------------ 第一卷 ------------ 第一章 开始看到怪东西 总有些事情是无法解释的,就像林小临在一个平凡无奇的早上起来后,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能看到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揉眼睛、闭眼、数三秒、睁开。靠,还在!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穿过面前那只伸胳膊伸腿跟在做广播操似的白色半透明人状物去看窗外的风景。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在心里默念无数遍,然后假装淡定地穿鞋下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这时候引起这东西的注意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虽然是一枚感情丰富的文艺小青年,小临还是坚定的认为科学可以解释一切,鬼怪神灵什么的不过是用来控制大众思想的武器罢了,不过现在的情况,路上走的、天上飘的,这都是什么啊这些?她努力地不动声色移开视线,不看坐在自己邻座那怪东西,那骷髅状的家伙正在用指头锲而不舍地挖鼻孔,挖你妹啊挖,从你的鼻孔可以畅通无阻地看到你后脑勺之后的座位了好吧! 下车的时候,克制了又克制,才假装什么都不存在地从那骷髅旁边蹭过去,她甚至听到自己包上的金属装饰和骨头摩擦的声音,天啊…… “小林子你昨天没睡好吧,都出现幻觉了。”薇薇放下手中的茶,摸了摸她的额头。 “可能吧。”小临苦笑。 连自己的好朋友兼灵异爱好者的薇薇都不相信她,其他人就更没戏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无视战略起了一定作用,起码到现在为止,那些奇怪的东西还能够跟她和平共处。只不过,她已经三天没好好睡觉了。话说再神经大条的人看到自己身边各种怪东西来来回回飘来走去,恐怕也没办法正常睡觉啊。 小临默默看着坐在自己窗前凝视月亮做西子捧心状的长发女人……诶,或者是女鬼什么的,您老人家伤春悲秋咱也不敢反对,只不过为什么非得在我窗前,而且西子捧心只是个动作好吧,没有让你真捧着心啊! 午饭时间,小临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找座位,早晨本来想化个妆掩饰一下,可昨天那捧心的美女一大早竟然对着镜子左顾右盼不走开,要去拿化妆品就得冒让自己的脸跟她出现在同一块镜面里危险。深呼吸、自我催眠、闭眼睛、伸手……缩回来。真是没有办法,反正黑眼圈也吓不死人,罢了罢了。 好不容易寻到一空位,可是有个满身白毛的家伙坐椅子上不走,还挺惬意的样子。小临叹口气准备走开,看来等这种怪情况自动消失是不可能了,或许自己真的应该找个道士、法师之类的来给自己驱驱邪了。 刚要转身,却看到一个年轻男人走到座位旁,微微皱了皱眉,随后看似随意地扫了下椅子,不动声色地把那白毛怪物打飞很远。 他也能看到! 小临此刻的心情不亚于溺水时看到救生圈、饿极了看到红烧肉,直接扑过去一把抓住那男人的手,眼泪汪汪地盯着那人: “你也能看到,你也能看到对不对?” 那男人嫌恶地把手抽出来,“小姐,我不记得我们认识,你认错人了吧。” 真冷漠,一点同情心也没有,看到一个年轻女孩子这么恳切地请求帮助,再怎么样也该问问原因吧,小临撇撇嘴,最讨厌这样的男人了。不过,她确定他也能看到,再怎么讨厌的人也好过自己孤军奋战。索性心一横,死死抓住那男人的手,任他再甩也不放开。 “喂,你一个姑娘怎么一点矜持也不懂,这么晚了还在陌生男人家里呆着象什么样子!”袁莫脸上的厌恶表露无疑。 “你……”小临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换成大大的笑脸,“还有,我叫林小临,不叫喂。” 那天遇见的男人叫袁莫。小临果断翘班一路尾随,一直跟到他家里,随后每天造访。袁莫的家里很干净,这种干净不只是东西摆放整齐并且一尘不染,更重要的是他家里没有乱七八糟的鬼鬼怪怪,这些天,她每天下班后都守在袁莫家门口,等他回来后就厚脸皮跟进去,赖在他沙发上睡一会。被人讨厌总胜过独自一人面对那些鬼怪。 “阿莫,我过会就走。你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不用管我。” 小临一脸谄媚,完全无视袁莫看到苍蝇一样的表情。 “不要这样叫我,我跟你很熟吗?” 袁莫拿着书,坐到离沙发很远的位置。小临翻了个身,厚脸皮地自动过滤掉袁莫的回答,得抓紧时间继续睡会,回家以后估计还是完全没办法合眼了。 袁莫始终不承认他也能看到鬼怪,但是小临很确定他一定看得到,既然暂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就只好先黏着袁莫了。虽然一直没给过她好脸色,不过没有强烈的反对应该也能算是默许了她的跟随吧。呃,当然,如果那次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扔出他家不算的话…… 在跟着袁莫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小临学会了厚着脸皮不拿自己当外人,帮他做饭洗衣服收拾房间,就当是老是赖在他家里给点借住费好了。 楼下卖水果的大妈当她是袁莫的女朋友,“小林姑娘又来看袁莫了?小情侣感情真好。” 她这么理解实在也在情理之中,一小姑娘成天待在适龄未婚男青年家里,而且总是三更半夜才离开,甚至有时候早晨才出门,让人还能怎么想。 袁莫翻了个大白眼,一言不发走过去。 “哎,张姨,这么晚还没下班呢。”某人脸不红心不跳,大大方方应着。 反正袁莫懒得解释,她也就不否认,这样能更名正言顺地常常过来而不遭人非议,何乐而不为。况且,她斜眼瞄着袁莫,他没表情的侧脸倒也蛮好看。好巧不巧的,袁莫转过头来,突然接触到他的眼神,小心脏瞬间停了一拍,急急忙忙转开脸作东张西望状。 袁莫的嘴角略微撇了撇,这丫头刚才是在偷看他,被发现后做贼心虚了吗? ------------ 第二章 顺路,只是顺路 大概是受到恐怖片的影响,一样的东西,晚上看似乎就可怕很多。小临每天最痛苦的时候莫过于每天晚上回家的那段路,只好装鸵鸟低着头往前快步走,嘴里不停默念我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虽然这些天她的心跳经历了无数次激烈的大变动,所幸也都顺利熬过去了,可这次算什么事啊! 小临惨兮兮地看着这只硕大的蟾蜍,这货好死不死地蹲在袁莫家小区门口,虽然它肥大的身躯和门边还有差不多能容一个人过去的距离,可是保不齐自己走过去的时候它突然动一下呢,一直没有直接触碰过这些东西,不知道如果挨上的话会不会有碰到实体的感觉,小临瞄了一眼那黏糊糊湿哒哒的身体,那可疑的粘液似乎随时都有滴下来的嫌疑,努力了再努力,始终没办法下定决心走过去,只好站在那假装等人。可是一直等了差不多半小时,那蟾蜍根本没有一丝要离开的样子,看它安稳地蹲着,倒像是打算长期驻扎了。 “傻站在这干什么。”依旧是极冷漠的语气,可在她听来简直胜过天籁。 袁莫目不斜视地走过她身边,恰恰走在蟾蜍和小区大门之间,小临迅速跳过去,用手拽住他的袖子,从他和门之间挤了过去。 “这么晚怎么出来了?”袁莫步速很快,小临连跑带跳才能勉强跟上。 “有事。” “要去哪?” …… “袁莫你回答下嘛,去哪啊你?”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让小临自说自话的本领炉火纯青。不过,袁莫去的地方,看起来和自己家是一个方向嘛,她自然乐的白捡了个保镖,一路乐颠乐颠小跑跟上。不过,巧合似乎太严重了,袁莫竟然顺路到了自己家楼下。 “噢,阿莫你是专门送我回家对不对?” 依旧是冷漠的侧脸,看也不看她,完完全全不耐烦的声口:“我还有事,先走了。” 袁莫回头看到小临小跑着冲进楼,重重叹了口气。刚才无意从卧室窗口看到她站在那跟大蟾蜍对峙,虽然知道无害,依旧是急急忙忙冲了下去,连鞋都忘了换。这丫头实在是笨得结实,她见过谁出门办事穿拖鞋的吗? 之后,袁莫每天都刚好出门办事路过小临家,路上不出意外的永远是一个说个不停一个偶尔搭腔。 “阿莫你真好,每天都送我回家。” “不要自作多情,我是出门办事。” “那怎么总能路过我家。” “顺路。” “顺路?” “对。” 顺路?谁信啊,哪有能巧合到每天顺路的,当她是傻瓜吗? “阿莫。” “嗯。” “以后都顺路好吗?” 短暂的沉默,小临后悔地想要抽自己一大嘴巴子。要是他拒绝了,以后还怎么继续厚脸皮赖着不走啊?她低着头扯自己的衣角,“叫你嘴快叫你嘴快叫你嘴快……”却没有注意袁莫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弯起嘴角。 “好。” 小临眯着眼睛死死盯着袁莫看。他的白衬衫被风扬起的样子真好看,他的眉毛微微蹙起的样子真好看,他笑的时候露出来的浅浅酒窝和小虎牙真好看,他一脸鄙夷的表情…… “喂,你这叫什么表情啊。” 问他是什么表情?这丫头也不看看自己刚才的样子是有多傻。袁莫完全忽视了耳边的鬼叫,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可是,这种傻乎乎的表情却让他觉得温暖,那种完全不隐藏的喜爱,实在是让人很容易沉迷。她像是阳光无所顾忌地冲进他的世界,这种随时想要微笑的感觉,才是真正活着的状态吧。 袁莫对自己也能看到那些鬼怪的事情绝口不提,不过小临实在也懒得追究,反正至今为止,除了总是让她心跳频率不正常之外,那些东西也没有对她怎样,她也就学会跟它们保持一种相安无事的模式相处下去。 “小林子,你个见色忘友的家伙。”薇薇恶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薯片,“我说你怎么良心发现来找我了,原来是你那小男朋友不在。” “薇薇太后,您老息怒,是小林子不对。来来来,小的给您捶捶肩膀。”小临笑的一脸谄媚。 薇薇是她在这个陌生城市唯一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两人常常腻在一起。之前因为天天赖在袁莫那里,跟薇薇呆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很多。在她介绍臭着一张脸的袁莫之后,薇薇就自动将她不在的原因归结为小情侣偷偷过二人世界去了,不过,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对了。”薇薇突然跳起来,“你们家袁莫有没有兄弟,介绍给我认识啊,他长的那么好看兄弟应该也不差啦!” 有没有兄弟?这个,她还真不清楚,袁莫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家人,她也没有问。这么说来,其实她对袁莫的了解并不多,只是,那种无原因的信任是怎么回事?总感觉好像可以无条件相信他。爱情或许真的是一种很难解释的情感,否则上帝也不用拿肋骨的故事敷衍世人。 傍晚散步实在是件很享受的事情。白天残留的热气依旧可观,却因微风的存在勉强可以忍受。薇薇跑去买甜筒,她走向树下的长椅,想要坐下休息一会。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长椅上坐着一个瘦削的老妇人。她点点头,满身沟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没多会,就见薇薇举着两个甜筒奔过来。她站起来,向边上的老妇人微笑了一下。 接过薇薇递上来的甜筒,下意识的向长椅的方向看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妇人让她有点心神不宁。 “你盯着一空椅子看什么,还不快吃,化了的话黏糊糊的多恶心。” “空椅子?薇薇,你没看到坐那的人吗?” “哈哈,小林子,你越来越有幽默感了,都懂得逗我了。那哪有人,明明就是张空椅子啊。” 她一惊,恰巧对上老妇人凝视的眼神。那种幽暗的,蛇一般的眼神。她拉着薇薇迅速走开,走过拐角时,发现那眼神竟一路跟随。不安的感觉在她到家后依然存在,直到钻进被窝里才算减缓一点。 ------------ 第三章 袁莫的离开 不知为什么,突然心慌极了。小临猛地坐起来,大口喘气。拿起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深深呼了一口气,没事没事,只是自己太紧张了,然而,这种感觉……她慢慢转过头,看着离自己床侧坐着的老妇人。手里的水杯不受控制地从手里滑落,碎了一地。 老妇人向她伸出枯槁的手,小临被吓得脑子当机了,傻愣愣地没办法动弹。不过,那手的动作似乎也太慢了吧,跟电影里的慢镜头似的。而且,越接近她就越迟缓,像是有极大的阻力般,在那手马上就要挨到她鼻尖的时候,她终于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向后一倒随后翻身跳下床冲向门口。谁知那老妇人这会的速度却是奇快无比,她还没跑出两步,就被挡住,随后,老妇再次伸出手试图靠近她,小临看着那只慢慢靠近的手哭笑不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耍她玩还是怎样! 就这么反反复复了几次,简直快疯了,这种参杂这恐惧与滑稽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她正常的理解范围。必须要逃出去,她拼命冲向门,很好,摸到把手了,然而这时那枯瘦的手也已伸到她脸侧,看那老妇的神情,倒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似的,只是不等她多想,老妇的指尖已经触及她的皮肤。 原来,真的会有接触到实体的感觉。她迷迷糊糊地想。 像是突然被浓重的雾包裹起来,周围一片混沌的灰色,她无力地挣扎着,却始终无法摆脱那种冰凉黏腻的触感。雾气里,隐隐约约显现出一团黑气,扭曲着,渐渐显出清晰的形状,竟是老妇的脸,那贪婪的的神情让她不寒而栗。 她向前跑去,只是不管她怎样努力,都无法跑出雾气笼罩的范围。身后是至骨的寒意,她能够感觉到黑气如同跗骨之蛆般紧追不舍。 雾气越来越浓,几乎无法呼吸了,她的体力已经临近极限,双腿一软摔倒在地,身后的黑气趁机将她包裹起来,寒气入细针扎入她的皮肤,一直一直向里侵袭,简直像要穿透灵魂。感觉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意识也慢慢变淡…… “小临,小临……” 有声音在呼唤她,那么温柔。是阿莫吗?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声音对她说过话,他的语调也永远是冷的,带一点疏离的味道。这样的声音,真好听。 “阿莫。” 她看起来虚弱极了,面色苍白毫无血色,鬓角被冷汗浸湿,却还是微笑着。袁莫伸出手,像是要抚摸她的脸颊,却在快要碰到是时候生生顿住,转而为她掖了掖被角。 “做噩梦了吧。” 原来只是梦。只是那种感觉太过真实。一定是白天对那老妇人的印象太深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吧。那么,刚才听到阿莫那么温柔的叫她,也是梦吗? “阿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 “快起来,否则上班会迟到。” 明显的顾左右而言他。门侧放着他的包,看来这家伙一下飞机就立刻来看自己了嘛,走了三天连电话都不打一个,还当他完全不想她呢。刚才急着转移话题,是不好意思吗?不过,小临看了一眼闹钟,是真的要迟到了。她迅速从床上跳起来,飞快地去洗漱。 “阿莫我先走了,下班我去找你。”一边飞快地登上鞋子,一边对着袁莫大叫。 “等一下。” “嗯?”她转身,毫无预兆的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袁莫竟然主动拥抱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从来都没有留露出太多对她的喜爱,也几乎不会有任何亲昵的动作。有时候她会怀疑阿莫根本不喜欢自己。这意外之喜冲散了噩梦残留的点点阴霾。 “好了,去上班吧。” “阿莫再见。”她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阿莫喜欢她,她终于知道阿莫是喜欢她的。 “再见。” 再见。小临,再见。 相同的路线,总是忍不住再走一次。即使路的尽头早已是人去楼空。 那天直到下班,小临依旧沉溺在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里。除了袁莫,她从来没有那么迫切地想要见到谁。然而等到去了他家,却发没有人在。从她第一次进入他家里至今,虽然遭遇过无数冷眼,但袁莫从不会不在。她也曾想过,或许他也在每天按时等着自己的到来。 那天,她等了很久,袁莫一直没有回来,忍不住打了他的手机,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他一定是有什么很紧急的事情。所以来不及通知自己。 打开家门,房间里似乎还有他的气息,温暖极了。 灯下他留下的钥匙亮得刺眼。 记性真坏。明天进不了门我可不管你。 小临把自己丢在床上,沉沉睡去。 那把始终无人认领的钥匙积了厚厚的灰。她抓起钥匙扔进抽屉里。袁莫离开了,即使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没办法否认他已经不存在于自己的生活。 ------------ 第四章 制衡者 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一样每天按时上下班,周末和薇薇一起看电影逛街。现在倒也并不排斥那些鬼怪,因为似乎只有这能够看到它们的事实在提醒自己,袁莫真的存在过。 只是,最近这些鬼怪似乎有点不同。数量没有以前多,但是人形的出现比例却好像高了不少。而且最近越来越没办法看清它们,总觉得它们变得越来越淡,开始逐渐趋近于半透明状。如果有一天,她无法再看到它们,是不是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证明袁莫曾经来过,曾经在她的生命里充当着如此重要的角色。或许到那时,连自己都会怀疑,阿莫不过是自己幻想的产物吧。 回家时,天已经黑了。昏黄的路灯像要睡着似的没精神。周围安静极了,小临高跟鞋的声音突兀的让自己心惊。不知为什么,感觉极度不安,赶紧加快脚步往回赶。 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凉凉的透过衣服钻进皮肤。今天的路倒像是格外长,走了好一会了却还没有到小区门口。不对,小临惊觉这并不是她回家的路!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走到一条完全陌生的街道上,长长的路看不到尽头,两侧是大片的树木。 这是哪里?她打了个冷颤。虽然不知道路会通向何处,但是她不愿意停下来。明明没有人,却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路两侧的林荫里,不知隐藏着什么,让她没来由的害怕。 是她。是她…… 周围的声音此起彼伏。无数刻意压低的声音重复着这一句话。 是她。是她。是她…… 忍不住小跑起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些声音中有着太明显的恶意,即使是徒劳无功的逃跑,也总是好过坐以待毙。 不敢回头,她突然想到那个梦,想到梦中老妇人贪婪的眼神。那种眼神让她感觉自己像是放在盘中的食物。现在的她,又被这种感觉包围了。周围那些声音紧紧跟随着,越来越兴奋地讨论着,像是要等待时机将她分而食之。 是她。是她。是她…… 她是食物,毫无抵抗能力的食物。 路两侧的树木开始慢慢变化,它们扭曲着、挣扎着,逐渐形成了模糊的人形,同时开始向她逼近。 那些身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路上,开始对她形成合围之势,前方只剩下一条窄窄的通路,并且一直在缩小。那些身影伸出手抓向她,她甚至能够看到它们的脸,贪婪的,同时又是兴奋的神情。摔倒的瞬间,她感觉到有几双手抓住了她的小腿,冰冷的触感渗入骨子里。 “啪”的一声爆响,有什么在头顶爆开,发出明亮的火光。围在她身边的黑影惨叫连连,似是被灼伤,不甘地退后到火光范围之外。 “呦,这些家伙看起来好像不愿意走的样子,那咱们送它们一程?”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没人回答,有破空的声音传来,那些身影被某些看不见的东西打中,随后连惨都来不及发出,就扭曲着变淡,随后消失。只是一瞬间,成片的身影就被一扫而空。 “你不是说想要吸取能量只是他们的本能,所以没必要下手太狠吗?啧啧,难不成是因为它们想要伤害这个小姑娘?难道……” “闭嘴。” 袁莫,是袁莫。小临忍住从双腿传来的几乎让她无法动弹的冷意,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袁莫,你终于回来了吗? “难道你还打算继续隐瞒下去?”顶着一头卷发的男人舒服地伸长腿,懒洋洋地歪在沙发里。 “你也看到了,这样根本没有用嘛,就算你躲开她,它们还是会找上门。”卷发男继续不紧不慢地唠叨。 “闭嘴,吵死了。” “莫莫你干嘛这么凶,我……”卷发男说了一半的话生生的停了下来。 “我说过你再这么叫我,就会让你没办法再聒噪了吧。”对这种喋喋不休、永不疲倦的生物,禁言术实在是必备之术。 袁莫看着隔壁房间里依旧沉睡的小临。她已经整整睡了两天,由于及时赶到,邪灵并没有对她产生太大的伤害,然而阴气的侵害依旧对她造成了不好的影响。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到她的脸上,她苍白的肤色几近透明,看起来虚弱极了。 还是没有办法把她隔离在危险之外吗?或许,也只好把一切都告诉她了。 第三天的中午,小临醒了过来。浑身都很疼,特别是小腿,白皙的皮肤上几个青黑的手印格外明显。 “那是邪气入侵的缘故,过几天就好了。”袁莫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粥。 有好多话想要跟他说。想告诉他自己很想念他,想问他这些天去了哪里,想问他自己遇到的究竟是什么……然而,小临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他一定有苦衷,如果有必要的话,自然是会告诉自己的,他若是不说,也就不必问了。即使是被这些问题折磨得心神不宁,还是不想让他为难。 “你身体还很虚弱,先把粥喝了,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冷冷的语气,像是对一个无关的陌生人说话。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他回来了就好。 正午的阳光温暖极了。小临缩在沙发里,看着对面的袁莫。 “要告诉她制衡者的故事了吗?让我来讲好不好?最喜欢讲故事了。” 小临抬头,看着不知道从哪里跑进来的卷发男人。 “先自我介绍一下,林小姐,我是朱厌,袁莫的好朋友。”他把袁莫往一边挤了挤,很舒服地伸长腿坐好。 “朱厌?”这名字真怪。 “是人见人厌的厌。”袁莫强调,“从他的名字就知道这个人有多讨厌。” “才不是!”朱厌恨恨的反驳,随后转向小临,笑眯眯地对她解释:“朱厌是一种上古异兽。” “这种野兽一出现,就会发生大战争。还不是一样人见人厌。” 小临还在惊异朱厌表情转变之迅速,就见他一脸苦相。 “我老妈生我的时候梦到了这种异兽,所以我就叫这个名字了。我倒是希望她当初梦到麒麟之类的神兽。不过这也没办法。” “梦见麒麟?然后你就会叫朱麒麟。真是好了不少呢。”袁莫懒洋洋的声音让朱厌的脸瞬间变成晒蔫的黄瓜。 小临正在犹豫要不要说点什么安慰他一下,就见他又恢复了兴高采烈的样子。 “不说这个了,我来给你讲制衡者的故事吧。”朱厌看袁莫没有反对,清了清嗓子,又喝了口茶,摆出一副说书人的架势,开始讲下面的故事。 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并不是唯一的,只是大多数的人无法感觉到其它世界的存在而已。当然,人们也会怀疑,在人类死去后究竟是会人死如灯灭彻底消失,还是以其它某种未知的形式存在于其它世界。于是就产生了各种神话以及传说,不同的教派有不同的说法,然而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它们都认为有非物质世界的存在。 在中国通行的说法中,良善之人死后升仙,作恶的就下地狱接受惩罚,剩下的就进入轮回继续品尝世间百态。虽然这种说法不完全正确,但也不都是出于想象。 事实上的确有其他世界存在,但是跟现实世界并没有明确的划分,可以说这两个世界是并存的。可以这么说,在我们生存的世界上,同时还有很多人们无法察觉的灵体存在。这些灵体包括了现世之人失去肉体后的意识,也就是人们所常说的魂魄,以及其他生命体甚至非生命体在某些巧合之下形成意识之后的灵体。两个世界会通过相互的循环而处于一种平衡状态,大体也就是所谓的灵魂转世。大多数的灵体都是无害的,只是在自己的世界中生存,它们能够看到人类却无法触碰,因为二者之间本来就是由不同的物质组成,能够与人类相安无事共存着。然而总有些灵体不甘于服从既定规则,妄图不受任何控制,自由穿行于不同世界,拥有特异的不受约束的形体,并借此获得强大的力量。 制衡者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持长期的平衡。制衡者为天生良能,他们能够看到灵体,并且能通过各自不同的化解恶灵的方法。一般来说,厉害的恶灵大都有极强的执念,会将其消灭,低阶恶灵不过是受到前一种恶灵的控制,所以只需化去恶气将其驱散即可。道学与制衡者能力大有渊源,制衡者中通过修习道学进一步加强自身修为的大有人在,因此在世人眼中,道家多有驱鬼除妖之能也就不足为奇了。 制衡者之中,也有少数人走上歧路,凭借自己的能力作恶,同恶灵一样妄图摆脱一切规则。将这些同样试图毁坏平衡的因子解除,同样也是制衡者的职责。 ------------ 第五章 史上最英俊幽默有潜力的制衡者朱厌 除了制衡者有天生良能之外,也会有一些人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一些特殊能力,就比如小临突然不明原因的看见灵体。但是这些人意外获得的能力往往比较弱,并且由于缺乏系统有效的训练,不仅无法较好的运用自身能力,甚至会因为无法隐藏能力的外泄而被一些想要吸收他们能力的恶灵攻击。 “所以,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朱厌看着她,一脸严肃。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朱厌深深叹了口气。小临这话明显不是在问他,难为自己那么辛苦地讲了半天故事,不明白小姑娘们为什么都喜欢袁莫这小子那种没表情的死人脸。 “大部分意外得到异能的人,能力不会维持很久,一般少则两三天多则一两个月就会自动消失。我们制衡者只要确定他们在这段时间内不要受到恶灵的伤害就可以了。而事后,他们会觉得自己前一阵子所看到的奇怪东西不过是自己的想象罢了。时间长了也就忘记了。” 袁莫面无表情地解释。虽然他看着自己,小临却觉得他的目光穿过她,直飘向几千里之外。 “你属于另外的一小部分。我观察了你很久,你的异能没有减退的迹象。所以我在你身上下了禁制,希望能够把你的异能封印起来。” 小临苦笑,原来,不介意她的接近也只是为了便于观察而已,自己前一段时间开始看不清楚那些怪东西的现象也有了解释。 “一般来说,长期接近制衡者,会或多或少的受到一些影响。对于一个无力保护自身的人来说,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在我对你下了禁制之后,就离开了,这样你自身的异能会被封住,并且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袁莫眉头紧皱,“不过,那些禁制对你好像几乎没有什么作用。我下禁制离开之后,你的异能虽然略微减弱一些,但是依然存在,所以引起了一些恶灵的注意。” 小临突然很想笑,原来所有一切似有若无的喜欢也只是自己的想象吗? 袁莫看着她紧抿的唇,很想要拥抱眼前这瘦弱的女孩子。但是他的接近只会为她带来危险,并且,制衡者是禁止同普通人在一起的,普通人的血统会削弱制衡者的天生良能,只有拥有强大力量的纯正血统结合,才能保证制衡者能力的代代相传。 之前本应该在暗中保护她,即使是被发现后也应该保持一定距离。然而感情往往是不受控制的,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她吸引,不明原因的想要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想要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 他叹了口气,在他二十多年的理智的人生经历中,林小临是唯一脱离了既定轨道的存在。这种会阻碍他的因素是应该被剔除的,然而,他舍不得。 朱厌看着面前两人一个沉默一个苦笑,急忙跳出来打圆场。 “林小姐,你应该觉得非常幸运啊。”他对着小临挤眉弄眼,“因为你的情况非常特殊,所以我们制衡者会对你采取一定的保护措施。当然,边上这家伙只是因为对你的情况比较熟悉所以被派来帮忙的,主力当然是我――史上最英俊、最幽默、最有潜力的制衡者朱厌!” 看着摆好pose后还不忘对自己抛了个媚眼的卷发家伙,小临实在觉得很无奈。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看边上沉默的袁莫,他新近剪短的头发干净清爽,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眉头微皱、薄唇紧抿…… 她使劲摇摇头,真是没救了。即使知道他对自己的照顾只是出于制衡者的责任,依旧是没有办法当他是不相干的普通人。 “得了,史上最骚包、最八婆、最聒噪的制衡者还差不多。”袁莫一向少话,却常常忍不住出言讥讽朱厌。“我觉得你可以直接挑重点说。” 卷发废话篓子结束pose,正襟危坐,满脸严肃:“咳咳,是这样的,在顺利帮助你恢复成正常人之前,我们两个会负责保护你不受恶灵的侵扰。” 他一本正经地说完这句话,瞬间又恢复原形,“哎小临,你可是赚了,虽然每天身边有张棺材脸是很讨厌,但是有我这么一个英俊幽默的人待在身边还是很不错的。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受欢迎,虽然每天被一堆因我的英明神武形象崇拜不已的小姑娘纠缠很让人烦恼,但是”他故意顿了顿,轻轻用手整理了下刘海,“天生丽质难自弃,没办法,我只好承担下身为一名帅哥的责任。” 小临之前隐隐的难过瞬间被挤到了九霄云外,虽然见过不少自恋的人,但自恋到这种程度并且如此理直气壮的人也实在少见。 “走,咱们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再好好商量一下对你的保护计划。”他走过去,揽着小临的肩往外走,完全不理会身后面无表情摆弄手里相机的袁莫。 小临,你叫的倒是亲切。他站起来,考虑着是不是下一个禁制让那小子不能对小临有任何亲昵的动作。这家伙荤素不忌的样子着实可恶得厉害。 ------------ 第一章 小璐 四周安静的可怕,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沉睡之中,她睁大眼睛凝视着墙上的照片。突然照片中人的眉眼似是微微动了动,哥哥,你还是舍不得我吗? “小时候听奶奶说,人在死了七天的时候会回家,需要供一碗饭让他吃了好上路。家人应该避开,如果魂魄看到亲人会留恋阳世。但是如果让小孩子不穿衣服躲在门后,就能够最后再看自己的亲人一眼而不会被发现。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比较纯净,能看到很多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啊?” 小临半躺在沙发上舔着雪糕,从上次出事袁莫回来之后,她就搬过来住下,当然,同住的还有废话篓子朱厌。不过这样也好,她和袁莫之间总是有些尴尬,若是少了朱厌当润滑剂,还不知道有多别扭呢。 “小孩子是比较纯净没错,但是这跟能不能看到灵体没什么关系,只有拥有异能的人才能看见的。灵体是根据生命特征分辨你,穿不穿衣服没差啦。不过要是躲在门后的是你,偏巧又碰到一个色心不改的男性人类灵体,可能就会有比较大的差别吧。”朱厌眯着双眼,对着小临瞄着,“你虽然平了点,但总体来说身材还不错啦。” “乱说!”小临一个飞枕丢在朱厌的卷毛上,脸上有点烧烧的,偷偷看了眼袁莫,他安静的侧脸波澜不惊,极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书,应该没有听到朱厌那小子乱嚷嚷的话吧。虽然知道他对自己没什么,但是忍不住注意他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忍不住留心他对自己的看法,真是没救了。 “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袁莫放下手中的书。 他听见了,小临的脑袋“轰”的一声。 “生者太重的留恋很可能会加重逝者本身的执念,太深的执念会让普通的灵体不遵守应有的规则,而是选择继续留在已经不属于他的世界。这样的灵体初时可能只是舍不下亲人,而后会慢慢迷失本心。” “迷失本心?” “所以就产生了那么多鬼故事呀,诈尸啦、附体啦,很多都跟这个有关的。”朱厌抢着回答。 小临抖了抖,虽然能够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还是会有点害怕。 “好了,你别吓她了,都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袁莫站起来,“明天我们也还有事要做,早点休息吧。” 小临在单位主要负责为一些需要法律援助的人联系律师,当她看到那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畏畏缩缩地躲在一边的样子,就忍不住心疼起来。小姑娘叫小璐,十四岁了,但是身形瘦小,看起来还是十一二岁的样子。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多年来一直是和比她大八岁的哥哥相依为命,谁知哥哥一个月前也因意外离世,只是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谁知有亲戚称自己当年曾经借钱给她哥哥,现在他人不在了,要把房子拿去抵债。可那女人拿不出拮据或者任何其他相关证明,只是一味的胡搅蛮缠,吓的小璐不敢出声。 看着那女人大声嚷嚷的样子,简直恨不得直接把她跺出门去,同去的刘律师也皱起眉。趁着刘律师跟那女人交涉的空档,她带着小璐出去吃东西。小姑娘一脸感激,一边吃东西一边对着她微笑,那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真是跟小鹿一样单纯又可爱。 “小璐,你不用害怕,我们会帮你维护自己的权益,绝对不会让你受到欺负。” “姐姐,除了我哥哥以外,很少有人对我这么好。谢谢你。” 哥哥?她从小失去父母,一定很依赖自己的哥哥。现在哥哥也不在了,她这么孤苦无依的也真可怜。 “以后也一定会有很多人对你很好的,你也要坚强一点,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这样你哥哥也会开心的。” “嗯。”小璐狠狠点头。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小璐的事情并不复杂,很快就解决了。但是总是放心不下,她那么小,要独自一人生活,实在也很辛苦。小临常在下班之后买点东西去看看他,顺便在陪她聊聊天,开解一下她失去亲人之后的苦痛。小璐比较内向,但是多接触之后话会慢慢多起来,她很喜欢小临,常常缠着她多待一会。看着那充满期待是大眼睛,也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常等到小璐要睡了才回。 或许是哥哥在她生活中太重要,小璐一直留着他的东西,衣服、书本、门口的拖鞋,甚至在吃饭的时候也不忘多放一套餐具。 她常说,哥哥说她应该怎样怎样,要早睡早起、做菜不要放太多盐、要坚强、被欺负的时候不可以哭……就像是哥哥还在她身边。有时候她会一个人自言自语,听起来却好像两个人在对话似的。要不是自己能够看到灵体,简直要怀疑她哥哥就在身边。每次看到这种情况,小临都很难过,看来要她走出哥哥离开了的阴影还需要很长时间。 “小临姐姐,哥哥很喜欢你呢。” 小临惊了一下,正想问你怎么知道,后来想应该是她哥哥比较喜欢自己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也说不定,又或许只是她觉得自己喜欢的人哥哥也会喜欢。这么想来,心里也就释然了 “是吗?”笑眯眯的摸了摸小璐的头,可怜的孩子。 “姐姐,你永远跟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好好好,姐姐不离开你。” 不知怎么,最近好像总是有点没精打采的,好像是睡不够似的,哈欠连天、黑眼圈跟国宝有的一拼。 薇薇递给她一杯咖啡:“工作要努力是没错啦,可是身体是自己的,搞坏了可不值当。再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小林同志可不能随便破坏革命的基础,这样是要犯错误的……” 小临“啪”地一个爆栗敲在了薇薇的大脑门上,“好啦好啦,别跟我打官腔,好好说话。” “听说你小男朋友回来了,虽说小别胜新婚,你也别纵欲过度,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噗”地一下,咖啡飚到了电脑屏幕上。 “管薇薇!” “哎别生气别生气,我真是好心在劝你,年轻人来日方长,不用急于一时……” “还说!”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最近几天脸色真的很差,要注意休息,要不然老得很快。” 小临摸了摸自己的脸,最近每天下班后都要去陪小璐,回袁莫那在随便做点零碎事情,就不知不觉比较晚了。难道真是老了不成,少睡了会就会有这么大反应,看来真是要好好注意一下了。 想要好好休息,偏偏又赶上加班。连着四五天的时间,每天都忙到天黑,回去以后连饭都不想吃,恨不得直接倒头就睡,连朱厌都嚷嚷让她早点回家早点休息,要不然很快就变成老太婆了。一直也没有去陪小璐,一方面是自己是在太累,另一方面也是害怕去的太晚影响她休息。 工作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她拎着一些水果和零食去看小璐。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子,又没什么亲戚朋友,再加上性格又内向,一个人生活的确是辛苦。看到小璐时,觉得她好像比之前又瘦了些,实在让人心疼。 “小璐,姐姐最近工作忙,没能来陪你。你有没有每天乖乖的?”小临放下拿来的东西,“要经常和同学朋友一起玩,要不然一个人待着多孤单。” “小璐每天都很乖。哥哥每天都陪着我,我一点也不觉得孤单。” 小临叹了口气,这个孩子还真是很依赖自己的哥哥,都这么长时间了,似乎还是没有能够接受哥哥已经不在了的事实。虽然不忍心向她强调哥哥已经去世了,但是每次听她这么说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奇怪,毕竟用一种对待活人的口气来说一个已经过世的人,总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帮小璐收拾了一下房间并且做好饭,天已经黑了。看时间不早了,便拿起东西准备离开。 “姐姐,留下了和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小璐抬起头看她,大眼睛里满是渴求。 “那,好吧。”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反正回去以后也还是要吃饭的,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小璐默默地往边上的碗里夹了一些菜,“哥哥很喜欢姐姐做的菜。” 小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偷偷瞄了一眼边上的空座位。没有任何灵体存在的迹象,袁莫之前在她身上下的禁制已经取消了,应该不会存在有灵体而她毫无察觉的现象。小璐的意思应该是她哥哥以前很爱吃这道菜吧,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 第二章 袁莫,你还是不会不管我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她睡了个大懒觉,一直到中午才起来。袁莫坐在沙发上看书,朱厌估计又不知去哪勾搭漂亮姑娘了。少了朱厌做润滑剂,她常常不知道该和袁莫说什么,不知道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所以干脆选择无视,虽然他即使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存在感依然很强。 “小临。”没想到袁莫竟然主动说话了,“最近有没有接触什么灵体?” “没。”接触灵体,疯了吧,知道有些恶灵当她是唐僧肉,当然是对所有的灵体都避之不及,谁知道会不会有些恶灵伪装成貌似纯良的小白灵体,趁她不备突然变身,还是小心为妙。 “哦。”袁莫应了一声,又低下头看自己的书。 小临愣了下,本来以为他会主动跟自己搭话好歹会多说几句,结果就这样就没了?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腹诽了半天。 谁知临出门的时候,袁莫突然走过来,拿了什么往她手腕上一套。低头一看,是一根红绳,上面串着三颗淡青的珠子。这个……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礼物?不会吧…… “戴着,别丢了。关键时候能保命的。”袁莫说完,转身走了。 为了保护她吗?是开心还是失落? 周末的时候,小孩子一般都会和父母一起出去玩吧。看着乖乖坐在一边的小璐,真是觉得有点心疼。 “小璐,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想去哪呢,动物园还是游乐场?” “姐姐,我都不去。” “那你想去哪,尽管说出来。” “我哪里都不想去,就像待在家里。姐姐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认识小璐那么久,很少见她和别的孩子一起玩,也很少像别的孩子那样要求什么,她总是很听话,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或许失去父母的孩子会被迫更快长大,她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对于她偶尔提出的要求,小临总是不忍拒绝。 “好,咱们哪都不去,就在家里待着。” “真好。哥哥很开心呢。” 可怜的孩子。小临叹了口气。哥哥一个人抚养她,应该没有很多空闲时间陪她,又不放心她单独出去,所以一定常常留她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所以才会下意识地认为自己乖乖待在家里哥哥会很开心。 吃完晚饭,再把小璐送去睡觉,才有空去收拾一下碗筷,再顺便洗洗衣服,收拾收拾房间。就算是比其他孩子早熟了些,小璐也毕竟才十四岁,完全照顾自己还是勉强了些。等做完这些,天已经黑透,正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出门时,发现小璐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悄无声息地站在一边。 “小璐,我吵醒你了吗?快回去睡吧。” “姐姐,你不走了,陪着我好不好?” 突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很怕黑,晚上不敢一个人待着。这么小的孩子要独自一人守着空空的黑屋子,应该也会害怕吧。 “好,姐姐陪着你。你快去睡吧。” 罢了,等小璐睡了再走好了。 小临把紧握着她衣角的手轻轻掰开放在被下,这孩子是怕她离开吧。轻手轻脚地小步踱到门前,等等,门前?她疑惑地看看周围,床正对面的位置应该是门没错,可现在确实空白一片的墙面。她细细查看,原本是紧挨门侧一米左右位置的电灯开关还是好好的留在那里,可是边上却成了可疑的空白。是记错了吗?她紧张地环视四周,就这一会的时间,好好的门竟然生生消失了。 房间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却多出了一分阴冷的气息。身后传来了缓慢拖沓的脚步声,小临紧张万分却不敢回头,若是毫无准备的看到些相貌怪异的灵体,就她的胆量,会生生吓得晕过去也不一定。不过,即使是拖延时间也并不能改变些什么,况且她也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准备的。缓慢而勉强地转过身来,却只是看到小璐沉默的站在她面前。刚才突然太过紧张,竟一时间忘记了小璐还睡在床上,这会看到她没什么事,不由得舒了口气。 只是,小璐似乎和平日里不太一样。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昏暗的灯光下打出浓重的阴影,双眼似开似闭,一双眸子漆黑,像是能吸纳一切的黑洞。虽说这也不是明显有什么不同,但是小临却莫名紧张。 “小璐?”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没有反应。 “小璐?”不甘心地又喊了一声。 依旧是没有反应。 她不由得有点着急,这孩子的情况明显不太对劲。正当她焦急万分而又无可奈何之时,小璐突然抓住她的左手。 “姐姐,你不是说不走了吗?” 听到小璐说话,她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情况还没有太糟糕,至少人还没事。只是,为什么握住她的手越来越紧,并且手的温度似乎太凉,仿佛握住她的,并不是有生命的活物。 “小璐,我……” “姐姐,留下来,和我们在一起吧。”小女孩仰起头对着她笑,嘴角弯出诡异的弧度。随后,似乎很痛苦,那瘦弱的身体开始抽搐,房间的灯光不停闪烁,明暗交替下,她隐隐看见小璐的皮肤下,有什么在活动,像是有活物要挣扎欲出。强忍住胃里剧烈的翻滚,她使劲把手往外抽,意料之外,手竟然很轻易地挣脱了出来,她想要躲开,可是这小小的十几平米的房间又哪里有什么可以躲藏的位置? 小璐的身体慢慢向后弯曲,那诡异的弧度已经超过正常人类能够承受的范畴。她慢慢转过身,仰起头,对,是仰起头,因为小璐的后脑部位,竟然还有一张面孔。虽是有些扭曲,但还是可以轻易辨认出,这张脸是小璐去世的哥哥。 小璐,或者说小璐和她的哥哥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向她靠近,周围安静得厉害,似乎能听到小璐骨头偏折太过厉害而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她向后退着,祈祷这只是一场梦,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再说那一头双面的怪物很像是哈利波特与魔法石里面伏地魔出场时候的样子,所以这些一定都是出自自己的想象。而且,在这之前她并没有看到任何灵体啊,这一定是梦一定是梦……后退到桌边的时候撞到了桌角,后腰的疼痛让她实在没办法再继续自我催眠,这时候到真是很想让自己直接晕过去,那样就不用面对这种完全无可奈何的情况了,可惜这会神经系统倒是出奇的坚韧。 “姐姐,你很快就能跟我们在一起了。”面前的怪物偏了偏头,用小璐的那一面对着她微笑。 跟她们在一起?难道是也要和她们融合在一起成为这个奇怪身体的一部分?一把扯过桌上的台灯,大不了和他们拼了,与其变成这样的怪物她宁愿死。在怪物的手伸过来时,她狠狠将手里的台灯砸了过去,但是没有用,那手不过是滞了一滞,便继续伸过来及为用力地抓住她的胳膊,疼极了,像是要将她生生捏碎。 这时,袁莫套在她手腕上的珠子突然发出青色的光,怪物在光线下瑟缩着向后退了退,似乎是非常忌惮这种光线。 袁莫,不管是出自责任还是关心,你还是不会不管我,对不对? ------------ 第三章 让我也加入吧 在青光大盛、怪物后退的时候,也不知是太疼还是怪物的手上带了什么能够麻痹人神经的东西,小临只觉得头晕目眩却还是强撑着,而看到袁莫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时,终于是感觉心底一松,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小临向周围扫视,袁莫不在,虽然是并不敢奢望他会一直在这陪着自己,但还是没有缘由的失望。 “来来来,尝尝史上最美味、最营养的朱厌牌皮蛋瘦肉粥。”偷偷摸摸从门口窥伺的废话篓子一见她醒来,就嚷嚷着端着碗冲了进来。 小临苦笑,这个家伙,真是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一碗粥下去,精神还真是好了很多。小临翻了个白眼:“粥不错啊,想不到你还有这项功能。” 总是洋洋自得的朱厌竟可疑的顿了顿,随后开始不停自夸,“那是当然了,为了让女孩子喜欢,当然要具备各项技能。你可别小看我了,我可是美色与智慧并存、厨艺与外貌俱佳。一碗粥不过是牛刀小试,我会做的还多着呢……” “既然你这么擅长厨艺,那以后就固定由你来做饭好了。“ 可恶的家伙。熬了粥又不自己端过来,要不是害怕他把自己随意展现良能吸引女孩子的事告诉老爹朱远风,谁会帮他隐瞒啊!而且自己帮了他的忙,那个小气鬼竟然连尝都不让尝一口。 最好不要让我有还手的机会,朱厌暗自腹。当然,有把柄在人手里,也只好先忍一忍了。他笑眯眯地转移话题,“小临,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那个恶灵差点就伤到你,幸好袁莫这小子把宝贝转魄珠给你带上了,要不然还不知会出什么事情……” “转魄珠?你是说这个?”小临低头看着手腕上的三颗青色珠子,这些珠子已经恢复了本来的样子,看起来平常极了。 “是啊,就是这个,你不知道袁莫有多宝贝这个,我记得有一次去对付一个特别厉害的恶灵时,想借来用用,他完全不顾我死活就直接拒绝了。现在他竟然直接送你了,我的天……” “不借给你是不是因为它有多珍贵,而是因为,我、不、想、借!再说,你上次被那个恶灵收拾得半死不活,不还是我救了你?” “你,你……”朱厌气鼓鼓地转过来,对着小临哭丧着脸。 “恶灵?那我之前为什么一直都看不到?”小临选择无视朱厌。 “那是因为小璐自愿与恶灵分享自己的身体,所以那个恶灵可以隐藏自己的行迹和气息,除非他主动现形,否则你是看不到的。”袁莫解释道:“我想你也猜到了,那个恶灵是小璐的哥哥。他在头七归家后本应该离开,但是他却实在舍不下小璐。我之前也说过,生者的留恋会加重逝者的执念,它留在了已经不属于它的世界时,就已经成为一个异数。反常即为妖,它开始时只是舍不得小璐,之后却被灵体本身想要攫取能量的本能控制住,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它之前攻击过其他人吗?” 袁莫点头,“我开始注意到它,就是因为最近常发生有人被吸收精神力的情况。但是它借助了小璐进行活动,所以我花了很多时间都没办法确定它的行踪。” “精神力?被吸收精神力的人会怎样?” “如果被吸收少量精神力的话,会精神状况比较差。常常会觉得很累,由于睡眠是补充精神力的主要途径,因此会经常觉得没有睡好,非常疲乏。” 这倒是跟自己之前的状况很像,小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脸色很差很难看。 “被吸收少量精神力,只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会逐渐恢复过来。但是,如果一次被吸收的较多,就会很危险甚至直接失去生命。” “这么说来,我们也算是帮了警察很大的忙。他们前一阵子一定因为连续有人莫名死亡而焦头烂额呢。”朱厌洋洋得意。 “那你去告诉警方,之前是有恶灵伤人,现在你把它除掉了。看警方是给你送块‘为民除害’的锦旗,还是直接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袁莫白了他一眼,继续向小临解释:“我发现你最近的情况不太对,但又不敢确定是什么原因,为了预防万一,就把转魄珠给你了。要知道,你身上的良能可是很多恶灵拼命想得到的。” “你们把那个恶灵除掉了吗?” 袁莫点头。即使是有同转魄珠的感应,他也差一点来不及赶到,现在想来仍觉得紧张。还好转魄珠还有一定的保护作用,否则小临定会受到伤害。若不是顾及那个小女孩的安危,他恨不得直接将恶灵直接打散。只是,即使是采取了驱除的方式,也没能够让小女孩完全不受影响。 “那小璐呢,她没事吧?” 朱厌脸上闪过一丝不忍:“由于她和恶灵共存的时间过长,灵体已经有部分融合,再加上恶灵本身对精神力会有一定程度的侵蚀,所以,她的精神状况不容乐观。我把她送到了医院,只是她的情况究竟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谁也不能保证。” 小临黯然。她想起小璐微笑的样子,难过极了。 “都怪我,如果我能够早一点发现,事情可能会有转机。” “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以你现在所拥有的良能和对灵体的了解,即使是再留心,估计也不会发现什么异常。” “如果是你们近距离的接触,一定是可以提早发现的吧?” 袁莫点头。 “那……”小临顿了顿,“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这……”他之前也想过让小临加入制衡者,通过锻炼提升她的良能。只是谁也不能保证她究竟能提升到什么程度,很可能到头来一场空,什么也得不到反而会对她的身体造成损害。另外,如果这样,她日后会不断和各种恶灵打交道,他不希望把她带入一个如此危险的世界。 “拜托,让我试一试好不好?”小临恳求,她再也不愿遇到这种只能眼睁睁看到事情发生却无力阻止的情况。如果自己变强,应该是可以救小璐的。 或许真的可以认真考虑这件事。从理智上说,他应该直接拒绝,然而也许他自己也是存在私心的,若是小临也成为制衡者,那么即使不能在一起,常常见到她总是可以的。 袁莫努力把这种想法赶出自己想大脑,自从遇见她,自己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像从前的自己了。 头七完。 ------------ 第一章 玫瑰 下雨的周末,无事可做的小临缩在沙发里看电影。《画皮2》里狐妖和公主互换外皮的场景吓得她尖叫。朱厌在一边嗤之以鼻,一个能够看到灵体的人,竟然会被这种小儿科的东西吓成这样,真是没救了。 吃饭时,小临还在想刚刚看过的片子,“要是真的能够换外皮就好了,我就要奥黛丽赫本的外形,哎不对不对,还是要中国人的吧,范冰冰不错,张柏芝也很漂亮……” 袁莫放下筷子,站起来走向书房。真是傻瓜,她不知道刚才自己的样子是有多傻。可是,这样子就很好,不用和任何人换。 夜半时分,朱厌坐在吧台前慢慢喝着杯子里的液体,这种叫“已成空”的酒看起来和白水几乎没什么差别,初入口时味道也极淡,越往后酒味越醇厚,到真是合乎它的名字。 不时会有女人来和他打招呼。这也难怪,这样一个面容俊朗的单身男人独自喝酒,自然会有人想要与他共饮。再加上他懒洋洋的笑容,以及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的样子,吸引了大批女人前仆后继。只是喝完酒后就再没有下文,朱厌不介意和陌生人喝一杯,却没打算再有什么发展。不知为什么,本来早已习惯的直接而含有欲望的眼神让他厌烦不已。 上一个自动过来的女人才不甘心地走开,很快就又有人坐过来。朱厌微笑着抬起头,愣了一下。这不怪他,任何人看到这么漂亮的姑娘都会发愣的。面前的人儿一头乌发随意披散在略显瘦弱苍白的肩头,纯黑的连衣裙衬得皮肤晶莹剔透;双眼不大但极亮,只是微微瞟一眼就能夺心夺魄。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或许今天晚上不会太无趣。 而那女人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喝着自己的酒,同他一样,也是“已成空”,喝完后便站起身来,朱厌不免有点失望。而当那女子转身的瞬间,轻轻说了句“走吧。”极为熟稔的语气,朱厌笑笑,一口喝完杯中的残酒,跟了出去。 初春的无聊夜晚,一场艳遇无疑是最好不过的点缀。空荡荡的大街上,偶尔有零星的路人走过。朱厌和女子并肩慢慢走着,只是沉默。 终于是停了下来,女子面对他站定,微笑着:“谢谢你送我回家。再见。” 朱厌眼里的意外一闪即过,“要再见总得知道对方的名字吧,我是朱厌。” “你叫我玫瑰好了。”说完,纤细的身影转身离开,慢慢消失在黑夜里。只剩嘴角含笑的朱厌独独站在原地。 接下来的几天,朱厌都在初遇的酒吧等着,他知道她会来。而得知了真相的小临却只想叉腰大笑三声,这个伤害过多少无知少女心灵的花心大萝卜也有沦落至此的一天,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八卦心起,便死皮赖脸地非要跟朱厌一起去等,顺便还硬是把袁莫拉上了。 三人坐在那里闲聊了好一阵子,却没见到玫瑰。看来今天又要空等了。谁知就在众人准备打道回府时,玫瑰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果真是人如其名,玫瑰很美,除却外形的无可挑剔,重要的是那种无法隐藏的气质,她站在那里微笑,像是月光下带着露水在风中轻轻摇晃的盛放的玫瑰。 小临拉着袁莫迅速走开了,当灯泡就要有当灯泡的觉悟。忍不住有些嫉妒,造物主也真是偏心,人和人的差别那么大。小临想到自己如的平板身材和短发,忍不住深深叹气。 “真漂亮啊。” “嗯?”袁莫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我说玫瑰,真漂亮。” 袁莫不置可否的撇撇嘴,“那个女人,让我觉得很不好,所以你最好离她远些。” “我当然会离她远些,你看朱厌刚才的眼神,我可不觉得他会因为跟玫瑰是同性就容忍我她三尺之内。” 袁莫没有再说什么。 那个女人身上,带着不祥的气息。不知朱厌为何没有感觉到。 罢了,随他去。虽然从未见那小子好好修炼过,但是凭他的能力,自保是绰绰有余了。 “小林子,你觉得朱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自恋、话唠、欠打。” “其实有时候我有点看不透他。”小临的回答似乎被自动忽视了,薇薇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他看起来明明是很花心的样子,总是不停和美女搭讪,但是从来没看到他和哪个女人状似亲密。按照一般剧情设定,他一定是曾经受过很深的情伤,一直未愈合,所以现在用花心的外表来掩饰心灵的伤痛。” “呕……”小临做呕吐状。自从之前见过朱厌一次之后,薇薇就被迷住了,不断跟她打听朱厌的各种情况,并且找各种借口来袁莫家找她,以便能发生一场“偶遇”。 “这种情况下,需要一个女人来治好他内心的伤。……”薇薇仍在喋喋不休。 小临摇摇头,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如果真是这种情况,那个女人大概也会是玫瑰。即使是朋友,小临也不得不承认,从外在条件上来看,薇薇可能是没什么取胜的机会了。看来,要提早做好安慰薇薇的准备了。钱钟书的爱情定律是a爱上b,b爱上c。世间情情爱爱,大抵如此。她想起两年前薇薇喜欢的男人离开她时,她痛哭的样子,忍不住叹气。 ------------ 第二章 牛排与“薄纸包烂肉” 小临开门时,恰逢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人打算出门。 “那么,就麻烦你了。”那人对袁莫说道,随即向她微微点头示意便离开了。 “警察找你干嘛?”难不成面前这个日日相处的人犯了什么事不成?小临摇摇头,这不可能。她实在是没办法把袁莫和罪犯联系到一起去。 “之前帮他们办过一些涉及恶灵的案子,所以他们碰到一些没办法处理的诡异案件时,会拿来给我。”袁莫喝着茶,看着手里的资料。 “这样啊。这次是什么案子?”小临顺手去拿桌上剩余的资料。 “别看。”袁莫急急地阻止她,那些照片连他看了都有些不舒服,更不用说是小临了。 袁莫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小临一时有些愣了,呆了几秒才忙把手抽回来。 “是机密吗?” “照片很恶心,建议你还是别看的好。” “那能给我讲讲是什么事情吗?” “其实也就是最近发生了一些命案。” “命案常会发生,倒也不稀奇。这些案子一定有特异之处,才会让警方束手无策。” “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 “对。”小临双眼发光。 袁莫无奈,她定是当这是一个惊险刺激的故事来听了。 最近常出现年轻男子神秘死亡案件。其实对于公安部门来说,见到命案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这些命案实在是有些诡异,连那些见惯了尸体的老刑警都有点慎得慌。 那些尸体有些被发现在宾馆,有些在公园,还有些就直接在大街上。虽然地点不同,但是这些尸体都有共同之处。尸体皮肤全部干枯萎缩,如同风干的树叶一碰就碎,而在皮肤下的脂肪与肌肉是新鲜完好的,更奇怪的是每个人的骨头都完全消失了。此外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所有尸体的右手食指都不见了。 像这种让皮肤干枯并抽取全部骨骼却完全无损于肉质的方法,已经超越了正常人类所能够达到的极限。虽然大多数警察并不相信灵体的存在,但是他们对这个案子实在是一筹莫展,只能先对外封锁消息,不过这明显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他们来找你了?”小临想起刚才出去的中年人脸上混合着无奈、恐惧与恳求的表情,有点同情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碰上这样的事情也实在是够倒霉了。 “干嘛不让我看啊,不就是跟木乃伊似的嘛,我在电视和书本上看过,没什么可怕。” “要是像木乃伊就好了,确切的说,应该像是被薄纸包裹着的烂肉。” “呕……”小临还想嘴硬,不过想想也真是恶心。 “小临,你怎么不吃啊?不是说好我请你吃牛排就帮我打听朱厌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吗?就算你一口都不吃也不能赖账啊。” 上次被薇薇缠得没办法,就说要她在本城最贵的餐厅请自己吃牛排就帮她打听。本来以为这个小气鬼会知难而退,谁知道她竟然答应了。不过,由于袁莫那“薄纸包烂肉”的比喻,让她一看到盘子里还有点血丝的肉,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看来有时候想象力太丰富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她倒是有点替薇薇担心,本来以为是她的花痴心性发作,等看到下一个帅哥就立马转移对象的,谁知从她见到朱厌开始,竟然一门心思开始关心他一个人了。朱厌是好人,但未必是女人理想的共度一生良人。虽然很多事情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她不希望薇薇受伤,应该找个机会好好和她谈谈。 袁莫这些天一直忙着调查命案,而朱厌一直忙着和玫瑰约会,只是下小临一人孤孤单单无聊至极。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再加上薇薇最近拒绝了所有的约会,就干脆拉上薇薇到处乱晃消磨时间。 和薇薇分开后已经挺晚了,再加上这一段路比较偏僻,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由于转魄珠的存在,这些天到没怎么受到灵体的困扰。只是,毕竟是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一个人总还是有点害怕,小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前面有什么声音,小临细细看,发现似乎是两个拥抱在一起的身影,应该是对难分难舍的情侣吧。形单影只的人遇见别人相依相伴总是会有点羡慕的,从两人面前走过时,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他们站在树的阴影处,看的不慎分明,但可以看到背对她的女人有一头非常漂亮的长发。 就在走到路口拐角处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非常奇怪的声音。像是快乐,又像痛苦,小临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差点吓得她魂飞魄散。那两人依旧维持着相拥的姿势,却见那男人放在女人腰间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缩。 是那个犯下数个命案的恶灵!小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倒霉,本来想那恶灵只是伤害年轻男人,可谁知竟让自己碰见了。这时候最好的选择无疑是假装没有看见,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后迅速通知袁莫让他赶来。但是,她现在非常害怕,不知道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淡定如常的走开;另一方面,那个男人现在还没有死,即使自己没有就他的能力,但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生命消失,并且还若无其事的走掉实在是太过冷血。 只是,那恶灵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就在她犹豫时,那恶灵已经发现了她。它扔下已经变成“薄纸包烂肉”的男人,迅速向小临飘来。小临迅速转身向前跑去,只是她的速度又哪里能与那恶灵相比,还没跑出两步,那恶灵就已挡在她身前。 “你,你别过来。”那恶灵应该是能听得懂人话,“你靠近我,这个东西就会把你打的魂飞魄散。”小临指着手腕上发光的转魄珠,努力装出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站在她面前的恶灵看似一个身材纤细的女性,身上穿着入时的服装,黑色长发像缎子闪闪发光,只是,她没有脸,在原本应该生着五官的地方,却是空空一片。 恶灵身形顿了顿,似乎在犹豫。 小临努力站得挺直,不让自己露出怯懦的样子。 然而她的恐吓终究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恶灵还是向她扑过来,就在那恶灵的头发都快要碰到她的脸颊时,突然红光一闪,恶灵像是被什么击中,一下子飞出几米远。 “袁莫,是你吗?”小临大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 仔细查探四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就连刚刚飞出去的恶灵也不知去向。 “小临!” 突然间,袁莫不知从哪里出现,吓了她一跳。 “刚才喊你,你为什么不回答。” “我刚刚才赶到。”袁莫皱眉,虽然能够靠转魄珠第一时间感知到小临遇到危险,但是每次赶过来都需要时间,若是遇到强大的恶灵,恐怕…… “那刚刚是谁救了我?”小临又向四处看看。 “不用找了,周围没有拥有灵力的人存在。那个人应该已经走了,我们先回家吧。” ------------ 第三章 只有你一人,双眼灿若星辰 小临打开灯,发现朱厌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 “怎么不开灯?躲在黑漆嘛乌的地方等着吓人啊?” “小临,对不起。”朱厌站起来,一改往日没个正行的笑模样,一脸严肃。 “朱厌,你怎么了?”迟钝如小临,也能感觉出不对。 朱厌没理她,转身走了出去。 “朱厌……” “让他去吧。”袁莫望着朱厌的背影,“这件事,总是要有个了结。” 朱厌站在玫瑰楼下犹豫着,他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只是,似乎有点排斥即将发生的事情。 小临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刚才看到的恶灵,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卡在真相大白的门口。 她恼怒地坐起来,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头,在接触到头发的一瞬,她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往外冲,“袁莫!朱厌有危险” 头发!她想起来了,她只在一个人身上看见那么美的发,是玫瑰! 不知站了多久,终于下定决心走向玫瑰家。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客厅的灯是熄灭的,而其他房间里却灯火通明,玫瑰坐在客厅阳台的角落里,“朱厌,你来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玫瑰微微扬起双眉。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朱厌低沉微哑的声音里藏着深深的疲惫,“我只是不忍心。即使早已看出你的真身,一直不忍揭穿你。” “那些男人本就该死。”玫瑰的声音淡淡的,似乎谈论的不是他人的死活,只是一些不足多言的小事,“为了财产抛妻弃子,妻子病重都不来看一眼,该死;犯下多起强奸案,却仗着家中权势逍遥法外,该死;另结新欢,因为发妻不愿离婚而残忍地杀害她,该死。我杀了他们,有什么错?” “他们是该死,但是玫瑰,你并不是主宰人间的神,无权断定众生的生死。” “我当然不是神。”玫瑰轻笑,“神又算什么。世上那么多恶人存在,他却不闻不问。若是神真的只愿袖手旁观,那让妖魔普度众生又有何不可?” “那么小临呢,她可犯下什么错?你又为什么想要伤害她?” “我不是神,我还有感情存在,我嫉妒她。”玫瑰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凭什么她就能幸福地生活着?凭什么她能拥有纯白无暇的经历?凭什么她可以站在你面前笑得那么开心?凭什么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有人来救她?凭什么只有我独自在痛苦里反反复复挣扎?” 朱厌张张嘴,想要解释,却还是沉默了。太深的执念会让理智片甲不留,无论说什么,她恐怕都听不进去了。 “成为我的一部分,永远跟我在一起吧。”玫瑰俯在朱厌耳边喃喃说着,红唇中呼出暖暖的气息。 朱厌耳朵微痒,眼前的一切,都慢慢模糊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无的,唯一真实的,是怀里的人。 忘了这个虚无的世界吧,你不需要它。 朱厌点点头,双眼虚茫。 女人纤瘦的手臂慢慢抱紧他,越来越紧,他却浑然不觉。 水葱一样的手顺着他的胳膊滑下来,轻轻抚过他的右手,慢慢捉紧他的食指,突然使劲一掐,食指齐根而断。但朱厌仍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让我看看,你有怎样的欲望。” 拿着食指的手慢慢握紧,那食指竟慢慢融进了她的皮肤,似乎她细白的皮肤是雾而不是实体一般。 “怎么会?”玫瑰充满疑惑。 “什么都感觉不到是吗?”懒洋洋的声音。 玫瑰一惊。 刚才还如同木偶的朱厌,现在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应该能感觉到我拥有灵力吧。” “当然。只是你的灵力低微得可以忽略不计。” “又被看不起了,真是伤自尊。”朱厌一副懊丧的样子,“不过,这次,你可是看错了。” 玫瑰一声冷笑,如瀑的长发突然象有生命似的飞起,刺向朱厌。未见朱厌有什么动作,但却在头发逼近他脸侧时突然避到一旁。随后,任那头发如何以多块的速度、多诡异的角度击过去,他都能够轻而易举地躲过。 “只会躲吗?” 朱厌笑了,“虽然知道你这是激将法,但是我还就吃这一套。” 长发又一次飞射而来,朱厌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玫瑰却无端有些犹豫。还记得当年的他站在一地金黄的落叶上,也是像这样眯起眼睛微笑着看着他,那是一段多美好的岁月。然而,如今…… 怨,她怨,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样,上天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公。杀气暴起,每一根头发都带着她这些年挣扎在痛苦里的不甘。如果不能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那么,就陪我一起下地狱好了! 朱厌看着那些直指致命之处的头发,闭上眼睛。 怎么,他已经丧失抵抗的心了吗? 就在头发刺中朱厌皮肤的一瞬,在每一根头发刺中的地方,都出现一根极细的红色丝状物。那红丝以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速度缠绕着头发,那些像是有生命的头发发出尖锐的惨叫声,之后便迅速变干,继而消失。 只是一瞬间,胜负一定。 朱厌睁开眼睛。 “不要,别看,别看我!”失去头发的玫瑰尖叫,“我现在是个丑八怪。“ “没有,一点都不丑。” “怎么会,男人是从来都是只注重外貌生物,一个都不例外。” 朱厌走过去,不顾玫瑰的挣扎,拥抱着她。 “我从来都觉得你很美,星辰。” 怀中的人突然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 “我是玫瑰,不是什么星辰。” “我知道是你。” 长久的沉默。星辰,那个让她每每想到就痛苦不堪的名字,那段她永远都不愿再想起的过去。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从一开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认得出。没有别人能有想你那样灿若星辰的眼睛。” “我记得你说过,不论这个世界有多丑恶,我们都应该保持善意。是你让我重拾对这个世界的希望,让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一直到现在。” “星辰,你一直都是那么美好的女孩子。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好的人了。用这样的方式存活着,应该也很痛苦吧。不要再执着了,去你该去的地方,好不好?” 玫瑰美丽的面孔开始变化,那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大块青黑的胎记,上面还有短短的黑色绒毛,薄而微微上翘的双唇变得厚重,乍一看有些蠢相,挺而小巧的鼻子变得大而塌,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灿若星辰。 “朱厌,谢谢你。沉浸在痛苦中那么久,我终于可以解脱了。谢谢你。” 她抬起头,对着朱厌微笑。慢慢变淡的身体逐渐消失在空气中。只剩朱厌一人,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呆呆站在原地。 ------------ 第四章 画皮鬼 之前见过的中年警官专程登门道谢。袁莫依旧淡淡的,对警官的感激不置可否。 “案子结束了。” “对,你以后可以正常吃肉了。” 小临一脸尴尬。从上次“薄纸包烂肉”事件发生,无肉不欢的她一直坚持吃素,本来以为自己用减肥当借口非常理所应当,谁知袁莫一眼看穿她心里的小九九。 顾左右而言他一向是她的特长,“哎,朱厌呢,出去了吗?” “嗯,他早上很早就出门了。” “你早就知道玫瑰就是那个恶灵了吧。” 袁莫点点头。 那天,小临光着脚大叫着冲进袁莫卧室,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告诉她自己发现的真相。谁知袁莫只是点点头,然后出去拿来一双拖鞋让她穿上。 袁莫一向冷淡,但是绝不会这样漠视朱厌遇到危险。 “你不去帮他?” “他能够自己了结这件事。他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况且,我想他可能并不希望我出现。” 那天,到天快亮时朱厌才回家。他一言不发地走进卧室,足足三天不吃不喝不说话不出门。看着一向聒噪的人突然这样,小临很是担心,想要进去劝劝他,却被袁莫阻止了。如果今天朱厌再不出来的话,她本来打算不理会袁莫的阻拦,去把那小子拽起来。不过他既然自己起来,应该是没事了。 “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看到那些人的死状时,就猜出是什么做的了。”袁莫问道,“你听说过画皮鬼吗?” “画皮鬼?”小临脑海里飘出周迅的影子,“是那种为了维持自己容貌,把别人的心挖来吃的狐妖?” “类似吧。画皮鬼一般都是由那些生时被侮辱被伤害的女人化成的。她们愤恨而死后,会有非常重的怨气,因此灵体不愿往生,而是化为恶灵复仇,所报复的对象多为品性不良的男性。由于她们只剩下一堆骨头,所以会用人皮伪装自己,这也是画皮鬼在日本被称为骨女的原因。” “画皮鬼的皮相往往美艳动人,为了维持这种皮相,她需要不断吸取人的生命力,而且她的吸取方式比较独特,都是从食指处。据说人是食指代表着欲望,画皮鬼可以通过食指感知此人拥有的欲望。” “被吸取生命力的人,皮肤会迅速失去活力,变成一片干枯的死物,而骨骼,也被拿去做了补充,因此也就剩下画皮鬼不需要的肉。” “其实,要判断这是画皮鬼做的非常容易,因为这些特点再明显不过了,只是要制服它却不容易。画皮鬼虽然凶残,但是一般只是杀害一些品性不良的男人。若是在无把握的情况下贸然对她出手,只会激起它隐藏的戾气,让它从原本有条件的杀害变为无差别的杀戮。” “明崇祯末年,曾有制衡者贸然向画皮鬼出手,然而一方面低估了它的能力,一方面又因其悲惨遭遇而存有不忍,结果不但没能消灭它,反而使其戾气爆发,不仅杀了那名制衡者,而且极为残忍地杀死了全城的百姓,并因吸收了死者的怨气而更凶恶也更强大。制衡者一族为了消灭它足足牺牲了十一人。” “除了避免激起戾气,也因画皮鬼生前遭遇着实令人同情,因此一般来说,遇见画皮鬼不会立即出手,而是选择调查其生前遭遇,如能解开它的心结,尽力化解它的怨气,画皮鬼自然就会消散。这往往比较困难,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调查,但这次比较特别,因为玫瑰是朱厌的故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认识?你以前见过玫瑰?”小临忍不住插嘴问道。 “没有。但是朱厌,我再了解不过。” “我想他应该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但是内心一直在抗拒真相。那天救你的应该就是他,在玫瑰开始伤害其他无辜的人时,朱厌就没办法再任由她发泄怨气了。这种情况也往往是画皮鬼戾气增强的开端,如果再不加以阻止,后果会很麻烦。” 朱厌坐在公园角落的椅子上。就那么躲在树荫里,看着朝阳升起,慢慢在天空变换位置,然后落下。黑暗开始轻轻笼罩世界,月光虚笼笼的不负责任地掠过。周围的人声逐渐消失,他伸伸懒腰,终于觉得安全了。 见过玫瑰后,他似乎又变成了当年那个敏感无措的少年,只想躲起来,等到周围寂静无声,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才会觉得安全和舒适。 十四岁的他,和往常一样与袁莫一起去修炼,因为袁莫有事所以干脆跟他一起提前回去。高高兴兴想着今天母亲会做什么好吃的,推开家门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或许母亲在休息吧,最近她总是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样子,他这样想着,就走向父母的卧室。 卧室的们关着,里面传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听着像是施咒用的口诀。他犹豫了一下,轻轻将门推开一个缝隙朝里看。 父亲背对着他,看不清他在做什么。母亲躺在地上,浑身都是血。他惊恐得浑身的血都不会流了,母亲,母亲她怎么了?正想要推门进去时,母亲似乎看见了偷窥的他,对着他的方向微微一笑,随后,只见父亲手上凝出一支两指长的血剑,将它刺进了母亲的心脏。 那笑容还停留在脸上,母亲的身体却已经不再动弹。 他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背对他的父亲站了起来,他的双手和衣襟上都是血。他看见了呆立在门外的朱厌,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年少的他大叫了一声,跑出了家门。不知为什么,父亲并没有追上来。 他茫然地跑着,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是,绝对、绝对不能留下来。 母亲为什么突然死亡,父亲又在母亲死亡中扮演怎样的角色?这一切已经超越他年轻的心所能承受和理解的范围,只好逃走,逃得远远的,离开这些让他不知所措的一切。然而,即使是在陌生人中,他也没办法安静地生存。无意中显露出的灵力让人们视他如妖魔,各类恶灵又对他的灵力虎视眈眈。 那是一段多黑暗的生活。 已经很久没有去回忆起那段日子了,似乎是有意在逃避。 不过,即使是那样的经历中,依然有光。 ------------ 第五章 往事 还记得那天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什么也不愿想。 相比于灵体的攻击,他更怕的是周围人们的态度,那种参杂着恐惧与厌恶的态度。不愿意回制衡者一族,可是想要无声无息地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平淡过完一生似乎也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天冷极了。穿着单鞋的脚踩在厚厚的雪地里,每一步要很努力地把陷进雪里的脚拔出来。向前走只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或许,就这样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也好。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小屋里,床边生着暖暖的火炉。 “你醒了啊。”边上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 转过头,发现边上还坐着一个女孩子,只是初看到她的脸,吓了一跳。年轻女孩的右脸颊上,生着大块青黑的胎记,让她的脸显得狰狞。 女孩似乎意识到什么,低下头把脸偏了过去。 “对不起,吓着你了。” “怎么会。谢谢你。” 他的脚被冻伤了,暂时还不能下地。在他躺在床上的这些天,一直是那个脸上有胎记的女孩在照顾他。 等勉强可以走动时,他决定离开。 “你要走了吗?” “对。” “去哪儿?” 是啊,去哪?天地那么大,可是有哪里能让他待下去。 “你和我住在一起吧,从奶奶离开后,我就一直一个人生活。” 见他犹豫,女孩下意思地把脸偏向一边。这么可怕的一张脸,认识谁看到都会避之不及的吧。 朱厌犹豫了,以他现在的状况,留在这里会带来很多麻烦,且不说那持续不断的恶灵,若是女孩发现他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应该也会害怕并且厌恶他吧。只是,看到女孩的目光,他又不愿拒绝。“好。” 女孩笑了。双眼闪亮,如同星辰。 女孩住的房子离人们聚居的地方很远,只有在卖一些蔬菜和绣活来换钱买一些生活必需品的时候,女孩才会去镇子里。 “他们都说我是一个不祥的人。”女孩低着头,“爸爸给我取名叫星辰,说他希望我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美。可惜他在我出生前就因车祸离世了,不过还好他没看见我的样子,否则一定会失望的。妈妈生下我之后不久就离开了,我想她一定不喜欢我。奶奶把我带大,可是一年前她也去世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或许我真的是个不祥的人。” 朱厌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在一边默默的听着。 “你才不是不祥之人,你救了我的命,你是福星。” 星辰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双眼像星星一样闪光。 每次空闲时候,他都会讲一些灵体的故事给星辰听。星辰很爱听这些故事,羡慕极了那些拥有异能的人。 “朱厌,你说他们有办法把我的脸变成正常的样子吗?” 制衡者拥有灵力,但那灵力往往是用于消灭恶灵、化解戾气之类,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办法能做到这一点。可是他实在不忍破坏星辰满脸的期望,便点点头。 “哇,真好。如果以后遇见他们,我一定求他们帮帮我。” 朱厌苦笑,你眼前就有一个,可惜他不仅什么都做不了,还需要你的照顾。 大多数情况下,星辰从镇上回来的时候都是开心的,因为能买回很多生活必需品。但是有时,即使她强颜欢笑,也依旧难掩脸上的失落。这种时候,往往又是有人欺负她了。镇上的人们总是不愿接近她,只是因为她的绣品比别家都好,价格又便宜,才会去买。大人们往往还会稍微掩饰一下自己的厌恶,那些孩子就不同了,他们经常跟在星辰后面,对着她指指点点,说她是扫帚星,叫她丑八怪、死妖怪等等。 朱厌的伤好些以后,有时也会跟着她一起去镇上,看到有小孩跟在后面时,朱厌总想替星辰报仇但总是被她阻止。 “呦,大家看,丑妖怪捡了个小丈夫回来。哈哈哈哈……” “她克死了自己全家还不够,还想害别人呢!” “你看她的脸,哎呦呦,看了以后简直要做恶梦的,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东西啊。” …… 朱厌实在是忍不住,转过身去把他们赶走。一个较小的孩子不小心被绊倒了摔在地上,星辰走过去把他扶起来,谁知那孩子本来还好,看到扶她起来的是星辰后,竟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星辰的动作顿住了,随后站起来,不发一言地转身走开。 “星辰,你别理他们。”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他们应该也是无心的。再说,那只是一个小孩子,我怎么会同他计较。” 这些人,总是不分青红皂白,星辰这么善良的人,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却要承受他们无端的指责。然而她却从来不曾抱怨过,反而替他们开解。 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那些如同跗骨之蛆的恶灵终究还是来了。 半夜里,他突然惊醒。非常冷,不是冬日里正常的冷意,而是一种阴冷黏腻的,仿佛能渗入骨髓的冷。 他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不知被什么束缚住了。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他看到自己身上缠绕着很多像触手似的东西,那些触手牢牢地把他缠绕起来,寒意就是从这些东西上传来的。 之前也想过干脆死在恶灵手里也好,但或许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当死亡真的临近时,却未必愿意坐以待毙。修炼的时间还太短,他所掌握的术是在少的可怜,将自己所能做的全部试完后,身上的触手依旧牢牢的缠绕在他身上。 在他努力想办法脱身时,那些触手越缠越紧,简直要勒进他的身体里,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身体也像是要被冻起来了,只剩下心脏依旧努力地一下一下跳动着,提醒他生命还在继续。很累很累,不仅是身体,还有心。不想再挣扎了,他停下动作,却突然听到星辰的声音。 “朱厌,朱厌你没事吧?” 星辰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他一惊,竟忘了她在,作为一个没有丝毫灵力的普通人,她现在的状况恐怕也不太好。他拼尽全力将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转,看到星辰倒在地上,身上缠满了触手。 不要,不要伤害她! 朱厌从未像现在这般讨厌起自己的弱小,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星辰受到伤害,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朱厌闭上眼睛,那么,只剩下,那个办法。 即使拼上性命,他也会救星辰。 ------------ 第六章 好妹妹 制衡者都有自己不同的修炼方式,朱氏一族一向是修习血杀,因为他们的鲜血对灵体有直接的伤害,这一得天独厚的优势也是朱氏一族得以保持长盛不衰的重要原因。在此基础上进行的各种术的修炼,往往都有很大的威力,朱厌的父亲更是凭借卓绝的血杀登上了制衡者首领的位置。 但是,年少的朱厌没办法发挥如此大的能力,他能做的,仅仅只是让血液天生的能力得以显现。 他划破自己的手掌,血腥味使得周围的触手蠢蠢欲动,争先恐后地扑上来,然而那些直接接触到鲜血的触手,却似被火烧过一般迅速干枯,变为灰烬,连接的部分像是烫伤了般痛苦地挣扎,随后瑟缩着退到远些的地方。很快,那些原本缠绕在朱厌身上的触手都退开了,他急急从床上跳下来,将血洒在星辰周身的触手上。 情况似乎暂缓,那些触手退到较远处,但是它们看起来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盘绕在附近,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 果然,在短暂的平静之后,那些触手发动了攻击。它们试探性地向朱厌伸过来,却在碰到朱厌血的时候化为飞灰。朱厌划破双手双脚,但是触手的数量实在太多,他们源源不断地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击。由于失血过多,朱厌的脸色越发苍白,头晕目眩,若不是拼尽力气强撑,恐怕早已晕过去,以目前的状况,应该是没什么生存下去的可能了。真是的,竟然要葬送于这种恶心的东西,还连累的星辰。 触手的包围圈越累越小,已是浑身浴血的朱厌护在星辰前面,依旧不肯放弃。 “啪”,像是有什么爆开的声音,夹杂着哀号声,迅速由远及近。朱厌咧开嘴巴,大笑起来。 “这么久不见,你傻笑的样子还是一样让人目不忍视。” 冷冰冰的嘲讽声入耳,朱厌笑的越发欢快。怎么会忘了他,即使所有人都不能相信,至少还有他在啊! 作为制衡者一族中的天才,袁莫施术的本领自是强过朱厌许多。他身侧环绕着火焰般的光圈,脸上嘲讽的表情还未散去,大步流星地穿过无数触手向朱厌走来。 “看到傻人,自然是要傻笑。” “已经这么狼狈了还敢嘴硬,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 “没见我忙着英雄救美吗,形象上要惨烈一点才能感动人你懂不懂?” “下一个情节是牺牲的话估计更能感动人。” 袁莫扫了一眼朱厌身后的星辰,一把摘下手上的串着三颗淡青珠子的红绳系在女孩的手腕上。 朱厌想要阻止,“袁莫,这可是……” “我怕某人用忙着英雄救美无暇自顾来当借口。” 朱厌没有再坚持,他转过身,对着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的星辰微笑,“乖,别怕。闭上眼睛坐一会,等会就没事了。” 这三颗淡青的珠子是袁莫母亲留给他的,是少见的灵物,绝对能够护星辰周全。 “喂,朱厌你干嘛!” “拿走了你护身的宝贝,自然要给你点谢礼,朱厌牌的防灵血,很好用的。来来来,多擦点。” “谁要你的血啊,快把你的脏手拿开!” 恶灵的攻击还在继续,那触手就像是永远不会用尽一般,一批被二人合力打散,下一批前仆后继毫不畏惧。朱厌已经被血和汗浸透了,从来都一副从容模样的袁莫看起来也有些狼狈。 “对不起,袁莫。我连累你了。” 袁莫看都不看他一眼,像是没听见。 “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好兄弟!”朱厌笑着大力拍了拍袁莫的肩,谁知恰巧拍到袁莫右肩的伤,疼得袁莫眉毛紧皱。 “谁要跟你一起死!” “好兄弟本来就应该这样的。” “谁是你好兄弟!” “不是吗?”朱厌一副突然醒悟的表情,““哦,不是好兄弟,那就是好妹妹了。莫妹妹,为兄有礼了。” 袁莫动作一滞,随后右手快速结了个印。 “袁莫,都这时候了你竟然还浪费灵力对我用禁言术。还好你灵力不足,只起了一小会的作用。”失血过多的朱厌已经站不稳了,要不是斜倚着袁莫,他早就倒下去了,“如果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连句话都不能说,那该多无趣。” 这家伙又不理人了。两人平日里一起练习时,袁莫也时常沉默,不管他说什么,都不搭理他,他也早就习惯了对这袁莫自言自语。 “喂,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消灭了这么多触手,但是它们的总数好像并没有减少的样子。” “那是当然。”袁莫总算答话了,“恶灵本体不灭,触手自然无穷无尽。” “咦!”朱厌吃了一惊,“你是说这些触手都是属于同一个恶灵的?” “对。我们这种打法只是治标不治本,这些触手被消灭掉对恶灵本体没什么伤害。” “那我们不是死定了!” “只要消灭掉恶灵本体,这些触手自然就没了。” “可是上哪儿找它的本体啊?”朱厌看着这漫天满地的触手,无奈极了。 “我知道它在哪,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了。” “那你怎么不消灭它?” “打不过。” “那你明知道是九死一生怎么还来?” “我来了我们是九死一生,我不来你就是十死无生。” “袁莫,下辈子还做兄弟吧。” “要死你自己死好了。没听见我说是九死一生吗?” “嗯?” “我刚才用鸿引联系离这里最近的制衡者了,估计一会援兵就来了。” “袁莫,你真行。” “那当然。以后不要用你的智商水平来衡量我的行为,若没有五分把握,谁会管你。” 待众人消灭恶灵寻到二人时,他们已累得脱力倒在地上。 朱厌抬头看天,恰逢朝阳初升,他从没觉得世界那么美,活着的感觉真好。 “喂。”用肩碰了碰边上的袁莫,“好妹妹,为兄欠你一条命。” 袁莫的右手轻轻动了动,却还是放了下去。 “哈哈哈哈,你现在用不了禁言术了。”随着他大笑的动作,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可是他一点都不疼。有善良的星辰愿意不求回报帮他,有好兄弟袁莫愿意舍下性命救他,这样的世界,他可以投入绝对的信任和全部的希望。 ------------ 第七章 不公与怨恨 大战之后,朱厌足足昏睡了三天。等他终于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他一直无法面对的脸,这个被他叫了十余年父亲的人一向威严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的疲惫与苍老:“醒了吗?” 他背过身体,沉默着。 “儿子,你长大了,也该是将朱氏一族背负的责任告诉你的时候了。” 有的时候,长大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从没想过,父亲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压力。现在,到了他将这个责任接到自己肩上的时候了。 “星辰……”朱厌不知如何开口。 “嗯,我在。”为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消除了星辰关于恶灵的记忆,她只知道朱厌的亲人寻了来,要带他回去。 “要走了吗?” “嗯。”朱厌的声音哽了哽。他不愿意把星辰一个人留下来,但是制衡者一族不允许有普通人介入他们的生活,而自己又是必须回去的。很多时候,我们并不能由着自己的喜恶做选择。 星辰并没有任何挽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明白朱厌有自己的原因,她不愿自己变成负担和拖累。 “会回来看我吗?” “会,当然会。” 上天似乎总不愿遂了人愿,朱厌并没有食言,他之后的确曾回去找星辰,但是由于发生了太多的变故,时间之好一再向后推,等他回那个小屋的时候,已经是五年之后了。那里看起来和当年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积累在房中厚厚的灰尘提醒着他之间已经隔了那么久的时间。 他到处寻找星辰的下落,但却没人知道她的消息。谁曾想到,心心念念想着的再见竟会是这样一种情况。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认出来了,旁人看到的,只是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他看到的,是双眸中熟悉的温度。说起来可能很难理解,但是他的感觉告诉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星辰。他倒是宁愿自己认错了,宁愿以后的几年、几十年、一生都在寻找着星辰,起码还有希望,还能想象她在一个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很好的生活着,也不愿看她成了那种杀害别人来让自己存在下去的恶灵。 朱厌手里握着一小块纯白色的骨头,这是星辰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把骨头放在眉心,那一幕幕画面划过他的脑海,即使是做了很多错事,他依旧无法狠下心来责怪她,从不抱怨的朱厌也忍不住埋怨老天有时候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要让这么善良的女孩子有这般经历: 就在朱厌走后不久,星辰生活的小镇遭遇了少有的旱灾,这样她原本就不轻松的生活变得愈发艰难。然而比天灾更可怕的是人祸,人们将这不可预料、不可控制的灾祸说成是由她引发,早已习惯人们无端指责的星辰一如既往地默默承受着,但她的宽容并没有为她带来众人的理解,终于,不堪忍受这一切的星辰选择了离开。世界这么大,她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后来她想到了那个朱厌曾经提起过的城市,多方周折之后,她终于到了那里,这个城市和朱厌说过的一样,又大又漂亮,简直让她有点目不暇接。由于文化水平不高,再加上脸上的胎记,找工作的时候碰了很多钉子,所幸总算是遇见了一个愿意收留她的老板,虽然工作量大工资又低,但是不管怎样总是有了一个容生之所。而且最让她开心的是,医院的医生说,她脸上的胎记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治愈的。虽然治疗所需要的费用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但是总是还有希望。就这样,一边努力挣钱,一边期望可以找到朱厌,星辰就在这个城市生活下来。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或许是出于同情,一直对她不错。星辰对老板给与的照顾一直很感激,一起打工的人总是在背后说三道四,她想着清者自清,也就对那些流言不以为意,她只想每天做好自己的工作,努力多赚点钱来治好自己的脸,空闲时间就去那些朱厌曾跟她提起的地方,希望能够遇见他。 直到那天,老板的老婆打上门来,星辰很害怕,希望有人替她澄清,平日里对她很好的老板却看了她一眼就迅速躲开了,其他人围在周围看热闹,没有一个人出来哪怕是为她说一句话。 她一个人躲在没人的地方待了很久,到天黑了之后才回到宿舍,谁知在门口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那个丑八怪不会真跟老板有一腿吧?” “当然不是了,你不知道,他和瞿萍萍才是那种关系,这次他老婆过来闹,他生怕发现了他和瞿萍萍,所以干脆默认了让那个丑八怪背黑锅。” 推开门走进去,讨论立即中止,她和衣躺在床上,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本来以为,只要忍耐,这件事就会过去。谁知第二天一早,老板把她叫到办公室里,给她结算了这些天的工钱,就让她立刻收拾东西离开。 “老板,你知道我……” “我也是一时糊涂,但这件事你也有责任。现在我老婆都知道了,怎么可能还让你在这里待下去。念在大家相识一场,你拿着这些钱赶紧走吧。” 她拿着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向外走,那些持续不断的议论声如同针一般刺向她的身体。 “破坏人家家庭,要遭天谴的啊。” “当时她一来我就看出来她不是好人家的姑娘,看现在,果然……” “长得那么丑,还不安份。要是稍微平头正脸点,那还了得。” …… 她们知道,她们明明知道真相的。为什么她们要这样做?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三天后的一个晚上,她被几个陌生人抓走,她苦苦哀求,可是没有人理会她。 足足十天,他们割破她的脸,待脸上的血干掉,快要开始结痂的时候,就再次划破。尖锐的刀子划过,一刀、一刀……她疼啊!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杀了她,而是用这样的方法让她身不如死。 “大哥,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我看那个小姑娘也挺可怜,干脆给她个了结算了。” “那可不行,是客户要求的,说是勾引她老公的惩罚。”年长些的男人回答,“那男的也是真懦弱,他老婆在边上安排的时候,他就站在边上听,屁都不敢放一个。” 是他们,他们还不愿放过她。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老天会这样对待自己? 恨,她恨! 脸颊血肉模糊的女子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她的皮肤一点一点瘪下去,似乎血肉都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啊!……”声声惨叫从偏僻的废弃工厂中传来。 “喂,你听说了没,瞿萍萍被老板抛弃了。” “是吗?” “对啊,老板新近认识了一个特别美的女人,当然不要她了。” 宁静的夜晚,传来一个女人疯狂的叫声,一会又变成歇斯底里的大笑。豪华的别墅里,那个疯女人身边,躺着一具皮肤如同干枯树叶的尸体。 终于找到他,他看到自己的瞬间,双眼闪亮。心里不禁一阵失望,原来,他和别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也是喜欢美丽的皮相。但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即使是他早已经不记的自己,即使他喜欢的也只是这个美丽的外壳。 “星辰。”听到他叫出这个名字,身体里似乎有什么跳了一下,似乎早已不存在的心脏突然又复苏了。 “你一直都是这么美好的女孩子。我从没见过比你更好的人了。”是吗,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美好善良的。 突然很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非常非常讨厌。想要变回原来的自己。 “朱厌,谢谢你。” “这个,给你。”消失几天的朱厌又推开门进来。 袁莫下意识接住,是一块纯白的骨头。 “这个用来修复你的转魄珠是再好不过了。”那次袁莫将转魄珠给了星辰,由于消耗了大量的灵力,转魄珠早已失去了大部分的功能,他因此一直很内疚,一直想找到画皮鬼的灵骨来修复转魄珠。 “可是,这是……”袁莫犹豫着。 “哎呀,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好妹妹,为兄送你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 …… 说不出话来的朱厌走进自己的房间,上一刻还嬉皮笑脸的他,脸上竟带着些许忧伤。 星辰,你一定也是这样希望的,对吗? 画皮完。 ------------ 第一章 粉晶与烂桃花 “小林子小林子……” 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薇薇,叫得这么急,跟催命似的。 “给你个好东西。”薇薇虎虎生风地冲过来,往她手上套了个东西。 “这是什么。” “粉晶,能招桃花哦。”薇薇对着她挤眉弄眼,“我看你最近太孤单了些,你那个默不作声的小男朋友也太不主动了,看看这个能不能给你再招个帅哥来,就算不行,改善改善你们的关系也行啊。” 小临看了看手腕上的链子,前两天袁莫把转魄珠要了回去,说是要做什么修复。戴惯了东西的手腕一旦变得空空的,也觉得很不习惯,看这一串粉嫩嫩的小珠串成的链子也挺好看,就留下了。 “哎小临妹妹,手链挺不错。”吃饭的时候,朱厌盯着她的手腕笑眯眯地说,“是粉晶的吧。” “嗯。” “袁莫袁莫,你知道粉晶有什么用吗?”话唠大声嚷嚷。 “不清楚。” “哎呦,终于有你也不知道的事情了。我告诉你啊,粉晶是用来招桃花的。”他转向小临,“春天来了吗?快说来听听。” 小临站起来收拾碗筷,努力无视这个叽叽喳喳地讨厌鬼。平时他吵得厉害了,袁莫就会用禁言术,怎么偏偏今天任由他嚷嚷。 “其实你要是真的缺桃花了了,我很乐意帮你的。”朱厌没玩没了,“现成的大帅哥放在这里,你都不知道利用一下,这是多大的自愿浪费你知道吗?” 小临恨恨使劲擦着手里的碗,改天应该问问袁莫自己能不能学禁言术。 “真倒霉。”小临边走边嘟囔。难得在周末和几个朋友一起出去玩,偏偏又赶上游人多得跟蚂蚁似的,她真是怀疑今儿是出来看人的。人多也就罢了,偏偏又赶上下雨,而且人流把她和薇薇她们挤散了,弄得她一个人狼狈不堪地向前小跑,想找个避雨的地方。 还好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凉亭,她赶紧冲了过去。凉亭里还站好几个避雨的游人。 “一个人啊?”边上一个看起来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问。 “跟朋友走散了。”不太习惯跟陌生人搭话,但不回答似乎太没礼貌了些。 “我也是,等会雨停了我们一起走吧。” “好啊。” “你手上的链子好漂亮啊。”女孩凑过来,拉起她的手。 “哦,是吗?”小临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好女孩子忙着细细看她的手链,她没话说倒也不是太尴尬。 女孩子果然是都喜欢这些粉粉的小饰物,女孩捧着她的手看了半天才放下。 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样子,小临百无聊赖地看着灰蒙蒙的天。又有几个游人来避雨,小小的亭子顿时显得有些挤。 不过,就算是有点挤,好像,也不用挨得这么近吧。小临突然发觉,边上那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几乎是贴在她身上了。一向不喜欢与陌生人离得太近的小临默默往另一侧挪了挪,谁知那女孩也跟着她移动,还极亲昵的用手挽着她的胳膊,小临站在那里,面色古怪,犹豫着用什么样的方法把她的手拿开又不会让人太尴尬。正当她苦苦思索时,那女孩又凑近了些,甚至还把手搭在她的腰上,转过头,恰巧看到那女孩凝视着她。那眼神,怎么说,如果是朱厌发觉有人这么看他一定会很得意,但是,她倒抽一口气,用这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一个同性算是什么事? “啊!”小临突然反应过来,跳起来就跑,也不顾雨下的正大。 一口气冲回景点的大门,雨还没停。不管薇薇她们去哪了,在这等总是能等到的吧。 “真是倒霉。”想起刚才的经历,小临郁闷万分。就算她一直是短发,就算她今天穿着比较中性的衬衫牛仔裤,但是怎么看也是一正常姑娘啊,怎么就能被人当成是t! 无意中看到手腕上的粉晶,联想到这几天在公车上被猥琐大叔搭讪,在单位被色鬼老王搭话,再加上刚才的极品遭遇,看来这粉晶的确招桃花,可是招来的都是什么烂桃花啊!小临恨恨地把手链扯下来,再戴下去还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事情呢,再说薇薇说了这个不值多少钱,也就是戴着玩玩,干脆把它扔了得了,省得再招点什么麻烦回来。 气愤的小临也顾不上考虑什么公德心的问题,随手把手链丢了出去。 “哎呦。” 不会砸着人了吧,怎么这么倒霉,还得跟别人道歉。 “小姐,这是你的手链吗?”低低的男中音,好听极了。 “是。” “快收好了,别再弄丢了。”面前出现一只修长的手,顺着那手往上看,是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被雨水打湿了的白衬衫显现出身体好看的线条,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手臂。 “嗯?”男人发出问询的声音,小临才惊觉自己在发呆,赶紧拿过粉晶手链,向那人道了声谢。 “不介意我站在这里避避雨吧?” “当然当然。” 男人不仅身材很好,五官也生得极好。皮肤细白,下巴小巧细致,鼻挺而窄,唇薄而微翘,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细细的丹凤眼,眼尾上翘,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桃花眼吧。 “一个人吗?” 同样的一句话,小临却很乐意回答。 “是啊,本来是和朋友一起出来,结果不小心走散了。” “手链很漂亮。” 小临满头黑线,怎么都是这几句话。 “粉色很适合你呢,希望下次见你时,你也戴着它。” “小林子,你在这啊!”小临正想问他怎么知道还会有下次见面,就听见薇薇大声喊她,赶紧转身向她们迎了几步,正想向那个有桃花眼的男人告别,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看什么呢,我们回去吧,车在那等着呢。” “哦,好。”小临若有所失。 回到家,小临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呦,怎么搞的跟掉在泥坑里的旺财似的?”朱厌在一边故作惊讶。 看到袁莫望过来的眼光,小临顿时双颊发烫。旺财,还掉泥坑里的?狠狠瞪了朱厌几眼,双手捏得嘎巴嘎巴响。 “今天有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东西?”袁莫突然问了一句。 奇怪的东西?那个当她是t的女孩算不算啊? “没。” “哦。”袁莫继续做自己的事。 这个人,总是这样子,突然会冒出一句话,却又没有下文了,多说一句会死啊。 “对了,这几天有招到桃花不?”朱厌笑眯眯地问。 不提还好,一提她就心头无名火起。什么烂桃花嘛! “有,这手链特别有效果,不如借给你待几天。”小临突然笑得像只看到鸡的狐狸。 “不用不用。”朱厌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首先,我才不会戴这么娘娘腔的东西;其次,我这么有魅力的人才不需要用粉晶招烂桃花呢。” “你知道粉晶招的是烂桃花,怎么之前都不告诉我?” “诶,这个……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约会,先走了……”某人见势不妙迅速遁走。 烂桃花啊……之前真的是烂透了。不过,那个人,似乎有些不一样。这个手链,暂且戴着也好。 ------------ 第二章 最大理想是嫁给袁莫 忘了带钥匙的小临“嘭嘭”地敲着门,这周总是加班,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累的要死的她只想赶紧进去洗个澡躺床上。 门很快开了,开门的是个齐刘海大眼睛的女孩。 难道敲错门了,真是尴尬。小临说了声对不起就想走,听见朱厌那小子的声音,“眉眉,能不能吃饭啊,我快饿死了。” 一只胳膊搭在女孩肩上的朱厌偏着头嚷嚷,“吃饭吧吃饭吧,你看小临也回来了,我们吃饭吧。” 看起来他们应该很熟,难道那女孩是朱厌的新女朋友?朱厌身边的女孩走马灯似的不断变着,带回家的这可是头一个。 “吃饭吧吃饭吧……”朱厌还在一边嚷嚷。 “就知道吃。”那个被叫做眉眉的女孩伸手掐了下朱厌的腰,看他呲牙咧嘴的样子就知道下手不轻。 “小临姐姐,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会,我还有几个菜没好,咱们等一会再吃饭好不好?” “好的好的。”小临忙不迭回答,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菜,现在这样又漂亮又有礼貌又会做饭的女孩子真是不多了,也不知道朱厌怎么把人骗到手的。 洗好澡出来时,袁莫恰巧也回来了。朱厌欢呼着冲向餐桌,“现在可以吃饭了吧。” “你们吃吧,我吃过了。”袁莫直接走向自己房间。 “啪”地一声,眉眉拍掉了朱厌的筷子,“谁让你先吃的。”她转向袁莫,“莫哥哥,再吃一点吧。这可是人家特意为你做的。” “是啊,吃点吧,这可是……”咦!小临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莫哥哥?特意为你做的?这是什么情况。 “嘿嘿”朱厌在一边奸笑,“对了,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 “小临姐姐好,我是这个讨厌鬼的妹妹朱彤眉,我可跟他不一样哦。”女孩抢着说,“你可以叫我眉眉,对了,我最大的理想是嫁给袁莫。” 正在喝水的小临差点被呛死。嫁给袁莫?这小姑娘是自己的情敌?顿时有点焦虑,虽然袁莫的反应一直淡淡的,但是他应该没有讨厌自己,而且在他周围没有其他比较亲密的女性,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又漂亮又有礼貌又会做饭的女孩,再加上跟袁莫一起长大有立誓要嫁给他……顿时,她满脑子飘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郎情妾意等等词汇…… 一只拿着纸巾的手伸到她面前,下意识的接过来却不明所以,“怎么?” “你呛得鼻涕流出来了。”袁莫低低的声音在她听起来无异于晴天霹雳,太丢脸了。 早上是在一阵食物的香味中醒来的,顿时觉得很饿的小临顶着一头乱发就冲了出来。 “醒了啊,小临姐姐。”朱彤眉正在往杯子里倒牛奶,“洗漱一下来吃饭吧,一会就凉了。” 本来因为食物开心不已的小临顿时沮丧极了,这差别也太大了吧。一头四散乱炸的头发,脸上的口水印子还没擦干净的她,和收拾的清清爽爽还做好了早餐的朱彤眉,真是高下立分。 “眉眉,你手艺真不错,不过我还是觉得鸡蛋要中间流黄才好吃。”小临从来不和食物过不去,就算受了打击,也还是吃的很开心。 “嗯。”朱彤眉把袁莫杯子里的牛奶加满,“可是莫哥哥只喜欢吃煎的很老的鸡蛋,从来不碰流质的蛋黄。” 这样?之前做饭的时候,总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把蛋煎的很嫩,可袁莫从来也都没说什么就吃了。现在想来,每次吃饭好像都是按照她的习惯,袁莫爱吃什么忌讳什么自己好像完全不清楚。 “莫哥哥,我们一起出去玩吧。我都没怎么出来过,有好多地方想去呢。” “好。” “喂,朱厌,带好你的钱包,省的等要你掏钱的时候又说忘在家里了。” “为什么每次一起出去玩都是我掏钱?你怎么从来不让袁莫那小子出钱?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妹妹啊?” “快走了,别想躲。”朱彤眉把赖在原地不走的朱厌往外拖,“小临姐姐,一起去吧。” “不,不去了,我等会还有事。” “哦,太可惜了。我们中午可能不会来了,冰箱里有我做好的饺子,拿出来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好,你们玩的开心点。” “走喽。”朱彤眉一手拉朱厌一手牵袁莫,蹦蹦跳跳地走出去。 三个人的身影看起来很和谐。不知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薇薇回临城的父母那了,一时间也想不到能找谁一起出去,干脆一个人出去溜溜。 天气很好,就这么沿着马路边慢慢走也是件挺享受的事情,如果,没有那个突然冲过来的车。那车不知是从哪里突然冲出来的,像是失控了一样快速接近,小临一惊,赶紧往边上躲,还好那车只是险险从她身侧擦过,可是,重心不稳的小临摔倒了,不过重点可不在这里,只是摔一跤没什么大不了,爬起来就是。问题是,她摔进了路边刚刚浇过水的绿化带。 于是,挣扎着站起来的小临看着身上那件半分钟之前还纯白无暇的白裙子,深深浅浅的脏水和黑泥印子让它看起来就像是水墨画画到一半不小心碰翻了墨水瓶似的。 “还好吗?”低低的男中音。 小临真想假装自己不存在,就算现在一个瞬移把她弄到侏罗纪时代她也认了。 “还好。”她迅速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再摘掉挂在头发上的枯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得体一点,虽然这不可能。 “我就住在附近,不如去我那洗个澡换身衣服?” 小临有点犹豫,毕竟只见过两次,连名字也不知道,这…… “要看一下我的身份证吗?”低低的笑声,说不出的好听顺耳,“我叫叶蓁,开了家花店,就在那。”顺着他手的方向,的确看到个小小的招牌,“出来买杯咖啡,刚巧遇到你了。” 叶蓁的花店有个奇怪的名字――于归。都说女孩子生来就是爱花的,被各种鲜花包围的小临心情大好,之前的糟糕情绪都不知飞哪去了。 叶蓁打开衣柜拿衣服给小临,柜子里清一色的白衬衫让小临有小小的惊讶,很少见人这么执着于同一种衣服。衣服上有淡淡的香味,清新微甜,淡淡的,却让人印象深刻。 “如果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在这坐会吧。” 整整在这里待了一天,看着叶蓁把各种花包成漂亮的花束。叶蓁话不多,两人只是偶尔开口说几句,却并不会感到尴尬,就像面对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切都自然而舒服。 ------------ 第三章 倒霉事一件件 这些天,袁莫和朱厌很少在家,他们每天陪着朱彤眉到处玩,晚上回来时,大都很晚了。 时间一下变得漫长而过分充裕。之前每天和朱厌斗斗嘴,偶尔听袁莫讲些故事,下班后的时间就很轻松的过去了,现在却总觉得下班太早,离天黑睡觉还有那么长的时间,长的让人无所适从。就常常去叶蓁那坐坐,虽然也只是和他随意聊几句,却远远胜于一个人打发时间。 这样也很好。只是,最近不知怎么,总是很倒霉。 不小心打碎了杯子,赶紧收拾一地的玻璃碴,明明是很小心的,却还是被扎破了手。急急忙忙找创可贴贴好,可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找着,明明前两天还看到有一大盒呢。伤口不大,小临觉得应该没什么事,也就懒得管,但又偏偏疼的厉害,不小心沾上水了更是疼得钻心。 “真是倒霉。”小临一边嘟囔一边提裤子,为了避免弄疼伤口,她只用了一只手,可谁知因为一只手不方便,先提起一边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划出来,以迅雷之势准准落入马桶。小临眼睁睁看着手机伴随欢乐的水流声迅速消失了。 靠。 对着马桶沉默了一分钟的小临只想到这个字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也罢也罢,就当是破财消灾好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没准明天能有好事呢。小临安慰了自己半天,好不容易才安心睡着。 在睡梦中等待好运气的小临绝对想不到这只是厄运的开始。 第二天早晨,小临哼着小曲晃进单位,看见老大黑着脸杵在她门口。 难不成迟到了?小临摆出一副狗腿表情,“呦,主任早。” 偷偷看了一下时间,还早,不但没迟到,简直还能当提前上班的标兵来表扬。 “林小临,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完了,每次老大叫她全名的时候,准没好事。 “为什么不接电话?”老大声色俱厉。 “没,没啊。”不接老大电话,疯了吧,再给她一个胆她也不敢。 “我昨天给你打了不下十通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你大晚上的跑哪去了,就算当时不在服务区,看到未接来电后不能给我回个电话吗?” 不在服务区……还真是……也不晓得手机兄弟被运送到哪了,估计那地方还没能覆盖信号。 “我手机掉到马桶里了。”小临小声回答。甭管有没有错,先摆出一副勇于认错的表情总是没错的。 “你……”主任嘴角抽了抽,“你说你啊,手机什么时候出事不好,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 “之前你们负责的那个民工坠楼身亡的案子出了点状况,当事人家人说告你和董律师同建筑公司联合一气,明明是建筑公司责任,却说的当事人不遵守操作规定而造成意外身亡。” “的确是他没有遵守规定才会出事的,事发当时在场的工友能证明啊。” “问题是现在当事人家属一口咬定是你们的问题,那时候作证的人已经去别处打工了,根本没办法联系到。”主任叹了口气,“昨天给你打电话就是要你这几天先别来单位了,那伙人都找上门了,非要找你理论。还好你今天来的早,他们还没来,你赶紧先回去吧,别把冲突激化了,等我们把这件事处理好了你再回来上班,就当是放假了吧。” “啊?” “还傻站着干嘛,快走吧。” “好,好。”终于反应过来的小临转身往外走。 谁知刚出门,恰巧看见那伙人远远走了过来。虽然不是自己的错,但那些人气势汹汹的架势实在是有点吓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小临偷偷摸摸地转身准备开溜。 “就是她,就是前面那个穿白色衣服的。” 小临听到后面的喊声,吓得跳起来就往前跑,急急忙忙冲到路边打车,可是正值上班高峰期,路上几乎没什么空车。 “你这没良心的人,联合他们欺负我们啊,别走,跟我们说清楚。” 说清楚?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啊。况且有人摆出一副拼命的样子来跟人说理的吗? 单位同事听到了动静,赶紧出来帮着拉住那些人。 “小临,快走快走。”主任对着她使眼色。 “小临,怎么了?”一辆车停了下来,车窗落下,露出叶蓁惊讶的脸。 “等会再说吧,咱们先走开。”小临跳上车关好门,她现在只想离这里远一点。 坐在叶蓁的花店里,捧着热气腾腾的茶,小临的情绪总算是缓和了一点。 想到刚才的遭遇,小临委屈极了。当初选择这份工作,就是希望能帮助更多的人。由于那个人是由于自己的失误才造成的伤亡,为了给他的家人争取多一些的赔偿,她当时费了多大劲才说动建筑公司的人多给了三万块赔偿金。可谁知他们竟然这样,自己的努力不仅没有得到回报,反而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别人追着骂。 “没事。”叶蓁的声音温柔极了。 之前受的委屈一并发作,“哇”地一声,小临捧着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叶蓁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胳膊,把小临拢在怀里,轻轻拍她的背。 哭真是很神奇,即使它对改变现状没有任何帮助,但是却能让人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小临抹了抹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她并不常在别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情绪,因为总觉得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强加在对方身上是件很不公平的事情。 “对不起?你是说因为我的衬衫抱歉吗?” 叶蓁光洁平展的白衬衫现在看起来糟糕极了,胸口一片都被眼泪浸湿了,而且被揉得皱巴巴。 “对不起。”这次是真的因为衬衫。 叶蓁笑笑,“我们总会碰到各种各样的麻烦,有时候会让我们觉得很累,它们也可能会把你的生活弄得一团糟,但是这些都是暂时的。就像这件衬衫,虽然它现在看起来像块抹布,但是等我洗干净熨好,没人会看出来它有什么不好。” 像块抹布?噗,小临笑出声。 “好了,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回家睡一觉。就当是在休假,去做点喜欢的事情,让自己开心点。” ------------ 第四章 桔梗与突然爆发的情绪 好好睡了一觉,果然精神好了很多。袁莫一行三人没出去,想必是玩了那么多天也该累了。三人坐在那里聊天,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 很熟悉的场景,但和自己无关,就像是坐在屏幕前看电影,里面的生老病死都是别人的故事,看着别人吵吵闹闹,再热闹也同自己不相干。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即使自己也和他们一样能够看见灵体,即使已经同袁莫、朱厌两人一起住了挺长时间,依旧是个局外人。也罢,很多事情无法勉强也不必勉强。 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 “小临姐姐,你要出去吗?” “嗯。我有点事。” “呦,有约会了吧。让我猜猜,一定是……”朱厌挤眉弄眼,“哎,这是我的。”话还没说完的朱厌扑回去想要从朱彤眉手里抢回自己的冰激凌。 小临苦笑,难道都没有人问一下为什么她在工作日里没去上班吗?看来之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小临,转魄珠修复好了,你带上吧。”刚打开门出去,听见袁莫叫她。 不知为什么有种抵触,装作没听见关上门走开。 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在街上乱转的小临不知不觉中又去了叶蓁的“于归”。 似乎是这里更让她感觉自在,坐在花的世界里,能暂时忘掉那些让她烦心的事情。 叶蓁的花长得非常好。每一株都像是有自己独立的生命,不同于一般植物的生命,像是梵高的向日葵,那样舒展着自己的生命力,换句话说,如果这些话突然对她说话简直都不会奇怪。 “这是什么花?”小临指着一种红色的花问。除了最常见的玫瑰之类,小临基本认不出花的种类。 这花的花枝细弱,花朵却浓艳华丽。四瓣花瓣向上生长,花瓣光洁如上好的绸缎,随微风轻轻晃动的花朵像是飘然欲飞的盛装仙子。 “这是虞美人,相传楚汉相争之时,被困于垓下的项羽一方已临近绝境。虞姬手握宝剑起舞,舞罢便伏剑身亡。在她死后,身下长出一株草,草顶盛开一朵浓艳藏悲的小花,人们称之为虞美人。” “那这花是虞姬化成的了,难怪这么美。” 叶蓁笑笑,“这只是传说,到底是真是假谁都不知道。不过,一株真正好的花一定是有生命的。” 似乎有一道光芒划过双眼,叶蓁的眼睛亮了一亮,似乎满含深意。待小临想要细看时,却早已恢复原状,让她觉得刚才是幻象。 “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这个……”小临犹豫了半天,“黄花菜?” 叶蓁笑着望着她。 小临觉得脸直发烫,自己的无知实在是挺丢脸。 “这是萱草。不过你说的其实也不算错了,单瓣的黄色萱草就是黄花菜。” 小临觉得自己满头黑线,叶蓁在店里种黄花菜?难道是拿来吃? “观赏的萱草大多是重瓣,就像这个。” 哦,小临舒了口气,原来不是吃的。 “萱草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忘忧草,这是我最喜欢的植物,《博物志》里说‘萱草,食之令人好欢乐,忘忧思,故曰忘忧草。据说它能让人忘记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包括不愿再想起的爱情。’” “真的有这个作用吗?”小临忍不住好奇。 “不知道。但我希望它有。” “其实每个人都有一种属于他自己的花。” “哦,那是怎么判定是哪种呢?”小临很好奇。 “没有什么具体的标准,只是感觉。每个人都会给我不同的感觉,会让我联想起某种花。” “那我应该是哪一种?” “桔梗。” “桔梗?是什么样的花?” “我这里现在还没有这种花。但我会为你种一棵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没有女孩子在有人送花的时候不开心,况且还是一种专门属于自己的花。 “桔梗有什么故事吗?它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传说有一个美丽的少女叫桔梗,她的恋人要去很远的地方出海捕鱼,桔梗答应一定等着他,然而那个年轻人却再也没有回来。时间一天天过去,年轻的女孩渐渐老去,然而她的爱却从未变过。她数十年如一日地等待着,一直到她死去的那天,依旧在海边,等着自己的恋人。她死后,身体变成了一种蓝紫色的花。这种花就被人们称为桔梗,代表着永恒的、无望的爱。” 永恒的、无望的爱。 小临似乎被带入那个故事,有一瞬,她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等待恋人归来的女人。曾经年轻的脸庞已经布满皱纹,曾经乌黑的长发已化为银丝,曾经挺直的脊背已经佝偻。她站在海边,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看着海浪拍打着礁石。大海还是原来的样子,和他离开那天一样,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很多人劝她放弃,她也知道自己的等待可能永远没有结果,但却还是不愿放弃。即使是死去,她也会永永远远守候着他的消息。 “你还好吗?” 叶蓁温柔的声音把她带回现实。 “啊?还好,我很好。” “女孩子就是多愁善感,只是一个故事,怎么就哭了呢?”叶蓁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哭了?小临摸了摸自己的脸,湿湿的,的确是哭了。自己并不是一个太容易感动的人,但是刚才也不知怎么了,觉得很难过。倾尽一生的等待却化为虚空的难过。 “看来桔梗花的确很适合你。你三天以后过来吧,我会送你一盆桔梗。” 三天后,小临再去“于归”的时候,叶蓁果然按约给她一盆花。 看着那盆满是带锯齿绿叶的植物,小临有一点失望。小临从没见过桔梗,之前想在网上搜一下桔梗花的图片,但是觉得提前知道没什么意思,不如等到看真正的花。结果等了三天就等到这一把叶子…… “没有花吗?” “别心急,很快会有花的。” 是吗?那就等等吧,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花,为什么叶蓁会说像自己呢? 朱厌看到小临抱了一盆叶子回家,忍不住打击她:“你拿的是准备晚上吃的油麦菜吗?” 小临却是没什么心情更他争,自顾自往卧室走。 袁莫走过来:“等等。” 他细细地观察着花,看了很久,斜削的眉毛紧紧皱起来。 “你的花是哪里来的?” “朋友送的。” “什么朋友?” “你不管。” “到底是谁?” 不知怎么,小临心里无名火起。 “如果是为了职责保护我,我想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我的生活我的朋友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我有不必事事告诉你的自由。” “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我很安全,非常安全。还有什么问题吗?”小临几乎是吼出来的,她撞开袁莫走进自己房间,“啪”地甩上门,把这些让她烦躁让她不安让她不知所措的一切都关在门外,包括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握拳的袁莫。 ------------ 第五章 花鬼 叶蓁说桔梗花喜阳,所以小临把它放在了卧室的阳台上。清晨的阳关照在叶子上,那一片青色闪闪发光。 油麦菜?小临笑笑,或许这桔梗真的和自己很像呢,甚至让人觉得它不是花。油麦菜就油麦菜吧,至少自己知道它会开出花来。往叶子上喷了点水,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喂,让我们以后相依为命好不好?”小临轻轻拍了拍桔梗的叶子。昨天情绪爆发,对着袁莫大吼大叫,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干脆早早出门,眼不见为净。 谁知推开门时,刚刚洗漱完的袁莫恰巧从她门前走过。小临脊背挺直,站在那里等着袁莫走开。 “早饭在桌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口吻,似乎昨天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 忍不住想笑,原来自己连让他生气的资格都没有吗? 没有再去“于归”,而是回自己原来住的地方,或许应该搬回来了。由于太久没有住人,房间里积了不少灰,而且之前因为没有人住就申请停暖了,所以暂时还没办法立刻住,不过可以先打扫一下,等天热一点就可以直接搬过来。 在外面吃完晚饭之后,又找了家咖啡馆坐了会,刻意等到比较晚了再回去。远远望见客厅的灯没有亮,袁莫一向按时休息,朱厌以前倒是会很晚睡,但是自从朱彤眉来了之后也睡得比较早,这样最好,省的弄得大家都尴尬。 外面的灯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倒也不影响正常行走,不想把他们吵醒,小临也就没有开灯,直接走向自己的卧室。 刚躺下,就听到客厅有人走动的声音,随即袁莫房间的门发出轻响。刚才他就在客厅?难道在等自己? 小临使劲晃了晃脑袋,一定是自己又想多了。何必总是这样怀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 窗台上,那盆桔梗在月光下舒展开来,叶片轻轻地摇晃,虽然今夜一丝风也没有。 早上的时候,忍不住给老大打了个电话询问事故责任的问题是否有结论,一直不上班也不是长久之计。 “你这么快就休息好了?我还打算放你一个打假然后取消你之后的所有假期呢。”老大笑的很大声。 坏了,小临只有这一个想法。一般来说,事情越严重,老大就会越努力地笑着掩饰。 “那可不行。我还得再休息一阵,要不然就亏了。”小临笑着跟老大闲扯,再也没提一句什么时候能上班的话。 那盆桔梗长得快极了,才几天时间,竟已经长出了花苞,小临天天很仔细地给它松土,还为它喷了叶蓁专门给自己的溶液,据说能让花开得更大更美。 沉浸在夜色中的“于归”和白天很不同。白天,被鲜花包围,呼吸间都是花朵芬芳,简直像天堂一样,让人非常放松,简直能忘记一切烦恼。夜晚,花朵竟然都开放,朵朵在夜色中无风自动,花香中似乎混有点点甜腥,细听不知从哪里传来似有若无的哭声,无缘由地有些诡异。 叶蓁没有睡,他站在那里,右手轻抚着一株花的叶片。 “应该乖一点啊。”他轻轻一扯,叶子掉下的一瞬,那盆植物竟发出女人的尖叫,叶柄处流出鲜红的液体。 叶蓁仍是微笑着,似乎根本没有听见那尖利的惨叫声。他的手轻轻揉碎那片叶子,用舌尖舔掉指尖的一片殷红。 “今天的月色真好,是个再合适不过的日子了。” “你以为你能成功吗?”清冷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 叶蓁并不吃惊,“你还是来了。” “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你随意伤害她吗?” “我可没有伤害她,我只是送了她一株花。” “然后等那花吸收了她全部的生命,然后看着她的灵体化为花鬼永生永世挣扎其中供你差遣?” 叶蓁并没有理会那人明显的嘲讽,“她应该感到荣幸,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我送的花。只有我喜欢的人,才能通过这样的方法拥有永恒的生命。” “喜欢?那她还应该感到荣幸不成?”声音里的嘲讽愈发明显,“无论如何,我都会阻止你。” 叶蓁吃吃的笑,“你还是同当年一样那么狂妄。” “当年?” 叶蓁自顾自地说着,“还要感谢你,要不是因为她对你的感情,我也没那么容易取得她的信任,只有生活和感情都出现问题,人才会比较脆弱不是吗?”他的右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枝艳红的桃花,“想阻止我,那就来试试吧。” 一缕红光向叶蓁身侧的那人袭去,那人迅速向后躲开。 昏暗的月光下,袁莫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左手迅速地结印,右手抽出一把两指长的匕首,白色光华从他左手飞出,包裹住叶蓁手上桃花射出的红光,同时欺身接近,匕首飞快刺向叶蓁胸口。 袁莫的速度实在太快,叶蓁眼中闪过惊讶之色,却早已来不及躲避,匕首直接刺入心脏位置。 就这样结束了吗?袁莫看着倒在地上的叶蓁,小心而戒备地俯下身查探,却突然脸上一变,急急向旁边避开。只见他背后的一株植物的枝条突然伸长,那原本细弱的叶片此刻却如同锋利的金属,幸而袁莫动作及时,那本来指向他心脏的枝条只刺进了他的左肩。 手起刀落,袁莫用匕首狠狠砍断了枝条,那株植物发出刺耳的尖叫,随着袁莫左手结印,挣扎着的植物迅速化为碎片。 “怎么,难道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被消灭?”早已站起来的叶蓁微笑着,胸前的伤口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要消灭我的话,你必须抓紧时间了,最多半小时,小临就可以彻底成为我美丽的桔梗花。” 小临仍旧躺在床上睡着,只是眉宇间露出痛苦之色。窗台上的花无风而动,花苞半张,已经快要开放。 门外传来“砰砰”的砸门声,朱厌一边用脚踹门一边嚷嚷,“这门也太结实了吧,袁莫这死小子,怎么不把钥匙给我。” 破门而入的朱厌看了一眼小临,“傻姑娘。” 他走到窗台前,割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花叶上画着奇怪的符号。那花似乎痛苦至极,片片叶子都开始颤抖,同时,躺在床上的小临发出低低的呻吟声,似乎也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朱厌看着一脸痛苦的小临,总是微微上翘的嘴角抿得很紧。 袁莫,你可得快点,我也不确定能控制多久。 快点。 ------------ 第六章 只差一步 “这样可对你没什么好处啊。”叶蓁依旧含笑的声音响起。 从方才枝条刺穿袁莫的肩,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出手。 鲜血从袁莫肩头流出,将白色衬衫染得血红一片。 “刚才伤你的可是曼陀罗呢,麻醉作用应该开始起效了吧。” 他说的没错,伤口附近开始传出有一阵阵酥麻的感觉,连带着整条左臂都有些麻木了。照现在的情形来看,速战速决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为什么觉得叶蓁反而有些急迫,似乎想要尽快结束对峙。 “怎么,开始害怕了吗,想打退堂鼓了吗?你现在求饶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不和你计较。” 没错,他的确开始着急了,只是,让他着急的原因是什么? 袁莫依旧不说话,只是全神贯注的凝视着叶蓁。四周安静极了,连之前一直发出哀嚎的植物都保持了缄默。 朱厌不停的用自己的血涂描着桔梗叶上的符咒,大滴的汗珠从他有些苍白的脸上滑落。桔梗的叶子不停颤抖着、挣扎着,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拼命反抗着,拒绝着朱厌血符咒的禁锢。同样看起来痛苦不堪的还有依旧双眼紧闭的小临,头发已经被汗水湿透,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已经被牙齿咬破,但依旧没有醒来。 小临走在一片混沌中,周围什么都没有。这样的情况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袁莫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微笑着,不再是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白色的衬衫格外明显而耀眼。他向小临挥着手,似乎是示意她走过来。步子很重,每走一步都很艰难,但是小临依旧努力向他靠近,只是明明走了很久,距离并没有缩短,袁莫还是站着前方笑着对她挥手。 不对,这不是袁莫。即使他看起来和袁莫一模一样,但他不是袁莫。 鼻端有熟悉的香味,清新微甜。只是似乎混入了某种甜腥味,让人不安。 “叶蓁,是你吗叶蓁?” “你竟然认得出我?”叶蓁声音里有明显的惊讶。 怎么会认不出。 初次见他,穿着白衬衫出现的他看起来真像袁莫。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长相性格都相去甚远,但是为什么总觉得他和袁莫有着类似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地产生亲近感,没由来地愿意信任他。后来,遇见那么多的倒霉事情,满心的委屈无处诉说,也都可以讲给他听,包括自己对袁莫的感情,也都想要告诉他。 “过来。”叶蓁柔声说,“我们一起离开这些恼人的事情。” 离开?脑海里闪过那些让自己烦恼的一切。自己为工作付出那么多的努力和热情,却换来这样的结局;平日里亲如姐妹的薇薇,在出事后却对她不闻不问;还有冷淡的袁莫…… 袁莫!这个世界有很多惹人厌的地方,但是它有袁莫,即使他冷淡即使他对自己好只是出于责任,依旧想要留下来,留在这个有袁莫的世界。她抬起头,眼神坚定。 “不,我不离开。” “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叶蓁喃喃地自言自语。 话音未落,他一挥手中的桃花枝,房间中所有的植物都像有生命,扭动着自己的枝条和花朵疯狂的向袁莫挥去。左臂已彻底麻木的袁莫握紧右手的匕首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怎么,还不肯使出全力吗?” 不肯使出全力?看来他对自己的情况了解的不少,只是前一段时间,为了修复转魄珠消耗了大量的灵力,目前已经没有办法抵御曼陀罗的效力,麻木的感觉不停延伸着,不仅是左臂,整个左侧身体都变得不够灵活了。这些植物的攻击已经让他疲于应付,几乎只剩招架之力而无法反击。 叶蓁看着小临,轻轻挥了挥手,一片混沌中立刻出现了清晰的影像。朱彤眉挽着袁莫的胳膊说着什么,时不时大笑,说的开心了竟踮起脚尖亲了袁莫一下。重要的是,袁莫也是一副微笑着的幸福表情,甚至还满是宠溺地伸手捏了下朱彤眉的脸颊。 “他并不需要你。” 是啊,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小临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完全没办法思考了,甚至都没有怀疑为什么叶蓁会知道自己的想法。 “和我一起走吧。” “好。”她无意识地伸出手,握住叶蓁伸来的右手。 “于归”里的打斗已经结束,叶蓁看着倒在地上,被藤蔓缠绕着的袁莫,“时间刚刚好呢。” 桔梗花发出红色的光,朱厌试图用血符咒压制,反而被光震得连连后退坐在地上,叶子上的血符咒缓缓化开,变得模糊一片。随后花漂浮起来,飞出窗外。朱厌擦去嘴角流出的血,晃晃悠悠站起来却又很快倒下去。 小临终于走出了那片混沌,她缓缓睁开双眼,引入眼帘的是叶蓁的脸孔。 “就要完成了,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 就要完成了,完成什么?她正想问问叶蓁,突然发现有些不对。为什么抬起头才能看见叶蓁的脸?不知问什么,身体几乎没知觉,她低下头,却只看到一片深绿的叶片。 “啊!”她尖叫。 “别怕。”叶蓁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温柔,还差最后一点,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不要!谁来救救我!”她向四周看着,徒劳地寻找着获救的希望,却看见了被藤蔓牢牢缠绕的袁莫。 “你把袁莫怎么样了?你杀了他?” “没有,他还活着。不过,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袁莫要死了,袁莫要死了……心里只剩这一句话在回旋。 “你放过他,放过他好不好?” “我从没想过要杀死他,谁让他不知好歹非要来破坏我的计划,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他自找的。”叶蓁眼里划过一丝狠戾,“好了,不管他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他将手里的桔梗花轻轻放在花架上,用桃花枝点上桔梗的花苞,嘴里轻轻的念动咒语。就在此刻,本来被死死缠绕住的身体青光大振,束缚他的枝条统统断裂,他迅速握着匕首飞身刺向叶蓁。 叶蓁略略惊讶,随即不屑,“区区萤火之光。” 一根枝条迅速从前方飞向袁莫,可他竟然不闪不避直直迎了上去,任由那枝条穿透他的身体。叶蓁看着已到眼前的匕首,一点畏惧和惊慌都没有,冷笑着,“你以为你可以伤到我。” 可匕首凌空一转,突然变了方向,狠狠削向叶蓁手里的桃花枝,叶蓁脸色大变,想要躲开却已来不及。匕首将桃枝斩断,同时袁莫也倒了下去。 “只差一步,只差最后一步,为什么?”叶蓁的身体化为两截,仿佛刚才被匕首斩断的不是桃花枝,而是他的身体。他变成两截的身体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化为绯色的烟尘,消散在空气中。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甘心。 ------------ 第七章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当时的它,只是一个小小的花灵。能从一棵植物变成有自我意识的灵体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虽然还没办法凝结灵力形成自己的身体,可是它已经很满足了。 刚拥有意识的它对什么都好奇,总是伸长身体到处看。它知道了自己是生长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家里有三个人,一男一女以及他们的小女儿。 它最喜欢那个小女孩了,春天,女孩喜欢把鲜艳的桃花别在自己的头发上;夏天,女孩爱坐在树下乘凉;秋天,女孩总是爬到树上摘桃子吃;冬天,女孩会在树旁堆雪人。 它总是在一旁陪伴着她,分享她的欢喜与难过。时间过得很快,女孩变成了少女,她不再像儿时那样淘气,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桃树下看书。有时她会念诗,它最喜欢听那首《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微风吹过,绯红的花瓣落在她的发梢,更衬得少女乌发雪肤,美得浑然天成。它想,灼灼其华大概就是这样了。 它每天都很快乐,如果能长长久久这样生活下去,有多好。 后来,长大了的女孩有了恋人。那个人不是一般人,它能感觉得出在那人身体里充盈着一种让它有点害怕的灵力,当时的它还不知道制衡者一族的存在,只是源于一种本能的畏惧。它知道那个男人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当男人用手轻扣它的枝干时,它吓得浑身枝叶都在颤抖,但是男人什么都没做,站了一会就离开了。 男人常常送女孩一种蓝紫色的小花,女孩非常喜欢那种花,除了那花和女孩有一样的名字的缘故,还因为那种花代表着永恒的爱。 制衡者一族怎么会容忍族人同普通人在一起,特别是那人是族长的独子。两人的恋情被发现后,制衡者一族的族长亲自来消除女孩的记忆,谁知性情柔弱的女孩竟非常顽强,她努力抵抗记忆的消除。一个没有任何灵力的普通人竟然能抵挡记忆消除术,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族长在惊讶之余也对女孩产生敬意,便没有强行阻止两人在一起,但身为一族之长,也不可能表示同意,也只好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 两人在一起过了一段甜蜜的生活,男人平日里常要去各处驱除恶灵,很久才回来一次,坐在树下看书的女孩常常会发呆,它知道,她是在想念自己的恋人。 它仍然记得那一天,肆虐的狂风吹得它战栗不已。一只恶灵不知怎么找到了这里,毫无灵力的女孩自然无法反抗。灵力低微的它甚至连离开本体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的生命逐渐消失。它恨自己的无能,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院中桃树所有的叶子和花朵都在一夜之间落光。 男人赶到时,女孩的身体都已经凉了,他对女孩的尸体比划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就转身离开了。这个人为什么如此薄凉,竟一丝悲伤的表示也没有,它在心里暗暗咒骂了千万遍。 三天后,男人回到了小院里,他的身上都是血,有他自己的,也有那个恶灵的,它闻得出。 女孩看起来还和身前一模一样,当时的它不明白是为什么,后来才知道是男人比划的那个奇怪的手势,能够保持她的身体不腐坏,并且暂时封存女孩的灵体。 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他喃喃地对着女孩说,说完后,他吃下一种药丸,便倒在地上没了呼吸。是自杀了吧,它想,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很快,它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男人的灵体脱离身体之后,将女孩的灵体释放出,然后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竟将自己的灵体分出一小部分,融入了女孩的灵体,随后,两个灵体就都消失了。 在很久很久之后,它才知道那是一种术法,将自己的灵体分出部分融入其他灵体,以后不论以什么形态出现,两人之间都能因为一种奇妙的感应相遇。 看到二人尸体的族长叹气良久,最终将二人埋在了桃树下。 这样,也算是能够陪着她了吧,虽然留下的不过是一具空壳。 没有她存在,生命苍白无趣,春风掠过一树孤寂的花,夏阳洒落一地空聊的影,秋日不再有甜蜜的果,冬雪留下一片单调的白。 听路过的鸟灵说灵体会再次经历轮回,它开心极了,生活突然有了目标,开始每天认真修炼,希望等她再次出现的时候,自己能找到她并且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她,它要与她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植物之灵本不能长久离开自己的本体,为了寻找她的消息,修炼略有所成的它折下一枝桃花作为自己的本体,踏上了寻找的旅程。世界那么大,但是它知道自己一定会找到她。 不断寻找的同时,它也在研究能永远将她留在身边的方法。后来,它终于发现,自己可以将人的灵体收入植物之中,那人便成了花鬼,虽然一般的花鬼只能日日留存在花中供它驱使,但如果把自己的灵力分给她一半,她就可以和自己一样幻化出自己的身体,并且可以修炼。一想到以后能够永远和她在一起,就觉得生命充满的希望。 它不允许将她化为花鬼的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就持续试了很多次。由于吸取太多灵体,它慢慢由一般的桃花灵变为桃花煞,很多灵体见到它就会躲得远远地,有时也会感到孤独,但是一想到她笑的样子,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不在乎。 不知过了多少年,终于找到了她。那个男人这一世也在她身边,但是他竟然敢让她伤心,真是该死。不过没有关系,它会永永远远陪着她,让她开心快乐。 桔梗,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它走过去,对她微笑,“我叫叶蓁。” ------------ 第八章 希望你不会再寂寞 那跟枝条穿透袁莫身体的时候,小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拍了,躲开啊,你为什么不躲开?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桔梗的叶片上,像是要让她整个植株都开始燃烧,然后,那永远挺直的背影倒下了。 袁莫,不要有事!他倒下时,带翻了身后的花架,桔梗花也从上面落下,花盆摔碎发出清晰的响声,可是小临早就完全顾不得去想自己现在作为一株植物能不能承受从高处摔下的伤害,只是努力向袁莫靠近。 “袁莫!”小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边上伸出一双手按住她。 “啧啧,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那小子,我也为救你出了不少力,怎么不感激一下我?” 看着朱厌笑嘻嘻的脸,可以肯定袁莫应该没事,总算是能松了口气。不对!小临迅速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手、胳膊、腿,都在,很好很好。她满意的叹了口气。 “怎么,还是觉得做人比较好吧。早知道刚刚应该用幻术让你看到自己伸出来的不是手而是绿油油的叶子。” 真是恶趣味。 “袁莫现在怎么样?”还是很想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就算没有生命危险,照当时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 “像他那种打不死的小强你根本不用担心啦。不过,我当时带着一身伤痛赶过去的时候,看到你趴在他身上,我当时就想,完了完了,袁莫要活活被压死了。” “你……”小临气结,“不过,你的意思是说,你看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恢复正常了?” “那是,那桃花煞死了,你自然就摆脱控制了。” “叶蓁死了。”虽然已经猜到,但是听到他死了,还是有一点难过。 “喂喂喂,你现在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他死了你应该很高兴才对,那家伙可是差点把你变成花鬼啊。” 应该高兴?的确。但是为什么有点难过,即使知道他所做的一切,还是觉得他熟悉而亲切,完全没有办法恨他。 “你真是个笨蛋,好歹也接触过不少灵体了,你难道看不出他不是人类吗?” 怎么会看不出?第一次跟他去“于归”的时候就知道了,那里本来是要拆迁的旧房子,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家花店,而且自己常常整天整天待在那里,却连一个顾客都没有见到,但是却依旧想要去,或许是因为可以从他的微笑里感受到一些温暖,不知问什么,总是觉得他是寂寞的,是一个想要人陪伴的小孩,总是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即使是后来灵体被缚在花里,也只是为袁莫的安危担心,而并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危险。 “朱厌,灵体消失了之后会去哪里?” “去哪里?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制衡者吗?” “我又没变成灵体然后消失,我怎么会知道。” “哦。”小临又沉默了。叶蓁会去哪里,有没有人陪着他,是不是还会感到寂寞,他还会那样温暖的笑吗? “帅哥,接电话了!……”突然一阵声音响起,吓了小临一跳,这个朱厌,实在是自恋的可以。 “找你的。”朱厌把电话递过来,嘴角可疑的抽抽。 “小临,你总算醒来了。”薇薇在电话那头咋咋呼呼。 想到之前她一直不联系自己,总觉得有点别别扭扭。 “嗯。” “之前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接电话,又不知道你住哪,都快急死我了。后来好不容易打通电话了,结果朱厌说你住院了,可把我吓了一跳,赶紧到医院看你,结果你又一直都没醒来。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过马路也不知道看着点,要不是你那个小男朋友救你,要是被撞出问题来改怎么办啊。” 打不通电话?大概是叶蓁的原因吧。 “哦对了对了,我去医院看你的时候见到朱厌了,还用防止以后再联系不到你的借口要了他的手机号哦。”即使看不见,也能想象到薇薇眉飞色舞的表情,她的声音大到旁边的人也能很容易听到,小临发现朱厌的嘴角又可疑的抽了下。 “朱厌这几天在照顾你对不对?明天我去看你哦。” 看我?是看朱厌吧。 挂掉电话之后,边上的朱厌明显松了口气。 “我要去看袁莫。” “等你好点就去。” “不行,现在。” “明天吧,现在天都黑了。” “现在。” …… “好吧。” 袁莫的情况明显比她糟多了,苍白的脸让人心里一紧,即使睡着,眉头也是紧皱的,一定是在承受痛苦吧,毫无血色的双唇抿得很紧。 朱厌看着小临捏紧的拳头,叹了口气。以袁莫的灵力,本不会被弄得那么狼狈,都是前一阵他一直急着修复转魄珠,消耗了那么多灵力才会这样。想到之前每天带着怪要求一大堆的眉眉到处玩,朱厌就忍不住打哆嗦,即使是亲妹妹,他也实在是觉得眉眉很可怕。 “你们来了。”虚弱却清晰的声音。 “吵醒你了吗?”小临有点内疚,“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说完便拉着朱厌匆匆走了出去。 袁莫闭上眼睛,回想之前的情景。如果不是因为随身带着转魄珠的缘故,那时还真是有点艰难。最后时刻,他选择砍断桃花枝,其实也只是凭猜测赌一把。叶蓁一直在借由桃花枝施术,却从未用它直接攻击自己,植物灵一般都不能长时间离开自己的本体,所以他猜那枝桃花便是叶蓁的本体,还好猜对了,否则以自己当时的灵力,估计也撑不住了。只是叶蓁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小临,而且看起来他似乎认识自己的样子,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实在是很让人费解。 “小临,小临……”睡梦中的小临听到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只是真的好困,根本不想睁开眼睛。 “朱厌,别吵,让我再睡会。”一定是朱厌那个讨厌鬼,烦死了。 “小临,小临……”声音还在继续,而且有什么东西抚上自己额头。 “哎呀你烦不烦啊!”小临恼了,使劲用手推开额头上的东西,可是,为什么这么凉,好像不是朱厌的手。而且,刚刚的声音,怎么像是女人声音。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有一张苍白的脸漂浮在自己面前。 “啊……”尖叫声响彻医院。 是小临!还没睡着的袁莫从床上跳起来,迅速冲向小临的病房,推开们后,看见小临缩在床的角落里与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半透明女人对峙着。 花鬼?这些花鬼都是叶蓁鞠来的灵体,按理说叶蓁消失之后它们也没有理由还能存在,这一只是怎么回事? “别,别杀我。”那只花鬼认出了袁莫,吓得直哆嗦,“我没有要害谁,只不过,我现在的主人是小临,所以我就来找她了。” ------------ 第九章 忘忧草 “这么说是叶蓁施术让你给了我?”虽然那个花鬼没什么恶意,小临还是不愿意离它太近。 花鬼名叫萱萱,就是之前叶蓁给小临看过的那株忘忧草。。其它灵体都是叶蓁强行拘来的,只有她是自愿成为花鬼的。 她不过是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生,嫁人、生子,不过如此。只是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红颜薄命的故事,十二岁的时候,正逢光绪初年的华北大旱灾,这场清朝历史上最严重的旱灾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家里并不是大富大贵人家,但也算是小康之家,却也只在这场灾难中支撑了一年。十三岁的时候,父母将她卖去青楼,她一点也不怨恨,在这饿殍载途,白骨盈野的世道,当妻卖女的人太多了,有人愿意接收自己并且付给父母一小笔钱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很多人用小石子磨粉当作面粉和面吃,还有人挖白泥吃,他们何尝不知道吃了这些东西,要不了几天就会腹破肠摧而死,但是能多熬一天也是好的。听说在灾情最严重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在这地狱一样的人世间,做妓有什么大不了。 一般故事里的,被卖身到青楼的女子成为花魁,有无数人愿意用千金换一笑的场景没有发生;遇到痴情书生,愿意为她赎身娶她为妻的场景也没有发生。姿色只能算是中上的她,为了活下去,哪里顾得上去想什么贞洁,想什么尊严。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谈论这些,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好在无论什么时代,总是有一些有钱人,他们就是她的衣食父母。 她接待过各色各样的客人,有丑陋的有俊俏的,有少年有老人,有温柔待她的也有极为暴虐的,不管怎样,她都不在乎。可是尽管如此,她依旧活的很艰难,每日里用廉价的饰品打扮好自己,尽量将自己推销出去,如果哪天没人愿意要她,不仅要做最累的活,还吃不饱饭,遇到妈妈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挨一顿毒打,就这样,她挣扎着又生存了两年。 旱灾还没有结束,越来越多的灾民不断涌来,粮食也越来越贵,客人越来越少,出手也不似从前大方,日子越来越难过。 没多久,为了减省开支,妈妈把大部分的姑娘都卖了出去,只留下几个姿色最上乘的。买家对她们挑三拣四不断压低价格,到后来,她出手的价格甚至还不如一头羊。临走时,妈妈给她塞了一块枣糕,说是好歹相识一场。那枣糕真好吃,她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她和另外一个相识的女孩子一同被一个一脸大胡子的男人买走。那男人极为暴躁,动不动就对两人又打又骂,不过不管怎样,她都坚持了下来。 旱灾还在继续,她所在的地方也已经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买她的男人一家也开始去南方逃难。去了南方应该就可以吃饱饭了吧,她开心地想。和她一起的女孩身体比较弱,没多久就生病了,可是没人管她,只好硬撑着。有天夜里,病了的女孩想喝水,她便拿了破碗出去寻水喝,无意中听到男人在和妻子商量着杀掉那个女孩。原来当初买下她们,竟是为了把她们当成储备的食物,现在粮食快要吃完了,再加上那个女孩病了以后不仅要消耗掉食物还会变瘦,所以他们商量先把那个女孩杀来吃。 她吓坏了,转身就想要逃走,谁知手里的碗掉在地上的声音惊动了男人,她哪里是对手,很快就被抓住了。生病的女孩几乎没有来得及有任何反抗就被斧头劈死,男人把女孩的尸体剁成几块,分开放好。 第二天,男人一家的食物,是那个女孩子。男人扔了一块骨头给她,明显能看出那是人的手指,恶心得吐个不停。第二天也是这样的情况,第三天也是,到第四天的时候,饥饿打败了恶心,她吃掉了男人扔来的骨头,一边嚼着一边反胃想吐,可是还是吃了下去。 后来,他们随着灾民一路向南逃,那个女孩被吃完了,可是饥荒还在继续,她知道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步入同样的命运。 那天,面对劈下来的斧头,她闭上双眼没有反抗。或许就这样死了也好,这里就是地狱,还有哪里会比这儿更可怕?可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她睁开眼睛,看见男人倒在地上,旁边站着一个穿绯色衣服的青年。那人看了看她,叹口气就准备走开。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跟着那个青年就能活下来,她恳求青年带她一起走,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于是跟在青年身后,三天后终于坚持不住倒在地上。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吧。可谁知青年却没有离开。 我是妖怪,你不怕吗?青年问她。 不怕,妖怪最多也就是吃人罢了。现在人也会吃人,那妖怪和人有什么区别。 你不怕再也不能轮回吗? 这样的世界,轮回是种惩罚。 那我将你制成花鬼,从此就只能被缚在花中,没有自由,你愿意吗? 会被吃掉吗? 不会。 会很饿吗? 不会。 会挨打吗? 不会。 会被要求和不同男人睡觉吗? 不会。 好,我愿意。 你想要成为什么花? 什么都可以。 那就忘忧草好了。 那这样就会忘了所有忧愁吗? 不会。真正的忘忧不是用外力让你忘掉一切忧愁,而是让你慢慢学会承受忧愁,当你有一天想到曾经的一切,却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你就真的忘忧了。 就这样,她成了花鬼,藏身于花中,再也不用承受那世间的苦。时间慢慢流逝,转眼却已几百年。 期间,主人一直辗转于各处,他说自己在寻找一个人。那人真幸福,有人心心念念她几百年都不曾忘记。 突然有一天,主人停了下来,开了一家花店。那一日,她正小憩,昏昏沉沉中被主人拿了起来,对某个人介绍自己。一般来说,主人很少和其他生物交流,她满怀好奇心地大量着那个女孩,很普通啊,没有什么特别。 女孩走了以后,主人问她,以后让她来当你的主人好不好? 那个女孩?难道是主人不愿要她了吗?她想问主人以后会去哪,却没开口。对一只花鬼来说,谁当主人都是一样的。 “就是这样了。”那只叫萱萱的花鬼说。 到底应该怎样处理?萱萱眼巴巴地盯着小临,小临求助地望着袁莫。 “也罢,留下吧。”袁莫沉吟片刻后发话,萱萱小声欢呼,“那我就在这里住下了。”她迅速从衣袋里掏出花盆摆在窗台上,然后转身消失了。动作之快令人吃惊,看来她早就做好准备了,小临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桃花煞完。 ------------ 第一章 汤与毒药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朵黑云压了山。 天上的鸟儿落下地, 地上的人儿升上天。 跳,跳, 翅膀掉,天堂到。 跳,跳, 眉毛掉,嘴巴笑。 小孩子童稚的声音回响在寂寥的深夜,一遍又一遍。 “来了,她又来了。报应,报应啊……” 小临的惨叫声划破寂静。 “不知道这次是切着手还是被烫着了?”朱厌把被子卷起来盖在头上,考虑着是不是要施个能隔音的术。这几天的清晨,不对,或许应该说是半夜,他都会被这种声音惊醒,开始的时候,还会急忙从床上跳起来看看情况,后来实在是见怪不怪懒得起身了。 小临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手上烫出来的泡。由于她的身体基本没什么伤,所以在醒来的第二天做了一些检查就出院了,而袁莫身上多处受伤,最严重的是竟然被利器(如果说是桃花枝可能会再增加一项精神测试)贯穿,再加上花鬼出现那天强行起身让伤口再次裂开,所以尽管他自己强烈要求出院,医院却怎么也不同意,再加上一边幸灾乐祸恨不得让他长期待在医院里的朱厌和怎么也不放心的小临,也只好不情不愿地继续在医院里住下去。 父母规定的回家日期已经到了,可是朱彤眉非要留下来袁莫,但等大伯(朱厌的老爸)的鸿引飞来要求她立刻出发时,只好乖乖地低头收拾行李。天不怕地不怕的朱彤眉从小就只怕大伯一个人,所以尽管再不情愿再不乐意,也只好回去,临走时还一再地威胁朱厌要他照顾好袁莫,否则没他的好果子吃。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真让朱厌照顾袁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小临就自告奋勇地承担了这项任务。按照萱萱的说法,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只是从小就不会做饭的人想要一下子做出来色香味俱佳的食物来,难度着实不小,本来指望萱萱能指导一下,谁知她也是个能动口不会动手的,所以也只好按照食谱自己摸索了。第一天,想要炖鸡汤,却不小心切到了自己的手指头,之后又把锅子摔到地上,外加差点引起一场小型火灾和砸碎了无数个碗。被各种声音吸引到厨房的朱厌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的厨房刚刚经历了一场龙卷风还是地震或者你刚在这里和一只千年恶灵大战了一场?”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熬好了,她喜滋滋地把汤装好带去给袁莫。 袁莫在充满希望的眼神里尝了一口那碗颜色诡异的汤。 “味道怎么样?”小临简直像是回到中学时代,等着老师对自己的回答进行评价一般,紧张又期待地问。 袁莫慢慢把汤咽下去,稍稍顿了顿,“还不错。” “哈,我就知道,毕竟是我费了那么长时间做的。”小临恨不得叉腰狂笑三声。 等袁莫喝完一碗,小临殷切地再盛一碗递了上去。 “我已经饱了。” “你是病人,应该多补充营养,只喝那么一点点怎么行?再来一碗吧?” “好。” 看着袁莫喝了三大碗的小临心满意足地回家。朱厌死乞白赖地跟在后面,“给我也来一碗怎么样?” “你又没有生病。” “可是如果剩着就不新鲜了,你不能给袁莫吃剩饭啊,所以还是让我帮你解决了吧。” 也是,反正还有不少,小临点点头。 乐呵呵地喝了一大口的朱厌“噗”地把嘴里的汤全部喷了出来,“你跟袁莫有多大仇啊?这毒药到底是用什么做的,蛇、蜥蜴还是癞蛤蟆?” “喂,好心给你喝汤你怎么这样?” “可是真的很难喝……” “不可能啊,你也看到了,袁莫喝了三碗呢。”小临顺手给自己盛了一碗,“我尝尝好了。” 噗……毒药,这真的是毒药! 忽视了从卷发上汤滴滴答答地流着汤的朱厌,小临郁闷极了,真的很难喝,非常难喝。 “你做好了都没尝一口?”朱厌用手抚额,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刚才不是太着急了嘛,就没来得及。” “我跟袁莫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怎么就没发现他有味觉失灵的问题呢,一定是这次受伤留下的后遗症。” 不过,顽强的小临经受此番打击之后并没有一蹶不振,相反,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烹饪(或者说实验)事业。之前单位的事情已经证明不是她的错,当事人家属也已经向她道歉,但她以自己受到惊吓为理由又请了一个月的假期,所以每天有大把时间研究怎么做出正常的饭菜。至于效果如何,朱厌也不清楚,自从那天喝了小临做的汤之后,他再也没勇气尝试第二口,反正袁莫每天都会把小临送去的食物都吃掉。 “喂,你干嘛又贴我的面膜!”小临第n次被顶着一张面膜的萱萱吓到。这个家伙自从变成花鬼之后,除了偶尔出来和之前的主人叶蓁聊天,基本上就是缩进本体的忘忧草里呼呼大睡,所以在出来之后,对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抱有极强的好奇心,特别是她学会看电视之后,知道了很多化妆品的作用,就开始每天偷偷试用小临的东西。最近她爱上了面膜,几乎每天都会贴一张,只是她贴面膜的时候常常懒得现身,所以看起来就是一张苍白的脸孔在房间里飘荡。 “你已经很白了,干嘛还要用我的面膜?”小临对自己花大把银子买来后竟被一只花鬼用掉的面膜心痛不已。 “你难道不知道一个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一颗爱美的心吗?”萱萱抛了个媚眼,虽然那个媚眼在小临看来像是在翻白眼。 “那也得是女‘人’好不好?面膜能让人的皮肤变得细化白嫩,但是前提是有皮肤啊?”真是后悔死了,当时因为她的经历难过的要死,觉得可怜她便也没想太多就答应留下她,还指望她能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可谁知怎么留下了这么一个怪胎!同情心果然害死人啊害死人。小临叹口气,罢了,还是好好研究食谱,想想明天给袁莫做什么吧。 ------------ 第二章 唱歌的小女孩 青色的珠子静静躺在手腕上,看起来和普通的珠子没有什么区别,却能让人安心。 若不是每天来看袁莫,小临并不愿意多去医院,因为这里总是游荡着很多灵体,很多灵体会无意识的保留着自己临死前的样子,有些因为车祸死亡的大都少了一些“部件”,缺胳膊少腿的倒还好说,那些没有脑袋或者肠子什么的都挂在外面的就实在是恶心了点;不过其实最麻烦的反而是那些保持正常外形的灵体,他们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很容易会认不出,又一次小临看见一个老人举着吊瓶独自在走廊里慢慢走着,就去扶他,可谁知手却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吓得她跳起来就跑向袁莫病房。看到她惊慌的样子,袁莫也就猜到了八九分,直接将转魄珠递了过去。 在被叶蓁困住时,多亏了转魄珠的力量挣脱藤蔓的束缚,袁莫才有取胜的机会,亲眼目睹转魄珠威力的小临本来说什么也不愿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却在袁莫不咸不淡地撂下一句“你戴着它或许可以不必成为拖累”后乖乖戴在手上。袁莫衣襟染血倒在自己身旁的画面闪现出来,的确,只要能保证自己不成拖累,就是对他最好的帮助了。 修复后的转魄珠力量的确大了很多,除了有事没事到处晃悠的宣萱,几乎所有遇见的灵体都会自动和她保持距离。这让她少了很多麻烦,比如不必在吃饭的时候看着对面的老头周而复始地努力把自己掉出来的眼球想法设法塞回去;比如说不必在照镜子的时候看着边上还有个脸都少了半边的女人整理头发;比如不必在上厕所的时候发现马桶里有一只巨大的眼睛……世界真美好。 这天晚上,由于和薇薇逛街逛了很久,到医院时已经比较晚了,害怕耽误袁莫休息,便匆匆去取回餐具就离开了,一边走一边计划着明天要给他做什么吃,突然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歌声。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朵黑云压了山。 天上的鸟儿落下地, 地上的人儿升上天。 是一个小孩子童稚的声音,慢悠悠地唱着,这样的歌声若是出现在幼儿园中是极为平常的,但是出现在医院里就有点奇怪了,况且这个时间医院的病人大都休息,家人也都离开,很少会有人在,更何况小孩子了。 小临脑海里自动生成电影里鬼娃娃的形象,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使劲晃了晃头,应该只是一个来看望家人的孩子,只是回去的稍微晚了一点,而且小孩子唱歌哪里又会分什么时间地点,只是想唱就唱了,所以现在情况也算正常。 歌声完全不受正在自我安慰的小临影响,继续响了起来。 跳,跳, 翅膀掉,天堂到。 跳,跳, 眉毛掉,嘴巴笑。 哪会有这么可怕的儿歌啊,听到歌词后实在没办法自我欺骗了,只好加快脚步往外走。现在转魄珠的灵力比较强,如果自己不去招惹灵体,应该不会被骚扰吧。 看到楼门的时候小临舒了口气,终于快要出去了。虽然今天朱厌又忙着约会不会来接她,但是只要出去以后赶紧搭车回去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可惜天不遂人愿,在门前的阴影里,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发现自己,但是只要出去就必须得路过那里,小临想了想还是决定现在一边躲着看看情况,等他们走了再出来可能会比较好。 仔细看后,发现那两个人明显不太对。一个人影高且壮,看起来是个魁梧的男人,另一个人影瘦瘦小小,还扎着两个小辫子,应该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可是那个魁梧的男人看起来似乎很害怕,站在那里颤抖着,似乎想要逃走但身体被某种力量控制住无法动弹。 歌声还在继续,小女孩似乎越唱越高兴。 天上的鸟儿落下地, 地上的人儿升上天。 语速越来越快,声音里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 跳,跳, 翅膀掉,天堂到。 跳,跳, 眉毛掉,嘴巴笑。 原本站着的男人突然蹲下来随后倒在地上,他捂着自己的脸,发出痛苦的叫声,只是不知为什么,这样大的声音竟然没有引来医护人员。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同时传来一种焦糊的味道。 小临站在那里,满手都是汗。虽然明明知道以自己的能力,不但什么忙也帮不了,可能还会把自身卷入危险中,但她实在不愿眼睁睁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丧命。 “走开!” 她快步跑向门前的两个人影,向依旧在唱歌的小女孩举起手中的转魄珠。歌声稍微顿了顿,又唱起来。没有用吗?难道这个灵体已经强大到不害怕转魄珠的地步? 跳,跳, 眉毛掉,嘴巴笑。 小女孩唱完了最后一句,终于停了下来。那个男人已经不动了,下一步,轮到自己了吗?小临看着面前同样在凝视自己的小女孩,小女孩很漂亮,大大的眼睛圆圆的小脸,只是她漆黑的眸子流露出怨毒的神情实在让人不寒而栗。突然,女孩对着她笑了,极开心的样子,“咯咯”的笑声还在回荡,身影却突然消失了。 惊魂未定的小临急忙蹲下来查看那个男人的情况,猛地看清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男人的脸看起来像是被火烧过,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不知是生是死。突然,男人伸手一把抓住她的右手,“救我!救救我!”小临被吓得坐在地上,随即立刻大声呼叫医护人员。 第二天一早,小临顶着黑眼圈去医院给袁莫送饭。男人被送去急救之后,由于怀疑是故意伤人,随后到来的警察问她当时看见的情况。总不能说是看见有鬼烧坏了那人的脸吧,自以为是个诚实好同志的小临也只好说谎,声称自己看到时就只有那个男人自己躺在地上,没有看到其他人。不过的确是没有其他“人”在,只是有只恶灵罢了。回家时已经半夜了,早上又要早早起来准备饭,小临几乎一夜没睡,实在是困得厉害,袁莫吃饭时,她想去洗个脸清醒一下,要不走路的时候简直都要睡着了。 “喂,你听说了没有,昨天烧伤的那个男人是23号床的爸爸。” “啊,真是报应。不过也太巧了吧,难道真像她们说的,有那个……” 听到两个小护士提到昨天烧伤的男人,小临竖起耳朵想自己听,可两个人似乎有些避讳,没有再说下去。 ------------ 第三章 怪梦 “救我!救救我!” 无论怎么向前跑,却总是停留在原地。男人的脸已经看不出五官,那原本应该是嘴巴的地方一团模糊,却依旧能发出声音。 “不要过来。”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办法逃开?男人慢慢向她爬着,越来越近,终于,那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腕。 “救我!救救我!” 小临从床上猛地坐起来,还好,原来只是梦。只是这个梦太过清晰,右脚腕隐隐的疼。 一般来说,局部烧伤是不至于会危及生命的,但是那个男人却因为抢救不及时去世。听到这个消息时,小临很吃惊,想要问清楚,可是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护士却匆匆离开了。或许是因为昨天收到被吓到,白天的时候得知了那个男人的死讯晚上就做了这样的梦。离天亮还早,可是完全没了睡意。 “喂,快出来。” “出来。” …… “好啦好啦我来了,不要在摇了。”萱萱披头散发的出现在窗前。 “好歹我也是你的主人,叫你半天都不出现。”真是的,非要使劲晃花枝她才肯现身,每次朱厌只要勾勾手指头她就迅速蹿出来,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 “现在是半夜,人家要谁美容觉。” “作为一只花鬼,你竟然还要睡觉?睡觉就算了,还把作息调整得跟人一样,你不觉得惭愧吗?”小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叶蓁怎么会送她这么个奇怪的东西啊。 算了算了,堂堂主人怎么能和区区花鬼计较。 “死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又没死过。” …… “我不知道死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无论如何都不想死是什么样的心情。”萱萱看着沉默的小临,敛起神色坐在她身边。 “怎么,还在想那个死了的男人?我知道眼睁睁看着人死去自己又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只是你必须清楚,那不是你的错,即使不管他你也没错,更何况你已经尽力了。” “还有,我觉得你最好不要插手这件事。” 对于这件事,袁莫和朱厌的态度也难得的一致,都要求小临不要再跟这件事有什么瓜葛。原本就不愿意住院的袁莫很快就办了出院手续,本来想让他再留院观察一下的小临看他态度坚决,再加上他的伤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没有坚持。 “救我!救救我!” 猛然坐起的小临一身冷汗。又是那个梦,连着三天了,每次都是一样的场景,还好总能在男人的手抓住她的脚腕时及时醒过来。转魄珠静静地躺在她的手腕上,没有一丝一毫异样;窗台上的忘忧草也如同平常;袁莫和朱厌似乎也没有感到有任何恶灵出现的迹象。 但已经没有办法相信这真的只是梦,最普通不过的梦。连着出现三天若是再用巧合来解释恐怕太牵强,或许明天应该告诉袁莫。 第二天接到一个法援案件,一个老人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来申请通过法律援助向女孩身母索要抚养费。小女孩叫果果,老人刘伯是她的祖父,三年前他的儿子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儿媳随后抛下刚满周岁的女儿离开,三年来,果果一直都是由刘伯独自抚养。他曾多次上门请求儿媳履行职责,承担一部分果果的抚养费,但儿媳张萍不仅不付钱,甚至将老人骂出去。现在刘伯年纪越来越大了,他的退休金仅能勉强维持祖孙二人日常生活所需,但果果需要钱上学,所以来申请法律援助,希望能要到一些抚养费。 “她骂我骂得再难听都没关系,可是她不能不管果果啊,我年纪大了,说不准哪天就去了,到时候我的果果可怎么办?”刘伯说着,眼泪流了出来。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的果果赶紧站起来,用小手绢给爷爷擦眼泪,“爷爷不哭,果果长大了挣钱给爷爷买好多好东西。” 本来将案子移交给律师就可以了,但是小临很心疼这个懂事的小女孩,在律师去张萍家里进行调解时,也跟着一起去。 明明听到里面有声音,但按了半天门铃都没有人出来开门。足足到第三次按铃时,才听到有人来开门。 “哎呀,来了来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烦死了。” 门打开,露出一张划着浓妆的脸。那女人一看到门外的刘伯,眉头就皱了起来,“老头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没钱没钱。她是你们刘家的孩子,干嘛找我要钱,你去监狱里跟她爹要去吧!” 那个女人就是张萍,她得知小临和同去律师的身份之后才略有收敛,但让他们进门的时候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客厅的桌子上摆着麻将,边上围坐着三个女人,小临皱起眉,看来她们刚才是忙着打麻将不愿开门。 “哎呦,你们是不知道啊,我这些年过的也辛苦。当初瞎了眼跟了那个没出息的男人,可是一点福也没享到,现在他进了监狱就撒手不管了,把这个小东西扔给我管。我也不宽裕,哪有闲钱养别人啦。” 趁着律师同张萍交涉,小临打量了一下房间。虽然不是很豪华,但是也算装修完备,各种电器也都齐全,再看张萍手上明晃晃的钻石戒指,加上她还有钱打麻将,估计以她的经济条件,承担起果果的抚养费还是很轻松的。这么一味的哭穷叫苦,也只是想要逃避自己应当负起的责任罢了。 果果低着头坐在爷爷旁边,极乖顺的样子。即使只有四岁,她应该也知道母亲根本不想管她吧。真担心这样的事情会对她小小的心灵造成不好的影响。 不出意外,这次调解根本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看来只好去起诉了。回去的路上,小临一直在生闷气,即使是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她也还是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为什么这世上有这么多不负责任的父母,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想起果果含泪的大眼睛,小临简直恨不得能判他们死刑算了。 ------------ 第四章 吞金而死的张萍 她真的死了。就在小临“判她死刑”的两天后。 早晨刚起床,就看到之前在画皮案中来找袁莫的周警官,快要迟到的小临强压下好奇心匆匆奔向单位,才刚到就听说张萍死了,具体情况不清楚,但是好像是自杀。 对于她的死,小临提不起什么同情心,只是担心一旦她不在了,果果唯一可能得到抚养费的途径就没有了,那对祖孙以后该如何生存。 下班后,小临对袁莫和朱厌聊起果果的事情,朱厌在一旁嚷嚷“死了活该”,换来小临的大白眼,就算是真那么想,也别这么直接就说出来吧。 袁莫沉吟片刻,递过一张照片,“是她吗?” 照片中的女人是张萍,小临奇怪,“你怎么会有她的照片,难道……” “今天周警官就是为她找我。” 能让周警官来找袁莫的案子,一定脱离了正常思维范畴,那么张萍的死恐怕不是自杀那么简单。 “她是怎么死的?” “吞金。” 吞金?真是自杀?这可是一种艰难的死法。黄金本身没有毒性,但黄金较重会压迫肠道,使人受尽折磨而死。少量的金会被排出,要致命的话量一定比较大,张萍怎么可能这么坚决的自杀。不过,即使是这样,也不必由袁莫来调查,可能只是有其他隐情罢了。 “她的死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她吞的是液态金。” “液态金?怎么可能?” 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金的熔点足足有1063c,张萍在家里怎么可能获得液态的金,就算假设她真的有液态金,她是怎么忍住这么高的温度将它吞入腹中,再说了,就算她能忍得住,她的口腔、食道和胃也不可能承受得了如此高的温度。 “她胃里的金不是小的金块,而是和她的胃同样大小和形状,这么大的体积是不可能直接吞食的,再加上她口腔内和食道内膜上残余的少量金,只能假定这些金是以液态的形式进入她的胃囊,之后才凝固成为固体。而且,她的口腔和食道没有任何被高温灼伤的痕迹。” 小临吸了口气,难怪周警官会来找袁莫,这明显该已经超出了正常的逻辑范围了。 “啧啧,这只恶灵真有创意,竟然想出这么特别的杀人方式。”朱厌手托着下巴不断称奇。 的确,一般恶灵也就是吸食人的生命力,若是怨气比较大,最多也就是杀人手法残忍些,比如剥皮分尸之类,像这样给人灌入金液的实在是少见。 “哎小临,我发现你简直是灵异事件吸引器,怎么怪事老围着你发生?” 真的,总觉得自己周围各种各样的事情从没断过,流年不利啊。不过…… “我觉得是自从认识你了以后才这么倒霉的吧,你简直就是扫把星,说不定这些事都是你招来的,只不过我比较弱所以恶灵来欺负我,啧啧,朱厌果然是不祥之兽。” “你……”朱厌气呼呼的掳袖子。 “不过。”袁莫淡淡插了一句,“你的确应该小心,虽然我和朱厌会尽力保护你,但你还是尽可能避开这些事情。” “好。” 看着乖乖点头的小临,朱厌在一边大呼不公平,这态度差异也实在是太大了。为什么放着好好的一个阳光幽默的帅哥不要,非得喜欢那种没事装酷的棺材脸。现在的小姑娘都是怎么了怎么了。 虽然答应袁莫远离这件事,小临还是忍不住去看望刘伯和果果,不管怎么说,张萍是果果的生母,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之一,现在她不在了,果果应该会很难过。 “爷爷,你也和果果一起吃。”小女孩把手中的零食分了一袋放到刘伯手上。 “果果真懂事。”小临忍不住称赞。 “是啊,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刘伯难掩对孙女的疼爱,“可惜跟着我,没享过什么福。” “闺女,你坐一会,我去给你倒杯水。” 趁着刘伯去倒水,小临细细观察着果果。还好,小女孩的脸上并没有悲伤的表情。 “姐姐,我前天看到妈妈了。” “啊?”小临吓了一跳。 “是啊,果果在睡觉,一个小姐姐来叫醒我,小姐姐好厉害,一下子把我带到妈妈家里了。她往妈妈嘴里灌水,妈妈喝了以后就不动了。” “小姐姐?” “嗯,比我大一点,扎着好看的辫子。” 大一点,扎着辫子,小临立刻想起了在医院看见的小女孩恶灵,是她吗?为什么她会出现杀了张萍?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吗?为什么她会把果果带到凶杀现场让她目睹张萍的死亡?她会不会伤害果果? 一大堆的疑问让人坐立不安,她匆匆向刘伯道别,冲回家告诉袁莫果果说的话。 “那么,两起案件必定有共同点。”袁莫沉思片刻,“我会去调查,你就不必在管了。” “我知道自己可能帮不上什么忙,或许还会惹麻烦,但是这件事关系到果果的安危,我不能不管。” 袁莫点头,以她的性格,绝不会置身事外,与其让她自己盲目参与,不如同意,至少能将她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 以袁莫去复查为由,三人回到医院。之前袁莫住院时,朱厌常以算命为借口去接近那些小护士,有不少都被他唬住了,当他是半仙,对他推崇备至。有他出马,很快就弄清楚了之前那个男人的情况。 男人叫赵明,一周前,他带着不到一岁的儿子来医院寻医。孩子被火炉上烘烤的衣服着火掉下来烧伤,到医院时,孩子的脸被烧焦了,还有脓,整个脸肿得很大,眼睛都睁不开,哭都发不出声音来。医院急忙对孩子进行治疗,赵明交了一千元住院费后,说自己身上没带多少现金,要回家拿钱,这一去就没回来。直到两天后被烧死在医院的门前。 两件案子果然有相同之处,都是不负责任的父母被杀死,而死亡的方式,抛弃自己被烧伤的孩子的赵明被烧死,不给自己孩子抚养费的张萍被灌下金液。看起来,这两起案件似乎是在为孩子报仇,只是手法实在太过极端了。 ------------ 第五章 娃娃 面部因烧伤已经变形的孩子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因为太瘦小,针管只能从他的头部插进去。医生说孩子已经没有危险,但是面部烧伤太严重,会留下疤痕。 经警方调查,孩子的母亲在他出生没多久就因车祸去世,家里除了父亲赵明外没有其他亲人,院方愿意免费为孩子进行治疗,同时积极联系寻找愿意收养孩子的家庭。 看着病床上孩子瘦弱的身体,小临的心像绞起来一样难受。 或许恶灵的本意是惩罚那些不负责任的父母,张萍和赵明也的确可恶,但是也不排除他们也能够改正,恶灵在剥夺那些父母改过自新机会的同时,也夺去了孩子的一份希望。 很多恶灵都是这样,有很深的执念,就如画皮鬼玫瑰,所做的事情往往有一个看似正确的出发点,但是往往很极端。就像当初看过的《死亡日记》,虽然月杀的人都是有罪的人,但是没有谁可以轻易夺取他人的生命,即使有再充分的理由都是一样。 “我们要尽快找到那个恶灵,否则很快会有下一个受害者。类似不负责的父母不少,但偏偏这两个人被恶灵注意到,那么他们之间应该有某种联系。”袁莫翻着手中的材料,“朱厌,你再去调查一下赵明的情况,看看是否有什么我们之前没有注意到的问题。小临就跟着我一起去刘伯和果果那里,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为什么你有美女陪着,我就得一个人。” “我可以和你换。”袁莫眯起眼睛,“带着一个吸引恶灵的人的确可能会比较快有收获。” 小临坐在房间里练习着袁莫教给她的召唤萱萱的方法,由于她本身灵力及其微弱,所以要靠自己的力量同萱萱之间形成某种感应并在需要时将其召唤到身边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袁莫就制作了一些符咒,需要召唤时,只需要祭出符咒并配合念出“疾”就可以了。不过这方法看起来很简单,真正实行起来难度可不低,被成功祭出的符咒应该会飘在空中燃烧,可是小临扔出的符咒都像普通的纸片一样,随意打着旋飘在地上。萱萱本来还饶有兴致地在一边看着,后来实在觉得无趣,便回花里睡觉去了。但小临不想放弃,明天就要跟袁莫一起去调查案子了,她可不想成为拖累,据袁莫所说,如果能召来萱萱,在一般情况下自保还是可以的。 第无数次捡起落在地上的符纸,配合着手势念“疾”。说实话,她已经不抱希望了,只是机械地继续练着,谁知符咒飘到空中并燃烧起来,随即萱萱出现在她面前,茫然向四周望着,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成,成功了?”如果不是夜深了怕吵着其他人,小临真想大叫。 “哇!”真的有人大叫,不对,是有“鬼”大叫,“有没有搞错,这个东西怎么会烧到我?” 逐渐下落的符咒上火苗还未消失,并且点着了萱萱的裙角。 “喂,你到底联系的是召唤咒还是除灵咒啊?”萱萱一阵鬼叫,两人手忙脚乱地想办法扑灭裙角上的火苗。 由于晚上睡得太晚,第二天和袁莫出门的时候,小临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怎么,没有休息好吗?” “嗯。在练习召唤萱萱的方法。” “学习咒术要日积月累,不必急于求成。以后慢慢练习就好。” “我学会了。” “学会了?”袁莫眉梢扬起,“用了多久?” “四,四个小时。”用了这么长时间才学会这么简单的东西,袁莫一定觉得她很笨。 四小时。实在让人有些惊讶,虽然这个咒术看起来极为简答,但是对于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人来说,要在段时间之内学会基本是不可能的。即使是一般刚开始接触咒术的制衡者也至少需要两周的时间,就连被称为天才的自己当初也足足花了三天才学会,她竟然用了短短四个小时就成功了,实在是不可思议。 不过即使是内心很是惊讶,袁莫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点头,“哦,我们走吧。” 刘伯对小临非常热情,虽然他们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抚养费,但是由于张萍没有其他亲人,再加上这些年她虽然和人同居却并未登记结婚,所以她死后,遗产的继承者自然是她的女儿果果。虽然这些钱还不够果果所需的全部开销,但是也足以让祖孙二人结束现在这种窘迫的生活。 当时张萍与刘伯的儿子结婚后并没有和老人住在一起,再加上刘伯每次去讨要抚养费时都会被赶走,所以他与张萍的接触很少,对她的情况了解也实在有限,她认识些什么人、平时常去哪里统统都不知道,至于她死亡时的情况,更是一点都不了解。所以两人几乎什么有用的情报都没有得到。 临出门时,小临看见果果手里抱着的娃娃,突然感觉很熟悉。 “能把娃娃给姐姐看看吗?” 果果听话地递过来。 娃娃是五六岁小女孩的模样,做工很细致,扎着两个辫子,圆圆的脸上大大的漆黑双眼。 是她!小临一惊,“果果,这个娃娃从哪里来的?” 小女孩歪着头想了半天,“不记得了,不过这个娃娃会变成漂亮的小姐姐。” “什么时候变的?” “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小姐姐给妈妈灌水的那天。” “那后来变了吗?” “没有,果果想让娃娃变成小姐姐陪我玩,但是她怎么都不肯变。” “小孩子就会乱说,天天想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以前还跟我说看见机器猫了呢。这个娃娃是之前一个做义工的姑娘送的,那可是个好孩子,我没空的时候帮我带果果。” “那您能联系到她吗?” “她是自己来的,我没跟她联系过。” “那您知道她的名字吗?” “好像是叫小孙。” 虽然没能得到联系方式,但是问题已经比较明晰了。现在只需要让朱厌去查医院是否也有同样的娃娃,是否有一个姓孙的姑娘。 那个惟妙惟肖的娃娃也被小临带了回去,虽然袁莫从上面感觉不到灵体的气息,但它毕竟也是重要线索,只是它实在太逼真了,小临看着娃娃漆黑的眼睛,心里有点怵。 ------------ 第六章 孙青青 朱厌在医院过道里晃悠。 “怎么,今天是牙痛还是头痛?”护士小周笑着问。 “呀,小周姐姐,这么巧。” 巧?亏他能厚着脸皮说出来,不知怎么,今天一个相熟的护士都没看到,害他在附近转了半天。 “今天不是哪里不舒服,而是给你送宵夜来的。值大夜不吃东西怎么成?”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谁值班?这宵夜还不知道是带给谁吃的呢。”小周打趣他。 “我有特异功能,可以未卜先知。”朱厌掐着手指头故作神秘状。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小周擦擦嘴,这小子眼睛骨碌碌的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周姐姐真聪明。”朱厌笑的眼睛鼻子都皱在一起,“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之前住院的小临,她是我表妹,从小娇惯得厉害。那天去看那个被烧伤的小孩,她看到那有一个挺好看的人偶娃娃,特喜欢,女孩嘛,不管多大了都跟小孩似的,回去以后非得要一个。你知道,作为一个称职的哥哥,我哪里忍心拒绝她,就来打听打听,看看那娃娃到底是哪买的。” 一般的女孩子都想要一个疼她的哥哥,看到朱厌一副心疼妹妹的好哥哥模样,自然都很有好感,所以对这招基本上没什么抵抗能力,小周也不例外。 “我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个娃娃,之前我去换药的时候看见一个听漂亮的娃娃放在床头,不过后来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个娃娃是从哪来的?”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之前我听王护士长说,好像有一个姓孙的姑娘……” “哦,你是说孙青青吧。她是医学院的学生,来我们院实习的。” “对对对,孙青青,听说那个娃娃好像是她买的,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靠着朱厌的招牌笑脸和娴熟的坑蒙拐骗伎俩,很快就掌握了孙青青的资料。 孙青青,女,22岁,某医科大学大四学生,目前正在c医院实习。父母在其年幼时离异,由爷爷奶奶带大。生活经历简单,人际关系简单,无明显疑点。 “接下来的任务就很简单了。只要去接触孙青青,调查她与这两起案件的关系就可以了。” “问题是谁去?” …… “你们干嘛都看着我?”朱厌惨叫。 “我去明显不合适。”袁莫回答。也是,以他的性格,别人主动同他接触都未必搭理,让他去主动接近别人,呵呵。 “至于小临,让她避开都来不及。” “好啦好啦。”朱厌气馁,“我去就是了。不过我去接触她你们干什么?” “随时准备支援你。”袁莫面无表情。 “随时准备鼓励你。”小临一脸严肃。 朱厌哀嚎一声,这两个貌似纯良的人其实是有着小白兔外形的大灰狼啊。 孙青青的生活实在是很简单,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就是每天按时上下班,没事的时候就看看书。 “闷死了,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每天这样子都不觉得是浪费生命吗?”想先了解她情况的朱厌跟在她后面一整天,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完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嘛,还是很宅很闷的那种。 孙青青从超市出来往家走,突然有人快速冲过来,拎着大包东西的她躲闪不及,被那人狠狠撞上。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抬起头,面前一张大大的笑脸。 “没事。”继续往前走。 “我帮你拿吧。”青年不由分说拿过她手里的袋子,“就当是对撞到你的道歉好了。” 孙青青犹豫了一下,那青年已经自顾自往前走了,“快走啊,你家应该往哪走?” 她一向不喜欢与陌生人太过接近,但是这个人,好像不讨厌。 “早啊。”一出门,就听到有人跟她打招呼,抬头一看,是昨天的青年。 他怎么会在? “我昨天送你回来,发现我们住在一个小区,还真是巧呢。” “哦。”随意应了一声。 “你现在是要去图书馆吗?” 有点惊讶,他怎么知道。 “我也要去还书。”青年扬了扬手中的书。 原来是注意到自己也拿着书。 “我们一起去吧。” “也好。” 孙青青如往常一样选了几本医学书放在桌上,打算对比选择一下这次要借哪些。却发现那个青年依旧在自己身边,不免有点惊讶。 看到她的目光,青年笑笑,“我平时对养生很有兴趣,偶尔也会看点医学类的书。”说完,他从边上书架上取下一本书,随后在她身边坐下。 “这样啊。”孙青青露出浓浓的笑意,“你的兴趣还真是独特。” 朱厌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大字――实用妇产科诊断和治疗技术。 孙青青拿着选好的书回家,一起走的还有那个青年。 “对了,到现在都没自我介绍,我叫朱厌。”青年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 “孙青青。” “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吧,以后好常联系。”朱厌从外套口袋掏手机,一不小心掉下一个做工细致的人偶娃娃。 “你从哪里找来的?” “你说这个娃娃?”朱厌似乎被孙青青突然声色俱厉的问话吓了一跳,我表妹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人偶娃娃,我看这个很漂亮,就买了打算送她。” “不行,快把它丢掉!”孙青青的声音有些尖锐。 “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这个会招来灾祸的,快扔掉,扔得越远越好!”话音未落,她转身就走。看着孙青青慌慌张张地走进楼道的身影,朱厌的嘴角略微上翘。 “这么说来,她的确和这两起案子脱不了干系。”小临把玩着手里的娃娃。袁莫的方法简单易行,效果却是很不错。 “嗯,不过她好像很讨厌这个娃娃。” “那么说她可能不是幕后主使,不过一定知道内情。朱厌,你做得很好。”袁莫慢慢喝了口茶,“再接再厉吧,明天去问她,看她到底知道多少。” “为什么又是我去?”刚才还洋洋得意的朱厌苦着脸。 “要不然呢?”袁莫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 “放心,我们是你坚强的后盾。”小临在一边幸灾乐祸。 天啊,交友不慎,怎么觉得自己被人当苦力使了。朱厌无语问苍天。 ------------ 第七章 被杀害的老人 寂静的夜里,路灯懒洋洋地闪着昏黄的光,偶尔有一两声野猫的叫声,一切都都再平常不过。 小临睡的正香,丝毫没有注意到窗户被打开小小的缝,一个手掌大小的娃娃轻手轻脚从缝隙跃了出去。窗台上的忘忧草摆了摆,但很快又不再动弹。 “不要这样,停手吧。”女孩低低哀求,却得不到回应。为什么会这样?对这个娃娃,她由开始时候的惊喜到后来的惧怕,事情和她之前料想的差了太多。 漂亮的娃娃眼中异光流过,女孩站起来,神情木然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岳九醉醺醺地在路上唱着歌,盘算着待会再去哪儿喝下一场。今天去老头那儿拿钱,他死活不肯给,真是小气,钱不给儿子给谁?竟然还想用刀伤他,开什么玩笑?手上的伤口还是有点痛,不过这跟拿到钱的开心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前面站着一个纤瘦的身影,哼,姑娘家大半夜的还呆在外面,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正好,让她陪陪自己也不错。 “呦,小妞,一个人多没意思。”岳九口齿不清地说着,把手搭在女孩的肩上。 女孩定定的看着他,明明是张挺漂亮的脸,不知为什么让人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岳九也懒得多想,只是继续调笑着,“干嘛这样看着哥哥?走,跟我走吧。” “拿着。”女孩把一个东西塞在他手里,他下意思地接过,低头一看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玩具娃娃,这小妞什么意识,难道是精神有点不正常?对了,小妞呢?待他抬起头,发现那女孩不知什么时候跑掉了。 真倒霉。人没了,留一个这东西。他一个大男人,要这种东西做什么。本想顺手扔掉,不知问什么,竟突然改变主意放进口袋里。 “都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还不出门,难道是昨天的娃娃吓到她了,今天专门躲着我?”朱厌在孙青青的楼下守了半天,却一直没看到她的身影。 “帅哥接电话了……”铃声响起,朱厌拿起手机,表情越发凝重。 周警官冲进来的朱厌点点头。 “你来的正好,周警官正要给我们介绍案情。”说完又转向小临,“你先进去吧。” 小临点点头,站起来走开。 “受害者岳石,现年65岁,退休在家,老伴一年前去世,有独子岳九。邻居老张早上去找他一起晨练,结果怎么敲门也没人应,害怕老人突发疾病,急忙打电话报警,谁知民警破门进去之后,却发现老人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老人死于失血过多。”周警官从包里拿出照片,递给袁莫朱厌二人。照片中的老人浑身都是血,伤口密密麻麻地布满全身。 “开始时,我们只是觉得凶手太残忍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怪异,毕竟这一行干久了会看到很多类似的案子。直到尸检结果出来,才发现不对。这些伤口形成时间完全一样,也就是说,凶手同时在老人身上划出这些伤口,而且伤口大小虽、形状、深度都完全一样。这明显已经不是人类能做到的。” 这个案子和之前的不太一样。袁莫皱眉,“老人和儿子关系怎么样?” “他的儿子岳九今年30岁,是个败家子。由于老人中年得子又是家中独子,家人都宠的厉害。从小就不好好上学,十五六岁辍学后跟社会上的不良分子混在一起,多次因偷窃和抢劫被拘留。已经三十的人了,也没份正经工作,天天喝酒打架,一没钱了就回家找父母要。听邻居说,昨天下午他又回来了,骂脏话砸东西,闹得很凶。” “走吧,我们去查查昨天的具体情况。” 提起岳石,老张老泪纵横。 “我这个老伙计真是命苦啊。老伴过世了,除了儿子没别的亲人,可惜儿子是个白眼狼,从来都不知道回报的。辛苦了一辈子,死的那么惨,唉。” “听说昨天岳九回来了。” “对啊,又回来要钱。老岳年轻时候攒了点钱,基本上都被那个败家子败光了,现在就靠每个月的退休金过活。那小子没要到钱,就在家里骂人摔东西,儿子怎么能那么骂自己老子呢?我实在看不过眼,就过去说了他几句,谁知道那小子竟然想打我,你想啊,我这把老骨头要是被他打了那还了得。 本来,他再怎么闹,老岳也没吱声,看到他要打我,老岳一把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冲了过去。那小子被吓了一跳,没完全躲开,手上被刀划破了。不过还算那小子有点良心,虽然骂骂咧咧的但是起码没有对老岳动手,但是对我可没什么忌讳,走过来就踢了我一脚出气,我这腰上现在还疼呢。老岳把自己最后一点钱拿出来扔给他,他才算走了。那可是他的棺材本啊。 后来老岳哭得那叫一个惨,说养了这样的儿子不如死了算了,省得留在世界上害人,我劝了半天他才算好一点。早上的时候我害怕老岳一个人想不开,就来叫他晨练,谁知道,我那老伙计……” “这起案子也是同一个恶灵做的吗?”这个案子明显和之前的不同,这让小临有点怀疑。 “是的,我能感觉到恶灵残余的气息。而且娃娃在案子发生前突然就消失了,应该也不是巧合。” “都怪我不好,要是我能看好那个娃娃,老人可能就不会出事了。”小临内疚极了。 “这这么能怪你。不过我之前竟然不能从娃娃身上感觉到灵体的气息,难道那个恶灵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估计我们很难找到它。所以,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孙青青。” 袁莫转头看着朱厌,“怎么,还是联系不到她吗?” 去岳石邻居那里了解过情况之后,朱厌又去找孙青青,但是她不在家,他又去医院和她常去的几个地方,还是没有找到。打她手机,又一直没人接听。 她不会是出事了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唯一的线索也就断了。况且,那恶灵竟然因为老人用刀划破了儿子的手,就不分青红皂白残忍地将老人杀害,如果再放任它继续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 ------------ 第八章 山村里的奇怪歌声 孙青青缩在墓碑旁,夜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可是实在不知道应该去哪里,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母亲很快改嫁,父亲整天忙着做生意,根本就顾不上她。爷爷奶奶倒是很疼她,可是,现在两位老人都躺在冰冷的地下,再也不能陪她。 她明明已经把那个娃娃丢掉了了,但是它还是回来了,并且自己在它回来后莫名陷入了一种无意识状态,等清醒过来,便看到那个倒在地上的老人。她尖叫着冲了出去,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回家吗?或者是去医院?可是她不知道那个老人身上的伤是不是自己被操纵后造成的,如果是那样,警察会不会怀疑自己杀人?跑出去的时候,那个娃娃就站在老人身旁,一脸纯洁无害的笑容,它并没有跟着,可是她知道它还会回来。或许从把它从那个小山村里带出来的时候,就注定没办法摆脱它。 大三的暑假,自己和几个同学去偏远山区做义工,那是四川北部的一个小山村,交通非常不方便,他们坐了四个小时的大巴、两个小时的拖拉机之后,又足足步行两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他们都是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到了地方之后都累得站不住,便早早在村长安排的住处睡下。第二天起来后,才有机会好好观察这个小村子。村子叫归原,周围景色很美,村子经济很落后。他们从来没想过如今社会还有这样的村子存在,人们若是生病了,就用点山里的草药,如果再严重一些,就让村里懂点医术的老人看看,治不了的话就自生自灭。 半上午,村长召集村民,告诉大家他们是来免费治病的,村民起初半信半疑,后来在他们分发的药品起了作用时,纷纷来找他们看病。其实很多村民的病只需要一些简单的药就可以治疗,但是却因为一直拖延而变得严重。他们带来的常用药品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淳朴的村民们非常感谢他们,这让这些即将成为白衣天使的学生们提前感受到治病救人的快乐。 村里的人晚上都很早休息了,这让习惯晚睡的他们非常不习惯,孙青青也是这样,但是实在也没有什么好做,便也只好早早躺下。乡村的夜晚安静极了,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狗叫衬得周围越发安静,习惯了城市喧嚣的孙青青在这一片寂静里,反而无法入眠。 突然,远处传来小孩子唱歌的声音。那童稚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朵黑云压了山。 天上的鸟儿落下地, 地上的人儿升上天。 跳,跳, 翅膀掉,天堂到。 跳,跳, 眉毛掉,嘴巴笑。 “怎么有这么古怪的歌啊?”同住的刘菲嘟囔着。 的确是很怪,这歌词似乎恐怖了一点。 小孩子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响着,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真是的,谁家的孩子啊,大人也不管管,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刘菲把被子蒙在头上,小声抱怨着,没过多久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睡眠好的人真让人羡慕,孙青青感慨着。歌声一遍又一遍地响着,那个孩子好像不知道疲倦似的。大概是因为听着这个声音睡着的缘故吧,她在梦里梦见了一个在唱歌的小女孩,小女孩有着大大的眼睛,站在那里唱着歌。一向喜欢孩子的孙青青走过去想逗她玩,谁知那女孩突然抬起头看着她,眼睛流出了鲜血。 “啊!”她突然坐起来,把刘菲吓了一跳。 “青青,做恶梦了吗?” 她点点头,刚才的梦很真实,她的心现在还在砰砰直跳。不过还好只是梦而已。 吃早饭的时候,刘菲向村长抱怨起昨天晚上听到小孩唱歌影响睡眠的事情,其他几个同学也说听到了,本来一直笑眯眯看着他们吃饭的村长变了脸色,很快走开了。 大家都有点奇怪,不过之后忙碌的工作让他们很快将这件事抛在脑后。谁知第二天晚上,那个声音又响起了。然后,第三天,第四天。 到第五天的时候,他们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向村长追问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个老实木讷的中年男人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他们不要管。 年轻人的好奇心一般都比较强,看到村长的样子,他们愈发觉得一定有什么隐情,于是决定晚上的时候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吃过晚饭后,几个年轻人聚在一间屋子里聊着天,待那阵歌声响起的时候,便拿着手电走了出去。 他们顺着歌声的方向走了一阵,却突然发现歌声似乎转了方向,变成在他们身后响起,等往那个方向走过去,歌声却再次转了方向。几个人转悠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发现,只好决定回去。谁知在回去的路上,看到前面村委会的灯光还亮着,村里其他地方几乎都没了灯光,所以那里的灯光极为显眼。 “这么晚了,他们在干什么?” “不如我们去看看。” “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反正也闲的没事,不如过去凑凑热闹。”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村长和村里其他几个德高望重的人都在,他们围坐在一起,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又来了,报应,报应啊……”一个年纪大些的人囔囔着。 “于叔,莫说报应了。现在那几个孩子也听到了,还是商量商量该怎么办吧。”一个年轻些的打断老人的话。 听到和自己有关,本想进去打个招呼的孙青青一行选择了继续站在窗外偷听。 “这都是自己村里的人造的孽,不干别人的事。让他们赶紧走吧,王娃子也该回来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请来个有道行的高人,唉……” 几个人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后开始讨论是怎么回事。 “总觉得好像是一些灵异事件,挺吓人的。他们既然说让我们走,那我们就赶紧走吧。” “嗨,他们迷信你也跟着迷信啊,哪有这些奇怪的东西。” “对啊,根本没有的嘛,亏你还是大学生,竟然相信这个。” “可是还是觉得有点害怕。” “女生就是胆子小,有我们这么多人在一起,有什么好害怕的。再说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们是来帮助这些人的,有什么好怕的。” “是啊,我们是来帮助他们的,这里有这么多需要治疗的人,我们怎么能因为这些迷信的东西就走了。” 除了胆小的刘菲想要离开,其他人都赞成留下来,等做完自己的工作再走。 ------------ 第九章 心爱 第二天一早,村长果然来找他们,弯弯绕绕了半天,才说出让他们回去的话,可惜几人立刻拒绝。村长倒也执着,一直不走,反反复复说着让他们离开的话,到最后他们也急了,这样会影响工作的。结果村长说,村里的人不会再到他们这里治病了。这话一出口,几个人都急了。 “村长,你为什么要赶走我们,我们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没,没有。” “那为什么非要赶我们走?” “不是要赶你们走,我们是为你们好啊。” “什么叫为我们好?都不让人来我们这里看病了,还让我们离开,这就叫为我们好?” “唉,娃儿们,你们别问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走吧,我让刘家三小子送你们回去。” 几个人看村长打定主意要他们走,便商量了一下。看来必须要知道村人让他们离开的原因,才好对症下药,解决问题。 “你非要我们走也行,但是我们有条件。” “什么条件?” “要告诉我们让我们走的原因。” “这个……”村长看起来很是为难。 “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是因为那个唱歌的小孩吧。” “你们,你们怎么知道?” “别管我们怎么知道了,反正你要是不说,我们就不走。” 村长坐在那里,点了根烟抽着,犹豫了很久,叹了口气,“唉,那就告诉你们吧,你们听完了以后赶紧走。” 那还是在四十多年前,正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时候,村里也被分来了几个大学生。那时候有文化的人少,村里人都很尊重他们,再加上都是些年岁不大的孩子,远离家乡远离亲人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村里人都很照顾他们。其中有个叫张峰的小伙子,人生得俊朗又有知识,村里好多年轻姑娘都格外留意他,常常借各种名头接近他,后来一来二去的,他就和一个叫红玉的姑娘在一块了。红玉是村里闻名的漂亮闺女,大家也都觉得两人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两人没多久就住在一起了,并且请村人来吃饭喝酒,虽然没领证,但是大家都默认他们是夫妻了。刚开始时,两个人感情非常好,红玉有一副好嗓子,很喜欢唱歌,常常唱当地的民歌,张峰也十分爱听。他们每天同进同出,一起下田一起做饭,甜甜蜜蜜的小日子也让人羡慕不已。 没几个月,红玉的肚子眼见着大了起来,张峰很疼她,不让她干重活,每天想着办法给她做好吃的。几个月后,红玉生了个小女孩,起名叫张心爱,意思是这孩子是两人心头最爱。孩子生的很漂亮,又特别爱笑,村里人都喜欢去逗逗她。 可惜好景不长,当初下乡的知青陆陆续续开始回城,看着当初一起来的知青都回去了,张峰虽然什么都没有说,脸色却是一天比一天阴沉。他很想回去,却又舍不下红玉母女,而且他的父母坚决不承认红玉的身份,还说要是和红玉在一起,就不认他这个儿子。原本性子极好的他从来没跟红玉急过眼,后来却是常常发火打人,村人常能看见红玉脸色和胳膊上有青紫的痕迹。 红玉知道张峰的心思,也明白他的烦躁,所以即使张峰打她打得再狠,她也从来没有怨言。只是有时候张峰喝了酒,想要打已经三岁的心爱,红玉就会像母老虎一样护着自己的孩子。 转眼又是两年,张峰的脾气越来越坏,每天只是喝酒也不做事,红玉母女过得很艰难。再也听不见红玉快乐地唱着山歌,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带着女儿默默地劳作着,拼命挣些钱来养活自己和女儿,以及张峰。 然而红玉的隐忍和努力并没有换来家庭的完整,张峰最终还是决定回城。他瞒着红玉去办回城的手续,但是红玉还是知道了。她苦苦哀求张峰留下来,但是张峰去意已决。 红玉抱着女儿大哭了一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和张峰在一起了,但女儿还有希望,或许张峰能带她一起走。张家的人不承认自己是张家媳妇,但心爱流着张家的血,他们不会不要她的。 那天晚上,红玉唱着歌哄女儿心爱入睡。据邻居说,那是一首很奇怪的儿歌,歌词很吓人。 第二天,村人发现红玉吊死在家里。 红玉的死没有影响张峰回城的计划,办完红玉的丧事没几天,他的家里人就来接他回城了。 红玉还是太过天真,张家人根本就没有带走心爱的打算。对他们来说,这个孩子只是儿子在这里留下的错误,带走了只会影响儿子以后的生活。他们给当时的村长留下点钱,算是给心爱的抚养费,张峰原本还有些犹豫,后来在家人的催促下也就狠下心来离开。 才五岁多的心爱突然没了母亲,伤心的她却发现父亲也要离开。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孩子大哭着,不顾一切地追着离开的父亲。当时村里的人本来想拦,后来想没准孩子追上去,张峰心一软把她带走了也不一定,就没有去追。 谁知这样竟酿成了悲剧。那天,张家人没有理会在后面追赶的心爱,小女孩一人在后面追了许久,终于是没有跟上,更可惜的是,孩子竟然不小心摔下了山,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村人见心爱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想着她一定是被张峰带回城了,也就没有在意。谁知第二天发生了极为奇异的景象,很多只鸟儿集中在山林某处,乌压压的一片,发出凄厉的叫声,之后同时从天上落下。村人觉得奇怪,便派人去那里查探,发现地上堆着一层鸟类的死尸,大约有三四百只之多,它们的嘴角渗血、鸟爪蜷曲、翅膀撑开,死状十分恐怖。村人觉得是山神降下恶兆,想要回去商量该如何应对,突然一个眼尖的看见鸟儿尸体下面露出一片衣角,他们小心翼翼挪开周围鸟儿尸体,发现那片衣角的主人是心爱。 孩子的身体已经硬了,由于从高处摔下,四肢呈现诡异的弯度,已经血肉模糊的小脸上,眼睛还圆圆的睁着,充满失望与不甘。 ------------ 第十章 同心爱一模一样的娃娃 毕竟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村人都很难过,孩子的眼睛一直是睁开的,这是种不吉利的现象,便集体凑钱请法师为她超度,之后将她和红玉葬在一处。 原本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谁知之后每隔七年,就会出现怪异的现象,夜幕降临之后,就能听到小孩子唱歌的声音,歌声会持续十四个晚上,据说就是红玉当年唱的那首歌,而唱歌的声音,明显是心爱,。村人都说是心爱那孩子心有不甘,一直不愿转世投胎,开始时还好,只是歌声吓人了点,早早睡去也就罢了。后来,村里又出现一些怪事,在歌声出现的那些天责打孩子的父母,竟然都莫名死亡。开始惧怕的村人请来法师,可是那些人中运气好些的狼狈逃走,运气差的直接横死当场,久而久之,村人也已经不抱什么希望,还好也只是每隔七年才会出现一次,而在那几天中,只要注意不要出现责打孩子的情况,也就能够相安无事。可后来歌声出现的越发频繁,村人就又起了找个法力高强的人平息此事的念头,这次只隔了三年,歌声就再次出现,村人怕连累这些外来的人,便想让他们赶紧躲开这是非之地。 村长讲完后,深深叹了口气。 “你们已经知道事情真相,可以走了吧。这毕竟是我们自己村子的事情,不能连累你们这些好心的孩子。” 孙青青几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虽然听说过不少灵异故事,但是谁也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真的可能发生。 “我们回家吧。”刘菲有点害怕了。 “是啊,回去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可是这明明就是迷信,我们应该留下来帮他们破除迷信。治心比治病更重要。” “反正我要走。”刘菲有点急了。 大家持有两种不同意见,两边各执一词相互争执着。孙青青却保持了沉默,心爱的遭遇让她想起了自己,被至亲之人抛弃的感受,她很明白。还记得当时父母离开时自己惶惑无依的心情,可自己还有疼爱她的爷爷奶奶,小心爱却谁都没有,更不用说后来又遭遇到那样的不幸。 惩罚不合格的父母吗?或许她的方法有点偏激,但是这些人的确是应该受到惩罚,社会对他们太宽容了。 “孙青青,你觉得我们该走还是留下?”刘菲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思。 “啊?我也不知道,你们决定了告诉我吧。” 最后,在刘菲的坚持下,众人最终决定离开,但是走之前还有一些东西要收拾,所以定在第二天一早出发。 夜幕降临,那歌声又响起。 “吓死人了。”刘菲蒙着头缩在被子里。 “没事,快睡吧。”孙青青安慰道。 不知是不是经历相似的缘故,她一点都不怕,反而从歌声里听出一些凄凉的味道来。可怜的孩子。她想着想着,慢慢睡着。歌声依旧在不停地响着,似梦似醒之际,孙青青看到前面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独自走着,她下意识地跟在后面。那身影在山林间蹦跳着,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朵黑云压了山。 天上的鸟儿落下地, 地上的人儿升上天。 跳,跳, 翅膀掉,天堂到。 跳,跳, 眉毛掉,嘴巴笑。 女孩低低地唱着,随着她的歌声,数百只鸟儿从天空落下,层层叠叠地堆积在地上。 在成堆的鸟尸旁边,女孩的身影显得更加瘦小,“爸爸不要我了。”她瘪瘪嘴,像是要哭的样子。 “姐姐,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我要去找爸爸。” 孙青青的心疼了一下,她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父母离婚之后,母亲拿着大大的行李箱子走出家门,她在后面大哭,可是母亲连头都没有回。即使年幼,她也知道自己被抛弃了,母亲再也不喜欢自己了,就像那个曾经被自己丢掉的布娃娃一样。父亲没多久就再婚了,很少回来,有时候连着几个月都见不了一次,他和母亲一样,都不要自己了。年幼的她,总是苦着向爷爷奶奶要爸爸妈妈,可是两个老人也只是叹气。 “好。”她回答。可是,到底怎么带走她? “姐姐,你把这个带走,我就可以离开了。”女孩走过来,在她手里塞了一个小小的东西,她低头,看到一个手掌大小同心爱一模一样的娃娃。 突然就醒来了。真是个奇怪的梦,天已经亮了,她打算早些起床收拾东西,感觉手里有东西。那个娃娃,梦里心爱交给她的娃娃!难道梦里都是真的?真的要带走吗?她迟疑着,如果凭感情,她愿意带走,但是这些实在已经超出她所能理解的范围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青青,发什么呆呢,走了。”刘菲叫她。 “好。”她应了一声,跟上前面的几人。口袋里的娃娃随着她的走动晃着。 一直到回家之后,她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经历的一切,可是,带回来的这个娃娃该如何解释?她拿着娃娃翻来覆去地看着,很普通,只是个做工精致些的娃娃罢了,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直到那天,有个男人带着自己被烧伤的孩子来到医院后,竟抛下孩子离开。帮家里有事的同事值夜班的孙青青可怜那个孩子,也对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很是痛恨。 “把我放在那个孩子身边。” 孙青青吓了一跳,她向四周望去,并没有人,刚才那个声音,是幻听吗? “把我放在那个孩子身边。”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孙青青挺清楚了,是心爱的声音从她的口袋里发出。她伸手掏了掏口袋,果然,那个娃娃正安安稳稳躺在她的衣袋中,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把它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了。 “把我放在那个孩子身边。”娃娃开口说道,小小的嘴巴开合着,除了小些,同真人没有什么区别。 孙青青简直没办法思考了,她按照心爱的吩咐,把娃娃放在那个被烧伤的孩子枕边。 ------------ 第十一章 最想做的事情 在得知赵明死讯后,孙青青也有过一丝犹豫,毕竟是一条人命,但是她想到那个被烧伤的孩子,心又硬了起来,这些人,是应该得到教训。赵明死后不久,那个娃娃就又回到了她的衣袋里,要说不怕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样的超出正常范围的东西实在是难以理解,人们对于不了解的东西总是或多或少有些畏惧的,更何况这个东西有取人性命的能力。 就在赵明死后第二天,她遇见了果果,当时做义工的时候,曾经照顾过这个孩子。或许是因为类似的遭遇,所以她很喜欢这个懂事的小女孩。谁知这时心爱娃娃就又说话了,“把我给她。” 她有点抗拒,因为她不希望果果身边的人出事,所以干脆假装没有听到想要走开。心爱娃娃大声尖叫,“把我给她!”一瞬间,她有点失神,在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心爱娃娃已经在果果的手里了。果果看起来很喜欢,爱不释手地抱在怀里不松开。 “快谢谢姐姐。”刘伯在一边对她微笑。 孙青青有点心虚地匆匆离开了。她一直故意不去打听果果的情况,或许是意识到自己间接杀了人,所以本能地抗拒。可是晚上的时候做了奇怪的梦,她梦见张萍捂着胃痛苦地挣扎,然后动作越来越缓慢,呼救声越来越微弱。不要!她在梦里尖叫。不知为什么,她知道张萍是因为不愿给孩子抚养费而死,这样的惩罚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要!心爱,停下!她想要阻止心爱的行动,可是却无能为力。就在从噩梦中挣扎出来的前一瞬,她看见了心爱娃娃脸上的微笑,她的嘴唇煽动着,唱着那首歌。 之后,心爱娃娃几天都没有再回来,她抱着一丝希望,或许她已经离开了吧。但是,孙青青也明白,心爱好不容易才借自己离开那个小山村,又怎么会轻易回去,她会疯狂地进行报复,很多人会因此而丧命,而造成这一切的,是自己。 直到朱厌拿着心爱娃娃出现时,她留存的侥幸心理都不见了。它会继续下去,一直不停。 那天再看到它的时候,知道又会有人死去,她很害怕。 “不要这样,停手吧。”即使知道心爱不可能因为自己的恳求而停下,还是忍不住想要阻止它。 娃娃漆黑的眼睛发出亮光。它的能力似乎比之前强了不少,竟然能够长时间控制人。 看着血肉模糊的老人,她尖叫着跑了出去,现在能够给她安慰的似乎也只剩下这个冰冷的墓碑了。现在该怎么办?她一点主意也没有。心爱杀了一个完全无辜的老人,而自己是帮凶。如果再这样下去,不知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丧生,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自己。她把脸靠在墓碑上,泪水顺着冰凉的碑面流了下去。 这时,袁莫三人正在努力寻找孙青青的下落。那个娃娃不动用灵力的情况下,袁莫他们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而当感觉到灵力赶去的时候,娃娃可能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所以找到孙青青是目前唯一可能找到娃娃的方法,而且现场留下的指纹已经判断是孙青青无疑,但由于周警官的努力,暂时把这条消息压了下来。只是如果他们没有办法尽快破案,警方在没有办法找到其他证据的情况下,只能将她列为第一嫌疑人。 阳光逐渐划破黑暗,孙青青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腿。寒冷和饥饿让她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她掏出手机看时间,发现上面有很多个未接,由于手机是静音状态,所以一直没有看见。这个时候,有谁会找她?难道是警察?她慌乱起来。 屏幕突然亮了,吓得她差点把手机丢出去。又是那个号码,接不接?她迟疑着,最终还是按下接听键。 “孙青青,你在哪?” 是前几天一直总是跟着自己的青年朱厌。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他的声音温暖且值得信任。 得到孙青青下落后,三人迅速赶去将她接了回来。 “那个娃娃……”朱厌急急地问。 “先等一会儿。”小临看着眼前双手冰凉,脸色乌青,黑眼圈明显的女孩子,打断了朱厌。她倒了一杯热牛奶,拿了几片面包递给孙青青,看着她的精神稍稍好点之后,才示意朱厌继续问下去。 “那个娃娃的所作所为,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嗯。” “现在把你知道的关于它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否则它可能会害更多的人。” 孙青青犹豫着。 坐在一边的袁莫一言不发地结了个手印,空中出现了小小的火苗,火苗绕着孙青青飞了一圈,然后消失。 “你这是……”小临突然反应过来,孙青青不清楚他们是人们认为的有“法力”的人,所以一时不敢将事情说出来,袁莫这是告诉她自己有某种异能,可以帮助她。 果然,孙青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后,开始告诉他们娃娃的由来。虽然情绪还不太稳定的孙青青有些语无伦次,但他们还是基本明白是大致情况。 “也就是说,娃娃在要杀人之前,会回到你这里。”朱厌摸着下巴说道。 “是。”孙青青点头。她知道它还会回来,自己是躲不掉的。 “放心,他们很厉害的,你不用害怕。”小临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一定很累了,先在我这里休息一下吧。” 接下来的几天,袁莫和朱厌二人轮流守着孙青青,但心爱娃娃没有再出现,什么特殊的情况都没有发生。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几人都不免有些着急,毕竟周警官为他们争取的时间有限,如果再这么拖下去,孙青青会被当做嫌疑人带走,这是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心爱娃娃没有出现有这几个可能,一是它没有确定下一个目标,但是它的标准如此宽泛,想找目标实在再容易不过了,任何一个稍稍与子女有摩擦的父母都可能是它的目标;第二是它感觉到我们的存在所以不敢出来,这个可能性很小,一般来说,越是小孩子形成的恶灵,就越是简单而执着,她不太可能因为其它因素放弃自己的目标。那么,只剩一个可能,它在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袁莫停下,看着朱厌。 最想做的事情?那么,只能是这件事。 ------------ 第十二章 阻止我的都要死 只知道名字和曾经下乡的地点,即使是通过警方,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张峰的下落。不过既然心爱选择跟着孙青青来到这里,恐怕并不是偶然,所以可以先从本市人员中找起,这无疑减小了不少难度。 不知道心爱是通过什么方法找张峰,希望一定能在它之前找到,否则张峰一定会丧命,并且想要找心爱可能会更困难,孙青青也会有麻烦。 四人很是焦急却偏偏无计可施,只得等待着警方的消息。朱厌留下来保护小临和孙青青,而袁莫则赶去归原村详查当年的事情,希望了解更多相关的信息。小临趁着这段时间加紧练习召唤萱萱的术法,第一次成功后,她并不是之后的每次都可以成功,也常常会有失败的情况出现,她不希望自己成为拖累,所以尽量确保不会出现纰漏连累袁莫和朱厌。 “你说袁莫怎么还没回来?”小临巴巴的问。 “村子离这儿那么远,光路上就要花费不少时间呢,哪能这么快就回来。” “不是传说有人可以日行千里吗?难道你们制衡者没有这种术法?” “那只是传说好吧,我们的确有能够快速移动的方法,但是所有有违常理的方法都是以灵力的消耗作为代价的,哪里能老是用,你以为我们和故事里的神仙一样‘嗖’的一下就到达目的地啊?”朱厌乐了,看来某人正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折磨得厉害,这才几天就这么着急。 “哦。”难得没有理会朱厌语气中明显的嘲笑,小临应了一声就沉默了。山里信号不好,每天袁莫在固定时间会用村里的电话给他们报平安,他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依然放心不下。 “铃铃铃……”铃声突然想起,小临像被弹起来一般迅速冲向电话,现在不是他打电话的时间,那么是要回来了还是发现了什么? “喂……”小临把电话递给朱厌,“是周警官。” “找到了吗?好的,我知道了。”朱厌挂断电话,“已经找到张峰现在的住址,的确是在本市。我现在立刻赶过去,你和孙青青留下。” “我也一起去。”小临立刻站起来。 “去了会有危险。” “留下就不危险吗?难道你不害怕你走后我们反而会遇上恶灵?而且我能够召唤萱萱,可以自保。” 也是,与其将她们留下,倒不如让她们始终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比较保险。 待快要赶到张峰住处时,朱厌就已经感觉到不妙,似乎晚来了一步。 “快召唤萱萱出来。”他低声吩咐小临,“你们两个躲在后面,不要离得太近。” 小临依言祭出符咒,“疾”,还好一次就成功了,随着符咒火焰出现的萱萱感觉到危险,急忙用枝叶护住小临和孙青青。 “糟了。”推开门的一瞬,朱厌感到一种力量将他猛地摔了出去,他防御不及,被狠狠地摔在墙上,顿时觉得喉头腥甜。自己在情急之下竟然被暗算,果然是太小看这个恶灵了,看来这四十余年来,心爱增加的不仅是怨气和执念,还有计谋。还未待他反击,那种力量将他死死缠绕住,简直要挤碎他的骨骼,一时间竟动弹不得,只好集中精神抵制这股力量。 跟在后面的小临二人情况反倒是比较好,虽然萱萱力量有限,但是由于一开始就做好防御,并且在朱厌受到攻击之后及时提防,一时间倒不会怎么样,不过也仅限于防御,丝毫没有反击的余力。 心爱娃娃漂浮在一人高的空中,在它面前有一个跌坐在地上的老人。四十余年的时光已将当初的年轻人变成念过古稀的老人,张峰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还记得我吗?爸爸。”童稚的声音里满是怨毒。 “你,你不要过来。”张峰后退着,他从未想过竟然有能够说话的玩偶。 “这么快就把我忘掉了吗?爸爸。”心爱漂浮在空中,一点一点地向张峰挪近。 “可是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记得你说怎样逼死了妈妈,我记得你是怎样残忍抛下了我。我和妈妈受的所有痛苦我全部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心爱尖叫着。 “心爱?心爱是你吗?”张峰打量着心爱娃娃,迟疑地问,“可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竟然还敢问我怎么会变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 “心爱……”张峰眼中的恐惧慢慢变成慈爱,他向着心爱娃娃伸出手去,却猛地把手缩了回来,之见那手上瞬间布满伤痕。 “我要让你把我当日所受的痛苦都感受一下。”心爱娃娃尖声笑着,“你知道一个小孩子被父亲抛弃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从山上摔下去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带着满身的伤流着血躺在冰冷的地上等死是什么感觉吗?” 心爱娃娃一挥手,张峰的四肢慢慢弯折到一个诡异的角度,同时他的身体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各种伤口,这些伤不断地向外涌出鲜血。 “疼吗,是不是很疼?那时候我疼得动不了躺在地上,我疼得一直哭,我疼啊,爸爸。我想着你会不会回来找我,会不会把我救出去,可是你却抛下我走了。为什么,为什么啊?” 看着眼前的情景,小临很着急,可是朱厌自救乏术,袁莫又远在千里之外的小山村,孙青青是个一丝灵力都没有的普通人,萱萱的力量又只能勉强保护她们的安全。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张峰死在她们面前吗? “我不会让你一下子死掉的,爸爸。我要让你和我一样,躺在那里好长好长时间。好长好长时间一直疼一直疼。” 张峰倒在地上,似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毕竟是年近古稀的老人了,哪里经受得了这样的折磨。 小临急了,“心爱,你快住手。”她对着萱萱说道,“快,阻止她。” “可是……” “快!” 萱萱迟疑片刻,随后操控枝叶向心爱娃娃刺去。心爱娃娃本来没有对她们太过注意,此刻被她们打断了自己的报复过程,顿时大怒:“阻止我的,都要死!” ------------ 第十三章 也曾记得爱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心爱娃娃很轻松地化解了萱萱的又一次攻击。萱萱的力量用来防御绰绰有余,拿来攻击却似乎很弱。 糟了,它似乎已经认定是自己妨碍它,小临看了看旁边一脸焦急却又无力帮她的朱厌,这下惨了。 “心爱,快停下。”孙青青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挡在小临前面,却见她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青青!”孙青青会不会有事?她只是个普通人。 “啪”地一下,小临和孙青青一样,向旁边飞出去,然后狠狠摔在地上。真的很疼,她对着再次扬起手臂的心爱娃娃闭上眼睛,不知道如果再挨几下会怎么样。 料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小临睁开双眼,看见挡在自己前面的熟悉身影。袁莫!袁莫回来了。 “这么弱还逞能,以为自己是超人吗?”这个傻瓜,还好自己提前回来,又在快到的时候通过转魄珠感知到她遇到危险,急忙用疾行术赶来,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冷冷的语调,却让人感觉温暖。小临心里一松,晕倒在地。 “你也想要阻止我吗?”心爱娃娃尖声问道。 “不,我不打算阻止你。只不过,你真的想要杀死他?”袁莫看着倒在地上呻吟着的老人。 “当然,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他也尝尝我和妈妈受的苦。” “你的母亲是自杀身亡的。” “但是自杀的原因是他抛弃了我们!” “那你知道她自杀前已经知道自己得了没办法治愈的疾病吗?” “什么?”心爱娃娃愣了愣。 “当年你父亲不愿抛下你们母女自己回城,在知道你母亲得了绝症的时候更是要陪着她不愿走。你母亲知道自己已无活下去的希望,决定不拖累你父亲,才会自杀的。所以她的死不能怨张峰。” “那,那他抛弃我总是事实!” “对,他当时是没有立刻带你走。可是那是因为他的父母,也就是你的爷爷奶奶不愿意接受你这么一个农村女人生下的孩子,觉得你的存在只会影响他们儿子的前途,再加上你又是一个女孩子,所以坚决不愿意你父亲带你回去。他实在没有办法,就留下些钱给村长,托他找人照顾你,等自己在城里安定下来之后再回来接你。那天他以为你在后面跟一会就会自己回去的,谁知道你会这么执着,更没有想到你会发生意外。” 心爱娃娃一脸迟疑。 “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已经死了。两年后,他开开心心地回村里想要接你和他一起生活,村人不忍心告诉他你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骗他说你跟着他们走了之后失踪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坚信你还活着,并且从来没有停止寻找你。” “骗人,你骗人!他抛弃了我,他不爱我和妈妈!” “是吗?你自己想想,难道你真的不记的他对你的好?” 他是否对自己好过?心爱努力地回想着。的确,记忆中他常常酗酒,喝醉了以后老是骂人摔东西,有时候还会打妈妈和自己,但是,他也曾用那双宽厚的大手把摔倒在地的自己扶起来,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还记得他让自己骑在肩头摘果子吃,还记得他笨手笨脚地给自己扎小辫,还记得妈妈对她说过,叫心爱是因为她是爸爸妈妈的心头最爱…… “爸爸……”心爱扑倒张峰身上大哭,“怎么办,怎么办?我不会治好这些伤。你们快来救救他,快救救他。” 袁莫叹气,张峰的伤太严重,以正常的医疗手段恐怕是已无回天之力。 “你愿意牺牲自己救他吗?” “愿意,只要爸爸能活下去,我怎么样都可以。”或许即使是误解他抛弃自己时,也并没有真的恨他,只是很难过,只是希望能和他生活在一起。现在,只要爸爸能活着,自己做出点牺牲又算什么,反正自己的生命早在四十多年前就该结束了。她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忍着那么多年的寂寞,并不是为了报复,而是证明,自己也曾经被爱过。 “好吧,我会让他活下去。”袁莫祭出一张符咒,那符咒盖到心爱娃娃身上,娃娃的身体瞬间化为发光的粉尘,那些粉尘落在张峰身上,他的伤口迅速的愈合。 “心爱……”老人发出低低的声音。 袁莫抱起小临,用脚尖踢了几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朱厌,“喂,快起来,不要以为装死就能躲过没有保护好小临的失职。” 朱厌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我都受伤了,原谅我吧。” “少来。想都不用想。” 小临醒来时,正看见袁莫的侧脸。他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阳光斜斜地打在他的脸上,睫毛微微颤动,看起来温暖而平静,再没有平日里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你醒了啊。”朱厌快乐的声音传来,“女孩子就是弱,这么点小伤都会晕倒。” “好啦好啦,不用你动手,我自动闭嘴。”袁莫的眼神像小刀一样“嗖嗖”地飞过来,可是他觉得特过瘾。刚才那家伙明明知道小临在偷看他,还装睡。谁让他总是欺负人,偶尔坏他好事的感觉还真是不错。朱厌吹着口哨,今天阳光真好。 萱萱在窗台上惨兮兮地哀嚎,“这次我为了保护你,被那个小恶灵伤得很重,难道你不愿补偿我一下吗?” “好了,我答应你就是。”真是拿她没办法。 小临快疯了,从医院回来以后,萱萱就没有消停过,一直在那里发出怪叫。自己当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适当补偿一下她也是应该的,可是,一株花的话,施点化肥就好了嘛,为什么要求她每天给忘忧草的叶子上喷巴宝莉的body香水,那香水好贵的好不好?对着一株植物喷那么贵的香水是有多浪费多浪费!她在心里尖叫,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养了一株要求奇高的植物。不过,她却没想过,还有谁能像她一样,养一株能提要求的植物呢? 死鸟完。 ------------ 第一章 阿嚏! 你是不是偶尔会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充满谎言的世界里?这些谎言有些是善意有些是恶意,有些是存心有些是无意,或许你喜欢它或许你厌恶它,但你不能否认它的存在。每天,从睁开眼睛到闭眼睡觉,你会用一个又一个谎言编织自己的生活,等等,你甚至都不确定自己的梦话是百分百真实。 我们生活在谎言都市。 小临对着一个小小的空花盆发呆。 一个月前,逛街时偶然发现这个小小的花盆,觉得小巧玲珑就多看了几眼,那老板赶忙来介绍,买这花盆就附带赠送一包植物种子和一瓶营养液。养了一颗麻烦多多的忘忧草之后,小临格外希望能够养一颗正常的植物,便挑选了一个蓝色小花盆和一小包向日葵的种子。据老板所说,只要把种子埋在土里,放在向阳的地方,每隔一天浇一点水,五天之后就能长出苗来。可惜五天之后又五天,再五天……等了一个月的小临终于悻悻承认自己又上当了。这个种子,根本就不会长出植物的! 电视里的购物广告没完没了的叫嚣着,仿佛不买他们的东西会是你人生中最大的损失似的。可惜,若是你相信了有那种物美价廉到让人惊叹的物品存在,不久之后,你就会收获一些“惊喜”。比如介绍说是功能超越的手机,拿来之后却发现只有外壳还能看,功能只能说媲美隔壁小孩拿着的手机玩具。 明明是在骗人,却骗得那么嚣张那么明目张胆。烦躁的小临关了电视打开电脑,准备玩一会游戏调整调整心情。 有个任务,试了好几次也没有完成,打算找个级别高的带一下。频道里有无数人在推销自己: 武神再世:满级带人,任何图均价20000。 不靠谱,价钱怎么可能一样。pass. 妹妹等等我:寻美女,免费带。 色狼一个,而且一定猥琐。pass. 枪王之王:专业带人,骗子死远。王图30000,附加任务10000. 这个好像还行,起码明码标价,而且好像也很讨厌骗子的样子,就他了。 临水照影:出图给钱行吗? 枪王之王:最近总被骗,辛辛苦苦打了半天,结果一出来人就跑了。这样吧,你先给20000,出来再给剩下的怎么样? 小临想想也对,就先付了一半的钱,谁知刚刚完成交易,枪王之王就立刻下线了。 “靠!”小临差点砸键盘。又是骗子,还说什么骗子死远。骗人还要伪装成一副纯良模样,过分过分真过分。 “女孩子不要说脏话。”袁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 “哦。”小临低头。可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怎么到处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谎言,太讨厌了。 “袁莫,你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谎言?我想要一个完全真实的世界。” “我们的确会无可避免地遇见一些谎言,但是其中也有一些善意的,你不要太偏激。” “善意的也是说谎啊,我不管,反正从现在开始,我只说真话,你们也只能对我说真话。你有没有那种像是哈利波特里面的吐真剂之类的东西?” “吐真剂是什么?”袁莫莫名的表情明显是没有看过哈利波特,“不过有一个辨谎咒,要是说谎的话鼻子就会很痒,然后打喷嚏。” 鼻子很痒?要是像匹诺曹一样鼻子变长才有趣呢。 小临对着刚刚进门的朱厌吼,“听到了吧,从现在开始只准说真话,要是骗人的话就会打喷嚏哦。”接着转向袁莫,“快快,对我们三个人都用辨谎咒。” “吃饭啦。”好不容易把刚才的怨气都抛开的小临把自己用心做好的饭菜端上桌。自从上次袁莫住院,她就开始学习烹饪,到现在也能做出不少食物了,而且袁莫和朱厌都对她的烹饪水平给了很大肯定。 “怎么样?”小临笑眯眯地问。 “这个……”朱厌用筷子戳着自己碗里的米饭。 “只能说真话哦。” “这可是你说的。木耳炒肉太咸了,糖醋里脊酸的我舌头都缩起来了,这个清澈见底的液体怎么好意思叫汤,还有还有,米饭好硬……哎呦! 在小临的脸彻底变黑之前,朱厌总算是停了口。当然,这要归功于袁莫大力踩下的一脚。 “袁莫,你说。” “我觉得很好吃。真的,你……阿嚏!”一个喷嚏让袁莫讪讪住口,低头默默扒碗里的米饭。 真的的,她做的饭有那么难吃吗?小临实在是没了胃口,决定约薇薇一起去逛街。 “我给你解了辨谎咒你再出去吧。” “不用,像我这么诚实的人可是从来不说谎的。阿嚏!” 刚关上门,迎面飞来一只皮球,还好动作够快躲开了,要是被这只脏兮兮的皮球砸中,还得回去换衣服。 “小恒,快给姐姐道歉。”楼上的张姐一脸歉意。 “才不!”一身脏兮兮泥巴的小男孩“蹬蹬蹬”跑上楼。 “唉,这孩子太淘气太不懂事。”张姐一脸无奈。 “没事没事,小孩子就是要调皮一点才可爱呢。阿嚏!” 刚从试衣间里出来的薇薇喜气洋洋,“这件衣服怎么样?是这件好看还是刚刚那件好看?” 说实话,现在这件显胖,刚才那件颜色衬得人肤色很黑,不过看薇薇开心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击她。 “都不错,很好看。阿嚏!” “是吗?”薇薇对着镜子照来照去,“对了,你感冒了吗?怎么一直在打喷嚏?” “啊?对对,有点受凉。阿嚏!” 一天下来,小临简直把平时一年的喷嚏都打完了。她有点疑惑,难道谎言真的是生活的一部分,人们脱离谎言简直没有办法生存?可是为什么人们又都一直鼓励诚实的存在?一个人闷想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什么结果,就将萱萱唤出来,虽然她也未必有什么高见,但有人一起讨论一下也不错。 “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萱萱懒洋洋的,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 “我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拍马屁对萱萱来说总是很有用,“我一直觉得你见解独到,十分有思想,阿嚏!” “哎呀,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就当人们喜欢说谎是因为吃了诞的肉好了。”朱厌不以为然。 “吃了诞的肉?” “你对中国神话传说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朱厌叹口气,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虽然他的此类知识也只是在没有逃课也没有睡着的时候听老师讲那么一小点儿,“诞,又名讹兽,兔身人面,面容姣好,能说人话,喜欢骗人。肉质鲜美,吃了之后再也无法说真话。” “那么事实是怎样的?”已经习惯了问这一句,他们的解释往往同神话传说中的有一定差别。 “事实就是,诞是吸收了很多谎言而形成的灵罢了。所以谎言造就诞,而非诞产生谎言。” 也就是说,人类所撒的谎形成了诞,却又将诞作为自己撒谎的借口。小临黯然,这个世界有的时候真是让人无奈 ------------ 第二章 勾魂摄魄的美味肉汤 乌黑的秀发在月色下闪光。镜中一双剪水眸脉脉含情,艳红而轮廓分明的唇散着成熟女人的魅力,而小巧的鼻尖略略翘起,又带有孩童的稚气。 开工了。女人笑笑,转身出门。 最近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都不用费心去找,静静坐着等着送上门来就是,对面那个一脸得意之色的人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曹伟今天心情很好。进价50的东西,转手卖掉就是700块,一天卖上个几十盒,转眼就有不少钱进账。做保健品这行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凭着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硬是能把普普通通的东西说得像是王母娘娘的神药,哪会怕没人买?低成本高盈利,又不用担心有什么不良后果。吃了没用?那可不是我们的错,个人体质不同啊。总之能把东西卖出去就算完。 想着想着,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不如再来一杯酒,他抬头,恰巧迎上了对面射来的目光。 曹伟贪财却不好色,只是若是同漂亮女人坐一会,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女人话不多,只是微笑着听他喋喋不休。不过大多数男人倒是最喜欢这样的,漂亮而沉默,听他们说自己的事情又不会多嘴妄加评论。 平心而论,他并不是个聒噪的人,对于工作的事情更是说得很少,毕竟很多方法和手段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什么,突然特别有倾诉欲,把自己平日里靠谎言拉来顾客的方法详详细细介绍了个遍。 待他停下,女人站起来,“有点饿,去吃点东西吧。” 也好,他也有点饿了,便站起来跟着女人走了出去。 出了酒吧,向东走了不远的拐角处,竟然有一家小饭馆还开着门。他跟着女人走进去,里面清一色的木质装饰,倒颇有古风,真奇怪,自己常来那个酒吧,之前怎么没注意到这家店,这种有点特色的小店,以后倒是可以带顾客来坐坐。 女人对这店似乎很是熟悉,进去后对着坐在大柜台后面的人点点头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不用点餐吗?”曹伟看着坐下后就没了动作的女人问道。 “不用。”女人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这家店里只卖一种食物。” 哦?这倒是奇怪了。不知道什么食物可以撑起一家店,曹伟好奇起来。 一股奇异的香味飘来,曹伟一向好吃,自问也吃过不少特别的东西,但是从来没有闻过这种味道。那味道像是只小手,轻轻勾着他的胃,让人简直能顺着味道飘过去。 “这是什么?真香啊。” “不光是闻起来香,味道也是非常好的。” 是吗?曹伟简直有点坐不住了,还好店家速度很快,不多时就端上两个碗来。专注于碗里食物的曹伟没有注意到,将碗端上来的人,有着和面前女人一模一样的面孔。 只是这碗里的食物看起来实在让人失望,只是清清淡淡一碗汤,里面漂浮着几块肉,除此之外什么配料都没有。这简直是糊弄顾客嘛!只是,那种勾人心魄的香味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就是这么一碗粗糙的食物发出的味道? “尝尝吧。”女人依旧对着他微笑。 曹伟很勉强地用勺子舀起一点汤,充满怀疑的送到嘴边。虽然这汤看起来实在是不怎么样,但是看在香味的份上尝一尝也罢。 只是这一口之后,他就再也停不下来。 这是怎样的一种味道,曹伟自诩也是个有些见识的食客,却从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食物。如此鲜美的汤,让人简直舍不得咽下,却又想要迅速的全部吞下,还有那嫩滑的肉质,简直是入口即化,但又偏偏后味十足,说是余味绕舌久久不绝也不夸张。他贪婪的喝完碗里的汤,完全没有满足,想要再来一碗,刚才端汤来的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这个汤限量供应,每个人只有一碗。” 他这才想起带自己来这里的女人,对她感激一笑,自己之前竟不知道有如此美味的汤,却发现女人面前的碗里仍然是满的。 “你不喝吗?味道好极了。” “给你吧。”女人把碗推到他面前。 本想推辞,可那勾魂摄魄的香味冲入鼻腔,让他把拒绝的话不知丢到哪里去了。端起碗,不顾形象地大吃起来。迷醉在食物里的曹伟没有听到女人还未说完的话,“我不吃自己的肉。” “这叫什么,味道实在太好了。”曹伟舔舔嘴唇,有点意犹未尽。 “谎。” “很特别的名字。是用什么做的?” “一种人面兔身的兽,叫诞,也叫讹兽。” “你还真是幽默。哈哈……”曹伟笑起来,这大概是店家的商业秘密,不方便随意透漏给别人。不过无所谓,反正自己只要在想吃的时候再来就可以了,管它是什么做的呢。 女人摇摇头,很多时候,说实话反而没人相信。 曹伟满足地回到自己家,刚才的汤让他的心情好极了,要是能好好睡一觉,这一天就完美了。他躺在床上,慢慢进入睡眠。 女人依旧坐在店里,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曹伟的身体慢慢变淡,像是滴在水中的一小点儿墨汁,由先前的浓黑一点点变淡,逐渐消失在空气里,像是从未存在过。 “好了。”女人站起来。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桌子椅子,桌上未收的空碗,甚至是整个店,都不见了。她所站的地方,只是空空的街道,不远处的酒吧里仍是热闹非凡。 与此同时,女人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她的头部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脸上淡淡的笑容也还同方才一样,而头部以下,却渐渐变换了形状,成了四蹄的动物,并长出了厚厚的绒毛,甚至长出了短短的尾巴,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兔子。只是这本该让人觉得非常可爱的动物却有着女人姣好的容颜,二者搭配在一起着实诡异极了。 酒吧门前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却似没有任何一个注意到这边怪异的情景。 “兔子”变化完成之后,蹬动四肢飞快地跑向远方。 ------------ 第三章 吃醋 酒吧里从来不缺新的客人。 诞百无聊赖地晃着手里的酒杯。这些天生意很好,今天或许可以休息一下。 吧台边坐着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说不出的好看。轻叹一声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一个人?” “对。” 沉默。诞可不怕沉默,她可以让人不知不觉倾诉所有的谎言,只需要稍稍登上一会,这个人就会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人类真是种可怕的生物。 依旧是沉默。 诞赞赏地点点头。她需要谎言才能继续存在,可是她偏偏向来都喜欢真实。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人了,真是难得。她突然想,如果他也去了那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本是不应该的,但是她实在很好奇。就一次吧,试一次应该没有关系。 “一起去吃点东西?” “好。” 略带古风的店里弥漫着浓浓的香味,那香味简直能唤起每一个细胞的渴望。诞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依旧是一言不发的男人,这人真有趣,难道他从来都不说谎吗?为什么他闻到汤的味道却依旧没什么反应?诞觉得自己汤的香味简直能让失去嗅觉的人恢复感知味道的能力。 汤很快端了上来。男人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怎么样?”诞笑眯眯地问。 “不错。”依然是平静的语调,似乎他刚才喝下的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肉汤。 诞有点愤愤不平,难不成这男人不仅没有嗅觉,连味觉也失去了?他刚才喝下的可是讹兽的肉熬成的汤哎!怎么可能反应平平? 不同于之前那些人尝过第一口后就狼吞虎咽的吃相,男人还是慢慢的一口一口喝着碗里的汤。 “袁莫,原来你的工作是这个啊?” 耳边传来清亮的声音,一个短发女孩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站在桌前。 原来他叫袁莫。 “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袁莫点头,继续拿起勺子喝着碗里的汤。 完全被无视了!这两个人也太过分了吧。晚上的时候袁莫说有工作要做便出了门,无聊地看着电视的小临八卦心起,就拜托萱萱帮她隐藏气息偷偷追踪过来,结果就看到他和美女言笑晏晏的场景。虽然袁莫对她一直淡淡的,但是除了上次突然冒出来的朱彤眉,他身边基本没有出现过其他女人,这样会觉得至少自己是特别的,可现在……她吃醋了!她确定自己吃醋了!小临觉得自己头上生起了小火苗,这火苗烤得她喉咙很干,于是劈手夺过袁莫手里的晚,咕噜咕噜地开始喝剩下的汤 被吓了一跳的袁莫立刻起身夺过晚,可是碗里的汤几乎已经被小临喝光了。 “谁让你喝的?”袁莫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怒气。 “不就是一碗汤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至于这样吗?”小临的火气一点也不比他小。 这两个人还真是有趣。隔岸观火的诞心情不错,虽然喝的量少了点,但是也够发生作用了。在女孩突然出现之前,自己竟然没有感知到她的存在,那么一定是因为她用了某种隐藏气息的方法,在她出现后的确能够感觉到她拥有一些灵力,但那些灵力低微到可以忽略不计,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而那个叫做袁莫的人,自己没有在他身上感知到一丝一毫灵力,但是看他如此淡然,恐怕不是普通人,如果他能够在自己面前完全隐藏灵力,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让他们两人去那里,一定会很有趣。 “啊!”小临突然尖叫,“袁莫,袁莫你怎么了?” 袁莫的身体像是被稀释了一般慢慢变淡,怎么会这样?她惊恐地睁大眼睛,伸手想要抓住他,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成了半透明。 袁莫握住小临的手,仍旧是一脸淡然的表情。 袁莫手心传来的暖意让小临稍稍平静下来,应该没事吧,有他在的话应该不会有事吧。 朱厌心头突地一跳,他收回搭在女孩肩上的手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上次有这种感觉是眉眉旧疾突发,上上次是袁莫被一群恶灵围攻差点死掉,上上上次……希望这次的事情不要太麻烦。 小临睁开双眼,“袁莫!” 没有人。她一个人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看起来应该是一处广场,一群人围着她指指点点,见她醒来,很快就散去了。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还好一切正常。这是哪里?袁莫在哪?当时没了知觉,只记得还紧握着袁莫的手,那么他应该也同自己一样来了这里,并且离得不远才是。 认真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城市,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像她这样突然出现应该会有人注意到的,那么去问问周围的人应该可以打听到袁莫的下落。 广场另一边有一个在卖玩具的老人,小临觉得去问问他。 “老伯,请问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白色衬衫,个子很高,和我一样晕在路上的……”小临艰难地描述着。 老人很耐心地听她说完,“小姑娘,你还真是问对人了。刚才就在你身边有个年轻人,他比你早醒来一点,醒来之后急急忙忙地走了,走前告诉我要是你醒来了,就去本市最高的楼那里等他。”老人说完,用手指着远处一座高楼,“就是那儿。” 小临有点疑惑,为什么袁莫不等她醒来,为什么要让这个素不相识的老人传话,为什么要去那幢楼?只是面前老人一脸诚恳,实在不像是骗人的样子,而且他也没有任何要欺骗自己的理由。或许袁莫是发现什么重要的情况需要立刻去查,只好匆匆像这个老人交代,选在那幢楼集合应该只是那里比较醒目。 打消了疑惑的小临向老人道谢之后便向着那幢楼走去,对于今天的奇怪经历,她还是有满心的疑惑,不过只要找到了袁莫,一切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吧。 ------------ 第四章 跟着你,在哪里,都不怕 那幢楼看着很近,可真的要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需要挺久。小临一路上观察着周围的人,他们怎样看都是正常人,可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眼看就要到那幢楼,一个路人突然倒下。不会是什么突发疾病吧?可是周围的人却恍若未见般走过,没有一个停下来甚至没人多看一眼。小临多少知道一点医学常识,急忙蹲下来看看那人的情况。 “你还好吗?可以听见我说话吗?”不知道这人是否有意识。 谁知那人突然抬起头来直直盯着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心里发毛。 “你,你没事吧?”小临壮着胆子问。 那人没回答,依然盯着她。小临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觉得自己扶着那人的右手感觉有点异样,像是接触到什么柔软的、毛茸茸的东西。那人的身体竟然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他的四肢变短并蜷缩起来,身体的形状也变成了完全不似正常人类的样子,同时体表长出了白色的绒毛。但是这些变化只限于头部以下的部位,他的头和面孔完全还是之前的样子,甚至依旧保持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直直的盯着小临。 “啊!”小临忍不住惨叫。不同于之前看到一些恶灵时的惊恐,这次,竟有个活生生的人在她眼前变成了一只有着人类面孔的兔子! 可是,周围的人却都是见怪不怪的样子,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甚至有人对着小临投来嗔怪的眼神,却没有人对那只奇怪的兔子多看一眼。还好“兔子”没有理会跌倒在地上尖叫的小临,很快就跑走了。 现在可以确定这一定不是正常世界,哪会有人对这种事情视若无睹?只是,这又到底是哪里?自己又为什么会到这里?和之前那个和袁莫坐在一起的女人有关吗? 袁莫。袁莫有没有遇到这样的情景?虽然那只兔子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举动,但是并不代表自己是安全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袁莫,省得再冒出什么鬼鬼怪怪的。鬼?小临心头一跳,她突然想到萱萱,还好她一向都会在口袋里放一些召唤符纸。 “疾!”符纸燃烧,很好,萱萱若能出现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可是直至符纸烧完,也不见萱萱的影子。她急忙又掏出一张符纸,“疾!”还是不行。她足足试了五次,依旧没有成功,这里似乎能够隔断她和萱萱的联系。 沮丧地把手中为数不多的符纸放回口袋,召唤萱萱的方法看来是行不通的。为今之计也只有尽快找到袁莫,否则凭她自己估计完全没有回到正常世界的希望。不管那老人说的是否是真话,现在也只好先到那幢楼前再说了。 袁莫同样也是一筹莫展,喝完汤身体渐渐消失的同时,他也失去了意识。醒来后独自倒在陌生的街道上,并且发现自己的灵力都没有办法使用了。几天前,因为调查神秘失踪事件,发现了那个叫诞的女人和神秘的汤,决定查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本来一切顺利,可是小临半路杀出来差点让他乱了阵脚。之前也经历过无数诡异莫测的情景,但总是能够逢凶化吉,他倒并不怎么担心自己的情况,只是小临…… 忧心忡忡的袁莫突然感觉到转魄珠传来似有若无的反应,犹豫迟疑而短暂,一闪而过,快的让人几乎无法捕捉,不过还好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感知到小临的所在,只是一身灵力完全无法使用,只好尽快跑过去。 小临站在最高的楼下惶然无依,袁莫并不在这里。现在应该怎么办?是等着还是继续寻找?她犹豫着。 “小临。”清俊的声音传来。 心情好到简直飞起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他在,就什么都不会担心。 “袁莫,你去哪儿了,我以为你不管我了。”无意识中竟是有点撒娇的口吻。 “原来那个老人说的是对的,你真的在这里等。” “老人,什么老人?” “不是你告诉广场上的老人,让我在这幢楼下等你吗?” “我没有去过什么广场,醒来时你就不在身边,刚才是感知到转魄珠的反应才找到你的。” “那就奇怪了。”袁莫一定不会骗她,那就是那个老人在说谎,只是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小临把之前的情况告诉袁莫,但他也不明白老人这么做的目的。 “对了,之前你遇到灵体了?”袁莫问。 “嗯。”想到刚才的诡异情景,小临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她把之前那个男人变成人面兔的情况以及周围人的漠然应对告诉袁莫。 “看来这些事情的确与讹兽有关。” 讹兽?就是之前朱厌说的那种谎言形成的恶灵? “真的有这个啊,怎么各种奇怪的东西都让我遇上了?” “你本来不必跟它扯上关系,可你偏偏要喝那汤。” 小临有点脸红,正想找点借口小小的狡辩一下,却被巨大的钟声吓了一跳。 钟声是从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传来的,刚才只关注袁莫有没有来,没注意到楼上竟悬着一口大钟。 周围的人在钟声响了之后,都停下本来在做的事情,一股脑地向大楼内涌去。 “他们要去做什么?”小临好奇。 “不知道,不过可以过去看看。”袁莫眉头紧皱,“你在这里等我。”那幢楼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现在的自己没办法保护小临,不如让她留在外面还安全些。 “不要。”小临的回答干脆利落。 “我现在没办法用灵力了,你跟进去可能会有危险。” “就是因为你现在没有灵力了我才要跟你一起进去啊,万一出了什么状况或许我还能帮你一点忙。况且你怎么确定留在外面就是安全的?” “那好吧。”袁莫沉吟片刻点头答应,若是留她一人在外面的确有些不放心。 “你把这个拿着,如果有危险就撕碎它。”袁莫掏出一个怪模怪样的小纸人。 “这是什么?”尽管身在情况不明的地方,小临还是“噗嗤”一声笑出来,袁莫这样的人拿着一个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很奇怪。 “替身纸人,它能替你承受一次攻击。虽然只有一次,但至少能给你一个逃走的机会。” “这东西不错,你多带几个我们就不用害怕了。”小临喜滋滋地小心把替身纸人放进口袋。 “走吧。发什么愣,害怕了吗?”已经随人流向楼里走的袁莫转过身来。那个替身纸人虽然看起来奇怪,效果却是很好,并不容易做成,他总共也只有几个,这次也只是带了一个防身。不过,这些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比较好,省得她会推辞。 “哦。”小临赶紧跟上,即使是龙潭虎穴她也不会有丝毫迟疑。她有句话没有说出口:“跟着你,在哪里,都不怕。” ------------ 第五章 用谎言付账的旅馆 楼里是面积很大的大厅,厅内采光不好也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下只觉得大厅顶上如被黑雾笼罩般模糊。他们并没有顺着人流向大厅中央走,而是停留在人群外缘的地方。 大厅正中有一座塑像,是一只人面兔身的兽,小临仔细看了看,却突然变了脸色,迟疑地看向袁莫。 袁莫点点头,似乎对这种情况一点也不惊讶。 塑像的脸,与那天同袁莫喝汤的女人一模一样。那个女人到底是谁?袁莫同她接触是偶然还是有意?她压下心中万般猜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塑像的下方,是一口巨大无比的锅,此时锅里正咕咚咕咚地发出声响,不知是在煮着什么。 不明所以的小临本想找个人问问,大批人集中的地方本应噪杂无比,可厅中无一人说话,这种反常的寂静让人莫名紧张。周围的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口大锅,眼中满是期盼,不知是在等待什么。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有人抬着巨大的盘子走过来。由于离得远光线又暗,一时看不起盘子里装着什么。离得近些之后,发现盘子里似乎是些肉块,那些肉块上还带着血,让人看了之后很不舒服。那些人慢慢走到锅前,将盘中的东西倒入,这时小临突然发现肉块中混着一颗圆形的东西,是之前变成人面兔身兽的那个男人的头颅。虽然已经脱离身体,男人脸上依然还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小临被吓得直愣愣盯着看的时候,他竟对着小临咧嘴一笑,随后被扔进锅中。 为了防止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小临硬生生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压了回去。他们要做什么?这算是吃人肉吗? 盘中东西被放进锅中不久,就发出那种勾魂摄魄的香味,人们脸上再明显不过的渴望越来越强。发觉这种香味很熟悉的小临却觉胃里一阵抽搐,当时自己抢过的那碗汤难道也是用这种东西做成的? 初时拿盘子过来的几人已经开始将汤盛出来分发给众人。接到晚的人带着热切的神情快速喝光碗里的汤,然后带着一脸不满足看着锅中翻滚的汤。想起那个男人的脸在锅里被煮烂,然后再装在碗里端上来给人喝,小临忍不住干呕起来。 “走。”袁莫低低地说,随后拉着她小心而快速地出了大厅。还好周围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汤上,没有人发现偷偷溜出去的他们。等走到离大厦较远的一个小巷时,袁莫停了下来,早就有点撑不住的小临扶着墙猛吐,只要一想到自己也曾喝过这种东西,她就恶心得受不了。 不多时,人们又从大厅里涌出,回到自己之前所在的地方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就像是从来没发生任何奇怪的状况。那些摆摊的小贩,行色匆匆的路人,悠闲散步的老人……看起来都和普通的城市没有任何区别,袁莫也无法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灵力,然而真正让人害怕的正是这种恐惧,即使是很强大的恶灵,尽全力拼命也总是有赢的希望。越是这样好无异常,越让人觉得危险潜藏在暗处蠢蠢欲动。 天色渐渐变暗,路灯亮起。 “现在该怎么办?”小临问,由于之前吐得太厉害,她腿脚发软、浑身没劲,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既来之则安之。”袁莫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他们走进一家旅馆,柜台后坐着的中年男人抬起头,“住店。” “对。” 不知道他们要不要身份证之类的,她可没有带这些,估计袁莫应该也没有装在身上。不过最关键的是,她身上只有少量现金,不知道袁莫带了多少钱,够不够付住宿费的。 “两位要几个房间,住几晚?” “一个双人间,住一晚。” 一间?小临脸上一烧。不要乱想不要乱想,这只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不明的时候避免单独居住发生意外罢了,不过尽管拼命克制,她脸上还是出现了两抹可疑的红晕。 “好的,请付谎言50句。” 咦?谎言50句?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里的通用货币是谎言,这还真是……她看看呆在一旁的袁莫,心里暗爽,这家伙估计不怎么擅长说谎吧,哈哈,现在是她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她大大咧咧从袁莫身后走到前面,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50句谎言是吧,开始计数吧。” 老板拿出一个两拳大小的东西放在她面前,这应该就是用来计数的东西了吧。小临好奇地观察着,这是一个小型的塑像,和之前大厅里的那具一模一样,只是眼睛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闪着淡淡的绿光,而且在讹兽背上有一个类似于led显示屏的东西。 “中国足球世界第一!” 计数器的屏幕上显示出数字一。 真是神了,这东西挺好玩。小临乐呵呵地继续“付账”。 “老王是个深情又专一的帅哥!” “朱厌一点也不自恋!” 袁莫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小临暗暗微笑,这丫头还真是在哪都能让自己开心。 数字很快就到了20,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辨别出某句不是谎话,她决定说句真话试试。 “薇薇是我最好的朋友。” 计数器“滴”的响了一声,屏幕上的数字没有增加。哎,这东西还真是神了,还能当测谎仪用。不对,测谎仪是有谎话的时候提示,这个东西应该叫“测真仪”。 到40句的时候,小临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看来一直说谎也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情。她瞄了一眼袁莫,这家伙闲闲站在一边,完全没有要帮她的样子,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我最喜欢医院了。” 41。 “我一点也不想念爷爷奶奶。”笨蛋,应该把爷爷奶奶分开来说,这样不就有两句了嘛。 42。 “我喜欢袁莫。” 滴! 小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算什么啊?真是尴尬死了。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付账”。 袁莫嘴角轻轻扬起。这个丫头,刚才算是变相告白吗? ps:为了之后的情节,把前面那个卖冰激凌的老人改变成卖玩具的了。因为……往后看就知道了。 ------------ 第六章 谎言的去向 终于体会到辗转反侧是什么滋味了。想到袁莫就躺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小临的心就“噗噗”乱跳。淡定点淡定点,她一遍一遍提醒自己,真是没出息,不就是睡在同一个房间嘛,又不是同一张床。同一张床?唉,在想什么想什么。 她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袁莫,不知是不是因为撒在他脸上的柔和月光,平日里冷漠的面容也多了份温柔,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这样的袁莫,真好。小临想着。不过,他也太沉得住气了吧,看起来和平常一点区别也没有,自己怎么就小鹿乱撞紧张得要死,不过,他怎么能这么淡然,果然是一点也不喜欢自己吗? 小临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折腾了多久才睡着。等到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袁莫正坐在窗前向外看。 “醒了?” “嗯。”真是的,在这种情况下还睡懒觉,真是丢脸。 “你有没有发现这里和正常世界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不就是那些人都喝那种汤吗?一想到这里,又开始恶心。 见她没答话,袁莫继续说道,“第一,这里没有小孩子;第二,这里没有任何卖食物的地方。” 没有小孩子倒也能理解,在这个要靠谎言活下去的地方,小孩子根本没办法生存。至于第二点,没卖食物的地方,没有就没有……等等,没吃的! “你是说他们都靠那种汤活下去?” “可能是的。”袁莫站起来,“我们去问问老板吧。” 中年男人依然懒洋洋地坐在柜台后,看起来很没精神的样子。 “老板,有什么吃的,我们饿了。”话音刚落,胃里就咕噜噜的响了一声。 “还没有到时间。” 没到时间?难不成这里是按时按点供应食物不成? “可是我昨天就没有吃东西,现在实在是很饿,能破个例吗?就给我们先拿点垫垫肚子好不好?”小临施展缠字诀。 老板一脸为难,“不是我不想给你,而是因为这里的人在可以喝到“谎”之后,就没有人再愿意吃一般的食物,久而久之的,这里没人生产食物,我哪有东西能给你们?” 不是吧?要喝那种汤,她宁愿饿死。 “看两位应该是刚来的,你们还没有领计谎仪吧?” 计谎仪?是昨天那个奇怪的计数器吧。 老板从柜台下拿出两个交给他们。“每天傍晚7点去领汤,每碗汤10个谎,一般都是按月收取,不过你们是新来的,就先存够两碗的去领吧。” 还要说谎啊,小临一脸苦相,平日里觉得说谎简直是轻而易举甚至自然而然的事情,一次说太多才发现这也是件挺恶心的难事。 不过看来老板人不错,或许可以跟他打听打听这里的情况。 虽然根本不想要计谎仪,小临还是装出很感激的样子把它们收好,然后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苦相。 “老板,我们刚来,什么都不懂。您给我们说说这里的情况行吗?” 老板耐心地细细说着。 这座城市叫做“谎”,至于是谁建、什么时候建造一概没人知道,不过因为中心大厦那里有着讹兽的塑像,估计它和城市的出现有很大关联。人们都是突然在这个城市里醒来,什么都不记的,不知道自己原来叫什么、住在哪里,他当时来这里时也是同样的情况,后来慢慢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就在这生活了下来。 用谎言作为流通货币,连城市也叫“谎”,那这里还真是谎言都市。小临觉得现实世界简直可爱极了。 据说这里曾经是有其他食物的,只是凡是喝过那种叫做“谎”的汤之后,再吃任何其他的东西都会味同嚼蜡。 一旁的小临撇撇嘴,她也喝过,可是完全不记的那汤有什么特别,至于袁莫,当初她刚学做饭时弄出那么奇怪的东西他也面无表情的吃下去,而吃味道很好的食物也不见他有什么愉悦的表情,让人觉得他简直是不管吃什么都一样。 谎言是这里的通用货币,用计谎仪收集谎言后可以用来交易。不过一直说谎实在不是简单的事情,很多人在一段时间过后就再也没办法说出谎言了,这样的人就不能继续生存下去。这样的人,身体会发生变化,成为人面兔身的讹兽。 没办法再说出谎言?的确,说谎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说谎,任是谁估计都没办法做到一直有源源不断的谎言供应吧。 “然后,你们就吃了他?”小临想到盘中对她咧嘴微笑的头颅,胃里抽搐得厉害。 “嗯,是的。”老板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说的是和吃饭睡觉一样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里一直是这样的,等我什么时候再也说不出一句谎话的时候,也会这样。” 难怪那天路上的所有人都对男人突然变化的情景视而不见,对他们来说,这是每天都要发生的事情。 “你们的谎言最终是去了哪里?”一直不发一言的袁莫问道。 “这个……”老板也被问住了,他耸耸肩膀,“不知道。” “这样啊,麻烦你了。”袁莫拉着还想问什么的小临走回房间。 “好饿啊。”小临瘫在床上一动不动,这下惨了,本来觉得这里除了那奇怪的汤有些恶心之外,似乎没什么其他怪异的地方,就算是一时间出不去也没关系,正好多了些和袁莫相处的时间。可是现在竟然没有食物!这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不能尽快出去,会被饿死在这里。 “存一些谎进去。”袁莫把计谎仪扔给她。 啊?小临大吃一惊,难不成他想要用谎去换那种汤?就算是很饿,也不能吃那种东西吧。 “尽量多存一些,我想知道谁是这些谎言的最终接受者。” 这样啊,小临松了口气。现在想来,袁莫怎么可能会去吃那种东西。她抱着计谎仪,绞尽脑汁编织着谎言。这实在也是件很辛苦的工作,小临觉得自己简直要把这一辈子的谎话都说尽了。不过,为了能够快些找出线索,她也只能拼命再多说一些,恐怕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ps:昨天没更,现在补上。所以晚上还有一更。 ------------ 第七章 塑像 总算熬到了第二天傍晚的7点,小临饿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出发之前,她灌了好几大杯水,勉强欺骗一下自己紧缩的胃,指望有一顿大餐的胃不满的咕噜着。她用手安慰地拍了拍,等回去了就好好慰劳它。 浓重的香气笼罩着大厅,人们的脸上满是迷醉的表情,可惜这香味只会让小临觉得恶心。他们挤在人群中到了领汤处,然后用小临好不容易攒下的谎言换了两碗汤,在小临接汤时,袁莫趁收谎人不备悄悄在其身上放置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纸片。这也是符咒的一种,叫做迷踪符,能够追踪到人的行迹。两人偷偷避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将汤倒掉,之后在大厦不远处等收谎人出来。 谁知两人在外面站了许久,人群早已散去,收谎人却依旧在大厦中。天已经黑了,小临觉得有些坚持不住,这倒不全是因为饥饿,还因为,她真的很想去厕所……任是谁喝了那么多水,都会受不了的。 “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小临试探地问。 袁莫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这么久没有出来,会不会是因为需要谎言的人就在里面?” 袁莫一泠,之前只想着跟踪收谎人找到幕后黑手,却没想过或许他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他们已经在外面等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跟紧了。”袁莫小声吩咐,迅速跑向大厦。 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见一个女人的背影。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女人缓缓转过身来。 果不其然,是那天和袁莫一起的女人。 “你们速度还挺快。”女人声音里有隐隐的笑意。 “我要带走这些人。”袁莫直入重点。 “为什么要带他们走?他们在这里不是很好吗?” 小临听到她的声音,忍不住怒从心起。这个人莫名其妙把别人抓来,现在竟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是啊,过的很好,好到变成怪物被人吃掉。” “怪物,那可不是怪物。那是我的同类,讹兽。”诞的声音依然温柔,一点怒气也没有。 “你凭什么随意把人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他们有什么错?” “不是我把他们变成这样的。”诞不紧不慢地继续解释,“讹兽本来就是由谎言凝聚而成的,他们说了那么多的谎话,变成这样有什么奇怪的。” “我要带他们回去。”袁莫把因为怒意冲到前面的小临护在身后。 “带他们回去?他们现在在这里有什么不好的?凭谎话就可以维持生活,比之前过得轻松容易多了。” “用谎话维持生活?是用谎话维持谁的性命吧。” “你说什么?”诞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尖锐,但很快平静下来,“我可不会依赖他们存在。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在不停说谎,我的存在是自然而然的。” “数年前,有一只讹兽随意伤害人类性命,制衡者一族本应将其杀死,但它的同类将它救走。只是当时那只讹兽已经受了严重的伤,即使能够存活下来,自己独立生存估计也不可能了。所以,这些人,不过是你为它准备的食物来源吧。” “你怎么知道?”诞的声音已经没办法维持平静。 “这个不用你操心。它犯下大错,就应该承担后果。你这样强留它的性命是违背天意的。” “天意,我才不管什么是天意!我只知道我唯一的妹妹,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要消失了,我一定要留下它!” “这并不是你随意伤害他人的理由。” 诞冷笑,“就算你说的都在理又怎么样?以你现在的能力,能阻止我吗?” 小临紧张起来。袁莫的灵气不知被什么压制住了,不能使用。即使他身上有一些符咒能稍稍发挥一点作用,但是若说是对付眼前的讹兽,恐怕很困难。而自己可以说不仅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甚至可能是他的累赘。 “拿好替身纸人,尽量躲开。”袁莫低声吩咐。说完就迅速欺身而上,手中的匕首迅速刺向诞。 “不自量力的愚蠢人类。”诞冷笑,甚至连躲都不屑于躲,只是轻轻一扬右手,就见袁莫被某种力量扫到一边。 小临不由紧张,还好袁莫迅速站了起来,继续开始攻击。只是没有灵力,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又怎么能敌得过讹兽。 一次又一次,袁莫站起,随后又被打倒。但是他却一如既往站起来。 “没有自知之明,真是无趣。”诞随意挥了挥手。 毫无意外的,袁莫又一次被打出很远,他重重撞向大厅中央的雕像,随后从上面滑落。看到袁莫嘴角流出血,小临再也没办法躲在一边,她根本无暇去想自己冲过去或许毫无意义,只是凭本能飞快奔向袁莫,挡在他身前。 “又一个不自量力的愚蠢人类。”诞摇头,一脸不屑,对着两人举起右手,“小姑娘,你如果让开的话,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小临全身都在颤抖。她怕疼、怕受伤、怕流血、怕死,但是更怕袁莫受到伤害。他一直都那么强大,可是他受到伤害也会流血也会疼。 “不!”小临摇头,坚定地护在袁莫身前。 “也罢,就让你们一同消失吧。”诞已经没什么耐心了,今天的谎还没有来得及输给妹妹,应该赶紧解决掉这两个麻烦。 突然,大厅中央的塑像动了起来,它扭动着、挣扎着,好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本就高度紧张的小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全身重重一抖。袁莫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没事。” 诞脸色大变,“你对它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贴了一张小小的符咒罢了。”袁莫站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 他早就发现塑像上有一些灵力残留,所以怀疑塑像可能就是那只受重伤的讹兽,再加上每次他靠近塑像的时候,诞的表情就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所以那应该不仅仅只是普通的塑像而已。 灵力不能用,他还有一些符咒,但符咒发挥作用需要一点时间,所以他必须在诞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将符咒贴在塑像上。虽然不能用灵力,但多年来的修炼早就让他的身体优于常人很多,到不至于如此轻易地被打伤,但他为了降低诞的戒心和防备,所以故意装作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果然,他的伤越重,诞的防备就越轻,他借被打到塑像身上将符咒贴好,而后小临冲出又为他们争取了一些时间,等诞发现不对时已为时已晚。 ------------ 第八章 让人沉溺的目光 塑像外层的材质层层剥落,露出里面白色的绒毛。这只讹兽外形同诞一模一样,连脸部都没有区别,只是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它的身体从原本的实体状变得模糊,像一团抖动的雾,而且雾在不断消散。 诞冲过去,将今天收集的谎言尽数输进那只不断抖动挣扎的讹兽体内,可是那些谎言根本无法融合,只是在其体外盘旋一周之后消散。只是诞依旧在尝试,尽管她的努力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它用自己的灵力强行将谎言灵力化,并将其强制压入那团不断缩小的雾气中,只是它不但没有阻止雾气的缩小,反而因反噬作用使自己受了不轻的伤。 “你对它用了什么?” “散灵符。” 听到袁莫的回答,诞停止了动作。散灵符,它知道这种符咒的厉害,它能将灵体的灵力消散掉,即使是自己,恐怕也没办法承受符咒的巨大作用,更何况本身就已虚弱到无力自存的妹妹。 白色雾气原来越小,越来越淡,渐渐消失。诞伸出手,却只抓到一片虚无。她转过身来定定看着袁莫,“你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切,说的好像如果我们不伤它你就会放过我们似的。”小临在一边不满的嘟囔。明明是她先把他们抓来,然后又出手将袁莫伤成这样,难道只准它伤害别人不准别人还手吗? “你应该知道它早就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只是凭着本能吸收你提供的谎言而已,又何苦这样勉强将它留在世上?你强行拘了人类,反而会增加自己和它的业。讹兽本不是恶兽,你回头还来得及。” “我不管,我只想让它存在,不管以什么形式都好。为了这个,我可以不论方式不计代价!”诞大声吼着,哪里还有之前的优雅从容,太深的执念会将一切拖入深渊。 诞迅速化身兽形,双目血红。 “快躲开。”袁莫脸色大变,他是想用散灵符化去那只本已重伤的讹兽,不想诞为了就它而受到反噬,使其灵力混乱,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获,随诞灵力的降低,这座城市对灵力的压制作用也在变弱,袁莫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开始恢复,应该能发挥出本生二三成的力量。本想这样自己能有希望胜出,谁知这讹兽竟使出同归于尽的招式,只得先使劲一推,迅速将小临送出危险范围。 讹兽眼睛的血色迅速扩展至全身,看起来像是通身浴血,激荡的灵力将它血色的绒毛冲得不断翻滚。它扑上来的速度实在太快,袁莫只来得及匆匆结了一个防护手印,可是抱着同归于尽信念的诞将自己全部灵力一丝不留的使了出来,力量极大,手印的力量只够将它略微阻了一阻,随后又继续向着袁莫飞扑上来。 “砰”的一声,诞的身体炸裂开来,红色的实体化的灵力像箭一般密密麻麻地射过来,距离很近箭速又极快,袁莫已经没有办法躲开。难道竟是要死在这里了吗?不过还好,至少在讹兽死后小临可以回去。 一片红光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扑过来挡在他面前。小临!他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红光将两人淹没。 真疼啊。小临觉得浑身像被分解然后重组了似的,没有一个地方不难受。刚才不知为什么,看到袁莫有危险,即使知道自己冲上去可能也只是同他一起死,可还是不顾一切扑过去。之前看见电视里有人为了救自己喜欢的人不惜生命,总是觉得有一点假,而且万一两人都死了不是得不偿失嘛,现在才明白在那种情况下根本不会有过多的考虑,只能由自己的本心做出判断。 “呀,终于醒了。”萱萱的声音传来。 那么大的声音,吵死了。小临觉得自己被她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不知道啊,要不是我,你和袁莫那小子就只能惨兮兮地躺在那里等人发现。”萱萱急着邀功,飞快地说着自己的伟大功绩。 原来那天萱萱突然被召唤,结果她到了一个偏僻胡同的角落里却没发现小临的身影,以为是小临的恶作剧,只得嘟嘟囔囔地回去。可谁知才到,又被召唤到同一个地方,如此反复多次,让她觉得有点不对。正在疑惑之时,恰巧有不好预感的朱厌提早回答,这一人一鬼便急忙道萱萱被召唤的地方查探,可是找来找去也没有任何发现。正当一筹莫展时,袁莫和小临突然一身是伤的出现,由于二人身上的伤大都是灵力造成,去医院也没有太大帮组,就将他们带回家。 “袁莫还好吗?”小临问。 萱萱撇撇嘴,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也不先对自己的救命之恩表示一下感激,就知道问袁莫的情况。 “我没事。”恰巧推门进来的袁莫回答,听到萱萱大呼小叫,想必是小临醒来,便急忙赶去看看。 当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袁莫对小临的突然出现恼火不已,这丫头也太乱来了,然而心里却是暖暖的,她竟然能为自己献出生命。红光过后,他发现两人出现在原本和诞喝汤的地方,即使是有小临挡住了大部分的灵力箭,他也还是受了不轻的伤。被护在后面的他尚且如此,小临她……他怀着一丝希望查探了小临的情况,发现她只是昏了过去,并未有太大损伤。他这才想起之前给小临的替身纸人,还好有替身纸人为小临承担下绝大多数的伤害,才能保她安然无恙。 听到袁莫的声音,小临心里一松,只要他没事就好。抬头看向袁莫,恰好对上他凝视自己的目光。自从他回来之后,一直和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看向她的目光也一向是淡淡的,而这次的眼神那样柔和,让人愿意永远沉溺其中。小临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原来自己的坚持并不是无用功。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一定是这样! 经过两天的休息,小临又恢复之前活蹦乱跳的状态。 “那座城市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里应该是异空间,而且和这里的空间有时间差。我们在那座城市待了两天,事实上也只是消失了一小时。” “世界上还有其它讹兽吗?” “有,只要人类还在说谎,讹兽就不会消亡。” “那座城里的人会怎么样?” “应该和我们一样回来了吧。”袁莫回答,“不过,或许回来了也没有区别,只是从一个谎言都市进入了另一个。” 曹伟快步走在街道上,两天前莫名其妙地在酒吧不远的空地上醒来,他记得自己当时只喝了少量的酒,不知怎么竟醉倒了。回去后,周围的人说他失踪了一个多月,家人都已经报警了,可是他自己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只是从那之后,他极其厌恶说谎话,也不愿意再做原来的工作,于是辞了工作,以后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爱过这个世界,他希望每天都能够开开心心地活下去,仅此而已。 谎言都市完。 ------------ 第一章 跟他回家 小临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去。 袁莫刚刚说了什么?跟他回家?难不成是见父母?天啊,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要提前好好做准备才是。 自从上次从谎言都市回来后,袁莫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挺大的变化。虽然他还是沉默少言,但是没有向之前那样人为的在两人之前竖起隔阂。看着他的时候,他不会刻意避开;对他说话,他不会完全不看她的目光。或许这在他人看来实在不算什么,但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往往十分微妙,其中差别由当事人体味自是天地之别。 小临又鼓起慢慢的斗志,果然,就算是每天顶着棺材脸的大冰山也有可能慢慢融化,就算是南极也是有暖季嘛。只不过,他突然说跟他回家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太突然了吧。”小临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 “是突然了点,但是早点确定下来会比较好。” 早点确定下来?早点确定下来!小临恨不得立刻出发,但是现在是不是装作矜持的样子比较好? “可是……” “就这么定了,你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天早上出发。” “莫莫,你看到我的睡帽没有?” “你个白痴干嘛每次都带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次不要在想让我帮你拿。” “没那个睡帽我睡不好觉的。看到了没看到了没?” 袁莫叹了口气。禁言术永远都是最有效的。 “他也要去?” “对,反正他也很久没回去了,应该去见见族人。” 也是,反正是顺路,路上多一个人也有趣些。 “而且作为你的保护者之一,有些我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他可以进行补充。” 啊?等等,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这次去你家是为了?”觉得不妙的小临小心翼翼地问道。 “把你的情况向族长当面汇报。” 小临觉得自己正站在尼加拉瓜大瀑布下面,被浇了个透心凉。又是为了所谓的责任,完全会错意了啊!还好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否则干脆别出去见人了。 “我会请求族长让你加入制衡者一族。” 嗯?小临心情的转变到像是某碧的广告词,先是透心凉,然后心飞扬。如果加入制衡者一族,就不用总是担心袁莫某天又突然消失了。她乐呵呵的小跑着去房间收拾东西,虽然不是专程见父母,但是留下一个好印象是必须的,不知道穿什么会比较合适,可惜明天一早就要出发,来不及去买了,只能在以前的衣服里找找。 袁莫听着两间房间里传出的翻箱倒柜的声音,不由苦笑。这次想带小临回去,一方面是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的灵力不会自动消失,一个身怀灵力的普通人是非常危险的。好在她的灵力虽然微弱但是一直很稳定,而且她学习符咒的使用时非常快,应该是很适合加入制衡者一族的。但是这就意味着从此以后她将会接触到更多的恶灵,更容易被卷入一些危险的事件之中。另一方面,他也有私心,制衡者一族身份的特殊性注定了他们不应与普通人有太多接触,更不可能和普通人在一起。但是他想要将小临留在身边,如果遇到危险,他定会尽己所能护她周全。 袁莫看着门边上堆着的大堆行李目瞪口呆。 “朱厌你给我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朱厌乱七八糟的卷发出现在卧室门口。 “我说了不准拿那么多行李!” “不是很多啊,已经比上次少了。” “比上次少,这一大堆哪里看上去相比上次少?” “哪一大堆?我的还没拿出来呢。” 没拿出来?那这些? “那是我的衣服。”小临打着哈欠走出来,昨天晚上一直在收拾衣服,她选来选去也不知哪件该带哪件不该带,干脆通通打包带走。 拎着大包小包走出卧室的朱厌看到客厅门侧的一堆行李,不仅对小临产生惺惺相惜之感。 “只是去几天,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可以了。一人只能拿一个包。”袁莫冷着脸下命令,真是不明白这两个人,只是出去几天,闹得跟搬家似的,至于吗? 精简了半天,才勉强用一只小包装下自己的东西,忐忑地跟在袁莫身后上路。一直在想他们会用什么方法到制衡者一族生活的地方,会不会先是用飞行的术法到达某处,然后再通过某种旁人不知道的奇怪法术打开机关,找到那个不同空间中存在的神秘一族,哇,想想就觉得刺激。谁知袁莫和朱厌竟带她去了火车站。幻灭,绝对的幻灭。 正值客运高峰期,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彻底冲散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好不容易挤上车,小临总算是松了口气。昨天晚上没睡好,再加上刚才有点累,小临一上车就躺下休息,车上噪杂的人声慢慢变得模糊,很快就睡着了。 有人站在床边,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不知道为什么,有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不过还好,袁莫和朱厌就在身边,她坐起来,发现火车仍在前行,旅客却不知踪影,除自己外,只有床前那个陌生的身影。袁莫和朱厌不会丢下自己不管,那么现在的情况只剩一种可能,她在做梦。 真是的,也不做点好梦。她嘟嘟囔囔地躺回去,不知道有没有能够控制自己梦境的术法,要是能让袁莫出现在自己梦中该有多好。不知道在梦中能不能睡着,反正她是很清醒,但又没办法从梦中醒来,就这么困在一个如此无趣的梦里实在让人气恼。 睁开眼睛,发现床前的黑影还在。 “走开啦。”她烦躁地挥挥手。 可那人影却俯下身来,脸部迅速靠近,停在离她鼻尖不足两厘米的地方。可她仍然看不起人影的面容,只是一片模糊的雾气,流露出让人不安的气息。 真讨厌!这是她的梦,凭什么让这个奇怪的东西出现?她一拳挥过去,只听“哎呦”一声,那个黑影散了。哼,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只不过为什么觉得那个声音这么耳熟?她睁开眼,看见捂着自己鼻子的朱厌。 “小临你太过分了,我只是想叫醒你吃点东西,谁知你竟然给了我一拳。” “谁叫你离得那么近?”小临翻了个白眼。 原来的确只是个梦而已。 ------------ 第二章 光怪陆离的制衡者世界 一路上吃、喝、睡、斗嘴。时间倒也过得挺快。 即使是坐火车消灭了制衡者一族的神秘感,但是小临还是努力在心里想象着他们的样子,毕竟有灵力,应该还是不同于常人的吧。 等他们下了火车坐汽车,然后又在山路上走了三小时后,虽然有袁莫的搀扶,小临还是快累翻了。 “就要到了。”袁莫的一句话让她再次打起精神,要见到袁莫的家人了,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形象以及精神状态。朱厌纳闷地看着本来蔫蔫的小临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先整理衣服再打理头发,在崎岖的山路上昂首挺胸走起无比淑女的小碎步,女人啊,不管你接触过多少个,你永远不会真正了解她们。 “莫哥哥!”一道粉色的身影窜过来,朱彤眉伸着胳膊去报袁莫脖子。 小临听见自己的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 袁莫不动声色地躲开,伸手拍拍朱彤眉的头,“你大伯呢?” “大伯在家里等你们,我等不及了,就先出来看看。小临姐姐,你也来了啊?” “嗯。”小临笑着答应,八颗牙齿闪闪发光。 “喂,眉眉,虽然看太多会造成审美疲劳以至于你不会太惊讶于我的英俊潇洒,但是你不能完全忽视你哥哥我也在吧?” “哦。”绝对敷衍的语气。 “莫哥哥,小临姐姐,我们走吧,大伯还等着呢。”眉眉亲切的一手牵着一人在前面走着,留下某个被忽略的角色絮絮叨叨地说着女大不中留。 “回来了?” “是。”袁莫低着头,很恭敬的样子。 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应该就是朱厌的父亲,现任制衡者一族首领朱沉香。说实话,朱厌的长相和他父亲相似度很高,但是两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朱厌总让人感觉懒散而随意,有种带点不羁的潇洒,而朱沉香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虽然表情和善,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领导气质,抛开五官,要说他是袁莫的父亲倒还更像些。 “你的鸿引我看了,不过还需要你说说具体情况。朱厌,你也一起过来。” “这位就是小临姑娘吧?”这个女孩身上果然是有微弱但是稳定的灵力。 “对,是我。”小临摆出标准的淑女式微笑。 朱沉香点点头,“我还有事要同他们两人商量,眉眉,你先带小临姑娘去休息吧。” 眉眉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走在小临前面为她领路,一走到屋里的人视线之外,她立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来她的确是很敬畏朱沉香。 “小临姐姐,你应该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吧,等会吃饭了我叫你。” “也好。” 连续的奔波让她全身无处不酸疼,刚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或许是太累反而睡得不踏实,总是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迷迷糊糊地似乎觉得有人在暗处看着她,那种审视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小临姐姐,起来吃饭了。”眉眉的声音让她终于从半梦半醒中挣脱。虽然睡得不好,但是已经让她倦极了的身体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和放松。 “大伯他们还没有出来,我们先吃吧。”眉眉热情地向她碗里夹菜,“明天的时候,会好好坐一桌饭介绍正式介绍你和大家认识,今天就简单吃一点吧。” 虽然说是简单吃一点,但桌上还是有四个菜一个汤,不得不承认眉眉的烹饪技术一流,即使是简单的小菜也有不一般的风味。 吃完饭后天还没黑,眉眉带她去村子里四处看看。这里看起来很普通,和平常的小村落没有什么不同。整齐的平房,家家户户都有一个院子,院里种着果树和蔬菜,一些老人扎堆下棋或者唠嗑,不少小孩子互相追逐打闹,妇女们聚集在一起闲话家常,男人们坐在树下抽烟解闷。只是…… “黑子,你怎么又用变身术,这不公平!” 一群小孩聚在一起比赛谁跑得快,一个拖着鼻涕的小男孩眼见要被人落下,突然变成一只豹子飞奔至众人前方,即使见过不少奇怪情景,小临还是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吓了一跳。 “哦,这是王大哥家的黑子,他们一族比较擅长用变身增强自身力量。”眉眉见怪不怪地向小临解释。 小临长出了口气,还好袁莫不用这种方法,要是他在自己面前突然变成老虎、蟒蛇之类,她可受不了。不知怎么,眼前突然出现自己想要偷亲袁莫,然后心上人的薄唇一下子变成了吐着信子的蛇嘴……不行不行,太重口了。 “老刘,你再这样我就不跟你下了。”一个老头气呼呼地喊,“哪有人下棋的时候用透视术的?” “透视术?” “嗯,刘伯专修炼那一双眼睛,透视术是他最基本的能力。” 透视术?要是袁莫也会的话,自己在他面前穿不穿衣服不都是一样?天,不能乱想不能乱想。 “混账东西,都结婚了还偷看别的女人。” “老婆大人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啊!” 男人的惨叫让小临头一缩,假装没看到他衣服后面着火到处跑。 “张嫂子是有名的火爆脾气,她修炼的也是火系的术法。一般人被她的火烧一下,啧啧啧,那可是了不得。还好她丈夫修炼的是土系术法,看他叫的那么惨,其实一点也不碍事。” 一只半透明的灵体飘过来,吓得小临往后一跳。这灵体也太大胆了吧,在制衡者一族也敢这么嚣张地游荡。 “哦,那是宁姐姐家的小瑞,它没事就喜欢到处散布,不用管它。” “那,那个又是什么?”小临指着前面慢慢扭着扭着向前走的双头蛇,声音直哆嗦。 “那个可厉害了,是青大伯的率然。这可是很少见的灵兽呢,你看它五彩的花纹多好看,青大伯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连我摸一下都不让。” 摸一下?小临哆嗦,杀了我我也不要碰它一下。 她现在是服了,制衡者的世界真是光怪陆离啊。 ------------ 第三章 入族仪式中的意外 一夜无话,除了挥之不去的不安感觉。小临实在没办法想象有什么恶灵敢在制衡者一族的村子里出没,也只能把这种奇怪的感觉归结为自己新到一处的不适应造成。 “小临,吃完饭过来一下,族长有事找你。” 朱沉香?他找自己是什么事情?是不是要说关于她加入制衡者一族的问题?正待细问,袁莫很快走了出去。 忐忑不安让精美的早点变得食之无味,匆匆吃了一点便结束了一餐。待她过去时,朱沉香正在摆弄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见她进来,点点头示意她稍等。小临走到袁莫身侧站定,心里不由有些紧张。 “安啦安啦。”朱厌做了个鬼脸,“只是一些固定程序而已,也就是走个过场,不会有问题的。” 小临挤出一个微笑,不紧张才怪,要是没办法通过的话,以后要怎么常常见到袁莫?不知道他们一般的程序是怎样的,她盯着朱沉香的动作,只见他先插好一炷香,对着一个牌位恭敬地拜了拜,然后拿出一个不知名的符咒,祭出后飘落在一个盛着透明液体的瓷碗里,符咒融了后水依然清澈透亮。 “由于小临姑娘还不会随意控制自己的灵力,所以只能用血。”朱沉香缓声解释,“还请小临姑娘稍稍忍耐一下。” 血?不是吧,虽然没有到见血就晕的地步,但她一直有点怕血。朱沉香要她忍耐,难不成是要很多血?看着端着碗走过来的袁莫,小临一个哆嗦,不是要装满吧?不管了,拼了,为了能留在袁莫身边,多流点血怕什么?她摆出刘胡兰舍生取义的架势,大义凛然的目视前方。 小临并不知道自己的心理都明明白白反应在自己的表情上了,看着她一会畏惧一会犹豫,一会又像是舍生赴死一般,这样真的很可爱。袁莫心微微动了一下,这是他完全不熟悉的感觉。 只是需要借用血气中的灵力,所以有一点点血就可以了。这些年来,敌人的血见了不少,自己流血也是再平常不过,即使是直接隔断敌人的动脉他也不曾犹豫,可是只是轻轻刺一下小临的手指,他却不知怎样下手。她的手指细长漂亮,看来看去也不知该扎哪里。 朱厌怪声怪气地轻笑,能看到一向从容的阿莫偶尔手足无措实在是人生乐事啊。 终于完成“任务”的袁莫舒了口气,他宁愿去对付一群恶灵。 朱沉香接过碗放在桌上,右手食指对着碗口,嘴里轻轻念动着什么,碗里细细的一丝血迹随动作轻轻晃动。 “他这是把自己的灵力输进去,等碗里的水重新变清澈就ok了。”朱厌小声解释。 “咦。”朱厌突然发出惊讶的声音,盯着碗的袁莫面沉如水。 怎么了吗?小临紧张起来,又不敢多问,只好也盯着碗细看。只见碗里的水和之前没什么区别,细细的血丝飘在水上慢慢晃动,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他们的脸色,估计不是好事。 朱沉香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他当族长这么多年来,为很多人做了入族仪式,却从没发生过这种情况。为避免意外影响,他再次尝试,依旧是同样的结果,淡淡的血色依然飘在水上,而他的灵力被吸收,完全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好了,小临,你先出去吧,让眉眉带你四处转转。” 小临点头出去,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留下也没什么作用。 “好了吗小临姐姐?”等在门口的眉眉笑呵呵地迎上来。 小临沮丧地摇摇头。 “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事啦,咱们先去散散心,等大伯他们出来了再说。”说完便拉着小临走出门去。 留下的三人都面色沉重。 “朱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小临姑娘的血液似乎能够把我的灵力完全吸收。” 完全吸收?正常情况下,较为微弱的灵力会被较强的灵力压制,一般来说,进行刚才程序的人基本上都是确定能进入制衡者一族的,只是在此之前对其灵力强度及灵力的不同特质做测试,以便确定日后适合怎样的修炼方法罢了,谁知竟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那小临她……”如果不能加入制衡者一族,本身又有微弱灵力,简直真成了各路恶灵喜欢的唐僧肉,他可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出现。 “我再考虑一下,你们先出去吧。”朱沉香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袁莫依言退下,不想正巧看见朱厌和朱沉香互换了个眼神。或许朱叔知道些什么,朱厌也是,但是为什么他们选择不告诉他?朱厌那小子一向是个多嘴多舌的,从小到大一直喜欢在他面前絮絮叨叨,事无巨细,恨不得把他从早上吃了什么到晚上几点睡觉通通说一遍,这次他竟选择保持沉默,那么这件事定是有些麻烦。 “不知道眉眉把小临领到哪去了,要不咱们也到处逛逛吧,好久没回来了,我的暗恋者们一定都被思念折磨得够呛。”朱厌夸张的伸了个懒腰。 罢了,既然他不说,总是有他的理由,作为朋友,只要无条件相信他就好。袁莫心头一松,乐此不疲地揭朱厌的短,“暗恋者?我只知道你从小惦记的陆凤凰去年嫁了人。不知道她怎么处理你当年给的情书,啧啧,那么一大堆废纸,往外扔的时候一定很费力。” “你还说?我当年那么努力,陆凤凰硬是不多看我一眼。你随便一个眼神,她就满面桃花。说说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家传术法能招姑娘喜欢?好兄弟之间不藏私,拿出来分享一下吧。要不然那些女人怎么会不要我这种阳光帅气幽默的,偏偏都看上你小子。” “输给我的个人魅力不丢人。”想起以前的一些事,袁莫嘴角微扬。小临这会一定还在担心,或许应该去让她放宽心,他大步走掉,没有听见身后朱厌小声的嘟囔,“所以小临也是这样吗?” ps:这几天老加班,所以更新时间可能有点不稳定,望见谅。 ------------ 第四章 嫁给他的理由 小临跟在眉眉后面慢慢地走,心里乱糟糟的。 “这棵树结的果子特别好吃,小时候总想去摘一些吃,可惜每年果子成熟的时候,郑奶奶老是用术法保护起来,然后摘下来给我们一人分一点。那时候,我们总是比赛看谁先破了她的术,带大家去偷果子,每次都是莫哥哥赢。” 她的故事中,总是有袁莫的存在,小临心里一动,突然问道,“眉眉,你为什么想要嫁给袁莫呢?” 看着沉默的眉眉,她觉得自己或许不该这么直接地问,毕竟是很私人的问题。不过即使她不回答也可以猜到的,袁莫这么突出,要注意到他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之后,或者因为崇拜和仰慕,或者是日久生情,要么就是某次袁莫救了她之类,小女孩便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不知道小临姐姐注意到了没有,我从来没有用过灵力。”本以为她不会回答,谁想她还是说话了。 我的身体很弱,从小就总是生病,而且我的灵力一直都不稳定。朱氏一族的血有着特殊的力量,所以朱氏一族的人往往比其他人有着先天的优势,可凡事都有例外,我一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灵力,同龄的小孩子早就可以掌握一些基础的术法了,我却连最简单的都做不到。每天晚上,我都会一直练习到很晚,可是几乎没有什么效果。小临姐姐,你知道吗,别人只要几天就能做到的灵力具象化,我花了整整半年才学会。 我自诩不是很聪明的孩子,但是其他事情我都学的很快,唯有修炼上简直是白痴。那时候,几乎没有同龄的孩子愿意和我一起玩,我的性格也比较内向孤僻,总是不自觉地躲开人群。大人都当我是喜静所以不和其他孩子聚在一起,可是事实上我多想和他们一起笑一起闹。大人总觉得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也什么烦恼都没有,他们根本不知道,一个孩子心里也会承载很重很重的东西,压得她透不过气。 小临有点意外,一直以为眉眉是那种从小就被照顾得很好,像公主一样被很多人宠爱的女孩子,没想过她竟有这样一段过往。 小时候的朱厌,也和现在一个性子。他虽然顽皮,倒也很懂得照顾自己的妹妹,空闲时间常常来陪她,有好吃的好玩的总是会带来给她,若是有人敢欺负她,定会替她报仇。小女孩觉得那一定是世上最好的哥哥,每天都会等着朱厌得了空过去找他,如果他来了,那么这一天就会很开心。 那时袁莫就同朱厌关系很好,有时也会同朱厌一起过来,但是话极少的他与同样沉默的眉眉几乎连话也没有说过,眉眉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并没有在意过。 在她八岁的时候,一向待她很好的大伯母去世了,哥哥突然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一个人的生活真难熬啊,她想要把朱厌找回来,可是族里禁止小孩子随意出去,况且就算没人发现,她微弱的力量连村子外围的结界都突破不了。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修炼,可是依旧没有进展。邻居家和她一般大的小男孩用流火术去烧她的发梢,弄得她原本齐肩的头发变得参差不齐,发尾被烧得焦黄而卷曲。 她哭着跑了,一直跑到村外没人的地方。她哭不仅仅是因为被欺负,更是在哭自己的无能,哭自己的格格不入。就在昨天晚上,她梦见哥哥走了,无论她怎么叫他都不回头,她急得直哭,知道从梦中哭醒。这会想到,更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让哥哥回来,不由得越想越难过,越哭越厉害。 “小丫头怎么了?”听见有声音,她抬起头,看见袁莫坐在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她什么都没有说,像他那样的天才怎么会理解自己的痛苦,或许他也觉得她是制衡者一族的耻辱吧。 少年从树上跳下来,坐在她身边。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打在他略显青涩的脸上,微风轻轻拂过呼吸,他就静静地坐在那,听一个傻乎乎的丑丫头语无伦次地讲着自己的心事,一点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等她说完了,少年站起来拍拍她的头,“我刚好要出去一趟,顺便去找找朱讨人厌好了。” “可是,不能随便出去……” “这你就别管了,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说不知道。不过,我可不是专门出去找他的。”少年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放心,我会把朱厌带回来。” 后来,他果然将朱厌带了回来,虽然两人都一身是伤,但总算是平安无事。 现在的她,还是没办法在修炼上取得很大进步,知道现在为止,她只能用一些最简单的术法和符咒,朱氏一族有名的血剑她都没办法凝结出来,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有爱她的家人,有喜欢的人,可以快乐地生活下去,这就够了。 “小临姐姐你知道吗?当时他转过身对我说一定会把哥哥带回来的时候,夕阳打在他身上,让他全身都带着淡淡的金边。那时候,我就想着一定要嫁给他。” “就这么简单?”小临愕然。 “还要怎么不简单的理由吗?”眉眉笑起来,“小临姐姐,我知道你也喜欢莫哥哥,那你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要说外形,袁莫固然很好但她并不是只看外表的人;性格?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会喜欢朱厌那种性格的人;态度?开什么玩笑,他总是不冷不热的。或者是因为袁莫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保护了她?还是有其它什么原因? 她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就是喜欢他。 “小临,原来你在这儿。”袁莫很少笑,但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啊,每次他对她微笑,都像是微风吹皱她心中一池春水。 “他笑起来太宜室宜家,我要嫁给他。” ------------ 第五章 正式加入 简直比面试还要命。朱沉香要她在这里等着,说是过会就来。应该是要宣布是否同意她加入制衡者一族的问题。她看向袁莫与朱厌,两人也是一副茫然表情,看来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不多久,朱沉香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进来。 “小临姑娘,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思考了很久,又找族里的人商量后,可以给你两个选择,由你自己做出决定。第一是继续作为普通人生活下去,我们会想办法消除你身上的灵力,这可能的确有些困难,我们也不能保证这对你的身体完全没有伤害,但至少能让你平平安安地生活。” 朱厌看了看身边的两人,小临紧皱着眉,双手握得很紧,简直像要把一只手嵌入另外一只手中。袁莫看起来与平日无异,但他紧绷的脊背却显示出他如今的心理状态。 “第二,是加入我们制衡者一族。但是由于你的灵力比较特殊,可能在之后即使继续修炼也不会有太大进展,这就意味着你之后遇见危险的时候可能连自保都很困难,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生命危险。到底如何选择,你自己来决定吧。” “我选第二种。”小临脱口而出,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袁莫紧绷的脊背曲线变得平滑,朱厌也舒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小临的选择应该会是这样,却依旧会紧张。 “小临姑娘,我也不逼你立刻回答。要不你先回去,等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不用了。我现在就能决定,我选第二种。”如果选择做普通人的话,那么所有与制衡者有关的记忆都会被抹去,她再也不会记得袁莫,自从爷爷奶奶去世,她只有在和袁莫生活在一起时才有家的感觉,要是又变成之前无依无傍、形单影只的生活,是一件多悲哀的事情。 看着小临望着袁莫的眼神,一切就像又回到了当年。即使是他,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无力感,就好似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威严的族长,而是才修炼不久的青年。他努力将这种感觉压回去,这并不是历史的重复,而是另一个开始。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们即刻完成正式入族仪式。朱厌,你去通知大家集合,袁莫,你带小临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后面还有什么步骤,还要血吗?”虽然那天只去那么一点点血,但是想到要用血,还是有点不自在。 “不用了,只需要为你加上制衡者一族的标志就可以了。” 族人很快就都到了,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盯着小临,小声的讨论着,大部分的制衡者都是因为上一辈遗传而拥有灵力,向小临这样的情况非常罕见。 朱沉香走进来,噪杂的声音立刻停止,随时人数众多,四周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看见朱沉香冲自己点点头,小临赶紧走上前去。之间朱沉香双手结着繁复的手印,桌上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中飞出金色的粉末,那些粉末迅速形成一个奇特的标志,看起来像是古老的文字。那个金色标着围绕小临转了一周之后,飘落在她身后。小临只觉脖颈后方脊柱最上端的骨头出一热,有什么东西落在上面,然后是一阵酥酥麻麻地灼烧感,有轻微的刺痛,像是有什么融进了她的皮肤。她没有看见,那一个金色的符咒印在她的皮肤上,金光剧烈地闪动着,随后消失不见。 “现在,我以制衡者一族现任族长的身份宣布,林小灵从今日起正式加入制衡者一族。” 朱沉香庄严的话音刚落,人群就热闹起来。热情的声音瞬间包围了小临。 “小临姑娘,以后要住在这里吗?” “小临姐姐,你是用哪一种修炼方式啊?” “林小姐,不知道你是怎么拥有灵力的?” “哎呦,这么俊的姑娘,不知道结婚了没有?” …… 面对无数热情的提问,小临一下子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应对。她家里亲戚很少,此刻的情景让她觉得像处于一个大家庭中,温馨极了。以后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真好。 “好了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庆祝一下吧,有什么事情以后慢慢问吧。”还是眉眉来为她解急,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两人的关系变得很好,小临很是喜欢这个天真直爽的女孩,虽然现在处于“情敌”的关系,但这并不妨碍她们非常迅速地熟络起来。 “走吧走吧。”众人簇拥着小临向外走,她转过头,看着站在人群外的袁莫,他应该不会喜欢这样太过热闹的场合,不过看他的表情也是快乐的。 宴席丰盛极了,食物的味道也非常好,席上小临差点变成一只填鸭,不断有人为她夹菜,前面的碟子里总是满满当当的,她不愿拂了别人的好意,再加上也不知该说什么,便一门心思对付面前的食物了。 当小临努力与食物斗争的时候,朱氏父子面对面坐着,表情凝重。 “您确定是她吗?”永远带笑的朱厌此刻却面沉如水。 “大概八九不离十了,毕竟这样的情况非常少见。”朱沉香叹了口气,“你必须守护在她身边,若不出事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但那些虎视眈眈的恶灵怕也是时刻在等待和寻找,不可能不动手。如果情况超出可控范围,就必须采取不得已的手段。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你必须牢记朱氏一族千百年来的责任,想想你的母亲是为了什么牺牲。很多时候,我们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个人好恶,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事情。为父知道你全都明白,也能理解你的为难,但是如若真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希望你能理智的做出正确判断。 “好的,我知道了。” 他想起母亲,心里的疼痛一阵紧似一阵。这世上或许并没有实质上的神在控制万物,但的确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操控着一切,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即使他一向相信人定胜天,此刻也不由有点软弱。事情会不会又顺着当年的路走下去,他也不敢保证,但是他会尽自己全部的力量来阻止悲剧的发生。 ------------ 第六章 正牌情敌出场 几天来第一次毫无压力的进入睡眠。不用再担心袁莫会毫无预兆地消失了,真好。 一个陌生人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什么也不做,只是这样看着她,这一次,小临明白自己是在梦中,她有点生气,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凭什么三番两次进入她的梦,在经历了这么多灵异事件之后,她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只是碰巧做了相同的梦而已。 她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体偏偏沉重至极,她拼尽全力却连让自己的头离开枕头都做不到。在她不断挣扎的时候,那个人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什么也不做。这使得小临觉得自己像是小丑,索性躺在那里不动,喜欢看我就让你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全身酸痛。眉眉关切地问她是怎么了,只好说自己认床没睡好,要不然怎么办,告诉眉眉自己是因为在梦里跟一个奇怪的人较劲弄成这样的吗? “刚才莫哥哥来过了,说是有事情要和伯父商量,所以过几天才能回去,要你安心在这里休息几天。”眉眉一边往嘴里塞鸡蛋一边囔囔地说。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姑娘了。况且,虽然她一直说着要嫁给袁莫,但是现在看来也只是小女孩参杂了崇拜和亲情的一种感情,不能作数的,估计等她长大些,遇见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就会明白。袁莫应该也知道这点,所以虽然对眉眉不会过于亲近,但也不会太拂了她的意。小临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干脆把眉眉当自己的妹妹,而且她也感觉得出,这个小女孩也很喜欢她。这倒不全是因为这些天一直是由眉眉陪着她,而是因为那双漆黑的、毫不掺假的眼神里流露出的喜悦,明明白白地显示着小女孩对她的喜欢。 外面突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似乎有不少人在外面。 “出什么事了吗?”小临问道。 “我去看看。”话音还没落,小女孩已经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黑着脸走了进来。 “怎么了,谁惹我们眉眉不高兴了?”这家伙的喜怒哀乐从来都不隐藏,看她的脸色,比被朱沉香训了一顿还难看。 “这位就是林小姐吧?”悦耳却清冷的声音传来,小临迅速抬起头,想看看能发出这种如同清泉一般声音的到底是谁。 即使是在影视发达的社会中看了不少美女的小临也惊艳了,眼前的人儿实在是太好看。黑色的长直发垂在胸前,随身体的动作微微晃动,像是流转的水波,要是她去做洗发水的广告,那些什么婷女孩都弱爆了。五官更是没得挑剔,眉毛细细弯弯极有古典美女的味道,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简直是我见犹怜,鼻小巧秀气却又挺拔,唇略薄,但配上稍显苍白的面色却恰到好处得让人心疼。至于身材,真是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那腰那胸……啧啧,赞叹之余想到自己的平板身材,想不埋怨老天实在是做不到,真是不公平啊。 “对,是我。”小临笑眯眯回答,任是谁看了那么美的人,恐怕会和善的对待她,除了,边上横眉怒目的眉眉。 “小临姐姐,我昨天跟你说过,张嫂子用火术烤的鸡特别好吃,咱们去尝尝吧。” “可是才刚吃过早饭……” “走了走了。”眉眉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快步走出去,经过黑发美女身边时,重重的“哼”了一声。倒是小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赶紧赔了个笑表示歉意。 走出去好远,眉眉才停下来,却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眉眉是个直爽性子,虽常和人不睦,但一般过去也就过去了,不怎么记仇,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临姐姐,你最好离那个女人远一点。” “怎么了?我看她很好啊。” “你可不要被她表面的样子骗了,当年我们要是不相信她,莫哥哥也不会……”说到这里,眉眉突然停了下来。 一听到和袁莫有关,小临立刻来了兴趣。 “怎么了,你刚才说什么当年?” “没什么没什么。”眉眉脸色突变,看来的确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可惜这丫头口风还挺紧,任她威逼利诱也没问出什么结果。只是在最后一脸沮丧,“她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吗?” 平日里有些没心没肺的小女孩,这会却坐立难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行!“她突然快步往回走,“我要去看着她,不能再让她骗人。” “唉,等等……”小临在后面喊,可惜眉眉跑得飞快,害她在后面追得很是辛苦。可惜她体力一直不怎么样,一会儿就落在了后面。 累死了累死了,难不成是老了,怎么跑了这么几步就喘成这样,看来以后得好好锻炼才是。干脆休息一下再回去,应该也没什么事情。她扶着墙站好,慢慢等呼吸平复下来。 “莫,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咦,这好听的声音是刚才那个黑发美女的吧,不知她在跟谁说话,不过既然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应该是些私密的话儿。现在自己这状态,被人看见了估计会以为在偷听呢,还是躲开些好。 “过去的事情就不必提了。”这清俊的声音让她卖出的步子硬生生停了下来。袁莫和这黑发美女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到这样的地方来说话?这会也顾不得什么偷听不偷听了,小临鬼鬼祟祟地把眼睛凑在墙边,不仅偷听还偷看。 “莫,当时是我不对,原谅我好不好?” 莫?叫得真亲切。 “莫,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不怪我了。”说完,黑发美女伸出双手,像是要拥抱袁莫似的,而袁莫只是木着脸站着,一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能这样?这才是正牌情敌!小临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迅速从藏身处走出来。 “哎,真巧,你们也来散步啊?” 袁莫看了一眼小临,暗暗好笑。即使是她不出现,自己也会躲开,只是看她这么冒冒失失跑出来,还挺有趣。 ------------ 第七章 年少往事 坐立难安,绝对的坐立难安。 一时不忿跳出去打扰了黑发美女诉说衷情,刚现身她就后悔了,恨不得迅速消失掉。还好黑发美女完全没有因为被打断而有不快的表现,反倒是亲亲热热地挽着她的手一同回去。至于袁莫,还是千年不变的样子,连招呼都没打就自顾自先走了。 黑发美女叫苏执素,初看之下略显冷漠,接触下便能发现实质平易近人。真是人比人得死,论长相论身材论性格,一个照面之下就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完败了,一点反击余地也没有。更可恨的是先认识袁莫的她还占了先机,看来之前两人的关系绝对不平常。 不行,必须得去问个明白,眉眉应该知道这些事情。 当然,眉眉还是什么都不愿说。任她软磨硬泡,仍然一点作用也没有,只是眉宇间徘徊不去的厌恶和担忧却是做不了假。 在小临绞尽脑汁地试图从眉眉那里套出点话来时,袁莫轻轻抚过安静躺在他手中的灭尘,内心并不似他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沉静无波。 她又回来了,时间好像格外偏向她,十年的光阴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就好像一切从没发生过,就好像她还会温柔地踮起脚尖亲吻他的额头。 苏执素并不属于制衡者一族,十年前,朱沉香不知从哪里带来一个漂亮的女孩,让她和他们一同修炼。那年他也不过十七岁,多青涩的年纪,自然而然地,他们相恋了。喜欢上苏执素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她的容貌她的声音她的微笑,哪一样都足以牵动少年的心。 他能感觉到她体内有很强大的灵力,但是却从未见她使用过自己的力量,也从未听她提起过自己掌握的到底是何种灵力。那时候甚至觉得即使她像眉眉一般不适合修炼也没有关系,他能保护她,这不是再好不过了吗? 那时候的他,还没有得到灭尘,由于制衡者修炼方式的不同,所需要的武器也是天差地别,要想找到合适的武器是很难的,除了武器本身的强大之外,最重要的是它与所修方式能够很好的契合,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没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武器。 她话不多,总是安安静静地在一旁陪着他修炼,这简单的陪伴却让他极为满足。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人,他的记忆从自己七岁时开始,那时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据说是在一场与恶灵的对战中双双牺牲。他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家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词语,虽然族人都很照顾他,从未让他在生活上受到什么委屈,但他总是觉得自己游离于众人之外,孤单至极。在与朱厌成为至交好友之后,也常常随他一起住在朱家,朱厌的父母对他都很好,特别是朱厌的母亲,温柔极了,但他却总觉得隔着一层膜,能够感觉得到温暖,也极度羡慕这种温暖,却永远没有办法扎扎实实接触。 他却觉得苏执素是不同的,像是“家人”,或许是因为他们二人都是孤单的,所以无形中又多了几分亲近。 年少的孩子,或许更容易单纯而固执的相信天长地久。他想要和苏执素一起,一直不分开。 不知为什么,她总能很快地理解他的心思,就连他细微的心情变化,她都懂得。终于有一天,向她吐露了自己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心事,包括他的孤单无助,包括他对亲情的渴望他对温暖的渴求,以及,自己从有记忆起就戴在颈上的挂坠。 那只挂坠是一个只有小指大小的匕首,做工很精致,像是一只真正匕首微缩后的产物,每次在月光的照耀下,匕首都会发出微微的红光,但这都不是他宝贝这只挂坠的真正原因,他如此爱惜这只挂坠,甚至都从未拿出给朱厌看过,是因为每次在月圆之夜,他都能够梦到自己的母亲。他不记的母亲的长相,梦里的女人面孔也非常模糊,但是他就是知道那是自己的母亲。母亲会在梦里微笑着看着他,什么也不说,但仅仅是这样,他也已经很满足了。在梦里,他看到母亲腰间便挂着一只跟这挂坠一模一样的匕首,他猜想这只挂坠一定是比着那只匕首做的,所以每次觉得难过时,只要捧着这只挂坠,就会觉得好受很多。 他将那只挂坠拿出来给她看,同时告诉她这只挂坠的故事。讲得认真而动情的少年,并为看见恋人年轻的眼睛里划过一抹精光。 “好神奇啊,这一定是能给人带来好运的东西,能不能把它给我戴一天?”女孩一脸渴求。 他犹豫着。女孩踮起脚,轻轻地在他唇上吻了一吻,羞红着脸轻轻问,“就算这是租金好不好,就把它借给我一晚上,就一晚上。” “好。”他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答应下来。 那天晚上,他和平日里一样早早睡下,只是睡梦中却觉得非常不安。又做了那个总在月圆之夜时会做的梦,梦里母亲也依旧来到他身边,只是不像往常一般对他微笑,却紧紧皱着眉,不舍的看着他,眼中流出泪来。 母亲要离开!他一激灵,着急地坐起来,却不想床前坐着个人,他本能地想要躲开,却很快发现坐着的,正是在他梦里出现过千百次的母亲!她还活着吗?他迅速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的人,可双手所触却是一团空茫。 “莫儿。”母亲第一次发出声音,她的声音那么柔和却又哀伤,“我不能再陪着你,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别走!”他哭起来,“别走!” 这些年独自生活,遇到过很多困难,有过很多让人难过的事情,但他从未哭过,这一次却再也没有办法忍住。只是除了哭,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的身影一点点消散。 原来这些年来,母亲一直以这种方式陪伴着他,只是他从未发现,而今终于能在梦境之外的地方看到她,却面临着永远的离别。 歧墨语:抱歉今天更新时间又推后,歧墨感冒了,打完针之后想要赶紧码完字睡觉,结果竟然可耻的卡文了!然后就拖到了这会…… ------------ 第八章 全是假的,全部 苏执素被少年的眼神吓了一跳,那冷冷的神情,让她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般凉透心底。 “莫,你怎么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你做了什么?” “莫,你怎么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袁莫劈手夺过苏执素身后桌上的匕首。它已经变得和正常匕首一般大,但他认得出这就是自己的挂坠。 “莫,你听我说。” 苏执素叹了口气,她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被他发现。的确,她来到这里是有目的的,她并不属于制衡者一族,而是属于另一个族群。这一族全部由女性组成,她们只修炼一种灵术,是通过操控梦境来达到目的,她们有一种秘传的通过梦境无声杀人的术叫做梦魇,因此这一族被称为魇。 魇族的灵术控制人的心理能力很强,但是杀伤性却较弱,这使得魇族在面对恶灵时候攻击能力不足,而魇族引以为傲的强大梦魇术已失传,一族日渐式微。由于在之前的某次事件中,她们帮助过制衡者一族,所以提出的让苏执素来制衡者族中学习他们修炼方法的要求很快得到应允。 事实上魇族是无法学习其他修炼方法的,只是其他人对此并不了解。朱沉香对她们的要求也有疑惑,只是碍于报恩无法拒绝。于是,苏执素就借此来到制衡者一族,她的任务,是找到修炼梦魇术所必须的寻心镜。而寻找寻心镜,就必须找到最后拥有它的上代魇族族长之女苏瑞,也就是袁莫的母亲。 苏瑞的身份,除了袁莫的父亲袁骄阳之外没人知道,制衡者一族只知道苏瑞虽拥有灵力,但是天分极差,所以从不去完成除灵任务,很多人感慨袁骄阳为什么放着很多美丽而天资较高的爱慕者不选,偏偏选上了苏瑞,但谁曾想到她竟是魇族上任族长之女,也是魇族少见的天才,她在十四岁时就掌握了梦魇术,成为无数魇族族人膜拜的对象,但在之后的魇族叛乱中,族长被手下暗算,她也不知所踪,同时消失的还有修炼梦魇术所必须的寻心镜。其后有很多人试图寻找苏瑞下落,却均以失败而告终,等她们终于发现她的下落后,却已经是在她去世后很久,而她的独子袁莫,就是寻找寻心镜的唯一线索。 她进入袁莫的梦境之后,发现苏瑞通过本族的聚梦术,将自己的意识存于某物中,并借此常进入袁莫的梦境,而这一物体很可能就是她要找的寻心镜,只是她完全找不到寻心镜的下落,只得长时间留在袁莫身边,希望能借此发现线索。 除了直接控制梦境之外,魇族还能够探查到别人的心理,这种术对灵力很强的人没什么作用,但用来对付年少的袁莫已经绰绰有余了,她很轻松地了解到袁莫的内心,了解了他的孤独他的渴望,知道了这些之后,想要接近他并取得他的信任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只是袁莫对母亲的情况一无所知,但是她相信苏瑞一定会留下线索,只要耐心寻找就定然有所获。 之后,袁莫提到了那个匕首挂坠,初看下那个挂坠很普通,但很多灵物会给人不同寻常的感觉,袁莫觉得这是能给他带来梦境的物品,那么这个挂坠不会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普通,于是她想办法向少年要来细细观察,果然发现了不同之处。苏瑞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将寻心镜封印在这把匕首中,所以她之前才没有感觉到灵物的气息。魇族的封印之术是血封印,一般只要用解封之人的血,再配合本族的术法就可以解除。早在之前,她就暗中备下了袁莫的血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没花多大功夫就解开了苏瑞的封印,得到了寻找良久的寻心镜。 欣喜若狂的她还未来得及好好观察这本族至宝,袁莫就怒气冲冲地找了过来,看来他和这匕首之间应该有某种感应。为了达到目的,她利用了少年的感情,她能感觉得到袁莫对她极为信任和亲近,所以事情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现在真相败露,他也未必会伤害自己,况且,以他目前的力量,想要伤到她恐怕还早得很。只是如果事情闹大了,还得想办法向朱沉香以及制衡者一族的其他人解释,这是她不愿遇见的情况。 “莫,我只是很喜欢这个挂坠,谁知道它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变成了这样。”苏执素小心翼翼地解释。 袁莫看着手里的匕首,它发出红色的光芒,在他的手心里轻轻颤动,激动而喜悦。匕首上充沛的灵力让人惊讶,只是之前带给他的亲切和安全感却不在了。而这种变化,定是因为母亲的意识已经不在了的缘故。 “莫,你别这样。我害怕。” 他看着苏执素,她一副收到惊吓的样子,让人心疼。如果她想要什么,只要自己做得到,就一定会给她,只是她为什么要拿走自己唯一珍爱的东西。 “给我。”他伸出手。 “匕首你已经拿去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存有母亲意识的,一定是其它东西。 苏执素握紧寻心镜,这是她费尽心思才得到的,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莫……” 她话音未落,袁莫就欺身而来,去夺她手中的寻心镜。由于常看他修炼,很清楚他的水平和招式,苏执素轻易地躲过。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这寻心镜是我族至宝,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况且它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我只想把母亲留在身边。” “在我解开封印的时候,她留存的意识就已经消散了。” 心变成干裂的土地,满是纵横交错的伤口。 消散了?他最后的慰藉。不仅仅是那份温暖的母爱,还有他好不容易对一个人的信任。再明显不过了,苏执素不过是利用了他,她的微笑是假的,她的关怀是假的,她吻他时羞红的脸也是假的,全是假的,全部。 ------------ 第九章 母亲的良苦用心 少年还保有最后一点希望。 “还给我,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命令的语气,却满含请求。至少,想要保持一点温暖。如果你是无意,希望你是无意。 “莫,别天真了。”苏执素轻笑,看来他对她动了真心,竟然提出这么可笑的要求。 少年的脊背一点一点挺直,像矗立在荒原的白杨。 “莫,你真的对我动手吗?”她轻易地抵挡下接连不断的攻击,魇族怎么会派出会轻易被伤到的人来执行任务,苏执素的灵力在族中算得上前列,有些修炼多年的前辈都败于她手,更何况这个年轻的制衡者,再加上对他攻击的招式早已了如指掌,要赢他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只是要尽量避免和制衡者一族起太大的冲突,所以她只是躲避和防御,却未下重手。只是对方的攻击却愈见凌厉,是那种完全不留灵力来防御的方法,渐渐地,边防御边注意不能重伤对方的方式让她有点手忙脚乱。 又是一次直取命门的攻击,苏执素险险躲过,怒意攻上心头,不由起了杀心。虽说魇族的攻击一向少有直取人性命的,但是让人一时注意力涣散,在对手无力防御之时要了他的命倒也不是难事。 袁莫果然出现一瞬间的失神,只是他身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朱厌笑嘻嘻的跟她打招呼,“哎呦,苏姐姐下手太狠了吧。” 她冷哼一声,这小子是出了名的懒散无能,来了又能怎样。她毫不容情地出手,动作却生生停住。 朱沉香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凡事不要做绝,放过别人也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苏执素一脸笑容,“朱族长,这寻心镜本就是本门至宝,执素只是要让它物归原主罢了。” “厚脸皮,抢人东西还有理了?”朱厌忍不住讽刺道。 “你们先下去。”朱沉香冲身后二人挥挥手。 二人虽欲争辩,却还是乖乖地离开。 “我族族长告诉过晚辈,若制衡者一族同意将寻心镜还回,之前的事情,永不再提。” “什么,你就让她这么走了?”朱厌跳起来,虽然他不知道寻心镜对袁莫的意义,但看他那么拼命想要夺回,就知道这件物品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父亲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了别人。 “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对阿莫说。”朱沉香看着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袁莫,深深叹了口气,“阿莫,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有些事,应该要告诉你。” 我从没有告诉过你关于你父母的事情,自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你的母亲叫苏瑞,是魇族上任族长之女,当然,这些也是我后来无意间得知的。当时,我们都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灵力拥有者,而你父亲是制衡者一族的骄傲,初时,我们都为你父亲感到不值,因为他有为数众多的崇拜者,而他却选了你母亲那样灵力平平的人,要知道灵力与遗传有很大关系,他这样可能会影响下一代的灵力,所以我们都对你父亲的选择感到不解,作为你父亲的好友,我也曾劝过他放弃你母亲,但他非常干脆的拒绝了。 后来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开始慢慢赞同你父亲的选择。你的母亲苏瑞不仅仅是外貌出众,性情也极温柔,为人善良,除了灵力低微这一点,其他各处都挑不出毛病。 在你出生之后,看到你的天赋非常高,我也就放了心。当时只是觉得运气很好,却不曾想到是因为苏瑞也有很强的灵力。时间过得很快,大概在你四五岁的时候,我无意撞见她在为一个人修改记忆。这时我才发现她的灵力非常之高,之前只是有意识地隐藏起来,虽然对她的行为有所怀疑,但我相信她的人品,所以没有打断她施术,并且等她施术完成后帮她将那个人带到较远的地方。 她见事情已被我发现,就干脆将真相告诉了我。原来她竟是上任魇族族长之女,在八年前魇族的叛乱中,上任族长被杀死,她也差点惨遭毒手。就在她身负重伤并被敌手追击的时候,遇见了你的父亲,他是一个正义感极强的人,看到那么多人欺负一个女人,就救下了你的母亲,后来两人渐渐有了感情,决定在一起。 你的母亲不愿引起多余的纷争,决定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方面,那些叛乱者为了免除后患,一直想要将她斩草除根;另一方面,她带有魇族的至宝寻心镜,所以魇族族人想要将其找回,也在寻找她的踪迹。这些年来,断断续续有人找上门来,她在打败她们之后,将其这段记忆抹去,她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只想和你父亲带着你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再加上寻心镜是用来修炼梦魇术,她一直觉得此术太过残忍,觉得让它消失也不见得不是好事,在和你父亲商量过后,便决定利用破尘的威力将寻心镜封印起来。当然,我们都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这个封印迟早会被破除,我们也只是希望拖一日算一日。 至于灭尘,就是你手中的匕首,它本是你父亲常用的武器,后来送给你的母亲。现在它到了你的手中,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关于寻心镜上留存的意识,应该是魇族的某种秘术,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在封印之时,她就将自己的一缕意识留存在寻心镜上,应该是为了预防万一而早作打算,她真的很爱你,即使有朝一日不能留在你身边,也希望能用另一种形式陪着你。她的意识应该在封印解开之时就消失了,她也是害怕你会因寻心镜上有她的意识残留而与魇族对抗,所以决定在封印解开之时,自己的意识就会消散,所以寻心镜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也不必费心争夺。为了你,她的用心实在良苦。 对于我今天的决定,你一定会怨我。封印已经被打开,魇族一定会不计代价将寻心镜夺回去,即便今日阻止她们,也一定会有更多人源源不断行动,但是,你母亲一定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至少在你还不够强大的时候,不会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况且我族还欠魇族一个很大的人情,我也不好拒绝她们拿回本就属于她们的东西。 所以,阿莫,希望你原谅我今天的决定,也希望你带着苏瑞的爱,好好活下去。 ------------ 第十章 这个男人是我的 即使已经间隔了漫长岁月,当初的一切仍是历历在目。爱与希望,信任与背叛,都鲜活而持久。只是当初的少年已沾染风霜,再也不能单纯而幸福的轻易付出自己的真心。 苏执素,你这次来,又是想要得到什么呢? 小临对着眉眉大叫,“什么什么?你的意思是她比袁莫岁数还要大些?” 怎么可能,苏执素的脸娇嫩得简直能掐出水来,说句被人用烂了的话,那就是婴儿般柔嫩的肌肤啊,难不成她天天把脸放冰箱里保着鲜不成?反观自己,保养马虎,老是咧嘴大笑笑出不少细纹,脸上的褶子里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天啊,不知道现在开始注意还来不来得及。 晚上临睡前老老实实做了个面膜,谁知躺的太舒服,竟睡着了。梦里又出现那种奇怪的压抑感,莫名其妙地烦躁不安。只是这次那个黑影没有出现,迷糊中,看见有两个人在争吵,为什么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角落里蹲着一个小女孩,满脸泪痕,惊恐地盯着两个争吵的大人。她突然想起来,这个孩子就是小时候的自己,那两个争吵不休的人是她的父母。停下来,你们快停下来!她的家会在这无休止的争吵中支离破碎,可是她无力阻止,只好看着年幼的自己无助的哭泣。 场景又起了变化,冰冷的墓碑隔断了最后的温暖。疼爱她的两位老人相继去世,她跌跌撞撞走回似乎还有余温的房间,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茫然地看向遥远的未来。 面目狰狞的恶灵向她扑来,她无处躲闪,还好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她面前,为她隔开这让她害怕的一切。只是他突然走开,越走越远,任她在后面哭喊和挽留都无济于事。无数恶灵围住她,越来越近,她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它们脸上攫取的表情…… 不要!她猛地坐起来,冷汗湿透睡衣。 天还没亮,她却再也睡不着,与其干躺着,倒不如起来活动活动。走出房间,凉凉的夜风吹在脸上舒服极了,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个黑影闪了过去。谁这么晚了会来这里,她略迟疑了一下,便跟了过去,可惜那黑影速度很快,而她又对这里不太熟悉,三转两转就失去了黑影的踪迹。 出门时,本来想让萱萱一起来,只是她不能离了本体太远,而带那盆萱草出远门实在是很不明智的打算,也就只好将她留下。现在后悔了,早知道就算重也该带上她,至少在今天这种情况下能帮她不少忙。 小临打量了一下周围,想辨清方向后回自己住的地方,发现自己恰好到了袁莫住的地方,而且那件房里还亮着灯,他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正在疑惑,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她下意识地躲在旁边的阴影里,看见一道倩影袅袅婷婷走来,停在袁莫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门应声而开,借着房中的亮光,小临看清那人是苏执素。 门很快又关上,小临站在门口,想要回去却又挪不开步子,没事,他们只是聊聊天,她安慰自己。聊天?大半夜的专门来聊天,谁相信啊?她想起那天苏执素想拥抱袁莫的样子,焦躁得如万爪挠心,她仿佛看见袁莫拥着苏执素,轻轻吻她的唇……不行!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于是,勇敢的美少女战士“嘭”地大力推开了袁莫的房门。 果然,苏执素正依偎在袁莫胸前,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一张俏脸微微泛红,再配上水朦朦的眼睛、有些散乱的头发,真是美艳不可方物。袁莫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不同,语气也依旧是冷冷的,“你来做什么?” 是啊,她来做什么?刚刚只凭一时之气冲进去,完全没考虑过进去以后怎样。总不能说自己梦游吧! “我,我……”她结结巴巴地说,“我刚好路过,那个,大家都在呢,我,我先走了。” 说完,她慌慌张张转身想走,却听苏执素“嗤”的一笑。这带点轻蔑的笑声顿时惹得小临心头火起,她也不过是前度罢了,不过是几年前的一段故事,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她处处比自己好,那也不代表什么,再说她和袁莫虽然还未挑明关系,但双方基本已经相互默认了,这个女人是小三,自己怎么能在气势上输给她? 苏执素看着短发女孩的背影,眼里满是嘲讽,这么不堪一击,真是无趣。谁知她却停步,然后转过身来,平稳而坚决地撂下一句话来:“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这个男人是我的!” 安静,绝对的安静。 小临气宇轩昂地走了,看起来气势十足,实质上心虚的要死,手抖得非得要握紧拳头才能控制得住。 她的背影消失后,袁莫不动声色地推开依在怀里的人,冷冷问道,“你想怎么样?” “不过是看看那女孩是不是真喜欢你。” “她喜不喜欢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一定要用这样的语气和一个一直想着你的女人说话吗?莫,你知道我其实……” 袁莫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有什么话直说好了。”他讨厌太多心机的女人,想比较而言,天真粗疏的小临可爱太多了。 “顺便说一句,林小临没什么利用价值,你不必把时间花在她身上。” 没什么利用价值?怎么会。你对她的在乎就是她最大的价值,像他这样看似冷清的人一旦动了心就会格外认真,就算他的灵力和阅历都同当年的那个少年天差地别,一旦动心还是一样傻。虽然袁莫的灵力之高超出自己的预料,没有办法用术法观察他心中所想,可想知道那女孩的心思却是再简单不过了。简单的小把戏就能引得她进入自己安排好的剧情,这样就可以判断袁莫的心。 方才那女孩闯进来时,她故意靠近袁莫,虽然他没有拒绝,表面上看起来也完全不在乎那女孩的存在,可是他突然僵直的脊背,以及听到女孩那句话时眼里柔和的喜悦,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 ------------ 第十一章 袁莫的婚事 “什么?你怎么能这样?”眉眉拍着桌子跳起来,丝毫不忌讳面前站着的是她一直敬畏的大伯。 朱厌并未阻拦暴起的眉眉,只是似笑非笑地冷眼旁观。 至于小临,直接傻在当场。 只有袁莫还是一副淡然表情,好像刚才的消息完全同他无关。 “我这也是为了制衡者一族考虑。”朱沉香解释,却让人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即使是为了制衡者一族着想也不能牺牲莫哥哥!”眉眉更激动了,冲到朱沉香面前大吼,就差用手指着他的鼻子了。 朱沉香皱了皱眉,对于眉眉放肆的举动,他意料之外地选择了无视,“阿莫,你怎么想?” “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叫知道了?这根本看不出他的态度嘛,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小临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手心里满是汗。 从朱沉香说出这个消息之后,她的心跳就没有正常过,起先是发狠了一般狂跳,在听到袁莫的回答后又跟睡着了似的停了几拍。 昨天晚上,她又做了奇怪的梦,梦里苏执素双手缠绕着袁莫的颈,一脸挑衅地看着她,而袁莫低头搂着苏执素的腰,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她努力发出声响,却完全没办法做到。就是这样简单的场景,一直持续着,让她一晚上都处于不安之中,醒来后庆幸这只是个梦,谁知恶梦成真了。 袁莫要和苏执素结婚! 她想起昨天苏执素的嗤笑,原来她早有打算,自己像是小丑一般跳上跳下,还觉得自己非常努力非常励志,事实上只是不值一提的笑柄。亏她昨天还鼓足勇气说出那句话,现在想来实在是可笑极了。她不在乎苏执素怎么做,她在乎的是袁莫的态度,可是他…… “魇族希望能尽快安排相关事宜。” “族长安排就是了。” 他这是答应了?小临追上说完后后就离开的袁莫,她要亲自问他,他会不顾惜自己的安危救她,难道就对她没有一丝真心? “你真的要娶苏执素?”她一字一顿地问,每一个字都像是尖刀插在心口。 袁莫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沉默着,一语不发地离开。 世界都停住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她听不见朱厌关切的询问,看不见眉眉气势汹汹地要去找苏执素理论,也没有感受到袁莫几不可闻的叹息。 “小临姐姐,你真的要走吗?”眉眉恋恋不舍地拉着她的衣袖。 “嗯。”她点头,族人已经开始准备袁莫和苏执素的婚礼,她不知道自己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提着行李匆匆向外走,不想一下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她抬起头,恰巧望进袁莫漆黑的双眸,那双眸子里流露出的温柔让她浑身一震。一定是错觉,他已经要娶别人了,自己还像个傻瓜一样幻想什么呢。 “别走。”擦身而过的一瞬,他的右手环住她的左肩。 他离得这样近,呼吸打在她的发梢。他后悔了吗?他想要留下她?心像是被电流打中,酥酥麻麻的让她僵在当场不知该怎么做。 “莫,你是舍不得林小姐吗?我也是呢。”一双纤手挽住袁莫的胳膊,不动声色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林小姐,留下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 真是可笑,她刚才竟还幻想袁莫改变了注意,果然还是自己一厢情愿,或许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不了。祝你们百年好合。”走吧走吧,离这一切远远的。 “等等。” 为什么又有人拦住她?难道连躲开都不可以吗? “小临,现在你也属于制衡者一族,两族联姻这么大的事,每个族人都是要参加的。要走也不急在这一会,等婚礼结束后我陪你一起走。” 朱厌为什么也要阻拦她?难道他不知道她的心思? “相信我。”朱厌挽着她的胳膊,轻巧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半拉半拽地把小临带回去。 他太了解袁莫了,自然也看得出他和小临之间的感情。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有他的理由,只是他向来从不会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解释,那么,就由自己替她留下小临吧。 噩梦如跗骨之蛆无法摆脱。初时,她喜滋滋地穿上红色的嫁衣,坐在镜子前细细描眉,时不时偷偷看看一旁的袁莫,即使是刻意隐藏,眼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突然间,穿着同样嫁衣的苏执素出现,挽着袁莫的手臂,笑意盎然,袁莫也笑着对她说些什么,两个人越走越远。 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站在那里,身上的嫁衣颜色越来越红越来越鲜艳,逐渐变成了猩红的血,血不断地流淌着,她慢慢变成一具苍白的尸体…… “小临姐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会?”眉眉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她,不由得有点担心。莫哥哥要结婚了,她很难过很难过,回去以后大哭了一场。小临姐姐应该比她跟难过,可是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流,甚至还同平日里一样笑着同她打招呼,但越是这样她就越没办法放心。不明白苏执素有什么好,为什么莫哥哥即使被欺骗过也还是选择她? “我很好。”虽然这样回答,但她明显感觉到这几天身体不太对劲。常常头昏,完全没胃口,全身无力,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体很疼,像被冰锥穿透身体,冰冷的痛感蔓延到每一个细胞。脸色也一天白似一天,早晨照镜子的时候像是看到了借尸还魂的灵体,赶紧细细化了妆,她不希望自己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出现,她不想让别人都觉得自己为了袁莫的婚事变成一副憔悴的模样。可惜化妆永远都是锦上添花的作用大于雪中送炭的功效,气色太差,什么化妆品都挽救不了。 这一切可能与那个怪梦有关,之前每每遇到怪异的事情,都会第一时间问问袁莫,可是现在……罢了,就这样吧,何必去打扰一个快要成为新郎官的幸福男人。 ------------ 第十二章 从此萧郎是路人 “这次的婚事怎么这么突然?之前都没听说过。” “据说是魇族那边提出要尽快办,而且袁莫好像也很着急的样子。” “呵呵,年轻人性子真急。” “是啊。” 小临站在人群中,听着众人的议论。从宣布婚期到举办婚礼不过短短几天,不过快些也好,早点结束自己就能尽快离开。 “新郎新娘进来了。” 人群中一阵喧嚣,小临心脏一紧,即使早就接受了事实,在看着袁莫和苏执素双双走进的时候,还是难受极了。在一片喧嚣之中,苏执素高跟鞋的声音一步一步靠近,像用锤子敲打心脏,钝钝的疼持续不断。 从袁莫走进来,她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眼里只有他一个人,不同于一般婚礼上新郎的穿着,他穿着黑色镶红边的长衫,更衬得长身玉立,且中和了本身的凌厉,更比平日多了些儒雅的气质,整体显得更柔和些,少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只是他的眼神依旧是漠然的,并没有显示出丝毫喜庆神色。 这样的场景,她想象了千百回,如果能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接受众人的祝福,在所有人的见证下确定彼此就是此生的归属,要她用什么交换她都愿意。可惜这只能停在想象中,永远也不会实现了。她不能移开自己的眼神,只有这一次,最后的一次,她还能肆无忌惮地凝视他,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从此萧郎是路人”是一种怎样凄凉至骨的告别。 袁莫目不斜视,静静看着朱沉香宣布制衡者一族的婚礼致辞,方才小临悲切的眼神差点打乱他的心神,他不能看她,否则就会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他一向是个理性的人,会根据利弊做出最合适的选择,包括这次与苏执素结婚也是一样,只是那个短发的瘦弱影子总是会打破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克制。 那天她冒冒失失闯进来,大声喊出“这个男人是我的”,他的心都快融化了。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喜欢她的,很喜欢、非常喜欢,比他能够意识到的还要喜欢。这种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不知道,是始于她奋不顾身替他挡住诞的攻击,还是那次自己为她与叶蓁舍命相搏?或许再早一点,是从自己怕伤害到她而选择消失时就开始,又或许是那次穿着拖鞋奔出去“顺便”送她回家时心就已经悸动;再或者,还要再早一点,最初相遇,她像迷路的小孩终于找到家人一样,死死抓着他的手那一刻,就在他心里种下一颗小苗,那棵小苗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悄悄地生根发芽,越长越大,早就根深蒂固的生长在他身体的每一处,再也不能分开。 那天,苏执素在小临走后说要同他结婚,忍不住冷笑,这个女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真是好笑。 “我拒绝。” “或许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没什么好考虑的。” “就算林小姐会死,你也不会重新考虑吗?” “你说什么?”他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一丝怒容,“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有人威胁我。” 苏执素依然笑吟吟的,一点也不恼,“知道梦魇术的人很多,但很少有人知道除了能迅速要人性命外,还能利用梦境慢慢吸取人的生命力,除非施术者听下,否则就会一直吸收,直到目标死亡为止。我看林小姐瘦瘦弱弱的,不知道她能熬几天?” 真是好笑,当初因透露挂坠的秘密而让她夺走寻心镜,从而练成梦魇术,现在这术法又被用来威胁自己。 “你不怕我杀了你?” 一股寒意袭来,即使已经是十拿九稳,苏执素还是抖了一抖,这种冷峻的威压着实考验人的承受能力。 “就算是杀了我,术也不会解。” “是吗?”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楚,颈上就多了件冰凉的东西。“不如我来试试。” “我死了不要紧,她也会给我陪葬。” 努力维持的笑容已经快坚持不下去,她突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这样做,或许威胁这个男人并不是太好的选择。 “你要我怎么做?” “你只要答应这门婚事就可以了。” 他果然还是妥协了,看来那个女人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下意识轻抚脖颈,虽然匕首已经不在,但是那种让人不快的凉意还在。 “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喜欢他?他可不认为苏执素会因为这个原因大费周章,不知道这次她又想要得到什么。 向朱沉香表明态度后,他只想立即离开,避开她,或许心就不会那么疼。谁知她追了上来,“你真的要娶苏执素?”只要说一个是就可以,但是他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那一个字为什么如此沉重,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让她离开或许是很好的选择,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右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环住她的肩,她的肩那么瘦,简直像一用力就能捏断。两人离得这样近,近到他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把她拥在怀里,可是他不能。 “别走”。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应该把她留下来,至少要看到她平安无事,是的,一定只是这个原因。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真喜欢她眼里毫不掩饰的欣喜和希望,只是苏执素出现后,它们迅速消失,换上了冷漠和自嘲。 “祝你们百年好合。” 他的手僵直,连呼吸也凝固住,还好朱厌将她留了下来,只是之后的几天,她的脸色越来越差,瘦瘦的身体加上苍白的面容,让她看起来虚弱得像一只纸人,只要一阵风就能吹走。那个女人竟敢这样折磨她,日后一定会让她加倍还回来。 “解开你的术。” “现在还不行。”纤长的手指抚上脸颊,他厌恶地躲开。 “等婚事办完,我自然会解术。要是害怕你的小情人等不了了,就在把婚期提前些吧。” 于是,出现了众人口中的“迫不及待”。 ------------ 第十三章 抢婚? “如果本族无人此件婚事有异议,那么我宣布,我族袁莫与魇族苏执素结为秦晋之好,从此视苏执素为本族之人。” 朱沉香连头都没抬,就打算继续进行婚礼的下一项,这句话只是个仪式,哪里有人真会有异议。 “等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哗然,纷纷转身看是谁打断了仪式。 朱厌从门外踱步进来,看着他散步一样懒散的动作和漫不经心的表情,朱沉香顿时沉下脸来。这些年,总觉得对这个独子有所亏欠,所以尽管他有时做事不循常规,也不忍过分斥责。只是今天也太胡闹了,怎么能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乱来。 “混账东西,快给我出去!” 朱厌扫了一眼怒气冲冲的老爸,“请父亲原谅儿子不能从命,这场婚礼不能继续下去。” 什么?不仅打断婚礼,还想阻止婚礼进行。这混小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喜欢苏执素?他们几人少时就相识,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只是看他平日里对谁都好,偏偏对苏执素没个好脸,说是暗生情愫也实在勉强了点。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他这么大刺刺地闯进来打断婚礼都太胡闹了。 有同样怀疑的不止朱沉香一人,眉眉瞪大眼睛看着哥哥,他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是想抢婚? 被朱沉香刀子一样的眼光扫射恐怕不会太舒服,但朱厌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 “按照阿莫的性子,一般威逼利诱的法子恐怕不会有什么用,他会这么配合你,定是因为你握住了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他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小临,继续凝视苏执素,“你这么着急着完婚,恐怕也有什么迫在眉睫的原因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我请你不要影响我的婚礼。更何况……”她笑得暧昧,“急着完婚的人可不是我呢。” 袁莫皱眉,这个女人又用小临的安危威胁他。 “朱厌,立刻离开。” “这次我可不能听你的。阿莫,你一向冷静敏锐,只是这次,恐怕是关心则乱了吧。” “朱厌,你……” “嘿嘿,禁言术我也用的不错,你就安静等我把话说完吧。” “我相信大家都清楚,没有什么力量是不受限制的,如果人为强制试图掌握某种超出自身能力的力量,越是强大的术法就有越严重的反噬,至于梦魇术这种几乎是超出常理的术法,应该更是如此吧。” 他望着表情稍显僵硬的苏执素微笑。 “据我所知,魇族数十年间练成梦魇术的不过寥寥数人,苏美女的确也是少见的天才,却没办法顺利练成此术。当初你利用袁莫得到了寻心镜,谁知却仍然无法掌握梦魇术的奥秘,并且寻心镜对你有比较严重的排斥性,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的身体应该已经受了不小的影响。 所以你再次打起袁莫的主意。当初寻心镜被封印在落尘之中,却对落尘没有丝毫排斥性,并且寻心镜同袁莫之间有一种独特的联系,你想借此来解决自己的问题。况且十四岁就完全掌握了梦魇术的苏瑞曾在制衡者一族生活数年,她若有留下修炼方法的记录,很可能就在这里。” 苏执素的脸红了又白,朱厌翻了个大白眼,一点怜香惜玉的想法都没有。 “话说回来,苏美女也真够狠心的。利用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你当我们家阿莫是南孚聚能环啊,真是物尽其用了。阿莫,你早就把我的禁言术解了吧,别傻站着不说话。” “你到底对小临做了什么?”如果朱厌说的是真的,那苏执素还没有完全掌握梦魇术,那她之前说对小临施术也是假的? “我可没骗你。”本来如同清泉般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她的确是中了梦魇术,只不过我根本不会解。”她发出神经质的笑声,“她一定会死的,谁都救不了她。” “你说什么?” 袁莫高高的身影挡在她面前,给人很强的威压感,不知为什么,看到他焦虑担忧的样子,竟有一种不知名的快意。即使从前年少时候,他也总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即使是知道了自己的背叛,他也未表现出这样的情绪。 “她会死。谁都救不了她。” 单调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缓慢的、残忍的,用刀子一点一点凌迟他的心。 “同我合作有什么不好?”既然目的已经败露,不如摊开了明说,“两族联姻的利处不必我多说,而且我承诺如果找到解决方法,我可以把梦魇术的修炼方法教给你。” 方才的慌乱已经被压下,自信又回到了她身上,梦魇术这种顶级的术法是所有拥有灵力的人希望修炼的,他自然也不会例外。 可惜她的自信又很快被打破,这个男人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如果她有什么事,我一定让你陪葬。” 陪葬?那又怎样?前些天,由于太急于求成而强行压制寻心镜,结果被伤得很重,如果不能尽快找到掌握寻心镜的方法,怕是也活不了多久。 “你可听说过锁灵咒?” 锁灵咒?连站在一旁的朱沉香都变了脸色,这种术法能将灵体束缚住,让其永无止境地承受折磨,真正的无生无死的状态,而且此术一旦施出就无法解除。由于太过阴毒,制衡者一族很多年前就将其作为禁术,如有人违反,立即逐出本族永不准其再入族。况且锁灵咒早就失传,不知袁莫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是被恶魔诅咒的术法!”苏执素害怕了,“施术者在有生之年也会承受相同的惩罚,你不会用的!” “我会。” 他一定疯了,竟愿意为姓林的女人承受那样的折磨,这根本就不值得。然而他的回答简单却不容置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明白。” “可是……” “小临姐姐,你怎么了?”她还想说些什么,眉眉的叫声打断了她的话,那个让她不解的男人立即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 第十四章 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你 朱厌出现时,小临的注意力也被他的意外之举吸引。知道袁莫是受了威胁才会答应同苏执素成婚后,心里紧绷着的弦总算放松下来,只是骄傲如他,一定是因为非常重要的东西才会受了那个女人的威胁。同时又开始心疼起袁莫,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也能猜到他当年曾被苏执素伤害过,像他这样的人很难真正付出感情,一旦有了真情,被欺骗后定是伤得很深。 而听到袁莫提起自己的名字,不仅深深的吃了一惊。原来那个女人是用自己的命作为威胁,难怪这些天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说不怕死是假的,她还想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活在有他的世界里,不过即使如此,心里依然有小小的欣喜,在他心里,自己还是多少有些分量的。 两人之后的对话又让她开始紧张,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锁灵咒,但是听得出这种术法会对施术者有很大的伤害,她不能让袁莫用这种方法,要赶紧阻止他,只是心里一急,却突然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逐渐恢复意识,隐隐觉得自己像是飘在一团雾中,周围混混沌沌不甚明了,想要去找出口,却已失去操控身体的能力。一片死寂中,她焦虑万分却又无计可施。 当小临觉得自己在一片混沌中挣扎时,袁莫等人也在为她的情况焦急万分。她陷入昏睡状态后,任众人想尽办法也没办法救醒她。 “我说过谁都救不了她。”苏执素冷笑,虽然小临出事她也不会有好下场,但看她变成这样还是觉得快意。 “闭嘴!”就算是好脾气的朱厌也有点生气,小临已经昏睡了整整一天,说句不吉利的,除了有微弱的心跳和呼吸外,简直同死人无异。在场的所有人都竭尽所能救她却无一成功,这种情况下苏执素还说得出这样的话,就算他再怎么喜欢美女,依旧觉得她恶心。 “阿莫,你去休息一会吧,我来照看小临。” 袁莫已经在小临身边守了一整天,任是谁一天不吃不睡,都会很累的,可是他却摇摇头,固执地继续坐在小临身边。 深知好友脾气的朱厌叹口气走开,他一直是这样,认定了的事谁劝也没有用。 第二天,小临依旧是昏睡状态,不仅如此,她白皙的皮肤下面,出现了细细的血丝,起初只是很少的一点,不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后来越来越多,血丝纵横交错地遍布她的全身,像是一张血色的网将她笼罩着,诡异莫名。 “我最后问你一遍,要怎样做才能救她?” “救不了,她死定了。”苏执素斜睨着袁莫,等着看他暴怒的样子,灵力强大又怎么样,用情很深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无计可施。 预期的暴怒并没有出现,如果他大吼大骂甚至动手她都不会有一丝畏惧,可是他只是看着她,眼里不含一丝感情,她却突然浑身发冷。 “既然你执意不肯说,那么留着你也没什么意义。”他取出破尘,轻轻念动某种咒语,待破尘发出闪亮红光后,划破自己手心,用刀尖沾取一些血,然后对准苏执素的眉心。 “你,你要做什么?”他真的要用锁灵咒吗?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谁知真的到这一刻时,还是害怕极了。 “制衡者一族不会同意你用这种邪恶的咒术!” 邪恶的咒术?那也恶毒不过人心。他一直很注重本族的利益,是因为这些年来族人都对他很照顾,但是谁也不能阻止他做这件事。 袁莫微哂,手中动作不停。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骗你!”冰凉的金属带着血的腥甜味道,让她的灵魂都开始颤抖,“其他人是解不开这个术的,只有等她自己醒来!” 原来,魇族所有的术都是基于对他人思维的一种控制,梦魇术也不例外,施术者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植入他人,把他人的意识困在某种精神空间中,此术一旦施出,施术者本身的部分意识脱离本体后,就会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不再受控制,所以即使是施术者本身,也没办法随心所欲地进行控制,至少苏执素还没有找到控制方法。所以,要想破解梦魇术,目前也只能寄希望于小临能够以自身力量破除束缚。 “那她能感受到外界的信息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可以吧。”苏执素喃喃地回答。 “朱厌,你先带她出去。” 朱厌看看碗里早就冷掉的粥,想要说点什么,却只是默默走出去。 靠她自己吗?从来没出现过的无力感席卷而来,自己只能看着她受苦,却一点忙也帮不了。 早就习惯她的存在了,每天看她快乐地进进出出,听她和朱厌斗嘴,吃她做的味道诡异的饭菜,从没想过,如果有一天这一切都不在了了,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下意识握住她的手,似乎这样她就不会离开。她的手真凉,为什么觉得这样的情景很熟悉,像是曾经经历过同样的事情,总觉得下一刻她就会消失。 不,不能这样悲观,他努力驱散心里的不安感,帮小临掖好被角,再轻轻整理好她额前散乱的头发。 “快点醒过来吧,我都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你,你怎么能这样睡下去。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吗?” 即使心里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但他还从未说出口,当时为什么要犹豫,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她自己的感情? “这么久以来,都是你一个人在努力靠近,现在,轮到我了。” “你知不知道,那次你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手,我的心第一次跳得那样快,我以为是因为被你吓了一跳,现在想来,或许是我的心已经意识到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知不知道,转魄珠与我心灵相通,可以感受到我的牵挂,所以你每次有危险我都能感觉到,要不然你这么冒冒失失的一定会出事。” “还有,你做的饭真的很难吃,可是我愿意吃一辈子。” ------------ 第十五章 情况继续恶化 “眉眉,快点过来!” “好!”她急急忙忙从床上跳下,套上鞋子就奔出去。昨夜里一直忧心小临的情况,翻来覆去睡不着,快天亮时候才勉强睡去,这会突然被惊醒,还有点昏昏沉沉。只是哥哥平日里总是懒洋洋的,天大的事也未见他急过,现在这样叫她,定是有什么大状况。 “怎么了?” 朱厌顾不上回答,只是拽着她飞跑,虽说她住的地方离小临所在房间不远,用这么快速度跑去仍让她气喘吁吁。 “怎么会这样?”她捂住嘴,把要冲出的惊叫生生压了回去。昨天睡前她还去看了小临,她身体上的血丝又多了些,不过除了看起来吓人点,似乎暂时没有对她的身体有太大影响,可是现在,那些盘绕在她身体上的血丝真的开始往外渗血,虽然血量不过,可是也染红的小临的衣服。 “还愣着干嘛,快点把山蜘蛛拿出来!”朱厌在一旁大吼。 “哦,好。”她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念动咒语,只见她手心凭空出现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蜘蛛,随着她咒语的催动逐渐变大,待那蜘蛛有她手掌大小时,她轻轻将其放在小临身上。蜘蛛在接触到血后,迅速吐出细细的蛛丝,那些蛛丝似有生命般覆在小临伤处,随着那些蛛丝慢慢融化,血渐渐被止住。 眉眉舒了一口气,山蜘蛛的丝可以止血,虽然她这只离成型尚早,但丝的功效还是很强的。 小临伤处太多,蜘蛛忙前忙后折腾了好一阵才完全将血止住,因为一次吐了太多丝的缘故,它看起来很没精神,八条腿软趴趴地趴在小临身上不动弹。 “做的好,辛苦你了,小八。”眉眉小心翼翼地将蜘蛛收回,“你好好休息吧。” 她不适合修炼,朱沉香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山蜘蛛送给了她。要知道山蜘蛛是非常少见的,能找到它本就是不易,将它驯化好更是少有人成功。 眉眉拿到山蜘蛛时,它只有指甲盖大小,开始时,她并不想要,这也难怪,哪会有女孩子喜欢蜘蛛的。只是见大伯和父母都如此珍惜,她不好推辞,就只好收下,只是收下归收下,每次看到这个八只脚的昆虫,都觉得心里毛毛的。过了一段时间,也就习惯了,再加上这种灵物能通人心,能够懂得她说的话,干脆把山蜘蛛当成自己的玩伴,还给它起了名字叫小八。当初朱沉香虽是毫不犹豫地把山蜘蛛给了眉眉,但对驯化它并不抱太大希望,谁知眉眉竟成功了。或许正是因为眉眉没有想要利用山蜘蛛得到什么,反而是将它作为朋友对待,所以竟做到了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成功驯化了山蜘蛛。 袁莫眉头紧皱,血虽是止住了,但谁能保证不会出现更多的伤口,甚至出现更严重的问题,虽然苏执素说只能靠小临自己醒来,但是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自己却什么都不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在袁莫冥思苦想的时候,小临正努力地寻找着方向。她被困在奇怪的地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袁莫的声音。虽然看不到他,但这声音让她安心很多,便寻着声音的方向慢慢走。 虽然一直在走着,但四周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觉得一直是在原地踏步。还好袁莫的话给了她很大的力量,原来袁莫一直是喜欢她的,可恶的家伙还老是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弄得她总是忐忑。等自己从这个地方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惩罚他一下。可惜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不甚分明,要寻着这个方向走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不知什么原因,原本灰蒙蒙的雾气渐渐转成红色,她感觉自己泡在浓稠的血液里,难受极了,更麻烦的是自从雾气转为血色之后,她就听不到袁莫的声音了,只好继续停留在原地。而且在这种红色雾气中,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但一直强撑着,生怕自己失去意识后就更不可能走出这个地方了。 袁莫看着植物一般安静的小临,反复思考着解开梦魇术的可能。这世上绝不会有无法解开的术法,人们这样说一般是因为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或者是没办法做到解开的要求罢了。 梦魇术是困住了人的意识,外力无法破除束缚,只能由被困者自己出来。虽然不能破除束缚,是否能想办法引导小临的意识走出被困处呢? 如果有这种可能,那么一定需要借助某些媒介与小临的意识沟通。寻心镜是修炼梦魇术必备的,那么若想要解开此种术法,八成也是要依靠这个。 他让朱厌把苏执素带上来,同她说了自己的想法,问她可有办法让他的意识离体,谁想立刻遭到了拒绝。 的确,她是想利用袁莫,同时的确是想借此除掉小临,但是她并不像危害到袁莫的生命,谁都知道他是下一任制衡者一族族长的最佳人选,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恐怕会危害到魇族与制衡者一族的关系,就算是两族不能交好,至少应该保持相安无事,否则以魇族现在的实力,实在是不足以同制衡者一族抗衡。 “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告诉你如果有方法,就立刻做。” “可是……” 袁莫很清楚她的顾虑,“如果你明明有方法却没有尝试,等我成为制衡者一族族长后,定会让魇族彻彻底底消失。” “你怎么可以因为私人恩怨破坏两族关系?” “我可以。况且,先破坏两族关系的是谁?” 苏执素沉默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 “我先说明这样做会有很大的危险性,我不敢保证你的安危。你要先保证如果发生意外,制衡者一族不得以此作为原因攻打我魇族。” “好,我答应你。” “我要你们立下血誓。”苏执素瞟了一眼朱厌。 袁、朱二人毫不犹豫划破手指,“我以制衡者一族的荣誉起誓,绝不因意识离体造成伤害而以私怨追责于魇族,如有违反,灵力俱散、灵体无存。” “不过,你不会在施术过程中搞什么鬼吧?”朱厌问,他实在没办法相信这个女人。 苏执素苦笑,“你以为让人意识离体很有趣吗?一旦发生意外,我的性命也是保不住的。” ------------ 第十六章 我一定会救你 在苏执素为袁莫讲解意识离体的要求时,小临身上的伤口又流了一次血,这次比上次还要严重,无数道伤口同时开始向外渗血的情景让没有经历过太多血腥情景的小女孩哭起来。 “眉眉。”朱厌轻轻扳起她的脸,“你已经长大了,我们能把小临的安危交给你,对吗?” 小女孩一愣,朱厌从未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过话,以往她都是以被保护者的角色出现,只要躲在他和莫哥哥身后就可以了,他们也从没有对她提过什么要求。但是现在不同了,哥哥需要她的帮助,她可以帮助他们保护小临姐姐。 “嗯。”她使劲点点头,连挂在脸上的眼泪都来不及擦掉,就指挥山蜘蛛止血。 “小八,小临姐姐一定不能有事,你要争气一点。”眉眉轻轻抚着山蜘蛛,此时山蜘蛛化为指甲大小趴在她手中休息,不知道小临下一次伤口渗血会是什么时候,为了防止意外,干脆让山蜘蛛陪她一直守在这里。希望伤口裂开的情况不要太频繁,否则以小八目前的能力,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来。 苏执素正细细讲解意识离体时候要注意的问题,并且重点强调了过程中可能面临的危险,她希望袁莫会放弃这种危险很大收效未知的行为,可他只是神色如常地听着,除了眼中无法掩饰的丝丝担忧,与平日里并没有不同。 罢了罢了,就陪他犯一回傻吧。由于魇族术法的特殊功效,她们在对方灵力低于自己的时候很容易探知他人的内心,正是如此,她从小就习惯了人们心中各种各样的黑暗念头,习惯了人们的自私、冷漠、损人利己,习惯了各种各样的假情假意。在她心里,感情不过是人们的一种自我欺骗,也是她为了达到自己目的常常利用的手段,可她从未想过,感情也可以无私可以不计回报,可以为了让对方多一线生机而不惜以身犯险。 “以我现在的能力,恐怕不能支撑太长时间,时间到时,无论能否救回林小姐,你都必须立刻控制意识回本体,否则我不敢保证你的安全。” 袁莫点头。只是他心里并不这么想,不救回小临,他绝对不会放弃。他最后看了看那个熟悉的身影,放心,我一定会救你。 “那我们开始吧。” 苏执素在调好的朱砂里混入袁莫的血,在他赤裸的上身皮肤上开始画引灵符,那红色的印记自下而上越来越密集,并最终集中在袁莫脖颈后侧,只见他原本光洁的皮肤上泛起同当日小临加入制衡者时印在她身上相同的金色印记。随后,苏执素祭起寻心镜,平滑的镜面正中稳稳停着一滴殷红的液体,正是袁莫的鲜血。寻心镜慢慢浮空而起,停在金色制衡者之印上方。 “出。”随着苏执素一声轻呼,袁莫的双眼蓦然闭上,头垂下来,同时那寻心镜上发出淡淡的红光。 朱厌兄妹二人紧张地立在一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临没有任何要醒来的征兆,相反呼吸越发微弱,而袁莫身体上的符咒开始融化,同时苏执素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目前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小临姐姐……”毕竟是小孩心性,眉眉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小临的呼吸几不可闻,像是下一秒就会停止。她从未感觉过死亡如此触手可及,在那种霸道的威力下,人们所能做的太过有限。 “我们要不要叫大伯过来帮忙?”眉眉一向敬畏大伯,他的灵力那么强大,如果能帮助他们该有多好。 “如果之前让他知道,他一定不会同意我们采取这种冒险的方法,况且他来了怕是也帮不了什么。” 提起父亲,朱厌想起那日父亲告诉他的事情,如果父亲的猜测属实,小临就是命定之人,那么她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出事,可是,如果那不是真的……他担忧地望着安静躺在那里的女孩,袁莫,你一定要救她回来。 正在几人为救回小临努力时,她依旧陷在那茫茫的雾气中。不知为什么,雾气越来越红、越来越浓,她像是被包裹在粘稠的血液中,每向前挪动一点都非常困难,然而更让她害怕的是,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向哪一个方向走,只得茫然立在原处。 “小临。”温柔的声音响起,只是这次并不像之前那样来自遥远的地方,而是尽在耳旁。 “袁莫。”她转过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可是目光所及之处,仍是一片触目的血色。 “别怕。跟着我走。” “好。”有他在,怎么会怕?只是浓稠的雾气让她举步维艰,即使是拼尽全力也只能用非常慢的速度移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袁莫身上的咒印融化得越来越快,几乎都成为一片模糊的红色,同时寻心镜上的红光愈发暗淡并且发出嗡嗡的声音。 果然,强行使用寻心镜还是太勉强了,苏执素只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地发抖,几乎已经站不住。 “袁莫,快回来,我坚持不住了。” 没有回应。再试,还是没有,的确如自己所料,他根本不打算为自身安危放弃小临,只是按现在的状况,实在是没办法坚持太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对苏执素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寻心镜的反噬力太强,她一下没压制住便觉喉头一甜,同时眼前发黑差点倒下,还好边上有什么支撑了她一下。 一股清凉的感觉让她精神一振,转头看见朱厌一手扶着她,另一只手结印,那种凉意就是从他结印的手那里传来。之前就听说过制衡者一族中有一种术法能用自身灵力增强对方灵力,只是由于每个人的灵力都各有不同,所以这种转化非常困难,施术者往往会消耗掉大量灵力才能将其中一小部分成功转化。 她神色游移地望着朱厌,要知道灵力消耗过甚会可能会对身体有非常大的伤害,况且这种术法违反了灵力运转的规则,对之后的修炼也会造成不小的影响,朱厌竟也为了救人不惜自损。她张张嘴,却无力发出任何声音,只得专心致志尽量将寻心镜维持在原来的位置上。 ------------ 第十七章 袁莫没有醒来 “呀!”眉眉惊呼,方才还无异的小临突然再次流血,不同于之前两次慢慢渗出,这一次的血简直是喷出来的,瞬间就将她身下的被褥染红。 “小八,快!”本来懒洋洋趴着的山蜘蛛迅速变大,飞快对着小临吐丝,只是血的来势实在凶猛,小八吐出的丝根本来不及止血。这样下去,小临姐姐即便能醒来怕是也会因为失血过多危及生命,该怎么办?她习惯性地望向旁边,只是袁莫依旧未醒,朱厌又自顾不暇,现在的她只能靠自己。 虽然山蜘蛛有自己的意识,能够自主吐丝止血,但是维持山蜘蛛的存在也是需要一定灵力的,而且她灵力的大小也会影响山蜘蛛能力的发挥。她的灵力太微弱,仅仅是维持现在的状态已经十分勉强,要让她再加大山蜘蛛的能力却是万万没有希望了。那么,只能用那个。 女孩取出一枚药丸,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将其吞入口中。由于她灵力低微,如果在身边没有其他同伴的情况下遇到比较厉害的恶灵,自保的可能性极低。这枚药丸是父亲交给她保命用的,能够瞬间大幅度地提升灵力,以便于她有足够的力量战胜恶灵,或者至少有能力逃走。只是这枚药丸是对她灵力极限的挖掘,就像是提前预支了她今后的灵力一样,服用之后会损害灵力修炼的根本,以至于她以后或许再也无法使用灵力,所以父亲在把这枚药丸交给她时,曾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吃。 现在应该已经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了吧,如果能够救回小临姐姐,牺牲自己的灵力又有什么了不起,反正她的灵力本就低微,不仅不能保护自己,反而还因常常引来一些不怀好意的恶灵而需要被保护。没了灵力,至少那些恶灵不会再把她当作活着的灵力补给站了,只是如果没了灵力,今后恐怕就不能再召出小八了。小八,再见。 吞掉药丸之后,她很快就感受到体内出现一股很强大的灵力。她急忙催动灵力,将小八的止血能力发展到极致,只见山蜘蛛以一种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飞快地突出丝,终于是把浑身冒血的小临救了回来。待血止住,她心念一松,晕了过去。 朱厌注意到眉眉昏倒,却没有余力去查看。他自己倒还好,持续把灵力转化给苏执素也还能坚持,只是即使是有他源源不断地提供能力,苏执素的身体恐怕也没有办法再负担寻心镜的反噬力了。 袁莫,快点! 在三人苦苦支撑时,袁莫的状况也不好。他知道时间不多了,可是又怎么能抛下小临?也只能盼着苏执素能再多坚持一阵,他引导着小临一点一点地走出困境,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可苏执素偏偏在此时到达极限,再也不能支撑下去,只见她脸色一暗,软软的倒下了,同时漂浮在半空的寻心镜也随着落下。 不好!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袁莫心念所至,寻心镜突然发出强烈的红光,竟硬生生止住下落趋势,摇摇晃晃停在原来的位置。只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镜面上的光芒很快又暗淡了下来,寻心镜同时从空中落下。 虽然只是延长了短短的一瞬,却也够小临逃脱困局。她顺着袁莫的引导走到某处,只觉得一阵恍惚,再睁开眼时,看见的不再是单调的一片血红。 她不知道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还好,现在应该是在正常的世界里,只是身体为什么这么疼,就像全身都要被撕裂了一般,她不由得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 听到小临的声音,朱厌一个箭步冲到床前。成功了吗?袁莫这小子真了不起,竟破了传说中无法可解的术法。他看了看正一脸疑惑看着他的小临,原本盘绕在她身体上的血丝已经尽数消失,虽然她面色苍白,看起来虚弱之极,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危险,经过调理应该就可以复原。 略略缓了一缓,小临总算觉得稍微好了些,只是觉得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低头一看不仅吓了一跳,原来衣服竟是被血浸湿。难不成自己流了那么多血?她倒吸一口冷气,用手大略摸了摸,却没有发现身上有什么大的伤口。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你遇到了危险,袁莫那小子救了你。”说道袁莫,怎么小临醒了也不见他过来,真是个别别扭扭的家伙。朱厌正准备嘲讽几句,却发现袁莫依旧双眼紧闭,并没有和小临一起醒来。 “袁莫他怎么了?”小临也发觉不对。 糟了!顾不上同小临解释,朱厌迅速查探了一下袁莫的情况。他的呼吸深长而平稳,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却怎么也叫不醒。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救醒了小临,自己却梦魇术困住?可是苏执素只对小临施了梦魇术,应该不会作用在袁莫身上,但是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袁莫的问题大概苏执素会比较清楚,可惜她现在却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同时昏迷的还有眉眉,小临虽然清醒着但是身体极为虚弱,再加上情况不明的袁莫……朱厌苦笑,现在好像只有他还算是正常的。 “这是怎么了?”朱沉香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他想打探一下小临的状况,推开门却看见除了儿子意外的四个人或躺或倒,这几个家伙刚才是做了什么? “您就先别问了,待会我会把事情细细告诉你,现在先赶紧处理一下这几个病号吧。” 朱沉香很快猜出了大概因果,想必是他们为了救小临,用了什么极端的法子。他特意过来,一方面是查看小临的情况,另一方面也是防着几个年轻人救人心切,做出什么错事。他一眼就看出包括儿子在内的几人状况都不太好,不过都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也就没有再追问,急急叫人来帮忙。 ------------ 第十八章 隐瞒 “醒啦?”小临睁开眼睛,看见眉眉对着她微笑。 突然想起那天刚清醒过来时,好像看到眉眉晕倒了,急忙问她,“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自己,身体还虚着呢,要好好休息一阵子才行。” 恐怕她真的不能再使用灵力了,除了朱厌,她的情况算是最好的,只是累得脱了力,不多时就醒来。只是当她试图使用灵力的时候,发觉体内是真的一丝灵力都不存在。不过在吃下药丸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也不会觉得太难过。 苏执素伤的不轻,现在正躺在床上修养。她本来就不喜欢那个女人,这次的事又是因她而起,虽然她受了伤,但总觉得那是她应该做的,所以一点也不同情。 “袁莫呢,他怎么没有来?”小临想起自己被困住时听到的那些话,心里先是甜蜜后是失望,为什么他不来看她,难道当时说的话都是假的?但又想到那天朱厌一脸忧色扶起袁莫,难道他受伤了? “莫哥哥他,他在休息。”袁莫一直没有醒来,据苏执素所说,会这什么危险。只是这一切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小临,省的她没办法安心休养。 他果然是受伤了吗?似乎在他们认识之后,袁莫常常会因为他受伤。 “我想去看看他。”小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小临姐姐,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眉眉紧走一步,扶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躺好,“而且莫哥哥现在需要静养,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也好。”她迟疑着,终于还是问道,“袁莫和苏执素的婚事?”虽然当时听到袁莫是为了她才答应这桩婚事的,但是不知后来这件事是如何处理的。 “小临姐姐,你就别担心这个了。”眉眉笑得饶有深意,“你不知道你昏迷的那段时间,莫哥哥不吃不睡守着你,谁劝他去休息都不听,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的样子,就算他说为你殉情我都相信呢。” 小临只觉得脸上发烧,想起袁莫说的话,心甜蜜得都快融化了。虽然身体的不适感依旧严重,但是换来的收获让她毫无怨言。 “眉眉,你就让我起来吧,我已经躺了整整两天了。” “不行,你身体还太虚弱,再休息几天吧。”说完,眉眉帮她掖好被角便走了出去。 “又要睡,再睡下去就变成猪了。”小临躺着床上嘟囔着,而且虽然眉眉说袁莫没什么大碍,但是总是要自己亲眼看到才比较放心。 与此同时,站在门外的眉眉表情由轻松转为沉重,一直对小临隐瞒袁莫的情况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真相如此残酷,她要怎么才能说出口。算了,拖一天算一天吧,没准明天莫哥哥就醒来了呢。 午后时间漫漫,让人容易瞌睡,眉眉打着哈欠端走了餐具,准备要好好休息一会。可是小临早晨睡得太多,这会却精神正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如干脆去看看袁莫吧。 她很快换好衣服,小心翼翼溜出了房间。 袁莫的房门虚掩着,里面没有人在。想念了许久的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她轻手轻脚走过去,生怕打扰了他的安眠。轻轻用手抚过他的眉梢眼角,然后是鼻翼唇边,几日未见,袁莫又瘦了些,脸颊的轮廓愈发清晰。 样是因为他的意识还未归位的缘故,如果是一般的情况,她可以施术将他召回,可是袁莫的意识似乎是留存在寻心镜之内,她暂时也无计可施。好在袁莫身体各项体征都很正常,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这一切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小临,省的她没办法安心休养。 他果然是受伤了吗?似乎在他们认识之后,袁莫常常会因为他受伤。 “我想去看看他。”小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小临姐姐,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眉眉紧走一步,扶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躺好,“而且莫哥哥现在需要静养,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也好。”她迟疑着,终于还是问道,“袁莫和苏执素的婚事?”虽然当时听到袁莫是为了她才答应这桩婚事的,但是不知后来这件事是如何处理的。 “小临姐姐,你就别担心这个了。”眉眉笑得饶有深意,“你不知道你昏迷的那段时间,莫哥哥不吃不睡守着你,谁劝他去休息都不听,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的样子,就算他说为你殉情我都相信呢。” 小临只觉得脸上发烧,想起袁莫说的话,心甜蜜得都快融化了。虽然身体的不适感依旧严重,但是换来的收获让她毫无怨言。 “眉眉,你就让我起来吧,我已经躺了整整两天了。” “不行,你身体还太虚弱,再休息几天吧。”说完,眉眉帮她掖好被角便走了出去。 “又要睡,再睡下去就变成猪了。”小临躺着床上嘟囔着,而且虽然眉眉说袁莫没什么大碍,但是总是要自己亲眼看到才比较放心。 与此同时,站在门外的眉眉表情由轻松转为沉重,一直对小临隐瞒袁莫的情况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真相如此残酷,她要怎么才能说出口。算了,拖一天算一天吧,没准明天莫哥哥就醒来了呢。 午后时间漫漫,让人容易瞌睡,眉眉打着哈欠端走了餐具,准备要好好休息一会。可是小临早晨睡得太多,这会却精神正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如干脆去看看袁莫吧。 她很快换好衣服,小心翼翼溜出了房间。 袁莫的房门虚掩着,里面没有人在。想念了许久的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她轻手轻脚走过去,生怕打扰了他的安眠。轻轻用手抚过他的眉梢眼角,然后是鼻翼唇边,几日未见,袁莫又瘦了些,脸颊的轮廓愈发清晰。 “齐叔,阿莫他……”朱厌的声音响起。 “我暂时也没有办法让他醒来。” 虽然已经猜到,失望的情绪还是让朱厌沮丧莫名,这小子一向命大,这次应该也不会有事吧。他叹了口气,推开房门,看到了愣在一边的小临。 ------------ 第十九章 我还没亲耳听见你说你喜欢我 “所以说,袁莫的意识被困在这里了?”小临看着手里的寻心镜,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镜子,寻心镜的镜面虽然光滑,但不能像一般镜子那样印出影子。那完全沉寂的黑色镜面,让人觉得像是黑洞一般把所有的光线都吸引进去。 “他能感受得到我们吗?” “我们试过同他联系,但是……” “这只能说明他没办法同我们联系,不能证明他不能感受得到我们。当时我中了梦魇术,你们没办法联系到我,但是我能听到袁莫的声音。” “或许吧。”能保有一丝希望总是好事情。 “把这个留在我这里好不好?”这又冷又硬的小镜子,却由于袁莫的缘故让她觉得温暖。 “嗯。”朱厌点头,这几天,他们已经试过所有能试的方法却毫无成效,说不定小临能带来转机,况且,他也实在没有办法拒绝,一向快乐得简直没心没肺的人突然用这样哀伤的语调发出请求,威力是无穷的。 用绳子将那块小小的镜子挂在脖子上,凉凉的镜面恰好贴在心口,有莫名的安全感。 “哥哥,你觉得这样好吗?”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小临一直捧着寻心镜喃喃的说着什么。她害怕莫哥哥再也不能醒来,但也担心小临姐姐再这么下去会不会出事。 朱厌犹豫着,小临这几天的精神状况的确不是很好,只是要怎样才能狠下心拿走对她来说或许是唯一希望的寻心镜? 他的沉思被突然闯入的小临打断,女孩略显散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亮闪闪。 “袁莫能感觉到我们!” “真的?”他接过小临小心翼翼递过来的寻心镜,黑色的镜子安安静静躺在他手上,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小临,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真的。我做给你们看。” 眉眉也凑过来,将信将疑地看着小临对着寻心镜说了些什么,只见小小的圆形镜面中央闪过微弱的红光。 朱厌拿过寻心镜细细观察,刚才闪光的地方,有暗红的痕迹。他记得那日救小临时,苏执素就是将袁莫的血滴在这个位置。 “跟我来。”他抓起小临去找父亲,或许这微弱的闪光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总好过全无希望。 听完他们的描述,再亲眼看小临示范,朱沉香一向冷静持重的脸上也露出喜悦。被叫来询问因由的苏执素也没办法解释这种现象,只是灵物不可能毫无原因的异动,或许这是袁莫试图同他们联系。 几人又试了半天,发现只有小临能让寻心镜发出红光,冥冥中总有些事情无法解释,他们也只能理解为这是情感的力量在起作用。 “我相信他会醒过来。只是,他的身体……” “这点,你尽可以放心。”朱沉香沉吟片刻,转向苏执素,“不知是否可以暂时将寻心镜借给我族?” 苏执素点点头,“这事,终究还是由我而起。”终究还是有些愧疚,从头到尾,她都欠了袁莫的。再者说来,寻心镜在她手里怕也没什么作用,况且她因这镜子的缘故受了伤,现在尽量想办法恢复身体才最紧要。 “那么,寻心镜暂时由你收藏,我们会保护好袁莫的身体并且尽力寻找救回袁莫的方法。”朱沉香看着小临,语气突然一变,“我希望你能带阿莫回来。”这一刻,他不是威严的族长,只是一个心系自己所疼爱晚辈安危的长者。 袁莫不知到何时才能恢复,小临又不能长期耽搁在外,所以在她的身体基本康复之后,就决定回去。 初升的太阳洒下柔和的光,像温柔的手抚摸着送行的众人。那个能变成豹子的小男孩依偎在一个中年女人怀里,好奇地看着小临;总是在下棋时用透视术的刘老头叼着烟袋站在人群最后;张嫂子的丈夫偷看旁边漂亮小媳妇却又被火爆脾气的老婆发现,带着小火苗惨叫着冲出人群;喜欢乱窜的灵体小瑞自然没放弃这种凑热闹的好机会,就连不常出现的率然也远远站着看向这边。 小临看着来送她的众人,一时间满心感慨。虽然同这些人相处的时间很短,其中有些她根本认不得,但不知为什么觉得他们温暖又熟悉。自小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几乎没有其他亲戚,亲人的感觉应该是怎样的,她也说不好,但是此刻却觉得,这些为她送行的人就是亲人,或许有一天,自己会选择留在这里同他们一起生活。 “小临姐姐,我会想你的。”小女孩拉着她的手不舍得放开,她也同样舍不得这个直爽率真的女孩,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自己已经把她当做妹妹。 “想我了可以来看我嘛。” “好。”刚刚还一脸阴霾,瞬间就云开日出,“我会帮你照顾好莫哥哥的身体,等他醒来了我们一起去找你。你要小心哦,我可是从小发誓要嫁给莫哥哥的,绝对不会因为莫哥哥喜欢你就放弃竞争的。” “好好好。”真是小孩子心性,她又怎么会怕她来争,如果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好啦好啦,婆婆妈妈的,赶紧走吧。”朱厌一脸的不耐烦。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小临翻了个大白眼。 “不想见到你怎么会跟你一起回去?”朱厌一脸受伤的表情。 “跟我一起回去?” “是啊。”垂下来的嘴角瞬间弯起,朱厌笑得像个皱巴巴的茄子,这两个人不愧是兄妹,变脸的速度是旁人无可匹敌的。 “如果不回去的话,我的女朋友们该怎么办?哦天啊,她们会相思成疾的!我要去治疗她们的病痛。” 小临恶寒,真够恶心的,还相思成疾。 “快走吧。”朱厌不由分说接过小临的行李,扯着她大步走开。回首向大家告别的小临清楚看到朱沉香的嘴角在抽搐,朱厌啊朱厌,你要是真能治病的话,不如先治治自己老爸好了,他被你的“相思成疾”弄得有点表情失控。 “喂,慢点走。”她被扯得小步往前跑,挂在胸前的寻心镜随着她的动作不住晃动。她小心翼翼将冰凉的小镜子放进衣襟。袁莫,你一定要早点醒来,因为我还没有亲耳听见你说你喜欢我。 梦魇完。 ------------ 第一章 陌生女人 只要得了闲,小临就会对着寻心镜说几句话。内容天马行空毫无限制,有时候会假装羞涩地小小表白,有时候会抱怨一下工作中的麻烦,有时候会说说生活中的趣事,还有时只是毫无意义的??拢?嗳缃裉斐允裁粗?唷c看嗡?低辏?得嬷醒刖突岱3龅??暮旃猓?袷嵌运?幕赜Α?p>  “小林子,你没事吧?” “没事啊。”当然,如果没有被薇薇方才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脸吓得心脏频率跟刚跑完八百似的,她的状态会更好。 “真的?” “真的。”小临做发誓状,“比金子还真比钻石还真,比我钱包里的钞票还真。” “好吧好吧,暂且相信你一回。”薇薇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在暗暗嘀咕,这家伙自从上次跟着小男朋友回了趟家,回来以后就总是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而且最近一直没见那小子出现,该不是两人谈崩了吧。失恋受创然后精神失常,电视里可是经常这么演,看来要留意一下合适的人选,不是都说新的恋情是治疗失恋的最佳良药嘛。 不过那个被担心的对象可是没有一点失恋者的觉悟,这会正乐呵呵的一门心思盘算着中午吃什么。袁莫暂时没办法醒来的确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但是至少他现在没事,与其天天愁眉苦脸倒不如乐观面对。而且每日对着镜子像对着他一般,这样时刻相伴倒也有一种奇特的幸福感。 周末的公园总是很热闹,小临寻了个偏僻角落的长椅坐下,一边慢悠悠的吃着石榴,一边看着远处草地上追逐打闹的一群孩子,这种悠闲安然的时光真是让人心旷神怡。昨天朱厌在接到魇族的消息之后匆匆忙忙地走了,虽然他临行前色眯眯地笑着说魇族美女很多,晚一分钟都会可惜,但是小临明白他是急着想要找到让袁莫复原的方法。 饱满多汁的石榴在嘴里裂开的感觉还真是好,小临满意地叹息了一声。 “阿莫,今天的阳光好极了,你一定也会喜欢这样的天气。石榴又甜又多汁,就是吃起来太麻烦,要是每一粒都能长得像葡萄一样大就好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直到有个温柔的声音传来,“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可以可以。”小临用纸巾抹了抹嘴巴,对着来人微笑,希望不会因为方才一直在自言自语而被看成是怪人。 还真是声如其人,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看起来极为舒服的中年女人。她穿着素色长裙,长长的黑发整齐束在脑后,眉梢眼角浅浅的皱纹说明她不再年轻,可是由于保养得宜,身材和脸型都还紧致,那些淡淡的纹路随着微笑轻轻扬起,倒是为她平添了一份风致。 女人坐下后同小临一样望着远处嬉戏的孩子们,她应该是陪着自己的孩子一起来公园玩吧,小临暗暗地想。不知怎么,突然有点羡慕,自己小时候也想要父母带自己去公园玩,可是他们总是很忙,这小小的愿望只能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化为泡影。 她对这个女人有种亲切感,像是在哪里见过。不知怎么,脑海里出现宝玉初见黛玉时候说的那句话“这个妹妹我在哪里见过的”。想到这里,她自己先窘了,怎么会对着一个中年女人想着百多年前的搭讪大法,不过这个女人的确让她觉得非常熟悉,只是仓促间想不起来。 “你带的坠子真是特别,能让我看一下吗?” 坠子?小临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女人说的是寻心镜,稍稍犹豫了一下,她摘下小小的镜子递给女人。 女人用手轻轻抚摸着寻心镜黑色的镜面,小临突然看见镜面发出银光,待细看时却又没有了,想必是自己花了眼或者是阳光的反射。 “许久不见,一切可好?”女人低低说道。 “嗯?”小临还在想方才的银光,没有听清女人的话。 “我是说挂坠很漂亮。”女人微笑着将寻心镜还给她,“这么好的东西可要好好保存。” “那是自然。”小临低下头重新将寻心镜挂回脖子上,等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女人已经不在了。 走得真快,不过的确已经到了该回去吃午饭的时间了,她迅速把没吃完的石榴解决掉,计划着去黑薇薇一顿大餐。 临睡前,她照例开始同袁莫说话。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总是要说几句,然后看到镜面上微微的红光才能安心睡着。只是今日,镜面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有所回应。真是,难道是睡着了不成,小临乐呵呵的想,不知道他在那里睡不睡觉,怎么睡觉? “喂,快醒醒,你不表示一下我可没办法安心的睡。” 黑色的镜面依旧沉寂。 这才想到下午的时候,镜子也没有在她说完话后发光,只是当时忙于其他事情没有太注意。她开始着急了,“阿莫!” 没有反应。 “阿莫,你怎么了阿莫?”镜面依旧如常。 又试了几次,依旧是同样的结果。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唤,急的几乎掉下泪来,却没能得到期望的回应。 打朱厌的手机,却不在服务区,也不晓得魇族在哪里。想要同朱沉香联系,但是之前都是由朱厌通过鸿引与他们互通消息,现在她急切中完全没办法向朱沉香询问。 她没办法感觉到袁莫,寻心镜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样子,黑色的镜面沉寂无声,任凭她怎么呼唤都毫无反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她明明记得吃石榴的时候镜面还曾发出过红光。然后,然后发生过什么呢?是她吗?那个美丽的中年女人将寻心镜还给她之后,袁莫就不曾再有所回应。她后悔极了,当时就不应该将寻心镜给陌生人看,可是那个女人这么美又这么亲切,让人怎么能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到底是谁,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 第二章 天真版袁莫 袁莫不在的感觉那样坏,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动弹不得。突然就生活在梅雨季节,眼泪滴滴答答不停。她不是爱哭的人,很清楚那种咸味的液体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哭完以后该面对的还要面对,只是双眼已经不受控,仿佛泪水的流出成了一种本能。她甚至还不切实际地幻想自己闭上眼睛再睁开,袁莫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夜没睡。然后是一个无助的白天。 夜幕再次降临,她决定待明天天亮,就给朱厌留下口信,然后出发去制衡者的村子,无论怎样,她不能这么等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还是了无睡意,袁莫的面容一直在她脑海里徘徊不去,但是她强迫自己尽快进入睡眠,只有养足了精神,才能有精力应付之后可能出现的一切后果。 即使在睡梦中,也是惊慌不安的,半睡半醒之中,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确切的说,是有人砸门的声音。天还黑着,也不知是谁这样着急,或许是朱厌回来了?他又忘记带钥匙了吧,只是为什么这么着急,难道是得知的能够救袁莫的方法? 想到这里,她急急忙忙从床上跳起,连灯都没顾得上打开,匆忙中鞋子掉落了一只也没去管。 “朱……”门打开的一瞬,一个高大的身影一大步跨进来,随后,小临跌进一个这人的怀抱,她惊讶的想要挣脱,但是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让她突然安静下来。 他回来了?这会不会只是梦?她僵在那里,动都不敢动,生怕这只是一个梦。不过即使是梦也好,就让它多维持一会好了。 只是这个怀抱太过真实,他身上被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小雨打湿了,凉意覆盖下的皮肤传来阵阵暖意。一滴水落到她的皮肤上,小临忍不住抖了抖,突然间清醒过来,这是从袁莫头发上滴下的雨水,开着的门挡不住外面的夜风,他现在一定很冷。 虽然希望他一直这样不松开,虽然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她更不希望袁莫生病,“阿莫,先去把湿衣服换掉,把头发吹干好吗?” 环绕她的双臂并没有松开,反而因为她小小的挣扎而抱得更紧。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后颈,整个人都像要被埋进他的身体。 小临觉得自己的心都能融化,那就再等一会,就一小会。 “阿莫,先松开我。”又过了一阵,袁莫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再站下去他会感冒的。 “阿莫?” 没有回答。 “阿莫?” 不太对劲。很不对劲。 她使劲挣脱出来,借着门外路灯的灯光细细看面前的人。这的确是她日思夜想的人没错,只是,似乎有哪里不对。 眼神,眼神完全不对。以前的袁莫,表情永远冷漠,眼神中也少有温度,总是透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然而又让人很安心,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黑洞,无端吸引着她的心。而现在凝视她的这双眼睛,却是清澈的湖水,透出一种单纯的信任和依恋,无可否认,被人用这种眼光凝视是件挺享受的事情,可是现在的她却顾不得这点。 “阿莫,你还好吧?”小临小心翼翼地问。 …… “阿莫?” 袁莫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 不管她问什么,都换不来任何回答。努力了半天的小临终于暂时放弃,先吹干袁莫的头发,再找出干净的衣服让他去换。安排这些事时,袁莫都很顺从地按照她所说的做,但她还是觉得很不好,因为袁莫此时的样子简直就是很乖的小孩子。 等这一切做完,都快天亮了,小临乏的要命,不光是由于这两天都没能好好休息,还因为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超过了她的理解范围,不过不管怎么样,袁莫醒过来并且能够自主活动就是很大的进步了,即使他现在看起来不太对,但比之前要好太多,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觉,等醒来以后再考虑其他。 “你先休息一会好不好?” 袁莫点头。她回到自己的卧室躺下,顿觉头大如斗。突然冒出个天真版的袁莫,让她着实有点吃不消。 竟睡得非常好,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准备伸个懒腰,却碰到了边上的什么东西,扭头一看,袁莫不知什么时候躺到她旁边,此刻睡的正香。害怕把他吵醒,小临轻手轻脚地坐起来,谁知他睡眠极浅,立刻就醒了过来,却也什么都不说,只是坐起来跟在她身后。 她洗漱,他跟着;她做饭,他跟着;她收拾房间,他跟着;好吧,这些都没有问题,只是,她想去厕所。 “阿莫,你站在门外就好。” 结果他真的就站在门外守着,待她一开门,最先映入眼帘就是门外挺拔的身影。 要是以前说能够和袁莫形影不离,她会觉得比买彩票中了大奖还高兴,可是现在却觉得哭笑不得。袁莫跟着她,像是雏鸡跟在母鸡身后,凭借的或许只是本能。 其他还好,只是小临还需上班,只是无论怎么解释,袁莫都不愿离她超过十米远,小临只好压低声音装成虚弱至极的样子请了病假,总不能带着他一起去单位吧。 薇薇大呼小叫着进来,“小林子,我听说你生病了?” “没事啦。” “快起来,我看看。”薇薇把她拽起来,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看了个遍,确定没出现伤残才放开她。 “原来是装病啊,白白让人担心了半天。”薇薇嘟着嘴,气呼呼地用手里的抱枕去丢小临,“你个死丫头,还学会骗人了。” 小临笑着想躲,可那抱枕被一只手生生拦住。只见袁莫一只手抓着抱枕挡在她身前,警惕地看着薇薇。 “阿莫,她不是要伤害我。”小临赶紧站起来,拽着袁莫进了书房。 “小林子,你的小男朋友怎么回事?”薇薇之前也见过袁莫,虽然觉得这个人冷漠不好相处,但也不会出现刚才那样明显当她是敌人的状况。 “这个……”小临觉得脑袋里一团浆糊,完全没办法思考了。 “薇薇,要不然你先回去吧,以后我再跟你解释。”只能先支走薇薇,再慢慢编出一个像样的借口了。 ------------ 第三章 花生招来的麻烦 在小临为天真版袁莫绞尽脑汁的时候,朱厌过的也不轻松。 魇族此次叫他过去是因为苏执素告诉他魇族族长苏青说或许有方法可以救袁莫,谁知他赶到后得知苏青因有急事外出,要四天后才能回来,而魇族族人都是女人,他一直待在那里也不太方便,就去了临近的小县城住下。 小县城里没什么娱乐,他便找了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餐馆,就着简单的凉菜慢慢喝酒。好在这里风景秀丽气候宜人,坐在窗边看看不远处的风景,听着鸟儿的叫声,到也感觉轻松愉快。可惜老天连这样的享受也不愿给他,才坐下不久,邻桌几个醉醺醺的男人一会嫌菜不好吃一会怨酒味不纯,骂骂咧咧地拍桌子闹事。 一般状况下,朱厌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不去惹他,根本懒得去管别人的事情,所以尽管被那几人吵得很烦躁,却还是坐在一边一粒一粒地吃碟子里的花生。谁知其中一人端起盘子一甩,盘中油乎乎的菜汤飞溅在朱厌脸上。他皱着眉,什么也没说,用纸巾擦干净脸上的菜汤,他不想跟普通人起什么冲突。 可惜有一人偏偏看朱厌不顺眼,“喂,那边那小子,你敢瞪我?” 朱厌头都没抬,认真用筷子夹花生。 “喂,说你呢,卷发小白脸。” 朱厌把花生嚼得嘎嘣嘎嘣响。 “喂……” 那男人还没说完,之见朱厌碟子里的花生飞了起来,排成奇怪的形状向他飞来,绕着他转了三圈之后,劈头盖脸地砸下来。那男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不过反应倒是很快,迅速地躲开了。谁知那些花生随即又调转方向飞了回来,这次他可就没能躲开,被砸了个满头满脸。那花生虽小,力道却挺大,直砸得那男人鬼哭狼嚎躲闪不迭,而且花生砸到人之后并没有掉落,反而是再次飞起来继续冲向男人,不多时,那人就抱着头惨叫着冲出了餐馆。剩下几人均是目瞪口呆愣在一旁,朱厌问了一句“还不走?”,那几人就飞跑出去。 朱厌叹了口气,一般来说制衡者会尽量避免在普通人面前展示灵力,还好这会儿餐馆里人不多,除了刚刚几个闹事的酒鬼就只有餐馆的老板一人,等会把他刚才的记忆抹掉就好。只是可惜了刚才那碟花生。 “老板,再来一碟花生。” 谁知老板竟“啪”地跪在他面前,这人也未免太胆小了,只是这么点小把戏就把他吓成这样,还是赶紧消除掉他刚才的记忆好了。 朱厌刚抬起手,就听老板说“先生一定不是普通人,求您救救我儿子吧!” 朱厌略微犹豫,随即放下手,这会太无聊,听听他怎么说再消除记忆也不迟。 “你起来吧,慢慢说。” 老板姓杨,有个二十出头的儿子叫杨虎,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有次他和朋友夜里喝了酒,路过坟地时,看见一具年久败坏的棺材,棺材里露出红色的布,像是女人的裙角。同去的人就跟他开玩笑,说你老是戏弄我们,你敢戏弄棺材里的这位吗? 杨虎向来胆大又不信鬼神,喝了酒之后更是毫无惧意,只是笑着对棺材招招手:“乖乖,来跟我一起喝酒去。”同去的人大笑着拉着他走了,杨虎回家之后就蒙头大睡,一切看起来均同往常没什么区别。 谁知两天之后,半夜里老杨夫妻被儿子的叫声惊醒,杨虎不知为什么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喃喃自语,表情看起来像是受到很大的惊吓,常常会躲到柜子里或者类似的窄小的地方,不愿见任何人。老杨夫妻很担心儿子,曾请过不少医生来看,但是都没什么效果。后来听和儿子一起去喝酒的人说起那天的情况,夫妇两打算请有法力的人来驱邪,可是前前后后请了好几个法师,都没有什么成效,老杨的妻子因为担心儿子病倒了,只剩他一人经营这间小饭馆维持一家生计。 “我看先生您一定身怀高超异能,请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儿子吧。只要能救他,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朱厌想拒绝,可是看到老杨担忧的面孔,实在不忍心说不。罢了罢了,反正现在闲来无事,就当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好了。 老杨恭恭敬敬的在前面带路,楼梯又窄又暗,无端让人心生压抑。还未进入房间,就能够感觉到一股夹杂着浓烈恶意的灵力,看来杨虎惹上了麻烦的东西。 二楼采光很不好,整体昏暗极了,与明亮的一楼形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隐约能听到有人低低说话的声音,老杨叹气,“这就是我儿子在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不见得吧。除了杨虎的声音,还有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只是一般人听不到罢了。不知这恶灵为什么会缠住杨虎不放,不知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渊源,不过也有很多恶灵无原因的害人,如果是这种情况,就直接将他们除去比较好。 避免打草惊蛇,朱厌掩了自己的灵力,跟随老杨走进房间。 房中比楼道里更暗,老杨打开灯,房间亮起来的一瞬,角落里传来尖锐的叫声,那种指甲划过玻璃一般的声音让人实在喜欢不起来。 “关掉!把灯关掉!”粗哑的男人声音,却提尖了喉咙大吼。 看着为难的老杨,朱厌挥挥手示意他关灯。 恶灵没有发现隐藏灵力的朱厌与平常人有什么不同,仍然附在杨虎身边。血一般红的裙子,即使在昏暗的房间里依旧夺目,这就是杨虎从棺材里招惹回来的东西吧。躲在桌子与墙之间的杨虎不住地重复着什么,缩成一团的身体不停地颤抖。据老杨所说,杨虎高大壮实,可眼前的这个男人瘦成皮包骨,看来他受了不小的罪。 朱厌一言不发走出房间,老杨紧张地跟在他身后。 “先生……” “再拿一碟花生来。” 朱厌坐在桌前一粒一粒吃着碟子里的花生,这件事,或许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 ------------ 第四章 神秘黑影 夜幕将大地笼罩得严严实实,偶有几颗小小的星星从裂缝里挤出,发出暗淡的光。 老杨夫妻被他打发走了,老两口犹疑着,胆怯的问“先生不会伤到我家孩子吧?” “自然自然。”朱厌把嘴里的口香糖嚼得“啪啪”想,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夜晚的时候,灵体会更活跃一些,朱厌看看腕上的表,差不多到时间了。 这次,他没有掩去身上的灵力,就这么大喇喇走进去。果然,那恶灵感受到他之后变得不安起来,很好。 “砰”地一声,朱厌跺开门。门开的瞬间,一个红色的影子朝他扑来,他抬眼瞧着,一点也没有躲开的打算。啧啧,如此临危不惧真是有大家风范,他恨不得有人在边上夸他一句,可惜周围只有那个神志不清的杨虎,所以他只好亲自出马。不过,要想保持风度是要提前做好准备的,比如,缚灵网。 之前随老杨来的时候,他就暗暗布置好了缚灵网,只等恶灵自己上钩。 这东西真不错,也不枉他费了那么大劲才从老头子那里弄过来。虽然他觉得用这样的东西太娘,一点都不符合他英俊潇洒的外形,不过这么强大的东西能省下他不少力气。 他就这么边胡思乱想边看不断挣扎的红色人形灵体。红色长裙子、几乎盖住整张脸的长发、黑色长指甲,啧啧,真是没创意,这些恶灵化形的时候怎么总是喜欢变成这样。 等恶灵挣扎不动了,朱厌才不慌不忙走过去。 “喂,干嘛缠着杨虎?” 恶灵发出恶狠狠地吼叫,伸出手抓向朱厌。 “不肯说?”朱厌拿起缚灵网利落地把网中的恶灵卷成一团。 “放开我!” 这才知道着急啊?朱厌停下动作问道:“为什么缠住杨虎?” “他侮辱我?” “侮辱你?” “我可是良家女子,他怎么能那样随随便便唤我去喝酒?” “就这样?” “这难道还不严重吗?他这样是败坏了我的清誉!” “所以你就要他死?太狠毒了吧?” “我哪有要他死?” “你看他这样还能活几天?” “反正我也没做什么……”本来理直气壮的语调变得有点底气不足。 “你不再缠着他,我就饶了你。” “可是我的清誉……” “屁的清誉。”朱厌忍不住爆了粗口,真是麻烦的死脑筋,“你现在连固定的形态都没有,还讲什么清誉?” “罢了罢了。”看她也没什么恶意,反正杨虎性命无忧,放了它得了。况且现在看来,这恶灵的灵力实在低微,当初高估它了,早知道这么弱,连缚灵网都不用布置。朱厌收回缚灵网,那红色的身影依旧缩在原来的地方,一副惊恐状。 “你只用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你走。”见恶灵点头,朱厌继续说下去:“为什么你身为灵体却会用魇族的术法?” 本来瑟缩着一副惊恐状的期待地看着朱厌的恶灵低下头一声不吭。 “为什么不回答?” “我不知道什么魇族。” “你说谎。”他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这恶灵控制杨虎的分明就是魇族术法,只是他从未见灵体使用这种方法,所以刚看到时还是犹豫了良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呦,还嘴硬。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吗?看来你还没见识过制衡者一族的本事呢。” 制衡者一族中的确有探知灵体所知的术法,只不过,他不会。不过用这个来吓吓这个灵体应该还有些用。 本来瑟缩着一动不动的灵体突然窜起,速度快得朱厌有些惊讶。它完全不顾自己的灵力根本不可能是朱厌的对手,甚至完全放弃了防御,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那一击中,面对灵体这样舍命的招数,朱厌下意识的出手反击,完全忘了以那个灵体的力量,在他的反击下只能消失。待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将力量收回,或许这个灵体此举的目的就是引他反击,从而被他打散,以避免所怀的秘密被他知道。 本来只是单纯的好奇,红衣灵体的这一举动反而让他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只可惜收手已经太晚。 一道银光闪过,挡住朱厌的攻击,同时一道身影把红衣灵体护在身后。那身影像是被烟气包裹,雾蒙蒙的看不清楚。 “年轻人,何必赶尽杀绝。”温柔的声音传来。 朱厌舒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也是无意。” “红玉,你不必这样。” 红衣灵体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恭恭敬敬退到一旁。 “你是朱氏一族的?” 朱厌能感觉到这个黑影是人类,却没办法感受到他的灵力程度如何,看来这人的灵力超过他许多,所以能对他完美的掩盖住自己的全部灵力。 “晚辈朱厌的确是朱氏一族之人,家父朱沉香。”他能感觉到这个人没有恶意,而且他对这个人有中莫名的熟悉感,所以他相信对方是敌非友。他能轻易识别出自己属于朱氏一族,恐怕这人是身怀强大良能的前辈。 “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他也同你一般大……” “前辈是?”看来这人竟是见过他的。 “你不认识我,我不过曾经在你小的时候见过一面,只是不想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你父亲可好?” “家父身体很好,只是会觉得孤单,常常念起当年的老朋友。”这个人与朱氏一族的关系恐怕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 不出朱厌预料,那人听到这句话,沉默半响,似乎在回忆什么。 腰间的缚灵网不知为什么蠢蠢欲动,极为激动的样子,一般来说,不少灵物会对某些人有感应。 那身影一扬手,缚灵网就从朱厌腰间飞到他手中,那人用手轻轻抚过缚灵网,“老朋友,好久不见。” 果然,这个人恐怕与父亲认识已久。 “朱厌,我向你讨个人情。”黑影将缚灵网还回,“放了红玉吧,她不过一时糊涂。” “好。”虽然没能知道红衣灵体与魇族的关系有点可惜,朱厌还是一口答应,相比之下,他对面前这个黑影的兴趣更大。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晚辈回去之后好告诉父亲,稍稍宽慰他对老朋友的牵挂。” “不过是个不该存在的人,又何必在提。” 话音未落,那黑影连带红衣灵体一并消失,只剩朱厌一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 第五章 让人不舒服的男人 “小临姐姐,不好了!”小临被震天响的拍门声吵醒,一开门就看见气喘吁吁的眉眉焦急万分地大叫。 “怎么了?”小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莫哥哥,莫哥哥他,不见了。”眉眉撇撇嘴想哭,她明明答应要照顾好袁莫的,可是现在竟把他丢了。 那天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临睡前,她像以前一样去看袁莫,却发现本应好好躺在那里的袁莫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她急忙去通知大伯,全族人找遍了村子周围,都没有发现任何踪影。她内疚极了,即使大伯和父母都一再告诉她,在灵力有所恢复之前不能独自行动,但是不管怎样都应该让小临姐姐知道,于是趁人不备偷偷溜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告诉小临这个消息,并且亲自向她道歉。 “哦。”小临又打了个哈欠,真是很困,困极了。难道制衡者都喜欢半夜去敲人家的门不成? “你……”小临姐姐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点都不紧张?眉眉正想问,恰巧看见一脸警惕状走过来的袁莫。 “莫哥哥!”难怪小临姐姐不担心,原来莫哥哥在这里。她欢呼着扑过去想要去抱袁莫的脖子,至于袁莫是什么时候恢复又是怎么到了这里,走之前为什么不给大家打个招呼,她通通不想理会,只要他没事就好。谁知袁莫皱着眉快速往边上退了一步,要不是小临及时拽了她一下,眉眉非得扑到地上不可。 “莫哥哥,你……”她有点委屈,为什么袁莫会这样对待她,就好像她是个陌生人。对,陌生人!袁莫看她的表情就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眉眉。”小临叹了口气,“你先进来,我慢慢告诉你。” “也就是说,他现在只认得你?”眉眉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也不确定他认不认得我,他一直这么跟着我一刻也不离开,或许是认识的。只是他一直一句话也不说,对待其他人总是警惕性很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朱厌不在,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联系到你们。” “可惜我现在没有灵力了,连鸿引都没办法用。”眉眉低着头,一脸内疚。 “没关系的,估计过几天朱厌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再和他们联系吧。对了,你怎么会没灵力了?” “小临姐姐,我肚子好饿,有没有好吃的给我拿点?” “哦,好好好。”小临立刻起身去拿糕点,没有注意到眉眉偷偷松了一口气。 嘴里被蛋糕塞得满满的,幸福人生也不过如此了,眉眉满意地躺在沙发上,当然,如果某个冷眼审视她的人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就更好了。 第二天一早,两个女孩子咋呼着去逛街,当然,某人也跟在后面。从早上的下午,两个人从衣服到鞋到化妆品,一件一件地看,一点都不觉得累。 边上有一对男女也在逛街,男的明显有些不耐烦,女孩子气呼呼地数落他:“你看看人家,也是陪女朋友逛街,安安静静站那,一句怨言都没有。” 一句怨言都没有?那还真是。不过他现在要是会抱怨两句她会更高兴。 “阿莫,你去试试这个。”小临拿了一件样式简单的白衬衫递给袁莫。虽然他现在不太对劲,但是喜好还是相同的,拿其他衣服给他他都不太愿意试。 眉眉捧着一大堆衣服进了试衣间,小临有点累,便坐在一边等他们出来。 “小姐在等人?” “对。”她点点头,观察着搭话的男人。 她不喜欢这个人。小临很少凭第一印象判定一个人的好坏,但是面前这个人给她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事实上他看起来还不错,长相称得上英俊,打扮合宜,举止斯文,但是小临却不想接近这个人。 “我可以坐下吗?”男人并不介意小临的冷淡,微笑着问。 小临点点头。即使是不喜欢,她也很少摆出一副明显厌恶的样子。 “我叫黄知年,不知道小姐如何称呼?”男人依旧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我姓林。” “原来是林小姐。”那人完全忽视了她的态度,“林小姐的挂坠真特别。” 挂坠?虽然那次挂坠被人碰后发生异变最终是好的结果,但是小临对那些注意到寻心镜的人很是警惕。 “是吗?”小临勉强笑笑,恰巧袁莫走了出来,她赶紧走上前去,借此躲开那个人。 袁莫果然还是最适合穿白衬衫了了,他的面容在白色的映衬之下越显清俊。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样式,穿在他身上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小临在一边呆呆看了半响才回过神。 “阿莫,就要这件好不好?” 袁莫点头,虽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他对这件衣服很满意。 “这位先生是林小姐的男朋友吗?”跟着走到他们身边的黄知年笑着问道,露出整齐的白牙。 袁莫冷冷地看着黄知年,一语不发。一般遇到这样有点尴尬的状况,小临都会赶紧解释一下,但是今天她什么都不想说。 “看来这位先生好像不太喜欢我呢。”黄知年倒是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不过如果是我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也不会喜欢那些对她有好感的男人。” 对她有好感?才怪。她很确定这个人对她没有什么好感,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准到可怕。 “林小姐,有缘再见。” 再见?还是免了吧。 黄知年从小临旁边走过,飘来巴宝莉周末男香的味道,这是她一直很喜欢的香型,但是今天闻起来总觉得有一点不对。优雅的木质香味下,有某种被压制住的味道在蠢蠢欲动。 “小临姐姐,快来看看我穿这件衣服好不好看。” 眉眉的声音传来,小临很快把这个让她不舒服的人抛在脑后,跑去给眉眉当参谋。两人专心致志地研究着衣服的款式、颜色、质地,每一个女人对待她喜欢的衣服都会动真心,哪里还想的起来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袁莫对着黄知年离开的方向凝视着,轻轻抽动着鼻子。 ------------ 第六章 你是谁? 床永远是最让人眷恋的地方,当我们沉入睡眠,整个身心都得到彻底的释放。然而在人们陷入沉睡状态的时候,几乎是毫无防备地面对整个世界,所以,最舒适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时候。 “咚,咚……”沉重的脚步声吵醒了美梦正浓的小临。烦死了,她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谁啊?这么没公德心。她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突然一个激灵。楼下的住户上个月搬走了,暂时还没有新人住进来;楼上是一对老夫妻,断不会三更半夜归家。 别想太多,她安慰自己。可是那脚步持续响着,并且越来越近。这么大的声音,难道阿莫和眉眉没有听到吗?她知道阿莫睡眠一向很浅,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声音却听不见。 有点心慌,她轻轻唤“萱萱”,没有得到回应。忘忧草就在不远的窗台上摇曳,她站起来,向着花伸出手,可是窗台边缘有看不见的屏障将她挡住了。 糟糕!本来只是怀疑,现在可以确定是一定出了问题。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还好身边还有召唤萱萱的符咒,或许术法能让她突破屏障到她身边也说不定。深呼一口气,祭出符咒,符咒从空中飘落,看上去和普通的纸没有什么差别。 腕上的转魄珠发出强烈的青光,只是现在的袁莫,又是否能感受到转魄珠的呼唤来救她呢? 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响着,一步一步到了卧室门口。尖锐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什么在用指甲抓门,小临觉得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明智的事情就是睡前把门上了锁。 “让我进去!”粗噶的男声让小临打了个冷颤。她跳起来把床头柜拖过去顶在门后,虽然这小小的床头柜或许帮不了太大的忙,但也总是聊胜于无。除了床头柜,也没有其他可以搬动的东西帮她固定那扇薄薄的门板。 寂静的夜里,“吱啦吱啦”的声音格外清晰,明明是很厚很结实的木门,竟然一会就被抓出一个洞。 假冒伪劣要人命啊!要是这次能侥幸逃过一劫,她一定去订做一个最最结实的门。 一只手从破洞里伸进来,当然,如果那个东西还能被称之为手的话。皮肤早就呈半腐状态,残存的皮肉上有蛆虫在爬,有些地方的皮肉已经烂完,甚至可以看见白色的骨头。那只手伸进来之后,扭转成一种诡异的角度,由于扭转幅度远远超过正常番外,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断裂声。只是那手的主任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仍然执着地用手去够门把手。等它够到门把手然后打开锁之后,它进来的唯一阻碍就只有那只小小的床头柜。 门锁很快被打开,门外的东西甚至都不愿等门完全打开就从狭窄的缝隙里挤了进来。它的身体同手一样呈办腐烂状,进来的时候有些皮肉蹭到门之后掉了下来。 “出来!”粗噶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怒意。 它要找的那个人明明就在这里,但是现在房间中却空无一人。它暴怒地推到边上的椅子,开始在房中寻找。 小临蜷缩在衣柜中,听着外面的动静,椅子被推到,桌子被推翻,清脆的响声应该是台灯掉在地上,玻璃的碎裂声应该是水杯被丢了出去,布帛的撕裂声应该被子被撕裂……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不难猜到,整个房间已经被彻底毁了。 沉重的脚步声接近她藏身的柜子,房间中唯一能藏下人的恐怕也只有这里了,被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果然,脚步声在柜子前停了下来,鼻端萦绕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提醒着她那个怪物正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她抖动着,转魄珠发出的青光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用手牢牢抓住衣柜的门,连房间的门都没有作用,这个薄薄的衣柜门能有什么用?她能够想到自己被那只腐烂的手从柜子里拽出去,然后,然后会怎样?如果是直接被杀死可能还好些,不知道它会不会吃人,要是被怪物生生吃掉该有多可怕!有时候人会感觉一秒钟比一小时都长,她胡思乱想着,只是短短十几秒时间,小临头上的汗水已经湿透了头发。 只是预想中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外面很安静,安静到小临开始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否只是自己的一个梦,但是并没有容她多想,就听到外面的怪物发出愤怒的吼声,然后是沉重而迅速的脚步声,似乎是那个怪物在跑向哪里,随后,“嘭”地一声,有什么摔倒在地,砸倒了旁边的桌子。 一定的袁莫来了,一定是他!小临猛地打开了柜门,看见袁莫挺直的背影。那只半腐烂的怪物正怒吼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飞快地向冲过来。 “阿莫小心!”小临忍不住喊出声。如果是以前的阿莫,对付这样的怪物应该没有问题,可是他现在…… 红光闪过,怪物的手掉落在地,还好,看上去袁莫的力量应该还在。可是怪物的攻击并没有因为少了一只手而停下来,那断腕带着尖锐的骨头呼啸而至,袁莫手持破尘反手一挡,金属与骨头的摩擦声让人汗毛倒竖。随后那怪物咧开嘴巴咬向袁莫的脖颈,只见袁莫用破尘抵住怪物白森森的牙齿,同时另一只手向反方向用力,只听一声脆响,那怪物的头被生生扭断。 整个打斗过程如此迅速,小临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已结束。 袁莫转过身,凝视着她。 小临小心翼翼地走到袁莫身边,怪物的头虽然已经脱离了身体,但嘴巴还是一张一翕,像是随时会一口咬过来,不过只要有袁莫在,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阿莫……”她的话生生被咽了回去,袁莫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样懵懂天真,而是闪着冷静的光。 “阿莫,你好了?”她开心极了。 只是袁莫依然紧皱双眉,眼神里尽是疑惑。 “你是谁?” ------------ 第七章 我是谁? 你是谁?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进了小临的心,激起层层叠叠的波浪,万般思绪同时涌出,一时间悲喜交集。喜的是袁莫终于不再是之前那种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而且他也能够正常说话了,这不能说不是一个巨大的惊喜;悲的是,他问她是谁,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根本就已经认不出她,这样的情况,又是不是真的比之前的状态好呢? “我,我是……”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是林小临,可这并不是问题的重点,真正需要回答的,是她是袁莫的谁?女朋友?族人?保护对象?她犹豫着。 作为惹得小临内心混乱的始作俑者,袁莫心里也如一团乱麻。一种强烈的焦虑感把他从梦中惊醒,直觉告诉他某个人遇到危险,他必须去救她。随着感觉,他跑到小临门外,可是在她的房间周围,出现了一层屏障。他知道这是由灵力结合阵构成的障,在灵力连接点处是最为脆弱的,可是这障的设置非常精密,他没办法找到灵力连接点,于是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试图靠灵力直接碰撞将障打开一道裂缝。先是试探性地用少量灵力击打障面,被弹了回来,但是能感觉到隐隐约约震颤,那么说明用灵力进行攻击是可行的。于是动用大量的灵力重复方才的动作,障面出现了强烈的震动,但是反噬的力量也很大,他顿时觉得口中一阵腥甜。然而他毫不迟疑地用了更大的灵力,他不知道自己要去救谁,但是很清楚无论如何也不应让她受到一点伤害。这次终于成功,障抖动着,终于出现一丝裂缝,接着裂缝扩大,整片障面碎成一片一片。 引入眼帘的是一只半腐烂的怪物,半流质的皮肉随着身体的动作落向地面。房间一片狼藉,他焦急地扫视周围,还好没有发现有人受伤的迹象,那怪物正要去打开衣柜门,他能感觉到衣柜中有熟悉的气息,一定在那里,他要找的人一定在那里。 那怪物的力气很大,他用手中的匕首挡开攻击时,整条手臂都被震麻了。不知是什么原因,灵力在体内乱窜,几乎要控制不住它们的动向。他举重若轻的动作看起来毫不费力,可是事实上哪怕是把灵力输入到手中的匕首里这么简单的小事都困难极了。还好迅速成功解决掉了这个怪物,否则若是再拖一会,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控制住自己体内乱窜的灵力,到那时真的是不攻自破,根本不需要外力攻击他,恐怕会直接自损。 转过头,看到一个短发女孩子一脸担忧地站在他身后,随后小心翼翼绕过地上的怪物走到他身旁。他知道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只是为什么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这个让他觉得如此熟悉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张张嘴,许久不说话,喉咙有些嘶哑:“你是谁?” 女孩脸上的表情变换很快,所有的情绪都被展现在脸上。他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她没有回答,或许是因他的问题吃惊,任何人被自己熟悉的人问这个问题都会吃惊的吧。不过答案并不重要,他只需要遵循自己的感觉就好,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这个再清楚不过。况且现在还有更重要的问题,他扬起眉毛,问道:“我是谁?” “呀?”小临又一惊。他不记的她也就罢了,难道他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了? “你是……”这个问题,好像更不好回答。 “小临姐姐,莫哥哥,发生什么事了?”眉眉光着脚冲进来,“我刚才听到很吓人的吼叫声。”她看到地上犹自在蠕动的怪物,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同一时间,萱萱也伸着懒腰从忘忧草里慢悠悠的飘出来,“出什么事了,这么吵?” 终于有回到正常世界的感觉,真好。 “大概就是这样了。”小临舔了舔嘴唇,一口气把认识袁莫以来的事情讲完让她口干舌燥。 “所以我们是互相喜欢的是吗?”安静听了许久的袁莫问道。 要不要这么直接啊?小临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这个,我不知道你,反正我是,也不是……” 袁莫微笑,这个女孩,方才还大刀阔斧手舞足蹈地讲着,现在突然露出小儿女的扭捏之态,难为情的有话说不出口,两种样子相印成趣,十分有意思。 “你刚才说昨天遇到一个让人很不舒服的人?”还是赶紧转移话题吧,她的脸红得像要烧着了一样。 “对。”小临回过神来。 “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人和事?” 小临仔细思索了半天,这些天她很少出门,也没有碰到其他特别的撞倒。 “应该是没有了。”她肯定的摇头。 “不过,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是那个人做了什么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小心一点总是好的。这些天尽量不要单独行动,不过不用害怕,我会陪着你。” “好。” 哎呦喂,温柔真是要人命。 小临傻乎乎地对着袁莫的背影发呆,他竟然在厨房里做菜,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系着围裙一边切菜还一边照看着边上锅里汤的男人是袁莫。 “小临姐姐。”眉眉对她招手。 “小临姐姐,你有没有发现莫哥哥变了。” 变了?当然发现了,这么明显,谁会看不出来啊?就连萱萱也一脸见鬼的表情。 “其实,我记忆里的莫哥哥就是这样的,非常温柔,话很少可是常常微笑。” “嗯?”她们说的不是一个人吧? “可是自从那件事之后,莫哥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那件事一定让他很难过吧,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即使是笑着,眼睛深处也总是藏着浓黑的阴影,整个人也总是散发着对外界的抗拒。现在的莫哥哥忘记了之前的事情,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他现在看起来轻松快乐。 “那件事?什么事?”小临的追问打断了她的思考。 “没什么啦,好香啊,我去看看现在有没有什么能吃的。”眉眉跳起来冲进厨房。很多事情,不提最好。 ------------ 第八章 巴宝莉周末男香 袁莫的手艺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好。 小临软趴趴地瘫在椅子上,吃太多了没办法坐直。以前不管她做什么袁莫都会面无表情地吃掉,这让她一度怀疑他味觉失灵。后来觉得是因为他自己不会做饭,所以即使别人做的难吃也不会说什么,不过现在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通通都是错的。 “好久没出过莫哥哥做的饭了。”眉眉不比她吃得少,这会正捂着胃嚷嚷着被撑坏了。 “他以前也会做饭吗?” “嗯,莫哥哥一直很会做饭,以前会常常做给我们吃,后来……”眉眉轻微皱了皱眉,“后来就不做了。莫哥哥,你偷懒了这么多年,终于又勤快起来了。” 袁莫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相比较于小临和眉眉两人风卷残云般的吃相,袁莫一直很斯文,不紧不慢地吃着面前的食物,不过小临注意到他只吃摆在面前的那一盘拔丝山药,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同两个女孩抢,就狠狠心把红烧肉推到他面前,谁知他不领情。 “我只喜欢吃甜的。” 小临觉得自己的下巴就要掉到盘子里了,他竟然只喜欢吃甜的!总觉得应该是那种性格甜腻的小女孩才会喜欢吃甜食的,比如眉眉。像他这样冷漠自持的人嗜甜实在是有点别扭。 “那,你喜欢吃冰激凌吗?”小临小心翼翼地问道。 袁莫肯定的点头。 天!她想到面瘫的袁莫站在那里一脸严肃地舔着甜筒,脑子差点当机,她宁愿看到狮子吃苹果。 “你想吃冰激凌吗?我会做的。”袁莫以为她问起冰激凌是以为想吃。 “啊?不用了不用了。”她急忙挥手,还是暂时不要去挑战这么高难度的内容了。 “小临姐姐,把这个送给我好不好?”吃完饭后,小临对着眉眉分享她的一大堆香水。薇薇说过,如果非要从她这个短头发平身板不化妆不穿裙子的家伙身上找一个像女人的地方,大概也就是她喜欢用香水了。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自己买一瓶香水,现在柜子上已经排着很多各式各样的香水瓶了。 “好啊。”她的香水太多,本来也是用不完的。再说那瓶巴宝莉白格太甜了些,也不太适合她。等等,她突然觉得脑海里有什么闪过去,香水?巴宝莉? “阿莫!”她飞快地跑到袁莫身边,“是他!就是他!” “谁?”袁莫合上手里的书,温和地问道。 “就是黄知年,他身上有巴宝莉周末男香的味道,那天那个怪物出现的时候我也闻到过那种味道。” “是吗?”他只记得怪物身上有浓重的腐臭味,没有闻到什么香水的味道。不过小临既然这么说了,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那是什么样的味道?” 昨天晚上由于那只恶心怪物的出现没睡好觉,这会儿真是瞌睡的厉害。小临把自己丢在床上,伸展四肢,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袁莫想要知道她说的香水味到底是什么样的,下午去相熟的香水柜台要了一只周末男香的小样给他闻。本来是很喜欢这款香水的味道,特别是后调的檀木味,简直迷死人,可惜从这种味道和黄知年以及那个怪物有关系之后,一闻到这味就受不了。 不过,黄知年为什么要害她?他们明明只见过一次而已,而且当时黄知年还表现出一副很喜欢她的殷勤状,难不成是自己对他的态度比较恶劣,所以惹怒了他以至于他派怪物来攻击她保持,不过这理由也太牵强了些,但是她又实在想不到其它理由,如果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这么做,那黄知年这个也太可怕了。 轻轻的敲门声让她从床上跳起来,差点忘记门被怪物弄坏以后就卸掉了,刚才那么没形象的样子被看到了该有多丢脸。 袁莫抱着被褥走进来,铺了一个简单的地铺。 “你要,睡这?” “嗯。” “这个,睡这多不舒服……要不你还是……”一直一个人住,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睡姿。 “不怕晚上再有客人来访?” “好吧。”想到之前的情况,害羞什么的通通丢到爪哇国去了。 之后的几天,小临时刻都紧绷着神经,生怕一不小心又遇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是这些天一直都很平静,平静到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杞人忧天。 夜里真是危险多发时段,或许是那段时间人们都处于睡眠状态,警惕性会比较低。 “小临,醒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袁莫一脸警惕地环视着周围。 “阿莫,出什么事了?”难道是黄知年又派来什么诡异的怪物,她紧张地向周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问道了跟那种香水很相似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他来了,所以提前把你叫醒。” 那种味道的确和小临给他闻的香水非常像,只是里面多了某些腥甜。他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只是黄知年常用这款香水而沾染了这种味道,那么为什么那只半腐烂的怪物出现时也会有这种味道?而且他觉得这种味道非常熟悉,他确定自己之前一定在哪里闻到过,只是之前的事情通通都忘记了,自然也不可能记得这种香味的来源。 午夜的微风从窗外缓缓吹来,窗帘随着风微微晃动,外面的路灯闪着懒洋洋的光芒,不知谁家的猫发出叫声呼朋唤友,一切看起来都再普通不过了。小临抽动鼻子,她并没有闻到熟悉的香水味,会不会是这几天太紧张了,以至于袁莫有些草木皆兵。 “阿莫……”她想劝袁莫放松,别太过紧张。 袁莫举起手,示意她安静。 她顺着袁莫的目光望向窗外的天空,为数不多的几颗星星透过厚厚的云层发出暗淡的光芒,她眯起眼睛仔细看着,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她转头想问袁莫在看什么,却因他袁莫专注的目光而选择沉默。 ------------ 第九章 红眼睛纸鸟 在小临没有看到的远方,有一大片白色的物体向这边飞来,它们看起来就像一团模糊不清的云朵,可是袁莫辨认出那是由大量小小的鸟类组成,只是它们不是普通的鸟,而是一只只白纸做成的惟妙惟肖的鸟儿。它们的排列杂乱,可是又似乎包含着什么规律,只是一时间没办法想清楚。 袁莫迅速祭起四张符咒,“封”,四张符咒自动漂到窗户的四个角上,死死地贴在上面。等他做完这些,小临才看清外面的情景。那些鸟儿飞行速度很快,只是这一会儿的时间已经到了窗外,它们大概只有两指宽,非常小巧,像是一只只精致的千纸鹤。只是它们都有一双红色的眼睛,那眼睛只有豆大的一点,活灵活现地仿佛真的能看到东西。 小临这时才闻到淡淡的香味从窗外飘进来,黄知年到底想要做什么?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费尽心思地想要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置于死地? 有些纸鸟落在窗台上,还有些在窗户旁边盘旋,剩下的一些仍然停留在高空。那些在窗户附近的开始变成鸟儿形状的薄薄小纸片,侧着身子想要从窗缝里钻进来,当它们接触到窗户的时候,窗户四角的符咒发出金色的光,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将纸鸟挡在外面,那些鸟儿遇到符网的时候还是不管不顾地向里挤,在接触到金色的光芒时瞬间变成普通的白色纸片飘落到窗外。 那些鸟儿像是指挥有素的军队,前一批掉下来,后一批就会前仆后继地补充上来,天上的纸鸟白花花的一大片,无穷无尽地延伸到远方。 这些鸟儿的外形不仅不吓人,甚至还挺可爱,只是那些闪着红光的眼睛很是诡异。如果单看一只,它们完全构不成威胁,只是由于数量的大量累积让人不能轻视。看到窗户被这些东西密密麻麻地挤满,小临只觉得汗毛倒竖。 不知什么时候,萱萱也已经从忘忧草里出来,神色严峻地站在小临旁边。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张由符咒形成的屏障上的光芒越来越弱,那四张符咒也不似开始时那么牢靠,开始微微抖动,似乎一阵微风就能把它们吹下来。萱萱一言不发地抬起手,挥出绿色的藤蔓层层叠叠盘绕在金色屏障外,“我可能撑不了太久。”她的脸色有些发青,“这些纸鸟有古怪,好像能吸收生命力。” 果然,不多时绿色的藤蔓就开始发黄枯萎,一点点从窗台上剥落。袁莫向前一步,把小临护在身后,手中的破尘发出耀眼的红光。 随着藤蔓的枯萎,萱萱的脸上越来越难看,等最后一只藤蔓掉落在地,萱萱也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回到忘忧草中。同时,那道苦苦支撑的金色屏障也破裂,小小的红眼睛纸鸟争先恐后向房中挤进来。它们已进入房间就又变成原先的样子,震动翅膀向房中二人飞来,飞行的速度非常快,像是一台台小型战斗机俯冲下来。 袁莫的速度更快,他手中红光闪动,快得小临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看到一只只纸鸟从空中掉下来,一小会的功夫,他脚下就堆积了一层白色纸片。 只是袁莫这样一定十分消耗体力,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那些纸鸟源源不断地飞进来。袁莫收起破尘,双手结印,之见突然凭空出现了火焰,那熊熊火焰迅速将那些飞向二人的纸鸟烧掉,连灰烬也没剩下。 做得好!小临暗暗喝彩,虽然那些纸鸟不是普通物品,但是它们毕竟是由纸制成,遇火即燃,这样的速度可是比之前用匕首快多了。 可没高兴多久,小临就发现不对。袁莫虽然不像之前呆呆傻傻,除了没有记忆之外看起来与之前差别不大,但是她能看出他的灵力只恢复了一部分,这些火焰是要靠灵力支撑的,她被护在身后,看不见他的脸,虽然他的脊背仍然挺直,但是那些火焰已经明显比之前要小,恐怕他支撑得很艰难。偏偏她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在边上干着急。 火焰越来越微弱,已经不能把所有冲到他们身前的纸鸟都烧掉,少数几只冲过火焰飞到袁莫面前,他用左手勉力支撑这火焰继续燃烧,右手握住破尘将漏网之鸟打落。 纸鸟的数量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袁莫却支撑得越来越艰难,小临顺手拿过边上的扫帚打向一只飞过来的纸鸟,纸鸟落在地上,却很快又飞了起来。没有用吗?她脑中灵光一闪,解下一直戴在腕上的转魄珠,将它缠绕在扫帚上,然后再次打向一只纸鸟,纸鸟如先前那只一样落在地上,只是没有再飞起来,红色的眼睛也消失了,变成一只普普通通的纸制鸟儿。很好,这样是有效的,她终于能稍微帮上一点忙了。袁莫侧脸望了她一眼,眼中的赞许更是让小临自信满满,挥舞着扫帚拍打着周围的纸鸟。 虽然二人已经尽力,但是纸鸟完全没有减少的迹象。照现在这种状态,恐怕两人支撑不了多久,已经有少数纸鸟突破防御飞到袁莫身边,有一只直直冲向他的眼睛,他急忙把头偏开,那只纸鸟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纸制的翅膀出人意料的锋利,只是轻轻挨到,就将他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并且划破的地方很疼,好像不是被轻轻划破,而是被刀子穿透了一样。他想起方才萱萱说纸鸟能吸收生命力,一旦让较多的纸鸟穿透防御接触到二人的身体,恐怕会有麻烦。 只是虽然他心里明白不能被纸鸟碰到,却没有办法阻止越来越多的鸟儿穿透防御,小临也由扑打周围的纸鸟变成专心对付这些离两人很近的鸟儿,开始时还勉强能够应付,但随着数量的增多,她不仅有些手忙脚乱,东扑一下西大一下,十分狼狈。 “呀!”小临叫出声来。她的手腕被划了一下,可是非常疼,整个左手又酸又麻使不出劲来,但她还是咬着牙继续扑打着身边的纸鸟,她不愿成为袁莫的负担。 又是一下,这次是脖颈被划破,疼极了,但是她没有叫出声来。她看到袁莫的身上被划出很多道伤口,虽然那些伤口看起来非常不起眼,但是她知道那有多疼,可是他却一声不吭,那么她也要坚强面对这一切,同他一起奋战到底。 ------------ 第十章 险胜 以前有人说疼着疼着就麻木了,到现在才发现这绝对是骗人的。小临被飞来的纸鸟划破了好些处,每一处都很疼,感觉器官不仅没有麻木,反而更敏锐,她觉得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抽搐。 这样下去,一定撑不了多久了。左手已经抬不起来,右手也很勉强才能举起,难道她就要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身体机械地重复着拍打的动作,一下、一下,终于不支倒地。 袁莫向后退了一步,想要离小临近些。只是他也没办法再坚持站着,只觉右膝一软,单腿跪在地上。早就没有足够的灵力用火焰烧纸鸟,现在的他也单单只是用匕首打落身边的纸鸟而已。 纸鸟身上传来的香味让她想吐。好累,身体的每一寸都很痛,简直想闭上眼睛放弃。只是,单膝跪在她身旁的袁莫依旧脊背挺直,满是伤口的手依旧紧握着破尘,紧抿的双唇满是倔强。她不能放弃,她怎么能放弃,旁边的这个人用身体为她挡住伤害,她又怎么能随便说出那两个字? 她仰面看见密密麻麻的纸鸟源源不断地飞过来,红色的眼睛像是溢满鲜血。但正是因为视角不同,她才有幸发现一只纸鸟和其它有所不同,它挥动翅膀停留在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没有和其他纸鸟一样向他们发动攻击,它的眼睛十分精细,不像是简单用红色点染,简直像是有生命,而且给小临一种很熟悉并且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那是黄知年的眼睛!一只用术法驱使的纸鸟,眼中怎么可能透出那样的神情?那神情中包含着怨毒和贪婪,甚至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 “阿莫,那里。”她勉强抬起手臂指向那只纸鸟的方向。 袁莫毫不迟疑地将手中的破尘向纸鸟扔出。小临心里有些紧张,万一她判断失误,会将两人更早地带入万劫不复的状态,但更多的是感动,被人无条件地相信,即使是铁石心肠也会融化。 破尘带着红光又快又准地向纸鸟飞去,那只纸鸟发现疾速飞来的破城,震动翅膀想要躲开,但是早已来不及,破尘锋利的刃狠狠地刺向它,纸鸟的眼睛留出鲜红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随后,纸鸟慢慢从空中坠落,那双眼睛透露出的不甘于怨恨让小临后心发凉。在纸鸟坠地的同时,其余的红眼睛纸鸟同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只不过是短短几秒,房中就只剩下精疲力竭的二人和一只落在地上的沾着红色的纸鸟,小临不仅有恍如隔世之感。 这次是赢了吧,只是不知道黄知年以后会不会还有新的招数。刚才破尘刺中支教的一瞬,小临仿佛听见男人的惨叫声,大概是他们破了术法也给黄知年造成一些伤害,只是不知道这伤害是轻是重,是让他从此无力再出现,还是反而激起他的凶性,让他更加下定决心要杀了两人报仇?这一切都是未知数,但是小临不想再考虑,她只想好好休息一会。 “眉眉呢?”她突然想起隔壁的眉眉,不知道这些纸鸟有没有伤害到她。 袁莫勉强用手结印,很快就见眉眉冲了进来。 “莫哥哥,小临姐姐,你们没事吧?”小女孩哭得一脸是泪,“莫哥哥你为什么要把我困住,万一你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小临赞许地望向袁莫,他还真是个温柔细心的人,黄知年目前的攻击对象应该只是小临,眉眉如果没有参与进来应该就不会受到伤害。 “傻丫头,别哭了。”她想要抬起手擦掉眉眉脸上的泪珠,手还没举过头顶就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黄昏。袁莫趴在她边上睡着了,夕阳为他镶上淡淡的金边,清俊的脸上浓眉毛紧皱着。阿莫,即使在梦里,你也是不开心的吗?小临抬起手,想把他皱起的眉毛抚平,只是即使是这样轻微的动作也让袁莫迅速醒来。 “你醒了。”袁莫的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眼神中的喜悦不言而喻,他站起来走出门,很快就端了一碗粥进来。好香!小临的胃立即苏醒过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袁莫用舀了一勺粥,轻轻吹凉后送到她嘴边。萱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忘忧草里跑出来,对着小临挤眉弄眼,一脸怪相。 小临觉得脸上烧得能直接用来煎鸡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袁莫没拒绝,但手中的勺子还是停在原地。 好吧好吧,她张开嘴把粥吃掉。是她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她记得有一次被恶灵攻击受伤后,朱厌曾经做过一次,那香味让她记忆犹新。 这个味道?小临愣住了,和朱厌拿来的一模一样,难道之前就是袁莫煮给她的吗? “怎么了?” 小临回神,继续乖乖喝粥,那时候的袁莫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原来也是关心她的。 “你发烧了?”喝完粥后,小临脸上的热度还没有下去。袁莫极自然地放下碗,用手摸她的额头。 小临觉得脸上更烫了。真是没出息没出息。她急忙找话题避免尴尬:“眉眉呢?” “听她说魇族离这里不是很远,我就叫她去找那个叫朱厌的人去了。毕竟之后可能还有新的麻烦,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应付。” 那个叫朱厌的人?小临想象着朱厌若是知道袁莫这样称呼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不过袁莫说的对,这次已经赢得很侥幸了,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仅仅凭借现在的力量,估计没办法应付。 “你害怕吗?”袁莫突然问道。 害怕,当然害怕,没有人能真的悍不畏死,特别是遇到这种没办法用正常思维去理解的状况,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恐怕没有人不怕。 “没关系,有我在。”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袁莫安慰道。 是的,有他在。小临突然觉得轻松,袁莫能够给她一种强烈的安全感,让她觉得哪怕天塌下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 第十一章 迷失 在小临家不远处的一间黑暗的房间里,黄知年从地上坐起来,抬起手抹了一把眼中留出的血。房中缭绕的烟雾让本就昏黄的灯光更显暗淡,他笼在黑暗中的脸上满是暗红的血,疯狂的表情让他原本算得上是英俊的面容变得扭曲。 “这次算你们走运,下次一定不会让你们逃脱。”嘶哑的声音如同破裂的锣,夹杂着尖锐的笑声。 小临内疚极了,袁莫明明伤得比她严重,却偏偏坚持照顾她,任她提出抗议也毫不理会。虽然眉眉已经出发去找朱厌,但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带朱厌回来还是未知数,在这段时间内,黄知年很可能会发动更猛烈的进攻,袁莫作为仅有的战斗力,应该要好好休息,可他不但得不到好的照顾,还要费力照顾她。原本只需要鸿引就能联系到朱厌,可惜鸿引之能固定发给某个人,但是袁莫现在根本就不记得朱厌,也只得让眉眉出发去找他回来。 “那个叫朱厌的是什么人?”袁莫倚着窗台问道。 “他是……”他是谁呢?朱厌和袁莫一见面就像两只好斗的公鸡,明明一个冷漠自持一个随和亲切,偏偏遇到之后就同原本的样子完全不同,但是他们一定是真正的朋友,那种能够不问原因就舍命相陪的朋友。 “他是你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小临肯定地回答。 “哦。”袁莫又恢复了沉默,眼神虽然看向小临的方向,却越过她到了千里之外不知名的远方。 “想到什么了吗?” “没有。”其实是有的,他的脑海里飘过一些零散的片段,有很多没有情节的画面闪过,不知为什么,当他想起某些东西的时候,心里无端的开始难受,像是把心投进沸水里煮,灼热滚烫、让人烦躁不安。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小临问道。从纸鸟的攻击被他们打退之后,一切又恢复正常,然而这超乎寻常的平静反而更让人不安,如暴风雨之前的平静,蓄满了呼之欲出的风雷。 “等。” “等?” “是的。”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唯一能做的只有保存实力,以不变应万变,等待敌人的下一轮攻击。事实上他也略有不安,因为现在他们只有两人一只花鬼,萱萱能否勉强保护小临还不一定,也就是说只有他一人有攻击能力,这样好的攻击时机,黄知年却白白浪费掉,的确让人费解,如果不是他伤得很重无法做出有效攻击,就是他的攻击已经发动,而他们却还未察觉,前一种可能实在小之又小,后一种的可能性很大,只是这个不必让小临知道,省得她白白担心。 又一天在两人的不安中静静逝去。最后一丝自然界的光明随着西落的太阳消失,小临有点担心,毕竟之前两次的攻击都发生在晚上。 “叮铃铃……”电话突然想起,吓得小临一激灵。 “小临姐姐。”听筒里传来眉眉开心的声音,“我和哥哥明天一早就出发,天黑之前就能到了。” “太好了,你们……” 听筒中突然没了声音。 “喂,眉眉?”依旧没有声音。大概是信号不太好吧,小临正想放下电话,听筒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林小姐,好久不见。” 小临的手重重抖了一下,然后“啪”地把电话挂掉。可黄知年的声音仍是阴魂不散地传来,“林小姐,不知是否欢迎在下拜访?” “故弄玄虚。”袁莫冷哼一声,掏出一张符咒贴在电话中,黄知年令人厌恶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阿莫。他要来了。” “没有关系,你先休息一会。”他轻轻地帮小临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那熟悉的温暖让小临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喂,喂?”眉眉气呼呼地把手机扔给朱厌,“你这是什么破玩意,一点都不好用。”笨蛋朱厌,之前说莫哥哥的气息被隔绝,没办法用鸿引联系他,现在连手机都没信号,真是气死人了。 朱厌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反驳,他把手机装在衣袋里,“或许我们必须快一点赶回去了。” 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小临,袁莫想抽回自己的手,谁知才轻轻一动右手就被小临反手握住。这丫头,梦里也不愿放开吗? 纸鸟消失后,被划破的地方就变成了普通的伤口,不再痛得那样厉害,由于被划得很浅,所以那些伤口几乎都没什么感觉了,只有左臂上的一道伤口却还是很疼。他查看之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一道浅浅的红印,上面甚至连一丝残留的灵力都没有,再怎么看也都正常不过了,希望只是他多心。 朱厌回来之后,两方的情况就会有很大改变,相信黄知年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一定不会放过今晚的机会。袁莫看向窗外,狂风呼啸着掠过树梢,倒真有一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小临在梦中进入一个奇怪的地方,那是一个圆形的房间,四周都是黑色的平滑墙壁,没有门也没有窗,她正在奇怪自己是怎样进入这个房间的,就听到一个熟悉的温柔女声急切地呼唤着她,“小临,快醒醒,小临,快醒醒。” 是谁啊?小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床上,袁莫依旧坐在她身旁并且握着她的手。还好,她松了口气。 “你醒了?”袁莫问。 “嗯。”小临紧紧握着他的手,袁莫的手一向是温暖的,今天却有些凉,大概是因为天气有些冷吧。房中没有开灯,大概是袁莫怕影响她睡眠关上的。窗外传来呼呼的风声,树枝在狂风中飞舞,透过玻璃在屋内上印出诡异的黑影,就像是怪手在挥舞。窗户是开着的,风把窗帘吹得不停舞动。 “阿莫,把窗户关上吧。”手的温度那么低,他现在一定很冷。 袁莫没有回答。 “阿莫,阿莫。”她连连唤着,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安。 袁莫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线,她惊惧的发现,袁莫的眼睛,是红色的。 ------------ 第十二章 抗争 什么是真正的恐惧?是怀有恶意的恶灵,是从未见过的怪物,还是强过自己的敌人?对此刻的小临来说,真正的恐惧是她原本依靠的人突然变得陌生。 “阿莫?”仍然怀着一丝希望,清唤袁莫的名字。强有力的手依旧紧握着她的,却从原先的守护变成禁锢,红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出诡异的光芒。 “阿莫!阿莫你快点清醒过来!”小临宁愿面对比之前可怕一百倍的攻击,也不愿看到袁莫变成这个样子。 在不远处的一间房间里,同样有一双红色的眼睛。黄知年的脸被疯狂的笑容扭曲,他裸露的上身布满了血色的符咒,这些符咒的每一笔都是他亲手用刀刻上去的,符咒自下而上慢慢向双眼处集中,双眼四周几乎被密集的符咒染成鲜红。只是被这一片红色围绕的双眼,此刻却只剩下两个黑色的空洞,原本应该在那里的眼睛此刻正静静躺在漂浮在一只盛有液体的碗里。碗中液体发出的强烈香气浓重得让人无法呼吸,眼睛是血红的,虽然脱离了眼眶却好像还有生命,此刻正定定看着某个方向,不知是什么原因,竟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 碗里的液体看上去和普通的水没有什么区别,却是黄知年看家的宝贝。这种叫敛神香的液体是他所修术法的基础,之前半腐烂的怪物和那些纸鸟都是用敛神香控制的,只是一般来说只需要少量的敛神香就能起作用,这次为了达成目的,他一次用掉了自己所存敛神香的一大半,甚至连自己的眼睛都舍弃了。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他能够成功,敛神香算得了什么,区区两只眼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他,黄知年,将会拥有世上顶级的术法。这些年来所受的所有苦,都可以在这一刻偿清,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大笑起来。 袁莫站起来,同时将小临从床上拎起来,然后一把将她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寻心镜扯下来。他看着那块光滑的黑色小镜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当年他费劲心机得知了寻心镜的秘密后就一直想要将其据为己有,却在快要得到这面镜子的时候被苏瑞发现,还好那个傻女人很好骗,他才得以毫发无损的离开,只是再想得到寻心镜却是不可能的。后来这镜子失去了踪迹,他苦寻多年无果,却在无意中发现了它的踪迹,于是苦心布下这个局,想要得到他梦寐以求的宝贝。进展比想象中还要顺利,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点简单的收尾工作,一切就可以完美收场。 那个该死的女孩,害他费了那么多功夫,应该给她点教训。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他毕竟经历了失去眼睛的痛苦,那么,也让她体会一下这种感觉好了。 “林小姐,好久不见。” “黄知年,有什么事冲我来好了,不要伤害袁莫。” “冲你来?”袁莫的嘴角向上提起,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 “太可惜了,恐怕你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袁莫红色的眼睛里露出残忍的笑意,“只是在送你走之前,我还要给你一些其他的礼物。” “林小姐,和你的眼睛说再见吧。”小临抖动着,眼里尽是惊恐,他举起右手,缓缓地伸向小临的双眼,他就是要尽量延长这段过程,他要看到小临被恐怖折磨才会觉得愉快。 手指在小临勉强晃了几下,“先哪边呢?林小姐,不如要你来选好了。” “怎么,不愿选吗?那就只好由我来代劳了,就先取左边的好了。” 小临留下泪来,她从未想过竟会有这么一天,她不愿死,更不愿死在袁莫手下。她希望袁莫此时一定是没有记忆的,那等他恢复了之后才不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痛苦。 手指在左眼前方定住,像是要做好准备,只是这段时间好像太长了些。小临抬起头,想要最后再看袁莫一眼,却发现他神色不停变换,时而残忍时而温暖。 “阿莫!”她认得出刚才那种温暖的眼神是属于袁莫的,他的脸上满是汗珠,看起来很辛苦。他一定是在努力同占据了他身体的黄知年作斗争,只是她一点忙也帮不上。 碗里的红色眼睛不安地晃动着,黄知年的身体也开始不停颤抖。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袁莫应该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意识才对,怎么可能会对他的命令做出反抗?这一定只是个小小的意外,他费劲心力才研究出的术法是不会有问题的,一定是这样! 袁莫再次举起的右手强烈的抖动着,似乎这简单的动作带给他极大的痛苦。尽管脸上还带着泪水,小临依然努力摆出灿烂的笑容,如果没办法摆脱这种残酷的安排,那么她希望在袁莫的记忆中,自己是带着笑容离开的,她想让他知道,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不会责怪他。 黄知年的身体开始晃动,这不可能,他竟然还能做出反抗,那么就让他尝尝反抗的代价。 袁莫颤抖的手反向对准自己的胸口戳下,这次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他的手指直接戳进了胸口,鲜血立即从伤口处流出,染红的白色衬衫。 “姓袁的小子,这下知道厉害了吧。”袁莫发出怪笑,“看你还敢不遵从我的命令。” 只是,他伸向小临的手还是不停颤抖,像是有人拼命做出抵抗。 这是怎么一回事,黄知年大惑不解。他念动咒语,再次发出命令。 小临怔怔看着袁莫胸前大片的血迹,如果袁莫继续反抗,一定会受到更严重的伤害,如果是这样,她宁愿失去自己的双眼。她深吸一口气,自动把自己的双眼送到袁莫颤抖的手前。 袁莫的手突然很快地反手指向自己的双眼,黄知年大惊,难道这个姓袁的小子竟然想要通过自毁双目来拜托他的控制? 同时发现袁莫意图的还有小临,她猛地扑过去想要阻止袁莫,但是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小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袁莫的两指戳向眼眶。 ------------ 第十三章 执迷不悟 袁莫没有丝毫犹豫地将两指戳向眼眶。那天在小临入睡之后,他闻到自己左臂的伤口散发浓重的香气,同时双眼又痒又疼,他从旁边的镜子里发现自己的双眼变成了红色,看来黄知年在他不在意的时候通过某一只纸鸟对他用了某种术法。 心里有强烈的不安,或许现在离开会好些。他想要挣开小临握住的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意识渐渐模糊,身边的人、发生的事,包括他的身体本身,都已经不再重要。他能清楚感受到周围的一切,却如同在看电影屏幕上的画面,仿佛这一切都与没有丝毫关系。 身体受制于另外一个人,而他本人被困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冷眼旁观。直到自己的身体将要挖出女孩的双眼时,脑海里有什么划过,他不愿意。是的,他不愿意。 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乱,他明白过来自己是被黄知年用某种术法控制,这种术法十分霸道,他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趁着清醒时还能够勉强控制,当机立断决定自毁双目破解术法。 “袁莫你傻了吧。”朱厌懒洋洋的声音像阳光驱散黑暗。 就在袁莫的手指即将接触到双眼的刹那,朱厌及时赶到,迅速用缚灵网把袁莫困住。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若无其事,但事实上他也着实捏了一把汗,通话中断后,他让眉眉第二天早上返回,自己却连夜向回赶,幸好回来的及时,否则袁莫的双眼可能真保不住了。是谁这么狠,竟然把袁莫逼到这个份上,朱厌气呼呼地巡视周围,却没有发现什么,反而是袁莫的气息有些不对。 “他被控制了?”简单观察后,朱厌正色问道。 小临点头,她的心跳还没有恢复正常,刚才袁莫的举动让她心惊肉跳。 朱厌驱动缚灵网将袁莫牢牢控制住,一般来说,这种控制人意识的术法只有找到施术者才能进行破解,只是现在敌在暗我在明,要找到敌人难度很高,只好先用缚灵网限制住袁莫的行动,以免他又做出什么害人害己的事情,然后再考虑下一步应当怎样做。 差一点,只差一点!明明马上就可以成功却又功亏一篑,黄知年扭曲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神色,无论如何,他也要让这些阻止他的人付出代价!他怪叫一声念动咒语,只见碗里血红双眼不停旋转,同时碗中原本透明的液体也变成血色,只要眼睛能彻底同敛神香融合,袁莫所中的术就永远也不能解开,虽然这样做会让他自己的眼睛也不能再利用任何术法恢复,但是为了报他们屡次阻碍自己的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筹莫展的朱厌正苦苦思索找到施术者的方法,突然听到小临的尖叫。袁莫的双眼流出血色的液体,看起来诡异莫名,同时一股浓烈异香充满房间。 “阿莫,阿莫你怎么了?”小临扑过去,手足无措地用衣袖擦袁莫脸上红色的液体,瞬间半只衣袖也变成血红一片。 “朱厌,朱厌你快救救阿莫。” 他也想就袁莫,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也只能尽力而为。 “把转魄珠给我。”转魄珠是少见的灵物,希望能够有用。 碗里的液体像是沸腾了一般,随着液体的颜色越来越深,袁莫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从眼中流出的红色液体也越来越鲜艳。转魄珠抖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青色的光芒愈发暗淡。朱厌思索片刻,用自己的血在袁莫身上进行咒术加持,他一向不愿意用“朱厌牌防灵血”,只是这次恐怕没办法表示抗议了。 姓袁的小子,这次你可没有好运来赢我了。黄知年得意地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黄知年身体蓦然僵住,是她,竟然是她! “你还活着?” “对,我还活着。”女人叹了口气,她早就不该存活在这个世上,只是当日骄阳用自己的生命保住她,她又怎么能轻易结束自己的性命,况且她放不下孩子,她必须要看着他安然无恙才能安心。 “黄知年,你这样又是何苦。”她当初竟然天真地以为他真的能想通,谁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还没有放弃寻心镜。 他的本性其实并不坏,但是太深的执念让他误入歧途。这些年来,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的消息,知道他为了术法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原本在他十余年前为了让自己青春长驻而杀害无辜者时,她就想出面阻止他,只是那时候她的情况太过糟糕,实在无能为力。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傻小子了,你不要以为我还会害怕你。”黄知年的口气十分强横,可他越是故作张狂越是暴露出内心的胆怯。 “哦,是吗?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些年的长进。”女人毫不在意地淡淡回答道。 她这种淡然的样子倒让黄知年开始犹豫,经历当年的事情,她能活下来就不容易,修为应该变得非常弱才是,但也说不定……况且他现在正在用术法控制袁莫,要想一心二用也不容易。 “怎么,犹豫了吗?”女人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思考,“那我来帮你下决心好了。” 话音刚落,也没见女人有什么明显的动作,一道银色光芒就从她指尖流出,笼罩住黄之年。黄知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怎么可能?”即使她的灵力没有降低,也不应该强大到这种程度,自己竟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实力不及她,那就用求饶的方法好了。 女人摇了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不会再像当年一样存有不切实际的善心,不是每个人都配得到宽容。 她闭上眼睛,缓缓完成术法,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在她身后,黄知年倒在地上,桌上的碗不知为何已经碎了,血红的液体淌了一桌子,那双红色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 第十四章 “朱厌牌灵血”的奇效 眼看袁莫的情况有些失控,朱厌急得抓耳挠腮,万一等会袁莫暴起的话,他该不该出手,再说即使他真的出手恐怕也不是袁莫的对手,到时候情况一定会变得很难控制。 正在朱厌一筹莫展之际,袁莫却突然安静下来,双眼不再流出血红的液体,眼中的红色也渐渐变淡,空气中浓烈的异香也开始变淡。 “小临,阿莫好像好了。” 小临怔怔呆了半响:“朱厌,你的血真好用。” 什么情况?难道“朱厌牌防灵血”真的有奇效不成?哪有这么好的事,朱氏一族的血的确与众不同,但是还没到这么夸张的地步,要真是那么好用的话干脆什么也不用学了,遇到问题洒血就ok。 不过现在他也解释不了袁莫突然好转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好事,他连忙解掉缚灵网,仔细检查一下袁莫的情况。身体有多处细小伤口,胸口有一处很深的伤,不过还好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小临坐在病房里对着仍然没有醒来的袁莫苦笑,自从他们认识以来,已经反反复复去医院很多次了。 病房门被推开,眉眉冲了进来,看到小临安然无恙,她舒了一口气,但是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袁莫,秀气的眉毛紧紧皱成一团。 “莫哥哥他怎么样?”去接她的朱厌说袁莫那小子命大死不了,但她要确定袁莫没事才能放心。 “医生说过他没有大碍,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就能够康复。” “那他为什么没有醒?” “大概是太累了吧,别担心。” “我就说他没事,你偏偏不信。”朱厌跟在后面走进来,“不过这小子也太能睡了吧。” 朱厌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证明他说错了,袁莫睁开眼睛,略带茫然的看着三人。 他的眼神让小临吓了一跳,他不会又变成之前那种不说话、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了吧。 “你……”袁莫看着朱厌,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打断。 “咳咳,我先自我介绍一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位玉树临风的帅哥就是史上最英俊最幽默最有潜力的制衡者朱厌,也是你在最好的朋友和兄弟。你一向是把我当作大哥看待了,对我言听计从……” “喂,差不多就行了啊。”眉眉对自己这个哥哥简直无奈了,竟然会趁袁莫暂时失忆对他灌输这些假话。 “我还没说完呢,咱们继续……”朱厌刚准备发表他的长篇大论,就又被打断了。 “我只想说,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你把血抹在我身上。” “这不是事出有因嘛,要不是我的‘朱厌牌防灵血’,你现在说不定都挂了。哎等等!”朱厌下意识开始辩解,突然反应过来,“你不是失忆了吗?” “不好意思,我已经恢复了,能让我言听计从的好兄弟。” 说完,袁莫转过头不再理会一脸懊恼的朱厌,一言不发地握住小临的手。有的时候,语言真是一种多余的东西,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胜过千言万语。 眉眉站起来,拉着朱厌往外走,后者还在叨叨着“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呢?”,真是一点也没有身为灯泡的自觉。 之后是一个漫长而平静的过程,袁莫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逐渐红润,只是性情又变回以前的样子,眼中的阴影甚至比之前还要浓重,小临偶尔会怀念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的袁莫,那时的他虽然没有记忆,但同时也没有忧愁。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袁莫变成如今的模样?小临很多次想问,但都硬生生忍了回去,现在贸然去问,或许是在揭他的伤疤,到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主动说起。 袁莫完全恢复后,四人准备去大吃一顿庆祝一下这次的险中还生。黄知年很明显是为了抢夺寻心镜而攻击他们,但是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袁莫到底是怎样恢复过来的,黄知年现在人在何处,会不会躲在某地伺机而动?这些问题都毫无头绪,但是好在大家都安然无恙。 一行四人有说有笑地向集萃楼走去,就在马上要到达目的地时,转角有一个年老的乞丐被路过的车挂了一下摔倒在地,车里的人不仅不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反而对着老乞丐骂了几句后扬长而去。 小临见状赶紧快步走上前去扶起老乞丐。 “你没事吧?”老乞丐点点头。他的衣服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长长的头发油腻腻的纠结在一起,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有明显的污渍,满是皱纹的脸上,本应是双眼的位置上只剩下两个黑色的窟窿。 原来是个盲人。小临同情心起,拿出一些钱放在老乞丐手里,老乞丐向她道谢之后缓步离开。 “刚才你们有没有闻到香味?” “香味?”眉眉夸张的叫了一声:“我只闻到臭味。”虽然她也很同情老乞丐,也愿意给他一些钱,但要让她直接接触到这个又脏又臭的人,还真是有点犹豫。 “快走吧,我都饿死了。”眉眉挽着小临快步奔向集萃楼。 应该只是她的错觉吧,之前对那种香味印象太深,她摇摇头,笑自己太多心。 袁莫对着老乞丐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眼,转身大步跟上前面欢欣雀跃的三人。 老乞丐毫无目的地走着,对他来说去哪里都是一样。他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第一次看见那个人,年少的他艳羡的看着她施展出卓绝的术法,小小的黑色镜面上银光流转,照亮他略显稚气的脸庞。那时的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也要努力成为这样了不起的人。这些年来,他为了得到强大的力量不择手段,甚至做了很多自己曾经万分不屑和厌弃的事情,到头来却依旧是一场空。 他想起她满含失望和无奈地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身影,深深叹了一口气:“此物名为寻心,它的作用,就是帮助人们找寻失却了的本心,为什么你们都不懂。” 是的,他不懂,至今为止他依旧不懂。老乞丐用手中的木棍点着地,步履蹒跚地继续走下去。 寻心完。 ------------ 第一章 奶奶的鬼故事 每个孩子小时候,应该都听过鬼故事。 小临也不例外。虽然那时候的她胆子很小,却偏偏特别爱听各种神神怪怪的故事,一边被故事吓得心跳加快草木皆兵,一边又觉得心满意足。 奶奶知道的故事有限,哪里能满足的了小临对鬼故事的需求。在她把知道的所有故事通通讲了一遍之后,只好把之前讲过的再讲一遍,所幸小临还是听得津津有味,有些故事听的次数多了,她还会挑出奶奶这次讲得和之前不同的地方。 在奶奶的故事里,讲得最多的是水鬼的故事,因为这是小临最喜欢听的。故事里,有人不小心淹死在水里,魂魄就被禁锢住,生生世世做苦工,在冰冷的河底辛苦劳作,永远不能休息,直到它能够找到其他人来替代自己。为了能够摆脱悲惨的命运,它们就会想方设法寻找替身,然而它们又不能离开水,所以就化成一些东西,吸引水边的人过来。最常被当成吸引对象的是小孩子,水鬼常常变出颜色艳丽的花朵,静静地在离岸很近的水面盛开,小孩看到了就会想要去摘下来,于是会向着花探着身体伸出手,可是那朵花却会慢慢向水中心移动,引诱孩子一点一点靠近水面,等孩子回过神来想要上岸的时候,水鬼就会抓住他的脚向下拖,将其淹死在水里,让他代替自己去做苦工,而原来的水鬼就得到了解放,可以去重新投胎。同样的,枉死的新水鬼又会想办法找新的替代者,周而复始。 这个故事的愿意大概是警告小孩子绝对不可以靠近水,否则会被捉去。在河流很多的地区,小孩子掉进去的概率可是不小,这个故事通过恐吓来防止小孩子独自接近河流,不得不说还是起到了挺大的作用,至少对小临起到了挺大的作用,在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会尽量避免一个人去河边,但是后来听的次数多了,好奇心就压倒了恐惧心,她反而会故意一个人在河边玩耍,看看能不能遇见在河边盛开的美丽花朵,可惜一次也没有见到。 说到这里,小临叹了口气,她一直想要知道到底是多美的花,才能让人忘掉危险一心只想得到。那种花,一定有世上所有花儿都及不上的美丽。 “傻瓜。”袁莫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尖。 “要不然,我现在帮你实现儿时的梦想?”朱厌笑得一脸坏相。 “怎么实现?”难道朱厌见过那种花? “把你带到河边推下去,让你也变成水鬼,到那时什么时候想看都能变给自己看。” “去死!”小临一个抱枕砸过去,就知道这家伙不会有什么好主意。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应该就是叶公好龙,真要让她遇到这样的情况,估计跑的比谁都快。 由于聊到这个话题,小临很想念自己的奶奶。自从知道有灵体存在后,就一直在想能不能想办法再同奶奶见一面,可是袁莫告诉她一般人去世后不会长时间以灵体的形式留存,况且用人力将对这世界没有执念的灵体找来并不是什么好事。小临当然也能理解,但是想念却是抑制不住的,她躺在床上,想着奶奶坐在旁边,一边织毛衣一边讲故事,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虽然她的奶奶不会再为她讲故事了,但是还是会有无数的奶奶慈爱地为孙子孙女讲着奶奶们口口相传的故事。 “乖乖,快点睡觉,明天还要去幼儿园呢。”满头银发的老人轻轻为孩子掖好被角。 “不嘛不嘛。”小女孩开始撒娇,“奶奶不讲故事我就不睡觉。” “好好好,你乖乖躺好,奶奶就给你讲故事。”老人笑着坐下来,“今天想听什么故事?” 小女孩偏着头想了想,大大的圆眼睛忽闪忽闪,可爱极了。 “我要听鬼故事。” “胆子那么小,怎么还要听鬼故事?我们来讲其他的吧,讲小鸭子的故事好不好?要不然就讲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老人拿起旁边的图画书,“你看,还有画呢,多漂亮。” 她这孙女胆子很小,却偏偏爱听鬼故事,可是每次听了以后都要害怕好长时间。上次她听了一个有点吓人的故事,足足有一个星期不敢一个人去厕所。儿子已经给她提意见了,要她以后尽量少跟孩子讲这样的故事,她也怕吓着孩子,想要给她讲些其他的。 “不,我就要听鬼故事。” “不行。我……” 小女孩嘴一咧,“哇”的哭出来,“坏奶奶,我不喜欢你了。” 老人被孙女哭得没辙,“别哭了,奶奶答应你。” 老人慢慢讲着故事,小女孩很认真地听着。 从前有个孩子叫小玲,同你一般大,她的爸爸妈妈都要上班,没有时间陪她玩,她又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常常一个人玩。小玲最喜欢她的布娃娃,把布娃娃当成她最好的朋友,和她说话,给她讲故事,还给她起了一个名字叫婷婷。可惜婷婷不会说话也不会动,只能傻乎乎地坐在那里。小玲真希望婷婷能陪她一起玩,这样她就不会孤单了。 有一天,小玲又带着婷婷一起玩,可是婷婷依旧只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小玲很失望,她拉着婷婷的手对她说:“你要是能说话该多好啊?”谁知布娃娃婷婷真的说话了,“小玲,我带你去我家玩好不好?”小玲很高兴地点点头,于是她们一起手牵手走了。后来小玲的爸爸妈妈回来以后却发现他们的女儿不知去了哪里,他们到处寻找小玲却怎么也找不着。谁都没有发现,小玲床头的布娃娃变成了两个。 等老人讲完了故事,小女孩也已经睡着了。老人站起来,关上灯走出孙女的卧室。这丫头明天肯定又会害怕,以后还是想办法少给她讲这样的故事吧,她实在是个很胆小的孩子。 ------------ 第二章 鱼刺 又有什么灵异案件发生了吗?小临打开门看见门口的周警官,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这个想法。 “怎么,林小姐不欢迎我?”周警官笑着开玩笑。 “怎么会,只不过有点意外。”小临侧过身把周警官让进屋子。 虽然好奇,但是小临没有跟着周警官一起坐下,而是去为两人泡好茶端上来。 她把茶放在桌子上,发现桌上空空的,没有像之前那样堆满介绍案情的文件,这才想起这次周警官好像是空着手过来的,不免有些意外。 “林小姐,一起去吧。” “去哪?”她刚才没有留意两人说话。 “袁先生帮了我们很多忙,我想要请他吃顿饭略表谢意,不知道林小姐能不能赏光一起去。” “不了,我……”她下意识的想要推辞,毕竟她可没有帮上什么忙,怎么能厚着脸皮去蹭饭。 “好。什么时候去?”袁莫打断了她的话,很快答应下来,小临撇撇嘴坐在一边。 “择日不如撞日,不知二位现在有没有时间?” 小临对着一桌子的鱼咽着口水,她一向很喜欢吃鱼,只是袁莫几乎不吃这个,所以小临从来不做鱼吃,只是偶尔馋得忍不住了才出去打打牙祭。谁知这次袁莫主动提出要去吃鱼,而且毫不客气地点了满桌的鱼。 “袁先生喜欢吃鱼?”周警官也明显有些惊讶。 “嗯。”袁莫应了一声,“就叫我袁莫好了。” “叫我小临吧,每次听到周警官叫我林小姐都觉得太客气了。”小临在旁边插了一句。 “也好,那你们也别叫我周警官了,叫我周飞就可以了。”周警官,不,周飞事实上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笑容灿烂语气温和,个子不高身材微胖,穿便装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男人,又有谁能看出他是本市的刑警队长呢? “吃饭吧。”周飞看着一脸馋相的小临,忍不住笑出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鱼的香味让小临食指大动,左一块糖醋鱼又一块水煮鱼吃的不亦乐乎。 “味道真好。”她猛吃一阵抬起头来,然后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因为,她发现了一个非常非常非常有趣的事情――袁莫不会吃鱼! 只见他一脸严肃,仿佛在做的不是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而是在画一张复杂的符咒,然后终于下定决心动嘴,但并不是慢慢吃,而是直接把整块鱼丢进嘴里,再然后……被鱼刺卡了。 “哇哈哈哈……”小临很想忍一下,但是袁莫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就连周飞的嘴角也在抽动着,显然忍得很辛苦。 “我们要不要点些别的菜?”周飞问道,他可不想因为一顿饭形成命案,真没见过有人这么吃鱼的。 “不用。”袁莫硬邦邦地回答,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脸上有可疑的红色。 他是专门带她来吃鱼的吗?小临心里一阵暖意,她夹起一块鱼中段上的肉,小心的剃掉上面为数不多的几根大刺,放在袁莫的盘子里。 袁莫头也不抬,心安理得的吃掉了盘子里的鱼。 “咳咳。” “怎么了,又被刺卡了?” 头上挨了一下,“笨。”她难道看不见他的鱼吃完了吗? 看着小临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袁莫用筷子敲敲盘子。 “哦。”小临惶然大悟,狗腿地去剃鱼刺。 周飞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吃自己的饭。袁莫身怀异能,总是让人感觉高深莫测的样子,竟然有这样的一面。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来,当警察就是这点不好,永远不可能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前妻就是受不了这点而离开他的。不过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很利索地接起电话。 “嗯,好,我知道了。”周飞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怎么,又出什么事了吗?”小临把剔好刺的鱼放在袁莫盘子里。 “一个老人来报案,说是孙女不明原因失踪了。孩子应该不会自己半夜离开,所以估计是被人带走的。那些天杀的人贩子,可怜老人哭得嗓子都哑了。”周飞拿过纸巾擦了擦嘴,“你们继续吃,我得先走了。” 小临想到自己的奶奶,当年自己跟老人闹别扭,跑到同学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回去的时候,才知道奶奶为了找她一晚上都没睡,看到她回来,抱着她大哭,从那以后即使偶尔同老人有分歧,她再也没有试过离开他们,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离开,奶奶会很难过。 “阿莫,我们帮老人找到孙女好不好?” “不好。”袁莫回答得很快,他只管与灵体有关的案件,其他的一概不插手,这是他一贯的原则。 “哦。”她知道袁莫认定的,别人怎么说也不会有用。只是那个老人失去了自己的孙女,一定伤心极了。 “还愣着干嘛?”袁莫站起来:“再不走周飞就走远了。” “嗯?”小临惊喜地跳起来,“阿莫,你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善良?这世上每分每秒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悲剧故事,他哪里管得过来。只是看到小临失望地垂下头一言不发,他觉得偶尔破一次例也没什么不好。 到了警局,老人还在流眼泪,旁边站着一个同样在抹眼泪的女人和一个不停抽烟的中年男人,想必他们是女孩的父母。 “周队。”一个年轻警察走过来,疑惑地看着周飞身后的袁莫二人。 “这位就是帮了我们不少忙的袁先生。”周飞介绍。 年轻警察露出惊诧的神色,他还以为那个身怀异能的袁先生会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谁知会这么年轻,只是袁先生为什么回来这里,难道这起案件也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袁先生只是刚好知道这件事,想要帮我们尽快破案。”周飞解释。 “要是神棍也能破案,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说话的女人走过来,脸上满是不屑。 “刘云!”周飞严肃起来很威严。那个叫刘云的女警哼了一声走开了。 “不好意思。”周飞道歉,“请二位不要跟她计较。” “小金。”他招呼刚才的年轻警察,“来给我们讲讲案情。” ------------ 第三章 被泼酒 “去现场看过了吗?”周飞问。 “去过了,门窗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孩子的家人也都没有听见什么异常的声音。”金辉回答。 这就奇怪了,孩子应该不会自己出去,那么她是怎样失踪的? “周围有摄像头吗?” “小区门口有,但是我们并没有有看到孩子出去。” “小区有其他出口吗?” “没有。” 周飞的眉毛皱成川字。 “会不会是灵体……”小临迟疑地问。 “不过是件儿童失踪案,虽然线索很少但是也不是没办法查。是不是所有的神棍都喜欢把一切事情归结于鬼怪?”刘云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脸上的嘲讽显而易见。 “可是……”小临有点底气不足,毕竟她也只是猜测罢了。 “周警官,不打扰你们工作了。”袁莫冲周飞和金辉点点头,拉着小临就走了出去。 “小金。”周飞挥挥手,金辉跟着二人走出去。 “袁先生对不起,刘云她只是一直不相信有神怪的存在,并不是有意要冒犯两位。” “没有关系。对于与灵体无关的案件,我的确爱莫能助。”袁莫牵着小临大步离开。 “阿莫,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袁莫一直沉默不语,小临不免有点忐忑。 “恰恰相反,恐怕你猜对了。”他刚才从老人身上感受到少许残留的灵体气息,只是太微弱,他有些不确定。 “那你为什么……” “还需要调查才能确定,而且我没兴趣对其他人解释。”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调查?”小临希望赶紧找到那个失踪的小女孩。 “现在。而且,不是我们,是我。” 小临还是去了,如果不知道倒也罢了,要她明明知道却不管不顾几乎是不可能的。 “阿莫你真厉害,竟然能感觉到小女孩的家在哪。” “我感觉不到。” 感觉不到?那怎么能准确找到这里? “我刚才看了警局的笔录,上面登记着住址。” 干嘛非得说出来,太幻灭了吧!小临悻悻。 三人还在警局没有回来,已经到了上班时间,楼道里非常安静。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临有气无力靠在墙上。 “阿莫,你,你怎么进去的?” “当然是从门进。”袁莫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只是开个锁,用不用这么吃惊。 房间不大,装饰也不算豪华,但处处透着温馨。右手边的房门开着,淡粉色的墙面和遍布其中的玩具说明了那就是小女孩的卧室。粉色的被子摊开在床上,小小的拖鞋一前一后摆在床边,好像下一秒小女孩就会伸着懒腰从床上跳下来穿着拖鞋蹦蹦跳跳地出去,只是现在这一切都只能是美好的想象了。 袁莫走进去四处查探了一番,很快就出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袁莫摇头,这个房间里没有一丝灵体的气息,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显得奇怪,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老人身上明明有残留的气息,即使她不是在这件房中沾染上的,她昨天晚上在这里待了好一阵子,应该也会在这房间中留下些许残留。只是这些他不想告诉小临,她离着些事情远些会更好。 回去以后,朱厌破天荒一个人在家窝着。 “怎么,今天没出去约会?” “像我这样魅力四射的人怎么可能落单?”朱厌不屑地哼了一声,“只不过我偶尔也需要时间休息一下。” “我觉得你应该先换件衬衫。”袁莫瞟了一眼朱厌淡粉色衬衫上醒目的红色污渍。 “咦?”小临凑过去:“朱厌你被人泼酒了?” “怎么会?只不过是不小心倒在衣服上罢了。”朱厌嘴硬,死活不肯承认。 刚才本来正在对一个昨天才认识的女孩显摆自己对红酒的知识,谁知刚好遇见了上周与之频繁约会的姑娘。对他来说,上周已经是过去,不过那个女孩明显不这么认为,抓起桌上的红酒就浇在他头上。他从来不跟女人置气,因此也任那女孩气呼呼地丢下杯子扬长而去。这些女人都是怎么了,跟电视里学着用酒泼人,虽然他脸皮够厚,也实在不愿意带着一头一脸一衣服的红酒坐在那里享受众人的注目礼,于是匆匆辞了才认识的女孩回家,本想回来了还能赶上吃午饭,谁想袁莫和小临都不在。 “中午吃什么,我肚子好饿。”胃很配合地咕噜咕噜想了几声。 “我们都吃过了,要不我去给你煮碗面?” “好。”他不喜欢吃面,但是有的吃总是好的,因此情绪一下子变好,“你们两个去哪了?哎呦呦,我怎么闻到一股浓浓的奸情味?” “厨房了有泡面。”袁莫不紧不慢的抛出一句话。朱厌的脸立马晴转多云,这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兰如馨独自坐在吧台前一口一口地灌着酒,她今天的心情糟糕透了,上周才认识了一个叫朱厌的男人,这个人英俊幽默,对她温柔体贴,她并缺乏追求者,只是对这一个,她似乎动了一点真心,生出一些想要同他一起走下去的想法。谁知中午逛街时,看见前几天还同她你侬我侬的朱厌坐在窗边的桌前,对着一个女孩笑的眉眼弯弯。怒气立刻攻占了她的大脑,她冲进去端起桌上的红酒从朱厌头上浇下去,然后丢下杯子走出去。虽然很生气,但她心里还是希望朱厌能追上来向她解释,如果他愿意解释并道歉,她说不定能原谅他。可他似乎完全没有追上来的意思,她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朱厌正一脸淡然的用纸巾擦着脸上的酒渍。太过分了,他根本一点想要挽回这段感情的想法都没有,兰如馨不禁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有时候酒量太好也未必就是好事,她灌了一杯又一杯,可是仍然清醒极了。不断有人上前搭讪,可她怎么看也觉得这些人非常不顺眼,都是一群歪瓜裂枣,跟朱厌相比差得还真不是一星半点。见鬼,怎么又想起他?兰如馨恨恨地喝掉杯子里的酒,付了钱走出酒吧。 说一点题外话,本书已经接近二十万字了。这是歧墨第一次写书,当时根本没有想到竟然会写这么多。书的点击一直平淡,但是只要有人看,歧墨就绝对不会放弃。我不能保证这本书能够完全达到读者的要求,但是有一点可以保证,歧墨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第一本书太监,所以看这本书的朋友可以放心的看下去。 ------------ 第四章 红鞋 坐在出租车上的兰如馨有点头晕,虽然酒量很好,但是毕竟喝了那么多,多少还是有点醉意。车上在放着广播,她斜靠在座位上昏昏欲睡,全然没有注意广播正在放着她最讨厌的鬼故事。 女孩走在回家的路上,或许是比较晚的缘故,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突然刮起的风吹掉了她的丝巾,她弯下腰去捡,看见旁边有一双红色高跟鞋。鞋子很漂亮,即使在昏暗的路灯下,依旧绚丽夺目。那红色像是流动的,让人看了就不舍得移开眼睛。 这是谁的鞋子啊?女孩向四周看看,发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或许是别人不要了吧,只是谁会丢掉这么好看的鞋子?她本打算走开,可是心里却舍不得那双红鞋。 试试吧,她对自己说。于是,女孩把脚伸进那双鞋,没想到竟然非常合适。她的脚太瘦,很难买到完全合适的鞋,而这双就像是专门为她订做的一般,穿着舒服极了。这样一来,女孩就更不愿意丢下这双鞋,反正这双鞋也没有人要,干脆穿走算了。她这么想着,就穿着这双漂亮的红鞋回了家。 回家以后,她仔细端详脚上的红鞋,真是越看越喜欢,都不舍得脱下来,只是不能真穿着鞋睡觉啊,她自嘲地笑了,脱下鞋子洗澡睡觉。 “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我的鞋子好看吗?” “好看。”红鞋的光芒让人心动。 “那就送给你吧。” 她开心的笑了,正想道谢,却见女人穿的哪里是红色的高跟鞋,而是因为她脚上的皮肤都没有了,鲜血淋漓的脚看起来就像是穿了一双红鞋。 “啊!”女孩惊叫着坐起来,还好只是一个梦,她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第二天,女孩被发现死在家里,脚上的皮肤被剥掉了,红色的脚像是穿了一双红鞋。 不知怎么,司机突然打了一个冷颤。收音机里阴冷的声音让他很不舒服,他迅速换了个台,舒缓的音乐声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兰如馨从车上下来,微凉的冷空气让她清醒过来。一阵风过,她的丝巾被吹落。 “咚咚咚”的敲门声让小临满心气愤,好不容易盼到周末,想要好好睡个懒觉,是谁这么讨厌,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她黑着脸打开门,看见周飞站在门外。 “周警官?”小临有点意外,“那个失踪的小女孩找到了吗?” 周飞摇头。“不过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这个案子。”他环顾四周,“朱厌先生在家吗?” 找朱厌?小临满心疑问,难道朱厌做了什么违法的事不成? “稍等一下,我去叫他。” 小临猛砸朱厌卧室的门,这家伙睡觉很沉,想叫醒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半天门才打开,朱厌顶着满头乱糟糟的卷发打开门,昨天的泡面让他的胃很不开心,连带着整个人都没精神。 “周警官找你,你收拾一下赶紧出来。” 警察找他?这还真是稀奇了。 “女警官吗?” 小临顿时黑线了,这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就是那个常常来找阿莫的警官。” “哦,是他啊。”那还收拾什么,朱厌连衣服都懒得换,穿着睡衣懒洋洋地晃到周飞面前。 “找我有什么事啊,警察同志?” 周飞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朱厌:“认识这个人吗?” 朱厌扫了一眼照片,顿时想起昨天顺着头发留下来的红酒。那女孩不会闹到警察局去了吧,不过就算是这样,警察不至于连这个都管吧。 “认识啊,这是我上个星期的女朋友。” “上个星期的女朋友?” “嗯,已经分手了。” “你们在一起多久?” “刚不是说了吗,是上星期的女朋友,自然是在一起差不多一周的样子。” 周飞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是一种写实的描述,他以前一直以为是运用了夸张手法。 “你最后一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周飞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问道。 “昨天中午。”朱厌大刺刺地翘着二郎腿坐下,穿着拖鞋的脚还不停晃悠着。 “警察同志,我能问一下您对人民群众的生活都这么有兴趣吗?” “她死了。” “死了?”朱厌晃来晃去的脚停了下来。 “是的。她的朋友说昨天中午她同你起了争执,之后就怒气冲冲地独自走了。在这之后没人见过她,直到她的尸体被每天造成去为她打扫卫生的人发现。” “所以你们怀疑是我做的?” “这只是例行询问,况且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的确是嫌疑最大的人。当然,我绝对相信作为袁先生的朋友,你不会做这样的事。不过我希望你能将当时的情况详细告诉我,毕竟你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后见过她的人。” “我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凶手剥下了她脚上的全部皮肤,但是目前不确定这是否是她死亡的直接原因。” 剥下脚上的皮肤?这凶手也够变态的。 兰如馨。朱厌默念着这个名字。虽然他并没有对这个女孩产生什么特别的感情,而且两人也只认识短短几天,但是不管怎么说,两人毕竟曾经在一起。那么,不妨帮她找到凶手,就当是送她的分手礼物。 周飞听完了朱厌的讲述,站起来准备离开又被小临拉住。 “那个失踪的小女孩有消息了吗?” 周飞摇头。他们花了很多时间,别说找到女孩了,就连一丝线索都没有找到。女孩的奶奶因为担心自己的孙女,从出事到现在一直不吃不喝,如果再这么拖下去,恐怕女孩没找到,老人也会出事。 锻炼回来的袁莫看见小临明显暗淡下去的眸子,心跳一滞。他喜欢看到她开心的样子,每次看见她失望或是难过,心脏都像是被人用力握住。他对准备离开的周飞点点头,走进卧室换衣服,或许应该抓紧时间去调查一下失踪小女孩的案件了。 ------------ 第五章 让鬼故事成真的人 贴吧里常有人发些据说是真实的鬼故事,小临无聊了也会去看看,但这些故事大多明显缺乏真实性,常看得她哈欠连连。还有些帖子转教人怎样能见到鬼,比如午夜对着镜子梳头、玩笔仙之类,对待这种帖子,大部分人都会随便看看打发时间,但也真的会有人按照上面的方法来做。小临失笑,这应该就是叶公好龙,如果真的让他们遇见鬼,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这几天袁莫和朱厌两个人都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不,两人连晚饭都没回来吃,她不由得有点想念总是能让气氛热闹起来的眉眉,可惜上次的事情刚结束,眉眉就匆匆赶了回去,说是因为她是偷偷跑出来的,要是再不回去会被罚。独自一人吃了点东西,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打开电脑百无聊赖地浏览着帖子,一个藏在不起眼角落里的帖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各位鬼故事爱好者,想让鬼故事成真吗?如果希望的话,请回复帖子告诉我,我会让你的愿望实现。 真是有够无聊的。小临随意扫了一眼发帖人――让鬼故事成真的人。让鬼故事成真?恐怕又是一个叶公。 过了很久,两人都没有回来,小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洗洗睡。 “还没睡吗?”门被打开,袁莫略带疲色的走进来,跟在他后面的朱厌看上去也是很累的样子。 “你们去哪了?”小临随口问道。 袁莫还没张口,朱厌就抢着回答:“等等,我先申明一下,我可不是跟这个闷死人的棺材脸一起出去的,只不过是刚好在门口碰见罢了。这家伙去了哪我可不知道,不过我嘛,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当然要找点开心的事情打发时间,小临妹妹,下次要不要一起去,我……” 朱厌的嘴还保持着说话的状态,只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不早了,休息吧。”袁莫完全忽视了旁边对着他恨恨的翻着白眼的生物,柔声对小临说。 “好。”小临看着对她微笑的袁莫,一时间有点失神。袁莫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小虎牙,虎牙这种会让人显得可爱的东西本来是和他清俊的气质格格不入,但二者偏偏结合得非常好,小虎牙恰到好处地中和掉他脸上的冷漠,让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柔和。 当他是空气啊?朱厌气呼呼地想着,忘了被禁言术彻底抹杀了存在感的他跟空气还真没太大差别。 袁莫静静地躺在床上思考,借助周飞的帮助,他让老人再次细细将小女孩失踪前的情况讲述了一遍,可惜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根本一点可疑之处都没有找到。小女孩已经失踪了三天,如果不能尽快找到线索,恐怕是凶多吉少。 同样郁郁不乐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的还有朱厌,经过一天的调查,他发现兰如馨的案子并不简单,恐怕与灵体有关,可他偏偏一点头绪也没有,心里一团乱麻。 于是,第二天一早,两人就都早早起来准备继续调查。袁莫每天都会早起去锻炼,而夜猫子朱厌也这么早起来实在是有点稀奇。小临准备吃饭时,两人都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 “这么早是要去哪?”嘴里的面包让小临说话有点含混不清。 “有事。”两人异口同声回答,而后互相嫌弃地对望一脸闷头走出。 小临乐呵呵地欣赏两人的表情,朋友有很多种,有些是见面把酒言欢十分热情和谐,有些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最有趣的应该还是这种相互看不顺眼又互相离不开的型,每天看他们斗来斗去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乐趣之一。 忙碌的一天之后,小临揉了揉酸痛的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昨天袁莫他们又很晚才回来,估计今天也差不多。 “小林子,晚上的时候陪我去参加一个活动好不好?”薇薇看着她,一脸恳求。 “什么活动啊?”反正晚上一个人很无聊,去转转也好。 薇薇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一边,小声对她讲述具体情况。 作为一个灵异爱好者,薇薇一向乐意参加各式各样的灵异活动。她看到一个很有趣的帖子,召集灵异爱好者参加一个鬼故事成真的活动,大家约好在今天晚上见面详谈,但是这毕竟是同一些陌生人见面,一个人去总是有些胆怯,所以想拽上小临一起去。 让鬼故事成真的帖子?小临想到前两天自己看过的那个,拽了薇薇打开电脑。果然是之前的那个帖,只是没想到短短两天的时间竟然会有那么多人回帖。除去其中灌水和凑热闹的不提,想要参加这个活动的人还真不少,大家商量着一起选择一个鬼故事来试试看,于是就有了今晚的活动。 “不去。”小临看完帖子,很利落的拒绝了。这种活动,恐怕会比一个人窝在家里看电视剧还无聊。 “为什么啊?”薇薇惨嚎。 “无聊。” “可是小林子,我是真的想去,而且我也已经同别人说好了,怎么能言而无信呢?再说,你难道不怕我一个弱女子去和陌生人见面会遭遇什么意外?”薇薇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 弱女子?小临觉得自己被轰轰而来的天雷劈了个外焦里嫩。 “怕有意外就别去。” “小林子……” 某人站起来关了电脑准备往外走。 “请你去吃单位对面新开那家店的水煮鱼!” “听说他家的剁椒鱼头也不错。”某人笑得眉眼弯弯,像只偷到鸡的狐狸。 “成交!” 两人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其他人差不多都已经到了。出乎意料的,小临竟然看见了那个叫刘云的女警。她不是完全不相信灵异事件吗,怎么也会参加这个活动?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是出于礼貌,小临还是冲她笑了笑,谁知刘云撇了撇嘴,“神棍!” 神棍?小临心里窜起小火苗。 “对啊,我就是神棍。神棍来参加这种活动是理所当然的,不像某些人,来都来了还摆出一副无神论者的样子。”小临笑眯眯地回答。 薇薇在旁边一头黑线。有人可能忘了自己是被食物利诱来的,还这么理直气壮。 “你……”刘云也是个暴脾气的,听了小临的话就站了起来想要同她争论。 “好了,人都到齐了,就来商量一下选什么故事吧。”眼看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一个戴眼镜的男青年站起来转开话题。 毕竟不想让薇薇为难,小临一言不发坐下来。刘云冷哼了一声,坐在离小临最远的位置上。 ------------ 第六章 招鬼游戏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害羞的鸵鸟。是这样的,楼主家里临时有事来不了,所以委托我代替他组织这场活动。”戴眼镜的青年说道。 其实不管是谁组织这场活动都无所谓,所以众人也没什么意见,在场的人加上小临一共七个,大家围在一起开始讨论鬼故事的内容。小临本来只是陪薇薇来,没打算参加这个活动,只是方才话说得太满,这会也不好走开,便留了下来,但只是一言不发的听众人讨论。 “鬼故事当然要越恐怖越好,来一场鬼怪的大屠杀怎么样?”一个又高又胖的中年男人率先发言,同时展示着打印好的故事。 “干嘛要选那么血腥的?”一个清秀的女孩不乐意了:“最好有一个鬼帅哥,来一场浪漫的人鬼情未了。” “花痴。”刘云不屑地嘀咕着。 虽然讨厌这个人,但是小临赞同她这句话,这种人鬼相恋的戏码不过是女孩子幻想的产物。 “你准备了什么故事?”小临悄悄问边上满眼冒光的薇薇。 “什么故事都无所谓,只要能让我接触到鬼就可以了。” 无可救药。小临摇摇头。 众人各执一词,相互争来争去也没什么效果。 “那要不这样吧。”害羞的鸵鸟推了推眼镜,“我们不如玩个游戏怎么样?” 看众人没有异议,害羞的鸵鸟继续说下去:“据说掺了尸油的蜡烛点燃后是可以引来鬼魂的,我们就让它们来判定到底用那篇故事好了。” 说完,害羞的鸵鸟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根手指粗细的黄色蜡烛。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弄来的呢。” 尸油?这些人真恶心,小临想起之前被黄之年派来的半腐烂的怪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靠,你不会说的是真的吧。”高胖中年男人的脸开始抽搐。 “骗你干什么?”害羞的鸵鸟笑笑:“你不会是害怕了不敢玩吧。” “谁说我不敢?害怕的是孙子!”高胖男人大声回答。 不害怕才怪。他躲躲闪闪的眼神已经充分暴漏了内心的不安,偏偏又死要面子不肯承认,据说人在底气不足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会刻意抬高声音。 “我同意。”一个一直沉默的年轻男孩表态。从小临进来后,他一句话也没说,即使是在众人为选择故事相互争辩的时候,他也只是坐在一边冷眼旁观。 “我也同意。”花痴女孩一脸兴奋。 “同意。”薇薇彻底忽视了对她使眼色的小临,很快表态。 “同意。”刘云瞟了一眼小临,一脸挑衅。 小临侧过头装作没看见,她不想参加这样的活动,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可是薇薇双眼发光地拉着她,她知道自己这个朋友一直热衷于各种灵异事件,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当然是不会走的,而她又不愿丢下她自己离开,算了,希望自己的感觉只是一种主观判断。 “随便。”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们就开始吧。” 等关好房间的门窗,拉上窗帘,然后熄灭所有的灯,漆黑一片的房中只剩下害羞的鸵鸟手中的打火机发出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点燃放在桌子正中的蜡烛,蜡烛旁边,放着大家带来的故事稿和一小碗鸡血。 晃动的火苗在人们身后投下模糊的影子,昏暗的光线下,众人的脸看起来似乎和平日里不太一样,这样小临有些不安。她承认自己害怕了,经历过不少灵异事件的她清楚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没办法解释的现象,作为一个普通人,敬而远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众人屏息凝神看着跳跃的火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什么特别的现象都没有发生,众人脸上神色各异。高胖男人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原本紧张万分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笑意;沉默男孩木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变化;花痴女孩和薇薇脸上混杂着失望和轻松;刘云专注地盯着蜡烛,不知道在想什么;小临则是明显舒了一口气。 “你们看!”害羞的鸵鸟突然惊叫出声,之间其中一张稿纸上出现了红色的印子,开始是很小的一块,随后逐渐扩大,慢慢变成一个血红的叉。 众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愣在那里,直到花痴女孩尖叫一声跳起来,大家才回过神。 “刚才,刚才是鬼魂显灵了。”薇薇紧紧攥着小临的手,紧张又兴奋。 如果真的有灵体出现,她应该能够看到才对,可是她刚才明明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那凭空出现的红叉又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打开了房中的灯,重新出现的光明让花痴女孩的情绪稍稍得到缓解。 “我们来看看是哪个故事被选中了吧。”不同于多少有些害怕的众人,害羞的鸵鸟显得异常淡定。他拿起稿纸看了一眼:“是我的被选中了。” “这个故事不好玩,我要先回去了。”花痴女孩脸色苍白,站起来准备走。 “那你对这个选择没有异议吧?”害羞的鸵鸟追问。 “没有。”花痴女孩逃命一般迅速离开。 “那么大家对这个选择有什么疑问吗?”害羞的鸵鸟再次问道。 高胖男人脸上的汗简直能拿来洗脸,估计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哪里还会有什么意见;沉默男孩依旧阴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地摇头;刘云显然也被吓着了,低着头一语不发;薇薇的手颤抖着,估计也不会有意见;至于小临,她当然不会说什么。 “既然这样,那就定下来是这个故事吧。” “那活动结束了,我们可以走了吧。”高胖男人话音未落,就以一种与身形完全不符的速度消失在众人眼前。 其他人也站起来跟在后面走出去。分别时,小临转头看了看走在最后的害羞的鸵鸟,他低着头,脸上迅速闪过的一丝得意之色恰巧被小临捕捉。她想要看清楚些,却见害羞的鸵鸟很快坐进一辆车离开了。 不好意思,最近工作很忙,很难抽出时间码字,再加上歧墨没有存稿,所以有时候更新时间会比较晚,但是歧墨一定会确保每天的更新,坚决不断更。 ------------ 第七章 故事开始上演 “感觉如何?”金辉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无聊。”刘云一脸不屑,“喂,躲一边装死的几个家伙别想赖账,掏钱掏钱。” 包括金辉在内的几个人不情愿地掏出钱放在刘云伸出的手上。自从一些匪夷所思的案子在袁莫的帮助下破获后,队里几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相信灵异事件的存在,金辉甚至还很崇拜袁莫。只有刘云一直否认袁莫在破案过程中起到的作用,认为他不过是碰巧罢了,同时她也坚信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怪存在,这些东西都不过是人们自己编出来吓自己的罢了。 那次队里几个人一边看那个说自己可以让鬼故事成真的帖子一边议论,刘云对这种活动很是不屑。金辉起哄说她是因为害怕所以从来不承认鬼怪的存在,于是几人打赌说刘云不敢参加这样的活动,生性好强的刘云自然不肯认输,所以去参加了那个活动。没想到遇见了之前跟袁莫那个神棍在一起的女孩,人以类聚,跟神棍在一起的人估计也不会好到哪去,所以她压根没给女孩好脸色,好好的一个姑娘,干嘛和那种人在一块,真是可惜了。不过,她有点后悔参加这个活动,虽然她表现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事实上在活动进行过程中她莫名心慌,她不愿去想这是不是自己在害怕,只是本能地排斥这种让人不舒服的状态。 与此同时,小临正在数落薇薇:“你平时喜欢关注灵异事件我不反对,但是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再参加类似的活动了,要不然说不定会招惹什么麻烦。” “好。”薇薇难得的没有争辩,这次真是被吓着了,虽然之前也看过很多灵异小说,类似的活动也没少参加过,但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这样的情况。 回家后,小临又去看了看那个帖子。有不少人问这个活动进展如何,但是参加了这次活动的几个人都没有回答,看来众人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惊吓。这样也好,省的他们以后再折腾类似的活动。这次没事,并不代表他们之后也会这么幸运。 小临想到了害羞的鸵鸟,不知问什么,总觉得这个人有点怪怪的,特别是最后看到他时的那个眼神,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习惯性地点了刷新,恰巧看见楼主有新的发言。 “故事已经开始上演。” 开始上演?速度还挺快,害羞的鸵鸟说楼主拜托他主持那个活动,但是小临怀疑他就是楼主本人,要不然为什么活动刚刚结束,没有到现场的楼主就已经定好了故事内容?本来打算关掉网页的小临改变了决定,准备等等看下面的故事内容,她倒要看看这个楼主到底想做什么。 新的发言很快出现: “一行七人来到了约定地点,e和g之前似乎认识,刚见面就出现小的争执,a作为活动组织者赶紧出面转移话题。” 看来自己就是那个g,害羞的鸵鸟观察能力还挺强,准确观察到她和刘云的关系。 之后就是对活动过程的叙述,小临随意向后翻着,想尽快看到故事内容是怎样的,谁知翻到最后,看到这样的一行字:a决定将来参加活动的几人作为故事的主角,一场好戏即将开演。 将他们作为故事主角?可是他们今后的生活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不知道这个故事还要怎么进行下去,小临关了电脑沉沉睡去。 又是一天匆匆而过,小临点开那个帖子,很想知道故事的后续是怎样的。 果然,故事有了更新: a看着陆续离开的众人,心里暗自得意。 “这群蠢货。”他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自己不过略施小计就把他们吓成这样。他是一个网络写手,那天偶尔看到了这个帖子,他没想过竟然有那么多人会对这个帖子的内容感兴趣,或许这是个让更多人认识他的好机会。 于是,a为即将到来的活动做了一点小小的准备,他用药水在稿纸上画了个叉,药水干了之后字迹就会消失不见,然后再带上掺了能让字迹显形药物的蜡烛,当然,为了营造气氛,他告诉大家这是混有尸油的蜡烛。 一切都非常顺利,每个人都把显现出的字迹当作是鬼魂显灵,这样,他顺理成章的拿到了选择故事的资格,同时又能让参加活动的人员以为这真的是一起灵异活动,这样自然会增强帖子的关注度。 想起另外六个人的表情,他得意的喝下杯中的红酒。这个世界上主角的位置永远都是留给像他这样的聪明人,至于那些受到了惊吓的笨蛋,不过是最末流的配角。 他坐在电脑前,完成了故事最初的更新。 “a决定将来参加活动的几人作为故事的主角,一场好戏即将开演。”他在电脑上敲下最后的几个字,然后欣赏着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这个帖子的讨论中,很好,开端已经达到了预期,想象着自己出名后的种种,不由得再次扬起唇角,他没有注意到,被他放在角落里的稿纸上,本已经消失的字迹一点一点浮现出来,血色的叉触目惊心。 第二天,帖子的点击和回复数节节攀升,很多人讨论着故事的后续内容。下一部分的故事他早就已经写好,只是为了更好的营造出故事应有的气氛,他把更新时间定在午夜十二点,现在只需要等待钟表的指针到达中间的位置,新的故事就会出现在大家眼前。 a看着钟表的指针,在预定的时间点下鼠标,谁知电脑却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了问题,不管他怎么操作,电脑都没有任何反应。 “靠。”他恨恨骂了一句,准备断电重启,然而扯下电源插座后,电脑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变化也没有。 难道台式电脑也自带电源了?他郁闷地用手敲着桌子。 这时,无人操作的电脑突然开始自行运转,他原先写下的故事内容被删掉,光标闪动着,飞快地出现一个个字: a惊诧地看着显示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稿纸上血红的叉越来越大,渐渐覆盖了整张纸,但是这种蔓延并没有停止,那刺目的红色像活了一般向a的位置延伸,从他的脚一直向上蔓延。他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变成了血红的一片,却没有办法做出任何抵抗。 当最后的句点出现,a的故事到此为止,那张满是恐惧和不甘神情的脸是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表情。 ------------ 第八章 谁会是下一个 袁莫犹豫着要不要把事实告诉小临。 经过这几天的调查,他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效,只是这个结果,或许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老人捧着布娃娃撕心裂肺地哭着,那情景让袁莫颇有些不忍。孩子的父母都觉得这种荒诞不经说法根本不可信,而孩子的奶奶看到这个布娃娃的时候就立刻相信了,那样年纪的人,竟立刻跪在袁莫面前请求他救自己的孙女。他有无数种方法证明布娃娃是小女孩变化而成,但是他不愿意这样做,甚至还后悔为什么要说出这个事实。他毕竟不是万能的神,没有办法让女孩活过来,现在自己所能做的,也只有尽力去找到凶手而已。 他右手暗结法印,老人很快沉沉睡去,布满皱纹的脸上依旧挂着泪珠。睡吧,等醒来了就会忘记方才发生的事情,虽然她的孙女不会再回来了,但是至少能为她保有一丝希望,幻想着有一天自己牵挂的孙女会出现在眼前甜甜的叫奶奶。然而究竟是哪一种结果更为残酷,知道事实还是永远保有一份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放心吧,我会替你的孙女报仇。”袁莫捡起掉在地上的布娃娃,重新放在老人手里,转身走了出去。这就是他一向不愿意多管闲事的原因,很多事一旦介入就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离开。 不过,至少要把结果告诉周飞,省的他们再耗费太多精力去寻找那个已经不存在的小女孩。他拨打周飞的手机号,但是一直没有人接,恐怕他又被什么麻烦的案子弄得焦头烂额,顾不上接电话了。 “阿莫,有那个孩子的消息了吗”?小临还惦记着这件事。 他摇摇头,继续扒着碗里的米饭。 “哦。“小临应了一声,眼里的失望显而易见。她很清楚袁莫也不是万能的,有很多事情也会让他有心无力,但是真的很希望能找到那个孩子。 门铃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略显尴尬的沉默。 “周飞?吃过饭没,一起吃点吧。”小临的笑容在看到周飞身后的刘云时僵了一下,不过好在她虽然爱憎分明,但是一向不记仇,而且在别人没有主动招惹她的情况下也不会让人难堪。 “刘警官也来了,进来坐。”她很快恢复笑容,请两人进来。 袁莫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他冲周飞点点头,对跟在周飞身后的刘云视而不见。 “又有什么案子?”袁莫一向懒得跟人客套。 周飞递上照片:“这个人小临也认识的。” 听了这话,小临凑过去看了一眼照片。 “害羞的鸵鸟?”她吃了一惊,昨天晚上看到故事里害羞的鸵鸟死了,她还小小的吃了一惊,本来以为他会把自己作为故事的主角,谁知道竟然第一个让故事里的自己丧了命。现在,他竟然真的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小临想到故事里害羞的鸵鸟死亡的情节,希望是她想多了。 “全身不明原因的变成血红一片,法医检查不出来死亡原因。”周飞又拿出一张拍着害羞的鸵鸟死状的照片,只是这次没有让小临看。那种诡异的情景,即使是他这种见过不少惨案的刑警看了,都忍不住汗毛倒竖,更不用提小临这样的小姑娘了。更何据刘云所说,小临也参加了那个活动,所以这件事给她的冲击会更大些。刘云和他一起去案发现场看到尸体的一瞬,这个可以对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吃饭的女警,冲出去翻江倒海的吐了半天。 亲眼见到害羞的鸵鸟的死状完全契合故事内容,即使作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刘云也开始怀疑之前的判断,或许这世上真的有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现象存在。所以听说周飞要来找袁莫时,主动提出要同他一起去。 袁莫仔细地看着帖子的内容,又是一个鬼故事成真的案件,他想起那个莫名变成布娃娃的小女孩,不知道这两件事情有没有什么联系。 害羞的鸵鸟已经死了,那么就可以排除他是作者的可能。这个躲在暗处编写故事的家伙,可能是那天参加活动中的某个人,也可能是帖子的作者,甚至可能是任何一个看到这个帖子的人。只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家伙恐怕不会到此为止,他很可能会按照某种顺序继续安排下一个人续写这个故事,只是,下一个,到底会是谁呢? “能联系到其余几个参加活动的人吗?”袁莫问。 除去已死去的害羞的鸵鸟以及小临三人,还有三个参加活动的人,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处于随时会有致命危险的境地,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联系到这几个人。 “我是看到帖子以后就去了,没有和其他人联系过。”刘云脸色有些发白,说不怕是不可能的,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她。 “我是临时被薇薇叫去的,所以也没有其他人的联系方式。”说到这儿,小临迅速跳起来,离故事的下一次更新还有六个小时,不知道薇薇现在在哪。 彩铃一遍一遍地响着,小临执着地打了一次又一次,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薇薇不会出事了吧。”小临快急哭了。薇薇这种喜欢煲电话粥的人,几乎是手机不离身,很少会有不接电话的状况出现。 “别着急。”袁莫轻轻握住小临的手,同时用鸿引联系朱厌,让他尽快找到薇薇。 “现在参加活动的几个人都会有危险,所以要尽快找到他们。” 周飞点点头:“我们的人已经开始找了。” “你这几天别离开我视线范围,等朱厌找到薇薇,让她也和我们待在一起。至于你。”袁莫看了看一脸紧张的刘云:“如果愿意的话,也留下来好了。” 周飞松了口气,因为刘云之前的恶劣态度,他有点担心袁莫不愿意收留她。如果要抓一般凶手他还是有几分信心的,但若是凶手不是正常人类,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刘云能留在这里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他也可以不用担心她的安危,全力调查其余几人的联系方法了。 “不过,我希望在我用自己的方法进行调查的时候,不会有人碍事。”袁莫瞟了一眼刘云,冷冷地加了一句。 刘云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还是生生忍了回去。 ------------ 第九章 怎么推倒他 “管薇薇!” “啊?”她从迷糊中惊醒,睁开眼看见一脸怒气的小临。 “喂,我说了半天,你有没有认真听啊?” “有,当然有。”薇薇狗腿地点头。 认真听了才怪。知道薇薇可能会有危险后,小临不停拨打她的电话却没有人听,即使是袁莫保证朱厌会把薇薇安全带回,她依然紧张不已,捧着手机坐在电脑前,一边不断拨打薇薇的号码,一边不停刷新网页,生怕会看到薇薇成了故事的新主角。还好没多时,朱厌就带着薇薇回来,一问才知道,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包里,根本不知道小临打电话过去。 “那朱厌到了之后,你应该知道我在找你,要赶紧回个电话才对啊!” “那个……”一向爽朗的薇薇扭捏起来。 “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跟你没完。” “我光顾着想用什么办法推倒他……”薇薇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嘎?”小临把嘴里的水喷出来,果然是女大不中留,见色忘友,古人诚不欺我。 于是,小临冗长的教育开始……薇薇像是回到高中时期的物理课堂,无论怎么强打精神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听老师不断开合的口中到底在说些什么,然后,成功的约会周公…… “好了,就这样吧,总之你要记住我说的话,在这件事解决之前,你必须时时刻刻留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明白吗?” “你睡觉的时候怎么办?” “管薇薇!” “好啦好啦,听你的就是了。”她明白好脾气的小临这么气急败坏,是真的担心她的安危,她也没有想到一个简单的灵异活动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按照小临的说法,去参加那个活动的每个人都会有危险,早知道就不该拽她一起去。 “对了小林子,你以前怎么没告诉我袁莫和朱厌竟然都是有异能的人?天啊,英俊的外表不羁的性格再加上神秘的身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啊!” 小临“嘭”的趴在桌子上,敢情她讲了这么半天,这家伙的主意力还是集中在朱厌身上而已!别的先不说,难道她真的都没有因为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而担心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离故事再次更新的时间越来越近,气氛也随之变得凝重。由于薇薇也只是同其余几人通过帖子交流,并不知道他们其他的联系方法,目前可以做的也只是在不断发帖要那几人同他们联系,至于此举会不会引起凶手的注意,已经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里了。 钟表的指针越来越接近预定的时间,周飞那边还是没能联系到其余几人,他们这里也是一样。 “你说,我们能不能想办法删掉这个帖子?”一直沉默不语的刘云突然迟疑地问道。 “没用的。”朱厌回答。他早就找了自己前女友中的某电脑高手试过了,据说她上小学时候就能轻松入侵表姐大学的网络来帮她更改成绩,可是她却没能删掉这个帖子。 在小临几人紧张地等待更新时,即将成为故事主角的高胖中年男人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没有丝毫预感,正躺在床上呼呼地睡的正香。他一向比较相信那些比较玄妙的东西,去参加那个活动,也不过是希望能借鬼神之力为自己的事业添加助力罢了。谁知不但没有达成愿望,反而受到惊吓,他回来之后骂骂咧咧了半天也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也就再也没去看那个帖子,自然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故事就要上演了。”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声音。 手机铃声吵醒了睡梦中的男人,他拿起手机烦躁地吼着:“我都告诉你不要再打过来了,我现在很忙,你以为我挣钱养你们娘儿两个很容易吗?可是,可是什么?病了就去看医生,你给我说有什么用,我能治病吗?”说完,他毫不迟疑地挂断电话,丝毫不顾及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 他站起来看了看时间,十一点,被吵醒后他已经失去了睡意,不如去做点别的事。他和妻子结婚快十年了,那时候他还是个一穷二白的毛头小伙子,靠做点小生意勉强维持生计,哪里像现在,想到这里,他得意的笑了,虽然算不上什么巨富,但是也能说是小有成就,至少有了自己的公司,名下的财产已经够他下半辈子吃穿不愁。妻子早就不是当年的样子,曾近光滑的皮肤如今布满皱纹,身体像是干掉的木柴,头发甚至都已经开始泛白,而且结婚那么多年,她也没能为他添个男丁,只育有一个女儿,最麻烦的是,那个女孩竟然有严重的自闭症。而他就不同了,一个有钱的男人总是可爱的,即使早就结婚,依然不断有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主动投怀送抱。对于这些送上门来的桃花运,他从来没想过拒绝,也从未因此对妻女怀有愧疚,他甚至觉得自己对她们已经仁至义尽,至少他没有离婚,也从来不在金钱上短了她们,至于他身边那些年轻女孩,哪个成功男人身边没些花花草草的,这又有什么奇怪。 男人重新拿起手机:“亲爱的,我现在去找你。” 与此同时,一个无助的女人正抱着自己的孩子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哭泣,那张等同于死神邀请函的诊断书被她揉成一团仍在脚边。 肝癌晚期。医生的话一遍遍在她脑海里重复。这些年来,她生活得一点都不快乐,丈夫的生意越来越好,回家的次数却越来越少,到后来基本一星期都照不了一次面。她本想要个孩子帮自己排遣寂寞,同时也让丈夫收回心,谁知孩子竟然有严重的自闭症。她曾多次想要提出离婚,但考虑到孩子的因素,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如果能治好孩子的病,看她健健康康成长,她自己怎样生活都是可以忍受的。而现在,她连这最后的希望都没有办法保留,她自己死了也没关系,只是她的孩子,她还这么小,要怎么活下去。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给丈夫拨通丈夫的号码,告诉他自己得了绝症,谁知他根本没耐心听她在说什么,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也是,她本就不该对这个人在抱有什么幻想。 女人轻轻晃动着杯子里的果汁,温柔地喂给抱在怀里的孩子:“来,宝宝,喝一口。” 殷红的液体从她腕上留下,在地上汇成一条怨恨的小溪。 ps:这章的章节名,原谅我起名无能…… ------------ 第十章 泡脚 如果有人看见b,一定会惊讶他这么晚出现在这里,然后夸奖他能够取得今天的成绩并不是偶然,而是努力的结果。是的,任何一个人看到公司老总半夜出现在办公楼附近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即使已经到了深夜,影城门口依旧有不少人。一对年轻的情侣不知在争吵着什么,女孩看起来快哭了,但男孩突然说了什么,她很快又笑起来。b突然想起刚结婚的时候,因为经济条件很差,连带妻子看场电影都要犹豫很久,或许明天应该回家看看,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长时间没有回去过了。不过现在,他想见到的是其他人。 电梯停在30楼,谁能想到,就在公司办公楼上面的一层住着他的新欢。迎接他的是一张年轻的笑脸,他喜欢的女人永远是一种类型,年轻漂亮有活力、开朗爱笑会撒娇,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他会觉得自己青春永驻。 袁莫盯着刚刚发出的更新,打通了周飞的电话:“赶紧去查一下,本市较大的影城附近,有哪些楼是三十层以下商用三十层以上用作住宅。” 周飞很快回电,告诉他四个符合要求的地址,现在没办法判断究竟是哪一个,只能碰碰运气了。 “朱厌,你在这里关注故事更新,有了新情况马上告诉我。”袁莫站起来准备出去。 “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必,虽然现在新的故事主角已经确定,但是并不能说明剩下的人就一定是安全的,你留下来保护她们。”说完,袁莫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更新还在继续: b挽着女人纤细的腰肢走进卧室,长长的卷发垂在他手臂上,发尾的紫色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我今天给你准备了惊喜哦。”女人轻轻挣开他的手臂:“你坐在这里等我一会。” 不多时,女人端着碗走进来。 “这可是我专门给你炖的鸡汤,快趁热喝了吧。” b挑起眉,他没想到女人还会下厨。当年刚结婚的时候,妻子会从本就微薄的收入中节省下来一部分,给他开小灶,其中最常做的就是鸡汤。 b放下碗,一点胃口也没有,今天是怎么了,总是想到以前的事情。 “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女人重新端起碗送到他面前:“人家好不容易学会怎么熬汤,你可不能辜负我,一定要一滴不剩的全部喝光。” “好好好。”他无奈,端起汤轻轻抿了一口。汤很鲜,但泛着些许腥味,不过不能对一个刚学做饭的人要求太高:“味道很好。” “是吗?”笑意爬满女人的脸庞:“那你先喝着,我去洗个澡一会就来。” b凝视着女人妖娆的背影,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女人转过来对他笑笑。 b把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具体是什么。算了,不费神去想了,他按按太阳穴,半躺在床上,眼皮很沉,好想先睡一会。 袁莫来到周飞给他的地址中最近的一处,可惜他并未感受到任何特别的气息,看来b的运气不够好,他匆匆赶往下一处,希望还能来得及。 “怎么睡着了,很累吗?”女人温柔的声音传来:“我去给你拿点热水泡泡脚吧,这样解乏最好不过了。” 的确,脚泡在微烫的水里实在是很惬意,他眯着眼,享受极了。以前工作非常辛苦,妻子也常用热水给他泡脚。该死,怎么又想到她。 “水有点凉了,我再给你加点热水。” 水温很快又升上来,b的脸上冒出少许汗珠。 水越来越热,b有点受不住了:“好了,不用再加热水了,这样就很好了。” “水越烫越解乏呢,你以前不是老嫌水不够烫吗?” b心中一泠,他终于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了,方才女人转过头对他微笑时,右唇角略比左边高一些,笑完了还习惯性地抿抿嘴,这分明是妻子的习惯,怎么会…… 他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你,你……”b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看你,一着急就这样。”女人娇嗔的语气让他心里发寒。 朱厌看着更新的内容,阿莫,你得再快点,否则恐怕来不及了。 “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b终于结结巴巴地问道。 “这是咱们的家啊,我当然应该在这里。”女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水凉了,我再给你加点水吧。” “不,不要。”b想要阻止,但是他的脚像是长在盆里了一般,丝毫也动弹不了。透过盆里水冒出的热气,可以看到他的脚红得像熟了的虾。 水温持续升高,b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女人的声音也从温柔转为哀怨:“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b没有回答,他的脸已经以为疼痛而扭曲。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吧。” 可是女人却像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依旧自顾自说着,哀怨的语调逐渐转为尖锐。 “为什么不回答,我哪里做的不好了?这十年来,我一直尽心尽力维持好这个家,可是你呢?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盆里的水沸腾了,咕嘟咕嘟地翻滚着。 b恨不得自己能昏过去,那样就不用忍受着这样的折磨,可惜他现在偏偏清醒得要命,他想要喊痛,想要求救,但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一定是嫌我年老色衰,可是我辛苦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老?不过现在好了,你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女人仰起头来对着他微笑,眼里满是柔情,只是这样的场景在b看来却比地狱还要可怕。因为他面前的,乃然是妻子年轻时候的样貌。 女人蹲坐在地上为她的丈夫泡脚,多温馨的画面。袁莫跺开房间门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当然,如果忽略掉男人那双被煮得稀烂的脚的话。 他手一扬,一道红光打中女人的后心,她立即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 ------------ 第十一章 无敌驱鬼除妖美少女三人组 屋里的气氛有点沉闷。 “薇薇,你垂头丧气的样子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哈,哈哈……” 小临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实在没办法继续笑下去。的确很让人沮丧,b还是死了,他们不仅没能阻止,甚至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年轻女人醒来后,对自己做过的一切毫不知情,她只知道在b打来电话不久,自己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身处一群警察的包围中。或许她应该庆幸自己醒来的比较晚,否则如果看到b死亡的惨状,她受到的刺激恐怕还要大百倍。 警方很快赶到b的家中,豪华而冰冷的房间中,只剩下b妻女的尸体。妻子腕上流出的血浸湿了孩子的衣服,血液一点点从身体中流失的感觉一定极为痛苦,但是最后凝结在她脸上的是微笑的表情,右唇角略比左边高一些,有些许嘲讽的意味。孩子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母亲怀里,这么小的生命,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这个世界,就已经永远离开。 “太过分了!”薇薇的暴脾气发作起来还真是吓人:“他想让鬼故事成真,杀死b这种败类也就罢了,为什么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其实这两人的死亡不能算在他头上。”朱厌解释:“即使是没有灵异因素存在,她们也会死。从某种程度上,你甚至可以认为他替那对可怜的母女报了仇。” 替她们报仇?可是即使这样想,仍然没办法原谅。尽管b很讨厌,但他犯的错还有改过的余地,不至于直接付出生命的代价。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袁莫发话:“大家先抓紧时间休息一会,然后想办法联系到剩下的两个人。” 是啊,必须尽快联系到他们,否则二十多小时之后又会有人死于非命。 “做的不错,可惜还是太慢了。”低沉的男声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可不会让你们打扰我欣赏之后的故事。” 周飞大口喝着咖啡,想凭借刘云几人简单的描述在偌大的城市里找到两个人根本就是海底捞针,只是即使希望渺茫到几乎可以忽略,他仍然不会放弃。这可是活生生的命啊! 同样一脸倦容不止周飞一人,敖红的双眼让金辉看起来像是一只带着黑眼圈的兔子,但仍然盯着电脑不停敲打键盘,想要通过id确定剩下两人的身份,时间不等人啊。 由于不能出门,薇薇和刘云两人去小临的房间补眠。刘云一直反常的安静,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受到了太大的冲击,原来认为是天方夜谭的东西竟然是真的,她需要多一点的时间慢慢适应。而薇薇适应得快多了,虽然一开始也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接受了袁莫与朱厌两人的新身份。 小临心不在焉地洗着碗,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她揉了揉太阳穴,应该是自己想多了。谁知手还没放下来,就听到房间里传出尖叫,她迅速丢下碗冲进卧室。 看到房中的情景,她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薇薇和萱萱面对面站着,脸贴得很近,大眼瞪小眼对视着。刚才的尖叫就是这两人,不对,是一人一鬼发出的,至于刘云,被吓得呆立在原地,嘴巴张的老大却发不出声音。 “我知道自己有着惊人的美丽,不过你的反应也太大了点吧。”萱萱撇撇嘴,顺带抛了个媚眼。 “没事没事。”满头黑线的小临一边柔声安慰着薇薇和刘云,把她们拽到床边坐下,一边瞪萱萱:“你没事跑出来干嘛,而且她是被吓到了才叫,你在那里鬼叫什么?” “她叫的那么大声吓到人家了嘛。”萱萱一脸委屈。 “她能吓到你这个活了一百多年的妖怪吗?”小临没好气。 “谁让她拽我的叶子,我要是不出来警告她一声,估计叶子就要被拽光了。” 小临看了眼窗台上的几片忘忧草叶,叹了口气,盘算着怎么向薇薇和刘云解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半透明的家伙。 “这是你养的花鬼对不对?”薇薇一把抓住小临的手,目光炯炯。 “嘎?你怎么知道?”小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嘿嘿,你别忘了站在你面前的是传说中的灵异小公主管薇薇!刚开始我还不能确定,但是你们说道那株植物的时候我就猜出来了!” 小临彻底黑线,她突然觉得这一人一鬼很是相像。 不过这样一来,她的任务就简单多了,只需要安抚一下受到惊吓的刘云就可以了。 在她解释的时间里,边上的一人一鬼已经聊得热火朝天。萱萱手舞足蹈的讲述着自己的经历,薇薇撑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 好像可以继续去洗碗了,小临转身看着边上目瞪口呆的刘云:“你是陪她们聊天还是和我一起出去?” 陪她们聊天?刘云看着眉飞色舞的半透明女人和一脸羡慕的薇薇,咽了口唾沫,大步跟随小临走出去,这里的所有人中,恐怕就只有她看上去比较像是正常人。 等小临洗完碗进房间拿东西的时候,一人一鬼已经开始聊到化妆,看来爱美是所有女性生物及非生物的不变追求。 看着示范怎么画眼线的薇薇,小临忍不住插了一句:“你教也白教,花鬼怎么能用眼线笔?” “你懂什么?女人不管变成什么样都不能停止对美丽的追求。” “就是就是。”萱萱附和,对小临摆出一副烂泥巴扶不上墙的嫌弃表情。 好吧好吧,她彻底投降了,三步两步走出卧室,这两个家伙聊得开心也好,至少不会去吵她。 谁知没享受几分钟的清净,那一人一鬼乐呵呵地冲到了客厅。 “小林子,你怎么不早点介绍我们认识?” “对啊对啊,有这么有品位的朋友也不告诉我。” 看来她们还真是对上眼了,这感情精进的也太快了吧。 小临不知道的是,方才她们聊到朱厌,薇薇因为找到一个同样觉得朱厌非常完美但是又不会对她造成威胁的“人”惊喜不已,而萱萱则因为一直无法理解小临怎么会喜欢那个凶巴巴不说话的袁莫,这会看到了和她喜好相同的薇薇,当然也是非常开心。一人一鬼立刻引为知己,觉得相见恨晚,就差直接结拜为异姓姐妹了。 “对了,小林子,我们决定组成‘无敌驱鬼除妖美少女三人组’,你觉得怎么样?” 小临看着能“驱鬼除妖”的毫无灵力的普通灵异爱好者和超过一百岁的“美少女”,顿时觉得天雷阵阵。 “呃,那个,挺好……”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等等,为什么是‘三人组’?” “我们当然不会抛弃你的。” 苍天啊!小临哀嚎,你们还是抛弃我好了! ------------ 第十二章 釜底抽薪 “现在基本能够确定,他是按照之前排好的顺序来安排出场的先后顺序。” 众人安静地听着,没有异议。已经发生的两起案件,先是被称作a的害羞的鸵鸟,之后是代号为b的高胖男人,如此看来,今天是花痴女孩c,然后是沉默男孩d,以及e刘云、f薇薇和g小临。 小临在一方面庆幸她们三人被排在后面,可以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调查,一方面又为女孩c担心,如果她们被安排在前面,至少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c就可以暂时安全,现在他们一直没能够联系到c和d,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暂时你们可能没有太大的危险,所以今天朱厌就不留下保护你们了。”袁莫看着小临:“你要随时关注帖子的更新,有新的情况就和我联系。” 他拿出几只鸿引交给小临:“我已经设好禁制,你只需要把鸿引翅膀上的封取下来,它就能自动和我联系。” “知道找帮手了吗?只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阻止我。”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样或许更有趣。” 夜幕的降临对一般人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自然现象,但是对坐在电脑前等待更新的几人来说却是死亡剧情的幕布。 小临不断关注女孩c有没有跟帖,同时将手机紧紧握在手里。她把自己的号码公布,希望c和d能和她取得联系,几天下来,电话倒是来了不少,但是都是些无聊的人打来八卦,真正有用的消息一点也没得到。 袁莫朱厌两人下午就出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找到了什么线索。不得不承认,身边少了有能力保护她们的人,多少会有点害怕。 “再过两个人就到我了。”刘云一脸苦笑。 “别怕,阿莫他们一定会在这之前解决这件事情。”小临安慰道。 “总是得先做好最坏的打算。其实,我倒也不是特别害怕死亡,从我选择做一名刑警到现在,跟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也不少了。只是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这种奇怪的原因结束生命。” “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我才不信这些迷信……”刘云话说到一半,自嘲的笑了:“现在好像不能不信。” “其实当鬼也不是不能接受。”薇薇看着对着镜子搔首弄姿的萱萱,“只不过不能逛街化妆做美容实在有点可惜,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来场人鬼恋……” 小临一个爆栗结束了她的幻想:“你以为变成鬼了就能和萱萱一样?做梦吧。她可是生前成为花鬼的,才能完全保留自己的意识。你要是就这么死了,估计要不然因为怨恨成为恶灵,要不然就很快离开这个世界进行轮回。不过……”小临笑得一脸奸诈:“我可以拜托袁莫想办法把你也做成花鬼,那你就能和萱萱作伴了。“ 薇薇打了个冷颤:“算了算了,不麻烦他了。” 事实上,就算她愿意,袁莫恐怕也没有精力。此刻,袁莫和朱厌两人正待在之前无辜丧命在鬼故事中的小女孩房间里。她父母和奶奶的记忆都被袁莫进行了修改,因此他们都还是以为自己的孩子只是失踪了,仍然抱着希望继续寻找着。只是不知为什么,老人即使是不知道那只娃娃是自己的孙女变成的,仍然每天把娃娃拿在手里不愿放下,他们只好施术让老人睡着才把娃娃拿走,或许这就是亲人之间存在的某种感应吧。 “已经这么多天了,女孩的意识能有留存吗?”朱厌有点犹豫:“这种方法会不会太冒险了?如果失败,那你的付出就太可惜了。” “也只好赌一把了。况且我们一味跟在后面寻找线索也不是办法,釜底抽薪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只有找到幕后凶手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那你就能确定杀害女孩的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你觉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同一城市内出现两个有着共同爱好和手段的变态灵体或人类的概率有多高?” “好吧。”朱厌低下头继续准备着。 其实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只是这样做袁莫会受到不小的伤害,所以他忍不住出言劝阻。不过,早点找到凶手才能保证剩下人的安全,即使现在没有正面冲突,在小临受到伤害时,袁莫这小子一定还是会拼命的,与其完全防守,不如尽早主动出击。 女孩的灵体曾经被缚在娃娃身体里,虽然一般灵体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消散,但是多少还是会存在一点残留,只是由于残留的只是一些灵体的碎片,想要把它们从娃娃中引出并聚集起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袁莫决定亲自以灵体形式进入娃娃,强行将女孩的灵体残留驱出,再由朱厌用缚灵网将其聚集起来。 只是,让灵体离开本体会有很大的风险,之前为救小临袁莫差点就永远丧失意识,虽然这次只是很短时间的离体,但是仍然让人有些担心。 “喂,这次你不会又变得呆呆傻傻吧?” 袁莫身体一僵,一言不发地抬起手。 “好了好了,别浪费灵力,我自己闭嘴好了。” “釜底抽薪?不错的主意,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在下一个故事完结之前找到我。有趣有趣。”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兴奋。 袁莫看了看时间,冲着朱厌点点头。朱厌也不再多说,点头表示已经准备好。 袁莫用左手握住布娃娃,同时用右手祭出一张符咒,这张符咒能让他的灵体离开本体三分钟,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这短短的三分钟了。 一分钟很快过去,袁莫仍然静静地闭着眼睛。朱厌紧张的关注着袁莫手中的娃娃,等它出现异常灵体波动时就立刻祭出缚灵网,可是布娃娃与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又一分钟。朱厌不由得着急起来,可是他明白自己再着急也没有用,除了等待,他什么也做不了。 最后的三十秒。朱厌在心里默默倒数,二十,十九……九、八,这时,一股极淡的灰色烟雾从布娃娃身体中飘出,朱厌立即祭出缚灵网将那团烟雾包裹住,与此同时,袁莫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睁开双眼。 “好了,现在我们来看看这个小家伙能不能帮我们找到凶手。”朱厌松了一口气,爽朗的笑起来。 今天是歧墨生日,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码字,觉得好心酸。 ------------ 第十三章 我是花仙子派来的 灰色的烟气慢慢变浓,逐渐凝聚出模糊的形状,隐约能看出一个小孩子的样子,只是形状没有固定,不停扭曲着。 朱厌有点焦急,如果不能赶在今天的故事结束前找到幕后凶手,c的性命就保不住。但另一方面,袁莫现在身体状况不够好,需要一些时间恢复,如果很快找到凶手,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并没有足够的把握能赢。 烟气可不会理会朱厌的心思,仍是不紧不慢凝聚着。 焦急的可不止朱厌一人,眼看着指针一点一点接近十二,小临觉得心被揪了起来,那个有点花痴的女孩,她还那样年轻,只是因为参加了一次灵异活动就要面对死神的狞笑,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c从小就讨厌学习,坐在教室里对她来说是及其痛苦的煎熬。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当然要好好放松一下,她出去和朋友一起逛了一整天,晚饭后又去唱歌,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天早就黑透。意料之中的,父母又不在家,她打开常玩的网游,可惜平日里一起刷副本的朋友都不在,一个人打了会野怪、做了几个小任务,觉得无聊就下线了。 想起前几天参加的那个灵异活动,c还是心有余悸,那突然冒出来的红色字迹让她连着做了几晚的噩梦,她随手点开了那个帖子,想看看之后的情况。 她快速翻看着故事的更新,平心而论,这些故事写的都很好,非常真实,代入感极强。翻着翻着,她看到有人发了无数遍同样内容的跟帖,说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让当时参加那次活动的人迅速与她联系,否则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呦,说的跟真的一样。c不屑的撇撇嘴。 不知道后续的故事会是怎样的,她倒是有点期待之后的情节,或许自己也能充当故事的主角呢,不知道会不会写她和一个英俊的鬼来一场旷古绝今的人鬼情未了,想到这里,c开心的笑了。 c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充满期待地等待着故事的更新。 十二点一到,故事准时更新: c趴在床上,往嘴里塞了一块薯片。 屏幕上跳出的字让c吓了一大跳,为什么故事里的自己做着和真实自己相同的事情?巧合,一定是巧合。她从床上跳起来,紧紧盯着屏幕,等待之后的更新。 很快,新的文字出现: c紧盯着屏幕,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或许这就是她的故事。 天!c僵住,这或许真的是她的写照。是谁的恶作剧吗?她转头朝四处看,希望能找到类似于摄像头的东西,熟悉的房间里,一切都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难道……想到那个灵异活动上发生的事,冷汗一滴一滴滑进了她的脖颈。 现在该怎么办?c顿觉脑子里一团乱麻,完全不能思考。 对了,电话,那个电话!c迅速去找之前看到的留言,拨通上面的号码。 “铃……”手机突然想起,吓了专心盯着屏幕的小临一跳。 “喂。请问……” “救救我。”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孩声音传来,“那个故事是真的,这次轮到我了,他会杀了我的。救救我!” “别急,告诉我你在哪里?”一定的c,故事才刚刚开始,现在知道她的位置,还有很大希望能救她。 “我住在……” “喂,喂?喂?”声音在关键时刻中断。 薇薇轻轻用手拽了拽小临的衣袖,示意她看电脑屏幕。 新的更新像是一道催命的符咒,又出现了: c颤抖的手拨通了号码,电话那头的声音让她稍觉安心,但是随即发生的事情又让她的情绪紧张起来。电脑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自行运转,刚才被她关掉的游戏自动打开,她惊恐地大睁着眼睛,想要告诉电话那头的女人自己的位置,可惜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的身体就突然消失在空气中,只剩落在地上的手机听筒里传来“喂喂”的声音。 小临握紧手机,好不容易才出现的希望瞬间消失。不过,即使没能得到女孩的下落,也应该立即把这里的情况告诉袁莫二人。 袁莫接住降落的鸿引,眉头微微皱起。灰色的烟气基本上已经定型,看上去是一个扎着小辫的女孩,只见女孩的身影渐渐清晰,眉目也逐渐分明起来,她睁大眼睛看着周围,脸上还有残存的惊恐。由于是女孩残留灵体的碎片构成,它的意识还停留在被害的一瞬,女孩忽闪着小鹿一般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是这样的。”袁莫想要尽快将事情真相告诉她,以便抓紧时间找到幕后凶手:“你已经死了,现在你只是一团残留的灵体,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怎么找到杀害你的凶手。” 女孩看了袁莫半响,突然张嘴“哇”的哭起来。 袁莫顿时头大如斗,他只顾着尽快查明真相,却忘了这样残忍的事实,即使是一般成年人都很难一下接受,更别提这样的小女孩了。 朱厌好笑地看着呆住的袁莫,哪有人会像他这样和孩子说话的?孩子不被他吓哭才怪。 “乖,别哭了。”朱厌冲着女孩露出大大的笑容:“刚才叔叔逗你玩呢,前两天是怎么回事啊,你明明在房间里睡觉,怎么突然不见了,害的你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到处找你。” 女孩停止了哭声,半信半疑的看着朱厌。 朱厌继续微笑着:“奶奶让我们来找你,费了好大劲才发现你被坏人抓住了,能告诉我们当时是怎么回事吗?” “我也不知道。”女孩歪着脑袋想了想:“奶奶走了以后,我躺在床上乖乖睡觉,然后身体变小了,我好害怕,可是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乖孩子,现在没事了。”朱厌瞥了一眼墙上的画,说道:“我是花仙子派来救你的。” 袁莫的手重重一抖。 朱厌神态自若地说下去:“我很厉害的,你带我们去找那个坏人,我们会把他抓起来带回花王国,让他接受应有的惩罚。” “你们能打过他吗?”女孩有点犹豫。 “那当然。”朱厌伸出右手,凭空变出一朵红色的鲜花。 “好吧,我能感觉到那个人在哪里,我带你们去。” 朱厌得意地冲袁莫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 第十四章 身陷游戏世界 c惶恐地看着周围,她方才正在打电话,突然失去意识,然后就出现在这个奇怪的世界,这里看起来有些熟悉,但她想不起来这儿到底是哪。 依稀能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灯火,她朝着那里走过去,谁知到了以后才发现自己身在一片墓地中,那发亮的是点点磷火。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冷冷的风无声拂过,带走她身体仅剩的温暖。这里暂时看起来没什么危险,但是墓地这种地方总会让人很不舒服。c一边警醒的看着四周,一边慢慢后退,想要赶快离开这里。 “啪”,突如其来的声响在寂静的坏境里极为明显,精神高度集中的c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她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只墓碑缓缓倒下,随即有一只手向上伸出,那只手只剩下惨白的骨架,但依旧能够活动,墓碑旁的土簌簌掉落,有某种东西从土里挣扎着钻出来。c僵在原地,忘了逃跑。待那怪物的半个身体出现后,c认出这是她最常玩的游戏里的怪物墓地骷髅,那么这里……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强的熟悉感,因为几天前她才跟朋友一起下过墓地副本。 她现在身处游戏里,c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知道会不会有痛感,如果在游戏里死亡了对现实有没有影响?可惜墓地骷髅可没兴趣给她足够的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等整个身体钻出地,感受到周围有活人的气息,墓地骷髅毫不犹豫地低吼着冲着c扑了过来。 “啊!”c尖叫着逃走,本来还想要试一试自己是否能用职业技能,可是一切都太真实了,她甚至能听到墓地骷髅跑过来时骨头摩擦的声音。她跌跌撞撞地路过一个有一个的墓碑,这片墓地面积实在太大了,她跑了很久都没能跑出墓地范围,恐惧让她顾不上辨认方向,只想着能拜托紧跟在后面的那只墓地骷髅,却不曾想到自己这样四处乱跑反而把其他的怪都吸引了过来。就这样,c带着一串墓地骷髅、冤魂、吞灵者等等怪四处逃窜。一只才从土里钻出一半的墓地骷髅在她跑过的时候伸手抓了她一下,那种真切的疼痛让她愈发了解自己处境的危险,如果死在这里,恐怕现实中的她也不存在了吧。只是即使这样,她也没办法改变现状。 很快,c被一大群怪包围了。她跌坐在地上,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怪一点一点靠近。骨头相互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冤魂无声无息地越飘越近……不,她不愿意这样坐以待毙,于是用手摸索着,想要找到能够充当武器的东西。一只冤魂飘过来,她用手里的东西砸过去,待冤魂吃痛稍稍后退,才发现自己手里抓着的是一根白骨,一声惨叫,c把手中的白骨丢了出去。一只站在最前方的墓地骷髅被砸中,发出呲着白森森的牙发出愤怒的低吼,随即向着c扑了过去。c来不及躲闪,被生生抓下一块肉。在血腥味的刺激下,其余的怪争先恐后地一拥而上,c还未来得及做出一点抵抗,就被疯狂的怪撕扯成无数块。 “真无趣,这么一会就死掉了。”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抱怨,随即小小的“咦”了一声,一会没注意,那两个人竟然真的利用玩具里残存的灵体碎片找了过来。 “真可惜,那个无能的家伙没能给你们争取更多的时间。”他站起来,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个身影,打了个响指:“不要太急着上场,很快会有你们出场的机会。”话音未落,那人的身影就凭空消失,就好像从未存在过。 引导二人前进的灰色小灵体突然消散,重新变回一团灰色烟雾,迅速融合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残留的灵体碎片只能坚持这么一会啊。”朱厌失望地叹了口气:“还没到地方呢。” 袁莫没有回答,方才灰色小灵体消散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只是听得不甚分明,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或许小灵体不是因为坚持不住自主消散,而是被谁强行驱散的。如果是那样,他们要找的幕后真凶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可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灵体的存在,但是正是由于这样才奇怪,一般来说,一个地方总会有一些灵体存在,这里太干净了,就连最常见的随意飘荡的无意识灵体都没有看见。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恐怕是灵体都畏惧于某个强大灵力拥有者,所以都早早避开或者干脆是被消灭了。 可恶,又晚了一步,那个被称作c的女孩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周队,我们在死者手机里发现疑似d的联系方式!”金辉兴冲冲地说道。案发至今,他们一直都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现在能够提前找到下一个人,无疑为他们增加了不少胜算。 “哦,是吗?”周飞掐灭手里的烟,布满血丝的双眼神采飞扬:“联系到他了吗?” “暂时还没有,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已经派人去他住的地方找了。” “有照片吗?我拿去让她们确认一下。” “对,就是他。”三人都做出肯定的回答,这的确就是同样参加了那次活动的沉默男孩。 “确认了就好。”周飞松了口气,随即拨打电话:“小金,找到兰文旭了吗?” “下一个就是我了吗?”兰文旭握紧手里的佛珠,年轻的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 那个僧人看起来应该是有几分道行,既然他说了会帮助自己,那么多少还是有些胜算的。 兰文旭将佛珠挂在脖子,同佛珠挂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小的坠子,坠子里放着一个女孩的小相,他凝视了照片片刻,轻轻把挂坠贴身放好。只剩二十多个小时,明天的这个时候,一切应该就可以尘埃落定。如果能成功自然是再好不过,即使是失败了,至少自己已经尽了全力。 ------------ 第十五章 和尚 “现在该怎么办啊?”金辉坐在椅子上,人却一直往下溜。疲惫让他快要失去身体的控制能力了,等这件案子办完以后,一定要好好睡他个三天三夜。 没有人回答,案子已经陷入僵局。女孩灵体碎片已经彻底消散,袁莫暂时还没有想到其他方法去找幕后凶手;警方已经去过兰文旭的家,可是房间里空无一人,据邻居所说,明明之前不久还看见他,可惜等警方赶到却已不见了他的下落。 “邻居说兰文旭那孩子平日里很听话,学习成绩也好,谁知道他怎么会去参加那种活动。“周飞叹了口气:“那家人也真倒霉,姐姐才去世没多久,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够难过的了,现在弟弟又碰到这样的事。” “姐姐?”朱厌脑海里有什么闪过。 “嗯,你应该认识的,就是兰如馨。” 原来兰文旭是她的弟弟。之前好像的确听她同自己提起过有个感情很好的弟弟,只是当时没有太注意。那次灵异活动就在兰如馨出事后不久举行,难道兰文旭去参加活动是为了能够见到自己的姐姐吗?朱厌拿起放在桌上的相片,去调查兰如馨的时候也见到过这个男孩子,其他人都未兰如馨的死伤心流泪时,他却一脸木然,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当时还觉得这个孩子太冷漠,现在看来只是他把感情隐藏的比较深罢了。 “等等,他会不会去了那里?”朱厌脑中灵光一闪,“兰如馨曾经跟我说过,她和弟弟有一处秘密基地,从小到大,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他们都会躲在那里待一阵。” “那还不快去?”周飞大喜,站起来就往外走,却发现朱厌还站在原地:“走啊。” “可是……” “可是什么,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可是她没告诉我到底是哪儿。” 周飞的手僵在门把手上。这个家伙还真是不靠谱,要不是顾及到他的特殊能力,真想狠狠揍他一顿,一次把话说完会死啊? “不过或许可以试着找找看。”朱厌认真回忆着:“她说过那是他们从小就有的秘密基地,小孩子找可以躲藏的地方应该不会离住的地方太远,所以我们可以去他们以前生活的地方找找看。” 兰文旭紧了紧外套,小小的破庙比记忆中还要残旧,早就破了的窗户挡不住外面的冷风。 他抬头看了看渐渐昏暗的天色,如果人死后真的有灵魂,姐姐,希望你能多停留一会,如果侥幸成功,那么你就能亲眼看见我为你报仇;如果失败,那至少你能够等一等我,让我和你一起走。 得知姐姐的死讯后,他的心如同暴露在严冬的室外,风刀霜剑毫不留情地狠狠刺下,疼极了。家人都哭得很伤心,可是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因为姐姐曾经说过,男孩子要勇敢,不可以当着别人的面掉眼泪。参加完葬礼,他一个人来到这个破败的小庙,这是个早就断了香火的庙,到处是灰尘和蛛网,很少会有人愿意来。他和姐姐无意中发现这里后,就把这儿当作两人的秘密基地,每次有不开心的事情,都会躲在这里待一会,虽然姐姐已经不在了,可是待在这里就好像她还在身边一样。 就在姐姐出事的那天,他梦见姐姐被人杀害的全过程,姐姐死去后,窗户旁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 “这个故事还凑合,只是这样速度太慢了,要一次多找几个主角才行。”说完,他随手一挥,收走了那双血红的鞋子,然后很快消失在窗外。 兰文旭缩在门边,眼泪止不住掉下来,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掉眼泪应该也没有关系吧,他越哭越伤心,后来不禁大声哭起来。 “哎呦喂,怎么和尚我想找个地方清清静静睡一会都不行。”角落里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吓了兰文旭一跳。只听佛像背后发出?的声音,随后一个光头的高个男人揉着眼睛走了出来,这个自称是和尚的人虽然是光头,但穿的很是时髦,左耳上还带着亮闪闪的耳钉。 “小子,和尚我好几天没睡过觉了,好容易找了个清净地方躺一会就被你鬼哭狼嚎地吵起来,快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哭,要是说不出让我满意的理由,看我怎么收拾你。” 兰文旭正到伤心处,见有人问,也就顺势把事情全部说出来。 和尚耐心听他说完,低低“哼”了一声:“混账东西,还没完没了了。” 语毕,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佛珠,丢到兰文旭手里:“喏,你今天既然遇见了我,也算是我们有缘,你把这个拿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能保你一条小命。” 兰文旭下意识接住佛珠,正想再问点什么,那和尚却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只剩他一人呆立在破庙里。 后来,他在网上看到那个帖子,想到了梦里那个男人说过的话,预感到这件事或许和姐姐的死有关系,于是就去参加了那个活动。后来的帖子他一直在看,那些被别人认为是荒诞不经的东西,他却深深相信那是真实的。 参加活动时,遇见了同班同学c,在c出事的当晚,他赶到了c家里,可惜等他赶到的时候,c已经身处游戏世界,无论他关电脑还是拔电源线都没有办法阻止游戏的进行,他站在电脑旁,看着c被一群怪物分而食之,手紧紧握起来。 “咦,你也在?”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不要太着急,还没有到你上场的时候。”说完,男人冲着电脑指了指,屏幕立即恢复正常,男人的身影也随即消失。 是他!是那个杀害了姐姐的男人! 姐姐,是你把他带到我身边,好让我替你报仇吗?兰文旭握紧手里的佛珠,转身走出c的房间。二十多个小时之后,那个男人会来找他,那时一切都会有个了结。 ps:为了配合后面的故事,上一章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动,看过的朋友可以注意一下。 ------------ 第十六章 五鬼幻阵 “喂,时间已经不多了,你确定兰文旭就在附近?”金辉忍不住问道。 “不确定。”朱厌拽了拽衣领,晚上的风真冷。 “那你还带我们在这里乱窜!” “你有更好的方法不妨说来听听。” 金辉气结。 朱厌加快步伐,兰文旭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希望能在十二点之前找到他。 本来只有袁莫朱厌二人去找兰文旭,但是又不放心把小临薇薇等人单独留在家中,只得带上她们一起去,再加上坚持同行的周飞和金辉,一行七人一鬼一同出发。为了提高效率,众人分为两组,袁莫带着小临、周飞、刘云,朱厌则与薇薇、金辉以及萱萱同行。虽然把范围缩小在兰家旧居附近,但要在短时间内把“附近”彻底搜索一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眼见时间越来越少,金辉有点焦虑也在情理之中。 “呦,阵势不小啊。”黑暗中低沉的声音吃吃笑着。 袁莫一行安静地急速走着,月亮被黑沉沉的乌云包裹着,几乎一丝光也透不出,突然间,走在最前方的袁莫停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小临一头撞上去。 “怎么了?”难道发现了兰文旭? “我们好像走过这里。” “有吗?”小临四处望着,只是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根本就认不出这是在哪里,完全是跟着袁莫走罢了。 “好像的确是。”一直在留意四周环境的周飞略加观察后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可是我们刚才一直是顺着一个方向走到,也没有遇见什么岔路,应该不会回到原来的地方才是。” “对手不简单。”袁莫沉吟片刻:“恐怕我们被阵法困住了。” “阵法?”刘云忍不住发问,在她的意识里,阵法这种东西只会出现在武侠小说里。 “对。”袁莫点头,相传诸葛孔明曾以乱石堆成石阵,按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称为八阵图,变化万千,玄妙至极,可当十万精兵。这种说法当然有夸张的成分,但是遁甲是一门很神奇的学问,如果用的巧妙,的确可以摆出有效的阵法,再加上灵力相辅助,想要困住他们并不是不可能的。既然这里有阵法存在,至少说明他们要找到地方就在不远处。 “有出去的办法吗?”周飞挠挠头,如果是有人围困他们,不管对手多强大,舍命拼一把总是有希望冲出去,但是困住他的是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那就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劲无处使,只能干着急。 作为众人唯一希望的袁莫,虽然明白问题所在,却依旧无法摆脱目前的困境,要知道“八卦甲子,神机鬼藏”,奇门遁甲的神妙之处均藏在八卦和甲子之中,要想知道奇门遁甲的奥秘,必须有扎实的易学知识和深厚的五行干支基础,可惜,他对这些一窍不通。 只是,阵法不可能自行运行,一定需要某种力量作为推动,只要能找到那种推动阵法的力量并将其消灭,阵法本身自然也就不攻自破,只是寻找阵法推动力需要时间,而他们缺少的偏偏就是时间。那么,只有试试强行突破,逼迫阵法推动力显现。 此时,朱厌一行仍然在金辉的抱怨声中勤奋赶路。 主意已定,袁莫吩咐三人:“你们站远一点。”语毕,袁莫身形迅速向前,然后突然折返,转向另一个方向,在袁莫转向的一瞬,小临好像看到几个小小的影子闪过,待她想要细看时却又不见了行迹。 “嘭”的一声,袁莫像是撞上了什么实质性的物体,身形生生顿住。周飞奇怪地睁大眼睛,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袁莫略一弯腰,很快重新站好,他伸出手,手指没有遇见任何阻碍,就好像刚才阻止他的屏障从来不曾出现过。 这一回,连小临都吃惊地瞪大双眼,她能够看见别人看不见的灵体,所以很多在旁人看来奇怪至极的现象对她而言非常普通,但是像刚才那种现象她也从未遇见过。 袁莫捡起几块指甲盖大小的石头,掏出符咒团在石头上。三人对他的举动很好奇,却又不敢打扰,只是站在一旁注视着。每一块石头都用符咒团好后,袁莫再次飞速掠出并急速转换方向,只是这次在撞倒无形屏障之前,他就已经停了下来,只见他身形刚稳,双手挥动,手中几个被符咒包裹的石头射向几个不同的方向。石头看上去没有打中任何东西,却发出响亮的撞击声,随即符咒燃烧,同时听见尖利的惨叫声,像是用指甲刮过金属,刺耳至极,小临、周飞以及刘云都忍不住捂着耳朵,可是那声音穿透性很强,刺得人耳朵生疼。 好在声音持续时间不久,符咒烧完后声音也就停止了。只见众人周围多出五个奇怪的东西,它们和刚出生的小猫差不多大,都有着大眼睛、鸟嘴一般的尖鼻子,四肢均有七趾,并且有长而尖的指甲,不同的是,它们分别是青、红、白、黄、黑五种颜色。 “这是什么?”小临好奇问道。 “五鬼。没想到我们的对手竟然能驱使五鬼,之前小看他了。” 相较于小临的淡定,周飞和刘云着实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他们虽然相信灵体存在,但之前只见过萱萱,偏偏这个花鬼除了身体半透明之外,看上去和一般人类没有太大的差异,而眼下这个东西,那可是真正意义上属于怪力乱神的存在。 袁莫并没有理会二人的惊讶,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走吧”,就率先继续向前走。 “不错啊,竟能破了我的五鬼幻阵。让我看看你们还能给我的故事带来怎样的惊喜。” 同时,朱厌一行依旧在努力的赶路。 “咱们走了这么久,怎么好像还在原地。”金辉一脸苦相。 “四处都很黑,当然看起来差不多啦。”薇薇出言反驳,虽然她也很累,但是不想在朱厌面前表露出来。 “哦。”金辉闷闷应了一声,低走继续疾走。 ------------ 第十七章 伟大的作品 袁莫一行破解五鬼幻阵时恰巧刚过十二点,还好走了不远就看见前方有一处破败的房屋,少许从窗口透出的光线说明兰文旭很可能就在那里。众人加快脚步跑过去,希望还来得及。 同时,朱厌几人依旧在赶路。 金辉已经失去发牢骚的兴趣,闷闷地跟在朱厌后面走着,薇薇也早就累得没力气说话,萱萱干脆将身体缩在薇薇的手镯上休息去了,朱厌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看起来跟梦游似的。 “朱厌。” “干嘛?”朱厌的思索被打断,口气不善地问。 金辉薇薇面面相觑:“没叫你啊。” “哦。”朱厌继续向前走。 “朱厌。” “你们……”朱厌转过头,见身后两人一脸惊愕。 这次他们也听见有人在叫朱厌了,可问题是他们两人都没吭声,躲在镯子里偷懒的萱萱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么到底是谁发出的声音? “谁?”朱厌仍然是一脸不耐烦,他早就发觉有灵体跟着他们了,只是那个灵体似乎没什么恶意,他也就懒得管,可它现在叫他的名字,却又磨磨唧唧不出现,真是麻烦。 “是我。”一道淡淡的身影出现在离众人前方。虽然相聚不远,但身影的面容却有些模糊,似乎有一团雾笼在面部。但即使是凭借着模糊的面容,朱厌仍然认出面前同他们说话的,是已经死亡的兰如馨。 “你来找我?”朱厌的口气缓和下来。 “对,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你在和谁说话?”金辉的脸铁青。他和薇薇没办法看见兰如馨,只知道朱厌和中了邪一样目视前方自言自语。 “说吧。”朱厌及其自然的忽视了旁边正在发问的某人,平静地继续与兰如馨对话。能够长时间存在并保有清晰意识的灵体,一定有比较强的信念,有某些放不下的人或事让他们不能安然离开。只是不知道兰如馨留下来的原因是什么。 “希望你能救救我弟弟。”兰如馨的声音有些急切。不知什么原因,小旭好像发现了她死亡的真相。她很希望有人能为她报仇,但并不希望这个人是自己的弟弟,他只是个普通人,不但没有能力对付那个人,反而可能葬送掉自己的性命。只是她没办法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小旭,只能一直跟在他身边。看到他去参加那个灵异活动,兰如馨很着急,但是什么都不能做,而现在,小旭已经处在非常危险的境地,她发现自己曾经的恋人朱厌竟然有某种奇怪的力量,于是急忙来请求他的帮助,虽然他连那个人布下的阵都没有办法突破,但是多一个人总是多一分希望。 “可是前提是找到他,而且在这之前,我们要从这个该死的阵法里走出去。” “阵法?”金辉脸色直接黑了,虽然他不清楚朱厌是在和谁对话,但也勉强了解了现在的状况:“所以我们刚才的确是在同样的地方不停走,你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告诉你有用吗?”被困在这里这么久,朱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在袁莫发现阵法存在时,就用鸿引通知了他。他们分开行动,对手为了困住全部人就必须将控制的五鬼化形为两部分,分别维持一个五鬼幻阵。所以在袁莫破阵时,朱厌就负责装作不知道一直向前走,吸引己方五鬼的注意力,让它们无暇接应袁莫一方的五鬼。现在看来,他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可是问题在于――他该怎么出去?奇门遁甲这么麻烦的东西,连袁莫都不懂,他更是完全不了解。没义气的袁莫就这么走了,完全没有管他!靠不住啊靠不住,朱厌已经在心里诅咒了袁莫一百遍,可是这对他们破阵一点作用都没有。 “我可能知道怎么出这个阵。”兰如馨犹豫地说。 “嗯?”朱厌眼睛亮了亮,被困住的只是他们,兰如馨可是在阵外的,或许她能够看到五鬼的位置。 “切,就这破玩意困了小爷那么长时间。”朱厌用脚尖拨了拨倒在地上的红色小东西。在兰如馨的帮助下,他也很快破了阵,只是心里还有些气闷。 “我们赶快出发吧。”兰如馨有点着急,他们晚一分到达,小旭就多一分危险。 “全部赶来了?大家上场的积极性还真强。为了不破坏既定顺序,你的故事要赶紧完结才是。” 兰文旭根本就没有听见男人在说什么,他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的身影。是他!那个杀了姐姐的男人。 “你为什么杀死我姐姐?” “你姐姐?哦,她也是我的作品之一,就和你一样。”男人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讨论昨天的午饭:“在你们这一批作品之前,我还有两个单独的作品,其中一个就是你姐姐。但是我发现这样的故事完成太慢,情节也不紧凑,而且有史以来所有伟大的作品都是比较长的,所以我才想办法创造了这个新的故事。本来还想让故事按节奏一点一点进行,谁知道你们都那么着急着上场,罢了,至少多了一些我意料之外的内容让故事更精彩,早点完结也不错。” “一个没有心的人是不可能创作出好的作品的!”兰文旭吼出声。 作品?对他来说,人的生命只不过是作品?他并不知道自己破坏的是什么,一个生命的逝去,并不只是生物意义上身体细胞的死亡,还意味着许多人心里深深的痛。 “他们快来了。看来还是由我亲自结束你的故事好了,偶尔客串一次配角也不错。”男人呵呵的笑着,把手放在兰文旭的左胸:“让我看看,你所谓的心是什么样的?” 痛,撕心裂肺的痛。兰文旭看着那只刺进自己身体的手,恨不得自己直接死去。 似乎是有意放慢速度,男人满意地看着兰文旭的眼睛,就是要让他在死之前饱尝痛苦,才能清楚地观察到生命之光一点一点从他的双眼,那种绝望的神色实在是太美了,不管是怎样卑微的生命,在生命最后一刻都能发出炫目的光彩。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兰文旭挂在胸口的佛珠发出淡淡的金光。 “怎么回事?”男人突然感觉兰文旭体内发出一种奇怪的力量,像是要把他的灵体抽离。他迅速把手往外抽,同时身体后撤,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兰文旭身上金光大盛,同时男人重重倒在地上。 ------------ 第十八章 移魂换影大法? “你没事啊。”袁莫一行赶到小庙,看到他们担心的兰文旭好好的站在那里,旁边的地上倒着一个陌生男人。 “我们害怕来的太晚你会有危险呢。”小临走到低头不语的兰文旭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兰文旭的身体随着小临的动作晃了晃。 “喂,你怎么不说话,你没事吧?” 兰文旭缓缓抬起头,对着众人笑着点点头。 “呼,没事就好。”小临总算松了一口气。 周飞蹲下查看倒在地上的陌生男人,这个人身体还是温热的,只是已经没有了心跳和呼吸。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只可能是幕后凶手,但是这个人应该拥有某种强大的不可思议的力量,怎么可能会倒在这里,所以周飞还是问了一句:“这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兰文旭摇摇头:“他突然冒出来看,想要杀我。”众人这才看到他心口位置有很深的伤口。 “他有对你说什么吗?”袁莫发问。 “没有。我很想念姐姐,所以来到这里,刚才他突然出来,想要杀我,可是这个珠子突然发出金光,接着他就倒在地上,后来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了。” “什么珠子?”朱厌走进小庙,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薇薇和金辉。 “就是这个。”兰文旭拽出衣服下的细绳,“这是一个得道高僧给我的,我从小就待着。” “我能看看吗?”袁莫问。 “当然可以。”兰文旭走到袁莫身边。 袁莫细细看着观察着手里的佛珠。 “看出什么了吗?”兰文旭问,眼里有些急切。 袁莫摇头:“我没发现这颗佛珠有什么特别。” “你拿着慢慢研究好了,反正今后应该也没什么危险。”兰文旭呼了一口气,很放松的样子。 “早知道这么简单就解决问题,我们就不用赶得这么急了,累死我了。”金辉也不管地上有多脏,直接就坐了下去。 “既然大家都累了,那就先休息一会好了。而且也需要通知警务人员来带走这具尸体。”袁莫用袖子扫了扫台阶上的灰,扶着小临坐下来。 兰文旭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一言不发坐在旁边。 朱厌吊儿郎当地晃到倒在地上的男人身边,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仍然温热的尸体:“就是这个家伙杀了那么多人?他看起来也不怎么厉害嘛。” 众人看见朱厌的举动,都有些惊讶,死者为大,就算这是个罪孽深重的人,他毕竟已经死了,不应该这样侮辱一个已逝的人。 “朱厌。”袁莫制止他的举动,语气颇为不悦。 “这种恶棍,踢他两脚是便宜他了,你说呢?”朱厌望着兰文旭。 “那是自然。”兰文旭对着尸体啐了一口:“这种人死不足惜。” “说得好。”朱厌笑眯眯地回答,似乎对兰文旭的回答很是满意:“对了,你是在哪儿碰见那个给你佛珠的和尚的?” “是姐姐给我的。听她说是她小时候跟着父母出去游玩,无意中遇见一名僧人,说同她有缘,就把这颗珠子给了她,后来她送给我,我就一直待在身上。” “哦,这样啊。”朱厌懒洋洋地在男人尸体旁边坐下,语气突然一厉:“说,你到底是谁?” 在朱厌发问的同时,坐在兰文旭身旁的袁莫指尖红光流动,将破尘抵在少年咽喉处。 其余几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兰文旭露出惊恐的表情:“袁大哥,你要干什么?” “阿莫,别吓着他了。”小临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兰文旭,忍不住劝道。 “没有人告诉你我姓袁。”袁莫握紧破尘:“你是谁?” “我是兰文旭啊。”少年眼泪都快出来了。 “得啦,戏演的差不多就行了,你还没完没了了。再不说实话,我就把这具尸体解剖了。” 兰文旭的嘴角轻轻上撇,一脸从容淡定,仿佛刚才那个满是惊恐的少年根本不曾出现过:“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个能驱使五鬼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一个毫无灵力的普通少年用一颗佛珠杀死?所以我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怀疑了。更何况,凶手为了将一起起案件导演成鬼故事煞费苦心,不可能就这么突然出来直接杀死你,多少会编一点剧情出来。” “很好,观察仔细。”兰文旭笑着点点头。 “而且你好像对那颗佛珠颇有忌惮,一直都避免直接接触到它,在我把佛珠拿走的时候你明显松了一口气。” “还有呢。”朱厌接话:“很多女孩子都多多少少会崇拜身怀异能的人,随便施展一点小法术都能轻松骗到漂亮姑娘,可是兰如馨却特别讨厌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所以我当初追她的时候都没敢让她知道我的特异之处。” 小临鄙夷地看了朱厌一眼,一般制衡者为了避免被人发现,都会注意不当着普通人的面施展法术,这家伙竟然随便使用法术来逗女孩开心。 朱厌没有注意到小临的眼神,继续讲下去:“而你竟然说是兰如馨把佛珠给你的,这怎么可能?刚才我故意对尸体不尊重,别人看了多少会有些不舒服,可你为了撇清关系,刻意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甚至还啐了尸体一口,啧啧,欲盖弥彰啊。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刚才是兰如馨的灵体带着我们来的,她很关心自己的弟弟,一路上飘得飞快,按理来说,她看到你平安无事应该很开心地进来才是,可惜到这儿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出现这么奇怪的状况,我当然要稍微注意一下。” “竟然会有这么多纰漏。”兰文旭一脸惋惜。 在他即将杀死兰文旭时,少年身上突然发出金光,有一种很强大的力量将他的灵体抽离,待他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的灵体竟然出现在兰文旭的身体里。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情况,袁莫几人赶到,他就将错就错假装成兰文旭,谁知这么快就被识破。 小临在一边黑线不已,这是什么情况,移魂换影大法? “你们表现很好,给我的故事加分不少。不过,现在是我将整个故事结束的时候了。”虽然身在兰文旭身体里使他的力量略打折扣,但是他自认对付这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赶紧将他们解决掉,然后想办法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吧。 ------------ 第十九章 五鬼锁魂阵 “将故事结束?我告诉你吧,这个故事的结尾就是英俊神武、举世无双的制衡者朱厌战胜了你这个邪恶的坏人,维护了世界和平。”朱厌哼了一声,这个家伙明明处于劣势还这么嚣张。 “兰文旭”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突然将身体向前倾。 袁莫一惊,赶紧将破尘向后撤,他可不想伤害到兰文旭的身体。 “兰文旭”等的就是袁莫将匕首移开那一瞬的时机,只见他的身体以诡异的弧度侧向朱厌的方向,双脚在旁边的墙壁上一蹬,迅速地斜着掠过朱厌身侧,并在他有所动作前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眉心,然后从容带着“尸体”站在小庙的另一侧。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小临等人看得愣住。 “朱厌?”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兰文旭”的动作,袁莫却是看得十分清楚,只是苦于“兰文旭”动作太快,来不及上前施以援手。 朱厌轻轻摇头:“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人伤到?” 他随后转向“兰文旭”:“你以为自己练的是六脉神剑啊?还学人家用指头戳人?” “别硬撑了,你应该已经快要站不住了吧?”虽然他那一指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已经将五鬼凝结而成的鬼气汇入朱厌身体。这样会对他辛苦培育的五鬼有不小的影响,若在平日里,他断不会随便用出这一招,只是现在的情况有点特殊,在刚才短短的时间里,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灵力的运行越来越困难,也不知是身在兰文旭身体里的缘故还是那颗该死的佛珠造成的后果,未免横生枝节,还是先解决一个比较好。 “谁说的,我……”话音未落,朱厌腿一软跪在地上。 袁莫眼里闪过一丝焦急,但是并未慌乱,毫不放松警惕。 “只剩下你一个了。”“兰文旭”笑着凝视袁莫。他并不像表现出来那样轻松,或许这个人比自己预料中的强,所以目前最好能够速战速决,在能力继续变弱之前杀了他。 “赤二青五白十四黄九黑十七。”他迅速命令五鬼守在各自的位置上,将袁莫围在其中。那几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对他完全构不成威胁,本不必费力去对付他们,但仍选择了其中一人困住阵中,这样袁莫就会为了保护同伴而忙于应付。大部分自诩为正义一方的家伙都会有这个巨大的缺陷,不利用一下简直可惜了。不幸被困在阵中的,是仍茫然无措的刘云,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疑惑地站在原地。 当初为了困住众人,男人只用了五鬼的少许力量,并且还分成两份分别对付两队人马,即使是那样,破坏以防御为主的五鬼幻阵已经不是很容易,更别提这个几乎凝结了五鬼所有力量并且是以攻击为主的五鬼锁魂阵,被此阵困住,如果不能在一定时间内破阵,不仅会失去性命,甚至连灵体都保不住。 袁莫并不知道面临的是一个如此恶毒的阵法,但是本能地感受到危险,还未待他细细观察,五鬼就已经开始发动攻击。一道赤色身影伴随劲风迎面而来,他急忙躲开,随后那赤色影子很快折返回来,再次伸着尖尖的手爪向他扑来。 赤鬼速度很快,但是想要躲开并不是太困难,但是在赤鬼攻击的同时,青鬼也同时出动,攻击对象却不是袁莫,而是毫无自保能力的刘云。 本能躲开赤鬼攻击的袁莫只得先用破尘挡下青鬼,将无防备的后心暴露在外,在青鬼退下的同时,赤鬼的爪子狠狠从他背上挖出深深的伤口。 “阿莫!”阵外的小临清楚看到袁莫受伤,着急地跑过去,早就从手镯中出来的萱萱急忙将她拉住,自己用藤蔓攻击守阵的白鬼。之前被围困时,灵力及其低微的兰如馨都能够从阵外帮助众人破阵,自己的灵力虽然不高,但比起兰如馨来说不知强了多少,应该多少能够帮些忙。只是她不知道,这个阵法与之前的早就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阵外还有“兰文旭”。 “不自量力。”也没见“兰文旭”有什么动作,萱萱就如同一只狂风中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重重摔落在地上,本就是半透明的身体又淡了几分。 情况已经糟的不能再糟了。朱厌脸色灰白,如果不是有薇薇扶着,恐怕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萱萱的身体好似起了涟漪的水面,荡起的层层波纹让她看起来好像随时有可能消散;袁莫背上的伤口触目惊心,估计连自保都有些困难,更别提还好保护同在阵中的刘云;至于她自己,只能干着急,周飞、金辉二人无法看见五鬼,即使是见多危机场面的周飞都露出惊惶的表情,更不用提年轻的金辉。 “看来贫僧来的正是时候。”陌生的清亮声音传来。 小临警惕地观察着走进来的光头男人,他虽然自称僧人,但是松松垮垮的衣裤,嘴里嚼着的口香糖以及左耳上闪闪发亮的耳钉都只能让人想到不良少年。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路数,小临一时弄不清楚,在弄清楚他是敌是友前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同样持怀疑态度的还有周飞、金辉二人,两人将小临护在身后,一般人怎么会三更半夜出现在这样一个破败的小庙里,这个人恐怕也身怀异能,他们面对这样的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是男人怎么能躲在一个姑娘身后,再说他们是有着保护人民责任的警察,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退却? “喂,你们再不让开,那家伙恐怕撑不住了。啧啧啧,被五鬼锁魂阵杀死的人可是连灵体的渣子都不会剩下来。” 这个人很可疑,只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容不得考虑太多。小临把周飞金辉二人拽开:“请大师帮帮我们。” 光头一脸笑容,看来小临的称呼让他很是满意:“罢了罢了,遇上了就是缘,小僧就帮你们一回。” ------------ 第二十章 百岁少年郎 和尚蹲下查看了一下朱厌的情况,从口袋里抠了半天,拿出一颗脏兮兮的可疑药丸准备塞进他嘴里。朱厌一脸嫌恶地想要避开,却被和尚一手掰开嘴巴把药丸丢进去,然后抬手一晃,药丸就顺着喉咙下去。 “你个死秃驴,每次遇见你就没好事!”朱厌梗着脖子吼:“你刚给我吃了什么恶心东西?” “小子精神不错,看来小僧的药见效很快嘛。”和尚对朱厌的恶劣态度不以为意:“想吵架的话,小僧愿意奉陪。不过,不知道袁莫那小子还能撑多久。” 和尚的话比禁言咒还管用,朱厌虽然表情凶巴巴,但是立刻一声不吭。 “不错,这才像个晚辈对长辈的态度。”和尚满意地欣赏了一会朱厌吃瘪的表情,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小巧的铜铃轻轻一晃,可这铃铛并没有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响,反而发出大钟般浑厚的声音。声波有如实质向袁莫受困的方向袭去,五鬼犹如受到重击,惨叫着飞出去,就连“兰文旭”都脸色苍白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又是你?” “正是小僧我。” “上次的伤好了?”“兰文旭”嘲讽的语气再明显不过。 “多谢记挂,为斩妖除魔护佑苍生受一点小伤也是应当的。”和尚脸上标准的正义表情让小临脑海里飘过超人蜘蛛侠奥特曼等等英雄形象。 “别装了,你想要什么我可是清楚得很。可惜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怎么还敢觊觎我的东西?”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认为我会没有一点准备就贸然出现?” “兰文旭”突然变了脸色,那颗佛珠!该死,他竟然没有想到那颗佛珠!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和尚把玩着手里的铃铛:“刚才驱使五鬼用了不少灵力吧?而且你之前还用了损人不利己的毒招,现在有没有觉得灵力受制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和尚不紧不慢地说着,上次准备不足被打伤,这一次他可是有绝对的把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要知道灵力的运转会加速佛珠的作用,他为了对付两人费了那么多灵力,想必现在所能支配的灵力不会太多。 和尚的到来总算让袁莫脱离了五鬼锁魂阵,刚才全神贯注戒备攻击时还不觉得,一旦稍微放松下来,就感到伤口剧烈疼痛,身体脱力差点倒下,还好旁边的刘云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阿莫。”小临三步两步赶到袁莫身边扶住他,袁莫明明很强,可是总是因为保护他人受伤。 “碾碎了撒在伤口上。”和尚丢过来一颗黑乎乎的药丸,见到他给朱厌的药效果极佳,小临毫不犹豫照做。 “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要是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我就放过你。” “假仁假义。”“兰文旭”哼了一声:“你明明知道没了那样东西我就不能继续存在。想要的话你就来拿好了,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虽然自己明显处于劣势,但是若是拼死一搏应该还有一线生机。想到这里,“兰文旭”暗暗驱动五鬼,准备攻击。 “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是莽汉的做法,我才不跟你拼命呢。”和尚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和这具身体的契合度很不错哦。” 等他的灵体于这具身体完全融合,哪怕没有佛珠,灵力的使用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所以,只需要稍微等一会,一切就成为定局。 “兰文旭的灵体在哪儿?”袁莫问。 “大概还在这具身体里吧。”和尚回答:“就是不知道被挤到哪个角落里了。” 幸好还在,只是处于这种灵体同身体无连接状况的时间一长,灵体就无法再回到身体中。 “速战速决,把身体还给兰文旭。” “这么久没见,你还是喜欢对长辈使用命令的口气说话吗?” “谁让你为老不尊?” “你……”和尚无奈:“罢了罢了,谁让小僧欠你的。”其他办法自然是有的,只不过稍费点力气而已。 和尚抛出铜铃,只见那小小的铜铃漂浮在“兰文旭”头顶上,发出淡淡的金光将他笼罩其中,不多时,铜铃就重新飞回和尚手中,“兰文旭”软软的倒在地上。 “既然你不听劝,那小僧只好将你炼化了。”和尚盘膝坐在地上,喃喃地念着什么。 小临上前查看兰文旭的状况:“他为什么昏迷不醒?” “大概是灵体处在与身体无连接的时间有点长,过一会才能恢复。”袁莫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看来和尚的药确有奇效。 “就这样把那个人制服了?”小临简直有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几乎没怎么出手就将朱厌和袁莫伤得如此严重的人,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制服了?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和尚连百八钟都用上了,要知道这个吝啬鬼宁肯自己受重伤都不舍得把这个宝贝拿出来用,不知道他看上了那人身上的什么宝贝,要这样不计代价去抢。” 又过了好一会,和尚舒了一口气站起来:“成了。” 他手里拿着一颗小小的珠子,珠子由七种不同颜色构成,而且颜色并不固定,一直处于不停流转变幻中,好看极了。 “这是什么?”小临忍不住问。 “七灵丹。”和尚擦擦额角的汗:“那怪物就是凭借这个一直以人类的样子存在了好几百年。七灵丹已经和他的灵体融合在一起了,提取出来可是花了不少功夫。” 小临这才注意到,那具陌生男人的尸体已经化为白骨。 “可是你要这个做什么,难道……”小临倒吸一口冷气,难不成这个自称僧人的家伙也不是人类? “他当然不是人类,这种怪胚子哪里像人类的样子了。当然,比刚才那个高级多了。”朱厌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慢慢在薇薇的搀扶下走过来,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他只不过想利用七灵丹让他现在的形象永葆青春。”永葆青春?小临再看七灵丹的时候,眼里忍不住出现一丝艳羡。只是和尚要这个…… “死秃驴,明明是近百岁的老头子,还偏偏装作少年郎,这已经够恶心了,现在还弄来这么个劳什子东西。” 近百岁?小临再次倒吸一口冷气。袁莫和朱厌认识的人,果然都不正常。 ------------ 第二十一章 不算圆满的结局 “对了,小僧还没有自我介绍。”和尚一本正经地对着小临等人施了个礼:“在下法号释一。” 释一?这名字还真够怪的。 “一可是很有深意的。”和尚解释:“天下万物看似繁杂,却皆是始于最简单的东西。一是最简单的汉字,却是构成其他字的基础,可以这么说,纷繁世界皆始于……” “得了得了。”朱厌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起了这么个怪名字,还不是你那个无良师傅不小心捡到了你这么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倒霉孩子,懒得费心思起名字,就随便找了个字当名字罢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 “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你那群叫释二释三……释十一的师弟?” 小临突然很想见见释一的师父。 “咳咳。”释一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这次我救了你们,算几条命?” “几条?你来的时候,我们都还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当然一条也不算。” “什么?”释一跳起来:“怎么能这样?朱厌你这孩子太不厚道!”他转向袁莫,可怜兮兮地问:“袁小哥,你说算几条?” “你给了我和朱厌药,再加上也算是救了兰文旭,那就三条好了。” “三条?因为你的要求,我连百八钟都拿出来了,怎么才算三条?” “得了,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贪心。你舍得拿百八钟是因为想得到七灵丹,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吧?之前你因准备不周吃了亏,就一直在暗中观察那个人的一举一动,所以自然也就知道他所作的一切,也清楚他与我们发生牵连,但你并没有告诉我们,而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直到你发现兰文旭符合要求,所以你通过某种安排取得兰文旭的信任,利用他将那个人的灵体困住,之后又利用我和朱厌拖延时间,同时加快那人的灵力消耗,以便你能够万无一失地达成自己的目的。最后,你算准是时机出现,达成目标的同时,还顺手再还我几条命。你这已经一举数得,应该可以满足了。” “袁小哥越来越聪明了哈。”释一讪讪应答。 “跟你这样的老狐狸打交道,自然要小心些。” 刘云由金辉搀扶着走过来,对着袁莫深深鞠了一躬。刚才受了比较大的惊吓,她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但是经过周飞金辉二人的劝慰,此时基本平静下来。 “谢谢袁先生舍命救我。” “不过是顺手,你不用放在心上。”袁莫依旧是一贯的冷漠口吻。 “对你来说可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是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所以不管你怎么看,我都会尽己所能报答。” “随便。” 刘云闪烁的双眸中除了感激,还带有其他意味。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仅凭女人的直觉,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平心而论,刘云的外表很不错,身体匀称修长,容貌清丽,秀美中又带着几分英气,即使袁莫浑然不觉毫不在意,但她的出现仍然给了小临很大的危机感。 算了算了,不去想这些,她晃晃脑袋,把刚才的想法晃出去:“对了,兰文旭怎么还不醒?” 她这么一问,众人才注意到兰文旭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中。袁莫查看了一下,皱眉问释一:“你说过他的灵体没有受损。“ “是啊。” 才怪!他的表情一点都不自然,眼神也躲躲闪闪,分明就是没说实话。 在袁莫的注视下,释一竟有点紧张:“可能,可能多少有点损伤吧。” “这么久没见,你还是一样不择手段。”袁莫叹气:“你直接告诉我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还有没有挽救的可能。” “离妄的威力霸道强势,让他一个普通人承受这种程度的力量的确勉强了些,所以灵体本身会受到一定损害。” “一定损害?什么程度的损害?” “灵根受损。”释一声音越来越小。 “灵根受损是怎么回事?有办法救他吗?”小临着急地问。 “灵根是灵体的根基,一旦受到损害就会造成灵体直接消散的后果。” “灵体直接消散?”小临大吃一惊,那也就是说兰文旭不仅没办法再醒过来,甚至连灵体都保不住。这和尚也太可恶了,他明明知道会对兰文旭造成危害,却依旧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得到那劳什子七灵丹,肆意伤害其他人,亏她刚才还觉得这个和尚有趣。 “有办法救他吗?”小临怀着一丝希望问道。 “办法是有。”袁莫转开脸,不想看见释一:“可以用其他灵体来修补他的灵根,只是这样一来,救了他的同时又害了其他的灵体,真正的得不偿失。” “没有其他办法吗?”小临仍不死心。 袁莫摇头。作为灵体的基础,灵根的作用是无法替代的。 “用我的灵体来救小旭吧。”兰如馨的声音传来:“求求你们救救小旭,他还那么小。” “如馨。”朱厌劝道:“这样做的话你就真的彻底消失了。” “我心甘情愿。”兰如馨主意已定:“我本来就以为人死如灯灭,根本就没有奢望过还能以灵体的形式存在,更没有想过还有下一世。现在我只希望能救回小旭,让他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 袁莫沉默片刻,向释一伸出手:“拿出来。” “不行。”释一紧张地捂住自己的口袋,要知道百八钟上上蕴含的灵力可是用一次少一次,平日里他根本舍不得随随便便拿出来,今天已经使用了一次,怎么能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再用一次? “事情会变成这样还不是你造的孽?” “能不能再抵三条命?”释一不情愿地把小铜铃取出。 “不能。”袁莫回答的干脆利落。 “好吧好吧。”释一嘟嘟囔囔地念着咒,百八钟金光一闪,兰如馨的身影消失在金光中,紧接着金光笼罩着兰文旭,随着金光慢慢变淡,兰文旭出现了平稳的呼吸,脸色也慢慢红润起来。 小临的心情有些沉重,这个结局实在不算圆满,她不知道兰如馨的牺牲是否值得,如果换做是自己,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朝阳慢慢升起,光明重新覆盖大地。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晨的新鲜空气,未来会发生什么她已不愿去想,毕竟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 鬼故事完。 ------------ 第一章 奇怪的狐狸 “又去医院看兰文旭了?” “嗯。”小临把脱下的鞋子放好:“他身体恢复得很好,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袁莫施术把与灵异事件有关的记忆从兰文旭脑海里清除,他醒来后,只记得自己因为想念姐姐去了之前常去的小庙,之后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用刀刺伤,然后就晕过去没了意识,是追踪凶手的周飞等人及时赶到救了少年的性命。 这件事本来应该与小临再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她被兰如馨舍生救弟的做法感动了,所以冒充她的朋友,常常去医院看望兰文旭。 “那天还好有释一在,否则我们就惨了。”这个奇怪的和尚出现的突然,离开也很突然。小临忙着观察兰文旭的状况,一转眼释一就不见了。 “嗯,他很厉害,不过你最好不要和他接触。” “为什么?”小临想起袁莫二人对待释一的奇怪态度,不禁有些好奇。 “这个人……”袁莫斟酌着用字:“目的性很强,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 “那么他是坏人?” 袁莫笑,他喜欢小临这种非黑即白的天真。 “这样吧,我告诉你他的故事,你自己来判断。” 那年我和朱厌去完成成为制衡者的任务,这个任务相当于你们的毕业考试,只有顺利完成任务才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制衡者。不过这些任务一般都比较简单,毕竟只是一些虽有灵力但资历尚浅的年轻人,这些任务一般来说会是驱逐相对来说较弱的恶灵,我和朱厌也不例外,被分配去某地驱逐一只成了气候的狐狸。 世人总说狐狸擅媚,这一只正印证了此种说法。它化生成人型后非常有吸引力,这倒不是说有倾国倾城的美色,但她的眼神着实让人无法忽视。那种带着笑,却又十分冷漠的眼神,即使是在人群中,也能毫不费力注意到。 她杀了很多人,总有男人会自动送上门去。 我们很快找到她,必须承认,即使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我也有一瞬间的失神。可是那个人们口中迷惑世人杀生无数的妖孽,却陷入了爱情的陷阱。 说来好笑,很多本来没有复杂感情的生物拼命修炼,不过是为了成为像人类那样拥有七情六欲,可是最终让它们断送生命的,就是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感情。 即使是得到了充足的情报,我和朱厌依旧决定观察几天后再动手。本以为会跟踪不多时就目睹她妄图杀人,然后我们就及时出现,救人于危难之中,那时候毕竟还是年轻,英雄情结还是很严重的。 可是我们足足跟踪了七天,却没看见她伤害任何一个人。每天,她都只是守在一间普通的小屋里,白天的时候浇花种菜洗衣,天黑就睡觉,同普通人的生活没有两样。这让我们有些疑惑,情报不可能有错,可是眼前的事实更不容辩驳。 第七天的晚上,我们躲藏在草丛里,夏夜里的蚊子可真是要人命,偏偏因为怕被发现而不敢施法驱逐。 “喂。”朱厌的左眼被咬得红肿一片,看上去好笑极了:“我受不了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要不然放弃任务会去问个清楚,要不然不管那么多直接杀掉她了事。” 我沉默,不光他有这样的想法,我也是这样想的。 这时,有人来了,确切的说来的是一只花妖。相较于动物,植物想要通过修炼获得灵力更为不易,如无奇遇,需要经历长久的时间,通过这种孤寂考验的,大抵有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性子,或者看清一切性情寡淡,对什么都不甚上心;或者乖戾任意,根本不愿受任何约束,这只明显是后一种。 “怎么,你还是固执己见?”花妖怒气冲冲的声音状若雷霆,即使在屋外的我们也能清楚听见。 “对,我依旧坚持。”狐狸的声音平淡如水。 “这样只会害了你!”我觉得头顶有惊雷炸开,震得耳朵发麻:“你明明知道他没安好心!” 狐狸却不再答话,只是站在窗前小声吟着一首诗:“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冥顽不灵!”花妖摔门而出。看的出他的情绪已经坏到极点,但似乎不愿对狐狸发火。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藏在那干什么?” 糟了,他什么时候发现了我们?我和朱厌对视了一眼,还没来得急采取任何应对措施就被藤蔓卷了出去,丢在花妖脚旁。 “快说你们是谁,到这里有什么目的,不然我立刻杀了你们!”花妖暴虐的眼神让我相信他真的说得出做得到,只是如果让他知道了我们的真实目的,估计会死得更惨。 朱厌对着我苦笑,我回了他一个更无奈的笑容。真是倒霉啊,才开始第一个任务就要把命交代在这里。 “不说吗?”花妖哼了一声,藤蔓像一只巨蟒紧紧缠绕着,把肺里的空气统统挤了出去。他对狐狸无可奈何不过是因为有感情,可是对我们,他不会有一丝的犹豫。 “等等。”狐狸从屋里出来:“若木,你放了他们。” “怎么,难道你跟和尚相处久了,还修炼出一副菩萨心肠?”那只叫若木的花妖语气里满是嘲讽。 “他们是我安排在附近保护我的。”狐狸的回答让我吃了一惊:“你要是伤了他们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是吗?”若木根本不相信,可是他还是放开了,或许他只是不愿让狐狸生气:“我怎么没发现你已经弱到需要这样的小角色来保护了?” 朱厌不服气地冲着花妖离去的背影嚷嚷:“什么叫这样的小角色,我可是……”我用禁言咒让他闭上嘴,和花妖比起来,我们的确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待花妖的背影消失,狐狸叹了口气就走回房间,连看都没有多看我们一眼,只留下我和朱厌面面相觑。 ------------ 第二章 什么是爱? “等等。”我忍不住追了过去,我必须知道她为什么帮我,否则到了与她对立的时候会没办法出手。 “想知道我为什么帮你们?” “对。”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不过不愿随便伤害生命,仅此而已。” “不愿伤害生命?”朱厌忍不住插嘴:“那之前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我杀了他们。”狐狸神色平静,语气平淡。很明显,她丝毫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那你当时就没有不愿伤害生命?”我发觉自己带着再明显不过的嘲讽口吻,她的回答于理不通。 “你们吃鸡的时候有负罪感吗?” “这和你杀人有什么关系?”朱厌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但我好像大概能猜到她想要表达什么。 “你们吃鸡的时候不会有任何负罪感,这是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它们不是同类,所以你们这种行为不过是适者生存弱者淘汰,理所应当。对我来说,人类和我也是不同的种族,那么我杀掉人类又有什么奇怪?不过因为他们是你们的同类,所以你们觉得我是不道德的,可是对我而言,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朱厌也沉默了,不得不承认,我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愿伤害人类了?”难道是用人类的形象出现得久了,对这种物种产生某种认同感? “因为他。”狐狸的神色变得很温柔:“我爱上一个人类。” 我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朱厌也惊讶得合不拢嘴。两个初入社会的少年,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很想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可是不确定自己冒冒失失询问是否合适。 “想知道这件事吗?那就进来坐会吧,这会是个很长的故事,再说你们每天躲在草丛里太辛苦了。”说完,她转身走进屋子。 这么说,她早就知道我和朱厌每天监视她?这也太失败了。我和朱厌红着脸跟在她身后走进屋子,一方面是因为对这个故事很好奇,另一方面,能够轻松发现我们,或许她的灵力比我们想象的要高得多,如果要想杀掉我们,我们早就死了很多回了,现在也不必在担心会被暗算。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等我们跟进去坐好,她却没有继续讲她的故事,却垂头再次念起之前的那首诗。 “不得不承认,人类真是种神奇的物种,你们有那么丰富的情感,而且能够将这些情感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她面朝我们,视线却穿过我们远飘到千里之外。 正如她所说,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因为这个故事是她的一生。为了方便讲述,下面的故事就用她的口吻进行。 我叫白,大概是因为我的皮毛是纯白色的,开始的时候,我不过是只懵懵懂懂的小狐狸,每天吃饭睡觉,生活单纯而幸福。后来我遇到若木,那时候他的灵力已经略有所成,大概是寂寞吧,他开始教我修炼,于是,我开始有了自己的灵识。 之后的生活同样简单,每天就是修炼,我不知道修炼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更怕作为一只浑浑噩噩的傻狐狸死掉,去面对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 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年,我与若木相依为命,他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角色。直到有一天,他说他爱我,希望我能跟他永远在一起。 “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我不明白。 “这是不同的。”若木的脸憋得通红:“我希望你能做我的妻子。” “妻子是什么?” “妻子就是……”若木斟酌着用词:“妻子就是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直能关心自己的丈夫。嗯,大概就是这样吧。” “我们每天一起吃饭一起修炼,我也很关心你。一起睡觉还是算了吧,你只不过是一颗松树,根本不用睡觉,而且我不喜欢和别人睡在一起。”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妻子要爱自己的丈夫?”若木想了半天,又补充了一句。 “爱?”这又是什么东西?若木今天怎么了,尽说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 “爱……”这一次,若木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人类是这么说的,必须有爱。” “可是我连什么是爱都不清楚。”我嘟着嘴,若木分明是强人所难。 “那不如我们去人类中生活,看看他们所说的爱究竟是什么。” 若木的建议听起来不错,而且最近实在太无聊,我上次去人类很多的地方好像是一百多年前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什么变化,去转转也好。 就这样,我们到了某个城市,我被这里的巨大变化吓了一跳,人类有时候真的很了不起,短短一百多年的时间,就将世界完全变了个样。 可是我花费了很多时间,都没有弄清楚什么是爱。那些男人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看到我现出原形的时候总是惨叫着躲开,说我是妖孽。我讨厌这个称呼,而且他们的叫声真的很烦人,所以我就把他们杀了。 更让人迷惑的是,那些成为夫妻的人明明应该很相爱才是,可是他们之间大多数都自私地只考虑自己,这下不仅是我,连若木都有些迷茫,我们所追寻的爱到底是什么?它是真的存在,还是不过是人类的编造? 若木的本体松树在一座山里,那里秀美平静,可惜人类要在那里建造一座什么中心,打算砍掉所有的树木,于是若木怒气冲冲地赶回去处理这件事,而我也不愿意待在那个城市里,就找到这个相对来说比较安静的地方等若木回来。 这里很偏僻,人类还没来得及进行开发,所以我单独住在这里,并没有任何人打扰,每天除了修炼,就是坐在草地上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和我之前的生活一样宁静而舒适。 直到那天,我遇见了他。 ------------ 第三章 陪你一起看日落 成片的杏花如淡粉的云霞,他出现时恰有一阵风过,点点花瓣随风飘落,沾上他的衣襟。我知道因为外表而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肤浅的事情,但是最初我就是因为他的外貌而被吸引,这倒不是说他拥有多么不可思议的美,在世上活了这许多年,美人儿见过的不少了,即使是我自己或者若木,也是不难看的。怪只怪当时人与景配合得太好,一时让人错不开眼睛。 不过片刻之后我就注意到他的身份,之前也有和尚叫嚣着要杀了我们为民除害,可惜他们都太不堪一击,若木很轻松地就送他们去见了佛祖。可笑的是那时候我还并没有杀过人,不知道怎么就被视作妖孽了,或许在你们人类看来,非我族类必定不能存活于世。现在我杀了很多人类,他来找我报仇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的灵力不低,颇让我花费了些时间,可惜仍然不是我的对手,要杀掉他再也容易不过了,但我偏偏不想动手,于是我把他留了下来,为他治伤,若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身边多个人或许就不会那么闷。那么就等若木回来以后再杀掉这个和尚好了。 “你喜欢读词?”几天下来,他的精神好了很多,再不像刚被我打伤时蔫蔫的样子。 “随便看看罢了。”春日暖阳晒得我懒洋洋,倚在窗边不想动弹。 “我最喜欢《思帝乡》。”他拿起书却不看,低低的吟着我很熟悉的词句。很奇怪,当初看的时候并不喜欢,但现在听来却觉得有无限的韵味。 他没有说自己是来这里的原因,我也没有解释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们也很有默契地谁都不提之前的打斗,只是生活在一起,每天一起做一些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仅此而已。但我却发现,那些平常的事情都可以很有趣,日出日落,花开花谢都有了不同的感觉,同他在一起的几天和我之前的无数天是不同的。 若木离开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长些,不过没有关系。 “你为什么要做和尚?”我问他。 “为什么?”他轻笑:“很多事情并不由得人随意选择,是了就是了。” “哦。”我无心再问。 “你说什么是爱?”我想到自己来到人类居住地方的原因,觉得很迷茫。 “什么是爱?”他眯着眼睛笑起来:“你想知道?” “对。”我当然想知道,等我知道什么是爱,就可以嫁给若木,那时候他应该会很高兴。 “等你知道了,可能会后悔的。”他的话若有深意。 “我才不会后悔。”要是一直都不知道我才会后悔。 “那我告诉你好了。”他突然欺身接近,我看着他放大的脸不知所措。 他的唇很轻的从我嘴角蹭过,只一下,我却觉得血液“轰”的全部冲到脑子里去。 凉凉的指尖碰到我烧红的脸颊,他笑出声来:“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什么感觉。”明明是有的,可我不知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只觉心虚得厉害。 “我告诉你爱是什么。”他的声音变得严肃:“开始的时候,爱是脸色发红心跳加速,然后爱会让你心心念念只想着他一人,慢慢你会想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最后的最后,爱是只要他喜欢,你什么都舍得为他付出。” 原来爱是这样的?我觉得他说的话可信度挺高,但随即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就是脸色发红心跳加速,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我着了慌,简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白,你怎么了?”他问,呼吸暖暖的触到我的皮肤,我一下跳起来窜了好远。 “白?”他的眼神里满是疑问。 “没事。没事的。”我不知道是在回答他还是安慰自己。 只是一旦有了这种想法,思绪总是会不受控制。总是会下意思地观察他,同他相处时也不再和以往一样自在。我不喜欢这样,可是没有办法。 人类睡眠的时间总是很长,所以每次我醒来很久他还在睡。不知怎么,我没有像以往那样出去修炼,而是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他的鼻梁挺直,嘴唇抿得很紧,剑眉衬得脸庞有种英气,眼睛也很漂亮,但我有时候不太喜欢,特别是在它们在不经意间闪现出那种让人莫名心悸光芒时,但当双眼紧闭的时候,他看上去像个小孩子,长长的睫毛随着胡须轻微的颤动,我忍不住用指尖轻轻碰了碰。 只是轻轻的触碰他就醒来,眼睛睁开的瞬间非常警醒,但很快就变成柔和的笑意。 “白?”他只是叫我的名字,其他什么都没有说,我却很心虚,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你知道吗,你可能爱上我了。”他说的郑重。 “乱说。”怎么可能,我会嫁给若木,所以我只是需要和尚告诉我爱是什么,但是绝不可能爱他。 “白,你要问自己的心。” 问自己的心?以前听说过,心可以告诉你真实的想法,可是我的心只会“砰砰砰”的一直跳,什么都会不说。笨蛋。 即使已经看过千百次,我依然不会错过每天的日出和日落,它们是我感知生命的方式。那天,我坐在门前的草地上看日落,就在你们刚才躲着的地方,他走过来坐在我旁边,什么都没说,只是陪我一起看着太阳带走最后一丝光芒,这种感觉很奇怪,以前都是我一个人看日落,若木从来不喜欢做这些事情。 “我以后都陪你一起看日落好不好?”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后又使劲摇头。我想起他那天对爱的解释,这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生出和他永远在一起的想法? 就在我脑海里进行着天人交战的时候,他伸出手臂轻轻搂住我,奇怪的是,我并不想挣脱。就在那一刹那,我突然想通了,为什么要想那么多,我要做的只是顺应自己的本心就好。于是我依偎在他怀里,什么都不愿去想。 “白!他是谁?”若木的大吼让我打了个冷颤。他的脾气一向不好,但是从来不对我生气。 “告诉我,他是谁?”若木一字一顿地问。 他是谁?我一下不知怎么回答。 “如果不说,我就杀了他!”看见我的犹豫,若木的怒火更厉害了。 ------------ 第四章 一生休 “不过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要不要杀他随你。”我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走开。这么多年的相处,我太了解若木的脾气,如果他知道真相,可能真的会动手,可是如果摆出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他反而会有所怀疑,然后会因为害怕惹我不开心而放了和尚。 果然,我刚进屋子,他就跟了进来。 “白,你别不高兴,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 “好了好了。”我挥挥手,“累死了,你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应该也累了,休息吧。”说完,我摆出倒头就睡的样子,若木犹豫了一下便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不动弹,等到确定若木离开后立刻从床上弹起来,趴到窗户边上往外看,他已经不在那里,也是,即使若木不杀他,也不会放任他留在这里。 罢了罢了,本来打算若木回来就杀掉他的,现在放他一命,已经算他好运。 生活又变回以前的样子,只是明明曾经很喜欢的生活,为什么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每天看落日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他的声音:“我以后都陪你一起看日落好不好?” 好。我现在只想回答好。我听见我的心在说好。 可是我赶走了他。 “你可以去找他啊。”故事听罢,朱厌忍不住发表意见。 “去找他?”白愣住,。 “你们走吧。”白冲着我们挥挥手,随即陷入沉思。 我和朱厌离开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见过白。直到很久以后,我碰到释一,通过缘晶石上白的记忆才知道后来发生的故事: 我坐在那里想了很久,一直到太阳最后一丝光明从天际消失,一直到天空挂满闪烁的星辰。终于,我做出了决定,我要去找他,是的,我要去找他。 要找到他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好歹也活了那么多年,这点事情总还是能办到的。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我的心突然噗通噗通乱跳一气,想要喊他,却好笑地发现自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这样一迟疑的时间,有人走过来同他说话。 “释一,原来你也有失败的时候?” 释一,原来他叫释一。 那个走过来的人也是个和尚,但是我不喜欢他,这个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让我非常不顺眼,况且他还用满是嘲讽的语气同释一说话,所以我简直就有点讨厌他了。 “谁说我失败了?”释一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还嘴硬?那个妖怪都已经把你赶回来,你还想怎么样?”讨厌的和尚怪声怪气的地模仿我说过的话:“不过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要不要杀他随你。” 释一波澜不惊的脸上隐隐有风暴的预兆。 那讨厌的家伙仍然喋喋不休:“哎呦喂,白耽误这许多天的时间,还不如按照我说的,趁着那个暴躁的妖怪不在,大家一起去把这个妖怪解决了,抢来缘晶石救师父,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不但没有拿到缘晶石,还因为拖延的时间太长加重了师父的伤势,哼哼。” “你接近我,只不过是为了要缘晶石?”即使已经听到了,我还是问了一遍。 他看着我一言不发。这样应该就等同于默认了吧。 我以为他不过是发现我杀了人来报仇,谁知他接近我不过是这个原因,那也就是说,他后来留在我身边,也只是想要伺机从我这里得到缘晶石。 现在该怎么办?我问我的心,可是没有回答,它刚刚能够说话,就又变回原先沉默的样子。 “大师兄!”一个小和尚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你快去看看,师傅他快不行了!” 释一没有动。 “大师兄。”小和尚扯着他的胳膊晃了晃。 “十一,你先到一边去。”他拍拍小和尚的头:“放心,我会救师傅。” 终于还是要动手了吗? “怎么不还手?”释一的声音有点沙哑。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小块破石头吗?我还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我笑起来:“给你就是了。” “给我?”释一的脸上有些疑惑:“缘晶石不是……” “师傅有救了!”小和尚欢呼着跑过来,圆圆的小脸上尽是喜悦。他有些胆怯地走到我身边,双掌合十对我行礼:“你真是一个好妖怪,谢谢你。” “不谢。”我拍拍小和尚的脑袋,把一块小小的透明石头放在他手心里。 “大师兄,快点去救师傅!”小和尚急急忙忙地拉着释一往前跑,他迟疑地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跑开了,连那个讨厌的和尚也跟着他们一起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留在原地。 真疼,我捂着心口。 缘晶石是刚开始修炼时若木送给我的,说是对我的修炼大有裨益,只是经过这么多年,它早就和我融合,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那一部分,叫做心。 我倒在地上,感觉到灵力一点点从身体里消失,和灵力同时流逝的,还有我的生命。 “白,你怎么成了这样?”若木的嗓门还是那么大。 “喂,小声点,吵死了。”我想要像往常一样去捂他的嘴,手却抬起一半就落了下去,真的好累。 “白……”释一回来了,手里仍然拿着缘晶石,为什么没有用来救他的师傅? “是你!”若木脸色难看极了:“我当初就不应该放过你!” 释一没有理会若木,只是惊讶地看着我:“白,你怎么了……” 若木把想要过来查看我情况的释一推出好远:“怎么了?还不是拜你所赐,要不是你抢走缘晶石,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释一盯着我。 “若木。”我小声唤着,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大声说话。 “若木,别伤害他,不关他的事,是我自愿给他的?” “怎么可能,你明明知道缘晶石已经成为你身体最重要的部分……” “若木。”我打断他:“听我说,我已经没有力气和你争。” 我转向仍然一脸震惊的释一:“你说过,如果爱一个人,什么都舍得为他付出。” 是的,在我把缘晶石强行取出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爱他。即使他接近我只是为了拿到缘晶石,即使他根本就不爱我,我还是爱他。 又想起那首词:“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一生休,真是一生休。人类真是聪明的生物,原来他们早就预言了我的结局,只是我自己还不知道。或许爱上一个人,总是会这样。只是我心甘情愿,这短短的几天,比我之前漫长的一生都要重要,释一,谢谢你。 ------------ 第五章 一百条命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意犹未尽的小临变身好奇宝宝:“白不会真的死了吧?还有,释一爱白吗?” 袁莫舒展了一下手脚,用长长的胳膊圈住小临:“别着急,慢慢听我说。” 我和朱厌在白出事前就离开了,所以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只是没能完成任务,我们都有些沮丧,谁知回去后得知这次任务的难度被错误断定,所以虽然我们没能完成既定任务,但是在难度高了很多的情况下能够全身而退,已经算是非常好的成绩了。 为了防止族里再派更厉害的人对付白,我们去找族长说明情况。只是你也知道,朱大伯这个人有时未免有些太过方正不愿变通,所以我一直担心他会坚持消灭白。说完整件事情的始末后,我很紧张地观察这他的反应,可他只是沉默着,目光下垂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他挥挥手示意我们出去。 “那您打算怎样处理这件事?”我还是忍不住发问。 “既然你们两人都坚持她已经向善,那么就暂时饶过她,不过如果日后她若再随意杀害无辜之人,那么绝对不会饶恕她。” “好。”我和朱厌都喜出望外。 后来,我们每天忙着修炼和完成任务,一直也没时间去看望白,或许也是少年心性,新奇的东西源源不断,渐渐地也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我们遇到释一时,并不知道他就是白口中的和尚。 相对其他拥有灵力的家族,制衡者一族算是最平静的,我们遵循着既定的规则,尽己之力维持人类与灵体间的平衡。而有些家族却争斗不断,修炼可以带来强大的实力,同样也会引得某些人误入歧途,只知实力不念感情,为达成目标相互斗争。所以常会有一些人来我们这里寻求帮助,希望借助制衡者一族的力量,我们也早已对这些人的到来见怪不怪。 那天,来了一个寻求帮助的和尚,我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他是我带回来的。为了避免打扰,或者干脆说为了避免朱厌的打扰,我常常会选择一些偏僻的地方修炼,那天我和往常一样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练习,由于太专心忘了时间,等我打算回去的时候夜色已至,回去的路上,有液体滴到脸上,鼻端随即传来腥气。借着月光,我看见头顶的树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为避免万一,我并没有接近不明物体,而是站到远些的地方将它打下来,当我看清那是什么后不免有些后悔,因为掉落在地上的是人。我走进查看那人的情况,光头和僧衣都很好的说明了他的身份,气息已极为微弱,但是及时救治的话保住性命还是不难的。 即使不知道他是敌是友,我还是决定把他带回去,毕竟是一条生命。于是我背着他回到村子,将他交给朱大伯就离开了,究竟如何处置他并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等我回到房中,才发现自己满身衣服都被血液浸湿,看来和尚的伤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只是我已尽力,他能否活过来不是我能左右的。 大概十余天之后,我去找朱厌,却看见院中站着一个陌生人。他转过来对我笑笑,然后合掌施了一礼:“这位小哥,你的救命之恩小僧一定会设法偿还。” 原来是他。那天我并没有看清他的相貌,他虽然换了衣服,但光头还是很好辨认。 “没什么,我不过是顺手把你捡回来。”我冲他点点头准备走开。 “不能就这么算了。死秃驴,你打算怎么个偿还法?”大概是听到我的声音,朱厌走了过来,只是看上去他同和尚之间有点龃龉:“不过你这种老妖怪,救了也没什么意义,活了那么多年,也差不多了,不值什么。” “小僧倒是以为自己的性命抵得上旁人百倍。” “哦,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就还阿莫一百条命好了。” 一百条命,拿什么还?和尚要答应就是疯了,而起我也从没想过要他偿还什么。 “好。”他真的会答应,我看着两个斗鸡一样的家伙,摇摇头准备走,让他们慢慢斗好了。 “等一等。”和尚挡在我前面:“释一以九天佛祖之名起誓,定尽己所能偿还袁莫百命。” 我头大如斗,有时候碰到太较真的人也是麻烦。 “好了,我们走吧。”朱厌在我表示反对前推着我走出去。 “你讨厌他?”我有点好奇,虽然朱厌一向很喜欢和人斗嘴,但一般很少同人较真。 “等你听我说完,一定也会讨厌他。”朱厌一脸怒气转述了他知道的情况。 原来朱厌听说家里住着一个受了重伤的外族人,出于关心就去看看。当时释一已经摆脱了危险,只是身体还十分虚弱,所以躺在床上养伤。 朱厌进去时释一还在睡觉,窗外透进一缕阳光,恰好打在释一耳侧,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耳钉闪着艳红的光,好看极了。朱厌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想看看是什么材质做成的耳钉能发出这样的光芒,谁知他的手才刚刚碰到耳钉冰凉的表面,释一就蓦然惊醒,右手肘狠狠击中他的下颚,并且一个翻身将朱厌压倒,冰凉的利器紧抵他的脖颈。 “你也想要缘晶石吗?”大概是太久没说话,和尚的嗓音沙哑。 “缘晶石是什么?” “别装傻,你刚才还想拿走她。” “你是说你的耳钉吗?我只是看它很好看,所以想看看是什么做的罢了。”朱厌欲哭无泪,怎么会有这样的怪人,仅仅因为别人碰了一下他的耳钉就想要了那人的命。 和尚眯着眼睛看着朱厌,一脸的怀疑。 “这是哪里?” “这是我家啊。”朱厌忙不迭解释:“是阿莫把你带回来,我父亲,也就是制衡者一族的族长找人救了你的命。” “原来是制衡者一族。”和尚放开朱厌。 一脱离控制,朱厌就立马生龙活虎:“你这死秃驴敢这样对待小爷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恰好此时朱沉香走进来,朱厌立刻上前告状,希望父亲给自己讨回公道。 果然,朱沉香听完后大喝一声:“混账东西!”只是,他却是对着朱厌说出这句话。 ------------ 第六章 百八钟与不老的秘密 “你绝对想不到,那个死秃驴看起来年轻,实际上已经是个老头子了,竟然和我家老头的师傅相熟。” 那也难怪朱厌会被训斥。不过这么算起来,释一的岁数少说也有六十,配合那张年轻英气的脸,实在是有点怪。 “六十七岁,六十七岁你知道吗?老爹喊他前辈,哈哈哈,笑死我了……”方才还一脸气愤的朱厌这会又没心没肺地大笑。 “不过他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年轻?”我说出心里的疑问。 “你也觉得奇怪对吧。”朱厌一脸得意状:“我专门缠了老爹半天才问出来的。和尚很讨厌,但这个故事却不错。” 没人知道释一的来历,人们发现他倒在寺门前,浑身都是深可见骨的可怕伤口,其中不少都是致命的,但他生命力顽强,再加上当年虽然还年轻却已拥有一身高超医术的圆一大师,倒也保住一条性命。只是圆一大师在救治他的过程中,发现他的身体有些异常,明明只是个普通人,体内却有很强大的灵力,只是那股灵力似乎不受控制四处冲撞,不仅于身体无益反而会加重他的伤势,于是圆一大师只得想法设法将那股奇怪的灵力暂时压制住。 等他醒过来,圆一大师问起他的经历,谁知他竟一点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甚至连自己如何受伤、如何到达庙门都完全没有印象。在那些可怕的伤口基本复原后,圆一大师问他今后有何打算,他回答说自己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不如就当前尘以往都已逝去,希望能投入佛门。圆一大师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一是他根本无处可去,二是他体内奇怪的灵力只是被暂时压制住,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破禁制,如果能学习修炼方法,日后就可以学习自行引导那股灵气,对修炼倒是大有裨益的。 就这样,释一就成了一名僧人,至于他的法号,因为那一辈排到释,然后他又是圆一大师的第一个徒弟,所以…… 如果故事仅仅进行到这里,也不过是个善良的大师新收了一名徒弟的故事,可是几年后,新的问题出现了。这几年间,释一在圆一大师的指导下,修习日益进步,差不多能够完全控制自己体内的灵力。这几年间,圆一又收了三个徒弟,只是他的大徒弟看起来和当初刚来寺里的时候几乎没有区别,开始时大家也没怎么注意,有些人似乎受到时间老人的关爱,青春能够在他们的身上停留较长的时间,只是要像释一那样完全没有区别也还是太突出了些。但僧众也不过是在私下里议论,虽然好奇却也并没有太在意。然而又是几年时光流逝,释一的相貌还是原来的样子,这下不仅是旁人奇怪,连他自己都疑惑不已。 于是他去向师父寻求答案,圆一大师沉默良久,告诉了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真相,那就是他的身体已经不是正常的普通人,而是人妖混合的产物。 释一愣住,这个答案实在太匪夷所思,让他无法相信。 “你身上一直带着一只小钟对吧?”圆一问。 “是这个铜铃铛?”释一从腰间取下小小的铜铃,他不明白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寺庙的钟化身为妖怪,专把人变成和尚,而且会忘记以前的事?” “您是说道成寺钟?可是那不过只是一个外邦传说罢了。” “我曾听师父说过,在很多年前曾经有个灵力高超的僧人堕入魔道,和众人之力才将他制住,那人使的就是一只钟,只是在他被制服后那只钟也不知去向,传说那是个少见的宝贝,若是使用得当有毁天灭地的功效,还好那魔僧还没能完全掌握,否则就是牺牲众人性命也未必能赢。那只钟的具体能力没人知道,只是后来就出现了我刚才说过的故事,有人猜测这两只钟是同一个,所以以那个僧人的名字称呼它为龙树钟。” “有这个可能吗?”释一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但心里却觉得这个故事很可能是真的,因为他之前就已经察觉到自己铃铛上有同自己体内相同的灵力,但他以为这是自己常年带着这个铃铛的缘故,却不知自己体内的灵力很可能就是出自于这个普通的小铃铛。 人妖混合?他自以为是个虔诚的一心向佛的出家人,但事实上自己却是个四不像的妖怪? 圆一大师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我佛普度众生,你不必忧虑太多。” “可是,会不会有一天我无法控制体内的妖性,被这个钟所影响,像龙树一样坠入魔道?”想到这种可能,释一手一抖,小铜铃掉在地上。 “你要知道,杀生者不是刀而是人,武器本身并没有善恶正邪之分,有区别的是使用它们的人。现在它由于机缘到了你手中,那它就归你所有,只要你心意坚定,就不用担心其他。”圆一大师捡起铜铃重新放在释一手中:“不如以后就叫它百八钟,助你破除百八烦恼。” “可是我的相貌一直不变该怎么办?”释一还是有些忧虑,他不想和其他人不同。 “有多少人穷尽一生之力想要永葆年轻,你如此简单就达成目标,应该开心才是啊。”圆一大师笑出声:“你不知道我每天看到自己脸上的沟壑,都忍不住想要抱怨佛祖为何将岁月的沧桑全数写在这里。” 被圆一大师的爽朗所感染,释一心中郁结稍解,也跟着一同笑起来。 只是他心里一直很介意这个问题,他不希望其他人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后来他发现百八钟蕴含大量的灵力,但是这些灵力并不能再生,而是用一次少一次,等这些灵力用光了之后,他就会像正常人一般老去,所以他后来专拣厉害的恶灵对付,就是为了尽快消耗掉百八钟的灵力,好早日变成一个普通人。 ------------ 第七章 转变的原因 “这个傻瓜,能长生不老竟然还不乐意。”朱厌一副鄙夷的神情:“要是我的话,早就躲一边偷着乐去了。” “可是他现在还是年轻人的样子,难道说百八钟里的灵力还没有用完?”袁莫有点怀疑。 “百八钟威力霸道,如果用在一般小喽??鲜翟诳上В??桥龅嚼骱?巧?幕?嵋膊2欢啵??粤榱i杏惺s啵?还?菟蛋凑账??吹乃俣龋?俟?掀甙四暧Ω镁筒畈欢嗔耍?墒撬?尤?昵翱?及寻侔酥邮尤粽浔Γ?唤霾幌裨?茨茄?ㄕ依骱?巧?褂茫?踔聊?缸约菏苌硕疾辉杆嬉馐褂冒侔酥印>拖裾庖淮危?绻??褂昧税侔酥樱?词共荒鼙k?蛉??辽僖膊换岜簧顺烧庋?!?p>  “这的确有点奇怪。” “奇怪个屁!我看是他终于开窍了,意识到百八钟是多么难得的宝贝,只是领悟得太晚,所以之前白白消耗掉那么多灵力。”朱厌“啧啧”地摇着头:“那百八钟也太笨了,怎么偏偏选择那种家伙,要选也该选我这样能够将它正确运用的人才是啊!” “选你?”袁莫点头:“我也觉得它应该选你,这样的话你就会去当和尚,我也清净多了。” “呀!”朱厌拍拍脑袋:“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如果变成和尚,就算活一万年又有什么趣味?整天敲着木鱼念着经,不能吃肉不能看美女,简直是惩罚嘛,活得越久越痛苦。” 我用禁言术结束了朱厌没玩没了的絮叨。世界终于清静了。 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使用百八钟吗?难道他真的这么在意永葆年轻?又是什么原因让他的想法突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我自问不是个多事的人,但对那个和尚的故事非常有兴趣,或许应该找个机会问问他。 或许是老天眷顾,在我还没想到用什么理由接近他的时候,机会就自动送上门来。释一来我族求救,是因为在他师父过世后,另一个敌对的势力伺机而动,派出大量人马偷袭寺庙,在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后,寺中僧人损失惨重,于是他前来寻求帮助,谁知在快要到达制衡者一族时受到袭击受了重伤,还好被发现,否则不仅他性命难保,寺中僧众也会因为等不到救援而面临很大的危机。由于多年来一直相互扶持,族长决定派出一队人马进行支援,其中包括了我和朱厌。这队人马多是精兵强将,我知道朱大伯让我们两个也参与其中是想要增加我们的实战经验。只是朱厌明显不太满意这个决定,气势汹汹地冲进去和朱大伯理论,可惜没多时就灰溜溜地耷拉着头回来。这种结果早在意料之中,朱大伯一旦作出决定,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改变?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了,或许是记挂寺中众人的安危,释一一路上都是一副落落寡合的样子,就连朱厌故意挤兑他也不还嘴。我在他身边踟蹰良久,却不知怎么开口询问,反而是他先打破沉默:“袁小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你说愿意还我一百条命是真的吗?” “原来是为了这个。”释一笑笑:“这自然是真的,如果小哥遇到什么危险,小僧自然会拼尽全力保护,你尽可放心。” 他以为我是害怕即将可能出现的危险,那么他也太小看我了。“我可不怕有危险。”好歹我也完成过不少任务,虽不是次次九死一生,但危及生命的情况总也算碰到过。 “你不必还我一百条性命了,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你不再随意使用百八钟?” 他扬扬眉毛,对我的回答感到惊奇:“虽不敢说一言九鼎,但小僧自认也算是是言而有信的人,所以这一百条命的誓言还算是有价值的,小哥就这么随意用掉,不觉得可惜吗?” “我救你的时候没有想过要你报答,那一百条命是誓言也太过分了,再说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就告诉我吧。” “既然袁小哥坚持,那小僧也就从命了。”他的声音变得很轻,温柔得像夕阳落山前最后一缕光芒。 “人们都认为,身为一名僧人,必定会是青灯古佛了此一生,曾经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每日修习佛法的生活虽然枯燥,但习惯之后也能体味出一丝乐趣,如果不是遇见她,或许我会很满意这样的生活,慢慢消耗掉百八钟的灵力之后,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逐渐老去,最终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那天我遇见了她。本来是听说有一个法力高强的狐妖四处作怪害人,所以我便去消灭她,顺便再消耗一些百八钟的灵力。 她住的地方有着粉色云霞一般成片的杏花,我看着淡粉的花瓣随风飘落,一时竟呆立在那里,随后她出现,眼中带着一点都不遮掩的小小惊异,以及喜欢。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只觉心中微微一动。但我还是出手了,只是不愿拿出百八钟,她的灵力确实高超,没有借用百八钟的力量,我渐渐不是她的对手,最终被她所伤。 我觉得好笑,自己今天简直是莫名其妙,怎么能对敌人手软,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杀害那么多人类的妖,现在倒好,恐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预想中的最后一击并没有来到,她蹲在我身边双手支头想了好一会,嘴里嘀嘀咕咕地说什么等若木回来再杀掉他,然后就拽住我的右手将我拖进了房子。真的是拖进去的,而且途中我的头和门框、桌椅以及地板发生了无数次亲密接触,我在想如果自己死了,一定不是因为身上的伤,而是生生被磕死的。 妖果然是一种喜怒无常的生物,她每天给我灌一些奇奇怪怪的药,有一次我竟然看到褐色的药水里泡着一只蜘蛛,不过据她所说那是能够让我迅速恢复的特效药。我开始怀疑她留下我的生命是为了给那些诡异的药做实验,总有一天我会中毒而死,如果是这样的话,倒还不如被她一下杀了干脆。只可惜我因受伤行动不便,再加上她一直守在我身边不离开,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所以也只好逆来顺受,每天捏着鼻子往里灌那些无论颜色味道都很诡异的药水。 ------------ 第九章 谁在欺骗谁 或许是那些奇怪的药水真的起了作用,没过几天身体就基本恢复,这样最好不过,实在是没办法忍受那些味道诡异的药水了。 以前我认为妖总是邪恶的,特别是那种杀了不少人类的更是十恶不赦,但通过这些天的接触,我却发现她更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这让我没办法坚持开始时杀了她的想法。那就再观察几天好了,我暗暗对自己说。 留下的时间越长,我就更加坚信自己不应该伤害她。这样一个喜欢《思帝乡》,每天坐在草地上看日出日落,会偷偷观察我还以为我没有发觉的她,让我怎么下得了手。 那天,她问我什么是爱。爱?这个字早已被人类看得很普通,那些被传唱的歌曲里,那些流传很广的书本里,以及人们之间的对话中,这个字早就泛滥成灾。而这个傻乎乎的狐狸还执着地认为爱是一种很神秘的存在,如果她知道真相,会不会很失望? 看着她一脸期待回答的认真模样,突然很想逗逗她。 很轻地蹭了一下她的唇,她白皙的皮肤上立刻出现明显的红晕。她喜欢我,我确定。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让我吃惊的是,我发现自己喜欢她。 是的,我喜欢她。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接触,已经在我心里起了涟漪。 我笑着打趣她,却只是想隐藏自己真实的感觉。这是不对的,我是出家人。或许有人会说这没什么了不起,还俗就是了,但是在我心里早就完全认定了此生会作为一个出家人存在,绝对不应该有更改,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个该死的烂铃铛在搞鬼。 应该是离开的时间了,趁着对她的感情只是萌芽,及时抽身离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我刚走出没多远,就看家七师弟来找我。一向不太喜欢释七,他眼睛里总是带着攫取的光芒,一个欲求太多的人是不适合出家的。 “大师兄,师父,师父他老人家……。”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他欲说还休的样子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师父恐怕大限将至。” “什么?”我吃了一惊,大概是年纪大了,这些年来师父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由于自己一直保持不变,我对时间的感觉有些迟缓,可是时间不会因为我的感觉而改变流逝的速度。 我立刻准备赶回去,即使不能救师父,至少也要见到他最后一面。 “等等。”释七拉住我的袖子。 “怎么?”我不动声色地把衣袖扯出来。 “还是有办法救师父的。” “什么办法?”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据四师兄说,有一种叫做缘晶石的东西能让师父顺利度过此次危机。” 四师弟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倒还有几分可信,四师弟医术高明人又老实,应该不会随意乱说。 “哪里能找到缘晶石?”不管怎样,都要想办法救师父,这些年要不是他,我或许早就误入歧途。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那只狐狸身上。” 我转过头去不看释七,他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让我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那我去抢来就是了。” “大师兄稍安勿躁。”释七挡在我前面:“虽然知道这东西在它身上,但是这狐狸甚是狡猾而且灵力高强,如果强行抢夺的话,恐怕不能顺利拿到。” “所以呢?” “所以,最好能让她自愿交出来。” 自愿交出来?有这种可能吗? “这种方法自然比较困难,可是为了救师父,况且那只狐狸好像和您很熟悉的样子……” “我知道了。”我打断释七的话,她喜欢我,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我承认自己很无耻,作为一个出家人,即使是有这样的想法也是不对的,更不用提真的付诸行动,可是如果能够顺利拿到缘晶石救师父,这又有什么不可以? 我睡着的时候一向忌讳有人在身边,那天感觉到被什么碰到,便迅速睁开眼睛。谁知看到的是她有些惊慌的脸。 “白,你可能爱上我了。”这个懵懵懂懂的傻狐狸根本没发现自己的感情,那就让我告诉她好了。 “乱说。”她辩解,可是她不安的神色证明了内心的挣扎。 “白,你要问自己的心。”说别人真是简单,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笨蛋。 一向喜欢太阳落下的瞬间,虽然它每日照常升起,但我执着地认为,每天早晨的朝阳,早就不是昨晚落下去的那个。任何事物都应该在某个命定的时刻完成他的一生,就连太阳也不例外,所以我这样的存在根本是不合理的,我期盼自己落下的一瞬。 可是她看向落日的眼睛里却满是希望。 “明天见。”太阳最后一丝光芒消失的瞬间,她轻轻说。 对她来说,每一天都有新的希望,这样真好,也只有像她这样才可以开心享受自己漫长的生命。 突然想要陪她看日落。这种想法是不应该存在的,可是我没办法控制,那么就放任自己一回,就一回,陪她待一会,然后永远离开。至于师父,我会去找其他办法救他。 可是老天连这短暂的相伴都不愿给我,身后传来的大吼结束了静逸的气氛。 “如果不说,我就杀了他!” 杀了我?恐怕只要有百八钟存在,要我的命可能不那么简单,但我很想听她的回答,所以没有任何举动,只是站在那里等待。 “不过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要不要杀他随你。” 我的心被放进冰窟,太好笑,本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完全掌控这段感情,谁知竟是这样。想起那天她救我回去时说的“若木回来就杀掉他”,原来对她来说,我不过是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的消遣。 究竟是谁在欺骗谁? 短暂的失魂落魄后,我开始冷静下来。即使她说出这样的话,依旧没有办法真的对她动手。也罢,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其他办法救师父,于是在那个花妖示意可以离开之后,我毫不犹豫举步离开,即使心像被暴露在风刀霜剑之中一般痛,脚下仍是全无迟疑。 ------------ 第十章 阴谋与牺牲 “你说的狐狸,是白?”我想起那个独自看落日的落寞身影。 “你也认得她吗?”说到白,释一的声音会比平时温柔许多,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打扰了谁。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能猜到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后来?”释一眼神空茫,摘下那个从不让别人碰的耳钉:“你自己看吧。” 我疑惑地接过来,手指有冰凉触感的同时,感受到白闭上眼睛前一段时间经历的情景。 “白。”我想安慰释一,但是心里很难受,那个善良的狐狸,就这样离开了。 释一继续没说完的故事。 等我赶到师父身边,发现他的确已经到了弥留之际。那时候我已经发现百八钟除了有非常霸道的攻击力之外,好像还有改变延长人生命的功效,只是我从没试过。我拿出百八钟,想要尽力尝试救师父,谁知释七冷笑这阻止我。 “怎么,你不仅不救师父,还想要伤害他吗?” 空气中弥漫着阴谋的味道。我看着释七背后的圆清师叔,他一直不甘于屈居人下,多次想要成为一寺住持,可惜均未得逞,释七是什么时候和他混到一起的? “当初我说大家一起去将缘晶石抢来,可你却百般不愿,一味阻拦,还夸下海口说自己定能带缘晶石回来,我尊你为师兄,就暂且相信了你,谁知道你竟和那个狐狸狼狈为奸,现在还想害师父吗?” “胡说!大师兄才不是这样的人!”我最喜欢的小师弟十一冲过来挡在我前面。 “哼,他敢说自己对那只狐狸没感情吗?”释七一脸得意:“小师弟,你还是离他远点,省的受到不好的影响。” “胡说!”十一还是坚定地重复。我摸摸他的头,有时候相信一个人的确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想要缘晶石就跟我出来。”走过释七身边,我用只有我们听得到的声音说。 释七眼中流露出明显的贪婪神色,略一迟疑就跟在我后面走出来。 只是我没想到,在我和释七说话的时候她就在不远处。 从没见她有那样的表情,我努力控制自己的双腿,不让它们向她靠近。 拿到缘晶石时,我没有时间去想太多,便跟着十一一起赶去师父身边。谁知天意弄人,当我赶到时,师父却已永远离开。 想起与师父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我握着缘晶石的手开始颤抖,如果能早一点拿来,师父就不会…… “释一,你同妖勾结想要害师父,现在干嘛又摆出一副伤心的样子?”释七讨厌的声音又响起来。 我冷眼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表演下去。 “刚才那狐狸竟然自愿把缘晶石,你还敢说没有和她勾结?那可是攸关性命的东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给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没有理会释七的污蔑,只是他方才说,这小小的透明石头是性命攸关的东西,那么白现在不会出事吧?顾不上许多,我飞快地冲向刚才分别地方。 白躺在地上,那个叫若木的花妖蹲在她身边。 “白……”我说不出话来。 “如果爱一个人,那么什么都舍得为他付出。”白脸色接近透明,却还是坚持微笑,那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个表情。 不,我不要她死! 那时我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可惜那时候还没有掌握百八钟的全部能力,只是凭本能想法设法将她已经开始消散的灵体聚在一起,然后附在缘晶石上。那颗原本透明的小石头变成红色,并且变得只有米粒大小,像一颗小小的心脏。我小心地捧起来,将它递给若木。 “你更有资格照顾她。” 若木摇头拒绝。 “是我害了她,否则她还是会开开心心地每天看着日出日落,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可是她想和你在一起。”若木摆手:“我们已经一同生活很长时间,缘分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也许当时我就不该干涉,罢了,今后各自开始自己的生活会更好。” “白还有希望回来吗?”我小心翼翼问,生怕再次触动释一的伤心处。 “她的灵识已散,虽然通过百八钟强行留下一部分灵体,但是想要重新拥有自己的灵识非常难。不过只要还有希望,我就绝对不会放弃,我会等她回来,陪她一起看日落。”释一轻柔地把耳钉重新戴回去。 我耳边回响起朱厌的话:“他从三年前开始把百八钟视若珍宝,宁愿自己受伤都不愿随意使用百八钟。” 原来是这样,但愿白醒来的时候,能看到当年那张熟悉的、曾叫她错不开眼神的面容。 人类总是在追求永生,却不知有时候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是一种惩罚。没有限制的存在原本就违法了世间的规则,希望他怀揣着希望会比较好过。 “我说话算数,既然说要还你一百条命就不会食言。这样吧,这个故事抵一条命好了。”释一又恢复了原先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刚才一脸哀伤说故事的是另一个人。 “你跟那个死秃驴在聊什么,看起来还挺开心的。”朱厌凑过来,脸上既有不屑又有好奇。 释一不知什么时候走开了,我大略向朱厌转述了那个故事,这次连他也沉默下来。 那天晚上,我们赶到离目的地不远的地方,但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走了?” “再往前就会遇到攻击我寺的人,所以在这里整修一下再行出发。” 对之后可能发生的情况,我有点激动,虽然也出过不少任务,但是像这样大规模的还是第一次,我瞟了一眼朱厌,发现他也是激动又紧张。 果不其然,我们才刚继续向目的地出发就遭遇了袭击,还好我们的队伍中集结了制衡者一族的精兵强将,虽然对手很强大,袭击的时间和方法也让人防不胜防,但还好一路上都是有惊无险,在天亮之前赶到了寺里。 “就这样结束了,也不怎么样嘛。”朱厌叨叨。 他说得轻松,但我们也都清楚如果不是此次准备充足,要想平安完成任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知是不是我想得太多,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 第十一章 报复 此刻的释一一脸威严,冷漠地看着跪在地上求饶的释七。 我不喜欢他,这很明显,我也不觉得有谁会喜欢他。可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还是觉得有些不忍。或许朱大伯说得对,我有时候太过妇人之仁,但是让我看着一个大男人痛哭流涕,赌咒发誓自己一定知错就改的时候,还是会心软。周围的僧人,大多也露出犹豫的神情。 “我可以原谅你。可是那些死去的师兄弟要怎么原谅你?” 这句话让周围人脸上的犹豫和不忍瞬间消失,从他们脸上疲惫的神色以及身上的伤口就可以猜到之前发生了怎样的恶战。这场恶战本来不至于如此惨烈,只因为有人为了自己活命与敌方勾结才会让情况变成这样,那个人,就是释七。 “我错了,念在同门多年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吧。”释七仍在苦苦哀求。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本寺规矩如何了,相信掌寺师弟比谁都清楚。”释一的语气仍是淡淡的,却似有暗潮汹涌。 “带他下去。”释一挥挥手,很快有两个僧人架着释七离开。 “今天敌方受了不小的损失,暂时应该不会发动攻击,各位就先去休息吧。” “我看各位师父应该更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族带队的秦叔回答:“我看不如这样好了,我族分出一部分人来值班,剩下的人和贵寺的师父好好休息。” “也好。”释一略加思索便答应下来,寺中众人大多满脸疲惫,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我很想见见释一最小的师弟,可是在人群中扫视一圈都没有看见岁数相仿的僧人。释一离开后的时间里一定会有不少伤亡,可是他并没有问最喜欢的小师弟情况,唯一的可能,或许就是十一早在这之前就…… 我摇摇头,或许是我想太多。 “走吧,我们去好好睡一觉。”朱厌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拽着我跟着前面带路的僧人去休息的地方。或许是太累,朱厌很快就睡着了,我却一直没什么睡意,干脆起来,想找个地方练习几个掌握得不太好的术法。 我顺着门前的小径向与僧人住房相反的方向走,没多远就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这里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浓浓的绿意让人心神俱静。 我正要开始修炼,却见释一向这边走来,以为他看见了我,正准备和他打招呼,却见他匆匆向着旁边的一个小院子走去。这时候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他到这里来做什么?我有些好奇地跟在他后面,只见他闪身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房子,我觉得更奇怪了,他这样神神秘秘的是要来见什么人? “大师兄,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房中传来释七的声音。 “走?去哪?你与外敌勾结,妄图谋害同门,这已经犯了本寺最严重的罪行,明天会宣判对你的惩罚。” “大师兄?我已经完成了你交代给我的任务,我专门在圆清师叔和他门下的人值夜的时候引来那些外族,现在所有该死的人都死了,跟你交代的一点不差啊?”释七有点急了。 “混账!身为佛门弟子,不仅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甚至还想要把自己是错推到他人身上?” “大师兄,你明明……” “我怎么可能会跟你说这样的话?在我出发去寻求帮助之前,还特意交代你一定要尽掌寺的职责,保护好我寺的弟子不受伤害,谁知道你竟然会这样做?” “大师兄,我错了!”释七突然明白过来什么:“我当初不该揭发你的真实身份,都是我不好,上了圆清的当,我鬼迷心窍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害得您吃了那么多苦,都是我不好,师兄你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继续说下去。” “大师兄,我不是有意害死小师弟的。” 果然跟我猜想到的一样,十一已经遭到不测,只是伤他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师兄。 “您被关起来之后,十一一直吵着闹着要找你,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会把他关起来的,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意外,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无路如何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待在那里的,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尽到一个师兄的责任,是我害了小师弟啊。” 释一只是往后退了一步,抽回被释七抱住的腿,如果不知道实情,一定会被他骗过去的吧。 “十一会死,是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愿说出缘晶石的下落吧。” 方才还在痛哭流涕的释七愣在当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师兄,您在说什么,我怎么不太明白?” “这一切都是你和圆清计划好的吧?从告诉我有一个灵力强大的狐狸开始,一切就已经在你们的掌握中,是这样的吗?” “大师兄,我……” “你们故意让我去对付白,想等我杀死她后将缘晶石占为己有,可惜天不遂人愿,你们没有想到我和白之间有了感情,事情并没有朝着你们预计的方向发展,于是你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利用师父来骗我为你们抢夺缘晶石。而且,师父虽然年老,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但还不至于突然陷入如此危急的情况,所以师父的逝世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吧?” “等我拿到缘晶石去救师父,他却已经逝世,那是因为你们很清楚缘晶石根本没有挽救人生命的作用吧?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你们想法设法结束了师父的性命。那时你想要给我一个同妖勾结谋害师父的罪名,然后趁机抢走缘晶石,可我赶着要去找白,你没来得及阻拦我,后来又找不到缘晶石的下落,所以即使是没有找到任何证明,也利用自己的权力把我关起来。可惜,即使你们费尽心思也达不到目的,所以又生毒计,将我的真实身份公布出来!” 公布他的真实身份?躲在一旁偷听的我吃了一惊。众人都知道释一很奇怪的不会变老,但都不知道那是出于什么原因,还当他是练了某种稀有的术法,如果被众人知道他事实上不能算是真正的人类,后果简直难以估量。 ------------ 第十二章 入魔 “你想通过这种无耻的方法来达到目的倒也罢了,至少你说的是事实,我对这世界也没什么留恋。可是,你为什么连十一也不放过?难道就只是因为他同我的关系较好,有可能知道缘晶石的下落,你们就这样对待他?他是个孩子,只是个孩子啊?”释一一直平静无波的声音哽咽了。 “我不是故意的,那只是意外,意外……”释七抖抖索索地解释。 “意外?”释一冷笑:“你以为把尸体埋掉我就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什么样的意外能让人变成那样?我挖出他的尸体,泥土混合着鲜血粘在他的脸上,大大的眼睛还是睁开的,我知道他不甘心,不甘心!他还那么小,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感受这个世界,你们就杀害了他!那时我抱着他瘦小的尸体,发誓一定要让你们成倍感受他所遭受的痛苦。你应该觉得圆清是幸运的,你会后悔怎么没能和他一起死。” 释一笑起来,那嘶哑的声音如猫头鹰的鸣叫。 “右手食指。”释一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他话音刚落,我就听见释七的惨叫。 “左手手腕。” “第三根肋骨。” 释一像是没有灵魂的玩偶,发出单调的声音,每说出一句话,就能听见释七的惨叫,只是这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微弱。 “师兄,饶了我吧,求求你,师兄。” “饶了你?十一当时有没有恳求你放过他?你答应了吗?” 释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逐渐消失,房中死寂一片。 “你进来吧。” 我观察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存在,那么释一叫的人是我。 “你都听见了?” 我点头,故意转开目光不看血泊中那勉强能辨别出人形的东西。 “觉得我恶毒吗?” 我看着面前衣襟沾满血迹,眼神中带着些许未褪尽疯狂的释一,点点头又摇摇头。那时的我已经知道,很多事情并不只有是或者非两个答案。 “你身上的伤,是他们做的吧?” “对。”释一的眼神渺远,不知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白回来,那时想法消极,有些自暴自弃,甚至觉得就这样死了也没什么不好,可是他们不该对十一下手。” “那个傻孩子,为什么这么执着,就算他说出来缘晶石的下落,我也绝对不会责怪他的。”释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七年前,十一到寺里时带着一只小狗,他把那只狗当作自己的家人,可是有一天那只狗不见了,我们只找到染血的皮毛。十一哭得很伤心,说如果小狗刚死的时候他就能找到它,至少还能好好的将其安葬。后来他又说万一有一天他死了,我却没办法找到他的尸体该怎么办?我为了哄他,就对他施了一个小法术,如果他出事了我会第一时间感觉到,谁知那个小法术竟真的起到了作用。” “是不是觉得我已经坠入魔道?你有这种想法也没什么不对,我的心的确已经变了。从师父的离世到白的遭遇,再加上我自己受到的不公对待以及十一无端遭受的伤害,心里原有的善意早就被一点一点磨光。我也曾一心向佛,天真的以为只要怀着善意就定能感化世人,可是这世上有太多像他一样的人,对这样的人保有善意就是变相的鼓励他们残害更多像十一一样无辜的生命。如果佛不能普度众生,那么由魔来代劳又有什么不对?”我又从他眼中感受到之前那种疯狂的味道。 “现在你知道了一切,打算怎么做?把事情真相告诉其他人吗?” 我心里乱极了,从感情上说我认为释七是死有余辜,但是理智却警告我说不能眼睁睁看着凶案发生却不发一言。 “袁小哥,小僧的命是你救的,如果你现在想要拿走,小僧不会有任何怨言。” “谢谢大师为我指路。我也只是想要四处转转,没想到跑到这种偏僻无人的地方,幸好遇见大师,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方才他眼中疯狂的神色让我很不安。只是我没有时间想太多,因为回到住处不久,敌方的袭击来到。 不得不说,敌手很厉害,他们擅长用灵力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幻象,一不小心就会被迷惑。好在我们有充足的准备并且本身实力也不弱,所以尽管不轻松,但还是逐渐占据了上风。几小时后,对方的几次攻击都被我们成功瓦解,他们开始有逃走的迹象。 秦叔示意我们不要加强攻击强度,给敌手留下逃跑的机会,不多时,那些人就陆陆续续四散逃窜。我们都很高兴,这场胜利来得太不容易,看着敌人逃走的背影,我手脚酸痛,只想好好休息一会。 “释一大师,穷寇莫追。”秦叔的声音里满是意外。 我这才注意到,在我们都已经停下来时,释一却依然不停地进行攻击。他的攻击快且狠,每一招都是致命的,这样的方法虽然效率极高,但看上去让人脊背发凉。 “释一大师,释一大师!”见他毫无反应,秦叔提高声音叫了几声。 可释一依旧没有反应,他只是持续挥着手里不知从哪里拿来的刀,杀死所有被他追上的敌人。 “他的样子怎么像着魔了一样。”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 着魔?我心重重一跳,难道…… “难道他像龙树一样入魔了?”朱厌小声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紧张地看着释一。此刻的他浑身浴血,宛若魔神降世,哪里还是之前那个哪怕只是提起白的名字语气就会变温柔的释一? “师叔。”一个离他很近的僧人忍不住上前想要阻止他的行为,谁知还没到他身边,就被挥下的刀砍中,要不是秦叔眼疾手快施术替他挡了一挡,他的损失恐怕就不是被砍一刀那么简单了。 “大家迅速退开!”秦叔大声下令。 这下,方才还有些疑惑的众人都清醒地意识到,释一怕是已经入魔了。 ------------ 第十三章 张草帽的变身药丸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那时的模样。脸上沾着鲜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疯狂神色。还好在砍伤那个试图阻止他的僧人之后,释一没有继续向我们进攻,而是继续追击那些四散逃走的敌人。 秦叔迅速安排:“留三分之二的人帮助寺僧做好防守,剩下的跟我来。” 我和朱厌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跟在秦叔身后,可他看到后,却不同意我们与他一起去,言辞强硬地命令我们留下,随后迅速带着一队人马向着释一离开的方向赶去。 我们当然没有听从他的命令,但是也没有直接同他们一起去,而是远远地跟在后面。 释一前进的速度非常快,但是想要跟着他却是非常容易的,因为一路上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和尸体。只是我可没什么兴趣同情这些人,毕竟是他们主动袭寺在先,也不算无辜丧命。现在释一身边的只是一些溃逃的散兵,如果遇到的较多的敌人,虽说他现在非常强大,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他现在的状态,即使遇到危险也不懂得逃命,恐怕会很糟。同时我担心鲜血会刺到他,使他的魔性被进一步激发,如果真的到了完全失控的状态,秦叔一定会迫于无奈杀了释一,这是我不愿看到的。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或许是那些人是向他们原先的驻扎地溃逃,所以一路上遇见的敌人数量越来越多,仅凭释一一人已经无法对付,秦叔带人用远距离的攻击方法在不被释一注意到的情况下帮助他解决敌人,只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逃窜的小股敌人慢慢聚集起来,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对手。释一看起来已经丧失了意志,想要带他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我们又怎么能抛下他一个人? 终于还是到了要做选择的时候,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敌人,秦叔右手一挥:“退。”他还是选择放弃释一以避免牺牲更多人,这无疑是正确的选择,只是我却不愿意跟他们一起离开。我转向朱厌,他笑着比出留下的口型,很好,如果不能救释一,那么至少陪着他战斗到最后一刻。 我们二人留在与释一有一段安全距离的地方帮他对付源源而来的敌人。 “奶奶的,刚才看这帮家伙逃走的时候根本没几个,现在怎么越来越多了。”朱厌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额角。 的确,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最多再坚持一刻钟,不,或许连十分钟都很勉强。 “要不然你先走,我来挡住这些人。”现在让朱厌离开还来得及,再过一会就不好说了。 “你敢让我走?你当我朱厌是什么人,能抛下自己的兄弟先逃命?”朱厌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朱厌,你还是……” “闭嘴!”这家伙从来没有那么凶过:“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即使知道完全不是对手你也来救我,现在想让我一个人逃命,没门!” “死在一起也好。”我太了解他的脾气,也就不再勉强。 “谁要跟你死在一起,说的跟殉情似的。呸呸呸,真不吉利。”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别吵别吵,我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方法?” 方法?除非能让释一乖乖的跟我们一起逃走,否则就只能留在这里。 “你先帮我挡一下,我找个东西。”朱厌说完,也没等我应声,就停下动作,在他挂在腰上的小包里翻来找去。 他不断掏出东西再丢出去,我很怀疑那个小小的包里怎么能装下那么多东西? “找到了。”他大叫一声:“不过以后不能再这么乱放东西了,找起来太麻烦。” 我转头一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跟泥丸子差不多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猜想着这或许是能够大幅度增强灵力的药丸。 “这是我从张草帽那里拿来的药!” 我动作一滞,觉得不如干脆自杀好了。张草帽是村里的怪人,满脸胡子拉碴看不出岁数,不过从我有记忆起他就是这个样子,估计不会太年轻。原名叫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因为他常年戴着一顶破破烂烂的草帽,大家都叫他张草帽。这个人的精神似乎有点不太对,我从没见他修炼过,甚至连吃饭也要靠族人一人给他一点。无论什么时候看见他,他都围着丹炉不知在捣鼓些什么,不过因为他那里曾发生过两次小规模的爆炸,再加上时不时传来的各种极度刺鼻的味道,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的正常生活,朱大伯让他搬到村子边缘的地方。一般情况下,除了给他送吃的,没有人会去那里,毕竟一般人恐怕对没什么兴趣和疯子打交道,而他自然也不会主动与别人接触,久而久之,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如果是朱大伯或者其他什么人给朱厌的药,还有可能帮助我们摆脱困境,但是那药是张草帽的……我简直怀疑朱厌因为压力过大有点神志不清。据说张草帽有时会抓一些兔子老鼠什么的去试他的药,这些动物的结局大多是以各种怪异的死状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 我正在想着是不是需要开解他一下,就见朱厌将那个可疑的东西扔到嘴里。他怎么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敢吃,难不成是眼见没有活下去的机会,所以想吃这种东西提前结束自己的性命? “喂,给我一颗!”他可不能就这么丢下我先走了。 “给你一颗?你想变成谁?”朱厌一脸疑惑。 “变成谁?”我比他还要疑惑。 “是啊,这颗药的效果是能改变外形,可惜药效只能维持五分钟,而且不良反应很麻烦。” 改变外形?还有这种东西?我更加坚信朱厌此刻神经有点不太正常了,只是还没等我发表任何意见,他的身体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变化。只见他的头发以诡异的速度生长着,直到长至腰部才停下,皮肤变得很白,腰身变得很细,个子比之前矮了不少,脸……脸!朱厌的脸! 我看着他的脸,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对着我妩媚一笑,随后一个纵跃跳到释一面前,柔柔地唤了一声:“和尚。” 释一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清明,再不似之前完全疯狂的样子。朱厌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就跑,释一略一迟疑便追了上去,我傻愣片刻也急忙跟在后面。 ------------ 第十四章 我一直都在 一直到前面两人停下来,我还是有点懵。一切发生得太快,我相信对手也有些反应不过来。看到我们三人突然跑掉,有些人迟疑着追了几步,只是方才释一杀红了眼的样子积威所至,他们显然有些迟疑,因此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跑了很远。 朱厌这小子逃跑还真有两下子,刚才一气飞跑还没觉得,等停下来我才忽然双腿发软一下坐在地上直喘气。时间大概只过了三分钟左右,张草帽的药效还在,所以朱厌还没有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一个清秀的女孩像条中暑的狗一样趴在地上直喘气的样子实在让人目不忍视,我迅速转移视线。释一虽然也气息急促,但看起来没有太累的样子,我终于相信人类在体能上实在是弱了点。 “白。”释一开口说话了,虽然发音非常模糊,但仍能挺清楚他在叫白的名字。 趴在地上的朱厌完全没有承担起变身后果的自觉,直到释一单腿跪在他身边再次叫出白的名字,他才发觉那个被叫的人仿佛是自己。 是的,朱厌用张草帽的奇怪药丸把自己变成了白的模样,幸好即使是在入魔的状态,释一也能认得出白,否则我们今天真是在劫难逃。 “嗯。”朱厌及其勉强地答应了一声。下一个瞬间,他就被释一紧紧锁在怀里。 我看到朱厌扭曲的脸比出“救命”的口型,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应该过一会再喊救命,不知道释一发现他不是白的时候会怎么样?要是像刚才那样,估计我们没可能再逃掉了,我现在手脚都抬不起来,而且灵力也几乎用尽了。 “要不你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朱厌的眼睛瞪得老大:“你竟然要朋友出卖色相保住你的安全!” “那随便你。反正大不了就是被他一刀砍死,很快的,应该也不会太痛。”我干脆坐在地上不动:“哦,对了,还剩一分多钟了。” 朱厌脸上的表情飞速变幻,我可不认为他会弃自己的生命于不顾。果然,他很快摆出一个甜腻腻的笑容,轻轻从释一怀里挣脱出来,用手指摸摸他的脸,及其温柔的说:“和尚,是我,我很想你。”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什么时候见过白这样说话,太可怕了吧。 释一愣愣地看着朱厌。 我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应该先考虑逃走而不是用这个方法,连我都明显看出来不对了,释一怎么可能相信?这和等死有什么差别? 我低下头,不想再看,否则在释一发狂杀死我之前就会被朱厌恶心死。 “白。”释一的声音有点沙哑。 “嗯,我回来了。” 咦?这个语气?朱厌的表演进步很大啊,这样不就对了。我抬起头,看见朱厌秀气的眉毛微微皱着,脸上的表情很淡,可是眸子里却满含复杂而浓烈的情感。 吓。我吃了一惊,如果不是知道真相,恐怕我都会被骗过去。 “和尚。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答应过我要陪我看日落的。” 修长的手指划过释一额角的伤口,眼睛里满是疼惜。 “安静下来,你需要控制自己的心,不能让魔趁虚而入。” 一滴眼泪滑落。 “我一直都在,永远不会离开。” 朱厌的演技也太好了吧,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一分多钟很快过去,朱厌的脸变回原来的样子。 “呀!”他受了惊吓般一下子跳开好远。 明明是他自己决定这样做的,干嘛这么大反应。不过我没空去管他的反应,而是迅速观察释一,如果他的情况没什么变化,我必须迅速带朱厌逃走,虽然成功概率不大,但是只能拼一把了。 刚才还站得很直的释一突然倒下,不过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身体脱力了。这实在是个意外的惊喜,而且敌方的人也没有追上来,我和朱厌休息了一会,等体力略略恢复,就抬着释一回到寺里。 等看到秦叔熟悉的面容,我终于坚持不住坐在地上,朱厌依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但是我实在没有经历去管太多,只想好好睡一觉,不管有什么事情都等睡醒了再说。只是我这个简单的愿望都没有达成,大概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就听见有人叫,我有点生气,只是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秦叔,他不会无缘无故找我,难道是释一出了什么事? “释一他?” “他没事,只是想见你和朱厌。” 我进房间的时候,朱厌已经坐在里面,秦叔和其他人并没有跟进来。应该是为了防止释一再次失控,他被术法束缚住,完全不能动弹。 “刚才是怎么回事?” “你入魔了。” “我知道。我能感觉到自己陷入一种模糊的状态,可是后来我听见白的声音,然后我逐渐恢复了一点意识。”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朱厌,考虑着要不要告诉释一他看见的其实是朱厌的事实。 “你会不会看错了?”我好心地提醒。 “不会。”释一语气坚定:“我确定那是白。” 顿时头大如斗。是要说清楚呢还是让他抱着虚幻的希望坚持下去? “你的感觉没错。”一直默不作声的朱厌突然搭腔。 “朱厌!”我责备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还嫌事情不够麻烦吗? “你怎么能确定?”释一也有些将信将疑。 “我通过某种方法变成白的样子,想带你远离敌方。”朱厌一脸认真,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谁知道我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然而意识还是清醒的。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动作和表情,也能听到自己的嘴巴发出声音,甚至能清楚觉察到眼泪滑出眼眶,可是这些都不是我做的。” “所以说。”朱厌深吸一口气:“你听到的都是真的,白一直都在你身边。” 释一耳上红光微闪。 这件事也算是圆满结束了,唯一的不良后果是朱厌只有脸变回来了,头发没有缩回去,不过这不是问题,只要剪短就好,问题是身体也保持着女性的样子,这样他在身体变回前的两个星期张一直在为进男厕还是女厕的问题纠结万分。 “后来的释一,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为了长久活下去并且保持年轻的样貌,他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你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袁莫活动着坐了太久而酸痛的腿。 “我不知道。”小临没有办法回答,或许单纯的好和坏从来都不存在。 和尚完。 ------------ 第一章 奇怪小店的完美画作 虽然有附庸风雅的嫌疑,但是小临真的很喜欢看画。 但只是看,她对出名的画家以及画风流派之类完全没有了解,对绘画的知识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她一直喜欢看,所以存了很多画作,空闲时候也会去看画展。 最喜欢梵高,觉得他的作品中有种莫名的生命力。他画的向日葵,每一株都像是活的,对着世界伸出手掌挣扎呼喊;星空充满憧憬,如同绽放在夜晚的焰火;看他的画,仿佛能看见他用笔狠狠地饱蘸颜料按上去,内心汹涌的感情在厚厚的油彩下闪耀。 很多人在活着时候穷困潦倒,死后却名气斐然,生前的疯子和死后的天才拥有同样的人生,后人感受到的确是不同的版本,不能不说这是一种讽刺。在梵高被捧到高处的今天,喜欢这个生前一直缺乏赏识的疯子反而成了一种平庸而媚俗的喜好,可是还是喜欢,没理由地被那种蓬勃而单纯的生命力所吸引。 发现那个古怪的小店纯属偶然,那天小临逛街逛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可惜由于是周末,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要找个能安静坐一会的地方都没有,她一边寻找着一边向人少的地方走去,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子口,她看见一个破破的招牌,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出售油画。 进去看看也好,能顺便休息一会,而且说不定会看到喜欢的作品呢。只是进去以后,就有些后悔了,店里非常昏暗又安静,与明亮噪杂的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刚进去时,眼睛由于来不及适应房内的光线,一时间有些看不清楚,所以听到那个嘶哑的声音时,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请问你需要点什么?”嘶哑的声音又问了一遍,小临才晃过神来。 “这里出售油画吗?”小临问,这个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画廊的样子。 “对。”嘶哑的声音回答,随后头顶上亮起一道有些刺眼的光线,一个孤零零的大灯泡在空荡荡的屋顶晃悠。 “您自己看看吧。”说话的是一个佝偻着背的干瘦男人,看起来很显老,他打开开关之后就回到了一个老旧的柜台后面坐着,不断发出咳嗽声。 自己看?这倒是不错,与其有人没完没了地推荐,倒不如自己慢慢看细细品。小临笑笑,没想到在这个破败的小店遇见了对脾气的老板。 为数不多的几幅画被很随意地挂在斑驳的墙上,但即使是这样,依然掩盖不住作品的光芒,甚至在这样粗陋环境的对比下,那些画更显得夺目。 小临的心“噗通噗通”地狂跳着,她根本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如此优秀的作品。大胆而随心所欲的颜色运用、变形的透视、形体和比例,蠢蠢欲动的蓬勃生命力,简直像极了梵高的作品。 最左边挂着一幅静物写生,虽说是静物,但那瓶中深紫色的竹叶如同伸展的手臂,颤抖着挣扎着,简直能延伸到画纸之外,就连旁边放着的纸巾,都像是拥有自己独立的生命;还有一幅夜空,深蓝的天空上满是异样灿烂的金色星星,每一颗星星似乎都不安于存在于原来的位置,吵吵嚷嚷地想要挪动;还有最让她惊讶的是一幅叫做《茶馆》的画,画中展现的是纯中国风味的茶馆,然而不同于一般此类画作中古香古色的味道,深绿色的天花板、血红的墙壁和不和谐的绿色家具以及金灿灿的黄色地板,还有桌上同样是金色的形状奇异的茶壶和茶杯,每一种色彩都在这有限的空间中展现出来,画面极度骚动。明明是及其鲜亮的颜色,却充满阴郁和不安,狂暴跳动的激荡笔触更是加重了画面的跳动,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恐怖和压迫感喷薄而出,整幅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力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临才从惊叹中回过神来,仔细观察之后惊讶的发现这些画都出自一个叫做彦迟的人,她想了又想,确定从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人。本以为这样一个小店中的东西不会卖太高的价钱,但现在她不敢确定这一点,不过还好这个作者似乎不是太出名,所以画作的价钱或许还能在她的期待范围内,要知道这次她身上没有带太多现金。 “这幅画多少钱?”她指着《茶馆》。 老头依旧坐在柜台后面,头都没有抬:“一百元一幅。” 一百元?小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优秀的作品竟然才要价一百元?她迅速掏出自己的钱包,发现里面还有六百多块,可以买六幅!早知道就再多带一点钱了,不知道下次再来的时候这些画会不会被别人买走。 “我要六幅。”小临把钱放在柜台上。 “对不起,小店只卖给给同一个顾客一幅画。” “什么?”小临瞪大眼睛,真是奇怪的规定,哪有人这么做生意的,难怪这里都没有什么人,只不过她实在太喜欢这些画了,所以继续和老头商量,想要多买几幅,谁知那老头倔强无比,任她怎么说,只是摇头,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那好吧。”小临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先买一幅了,等回去以后,发动认识的人都来这里买画,即使一人只能买一幅,她也可以收藏这个叫做彦迟的人所做的画了。只是这些画她都太喜欢,所以在选择的时候颇为为难,犹豫再犹豫、挣扎又挣扎,最终选择先买《茶馆》。 她宝贝似的捧着《茶馆》,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墙上的画才慢腾腾走出店门。 回家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把画挂在卧室的墙上。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萱萱伸着懒腰,颇为同情地看了小临一眼:“难不成是袁莫出去了几天你就被相思折磨得精神不正常了?” 小临白了她一眼,懒得解释,要让她明白这幅画的好估计比自己动手临摹一幅还要难,还是别费力气比较好。 ------------ 第二章 落魄的画家 小临对着《茶馆》愣神。 第二天一早,她带着浩浩荡荡的扫画大军冲向那家小店,就连朱厌也在她的强迫下早起买画,谁知到了那个巷口,却发现小店消失了,是的,消失了,原来的位置上只有墙壁。 “我记的没错!”大家都认为是她记错了地方,可是小临想了无数遍,还是认定自己是对的,由于害怕第二天找不到,她专门很认真地记路,所以没有理由错。方才她在周围转了一圈,所有的东西都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甚至有块绊了她一下的石头还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可是那个小店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会不会与灵体有关?有了这种想法,小临打算去问问朱厌他刚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谁知这个夜猫子昨天睡得很晚,大清早又被小临叫起来去买画,几乎没睡多长时间,这会早就回去补眠了。 “真是的。”小临嘟囔着坐在沙发上,要是袁莫在就好了了,他一定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以为自己记错了,而是会相信她,并且帮她寻找那家莫名消失的店。可惜四天前袁莫受到朱沉香的鸿引后就急匆匆地走了,说是很快就会回来,可是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心情郁闷时,做什么都懒洋洋地没有力气,想了半天,她决定去吃一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或许周末并不适合外出,哪里人都很多。在第三次面临爆满的情况时,小临的好胃口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低着头慢悠悠地在街上晃悠,百无聊赖地四处看,希望找到一家还不错而且人不是太夸张的店吃饭。 “走开了,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打算要你的作品,希望你不要再来了。”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不耐烦地关上门。 小临捡起被扔到自己脚下的包,被推出来的人一脸沮丧,但还是努力向小临挤出一个微笑。 “你是画家?” “我画画,可是算不上什么画家,否则也不会被赶出来了。” 这个人岁数不大,可是脸上满是沧桑,再加上瘦弱的身形和略微佝偻的背,让他看上去像个小老头。 “我能看看你的画吗?”小临好奇心顿起。 “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还是别看的好。”“小老头”重重叹口气,拍拍包上的灰,对小临点点头准备离开。 “看一下吧。”小临有点同情他:“这样好了,我刚好要去吃点东西,你和我一起去吧,刚好有个伴。”说完不由分说地将“小老头”拽进最近的店里。 “快吃啊。”小临咽下嘴里的一大口食物。 从“小老头”脸上的菜色不难看出他最近的生活比较艰难,或许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饭和休息了。 “我……”干瘦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愧意。 “别客气,吃完了我还要好好欣赏你的画呢。对了,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林小临。”如果对方真的是一个怀才不遇的人,能帮他是再好不过;倘若他的画作平庸无奇,至少她为一个一直困顿的人解决了午餐。 “我叫李贤。”虽然还是有些拘谨,“小老头”吃东西时也明显比较克制,但还是能看出他对是食物的渴望,或许他真的很久没好好吃饭了。小临突然想到那个叫彦迟的画家,他是否也在困顿中,否则如此优秀的作品怎么会放在一家破败的小店出售,而且只卖那么低的价钱。 “不瞒你说,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吃一顿像样的饭了。”解决完面前的食物后,李贤抿嘴笑笑。 “那我们再叫一些。” “不不不。”李贤急忙拒绝:“已经足够了。林小姐你不是要看我的画吗?” “那好吧。”小临没有再坚持:“不过你叫我小临就好。” 可惜李贤的画让她有些失望,单调的色彩,平淡无奇的构图,透视等等也都完全循规蹈矩,作为一个初学美术的学生,他的画一定会得不低的分数,可是作为一个需要创造力和想象力的画家,他需要完善的地方还有很多。当然他也有出彩之处,就是整幅画线条流畅细腻,可惜线条上的优势还不足以挽救整幅画。 “怎么样?”尽管口气平淡,还是有隐藏不住的希望。 “很好啊。”小临挑画的优点说了说,她实在不忍心伤害一个充满梦想和希望的人。 “真的?”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李贤的眼睛闪亮。 “当然了。不过我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只是就这幅画说说自己的一点看法罢了。对了,你能把这幅画卖给我吗?” “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小临郁闷,这两天怎么老碰到不愿卖画的人。 “我怎么能收你的钱,林小姐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直接拿去好了。” “那怎么行?”小临连忙拒绝。 “就当是感谢你请我吃了一顿饭,再说。”李贤的表情有些沮丧:“我的画根本卖不出去,它们一文不值。” 小临不忍再坚持,道谢之后小心翼翼的将画放好。 临分别时,李贤很正式地对着小临鞠了一躬。 “谢谢。”或许这些对其他人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对于一个在贫穷和无人赏识的困境中挣扎良久的人来说,他得到了很多,那些在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的赞许足够让他再坚持一段时间。 这个举动让小临有些惊异,她希望自己能多帮助一下这个人。 “我很喜欢你的画,能再见一面吗?我想要买一些你的作品送给我的朋友。” “当然当然。”李贤忙不迭回答。 “那我要怎么跟你联系?” “我每天都在那边的公园门口替人画画,你要找我的话随时过来,我一直都在。”李贤用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公园。 “好的,那咱们改天再见吧。” 即使并不是特别欣赏李贤的作品,回家后小临还是将画认真地挂在墙上,就在之前买的《茶馆》旁边。萱萱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盯了她一会就叹气走了,就连朱厌都忍不住出言:“你的欣赏水平好像打了点折扣。” 欣赏水平打折扣没关系,一颗同情的心足够让整幅画变的独特。 ps:今天实在有点累,晚上码字的时候感觉好困,想在沙发上眯一会,谁知道一下子睡了五个多小时,所以更新晚了点。 ------------ 第三章 仗义维护 “喂,你难道是在看我的画?”任谁看到朱厌一脸认真的盯着墙上的画都会吃惊,当然,如果画的内容是美女除外。 “怎么,不允许我也接受一下艺术的熏陶?” “得了吧。”小临撇撇嘴出去,她的背影刚刚消失,朱厌的表情立刻变得凝重,他嘴里默默念着什么,然后发出一只鸿引。 “希望是我想多了。” 《茶馆》角落里小小的签名像在冷笑着,嘲笑着朱厌的谨慎,可是他不能不谨慎,这两个字简直是一种魔咒,能让一向冷静自持的袁莫失去自控力,可是又不能不告诉他,只能希望时间能渐渐淡化他心里的阴影。 几小时后,小临看到突然出现的袁莫满是惊喜。 “阿莫,你提前回来怎么都不说一声。”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抱怨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撒娇的味道。 只是袁莫却冷着脸,连鞋都没换就大步流星走进小临的卧室,急急跟上的小临只见袁莫死死盯着墙上的画,双眼像暴风雨来临的海面,满是咆哮翻滚的巨浪。 “阿莫,你怎么了?”这完全不像平常的他。 袁莫没有出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朱厌阻止她继续问下去。 时间过得很慢,不知过了多久,袁莫终于停止了对那幅画的注视,小临放松下来,刚才的他,危险而尖利,让人不由得十分紧张。 走到门口的袁莫停下来,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最终只是头也没回说了一句:“墙上那幅画,拿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朱厌打起马虎眼:“别介意他的态度,上次的疑似品可是被他一张雷符轰得连渣都不剩。” “那幅画要怎么处理?” “拿下来先放在我这儿吧,等他的情绪平复下来再说。” “他还没出来吗?”小临看着满桌的菜,考虑着要不要再去叫一次。 “算了,我们吃吧。” “哦。”袁莫一直闷在自己的房间里,连饭也没有吃,不知道在做什么。饭菜很香,肚子很饿,可是却没有胃口。 “要不要我去帮你打探一下?”萱萱撸撸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小临一直坐在那里愁眉不展长吁短叹,况且每天待在花里没什么事做也实在无聊,不如找点事情做做。 “这样好吗?”随意打探别人的隐私总归是有些不合适。 “这有什么啊,我不过是看看他在做什么,再说还不是因为关心他吗,其他人在干嘛我还不乐意管呢。” 话音未落,萱萱半透明的身体就消失了。 “怎么不开灯?真是的。”虽然黑暗并不影响她的视力,但是已经习惯了光明的环境,这样一片黑暗是怎么回事?哎不对啊,即使是黑暗中,她也应该可以看到房中的东西,为什么现在也只能感觉到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你最好赶紧出去,除非想知道彻底消散是什么滋味。”袁莫微哑的嗓音听起来有些陌生,寒意像一条小蛇盘绕在她身上,萱萱一个哆嗦,迅速退了出去,本就一直对袁莫有些畏惧,现在的他浑身透露出危险的味道,更让人想要离得越远越好。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萱萱装傻,不想提刚才的情形。 “袁莫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我突然改变主意,随意打探别人的隐私是不对的,所以我就回来了。”萱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好累好累,我得去休息一会。” 明明是有事瞒着她,一个花鬼怎么可能累,这借口也太次了。小临嘟囔着,考虑要不要自己去看看。谁知还没行动,朱厌就来了。 “阿莫这几天可能会有点奇怪,你不用太在意,过几天就好了。至于原因,等他的情绪恢复了以后再问吧。” 小临欲言又止。 “也好。”应该给他留一些自己的空间。 下班后时间还早,想到李贤,小临决定去看看他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离公园还远,就听到了吵闹声。小临紧走几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你画得那么难看,还好意思问我们要钱?”尖锐的女声如同指甲划过玻璃。 “是啊,那么难看,我们不让你出钱赔偿我们浪费的时间和精力就不错了,你还敢问我们要钱?”一个男声附和着。 “对、对不起。”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小临走进,发现李贤低着头站着,旁边站着一对颐指气使的男女。男人大腹便便,手指上粗粗的戒指闪着金光;女人穿着时髦,厚厚的浓妆让她看上去如同带着面具。此时女人血红的嘴不停蠕动,刺耳的声音越来越大。 “怎么了?”小临推开人群走到李贤身边。 “林小姐……”李贤眼中有光闪过。 “怎么,还找帮手了?我们可不怕!”女人大声嚷嚷。 小临没有理会她,继续问李贤原因。原来这两个人来让李贤为女人画一张素描,可是画好了以后却嫌画得难看,不仅不愿付钱,还砸了他的东西,甚至还想要求他赔钱。 “这样啊。”小临点头:“画在哪?我看看。” 李贤把画递上去,小临煞有介事地仔细看。 “嗯,的确难看。” “我就说嘛。”女人得意洋洋。 “可是长得难看怎么能怪别人?”小临接下来的话让女人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看,画得很像嘛。喏,这蒜头鼻斗鸡眼香肠唇大饼脸,哪里不像了?” 围观人群大声笑起来,女人觉得不服,却又不好意思在说什么,脸红一阵白一阵,表情难看极了。 “两位您自己看看,这画有什么问题?”小临正色道:“如果二位坚持认为需要赔偿,我们可以一起去相关部门,看看到底要陪您多少钱?” “算了算了,我们大人有大量,就不跟这个穷画画的计较了。”男人拽着浓妆女人想走。 “等等。”小临欺身上前拦住:“二位也说了,我这位朋友是个穷画画的,你们砸了人家吃饭的东西,就这么走了?” “你想怎么样?”男人仍旧一脸嚣张,但是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当然是留下赔偿的钱。”小临不理会一边使眼色要求就这么算了的李贤,正色回答。 ps:昨天赶火车回家,更新不及时,现在补上。 ------------ 第四章 寻找消失的小店 “小姑娘,不要多管闲事。”男人冷哼一声。 “这怎么叫多管闲事呢?刚才可是你们希望有人能出来评评理的。” “让开!”男人词穷,态度却依旧恶劣。 “不!”小临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哗。”人群发出惊讶的声音,这男人竟然抬手挥向小临。 没想到男人如此恶劣,竟会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女人动手,小临一时间也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应对,眼睁睁看着男人的胖手离自己越来越近。 “呀!”一声惨叫响起,只是发出惨叫的是那个胖男人。 “阿莫!”怎么会在这里碰见他?他是跟着自己出来的吗? 袁莫的手指看似随意的捏着胖男人的手腕,只是胖子脸上的表情和额上的汗珠说明他现在并不好受。 袁莫一言不发,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惨叫的胖子一眼,只是手指略一加劲,惨叫声一声大过一声。 “你,你怎么敢欺负人?”女人尖着嗓子问。 欺负人?小临好笑,刚才是谁画了画不付钱还砸了别人的东西又想动手打女人的,现在一旦落了下风就摆出弱者的姿势,指责别人欺负人。 “我不对女人动手。”袁莫略一扫视女人,她立刻得意得抛了个眼风,也是嘛,看这个男人也挺帅的,怎么可能对那种青涩的小丫头有兴趣? “不过,如果你再待在这里,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偶尔破例。”袁莫接下来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把她浇了个透心凉,看了一眼仍然惨嚎不止的胖男人,毫不犹豫地走开了。 “你个死娘们!”胖子呼痛之余不忘叫骂:“拿了老子的钱竟然自己逃跑?” “你个死胖子!”女人这会可是毫不示弱:“给了老娘这么点钱就把老娘呼来喝去的,告诉你,老娘不伺候了!” 人群中爆出哄笑声,这两个人倒是一对活宝。 “英雄饶命。”胖子惨兮兮地求饶。 袁莫不看他,他就立刻转向小临。 “美女,饶了我吧。刚才是我不对,我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您就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小临看了一眼李贤:“你刚才砸的又不是我的东西,跟我道什么歉?” 胖子反应倒也快,闻言立即向李贤道歉。 “大哥,我错了,您赶紧让您朋友放了我吧,求您了。” “算了,算了吧。”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就算是整治了这个胖子,以后也会出现别的人。 袁莫放手,胖子立刻滚到一边去。 “那,那我先走了?” “赔偿。”小临伸手。 “是,是。”胖子急忙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钱双手递给小临:“您看这够吗?” “凑合吧。”小临懒得再搭理他,没注意胖子眼里闪过的一丝狠戾。 “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想走可不会像今天这么容易。”袁莫注意到胖子的眼神,或许应该关注一下这个人的行踪,看上去他一定会想要报复。 “是,是。”胖子答应着,忙不迭点头哈腰,然后以同身体不协调的速度消失。 “拿着吧。”小临把钱塞到李贤手里。 “不用了。“ “拿着,重新买这些东西需要钱。” “这些太多了。”李贤抽了一张,剩下的又还回来。 “都拿着吧。”小临不由分说又塞回去:“你不要我可生气了。” “这……”李贤还在犹豫。 “我刚想起来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小临拉起袁莫就走:“改天再来看你。” “那幅画是他画的吗?”袁莫冷不丁突然发话。 “哈?”小临没反应过来。 “那幅《茶馆》。” “不是,他是边上那幅画的作者。《茶馆》是我在店里买的,没有见过作者本人。”袁莫的脸上明显露出轻松神情。 “那幅画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很快就到了楼下,但是袁莫并没有上去的意思:“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做。” 之后的几天,袁莫常常外出,回来以后也只是进自己的房间。他总是这样,把所有事情都憋在心里。 “朱厌,那幅画怎么样了?” “画,什么画?”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不是已经忘掉了吧。 “就是那幅《茶馆》。”小临耐着性子解释。 “哦,你说那个啊。一幅画能怎么样?” “可是……” “可是什么啊?”朱厌打断她的话:“那幅画没什么特别,真的。” “那你为什么……” “哎呦。”朱厌跳起来:“光顾着和你说话,差点忘了等会还有约会,我先走了,让姑娘等着可不对。” 小临无奈看着朱厌的背影,不愿回答就算了,用不用跑这么快?《茶馆》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而且一定与袁莫最近的异常有关,虽然他们不愿告诉她,甚至不让她接触到那幅画,但想要查事情真相,也不是没有办法。 “喂,我们已经连着找了三天了,你怎么还不死心?”薇薇苦着脸,小临不知道犯什么倔,每天下班都拖着她找那家卖画的小店,可是她们不知把这一片转了多少遍,连店的影子都没找着。 “不找到我绝对不死心。” “小临……”薇薇拖长声音,她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欲哭无泪。 “那要是一星期都找不到呢?” “第二个星期继续。” “那要是一个月都找不到呢?” “第二个月继续。” 薇薇及时把“那要是一年找不到怎么办”的问题咽了回去,她实在没勇气去听这个答案,只能盼望那家该死的小店赶紧出现,好结束她的苦役生涯。 小临也很无奈,她并不想让薇薇参与其中,只是如果是她一个人,即使是找到了,那个老头很可能也不会再卖给她第二幅画,所以只得拽着薇薇陪自己苦苦寻觅那家莫名消失的店,这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帮助她了解事实的方法了。之前去查那家店的相关信息却一无所获,所以除了在周围找,她也实在没有更好的方法。 ------------ 第五章 突如其来的吻 “要进来喝一杯咖啡吗?” 小耷拉着头走在徘徊数次的街道上,今天薇薇有事不能来,只有她一个人继续寻找那家小店。走过一家咖啡馆时,一个带笑的声音传来。 “不用,谢谢。”现在的店家真是会做生意,都开始主动招揽路过的客人了吗?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不由得小小的吃了一惊。那个人的笑容和声音一样温柔,无框的眼镜下双眼含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好看的人。不同于袁莫的清俊,他温和、带着暖意,让人不由自主愿意亲近。 “最近常常看见你,今天朋友没和你一起吗?”依旧是带笑的声音。 “嗯,她今天不在。” “来喝杯咖啡休息一会吧。” “好。”要拒绝这样一种带着笑容的邀约是非常困难的,何况她真的累了,休息一会也好。 “你是在找什么吗?我对这一片很熟悉,或许可以帮你。” “谢谢。”要怎么和他说?告诉他自己在寻找一个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小店?她可不愿意让别人以为自己是疯子。 “还喜欢这个味道吗?”男人似乎对她的拒绝毫不介意。 “喜欢。”这是真的,这杯咖啡有一种暖暖的香味,一点一点从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虽然并不浓烈,却让人尝过之后就很难忘记。 “喜欢就好。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严持。” “彦迟?”小临心里一激灵:“是哪两个字?” “严肃的严,坚持的持。” “那你会画画吗?”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彦迟耸耸肩膀:“我会做咖啡,不会画画。” “哦。”不由得有些失望,袁莫是看到那幅《茶馆》之后情绪才变得有些奇怪,所以如果能找到画的作者,一定会发现一些端倪。恰巧遇见一个姓名重音的人概率虽然很低,但也不是不可能,或许是自己最近的情绪太过紧张了。 “还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 “林小临,你叫我小临就可以了。” “嗯,那么小临,我必须告诉你,你的头发上沾着一片树叶。” “啊?”什么时候发生的?难不成自己一直带着一片树叶跑来跑去?也难怪严持刚才一直对着她笑了。她伸手在头发上拨拉着,把本来就不怎么整齐的短发弄得乱糟糟。 “我帮你拿下来吧。”严持站起来,俯身伸手轻轻摘下小临树叶,顺便稍微整理了一下那经历了台风侵袭一般的短发。 再次一无所获。小临沮丧地推开门,客厅里漆黑一片,看来袁莫又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他总是把所有事藏在心底,很想帮助他却完全无从下手。和他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知道不少他的事情,可有时又会觉得完全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有时候会累。总是拼命随着他的脚步向前,只是希望与他同行,可是他却总是自顾自不停走着,连头也不曾回。并没有奢望他能停下来等等她,但至少也要让她感受到自己的这种追随是有意义的,而不仅仅只是一厢情愿。再这样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坚持多长时间。 手指触摸到开关正要按下的一瞬,毫无预兆地被往前拉了一把,还未待反应,就毫无预兆地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味道让她立刻安静下来,袁莫的身上总是有一种清爽的味道,像夏夜吹来的微风,带着一点点薄荷的凉意。 “阿莫……”尾音在空气里徘徊,后续的句子却没有出现。 袁莫吻了她!袁莫竟然吻了她! 小临瞪大眼睛,身体僵直。像几台电视同时开演,不同的声音争先恐后,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有时袁莫会对她有一些亲密的举动,但也仅限于牵手拥抱之类,甚至连蜻蜓点水那样简单的亲吻都没有,她一度为此觉得自己毫无吸引力而异常沮丧。而现在,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般的热吻让她不知所措,后背抵在冰凉的墙面上,他的身体却带着火焰,让她整个人燃烧起来。 袁莫低着头,有点恶狠狠地啃着柔软微甜的唇。之前看到的情景浮现在眼前,那个笑容柔和的男人用手指整理着小临的头发,她抬起头笑得一脸灿烂。嫉妒是一只虫子噬咬着他的心,一口一口,不肯停下来。不由得加重了吻的力度,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好过一些。 明明从未对她做过类似的事情,却觉得这样的场景熟悉得完全不用多思考,动作行云流水顺畅无比。或许已经在意识里盼望过数千次,这一次只是将想象中的场景实现。 小临的背不小心碰到了开关,骤然亮起的灯让一切都回到了熟悉的场景。背后的明亮光线为袁莫镀上一层光圈,也衬得他的脸色愈发苍白,青黑的眼圈和参差的胡茬更加凸显出近来的憔悴。或许是熟悉的场景能唤回人的理智,方才还燃烧的火焰瞬间冷却下来,他松开方才还紧紧捏着小临下巴的手,向后退了一大步。被吻得呼吸急促、双腿发软的小临突然失去支撑,不由得踉跄了一下,他立刻伸手扶住,然而真的仅仅只是扶住,待她站稳后就立刻强迫自己放开,即使再多停留一秒钟,也会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冷静被抛到九霄云外去。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慢慢离开她,为什么反而一次一次想要走得更近?逃避不是好办法,但却是非常有效的方法,或许再次考虑去一个离她稍远的地方,虽然心里会一直挂念,但至少不会总是莫名失控。 小临看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袁莫,为什么他的转变可以进行得那么快?眼前这个冷漠而疏离的人,和方才激烈吻她的是同一个吗?是不是没有太深的感情就可以进退自如?是不是自始至终也只有自己没办法放下? 真是好笑。她猛地推开袁莫,相比于一直得不到回应,这样更讨厌。 ------------ 第六章 陆三之死与奇怪的图案 “小临……”微哑声音里的挣扎消散在远去的背影里。 这样也好,让她放弃自己也好。袁莫握紧拳头,木木地转身,就这样吧,至少她会生活得很好。 已经徘徊了近一小时。不想回家,昨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心慌意乱。至于那家卖画的小店,似乎也没有继续寻找下去的必要了,只是或许是因为这些天的习惯,还是无意识的走到熟悉的地方。 “小临,来喝杯咖啡吧。”带笑的声音响起。 “好。”反正现在也没地方可以去,而且严持让人非常放松和舒适,留下来和他一起喝杯咖啡实在是不错的选择。 不得不说,同严持聊天是意见非常享受的事情。他的话总是恰到好处,不会因为话少而让整个场面陷入尴尬,也不会自说自话不顾及他人情绪,你说的话他都很快能懂,你没有直接说出的他也能敏锐的感觉到,却又不会再你不想提及的时候说起,所以等小临发觉时天已经黑了。 “我该回去了。”小临站起来向严持点点头准备离开,推开咖啡厅的门时却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李贤?” “林小姐?”李贤也有些惊讶。 “原来你们认识啊?”严持走上前来,“真是无巧不成书。” 原来严持一直支持着李贤创作,多亏有了他的支持,李贤才能多次在快要放弃的时候坚持下来。这次李贤来店里,是为了把最近的作品拿来给严持看。 “看来我们三个很有缘分。”小临笑着下结论。 时间已经不早了,小临向二人道别后就先行离去,预想中等待自己的应该又是一片冷清,谁知开门后看到的是一片杯盘狼藉中嘴里叼着鸡腿的光头。 “释一?” “小临妹妹,好久不见!”释一裂开嘴打招呼,满嘴的油光在灯下熠熠生辉。 什么好久不见,明明不久之前才见过他,而且如果真的能很久不见这个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你不是出家人吗?” “是啊。” “可是?”小临指指被咬了一个豁的鸡腿。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释一假模假式地双掌合十行了个礼:“况且以五脏庙安置这些流离失所的肉身也是善行的一种。” “切。”嘴馋想吃直说就是了,真是不直接。小临走过去毫不客气地从盘子里抄起另一只鸡腿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死秃驴,你好歹给我留点吧。”朱厌哀嚎:“我不过是接了个电话,你就全吃了!这是我全部的存货你知不知道?” “小临,美女小临。”朱厌狗腿地凑上去:“你一定还饿着吧,而且阿莫也都没有吃,可是能吃的东西都被这个死秃驴吃光了,不过好在冰箱里还有食材,但是我不会做,你叫阿莫做给大家吃好不好?” “我吃饱了。”方才还一脸笑意的小临敛起表情,放下手中还没吃完的鸡腿径直走向卧室。 朱厌留在原地摸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 “不如住我家吧。”陆三涎着脸握住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不过这当然只是说说而已,他几乎不会带人去自己家,更不用说这些女人了。 “讨厌。”女人娇笑着抽出手,扭着纤细的腰肢款款离去。 陆三搓搓手指,体味着残留的滑腻。有钱真是件好事,随便挥挥手就有不少年轻漂亮的女人前仆后继,今天的他心情格外好,雇来的打手已经出去不短时间,之前受的屈辱很快就会偿还,虽然之前受伤的手腕还在隐隐作痛,但是一想到那些讨厌的家伙会跪地求饶就让人舒畅不已。 宽大的床柔软而舒适,他舒展四肢躺好,很快就沉沉睡去。 一阵强烈的疼痛让他从睡梦中惊醒,四肢似乎都被利刃割开,却完全不能动弹。费尽全力偏过头,视线中只有一片刺目的红色,他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他的喉咙被某种利器生生划开,结束了他并不光彩的一生。 “呀!”虽然做好心理准备,金辉还是被吓了一跳。虽然当警察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他好歹也参与过一些大案,尸体也是见过不少的,残忍的凶杀场景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眼前这个着实让人非常不舒服。 宽大到有些夸张的床上,一个胖子扭曲成诡异的姿势躺在被染成血色的床单上,这并不算太奇怪,真正怪异的是墙上的图案。挨着床的整面墙上都画着鲜红的图案,至于画画的颜料自然是胖子的血。凌乱的线条猛地看上去与小孩的涂鸦无异,但不知为什么,只是凝视短短几秒钟,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心里莫名烦躁。金辉移开视线,或许是因为最近休息的不好,这样太过激烈的颜色会比较容易让人心神不宁。 “这画的是什么?”周飞小声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金辉忍着不适再次观察了一下墙上的图案:“会不会是凶手为了发泄情绪随意乱涂乱抹的结果?” “或许吧。”周飞轻轻摩挲着下巴。的确有些凶手会做这样的事情,只是今天这个好像有点奇怪,只是他实在看不出这些图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罢了,他揉揉太阳穴,找些研究犯罪心理的专家来看看这些东西好了。 “这种奇怪的案子,我们找袁先生帮忙好不好?”一筹莫展的金辉一口灌下杯子里的咖啡。 “身为一个警察,你怎么可以事事都想依赖别人。”周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况且袁先生只接受与灵异有关的案子。” “可是这个案子的确很奇怪啊。” 这个案子的确不太寻常。受害人的四肢都被某种利器划开,脖颈处也有一道极深的伤口,除了脖颈处的致命伤,其他伤口不会让他立即丧命。现场并没有找到除了受害人之外的其他人留下的痕迹,甚至连指纹也都是陆三一个人的,凶手在墙上留下那样大范围的图案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唯一的解释就是…… 金辉疑惑地抬起头,周飞冲他点点头。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 ps:元旦快乐,亲爱的们。 ------------ 第七章 胖子的报复 陆三杀了自己。 “哈。”刘云端着咖啡走进来,听到金辉的结论,笑得几乎洒了咖啡。 “这有什么可笑的?”金辉有些懊丧:“我只是基于现有线索做出推论而已,再说了,周队也认为的的推论是对的。” “我笑的不是你的结论。”刘云嘴角依然保持上扬的弧度:“我笑的是你的表述。什么叫‘杀了自己’?用正常人的语言,那个叫自杀。” 金辉脸一红,刚才震惊于所得结论,并没有注意自己的表述有什么问题,现在被刘云提出,不免有些尴尬。 “不过,要说是自杀,会不会太勉强了些?”好在刘云没有继续纠结于上个问题:“一个人怀着什么心理才能划开自己的四肢,用自己的鲜血在墙上作画,之后再亲手划断自己的颈部动脉?” “这……”金辉思考着,一般人即使自杀,也会选择相对来说比较迅速且痛苦较小的方式,怎么会有人用这样残忍的方法对待自己? “小金,你带几个人去查查陆三死前有没有对别人透露过自杀的意愿或者有某些不寻常的行为?”周飞摩挲着下巴,一个想要自杀的人事前或多或少会有些预兆才是。 小临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小口啜着咖啡,最近来严持这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店里的生意并不是很好,严持却也不急,或许他并不需要以这家店的营利谋生。虽然两人很谈得来,但他很少提及自己的情况,小临也不去问。 就像当初总是喜欢去叶蓁那里,或许这样能让自己不再多想袁莫。熟悉的环境里,他的气息遍布每一个角落,只有这样远远躲开才能勉强偶尔忘记他。 “林小姐。”李贤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来找严持吗?他有点事情一会就来,你坐在这里稍微等会把。”李贤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最近的生活应该比之前好一些。 “嗯,我来把这幅画交给他。” 由于李贤总是入不敷出,严持常会介绍他画一些指定主题的画作以补贴生活,这次他就是来将上次约好的作品带来。 “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不过画得不好林小姐别见怪。”李贤笑笑,轻轻将画展开。 “这是……”小临以为会是带有广告宣传内容的作品,谁知看到的是这样的内容。画中,一个瘦弱的街头画师蹲在地上捡起自己的画笔,被扔在地上的画纸在风中飘舞,围观的人们神色各异,交头接耳不知在讨论些什么,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助这个瘦弱的画师收拾一地的狼藉。 整幅画构造简明,寥寥数笔就将落魄画师的形象跃然纸上。画师瘦削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一双眼睛木然,一丝愤怒和不满也没有,然而越是如此,越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无言的悲哀,只有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才会完全没有情绪的波澜,一颗麻木的心是不会随意出血的。 画作角落里写着两个小字――生活。生活,这个名字倒也起的贴切,李贤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吗?这个情景让小临想起那天在公园的一幕,如果不是自己和袁莫的出现,李贤面临的应该就是这样结果。他们只是在这一次帮了他,还有很多他们不在的时间,李贤一定吃了很多亏。 “李贤……”小临有点难过。 “没事,没事的。”李贤笑着摆手,不小心碰到桌上,低低吸了口气。 “你没事吧?”小临拽过李贤的手,虽然他很快地躲开,但手上暗红的伤疤依旧没有躲过小临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小临不由分说抓起李贤的手细看,发现他右手手背上有深深的伤疤,看起来是被利器割伤。 “我,我不小心割破的。”李贤解释。 “骗人。”不小心割破怎么会有那么深的伤口,况且他的伤是在右手上,按照一般人的习惯都是用右手拿刀,即使是不小心伤到自己也应该是在左手上才是。 “是不是又有谁欺负你?” “没有,没有。”李贤低头。 小临心念一动:“是不是那天的胖子?” 李贤低头不语。 “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样?” “林小姐,你最近要小心些,说不定他也会派人找你的麻烦,还有那天那位好心的先生,麻烦你帮我提醒他一下最近要多加留心。 “我带你去医院。”这么深的伤口,不好好处理一下怎么行。 “不用不用,怎么好再麻烦你。”李贤固执地不愿去。 正在僵持中,严持恰好回来,知道事情始末后立即与小临一同带李贤去医院。等回到家已经很晚,小临这才发现刚才情急之中把李贤的画一起带回来了,也不知道这幅画急不急着给买家,忙拨通严持的电话。 “你觉得他的这幅画画得怎么样?”即使看不见他的面容,仍然能感受到不变的温柔笑容。 “进步很大,简单传神。”与之前待回来的作品相比,这幅的确好得多,这么短的时间里有如此明显的进步,真该为他高兴。 “喜欢的话就留着吧。” “留着?这幅画不是要……” “李贤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听筒传来轻轻的叹息。 原来如此,买下那些画的是严持,这的确是能够帮助他又不伤害自尊的好方法。 “严持。” “嗯。” “你真是个善良的人。” “是吗?”欢快的笑声传来:“能被小临这么说,我很高兴呢。” 挂掉电话,恰巧听到袁莫的房门轻响,随后是一阵脚步声。想起李贤的提醒,犹豫片刻,还是告诉他一下比较好。 “这几天要小心。”小临的目光越过袁莫看向他身后的冰箱:“那天被你赶走的胖子可能会找人报复。” 飞快说完后,小临头也不回快步回到自己房间。 “好。”等房门关上,袁莫才小声回答。真是个傻丫头,只顾着提醒别人,自己却不知道小心点,她难道不知道昨天有几个人偷偷在她身后跟了很久吗?不过还好,那几个人恐怕要在医院里好好住上一阵子,暂时应该不会再出来找什么麻烦了。 ------------ 第八章 画作的第二层 周飞再次变成国宝。 陆三被杀的案子还没有眉目,新的案件又出现了。死的是个小混混,这本身没有什么稀奇,奇的是他与陆三是同样的死法。他的尸体被发现在一个偏僻的小巷里,周围一片刺目的血色远看不过是他流出的血,细看能发现那同样也是一幅鲜血绘成的画。 “这也太邪门了。”金辉揉揉太阳穴,血画面积很大,要画完一定会留下脚印才是,可是现场并没有发现带血的脚印。 “这要怎么才能画出来?”好几天没休息好,金辉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不会思考了。 “从外围开始画,逐渐退到中心。”刘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他杀了自己?”刘云双目含笑。 “呃……”金辉红了脸。 “周队,我提议让袁先生来看一下。”刘云正色道。 “嗯?”周飞有点惊讶,刘云一直是个坚决的无神论者,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她才勉强相信有灵异事件的存在。但是由于一开始就对袁莫有非常坏的印象,而第一印象又往往是非常难改变的,她突然主动提出让袁莫参与这起案件难免让人有些惊讶。 “说说你的理由。” “就是,就是,反正先看看,也不是没有可能。”说话一向简单利落的刘云有点扭扭捏捏语无伦次。 “袁先生只插手与灵异有关的案件,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这个案子是非人类力量造成的,所以暂时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 话音刚落,周飞的手机铃声响起,接通后短短的几十秒时间中,他的表情越来越惊讶。 “好的,我们马上过去。”周飞挂断电话对刘云说道:“这次还真被你猜对了,这起案子恐怕不简单,你们两个人带上资料和我一起去袁先生那里吧。” 周飞三人赶到时恰巧遇见正要进去的袁莫,他礼貌而疏离地点点头便率先进去。 “大师,你也在?”看到翘着二郎腿歪在沙发上的光头,金辉说话有些结巴,上次释一的表现着实让他佩服万分,此刻见到心目中的偶像,难免有些紧张。 “嗯。”释一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要不是我在,他们也不会发现那幅画的秘密。” “得了吧,你那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巧合而已,别尽往自个脸上贴金。”朱厌一脸不屑:“再说了,那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你们两个敢不敢再厚脸皮一点?”小临简直忍无可忍。 原来,刚才朱厌释一两人为了最后一杯牛奶你争我抢,释一端着杯子在房中乱窜,朱厌死死追在后面,在抢夺的过程中,悲剧发生了――释一为了躲避朱厌伸过来的手,手的动作有点大,于是那杯牛奶就泼了出去,准确无比地浇到了小临手中的画上,眼看好好的一幅作品被牛奶打湿,小临气结,跳起来想收拾两人,朱厌却眼尖地发现画出现了变化――被打湿的部分,上面的一层纸渐渐融化,显露出刺目的红色。三人好奇的将其余部分也打湿,果然,上层的内容消失之后,露出完全不同的另一个画面。画中是一个中年男人倒在宽大的床上,周围的墙壁上是鲜艳的红色图案。 朱厌啧啧称奇,想不到普普通通的画竟然别有洞天,小临却发现更大的问题,画中的那个人就是当时在公园里欺负李贤的胖子,于是便打电话给周飞描述了一下画作的内容,想问问他最近有没有类似的案件发生。 “我们能看一下那幅画吗?” “当然。”小临忙把画递上去。 周飞接过看了一眼,脸上的惊讶表露无疑,在他的示意下,金辉取出凶杀现场的照片递了过去。周飞看到照片被递给小临,正想阻止,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恰到好处地用手掌挡住那一片血红,然后灵巧地截走照片。 也难怪周飞如此惊讶,画与照片几乎一模一样,就像是谁在凶案现场对着真实场景一笔一笔描绘的一样。 “画这幅画的,是那个李贤?” “对,可是他……”小临急着辩解。 “我们先去问问他再说吧。”袁莫打断小临的话:“有谁和我一起去吗?” 他有些愤怒,这些讨厌的家伙,为什么总是出现在小临周围,她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很容易发生危险。如果这个叫李贤的家伙妄图威胁到小临的安危,一定要毫不犹豫地解决掉他,即使他看上去再可怜而无害。 远远地就看到李贤还在原来的地方,今天的生意似乎还不错,众人到的时候,他正在把刚完成的素描递给客人,从女孩脸上的微笑不难看出她对这幅画还是很满意的。 “林小姐。”看到小临,李贤的脸上满是欣喜,随后又转向袁莫:“您也来了。” 看着这样一张满是信任和开心的脸,小临有些不忍,他要是知道自己来的目的是带警察来抓走他,一定会非常失望吧。 “你好。”周飞走上前去亮出自己的证件:“麻烦您跟我们回去进行一些调查。” “这……”李贤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和警察扯上关系:“警察同志,我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没事的。”小临安慰:“周警官是我的朋友,他只是有些问题要问你。 “哦。林小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刚才可是吓了我一跳。”李贤露出忠厚的笑容:“我把东西稍微收拾一下就跟你们走,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 “怎么样了?”看到走出审讯室的金辉,小临急急问。 “他承认那幅画是他画的,但是并不知道画还有另外一层的存在,而且说从陆三走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小临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一定不是他做的。” “可是他是目前最大的嫌疑人。所以,暂时还不能放他走。” “你的意识是要拘留他?” “是的。”金辉点头:“在找到新的证据之前他恐怕要在这里待一阵子了。不过你放心,他在这里绝对不会受苦,一旦有证据证明他的清白,我们会立即放了他。” 小临点头,但不免有些沮丧,总觉得自己对不起李贤。 ------------ 第九章 大雨 “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小临追上准备出门的周飞。对李贤满是愧疚,所以在知道周飞要带人去搜索李贤的住处,便想要和他们一起去,虽然可能什么忙也帮不上,但是至少也要努力尝试。 李贤的生活比较窘迫她是知道的,但是亲眼见到他生活的地方,依旧满是吃惊。阴暗的小屋里四处堆着画,就连房中唯一的家具――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都散落着几幅画。窗边摆着画架,上面还有一幅刚完成的作品。 “把所有的画带走。”周飞一声令下,跟随的警察开始收拾着四处散落的画作,小临则细细观察着这不大的房间,越看越觉心酸。墙角的垃圾桶里满是方便面包装袋,纸张和颜料却都看得出品质不错,按理来说虽然李贤每天赚的钱不多但也不至于过得如此之差,但是他恐怕是把几乎所有的钱都用来买绘画用品了。 床头的小凳子上放着一张相片,精致的水晶相框与周围格格不入。相片中年轻的李贤笑容灿烂,右手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女孩,左手搂着一个同样一脸笑容的年轻女人。这是他的家人吗?她们现在去了哪里?小临拿起照片端详片刻,随后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真是的,这么多也不知道要检查到什么时候。”一个警员抱怨,随意端起水泼在画上。被水浸湿的画皱皱巴巴地缩在一起,眼看是毁掉了。 “你怎么能这样?”小临看不过眼,忍不住说了一句:“你把水泼在整幅画上,画就毁了。” “用水沾湿画角检查。”周飞的命令让警员的反驳失去出场的机会,但他还是有些不服气:“反正这种画也没人要。” 虽然声音很小,可是站在近旁的小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她张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这些人不明白,这不仅仅只是一个落魄无名画家的作品,同时也承载着他所有的希望与梦想。 “有什么发现吗?”趁着检查画作的空当,周飞去询问袁莫是否看出端倪。 袁莫摇头,一切都正常不过,李贤身上没有任何异常。在得知画第二层的内容与陆三之死的关系,他脸上的表情十分逼真,如果不是他拥有超高的演技,只能说明他或许真的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但是要如何解释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如你们先回去吧,有情况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周飞叹气,一方面他希望能赶紧破案,以避免之后出现更多的伤亡;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这又是一起灵异事件,那种完完全全的无力感实在讨厌。 “也好。”朱厌早就不知道偷偷溜到哪儿去了,释一现在只有他和小临二人在警局。 “走吧。”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小临看起来似乎又瘦了些,脸上糅合着迷茫和失落的表情让人心疼,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如果不和她保持距离,只能让她越陷越深,越来越经常遇见类似的事件。况且这次的案件很可能与彦迟有关,所以更要让她躲得越远越好。 彦迟。 即使只是想到这个名字,也会让所有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他的存在是时刻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间飞速退回,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孔带着之前从不曾出现过的陌生表情,轻轻用拇指在他额头点了一下:“小袁莫,等你长大了再来找我。” 额间的红印早就消失不见,心里的红印却一直都在,袁莫下意识抬手轻抚额头。彦迟,你终于肯回来了吗? “袁先生。”有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我送你们出去吧。” “好。”条件反射一样点头答应,然后跟在说话的人后面走出去,那个人好像一直在说些什么,他只是机械的点头,但压根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周队,刘云最近是不是累坏了。”金辉看着一脸欣喜走在前面开心的说着什么的刘云,觉得怪怪的,她平常大都冷淡,很少流露出这样的一面。 “或许吧。”周飞的心还记挂在案子上,根本没留意到刘云有什么不同。 警局外,刘云回去后两人就一直保持沉默状态。 满是乌云的阴沉天空低垂,让人无端感觉压抑。小临深吸一口气,抬脚就走。 “去哪?”袁莫的声音里一丝感情也没有。 小临停下脚步,但也只是一瞬。袁莫突然冷淡下来的态度,李贤的离奇遭遇,这一切都让她心绪烦乱,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待一会。 或许去喝一杯咖啡也不错。 “喝咖啡。”还是没办法不理他。 “不许。” 不许?一丝怒意突然升起来,凭什么?他凭什么又出来管她? “你别管。”她大步流星走开,没有看到身后袁莫僵直的身影,没有看到他紧握的双手,没有看到那双漆黑的眸子暗芒流转间出现的短暂失神。 咖啡浓重的香气让她渐渐平静下来,严持听她说完李贤的情况,秀气的眉毛蹙起,伸手揉揉她绒绒的短发。 “没事,这一定只是一场误会,很快会好的,别担心。” “嗯。”严持温柔的声音似有某种魔力,让人放心。他说的对,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好了,我该回去了。”一杯咖啡下肚,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你确定现在回去?”严持的声音里有淡淡的笑意。 “是啊。”小临随口回答,只是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下起大雨。豆大的雨点打的玻璃啪啪作响,不知刚才怎么没听见。 “这雨已经下了有一会了,而且可能一时半会也不会停。现在这么晚,又下着大雨,这里太偏僻很难搭车,不如你就住一晚吧。” “住这里?” “嗯,我这里有好几间空房,你可以选一间喜欢的。” 小临本想拒绝,可是严持说的那么自然,她觉得自己再推三阻四太矫情,干脆就点点头。 “这么大的雨,开着窗会冷。”严持关上窗户走出去。 他说的没错,窗外的风夹杂着雨点真是很冷。浑身湿透的袁莫抬手抹了抹滴水的头发,转身走开。 雨点被风吹着从未关的窗户进入房间,窗边画架上完成不久的画没能幸免,被打湿的纸一点点消融,露出刺目的血红。 ------------ 第十章 下一个受害者 “我肚子饿!”释一一脸哀怨。 “关我什么事?”朱厌把衣角从释一手里拽出来。 “我在你这里做客,你怎么可以不管饭?” “管不了。”朱厌一脸理所当然:“我不会做饭。而且,我也饿!” 昨晚下了很大的雨,袁莫黑着脸湿漉漉地摔上卧室的门,到现在也没出来,而小临干脆就没回,所以朱厌释一两人由于没人做饭又不肯用零食欺骗自己空虚的胃,也只好饿着肚子互相埋怨。 “你说他们两个怎么回事?”释一八卦起来比菜市场的大妈还厉害。 “还能怎么回事?”朱厌被问烦了:“多明显啊,肯定是小临有了新欢不要袁莫了呗,你没看他的脸有多难看?” 释一没搭腔,房中出奇的安静。朱厌奇怪的抬起头,只见释一脸上迅速出现谄媚的笑容:“袁小哥,起来了啊?” 背后冷风四起。朱厌讪讪转头微笑:“早啊。“随即站起来看向窗外:“今天天气真好哈哈,适宜约会啊,我先……。”剩余的话生生顿住,朱厌瞪着面无表情走过的袁莫。 “天气不错?明明是阴天嘛,乱说话可是要遭报应的。”释一一脸幸灾乐祸地哼着歌翻冰箱。 雨过并未天晴,阴沉的天气如同他此刻的心情。如果不是周飞打电话说李贤有点不对劲,他恨不得一直待在房间里,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 “阿莫你来了。”刘云热情地迎上来。 “李贤在哪?” “你跟我来。”刘云边走边介绍着李贤的情况。 虽然袁莫没有注意到刘云对他称呼上的转变,一旁的金辉可是诧异极了。阿莫?他们是什么时候变得熟到可以用这样的称呼了? 李贤看上去极度不安,一直在小小的拘留室里走来走去,神情焦躁,嘴里不断重复着“给我纸和笔,给我纸和笔”。 “他这样多久了?”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一早给他送饭时就有点不对劲,但我们以为是他被关押不适应引起的焦虑,就没有太在意,大概一小时前,他的状况越来越奇怪,我害怕出事,就赶紧通知你。”周飞看着一直自言自语的李贤:“林小姐没有和你一起来吗?要不要通知她?” 袁莫眼中闪过一丝阴影:“不必了。” “也是,省得她担心。”周飞赞同地点点头。 “他除了要纸和笔之外还说其他了吗?” “没有。他一直在重复这一句话,其他什么都没有说过。” 李贤身上并没有异常的气息波动,那么他要纸和笔到底是要做什么? “给他纸笔。” 周飞低声交代了几句,不一会就有人带来纸笔。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李贤看起来好像好得多,他专心致志的在纸上画着什么,脸上的表情专注而认真。在短暂的线条描绘之后,李贤又开始着色,由于时间所限,他们只找来最基本的几种颜色,还害怕李贤会嫌少,可事实上大部分的颜色都是浪费,一直到整幅画完成,李贤主要只用了红色。 “啪”,李贤完成后抛下笔,随即倒在一边。 周飞迅速去查看他的状况,还好只是昏了过去,他刚才的样子实在有点吓人。 与之前两幅类似,这幅画的主要内容也是描绘一个人死前的情景。一个年轻女人斜靠在长沙发上,漂亮的卷发长长摊开,若不是旁边的血红色图案,只会让人觉得她在睡觉。 “这是下一个受害者吗,怎么觉得有点眼熟?”金辉细细观察画中人。 “当然眼熟。”刘云回答:“她可是本市比较有名的明星刘璇,电视上常常播出她拍的广告。” 原来如此。一般明星如果出意外,消息很快就会传开。目前还没有得知类似的消息,也就是说,或许现在还来得及。 刘璇的经纪人很不乐意同警察打交道却又不好得罪他们,于是一边敷衍着一边找合适的借口骗走这些傻制服。 “您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特殊性,刘小姐常常要到外地去拍摄,等她有空档期我一定安排她来见你们好不好?” 这个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男人明显是在敷衍,可是他们偏偏又没办法说出合理原因,难道要说我们看了一副画所以知道刘璇现在有危险所以麻烦你带我们去看一下? “刘璇是不是才烫了头发?”刘云突然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经纪人有点奇怪,刘璇的确是今天一早才做了头发,准备用新形象出席晚上的晚会,只是效果连他都没来得及看呢,警察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及时。 看来猜对了,昨天晚上偶尔翻到一期直播节目,刘璇那时还是直发,所以她猜想应该是不久前才换了发型。 “那她生活的地方是不是有一个白色长沙发?”刘云继续问。 “是啊。”经纪人更诧异了,这些警察简直神了,怎么连刘璇家里用什么样的沙发都能猜到? “你最好立刻带我们去找刘璇,否则恐怕以后都见不到她了。”刘云正色强调。 “好,我带你们去。”经纪人总算做了决定,这些警察太厉害了,说不定是真的掌握了什么情况,没准刘璇真的会遇到危险呢。 “璇,开门。”经纪人真有点着急了,他把门拍得震天响,可是依然没有人应声。刘璇在晚上有活动前一般都会好好睡一觉,以便能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可是不管睡得多沉,这么大声音也该醒了吧。 “让开。”周飞后退几步掏出枪,精准地将门打开。 房中光线昏暗,看来刘璇之前的确应该在睡觉或准备睡觉。 “璇?”经纪人声音有点颤抖,枪响之后还没什么反应,恐怕刘璇真的出什么事儿了。 “嘶”,走在最前面的周飞倒吸一口冷气。客厅中站着一个女人,飞快地在墙上涂抹着什么,即使是看不清楚,房中浓浓的血腥味也说明了一切。 “璇!”经纪人大叫一声想要冲过去,袁莫一把将他拽回,随即飞快祭出一个符咒,随着符咒燃烧着落地,刘璇也停下动作倒在地上。 ------------ 第十一章 妄语戒与传染病 “这虾不错哦,是吧?先来两只?” “嗯,你不反对就是同意了。”释一笑眯眯地看着一桌子的菜:“大概先要这些,暂时不加了。你还有什么想吃的?” “不说话就是没有咯。”食物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快吃啊,客气什么。” 朱厌愤怒地使劲嚼着嘴里的食物,这死秃驴,下手也太狠了吧,点了那么多吃的,而且尽挑贵的点,过分过分真过分。 平日里阿莫的禁言咒有效时间很短,但是这次等了好一会还是不能说话,便打算自己解开,谁知试了半天都没有效果。 “啧啧,袁小哥是真生气了,他把禁言咒里加了禁制。” 朱厌瞪大眼睛。 “而且是难度很高的禁制呢。”释一一脸假惺惺的惋惜表情:“哎呦喂,估计一般人是解不开的。” 朱厌一愣,随即一脸谄媚的笑容。 “真有眼光,我当然不是一般人,不过要解这样的禁制真的很辛苦,如果肚子饿的话……” 就知道这死秃驴没安好心!朱厌咬咬牙,点头。 “请我吃饭?朱厌你真是好人啊,那我们走吧。” 随着一盘盘菜端上来,朱厌对自己的决定后悔了无数次。 “好巧啊,朱厌。”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上前打招呼。 微笑,点头。随即不露声色踩了释一一脚――快解开禁制啊死秃驴。 “这汤好鲜啊。”呼啦呼啦,释一吃得正欢。 “对了,之前你说过的方法真的很好用,我试了以后皮肤都变好了。” 点头,微笑。再伸脚踩,被躲开。再踩,再被躲开。 “甜而不腻,嗯,不错不错。”释一开始吃甜点。 “朱厌,你怎么了?”女人终于发现不对。 “没什么大不了的。”埋头苦吃的释一插话:“就是病变部分扩大到咽喉影响发音罢了,你放心,医生说了,这种病传染度不高,小心一点就没事,你看我不还是好好的吗?我跟你说……哎,走了啊,好的好的,您先去忙吧。” 朱厌气结,哪有什么病让人不能说话还带传染的? “其实我编的谎言很容易拆穿的。”释一看了一眼时间,慢条斯理剔着牙:“但是她一听我说会传染就迅速跑掉了,说明这个人不怎么地嘛。朱厌啊,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可是犯了妄语戒才为你试出人心,唉。” “你刚才大吃大喝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犯戒?”朱厌怒从心头起。哎,怎么能说话了?正想盘问释一原因,就见他突然端正做好,一脸严肃:“袁小哥,来了啊。” 阿莫?朱厌转头,身后空空如也。 再转头,身前空空如也。 脚底抹油的释一擦了把汗,真是的,刚才吃得太开心,忘了卡好时间。袁莫下的禁制这么厉害,他才不费力气去解呢,反正这次的效果也只是保持两小时罢了。百丈红尘禅意无限,不如找个女施主聊聊佛法辩辩经文顺便消消食好了。 “阿莫,刘璇醒来了。” “哦。”袁莫应了一声站起来。 刘云微笑着看着穿着白色衬衫的背影。他对自己改了称呼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看来趁着他和林小临之间出现问题的时候慢慢接近他的想法是对的。果然嘛,那个短发平瘦一点女人样都没有的小女孩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由于失血过多,刘璇脸色苍白。 “记得自己是怎么出事的吗?”袁莫直入主题。 刘璇摇头:“我当时想睡一会,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了。” “照片。”袁莫伸手。 “这个……”周飞有点犹豫,不知道刘璇能不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照片。” 周飞无奈,将之前在刘璇家里拍下的照片递过去。 随着照片一张张翻过,刘璇本就几乎毫无血色的脸孔又苍白了几分,她的嘴唇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 “为什么会这样?”刘璇声音里有明显的颤音。 心理承受能力还不错,周飞心里暗暗赞叹,就算换成是自己,他也不确定会不会如此镇定。 “认识这个人吗?”袁莫拿出李贤的照片。 刘璇细细辨认:“不认识。” “好了,先到这里,你好好休息。”眼见袁莫出门,周飞急忙对刘璇点点头跟上去。 “有什么发现吗?” 袁莫摇头。一切都再正常不过,刘璇身上甚至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都没有沾染到。可偏偏是因为太过干净反而让人起疑。 “我们去看看李贤。” 李贤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仿佛之前焦躁不安的是另一个人。 “他醒来以后就再也没说过话,跟他说什么都不理。”负责看管李贤的警察一脸无奈。 “认识这个人吗?”周飞给他看刘璇的照片。 没反应。李贤仍然安静坐着目视前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其他人的存在。 “知道我是谁吗?”周飞试探性地问。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李贤看上去像是没灵魂的木偶。 一旁的袁莫眉头越锁越深。 “我们离开的时间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没有啊,一切都很正常。”负责看管李贤的警察挠挠头一脸不解。 “要不要找个医生来看看啊?”周飞揉了揉太阳穴。 “没用的。他的灵体不知什么时候少了一部分。” “啊?”周飞大惊:“那他会怎么样?” “或许不久会死,或许一辈子像现在这样。” “那,我们要不要通知林小姐?”周飞叹气,小临看上去很关心李贤的样子,知道了以后还不知道多难过,只是现在不说,以后还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变故。 还未等袁莫回答,一旁的李贤突然开口:“小临,小心。” “你说什么?” “小心。”李贤重复一遍,随后又陷入之前的状态,任人怎么问都不发一言。 “林小姐她,不会出什么事吧?”周飞有点担忧,自从接触到这些奇怪的事件,很多事情都不能按照常理考虑,弄得他有点草木皆兵,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担心。 袁莫强行压下心里的不安,或许只是关心则乱吧。眼前又浮现出小临对着那个人满脸笑容的脸,她很开心,这样再好不过了,不应该再去打扰。 ------------ 第十二章 闹鬼的咖啡馆 “该死,竟然惹上了警察。”刘璇脸色依然苍白,但神情早由之前恐惧转为厌烦:“最近做事小心点,等过了这一阵再说。” “这次的事情好像真的有点邪乎……” “好歹也出来混这么多年了,你还相信这个?”刘璇斜着眼一脸不屑:“不知道是谁弄出点怪方法也是正常的,去给我查查是谁下的手。” “好。”经纪人唯唯诺诺退下。 “一切如梦幻泡面,生菜应有火腿应有,时间够、美味足,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 “说人话!” “加两片生菜切几片火腿,煮的时候把握好时间,泡面才能好吃。” “有的吃就不错,你再挑我就把你从阳台丢下去。”朱厌足足做了三次深呼吸才克制住把泡面桶扣到释一光头上的冲动。 “等袁小哥和小临回来了,我要告诉他们你虐待我。”释一用筷子挑起一根泡面,闭上眼睛勉强放进嘴里然后快速咽下去。真是笨的有水平,连泡面都弄得比别人难吃。 “对了,小临好像一直没回来哦。”经释一一提,朱厌突然反应过来已经两天没见过小临了,本来以为她和阿莫在一块,谁知道那个别扭大王昨天竟然一个人回来,而且脾气差的天怒人怨,要是敢再多嘴几句,恐怕就不是被施两小时禁言咒这么简单。 “你说小临会不会是跟别人私奔了?”朱厌嘿嘿傻笑,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阿莫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虽然不能真的看到,想想也觉得神清气爽,只是为什么突然觉得气压变低了…… 背地里说人坏话一定没好下场!看着袁莫阴沉得简直能滴出水来的脸,除了想抽自己一巴掌,朱厌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好了好了,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来。”说完,朱厌开始给自己下禁言咒,要等阿莫下手,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一星期不能说话。 “你刚才说她一直没回来?” “嗯。” 和出现时一样迅速,袁莫顷刻间没了踪影。 “喂,阿莫,我当你原谅我了,禁言咒就免了啊?不反对就是答应喽?”朱厌拍拍胸口,运气不错。 很少有生意这么好的时候,可是真的很累。严持捶了捶酸麻的腿,听到开门的声音,忙微笑抬头:“欢迎光临,请问……” “小临在哪?” 严持眯起眼睛打量这个毫不客气打断他的人,白衬衫、清俊的面容,八级面瘫外加生人勿近系统,这一定是袁莫了。 “她早上起来就走了,怎么,还没有回去吗?” 又是一声门响,严持看着犹自晃动的门自言自语:“也不算面瘫嘛,起码刚才着急的表情还挺生动的。“ 转魄珠没有任何危险的提示,说明小临现在是安全的,也就是说,她是故意躲开。 果然是关心则乱吗?即使知道是这样,心还是像被揪起,一阵一阵的慌乱。 熟悉的身影走过,是刘璇的经纪人,奇怪了,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医院里照顾刘璇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袁莫有些怀疑地想要跟上去看个究竟,却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撞他的是一个头发染得像是顶着一个小火苗似的年轻人,非但不道歉,反而嘴里骂骂咧咧地埋怨袁莫不知道让开。他身后还跟着的几个混混模样的年轻人一边附和着一边进了咖啡馆。 几人大大咧咧地坐在挨门最近的位置上,大声嚷嚷着:“人呢?没看到哥几个来了吗?” 这几人明显是去找事的,本来一向懒得管这些事情,但今天不知什么原因不想立刻离开,便站在门口观察后续发展。 “先上几瓶酒。”火苗脑袋把脚翘在凳子上大声喊。 “对不起,我们这里不卖酒。” “酒都不卖你做什么生意啊?”另外一个穿着大花衬衫的混混使劲拍桌子:“没有的话就去买点来!” “对不起,本店不提供这项服务。”严持不卑不亢,无可挑剔的礼貌举止里透着浓浓的不屑。 “你说什么?”方才拍桌子的家伙几步迈过去,揪住严持的衣领,剩下的也都没闲着,不是掀桌子就是砸板凳,店里的客人纷纷尖叫着跑出去。 真是无聊。袁莫转身想走,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小临在,即使是能力有限,她也一定不会不管的吧。 罢了罢了,就多一次事好了。 大花衬衫正打算给这个瘦弱的店老板一点颜色瞧瞧,却突然觉得腹部被谁打了一拳,疼的放开揪着严持衣领的手,痛得弯下腰去。 “**的敢打老子?”他没想到这个小白脸还挺有胆气,本来只是打算随便给他点教训,现在看来得动点真格的。他伸出手,狠狠地打在自己脸上。 是的,自己脸上。大花衬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一点点放大,却完全没有办法控制。砰地一声之后,他带着哭腔求救,只是这会儿没人能顾得上他了,跟他一起来的几人面临更糟糕的麻烦――小火苗先是莫名其妙地被一个同伙扇了一巴掌,随后一杯咖啡临空飘来浇在他头上;打了小火苗的家伙被之前放在窗台上的仙人掌追得哭爹喊娘四处乱窜……不多时,那几个人就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咖啡馆,只留下一脸呆滞的严持愣愣站在原地。 袁莫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只是觉得这样做了之后感觉很畅快。嗯,原来扮演除暴安良的好人是一件很过瘾的事情,难怪小临明明自顾不暇还偏偏乐此不疲。 “什么?闹鬼?”刘璇狠狠按灭手里的烟。 “是的,那些人死活不愿意再去,说是那家咖啡馆闹鬼?”经纪人一脸无奈。 “废物,都是一帮废物,明明自己实力不济,竟然找出这么蹩脚的借口!”刘璇怒了,怎么尽养活这种只吃不干的东西。 “给你一天时间,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事情解决了!”哼,就算是有点意外,也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她想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失败的可能。 ------------ 第十三章 歪打正着 “查到了很有趣的事情?”刘云挑眉,她可不觉得这样的案子能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是啊。”金辉一脸雀跃:“你觉得刘璇是怎样的人?” “怎么样的人?”真是个奇怪的问题,明星嘛,看起来不都差不多。外表光鲜靓丽、热心慈善、喜欢小动物,要不走性感路线,要不就清纯得像百合花,到底是怎样的人谁会知道。 看到刘云明显对这个问题不怎么热心,金辉有点丧气,不过很快就打起精神一脸八卦表情:“那你知不知道她做房产?” “哦。”这有什么奇怪,赚了钱去投资房产什么的,也很正常。 “那你知不知道她是鑫锐的真正老板?” “哦?”刘云坐直,这次是真的有点意外,鑫锐是地产业近几年崛起的黑马,知名度很高,但它为人所知不仅仅是因为发展的迅速,做事方法不择手段也是它名气在外的重要原因,看似柔弱的刘璇恐怕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不过,这好像和案子没什么关系吧?”刘云继续进行被打断前的思考,她用笔在纸上三个受害人的名字上勾画着,他们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关系,如果能确定维系他们的关系是什么,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得多。 朱厌非常、非常、非常烦躁。以前也和释一打过几次交道,虽然有怎么喜欢他的行事作风,但是彼此倒也没有恶感,以他对释一的了解,这个人做事目的性很强,没事很少出现,可是这次他毫无原因地留下并且一下就是好几天,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临和阿莫都不在,唯一被剩下的他成了伺候这位爷的奴才。 “喂,快弄点东西给我吃。”释一脚翘在桌子上命令。 “凭什么?”朱厌怒了。 “哼哼。”释一一脸云淡风轻:“你说朱沉香要是知道你这么对待长辈,会不会把你捉回去关上个一年半载的?” 朱厌立刻就变成泄了气的皮球,语气立即由满含怒气变得可怜兮兮。 “你怎么不找阿莫和小临?干嘛只针对我?” “找不到。” 他答得倒干脆。不过也是,有现成能用的人干嘛还费劲找别人,不过这话也就是所,如果那两个人在,他至少能轻松点。 他此刻很想仰头问苍天这种苦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外面有那么多漂亮姑娘等着他,凭什么现在要被个秃驴呼来唤去?他现在无比希望小临和阿莫能别闹别扭了,哪怕被再次禁言两小时他也认了。 袁莫突然打了个喷嚏,身体好的简直有些超出人类范畴的他很少感冒,所以打喷嚏也是个稀罕事,他紧紧衣服,继续往家走。 “帅哥接电话啦……”熟悉的铃声响起,朱厌闷闷地应了一声。 “朱厌,你们把我家小林子弄哪里去了?”薇薇的大嗓门简直能穿透耳膜,他急忙把手机放到离耳朵远一点的地方,继续听薇薇的吼声。即使是薇薇这样的姑娘,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也会装出娇羞状,能让她对着朱厌大吼,看来真是急了。 “她两天没上班了,我好不容易才编了个谎帮她糊弄过去,打电话也不接,说,是不是姓袁的小子惹着她了?” 嗯?难道真和人私奔了?有隐情啊有隐情,朱厌的八卦因子被充分激活,每一个细胞都在计划着怎么探听更多的消息,嗯,待会要好好套阿莫的话。 袁莫又打了个喷嚏,他有点疑惑地揉揉鼻子,然后推开门,看见朱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天真的有点凉,要不然为什么觉得有冷风嗖嗖的吹? “阿莫,你给我老实交代,小临是不是和别人私奔了?” 袁莫皱眉,右手微动。 “不要以为禁言咒就能解决问题!我全部都知道了。”朱厌跳起来,一副装死赴死的凛然表情。 他怎么知道? “你怎么能拱手把小临让给别人?”朱厌颤抖的指尖都快戳到他的鼻子。 “可是……”这次的事情或许和彦迟有关,如果真是这样会很危险,而且即使这次平安无事,之后也会有无数未知的危险,,他当初就不该那么自私,放任自己的感情,让小临总是陷入各种危险的境地。 “可是个屁!你以为自己很伟大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小临最羡慕的是白,她希望自己能够和白一样真正爱过,而不是每天辛辛苦苦追随你这个别扭大王,没完没了地揣摩你那点莫名其妙的小心思。你如果真的不想打扰她,那么一开始就不该出现,既然已经发展到现在,你就应该直面自己的感情而不是一味逃避。你这样忽冷忽热任是谁都受不了,你觉得这样折磨别人心里很好受吗?为什么不能把一切说清楚然后让她做选择?我没见过比你更自私的人!” 袁莫愣在当场。时间突然放慢了脚步,一分一秒都和一个世纪同样漫长。不知过了多久,袁莫的身影迅速消失。 “呼。”朱厌松了口气,阿莫的反应比预计的更夸张,难道自己的推测真的对了?小临不会真的跟别人私奔了吧?希望这样能刺激到阿莫这种死都不认错的人偶尔破一次例。 不过,如果阿莫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只不过是让小临回来,会不会活剐了他?朱厌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算了,先不想那么多,过了眼前这关才是重点,否则没等袁莫动手他就得被现在的生活弄得失去对人生的希望郁闷而死。 刚到楼下电话就想起,袁莫不情愿地接起。 “袁先生,你快点来一下,李贤的状况不太对!”周飞的声音焦急万分,不过也不由得他不着急,因为李贤发生的变化超出他的认知太多,根本没有办法用常识和经验来解决。他放下电话,看着眼前以肉眼可见速度衰老下去的李贤,只是打了个电话的时间,他看上去又比之前要衰弱很多倍。周飞看了看表,心里暗暗祈祷袁莫能快一点赶到,否则迎接他的或许是一具尸体。 ------------ 第十四章 失败的试验品 衰老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每个人都无可避免的要面对慢慢衰老的过程,只是,如果这个过程以百倍千倍的速度进行,那会是多可怕的经历。 周飞现在就在亲眼看着李贤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衰老下去,皱纹像是用笔画上去般一条条出现,先是浅浅的一条,随后逐渐加深;头发先是有零星的白色,之后变成一片片的花白,并且白色的面积还在加大;嘴角的法令纹从原来淡淡的一条变得深如刀刻;牙齿一颗颗脱落,眼睛越发无神,本就有些佝偻的背弯得越来越厉害,短短的时间内,李贤就由中年人变成老头子,并且这种变化还在继续进行着。 “砰”地一声门被重重打开,精神高度集中的周飞猛地一抖,回头见袁莫大步迈进来,见到李贤的情况后脸色突变,双手快速结出繁复的手印。虽然不明白袁莫在做什么,但看他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的汗珠就知道他现在并不轻松,只是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在一旁看着,好在李贤的衰老总算被抑制住,袁莫最后抬手在李贤头上一指,并在他嘴里放了什么,体力不支般重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没事吧?”周飞有点担心。 袁莫摇头,只是他的样子实在不像一切都好的样子。他看着已然变成垂暮之年老人模样的李贤,脑海里浮现出困扰他无数个日夜的情景。果然是和他有关吗?这么多年一直追查不到他的踪迹,现在他突然自动现身又是为了什么? “李贤他?”周飞仍然心有余悸,他从没想过衰老这种正常状态快速化会这么可怕。 “我也只能暂时让他保持现在的样子。”袁莫掏出几粒褐色的药丸:“找人二十四小时看着他,如果他又出现那种急速衰老的情况,就吃一粒。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等事做完会回来。” 病人一般都休息得很早,天才刚黑,整个医院就非常安静,这让习惯晚睡的刘璇很不适应。身体恢复还需要好几星期时间,每天待在这个无聊的地方简直烦死了。那些手下平时都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真的需要他们办点事就一个比一个没用,等好了以后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换掉。 点滴快要打完了,刘璇伸手去按床边的呼叫器,只是等了很长时间都没人来。 “这些护士都是怎么做事的?”刘璇骂骂咧咧,继续猛按呼叫器,可谁知一直没人过来。点滴几乎打完了,她只好自己把针拔掉,只是由于手法不太对,针头处渗出几滴血。 “该死。”自从出事以来,虽然表现得比较淡定,但她一直都不怎么愿意见到血,此刻急忙找纸想赶紧把血擦掉,在手中的纸巾快要碰到血时突然停住,她脸上出现一种迷幻的表情,有点畏惧又有点期待。 月光冷冷的透过窗户照进病房,墙上鲜艳的血色异常夺目。 “对不起,已经打烊了。”严持听见门响,觉得有点奇怪,很少有客人这么晚了还会到这种偏僻的小店来。 “是吗?”客人的声音有点耳熟,严持抬起头来看见穿白衬衫的男人,原来是他。 “不过我不介意为见义勇为的英雄破一次例。”严持嘴角上扬:“想喝点什么?” “不必了。”袁莫站在原地,甚至没打算坐下:“小临在哪?” 严持依然保持微笑:“我想我们上次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那我们就换个问题。李贤快死了你知道吗?” “哦?”严持眉毛一挑。 袁莫双眼凝视着严持,观察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你似乎不惊讶?” “所以呢?”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了,或者说,是你让他变成现在的模样?” “随你怎么说。”严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人类的生命对你来说完全不重要是吗?” “生命?”严持笑出声来:“如果你说的是大多数人碌碌无为的一生,那的确不重要。每一天都庸庸碌碌地做着相同的事情,这样的生命延续了一天还是一年又有什么区别?” “这不能成为你随意夺取他人生命的借口。” “小袁莫,你还是是一样有正义感。” 袁莫浑身僵直,他刚才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 “你是谁?” “小临没有告诉你吗?”严持挑挑眉毛:“不过我是谁并不重要。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我所做的,只不过是浓缩了他们的潜力,让他们无价值的生命焕发出光芒。” “所以李贤要好好谢谢你吗?谢谢你让他的生命快速消失?”袁莫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这些人总喜欢摆出一副是为了别人好的样子,难道这样就可以随意操控别人的人生了吗?真是很像,连想法都那么类似。 “你不能否认我让毫无天分的他成为天才。”严持耸耸肩。 “天才?”袁莫脸上的嘲讽之意更重:“然后为你杀人?” “你说那几个人渣啊?能用来测验我的成果是他们的光荣。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做的很好,可以说几乎没什么遗漏的地方。只是从一开始,你的目标就是小临吧?” “哦?” “那幅《茶馆》是你故意要卖给她的吧?你很清楚什么东西会影响到我,这是他告诉你的吗?李贤是你的试验品,他和小临的偶遇恐怕也是你一手安排的吧?至于那三个人,一个当初欺负过李贤,另外两个看起来没什么联系,但刘璇想要这块地,所以一直想方设法赶走你,那个死掉的混混也是她曾经雇来找你麻烦的人吧?” “果然还是不能太偷懒啊,随便选了身边的人做实验。”严持懒洋洋地靠在桌子上:“这么容易就被你发现。” “李贤应该算是失败的试验品吧?” “是啊,他本身的能力太弱了,一点都没用,这么容易就废了。”严持撇撇嘴。 “所以你抓了小临?”袁莫的目光凌厉如刀:“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她!” ------------ 第十五章 被控制的人们 “那你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阻止我。”严持嗤嗤的笑,双眸的颜色越发漆黑,如黑洞般能吸引周边的一切。 袁莫不由自主地盯着那双黑色磁石一样的眼睛,但很快收敛心神移开目光。只是心里越发疑惑,这种感觉真的很像他,这个人到底是谁? “哟。”严持赞叹一声:“很不错嘛,已经很久没碰到几乎不受影响的人了。” “你不是要找小临吗?我马上就让她出来见你。”严持打了个响指,旁边的门缓缓打开,短发瘦削的熟悉身影走出来。 “小临。”袁莫叫了一声。可是他所呼唤的人却毫无反应,只是一步步走到严持身侧站定,头垂得很低,脸被埋藏在浓重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为什么会这样?心脏开始不安地跳动,即使淡然如袁莫,也有着急的时候。 严持嘴角含笑看着袁莫的表情,似乎颇为喜欢看他着急的样子:“看来她好像并不愿意跟你走。” “你对她做了什么?”看着近在咫尺却又像是隔了万水千山的她,心被悔恨的刀割得血肉模糊。当初根本不该犹豫迟疑,既然认定了是她,不论发生了什么,都应该紧紧握紧她的手。 “我不过是帮助她看清一些事实罢了。”严持随意地用手挽着小临的腰,将她向身边一带。 “放开她!”袁莫的眼睛里满是怒意。 “ok。”严持举起双手:“你说怎样就怎样?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强行带她回去?不过我恐怕她现在根本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呢。” “如果杀了你,那么她一定会复原。”袁莫眯起眼睛,紧握在手中的破尘微微抖动着。 “是吗?那你试试好了。”严持久搂着小临走进旁边的门,而袁莫却没办法跟上去,一群奇怪的人将他围了起来。 刚才咖啡馆里分明只有他们三人,这些人如同就在一瞬间凭空出现在袁莫周围,他们看上去和小临的状态很像,都是低垂着头,行动有些不自然。只是他们的手指有着长长的青黑指甲,双眼完全是黑色,乍一看像是惨白的脸上出现两个黑洞,重要的是无法感受到他们的灵体,似乎是已经消失却又好像存在,一时间让人难以判断他们究竟算是尸体还是活人。 像是得到命令,一群人同时向袁莫冲去,袁莫冷哼一声,虽然气势惊人,但他们的速度不够快、攻击力也不高,想要用这些人困住他,恐怕还差得多。 破尘带着炫目的红光对准最前方的人脖颈划去,却在马上就要接触到那人皮肤的时候向旁边错开,锋利的匕首在那人的肩上划出很深的伤口,殷红的血立刻渗出来。 果然。这些人还活着,他们的灵体已经消散大半,剩余部分也被人用某种方式压制住。的确,即使现在不杀他们,恐怕也没什么办法让他们恢复原样,只是灵体若在,就说明他们还没有死,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无论怎样,他都没有办法对这些无辜的人下狠手,所以只能被动地躲闪着。 一方面要躲开攻击,一方面又不能伤者敌方,这大大限制了袁莫的行动,即使这群受控的人攻击力较低,时间一长也有些吃不消,再加上他一心牵挂着被带走的小临,一时不留意,手臂上被狠狠抓了一下,奇怪的酥麻感立刻从伤口处蔓延开。 该死!太大意了。即使很快用了相应符咒,也不能完全解开受到的伤害,不仅胳膊酥麻没有力气,头也有些眩晕。 “该怎么办呢?”严持一脸认真的担忧表情:“是坚持原则绝对不伤害这些人呢,还是狠下心解决他们?当好人真是很难啊。” 眩晕感越来越严重,如果再耽搁下去恐怕有麻烦。袁莫手腕翻转,破尘的利刃朝向自己被抓伤的地方刺去,疼痛让他很快恢复清明。接着,他喃喃地念着什么,挂在胸口的小小黑色镜子缓缓升起。 “哦?”严持有些惊讶:“这么快就能使用寻心镜,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不过以现在的力量,恐怕太勉强了吧。” 寻心镜升到半空,黑色的镜面发出道道光芒,每一道光芒都指向一个被控人的眉心,只见被光芒射中的人都停下行动呆立在原地,双眼纯黑的部分一点点减小,等恢复到与正常人无异时,寻心镜的光芒也同时消失并且从空中掉落。 袁莫单膝跪在地上,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去使用寻心镜,在方法不明确力量也有欠缺的时候勉强使用,对他的身体有不小的伤害。只是他很快双手撑地站起,小临还在那个人手上,他必须尽快找到她,否则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 他警惕地推开门,提防着会有什么从黑暗中出现,可是一切都平静如常。严持静静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小临一动不动站在他身后。 黑色一点点侵蚀着严持的双眼,很快,它们就变得和方才那些人一样。他什么都没有做,但一股巨大的威压却让袁莫几乎站不住。这就是实力的巨大差距,在这种高过自己数倍的力量面前,什么努力和挣扎都是徒劳的,能够做的,只是臣服在这种对这种巨大的力量面前,仅此而已。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严持一字一顿说道:“你愿意放弃小临,我就饶你一条命。” “不!”袁莫的回答斩钉截铁。 “不要硬撑着做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漆黑的双眸闪过微光,玩味地看着袁莫额头上不断流出的汗珠:“你放弃,就不用受这样的苦。” 袁莫已经说不出话来,然而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好吧,既然你做出了选择,我就顺了你的意。” 巨大的力量犹如风暴中翻滚的巨浪排山倒海袭来,袁莫再也吃撑不住,体内的灵力杂乱无章,随着巨力的方向游走。然后,那种力量向着各个方向炸开,他似乎听到了“砰”地一声,是心脏爆裂的声音吗? 小临,对不起,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你。 ------------ 第十六章 从未离开过 没有一个活人知道死亡的滋味,相信我,知道灵体的存在或者拥有强大的灵力不会有什么改变。 当那些万中无一的死后依然能拥有自己意识的幸运者再次观察这个世界,他已经不能说自己是活人了。 袁莫睁开眼睛,看到一脸玩味笑容的严持和低头默立的小临,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幸运。或许应该通过修炼让自己以灵体的方式继续存在?可是他现在不想去思考那么远的事情,当务之急是让小临脱离那个讨厌家伙的控制。 只是身体为什么会有如此剧烈的疼痛感?他有点疑惑,低头查看,却实实在在看到自己的身体。 “小袁莫,死亡的感觉如何?”严持一手托着下巴,欣赏着袁莫变换的表情。 “你的表现已经超过我的预期,有趣有趣。” “你……”连说话都变成很困难的事情。 “嘘。”严持手指放在唇边,示意袁莫噤声。 “爱的人死了,应该有比较强烈的激励作用吧。”严持自言自语,一个响指后,小临不声不响倒在地上。 袁莫目眦尽裂,挣扎着想起来,可是身体连移动都做不到。 “这就是力量的差别。”严持眼里些悲悯的味道:“只有拥有强大的力量,才能保护所爱的人,才能打败痛恨的人。力量是唯一绝对的存在,你明白吗?” 严持喃喃说着,可惜袁莫并没有听见他的话。从小临倒下的一刻,他的脑海就成为暴风雨中的海面,狂风巨浪席卷着遇见的一切,所有尽成空白。 “嗯?”严持左眉一挑,虽然只是随意下的禁制,但以袁莫现在的力量来看,应该是不可能解开的,可是禁制却出现松动的迹象。 有点意思。严持赞赏的看了看浑身被汗水湿透的袁莫:“其实我倒是挺喜欢小临,可是没办法,试验总是要有牺牲,不过我现在开始后悔下手太狠,我看她好像有点常人没有的能力,刚才不应该直接连灵体一起打散,要不然没准还能用她的灵体炼制一个鬼使玩。” 袁莫手臂青筋暴起,浑身都在微微抖动,同时禁制松动的越来越厉害。 严持并不阻止,只是含笑在一旁默默看着,直到禁制彻底碎裂,袁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面沉如水的盯着严持,双眼中蕴满风雷。 破尘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现在他有的只有握紧的双手。 小临,稍微等会儿。 他一字一顿地念着繁复的咒语,每一个音符都连接着上古的遗音。严持也不禁变了脸色,他想用玉石俱焚的招数。 “值得吗?” 袁莫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双唇不停念动。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严持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面纯黑的小旗,小旗无风自动,同时袁莫的身体石化般无法自控。 “这就是力量的绝对性,你连同归于尽的资格都没有。”严持轻叹了一声:“不过你的表现已经很让人惊讶了。”他向袁莫靠近:“小临竟然没有告诉你我的情况,那我只好做个自我介绍了。”他的脸上有似是似非的恼意。 “我叫严持。” 袁莫瞳孔猛地放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袁莫。我不介意继续等下去,等到你可以真正成为我的对手。”严持伸出手,轻轻用拇指在他额头点了一下。 脑海中有一道光闪过。他回来了,一定是他。无数被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同时苏醒,无数被刻意收起的疑问也一并浮出,只是为什么神智越发模糊,就像在无边的海上飘游,太疲倦了,只想放弃挣扎,一点一点沉入宁静的水中。 “袁小哥,你醒了。”映入眼帘的是释一放大的笑脸和光可鉴人的脑袋。 袁莫皱皱眉,思考着是不是再晕过去会比较好,醒来最先看到他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小临呢?” “真没良心,我好歹也在旁边守了你整整一天,你就这么直接无视了,难道不该先感谢一下吗?”释一唧唧歪歪,直到看到袁莫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才回归正题。 “好啦好啦,不用担心,小临好得很,一直在这守着你,刚才好不容易才劝她去吃点东西。” 话音未落,就听到有东西掉落的声音,小临站在门口神色犹豫。她记得自己由于下雨留在严持的店里,接着就没了意识,等到醒来就已经在医院,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袁莫变成这样一定同她有关。 袁莫点头示意她过来。 “我有问题要问你。” 小临紧张的走过去。 “留在我身边会有很多危险,甚至常常会面临生命威胁,或者干脆连灵体都消散。可是,我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可以吗?” 真空一样的寂静。 释一抹了一把汗,这家伙为什么把表白都弄得这么严肃。 即使面对强过自己数倍的严持都没有害怕,这一刻,袁莫的声音里竟带了一丝颤抖,他渴望得到回答,却又害怕听到的会是拒绝。 “回到你身边?”小临轻轻摇头,袁莫的心一下沉到谷底。 “可是我一直都在,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所谓大喜大悲不过如此,心脏清晰有力地跳动着,每一声都带着喜悦。 释一舒了一口气,偷偷退出去,即使有着锃亮的头顶,他也没有当灯泡的爱好。 站在门口偷听的朱厌被释一推开的门狠狠撞到头却完全没有生气。感谢佛祖感谢观音、感谢耶稣以及圣母玛利亚,还有元始天尊、湿婆、安拉……感谢所有神的保佑,他终于可以甩掉旁边这个毛病多多的大包袱啦! 袁莫的身体恢复很快,虽然还留在医院观察,但是基本已经没什么问题。小临趴在一边上网,问袁莫想吃什么。 “听说有家店的鱼很好吃,我们去尝尝吧。”袁莫语调仍然平静,蕴含的温情却在明显不过。 “好。”小临从椅子上跳起来,连电脑都忘了关。 打开的网页上大大的标题很是显眼――科学家证明梵高或是色盲?标题下有着经过色彩过滤的图像,不见了激烈颜色的画作,微妙线条与和谐阴影同样优秀且似曾相识。 小临关上门。李贤,有一点我从没说谎,你的作品很好。 画完。 ------------ 第一章 暗无天日生活的开始 “自由的生活真是惬意啊。”朱厌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他最大的奢求也只是袁莫和小临和好之后,释一这个大包袱就不用老由他负责了,谁知道老天真是善良,袁莫还没出院,释一就主动收拾东西走人。 没有释一的日子,天格外蓝、空气格外清新,连楼下卖水果大妈的笑容都格外温暖。懒洋洋的午后,吃饱饭之后最好的消遣莫过于好好睡个午觉,谁知刚有了点睡意,就听见隔壁房间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真是讨厌。”朱厌翻了个身,把被子卷在头上继续睡,谁知道那分贝数惊人的噪音没完没了地持续下去。也不知道隔壁人家在干什么,烦死了。 哎不对,朱厌坐起来,隔壁房间好像是空着的吧,怎么会有那么大声音,难道是搬来了新住户?如果是那样的话,吵一点也情有可原,现在收拾总比晚上好。 朱厌默默地数绵羊,这种低级招数对他屡试屡有效,正在绵羊白色的绒毛变成软绵绵的枕头让他舒舒服服躺下,“砰砰砰”的敲门声让他好不容易培养的睡意顷刻间消失殆尽。 “谁啊?”朱厌无奈地做起来,揉了揉变成一团的卷发,回答他的是持续的敲门声。 “来啦来啦。”门外的人实在太执着,看来不开门他会一直敲下去。 朱厌打着哈欠开门,看到面前锃亮的光头,他只想迅速把门摔在那张灿烂的有点过分的脸上。可惜动作还是不够快,释一在门被关上前灵活的闪身挤进来。 “喂。”朱厌靠墙抱臂站好:“你又想干嘛?” “怎么,你就是这么欢迎新邻居的吗?”释一理直气壮的哼了一声。 新邻居?难道……朱厌眨眨眼――不是吧? 释一得意的点点头――很不幸,真的是! 哇!朱厌觉得自己一定是已经睡着了,现在正身处噩梦中。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赶紧醒过来就好。他狠狠掐了一下释一的胳膊,没提防的释一惨叫一声:“你干嘛?” “我看看是不是在做噩梦。” “那你为什么不掐自己?” “掐自己多疼,你当我傻啊?”一天的好心情消失得一点渣子都不剩,难不成以后要长期和这个家伙做邻居?神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残忍的惩罚我? “对了,我来是叫你去帮我整理房间的。”释一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 “凭什么?”朱厌炸毛了。 “作为一个晚辈,你偶尔体贴照顾一下长辈,为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体力活有什么不可以,古语云‘百善孝为先’,我相信朱沉香知道了也一定会赞同这种做法,更何况我们同为拥有灵力的特殊人群,相互体恤相互照顾也是应当的,你想啊,如果有一天你年纪大了,做一点重活就腰酸腿痛头晕耳鸣,你是不是希望有个善良的年轻人能够及时出现来救你于危难之中……” 朱厌满眼冒金星,他看着释一不断开合的嘴巴,只想问一句:“快给我从实招来,你和唐僧是什么关系?” ??麓蠓u尚?飨裕?鸵磺套哦?赏忍蜃疟?ち瑁?辈皇贝笊?富樱骸鞍ィ?歉龇拍潜叩那浇牵?偻?冶咭坏悖?远远裕?褪悄抢铩!?p>  人生真是美满。他把今天的第五个冰激凌的最后一小块塞进嘴里:“不错不错,排列有序、摆放合理,我的安排果然是天衣无缝。哎呦,真是天才。” 灰头土脸的朱厌抹了一把汗。天才?天才能动动嘴皮子就让这一大堆东西自动摆放整齐么? “哎呦喂。”朱厌强撑着洗好澡躺在床上,小临这几天都陪袁莫住在医院里,所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实在太累了,他连饭都懒得吃,决定一觉睡到天亮。谁知又是刚刚快要进入梦乡,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帅哥接电话了,帅哥接电话了……” 他的铃声被小临吐槽过无数次,可是还是坚持不换,因为这是他唯一能接受的手机铃声。你想啊,每次被铃声打扰很烦躁的时候,听到被叫做帅哥,一腔怒火瞬间就会化为绕指柔。 “喂……”睡意朦胧中接起电话,声音中还有浓浓的睡意。 “大师,我有事想请您帮忙。”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大师?朱厌莫名其妙,是打错电话了吧。 “难道不是释一大师吗?名片上是这个电话没错啊。” 释一!朱厌挂了电话,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跳起来就去砸隔壁的门。 “来啦?”释一的笑容灿烂得可疑。 “你给我解释解释刚才有人打电话找你是怎么回事?” “你喝茶吗?我刚泡好的大麦茶,很香哦。” 彻底彻底彻底被无视了!朱厌再次进入炸毛状态。 “喂!” “哦,你说这个啊?”释一慢悠悠地对着冒着热气的茶吹了吹:“差点忘了告诉你我的新身份。”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喏,拿去。” 朱厌顺手接过,只见小小的名片倒是设计得很别致,虽然看不懂背景图案上的字符是什么意思,但是那些奇怪的图案让人莫名心安。名片上有两行字,上面一行是:捉鬼除妖高人一等,预测祸福万试万灵。下面一行则是四个大字:释一大师 捉鬼除妖?预测祸福?朱厌怀疑地看来看没个正行的释一,还释一大师,切。 “身为出家人,为俗世凡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一种修行。所以本人打算开一家灵异事务所,专门帮人捉鬼除妖,当然,这世上没那么多妖魔可除,所以我还兼职帮人预测吉凶。” “说得好听。你不是免费帮忙吧?” “俗话说入乡随俗嘛,虽然是出家人,但是也要生活下去,所以适当收一些钱也是应该的。” “哎?”朱厌突然想到刚才想问的是为什么找释一的电话打到了他那,不知不觉间竟被带偏了话题。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哦。”释一喝完杯中的茶,站起来又倒了一杯。 “我还没来得及买手机办号,所以先用你的。” “凭什么?”朱厌第三次炸毛。 “没办法了。”释一耸耸肩:“名片我都已经分发出去了,你不乐意也来不及了。” 朱厌双手抚额仰面倒在沙发上,他仿佛看到一大片黑色的云彩飘过来,死死地遮挡住太阳,他的世界从此暗无天日。 ------------ 第二章 毁尸灭迹? 在经历了半夜被电话轰炸之后,朱厌默默关上了手机。 睡醒之后已经快到中午,买了午餐去医院。最近袁莫好像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住院,不过好在那家伙有着惊人的恢复力,短短几天时间就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了。 轻轻推开半掩的病房门,看见袁莫斜靠在枕头上,张嘴吃小临喂的桔子,小临不知在说什么,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袁莫虽然没有说话,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和闪亮的眸子却充分表现出此刻的心情。 朱厌靠墙站着,笑眯眯地看着这对璧人,不想打扰他们。背对门的小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袁莫很快就看到,却迅速把目光移向别处,明显是希望他迅速消失。 小样,那么快就觉得我多余了?朱厌坏笑,那我可得好好做一枚称职的灯泡。 “阿莫气色不错嘛。刚刚医生说你基本没什么问题,收拾收拾就可以出院了。啧啧,真是狗一样的恢复力,叫人好生羡慕啊。” 袁莫脸黑了。 “怎么,要用禁言术吗?看来恢复得真心不错。”朱厌笑得眯起眼睛。 袁莫紧绷的脸突然放松了,对着小临点点头,后者迟疑地看了一眼,在看到他鼓励的目光之后像下了决心一样转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朱厌。 朱厌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用眼光交流着,虽然不太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是,总觉得不太对,特别是被小临用那种诡异的目光凝视着,不好的感觉更严重了。 “你们……”一句话没说完就停下来,朱厌瞪大眼睛看了看小临,再看看一脸轻松惬意的袁莫,两人都是一脸得意的笑。 “为什么啊?”还好声音很快恢复,朱厌惨叫着埋怨上帝的不公。袁莫动不动就用禁言术就算了,谁让自己打不过他呢,可是为什么小临也学会了?虽然她现在只能让禁言术发挥很短时间的作用,但是熟能生巧之后……天……他不对女人动手的,难道又要逆来顺受吗? 朱厌的满腔怨气一直延续到独自回家喝了一杯冰饮之后才好些。细细想来,最近的生活还是比较轻松的,没有遇见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老头子也没有用鸿引来教训他,虽然有释一这个不和谐因素存在,但也能勉强忍受,人得知足。 “砰砰砰”,有人很大力地敲门。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虽然脸色略显苍白,但是长相也算清秀可人。朱厌眯着眼睛,回想着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个姑娘。 “请问,”女孩有点怯生生地问:“释一大师在吗?” 释一?朱厌郁闷地往旁边指了指。难怪觉得女孩的声音有点熟悉,大概就是之前把电话打到他手机上的那个人。只是不知道这样清秀明丽的女孩子会有什么事情需要找释一帮忙? “砰砰砰”的敲门声持续响了半天,朱厌实在忍不住打开门。 “释一可能不在吧,要不你先在我这里等一会?” 女孩愣了愣,随即摇摇头:“谢谢你,既然释一大师不在,那我以后再来吧。”说完,女孩对他点点头转身走了。只是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女孩走路的样子有点奇怪,像小孩子刚学会走路还掌握不好平衡似的,有点摇摇晃晃。 朱厌关上门,仔细想想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唐突,虽然只是好心想让人在自己这里等一会,但是对方毕竟是年轻女孩子,也难怪刚才会有这么奇怪的表情。不过话说回来了,刚才那种清纯可人型的女孩现在是越来越少见了,要是能认识倒也不错。 晚上没什么事做,朱厌找间酒吧打发时间,出门时正碰见释一拖着个硕大无比的包呼哧呼哧地喘粗气。哈,老牛拉破车,朱厌索性不走了,抱着胳膊靠在门边上乐呵呵地观赏释一累的快吐舌头的样子。 “死小子,还不来帮帮我老人家?”释一只有在需要帮忙的时候才正视自己的岁数。 “好。”朱厌嘴上答应着却没动,他实在好奇,想看看释一怎么把如此巨大的包从窄窄的门里塞进去。直到释一催了两次,他才懒洋洋地走过去帮忙,谁知那个包不仅是体积惊人,质量更是了不得,也不知道释一是怎么把它弄进来的。 “你这装的什么啊?死沉死沉的。”朱厌发牢骚。 “这个……”释一突然支支吾吾。 本来只是随口问问,谁知释一是这种反应。有问题啊? “你这是偷了赃物想藏起来还是杀了人要毁尸灭迹啊?” “这,你别乱说……”释一表情更怪。 不是吧,这么严重?朱厌怀疑地瞥了一眼好不容易弄进房子的包,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哦对了,”临出门的时候朱厌突然想起来:“之前有个女孩来找你,好像就是给你打电话的那个。” “哦。”释一随意应了一声就“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真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刚给他帮完忙,现在就这么凶。不过算了,不开心的事干脆别想,朱厌撇撇嘴,吹着口哨出门。 释一表情凝重地盯着放在房间中央的大包,过了好一会才打开包,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 女孩清秀的面容一如之前,只是脸色更加苍白,看上去毫无人气,黑色的长发胡乱散落在地板上,四肢扭曲成诡异的形状,眼睛是睁开的,黑色的眸子里一丝生气也无。虽然身体没有明显的伤痕,但是不难看出女孩已经不是活人了。 释一苦笑。毁尸灭迹?如果有人看到现在的情况,一定觉得朱厌说得对。他拿出百八钟,犹豫片刻又放了回去,只是找来笔在女孩左手手腕上写了些字,如果朱厌在一定会觉得这些字很熟悉,因为它们看上去和释一名片上的字体非常相似,与其说是字,说是奇怪的符号或许会更贴切些。只是名片上的字让人感觉安心,这些字却有中莫名的威压感。 写完后,释一把尸体重新装回大包里,然后放在摆放杂物的房间里。而他自己,则蹲坐在一边,盯着大包发愣。 ------------ 第三章 死而复生的女孩 真的毁尸灭迹啊?朱厌差点从床上滚下去,从释一家出去时,出于无聊偷偷放了个印光虫,由于这虫子只能记录短时间的影像,所以作用比较鸡肋,很少有人去用,但是这次却发挥大作用了。回家后已经快天亮,躺在床上的朱厌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印光虫留存的影像,被吓了一大跳,只是影像时间太短,只看到释一把女孩的尸体从包里弄出来,而没有看见之后发生的事情。 不对啊?朱厌摸着下巴,就算是毁尸灭迹也用不着把尸体带回来吧,以释一的能力,让一具尸体消失得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吧?那么他费那么大劲把尸体带回来,是因为这具尸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况且那具尸体的重量也比正常的重太多了吧,简直像是石头做的。 最近的生活那么闷,给自己找点有趣的事情来做好了。朱厌下定决心后沉沉睡去。 “砰砰砰”的敲门声振聋发聩,释一的生意也太好了吧,怎么大清早就有生意,现在人常常遇见灵异事件不成?朱厌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然后蹬蹬蹬地跑去开门,冲着门口亮了一嗓子:“敲那么大声都没人开门的话肯定是没人嘛,你这样多扰民你知道吗?” “对不起。”敲门的人一脸内疚:“释一大师不在的话,我下次再来吧。” 说完,那人冲朱厌点点头径自走了,留下一脸痴呆表情的朱厌。 出院回家的袁莫和小临恰巧看到朱厌愣愣的看着刚走过的女孩背影发呆,小临忍不住打趣他:“擦擦你的口水吧。” “擦冷汗还差不多。”朱厌这才晃过神来。 “别不承认,眼睛都看直了。”小临拍拍他的肩:“喜欢谁又不是丢人的事情。” “真的?”朱厌眼睛亮闪闪:“那我可鼓足勇气说了啊,其实我喜欢的是你啊……啊!”朱厌最后的尾音变成惨叫。 “别那么小气,我开个玩笑而已。”朱厌咽了下口水。袁莫也太夸张了吧,竟然直接把破尘放到他颈部大动脉处,那冰凉的触感着实让人遍体生寒。 “怕你不长记性。”袁莫收好破尘,挽着小临走进房间。 有异性没人性!朱厌哼了一声也跟进去,只是关门之前还是忍不住朝刚才女孩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太奇怪了,为什么会这样?印光虫留存的影像虽然短但是很清楚,他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一具尸体,可是现在那具尸体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的确,对他来说见到个把还能活动甚至说话的尸体不是什么稀罕事,可问题是,刚才同他说话的是个活生生的人。呼吸、心跳一切正常,灵体与身体结合也没有任何异样,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昨天自己看错了还是这两次的不是同一个人?朱厌百思不得其解。 “白天要上班,晚上还要陪着我,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一定很累了吧?”袁莫揉了揉小临毛茸茸的短发,手感真好。 “不累。”被袁莫别别扭扭表白后,小临用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几天能和袁莫在一起,只有满满的幸福,哪会感觉累? 恰到好处的氛围,互相凝视的双眼,感情进一步升温的好时机。可惜,还有从不缺勤的灯泡。 萱萱半透明的身体突然出现在小临和袁莫中间,扑过去狠狠拥抱了下小临。 “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我都无聊死了。”萱萱抱怨。 袁莫苦笑,什么时候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和小临安安静静待一段时间才好。 这天早上,朱厌破天荒起得很早,坐在餐桌旁悠闲地喝着牛奶。 “砰砰砰”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朱厌打开门却不做声,而是细细观察着敲门,更确切的说是在砸门的女孩。现在他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这一定是个活人,只是不知道和之前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释一出去了。你不如打他的电话看看。” “也是。”女孩掏出手机拨号,果然,“帅哥接电话了”的熟悉铃声响起。 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女孩一脸失望:“我还是改天再来好了。”说完冲朱厌点点头离开。朱厌抱臂看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等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两步跨到释一家门口砸门。他专门留意了,释一从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就一直没出门,所以一定还在家里,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不愿见那个女孩。 “门敲坏了你赔啊?”释一语气不善。 “要不是我出来说你不在,说不定她真能把门砸了。” 释一脸黑了下,他一点也不觉得朱厌说的夸张。 “喂,你做了什么啊,人家小姑娘这么执着的每天来?”朱厌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为什么不敢开门,是怕被人扑过来强吻不成?” 释一立刻后退一步准备把门摔上。 “哎哎,别担心,我可不像那个姑娘,绝对不会强吻你的。” 释一脸色铁青。 朱厌却突然正色低低说了一句:“换做是我的话,恐怕也不太乐意跟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多接触。” 释一愣住:“你还知道什么?” 朱厌却大笑着转身回家:“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犯了色戒的。” 看来自己猜得不错,那个女孩的确“死而复生”,只是这世上怎么可能会存在这种情况?一般人死后,灵体都会脱离身体,根本不可能重新进入并且完全契合甚至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而且看释一的样子,仿佛是对那个女孩很避讳。 有点意思。朱厌得意地喝完杯子里的牛奶,既然没什么事做,就去搀和一脚好了。 朱厌掏出手机,看了看刚才的未接来电,拨通电话。 “喂……”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好,我是释一大师的师弟,专门负责他与其他人联系的工作。您给他打电话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定个时间面谈。” ------------ 第四章 窦萌 “你现在把自己的情况跟我说一下吧。”朱厌挪动一下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动作。 “嗯,好的。”女孩答应着,同时非常谨慎地观察着四周,好像在担心什么。 “是这样的,我的身上发生了非常不可思议的可怕事情。我不是怪物,不是的!”女孩突然有点激动,声音急促而尖利。 “放轻松。”朱厌把杯子向对面推了推:“喝点水,慢慢说。我见过为数不少的怪事,所以在你看来非常怪异的事情对我而言是司空见惯的,我当然也不会当你是怪物,放心吧。” 女孩有些急促的喝干杯中的水,舔了舔嘴唇,迟疑的看了朱厌一眼。 “再来一杯吧。”朱厌看到女孩脸上贪恋的神色,有点惊讶,她看上去像是很久没吃东西了。 “这里的椰蓉蛋糕很好吃,要来一点吗?” “好。”女孩眼睛亮了亮。 小小的蛋糕被很几口吃光,女孩明显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朱厌见状又帮她要了几块蛋糕。 “谢谢,我有点饿。”女孩不好意思。 “没有关系。”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会觉得朱厌的笑容温柔极了。 “我叫窦萌,是一个在平常不过的女孩,每天的生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现在,”窦萌的眼睛里突然充满惊恐:“我是个死人。” “嗯?”朱厌挑挑眉。 “你不会觉得害怕或者认为我是神经病吗?” “当然不会。我很好奇,希望你继续说下去。” “好。”窦萌显然很满意朱厌的表现,情绪也相对平静了不少,平和地讲起自己的经历。 “那天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我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听到身后又刺耳的刹车生,可我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感觉自己飞起来接着重重跌在远处的地上,之后就没有了意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冰冷坚硬的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单子。 那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只是身上很痛,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开一样。我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应声,就自己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慢慢走回家。 等我坐到床上检查自己的身体时才发现不对,我的头上有足足一指长的很深的伤口,肋骨好像断了,其他各种伤口不计其数。于是第二天早上,我去了昨天的那家医院,谁知那里的医生看到我都和见了鬼似的,特别是有个老头用手指指着我一个劲颤抖,然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我莫名其妙地去了另一家医院,医生见了我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在给我做了检查之后也是一脸惊讶。据他所说,我的断了的肋骨戳到了心脏,而且内脏多处严重受损,身体血量少到难以置信的地步。他对我的情况很奇怪,想要给我做进一步的检查以确定我的身体和一般人有什么不同之处,我趁他不注意偷偷溜走了。后来我在报纸上看到一起医院尸体失踪的消息。” 这么说的话……朱厌摸摸下巴,前一阵子他在报纸上看到过这篇报道,医院的医生信誓旦旦说曾见过失踪的尸体活着出现,只是这被看成是医院为了逃脱责任而找的借口。 “你是因为这个想找释一吗?其实你不用太过在意,生活中总会出现一些难以理解的怪事,虽然奇怪了点,但是能够重生一次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 “哦?”朱厌预感到事情的重点将要出现了。 这时之前要的蛋糕端了上来,窦萌的眼神集中在蛋糕上。朱厌了然一笑,示意她先吃点东西再继续说。 窦萌感激的笑笑,拿起蛋糕开始吃,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只是她还没吃完,突然用手捂住嘴巴,好像有些不舒服。 “对不起。”窦萌站起来匆匆跑向卫生间的方向。朱厌凝视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窦萌对食物的渴望似乎有点太过强烈,让人觉得怪怪的。 过了好一阵,窦萌都没有回来,朱厌便去了卫生间,找人进去帮自己看看窦萌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谁知卫生间里空无一人。窦萌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朱厌思索良久,看窦萌的情况,她似乎很紧张又害怕,急需找到一个能够相信并且帮助她的人,所以她没有理由突然悄无声息偷偷离开,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做出了这个决定? 朱厌敲响释一的门,他对窦萌的事情越来越好奇了,在找不到窦萌本人的情况下,释一是唯一的线索,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你说,会有死而复生的情况吗?”朱厌大喇喇伸长腿坐下来。 “怎么没有,兰文旭不就是一个吗?” “他不一样。”朱厌目光灼灼:“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那个女孩跟我无关。” 朱厌笑起来:“我又没提窦萌。” 释一打开门:“出去。” 朱厌耸耸肩:“真不友好。”说完慢悠悠地晃到门口。 “释一,没有人有资格随意操控他人的生命。” “我说过,她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说完,门“啪”的一声挨着朱厌的鼻尖关上。 与她的死无关?但是并不排除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释一轻抚左耳上闪闪发亮的耳钉,陷入沉思。 朱厌放下手中的报纸,穿上外套走了出去。窦萌是吗?希望她至少说了真名。 “我这可是违反纪律的。”金辉一边在电脑上查找着一边抱怨。 “好啦,看在我们多少给你们提供过一些帮助的情况下,偶尔破一次例有什么大不了,再说我又不会去做什么违法违纪的事情。” “那可没准。”虽然这么说,金辉还是很快地找出了朱厌想要的资料。 朱厌站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下。窦萌的住址和医院应该不会太远,经过筛选,符合条件的也只有这一处而已。他并没有急着上楼,而是站在比较隐蔽的位置观察着三楼一处亮着灯的窗户。窦萌是一个人居住,所以现在在房中的应该是她。 ------------ 第五章 冉冉升起的八卦之心 好饿,好饿。胃抽搐着,一阵阵的疼。它极度的渴望食物,一直在不停吼叫着,表达自己的不满。 窦萌打开冰箱,拿出一杯牛奶猛灌下去,胃得到了些许的缓解,可是这只是暂时的。她刚把杯子放下,就立刻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一阵狂吐,一直到刚才喝下去的牛奶被吐光,一直到除了酸水什么也吐不出来为止。 不管吃什么,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翻滚着吐出来。饥饿让人极度清醒,即使试图用水来欺骗它也毫无成效。 人没有食物提供能量是不可能活下去的,可是窦萌就这样活着,她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活人,可是去医院检查后医生除了说她的身体有些虚弱之外并未提及任何其他疑点。 钟表的指针滴滴答答地走着,一点一点接近那个既定的时间。又要开始了吗?她究竟犯了什么错误,要不断接受这样的惩罚? 窦萌苦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等待着。 “希望结束这样的生活吗?” 窦萌猛地睁开眼睛,重重点了点头。 “那么好吧。你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永远结束这样的痛苦。” 清晨第一缕的光芒透过窗帘缝隙照射在窦萌的身上,她睁开眼睛,张望着周围的一切,只是眼里满是懵懂。 朱厌起床时太阳已在半空,小临早就去上班了,袁莫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肚子好饿啊,这两个人竟然没有给他留早餐。 “什么朋友啊,真是不靠谱。他们是有情饮水饱,可怜我这单身汉还饿着肚子。”朱厌自言自语,可惜空气填不饱肚子,他踢啦着拖鞋准备去楼下随便吃点什么。 打开门,恰巧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释一房中出来。 “嗯?”朱厌睁大眼睛,看着窦萌拎着一袋垃圾走过。 愣了半响的朱厌忍不住感慨着:“太快了吧,死秃驴下手真快。”正当他一边摇头一边感慨,扔完垃圾的窦萌已经回来,她疑惑地看着凝视她的朱厌,稍显羞涩的笑笑,敲敲门等待释一开门。 “喂,死秃驴,你给我过来。”看到释一的光头出现,朱厌忍不住叫了一声。 释一低头对窦萌说了句什么,然后走出门。 “什么事?”脸上明显的不耐烦让朱厌很想踩他的脸。 “喏。”朱厌呶呶嘴:“这是怎么回事啊?” “哼哼。”释一怪笑:“这个问题嘛……” 他看着一脸期待的朱厌,“不告诉你!”话音刚落就闪身就房中,只留下朱厌一个人傻站在原地。 “不愿意说是吗?”朱厌的表情从傻乎乎的期待变得严肃。 下班回家的小临匆匆低头走着,楼道的灯坏了,她心里有点发毛,只想尽快进家。谁知一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小临急忙道歉。 被撞到的是一个穿白色衣服的瘦弱女孩,或许是她刚才走得太急,女孩被狠狠撞到后摔倒在地。 “还好吗?”小临蹲下查看女孩的情况。 “没事的。”女孩抬头冲她笑笑,黑色的柔顺长发披散在肩上,大眼睛露出无辜而柔和的光芒,像天真的鹿。 小临立刻对这个女孩产生好感。 “我叫林小临,就住在这幢楼上。”小临扶起女孩:“你是新搬来的吗?以前都没有见过你。” “我叫窦萌。现在住在朋友那里。”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着,小临惊奇的发现窦萌和她上了一层楼。 “我到了。很高兴认识你。”女孩温柔的笑着同她道别,然后拿出钥匙打开释一的房门走进去。 “喂,你们好歹表示一下惊讶吧?”小临不满的嘟囔,她刚才满是惊奇的把看见的情况告诉袁莫朱厌两人,谁知道这两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袁莫这样倒也正常,像他这样面瘫八级的人要是突然有明显的情绪变化反而怪了,只是朱厌那个一点点小事都弄得像发生千古奇谈似的人竟然也没反应,这就有点不对了。 “哇!好奇怪!”朱厌表情夸张地叫了一声。 “太敷衍了吧。”小临明显不满意。 “拜托,我已经很努力了好不好?”朱厌看了看突然对着他眯起眼睛的袁莫,迅速换上比较温和的声音:“林大小姐,我实在没办法对一件已经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太明显的惊讶之情。” “什么?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小临双眼发光:“快说快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朱厌无奈,女人的八卦之心一旦被激发,要是敢忽视一定会被念死,更何况边上还有虎视眈眈的袁莫。于是他只好把自己见到窦萌的经历说了出来,当然,忽略了死而复生的古怪经历。 “哎呦,这么说是老和尚遇见了第二春?”小临缩在袁莫怀里听完朱厌的转述。 释一总算从之前的阴影里走出来了,这是好事,可是从另一方面来看,这是不是说他已经放下白,果然没有永远的感情啊,亏她之前还被感动得七荤八素。 袁莫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用下巴碰了碰她的头发。 “我不会变。再久也不会。” “嗯。”小临轻轻往袁莫怀里蹭了蹭。 袁莫很少说爱,可是他偶尔的一句承诺,简直能让人的心融化。 在小临几人八卦时,被八卦的主人公在做什么呢? 窦萌一脸痛苦,满眼渴望地盯着释一。 释一叹了口气,无奈的点点头,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永远没有办法拒绝她,所有的理智在她面前都不堪一击。 窦萌随后像一个得到批准的小孩子,带着一脸渴望的神情扑向冰箱,随后把自己抓到手里的食物飞快地吞下去。 释一担忧地看着,张张嘴想要阻止,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很快,窦萌丢下手中的食物冲进卫生间。经过一阵猛烈的呕吐,她苍白着脸走出来,眼泪汪汪地看着释一,同时还不忘关注方才被丢在一旁的食物。 “再忍一下,我很快会想办法解决的。”释一像是在安慰窦萌,同样也像是在自我安慰。 “最重要的是你能留在我身边。” ------------ 第六章 食物 “那么就拜托你了。”释一笑着,可是眼睛里尽是忧虑。 “放心啦,快去快回。”小临大大咧咧摆摆手。 据说一个男人如果不喜欢那个女人,会觉得她什么都可以自己做,完全不用担心;而对待他喜欢的女人,会觉得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觉得她需要照顾。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释一一定是很喜欢窦萌了。他有事情要出去一天,拜托小临代他照顾窦萌,锣滤盗艘淮蠖炎14馐孪睿?僮吡嘶挂恢庇淘ゲ痪觥?p>  “呼。”小临看着关上的门深深呼了口气,她有充足的理由怀疑释一得到了唐僧的真传。要是这话唠再不走,她可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像至尊宝一样爆发。 “今天想去哪里?” “听你的。”窦萌怯生生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也难怪释一会宝贝到这种程度。 “那好吧。”小临歪着脑袋计划着:“我们先去逛街,等逛累了就去吃好吃的,我知道有一家店的甜品真心不错哎。” “好的。”窦萌的眼睛量了一下。小临了然,果然嘛,哪有不喜欢甜食的女孩子。 窦萌好像对逛街不怎么热衷,虽然人一直在,可关注点明显不在。直到去吃东西时候,她整个人才有了神采。 “以前来过这吗?” 窦萌摇摇头。 “那太可惜了,这种红豆蛋糕很好吃,酸奶布丁也很不错,还有,嗯,反正好吃的特多。要不我先要几样,你没种都尝一点,看看喜欢哪个?”小临想起释一走前说过窦萌的肠胃不太好,所以不能吃太多东西,所以每样尝一点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看着桌上各色食物,窦萌的双眸发亮。 “吃吧,别客气。”小临忙招呼,这女孩看起来太害羞了些,都不主动动手。 “好。”窦萌说完,拿过一块蛋糕。 “味道怎么样?”小临抬头问,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只见窦萌飞快地把蛋糕丢在嘴巴里,然后几乎连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难道越是看起来文静乖巧的女孩子吃起东西越雷厉风行? 窦萌注意到小临的目光,有点害羞的低下头。 “饿了吧?”小临很快反应过来:“那就多吃一点好了。” 窦萌盯着食物,眼睛里都快伸出手来,可是却轻轻摇了摇头。 “释一说不可以吃太多。” “哈?”小临惊讶:“他真的连这个都管啊?没事,你吃吧,我不告诉他就是了。” 窦萌感激地看了小临一眼,然后以一种风卷残云的速度解决了桌上的食物。 直到把东西吃完了,她才停下来。 “对不起。你都没怎么吃。”窦萌低头。 “没事没事。”小临摆摆手,她真是对窦萌心服口服。 “要不要再来一点?”看到窦萌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小临问道。 “我……”窦萌突然站起来跑开,小临担心地跟了上去,发现窦萌冲进卫生间一阵狂吐,估计刚吃下去的东西差不多都吐出来了。 “你没事吧?”小临递上纸巾。难怪释一不让她多吃东西,原来她的身体真的不好。可是释一并没有说这么严重,早知道这样就不让她吃这么多了。 “别告诉他。” “嗯。”小临看着窦萌苍白的脸,都成这样了还记得不让释一担心,看来两人的感情真的很不错。 “等会我们再去看场电影吧,听说最近有几部很不错的片子上映呢。” “还是回去吧,太晚了。” “也没有太晚啊,放心,我不会告诉释一的。” 窦萌还是摇摇头:“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小临默默感慨,不知道释一从哪找来这么三从四德的姑娘,真是太少见了。 “一个人待着多闷啊,到我这来吧,袁莫和朱厌都很好相处的。”(作者忍不住飘出问一句:“是吗?”) “不了。我习惯早睡。” “那好吧,你早点休息。” 阳光一点点退去,黑暗是新登台的王者。窦萌仔细地拉好窗帘,盯着不停跳动的秒针。 人类对死亡的畏惧是永恒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穷尽一生之力试图摆脱死亡的威逼,可却往往以失败告终,他们不知道,死亡才是通往永生的途径。 疼,然而这并不是最痛苦的。清醒的感受生命一点点被剥离才是最可怕的经历,那种无力感与恐惧感不论经历多少次都无法平静面对。 想要逃走、想要呼喊,可是偏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忍受着这一切。释一,希望你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等释一风尘仆仆的赶回家,看到那张一丝血色也无却依然保持微笑的面容,本以为伤愈的地方又开始疼,那是心上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对不起,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没关系。”窦萌微笑着,即使嘴唇带着淡淡的青色,即使脚底虚浮的几乎站不住,即使心里已经开始厌弃这种存在方式。 释一看着手中不断蠕动的袋子,如非必要,他不想采取这种方式,只是现在已经是最后一天,他没有其他选择。 厚厚的窗帘遮挡住外界的光线,人为的制造出一个只属于黑暗的世界。袋中有什么在蠕动着,发出刺刺拉拉的响声,释一打开袋子,里面却没有什么实质的东西,只能隐约看见有影子从袋中流出,顺着窦萌的身体一点一点爬上去,同时慢慢进行融合,渐渐完全进入她的身体,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释一紧张的观察着窦萌,直到她睁开眼睛才松了一口气。 “我饿了。”窦萌舔舔嘴唇。 “稍微等一会。”释一立刻起身,拿来一些食物递过去。窦萌接过一块蛋糕,只是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 “不好吃吗?那你想吃点什么?” “肉。” “好的,你等一会。”释一从不做饭,所以只能出去买,可是等他匆匆拎着东西回来的时候,窦萌却不知去了哪里。他急忙丢下袋子跑出门去,却没注意到卧室窗帘微动,窦萌的身影从窗外出现,她轻轻抹掉嘴角红色的痕迹,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准备好好睡一觉。 ------------ 第七章 对血的渴望 窦萌睁开眼睛,看见释一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你去哪儿了?” “没出去啊。”窦萌伸伸懒腰。 “还饿吗?我去给你热一热。”释一面色平静地提起早就冷掉的食物。 “不用了,我现在不饿。”窦萌坐起来,胃里久违的满足感让她心情好极了。真是好吃啊,她舔舔嘴唇,只是昨天到底吃了什么,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之前的步骤只能暂缓你的情况,等这个步骤进行完了你以后都不用经历那么难受的过程了。”释一面色如水,轻轻用手指刮了一下窦萌的嘴角。 “真的?”窦萌开心地跳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释一点头,看着窦萌雀跃地蹦?起来,眼里满是宠溺。只是将手背到身后,轻轻擦掉指尖红色的液体。虽然时间仓促,但是不能再等了。 释一摘下耳钉。 “好漂亮啊。”窦萌看着耳钉上小小的红色装饰,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随着释一的动作,红色的光芒宛若流动,绚烂夺目。 “是吗?”释一回答:“它不光漂亮,还很有用呢。” “真的?那它有什么作用?” “记得我还答应你什么了吗?”释一反问。 “当然!”窦萌脸上满是惊喜:“你说过会让我想起以前的事情。”几天前她醒来的时候,脑海里一片苍茫,只是隐约觉得眼前的人是可以信赖的。那个人只告诉她窦萌是她的名字,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答应会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她就这样懵懵懂懂生活着,这几天她常常觉得不快乐,不仅是因为身体的不适,还因为她甚至都不了解自己,这种感觉让她很难过。 “戴上它。” “真的把它送给我吗?”窦萌又惊又喜,虽然不记得释一是谁,但是他是目前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了,会送那么好看的东西给她。 “它本来就是你的。”释一低声回答,只是窦萌忙着欣赏手中闪闪发光的耳钉,并没有注意到释一说了什么。 “我帮你带上它。”释一把窦萌黑色的长发挽到一侧,拿起耳钉戴在她左耳上。 如同突然间被雷电击中,耳钉戴上的一瞬,窦萌整个人呆立在当场。一幕幕零散的片段在她脑海中飘过,她像是个旁观者冷眼看着一切发生,却又觉得所有的事情都能感同身受。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却又不完整,当她努力想要把这些零散的片段拼到一起时,就觉得头痛欲裂,不禁抱头蹲下。 释一蹲下把窦萌抱在怀里。 “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只是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你忍一忍,很快就会好的。” 窦萌瘦弱的身体颤抖着,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像是强忍着巨大的痛苦。 袁莫炖了鲫鱼汤,小临想起窦萌,胃不好的人喝点汤应该会比较好。于是她忍住馋,端着一碗汤敲响了释一的门。 出来的正是窦萌。 “喝点鲫鱼汤吧,对胃很好的。”小临递上冒着热气的碗。 怕汤凉,小临只是站在门口随意聊了几句就回家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窦萌和之前不太一样,但是又说不上具体是哪里不同。她自嘲的笑笑,自己最近好像太敏感了,有时间在那里胡思乱想,还不如坐下来好好喝上一大碗汤来得实在。 “好香啊。”释一换鞋子准备出门:“我很快就回来,你先喝完汤,顺便想想等会吃什么,等我回来就带你去。” “好。”窦萌含笑目送释一出门,等门关上,她走进卫生间将鲫鱼汤倒进马桶。 她很饿,可是她想吃的不是这个。 “再来一碗吧?”小临热情地把来还碗的窦萌迎进来。 “不用了。”窦萌摆手:“我已经饱了。” 美女果然都是很容易饱的……小临想起自己已经灌进去两大碗鱼汤还嫌不满足,有点羞愧。 “那么我先回去了。” “急什么,你还没来过我这儿呢。反正这会释一也不在,你一个人待着多无聊啊。”小临拉着窦萌的手:“来来来,我们好好聊一会。” 坐在餐桌边慢条斯理地喝着汤的袁莫看了一眼窦萌,之前一直听小临说起这个人,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不知怎么回事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有感觉哪里不太对。那么今天先不出去了,省的又生出什么变故。 小临一脸灿烂地向窦萌介绍着自己收集的一大堆香水。她一直坚定的认为,花、甜食、香水,没有女人会不喜欢这三样东西。窦萌默默地听着,眼睛专注地看着小临,只是如果稍加留意,就会发现她盯着的是小临的颈部。 小临最近迷上了男香,一边介绍着一边拿出自己新近买的boss午夜绅士试喷了一下。 “很香很好闻对不对?”小临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惜袁莫固执的坚持香水是女人才用的东西,要不然她一定让他每天用这款,这样自己就可以天天闻了。 “很香。”窦萌点头。 小临穿着一件v领t恤,白皙的脖子完全露在外面。 真的很香。窦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能感受到新鲜血液的味道,那是一种及其强烈的诱惑,让人欲罢不能,她轻轻舔舔嘴唇。好饿。 袁莫开门进来:“电影快开始了。” “哦。”小临这才想起来之前和袁莫说好一起去看一部她很喜欢的片子,只是刚才介绍香水时太专心,都没注意时间。 “窦小姐要一起去吗?”袁莫的声音礼貌而疏离。 “不,不用了。释一一会就回来,我要留下来等他。” 小临有点内疚,觉得自己不该把窦萌一个人留下,只是袁莫不由分说地拽她出去,所以也只好和窦萌道别后离开。 窦萌关上门,缩在没有光线照射的墙角。 她想要血,新鲜的血。那殷红的腥甜的血液在不停召唤着她,心里强烈的渴望无法克制。她的胃、她的嘴、她的大脑、她的心,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着、咆哮着。 残存的一丝理智土崩瓦解,她站起来,身影融进无边的黑暗。 ------------ 第八章 凶杀案与吸血鬼 “这是什么情况?吸血鬼?”金辉打了个哆嗦。 最近好像总是遇见奇奇怪怪的案子,上次用受害者血液画画的案子才结束没几天,又碰上了个怎么看都不正常的案子。 受害者是一名二十多岁的男性,身份待查。身体只有脖颈上一处伤痕,这并没什么稀奇,只是伤痕怎么看都像是牙印,再加上受害者死于失血过多,但是周围很干净,几乎没有血的痕迹,所以让人不能不向着吸血鬼的方向联想。 “真的有吸血鬼吗?”刘云星星眼:“真想见见啊,不知道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样帅。” “帅?”周飞无语,现在的小女孩都在想什么? “是啊。周队你不知道吧,据说吸血鬼面容俊美,皮肤苍白嘴唇红润,被吸血后就会和他们一样变成吸血鬼,拥有永恒的生命。” “还永恒的生命?”周飞失笑:“那那今天晚上干脆守着尸体好了,等他顺利变成吸血鬼的时候拜托他也咬你一口。” “我们要通知阿莫吗?” 周飞摇头。这起案子的确有些诡异,但是之前也听说过一些崇拜吸血鬼文化的人模仿吸血鬼的行为进行作案,所以真实情况还要等验尸结果出来后才知道。 同时让他担心的还有一个问题,刘云好像对袁莫有些不同,可惜只怕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袁莫和小临之前好像有些嫌隙,但是之后应该完全化解了,而且两人感情似乎越来越好。所以刘云如果真的对袁莫抱有感情,恐怕只能以悲剧收场。他现在只希望刘云是小孩子心性,过一阵子就自己好了,所以现在最好还是尽量避免两人接触会比较好。 “周队,验尸结果出来了。” “什么?”周飞吃了一惊,最近是怎么了,总是碰上这种奇怪的案子。化验结果显示,受害者脖子上的伤痕是人类的牙齿造成。也就是说,应该能够排除模仿作案,因为正常人类是不太可能仅凭牙齿轻易造成能致命的伤口。 “那我们快点通知阿莫吧。” 刘云有点兴奋,周飞按按太阳穴,真是没办法。 “吸血鬼?”小临瞪大眼睛。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你不用害怕……” 周飞还没说完,就见小临双手合十放在心口。 “天啊,太帅了吧。不知道会长得像是阿汤哥还是爱德华呢?哎呀,像哪个都好……” 看着犹自自言自语的小临,周飞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完全没办法理解这些年轻人的想法。 “案发现场在哪?”袁莫问。 “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巷子里。” “离这里不远啊。”袁莫低声重复了一遍,接着命令:“小临,这起案子结束前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特别是晚上,没我陪着不准出门。” 周飞嘴角抽抽,小心一点没什么错,只是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们去看日落好不好。”释一用手指缠绕着窦萌的头发。 “嗯?”窦萌之前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时间没有听清楚。 “去看日落吧。我答应过的。”释一又重复了一遍。 “好。”窦萌淡淡的应了一声,再次陷入跑神状态。 无论过了多少年,落日都不会变化。看着平日里灿烂到有点嚣张的太阳一点点收敛起自己的光芒,悄悄藏进山后。天还没有完全黑,而是带着些许柔和的微光,让人的心也不由得变得温柔。 释一闭上眼睛。他该满足了,这么多年来,他所等待的不就是这一刻吗?只是窦萌看上去有点焦虑,她的眼神飘忽不定,内心似乎在做挣扎。 “我有点累,想先休息一会。” “好。”释一送窦萌回卧室,随后缓步走出并顺手带上门。 黑夜笼罩着大地,世界显得格外安详,只是在夜幕的掩盖下,很多阴暗和肮脏藏匿其中。 “小妹妹,别害怕。” 安彭彭的后背触到冰冷的墙面。她已经无路可退。由于补习,她通常会较晚回家,性格比较内向的她常常是一个人走,开始时会有点害怕,后来也就习惯了。 今天补习结束后,她和平日一样独自走在安静的路上,嘴里还小声哼着歌。身后传来脚步声,她随意回头看了一眼,见不远处有个人低头走着。虽然这种比较偏僻的路上晚上行人很少,但偶尔也是能碰到几个人的,所以她并没有在意。只是走了好一阵,那个人还在自己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她难免会有些在意了。或许只是碰巧吧,她安慰着自己,可那个人竟追了上来,她吓得跑起来,可惜慌不择路,竟然跑到了死巷子里。看着不断逼近的猥琐男人,她害怕极了,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只是眼睁睁看着那人一步步逼近、一步步逼近…… “哼。”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冷哼声让她燃起希望。 “救命!”安彭彭大声喊。 已经用手抓住她的男人不禁惊慌地转头看了一眼,只是在看清来人时轻蔑的笑了。 “真是好运气啊。”男人搓搓手指。 由于光线昏暗,只能勉强看清缓步走进的女子穿着白色的衣服,头低着,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半遮面孔。 本来一心期盼着有人能来救自己,但是看清来人之后安彭彭又改变了想法。这个人这么瘦弱,恐怕不仅不能救出自己,她或许也会有危险。 “你快跑,去找人来救我!”安彭彭大叫。 安彭彭急了:“快走啊,你快走啊!” 那人对她的警告置若罔闻,仍然一步步走近。男人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来人的脸,不仅感慨起自己的好运气。他该感慨这个人太过天真吗?她莫不是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战胜他?太好笑了。他一只手抓着不断挣扎的安彭彭,另一只手伸向白衣女人。 安彭彭很想哭,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遭遇,另一方面是牵连了这个有点傻气的好人。 “快走。”也不知女人用了什么办法,安彭彭挣扎了半天都没有逃脱的手突然松开了。她犹豫着,女人又重复了一遍:“快走。” 安彭彭迅速跑开,她要赶紧叫人过来抓住这个坏人。只是她心里还是担心那个白衣女人,所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了一幕她怎么也想象不到的情景。 女人发现她,扬起嘴角微微一笑,唇边一抹鲜艳的红色即使在黑暗中也格外触目。 安彭彭腿一软,坐在地上。 ------------ 第九章 窗外的黑影 “小姑娘怎么样了?”看见刘云走出来,周飞赶紧问。昨天又出了一起“吸血鬼”的案子,瘫坐在案发现场附近的女孩被当做目击证人带了回来,只是那个女孩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说自己什么也没看到,但是她眼里再明显不过的惊恐说明她一定看到了些什么。周飞让刘云去软言劝慰女孩,希望能从她哪里或多或少得到一些消息。 刘云摇头,不管她说什么,女孩都只是缩在角落一言不发,想必是受到了惊吓。女孩圆圆的眼睛像是受惊的鹿子,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刘云实在不忍心逼问得太厉害。 周飞无奈,他知道很多时候急不得,只是案子拖得越久就会有越多的人有危险。 “通知她的家人了吗?” “通知了。”一旁的警员回答。 “嗯。”周飞点头:“让家人陪着她,等明天检查结果出来要是没什么问题就让她先回去好了。” 案子又进入一筹莫展的境地。好不容易有个目击者,竟然是这种情况,周飞忍不住有点沮丧。他收拾好资料,准备拿去给袁莫看看,希望他能找到一些线索。 “等等!”电梯快要关上的时候,刘云急匆匆地跑进来。 “周队,您这是要去阿莫哪里吧?”由于跑得太急,刘云边说话边喘着粗气。 “嗯。” “那我更您一块去。” “你去忙其他的吧,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周队,毕竟我和安彭彭详细聊过,所以对这起案子的了解还是要稍微多一点的。”刘云不放弃。 “那……”刘云说的也是事实。“一起去吧。” “好。”刘云响亮回答:“来,周队,我帮您拿资料。” 安彭彭躺在床上装睡,爸爸去了外面吸烟,妈妈在自己旁边抹眼泪。她心里一团混乱,想起昨天看到的情景还是会忍不住发抖,但是她却没有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任何人。一方面是因为她觉得没有人会相信她所说的话,另一方面是因为在那个人,当然,还能称她为人的话,救了她。只是这些事情早就超出了她的思维范畴,这样闷在心里格外难受。 周飞二人到的时候,恰逢朱厌往外走。只是朱厌看到他们,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 “周警官,你们来了啊?速度可真够快的。”小临端上两杯茶。 周飞随意应了一声,拿出资料准备介绍,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女人。 “没事,这是自己人,周警官可以放心。”看见周飞疑惑的目光,小临解释道。 朱厌苦着脸跟回来。太倒霉了吧,就差一点,老天真是不给面子。他会和很多女人有比较亲密的关系,但是相互之间牵扯并不多,这样在想要结束的时候会比较方便,不会纠缠不清。所以他不会动自己身边的人,这个范围当然包括了小临的朋友――薇薇。只是微微一直热情主动,但是由于小临的关系,朱厌又不方便太直接的拒绝,所以只能采取委婉的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就干脆躲开,因为他一向坚信两性之间的兴趣不会维持太长时间,所以薇薇在被他冷落无数次后一定会放弃的。今天薇薇下班后直接和小临一起回来,朱厌立刻找借口离开,说是周飞打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谁知还没出门,他们真的来了,这下他就不方便换其他借口,只好留下来。 “具体情况就这么多。”周飞收起资料,事实上他们掌握的情况真的少得可怜。 “吸血鬼吗?”袁莫自言自语,迷上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那个女孩现在还在医院里吗?”小临突然问了一句。 “是啊。” “她如果看到什么了,一定会很害怕。”小临站起来:“我想去看看她。”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顺便问问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袁莫结束神游状态,跟着站起来。 “不用了,人多了她可能会紧张。” “我说了,没找到那个所谓的吸血鬼,你就不能一个人单独行动。”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吧。”刘云突然发话。 “这……”小临有点犹豫。 “还有我。”薇薇跟着站起来,这个傻姑娘难道看不出来那个小女警明显是对袁莫有意思吗?得找机会防着点才行。 “我们两个去就行了。”袁莫皱眉:“周警官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朱厌你送薇薇回去,女孩子晚上一个人不安全。” 薇薇看着一脸失望之色的刘云,笑得眉眼弯弯。袁莫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原来还是一挺聪明的人,不错不错,她很满意。 医院总是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特别是在稍晚点,周围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安彭彭在床上翻来覆去,她一直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让她格外紧张。 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没有关严的窗户嘎吱嘎吱乱响。爸爸回家了,陪着她的妈妈去了医生那里,她起身去关窗户,谁知发现窗外有个黑影。 “啊!”受惊的安彭彭发出短促的尖叫,外面光线昏暗,她看不清黑影的样子,只是感觉危险,急忙向远离窗户的方向退。 黑影在原地呆立了几秒,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安彭彭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床边的凳子,凳子倒下的声音让黑影回过神来,他并没有进来,而是直接向房内伸出手。他的手穿过窗户的玻璃,仿佛那是气体组成的,完全不会阻碍他的动作。 安彭彭冲到门前,拼命拽着门把手同时大喊,可是门不知为什么怎么也打不开,而且在如此安静的医院里大喊大叫应该很快就有人听到过来才是,可是这时整个病房一片死寂,仿佛被隔离在正常世界之外。 那只手的长度仿佛是无穷无尽的,从窗户外一直延伸过来,软趴趴的晃着,像是章鱼的触角。看上去又软又无力的手伸到安彭彭的脖子上紧紧攥住,突然变得坚硬有力,让人完全没有办法呼吸,安彭彭用尽所有力气,想要摆脱那只手的控制,可惜她的抗争都是徒劳,渐渐的,她的脸颊通红,呼吸越来越困难,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 ------------ 第十章 夜访吸血鬼 “不好。”刚走到医院门口,袁莫突然低呼了一声。 的确是不太好,安彭彭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她仿佛在一片无边的海中漂流,可是已经没了力气,也不愿再挣扎,只要放弃、放弃就可以了…… 一道红色的光狠狠刺进了掐住她脖子的手,那手剧烈的摇摆着,迅速回收,赶在袁莫走近前穿过窗户玻璃逃走。 “你没事吧。”气喘吁吁的小临扶起安彭彭,虽然脸色看上去糟糕极了,所幸没有生命危险。 袁莫捡起掉在地上的破尘,小心擦拭匕刃上沾染的血迹,若有所思的样子。 “阿莫,快来帮忙。”安彭彭已经不能自己站起来,而凭借小临的力气是没有办法独自将她搀起来的。 这时候去了医生那里的安彭彭的妈妈也回来了,看到女儿的情况,她大吃一惊,警惕地看着袁莫二人。 “你们是什么人?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看着怒气冲冲的安妈妈,袁莫耸耸肩,他一向不懂该怎么处理这类事情,况且孩子的安全受到威胁时的母亲实在是种可怕的生物。 “妈。”安彭彭差不多已经恢复过来:“是他们救了我。” “是吗?”安妈妈的表情放松了些,但还是残存些许狐疑。 “你好,我们是周警官的朋友。”小临急忙笑着打招呼:“我们来这里是了解一下情况,希望能够帮到您的女儿。” “这样啊。”安妈妈总算是勉强相信两人。女儿出事后,她一直很着急,可是平常乖巧听话的女儿这次却倔强无比,不管怎么问都不愿意透露半句当时的情况。 “我们需要和她单独谈谈。”袁莫用手指着安彭彭。 “我要在旁边陪着。”安妈妈立场坚决。 “妈,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吧。”安彭彭劝道。 “那,”安妈妈稍加犹豫:“你们要快一点。” 等病房的门关上,小临柔声说道:“刚才的情景相信也不用我说什么了。我叫小临,这是我的朋友袁莫,他拥有你想象不到的异能,所以周警官让我们来帮你。” 安彭彭看着房门,有点迟疑。 “你所说的,除了我们三人不会有其他人或者其他生物听到。”袁莫早就用符咒将病房隔离开来:“你也看到了,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把知道的一切说出来,下次遇到危险的时候或许就没那么好运了。而且,”袁莫顿了顿:“没人知道下次会不会祸及家人。” “好的,我说。”安彭彭深呼吸,慢慢将当时的情景说了出来。 “难道真的有吸血鬼?”小临想起刚才那根面条一样的手臂,难道现在吸血鬼进化成这个鬼样子了?她想到阿汤哥或者爱德华笑着扬起帅脸,远远的伸出白色的晃晃悠悠的手臂跟她握手,猛地打了个哆嗦。 袁莫看着小临脸上多变的表情,一会一脸花痴状一会又像吞了苍蝇一样一脸嫌恶,真想打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是为了帮我,所以才……”安彭彭说着,却像有点底气不足。 “别天真了。要是为了帮你为什么会有刚才的情况?我看她只是刚巧碰见罢了。” “那她为什么不吸我的血?”安彭彭弱弱的抗争了一下。 “这个嘛……”小临支着下巴:“没准是她吃饱了,或者口味比较偏好男性……” “吸血鬼还有口味偏好?” “那是,就像有的人嗜甜有的人爱辣一样,有不同的口味偏好很正常啦。要不然她今天怎么想用手掐死你而不是吸光你的血?”小临一顿胡侃,说的安彭彭头脑发晕地点头。 “正义的吸血鬼?”袁莫暗暗思忖,有点意思。还有刚刚逃走的那个家伙,看来要去会会这个“吸血鬼”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袁莫站起来:“我会让朱厌今晚守在这里。” “那你呢?” “我?”袁莫嘴角上扬:“我去会会那个吸血鬼。” 夜幕下白色的衬衫格外显眼,袁莫取出一张符咒暂时隐了身形敛了气息,安静地等待着。 一个手里还拎着酒瓶的男人晃晃悠悠走在路上,嘴里还唱着拐调的歌。 “来碗馄饨!”他“啪”地把瓶子放在小桌上,冲着卖馄饨的老人吼了一嗓子。 “好嘞!”老人应了一声,很快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酒鬼狼吞虎咽吃完,拿起酒瓶站起来就准备走。 “等等,先生,你还没给钱。”老人急忙走过去。 “钱?”酒鬼哼了一声:“老子没钱。” “没钱你还吃馄饨啊,你看我做点生意也不容易……” “去!”酒鬼狠狠把挡在前面的老人推开:“烦死了。” 老人重重跌倒在地,头磕到了桌角流出血来。 “你怎么能这样?”老人捂着头呻吟不止。 “老子就这样怎么了?”酒鬼抬起头灌了一口酒,晃悠着走开,还踢了老人一脚。没走几步又想起什么折返回来,将老人盒子里的钱倒出来,装进自己口袋。 “抢钱啦!”老人看到钱被抢走,大声喊道。 “喊什么?大晚上的哪有人管你?”酒鬼拍拍口袋,虽然少了点,但也还好。他走过老人的身边,又伸脚踢了一下:“老不死的。” “欺负老人算什么本事。”一个白衣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馄饨摊子旁。 “怎么,让爷欺负欺负你。”酒鬼含混不清地笑着。 白衣女人嫌恶地皱眉,速度飞快地扑过去,谁知被生生挡在半路。 “欺负没有灵力的普通人算什么本事。”男人的白衬衣在夜色中格外明显。 “好了,起来吧。”周飞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老人:“演戏演上瘾了啊你?” “周队,下脚清点。我刚才为了效果逼真可是真摔了。”金辉一边拽脸上的白胡子一边爬起来:“这玩意戴在脸上真痒。” “你不是我的对手,别想着抵抗了,我暂时还不想伤你。”袁莫淡淡说了一句。 “你们先回去吧。” “什么,就这么走了?大半夜的在这演戏,空手回去算什么事?”金辉抱怨。 “那你们把她带走?”袁莫语气平淡。 “别。”金辉跑的超快。周飞苦笑着摇摇头,随后跟在他后面离开。 “释一,你再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袁莫有点不耐烦:“从医院跟到现在,你烦不烦啊?” ------------ 第十一章 转生 “你怎么发现是我的?”释一的身影一点点从黑暗中剥离,仿佛他本身就是夜色的一部分。 “耳钉。”袁莫眯起眼睛看着窦萌左耳上红色的闪光。 “没准是我动了真情,决定重新开始,所以才把这个送给她呢。”释一耸耸肩。 “耳钉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却让我开始关注她。” “朱厌说过那个女孩连着两天来找你,而你却避之不见,或许这也没什么奇怪,只是我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转变态度和她变得如此亲密。而且,她之前明明见过朱厌,但是住在你这里之后却完全视朱厌为陌生人,并且神情自然,丝毫没有假装的感觉。不过这些事情都跟我无关,没什么兴趣管它。直到那天,她的耳朵上出现那只耳钉,同时她让人感觉完全换了一个人,而且,她认识我。” “认识你?” “对。她看着我的表情太过熟悉,只是同时又夹杂了警惕。而且那天,她看着小临的样子有些不对。” “哦?”释一好奇地应了一声。 “那是面对食物的表情。具体感觉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曾在很多恶灵身上感觉到。” “所以只是凭感觉?” “我们都是相信自己感觉的人。” “然后呢?” “然后就是所谓‘吸血鬼杀人案’的出现。当然,我开始时并没有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不过这个‘正义的吸血鬼’引起了我的兴趣,一般来说,一方面杀人,另一方面又选择那些有罪的人,这有两种可能,一是自诩为正义的使者,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正义;另一方面,就是他的内心十分矛盾,明明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但是又无法控制自己,所以只好选择那些有罪的人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是这样吗?”袁莫看着窦萌,后者低头不语。 “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就更让人奇怪了,黑影应该从安彭彭去医院不久就隐藏在附近,但是一直没动手。而以那个黑影的能力,想要在没人知道的时候杀死一个普通女孩太简单不过了,迟迟没动手的原因不过是窦萌不愿意。直到你发现我们可能通过安彭彭了解到一些情况,才决定杀人灭口,可惜你的决定恰恰是促使她下决心将真相告诉我们的原因。还有一点,你的能力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被我打败,只是你害怕留的太久会被发现真实身份,所以才假装失败逃走,事实上继续隐藏在医院周围,想寻找合适的机会杀死安彭彭。” “我本来对自己的安排不抱什么希望,谁知道还真的成功了。要知道在极度渴望鲜血的时候,强忍着去寻找一个坏人一定非常非常不容易。”袁莫停下来,深深看着窦萌:“你很痛苦吧,白。” 窦萌,不,应该说是白,抬起头,苍白的嘴唇不停颤抖,眼神焦躁。 “不,我不是什么白。” 袁莫看着释一:“你到底要把她变成什么样才满足?” “可是我只想让她留下我身边。”释一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迷茫,随即又坚定而执着。他大步走到白身边,用一把短刀腕上一划,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我勉强也算半个人类吧。喝一点,或许会好些。” 白把头扭到一旁。 “你应该知道她想要的不仅仅是鲜血。”袁莫语速很慢,斟酌着到底要如何说出之后的内容:“她要的是,杀戮。你之前应该用医院的血试过了吧,白。” “释一,你杀了我吧。”白嗓音嘶哑:“我越来越难控制自己,再这样下去我会变成彻头彻尾的恶灵。快趁现在杀了我。” “不,不。”释一后退两步:“我好不容易才让你回到我身边,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才能够在一起,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我会找到办法的。” 是的,让白回来太不容易。最开始时,他无意发现了窦萌的异状。她明明已经死亡,却莫名其妙地复生,然而这不是最奇怪的,而是她每天晚上的时候,就会再次经历死亡的过程,整个人完全变成无生命的状态,可是到第二天的时候又会复原。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情况,但是就是发生了。他曾经把窦萌的尸体带回来细细观察,确定这的确是事实,而且窦萌在第二天复生的时候,身体状况会完全恢复到第一天,换句话说,时间对她没有任何作用,她真正做到了长生不老。但是她的灵体处于一种非常特殊的情况,虽然与身体结合得非常完美,但是却比一般灵体拥有更强大的本能控制,会排斥一切身体之外的物质存在,所以窦萌无论吃什么食物都会全吐出来。 之前,他就知道有种方法或许能让白回来,但是苦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身体,现在总算是遇到了,但是由于那种方法有很大的弊端,所以他非常矛盾,那两天也一直躲着窦萌。但是让白回来的强烈愿望终究占据了上风,他决定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会造成什么后果,都要让白回到他身边。 他首先做的是将窦萌的灵体慢慢驱逐出去,但这并不是能轻易做到的,所以开始时只驱逐了一部分,在这一过程进行之后,窦萌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为了安全起见,他本想等一段时间再进行后面的步骤,但是窦萌对食物的排斥越来越严重,而且他实在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每天都忍受死亡的折磨,所以决定尽快完成整个过程。 将窦萌的灵体完全驱逐出去,才能让白残存的灵体掌握这具身体。可是白的灵体残缺部分太多,根本没办法独立支撑起一个身体,所以他必须找到其他无自我意识的灵体和她共同维持这具身体。 有些地方天生拥有吸引零散灵体的功能,这种地方叫做聚灵地。很多零散的无意识灵体会被吸引到这里集中起来,但是正常状况下的灵体都会去进行之后的转生,四处飘散的是那种拥有执念,但是执念的强度又不够支撑他们以恶灵的形式存在。这些怀有执念的灵体聚集到一起,相互之间慢慢融合,最终形成基本完整但是却没有自我意识的灵体。 他先将这些灵体注入窦萌体内,整个过程非常顺利,只是不久,他就发现一些非常麻烦的状况。 ------------ 第十二章 所谓永生 “她嗜血?” 释一点头。 是的,她嗜血。窦萌剩余的灵体根本没办法抑制,这应该是那些散灵蕴含的本能。 “所以,你注入白的灵体,希望她能压制住?” “对。”释一充满歉意地看着白,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白善良的天性让她不愿伤害人类,但是体内对血的渴望又无时无刻在折磨她。他早就发现白所做的事情,但是一直都装作不知道,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是他将她带入这样的境地。同时他也很清楚,白根本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失控的样子,于是他只好偷偷跟在她身后。 白每次在吸完血后都会痛哭一场,而他什么都不能做。 白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突然冲着袁莫扑过去,袁莫闪身后退的同时右手虚晃,隐约可见有繁复的字符出现,印在白额头,白随即瘫倒在地。 “不用担心。”袁莫看着蹲在白身旁一脸紧张的释一:“她只会短时间失去意识,我们应该用这段时间好好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案子破了?”金辉睁大眼睛。 “是啊。”朱厌耸耸肩。 “那你总归得把具体情况告诉我们吧。” “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个小喽腋系降氖焙蛞丫?话20?饩龅袅恕!?p>  “就这样?”金辉一脸失望。 “要不然你还想怎么样?生活又不是好莱坞大片,要想惊险刺激去看恐怖片好了,我可以给你推荐几部。” “好了,汇报完毕,我走了。”朱厌把手揣在口袋里,懒洋洋地走出警局。 昨天知道他们要找的那个“吸血鬼”就是窦萌,而窦萌就是白的时候,朱厌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不过他很快释然,管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总之白能回来就很好。只是袁莫这小子拒绝说谎,所以只好由他出面给吸血鬼杀人案一个结局。现在他只想赶紧回去,看看被缚灵网牢牢束缚住的白情况如何。 事实上,他真的很难接受年少时候遇见的那个善良的狐狸变成了嗜血的妖魔,但是事实这个东西,不管你想不想面对都不会改变。目前也只能寄希望于能够找到解决的方法。 “你不会介意我向族人求助吧。”袁莫从没有接触过类似的情况,所以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释一摇头,他看着困在缚灵网中焦虑万分的白,有点跑神。 “放心吧,她的情况一切正常。”的确是很神奇,明明是普通人的身体,却能够在没有摄入任何事物的情况下维持正常运转。 白的情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神智完全清醒,除了看上去有点虚弱外,基本没有其他异常。这种时候,她还会和众人聊几句,可是在情况比较糟糕的时候,她几乎完全失去理智,完全被本能控制,只是一味的嗜血,发红的双眼用一种类似于野生食肉动物的眼神审视着众人,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这两种情况的转换毫无预兆,很可能前一秒还冲你微笑,后一秒就想要将你生吞活剥。在刚知道眼前的女孩就是白,小临很是好奇,自从听了释一和白的故事,她就非常喜欢这个单纯而敢爱敢恨的女孩,所以忍不住上前和白打招呼,而白也柔和地冲她微笑,于是小临在不远处坐下,和白聊起来。谁知正聊得开心,本来安静坐着的白突然伸手扑向小临,虽然因为缚灵网的缘故没有能够近身,但小临还是被吓了一大跳。从这之后,小临被禁止接近白。 情况朝着不容乐观的方向发展,白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大部分的时候,她都是出于一种无法自控的状态。与其说是一个人,倒不如说是一只失控的兽更合适。释一则是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他坚持认为,如果不是自己急于求成,事情就不会演变成现在的样子。这种强烈的自责也让他的情绪常常处于十分焦躁的状态,别说是白的状态继续恶化,即使是维持现在的状态,要不了太长时间,释一可能也会撑不住。 “和尚。” 释一猛地抬头,看见白清瘦的脸。 “还好吗?”他问完就后悔了,她现在的情况怎么可能好。 然而白点头。即使已经到了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她也不愿意让其他人难过。 “和尚。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白声音清澈如清晨的露水。 “什么事情?”释一有点紧张,他想起那天晚上白要求他杀了自己,难道她又想提出那个要求? “陪我一起看日落吧。” 原来是这个。释一狠狠点头,此时恰逢太阳西沉的时候,释一将白抱到阳台上,两人安静地靠在一起等待日落。 “真美啊。”白感慨:“就算看一万遍都不会厌倦。” 释一搂紧白,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消失。落日是很美,可是重要的是她在身边。孤单一个人的时候,即使面对再美的落日,他的心依旧如一片荒漠。 “和尚,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 “单纯、善良、美好。”释一一字一顿地回答。 “是吗?”白轻笑。 “那么就让我永远维持这样好不好?”白迎上释一躲闪的目光,强迫他与她对视。 “在我心里你从来没变过。” “和尚,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白的声音坚决而不容置疑:“让我在依然美好的时候结束,就像落日,即使它消失了,光芒还留在人们心里。” “不。”释一拒绝:“不。我要你留下来。” “面对现实吧,和尚。”白叹了口气:“你很清楚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要不了多长时间,我的心就会彻底被那些散灵腐蚀,那时候我会变成丑陋的嗜血的喜好杀戮的存在。那样的我,还是我吗?即使能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不。”释一抱头,他很清楚白说的没错,但却下意识地逃避着。 “和尚,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永生吗?那种完全失去自我的存在并不是永生,而是永无止境的折磨。真正的永生,在这里。”白用手抵着释一的左胸:“在爱人的心里。你能够永远记得我,才是真正的永生。” 释一沉默着,迟迟无法下决心。 白秀气的眉紧锁,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的面颊流下。 “和尚,快点动手,我已经没办法再坚持下去。” 释一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双眸像石头一样毫无生气。 既然这一切是由我而起,那就由我结束吧。 永生完。 ------------ 第一章 其他世界的存在 “阿莫,你说释一和白到底去哪儿了?” 小临靠在袁莫身上看电视,同时嘴巴也没停地吃着一包薯片。袁莫有轻微的洁癖,没当有薯片的碎渣掉在他身上,就会不易察觉地皱一下眉。于是小临就非常低级趣味地故意不断地掉着薯片碎渣,然后心满意足地观察着袁莫明明不喜欢却什么都不说的样子。 “不知道。” 小临抓起一大块薯片丢进嘴里,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永远都只是撂下一句硬邦邦的回答,真是没想象力。 “我觉得他们一定生活得非常开心。”作为一个想象力泛滥的生物,小临开始大展拳脚。 “嗯,他们一定生活在某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每天一起幸福地看落日。” “不可能。我们根本就没有找到救白的方法,按照她当时的情况来看,估计要不了多上时间,她的情况就会恶化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说不定有奇迹啊。没准释一突然找到某种方法能够让白完全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呢。” “奇迹?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就是因为它发生的概率及其小,小到大部分的人穷尽一生都没有遇见过。” “你……”小临深呼吸,闷头抓了一大把薯片嚼得嘎吱嘎吱响。 “噗。”刚刚回来的朱厌恰巧听到了袁莫的回答,笑得乐不可支。真是木鱼脑袋,也不知道怎么还这么讨女孩子喜欢。 “呀!”小临一个不留意,手里的薯片就被朱厌顺走了,“阿莫,快帮我抢回来!”敢欺负她,而且还是在袁莫在场的情况下,朱厌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以至于脑子有点不太好使了。 “哎等等。”朱厌贼兮兮地笑,“把这个给我,就告诉你释一和白的下落。” “真的?”小临在食物和好奇心之间略微挣扎,最终还是不舍地摆了摆手,“快说。” “是这样的。”朱厌煞有介事地摆开了架势,“他们急着离开的原因是释一发现了能够救白的方法,但是你也知道,事态非常紧急,因此释一来不及对大家解释,所以就急匆匆地带着白离开。” “能救白的是一个隐居多年的高人,他同意救白,但是有自己的条件。” “什么条件?”好奇宝宝林小临赶紧发问。 “条件呢,就是他们再也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 “再也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小临一惊,“你是说他们死了?” “咳咳,”朱厌被薯片呛了一下,“当然不是。他们只是存在于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安静的生活,你想啊,白的情况我们费劲全力都没有办法挽回,而那个高人轻轻松松地就成功,那是因为他拥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但是既然这种力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因此当然要避免对这个世界造成影响,因此释一和白不能和我们保持联系。” “其他的世界?骗人的吧。”小临满脸怀疑。 朱厌赶紧对一旁好整以暇看着他编故事的袁莫使眼色――快,快救场,我编不下去了。 袁莫似笑非笑――你不是讲得很开心吗?继续啊。 朱厌哀求――我还不是为了你。女孩子是需要一些善意的谎言的。 “啪”,袁莫从朱厌手里抢走薯片,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片,带着一副壮士赴死的神情放进嘴里。他从来不吃这种东西,只是这袋薯片好像是编故事的酬劳,不能便宜了朱厌。不过,他舔舔嘴唇,味道好像还不错。 “当然有其他世界存在。” “真的?” 朱厌看着表情迅速由怀疑转为好学的小临,默默哀叹,长得比较诚实的人才是真正会骗人的呢。 “这么说吧,在你能看见灵体之前,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嗯,虽然害怕,但是一直都认为那是编出来吓人的,神神鬼鬼什么的应该都只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中。” “那么现在呢?”好老师袁莫谆谆教导。 “现在不由得我不信啊。他们每天都在我身边窜来窜去的。”小临用手把挤到一旁的萱萱扫开。 “你当初不信,现在却信了。但是这个世界却不是因为你的主观意识改变而出现的,它一直都存在。” “那也就是说,或许还有其他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世界存在。” “孺子可教。”袁莫随意地亲了下小临的头发作为奖励。 “还记得《黑衣人》吧?” “嗯。”小临疑惑袁莫的话题为什么突然转换到电影上来。他一般很接触电影电视,但是她非常喜欢看电影,而且对威尔史密斯非常有好感,所以硬拉着袁莫和她一起把黑衣人三部曲回味了一遍。还记得那时她说k非常帅的时候,袁莫表示了强烈的不理解,觉得那简直就是嘴唇肿了的现代版包拯,跟炭一样,有什么好看的。为什么袁莫会主动提出这部电影,而这又和刚才所说的其他的世界有什么关系? “我记得在车站的储物柜里有一大群恶心的虫子(小临擦汗,那是外星人好不好……),储物柜就是他们的世界。那个包拯(小临……)说为什么不让他们看看外面的世界,然而他们打开门后,发现门外还有更大的无穷广阔的世界。”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小临若有所思,“你的意识是很可能还有许多世界存在,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聪明。”袁莫继续说下去,“很可能我们也只是生活在一个‘盒子’里,在我们旁边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盒子,而在盒子外面是另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也可能只是其他世界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盒子罢了。” “你是说释一和白很可能出了这个盒子,去了另外的一个?” “我只是打个比方,并不是说一定是这样,但是你要明白,未知的永远比我们人类现在所掌握的要多得多,所以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我们既然无法找到他们的踪迹,那么就只好祝福他们能够幸福地生活下去。” “哦,这样啊。”好学生林小临乖乖点头。 朱厌在一旁目瞪口呆,张得老大的嘴巴半天合不上。只是安慰下失望的姑娘,要不要这么有逻辑性? 袁莫又拿了一片薯片放在嘴里,嗯,味道不错。 ------------ 第二章 极品男同事 我只是要寻找,一个更大的世界,你可以成为我的伙伴吗? 小临坐在办工桌前画圈,最近的生活无趣至极,每天循规蹈矩上班下班。好在有袁莫在,再平淡的生活也总有些不一样的味道。 其实之前的生活也一直是这样,只是在接触到更大的世界之后,开始有了更多的期待,逐渐不甘局限于之前的世界。所以人真的是一种不满足的动物,总是想要更多,最最不易满足的贪婪期待,不是金钱、不是欲望,是求知。 人的世界像一个圆,你所知道的越多,你的世界就随之扩大,同样能够接触到的也就越多,因此,想要的就越多。 小临开始脑残的想象再出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件来给平淡的生活添点作料,张牙舞爪地向袁莫描述自己想象中的故事,听得袁莫直挠头,要明白一个姑娘在想什么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袁莫没事的时候开始研究寻心镜的功能,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发现了一项比较有意思的地方,利用寻心镜能够把转魄珠联系起来,之前已经能够通过转魄珠对小临遇见的危险有所感知,这样一来就能够更好地确保她的安全,这个傻姑娘每天到处乱跑,而且总是吸引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自己还不知道小心,真是让人担心呢。 我们被担心的主人公还真是没有一点小心自律的自觉性,正随意抬起脚跨过一个横躺在地上的灵体,大概是因为车祸身亡吧,这个灵体还保持着车祸现场的外形,一脸血迹,头顶沾着一些可疑的白色物质,右腿孤零零地躺在离身体两米远的地方,胸腹部一片血肉模糊,一串不明物体挂在外面。只是小临不管怎么说也是见识了不少灵体的,她很清楚越是这种看上去很凶悍很恐怖的灵体,实际上越是没什么伤害。所以她只是垮了一大步,避免鞋子上沾上一些奇怪的东西。 与薇薇道别后,她一个人哼着小曲往回走,心里猜想着今天袁莫又会做什么好吃的。相处越久越发现袁莫是个宝贝,他做饭的手艺真是赞道没的说,每天不重样地做各种好吃的东西,小临都害怕自己再这样吃下去会被喂成大胖子。 “对不起。”大概是想得太专心,小临没有注意到前面还有人,结果狠狠撞了上去。 “没关系。”那人的声音很好听,“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小临抬头,看到一张很好看的脸。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种容貌,相较与袁莫的清俊,这张脸上融合了更多的东西,同时具备了孩子的天真与历经世事的中年人的沧桑,有种独特的味道,再加上好听的声音,真是极品啊极品。 花痴归花痴,小临倒也只是看看再默默赞叹几声,回答完后就继续走自己的路。一心记挂着食物的她没有注意到那个男人一直在身后注视着她,直到她消失在路口的拐角。 “你是不是又沾染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小临一进门,袁莫就皱着眉头问她。这丫头老是这样,明明没有自保能力又容易吸引奇怪物体偏偏又不懂得躲避。 “不好的东西?”大概是那个车祸死亡的灵体吧,小临把情况大致告诉袁莫就忙着去厨房打探今天的食物了。 只是一个没什么力量的小灵体吗?大概是关心则乱吧,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袁莫自嘲地摇摇头,去厨房看鱼有没有炖好。 “可恶!”随着一声轻响和迅速消失在空气里的尖叫声,一团半透明的灵体迅速消散。 又失败了!他烦躁地把自己丢在椅子上,只是想要找到合适的伙伴,为什么他费劲力气却一直没办法完成预期任务? 不过他的心情很快平复了下来,今天的那个女孩,很有趣。 “小林子,来了一个超帅的同事啊!” 小临揉揉耳朵,每次被薇薇的声音轰炸过之后都会觉得有回音。 “哦。” “哦?你这是一个正常年轻女性该有的反应吗?”薇薇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最帅最完美的人是朱厌吗?怎么还有兴趣去观察别的男人?” “这个……”薇薇的脸可疑的红了一下,“朱厌是最完美的没错,但是我也可以偶尔去欣赏一下其他美好的东西么……” “那你继续欣赏去好了。”小临低下头看手中的资料,等会还有不少工作要做。 “小临……” 真是阴魂不散。“我不是说你自己去欣赏就好了嘛?” “老大找你。” 老大找?小临急忙站起来小跑进老大办公室,小心翼翼地敲门进去,笑得一副狗腿状。 “主任,您找我啊?” “嗯,给你介绍一下新同事。” 新同事?小临抬头,果然看到旁边的沙发上端正坐着个人,待看清来人,她惊讶地扬了扬眉。那人明显也记得她,笑着点点头。 “这是纪帆,才转入我们单位,你这几天工作的时候带上他一起去,就当是帮他熟悉工作环境和内容吧。” “我?”没有理由啊,她年轻资历浅,而且也不是那种能力超强的年轻英才,不应该轮到她才是。 “有问题吗?” “没,当然没。”小临忙不迭点头,好歹也工作了那么长时间,老大的脾气她还是知道的,哪怕你真心觉着这个工作没法完成也不能说一个不字,就算老大给了你一个苍蝇拍去拍死一只老虎,也应该毫无迟疑地答应下来,当然,装可怜抱大腿什么的都是后话了。至于这种没有威胁到人身安全,当然,如果不会被无数女同事小飞刀一样嗖嗖飞过来的眼神戳死,大概是不会威胁到人身安全的工作,更是要义无反顾地立即答应下来。 “嗯,那就好。”主任满意地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小临用眼角扫了一眼纪帆,假装看不到周围好奇羡慕嫉妒的眼神,尽量云淡风轻的走过,看来之后的生活会很麻烦了。 ------------ 第三章 撞鬼事件 “为什么选择做这份工作?” 纪帆曾经是名生意人,资产说不上多到令人惊讶的地步,但说是颇丰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他现在选择在这里工作,而且公益性岗位,得到的报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我喜欢帮助别人。”纪帆的回答简单直接。 “就这样?” “要不然呢?” 小临答不上来,很多时候,我们对金钱和权力的关注度要远远高于其他,所以在发现某件事与大多数人的关注点偏离的时候,会觉得惊讶甚至难以理解。但是异于众人并不是错,有时候甚至会比较高尚,但是与众不同总是意味着孤独。 其实还是有疑问的,比如说要是想帮助别人,能做的事还有很多,有很多比这份工作好得多的选择。但是纪帆既然做出决定就一定有他的原因,至于这个原因究竟是什么并不是她应该关心的。 “晚上一起吃饭哦,每个人都要去,不准找借口跑掉。” “好好的,突然吃什么饭。”小临对这种团体聚餐一向不怎么感冒。 “有新同事加入,当然要表示一下喽。”薇薇两眼放光,“要让他好好感受我们的热情。” “切。”小临撇嘴,之前那个长得像曾志伟的同事来的时候,怎么就没人表示一下热情,现在倒是都挺积极。 “我不去啊,今天有事。” “小林子,你不可以这样。”小临挠挠耳朵,做好接受一连串语言轰炸的准备,可是薇薇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了。 “不能去吗?” “哈?”纪帆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人走路和幽灵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个,我今天可能有点事,然后再说太晚了……”好吧,找借口一向是她的弱项,当着当事人的面骗人,心虚的程度就会加剧。 “害怕太晚吗?没有关系,我会送你回去的。”纪帆笑起来,成年男子的面容加上孩子一样的笑容,杀伤力简直可怕,周围响起明显的抽气声。 “我……” “就这么说定了。”没有留拒绝的余地,纪帆说完后就转身和其他人说话了。 于是,小临也只好参加了这个“对新同事表示欢迎和展示热情”的聚会,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热闹,特别是一些单身女同事,只是那些平时豪放爽朗、时不时蹦出脏字的女汉子,都突变成跟人说话都害羞低头、笑起来只是轻轻抿嘴的淑女;而那些平时高贵冷艳,跟人打招呼也只是屈尊纡贵微微点头的女神,却突变成开朗热情,主动跟人找话题拉家常的平易近人邻家女孩。看来,要让一群女人同时发生改变,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她们当中放入一枚男神。不过,男同事们并没有对此表示反感,因为纪帆正与他们聊得投机,有几个一脸相见恨晚的表情,看上去恨不得立马冲过去跟人喝血酒拜把子似的。 啧啧,这个纪帆的魅力真是不可限量,简直是男女通吃老少皆宜嘛。只可惜,跟她的阿莫相比,还是差了一丢丢。有些话说起来可能很矫情,比如曾经沧海难为水之类,但是非常切合实际,至少对她来说的这样的,别的人或许很好,但他不是阿莫。 所以,在众人聊得火热的时候,小临同志默默地填饱了自己的肚子,不管怎么说,至少是吃饱了,也不枉费她专门来一趟。 吃完饭以后,大家又去唱歌,等聚会散了的时候已经很晚。小临看看时间,估计这个点袁莫已经睡了。 “走吧。”纪帆很自然地把手搭在小临肩膀上,“我说过会送你回去的。” “好。”这个字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明明是打算拒绝的,为什么莫名其妙就答应了,只是话已说了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也只好垂头不语。 “那大家快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纪帆和众人道别后与小临先行离开,左手臂依然自然地搭在她肩上。不动声色往旁边闪开一点,他就顺势跟进一点,完全没甩掉。即使不回头,小临也能清楚感受到背后飞来的眼刀,这简直是在拉仇恨啊! 一直到车门关上,小临才觉得压力消失。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错眼瞟见纪帆的嘴角带着一丝笑容,那笑容很可疑,带着一丝了然、一丝嘲弄、一丝得意,他是故意的、是故意的吧? “别光顾着看我,先说你住哪?要不然我可把你带回家了。”纪帆突然出声。 “哈?”小临回过神来,慌忙报上自己的住址。还好纪帆没有再开什么玩笑,只是专注地开车。 小临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路灯的光线平静而呆板,不知为什么,今天晚上的车好像格外少。车保持着固定的速度在平直的路上行驶着,小临不仅萌生些许困意,不多时竟睡着了。 “嘭”地一声,车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尖锐的刹车声让小临猛地惊醒,纪帆下车查看,而小临则留在副驾驶位上等着,可纪帆下车很久也没回来,小临喊了几声也没人回答,不仅有些着急,打算下车看个究竟。 正在这时,她突然看见车前方的挡风玻璃上出现了一张脸,一张陌生女人的脸。长长的头发有些潮湿,一缕缕粘在玻璃上,细看会发现头发上沾着的,是粘稠的血液。因为紧贴在玻璃面上的缘故,五官有些变形,那显得格外大又歪曲的嘴巴缓缓蠕动,不知在说些什么。 “啪、啪”,缓慢的拍打声从耳侧传来,一只惨白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副驾驶座侧面的玻璃,是那个女人的手伸了这么长,亦或是其他人的手她不得而知,也不愿去细想。只是随着手动作的加大,女人的头也跟着晃动,晃着晃着,一只眼珠就那么晃了出来,顺着玻璃的弧度滴溜溜地滚下去。 小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手腕上的转魄珠集中精神,希望袁莫能通过寻心镜感受到。之后抖抖索索地摸出一张符纸祭出,想要把萱萱召来,可谁知明明一直都很有效的符咒在紧急关头却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眼看着符纸烧尽落下,萱萱也没有出现。 怎么办?纪帆会不会遭到什么不测,而自己是应该躲在车里等待救援还是下车搏一把看能否逃走,小临心里急速的思量着。 ------------ 第四章 嫉妒 正当小临进退两难之际,车门打开,纪帆淡然地坐回原位。 难道又是自己才能看见?小临扑通乱跳的心慢慢恢复平静,“纪帆你终于回来了,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纪帆抬头,面容一点点发生变化,五官扭曲变形,血红的嘴巴横穿整张脸,长头发黏腻地粘在一起,浓重的甜腻血腥味让人无法呼吸。 “等等。”女人伸出触手一样的手臂摸索着,冰凉的指头拂过小临的脚腕,吓得她猛地把脚收回。好在那只手没有继续碰到她,而是继续摸索着,不知在找什么。 “哦,在这里。”女人咯咯地笑着,收回触手一样的手臂,惨白细长的手上,握着一颗还在咕噜噜滚动的眼珠。女人把眼珠随意塞进眼眶,然后用放歪了的眼睛死死盯着小临的脸,血红的嘴唇一张一翕,比出和方才在车窗外一样的口型,只是这次小临终于听清了声音,“留下来陪我。” “不要!”小临惨叫,冷汗湿透头发。 “小临,你没事吧。”纪帆的声音离得很近,想到那张诡异的脸,小临下意识猛地躲向另外一边,却听“嘭”的一声,她的头狠狠撞在玻璃上。 好疼啊。她用手揉着被撞的地方。 “我吓着你了吗?”纪帆生意里带着笑意。 “没,就是刚睡醒有点迷糊。” 小临迅速道别离开,刚才的梦太真实,她的心跳到现在还没有平静下来,不过还好只是梦而已。大概是最近常常想一些奇怪的事情才会做这样的梦吧。 “怎么了,脸色好差。” 脸色不差才怪,又是吃饭又是唱歌折腾到那么晚才回去,再加上那个讨厌的梦让她一直心神不宁睡眠状态不佳,而袁莫又不知道怎么了一脸冷漠不理人,闹得她心情更差,脸色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看着薇薇妆容精致的脸,小临叹气,人和人真是不能比,一样晚睡,为什么自己像是刚从难民营逃出来,薇薇却好似刚刚睡了个美容觉。 “早。”纪帆端着咖啡走过来,薇薇脸色放光的打招呼,小临只是半死不活的应了一声。 “哎对了,你知道不?你现在是整个单位的焦点哦。”薇薇一脸神秘笑容,“昨天几点回家的?” “大家不都是一个时间点走的?”小临没好气。 “呀,难道你直接回家了?” “要不然呢?” “纪帆主动提出专程送你一个人回家,难道一点目的都没有?如果嫉妒可以用水来表示,单位女同事的嫉妒之海早就把你彻底淹没了。” “无聊。”嫉妒?有什么好嫉妒。纪帆是非常完美,可她并不喜欢和他在一起,他身上有种莫名的气息,让人焦虑不安,就像是鹿遇见狮子,忙着逃命还来不及,哪还会有心思欣赏狮子的雄姿。那种感觉,叫危险。 一整天都在忙一些是琐碎的小案子,这种细碎繁杂的工作很容易消磨掉人的兴致和热情。下班时候,小临差不多变成了被霜打过的茄子,纪帆却依旧乐此不疲。 刚出单位没多远,一辆车停在她身旁,摇下的车窗后露出纪帆的笑脸:“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烦了。”小临本能的拒绝。 “不麻烦。”纪帆看起来没有一丝失望的样子,而且十分坚持,“我回家也是那个方向,刚好顺路,别客气了。” 已经有人开始向这边张望了,如果再拖下去恐怕只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小临叹气,“那就多谢了。” “你讨厌我?”纪帆的声音在安静的车里响起。 “没有。”小临立刻否认。 “你明明就是。”纪帆的脸上露出孩子气的表情,小临吸了口气,必杀啊必杀,绝对是对付所有女人的必杀。 他到底什么意思啊,难不成非得弄得全体一致,让所有人都一定要喜欢他? “真没有。”她说真的,可是即使不讨厌,潜意识里也总是想要敬而远之。 “骗人。” …… 有的时候,装死真是最好的方法,至少对现在的林小临来说是。她只是微笑却完全不答话,心里一直埋怨着明明平时觉得家离单外挺近,这会怎么觉得那么远。 “谢谢你送我回来。”车刚停稳,小临就立刻下车、道谢、道别,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迅速异常。 “好饿好饿,今天吃什么啊?”一打开门,小临就开始嚷嚷。 袁莫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低头看自己的书。 还在莫名其妙闹别扭?小临黑线,笑吟吟地完全无视某个面瘫浑身上下散发的凉气,自觉地去厨房翻来翻去。 “哎呀。”小临突然惊叫一声,某个“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读手中书”的人三步两步窜到厨房,却见自己担心的家伙好端端地站在那儿,笑吟吟地看着他。 “刚才被烫了一下。” 哼哼,装什么装?小临得意洋洋地看着把她推到一边,自己把菜一样一样往桌上端的某人,顺便瞟了一眼仓促中被丢到地上的书――瑞丽时尚杂志。嗯,爱好还挺广泛……不过下次换本书的话,真实度可能会高点。 “阿莫,这是什么?”小临用筷子夹起一根不知叫什么的菜叶,努力找话题。 “菜。” 沉默是金。 “以后我会去接你下班。” “嗯?”吃饱喝足的小临正在努力用汤勾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最近,可能有危险。” 可能有危险?小临思索片刻,“又发生什么奇怪的案子?”看来周飞他们的苦日子又要来了。 “总之,我去接你下班。”袁莫硬邦邦地扔下一句总结。 即使离得很远,他依然能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和昨天送她回来的是同一个人。不知是否是错觉,他隐约觉得那个人知道自己的位置,仿佛是有意的冲着他露出挑衅的笑容。 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保持着绝对的冷静,被激怒是不应该出现的状况,他被一种不自己熟悉也几乎不曾经历过的奇怪情绪支配着,那种情绪,叫嫉妒。 ------------ 第五章 消失的镜面 每个宗教都有自己独特的创世故事,无论是开天辟地的盘古还是七日创世的耶和华,他们都有共同的名字――神。 是的,能够创造世界的,就是神。 神伸出他的手臂,轻轻叩开新世界的大门。 如同荡漾水波中的景色,新世界呈现在神的面前。他点头,召唤自己的第一批使徒,“去吧,去迎接我神的第一批子民。” 朱厌磕磕巴巴读完卡片上奇怪的词句。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刚才看见小临拿着一张看上去很精美的卡片,还当是购物卡之类的就抢到手,谁知竟是这么个玩意儿。 “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莫名其妙就出现在我包里,刚掏出来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你抢走了。” “没准是什么邪教的宣传品,趁你不注意塞你包里了。”朱厌失望地把卡扔在桌上。 “啊?”小临赶紧翻翻包里的东西,还好没丢什么。常听说有人包里少了什么,没想到还会多出什么。 “算了,又不是炸弹,塞进来就塞进来了呗。”小临拿起卡片细细看着,现在的邪教组织真是下了血本,做这么精致的卡片成本也不低吧。 “不过,他们下次不会再做什么吧?” “切,他们要是敢动你,就召萱萱出来吓死他们。”朱厌撇嘴。 “不怕他们说出去?” “邪教组织告诉你说有鬼你信吗?” 小临摇头。 “那不就结了。”真是笨的可以,“再说,谁敢动你啊,也不怕……”剩下的半句话被生生咽了回去,袁莫的眼神真是比破尘还锋利,用那样的眼神瞟一眼,有时候比禁言咒还管用,至少他现在心甘情愿闭嘴。 小临是没看到上次抢她包的那个倒霉鬼,那叫一个惨啊,五大三粗的魁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半夜跑到警察局投案自首,还强烈要求警局至少关他十天半个月的,要不死也不出去。啧啧,真是好奇袁莫那小子用了什么招把人吓成这样。 洗澡永远是最舒服的事情,小临心情舒畅地擦着头发。浴室的镜子上全身雾,她伸出手先写了阿莫再写出小临,然后用一颗大大的心把两个名字围起来,等画完了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傻气,又赶紧伸手抹掉,为了不被看出痕迹,还很小心地把镜子上的雾气全擦掉。 “咦?”镜子右下角完全被雾气笼罩着,可是她刚才明明擦干净了,怎么会这么快又出现?她伸手想要把那一块擦掉,可是指尖却没有接触到镜子光滑的平面,而是一片虚空。也就是说,她的手指伸进了镜子! 惊讶之后,她条件反射地想把手抽回来,谁知镜子里有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仅仅抓住了她的手指,并且用很大的力气往里拽,由于拽的力气又大又猛,小临惊叫一声趔趄着往前栽,整只手没入镜面。 小临的惊叫吓得歪在沙发上的朱厌跳起来,但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一道身影早就迅速移动到门边,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迅速打开门。 “怎么了?发生……”朱厌赶紧去看看情况,话还没说完,左眼就挨了重重一击,疼得他眼睛鼻子都皱成一团。 “谁让你过来的?”袁莫语气非常不善。 “我什么都没看见。”朱厌苦着脸辩解,“再说她又不是没穿衣服,明明裹着浴巾嘛……啊!” 小临穿得整整齐齐坐在沙发上,看着黑着脸的袁莫和黑着眼眶的朱厌。 “刚才发生了什么情况?”袁莫发问。 “嗯,就是。”小临想着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刚才的情景,“就是镜子里面有什么东西拉着我的手往里拽,但是有种力量阻碍着所以没有成功。” 有种力量?袁莫细细查看小临腕上的转魄珠,发现上面盘绕着几道不易察觉的黑色痕迹。还好又它在,而且刚才若不是通过寻心镜与转魄珠相联感觉到小临有危险,自己也不会那么快赶到。 “然后呢?” “然后你就进来了,镜子里的力量一下消失,我的手也拽出来了。” “能详细说说具体过程吗?是有什么从镜子里伸出来拽你的手吗?” “不是,是镜面消失了,镜子变得像雾气一样,手可以直接穿过去,就好像那里连通着另一个世界,而且我的手出来之后镜子就恢复原状,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 像连通另一个世界?袁莫和朱厌对视一眼,表情凝重。 “怎么了吗?”小临觉得有点不对。 “没事。”两人异口同声回答,同时又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 “真的?”这两人竟然有口径统一的时候,绝对有问题。 “哎,对了。”朱厌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笑得眼睛弯弯的眯起来,“阿莫,我看你刚才开门的动作简直就是驾轻就熟嘛,没想到天才果真是学什么都比较快……” “你……” “好了好了。”小临站起来,这两人随便哪个看上去都像模像样,可在一起老是跟小孩一样,一点事都能斗嘴,“我们去看看那块镜子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吧。” “刚才变化的是哪一部分?” “嗯,这里吧。”小临指着右下角,有点不确定。镜子已经完全平滑如初,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她也只能指出大概的位置。 袁莫将手放上去,除了一丝微弱的灵力残留,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异常。 “没什么事情,大概只是一些喜欢恶作剧的灵体在捣鬼。”袁莫语调轻松,“不会有事了,早点休息吧。” “哦,晚安。”没事就好,小临总算放心了。其实刚才镜子里的力量把她往里拉的时候,不知怎么心里很害怕,比之前遇到强大的恶灵时还害怕,不过这大概只是心理因素吧。 成为神的子民是无上的荣耀也是既定的命运,没有人可以逃脱。 我最忠诚的使臣,请完成你们的使命,破除一切障碍,带回神最钟爱的子民。神会在你们身后,为你们提供永不枯竭的力量。 ------------ 第六章 失败的耍流氓行为与无奈的纪律委员 “顺便送你下班?”纪帆孩子一样的笑着,眼角细细的纹路与其说是衰老的象征,到更像是他脸上的装饰品。 “谢谢,不过我男朋友一会来接我。” 话音刚落,袁莫出现得恰到好处,“回家吧。”说罢,冲纪帆点点头,牵着小临离开。 “干嘛走这么快?”袁莫在前面大踏步,要小跑才能跟上,再加上穿了高跟鞋,小临走的磕磕绊绊。 “不快点把你带回去谁知道又会沾上什么人。” 什么叫沾上什么人? “上次的事还不够?还想再变成人偶?还是想像上上次那样变成花鬼?”小临张张嘴想辩解,终究还是一言不发乖乖跟上。 真是不知道吸取教训,随随便便认识那些不知底细的人。袁莫气呼呼的想,但脚下的速度却不自觉放慢。 “镜子没问题了吧?”准备去洗澡的小临犹豫地停在浴室门口,想到昨天的遭遇,还是心有余悸。 “嗯,放心。”袁莫点头,他足足花了一上午的时间为镜子加了禁制,相信情况即使真的如自己猜测,也不会出现昨天的问题。 “那就好。”要是因为这件事不能好好洗澡了,那才真是可怕。 袁莫静静坐在书桌前,思绪不自觉地飘向那个如噩梦般挥之不去的场景。 那个他自小就最为崇拜最为尊敬的人,那个总是温文尔雅善良的从不会责备别人的人,那个虽然强大但从不会看清轻他人也从不会欺凌弱小的人,嘴角含笑站在高处,脚下是累累的尸体。 “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他们能够成为我的试验对象是此生最大的幸运。” “即使为此牺牲生命?” “哼,那种渺小而无意义的生命即使是失去又有什么可惜?” 可是他曾经认真地告诉年幼的自己,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珍惜,即使它再渺小再卑微。是什么让熟悉的他完全变了模样? “只有力量才是永恒的。你现在连成为我的对手都做不到。”他的脸上,竟带着让人不解的悲悯。他在悲悯什么?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他转身,只留下熟悉的背影,“加入我的世界,我身边的位置永远为你而留。” “不,我永远都不会明白,也永远都不想明白。”坐在书桌前的袁莫眉头结成川字。 在袁莫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时,小临早就洗完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她伸展开四肢狠狠伸了个懒腰,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梦里不知是去了哪里,四周都有些模糊。小临看着在周围,希望能找个人来问问。 “欢迎你来到‘镜’。”细细的温柔声音环绕在耳边。 镜?这是什么的地方? “尊贵的客人,请跟我来。” 下意识跟随声音的方向移动双脚,只是手腕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让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向手腕处看去,发现转魄珠发出异常明亮的光芒,同时两颗珠子深深勒进她的皮肤。 这是怎么回事?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醒来,正跪在梳妆台前的地板上。 梦游?不是吧,自己竟然还有这个习惯。她摇摇头,撑着地站起来,摇摇晃晃躺回床上。她没有看到梳妆台的镜子已经完全变得像一团雾气。雾气中伸出一条条漂亮的手臂,是的,它们很漂亮,洁白纤长,但是再好看的手臂像海藻一样蔓延开来,给人的感觉都是一样恶心。 “啪!”小临的房门被打开,红色光芒直接飞至镜面,一条条手臂集中起来想要挡住红光,却在接触到时彻底消散,雾气一般的镜面迅速实体化,随着一声轻响,镜面从中间出现一条裂缝,红色的液体从裂缝中渗出。 “阿莫?”小临算是彻底醒了,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那些掉落在地上的手臂像蛇一样扭动着,看得她头皮发麻。 “你到底招惹上什么了?”袁莫的语气无奈极了。 “我没……”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算了。” “喂!”看到袁莫转身要走,小临急了,难道他打算让她和满地横陈的手臂以及仍在流血的镜子待在一起? 袁莫一愣,他常忘记其他人没有和他一样坚韧到麻木的神经。穿过满地蠕动的手臂,他大踏步走到床前,抱起小临回自己卧室。 “睡吧。”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让小临红了脸。那个,房间里好像只有一张床吧?而且不同于她那张大到可以连打几个滚的床,袁莫这里只是一张很窄的单人床。 “那你……” “我不睡,反正快天亮了。”袁莫的回答简直是义正言辞。 如果说要排出最伤自尊的事情,男朋友在自己面前一直保持柳下惠的形象绝对能位列榜首。 “还是休息一会吧。”小临的声音细如蚊呐。 “哦,那我去沙发上躺一会。” 据说爱情里的两个人要有进一步的发展总是从某一个耍流氓开始,最怕的是某个不主动就算了,还跟纪律委员似的…… 自尊简直碎了一地碎了一地。 “喂。”小临心头无名火起,声音陡然大起来。 袁莫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不准走。” “哈?” “躺下。” …… 于是某人干净利索地以挺尸状躺在床上。 …… 俗话说债多不压身。同理,丢人丢多了也就无感了。小临心一横整个人贴上去,像八爪鱼一样绕在袁莫身上,顺便把脸藏在他怀里装鸵鸟。她还不相信了,自己这么自动送上门他就真的还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袁莫不是石头,爱人柔软的身体温热的气息,这都是致命的吸引。或许是从小所受的教育,他的思想一直比较传统,同时也并不希望被小临当成太随便的人,但这可不意味着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扮演柳下惠的角色。只是,在短暂的迟疑过后,他发现了一个非常可悲的问题――小临,睡着了。 袁莫苦笑着把小临搂在怀里,看着她香甜地吧唧嘴巴。 长夜漫漫。 “啧啧。”朱厌的眼神让小临脸颊如同火烧。 “你们不用在意我的,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朱厌拍拍袁莫肩膀,“好兄弟嘛。” “哦,好兄弟啊。”袁莫拖长声音重复了一遍,“那拜托你帮个忙没问题吧?” “那当然。” 然后,某人对着一地横陈的“玉臂”,忍者恶心开始了大扫除的工作…… 兄弟一定是这世上最不靠谱的称呼。 ------------ 第七章 此鱼只应天上有 “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案子?” “好像没有。”周飞手摸下巴细细想,最近一切正常,除了时不时出现个把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案子,好像基本没什么事情。不过他倒是对袁莫主动来警局很好奇,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有没有失踪案?” “失踪案?”这个肯定是有,周飞吩咐手下把最近所有失踪案的资料整理好拿来。 “与宗教相关的案子呢?” “宗教?” “这个我也没有太在意,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调查一下。” “周队。”很快就有警员递上资料。周飞接过随手翻了翻,眉头越皱越紧。近半年来辖区共发生10起失踪案,这本来是很正常的数字,因此之前大家都没有太在意,只是集中起来才发现这些失踪案中有8起都发生在这个月。 “如果发现什么,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周飞的表情凝重起来,希望自己不安的感觉只是错觉。 袁莫细细翻着手中的资料,这8个人一定有什么共同点,只要找到就能够发现事情真相。总觉得要寻找的东西呼之欲出,却偏偏还差了一点,就差一点。 周末的意义有二――睡懒觉和吃大餐。中午才起的小临顶着一头仿佛才经历过一场雷击般的头发,打着哈欠去洗漱,却看见才洗漱完的袁莫。 今天是什么日子,袁莫起的一向比太阳都早,怎么可能也睡到这个点,不过他大大的黑眼圈说明他可能一晚没睡。 小临有点犹豫,今天薇薇请客,本想叫他一起去的,但是看他现在的状况实在不太好。 “小临小临。”朱厌抓着电话跑来,“是你答应去吃饭的?” “啊?”小临有点弄不清楚状况。 “刚刚薇薇打电话说今天她请客,昨天的时候跟你说过,你答应她我和袁莫都会去,是这样吗?” 答应了?她只说自己一定会去,一定是朱厌又找借口拒绝薇薇,所以薇薇把她搬出来做借口,要求朱厌不能食言。 “嗯,对啊。”小临刷着牙,口齿不清地回答,“免费蹭饭的机会,干嘛不去?” “我今天有事,所以可能去不了,你帮我跟她说一声。”朱厌表情自然,看来对找借口这件事早就驾轻就熟了。 “吃什么?”还没走开的袁莫问。 “鱼。”小临带着满嘴的泡沫,笑得特狗腿,“知道你最喜欢,所以就自作主张帮你答应下来,如果不想去的话我可以……” “我很想去。”袁莫干脆的回答让小临有点讶异,他一向最讨厌别人替他做决定。 “不过,某些无关紧要的人,似乎就不用去了。” “什么叫无关紧要的人?”朱厌炸毛,“薇薇刚才可是专门打电话邀请我去的。” “这么说的话你又答应去了?” “当然。”某个气愤难平的家伙整理了一下头发,“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去了?” 小临好笑的看着朱厌的背影,对某些人永远都是激将法比较好用。 小临呲了呲沾满泡沫的牙――谢谢。 袁莫眨眨眼――不客气。 等三人到达约定地点时,薇薇早就候在门口。看得出来她做了精心的准备,长长的酒红色卷发有着漂亮的光泽,细致的妆容让她的皮肤愈发显得白皙,别致的短裙更展示出她身材的凹凸有致,平心而论,薇薇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再加上性格外向好相处,人又善良直爽,其实她和朱厌倒也是蛮搭的。 “这家新开的店专门请来很有名气的师傅,再加上对每天就餐人数有限制,所以想订到这里的位置还真不容易。”薇薇走在前面,带他们去座位处。 这家店的装修的确很有特点,房间中很巧妙地安排了一些玻璃,这样既将每个位置相互隔开,又能在无形中增加了房间面积。只是这样一来,整体的布局就比较复杂,如果是对这里不熟悉的客人,在没人带领的情况下很容易迷路。 袁莫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玻璃,他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四人刚坐下,服务员就端来做好的鱼。原来这里的鱼只有一种做法,所以都会提前预备好,等客人来之后就可以立即上菜。盘中的鱼外形完整,看起来毫无特色,颜色有些灰扑扑的,而且一丝热气也没有,看上去像是做好了好一阵已经凉掉,同时一点也闻不到鱼的香味,这让满怀期待的众人不免有些失望。 薇薇什么也没说,只是神秘的笑笑,随即拿起筷子轻轻在鱼身上夹开一个小口子,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整盘鱼发生了本质的变化。浓郁的香气从那个小口出溢出,光是那醉人的味道就能绕梁三日,同时有热气涌出,原来那鱼从外面看上去已经凉了,里面还是热腾腾的。颜色也不一样,鲜嫩的白色鱼肉配上琥珀色的酱汁,光是看都让人垂涎三尺,等到一块鱼肉入口,那滋味,套用一句广告词――那鲜美,不敢相信。而且更好的是,不知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鱼,不仅味道绝美而且刺很少,即使是袁莫这种逢吃鱼必卡刺的人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吃。 除了刚开始时发出几声赞叹,四人后来都只顾着吃,连称赞都顾不上,不过他们脸上满意的笑容和有些迷醉的表情无疑是对这道菜最好的称赞了。 四人一直到把鱼吃光才停下来,鱼很大,所以他们都吃得肚儿圆。连最注意形象的朱厌和自控能力最强的袁莫都吃得伸开手脚瘫在椅子上,更不用提嗜吃如命的小临了。跟今天这顿相比,之前吃得东西简直都只能称为用来果腹的粗食。 “哎呦。”小临揉揉快要胀破的肚子,“要是能每天吃一顿,人生都完满了。” “每天一顿?你的要求还真不低,你知道这里的位置有多难订,而且这一顿有多贵吗?此鱼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你还想天天吃呢,一般人能吃到一次就不错喽。”薇薇斜靠在椅子上回答。 此鱼只应天上有?说得好,这样的美味,真的已经超过世间正常该有的味道了。 ------------ 第八章 完美世界 吃饱喝足后一般想做什么? 睡觉!是的,小临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好吧,她承认自己是个没情操的人,毕生追求也就是吃和睡,噢,还有袁莫。 “回吧。”在小临打第七个哈欠的时候,东道主薇薇发话。 四人沿着玻璃围成的路边走边闲聊。 看来他们吃饭用了不少时间,一路走来几乎没看到什么人。空空的大厅以及透明的玻璃和无数的镜子,让小临觉得这里像一个大鱼缸,而自己是游走在鱼缸里的鱼,这种想象真是让人不太舒服,她只想赶紧离开,于是下意识地加快脚步。 “怎么还没到?”走了好一会,周围的环境看上去还是刚才的样子,就好似她一直在原地徘徊。 没人回答。 转头,空的。袁莫、朱厌、薇薇,跟在她身后的三个人都不见了,刚才好像还听见薇薇爽朗的笑声,为什么眨眼的时间三人都消失了。 走错路了吗?一定是走错路了吧。小临转身向回走,可是哪里看上去都差不多,一样空荡荡,一样满是镜子。 这里再大也不过是个餐馆罢了,只要一直沿着一个方向走,即使找不到袁莫他们,至少能走出去,再不济也能找到人问问路。小临自嘲地笑笑,刚才自己在紧张什么? “嘭”地一声,竟然撞在玻璃上。好疼啊,小临揉揉额头,可是这里明明没有玻璃才对。她伸出手,却什么都没有摸到。奇怪了,那刚才撞到的是什么? 她试探性地用手在前方摸索,却依然什么都没有碰到,双手前方是一片空茫。刚才是太紧张了吧。她摇摇头,继续向前走。 前面隐约有人声,果然嘛,只要向着一个方向走一会,总能遇见其他人的。只是,当她看清前方出现的人群,却禁不住迷茫了,这些人是不是太多了些?而且,她是什么时候走到了街道上,明明刚才还在餐厅迷路了。 “小临,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我到处找你。” “哈?”小临迷茫的看着亲昵的挽着她的腰的陌生男人,“先生你认错人了吧?” “小临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男人瘪瘪嘴,“是我的错,刚才不该抱怨陪你逛街很累想回家,以后你想逛多久我都陪你,原谅我吧,原谅我好不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小临把男人搭在她腰间的手推开,“我真的不认识你。” “小临。”男人贴过来,握住她的双手,“别生气了,别生气了。我知道是我不对,你想怎么惩罚都行,但是别说不认识我啊,咱们都在一起那么久了,怎么能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呢?” “我真的……”等等,她真的不认识这个男人?为什么觉得有点熟悉?记忆的书页快速向前翻阅着,模糊的面庞一点点清晰。虽然面容比记忆中成熟不少,但是熟悉的五官轮廓一点都没变。 “盛锋?”她迟疑的说出记忆中的名字。 “你果然生气了啊?”盛锋眉梢眼角通通垂下来,看上去沮丧得不得了,“竟然叫我盛锋。小临,你不要你的大疯子了吗?” 盛锋?真的是他。高中时候,他简直是所有女生的梦想――成绩优异、外形俊朗、性格开朗、笑容灿烂,校篮球队队长,学生会会长,完美得像是漫画中的人物。小临也不能免俗,也曾经傻乎乎地希望能够和盛锋在一起,即使被他的余光扫到,都能脸红心跳好一阵。可是平凡如她,根本没有引起盛锋的丝毫注意。高她一届的盛锋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非常好的学校,她曾经一个人偷偷在被子里抹眼泪,也曾经发愤图强想要追随他的脚步去考取他所在的学校,可惜以她的成绩,想要在一年内有天翻地覆的进步,这不过是小说中的情节罢了。最终,她以普通的成绩考取了普通的大学,平平淡淡毕业后开始了再平凡不过的的生活,至于盛锋,好像听高中同学说起过,他毕业后找了很好的工作,没几年又出了国,和一个漂亮得几乎比得上好莱坞女星的外国女人结了婚。那么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锋,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小临,你是在考验我吗?”盛锋用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那时候我不小心用篮球砸到你了嘛。” 用篮球砸到她?好像的确有这回事。她记得自己当时边走边背单词,突然有个篮球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狠狠地砸在她额头上,疼得她眼泪都快下来了。接着就看到盛锋跑过来,可是他只是随意的瞄了她一眼,然后很快捡起球返场,留她站在原地默默捡起掉在地上的英语书。 “我当时一看,呀,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之前怎么都没有注意到。那时候我就在想,一定要娶你做老婆。嘿嘿,经过那么多年的努力,我终于完成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小临,别生气了,等会回家了我给你做好吃的赔不是。” 小临这才注意到盛锋手里提着装满蔬菜水果的袋子,以及她的包。自己的包是什么时候到他手里的,她明明记得今天出来吃饭的时候没有带包才是。 等等,吃饭,吃什么饭?她有一瞬的混乱,刚刚在回去的时候,盛锋不愿意陪她逛街,一起之下她就自己走开了,不过盛锋很快就找了过来,而且许诺要下厨做好吃的作为道歉。 嗯,这还差不多。她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一直在观察她的盛锋敏锐的发现了这个表情,“小临,你已经原谅我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不舍得对我生气。” 强忍住心头的笑意,小临绷着脸语气不善,“谁说原谅你了?要看你表现再考虑考虑到底要不要原谅你这一回。” “嗯,我一定好好表现。”盛锋趁机用空着的手搂住小临的腰,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奸计得逞后便得意地笑。 “盛太太。”有人打招呼,她忙笑着点头。 等走过了还能听见背后的议论:“你看盛太太多有福气,老公人帅又会赚钱,而且还对她那么好。哎呦哟,真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是啊是啊,要是我家那个有盛先生一半就好了。” 小临幸福地微笑着,是啊,有几个人能享受这样的完美生活? ------------ 第九章 这个人,我曾经见过的 绝对无可挑剔。 现在的生活太完美,简直就像是在梦中一样。可是,为什么心里像是空了一块?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午夜梦回,梦中一直重复出现一个人的背影,不管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她着急地喊出声来:“阿莫!” 阿莫?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喊出他的名字? “小临,怎么了?”被惊醒的盛锋迷迷糊糊的问。 “没事,不过做了个梦。” “哦,睡吧。”盛锋握住她的手,随后又陷入沉睡中。 反手紧紧抓住盛锋的手掌,总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仿佛一放手,所有一切都会消失。 吃早饭的时候,还是有点恍惚。盛锋忧虑地看着她,“小临,我知道你很想继续工作,可是我实在是舍不得你那么辛苦,如果实在无聊的话,就多和朋友联系,大家一起吃个饭、逛逛街,心情应该就会好起来。” “放心啦。”小临笑着,盛锋工作辛苦,常常加班,不应该让他再为自己担心。可是话虽如此,等盛锋走后,她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说不焦虑那是假的。 “叮铃铃……”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她一跳。 “林小临,我是管薇薇,还记得我吗?我回来了,有空的话中午一起吃饭吧。” 管薇薇?她们以前认识而且关系还算不错,后来管薇薇出了国之后两人就几乎断了联系。按理来说,她也不过是一个四年没见的朋友罢了,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那么开心,那种发自心底的喜悦像泉水一样源源不绝地流出来。 大概是现在实在有点无聊吧,所以找到可以做的事情才会那么开心。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随即哼着小曲去选等会出门要穿的衣服。 “小临!”一见到她,管薇薇就扑过来给她一个大大的熊抱。一向反感不太熟悉的人对自己有太过亲密的动作,可是却对这个拥抱感觉熟悉而亲切,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 几年不见,却觉得管薇薇的一切都很熟悉,她笑的样子,用手指撩起头发的动作,她说话的语气,一切都再熟悉不过。 “你,好像没什么变化。”小临斟酌着合适的话表示自己的感觉。 “哪能啊?老了,脸上都有褶子了。”虽然这么说,可是她脸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听说你和盛锋结婚了,恭喜啊,那可是全校女生公认的男神。好可惜啊好可惜,我当时还想嫁给他来着。” 管薇薇说完大笑,“对了,还没给你介绍呢,这是我男朋友,在国外认识的,现在和我一起回国发展,打算安顿好了就领证呢。朱厌,这是我姐们,林小临,我跟你说过的。” “你好,薇薇常提起你。”旁边一个英俊的男人笑着打招呼,一头俏皮的卷发让人印象深刻。 “你的头发是自然卷吗?我有个朋友也是这样的。” “是吗?有机会一定要介绍我们认识认识,自然卷的都是好人。”朱厌笑得眼睛弯弯,让人忍不住跟着他笑起来,没来由的喜欢他,管薇薇能和这个人在一起真是件不错的事。 “好啊。”小临随意回答,只是,等等,她刚才想到的那个自然卷的朋友又是谁?她认识的人里面根本就没有自然卷的人啊。最近好像一直有点怪怪的,好像记忆有点混乱。 “你朋友怎么还不来啊?不能让我们一直饿着肚子等吧?”薇薇撅着嘴。 “他刚才说马上就到了。”朱厌满脸歉意,“我这个朋友一向很准时的,应该不会迟到才是,要是饿了就先吃吧,这是我好哥们,不会介意的。” 朱厌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呦,您老总算是到了啊?某人不是一直标榜最讨厌迟到的人吗?当初是谁因为我迟到了一小会就超级暴力的一拳把我打成熊猫眼了来着?” “一小时是一小会吗?说是有关乎生命的紧急事情然后害我穿着短袖睡衣在三九天的寒风里站了一小时是小事吗?只打你一拳头算是轻的了。” “你……” 小临愣愣看着两个刚见面就变身斗鸡的男人,薇薇赶紧圆场,“哎呀,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吵来吵去?赶紧介绍一下阿莫吧,小临还不认识他呢。” 阿莫?心重重一跳,想起那个在梦中叫出的名字,应该只是巧合吧? “这位美女是林小临,我们家薇薇的好朋友。至于这个,是从我有记忆以来阴魂不散的噩梦――袁莫。” “你好。”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瞬间停跳了一拍。突然就懂得宝玉初见黛玉时所说的话,她也只想说,“这个人,我曾经见过的。” 太熟悉。他清俊的面容、他最爱的白色衬衫、他礼貌而淡漠的眼神、他即使笑着眼睛里依然残存的阴影、他习惯性蹙起的眉头…… 强忍住问他到底是谁的冲动,小临礼貌的点点头,“你好。” “阿莫,刚才一定是有事耽误了才会来晚的吧?”薇薇有意为袁莫解释。 “嗯,今天陪我妈去参加合唱比赛,路上堵车,所以送她回家再过来就有点晚了。” “真孝顺。”薇薇啧啧有声,“可惜小临已经结婚了,要不然一定把你介绍给她。” 竟然红了脸,“薇薇,别乱说。” “我说真的,阿莫真是少见的好男人,如果认识合适的姑娘,不妨介绍给他。” “好。”小临答应。 “那就把电话留下吧,要不然有了合适的怎么找我。” “哦。”竟有些许慌乱,心里莫名烦躁。不敢看他的眼睛,可是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直接到达心底,怎么也逃不开。 “嗯?”朱厌惊奇,“阿莫你竟然会主动跟人要电话号码?太不可思议了吧!呦呦,你不是真看上我们小临了吧,可惜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 “别乱说。”袁莫端起杯子轻轻啜了一口,“只是觉得,很熟悉。就好像曾经见过的。” ------------ 第十章 诡异的车祸 “妈,我回来了。” “阿莫回来了啊,老头子,快去把饭热一热。” “好好好。” 袁莫看着老爸乐呵呵地去厨房热菜,心里升起浓浓的暖意。 真好。他所希望的,不过是有温暖的家庭和爱他的父母。只是为什么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海市蜃楼,仿佛一个眨眼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回来让我们看看啊,你看人家朱厌都快结婚了,你也不小了,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啊?……” 袁莫笑笑,这样的唠叨简直是每天的必修课,好像所有的父母都在持续为子女担心,开始时是学习,然后是婚姻,之后是孩子……等等,所以不要指望你完成父母的某一项期待就会结束被唠叨的生涯,他们总是会有新的问题来对你絮叨。对待这个问题,最好的态度是享受这个过程,因为不会有其他人满心满意惦记着你,每分每秒都在为你考虑。 不过既然提到这个问题,突然想起那个叫林小临的女孩。他一向是个慢热又客观的人,很少对才见过一次的人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这个女孩让他觉得太熟悉。是的,太熟悉,熟悉到即使作为一个绝对的无神论者也忍不住要开始怀疑是否真的有前世注定。他知道她喜欢吃鱼,清楚她笑起来左边嘴角上扬得比右边多,明白她笑着却没有眯起眼睛是因为根本就不开心……甚至,闻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会很想要拥抱她。 所以,即使知道她已婚,还是要了电话。深深鄙视自己的行为,可是还是做了,毫不犹豫。他拿出手机,随后又放下,再拿起来,放下……反反复复。 “今天和朋友见面开心吗?”盛锋问话时,小临正与盘子里的鱼互相凝视。 “啊?挺好。”是挺好,如果那个叫袁莫的人没有出现。自从见到他,心就始终没有平静下来,扑通扑通地乱跳一气。这种感觉,叫一见钟情吗?可是作为一个已婚的女人,又怎么可以对丈夫之外的人有特别的感觉。 这一定是错觉,一定。小临想要回忆她和盛锋的过往,好好说服自己那种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感情根本就是虚无的。可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和盛锋相恋结婚的事实,却想不起任何细节。 “盛锋,” “嗯?”盛锋挑起眉毛,假装生气,“你怎么还这样叫我?” 小临尴尬笑笑,不知为什么,盛锋本应是她最亲的人,可是却一直有隔阂,没有办法很亲昵地对待他。 “我想听你说说以前的事情。” “好啊。不过你要先乖乖吃完饭,不要再和盘子里的食物较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它有大仇呢。” 小临这才发现盘子里的食物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戳得体无完肤惨不忍睹。 “我们婚礼的时候来的人多吗?” “多啊,我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能见证我们的幸福。” “突然好想看看那时候的样子,咱们婚礼的视频放哪儿了来着?” “视频?你不记得了吗?拍摄的时候出了点状况,所以没能留下视频,这也是我们婚礼唯一不够完美的地方。” “哦,这样。” “不过还好,我们可以凭照片回忆当初结婚时候的样子。”盛锋刮了刮小临鼻子,“我们看会照片好了。” 照片很多很漂亮,可是全部都是严妆盛服、按照要求摆好姿势的那种。照片中的自己笑得很开心,所以,这桩婚姻一定是幸福的吧。 第二天是周末,很希望盛锋能陪自己,可惜他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出差,所以又无法避免地觉得无聊,于是决定去逛逛,纯粹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总是有点心不在焉,所以竟没有注意到红灯,低着头茫茫然就横穿马路。耳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小临紧张的抬头,看见一辆车以极快的速度从她身旁开过,刹车不及撞在经过的路人上。那个倒霉的中年妇女被狠狠地撞飞了出去,软绵绵的倒在路边。 遭了!小临暗呼一声不好,不管怎么说,这个人会被撞到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她神思恍惚,这起悲剧应该也不会发生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一瞬间停顿下来,撞到人的车、路边的行人、被撞的中年妇女……全部都处于一种静止的状态。 “你没事吧?”小临跑到被撞的人身边蹲下来,按照她有限的医学常识,这个人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出血量很大,四肢以奇怪的姿势扭转,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为什么没有人过来,即使路人怕惹麻烦不愿管闲事,那个肇事司机总是应该过来的吧? 小临转头,却恰好看见肇事车辆缓缓开走,仿佛刚才的车祸与它无关,而路上的行人没有一个去阻拦,也没有人愿意来帮助他们,甚至没有人停下来关注这里的情况,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现在的人也太冷漠了吧?当他们是隐形的吗?小临不满地掏出手机,拨通急救电话。 “对,对,我这里出了车祸,有人受伤,情况好像比较严重,希望你们能尽快赶过来。地址嘛,就在……” 小临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愣愣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场景,垂下的手机中还传来问话声,“麻烦告诉我们具体的地址好吗?” 手机重重掉在地上,主人却没有将它捡起来。但是不能怪她,因为现在发生的情景太过诡异。只见那个被撞倒在地的中年女人缓缓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拖着明显已经断了的腿一步一步地走到几米开外捡起自己掉落的菜和水果,然后顺着自己之前的方向继续走,就好像刚才发生车祸的另有其人。她的头以诡异的姿势向一侧偏斜着,即使背对小临,眼睛却仍然朝着她的方向,那无神的如同浑浊玻璃珠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随着她的动作,鲜血不停留下来,染红了裤子和鞋,她所踏出的每一步,都留下清晰的血色脚印。然而她就这样缓缓走开了,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周围所有的人都对这诡异的情景熟视无睹,没有任何一个人停下脚步或者多看一眼。 ------------ 第十一章 掉落的头颅 嘎吱嘎吱,骨头摩擦的声音一点点远去,歪歪斜斜的刺目血红脚印清楚地显示出女人离开的脚步。不知过了多久,小临才从惊愕中回过神,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说明这不是在梦中,那么这一切该如何解释? “盛锋。”这是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小临略带哭腔描述了方才不可思议的情景。 “没事,不怕,乖乖回家,我很快就回去。”盛锋柔声安慰,稍稍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要胡思乱想。” 突然冷静下来,不是因为他的安慰,而是清楚地意识到,盛锋根本就不相信她,以为这只是她的幻想或者干脆就是太过无聊的产物。如果不想被当做神经病,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不要再提起这件事,可是刚才的情景要如何解释,难道真的是她精神上有些问题,所以会想象出那样的情景?她真的很害怕,同时被那种无处倾诉的孤独感死死缠绕着,简直无法呼吸。 街上人来人往,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站在无人的荒漠里,只得靠着路灯柱子蹲下来,紧紧抱住双膝。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很长时间,或许只有一瞬。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她眼前。 “阿莫。”刚叫完她就后悔了,两人不过只见了一面而已,不应该用这么亲昵的方式称呼他,可是刚才是如此自然而然地叫出这个名字,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下考虑的时间。 眼前的手看上去真实而有安全感,她多想伸出手紧紧握住再也不松开,可是或许自己起来会更好。 袁莫的手依然没有收回,“我也看到了。” “你也看到了?”这就说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她的想象。 “先起来再说。” “好。”袁莫的手温暖干燥,轻巧地将她扶起,然后带着她来到街边不远处的甜品店,为她叫了巧克力蛋糕和热牛奶。 或许是因为太慌张,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一直和他的紧握,也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 “吃点东西,精神会好一点。” 小临拿起蛋糕几口吃下去,随后咕咚咕咚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牛奶,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总算有又活过来的感觉。 “你也看到了,你也看到了对不对?刚才,刚才……” “刚才的情景明显不正常。”袁莫接过话,并且及其自然地用纸巾擦掉小临嘴角的奶油,“那个女人在经历过如此严重的撞击后,能够保住性命的可能都非常小,更不用说竟然能够站起来并且走动。而且除了我们之外的其他人,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一切。” “对。”小临重重点头,“那么现在要怎么办呢?” “放心,我已经让朱厌跟着那个女人,一定能弄清楚事实真相。” “朱厌?他刚才也在?” 袁莫摇头。他并不是偶然路过,而是和朱厌约好在附近碰面。结果按时到达的他又在意料之中地等着总是迟到的朱厌,百无聊赖间随意观看四周,谁知恰巧看见路过的小临,然后亲眼目睹了那场诡异的车祸。事情发生后,他本想亲自跟上去,但又放心不下一脸无助蹲在地上的小临,于是当机立断打电话通知还在路上的朱厌,代替他去跟着那个奇怪的女人,还好朱厌本就快到并且女人的行动速度非常慢,所以还来得及,而他自己,则留下做对他而言更为重要的事情。 不在?那就是没有亲眼看见。小临想起刚才接到自己电话的盛锋,不仅有点怀疑,“他,相信你?” 是的,他相信,即使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朱厌在心里诅咒袁莫一千遍,为什么要求他做这么诡异的事情,更可恶的是,自己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女人的速度很慢,如果开车跟着她的话会非常明显,所以朱厌只好下车步行。一路上,女人骨头摩擦的声音听得他头皮发麻,地上的血色脚印更是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袁莫这小子到底是想干什么?刚才在电话里,他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让他跟着那个女人,但是并没有细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作为一个从小受社会主义无神教育的好青年,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可奇怪的是,虽然多少会有些害怕,但他最大的情绪是兴奋。没错,是兴奋,至于原因,他自己也不明白。 女人歪歪斜斜的走进一幢略显破旧的楼,朱厌紧紧跟上。开始时他还害怕离得太近被发现,后来察觉到那个女人的眼睛像是死鱼的眼睛,即使直直朝着他的方向,也和没看见一样,所以他也懒得掩饰,直接在几米开外跟着,省的忙活半天结果给跟丢了。 楼道里光线昏暗,女人拖着残腿一步步重重的向上爬,速度慢极了,每走一步,都可以听见腿骨嘎吱嘎吱的响声以及重物被拖动的声音,同时,由于动作较大,血流的更多了,弄得楼梯上黏糊糊的一片。 走到三楼楼梯口,女人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地,随即听到骨碌碌的声音,有什么东西顺着楼梯滚了下来。 “靠!”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滚过来的东西,朱厌“刷”的一下跳了好远,即使他胆子再大,也不愿意让这种东西挨到自己。 滚下的球形物体在碰到墙之后停了下来,烫过的长卷发在经历了方才的滚动后更加凌乱不堪。 女人,确切的说是女人的身体转过身,慢慢的从楼梯上走下来。 “就算发现我在跟踪,也不用把自己的头当暗器砸过来吧。”朱厌看着离自己不过一米多距离的头,心有余悸的喃喃自语。现在该怎么办?是先避开,等袁莫来了再从长计议,还是死守着,看这个没头的女人想干什么?只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有没有攻击力,不过即使是没有,被这种东西碰到也太恶心了吧。朱厌忍不住暗骂袁莫,怎么给他招来这么麻烦的事情。 女人可不顾及犹豫不决的朱厌,一步一步向下走,慢慢离朱厌越来越近,他甚至都能看见颈部参差不齐的断裂口了。 ------------ 第十二章 快开门,我是查水表的 一个没有头的身体晃晃悠悠从楼上走下来,不知是因为没看清楼梯还是身体协调能力太弱,绊了一下然后趔趄冲到头颅旁边,既恐怖又有点好笑。站在一旁的朱厌表情急速变化着,嘴角不断抽搐,不只是想尖叫还是想狂笑。 小临跟在袁莫身后匆匆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她觉得自己如同近距离遭遇了一场雷击,被劈得外焦里嫩。 无头身体站稳之后,慢慢弯下腰摸索着捡起头颅,将其放在脖颈上,还用手左右旋转了几下,仿佛在寻找最合适的角度。但等她调整完毕,满意地拖着腿继续上楼时,头是以诡异的角度歪斜着卡在脖子上,说不出的诡异。 看着奇怪的身影一步步登上楼梯,掏出钥匙打开三楼左侧的房门走进去,朱厌转身幽幽的问了一句,“阿莫,你确定这不是在拍摄一部被歪曲成喜剧的恐怖片?” 袁莫很认真地摇头。 朱厌跳起来大吼,“那也就是说我面对的的确是灵异事件了!你就这样让自己的兄弟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冒着生命危险跟踪一个怪物?难道你不会觉得羞愧吗?” 袁莫依旧很认真地摇头。 “好了好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小临忙出来打圆场。 “小临?”朱厌正色道,“阿莫你怎么能让女孩子参与这种事情。” “其实这都是我引起的。”小临将事情经过大略讲了一遍。 “这东西虽然奇怪,但是看起来也不像要害人的样子,再说了,就算她真的要害人也用不着咱们管,自然有些和尚道士什么的来收了它,咱们回去该干嘛干嘛吧。”朱厌作势要走,被袁莫一把抓住。 “这件事可能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小临咽了咽口水,这还叫简单? “那你倒是把背后可能蕴含的内幕详细说来听听,顺便再给我个继续管闲事的理由。”朱厌双手抱胸,等着袁莫的回答。 “我要去,你就说你去不去吧。”袁莫声音淡然。 “不――去!”朱厌拖长声音,“什么都不告诉我还想让我跟着你做傻事,怎么可能?”再怎么说,好歹要给他一个像样的理由,然后恭恭敬敬地拜托他,这样他才会点头。 “哦。”袁莫面无表情应了一声,转向小临,“害怕吗?” 小临摇头,说是完全不怕是不可能的,但是她现在的恐惧还算是在可控范围内。 “嗯,那就跟在我身后。”说完,袁莫走上楼梯,小临随后跟上。 “喂,喂喂。”朱厌在后面嚷嚷,“你们真去啊?” 没人理会,袁莫已经敲响房门。朱厌无奈的摇摇头,紧走几步站在袁莫身后。 “谁啊?”房间内传来奇怪的声音,尖细中混杂着奇怪的摩擦声。 袁莫一愣,编借口一向不是他的强项。 “麻烦开一下门,我们是查水表的。”朱厌很快回答。 查水表……小临默默擦了把汗,呵呵…… 没想到这么蹩脚的借口竟然很快就得到了回应,依旧是刚才的声音,“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开门。” 小临默默地又擦了一把汗,这样也行? 门开后,方才的女人再次出现。她的身体正面对着门外,面部却斜着对向斜前方,小临的位置恰巧与女人的视线正对,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查水表?”女人嘴巴微翕,手里还拿着炒菜的勺子,看起来正在做饭。 “是啊。”朱厌回答,“这里是四单元302没错吧。” “这是三单元。” “嗯?”朱厌满脸的疑惑,“难道我弄错了,真是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恰在此时,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疑惑地看着门外三人,“李兰,这三位是?” “我们走错门了。” “哦。”男人点点头,镇定自若地走进房门,完全无视女人歪斜的头和满身的血,“今天吃什么,好饿啊。” “好了,看也看完了,回去吧。”朱厌摆摆手,哼着小曲下楼。 “我要和她谈谈。” “哈?”朱厌一脸无奈看着袁莫,“劝一下你自己,别没事找事了。生活这么美好,何必把时间浪费在纠结头颅和脖子的结合问题上。” “算了,真是服了你。”朱厌认输,“不过我们还是等那个男人走了再说吧,除非你想再查一次水表。” 女人再次看见门口的三人,并没有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或许可以这样说,她已经没有表情可言了,凝固干结的血让她的脸看上去活像一副画坏了的抽象画。 “我们要和你谈谈。”袁莫开门见山。 还真是直接,不过要让人相信至少要编一个像样的借口吧。可女人什么都没问,就侧开身让三人进去。 这样也行…… “你已经死了。”刚进去,袁莫就硬邦邦的来了这么一句。小临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 “没有。”女人用梦游一样的语气回答。 “你已经死了。”袁莫重复,“死于一场车祸。你的腿已经断了,内脏也受到严重伤害,颈部重重撞倒路沿。” 女人已看不清五官的面部急剧颤抖着。 “仔细回忆,那辆车是蓝色的,车牌号尾数是3,你听见刹车的声音、撞击的声音、身体重重落地的声音、骨头碎裂的声音、鲜血流出的声音,你很疼,非常疼,但是疼痛只维持了一小会,因为你很快就死了。” “现在,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袁莫把女人拉到镜子前,镜中清晰的显示出女人的脸。她呆呆的凝视镜面,嘴里喃喃有声,“我死了,我已经死了……”重复几遍之后,她尖声大叫,“我已经死了!” 尖叫的同时,她的身体迅速化为黑色半凝固物体,并且快速融化,不消半分钟,方才还站在他们面前的女人就变成了一摊煤焦油一样刺鼻的黑色粘稠液体。 “阿莫,你是巫师吗?”朱厌张着嘴巴的样子有点傻,可是小临完全笑不出来,这也是她想问的问题。 ------------ 第十三章 虚构的记忆? “阿莫,你不觉得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说了几句话就把那个女人变成一滩煤焦油?”朱厌一脸八卦,“难道阿姨是女巫,或者叔叔是道士,所以你遗传了他们的特殊能力。不对啊,如果是的话我不可能从来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再说也没有听说过有用语言完成这种事情的先例吧。要不然就是……” “闭嘴!”小临和袁莫异口同声大喝。 话唠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珍爱生命,远离话唠。小临突然觉得袁莫这种话不多的人真的很好。 “你们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记忆有点不对?”袁莫没有回答朱厌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提问,而是忽然抛出个问题。 记忆有点不对?如果不是特意去想,会觉得没什么,但若认真细想的确能发现很多问题。比如说,她对自己和盛锋之间的记忆非常模糊,知道所有事实和结果,却完全想不起任何细节。 朱厌的眉头也紧紧皱起,很明显,他也发现某些不寻常的地方。 “我怀疑我们的记忆是假的,是虚构出来的。” “假的?” “对。”袁莫点头。他喜欢现在的生活,非常享受每天都能和父母生活在一起,非常享受生活的普通与精彩。可是这并不能阻止他发现存在的问题,包括与父母生活了那么多年却完全没有任何有关生活细节的记忆,包括他对现在生活的陌生与无归属感,包括他对小临莫名的熟悉,包括在梦中反复出现的奇怪场景,以及他刚刚才发现的,自己对那些本应害怕的怪物没有丝毫的畏惧感,就好像早就司空见惯。 朱厌干笑两声,“阿莫,虽然如你所说,我们的记忆出了一点小问题,但是如果说记忆是假的也太牵强了吧?如果是虚构的,我们一起经历的难道都是假的吗?我这个兄弟也是假的吗?” “我并没有说全部是虚构,但是其中一部分绝对是有问题的。”袁莫思索着,他觉得自己抓住了某个非常重要的点,已经离事实真相非常近,但是就差那么一点。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小临觉得自己的鼻子都快被那一滩奇怪的物质熏得失去作用了。 “也好。”袁莫回答,“不过我还是保留自己的观点,如果我们发现什么异状,一定要尽快与彼此联系。” 三人刚下楼就遇见一个中年男人同小临打招呼,“小临,原来你在这儿啊,盛锋到处找你。” 说话的男人有非常好听的声音,他已经不年轻了,笑起来眼角会有非常明显的皱纹,但这并不影响他的魅力,反而增添了一份独特的吸引力。 “你是……”小临在脑海中飞快的搜寻有关这个人的信息。 “哎呦,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纪帆,还记得吗?” 纪帆?原来是他,自己以前的同事,大概是因为很久没见,所以一时间没想起来,不过经他一提醒,有关记忆就迅速浮现。 “快回家吧,要不盛锋真要急坏了。”纪帆嘟了嘟,成熟男人的面庞配上孩子气的表情,真是种要命的吸引力。 “那人是谁?”袁莫看着纪帆的背影,脸绷得很紧。 “以前的同事。”小临回答,“我要赶紧回去了,盛锋在等我。” 刚打开门,盛锋就迎了出来,焦急地抓住她的手,仔仔细细打量着,确定她没事后才舒了口气。 “你去哪儿了?”盛锋的语气有点委屈,“接到你的电话后,我用嘴快的速度处理了一下手头的事情就赶回来了,可是你不在家,打你电话又没人接。我想去找你但是不知道去哪儿找,又害怕我出去的时候你回来找不到我。” 他焦急的样子如此真实,小临有点内疚,刚才自己还在怀疑和他的记忆是虚构的,如果记忆是虚构,盛锋怎么会对她有那么真实的感情? “对不起。”她把脸埋在盛锋怀里,感受体温带来的安全感。她害怕,需要倾诉,可惜那个人不是盛锋,想到盛锋接电话时的反应,她把想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末了只剩这一句,“我累了,我们早点休息好不好?” “好。”盛锋脸上依旧有浓浓的忧虑,但他什么也没说。 今夜注定是无眠的一夜。即使很累,却还是没有办法睡着。小临翻了个身,脑海中乱成一团。 黑暗中的盛锋暗暗叹气,他知道小临有心事,但是如果她不愿说,他也不想勉强,唯一能做的,只是陪着她清醒的度过一整晚。 长夜漫漫,睡不着的又何止小临和盛锋。袁莫躺在床上,梳理着脑海里纷乱的思绪。 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这么晚了,父母不睡觉在干什么?他屏息细听,隔壁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不会父母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吧?想到这里,他再也躺不下去,迅速从床上坐起来。 走到父母卧室门前,他伸手正要敲门,听见房间中有陌生人的声音,只是声音太小,听得不甚清楚。 “如果这样调整一下,应该会好得多吧。” 是谁?半夜进入别人家的,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人。他握紧把手迅速推门进入,却只看到父母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在门被打开的一瞬,好像看到一个身影消失在窗外。他几步走到窗前,掀起摇摆不定的窗帘向外看。昏黄的路灯陪伴着孤独的街道,整齐的树木在微风中缓缓摇动,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他家住在三楼,如果刚才真的有人从窗户逃走,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是他太紧张了吗?可是刚才的声音又该如何解释? 当朱厌第三十三次叹气,薇薇实在受不了了。 “喂,干嘛愁眉苦脸的,跟我结婚让你很难过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怎么会?”朱厌随意地亲了下薇薇的额头,“我只是在想,你会不会是虚构的。” “虚构?”薇薇挑挑眉,伸出胳膊紧紧圈住朱厌的颈,抬起左腿一个翻身把朱厌压在身下,轻轻咬住他的耳垂,“要试试我是不是虚构的吗?”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边,很痒。朱厌叹气,即使是虚构的又怎么样?他能感受到身边温热的陪伴,这就够了。 ------------ 第十四章 唰唰唰,大变活人 “爸,妈,我们今天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好啊,阿莫,想去哪儿?” “游乐园。” “游乐园?”袁爸爸重重拍了拍袁莫的肩膀,“儿子,你今天是怎么了?发现自己年纪大了想要重走一遍青春路?不过也会去太多了吧?” “没什么。”袁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就是很想去,你们陪我一起去好吗?” “好好好。”袁妈妈一脸笑意,“你提了要求我们怎么会不答应。” 游乐园里,年轻的妈妈笑着同玩得正开心的孩子招手,看见边上有两位老人站在一旁。老头笑的满脸的褶子都堆在一起,再配上弯弯的眉眼,可爱得不得了;老妇虽然头发花白,可是保养得宜,明显看得出年轻时一定是少见的美女。 “来陪孙子啊?”大概是在一边等着有些无聊,她主动与旁边的老人搭话。 “不是,是陪儿子。” “儿子?”就算是中年得子,现在孩子也应该已经过了来游乐场的年龄吧? “喏,我儿子在那。” 顺着手指的方向,年轻妈妈看见一个才从过山车上走下的男人一边笑着向这边挥手一边走向旁边的木马。真是可惜啊!年轻妈妈忍不住感慨,这人长得还真是不错,只是精神上的问题,唉。 用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袁莫把游乐园里大部分的项目都玩了一遍,袁爸爸袁妈妈一直很有耐心地陪着,在旁边看着他微笑。 “妈,给我买个冰激凌好不好?” “好。”袁妈妈点头,儿子今天有点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阿莫,开心吗?” 袁莫点头。 “是不是觉得回到了小时候?”袁妈妈慈爱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发,硬硬的发梢扎着她的手掌,就像这孩子的性格,太过倔强,有什么事情总是憋在心里不说出来。 “不。”袁莫摇头,“我从来都没有去过游乐园。” “怎么会?你小的时候我和你妈常常带你来的。”袁爸爸有点莫名其妙。 “是吗?”袁莫笑笑,眼睛却没有跟着一起笑,“是什么时候?我们玩了那些项目?有没有留下照片?” “这么久的事情,早就记不清了。”袁爸爸思索良久,皱着眉给出答案。 “是记不清了,还是你们的记忆设定里根本就没有这些内容?”袁莫的语气愈发冷峻。 “阿莫,你在说什么?”袁妈妈一脸担忧,“告诉妈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一直都很想来游乐园。”袁莫没有回答,只是一种梦呓一样的声音说下去,“小的时候第一次去游乐园的时候,非常非常想玩,可是别的小孩子都是父母带来的,只有我是一个人,因为这个原因,我宁愿不玩。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父母能陪我来游乐园,带我玩遍所有项目,然后给我买冰激凌,可是这个愿望永远都不会实现,因为,”袁莫闭上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 “阿莫,你怎么了?”袁妈妈忧虑的看着他。 “阿莫,我们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袁爸爸也开始担心,儿子的状态很不对啊。 “谢谢你们,这些天让我感受到家的温暖,又陪我完成了小时候的梦想。”袁莫弯腰深深鞠了一躬。 两位老人彻底懵了,袁莫继续说道,“你们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我的父母早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你们不过是虚幻的存在。” “阿莫,你在说什么?” 袁莫闭上眼睛,坚定的重复,“你们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挂在胸口的黑色镜子发出耀眼的光芒。 刺鼻的气味传来,袁莫转身离开。味道真是很重啊,他的眼睛都被刺激得流出眼泪,依旧握在手中的冰激凌一点点融化,带着他在最后一点软弱和不舍一同消失。 “什么?”朱厌从椅子上跳起来,“叔叔阿姨就这么没了?” 袁莫点头。 “哇!”朱厌警惕地蹿到离袁莫比较远的地方,“你不会是想用我做下一个试验品,让我也‘嗖’的一下消失了吧?” “当然不是。”袁莫语气中听不出悲喜,“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的虚构的,所以你身边的人应该也是。” “难道你就不怀疑我?万一我也是虚构的呢?” “不,你不是。”袁莫坚定的摇头。 “为什么?” “感觉。” 感觉?朱厌笑笑,他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不知什么缘由,他知道袁莫一定会相信他,就像自己一直都相信他一样。 “那么你让我怎么做?”朱厌眯起眼睛问。 “试一试身边的人,特别是最亲近的人。” 最亲近的人?朱厌想到昨晚的温香抱满怀,最亲近的人?不是真的要下手吧?他可不想让薇薇在他眼前变成一滩臭烘烘黑乎乎的煤焦油一样的东西。 “换个人好不好?比如当年那个老是和我们作对的死胖子?要不然就是每次卖水果都缺斤少两的抠门女人?”看着袁莫眉头越皱越紧,朱厌放弃,“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他站起来号了一嗓子,“薇薇,来一下。” “怎么了?”正看到男主角发现女主角原来是因为得了绝症所以才找借口离开他,终于破镜重圆结果却发现原来二人可能是亲兄妹的关键点,薇薇不情不愿地按下暂停。 “什么事赶紧说。”等说完了她要赶紧去看电视剧。 “嗯,是这样的。”朱厌摸着下巴,“我来给你变个魔术――大变活人。我随便问几个问题,唰唰唰,人就没了。” “哈?”薇薇有点反应不过来。 “反正你只要照做就是了。”朱厌冲袁莫点点头,后者拿出一个古怪的镜子。 黑色的镜子发出光芒,朱厌紧张地注视着薇薇,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还好,她只是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站着,并没有发生可怕的变化。 “喂,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到底在玩什么吗?”薇薇忍不住问道。 “什么?”听完朱厌的叙述,薇薇炸毛了,一把抓起抱枕追着朱厌使劲砸,“你还挺会找借口。大变活人是吧?唰唰唰的就消失了是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消失?” 朱厌一边躲避一边连连呼痛求饶,嘴角不自觉轻微上扬,薇薇,其实你砸的一点都不疼。 ------------ 第十五章 选择 沉默,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很难做出决定。”薇薇拉着小临的手,要是我的话,也不会愿意冒这么大的险。” “试试吧。”小临终于做出决定,“但是我必须告诉他真相。” “告诉他真相?”朱厌不解,“你觉得他会相信吗?” 又是长久的沉默。 “所以,我是虚构的?”盛锋艰难的选择用词。 “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但是……” “我相信你。” “什么?”小临愣了。 “我不相信他们的分析。”盛锋扫视坐在旁边的三人,“但我相信你。” “盛锋,对不起。” “傻瓜,有什么好道歉的。”盛锋默默她的头发,“即使我是虚构的,但是对我来说,和你的所有记忆都是真的,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是虚构的、是不存在的,但是却是我唯一的真实。” “对不起,盛锋。”小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好了。告诉我该怎么做吧。”盛锋别过头去,不想让自己笑容背后的难过被看穿。 穿白衬衫的男人沉默地站起来,拿出一个小小的黑色镜子。 “不,等等。”小临站起来,她无法眼睁睁看着盛锋就这样消失。而且就如盛锋所说,他的记忆是真的,他的感情是真的,那么他们凭什么说他是虚构的存在?他也是人,也有感情、也会难过。他们凭什么就这样随随便便抹杀他的存在?这种行为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小临,冷静点。”薇薇劝道。 “是啊,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不想回到真实的世界去?”朱厌也在一旁劝解。 “我不知道。”小临眼神茫然,“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回到原来的世界?现在的这里,有爱我的人。” “那么,你也爱他吗?”一直沉默不语的袁莫突然发问。 “我……”小临答不上来,她不愿意说假话,“至少我知道他爱我。或许慢慢相处下来,我也会爱他。” “你有没有想过,你真正爱着并且也爱着你的人,或许在真实世界里等你。” 真正爱着并且也爱着她的人?小临犹豫不决。 “试试吧。”没想到竟是盛锋打断她,“如果不证明,你以后都不会开心。” 他笑起来,“再说,说不定我是真的呢。” 黑色的光芒中,一切虚假都无处遁形。 或许闭上眼睛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不用亲眼目睹方才还在对自己微笑的人变成一滩恶臭的黑色粘稠液体。 “吃点东西吧。”薇薇端着碗走到床前。 小临摇头,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可是你不能一直不吃东西啊?” “先放下吧。”小临摆摆手。盛锋的面容在她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是的,他不过是个虚构的存在,可是这些天的相处,她一直当他是真实的人,是可以信任可以依赖的家人,而且即使她们提出对他来说如此荒谬而危险的看法,他也依旧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她应该怎么忘记,怎么装作无所谓?眼泪流出来,像是滚烫的热油,灼烧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将身体缩成一团,把头深深埋在手臂下。 “觉得很残忍是吗?”袁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旁。 见她没有回答,袁莫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觉得自己是个很容易满足于现状的人,只希望每天和父母一起好好的生活下去,仅此而已。当我无意中揭开黑暗的一角,发现自己所处的世界并非真实,也曾经犹豫过,想过留在这个完美的世界中会更好,毕竟你不知道之后会面临什么,或者当我们终于回到真实世界,却发现那里冰冷、孤独甚至满是绝望,那时候即使我们后悔了,想要回到这个世界,恐怕也已经来不及。安守一份已知的幸福才是最稳妥、最有安全感的选择。只是,我遇见了,”袁莫顿了顿,“一个人。我从她那里感受到非常强烈的熟悉感,所以我猜测或许我们在真实世界里是认识的,或许我们本来就是情侣,或许在真实世界里还有其他人在等我。” “有人在等?”小临喃喃重复。 “是的。有人在等,所以即使再不舍,也要回去。”袁莫站起来,端起桌上的碗递过去,“粥再不喝就凉了,我觉得你会喜欢这个。” 下意识接过碗,浓浓的香味直冲鼻腔,是她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轻啜一口,热腾腾的米让她的整个身体都极为熨帖。不知不觉把一大碗粥喝个精光,一直守在旁边的袁莫接过碗,“吃饱了就好好休息,我们需要面临的还有很多。” 当清晨的阳光包裹世界,四人已经精神奕奕的坐在一起开始讨论。 “你的意思是有人操控着这一切?” 袁莫点头,“维持这个世界正常运行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之前那场诡异的车祸应该就是运行轨迹超出原计划,所以才出现纰漏。要想完全掌握这个世界,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身在其中,这样就能够第一时间知道事情的发展,也方便尽快采取措施进行调整以维持世界正常运行。” “你这么说也有理。”朱厌摩挲着下巴,“可是要怎么找到那个人,难不成要一个一个的试,看哪个没有变成煤焦油?” “那个人我们一定认识,但是又不是十分熟悉。这样方便他观察我们的行动,但又不会太容易被发现。” “就算是这样,人也很多啊。”薇薇叹气,“一个个排除会累死。” “那个人一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袁莫叹气,“只不过现在还没发现。” “那就慢慢想吧。”朱厌一脸无所谓,“难道你们都不好奇真实世界是什么样的?” “有空好奇,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回去。” “哎呀,别那么无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一定是受到万人景仰的英雄人物,哎,别砸我。”朱厌躲开飞来的抱枕,“大家都是朋友,有事我一定会帮忙,阿莫,就算你是瘫痪在床我也一定不会嫌弃你的。哎,别砸……” ------------ 第十六章 背弃的代价 “别把现实想的那么美好,可能会遇上很多问题呢。” “问题,能有什么问题,像我这样完美的……” “比如,你们是兄妹。”袁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薇薇,迈着两条长腿慢悠悠地去拿了一杯牛奶,顺便还给小临带了一杯,然后坐在沙发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兄妹?”朱厌打了个哆嗦,上上下下认真审视着薇薇,奇怪的眼神让薇薇浑身不自在。 “不会的。”他下结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等待他说出原因。 “像我这么英俊的人,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妹妹。啊!使用暴力是不好的。”满房回荡这朱厌的惨叫,“我觉得我们可以和平的解决问题。救命,阿莫!小临!救我!” “要吃薯片吗?”被求救的某人问。 “嗯,把那个原味的递给我。” “喂,你们这是在看电影吗?不带这么见死不救的!呀!” 敲门声挽救了被砸得四处逃命的朱厌,他整理一下衣服和头发跑去开门。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朱厌有点吃惊。 “混账东西!”朱沉香脸色铁青,“你最近又在闹腾什么?” “爸。”朱厌低头,即使知道老爸是虚构的,多年形成的威压还是让他不由自主有些胆怯。 “还有你,阿莫。朱厌这小子乱来,你也不劝着点,枉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做事稳妥的孩子。” “好了好了。”朱妈妈拽住快暴走的朱沉香,“死孩子,还不来和你老爸道歉?” “好好好。”朱厌点头哈腰,“我道歉,我道歉……等等。”他突然抬起头,“我是为什么道歉?” “还问?你小子还不想认错?”朱沉香简直快须发直竖,“你看你老子我是不是虚构的?”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朱厌一副狗腿状,“您坐下,消消气。” “不过,”朱厌的语气冷下来,“您是怎么知道我说您是虚构的。” 房中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朱沉香威严的脸孔也变成虚有其表的雕塑。 “阿莫。”朱厌的声音里满是疲倦。 袁莫点点头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萧瑟的凉风从窗外吹入,呼啸着打着圈儿离开,带走房中刺鼻的气味。 袁莫轻轻拍了拍朱厌的肩,他太清楚这种感觉。薇薇走上前,轻轻握住朱厌颤抖的手。小临也走上前,一言不发地站在一侧。 他明白,他全都明白。即使这个世界都不复存在,他也不会孤单,至少他们会一直在。 气氛因为朱厌“父母”的造访而变得沉重,每个人都闷闷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要尽快找到回去的方法,否则“那个人”或许会持续让他们深爱的人出现,逼迫他们或者妥协,或者狠下心来让自己爱的人消失。到底是谁想出这种残忍的方法?小临恨恨的想着。 袁莫说过,那个人一定是他们认识但不太熟悉的,并且他总会有某些破绽。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个人的名字,是他!一定是的。 “我知道是谁了?”小临的惊呼让每个人都抬起头来,“纪帆,是纪帆!” “纪帆?” “你们都见过的。就是那天我们从出车祸的女人家里出来,在楼下遇见的我以前的同事。” “哦,是他。”袁莫点头,那个人有种特别的气质,让人很容易记住。 “他有什么问题吗?”朱厌不解。 “还记不记得他当时对我说了什么?” “说,盛锋在找你。”袁莫回忆,“可是,这说明了什么?” “他来单位刚好是在我快要嫁给盛锋的时候,而我在和盛锋结婚后就辞掉了工作,也就是说我和他并没有在一起工作多长时间。当初办婚礼的时候,因为不太熟,根本就没有邀请他。” “所以,他根本没理由认识盛锋。”袁莫接下去,“那么,即使他不是‘那个人’,从他身上应该也能找到一些线索。”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找那孙子!”朱厌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刚才父母消失的情景让他心里像一直堵着东西一样难受。 一行四人很快赶到小临曾经工作的单位,不知什么原因,偌大的广场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孤单的身影远远站着。 “等你们很久了,怎么才来啊?”纪帆嘟着嘴抱怨,好似没有得到礼物的小孩子。 “啧啧。”薇薇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妖孽啊。” 的确,即使看过很多遍,小临还是忍不住感慨,这种成熟男人和小孩子结合的气质实在要人命。 “哼,看我去收了那枚妖孽。”朱厌身上飘来浓浓的醋味。 “想回去吗?”纪帆的声音懒洋洋,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废话。”朱厌没好气。 “我创造的世界不好吗?”纪帆扬眉,“你,”他看着袁莫,“我让你和父母一起过着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小临,我给你一个一心一意喜欢你的人;还有朱厌和管薇薇,这样的生活对你们来说也不错吧?你们想要的,我都给了你们,为什么不能安安心心留在这里。” “这是为你们量身打造的完美世界,你们为什么要背弃它?”纪帆的语气一转,“你们身边的所有人都是为了你们而存在,他们一心一意付出爱,你们为什么背弃他们?想要离开吗?可以,那我就让你们亲眼看着这个世界毁灭。” 纪帆挥手,空荡荡的广场上无端出现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是四人身边的亲人、朋友、同事、邻居……都带着一副惶恐的表情看着他们。 “从哪一个开始呢?那就你好了。” 随着纪帆的话,两位老人出现在人群最前方。 “爷爷奶奶。”即使知道是虚构的,小临也忍不住叫出声。 “小临。”老人的眼里满是慈爱。 “别这么叫他们。”纪帆冷笑,“他们是虚构的,既然你们要离开,那么他们也没有存在价值了。”他随意一挥手,两位老人的身体如同被无数利刃割裂,身体瞬间变得血肉模糊,但他们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依然笑着凝视小临。 “不要。”小临双腿一软,若不是袁莫扶着,她差点坐在地上。即使是之前盛锋变成黑色粘稠液体,她也没有如此难受,毕竟他是瞬间变成完全没有生命征兆的物体,而不是像爷爷奶奶那样受尽折磨,一点点被割裂。这样血肉模糊的场景,实在对她有太大的刺激。 ------------ 第十七章 一坨发动攻击的残肢混合体 “下一个,是谁呢?”纪帆脸上仍然挂着孩子气的微笑,他认真地扫视人群,仿佛在挑选喜欢的玩具。 两位老人血肉模糊的身体没有消失,而是随意地倒在地上,如同被丢弃的玩偶。 “那么就你好了。”纪帆顺手一指。一个长发女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苏执素。”朱厌惊呼,不仅有些担忧。 袁莫黑着脸一言不发看着苏执素,眼神像是结冰的湖水。 “阿莫。”朱厌想安慰几句,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苏执素是他们读高中时就认识的,作为校花,喜欢她的人很多,也包括向来都喜欢美女的他,但是苏执素偏偏就中意寡言的袁莫。后来两个人就在一起了,只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两人分开了,但是他知道在袁莫心里,苏执素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一样的招数用了一遍又一遍,你不觉得无趣吗?”袁莫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而且,我能狠下心让所谓的“父母”消失,你觉得用这个人威胁我有用吗?” “哦?”纪帆语气里满是好奇,“那么你会怎样做呢?我倒是很期待。” 苏执素走上前来,站在里袁莫不远的地方,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委屈,“莫……” 可惜她只有机会说出这一个字,因为下一秒,就有一把冰冷的尖锐物体刺进了她的心脏。朱厌深吸一口气,他知道那是袁莫从小就戴在身上的匕首。 “你不是要用她的性命威胁我吗?那我就让你如愿以偿好了。”袁莫拔出匕首,看也不看上面沾染的红色液体。 纪帆脸上,竟隐隐露出赞赏的神色,“很好,理智客观。”随即又出现一种小孩子发现新游戏的兴奋神色,“那我们就换一种好了。” 话音刚落,人群就发生了变化。无数的人同时发出呜咽般的声音,他们的身体变成了半胶质的状态,有些人的眼睛慢慢从脸上流下来,还有些人的胳膊从肩膀滑落到腰部……很快,那群人中没有一个身体保持正常人形的个体存在。同时众人的身体向一个方向集中,就如同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把他们挤在一起。半胶质的身体很容易相互粘合,于是,一个由无数身体构成的新个体出现了。 如果只是单独个体存在某些部位消失或者错乱的情况,通常会让人有些不适,但也勉强能够忍受。但如果是无数这样的个体挤在一起出现呢? 小临看着眼前逐渐向他们挪动的物体,那坨奇怪的东西上有着无数不规则排列的手脚、女人的长发、眼睛、舌头,甚至还有内脏和血淋淋的肠子,胃里不仅一阵翻江倒海。 “靠,这也太恶心了吧。”朱厌忍不住骂了一声,这得有多变态的人才想得到这种东西。 那一坨奇怪的玩意儿本来只是用非常缓慢的速度挪动,后来速度越来越快,仿佛是那些构成部分开始适应彼此的存在,能够以一个整体的形式行动。无数残肢扭动着,用一种无法理解但是确实存在的状态快速冲向四人。 袁莫拽着吓呆的小临快速闪到一旁,同时朱厌也带着薇薇躲开。 “呀!”朱厌怪叫,“好恶心啊好恶心。”原来是他闪躲的速度不够快,左臂不小心被碰到,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一团内容不明的奇怪物体沾了上去,那种红不红黄不黄白不白的颜色和黏腻的质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赶紧想要找东西把这团恶心的玩意儿弄下来。只是那个残肢混合体可没有打算给他那么多时间,很快,那巨大的恶心的一坨就夹杂着臭气气势汹汹地再次袭击过来。 “喂,为什么追着我不放?”朱厌郁闷极了,一方面那坨残肢混合体速度很快,本身就不容易避开,另一方面,他还要小心护着薇薇,不让她被碰到,这就使得他左躲右窜极其狼狈。即使是用尽全力拼命躲开,即使没有被直接砸到,也被不少甩下来的恶心东西碰到,不多时,他就浑身沾满奇怪的玩意儿,那副模样,实在不好形容。 “袁莫!”就算是受重伤他都认了,可是现在这种情况算怎么回事?满身都是奇怪的东西,还散发这恶臭,就连他一向小心保养的头发上都是黏糊糊、湿哒哒的玩意儿,天啊,不如死了算了。 袁莫没有回答,朱厌一个翻滚躲开新一轮的攻击,他发现只有自己会受到攻击,而薇薇不过是因为离他比较近受到波及而已,所以毅然让薇薇逃到远点的地方,自己一个人苦苦躲避。他觉得这简直就是在拿他寻开心,很多时候明明可以重击,却偏偏只是用那些恶心的东西碰到他,故意的吧故意的吧!而且袁莫竟然只是一直在旁边看着,还说什么好兄弟,太不靠谱了。朱厌突然想到什么,脏兮兮的脸上露出坏笑。他躲避的同时靠近袁莫的方向,既然你觉得可以置身事外,那我就把你拖进来,等你发觉那东西有多恶心的时候,看你还会不会在旁边看好戏? 可他刚刚萌生这种想法,袁莫身形耸动,借着快跑的惯性一个纵跃,接着左脚踏在一个伸出的断臂上,借力将右脚向左猛踢,一脚将一个头踹了下来。 “漂亮。”即使刚刚还在抱怨袁莫对他不算不顾,朱厌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声,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阿莫还有这种做体操运动员的天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让人不得不惊叹。 在他感慨的时候,袁莫已经稳稳地落在地上。随着那颗被他踢飞的头颅,整个残肢混合体像是突然失去相互间的维系作用,所有组成部分都脱落下来。 “靠!”朱厌又忍不住骂了一声,袁莫这小子尽顾着耍帅了,怎么也不提醒他一声,害的他差点被这汹涌的残肢洪水淹没,幸好他动作敏捷逃开了,要不然与其被埋在这堆东西里,他宁愿死了算了。 “这么快就看出来了,没意思。”纪帆语气里满是埋怨。 在朱厌狼狈逃窜的时候,袁莫一直在观察着,他发现那个残肢混合体的组成部分是不固定的,随着它的动作会发生变化,只有最上面有一颗人头始终保持固定位置不变,所以判定那就是关键所在。 做出这个判断不需要太长时间,他之所以迟迟不出手只是因为,看到朱厌这么狼狈的样子,还挺有趣。 ------------ 第十八章 薇薇的转变 “结束了啊?”纪帆的脸上满是失望,不过很快又开心起来,“你们也看到了吧,人类的身体到最后都会变成恶心的腐烂肉块,就像刚才那样。所以,”他眨眨眼睛,“要不要站到我这边来,我可以给你们永远年轻的身体,甚至,可以让你们和我一样,成为神。” “你们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永远伫立在高高的神坛上,享受所有人的膜拜。不用再经历想要而不得的痛苦,不用再经历生老病死的折磨,不用再经历凡尘琐碎的一切。而是作为一个神,永远存在下去。”纪帆昂起头,刚才所说的一切都那么让他自豪,他不相信这几个人会有任何理由拒绝他。之所以弄出这些东西,也不过是想让这几个人见识见识他的力量,顺便也警告他们如果拒绝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神?神经还差不多。”朱厌撇嘴,“你慢慢享受吧,我们没兴趣。” “什么?”纪帆脸上升起一片阴影。 “我说,我们没兴趣。”朱厌一字一顿重复,接着偏头看向旁边三人,“是吧?” 袁莫面无表情,像是根本没听到朱厌的问话,以及,纪帆之前所说的一切;小临眼里则是再清楚不过的怒意,如果神就可以随随便便结束他人的生命,那么他同魔鬼又有什么不同;至于薇薇,只是一脸专注地看着朱厌,压根连望都没望纪帆一眼。 “不愿意?那你们就和这一堆烂肉一起消失好了!”纪帆孩子一样的笑容里混杂着残忍。 风云变色。这是小临唯一能想到的形容,真正的风云变色,本来明亮的天空瞬间被黑云覆盖,如同短时间内完成了白天到黑夜的转换,诡异的风声在四人耳畔盘旋,令人毛骨悚然。 袁莫双眉越皱越紧,虽然他讨厌纪帆的提议,觉得他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但至少他有一点没有说谎,在这个世界中,他是神。 纪帆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中,四周狂风大作,他四周却是平静如水,连一丝头发都不曾被吹起。可是他身边的一切,都遭受到致命的破坏。树木被连根拔起,路沿石翻倒在地,连小临曾经工作的那幢楼都岌岌可危,发出可疑的嘎吱声。 所谓诸神之怒,大抵如此。 纪帆只是安静地漂浮在狂风中,看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就有莫名出现的巨大力量将朱厌击飞到好几米开外。 “怎么又是我?”朱厌狠狠撞在墙上,使劲咳嗽,“你一定是嫉妒小爷我长得比你帅。” “聒噪。”纪帆哼了一声,“那我就让你安静下来好了。” 朱厌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飞起又迅速落下,然后又一次,又一次。等他被重重丢在地上,就像是破旧的布娃娃,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好的地方,衣服破烂面容枯败。袁莫几人想要去帮他,可是根本没办法接近,在距离几米外就被莫名的巨大力量阻止。 “朱厌。”袁莫努力地再次试图接近,又在意料之中再次失败。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自己,亲如兄弟的人遇到危险,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即使知道是徒劳无功,他依然一遍一遍不停地尝试。 “你傻了吧。”即使只是这几个字,朱厌也要费尽力气才说出来。阿莫一向是最理智不过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样根本就是无效,他怎么又会看不出即使现在救下他,也留不住他的性命。刚才那几下与大地的亲密接触造成了多重的伤害,他心里很清楚。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选择站在我身边,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你们就会和他一个下场。”纪帆斜眼看了看几乎了无生气的朱厌。 “你做梦。”小临满心怒气,即使是拥有神一样的力量,也没权利如此随意的决定他人的生命。 “我答应。”薇薇突然发话。 “什么?”小临瞪大眼睛,“薇薇?”就连袁莫都有些惊讶。 “我答应。”薇薇没有理会小临的疑问,梦呓一般又重复了一遍。 “哈哈哈。”纪帆仰头大笑,“果然还是有识时务的,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小临没办法理解,她心目中的薇薇是个直爽的、爱憎分明的姑娘。还记得有一次逛街的时候遇见几个混混欺负一个小女孩,路过的人唯恐惹上麻烦,一个个都远远避开。而薇薇却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勇敢地把女孩护在身后。说起来,她们真正成为朋友,也是由于她的挺身而出,那时刚刚参加工作,莫名背了黑锅,其实真实情况大家都心照不宣,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她说句话。没经验的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薇薇出现挽救了这一切。后来也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站出来?薇薇回答说她见不得人受欺负。 这样一个正义感极强的女孩,现在要为保住自己抛弃原则,更何况对方刚刚伤害了她的爱人。这要她怎么相信? 等等,刚才想到薇薇在工作中帮助她,可是她们是在什么时候曾经一起工作过?小临有些混乱,可是现实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薇薇缓慢而坚定地一步步走向纪帆,任自己焦急地叫她的名字,也没有回头。 “很好很好。”纪帆点头,“你想要什么?我统统都能满足你。”接着他又转向袁莫小临二人,“你们呢,难道就不能做出和她一样明智的选择?” “哼。”小临不屑地转过头,担忧的看着薇薇,“薇薇,你……” 还没等她说完,薇薇就用清晰无比的声音问道,“我要什么都可以?” “是,什么都可以。”纪帆的笑容里,竟有着莫名的魅惑,他喜欢看别人恳求自己满足他们的愿望,因为这种情况下,人们的欲望都是那么明显。 “好。”薇薇嘴角上扬,灿烂无比的微笑爬上她的脸庞,身后小临还在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她没有回头,甚至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即使那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 第十九章 爱与牺牲 “我要你救朱厌,然后让他们离开。”薇薇的回答坚定而决绝。 “什么?”纪帆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个世界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吧。”薇薇的语气和表情都如死水沉静无波,“所以我们被封锁的记忆会逐渐恢复。” 纪帆维持得很好的冷静开始出现裂缝,稳稳伫立在狂风中的身影不易察觉地轻微晃动,“那又怎么样?我依旧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你们,这并不比你们一只蚂蚁更困难。” “我知道你可以轻易杀了我们,”薇薇转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朱厌,后者几乎已经无法动弹,“就像你可以轻易救他一样。” “你急着想让我们自愿留在这个世界,是因为这个世界很快就要消散了吧?你可以轻易做到刚才所说的一切,但你无法阻止这种改变。所以,我自愿留下来,让你的世界得以维持;你救回朱厌,放了他们。这是很公平的交易。” “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纪帆的笑容显得太过勉强。 “你会的。这不是要求,是交易。放了他们对你没有危害,但是能让这个世界继续留存。同意这笔交易对你来说只有益处,我想不出拒绝的原因。” “不行!”小临挡在薇薇身前,“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袁莫走上前与小临并排站着,“我不允许自己的存活是建立在一个女人牺牲的基础上。” “小临,阿莫,我别无选择,我要让他活下来。你们也能感受到记忆一点一点在恢复吧,我已经完全想起来了,我知道我爱他,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现实世界。” “可是你不能……” 薇薇摇摇头,伸出双臂紧紧地拥抱小临,“我一直当你是我的亲妹妹,可是我不能再留在你身边陪着你。还好老天把他带到你身旁,我可以放心的走。” “阿莫,”薇薇面色凝重,“我知道即使我不说你也会做到,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说,拜托你一定要照顾好小临,拜托。” “薇薇,不要……”眼泪划过小临的脸颊,往日的记忆决堤的洪水一般涌上心头。无助的时候,是她无私给予帮助;孤单的时候,是她温暖给予陪伴;难过的时候,陪她哭,开心的时候,陪她笑,一起抱怨挑剔的老大,一起偷看路过的帅哥,那样长的一段岁月里,满满的都是她的影子,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消失? 天空出现一道道裂缝,起先只是隐约可见的裂痕,随后一点点扩大,让整片天幕看起来如同碎裂的蛋壳。同时大地猛烈地震荡着,剧烈程度不亚于地震,地面出现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之前纪帆制造的动荡和这相比简直就像婴儿的呼吸。 “时间不多了。”薇薇的声音异乎寻常的温柔,她轻轻擦掉小临脸上的泪,“乖,不哭。” 是的,时间不多了,她跪坐在朱厌身旁,“我一点也不后悔来到这个世界,对你们来说,这是一次令人厌烦的经历,可它却是我最大的财富,至少在这里的时候,你是真爱我的。” “我一直以为对你的感情和之前对那些男人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是谁想到它越来越浓,完全脱离了我的控制。一直自以为是个洒脱的人,以往也都是这样,那些男人说爱我,那就享受他们的爱;如果有一天爱不在了,就摆摆手离开,多简单,一个不爱我的人,放开就放开,有什么稀罕。可是对你,我放不下。” 朱厌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但他还能勉强感受到发生了什么,用尽力量去阻止。残留血迹的双唇艰难的张开,“不……”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薇薇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凄凉,“你的记忆应该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吧?所以应该已经意识到自己实际上并不爱我,即使大家都能平安回到现实世界,你一定会选择将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当成一场幻梦,将它抛在脑后再不理会。所以我也只能把它藏在心底,任它一点点被时间侵袭得千疮百孔。不,我不要这样。” 薇薇使劲摇头,“我不要这样,更何况你现在……就算我能安然无恙的回去又能怎么样?守着短暂的甜蜜记忆,在对你的思念中度过一个又一个无趣的日子?那还不如就留在这种甜蜜中,让它成为永恒。” “让我亲你一下,趁着你对我的爱还没有完全消散。”薇薇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朱厌的唇,她多留恋这种感觉,可是却控制自己很快抬头。 “开始吧。”她昂头看着纪帆,身体挺直。 “好。”纪帆一扬手,薇薇的身体浮起,长发在狂风中飘舞。 袁莫这才注意到,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道裂缝与其他的不同,不仅仅在于它更宽更深,而是因为有无数只手从裂缝深处伸出,它们挣扎着摇曳着想要摆脱束缚冲出来。它们如无骨的蛇一样灵活,不断对着裂缝上方的薇薇伸展,那一只只攫取的手指都是毒蛇的信子。 力量!他需要力量!袁莫突然开始怨恨自己,如果他足够强大,就能保护好身边的人,就不用让一个柔弱的女人去承受这一切。就像彦迟说的,力量是唯一绝对的存在。可惜,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毫无预兆地,薇薇笔直掉落下去。小临还没看清她最后留下的笑容,她的身体就被无数只贪婪的、攫取的手臂吞没,一丁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薇薇!”小临哭喊着,觉得自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味道让她瞬间平静下来,原来自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阿莫。”她放松下来,在袁莫怀里蹭了蹭,“我刚才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梦里我们都失去了记忆,竟然连彼此都不记的了。新来的同事是大反派,他特别坏,后来还是薇薇牺牲自己救了我们,我梦见她掉进一个有好多恶心手臂的裂缝里,吓死我了……” 拥着她的身体突然僵直,她疑惑地停下絮叨,顺着袁莫的眼神望过去,只来得及看见朱厌的背影。 “他怎么了?”小临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知为什么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那不是梦,”袁莫一贯平静的声音里出现几乎从未有过的颤抖,“都是真的。” ------------ 第二十章 回乡却似烂柯人 南朝梁任?p的《述异记》中有个烂柯人的故事。有个叫王质的人去山中打柴,看几个小童下棋,只是稍稍逗留了一会,木质的斧柄已经完全腐烂。等他回到人间,与他同时代的人都早就不在了。 烂柯人的故事常常被人们用来形容世间的沧桑巨变,小临回来时离他们吃完饭出来只过了一小时都不到,世界也和原来没有两样,她却觉得自己好似烂柯人,举目望去已无家乡。世界很大,但属于她的却很小,而薇薇无疑是她小小世界中重要的一片天。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世界会因为一个人的消失突然变得陌生,可事实上,她从未如此孤单过。 她还有袁莫,事实上她从未如此庆幸过这一点,可是即使是他,也不能补上心中因为薇薇的离开而出现的空缺。 总觉得身在一场噩梦中,等醒来了收拾收拾去上班,就能看见薇薇没心没肺的笑着同她打招呼。狠下心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她已经不在了,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可是还是本能的抗拒。 为了防止闲在家里胡思乱想,第二天她如常去单位上班,只是没有薇薇的单位寡然无味。整整一上午,她都盯着薇薇空着的位置发呆,只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奇怪薇薇为什么不在。 有人走过来收拾薇薇桌上的东西,小临急忙阻止,“你干嘛动这些?” “新同事马上就到了,当然要赶紧把位置收拾好嘛。不过刘琦也真是的,人都走了,东西还留在这,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刘琦?”小临惊讶,“这是薇薇的桌子啊。” “什么薇薇?拜托,刘琦虽然只呆了三个多月,你也不至于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如同三九天里饮了一杯冰水,寒意从里向外渗出。她迟疑地问另一个同事:“你记得薇薇吗?管薇薇。” 同事莫名其妙的摇摇头。 她抓住另一个人问了同样的问题,得到的同样的否定的回答。于是,再一个、再一个……她像疯了一样的抓住身边的人问着同样的问题,所有人都被她弄得一头雾水。 “林小临你怎么回事?” 老大。她一把抓住老大的衣袖,“就算别人都不记得,您总该记得管薇薇吧?”要知道老大一直都非常欣赏薇薇,他绝对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样完全忘掉的。 “什么管薇薇?”老大看着满脸期望的小临,“你没事吧?要不要给你几天假回去休息一下?” “不,不用了。”最后的一线希望也被浇灭,小临耷拉着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死死盯着薇薇的桌子发呆。仅仅是在几天前,她还坐在那里跟大伙聊天,把所有人都逗得捧腹大笑,可是现在除了自己以外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记得她,就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 “我刚刚看见他进老大办公室了,好帅啊。” “真的?不会又和上次一样,传言是帅哥,结果长得跟玩儿似的。” “绝对是真的,这次可是我亲眼看见的,不信你问冰冰,她也看到了。” “真的真的,特别帅,不光五官长得好,气质也特别出众,天啊,我简直对他一见钟情了。” 脑海中浮现出薇薇见到纪帆后一脸花痴的样子,这个画面仿佛就在昨天,又好像已经隔了一世。 “你好,我叫纪帆。”熟悉的声音让她打了个激灵,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说话的人。 “哎呦,就算见到帅哥也别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人家看啊。”有同事开玩笑。 “纪帆?”这里到底是哪里?谁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纪帆。”男人笑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失望的低下头,虽然是一模一样的脸,但是眼前的这个人明显不是曾经的纪帆。他的笑容里没有那种混杂着欲望和残忍,却又依然如孩子般纯真的味道。 “告诉我你的名字。”纪帆到好似对她有些兴趣,笑着等她回答。 “林小临。”她看了下表,已经到下班的时间,便拿起包走出去。 不知不觉走到薇薇家楼下,抬头看着熟悉的窗户,却没有勇气走上去敲响熟悉的房门。 还是回去吧。正待转身,却看见不远处朱厌斜靠着树低头抽烟,偏瘦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萧索。昨天醒来的时候隐约看见他的背影,之后就再没见过他,原来他在这里。其实薇薇出事,最难过的应该是他吧。小临一直坚信,即使是恢复了记忆,他对薇薇绝对不是没有感情的。 他脚下一地的烟头,看来已经在这里站了不短的时间。平时打理的很好的卷发此刻凌乱的堆在头上,偏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他此时的心情。手里虽然拿着烟却没有抽,任烟越来越短,然后将它丢在地上,再重新点起一根。 “朱厌。”犹豫良久,小临还是走上前去,“回家吧。” 朱厌抬起头,眼里满是无助。 毫无预兆的,他伸出双臂环住她。小临一经,下意识想要挣脱。 “等一会,就一会。”朱厌喃喃低语。 小临停止挣扎,他现在应该只是需要有一点温度让他感觉自己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一定是这样。她怎么忍心拒绝这样微小的要求? “谢谢。”朱厌的声音有些嘶哑,他丢掉手中的烟,转身独自走开。 薇薇离开前吻他时,有一滴泪掉在他嘴里。他从没想过原来泪水原来是这个味道,混杂着甜、酸、苦……或者这种混杂的味道就叫做爱,可惜他刚刚明白却已经来不及。 先是星辰,再是薇薇。老头子真的没有骗他,自己的感情只会害了他们。以前还能笑着辩解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现在却只好相信,那是他的命。他生来就只有一个职责,今生今世所要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守护那个人,这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盒子外的世界完。 ------------ 第一章 让人怨气丛生的定时礼物 二郎是一条狗。 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想到大名鼎鼎的二郎神,是的,这个名字的确和他有关,因为二郎头上的斑纹很像第三只眼。其实小临一点都不喜欢二郎神,总感觉他凶巴巴的又不近人情,狠下心拆散沉香的爸妈,坏人。不过看二郎一副拽兮兮的对人爱理不理的高傲样,倒真是和二郎神挺有共同点,也算人如其名,不不不,狗如其名。 不同于一般女孩子喜欢可爱的小型犬,小临喜欢那种威风凛凛的大型犬,一直幻想着能牵着又帅又威风的大狗散步,不过大型犬养起来很麻烦,像她这样除了自己什么都养不活的人真要养狗纯属是跟自个过不去,也只能没事看看别人家的帅狗过过眼瘾了。 初见二郎的时候,它不但一点都不威风,还很是落魄可怜。大如瓢泼的雨中,湿透的毛粘在身上狼狈的要命,可它却脊背挺直蹲坐着,完全不像一只落汤的丧家犬。虽然不能养狗,但是在看到流浪犬的时候总是会给他们一些吃的,路过的小临从包里翻出一根火腿肠,剥好放在它面前之后匆匆赶回家。 距离薇薇的离开已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那种深深刻在生活每一个角落的凄凉才算散去一些,只是还是不能释然,没办法平静地说出那个名字。小临辞掉了之前的工作,选择在家里休息调整一段时间,而今正在寻找着合适的新工作。只是想找一份合适的工作没有想象中的简单,所以花了不少时间也没有碰到合适的。 倒是朱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结了释一的班,连名片内容都捡了现成的“捉鬼除妖高人一等,预测祸福万试万灵”,只不过把释一的名字改成朱厌。 “呦,朱大师您回来了啊。”小临阴阳怪气的和朱厌打招呼,她对朱厌的新工作实在是不怎么赞成,但是一向以懒闻名的朱厌竟然会主动做事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她猜想大概忙一点就不会想太多,所以也没有阻止,只是冷嘲热讽是绝对少不了的。 “嗯。”朱厌装腔作势的应了一声,假装没有听出小临语气中的含义,“真有礼貌,要不要我替你算一卦,免费的哦。” “得了吧,你那套去骗骗天真善良的小姑娘还行,拿来骗我还差得远,我才不相信你呢。” “话不能这么说,其实预测祸福什么的我还真的多少懂点,不信你问阿莫。” “嗯,是真的懂点,真的只是一点。”袁莫毫不客气的揭老底,“我记得有一次你用光了一整盒占卜用的幽骨,只算出来幽骨的主人会发怒。” “咳咳。”朱厌假模假式的咳了几声,“其实我也做了不少好事,比如帮人驱驱鬼什么的。” “呦,那麻烦朱大师说说驱了什么鬼?也让我们这些没见识的人开开眼。”袁莫不紧不慢地追问。 “得了得了,你们也别挤兑我了。你们也清楚哪有那么多恶灵没事到处跑着害人?” “所以呢?”小临是真的很好奇既然没有恶灵朱厌是在忙什么。 “你也知道的,有些人总感觉诸事不顺或者遇见了什么奇怪的事,就把它归结到遇见‘鬼’,我不过是顺了他们的意,让他们觉得安心也是很了不起的作用嘛。” “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那些明明没遇见什么却总是疑神疑鬼的,大多心里都有些阴暗面,所以需要你去提供安全感。” “大概吧。”朱厌耸耸肩,“他们是为什么需要我,这个我根本没兴趣知道,不过我也有自己的原则,绝对不会助纣为虐就是了。” 袁莫没再说什么,他狠清楚朱厌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他是出于无聊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是非还是掌握得很清楚。 “如果真是这样,朱厌你可得小心了,整天和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接触,小心别被人算计了。”小临笑着调侃了一句。 “那倒不至于,以我的智商怎么可能被人算计?当然,要是有美女算计那倒是另当别论,绝对心甘情愿送上门,被劫色也无怨无尤。”某厚脸皮对着镜子赞叹了一声,接着欣赏了足足五分钟,叹着气滚回去睡觉了。 等门在身后关上,虽然眼睛还是眯起,但早就不是那种满是笑容的弯眼睛,而是流露出一丝回忆。当初不小心中了那个丑女人的算计,被该死的烈酒弄得倒在街上,还好遇见了薇薇。说起来,他那时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意识,只有那个傻姑娘才会当真。可惜……现在的他,也只能把一切都归结到所谓的“命”,真是好笑。 没有工作至少有一个好处,就是能睡到自然醒,等小临出门的时候都快到中午。她打开门,看见外面放了一团灰色的小东西,毛茸茸的、尖嘴猴腮,还有根尾巴……老鼠!她一直都很怵这种东西,是谁这么缺德竟然把死老鼠放在门口? 等袁莫听见惨叫出来把死老鼠处理掉,小临紧绷的神经才算放松下来。她气呼呼地出了门,嘴里还一直在嘟囔,不过这种事情应该是附近孩子的恶作剧,所以也不好意思太较真。 但是意料之外,第二天早晨,又有一只死老鼠躺在门外迎接着她。然后第三天是一只死麻雀…… 到底是谁?就算是小孩子恶作剧也太过分了吧!家长也不管管,真是的。 “清晨固定惊喜又到了?”朱厌从来不放过一件可以打击到别人的事情,“没准是你的爱慕者呢,每天定时送礼,话说他是怎么每天找到这些东西的,真是用心良苦啊。” “去死。”小临一腔怨气没地方撒。什么定时送礼?定时送怨气还差不多。她决定来一个守株待兔,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无聊,等把那个倒霉孩子抓住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 对不住,昨天在加班,没能按时更新。所以今天拼命赶在十二点前发文,因为字数没码够,所以只好先发了一部分,然后现在补齐。对不起了,大家就原谅一下一个努力工作养活自己的大龄女青年吧,加班真的很痛苦的说。 ------------ 第二章 报恩的狗 如果是小孩子的话,应该不会太晚睡太早起,所以可能最大的时间应该是清晨。为了抓住那个恶作剧的孩子,小临特意早起了不少,还搬了个小板凳打算坐在门后面等着,谁知道打开门一看,“定时礼物”已经好好的躺在固定位置,这次又是一只麻雀,那歪着的头和半伸开的翅膀像是在嘲笑小临的徒劳无功。 “太过分了!”小临怒气冲冲的把嘴里的食物嚼得嘎嘣嘎嘣响,她决定从今天晚上开始守,还不信抓不住那个恶作剧的倒霉孩子。 为了晚上能守住,小临足足睡了一下午,一直到黄昏时分才起来。等吃完饭天已经黑了,她拿出早上没派上用场的小凳子,神采奕奕地端坐着等待真凶出现。 “真不睡?”刚洗完澡的袁莫带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蹲在她旁边。 “不。”小临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样的沐浴液,为什么他用了以后味道这么好闻。 袁莫刮刮她鼻子,这丫头偶尔固执起来还真让人没办法。 “我陪你一起等吧。” 有袁莫在身边,即使是这样无聊的事情也变得充满乐趣。就算是只盯着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都会觉得生活安然美好。只是有些生物注定与嗜睡纠缠不清,没多久小临就开始不停点头,晃晃悠悠的快从小板凳上掉下来了。 “去睡吧。”袁莫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两点。 “不,绝不!”想到连着四天出现的死老鼠和死麻雀,又满满的都是斗志。 “你去睡吧,我帮你守着。” “不用了,我……” 袁莫突然摆摆手示意小临噤声,偏头仔细听着,小临也不仅紧张起来,竖起耳朵留意门外的动静。有轻微的悉悉索索声传来,如果不是袁莫提醒她根本不会注意到,看来这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还是挺有经验,还懂得放轻脚步,不过今天就是他恶作剧生涯结束的时候,她今天就要替曾经被捉弄过的人们好好教育一下这个调皮的家伙。 蒙猛地拉开门,小临双手叉腰准备摆出一副准备教训人的样子,谁知门外空空如也,让她好不容易摆出的气势瞬间成空。于是沮丧地低头,眼神也顺着水平方向向下,却看到让她意想不到的情景。门口端端正正蹲着一只狗,体格算是犬类里比较高大的,只是很瘦,毛脏兮兮的纠结成团。最重要的是,它嘴里正叼着一只麻雀,看见小临后一副高傲又不情愿的样子摇摇尾巴,然后把麻雀放在小临脚边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下楼。 “什么?你的爱慕者原来是一条狗?哇哈哈哈哈……”正在吃早餐的朱厌差点把嘴里的牛奶喷出来,“您的魅力已经超越了种族……” “闭嘴!”小临有点郁闷,她实在想不明白那只大狗为什么会每天叼来老鼠或者麻雀。 “见过那只狗吗?”袁莫也有些好奇。 “不清楚。”她见过的狗太多了,有时候自己也记不清。 “我觉得应该是你有恩于它,所以它用自己的方法表示感谢。” “你是说那只狗是来报恩的?”小临意外,“狗有这么聪明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朱厌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显摆自己知识的机会,“关于义犬的故事多的去了,比如有只狗在主人喝醉了以后把他拖回家,还有帮人抓强盗的,还有……” 眼见朱厌的话篓子又有打开了合不上的趋势,小临急忙打断他:“可能是我以前给过它吃的吧,想不到这只狗还挺有情义。” “是啊,那是相当的有情义,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还来?”朱厌嘲讽人的兴致丝毫没有减少。 “还来啊?”小临郁闷,该怎么样才能让那只狗明白自己并不需要那些东西呢? 晚上没什么事,小临拽着袁莫去散步,看见早上给自己送麻雀的狗卧在小区门口,见到她立刻站起来摇着尾巴。 它一定饿了吧,流浪狗一般很少能找到足够的食物,况且它又把好不容易找到的东西送到自己这。而且看它瘦得根根肋骨清晰可见,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了。小临去旁边的店里买了一些吃的,放在大狗旁边。让人惊奇的是,那只狗竟然对先她点了点头,然后才开始吃那些食物。 “果然是很聪明啊,看来我有点相信它真的是来感谢我的。”小临挽着袁莫的胳膊,一脸得意状。 “嗯,是很聪明。”袁莫语气中出现一丝揶揄,“不过,你说它会不会为了感谢你,从明天开始每天送两只老鼠?” 清晨,小临蹑手蹑脚地跑到门后,轻轻打开门,门口空空如也,还好。她拍拍胸脯,虽然昨天袁莫的和她开玩笑,但她真的有点害怕早晨一打开门会真的看见两只老鼠排排躺。不知道那只狗是不是理解了她的心思,或许是因为抓老鼠和麻雀实在太麻烦,所以它决定不送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没有再收到“定时礼物”,她总算是安心了。不过,如果她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估计宁愿每天收到一堆死老鼠。 今天要去一家私人公司应聘,所以小临收拾了一番开心出门。走到小区门口,发现那只狗还在原来的位置趴着,见到她后照例站起来摇摇尾巴,可惜她今天没带吃的也没时间去买,就对着大狗挥挥手走了。 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站定、转身,看见某个熟悉身影非常自然地跟在她身后。 “我现在真的没有吃的,你别跟着我了。” 大狗摇摇尾巴,大概是表示理解。 小临继续走,大狗继续跟。她停下,大狗也停在后面。如此重复几次之后,小临实在无奈了,只好去买了点吃的。可谁知见她走了,大狗竟然舍弃眼前的食物穷跟不舍。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都给你吃的了,你还要怎么样?小临实在不明白狗先生的心思。 ------------ 第三章 家庭新成员 一直到跳上车,小临才算定了心,隔着车窗向外看,大狗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 到了面试公司,她紧张万分,不过也只是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自认为表现一般,没有抱太大希望。意料之中,被告知回去等通知,估计被录用的可能很小,所以有些悻悻。 出门后,不想立刻回去,便在街上逛逛,漫无目的地到处晃悠,不知不觉就从繁华的地段转到了偏僻的地方。某方向盲急忙观察四周,打算原路返回。可还没等找到路,就见一个人不知从哪蹿出来,“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留下。” 运气真背,只是随便转转就碰见打劫的。小临叹气,决定破财免灾,从包里掏出现金,使劲仍在较远的地方,想趁那人去捡钱的时候逃走。想象通常很美好,现实往往不尽人意。平时大多穿平底鞋,今天因为面试的缘故穿了高跟鞋,才迈开步子,就不小心崴到脚坐在地上。 “哼。”劫匪冷笑一声,“手机、现金、信用卡、首饰,全部拿出来,否则别怪我心狠。” 既然逃走无门,惜命鬼小临乖乖递上手机。 “就这么点?”劫匪看了看可怜兮兮的几张票子。 小临使劲点头,由于总是丢钱,她一般很少在身上带太多现金。 “那……”劫匪在她身上扫了几眼,“把你的手链取下来。”那只手链上面的珠子看上去应该是值些钱的。 手链?小临握紧拳头,钱财之类的东西丢了也就丢了,她不会太过于在意,只是转魄珠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丢的。 “这个不值什么钱。”她可怜兮兮的回答。 劫匪本来没有太在意,听她这么回答就猜想这个手链果然是值些钱的,要不然这个顺从的胆小姑娘不会不愿意拿出来的。 “拿来。” “真的不值钱,是我男朋友送的,所以想留下来。”小临继续恳求。 “哪那么多话,让你拿来就拿来。”劫匪有些不耐烦。说完就弯腰打算亲手拽下来,却没想到一副胆小怕事状又崴伤脚坐在地上的女孩突然跳起来,额头恰巧狠狠撞在他下巴上,疼得他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趁着劫匪吃痛的机会,小临赶紧逃走,只是崴伤的脚实在很疼,没跑两步,缓过劲的劫匪就追了上来,一把扯住她的肩膀往后一带,小临就狠狠摔在地上。 “拿来。”劫匪越发确信那手链应该是个值钱货。 “不。”小临紧紧捂着转魄珠,大脑急速运转,寻找解围的方法。只是还没等她有想到任何应对措施,劫匪的手已经伸过来。完全是下意识,她狠狠推开劫匪,忍着痛站起来,踉踉跄跄地继续跑。 之后,该怎么形容,简直是神兵下凡一般,一个灰色的影子风一样掠过,接着是低低的吼声和劫匪的惨叫,她转身看见那只跟着她的大狗凶狠地咬着劫匪的小腿,劫匪大声呼痛,然后扬起手里的刀对着大狗扎下去。 “小心!”小临大叫。 大狗像是听懂了一样,迅速放开劫匪的腿跳到一边,然后用令人惊讶是速度绕到劫匪身后又是一口,这次劫匪有些扛不住,也顾不上用刀,只是捂着伤处倒在地上。 “快跑。”小临招招手,大狗警惕地倒退着走到她身边,护着一瘸一拐的小临离开。 “所以你就把这个脏兮兮的家伙带了回来?”朱厌一脸嫌弃。 “我能养它吗?”小临小声问,有点底气不足,毕竟养一只大狗不是简单的事情。 “我敢打保证你养不了。”朱厌坏笑,其实他倒是不讨厌狗,只是这条脏兮兮的家伙看起来实在不讨人喜欢。可是阿莫一直讨要那种容易掉毛的生物,特别是狗。在他们小的时候曾经惹上了被很凶的狗灵,那只比狮子还大的狗灵一直跟在后面追,后来阿莫为了让一起的小孩子先逃走被狗灵咬了一口,要知道狗灵的唾液中带有腐蚀性的成分,他的腿伤得非常严重,足足过了好几个月才好。后来阿莫对所有的犬类都有些避讳,从没见过他接近过任何一条狗,就算是那种小小的很可爱的品种,他都会远远避开。想让他答应留下这只脏兮兮的大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它很聪明的,而且我保证自己来照顾它,绝对不给你们添麻烦,而且……” “好。” “什么?”朱厌睁大眼睛看着袁莫,这家伙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真的?”没想到袁莫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小临开心的不得了。 同样开心的还有那只从进来之后就乖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狗,它好像明白自己可以留下来,激动万分地站起来,伸着舌头围着小临转了个圈,然后,用犬类的方式对大恩人袁莫表示感谢,只是感谢的效果,真是让人目不忍视。 大狗扑到袁莫身边,伸出舌头去舔他的手。然后,我们的泰山压顶都能够做到面不改色的袁莫同学,在愣了三秒之后“哇”的一下向后跳了一步,结果被沙发绊到,踉跄着退到斜后方,踩到朱厌的脚,继而撞到桌子,碰掉了上面的花瓶,为了接掉下来的花瓶,不小心碰翻了椅子,椅子又碰倒不远处的花盆…… 一阵乒乒乓乓之后,肇事者手足无措的捧着花瓶站着,引发这一切的大狗直接傻了,伸着长舌头瞪大眼睛一声不吭。至于小临和朱厌,先是沉默几秒钟,接着先后爆发出大笑,不能怪他们幸灾乐祸,实在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袁莫这么狼狈的样子。 “我,我……”朱厌笑的喘不过气来,“我也赞成养这只狗。”如果有这只狗在,生活中一定会增加很多未知的乐趣。 语毕,朱厌扫了一眼满是感激的大狗,“喂,警告你哦,在洗干净之前绝对不准靠近我。” 于是,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大狗二郎正式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 ------------ 第四章 免费负责上下班接送的保镖 朱厌的料想没错,二郎的到来的确为这个家增添了很多乐趣。大概是因为袁莫准讯它留下来,所以二郎似乎对袁莫非常有好感,所以特别喜欢没事就去蹭蹭他的腿舔舔他的手,可是它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带给袁莫多大的困扰。由于某人的大男子主义,怎么可能让别人特别是小临知道自己竟然害怕狗的事实,所以总是在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事实上这件事对他的煎熬绝对不亚于与一只力量比自己强大的恶灵对峙。而欣赏袁莫的表现就成为朱厌近期最大的乐趣之一。 至于朱厌,二郎似乎一直因他当初嫌弃自己而耿耿于怀,总是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甚至都绕着他走,就连他喂的食物都不乐意接受。 而对小临,二郎显然以保镖自居,总是得意洋洋的跟在她身后,昂首挺胸、迈着慢而庄重的步子,倒是真有几分保镖的味道。当然,这也和外形有关。小临足足花费了半天的时间为二郎洗了澡之后,才发现自己捡到宝了。这就是她最想要的那一类狗嘛,长相有几分像狼,虽然因为之前长时间营养不良显得太瘦,但看得出骨相很好,只需要花点时间养养,再加上它时不时流露出的那种爱答不理的劲儿,保准能成为一只有气势的狗。 出乎小临的意料,过了两天,她参加面试的公司打电话过来,说她通过面试,一天后就可以去上班了。这意外的惊喜让她很开心,每天待在家里实在是很闷。不过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忐忑,因为她应聘的岗位是一家杂志社的行政助理,虽然这个岗位对专业没有什么要求,但毕竟之前没有从事类似工作的经验,所以还是有些担心会做不好。 副主编孔玉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打扮精致大方,人也和蔼可亲,她带着小临在整个杂志社转了一圈,算是熟悉环境。 “我们是个小杂志社,所以人手不多,平时大家都很忙。等会我会给你安排要做的工作,以后工作中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小临连忙点头。孔玉把她带到主编办公室外的桌子处,交给她几本近期的杂志说是让她先熟悉一下就离开了。 小临翻着杂志,心里不停打鼓,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紧张,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刚才孔玉把她介绍给同事们的时候,大家的反应都十分平淡,更确切的说是十分冷淡,只是象征性的看了几眼打了个招呼就全都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这样准备做详细自我介绍的小临有点尴尬,预备好的热情笑容也极不自然的僵在脸上。虽然孔玉说同事们都很忙,可是再忙也不至于连和新同事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吧,而且他们刚才分明是态度有问题嘛。小临忍不住开始腹诽,不过抱怨归抱怨,除了这一点之外,新工作也算让她满意,从小就喜欢文学,虽然后来学了法律,但也还是时不时的写些东西,而且一直对从事文字工作的人很是尊敬,这也是她得到这份工作时非常开心的原因。 虽然来这里应聘,但是之前并没有看过这本杂志,不经意的翻了几页之后,被杂志的内容吸引了。现在市场上大多是一些商业化的杂志,比如那些针对女性的情感类杂志、服饰化妆类或者娱乐八卦之类,而且很多杂志要么图比文字多要么通篇是一些没营养的噱头,而这本杂志却比较有内容。杂志的每一期都会推出一个主题,内容涉及面非常广阔,但都并非那种媚俗的话题,而是一些真正值得思考的内容。 “不错哦。”小临自言自语,不觉间对同事们产生几分好感。虽然他们的态度让人不爽,但有知识有内涵的人她通常都不会太讨厌。连着看了好一阵的杂志,看看表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同事们全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认真工作,没有一个提前下班甚至除了她之外连一个左顾右盼的人都没有,真是难得。 肚子好饿,安静的环境下胃发出的咕噜声分外明显,她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同事们都还是认真工作,似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还好还好。 “饿了吧。”孔玉走到她身旁,“你对周围还不太熟吧?今天跟着我,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要不要叫……”本想问要不要叫同事们一起去,抬头才发现就在方才那么短的时间里,整个大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孔玉带她去的那家店人非常多,所以等吃完饭回去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点。同事们都已经回来了,默默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工作着。她偷偷吐吐舌头,他们工作还真积极。 一天很快过去,果然还是上班比较好,前一阵子闲在家里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离小区门口还有老远,就看见有个身影端端正正坐着,等她走近以后摇摇尾巴,气宇轩昂的在前面带路。她乐了,没想到二郎会在门口接她,真是条聪明伶俐又知恩图报的好狗。 然而二郎做的还不止这些,第二天早晨,她收拾好东西出门的时候二郎也自然而然得跟在后面,她以为二郎是打算送她到小区门口,就没怎么在意。公司离家不远,所以她打算走路上下班,也算是锻炼身体。直到在一个路口右拐的时候,才发现二郎一直跟在身后。 “二郎你怎么还在?快回去。” 二郎瞪着两只无辜的眼睛,伸出舌头摇着尾巴。 “回家,回家明白吗?” 二郎依旧是一副懵懂的样子。 多方努力无效,为了不迟到,小临只好放弃。等她到公司之后,二郎叫了一声就自顾自走了。这还真让人有点惊讶,感情二郎是来送她上班的? 更让她惊讶的还在后面,等下午下班之后走出公司大楼,发现二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小临乐呵呵的感慨着自己的运气真是好,随便捡了条流浪狗而已,就赚回一个免费负责上下班接送的保镖。 ------------ 第五章 接受任务 工作慢慢步入正轨,说是行政助理,实际上也就是为大家处理一些杂事,但是小临还是很努力地做好每一件事,孔玉对她赞赏有加,只是与同事们的关系几乎没有任何进展,还有,工作已经快两周,还没有见过主编。 “他其实很少来。”终于忍不住开口打听主编的消息,孔玉耐心解释道,“这家杂志社其实算是他的家族产业,他名下有很大的公司,如果说出名字的话你一定有所耳闻。我也不想瞒你,我们的杂志几乎不拉广告,再加上不愿改变初衷去写那些大众喜闻乐见的东西,所以已经长期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整个杂志社之所以还能够维持下去,就是靠主编一直提供足够的资金。” 这样啊,其实她之前也一直在奇怪为什么杂志竟然不登广告,而且在现在这个太过浮躁的又会有多少人能够静下心来欣赏一本这样的杂志? “不过他半年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来杂志社一次,你运气不错,明天刚好是他要来的日子。” 是吗?她本就对主编大人非常好奇,再加上孔玉说起他时尊敬的表情,更是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早上特意提前出门,二郎破天荒没有送她上班。见到主编大人之后,小临才发现事实和自己的想象相差很大。 想象中,一个资产丰厚,有自己的坚持,同时在精神文化方面很有追求的人,应该是个面容严肃的老头,事实上她的猜想也只有那个“严肃”算是挨了点边。 首先,主编大人很年轻,看上去最多就是刚满三十的样子;其次,主编大人――是女的。 如果不是看见孔玉一脸尊敬地站在一旁,小临完全没办法相信这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就是传说中的主编,其他人应该对主编都有所了解,所以没有像她一样露出惊讶的神色。 “把资料送到我办公室。”主编淡淡交代一句之后回了自己办公室。孔玉看着仍然满是惊讶的小临,“和料想中的不太一样吧?” 狠狠点头。什么叫不太一样?是太不一样。 “你去把大家准备好的资料收一下,拿去给主编。” 为了杂志下半年的主题,每个人都准备了不少东西。小临抱着厚厚的资料敲响主编办公室的们,这么多东西,估计要看很长时间吧。 趁着放资料的机会,小临近距离细细观察着主编。黑色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但是由于清丽的五官和精致的妆容,并不会显得太死板,只会让人感觉庄重典雅;神色的合身套裙,从精致的剪裁和衣服的质感来看,价格绝对不菲;只是脸上的表情让人有点紧张,如果说袁莫是天然的面瘫,那她就是天然的不怒自威。 放下资料后,小临暂时没什么事做。她很好奇同事们为什么永远都很忙,即使工作再多也该有休息的时候,可她从来没有见到同事在上班时间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即使是稍微聊两句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从哪找来了这些人,实在是敬业到某种境界了。 下班的时候,二郎没来接。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二郎不知道跑哪去了。 才一到办公室,就见孔玉出来通知大家五分钟后开会,主编安排下半年的杂志主题。 开会?那么厚厚的一摞资料,一次拿进去都很困难,她只用了一天就看完并且整理筛选出合适的主题,效率之高简直令人咋舌。 这是开始上班后第一次开户,小临默默坐在最角落里,看着拿着大堆材料的同事们,觉得自己很多余。 主编做事利落又有条理,不仅选择出了合适的主题,而且分别提出一些建议,听到自己所负责主题建议的人立即仔细记下来。 “这里还剩下最后一个主题,关于当下流行的剧目对人们思想的影响。”主编抬头扫视了台下的人,似乎有些为难,因为每个人都已经有负责的内容。 “要不交给林小姐吧。”一直默不作声的孔玉提出建议。 “林小姐?”主编灰色的严厉眼睛看向小临。 “不,我不行。”小临连连摆手,虽然她已经来这里工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但是并没有接触过业务上的东西,而且也从来没有从事类似工作的经验,突然间接手这份工作或许实在勉强了些。 主编没有说话,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孔玉。 “林小姐虽然没有从事过类似工作,但是我们每个人不都是从头开始学习的吗?我认为林小姐非常聪明并且很有想法,所以一定能够做好,而且我可以协助她一同完成。” “那就这样决定了。”主编点头,“散会。” 同事们陆续离开,只剩小临坐在坐位上,刚才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孔玉走过来拍拍她的肩:“没事,别担心。” “可是我怕……” “我会教你的,而且这个主题排在比较后面的位置,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完成它。” “但是我还是……” “如果限定时间前两周还是没有办法完成,我会接手做完它,所以你不要有思想包袱,只要尽力去做就可以了。” 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小临也实在找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下工作,只希望自己能够做好这份工作,不要让孔玉失望,也不要让其他人看不起。 开完会后,主编就离开了。小临抱着资料仔细看,她希望能够尽快熟悉内容。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她感觉有人拍她的肩膀,抬起头来才发现同事们都已经离开了。 “别太辛苦,还有充足的时间,慢慢来。”孔玉笑容温和,“快下班吧,工作明天再做。” 也好,小临站起来收拾了一下杂乱的桌子,拿起包走出门。意料之外,二郎又像以前一样端端正正坐在门口等着,见她来了起身摇摇尾巴小声叫了一声。 “对不起,我出来晚了。”小临蹲下去,伸出胳膊抱了抱二郎,“你一定等了很长时间吧。” ------------ 第六章 空房间传来的哭声 “泥扭内扭花心修理族够替鼻轻风?”朱厌一边嚼嘴里的东西一边嘟嘟囔囔的说。 袁莫端起杯子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我觉得你可以先把嘴里的东西吃掉再说话,喏,渣子都掉到杯子里了。” “你有没有发觉小临最近特别勤奋?”朱厌使劲咽掉嘴里满满当当的食物。 “嗯。” “每天早出晚归的。” “嗯。” “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嗯。” “嗯什么嗯?你现在哪有身为她男朋友的自觉?行政助理这个岗位可是很容易碰到高富帅老板的。” “嗯。” 朱厌彻底失去了所有说话的欲望,哪怕是和某的自动语音功能聊天都比和他说话有趣。擦干净嘴上的碎屑,朱厌站起来,最后撂下一句话,“二郎都比你像她男朋友,至少还每天接送上下班。” 二郎?袁莫脑补了一下二郎穿着人类衣服一本正经挽着小临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不过,他可不是故意冷落小临,朱厌说的他也早就注意到,只是最近在忙着做某件重要的事情,没有精力顾得上罢了。不过,很快就要完成了,相信她一定会喜欢。 不知道什么原因,同事们好像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小临刚进门,就有同事向她打招呼,之后遇见的人也会微笑点头,吃中饭的时候也有人主动叫她一起去吃饭。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她有点不知所措,孔玉狠狠嘲笑了她一番,说难不成看冷脸看习惯了还见不得别人对自己好了不成。 别人对自己好自然是好事,可是这转变也太突然了吧。小临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哎呀,别想那么多。”孔玉一脸无奈地苦笑,“之前我们也招了好几个行政助理,但是她们大多待了没多长时间就离职了。我想大家应该之前觉得你或许过几天也会走所以比较冷淡,现在看你应该是真心想做这份工作所以才真正开始把你当做自己人来看待吧。” 这样啊?小临勉强算是放下心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同事的态度好起来之后,可以在闲暇时间和大家聊聊天,生活会有趣得多。本来觉得同事们简直是工作机器,现在才觉得他们都是一些有血有肉有感情有自己特点的普通人。 “吃好了吗?”埋头苦吃的小临抬头看看旁边的安。 “嗯,吃好了。” 难怪身材那么好。小临瞥了一眼安面前几乎原封不动的盘子,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每天像猫一样只吃一点点东西就能维持一整天的需求。 后来她发现,不只是安,就连那些身材已经开始发福走样的大姐以及正值胃口最好时期的青年男人,全部都吃得很少,几乎是稍微尝一口,小临甚至怀疑他们简直是闻闻味道就能饱了似的。常见他们一边捂着胃说很饿,脸上满是对食物的渴求。不饿才怪,要是她每天都只吃这么一点,迟早会把自己饿死。 “偶尔多吃一点没关系的。”小临才开始吃,就见安又放下筷子看着她,“总是这样对身体不好。” “没关系,你吃吧,不用管我,要不了多久就能好好吃一顿了。” “什么?”小临没听清。 “快吃吧,一会饭就凉了。”安笑眯眯地看着小临。 虽然与同事的关系变好了,但是工作上依旧困难不断,虽然很努力地想要做好,只是毕竟在知识和经验上都有所不足,所以一直非常不顺利。就像今天,已经花费了足足一天的时间,却什么成效都没有。早就过了下班时间,同事们也全都离开,只剩下小临一人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苦苦思索。 为了省电,她把其余的灯全部关掉,只剩下自己头顶的一盏陪她一同工作。这让她觉得自己处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空间里,外部环境和心理环境都十分清明,整个人的状态都十分好,很快完全投入工作中。等回过神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活动活动酸痛的脖颈和腰背,小临满意的伸了个懒腰,状态好果然才是万能的,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成效,这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很多内容。不过现在已经有点晚了,要赶紧收拾收拾回去。 她整理这凌乱的桌面,把堆得到处都是的材料整理好。周围安静极了,只有她整理东西发出的声音。 心情很好地拿起包往外走,准备锁门的时候却听到有隐约的声音。难道是刚才太认真了,竟然没发现还有其他人在。 “是谁在那里?如果暂时不走的话我就先不锁门了?”小临询问道。 隐约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围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辨。 “是谁在那里?”小临又问了一遍,依旧没有人应声。难道是进贼了,小临有点紧张,抓着门把手的手心满是汗。如果真是这样,现在应该赶紧报警。 隐约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她听得很清楚,好像是个女人的哭声,声音明显有些压抑,大概是不愿意被人听到而强行压抑着。她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贼,只是这么晚了,谁会一个人躲在那儿哭?一定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才会选择一个人躲在没人的办公室里吧。如果没有遇见倒也罢了,既然碰见了,好歹是同事,不能坐视不管,就算帮不上忙,去安慰一下也是好的。 “安,是你吗?”女声有点嘶哑,她不太能确定是谁。 哭声还在继续,小临顺着声音走过去,停在杂物间门口,她从来没进过这里,估计这里是用来堆放往期的杂志和一些暂时不用的设备之类。 门虚掩着,想必是同事进去时候没关好。 “我进来了。”小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温柔些。 门应手而开,果然和自己的猜测一样,房间一侧对着一摞又一摞的杂志,另一侧放着些打印机之类的东西,中间是一张破旧的桌子。一切都再普通不过,小临却惊得满头是汗,因为房中一个人也没有。 ------------ 第七章 平胸女的怨念 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某人一边自我催眠一边小心翼翼往后退,真是好奇害死猫,以后再遇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管。可是那该死的哭声就在她退到门边上的时候再次响起,无比清晰地打碎了她试图麻痹自己的想法。更麻烦的是,明明就在她身后的们突然消失了,就在前一秒她还能感受到熟悉的金属质感,后一秒就成为了光滑是墙面。 所谓欲哭无泪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只是加个班而已,要不要这么巧的上演一场办公室惊魂?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只要坚持一会就好,袁莫一会就会赶过来。 虽然现在视觉和触觉都在告诉她身后是一面真实的墙,但是灵体大概也只是利用某种方法让她感受到错误的信息,门应该还在原来的地方,这扇门是向外开的,只要狠狠撞一下一定能撞开门逃出去。 哭声愈发凄厉,像是用尖锐的物体刮着耳膜。房间一侧堆着的杂志仿佛活了一样跳起来,本来一摞摞放好的杂志堆倒塌,这次小临不仅听清也看清了,是一本杂志在“哭”,封面上无端出现的一张嘴正咧得很大不断发出凄厉的哭声,随着哭声的加剧,散落在地上的很多本杂志陆续“站起来”大哭。 这种情况下小临还不忘自嘲,她应该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被一堆张着嘴巴的杂志围攻的人。不过看它们那些大张的嘴巴还真是听吓人,看那些锯齿一样的牙齿,估计这些嘴不仅能哭还能做其他事情。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小临猛地朝后一幢,只听“嘭”的一声她因为用力过猛摔在地上。还好出来了,她迅速爬起来,只是为什么自己依然身在那个讨厌的杂物间里?刚才明明撞开门出来了才对啊? 无数本杂志从打开的门内涌出,带着它们气势汹汹的嘴巴和凄厉的哭声。 “汪,呜汪……” 哪里来的狗叫声?是二郎吗? 小临一下来了精神,站起来大声喊着,“二郎,我在这儿!” 神兵天降。不不不,应该说是神犬天降,二郎熟悉的身影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勇敢的挡在小临前面,凶狠的对着那堆诡异的杂志吼叫。 “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了。”小临站起来,又拿了一块肉放在二郎的盘子里,“别着急,慢慢吃。” “切,还以为能听到一个英雄救美的段子呢。” “别这么说,二郎的表现绝对可以担得起英雄这个称呼。”小临鸣不平。 “这我知道,我怎么会怀疑二郎的英雄形象?只是这个‘美’嘛……” 一只抱枕准确的出现在朱厌的卷毛上。“你竟然敢怀疑我担不起这个‘美’的称呼?” 朱厌抱头鼠窜,同时不忘挖苦袁莫,“阿莫啊,你现在的形象已经被二郎赶超了,啧啧啧,输了没有关系,可是输给一只狗……” 津津有味吃肉的二郎抬头看了一眼吵吵闹闹的人类,低头继续吃。 实在忍不住的袁莫按照惯例用禁言咒让这个聒噪的世界清静下来。他赶到的时候,正看到小临和二郎走出楼门,据说那些奇怪的杂志在二郎出现后不久就不明原因的突然消失了。把她们送回家之后,他又回去看了看,除了散落一地的杂志没有任何异样。只是那里整体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一般来说晚上没有人的地方的确会冷清一些,等白天人来人往的很快就会驱散,但是那里的冷清程度已经超过了正常范畴,倒像是一直空置的空房似的。 “干脆不要去那里上班了。”袁莫有点不放心。 “不行。”小临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可是才发生了这样的事,可能会有危险。”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适的工作,而且我喜欢这份工作。再说了,我好像在哪里都会遇见这类的事情,就算躲开了也没什么意义。” 除此之外,她舍不得自己做了一半的工作,好不容易算是进入状态,怎么能就这么算了?看袁莫还皱着眉思索,她又补了一句,“大不了我以后再不加班就是了,公司那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袁莫勉强答应下来,不过要求每天接送小临上下班。 “不用那么麻烦了,不是有二郎吗?” 朱厌看着袁莫瞬间黑下来的脸窃笑不止,真是被一条狗比下去了。 早上上班,小临看看右边的袁莫和左边的二郎,这阵仗还真不小,简直有点女王出巡的味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二郎身体状况恢复得很好,小临觉得自己真的捡到宝了,排除聪明听话能保护人等等因素不说,单论外形,带二郎回家都是绝对正确的选择。每天上下班有二郎陪在身边,回头率不知道增长了多少,现在倒好,帅狗之外又多了个帅哥,一路上不知收获了多少关注。甚至有小女生在不远处指着袁莫叽叽喳喳地议论:“你看那个带着狗的男人好帅啊!” 小临骄傲极了,那是她的男人和她的狗。不过等等,为什么觉得有点不对,那个小女生好像直接选择无视她,根本没提帅哥和帅狗中间还有一个她! 怨念!深深的怨念!当她是小透明吗?小临恨恨的挽住袁莫的胳膊,要不是害怕影响正常行动,恨不得把整个人都挂上去来显示所有权。 那几个小女生终于察觉到小临的存在,于是新一轮的议论顺风飘过来,“你说那个帅哥到底看上那个女的哪里了,平胸短发的有什么好?” 靠!小临气的差点喷血。平胸,说她平胸,怎么能说她平胸?正待暴起之时低头看了看,又默默地把火气压了回去。真恨不得卷起袖子冲过去让她们好好感受一下什么是平胸女的怨念,不过平胸又怎么了,她不还是把袁莫纳入麾下?就这一点,那些大胸妹通通不如她。哼。 袁莫看着小临的表情不断变换,想笑又不敢。真是可爱啊,如果不是在街上,真想亲一下。 ------------ 第八章 旧情复燃 公司没有任何异常,就连散落在地上的杂志也不见踪影,同事和平时一样同她打招呼,让她忍不住怀疑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出自她的想象。 “发什么呆?”孔玉拍拍她的肩膀,“是不是昨天加班太晚,睡眠时间不够所以精神不太好?以后还是按时下班吧。” “昨天休息很好,刚才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对了,应该让孔玉看看她昨天加班的成果,想到这里,她赶紧把做好的部分递给孔玉。 “你看,我就说你可以的。”孔玉脸上露出喜色,“你的构想非常好,继续加油!” “真的?”小临有点不自信。 “当然是真的。”孔玉满是赞赏,“有些人天生就有某种本领,你就是天生应该做文字工作的。” 孔玉走了,小临还有点懵,从没想到能得到如此之高的评价。即便如此,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得有多好,大概是孔玉为了鼓励她才会这样说吧。 小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埋头继续工作,没有注意到同事们目光灼灼盯着她的位置,眼里满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攫取神色。 “喜欢鱼?”安看着吃得正香的小临。 “是啊。”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看到鱼就会很有胃口,即使是那次吃完鱼就出现在莫名其妙的世界的经历,也没有影响到她对鱼的热爱。 “喜欢就多吃一点。”安把自己碟子里的鱼全部夹给小临,“吃饱了才有力气工作。” “别,别。”小临连忙阻止,“都给我了你吃什么?” “我在减肥。” 减肥?小临狐疑的看着安瘦弱的身材,现在的女孩都是怎么了,明明很瘦了还嫌自己胖,嘴上说说也就罢了,竟然还真的不吃饭。 工作非常顺利,要说是文思如泉涌也不为过,下班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只是想到那些大张着嘴巴的杂志,还是收拾东西下班会比较好,再说袁莫说了会来接她,怎么能让他等太久。 电梯里,小临掏出小镜子,除了脸色有点发黄之外她看起来还好,收起镜子,趁着电梯还没到,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即使每天都能见到他,即使自己最糟糕的样子也早就被他看见过,还是希望能用最好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可是门口只有二郎,带着希望四下张望,依旧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没有来吗? 走了几步却发觉小临没有跟上,二郎转头叫了几声。 “来了来了。” 难道袁莫出了什么事?不对不对,怎么能这么想,一定是有事耽误了所以才没有来。走在路上也还是心不在焉,不断做出新的设想。前面的二郎突然停下来,小临差点被绊着。 “怎么了?”她拍拍二郎的头,却见二郎偏着头看着另一个方向,顺着望过去,看见袁莫靠在街边的树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像是在等谁。 真是的,不去公司门口接她,反而在这里等着,难不成是害怕被别人看见了害羞不成?小临嘴角上扬,伸出右手挥了挥,可惜袁莫没有注意到,她正准备喊一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帘。 阿莫,她的阿莫,看着走近的身影,眼睛闪闪发光,她太清楚那种眼神了,只有在他特别开心时才会出现。他笑起来真是好看,即使并不是对她。他那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 他递过去一个精致的盒子,目光温柔如水。这样好看的盒子,里面一定装着非常珍贵的东西,可惜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使劲拽住想要过去的二郎,还是走开吧。 袁莫推开门,二郎热情地扑上去,他条件反射的向后跳开,虽然现在不像之前那样有些害怕,但还是不太习惯二郎太过亲近。 委屈的二郎耷拉着耳朵蹲在一旁,不明白大家都是怎么了。小临回来以后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愣,即使它因为肚子饿在旁边叫着转了好多圈,也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关注。好不容易等到又有人回来了,满腔热情迎上去竟然还被嫌弃。 “饿了吧?” 汪,汪汪。二郎满意地叫了两声,看在他很快反应过来的份上就原谅他好了。 “刚才有点事走不开,所以没能去接你。”给二郎准备好食物,袁莫做在小临旁边,习惯性的拍拍她的脑袋,软软的短发毛茸茸的,手感很好。她最近工作一定很辛苦,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平时被他拍拍脑袋,小临总是会顺势蹭过去窝在他怀里,可这次竟像是受到惊吓一样抖了抖,然后很不自然地往一边躲了躲。 “我累了,先去睡了。”小临站起来,逃一般地跑回自己房间。她这是怎么了,理应是他觉得羞愧觉得内疚才是,为什么反而像是自己做错事了一样只想躲开? 好不容易睡着,却又陷入无休止的噩梦。无数形态各异的恶灵追在她身后不停咆哮,可是她偏偏摔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那些令人惊惧的东西一点点靠近,伸出它们尖锐的手爪、血红的舌头…… 满头大汗的惊醒,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做类似的噩梦,每次只要袁莫握着她的手,心情就能瞬间平复下来,可是…… 阿莫。她轻轻重复,阿莫,她的阿莫。或许很快就不再是她的,眼泪不断留下来,沾湿了枕巾。 “呦,黑眼圈这么严重,昨天干嘛去了?”朱厌挤眉弄眼的问。 “没干嘛。”小临闷闷答了一句。 怪了?朱厌给袁莫使眼色,这丫头一定出什么事了,精神状态好差,甚至连拌嘴的兴趣都没有。 “小临,你……” “我去上班了。”小临猛地站起来,迅速换好鞋子出门,她没办法如常面对袁莫。即使在心里安慰自己很多遍,不断告诉自己其实没什么,苏执素的影子却依旧能很轻松地打破她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 旧情复燃。这四个字占满了她的大脑和心脏,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思考其他。 ------------ 第九章 同心不同心 “最近休息的不好吗?”安一脸关切。 “还好。”虽然这样回答,还是拿出镜子看了一眼。浓重的黑眼圈,黄中带青的脸色,干裂的唇,镜子里那个无精打采的女人简直糟透了。 只要一想到那天的情景,她的心就像在沸腾的油锅里沉浮。只好尽可能让自己忙碌一点再忙碌一点,让工作占据所有精力。还好工作进展得超乎寻常的顺利,赢得了孔玉的连连赞赏。 很快又到了下班时间,同事们陆续离开,她却还在犹豫。留在这里显然是不合适的,之前的遭遇让她至今心有余悸,她可不认为自己能够再次好运地被救,只是如果回去,要怎么面对他? 浑浑噩噩走出楼,二郎欢乐的摇着尾巴跑过来,小临蹲下来,双臂环住二郎的脖子,把脸埋在温暖的长毛里,任凭眼泪肆意流出。 在路上设想了无数种对待他的态度,一遍遍在心里演示要怎样说、怎样做。可是推开门后迎接她的只是空荡荡的房间。他不在,朱厌不在,就连每天聒噪个不停的萱萱也缩到本体里休息去了,整个房间安静到可怕。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勉强自己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整个人扑倒在床上,全部的力气都被抽空。这样不知持续了多久,卧室门被轻轻敲响。 “小临。” 他的声音曾对她来说有如天籁,带着牵引她灵魂的魔力,只是现在听来却如妖魔听到梵音,心里莫名烦躁不安。 “什么事?” “你开开门。” 开门?一旦开门,是否能控制住自己挣扎欲出的情绪? 门后的脸有些许疲色,但他的情绪明显很好,眉眼含笑。只是看了一眼,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有东西送你。” 多少有些惊讶,除了转魄珠,袁莫几乎从没送过什么给她,说没有期待是假的。 “这是……”本来一脸期待的小临突然变了脸色。精致的盒子,装饰着古色古香的纹路,是她最喜欢的类型,可却又是她现在最不愿看见的东西。 和他那天给苏执素的盒子一模一样,那么盒子里的东西,难道也是相同的吗? “嘭”地一声,门被狠狠摔上。盒子随着小临挥出的手掉落在地,袁莫弯下腰,捡起被摔开的盒子,小心翼翼地合上盖子,然后用手指拭去上面的灰尘。 “阿莫。”看到盒子里露出的一抹红色,朱厌有些不忍。 这里的人们求婚的时候通常是用钻戒,而在制衡者一族却遵循古老的传统,用同心结来代表男女今生今世的婚姻盟约。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同心结,制衡者所用的同心结制作方法非常复杂,即使是族人现在也大都因太过繁琐而不再使用。同时还有一种说法,如果在制作过程中加入一丝灵体,那么即使下一世、下下世以及之后无数轮回,都能够凭借灵体自我感应找到那个人。这是生生世世的盟约,是死亡都无法改变的真心。 但是那颗真心被狠狠摔在地上,他甚至听到碎裂的声音。 他作为一个旁观者近距离站在两人身边。在这段感情中一直都是小临主动,袁莫却一直表现得若即若离。可是他太明白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虽然看起来冷得像千年冰山,却真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这一次,他终于主动地送上自己一颗真心,却是这样的结果。 袁莫没有回答,只是随意地把握着盒子的手放在裤子口袋里,面无表情地走出去。没有人能看到他的手指因为仅仅攥在一起颜色发白。 “莫,你来了?”坐在台阶上逗二郎玩的苏执素站起来。 “嗯。” “成功了吧?小临一定被感动得不得了吧?你用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还要短,看来‘同心’是所有女人都不能抗拒的誓言。” 说着说着,苏执素停下来,虽然袁莫一直喜怒不形于色,但他现在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刚完成求婚。 “难道?”苏执素小心翼翼地问,她无法想象怎么可能有人狠得下心来拒绝这样的礼物,更何况她很清楚小临是喜欢袁莫的。 “放心,我答应的绝不会反悔。”他递过一个小包,魇族虽有令人羡慕的天赋,但通常身体较弱,所以防御不足是最大的弊端。用契石制作的勾玉有一定的防护能力,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几乎是鸡肋,可是对魇族人来说非常珍贵。所以他答应苏执素帮他抽取灵体制作“同心”就将契石勾玉送给她。 “莫……” 苏执素想要安慰几句,却被袁莫打断,“好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昏黄的路灯下,那个一直英挺的身影在交错的阴影中时隐时现,竟显出些许落寞。 “休息一会吧。”孔玉递上一杯咖啡。 “谢谢。”小临接过杯子,急急吞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温暖着她的胃,只是心若是凉了,该怎样暖过来。 不愿意停下来,工作已成为她生活的救赎,只有在全神贯注投入到工作中,才能勉强忘了不断在脑海中重复的场景。 “只需要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就可以结束了。” “这么快?” “嗯。大概明天就能完成,等做完了我拿给您看。”小临大口喝尽杯中的咖啡,很快进入专注的工作状态。 “明天吗?”孔玉拿起空杯子轻轻摇晃。 “明天?”安舔舔嘴唇。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工作询问的望向孔玉,眼里是遮掩不住的焦急。 “明天。” 孔玉端着杯子走向茶水间,路过杂物间的时候无意识地向里望了望,一切就要结束了,你们不过是一群任人宰割的弱者,还妄想着阻止我们吗? 杂物间关着的门后,无数杂志挣扎着、呼喊着,只是好似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束缚,任它们如何努力也没办法摆脱束缚获得自由。无穷无尽的折磨早就耗尽了本就残留无几的力量,它们只好发出无助的哭泣。那些微弱的哭声很快就飘散在空气中,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 ------------ 第十章 黑色火焰 又是一天的结束,躺在床上却不想睡,因为明天起来之后还要面对这让人烦躁的一切。 爬起来打开窗户,掠进的风带来几丝清凉。萱萱前几天认识了新朋友,是个长着一副小正太模样的兔灵,一说话就脸红,还顶着两只长长的耳朵,某只看见好看的生物就走不动的花鬼笑得一脸荡漾地说要去朋友家玩几天,成人之美是好事,恰好也乐得清静。 与此同时,本应空荡荡的公司里却站着除小临之外的所有同事,他们呈半圆状围在杂物间门口,为首的孔玉打开门。门开的瞬间,尖锐的哭声像决堤的洪水涌来。 孔玉冷哼一声,向后伸出手,安连忙递上一支笔,这支笔看上起平平无奇,但将笔盖取下之后,出现的是一小支燃烧的黑色火焰,火焰尖恰是笔尖的位置。 “本来打算留下你们,但是你们不好好在这待着,竟然还妄图破坏我们的计划。”孔玉拿起笔,轻轻用火焰笔尖在离她最近的杂志上划过,笔尖所经过的位置上瞬间出现细细的火苗组成的线条,火线很快蔓延开来,那本杂志瞬间被黑色的熊熊火焰淹没,哭声愈发尖锐,但很快就变得微弱然后消失。待那本杂志被烧完,火苗也随即消失,并没有蔓延到其它地方。 “看到了吗?这就是和我们作对的下场,怎么样,还想继续吗?” 周围出现短暂的如真空般的安静,孔玉得意的扬起嘴角,看来这一招杀鸡儆猴还是挺有效的。 然而还没等她嘴角的笑容蔓延到最好的弧度就僵住了,因为无数杂志发疯了一样向她扑过去,并且发出让人胆寒的尖锐哭号。 “敬酒不吃吃罚酒。”孔玉后退一步,身后的几人走向前,祭出奇怪的用红色符纸制作的符咒,那些飞扑上前的杂志生生顿在原地。孔玉从容的挥动手中的笔,杂物间瞬间变成黑色的火海,再加上让人毛骨悚然的哭号声,所谓地狱大概也就是这样。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在熊熊火焰背后,有一本杂志偷偷从窗户挤出去,消失在黑夜里。 大概是心事太重的缘故,小临睡得极不安稳,一点小的声音都能让她醒来。似乎有什么在轻轻敲打窗户,用一种急促的让人心慌的频率。 勉强睁开模糊的睡眼,昏暗的光线下,一切都朦朦胧胧。 “啪”,又一下。小临凝神细看,原来是床边的树枝被风吹得不断敲击窗户。她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继续睡觉。 窗外,一本薄薄的杂志不断用身体向前撞击,因为撞得太狠被反弹倒下,却很快站立起来继续。窗户开着,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东西挡着,可是却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它阻隔在外面。杂志不死心地不停撞击,一下一下。 晚上睡得不好导致早晨起不来,等小临睁开眼睛天已大亮。她迅速洗漱完毕抓着包往外冲,谁知拉开门恰巧看到晨练回来的袁莫。这几天,大概是为了避开她,袁莫晨练的时间延长了,在她离开后才会回来,现在却因为她起床太迟遇见了。 时间停顿。她以为自己或许会愤怒会歇斯底里,或许会因为心底持续不断的感情拥抱他,但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生。袁莫向后退了一步,稍稍侧开身体,她面无表情的走过,就像两个偶然遇见的陌生人。 毫无意外,她迟到了,急匆匆地一路小跑冲进公司,打开门发现所有人都站在大厅里面向门的方向。本想在不被人注意到的情况下偷偷溜进去,哪会想到竟然碰到这种情况。 “小临,你来了?”站在最前方的孔玉先打破沉默。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她有点愧疚。 “没有关系,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周围的同事纷纷散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工作。 “对了。”本已经快进自己办公室的孔玉折返回来,“今天下午主编会来一趟,你的工作要是能完成,我想拿给她看一下。” “可以完成。只不过……”虽然得到孔玉的赞扬,但是心里还是没底,想到主编冷淡的灰色眼睛,小临不禁有点紧张。 “没有关系的,你做的很好。”孔玉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等做完了以后拿给我,我会先看一下再拿给主编,放心吧。” 既然都这么说了,又怎么能再说其他,唯一可以做的也就是尽快完成工作。小临坐下,开始进行最后的加工和润色。 “到吃饭时间了。” “这么快?”小临坐直,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和背部,“你们先去吃吧,我想把最后一点做完了再吃。” “没有关系,我们可以等你。” “也好,你稍微等一会,我马上就做完了。”小临对孔玉点点头,继续进行未完成的工作。她没有注意到孔玉说的不是“我”而是“我们”,更没有注意到所有同事都没有去吃饭,而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等待。 正午的阳光晒得人有点头晕,但是萱萱却最喜欢这时候,原因很简单――小瑞喜欢晒太阳。差点忘了说,小瑞就是那个长着可爱长耳朵的兔灵,总是没事可做的萱萱偶然间看见了这个可爱的家伙,就跟牛皮糖一样粘过去,让人忍不住怀疑她的本体到底是忘忧草还是菟丝子,怎么这么会缠人。这个长着正太脸的兔灵其实已经有百年生命,幻成人型也已十年,可还是有点呆呆傻傻的,说话还会脸红,但是按照萱萱的话说,这种青年身体正太脸性情温和又呆萌的才是真正的极品。当然,她之前也曾说过朱厌这种看似花心实则专情外形帅气又会哄女人开心的是极品。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拉着小瑞去自己住的地方参观。 萱萱带着小瑞从窗户进入房间,要知道袁莫在房间外层下过禁制,若有灵体在不知道方法的情况下想私自进入是很困难的。 “这是什么?”萱萱注意到窗台上有一本破破烂烂的杂志,就用手指戳了戳。 ““呜……”杂志封面上突然出现一张嘴巴,并且一张一合地发出哭声,虽然自己也是灵体,萱萱还是吓了一大跳,然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借受到惊吓的理由跳到小瑞怀里。 ------------ 第十一章 集 体大变身 “喂,你差不多点就行了,明明自己也是灵体,有什么好害怕的?” 萱萱一手抵在胸口处,满脸夸张的惊恐表情,“就算是灵体,人家也是女孩子的嘛,害怕也是正常的,对不对小瑞?” 兔灵认真的点点头,轻轻拍拍萱萱的肩膀,“没事的,别怕。” 朱厌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该说这兔灵是天性纯良还是天生呆傻,这样也相信? “你是说杂志发出哭声?” “对啊。” 袁莫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出去,朱厌先是一愣,很快也反应过来跟上去,只剩下完全没明白状况的萱萱和丝毫不知情的小瑞。 “做完了。” “是吗?”孔玉双眼死死盯着小临手中的材料。 “嗯,您看一下还有什么要改的地方?” 孔玉结果资料,但是并没有翻开,而是放在鼻子下方。 “您这是?”小临不解地看着孔玉,她双眼紧闭,鼻翼不断抽动着,像是嗅到什么好闻的味道,看上去很享受的样子。 没有人回答,然而她已经顾不上这个问题,因为周围的同事都围了过来,争先恐后的挤到孔玉身边,伸长脖子凑近了使劲闻。接着,有人伸出手从孔玉手中的资料里抢过一张,快速放在鼻下,很快有其他人效仿,孔玉手里的资料顷刻间被抢夺一空,那情景活像一群毒瘾发作的人看到毒品的样子,男男女女都如同疯子,丝毫不顾及形象抢夺着,将战利品放在鼻端拼命闻。 小临不知被谁推倒在地,幸好反应还算快,手脚并用向后挪动了一些,躲开冲过来的同事,否则一定会被人流踩伤。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这一定是在做梦,否则好好的同事没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很疼,证明这让人胆寒的情形并非发生在梦中。 毕竟也经历了不少诡异的事件,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以前好了很多,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尽快离开绝对是最好的选择。趁着同事们疯狂的嗅着资料,她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后退,想要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偷偷溜走。可是就这样贸贸然站起来一定很明显,再加上还要关注同事们的情况,她选择用坐在地上一点点后退的方式到离人群远一点的地方再站起来快速跑掉。只是事情的发展好像永远都不会顺利按照预想进行,才刚开始行动,就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椅子,虽然只发出很小的声音,但还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孔玉,她缓缓走到小临身边,微笑着。那种熟悉的笑容在几分钟之前还让她感觉十分亲切,现在却让她只想远远躲开。 “怎么了,小临。不是说好一起去吃饭吗?”孔玉的声音还和原来一样,身体其他部位也没有不同,脸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平板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说不上是鼻子还是嘴巴的吸盘状的东西,这样一张脸搭配上熟悉的发型、装扮和声音,混合出一种奇异的诡异感。 吃饭?小临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才是“饭”。 既然孔玉用正常的态度和她交流,那最好也是选择假装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她努力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摆出一个自以为自然的笑容,“我还不饿,你们先去吧。” “那怎么行,你不来我们怎么能开始。” “没事,真没事,你们不用管我,真的。”她发誓这句话绝对真切,她恨不得给他们鞠躬,拜托各位爷您都去忙自个的吧,当我是小透明就好。 “别客气,一起去吧。” 孔玉伸出的手白皙、细腻、柔软,是一只正常的保养良好的手。但要伸出自己的手去握住实在要很大勇气,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变成长着长长指甲的爪子或者更可怕的东西。演戏果然是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作支撑,小临深呼吸又深呼吸,最终的选择是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后转试图夺门而逃。至于结果,相信也不难猜――失败。 袁莫行动的速度太快,朱厌连着在腿上贴了两张能够加快速度的符咒才勉强赶上。 “你的意思是那些杂志出现的为了警告?” 没错。现在想来,那些奇怪的东西并没有做出伤害小临的事情,它们只是通过某种方法把小临困住,仅此而已。至于哭声,或许只是因为这是它们唯一能够发出的声音。它们并没有想要伤害小临,而是想要提醒什么,想要警告她要小心。而那本出现在窗台上的杂志,说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就是说小临现在很可能有危险。为什么当时没有想到,所幸现在并没有感受到转魄珠的异状,至少小临目前没有遭遇到太大的危险,希望现在赶到还来得及。 小临被孔玉死死抓住,旁边的“同事”们也都聚拢过来将她四周围得密不透风,他们也早就进行了集体大变身,和孔玉一样脸部只剩下吸盘状的东西。 “你见到过那些杂志吧?”孔玉突然问了一句。 那些杂志?原来它们早就知道。虽然当初遇见了,但也只是当普通的恶灵作祟来处理,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可是谁又能想到,自己公司所有人竟然都有问题? “那群长着大嘴,没事总是哭的家伙让你害怕是对吗?不过你以后不会再怕了,因为你很快也会变得和它们一样。” 变得和它们一样,小临打了个冷颤。她才不要,可是却没有能力逃脱。自己还真是倒霉,总能吸引这些奇异诡谲的东西,走到哪里都躲不掉。 “不过你和之前那些普通货色不一样,之前从没有人能像你一样拥有那样芬芳的精神力。如果得到你的精神力,一定能确保所有的人都饱餐很多天。” 饱餐?小临又抖了抖,她想了想自己被这群怪物瓜分情景,再比较了一下变身成那种可怕的杂志,不知道哪一个结果更恶心。 正在快要绝望的时候,门被重重打开,小临满怀希望的抬起头,一定是阿莫来救她了,她就知道阿莫一定会来的!可谁知道进来的却是她万万想不到的人――主编。 ------------ 第十二章 织梦者 “一群蠢货!” 孔玉等人虽不明白这顿责骂因何而起,但没有任何一个露出丝毫怀疑,而是毕恭毕敬地垂首站立,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你们知道她是谁吗?”主编灰色的眸子本是毫无感情波澜的玻璃珠,此刻却成为暴风雨来临前灰色的海面,纵然看似平静无波,却蕴含着能在转瞬间改天换日的能量。 “她是谁?”孔玉不解,她不就是新的食物,负责提供能让他们继续一段无忧生活的精神力吗?要知道“主编”和他们不同,是不需要外界提供精神力就可活下去的强大存在,但是为了他们能够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带领他们这些残余的部族伪装起来,寻找拥有他们赖以生存的精神力的人类,吸取他们所蕴含的精神力,至于那些杂志,就是精神力耗尽后的灵体,本已没什么太大作用,但是“主编”吩咐说将它们留下,不定什么时候还能派上用场。谁知一时不小心,竟没察觉它们想要通知小临,还好因为力量太弱只能发出哭泣的声音,并没有达成目的。虽然没有影响计划并且已经把这些可恶的家伙处理掉,但毕竟是因为他们的疏忽才出了这样的岔子,所以多多少少有些忐忑,直到抓到小临才算安下心来。可是现在“主编”却阻止他们,这实在已经超出了理解范围。 其实她也不知道“主编”到底是谁,对她的身份来历通通一无所知,她没有提,大家也从来没有问过,因为现在的身份,大家称其为主编。只是在当初的巨变之后,为数不多的残存着已经奄奄一息,完全没有自救能力,是她突然出现,挽救了几人的性命。她自称与他们同族,只是数年前由于某些原因离开,在得知巨变之后赶回来,谁知已经太迟,所幸还来得及救下他们,也算不是徒劳无功。从此之后,他们就跟着“主编”来到这里,开始了抢夺人类精神力来维持姓名的生活。 她是谁?孔玉苦苦思索,到底是什么重要的角色才能让一向淡漠的“主编”如此在意?难道是?孔玉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听说过的一个故事。 在主修精神力的织梦者一族中,据说会出现一种奇才,他们生来就拥有强大的精神力,甚至可以达到许多资质平平的人穷尽一生之力才能达到的程度,织梦者一族就是这种奇才所创造的,所以才用他们的名字命名。也就是说,他们才是真正的“织梦者”。但是织梦者出现的概率非常低并且完全没有规律可言,有时候几年间会出现几个,有时候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没有出现过,后来随着织梦者一族日渐式微,人数越来越少,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族人只能从代代相传的传说中有所了解。据说只要织梦者出现,一定能够带领全族人重振往日雄风。 不过这应该也只是传说,承载着族人美好而微薄的希望。所谓真正织梦者应该是不存在的,至少她从来没有见过。在他们承受着比死亡更可怕的巨变时,能够拯救所有人的织梦者并没有出现,救他们于水火的是“主编”,她才是唯一可以信任和依赖的存在。 不过,看“主编”的反应,难道? “传说中的‘织梦者’你们都知道吧?” 孔玉下意识点头,难道她真的猜对了,这个林小临就是传说中的“织梦者”?只是,难道“主编”真的相信那个织梦者能够挽救危局的传说? “既然大家都知道,那我也不用多说了。只是,这个织梦者之所以能够挽救全族的命运,并不是说他本身有着多么强大的力量,而是因为她是唯一能够改变你们现在情况的人。” 改变现在情况?孔玉激动起来,早就对此不抱任何希望,只是出于求生本能苟延残喘罢了,谁会想到真的有恢复的可能?再看其余人,也是沉浸在震惊和狂喜的情绪中,用复杂的眼神望着被围在中间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女孩。 从主编进来,小临一直处以一种混乱的状态。她是否和其余同事们一样并不是普通人类,他们刚才的对话究竟有什么含义,这一切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太多的问题在脑海里吵吵闹闹,她已经没办法思考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孔玉终于平静下来,既然“主编”会这么说,一定有她的原因。 怎么做?“主编”灰色的眸子突然亮了一下。她抽出一直放在口袋中的左手,之见五指上都燃烧这黑色的火焰。这种火焰叫做“黑炎”,孔玉之前拿的那支笔上的黑色火焰就是“主编”给她的。黑炎有着非常强大的力量,能够让不受普通火焰的灵体燃烧。 “您这是?”孔玉有些疑惑,如果用黑炎对付林小临,会连她的灵体一并伤害,这样怎么能提取她的精神力? 不过这个疑虑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因为她很快就会知道“主编”到底要用黑炎做什么。 小临警惕地盯着主编手指的黑色火焰,虽然不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有什么作用,但她感受到一种本能的威胁。只见主编低头对着左手喃喃的念了几句,指尖的火焰像是有自己的生命,跳跃起来,分成无数小份,如同一支支小小的利箭射向孔玉等人。 小临眼睁睁看着孔玉等人身上燃起黑色的火焰,并且越来越大,逐渐将他们完全吞没。短短几十秒之后,活生生的众人几乎完全消失,只剩下一些浅浅的黑色印记。 “你,你……”有无数问题盘旋,最终却不知如何问起。 “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是吗?”主编问,灰色的眼珠像两颗毫无生气的玻璃珠。 “首先,我这样做和你没有丝毫关系,我也并没有要救你的意思;其次,不要觉得自己安全了,从现在开始,你的性命属于我。” ------------ 第十三章 是真是幻? 袁莫闯进大楼。心跳乱的不像话,自认是个冷静的人,可是每次遇见她可能受伤的情况,所有的自持都瞬间无隐无踪。一分钟之前他感受到转魄珠近乎疯狂的蜂鸣,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危险才会让转魄珠出现如此强烈的异状,小临现在到底怎样,他连想都不敢想。 门就在眼前,只需要轻轻一推,事实就能真真切切展现在眼前。可是他却停下来,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是的,不敢。他害怕了,从来稳稳握紧破尘的手,现在却出现轻微的颤抖。 “你小子也太快了吧。”朱厌气虚喘喘的从后面冲过来,目睹袁莫的犹豫,果断如他,也有这样的时候。只得轻叹口气上前一步将手伸出,却在即将碰到把手的时候被拽住。 “我来。”袁莫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很有可能立即变为地狱之门的普通大门,然后,两人齐齐愣住。 即使里面出现多离奇恐怖的场景,带给他们的震惊都不会超过现在。打开的门后,是再普通不过的场景,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工作着,只有少数人小声地讨论着工作问题。 “你们是?”门开的声音早就引起人们的注意,两个帅哥同时站在门前一言不发的情景更能引起人们的好奇心,离门最近的安忍不住发问。 “呃,那个……”朱厌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他看了一眼袁莫,可惜这家伙的情况估计不比他好。 “阿莫,朱厌,你们怎么来了?” 完全糊涂了的袁莫同志终于从呆愣状态恢复过来,他伸手把小临拽到身前,“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了,干嘛这么问,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事。” “那你们……” “傻姑娘呐,这么简单还要问。”朱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最近那么忙,总是早出晚归的,阿莫老见不到你,想得厉害,所以忍不住过来看看。” “哇。”一旁的安满是羡慕。 “好了,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晚上早点回。”袁莫点点头离开,朱厌笑着跟上,临走还不忘对一脸桃心的安抛了个飞吻。 主编打开办公室的门,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灰色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待两人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她走过去用食指点向小临的眉心,小临皱着眉,似乎相当的疑惑,被汗水打湿的刘海湿漉漉的粘在额角。 房间中的众人和平时一样忙着工作,安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羞涩,突然间这一切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和地上浅浅的黑色印记。 主编满意的扬起嘴角,不愧是织梦者,只需要稍稍引导一下就会有如此惊人的成就,没有枉费她这么多年来的找寻。 “阿莫,转魄珠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不知道。” “如果转魄珠没问题,那就是你有问题了,最近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 “你敢不敢用三个以上的字回答我的问题,你这么闷,小临怎么会喜欢你。” 本快步走的袁莫突然停下来,害的朱厌差点收不住脚撞上去。 “干嘛啊?用不用每次一说到小临你就炸毛?”朱厌不满的嘟囔。 “刚才有没有感觉到灵体的气息?” “灵体的气息?没有啊,你放心吧,小临很安全的……”朱厌也突然停了嘴,没有灵体的气息,是的,完全没有,干净的让人起疑,即使是普通人身上,偶尔有些不同寻常的灵体气息也是正常的,可是刚才那些人都没有,就像是木偶,即使外形再逼真也不会变成人类,因为他们没有生命。 糟了。袁莫转身狂奔,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虚掩的门让他心头一跳,这一次毫不犹豫的打开门,只是这一次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情景。几分钟前还人来人往的房间里,所有的物品都和方才一样,只是地上多了些许黑迹和零散的纸张,可是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房间像是在大张着的嘴,无情的嘲笑着他的失败。 后悔掩埋了他,为什么刚才没有再细心一些,刚才明明还来得及,而现在只能面对着一片空茫毫无头绪。 胸口有什么在发烫,那是他还未送出的同心结,以及跳动的心脏。 “现在该怎么办?”朱厌的问话打断了他的呆滞状态。 怎么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小临慢慢睁开眼睛,昏暗的房间内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感觉知道自己正处在一个堆满东西的房间里,因为她的手脚和身体都能碰着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硌得她很难受。慢慢用手探向四周,想要凭触感判断自己的处境,双手触及的是一个比足球略小的椭圆物体,只是上面并不平滑,而是由凹陷和凸起,她壮起胆子细细的摸索了几下,双手像触电了一样缩回来。 这,这是……她现在到底处于什么地方? 刚才摸到的东西,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人类的脸庞。好在她迅速反应过来,这样冰冷坚硬的触感,应该是某种金属,只是为什么会有这种用金属做成的脸庞?她定了定神,向四周摸索着,果然这种东西不止一个,而且也不只是有脸庞,还有身体、四肢。这些部分有些是一体的有些是零散的,杂七杂八的被堆在地上,让她觉得自己身在一个丢弃废弃人偶的垃圾场。 努力把周围的东西退到一边,给自己清理出来小小的空间蜷身坐好,尽量冷静下来梳理自己是思路,起先是同事们都变成怪我,围过来似乎是要将她分而食之,之后主编出现,用黑色的火焰让同事们变成灰烬,再然后……她使劲晃晃脑袋,只记得主编用食指点了点她的眉心,然后就感觉有种奇怪的力量牵引着身体中的某种力量,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完全不记得,接着就全身酸痛的在这个奇怪的地方醒来。隐约觉得空白的那段时间发生了重要的事情,只是究竟是什么呢? ------------ 第十四章 神秘人 准备了那么多年,终于有派上用场的一天。主编打开蒙灰的盒子,拳头大小的盒子里只有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药丸通体黑色,看上去毫无特色。可看她小心翼翼的态度,这颗药丸怕是非常珍贵。随着药丸进入口中,她灰色的眼睛颜色慢慢变深,逐渐化为黑色,仿佛燃烧在她指尖的火焰。 “开始吧。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证明,卑微的食梦者会战胜高高在上的织梦者,站在最顶端俯视一切。” 在很久很久,久到几乎想不起来的以前,她也曾天真的幻想自己是传说中天赋异禀的织梦者,可是事实上,她是被所有人唾弃的食梦者,是只能孤独的在黑暗中挣扎求生的存在。那时候的她,最大的希望也不过是和能光明正大的平静生活,不用再忍受同族的厌弃,仅此而已。可是即使是如此卑微的愿望也不能够满足,那么好吧,既然无法得到救赎,就索性在黑暗中走的更远。 一小时,两小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依旧没有丝毫消息。袁莫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就好像当初在镜中世界,对发生的一切都无可奈何,或许就像彦迟说的一样,力量是唯一绝对的存在,如果他足够强大,就不会屡次让小临陷入危险而无能为力。 朱厌无声出现在袁莫身后,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有阴影潜伏。 “阿莫,休息一会吧。” “不用了,我……”话音未落,袁莫软下身体倒在一边,他看着朱厌,一脸不可思议。 “阿莫,对不起,每个人都会有秘密。” 不知在黑暗的狭小空间里瑟缩了多久,小临终于见到一丝光明,可惜伴随光明出现的,是主编志气满满的脸。这些年来,她一方面利用孔玉等人为她找寻织梦者,另一方面一直在苦苦修炼,不仅成功掌握了黑炎的使用,还拥有了另一项能力――操控。那些堆成山的人形物体都是她曾经的试验品,当然,在试验前,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存在。她对自己操控的能力极有信心,再加上方才的药丸,多年夙愿的完成一定就在今天。 “你可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织梦者。” 织梦者? “因为从今以后,你会作为我的从属存在,永远。” 一声冷哼从不远处传来,小临一惊,她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么近的地方有人存在,比她更吃惊的是主编,她很清楚这里花了多少精力去布置,这个人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进来,足以说明他的能力早就到了不可小觑的程度。不过即使是这样,也绝对不能让他打乱自己的计划,更何况在“那个人”的帮助下,她的力量也早已今非昔比。 “阿莫?”小临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却没有的得到回答。一方面多少有点失望,另一方面又很庆幸,主编这么厉害,如果是阿莫来了,说不定又会有危险的。 来者不善,没有丝毫犹豫,黑炎用及其刁钻的角度飞向发出冷哼的人,只是这一次黑色的火焰不是从手指发出,而是出自主编黑色的双眸。 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对于自己的准度和黑炎的力量,她都有十足的信心,不管那个人是谁,从哪里冒出来,想干什么,全都不重要,因为他很快就会被烧得只剩下一点黑灰,甚至连惨叫都没有时间发出。 的确没有惨叫,但是并不是因为那个人很快被黑色火焰吞没,而是因为黑炎根本就没能接近。主编惊愕的看着小小的黑色火焰悬在半空,离那人非常近,但是无论怎样左冲右突都无法接近他一丝一毫。 “就这样吗?”那人的声音里有些许厌倦。他轻微的扬起手,黑色火焰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很快就变弱随即熄灭。 主编愣住,这怎么可能,她的黑炎只有将所燃之物燃尽才会熄灭,刚才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她黑色的眸子杀意顿起,转眼间六道黑色利箭一般的火焰从眼中发出,她从来没用过这一招,因为没人值得,她相信这一招一旦用出,不可能有人能够躲开,即使是“那个人”,恐怕也不能毫发无伤。 “黔驴技穷。”那人又是一声冷哼,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那六道火焰又和之前一样悬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随即变弱、熄灭。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不相信。黑色的火焰连连发出,可惜都是徒劳无功。 “不可能,不可能!”没有人会是黑炎的对手,他说过的,他明明说过的!黑色的眸子闪光,她还想要继续,突觉双眼一阵剧痛,整个世界变成漆黑一片。 “他没有告诉你吗?”男人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怜悯,那种药药效很短,而且以你的能力是无法用瞳术操控黑炎的,贪图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只会让你连原本拥有的都失去。” 她没有疑惑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清楚自己的情况,以及为什么会知道那个人的存在,她的世界里,只剩一片漆黑,盲人一样的黑。她看不见,黑色的火焰从她的眸子里溢出,将她的双眼、脸颊……一点点吞没。 “谢,谢谢你。”惊魂未定的小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她还清楚记得当时以为主编救了她结果不过是出了狼窝进了虎穴,谁知道现在这个人究竟抱了什么目的。 对于她的道谢,那个神秘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静静看着黑炎将主编一点点燃烧殆尽,然后火焰越来越小,直至熄灭。 借着门口的光线,小临勉强看见神秘人整张脸都隐藏在奇怪的面具里,黑色的宽大袍子将他的整个身体掩住,除了觉得他很高之外也没法判断出他是胖是瘦。 神秘人缓慢的一步一步走近小临,她本能的想向后退,只是身后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连缓冲的空间都没有。 神秘人将手放在小临后颈上,冰冷的触感让她重重抖了一下,随即只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在失去意识前,她只来得及嘟囔了一句,我就知道。 ------------ 第十五章 有强力胶吗? 清晨的阳光温暖舒适,恨不得一直睡着不起来。可是如果一直靠在阿莫身上,他会很累。小临往边上挪开一点,虽然已经尽量小心,可是某个睡眠太浅的家伙还是哼了一声醒过来,眼睛都没睁开就伸开长胳膊把小临拉过来圈在怀里,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绒绒茸茸的发梢。 这种再普通不过的场景基本每天都会上演,可是两个当事人依旧乐在其中。不过……袁莫的胳膊僵住,“小临,你是怎么回来的?” “什么怎么回来?”小临一头雾水,“从哪回来?” “你不是……”袁莫斟酌着用词,小临莫名其妙消失了,他一点头绪都没有,接着被朱厌袭击失去意识,再醒来的时候似乎一起都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对了,朱厌! 曹操是说了才到,某人的速度更是惊人,才刚被想到就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卷发晃晃悠悠从房间里踱出来,恶狠狠的白了两人一眼,“两个神经病,晚上不好好睡觉,在这看什么恐怖片,喜欢看鬼的话去医院好了,那里到处都飘着缺胳膊少腿脑浆乱流肠子乱晃的灵体。就算是偶尔脑残看了就算了,尖叫个什么劲儿,有些人好歹也见过不少恐怖的东西了,还被这种小儿科的东西吓着,我都替她脸红,哼。” 小临脸颊发烧,她也知道那是假的,可是看到那张惨白的脸突然放大在屏幕上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看到主角惊险连连四处逃窜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看到各种血淋淋的场景还是会忍不住,看到……的确丢脸。 “为什么袭击我?”袁莫皱着眉紧紧盯住朱厌。 “袭击你?哦呵呵呵……”朱厌捂嘴假笑,“我被一晚上都在忍受噪音袭击,恨不得直接把你们丢出去。你还说我袭击你?你看片看傻了吧,把里面的情节套在自己身上了?” 嗯?袁莫揉揉太阳穴,他明明记得每一个细节,包括失去意识前一秒朱厌脸上淡淡的无奈。为什么他完全否认这一切的存在? “阿莫。我不该强拉着你陪我看这些,害得你没有休息好。” 小临满脸的愧疚不像假装,她也不记得这一切?或者说,是自己休息不好造成记忆混乱? “咦,阿莫,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 看到领口处的红绳,小临伸手就拽了出来。 “好漂亮。”小巧玲珑的同心结,红色的线绳上流动着温柔的波光,漂亮极了。不过,一个大男人带着这个,实在有点,那什么……随着思想的跑偏,小临的眼神不免有一点点,含义深刻。 “呦。”朱厌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扑过去,“加了灵体的同心结!阿莫,你来真的啊,还真把灵体附上去了?啧啧,生生世世的盟约啊,小临,你被彻底绑定了。” “彻底绑定,什么意思?” 袁莫脸上出现某种可疑的尴尬表情,“也没什么,就是,即使轮回也能找到你,就这样。” “送给我的吗?” “原本是给你的,可惜被某个人恶狠狠的甩了出去。啧啧啧,好好的一颗真心啊,被摔得稀巴烂,啧啧啧。”朱厌阴阳怪气的插话。 被她甩了出去?难道是那个盒子?可是那个盒子不是和他给苏执素的一样吗?或许这只是个误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可真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对不起,阿莫,我不知道,我还以为是和她一样的,所以我才会那样,要是早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这样,我……”越着急越语无伦次,她的道歉和解释毫无逻辑,当初以她为傲的语文老师要是看到这一幕一定气得恨不得收回所有对她的夸奖。 淡漠的眼神,微抿的双唇,平日里再常见不过的神情,此刻看来却觉紧张,他一定是生气了。 “那个,你有强力胶吗?”袁莫笑起来,微微皱起鼻子,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宛若云开日出,他的笑容是穿透乌云的灿烂阳光。 “哈?” “我可以试着用强力胶粘粘看。” 粘粘看?小临愣了几秒,想起之前朱厌的比喻,忍俊不禁。开玩笑的时候要不要配上那么严肃的语气啊?总是一本正经的人偶尔开起玩笑来真是要人命。 趁着两人你侬我侬,朱厌悄悄走出房间。 生生世世的盟约,真好。突然想到,他的职责,是不是也可以算作是生生世世?那一天,应该算是他人生的转折点。记忆中永远严肃到冰冷的父亲,语气里有着他不熟悉的慈爱。 “孩子,你听说过影卫吗?” 影卫?据说他们是为了某些职责而存在的,这些职责或许是保护某个人、或许是完成某件事,总之这些职责就是他们的全部,是他们存在的意义。由于总是像影子一样伴随着与职责相关的人或事,他们被称为影卫,这个称呼同时也说明他们只能像影子一样存在隐藏起来不为人所知,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从未存在过。 “朱氏一族,背负着世代相传的使命。所以,你从出生起就注定是一名影卫,除非完成职责或者失去生命,这个身份会伴随你一生。” 即使总是挺直的脊背也会有佝偻的一天,如果有可能,宁愿永远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可是人活于世总会有各种无可奈何。孩子,很多时候长大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渡过这一瞬间却会比千万年更艰难。 “最后再给你一个劝告,千万要牢记自己影卫的身份,不要做逾越身份的事情,也不要在不应该的地方投入过多的感情。否则……”朱沉香顿了顿,即使已经过去,即使知道自己的选择完全正确,心还是会撕裂一般疼痛,他知道,这种感觉终其一生都会存在,只有死亡才能让它慢慢淡去。 不要投入过多的感情?可是人若是没有感情的活下去,那又同死了有什么区别?即使以后会面临艰难的选择,会承受致命的伤害,会经历无法想象的痛苦,他都不会后悔。 朱厌伸了个懒腰,嗯,今天天气真不错。 食梦者完。 ------------ 第一章 分手与被分手 想要撕碎你的翅膀拔掉你的獠牙砍断你的四肢用锁链锁在只有我知道的地下室。痛苦吗愤恨吗绝望吗?哭喊吧哀求吧挣扎吧!即使坠落深渊也好我只要你看着我啊…… ――占有 马杰失恋了。 在这个充斥着素食感情的世界,闪婚闪离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失个恋更是小到连提的意义都没有,可是对他来说这简直比国足拿世界冠军还不可思议。因为思雨一直那么依恋他,简直到了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之前还曾经因为他说要分手试图自杀,现在倒好,毫无预兆地提出分手。他不同意,虽然这是他一直想要的,但他真的很介意思雨先行提出分手这件事情,非常介意。 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思雨却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倔强,她用平静的语调说出分手两个字之后就挂断电话,任他再怎么打电话都没人接,通过她的同事和亲人询问她的踪迹也是一无所获。 已经七周了,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记忆中他们几乎没有分开过那么长时间,十一岁时两人成为邻居,才十岁的思雨不知为什么非常喜欢这个才搬来的邻居哥哥,从第一次见他就正式成为他的小尾巴,每天跟在后面甩都甩不掉。后来,执着的思雨一直追随他的脚步,从初中、高中到大学,都选择和他在同一个学校,理所应当的,两人走到一起了,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在思雨身上花费太多感情,他知道无论怎样冷淡,这个小尾巴还是会不离不弃地跟在身后,永远都不会改变。 平心而论,思雨对他很好,非常好,好到无微不至,即使是再挑剔的人,怕是都找不出太多毛病。但他常常会嫌她烦,因为她平时恨不得时时刻刻和他黏在一起,偶尔不在,不是夺命连环call就是qq、短信、**一齐轰炸,简直让人无法呼吸。据说那些想要自由想要空间都是借口,真正原因不过是不够爱,或许吧,他确定自己对思雨有感情,但是还没有深厚到可以为她放弃全部自由的地步。也曾几次提出分手,可是都没能成功,一方面是看到她太难过的样子于心不忍,另一方面她和自己的父母关系很好,所以父母知道消息后都会站在思雨那边指责他,只是这些不了了之的分手早就一点点积攒起他的不满和厌烦,爆发也是迟早的事情。 那天和她提出分手,意料之中的,她强烈反对,并且又用自杀威胁。突然有些愤怒,脾气冲上大脑,忍不住吼了一句,“那你就去死好了。”然后不顾她的哭泣和挽留摔门走开,找了个僻静的小酒吧一个人喝闷酒,想到她坐在地上哀哭的样子多少有些不忍,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怎么说都还是有点感情。可掏出手机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因为没电关机了,等到回家之后又太晚,再加上有些累,便也没有再打电话过去,直接闷头睡到第二天中午。等开机后,不断响起的提示铃声差点让手机崩溃,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他叹口气把手机放在一边去洗漱,等慢悠悠洗漱完毕,手机终于恢复平静。意料之中有数不清的短信在等待,他一边咬着手里的面包一边快速浏览。 “杰,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杰,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杰,不要丢下我!” …… 老调子,真是拿她没办法。 再往下,应该是以自杀威胁。随着手指的滑动,果然出现这样的信息。 “杰,如果你真的不要我了,那我留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杰,我要离开了,不要想念我。” 马杰苦笑。 按照惯例,短信一直没回应,她会直接找上门来,反正所有他能去的地方她统统知道。马杰看看时间,她竟然还没来,真是奇怪。 正准备收手机,却发现还有一条未读短信,顺手点开,里面是这样一句话。 “即使是用我的生命做威胁也不能让你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是吗?既然如此,那么,永别了,杰。” 咽下嘴里的面包,马杰犹豫了一下还是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虽然这样的戏码她玩了好些次,但是毕竟在一起那么些年,还是有点担心她一时冲动做出傻事。 电话一直没人接听。这家伙不会来真的吧?马杰想了想,拨通一个号码。 “对,是我,思雨今天请假了?哦,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手指滑动,又拨通另一个号码。 “阿姨,对,是我小杰。思雨没回家啊?哦,不是不是,就是听她说这两天想回去看看您二老,行,改天我和她一起去。” 打了无数个电话均无果,马杰真的有点慌了,她每次扬言自杀都不过是为了让他回心转意罢了,所以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好争取足够的舆论支持,只是这次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想自杀的消息?难道……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没准她只是心情不好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单独待一会,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自动出现的,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可惜这次偏偏就是个意外,一天过去了,没有她的消息;两天,三天……七天,依旧没有她的丝毫消息,父母以为她正常上班,同事认为她请假休息,好像只有他觉察到思雨已经消失了很久,其实这也正常,因为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缠着他,很少会花时间和别人在一起。他都犹豫是不是要报警了,却突然接到她的电话。 “思雨,你去哪了,我……” “分手吧。”思雨的声音有些嘶哑。 “什么?”他愕然,想要追问,电话那头却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从那个电话到现在已经七周,独身生活如想象中一般惬意,只是心里还是对思雨打电话主动提出分手的事情耿耿于怀,一定要找机会好好和她聊聊。 ------------ 第二章 恋药 “喂,难得出来一次,怎么还拿着手机不放?太扫兴了吧。” “没办法,女朋友们如果没有我的消息会疯的。” “切。”小临表示不屑,之前倒霉的经历让她再次失去自己的工作,而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并不容易,索性给自己放了假,拉着袁莫和朱厌两人陪她一起去玩。只是朱厌这家伙一路上都抱着手机不撒手,也不知道哪有那么多人要联系,不过随着旅途的深入,逐渐进入信号无法覆盖的地区,手机也就成了废品,但他还是不死心,抓着手机不停折腾,指望信号的出现。 “你选的什么破地方嘛?”朱厌终于放弃希望,气哼哼的把手机放进包里。 “旅游当然要选择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才有趣嘛?难不成要去那种被游客挤爆了的所谓旅游胜地不成?”很多地方本来都很不错,只是在大量的宣传后,特别是在假期,人山人海的情况会让人失去所有的兴趣。就比如说小临本来一直很向往丽江,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后来好不容易能去了,却发现丽江已经变成一个用“艳遇”来作为目的之一的城市了。无数的人不停徘徊,然而有多少人真正注意过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小城有怎样特别的味道?失望而回的小临再也没有对那些炒得很热的旅游胜地抱有任何幻想,而是选择一些并不出名的、很少有人会去的地方,这些地方虽然条件较差,但是通常能较好的保有原来的味道,不会被满满的铜臭味覆盖。这次她选择的就是一个不怎么为人所者的云南小村,这个在山里的村子风景非常好,而且因为比较偏僻很少有外人去,所以基本还保持着原汁原味,看上去像是精灵的住所,要不是一个偶然到过这里的人推荐,小临自己根本找不到这么棒的地方,她当时一眼看到那个人拍的照片就被深深的吸引住了,下定决心一定要找机会亲自去体验一下这个美得简直不似人间的地方。想要去这样的地方,自然避免不了痛苦的长途跋涉,他们下了车以后足足步行四小时,还是没有到达目的地。 “我们不会走错路了吧?”朱厌叹气,或许是从小就在相对隔离的制衡者之村长大,他对这种美丽的自然风景没有太大感觉,而是喜欢那种热闹的城市生活。 袁莫无声白了他一眼,他立刻就乖乖不出声,要这道某些人的发向感已经好到让人惊讶的地步,即使是随便扫一眼地图都能找到地方,更不用说这次来之前曾经认真研究过,朱厌竟敢怀疑,这和不相信太平洋里有水是一个级别。 “好啦好啦。”朱厌急忙打马虎眼,“话说这个地方还真远,对了小临,有没有想过这次去弄点恋药什么的给袁莫吃?” “恋药?” “嗯,据说可以增进感情,甚至能让原本不爱的人爱上自己,好东西哦。”朱厌挤眉弄眼。 小临脸色“唰”的一下通红,声音越来越小,“说什么呢你,我怎么可能拿那种东西给他吃?” “这种东西怎么了,我跟你说……诶?”朱厌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知道什么是恋药吗?” “哈,我就知道有人想偏了。”朱厌闷笑,“南方很多少数民族,像是苗族、傣族、布依族、哈尼族等都有关于恋药的传说,而且传得神乎其神,虽然传说中恋药的制作方法各有不同,但是效果倒是类似,即让人爱上自己。” “是恋药,不是那什么药哦?”朱厌好心情的补了一句,秀气的眉毛上扬,表情满是得意。 小临脸瞬间比刚才还红,好吧,她承认自己想偏了,可是像恋药这种指向性那么强的名称,本来就会让人想到某些流传很广的据说有特殊效果的药物…… “所谓恋药其实也就是巫蛊之术的一种,大多是用某些特别的动植物制作。”看到小临的窘相,袁莫出言解释。 “真的会有这种东西?”小临疑惑,钱钟书先生说过,爱情定律就是a爱上b,b爱上c,所以这世上多得是爱而不得的例子,要是真的有这种东西存在,恐怕会有无数人打破头去争抢。而且爱情是这世上最玄妙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通过这样的方法获得? “这个我也没有见过。只是既然流传得那么广,总是有它的原因。”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东西,袁莫一向抱有比较谨慎的态度。相比之下,朱厌更擅长于推理和猜测,“是啊,有它的原因。一般情况下,人们通常都会认为年轻貌美的姑娘比较有吸引力,可是现实中常常会出现一些外形上并不占优势,甚至是有些丑陋的人却能够得到很多人的喜欢,所以人们会猜测她们是用了某种手段才达到这种效果,在那些巫蛊之术盛行的地方,猜测这都是恋药的效果也不足为奇。其实我觉得吧,应该是那些人多多少少懂些你方才想到的药物的制作手段,在辅助以媚术之类,获得很多人的喜欢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什么叫她“方才想到的药物”,小临觉得自己的脸可以代替平底锅用来煎鸡蛋。 “不过,虽然我猜测所谓的恋药没有传说中那么神乎其神,但是毕竟这只是一个局外人的猜测,没准他们真的掌握某些玄妙的方法制作这种东西呢。”朱厌撑着下巴,“要是真的有这种药存在,那我可得好好研究一下。” “怎么,我们的朱大情圣还用得着这种东西?” “当然不用。不过,既然有这种东西存在,那么自然也有方法让本来喜欢我的姑娘把对我的感情放下,那样就用不着因为爱慕者太多烦恼了嘛。” 真是自恋!小临翻了个大白眼,不过这样闲聊时间的确过得比较快,他们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目的地,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 第三章 桃源 虽然很少与外界接触,村人仍对小临三人很是热情,在村长的安排下,三人住进一户看起来条件不错的人家,饭菜看起来略显粗陋,味道却是出奇的可口,本就饿了的小临一口气吃了个肚儿圆,袁莫朱厌也不客气的吃了不少。 “哎呦。”朱厌突然弯下腰捂着肚子叫了一声。 “怎么,吃太多了?让你刚才和我抢。”小临幸灾乐祸。 朱厌不应声,头低着,看不见表情。 “怎么了?”小临觉得不对。 “肚子疼得很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哎呦。”朱厌腰弯得更厉害,冷汗随着脸颊往下流。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阑尾炎?怎么偏偏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发病了,小临站起来,“我去给你找个医生。” “等等。”朱厌阻止,“我怀疑这饭菜有问题。” “饭菜有问题?” “对,我怀疑有人下了蛊。”朱厌一字一顿的回答,同时肩膀不停抖动着,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那该怎么办?”小临急了,怎么这么倒霉,随便找了个地方旅游就碰到这种事情,概率简直赶超随便买张彩票就中百万大奖。 “阿莫,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真是急糊涂了,怎么忘了袁莫还在边上,他一定有办法的。 袁莫慢悠悠的喝了口茶,“自生自灭吧。” “哈?”小临睁大眼睛。 “没良心!”还没等她表示完惊讶,方才痛得直不起腰来的某人突然站直了一脸义正言辞的愤怒,“大家好歹也认识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这样?” 完全忽视了某人的愤怒,袁莫转向小临,“你不是问我怎么办吗?这样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装的?” “类似的戏码他从小玩到大,我都懒得揭穿他了。” “他额头上的汗?” “趁你不注意洒上的水。” “疼得肩膀抖动?” “那是笑的。” “朱厌!”小临转头,嘴唇上扬,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肚子疼是不是?” “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谨慎才是,再说这里说不定真的有巫蛊,我这不是提前给你打预防针的吗?再说……” 袁莫抿了一小口杯子里的茶,嗯,味道不错。饭后品茶真是人生一大乐趣,虽然某人的惨叫声有点吵。 到陌生村子的第一天就在打闹中度过了,大概是因为走了很久的山路比较累的缘故,小临睡得很好,而且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姑娘起来了?”主人家一个年纪约莫七十上下的老人笑着和她打招呼。山里人向来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个时间点差不多都快要吃午饭了,小临有点害臊,点头后积极岔开话题,“您知道昨天和我一起的那两个人去哪儿了吗?” “你说那两个年轻人啊?”老人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沉着脸不说话的那个,大清早就去周围的山里转悠了,我怕他迷路,想让二小子跟着他,结果他死活不肯。至于那个卷发的小伙子,刚才看到刘家的闺女,就跟着走了。” 这……真是那什么改不了吃那什么,小临彻底无语了。以她认路的水平,想要去找袁莫是不可能的,至于朱厌,她现在恨不得立刻申明不认得他,更是不愿意去找他,不过等会吃午饭的时候他们应该都会回来的吧。小临索性在村子里四处转转,昨天到的太晚,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只是随便扫了几眼,小临就不由得感慨自己真是选对了地方,不同于那些游人众多的旅游胜地,这里不仅风景秀丽,还多了种淳朴的原生态的美,如同一块还未经过雕琢的玉石,乍一看平实无华,仔细观察会愈发体味其光华。只是在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里之后,它还能保持这种特色吗?或许几年之后,这里也和其他地方没有差别了。 举目望去,小村身在群山的包围中,四周青碧一片,让人心旷神怡,远处有妇人边洗衣服边聊天,有小孩子笑着闹着跑来跑去,一副恬静和美的景象,说这里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几个深呼吸,顿觉肺中浊气尽数吐出,身心舒畅,极为享受,这是常年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很难享受到的美好。突然想到等老了以后,要是能和袁莫一起住在这里,每天浇浇花种种菜看看日出日落,也不失为一种完美生活。 美好的事物总是不持久,这简直是永恒不变的真理。正在悠闲享受中,视线范围内突然出现某件碍眼的东西,急急转开头,想要换一个方向继续溜达,谁想已经被发现。 “小临。”朱厌的声音热络得可疑。 “嗯?你也在这啊?好巧。”看到朱厌旁边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子,小临在原地站定,没有走过去的意思。 “我跟你说过好多次,我最喜欢那种可爱的萝莉,大眼睛圆脸蛋,会害羞会撒娇,就像小雨妹妹这样的,是吧?” “没错没错。”小临忙不迭肯定,虽然前几天某话唠还在说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是御姐。 “你看,我没骗你吧。”朱厌一脸认真的模样绝对能成功骗到很多人,只是小临此刻只觉得那张脸格外欠扁。她开始怀疑带着朱厌一起来是不是错误的决定,这里的女孩子大多天真纯良,若是上当受骗该多可惜,可惜没办法把某人立刻叠起来打包寄走。 已经实现自己价值的小临被完全忽视了,她叹口气往回走,袁莫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果然,刚走到路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笔挺身影站在院门外,一瞬间竟有了亲人在家门外等她的错觉,心里充满温暖的阳光。 与此同时,朱厌沮丧的往回走,难得看到个长相清丽又温柔可人的姑娘,可惜她竟然已经嫁人了!他深受打击,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小萝莉嘛,怎么都已经结婚了?看来山里的女孩子结婚还真是早,可是如果再小一点,他又实在下不了手,看来最近的生活会很闷。 ------------ 第四章 一提巫蛊众人色变 “杰,今天有人来搭讪哦,长得很帅,可惜我已经有你了,嘻嘻。你要知道我也是很抢手的,如果不珍惜的话,我可是会走开的。” 女孩娇嗔的声音,甜美动听,再配上红红的脸蛋和有点小得意的神情,真是我见犹怜。 “不过不用担心,我是逗你的,我只喜欢你一个,谁也代替不了。”女孩的声音里满是坚定,她的感情是绝对不会变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已经下决心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由于待业期间时间充裕,小临试着把之前经历过的故事写出来发到某读书网上,这本来只是随意放上去而已,谁知道竟有不少人喜欢她的故事,纷纷留言让她继续更新,于是她又断断续续写了其他几个故事,不少人反映真实有代入感。她撇嘴,能不真实能没有代入感吗?这可都是她亲身经历的事情,只要表述能力不是太差,总是会比其他空想的东西真实些。不过这意外的成功倒让她萌生了新的想法,据说做网络写手如果比较受欢迎也可以有不错的收入,再加上她本身就很有兴趣而且也喜欢这种自由的生活,这种靠码字养活自己的职业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只是问题很快就出现了,她之前都是以自己的实际经历为蓝本写作,可是经历这种东西毕竟有限,估计撑不了多久,她试着凭借想象力进行创作,可惜成果几乎等于零,常常是干坐半天却什么都写不出来,完全没有思路,估计等弹尽粮绝之后就只好把书太监或者草草结尾。所以对她来说,现在最缺的就是素材,这次来这种巫蛊盛行的地方,要是不打听一下情况给自己的书找点内容,那她就是入宝山而空归的傻瓜。 “大爷,问您件事。”吃完晚饭,几人坐在院子里乘凉,老人给他们讲着这里的风俗和一些传说故事,这些大多是他们之前不熟悉甚至从未听说的内容,因此都听得津津有味。 “说吧,什么事?” “就是,听说这里有人会下蛊?”小临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你听谁说的?绝对是瞎讲,不要相信他们,我们这里没有人会这个。”老人突然情绪激动,扶着老腰站起来,气呼呼的走了,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有点意思。袁莫摸摸下巴,这一片应该是巫蛊之术流传很广的地方,即使现在早就没人会,人们大多还是知道一些流传的故事,所以如果老人仍和之前一样用讲古的调子给三人说起巫蛊的传说很正常,但像这样情绪失控,恐怕另有隐情。 “看来你很可能可以见识一下巫蛊之术了。”袁莫面上微笑,心里却有些忧虑,他对这种古老的术法了解很少,如果不幸遇上可能会很麻烦,现在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尽快离开不要牵涉,只是想到小临如同灵异吸尘器一样招惹各种灵异事件的经历,他觉得前景不乐观。 一夜无事。第二天小临特意早起,老人的情绪早就恢复,笑眯眯地对她打招呼。 “大爷,我们昨天只是不经意问起那个,”小临把巫蛊两个字咽回去,“希望您别介意。” “年轻人就是这样,对什么都好奇,可是有些事是碰都不能碰的。” 大概是小临的语气诚恳,老人的反应不像昨天那么激烈,只是一味提醒他们不要和巫蛊沾染关系,这让她更加确定这个地方一定与巫蛊之术有很深的渊源,而且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让老人这样讳忌莫深。 “你们活的年岁浅,很多事都不了解,我老头子劝你们一句,千万别多打听,不要同那个有任何牵涉。你是不知道,之前那个男人有多惨……”话在这里生生顿住,老人警觉的向四周望望,任小临再怎么问都一个字也不多说。 好奇害死猫,小临太清楚这个道理,可是让她完全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吃完早饭她就在村子里四处转悠,想要打听一下,其他人应该也是多少知道一点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像老人一样避讳。 凭着一张博人喜欢的笑脸,小临很成功地和村人打成一片,等聊到一片和谐气氛,趁机小心翼翼地抛出预谋好的疑问,谁知他们也都和老人一样,一听到“巫蛊”两个字就脸色大变,纷纷散去,速度快的像在斑马群里空投了一只狮子。一个大嫂已经走开有转过身,面色严肃,“小姑娘,别再打听这件事。” 回去后,小临有点兴奋的向袁莫二人展示自己的收获,“能让大家都这么忌讳,一定是发生过严重的事情,而且相隔时间不会太久。” “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天就走。” “什么?”小临瞪大眼睛,震惊于袁莫的反应。 “明天走?”朱厌不满,他和小雨好不容易才熟悉起来,怎么能说走就走了。 “收拾东西,明天吃过早饭出发。”袁莫重复了一遍,小临沮丧,她太清楚袁莫做了决定就很难更改,不过同时也明白他做决定就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只是有点舍不得,除了对巫蛊的忌讳,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睡到半夜被指甲刮擦木门的声音惊醒。 “谁啊?”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门外没有人回答,只是那种让人心里发麻的声音还在继续。 夜间的凉风顺着窗户吹进来,小临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阿莫?”她叫了一声,没人回答。而门外的某种存在却好似受到什么刺激,“砰砰砰”的大力敲打着,小临不禁庆幸这间房子的门上有锁扣,而且她昨晚睡前顺手锁好,只是那个旧锁看上去不怎么结实,随着大力捶打的动作晃着,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翻身下床,拿起旁边的小凳子,不管来的是什么,先给它一下子然后夺门而逃,反正袁莫和朱厌就在隔壁的房间。才刚刚把凳子抓稳,门就被打开。 “是你?” ------------ 第五章 中害神 袁莫赶到的时候,正看见小临费力的左躲右闪,用手中的椅子隔开自己和那个熟悉的身影。听到动静,那个身影转过来,竟是主人家的老人,他用无神的眸子凝视袁莫片刻,大概是见其没有拿任何可以充当武器的物品,再加上两人间没什么阻隔,那身影摇摇晃晃地走向袁莫,看起来对身体的操控似乎不太好,身体僵直,行动速度也不是很快,一路跌跌撞撞扑了过去。 “阿莫,别伤害他。”小临惊呼一声。 袁莫没有回答,只是轻微点头,然后侧过身体同时举手在老人的后颈处一击,为避免造成太大伤害,他控制了力道,但强度也足以使普通人失去意识,只是这一击之下老人一丝反应也没有,回身再次扑来,好在速度不是很快,即使他吃了一惊,仍然能安然躲开。略微沉思,袁莫快速祭出一张符咒,随着符纸的燃烧,老人眼神空茫,身体软倒。 “他这是怎么了?”小临放下椅子,走到老人身前查看。 “好像是受了什么控制。”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受控,受控者都有相似的特征,他们往往身体僵直行动不太灵活,双眼呆滞无神,方才老人的样子完全符合这几项特征。 “现在怎么办?” “我的方法只是暂时的,只有知道他究竟是为什么变成这样才能救他,现在最好先限制他的行动,否则等会醒了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两人把老人放在床上,然后小心用绳子小心捆好,既限制老人行动,又避免伤到他。正忙活着,朱厌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来,看到两人的举动眼神发亮,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刚才发生什么了?现在是在毁尸灭迹吗?要不要帮忙?” 小临白了他一眼,这么长时间才出现,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连帮她收尸都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只是现在没精力损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你快去把这家人喊醒,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说。” 小临一直在犹豫着,如果直接告诉他们老人刚才的举动,他的家人会不会不相信,可是仓促间又实在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再说了,这么把一个老人捆起来,就算给她再多时间怕也想不出什么能用的借口,所以也只好据实以告。谁知才结结巴巴说了几句,词不达意的连她自己都有些听不懂,老人的大儿子,那个被叫做冲熊的壮硕中年人却了然的点点头,这下反而是小临一脸惊奇,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慨这里的人真是淳朴善良,难道一点也不怀疑他们吗? “明天我们找个医生看看吧。”虽然知道情况可能没那么简单,但是找医生看看至少没坏处。 冲熊摇头。 “没有用的。”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冲熊再次摇头。 小临急了,“你的意思难道是不管不顾吗?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 冲熊眼里尽是绝望,“中害神,救不了。”说完后看了不看房内几人,径自转身走开,随后屋外传来压抑的哭声。 中害神?小临求助的望向袁莫。 “中害神应该是指巫蛊之术的一种,以前曾经听说过,据说中蛊后目见邪鬼形,耳闻邪鬼声,可是没有提到还会攻击人。”袁莫皱眉,他对巫蛊之术了解很少,大概也只知道最基本的东西。看冲熊的反应,他应该对这个有不少了解,否则也不会仅凭借别人的描述就能判定老人是中害神。他的哭声溢满悲伤,足以看出和老人父子情深,只是又完全不采取任何救助措施,所以唯一的可能是他不仅能辨别出中害神的症状,还很清楚后果的严重性。 小临看着老人,他表情平和,看起来和普通的睡眠状态无异,难道他们就这样放弃不管,任凭他自生自灭吗?不行,她可做不到,只是凭她的能力,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到这里,她抬起双眼看向袁莫,迎着她的目光,袁莫了然一笑,似乎完全清楚她在想什么。 “什么?不走了?”朱厌很是不满,昨天他不想走的时候袁莫非得要走,现在出了这件事,他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家伙却偏偏要留下来。 “你难道还嫌我们沾上的麻烦不够多吗?” “老人中蛊后不去攻击离他最近的人,偏偏跑到小临这里,你以为我们现在走开就能完全撇开关系吗?” “说不定他随意乱逛刚好逛过来了呢?”朱厌随意找着借口,“反正走远点不会吃亏。” “要走你走好了。” “笑话。”朱厌把收拾好的包拍在桌子上,“我最讨厌你这样了,弄得好像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似的,既然你们决定要留下来,我朱厌自然奉陪到底。” 这番话配上他的动作,倒真的有些豪气冲天的英雄味道,只是话音刚落,英雄朱厌立刻换了表情,惨兮兮的追问一句,“真的不走?”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原来就是这样的。 袁莫决定留下,一方面是刚才所说的,这件事可能和他们有关系,而且依照小临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就这样走掉的,另一方面,他想起多年前的似曾相识的一幕,相似点太多,恐怕多多少少会有点牵连,他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一些线索。 “真是闲的没事找事。”朱厌还是很有意见,不停嚷嚷。 “听说蛊女一般都是绝色。”袁莫有意无意小声说道。 “绝色?”朱厌双眼弯成两个月牙,“助人为乐一向是制衡者一族的优良传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我向来义不容辞。” 看着他义正言辞的表情,袁莫低头继续检查老人身体,其实他也不算是骗人,只是没有说完罢了。因为传说中关于蛊女的外貌通常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极端描述,一种是说蛊女大多生得十分美丽,另一种则说丑陋得惊人。 ------------ 第六章 蛊女 一夜无话。老人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丝毫异动,也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去休息一会吧。”袁莫伸手在已经有些凌乱的短发上揉了揉,“守了一晚上,一定累了。” “可是……” “他现在的情况很稳定,你不用担心。再说还要等你休息好了来换我呢。” “那我去睡一会,等会来换班。” 笑着目送小临的背影消失,袁莫的表情由轻松变为凝重。老人现在的情况看上去还好,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现在他们对暗处的对手一无所知,处于一种非常被动的状态。 还未来得及细细思考,门外传来小临明显带着怒气的声音:“你们怎么能这样做?太过分了吧!” 三步并作两步走出,看见小临一脸愠怒,指着冲熊的手指有点颤抖。 “怎么了?” “他竟然把棺材都准备好了,难道是盼着自己的父亲死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面对小临的指责,冲熊低下头,随即这个身形壮硕的汉子突然开始大哭,让一肚子不满的小临有点混乱,住在这里的几天,冲熊每天对老人毕恭毕敬,人老了胃口不好,他还专门拿来酸甜的果子让老人开胃,要说他是个不孝子,小临根本不会相信,只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无法推翻。即便如此,看到他哭,还是很想劝,却无从开口,只好沉默着。 仿佛雷阵雨,冲熊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用蒲扇一样的大手抹了一把脸,转身就往外走。冲熊的妻子本来一直低头站在一边抹眼泪,此时一把抓住他的衣角:“你要去哪?” “去求她救人,我愿意一命换一命。” “不行,你走了我们怎么办,你不能去!而且就算去了,她也不一定答应啊。”冲熊的妻子急了,死死拽住丈夫的胳膊,可是这个瘦弱的女人怎么可能阻止心意已决的丈夫,只得哭泣着看着冲熊迈着大步走远。 “他去做什么?”小临不解。 “他去求蛊女。”冲熊的妻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求蛊女办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去看看。”冲熊妻子的话音刚落,小临就跟了出去。袁莫苦笑,紧走两步赶到她前面。 村子不大,冲熊很快就到了一户看上去很普通的人家门口,敲响门之后就跪在门口。没有人应答,然而冲熊固执的长跪不起,随后赶到的小临二人也只得陪他等在门外。太阳一点点升高,晒得人头昏脑涨身体发软,冲熊依旧跪着,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汗水顺着他的两颊留下来,小临有些不忍,自己只是站在一旁就有点受不了了,更何况他还是跪着,于是劝他起来,可是冲熊只是摇头。小临只得去端了碗水给他,可是他连水都不喝,只是直直的跪着。 炎热的正午之后是热力丝毫不减的下午,冲熊的上衣早被汗水湿透,身体也开始略微摇晃,恐怕体力已有不支。即便如此,他仍然坚持跪着不肯起来,也不愿接受小临拿来的水和食物。 直到夕阳西下,冲熊依旧跪着,更让人奇怪的是,他已经在这里跪了整整一天,有很多村人看见这一幕,却似乎没有人感到奇怪,他们眼里透着同情和了然,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只是默默走过。 “冲熊大哥……”小临上前想把冲熊扶起来,就算是铁人,这样跪一天怕也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门无声打开。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响起,带着满满的无奈。 “冲熊大哥,进来吧。还有你们两外,一起来吧。”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小临正在回忆,看见冲熊因为跪了太久,起来的时候有些站不稳,赶紧和袁莫一起上前扶着他,也就来不及去想是在哪里听过那个声音了。 房间很干净,令人有些惊讶的干净。村子里大多是石质路面,还有些就是土路,按理来说,即使每天勤于打扫,房间的地板上也很难达到这种一尘不染的状态,更夸张的是,桌子上、椅子上、墙壁上,甚至天花板上都异常干净,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就像这里根本没有住人。 “冲熊大哥,你知道规矩。”方才的声音再次出现,随之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小临这才明白为什么会感觉这个声音熟悉了,走出来的是那天站在朱厌旁边的女孩,好像是叫小雨,难道她就是他们要找的“蛊女”? 小雨穿着一身素白的裙子,头发整整齐齐的束在脑后,乖巧可爱的模样,看上去像是个在校大学生,谁又能猜到她竟有这样的身份。 “你还是回去吧,我就直接说吧,人到一定岁数之后身体各方面都很弱,就算你牺牲自己唤回他,怕是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甚至连寿命都会受到很大影响,说不定没几年好活。” 冲熊一言不发跪下来,头重重磕了一下,“求您。” “你知道怎么解蛊?”袁莫问。 “对。” “恕我冒昧问一句,解这种蛊很困难吗?” “其实这只能算是普通的蛊,只是即使是同样的蛊,每个下蛊的人所用的方法都不是完全相同的,所以我解开会比较吃力,不过也不是解不开,真正的问题在于,”说到这里,小雨顿了顿,似乎在犹豫是否说出后面的话,“因为一些原因,我的家族中所有能够下蛊的人都中了一种特别的蛊,因此不能在随意使用自己的能力,除非,有人愿意舍命交换。” 用命交换?这个代价也未免太沉重了吧? “我清楚你在想什么,只是我也没有办法。十几年前,我的族人曾经犯下非常严重的错误,依仗着自己的能力,肆意伤害其他人,后来有高人经过,惩罚了罪魁祸首的几人,本来想将剩下的人一同解决,毕竟我族所用的巫蛊之术大多是用来害人,但剩下的人大多没有犯错或者错不致死,所以那个人就用一种奇怪的蛊来限制这种能力,让族人不能再利用自己的力量伤害别人。我也没有其他办法,所以只好希望冲熊大哥别再这么固执了,这样实在是得不偿失。” ------------ 第七章 无故消失 “可是下蛊一般都是用动植物做材料,通过某些方法制成蛊,如果你告诉我们材料和方法,那应该没影响吧?”袁莫双眸闪动,小临清楚他是对小雨的说法起了怀疑,所以出言试探。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可是我用蛊的方法比较特殊,在我的家族中,部分人能够遗传到一种特殊的东西,血蚕。它寄居在我们的身体里,无论是下蛊还是解蛊都是用它,因此我们占尽优势,不用像其他养蛊的人受材料所限,而且蛊的力量也较强,只是他们走上了歧路,所以那个人用某种蛊让血蚕陷入沉睡,之有人的心头血才能让它苏醒,这也就是我说一命换一命的原因。” “没有别的方法吗?” 小雨摇头:“这些年来也有人尝试了很多方法,但是都没有效果,我本对巫蛊之术毫无兴趣,所以也就任它沉睡下去好了。之前冲熊大哥跪在门口,我并非不想帮他,也并非有意刁难,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不要选择这种方法。” 小临沉默了,她为自己之前怀疑冲熊的不孝感到内疚,客观的说,他不应该做出现在的决定,要真是一命换一命倒也罢了,只是用一条正当壮年的生命去换一条垂垂老矣的生命,并且还不能确保换回的生命能继续存在多久,怎么想都觉得不值得。 “冲熊,我们回去吧。” 固执的汉子摇摇头,什么都不说,他用了很长时间才做出这个决定,一旦决定了,就不打算更改。只是小临一直在劝说,蛊女也不赞成,就连袁莫都希望他重新考虑,这种阵仗真是让人有点架不住。 “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小雨拿出一个用五彩丝线缝制的香囊,“把这个放在枕头下面,可以暂时保证不会有生命危险。冲熊大哥,等你考虑清楚再来吧。” 众人的劝说再加上这个香囊,终于让固执的冲熊点了头。 等回去时天早就黑透,还好老人看上去一切正常,让人紧绷的情绪略微放松。把香囊放在老人枕下,冲熊坐在床前守着,不打算离开。 “你们去休息吧,为了我家的事情已经害得你们一天一夜没休息了。既然蛊女说暂时不会有事,你们就放心吧,有我守着就可以了。” “我陪着你……” “也好。”袁莫打断小临,拉着双眼红红还硬撑的家伙站起来,“去休息。再说你就算守着也没用,我会让朱厌看着的。” 某个即将被抓壮丁的家伙狠狠打了个喷嚏。 朱厌觉得很受伤,不禁是因为被无条件抓了壮丁,而且在感情上也受到了打击。他这两天心心念念的小雨,那个看上去无比单纯的小女孩,竟然是蛊女!虽然没有规定蛊女一定不能是她那种类型,但是还是让人觉得非常、非常、非常的不爽! 白天的时候很闷,他稍微睡了一会,所以这会精神状态还不错,只是就这么呆呆的守着对他而言无异于经受酷刑,闷都闷死了,本想找冲熊聊聊,但是这个人本身就性情木讷,不会主动和人聊天就算了,更可怕的是还很擅长用“嗯、是、对”之类的单音节接触一切话题,更何况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更不能指望他还有心情聊天了。只好百无聊赖地拽着自己的衣角,一点一点抠线头。 “我小的时候曾经得过一场大病。”冲熊突然发话,而朱厌早就把他当作木头人处理了,所以猛然听到他的声音,被狠狠吓了一跳。 冲熊没有理会他的反应,继续说着。 “那时候病的快死了,就连巫医看了都说没办法,所有人都劝阿爸趁早放弃,可是他就是不同意,带着我四处求医,村里的巫医治不好,他就带我去外面看病。他一辈子没有出过村子,就只有那一次为了我去陌生的外面。他没钱,就跪在医生门口求人家,也算是我运气好,后来不但活下来了,身体还非常好。他们都说我能活下来是因为神的保佑,可是我知道,阿爸才是那个让我活下来的人。” 话毕,冲熊又陷入沉默,而朱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候什么安慰的话都是枉然,只得用力拍拍冲熊厚实的肩膀。 “我出去方便一下。” 冲熊的眼睛红红的,或许他只是不愿意当着别人的面哭吧,朱厌了然的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冲熊的影响,突然想到了朱沉香。自从母亲离开之后,他几乎再也没见到朱沉香笑过,本就寡言的人越发少话,除了在他惹祸的时候会批评几句,身为儿子,朱厌竟然很少听到父亲对自己说话。现在想来,那时候也曾经故意闯祸,或许这只是一个孩子想要得到父亲的关注,仅此而已。但是朱沉香一定也是爱他的吧,一定是的,虽然他从来也不说。 很多时候,累极了反而会休息不好。虽然很快就进入了睡眠,但是却睡得不踏实,总是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梦里飘过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先是看到几个人狂笑,周围很多人跪着求饶,但是那几人并没有答应,反而是用了某种方法杀了几个跪着的人。接着场景一换,变成那几个嚣张的人倒在地上,一个黑衣人淡然的站在他们的尸体旁,让人奇怪的是,那个黑衣人仿佛能意识到小临在观察他,对着小临的方向微微一笑,那种感觉熟悉极了。她还想仔细观察那个人是谁,就从梦中醒来,仿佛是谁在操控她的梦境,她只能看到那个人想要她看到的部分。 醒来时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只是睡意已散,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来,即使帮不上什么忙,看到老人一切都好也会安心些。 房中很静,本来再普通不过的拖鞋踢踏声,也在一片死寂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怪异,她不禁下意识放轻了脚步。房门大开着,她心头一跳,紧走两步赶上前去。 房中一切如常,桌子上的茶还在冒着热气,只是,没有人,一个也没有。老人,冲熊,甚至朱厌,都不见了。 ------------ 第八章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是梦吗?一定是做梦吧!毫不留情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真切得让她讨厌。房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想要在完全不留痕迹的情况下带走朱厌,只可能是他自愿。只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他急匆匆的离开? 思索中的小临突然心头一跳,阿莫!不知道他怎么样?也顾不得许多,立即转身跑向他休息的房间,拖鞋掉了都不理会。听到动静,袁莫立即惊醒的坐起来。 心突然就安定下来,好像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会顺利解决。 “不见了,朱厌他们三人都不见了,我们快去找!” “我去找他们,你留在这里。” “不行!” “留下。” “不行!” “坐下。” 明明才用一副死硬派的样子准备顽抗到底,谁知道身体如条件反射般执行命令,乖乖的坐了下来,想想又觉不甘,忍不住想要反驳,“怎么……”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袁莫单膝跪在旁边,把不知什么时候拿来的鞋子套在她脚上,系好一只脚的鞋带之后又开始系另一只。她有点着急,三人应该离开不久,如果能快点找到他们或许不会有事,流逝的每分每秒都是耽误。可是看着他微低着头,薄唇抿紧,表情专注认真,动作一丝不苟,哪里像在系鞋带,简直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连空气中都流动着满满的温情,这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了,走吧。”系好鞋带,袁莫拍拍裤子上的灰站起来。 同意带她去了?主意改得真快。刚刚还跟专制统治者似的,说的那么绝对,一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留,怎么这么容易松了口? 似乎是能感受到她在想什么,袁莫握起她的手。 “我觉得还是把你带在身边比较安全些。” 没错,现在情况不明,谁知道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按照以往的经验,不对,应该是教训来说,还是把她留在可控范围内比较好。 刚刚走出门口,一个黑影出现,袁莫左手将小临向后一挡,右手向前一挥,淡淡的红光在黑夜中格外明显。 “靠,你小子出手太狠了吧!” 朱厌觉得委屈,非常委屈,自己大半夜不睡觉义务守夜,现在还要承受生命危险,凭什么啊? “你去哪了?”小临把朱厌拉到灯光明亮的地方,围着他转了一圈,确定他没事才舒了一口气。 “找冲熊,刚才他说出去方便一下,结果好一会没回来,我就出去看看,顺便自己也解决了下内急。” “就这样?” “那还要怎样?”朱厌撇嘴,“难道他还没回来?” “对,而且老人也不见了。” “什么?”朱厌吃惊的表情转瞬即逝,很快有换成一脸了然,“我才出去两分钟,一个几乎无意识只能躺着一动不动的人会无声无息消失?拜托,你们要不要这么无聊,大半夜的开这种冷笑话。” “你自己看。” 朱厌的嘴巴张的老大,半天没合上。在出去之前,他还特意检查了一下老人的情况,可现在…… “阿莫,你说冲熊大哥他会不会带着父亲……” “可是老人是在他走之后才消失的。” “那至少冲熊大哥很可能是去了,我们去看看吧。” “也好。” “喂……”朱厌闷闷不乐的跟在后面,就算他们心有灵犀好了,至少要照顾一下别人,用正常人能理解的语言进行沟通有那么难吗? “去敲门吧。”小临理所当然的扬扬下巴,然后和袁莫两人站在房屋侧面树木的阴影里。 “为什么我去?” “你不去谁去?谁让那住的刚刚好是你喜欢的那种大眼睛圆脸蛋,会害羞会撒娇的萝莉呢?” 两人欺负一个,人多欺负人少。朱厌带着一腔怨气“砰砰砰”地敲响门,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她出来了我说什么?难道直接问她是不是把冲熊藏在房间里了?” “我们的朱大情圣还会找不到话题?‘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之类的台词,你应该手到擒来才是嘛。” “你这是什么破理由,太……” 小临话音刚落,门“吱”的一声打开了,朱厌只得把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咽回去,带着驾轻就熟的笑容和一脸疑惑的小雨打招呼。 “嗨。” “有什么事?”小雨眼睛里的睡意还没散尽。 “咳咳,是这样的,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话一出口,朱厌恨不得直接咬掉自己的舌头,有成百上千的好借口等着他去用,怎么偏偏说出这么蹩脚的理由,这完全不是他的水平好不好?都怪那个死妮子,刚才没事乱背什么台词,弄得他大脑一迟钝就跟着说出来了,只是事到如今话已出口,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了。 “咳咳,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还以为只有我睡不着,没想到小雨姑娘你也睡不着。” “我,我睡不着是因为你把我吵醒了。” 隐约间听到有人压抑的嗤笑,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说完了我还要去睡觉呢。” 小雨打了个哈欠,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都快闭上了。 要不要这么直接呀喂?任是朱厌的厚脸皮,也不知道怎么把话接下去。 “我刚好路过,就过来看看……” “嗯?” “我出来找冲熊,刚好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 “冲熊大哥怎么了?” “他,不见了。” “不见了?”小雨秀气的眉毛皱起来,眼睛里残存的睡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对,他说要出去一下,然后就一去无影踪了。” “所以你们以为他是来找我解蛊?” “对。” “他没来,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和你们一起去找他。” 不仅是小雨,全村除了老人和孩子,几乎都被发动起来寻找冲熊父子。可是直到天亮,别说人了,就连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找到。随着时间的流逝,小临的焦虑越发强烈,说句难听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么什么都找不到算什么,又不是那什么什么370,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向我最爱的星爷致敬。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歧墨在码字,亲爱的们,你们在做什么? ------------ 第九章 衣柜并不都是通往纳尼亚 “他们,会死吗”真的很不愿意提起那个字,但是装鸵鸟并不会让一切好转。 “暂时应该还活着,否则我们可以找到他们的灵体,除非,连灵体一起被吞噬。” “你先休息一会吧。”袁莫站起来,“朱厌,你跟我出去一趟。” 临出门,袁莫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打量了一下小雨,不管怎样,她总是会比普通人强些。 “能拜托你在我们离开的时间里帮我照看一下小临吗?” “不用啦,我不会有事的,别麻烦小雨了。”小临抢着回答。 “不用客气,放心交给我好了。再说我刚好也累了,可以和小临姐姐一起休息一会也很好。” 袁莫点头,拽着不情不愿的朱厌出了门。 “你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 “那我们现在去哪?” 又不理人。袁莫一向都是这样,想问题的时候会非常沉默,要是这种情况下打扰他,恐怕就不是承受禁言术那么简单了,现在最好的选择莫过于不做声跟着。 “这是?”袁莫突然停下来,跟在后面的朱厌差点一头撞上去,他抬头,发现两人站在小雨家门前。 还是怀疑她吗?原来方才拜托她照看小临只不过是找借口让她暂时不回去。朱厌张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跟在袁莫后面走进小雨家。是的,走进,因为房子甚至连锁都没有锁。说实话,朱厌可不认为能在这里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房间可以用一目了然来形容,房间内除了简单的生活必需品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东西,素净的简直不像女孩的房间,特别是像小雨那样可爱的小女孩,房间中满满的都是各种粉色的小物才会比较合适嘛。很快检查完外间,袁莫毫不犹豫走进里面的卧室。 “喂,就算是蛊女也是女孩子好吧,你怎么能随便进女孩房间?” 虽然是这么说,朱厌还是很快的跟了进去。 卧室和外间一样素净,角落里摆了一张床,床边有一个小小的桌子,正对床的另一边放着一个大柜子,除此之外,房中什么都没有。 朱厌大大咧咧坐在床上,看着袁莫细致搜寻每个角落,正准备检查衣柜的袁莫突然站直身子,然后向朱厌打了个手势,本想询问的朱厌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迅速从床上跳起来。 房间除了大衣柜外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所以袁莫毫不犹豫地打开柜子钻了进去,朱厌紧随其后,刚关上柜门,就听到有人走进来,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翻东西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小雨回来拿什么东西还是其他人,只是不论是哪种情况他们都不方便被看见,所以两人只好安静挤在衣柜里等待。 衣柜虽大,但同时容纳两个大男人还是明显有些拥挤,再加上两人个子都比较高,没办法站直,待在衣柜里各种难受各种不自在,偏偏外面的人不知在做什么,折腾了好半天才走,等到外面安静下来,袁莫脚都麻了。确定外面的人已经离开以后,他踹了朱厌一脚催他赶紧出去,可谁知某个倒霉蛋不小心踩到一件衣服的下摆,偏偏那衣服的质地非常光滑,于是,他经历了继“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之后的又一次丢脸的经历――摔倒了,而且本着有难同当的原则,他倒下的时候顺便拽住了想要躲开的袁莫,结果就是――两人都华丽丽的摔在地上。 等等,摔在地上?袁莫来不及站起来,迅速环视周围,只是光线实在太差,他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靠!”朱厌嚷嚷,“这是到了纳尼亚?看来我要成为国王了,到时候要迎娶几个王妃好呢?” 袁莫无语。对他来说,禁言术并不是攻击术法,而是用来自保的术法,保护他不受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噪音污染困扰。 蓝色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这是他小时候学的一种术法,能在指尖点燃火苗,本来只是学来玩的,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虽然不甚明亮,但也够看清四周,他们在一条狭长的通道里,前方也是黑暗一片,不知通到哪里。 朱厌咿咿呀呀想说什么,袁莫头也不回,继续小心翼翼前进。蓝色火苗带来的光线毕竟比较微弱,所以更要仔细些观察通道内是否有什么问题。 突然出现的明亮光线吓了他一跳,转身,看着朱厌笑嘻嘻的握着手机。他自己用的是很老款的机子,上面没有照明功能,而起经常不带在身上,所以就没想起来能用手机照明。 “怎么不早点拿出来。”袁莫恨恨收起蓝色小火苗。 “我刚想跟你说来着,你就用禁言术了,然后又弄出来个鬼火,我看着有趣就多看了会。” 劈手夺过手机,袁莫黑着脸继续向前走。通道很长,走了好一会都没有到头,让人不免心生疲惫。前面不远处露出微弱的光线,同时传来不明意义的声音,像是喘息,又像是咀嚼。袁莫关掉手机灯光,放缓脚步向前走。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大厅,大厅周围的墙壁上镶嵌着不知名的东西,发出淡淡的白光。出人意料的,大厅空空荡荡,只有中间有一棵树,而刚才奇怪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走了半天,就看到这玩意儿?”朱厌大为失望。 袁莫却走进树木,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朱厌向四周扫视,想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去的方法,刚那个老长的通道走得他狠烦躁,谁知袁莫却挥挥手示意他过去。这是的,一棵树有什么稀罕,自己看了半天还不够,还要把他叫过去。即便如此,朱厌还是迈开长腿走过去,随意扫了一眼树,只是这一眼,却让他胃里翻滚起来。他曾见过不少恶心的东西,所以对类似东西的免疫力很高,可是面前的这个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东西,却让他恶心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 第十章 人面树 该怎么去称呼面前的这种生物?远远看上去,这只是一棵普通的树,离近细看却发现或许应该称之为,一个人。 没错,那褐色的看起来像是树干的部分,能够清晰的看出人体的轮廓,是一个呈盘踞状的男人,他的身体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姿态扭曲在一起,皮肤呈现枯败的褐色,远看和普通树干无异。而“树枝”生长在他身体上,那从身体里蔓延出的枝干像一条条吸管,抽取了他的生命力,生长得枝繁叶茂。 “活的?”朱厌目瞪口呆。 袁莫没有应声,只是比出手势让他听。原来之前他们听到的那种奇怪的声音就是这个“人”发出来的,也就是说,不管他到底是什么,他还活着。 “可以听见我说话吗?”朱厌别过头蹲下去,对着应该是脸的位置问道。袁莫则警惕的站在一旁,预防这个奇怪的东西会突然暴起。 本来没报什么希望,只是随意问问,没想到那个“人”的“眼睛”竟然睁开了,浑浊无神的眼珠转动着,同时“嘴”再次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只是比之前更急迫,不知想要表达什么。 “喂,万能的袁莫同志,来翻译一下。” 袁莫同志当然不是万能的,虽然他懂得不少,但是这种奇怪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还真的不知道。 当二人对着“说话的树”面面相觑的时候,小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虽是疲乏万分却毫无睡意。 “怎么,睡不着?”躺在旁边的小雨发问。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床有些老旧,稍微一动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没有关系,其实我也睡不着。” 女孩变成朋友有时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只需要一起聊天八卦,谈得来了就会分分钟变得胜似姐妹。 “你觉得朱厌怎么样?”懒得拐弯抹角,小临干脆直接问出来,朱厌是个好人,但是在感情上似乎随意了一些,而这个女孩子简单干净如同一张白纸,她并不想让这个单纯的女孩受到伤害。 “很好。”小雨声音很小。 “很好?”这个回答还真是…… “傻姑娘,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小雨有点扭捏,“他很好,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吗?”小临舒了一口气,“他是怎样的人?” “该怎么说呢?我们应该算是青梅竹马吧。我十一岁的时候从这里搬去其他地方,他是我的邻居,从第一次看见他,我就喜欢他了。除了他,我没有喜欢过任何其他人。他很好,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已经融入了我的生命,成为我的一部分,和心跳以及呼吸一样普通却又不能缺少。这么说吧,我根本不能想象如果没有他我该怎么活下去。” 青梅竹马吗?小临很是羡慕,那些一起经历了很多岁月的情侣会拥有某种默契,这种只有用时间慢慢培养的东西是很多情侣羡慕而不得的。 “他现在在哪儿?为什么你们没有生活在一起?”都说女人有着天生的八卦心,这句话用在小临身上真是一点不假。 “他呀,”小雨的声音里有隐藏不住的笑意,“他因为工作的关系要在外地待一段时间,而我因为假期没什么事,再加上好些年没有回来了,所以一个人回来住一段时间。” “原来你家不在这里?” “嗯,我们从搬走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但是老房子一直留着。” “这样啊。”小临点头。可是既然她是前不久才搬回来,为什么大家认定她是会用蛊的蛊女? 仿佛猜到她在想什么,小雨抿嘴轻笑,“你忘了,我们的能力是遗传的,所以村里的人都知道。” 既然提到这个话题,小临干脆继续问下去。村里的人都很避讳这个话题,小雨似乎和他们不一样,说道和巫蛊有关的话题时表现得一直很平静,或许可以从她这里了解一些与巫蛊相关的内容。 “那你男朋友知道这件事吗?” 小雨摇头,“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根本不相信这些,就算是说了他应该也会认为我是在开玩笑,所以也就从来都没有和他提起过。” “那么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我只想好好地和他一起,过平凡的生活。” “那个血蚕会对你有影响吗?”虽然不知道这个“血蚕”是什么东西,但是身体里平白多出些什么,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妥。 “应该不会,平常它都是一直沉睡着,我甚至根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其实我之前也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父亲离世的时候才告诉我,但我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连血蚕第一次苏醒都只是出于意外,并非我本意。” “我不想答应冲熊大哥,一方面是觉得不值得,另一方面其实也有我自己的考虑。每次血蚕苏醒的时候,我都能感受到一种奇怪的躁动,它好像能对我的情绪和心理造成影响。血蚕每出现一次,清醒的时间就会比原先长,不知道太频繁的使用会不会让它变得长期处于清醒状态,我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完全掌控住,我只希望好好的生活下去,不想让它影响我的生活。” 小临暗暗叹了口气,小雨这种生来就有的能力怕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吧,像她这样能够把这种力量完全不放在心上的人很少见,也希望她能像自己希望的那样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其实……”小临有些吞吞吐吐。 “有什么话就说吧,小临姐姐。” “其实我觉得你最好尽快离开,而且不要再回来了,选择一个没有人知道这一切的地方好好生活,切断和这里的一切联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怀有这样的能力,难保不会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有某些想法。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次回来,我会把所有要收拾的东西收拾好带走,和我爱的人永远生活在一起,再也不回来了。”想起以后的生活,小雨脸上泛起淡淡的微笑。 ------------ 第十一章 让人毛骨悚然的爱 两人聊得很是投机,所以小临实在扛不住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即将天明。在她享受美好睡眠的时候,袁莫和朱厌两人正郁闷万分的蹲在地上研究“人面树”,通过观察,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人面树”没有要攻击他们的意思,恐怕也没有这种能力。从他身上生长出的部分枝繁叶茂,而他本身说是形销骨立应该没错,当然,如果能够看到他整个身体的话。不知为什么,朱厌总觉得这个树人看上去很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原因。 开始时,“人面树”还一直对他们发出奇怪的叫声,后来大概是体力不支的缘故没有再发出声音,而是睁着浑浊无光的眼睛死死凝视着两人。 估摸着时间,大概快天亮了,两人商量之后决定先出去。只是不愿从刚才那条路返回,所以在大厅中四处寻找着是否有其他出口,谁知出口还没找着,就听到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要不要这么倒霉啊?朱厌苦着脸,带着探寻的表情望向袁莫。目前来人情况未明,躲在暗处观察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想在这空荡荡的大厅找到能让人躲起来的地方恐怕难度有点大。 脚步声越来越近,朱厌拿出缚灵网,就算是没办法躲在暗处伺机而动,至少要事先准备一下,能够抢上先机也是不错的。 一个小火苗飞过来,下了正在准备布置缚灵网的朱厌一跳。抬头看见袁莫用手势叫他过去,原来在大厅角落里有一处凹陷,由于大厅整体光线较弱,凹陷所处的位置又比较偏,如果躲在这里,应该不容易被发现。两人刚刚藏好,就听有人走了进来,从他们的位置只能看到大厅很小一部分,所以只能凭声音猜测发生的情况。 “杰,我来了。”柔和的声音响起,朱厌双眉一挑,虽然猜到她有问题,但是真正确定的时候还是觉得非常不舒服,看上去如此单纯美好的女孩为什么藏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你一定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好了。”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袁莫的眉毛紧紧蹙起。本来打算躲在这里伺机而动,现在看来恐怕不能等下去了,还不清楚冲熊父子目前的情况,如果因为耽误时间加重他们的危险,他一定会愧疚。 由于常常一起出任务,两人间有一套独有的沟通方法,袁莫随意打了个手势,朱厌点头,紧接着分别从两旁向大厅中间靠近。等站在能够看见大厅中央的位置上,袁莫被眼前的情景惊到了。冲熊高壮的身体此刻瘫在地上,毫无生命力,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他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因为自己所见的情景惊讶,左手手腕上有很深的伤口,血正从那里不断流出来,只是这个伤口应该不是致命之处,因为他的额头正中有一个两厘米见方的穿透的孔洞,不知是什么造成的。老人躺在冲熊旁边,不知是生是死。 小雨手里拿着一只杯子,此时正将接满血液的杯子递至树干上人面的嘴前。 “喝吧,你一定饿了。” 杯中红色的血液一点点减少,可以看出“树人”本身并不想喝,因为他的眼中满是厌弃,只是苦于无法躲闪,所以才咽下这杯血。 “再来一杯吧?”小雨语气平常至极,仿佛她手里端的不是人的血液而是普通的水。 “要乖乖的。”一直灌了四杯才停下来,“现在比较新鲜,放几天以后就不好了。” 秀气的脚踢了踢老人,“这个比较好控制,先留着吧,等后面你需要的时候再杀。” “好了,你们两个人也该出来了。” 被发现了?虽然不知道是如何被看穿,两人平静的缓步向大厅中央走去。 小雨放下手中的杯子,嘴角含笑看着走近的二人。她早就发现有人进来,除了他们之外哪会有别人?通向这里的路只有一条,从时间上来看他们应该来不仅出去,所以很容易猜到他们一定就躲藏在大厅里。 为什么?朱厌很想问,眼前的女孩依旧是一副单纯的样子,大眼睛和小鹿一样无辜,就好像旁边的一切和她没有丝毫关系。 “我说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是他。”小雨指着旁边的树人,她脸上淡淡的羞怯之意配上微红的双颊,看上去与一般害羞的少女无异,当然,如果忽视她害羞的对象的话。 “他?” “嗯。”小雨重重点头,“很抱歉杰哥哥现在不能和你们打招呼。” “你把他弄成这样的?”袁莫眼神冷峻。 “是啊。”小雨立即承认,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之处,“这样他就能永远和我在一起了,难道不好吗?” 难道不好吗?真是不明白这个小女孩在想什么,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难道是好吗? “为什么?”朱厌忍不住问出口。 “当然是因为我爱他,为了让他能永远留在我身边,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成功的。” 爱?如果这也是爱,那么爱简直是这世上最严重的酷刑。曾听族人说过,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见到一个女人因为“爱”将自己的恋人煮了吃下去,当时只觉不可思议,还曾当笑料开玩笑。现在真的见识到这种“爱”,只觉毛骨悚然。 “他是不是叫马杰?”朱厌终于想起来他为什么会觉得树人眼熟了。 “对啊,你也认识杰哥哥?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他那么出名。” 袁莫用探寻的眼光看着朱厌,显然是不知道这个马杰是什么人。 没什么奇怪?是的,认识马杰没什么奇怪,因为他是目前正当红的明星,朱厌上一个女友是他的铁杆粉,还因为马杰突然失踪大哭过一场,恐怕只有袁莫这种完全不关注娱乐信息的人才会对这个人一无所知。可是现在就算是最崇拜马杰的粉丝,恐怕也很难认出他来,之前听小雨喊他杰哥哥,再加上熟悉的面部轮廓以及明星马杰莫名失踪的新闻,朱厌也只是猜测不能确定,谁知还真让他蒙对了。 ------------ 第十二章 血蚕的苏醒 作为一个明星,有些绯闻是正常的,不少明星还会专门制造绯闻来增加知名度,马杰却是娱乐圈里比较少有的绯闻绝缘体。像他这样拥有俊朗外貌和出众嗓音的明星,自然受到很多人,特别是一些小姑娘的欢迎和崇拜,很多明星也非常喜欢他,就连娱乐圈公认的美女陆蔷都曾公开表示自己是他的粉丝。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出道以来几乎没有和任何人传过绯闻,就算有些想利用他来提升知名度来人为制造一些绯闻,也很快会得到澄清,证明不过是一场误会。据他本人说,自己只想用歌声来赢得大家的喜爱,而不是用绯闻博上位,但是有小道消息称这是因为他有一个感情非常好的女朋友,当然,有些版本说是非常凶悍的女朋友。 不久之前,马杰忽然失踪了,开始时候很多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一起炒作,在公安部门介入后人民才意识到这是真的,有很多人自发的组织起来,帮助寻找马杰的踪迹,但统统一无所获。恐怕没人会想到,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偶像竟然在一个偏僻至极的小村子里,而且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杰哥哥的声音很好听的。”小雨一脸骄傲,如同小孩子向人炫耀自己拥有多棒的玩具。 “不过,那么多人都可以听到他的声音,我不喜欢这样。” “所以你就让他再也发不出声音?”袁莫感到一股寒意。 “我并没有想到会这样,之前也没有试过,不过这样也好。”小雨满意的眯起眼睛,“那些人怎么配听到他的声音,他是我的。” “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做到的吗?”袁莫声音平静,仿佛只是在和邻居谈论天气。 “你们有没有听说有中蛊能够让人和植物合二为一?我想,如果让他变成一棵树,那么就再也不用担心他会离开了。” “要做到一定很不容易。” “那当然,这可是非常古老的蛊术。不过你忘了,我说过我有血蚕的。有它帮我,要完成这个也不是太困难。” “你难道不怕失败吗?” 怕,当然怕。割开他的身体,让鲜血一点点流出的时候,她怕;让他的身体和树木融合的时候,她怕;在将树栽种在这个地方的时候,她怕。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失误,都会让她的努力前功尽弃,都会让她永远失去杰哥哥,她怎么可能不怕?在可是相比之下,她更害怕别人会抢走他。那个女人那么美,即使是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都会有短暂的失神,任何男人见到她都免不了会动心。杰哥哥一定也喜欢她,要不然为什么在自己吵着让他发誓再也不会见那个女人的时候会生气,甚至说出“分手”那两个字? 他们之前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说过分手,可是往往是她服软认错就会和好。就算看上去再生气,只要自己用生命小小的威胁一下,他就会哄她回来,可是这次,这次却不一样。 还记得他冷漠的留下一句“那你就去死好了”,然后丢下独自坐在地上哭泣的她摔门走开。不断给他打电话发短信却一直得不到回应,她一个人哭道身体一丝力气也无,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一定是真的想要离开了,如果他不在了,那么自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杰,我要离开了,不要想念我。” 她发出最后一个短信,将手机狠狠丢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七天。她在没人的地方足足躲了七天。七天后,她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分手吧”,与其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不如自己主动消失。 尖锐的刀尖对准心脏,小小的银色刀刃闪着凛然的冷光,冰冷的像他临走时候的目光。 疼,可是却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难熬。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格外明显,她静静的听着它一点一点变慢,等停下的时候,一切就结束了吧? “时间刚刚好。” 咦?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费力的转动眼睛,看见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和一个一袭红裙的女人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有点意思。”男人弯下腰,向她的方向伸出手。等再次站直的时候,他苍白的指尖停着一只蚕,肉肉的白色半透明身体看上去有点恶心,难道刚才这只蚕一直在她身上?真是让人不舒服。 那只蚕大概是嘴的位置有一点红色,只是一个错眼的时间,像是在水中滴进一滴红墨水,那一点红色迅速蔓延开来,它的整个身体都慢慢变成红色。男人再次弯下腰伸出手,她的视线看不见他在做什么,只觉得心头一阵刺痛,然后完全失去意识。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穿着如血红裙的女人目光冷漠,见她醒来,递过手中的蚕。它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如血的殷红,红得简直刺眼,不知为什么对它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一点也不像刚才那样觉得它恶心了。 这时候她才突然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她分明记得自己把刀插入心脏,为什么现在还活着?本想问那个神情冷漠的红裙女人,可她扔下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册子后就消失了。 看了那个册子后才明白一切。她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心头的血让血蚕苏醒过来,同时苏醒过来的,还有她天生的能力。而这个册子上记载了很多古老的巫蛊之术,这些内容让人越看越惊讶,如果能学会这上面的术法,特别是那个让人和植物融合的术法,就能够将杰哥哥永远永远留在身边,谁也抢不走。 之后,她回到了自己出生的村子,细细研究那本册子上,七周后,她终于掌握了那个能够实现她愿望的术法。她带着自信的笑容离开村子,没多久就很快返回,一切看上去毫无异样,只是没有人知道,回来的,并不是她一人。 ------------ 番外 一 食鞋兽(上) 小临有很多双鞋子,每次看到喜欢的鞋,都会想要买下来。还记得当时看《人鱼朵朵》时,看到那整整占了一面墙的鞋,顿时把女主人公引为知己。当然,小临还是会控制自己,所以她的鞋子还没有到电影里那么夸张的地步,当然,相对于一般人来说,数量已经是很可观了。 当初帮她搬家的时候,袁莫和朱厌面对那放得满满的大鞋柜,无奈地相视而叹。后来决定把大部分的鞋子留在家里,只带当季要穿的几双走。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小临就会回去换几双要穿的鞋。 双手各拎四五双鞋的小临一进门就恨不得瘫倒在沙发上,不过,她只是稍稍休息了一下就开始忙碌起来。她很爱惜自己的鞋子,那些换下来的鞋,都会先擦洗干净后放在鞋柜里。这可是项大工程,她折腾了好久才完成。等到把最后一双鞋放好,再拿出要带走的鞋子时,已是正午时分。她赶着回去吃午饭,便急匆匆拿着鞋往回走。 楼道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坏了,即使是白天,还是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手机铃声响起,她努力把鞋子集中在一只手上,腾出一只手来拿手机,谁知突然不知是被什么绊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地上。 真倒霉。她觉得身上的骨头都要跌散了。突然有什么把她的鞋子拽了下来,她抬头,看见面前出现了一只非常巨大的怪物。那怪物通体黝黑,铜铃般的大眼睛深深地凹陷着,鼻子尖尖的如同鸟嘴,大嘴简直快要咧到耳根了。 虽然看到过不少灵体,小临的胆量却没有比之前大多少。她坐在地上向后退,一声尖叫卡在嗓子眼呼之欲出。 那怪物拿着一只她的鞋子,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咀嚼着。那鞋子像是活的一样,发出尖利的惨叫声,并且流出了鲜血。怪物完全不理会鞋子的尖叫,三下两下将鞋吞下肚,随后瞪着两只大眼看着小临。 难道它想要把我也吃了?看它的体型和大嘴,估计这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拼了!她猛地把手边的鞋子砸向怪我,并且站起来拼命向楼下跑去。 倒也奇怪,那怪我并没有追过来。外面的阳光和人群顿时让她安心不少。 朱厌窝在沙发上继续拨小临的号码。他最近迷上了网购,老是从网上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快递把包裹放在了小区门口的收发室,他懒得下去拿,想要小临回来的时候顺便带上来。 电话里小临的声音有点哆嗦。她断断续续讲起了刚才的遭遇,谁知朱厌听完了只是“哦”了一声,“等会上来的时候别忘了拿我的包裹啊。” 这算什么混账朋友啊!小临“啪”地结束通话。 打开门,朱厌从沙发上跳起来,发现她竟然是空着手进来,立即开始嚷嚷:“我的包裹呢?你不会是忘掉了吧?你怎么能这样……” 小临恨不得踹翻他再过去补上几脚。“喂,死朱厌,我刚才和一只巨大可怕的怪物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决斗,作为朋友,即使不能想出对策来解决我遇见的麻烦,起码也要安慰一下我受惊的心灵吧!你竟然完全若无其事的问都不问一句,还心心念念那个该死的包裹!” “生死决斗?”朱厌哼哼地笑起来。 小临想了想刚才自己连滚带爬逃走的的情景,有点心虚,“就算不是生死决斗,起码也是和一只怪物对峙了好一会吧,就算不是朋友,作为负责保护我的制衡者,你难道不应该问一下吗?” “你的脚怎么了?”袁莫走过来,看着小临的脚皱了皱眉。 小临这才发现,刚才太过紧张,只穿着一只鞋子就跑了回来。而且鞋被抢的那只脚上,有一道被划破的伤口。 “我来给你包扎一下。” “不用了,只是小问题了,哎……” 袁莫完全无视她的拒绝,拿来药箱就蹲下处理她脚上的伤。 看着蹲在身前给自己包扎伤口的袁莫,小临只觉得双颊充血,整个人已经没办法思考了。有的时候,她真的没办法确定袁莫是以什么身份来关心自己,不知道他对其他的保护对象也是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吗?或许自己比较特别?罢了罢了,不想了,免得到头来发现自己是自作多情,不过是神女有心而襄王无梦。 “好了。”袁莫站起来。 “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看袁莫刚才很专业的样子,谁想他竟把自己的脚包得跟粽子似的,裹了一层又一层。 “哇哈哈哈哈……”朱厌早已笑的瘫在沙发上起不来,“莫莫你至于吗?被食鞋兽的爪子挂了一下而已,不用弄成这样吧?” 房间里突然出现了可疑的寂静,同住的这段时间里,小临已经发现袁莫真的是非常非常忌讳被叫莫莫,看来某人要倒霉了。 “需要我把你的嘴巴包起来吗?” “不用不用不用,不麻烦你了。”朱厌连连摆手。 “哦,那就用禁言术吧。”袁莫轻轻结了个手势。小临偏过头,假装没有看到一脸恳求地看着她的朱厌,自作孽不可活,她可帮不了那家伙,还是让他自求多福好了。 “你遇到的怪物是食鞋兽,它们很喜欢吃人类的鞋子。虽然外形恐怖,但是它本性善良,你不用害怕。” 小临想到那食鞋兽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算知道它没有恶意,还是会害怕。算了,估计以后应该也不会再遇见它,不想了。小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脚被层层包起来真的很不方便,差点摔在地上。旁边的袁莫扶住她,略一停顿,把她打横抱了起来,“你这几天行动不方便,就多休息好了。” 小临觉得自己脸的温度简直能够拿来煎鸡蛋。她低头忽视一脸戏谑表情的朱厌,反正这家伙一时半会也不能出言讥讽她。其实脚上的伤并不严重,自己活动还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现在这样,很好。 “不过,那个……我……” “不用道谢,我只是尽责而已。”袁莫面无表情,抱着她往卧室走。 “不是……那个……我想去卫生间……” ------------ 番外 一 食鞋兽(下) 脚伤没几天就好了,小临有点悻悻,没什么借口享受被公主抱的待遇了。日子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回去看袁莫和朱厌斗嘴,闲暇时间同薇薇逛逛街,虽然简单倒也开心。 到处都会有一些闹鬼的传说,小临的单位自然也不例外。都在盛传卫生间有曾上吊而死的女鬼,小临对此嗤之以鼻,拜托,谁会专门跑到那种地方上吊,再说了,就算是灵体,估计也少有那种有特殊偏好天天待在卫生间里面的。她到也常常在公司里见到不少灵体,但大多都是一些路过的小灵体,以植物和动物型灵体比较多,而且那些灵体似乎忌惮袁莫送她的转魄珠,一般情况下不会挨得太近。常驻的是一只浑身长着蒲公英似的白毛的小狗灵体,它似乎知道小临能够看到它,有时候会跑到小临的办公桌上跳来跳去,边跳还边飘落一些白毛毛,虽然知道应该不会因为吸进鼻腔而对身体产生影响,但是小临还是觉得很别扭,老是想打喷嚏。但是又不好做出明显的动作驱逐它,所以也只好保持无视的态度来和它和谐共处了。 快要迟到的小临急急忙忙地冲向自己的办公室,要是被老大逮到自己再次迟到,一定会被叫去进行长达一小时的政治教育。在楼梯拐角处,她差点撞上面前的白色身影,幸好一个急刹车稳住了身形。好险好险,以她刚才的速度,一定会把对方直接撞倒的。 “对不起。” 没有回答。 这似乎也太没礼貌了点,就算是自己差点撞倒她,毕竟也道歉了嘛。 小临抬头,谁知面前的根本不是人类,而是身穿白色衣服的女性人形灵体。那灵体全身包括头发和嘴唇都是白色,只有那双眼睛是血红色,而现在,那血红的双眼正死死盯着她。 小临一个激灵,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结果又撞上了什么东西,她一惊,大声惨叫。 “哎呦,小林妹妹,是你撞倒我怀里,怎么叫得这么惨?” 是单位出名的色鬼老王。他用双手把小临往怀里带了带,对于难得的主动投怀送抱的美女,他可是完全没有放手的打算。 恶心死了,真是恶心死了!小临猛地窜到一边。早知道会这样,她宁愿和那个灵体对视。 哎,对了,那个灵体呢?小临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那个白色是身影。正打算仔细找找看,身后传来了老王的声音:“小林妹妹,有什么困难跟哥说,哥一定帮你解决。” 小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没事没事,谢谢您了。”说完就感觉冲进了办公室。一想到刚才整个人撞进了那老色鬼怀里,就恶心得厉害。 之后的几天,小临都非常小心,除了避开时不时来搭讪的老王之外,她也在留心不要再碰到那只白衣灵体,她想到那白色身影就会觉得恐惧,不是因为外形上的问题,甚至不是因为那双眼睛诡异的红色,而是因为那双眼睛中的闪现的恶意和她所熟悉的攫取。 连着两个星期都相安无事,这让她总算是稍稍放松。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当时一定是自己想太多。 薇薇新近认识了个男友,这小妮子早早就跑去约会了。这会正给小临打电话拜托她为自己遮掩,如此好的敲诈机会,小临当然不会放弃。她一般厚脸皮地要求薇薇带她去楼下刚开业的餐厅去大吃一顿,一边走进卫生间,在办公室里说这些简直是生怕老大不知道薇薇翘班。 薇薇讨教还价了半天,最后还是缴械投降了。小临满意地结束通话,她一边想着唾手可得的美味大餐,一边抬起头想要对着镜子整理一下头发。谁知这一看吓得她心跳差点停拍,那个白色灵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红色的双眼中死死盯着她。 小临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尖叫然后夺门而逃的欲望,假装淡定自然地理了理头发,转身慢慢往门口走。希望这样那灵体会忽视自己。 谁知她刚一转身,那灵体竟欺身向前,站在了她前方。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门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只要能够闯过去打开门应该就没事了吧。袁莫说过,一般灵体还是会比较避讳人多的地方。 眼角的余光瞄到腕上的转魄珠发出隐隐的光芒,她知道灵体似乎很忌讳这珠子,就将手挥向灵体,趁它往边上闪躲的瞬间猛地扑向门。但是她似乎高估了自己的速度,正在她的手刚刚触到把手的时候,身后有一股力量将她拖了回去。 白色灵体的双眼流出了红色的血,更可怕的是,那些血竟然化成无数只带着尖利指甲的小手,那些小手死死抓住小临,并且开始刺进她的皮肤,疼痛让她想要挣扎,然而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会死吗?自己会死吗?不知道袁莫会不会来救她? 这时,她看到白色灵体身后的空气有隐隐的波动,随后,一个巨大的身影逐渐显现在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它抬起头,发出低嚎。白色灵体发觉了它的存在,迅速分出数只血红小手向它刺去,然而食鞋兽张大嘴巴,迅速地向那灵体咬去,并且很快地将其吞入腹中。 惊魂未定的小临瘫坐在地上,食鞋兽对着她点点头,大嘴微张:“谢谢你。” 咦,食鞋兽会说话?它说谢谢又是什么意思?小临正想询问,却见那巨大的身影渐渐淡去,逐渐消失在空气里。 “啪”地一声,卫生间的门被人踢开。 “小临!” 是袁莫,小临看着他总是波澜不惊的面孔露出了担心和焦急的表情,心里有点开心。 “你没事吧?”袁莫看着坐在地上冲他傻笑的小临。她不会是吓坏了吧。 “没,没事。” 袁莫扶起她,拉着她的手大步往外走。 “今天请假休息。回去看一下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啦,我真的没事。你先回去吧,我还要上班。”小临小小抗争了一下,毕竟现在是在单位。 袁莫完全无视她的抗议,拉着她继续往外走。周围的同事不解的看着这一幕,小声议论着。小临有些尴尬,干脆装鸵鸟,埋着头被袁莫拽着走出去,至于要怎么跟领导和同事解释,就等到明天再说吧。 “那只食鞋兽应该是来报恩的。” “报恩?”大吃一顿之后,小临的情绪也缓解得差不多了。 “对,你不是说它对你说了声谢谢吗?当时它抢了你的一只鞋子,还想要另外一只,谁知你因为害怕把手里七八双鞋子都丢出去砸它,结果它就当作是你送给它的照单全收了。”袁莫猜测,“而且食鞋兽最爱藏匿在卫生间里。” “我的鞋子啊……”小临心疼不已,不过,用鞋子来换取了如此大的帮助,也实在划算。只是,想到自己的鞋子流着鲜血惨叫,还是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啧啧,幸亏它没有把以身相许当作报恩手段。”朱厌在一边怪声怪气地插嘴。 以身相许……想到食鞋兽的外形,小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朱厌这家伙真是恶趣味。 “没准那食鞋兽是雌性呢。”小临决定恶心一下朱厌,“哦对了,它还对我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朱厌眼睛闪亮,这家伙的好奇心实在是很重。 坐在一边的袁莫看着一脸奸诈的小临,嘴角微微上扬。 “它说,”小临“嘿嘿”阴笑了几声,“跟我住在一起的卷发帅哥不错。” ------------ 番外 二 七夕 下班同薇薇一起去门,竟发现满街都是卖玫瑰花的。小临不仅纳闷,情人节不是在二月吗,八月份怎么弄得跟情人节似的。 “笨蛋,今天是七夕啊。”薇薇使劲戳了下她的额头。“七夕不是中国情人节嘛。” 话音没落,就听见有人叫薇薇。一个手捧大束玫瑰的男人向他们走过来。 “新男朋友?” “才认识的,对他没什么感觉。不过一个人过七夕太凄惨。” “给你。”薇薇把那一大束玫瑰递了过来,“拿着。你那小男朋友也真是的,七夕也不知道表示一下,还当我们小林子没人追不成。你把这个拿回去,让他看看你还是很抢手的。” “这个,不太好吧。”毕竟是别人刚送的,就这么拿走总觉得不太合适。 “拿着,没事。”薇薇把花往她手里一塞便走了。那男人微笑着点点头也转身跟上。 不管怎么说,收到花还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小临美滋滋地捧着花回去,正赶上朱厌刚打开门准备进去,“呦,小临妹妹最近犯桃花了。”边说边挤眉弄眼一脸怪相。 小临抬头,恰巧看到袁莫往这边望过来,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尴尬。似乎怕让他看到,又想让他看到。 “怎么,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吃完晚饭,三人坐在沙发上喝茶,袁莫淡淡的问了一句。 “今天是七夕,现在人都叫七夕是中国情人节来着。要不是我今天有事,早就约个姑娘出去过节了,才不会沦落到这种跟你这个苦瓜脸坐一块喝茶的悲催下场呢。”小临还没吭声,话唠鬼就抢着回答了。 “你不想喝没人逼你。” “这茶还是我带来的呢,你凭什么不让我喝?” …… 小临顿时头都大了,两个人一凑到一块就开始吵,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七夕被叫做情人节是因为牛郎和织女的原因吗?”小临承认自己这个问题实在是没什么水平,但是为了尽快转移话题也实在来不及想些别的问题。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不过称七夕为中国的情人节实在是一种异化。”袁莫喝了口茶,继续说下去,“七夕节原名乞巧节,也叫‘女儿节’,是过去妇女们比较重要的节日,跟情人节其实没什么关系。” 小临正庆幸自己转移话题成功,又对袁莫的话有点好奇,“为什么?” “七夕乞巧的习俗起源于汉代,《西京杂记》有‘汉彩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针于开襟楼,人俱习之’的记载。七夕节的习俗有很多,如穿针乞巧、喜蛛应巧、投针验巧、种生求子、为牛庆生、晒书晒衣、拜织女、拜魁星、吃巧果等等。” “有这么多活动啊,都没有听说过。”小临听得入了神,“可惜这些活动现在都没了。” “虽然活动都没了,但是今天晚上应该还是很热闹的。不如我们出去转转,不管做什么总好过窝在这里发霉。”朱厌站起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小临,一起去吧。” “好啊。”小临倒是真想出去转转,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一起去。 朱厌看见她偷瞄袁莫,不觉好笑。袁莫还是坐在那里慢慢喝着手里的茶。 “走吧走吧,至于那个面瘫,”他斜了一眼袁莫,“爱来不来。” 傍晚时分,人们卸下了一天的辛劳,脸上都不免带点喜滋滋的神色。微风带走了白日里残留的热度,凉爽宜人的天气再舒服不过了。街上多的是一对对的情侣,间或也有些落单的走过,但像他们这般两男一女的组合就比较少见了。再加上朱厌与袁莫二人本就外形出色,一个懒散随意、一个严肃沉默,各有特色的两个帅哥相伴左右,着实是引人注目了些。小临面对那些或疑惑或妒忌的眼神,颇为不自在。 广场上有人在放烟火,那些彩色的闪光陆续从天上划过,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三人闲闲的走着,袁莫与朱厌二人竟也破天荒地没有斗嘴,谁也不愿破坏这样闲适的氛围。 “呦!”朱厌突然低低惊呼了一声。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前面拐角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孩子。那女孩身量高挑,细腰丰臀,高腰短裤衬得双腿纤长无比。一头挑染着紫色的长发散落在肩侧,微上挑的双眼极有特点。连小临看了,也不由得暗暗赞了一声。 “我去了。”朱厌跃跃欲试,“小临,辛苦你和面瘫男一路回去了。” 小临还未来得及应声,袁莫便哼了一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小临只得急急跟上,回头再看时,朱厌正和那女子说了什么,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的样子。 “我们回去吗?”默默更在袁莫身后埋头走路的小临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再转转吧,你不是想出来转转吗?” 小临哭笑不得,她是想出来转转,而且能跟袁莫单独相处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但是,就这么闷着头大步往前赶路…… “啪”地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小临下意识地接在手里。 掉下来的是一只像是鸟类的东西,头颈是黑色,肩羽白色,和喜鹊有些相似,只是它的头顶有一撮金色的羽毛。而且,重点是,这是一只鸟形灵体。 听到动静的袁莫也停下观察着那只摔在小临怀里的小东西:“这是七夕雀灵。” “七夕雀灵?” “对,只在每年的七夕出现。”袁莫沉吟片刻,“如果说真有鸟儿为牛郎织女搭桥的话,大概也就是它们了。” “真的有牛郎织女?”小临大吃一惊。 “传说之所以能够流传下来,倒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虽然可能和现今流传的版本不同,但是很可能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哇。”小临眼睛亮闪闪,“只是,这只雀灵好像是受伤了,估计没办法赶去为牛郎织女搭桥了。真可惜。这会不会影响他们团聚啊,毕竟一年才能见一次面。”小临看着手心的七夕雀灵,一脸担忧。 袁莫暗暗好笑,且不说传说到底是真是假,就算真是要去搭桥好了,少了这一只恐怕也不会怎么样。但是看着小临一脸的忧虑,他叹了口气,右手结出修复手势,淡淡的光晕笼罩在雀灵的小身体上,只是几秒的功夫,它就恢复了精神,拍拍翅膀飞了起来,绕着小临转了几圈便没了踪影。 从没做过这么傻的事。只是,看着依然对着天空傻笑的小临,心里像是有温柔的水流过。其实,还有一个传说没有告诉她,据说见到七夕雀灵的恋人能够永不分离。 ------------ 番外 三 一目五先生 随着流感来袭,身体却一向不太好的小临又毫无意外的生病了。 “阿嚏!” “感冒了吗?去医院呢看看吧。” “吃点药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真的?”袁莫有点怀疑。 “真,阿嚏!真的,真的。” 三天后。 “你说你早点治疗不行吗?非要拖到这么严重才来医院。”朱厌把一兜水果丢在床边的柜子里,“之前你们住院的时候我一个人照顾你们两个,现在轮到袁莫了,我还有约会,拜拜。”话音刚落,人就蹿出几米开外,像是生怕有谁把他拽住似的。 袁莫把削好皮的苹果递上来,“吃吧。” “好。”小临接过那个奇大无比的苹果,默默地啃着。 “吃个橘子吧。” “好。” “吃个香蕉。” “好。” …… (小临:我要撑死了,谁来救救我?朱厌?萱萱?薇薇? 众人:谁让你不管他给什么都不拒绝,撑死活该!) 诡异的沉默。 小临实在有点坐立不安,不对,她现在是躺着,辗转反侧?总之,很难受,想和袁莫说点什么,看到他一副“别理我”的表情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你听说过‘一目五先生’吗?”袁莫突然开口。 “一目五先生?这是什么。” “传说这是一种五只怪物连在一起的妖怪,五只怪物中有四只失明,其中只有一只有眼睛,其它四只全靠这只眼睛看东西,这只独眼怪物被称为‘一目先生’。没有眼睛的四只不会随意行动,而是听从一目先生号令。它们会在夜间出动,来到人类睡觉的地方,用鼻子去闻人的味道,《子不语》中说“一鬼嗅则其人病,五鬼共嗅则其人死”,它们会依次闻受害人,只要被闻过的人都会生病,每被一个闻过病情都会恶化,等那五只怪物全部闻过之后,那人就会死。所以人们也称它病患之源。” “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有,只是和传说中的略有差别。中医认为,万物的构成有赖于阴阳互生,当身体因某些原因出现病变较为虚弱时,外来邪气入侵,人体气息平衡被打破,人就会生病,也就产生相应的‘病气’。一目五先生是一种比较特别的灵体,它由很多重病之人残余的病气形成,它会不断徘徊在病气浓郁的地方,通过吸收病气维持自身存在。所以,不是它们闻过的人病情会加重,而是重病之人会吸引它们。” “病气浓郁的地方?医院?” 袁莫点头。 “那它不会到我这来吧?” “一般它比较喜欢接近重病的人。”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重病的人?自己只是感冒而已,应该不算重病吧,不过自己这种奇怪的状况,不知道会不会比较容易吸引灵体。小临百无聊赖地盯着点滴瓶里的药水,慢慢睡着了。 周围一片昏暗,这么快就天黑了吗? 小临睁开眼睛,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袁莫回去了吗?一定是自己睡的太久了,所以他就先走了。小临有点失望,一方面不想让他受累陪着自己,另一方面又想要他时时刻刻在身边,真是矛盾啊。 门被轻轻推开了,袁莫留下来陪自己了吗?忍不住有着小小的欣喜。闭上眼睛装睡,要是袁莫看见自己醒着,恐怕会以为是身体不舒服呢。谁知门开了之后并没有听见脚步声,等了好一会,还是安安静静,实在忍不住了,便偷偷睁开眼睛,如果只是偷看一下,不会被发现吧。谁知这一看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床前齐刷刷站着五只怪物,这五只怪物外形一模一样,酷似人类的身体上披着黑色的大氅,每一个的右手搭在前面那个的肩膀上,平板的脸上长着大大的鼻子,后面四个没有眼睛,只有最前面的那个额头正中长着一只巨大的眼睛,而此刻,那眼睛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一目五先生!这也太倒霉了吧,几小时前才知道有这种怪物的存在,这么快就碰上了,医院果然是个不该来的地方。 小临想要坐起来,但不知为什么,被那只独眼注视后身体竟然僵在床上完全不听使唤。想要喊救命,喉咙也完全没办法发出声音。 正在她急得要命却又无计可施时,那怪物有了动作,站在最前面的一目先生对着她俯下身来,大鼻子抽动着,使劲在闻着什么。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走,难受极了。随后,另外四个怪物也依次过来俯在她身上嗅着,简直像是轮流就餐似的。 转魄珠安静地躺在她手腕上,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样袁莫自然也就无从知道她遇到危险。虽然袁莫说它们并不会加重人的病情,但他并没有否认被五个闻过之后就会死掉的事实。 眼见最后一个对着她俯下身,小临怕极了,难道就要这样死了吗?袁莫,救我!袁莫! “袁莫!”小临喊出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咦,怎么突然能动了?她看向四周,那五个怪物也不见了。 “怎么,做噩梦了吗?”袁莫的声音微哑,似乎是突然被吵醒。 哦,原来只是梦。她舒了口气,只是想到刚刚竟然叫出袁莫的名字,脸一下变得滚烫。他会不会以为自己连做梦都想着他?天啊天啊,虽然的确梦到他了,但是是因为向他求救才会叫他的。 “我刚刚不是,那个,我……”小临着急得有些语无伦次,“我刚刚是想叫你救我,所以……”怎么回事啊,才发现自己语言功能这么弱,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嗯。”袁莫的声音轻柔,“你继续睡吧,我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小临心里简直要开出花儿来了,她觉得格外安心,很快就又睡着了。 袁莫却睁着眼睛。刚才她是喊了自己的名字吧,真好。 只不过,为了找借口留下来就用故事吓唬她,是不是有点不好?或许应该换个方法? (歧墨语:在写到一目五先生抽动大鼻子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想到了成龙大哥的脸……成龙大哥,我对不起你!) ------------ 番外 四 寻心之愿知今夕何年(黄知年番外 〕 很多年以后,我回想当初见她的情景,惊鸿一瞥,或许就是那样的吧。 那时候我还没有自己的名字,这没有什么好稀奇,一个在流浪的孤儿同一只流落在街边的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没有谁会在意你叫什么,包括你自己。 我曾经被送到过孤儿院,可是我讨厌那里。一群被抛弃的孩子集中在小小的地方,每个人都哭丧着脸,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悲惨人生似的。我一直认为孤儿院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人们知道其实你的生活还不太惨,不信你去孤儿院瞧瞧,哪里有成百上千个比你倒霉多的孩子。然后人们就能够再次树立起活下去的信心,嗯,就是这样。 现在我每天的生活都很简单,那就是不择手段活下去。夏天要相对好过一些,冬天就比较困难。冷得厉害了会偷偷跑到别人的店里呆一会,但是很快就会被赶出去,因为他们害怕我会偷东西。事实上,我真的会。 那天的阳光出乎意料的好,晒的人暖洋洋的。我慢腾腾地在街上溜达,听到街边一家店里放着很好听的歌,我不知道唱歌的人是谁,但是我想她应该很红,因为很多地方都在放她的歌。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恰巧那天我吃饱了肚子没事做,就站在店外不远的树下听了一会,那时候的我当然不会想到,这个小小的决定改变了我的一生。 在这之前,我从没想过这世界上会有一些超乎常理的东西存在,所以当我看见那个舌头比头发还长的灵体时,第一反应是自己在做噩梦,要不然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那个怪东西,其他人都毫无反应? 事实证明,能看到灵体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那个灵体发现了呆呆傻傻凝视它的我,很快就拖着长长的舌头跑了过来,我愣了片刻后意识到不对,跳起来就跑。 “小瘪三,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啊?”被我撞了一下的胖女人在破口大骂,路上的人不少,一不小心就会撞上别人,这让我跑起来很不方便,但是那个长舌头的家伙却丝毫不受影响,它能直接从人们的身体里穿过去,很快它就追上了我,长长的舌头伸过来拽住我的脚腕,害得我摔了个狗啃屎。那怪物用它又湿又凉还黏糊糊的舌头把我拖到它跟前,我死命挣扎着却一点效果都没有。有什么湿乎乎的东西滴在我头上,我抬头一看,发现是怪物流下的口水,不管什么情况下,有只生物对着你流出口水大概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猜过自己会以什么方式死,饿死病死出车祸死,或者是跟人打架被打死,等等。但是我从没想过自己最后竟终结在这个怪物手里,怪物仍然很欢乐地流着口水,我严重怀疑这家伙的口味是不是太奇怪了一些,像我这样又黑又瘦又脏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好吃的样子吧,我要是它,绝对不会对这样的食物流口水。 我被长长的舌头缠绕起来,越来越紧,简直没办法呼吸,要不是我用手使劲拽着缠住我脖子的部分,估计要不了一会我就会死掉了。这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妖怪,看你往哪里逃?”同时我脖子上的舌头一下子变松了。那时候电视剧西游记还没有上映,但是我听过唐僧带着四个徒弟去西天取经的故事,我转过头,想看看救我的“孙大圣”长得什么模样。 那天她穿着一条明黄色的裙子,像阳光一样耀眼。她小声念着什么,然后就见她手里一面黑色的小镜子发出夺目的银光,那只长舌头的怪物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击,就怪叫一声消失了。 真厉害,我不仅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她把镜子收在口袋里,转身就走,我赶紧跟上去。 “收我做徒弟吧!” 她转头,一脸惊讶:“你看得见我?” 看得见她有什么奇怪,我又不是瞎子。但是刚才她突然出现并且消灭掉怪物,周围人却完全没有朝这边多看一眼,难道她也不是人类,所以其他人都看不见她?在我发愣的当口,她再次转身走了,我迅速跟上去,再次恳求:“收我做徒弟吧!” 她那么美又那么厉害,就算不是人类又怎么样?我觉得她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仙人,于是我很利索地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不成不成,我们不能收男人做徒弟。”她急忙摆手,“再说,我比你大不了多少,怎么能当你的师父呢?” 我不管,反正她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现在想来,她当时一定也觉得能收徒弟是件挺好玩的事情,要不然凭她的本事想要甩掉一个普通人实在再简单不过了。 “算了算了,看你怪可怜的,而且你可以看见灵体,也算是不错了,我就答应你吧,反正你头都已经磕过了。”她装模作样地说,我怀疑她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不过我们是不能收男人做徒弟的,所以你不准跟别人说你是我徒弟,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叫我师傅。不过跟着我你一点都不亏,告诉你,我可是很厉害的呦。”她掏出那块小小的黑色镜子,得意洋洋的强调:“整个族里只有我能用寻心镜,别人都不行。” 我刚才已经见识过寻心镜的厉害,能一下子就把那么厉害的怪物打得消失,所以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和她一样厉害。天,光想到这种可能就让我热血澎湃。 路边上还在放着我喜欢的歌,她跟着唱起来:“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天上宫阙里今夕是何年我不知道,但是我隐约意识到今夕是能够改变我一生的日子。 她唱完歌,蹲在路边歪着头细细看我。 “喂,徒弟,你姓什么?” “黄。”我看着她的衣服。 “叫什么名字?” “黄知年。” ------------ 番外 五 鬼故事之戏剧人生 我最爱看戏。 台上的小旦咿咿呀呀地唱着,诉说着与情郎的点点滴滴。我跟随她一起回味两人间的一切,那一刻,我就是故事里她心心念念想着的人。 人生太拖沓,很多人活了几十年,可是他的人生只是顺着既定的方向走着,大部分的时间里,他的今天和昨天没有区别,这样的一生和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戏剧比人生精彩多了。短短的时间里,他们经历了生老病死。不识愁滋味的少年成了眉目紧锁的中年汉子,天真纯良的女孩变为一心想着如何抢夺家产的妇人;穷书生一朝得志,大权在握指点江山,富贵小姐嫁了虎狼人家,躲在冷寂的卧房里暗自垂泪。所有的快乐和痛苦都来得迅速而纯粹,不需要经过长时间的等待,一切矛盾和冲突都会排的挤挤挨挨等待上场。 只可惜,很多好的故事却没有称职的人选将它们完完全全表现出来。那个念着情郎的小姐,实际上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戏子,她心里想着的,或许只是歇了场之后好好睡一觉;台上正互诉衷肠的两个人,或许根本就是仇人,恨不得将对方用刀生剐了才好。他们的想法影响了戏剧的纯粹,让无数原本完美的故事变得庸俗不堪。 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排演出这世上最好最完美的戏剧。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实现这个愿望就死了即使是死,我也希望像戏里讲的那样,或是一人独战群雄,体力不支而死;或是为爱献出生命,致死都念着爱人的名字;再不济,中了某人的毒计,不甘而怨恨地死去也是好的。只可惜我是病死的,毫无特点的在一个普通的傍晚呼出最后一口气,多么窝囊的死法。令我意外的是,原来人真的有灵魂,我的灵魂眷恋着这个世界,一直徘徊着不愿离开。每天,我都逡巡在人世,默默看着世人的喜怒哀乐,我这才发现,原来最好的戏剧是人生,只可惜故事的发展总是缓慢而拖沓,不过还好,我有数不尽的时间可以慢慢地等。 那天,我在游荡中无意遇见了一场打斗,一个道士和一个貌美年轻女子苦斗,不过我很清楚那个美人不是人类。他们谁胜谁负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我很乐于在这里看一会。二人你来我往数招,最后进入了胶着状态,我看得出他们一直这样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道士可能会更惨一些,他看起来坚持得更辛苦,不过这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个偶尔路过的观众罢了。 “喂,你能帮个忙吗?”道士应该受了不轻的伤,说话都很勉强。 我转头看了看,四周好像没有其他懂得语言的物体存在,那么他应该是在同我讲话。 “帮帮我。”那道士又开口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装作听不见,一个好的观众只需要在台下静静欣赏就是,不应该影响故事的走向。 “你不如来帮我吧。”美人也说话了,娇滴滴的声音,真是声如其人:“帮我杀了他,我就把他让给你。吸收一个有灵力的人可是能得到很大的好处呢。”说完,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小巧的舌尖一闪而过,让我想到了吐信的蛇。 “你这妖孽,现在还想着害人!你害的人还不够吗?”道士很愤怒,可是愤怒也是需要力量支撑的,即使是怒气冲冲,他看上去也是软趴趴的。 “我该怎么做?”我问道士。 道士喜出望外:“我会拼尽最后一丝灵力去除掉这个妖孽,你只需要在她死的那一瞬将她掉落下来的七彩珠子拿走就可以了,否则她又会借此复活,残害人间。” “好。”我不理会旁边花容失色的美人,静静坐在一边等着。 终于,道士赢了,可是他也赢得不轻松,估计是用了什么玉石俱焚的招数,他也同时失掉了性命。我按照他的吩咐,将那个挺好看的珠子捡了起来,将珠子握在手心的一瞬,地上美人鲜活的尸体化为白骨。 我为那道士不值,因为我等了好长时间,他的灵体都没有出现,看来他那个玉石俱焚的法子实在是太霸道了些。 我带着那颗珠子走了,这倒不是我想要把这个东西据为己有,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一般凡尘的东西我是没办法带着的,而这颗珠子却可以,更何况它那么好看,要是扔掉的话未免太可惜。 只是我一直没发现这珠子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四处游荡,观察人们的喜怒哀乐。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那天我在哭声的吸引下走进了一所房子,看见一个漂亮女人趴在床边哭得死去活来,我在旁边呆住了,你不要以为我是被女人的美貌惊呆,好歹我也存在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百年之后,再好的红颜也会变为骷髅。让我惊讶的是床上那具尸体的面貌竟然与我生前有八分相似,乍一看让我以为回到了很多年前死去的那一刻。 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谁知就在我的指尖接触到他皮肤时,那颗珠子突然爆发出闪亮的七色光芒,等那光芒消失之后我发现自己竟然进入那人的身体。我又像活着时候一样,这样很好。 我每天同以前一样,去看各式各样的故事,后来我开始慢慢喜欢上各式各样的神鬼故事,那样的故事有趣极了。于是我开始慢慢策划着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它可不能由那些戏子表演,而是由人们用他们真实的样子讲述这个故事。 多完美的创意!我不仅感慨起来,不仅有好的剧情,又非常真实,同时还避免拖沓,这世上不可能再有比这更好的戏剧存在了。 我微笑着,慢慢隐入黑暗中。 一个老人在给她小小的可爱孙女讲鬼故事,女孩天真的笑脸和老人慈爱的表情我都很喜欢。很好很好,我的故事也要开始上演了。 ------------ 番外 六 和尚之许你一世天真(若木番外 ) 她只是个孩子,即使活了几百年也是一样,天真而单纯。 遇见她之前,我已经独自生活了很多很多年。我不过是一棵树,一棵松树,却偏偏有了自己的意识,这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周围都是一些普通的树木,它们每天很单纯地生存着,接受阳光雨水,承受风吹雨打。如果像它们那样,应该不会有任何不开心和不满足,可是没办法回去。 我很寂寞。 由于太无聊,常常选择回到本体进入漫长的睡眠,虽然我根本不需要睡觉,但是反正醒着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睡着了时间还过得快点。那一次,我从一个不知持续了多久的睡眠中醒来,伸伸懒腰从本体上晃出来,考虑等会要去做点什么,不小心踢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我低头,一团白色的毛球翻到在地,一只白色的小爪子从毛球里探出来,蹭了蹭被我踢到的地方,接着不满地叫了一声。原来是只小狐狸,我笑着用脚尖轻轻把它拨翻在地上,它唧唧歪歪地翻了一圈爬起来。 有趣。 我蹲下来抱起这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它亮晶晶的眼睛凝视着我,一点也不像没有自我意识的蠢物,而像是与我相同的存在。 “从今天开始和我一起生活吧。”小狐狸睁着懵懂的圆眼睛看我。好吧,我就当你同意了。 这就是我遇见白的经过,再简单不过,只是我从没想过,这样一件小事会给我未来的生活带来多大改变。 为了能让提高白的修炼速度,我把缘晶石给她,曾经有很多人为了这个争破头,可机缘巧合之下却落到了对对它完全没兴趣的我手里,现在倒是便宜了这个傻乎乎的小狐狸。 如果当时的我能懂得什么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绝对不会把缘晶石给它,不过是多花点时间慢慢修炼罢了,为什么要急于求成,况且对我来说时间是最没意义的东西了。 从小狐狸起的名字就很容易看出来我想象力的缺乏,只能说还好它不是黑色或者黄色。所以和我这样无趣的人一起生活一定非常无聊,和白相依为命很多年,她看起来一直是淡淡的,几乎没有大起大落的情绪,不会很难过的确是好的,但是如果也从没很开心会不会很遗憾? 情绪最为丰富的自然是人类了,他们有无数种不同的情绪,有些看起来差不多但是据说完全不同,当然我也不懂,可是见得多了自然也知道一点。在遇见白之前,由于太无聊,我也曾在人类中生活过,但是我不喜欢他们,非常不喜欢,他们是危险的生物。所以我并不打算让白和人类接触,如果可以,希望她能永远保持天真。 我想我爱她,但是傻狐狸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知道她常常不快乐,或许我不应该替她选择人生,只有自己经历过了,才会明白想要的到底是怎样的生活。 我们来到人类社会,她总是傻乎乎地变成本体给那些说爱她的人看,结果没有一个能承受得住,我在一边暗暗好笑但是什么都没有说,让她自己慢慢体会好了。 只是我需要去处理一些事情,本想着只是暂时离开几天,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就是在这几天的缺席,造成了我今生最大的遗憾。 那天回来看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已经转向了我无法控制的方向,白眼睛里的热度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一瞬,我想到扑向火焰的飞蛾。即使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她仍是毫不犹豫地奔向自己选定的方向。 我希望一切还来得及,但是我的阻止似乎更是加强了她的决心,无论怎样劝解,她都一脸固执。我看见我的小狐狸一点一点越来越远。 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偷偷跑掉。那天她护着两个有灵力的人类,或许只是这两个人让她想到了那个和尚,所以不愿伤害他们。我烦躁不安却又不愿再同她争吵,便远远地避了出去,谁知等情绪平复后,迎接我的是空空的房间。 心突然重重地跳动着,我强迫自己忽视心里极度的不安感,她一定是去找那个和尚,我要去将她捉回来,哪怕她再不情愿。 谁想竟是最后一面。这个傻狐狸,竟然自愿把缘晶石取出,难道为了那个人,她真的可以一点也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白的脸苍白如纸,我从来没有那么惊慌过,白,我就要失去她了。 我想要杀掉那个和尚,非常想。如果不是这个人,白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即使到了弥留之际,白依旧记挂着他的安危,叫我不要伤害他。 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白的身影渐渐消失,令人惊讶的是,那个和尚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强行将白已经消散的灵体聚集起来,只是如果没有灵识,是不是存在又有什么差别? 我拒绝接受小小的缘晶石。除了不同意她和和尚的在一起,我几乎从来不忍违逆她的想法。她一定是想同和尚在一起,即使是成了现在的样子,应该也会这样想吧。飞蛾在扑火的一瞬是幸福的吧,至少它非常清楚自己的选择。 我摆摆手故作潇洒地走开。在和尚自责不应该出现在白的生活中的一瞬,突然就不怪他。我对他说或许开始时就不该干涉他们,其实上,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我本不该干涩那只白色小绒球的生活,就让她无忧无虑地过完自己短暂的一生,又有什么不好? 我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选择跟在和尚身后,只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些年他也改变了很多,但白依旧没有重新拥有灵识的迹象,直到那一天,我知道白回来了,尽管只有那么短暂的时间。 听说人类睡着了会做梦,我却从没有体会过。那天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一些画面,这大概就是人类所说的梦吧。 我看见自己又回到遇到白的那天,我看着地上毛茸茸的一团,只是看着,用一个微笑许给她一世天真。 ------------ 番外 七 新年特别番外 之年宝 “你真的确定要守岁?”袁莫看着困得一直眨巴眼睛却还死撑着不肯去睡的小临,递上一杯温牛奶。“当然。现在是从2013到2014的关键时期,从一生到一世哎,怎么能去睡?而且我根本就不困!”小临嘴硬。可是真的好瞌睡,电视里某晚会的声音成了催眠曲,她恨不得找两根小棒子把一直在往一起凑的眼皮撑起来。“阿莫,你说到底有没有‘年’这种怪兽?”小临企图通过聊天驱散睡意。传说“年”是一种凶恶的怪兽,身体庞大,头上有角,双眼圆滚滚的像两盏灯笼,一张大嘴一口能吞一个人,每年过年的时候,“年”就会从自己居住的山洞里跑下山吃人。“没见过。”袁莫笑,“不过既然传说中的年那么可怕,不存在或许比较好。”“对了,我去拿给你的礼物。”哇,还有礼物?真是体贴。只是感慨之余不免有些内疚,自己压根什么都没准备。有东西轻轻拱着她的脚,又软又温暖。“好可爱!”小临惊呼,脚下有个毛绒绒的小家伙,她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抱起来,小家伙似乎还有些不乐意,哼哼唧唧的挣扎着,四条小短腿蹬来蹬去。“这是什么啊?”本来以为是只小狗,抱起来却发现不太对。这个小家伙乍一看和普通小狗没什么差别,黑白相间的毛色,短短的小尾巴摇啊摇,圆眼睛水灵灵的,可爱得不得了。只是头顶上两只小小的角……应该没有长角的犬科吧。“阿莫,谢谢你。”小临飞扑上去给了袁莫一个熊抱,“你是怎么想到送这么可爱的礼物?我太喜欢了。”袁莫傻愣愣站着,手中握着的盒子还没来得及递上去。“什么?你说这不是你送我的礼物?”小家伙趴在小临身上,把她的大拇指含在嘴里,吧唧吧唧吸得正香。“那这是从哪来的?”小临把手指抽出来,小家伙不满的哼哼了两声,又扭呀扭的拱过来。袁莫用手捏起“小狗”细细看了看,“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不要留下比较好。”虽然这个小东西看上去没什么杀伤力,但是也要预防万一。“小狗”似乎听懂了袁莫的话,恶狠狠地从牙缝里发出奶声奶气的警告的吼声,同时警惕地躲到离袁莫较远的地方。“你看它好像听得懂我们的话。”小临惊喜万分,“我刚好想养一只狗呢,把它留下来吧留下来吧。”“那……”“哎,叫你什么呢?我想想,既然是过年的时候来的,就叫年宝吧,年宝年宝你饿不饿,你喜欢吃什么……”袁莫摸摸口袋里的盒子,默默鼓起勇气,“小临,这是我送……”“年宝,别到处乱跑,哎,别咬那个枕头……”小临叫着跑开。被忽视的感觉真是――非常非常非常不爽!“年宝年宝,这个不可以吃。”小临从年宝嘴里去抢不知怎么就被叼走的袜子。“呜,呜呜。”年宝嘴里发出小小的咆哮声,死死咬住红色的袜子不放,任凭小临怎么拽都一直不松口,哪怕是小小的身体都连带着袜子一起被拎起来也还是紧紧咬住。好不容易把袜子抢走,小临赶紧将袜子藏好。年宝圆圆的眼睛四处寻觅着,找不到袜子的踪影后又转移了目标,凶狠地扑向挂在墙上的中国结,奈何狗矮腿短怎么也够不上,只好在下面又跳又闹。袁莫眯起眼睛,看着年宝的目标从中国结转向窗花,之后是叫做某某宝还是某某吉的饮料罐子,再然后是红色指甲油……讨厌红色吗?有点意思。“喂喂,不要往那边跑。”小临想要拦住冲进朱厌房间的年宝,可惜某宝借着身形小的优势迅速闪进房门。“不要!”小临双手扶额,纠结着要不要冒着危险进去救狗,终究还是心一横推开门。袁莫默不作声地拿起桌上的耳机戴好,顺便调大了音乐的声音。数秒后,只听一阵杂乱的倒塌声,夹杂着年宝的惊呼。“你看,我跟你说不能去吧。”小临数落着悻悻缩在她怀里的年宝,“那里很危险的知不知道,要不是我把你拖出来,你还不知道会在衣服堆里埋多长时间呢。”相较于袁莫的轻微洁癖,朱厌是个永远不知道整理房间是什么意思的人。虽然他每天把自己收拾的光鲜亮丽,但是房间不管什么时候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大轰炸。他将房间的状态称之为“乱中有序”,但是很明显,只有他自己才明白那到底是个什么“序”,任何其他人进去,无疑都是经历一场冒险。年宝可真是好好发挥了一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不过相信在这次经历之后,它也不会再用勇气踏进那个房间半步。可惜,精力异常旺盛的年宝很快恢复了好奇心,虽然不敢进入朱厌领地,但是房中可供探索的地方还有很多。向着下一个目标,前进!嗯,这里不错,可惜就是单调了一点,除了一张白色的床,就只有高高的架子和上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方方正正的东西。真是无趣,年宝摇摇尾巴准备出去,可是既然来过就应该留点纪念才是,它用脚踩踩床边软绵绵毛绒绒的垫子,嗯,就在这里好了。“嘶”,来找年宝的小临倒抽一口冷气,迅速抱起它逃离犯罪现场,去朱厌那里最多被各种东西埋起来,可是,在袁莫的房间里随意小便,这个,真的会哟横尸当场的危险,还是快速逃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比较好。被放在客厅沙发上的年宝很快就不安分地跳下去,还有一间房间没有去呢。小临看着年宝甩着尾巴小心翼翼的溜进她的房间,没有阻止,作为一个正常的没有洁癖也不会乱堆东西的人,她那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而且又没有其他人在……等等!突然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哇!好有趣的东西!哎,别跑。小临,快帮我抓住它,我刚好想试试怎么做标本,回来回来!”年宝伸着舌头气喘吁吁地躲在小临身后,刚刚那个半透明的疯女人好可怕。这里到处都是危险,还是老老实实带着比较好。折腾了半天,小临也早就又累又困,抱着年宝歪在袁莫身上睡着了。“喂,还不打算回去吗?”袁莫低下头,认真地看着年宝,“年马上就该过去了。”年宝眨巴着圆圆的眼睛,不舍地看了看熟睡的小临,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红扑扑的脸颊,轻轻叫了一声,随后身体消失在空气中。“诶?年宝呢?”睡醒的小临发觉怀里空了,挣扎着想从袁莫怀里站起来寻找那个小淘气。“它回去了。”袁莫圈紧胳膊,“放心,它不会有事的。”“可是,那是我的新年礼物。”小临撇撇嘴。“都说了那不是我送的。”袁莫无奈,随即很快掏出一枚银色的环状物套在小临无名指上,“这个才是。”他满意地看看自己手上相似的东西,嗯,今年的新年过得不错。 过年了,特地写了一个新年番外。新年快乐,亲爱的们。 ------------ 番外 八 一见杨过误终身(上)(薇薇番外 ) 有种说法,叫一见杨过误终身。 程英、陆无双、公孙绿萼、郭襄,无一例外的以悲剧收场,她们与杨过相遇的时候,无一不是年轻貌美,有无数可能在未来等着她们,然而她们却放弃,只为守着曾经的一段记忆。 作为一枚新时代女青年,我实在是很不屑,不就是个男人嘛,没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可是真的轮到自己的时候,却同样也是一点抵抗也没有就缴械投降了。 第一眼见到他,心里就跳出一个想法――就是他了。 据说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建立在外貌的基础上,也曾想过自己这种心理或许不过是犯花痴的终极版本。还记得第一次见他,就像空气都被抽空了,完全没办法呼吸。是的,他长的很好看,而且恰好是我喜欢的那种,但是也不是没有见过外形比他分更高的,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或许这是爱或许不是,这都不重要,想要的就去争取,不必想太多。去他的女孩要矜持,我才不管,总之朱厌你给我听好了,我管薇薇就是喜欢你了,你做好准备吧。 于是就这么气势汹汹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可惜朱厌总是很有礼貌地退避,他总是能找到合适的方法待在安全距离之外。 小林子说,朱厌自恋唠叨又欠打,其实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点没有说――花心。小林子欲言又止的眼神已经充分表达了她想说的话,这家伙从来都是这样,完全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想法,要从她的表情猜出她在想什么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我当然很清楚,朱厌并非良人,但是我喜欢他,这一点无可置疑。 我喜欢热闹,喜欢那种吵吵嚷嚷的地方,大家看起来都开心并且充满活力,可是小林子不喜欢,我也从来不会带她去乱七八糟的地方,毕竟这种地方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我可不想她学坏。有的时候,觉得她就像妹妹,忍不住想维护她照顾她。 那天刚进酒吧就看见朱厌。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是会发光的,就算是在人群中,你也能一眼就看见他。况且他本身就出众,说句不怕遭人骂的话,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人群里,他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但是我没有上去和他打招呼,而是选择坐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得出他常来这里,因为有很多人和他打招呼,特别是各色各样的美女。这很好理解,像他这样的帅哥就跟磁石一样,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吸引无数女人。他笑着回应每个人,就算是其中一些看上去很讨厌的人,他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不耐。有个穿的跟夜场小姐似的大妈端着酒杯走到他旁边,我认出她端的酒是“沉睡”,看上去清淡喝起来也清淡,但是酒性之烈连我这种自诩酒量不错的人都不敢轻易尝试。很少人能认得出来,因为这是款新出的酒,很可惜调这种酒的人是我朋友。 如果眼神能实质化,夜场大妈的眼神就是两只急不可耐的手,把朱厌从上到下摸了一遍。这种眼神配上“沉睡”,傻瓜都能想到她有什么目的。我犹豫着要不要去提醒一下,也不知道他的酒量怎么样,要是真栽在这种夜场大妈手里那也太可惜了。只是还没等我阻止,他就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后,他把空杯子放下就站起来离开。夜场大妈一脸失望,因为朱厌眼神清明,就好像刚喝下去的不过是一杯白水。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嗯,毕竟是朋友,要关心一下……我试着给自己这么解释,但是立刻就被推翻了,这么拙劣的借口,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好吧,我跟上去是因为我喜欢他,就这样。 一直到走出酒吧,他看上去都非常正常,身姿挺直、步伐稳健,然后在出了酒吧十米之后,“啪”的一下直挺挺摔在地上。我吓了一跳,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于是赶紧跑过去看看,发现他只是睡着了。 “喂。”我晃晃他,这也太夸张了吧,本来以为像他这样的人酒量就算没到惊人的地步应该也差不到哪去,谁知道就这样倒了。那个夜场大妈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后悔死。 我只好肩负起送他回家的职责,在司机的帮助下把他弄上出租。他靠在我身上睡得很沉,样子安静又美好。我突然很享受这一刻,甚至想到如果能永远随时看到他该有多好,这个念头吓了我一跳,我知道自己喜欢他,可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萌生出真的在一起的念头。对我来说,爱是存在的,但它非常短暂,所以我愿意享受每个男人爱我的时刻,等爱消散了就离开。可是现在竟然会去想老掉牙的天长地久,一定是刚才喝的酒让我大脑有点异常。 不得不承认,当时的氛围真是非常好,安逸又幸福。然而贼老天从来不会让美好的东西长存,这一点我一直坚信不疑。 朱厌突然伸出胳膊抱住我,呦,这小子怕是在装醉吧,现在露出狐狸尾巴了。哼哼,看来我管薇薇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只是还没等我得意的笑出声,他突然喊了一声――妈妈。 妈妈……妈妈……妈……我靠! 虽然早就不是年方二八的妙龄少女,可是我自认为还算是年轻漂亮,他竟然叫我妈妈!妈妈?你才是妈,你们全家都是妈。就算喜欢他,我也用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勉强遏制住把他从车上直接踹下去的冲动。 他在我怀里蹭了蹭,我瞬间就心软了。真是没出息啊没出息,可是我也拿自己没办法。而且被他抱着的感觉,真好。 “松开。”我没有允许自己沦陷下去,拽开他的胳膊把他扶正。然后他很快地靠过来抱住我,我再次拽开扶正,然后他再过来…… 一个想法迅速在脑海中形成,没有任何犹豫或者天人交战,我清楚明白地对司机说,麻烦去c宾馆。 ------------ 番外 八 一见杨过误终身(下)(薇薇番外 ) 电视电影里好像常常出现一个场景,就是一女的早晨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然后旁边躺着个男人。之后女的先是一声尖叫,接着抱着被子哭哭啼啼,结局往往就是男的一脸认真的说别哭我会负责。 我每次看到这都会笑场。 作为一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天还没亮,我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在朱厌的脸颊上嘬了一口之后穿好衣服离开。 他还没醒,这样最好不过了,我不希望让他觉得我会借这件事缠上他,我喜欢他,我要让他知道,可是却绝对不用这种理由。 再见到他是两天以后,总觉得会坦然面对,没想到竟像是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一样心砰砰乱跳,他和往常一样不咸不淡的点点头,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还好,他不记的了,还好还好。 有一次无意间看到他一个人倚在窗台上,风冷的能穿透身体带走所有热量,可他只是穿着单薄的t恤,眼睛里有平日里不曾见过的暗影,脑海里突然飘出这么一句话――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后来说给小临听,她磕磕巴巴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当我们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他沉默而有深度。”在她看来,朱厌一直是个大大咧咧的话唠加自恋狂,忍不住有小小的得意,因为朱厌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我见到过,这种心理大概类似小孩子偶尔发现了宝贝,偷偷藏在怀里,一边小心翼翼不被发现一边暗自得意。 后来的记忆出现断裂,因为在我们吃了一顿美味的鱼之后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当然,那时候的我可不会感觉那里陌生,因为那是我“一直生活的地方”。 如果要选出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那段时光绝对可以稳居宝座。即使是现在想到,都会觉得非常非常开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甚至应该感谢纪帆,他给我了一段多么愉快快的记忆。我们在浪漫的塞纳河边相遇,两人一见钟情之后很快陷入爱河。可惜我只有结论性的记忆,却完全不记得任何细节,想必是纪帆来不及制造那么多细微美好的记忆。记得曾经看过一部宣传片,塞纳河两岸都种着繁茂的梧桐树,所以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了,那我们一定相遇在蓊蓊郁郁的梧桐树下,夕阳在水面上投下明亮却不刺眼的光芒,把我们的身上都镀上一层金色的光圈。然后他对着我微笑,两只眼睛变成弯弯的小船。 之后我们计划着结婚,每天商量着该如何筹备婚礼,就连一些最小的细节都会仔细想好,从来没想过这些琐碎的小事能够带来那么大的欢乐,只是午夜梦回时分总是汗湿头发,梦里他总是冷冷望着我,之后一丝留恋也没有的走开,任我怎么喊也不回头。几乎每天都被吓醒,还好醒来后总能看见他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温暖的怀抱总能瞬间击溃所有的惊惧和不安。 那天,朱厌突然叹气,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怀疑我是虚构的。莫名的惊慌,当幸福来得太快,总是会怀疑它的真实性。虚构的?如果我真是虚构的该如何是好?与其说是让他试试我是不是虚构的,不如说是我在证明给自己看,我,管薇薇,至少这一刻是真实存在的。其他人对于性是如何想我不知道,在我看来,性本身没什么大不了,我只是想要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仅此而已。 可惜没能等到婚礼。不记的纪帆用了什么方法进行攻击,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有注意过,在我眼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把我护在怀里躲避着,虽然惊险却不忘对我微笑。 “别怕。”他的声音是清晨的露珠,清亮明澈。 我怎么会怕?有他在,我什么都不怕。 之后他将我放在安全地方一个人去应对所有的危险,我很担心也很想陪着他,但我知道自己若是贸然上前只会让情况更糟,所以也只能躲在一边祈祷他无恙。 风云变色也没关系地动山摇也没关系,再大的危险也没关系,可是为什么要伤害我的朱厌。看着他被狠狠掷在地上、看着他晶亮的眼神一点点变得黯淡,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脑海中突然有一道光闪过,沉睡的记忆在一瞬间苏醒。原来这才是我们之间真正的关系,立即明白了为什么总是会出现那个梦,因为在我的意识中,明白现在这种幸福是偷来的是虚构的,是迟早都要消失的。如果他知道了事实,是不是也会像梦里一样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我能感受到生命从他身体里一点一点消失,我不要让他死,绝对不要。 “我答应。”我站出来,坚定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小临的失望和惊讶我都看得到,只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向她解释,朱厌的生命像是漂浮的肥皂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消失。 他们的记忆应该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吧?趁现在他对我的爱还没有完全消失,再亲他一下,就算是诀别吻好了。其实很想问一个问题,想问他有没有真的爱过我。这是个太古老又好笑的问题,每次有人这样问我都会笑他们犯傻,只是现在,想知道的只有这个。他说“不”,这是不是表明他多少有些不舍,多少有些真感情?可是那个梦太过清晰,他决绝的背影是一道横在我心上永远无法逾越的墙。 罢了,就带着最后一丝幻想与可能离开吧。 让我最后看他一眼,最后一眼。 一眼万年。 那些不断蠕动的手真恶心,可是我不能阻止它们争先恐后地捉住我。为什么我明明看见自己被那些恶心的手盘绕住,却依旧感觉在不断下坠? 裂缝好像永远都到不了底,到处都是燃烧的火,可是它们只有明亮的光芒却没有丝毫热度,相反,我如同被冰封在最寒冷的坚冰中,冷得连灵魂都能冻住。 一见杨过误终身。可是,只要能够遇见他,误了终身又何妨? ------------ 番外 九 食梦者之梦(上) 世界从来就不公平,可惜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这个道理。 修炼和天赋有很大关系,我是个天赋较低的孩子,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用后天的努力去弥补,可是为什么老天连这个机会都不愿给我? 我叫烟,母亲说给我起这个名字是因为我有着一双烟雾一样的灰色眼睛。在母亲离开后,再也没人这样叫我,他们叫我食梦者,织梦者一族永远视为不共戴天仇敌的食梦者,好笑的是,我曾经是他们的一员,曾经和他们一样像防火一样防着这种被称为“食梦者”的存在。 而在我还是他们一员的时候,也曾和所有人一样仰望着另外一种被奉若神明的存在――织梦者,也曾经偶尔犯傻做白日梦,想象自己就是传说中的织梦者,拥有惊人的天赋,能得到所有族人的拥戴和崇拜。现在想来,那种简单的生活不能说是不快乐,可是连这种平凡的快乐也是无法持久的。 “立刻离开,再也不要出现,否则,别怪我们不念及曾经同族。”平日里和蔼可亲的族长此刻的脸冰冷的像三九天刺骨的寒风,任凭母亲如何苦苦哀求,他也只是命令族人将我们驱逐出去,还有那些平日里温言笑语对待我们的人,此刻也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仿佛他们面前的不是曾经日日相处的族人,而是作恶多端的坏人。年幼的我并不明白,难道仅仅因为我符合了那个该死的预言,所以就被称为食梦者,就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吗? 从那天起,母亲带着我四处流浪,寡母孤女要如何艰难才能勉强生存,这一点应该也不用我说太多。但母亲从来都没有停止督促我修炼,说来也怪,本来天赋很低修炼很慢的我,后来的修炼越来越快,快到让母亲都有些惊讶,只是同样的术法,我用出来总是和她有点不同。 不觉已过去七年,这些年虽然辛苦,但母女俩相依为命倒也不觉难过,可是为什么他们不愿放过我们?即使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每天一闭上眼睛,那天的情景就会在脑海中盘旋不去,将我包裹在一片血色中,怎么也逃不出去。 那天和平日没有什么区别,母亲有早睡的习惯,所以我们一向是天一黑就入睡。我睡得一向很沉,等听到有动静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一群人包围。 “我们今天的目的只是除了这个食梦者,秀馨,只要你不插手,我们不会为难你。” 秀馨是母亲的名字,她和七年前一样苦苦哀求,可是同样没有任何效果。 除掉我?真是好笑,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也从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为什么他们总是这般苦苦相逼? 母亲的鲜血喷到我脸上,温热的。 “对不起,妈妈没本事,不能保护你。”这是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接下来的记忆中只剩一片血色,漫天的血色,那是黑炎第一次出现,我不明白它是怎么突然就出现的,或许一直隐藏在我身体等待被激发的一天。当然,那时的黑炎还应该被叫做黑炎,除了颜色稍稍偏红,它和普通火焰没有太大的不同。 那些人都死了,可是他们的命并不能换母亲回来。从那天开始,我的生命就只剩复仇这一件事,我要把他们加在我身上的所有不公都讨回来,包括我母亲的性命。 后来,我慢慢发现自己拥有的特殊能力,我能够吸收其他织梦者一族的能力,将其化为己用,或许这就是他们称我为食梦者的原因。虽然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既然拥有,就应该好好利用。 黑炎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它将织梦者一族的人化为灰烬的时候,他们能力的一部分就会转移到我身体里。当然,独自面对大群织梦者族人的蠢事我还是不会做的,最好的选择当然是暗中埋伏,一点点解决那些落单的族人。随着吸收的力量越来越多,黑炎的火焰颜色越来越深,逐渐变成之后的纯黑。同时,织梦者一族中也开始流传着关于食梦者的传说,在他们的故事里,我是一个浑身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复仇者,仿佛是地狱中出现的恶鬼,所有遇见我的人都不能幸免。 复仇者,没错,我就是复仇者,在我的仇恨消失之前,他们都别妄想得到平静安宁的生活。这是饮鸠止渴,他们眼里的惊恐、他们临死前绝望的表情,都能让我得到短暂的欣慰,可是之后却更难受,我杀了很多无辜的人,我知道。有一次遇到一个小女孩,她惊恐的大眼睛满含泪水,那样无助的小鹿一样的眼神让我想起当年的自己。那时候的我,也是这样望着那些人。有一瞬的迟疑,想要放过这个小女孩,可只是一瞬而已。当年的那些人,他们在看着我的时候可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们不是还是狠心杀害母亲,如果不是我奋起反抗,结局也不过是命丧当场并且还替他们挣来替织梦者一族除害的英名。 我的心肠越来越硬,即使遇见年幼的孩子、有孕在身的妇人、年过耄耋的老人,都能利落出手,吸收他们的力量然后离开,他们不再是和我一样的人类,而是猎物,供我减轻仇恨的猎物,仅此而已。从没想到,竟然会遇见下不了手的情况。 随着力量的提升,我不必非得等到有人落单的时候再下手了,即使有三五个甚至近十人,也能轻松应对。只是本来就一直在走下坡路的族人在连接失去很多同伴之后也越来越小心,通常都是很多人一起出没,这使得我常常很长时间都找不到一个猎物。 那次,我守了足足三天才碰到一个落单的家伙,像往常一样,我不理会猎物的惊恐,只是懒洋洋的伸出手,打算让指尖的黑炎送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烟?”声音满是迟疑,很显然,声音的主人不是非常确定自己的判断。但就是这微弱的、满含不确定的一个字,让即将飞离指尖的黑炎瞬间凝固。他叫我, 烟。 ------------ 番外 九 食梦者之梦(下) 我没有杀他。我们在一起了。 会叫我烟的,除了母亲就只有他,树哥哥。他是邻居家的小哥哥,虽然只大我一岁,却很有做兄长的样子,常常带我一起玩,处处谦让时时照顾,从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欺负我。还记得当年我们被赶走时,他哭得双眼通红,那抹红色是薄凉记忆中少有的温暖。 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他,他一定很讨厌我吧,一定。突然没由来的反感自己的样子,不由得将手藏在身后,不愿他看见指尖的黑炎。在他心中,我一定是十恶不赦、毫无怜悯之心的恶魔。 “烟,能再见到你真好。” 什么?我睁大眼睛,他刚才说,真好? 短暂的错愕后,我迅速恢复冷静。 “你应该很清楚,我就是食……” 树哥哥打断我的话,“我只知道你是那个缠人的爱哭小丫头。” 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白而整齐的牙齿闪闪发光。我黑暗生活中唯一的闪光。 幸福的生活总是相似,总之那段时间非常美好,我再也不愿意去想之前的过往,只是一门心思想要和他平平安安、长长久久的生活下去。而老天似乎也终于愿意遂我的意,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非常开心,而且我有了他的孩子。 都说只有拥有自己的孩子才知道什么是真的幸福,这句话对我来说真是没错,特别是到了快要生产的时候,每天只是去想我的孩子是什么模样都能想到笑起来。 生孩子真是痛苦的过程,等那声期盼已久的哭声想起,我全身酸软,连抱抱孩子的力气都没有。 “快把孩子抱来给我看看。” 回答我的是树哥哥阴鸷的脸,那种陌生的神情让人害怕。我强压住心里的不安对他微笑,“快让我看看我们的孩子。” 他冷笑一声,手中银光流转,一支细长的针穿透了我的手。 “树哥哥,为什么?” “呸。不要这样叫我。”他脸上的嫌弃太过明显,总是带着宠溺味道的双眼里此刻尽是厌恶。 “恶毒的食梦者。” 他叫我食梦者,恶毒的食梦者。 “你以为我真的会喜欢你?要不是只能在食梦者生产后最虚弱的时候动手,谁会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不过,你的能力倒是很不错,吸收他人的力量,哈哈。” 他笑起来的样子太陌生,这哪里是记忆中温和善良的树哥哥,哪里是一年来对我无微不至的丈夫? 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和生命都顺着那根冰凉的针一点点消逝,却并不想挣扎。想要我的能力吗?好吧,给你就是了,可是你知道吗,它并不是馈赠,是惩罚,是我无论如何也逃不开的惩罚。对死亡,并不是太过畏惧,至少它能让我摆脱这纷杂的一切。结束吧,结束了也好,我累了。 一声细弱的哭声让我清醒过来,我的孩子!我连他是男是女、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可是他是我的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血,他还那么弱小,要怎样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不过无论怎样,他身上也流着树哥哥的血,他不会抛下孩子不管的,一定不会。 “还没完吗?”娇柔的声音里满是不耐。 “玉儿,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在外面等我一会,马上就好。” “那好吧,你快一点。”即使没办法看见,我也能想象到女人脸上嫌弃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女人的声音变得尖锐,“这个东西你还没有处理掉吗?” “马上,马上。等我把食梦者解决了就会处理。” “碍眼的小杂种。”女人骂了一声走出去。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方才议论的“东西”是我的孩子。 “别伤害他。树哥哥,他也是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呸。这个杂种的存在就是我的耻辱。” 紧接着,孩子大哭,可是哭声只进行一半就消失。 我的孩子!像是回到母亲离开的那天,那片本已消散的血色又将我淹没,不知该怎样形容那种感觉,某种力量从身体中涌出,树只来得及流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就化为黑灰,还有那个女人,以及我能遇见的所有织梦者族人。我变成一具复仇的机器,只是杀戮,不停的杀戮。 一切都结束了,我抱着孩子冰冷的身体,看着一片狼藉。她是我的女儿,小小的身体如花朵一样娇柔,只是已经冰冷僵硬。 “他”出现的时候,那种强大无匹的力量让人透不过气来,我没有丝毫犹豫地扑过去。 “那么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惜了还算不错的天赋。” 我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冲过去,他只是轻轻扭身躲闪开。 “有没有听说织梦者有‘幻形’的能力?找到她,吸收她的力量,母亲和女儿就可以回到你身边。” 从那天起,我就踏上寻找织梦者的旅程。在“他”的指导下,我找到一些织梦者一族的残部,让他们变得只有吸收他人精神力才能活下去,之后再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轻易获得他们的信任,让他们帮我寻找织梦者的下落,而我自己则是想法设法增强自己的力量,只要能达到目的,我不介意不择手段。“他”给我一粒药丸,说是能够在短时间内让我的力量增强一倍不止,我一直珍藏着,等待着找到织梦者的那一天。 希望离我那么近,我仿佛看见母亲抱着女儿再不远处等着我。“他”没有骗我,那粒药丸的确有神奇的功效,只是为什么那个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人可以如此轻易地避开黑炎的攻击?我用尽力量,只要赢了他,母亲和女儿就可以回来!可是黑炎将我一点点吞没,它是来自地狱的火焰,我无处躲闪。 死亡并不可怕,只是我做了那么多错事,死了以后还有可能见到无辜又善良的母亲和孩子吗?燃烧吧,黑炎,把我所有的罪恶都燃烧尽,让我带着干净的灵魂去寻找我的亲人。 ------------ 第十三章 论人面树的栽种 灌溉及结果 袁莫静静听小雨讲述自己的故事,不知为什么,开始极度不安,从那个黑衣男人出现,心里就涌现一种强烈的慌乱。 一定是自己多心了,大概是最近的几件事似乎都和那个人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所以难免有些草木皆兵,只要是出现特征相似的人,就忍不住想象是他。 “我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完成,你们看,杰哥哥现在长的多好。很快就能结果了,等到果实出现,我就能带他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了。嗯,先去巴黎好了,我最喜欢那里了……” “你要怎么带他去呢?” “当然是用果实了,等果实成熟了,我只需要带着果实离开,到达目的地以后把他栽种好,杰哥哥很快就会出现,而且会长出新的更多的果实,我再也不担心会失去他了,多好。” 把人种出来?朱厌想到长出一片这种树构成的“树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每天都要喝那么多,东西吗?”袁莫谨慎的选择着用词,在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前,他还不想让小雨产生敌意。 “嗯,要有充足的营养才能够长得好,然后结好多果实。” 朱厌默默的倒吸一口冷气,好多果实,果实……眼前浮现出树上密密麻麻挂满奇怪果实的场景,每一颗果实都和那颗奇怪的树一样五官俱全,四肢诡异的缠绕,身体盘绕成球形…… 嘶……他恨自己太过丰富的想象力。按照他的想法,现在根本不用说那么多,只需要解决掉这个心理不正常的可怕萝莉,然后把这颗该死的树连根铲起,一切就结束了,而且好歹也算为冲熊报了仇。可是袁莫却心平气和不紧不慢的问着问题,态度好得跟慈祥的幼儿园教师似的。不知道是有什么打算,现在还是不要干涉他,在一旁静待事情发展会比较好。 “嗯。的确长得很好。你是每天都会带一次食物过来吗?” “之前是六七天一次,现在马上就要结果了。所以会频繁一点。” 靠!朱厌双手抚额长叹一声,他现在超级想拽住袁莫的衣领问一句:“你们两个变态现在是在讨论怎么栽种植物吗?” “可是你用了那么多,嗯,材料,村里的人没有发觉吗?” “他们都很笨的。而且你不要觉得他们看上去忠厚善良,其实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在我的家族势力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们都像菟丝子一样依附着。利用我们的力量达到自己的目的,间接死他们手里的人不在少数。到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们就立刻转换面孔,欺负剩下的无法使用能力的族人。哼。他们以为我年纪小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他们以为我不记得自己的家人遭受了多少欺辱吗?还好我们最终还是逃走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经历。我们离开的时候还有族人因为家里只剩两个年迈的老人和一个和我岁数相仿的女孩,所以没有离开,我回来之后发现那家人已经不见了。村里人说他们搬走了,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根本就不是这样的。那两个老人因为生病了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去世了。而那个女孩,那个女孩……” 小雨语气一变,声音里透出一丝狠戾,“那个女孩,叫瑞雪。小时候我们常常一起玩,大家说我们一个叫雨一个叫雪,而且关系又那么好,简直比亲姊妹还像亲姊妹。三年前,她被强暴了,而参与这件事的,有冲熊。” 冲熊?朱厌嘴巴大张,那个看上去朴实甚至有些木讷的人曾经做过这件事?这怎么可能?他觉得脑子里一片浆糊,完全没办法思考了。 “所以你就想要杀了他们报仇?” “他们该死!还有那些明明知道这件事,非但不阻止,反而还在事后嘲笑那个女孩的人,他们每一个,都该死!”小雨尖叫着,情绪有点失控。 “可是没有人知道是你做的,对吗?你很厉害。” “嘻嘻。”小雨得意的笑起来,“那个女孩后来也逃走了。虽然我已经知道了一切,但是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在第一个人无故失踪之后,我告诉他们这是因为这个人中了一种恶毒的、专门用来复仇的蛊,于是他们就想当然的认为是瑞雪回来了,还求我保护他们,呵呵。” “他犯了什么错吗?”袁莫指了指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老人。 “我本来只想杀冲熊,不想杀他。其实他还不错,当时是少有的对瑞雪比较照顾的人,而且上了年纪的人血也不是很好。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没准会坏了我的事,所以只想让你们赶紧离开。可是他偏偏多嘴,跟你们提下蛊的事情。所以我就干脆用了小小的蛊,让他不能再说那么多,也算是惩罚他一下。没想到冲熊那个混蛋倒还挺有孝心,我干脆就利用这一点,让他主动来找我。” “对了。”本来一脸得意之色的小雨话题一转,“你们会阻止我吗?” 袁莫瞟了一眼她肩上蠢蠢欲动的蚕,摇摇头。 “这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从来不插手无关的事情。” “那就好。”小雨喜笑颜开,“我觉得你们不错,不想和你们为敌。” 都说女人多变,可是她变化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吧。朱厌看着小雨瞬息万变的表情,服了,真是服了。 袁莫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突然出现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之见那棵枝叶繁茂的树发出痛苦的呻吟,树干树枝摇晃着,仿佛遭受极大的痛苦。 还没等袁莫二人反应,小雨就迅速抓起冲熊,在他腿上划出很大的伤口,将涌出的血淋在树干上,那本就诡异的脸沾染上殷红的血之后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终于快要成功了,杰哥哥,你要加油。”小雨眼神闪亮,双拳握紧放在胸前,看上去和站在看台上为自己正在比赛的男朋友加油的女孩无异。 朱厌记不得这是他今天打的第几个冷颤,太可怕了。都说眼见为实,可如今亲眼看到的和事实相差太多,真是让人无法直视。只是不知道这个“快要成功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结出果实吗? 像是为了印证朱厌的猜想,树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花蕾,这些花蕾慢慢长大,没多久就长成含苞待放的程度。只是随着花蕾的成长,本就枯败的树干部分变得更加没有生命力,那褐色的树皮与枯木无异,树干上的人脸看上去也像老了好几岁。 “加油啊,杰哥哥。”小雨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着,满满的都是担忧。朱厌立即将眼神移开,他突然觉得哪怕是树干上诡异的人脸都比小雨看上去可爱。 含苞待放的花蕾将开未开,可树却好像再没有足够的力量让它继续生长。树枝颤动着,本身碧绿的树叶变得枯黄,然后一片片落下,仿佛把所有的养分和力量都供给了花蕾,其他部分已经快要无力支撑。 小雨着急了,她几下在冲熊身上割出几个大伤口,让更多的血流出来,花蕾终于成功的开放,干枯的树枝上,血色的花朵格外夺目。可惜这些血已经不能提供足够的养分,即使是已经开花,却无力结出果实。眼见树木的情况越来越糟,小雨眼中的阴影愈发浓重。 她的眼神扫过躺在地上的老人,几步跨过去提起老人干瘦的身体,准备划破他腕上的动脉。 “哎!”朱厌想要阻止,却见袁莫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眼见又有一条生命即将消失却丝毫不加以阻止,即使这些人有错,但也罪不至死啊,更何况老人并没有做太多错事,就更不应该承受这样的惩罚。 “嗯?”小雨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朱厌一抖,这种眼神好像在审视餐桌上的菜。 “你们是有灵力的人,如果用你们的血,一定有更好的效果!” 靠!朱厌摆出防御的姿势,而袁莫却依旧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般云淡风轻的样子,这家伙莫不是傻了,人家主意都打倒他们身上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有没有听说过朱氏一族?” “嗯?”小雨显然对袁莫突然的发问有些奇怪。 “的确,因为拥有灵力的关系,制衡者一族的血液自然是比普通人的血液好得多。但是要说灵力最为强大的血液,自然是朱氏一族。就像是你们通过遗传拥有血蚕,朱氏一族通过遗传拥有这种蕴含强大灵力的血液,正是这种优势,让朱氏一族天生拥有强于他人数倍的力量,修炼时也会事半功倍。而朱厌,就是朱氏一族的传人。” “你,你……”朱厌瞪大眼睛看着袁莫,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很简单。朱氏一族仗着天生的力量,占据了制衡者一族族长的位置。” “这就是所谓的兄弟嘛?”小雨笑起来,大眼睛弯成可爱的月牙,“不过,我很喜欢。” ------------ 第十四章 嫉妒的感觉,万箭穿心 朱厌完全无法动弹。 先下手为强,可是他正准备攻击,却见小雨肩头红光一闪,接着只觉眉心处一丝凉意,就发觉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操控能力。 挣扎了再挣扎,除了收获一身汗之外没有其他效果。更让人气愤的是,在他努力想办法脱身的时候,小雨只是笑吟吟的垂手立在一边,仿佛料定他一定无法脱身,这种被轻视的感觉让他觉得不爽,非常不爽。而袁莫呢,也是一脸轻松随意的表情双手抱胸看着他,上扬的嘴角怎么看都是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这往他本来快要爆发的坏情绪上又添了一把火。可是问题在于,事实上,他真的没办法脱身。 他也不想啊,一般来说被恶灵或者拥有灵力的人困住对手的时候,虽然方法各有不同,但总的来说都是通过灵力来达到束缚的目的,这种情况下,要是拼着受伤的后果,不管不顾的用自身灵力强行冲击,就算不能摆脱控制,至少也能让束缚稍微松动一些,而现在根本就一丁点作用也没有。 “别白费劲了。”小雨“好心”的劝了一句,“这只会浪费你宝贵的灵力,不过至少你现在大量调用灵力会让你血液中蕴含的灵力更充沛,所以你要是想要再试一会我也不介意。” 听她这么一说,朱厌停下努力,半低着头思索着是否有其他恢复自由的方法。可是小雨有充足的时间等并不代表人面树也有充足的时间,只是这一会儿,树的情况变得更糟糕,只剩一树绚烂的繁花开的轰轰烈烈,更映衬出树干的枯败。 小雨眼中寒芒一闪,右手迅速举起,只是还未落下就被袁莫阻止。 “还是我来吧。朱氏一族的血可是不能随便取用的,否则会有反效果。” 小雨狐疑的看了一眼,显然是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随便你好了。”袁莫摊开手。“反正只要除掉他就可以了,其他的我无所谓。” 小雨咬着双唇,已经来不及犹豫了,只得将手中的刀递给袁莫。 袁莫笑笑,也不在意她之前的怀疑。结果刀走到朱厌旁边。上上下下打量着,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你个混账东西!”朱厌被这种眼神弄得全身不自在,无意中把朱沉香常常拿来骂他的话吼了出来。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兄弟。我……” “得了吧,别婆婆妈妈的,要动手就赶紧。” 袁莫举起刀,雪亮的刀刃闪着寒光。他拿起朱厌的左手,用刀尖在上面划着奇怪的符号,小雨站在不远处看着,怀疑又好奇。 鲜血从朱厌掌心不断渗出,但却没有滴落,而是在刀伤处凝结成红线。很快,他的掌心就出现用鲜血构成的奇怪符号,待符号完成之后,袁莫转向小雨。 “解开他的束缚。” “啊?”小雨有些意外。 “我需要让把他手上的血符按在正确的位置。” “你可以砍下他的手。” “血符咒是有条件限制的。”袁莫皱眉,声音里含着些许不耐,“而且有时间限定。” “好。”小雨终于点点头。再次驱使血蚕到朱厌眉心,又是一阵凉意,身体的感觉又回来了。只是他仍然没可能自由活动,因为袁莫的左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臂,同时另一只手上的刀抵在他后腰。虽然不情愿。他还是只得按照袁莫的吩咐把左手放在树干上人面的额头处。 才刚刚挨到那粗糙的表皮,朱厌就觉得有种力量把他的血液向外吸,他想抽挥手,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完全不足以同那种吸力抗衡。等到那种力量消失,他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狠狠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整个过程只延续了短短的几秒,可是他却觉得自己身体内的血液都快被抽干了,同时消失的还有身体的力量,他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只得坐在地上,用仇恨的目光盯着树前的两人。 但是那个人可没有精力去注意他,只是专注的盯着满树血红的花朵。那些花朵每朵都有碗口大,颜色艳得像是能滴出血来。只是这种绚烂至极的色彩并没有保持很长时间,花朵迅速失去水分,干枯瑟缩,接着花瓣一片片飘落下来。 “你……”小雨眼里尽是怨毒,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袁莫打断,接着用手势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下意识抬起头,却见花朵落下后,原来的位置有着小小的果实,只是方才还太小,而她又过分忧虑,所以没有注意到。 果实一点点变大,用数倍于正常的速度生长着,但是即便如此,等它们长大成熟还是需要等上一会。 “朱氏一族的血果然不同凡响。”小雨脸上的焦虑早就散去,又换上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被她上上下下一阵扫视,朱厌只觉浑身冒冷汗。这个女人一定是想要让他继续贡献血给这颗倒霉的破树,看她的架势,估计是打算让他把全部的血都献出来。朱厌瞄了一眼像破抹布一样丢在旁边的冲熊,如果不出意外,几分钟后自己大概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多用无益。”袁莫淡漠的声音传来。 小雨虽然很想放干朱厌身上的血,但是介于袁莫方才的表现,她还是选择相信他,毕竟杀了朱厌对他有利,他没理由用这种原因保住那小子的性命。 “既然时间还多,我们不妨聊聊吧。” “聊什么?”小雨看了看正在顺利成长的果实,心中虽然还有戒心,但比起之前还是好得多。 “聊聊你刚才讲的故事,小雨。”袁莫眯起眼睛,“或许我该叫你,瑞雪。” 小雨的脸瞬间煞白,朱厌也满是惊讶。 “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小雨勉强笑笑,“后来我也曾去找过瑞雪,但是一无所获。我甚至还动用血蚕的力量去寻找她,但是一直没找到。所以。怕是凶多吉少,她一定是受不了那么严重的侮辱,所以,所以……”说到这里,小雨哽住了。大眼睛里满是泪水。 “不。不是这样的。”袁莫冷冷的看着眼中含泪、楚楚可怜的女孩,“瑞雪在逃走之后去找她唯一的朋友思雨,很幸运。她成功的找到了。或许也不能说是幸运,因为马杰很有名气,思雨作为他的女朋友,虽然一直很小心,但是还是被记者拍到过。或许被拍到的只是一个侧影,而且几年没见她多多少少起了变化,但由于从小一起长大,你对她非常熟悉,所以还是认出她来。” “后来。她收留了你,并且对你非常好。你们常常在一起,所以你自然也会常常见到马杰。只是虽然思雨待你很好,但是你却并不开心,你嫉妒她,而且不久之后。你发现自己也爱上了马杰。但是马杰喜欢的确是思雨,所以,你杀了她。” “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听不懂。”小雨笑着,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扬起的嘴角僵硬又别扭。 “所有的人都可以证明我就是小雨啊。” “不。骗过所有人对你来说非常简单。虽然我对巫蛊之术不了解,但是还是知道有种叫‘心幻’的蛊术能够改变人的容貌。” “可是即使有这种蛊术又怎么样?瑞雪要是懂得巫蛊之术,哪里还会让人欺负?” “是的,开始时她的确很弱,即使知道很多巫蛊之术,但是却苦于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做到。但是,当她的血蚕苏醒,一切都改变了。” “我说过,是我自杀的时候无意间用心头血让血蚕苏醒的。” “没错,血蚕的确是需要心头血才能苏醒,只是,用的不是你的血,而是她的。” “那天,思雨和马杰闹分手,她在马杰走后一直联系不到他,心情非常糟糕,就去了你那里。你很清楚她闹分手的时候常常会用自杀作为威胁,所以你想顺水推舟杀了她,你以为只要她不在了,马杰就有希望爱上你。” “可是我怎么会知道让血蚕苏醒的具体方法?” “那两个人,你杀了思雨之后他们就出现了,告诉了你这个方法。在他们的帮助下,你顺利的让血蚕苏醒,拥有了强大的力量。” “怎么,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错,就是我。”思雨狂笑起来,乖巧可人的脸庞变得极为恶毒,“但是那又怎么样?凭什么她什么都有,而我就什么都没有?” 她们曾经拥有同样的生活,每天开开心心的一起玩。但是在那件事之后,一切都改变了。不久,思雨的父母带着她逃走,而自己却留在这个可怕的地方。没多久,亲人相继去世,只剩下她一个人孤孤零零的生活,每天忍受人们的嘲讽和欺凌,但是没关系,她可以忍,直到那一天。 那几个人走了之后,她麻木的站起来,完全无意识的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一直走一直走,不想停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清醒过来,去思考自己之后的打算。思雨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熟悉的人了,于是她就去当年她们离开的时候偷偷告诉过她的城市,非常幸运的,她在一份报纸上看到思雨,于是没费太多力气就找到了她。 平心而论,思雨对她真是非常好,将她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而且常带着她一起出去,把她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认识。开始时候,她非常幸福,对这种生活满意极了,但是不久之后,她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她嫉妒。 嫉妒的感觉,万箭穿心。 ps: 呼,终于赶在今天结束前完成加更,简直是人品大爆发,码字顺利极了,速度是正常的近三倍。 ------------ 第十五章 李代桃僵 是的,她嫉妒。 就算是常常发生争吵,就算马杰甚至很少主动找思雨,但是她能看出来他们之间还是有真正的感情。在她看来,就算是吵架也是甜蜜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可以拥有这一切?那天她鼓足勇气趁思雨做饭的时候对马杰表白,可是他的脸上只有惊讶,以及轻视。 甚至连回答都没有,马杰一言不发走进厨房,完全没有在意她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满心沮丧。紧接着,厨房里传来欢快的笑声,一定是马杰把这件事当作笑话告诉了思雨,他们现在毫不留情的耻笑她! 真的很想一走了之,可是暂时没有地方去,而且如果走了就再也没有理由接近马杰了,所以她放弃自尊留了下来,本来以为思雨会说这件事,或者看不起她或者会生气然后赶她走,但是没有,思雨连提都没提起过。可是这却让她更难受,无数次,她都想拽住思雨质问她――为什么你不问?问什么你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这样子侮辱她很有意思吗?但是她没有,这一切只是在她的脑海里重复上演了无数次,仅此而已。她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亲亲热热的在一起,一起逛街一起聊天,甚至看起来比之前关系还要好。但她明白这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机会终于来了,那天他们又闹分手。这不是什么稀罕事,光是她亲眼见到的就有好几次了,但是每次闹完没多久,两人又会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生活在一起。只是这次好像比较严重,思雨打电话关机发短信没人回,抱着她一直哭一直哭。她搂着思雨柔声安慰着,心里却在想着如何能让他们分开。 “每次你说要自杀他就会回来的。” “对哦。”思雨的大眼睛里还含着泪水,嘴角却绽放出开心的笑容。 可是,平日里百试百灵的招数这次却不管用了。马杰不仅没有回来,甚至连短信都没有回。思雨失望极了,一个人呆呆坐着,满脸落寞。 她轻轻抱了一下思雨,温柔的安慰她。单纯的女孩没有看见。这个被当做是最好朋友的人手中,银色的刀刃闪着寒光。 毕竟是第一次杀人,她看着满手的殷红。吓得跌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去查看思雨的情况,她的刀刺偏,思雨虽然受伤很重但是如果及时抢救应该还有希望。于是,她手忙脚乱的拿起电话拨出急救号码。 就像从空气中突然出现,黑衣男人和红裙女人毫无预兆的站在她身旁。 “傻瓜。怎么还想着要救她?只要她死了,你会得到想要的一切,包括马杰。” 得到想要的一切,包括马杰?她呆住了。丝毫没有想到为什么这个陌生的男人会知道这么多。 电话已经接通,一个女声在反复询问出了什么事。她没回答,只是默默的挂了电话。 男人满意的笑了,捡起她掉落的刀,轻轻放在她手上。 她重重一抖,刀上还沾着鲜血。 “只需要一点她的心头血。就能让你的血蚕苏醒,然后,拥有强大力量的你,还有什么会得不到?” 男人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魅惑,勾起了她埋藏在心底的私欲。是的。她想要,想要像思雨那样拥有完整的家庭和无瑕疵的回忆,想要拥有无忧的生活以及,马杰。 在刀刺下的那一刻,本已经陷入昏迷的思雨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只是为什么她的眼睛里没有怨恨没有愤怒,有的只是一种平静的怜悯。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她?为什么?手中的刀狠狠刺下去,将这一切都结束。 “不试一试血蚕的威力吗?” 她惶然抬头,思雨的眼神还在心头盘绕。 “怎么,你想留着她的尸体做纪念吗?”男人的声音里嘲讽的味道再明显不过。 她清醒过来,杀了思雨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要做的还有很多。首先就是让她死亡的痕迹彻底消失。 第一次使用血蚕,难免有些笨手笨脚力不从心,然而还是成功了,看着思雨的尸体化成血水然后慢慢消失,心里残存的不忍和惊慌也随之不见。 黑衣男人临走前留下一本小册子,上面记载了很多古老的蛊术,虽然她之前也了解不少巫蛊之术,但是哪里比得上这上面的详尽,于是她小心的收起来。 等心情平静下来,她很快的拨通了马杰的电话,约他出来。马杰很快答应下来,让她心里燃起小小的快乐的火花。认真打扮许久,提前去了约定的地方等待,紧张万分又充满期待。 马杰很快来了,但是他完全没注意到她精心的装扮,直接问她知不知道思雨的下落。 心瞬间凉了半截,但还是鼓起勇气再次表明自己的感情,谁知马杰脸立即阴沉下来,明确表示绝对不会喜欢她,让她死了这条心。 “那如果思雨不存在呢?”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就算她不在,我也不会喜欢你,绝对不会。”马杰一字一顿的回答,然后起身离开。 原来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她呆呆的坐在位置上,一直到店打烊。 拨通那个记忆中再熟悉不过的号码,用思雨的身份对他说出分手,听到他声音里的落寞,心里有种莫名的快意。 就这样放手吗?不!她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还是有希望的,她拿起黑衣人留下的册子,翻到那一页――心幻。 七周之后,她面对镜子细细观察着,镜子里的面容熟悉又陌生,从那一刻起,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存在瑞雪这个人,她是思雨。 后来发生的一切再简单不过,她站在马杰身边腼腆的笑,被惊喜的他紧紧抱在怀里。这样真好,思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只是不愿意别人叫她思雨,撒娇让马杰叫她小雨,而他也当她又小女孩心性,没有对她有任何怀疑,只是笑笑便答应下来。 之后的几天满满的都是幸福,只是她也同当初的思雨一样,忍不住怀疑马杰是否和其他女人有什么关系,于是对马杰严防死守,想方设法断绝他和其他女人有染的可能。 争执在所难免,在一次争吵之后,她看见马杰和那个长相完美的令人嫉妒的女星,站在一起,言笑晏晏。 远远望着并排站在一起的两人,真是一对璧人。嫉妒之火在熊熊燃烧着,她的心脏在火焰里挣扎尖叫。马杰是她的,谁也不能抢走他。 即使嫉妒之火让她满心焦虑,见到马杰时,还是笑吟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撒娇让他陪自己去家乡玩几天,拗不过她软磨硬泡,马杰也就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也就知道了。”小雨看了一要长成熟的果实,欣喜溢于言表。 果实已经长到拳头大小了,朱厌真是恨透了自己的乌鸦嘴。竟然和他想象的一样,血色的果实上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五官的痕迹,只是果实上的面容并不是像树干上的一样诡异,而是马杰原来的相貌。只是在怎样出色的样貌配上血红色密密麻麻挂在树上,远看都像血淋淋的头颅,让人头皮发麻。 “刚才还觉得你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有着如此恶毒的心,实在是可惜了。现在才知道,原来连外面那张皮也是假的。”朱厌无力的坐在地上,身体发软嘴巴倒一点没软,讥讽的功力一点没减。 “你倒是有一副好皮囊,可惜什么用也没有,还不是只能任我摆布。”小雨,或者说瑞雪冷笑,转向袁莫,“是我动手还是你来?” “这个先不用着急。现在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不是你的东西,强抢也是没有用的。虽然你那出李代桃僵的戏码很出色,但是并不能改变什么。” “哼,我只知道我命由无不有天,凭什么注定那些东西属于谁?现在这些不都是我的了吗?” “你确定?”袁莫的眼睛里不无讥讽。 “你什么意思?”瑞雪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表情大变。 之见刚才还生长旺盛的果实,正在飞快的干瘪萎缩。还未等她有任何反应,“啪”的一声,一颗果实掉下来,正落到她脚边,摔得四分五裂。 “杰哥哥!”瑞雪惨叫一声,颤抖的双手想要把已摔成几瓣的果实拼起来,只是即使勉强拼合在一起也没办法恢复原来的样子,果实上英俊的五官扭曲错位,让人非常不舒服。 果实摔裂的声音络绎不绝,一个又一个的果实不停掉落,瑞雪伸开手接住其中的一些,可是即使没有被摔破,果实也很快干瘪下来。 “哎呦,你的‘杰哥哥’没有了。”朱厌幸灾乐祸。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谁让你贪心,连小爷我的血都想要。”朱厌得意的哼了一声,“小爷我的血可是灭魔除灵必备佳品。” “你骗我!”瑞雪瞪着袁莫尖叫。 “他的血的确有灵力,比普通人的血好多了,但却是恶灵不能承受的。”袁莫若无其事的回答。 “可恶!”话音未落,瑞雪肩头的血蚕就以肉眼几乎看不清楚的惊人速度冲向朱厌,后者无力的躺在地上,根本没有避开的可能。胆敢破坏她的计划,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 第十六章 埋藏的记忆 血蚕化为一道红光,却在离朱厌不到一米的地方生生停住,发出吱吱的叫声,挣扎着想要逃开,却像是掉入蛛网的飞虫,徒劳挣扎却毫无效果。 “大功告成。”怏怏躺在地上的朱厌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三下两下收起缚灵网,把血蚕卷在其中动弹不得。 “你……”瑞雪手指着朱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我怎么了?”朱厌伸胳膊伸腿活动身体,“装出半死不活的样子可是累死我了。” “你为……” “想问我为什么装成那样?”朱厌毫不客气打断瑞雪,“要不是这样一下你怎么能放心?再说了,我们对你完全不了解,当然要先打探一下你的进攻方式嘛,不过你的血蚕宝宝还是挺厉害的,我刚才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可惜一次只能控制一个人。” “可是那个符咒……” “你是说那个止血符吗?”袁莫慢悠悠的问了一句。 止血符?难道他只是为了止划破皮肤流的那些血?瑞雪脸色越来越黑。 “你小子敢黑我?”朱厌像是想起什么,一脸怒气对着袁莫的耳朵大吼,“竟然在止血符里动手脚,想疼死我啊?” 袁莫按按耳朵,往旁边退了一步,这么大声音,震得他耳朵嗡嗡乱想,看来刚才也不是很疼嘛,至少他现在看起来身体状况好极了。 “要是不疼的话怎么能骗过她?” “也是。不对,你是在藐视我的表演功力吗?再说就算要营造一点真实感也不用来真的啊,你难道不知道疼得有多厉害吗?”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这种方法可是以前学习修炼的时候老师用来惩罚他们的,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但是会让人很疼,而且能根据灵力注入的多少来控制疼痛程度,一般来说小错误是一级,大错是二到三级,记得有一次和朱厌一起把老师最喜欢的灵兽捉来吃了,被罚四级。疼得一晚上睡不着觉。这次,嗯,注入的灵力大概是三级的两倍……好像的确多了点。 朱厌撇嘴,刚才真是疼,疼得他脸色惨白满头满脸都是汗,等这件事解决了一定要好好和袁莫算算这笔账。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不是疼痛这么真切。还真不一定能瞒得过瑞雪。 “可是族长……” “别提这个了,老头子早就看中阿莫了。天天嚷嚷着要让他继承族长之位呢,要不让我们也不用想方设法逃出来。要是当了那个是什么劳什子族长,就没现在这么自由自在了。” 说话间,树上的果实已经尽数掉落。开始时,那些果实得到朱厌血液中的部分灵力,飞快成长,但这只是一瞬的事,不久就因为无法承受反受其害。 瑞雪跌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碎裂的果实。她曾经离成功那么近,可是现在却永远的失去了。任她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只是,她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头痛欲裂,有什么在撕扯着她的大脑,奋力向外冲。不,不要。她不要想起来,求你们,就沉睡下去,永远的沉睡下去。 即使她如何抗拒,回忆仍像决堤的潮水涌来,冲破她刻意营造的堤坝。 此刻浮现在脑海中的都是同一个人的影子――思雨。是思雨,在她孤独无依的时候带她回家,在她生病难受的时候照顾她,在她想念家人的时候拥抱她,她笑的样子,她微微皱眉的样子,她撒娇撅嘴的样子……可是她身边为什么总是有马杰的存在,那个人根本不爱她!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可是却装作一副专情的样子,要不是她偶然间看见,怕是也不会相信他竟是个花心的人。回去后告诉思雨,可是她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她不相信,那么就证明给她看。于是,那天她趁机对马杰表白,他毫无回旋余地的拒绝了,义正言辞的模样让她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或许他是真的爱思雨?可是当晚,马杰敲响了她房间的门。 我爱你。马杰说。 爱?她心里冷笑,脸上却是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火热的身体和冰凉的心,原来真的可以一同出现。 第二天,马杰的言行举止和平日无异。那副专情好男人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她一定要撕破这层假面,让思雨看到这个男人最真实的丑恶。 于是,她有意无意的透露出自己喜欢马杰的意思,然后观察思雨的反应,可是她总是淡淡的笑,脸上一丝恼意都没有。越是这样,她越是焦虑,让马杰原形毕露的想法就越强烈。这种人渣,哪里配拥有思雨这么好的女孩? 那天是思雨母亲的生日,她装作生病了没有陪她一起去,而马杰自然也是找了借口躲开。颠鸾倒凤之际,她偷偷给思雨发短信说自己病的很厉害,于是焦急的思雨匆匆忙忙赶回来,迎接她的却是自己男友和最好朋友赤身裸体的样子。 “是她先引诱我的。”马杰忙不迭辩解,她冷哼一声,这个男人真是太差劲,裤子都没穿好就急着想要把自己的错误撇清。 “滚!”思雨声嘶力竭的吼。 还在不停辩解的马杰狼狈不堪的跑出门,她却不慌不忙穿好衣服走出去。临走时看见思雨跌坐在地上,瘦弱的肩膀不停抖动,心里的疼痛一阵紧似一阵,不过长痛不如短痛,现在难过总好过一直被欺骗。 可是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几小时之后,她估计思雨的情绪应该已经平静下来,可谁知推开门,却看见思雨倒在血泊里,腕上的血打湿了身下的整片地毯。她扑上去哭喊着,弥留之际的思雨睁开眼睛,努力的对她笑笑,眼里一丝责备也无,只是有着淡淡的怜悯。 她趴在思雨越发冰冷的尸体上哭到发不出声音,是她的错,是她害死了思雨!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她把相关的记忆都强行埋藏在记忆最深处,只有思雨最后的那个眼神,那个带着怜悯的眼神,无论怎样都无法忘记。 等醒来以后,一切都一样,一切都不一样。 她是瑞雪。是嫉妒思雨的瑞雪,是爱着马杰的瑞雪。 朱厌看着一会哭一会笑。情绪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瑞雪,向袁莫投去询问的目光,可后者同样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复,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心理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思雨,思雨,我终于找到你了。”瑞雪突然欣喜的站起来,欢天喜地的样子。 “嗯,我回来了。”又换成另外一种口吻,单纯美好。 “那,你不生我的气了?”瑞雪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不。我们是好姐妹嘛,怎么会和你生气。” “那太好了。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再也不回来了呢,吓死我了。” “怎么会?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对对对,永远在一起。”瑞雪忙不迭答应,心里的欢喜满满的往外溢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疯了吗?”朱厌看着自言自语的瑞雪,她现在的样子就好像一个身体里装着两个灵魂,她自己和思雨。 “大概吧。”袁莫叹了口气,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刚才瑞雪一定是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感情冲击,现在的样子和之前歇斯底里面临崩溃的模样,究竟哪一种会比较好?或许答案只有瑞雪自己才明白,他叹了口气,弯下腰查看依旧躺在地上的老人的情况,还好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些东西怎么办?”朱厌指着怪模怪样的树和树下一堆碎裂的果实。 “如果你变成这样,会希望怎么样?” 朱厌愣了一下,随即祭出符咒点燃人面树,接着扶起冲熊的尸体,跟在袁莫身后。 没有人注意到,在满树火光的照耀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黑衣男人和一个红裙女人。黑衣男人捡起一个依旧完好的果实递给红裙女人,“没想到还有一个能顺利长成熟。” 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下一株燃烧着的树,要不了多久,这一切都会消失殆尽,没有人会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故事。 夕阳在山尖盘桓,小临喝尽杯中的水,拿着遥控器胡乱翻着频道。 “阿莫,你说瑞雪她后来怎么样了?” 袁莫摇头,他还是学不会为她编织美好的谎言,所以也只好是不去提残酷的事实罢了。 那天她醒来之后发现小雨不知道去哪了,袁莫朱厌两人也不知所踪,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只得在房中苦等。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回来,而且带着冲熊父子,还未及欣喜却发现冲熊已丧命。待知道事情发展之后,不禁唏嘘不已。她很喜欢看起来单纯善良的小雨,谁知背后隐藏着这样的故事。 占有欲,常常产生于喜欢,却止于爱,逐渐发展成强烈的欲望,然后剥离爱,独霸一方。这样的悲剧是谁都不愿看见的,至于谁对谁错,没人说得清楚。 一面思考着,手中也没停,百无聊赖的不停换着频道,翻着翻着,画面中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阿莫!快看!” 袁莫抬头,看到屏幕上马杰英俊面容的特写。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 一定是他,那个黑衣男人。是你吗?终于回来了吗? 占有完。 ps: 故事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原先的预计,故事中的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性格,都能够独立决定自己的未来。而我做的,只是记录,仅此而已。 ------------ 第一章 诸葛亮与匹诺曹 小临发现网络写手的身份很适合她,新的故事“占有”反响很好,只是有很多人不满于偏悲剧的结局,纷纷为故事续写了大团圆的结尾。其中有一些很不错,她看了之后就顺手放在故事最后,也算给读者一点正面的希望。 习惯在每天上去看看读者的留言,那个名为“玩偶”读者的留言引起她的注意。 故事才刚刚开始,主角才刚刚上场。 是吗?这么确定,有点意思呢。 出于好奇和木偶聊了几句,两人在很多方面的看法都非常类似,于是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慢慢的熟悉起来。 “你认为一只木偶断了线会怎样?”木偶的头像就是一只呆呆的小木偶。 木偶断了线,那也就是不用再受到控制。 “会得到自由。” “不,它会被当成垃圾丢掉。” “为什么要问这个?” 长久的沉默,当她认为木偶不会回答的时候,小木偶头像闪动。 “想听故事吗?” “当然。”她迅速做出应答,从小就喜欢听故事,常常缠着大人讲故事,闹得他们不胜其烦,幸好她认字之后可以自己看书,才算结束了他们的苦役,否则每天被逼着讲那么多故事也是一件非常折磨人的事情。现在开始自己写故事,更是对其他人的故事好奇心更甚,希望能从别人的故事中得到更过的灵感。 小木偶头像闪动,新的故事即将登场。 他活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记不清到底度过了多少年月。可是他又像是从来没有活过,因为他记忆中的世界只是包裹着他的浓重黑暗,以及让人无处躲藏的寂静。 那天,和之前已经度过的无数天没有什么区别,他呆呆睁着眼睛向上看,迷蒙的目光穿不透数千年的岁月沉积下的黑暗。 “嘎吱”一声。眼前的黑暗被光明代替,突如其来的刺目亮光让他眼睛干涩,像要流出泪一样,当然只是像,他没有泪,从来不知道流泪是是什么滋味。 “还真是巧夺天工呢。”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赞叹。 随即,他被人从躺了数千年的地方拽出来。一个黑衣男人端详了他片刻,突然笑起来。 “破破烂烂的。以后就叫你‘破’好了。” 于是,他有了名字――破。虽然有点奇怪,但总归是属于他的,是有记忆以来唯一一个真正属于他的东西,他很满意。 从那天开始,那个黑衣男人就是他新的主人,他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不过似乎也不需要知道,反正只要叫他主人就好,至于他是谁。一点也不重要。 生活变得丰富而多彩,每天帮助他完成各种任务,有时候只是端茶送水之类是杂活,有时候却是杀人之类的大事,还有时候会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争斗。记得有一次对手是一个长着三只头的怪蛇,三只头轮番攻击,哗,那叫一个厉害,害得他右手整个掉了,脖子也歪了,脸被蛇尾狠狠抽中,变得七零八落,害的主人足足花了五天的时间才把他修好,为此他内疚极了,自己真是差劲,竟然要主人在他身上花费那么多宝贵的时间。他在独自躺在那个黑暗地方的时候就明白,时间对他来说是不珍贵的,可是对于以前和现在的主人来说都非常宝贵,人类那种生物,大多活不过百年,就连他之前的主人,那么伟大的一个人,也不过是比常人多活一些年岁,后来还是败给了是时间。 小临越听越糊涂,她猜不出这个故事中的“他”到底是什么,就忍不住打断了木偶的叙述,问出心里的疑惑。 “哦,忘了告诉你。” 木偶发来一个愧疚的笑脸,随即问道,“你听说过木牛流马吗?” 木牛流马?她当然知道,传说这是三国时期蜀汉丞相诸葛亮发明的运输工具,分为木牛和流马。据说诸葛亮在北伐时使用,其载重量为“一岁粮”,大约四百斤以上,每日行程为“特行者数十里,群行三十里”,为蜀国十万大军提供粮食。至于这木牛流马到底是什么样的,后人也有不少推断。北宋的陈师道曾记载:“蜀中有小车,独推载八石,前如牛头;又有大车,用四人推,载十石,盖木牛流马也。”宋代高承写的《事物纪原》中也有记载:“木牛即今小车之有前辕者;流马即今独推者。”也就是说,木牛流马是诸葛亮发明的运输用木车,其效用在当时应该是比较先进的。 “运输木车?噗……”木偶吐舌轻笑。 这有什么好笑?虽然对于木牛流马的具体外形还存在差异,但大都肯定它就是类似独轮车之类的东西,还有人只做过木牛流马的复原图,她曾在网上看过这样的图片,呆呆笨笨的木车,放在当时可能很了不起,但现在看来实在没什么稀罕。 “独轮车?那为什么要叫木‘牛’流‘马’?” 这么简单的问题。小临撇嘴,当时运输一般都靠牛马,所以制作出了可以代替他们的东西,自然要用“牛”、“马”命名,要不然叫什么,车、飞机、火箭?知识往往会限定人们的想象力,说句不好听的,那时候的人除了牛和马还能用什么? “难道你没想象过它们真的是用木头制造的牛和马吗?” 用木头制造的牛和马?还真有一些故事是这么形容的,说木牛流马虽然用木头制造,但是它们是活的,不用给予外力就能自己行动,为蜀军搬运粮食。但对于那些新兴的事物,人们常会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赋予它们某种神奇的身世,所以有这样的传说故事也不奇怪。 “怎么可能啦,别说三国时期了,就算是现在也制造不出来那么先进的东西。”的确,现在的技术可以制造出机器人,但是无论他们再怎么仿真也是死物,而且不可能在没有借助任何外力或者能量的情况下活动,像木牛流马那样,已经违反了能量守恒定律,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存在的。 “可是那是真的。”木偶很执着。 小临失笑,这个木偶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不过既然他这样坚持,倒也不妨听他继续说下去。 木牛流马是诸葛亮花费了很多时间做成的,他们虽然是木头制造,但是身体活动灵活,不必真正的牛马差,所以行走爬坡之类都不在话下。 “可是他们还是不可能自己走啊?”小临忍不住插了一句。 “不可能?怎么会不可能?如果在木头的外壳里放入一些散碎灵体呢?” 小临呆住,放散碎灵体?这种说法在其他人看来可能如同天方夜谭,但是对她而言,这的确是有可能办到的。只是觉得好像哪里有点奇怪,只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散碎灵体有一定灵识存在,虽然不完整,但足够他们记住一些简单的命令,所以操控木头外壳来行走再简单不过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小临沉吟着。等等,照这种说法,诸葛亮有灵力?这也太奇幻了吧? “这有什么奇怪?很多了不起的人都有灵力的,要不然他们怎么能做到那么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 这么解释是没错啦,但是想想诸葛亮头戴纶巾摇晃着羽扇和恶灵斗在一处,她瞬时觉得恶寒,这也太穿越了。 网络那头的木偶可不知道小临此刻在想什么,还是继续说下去。 其实木牛流马只是最开始时候的试验品,很多地方都不完备,就比如说它们只能完成最简单的任务,像是搬运粮草从一处到另一处之类,而且那些散灵也不稳定,常常散逸出去,一旦没有灵体存在,那些木牛流马就成了普通的木头,完全不能动了。因此诸葛亮坚持不断的进行改良,用了很多种方法来完善自己的作品,后来他经过无数次的试验,终于完成了一件完美的作品。那是一个由木头做成的人偶,除了是用木头制作,他的每个地方都和真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也制作出了心脏等器官,只是没有人类同样器官的作用罢了。 他给这件完美的作品起名为“行人”,由于身边没有其他人陪伴,所以就把行人当作自己的亲人对待,一直到他两百余岁寿终时,将行人与自己一并埋葬。 不对啊,小临郁闷,诸葛亮活了两百多岁?他明明是在公元234年,由于积劳成疾病逝于五丈原,葬于定军山,怎么会活了两百多岁? “那是他为了躲避俗世的方法罢了,假死之后,他去了没有人烟的荒僻之处隐居,行人就是在那时候制造出来的。” 小临笑笑,只是个故事罢了,没必要太较真,有些故事还说诸葛亮是天神下凡,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没准现在还健在呢。木偶只是给他加了一百多年阳寿,相比之下不算夸张。只不过为什么觉得这个故事有点眼熟,她托腮想了半天,老人、木偶、相依为命、当作亲人…… 原来如此,她满眼发光,手指飞速敲击键盘,屏幕上迅速出现一行字: 你确定那个木偶是叫行人而不是叫匹诺曹? ps: 新的故事开始了哦,会不会有一点期待呢?关于黑衣人的情节会慢慢展开,嗯,不能再说了,再说就剧透了。 ------------ 第二章 欠揍的笑容 “继续继续,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呢,匹诺曹后来怎么样了?”上线后,小临习惯性的去和木偶打招呼,虽然他的故事没什么真实性,但还是挺想继续听下去的。 “匹诺曹?” “就是那个‘行人’。” “为什么叫他匹诺曹?” 小临扶额,这个家伙怎么连这么出名的童话都不知道?只好耐着性子把匹诺曹的故事讲了一遍,末了问他,“你不觉得这个‘行人’和匹诺曹很像吗?” “行人的鼻子不会变长。”木偶的回答很认真。 还真冷……和永远一本正经的死认真的人偶尔开一次玩笑往往能有降温的效果,好在木偶没有继续降温,开始连着上次的故事讲下去。 “诸葛亮在阳寿将尽时把之前那些木牛流马以及其他的作品尽数毁掉,因为他们的存在是与当时的时代不符的,只是轮到行人的时候他却迟疑了,这是他一生中最完美的作品,而且在长期的相处之中,早就已经习惯了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亲人,所以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于是他就将行人与自己一并埋葬。只是没人知道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因为这个决定带给木偶数千年的孤寂岁月。” “诸葛亮虽然被称为多智近妖,但他恐怕没能预测出,这个本来只是充满散碎灵体的木偶在长久的时间中慢慢形成了自己独立的灵识,这使他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但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静静躺在不为人所知的地方,一点一点捱过漫长的岁月,一直到主人将他救出。” “主人待他好吗?” 长久的沉默。 “主人待他很好,在他身体损坏的时候修复他。” “我指的不是这个,主人关心他吗?包括他的感情。” 又是长久的沉默。 “可是,他只是一个木偶。” “不。”小临的手指坚定的敲击键盘,“他有身体有灵魂。他是一个人。” 木偶的头像安静的呆立着,像真正的木偶。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朱厌伸头进来,“大作家,吃饭啦。” “哦。”小临答了一声,匆匆忙关了电脑。 朱厌和袁莫早就收拾好了,她急忙换好鞋子拿着衣服,“走吧走吧。” “我的那些女朋友们出门是一个比一个慢,一小时之内出门的几乎一个也没有,你速度倒是快。” 小临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你的女朋友们都是美女。出门前当然得好好收拾一下才行。像我这样的自然快。” “也是,有些人收拾了也没效果,还不如……”他毫不客气的上上下下扫视着。 “天生丽质自然不用花太多时间修饰,再说。”袁莫眯起眼睛,“她不在你的女朋友之列。” “喂,今天是我生日,你就不能让着点我?”被袁莫这么一堵,朱厌立即反抗。 “生日?”小临有点意外,她连生日礼物都没有预备,“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啊?”朱厌的脸像霜打过的茄子,“可是咱们的大作家哪有心思理我这样的小人物?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哎呦喂。我的自尊心啊,碎的一地都是。” 说完,他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明明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有些愧疚。 “我真的没听到……” “哎呦。好难过……”朱厌不依不饶。 “差不多就得了啊。”袁莫没好气的一脚把朱厌踹出门,“还想不想吃饭了?” “真是的……”朱厌嘟嘟囔囔的向外走,袁莫轻轻握了握小临的手,“不碍事的,我们过生日的时候彼此也基本不会送什么,不过是一起聚一下罢了。” “哦。”小临笑笑,突然想起什么,“阿莫,你生日是哪天?” 认识了那么久,竟然一直不知道袁莫生日,一定得问清楚了,到时候早早预备,不能像今天这么狼狈。 “我,不过生日的。” “不过,你告诉我是哪天,以后我替你过。” “快点啦,不要以为磨磨蹭蹭的就可以不请客。”朱厌停在不远处招手。 “快走吧。”袁莫圈住小临的肩大步向前走。 生日?对他来说熟悉又陌生。由于失去了之前的记忆,他不知道以前父母在的时候是否为他庆生,而且他生日的时间不太巧,是在七月半的鬼节,据说这天是鬼王的生日,所以小时候朱厌老说他是鬼王转世,所以总是冷着一张臭脸,阴森森的模样,为了这个,他们还曾经打过好几次架。事实上这种传说不必当回事,只是这天偏生是阳衰阴重,各种恶灵会在当日异常活跃,所以大家都很忙,谁也顾不得去管一个小孩子是这一天的生日。彼时朱厌的母亲还在时,他的生日到还是会过的,虽然只是简单的一碗面,但也能让人感受到温暖,后来她去世了,好在朱厌还记得,所以每年都还会拉着他一起去吃碗面,只是后来…… 无论何时回忆,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浓重的雾气盘桓不去,之后的很长时间,他都非常忌讳那件事,好巧不巧的,那件事又发生在生日当天,连带着连生日都不愿提起,唯一还记得他生日的朱厌自然也心照不宣的再也不提,今天被小临问起,那埋藏的记忆又一次翻涌而上,扰乱他的心神。 “阿莫,阿莫?” 到了预定的地方,朱厌遇见相熟的美女,便上前闲聊,她刚好想趁着菜还没上桌,拽着袁莫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可以当做礼物送给朱厌,仓促之间虽然很难找到合适的礼物,但也总是能表示一点心意,算是聊胜于无了。只是袁莫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叫了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你说送什么好啊?”恰巧餐厅不远处有几家小店,小临便拉着袁莫进去,只是东西太多,一时间反而挑花了眼,不知道该送什么好。 “随便吧。” 随便?小临扬扬眉毛,不过她也早就料到即使是问袁莫怕也得不到什么好的建议。索性不管他,一个人细细研究去了。袁莫也乐得轻松,双手抱胸斜斜靠在门边,看着小临一脸认真挑挑拣拣。 过了好一会,小临满脸喜色的拿了一个小挂坠跑过来问他。 “阿莫,你看这个好不好?我觉得好像朱厌哎!” 那挂坠是一个木头做的小人偶,虽然只有小指大小,但精巧细致,四肢俱全,五官也细细的描绘出来。甚至连衣服上的褶皱和发丝都隐约可见。更难得的是。那个小人脸上带着一抹懒洋洋的笑容,和朱厌确有神似之处。 “很好。而且的确像。” “你也这么觉得?”小临喜滋滋的付了钱,小心的把挂坠握在手心,怕朱厌等急了。急匆匆拉着袁莫赶回餐厅,谁知朱厌正和美女聊得热火朝天,恐怕根本没注意到两人什么时候出去过,更不会介意晚一点吃饭,没准还希望他们两个电灯泡远远躲开呢。 等到菜上桌朱厌还没回,袁莫拿起筷子,“我们先吃。” “这……”小临有点犹豫。 “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而且他现在一定不想我们去打扰他。” “也是。”小临舔舔嘴唇,其实并不是袁莫的话多么有说服力。而是因为她现在真的很饿,谁知刚夹了一筷子菜还没来得及往嘴里放,就听到朱厌幽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们竟然不等我,你们竟然不等寿星,你们竟然就这么坦然的抛下我自己吃饭……” “好啦好啦。这不是还没吃嘛。”小临讪讪的放下手中的筷子。 “明明就吃了。”朱厌怨气冲天。 袁莫不紧不慢的夹起菜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 “嗯,味道不错。小临,你也尝尝。” “你……”朱厌气结。 “要吃的自己动手,晚了别怨别人。” 袁莫伸手夹了一大块鱼放在小临碟子里,后者双眼放光的准备开吃,冷不丁听到一句嘱咐。 “帮我把刺挑了。” 怨气,又一股浓浓的怨气冉冉升起。 袁莫满意的去夹糖醋里脊,谁知才夹起一块就被横刺里冒出的一双筷子夺走,随后就见朱厌洋洋得意的使劲嚼着嘴里的食物。他不置可否,只是继续又去夹菜,结果又是之前的重复。于是乎,两双筷子在饭桌上空争斗,结果闹得谁也没能顺利夹上想吃的东西。 怨气,又一股浓浓的怨气直冲屋顶。 如果怨气能具象化,那么整个房间恐怕都要被填满了。 好在怨气不影响食欲,三人打打闹闹的,也算是顺利吃完饭,等寿面也下肚,朱厌靠在椅背上伸展手脚,刚才只顾着把顺利抢到手的东西塞进嘴里,谁想吃得太多,这会撑得难受,他瞟了一眼袁莫,这小子比他吃的还多,估计这会也好不到哪儿去。 “对了,这是送你的礼物。”小临掏出挂坠递上去。 “嗯,做的还挺细致,不错不错,小临有心了,不像某些人,”朱厌冷哼一声,“明明知道本人过生日,不仅送礼物,还送了不少气过来,哼。” “不过,”朱厌语气一转,“这个家伙一脸欠揍的笑容是怎么回事?让人看着就觉得很不爽。” 朱厌话毕,出现了诡异的沉默。他抬起头,看见两人脸上表情都十分怪异,特别是小临,由于憋笑憋得太厉害,嘴角直抽抽。 小临努力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欠揍的笑容?没错,是很欠揍,连他自己也觉得了,只是他不知道,这欠揍的笑容正是最让人觉得很像他的地方。 ------------ 第三章 有些招数不能乱用 时针缓缓走过表盘的正中,滴答滴答声中,他正式又老了一岁。 朱厌躺在床上,嘴角噙着笑容,把玩着手中的小挂坠,轻轻把小人的手脚扭来扭去。越仔细看,就越发感觉这个木偶的仿真程度令人惊讶,不仅是身体各部分都是比着真人制作的,甚至连各部分的比例都差不多。且表层不知是用了什么涂料,细腻温润,让这小小的木偶在色泽上也与真人十分类似。不过最特别的还是那双眼睛,如同小小的黑色宝石,随着灯光的反射闪闪发光,倒好像是小人儿眼神流转四处扫视。 朱厌又细细观察片刻,将挂坠系在手机上便沉沉睡去。 微风掀起窗帘,碰到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更是衬出夜晚的沉寂。极为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却是那小木偶轻轻巧巧走到朱厌脸侧,盘腿坐下来,指尖大的小小脸庞上挂着玄妙的微笑。睡梦中的朱厌皱眉翻身,但也并没有起来。 一夜无话。 第二日早晨,虽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但是习惯睡懒觉的朱厌此刻依旧赖在床上。一只鸿引从窗户飞进来,在他头顶上方盘旋,不时用翅膀扫过他的脸。 “烦人。”先是在脸上摸摸,然后赶苍蝇一样甩甩手,想把打扰他休息的东西赶走,可那鸿引却是不依不饶,在四周盘旋,还不断煽动翅膀想要叫醒朱厌。 “哎呀!”朱厌烦了,伸手使劲一拍,把鸿引从空中打到地上,连翅膀都摔折了,挣扎数次都没办法再飞起来。 世界终于清静了。朱厌满意的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他被打扰的睡眠,谁知还没消停一分钟,那鸿引像点着的炮仗一样,发出“砰”的一声,震得朱厌直接从床上蹦起来。 “混账东西!”这次不等他接收。鸿引就自动发出声音。 “这么晚了还在睡觉?难道不知道早晨是修炼的最好时机吗?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朱厌躺会床上,用枕头蒙住头。即使知道这只是朱沉香事先存于鸿引中的话,他本人这会并不在身边,但是多年的习惯让他一听到朱沉香的声音就开始紧张,这个好好的懒觉看来是被彻底毁掉了。 一顿咆哮之后,朱沉香才算是正式进入正题。朱厌也坐直身体,专注听着,双眉不自觉的皱起来。 “原来如此。”坐在电脑前的黑衣男人若有所思,“守护者吗?有点意思。” 小临现如今彻底成了宅女。每天起来洗漱完毕接着吃完早餐,就坐在电脑前码字。然后午饭。码字。晚饭,码字,睡觉,起床。循环不休。 这使她很容易忽视了自己的外形,总是顶着乱七八糟的短发,带着淡青的眼圈和游魂一样飘来飘去。平时像只骆驼,很长时间滴水不沾,一旦卡文,就抱着杯子大口大口的灌水,就好像文字是什么缺水的植物,只要浇水就能够迅速生长似的。 这会,她又开始灌水。袁莫在一旁瞧得直皱眉,真是没见过人这么喝水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身体不好。不过真的要好好改改她的生活习惯了,再这么下去身体迟早出问题。于是乎,前一晚卡文卡到很晚才睡的小临大清早就被叫起来。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看着一身运动装的袁莫清清爽爽站在窗边。 “干嘛?”她嘟囔一句,钻进被子打算继续和周公的约会,不想袁莫利落的抓住她的手,把她从被子里拽出来。 “起床,去锻炼。” 锻炼?小临怀疑自己睡糊涂了,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体育课,其厌恶程度甚至远超某些需要死记硬背又偏偏格外枯燥艰涩的课程。 “不要。”她语气坚定,然后迅速再次钻进被子。 “你确定?” “嗯。”她狠狠点头。 “真的?” “是啊?”才回答完就看见袁莫一脸笑容,他一向很少笑,这样不明原因就笑得格外灿烂更是少见,出现这种状况的概率简直不亚于中彩票头奖。这种笑容让她突然变得有点底气不足,只是碍于之前话说得太满,这会儿不好意思立即服软。 正忐忑中,就见袁莫伸伸胳膊,“那我也休息好了,想必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他要休息自己当然没意见,可是问题是这是她的房间她的床,他就这么不管不顾躺上来而她却好似被剥夺了发言权。 “喂,回你自己房间。”她声音小如蚊子哼哼。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袁莫一个翻身,顺势用手揽住她的腰往自己的方向一带。 小临脸颊瞬间如同火烧,虽然已经在一起很长时间,但是两人很少会有太亲近的行为,最多也就是拥抱亲吻罢了,而现在他的手臂有力的扣住她的腰,他的身体离她这样近,他的呼吸就近在耳旁,他身体的热度源源不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让她怎么能不心跳加速呼吸紊乱。 “没说什么。”她低头避开他晶亮的眼睛。 “是吗?”他的声音略哑,有种不熟悉的魅惑。 “我说一天之计在于晨,我们怎么能因为贪恋享受辜负了这样好的时光?快点起来锻炼啦,快点快点。” 话音未落,某人灵活的从床上跳起来,三步两步跑去洗漱,速度快得令人惊讶,只剩下袁莫一脸懊丧的躺在床上。她的体温还在,她的味道还在,可惜时机已经不再。原本的确只是想要逗逗她,让她赶紧起床,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可问题是他开始后悔了,刚才明明应该捉住她不让她跑掉才是,看来有些招数不能乱用,否则到最后只是害得自己难受。 不多时,小临就已经准备好,就在准备出门时,却见万年懒虫朱厌打开门冲他们喊,“等等我,我也去。” 小临惊讶,但是多了个伴也没什么不好。袁莫不动声色的看朱厌从面前走过,然后小跑超过他,顺便狠狠地在他鞋面上印上一枚大脚印,之后在他的惨叫中又狠狠瞪了一眼,做灯泡总是得付出点代价才是。 朱厌气哼哼的跟在后面,他才不想放弃睡眠去锻炼呢,可是如果朱沉香的猜测是真的,那真的要好好注意一下,不能出现纰漏。只是很长时间以来都不太运动,所以这会儿一下子还真是有点受不了。他长叹一口气,加快步伐跟上,随着身体的晃动,手机上小小的挂坠也不停摆动着。 等运动完回家,只剩袁莫一人还处于正常状态,小临气虚喘喘的说不出话来,朱厌像只累惨的狗瘫在沙发上,就差伸出舌头了。 “帅哥接电话啦……”朱厌有气无力的拿起手机喂了一声,随即精神百倍的坐起来,对这电话里“嗯”了几声,匆匆换好衣服就出门。 “又有美女传召?” “这次可是正事。有生意上门了。”朱厌解释。 生意?小临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生意”是什么意思。之前他接了释一的班,装什么捉鬼除妖的大师,只是没折腾几天就没动静了,只当他是图一时好玩,不过三分钟热度,也就没有当回事,谁知道他现在还没忘了自己的“工作”。 “你说那些人是因为什么事找他?” “谁知道。不过又是些心怀不安的富商找他去做个样子,纯粹是花钱买安心罢了。” 英雄所见略同,小临重重点头。谁知一直到下午时才回来的朱厌,一进门就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强拽着正忙着自己事情的两人坐下听他说话。 “跟你们说,我今天遇到有趣的事情了。” 按理来说,好奇心一向很强的小临本会立即询问事情始末,可是看到朱厌此刻一脸得意表情,就差拿着喇叭嚷嚷“快问我啊,你们快问我啊”,突然促狭心起,再看袁莫,也是一脸心照不宣的表情。 “我还有事没做。”小临冷着脸站起来,作势要走。 “哎,我还有事没说。” “没兴趣。” 朱厌急了,伸手拽住同样起身要走的袁莫,“你不想知道吗?” 袁莫连拒绝的话都懒得说,只是甩掉朱厌的手,迈开长腿继续走。 “喂,你们不能这样啊。”朱厌哭丧着脸。 “哦,你的意思是拜托我们听你说?”小临扬扬眉毛。 “当然不是,别人想听我还不愿意……哎,别走啊,算我拜托你们听我讲还不行吗?” “噢,”小临拉长声调,“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说了,我们就大发慈悲的听一下好了。” “是这样的。”朱厌也懒得计较两人勉为其难的表情了,摆开说书先生的架势说下去。 “我本来以为这次和之前一样,只不过去做做样子罢了,谁知今天请我去的人真的是遇见灵异事件了。” 这倒稀罕。要知道世上灵体虽多,但大多是无害的,能够和人们和平共存,只有少数会引起一些问题,但是能主动现身的毕竟还是少数,至于能看到灵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人们往往会将这些事情当成是意外处理,很少会意识到真的遇见灵体。一般那些以为自己见鬼的,往往都是做了亏心事心里有愧疚,所以下意识的觉得会受到惩罚罢了。要是普通人都能随随便便碰到灵异事件,那这个世界恐怕会彻底乱掉。 ps: 原谅我起名无能吧,阿门。 ------------ 第四章 报复 彭飞坐在大大的桌子后面心满意足的品着茶。事实上他觉得什么茶喝起来都是一样的淡而无味,但他还是常常喝茶,而且只喝最好的茶,或许该这么说,他喝的不是茶,是茶附带的价值,再直接点,他喝的就是茶的价钱。 碧绿的茶叶在水中沉浮,像是绿色的纱裙在水中起舞,可是在彭飞眼里,它们发出金色的光芒,要知道这一小杯茶的价钱就足够让一个普通人咋舌半天。他端起杯子,将茶倒进垃圾桶,看着那价比黄金的液体一点点消失,有种奢侈的快感。他喜欢这样,他有钱,连浪费都是一种证明。 近年来,公司的发展越来越好,在整体运营步入正轨之后,不用付出太大代价就可以得到令人满意的收获。想想公司在几年之内从一家濒临破产的小公司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彭飞心里忍不住泛起些许得意。当然,发展过程中免不了用一些特殊的手段,但凡是成功的人背后哪能没点黑暗和肮脏,不用去在意。至于那些因此做出牺牲的人,这也不是他有兴趣去理会的,谁让他们是弱者呢?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上,弱者来充当强者的垫脚石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彭总,新招的助理姜小姐到了。” “让她进来。” 彭飞端坐在椅子上,脸上没有过多表情,这种冷峻的态度让他看上去倒真有几分成功人士的模样。面前的女孩身材纤细,穿着得体的套装,发式简洁举止大方,只是圆圆的脸盘略显稚嫩,却更突显出她超过年龄的冷静和淡然。 彭飞的助理换的很勤,他所有的助理都有两个共同之处,第一。都是女性;第二,全都年轻漂亮。彭飞自问并不是好色之徒,只是既然要花钱雇人。为什么不用那些看起来赏心悦目的?反正当他的助理并不是一项技术含量很高的工作,要从能胜任这项工作的人中挑选出外形出色的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他随意扫了一眼新助理。挥挥手让她下去。 在之后的工作中,他发现这个新来的助理还不错,遇事能做到处变不惊,办事有条理有效率,更重要的是,她不多事。之前的好些助理都是因为过多的关心那些本不该她们关心的事情而被辞退的,而小姜只是默默按照他的安排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一句多余的话都不去问,慢慢的,他将更多的事安排给小姜,她也总能办得紧紧有条。 “彭总。张伟因不满住处被强拆,跑来公司闹事,声称如果不给个说法就从楼上跳下去。”小姜脸色平静地陈述事件始末。如果非要找小姜的缺点,那就是说话时总是有些生硬,态度平静。丝毫看不出感情,简直像个冷冰冰的木头人,即使一起工作很长时间也难以对她产生任何亲近感。 麻烦。彭飞暗骂一声。他之前拿下了一块地,可是有些老住户死活不愿意搬,后来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大都搬走了。只剩下几户怎么说都不愿搬走,其中最难缠的就是一个叫张伟的人,后来实在是没办法就设计让人把他骗出去,然后把他的东西丢出来迅速将房屋拆除。张伟回来后非常不满,只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他纵使是有天大的怨气,也不能改变既成的事实。本来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想不到这个家伙不依不饶又找上门来,真是烦死了。 “告诉徐建,按老规矩办。”彭飞不耐烦的挥挥手。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总是有些讨厌的家伙来破坏他的好心情。 “好的,我知道了。”小姜点点头走出去,没有问老规矩是什么,就好像这一切与她没有丝毫关系。大概一小时之后,小姜再次走进来,告诉他有个叫张伟的人不慎从公司楼上摔下,目前正在追究今天值班保安的责任,正是由于他没有负好责任,随意让公司之外的人进入本公司,才意外酿成今天的悲剧。 彭飞满意的点点头,他很喜欢小姜的态度,只是陈述结果,不对原因和过程有太多的好奇和疑问。 毕竟是在自己公司出了事情,作为公司的负责人,他自然是要出场表示一下遗憾。张伟的尸体被拉走前他也曾扫了一眼,脖颈大概是摔断了,身体向下趴着,头却诡异的朝向斜上方。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恰巧朝向他的方向,就好像是在盯着他看,弄得他一个激灵。不过没几天彭飞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生活如此美好,何必要为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影响了心情,况且张伟的消失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张伟没有亲眷,所以也没人为他的死打抱不平,即使有认为他死因蹊跷的,也不会花费精力去管和自己无关的事,所以这件事很快就沉入水底,像是没发生过。 这天,彭飞端着杯子站在落地窗前,他喜欢从高处俯瞰大地的感觉,就好像整个世界尽在掌握之中。突然一个物体从高处坠落,“啪”地摔在地上,接着就见很多人围过来,不停议论着。 红色的血不停溢出,面积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刺目。 “小姜。”彭飞大声喊,“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多时,小姜就回到办公室,向彭飞转述打听到的消息。 跳楼的是徐建,据说他是自己跳下去的,有同事看见他站在顶楼还好心嘱咐他小心,谁知他转头一笑然后迅速向外跨了一大步。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和同事一起聊天,情绪看起来很正常,没有任何异常征兆,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有轻生的举动。 “好了,你出去吧。”彭飞的脸有些苍白,但却不是被方才的情形吓着了,只是死个人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刚才尸体从窗前掉落的时候,不,当时还不是尸体,本应是转瞬的事情,他却觉得时间突然变慢数倍,就好像电影中的慢镜头,跳楼人的脸及其缓慢的从他面前经过,他甚至能清楚看见那人脸上讥诮的笑容。但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他方才看见的明明是张伟的脸!他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可是那双大睁的眼睛他是绝对不会看错的,那种蕴含着愤恨和怨气的眼神,只要见过一次就不会想要在看见。 一定是张伟来复仇了!他很清楚所谓的老规矩是怎么一回事。在遇见那种没办法用正常手段迅速解决的事情时,他们常常会采取一些特殊的方法,让一切看起来都及其平常,让人找不出明显破绽,但是又能很好的解决问题。徐建是他的得力助手,这些年来帮他做了不少类似的事情,这次同样也做的很好,只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彭飞极其不安,这件事虽然是徐建去做的,但是主使人毕竟是他,如果真是张伟来报仇,那么下一个会轮到谁就再明显不过了。 如果遇到有人来寻仇,他有很多种方法避免受伤并且能给对方教训,可是如果来的不是人呢?他思索良久,总算想起曾有人曾给过他一张名片,当时想着可以找人来看看风水测测吉凶,就留下来,赶忙四处翻找,所幸还没丢掉,在抽屉的角落里翻出了那张名片。 “名片上古老的符咒散发出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他的心瞬间安定下来。那句‘捉鬼除妖高人一等,预测祸福万试万灵’是让他残余的一丁点不安也消散殆尽,‘朱厌大师’更是带着一种神奇的力量,于是他虔诚的按下名片上的号码……” “差不多就行了啊,还神奇的力量,说出来也不脸红。”小临没好气打断朱厌的讲述。 “本来就是。”朱厌不服气的辩解。 “你知道名片上印的符咒是什么吗?” “呃……”朱厌卡壳,只是脸皮厚到某种程度,就可以无视所有嘲讽,也不需要别人给他任何台阶,自自然然的就能继续,“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后来发生了什么。” “当然,这也没什么好猜的,有朱厌大师出马,哪有搞不定的问题?” “说重点,你是怎么处理的?” “怎么处理?当然是先渲染了一下事情的严重性,告诉那家伙幸好他及时找到我,否则二十四小时内定会有血光之灾,你没看那家伙的脸都白了,哈哈……哈。”看到袁莫的表情越发不善,朱厌的笑声生生卡住,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然后我给了他几张避灵符,让他把符咒贴在门窗以及自己身上,乖乖在家里待两天就没事了。” 袁莫点头。那些去复仇的灵体是凭借着死时的一股怨气成形,但是这种怨气往往保持不了太长时间,再加上他之前已经杀了徐建,怨气散去不少,所以根本不用花费时间精力去寻找,只要熬过这几天,恶灵自然就会散了。 “真是的,为了我保持良好的声誉,我还特意用自己的血画的符咒,等事情结束了一定要多收点报酬,要不然就太吃亏了。”他看了看还有血迹的手指,不满的嘟囔着,不过想到之后的收入,又满意的笑起来。 ------------ 第五章 死因调查 吃完早饭,袁莫习惯性的拿起报纸开始翻看,朱厌向来是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偏偏袁莫立起的报纸正对着他的脸,便随意扫了一眼,在看清报纸最中间的标题后,脸刷的一下白了,随即一把抢过报纸,细看下面的内容。 “怎么了?”小临好奇的凑过去,只见报纸上一行醒目的大字――xx公司总经理跳楼身亡 公司股票连续暴跌。 死了?他以为自己的方法万无一失,还打算今天抽空去取自己的酬劳,结果这个人竟然死了? “试着把他的灵体唤过来,没准还能问问发生了什么。” 也好。朱厌黑着脸去准备需要的用具,可是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 “不应该啊。”朱厌擦了一把汗,彭飞应该不是自杀而是被害,所以灵体多少会带一些怨气,不至于消散太快。退一步讲,就算已经消散,再怎么说总是能收集一些散碎灵体的,不至于完全一无所获。这样,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的灵体已经彻底消失,二是有人强拘了他的灵体,使之无法自由行动。要让灵体彻底消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 朱厌抬起头,恰巧对上袁莫若有所思的目光,这种目光他再熟悉不过了,说明某人开始对这件事有兴趣。 “走吧。”袁莫放下报纸。 “去哪?”朱厌没反应过来。 “找周飞要信息。” 没错,虽然这起案子并不是单纯的自杀案件,但是总不会与现实毫无联系,所以从周飞那里获得相关信息无疑是最便利的选择。 周飞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人,只觉太阳穴一跳,只要和他们有关系的事情总是莫名诡异,不是他一个普通人可以应付的。不过看这两人的架势。希望他们是没事跑来闲聊的估计也不太可能。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生活就像那什么(会和谐吧好像),如果反抗无效。那么就享受吧。至少每次的过程都算是惊心动魄,让他见识到了不少普通人根本无法知道的事情。于是。周飞摆出大大的笑容迎上去,“这次是发生什么事了?” 有警察帮忙果然是方便很多,相关资料再加上周飞的讲解,他们很快就把和彭飞的情况了解了个透。 彭飞,男,47周岁,从事房地产工作。在短短几年中暴富,具体过程未知,只是很多会对他造成阻碍的因素常常莫名消失,如果只是一次两次还可以用巧合来解释。毕竟那种运气好到有如神助的人也是有的,但如果类似情况出现太多次,就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存在人为的因素。关于他以前做过的事情,警方也有怀疑,但苦于找不到证据。所以只能在暗中调查。 “坏人啊。”朱厌做总结发言。 虽说无商不奸,但是这货的人品实在不值得恭维,为了使经济效益最大化,他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虽然从法律的角度来看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犯罪。但是从道德层面上来看,这人绝对是个重罪。 “切,幸亏他死了,否则我都想亲自收拾他。” 翻到张伟的资料,朱厌忍不住骂出声。只是为了钱,有必要把人逼到那个份上吗?虽然调查显示张伟的事情只是意外,但是他根本就不相信。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在房子都被别人拆了的情况下跑到对方的公司闲逛,而且去哪儿不好,偏偏跑到比较危险的地方,然后逛着逛着就一不小心把自己摔死了……这么粗制滥造的天真剧情,恐怕拿来骗小孩子都不够用。 看到朱厌的表情,周飞也大概能猜出他在想什么,只得苦笑道,“我们也知道这件事不是意外那么简单,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 “这点事都解决不了,还要警察干嘛?”朱厌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周飞听到后脸立即黑了下来,倒不是对朱厌这么说警察有什么意见,而是,他自己有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 还记得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满怀着一腔热情,希望凭自己力量扫除这个社会中的黑暗和丑恶,但是到真正实行的时候才会发现,理想与现实之间,总是有这无法跨越的差距。很多时候,明明知道这个人犯了罪,但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仅不能把他怎么样,反而可能要保护他,让他不受到其他人的伤害。有时候,觉得有些人非常可怜,很想去帮助他,可是能力所限无法做到,只能在一旁痛苦的看着,这种无能为力的痛苦,又有谁能够理解。很多时候,他也会想到,这也不能做那也做不到,没办法为人民做事,那么还要警察干什么?倒不如去做些别的事。但是冷静下来一想,虽然能力有限,但总是好过袖手旁观。就像他曾经看过的一个故事,潮汐过后,很多小鱼搁浅在沙滩上,痛苦的一张一翕着嘴巴,等待死亡的降临。沙滩上有很多人,可是他们只是在一旁看着什么都不做。只有一个小孩一直弯着腰一直在捡,把那些鱼一条一条的扔回海里。有人忍不住劝他,这里有这么多鱼,凭你微小的力量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你这么辛苦又有谁会在意呢?不如别做无用功了,放弃吧。可是小孩却没有停下来,仍然弯着腰不停捡着,同时回答,这条在意,这条也在意。周飞觉得自己就像那个沙滩上的孩子,即使努力的成效再怎么微弱,也总会对有些人有帮助,就算不能改变这个社会又能怎么样,这已经够了,他问心无愧。 看到周飞的表情,朱厌有些后悔自己情急之下说出那种伤人的话,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 “没事。”周飞摆手,“我们的确有很多没做好的地方,只是能力所限,有时候也是没有办法。也希望你们能尽快查出案子的真相,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尽管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在职权范围内给你们最大的方便。” “那么带我们去彭飞公司吧。”袁莫放下手中的资料,很多时候,实地调查的效果会快很多。 “警察同志,我知道的全都说了,真的。”接待他们的人哭丧着一张脸,这也不能怪他,由于总经理出了事,公司上下一团糟,警察的到来更是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变得更紧绷,生怕若真查出什么来,会让公司本就一团乱麻的情况雪上加霜。 “不用紧张,我们只是随便问问。”袁莫站在顶楼的栅栏边向四处张望。 “彭总就是从那儿掉下去的,您最好别站那么边上,太危险。”接待人一脸紧张。为了防止意外事故,他们专门在顶楼上装了一圈铁栅栏,袁莫此刻站的地方正对着栅栏的门,此时栅栏的门是半开着,如果再往前走一点,真的会有些危险。 “这里平时都是锁着的吗?”袁莫指着门。 “对,这里平时几乎从来不打开的。彭总出事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锁会是开着的,我们问过管钥匙的人,他说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想多了解一些彭飞的事,应该问谁比较合适?” 接待人想了想,“彭总平日里的工作都会交给几个部门经理来做,但是大家彼此间除了工作外接触很少,所以对他的情况并不清楚。真正比较了解他的,一个是徐建,还有一个是小姜助理。只可惜……” “可惜什么?” “徐建在彭总出事前几天也去世了,死因,”接待人及其不安的朝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好像是怕吵着谁,“也是跳楼。有人看见这个过程,说他是自己跳下去的,不过大家都说这件事很玄乎。”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根本没有自杀的原因啊。在这之前,他还和人有说有笑,还说晚上一起喝酒,结果没一会儿就出事了。有人说,是亏心事做得太多,被他害的冤魂来索命了。” “这话怎么讲?”袁莫来了兴趣。 “你们能替我保密吗?毕竟以后还要在公司工作?” “当然。”袁莫郑重点头,但是看接待人一脸期待的表情,估计就算是不做这个承诺,他也会说的,对于那些对八卦充满热情的人来说,不让他们从事这项伟大而又很有前途的工作,简直能把他们生生憋死。 “你们也知道,做我们这行,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处理起来非常费时费力。但是我们公司发生类似情况的时候,彭总都会把徐建叫过去,然后要不了多长时间,事情就解决了。至于究竟用了什么方式,我们就不清楚了。只是越有效的方式,就会越特别,我想您几位应该也了解。所以说,这些年来,徐建经手的缺德事估计不会少。要不然,像他这样没什么学历也什么业务能力的人,凭什么那么受到器重?” 说到这里,接待人脸上出现嫉妒的神色。袁莫了然,却什么都没说,这很正常,估计公司里有这种想法的人应该不止他一个。 “那么那个姜小姐呢,难道也跳楼了?”朱厌忍不住插话。 “这个倒没有,”接待人脸上一脸莫测神情,“她失踪了。” ------------ 第六章 死而复生的薇薇 又找了几个人询问彭飞的情况,但是他们果然如接待人所说的那样,虽然在这里的工作时间不短了,但是对彭飞的情况了解很少。至于那个失踪的姜小姐,他们去了人事部门看简历,却发现上面的内容非常简单,而且她和公司里其他人都不太走动,竟然没人知道她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 “人就这么失踪了,你们为什么没报案?” “说是失踪,其实也只是不打招呼就走了,谁知道她是不是看现在公司的情况不好决定另觅他路?我们这么贸贸然报案也不合适。” 朱厌有点沮丧,花费了半天时间,却几乎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至少有了方向。”袁莫冲周飞点点头,后者迅速联络同事开始调查姜小姐的信息,没多久就有了收获,三人直接从彭飞的公司驱车前往她的住处。 在门外按铃许久未果,估计来的不是时候,正赶上主人不在家。打算离开的时候,对面的门却开了,一个老太太颤颤巍巍迈步出门,“你们找谁啊?” “我们是小姜的朋友,有事找她。” “小姜?你们一定很久没联系了吧?” “是啊,您怎么知道?”周飞面色自若。 “这孩子三个月前就没了。唉,多好的孩子啊,真可惜,怎么说没就没了……” “什么,没了?”周飞眼睛瞪得快冲出眼眶了,这次可不是装的,他是真惊讶,明明在几天前还有人看到她! “您说的小姜是她吗?”周飞拿出姜小姐简历上的照片。 “没错,是她。” “她是怎么去的?” “说来也是这孩子命不好,她爸爸好多年前就没了,妈妈前一阵子又得了重病。她每天除了上班以外还要去医院照顾妈妈,那天晚上她回来的时候,被一辆酒驾的车撞了。唉……”说完。老人叹了口气,擦了擦沁出眼角的泪。 “那您知道她葬在哪了吗?我们想去看看她。” 按照老人给的地址。三人不多时就到了姜小姐的墓前。墓碑上年轻的女孩笑容甜美,却让人不由有些胆寒。这个本该死去多时的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等晚上月黑风高的时候来挖开看看?”朱厌一脸欠扁的跃跃欲试。 “看什么,骨灰?”简直是受不了这个家伙的智商了,现在哪还有土葬的,火葬剩下的那点灰能看得出什么啊? 唯一的线索中断了,一时无法下手。周飞承诺一有新的消息就通知他们,之后,只剩等待。 生活好像又恢复了之前,悠闲的简直不像话。除了潜藏在心里隐约的担忧与期待如盘绕的毒蛇,伺机而动。 “砰砰砰”,不知谁在大力拍门,震得整个房间都在颤抖。 “来了来了。”朱厌懒洋洋的踢啦着拖鞋去开门,还没等完全打开。就见周飞迅速从半开的门里挤进来,连拖鞋也没换就往里冲,嘴里还不停嚷嚷,“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发现什么了不起的宝贝,瞧你激动成什么样了。”朱厌伸了个懒腰。漫不尽心走过去,看见袁莫握着一张照片,表情紧张,这才觉得可能真的有大发现,凑过去扫了一眼。只是这一眼,他就呆住了。 “怎么样?我说是大发现吧。”周飞对两人的反应很是满意。拍这张照片的警员本来是去追踪另一个疑犯,谁知无意中看见“彭飞”,惊异万分,急忙拍下照片拿给周飞,而他则立刻拿来给袁莫二人。 “他竟然还活着?”周飞感慨不已,自从与袁莫相识,他经历了不少原本认为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要是以前的自己看见这张照片,只会怀疑是一个长相相似的人,而现在,经过认真比照,他很容易接受一个已死之人再次活蹦乱跳的事实。 “她竟然还活着。”朱厌喃喃重复。 “是啊,明明都摔得稀烂。”跳楼而死之人的尸体他也见过不少,还没见到被摔得那么惨的,即使是下落高度超过他的也没有。 “明明已经掉下去的。”朱厌神情恍惚,“还活着,还活着吗?” “快,告诉我是在哪里看见她的?” 周飞很惊讶,他没想到朱厌会对这件事如此在意,只是虽然好奇却也不好在这时候去问,只得立即说明照片拍摄地点。 “我们的警员原本跟踪他,只是后来他却突然消失了,你现在去他恐怕早就不在那儿了。”看朱厌要走,周飞急忙劝阻,只是他的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还没等他说完,朱厌早就冲出门去。 “彭飞到底做了什么?”周飞好奇心更甚,想要询问袁莫,转头却见小临死死盯着朱厌留下的照片,双手捂着嘴,脸上糅合了惊喜、疑问、担心等等情绪,眼里有泪水闪动,不知是悲是喜。袁莫伸手把她环在怀里,“别担心,我们一起去找她回来。”说完冲周飞点点头,带着犹自颤抖的小临匆匆而去,只剩周飞一人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这个彭飞究竟是什么人?无论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有什么太过于特殊的地方。只是他没有注意,照片中彭飞身旁还站着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 意料之中,等他们赶到,要找的人早就不在。朱厌紧抿双唇,拿出缚灵网,划破掌心,用满是鲜血的手掌握住缚灵网的同时念起咒语,袁莫张张嘴想要阻止,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血液被缚灵网慢慢吸收,不多时整张网都泛着淡淡的红光,随即缚灵网面积暴涨,转瞬间变为原来的数倍,网的最末端还是握在朱厌手中,不断吸取着他的血液。像是拥有自己的生命,缚灵网慢慢上升并且继续自动扩展,同时朱厌的脸色也随之愈发苍白。小临担心的看着朱厌面色如纸,身体摇晃着就要倒下,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袁莫拽住。 还好缚灵网并没有无休止的扩张下去,它高高悬在空中像一张血色的云笼罩天空,之后发出炫目的红光,红光照耀下,无数本来敛了行踪的灵体纷纷现了形,并且发出低低的哀嚎,似乎极为忌惮缚灵网的红光。 “有没有见过他们?”朱厌拿出照片,问离他最近的一个灵体。那个灵体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摇头。 “没有见过吗?”朱厌唇边闪过一丝冷笑,随即伸手一挥,那只倒霉的灵体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消失在空气中。 袁莫皱眉,制衡者一族很少会去伤害那些无害的灵体,只是是从紧急,他不否认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知道的,告诉我。”朱厌嗓音微哑,面色肃杀,之后抬起手,看上去打算重复方才的举动。 一片沉默,被困在网中的灵体虽然都承受着痛苦,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主动站出来。 “没有吗?”朱厌扫视网中灵体,毫不犹豫的挥手,随即离他最近的灵体即刻消散,灵体开始躁动,挤挤攘攘的想要去离他较远的地方,却因为缚灵网发出红光的照射动弹不得。 “知道的,告诉我。”朱厌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小临觉得极为陌生。 这次,终于有灵体撑不住说了出来,“我看见他们进了一间地下室就再没有出来。” “很好,带我去。”朱厌终于放开缚灵网,红光一消失,周围的灵体就立刻四散奔逃,顷刻间没了踪影,只剩下刚才说看见照片中人行踪的灵体还被困在原地。 “走。”朱厌刚一迈步,就差点摔倒,还好袁莫眼疾手快从旁扶住他。方才消耗了太多的灵力以及血液,他的精力已经快要没办法维持正常活动消耗。 “还是我去吧,你和小临留在这里。”袁莫忍不住出言劝阻。 “走。”朱厌借助袁莫的支撑站直,然后撇开他的手,简短的命令灵体带路。袁莫无奈又担忧的注视着摇摇晃晃的朱厌,示意小临跟上,自己则站在带路灵体一侧,防止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危险。 一路上都非常顺利,并未遭到任何阻碍,一直走到一间地下室的门口,带路灵体告诉他们就是这里,但说什么也不愿意一同进去,既然已经找到地方,朱厌也就没再为难那个灵体,放它离开。 地下室的门大开着,黑洞洞的前方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这是你接下来的任务。”清冷的女声传来,冷冰冰的没有意思感情。 “是。”男人的声音回答,同样冰冷的声音,像是机器发出的,缺乏应有的生气。 做出回答的就是早就被宣判死亡的彭飞,只是看上去完好无损,哪里像是曾经从高楼上摔落的样子?此刻他垂首站在一名穿着红裙的女人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但此刻三人并没有对他的死而复生有任何惊讶,因为他们关注的是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听见他们进入的声音,那个本来背对他们的红裙女人缓缓转过头来,那熟悉的面容让朱厌心跳一滞,他张了张嘴,发出嘶哑的声音――薇薇! ------------ 第七章 ,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薇薇!”短短的两个字里包含了太复杂的情感,惊喜、意外、疑惑、紧张…… 薇薇转过头来,大大的眼睛注视着欣喜望着她的三人,漆黑的双眸像无底的深潭,平静无波。 小临突然开始紧张,面前这个红裙女人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她的容貌与薇薇一模一样,陌生是由于她的眼神,那种漠然的可以说是毫无感情的眼神不属于薇薇,她很确定。曾无数次希望能再与薇薇相见,但真到这一刻,她却犹豫了。 薇薇凝视三人片刻,转过头双唇微张,缓缓对彭飞下达命令。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这四个字犹如重锤狠狠砸在小临心上,她不是薇薇,一定不是。这个与薇薇一模一样的人究竟是谁?真正的薇薇又在哪里? “夺舍吗?”袁莫问道,“你和纪帆是什么关系。” 红裙女人没有应声,接受命令的彭飞转身飞扑而来,虽然动作略显僵硬,但是速度很快,他手上没有拿任何武器,直接用自己的胳膊挥向离他最近的朱厌,可朱厌却仍呆立原地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躲闪的意思,袁莫忙欺身向前,用左臂挡开彭飞的攻击。这一挡看似简单,不过是两臂相碰,实际上在相互接触到的一瞬袁莫就暗叫一声不好,因为彭飞的胳膊看上去和普通人无异,外层的皮肤柔软温暖,但真正碰到发现其实则异常坚硬,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这一击之下袁莫整只左臂顿觉酸麻无比。 “快躲开!”现在还不知道彭飞到底是什么情况,若说他是人,这样坚硬的身体明显与正常人类不同;但如果说他不是人类,又感觉他的灵体无明显异常之处。所以袁莫出手的时候将力度控制在不会造成重大伤害的范围内,难免有些束手束脚,而彭飞则是毫无顾忌,再加上朱厌只是在一旁发愣没有上前帮忙,所以一时间他竟没办法快速制服无特殊能力的彭飞。 在袁莫与彭飞纠缠之际。红裙女人默无声息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打算离开。朱厌如梦初醒般冲上前去,挡在她面前低低唤了一声,“薇薇。” 红裙女人好似精致的瓷娃娃,脸上一丝表情也无,似乎并没有因为朱厌的举动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让开。”平板板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因素。 “不。”朱厌回答坚定,“薇薇。你为什么否认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们?我明白你这样做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但是你不应该一个人承受这一切,而是该说出来,让我们陪你……” 朱厌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低下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腹部流出的鲜血。一柄尖锐的冰刃透体而出。半透明的冰刃上鲜艳的红色分外触目。 红裙女人面无表情的松开握住冰刃一端的手,随着她的动作,整个冰刃化为水,与伤口处的血一同流下。在她的手即将抽离的时候,朱厌突然伸手紧紧将其握住。他的手上还因之前用缚灵网时产生的伤口,由于未及处理,伤口处依旧血流不止。 红裙女人瓷器一样的面容终于有了表情,她皱着眉,掰开朱厌的手甩到一边。她看着自己白皙手掌上沾染的红色血迹,再看看倒在地上的朱厌。眉宇间流露淡淡的犹疑。 此时袁莫见朱厌倒下,再也顾不得避免伤害彭飞,手上加力将彭飞打倒在地,手中红光陡动。当然,在确定这个女人身份之前,他也不愿伤她,所以破尘虽是向着她的方向,却没有刺向要害之处。而仅仅为了逼她向后躲避,而不会再伤害到朱厌。 向后急退几步之后,红裙女人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身影突然消失。而袁莫也无心去关注她的去向,而是蹲下查看朱厌的情况。由于伤处并未靠近紧要的脏器,所以虽然被穿透,但并没有太大危险,而朱厌之所以情况糟糕,主要因为之前失血量过大,所以体力不支。 周飞赶到的时候,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虽然之前就知道彭飞死而复生,但是毕竟没有亲眼目睹,在真真切切看到本应死亡的人活生生并且没有伤痕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实在是件不太好接受的事情。 “救护车马上就到,我们先送朱厌去医院,你带他去我那里,我们很快会回来。” “不如带去警局吧。” “你确定可以让别人看到他?” 也是,周飞敲敲脑袋,是自己疏忽了,毕竟死而复生的理由并不是所以人都可以接受的。 如果袁莫和小临能看到家中的情景,一定会哭笑不得。 彭飞被捆在椅子上,手、胳膊、腰、腿、脚,所有能绑的部分都被牢牢捆起来,这让他微胖的身体此刻看上去像一只巨大的毛虫。 “呼”,周飞擦了擦额角的汗,想不到绑人还是件挺辛苦的事情。不过当然,把人绑成这样,不辛苦才怪。但是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彭飞已经不再是正常人类,谁知道他醒来以后会有什么举动,小心点总是没大错。 绑好之后,周飞把袁莫交给他的符咒小心翼翼的贴在彭飞眉心。由于时间紧急,袁莫没有仔细讲解符咒的用处,只是说他猜想彭飞他们的情况或许与夺舍类似,所以必须防止身体中的灵体逃逸,只要贴好这个符咒,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应该无法自行逃出的,更何况他家看上去普普通通,实际上下了很多禁制,所以那个灵体断无逃出之理。 彭飞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安静垂着头一动不动,眉心的符纸耷拉在脸上。大概是受港产僵尸片的影响比较大,周飞不由得想到僵尸,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还是会想象眼前的人会突然变成僵尸,蹦跳过来咬向他的脖子。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吹得彭飞微微晃动,这使他打了个激灵,急忙站起来去关窗户。 在周飞站起来后,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彭飞上衣口袋出现。那是本应好好呆在朱厌手机上的挂坠小木偶,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彭飞的衣袋里。它极其灵巧的跳上彭飞肩膀,接着踮起脚轻轻揭下符咒。 在脱离彭飞身体之后,符咒立刻燃烧起来,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所以周飞并未察觉。符咒掉落的瞬间,小木偶在彭飞眉心画出某种符号,紧接原本安静昏睡的“大毛虫”突然惊醒,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被紧紧绑在椅子上摔倒在地。但他并未因此停下,而是更加剧烈的挣扎着,嘴里还发出低低的吼声。 听到动静的周飞全情戒备,双手握着枪紧张的注视着彭飞的情况,虽然枪这种东西或许对灵体没什么作用,但至少能阻止或者减慢彭飞的攻击吧,再不济,手里握着枪总会觉得比较有安全感。 此刻的彭飞犹如笼中困兽,凶性仍在,而且由于被困更加激烈。也曾有过不少危险的经验,周飞却很紧张,就像当初刚刚走上警察的岗位,第一次办案时候一样,双手甚至微微有些颤抖。 捆住彭飞的绳子非常结实,正常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挣脱的,可是此时的情况哪里能用普通经验判断,没花费太多时间,绳子就断了,摆脱束缚后的彭飞自然而然的将目标对准房间中唯一一个有生命的个体,恶狠狠的扑了上去。 周飞就地一滚,躲过攻击,随即迅速举枪瞄准彭飞的小腿射击。虽然紧张,但是多年训练以及实战积累下的手感让他毫无疑问的击中彭飞活动中的右小腿。按理来说,在右腿受伤之后他应该部分失去行动能力,至少会受到比较大的影响,可是彭飞却连基本的停顿都没有,按照原来的速度冲了过来,情急之下周飞又向他的腿部连着开了几枪。这几枪同样也没有任何成效,眼看彭飞冲上来,双手像钳子一样紧紧箍住他的脖子。 周飞挣扎着,用手中的枪去砸让他无法呼吸的手,让他讶异的是,明明感到是柔软的皮肤,可是枪托砸上去却觉砸上十分坚硬的物体,发出闷闷的声音。 颈部的力度没有丝毫减小,而周飞却已经有点缺氧,全身无力,他再也顾不得许多,勉强瞄准彭飞的头部按下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近距离的射击总算是有点效果,子弹正射中彭飞眉心,但是他甚至连一滴血也没有流,只是在子弹击中的位置上出现孔洞,在孔洞周围出现些许裂痕。裂痕从伤口处延展开来,布满了整张脸,那些四处蔓延的痕迹给原本普通的脸增添了莫名的诡异感。 然而效果也仅限于此了,颈部的压迫力不仅没有减小,反而还增加了不少。周飞的意识开始模糊,从成为一名警察开始,他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只是从来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情景。 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在即将失去意识的一刻,周飞心里冒出这样的想法。 ps: 才发现自己竟然只把内容上传但是没有发表,对不住,不是有意不按时更新的。把这个补上,今天还有一更。 ------------ 第八章 灼热的鲜血 死后的世界原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嘛。 周飞睁开眼睛,不免有点失望。被生生掐死的感觉真是非常难受,以至于他现在还是觉得呼吸不畅。等等,呼吸?原来死了以后也是要呼吸的,这还真是稀奇。 他坐起来,四下张望,放眼望去周围一片雪白,没有其他颜色存在。只是不知道死了以后是不是像故事里一样需要去阴司报道,如果要去的话,是要在原地等待类似牛头马面之类的灵使来接呢还是自己去找。以前也没想起来问问袁莫,结果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他们虽然有灵力,但也没有经历过这些,未必会清楚。 一张熟悉的面孔印入眼中,周飞惊讶,“原来你也死了!”大概是自己也死了,所以并不觉得死亡是件太需要难过的事情,心里还有点庆幸自己能有个伴,而且他应该知道得比较多才是。 “你才死了呢?”朱厌炸毛,受了不少苦,好不容易被抢救回来,这会伤口还是很痛,而且因为失血过多浑身没劲,躺在床上没有力气动弹。正打算好好学学文艺青年感慨一下生命何其可贵之类的,就听到这么背运的判断。这个死警察,是不是因为长时间缺氧所以造成脑损伤了? “难道没死?”周飞更惊讶,“可是我明明记得……” 朱厌没好气打断他,“明明记得什么?明明记得自己死了?你要是对死这么有兴趣的话,出门左拐坐电梯去顶楼,闭上眼睛往下一跳愿望就实现了!不要留在这里诅咒别人。” “原来没死啊。”周飞的声音里竟然有一丝懊恼。他仔细观察一下周围,发觉自己在医院的病房里。 “怎么,没死你还不高兴?下次再出事不管你好了,让你顺顺利利得偿所愿。” “别。”周飞慌忙摇手,其他时候还好说,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他还真是处理不了。偏偏遇到袁莫之后,总是碰到神神怪怪的事情,他们不管的话。自己恐怕是有多少条命都不够的,所以忙摆出一副尊敬的样子向朱厌道谢,“谢谢您二位的救命之恩。” “嗯,算啦算啦,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计较了。”朱厌装模作样的摇手,摆足了大恩不言谢的嚣张样。 “真是不知道害臊。”小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某人早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自个还得靠别人送到医院呢,还好意思要什么感谢。” 虽话里满是讽刺味道,但明显能够从语气中感受到小临此刻的心情十分愉悦。昨天朱厌的样子太吓人了,腹部的血却不断向外流,脸色煞白,双唇毫无血色。仿佛下一刻就会丧命似的,着实让她好好担心了一把。不过看他现在还有心情拿人开涮,估计身体没什么问题,自己还真是真的小看了他小强一样的生命力,仅仅一晚上时间就能恢复得那么好。 “谢谢。”见袁莫进来,周飞很认真的道谢,虽然不记得当时的情况,但是可以确定一定是袁莫救了自己一命。 “不必谢我。”袁莫放下手中的水果,“我赶到的时候,看到你倒在地上。至于彭飞……” “彭飞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等会你和我一起去看一下就知道了。总之,很诡异。” 很诡异?周飞打了个冷颤,连他都这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亲眼目睹彭飞变化后,周飞才明白那个“诡异”到底是什么情况。虽然身体构造似乎和正常人类不太一样,但是至少看上去没什么太大差别,而现在。应该怎么形容?彭飞变成了一具工艺精美的玩偶。 是的,玩偶。他的眉眼还与之前一模一样,脸上甚至还存有明晰的表情;头发一丝丝纹理清晰,有几根像是被风吹起;动作生动。一只手还保持着握住什么的动作。可是一切都静止了,就像一个人在做行动过程中为他拍下照片,将一切都凝固在当时的一瞬间。 “这是……”周飞头都快炸了,这一切的一切早就没办法用正常思维考虑,即使好歹也接触过一些奇异的事件,但是总还有超过他理解能力的状况不断出现。 “我也不确定是什么情况,只是猜想这个身体本身或许并没有什么变化,而之前他与正常人无异是因为其中有灵体。” “有灵体?”可是人死了之后灵体不是就会逸出吗? “对,应该是有灵体进行操纵,一般灵体很难与本体之外的身体契合,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这实在太可怕了。” “太可怕?”周飞没有明白。 “这也就是说,可以根据主观意愿将灵体与实体结合。” 周飞锁眉,按照他的理解,如果谁能做到这一点,就可以随意夺走他人的身体,然后将指定的灵体放入其中。那么,夸张的说,这简直是一种改天换地的力量,足以颠覆现有世界的一切。 “真是太可怕了。”周飞喃喃重复,他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可是无论怎样担心,这实在不是他能力范围内的事情,能够阻止这场变故的,只有像袁莫朱厌这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 “我们该怎么办?” 袁莫没有回答,他的思维去了另一处。这种行事风格,太像那个人。是他吗?他回来了吗? 虽然之前表现得毫无异常,等众人离开,朱厌敛起笑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太累了,之前的事情简直耗尽他全部的心力。 如果冥冥中真的有上天在操纵人世的一切,那么我们永远不能轻视他的狗血程度。薇薇的遭遇让他几乎相信了那个所谓命中注定,而在他已经接受她离开的事实后,却又发觉她或许还活着,但是她却不是曾经的她。 “你到底要怎样啊?”他真的有些疲惫,“喜欢撕开伤口吗?那就来吧。”如果一切都是所谓的命中注定,所能做的是不是只有等待。 此刻,他牵挂的那个人,正在端详手中的铃铛。 很多红色的铃铛穿成一串,只是其中一个突然爆成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成功了。”一如既往的清冷声音在空荡荡的房中回荡。 “那就好。”男人的声音里有一丝隐忍的不耐。 “他们和我以前有什么关系?” “和你?红,你似乎弄错了很重要的东西。你应该说,他们和你的身体以前有什么关系。” “我不觉得你所指的和我有什么不同。” “当然有不同。这个身体只是一个容器,不要产生什么奇怪的心理。你是由主人创造的,你的一切都是主人赐予的。” “破,大家彼此彼此,而且我很清楚这一点,用不着你来提醒。”红不客气的回答。 “是吗?那最好不过了。”明明的最普通的赞同,听上去总有些其他意味。 “至于他们和你身体的关系,谁知道?没准你这句身体死之前欠了他们钱呢?现在看到你自然是惊喜万分。” 不再理会男人的冷嘲热讽,红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虽然不需要食物和睡眠,但她的房间里还是摆放着一张大大的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觉得应该这样。 他们到底是谁?特别是,那个人。 想起那个卷发男人,她心里满是疑惑。那个人叫她薇薇,看他的样子之前应该是为了找到他们的下落而耗费了很多力量,所以整个人处于一种非常虚弱的状态,但是也不至于躲不开自己的冰刃。她当时并没有想过真的能伤害到他,这只是一种试探的方式罢了。 他为什么不躲开?他明明能躲开的。而且,更为奇怪的是,为什么在自己刺伤他之后,他的眼里却没有一丝恨意,甚至连淡淡的埋怨都没有,只是那样温柔的看着她,平静如水。 手上的血迹早就洗掉,但曾经沾染上鲜血的地方还是火辣辣的,像被烫伤了一样。为了与真人类似,主人让他们也可以拥有正常的感觉,会感受到冷热、疼痛等等。即使是新鲜的血液,最多也不过是三十来度罢了,为什么会感觉灼热,而且那种灼热感从手上直接传到心里,弄得她整个人烦躁不安。 算了,还是别想这些了。破有一点说的很对,就算是那些人对待她的态度有些不同,也只是因为现在使用的这具身体罢了,与她本身无关。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完成任务。彭飞的灵体已经作废,现在手中能用的灵体就更少了。只是说道彭飞,她忍不住又产生一丝怀疑,为什么在这之前破就把白祉派到那些人身边?难道他早就能预料到他们会与这件事有关? 她晃晃头,更乱了,完全理不清。如果想要弄清一切,直接去问破无疑是最快速有效的方法,只是按照那个家伙的性格,恐怕只会招来一顿冷嘲热讽。 她拿出那串铃铛,选择其中一个轻轻摇晃,但是铃铛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片刻之后,“姜小姐”出现在她面前。 “你去吧,记住我之前说过的。” “姜小姐”点点头,顺从离开。 看她的情况,似乎契合度很高呢,只是其他几个就差远了。本来应该将她留下进行观察和分析,但是现在实在找不出其他人去做这件事,也只好等她完成任务后再说其他了。 ------------ 第九章 刘云的失踪 “会和那件事有关吗?”周飞盯着电视屏幕,眼中的红血丝和浓浓的黑眼圈明显的展示出他最近几天的休息情况。 电视在播放一条新闻。最近几天中,频繁出现有人无故失踪的案件。屏幕中一个中年妇女满眼是泪,她唯一的女儿两天前放学后未回家,至今毫无消息。据一起回家的同学所称,两人在离女孩家只有一个路口的地方分开,而后看见女孩向自己家的方向走。仅仅是几百米的距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报道中的数字远远不及真实数量。”周飞揉揉太阳穴,“实际上在五天之内足足有四十余起失踪案件,从昨天起公安部门已经进入全勤警戒状态,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有类似案件出现,即便再怎么小心,也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和蔓延。” 四十余人失踪。果然是他的作风,为达成目的,从来都不会去在意其他,就算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他也从不理会。 “失踪的人有什么共同点吗?” “我们仔细分析过,可是没有找到。失踪的人各有特点,失踪方式也并不相似,就好像只是随机挑选一些人。不过时间大多在黄昏到午夜间。” 随机挑选?的确符合试验的要求。只是如果没有任何规律,要怎样才能找到他? “能把失踪人口的分布告诉我吗?” “在这里。”周飞地上一张图,图上细细标出每一个失踪人的姓名及失踪时间。 “看起来失踪地点比较集中。” “没错。但是最可怕的就在这里。”周飞叹了口气,“我们在这一片重点布置了大量警力。特别是在案件多发时间内加强巡逻,但是并未起到应有的效果。” “我晚上会去看看。”袁莫闭上眼睛,尽量放松心里莫名的紧张。会不会真是他?从那时候开始,自己就一直在害怕但又期待见到他,这一刻就要到来了吗?” 阳光尽情地挥洒它最后的光亮,袁莫放缓步子慢慢溜达,看上去与其他正在散步的人没有什么不同。为了不造成恐慌,只有三分之一的警察穿着制服执勤。而剩下三分之二的出勤警力都穿便装,如果不是事前知道的话还真是不容易从普通民众中把他们分辨出来。 刘云就是这些便警中的一员,此时正背着包匆匆走在一条偏僻的路上。太阳已结束了一天的辛劳,躲在看不见的地方歇息,城市中灯火辉煌,但也有一些地方并不能享受这种不亚于白日的亮光,比如她现在所在的地方。略显昏暗的路灯让周围的一切都有些朦胧。 如果在这些偏僻的地方出现大量人会很反常,所以也只是她一人走在路上。金辉倒是热情提出可以和她假扮情侣一起闲逛,但被她很不客气的赏了一个爆栗。她能感觉到金辉对她的感情,但是在她看来他不过是个孩子,满心欢喜的热切想要得到漂亮的玩具,仅仅如此。 安静的路上,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无比清晰。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所以很少会感觉害怕,但是今天或许是因为知道有灵体存在,所以忍不住把这次诡异的案件加上自己的想象,此刻难免有些怵。风吹得人有点凉,周围没有行人,所以应该不会出现失踪现象,她安慰着自己,还是赶紧转一圈回去好了。 昏暗的路灯下,远远望见一个人影,或许的光线不够充足的缘故。一切看上去都像是褪色的老照片,昏暗而陈旧,只有那个人影是一片鲜丽的艳红,随风扬起的裙角如同燃烧的火焰。 一个女人在现在这种特殊时期一个人待着没准会遇见麻烦,还是劝她尽快回家吧。 刘云紧走几步,“小姐?” 女人缓缓转过身来,明艳的眉眼搭配着冷淡的神色,熟悉的五官让她惊异。 “是你?” 警局里忙成一片。会议室里却一片寂静。 “所以说,她失踪了?”周飞平静的声音里有潜藏的惊雷。 没有人回答,这对他们来说是太大的侮辱。不难猜想若是让媒体知道后会如何渲染――警局出动大量警力,不仅未能寻获丝毫线索。反而造成一名警员的失踪。 金辉站起来,一言不发向外走。 “你去做什么?” “找她回来。” “坐下。” “不。”一贯笑眯眯的金辉紧紧抿着嘴,早知道会这样,昨天就应该死皮赖脸缠着和她一起去的。即使不能帮上什么忙,至少能陪在她身旁,虽然她一直表现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是胆子却并不大,现在一定在害怕。 “你现在能去哪儿找她?根本一点线索也没有!”周飞有些生气,金辉这小子任性起来也真是不会挑时间。 “我不管,总之不管怎样也比待在这里一点办法都没有的瞎等强。”金辉走出去,没有理会周飞严肃的冷脸。周队说的都对,但是他实在没有在刘云安危未明的情况下心平气和旁若无事。 已经是第多少遍走过这条路?金辉也不知道,周队说的没错,真的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他唯一知道的也只是她最后出现的地方,因此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在附近不断徘徊。即便无用,至少心安。 此刻的金辉不会知道,他心心念念找寻的那个人,就在很近的地方。 刘云不知自己算是走运还是倒霉。走运的是误打误撞知道了那些失踪的人究竟去了哪里,倒霉的是,她不知道这是哪。 她无法动弹,只能斜着眼睛观察周围。身边站着很多人,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每个人脸上都没有表情。他们现在或许和自己是同样状态吧,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下一个。”右前方的视野里,一片炫目的红色。 随即就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苦于视野范围有限,无法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其中夹杂的痛苦的呻吟声说明一定不是在发生什么开心的事情。 不多时,周围再度恢复平静。 “把失败品处理掉。” 刘云心里一寒,他们说的,是这些无法动弹的人中的一个吗?只是现在他们不能被称之为人,而是,试验品。 缓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炫目的红色近至眼前,熟悉的眼睛里却是陌生的眼神。 “下一个。” ps: 抱歉没有保证更新,可是真的好累,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先更2000好了,晚安。 ------------ 第十章、得与失 ------------ 第十一章、夺舍 ------------ 第十二章、逃离 ------------ 第十三章、背叛 ------------ 第十四章、兄弟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