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001、霸气。 太阳落山，眨眼功夫，天色便略带灰暗，晚风轻拂，带着稍稍凉意，辛苦劳作了一整天的人，被这凉风一吹，立即神清气爽的哼起了小曲儿。 张全扛着锄头，手里提着一个鱼蒌子，里面装着一堆小鱼儿，埋着头大步朝着家的方向走。 媳妇在生囡囡的时候，遇上了难产，折腾了一整宿，最后，女儿是生下来了，她自己却…… 每每想起过世的媳妇，张全这个农家硬汉子总会红了眼眶。 “唉，二哥唉，二哥你慢点走哟。”不远处的田埂上，一个头带蓝色巾帕的妇女，边跑边朝着张全喊。 张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听到身后的呼喊声，从他旁边走过的汉子，好意提醒了一句。“张全你三弟妹在喊你，让你慢点些，好像有事找你哩。” “嘁，八成没什么好事，张全啊，你可别回头，赶紧往家走。”另一个汉子紧巴巴的接话。 整个张家村都知道，张强家的媳妇啊，最喜欢贪便宜了，她成天就琢磨着，上哪能贪点便宜，而且她那张嘴哟，啧啧啧，还真是让人没话说，连狗都嫌的慌。 “三弟妹喊我？”这一左一右的说话声，倒是惊醒了张全，他停下脚步，嘴里边问边回头瞧。 果然，不远处的田埂上，可不就是三弟妹在飞快的跑着。 “你回什么头啊，赶紧回家吧你，要我说啊，张强家的媳妇找你肯定没什么好事。”汉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拍了拍张全的肩膀。 张全却是傻嘿嘿的笑了笑。“看看吧，说不准是真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这说话的时间，张强的媳妇刘氏已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二哥啊，刚喊你你怎么就不停啊，我这嗓子哟，都快冒烟了。” “没注意听。”张全憨憨的笑。“三弟妹这是有啥事啊？” 说起这事啊，刘氏一脸的凄哀。 旁人一瞧脸上顿时露出嫌弃之色。 瞧这刘氏装的这样儿，八成啊，又是想让张全这憨汉子去帮她家做事情，而且还是只出劳力没回报的白工。 “嘿，张强家的媳妇，这会，你想让你二哥帮你家做什么事情啊？” “哎哟，可别跟上回一样，让你二哥白白的出力气哟，这若是让他家乖囡囡知道了，嘿，你得看仔细点你家的鸡啊。” 还是几个月前的事情，这刘氏让张全去他家帮着插秧，忙了整整一天，天亮就起床天黑才归屋，这刘氏却是个心狠的，连顿饭都舍不得让张全在他家吃，这不，张全的闺女才三岁的小囡囡知道这事后，气的跑到了她三婶的家门口一顿哭闹，让全村都知道了这事儿，将刘氏好一顿笑话，连张强都没脸出屋了，将刘氏骂了一顿。 村里人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却是还没完呢，几天后，这小囡囡寻到了一个机会，见刘氏不在家，就溜进了他家的院子里，将她家的鸡全给赶了出来，满村里的飞跑着，末了，她也不躲，直接寻到了刘氏，对着她脆生生的说：三婶儿，你家的鸡被我赶出院子正满村飞跑着，你再敢欺负我家的憨厚爹，下回我就直接将鸡赶进你家的屋子里，让你有床不能睡！ 惊的刘氏赶紧回家瞧个真切，见院子里的鸡真的不见了，她哭着满村寻自己鸡，边寻鸡边一哭一闹的说着小囡囡的坏话，不过，这刘氏的为人全张家村都知道，他说小囡囡的坏话没一个人听，反之，有看不过去的妇女提醒她，让她别老欺负老实的张全，再怎么着，张全也是她二哥，再者，一个大男人带个孩子不容易。 就这事，刘氏被气的在家躺了两天，好不容易停消了几个月，这会正是忙秋收的时候，她这贼心又滴溜溜的跑出来了，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被人揭了了伤疤，刘氏脸色有些讪讪，但，没一会，她又恢复了正常，苦着脸看着张全。“二哥啊，我是真有事找你。” “什么事啊？”张全愣愣的问。 “还能有什么事儿，我猜啊，就是让你帮着收谷子哩。” “嘿嘿，二哥啊，你知道的，我家田地比较多，你三弟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娘家也不得空，你看……这能不能抽个空帮着收一下谷子。” “不行！”张全没说话，倒是一个脆生生的童音，从不远处冒了出来，紧接着，一个身穿浅黄色衣裳的漂亮小孩，气鼓鼓的冲到了张全的面前，大眼睛怒瞪着刘氏。“三婶儿你又想欺负我爹呢？” “小囡囡啊，没有的事，真没有。”搓搓自己的手，刘氏赶紧的出声。 这破孩子怎么会来这里？刚刚她明明看见这破孩子在山上寻野磨菇来着，怎么会这么快下山？ “哼哼。”张琳双手环在胸口，围着刘氏打了个圈。“还说没有，我刚刚都听见了！三婶儿你想让我爹去帮你家收谷子！收谷子可以，不过，三婶儿你得出工钱给我爹爹，而且，一天三餐得得管饱。” 这话一出，刘氏整张脸都黑了，不仅黑了还泛着青哩。 “三婶儿我是你侄女吧？”假装没有看见刘氏的黑脸，张琳一脸天真无邪的问，小脑袋微微的歪着，脸上扬着乖巧的笑容，露出了两个可爱的梨涡小酒窝。 刘氏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嘿嘿，侄女到婶婶家吃顿便饭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我爹爹既然去你家做帮工，我这小侄女也顺便去三婶儿家吃顿便饭来，说来也是，这年头到年尾，我都没在三婶儿在吃过饭呢。” “休想！”刘氏气的脸色铁青，狠狠的瞪了一眼张琳，末了，看着张全。“二哥，你不管管你家小囡囡你看看这都成什么样了！” 张琳笑嘻嘻的看着刘氏。“三婶儿我是你侄女，这些啊，我都是跟您老学的。” 话音刚落，在周边看热闹的两三个村民立即笑出了声。 这刘氏啊整个张家村都被她或多或少的占过便宜，没想到，这张全家的小囡囡竟然是她的克星了，哈哈，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哩。 【一天一更品质保证，求收藏求票子。o(?v?)o】 ------------ 002、温馨。 “有娘生没娘养的死丫头，小小年纪蔫坏蔫坏，还敢顶撞你三婶儿，没脸没皮目无尊长，你爹还没说话，你就开口出声了，才三岁就敢做你爹的主，年纪轻轻却骑在了你爹的头上，二哥啊，不是我说你，我知道你一个人带个孩子不容易，你也不能由着她胡来乱来，你瞧瞧，你都没开口，她就响巴巴的给你做了主，这像个女孩子家家应有的样子吗？我早就说了，你家这破孩子就得狠着点，不打她不长记性，长大了，嫁人了，还指不定得怎么丢我们张家村的脸儿……”噼哩啪啦，刘氏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话，脸不红气不喘的。 就这点，张琳还是挺佩服她的。 “帮工的事情，我尽量抽时间出来，三弟妹如果没有其它什么事，我带着囡囡先回了。”张全黑着脸语气沉沉，说完，抱着站在他面前的小囡囡，埋头大步离去。 刘氏站在原地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着已经走远的父女俩，对着地面呸了一声。“赔钱货还想着让我出工钱一天管三管做梦吧你。” 回了家，张全将张琳放到了院子里，把锄头放在门的角落，提着鱼蒌子进了厨房。 张琳讷讷的站在原地，看着爹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她怯生生的走进了厨房，趴在门墙上弱弱的喊。“爹……” 张全正在生火准备做晚饭，听着这细弱弱的声音，他心尖一颤，对着门口的女儿招了招手。“囡囡过来。” “爹。”张琳小跑着冲到了爹的面前，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仰着小脸，眨了眨眼睛。“爹，囡囡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囡囡是爹的乖孩子。”张全紧紧的搂着怀里的小人儿，眼眶有些泛红。“你娘生你的时候就去了，爹也一直没想过再娶，囡囡，爹对不起你，但爹忘不了你娘……这辈子，怕是不能再给你找个娘了。” 原来，爹是在想着这事。 张琳心疼的搂住爹的脖子，将自己的嫩脸凑在他的脸上噌了噌。“爹，囡囡有爹爹就够了。” “好孩子。”张全心里觉的对不起他家的乖囡囡，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懂事乖巧的，从不让他操什么心，因此，对她是越发的疼爱，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全给他家乖囡囡。 刚听着三弟妹骂他家的乖囡囡，说有娘生没娘养，他听着就难受，碍于她是自个家的三弟妹不好发火，就觉的，是他委屈了他家的乖囡囡。 “爹爹，囡囡手疼。”不想爹一个劲的内疚，张琳立即伸出自己的右手。 那会她在山里摘可以食用的野蘑菇，有个好心的大叔过来告诉她，说她三婶儿在田间拦住了她爹，恐怕没什么好事情，让她赶紧过去，别让她爹吃了亏，听着这话，她哪还顾的上摘野蘑菇，赶紧的背着小背蒌就跑下山，因跑的太急了，摔了一跤，右手划过一颗尖尖的小石子，划破了一层皮，这会，正红肿泛着血丝。 “这是哪弄的，怎么不早说？”张全立即抱着张琳进了旁边的房间，拿出烧酒在她的伤口上轻轻的擦洗了一遍。“囡囡在这里呆着，爹上后山找点草药。” 张琳立即拉住了爹的衣袖。“爹，大锅还烧着呢，先做了饭再去吧。” “没事儿。”张全进了厨房，弄了一瓢水放进了大锅内，然后，急匆匆的朝着后山跑。 几个眨眼的功夫，张全又急匆匆的跑进了房间，将手里的草药洗干净后，放在嘴里嚼好敷在了囡囡的伤口上，找了一件破衣服，扯出一条布带子，替囡囡小心的包好。 “囡囡这两天别碰水，在这里坐着，爹给你做饭去，今晚有你爱吃的小鱼仔炖汤，鲜香鲜香的，一会多吃点。” 张琳乖巧的眨着眼睛。“好，爹爹做啥囡囡都爱吃。” 张全听着憨呵呵的笑了，揉了揉囡囡的头发，大步进了厨房。 大锅里的水已经沸腾的扑嗵扑嗵在响，张全赶紧的将水用瓜瓢盛着倒掉，又往灶里添了把火，等锅干水后，他滴了几滴油，将清理干净的小鱼仔放了进去，又拿了大蒜和萝卜干，切好先放一旁，待小鱼仔被煎的略显淡黄时，将大蒜和萝卜干扔了进去，放了些水添了些盐，盖上锅盖，自己则蹲到了灶前，慢慢的看着火势。 没多久，一股子鲜香味儿，随着风飘出了厨房，张琳坐在房间里，闻着这香喷喷的鲜味儿，忍不住朝着厨房走。“爹，好香好香啊。” “囡囡饿了吧，一会就好了。”张全走过来，笑着揉揉自家闺女的头，瞧着她头发里的细碎叶子，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又钻山里寻野蘑菇去了？” “嘿嘿……”张琳装傻充愣的笑着。 爹说山里虫儿多，咬上一口又疼又痒的，就一直不愿意张琳进山，再说，她年纪小小的，也怕遇上毒蛇之类的，有个啥万一，他这当爹的，还真得向地下的媳妇请罪去。 “囡囡，想上山爹寻了空陪着你去，你一个人别跑山上去。” 张琳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笑嘻嘻的转移话题。“爹，你不是真的要去帮三婶儿家收谷子吧？”顿了一下，张琳扁了扁嘴。“爹三婶儿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你去了，她只会往死里的使唤你，又不给你吃也不给你钱。”末了，张琳抱着爹的大腿开始撒娇。“爹咱不去行不行，我心疼爹爹，还有啊，爹爹去帮着三婶儿收谷子，我又得饿肚子，爹饿肚子好难受的……” “囡囡乖，爹不去，爹留在家里给囡囡做饭。”说着，张全松开了囡囡抱住自己大腿的手，走到了大灶前，将锅盖打开，一股子热腾腾的香味扑鼻而来，真真是馋人的紧。“囡囡，鱼汤好了，可以吃饭了。” “好哩，爹，我来拿碗筷。”张琳乐滋滋的搬了个小凳子放到厨柜子前，打开厨柜子，从里面拿出碗筷，放到了身后的小桌子上。 这时，张全已经将鱼汤用个大碗盛好了，热腾腾满满的一个大碗，摆放到了小桌子中央。 “囡囡，多吃点。”盛好饭，张全挑了好些小鱼仔放到了囡囡的碗里。 张琳咧嘴对着爹笑的一脸的阳光灿烂。“爹也吃，爹忙了一天的活儿，要多吃点吃的饱饱的。” ------------ 003、清晨。 卯时刚过一刻，天未大亮，整个天地都笼罩在白茫茫的浓雾中，鸡鸣声响起此起彼落，沉睡中的张家村慢慢苏醒。 张全轻手轻脚的起了床，穿戴好衣服，看了一眼不远处小床上仍在睡熟的闺女，他咧嘴笑了笑，打开房门人走出来后，又随手给关紧了，漱了口洗了脸，开始准备早饭。 这时天色明亮了不少，雾却依旧很浓，空气中，飘散着阵阵饭香。 起的早的人家，这时候，已经在用早饭了。 秋收时节，对于农家人，时间是很紧迫的，恨不得一天当成两天用。 张全生了火，往锅里注了一瓢水，将蒸盖子放到了锅内，从厨柜子里拿出干硬的粗糙馒头，放到了蒸盖子上面，又拿出昨晚没有吃完的小鱼仔汤，同样放进了锅内，接着将锅盖盖好，自己则蹲到了火灶前，往灶里添了一把柴火。 接着，张全出了厨房，院子里有块不大不小的菜地，种了不少菜，他先查看了地里的菜，见个个都长的不错，顺手摘掉了一些杂草，这才掐了一把青菜，摘了一把豌豆，拿进了厨房，花了一点时间，都清洗好后，搁在了一旁的木盆里。 这时，大锅开始冒热气，张全看了看灶内的火，熄的差不多了，他打开锅盖，拿出三个馒头，用碗盛了小半碗鱼汤，坐在厨房的门口大口的嚼着。 吃完早饭，张全拿着搁在院子角落的大尾扫帚，将院子里的枯黄落叶都扫到一个角落里堆着，把大尾扫帚压在上面，免的刮风吹的到处都是。 末了，他端起昨晚换下的衣服，蹲到了后院的井边，有摸有样的搓洗着。 这口井是媳妇怀孕的时候，他心疼媳妇挺着个大肚子还要跑老远的地方洗衣服，这才花了一天时间，喊了村里边的几个兄弟挖出来的。 “爹爹。” 听着闺女甜脆脆的声音，张全侧头咧嘴憨憨的笑了。“囡囡醒了？锅里温着馒头和鱼汤，肚子饿了自己拿着吃。” “爹，以后我来洗衣服。”虽然现在力气是小了些，不过，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的棒槌一下一下的捶打，总能洗干净的。 “囡囡快洗脸去，一会洗了衣服，爹帮你札头发。” 为了帮闺女札出一个漂亮的包包头，张全偷偷摸摸的向自家的小妹偷问了好久，等着闺女的头发齐肩后，他已经可以很熟练的替闺女札出漂亮的包包头了，这一年里，他还尝试着学了另外两个不同的札法，一个是双燕飞，还有一个是弯弯角。 好吧，她爹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儿，张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脸蔫蔫的进了厨房，利落的漱了口洗把脸，搬个小凳子放在大灶前，踩上去慢慢的挪开锅盖，热气扑面而来，有些微微的烫人，张琳赶紧的跳下了凳子，站在一旁等大锅内的热气消散了不少，才重新踏上凳子，右手包着一块干净干爽的抹布，将馒头和鱼汤端了出来。 这里的馒头是实打实的结实，一个能顶现代的五六个，虽然，少了现代馒头的那份软棉，却很是饱肚。 张琳人小胃量也小，一个早上她最多只能吃半个馒头，不过，张全却每天都喜欢给她留一个大馒头。 “爹。”瞧着爹端着木盆走过厨房门口，张琳立即屁颠屁颠的跟了出去，扬起手里剩下的大半个馒头。“爹，我吃不下了。” 张全正在晾衣服，看着囡囡手里的大半个馒头。“囡囡慢点吃，合着鱼汤慢慢咽。” “爹，鱼汤我保证吃光光，爹，剩下的馒头你吃呗。”张琳乐滋滋的笑着，踮起脚，努力的想要将馒头凑到爹爹的嘴边。 奈何她实在太矮了，只能勉强的伸到张全的肩膀处。 见爹沉默不语，张琳可怜兮兮的又说。“爹，浪费粮食不好哟。” “自己吃，慢慢吃，你正在长身体，得多吃点。”已经晾完衣服的张全，端着木盆进了厨房。 张琳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只好拿出她的撒娇招式。“爹，囡囡吃不掉啊，胃撑撑的，好难受啊，爹，再吃囡囡会吐掉的，爹你吃吧你吃吧，你还要忙好多农活儿。” “囡囡……” “爹，赶紧吃，都凉了，囡囡要喝鱼汤。”将馒头塞进了爹的手里，张琳乖乖巧巧的坐到了桌子前，端着鱼汤吃的一脸欢快。 看着小闺女，张全眼神闪了闪，捏着馒头慢慢的嚼，心里默默的想。 是不是馒头太粗糙了？该弄些碎米回来给囡囡煮粥喝的，有好些天没吃肉了，今天得去李屠夫家买点肉来。 这么一通忙活下来，天已经亮透，雾散了许多，整个村庄都可以看的清楚，陆陆续续有不少汉子妇女手里拿着禾刀边说边笑的往地里赶。 张全见闺女喝完了鱼汤，便进了房间，拿了把木梳子，利落的为闺女梳了个漂亮的包包头。 “囡囡一个人别往林子里钻，想上山玩等爹忙完了再带你去。”嘴里边念叨着，张全边拿着陶壶装了壶水，从墙边拿过草帽戴着，提着禾刀走出了厨房。 张琳放下碗，小跑着跟在爹的身边。“爹我知道的，我会在家里乖乖的呆着。” “嗯。”张全咧嘴笑笑，揉揉闺女的头发。 看着爹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张琳才闷闷不乐的关上院门进了厨房。 好想快点长大，这样她就可以做好多事情，爹也不用这么累了。 进了了厨房，张琳踩在小凳子上，略有些勉强的够着手，仅着大锅内的热水将碗给清了，再用清水清洗一遍放进厨柜子里。 厨房和屋子爹都收拾妥当了，衣服洗了院子也扫了，菜园子里的杂草明显被清理过，张琳无事可坐，在门口呆了一会，这才想起，昨天在山里摘的野蘑菇，赶紧的提了袋子出来，拿了一只大木盆，准备将蘑菇上的草屑和泥士收拾收拾，趁着天气大好时晒成干，这顶好的蘑菇干足有五十文一斤，就是得摘好多好多才能凑成一斤。 ------------ 004、小姑。 “囡囡，在家撒？” 闷闷的拍门声伴着清脆的女音响起，张琳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立即站起身，小跑着将院门打开，咧嘴乐滋滋的笑，声音甜乐乐的。“小姑。” “囡囡你在干嘛呢？”瞧着小囡囡甜甜的笑脸，张玉亲呢的抚了抚她的额头。“都出细汗了。”说着，从怀里拿出手帕帮她擦了擦。 张琳咧嘴一个劲的笑啊笑。“小姑在我清理蘑菇哩，快进来。” “蘑菇？”愣了一下，张玉轻点着她的额头。“你个鬼精灵又进山摘蘑菇啦？你爹知道了，肯定得说你。” “嘿嘿，我爹知道哩。”搬了个小凳子出来，张琳傻呵呵的笑。 张玉提过小凳子坐到了大木盆前，动作利落的清洗着野蘑菇。“囡囡你歇着，我来弄。” “小姑你怎过来了？”刚刚一直低着头，脖子疼的慌，张琳轻轻的扭转着自己的小脖子。 “家里的事儿忙完了，我就过来看看。”余光瞧着张琳的动作，张玉笑着念叨。“还没一个扫帚高，就想着做事情，看吧，把自己弄的这么累，回头啊二哥知道了，又是心疼又是内疚，你这蘑菇不多，你应该留着等我过来帮你清理的。”说话间，张玉已经细心的将木盆里的蘑菇清理好了，一个个都干干净净的，不见一丝草屑和泥士 。“过来我帮你揉揉脖子，刚刚一直低着怎么也不歇会，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张琳想自己揉脖子，奈何人小手短的，这动作实在不好做，听着小姑的话，她傻呵呵的笑着，屁颠屁颠的伏在了小姑的腿上。 “是这里吧？”张玉将手放在后颈揉了两下，问着伏在腿上的张琳。 “嗯。好舒服啊。”张琳撒娇似的出声。 张玉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关着院门来做事情，也不晓得过去喊喊我，就这点蘑菇费不了多少时间。” “嘿嘿……” 揉了一会，张玉收了手。“还疼不疼了？” “好了，小姑我拿竹盘过来。” “行了，你坐着，我去拿，挂厨房的墙边儿是吧？” “嗯。”张琳点头应着，撑着下巴看着小姑帮自己晒蘑菇，嘴角的笑甜滋滋的。 小姑可真好，明明才十一岁，却可以做好多事情，像个小大人似的，性子也极好。 “傻囡囡。”晒好蘑菇，张玉将大木盆用水清洗了一遍，提着搁到了厨房的角落里靠着，扫了一眼厨房，干干净净的。“囡囡你是不是收拾了厨房？” “没有啊。”张琳小跑着进了厨房。“爹早上收拾的。” “哦。”张玉站在厨房门口看了看天色，离响午还有段时间。“囡囡你爹带了水去地里吗？” “带了。”张琳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小姑我们去后山采蘑菇呗，我的蘑菇干有不少了，我得凑成一斤，回头让爹爹带我进镇。” 张玉听着笑了。“那，囡囡给小姑瞧瞧，你这小老鼠存了多少蘑菇干儿。” “有呢，有一点儿了，小姑你来，我给你看，都是我一点点存的，别告诉爹爹喔，喔不对，爹要是问起来，小姑要记得说是你带我进山采的。” “你个鬼精灵还真会忽悠人，走吧，提着竹篮子，现在时间还早，还能进后山采一会蘑菇，要是量不够，等明个儿我再抽个空过来。” 张琳一激动，就抱住了小姑的腿。“小姑你最好了，囡囡最喜欢小姑了。” “你啊……来，让小姑抱抱，都有好几天没抱囡囡了，哎哟，囡囡好像胖了哟，最近吃什么了？瞧这脸儿也胖了些，再过些日子，我怕是抱不动囡囡喽。” “吃了不少小鱼仔，爹爹做的鱼汤儿特别香特别好喝。” 说起这事，张玉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事情。“囡囡啊，你讨厌鸡卟？回头小姑教你喂鸡好不好？” “好啊好啊。”张琳欢快的应着，不过一会，她就苦脸了。“小姑，小鸡上哪找啊？现在还能养鸡卟？” 她早就琢磨着弄几只小鸡来养养了，只是愁着不知道从哪下手，她不懂这些东西啊，上辈子她连农村都没进过，还有就是，爹不愿意让她养鸡，说她太小了，会伤着自己，而他自己忙完地里又忙家里，也没那么多精力来照看鸡。 “能，这事儿小姑给你办妥了，不过，囡囡啊，小鸡仔弄来后，你得好好看着哟，下了蛋你们可以自己吃，还能攒着上镇换些钱。” “真的？”张琳眼前一亮。“小姑你果然是最好的，囡囡最喜欢你。”抱着小姑的脖子，张琳厚着脸儿一阵撒娇卖萌。 她得好好的跟着小姑学，把小鸡仔平平安安的养大，大了就可以下鸡蛋了，下了鸡蛋做好吃的菜给爹吃，爹天天忙里忙外的，得弄些有营养点的食物进补。 “囡囡真乖。”张玉怜惜的抚着张琳的脸。 张琳心里亢奋的不行，小脸红扑扑的，格外的可爱漂亮，采起蘑菇来劲儿也特别的大，一蹲一站的，也不觉的有丝毫的累。 “囡囡好了，少了我明个抽空过来，这会差不多响午了，得回家做饭，一会你爹回来肯定饿了。”看了看天色，张玉牵起小囡囡的手往山下走。 匆匆忙忙的做好午饭，张玉便急急的离开了，家里还有一顿午饭得她做。 张琳边蹲在厨房里收拾着上午采的蘑菇，边等着爹从地里回来，小桌子放着一碗凉水，饭菜则搁在大锅里温着。 “囡囡你又跑山里去了？”张全推开院门就看见自家闺女蹲在厨房里收拾着蘑菇，脸色暗了暗。 “爹你回来啦。”站起身，张琳朝着爹爹扑去。“爹，小姑上午来了，带我采了会蘑菇还帮着做好了午饭，喔，还有啊，小姑还说了，回头弄几只小鸡仔放后院，她教我怎么喂鸡。” 张全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冲向他的囡囡。“乖囡囡别扑过来，爹身上脏兮兮的，还沾了不少禾屑儿，会弄的你全身痒痒，等会啊，爹去后院洗个手擦个脸。” “喔。”张琳看着爹进了后院，便小跑着进了厨房，搬条小凳子，有了早上的教训，这会她学乖了，知道把头往旁边侧了侧，不让热气扑向她的脸，将锅盖子挪开一些儿，她跳下凳子，等着热气冒完了，她才重新站上去，手里包着干净的抹布，将里头的菜碗小心翼翼的端了到了桌上。 “这天热烫人，囡囡呆在家里别进山啊。”张全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坐到了饭桌上又嘀咕了一句。 张琳很乖的点头，绷着张小脸儿，特别的认真。“爹，囡囡知道了，不会偷溜进山，等小姑过来了，我再跟着小姑进山。” “嗯，这堆蘑菇先搁在这厨房里。”刚刚一进门，就瞧着小闺女小小的一团蹲在地上，挑选着蘑菇，张全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爹。”张琳慢悠悠的嚼着饭。“等你傍晚回来时，得先收拾一下后院，说不定小姑明个儿就带小鸡仔过来了。” 这事啊，张全心里不是很乐意。“我一会去跟小妹说一声。” “爹，我想要小鸡仔……”张琳可怜兮兮的看着爹。“我天天呆在家里好闷，有群小鸡在院子里咯咯的闹腾还有些味儿呢，爹，小姑说了，她一有空闲时间就会过来的，爹，你就收拾收拾一下后院呗，我想养小鸡。” “囡囡……” “爹，你就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张琳碎碎念。 张全不一会就举手投降了。“行，傍晚回来我就收拾后院。” ------------ 005、整理。 日薄西山，张全想着中午答应囡囡的事情，便稍稍提前收工了。 “二哥，二哥唉。”一个声音远远传来。 张全听出来了，这是三弟妹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下，装作没有听见，埋头大步朝着家走。 “二哥等等啊，二哥二哥。”刘氏跑的气喘吁吁，扯着嗓子在喊，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张全好似耳聋了，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想着地里的谷子，刘氏擦了擦额头的汗，咬咬牙，继续边跑边喊，速度加快了不少，瞧着架势怕是使出了吃奶了力气。 声音越来越近，张全明显的装不下去了，只得停下脚步。“三弟妹。” “咳咳咳。”总算是追到了，刘氏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二哥你今个怎了？喊你这么多声你都没听见呢？”刘氏嗓子有些嘶哑。 张全手脚不知道往哪放，憨憨的笑了，过了一会才问。“三弟妹有啥事儿？” “昨天跟你说的事儿，二哥你得放心上啊，我今个过去瞧了瞧，二哥你家的谷子快收完了，你看明个是不是去我家帮把手。”这要人帮忙的话，刘氏愣是说的一脸理所当然。 “二哥。”张玉小跑着过来，看了一眼刘氏，喊了一句。“三嫂子。”然后，视线又落回到了张全的身上。“二哥囡囡在家等你等的急哩。” “出什么事了？”一听这话，张全以为是自家闺女出啥事了，急匆匆的丢下一句。“我回去看看。” 刘氏看着张玉，一脸的不高兴。“平日里二哥都要忙到天黑了才回来，也不见囡囡有个啥事的，偏生今个就这么赶巧啊。” “这我哪知道。”张玉搁下一句话，转身朝着自个家走。 “呸。”看着张玉的背影，刘氏朝着地上吐了一口，阴沉沉的离开。 “囡囡。”推开院门，张全惊慌慌的喊，眼睛四下张望。 张琳正在后院洗着青菜，听见爹爹的声音，她立即欢快的跑了过来。“爹，你今个回来的早些，是不是谷子快收完了？” “囡囡你在干嘛？”上下打量着自家闺女，没发现啥异样，张全这才松了口气。 “我在洗青菜。”顿了一下，张琳乖巧的笑了。“爹，厨房里堆的蘑菇我没动喔。” 张全听着笑了。“等会，我放下东西，先将蘑菇收拾好，再来整理后院。” “好啊好啊。”张琳乐颠乐颠的跑进了厨房，将地上的蘑菇全装进一个大木桶里。 将全提了大木盆过来，动作利落的拿过木桶里的蘑菇，细心的捡了上面儿的草屑与泥士，然后放进了木盆里。 “爹，我们啥时候进镇啊？”张琳心里琢磨着，这蘑菇干应该有一斤了。 “还有几天呢。”得地里都忙完了，张全才打算进镇，将冬日里用的各种物件都准备好。 有小姑帮忙，趁着这几天加把劲再采些，能凑上个两斤蘑菇干就好了，足足一百文钱，嘿嘿。 张琳美滋滋的想着，傻痴痴的笑了。 瞧着闺女那傻呼呼的笑，张全跟着也憨憨的笑了。“囡囡笑啥呢？” “没啥。”这可不能告诉爹，爹知道了肯定会生气，张琳心里嘀咕着。 蘑菇收拾好了，张琳想着上午洗出来的蘑菇得收了，一会天就得黑了。“爹，我去收蘑菇干。” “我来，囡囡把青菜搁厨房里。”提着收拾好的一桶蘑菇，张全进了厨房，又将院子里的衣服和蘑菇干收了起来，这才提着大尾扫帚进了后院。 后院之前本来就是用来养鸡的，圈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鸡圈，后来，媳妇过世了，张全又得带孩子又要下地干活，家里的事儿都顾不上，便把鸡啊猪啊全卖了，换了些银钱，给孩子置了些东西。 那段日子啊…… 张全现在想想都忍不住叹气，幸好他的小闺女是个乖孩子，不哭不闹的特别好养活。 这一转眼就三年了，日子过的也算快啊。 后院平日里也没时间整理，当初围出来的篱笆鸡圈，有些篱笆枝死了，有些活的好好的，还长了不少高度，张全打开鸡圈门，花了小会时间便动作利落的收拾好了鸡圈，将大尾扫帚搁前院的角落里，张全想着去后山挖些篱笆枝来，将这鸡圈好好的补补，不然，明个小妹真送小鸡来了，这小鸡到处乱跑，他又没时间清扫，整个家得脏成什么样。 最重要的是，张全知道，他家小闺女平日最爱干净了，小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的，不见有什么泥巴啊什么的，除非哪天她钻山里采蘑菇去了，那小衣服才有些显脏。 “囡囡。”心里想着，张全喊了一声闺女。 张琳从厨房伸出小脑袋，脆生生的应了。“爹。” “爹进后山挖些篱笆枝，你在家里呆会啊。”说罢，张全扛着锄头往外走。 进后山…… 张琳眼前一亮，屁颠屁颠跟了过去。“爹，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喊着喊着，她突然想起自己忘记带竹篮子了，又小跑着进了厨房，提着篮子追上爹。“爹。” “囡囡这会天快黑了。” “不怕。”张琳仰着脸，甜滋滋的笑着。“有爹爹在哩，爹咱走吧，趁天黑前赶紧回来。” “过来，爹背着你。”张全喜欢背着他闺女，说不上原因。 张琳欢快的跑了过去，趴在了爹爹宽大温暖的背上。“爹，真舒服。” “嗯。”张全一手提着锄头，一手稳当当的抱住背上的闺女，大步朝着后山走。 张全挖篱笆枝，张琳就跟在身后，兴高采烈的采着蘑菇，没多久天就黑了。 “闺女咱回家喽，肚子饿了吧。”一手提着锄头一手提着一捆篱笆枝，没办法背着闺女，张全便让闺女紧拉着自己的衣角，挑着最平坦的路走。 “不饿。”其实有点点小饿啦，大概是今天做的事情比较多，对于今天，张琳很满意，她这一天也算是忙里忙外喔，虽然些水分。 将一捆篱笆枝搁后院的鸡圈里，张全洗了脸洗了手，进了厨房生火炒菜。 饭早就煮好了，菜是囡囡洗的，就差炒菜了，小一会，晚饭就准备好了。吃了晚饭，烧了一小锅热水，这是给囡囡洗澡用的，至于张全自己，直接打井水冲澡。 ------------ 006、肉粥。 鸡呜声刚刚响起，张全便睁开了眼睛，轻手轻脚的起了床，马马虎虎的洗漱后，他大步朝着村子里的李屠夫家走。 这个时间，村里有一半的人家都还在睡觉。 来到李屠夫家，院门大开，院子里站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买个肉便脚步匆匆的朝家走。 秋收季节时间就是钱呐。 “全兄弟，要买点什么样的肉？”李屠夫手里拿着刀，乐呵呵的问着，他的媳妇儿在一旁的菜园子里摘菜。 “精瘦肉。” 李屠夫听着明显的愣了，村子里的人，都爱吃肥肉或是五花肉，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这精瘦肉他一般都会拉到镇上去，买给有钱的人家。 “李兄弟就在这里切一小块。”张全低头看了个仔细，寻了一块最好的精瘦肉，不见半点肥肉的，挑到了李屠夫的面前。 “全兄弟这精瘦肉吃着没什么感觉。”李屠夫出于好意提醒着，然后，又寻了一块上好的五花肉。“这才是好肉，不管是炒还是蒸，都特别带味儿爽劲足。” 李全憨呵呵的笑了，指了指他自己挑好的精瘦肉。“李兄弟就在那切一小块儿，这是给我家囡囡煮粥喝。” 原来是这样，李屠夫笑了。都说张全对自个家的小闺女特别的好，没想到会好到这种程度，吃个早饭都用肉来煮粥，这可是大户人家才有的奢侈。 “就这点够不够？”李屠夫切下一小块精瘦肉，提着给张全看了看。 张全看着笑了。“够了够了，多少钱？” “五个铜钱。”李屠夫从手旁抽出一根草将肉利落的给札结实了，递到了张全的面前，另一只手接过他给的钱。 张全冲着李屠夫笑了笑，接过肉大步离开了院子。 看着张全的急匆匆的背影，李屠夫对着正在屋檐下洗菜的媳妇道。“这全兄弟对他闺女可真好，大清早的买肉给她闺女煮粥。” “可不是。”李家媳妇叹着气。“这张全兄弟在咱村也是个很不错的，可惜，媳妇死的早，他自己也不愿意再娶。”顿了一下，李家媳妇瞄了瞄院门，见没人经过，声音放小了一些。“前几天我还听说，有人在打探着张全兄弟的情况，听说，隔壁胡扬村有个未嫁的闺女就看上她了。” “什么？”李屠夫惊了，有点不相信。“黄花大闺女看上了张全？” “嗯。”李家媳妇扔下洗了一半的菜儿，挨到了自家男人身边，小声的嘀咕。“这事儿啊，还有点儿意思，那大闺女以前就相上了张全兄弟，可惜张全兄弟那会已经认死了季荷花，其实张大娘是更喜欢这大闺女，这大闺女家境比李荷花要好，当初隐隐听说，如果这大闺女嫁过来，这嫁妆最少有这个数儿。” 李家媳妇对着自家男人悄悄的张了张手。接着又说。“就算这大闺女家的钱要多些，可张全兄弟一心只想跟季荷花成亲，为了这事啊，张大娘和张全兄弟还闹僵了，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李家媳妇笑的有些说不出的怪味儿。“季荷花死了刚过三年，这大闺女就开始有动作了，不知道这次，张全兄弟会怎么着。” “行了行了。”李屠夫瞧不着自家媳妇那一脸看戏的模样，不耐烦的推了推她。“在家里说说没事，别在外面乱嚷嚷，这张全兄弟是个好的，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 李家媳妇有些讪讪，干巴巴的笑了笑，便蹲到了屋檐下继续洗菜。 张全提着肉回了家，赶紧的将肉切成小小的细碎，又洗了一点碎米，将小灶的火生好，从厨柜子下层，拿出一个小陶罐子，用水清洗了一遍，将碎米和碎肉放了进去，加了些水放了少许的盐，将小陶罐搁到了小灶上。弄好这里，他将大灶的火生好，往大锅里加了些水，拿出干硬的馒头，搁到了蒸盖子上，盖上锅盖，转身出了厨房忙别的事情去了。 张琳醒来进了厨房，看着小灶上的陶罐子，正飘散着浓浓的香味儿，一股子馋意立即涌上心头。 爹今天弄了什么好吃的？昨个晚上也没见他提什么东西进厨房啊。 心里嘀咕着想，张琳利落的漱口洗脸。 “囡囡醒了。”忙完事情的张全进了厨房，看着闺女小小的身影，他笑了，走到了小灶前，将小陶罐提到了桌子上，打开罐盖子，让里面的粥先透透凉。 “爹，这是什么？”张琳凑到了桌子前，香味儿更浓了，她咽了咽口水。“爹，你啥时候弄的肉啊？” “今早买的。”张全将大锅里的馒头拿了一只碗装着，又从厨柜里拿出一只小碗和一只木勺子。“囡囡饿了吧，赶紧吃。” 呃…… 张琳看了看碗里的肉粥，又看了看旁边爹爹咬嚼的粗馒头，眼眶有些泛红。“爹。” “烫了？”张全抬头讷闷的问，放下手里的大馒头。“搅搅，一会就不烫了。” “爹，我想吃馒头。”张琳伸手从大碗里拿了一个馒头，撕成小片儿，往自己的嘴里塞，慢悠悠的嚼着。 她想，今天早上的这个大馒头她一定要吃光光，以后的每个早上都要吃一个馒头。 “囡囡，你……”张全傻愣愣的看着，有些反应不过来。 囡囡刚刚明明还好高兴，好想吃这肉粥，怎么突然就不吃了？ “爹，这粥给你，软趴趴的没劲儿，我喜欢嚼馒头，甜滋滋的。”张琳笑的一脸灿烂，眼睛弯弯如新月，脸上的两个梨涡窝酒显的可爱极了。 “囡囡这粥好喝呢，有肉的，你喝一碗。”这里面有不少肉，张全舍不得吃，囡囡正在长个儿，他想让囡囡吃。 张琳才不会吃，爹爹从天亮忙到天黑，这肉就应该给爹吃。“爹，你吃，我要吃大馒头，大馒头好吃。” 张全瞧着自家闺女瞧了好一会，无奈的叹了叹气，端着粥小心的喝着。 看着爹离开院子去地里忙活，张琳深深的吐了口气，立即躺回了床上，轻轻的揉着自己的肚子。 好撑啊，好撑啊，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一定不会相信，还有像她这么傻帽的人，她这爹啊，太好了，好的让她都有些心疼。 ------------ 007、小鸡。 约是辰时二刻左右，浓雾消散，细碎的阳光金灿灿的飘落在天地间，各种各样的声音随风徐徐轻扬于张家村的上空，这个被青山环绕的小山村，显的格外热闹祥宁。 张玉提着一个竹编的小鸡笼，里面有着七八只小鸡，并不是刚刚孵化出来的小鸡崽，而是明显长了一个月左右的小鸡。 那几只小鸡被关在竹笼里一颠一颠的提着走，应该是不太舒服，在竹笼里呆的很不安分，扑腾着小小的翅膀，左一下右一下东倒西歪的颠簸。 ‘叽叽叽唧唧唧’叫声此起彼落。 走到二哥家的院门前，张玉本来想敲门的，却发现院门并没有关上，她心有疑惑，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因囡。 去哪了？这鬼精灵。 嘀咕了一句，张玉将手里的鸡笼子搁到一个角落里，站在厨房门口看了看，没人，又朝着房间走，却看到囡囡躺在床上，两只小手正在揉着肚子，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难受，她心里一惊。 “囡囡这是怎了？”赶紧的跑进了屋，站在小床前，张玉伸手探了探囡囡的额头，还好还好不烫。“囡囡肚子疼吗？” 发呆的张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眼睛顿时一亮。“小姑，你来了。” “囡囡肚子疼吗？怎么搞的？”坐在床边，张玉看着囡囡明显有些鼓鼓的肚子，皱了皱秀气的柳叶眉。“疼多久了？你今个早上吃什么？” “嘿嘿……”张琳傻呵呵的笑了笑，脸红扑扑的，像极了成熟的桃子。“没事儿，就是早上吃多了馒头，给撑的。”真丢脸啊…… 张玉一愣，旋即轻拍了一下张琳的额头。“你个傻丫头，吃不了那么多就少吃点，二哥一天忙里忙外的，你吃不完可以给他吃，没必要自己撑着，看，怪难受的吧，来，我给你揉揉。” “不是。”张琳皱了皱鼻子。“爹爹说我吃的太少了，以为我不爱吃馒头，今个早上就去买了肉给我煮肉粥……” “呵呵，二哥啊，就是太疼你了。”张玉听着感叹不已，将张琳抱在了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囡囡啊，以后可得好好孝敬你爹，他啊，自己什么都舍不得，想的念的全是你。” “我以后肯定会孝敬爹爹，我不仅要孝敬爹爹，我还要挣好多钱给爹爹，还有小姑，我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张琳握着小拳头，一脸的认真。 张玉听着，笑的好开心，就像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美的很纯粹。“囡囡真乖，真是个好孩子。” “小姑。”张琳扭了扭自己的小身体，似是有些难开口。 “想说什么？”张玉乐呵呵的问，捏了捏她的脸。“你个鬼精灵，又想怎么使唤我了？” “没有。”张琳伸出双手抱住了小姑的脖子，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我最喜欢小姑了，小姑，你跟爹爹说一说呗，说我人小饭量也小，吃的少并不是不喜欢吃。” 张琳一听，立即点头就应了。“行，这事啊，我回头就跟你爹讲一讲，你这孩子，吃不下就别撑着，你年纪小，胃还嫩着，怎么样现在还疼不疼？” “嘿嘿~不疼了，我揉了好一会，已经不撑了。” “嗯，走，我带你看个好东西去。”抱着囡囡，张玉来到院子的角落里。“看那是什么。” 张琳的眼睛顿时一亮。“哇，小鸡，好可爱的小鸡，小姑，你真是太好了。” “呵呵，来，我们将小鸡放到后院的鸡圈里养着，一会啊，小姑告诉你怎么喂鸡，这事很容易的。”将怀里的囡囡放到了地上，张玉提着鸡笼牵着囡囡的手，朝着后院走。 “二哥动作可真快，才一天时间就将鸡圈收拾好了。”打开鸡圈门，张玉牵着囡囡进了鸡圈内。“囡囡将门关好了，我要放鸡了。” 张琳立即将小篱笆门给关上了，好奇的站在了小姑的身边。“小姑，鸡蛋是从哪里出来的？” “这个啊，鸡蛋是小鸡从肚子里拉出来的。”张玉指了指小鸡的后面。 “咦……”张琳皱了皱眉，怎么感觉脏兮兮的，正想着，却没有想到，有只小鸡站在她的面前拉鸡屎了。“呃……” 鸡蛋就这样拉出来的？怎么可能，怎么跟她想像的不一样？ “囡囡你可不能嫌弃啊。”张玉看的清楚，笑呵呵的提醒着。“来，囡囡我教你怎么拌鸡食，还有，记得别忘了在这木盘子里装上水，小鸡也是要喝水的。” “哦。”张琳的兴奋劲少了一半，但想着，这鸡蛋能换钱，鸡也能换钱，她硬着头皮跟着小姑走出了鸡圈。 这鸡一般都拿糠拌些菜叶来喂养的，很容易学，张琳看了一遍就学会了。 家里这些年一直没喂鸡，倒是积了不少糠糟。 在小姑的注视下，张琳小心翼翼的提着小木盘子进了鸡圈内，将鸡食放到了鸡圈的中央，旁边放着一盘子清水，做完后，她回头看着小姑。“就这样吗？” “嗯。囡囡记得每天清扫一下鸡圈，这些鸡屎也别倒了，就直接搁在菜地里。” 呃……张林有点点小反感，但还是点头应了。“好。”拍拍手，她小跑着出了鸡圈，将篱笆门给关好了。 听着小鸡在鸡圈里叽叽喳喳的叫声，她的心情特别的好，脸上的笑越发的灿烂。 以后又多了一项挣钱的活儿。 “小姑，你忙不忙？”摆弄完了小鸡，张琳乐滋滋的问小姑。 张玉笑着看着她。“你这鬼精灵想干什么了？” “嘻嘻，小姑我们进山菜蘑菇吧。” “好。”张玉早就猜出来了，这孩子十有八九是想着菜蘑菇这事。“走吧。” “我都忘记了，蘑菇忘记搬出来晒了，小姑，小姑……” “嗯嗯，我在呢，你去竹篮子，我将蘑菇搬出来晒晒。” 弄好之后，张玉牵着张玉朝着后山里的林子里走。 “哟，我说小妹啊，你见天儿的不在家里忙活，你提个篮子带着囡囡是想干嘛去啊？”刘氏老远就看见这两人，想着上次的事情，她心里憋的紧，想也不想就跑了过来堵了路。 “采蘑菇。”张玉不太喜欢跟三嫂说话，牵着张琳越过她，继续后山走。 刘氏才不会这么爽快的放过这两人，又堵住了路。“哎哟哟，小妹你见天儿的采蘑菇，蘑菇呢？娘的院子里我可是连个影儿也没瞧见哟，要不，我回头问问娘去，蘑菇都上哪去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亲追文，不过还是说一声，最近比较忙，更新会蛮晚的。－－－ ------------ 008、消息。 张玉一听这话，气的不行，脸上毫不掩饰的闪过厌恶。“三婶儿这是想告状吧？行，你去吧，你想怎的告就怎的告。” 语罢，张玉直接抱起了张琳，气呼呼的朝着后山走。 “你个小丫头片子，以为我不敢是吧，我呸。”刘氏撸了撸衣袖子，神色阴沉沉的盯着张玉的背影，嚷嚷直嚎。“我这就上娘的院子里去。” 张琳转过头，看着三婶儿大步朝着奶奶的院子走，她有些吓住了，双手抱住了小姑的脖子，下巴搁在她的肩膀处。“小姑，我们回去吧……” 她不知道奶奶为什么不喜欢她，也不知道奶奶为什么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不管不顾，可真是狠心，都说古代人最看重儿子，可，怎么到了她爹身上，这么好的一个儿子愣是被当成一根草，不对，连根草都不如的存在，每回想想这事，张琳这心里的无名气就不知道往哪发好，真想站在奶奶面前，对着她大声斥责一番，都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也不知道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这回三婶儿真要将小姑经常过来帮忙的事情告诉了奶奶，小姑肯定会受罚，张琳心里蔫凄凄的，特别不待见那个古怪的老婆子，太可恨可气了，她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孙女，爹爹是她的亲儿子，怎么弄的跟在牛屎堆里捡来的娃一样。 “没事儿。”张玉放下张琳，蹲下身，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帮我二哥又怎滴，就算娘骂我，我也不怕，我还占着理儿呢，没事的，再说，娘也不会怎么骂我。” “可是……”张琳咬了咬唇，淡淡的眉皱的紧紧的。“奶奶她……” 奶奶发怒时的模样可真可怕，张琳记的最清楚的一回，是她刚到这个时候没几天，才生下来没几天，爹要忙着摆弄娘葬礼的事情，还有地里的农活儿，以及家里乱糟糟的也得整理整理。 爹只有一个人，却要忙这么多事，又是第一回照顾小婴儿，没了办法，爹只能硬着头找上了奶奶，结果，这还没进院门呢，奶奶就开始骂了，骂的特别难听，末了，还举着扫帚出来赶人，将院门给关的紧紧的。 那是张琳刚重生在这个小婴儿身上，看到这个陌生的爹爹为了自己，不惜下跪说着各种好话，只为了求奶奶带自己几天，让他喘口气出来将家里的琐碎事情处理好，可是那个老婆子竟然没有同意！竟然没有同意啊！ 张琳哭了，哭的特别伤心，她心疼，心疼她这个爹，也是从这一刻起，张琳打心眼里认定了，这就是自己的爹，以后一定要挣好多钱，让爹爹过好日子。 “囡囡啊……”张玉犹豫了一下，叹着气说。“其实，你奶奶她……她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狠心，她只是……” 说着，张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三年来，娘做的确实过火了些，可，说实话，娘其实也挺好的，唉…… 十一岁的孩子叹气，会是什么模样？张琳以前不知道，现在她知道了，心里酸酸的，有点疼有点苦。“小姑，小姑。” 抱着小姑，张琳脆生生的喊，喊啊喊，似乎这样就能压住内心翻涌的情绪。 “乖囡囡，记得要对你爹好，你爹真是把你疼到骨子里了。”她能帮的很少很少，这三年，她在一旁看着二哥是怎么带着囡囡一步步艰难的走过来，幸好，囡囡是个乖孩子，那么乖那么乖，有时候，张玉也在想，是不是二嫂在天有灵，舍不得二哥，所以，才会保佑着囡囡这么乖巧懂事。 “嗯。我会挣好多钱给爹，会让他过好生活，我也会对小姑好。”张玉伸手用袖子捂了捂自己的眼睛，然后，又捂了捂小姑的眼睛。 “好孩子。”张玉站起身，牵着囡囡的手，进了后山的林子。 张琳边采着蘑菇心里边想，时机应该快成熟了吧？等过几天进了镇，她要找到一个药店，得先套点关系，那么，以后她做什么事情，就有理由可说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于氏并没有怒火中烧的来林里的逯人，可能是刘氏并没有真的去告状，或许是其余什么关系吧。 “囡囡，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家。”看了看天色，张玉惦记着一会还要去地里找二哥，便站起身对着囡囡开口。 张琳瞧了瞧已经满满一篮子的蘑菇，咧嘴乐呵呵的笑了。“好啊，小姑，我们回家。” “囡囡啊，这蘑菇你等着二哥回来让二哥洗，你自己可别洗蘑菇，不然，脖子会疼的，你年纪还小，骨子都脆着呢，经不起折腾。” “我知道的，我就好好的蹲后院看着小鸡。”张琳兴高采烈的应。 张玉点了点她的额头。“鬼精灵，好好养着那些小鸡，这样，你就可以有蛋吃了。” “才不要，得攒着换钱，给爹买好衣服好鞋子。”说起这事，张琳的心又疼了。 都三年了，她的衣服堆了一小堆，可爹爹的衣服年头到年尾都只有那么几件儿，破了就让小姑帮着补补，回头又继续穿上了。 “呵呵。”张玉笑着捏捏张琳的脸儿。“囡囡啊，你如果能劝动你爹买些布料，小姑就立即拿回家，悄悄的给二哥做新衣裳。” 这话听的张琳眼前一亮。“真的？小姑你太好了，小姑我好喜欢你。” “你这丫头~”张玉笑容满面的打开了院门，将蘑菇搁到了厨房里，洗了手动作利落的开始准备午饭，准备好午饭后，她将菜放在大锅里搁着，对着后院正兴致勃勃看小鸡的囡囡说道。“囡囡啊，我回了，你在家里等着你爹哟，不要乱跑，饭菜我搁大锅里了，饿了就自己先吃。” “好的，小姑小姑。”张琳奔到了小姑的面前，抱着她的腿，欢喜的噌了噌。“小姑小姑。” 张玉听着心坎都软了，抱起脚边的囡囡，亲了亲她的脸。“行了，我得走了，明个儿有空我会过来的，要乖乖的啊。” 出了院子，仔细的关好院门，张玉小跑着朝着地里赶。 张全正准备收工，看到小妹愣了一下。“小妹，怎的来这了？” “二哥，我有个事要告诉你。”张玉瞧了瞧四周，还好没什么人，都回家吃午饭了，她赶紧的拉着二哥，站到了一棵树荫下。“二哥，我告诉你，隔壁胡扬村那闺女又找人上门来了，我估计娘过不了几天会喊你过去，你有点心里准备，对了，还有一个事情，囡囡现在人小，自然饭量也少，肯定比不得你，你不要硬逼着她吃多少，我今个早上去看她的时候，那傻丫头为了让你放心，愣是吃了一个大馒头，将自己撑的躺在床上直嚷嚷呢，看着我心疼死了，二哥，回头你得说一下啊，别让囡囡再做傻事儿，行了，我也得赶紧回家了，胡扬村那事儿，你想点法子。” －－o(?□?)o乍一看，小兔以为自己眼花鸟，再认真一瞧，真有人打赏小兔啊，心里落了口气，这书还是有人看的嘛，激动鸟~感谢may妹妹的平安符，喜欢的亲，记得点收藏！－－－ ------------ 009、来了。 相较于胡扬村的事儿，张全更紧张囡囡，听着小妹说，囡囡今个早上被馒头撑着在床上直嗷嗷，他心里急慌了头，跨腿就往家里急急的跑。 “囡囡。”打开院门，张全张嘴就喊。 张琳从厨房里伸出小脑袋，咧嘴乐呵呵的笑着，比头顶的烈日都要耀眼夺目。“爹爹，快进来，囡囡给你准备好凉开水了。” “囡囡。”进了厨房，张全蹲下身，上下打量着怀里的小闺女，特意在她的肚子上瞅了几眼。“囡囡肚子撑吗？你个傻姑娘，也是爹不好，以后吃不了那么多就别硬撑着啊。” “爹，我没事儿，你看，我上午还跟小姑采了蘑菇呢，爹，一会你吃了饭，先别下地先把蘑菇清洗一下呗。”外头日头正烈着，张琳心疼他爹爹。 家里就爹一个人，虽然，家里的地不多，只有七亩八分田，可劳力只有爹一个人，从割收到晒谷都得爹一个人忙着，又得赶在时间前忙完，别人家吃了午饭都会歇会，可爹不能歇，他得抓着时间来干事儿，别看地儿少，这可是家里一年到头的主要经济来源，交了税后，留点儿堆自己家里，剩下的就全送镇上换钱儿。 还有就是，张琳最不能容忍的事情，爹拼死拼活起早贪黑的忙农活，好不容易忙完了，能歇一天半响的喘口气，却不曾想，她那黑心眼的三婶儿，眼睛就跟搁在她爹身上似的，一见他手里头停活儿了，立即就溜了过来，三两下的就将她家憨厚爹给骗过去当劳力。 以前她年纪小，不能说话只能干着急，现在，她三岁了，虽然还是小了点，却绝不能再允许三婶儿把她爹当牲口使唤！ “好。”张全看了看堆角落里的蘑菇，憨憨的笑了，揉了揉闺女的头发。“囡囡也知道攒东西换钱了。” 张琳笑着仰起小脸，一脸的得意。“那是，回头换了钱，我要买布给爹做新衣裳，小姑说了，只要我买了布回家，她一准帮爹做新衣裳。” “呵呵。”闺女知道疼爹了，张全笑的合不拢嘴，黝黑的脸上满满的全是疼爱。“好囡囡。” “爹，我说的是真的！”握拳，张琳绷紧了自己的小脸，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爹。 瞧爹笑的这样儿，转个身后，肯定就将这事扔脑后了，这可不行！ “嗯。囡囡饿了吧，我把饭菜摆上。”张全站起身，打开锅盖，将里面的菜端了出来，又拿了碗筷，盛了饭坐在桌子前。“囡囡，自己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可不能再撑着了。” 张琳捧着碗乐滋滋的笑着。“嗯。我知道，爹多吃点，我知道爹肯定饿了。” 吃了午饭后，张全提着一桶蘑菇蹲到了后院，将蘑菇清理干净挑选了一遍后，他又翻出家里的竹盘子，把蘑菇搁在木架上晒着。 家里就一个新的竹盘子，还有一个是用旧了的，边儿都裂开了，不过，这蘑菇也不是什么细碎的东西，晒晒倒没什么大碍。 “爹，外头日头这么烈，你歇会再去地里。”一直蹲在屋里的张琳瞧着她爹准备去地里，立即跑出来拦住了。 张全眯着眼睛，看了看头顶的太阳。 今个日头是有些烈了，但，眼瞧着地里的活儿再苦干个两日就能全部忙完，他想了想，还是不打算歇了。 “没事儿，爹身体强着呢，再说，爹戴了草帽儿，不怕晒，囡囡赶紧进去，累了就睡会儿，记得给院子里的小鸡添点水。” “不行！”张琳拦在爹的面前，张开了短短的双手，仰着头看着爹。“爹歇会再下地嘛，爹，好热的，爹。” “囡囡啊。”觉的闺女仰着头脸难受，张全蹲下身，抱着她走到了屋檐下。“地里的活儿就快忙完了，等忙完了活儿，爹带你去镇上玩，你一直都想着进镇来着，乖，进屋自己歇着，爹真没事儿。” 现在是没事，等老了就事儿成堆了，张琳心里嘀咕着，干脆抱住了爹的脖子，耍赖撒娇手段全出。“爹，歇会再下地，爹，爹，爹……” “你这孩子……”张全被缠的没了办法，只好抱着闺女进了屋。 想着一会将闺女哄睡了，他再下地也不迟。 “爹你最最最最好了。”张琳撅嘴在爹的脸上啵了一下，小脸笑开了花。 张全乐呵呵的笑着，抱着闺女到了小床边。“睡吧，这会正好睡。” “爹，你也睡。”张琳滚到了床上，眼巴巴的看着爹。 “行。”张全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 张琳睡不着，太热了，她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地面，想着，过几天进了镇上，她该怎么做才不让怀疑，要很自然的跟药店搭上关系，然后，还得让老爹相信自个儿，挣钱不能急，得一步一步的来，先挣挣小钱，改善一下生活。 想啊想，张琳想了很多种可能，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等着闺女睡着后，张全轻手轻脚的起了床，看了一下闺女满头大汗的模样，他左右寻了一下，拿着扇子蹲在身边，给她轻轻的扇着，又拿了布巾轻轻的捂干她额头上的汗水。 扇了好一会，只到院子外头隐约有声音响起，张全才放下扇子，进了厨房装了些凉开水，拿着草帽和禾刀匆匆的下了地。 一觉睡醒，张琳先用凉水擦了擦身上的汗，凉快些了，又跑进跑去的，估算了一下干蘑菇的重量，然后，提着篮子进了后山。 日落西山，风吹在身上不再热闷，有了几丝浅浅的凉意。 张琳提着自己一个下午的收获，乐滋滋的跑回了家，将蘑菇搁到了角落里，去看了看院子里的小鸡，嗯不错，就是精神蔫了些，大概跟天气有关，她往木盘子加了些水，食鸡还有一些就没有添了，又往菜园子里寻了些晚饭菜，拿着到后院洗干净了搁在厨房，淘好了米放在小灶上，等着爹回来生火做饭。 “囡囡。你爹还没回来呢？”这天都快黑了，张玉推着院门走了进来，利落的生了火，将饭煮起。 “小姑。”张琳笑嘻嘻的跑到了小姑的脚边抱住她的腿。“小姑你怎么来了？”小姑可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来过。 张玉却笑的有些不太自然，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来找你爹的，囡囡你在院子里等着，我来烧菜，一会你爹回来就有饭吃了。” “嗯。好。”张琳乐滋滋的搬了个小凳蹲到了院门口，支着下巴，眼巴巴的望着爹回来的方向。 张玉看了一眼，心里有些闷闷的，惆怅的很。 也不知道囡囡知道胡扬村的事儿会有个什么样的反应，看娘那态度这事恐怕…… ------------ 010、不去。 张全眼神儿好，老远就瞧见了自家闺女蹲在院门口，胖乎乎的双手撑着下巴，本就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被挤出了一堆的肉儿，那模样……嘿嘿，挺逗人的。 “囡囡。”闺女在院门口等着自己回家，张全这脚下就跟踩了风火轮似的，一个眨眼就到了闺女的面前。 好快的速度啊…… 张琳眨了眨眼睛，刚刚还瞧着爹爹在那棵大树下呢，这眨眼的时间就到了自个跟前了。“爹爹。” “囡囡肚子饿了？”边说着，张全边进了院子，却闻到了饭菜香。“谁在厨房里忙呢？” “是小姑姑。”张琳咧嘴笑，笑的可开心了。“爹，你赶紧洗洗手，小姑饭菜快做好了，就等着你回来呢。” “呵呵。”张全笑呵呵的去了后院，打了桶水，洗了脸洗了手，用布巾擦了擦，走进厨房，对着张玉憨呵呵的笑了。“小妹。” 张玉解了厨裙，搁到了墙面上挂着。“二哥回来了，赶紧吃饭吧。” “小姑一块吃。”张琳搬了个小凳子放到了自己的旁边，对着小姑拍了拍凳子，意思很明显了。 “我刚吃了。”张玉揉了揉囡囡的头。“赶紧吃吧。” 张琳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了。 小姑怎么还不回家啊？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平日里小姑偷偷的过来一趟，都是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回，今个晚上怎么瞧着不太对劲啊？好像有什么事儿似的，静静的坐在凳子上，都不急着回家了。 “小姑，奶奶是不是不在家啊？”如果那老妖婆不在家，小姑倒也不用急巴巴的回去。 “你奶奶在家啊。”囡囡这问的怎么怪怪的。 喔，在家呢…… 张琳心里嘀咕着想，那八成就是那老妖婆让小姑过来的，肯定是找爹有什么事儿，会是什么事呢？她又不好明着问，这样会显的她太聪明了，不太像个三岁的孩子。 “囡囡，想什么呢？别光吃饭不夹菜。”张全嘴里念叨着，夹了些囡囡爱吃的放她碗里。 这问题问的好！ 张琳抬起头，一脸的天真无邪。“我在想，小姑平日里都是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回去，怕被奶奶知道了骂人，今天小姑怎么就不急了。” “你这鬼精灵……”张玉笑着轻戳了一下张琳的额头。“今天是你奶奶让我过来的，所以，我不用急巴巴的赶回去。” “喔。”张琳吃了口菜，慢悠悠的嚼啊嚼。“小姑，奶奶怎么会让你过来看我跟爹爹呢？过年的时候，都没见奶奶喊我们过去吃团圆饭。”这话说的特可怜有点儿小委屈。 张玉听着脸色一僵，过了小会，她干笑着揉了揉张琳的头。“囡囡乖，先吃饭啊。” “有什么事儿？小妹你说吧。”张全已经吃完饭了，放下碗筷，看着对面的小妹。 张玉瞅了瞅旁边的小囡囡，犹豫一下，才开口说道。“就是胡扬村那事儿，娘让你过去想跟你说一说。” 胡扬村？胡扬村的什么事儿？ 张琳转着小脑袋，看看爹爹又看看小姑，怎么感觉气氛怪怪的？ “不去。”沉默了一会，张全难得一口坚决的说话。 胡扬村有什么事儿？让憨憨的爹都能有这般强硬的态度？ “二哥……”张玉抿了抿嘴，似有些为难。“你不去，娘回头肯定也会上门来找你的，真到了那时候，娘的脾性肯定就没有今晚好了，你还不如今个晚上去一趟，跟娘好好说清楚，或许……就成了。” 最后面的一句话，张玉说的忒没信心，声音忒小，她这完全是安抚的，不顶用的废话，听听也就得了。 “不去。”自家娘是个什么性子，张全心里明白的很，去了也是白去。 余眼瞄到了囡囡眼睛都不连眨一下的听着他们说话，完全忘记了要吃饭这事，张全轻拍了一下她的脸。“囡囡吃饭，饭菜都凉了。” “爹，胡扬村的什么事儿啊？奶奶为什么要找爹过去说话啊？”心里装着事情，张琳哪吃的进饭啊，赶紧的放下碗，站起身窝进了爹的怀里。 她就怕自己蒙在鼓里啥也不知道，到时候，她家憨厚爹又让人给欺负了肿么办！这种情况不允许发生，她要坚决的，勇敢的，保护她家的傻爹爹。 虽然她人小了点儿，但，人小也有人小的好处！ “这事囡囡别管啊，赶紧吃饭，乖。”这些事情张全哪有脸告诉他家闺女，肯定得往死里的瞒着，影响太不好了。 “爹……”不吃，不吃，张琳将饭碗推的远远的，仰着小脸，泪汪汪的看着爹。“爹，什么事儿啊？” 二哥态度这么坚决，张玉在旁边都急坏了。“二哥，你还是去一趟吧，回头娘上门来闹了，事情真的就不好看了，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得什么事都顺着她，都听她的才行，不然，就没啥好果子吃。” 二哥咋还不长记性呢，就嫂子过门那事儿，闹到了现在，娘还没原谅二哥，要是再加上现在胡扬村这事儿，娘跟二哥这辈子想和好可就真的没啥指望了。 “不去。”反正张全就俩个字，不去，死也不去，去和不去都没啥区别，他还不如一开始就摆明态度。 什么事啊，到底是什么事啊！ 张琳急都手心都出汗了，她怎么听着，这事情很不简单呢，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小姑，是什么事情啊？你跟我说说呗，摸不准我还能劝劝我爹呢……”爹这边挖不到消息，张琳只好将目标放到了小姑的身上。 张玉正急着不知道想什么法子好，听着张琳这话，她眼睛顿时一亮，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胡扬村有个大闺女一直喜欢着你爹，想嫁给你爹当你爹的媳妇儿。” 什么！有木有搞错！竟然还有黄花大闺女为她爹苦等，就一心想要嫁给她爹？哇噻，没想到她爹这么抢手啊，还是一枝花哩~ “爹……”张琳抬头，正想调侃自家憨爹爹两句却发现，她爹正黑着张脸，眼睛鼓圆鼓圆的瞪着，显然情绪很不好。 “小妹你回去吧，我是不会答应这事情的。”张全说的斩钉截铁。 ------------ 011、态度。 第一次见到爹爹这么生气，就算有一肚子的问题，张琳这会也不敢问了，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坐在小凳子上，眼睛跟着爹爹的身影打转。 看着他收拾碗筷，看着他挽起袖子洗碗，收拾厨房，动作利落熟练。 看着看着，张琳就觉的自己的眼睛有点酸，热热的，她连忙仰起小脸，静静的等着情绪平静了，眼睛不再酸酸热热。 君子远庖厨。 在这落后的旧时代，不管是朱门大户还是穷苦人家，男子都是不靠近厨房的，这是有损脸面的事情，会被人背地里看不起的。 “爹……”见爹忙完了，张琳可怜兮兮的出声，一头扑进了他怀里。 爹爹为什么不愿意再娶？这理由很明显，一则是为了死去的娘亲，二来……应该是为了她。 “囡囡。”张全抱着闺女坐到了小凳子上，低头看着怀里的闺女。 脸小小的，还没有他一只手大，白白嫩嫩的一团儿，眉清目秀的好模样，像极了她娘，尤其是那双眼睛，大大的黑亮亮的。 第一次遇见荷花的时候，被她的大眼睛一瞧，他顿时就红了脸，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一个劲的笑着，心扑嗵扑嗵跳的特别厉害，他甚至都觉的，自己的心会蹦出胸膛，他有些害怕，不敢瞧荷花，可他却深深的记住了，那一瞬间视线碰上的一双大眼睛，那么明亮好看，眼睛里有着明媚的笑，就像春天里蝴蝶在花丛里翻飞。 “爹……”爹在想娘吗？张琳眨了眨眼睛，每次爹望着她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总会让她好难受，就像有什么哽在喉咙，特别的难受。 那种神情……其实并不哀伤，傻傻憨呆呆的，眼睛里有着笑，很幸福很甜蜜的笑，柔软了硬朗的脸线。 每回张琳看着都会想哭，如果娘亲还在，爹该有多幸福，他可以每天咧嘴乐呵呵的笑着，扛着锄头美滋滋的下地干活，忙碌一天回家，家里有着媳妇的笑容和可口的饭菜…… 她爹适合做一个只会埋头干活的憨汉子，家里家外都有着媳妇主衬着，他什么也不用想，只要种好地干好活，想着怎么攒足钱给媳妇买好衣服给家里添好东西。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地里忙完了，累活干好了，还得回家收拾，还要应付邻里邻居的杂七杂八事情，还得带好他的小闺女，不能委屈了他的小闺女。 “囡囡。”张全揉了揉闺女的头发，他的手全是老茧子，他不敢摸闺女的脸蛋，怕割伤了她的脸。“爹爹不能给你再找个娘。” “为什么？”这问话不经脑子就脱口而出。 其实，张琳挺想爹爹再娶一个媳妇，这样，爹爹就不用这么累了。 “囡囡啊……”张全笑了，笑的一脸疼爱。“等囡囡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爹可真痴情。 张琳心里想着，眼睛又开始有些酸酸热热了，她忙埋进了爹的怀里。 “爹知道囡囡最聪明最乖，胡扬村的事儿，囡囡别管，这事有爹呢，你别瞎掺和进去。”自家闺女是个什么性子，张全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都说闺女是娘的小棉袄，同样，闺女也是爹的小棉袄啊，他家囡囡年纪不大，却知道护着他了。 “好。”张琳很利落的应着，可她还是想知道，胡扬村那闺女为什么苦等着想要嫁给爹？难不成，那也是一个痴情人？“爹，我想知道胡扬村的事儿……” 张全明显的不太愿意说这事情，他抿着嘴，脸部线条硬邦邦的。 “爹……”张琳拿出杀手锏，窝在爹的怀里开始撒娇，声音拖的老长老长。 “小孩子家家，别乱掺和。”张全是铁了心不想说这事，连闺女的撒娇都给无视了。 爹越是这样，张琳就越好奇，撒娇不成换耍赖，反正，她就是要知道。 “爹，你告诉我吧，你告诉我吧，你告诉我吧，不告诉我我今晚不睡觉了。” “囡囡……”看着在自己怀里左扭右扭的闺女，张全垮了脸。“别闹了，乖囡囡，洗个澡澡然后睡觉，乖啊。” “我不，我不睡觉，我要听胡扬村的事儿，我要听，爹，你告诉我吧，你告诉我吧。”卖萌不顶用，咱就扮小可怜。 “你这孩子……”对上闺女可怜兮兮的眼睛，张全终还是举了白旗。 张琳见自个的目的达到了，立即咧嘴笑了，伸手抱住了爹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爹，你最好了，最疼囡囡了。” “鬼精灵。”揉了揉闺女的头发，张全思索了一下才开口。“那会儿，我跟你娘都已经相互交换了生辰八字，这门亲事，差不多就算是订下来了，却没有想到，在这节骨眼上，胡扬村那边突然来人了……” 说到这里，大概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张全哽了喉咙，视线看着灰扑扑的墙角，愣愣的发起了呆来。 张琳也不敢打忧他爹，静静的等着他爹缓过神来。 过了好半响，张全才重重的叹了声气。“本来你奶奶对你娘还是挺满意的，也没什么太大的意见，可自打胡扬村那边的人来了后，你奶奶突然说，要我退了与荷花的亲事，跟那闺女成亲……” 说着说着，张全又没了声音，整个人好像老了好几岁似的，愣愣的发着呆。 “爹。我不听了。爹……”她不该缠着爹跟他说这事情的，张琳有些后悔了。 张全扯着嘴角笑了笑，却很是无力苍白。“很晚了，囡囡洗个澡澡，赶紧上床睡吧。” “爹，就咱父女俩过日子，爹，囡囡以后会让爹过上好日子。”这真的是大实话！张琳在心里默念。 那胡扬村的闺女，还以为是个痴情种，现在看来，肯定是个坏女人，才不让进家门，进了这家门，这个家还指不定被她搅成什么样儿。 “嗯。爹知道囡囡最乖了。”张全脸上的笑有了些生气，他抱着闺女进了旁边的小澡堂。“等着爹给你拿衣服提热水。” “好。”张琳乖巧的坐在小凳子，等着爹拿衣服提热水来。 嘿，这小澡堂还是她说的呢。 【娃把章节名换了换，感觉这样更有味儿些~】 ------------ 012、奶奶。 天刚刚蒙亮，嘹亮的鸡鸣声唤醒了安静的村落。 张全睁开了眼睛，默默的看着小床上的闺女儿，却是没有急着起床。 依着娘的性子，今天肯定会来闹，她闹任她闹，他倒是无碍，脸面早在几年前就没了，就是囡囡……这孩子性子急，生怕他受了欺负，肯定会压不住性子，这一急起来事情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儿。 他是个不会讲话的，囡囡到底年纪太小，肯定闹不过娘。 唉…… 张全轻轻的叹了口气，在床上静躺了好一会，直到闻到了浓浓的粥香，他才掀了被子，穿戴好衣服，没有出门而是站到了囡囡的小床前，静静的看了好一会，他才走出屋子轻轻的关上了屋门。 待到早饭做好了，里里外外都收拾妥当了，张全才进了屋，刚巧看见自家闺女正在穿着衣服。 “爹爹。”张琳张开双手扑进了爹的怀里，抱住了他的大腿。 张全咧嘴憨呵呵的笑了，抱着闺女坐到了她的小床上，为她细心的扣着衣扣子。“囡囡，一会你奶奶肯定会来咱家，你别说话安静的让爹抱着。” “好。”张琳仰着小脸，很利落的应了。 那老妖婆的一张嘴，她早就见识过了，就现在的她，还嫩了些不太是那老妖婆的对手，她不能给爹添乱子，就装聋作哑的窝在爹怀里好了。万一那老妖婆骂的太难听了，她也是有办法来对付她的，只不过，这法子爹肯定不会同意的，嗯，不到最后万万不能用。 “囡囡真乖。”张全低头在闺女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抱着她走出屋子进了厨房。 张琳抱住爹的脖子，用脸噌了噌他的脸。 没事儿，爹没了媳妇儿还有她这贴心的小棉袄。 张全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这太阳还没出来呢，那张于氏就拉长着一脸冷脸敲响了院门，活像是他家欠了她多少铜板子儿似的。 有路过的村民见这情形，都小心翼翼的饶边儿走，小声的嘀咕着一些他们最近听到的风声。 “哎哟，这于大娘又来逼着她那二儿子娶胡扬村的闺女吧？我听说啊，前些日子那胡扬村的闺女又让人过来说话了，啧啧啧，这闺女……也不知道咋想的，怎么就死心眼的吊在了张全这颗树上。” “话说回来啊，张全这娃子是个好娃子啊，他那小闺女也是极好的小闺女，那闺女一颗心放张全身上，也不是没可能，说句老实话，咱这村有些单汉子，还没张全来的好哩。” “嘿嘿，再好又怎地，当年那事闹的多大啊，张全那娃子可说过了，这一辈子就娶季家闺女做媳妇儿，我看呐，胡扬村那闺女怕是没戏喽。” “也不嫌丢人，真不知道胡扬村那闺女家里是怎么想的，要是我闺女啊，早就一巴掌扇死喽，赶紧的找个汉子嫁了出去，太丢人了，厚着脸皮让一个鳏夫来娶她过门，你们猜猜，莫不是那闺女有什么毛病不成？怎地放着大把好汉子不要，就单单看上了张全那娃子？” “阿福家的怎么说话的你，张全那娃子哪点不好了？多好的一个娃子，你别给他抹黑，真心的来说，这娃子是个可以过日子，也是个痴情种啊……可怜见儿的，就愿着于大娘别太逼着他，他一个大男人带个小闺女也难的很，这艰难的日子都挺过来了，怕是真不想再娶了。” “照我说啊，这家里就得有个女人，没个女人像个什么样，既然胡扬村那闺女这么喜欢那张二娃子，娶了就娶了呗，一个大男人带个小闺女像个什么样，这带闺女可不比带儿子，必须得有个女人在旁边看着提醒着。” “这话说的不错，带闺女不比带儿子，是得有个女人才行呐……” “可不就是，家里没个女人的，哪像个家啊，那张全也才二十出头吧？这还有大半辈子呢，难不成真这么过了？” “看着吧看着吧，依着于妹子那性子，这最后啊，张全那娃儿再怎么不喜欢也得娶那胡扬村的闺女回来。” “这往后啊，日子可就有得乐呵了，嘿嘿……” “笑什么呐，积点德吧你。” …… 张于氏的敲门声盖住了那七七八八的隐约议论声，院子里的张全父女俩是听不见的，但，站在院子外敲门的张于氏却是若有似无的听见了些。 她知道这群妇女在嘀咕着什么，心里门儿清着哩，却仍面不改色的敲着门，劲儿是越用越大，这脸是越来越黑，显然，她的情绪还是受了一些影响的。 凭那院门敲的噼里啪啦响，张全低头叮嘱着怀里的闺女。“囡囡，记得爹早上说的话，可记清楚了？” “清着哩爹你放心吧，我不说话就乖乖的窝在你的怀里。”张琳脸上扬起一个甜甜的笑，末了，她噘嘴在爹的脸上亲了一大口。“爹开门去吧，咱们才不怕那老……哦，奶奶呢。” 坏了，差一点就那称呼给说出口了，好险好险，呼呼，如果老妖婆知道了这称呼，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嘿嘿。 “你个鬼精灵。”张全看着囡囡的笑，跟着也憨憨的笑了，这心像是放松了些，抱紧了怀里的小闺女，他打开了院门。 这院门刚被打开，张于氏就开始骂了。“干什么去了？敲了这么久的门没听见呢？耳朵长哪去了？这是不想见我这老婆子吧，你眼里还没有我这亲娘啊？你个挨千刀的，亏的娘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辛辛苦苦的拉养大，这是多不容易的一事情儿啊，你这死娃子倒好，长大了出息也跟着大，竟然连亲娘都开始嫌弃了。” 嘴里边骂着，张于氏边一把推开了站在院门口的张全，大步走进了屋内。 张琳安安静静的窝在爹的怀里，却还是忍不住冲着那老妖婆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回头又冲着爹甜甜的笑了。 张全轻轻的揉了揉闺女的头发，将她的小脑袋往自己的怀里按了按，这才关了院门，步子沉沉的进了屋。 张于氏骂完了，四平八稳的坐在正位上，看着进来的张全，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张琳，嘴里又开始放炮了。“像个什么样子，多大的人了你还这样抱着，她可是一个闺女，你当这是你儿子呢，昨个晚上竟然还敢不来见我，怎么地还是不愿意娶胡扬村那闺女，全娃子我告诉你，你不娶也得娶，就冲你怀里这闺女你就得娶那胡杨村的闺女，你以为这闺女就跟带儿子一样，很多事儿是你这爷门能知道的？你不娶个媳妇回来照看着这闺女，这长大了，看你这闺女能不能懂事情，能不能嫁个好人家，她这一辈子的事情就全毁你手里了。” 不得不说，张于氏还是有点脑子的，这一开口就掐中了张全的死穴。 －－谢谢紫妍・赵一霖的三张评价票，娃太兴奋了，决定明天双更！握拳！扭扭，高兴中~太意外了~－－ ------------ 013、闹骂。 张琳听着这老妖婆的话，心里颤悠悠的，动了动自己的小身板，往爹的怀里缩了缩，漂亮的大眼睛看着爹眨吧眨吧，胖乎乎的双手，钻进了爹粗糙的大手里，爹的大手总是暖暖的，可现在却是冷凉凉的。 老妖婆坏死了，哼，等回头有了机会，一定要好好的‘孝敬孝敬’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十年也是不晚的！ 看着自家闺女那恶狠狠的眼神，张全眼里有了丝丝笑意，将闺女的小身板往怀里抱紧了些，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囡囡乖，别说话，奶奶要骂要闹就任她来，总有累的时候，累了自然就走了。 “没听见我说话啊，生了一个喉咙一双耳朵给你不是让你装聋作哑的。”张于氏心里怒的很。 这老二就是一闷葫芦，见天儿的嘣不出一个字来，这性子倔起来就跟头牛似的，拉都拉不回来，跟他那死鬼一个样，怎么就没跟他那短命爹一样，早早的死掉了，省的活在这里碍她的眼，给她白白添了堵。 “那胡扬村的闺女哪样不好了？哪样都比那季家闺女要强，早先我就说了，让你寻了那胡村村的闺女做媳妇，你偏不听，看吧看吧，这不报应就来了。”大约是怒极了，骂的声音太大，换气有些换不过来，张于氏停了嘴，喘着粗气怒瞪着眼睛看着张全。 张琳将自己完全缩进了爹的怀里，嘴唇抿的紧紧的，告诉着自己要乖乖的，不能给爹爹添乱，她知道爹心里不好受，爹抱她抱的好紧，勒的她有些生生的疼了。 “好啊，还不说话是吧，不吱声行，你就闷着吧，赶明儿就给我去胡扬村把那闺女娶回家！”一拍桌子，张于氏直接来了命令。 “明天是个好日子，东西我都准备齐全了，衣服回头我让小玉拿过来给你……” “我不会去的。”张全嘶哑着嗓子低沉沉的出声。 张于氏冷冷的笑了。“现在不装哑巴了？我告诉你，不去也得去，绑也得绑了你去，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是我一手拉大的崽，这娶媳妇向来是爹娘的说了算，你倒你长大了？长大了也得听我的话，我说怎的你就得怎的，我倒还不信了，奈何不了你全娃子，明个赶紧给你去。” “不去。”张全低垂着头，背挺的直直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的闺女。 “不去也得去！”张于氏狠狠的拍着桌子站起身，走到了张全的面前。“明儿个就给我去，东西我会差小玉送过来。” “不去。” 张于氏气的脸都扭曲了，这几个儿女里面，就这看着最憨最呆的全娃子最让她生气，还倒是个憨实的，却固执的要命。“不去？你敢不去？我还收拾不了你了，你大了，我同样可以收拾你！” 说罢，张于氏目光四寻，看到角落里的扫帚，她立即跑了过去，举起扫帚狠狠的打在了张全的背上。 “老妖婆，你个死妖婆，你连你亲生儿子都下的了手，你心多狠呐，太歹毒了，我爹不是你亲生的吧，他是你在山里捡的吧。”张琳忍不住了。 叔叔能忍婶婶能忍，她张琳小娃子忍无可忍了！ “爹你疼不疼啊？爹你放我下来，爹你怎么不躲啊。”张琳的金豆子跟不钱似的往下落着，声音都颤抖了。 那么狠的一下子，爹的后背肯定会肿起来，该有多疼啊，太狠了这老妖婆，还以为她就嘴巴歹毒了一点，没想到这心硬着这般歹毒啊。 “别出声，囡囡乖。”张全急了，低声哄着。“不疼。” “老妖婆？哼，张全你教出来的好闺女啊，我算是知道了，看着你是最老实的一个，甭想，你这心呐是最不老实的，我得让全村的人都听听都看看，你张全看着面儿憨实，里子里有多黑心。”张于氏说着，就扔了手里的扫帚，刚刚还愤怒曲扭的一张脸，这会儿就一脸的悲愤哀苦了，那眼泪说流就流了出来，连声音都换了一个腔调。 哎哟我的妈啊，啧啧啧，丫的小瞧这老妖婆了，这变脸也变的忒快了点吧，她这是从哪学的来啊？ 就在张琳心里乱嘀咕的时候。 张于氏走到了院门口，敞开着院门，往地上一坐，袖子一个劲的抹着脸上的泪。“我这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好儿子啊，竟然背地里教着她那闺女喊我老妖婆啊，我这老婆子的心呐，真真是伤透了，想我早年就死了男人，拉扯他们兄妹几个到如今是多么的不容易啊，起早贪黑的干着活，就怕饿着他们冷着他们，没想到，现在这二娃子长大了，还没有多大出息呢，就开始嫌弃我这老婆子……” 后面那老妖婆说了啥，张琳是完全没有听进去，她气张牙舞爪恨不得扑不去咬死这丫的。 什么叫颠倒黑白？她今个儿真是真真真的见识到了。 “囡囡别出声，囡囡乖，囡囡最乖。”张全知道坏事了，看着怀里乱扭一脸通红的闺女，他心里揪着疼，大手轻揉着她的头发，亲了亲她的额头。“乖，囡囡别出声。” “爹……”张琳眼里含着泪，愣愣的看着她爹。 都是她不好，她该忍住的，忍住了就好了，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老妖婆打她爹啊，那是爹，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护着的好爹，多好的一个爹，她说过，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了他去。 张全动了动嘴，半响才挤了一句“囡囡乖。”动作略有些笨拙的擦着闺女脸上的泪水。 就这一会子的时间里，院子旁就围了小小一圈的人，都在小声的交头接耳讨论。 “爹放我下来，爹放我下来。”张琳窝不住了，这老妖婆会演戏，她也可以跟着来演，哼，太气人了。 张全死死的抱着闺女，就是不让她下地。“囡囡……” “爹你放我下来，爹你放我下来，我不能让那老妖婆再给你抹黑，爹你放我下来，你不放我下来我会怨死我自己的。”张琳的眼泪一个劲的掉着。 张全看着心里疼的慌，他慌慌乱乱的将闺女放到了地上。“不哭，不哭……” “哇，我爹好苦啊，我爹好可怜啊，就是因为痴情着我娘，不愿意娶我奶奶说的那什么胡扬村的闺女，就被我奶奶举着扫帚狠狠的打着，我看着心疼啊，我心疼我的爹啊，我爹多好的一个爹，我就哭着求我奶奶不要打我爹，我奶奶竟然说我不尊敬她，还说我喊她……呜呜呜，奶奶我求你了，你别逼我爹啊，我爹是真的放不下我娘，他心里惦记着我娘啊，您让他娶胡扬村的闺女，这不是害了那闺女嘛，奶奶，我求你啊，孙女儿我了，你放我过爹吧。” 张琳踉踉跄跄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走到了张于氏的面前，跪在了她的前面，一个劲的哭着说着给她磕头。 【今天是劳动节喔~o(n_n)o~晚上还有一更，娃儿今天没偷懒(～o～)~zz】 ------------ 014、哎呀！ “说来于大娘一个女人把几个孩子拉扯大确实不容易啊。” “早些年的日子过的多苦啊，全靠着邻里邻居的帮衬才勉强度日，好不容易孩子都大了，娶上了媳妇儿，这心也算是能落下来，该享享福了。” “苦难的日子总算是挨过去，这又是闹哪样啊，全娃子自小就是个闷头干活的实心娃子，他不愿意再娶，就由着他去呗，于大娘这又是折腾啥哟，老话说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她都操心了大半辈子了，这后面的事儿也该放放了，好好的带着孙儿享享福。” “于婶儿说的也没错吖，全娃子大男人一个，怎么带的好他家的小闺女，确实得有个女人在家里主衬着才行，不然，这家不像个家啊。” “再怎么样，也不能打人啊，看那小闺女哭的，哎哟哟可真够可怜的，都说儿是娘的心头肉，也不知道这于大娘是咋地想的，不愿意就愿意呗，硬逼着人家娶媳妇儿算个什么事儿，这娶回来的媳妇儿可是要跟全娃子过日子，于大娘这操心也操的太过了点儿。” “家家都有难处哟，人这一辈子哪个能活的容易。” “不像吧，那小闺女很乖的一个娃仔，怎么会骂于大娘那样的活，我看着不像，那全子哥咱乡里乡村的都知道他是个实心人，怎么就变成黑心眼了。” “从早些年前，于氏那股子泼辣性子张家村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啊，白到了从她嘴里说出来都能变成黑的，咱村可没人敢惹她，就怕触了霉头。” “这说话留点德哟，她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娃儿过日子多不容易啊，这性子若不强上一些，还不得天天受人欺负，她那几个娃子哪能拉扯的大，张叔还在时，于婶子这性子还是挺好的。” “这再怎么着，她也不能逼着儿子娶不愿意娶的媳妇啊，这过日子可是俩小口的事情，她这一掺和，就算真成了亲，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说喽。” “那小闺女长的可真水灵，全娃子一个男人带着也挺好的，可怜见的，全娃子若真娶了媳妇，来了个后娘，这小闺女的日子恐怕就难过了……旁儿那村，不也有个男人早年死了媳妇，后来又娶了一个，听说他那亡妻留下来的闺女，愣是让那后娘给卖掉了，换了银钱供她自己的儿子上学，啧啧，造孽哟，都说没了娘的娃日子苦哩。” “张全看着是个好的，对那小闺女好的不得了，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就算娶了媳妇，应该也不会太亏待这小闺女吧，不过，这小闺女却真是乖巧了，见着人了也不怯性子，反而会咧嘴甜甜的笑着，那声音糯糯甜甜的喊你一声真真能软到心坎里去。” …… 张琳哭归哭，那耳朵却竖的尖尖的，认认真真的听着不远处那群妇女的嘀咕声。 还是有不少人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啊…… “囡囡。”囡囡额头上的红印子，生生的刺疼着张全的眼睛，他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将自家闺女抱在了怀里，看着她哭的红肿的眼睛，满脸的泪水，他心疼极了。“不哭，乖囡囡。” 张琳边打着哭嗝边抱住爹的脖子，声音弱弱的，似极了生了病的小猫般，听着怪让人怜惜的。“爹爹……” “我这命怎地就这么苦啊，苍天呐，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哟，这辈子让我过的这么苦，我拼着命将儿女拉扯大啊，就怕短了他们什么，让他们受了别人的欺负，我日夜忙里忙外的，总算把这个破碎的家撑了起来，好不容易儿女们都长大了，怎么还要让我遭这么大的罪哟，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这哪是养了一个儿子啊，这就是养了一个白眼狼啊，长大了就不认自个的亲娘了，就忘了我是怎么把他拉扯大的……” 张于氏这哭着哭着是真的失声痛哭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双手拍着自己的双腿，泪水顺着脸缓缓的流着，布满了苍老满是皱纹的脸。 “于妹子甭哭了，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啊，都大了，你操了大半辈子的心，这后余生就莫再操这份闲心了，好好的带着孙儿享享福啊，都知道你不容易，所以啊，这日子总算是挨过来了，你就少操点心，任由他们去了吧，全娃子不想娶，总是有他的理由，强扭的瓜不甜呐，就算这小俩口成了亲，心不在一块了，日子也难过不是，这后头你就更得操心劳神了，看开些吧。” 大约是被张于氏这哭声触动了，有个年迈的婆子缓缓的走了过来，蹲到了张于氏的身边，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柔柔和和的，不紧不缓的劝着。 “我这是为他好啊，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带好一个闺女，要是儿子倒也罢了，随了他去，那可是水灵灵的一个闺女啊，怎么带啊？这不能带啊，总得娶个女人才行啊，这日子才能过下去，我为他操碎了心思，可这死娃子他不领情啊，你说我这养的是儿子嘛，这是想存心气死我啊，我心里不好受啊，我难过啊，我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儿子啊……”张于氏伏在那老婆子的肩膀上大声的哭了。 那些原本在一旁小声议论的妇女，见着张于氏这事，都动了怜悯之心，一个个都不说话了，拿着袖子抹了抹眼角。 早些年的日子确实是苦啊，一年到头难的吃顿饱饭……那日子总算是熬过来了。 靠！你丫丫的，这老妖婆……这老妖婆太能哭太能演了吧，这形势逆转的也太快了，肿么会变成这样？ 张琳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家老爹。 “乖。”张全叹了口气，将小闺女往怀里紧紧的抱着，轻轻的抚着她的背，过了好一会，才出声。“囡囡别出声了。” 他就知道事情会闹成这样……可他真不想娶胡扬村那闺女。 抬头看着头顶的蓝天，张全心里沉沉的，疼的慌。 荷花，你若在，该有多好…… 果然她还嫩了些，还是太嫩了…… 张琳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心里好难受，眼泪止都止不住的往外流着。 “娘……”张玉好不容易忙完家里的事了，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了，见着这场面，她心里多少有些怨气了，蹲到了娘的身边。“娘你身子骨不太好，别坐地上，赶紧起来吧。” “我不起来了，我心里难受呐，玉儿啊，我心里难受啊……” 张全闭上了眼睛，双膝一弯，直直的跪在了张于氏的面前，头垂的低低的，却是没有说话。 “二哥，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二哥。”听见这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张玉回头一看，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二哥，你赶紧起来，你起来啊。” 【第二更到！嘻嘻~左扭扭右扭扭，小兔很海皮~】 ------------ 015、完了？ 二哥不起来，拉也拉不动自己的二哥，张玉没了办法，又急慌慌的踊到了张于氏的面前。“娘，你别闹了好不好，二哥心里惦记着二嫂，他不想再娶媳妇，你就由着二哥去吧，娘，你别逼二哥了，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都给你跪下了，娘，你起来好不好。” “我这命苦啊，我命怎么这么苦啊，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早些年随我那男人去了得了，我何苦活在这世上受罪啊，把你们几个孩子拉扯大我容易嘛我，我这一身的病痛我换的是什么啊我？倒头来，就换来了这些，全娃子你这是在逼娘呐，你是想逼死你娘吧，我可是你亲娘呐，娶个媳妇怎么了，那也是为你好啊，为你好啊，你怎么就不懂啊，我命苦啊这生是什么儿子啊。” 张于氏哭的肝肠寸断，直逼人心，听着伤心闻着流泪。 “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好，不容易啊，于妹子知道这早年过的不容易，别哭了。”那婆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边都不好说什么，只得干巴巴的一个劲的劝张氏于别哭累了身子。 “儿大不由娘啊，儿大不由娘啊。”这后面一声，张于氏的声音突然高亢了起来，那尖锐似要划破了天空一般，紧接着，声音却戛然而止，数秒后，嘤嘤泣哭哀哀响起。 张琳忍不住悄悄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刚刚那妖婆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着，寒毛直竖后背凉飕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着六月飞霜的天大冤委呢。 尼玛玛的，这叫个什么事儿啊，这还算娘吗？有这样紧紧逼迫自己儿子的亲娘吗？ 她算是深刻的体会了，爹为什么说不让她出声了，这一出声，这老妖婆就有闹头可寻了啊！ 擦，老不死的妖婆子，哼，你以为就你会哭啊，我会也哭！ 张琳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紧紧的窝在爹的怀里，瑟缩成一个小团儿，那呜咽呜咽的低泣，像极了生了重病的幼崽般，轻轻的断断续续的响着。 “娘……”张玉离的近，她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囡囡的哭声，她心里绞着疼啊。 这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可从来没见她哭成这样过。 “娘，咱先回家好不好？娘，咱先回家好不好？”张玉的金豆子滴嗒滴嗒的往下落着，她蹲到了张于氏的身边，苦苦的哀求着，扯着她的袖子。“娘，咱先回家吧，回家吧……” 那老婆子也抹起了眼泪，都苦啊，谁都不容易啊，各有各的苦处。“于妹子你家闺女说的对，先回家吧，这事儿，等情绪都缓平了，再来慢慢商量着。” “我难受啊，早几年我就说着，要全娃子别娶那季家闺女，他偏不听啊，他不把我这老婆子的话当话来听，他不听啊，我这心呐，被伤透了，我是为他好啊，可他不听啊，看吧，现在可瞧着了，好不容易凑钱替他娶了个媳妇，这才多久啊，媳妇就没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嫁给他了，他还不愿意，心里头还怨上了我这婆子，我这造的什么孽喔，我心里苦啊，我疼着啊，我难受啊，这孩子就是来给我添堵的。” 张于氏流着泪，握住了那老婆子的手，凄凄哀哀带着哭腔诉说，话里话外全是委屈和伤心。 “都知你苦，都知你不容易，可，有老话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全娃子心里头还有着他那死去的媳妇，咱也不能勉强他再娶啊，这娶回来的媳妇得跟他过日子，强扭的瓜是不甜的，全娃子心里头不乐意，这娶回家了也不是个事儿，说不准，这往后啊，你还得操更多的心，所以说，于妹子看开些啊，你也忙活大辈子了，就别管这些事儿了，别哭了，好好养着自个的身子，说不准来能抱上曾孙哩，你说是吧。” 这老婆子刚说完，就有另一个婆子走了过来。“李嫂子说的对，于妹子你看开点，这心呐是操不完的，咱就得该下的就放下，不然，苦的累的全是自个儿。” “娘，咱先回家吧，先回家吧。”张玉趁机赶紧的顺着话儿说。 “我这遭的什么罪哟，遭的什么罪哟……”边念叨着，张于氏摇摇欲坠的站起身。 张玉赶紧的扶住她娘。“娘，小心点，咱回家吧，回家好好歇着。” “玉丫头啊，你扶着你娘慢点儿走啊，她早年带着你们不容易，这身子骨落了一身的病，得好好照顾着。”李家老婆子见张于氏站起来了，知道这事暂且是过了，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知道的，谢谢你李大娘。”张玉扶着低头抹泪的张于氏缓缓的走出了院子。 旁边围着的妇女赶紧的让开了一个道，让他们娘俩离开。 看着张玉扶着张于氏越走越远，李老婆子走到了张全的面前，伸出双手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全娃子你多担待着点儿，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你娘，是她千辛万苦吃尽了苦头把你们几个拉扯大的。” “嗯。”张全低着头，沉沉的应着，双手紧紧的抱着怀里的闺女。 李老婆子看了看他怀里的张琳，过了好一会，她叹了口气。“你也是个难的……唉，这人呐活在世上，谁没个难哟。”轻悠悠的念着，李老婆子慢慢的转身离开。 没什么可看的，围在外面的妇女三三两两的低头议论着也都走了。 等人都走光了，张全才动了几步，将院门给关上，抱着闺女迈着沉重的步子进了屋，随手将屋门也关上了。 “爹……”查觉到爹很不寻常的沉默，张琳不安的扭了扭身体，小小的喊了一句。 张全粗糙的大手，轻轻的拍着闺女的背。 “爹……背很疼吧？”张琳原本止住的眼泪，刹那间又流了出来，想着那老妖婆打爹的那一下，她连声音都颤抖了。 那么重那么狠的一下，该有多疼啊，那老妖婆太歹毒了。 张全用自己的大拇指指腹，轻轻的擦着闺女脸上的泪水。“不疼。”顿了一下，他又缓缓的说。“囡囡不哭，眼睛会疼的。爹心疼。” 那最后一句话不说还好，这一说出来，张琳哇的一下就大哭起来。 爹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受这么大罪的？是不是所有的好人都活会的艰难？如果是，她要当个坏人，保护好她的好人爹爹。就算是那老妖婆也不能欺负了他去！ ------------ 015、钱氏。 张于氏那一扫帚打的是特别的狠，张全的背红肿出一条狰狞的伤口，看着就让人心生怯颤。 张琳都不敢碰爹的背，她光看着那伤口，心里就酸疼的紧，恨不得把那老妖婆给狠狠的扁一顿，好好的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太坏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亲娘呐！她真的要怀疑了，爹是不是那老妖婆在山里捡回来的孩子，所以才会这么狠心歹毒，对待大伯和三叔时，这老妖婆可没这么狠心过。 “爹，咱进镇吧。”这伤口可得及时处理才行，偏偏张家村是个穷村，村里连个郎中都没有，平日里谁家有个小毛小病的，都是依着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土方子，就地取材马马虎虎的了事了，真到了撑不住的时候，才急急忙忙的进镇找郎中瞧瞧，不过，庄稼人身子底强，一般很少犯病。 张全揉揉闺女的头。“后山有药，一会爹寻来嚼烂了，囡囡帮爹敷上就成。” “爹现在地里的事儿都忙完了，你不也说要进镇一趟吗？倒不如选了今天进镇。”张琳是这么想的。 依那老妖婆的性子，这次没有达到目地，她肯定会来第二次，不达目的不罢休，她自个经的起折腾，他们父女俩可不想跟着三不五时的丢脸，虽然，在张家村也没啥脸面了。 张全一想倒也是这么个事儿，便点头应了。 “爹你歇着，我收拾东西去。”既然要进镇，就得把货物给整理整理，其实也没啥可整理，就是一些蘑菇干，以及一些绿豆黄豆，不过，爹伤着了背，这豆子可是个重物件儿，量又蛮多的，家里没有牛车，可不能让爹背着进镇，否则背上的伤口该严重了。 心里这么想着，张琳就只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平日里攒的蘑菇干。“爹，咱这回别扛着豆子进镇好不好？” 也不知道家里的鸡崽什么时候可以下蛋，能卖钱的东西太少了。 张全沉默了一下。“好。”他知道闺女想什么，心里暖暖的，也就由着闺女去了，闺女知道心疼自个了，她娘泉下有知也该笑了。 现在是农闲，地里刚刚收拾好，这次进镇得寻寻有没有人招短工，一年到头守着这地，也只够顾上肚子，余不下什么钱，这日子过的快，闺女一天天的见长，得慢慢给她攒着嫁妆钱，这嫁妆多了，闺女到了婆家就不会受委屈。 “爹，两头小猪崽要多少钱啊？”收拾好东西，张琳凑到了爹的面前，仰着小脸好奇的问。 听说，一头猪养的好了，可以卖四五两银子，她现在手脚利落了些，能干些轻活儿，养养猪喂喂鸡还是成的。 看着闺女好闪亮亮的眼睛，张全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咧嘴憨呵呵的笑了，忍不住将小闺女抱进了怀里。“囡囡想养猪了？那可是个脏活儿，气味特别浓哩。” 闺女看干净，他是知道的，小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的，除非进了山采蘑菇才会有点儿脏。 “不怕。”顿了一下，张琳甜甜的笑了，漂亮的眼睛弯成一双可爱的月牙。“养肥猪有肉吃还可以卖钱。” “好。等进镇了，爹寻人问问猪崽的事情。” 张琳就知道爹爹会同意，她笑的更开心了。“爹，咱走吧。” “不对。”刚走出屋，张琳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爹，咱家的鸡崽咋办啊？” 这确实是个问题…… 张全愣愣的看着自家闺女，这一时半会的他也答不上来。 平日里他埋头干农活儿，和左邻右舍的也没怎么说话，这关系自然谈不上有多好，荷花还在时，倒是还有些走动，后来荷花走了也就淡下来了…… 张全这会子觉的，家里没有女人是挺不方便。 爹啊，这时候卖萌不是对滴！天然呆神马的，是她的最爱啊。??p>　　“爹你等等啊，我去隔壁钱婶子家看看。”钱婶子人很好，性子特别的温和，她平日里没少往她眼前凑，她嘴甜笑容更甜，钱婶子家只有两个儿子没得闺女，对她还是挺稀罕的。 “好。”等着闺女跑出了院子，张全便大步窝进了后山，寻了一些草药，洗干净嚼烂了，等着闺女回家帮他敷好。 说是隔壁其实隔的还挺远的，少说也得有三四百米的距离。 张琳小跑着来到钱家院门口，院门是开着的，钱婶儿正在扫着院子。“钱婶儿早上好。” “琳丫头来啦，快进来。”听着这甜脆脆的声音，钱氏赶紧的放下大扫帚，快走了几步将张琳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早上那事我听说了，好孩子苦了你了，看着眼睛肿的，等会啊，婶儿拿热布巾给你敷敷。” “婶儿不用，我来有事儿想麻烦你帮个忙哩。”张琳赶紧的扯住钱氏的袖子。 钱氏听着这话，果然停了下来。“什事啊？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太见外了，说吧，能帮的婶儿准帮着你，早上那会本来想要过去的，后来想了想过去了也没什么用，反而看着难受心疼，也就没过去了。” “婶儿我跟我爹想去镇上呆几天，前两天小姑姑送了几只鸡崽儿过来，我想让婶儿帮我看着点家里的鸡崽儿。”张琳也没多说什么话，直接开门见山的就说了。 “原来是这事啊，行，婶儿一准过去帮你看着鸡崽儿。”说着，钱氏摸了摸张琳的额头，将小小的身板儿抱在了怀里。“好孩子进镇呆几天也是好的，你奶奶……怕会还闹起来，唉……好孩子，你爹是个苦难人，如果真娶了媳妇儿，你也别怨他，他也不好过啊。” “婶儿，囡囡知道，爹爹最好了，囡囡最疼爹爹，爹爹也最疼囡囡。” 钱氏听着这话，笑了。“你爹确实疼你啊，疼你疼到心坎里了，乖，趁着天不热，赶紧进镇，家里的事儿我会帮着看，多呆几天也没事儿，这地里的农活忙完了，别急着回来。” 照她想，能清净一时就清净一时吧。 “好。婶儿最好了，囡囡最喜欢婶儿。”张琳开始卖萌了，抱着钱氏的脖子，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个响亮亮的吻。 逗的钱氏笑的合不拢嘴了。 ------------ 016、进镇。 “爹，我回来啦，钱婶儿答应帮我们看着院子。”张琳欢快的跑进了院子里。 张全听着咧嘴憨呵呵的笑，指了指桌子上嚼烂的草药。“囡囡帮爹上草药。” “好。”张琳搬了个凳子放到了爹的后背，人站到了小凳子上，手里握着爹嚼烂的草药，小心翼翼的敷到了伤口上，嘴里还轻轻的呼气。“爹，别动喔，囡囡进个布包一包，不然会掉下来。” 说完，张琳穿戴好鞋子，小跑着进了屋，翻出一件不穿的短衣服，用剪刀剪下一条长长宽宽的布。 “爹，包好了。”虽然不太好看。张琳乐滋滋的洗了手。“爹，咱走吧，趁着天不热，赶紧进镇。” 张全穿好衣服，进了屋拿了钱，一手提着蘑菇干，一手牵着小闺女的手，慢悠悠的走出了院子，将院门关好，路过钱婶家时，把院门的钥匙递给她拿着。 钱婶儿也没多说什么，很爽快的接过了钥匙，说她会好好的照顾院子里的鸡崽，让他们在镇上好好呆些日子，随后又念叨嘱咐了两句关心的话语。 从张家村到水口镇距离并不太远，一来一回也就两个时辰，脚程快的一个半时辰就可以。 张全牵着小闺女，步子刻意放慢了许多，他说要背闺女，可闺女不愿意，说想自个走走，等走累了再让爹抱着。 “囡囡，爹抱你。”走了差不多一半的路程，张全忍不住出声了。 他一路观察着闺女，闺女脚力还不错，精神劲头挺足的，走了一半路，才有些见累。 张琳抿嘴甜甜的笑了。“不累，爹，我还能走哩，等走累了，再让爹爹抱。” 她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也不是个娇贵的娃子，有没事没就得多磨练磨练这小身板，有力气了才能帮着爹分担一些家里的事情。 “咱囡囡就是棒。”张全乐呵呵的笑了，眼睛眯成了一条钱，显然心情特别好。 被爹爹夸了，张琳脸上的笑更灿烂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全身舒坦的很，刚刚那点儿疲惫已经消失的没了踪迹，难怪人人都看听好话啊，这好话听着就是爽啊，尤其是爹爹夸的，嘻嘻。 “全子哥，还真是你哩，这是要进镇吧？来，快带着琳妹子上来。” 咦，这声音…… 张琳眼睛顿时一亮，脸的笑怎么看怎么可爱。“强子哥哥，你也要进镇啊？” “是啊，琳妹子可真乖，都能自个走这么远的路了，早知道全子哥要带着琳妹子进镇，我就该早点出发。” 张全抱着闺女上了牛车，对着张大强笑了笑。 有了牛车这速度就快了不少，辰时末就到了水口镇。 “全子哥你啥时候回村啊？”张大强将牛车停到了一旁专门停牛车的棚子里，给了看棚人一文钱，忙走过来问着张全。 “今个不回村，我带着囡囡上她大姨家住几天，再寻寻有没有短工。” 张大强想也是这么一个事儿。“那行，过些日子也还会进镇，到时候碰着了，咱一块回村。” “嗯。”张全点头应着。 张琳见他们说完话了，忙笑着扯了扯张大强的衣袖子，脸上扬着自己最可爱最甜的笑容。“强子哥哥谢谢你哈。” “琳妹子真懂事儿，说甚谢不谢的。” 两人都是有事在身的人，后又叨唠了两句，便急急的进了镇，各自办各自的急事去了。 “爹。”等着和张大强分开后，张琳轻轻的扯了扯爹的袖子，明显有事要问。 张全蹲下身，将闺女抱在了怀里。 “真要去大姨吗？”对于这个大姨张琳还真没啥印象，就是她满月那会见了一次，瞧着是挺和善的一个人，似乎和娘的感情很好，就那一次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过来，她初生头几个月要用的东西都给带来了，还准备的挺齐全的，这才不至于让爹手忙脚乱，还给了五两银子，喔，忘说了，这大姨家境不错，男人有个酒楼，在这小小的水口镇也算是中上水平的朱门小户了。 张全沉默了一下，他刚也只是顺口一说，不过现在想想，似乎是得去闺女她大姨家走一趟。 以前他进镇都是大清早的匆匆去，从不多逗遛，办完事就赶紧回了，小闺女一个人睡在家里他不放心，这次，得在镇上寻短工，他带着闺女肯定会让闺女受委屈，还不如厚着脸皮，上闺女大姨家一趟，这大姨跟荷花处的很好，荷花那时候也说了，如果真遇上难事，一定要记得上镇找这大姨，她肯定会出手帮忙的。 在张全的心里，闺女的事儿就是顶天的大事儿，他觉的，这趟进镇得上闺女她大姨家走一趟，他短工期间就将闺女放她大姨家，应该挺妥善的，毕竟，荷花说过，她姐对她是极好的，那会子闺女满月，她姐也送了不少东西来，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嗯。”想的透透通通的，张全也就点头应了。 “爹，咱上大姨家干嘛去？”除了满月来过一趟，那大姨可没有再来过，这突然的去了，还真是别扭…… 张琳抿了抿嘴，伸手胖乎乎的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模样可爱极了，憨态十足。 “囡囡啊。”张全瞧着小闺女这模样，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爹要在镇上寻短工，虽说包吃住，但爹不好带着闺女，你大姨是个好的，小时候送了好多东西给你，这两年也没走动，这回你看到大姨，要多笑笑多叫叫她，爹短工的这些日子，你就住大姨家，不过，囡囡要乖乖的，爹挣了钱给囡囡买好吃的好看的。” 这样啊……张琳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都三年没走动了，满月的时候见的那一回面，她还不能承认自己记得她，也就是说，相当于一个陌生人，她得在一个陌生的家里住上一些日子…… 说实话，张琳心里很不乐意，可她也知道，如果她不乐意，爹肯定不会勉强她，只会花钱租房子住，家里钱本来就少…… 想着这些，张琳心里叹气。“嗯。囡囡知道了，囡囡会乖乖的，等着爹爹挣好钱来接囡囡。” “乖孩子。”小闺女的不乐意，张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惜自己只有一把穷力气，干不出什么大事来，也挣不了大钱儿。 ------------ 017、姨夫。 张琳的大姨具体住水口镇的哪个街哪条巷，张全还真不太记得了，他也就跟着荷花来过一回，不过，他记得她大姨家的酒楼在东街，整条街就那一个酒楼，很容易认的。 想着容易，这做起来其实蛮难的。 张全抱着小闺女慢腾腾的噌到了东街，站到了酒楼的旁边，眼睛朝着酒楼瞄啊瞄的，就是不敢再往前走。 这就是大姨家的酒楼吗？还挺不错的，双门面共有上下两层，这会子不是吃饭的点，三三两两没什么人，照估计，这酒楼的生意应该很蛮好。 全食楼，嘿，这名取的也挺有水平的。 张琳收回视线，落在了自家憨爹的身上，很不厚道的笑了。 爹哟爹啊，说的轻巧这会子怯了吧，嘿嘿…… “鬼精灵。”张全低下头，揉了揉闺女的额头。“咱先把蘑菇干卖了。” 攒足了勇气再来吧，也不知道，她大姨还记不记得自个。 张琳笑的更乐了，眼睛亮晶晶的，透着几分狡黠。“爹哟，大姨家就是开酒楼的，这蘑菇干她肯定用的着，咱也没啥礼送上，不如就送这蘑菇干呗。” 总不能两手空空的上门吧，虽然，她很心疼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蘑菇干。 “嘿嘿，还是咱囡囡懂事。”张全被闺女说的红了脸。他咋就没想到这块？幸好好闺女想到了，不然丢脸就丢大发了。 憨爹爹喔，哎哟，咋看咋可爱哩。张琳忍不住在爹脸上亲了一口。 咱才没有调戏憨爹，绝对滴没有！ 张全这愣爹爹是没有看出来，他被自家小闺女给调戏一回，仍乐呵呵的笑着。 “爹，咱进去吧。”老呆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早点了事儿。 张全看了看日头，时间也不早了，经不起耽搁啊，这么想着，心里也不就怯了，抱着小闺女朝着酒楼走。 安置好了小闺女，他得抓紧时间寻短工，他家地少，他干活也快，那点儿田三两下就收拾好了，现在镇上人不多，大伙都在地里做着最后的收拾，他这会进镇寻短工，是顶顶好的。 “客官里面请。”小二见着一人进店，赶紧的迎了过来。 张全被小二这股热情劲给惊到了，人往后退了一小步，愣愣的看着，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更别提说话什么的。 “大哥哥。”关键时候还得我出马啊！张琳心里臭屁屁的想着，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别提有多可爱了，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小二。“我是来找我大姨姨的。” 卖萌神马的可耻啊可耻啊，张琳在心里鄙视自己，尤其是像今天这般，鸡皮疙瘩的卖萌。 这会子换小二被惊到了，愣愣的看着张琳有点反应不过来。 “外面是怎么回事儿？”掌柜的感觉到不太对劲，够着头寻问了一句。 小二回神，上下打量了一眼张全和张琳，小跑着进了店，凑到了掌柜的面前嘀咕了两句，紧接着，掌柜走了出来，目光落在张全的身上。“这位兄弟你是东家哪家亲戚？” 掌柜姓林在这酒楼里当了快十年的掌柜了，很是尽职尽责，这来来往往的亲戚里边儿，他可没见过这位兄弟。 “大姨姨。”张琳脆生生的出声，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纯真。“娘亲说，大姨姨最喜欢囡囡了。” 好吧，她说谎了……但她没错啊！这叫善意的谎言，说不准，回头那大姨见着她了，还真就喜欢上她了，她这么可爱漂亮乖巧懂事…… 张琳感觉她越来越臭屁了。 张全憨呵呵的笑。“是闺女她大姨。” 林掌柜明白了，这是东家老丈人家的亲戚，这可得好好招待着。 “喔，原来如此，里面请里面请，一会东家就会过来，你在这里稍等片刻。”说着，林掌柜对着小二道。“赶紧上茶啊。” 小二扁了扁嘴，有点点不太甘心，瞧着两人，小的还好穿戴还算过的去，这大的……一身的补丁啊，莫不是上门来打秋风的？掌柜怎么都不问清楚就将他们迎了进来。 “林叔你怎么不问清楚啊……”趁着上茶的空隙里，小二忍不住凑在林掌柜面前嘀咕了一句。 林掌柜看着他，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亏你是个跑堂的，这点眼力都没有，那汉子一看就是个憨厚的，说话都透着一股子紧张……” “嘿嘿，林叔眼睛都毒。”小二解了惑，话还没听完，就乐呵呵的开溜了。 因着林掌柜态度很不错，张全那点子紧张怯场都消失了，这会儿抱着小闺女静静的坐在一旁，眼睛也没有四下张望。 没一会，就听见林掌柜的喊。“东家您来了。” 之后就没听见有啥声音响起，又过了一会，有个男人走了过来。 模样二十五六，一身浅蓝色锦袍，腰间系着一块碧玉，成色不错，长的挺英俊的，有点儿严肃，眼睛黑沉黑沉的，看样子是个藏的住情绪的。 哇噻，看来大姨家挺富有的嘛。 张琳垂着头，心里偷偷的乐了，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 不知道她装乖卖萌能不能骗到一点儿小打赏哩？看大姨夫这势头，随便给点啥都能换不少钱啊。 “你是……张全老弟吧。”这一眼看去，温庆还真没认出来了，看了好一会，他才模糊想起，这人是谁，也亏的他是做生意的，记忆力好的惊人，就好几年前的一面之缘，愣是让他给想起来了。 当然，里面有一半是因为听了林掌柜说的，媳妇娘家就两个亲姐妹，这稍稍一推想就能知道是谁了。 “呵呵。”张全憨憨的笑了，他没有想到这人还认得自己，心里挺高兴的，高兴之下又有点手足无措的慌乱。 他认得自己，可是，自己忘记了他叫啥名了，叫啥来着……啥来着…… 张琳一瞧自个老爹那模样，心里就直叹气，还得她出马！“大姨夫。” “这是小琳儿吧，都长这么大了，快，让大姨夫抱抱。”温庆一听这甜脆脆的声音，脸上就有了笑。 －－好险呐，踩着点发文了，擦汗，本来还想写点了，明天来吧，呼呼 ------------ 018、大姨。 季杏花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呆愣了半响，眨了眨眼睛。“小草你刚刚说什么？” “夫人，老爷让我来告诉您，您妹夫带着小小姐正在客厅里说话。” 妹夫……荷花的丈夫带着小琳儿来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李杏花顿时坐不住了，顾不得什么礼数，忙小跑着冲进了正堂厅里。 张全是个不会说话的，闷性子，抱着小闺女坐在椅子上就知道憨呵呵的笑着，温庆问点什么他答点什么。 饶是温庆再有玲珑口舌，也架不住这妹夫的闷性子啊，本来他对这妹夫仅有一面之缘，就算想找话题也不知道从哪下手。 如此，两大一小便都愣呵呵的坐在客厅里，等着季杏花来缓一下局面。 “大姨姨。”张琳眼睛一直盯着门口房瞧，瞧见一个面容清秀着穿不俗的妇女，急匆匆的冲进来时，她知道，这就是自个的亲大姨了。 哎呀！张琳这甜脆脆的一声呼喊，让季杏花眼里都有了泪水，整个人立即就僵在了原地，泪水模糊了视线，愣愣的看着那小小的人儿，那一瞬间，她还以为看到了自己的妹子。 以前家里穷，她比荷花要大上五岁，爹娘整天在地里忙活，荷花断奶后，一年里头有一大半是她在带着，那感情可以说是比爹娘还要亲上半分。 她一直在想着，等自己日子过好了，再来给小妹说亲事，一定让小妹风风光光的嫁个好人家，一辈子安安乐乐的过着。 可是她没有想到小妹会自己寻人，还寻了那样一家人……早早的就短了自己一生。 每回想到这些季杏花心里又恨又怨。 傻妹子啊，她家的傻妹子，真是傻…… “媳妇莫哭，你肚里怀着孩子呢，不能动了胎气。”温庆心疼的将媳妇抱进怀里。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荷花妹子是媳妇心里的一道伤啊，不能碰也不能提的伤，其实他也想过，不带这父女俩回宅，只是……这念头刚刚想起，他又放下了。 这是肿么一回…… 张琳一头雾水，心里有点点怯了，往爹的怀里钻了钻。 这大姨哭的好伤心，他们是不是不该来找大姨啊？好像触到了大姨什么心事一般。 看着大姐低泣，张全哀哀的垂下了头，双手紧紧的抱住怀里的小闺女，嘴唇抿的很紧很紧，唇色略有些发白。 有些事情媳妇虽然没有告诉他，他却也知道一些…… 这回如果不是为了小闺女，他是不想上门来的，到底还是愧疚啊。 客厅里很安静，安静的只有季杏花的嘤嘤低泣在来回响荡着，显的格外哀伤寂寥。 张琳听久了，情绪也受了影响，眼睛有些泛酸，她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心里嘀咕着：这是闹哪样啊？是想闹哪样啊？ “媳妇……”媳妇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温庆有些头疼了，他低下头伏声于媳妇的耳边，温柔的轻劝。“前些日子丈夫可说了，这胎儿不太稳，经不起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 季杏花停了哭，用手帕擦了擦脸，过了好一会，情绪稳定了些，她才嘶哑着声音开口。“我……我一想着小妹我这心……就疼啊。” 她一个没注意，再回家时，小妹就嫁人了，嫁就嫁吧，好歹是小妹自己喜欢的，穷就穷吧，自个的日子眼看着慢慢好起来了，搭把手拉拉小妹一家就成，她也听爹娘说了，那汉子是个顶好的，村里出了名的好，这话听着她放心了，可没想到啊，那张全是个顶好的，可是他那娘却是个顶坏的啊…… “媳妇，媳妇，事儿都过去了，别想了，快别想了，妹夫和小琳儿还在等着你，在旁边看着你呢。”温庆没想到，媳妇好不容易稳住了情绪，一晃神她又开始哭了，情绪又开始不稳定，他是真的吓着了，媳妇肚子里可还有一个娃啊，那胎不太稳当，他日夜小心翼翼看护着，眼看着就快挺过三个月了，可别在这最后几天出什么岔子来。 “唉……”对，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娃呢，季杏花立即就清醒了，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着丈夫笑了笑。“没事儿，我已经没事了，不难受，孩子好着呢。” “大姐……”面对着季杏花，张全连头都不敢头。 他曾跟大姐保证过，绝不会让荷花受委屈，可……成亲还不过二年就出事了，这也是他这些年一直没有上门来找大姨的另一个原因，他没脸见大姐啊。 张琳总算是看出一点明堂了，瞧着憨爹这样儿，她心里不太舒坦了，那啥……反正，不管对还是错，她就见不得她爹受委屈。 “大姨姨，抱。”张琳咧嘴乐呵呵的笑着，笑的一脸的纯真哟，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季杏花，这萌卖的，季杏花顿时就乐开了怀，也顾不得自己正怀着娃，就伸手将张琳抱在了怀里。 温庆看着心提到了嗓子眼，张全……张全傻愣愣的看不出他在想啥，张琳……张琳笑的更开心了，臭屁屁的想，还得她出马啊！ 可素！当他们三听着季杏花的话后，明明是烈日高照的艳阳天，却硬生生的感觉一股凉风寒飕飕的吹过。 李杏花将张琳抱在怀里，笑呵呵的在她婴儿肥的嫩脸上，亲了一个响亮亮的吻，很是亲呢温和的喊。“荷花，姐可想你了。” 尼玛玛的，寒毛直竖有木有啊！ 张琳偷偷的瞄了瞄近在眼前的大姨。 您老精神可正常否？应该正常吧……应该是正常的。 张琳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却忍不住想往爹的怀里躲了。 “媳妇，她是荷花妹子的闺女，小琳儿。”温庆回过神，立即温声的提醒。 心里却是揪着疼，媳妇这是想她妹子想的太苦了……这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开，唉。 “大姨姨，我是囡囡。”张琳顶住内心的各种怯意，伸出胖乎乎的手，抱住了季杏花的脖子，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大姨姨，我是囡囡。” 看清楚点啊，我是张琳啊！我不是我娘啊！您老别再喊错名儿了，会吓死人的有木有啊！幸好她心脏正常，太惊悚了有木有啊！ ------------ 019、横祸？ 季杏花的情绪稳定后，四人总算是可以坐下来，认认真真的聊着近些年的一些琐碎情况。 在聊话中，张全也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对于这个要求，季杏花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便点头应下来。 要做的事情做好了，看了看日头，张全不想再耽搁时间，便开口说自个要出门寻一寻短工，近段时间囡囡就麻烦大姐和姐夫多多照看着。 “当家的，你认识的人多，帮着全子找找。”虽说跟这妹夫没说过几回话，但季杏花却是极清楚他的性子，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知道媳妇有多在意自己死去的妹子，爱屋及乌对这父女俩自然也是极爱护的，对于这事温庆很爽快的就应了。 张琳很乖巧的站在大姨的身边，胖乎乎的小手紧紧的握住大姨的大手，眼睛一眨不眨，恋恋不舍的看着父亲和大姨夫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 她没有喊爹，也没有撒娇要抱抱，她很安静的看着爹离开，她清楚的知道，只要她一撒娇，爹肯定会舍不得，舍不得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得分开，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别勾起负面情绪，免的爹难受自己也难受。 “囡囡真是个乖孩子。”季杏花牵着囡囡的手走进了屋内。 张琳眨了眨眼睛，有点点酸，她闭着微微适应了一下，然后，轻轻的靠到了大姨的怀里，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大姨。“有个弟弟吗？” “囡囡希望是弟弟吗？”说起肚子的娃儿，季杏花脸上有了幸福的浅笑，她轻轻的摸了摸，呢喃的说。“我倒是希望是个姑娘，像囡囡一样乖巧的姑娘。” “弟弟妹妹都好，囡囡陪他们玩。”张琳装小孩，装的有模有样的，尽量逗着大姨开心。 刚才大姨夫的话，她听到了，大姨这肚子里的小娃娃不太稳当，大姨的情绪可不能太压抑了，得开朗些。 “囡囡真乖。”季杏花笑了，亲了亲她的额头。“囡囡还有个哥哥呢，这会在学堂里，散了学等他回来了，你就能看见了。” 也是，大姨看着都二十四五了，这不应该是第一个孩子，就是不知道那哥哥多大，上学堂少说得有七八岁吧？ 这些事情张琳不太明白，她歪着头欢喜的笑了。“好啊，大姨姨哥哥什么时候会散学呢？” “傍晚那会就散学了，这天还早着呢，囡囡无聊了，我让小草陪你逛街好不好？”刚才情绪起伏太大，季杏花这会子有些乏了。 张琳看出大姨眼里的倦意，她很乖巧的点头了。“好，大姨姨好好睡觉觉，睡好了就可以吃的好，吃好了娃娃也会好。” “呵呵，你个鬼精灵。”季杏花乐呵呵的笑了，招手将小草唤了进来，细细的嘱咐。“这里有十两银子，你带着囡囡上街逛逛，看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置办一些衣物，等明个儿我精神好些了，再带囡囡去逛逛。” 小草接过银子，很认真的应了，将银子妥善的放好，侧过头看着张琳，笑盈盈的伸手。“小小姐让婢子带你去逛街好不好啊？” “好。”张琳乖巧的握住了小草的手，回头看着大姨，咧嘴笑的可甜了。“大姨姨想吃什么？囡囡给你带带，大姨姨要好好睡觉觉。” 张琳这小大人的模样，扮的可爱极了，季杏花笑的乐不可支，心情顿时明郎了不少，伸手揉了揉张琳的头发，慈爱的说。“囡囡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只要是囡囡买的，大姨姨都爱吃呢。” 这孩子可真乖巧，跟小妹像极了，不管是长像还是性子，可惜，那她苦命的小妹见不到啊…… “去吧，小草看紧点囡囡，别出什么岔子。” “夫人婢子晓得了，您好生歇着，婢子定会好好的带着小小姐。” 走出宅子，小草停下脚步，看着旁边的小小姐。“小小姐要婢子抱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慢慢走。”张琳咧嘴乐呵呵的笑着，眼睛在四周好奇的张望。 小草想，依小小姐现在的年纪，应该对吃最有兴趣，于是她下意识的便牵着小小姐往各种糕点果脯铺子走。 果子铺……这名儿取的可真实际，张琳停下脚步，朝着铺子里瞄了瞄。 里面会有些什么东西呢？听着像是零食铺子。 “小小姐进去瞧瞧？里面有不少好吃的果子。”小草注意到小小姐的动作，笑着牵着她往果子铺走。 还真别说，里面的种类真的蛮多，现在是秋季，正是丰收时节，这铺子里摆了不少这个季节的水果，还有一些果脯。 张琳兴致勃勃的一路看过去，却没有说想要哪种果脯，那老板性子还行，也没出言催促只是笑着介绍各种果脯和水果，吃了会有什么用，当然，大多是作不得数的。 “小小姐喜欢哪种？”见小小姐都看完了，小草笑着寻问。 “这个。”张琳指了一种青色的果脯，名儿叫啥她忘记了，却记得这果子味是酸酸甜甜的，老板是这么说来着。 瞧着小草开始跟老板说话了，张琳走到一旁，看着摆在铺门口的水果， 她认识的有两种，一种是梨还有柿子，另外两种不太认识，好像是袖子又不像…… “小小姐想吃水果吗？”果脯买好了，小草走到了小小姐的面前。 张琳仰着小脸对着小草笑了笑，牵上她的手往外走。 这刚一走出铺子，就见有一辆马车停在铺门前，紧接着，有人从里面跳了下来，跳你就跳吧，问题是，那孩子动作不太利落，脚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张琳轻飘飘的瞄了一眼，一眼就瞧出来了。 这看着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其实只是小姑娘，女扮男装扮的也太失水准了，啧啧啧，就这样还敢出来也不怕人拐子。 摔跤的孩子心里既羞又怒，没想到自己会摔跤，平常看着哥哥做这动作多利落啊，怎么她就摔跤了，好不容易站起身，却瞧见一个小孩子脸上飞快的闪过嘲讽，她心里的愤怒就像浇了汽油似的，噌的那叫一个迅速。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张琳和那孩子本来就没隔多远，也就三步左右的距离，那孩子两个小跑就跑到她面前了。 这，这，这叫什么事啊！飞来横祸？殃及无辜？ 不管属于哪一种，张琳思索了一下，立即缩到了小草的身后，整个人害怕的颤抖着。 这二货一看就知道家里是有钱的大爷，没事才会玩这种低级的女扮男装，就刚才那一下，足以证明她的性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嘤嘤，她还是早点躲开为妙，这飞来横祸让小草担着吧。 ------------ 020、无理。 “二姐……二哥出什么事儿了？”细细弱弱的声音，车帘被小小的撩起一角，一个小脑袋从里面够出半张脸，生怯怯的看着那满脸怒气的小少年。 小少年回头瞪了她一眼。“还不滚下来，没看见我被欺负了，三妹……三弟和四弟呢？” “在前面的胭脂铺。”话音刚落，车帘被大弧度的撩起，一个约五六岁的小小少年，白白净净小脸胖嘟嘟的，活像个面团儿似的，从里面慢吞吞的挪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跳到了地上。 “赶紧将他们喊过来。”小少年恶狠狠的吩咐。 面团子缩了缩自己的肩膀，圆亮亮的眼睛眨了眨，飞快的看了一眼小草和躲在她后面的张琳，然后，迈着小胖腿，朝着面前的胭脂铺走。 张琳满脸黑线，低着头默默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强忍住笑意，真是太逗了，这是哪家的四千金啊，啧啧啧，肯定是偷溜出来的，都扮成男孩了，还往胭脂铺里凑，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咱是二货都来黑咱吧！ “这位小公子不知您为何要拦住婢子？”说罢，小草还正儿百经的行了个礼。 小少爷手一指。“她，给本小……本少爷滚出来。” “婢子想问，我家小小姐何事惹怒了小少爷？” 不说还好，一说这事，那小少爷脸上的愤怒更甚，嘴里憋了半响，才憋出一句话。“谁让她刚刚笑来着，赶紧给本少爷滚出来，嗑三个响头本少爷就原谅你。” 这姑娘若真是个男的，还能说她是一个纨绔子弟，可她是个女的啊，女的养成了这副性子，唉，没救了，这祖上得做多少阴德事，这男人得造多少孽，才能娶上像她这样一位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奇葩姑娘。 “小少爷怕是看错了，我家姑娘被您吓着一直躲在婢子的身后呢。” “大胆奴才敢置疑本少爷！”小少爷上前一步，本想一把推倒小草，却没有想到，小草力气大不动如山。 “二姐……二哥可是出什么事儿了？”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约八九模样的姑娘也是一身小少爷打扮，站到了那小少爷的身后。 见同伴来了，那小少爷的气焰更加嚣张，颠倒黑白的直嚷嚷。“这奴才竟然敢置疑本少爷的话，还有她身后的小孩更可恶，竟然敢讽笑本少爷。” “好大的胆子！”一声娇喝，当然，是毫无气势可言的，一个与那小少爷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也是一身男装打扮，气呼呼的出声，末了，视线落在了那小少爷的身上。“二哥你想怎么办？” 这话明显的取悦了那小少爷，她得意的笑了笑。“今个我们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却被这两人坏了兴致，就让他们各自嗑三个响当当的头，就算揭过了。” 张琳气的想吐血了，见过无耻的，例如她家那老妖婆，却没有想过，人外有人啊，今个她大开眼界，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无耻中的极品货色。 “没听见二哥的话啊，赶紧的嗑头，也算你们运气好，碰上我们今个心情不错，否则，杖刑伺候。” 这等无耻之人，张琳已经无力吐糟了。 “几位少爷也为免太过无理了点。”小草这等沉稳性子，也被气的脸色铁青了。 “呵呵，几位小少爷里面请，这大街上人来来往往的，会落了您的脸面，倒不如坐里面歇着，前几天刚进了一种果脯，味道甚好呢。”果脯让的老板见这局面越来越不可收拾，忙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对于这老板的态度，那小少爷还是挺满意的，她轻哼一声。“走，咱们进去坐着，你们……”回头看着小草和张琳。“赶紧给本少爷跪下，嗑三个响当当的头，否则惹怒的本少爷，没你们好果子吃！” “你们……还是赶紧嗑头吧，二哥如果真的生气了，你们会更惨的。”那小面团儿落在了最后面，怯生生的提醒着小草。 小草看了一眼那面团儿，明显的不愿意。 这事搁谁身上都不会愿意啊，这明显的就是对方无理取闹无中生有，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虽然是婢子，却也是有头有脸的婢子，如果她真嗑了头，不仅自己没了脸面，连夫人和老爷的脸面都丢光了。 这傻愣着干什么啊，走呗，还真站在这里等着嗑头呢，没这么傻吧。 见那四人进了铺子，那老板笑呵呵的好生伺候着，张琳立即扯了扯小草的衣袖子。 小草回头过疑惑的看着小小姐。 “走。”张琳轻轻的说了一个字。 小草笑了，将张琳抱起来，转身就走。 这等无理之人理会她作什么，生生的降低了自个。 “站住！”那小少爷虽然被果子铺子的老板伺候的很满意，那眼睛的余光却是一直盯着外面的两人，见她们竟然敢无视自己，顿时气的将手里的果铺一扔，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 勒个靠之……今天出日没看黄历。 “还想走！”一把揪住小草的衣服，那小少爷对着身后的同伴道。“愣着干什么，赶紧上衙门给我喊人去，竟然敢无礼本少爷，不想活了你们！” “二，二姐……”小面团儿被吓着了，怯生生的扯着他的衣袖子。 话还没说完，那小少爷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会说话啊，你是不是也想被凑啊。” “小弟。”那温温柔柔的少爷将面团儿拉到了身后，对着小少爷笑了笑。“已经命车夫喊人去了，马上就来。” 那小少爷轻哼一声。“不会说话给我站一边儿去。”说着，他又看向小草。“我看你们往哪里跑，再跑个试试看。” 动静闹的这么大，刚刚才三三两两的人在不远处看着，这会子，已经围了一个圈了，不过，围观之人心里都有些怯，就怕引祸上身，故而离的远远的看着，小声的和旁边的人议论。 小草铁青的脸立即变的臊红臊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在这种情况下，她还不忘记将怀里的小小姐往自己怀里抱紧了，不让别人看到小小姐的脸，她是婢子丢脸就丢脸吧，过不了多久大伙也就忘记了。 【前天晚上暴雨，小面积水灾，娃家的水都快淹了娃的小床，大半夜的吓死娃了，今个才弄好，晚上还有一更。】 ------------ 021、极品。 “你。”那小少爷一手指向果子铺的老板，怒目横眼，让他俏生生的模样愣是显出了几分狰狞神色。“搬张椅子给我。”下完命令，他的目光落到了小草的身上。“我就坐在这里，没给本少爷嗑足六个响头，你们就等着蹲牢去！哼，竟然敢跑逃，敢无视本少爷的话，我就让你们尝尝本少爷的厉害。” 唉……今个他就不该开铺门，他这是惹怒哪路神仙？凭白无辜的遭这样的罪，出了这档子事情，让他这铺子还怎么开下去…… 心里沉沉的叹气，果子铺的老板垂头丧气的走进了铺内，搬出了一把椅子，放到了那小少爷的身后。“公子请坐。” “哼，算你识趣。刚刚那事本少爷就不同你计较了，滚一边看着去。” 尼玛玛的，这哪来的极品货色啊，搁哪不好怎么就搁到了他们水口镇了，生生的污了这水口镇的空气啊。 张琳心里边吐糟边想着对策。 只是这事情确实有些棘手了，她脑袋瓜子使劲的转啊转，想的头都疼了，也没想出个啥好法子来。 看着极品的行事作风，你跟她来硬的，肯定会硬不过她，反而会更加惹怒了她，但，真让他们服软，在这么多人面前，对着她嗑三个响头，这绝对是没可能的。 退那么一小步，口头上道个歉倒还有点可能，小女子能伸能屈嘛，可伸屈之间也得有个度啊…… 擦擦擦，死丫丫的，该怎么办才好？ 张琳紧抿着嘴唇，眼睛骨碌碌的转个不停。 明明就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她道歉，还得让她嗑三个响头，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死玛玛的，我勒个靠之。 想不出办法，张琳心里烦躁的很，特别的想骂人，又特别的憋屈。 不就是有个靠山嘛，有个了不起的后台嘛，有啥了不起的…… 心里碎碎念，却又不得不承认，有个了不起的后台，确实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如果今个她也有个硬后台，就用不着这么憋屈了，就可以狠狠的骂死她丫的，看她丫的还怎么狂。 越想张琳就越气啊…… “小小姐你怎么了？”小草感觉到怀里的小小姐有点不对劲，心慌慌的忙问。 咦……来了！ 张琳眼睛一亮，有了个小小的对策。 “呜呜呜呜，怕怕，好怕怕，呜呜呜呜。”张琳伸出小胖手，紧紧的抱住小草的脖子，嘤嘤的泣哭着，小身体一个劲的颤抖。 在这安静的环境下，她这小小的泣哭声，倒是显的挺刺耳的。 那小少爷一听这声音，好不容易缓下来的脸色立即变色。“哭什么哭，不准哭，赶紧给本少爷嗑头认错，不然，等衙门里的人来人，抓了你们俩蹲大牢去！” 擦，她丫的，这死孩子心肠真硬真残忍啊，比家里那老妖婆更甚。 张琳咬牙切齿在心里骂着，嘴里却哭的更大声了。 围观的大叔大婶们哟，看归看，你们好歹也得交点看戏费啊，娃哭的这么给力，你们的讨论也给力点撒。 就是不知道这丫的会不会在群众的讨论下，狼狈的离开，不过…… 张琳想了想这极品的行为作风，她咋感觉自己这个法子不咋滴可靠？ “住嘴！”那少爷的脸憋成了猪肝色，对着围观群众一声怒吼。“再说话通通蹲大牢去！” 说的好说的妙！这叫什么……正想打嗑睡来您就递了个枕头过来。 张琳缩在小草的怀里，阴险的笑了。 骂吧骂吧，死极品你再骂的厉害点，把群众的怒火再燃高一些，最好能烧死你丫的，连个灰烬都不留下来！这才解气呢。 “蹲大牢？你以为大牢是你家开的，想让我们蹲就让我们蹲啊。” “就是了，我们一没犯法二没犯罪的，就让我们蹲大牢，你以为王法只是摆设啊！” 噼哩啪啦各种讨论声纷纷响起。 平民百姓最看不过的就是这类少爷公子哥了，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不把人命当回事。 “你们……”那少爷怒极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看着四周越来越大的声音，她狠狠的盯着小草两人，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狠狠的盯着那正在哭的小孩子。 “闪开闪开，围在这里干什么。”车夫终于把衙门里的人喊来了。 见着这这一队人高马大的衙差，四周的讨论声骤然停止，一个个面面相觑。 “把他们两个给我抓进大牢！”那少爷深深的吐了口气，冷冷的对着为首的捕头吩咐。 那捕头显然是认识这极品的，二话没问恭敬的行了个礼，对着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 见到这阵势，围观的百姓赶紧往后退了几个大步。 张琳的心凉了大半戴…… “囡囡。”张全喘着气，跑到了小草的身边，将泣哭的闺女抱进了怀里。 刚才他远远的听见囡囡的泣哭，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跑过来一看，没想到真是囡囡。 如果说张琳刚刚的心凉了大半截，听到憨老爹的话后，她的心就完全凉透透了。 完蛋了，爹怎么过来了。 “你们干什么抓我家囡囡？”面对两个衙差，张全心里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可一想到他们要抓的人是自己的小闺女，害怕什么的闪一边去，护住闺女最要紧。 这话可把那两衙差问傻了，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看向了捕头。 老大，咱为啥要抓这个小姑娘啊？瞧她哭的多伤心，还真别说，这心啊，真有点不落忍了。 屁话他们又不是石头心，也是有家有崽的人。 “让你们抓就抓，还愣着该什么，赶紧的抓了扔大牢里去！”那捕头恼羞成怒的低吼。 这一吼，那两衙差也就不管不顾了，一人一边将张全紧紧的扣住。 “少爷，这样可行？”见小草和张全都给抓住了，捕头弯着腰问坐在椅子上的小少爷。 那少爷目光在小草和张琳身上转了一圈。“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嗑完三个响头，再诚恳的认个错，本少爷就不计较你们刚刚的无礼之举了。” 尼到玛的，吐血有木有啊！ 张琳气的都无力在心里吐糟了，小身子颤抖的很是厉害，不是怕是被气的！ ------------ 022、仇恨。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完全超出了小草的想法。 她没有想到，这位小少爷态度会这般强硬无理，她以为在百姓的讨论声中，那小少爷好歹会收敛一些，将这事情化小处理，却没有料想，这小少爷竟然不惧百姓讨论，反而更加的猖狂嚣张。 看这捕头的态度…… 小草心里一阵惊凉，这小少爷的身份恐怕比她所想的还在高上几分。 该怎么办？这突降横祸她该怎么办？ 几番思索间，小草决定放弃自己的尊严来护好小小姐。 妥协并不等于认可，再说，这事情从头到尾，小草都觉的莫明其妙，压根就不知道，她们主仆俩是怎么惹到这位小少爷了。 因此，她没有开口说话，也确实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认错吗？怎么认？她压根就不知道错在哪里了！只是双膝跪地，对着那小少爷恭敬的嗑了六个响头。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恳，小草嗑的很用力，响声都足以让四周的百姓听见了，六个响头嗑完，小草的额头一片血肉模糊。 “今日之事，错全在婢子，响头已经嗑完，请小少爷原谅婢子。” 张琳死咬着嘴唇全身颤抖。 也算是活了两辈子，她头一次，如此恨一个人，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丫的，恨不得撕碎她的脸，恨不得将她狠狠的踩到脚底下，再狠狠的揉上几脚。 世间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张琳咬牙切齿的想，越想心里越愤怒，这脑袋却越发的清醒。 今日耻辱有朝一日她定会加倍还回去！ “算你识相。”那小少爷冷冷的笑了，目光看着张全手里的张琳。“不想蹲牢就赶紧的给本少爷认个错，本少爷可没多少耐心了。” “小少爷……”怎么会这样！小草眼底飞快的闪过惊慌，但她的话未说完，便让那小少爷给夺了音。“你，带着这婢女到医馆里包札，本少爷也不是是非不分蛮不讲理的人，你这婢女既然已经诚心认错，本少爷自是原谅你今日无礼之举。” 说罢，那小少爷从荷包里掏出一绽银子扔给了那小衙差，稳当当的接过银子，衙差笑呵呵的扶起小草，迅速的朝着不远处的医馆走去。 这么一大绽银子，他今天赚翻了。 小草想说点什么，奈何她刚刚嗑头太猛，脑袋有些发晕，这衙差又心喜有银子赚，不管不顾直接拖着小草往医馆冲，等小草酝酿好说词时，她已经被衙差拖到了医馆前。 局面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围观百姓都以为是这小少爷仗势欺人，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情啊…… 还以为是个二货却没有想到竟然是条狡猾无比的狼！ 张琳额头冷汗直冒，不仅仅是额头连手心后背冒着冷汗。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难不成她真要嗑六个响头？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张琳立即握紧了拳头。 她不允许自己向这样一个人嗑头，她不允许！ “看这样子你是想蹲大牢了。”那少爷脸上怒色顿显，对着捕头道。“抓住那小的蹲进大牢里。” “不行！”有人要抓自己的闺女，张全立即就慌了，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用肩膀推开了走向自己的捕头，死死的抱住怀里的囡囡，看着椅子上的小少爷。“我给你嗑头，别抓我家囡囡。” 说着，张全毫不犹豫的跪到了地上，对着那小少爷大力的嗑头。 “爹。”张琳哇的一下大声的哭了出来，使劲的挣扎着。“爹，囡囡没错，囡囡没做错事情，不准嗑头，爹，爹，爹。” 小闺女在自己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张全忙停下了嗑头的动作，这才嗑了两个，他的额头就已经见血了。“囡囡，别说话，乖。”边说着，张全边把小闺女往自己的怀里按。 “二哥……”小面团儿看着这场面红了眼睛，忍住内心的恐慌，轻轻的扯了扯那小少爷的衣袖子，又泪眼汪汪的看着四姐，希望她帮着说句话。 “二哥算了吧。”温温柔柔的老四没有说声，说话的另一个，跟那小少爷年纪差不多大的老三。 见有人附和自个，小面儿团立即点头，眼巴巴的看着那小少爷，小心翼翼的说。“二哥，我们是出来玩的。” “囡囡还小，惹着了小少爷我愿意代她向您嗑头，请您原谅我家小闺女，她还小不懂事。”怕小闺女又挣扎，张全双手死死的勒紧了，重重的嗑着头。 我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张琳懂得爹的苦心，纵然再愤再怨再恨，她仍死死的忍住，紧咬着嘴唇口腔里溢满的血腥味，更刺激着她的怨恨。 “都是囡囡的错，小哥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张琳眼泪汪汪的看着那小少爷，怯生生的道歉。 那眉那眼，那小少爷的模样，张琳深深的深深的印刻进了自己的脑海里。 不怕报仇晚，就怕斩的不够彻底！ 她会忍，忍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天…… “算你识相。”那少爷得意的笑了，随意的抛了一绽银子扔到张全的面前。“包札好你的伤口，本少爷可不是不讲理的人。” 说完那小少爷站起身，直接走向了停在一旁的马车，车夫赶紧的蹲下身，少爷踩着车夫的背走进了车夫内，那其余的三位小少爷也跟着进了车内。 马车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驶远。 “散了散了都散了。”捕头对着四周挥了挥，带着自己的兄弟迅速离开。 “囡囡。”等人都散了，张全急忙忙的站起身，认真的看着怀里的小闺女，见她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异样，他这提在嗓子眼的心才落回肚中。 张琳不说话，双手死死的抱住爹爹的脖子，目光静静的看着，那马车离开时的方向。 “二老爷你的伤，得赶紧清理包札。”小草的伤口已经包札好了，她捡起地上的银钱，拉着张全就往医馆里走。 从医馆出来后，小草将银子放到了张全的手里。“二老爷这银子你且收着，今个的事情是婢子的错，让小小姐受委屈了。” 张全看了看手里的银子，只觉的这银子刺眼烫手的紧，他不想要他想扔了它。 “爹爹，收着吧。”张琳看出爹的心思，细细的出声。 ------------ 023、探问。 “什么时辰了？”季杏花感觉自己这一觉睡的挺沉挺久，这会子睡来，精神劲头特别好。 听到动静的小树赶紧的走进了里间，边伺候着夫人起床，边小声的回答。“快午时了。” “都这个点了，厨房里的午饭准备的如何？小草她们可有回来？”嘴里问着，季杏花心里却不放心了。 “我得进厨房看看，也不知道琳丫头都喜欢吃点什么，我记得小妹最爱酸辣鱼了，不知道琳丫头随不随她娘的口味。”念叨间，季杏花看着小树。“咱厨房有新鲜的鲈鱼没？不行，我得自己瞧瞧去。” “夫人您慢着点儿，厨房里的有张大娘哩，她的厨艺您还信不过吗？酸辣鱼您不是已经吩咐过了吗？就那会临睡前吩咐的，张大娘利落的选好了鱼，这会子都差不多做好了哩。”小树笑盈盈的扶住夫人。“小小姐有您这样的大姨可真是她的福气。” “呵呵。”季杏花乐呵呵的笑着，心情显的分外阳光。“琳丫头可回来了吧？” 小草脸上的笑微僵，顿了一会才答。“回来了，巳时初就回来了。” “这么快？”季杏花讷闷了，听着小树语气有点不太对劲，她皱了皱眉。“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这事就得问小草了，具体婢子也不太清楚。” 季杏花停下脚步。“你去把小草喊来，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说着，她自个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是。”小树行了个礼，小步走出了屋子，将小草喊了过来。 “这是怎么弄的？琳丫头可有伤着？”一见小草额头上的包札，季杏花有些激动了，急切的问，末了，又问道。“琳丫头在哪？” 小草对着夫人行了个礼，将上午发生的事情，有条有理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 “走，我看看妹夫去。”心里虽然很是愤怒，但季杏花也明白，那小少爷来头恐怕不小啊，这事……怕是只能委屈琳丫头和妹夫了。 唉……早知道就不该让小草带着琳丫头出门儿，合着明天上午一块出门就好了。 “琳丫头你爹睡着了？”进了屋，季杏花就看见琳丫头乖乖巧巧的守在张全的床边，不知怎么的，眼睛就有点泛酸。 “大姨姨。”张琳站起身，走到了季杏花的面前，扶着她的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大姨姨瞧着精神好多了哩。” 季杏花将张琳揽在怀里，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好孩子，真乖。” “大姨姨没事儿。”知道大姨想些啥，张琳静静的伏在她的怀里，抱着她的肚子。 在这种情况下，小草和小树极有眼色的退出了房间。 “孩子让你受委屈了。”半响，季杏花叹着气出声。“这事儿，姨姨不能为你作主啊。” 她家是有些钱，却也仅仅只是有点钱而已，就盼着儿子能争气些，考个功名回来。 “姨姨别不高兴。”张琳很无奈的又扮起了天真无邪的小孩纸，没办法，大姨姨心思重，这怀着娃儿可不能有重心思，不然对娃儿不好。 季杏花笑笑，目光落到了床上张全的身上。“大夫可有说什么？有没有抓药？” “就是流了点血，丈夫说睡一觉就好了。”其实，照张琳来看，应该也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吧，瞧着爹那么坚挺的一个人，都扛不住躺床上了。 “嗯。好好养着，琳丫头劝劝你爹，别出门寻短工了，得养好的才能做工。”虽然没说过几回话，对于这妹夫的性子季杏花却是十分了解的，恐怕也就琳丫头能劝动一些。 张琳本来就是这么想的，这会听到大姨这话说，她很认真的点头。“大姨姨你低下头来。” “怎么了？”季杏花有点讷闷了，以为琳丫头要跟她说什么悄悄话，便弯着腰低下头，将耳朵有凑到了她的嘴前。 谁知道张琳却是撅了嘴，在大姨的脸上亲了一个响亮亮的吻。“大姨姨你真好，囡囡好喜欢大姨姨。” “傻孩子。”季杏花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湿润了眼角，将张琳抱在怀里，哽咽了喉咙。 小时候她的傻小妹也爱抱着她也爱亲她的脸也爱说：姐，我最喜欢你了…… “大姨姨。”感觉大姨情绪平稳了些，张琳才小小的出声。 季杏花抹了抹眼角，才对上她的视线。 “我……”开了口，却有些难以启齿，张琳低下头，对着手指头，嘴唇抿了抿。 “琳丫头想说什么就说。”揉揉琳丫头的头发，季杏花语气格外的温柔慈爱，让张琳有一种妈妈的温暖。 “大姨姨我想知道那小少爷是什么人……”一口说完，张琳眼巴巴的看着大姨，末了，怯生生的问。“可以吗？大姨姨。” 季杏花愣了一下，心里纵有团团疑惑，却还是没有问出声。“行，一会我让你姨夫帮你探问探问，想来也不会很难的。” 说完，想了一下，季杏花还是担忧的添了一句。“琳丫头可不能鲁莽冲动，想必那小少爷的来头不小，你有个啥举动也不过是鸡蛋碰石头罢了，指不定，将自己给赔了进去，你就当被狗咬了一下吧，别放在心上，琳丫头是个乖孩子，可不能让你爹为你操心费神，你若有个啥万一，你让你爹怎么活？他可是把你捧在心窝里疼着养着。” “大姨姨放心，囡囡就是好奇想知道而已，不会做什么事情，再者，囡囡这么小又能做什么呢……”这最后一句话，张琳卖了个萌，故意说的十分的委屈苦恼，还做了一个皱眉歪头的小老头动作，顿时就将季杏花给逗笑了，轻轻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这般想就好了。” 张琳抱着大姨的小肚子，仰着小脸咧嘴笑的灿烂。“大姨姨记得哟，可别忘记了。” “行，忘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忘了咱琳丫头的事情，我这就找你姨夫说去，你好好看着你爹，一会子啊就得吃午饭了。” 张琳笑嘻嘻的送着大姨出了屋子，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就消失了，一脸冷然的看着地面，眼底尽显寒光。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样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如果那小少爷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小少爷，张琳或许还会很苦恼怎么报仇，可惜，那小少爷却是一个女扮男装的货色，这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敢欺负她爹，敢犯到她头上来，就别怪她记仇加倍还回去。 ------------ 024、背景。 季杏花走后没多久，张全便醒了，睁开眼的瞬间，他的视线开始在四周寻找，当看到站在门口静立的小闺女时，他眼底有了温暖的笑，明亮亮的就像阳光照在湖面，纯净的特别耀眼。 “囡囡，傻站着想什么？”边说着，张全边撑起身子，脑袋还有些轻轻的晕眩，他没有起床，靠坐在床头，他咧嘴笑的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及时出现了，如果是囡囡她该有多疼。 “爹你醒了，口渴吗？”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张琳抬起头，甜甜的笑了，脸颊旁的两个小酒窝，可爱的浮现。 张全忍不住想揉揉小闺女的头发，小闺女笑的可真好看，那么的像荷花。“嗯。” “爹头还晕不晕？胃里犯不犯恶心？”倒了杯茶，张琳紧挨着床头坐下，将杯子递给了爹，漂亮的大眼睛认真的看着爹的脸，看着他脸上的神色。 好像没什么异样，看来睡了一觉，那脑震荡引起的各种身体不良反应是消失了。 喝了一杯水，全身舒坦了不少，张全将杯子递给了小闺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爹没事儿，爹身体棒着呢。” “爹还渴吗？”嘴里这么问，张琳却走到了桌子边，又倒了一杯水，坐到了床边。“一会就该吃午饭了，刚刚大姨过来了。”顿了一下，张琳脸上的笑更灿烂了。“爹，大姨真好。” 张全跟着也笑了，眼神有些迷离，像是在回忆，过了小一会，他才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你大姨很疼你娘，你娘曾说，等日子过好了，就进镇搬来跟你大姨做邻居，两家人合合美美的过火红日子，你娘平日里最喜欢在我耳边念叨你大姨的事情……” 张琳听着眼睛开始泛酸，她使劲的眨了眨，可仍感觉眼眶热热的，有什么东西在往外冒着，她只好仰着小脸，视线一点一点变的模糊，耳边是爹低沉沉的碎碎念，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一个女人，在对着她笑，笑的很温柔很温柔，可是，她看不清她的脸，她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她想，她应该是个很美的女子，肯定是的。 “囡囡啊，你娘不在了，你要替着她，好好孝敬你大姨，这是你娘的心愿，她没办法完成了，我们得替她做了。” 张琳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爹。“爹，我知道的，我会好好孝敬爹，也会好好孝敬大姨姨。” “爹，你会陪我很久很久吧，会一直陪着我吧，爹，你不会丢下我吧？”看着爹恍恍惚惚的神情，张琳有些害怕。 她怕有一天，她长大了，爹却丢下她走了，爹走了，她该怎么办？ “傻孩子，爹当然会陪着囡囡。”张全憨呵呵的笑，粗糙的大手轻揉着小闺女的小脑袋，空荡荡的胸膛似乎不空了，里面有了满满的堆了一堆暖暖的东西。 张琳喜欢听这句话，特别特别的喜欢，她听着好开心，有了这句话，似乎这世间的任何困难都不再是困难，有爹陪着她，好温暖好安心。 “爹啊，爹哟，囡囡也会陪着爹。”窝在爹的怀里，张琳喜滋滋的笑了，心里踏踏实实的真好啊。 “二老爷，小小姐，用午膳的时候到了。”小树在房门外提醒着。 “好勒，马上就来。”张琳站起身。“爹，可以吃午饭了。” 张全乐呵呵的笑，掀开了被子，动作缓慢从容，他在试探着自己的脑袋还晕不晕，他怕稍稍的一点异样就引起了小闺女的注意。 “爹，是不是头还晕乎乎的啊？”张琳觉的爹这动作不太对劲，太慢了，她心里一惊，有些慌了，瞧了瞧爹的脸，挺好的吖。 “不晕。”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张全又恢复了自己利落的动作。“走吧。” 张琳狐疑的瞄了好几眼，高悬的心才稍稍的放下了一点，想着，吃了午饭还得拉着爹进医馆瞧瞧。 午饭很丰富，足足有十二个菜，全是鱼啊肉啊，味道也特别好，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张琳第一回吃这么好吃的饭菜，小肚子都撑的圆鼓鼓的，不得不躺在藤椅上舒坦舒坦。 在季杏花和小闺女的热情下，张全也比往常多吃了一碗饭，喝了两碗汤，那肚子……嘿嘿，也撑的圆鼓鼓的。 看着躺藤椅上歇息的父女俩，季杏花笑的特别乐呵，妹夫和琳丫头午饭吃的倍儿香，她心里别提有多欢喜了，琢磨着，这些天得好好的让张妈大展一下身手，给这父女俩多进补进补。 在他们三人惬意的躺家里休息的时候，温庆却苦逼的在各个朋友里走动着，很隐晦的打探着媳妇给他吩咐的任务，这一个下午下来，他喝了一肚子的酒水，饶是他酒量过人，回家时也有些晕头转向了，还好收获不错，总算打探到了一些东西。 上午那小少爷……哦不，应该说是小姑娘，是太平县知县家的千金小姐，知县家共有四子一女，这唯一的女儿就是上午那小姑娘，是知县过而立之年得到的闺女，也算是老来得女了，因着全家就这么一个闺女，所有人都宠着爱着，那性子自然就……越养越娇纵了。 这方圆百里内的乡镇都属于太平县的管辖之内，水口镇自然也在其中，水口镇的镇长，是那知具的大哥，那千金嫌县城太无聊了，便嚷嚷着来水口镇玩玩，上午跟在那千金身边的其余三位小姑娘，就是镇长家的闺女，跟那知县的情况恰恰相反，镇长家三女才得了一子。 说起镇长家的公子……那啥臭鸡蛋啊烂菜叶子啊洗脚水啊等等，什么东西最脏最臭，就往他身上堆。 “姨夫，知县姓甚啊？”听着姨夫说了一大通，感觉有点歪楼了，张琳立即出声。 这话问的，温庆一脸讷闷的看着张琳。“姓陈啊，镇长姓陈，那知县肯定也姓陈呗，全镇都知道的事情。” 整个水口镇可能有人会不知道镇长叫啥，但，绝对不会有人不知道镇家的小公子叫啥！说起那陈有文，就算是再温文儒雅的人都得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了，为啥子哩？就因为那家伙太能捣乱了，别看他才八岁，几乎家家都被他给祸害过，破坏值高达百分百！ ------------ 025、动作。 上午所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遗忘，是妥协也好，是认命也罢，现在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愤怒的权力，这个认知，可真让人心生苍凉。 这就是生存呐，强食弱肉这规则从古至今就没有改变过，只不过，它所表现出来的形势越来越隐晦罢了。 但是这所有人里面并不包括张琳。 十月初七，这个日子她牢牢的记在脑海里，同时牢记在脑海里的还有那陈家千金的面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 她自信总有那么一天，她会将所有的耻辱加倍还回去。 她不急，她要踏踏实实的为那一天做好准备，一旦出手必须致命！ 斩草除根神马滴，那是一定要滴，她可不想被反咬一口，那滋味儿，啧啧啧，真的会吐血身亡。 张全觉的自己脑袋上的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经不住小闺女的再三劝说，只得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休养。 不过…… 看着头顶蓝蓝的天，张全心里憋的慌啊。 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习惯了每天忙忙碌碌的过日子，这突然的让他整天整天的躺着，清清闲闲的四处晃荡，对别人来说是享受，是天大的好事儿，但对他来说，可真是一个天大的煎熬啊。 这才一天呐，小闺女说至少得休养七天，七天啊…… 张全没读过书，简单的数字却还是知道的，这是第一天，减掉一天还剩六天，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完全过不下去啊，还不如收拾收拾回乡下，就算被娘拉着又哭又闹的，也比现在要舒坦的多。 这想法是挺美好的，实现起来是却没有可能，为毛哩？因为小闺女突然对药草有了兴趣，这大清早的就让小草带着她进了药草铺子，说是要好好的学习学习。 小闺女长这么大，第一回对一件事物这么感兴趣，张全没有理由拒绝啊。 “妹夫。”瞧着妹夫走进走出的烦闷样，温庆忍不住笑了，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妹夫你且忍忍，再有个三五天我跟琳丫头说一声，让你出门做短工，我已经帮你寻好了两个地方。” 天籁啊！张全热泪盈眶的握住了温庆的手。“你可得好好跟囡囡说说，这孩子我都说我脑袋上的伤口没事了，整个人生龙活虎劲头特别的足，可她不相信呐，姐夫你是不知道，我这人吧在家里忙习惯了，就一刻都闲不得，这天天的让人呆在家里不干一点儿事情，我真是浑身都不舒坦了，特别的没劲。” 终于有一个愿意为自己说话了，张全激动的不行，这一激动就将他这一整天的想法噼哩啪啦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温庆听着妹夫的声音，汗滴滴的想，看来妹夫是真的憋坏了啊，瞧他一句话把他刺激的，整个人都变样了。 张琳是不知道她好心办了坏事儿，她把爹强硬的关在家里养伤补身体，却不成想，反而让他浑身都难受的紧，正拉着她大姨夫噼哩啪啦的‘诉苦’。 她这会子正认真的捧着一本带图的医书，一边看一边学着认识草药，模样特别的认真。 笑话这可是交了钱的，一文钱一滴汗水啊，就算这事只是一个幌子，她也得好好的学，再说，她前生只识花药，对草药还真不太熟悉，借着这个机会学一下也好。 她估摸着，在镇上呆个十来天，也能学点儿小皮毛了，等回村后，再寻个机会在村里小露一两手，让人知道她在镇上可是当过医馆学徒的，这样一来，她做某些事情也就有借口了，嘿嘿嘿。 一想到这里，张琳就忍不住激动兴奋了。 她告诉自己，不能急也不能浮躁，得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时间有的是，得每步都走踏实了，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一点儿异样来，不然，下场可就惨了。 她可不想自己出什么事情，她真出了什么事情，她爹肯定活不下去了。 有些事情其实张琳从一开始就计划着，一直琢磨着，她之前还在烦恼怎么进医馆当学徒，进了医馆后她住在哪里等等一堆问题，现在好了，和大姨相认之后，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现在剩下的唯一问题就是，她得把握好度，风头不能太盛了。 嗯，晚上得缠着小表哥教她识字，这个时代的字是繁体字，她还真认不出几个来。 唉……如果能在大姨家多住些日子就好了，十来天的学习这借口有点儿太勉强呐…… 伸手抓了抓头，张琳皱了皱鼻子，收回自己飘远了思绪，继续看着医书，拿着草药与医书上的图案对比着，不懂的字就问医馆里的其它两个大哥哥。 算了，这些小问题先放着，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来不急不急，她才三岁往前了算也只能是虚四岁，时间还挺宽裕的。 申时末，温子君散了学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了道往清源堂走。 “小少爷您散学了？”小草老远就看见了自家小少爷的身影，她笑盈盈的走到了清源堂门口等着。 这个时候，张琳也揉着眼睛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她跟师傅说好了，这书她借回家看，明个儿再带过来。 “表妹。”瞧见了小表妹的身影，温子君加快了步子，走到了她的身边。“别揉眼睛，你的帕子呢？看书看久了记得休息一会，眼睛会疼的。” 帕子……这是神马玩意儿。张琳对着小表哥眨了眨眼睛，她可从来不带那东西。 “表哥。”不得不说，小表哥虽然才八岁，但这小模样俊秀的，啧啧啧，完全像了大姨夫，长大了那桃花运指不定有多旺盛哟。 “看你累的。”温子君轻弹了一下小表妹的额头。“表妹你还小，别这般认真。” 张琳乐呵呵的笑，一个劲的笑着，对于小表哥的话，左耳朵进了右耳朵出。 “表哥晚上教我认字可好？” 这个要求，温子君稍稍的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表哥你真好，囡囡最喜欢你了。”激动之下，张琳的口头禅脱口而出。 温子君无奈的笑了，语气带着揶愉。“我数数啊，娘亲和爹爹，小草和小树，还有……” “表哥……”你这样是很不道理滴！张琳颇为幽怨的喊，尾音拖的老长老长。 跟在身后的小草捂嘴偷偷的笑了。 ------------ 026、冬至。 十一月二十冬至。 上午天气还挺好的，下午突然刮风了，寒凉寒凉，张琳穿的并不厚，有些受不住了，便跟师傅说了一声，捧着一本医书带着小草回了家。 “这天变的可真快。”走在大街上，人流匆匆都在往家赶，带动的气流扑面而来，张琳忍不住打了个颤。 小草搓了搓自己手。“可不是，今个是冬至呢，看这天，估计晚上有小雪吧。” “就冬至了？”张琳有些惊到了。 不知不觉在大姨家就呆了一个多月，时间过的可真快呐。 “嗯。我昨个看了一下黄历，今个儿就是冬至。”小草笑着又说。“这事儿我昨个晚上就跟夫人说了，夫人上午还吩咐着小树将棉袄子拿出来呢，就是前些个日子逛街时买的，小小姐还记得吧？” 张琳乐呵呵的笑了，这事她当然记得，如果不是爹阻止着，依着大姨的性子恨不得给他们做十件八件新衣裳新鞋子等等，闹到最后差点儿还真伤了和气，幸好大姨夫是个能说会道的，合了个稀呢，两人各退一步，给她和爹各做了两件秋衣和冬衣，里里外外都置办着。 “这风越刮越大了。”张琳抱紧了怀里的医书，微埋着头，加快了步子。 小草小跑了两步，自己站到了小小姐的面前，为她挡着寒风。 “我正想着让小树给你送衣裳呢，冷着了吧？快进来，衣裳都在房间里摆好着，快些换上，瞧着这小手凉的，赶紧换着。”季杏花边推着张琳往屋里走，边对着旁边的小树吩咐。“看张妈煮的姜汤煮好没。”瞧了瞧一旁的小草也紧着说了一句。“你也回屋换身厚衣裳，可别冻着了。” 小草行了个礼，小跑着进了自己的屋。 季杏花跟着张琳进了房，站在一旁帮她换穿着衣裳。 “一会就甭去医馆了，都未时末了。” 张琳也是这么想的，乖巧的点头应了。“大姨我爹呢？”她记得爹也没穿多厚的衣裳。 “我早寻了你姨夫喊人去了，估摸着一会也就能回来了。”衣裳穿戴好了，季杏花笑容满面的打量着张琳。“琳丫头越长越俏了。” 张琳乐呵呵的笑着，眼睛亮晶晶的，脸颊旁的两个梨涡酒窝也出现了，配上这粉色的衣裳，分外显可爱活泼。 “大姨姨真暖和啊，大姨姨囡囡好喜欢你。”趁着机会张琳又开始撒娇卖萌，伸手抱住大姨，小脸贴在她微鼓的肚子上。 虽然知道琳丫头这话对谁都说，可这会子听着，季杏花的嘴角仍忍不住上扬了，眼里止不住的笑意流转。 “夫人姜汤来了。”小树端着姜凉走了进来，温度刚刚好不烫不凉。 季杏花揉了揉张琳的头发。“琳丫头赶紧喝了这姜汤。” “好。”张琳乖巧的端过姜汤，很乖巧的喝光了，末了还砸了砸嘴，很正儿百经的说。“张妈手艺真好，味儿可真不错。” “你这孩子……”季杏花笑着轻点了一下张琳的额头。“真是个鬼精灵。” 没多久张全和温庆一同回来了，他们刚进屋没一会儿，温子君也回来了，看来这天气确实变的太快，都早早的就回家了。 小表哥回来了，张琳捧着自己的医书屁颠屁颠的钻进了他的书房里。 “表哥表哥，一天不见，囡囡可想你了。”张琳笑的像个弥勒佛似的，这肉麻的说出来，她都不带眨一下眼睛，漂亮的眼睛仍一脸真诚的看着温子君。 温子君正在练字，冷不丁的听了这么一句话，手一抖一个墨点落在了纸上，这张纸算是废了。 “你这小丫头存心的吧。”温子君也不恼，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认真的练字。 张琳走到了温子君的身边，眨巴着大眼睛，特无辜的看着小表哥，一脸的受伤表情。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你这小丫头，表哥错了啊，表哥说错话了。”撑了一会儿，温子君就撑不住了，只得举手投降。 张琳乐哈哈的笑了，眼睛弯弯如新月，心里碎碎念的想。要你调侃我，要你调侃我，哈哈哈。 小表妹你这样是很不厚道的……温子君赤果果的?辶恕?p>　　戏闹了小一会，书房里就安静了，温子君认真练字，张琳认真看医书，不懂的就问旁边的小表哥。 屋外寒风呼呼，屋内暖气洋洋，时间过的迅速，吃过晚饭后，天哗的一下就暗下来了，好像就是几个眨眼间的事情，紧接着屋顶上有细微的响动，噼里啪啦的。 这是下雪子吧…… 张琳放下书，推开窗看了看，眼睛顿时一亮。“表哥表哥，你看快，下小雪了夹着雪子哩。” “明个早上就好看了。”温子君放下书，朝着窗外看了一眼，乐呵呵的笑了。“表妹放下窗户吧，寒风大。” 寒风确实挺大的，这才一会功夫，脸就冰凉冰凉了，张琳放下窗户，走到了火盆子旁，心里头想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都冬至了，他们差不多该要回家了吧？等明天寻个机会问问爹，他是个什么想法，粗略的数数都出来一个多月，家里的那堆破事儿，应该没影了吧？ 昨夜飘了一整夜的小雪，早晨的水口镇果然银装素裹，白茫的一片甚是好看。 “琳丫头今个儿别进医馆了。”吃完早饭，季杏花就喊住了张琳。“这天寒的慌，得再准备两身棉袄子，就今天出门逛逛吧。” 张琳想了一下，乖巧的点头应了。 前些日子买的衣裳虽厚，却也难抵这寒冬腊月的冷，为了身体着想，果断的得买更厚的棉袄。 季杏花怀着孩子是不可能出门的，这趟出门便是张琳与小草，呼还有小表哥温子君，他今个也没进学堂。 约摸是下雪的原因，这天突然的寒了下来，街道上没几个人，张琳几人出了门，直接进了成衣铺子，买好衣服后，也没多在外面逗留，便匆匆忙忙的回了家。 回家后张琳依旧呆在小表哥的书房里，捧着自己的医书看着，不懂的就问。 这一天上午停了一会儿的雪，接着便一直下，直到傍晚才又停住。 知道爹回来了，张琳放下医书小跑着钻进了爹的屋子里，问着关于回家的事儿。 这事儿张全仔细的想过了，接近年关正是做短工的好时候，再者姐夫也跟他说过，想一块吃个小年夜饭再回，这么些年没来往，这些日子又一直住在这里，这个要求张全没理由拒绝，便点头应了，现在小闺女问起来，他笑呵呵的就说了。“等过了小年再回家。” 张琳一听笑的顿时合不拢嘴了，抱着爹一顿撒娇各种卖萌。 今个是二十一，二十四是小年夜，这么一算，她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学习，哈哈哈。 ------------ 027、回家。 在一个舒心的环境里，做着自己最喜欢的事情，日子过的滋润了，时间就像流水哗啦啦的流着。 如果不是听着小草的话，张琳还真没有反应过来，今个就是小年二十四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没有下雪，有些灰暗暗的，让人恍惚的以为夜晚就要来临，其实，这会才未时三刻左右的模样。 明天的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回家了吧…… 也说不清为什么，张琳心底有些淡淡的惆怅升起。 在大姨家住了二个多月，她很少想起张家村里的人事物，不过她知道，回了张家村她肯定会想起大姨他们。 住在大姨家是温暖的，那是一种‘家’的温暖，亲人间的亲密随和，既热闹且贴心，那样深深的让张琳喜欢着并且眷恋着。 张家村的家也是家，却是与大姨他们住在一起时，很不一样的感觉。 张家村的家里边，只有她和爹爹，也很温暖，只是那种温暖，是相依为命的温暖，那是将对方放在了与自己同等的位置上，如果有一天，她没有了爹爹，就好像天突然倒塌了，生命失去了色彩，活与不活都没有意义。 为了爹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自己的生命，张琳知道，爹亦是如此。 人类是群居生物，骨子里是害怕孤独，害怕被抛弃在某个角落里，那样活着不叫活着叫煎熬，生命也不再是生命。 张琳想，或许就是如此，她才会眷恋着与大姨一家的生活，她想爹应该也是一样，或许跟她不一样，爹应该会想的更多，比如娘亲…… 在她没有出生的时候，在娘亲怀着她的时候，爹应该是最幸福的时候吧。 他会摸着媳妇的大肚子看着媳妇憨呵呵的笑着，想着以后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只是这些，都不可能再现实了。 张琳眨了眨眼睛，心里酸溜溜的，胸口闷的慌。 这日子过的太安逸的吧，竟然能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小小姐你想什么呢？”感觉到小小姐的情绪不太对，小草讷闷的问了一句。 张琳眨了眨眼睛，对着小草乐呵呵的笑了，笑容有些傻帽，小草看着不知道怎么的，莫明的就心疼了。 “没想什么，赶紧回家吧，看样子又得下小雪了。” 小草点头应着，牵住了小小姐的手，加快了步子朝着家走。 快申时的时候，张全和温庆回来了，外面果然飘起了小雪花，慢悠悠的显的很是惬意，风刮的有些大呼呼作响，可能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天，倒也没有了冬至那天感觉到的寒冷。 “表妹在发什么呆？”温子君放下书本，诧异的看着表妹。 表妹今天神色有些恍惚，精神总是集中不了，老走神，是在想什么？ “呵呵。”张琳乐呵呵的笑，边笑边眨眼睛。“没想什么，大概是累了吧，我闻到香味了，应该快开饭了吧。” 这话说的有点急，有点语无伦次。 张琳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是没办法将精神集中在医书上，或许是想着明天要回家了，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吧。 他们一走就是这么多天，也不知道老妖婆会不会上门来找麻烦，希望别这么雷人，她还想好好过个年勒，可别坏了她的兴致，不然，甭她老妖婆是她奶奶，她也会记仇的，真的会记仇啊！ “还说没想什么，这脸鼓的像个小包子似的。”跟小表妹相处了两个多月，温子君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程度。 张琳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显的有几分狡黠。“我在想表哥这么坏，得找个什么注意再来整整你。” “你这丫头，可真伤我的心。”温子君拿着手上的书，敲在了张琳的头顶。“我哪里坏了？你倒是说说。” 我哪知道啊，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抱着自己的小脑袋，张琳逃之夭夭。 温子君瞧着小表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看书。 “小小姐我正想着去书房找你和小少爷呢。”小草刚转弯就瞧见了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小小姐，笑盈盈的跟她说话。 张琳停下脚步，看着小草。“要吃晚饭了吧？我闻到香味了，真香哩。” “嗯。小小姐快进膳厅吧，婢子去喊小少爷。” “行。”张琳乐呵呵的朝着膳厅走。 走进膳厅就看见爹和大姨夫，正在说着什么，张琳忙甜甜的笑了，小跑着奔了过去。“爹，大姨夫。” “囡囡。”张全将小闺女抱在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憨呵呵的笑了。 不一会季杏花也过来了，温庆只慢了一步，人到齐都落坐后，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开饭了。 这说是小年夜的饭，其实，算是一个年夜饭了，一桌子菜很是丰富，看的出来，季杏花花了不少心思来准备。 所有人都吃了一个圆鼓鼓的肚子，坐在椅子上歇着，随口闲闲的聊着一些琐碎事情，其实最多的说的便是明天他们回张家村，季杏花对这事在心里念叨了好几天，这几天她有没事没事的就带着小树上街，置办一些琐碎物件儿，怕张全这个汉子不细心。 二十五吃过早饭后，小草替小小姐和二老爷收拾着东西，季杏花则拉着这父女俩，将她这些天置办的一些琐碎物件儿，一个小包一个小包归好类的边说边拿出来。 这是一片心意，张全心里清楚的很，当然不会拒绝了。 等着季杏花这边搞定后，温庆带着张全到了一旁，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张全则让温子君带进了小书房，给了她两本带图的医书。 巳时二刻左右，一切准备稳妥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该收拾的也收拾好了，张全和张琳来时两手空空，回去时却大包小包装了小半个牛车，本来还有不少东西的，是一些腊鱼腊肉还有鸡啊牛肉啊什么的杂七杂八的食物，还是张琳说怕村民们心生什么误会，传出一些影响不太好的碎言碎语就麻烦了，季杏花这才妥协的移进了自家的厨房里。 在门口又磨叽了近一柱香的时间，牛车才缓慢慢的朝着张家村驾去。 “囡囡，记着你大姨家的情。”回头望了望那小宅门，张全抱紧了怀里的小闺女，亲了亲她的额头。 张琳认真的点头。“爹爹等我们挣大钱了，也搬来镇上跟大姨他们一块住好不好？” “好。”张全没有犹豫的便点头了。 姐夫说，开春下了种子后，带他去外面走一圈，挣点儿银钱，守着几块地也确实不是个法子，囡囡现在是小，可时间过的也快啊，他得好好的为囡囡攒份嫁妆，趁着他现在年轻身体还扛的住，得好好的攒点儿钱。 张琳在默默的想着她要怎么不着痕迹的慢慢挣钱，又不让会村里人太过诧异，不引起他们的各种心思，等攒够了钱，她和爹搬到了镇上，到时候，村民们爱咋咋滴，就是管她什么事儿了。 张全则在细细的数着，这些日子他做短工攒的银钱，想着再上哪弄点钱，想着姐夫说到外面走一圈得准备好多少钱。 父女俩乱七八糟的想着，全是围着钱在打转，却是为了对方在着想。 ------------ 028、闹心。 牛车的速度虽称不上快，却远比走路要强上不少，午时初便到达了张家村口。 大冬天寒风呼呼，轻轻扬扬的飘着小雪花，村民都缩在自家的屋里烤火，村子里几乎看不见人走动。 到了家门口，张全先抱着小闺女跳下车，走进了屋内，揉了揉她的头发。“囡囡乖，呆在这里别出来，等卸下了东西，爹马上升个火盆。” “好。”自个小胳膊小腿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会碍手碍脚的添乱子，张琳很乖巧的应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车夫帮着一块搬东西，东西并不多，两人各搬一运便卸好了，婉拒了张全的留饭，得了十文赏钱，车夫乐呵呵的驱着车往回赶。 东西马马虎虎的堆放到了屋内，张全进了厨房，利落的升起了火，开始煮饭做午饭，顺便把火盆子升起，这炭便是季杏花准备的，足足有二个箱子，够他们父女俩用到开春了。 张琳坐不住，粗粗的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东西，慢吞吞的分好类，该放箱的放箱子，该挂厨房的挂厨房，该存起来的便存起来。 等她收拾好屋子里的东西，张全的午饭已经弄好了。 “爹，咱一会提条腊鱼一块腊肉去钱婶儿家，她帮我们看了二个多月的家，也该送礼道个谢，是不是这个理儿啊？”张琳怕爹没想到这事儿，睁着眼睛眨巴眨巴的问。 张全还真没想到这上面儿来，听着小闺女一说，他点头应了。“吃了饭咱就去。” 吃过午饭后，张全提着一条腊鱼一条腊肉，牵着小闺女朝着张钱氏家的院子走去。 张钱氏俩口子刚吃过午饭，正围着火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听到院子里传来的敲门声，张子豪看了一眼媳妇儿。 钱氏疑惑的站起身，大步出了屋子，将院门打开，见到张全父女俩时，她脸上笑开了花，热情的拉着张琳的手。“啥时回来的？我都没听见动静呢，快屋子来，这外面儿怪冷的。” “全子你回来了。”见到来人是张全，张子豪笑着站起身，将他拉到了自己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全子这两个月你呆镇里挣了不少钱吧？瞧这一身都变样了，我也进城寻了个把月短工，咋就没瞧见你哩？村子里的其余人我都见到过。” 张全憨呵呵的笑了。“我的工是囡囡她大姨夫给寻的，工钱还行，这不置办了些过年用的物件儿回来。”说着，张全将手里的腊鱼腊肉递递给了钱氏。“这些日子多亏了妹子看着我家的院子，我也不会说话，这是个心意可别拒绝了，呵呵。” 嘿嘿，爹哟爹吖，还说不会说话，这不，说的多好啊，朴实又真切。 张琳在旁边乐呵呵的笑了，搭了一句。“钱婶儿这腊鱼腊肉可好吃了，大姨姨说吃多了，就可以怀宝宝了，到时候囡囡就有弟弟了。” “你这丫头。”钱氏一听这话，也没多矫情便接下了两条腊鱼腊肉，放进了厨房挂着，出来后，她乐滋滋的揉了揉张琳，将她抱了自己的怀里。“琳丫头在镇上住了二个多月模样越来越俏丽了，长大了可就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哟，婶儿可欢喜你了。” 听着这话，张琳装娇羞的窝进了钱氏的怀里，实则心里在汗滴滴的想。 她才三岁啊，翻了年也就四岁的光景，就开始说起这事，这古代人的思想可真早熟……想的可真多啊！ “琳丫头还害羞了呢。”钱氏爱怜的摸着她的头发。“告诉你个好事儿，你家的鸡有两只开始下蛋了，就是这几天的事情，隔天下一个，我已经捡了两回了，都搁在你家厨房的空陶罐里，回家了记得找找，可别乱放东西给压坏了。” “就有蛋啦？”这个好消息一说出来，张琳顾不上装娇羞了，立即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钱婶儿。 钱氏笑的合不拢嘴了，这琳丫头她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若她也能生个这么俊俏的小闺女就好了，想着这，钱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肚子，嘴里则乐呵呵的道。“是啊，今个应该也会有，就在鸡舍的旁边我给安了一个窝，你回头寻寻。” 张琳坐不住了，急切切的拉着爹。“爹咱回家吧，一会再来钱婶儿家玩，我想回家捡鸡蛋。” “行。”张全对着张子豪憨呵呵的笑了笑，抱着小闺女，便出了屋。 钱氏站起身送着他们到了院门口，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似的，忙拉住了张全的衣袖。“全子你进来些，我有话跟你说，差点就忘记了。” 张全听着抱着小闺女往院子里走进了几步。“啥事儿？” “你进镇后，你那三弟妹隔三差五的就在你家院门前遛哒遛哒，还有你娘也过来看过两回，现在你回来了，就上回那事儿，我估计还有得磨了，你小心些，就着快过年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就怕过了年再折腾啥闹心的事情来，你好好的想个法子吧，也不能老躲镇上去。” 说起胡扬村那事儿，钱氏心里就直叹气，也不知道那闺女是咋想的，咋就死脑筋老盯着全子，真是……唉，真是造孽哟，好好的日子总得折腾点事情来。 刚刚钱婶儿拉着爹时，张琳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她的预感灵验了！尼玛玛的，这到底想闹哪样啊！ 她爹如果是个高富帅还有点儿情有可原，问题是，她爹不是高富帅啊，顶死了这三个字也就最后边儿的一个字沾了一点点边，那胡扬村的闺女脑子被驴给踢了吧，傻啦吧唧的自己不要脸，硬要扯上她爹了，自己不想好好过日子，还得来搅混她家的小日子。 张琳气的小胸膛一鼓一鼓的，眼睛睁的大大，漂亮的小脸成了一个包子。 她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去会会那胡扬村的女人？ 张琳贼兮兮的想着，觉的这个法子挺可行的，这事再这么闹腾下去，她还真得悄悄潜进胡扬村探探敌情了，再制订计划灭了这丫的，还得防止她丫的春风吹又生！ 张全揉了揉小闺女的头，让她冷静些，笑着对钱氏点了点头，算是应下她的话了，抱着小闺女大步朝着自己的家走。 这寒风似乎大了些，张全抱紧了怀里的小闺女，将她的脸窝进自己的胸口，脚上的步子加快了不少。 ------------ 029、刘氏。 进了院子张全随手关上了院门，推开屋门暖气扑面而来。 “爹，放下我下来，我要捡鸡蛋去。”张琳一直惦记着这事，心情处于亢奋状态。 张全张了张嘴，目光落在了小闺女亢奋的小脸上，默默的点了点头，将她放在地上。“小心些。” “好勒，爹我捡鸡蛋去了。”站到了地上，张琳甜滋滋的笑着，屁颠屁颠的出了屋子，嘴里还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 站在屋门口的张全憨呵呵的笑了，他走了几步，来到屋檐拐弯处，默默的看着小闺女轻手轻脚的遛进了鸡圈，缩着小脑袋，眼睛四下张望着，看到鸡舍旁边小窝时，她眼睛顿时光芒大放，几个小跑凑到了小窝前，先是够着头瞧了瞧，然后才伸手，紧接着，院子里响起一阵清脆的开心笑声。 张全听在耳边乐在心里，脸上也有了憨呵呵傻呼呼的笑。 “爹，真有鸡蛋啊，爹你看，好大一个，我一手还有点包不住呢，爹，这我们家的鸡生的蛋可真漂亮，就是脏了点，一会我给它擦干净了，爹今晚我们就煮个鸡蛋吃吧，爹有两只小鸡生蛋了，我们家一共有七只鸡，后面五只什么时候会生蛋啊？爹，咱以后是不是一天可以捡七个鸡蛋哟。” “手都凉了。”等小闺女走到自己面前，张全握了握她的手，直接抱起小闺女朝着厨房走。“囡囡我们家的七只鸡里面有一只是公鸡，下蛋的母鸡只有六只，有两只已经下蛋了，过不了几天另外四只应该也会下蛋，用心点喂它们吃食就行了，有六只母鸡啊，囡囡就算天天吃鸡蛋也是足够的，晚上我给囡囡煮个蛋羹，嫩香嫩香的。” 进了厨房，一眼就可以看见搁在厨柜旁边的深褐色陶罐，张全将小闺女放到了地上。“就那个陶罐子，囡囡把鸡蛋搁进去，要轻点，鸡蛋特别容易碎壳，还有囡囡啊，这蛋壳是不需要擦的，就这样就行了。” “哦。”张琳听着不太明白，这脏兮兮的蛋壳怎么就不需要擦呢？她以前吃的鸡蛋一个个可都光溜光溜的，上面干干净净的。 这疑惑也就是稍稍的想想，张琳这会子兴趣会在陶罐上，凑到了陶罐前，她够着头往里头瞧了瞧，黑不溜秋的，这陶罐还挺大的，就是罐口破了一个口子。 “囡囡别靠太近，小心割着下巴。” “爹我注意着呢。”脆生生的应了一句，张琳小心翼翼的将手擦进了陶罐里，直到触碰到了陶罐里的鸡，她才寻了一个地方，将手慢慢松开，手里的鸡蛋搁到了陶罐里，很快两个鸡蛋就搁放到了，张琳拍了拍手，站起身对着爹笑了。“爹我放好了，这上面边儿不需要弄个盖子吗？” “一会我寻个盖子盖住，来洗手吧，水是温热的。”知道小闺女爱干净，等着她玩够了，张全端着木盆放到她面前，自个站起身在厨房里寻那陶罐的石盖子去。 张琳洗了手，将盆里的热水倒掉，木盆搁到了厨房里。“爹，你在找什么？” “找盖子，囡囡赶紧进屋呆着。” “好。” 瞅了几眼没啥好瞅的，张琳眨眨眼睛，缩进了旁边的屋子里，屋子里的火盆一直烧着，里边热乎着呢。 没一会张全也进来了，张琳看了一眼，随意的问。“爹盖子找着了？” “嗯。” 屋里热乎乎的，张琳坐在小椅子，有些想睡觉了，她在椅子上扭了扭，皱了皱小眉头。“爹，我想要把摇椅，躺在上面可舒服了。” “好。”顿了一下，张全又添了一句。“一会我上张大伯家问问，囡囡困了就上床睡着。” 张琳满足的笑了。“爹，要做两把，你一把我一把，冬天的时候可以躺着屋里，夏天的时候可以躺在外面，可舒服了是不是啊。” “嗯。”瞧着小闺女打着哈欠的小模样，张全揉了揉她的头。“上床睡着。” “爹，要做大些，我长的可快了。” “好。” “爹是两把喔，两把喔，两把……” 抱起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小闺女，听着她嘟哝的话，张全眼底全是笑，将小闺女放到了小床上，为她细心的盖好被子，在床头静站了小一会，张全将火盆往小床的方向挪了挪，没有靠太近，也怕出个啥万一的，然后拿了一些钱，便出了屋。 张大伯的家在村头，有点儿小距离，家里小闺女在睡觉，虽然屋门关紧了院门也锁好了，张全还是觉的心里不怎么踏实，他没有用走直接一口气跑到了张大伯家。 心里惦记着小闺女，张全也没多呆，给了订金说了一会话就离开了。 张大伯的手艺不仅在张家村就连附近几个小村落也是出了名的好，让他做摇椅是完全不用担心的，肯定能做好。 “嗳，二哥你这匆匆忙忙的从张大伯家出来，找张大伯有什么事啊？对了，二哥嗳，你这二个多月带着囡囡上哪去了？这一走就二个多月，听说你上镇上了，是不是挣大钱了啊？”刘氏老远瞧着张全从张大伯家急匆匆的出来，不待她多想，脚就已经有了意识般，朝着张全走去。 “三弟妹。”张全心里有些不喜，却还是停了脚步。 刘氏上下打量着张全，脸上的笑越发的灿烂虚伪。“哟，看样子还真是挣大钱了哟，瞧瞧这衣料子，我还是第一回见着哩，二哥哟，这衣服穿着很暖和吧？是不是很舒服啊？哎哟，这一摸就舒服的紧哩。” “嗯。”张全憨呵呵的笑。 这衣服穿着当然舒服暖和了，是他家小闺女帮他选的，都说姑娘是娘的贴心小棉袄，他家小闺女可不就是他的小棉袄，什么事都爱想着他，荷花若是瞧见了，指不定该有多高兴，他们的小闺女啊，是个顶好的闺女，以后肯定会有好人家，会过上好日子。 “二哥你这是要回去呢？”话题一转，刘氏不再围着衣服打转，那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都舍不得眨了，眼中的光芒哟，堪比烈日最毒的太阳。 “嗯。”张全瞧着有点不太对劲，他又加了一句。“囡囡在家，三弟妹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 刘氏笑的花枝乱颤，说实话，还真有点……恶寒。“哎哟，这都有好些日子没去三弟家坐坐了，不如就今个吧，我也好久没见着囡囡了，怪想她的。” 说着，也不待张全说什么，刘氏一扭一扭的就往张全家的院子走。 张全在原地站着，看着三弟妹的背影，浓眉紧锁心里更加不喜了，却也不好发作。 【最近票子少了，娃心里忐忑不安，唉……晚上还有一更，就像是盲人摸象，娃只能依着自己的感觉来写，这心情啊，总不太踏实。】 ------------ 030、强盗！ “囡囡在睡觉，三弟妹说话小声些。”开了院门的锁，张全提醒着旁边的刘氏。 刘氏撇了撇嘴，显然没有将张全的话听在耳里。“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哟，二哥我跟你说，这孩子啊，尤其是女孩子，就不能娇着惯着……” 不等刘氏说完话，张全已经进了院子，三步并二步打开了屋门，走到了小床边，看着小闺女红扑扑的小脸，甜美的睡容，眼底有了浅浅的笑。 难怪囡因会踢被子，他忘记给囡囡脱下小棉袄了。 “哎哟。”一进门看见那无烟的火盆，屋子里闻不到任何呛人刺鼻的烟味儿，刘氏忍不住酸酸的叫了起来。“二哥哟，你这二哥当的就太不称职了，怎么能一个人发闷财哟，啧啧啧，强子是你三弟喔，那可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弟弟哟，你有赚大钱的好机会，怎么能不捎上他哩？” 话说了不过三句，刘氏就捏着绣帕一边捂着眼角，一边凄凄哀哀的哼唧哼唧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哭丧呢，没准儿人家那六月飞霜的千古大冤也没她哭的这么标准。 “三弟妹囡囡还在睡觉。”张全沉着脸，略带不满的出声。 刘氏一听这话就生气了，整个人顿时来劲，像是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一般，气势也变了，这丫的不去当演员真是浪费。 “二哥我可是你三弟妹强子可是你亲弟弟啊！想当初你成亲那会，如果没有强子你能娶上嫂子？现在你有挣大钱的机会，你竟然一声都不吭，这一走就是二个多月啊，今个儿如果我不在路上碰见你，你是不是就准备一直闷声发大财啊你，你好黑的心肠啊，亏的强子一直把你这二哥待心里敬着，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强子要是知道了，这得多伤心呐，他这看着憨实的二哥竟然是个黑心肠呐！” “三弟妹！”张全顾不得帮小闺女脱下小棉袄，人走到了刘氏的面前，低吼着警告，顿了一下，他又徐徐解释。“我这二个多月带着囡囡进镇做短工，哪里有闷声发大财了，这些东西全是囡囡她大姨给准备的，我进镇是为了躲着娘，这事你又不是不清楚。” 啊……刘氏听着整个人呆住了，过了小一会才反应过来，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囡囡她大姨就是囡囡出生那会儿，送来一大车东西的那个女人？” “嗯。”总算是让三弟妹安静下来了，张全大步走到了小床边，还好小闺女还在睡着，并没有被吵醒，他动作利落轻柔的脱了小闺女的棉袄，为她细心的盖好被子，看了看身后的火盆，里边儿炭挺足的，放了心他走到刘氏的面前。“三弟妹坐会，我给你泡茶。” 张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重建一下屋子，得弄个三间出来才行，像大姐那小宅子一样，弄个厅出来，平日里用来吃饭待客，这样就算有人来了，也不会打忧到小闺女睡觉，再者小闺女也三岁了，翻了年就四岁，得给她准备一间小屋子才行。 等着张全一出屋，刘氏一双眼睛就开始四下转动，越看她心里就越吃惊，脑海里念头涌动。 在刘氏凄凄哀哀的抹眼泪时，张琳就醒了，不过她没有睁开眼睛，她想看看爹会怎么做。 嘿，今个收获可真不错，她爹也不是真老实嘛，事情还是看的挺清楚的，尤其是关于她的事情，更是看的一清二楚了，有老句话：为母则强，嘿，爹这算不算是为父则强？哈哈哈。 张琳躺在床上，心里乐翻开了，有个这么好的爹疼着她护着她，就算缺了母爱也没什么，毕竟这世界上啊，从来不会有十全十美的幸福，能拥有这些，她挺满足的。 “二哥啊。”见张全端着热茶进了屋，刘氏乐呵呵的接过茶，声音那叫一个亲切哟，脸上的笑那叫一个温和哟。“囡囡她大姨给囡囡准备了多少东西带回来啊？” “一些日常用品。” “喔，日常用品啊，二哥啊，你看强子是你的弟弟，你身为一个哥哥，是不是该多多的照顾你弟弟啊，二哥啊，你看你这炭看着很不一样，弟妹我别说用了，这还是第一回见到哩，你看能不能给我一些，让我带回去也用上一用，家里的那些炭呐，烟味重特别呛人，二哥你看哟，我跟强子结婚都一年了，正准备怀孩子哩，这烟味呛着了对身体不好，如果怀了孩子对孩子也是不好对吧。” 说着刘氏又拿出自己的绣帕子抹了抹眼角。“二哥强子对你怎么样，不用我这弟妹说，你心里也清楚的对吧，那些好你都记着对吧，弟妹我身子骨向来不好，你也是知道的，冬天又冷的紧，屋里用的那炭啊，那烟呛的我哟，这不，大冷天的我都不想呆屋里，迎着这寒风出来遛哒。” “一会我装些给三弟妹带回去用。”听着这三弟妹没完没了的话，张全惦记着小闺女还在睡觉，就闷着声答应了。 “二哥你可真好，强子知道了指不定得有多高兴哩，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得回家了，二哥你装些给吧，我提着带回去用，有了这炭啊，这大冬天的我也用不着迎着寒风在外面遛哒了。” 两箱子炭全堆在厨房里，张全听着这话，站起身进了厨房，刘氏瞧见了紧跟着也进了厨房，一进厨房看到那两箱子炭，她的眼睛顿放光芒，尼玛玛的，那眼神就像饿狼一样。 “这么多炭啊，二哥你不用费心找袋子了，就给我一箱子吧，我也不贪心，就这个小一点的箱子，也省的我用完了又过来拿，这箱子我搬的动，就不劳烦二哥帮我搬回家了，回头啊我让强子上门来谢二哥，二哥啊你真是太好了，强子有这么一个二哥可真是他天大的福气了。” 噼哩啪啦的说了一通，刘氏窜到了炭箱面前，动手利落的搬起箱子，脚下如同踩着风火轮一般，呼啦几下就出了厨房，那速度……堪比以速度出名的豹子野兽了。 张琳站在屋门口默默的看着那飞窜出院子里的刘氏，想着她刚刚的那句：弟妹我这身子骨向来不好…… 尼玛玛的，这样的身子骨还算不好，那她这小身板成什么了？这就是以亲情当借口的强盗行为啊！可怜她爹，肯定愣在厨房里没有反应过来，刘氏这丫的真够强悍，难怪三叔懒的管她了，应该是管不住吧，难得发一回火发，也只能镇她几天，三叔应该也很烦恼吧？ 张琳突然想起一个事情，幸好她英明，嫌腊鱼腊肉挂厨房里太招眼了，便让爹擦干净厨柜最上面的一层，将东西全塞厨柜里了，那两样东西若让这强盗看见了，还不得洗掉一半。 【第二更喏，看文的亲点一下：架入书架与投女生推荐票撒，扭扭~】 ------------ 031、三叔。 好半响张全才回过神来，看着厨房里孤零零的一箱子炭，他叹着气摇着头，慢悠悠的出了厨房。“囡囡你醒了。”说话间，瞧着小闺女身上没穿棉袄，张全立即将她抱进了屋，随手关上了屋门。“怎么不穿棉袄就出来了，外面寒冷的紧，手都冰凉凉的。” 抱着小闺女放到了火盆前，张全伸手拿过搁在一床头的小棉袄，动作利落的帮小闺女穿好，末了还叮嘱了一句。“这天冷的紧，起了床要先穿好棉袄。” 村子里可没赤脚大夫，若是染个风寒什么的，还得跑到水口镇寻医。 “嘿嘿。”张琳窝在爹的怀里，傻呵呵的笑着。 她还不是被刘氏给气的，那脸皮厚的，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真想不明白，依着老妖婆那精明的性子，怎么就让三叔娶了这样一个女子，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张琳却是不知道，刘氏爱贪小便宜，那小心思却是万万不敢打在婆婆身上的，婆婆的功力可比她高多了，她才不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去招惹婆婆，平日里有个啥节日啥好日子的，刘氏都忍着痛万般不舍的从自己手里抠出那么一点儿出来献给婆婆以视小俩口的孝心。 东西虽然不多，却胜在刘氏有张巧嘴与入木三分的演技，嫁过来都一年多了，肚子还没动静，于氏也没怎么催她，就这一点，足以看出，刘氏平日里将自个的婆婆还是哄的蛮好蛮好。 冬日里的白天总是过的特别快，这才申时二刻左右，天色就已经有些灰灰暗了，总让人觉的，这会子该准备晚饭了。 睡了一觉张琳精神劲头足，窝在火盆前，捧着医书津津有味的看着，张全也没闲着，入秋时收的玉米棒子都没有搓呢，虽然现在他们不缺粮食，怎么说这玉米粒子磨出来的粉也是一种粗粮，可不能白白的堆着，现在有时间就搓出来，担到村长家磨成粉，收拾好搁到粮仓里放着，总会有用处的。 “爹，我也来。”看书看累了，趁着休息眼睛的空闲里，张琳瞅了几眼爹搓玉米捧子，感觉挺好玩的，她还没有搓过呢。 谁知张全一听这话立即摇头，不仅摇头了，还将箩筐往旁边挪了挪。“这个要手劲巧力，囡囡手嫩着，很容易破皮，现在天寒地冬的，不一小心碰了水就难受了。” “我就搓一个过过瘾，爹你让我搓呗。”张琳心痒难耐撒娇卖萌。 张全看着小闺女眼巴巴的目光，在箩筐翻了翻，找出一个最小的玉米棒子递给了她。“囡囡仔细看着，搓这个得掌握方法。” “好。”将书搁到一旁，张琳挪着椅子凑到了爹的面前，认认真真的看着他搓，看了两个好，她找到了法子，动作笨拙缓慢的搓着。 爹果然没有说大话，这玩意还真挺刺手的，搓一两个没什么，搓多了那大拇指的小半边都红透了火辣火辣的疼着。 “不许搓了。”瞧着小闺女红透透的手，张全沉着声开口。 搓完手里的一个玉米捧子，张琳握着爹的手，摸了摸她的大拇指的小半边，果然硬硬的粗粗的，她眼睛有点儿小泛酸。 “傻孩子。”张全憨呵呵的笑了，揉了揉张琳的头，边搓着玉米捧子边说着。“庄稼汉的手哪个不是粗粗糙糙的。” “二哥，在屋里吗？” 这声音……张全将搓了一半的玉米捧子扔进了箩筐里，站起身大步出了屋子，走到院门前将院门打开。“三弟。”然后，目光看到了站在三弟身后的三弟妹时，张全顿了一下才淡淡的喊。“三弟妹。” 刘氏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还是咋滴，对着张全傻嘿嘿的笑了笑。“二哥，二哥。” “进来吧。” 这个强盗怎么又回来了！还真当她张琳好欺负呢！ 一见刘氏张琳就瞪直了眼睛。刚才那事是她没有想到刘氏会这么大胆，直接搬着炭箱子就跑了，现在嘛……哼哼，若刘氏还想动歪思心可别怪她出手了。 “二哥那箱子炭多少钱？”进了屋，张强二话没说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 本来他想搬着那箱子炭还回来的，可家里这死婆娘抱着箱死活不很松手，没了办法，他只好悄悄的带些银钱在身上，拉着这死婆娘来二哥家里，平日里倒也罢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他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天天管着，他也没那精神劲去管，可这会，这死婆娘竟然直接从二哥家里搬了一箱子炭回来，那炭一看就知道不便宜了。 “什么钱不钱啊，这是二哥送给我们的，二哥带着囡囡二个多月前进了镇，囡囡她大姨在镇上可有钱了，帮着二哥寻了几处好短工，二哥挣了大钱回来哩，这不，他心里惦记着你这个小的，就送了一箱子炭给我们用，是吧二哥，这可是二哥对咱的情义，咱们得好好的受着，不然二哥心里会难受，会以为我们不把他当二哥呢。” 噼哩啪啦的对着张强说完，刘氏目光落到了张全的身上，那叫一个热泪盈眶哟。“二哥对我们的好，我们心里都记着呢，这心里头暖的哟，我跟强子有你这个二哥真是我们天大的福气。” 尼玛玛的这女人不仅喜欢贪小便宜，倒还有几分小聪明啊，这话说的可真漂亮，都快憋死她了。 张琳低下头，默默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小手握成了一个肉的拳头。 “三弟这炭是我送给你们用的，什么钱不钱的，这话就别再说了。”唉……张全心里叹气，脸上还得笑着说话。 自家婆娘的性子张强怎么可能不清楚，他瞪了一眼在一旁抹泪的刘氏。“闭嘴，退一边去，男人说话你插什么嘴！”顿了一下，他又看着张全。“二哥这婆娘什么性子我是知道的，平日里我懒的管，我也知道管她也管不住，看着她也没出什么大岔子，我也就懒的管了，今天这炭，一看就知道很不便宜，我也不能让二哥吃亏，咱挣个钱也不容易……” “哎哟，当家的二哥都说了是他送给我们的，再说了，这炭可不是二哥自个买的，是囡囡她大姨送的，二哥心疼咱小俩口你不能老往外推啊，二哥心里得多难受啊是吧二哥，二哥哟，你看啊，囡囡她大姨在镇上有出息了，你现在也有门路了，你这唯一的亲弟弟你是不是该照顾照顾啊，有啥好活了，是不是也捎上他，嘿嘿……” 刘氏坚挺的无视着自家男人的愤恨目光，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一段话迅速的说了出来，中间不连喘气的。（方便亲们阅读，娃还是加了标点进去。）说完后，她缩着肩膀，弱弱的退到了自家男人的身后，将存在感降到最底，标准的一小媳妇可怜样。 看着自家婆娘这模样，张强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他才看着二哥道。“二哥多少说个钱吧，这炭是囡囡她大姨给你们的，我们不能白用，一些日常东西倒也罢了，那炭实在是有些贵重了，弟我心里不好受，我家这婆娘二哥也看到了，我都懒的管她了。” 这脸皮厚的哟……还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着张琳的神经，不过，就在那一瞬间，有灵感在张琳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突然想有了个注意，隐约知道了该怎么甩掉胡扬村那只苍蝇了。 其实，三婶儿这十足奇葩的性子还是有大用处的，嘿嘿嘿嘿。 ------------ 032、放饵。 “爹。”张琳轻轻的扯了扯爹的衣袂。 张全揉揉小闺女的头，对着她笑了笑。 我才没有生气哩，我现在高兴着哩。张琳心里嘀咕着，仰着小脸天真无邪的说。“爹，三叔和三婶都没茶哩，要泡热乎乎的茶给三叔和三婶儿是不是啊？” 张全明显的愣了一下，心里讷闷了，小闺女怎滴没有生气？ “哎哟，囡囡可真乖呐，来，让婶婶抱抱，咱家的囡囡哟，不仅长的好看，瞧瞧这多懂事哟，婶儿可稀罕死你了。” 面对着刘氏伸过来的一双胖爪子，张琳心里很是抵触，可一想着自己的计划，尼玛玛的她忍了！ “三婶婶。”任刘氏抱自己抱在怀里，张琳咧嘴对着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那模样乖巧的让人甜到心坎里去了。 刘氏本来是装模作样摆摆样子，这会儿见着这小丫头的笑，心里不知不觉就有些软了，说话倒了多了几分真心。“囡囡真乖啊，瞧着笑的可真漂亮，二哥啊，你这闺女带的可真好。” “嘿嘿。”听着刘氏夸自个的小闺女，张全乐呵呵的笑了，显的有些傻帽味儿。 “婶婶囡囡给你泡热乎乎的茶来。”说着，张琳就扭了扭自己的小身板。 刘氏听着心里头高兴了，将小丫头放到了地上。“真懂事儿啊，真是懂事儿啊，囡囡这孩子好,好着哩。” “三弟和三弟妹坐会，我给你们泡杯茶。”张全这会心里也很海皮，说话时脸上都有了笑。 张琳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屁颠屁颠的跟着爹进了厨房。“爹，爹，你把咱家的腊鱼腊肉各拿两块出来挂在房梁上。” “为什么啊？”屋里三弟妹还在呢，囡囡想干什么？张全可着实猜不着自家小闺女的心思。 这能说嘛？肯定不能说啊！她才这么一点儿大，智商哪能这么高嗳。就算是文曲星投胎转生也断不可能有这么聪明撒，这计划肯定不能告诉爹，爹老实归老实，心里门儿清着哩，万一怀疑起什么可咋滴办。再说，这相信不相信是一回事，也太惊悚了些，爹肯定会受到惊吓。 “爹，你就听囡囡的吧，爹，记得拿小块头的腊鱼腊肉，爹你快点啦，等过几天我就告诉你好不好？爹，赶紧的，不能让三婶儿起疑。”张琳抱着爹的大腿一顿撒娇卖萌。 张全没了办法，无奈的笑了，按着小闺女说的，腊鱼腊肉各提了两块小块头的挂在房梁上。 “你这鬼精灵可别乱来，不管怎么说她可是你三婶儿。”洗了手，泡了两杯茶，张全轻捏着小闺女的脸，小声的警告。 “爹我知道啦，囡囡最乖最听话了。”张琳睁着眼睛说瞎话，还笑的一脸人兽无害。 张全瞧了两眼也就放心了，自家的小闺女性子他还是了解的，不会做出什么太过无理的事情来。 “三叔三婶儿，我有好吃的喔，是大姨姨买的给我的，可好吃了。”进了屋，张琳不等三叔开口说话，就乐颠乐颠的跑到了自己小床前，打开一个箱子，将里面的两种果脯各拿了一些。“三叔三婶儿，这可是囡囡的宝贝呢，就给你们尝一点点，可不能吃多了，囡囡可喜欢吃了，我连爹都只给了一点儿。” 张琳不仅说着话，她还配了一些动作，一派的天真无邪，谁能知道她心里面正有一个邪恶的小人在叉腰得瑟的笑哩。 “哎哟，囡囡可真是太乖了，这东西不便宜吧？可真好吃，难怪囡囡这么宝贝着呢。”刘氏见着这稀罕的果脯子，一句推让的话都没有说，就拿着开始嚼了起来，越嚼越起劲了。 张强看着自家婆娘这模样，一张脸臊的慌，都不忍看他家婆娘的吃相了，竟然跟着小侄女抢吃的，说出来真丢人啊真丢人啊！ “囡囡自个吃，三叔是大人了，不吃这零嘴儿。”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张强将囡囡拉到了自个的面前，把放在他面前的果脯递给了囡囡。 张琳拿了一个放进了嘴里，嚼吧嚼吧，眼睛弯成了一弯小月牙可爱极了。“三叔好吃哩，爹你也吃。” “对啊，好吃好吃。”张琳的手就那么一点儿大，也拿不了多少果脯，刘氏没几口就吃完了，这酸酸甜甜的味儿，她喜欢极了，这会目光落到了自家男人的身上，咽了咽口水。 张强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回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刘氏缩了缩自己的肩膀，眼睛在屋子里打着圈儿，最后停在了刚刚张琳拿果脯的那个箱子上，不过，她不敢开口，委实有点不太好意思，主要这丫头前面说的话，让她不好张嘴了，再说有当家的在这里，说不准不等回家就在这里凑她一顿了，再者，今个有了那炭的事情，也不好再招惹当家的，缓几天再说吧。 瞧着这天色越来越灰暗了，刘氏受不住嘴里的馋劲，便哼唧哼唧的说要回家，该准备晚饭了，张强想了想也是，不管张全说什么，他硬是留下了五百个钱，这才强硬着拉着自家婆娘离开。 刘氏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桌子上的钱，这不是割她的肉嘛，在快要出院门的时候，她余光突然间瞄到了，厨房里房梁上挂着的腊鱼腊肉，她眼睛顿时发亮。 看来囡囡她大姨着实给了不少好东西二哥他们，不行，强子既然给了五百个钱二哥，她就得想着法子从二哥手里弄点东西过来，还得趁着强子不在家的时候。 张强是不知道，被他强硬拉回家的婆娘心思开始活络着，想着趁着他不在家的时候，怎么去得他二哥家的好东西，如果他知道了自家婆这的心思……其实，知道了也没什么，总不能休了这婆娘，顶多就骂她一顿打她两下，当然肯定不会往死里打，也就是教训教训，这可是全部家当娶回来的媳妇，一辈子也就娶这么一回，想娶第二回也没那个本钱，攒钱都得攒死他了。 说来这刘氏也好玩，开始张强骂她的时候，她还有点畏缩，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胆子大了，还是骨子里本性难改，总之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的张强啊，堂堂一个硬汉子不知道拿着自家婆娘怎么好，骂也骂打也打，都不管用啊，管着管着他自己累的疲惫不堪，反观刘氏她倒还欣欣向荣了，颇带几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顽强劲儿，这后来张强也就懒的管了。 还好这刘氏也就是个喜欢贪小便宜挺胆小的女人，对他倒是真心的好，一门子心思都顾着这个小家，对娘也孝顺，只要不惹出太大的事情来，张强也就随她去了。 ------------ 033、打探。 申时末，灰暗暗的天色，稍远些的物景便看的不太清楚，张全停了手里的活儿，出了屋子在院子的菜园子里摘了朵菘菜，进了厨房后，将菘菜搁放在洗菜的木盆子里，小灶升了火淘米将饭煮上。 接着，张全拿着木盆出了厨房，蹲到了后院的井边，冬天寒风呼呼这井水却是温热的，利落的洗了菜，张全回了厨房，割了点腊鱼，小闺女喜欢把腊鱼切成小片，用小火慢慢煎成枯黄，脆脆香香，如果是鱼背上的肉，还能带点儿嚼味，越吃越有味儿。 俩个人的饭吃的简单做起来也快，没一会张全就将晚饭张罗好了。天冷厨房里没火盆，张全便摆好饭菜，直接搬着小桌子进了屋里。 这会天色已经深暗，张全点着了油灯搁到了一高处稳妥的地儿放着。 “好香啊，爹好好吃，你也吃一个，脆脆香香。” 张全乐呵呵的笑，接过小闺女递来的鱼片，放在嘴里嚼着，确实香呢。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完全黑暗，张全收拾好厨房，又提了一盏油灯点燃搁在了洗澡间里，把洗澡水提着放了进去，对着屋里的小闺女喊。“囡囡天冷，赶紧洗个澡，越晚就越冷。” “好。”张琳捧着衣服小心翼翼的走着。 冬天的衣服太多，她这小身板能抱住，却让衣服给挡住了视线，加上天又黑黑的，就算是屋檐下的路，也湿哒哒的有些滑腻，让她有点心惴。 张全看着小闺女出屋，眼底有了笑，大跨了两步，将小闺女手里的衣服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古代的夜晚啊，尤其是冬天的夜晚，吃了晚饭后，收拾好自个后，就都窝进了屋子里，人多的家庭说说笑笑的倒也热闹着，不少的家庭，例如张全父女俩，也就只能各干各的事情，偶尔搭上一两句话。 下午看了一个下午的书，洗了澡又接着看了小半个时辰，张琳就开始发困了，也不管现在才酉时三刻左右，就爬上床窝进暖暖软软的被子里会周公去了。 时间委实有点太早，张全静静的坐在箩筐前搓着玉米捧子，时不时的看看小闺女有没有踢被子，约是戌时看着时间差不多，张全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熄了油灯盖好火盆躺进了被窝里。 下半夜雪下的特别大，第二天早上依旧没有停，院子里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 张琳推开门看着这个白茫茫的村庄，她突然的想到了一件事，小跑着溜进了厨房。“爹，爹，咱家的小鸡会不会被冻着啊？” “没事，我今早看了，整理了一下鸡舍，小鸡们冻不着。”张全笑呵呵的说着，揉了揉散乱乱的头发。“赶紧洗洗，一会就能吃早饭了。” “好勒。”张琳咧嘴甜滋滋的笑了，抱着爹的大腿撒了个娇。“爹哟，爹啊，囡囡可喜欢了。” 张全听着这软糯糯的甜话，笑的眼睛都咪起来了。 “二哥，囡囡，还没吃早饭啊？”张玉抱着一个小小的陶罐子走进来了。 家里有人时，张全是不关院门的，大白天的老关着也不像个事儿，会让村里人以为这是一个孤癖人家，自然而然就不太敢靠近了。 “小姑小姑，囡囡可想可想你了。”一听着小姑的说话声，扔下碗筷，张琳先卖了个萌。 张玉抱着陶罐子倒也不好抱着囡囡，等进了厨房，她将陶罐递给了张全。“二哥腌的酸菜，这里还有一些晒的干条豆。” “难怪闻着香香的，小姑小姑我也有好东西给你喔。”张琳说的一脸神秘又兴奋。 张全捏了捏她的小脸。“在镇上呆了两个多月囡囡长的越发水灵了，来让小姑抱抱哟，瞧着都快抱不动了。” 急着和小姑分享自己从大姨家得来的好东西，张琳吃了个半饱，就拉着小姑进了屋，其实……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跟着小姑叨唠了好一会在镇上大姨家的事情后，张琳瞅着时机差不多了，便苦着张小脸，一脸愤愤不平的碎碎念，昨个三婶儿是如何在她家打劫的，末了，她眼巴巴的瞧着小姑，漂亮的大眼睛里全是疑惑。“小姑小姑，你说，三婶儿那么坏的一个人，奶奶怎么就喜欢她呢？囡囡这么乖，爹爹那么好，奶奶怎么就不喜欢囡囡和爹爹呢？” 这话问的张玉心疼了，抱紧了怀里的小囡囡，亲了亲她的额头，过了好一会，她才出声。“囡囡啊，其实你奶奶也不太喜欢你三婶儿，只是你三婶儿会说话，能哄着你奶奶高兴，其实，你奶奶也挺疼囡囡的，看，这不你们刚回来，就让我捎东西过来了。” 切，骗鬼吧，那老妖婆能想到这些事情？她情愿相信母猪会爬树来着。 张琳在心里嘀咕着，眼睛却骨碌碌的转了一圈，将话题引到自己想打探的事情上去。“小姑，你说如果当年奶奶是不希望三叔娶三婶儿，依着现在三婶儿的性子，那么的会说话儿，能不能哄着奶奶高兴？” “这……”张玉愣了一下，看着怀里的囡囡，眼睛有些泛酸。“囡囡啊，这事……唉，确实是你奶奶做的不好，你……” 话说到一半，张玉也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如果不是娘那般的不讲理，二嫂现在也许还活着吧…… “小姑小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小姑小姑你回答我嘛，你回答我嘛，如果像三婶儿那样就能哄着奶奶高兴，我就可以跟三婶儿学学的……” 这话还没说完，就让张玉给打断了，脸色难得的有些严肃。“囡囡你可不能学你三婶儿，我跟你说，就算你三婶儿哄着你奶奶高兴了，但，碰上那样的事情，你奶奶可就没那么好哄了。”这话说出来后，张玉觉的很不是个味儿，末了，她又添了一句。“囡囡啊，你别乱想了，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就好好的陪着你爹把日子过下去，这样你娘在天上看着也就高兴了。” 嘿嘿嘿，刘氏你就等着接招吧，你不是爱贪小便宜嘛，这会让你贪个够哟，一箭双雕神马的，太尼玛的有成就感了，嗷嗷嗷嗷。 张琳心里亢奋的不行，笑的眼睛弯弯如新月芽，却不可爱反而透着几分说不出的阴险味儿，当然张玉是没有看出来啦，她只是觉的囡囡怎么笑的这么怪……怪让人寒毛直竖。 ------------ 034、亲近。 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 天初亮，张全就醒了，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平日里也是极为注意这些事情的，这清扫起来也容易的很，就是挪动一下柜子箱子之类的，将各处的死角好好的清理清理。 等着张琳睡醒时，张全已经清扫完毕了，早饭也做好了，正准备搬着桌子进屋里用早饭，见着小闺女进厨房，张全停止了搬桌子的动作，转身提起小灶上的铜壶，往一旁木架上的木盆里注了些热水。“囡囡盆里没有加冷水，一会你自个加点。” “嗯。”张琳正在刷牙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句。 吃过早饭，收拾好厨房，张全今天倒是没有搓玉米棒子，而是翻出了季杏花给他们准备的窗花，乐呵呵的拿在手里，一个个铺放在了桌子上。“囡囡你瞧这福字，真够好看的。” “好看，”张琳凑到了小桌前，看着铺满一桌的红艳艳的窗花，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话。“爹哟，现在就贴吗？” 张全笑着点头，从另一个小纸袋里拿出几个大福字。“这两个贴院门上，这两个贴房门上。” “爹，这还有对联哩。”张琳翻了翻喜滋滋的捧着红卷纸放到了爹的怀里。“爹打开看看，上面写着什么。” “嗯。”张全没有急着打开对联，笑着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发。“囡囡都会认字了，真了不起。”说完，他才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打开对联。 “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吉星高照”这对联挺通俗的，寓意却是极好的，很容易就能看出大姨他们一家对他们父女俩的心意。 “爹大姨这对联选的可真好。”窝进了爹的怀里，张琳乐呵呵的笑了。 张全瞧着那对联，边点头边憨呵呵的乐。“我把这对联贴好，囡囡就别出来了，外面风大。” “二哥，二哥开开门哟，二哥在屋里吗？开开门哟，好冷嗳好二哥二哥。” 张全本来喜滋滋的拿着对联准备打开房门，听到刘氏的声音，他整个人愣住了，过了小一会，他回过神来。 “爹赶紧收起来，爹把东西先收着。”张琳推了推爹，心里却在想着，这鱼总算是上钓了。 一阵手忙脚乱后东西总算是收拾妥当放好了，张全出了屋几个大步就将院门打开。“三弟妹怎的出来了？” “嘿嘿，这不想囡囡了，几天不见怪想的，左右没什么事儿就过来看看。”刘氏笑容满面的进了屋，她是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趁着强子买窗花去了，她一路小跑着过来了二哥家里，这几天她一直惦记着二哥家的腊鱼腊肉啊，晚上做梦了都梦见那挂在房梁上的腊鱼腊肉在左右轻轻的摇摆着，可馋死她了，总算是让她揪着机会了。 “哎哟囡囡甚时候学会识字了？可真是了不起哟，几天不见咱家的小囡囡，瞧着小模样长的越来越水灵好看了，哎呀快让婶儿抱抱，可是重了些没。”一推开房门，前脚才刚踏进屋里，刘氏噼哩啪啦的就开始说话了。 张琳清清楚楚的看着，这刘氏在说那么一堆的时候，眼睛骨碌碌的在屋里打着转，从进门开始连个余光都不曾看向她。人至贱则无敌啊，这话果然真理。 “三婶儿外面雪下的忒大，你咋这个时候过来了？”放下医书，张琳乖巧的跑到了刘氏的面前，咧嘴张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可爱乖巧极了，还张开小胳膊抱住了刘氏的大腿。 刘氏顺手将张琳抱进了怀里，瞧着她那可喜的从，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真嫩啊。“婶儿想咱囡囡了呗，囡囡有没有想婶儿啊？” “想了。”张琳睁着漂亮的大眼睛说着很明显的瞎话，声音还特甜特清脆，光着听着就让心里乐开了花。 这短短的两个字可把刘氏给乐到了，她抱着张琳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笑嘻嘻问七问八的。 张全在旁边看着小闺女那一反常态的表现，默默的收了视线，默默的搓着手里的玉米捧子。 打了好一会亲情牌，刘氏这兴奋的心情总算有点清醒了，她估计着强子差不多该回来了，便笑呵呵的开口了。“二哥啊，这眼瞧着快要过年了，可我家那灶上哟，还干干净净的，连根猪毛都看不着，二哥哟，你看这平日里我和强子都只顾着地里的活儿，也没养只猪啥的，这过年了总不能不沾性吧，这兆头也不好二哥你说是吧，我和强子就俩个人，我寻思着，二哥你家房梁上挂着几挂腊鱼腊鱼能不能分两块给我们俩小口过了年哟？二哥你说这忙活了一整天，总不能到了大年三十还吃不上一餐好的是吧。” 张全默默的搓着手里的玉米捧子。 “二哥哟，强子是你亲弟弟哩，我可是你亲弟妹哩，你看哟，这大年三十的，总不能看着我们俩小口吃着青菜吧？二哥哟……”刘氏掏出自己的手帕子，抹了抹眼角，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对于刘氏这朵奇葩，张琳已经无力吐糟。 “爹。”张琳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看着爹爹。“婶儿好可怜哟。” “咱的乖囡囡哟，你婶儿这日子难过哟，大年三十的都吃不上一块肉哟，囡囡啊，婶儿的乖囡囡哟。” “我去拿。”扔了手里的玉米捧子，张全淡淡的说着，大步出了屋。 刘氏见事情成功了，高兴的将张琳又抱在了怀里，对着她的嫩脸狠亲了两下。“婶儿的好囡囡啊，婶儿的乖囡囡哟，婶儿可疼死你了，回头婶儿给你糖吃哟。” 哎玛玛的，这女人是不是一身蛮力啊？连亲个脸都能让她的脸生疼生疼的，尼玛玛的，肯定会红，早知道她就不用这招了，换别的招来引诱刘氏也是可以的啊。 被刘氏欢喜的抱在怀里的张琳，是有苦说不出啊，她想她爹了，还是爹好啊。 接过张全递来的一块腊鱼与一块腊肉，刘氏喜滋滋的出了屋，小跑着朝自个的家走。 “囡囡……” “爹。”张琳欢乐的窝进了爹的怀里，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爹哟，爹啊，爹喔，爹啊。” 瞧着在自个怀里兴奋的不成样子的囡囡，张全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囡囡为什么突然亲近起三弟妹来，但他还是挺高兴的，心底的沉闷也消散了，囡囡高兴就好。 ------------ 035、人心。 惊蛰那天，下了一场绵绵细雨，如丝如雾随风轻轻的飘荡，整个张家村如披上了层薄薄的轻纱，倒是有了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味儿。 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 都说春雨贵如油，这天的雨下的倒是极为合适，在屋子里窝在整整一个冬天的村民，都纷纷收拾好，朝着自个家的田地走。 惊蛰过后，第二天是个晴天，张全也下了地，捣鼓着水稻和玉米，家里田不多，他又是一个干活利落的，在这个冬天早就已经想好了，用一个月收拾伺候好自家的地，然后便随着姐夫去外面闯荡一圈回来。 爹忙的脚不沾地，张琳也没闲着，她算是四岁了，要做的事情这粗略一数还挺多的，得收拾好家里，得看着菜地，得看着鸡，还得上山寻各种野菜蘑菇啊花草等，前面两项倒也没啥，爹大清早的总会利落的收拾好才出屋，她现在整天忙的事情，就是往山里钻了。 这些日子经张琳刻意为之与刘氏的关系已经很是亲密了，还别说，刘氏除了爱贪便宜外，还是有点儿小良心的，尤其是在得了好处之后，整个人就特别好了，那好话就跟不要钱似的使劲往外蹦，只要不从她手里抠东西出来，就动动嘴皮动动手的忙儿，她还是会忙的，例如：张琳会识字略懂医术这事儿，就已经被刘氏当作炫耀资本仅半个冬天的时间，全张家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当然这事可跟张琳没有关系，这只是一个意外收获，这刘氏在她家得了不少东西后，有时候上门了，也会动手帮着做做家务啥的，她力气大，张琳便总是有意无意的让她替自个砍柴，有时候也会帮着洗蘑菇啊，偶尔心情好的不得了了，还会给两颗糖张琳，虽然张琳很不稀罕，但她还是接了，木办法身在戏中不由人呐。 “囡囡，你咋拉耸着脸啊？哪不舒服还是咋的？”刘氏进了院，见着坐在门槛上的小丫头，胖乎乎的小手撑着下巴，整个呆呆愣愣无精打采的，她顿时就讷闷了。 可能跟自个没孩子这事有关，跟这小丫头相处了一些日子，刘氏打心眼里喜欢这丫头，又乖巧又懂事儿，特别是她从这丫头嘴里问出了不少好东西，让她成功的从二哥手里敲回了自个家里。 现在啊，这刘氏看张琳是怎么看怎么喜欢，那眼神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看一座金山哩，眼睛闪光光的，就差没流口水了。 “三婶儿，你可来了。”哎哟我的爹哟，可算等着你了，我这好不容易辛苦酝酿出来的情绪，差点儿就烟消云散了。 张琳心里嘀咕着，整个人却在听着刘氏的话后扑进了她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她的大腿，嘤嘤的低泣着，声音好不委屈。 “哎哟婶儿的好囡囡，婶儿的心肝宝贝哟，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跟婶儿说，婶儿给你出气去，乖哟，囡囡不哭啊，瞧着眼睛红的。”刘氏觉的事情不太对劲，她抱着张琳进了屋，寻了个椅子坐着。“别哭哟，咱囡囡最乖了最听话了，不哭哟，婶儿有糖哩，喏婶儿给你买的麦芽糖，可甜可甜了，不哭啊，有甚事跟婶儿说。” “三婶儿……”张琳漂亮的大眼睛里全是泪水，一滴一滴的顺着白皙的嫩脸往下落着，双手紧紧的抱住刘氏胸前的衣服，那股子委屈可怜劲儿，看着刘氏心肝直颤。 “咋了？说话啊，告诉婶儿咋了？”刘氏瞧着有点儿慌神了，这是遇上甚事了？瞧着孩子哭的。 “奶奶要给爹爹娶媳妇儿，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婶儿囡囡害怕，听说那胡扬村的闺女特别的野蛮脾气很不好。”张琳打着哭嗝可怜兮兮的说着。 这事啊，刘氏也听说了，她眼睛没有看怀里的张琳，在四周骨碌碌的转了一圈，心里有了计较。 婆婆可是极力想让二哥跟那胡扬村的闺女成亲，这事她可不能插进去了，婆婆那性子她若真插手了，她和强子就甭想有好日子过了，当年二哥就没有听婆婆，这不都多少年了，婆婆还生着气哩，不行，不行，她不能得罪婆婆，这事她不能沾身了，一丁半点都不能。 想着刘氏便放下了怀里的张琳，搓了搓自己的手，笑容有些干呵呵的。“囡囡啊，婶儿想起来家里的鸡还没喂哩，你在家里好好呆着别出门啊，别往后山跑，婶儿得回家喂鸡去。” 这段时间她可不能来这边遛哒了，想来过年时囡囡她大姨准备的年货也就那么一些吧？这些日子杂七杂八的她可捞了不少东西回家，在二哥这娶媳妇这事没落定时，她还是别过来了。 还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张琳垂下眼浓密如小扇子般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尼玛玛的，她收回不久前在心里想的话，这货就是一只白眼狼，还良心哩估计连心都没有了。 不过…… 张琳心里有个小人儿邪恶的手舞足蹈，瞧着刘氏这着急的模样，看来她很怕老妖婆嘛，嘿嘿，嘿嘿，嘿嘿嘿。 刘氏啊刘氏，你受了我这么多礼，现在有麻烦了就想抽身？可没那么简单哩。姑娘我挖好的坑你都跳进去了，就甭再爬出来了！ “婶儿，我怕，婶儿。”张琳紧紧的抱住刘氏的大腿，仰着小脸泪眼汪汪的看着刘氏，那小模样可怜的，真让人心疼。 对于张琳刘氏也不是真没有一点感情，多少还是有些疼爱的，见着张琳这样，她有些挣扎了。 “三婶儿，囡囡怕，三婶儿囡囡只有你了，三婶儿囡囡知道你对囡囡最好最疼囡囡了，三婶儿你帮帮囡囡好不好？囡囡不想要后娘也不想要后爹，爹娶了新娘亲，肯定会不疼囡囡了，三婶儿爹真要娶了新娘亲，那大姨姨给囡囡的好东西，肯定会让那新娘亲给霸占了，就不会给囡囡了，呜呜呜，囡囡害怕。” 前面听着刘氏只是心里有点怪疼惜的，可是，这后面那两句话啊，让她整个人顿时就僵住了！ 对啊，二哥若是娶了媳妇，家里就得由着二嫂来掌管了，胡扬村那闺女是个野蛮不讲理的，到时候，囡囡她大姨家送来的好东西还不得都让这二弟妹给独吞了？她若再想从二哥家拿点什么回家，还不得千难万难？ 这些年，刘氏就是见着二哥性子憨厚诚实又是重兄弟情的，这小囡囡嘛丫头片子一个，小孩子特别好哄，所以才会习惯性的往这里边拿东西回家，隔三差五的顺点儿小便宜，这一来二往的，家里还真改善了不少，尤其是年底那会，二哥带着囡囡从镇上回来后，从这边拿过来的东西，可真让她欢喜的紧。 刘氏一想着以后她就得不到这好的东西了，她这心里啊，就抓肝挠肺的难受啊，就好像要了她半条命似的。 不行，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二哥不能娶媳妇，绝对不能娶！ ------------ 036、劝说。 傍晚张全前脚刚进屋，刘氏后脚就跟进来了，一进院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她顺手将院门给关上了，嘴里喊着。“二哥唉，回来啦？我这有个极重要的事儿跟你说嗳，你先别忙活着做饭。” 进了厨房，刘氏也没多左拉右扯的，直接开门就见山了，说完了心里挂念的事儿，她还得回家给强子做饭哩。 “三弟妹今儿来有甚事儿要说？”顿了一下，张全又接着淡淡的说。“三弟妹说吧我听着呢。”手里的活儿却是没有停。 刘氏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也没多犹豫就将想了一下午的话就脱口而出了。“二哥嗳，我是你弟妹，说实话有些事儿呢，是我不该插话的，可今个这事吧，着实是看着囡囡那娃儿哭的太可怜了，你呀，可不能真的再娶媳妇儿，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了，别看你现在这么疼着囡囡，等回头成了亲，夜里有了女人抱，你还不得由着你媳妇儿来，到时候囡囡可咋办哟，囡囡这么乖的一个娃子哟。” 说着，刘氏又摸出了她的绣帕，哀哀嘤嘤的抹着眼睛。“我那可怜的囡囡哟，长的水灵灵的漂亮又懂事儿，一想着以后有了后娘，她就得受苦吃不饱穿不暖的，我这心哟，凄疼凄疼了，想着二嫂在天有灵也会不好过吧，二哥嗳，我这话可没说错哩，这十里八村的这点子事儿时有发生啊，你肯定也是听过的。” 如果不是提前得了囡囡的信儿，听着三弟妹说的这些离谱混帐话，张全就恨不得举着角落里的锄头狠狠的给她一锄头，赶出这个家以后再也不用她进来了。 爹喔，您可得挺住啦，可不能让我这计划功亏一篑啊！ 瞧着爹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张琳心里有点惴惴，忍不住伸出胖乎乎的手，轻轻的扯着爹的衣袂，仰着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爹。 爹啊忍住！您可得忍住了，得照着我教的话往下说啊，这戏都唱到关键处了，可不能在这儿掉链子。 “二哥你瞧瞧，你瞧瞧囡囡这小模样多可怜哟，二哥啊，胡扬村那闺女你可不能接啊，这亲你可不能成事啊，囡囡可是你捧在手里疼着的心肝儿，我想二哥也不希望，囡囡由宝变成草吧，所以说，这事啊，你真的不能应，你得拿出你当年那股子倔劲来，可不能退一星半点儿，不然啊，囡囡可就得毁了。”末了，刘氏又紧张的添了一句。“听说那胡扬村的闺女不是个好的，性子特别的不好。” 张全抬头看着刘氏，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满脸苍桑与疲惫。“当年已经忤逆过娘一回，这些年为了那事娘一直不肯认我，如今再遇上这事，我不能再惹娘生气了，她是生我养我的娘啊，娘这一辈子不容易，我不能再惹她伤心了，娘的身子骨也不如当年了，若是出了个万一，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不孝子啊。” 怎么会这样！刘氏的眼睛蓦然瞪大，她都顾不得装腔作势了。 前些个日子明明不是这样的，那天她虽然没有在场，但听着村里人背地里议论了不少，二哥明明不愿意娶那胡扬村的闺女的，这才过了一个年，事情怎么就转了这么大一个弯。 “婶儿，婶儿……”张琳轻轻的扯着刘氏的衣袂，声音细细弱弱，听着就让人心疼。“婶儿你劝劝爹，婶儿。” “囡囡乖不哭啊。”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难不成，二哥真的看开了？刘氏心不在焉的摸了摸张琳的头，视线落在了二哥的身上，瞧了好一会。“二哥你得为囡囡想啊，你不是最喜欢最疼囡囡吗？你要知道，这有了后娘就一定会有后爹的，囡囡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你这样对不起二嫂啊！”最后一句话，刘氏声音透着一股子尖锐。 张琳微微的皱眉。这女人的嗓子可真够刺耳的。 “荷花……”张全神色有些恍惚，他幽幽的叹息。“荷花会明白的，她会懂的，她不会让我当个不孝子，至于囡囡，就算娶了那闺女，我也依旧会对囡囡好，她是我这辈子最疼的闺女。” 哎哟，这话她可没有教爹讲哟。 张琳心里甜滋滋的，嘴角忍不住有些上扬了，她赶紧的低下头，默默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平复好自己欢喜的情绪。 “二哥你……”瞧着二哥这认真的模样，刘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二哥怎么就想通了呢，怎么就不一直倔强下去，真该死，不行，她得另想个法子，依着二哥现在的模样，真要娶了那胡扬村的闺女，那闺女又是一个性子蛮横不讲理，以后，这个家归那闺女管上了，她的手还能伸出来？她想要顺点什么东西回家，就千难万千了，不行，不行。 刘氏秀眉紧皱，眼睛默默的看着某一点，心思百转千回。 该怎么好？该想个什么样的法子好？不能让二哥娶那胡扬村的闺女，可二哥现在这态度…… 看了一眼张全，刘氏就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扇回去了，变回成从前那个倔强固执的二哥，这多好啊，所有人都欢喜了。 “三弟妹天色已晚，你该回家给三弟做晚饭。”张全皱眉，淡淡的提醒。 刘氏从思绪里回神，看了看天色，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一阵风似的卷出了院子。 “爹……”张琳托着长长的尾音，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声音甜滋滋的软软糯糯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张全。 张全本来有些郁气，听着小闺女这声音，他心坎都软了。“你个鬼精灵，哪来的这么多鬼主意了？你就不怕你三婶儿将这事告诉你奶奶，到时候……”张全皱了皱眉。 “爹，不会啦，三婶儿贪恋着大姨姨给我们家的好东西，她不会去告诉奶奶的，只会想尽各种办法来破坏，不让爹你和那胡扬村的闺女成亲，嘿嘿，爹哟，你今天表现的可真好，爹哟，你可真厉害，爹哟，囡囡最喜欢你了。”扑进了爹的怀里，抱着爹的大腿，张琳脸的笑像盛开的花儿般灿烂漂亮。 张全抱住了脚边的小闺女，视线看向天边，思绪有些飘远。 荷花，你看见了没？咱家的小闺女是个顶聪明的孩子，是你在保佑着她吧？这孩子从小就跟别家的孩子不一样，你说，她这股鬼精灵的性子像谁呢？应该是像你吧？荷花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跟囡囡一样，这般的精灵古怪，荷花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养着咱们的小闺女，将她养的好好的，以后也会有个好归宿。 在网吧码的文啊，坑爹的，心跳一直处于不正常状态，手心湿哒哒黏呼呼的，亲们凑和着看看，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码出来的，明个来电了娃回家再整理整理，娃闪了。 ------------ 037、邪笑。 这几天刘氏一直在想着法子，怎么阻止二哥娶媳妇儿，可她左思右想，想的脑壳都疼了，仍没有想出个好法子来，倒是试探出了婆婆，对于二哥娶胡扬村那闺女的强硬态度，这让她心里很是惴惴不安，琢磨着挣扎着，是不是别搅进这趟浑水里？ 婆婆那性子到时候事情败露了，那她的后果可就惨兮了，最主要的是…… 刘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嫁给强子快二年了，她这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平日里婆婆总会时不时的提上两句，都被她好言好语的哄过去了。 万一二哥真没有娶着胡扬村那女的，到时候婆婆又知道她在其中搞鬼，这事啊，怕是不好平哟，指不定会被休掉。 想到这里，刘氏打了个冷颤。 她的目光望向张家老屋，三兄弟成亲后就分家了，老屋现在只有小姑和婆婆住着，屋是顶好的屋，也不知道小姑嫁人后，这屋子会分给谁？ 一想起这事刘氏总有些心痒难耐，当然，她也知道如果得了老屋，肯定得接着婆婆过来住，婆婆其实挺好哄的，凡事都听着她的就行了。 唉……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脑袋，刘氏皱着眉。 到底要不要管二哥那点子事儿？如果不管，她还真舍不得囡囡那大姨给的好东西，都是顶好的东西啊，得花好多钱才能买到的。 “哟这一大车东西是要送哪家人哟？这大包小包的，都装的是些啥哟？这是谁家挣大钱了哩？不逢年过节的也置办这么多好东西呢。” 咦，东西！刘氏坐不住了，赶紧的出了院子，瞧着那车牛驶往的方向，她的眼睛顿时一亮。 囡囡她大姨又送东西来了？这一大车哟，都是些什么啊！ 刘氏顺手关好院门，一阵风似的朝着二哥家跑。 “嘿这强子媳妇跑这么快干什么？又上赶着占人家便宜不成？瞧着这方向，好像是往张全家去哩。” 看着刘氏的背影，几个妇女你一言我一语的边走边笑着议论起来。 “二哥嗳，囡囡她大姨又捎啥好东西来了？哎哟，囡囡她大姨可真是疼囡囡啊，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也送东西过来，还送这么一大堆。”刘氏笑呵呵的进了院子进了屋，手直接摸上了衣在屋子里的物件。“哎哟，瞧瞧这布可真够好看了，真滑啊真软啊，二哥嗳，这是我见过最好的布料了。” 自顾自的说了一大通，屋里的东西看了个全，就算张全没有应声，刘氏依旧笑呵呵的，不见半点尴尬。“二哥嗳，你看这布料子也有几匹，你一个人也穿不了这么多是不是啊？二哥嗳你看哟，你三弟从小到大，都这么些年了也没穿过几件好衣服，是不是该给上一两匹，给你三弟做新衣服哟？” “我瞧着这深青色布料很好，二哥嗳，你三弟穿着肯定好看，要不就这个吧，给你三弟做两身衣裳穿着，二哥你最疼你三弟了是吧？强子也最敬重二哥了，二哥有这么多布，肯定会给一点点你三弟的对吧，我就知道二哥会答应的，二哥你向来疼强子了。” 巴啦巴啦说完了，刘氏乐滋滋的抱着那深青色的布料就不松手了，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心里有点埋怨了。 她怎么就没生个闺女，瞧着囡囡这衣服可真够漂亮的，料子舒服又柔软，这衣裳也漂亮的紧，穿着肯定好看，可惜了，她没个闺女，唉！ “咦，二哥这是什么菜种啊？我怎么没有瞧过？二哥这菜种我也拿一点回家哟，让强子种上试试。”菜种这东西不值钱，刘氏也没多废话，说一声就揣进自己的怀里了。 张全坐在一旁闲着没事做，默默的喝着白开水，也不应三弟妹的话也不阻止她，就任她在那堆东西上挑挑捡捡着。 “婶儿，我大姨姨说了，以后一年四季逢年过节都会给我送东西来，可多可多了，会送我最喜欢吃的果果，最喜欢穿的衣服，会送爹爹最喜欢穿的衣服，最喜欢用的东西。”囡囡歪着头，脸上有着大大的笑，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婶儿，我大姨姨对囡囡可好了是吧，囡囡可高兴了，以后可以穿好的吃好的玩好的，嘻嘻，婶儿囡囡好高兴哟好高兴哟。” 看你丫的上不上钓！张琳在心里笑的忒邪恶。 “高兴，婶儿也好高兴啊，囡囡啊你大姨对你可真好，婶儿心里好高兴的很哩，囡囡哟，下回你告诉你大姨哟，记得捎两匹婶儿能用的布料来。” 这脸皮啊……真不是一般的厚哟！ “好啊，不过。”张琳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刘氏，清清澈澈的特讨人喜欢。“婶儿你可得护着囡囡哟，不能让后娘欺负囡囡了，不能让后娘霸占囡囡的好东西。” “那当然。”张刘心里一激动，就将自己挑好的东西放到一旁，将张琳抱在了怀里。“囡囡放心，婶儿不会让你爹娶那胡扬村的闺女。” 大不了，以后她寻个老老实实好欺负的女人说给二哥，这样一来，就算婆婆知道了她在这事上搞鬼，应该也不会太生气了。 “婶儿你最好了，囡囡最喜欢你。”张琳撅起嘴在刘氏的嘴上啵了一下。 那响声……张全的目光朝着这边飘了两眼，又垂下眼继续默默的喝白开水。 心满意足的抱着一堆东西回了家，将东西藏好后，刘氏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然后将自己关进了屋里，认真的收拾了一番，手里提着个竹篮子出了院子。 婆婆的主意打不动，二哥又劝不动，她只能去打胡扬村那闺女的主意了，说也奇怪，二哥就一傻愣子，那闺女怎么就死缠着不放了？ 刘氏觉的这里边肯定有什么事儿。 说起二哥来，要钱没钱还拖一个小油瓶，要地没地就那两间破草屋，要人没人傻不啦叽的，谁家黄花大闺女会赶着缠着嫁给她，这胡扬村的闺女肯定有点什么见不得人的名堂。 刘氏直觉这里边有事儿，她拐了几条路跟正在地里忙活的强子说了一声，自个去娘家有事，晚上会回来中午让他自个随便吃点。 交待好了这事，刘氏直奔隔壁的胡扬村。 ------------ 038、流言。 这一日张全并没有下田忙农活儿，而是心不在焉的整理着菜园子，把土翻翻松松浇上肥，该种的蔬菜瓜果都种上。 “爹，你要相信囡囡撒。”瞧着爹那皱巴巴的眉宇，忧心忡忡的神情，张琳忍不住了，跑到了院子里，顽皮的趴上了爹的背，抱着他的脖子噌了噌。 张全下意识的想揉揉小闺女的头发，却发现自个双手脏兮兮的，他幽幽的叹气。“你奶奶耐心不多了，我想着，过不了几日，她可能会不过来了，直接喊个媒婆去胡扬村。” 倒也没有后悔任小闺女胡闹，他知道，这事不管怎么着，到了最后终究拗不过娘，他只是想着，能拖些时日就拖些时日，就想着那胡扬村的闺女拖到最后，自个主动放弃了这事。 地里的活快忙完了，左右不过七八天，将地伺候好了，他就收拾收拾带着囡囡再躲进镇上，跟着姐夫去外面闯一闯，囡囡交给大姐他放心的很。 “不过也没什么，过几天地里的活忙完了，我带你去你大姨家。”这事过年那会张全跟小闺女说过，现在提上一提，也是想让小闺女宽宽心。 他能看出来，为了胡扬村那事儿，小闺女这些天可是在使劲的想着法子，脸上的笑都少了好多好多，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是……毕竟是他娘，他也不好过多的说什么，只能沉默着忍受。 委屈他的小囡囡了，如果荷花还在该有多好啊…… 张全的思绪有些飘远，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恍惚。 如果荷花还在，他们一家三口，日子虽苦了些却也是甜的，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儿。 张琳的心思没在她爹身上，她在琢磨着，那刘氏这些天在干什么，都快十天过去了，怎么一点儿信都没有，她送了这么多东西进她的嘴里，可别来个功亏一篑，她这鱼饵可是重量级的，依着刘氏那贪婪的性子，不管怎么看她都会上钓啊，应该不会放弃的。 心里是这么想的，张琳却有些说不清的慌乱。 刘氏有五天没有上门了，她又不好去打探她在干什么，真是烦人。 “全子今个在家呢？”院子的门并没有关上，钱氏一眼就看见了背着张琳在菜园子里清草的张全，笑呵呵的走进了院子。 “囡囡下来，你钱婶儿来了。”他双手脏的很不好抱着小闺女，也不好站起身来，只得侧过头对着钱氏憨呵呵的笑了笑。“整理一下菜园子。” “钱婶儿。”张琳麻溜的站到了地上，扑进了钱氏的怀里，抱着她的大腿，仰着小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钱氏一把抱起张琳。“乖孩子，走进屋去，婶儿啊有件好事要告诉你们呢，我刚一听到这消息，立即就赶过来了，我想着，你们应该是不知道的。” 毕竟这也只是她们这群妇女闲着没事时窜门子，七嘴八舌扯的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琐碎事儿，这事儿在村里还没传开哩，想来也就是这一天半会的事情。 这话听着张琳心里一跳，脸上的笑不由自觉的灿烂了几分。“婶儿是什么事吖？” 张琳的心跳有些控制不住的加快了不少，有些隐隐的期待，又带些淡淡的惶恐，可千万别让她落了希望。 “好事，囡囡听了肯定会高兴，到时候可得给个奖励哟。”钱氏乐呵呵的打趣着张琳，她在等着张全进屋。 张琳笑的更乐了。“一会儿囡囡给七个八个响亮亮的奖励婶儿。”说着，她撅起嘴凑在钱氏的脸上亲了一下，眼睛笑弯弯的看着钱氏。 “你个小丫头。”钱氏稀罕死这小丫头了，想着自个能生个这么讨喜的丫头该有多好啊。 见着爹端着茶进屋，张琳扯了扯钱氏的衣袖子。“婶儿，我爹来了，是什么事儿，你说吧说吧说吧。”说完，她眼巴巴的瞅着钱氏。 钱氏这心哟，立即软成了一滩甜滋滋的蜜水。“全子啊，这老天可算是开眼了，我刚听着山子他媳妇说，胡扬村那闺女啊，跟人私奔却让村里人给发现了，幸好是大晚上的，村里的人睡着了，那闺女的爹娘将那闺女与那男人抓回家后，就用大把银子封了发现这事人的口，这不，就这几天那人喝醉了，嚷嚷着说了一通胡话，一不小心将事说出来了。” 说到这，钱氏顿了一下，笑了。“我想着，过了不多久这事就该在村里传开了，我刚跟山子媳妇说了一句，让她出门窜窜门子儿，出了这么一桩丑事儿，想来张大娘也不好让你再娶那闺女了，毕竟这事也太丢脸了。” 哎呀，没有想到啊，刘氏竟然还有这机灵劲儿，这招用的可真聪明呢，连这么隐蔽的事情都给打探出来了，还散播的如此不着痕迹，张琳还真是挺意外的，这女人贪是贪了点，脑子也不笨嘛。 张琳是不知道，刘氏是有点小聪明，却也没有这股伶俐劲儿，这里边的事儿啊，有一半是她做的，另一半呢，却完全是意外情况，换句话说，是老天开眼了，或者是季荷花在一旁保佑着也说不定，哈哈。 “这……谢谢妹子来告诉我这事儿。”愣了半响，张全才反应过来，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钱氏眼底的笑更深了，将张琳放到了地上。“你们啊先在屋里乐着，我呢，再找几个熟人家窜窜门子，将这事说上一说。” “婶儿，为什么那闺女没有跟那男的成亲呢？”张琳挺讷闷的。 “这事啊。”钱氏笑的有些不屑，过了小一会，她慈爱的揉着张琳的头发。“囡囡啊，你以后可不能轻易的相信男人说的话，尤其是那些花言巧语的，最是算不得数了，囡囡啊，以后找夫家就找憨厚老实的，嘴巴越会说的就越要不得，那闺女啊，是被那男的给骗住了，那男的家里有妻子，私奔的事情被发现了，那闺女的爹娘很是生气，后来为了闺女便想着忍了这口气，只是让那男的将那闺女明媒正娶娶回家。” “可谁知啊。”钱氏叹了口气。“那闺女也是个可怜了，轻易的相信了那男子的话，闹了这么一桩丑事儿，原是说让那男的明媒正娶娶回家，那男的支支吾吾，被逼紧了只得坦白说家里有了妻子，最多只能让那闺女抬回家做妾，这事不仅是那爹娘不肯，就连那闺女也是不肯的。” “最后闹急了，那闺女的爹娘怕事儿闹大了对那闺女名誉有损，只得打晕了那闺女，将那男子连夜抛出了离村子十几里的一个小村里，这事啊，也就这么隐藏住了，那闺女应该是……破了身的，却也是个心高的，一般介绍的看不上，最后就想起了你爹，想着你爹也……这不，就死皮赖脸的给缠上了。” 原来是这样啊！虽然钱氏说的不够详细精简，但张琳还是拼凑出了一个狗血又雷人的故事。 就这样的女人还想赖上她爹，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可能！ ------------ 039、进山。 一直忧心的事情得到解决，等着钱氏前脚刚走，张琳便赖进了爹的怀里，一个劲的撒娇。“爹喔，菜园子整理的差不多了，我们进山好不好？你说带我进山玩的，趁着今儿天气好，咱们进山逛逛吧。” 她一直想着进山玩，就是找不着人寻不着时间，自己又太小就算是个成人灵魂，也没胆子一个人钻进山里，最多只能往后山遛哒遛哒，可是后山是村里人经常去的地方，就算里面有什么东西，也被采的干干净净了，根本就没什么寻头，今个可好了，天时地利人和全齐了。 “好。”对上小闺女眼巴巴的期盼目光，张全怎么可能说的出拒绝的话来。“囡囡在这里呆会，爹进厨房磨一下砍柴刀。” “好嗳，爹你真是太好了。”张琳欢天喜地的在爹的脸上亲了一大口，乐滋滋的落到了地上，乖乖巧巧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张全眼底露出温暖的笑，站起身出了屋转进了厨房。 没一会张全便收拾好了，背着竹篓里面放着一壶水一把刀一捆绳子等杂七杂八的物件儿，牵紧着小闺女的手，朝着不远处的大山走。 那大山也没取个什么固定的名，十里八村的一直就大山大山的叫着，这山严格的来说，其实并不大，它就一座主峰孤峰立挺，海拨却高的有些意外，据张琳估计着，少说也有个四千米左右，在这一片就这山峰最是鹤立鸡群了，山顶终年云雾缭绕尤其下雨后，更显的有几分说不出的意味儿。 村里人并不太喜欢靠近这山，总觉的这山有些特殊了，四周的山都是秀秀丽丽的小山峰，只有这个山怎么看怎么有点不太正常，长的也忒高了点吧。 对于自己理解不了的事情，人们总会存着一丝说不清的畏惧情绪，总会下意识的远离。 张家村在这里住了几百年了，倒也没见这山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语来，村里人不忙的时候，村民们也会几人合着伙进山里打猎，最多只是在山脚下转悠着，不敢往上爬的太高，也不是说怕野兽，更主要的原因是，怕惊扰了山上的某个神灵之类的，会降灾于张家村。 后山是村里人常遛哒的地方，现在是春天，正是打猎的好时候，里面那点儿小野物，差不多都被抓光光了，这不张全才牵着小闺女，想去大山山脚下寻寻。 “爹咱往上再爬一点呗。”这山脚下可没什么好寻的，张琳扁了扁嘴，连个野菜都看不见了。 张全点头应了。“囡囡我抱你。” 山里路不好走，囡囡矮矮的，有不少草都长的比她高。 “好。” 稳当当的抱住小闺女，张全一步一步稳妥的往上走，路并不陡峭，地势是一点点慢慢的往上增高，并不太明显。 “就这了。”这一块平坦，张全放下怀里的小闺女。“囡囡别乱跑，我收拾一下四周。” 张琳脆生生的应着，眼睛骨碌碌的在四周打转，看有没有好东西可寻，还真别说，这一圈转下来，真看到了一点东西。“爹，我要摘那个小花蕾。” 张全顺着小闺女的指看向不远处，那是一株约二尺左右的小树，小树上结满了未开放的小花蕾。“那地危险，一会爹摘给你。” “好嗳。”张琳乐滋滋的笑，站在一旁等着爹收拾好这块小小的平坦地，想来，中午他们应该就在这里用午饭了。 稍稍的整理了一下这块地，张全便从竹蒌里找出一块布，朝着那株小树走去。 “爹我也要来。”张琳小跑着扯住了爹的衣服，眼巴巴的看着他。 张全犹豫了一下，抱起小闺女。 “爹树上的小花蕾我全要。”嘴里说着，张琳心里则在想，也不知道这四周还能不能找着房木，这一点儿花蕾不够哩。 房木也叫辛夷花望春花等，是一种较为名贵的香料和药材，它的中药作用张琳并不是很了解，只稍稍的知道这房木花蕾，能治五脏身体寒热，风头痛热等，一般人们会直接吸入房木粉末来止头通鼻塞。 张琳上辈子醉心于花草研究，就这房木，她就知道好几种养颜方和养生方。 现在她人小，不能做的太出格，只好慢悠悠的攒着这些花草，等再大些了，在医馆里呆久了些，有了个好借口，她再慢慢的来计划计划，将她的本事一点点展现出来，而且，这些东西就算她现在用不着，也能卖个不错的价格的，对于怎么处理保存这些花草，她可是深有心得。 也不知道囡囡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些未开的小花蕾，张全心里有些讷闷，手上动作利落的采摘着，摘完后他将花蕾包好，搁进了竹篓里，抱着小囡囡往四周走着。 “爹你这是在干什么？” “做陷阱。” “爹你刚刚那是什么东西？捡个石子弹飞就能打晕一只野兔子，那法子不是更好嘛？” 那弹弓是张全特制出来的，为的就是上山打小野物，还是有些杀伤力的。 “囡囡想玩吗？爹回头给你做一个。”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张全憨呵呵的笑了。 瞧着爹那发自内心喜滋滋的笑，张琳跟着也傻乐了起来。“好啊，爹回头教我玩。”别说玩了，她这还是第一回见着哩。 “行。”做好了两个陷阱，张全背起竹篓，抱着小闺女绕开了陷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带着小闺女张全不敢往上爬，怕遇见什么野兽，抱着小闺女便慢悠悠的往左往右走，小心避开自个做的陷阱，东寻西找的，挖挖采采一个上午倒也寻了不少东西，竹篓都满了。 “可惜没找着水源。”没有水源就不能在这山里做午饭了，看了看天色，张全低头问怀里的小闺女。“饿不饿？等过些日子再来吧，今个也寻了不少东西。” 张琳还没玩够呢，可不想就这么下山了，她才寻到了两种花。“爹，找找再找找，肯定能找着水源的。” 她还就不相信了，这么大一个山，会没有山泉水潭之类的。 “嗯。”小闺女不愿意下山，张全也没法，抱着她继续在山里打转，也没走太远，怕迷了方向。 “爹爹爹，往前面走往右的方向。”她好像听见清脆的水声了，是水滴落在石头上了石头，很小很小，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听。 张全没说什么，依着小闺女指的方向，走了十来步。“咦，好像有处泉眼。” “爹我棒吧。”张琳咧嘴笑的那叫一个乐呵。 “囡囡真厉害。”张全毫不犹豫的夸着，脸上也露出笑容。 ------------ 040、咦咦？ 小水潭不过窄窄的一平米大小，似乎很深，饶是光线明亮，也看不见潭底，小水潭潭底有没有泉眼张琳不知道，却是在小水潭的上边儿，有一处极小的蜿蜒水流，被茂盛的杂草遮蔽极难发现，此水流缓缓的滴落在小水潭中，偶尔会落于小水潭旁边的石头上，发出细微的清脆水响，小水潭的右边有一处颇深的水坑，水潭溢满出的泉水会流落进水坑中。 “爹，这水好清甜喔。”拨开了四周的茂盛杂草，张琳从竹篓里找出水壶，小心翼翼的够在潭边，装了半壶泉水，试探着尝了尝，却意外的发现，这水特别的清甜，喝下肚真是舒爽的极。“爹，你也尝尝，可好喝了。”乐滋滋的笑着，张琳捧着水壶，兴高采烈的跑到了爹的面前，将壶嘴伸到了他的嘴边。 张全正在清理着一只山鸡，这山鸡颇肥，约有两斤左右的重量，看着就心喜的紧，家里的鸡小闺女宝贝着呢，就算他有心想杀一只给小闺女补补，也开不了那个口，他知道小闺女肯定会舍不得。 “喜欢就装满了。”尝了一口，这水果然比家里的井水要甘甜些，张全笑笑随意的说了一句，继续清理着手里的山鸡。 不想污染了这清澈的小水潭，张全特意蹲在旁边这处水坑边上清理着山鸡，还是挑了离水潭最远的一个地儿。 杀鸡神马的，不仅场面有些血腥，连气味都不太好闻，张琳有点儿受不住，装满了一壶山泉水搁进了一旁的竹篓里，她眼睛骨碌碌的在四周打着转，见着杂草茂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起了心思，寻了个较粗的小树枝，在四周拨拨打打的，想着能不能也沾沾爹的运气，寻到一窝鸡蛋啊鸟蛋啊啥的。 这蛋是没能找着，不过…… 张琳捏紧了手里的小树枝，眼睛目不暇接的盯着不远处草丛里的一个蓝色毛绒绒的团儿。 那是什么东西？颜色可真好看。 盯着看了好一会，张琳咽了咽口水，有些微微的紧张了。 肯定没有危险吧？她想上前看看，想摸摸那个团儿。 再一次捏紧了手里的小树枝，张琳添了添自己的嘴唇，回过头看了一眼，爹正在七步远的水坑边清理着山鸡，眼睛会时不时的朝着她望一望，对上她的视线了，会憨憨的笑一笑，然后低头继续清理山鸡。 爹就在后面边儿。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张琳突然的就不紧张了，她扔了手里的小树枝，轻手轻脚的朝着那个蓝色的团儿靠近，越靠近她心里越紧张，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 好可爱的小东西，这是什么动物？怎么会这么小？缩成这么一个团儿，看着还没她爹的手掌大哩。 张琳心里嘀咕着，忍不住伸手试探性的戳了戳那蓝色的小团儿。 咦，没反应，不会是死了吧？应该不会的，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怎么可能会死，绝对不会的。 张琳伸手又戳了两下，见还是没反应，她好奇的蹲下身，伸出胖乎乎的双手，小心翼翼的将那个蓝色的毛绒团儿捧在了手里。 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张琳眼睛闪了好几下。 真漂亮啊，好柔软的毛绒，这蓝色是她见过最漂亮的色泽了，光亮光亮，并不是深蓝，是极浅的一种水蓝，看着很是柔和舒服。 “爹，爹，爹，你快来看。”这么漂亮的小东西怎么会没有反应？张琳心里有些急了，捧着它朝着爹喊。 张全这时候正好将山鸡清理干净，正准备收拾一下地儿，将鸡毛啊内脏什么的，挖个坑埋进土里，听着小闺女半惊喜半惊慌的喊话时，他被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顾不得自己挖了一半的小土坑，忙站起身朝着小闺女三步半二步靠近。“怎么了？” “爹你认得这东西卟？它有没有受伤啊？我刚戳了它两下它都没有反应？”这么漂亮的小东西，张琳可舍不得它就这样没了。 张全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忙转个身蹲到水坑边，马马虎虎的清洗了一下，这才捧过小闺女手里的小东西，手摸索着探了探，过了一会，他笑了。“没事儿，这小家伙应该是睡着了，囡囡仔细探探就能发现，它还有心跳呢，而且身体还蛮暖和的。” “嘿，真的哩，爹，我们把它带回家好不好？”将小家伙捧进手里，靠在自己的怀里，张琳咧嘴乐呵呵的看着爹，眼睛亮晶晶的。 张全怎么舍得拒绝小闺女的要求，毫不犹豫的点头便应了，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囡囡这小家伙看着不知道是什么小动物，你如果想养着，就注意些别告诉别人是在大山里捡的，村里人有些忌讳。” “好。爹你真好。”张琳哪能不明白爹的心思，正是因为明白，她才心里感动温暖的紧。 有这么一个好爹，不知道是她修了几辈子的福分哟。 “傻孩子。”笑着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发，张全利落收拾余下的事物，背起竹篓抱着小闺女朝着那收拾好的平坦地走。 吃过午饭后，在原地歇了小一会，张全抱着小闺女继续在山里东挖挖西找找，时不时的出手打一下山鸡野兔之类的小猎物，一个下午飞快的流逝，日暮时分父女俩兴高采烈的回了家。 这一天的收拾颇为丰富，尤其是张琳，捡了那么一只可爱的小家伙，她心里稀罕死了，一整个下午都没有离手。 “爹爹，我想给小家伙做个小窝窝放在屋子里好不好？”回了家，张琳看着自己的小床，突然就想到了这事，轻轻的扯着爹的衣袂，眼巴巴的瞧着他。 张全放下竹篓，笑呵呵的应了。“一会啊整理好了竹篓爹就给你做个小窝窝出来，搁在你床头放着。” 小闺女长这么大都没有玩过好玩的玩具，张全既心疼又有些微微的心酸，这会见小闺女这么喜欢这小家伙，他自然心里也是高兴的。 “爹最好了，囡囡好喜欢爹。”将小家伙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张琳扑进了爹的怀里，利落的爬上了他的大腿，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眼睛笑的弯弯的恰似一弯弦月，可爱极了也好看的紧。 瞧着小闺女这乐劲儿，张全乐呵呵的跟着也笑了，心里说不出的舒畅。 ------------ 041、猥琐？ 提着满满的竹篓进了厨房，张全利落的整理好竹篓里的东西，那些个野鸡蛋鸟蛋的便搁进了陶罐里，野菜搁进了木盆中，一些草药则放在了角落里，等着明天稍稍清理一下直接晒干就行了，剩下的便是小闺女要求摘采的东西，杂七杂八的张全也不甚明白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便清出来直接放进了屋里，让小闺女自个收拾收拾。 这次进大山最大的收获，就是猎了八只猎物，三只山鸡五只野兔，加上中午吃的山鸡，共有九只。 提着八只猎物，张全跟屋里的小闺女吱会了一声，便出了院子朝着不远处的小溪走去。 处理这些猎物有些过于血腥，气味不太好闻，张全不打算在后院的井边处理，过后收拾起来也挺麻烦，倒不如提着猎物蹲溪边清理，省心省力的很。 没一会张全便回来了，八只猎物他都收拾妥当了，抹了盐挂在厨房的屋粱，过几天进镇，进好可以带给大姐他们尝尝鲜。 “爹。”见着爹回来了，张琳忙跑进了厨房。“爹，做窝窝呗，这会天气还早着哩，一会再做晚饭。” 张全笑着点头应了，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发。“行，我找些合适的木块先搭个木架出来。” 现在是春季卷潮卷的厉害，如果直接将窝窝安在角落里，地面的潮气很容易将窝窝变的潮湿，先搭个圆形的小木架子，再往上面安个窝窝，这样就能防潮了，天气晴朗的时候，也可以直接端起木架子，将窝窝移到太阳下晒晒。 瞧着小闺女这么喜欢那小家伙，张全对它倒也用了几分心，木块头随处都有，他随便拾了几块，动作利落灵巧的就搭出一个小圆架子，又寻了些破旧衣服，用来做了一个温暖柔软的小窝窝，因着那小家伙不大，张全将窝窝做的不大，刚好可以搁在小闺女的床头，稳当当的放好，他又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后，对着一旁的小闺女憨憨的笑了。“囡囡将小家伙抱进来放着，这窝软和着呢。” “爹这窝窝可真舒服，比我的小床都好哩，我都有些眼红了。”捧着还在睡觉的小家伙，张琳笑嘻嘻的将它放进了小窝里。 张全咧嘴笑了。“回头爹给你把小床铺整铺整。”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比这小窝还要舒服。” “爹。”张琳听着心里欢喜死了，一把抱住爹的大腿，仰着脸笑的那叫一个灿烂。“爹喔，你太好了，爹啊，能做你的女儿，还不知道我修了多少辈的福气哩。” “傻孩子。”张全抱着脚边的小闺女，看着她笑容满面的脸，不由自主的也跟着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如此温馨的时刻，偏偏有人不识趣的进来打扰了。 “二哥啊，我老远就闻到了腥味儿，这腥味儿可真大啊，二哥你今天没下地你干啥去了哩？”推开院门进了院子，刘氏笑呵呵的说着话，眼睛朝着厨房迅速的瞄啊瞄，这一瞄，她声音徒然就增大了好几倍，脚下立即步步生风的窜进了厨房。“哇噻，二哥啊，你这是进哪个山了哟？打了这么多猎物？” 她怎么来了？好几天没有出现了，怎么偏偏今天就来了？尼玛玛的这神马鼻子啊！也忒灵敏了点吧，三婶儿您老上辈子不会是狗狗吧？不对，或许是猫？ “爹，赶紧进厨房。”心里边愤愤的嘀咕，张琳边催着她爹，就怕晚了一步，这货跟搬那炭一样，提着兔子和山鸡就往外跑。 不过……嘿嘿嘿嘿嘿。 将下巴搁在爹的肩膀处，张琳看着厨房的方向，笑的……肿么有一种猥琐的赶脚？ 她现在手里可捏着三婶的把柄，她跑则跑，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嘎嘎嘎嘎嘎，而且，依着三叔的性子，如果知道了这种种事情，嘿嘿嘿嘿，三婶哟三婶哟，小便宜神马滴，可不是那么好贪滴。 俗话说的好哟：常在河边走滴哪有不湿鞋！ 张琳童鞋想的各种美妙各种爽啊，一不小心，笑出了声音来。 小闺女这是怎么了？听着那怪里怪气的笑声，张全心头颤了颤，侧着头看着小闺女，不大不小的被吓着了。 囡囡这笑……这笑怎么这么奇怪？ 如果张全是活在现代，那么他就能知道，有那么一个词可以很好的形容这笑：邪恶+猥琐。 “囡囡。”稳了稳情绪，张全轻轻的拍了拍小闺女的额头，莫不是魔障了？ 啊？美梦被打断，张琳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爹，那模样憨娇憨娇的，张全看着心里稀罕死了，他闺女怎么看都是最好的最聪明的。 “三婶儿，你干什么！”余光瞧着刘氏真的伸手拿挂在屋梁上的猎物，张琳立即斥喝一声。 这行为不管刘氏怎么在心里默念着，多少还是有点儿心虚，被张琳这一斥喝，她吓了一跳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愣愣的看着屋门口，过了小一会，她回过神来，干巴巴的笑了，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囡囡啊，几天不见可想死婶儿，来让婶儿抱抱。” 哼，才不让你抱哩。张琳傲娇的往自个爹怀里一扑，死死的抱住爹的脖子，嘴里却脆脆的道。“三婶儿不许拿偷我家的东西。” “哎哟，囡囡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怎么能说偷哩，这明明是拿哟，二哥你今个打了这么多东西回家，肯定吃不完，这不，我拿一两只回家，做出来给你三弟补补也是好的是吧。”刘氏很自然很习惯的拿出亲情当借口实行强盗行为。 “不行！”张琳很义正词严的拒绝，末了又添了一句。“这是给我大姨姨他们的，不准拿，你拿我们家的东西还少啊，都搬了大半回家了，以后不许再来拿我们家的东西，除非经过我的同意。”说着，张琳小脸一绷。“哼，我爹同意了也不行。” 这死丫头片子，怎么又变回原来那讨人厌的模样了，刘氏脸顿时就黑了，撸了撸衣袖子。 “干嘛干嘛，想打我啊？没门儿，我告诉你连窗户都没有，我有我爹呢，还有哟，最最重要的哟。”张琳看着刘氏笑的那叫一个天真无邪人兽无害。“三婶儿你若不听我的话，我就告诉奶奶还有三叔叔，这些日子你干的一桩又一桩的好事儿！”说完，张琳送了一个大大的甜美笑容给刘氏。 刘氏到了嘴边一堆接一堆的话，在听到张琳这些话时，一口气堵在了喉咙，立即就剧烈咳嗽了起来。 ------------ 042、引诱。 “你个死丫头片子怎么说话的你，你爹还在哩，你就开始当家作主了，像不像个样子啊，二哥我早就说过了，这孩子惯不得，得打着来教，瞧瞧她那样儿，真真是没教养，真真丢咱张家人的脸儿，哪有女孩子小小年纪就当家作主的，二哥你得好好管管，必须得管管。”刘氏怒涛涛的吼着，眼睛直瞪着张琳，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我才要告诉三叔，好好的管管三婶儿你哩，说我给张家人丢脸，我看哟，你才给张家人丢脸儿，你问问村里人，十有七个是不喜欢你的，成天就琢磨着上谁家占点儿便宜去，你还好意思说我哩，要想教育我啊，先把你自己管好再说。”张琳皱了皱鼻子，细声细气软糯糯的反驳，倒显的分外可爱。 “嘿，你个死丫头片子。”这话说的刘氏脸色变青又变黑，连呼吸都粗了两分。“你告去啊，你尽管去告，小小年纪你不学好啊你，尽学些歪风邪气，回头我就上娘屋里，胡扬村那事儿，我原原本本的都告诉娘去，你就等着家里被闹掀天吧你，你个死丫头片子倒是威胁起我来了，还真是小瞧你了，这些日子都是装的吧你，就这点儿年纪，就开始学会哄骗大人了，这还了得啊。” 刘氏越想越气了，越想越气，那脸色黑黑的，还真有点儿吓人。 “嘿嘿。”张琳咧嘴对着刘氏笑的一脸灿烂。“三婶儿你说吧，你想说甚你都去说吧，我在这里等着喔，在行动之前，你自个先冷静的想一想，他们是会相信你的话哩，还是会相信我？要知道喔，我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哩，我可是甚也不懂的小孩子哩，是吧三婶儿。” 送给刘氏一个大大的甜甜笑脸，张琳低下头把玩着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手背胖肉胖肉的，都有了肉窝窝，戳一下再戳一下，张琳不亦乐乎的玩着自己手背上的肉窝窝。 “你……你……”刘氏气的都说不上话了，看着张琳那一派天真无邪的蠢模样，她就恨不得，恨不得一个巴掌拍过去。 到了这个点儿，她算是明白了，她完完全全的明白了，这些个日子完全就是一个套啊，这死孩子竟然下了一个套让她钻，还偏偏她就乐颠乐颠的钻进去了。 “哎哟，我不活了，要死人了啊。”心里又急又恼又慌，刘氏一拍大腿，一屁服坐到了地上，不管不顾就开始哭起来了，哼哼唧唧的哀叨着。 张琳无趣的扁了扁嘴，蔫蔫的道。“三婶儿别哭了，哭了也没用，引来了村里的围观，你能说些甚？就你平日里那作风，你是不是闲着日子太无聊了，想给村里人添点笑料啊？想让三叔没脸出门啊？如果真是这样，你就哭吧，尽管哭吧，那声音再嚎再大点哟。” 刘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被张全抱在怀里的张琳，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就想不明白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能这么坏啊！真是坏透了啊，瞧瞧她那张嘴说的是什么话啊，偏偏还真让她给说的死透死透的，让她无从反驳啊。 “三婶儿三婶儿不哭了，乖喔乖喔，爹爹说爱哭的孩纸都不是好孩纸，你看，我从来就不哭，我是爹爹的好孩子，所以爹才这么疼我。”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张琳从怀里掏出小帕子，让爹将自己放到了地上，凑在刘氏的面前，在她的脸上擦了擦，末了还卖了一个萌。 刘氏狠狠的瞪了一眼面前的死小孩，抢过她手里的帕子，先是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然后…… 要不要这么恶心啊，至于嘛……张琳皱了皱眉头，赶紧的跑到了爹的身后。 “婶儿真心的告诉你，虽然咱是亲戚，但你也不能当着我们的面就……就擦鼻涕啊，还发出那么恶心的声音来，这行为真心的不好。”末了，张琳又立即接话。“婶儿，我告诉你一个事情，我爹过几天就要进镇跟着我大姨夫去外面闯荡，虽说挣不了什么大钱，挣点小钱还是可以的，这事儿你告诉三叔喔，问他愿不愿意去。” “愿意去，愿意去，怎么会不愿意去，什么时候去啊？去哪里啊？”随手扔了手里的帕子，反正不是自己的，刘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士，兴高采烈的问。 张全扭头看着身后的囡囡，皱了皱眉却没有问什么。 “你先洗一下手，然后来屋里坐着，我慢慢跟你说。”上钓了，嘿嘿嘿，张琳躲在她爹的身后，笑的那叫一个邪恶。“爹，咱先进屋等三婶儿吧。” 张全随手抱起身后的小闺女，大步走进了旁边的屋。 “爹，三婶儿虽然有点不着调，三叔看着却是个好的，有三叔跟着爹一块出去，我想爹肯定也觉的踏实点。”凑在爹的耳边，张琳嘀咕着自己的心里想法。 张全眼睛闪了闪，静静的看着怀里的小闺女，过了小一会，他才揉了揉她的头发，却是没有说话。 “爹。”张琳有点忐忑，扑闪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爹。 “好囡囡。”张全笑了，紧紧的抱住怀里的小闺女，眼睛却看向了外面的蓝天，眼神明明暗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趟出门都要准备些啥？”刘氏屁颠屁颠的进了屋，急巴巴的问着。 张琳从爹的怀里侧出半边脸，看着近在眼前的三婶儿。“首先哩，要准备钱，有了本钱才能挣小钱，然后就是衣服干粮之类的，三婶你自个看着办吧，这事啊，我也不太懂，我现在要跟你说的，就是关于你自身的一些事情。” 说到这里，张琳特意顿了一下，换了一个表情，很是真诚。“三婶儿啊，你虽然老是骂我，还贪了我们家不少东西，但在囡囡的心里啊，三婶还是个挺好的人，我呢，也不想以后三婶儿被三叔休回家……” “你死个丫头片子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啊你。”听着这后面一句话，刘氏不谈定了，怒火中烧的吼。 “冷静，冷静，冷静，三婶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啊。”张琳捂住自己的耳朵，截住了刘氏的说话声，见刘氏闭了嘴后，她才放开双手，目光亮亮的看着刘氏。“三婶儿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就不相信吧，要不咱等着瞧，等着三叔在外面挣了大钱回来，就你现在这样子，看他烦不烦你，而且，就新屋村那个刚刚发家的叫啥李啥家的，三婶你应该清楚吧，那事闹的多大啊。” 新屋村那事儿，刘氏还真的是很清楚，这十里八乡的都传遍了，那一两个月里，大伙窜门子时说的都是这件事儿。 新屋村有个李家夫妇，那当家的拿着家里的所有积蓄，跟着一个亲戚去外面闯荡，没想到，短短两年时间，他就挣了好几百两银子回来，手里有了钱，在外面又见多了世面，那男人心也就大了，带着一家五口人直接住进了镇里，在镇里买了一个小宅子，过起了小资生活。 要说起来啊，那男人财运也是好，回来住了没多久，他又跟着亲戚外出闯荡了，这一次隔了整整三年才回来，整个人都大变样了，那手指的金戒指啊，在阳下刺着人眼睛生疼生疼啊，可羡慕死四周的人了，家里男人有出息了，那家的媳妇在娘家也能挺直了腰板说话。 可惜没多久这家就出事了，那话怎么说来着，男人有了钱就开始有花肠子了，这第二次出门那男人不仅赚了好多钱回家，同时还带回了一个美娇娘，不仅如此那美娇娘还是个大肚子的。 结果闹了整整大半年，那媳妇被休回了家，那美娇娘直接上位当了正室，至于里面的勾勾曲曲的，村里人的说法各不同。 【又累又困，迷迷糊糊的赶了一章，娃先补个眠，下午更第二章，这是补昨天断更的。】 ------------ 043、成了！ 想起新屋村那事儿，刘氏脸色明明暗暗，很明显的在挣扎着，在挣扎些什么事情，却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张琳也不急，悠闲的窝在爹的怀里，笑容可掬的看着刘氏的挣扎，心情特别愉快。 这人呐，只要抓住了她的弱点，就能为自己所用，刘氏虽然性格上有不少缺点，却也不能忽略她自身的优点，她这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并没有过份恶毒的心思，再者，爹爹对于三叔也是颇重情义，三叔这人也是值的深交的，既然三叔搞定不了刘氏，她就顺便伸把手，调教调教这刘氏，将来的日子真有了出息，这刘氏也不至于干出什么丢脸的事情来。 本是同根生呐，友爱什么滴，还是很需要的。 “你个小丫头片子想跟我说点什么事情？”最终还是舍不得银钱，舍不得将强子拘在家里，刘氏狐疑的看着张琳，上下打量着她。 张琳笑了，如此就好。“三婶儿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怪不好意思的。”末了，张琳伸出胖乎乎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刘氏一张脸顿时变青又变红，那表情……还挺逗人的。 “好啦，这是大姨姨告诉我的。”唉，人小就是不好，心里叹着气，张琳放下自己的双手，很正儿百经的看着刘氏。“三婶儿你既然同意让三叔跟着爹一块外出闯荡，那么，你这喜欢贪便宜的性子就得好好的改改，你想想，等过两年三叔挣了大钱回来，搬到了镇上住，你还这么上不得台面，三叔会被左右邻居笑话的。” 说完，张琳不等刘氏出声反驳，换了口气后，她立即接话。“三婶儿你也别跟我说什么，等三叔挣了大钱，你就不会再贪别家的小便宜了，你这话啊，说出来你问问你自个，肯定连你自个也不相信，你这性子已经深入骨子里了，这习惯已经成了自然，有事没事的总喜欢顺手贪点什么小便宜回家，我说的是吧。” “我……”话说的这么直白，刘氏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自己说点什么好，闹了个大红脸，眼睛四下游离，都不敢看小侄女的脸。 被四岁的孩子这么说道，还真是……丢脸呐，可，偏偏这孩子说的又句句在理，让她想说点什么都说不出口。 “喏，三婶儿囡囡可没骗你喔，是吧，我可是真心的为你好为你打算，趁着现在三叔还没有挣大钱，你在家里就好好的克制一下自己，好好的改改自己一身大小毛病，不过，有些优点可以别改，比如说，三婶你那张巧嘴就可以继续发扬了，以后窜门子，跟左右邻居打交道时，说不准一个不小心，就让你套到了有用的消息了，这样三叔的生意或许会越来越好喔。” 打一棒子就得给个糖儿吃啊，张琳深知其道，说话声都变样了，里面透着几分崇拜。“三婶儿你要把自己身上的坏毛病改掉，把自己身上的优点继续发扬，等着以后三叔挣大钱了，在镇上有了店铺，你就是老板娘了哩，就你那张嘴一开口，人家不都个个在你店里抢着买东西，到时候三婶可就是一个宝了，三叔还不得捧在手心里疼着，是吧三婶儿。” “呵呵，囡囡这话说的对，这十里八乡的我这张嘴可是出了名的厉害，谁不知道我张刘氏啊。”被小侄女这么一夸，刘氏顿时心花怒放了。“那，囡囡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改？” “这个啊……”张琳抓了抓头，一脸的苦恼。“这个大姨姨没跟我说过哩，要不这样吧，等过几天，爹爹进镇时，三婶儿和三叔一块进镇，三叔和爹跟着大姨夫出外面闯荡，三婶儿你就跟着大姨姨学学，三婶儿我告诉你，你如果能变成我大姨姨那么明事理的人，以后啊，你这一生呐，必定会吃喝不尽，要甚有甚日子逍遥快活。” “好啊好啊好啊，咱啥时候出发啊？”刘氏听着心里那叫一个激动沸腾啊，恨不得明个就收拾好东西进镇去。 她决定了，为了自个的美好未来，为了以后的大把银子，她要好好的跟着囡囡她大姨学习学习，要好好的改改自个这个爱贪小便宜的毛病，她不能让自己变成第二个李家媳妇，绝对不可以，她可是强子名媒正娶的媳妇儿，才不会把位子白白让给那些个狐狸精下贱胚子。 “得过几天呐，婶儿你从现在开始，就要好好的克制自个哟，还有啊，你得好好的对待三叔，得抓牢三叔的心，不能往死里霸着他，也不能做他的主，更不能骗着三叔，要不然，三叔知道了，你就惨兮兮了。” “知道知道，囡囡别的不说，就这张家村里边儿，哪个媳妇跟我一样，把自个男人当成宝啊，我对你三叔那自是不必说了，有好的全想着他。”说到这，刘氏脸上飘出两朵红云。 汗滴滴，这强悍的女人竟然害羞了…… 张琳看着满脸娇羞的刘氏，有点点……还真是有点儿适应不了。 “等说定了进镇的时候，二哥啊，你记得来告诉我们一声，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家做晚饭，囡囡你是个好孩子啊。”最后这话，刘氏说的很真心真意。 张琳咧嘴憨憨的笑了，她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她调教刘氏出发点完全是为了她自个儿…… “囡囡……”等着刘氏离开后，张全低下头看着怀里憨笑的小闺女，眼神明明暗暗，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却又没有说出来，最终化为一声沉幽幽的叹气。 “爹。”张琳知道自己过了，这一番事情下来，哪想一个四岁孩子该有的模样，可是她相信自个的爹，爹爹那么疼她，肯定不会说什么，只不过，她猜不透爹现在在想什么，那低幽幽的叹气，听在她的耳边，心里沉甸甸的，有些说不清的难受压抑。 张全默默的看着怀里的小闺女，半响才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做晚饭去。” “爹……”站在屋门口，看着转身进厨房的爹，张琳眨了眨眼睛。 爹，你在想什么？为什么我看着你的背影，会那么心酸心疼？ 【总算码出来了，昏昏沉沉有点儿低烧，呼呼，娃这身子骨还真经不起折腾，弱巴巴的真讨厌。】 ------------ 044、心思。 吃过晚饭利落的收拾好厨房，张全进了屋用布包了些东西拿在手中。 张琳刚好进屋，瞧着爹的动作，心里一惊。“爹，你干什么？” 刘氏走后，张琳就感觉到，爹不同寻常的沉默，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很是注意着爹的动静，不知道爹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事儿，囡囡乖呆在家里看书，爹寻你三叔问点事，马上就回来了。”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张全说完拎着布包就出了门，脚步略有些匆忙。 张琳站在屋内，看着爹的背影，默默的看了好一会，她眨了眨眼睛，随手关上了屋门，小跑着追了出去。 果然…… 瞧着爹进了后山，张琳顾不得多想，合上院门小心翼翼的跟了过去。 张全心里装着事脚步匆匆，也没注意身后有人跟着。 这是……越走越偏，这路却很是熟悉，虽然来了不过六回，张琳却记的很清楚，这路通往娘的墓地。 爹在想什么？天色这么晚了，灰蒙蒙的，都看不清路，怎么选这个时间来祭拜娘亲？ 张琳压住内心重重迷团，略有些力不丛心的紧跟在爹的身后。 “荷花，我来看你了。”将手里的布包摊开放在地上，张全慢悠悠的拔着坟墓四周的杂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今年老天给面子，雨水足，地里的物儿长势都很好，上回忘记告诉你了，家里养了鸡，是囡囡养的，一共有七只鸡，她养的很用心，现在一天能捡六个鸡蛋。” “你总喜欢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我虽不如你，那院子那屋却也挺整洁，囡囡随了你的性子，是个爱干净的好孩子。” “等过几天我准备随着囡囡她大姨夫去外面闯荡，一块去的还有三弟，你以前常说，你姐姐对你多好多好，我想，我跟姐夫外出，你肯定是放心的。” 坟墓四周的杂草并不多，过年那会，张全领着张琳过来收拾了一回，现在是春季，隔了一个多月，小草长的快，却也并不多，没一会，张全便将坟墓四周都收拾干净了。 “荷花。”坐在坟墓前，张全轻轻的摸着墓碑，目光静静的看着，看着墓碑上的字。 他不识字，却认得荷花这两个字，那是他死记硬背刻在脑海里的，就像荷花的模样一般，刻的那么深那么深。 过了半响，张全幽幽的叹气。“荷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跟谁说，我只能来找你了。” “不知不觉囡囡都快四岁了，我还记得，那会你刚走，家里正乱着，我捧着囡囡，她才那么一点儿，仿佛知道我的难处，不哭也不闹，乖乖巧巧的任我抱着，那会儿我刚当爹，还没学会怎么抱小孩，我那笨拙的动作没少伤着囡囡，看着她身上的红印子，我心里难过啊，那时候我总在想，荷花你怎么就舍得扔下我们父女俩。” “我想荷花你肯定也是舍不得我们父女俩。”张全笑了，憨呵呵的特别的温暖。“我总觉的，荷花你还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和囡囡。” “囡囡是个乖孩子，别人不清楚，我却是清楚的很，荷花咱们家的囡囡啊，真的是个好孩子，我想，肯定是你在保佑着她吧，那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疼着我这个当爹的，她才那么一点儿大啊，每每想着，我心里就特别高兴，荷花你还在时，总会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现在你走了，留下来的女儿，却跟你一样，也是个会照顾人的，我就知道，荷花你也舍不得我们父女俩。” “可是……”张全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哽咽，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好久好久，他才继续呢喃着。“荷花啊荷花，村里的老人常说，心思重的人会活着不开心，而且还容易得病。” 听到这里，张琳心里一震鼻子一酸，眼睛控制不住无声的往下落着，她伸出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囡囡她太聪明了，她心里琢磨着太多事情，荷花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囡囡才四岁呢，荷花咱们的囡囡才四岁，不应该想这么多事情的，荷花你说我该怎么办？” 沉寂了好一会，张全的声音落寞的响起。“荷花你还在就好了，我是个不会说话的性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跟囡囡说？她还小，她没有必要想这么多事情的，我是她爹啊，这些事情应该是我来想我来做的，可我却偏偏让囡囡操着心，荷花我知道你在，你还在我的身边，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才好？” 夜风刮着树叶轻拂草丛，带来丝丝寒意，远处偶有说话声响起，山里隐隐传出鸣叫，衬的此处越发寂寥苍凉。 “囡囡？”那一眼看的不太真切，张全心里一紧，定睛再看，不远处躲在树后面的缩成一团的，正是他家小闺女。“囡囡。你怎么在这里。” 顾不得被吹散的冥钱，张全三步并两步冲到了树旁，将小闺女抱在怀里。“囡囡你怎么不穿厚点？” “爹。”紧紧的抱住爹的脖子，张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可急慌张全了。“怎么了？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着了？你这孩子怎么会在这里？也不告诉我一声。” 嘴里边说着，张全边走到了妻子的坟墓前，迅速的说了两句话，便抱着怀里的小闺女急匆匆的离开，朝着家里奔跑。 回到家，张全一手抱好小闺女，一手打开锅盖，热气扑面而来，他提了一只木桶，拿着瓢舀了半桶水，提进了一旁的洗澡房，房里原放着一只桶，装着一桶冷水里面有个瓢。 “囡囡赶紧泡个热澡，爹给你拿衣服去。”放下小闺女，张全关了房门，几个大步进了屋，拿好衣服先搁在床头，便进了厨房准备煮点姜汤。 煮好姜汤，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张全拿着衣服敲响了房门。“囡囡别泡太久了，水凉了不好，赶紧起来，我把衣服搁在房门上，你自个来拿，刚煮了姜汤，出来后进屋坐着我端给你。” “好。”穿戴好衣服，张琳走进了屋。 “快过来姜汤还热乎着，就得趁热喝。” 张琳很乖的坐在爹的身边，端起姜汤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眼巴巴的瞧着爹。“爹，今晚我想跟你睡。” 张全笑笑点头应了，拿着空碗进了厨房。 ------------ 045、交心。 虽是阳春三月，山里的夜晚却仍寒凉的紧，时不时的来场小雨，滋润了庄稼，却潮湿了屋院，总会有那么一种感觉，不管是衣服还是被褥，都缺了干燥味儿。 张琳其实不喜欢春天，虽说万物萌芽是好事儿，但那湿气却真心的让她脑袋疼。 尤其住的地方是这土屋子，只要一下雨，地面就特别容易潮湿。 “爹以后我们建了新屋，要在这地面铺一层石块好不好？”怎么滴也要隔一下这潮湿味儿。 有爹的孩纸是个宝啊，窝在爹的怀里，张琳美滋滋的舒了口气，真暖和啊真舒服，窝在爹的怀里就是美呀美呀滴。 “好。”张全也发现了，一到春天，小闺女身上就容易起湿疹，他办法想了不少，还好效果显著，让他着实松了口气。 “爹过几天要进镇，爹跟大姨夫要出门，得好几个月见不着吧。”一想起这事，张琳发现自己就有点儿小小的惆怅了，嘤，她好像矫情了，爹还没走呢，她就有点儿舍不得。 要不得啊要不得啊，这情绪不是个好意味儿，不能让它滋生，得压制必须要压制！ “没有。”张全憨呵呵的笑着。“你大姨夫说最多三个月就回来了，这一趟不走太远，就是带着我熟悉熟悉，稍稍的历练一下。” 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张全的声音是轻快的，透着明显的喜悦。“囡囡啊，等爹挣了钱回来，咱们就建新屋，囡囡想怎么建就怎么建。” “好啊好啊，屋子不要太大，要建的牢固，要在后院种棵大树，我要把我的摇椅还有爹的摇椅搬到树下，没事的时候就躺在上面，多悠闲吖是吧爹，前院要围个菜园子出来，那墙角下面边儿可以撒些花种子，对了对了，还得在后院留块地给我种一些花啊药草啊什么的，哎哟，爹那咱家的鸡住哪啊？” 这个问题刚想到，张琳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继续兴致勃勃的说。“爹，前院后院还得种一两株果树，哈哈，到了秋天就有果子摘喽，真幸福啊真幸福。”光想着张琳就乐不可支了。 “好，等手里有钱了，大伙忙完了秋收，应该就可以开始建屋了。”就他们父女俩住，以后就算有囡囡成亲了……想到这事，张全欢喜的情绪，突然就降了不少。 他养大的小闺女啊，以后就得嫁给别人了，她会有她的小家庭，而他呢？他就守在这里，守着荷花，远远的看着他的小闺女，在远方幸福的过着小日子…… “对，屋不要建大了，够我们俩住就行，囡囡想种甚就种甚。”日子还远着，且顾眼下吧，收起自己飘远的心思，张全揉着小闺女的头发，有些淡淡的惆怅萦绕心头。 “爹。”刚刚还好好的，爹怎么又不开心了？张琳眨了眨眼睛，黑暗中她看不清爹的神情，摸不透他在想什么，犹豫了一下，她开口了。“爹，三婶儿那事……” 开了口张琳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她心疼他爹对自己的疼爱与呵护，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该怎么让爹解开心结。她本来不想提这事的，想就这么让它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往后的日子她多加注意，不再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来，平日里多多撒娇卖萌，时间久了，爹应该就会淡忘这些事情。 可是就在刚刚，她发现自己的想法好像有些不太……不太正确，有些事情似乎不能悄无声息的避过去，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还是得好好的说清说清。 “囡囡是个好孩子。”她还是听到了，张全无声的在心里叹气，情绪有些奇怪，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心被一只无形的手勒紧了。 “囡囡还小，有些事情囡囡别想，一切有爹在呢，囡囡开开心心的过着就好了。”张全这话说的真切。 黑暗中，他看不见囡囡的脸，也看不见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黑暗是个保护伞，有些话他平日里说不出来，今天倒是能说出口了，这样也好，说出来也好。 张琳眨了眨眼睛，眼眶有些发热，她抱紧了爹的脖子，将脑袋深深的埋在爹的胸膛，真暖和啊。“嗯。爹囡囡过的很开心呢，有爹在身边囡囡就好开心。” “开心就好，囡囡就该开开心心的活着。”满足了，这辈子荷花虽然只陪了他一年半，却留给了他一个好闺女，这辈子也算是满足了。 张全轻轻的笑了，抱紧了怀里的小闺女，心口暖暖的，真暖和啊。 这一晚父女俩都做着美梦，梦里的阳光那么暖和那么暖和，照在身上真幸福啊。 第二天张琳醒来的时候，爹已经起床了，厨房里传来香喷喷的粥香，张琳在床上滚了一圈，把自己卷成一个蚕蛹，呆呆的看着湿润润的地面，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笑，脸颊旁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哎呀，真舒服啊，冬天的和春天的时候，她是不是该琢磨着懒上她爹？反正她现在才虚四岁，跟爹睡同一个床，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张琳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落在了床头的小窝上，窝里那只蓝色的小家伙还在睡觉。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会不会长？也不知道它身上干不干净，就是太小了点，如果再大点的话…… 张琳的眼睛开始冒粉桃了。 不能赖在爹的怀里睡觉，抱着这小家伙睡，似乎也是可行的，它那一身毛可真舒服柔软啊，美煞她了让她稀罕死了，不过前提是，这小家伙还得长一点才行，不然抱着没手感啊没手感啊。 “囡囡醒了就起床了，早饭做好了。”推开屋门，见小闺女醒了，张全笑着出声。 “好，来了来了。”掀开被子，张琳利落的穿好衣服。 张全拿了木梳子替小闺女梳了个双飞燕，又添了两个珠花在上面。“一会我得上你三叔家说一些进镇的事情，囡囡是跟着一块去？还是自个在家里看书？” “一块去，我要一块去。”一个冬天下来，带的那几本医书，她早就看完了。 ------------ 046、谈话。 “三叔，三婶儿。”院门敞开，张琳往里头瞄了两眼，正巧瞄见了，三叔和三婶正在屋里吃早饭，她笑盈盈的出声，声音甜脆脆的，显示出她的好心情。 听到这声音，刘氏顿时就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 “二哥囡囡，吃饭了没？”张强向来坦荡，也没做那什么要不得的某种事情，见着二哥带着小侄女上门，他心里乐呵的紧，忙放下碗筷。 说起来，张家虽有三兄弟，但张强和张全却是向来亲厚些，大哥张仓比他们大了好几岁，从小就玩不到一块，倒是他们兄弟俩，只差了不到两岁，自小便一起玩着，只不过自成亲后，各自有了自个的小家，来往日渐淡薄了些，张强有心想做点什么，却也不知道从哪下手，他都不太懂，为什么他和二哥会越来越疏远。 “吃了。”张全憨呵呵的笑。“你先吃着，一会别下地，我有事与你说道说道。” 张强一听忙点头应了，回头冲着呆愣的刘氏喊着。“愣着作甚，赶紧泡茶去。” “哦哦。”讷讷的应了两声，刘氏这才缓过劲来，先看了看张琳，张琳冲着她笑了笑，笑容甜甜特别的人兽无害，刘氏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恢复了精神气，乐呵呵的道。“二哥囡囡先坐着，我这就泡茶去。” 小一会过后，张强吃完了早饭，放下碗筷看着二哥。“二哥你有甚事与我说道？” 张全看了一眼刘氏。“三弟妹昨个可与三弟说道？” “有的有的。”刘氏忙点头，看向张强。“当家的就是进镇那事儿，跟着二哥随囡囡他大姨夫去外面儿找挣钱法子那事。” “你赶紧收拾厨房去，我跟二哥在这里好好说说话儿。”张强大手一挥说话干净利落。 张琳挺诧异的，刘氏挺听话的啊，瞧着三叔刚发话，她就放下了碗筷，收拾好桌子出了屋。 “爹我跟婶儿玩去。”张琳决定了，她要认认真真的当个小孩子，不再老气横气的做事说话了，免的爹爹担忧，等过两年她学够了医术，那时候她挣点儿钱什么的，爹也就不会担忧了。 张全笑了应了，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发。“去吧。” “婶儿。”离开了爹的视线，张琳就像是孙悟空没了紧箍咒一般，胖乎乎的双手负在背后，有模有样的进了厨房。 刘氏正在吃饭，她力气大一天能干不少活儿，当然也就吃的多了，听着张琳那意味深长的声音，刘氏差点儿呛着了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张琳。 “婶儿在吃饭呢？”张琳笑容可掬的搬了个小凳子凑在刘氏的面前坐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扑闪扑闪的显和格外天真无邪。 刘氏心头一颤。“你可答应过我，不说出那些事情的。” “什么事儿啊？”眨巴着眼睛，张琳很无辜的问。 咦，刘氏好像挺怕三叔的，这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怕三叔，为什么三叔会镇不住她？ 张琳哪里晓的得吖，这刘氏就是一死猪不怕开水烫，张强打也打过骂也骂了，可就是没什么效果，刘氏那深入骨子的习性，是很难改过来的。 不过，这回可就说不定了。 张强要去外面闯荡，以后会挣大钱儿回来，男人有了钱那花肠子可就多了去了，新屋村李家那事就是一个好例子，这让刘氏有了强烈的危机感，本来嘛，她最大的依仗就是，庄稼汉手里是没什么余钱的，年头忙到年尾能顾着一家暖饱就很不错了，哪有什么余钱存下来，再另娶一个媳妇儿。 这是其一，其二呢，刘氏自己是知道的，她对张强好，那可真是好到骨子里了，整个张家村也就她是这么体贴入微的对着自己的男人好，有甚吃的穿的好用的都先想着张强，这情份满当当的摆在那里，刘氏就知道只要她不犯大错儿，张强就不会不要她。 可是现在不同了！男人有了钱要什么没有啊！ 刘氏其实也想过不让张强去外面闯荡，可她舍不得那白花花的银子，再者，张琳说过的那些话，她着实听进去了，不就是要戒掉自己那几个坏毛病嘛，她能行的，肯定能行了，为了以后的好日子，她一定得忍住了！死死的看住自己的一双手！ “囡囡啊，过去是婶儿不对，囡囡有些事就别记心上了啊，婶儿呢昨个听了你的话，囡囡说的特别在理啊，婶儿会好好改的。”刘氏这人还当真是能屈能伸啊。 张琳看着刘氏，还是挺满意的，这样的一个人，只要把她放好的位置，她还是能发挥出不少作用的。“嘿嘿，婶儿可得好好记住我昨个说的话哟，后面儿三叔挣了大钱回来，婶儿如果出了什么事儿，可就不能怨我了，我可是早早的就跟你提了个醒儿。” 再添一把火，得让她心里形成一种恐慌感，嘿嘿嘿。 “是的是的。”刘氏忙点头应着。“囡囡过几天进镇，在你大姨姨跟前囡囡得帮婶儿好好说话，让你大姨多教婶儿一些事情。” 刘氏想的很简单，强子在前进，她也得紧跟上他的步子，一旦跟不上了，可能会真的应证了那小丫头说的话。 “行，婶儿收敛好自己那些小性子，我大姨姨人很好的，自然就会跟你好相处了。”张琳乐呵呵的笑，笑的像个小弥勒佛似的。 倍有成就感啊，她竟然收服了刘氏，嘎嘎嘎嘎。 “婶儿我跟你之间的任何事情，你都不能告诉第三人喔，要不然，出了什么事儿，可不得怨我。”再打一个预防针。 刘氏巴不得这样，她这些日子做了些什么事情，这小丫头都一清二楚，如果真让第三人知道了，不说强子就单说婆婆，就得狠剥她一层皮了。 俩侄婶达成了某种协议，视线对上彼此脸上都有了笑。 两人有着一个不能向外人说道的小秘密，那种感觉特别的神奇，无形之中，关系似乎就亲密了不少。当然有这种心态的只是刘氏一人。 “囡囡真乖，真是个好孩子，进镇后婶儿给囡囡买好吃的。”刘氏难得大方的出声。 张琳乐呵呵的笑了。“好喔，婶儿最好了。” 【扭扭~求推票求收藏】 ------------ 047、三年。 阳春三月，说的就是三月里的晴朗天，那阳光温温柔柔的，伴着徐徐轻风，迎面吹来还真是舒爽的紧。 正是下午未时末，左右张琳也无事，便抱着小家伙进了后院，躺在了槐树下的摇椅上，那股子舒服劲别提有多爽了。 这槐树是三年前建新屋的时候，张全特意为小闺女从大山里寻来的，槐树不大也不小，约有七八年的树龄，移栽进后院张全细心照看着，倒也活了过来，经过大半年的适应，这树越长越好。 “囡囡别睡着了，这风还是有点凉意。”张全收拾好前院的菜园子，又进了后院准备收拾一下小闺女种在这里的花花草草。 三年前的春天，张全与三弟跟着囡囡他大姨夫去外面闯荡，第一次本钱不多，也就挣了少许的六两多银子，后来又去了两回，倒也挣了一些钱，那个冬天张全便拿出了所有积蓄，共有五十七两银子，建了一个牢牢固固的砖瓦房。 房子建的倒不大，两间正屋，左边是厨房和澡堂，右边有个客房，后面是个放杂物的，也可以说是一间屋，里面积放着张琳这些年寻来的一些花花草草，搭了好几个木架子，很用心的摆存着。 房子占地面积倒是不大，两个院子却占地不少，还好张全当年在这里搭屋时，将四周的地都买下来的，这里不是村头，离山有点近，这地倒也便宜。 前院除了种两株果树，左边那片地全开了做菜园子，用篱笆利落的围好，右边则收拾收拾搭了个小棚子，堆放一些柴木，平日里也在这边晾晒衣服和各种物件儿。 后院没有前院大，种了棵槐树与一些花花草草，右边隔了一块地出来，围笼好了养着那几只鸡，那口井就在澡堂的后面，离槐树也不是很远，估摸着那树能越长越好，也跟这井有那么一丁半点儿关系。 这样一个屋院其实花费不了多少钱，就算是砖瓦房，也就三十七八两左右，不过张全记着小闺女的话，那地面都寻了石块铺垫着，就这一项便花了足足近八两的银钱，整个张家村都说这钱是白花了，张全没放在心上，看着小闺女如今就算是春天也不出湿疹这事上，他觉的这钱花的值了。 剩的便是围墙了，两米多高的围墙一圈围下来，那钱哗啦啦的就全没了。 因此张全这屋院在整个张家村算得上的一朵奇葩了，绝对的鹤立鸡群啊，那样式那格具就跟镇上的小宅子似的，透着几分精贵味儿，就跟一个小姐站在一群村姑中间似的，刚建好屋院的那会儿，村里人有事没事就会过来瞧个稀罕新鲜，时间久了，这劲头过去了，也就沉淀安静了。 为了这屋院，还真闹出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事情，比如说那老妖婆啦，比如说那年头到年尾都很难见着一面的大伯娘啦，比如说村里的某些七姑八婆啦。 无非就是琢磨着这样一个院子，得花多少钱呐那钱又是从哪里来啊等等之类的。 幸好不单是张全挣了钱，张强也挣了不少钱，有刘氏那张嘴在，任何妖魔鬼怪都得速速退离，除了那大伯娘，有事没事的就来恶心他们一下，阴阳怪气的说，有挣钱的好法子竟然不告诉张仓。 张琳都懒的跟这大伯娘说话，直接祸水东移转给了刘氏去应付。 她爹辛辛苦苦挣的钱，建个院子怎么了？钱挣来了不就是为了花来着，为了让自个住的舒服穿的暖和吃的畅快，张琳才不管那些七嘴八舌的流言，日子是自己过的，怎么舒服怎么过，老把钱捏在手里死活不肯花出去，这样的人一辈子就甭想有什么出息了。 不舍哪有得啊，这话很经典的，用在哪里都合适。 只可惜两年前的那个冬天，张全见忙完了秋收，便琢磨着跟着二弟再出一趟镇，挣几个小钱回来，走的地方不远，中间的差价自然也就不大，挣的钱也就少了，不过左右能挣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比做短工强些。 那回出镇运气不好，在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山头遇了强盗，幸好那伙强盗只劫了东西与银钱并没有伤人，自出了这事后，张琳死活不愿意她爹去外面跑商，如果她爹真出个什么意外，日子可就……难过了。 大姨夫温庆带了两回，见张全兄弟俩都学会了，便忙自个的事情去了，他也是好心教他们这条挣钱的路子，苦虽苦了点，却还是能挣些钱，只要肯下苦功夫，却没有想到会出这档子事，这事出来后，季杏花挺着个大肚子和温庆来了张家村，住了一天才回家，说了不少话。 好在张全和张强都是知足的人，跑了两年的商，多少挣了些积蓄，在村里也算是偏上了，便也歇了再出外跑商的心思，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伺候着自家的几亩地。 张全家的钱，第一年积蓄拿出来建了屋院，第二年跑了三趟商，幸好他没有把全部家当全带在身上，出了那事后，家里多少还有二十几两银子，也没拿出来买地就放在屋里好好搁着，倒是张强家拿着钱新买了二十亩肥田，也建了院落，那院落虽没有张全家的奢侈，却也是牢牢固固的院子，也围了围墙，用刘氏的话来说，她家现在有钱了，屋里有不少东西，得好好防着贼，这心思倒也算是正常。 钱花光了却有了新房子和肥田，这日子过的自然也就舒畅了，不说张强怎么个心理，单说刘氏整天乐呵呵的，心里别提有多踏实了，对囡囡是真心的好着，当成自个的女儿来对待，因为她的肚子一直没个动静。 正是因为囡囡对她提的那些个醒儿，说的那些个话，她硬生生的将自个的坏毛病给克制住了，就算这些年肚子没个动静，虽说张氏心里埋怨的紧，有些不太好的念头，好在张强很紧着刘氏，自个的婆娘如今性子好的很，又真心真意的待他，他是不可能听娘的话，学了二哥那套，任着娘打骂，关上屋两小口继续寻医寻土方子。 也就是这样，刘氏紧记着囡囡的好，打心眼里的对着她好。 ------------ 048、春雨。 晴了没几天，便下起了小雨，细雨似雾，随风轻轻浮动，隔远了便看不清景物，张家村被细雨笼罩，倒显的有几分朦胧的小巧，周围的大小山峰恰如一双手，将张家村呵护在心头。 屋顶攒满了水，缓缓的流动，落在了屋檐下的石板上，绽出一个小小水花，细微的嘀哒声一响而逝，快来让人来不及听。 倒是厨房的一角，搁着一只木桶在接天水，叮咚咚的声音很是清澈悦耳。 这种清清爽爽的天气，张琳整个人懒洋洋的，将摇椅搬到了房门口，抱着小家伙舒懒的躺在上面，一旁的椅子上放着一本书还有一杯水。 细雨似轻纱，院子里的菜园子，正是疯狂生长的时候，绿绿的一大片，被细雨温浸着，显的格外娇滴，赏心悦目的很。 “小家伙。”张琳用手指轻轻的骚痒着怀里的小家伙。 这小东西也奇怪，都三年了，一天三餐他们吃甚它也跟着吃甚，一千多个日子啊，竟然一点个头也没长，还是那小小的一团儿，整天整天的睡觉，那一股子懒劲儿，张琳都多少被沾染了些。 小家伙轻轻的掀了掀眼睛，视线落在张琳的脸上。 “看院子里，那小木棚子看着没，你去把棚帘掀下来，这细雨飘进去沾湿了柴木。”张琳懒的动，所以坏心眼的指派着怀里的小家伙。 跟小家伙相处了三年多，她清楚的知道，这小东西是很有灵性的，别看它整天懒洋洋的睡觉，其实是严重的深藏不露啊！ 小家伙闭上眼睛，动了动小脑袋，一双粉嫩嫩的小爪子掩住了小脑袋，明显的不想搭理张琳。 “嘿，你整天吃了不动弹又不长肉，说说你都吃到哪去了？真坏真懒啊你，赶紧去，不许睡觉，你得动弹动弹我是为你好，快去快去，乖喔，咱中午炖你爱吃的鱼汤喝。”这也不是第一回，张琳已经有了免疫力，继续骚扰着这小东西。 应该是被烦的不行了，小家伙一爪子拍在了张琳的手上，紧接着，也没见着它是怎么纵跳的，再看时，它已经安安静静的窝进了自己的小窝里。 “你……”这么不给面子的宠物，真是太不可爱了！ 张琳气呼呼的瞪着小家伙。“晚上别上我的床，我不准你窝进我怀里。哼。” “又跟小家伙置气呢？”张全一进院子就听着小闺女在说话，乐呵呵的笑了，走进了厨房，脱了披在身上的蓑衣，放在一旁搁着，又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出了厨房。“囡囡别躺在房门口，这风凉着哩容易寒。” “哎哟爹你不知道这家伙越来越懒了。”见着爹张琳气呼呼的就开始告状了。 张全听着小闺女脆生生的向他嘀咕着小家伙的种种恶行，憨呵呵的笑着也不说话，搬了个椅子坐到了屋檐下。 “爹你的裤子撸那么高干什么？”嘴里念叨着，张琳起了身，帮爹将裤子放直。“爹裤子湿了，进屋换条吧。” 张全看了看，笑了。“没事儿，一会就干了，只是有些润手。”顿了一下，又细叨叨的说。“这雨下的可真好，细细丝丝的很滋润庄稼，我估摸着今年收成会好上不少。” “哈哈，爹心里乐呵的紧吧。”张琳依着爹坐着，看着这细雨飘飘，嘴角上扬心情也很愉悦。 热水喝光了，张全便起身了。“我收拾鱼去，囡囡别躺房门口，往屋里挪进些。” “好哩好哩。”张琳笑嘻嘻的应了，将摇椅往里头挪了挪。 正在这时，有人穿着蓑衣边喊边朝院子里走。“全子在屋里没？” “在哩。”张全就着声，停在步子没有走，人往院门口瞧去，隔近了距离才瞧清，便笑呵呵的喊。“李大哥这时间过来有甚事？” 李屠夫三两步冲进了屋檐下，拍了拍蓑衣上的雨水。“囡囡在家呢？今个早上不知怎地，我家媳儿啊突然有些犯头痛，这不顺路我就来问问囡囡，有没有什么药能止止我媳妇的头痛。” 托刘氏的福，张琳学医这事儿，被她满村子炫耀着，不仅张家村的人知道张琳学医，学了好几年，就连挨着近的村子也大多知晓些，平日里有个小毛病啥的，就顺路过来问问，拿点儿药回家，也不会给钱，却会带些鸡蛋啊菜啊自家腌的各种腌制品啥的，也就是个意思意思。 对这事张琳很谨慎的，张全也关上屋子吱会过她，逢着有人上门看病，就得谦虚谨慎些，甭管那人多熟，看医给药时都要说上一说，自个不能打包票，只能试试万一出现什么情况，就得赶紧上镇去，她人小学的时间不长，怕有些用药不准等等。 张全也是怕，他就这么一个小闺女，要是出个好歹的，他这辈子也没啥奔头了，这乡里乡亲的，也不好拒绝，只好用这种委婉的方法，万一有个啥也不会扯上太多关系。 “芸伯娘是染风寒了吧？这有些花蕾伯伯拿回家，让芸伯娘对着闻一闻，看看能不能缓缓头痛，如果还是不能，就让芸伯娘找个时间过来，我给把把脉仔细瞧瞧。”张琳说着，就将手里的花雷用纸仔细的包好，递给了李屠夫，又添了一句。“伯伯拿好了，这花不能沾水的。” 对于治病医人张琳还是不太懂，虽然她学了三年多了，可也只是摸了个初步，她更多的心思是放在花花草草上，以后可是要用它来挣钱的。 “行勒，那我先回了。”李屠夫接过东西，仔细的放进了怀里，乐呵呵的笑了笑，转身就钻进了细雨中，几个大步出了院子。 张琳在屋檐下站了一会便进了屋，继续捣鼓着她的事情，她在琢磨着一个养颜方，试了好多回感觉味不太对，在屋门口静坐了一会，隐约有了灵感。 这春雨什么的果然是个好东西啊。 张全清理完鱼，站在屋檐下朝着小闺女的屋望了望，见她进了屋，便笑着去了后院，他是个闲不住的，后院小闺女那片花，得理一条小水沟出来排排水。 ------------ 049、难哟！ 春雨细细密密下了整天，傍晚申时末那会儿，才渐渐停歇了下来。 刚吃完晚饭，张琳抱着小家伙在院子里慢悠悠的走着消消食，看看菜园子看看花地儿，路过鸡圈时，折了墙角下的一根狗尾草逗乐着里面的鸡。 张全搬张椅子在一旁编竹筐，听着小闺女的傻笑，自个跟着也笑了，抬头瞄了一眼。“这几只鸡老了，过两天进镇看你大姨姨时，再买些鸡崽子回来。” “爹鸡一般能活多久啊？”扔了狗尾巴草，张琳抱着小家伙也搬了个椅子，挨在爹的身边坐着。“现在两三天才下一个蛋。” “不知道。”张全摇头，顿了一下。“大概还有两三年的活头吧。” “那再添几只进来吧，爹，这鸡咱不吃它，养着它们到老死你说好不好？”张琳对鸡肉其实不怎么馋，这鸡她用心养了几年了，一直吃着鸡蛋，这会鸡老了，还得把鸡吃了，心里还挺不是个滋味，总觉的怪怪的。 张全听着这傻话，乐呵呵的笑了，也没说甚点头应着，看了看天色，灰暗暗的，凉风徐徐拂过，带着轻轻寒意，他收了竹筐。“夜凉，囡囡进屋去。” “二哥，囡囡。”张玉进了院，没瞧着二哥跟囡囡，便拐进了后院，见着他俩正准备进屋，走了过去，接过囡囡手里的椅子。 “小姑。”张琳咧嘴乐滋滋的笑着，脆生生的喊。 张玉听着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囡囡越长越好看了。 进了屋，点了油灯，张琳凑到了小姑的面前。“小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眉头的那点愁色，看着她心凉心凉。 “鬼精灵。”轻点着张琳的额头，张玉苦笑。“是有点事儿，心里甚是烦闷，就上二哥这坐坐。” 张全端了杯热茶进来，听着这话，忙问。“小妹甚事儿？” 张玉看看二哥，又看了看一旁的囡囡，面有难色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秀眉轻蹙眼含焦虑。 就在这时，刘氏那大嗓门在院门口响了起来。“囡囡，囡囡嗳。” 这几年刘氏性子改了不少，和张玉之间的关系倒是缓和了，见着面了也会笑着聊两句。 “咦，小妹也在啊。”进了屋，着见张玉刘氏微有惊讶，而后也不知怎么的，就乐呵了起来。“得好好恭喜小妹呐，娘给你找的那户人家可真不错，一进屋就能当少奶奶哩。” 刘氏知道囡囡不爱在村里窜门子儿，就喜欢懒洋洋的窝家里，所以听到个啥大小消息，她都会在第一时间，乐滋滋的跑过来跟囡囡分享。 八卦神马滴有人分享才能有滋有味儿。 张玉本来心里甚是烦闷，看着三嫂那笑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当下便冷哼一声，给了一个刀眼。 “怎，怎么了……”刘氏结巴了，想不通小妹这是怎了。“还不高兴了哩，这门亲事儿咱娘可是费了不少劲才帮你寻着哩。” “婶儿你先坐下吧。”张琳不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见两人快碰上了，赶紧出声。 刘氏一甩帕子，很不乐意的坐了下来。“就算心里头不高兴了，也不能冲着我这做嫂嫂的甩脸子，小妹你要不乐意，你得跟娘说去。” “婶儿你少说两句吧，小姑心里烦着哩。”张琳扯了扯刘氏的衣袖子，声音不低不高，温温柔柔的。 张全停下编竹筐的动作，看了一眼小妹，又瞧了瞧三弟妹，目光再落回小妹的身上。“小妹心里头不愿意？” 张琳低垂着头，紧紧的绞着手里的帕子，过了小一会，才轻轻的点头小声的应了。 “你不愿意你得跟娘说去啊。”刘氏急了。“小妹你不说娘怎么会知道，回头娘就得给你把事给定下来了，你磨叽甚呢你，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刘氏这话说的虽有点儿冲，但却是个理儿，张琳接着她的话尾。“小姑婶儿说的没错，你心里头不愿意你得告诉奶奶，等事儿定下来了，你再说可就晚了。” “说了。”张玉的声音都带哭腔了。“娘骂我了。” 她没了主意，这才上二哥家，想让二哥帮帮她，她没想到，娘这么疼她，在婚事上却不让她自个作主，也来这种强硬手段，还说什么是为了她好。 室内一片寂静，连刘氏都没了声音。 这些年家里富了些，刘氏也不打那几间老屋的主意了，对着婆婆便少了几分耐心，尤其是婆婆存着让强子休她的念头，这让她心里更气更怒，同时也怨自个的肚子。 “二哥，怎办？”见一直没人说话，张玉心里急的慌，泪眼汪汪的看着二哥。 张琳有点头疼了，小姑过了这个夏天就能满十五，人长的好秀秀气气，性子也好温温和和，家里的活儿更是一把手，那一手绣活也是村里出了名的，早在小姑十三岁的时候，就有不少人上门提亲，可老妖婆都没应下来，一直说小姑太小她还想留着，却没有想到，她打的是这种主意，也不知道给小姑找了个什么人家。 “婶儿是哪家人家？”顿了一下，张琳看着小姑，犹豫着还是问了。“小姑你心里头是不是……有个人啊？” 张玉一听这话先是一僵，而后缓缓的摇了摇头，末了又说。“我不喜那人。” “你见过？”张琳挺讷闷的，也很头疼。 依着爹的性肯定不会不管小姑，小姑对她那么好，她也肯定会顾着小姑，唉，这日子怎么就没个停歇了，隔三差五的闹些琐碎事儿，现在又来了这么一桩。 老妖婆可真够可以的，越老还就越喜欢乱折腾。 张玉的头垂的低低的，一个劲的绞着手里的帕子，有泪无声的滴落在地上，声音哽咽很是委屈。“他调戏秀妹的时候我不小心撞见了。” “什么！”刘氏一拍桌子站起身，先是一惊而后尖叫了出来。 “婶儿婶儿，小声点小声点，你冷静些。”张琳无奈的扯着刘氏的衣服。 老妖婆是不是吃饱了撑着了！乱七八糟的都弄了些什么事儿啊这，存心添堵着来着吧。 ------------ 050、法子。 张全皱眉，沉声问。“小妹这事你告诉了娘没？” “说了，娘不相信。”这话刚说完，张玉就忍不住哭出了声音，有着浓浓的委屈与哀伤。 “我去跟娘说。”放下编了一半的竹筐，张全站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张琳伸手挠了挠头。“爹，奶奶连小姑的话都不相信，就算你去说了，她肯定也会不相信呐，还得白挨一顿骂。” “对对对，囡囡这话说的对，二哥啊你可不能去，娘对你是个什么样子，都这么些年了，你心里应该清楚，你现在找上门，这不是纯找骂卟，二哥你赶紧坐回去，小妹这事儿，还得仔细的想想法子才行。”刘氏噼哩啪啦的说了一通，见二哥站着没动，又伸手将他扯回了座位上。 “二哥你别去，三嫂说的对。”张玉抹着眼泪，嘤嘤泣哭，心里慌成一团，没个着落。 坐回椅子上，张全看着小妹，眉头紧锁，低下头拿过竹筐继续编着，心里乱成了一团，他想去找荷花说说话儿，该怎么着才能帮着小妹。 “暂时也没个法子，小妹你得先稳住娘，让她别定下这事儿，一旦定下了就没得改了，就算想到了法子也晚了。”刘氏的脑袋好歹要灵活些，一开口就掐住了重点。 张琳看着在一旁垂泪的小姑，心里既烦又心酸。 她还记得，小姑常说那老妖婆其实是个好的，对她也很好，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却没有想到，在婚事上，这种一辈子的大事情上，却这样对待小姑。 “小姑别哭，法子总会想着了。”握住小姑冰冷冷的手，张琳感觉眼眶有些发热。 尼玛玛的，这老妖婆真让人心寒呐，亏的小姑这些年对她百般的好，到头来却得了一个这样的结尾。 “娘一直说是为了我好，嫁进去了就不要受苦了，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娘不知道啊，再多的钱再好的生活，如果丈夫不是个好的，一切全是虚的，金花那事不就明摆着，娘怎么还看不透啊。”说到伤心处，张玉声音都嘶哑了，里面带着怨气，更多的却是哀伤。 从小到大一直疼着她的娘亲，把她放在手心里呵护的好娘亲，为什么独独在婚事上，就这么蛮横不讲理了，偏偏不相信她的话，还说她是故意说出来骗她的。 每每一想到这里，张玉心里就疼的慌，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勒着她的心脏，让她都喘不过气，胸口如压着一块大石头。 听着这凄幽幽的话，张琳心里苦涩的紧，嘴里都是苦的，她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只得紧紧的握住了小姑的手，企图能给她一丝丝温暖。 “小妹不哭，有二哥在。”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张全伸手摸摸小妹的头发，声音坚定沉着。 委屈似潮水排山倒海涌上张玉，她扑进了二哥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抱住了她的二哥，埋在他的怀里，大声的哭着，似是要将心底所有的痛与难受都哭出来，哭的撕心裂肺。 “婶儿你明天得了空跟奶奶说说话吧，将这事拖一拖，然后，再和左右邻里拉拉闲话，看看那人到底是个什么底细。”要说这说话吖，没有人比刘氏这张嘴更巧了，这么些年了，尤其是刘氏性子改好后，张琳就越发的佩服她了，就这门饶是她活了两世也学不来这门技术啊！太牛叉了！ “行啊，我明个一早就找娘拉拉家常去。”虽然心里有点不太乐意，刘氏现在都不怎么耐烦来迎合婆婆了，这活做起来比以前要难多了，说了没几句就扯着孩子的事情，明里暗里的带刺儿。 不过。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妹，刘氏心里叹气，也算是积福吧，做些好事儿，看老天能不能开开眼，给她一个孩子，省的婆婆隔三差五的来念叨着，虽说强子现在是不理婆婆，也怕时间久了，自个肚子一直没动静，强子被念着念着就动了心……唉。 张琳轻轻的摸着怀里的小家伙，小家伙虽然小小的一团儿，那一身毛皮却是异常的舒服。 光有这件事儿还不够，可能堵不住老妖婆，还得再添一件事情才行，添件什么好？ 张琳心思转动，看着埋头在爹怀里的小姑，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小姑过两天我跟爹爹进镇上看大姨姨他们，你也一块去吧。” 张玉还没应声刘氏倒是先急着开口了。“我也去，囡囡啊，我也有些日子没去见你大姨姨，过两天我一块去。” 这几年跟着季杏花学了不少东西，刘氏心里高兴的紧，这些日子心里压着事儿，她正寻思着上镇找囡囡她大姨说叨说叨，让她给自个出出注意。 “小妹你一块进镇，囡囡她大姨和大姨夫懂的事儿多，肯定能想到一个好法子，别哭了。”张全眼睛一亮，忙激动的开口。 张玉点头应着，倒是停止了哭。 “小姑婶儿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家，婶儿记得拖一拖奶奶，小姑你也别跟奶奶硬着来，先顺着她拖一拖吧。”顿了一下，张琳又说。“小姑你这眼睛都肿了，进厨房用热布巾敷敷吧，小姑别想太多，再怎么着我们都在后面帮着你呢，定不会让你嫁给一个不好的人。” 刘氏在一旁忙笑着接了几句，说了些安慰了话，见天色暗下来了，便出了屋离开了院子。 张玉在厨房里呆了好一会，眼睛消肿了不少好，她才边说着话儿边往外走，送着小姑出了院子，张琳和张全才进屋。 “爹别编竹筐了，天晚了。”打了个哈欠，张琳小声的嘀咕。 张全笑笑，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发。“囡囡先睡着，爹编完这个竹筐。” “爹小姑的事儿你也别忧心，会有法子的。” “爹不忧心。”张全看着小闺女，眼睛亮晶晶的。“囡囡也别想太多，小小年纪想多了，脑袋会疼的。” 张琳咧嘴乐呵呵的笑着，窝进了爹的怀里，用额头抵着爹的额头，撒着娇。“爹我才没有想，有爹在哩，我就做只幸福的小猪，吃了睡睡了吃，哈哈。” 将竹筐子挪到一旁，张全揉揉小闺女的头发。“赶紧睡着去。”说着便站起身，端着油灯牵着小闺女的手朝着她的闺房走。 ------------ 051、热闹。 因着心里忧心小姑的事儿，张琳也没什么心思呆在家里捣鼓自个的花花草草，吃了早饭将家里收拾妥当后，她便出了院子，想着上四周窜窜门。 她出门都是不带小家伙的，怕引出一些没必要的麻烦事情。 “安心的呆在家里看着家喔，饿了就嚼肉干。”将盘子装了几块肉干搁到了小家伙的窝旁，张琳揉了揉小家伙的毛发。“别出屋，别让村里人看见你。” 小家伙似是听懂的她的话，黑耀耀的眼瞳闪着丝丝光芒，小爪子挥了挥，然后，埋头继续睡觉。 “真乖。”张琳乐呵呵的起了身，关好门窗便出了院子，想了一下她将院子也锁上了。 张家村偏西山头，位置算是村中央那块儿，有一口公用的井，那井堆砌的特别大也特别好，至于它存了多少个年头，就算是村里最老的老人也数不清了，曾听说，就是这口井，护着整个张家村的村民们，艰难的度过了两回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旱灾。 当然这是很早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也就是老人们无聊的时候，说给村里孩子们听的，也不知道这里头的水分有多少，不过那口井却真的是特别古老，那里面的水也特别的甘甜可口。 这井的旁边，说也奇怪，长着一棵特别大的槐树，村里的老人说，这老槐树跟井是连在一起的，它们是一块生长的。 这老槐树太过粗壮，就有点儿不合常理了。 村里的人不敢在树上胡来乱来，顶多也就是有好奇的孩子，十几个围成一圈，好奇的看着这树到底有多大。 那树村里人是不敢冒犯了，却在树下搭了好几条木凳子，平日里没什么事儿，大伙都爱坐在树下，男人们大多聊些地里的活儿，女人们则绣着各种物件儿，东家长西家短的碎碎念，渴了就蹲不远处的井边，拿着杯子装水喝，倒是颇有几分偷的浮生半日闲的意味儿。 这个地方说白了，就是全村的信息中心，往那坐上几天，谁家孩子换了乳牙，谁家的吃食又添了新花样，这些乱七八糟的琐碎事儿，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尤其是，在屋里窝了一整个冬天，现在天气好不容易暖和点了，今个又是个好晴天，那大树下就别提有多热闹了。 张琳隔了老远就能听着，那一群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有吵闹的也有欢笑的。 “嘿，这不是全子家的小闺女嘛？今个怎出门溜溜了？来来来，过来坐着，难得见你出个门呢，我今个才瞧清楚，这小闺女长的可真够水灵的。” 才刚靠近老槐树，就有好几个妇女放下手里的绣盘，朝着她走来边走还边说着话，那一脸的笑别提有多灿烂。 张琳挺意外的，她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心里头嘀咕着，张琳忙扬起甜甜的笑容，脆生生的喊着人。 “囡囡过来婶儿这里。”见着囡囡刘氏挺意外的，这孩子也舍得出来溜溜了，正好，就不用她上门告诉她，刚刚听到一些事儿。 “婶儿。”张琳乖巧的坐在刘氏的身旁，旁边有人跟她说话，她笑盈盈的应着。 她这股乖巧懂事的劲儿，让周围的妇女看着心里痒痒的不行，双眼都冒着光芒了，一时之间，话题全围着她在转，一会说她的懂事乖巧，一会又说她的长相，一会又说她识字会医等等。 张琳听着目瞪口呆，她才知道，极少出门的她底细竟然被全村人都摸了个清清楚楚。 尼玛玛的，真够汗颜的，她怎么不知道她是这么好的一个人？说的只应天上有人间无的绝顶好货色，这压力山大的。 最坑爹的是，竟然有人跟她说起婚事了…… 救命呐，尼玛玛的，早知道今个会闹这么一出事儿，她就不应该出门啊！ 她性子不温柔啊，她很暴躁的，满口脏话只是没说出过口而已，她那半吊子的医术和识字，真心的拿不出手，也就在村里有点儿看头。 三婶儿……张琳悄悄的扯着旁边刘氏的衣袖子，让她别在一个劲的往上浇油了，这样会坑死她的有木有啊！ “我家囡囡吖，那一手字可漂亮了哩，不是我自个夸哟，如果我家囡囡是个男孩儿，铁定能夸个举人老爷回来，大伙想让自家闺女学字啊，这没问题啊，我家囡囡在家里闲暇时间多，就下午吧，下午那会儿正好，我二哥家的院子大，就在院子里教。”刘氏噼哩啪啦说的那叫一个兴奋啊，就好像囡囡是她生的闺女似的。 听着这通话，张琳差点儿连最基本的笑容都要忍不住了，吐血有没有啊！ 她哪里闲了，她整天不知道有多忙啊，要忙着研究花花草草，哪来的空闲时间教那些个孩子识字啊，再说教归教，纸那玩意儿有几个爹娘舍得出钱买哟，这不还不得全拿自个的。 张琳心里气闷得不行。 上回从镇里回来，大姨姨告诉她，四月初七是镇长夫人的生辰，到时候她会带着她一块去庆祝，让她开开眼界，她虚八岁了，也该长长见识了。 这么多年了，张琳可没有忘记当年那出事情，那件事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了她的心底。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她可以一点点的施行自个的计划。 偏偏刘氏这虚荣心强大的女人，在这里胡乱搅和，真是的，回头一定要说说她，她可不想自个太出风头了，高调的人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还是低调点的好，低调的隐藏起自个，这样才能方便做事。 回到家时已经响午了，张全做好了饭菜正等着，其实他刚刚回家时，在老槐树下瞧见了自家小闺女，只不过那里围了太多的女人，他才没有靠近，想着时间到了，这群人自然也就散了，小闺女也就回家了。 “爹。”一进自家的院子，张琳就垮了脸，双手揉了揉发酸的脸颊，神情蔫蔫。 张全笑着揉揉小闺女的头发。“饿了吧，吃饭，吃了饭睡一觉就好了。” 小闺女喜静，他心里清楚，也就没有多管着她，任她窝在家里，只要她开心就好，今个在老槐树下见着小闺女，他就知道，回头小闺女肯定会无精打采，其实，偶尔出门逛逛也好。 “嗯。”张琳洗了手，坐到了饭桌前，心里想着，下午三婶过来时，一定要好好说说她！ ------------ 052、忽悠 吃过午饭歇了会，又在院子里走动了一会，午时末张琳抱着小家伙进了自个的屋，脱了外衣躺进了被窝里。 未时过半，张琳睡醒在床上呆了一会才起床，穿好衣服收拾好床铺，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没见着爹，张琳泡了杯茶进了自个的屋，将摇椅搬到了窗户下，打开半扇窗，拿了本医书，将小家伙搁在自己的肚子上，半躺着懒懒散散的翻看着医书。 “囡囡。”刘氏熟门熟路的进了屋，搬了个椅子坐到了张琳的旁边，凑在她面前瞄了两眼，字认识她她不认识字，可惜了。“囡囡我打探到一些事情了。” 张琳早就估摸着未时末刘氏会上门，没用上看书，而是思考着一些事情。 “先不说小姑的事情。”放下医书，张琳起了身，将摇椅挪了挪，与刘氏面对面的坐着。 这阵势刘氏心里突突突的跳着，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眼睛瞪大了些，不着痕迹的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刘氏自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潜意识的惧怕这个孩子，明明才八岁不到，说话温温柔柔，表情也温温和和的，也没见她做什么事情，却不知道怎么的，她还就是有些怕这个孩子，平日里倒也没啥，就是当她收敛了笑脸，漂亮的大眼睛平静的看着她时，她心里惴惴的紧，真是见鬼了。 “婶儿。”张琳将刘氏的紧张看在眼里，她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的来说。“今天上午我过的不高兴。”声音有点小小的委屈，像是在埋怨大人没有买糖似的。 刘氏却更紧张了，干巴巴的笑了笑，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应该这样炫耀的，偶尔为之还好，像今天上午这般夸张的口吻说话，这样不好。”张琳秀气的眉宇轻蹙，顿了一下，接着又轻轻缓缓的说。“婶儿凡事低调些好，你应该知道，风头太盛，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你身上，你一有个啥举动的，别人都望着你，没有半点隐私，容易招来祸事。” “不，不会吧，邻里邻居的能有个啥祸事哩，囡囡啊，你心思过重了，完全想多了啦，囡囡这么好，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情，就算我今个上午不说那些话儿，大伙心里也都有数的。”刘氏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眼睛转了一圈，略有些讪讪的应着，表情颇有几分不以为意。 “婶儿。”张琳目光静静的看着刘氏。“如果村头李屠夫家突然挣大钱了，家里盖起了敞亮的砖瓦屋，李屠夫的媳妇儿出门在外，都穿着好衣裳，走到哪嘴里就说到哪，满嘴的炫耀味儿，你自个想想，你会有什么样的心理，再者，村里人都是和善的，可也有一些歪心思的人。” “这……”刘氏嗫嚅着嘴，支吾了好半响，也没支出句话来，反而在张琳的目光下闹了个满脸通红。 “婶儿我们已经够高调了，单单就这屋子的事情，你自个好好的想想，它闹了多久的事儿，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你又在外面乱炫耀，你是不是存心想让某些不三不四的人将目光盯在你家？”说着，张琳有些动气了。“还说什么让村里的女孩儿跟我学识字，婶儿你有没有想过，这事你动动嘴皮子容易，对我来说却是一个大烂摊子。” 她不太喜欢暴露在群众面前，她喜欢隐藏在黑暗中，仔细的观察着，再慢慢着手布局，就像蜘蛛捕食，先结张网再诱敌最后一击就中。 多年前水口镇那事，给了她一个惨痛的教训，这天真无邪的面具，必须要时刻戴着，绝对不能让任何看出她内心的想法，不然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路，她不知道会怎么走，可是她知道，有那么一段路是艰难的，当年的事，她会还回去的，加倍的还回去！ 这事要慎密，任何人都不能知道，连爹也不行，她得护住她爹，日子是平和闲静的，透着淡淡的温馨，爹眼中看到的感受到的，仅仅是这些就够了。 “我……”刘氏突然有些冷了，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不敢直视张琳的眼睛。 她第一次发现，这孩子……有点可怕。 “婶儿你得记住，出门在外别老将自家的事儿往外兜，所谓防人之人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谨慎点总是好的，对了，四月初七镇长夫人过生日，我会缠着大姨姨，将婶儿一块带去，婶儿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好多，你看我才这么一点儿大，就跟着大姨姨学了这么多事情，你得认真点学，这样就没有敢欺负你了，你学的多了知道的多了，就可以帮着三叔走出这张家村，未来的路这么长，婶儿你要慢慢来慢慢学，别刚有点看头就翘起了尾巴，你学好了，以后的出息会更大，这十里八乡的都得拿你当典范哩。” 刘氏一下子就不紧张了，张大着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张琳，好半响才结结巴巴的道。“囡囡啊，你没骗我吧？” 她听见她的心跳声，扑嗵扑嗵跳的好厉害，好像要跳出这胸膛一般，吓的她不得不用双手捂住心口，放轻了呼吸。 “婶儿你仔细想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张琳眨着眼睛笑的一脸人兽无害。 刘氏仔细的想了想，发现囡囡这孩子还真没有骗过她，她听着她的话改好了自个的性子，这不强子多宝贝她了，村里人见着她的都笑脸相迎，家里也住起了砖瓦屋，她想着以后走出这张家村，应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吧！ “没有，没有，囡囡是个好孩子，怎么会骗婶儿呢，婶儿会记着囡囡今个说的话。”回过神来，刘氏乐呵呵的笑着，心里美极了，以后她也可以像囡囡她大姨那样，过着有丫环伺候的美日子了。 张琳咧嘴笑的可开心了，窝进了刘氏的怀里，仰着小脸看着她。“婶儿我再告诉你一个事情，镇长夫人生日可是一个好时机，你穿戴好了，进了镇长家先别说话，别看着四周的那些妇人的一举一动，这些年你跟着大姨姨学了一些，可也没学个几成，这回可得把握好时机，看着她们是怎么说话交流的，挤进了那贵妇圈子里，多相处两回，相处熟了，以后有个小事儿的，你一张嘴可不就成事了。” 末了，张琳又添了一句。“婶儿啊，你千万得记着了啊，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错过了这辈子你就只能窝在这张家村了，要什么没什么，你要好好的收起自个一身子小家子气，说话什么要大气些，你眼色厉害嘴巴也巧，得发挥你的长处，顺着别人的话说话，明白没？” “明白明白。”哄人嘛，她最擅长了，刘氏乐呵呵的笑着。 【感谢活宝笨笨笨的粽子，日子都过糊涂了，总觉的眨眼就端午了o(?□?)o】 ------------ 053、摔跤。 张琳和刘氏正在屋里说话，忽悠完了，就接着听村里的八卦，说说小姑那事儿，正说在兴头上，钱氏急慌慌的进了院子。“囡囡，囡囡快去护着你爹，你爹在你奶奶那院，里头正闹的凶哩。” 这看似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张琳愣了小一会，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忙站起身，也顾不得跟刘氏亲热，便跑出了屋子。“钱婶儿你帮着我看着会屋，我瞧瞧我爹去，婶儿你也快来。” 如果她没有猜错，事情应该是这一回事情。 老妖婆给小姑说的婆家姓周，在镇里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杂货铺子，据刘氏说生意还挺不错，除此之外，在镇上还有一个小宅院子，家里人口也简单就三个人，这条件还真别说，是挺吸引人的，那男的十九岁是个秀才，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良嗜好，也不是书呆子，脑子挺灵活的一个人。 换句话说：要家世有家世，要人品有人品，要学识有学识，端是五好青年一枚，别说搁这里了就是搁她以前那个社会里，就这样的男人，都是抢手货啊！ 可惜，这抢手货自个不太安分，不等别人上门来抢他，他已经出手与人有私情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姑那夜嘴里说的秀妹，张家村一个赌鬼的女儿张秀。 估计是小姑看错了，不是那男人调戏张秀，而是两人正躲在隐蔽的竹林里偷偷私会呢，谁知不巧让小姑意外看见了，小姑红着脸匆匆看了一眼就跑开了，因此没有听见他俩腻歪的情话，才产生了误会。 这里交待好了，就该说一说为什么老妖婆那院会闹起来。 张琳估计是这样的，爹在地里正干着农活儿，旁边有汉子跟他拉闲聊，将上午在村里老槐树下讨论开的事儿告诉了她爹，因此，她爹才会扔下农活跑去找老妖婆。 这事在张琳看来还真有点小狗血，又带了一点儿虐恋深情的意味儿，当然，这虐恋啥的跟她家小姑扯不着半个铜子儿关系，这是那男的跟那张秀的破事了。 周家那男的知道了他爹娘的打算，可能是在家里闹了一顿，却没有整出个啥来，然后，就是今个早上，他竟然大刺刺的跑到了老妖婆的院子里说，愤怒的扔下一句：张玉我是不会娶你的，我喜欢的人是张秀，我要娶她我要跟她过一辈子，你死了这条心吧！ 经他这么一闹，这事就传开了。 要张琳说，尼玛玛的这货算什么抢手货啊，就他那脑子他有毛病吧他，这货脑残来着吧，他说一句话简简单单，上下嘴皮动一动，可她小姑是无辜的啊，就这样白白的被扯了进去。 本来张琳跟刘氏正在想着，怎么补救一下这场面，她小姑的名声可不能被这脑残给毁了，结果，法子还没想出来，她爹就找上老妖婆了。 张琳有种吐血的冲动，脑袋有些发晕了。 爹啊您这一冲动，小姑名声可就更难保住了，这事闹的越大越不好啊！ 一路朝着老妖婆那院子跑，张琳心思转动，想着一会得怎么办才好，必须要稳住局面，不能让这事再闹大了，要知道流言这东西，经十个人的嘴就有十种不同的说法儿，谁知道最后会被传成什么模样。 可这办法要怎么想啊？ 张琳头疼了，平静的心绪有些微微的焦躁，结果脚下不留神，踩着一个石头子儿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摔，张琳脑子里灵光一闪，看着自己沾了泥灰的双手。 为了小姑她受点儿伤算什么！ 咬了咬嘴唇，张琳在四周寻了一圈，一旁的树下有个大石头，她费了点力气搬到了路中间，在大石头的前面又捡了几个碎石头子放着，然后，她往后退了好一段路，深吸一口气。 这力道什么的，可别摔的太重了，她没刻意摔过啊，看在她做善事的份上，老天给点面子，别摔太重了啊，别出什么太大的意外，她可不想吓着她爹。 做好的心理准备，张琳开始跑，冲着那大石头跑。 ‘砰’的一声，她成功的绊到了大石头，整个人磕倒在了地上，也成功的将膝盖磕在了前面铺着的碎石头上。 可是有谁告诉她，额头上的伤是肿么一回事啊！那毫不起眼的碎石头沫儿，怎么也会磕着她的额头了……嘤嘤，完了，她破相了。 张琳爬在地上不起来了，估摸着刘氏应该快追上来了，她的脚火辣火辣的疼着，她都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小姑小姑，回头你可得好好的疼我，给我做好几裳漂亮衣服。 “囡囡！”远远的看着囡囡倒在地上，刘氏一声尖叫，那速度就跟前面有座金山似的，一眨眼就冲到了张琳的面前。“囡囡怎么会摔着啊？谁家的缺德孩子啊，怎么会把这么大一个石头放在路中间，囡囡哪儿疼啊？摔哪儿了啦？快告诉婶儿。” 张琳听着那骂声有点儿小心虚，心里头嘀咕着，她才不是缺德的孩子，她是个好孩子！ “爹，好疼，爹，婶儿我要爹，好疼，腿好疼，呜咽呜咽，爹，爹……”张琳的眼泪哗啦啦的流着，呜咽着要爹。 刘氏一看米黄色的裙子上沾着红艳艳的血迹，她心疼极了，也顾不得追究那块大石头的事儿，抱着囡囡就往婆婆家冲，嘴里还安慰着。“囡囡乖，不哭啊，马上就能看着爹了，不哭啊，囡囡最乖了。” “二哥二哥快出来啊，囡囡摔着了，流了好多血，二哥二哥你快出来，囡囡找着呢，快带她进镇看看。”瞧着院子门口围了好些妇女，刘氏也不往前冲了，扯着嗓子就喊。 她这一喊所有说话声都寂灭了，目光纷纷落在了张琳的身上，张全更是冲了出来，一把从刘氏的怀里抱过自家小闺女，看着她额头上的伤口，血流的不多，可他这个刚强的汉子仍红了眼睛。 “爹疼，爹，爹，好疼，脚疼，爹。”刚刚是假哭，这会是真哭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明明还不怕疼，看着爹的神情，张琳就觉的这伤口好疼好疼。 ------------ 054、虚惊。 张琳摔了跟头，还流了血，一时间吸引了所有目光，就连张玉也不管不顾从屋里跑了出来。 场面闹哄哄，有人回家拉牛，有人跑田里喊自家男人，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总算是套好了牛车，由张大强驶着带着张全进了镇。 一群人一路跟到了村头，一脸担忧的望着。 张琳那丫头脸上可别留什么才好啊，那么好的一个孩子，真真是遭罪哟。 “爹，没事儿，刚刚疼现在不疼了。”张琳有点心虚，摸着爹苍白的脸，弱弱的出声。 张全只晓的抱紧怀里的小闺女，脑子一片空白，思维完全被恐慌占领。 “爹爹，爹爹。”张琳有点慌神了，声音都带了哭腔。 张大强在前面奋力的赶车，同时也注意着后面的动静。“囡囡不哭啊，你爹只是被吓住了，一会回了神就好了。” 还别说，他刚刚看着囡囡那丫头满额头的血，他也被吓住了。 “爹。”呜咽的喊了一声，张琳低低的泣哭。 心里后悔自个的想出来的什么破主意，把爹吓成了这样。 “不哭，囡囡不疼，不哭。”听到小闺女的呜咽声，张全总算有点反应了，轻拍着她的背。 张琳哇的一下大哭了起来，抱紧了爹的脖子。“爹啊，我不疼，我不疼，爹你别慌神，我好着哩，不疼不疼。” “全子哥你吓着囡囡了。”张大强呵呵的出声，想缓解一下气氛，可惜自个是个闷性子不会说什么话。 张全低下头，轻轻的擦着小闺女的泪水，揉了揉她的头发，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囡因乖，不哭了，一会就到镇上了，爹不会让你出事的，不会出事的。” 那额头上的伤口，别说看了，他连额头上的血迹都不敢擦，心里颤的慌。 好不容易赶到了镇上，张全抱着小闺女就下了牛车。“大强子我先带小闺女去清源堂，你一会停好了牛车过来吧。” 扔下一句话，张全抱着小闺女就匆匆的跑进了镇，朝着清源堂赶。 “李大哥，李大哥，你快来瞧瞧我家囡囡。”看见了清源堂的店铺，张全就开始喊。 李大夫一听这声音，心提到了嗓子眼，琳丫头出啥事了？心里头嘀咕着，他人忙站到了店门口，看到张琳额头上的血时，还真吓了一跳。“快进来，快进来，这是怎闹的？小顺赶紧打盆热水来。” 一通忙活，伤口总算是包札好了。 “没什么大碍，全子老弟你放心吧，琳丫头这额角的伤不会留印子。”李大夫乐呵呵的拍了拍张全的肩膀。 听着这话张全可算是松口气了。“李大哥多谢了，多谢了。” “呵呵。”知道张全的性子，李大夫也没多说什么，笑了笑就说起了这伤养的日子里该禁哪些口，以及一些注意事项等。 知道自己不会破相，张琳心里可高兴了，又记挂着小姑子的事情，便扯着爹的衣角说先回村子。 她可不能让自己白白流了血，多少得有些作用。 小闺女说啥就是啥，张全笑着应了，抱着小闺女和张大强告别了李大夫，顺路买了点东西，又匆匆赶回了村子。 牛车刚进村就有人靠过来问话了，听说没什么大碍也不会留印子，便笑着散了。 “囡囡。”看见牛车驶过来，刘氏和张玉同时出声。 张全将刚刚说了好几遍的话，又笑着重复了一遍。 “三婶儿，小姑，我没事儿，先进屋吧。”在这里就好，她还在想着回了村，怎么把这两人捞进自个的屋里呢，这会倒是省事了，张琳咧嘴甜甜的笑了。 一行人进了屋，张全将小闺女放在摇椅上，便招呼张大强去了，留着这三人在屋里。 “先别说我的事儿。”看着小姑要张嘴，张琳立即出声堵住了。“我没事儿，就是当时有点疼，现在上了药好的很呢，小姑你的事很重要，这事不宜闹的太大，你和三婶儿得好好的劝住奶奶，别闹的人尽皆知，这样一来小姑这名声就可全毁了，先稳住之后的事情再来想办法解决，其实，这事儿说真的，跟小姑没多大的关系。” 顿了一下，张琳喝了杯水，又继续说。“重点其实是那周家男子与张秀两人的事情，三婶儿你跟人家唠家长的时候，记得把重点转移，尽量淡化小姑在这件事里的影子，小姑你完全是个受害者，你得站好自己的位置，就算心里有气也得忍住。” 事情紧急，张琳也顾不得隐藏自个了，想来三婶和小姑也不会注意这点，她们现在的思路应该是放在事情上面，等事过了她再想个办法弥补弥补。 噼哩啪啦的一段话，张琳说的且急且快，她怕爹进屋来，爹对她的事情特别敏锐，就怕猜着了她受伤跟这事有关，回头……会发生什么她还真不敢想。 “哦，知道了，囡囡你好好养着伤。”刘氏比张玉脑子灵活些，愣了小一会她就完全反应过来了。 张玉虽有些懵懵懂懂，却将小侄女说的话全记着了，想着回头再想想。“囡囡你别想太多，你得好好养着伤。” “没事儿。”张琳笑了笑，该说的都说好了，她的心也可以放下了，这一放松疲惫排山倒海袭来，她也不撑了，哭了那么久，是挺累的。“小姑三婶儿，我累了，我先睡会。” “睡吧睡吧。”刘氏心疼的抱起张琳将她放到了床上，脱了她的外裳为她盖好被子。 姑嫂两人对视一眼，轻轻的走出了屋子。 “小妹我们去娘的院子里吧。”刘氏记着囡囡说的话，觉的她说的特别对。 张玉回头看了看身后，抹了抹眼泪，轻轻的应了一声，两人跟院子里的张全说了一句，便齐齐上了张氏那院子。 张琳的屋内，张琳躺在软和的被子里，不一会就睡着了，她没有看见，小家伙窝在她的胸口，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正盯着她的脸看，眼底寒光闪现，似乎……很生气？ 【感谢may妹妹的粽子，话说，肿么这文越来越冷清了？票子少了评没了收藏更别提……心里七上八下，呼呼。】 ------------ 055、探望。 昨个儿张琳确实是累坏了，连晚饭都没醒，一直睡着了第二天辰时将末，也就是快九点的时候。 睁开眼，张琳就看着爹安静的坐在床边，手里轻悄悄的编着竹篮。动作缓缓慢慢，未发出半点声响，张琳的眼睛突然就有些发热了，她张了张嘴，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般，过了小一会才发出声来。“爹。” “囡囡醒了。”张全立即停下动作，侧过头看着床上的小闺女，咧嘴憨呵呵的笑了。“饿了吧，厨房里温着粥。” 说着张全站起身，坐到了床边，掀开被子，将小闺女抱在怀里。目光落在她的额头，手微伸却在半路改摸在着她的头发，声音轻轻飘飘。“囡囡疼着吧？吃了粥就得换药了。” “不疼。”张琳仰着小脸看着爹，甜甜的笑了，眼睛亮晶晶的。“爹，我饿着哩，帮我穿衣服喔，还要洗脸漱口。” 张全笑着点头，拿过搁在床头的衣服，为小闺女轻手轻脚的穿着，穿好衣服好，张全将小闺女放回了被窝里。“等会，我去打水来。” “好。”张琳乖乖巧巧的应着，靠坐在床边，笑容可掬的看着她爹，那模样像极了她三岁的时候，那股子乖巧劲儿，娇娇憨憨可爱极了，张全看着心里暖和和的，眼里的笑更深了。 小一会儿，张全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张琳用盐水漱了口，洗了把脸，端着热腾腾香喷喷的粥，美滋滋的喝着，张全则进了厨房准备煎药。 “还饿吧？”厨房里的药在炉灶里搁着，张全进了屋，看着放在一旁的碗，笑了，轻声的问。 张琳眨了眨眼睛，揉了揉肚子，有些微撑哩。“饱了。”顿了一下，她又说。“爹今个儿不去地里吧？” “不去。”张全将空婉拿进了厨房，回了屋就坐在床边继续编竹篮。 膝盖摔的比额头严重多了，没个三五天的是甭想下地走路了，张琳看着爹编竹篮，静静的靠在床上，略有些无聊了。 “看医书吧？”停下动作，张全侧头问着。 张琳摇了摇头，不太想看医书。“爹，小家伙去哪了？”难怪她刚刚一直觉的有点不太对劲，原来小家伙没在她床上哩，也不知道去哪了。 “不知道。”张全仔细的想了一下。“早上那会它还在哩，吃小半碗肉粥。那小东西天天的肉伺候着，也不见长个儿，囡囡放心吧，它不会跑掉的，中午到了一准回来。” 那小东西嘴叼着，无肉它还不吃了，小闺女太喜欢它了，张全咬咬牙也就餐餐的肉给它吃着，幸好它个头小胃也小，吃的不多。 “嗯。”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张琳精神有些萎萎。“爹你忙着，甭管我，一会我困了继续睡着。” 张全憨呵呵的笑，没有说话，继续编着竹篮。 过了小一会，张全出声了。“囡囡别睡着，一会有人上门来看你，刚刚柴大娘就来了，可惜你睡着，她就没有久坐。” “哦，我知道了。”张琳靠在床头，不睡觉睁着眼睛愣愣发呆。 “全子可在家里？” “在哩。”张全站起身出了屋，对着院子里的两个妇女笑了笑。 两个妇女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竹篮，将篮子递给了张全。“囡囡在干嘛了？” “她在屋里歇着呢，婶儿快进屋。”接过篮子，张全笑着将两位妇女迎进了屋内。 张琳听着动静就回神了，见有人进屋，忙扬起甜甜的笑脸。“大娘。” “看着精神劲头还挺足，你这孩子走路怎的不看路了，也不知道是哪家混小子，将那么大块石头搁在路中间，囡囡宽着心，好好养病，那大石头啊，昨个晚上已经让人搬开了。” “好在现在天不热，这伤养个几日应该就能好了吧？” “嘿嘿。”听着两位妇女的说话，张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色略红。“心里想着事儿，就没注意脚下了，当时看着血流的有点吓人，其实就伤着了皮而已，养个几个也就好了，劳两位大娘费心了。” “懂事的好孩子，说甚费不费心的，好好养着病，你小姑那事儿啊，唉，也是造孽哟。” 张琳笑盈盈的听着，注意着两位妇女的表情，等她们感叹了两句，她才不着痕迹的说。“这事跟小姑有什么关系啊，我就觉的我家小姑好无辜，明明是那周家秀才跟张秀……我家小姑可完全不知情，却糊里糊涂的被扯了进去，唉，我心疼着小姑哩，小姑多好啊，这名声就让那周家秀才给连累了。” 这话说的还是委婉的，张琳就恨不得插着腰，好好的骂上了顿，也忒可恶了些，明明是那脑残跟张秀的事儿，偏偏张秀没什么流言，反倒是小姑被传来传去的，想想就心里堵的慌。 “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情，啧啧啧，那秀丫头平日里看着柔柔气气的，没想到背地里却……”说到一半，那妇女可能是想着张琳在不太合适说，尴尬的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另了一个妇女接过话。“还好还好，幸好你家小姑没跟那周秀才成事儿，就那种人，秀才怎么了，日子不一定好过。” 都说在这话上了，张琳忙顺着往下走，一点点的将话题引向周家秀才与张秀私情那事上，慢慢的淡话了小姑在里面的影子，说了好一会话，两位妇女看了看天色，就起身走了，张琳笑容满面的目送着她们。 这两位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时候，又有几位妇女提着竹篮子进了院子。张全依旧在外面迎着，将她们迎进了小闺女的屋。张琳也想着法子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这事上面来，将八卦重点慢慢的挪向周秀才和张秀两人身上，这一个上午下来，张琳累的慌。幸好成果不错，都很成功的转移了八卦对象。 “二哥你没下地呢。”快中午了，刘氏提着一个陶罐走了进来，她以为二哥下地干活了，忙完了家里的事情，她提着炖好的鸡汤过来，想着先帮二哥做好午饭再回家忙自个了，这事她昨晚就跟强子说了。 张全乐呵呵的笑。“没呢，在家里看着囡囡。” “二哥这是炖好的鸡汤，鲜着哩一会吃午饭了，让囡囡多喝两碗，我进屋看看她。”将陶罐递给了二哥，刘氏利落的说完就进了屋。 见着三婶儿，张琳热泪盈眶，上午话说多了，水就喝多了，结果……“婶儿你可来了，我好想你啊，我想上茅房。” “你这孩子。”刘氏听着这话，哭笑不得了，忙抱起张琳进了茅房。 ------------ 056、学绣。 刘氏没呆多久就走了，说下午再过来。 张琳端着鸡汤边喝边想：三婶儿厨艺可真不错，这鸡汤煲的真好喝，这几年的心血还真没白费，三婶儿现在性子可变的好多了，不错不错，哈哈。 “爹，你也喝，这么多我喝不完。”顿了一下，张琳又添了一句。“爹你不喝，我也不喝了……” 张全到了嘴边的话立即咽回了肚中，无奈的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发，站起身出了屋转进了厨房，拿了一双碗筷。 “爹你吃肉我喝汤，都说鸡汤最补了，我把汤喝了，爹把肉吃了喔。”见爹进来，张琳咧嘴笑的一脸天真无邪，眼睛忽闪忽闪可爱极了。 “你啊……”说着，张全坐到了桌边。“中午想吃点什么？” 张琳毫不犹豫的说。“鱼呗，爹你做的萝卜干炖小鱼崽最好吃了，酸酸辣辣的可开胃了。” “不行。李大哥说了你得忌口，我弄个鲫鱼鲜汤吧，等伤养好了，再给囡囡小鱼崽。” 喝了两婉鸡汤，肚子有点撑，张琳搁了碗。“也好，爹一会再做饭呗，我这会肚子有点撑了。” “嗯。”搁了手里的碗，张全起了身。“我去村长家买条鲫鱼来。” 村长家里有个鱼塘，平日家里来客了，大伙都会上村长家买鱼，也不贵，就是意思意思的收点。 张全刚走没多久张玉小跑的进了屋。 “囡囡。”一进屋张玉的眼睛就盯在了侄女的脸上，瞧着她脸色红润，精神也挺不错，悬了一整夜加一个上午的心，瞬间就踏实了。“你爹呢？吃饭了没？” “小姑。”见着小姑，张琳扬起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爹买鲫鱼去了，还没吃饭哩，三婶儿送了一锅鸡汤过来，鲜美鲜美的，味道好极了，小姑也尝尝呗，我和爹刚刚都喝了两碗，肚子正饱着，午饭就推后了。” 张玉温柔的笑了，眼底满满的全是柔和，坐在床头揉了揉张琳的头发。“你三婶儿倒真疼着你，连鸡汤也舍得给你炖了，我就不尝了，这是你三婶儿给你补身子的，伤口疼不疼？” “不疼，小姑你看我精神好着哩，如果身子不舒爽，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劲头哩，倒是小姑瞧着眉宇间的愁云消了哩，是不是有甚好事喽？”张琳打趣着问，其实心里已经猜了个七八分。 这会子看来，老妖婆倒没有完全糊涂，还知道疼惜着自个的女儿。 “你个鬼精灵。”张玉轻轻的捏了捏张琳的鼻子，眼睛略有些泛红。“娘昨晚跟我说了，受的委屈她会想办法替我还回去，还有那事儿……也不会再提了，等过几个月她再另寻一户好人家。” “小姑你得告诉奶奶，可不能将这事闹大了，闹大了可不好。”张琳忙提醒着。 张玉笑着将她抱在了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囡囡啊，我心里都清楚着呢，以后可别再这样了，小姑心疼，夜里都睡不着觉。” “你是我小姑，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我可不能看着小姑跳火坑里。”张琳说的老气横秋，顿时就将张玉给逗笑了，心里暖成了一团。 “傻孩子，姑姑的乖囡囡。”张琳抹了抹眼角，忍不住又在张琳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我昨晚跟娘说了，娘心里其实也清楚着呢，只是当时太气愤了，就没顾及到这些。” 张琳想想也是，只要稍有理智些的人，都能想到这点。 既然老妖婆已经有了决定，小姑的事情也算是能放下了，就希望老妖婆得了这教训，别用太过偏激的目光替小姑找夫家。 “小姑是吃了饭过来的吗？” “嗯。”顿了一下，张玉问。“囡囡有什么事儿？” 张琳嘿嘿的笑了。“这不是要养着伤嘛，也不能下地走动，我想着小姑如果下午没事儿，在这里教教我诱活呗。” “囡囡也不小了，也是该开始学绣活了，行，我回头将我的绣盘带过来，你在这里等会，我马上就过来了，顺便跟娘说一声。”说着，张玉就起了身，出院时刚好碰着了张全。“二哥。” “小妹怎么不多坐会？”张全憨呵呵的笑着。 “一会就过来了，囡囡说想学绣，我回家拿绣盘过来，囡囡这孩子可算是开窍了，我提了两回，她先前可都挠挠头的傻笑带过。”张玉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兴奋。 张全愣了一下，然后，笑的嘴角都快扯到耳根旁了。“这样啊，小妹快去快回。”说完，他大步进了院子，整个人乐的都忘记先将鲫鱼放厨房里就进了屋。“囡囡你想学绣啊，下午我进镇里买些针线回来，你小姑绣艺好，囡囡好好学着。” 张琳听着这话一愣一愣的，她知道爹和小姑还有三婶，都希望自己学绣活儿，可她没有想到，爹会这么的高兴，看着爹红光满面的笑脸，张琳都不好意思告诉爹，她只是想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医书有些看腻了，她之前还想着，过些日子等伤养好了，就缠着表哥找些杂七杂八的书给她带回来打发时间来着。 “嘿嘿。”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张琳傻呵呵的笑啊笑的，都不敢看爹那激动的眼神，汗滴滴啊汗滴滴。 等着吃过午饭，时间都快未时了，刘氏手里提着一袋果子走了进来，站在房门口前脚刚踏进，后脚抬着正准备落地，视线落地床上，看着张琳在笨拙的绣着一朵歪七歪八的朵时，她差点儿就摔了个跟头，幸好及时用右手撑住了门框。 “囡，囡，囡囡你，你，你……”你了半天，刘氏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那目瞪口呆的模样儿，还挺逗乐的。 张琳就很不客气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张玉抬头瞧着也抿嘴笑了，喊了一句。“三嫂。” “囡囡啊，你可算想明白拿起绣针了！”回过神来，刘氏三步并两步跑到了床头。“囡囡啊，我跟你说，这女人啊……” 见三婶又开始准备对她说教洗脑，张琳忙捂住了她的嘴巴。“三婶儿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都说了八百遍了，我都能倒背如流了，我会认真学绣的，真的，真的，咦，三婶儿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端午节啊！大伙端午开心哟~昨天忘说了。感谢活宝笨笨笨的粽子，你们都吃了粽子没？我吃了好多粽子和包子哩，奶奶包的可好吃啦~~当然我也包啦！】 ------------ 057、有戏。 跟着小姑认认真真的学了两天，张琳总算能勉强的绣出一朵花来，还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的一朵鲜花，张玉和刘氏笑的合不拢嘴了，直夸她有天份，要好好的用心的学着，张全更着拿着那方帕子都舍不得撒手了，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几个大步跑出了院子。 张琳瞧着爹那激动的神色，心里想着八成又看娘去了吧，从小到大只要跟她有关的大大小小事情，爹都会隔三差五的跑到坟地里，细叨上好半响。 “小姑你教我绣鞋面吧，我想做鞋子。”学了两天，张琳觉的这绣活也不是那么难，就是眼睛盯久了有点受不住，得注意保养着。 张玉心思一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没有说穿，小姑娘脸皮儿薄，自个没有说出来，她也不好打趣，囡囡有这个心思，她心里高兴着哩，二哥没有白疼这小丫头。 “行，绣鞋面可比绣帕子要难多了，你现在还不能绣，得再熟悉熟悉，过个十来天的应该就能试试手了。”边说着，张玉边在绣盘里翻了翻。“喏你看，这就是鞋面儿，这是给你奶奶做的鞋儿。 张琳接过鞋面儿拿在手里认真的看着，这鞋面儿的针脚特别的好，可以看出来小姑在这面花了不少心思，摸着都不会咯手，软乎乎的想来穿上脚也会特别的舒服，如果爹穿着她做好的鞋子，指不定得兴奋成什么样了。一想到这里，张琳就有些激动了，想尽快做出一双鞋子给爹穿着。 “我要给爹一个惊喜，小姑三婶儿你们可不能告诉我爹喔。”把鞋面儿搁放到了小姑的绣盘里，张琳兴高采烈的嚷嚷着，兴致勃勃的拿起绣针继续绣花。 张玉和刘氏对视了一眼，忙笑着应了，囡囡有这个心思，她们无论如何都会帮衫着，想来二哥拿到手里，会兴奋的睡不着吧？ 有了动力学起来上手就更快了，张琳现在可是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在学绣，张全在旁边看着，都有些心疼了，更没心思下地干活，就怕小闺女一时绣过了头累着了眼睛，便想着守在她的身边，时不时的提醒两句。 “囡囡我明个儿上镇里，缺了什么说一声，我好带回来。”将编好的一只竹篮子放在一旁，看了看天色，差不多该做午饭，张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竹屑，出了屋将搁在屋檐下的扫帚拿了进来。 这几天小闺女在屋里养着伤，他就在旁边看着，忙活着编些竹制品好换钱，他动作快手艺熟，编出来的竹制品又好看又耐用，短短四天就编出了不少，堆放着也不是个法子，想着上镇一趟换些钱回来，顺便买些日常用品，小闺女这几天用心学绣，针线什么的也得买上一点。 张琳停了动作，抬头看着爹。“就进镇啊？离四月也差不了几天了，大姨姨不是说四月要我们进镇一趟吗？爹何不等着四月再进镇？” “家里堆了些竹制品有些占地方。”张全乐呵呵的笑。“囡囡想买些甚？” “家里甚都有，也不用买什么。” 将屋子扫干净了，张全提着竹篮子出了屋。 吃过午饭，张全跟小闺女说了一声，便出门找三弟去了，跟他说说明个儿上镇的事情，他前脚刚走后脚刘氏就呼啦啦的窜进了屋里，不像从自个家里过来倒像是从谁家刚窜门儿。 “囡囡，有好戏可看喽！”人还未出现，刘氏的兴奋声音就已经响起了，等着话音落下，她才窜进屋里。 这会儿张琳倒是没有绣东西，正逗趣着躺在肚皮上的小家伙哩，这小东西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好像情绪不太对劲，爱理不理的，越是这样她越喜欢逗着。 时不时的挠挠它的肚皮，又抓抓它的小爪子，顺一顺它的毛发，反正就是不让这小家伙睡觉。 不理她，哼，敢不理她，它就甭想有个好觉睡！ “跟你说话呢，囡囡你别逗着这小东西，我跟你说，今个上午村里可热闹了。”刘氏有些不满了，推了推张琳的胳膊。 张琳抬头看着三婶儿。“村里发生什么大事了？瞧婶儿这一脸红光满面的。” 其实不用猜她都能知道是什么事情，不过，三婶儿兴致这么好，她也不好坏了她的心情，不然以后可就没得八卦听了。 “可不就是难得的大事儿。”有人捧场了，刘氏兴致高昂，将今个上午看到的事儿，绘声绘色的讲了出来。 周家少爷，张秀，张玉，这三人牵扯的一出事儿，因为有了张琳那不着痕迹的挪移，很成功的将风头转到了周家少爷和张秀，这两个正正真真的当事人身上，这几天，村里人开口闭口都是这事儿。 因为这事实在是太有八卦可说了，不仅是张家村，就连旁边隔的近的几个邻村，都多多少少的听到了一些碎言，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不才几天的时间，这么一件事儿，就已经出了大大小小好几个不同的版板儿，值得庆幸的是，这里面完全没有了张玉的影儿。 当然住在水口镇上的周家人肯定也是听到了风声的，这几天周家少爷就没见过影儿，也不知道是他自个躲了呢，还是被家里人给关起来了。 正当大伙正琢磨在兴头上时，今个上午那周家少爷风风火火的就出现了！ 时间刚好是大清早，村里人都起来了，正在家里吃着早饭，看着周家少爷骑着高大俊马，穿着一袭白衫，一路踏着尘埃飞奔而来，身后跟着一连窜的人。 那场面将整个人张家村的人都给震惊到了，回过神来后，他们连饭都不吃了，扔了碗筷一阵风似的卷到了张秀家里，隔的近了，这时大伙才发现，那一袭白衫什么的，原来只是一件中衣…… 周家少爷的外裳去哪了？ 村里人不约而同的都猜到了，这少爷恐怕是逃出来的，瞧着一身狼狈的，连头发都歪歪歪斜斜的，面色看着都苍白夹青。 “秀儿我来了。”跳下马，周家少爷深情款款的说了这么一句。 正当张秀打开房门，一脸不可置信泪眼汪汪的要说点什么时，后面的人追上来了。 【早上七点开始停电，晚上九点半才来，好像是改什么路线啥的，各种苦逼，在外面游荡一整天，花了好几百大洋，嘤嘤，全吃进嘴里了。】 ------------ 058、看戏。 养了近十天，张琳的伤好全了，只留下了小小的痕印儿，等着时间慢慢将它消逝。 这会已是四月，说好了四月初会上水口镇，这事儿几人心里都有数，这次上镇会带上张玉，在刚知道这事时，张玉已经跟张氏说过，也得了她的同意。 四月初二，这天天气晴朗，是出门的好日子，张全收拾好家里，依旧让钱氏帮着照看着院子，便牵着小闺女去了三弟家里。张强俩口子已经准备妥当了，正在屋里等着，张全父女俩刚进院子，张玉也提着个小包袱进了院子，人到齐了，坐上了牛车由张强驾驶，缓缓朝着水口镇走。 因着张强家里田地多，便买了一头牛，张全要用时，也会过来借几天，平日里上镇，也会套了这牛做牛车，倒是方便了不少。 张家村与水口镇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坐着牛车个把时辰便到了。 季杏花估摸着就这两天，张全会带着囡囡进镇，早早的就让小草收拾好了客房，也吩咐着看门的刘伯多注意些巷口的动静。因此，这牛车刚进青溪巷时，季杏花就已经得到了消息，笑盈盈的忙让小草去准备茶水点心之类的，听刘伯说牛车上还坐着张强夫妇，季杏花琢磨着怕是会住下来，就让小树赶紧收拾好客房。 “大姨姨。”老远就瞧见了大姨站在门口向这边张望，张琳兴奋的扭了扭身子。“爹，我先下去了。”说着，她便跳下了牛车，乐颠乐颠的朝前跑着。 季杏花瞧着远远跑过来的囡囡，忙张开了双臂，将她稳当当的抱在怀里。“哟，两个月不见，咱家囡囡长个啦，也重了不少哩，瞧着小脸漂亮的。” “大姨姨，囡囡可想你了，可想你了。”先撒个娇卖个萌，张琳知道大姨最喜欢听她这么说了，末了，撅起嘴巴在她的脸上响亮亮的吻了一口。 果然，一听这话，季杏花就笑的合不拢嘴了，就算张琳如今重了些，她抱着也不愿意撒手了，在她的小胖脸上左右都亲了一口，看向身后正在靠近的牛车，笑着道。“我就猜着你们这两天会进镇，老早就刘伯注意着动静呢，快进屋快进屋。” “大姐。”下了牛车，张全憨呵呵的喊了一声。“囡囡最近胖了不少，大姐别抱太久了，会累着自个儿，让她下地牵着大姐吧。” 也不全是担心大姐，他其实更担心，大姐一个没抱稳把小闺女给摔着了……那两处摔伤好不容易养好了，可别又添新痕。 “大姨姨让我下地吧，累着大姨姨囡囡会心疼的。”张琳秀气的蹙着眉，眼睛圆鼓鼓的，显的格外认真，也特别可爱。 季杏花一瞧，觉的手有些痒痒了，将张琳放到了地下，伸手捏了捏她有小胖脸，嫩嫩的可好捏了，手感好的不得了。“说说，囡囡都吃啥了，瞧着小脸胖的，可真真是讨喜的紧哩。” “嘻嘻。”张琳可不敢说出自个摔伤的事来，虽然伤已经好了，可依着大姨姨的性子，肯定还会心疼，也会吩咐着厨房给她大补特补，这些天她净躺在床上，爹整天好吃好喝的给她养着，结果养成了一只小胖猪，她正烦着哩，怎么可能会自投罗网，所以只好装傻充愣喽。 一伙人说说笑笑的进了花厅，小草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茶和点水都端上了桌。坐着热热闹闹的说了好一会的话，季杏花才放人让小树和小草带着他们先进客房放一下自个的东西。 这会时间刚好辰时末，季杏花便提醒反正时间还早，几人上街逛逛，逛街什么是女人的天性，顿时兴高采烈的就应了，至于张全和张强俩兄弟，早已经说了他们出门办事去了，到了饭点自然就回来了。 本来说好先去东大街逛逛，不过，季杏花说南大街的街尾，前些天新开了一家胭脂店，里面的胭脂特别好用，而且价格合适，一听这话，就连张玉眼睛都有些微微的放光了，四人外加一个小草，兴致勃勃的朝着南大街走去。这南大街不远，有近路可抄，从清溪巷的另一端出去，就是南大街的街尾了。 温家小宅子在清溪巷的前端，这清溪巷因连着南大街，巷子道儿挺深，慢悠悠的走得走一柱香左右的时间，巷道不窄可通一辆马车，不过，这会是出门逛街，自然也就没配马车了，几人边走边说话，倒也是闲悠。 正要出这清溪巷时，却遇着了一件事情，说起来，这事儿还是大伙熟悉的。 有个清秀的女子正蹲坐在一家宅门前哭闹着，时不时的拍打着宅门，声音时高时低，很是婉转凄哀，这一听就知道她是动了心思在里面的，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张家村的张秀。 张琳听了好一会，才从张秀断断续续的哭哀声里听明白。 这张秀竟然怀上了周家秀才的孩子！这可真够雷人惊爆惊悚啊！ “大姨姨我们先回吧。”回过神来，张琳赶紧的扯着大姨的衣袖子，小姑还在身后呢，可别一个小心躺着也中枪了，好不容易将小姑从这事里面摘出来。 刘氏也忙在一旁帮腔。“是得回，大姐咱还是先回吧。”瞧着慢慢有人聚过来，刘氏心里惴惴，可别被连扯了进来。 “行，先回吧。下午咱不走这近道了，直接上大道拐到南大街去。”季杏花说着，牵着张琳转身缓缓离开。 走了好几步路，张琳才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应该是见四周围了人过来，张秀的声音哭的越发凄惨，边哭边徐徐的说出她与周家秀才的事情来，故事那叫一个婉转感人，听着四周的人悄悄的抹了眼角。 嘿，这出戏可有得看了，这张秀果然不是一般女了啊，这胆量可真够大的，完全是破罐子破摔啊，就不知道周家能不能有这股狠劲儿。 “大姨，回头你隐晦的打量一下这事呗。”回了家，等三婶和小姑离开，张琳窝进了季杏花的怀里，小声的说着，末了，她又将这事原原本本的都说了出来。 季杏花本来是不想跟这事有半点牵扯的，却在听了这事的前因后果后，她点头应下了。“行，囡囡放宽心，回头我让人悄悄的探探这事儿，至于你小姑的事情……”季杏花怜爱的摸着张琳的头发。“放心吧，大姨在镇上也住了好些年，还是有些人脉的，会好好帮着小姑找个好人家。” 【感谢书友书友20100615120053526的平安符。】 ------------ 059、路遇。 有了大姨姨的保证，张琳很是放心，又说起了四月初七，让三婶儿一块参加镇长夫人生辰宴会的事情，这事季杏花也没多想，便笑着应了，还说正好将张玉也带上露露脸儿。 不过在去之前，这两人得好好跟着学学礼仪与规矩，那种场合若是闹出了笑话，可就是大事一件了。 想要取得成功，往往会伴有一定的风险，只有勇敢的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这话不管用在哪儿，其实都挺有道理的。 张琳将这事告诉了刘氏与张玉，前者因为之前就知道，所以很兴奋很激动，而后者，则有些惴惴不安，甚至下意识的想拒绝。 小姑的反应，张琳早已经猜测到了，也想好了应对的说法，花了半柱香的时间，总算安抚好了。 时间刚好到了午时，小草过来敲门说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吃过午饭后，刘氏和张玉留在季杏花的身边，跟着学礼仪与规矩，时间很短，只能学些最为实用粗浅的，张琳则包了两样物件儿，提着上了清源堂。 “师傅。”这会正响午，清源堂里没什么人，张琳进了店里，未看见人就已经出声，甜亮亮的喊着。 李大夫听到声音，从后院大步进了前店。“琳丫头来了，吃过午饭了没？” “吃过了。”张琳乐呵呵的将礼品递上，跟着师傅进了后院。 后院不大，就那么十几平，有口井，有个葡萄架，葡萄架下摆放着一张木桌与两把藤椅。 “你这丫头……”李大夫无奈的笑着，将礼品搁到了一旁，悠闲的靠坐到了藤椅上。“过来我瞧瞧这额头上的伤。” 张琳乖巧的蹲到了椅子旁，半仰着小脸。 “个把月这印子也就消了，坐着吧，看你以后还毛毛躁躁，这会摔的是小伤，下回可没这么好运了。” “师傅别人说吃一堑长一智呢。”张琳傻呼呼的笑，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学着师傅的样儿，懒懒散散的靠坐在藤椅上，舒服的吁了一口气。“师傅你可真会享受啊，这椅子躺着可真舒服哩。”比她家里的摇椅还要舒服。 李大夫瞅了一眼旁边的小丫头，乐呵呵的笑了。“今个怎么进镇了？” “来看大姨姨呗。”张琳随口答着，顿了一下，她笑的一脸讨好。“师傅，我馋了……” 师傅有一手绝活儿，是她怎么学都学不会的，酸果儿腌制的可好吃了，酸酸甜甜味儿特别的适中，那准劲儿掐的堪比现代机器啊，兴许机器都没那准头哩。 “厨房里搁着，自个找去。”说完，李大夫拿起一旁的扇子，伸手在张琳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就知道你这丫头惦记着我的酸果，小没良心的，为师若没这手艺，你是不是出师了就将为师甩脑后了。” 张琳一听这话，立即馅媚的站到了李大夫的身边。“怎么会哩，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啊，师傅永远是我的师傅，我以后还得给师傅养老哩。嘿嘿。” 这李大夫挺神秘的，来水口镇的时候，刚好二十出头的年纪，盘下了这店和后面的院子，开了一家清源堂，这一呆就是十来年，逢年过节的也没见有个亲戚上门来走动，张琳想，师傅不会是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家寡人吧？她很喜欢师傅的性子，因此当初才会选在清源堂学医。 “得了，去吧去吧。”潇洒的扬了扬扇子，李大夫闭上眼睛，动作娴熟的端起搁放在木桌上的一只精致紫砂壶，整个人懒散的躺到了藤椅上，漫不经心的喝着里面的……闻着这气味，竟然不是茶而是酒！ 张琳早已经习惯了师傅这不搭边的样儿，乐颠乐颠的就冲进了厨房里。 在师傅这儿呆了大半个时辰，满足了馋意后，张琳摸着肚子笑盈盈的离开了清源堂，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着。 这一圈逛下来，别的没有发现，倒是听了不少八卦，最为热烈的就是周家那事儿了。 周家还是不如张秀，做不到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儿，张秀在宅门前哭闹了大半个时辰后，见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讨论声也越来越大，最后不得不开门狼狈的将张秀的扯进了宅门内，至于后面的事儿，就不知道，今天不知道，明天肯定会有八卦传出来。 在明天还没有到来之前，老百姓们吃过午饭后，闲着无聊就大胆的猜测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听着张琳直汗颜。 果然这种宅门秘事，特别能激起人们内心的亢奋咩？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就像猫见着了鱼？？…… 张琳边听着边往回走，心里头也忍不住的琢磨着。 这事最后收尾，十有八九那张秀会被收成妾吧？至于成亲做正室应该没什么可能，那孩子肯定会被留下来，至于张秀会不会答应，就得看周家人舍出多少了。 其实，张琳挺想张秀与周家少爷成亲的，这样，周家可就热闹了，不过，就算成了妾，恐怕会更热闹吧？那张秀瞅着不像是个胸大无脑的主哩…… 嘿嘿，张琳觉的自个挺不厚道的，可她心里头的怨气哟，就是散不了，那周家少爷……啧啧啧，她还真不想他日子过的太过平顺了，哼！她不仅人小，心也小着哩，忒记仇的！ “表妹。” 咦，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是叫她吗？听着有点耳熟啊。 张琳停下脚步，目光在四周转着，瞅着身后追上来的人时，她咧嘴乐呵呵的笑。 “表哥。你就散学了？” “没呢，提前跟夫子说了一声，与子敬兄逛逛想买点东西，没想到就遇上表妹了。”说着，温子君左右看了一眼。“怎么就表妹一个人？娘没让小草跟着？” “我就出来转转，这不正准备回家呢。”边说着，张琳边对着站在表哥身旁的少年抿嘴笑了笑。 “子敬兄这是我表妹，姓张。表妹这是我同窗好友，姓杜。” 张琳忙笑着出声。“杜公子。” “张小姐。”杜卓志礼貌的笑着回礼。 “表哥既然有事，就先忙事儿去吧，我先回家了。”张琳乐呵呵的说着，笑笑转身离开，等着转进了清溪巷，她忙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真受不了这股子酸腐味。 【标题神马的，越来越难写了，挠墙??】 ------------ 060、表弟。 张琳回到温宅，先去堂屋看了一眼，大姨教的认真仔细，小姑和三婶也学的认真仔细，气氛正好，她在屋门口悄站了一会，便转身离开，随即去了东厢。 东厢住着表哥和表弟，大姨第二胎生的仍是男孩，五月便可满三岁了，聪明伶俐的紧，长的虎头虎脑，特别的让人喜欢。 刚踏进东厢的小院子，张琳就听见了表弟在奶声奶气的嚷嚷。“花。花。花。” “表弟想要什么花啊？”张琳笑盈盈的问，走到了小表弟的身边，将他胖乎乎的小身子抱在怀里，在他胖嘟嘟的嫩脸上亲了一口，感觉可真好啊！ “姐姐。”温子文眼睛顿时一亮，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糖。糖。” 每回张琳来见这小表弟时，兜里总会装着一把糖果，久而久之这小家伙也有有了一个意识，姐姐=糖，因此，每回见着姐姐他总会咧嘴笑的灿烂。 “就你馋。”轻点着小表弟的鼻子，张琳牵着他的手，朝着屋里走，对着一旁的小草道。“小草你先忙着别的事，我带会表弟。” 温家钱财有多少，张琳不知道，却也隐约有感觉，肯定不会太少，至少比表面看着的要多上那么一倍不止吧。温宅里只有两个丫头，小树和小草，一个厨娘一个看门的刘伯，平日里是李杏花亲自带着小儿，现眼下却是没空的，小草有自个的事要忙着，也只能先放一边。 张琳知道，便吩咐她忙自个的事情去，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带着小表弟正好打发时间。 小草听了这话，也没多推辞，笑着行了个礼，便出了东厢忙自个的事去了。 “糖。糖。”进了屋，温子文急性的扯着张琳的手，眼巴巴的嚷嚷。 张琳笑了，今个很有良心的没有逗着小表弟，爽快的将糖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里让他自个拿，她的手小，小表弟的手更小，见一只手抓不住所有糖，他很聪明的甩开了被姐姐牵着的另一只手，双手齐上总算将糖全抓自个的手里了，抓好了糖，温子文笑的可开心了，乐颠乐颠的跑开了。 糖糖，他得找个地方藏着，不能让娘亲发现了。 进了自个的屋，温子文还挺贼的转身往后瞧了瞧，见姐姐并没有跟上来，他笑的更乐了，直朝着自己的小床跑去。 有一回小表弟太心急了，一颗糖没有吃完又拆了一颗放进嘴里，结果那颗小糖卡在了喉咙，这可急坏大姨了，忙抱着他去了清源堂，有了这么一回事后，大姨便不再给糖小表弟吃。 张琳清楚这事，每回买的糖都挑个儿特小的，也很严肃的告诉过表弟，一次只能吃一颗，如果不听话，以后再也不给他糖吃了。 两三岁的年纪，正是馋糖的时候，温子文倒是很乖很听话，再也不敢囫囵吞枣了，怕也是被那事给吓着了有关。 好不容易爬上了自个的小床，温子文很苦恼，胖嘟嘟的小脸儿皱成了一个小老头般，眼睛看着手里的糖果，一脸的难舍难分。 才四颗糖，他都不够吃的，怎么藏啊？藏一颗算了吧……不行，明天就只剩一颗糖了，听哥哥说爹得后天才能回来，那就藏两颗糖？ 两颗糖啊……温子文吞了吞口水，才两颗糖都不够他吃来着。 “姐姐，姐姐。”聪明的温子文，不再纠结自个手里的糖了，跳下小床撒开丫子往姐姐的怀里扑，眼巴巴的看着姐姐。“明个也要糖糖。” “那就得看小表弟今天乖不乖喽。”张琳笑盈盈的捏了捏小表弟的胖脸儿。 这孩子从小就是个鬼的，比起表哥可要淘气了不少哩。 “乖。”温子文绷着小脸儿，很乖巧的点着头，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姐姐。 张琳差点儿就被表弟的小眼神给俘虏了，幸好她反应的及时。“嘴里说着可不算，等看你的表现，不许闹不许调皮，要好好的听姐姐的话哟，小表弟乖了明个儿再给你糖糖。” “好。”在糖的面前，温小童鞋表示神马都是浮云，毫不犹豫的就把自个卖给了糖，不知道长大以后他知道了这事，会作何感想。 张琳嘿嘿嘿的笑，颇有几分邪恶的意味儿。 温子文得到了姐姐的保证，很开心的低下头专心拆着手里的糖，高高兴兴的吃着，一脸的幸福傻样儿。 “傻小子。”温子君在门口站了小一会，摇着头略为无奈的走了进来，将自个的弟弟抱在怀里，捏了捏他的脸。“就知道吃糖。” 温子文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自个的哥哥，虽然嘴里含着糖说不出话，他却仍对着哥哥咧嘴笑了笑。 “表哥你小时候指不定比表弟还傻哩。”张琳揶愉着。 温子君抱着弟弟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分出一半注意力给他，另一半落在了表妹的身上。“我倒是记得，小时候的表妹也喜欢吃糖来着，还哇哇哇的老爱哭呢。” 怎么可能！说谎也不打个草稿！张琳表示极度鄙视表哥，坚决不接他的话。“既然表哥闲着，那我忙事去了。” “姐姐，明个糖糖。”吃完一颗糖正准备乐颠颠剥另一颗的温子文见姐姐要走，忙抬头眼巴巴的嚷嚷。 张琳对着表哥笑的一脸得意。“行，明个给你糖哟，表弟要乖乖的。” “傻小子。”温子君无奈，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就知道吃糖。 离开东厢张琳就寻了小草，问她忙完了没事，小草笑着点头。“小姐可有事？” “小草绣活儿好，教我做鞋子呗。”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反正不知道干什么好，张琳就惦记起鞋子的事了，这事早学早了事，免的拖久了兴致骤减。 “好。”小草二话不说就应了，带着小姐进了自个的屋。 她跟小树同住一个屋，屋子挺宽敞光线也不错，收拾的很是整洁。 往后的几天，张琳一闲着就寻上忙完事的小草，两人带着温子文，边带人边做着鞋子，时间过的倒也迅速，眨眼就到了四月初六了，明个儿就是镇长夫人的生辰了。 这几天季杏花一直在教着刘氏与张玉，旁的也没怎么教，就是捡了些实用的简单易记的，效果倒挺不错，撑撑场面还是行的，只要不多说话别强出头就成。 至于张强和张全两兄弟在来的第二天，忙完了在镇上的事情，便匆匆忙忙的回了张家村，说不放心家里的活儿，等过个十来天再上镇，带着她们三人回家。 【这天闷热的，都想买串佛珠念经文来静心了o(?□?)o】 ------------ 061、开始。 紫花地丁抗皱抗衰。 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边的紫花地丁，张琳抿嘴柔柔的笑了，眼眸深处却杀机重重。 等了这么几年，机会总算来了。 当年的小少爷恐怕已经长成了娉婷玉立的娇少女了吧？ 这根刺这几年一直哽在她的心里，每每想起总会呼吸艰难，她必须用全部力气才能压制住，内心翻涌的仇恨，她不能让爹发现一丝一毫的异样。 这几年她过的很逍遥快活吧？日子快头到了，以后不会再有了。 张琳嘴角的笑越发的柔和。 等这事忙完，她也会在张家村逍遥快活的活着，陪着老爹守着那小家，开开心心的活着。 这人呐，还是得时存善心，莫管居于高位，坏事做多了，半夜有没有鬼来敲门这不知道，却总会踢到铁板，葬了自个的一生。 因果，因果，有因必定会结果。 视线微抬透过窗户落在天边，晨曦总是美的那么惊心动魄，每回看都会觉的每回看到的是不一样的美景。 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轻轻的吐了口浊气，张琳将紫花地丁收好，站起身走到了梳妆台前，透过铜镜她看见了自己模糊的面容。 搁了心里的事儿，也该好好的张罗张罗给老爹养生了，至少在她活着的岁月里，爹会一直陪着她。 好人难长命嘛？好人会长命的，她爹会活的很久很久。 娘，你也会保佑着爹，一直陪在囡囡身边是吧？ “小姐，夫人说可以出发了。” 张琳对着铜镜柔柔浅笑，缓缓转身朝着屋门走。“来了。” 来了，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大姨。”进了花厅，张琳甜甜一笑，目光落在了旁边两人的身上，眼里闪过惊艳。“哇，三婶小姑，你们今个好好看喔。” 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三分长相七分打扮？ 这几天临时抱佛脚的礼仪和规矩，看样子是学进了不少，刘氏竟然也会抿嘴浅笑！ 张琳不得不感叹，大姨教人还真有一套啊。 “走吧。”季杏花笑盈盈的牵着张琳的手，走在最前面，身后是刘氏和小姑，然后就是小树。 小草留在家里照顾着温子文。 镇长的宅院座落在南边儿，占地面积甚是宽广，从温宅出发到镇长宅院，坐着马车缓缓而行，少说也得有个一柱香时间，尤其今个儿是镇长夫人的生辰，虽不是整生，却也有不少地方豪富，从四面八方赶来。 水口镇的主街路还算宽大，可容两辆马车并行，但再宽大的路也架不住人多啊。 季杏花一行人的马车就被堵在了清溪巷口，前前后后都是马车，容不得取巧钻地儿，只得老实的坐待时机插进主街路。 季杏花趁着这小小的空档时间，对着刘氏和张玉小声的嘱咐，那些最为实用的礼仪和规矩，加强两人的记忆。 她也是算漏了，没成想，这回镇长夫人的生辰，会有这么多人赶来凑热闹。 这人一多啊，就容易出事情。 “别紧张，只要记住我说过的话就成了。”瞧出张玉有些紧张，季杏花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理了理她头间的细花，那细花是用上好的玉做成的，小巧精致甚是喜人，别在发间很衬张玉，碧玉温婉。 张玉脸色微红，抿嘴轻轻的点头。“大姐，我记着呢。” 刘氏倒是胆儿肥大，半点紧张都无，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子兴奋激动劲，张琳看着有些担忧了。“三婶儿，在宴会上你可别强出头啊，最好把嘴巴先闭上。” “知道了，我就跟着大姐。”刘氏乐呵呵的应，很是艰难的按住了想要掀车帘看外面的冲动。 在原地停了约半柱香的时间，马车总算动弹了，赶车的马夫是个巧手儿，时刻注意着前面的动静，半点都不得分心，灵巧的寻了个空隙钻进了主街道，随着前面儿的马车缓缓行驶。 卯时末出发，辰时过半才慢慢的挪到了镇长家，可见这速度慢的有多离奇，还不如走路哩。 马车停稳妥了，小树跳下了马车，搬了个凳子放在地上，站在旁边候着。 张琳刚下马车，迎面吹来一阵风，夹着各种胭脂香，一个不防，差点儿她就出洋相了，张琳的眉顿时轻蹙。 尼玛玛，这得来多少女人，才能形成这么一股浓郁的胭脂香哟，啧啧，今个可有得熬了。 “温夫人好些日子没见，我差点儿都认不出来了。” 季杏花停下脚步，微侧脸，笑盈盈的看着来人。“徐夫人好久不见，看着你这面色，想来在丰县过的很不错吧，回来了也不差人告诉我一声儿。” “这不是昨个儿刚回来嘛，正想着过几日就上门来见姐姐呢。”三两句话的功夫，徐夫人已经缓步走到了季杏花的面前，两人细声说着话，慢慢进了宅子。 之前得了季杏花的严肃嘱咐，进了宅院后，千万不可左右打量，要收住自己的视线。 这会张琳四人都老老实实的跟着，余眼都不敢往四周瞄。 眼睛不能看四周，耳朵却能听八方啊，就算说话声再小，这一堆起来，也能形成一股不小的音量。 张琳正琢磨着，到底会有多少人时，就感觉到大姨将她牵到了身边。 “妹妹这是我家囡囡，我这脸啊，就是她给琢磨着，学了好几年的医了，旁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怎么摆弄花花草草了，我起初还不相信呐，不过用了快两个月了，没成想这脸还真是越发的白嫩了。” “徐夫人好。”张琳柔柔的笑，行了个礼。 徐夫人眼睛顿时一亮，忙拉上了她的手。“哎哟，姐姐你家这孩子，长的可真水灵哟，先前怎么不见你带出来走动？莫不是成心藏着了？” “哪能啊，囡囡是我妹妹的闺女儿，平日不呆在镇里，这不碰巧来了，我就带出来走动走动。” “好，这孩子真好，我家闺女能成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顿了一下，徐夫人笑逐颜开的问。“囡囡啊，你说，我这脸儿该涂点什么才能白嫩？” 这粉涂的有点厚，胭脂抹的有点多，实在是不太好看呐……张琳心里嘀咕，脸上却甜甜的笑着说。“这人来人往的热闹着哩，不如，等散了宴会，夫人与大姨一块回家罢，到时我再给夫人好好的瞧瞧。” “好，好，可说好了喔。”徐夫人眉开眼笑的应了，拉着张琳的手却一直没放。 张琳不得不夹在徐夫人与大姨的中间，听着两人细细念叨着一些琐碎。 这两人感情倒是真不错…… ------------ 062、商量。 镇长夫人姓苏，今天刚好满四十二岁，一张圆盘脸，白白净净像个馒头似的，脸色红润目光温和，脸上的笑容很是柔美，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感，乍眼看去，只当她才三十五六，可细细观看，便可发现她眼角的鱼尾纹，大约也跟她常年脸上挂笑有些关系。 苏夫人的身旁站着一位夫人，年纪看着跟苏夫人不相上下，可能还要稍年轻些罢，与苏夫人的温婉柔和相比，这夫人身上带着一股子威严，瓜子脸丹凤眼，漂亮归漂亮，却有些过于冷淡，在与苏夫人说话时，眼底是含笑的，面上神情也略显温和，想来两人关系必是不一般了。 季杏花与徐氏领着自家的人笑着走了过去，笑谈间，张林知道了。 站在苏夫人身旁的夫人是她的弟妹，这也是为什么，苏夫人一个平平常常的生辰，会引来四方豪富的原因。 这位夫人姓宋，她的丈夫是水口镇镇长的亲弟弟，现居吏部员外郎一职。 张琳的目光在这位宋夫人身上略略顿停了半秒，然后，若无其事的低下头，掩下了眼底的冷意。 几人笑着交谈了小一会，苏氏歉意的笑了笑，柔柔和和的说了几句结尾话，便与宋氏相携离开，寻其余夫人说话交谈去了。 待这两人走后，徐氏牵着季杏花往偏处走了几步，避开了人群，两家的奴婢很有眼力劲的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分外认真的注意着四周。 “姐姐可有打听到，这宋夫的喜好？”见旁边无人，徐氏细声细语的问，眉宇间隐有愁绪。 张琳心里一紧，忙竖起了耳朵，人却装傻充愣，乖乖巧巧的呆在大姨的旁边，低头把玩着手指头。 季杏花摇了摇头，略迟疑，才道。“妹妹这是？” “我哥哥六月进京述职，我想走走关系，看能不能谋个好些的差事儿。” 季杏花心下明了，难怪徐氏会赶回来参加镇长夫人的生辰，原来是为了她哥哥的事儿。 对于徐氏的哥哥，李杏花倒是听徐氏报怨过两回，为人木讷本分，说白了就是一个书呆子，能考上功名当官，还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这么多年了，混来混去还只混了一个县令，他倒是不急，可急坏徐氏了，正好，碰着了苏氏生辰，知晓宋氏也会来后，她就放下了手里的所有事儿，紧赶着回了水口镇。 “或许可以让苏夫人帮着引荐引荐。”沉默了小一会，季杏花缓缓的开口，顿了一下，又委婉的说道。“宋夫人难得出现在水口镇，想来也少有人知晓她的喜好，再者，直接寻上宋夫人，或许先搭上苏夫人，会更为合适些。” 宋夫人的性子一看就知道较为冷淡，这样鲁莽的寻上她求事儿，有极大的可能会碰钉子，但苏夫人却不同，都是一个镇上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且她的性子温和些，也好说话些，这种相较她而言举手之劳的事儿，只要对了她的心，十有八九就能事成了，若是她在旁边再添两句好话，想来只要徐氏的要求不过分，也怕不是什么难事了。 “对对对。”徐氏欣喜的笑了。“我倒是想岔了，幸好姐姐提醒了我。”感激着握住季杏花的手，徐氏笑了一会后，又露出了难色。“姐姐你说，我该送些什么好？” 不说镇长有个当官的弟弟，就是苏氏的娘家也是极有名的地方豪富，这一般的东西，怕是入不了她的眼，难倒不是难在这里，而且送了苏氏后，如果她答应出面说话，后面肯定得送宋氏，这两份礼物可得好好的掂量掂量，容不得出半点错啊，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这些我也不太清楚。”因着极少接触当官的，季杏花不是很了解这方面的人情来往，有权的人必定不会是穷人，要送的话只能送些稀世珍宝，可这稀世珍宝里面又有学问了，她们看着是稀世之宝，就不知道在那些官夫人眼里算不算事了，如果送歪了，可就闹了大笑脸，更别提要办的事儿了。 “那直接送银子，姐姐看可否？”徐氏应该是跟季杏花想到一处了，思索了半响，她犹豫的问。 心里有些发苦，就算是送银子，也得给得起份量啊，她虽有心帮哥哥，可也不能把全部家当搭进去，至于大嫂说的……哥哥这些年说是在当官，可就他的性子，也就老老实实的领着俸禄，幸好大嫂善于管家，但那点儿积蓄也不太够看呐。 “我觉的有点悬……”季杏花轻轻的摇头，思量着徐徐说道。“送银子不妥，太过直接了，再者，我们虽有钱，也就在水口镇有些看头，在外人眼里可就是不算什么了，倒不如，想些法子取巧来的好。” 徐夫人低头蹙眉思索，呢喃道。“怎么个取巧？”紧接着，她抬头看向苏氏，苏氏正与几位夫人谈笑风生，宋氏站在一旁，并不太搭话，偶尔淡淡的应声一二。 “有了！”季杏花灵机一动，握住了徐氏的手。“妹妹，我尚有一法子，不知可行否，且与你说道说道。” “姐姐快说！”徐氏眼睛顿时一亮。 季杏花压低了声音，靠近着徐氏。“曾听说，苏夫人这两年正为自个眼角的鱼尾纹苦恼，妹妹在这上面下些功夫，说不准事就成了，投了苏夫人的心头喜。” “可不就是，我刚竟没有想起这事来！”徐夫人抿嘴乐呵呵的笑。“正巧我手里有些上好的珍珠。” “恐怕稍轻了些，想来苏夫人手里也是不缺珍珠的。”季杏花笑呵呵的说着，将旁边的张琳拉进了自个的怀里。“妹妹莫不是忘了，我家囡囡可擅长这事呢。” 那一瞬间，张琳生出一种错觉来，这徐氏看她就像看一座金山一样兴奋目光炙热，她红着脸不得不害羞的低下头。 “囡囡，乖囡囡，好囡囡。”徐氏将张琳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亲了亲她的脸。“囡囡，你可得好好的琢磨琢磨，如果苏夫人用了你制作的东西，心里高兴了，眼角的鱼尾纹真的改善了不少，你想要什么姨姨就给你什么。” ------------ 063、夜话。 参加完镇长夫人的生辰宴会，季杏花与徐氏约好三日后再一起来见镇长夫人。 其后，徐氏拉着张琳的手，很是慎重的对她说了几句话，意思就那么一个，希望她好好的琢磨出一个抗鱼尾纹的好方子来，事后她必有重谢云云。 回了家，季杏花牵着张琳直接进了屋，吩咐小树伺候好刘氏与张玉。 “囡囡，此事可难？”进屋后，季杏花开门见山的就问了，眉宇略有忧虑。“是大姨嘴快了些，也没晓得先问问你。” 张琳咧嘴乐呵呵的笑了，抱住大姨的手臂，用脸亲呢的噌了噌。“大姨姨，没事儿，我能琢磨出来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 “好，好孩子，这回是大姨嘴快了些，给你招麻烦了。”将张琳搂进怀里，季杏花轻拍着她的背。“囡囡给大姨姨琢磨出来的方子，倒是好用极了，有着抗衰抗皱的效果，短短两个月就有了较为明显的改善，囡囡你说，这方子可不可以直接给镇长夫人用？琢磨一个方子很费心神吧？” 说到这，季杏花轻轻的抚上张琳的头发，幽幽的叹气。“我听你三嫂说，你这孩子，成日里就知道窝在家里，不是捧着医书看，就是琢磨着花花草草，囡囡啊，你还小，别太沉气了，你爹看着怕会忧心呐。” 今个宴会上是她太兴奋了，只想着让好姐妹知道自家有个好闺女，却一不小心给招了点麻烦进来。 “大姨姨，我爹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话啊？”张琳眨了眨眼睛，小声的问着。 爹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吧？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避开爹做的啊，明明很谨慎了，难不成，是小姑和三嫂说出来的？不对啊，她们两人不像会碎嘴的人，三嫂以前是有可能，现在却是嘴严实的紧。 “没有，你爹并没有说什么，我只是想说，你现在才七八岁的年纪，正是爱闹腾的时候，别老沉着气，你爹看着会忧心的。”全子对囡囡的好，季杏花可都看在眼里，心里暖暖的欣慰极了。 妹妹终究没有嫁错人啊，虽然……唉。 “嘻嘻，大姨姨可不知道，我在家里可爱闹腾了，就是不太喜欢出门而已，我就喜欢呆在家里乱折腾，我爹都知道哩，有好事儿都是他帮我搞定的。”说起她爹，张琳就笑的特别开心，都合不拢嘴了。 季杏花仔细的瞧了两眼，见张琳是真真正正的开心，她也笑了。“好孩子你欢喜就好，方子那事儿……” “应该能行的，其实，最好的是，帮苏夫人把把脉，我得熟悉一下她是什么样的体质才好配出相应的方子来。”说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张琳收起了笑容，还挺正儿百经的。 “这样啊……”季杏花细细的思索了小一会。“再看看吧。” 这个话题说到这便搁下了，两人又聊了些其余的贴心话儿，见着时间差不多了，张琳便离开了这屋，回了自己住的客房。 晚上等着温庆躺上了床，季杏花睁开了眼睛，往他怀里贴了贴。“今个累吗？” “有事儿？”温庆本有些因意，听着媳妇的话后，他撑了撑眼睛。 季杏花轻声细语的将今个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她又接道。“子君也不小了，过不了两年就可以上场考试，我想着，我们是不是也该热络起来？” “你看着办吧。”顿了一下，温庆缓缓说。“这事我去年就开始着手走动着，正在与一些人搭建着关系，等再过些时日，关系密切了些，我领着你上门走动走动。” 听着这话，季杏花笑了。“还是夫君想的长远周到，那我就先以苏夫人搭上宋夫人，与宋夫人多多亲近，也好学习学习怎么与官家夫人谈笑。” 从商圈走进官圈，可不是说说就能行的，若无人带领，其中的艰难可就不是一丁半点儿了，不像男人，男人之间的情义有时候很奇妙的，一句话一杯酒就成事了。 “此事别太急性，徐徐图之就可，别太过于刻意尽量自然些。”温庆能在短短十余年内，将自家家产翻出三倍有余，可见其头脑有多聪明睿智。 “不过……”温庆稍稍犹豫了。 季杏花掩嘴打了个哈欠，本想闭上眼睛睡觉，却不料温庆再次开口了。“想说甚啊？” “囡囡那手艺倒是可以利用起来，拿出来做生意，分一半红利出来，他们父女俩这辈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想法温庆其实早已经在脑海里生出，只是觉的不太好说出来罢了。 “这事啊……”季杏花的困意一扫而光。“这事倒是可行，就是怕全子不同意，他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不过……倒是可以与囡囡说道说道，囡囡这鬼精灵懂事的紧呢，只要她同意了，全子肯定不会反对，怕就怕这方子太难琢磨，一两张的怕是不好开铺子吧？” “而且。”季杏花想着下午囡囡跟她说的话，又拿出来与温庆说了说。“囡囡说，其实方子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用的，最好是把把脉，得先熟悉熟悉其人的体质，再来细细琢磨配出方子来。” “这事再说吧，现在先睡着吧，等明个儿喊囡囡过来，我们再仔细讨论讨论，或许能有别的法子呢，这世道啊……隐隐有了动荡之势。” 最后一句话，季杏花听着不是很清楚，温庆说的很低很低，伴着徐徐叹气，轻幽幽的飘进季杏花的耳朵里，她的心颤了颤，往温庆的怀里贴紧了些。“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睡吧。”温庆抱紧了怀里的媳妇。 世道再难，总归会给人一条活路，只要有活路，他就不怕，总能寻到生存之法，现眼下，多多做些准备罢了。 温庆与季杏花这边刚睡下，另一边，正在熟睡的张琳突然就醒了，莫明其妙的就醒了，她迷迷糊糊的呆怔了一会，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醒，然后，她就看见了窝在她怀里的蓝色毛绒团儿。 “小，小家伙！”张琳满脑的困意瞬间惊飞，双手捧起小家伙，她瞪大着眼睛望着它。“你怎么来了？大晚上的怎么就跑来了？别装睡啊，我知道你丫的没睡着，赶紧回去，这里不安全，如果让别人发现了可就麻烦了，喂，小家伙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啊！” 低吼了小半会，手里的小家伙依旧闭着眼睛睡觉，没有丝毫的动弹，张琳气恼的将它扔到了床角，哪知，她刚刚一扔，下一秒，那小家伙直愣愣的窝在了她的怀里，如此来回了好几次，对着小家伙吼了好几句，见它仍不为所动，张琳没了法子，自己困的不行，只好抱着它沉沉睡去。 ------------ 064、妖精？ 天刚亮，隐隐有鸡鸣声响起，张琳从梦中突然惊醒，她喘着大气低头往怀里一瞧，胸口心脏处小家伙缩成一个毛绒团儿，正睡的一脸香甜。 “不，不是做梦……”捏了捏自己的脸，张琳眨了眨眼睛，待情绪平静后，她愣愣的盯住怀里的小家伙，面无神色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半响，或许是感应到了张琳的视线，小家伙睁开它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的与她对视。 “小家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跑来，但我要严肃的跟你说，你既然不想回去，就得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屋里，不允许让任何人看见你，懂没？”说着说着，张琳平静的情绪又有些翻腾，她气呼呼的捏着小家伙的粉嫩爪子，恶狠狠的说。“如果不听我的话，我就……我就不要你了！” 哪想，张琳话音刚落，安安静静呆在怀里的小家伙，瞬间猛力挣脱出了自己的小爪子，一跃而起竟跳到了她的脸上…… 那什么？将小舌头探进张琳的嘴里是肿么个情况？末了，还用小舌头在她的嘴唇上舔了一圈？ 喔买糕，这闹的哪一出啊？ 张琳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缓缓回神，视线僵硬的移着，一点一点慢吞吞的落在了怀里，小家伙正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愤怒？的看着她…… 尼玛，到底谁该愤怒啊！要逆天了！ 不对，不对，她肯定是还没有睡醒，正在做着梦吧？ 张琳闭上眼睛，心里念着，肯定是做梦，是做梦，是做梦。 默念了良久，心情平复后，张琳才敢睁开眼睛，这一看，小家伙仍在怀里，不过，却是缩成一团睡着了。 咦？难不成刚刚正的是做梦？ 张琳神色明明暗暗，忍住了想要将小家伙捧在怀里好好观察一番的冲动。 惹不起我躲行了吧！ 暗骂一声，张琳掀开被子，迅速的下了床，穿戴好衣服，坐到了梳妆台前，悄悄的往后瞄了两眼，小家伙被被子遮盖住了，并没有见它掀开被子。 呼……心里松了口气，张琳立即凑近铜镜，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脸和嘴唇，看了小一会，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是假的吧，刚刚……肯定不是真的吧，或许是我自己舔的？ 想了半会，越想越乱，张琳干脆不想了，站起身打开房门出了屋，站在屋檐下，伸出双手舒展着身体，心里头琢磨。 小家伙肯定不平凡，这货十有八九是妖精一只？ 妖精……张琳心里一震，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猛的一回头看向屋内，小家伙仍在被子里窝着，也没见它有个什么动静，看样子是睡的很熟吧。 它真的是妖精吗？认真的回想着，小家伙这些年的表现，张琳不得不承认，这货不是简单的通了灵性，可能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妖精了。 啊！这么一想，张琳心里顿时惊着了，几个大步冲进了屋内，末了，又赶紧后退，将屋门紧紧的关上，走回到床边，掀开被子，将窝成一团的小家伙捧在了手里。“睡什么睡，赶紧醒过来，我问你，你是不是妖精啊？是男妖还是女妖？赶紧回答我！” 最后一句话，张琳怒火中烧的低吼。 这么些年呐，它可都是跟着她同睡一个床的，如果是女妖还罢，若是男妖……尼玛玛的，她年纪虽小，但也有清白一说啊！ 而且这货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窝在她的怀里，晚上还得贴着她的胸口心脏处睡觉，以前看它可爱萌人的紧，现在一想……毛骨悚然有木有啊！妖精啊，它是妖精啊！ “说啊，我知道你醒了，你赶紧睁开眼睛，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跟你说，你就甭想再跟我睡一个床，以后也别靠近我！”张琳怒了！ 亏的她那么喜爱这小家伙，见它无肉不欢，也舍得顿顿好肉的养着它，没成想，到头来，她养的不是萌宠，而是一只妖精啊！它竟然不告诉她，竟然一直骗着她……想到这些，张琳心里就万般难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话说的猛，还是被她给吵着了，总之，小家伙睁开了它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张琳，看着她愤然又伤心的神色，眼底……似乎有着心疼与柔情？ 她是不是眼花了，张琳眨了眨眼睛，再认真的看时，小家伙眼底一片平静，哪来的见鬼心疼与柔情啊。 “说话啊，你是妖精难不成不会说话啊？你赶紧回答我的话，今个不给我一个回答，我就……”张琳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见了小家伙眼底闪过的情绪，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神色，无法用语言来说明，她看见了，心里突然的就有些难受，就好像有只无形的手握住了她的心脏，有点喘不过气了，胸口闷的慌。 沉默了许久，张琳放轻了声音，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啊？” 这会小家伙有反应了，它举着粉嫩的小爪子弯了弯，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瞅着张琳，那模样可爱的，张琳心里立即软成一滩水了。 “你真不会说话啊？你是母的吧？” 这会没反应，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小爪子已经放下了。 “你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张琳轻蹙眉宇。 难不成小家伙只是一只灵智初开的懵懂小妖？ 为了证实自己这个想法，张琳咽了咽口水，又问。“小家伙我且问你，刚刚你是不是偷亲我了？” 小家伙黑亮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的光芒，那小模样无辜的紧，似乎不知道张琳问的是什么意思。 “没事了没事了，你继续睡吧。”张琳放心了，将小家伙塞进了被子里。“好好的要在被子里别出来啊，有人进来时你要躲好了，别让别人发现你，不然我生气了啊。” 原来是只灵智初开的懵懂小妖啊，哈哈哈，张琳心里狂笑，这只小妖不会把它当成它的妈妈了吧？不然，也不会这么粘着她，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小妖小妖再小也是一只妖嘛，肯定会有点小法术？什么的不太寻常的手段吧，有时候或许可以利用利用哟。 张琳想的着了迷，脸上的笑灿烂万分，透着几许奸诈，她没有发现，被子下的小家伙正睁着眼睛，似乎在透过被子看向她，眼底有着淡淡的柔光笑意。 ------------ 065、讨论。 吃过早饭后，张琳随着小树进了大姨的屋，见到大姨夫时，她微微惊讶，弄不太明白，这是为了什么事。 “大姨，大姨夫。”嘴甜笑也甜的喊了人，张琳挨着大姨坐着。 季杏花让小树退出了屋，而后笑着拉住了她的手。“囡囡啊，喊你来是有事与你商量，我也不多说什么，让你大姨夫跟你说说。” 莫不成是有关生意上的事情？张琳心思转动，稍加思索便隐隐有了猜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大姨夫，嘴角的笑灿烂了两分。 “你个鬼精灵瞧你乐的，看来不用你大姨夫说，你自个也猜到了啊。”季氏笑的合不拢嘴了，轻点着张琳的额头，眼里满是喜爱。 张琳笑的眉眼弯弯，模样可爱极了，娇憨憨的看着温庆。 “我昨晚跟你大姨说了说，你手里的方子用来开个店铺，利润一半开。”说完想法，温庆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不过，一个方子恐怕不足以撑起一个铺子，这里边我也不曾琢磨过，是真正的一窍不通了，你且想想如果要开铺子话，得怎么着才行。” “比方说：开一家酒铺，单纯的一种酒是撑不起整个铺子，必须有一种上好的酒来吸引顾客，然后，还得有一些较为平常的酒，这样整个铺子才能经营起来，囡囡可明白了大姨夫的话？” “明白了一点点。”张琳懵懵懂懂的应着，然后，没了下文，似乎在极力消化着刚刚听着的话。 其实，她只是在想着，真正开铺子的话，她要拿出哪些方子出来卖，不能太招风了，树大招风突然折，谁知道会不会惹上什么人，饶是家财万贯也抵不住别人官场有人呐，有钱无权只能享福，有权无钱嘛那就是清官了，有权有钱才是大道啊！ 不对！张琳心里一紧，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来，不仅仅是她想岔了，连大姨夫也想岔了，幸好她喜欢胡思乱想，否则得摔个大跟头了，可能一个不注意就有了大祸！ 什么拿几个方子啊，她只能拿一个方子出来！ 就是给大姨姨用的那个，说是她这些年好不容易钻研出来的，要是一下子拿出好几个方子，尼玛玛的，那群有钱又有权的货色，还不得各种手段强压上来，方子好也就罢了，方子没什么效果，她还不得被压榨死了。 人的欲望一旦被打开了，就很难消停下来，就好比赌钱，老板想坑人的时候，就会让他赢点小钱，然后再输点，又再赢点，将欲望打开后，明知道前面是悬崖也得往下跳了。 女人爱容颜堪比其命，尤其是年老色衰的妇女，其中有势又有钱的妇女最是让人头脑了。 她无权又无钱的，被挖掘出来了，就真成了被困肥羊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她可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一点也不自由自在。她只想跟着爹守着张家村的小农舍，快快乐乐的过着小日子。 “囡囡怎么了？”季氏讷闷了，疑惑的拿出帕子擦了擦张琳额头上的细汗。 季氏的问话，让张琳的心突突的跳着。她该怎么说？她要怎么说？该死的，昨天她说大话了，现在要圆出一个谎话来，她该怎么圆？是如实相告还是…… 如实相告嘛……如实相告嘛……如实相告嘛…… 张琳手心都有些出冷汗了，心跳的特别快。 “大姨我只是突然想着了一点事情，有点害怕。”张琳怯生生的抬头。 快八岁的孩子，到底该是一个什么样？她已经把握不住了，现在才发现，她以为自己的计划够慎密，到头来却仍有漏洞。 还正应了那句古话：人算不如开算呐…… “师傅说，我的这个天赋不可以让太多人知道，会惹出祸事的。”师傅啊师傅，这只是一句引导话，引导大姨夫的思路而已，应该不会去求证吧，张琳心里想，她不会那么倒霉的。 温庆听着愣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开始沉思起来，季氏亦然。两人都是聪明人，一点就能想通透了，不一会儿，两人神情皆是一惊。 张琳顿时就放心了，看来她想到的，大姨和大姨夫也想到了。 “我们都不如李大夫想的通透啊。”半响，温庆徐徐感叹。 季氏略略苦笑。“幸好李大夫提醒囡囡了，不然，我们可真得犯个大错了。那……这铺子的事情，还是别办了吧。对了，还有镇长夫人那事该怎么办才好？” “得办！”温庆想了许久，很是坚定的出声，他伸手摸了摸张琳的头发。“这铺子必须要开起来，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好囡囡。” “这是何意？”季氏疑惑了。 张琳也猜不出大姨夫在想些什么，竖着耳朵等着他的下文。 “现在已经有人知道囡囡的这个本事，再掩着藏着，耐不住别人的暗地里各种猜疑，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亮出来，就说囡囡学了好几年的医术，才无意中研究出了这个方子来，这样一来，就算有心人想要从囡囡这里得到方子，也得经的起时间的等待，至于镇长夫人的事情，囡囡你就拿着这着你大姨手里的这个方子给她，我看着抗衰效果挺明显的。” “这法子好！”季氏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那铺子要怎么开？才一个方子……” 温庆笑了。“我过些日子会开个胭脂铺，至于方子就直接挂铺子里，有了镇长夫人这个招牌，生意肯定会不错。” “好！太妙了，夫君你想的真周到！”呼，季氏可算是松了口气了，幸好有夫君在，不然她心里难安呐！ 张琳笑嘻嘻的在旁边插话。“大姨夫回头我将方子稍稍的改一下，这样一来，不管谁用多少都会有点改变的。” “行！”温庆揉了揉张琳的头发，温和的笑了。 你笑，他笑，我也笑，三人在屋里乐呵呵的笑个不停，讨论着胭脂铺的事儿。 张琳看着大姨和大姨夫，心里默默的想，她其实不是不相信他们，也不是刻意要隐藏着，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啊，太聪明的话，总会让人生出一些想法的，她赌不起也输不起，就是因为她太过在乎，大姨这一家给予的温暖与关怀，她害怕失去，所以她小心谨慎的隐藏着，就怕自己的行为举止有些异于常人。 至于她爹，这个世间上，她和她爹是相依为命的，她爹那么那么的疼她爱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的身上，她相信她爹不会疏离她的，她爹只会为她担忧为她伤神，所以，她要活的快快乐乐的，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她爹也就放心开心了。 ------------ 066、鞋子。 四月初十是与徐氏约定好的日子，这天刚好张全也来镇上了，张琳留下来陪爹爹，季氏带着刘氏张玉两人赴约，当然那张准备献给镇长夫人的方子也一并带去了。 温庆去了店里，温子君在学堂读书，小树跟着季氏一块出去了，小草在东厢带温子文，张全带着小闺女坐在院子下的老树下。 “囡囡唠叨你大姨这么些日子，该回家了。”小闺女不在身边，张全总觉那屋太过冷清了，都个觉都睡不踏实，尤其是前两天连小家伙也不见了，他坐不住了，想着这两天应该快回家了吧，便收拾好了家里和钱婶儿打个招呼，急匆匆的上了镇。 “明天回家。”挽着爹的手臂，张琳甜滋滋的笑着。“爹，我不在家里你是不是过着不习惯啊？” 小闺女问的直接，张全也不隐瞒，憨呵呵的笑了。“是啊，囡囡不在，爹总觉少了些什么，这日子啊过着没劲头了。” “难怪啊，爹你看你都瘦了，脸上全是骨头。”张琳心里酸丝丝的，伸手摸了摸爹的脸，都有些刺手了。“爹回家后，咱一天吃一只老母鸡，得把爹养的白白胖胖的。” “呵呵。”张全憨憨的笑，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发，好些天没有揉了，这一揉心里突然就踏实了。 “爹。以后我不离开你，我一直待在你身边，哪也不去了，不对，应该是说，如果要上哪也得让爹一块去。” 这话听着张全暖极了，脸上的笑加深了几分。“傻孩子……”这话悠长中带着些许惆怅。 他的小闺女还小啊，不知道闺女长大了终究要离开父母，嫁给一个男子组成一个小家庭，以后啊，就不是再是他一个人的小闺女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总把最好留给自己的子女，全心全意的爱护着，最后的最后，却要看着他们，全心全意的去爱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然后，将这样的爱继续下去，继续爱着他们的子女，天地间最伟大的莫过于父母，爱的无私圣洁。 “爹，我有个好东西喔，你等着啊。”一瞧着爹着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张琳立即转了话题，乐颠乐颠的冲进了自己的屋，过了小一会，她双手负在背后，又乐颠乐颠的跑了回来，喜滋滋的问。“爹，你猜猜，我要给你什么好东西？” 张全一个劲的憨笑着，眼睛越发的明亮有神，他想了一下，说道。“是衣服吧。” “不对，不对，再猜。”张琳笑的可得意了，心里美的直冒泡泡。 一会儿，爹知道了她给他绣了一双鞋子，指不定得开心成什么样呢，哈哈。 “囡囡得告诉爹一点点，这样爹才能猜的出来啊。” “呃……我想想啊。”不能太明显了，张琳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圈，有了！“嘻嘻，爹你每天都能看到都能摸到的，够明显了吧，爹赶紧猜。” 听着这提示，张全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囡囡，爹猜不出来。你直接拿出来给爹看看吧。” “真猜不出来？”张琳狐疑确认，她怎么感觉爹其实早就心里有数哩？ 张全憨呵呵的笑。“猜不出来。” “爹你聪明着哩，你怎么会猜不出来，你肯定猜出来了。”瞧着爹那一脸止不住的笑意，张琳坐到了椅子上，将鞋子拿了出来。“爹，这是我做的！这是你小闺女给你做的鞋喔！第一双鞋啊！爹感动卟？”将鞋子递到爹的面前，张琳厚着脸儿眼睛亮晶晶的问。 “感动，感动。”张全接过鞋子，在手里细细的摸看着，连连说着感动两字，眼睛盯着鞋子都舍不得眨眼了。 张琳看着内心各种情绪汹涌着，控制不住的说道。“爹，以后我年年给你做好鞋子穿，一年四季的鞋子都做。” 过了好一会，张全才将目光落在小闺女的身上，伸手拉住她的手，仔细的看着。“疼着呢。” “没事儿，就刚戳着的时候有点儿疼，过后就不疼了，这印儿过不了几天也就没了，小姑说刚开始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小姑还说了你闺女我啊最聪明了，没戳几针就学会了绣鞋面儿，这纳鞋底就更容易了，是小草姐姐教我的，爹你瞧，我纳的够紧实吧。”张琳嘻笑着伸手拿过鞋子乐滋滋的炫耀。 张全眨了眨眼睛，跟着憨呵呵的笑了。“囡囡绣的鞋子最好，爹爱穿着呢。” “爹试试大小呗，看看你家小闺女这眼睛毒不毒。” “肯定好穿。”张全边说着边试着鞋子，穿上脚上他笑的合不拢嘴了。“好穿，舒服哩，囡囡手也巧了，你娘知道了该放心了。” 手巧的女孩儿寻夫家，他家小闺女人长的好，还会识字，性子也好，现在手也巧了，以后啊寻个好夫家就不难了。 “嗳爹你脱什么啊，直接穿着呗。”张琳急了，穿的好好的脱什么脱啊。 “穿着容易坏。”将鞋子捂紧在手里，跟着宝贝似的，张全笑着答。 那一瞬间张琳?辶耍??幼龀隼床痪褪俏?舜┝耍??p此频拇г诨忱镉新镉寐铩??p>　　“爹坏了我再给爹做啊，爹你别揣怀里，直接穿在脚上撒，这样我看着心里就高兴了，嘿嘿。”知道来不得硬的，也说不得道理，张琳直接撒娇卖萌。 张全乐呵呵的笑，就是不换上新鞋，见小闺女脸儿有些蔫，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回家给你娘瞧瞧，回头我再穿上。” “好。”这话一出，张琳瞬间就精神了，末了，想起还有一事没有跟爹说，趁着这会儿高兴就顺嘴一块说了。“爹，大姨夫说要开一个胭脂铺，我这些年不是捣鼓出一个方子嘛，就是大姨用的那个，大姨夫说想将方子挂在胭脂铺里，得到的利润一半开，我觉的这法子可行，不过利润咱只能拿两成，爹看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咱只能出方子，其余的可什么都出不了。” “你个鬼精灵。”张全可听出小闺女话里的机灵来了，只问他利润的事情，直接跳过了铺子的事儿，不过，小闺女高兴就成，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些年他也是看着过来的，整日没事就爱窝在家里捣鼓那些花花草草，现在有了成就了，他可不能做出打击小闺女兴致的事情来。“这想法好，我回头找你大姨夫说说，把利润改成二八开。” “爹你太好了，爹你是世界上最好最棒的爹。”张琳一激动又开始有些疯言疯语了。 张全任小闺女抱着自己半边胳膊，看着她的疯样儿，乐呵呵的笑了。 ------------ 067、留下。 未时末季氏带着几人笑容满面的回来了，一见大姨脸上那笑脸儿，张琳就知道事情肯定成功了，她咧嘴跟着也笑了。 “好囡囡啊，大姨的宝贝囡囡哟，来，让大姨亲口。”季氏难得激动，进了屋就抱住了张琳，在她的脸上啃了两口。 张琳乖巧的窝在大姨的怀里，一个劲的乐呵着。 成功了，成功了就好，就等鱼儿自动上钓了。 “囡囡那徐夫人说，过几日邀我们一块进县城玩。”刘氏兴奋的双眼亮晶，脸色都红润了几分，倒是显年轻了不少。 “因着娟秀的哥哥在益阳城里当县令，近几年他们的生意便挪了一半过去，也在那边另置了宅子。”季氏在旁边笑着解释。“益阳离水口镇倒也不远，一个上午便可以到了，路是前些年修建的很平坦，倒也好走。” 她可不想去，张琳在心里嘀咕着，她总觉的自个只有安安分分的呆在张家村，才能让日子平平顺顺的过着。“大姨我想回家了。” “囡囡你傻啊，这可是个好机会，去县城啊，县城里可好看了，到处都是好东西啊，你就不想去看看？”刘氏激动了，就怕囡囡不去，她也没得机会了。“听说县城可大了，有好多条大街，里面什么东西都有，那些东西在我们小小的水口镇可都是看不着的，多么难得的机会啊，囡囡你怎么就不去呢，这可不行啊！” “我就想回家了，出来好些时候了。”张琳憨憨的笑，伸手挠了挠头脑。 “那……”刘氏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正准备再接再励时，季氏说话了，笑着揉了揉张琳的头发。“想回就想吧，准备什么时候动身？明个儿大姨带你上街置办些东西回家。” 张琳忙摇头。“不用不用，大姨每回来镇上是两手空空，回家的时候得用牛车。”说到最后，她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了。 “傻孩子，你这是跟大姨见外了呢，甭说了，就明个儿上午我带着你出去逛逛，等过些日子进了县城，我再捎些好东西回来给你。”说着，季氏笑着看向刘氏与张玉。“你们俩个家里若是不忙，就一块与我进益阳县吧。有什么话，正巧让囡囡带回家，免的家里担忧着。” “好啊好啊，我不忙我时间有有一大把呢，囡囡啊，你回去了告诉你三叔一声，我跟着大姐进益阳县看看。”刘氏兴高采烈的应着，对着张琳噼哩啪啦的吩咐了一堆话儿，全是跟张强有关的，看的出来她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他，有点儿担心，怕他照顾不好自个儿。 “我……”张玉犹豫了，她担忧娘，都离家快十天了，如果真跟着进益阳县，少说也得离家大半个月，她不在家里，就只剩娘一个人了。“我还是不去了。” “为什么啊！”刘氏愣住了。“小妹好端端的你干什么不去啊。”真是的，她不去了就剩她一个人去了，她心里怯的慌啊。 “娘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张玉小声的解释。 刘氏立即接话。“娘那身子骨好着呢，能跑能跳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又不是去好久好久，也就半个月而已，这可是难得的机会，错过了这辈子可就没有啦。” “我……” “我跟你说，小妹如果你不去益阳，若是娘知道了，回头肯定得骂你。”刘氏话锋一转，很肯定的出声。 张玉眼皮子顿时一跳，有些呆住了。娘的性子她是清楚的，如果她真知道了这事……“别让娘知道不就成了。” “你……唉！”刘氏那表情，就恨不得敲敲张玉的脑袋，把她给脑袋醒喽，真是太糊涂了！ 张琳乖巧的窝在大姨的怀里，低头把玩着自个的手指头，其实她觉的，小姑跟着去益阳县是好事儿，只不过这事她不好开口。 “来来来，小妹过来，我跟你私下说上一说。”沉默了好一会，刘氏不甘心，一把拉着张玉就往外走，也不知道她想说点什么悄悄话。 “大姨。”看着两人离开屋子，张琳想起一件事，忙开口。“我爹说，开铺子可以，不过分成是二八开，大姨你晚上跟大姨夫说说呗，就二八开就成了，不然，我爹心里肯定不好过。” 这事季氏倒也猜着了几分，温和的笑着应了。“行，晚上我跟你大姨夫说说。”顿了一下，季氏继续说道。“关于你小姑的婚姻事，我这有了一个人选，这事儿怕是得让你奶奶过来才行。” 如果不是那姑娘平日对全子父女俩多有照顾，又是全子最喜爱的小妹，这趟浑水她其实是不想踏的，对于那张大娘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平心气和，只要一想到她小妹的死，她心里就积着一股子怨气，唉……罢了，既然应了这事，也得有个善终，不管怎么样她终归是全子的娘，囡囡的亲奶奶…… “大姨……”瞧见大姨眉宇间的疲惫，张琳眼睛一热，心里酸丝丝的。她现在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要求其实有些太过分了，忘记了大姨对老妖婆的不满与怨恨，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只是，小姑是无辜的，她真的不愿意看到小姑一辈子郁郁寡欢，小姑过的不好，爹肯定也会时常忧心，唉。 “没事儿，我去看看子文，今个儿还没抱他呢。”季氏微笑着站起身，慢悠悠的离开了堂屋。 张琳站在原地，看着大姨的背影，她发现，这个时候的大姨跟爹好像，都让人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也不知道刘氏跟张玉是怎么说的，最后张玉还是决定留下来，跟着一块进益阳县。 第二天下午，张全父女俩准备回张家村时，张玉也跟了过来，她说趁着还有几天时间，她回家看看，收拾好了立马就来镇里，刘氏一听这话，也屁颠屁颠的收拾好，跟着先回一趟张家村。 季氏笑着应了，让她们三天后记着回镇，时间过了，可就不等人了。 【这是补昨天的，昨天一天都没开着电脑??】 ------------ 068、无奈。 有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个的狗窝。还有人说：住哪都不如住自个的家舒服。 这话啊还真不假，之前没什么感觉，一踏进院门，不知怎么的，张琳就心有感叹了，就觉的全身上下舒畅的紧，吸口气都成了享受，那滋味儿还真有几分飘飘欲仙感。 “爹我看看新抓的小鸡。”上回进镇时，张全就抓了十只小鸡回家养着，张琳没见着，这会回了家，她忙跑进了后院。 这回回家，在张琳的强调下，季氏总算没有大肆买东西，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用品与吃食，张全与车夫说笑了几句，便提着几个袋子进了屋。 张琳活像只出笼的小鸟，心情激动的在前院后院窜了个遍，小家伙窝在她的肩膀上，看着那的疯傻样儿，那一身蓝色的绒毛，似乎更加的明亮了。 傍晚那会张全正准备煮饭时，刘氏乐呵呵的走了进来，依旧是人未到声音先到了，这一回村她就打回了原形，季氏教的东西都给扔一边了，话说回来了，在村里边还真得有个村里边生活的样儿，太过有模有样了村里人还有些隔应呢，无形中或许就疏远了距离。 “婶婶。”张琳从厨房里够出半个脑袋，甜脆脆的喊了一句。 刘氏一瞧，急忙出声。“嗳嗳，可别煮饭啊，我做了饭呢，正想喊着你们过去，二哥哟，你没煮饭吧？我瞅着时间差不多，就放了厨房里的事儿赶过来了。”说话的时间里，刘氏已经进了厨房，四下一打量，她笑了。“还好还好还没煮饭，走吧，二哥你可别推啊，我饭都煮好了，还弄了不少菜呢，来，囡囡跟婶儿走，婶儿给你做好吃的喽~” 张全笑了笑，将盆里的菜搁到了一旁，洗了手锁好了屋门，连着一块出了院子。 “哎呀，当初建屋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将两个院子建一块儿，这中间隔的还挺远的，真有些不太方便。”牵着张琳的手，刘氏走的挺快，嘴里碎碎念。 张琳人矮脚短的，为了跟上刘氏的步子只能小跑。 “弟妹那院子好地势好。”张全走近了，牵住了小闺女的手，放慢了步子。 爹你真是太好了！张琳热泪盈眶的看了一眼身旁高高的爹，想着啥时候她才能长高，最少也得有个一米六五以上吧，娘不知道有多高，她爹看着倒是有一米七六左右。 “好归好，就是离二哥家远了些。”可能是知道自个走快了些，刘氏放慢了步子，也松开了牵着张琳的手。 张全憨呵呵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走了小一会，有条岔口，张全说道。“我去看看强子。”说着，他便朝着右边的小岔路走，那边是大片田地，全村人的田有一半是在这边。 “囡囡啊，我总觉的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这眼皮总是跳。”其实刘氏早就想嘀咕这事了，只是不好当着二哥的面儿，多少会有些尴尬。“我跟你说，我看着大伯娘了带着婉丫头和小玮回来了。” 大伯张仓一家住在镇上，有一间不大不小的杂货铺，听刘氏说以前生意是挺不错，后来因着李氏太过斤斤计较，在熟人面前总喜欢凑整数，有点儿强卖强买的味儿，加上对面不远处有人新开了一家杂货铺后，那老板娘是个和气生财很会做生意的，李氏这边生意就淡了好多。近两年有事没事儿老喜欢往村里跑，有人笑着说可能是杂货铺做不下去了，在镇上住不起了，想搬回张家村。 因着李氏生了个儿子，张氏对她很是和蔼可亲，对孙儿更是捧在手心里疼着，几乎是有求必应的地步了。这直接导致了李氏母任子贵，性子多了几分傲慢，尤其是刘氏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李氏就更加的目中无人了，在张家几乎是横着走的，最喜欢明里暗里的讽刺刘氏，是一只不会下蛋的石头鸡，刘氏为了这事还跟李氏打过一回架，最后是张氏来收的场，刘氏被狠狠的骂了一顿。 “可惜我这个肚子不争气啊！”刘氏咬牙切齿的拍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要是我能生个儿子出来，那李氏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去。” 近两年被打压的厉害，刘氏心里怨气极深，因为这休妻的事儿，还是李氏提的头，想让娘家的一个姐妹嫁过来，说她屁股大是个会生养的，如果不是强子顶住了，这事还真就成了。 那阵子刘氏几乎魔障了，三句话里边有两句是在说生儿子的事情，还说她的屁股也大啊，怎么就生不出儿子来。 “婶婶这事急不来，得顺其自然，再急出没有用。”张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医术不精看不出什么来，曾经让师傅看过了，说刘氏宫寒，得让药物慢慢滋养着，这也快一年了，却仍没消息。 刘氏忍不住抱住了张琳，勒的还挺紧的，声音有些微颤。“我就怕，我就怕她旧事重提，都这么些年了，我这肚子还没动静，强子也开始有些急了，我怕……事真成了。” “婶儿你别自个吓自个儿，你对三叔多好啊，三叔心里有数呢。”这事难啊！张琳心里凄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三婶真生不出儿子来，恐怕有得闹了。 既无奈又心酸，想三婶这几年改变了好多，和三叔两人努力的把小家搞好，好不容易有了些钱，能过上好日子，却没有想到，李氏会蹦出来提那么一件事儿。 说来还是穷时的好吧，连饭都吃不上时，谁还顾得上休妻另娶这事儿，无后就无后吧，总归没有断了张家香火，老大一家还是有后的，可惜，唉…… 张琳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心情有些沉重，幸好她及时醒悟了，只拿出一张方子，如果那时候她没有想透，这日后啊指不定得有多少麻烦啊，钱这东西啊，说来说去，还是不要太过执着了，够用就行了，能吃饱穿暖手里有几些余钱也就够了。人活一辈子，也不过是求个安宁，日子过的舒心就好，想的越多求的越多爬的越高也就越难生存啊。 ------------ 069、暮色。 刘氏的晚饭很丰富，味道也是极好的，足足弄了八样菜，能够看的出来，她从镇上回来后就着手开始准备着，花了不少心思，四人吃着也特别的尽兴，饭桌上气氛极好。 吃过晚饭后，趁着天色尚早，未完全暗透，张全带着小闺女踏着暮色缓缓朝着自个家走，晚饭吃的太饱，也当成是散步消食。 灰蒙蒙的天，远景模模糊糊，像极了一幅久远的墨水画，透着宁静祥和，暮色笼罩下的村子，很是悠远绵长，各家各户都有着各种声音响起，唤儿吃饭声，说骂声，嘻闹声，啼哭声，狗吠声，猫喵声，此起彼落着甚为热闹，空气里百香争春，最为浓烈的还属那每家院落里，由烟囱中飘出来的各种菜香，简简单单的香味，伴着晚风迎风吹来，却是醉人的紧。 人生百态，每个人对生活都有着不一样的想法与追求，在这炊烟袅袅的暮色下，张琳想她这辈子就安在这个窝里了，不管谁来都不能挪动她，她要一直一直住在这里，平日里种种花晒晒太阳看看书，琢磨一下各种养颜方子，拿出一两方给大姨夫，生活有了保障，不愁吃不愁穿日子且过且逍遥。 她的出息不大啊，真的不大啊，只要能够在这一方小小天地里，无忧无虑平平顺顺的活着就行了，找个老实憨厚的小伙子，生两个孩子，一家五口有滋有味的过着，没有大风大浪，没有轰轰烈烈，细水长流岁月静好。 这样的日子美啊，真是太美了！ 张琳光想想就美的想流口水，看着暮色下的村子，一个劲的傻笑着。“爹你说我们家是不是该养只狗狗啊？”闲来无事遛遛狗狗也是美事一桩啊。 “好，我记得你四叔公家的狗狗前几两天刚生了一窝小狗，明个儿我抱养一只回来。” “那狗窝搭哪好？” “柴棚的旁边就成，明个儿抱了小狗回来，我再搭一个。” “好，爹喔，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张琳美滋滋的想，她爹好想什么都会哩。 张全一听这话立即就被逗乐了，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发。“爹不会的多着呢。”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你娘什么都会，会识字会写字，做的饭也是极好吃的，她的绣活也特别好，嗓子也好还会唱歌哩，唱的可好听了。”说到最后面，应该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画面，他语气里都带上了笑意。 张琳看着爹的侧脸，暮色下仍可以清晰的看见，他明亮的眼睛里含着温柔的笑，嘴角上扬透着幸福，这个样子的爹，可真是帅的一塌糊涂啊！难怪娘这么死心踏地的跟着爹，就算爹是穷汉子一个仍义无反顾的跟着他，可惜，天公不做美，如果娘还活着，日子肯定会红火起来，她爹是个有志气的人呐，可惜了…… 其实话说回来了，娘就算死了也还是很幸福吧？爹那么那么的喜欢她，那个时候爹才21岁呢，就绝了再娶的心思，一心只想把她平平顺顺的养大，21岁啊，放在现代正是谈情说爱的好年纪呢，最是风花雪月的时候了，她爹可真痴情。 张琳很心疼她爹，却也羡慕她娘，不知道以后陪她过一辈子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 “爹啊，你会陪着囡囡一辈子的哈，你答应过囡囡的。”张琳心里一直有着一个隐忧，她怕她长大了，成亲了生子了，她爹会随了她娘而去，她不愿意这样，她没法想像没了她爹，她往后的日子是不是还会无忧无虑。“爹我会给你养老的，你还得带小外孙呢，我可不会带孩子，我一辈子都要当个孩子。” 当个孩子好啊，当孩子就是幸福。 “囡囡才多大啊，就想着这事了，真不怕羞。”张全笑了，揉揉小闺女的头发。 “嘿嘿，爹你应撒，你得应了这事儿啊，爹你瞧你把我带的多好哟，全村都知道你有一个好闺女，是吧是吧，嘿嘿。” 张全只笑却不说话，眼底满满的全是笑意，他家的小闺女啊，还只是个孩子呢，不管长多大，在他心里也还只是一个孩子呢，他怎么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世上，那苦他是尝过的，连心都苦的发疼啊，好不容易熬过来了，怎么能让小闺女受这样的苦，荷花肯定也会舍不得，这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呢。他没能给荷花幸福，他得看着他们的小闺女一辈子快快乐乐的。 “爹你好久没背我了，爹我生日的时候你要送我什么喔？爹明天中午我给你炖骨头汤喝，我跟着张大娘学的。”张琳噼哩啪啦没头没尾的说着话，她心情很亢奋，她知道，她爹不会把她扔在这个世上的，她爹会一直陪着她，这样她心里就踏实安定了。 有路过的村里人听着这话，乐呵呵的打趣。“琳丫头都多大了还冲你爹撒娇呢，全子你倒是养了个好闺女，都知道炖骨头汤给你喝了，丫头啊，有没有我的份啊？” “有啊有啊，明个中午来呗，财伯记得喊上晴姐姐喔，她炒的菜可好吃了。” “你这小丫头啊，那行明个中午我带着你晴姐姐过来一块尝尝你炖的骨头汤啊。” 张琳咧嘴笑的一脸阳光灿烂，跟着财伯乱扯了几句，走远了话也就断了，这会儿天已经完全暗下，正巧也快走到家了。 “我点个灯。”将小闺女放在地上，张全熟门熟路的点了油灯。“囡囡甭看书，也别绣什么东西，对眼睛不好，我进厨房烧热水。” “爹你把灯带上呗，我躺藤椅上赏月。”从窝里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张琳窝到了藤椅上，躺在屋檐下有模有样的看着夜空。 张全瞅了两眼也没说什么，乐呵呵的拿着油灯进了厨房。还赏月呢，今个晚上连个星星都没有，今个后半夜可能会有雨，明个早上得去田里看看。 看着乌漆抹黑的放空，张琳东想西想的，突然间就想到了三婶的事儿，好心情一下子就降了大半。 三婶的事啊，真是棘手，想着三婶今天跟她说的话，张琳就忍不住想了娘，这女人的命呐，还真是没法猜…… 三婶被逼的都快疯了，她说想进益阳县里找碰碰运气，还跟她说，三叔向来与爹亲厚，希望在紧要的关头能搭一两句嘴，为她说说话儿，这事张琳也不怪三婶，也是被逼急了没法子，可听归听却是万万不能跟爹说的，流言能逼死人呐，这可是一个很敏感的卡儿，如果被有人心利用起来，这事就没法收场了。 归根结底还是得想个法子将这事解决了才好，真要闹开了，到了最后还不知道得伤多少个人，得结出多少个怨来，再说，三叔和三婶真的要是不成事了，就依着大伯娘那破性子，能有什么好女人介绍给三叔，这往后肯定少不了鸡飞狗跳的，她好不容易把三婶教好，以后还有不少事情得靠她呢，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她这个没娘的孩子，有个再好的爹，也很多事情也是很无奈的，她不能让爹操心劳神，她得计划好。 唉……头疼。张琳揉了揉额头。 这日子总免不了磕磕绊绊，只要它不太离谱就成了，人活一辈子是不可能一帆风顺心想事成的，慢慢来吧，总会有解决好的。 明天有雨，后天有雨，大后天老天总该给个晴天吧！!! ------------ 070、怀孕。 后半夜滴滴答答的下起了雨，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雨仍在下，密密麻麻且急且快，张全穿戴好衣裳，估摸了一下时间，应是卯时初，天初亮，雨水形成的雨雾，将整个小村笼罩着，朦朦胧胧看不清远景，未听见鸡鸣声响起，却隐约能听见一两声鸟叫声。 这天又变冷了几分。拢紧了身上的厚衣，张全出了屋，走到了小闺女的房前，轻巧的打开房门，往里头瞧了瞧，见小闺女睡的好好的，没蹬被子小胳膊也好好的藏在被子里，他乐呵呵的笑了笑，关好房门进了厨房。 打了井水凑和着洗漱，张全也没生火做饭，这个时间点还早了些，他拿了二十几个铜钱，穿好蓑衣戴好斗笠，扛着锄头出了院子往田里走。 瞧着雨势，田里怕是积水了，得好好的排水，不然禾苗就得遭劫了，都说春雨贵如油，这雨水多了也成愁。 家里田不多也就七亩八分地，一天下来轻轻松松就能将田里的积水排好，这事张全倒也不急，他估了估时间，快到辰时了，就收了工往村头李屠夫家走。 “全子这么早就起来忙活呢？”李屠夫见张全进了院，手上动作不停，眼睛却看向他，乐呵呵的笑着打招呼，可见其刀功有多么的纯熟了。 “全子你那田一个上午就能忙完吧。”旁边那正在买肉的村民，笑着问了一句，似有下文。 张全乐呵呵的应了，又接了说。“我三弟家田多，有十来亩地势偏低，这几天有得忙活了。田里的积水不赶紧排了，禾苗难遭罪啊。” “这倒是真的，后半夜下雨时我醒来瞧了瞧，那雨零零星星的下着，我也就安心醒了，没成想一早醒来这雨势变大了不少，唉，今年这天哟，也不知道老天是怎想的，隔三差五的来场雨，时儿大时儿小的，都摸不透老天的想法了。”那村民哀叹了两句，接过割好的五花肉，匆匆忙忙的走了。 “来根骨头，再割一斤五花肉，半斤精瘦肉。”说完，张全掏了掏钱。 “20个铜钱。”将五花肉精瘦肉捆扎好，李屠夫挑了一根上好的猪腿骨，一块递给了张全。 张全愣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将铜钱数好递给了李屠夫，憨呵呵的笑了笑，接过猪肉和猪腿骨离开了院子。 这是囡囡结的善缘，别人的心意他得领着。 “爹你起这么早去田里干嘛呢？”张琳已经烧好了热水做好了早饭，正坐在厨房门口等着她爹，见爹进了院子，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 张全将猪肉和猪腿骨搁放好，边脱着蓑衣边说。“田里积水了，我排水去了，囡囡啊，你三叔家田多，这两天可有得忙了，你帮着做两天饭吧，一会我忙完了田里的活儿，就去帮你三叔，这两天就在咱家吃饭了。” “嗯。好，我记着呢。”这下雨也不是个好事啊，心里嘀咕了一句，张琳忙打了小半桶热水给爹，让他擦擦脸泡泡脚，中午得煮点姜汤。 吃过早饭张全没停歇就穿着蓑衣戴好斗笠扛个锄头急匆匆的朝田里走。 这雨，瞧着好像又大了几分呢。 张琳心有忧忧，收拾好厨房，便琢磨着中午该做些什么饭菜。 辰时末刘氏手里提着鱼匆忙的过来了，拉着张琳说了几句话，留下鱼急匆匆的又走了。 张琳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在雨中奔跑的三婶，心情有点沉重。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一座大山呢，压在心头沉甸甸的，再坚强的人，时间久了也得崩溃吧？ 因着是第一次独自一个人准备四个人的午饭，巳时才刚过半，张琳就开始在厨房里准备了。 猪腿骨就用来炖芸豆，再做条红烧鱼，烧两个炒菜，外加一个青菜汤，应该差不多了。 田里要忙活儿，财伯应该不会带着晴姐上门来吃午饭吧？这事张琳不太确定，她便多煮了些饭。 午时刚过，刘氏一身泥泞的进了厨房。“囡囡，你这手艺都快赶上你娘了哩，我今个儿才知道，咱囡囡在厨房里也一把好手啊。” “三婶儿回来了，这里煮了姜汤，赶紧喝一碗，爹和三叔甚时回呢？”就差最后一个青菜了，这青菜得现做现吃，张琳便暂时搁了手，看着温在锅里的菜，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自己倒是穷紧张了，早早的就开始炒菜。 “一会就回了，早知道囡囡这么能干，我就可以在田里再干一会活了。”刘氏笑呵呵的说着，脱了蓑衣搁挂在了墙上，用热水洗了手擦了脸，端着热腾腾的姜汤喝了一碗。“都说女儿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这话真不错啊，囡囡你这孩子细心。” 瞧着刘氏泛红的眼眶，张琳装作没看见，用小木桶打了小半桶水。“婶儿泡会脚吧，田里怎样了？” “田里情况不是很坏，排水排的及时，那禾亩也长了些许，倒没什么损失。”刘氏捏着衣袖抹了抹眼角，泡了会脚全身都暖和舒畅了，提着木桶将水倒了。 没过多久，张全和张强一身泥泞回来了，张琳赶紧端了热水和姜汤给爹，刘氏顾着三叔，而后烧了个青菜汤，四人开始吃饭。 张琳庆幸自己多煮了些饭，虽然财伯和晴姐没来，可饭仍吃的了干干净净，看来这田里的活儿，还真是很累。 午饭吃过稍稍歇了一柱香的时间，三人穿好蓑衣戴好斗笠，又匆匆的去了田里。 粒粒皆辛苦……突然想到了这半句诗，张琳第一回深刻的体会到了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粒粒皆辛苦，雨水多了得愁，不下雨也得愁。 索性过了午时，这雨势开始慢慢变小，张琳浅浅的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多久呢，就见着小姑过来了，她心里不知怎么的咯吱一声轻响，整个人开始紧张起来，总觉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果然，张玉一进屋，拉着张琳第一句就是。“囡囡，你大伯娘怀孕了，都快四个月了。” 张琳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尼玛，这婆娘怎么这么能生啊！然后她又想，完了，这日子得闹腾起来了。 ------------ 071、恐慌。 四月二十五，这天，是张琳自重生以来，最为惊魂未定的一天，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站在了鬼门关前，阴风阵阵冰寒刺骨，连血液都有一种被冰冻的错觉。 她从未想过在这个世界上，会有跟她一模一样经历的人，她一直以为，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错了，错的离谱！ 四月十二小姑告诉她，大伯娘怀孕了，她一直以为，日子会开始闹腾起来，却发现大伯娘并没有发出动静，而是乖乖顺顺的呆在家里养胎，因为大伯娘怀孕了，小姑是不可能跟着大姨去益阳县，而三婶儿知道这事儿，怕大伯娘暗中搞鬼，硬是熄了去益阳县找大夫把脉这事，决定呆在家里守着三叔。 之后的日子很平静，张琳还在想着，大伯娘现在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她有着怎样的打算？想了几日想了无数种可能，头都有些发疼，最后仍没有理出个一二三来，只好先将这事搁一边，后又想到五月初三是小表弟的生辰，她该给小表弟准备些什么生辰礼物？她还跟爹商量着，提前两天进镇，她好在镇里多逛逛琢磨琢磨。 可未等她与爹提前进镇，大姨仅带着小树却匆匆的来了张家村。 那天，刚好四月二十五，对别人来说是很平常的一天，对张琳来说却像个恶梦。 从重生到现在，活了近八年，身边的任何人事物，张琳都有着精密的了解与计划，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生活，想要保护好什么人，想要过什么日子，从一开始她就认真努力的，一点点的不着痕迹的布置好自己的未来，就连报仇这事，她怕祸殃到自己的生活，苦思积虑费尽心思，总算是想到一个天衣无逢的好计谋。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认为的天衣无逢的好计谋，却是…… 人算不如天算！ 有那么一瞬间，张琳是恨老天的，她想求的不多，仅仅只是一个悠闲惬意的快活人生，为什么偏偏不肯给她！ 她重生，重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给她第二次生命？ 在她认为，就是为了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奢望！ 可现在看来，老天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从四月十一后半夜开始，雨便一直断断续续的下着，时大时小，四月十三没有雨，白天是阴天晚上却沥沥淅淅的飘起了细雨，连续飘了两天细雨，中间偶尔有停，四月十六天放晴，却不过三个时辰，又开始乌云密布，雨水密密麻麻且急且快的滴落，直至四月十九晚上才停了雨，中间放晴了整整两天，村里人欢喜的不行，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整个村庄渡上了层暖洋洋的喜气。 以为这天会一直放晴，少说也得放晴四五天左右，最近雨水也忒多了些，老一辈子都摸不着老天到底在想甚了。却没有想到，四月二十一的晚上，雷鸣突响狂风大作，将安睡中的小村都给吵醒了，紧接着倾盆大雨哗然而来，却没有下太久，也仅只有半个时辰左右，雨势变小细细绵绵的随风轻飘。 细绵绵的雨从四月二十一的晚上一直轻飘直四月二十四的凌晨，那天天放晴了，太阳还挺大，暖和和的，村里人都在说，这回老天总该给点儿生路，多放晴几天吧，这雨再落下去，田里的庄稼可得坏事喽！ 大约是老天开眼了，四月二十五天继续放晴，太阳依旧暖洋洋的挂在蓝蓝的天上。 这天，张琳家迎来了她的大姨姨。 “大姨！真是你啊，我还以为听错了呢。”打开院门的瞬间，见着大姨的笑脸，张琳激动的抱住了她。“大姨大姨我可想你了，我还以为我太想你了出现幻听了呢。” 季杏花乐呵呵的笑着，牵着张琳进了院子。“你爹呢？在田里忙着呢？这些天大雨小雨不断，可得多多注意些，田里的活儿不好做就搁着，回头请人也行，这身子骨可得顾好。” “大姨你也知道，那几亩田可是我爹的心头肉，你让他搁着，他还不得跟你急，没事儿，我顾着我爹呢，这些天特注意着。”泡了杯茶递给大姨，张琳乖巧的坐到了她的身边，心里头琢磨，大姨这突然的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了。 “囡囡是个好孩子啊。”季杏花伸手揉了揉张琳的头发，犹豫了一下，她开口道。“囡囡啊，我今个这般急匆匆的来，其实是有事与你说道。” 正在这时站在一旁的小树很有眼色的出了堂屋，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看着院门口。 “大姨甚事啊？”顿了一下，张琳又接了一句。“很急吧。” “嗯。上回去镇长夫人家你还记得吧，与镇长夫人站在一起的那位宋夫人。” 听着这话，张琳心里咯吱一声轻响，脸上却不着声色的答。“记得啊，那夫人好漂亮好……”似乎在绞尽脑汁想什么词儿，歪着头想了一会，张琳咧嘴笑道。“好威严的。” “记得就好。”季杏花伸手将张琳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囡囡啊，宋夫人有个小女儿，今年刚满十五岁，本来相看了一户好人家，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那宋小姐好端端的漂亮脸儿，长了好多痘痘，才短短不过三天痘痘就长满了一脸，这事可急坏宋夫人……” 后面大姨说了什么，张琳完全没有听清楚，她脑袋里像是被人扔了一颗炸弹，轰了个面目全非。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不可理啊，她怎么会那么快发病，那药影子……那药影子明明很罕见，而且也不常用着，她在改写方子时，已经计划的很精密了，那种药影子最快也得到冬天才能用着的，怎么会现在就发病了…… 难道！ 张琳想到了一个可能，有人看出了这方子里隐藏的门道，便刻意找来了药影子让那位宋小姐发病。 想到这里，张琳心里一紧，那么，她知不知道这病只是暂时性的，只要不再使用那张美白美颜方子，半年后痘痘自然而然就慢慢消退了？如果那人也知道这事，会不会弄什么手脚？将这病延长？到时候再推到她身上来？这么说，她就有可能会被人当成挡箭牌！ 张琳从来没有想到，她的思维有一天会转的这么快，果然，在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人总能爆发现想像不到的潜能。 其实这事还不足以让张琳惊慌，最让她惊慌的是……能看清方子里隐藏的门道，只有跟她来自同一个时代的人才能看出来！ 正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改动了那张方子，她以为自己这个计划够完美了，却没有想到、最终会败给天意！或者说命运两个字更为恰当些…… 不行，不行，她不会允许任何来破坏她现在的安宁生活，她绝对不允许！ 张琳紧握住自己的双手，指甲深深的陷进手心里，那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她迅速的回想着，这近八岁来，有没有做什么太过匪夷所思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她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她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倒也没有太过出彩，唯一有的地方，就是当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才三岁就开始跟着师傅学医，这事有点儿稍稍的惊奇了些……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好了招倒也是可以很好的掩饰过去的，就算那人顺藤摸瓜寻了过来，她也可以很好的装傻充愣，毕竟这本领在这几年里，她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自己的这门本事啊，张琳在前世就知道它的杀伤力有多大，她不想再回到前世了，她只想过好今生，简简单单平平顺顺一辈子，那些太过肮脏丑陋的事儿，她是再也不想碰了！ 【应该能说故事已经铺开了，张琳不会走出张家村，她会守好她的逍遥窝，就像两人在网络里下棋？这个比如其实还挺贴切的……咳，小兔觉的纯种田会有点儿无味，这算是加点味精吧，嘿嘿，喜欢的亲投票票喔，最近一直在掉收藏，唉，幸亏小兔跟一根小草似的生命顽强着呢！】 ------------ 072、恶梦。 那天晚上，张琳做了一个恶梦。 她梦见那个人来找她了，让她研究出一个方子，一个杀人的方子，她不愿意，然后，她听见她爹在喊她，那声音越飘越远，她怎么追都追不上，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爹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事隔多年，她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与无助。 不，她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她爹，她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的亲人！绝不允许！ 张琳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只是一个梦，这肯定只是一个梦，她已经死了，她现在是张琳，她活在古代。她强迫自己从梦中醒来，她想要挣开眼睛，可双眼却如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就如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爸妈被抓走一样，那是无法挣脱掉的命运，不，现在不一样的，她现在是张琳，她的命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她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保护好亲人。 这只是一个梦，一个梦，一个梦，她要醒过来，她要醒过来！ 睁开眼睛的瞬间，张琳笑了，那笑容如同绽放在夜空里的烟花般漂亮炫目，美好的让人心醉。 她醒过来了，她挣脱掉了那个恶梦，她醒过来了，同样，今生她亦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 喘足了气，张琳一身虚汗，脱了力的靠在了床头，睁大着眼睛静静的看着床头。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沥沥淅淅的开始下起了小雨，这夜不见一丝光亮，黑暗的紧，不知为何，张琳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听着雨声，慢慢的抚平好自己的情绪，张琳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打开屋门，冷风夹着雨水扑面而来。 这夜，真凉啊。 张琳抱了抱自己的手臂，关上了屋门，走到了窗户口，只打开了半扇窗子，静立在窗前，看着漆黑的雨夜，静静发呆。 有人说过，雨声总能轻易的撩起人的思绪，尤其是，在这寂静的雨夜里，那些尘封已久的前尘往事，格外清淅的浮现在了脑海里，像极了电影里的回忆镜头，那画面总有着一股子不一样的味儿，透着几许苍白悠远。 郁郁葱葱的半山腰，有一栋古朴的别墅，用青灰色的石头堆砌而成，张琳一直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石头，坚硬如钢铁，她其实很想知道，却懒的去查。 十三岁以前的记忆就像是第一世，现在她活在第三世里，中间隔了那么那么久，时光远远远，走的太快太快，就算她想记牢一些什么，也经不住时光的刷洗，十三岁以前的岁月，她是真的记不起了，太久远了。 十三岁以后的记忆，她记得，她并没有刻意的去记住，甚至于，她希望自己可以忘记，最好莫过于，她只有一天的记忆，第二天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可惜，她不是鱼她是一个人。 她的世界很小，一座山一栋别墅一个研究室一个大书房，这是她的第二世。 有个声音，总会隔上一段时间来告诉她一些话，第一句话总会说，我需要些什么什么，接着会说一个规矩好的时间，最后结尾会说，你爸妈和弟弟过的很好，一些生活琐碎事。 其实她很想问他，她爸妈长什么样，她是真的记不得了，十三岁以前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呢？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她害怕，她一直在压强着内心的凶兽，不让它出来探索这个世界，知道的越多想法越多，有太多的想法心也就大了，心变大了就再也掌控不了自己了，自己不再属于自己，会变的身不由己，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下意识的讨厌身不由已，她讨厌这些情绪，她情愿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没有任何牵挂。 活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挺好的，虽然总会觉的缺了些什么，日子难免空洞枯泛了些。 27岁那天，她死了，就算是现在再回想起来，张琳仍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总之再睁开眼睛时，她变成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然后，她知道了，她的世界缺少的是什么。她也知道了，什么样的生活才叫真正的活着，她喜欢现在的日子，可以自由的呼吸，像天空中的飞鸟，像河里的游鱼，这生活真美好。 她有很多关爱她的亲人，有一个很爱很疼的她的爸爸，她是一个孩子，可以肆无忌惮快快乐乐的活着，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每一天都且真实且美好。 她要一辈子都当一个孩子，活在这像童话一样的日子里。 谁也不可以来夺走她的生活，夺走她现在的幸福。 张琳既像一只野兽，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变成惊弓之鸟，她死死的守护着属于她的地盘，属于她的生活，她又像一个飘浮在海上的绝望人，好不容易看见一根浮木，她得死死的抓牢了，这是她活下去的机会，她要紧紧的抓着，抓着，不敢放开一丝一毫。 她的内心她的灵魂太干枯了，今生如同一汪泉水，一点点的滋润着她。 再大的风雨又如何，没有她张琳挺不过的坎！ 轻轻的关上窗户，张琳抱紧了怀里的小家伙，一步步稳当当的朝着床走，她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她的生活。 至于大姨说的事情……她是不可能出手解了那宋小姐的毒，时间仅半年，她只是想教训她一下罢了，反过来看，其实她是做了件好事，就她那性子不经历点磨难，这辈子恐怕得毁了。 至于暗中的那人，呵呵，想出手的之前最好能惦惦自己的斤两，她张琳在别墅里困了整整十四年，时间不是荒废而过的，没有她一屋子的书，她恐怕会变成一个疯子，在那无尽的寂静岁月里，她最喜欢的就是解剖人心……越深入解剖她越发现，人心如宇宙，看到的再多也只是冰山一角。 【犹豫了一下还是写了这章，也不知道你们看到了些什么，这算是一个概括了，包含了很多信息，张琳这性子，说单纯也单纯，说复杂也复杂，其实她很简单的，只想守护好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有想要过的生活，却不一定能得到，只因这个社会啊太让人身不由己了。】 ------------ 073、发烧。 今生前世如电影再放，一遍遍的重复着所有场景，张琳无力阻止，她控制不住，闭上眼睛脑海里闪现的全是往日旧梦。 她不是忘记了十三岁以前的事情，而是被自己强制性的给忘记了，那日子太美好了，在她后半生的枯寂岁月里，不是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反而会变成死亡之手将她推入鬼门。她必须要忘记了，将所有的美好都丢弃割舍，唯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心若无念，方可对抗无边寂寥。 却没有想到，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她会模糊的想起，那些久远的过往。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已忘记了就不该再出现，前生种种如梦，要将它封锁了才好，记忆太多太杂，会影响她的心性，会影响她的生活。 她要忘记，做个失忆人。 都说投胎的时候，会喝一碗孟婆汤，为什么她没有喝？如果喝了该有多好，就不用她费尽心力来尘封记忆了。 她想当个孩子，天真无忧的好孩子，守护好她的亲人守护好她的生活。 她叫张琳，她的脑海里只能有属于这一世的记忆。这样她才能活的快乐自在。 傻人有傻福，单纯的人最幸福。 她想当个幸福的孩子。 血缘是种玄之又玄的存在，张全本来睡的好好的，不知为何，突然的从梦中惊醒，一股子不安涌上心头。 他在床上愣了小一会，紧接着掀开了被子，连外衣都顾不上披，慌慌张张的出了屋，奔跑到了小闺女的屋前，推开屋门，急忙忙的跑到了床前。“囡囡？” 连喊了数声，都不见小闺女应，张全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双手会颤抖，轻悠悠的抚上小闺女的额头，那烫人的温度，吓的他立即缩回了手，呆愣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 他的小闺女真的出事了！ “囡囡，囡囡，囡囡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张全急红了眼眶，好不容易将油灯点着了，凑近床头看着小闺女，这一看，差点儿将油灯吓的掉地上了。 囡囡的脸怎么这么红啊？额头布满了密汗，怎么办，怎么办。 张全端着油灯在屋里慌乱的走来走去，转了几个圈，他才惊醒过来，他该进囡囡进镇上啊，得找三弟套牛车。 “小家伙你看着点囡囡啊，我去找三弟。”养了小家伙这么些年，张全心里多少也清楚些，这个小东西啊，有点不简单，它灵性足着呢。 小家伙睁着黑亮亮的大眼睛，静静的看着张全。 那一瞬间，张全的心神很神奇的就安定了，将油灯搁在一旁，他匆匆的出了屋，冒着小雨在黑夜里摸着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三弟家跑去。 目送着张全离开，小家伙眼睛静静的看着床上正在发高烧的张琳，眼底闪过心疼，伸出小爪子一团白色的温润光团将张琳的脑袋笼罩住，约半柱香后，那团白色的光团才消失。 既然你不想要那些记忆，就让它们都消失吧。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发烧呢，这大半夜的可怎么是好，又碰上个雨天，黑灯瞎火的，这牛车也赶不快啊，二哥直接用被子将囡囡包住了，我来提着油灯。”刘氏匆匆的奔进了屋里。“二哥啊，你得穿上衣服，别囡囡还没好全，你又病上了，还有蓑衣斗笠也得穿上，这再急也不能急这点时间。” “哎呀二哥你穿衣服去，我来抱囡囡。”见二哥不听自己的话，刘氏一把推开了他，动作利落的用被子将张琳包好，抱着出了屋，刚出屋走了没两步，刘氏立即往回跑，缩进了屋檐下。“不行啊，这细雨一飘，被子都打湿了，怎么能捂囡囡，牛车也没个遮雨的，就算赶到了镇上，囡囡一身恐怕得拧出水来。” 刘氏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急的慌，都怪她太没脑子了，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儿，总不能淋着囡囡，她还在发着高烧呢，想了想，刘氏抱着张琳又回了屋，将她放在了床上，把自己的蓑衣和斗笠脱了下来盖在了张琳的身上，弄了好，她抱着张琳急匆匆的奔向牛车。 张全被刘氏一推，才醒过神来，赶紧的回了自己的屋，将湿衣服换成干净的衣服，又穿戴好了蓑衣斗笠，跑到屋门口时，又想起自个还没带钱，赶紧将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上，稳当当的藏在衣里，这才出了屋奔向院子外的牛车。 三人都关心着囡囡的病，她那小身子实在是太烫人，也不知道烧成了什么样，张全和张强都没顾上刘氏，没注意她的蓑衣和斗笠正盖在张琳的身上，而刘氏自己也没多注意，一心想着得赶紧赶到镇上，囡囡这烧真是太吓人了，一个人的额头怎么可以这么烫人，就怕乖巧懂事的囡囡晚了一步半步的被烧坏了脑子，这事在村里也不是没有过。 心提到了嗓子眼，在这雨夜里紧赶快赶，花了一个半时辰，总算是赶到了镇上。 “我去喊门。”瞧见了清源堂的铺门，张全跳下了牛车，迅速的跑了过去。“李大哥李大哥快开门啊，李大哥李大哥开门啊，快开门啊” 铺门被张全和张强拍的噼哩啪啦的响，刘氏一身淋湿抱着张琳焦急的在铺门前走来走去，扯着嗓子也跟着喊。“李大夫李大夫开门啊，快救救我家囡囡。” “这是出什么事了……”左右邻居听见动静，都抹着眼睛提着油灯打开屋门出来看看。 “好像有孩子得急病了让李大夫看病呢，造孽哟，这大晚上的又是雨天，唉。” 有心善的人，瞧着这势头，披了衣服也扯着嗓子喊。 “快进屋来，囡囡呢，在哪？”李伯远睡在后宅，前院的动静被一层层的屋门隔着，很难吵到他，如果不是他今夜本就心绪有些乱，略有些失眠，怕还得折腾好一会才能吵醒他。 现在看来，冥冥之中扰他心绪的就是自个的小徒弟，没曾想，这孩子竟然能牵动他的心绪，倒也是奇了。 ------------ 074、养病。【求首订求粉红】 【第一更求订阅求粉红o(n_n)o不想挂零蛋咩，扭扭~】 张琳昏迷了整整两日才醒，醒来时，身边守着的并不是她爹也非三婶，而是她师傅，这让她挺诧异的。 “我爹呢？”这一说话，喉咙嘶哑刺疼，张琳蹙了蹙眉。她好像睡很久了，隐恍恍的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感，真是怪异。 李伯远并没有接话，站起身将小徒弟扶靠在床头，递了杯茶给她。“你昏迷整整两日了，我让你爹他们先回家，过几日我且送你回张家村，先喝杯水润润喉，我去厨房端粥。” 张琳呆呆的接过茶，默默的看着师傅出了屋，这才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淡淡的茶香扑鼻而来，仿佛溶进了血液中，随着缓缓流遍全身。 她的脑海里好像缺了点什么，不知道缺的是什么，这应该是件好事儿，现在她整个人特别的舒爽，脑袋里清清醒醒的，一点也不难受疼痛，似乎一下空旷了许多，连呼吸都透着一股心旷神怡的舒畅。 窗外的阳光透着树叶缝隙，星星点点的散落在树叶上，亮亮的好看极了，有鸟儿站在枝头，清清脆脆的在鸣叫，高墙外有各种热闹的杂声响着…… 张琳抿嘴轻轻的笑了，垂耳仔细的听着，这世间存在的各种各样的声音，这就是生活啊，既美好且真实。 “你这孩子年纪小小，心思倒是重的很。”李伯远的声音轻轻徐徐，透着浅浅的笑意。 “师傅。”张琳将视线落在师傅的脸上，咧嘴娇憨憨的笑了。 李伯远揉了揉她的头发。“喝粥吧，有两日没用食了。” “外面阳光真好。”将杯子里的茶水喝了，润了润干渴的喉咙，张琳这才接过师傅手里的粥。是白糯糯的碎肉粥，很清淡也很美味。“师傅，还饿。师傅，你厨艺可真好。” “一个人住着，总不能天天下馆子。”接过空空的碗，李伯远出了屋，又盛了碗粥进来。 张琳吃饱喝足了，人开始不安分起来。“师傅，我想到葡萄架下躺着。” “去吧，睡了两日也是该走走。”说完。李伯远拿着空碗出了屋，大约是收拾厨房去了。 张琳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时。这才发现小家伙竟然躺在她的怀里，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怎么的，她脱口而出问了一句话，这话都没有经过脑子。“小家伙是不是你帮了我？” 睡成一个毛绒团儿的小家伙。挪了挪自己的小身子，慢吞吞的睁开眼睛，瞄了张琳一眼，然后继续睡觉。 咦，真是奇了怪了，她怎么会问小家伙这话？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张琳也不追究这问题了，反正这是好事一件，想不透就想不透吧。 扶着墙慢慢腾腾的挪到了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张琳这才发现，师傅前宅的医馆竟然是关着的，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她在师傅心里还是蛮重要的嘛，嘿嘿。 “师傅……”瞧见师傅的身影。张琳立即笑盈盈的看向她。 李伯远微挑眉。“笑的再甜，也不会给你酸果儿吃。” 切……张琳满心的感动立即化为乌有。 “有些事忘记了就忘记了。那是不应该记得的事情，别老琢磨着。”懒洋洋的躺在了葡萄架下的藤椅里，李伯远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张琳愣了一下，才惊喜兴奋的问。“师傅你连这都知道啊？我一醒来就觉的脑子里空了不少，好像明朗了很多，就像是……”想了一下，张琳眼睛顿时一亮。“就像是有大把的阳光照进了心里似的，可暖和可舒服了。” “嗯。这样很好。”李伯远笑笑，眯着眼睛看着被阳光撒照的槐树，金灿灿的像渡了层金似的，耀眼明亮的紧。“你这一趟高烧，倒是祸福相兮了，古人诚我不欺啊。” “师傅……”顿了一下，张琳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你这模样，有点儿像神棍了。”师傅啊，压根就不适合正儿百经这个词。 李伯远伸手拍了张琳一脑子。“怎么说话的，好歹我也是你师傅，两日两夜没合眼的照顾你呢，瞧，连医馆都关上了。” “我实话实说呗。”往后面挪了挪位，张琳乐呵呵的答，过了小一会，她疑惑的问。“师傅你医术挺神的呐，连那玄之又玄的事儿都能把出脉来，怎么我三婶儿那宫寒到现在还好不了？” “那得问你三婶。”李伯远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咦，张琳呆了一下，这是怎么个说法？“师傅你说明白点呗，徒弟听不懂，太高深了。” “她太急性了，一边喝着我开的药方，一边又喝些乱七八糟的药，这病没越变越严重算是幸事一件了。” 啊……这话听的张琳惊住了，过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急急的道。“那，那，那师傅啊，你再出把手呗？你再救救我三婶啊，回头事儿可严重了，会家破的也有可能会人亡啊。” 只要大伯娘一开始闹腾起来，三婶和三叔这俩小口肯定没安分日子过了，闹的越大越僵，后果也越难收拾，而且很有可能会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但如果这事，三婶的肚子有机会了，这局才能破解的了，只有肚子有信了，管它是男是女，总能缓和很长一段时间。 “师傅救人一命……”话才开了个头，李伯远皱着眉截了话。“得了，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一个事儿一堆的徒弟，过几天我会送你回张家村，干脆就在你家住上几日，到时再给你三婶瞧瞧，如果她老老实实的照着我开的药方喝药，温养个一年半载的这病早就好了。” “师傅你最好了，果然是我的好师傅啊，师傅你放心，等你老了，我一定会给你养老的，不会让你孤寡老人一个呆着。”正好给爹做个伴，嘿嘿，张琳心里算盘打的贼精，爹说这辈子不会再娶媳妇了，以后她成亲了，就算住在一个屋，也总会有些顾不着的地方，正好师傅也是一个人。 李伯远听着这话乐呵呵的笑了，那眉眼俊俏的，真是亮瞎了张琳的眼，她就奇了怪了，师傅这么痞雅英俊的男人，怎么会缩在水口镇一个人开间医馆呢？“师傅你有儿子吗？” “去，去，去。”李伯远稍稍一想就知道这小徒弟心里在琢磨着什么，伸手又给了她一脑瓜子。 张琳扁了扁嘴，老老实实的躺在了藤椅上，静静的看着上方的葡萄藤蔓。“师傅你这葡萄架怎么不见结葡萄啊？” “不知道。”这事李伯远也挺讷闷的，瞧着这四株葡萄藤长的绿荫荫的，根也粗大，怎么就不见结葡萄了？亏的他期待了好几个月，等了两回他才死心，这葡萄架啊它纯属摆着看的夏天就乘乘凉。 “对了。”刚刚一直觉的忘记了什么事，这会突然的他又想起来了。“小徒弟你什么时候跟沈家人扯上关系了？” 沈家？什么沈家啊？张琳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很无辜的问。“什么沈家啊？我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最好，你捣鼓的那些养颜方子，别让太多人知道，隔两三年流传个把在外面就行了。” “行，我也是这么想的，果然知我者师傅是也。果然有师傅的孩子是个幸福的孩子。”张琳乐呵呵的傻笑，这日子啊眼瞧着越过越美好喽~ 李伯远瞧了小徒弟两眼，莞尔一笑不再说话，眯着眼睛继续看金光闪闪的树叶。 在医馆里休养了整整五日，这天瞧着天气也不错，风和日丽的，李伯远收拾收拾便带着张琳回了张家村。 老远张琳就瞧见了爹站在村头的一棵榆钱树下，她心里一紧，眼眶有些微微发热，控制不住自己，对着身边的师傅说了一声。“师长师傅我寻我爹去了，你且慢慢过来。”说完，她就跳下了马车，撒开脚丫乐颠乐颠的朝着爹跑，边跑边扯着嗓子喊。“爹，爹，爹，我回来啦，爹，爹我回来啦，我好想你爹。” “囡囡，回来了就好。”张全几个大步张开双手将小闺女抱在了怀里，笑呵呵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上下打量了好一会。“胖了一点，这脸色瞧着好了不少呢。” “爹师傅也来了，就在后面的马车上呢，爹我可想你了。”歪在爹怀里，张琳一个劲的撒娇。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隔了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见着爹似的，远远看着他站在榆钱树下，她心里就涌出一股子冲动。 “想呢，爹也想你。”牵着小闺女，张全迎上了李伯远的马车。“李大哥来了，囡囡瞧着胖了不少呢，她肯定闹腾你了吧，嚷嚷这嚷嚷那的。” 张琳抱着爹的胳膊，傻呵呵的笑啊笑的。“爹你不知道师傅厨艺可好了。” “在这里下好了，你回去吧。”李伯远跳下马车，对着马夫说了一句，然后冲着张全笑了笑。“这孩子胃口好。” 三人说说笑笑的进了村，有村民路过时都问的两句，见张琳脸色红润气血也足，心里也就放心了。 “师傅这里是不是很好啊，青山绿水的民风也淳朴热情，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吧。”张琳笑的眼眉弯弯，明明很可爱，可那眼睛里闪过的狡黠光芒，愣是让这可爱的笑脸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贼兮味儿。 李伯远笑笑并不说话，伸手给了张琳一个脑瓜子，他这小徒弟啊，心思还不少呢。 ------------ 075、看病。 ps： 【求粉红求订阅晚上还有一更o(≧v≦)o】 回到家没一会儿，刘氏匆匆忙忙的过来了，人刚进院子，声音就响了起来。“囡囡，囡囡在哪呢？快让三婶看看。” “三婶儿。”张琳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屋檐下，咧嘴冲着刘氏笑。 不知道是不是头顶的阳光太亮眼了，还是心情太好，刘氏总觉的今个儿的囡囡啊，似乎跟以前有点儿不一样了，要仔细说哪儿不一样，她又琢磨不上来，却也知道这变化啊，是好事儿，她瞧着囡囡脸上的笑心里就欢喜的紧，忍不住也跟着傻呵呵的笑了。 “好像胖了一点，瞧着个头也长了一点。”仔细的打量着站在眼前的孩子，刘氏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张琳乐滋滋的拉住三婶的手，乐颠乐颠的往屋里走。“三婶啊师傅也一块回来了，师傅说你的病有得治，以前吃的药没有效果，是因为你还搭着别的药一块吃着，坏了药性儿，所以这病才迟迟不好，今个儿啊，师傅说了给你再把把脉，再开个药方给你，三婶哟你可不许再胡乱的搭着其它乱七八糟的药合着一块吃哟，不然，师傅真的要生气啦，再也不给你把脉了。” “真，真真的啊？”愣了好一会，刘氏才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问，连呼吸都急了几分，眼睛瞪的大大的，心跳加快了不知多少倍了。 看着三婶这模样，张琳心里既高兴又有点儿小小的心酸。“当然是真的，这事儿能开玩笑吗？三婶快过来，我师傅就在这呢。”拉着三婶坐到了桌子旁，张琳冲着师傅傻呵呵的笑啊笑的。“师傅。” 李伯远一瞧小徒弟这样儿，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对着旁边呆愣愣的刘氏道。“伸手我且瞧瞧。” “谢。谢，谢谢李大夫，我，我不知道药不能合着吃，之前我我我太不对了，这回您开了什么药，我就吃什么药，再也不吃其它的药了，您可得仔细帮我瞧瞧，我这病。应该……应该还有得治吧。”边说着刘氏边颤悠悠的伸出自己的手。 她都快被自己这石头肚子给逼疯了，还以为这辈子没了指望，却没有想到。到头来是自己祸害了自己，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老实的听李大夫的话，老实的吃着他开着药，可偏偏她太害怕太心急了。竟然想着双管齐下，结果却害惨了自个，一想到这里，刘氏就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造孽啊！ 见师傅开始把脉，张琳也放轻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有点儿紧张有点儿害怕，希望还有得救手。 “嗯。换只手。”过了好一会，李伯远淡淡的出声。 刘氏赶紧的伸出自己的左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将手心在衣服上擦了擦，汗水擦干净了。她才将手伸过去，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眼睛死死的盯着，嘴唇抿的发白略有些颤抖。 “师傅，怎么样？还有得治吗？”见师傅把完了脉，张琳忙焦急的问，问完了又觉的自个问的不太吉利，末了添了一句。“师傅我是说，我三婶这情况是个甚样啊？” 刘氏缩回自己的双手，紧张的放在双腿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伯远，额头都冒细汗了，脸色略有些泛白。 “还行。”思索了好一会，李伯远总算出声了，给了两个字。 短短的两个字，却让张琳和刘氏都深深的松了口气，还行，还行啊，这就是有得治了，太好了！ “囡囡，囡囡，我可以怀上强子的娃儿了，我这肚子能争气了。”刘氏呆坐了小一会，才完全反应过来，兴奋之下将张琳抱在了怀里，激动的泪流满面。 她时时刻刻都在绷紧的神经，总算是可以稍稍的松弛一下了，她夜里也可以睡的安稳了，不用再担心自己被休掉，不用再担心强子不要自己，她的小家有希望守住了！ 抱着囡囡转了好几个圈，刘氏想到了什么，赶紧的放下了怀里的囡囡。“我，我得告诉强子这个好消息，我得告诉他去，让他也高兴高兴，李大夫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说完，刘氏一阵风似的卷出了屋。 “师傅，我好开心，师傅你的心情是不是也很好啊，你看，你做了一件多么多么好的事情，师傅当大夫可真好，救人于绝望之中。”张琳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师傅。 李伯远拍了拍她的脑袋。“行了，带我去你的小书房，我写个药方出来，最长半年最短三个月，这宫寒就得温养好了，至于其它的细节问题，一会我再告诉你三婶。” 没多久，张强一身泥泞跑进了院子里，很显然是刚从田里奔出来，身后跟着刘氏。 “三叔三婶你们来了，快过来，师傅已经写好药方了，说还有些细节问题要告诉你们。”听到动静，张琳走出了屋子，一看院子里站着的人果然是三叔和三婶。 看着三叔和三婶肩并肩的进了屋，张琳很有眼力劲的没有跟进去，师傅都那样说了，这些细节什么的肯定就是不愿意让她听了，嗯，她窝厨房里去，今个中午可得好好的热闹热闹。 小心翼翼的将药方折叠放在胸口，张强一个劲的冲着李伯远道谢，刘氏在旁边也是一样，两人都红了眼眶，这两年别说刘氏，就是压在他身上的压力也足够大了，现在总算能松口气了，他媳妇其实很好，说真话，他还真不希望休了他媳妇，现在日子能慢慢好起来，跟媳妇有很大关系的，他可不想做个负心汉，再者他媳妇对他知冷知热好的不得了，休了她他上哪再找个对自己这么好的媳妇来。 “我现在就套牛车去镇上给你抓药，你在这里帮着囡囡做顿好饭好菜，好好的招待李大夫。”出了屋，张强对着媳妇说完，便匆匆的跑出了院子。 刘氏心里也是这般想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脚步轻飘了出了院子，得回家抓只鸡，再买条鱼，嗯还得切些肉回来，中午得好好的做几个菜，让李大夫尝尝。 “师傅我去村头一趟。”琢磨了中午做什么菜式，张琳往自个屋里瞧了瞧，三叔和三婶都走了，她走了进去，对着正在认真看放在桌子上的养颜方子的师傅说了一句。 那方子她才琢磨出一半，也没收起来，就一直搁在书桌上，没想到师傅对这个好像还挺有兴趣的，看着蛮认真哩。 “过来。”李伯远伸手招了招。 张琳讷闷的走了过去。“师傅你也有兴趣啊，嘿嘿，我胡乱写的，还没试验出来呢。” “你拿你自个做试验？”放下方子，李伯远好奇的问。 “没有啊。”张琳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傻呵呵的笑了笑。“如果是美白的方子，就让我爹涂点儿试试，就涂手背上，如果是其余的抗皱之类的，就让三婶儿或大姨试试，嘿嘿。” “年纪不大，耐心却足，难怪你喜欢收集些杂七杂八的医书，回头我那还有几本，一块给你得了。” 张琳双眼顿时就大放光芒，一把抱住师傅的大腿。“师傅你太好了。”她眼馋师傅那几本书好久好久了，师傅总算舍得给她了。 “得，你不是说有事要出门嘛，去吧去吧，我在这院子里走走，这小宅子做的倒是别致，是你的主意吧。”顿了一下，李伯远又接了一句。“你爹对你倒真是好，百依百顺了。” “那是，我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了。”余眼瞄了瞄师傅，张琳狗腿的又添了一句。“当然，师傅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傅了。” “囡囡，囡囡，囡囡。” 咦，这不是小姑的声音吗？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急？张琳疑惑间，走出了屋。“小姑出什么事了？” “你大伯娘出事了，我听村里人说，你师傅跟着一块回村了，快让李师傅去瞧瞧。”张玉喘着粗气急呼呼的说着。 什么？大伯娘出事了？该不是会是肚子……出事了吧？ “囡囡你发什么愣啊，你师傅在哪呢？赶紧喊你师傅过来，你大伯娘都流血了，再慢可就坏事了，娘都急红了眼睛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张玉推了推呆愣中的张琳。 张琳回过神，转个身对着屋里的师傅喊。“师傅师傅，我大伯娘出事了，你赶紧跟我一块去看看呗。” “什么，什么谁出事了？”刘氏手里提着鸡啊鱼啊肉的刚踏进院子，隐约听了半句话，一头雾水的问。 张玉急急的道。“大嫂出事了，赶紧的，我们快走吧。”见李大夫出来了，张玉匆匆丢下一句，拉着张琳跑出了院子。 刘氏一听是大嫂出事了，赶紧的跑进了厨房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也跟着出了院子朝着娘那屋跑去。 “娘，娘，李大夫来了，李大夫来了。”推开院门，张玉就开始喊着。 张氏红着眼睛打开了屋门，瞧见不远处的李伯远，她跑了出来。“李大夫你可得救救我家孙子啊，我那可怜的孙子啊，李大夫你可得救救他啊。” 真是孩子的事啊……张琳心里咯吱一声细响，她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这些日子大伯娘乖乖顺顺的呆在屋里没个动静了，原来是胎儿不稳呢。 刘氏跟在后头也听清了这话，下意识的就想笑了，却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时候，忙低下头，很是困难的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哼，李氏你也有今天啊！ ------------ VIP卷 ------------ 076、流产。 【求订阅求粉红求打赏~~嘤嘤】 李伯远并未进屋，走到门口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他停住了脚步。“大娘恕我无能无力，你家媳妇这娃儿已经没了。”顿了一下，又道。“你还是请个稳婆来吧，先清理一下里面，过后我再进去把脉。” 张氏一愣，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似乎没有听懂李伯远的话。 “李大夫……真，真的没救了吗？”张玉苍白着脸弱弱的问。 李伯远皱眉，往后退了几步，那血腥味真难闻。“赶紧将里面清理清理，不然，大人都有可能出事。” “小姑小姑快进来，大伯娘晕过去了，小姑小姑。”张琳好奇里面怎么没有声音传出来，她便悄悄的跑进去看了一下，捂着鼻子挡住难闻的气味，没想到进屋一瞧，李氏已经晕过去了，那大腿下仍在血在一直流着，看着特别的吓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让孩子给没了，现在还止不住血。 刘氏一听这声音，吓的赶紧窜进了屋里，将张琳给拉了出来。“你一个小孩子家家跑进去干什么，站你师傅旁边去，真是的，别什么事情都好奇想瞧瞧，沾上晦气了可怎么办，你这病才刚刚好！” 第一次瞧见三婶生气的模样，那脸一沉眉毛一横，还真是挺骇人的，张琳缩了缩肩膀，往师傅旁边躲去。 “你三婶说的对，你病才刚好，别到处乱跑。”李伯远牵住张琳的手，语气轻淡淡的，听的张琳心头一颤一颤，她好像真的做错事了。 “娘，娘。大嫂还在流血啊，该怎么办？三嫂你进来帮帮忙啊，这可如何是好，李大夫李大夫。”张玉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进屋瞧着床上那一滩血，顿时慌了手脚。 刘氏站在院子里的一角，无趣的扁了扁嘴，别喊她，李氏整天说她是一个石头肚子，她连娃都没生过。怎么可能知道该怎么办。 “娘，娘，娘。”见没人应自己。张玉跑出了屋，推着愣在屋檐下的张氏，声音带着哭腔。“娘，娘，大嫂还在流血啊。该怎么办啊？” “我的孙子！”张氏一拍大腿，窝进了屋内，紧接着又响起一阵尖锐的叫喊。“我的孙子啊，怎么就没了，我的孙子啊，我可怜的孙子啊。我的孙子啊……” “娘，我去烧热水来。”见娘有反应了，张玉忙走出了屋。拐进了一旁的厨房里。 张氏在屋里仍一个劲的哭天抢地的嚎啕着，声音撕心裂肺尖锐的似要刺破头顶的苍穹。“我的孙子啊，我的孙子啊，我的孙子啊……” 李伯远眉宇紧皱，血腥味越发的浓烈。里面那妇女怕仍在出血不止，再耽搁下去。这命可就难保了。耳边尽是张氏的哭嚎声，他心里一阵厌烦，无知老妇，一个未成形的孩子难道比一条人命还重要？ “囡囡你赶紧回家去，别再这里呆着，我一会就回来。”没了办法，总不能看着一条活生生的命在自己的面前消失，李伯远只得放下心里的抵触与厌恶，踏进了那满是血腥味的屋子。 刘氏见李大夫进了那屋，心里还挺不乐意的，要她说李氏死了最好，整个张家就安静了，余眼瞄到囡囡离那屋越来越近，她心里积了一股怨气，忙走了过去。“囡囡过来，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听呢，你的病刚好，离屋这么近干什么，里面可晦气着呢，一不小心沾上了，你又得躺床上养病了，赶紧的过来。” “喔。”张琳乖乖的跟着三婶站在院子里的一角里，三婶这心情好像不错啊，这眼睛可真亮，都快赶上光芒四射了。 “住嘴。”走到床边，李伯远将张氏扔到一边，冷若冰霜的丢出两个字，末了还冷眼横了她一眼。 张氏被李伯远的气势给惊着了，张着嘴一下子忘了嚎啕，呆若木鸡的立在了原处。 认真瞧了两眼床上的妇人，李伯远两条眉毛越皱越紧，都快连成一线了，他把了把脉，情况还不算太坏，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放着一排排大小不一的银针，在这略暗的屋里，闪着灼灼光芒。 张玉烧好了热水正准备进屋时，正巧碰见了李大夫出屋，那沉黑黑的脸，吓的她缩了缩肩膀，怯怯的喊。“李大夫，我大嫂，我大嫂她……” “血是止住了，一会你来囡囡屋里取张药方。”说罢，李伯远大步离开，还不忘将站在院子角落里的囡囡给拉回来，这小徒弟真不乖！ 都走了，刘氏也跟着离开了，离开前她看了一眼那屋，眼底闪过一丝兴奋，这往后的日子啊……总算有个盼头了。 回了家，李伯远淡淡的说。“烧热水我要沐浴。” “好的。”刘氏乐颠乐颠的进了厨房，动作利落的生火烧热水。 张琳看着她师傅，这势气啊，可真不一般，师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洗过澡的李伯远，身上的阴沉沉气息总算缓和了一点点，他躺在后院的藤椅里，让湿淋淋的头发悬着，闭上眼睛不知道在养神还是在睡觉。 “师傅你的头发可真长啊。”张琳有点羡慕了，黑亮亮滑溜溜的，瞧着发质似乎也特别好，好像摸摸。 “你也沐浴去。” 干嘛，张琳伸到一半的手僵住了，大白天的洗什么澡，她干干净净的，一没出汗二没进山。 “快去。”李伯远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张琳，张琳被骇住了，幸幸的朝着厨房走，心里头嘀咕着，师傅好像有洁癖啊，还挺严重的，不就是进了一回那屋嘛，弄的像染了细菌似的。 本来是男女不同席的，可张全父女俩习惯一个桌吃饭，张强夫妻也是一样，现在，两家人合成一家吃饭，多了一个李伯远。他们也没那么究竟，依旧是男女同桌吃着。 饭桌上刘氏一个没忍住，将李氏没了小孩这事说了出来，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味儿，虽然她极力掩饰着，奈何心情实在太好，掩都掩不住。 “吃饭就吃饭，说什么话。”张强冲着刘氏吼一句，继续闷头吃饭。 刘氏郁闷了，好心情坏了一半。怎么就没人跟她分享自己的心情呢，低下头蔫蔫的扒着饭吃。 “晚上去看一下？”人情什么的，张全还真把握不住。 张强思索着点头。“得看看吧。”他也不太清楚。 对于大嫂。还真没什么好印象，没厌恶她就算很不错了。 “我去，你们两个大男人别去。”刘氏强调出大男人三个字，末了又小声嘀咕着。“一个妇人没了娃，出了还不得沾一身晦气回来。” 张强用手肘推了她一下。“管好你的嘴。”嫌这日子还不够乱啊。 “知道了。”刘氏乐呵呵的应。 吃了午饭后。张全特意将小闺女拉在自己的身边。“囡囡别进你奶奶那院子，你病刚好呢。” “嗯，爹我知道的，我跟着师傅哪也不去。”抱住爹的手臂，张琳咧嘴傻憨憨的笑。 张全这下放心了，笑着揉了揉小闺女的头。 “记得煎药。”歇了一会。准备下田忙活儿，张强还不忘提醒媳妇一句。 刘氏心里甜着呢，脸上笑容不断。很乖顺的应着，说收拾收厨房就开始煎药。 张全和张强刚出家不久，张玉匆匆的过来了，脸色依旧有些泛白。“三嫂，李大夫在哪呢？” “后院里边呢。小妹吃饭了没？”刘氏好心情的问了一句，想着那院肯定乱成了一团。全得小妹来撑着，娘没了孙子肯定没那精神做事。 张玉摇了摇头，匆匆的去了后院。 别说午饭了，自出了事后，她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娘一个劲的嚎啕着她的孙子，似乎有些魔障了，婉丫头和小玮知道她娘没了孩子，也一个劲的围在床前哭，哭哭啼啼的，吵的她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好不容易哄住了这俩孩子，又想起药方子还没拿，一会拿了药方还得上镇抓药，这抓药之事，恐怕得请三哥去办办，要开这个口可真难啊，大嫂是如何对三嫂的，她看的清楚，唉……这乱的。 张玉稳了稳心绪，看着不远处的李大夫，懒洋洋的躺在藤椅上，姿态悠闲惬意，不知道是不是今个阳光太好，透过树叶缝隙疏漏下星星点点的光芒，那光芒流泻在李大夫的身上，闪晕了她的眼睛，心跳不知怎么的就快了好多好多，说不清的恐慌涌上心头，她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赶紧的垂下视线，不敢再看李大夫。 “小姑小姑，你来了。”张琳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小姑，忙笑着出声。 张玉心里一惊，有种想转身逃跑的冲动，可她知道自个的药方还没拿呢，便走近了几步。“李大夫我是拿来药方的。” “在囡囡的书桌上搁着。”李伯远懒懒散散的说着，眼睛都没有睁开。 “喔，好的，谢，谢谢。”张玉转了个身略有些狼狈的离开。 张琳讷了闷了，小姑这是怎么了？瞧着有点奇怪。“师傅我找小姑去了。” “坐着，你忘了你是怎么跟你爹说的？” 张琳呶呶嘴，继续躺藤椅上。 拿到药方的张玉，愣愣的看着上面的字，龙飞凤舞可真够好看啊，就像李大夫给人的感觉一样，潇洒有着超然的神采。 “小妹你发什么愣呢？”刘氏拿了药正准备去煎，却瞧见小妹站在屋檐下，捧着药方愣愣的失神。 “没，没，没什么。”回过神的张玉慌里慌张的说着。“三嫂，三哥在哪呢？这药方还得劳烦三哥帮着抓一抓。” 刘氏心里不乐意，凡跟大嫂有关的事儿，她都不乐意，所以抿着嘴不应声。 “三嫂……” “大强不也有牛车，小妹你也知道，最近雨水多，田里的庄稼不怎么好，你三哥和二哥正在田里忙活呢。”顿了一下，刘氏又说。“这样吧，我陪你走一趟，让大强帮个忙。” ------------ 077、头疼！ “三嫂，这不好吧，大强哥家里也有不少田，这会正忙着呢。”张玉咬了咬嘴唇，讷讷的出声，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说。“三嫂，家里现在乱成了一团，如果真让大强哥帮忙，我肯定得跟着去抓药，还得白欠一个人情，家里没人照看，三嫂难不成你上屋里照顾着？娘现在有点魔障，还有俩个小的呢，连午饭都没有做好。” 听着这话刘氏脸色一变，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这可不行，我才不上屋里看着，小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你大嫂这么些年了就没心平气和的说过一句话，让我去照顾她，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那……三嫂你就帮帮忙，让三哥抽个空赶紧上镇抓几副药回来吧，顺便将大哥也喊回来。”张玉急忙接话，等了一会，见刘氏抿嘴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她急了。“三嫂我出来都有一会了，再不回去可能会出事的，到时候家里就更乱了，上屋乱成一团儿，三嫂你不管怎么说也是家里的儿媳妇，总不能真的站一旁不管事吧，会有闲言碎语出来的。” “行行行。”刘氏皱着眉。“药方呢？给我吧，我找你三哥去，让他赶紧上镇把药抓回来，也把大哥喊回来，你赶紧回上屋去吧，真是的，不就是流个娃嘛，事儿一堆接一堆，就她怀娃流娃事最多。” “三嫂你可得快点，李大夫说大嫂这命悬着呢，可别真闹出什么事来。”将药方给了三嫂，张玉飞快的说完，迅速朝着上屋奔去。 刘氏看了看药方，朝着地面呸了一口痰，不甘不愿的收起药方，朝着田间走去。忙完了这事。刘氏赶紧的跑了回来，她的药还没煎上呢，可别错了时辰，这可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肚子肚子你得给我争气点啊！把药煎上了，刘氏站在厨房里，摸着自个的肚子，甜滋滋的笑了。她也快要有娃儿了，不管是男是女，能有个娃儿就是好事，这么多年了。总算盼来了。 “三婶，煎药呢。”张琳喜滋滋的进了厨房。“三婶师傅刚刚跟我说，这药啊下回你要记得先用水泡上一段时间。第一次煎小半个时辰就行了，第二次可以稍稍煎久点。” “这样啊。”刘氏看着小灶上的药陶，有点急了。“我这副药没有用水先泡着，会不会出事啊？” 张琳乐呵呵的摆手。“不会不会，下回记得就行了。” “嗯。我记着呢。会牢牢的记着。”刘氏倍儿认真的点头。 喝了药收拾好厨房，刘氏跟张琳说了一声，便朝着田间走去，这会时间还早，还可以干点活儿。 大约是申时初，张琳和李伯远师徒俩。一人一把藤椅，惬意的躺着正昏昏欲睡时，前院响起了敲门声。 张琳在藤椅上呆了一会。才起身小跑着去了前院，将院门打开，一瞧睡意全无。“小树你怎么来了？” “小小姐好，夫人说今个儿是小少爷的生辰，未见你与二老爷来。夫人猜想是不是家里有事给绊住了，让婢子带些物件儿过来瞧瞧。” “小树快进来。表弟生辰这事我记着呢，本来跟爹说好了今个早上上镇的，结果我大伯娘她流了娃儿，这不家里乱成一团不好走开。”迎着小树进了屋，张琳给她倒了杯茶。“小树你等会，我这有一身小衣裳呢，也不知道表弟会不会喜欢，你帮我先捎给他，跟他说回头啊，我进镇再给他些好东西。” 这小衣裳是她在镇上买的，托师傅给她买回来的，今天回村里时，她本来想先上大姨家走一趟，但却格外的想回来见爹，便先回来村里了，想着明天再和爹一块进镇也不算太迟，却没有想到，大姨会让小树过来，大姨一家对他们父女俩的关心，让她心里暖和极了。 “这么好看的小衣裳小少爷肯定会喜欢的。”小树看在手里仔细的瞧了会，很真诚的夸赞着。“婢子过来时，夫人还说，这些天雨水多，怕二老爷田里事儿忙，让我带了两个人过来，这四五月的天，说暖也不暖说冷也不冷的，一直浸在田里也不是个事儿，对身体不太好，让二老爷仔细些。” “这可不行，我爹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的，过两天啊，等家里闲下来了，我会跟爹上镇一趟，小树你让大姨和大姨夫别太忧心我们这边，大姨夫整天忙着，该多多劳逸结合才是呢。” 之后又零零碎碎的讲了好一会话，小树才拿着小衣裳跟张琳告别，她还得赶回镇上呢。 送走小树，张琳一瞧时间都申时末了，一会就该准备晚饭了，午饭做的特别丰盛，才五个人还剩下一半的菜，晚饭菜倒是不需要准备太多，再添一两个菜就行了。 偏偏这会张玉跑了过来，瞧着一脸的焦急，好像出什么事。 “小姑出甚事了？”张琳跑出厨房讷闷的问。 “是娘，娘说让二哥和三叔三嫂立即上屋里去，她有事要说。”张玉也不知道娘在想什么，总觉的娘有些不太对劲，心里惴的慌。 “这个时候？”张琳睁大了眼睛。“这都酉时了，差不多得动手准备晚饭呢，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不能等着吃了晚饭再过去？” 张玉摇头。“不行，我也是这么说的，可娘不同意，她，她，她发着疯似的说必须把二哥和三叔三嫂喊过去，娘她……娘她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大哥正稳着她呢，囡囡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田里喊二哥他们。” 这到底闹哪样啊？张琳紧皱着眉头，心里升起一股不安来，总觉的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似的。 “师傅师傅。”想着，张琳忙跑回了后院，心里庆幸幸好师傅一块回来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也有师傅在这里镇着。 李伯远微挑眉角。“又出什么事了？”声音慵懒，带着困意。 “刚刚小姑来说，那老妖婆哦不对是奶奶发了疯似的要我爹和三叔三婶过去，我这心里总有点慌慌的，师傅一会你一块去呗。” “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大夫乱掺和什么。”明显的不愿意。 张琳扁了扁嘴，酝酿了一下感情。“师傅……师傅……”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却悲催的发现，师傅这会是闭着眼睛的！我恨啊！浪费她的感情。 “师傅师傅师傅，我可是你的小徒弟啊，你不能置身事外的，师傅师傅，我最爱你了，师傅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傅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得，撒娇卖萌总成吧，总不能把耳朵一块给闭上吧，张琳心里碎碎念。 “吵死了！”李伯远拍开了拉着自己手臂的小手。“衣袖子都让你给抓皱了，你说你们这一家怎么闹一出又一出的事情？早知道我就不该一块来这里，呆在镇上多好啊。” “师傅你以为我愿意啊，师傅你太好了，徒弟最最最最……” “别最了。”李伯远赶紧站起身。“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你的，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沾了一堆麻烦事出来。” 张琳傻呵呵的笑啊笑笑啊笑，那憨憨的傻样儿，看的李伯远心坎都软了，得，算他自作自受。 “囡囡。”院子里没瞧见，张全赶紧跑向后院。“囡囡。” “爹，来了。”张琳拉着师傅的手，眼巴巴的看着他。 “走吧。”李伯远叹了口气。 张玉看见李大夫出现在院子里，她神色顿时有些慌乱，视线赶紧的移开了。 一伙人脚步匆忙的进了上屋，李伯远站在屋檐并没有进屋。 “娘（奶奶）大哥（大伯）” 张氏扫过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和儿媳妇，静默了好一会，才出声道。“老二我不管你怎么着，年底必须给我成亲，第二年我要抱上白胖孙子，老三媳妇如果明天你还没怀上老三的娃，赶紧给我离了！就算是我自个贴钱，我也得给老三另娶房媳妇！我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么一件事，谁敢说个不字，就是想逼死我。” 顿了一下，张氏喘了口气，开始抹眼泪了。“整个张家就小玮一根苗儿，我就是活着也对不起张家列祖列宗，如今儿子个个都长大了，都不听话了，翅膀都硬了，一个个的都等着我死，这回你们不听我的话，我就如了你们的愿，我到地下给张家列祖列宗请罪去，是我无能，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才让张家香火微弱，我这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张琳想着小姑刚刚说的那话，娘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现在一眼，果然有点不太对劲了，这话都说的颠三倒四，不过，这寻死寻活的，她是来真的还是怎滴？应该是被大伯娘的事儿给刺激了吧？ 心里乱哄哄的想东想西，张琳用余眼偷偷的瞄了瞄旁边的爹，心里难受极了，憋的慌。三婶上午刚得了师傅的准信儿，她和三叔肯定不会慌，只有爹……这是在逼爹啊！早知道会闹出这事，就该晚点让师傅替三婶把脉吧，好歹爹也不会孤军奋战，三婶的战斗力可是一个顶俩的。哎呀烦死了，她该怎么办，才能解了当下这困局，差不多都快成死局了，她怎么才能扭转乾坤啊！！！ ------------ 078、疯了。 “娘，你放一百个心，过了年儿，我准会怀上娃儿，来年你要抱大胖孙子是肯定没问题的。”刘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盈盈的出声。 张琳冷眼看着刘氏的笑脸，嘴角勾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正得意的刘氏感觉背脊一寒，心有感应似的，目光扫向张琳，瞧见了她嘴角若有似无的冷笑，脸上的笑脸顿时变僵，有种说不清的恐慌弥漫心头，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得意，却让二哥的处境更为艰难了。 “娘啊，我这肚子争气了，回头三年抱俩，到时候你可别嫌小孙儿太闹腾吵着你了。”说到这，刘氏轻飘飘的将话题一转。“早些年闹出胡扬村那事儿，娘咱村可是闹了好久呢，这眼瞧着刚刚沉下去，你还想再闹出点什么来？让村里人整日的拿咱家的事儿当茶前饭后的说料啊？我在这儿啊，说句不太敬的话儿，听着村里人有事没事儿的老念叨着咱家的事儿，我都不太敢出门了。”这话啊刘氏是越说越委屈了。 “娘，小妹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前些日子闹出的那事儿，对小妹或多或少的有了点影响，这个时候若再添事儿，小妹可就耽搁了。”张强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娘，你想抱孙儿，明年肯定给你抱着，二哥的事儿，再怎么着，也得等小妹说亲了嫁了人再来提更合适些。” 这个时候在一旁呆站的老大张仓也出声了。“娘你打小就最疼小妹了，小妹也最粘着你，这些年忙里忙外将家里整理的妥妥贴贴，这眼瞧着她年纪将近，可不能耽搁了小妹。” “对啊娘，咱小妹人长的好，手也巧。性子也柔和，家里活儿更是一把好手，为什么没人上门来说亲啊？还不就是咱家这点儿芝麻绿豆的破事儿给耽搁了。”刘氏赶紧的添了把火。 别人心里有没有数她不知道，可是她自个儿是清楚的，娘眼界儿太高了，村里人看不上，其实早有不少人上门来套口风了，都让娘给回绝了，村里人不敢明目张胆的议论，想来暗地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呢。小妹这名声啊，早被娘给毁的差不多了。 “娘。”张玉怯怯的看着娘，漂亮的杏仁眼里含着泪水。 张氏阴沉着脸。抿紧了嘴，目光寒寒的扫过屋里人，一个个的看过去，眼底的阴霾越发的浓重，许久不见说个字出来。 气氛渐变沉重。像有一座大山压在头顶，压的每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了。 遭了。张琳心里暗叫一声，看来老妖婆今个是铁了心的想拿她爹宣泄内心那股子怨气了。 “行啊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翅膀就硬了啊，都知道来威胁老娘了。你们真不错啊，养你们养这么大，辛辛苦苦一把汗一把泪。没想到你们兄儿几个就是这么回敬我的。”说着，张氏一拍桌子，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眼中怒火喷发，似有一簇簇火苗在瞳仁里跳跃着。面容略显几分狰狞。 “怎么？以为我老了，你们就让拿捏了？长大了都不了得了啊。忘记了我在你们爹死了之后，是怎么一步步一点点的把你们一个个拉扯大的，都忘记了是吧，忘记了行啊，今个我就让你们都想想，敢合着伙的来威胁我，哼，你们眼里是没我这个娘了吧，也是啊，自个关起门来过小日子了，哪还会记着我这当娘的，都给我跪到你们爹的灵牌前去，想想你们爹临终前说的话，你们又是怎么答的！” 这段话似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张氏说完，整个人就跌坐到了椅子上，一手撑着桌子，大口大口的在喘气，脸色呈显不太正常的红润。 “娘，娘，你别生气，你别气着自个了，娘，喝口水顺顺气，娘。”张玉落着泪，轻拍着张氏的后背，另一只手从桌子上倒了杯水递给娘。 张氏接过水喝了两口，鼓着眼睛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让我拿藤杖来吗？你们爹可是在天上看着你们呢，看着你们一个个的是怎么来气死我这个当娘的，孝顺啊，说的是好听，瞧瞧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娘，这辈子除了荷花我不会再娶别人。”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全，铿锵有力的出声，声音并不大，却透着穿透人心的坚毅。 “二哥！”张玉生气的低喊了一句，明显的不赞同这个时候说话，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好好好。”张氏看着张全连声说了三个好字，情绪不知道怎么回事，反而平静下来了，这平静却更加的让人胆战心惊。 果然，沉默了小一会，张氏尖锐的声音似穿透了房屋划破了苍穹般，刺的耳朵阵阵发疼，心也跟着挠肝挠肺的难受着。“你这是想逼死我这个当娘的啊！” “娘，你别说糊涂话。”张仓立即出声，上前护住向着墙面冲去的张氏。“二弟你怎么说话的呢，娘说的有什么错，你总不能一辈子光着，你三十而立都没有，后半辈子长着呢，娘这可是为你着想，你怎么就想不明白，老跟娘作对这是干什么，赶紧说个错，别再犯傻了。” 谁对谁错？这事还真不好说，没有谁对也没有谁错，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执念也是一样。 按说当儿子的就得听娘的话，这是孝顺，百事孝为先，可如果真听了她的话，另娶一个媳妇儿，不仅仅是害了这个女人，更让张全一辈子都活的郁郁寡欢，家也难成家，追究到底最终会惹出数十人的伤心成就了张氏一个的舒心。 儿女总归是父母的心头肉，当娘的应该体谅儿子，只要儿子日子过的好就成了，有些事儿不该插手的也别插，就是不知道张氏是怎么想的，是怕张全垂暮之年没有照顾呢？还是见他一个大男人带着小闺女过日子，没个知冷暖的人女人搁在家里，她看着心疼，或者，是愤怒儿子长大了，不再听自己的话，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这婚事上惹她不开心了，她当娘的能害着儿子？不能啊，总归是为了他好。 说来说去，每个人都有自个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心思，谁也强迫不了谁，日子是要自己过的，就如同穿鞋，合适与不合适，穿着舒服或不舒服，也只有自个知道，没有谁能在他人的人生中指手划脚，规定这个人的人生该怎么怎么过，那叫傀儡那不叫人。 “娘，儿子不孝，我不能害了人家姑娘，我既无心跟别人过一辈子，就不能白白害了她，过着守活寡似的日子。”张全深刻的明白自己的心，满满的全是荷花和他的小闺女，他的心里已经装不下另一个女人，更装不下另一个新家，他心里只有一个家，是他跟小闺女的小家。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模样，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你了，活在这个世上就是存心想气死我了吧，我让你再娶媳妇是害着你吗？是害着你吗？我是你娘啊，你是我儿子，我能害你啊，再娶一个媳妇是为了你自个好，当年你就不该娶那个荷花，生的一个狐媚样，都死了这么些年了，还勾着你的魂，当年你若听我的，娶了胡扬村那闺女多好啊，你就不听，你就不听啊。” 说起季荷花，张氏心里那叫一个怨恨啊，都是这个女人，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她儿子能不听她的话？以前没了这个女人时，她说什么她儿子都会听着，什么时候说过一个不字了，自从有了这个女人，儿子就不再是她的儿子了，一颗心全扑到了这女人身上，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啊，这女人都死了，还勾着她儿子的魂不放。 “都是你这个狐媚子，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张氏突然发了疯，冲着张琳跑了过去。 张全立即将小闺女护在自己的身后。“娘！这是你孙女啊！” “滚开，我没有这样一个孙女，这是那狐里精生出来的小狐狸我得打死她了，打死她了看她还怎么勾着你的魂儿，我要打死你，打死你个小狐狸。”张氏一脸的疯狂，整个人都疯了，眼睛都泛红。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屋内安静的似乎都可以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 谁都没有想到，当年张全娶季荷花这事，会让张氏这么介怀，这份怨恨竟然在心里藏了这么久，没有半点消失的痕迹，反而时间越久就越浓烈。 “娘，你打死我吧！”张全双膝跪地，含泪出声。 都是他的错，如果没有他荷花现在肯定活的好好的，嫁了个好人家过着好日子，如果没有他娘也不会魔障了，都是他的错。 “我要打死这个小狐狸，把我儿子还回来。”张氏一脸扭曲的看着张琳，那眼睛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老大你扯着我干什么，放开我，是不是你也不听娘的话了？啊？也想学你二弟想气死你娘啊？” 张仓被这话一呛，整张脸都白了。“娘，你冷静一下。” ------------ 079、爆发！ 【感谢开心豆豆jun打赏的平安符，粉红还在挂零蛋啊，秋风那个刮啊，真萧瑟，嘤嘤】 “娘。”张强发狂了，他是真的受不了了。“你就不能别闹事啊，你整天不揪着事儿闹，你是不是就不舒坦了，天天闹天天闹，不是说菊儿的肚子不争气，想让我休妻再娶，就是闹着让二哥另娶，日子过的好好的，好不容易有点儿起色了，你就没完没了的闹，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下去啊，再闹下去，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这口郁气张强憋了好久好久了，再不吐出来，他觉的自己会被憋疯了。“娘我们兄儿几个都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拉扯我们长大不容易，我们心里都记着你的苦，手里有点儿钱了哪个不是第一时间拿来孝敬你，让你吃好住好穿好，现在我们都成亲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你就不能好好的享着福，你就不能别再闹了，你瞧着这像话吗？一天晚到就知道给自个的儿子寻事儿，这日子过的太舒坦，你是不是就不自在了？” 说了这么多，张强索性也就豁出去了，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劲儿。“闹吧闹吧要闹一次性闹个够了，大不了一起死了得了，都到地下见爹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走那么走，早知道他死的时候，就该把我们都拉上了，反正这日子也是越过越难过，越过越没劲，倒不如一块死得了，省的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来闹死，隔三差五的闹这么一出，白给村里人添笑料呢？老张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张琳知道三叔有些大男子主义，却没有想到，他今天会这么给力…… 这么一大段话一吼出来，屋里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呆住了。那一瞬间，他们好像看见爹又回来了。 老张在的时候，张氏性子很柔和，只是有些认死理，有些小固执，本本分分的管着家里的事儿，外面的事从不插手，算是一个很不错的贤内助，可是后来老张死了，张氏年纪轻轻的守了寡。就算能嫁人，她也舍不得自己的四个孩子，便咬着牙挺了过来。这脾气越变越古怪，性子都有些偏左了，总认为自己的孩子就该听自个的话，就像是老张在的时候，老张说了什么她就得听什么。因为老张是当家，是她的男人，现在老张死了，她成了当家，家里的一切决定就该听自个的，随着年纪越大。她这种思维也越发的严重。 老大张仓不太爱说话，就喜欢闷头干活儿，这点像老张。但其真性子却有些懦弱了，没什么主见了，别人说甚就是甚，老二张全说起来比老大还不爱说话，一天到晚就爱呆田间干活儿。说甚他就听甚，主事能力比老大要强上不少。老三张仓跟老张最像，不是长像是说性子，那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不说话没什么，一开口感觉就出来了，年纪小还没那么明显，这两年是越发的明显了。 这三个儿子里面，张氏最喜欢老大，老大最听话，老二别看是个闷葫芦，心里头主意却是有的，老张死后，她成了家里的当家，便开始不喜欢老三了，老三总喜欢用像极了老张一样的口吻说话，让她很不自在。 这么多年过去了张氏没有想到，她的三儿子有一天真的会大声的朝着她怒吼，她可是他的亲娘啊，生他养他的亲娘，他竟然敢吼她，老三常年压抑着情绪，她不是没有见着，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老三的沉默，她心里就有些开心，她想，再怎么像老张他也是自己的儿子，还不得看着她的眼色过日子，百事孝为先，量老三也做不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张氏就是这样想的，她也经常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时间久了，她对老三下意识的怵然也就没有了。 “三弟你怎么跟娘说话的！快跪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仓，他慌乱的用脚踢了踢三弟，让他赶紧认错，若是让村里的老人知道了这事，三弟可就麻烦了，竟然敢说那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张强沉默着不看大哥，视线落在爹的灵牌上。“如果爹还在，家里就不会这么乱。” 对，这话对极了！虽然张琳没见过她爷爷，但这话从三叔嘴里说出来，她就觉的对极了，对那个从未见过的爷爷特有好感。 “造孽啊，我这养的是什么儿子啊！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张氏哭的稀哩哗啦，冲到了老张的灵位前，将灵牌抱在怀里。“老张啊，老张啊，你怎么就走的那么早啊，你看看啊，这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儿子啊，他们现在长大了，一个个是怎么对我的，老张啊老张啊，当初你走的时候，你就该把我一块拉走啊……” “娘。”张强打断了张氏的哭诉，用一种平静的很可怕的声音说道。“别说了，现在走也不迟，就一把火烧了这屋吧，咱一块下地陪爹，今个谁也别出这门，我这就去厨房点把火来。” “三弟，你干什么。”张仓感觉自己快疯了，今个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啊。 张全想要站起来，却让他的小闺女给拉住了。 “爹，让三叔去。”就该有个人降住这老妖婆，省的隔三差五的闹事儿，真没有看出来，三叔真有胆量啊，竟然能想到这一出，这样一来，张氏怎么敢把今个发生的事往外兜啊，说不准这一兜出来，把三叔逼急了，真来个同归于尽去下面见爷爷去了，真应了那老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张琳发现，她越来越爱她家的三叔了。 “强子，强子。”刘氏吓傻了，手脚发颤的死抱住往外走的张强。“别冲动啊强子，这日子才刚刚好起来，咱俩明来还得抱儿子呢，好不容易把这事盼来了，这后半辈子还长着呢，可不能冲动啊，这一冲动就什么都没有了，强子冷静点冷静点。” 张玉这会才回过神来，哗啦啦的哭了出来。“娘，你赶紧说话啊，娘，三哥他疯了，娘，你快说句话啊，三哥他来真的，三哥脾性跟爹一样啊，他动真格了了，娘，我不想死啊，娘我怕娘娘娘。” “啊啊啊”张氏死死的抱着灵牌，眼睛瞪的极大，那眼珠子好像要掉出来似的，她大喊了好一会，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缩成一团，又大声的哭了起来。 这样的张氏特别的让人害怕，身上的气息特别的古怪。 张琳总觉的，发疯的不是三叔而是张氏才能，她好像特别绝望，那种绝望并不是生与死的绝望，而是一种精神上的绝望……很让人琢磨不透，很可怕。 张玉直接被她娘给吓傻了，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双眼空洞无神，透着深深的恐惧。 “娘。”张全心里一紧，赶紧的走了过去。 张仓也不知道从哪爆发出的脾性，走到了张强的面前，对着他就是一巴掌。“娘变成现在这样子，你满意了吧，你满意了吧，她是我们的娘啊，不管怎么样她也是我们的娘啊，不管她做错什么事情，她都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娘啊！” 在大哥的指责声下，张强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紧抿着嘴唇沉默不语，刘氏紧挨在他的身边，双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也跟着跪了。 张琳静静的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屋子的慌乱与恐惧，她心情十分复杂。 闹到了这里，究竟谁对了谁又错了？ 原本是最亲的亲人，却变成了现在这种局面，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将亲情逼到了这个份上？ 人心呐，人心难测，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它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心里一阵发寒，觉的空气瞬间变冷，犹如掉进了冰窖中。 “爹……”张琳怯怯的窝进了爹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的腰。 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发生在她和他爹身上的，肯定不会的！太可怕了！ 正当屋里乱成一团的时候，一直静候在屋檐下的李伯远，大步走了进来，蹲到了张氏的身边，替她把了脉，然后拿出怀里的布包。“来两个人按住她，我来替她扎两针。” 张仓和张全迅速的走上前，将张氏死死的按住。 此时的张氏好像与外界隔绝了一般，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一个劲的哭着，哭完了又笑笑了又哭，是那种没有声音的哭与笑，却格外的悲凉惊悚。 “可以了，醒来后她可能会有些不同，你们最好留两个人守着。”扎完银针，李伯远站起身。“这里有纸和笔吗？” “没，没有。”张玉泪眼朦胧的回答，苍白的脸上浮现丝丝红润。 李伯远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回答。“一会去囡囡书房里拿吧，拿了明天就上镇抓药。” “我娘，我娘她……”他仓似乎想问点什么，却不知道从哪问起，急巴巴的额头都有些冒汗了。 “她没事，身体很好，就是这里……”李伯远指了指脑袋。“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 屋里人都松了口气，娘没事就好，可后面的话，又让他们的心吊到了嗓子眼，也不知道醒来后娘会变成什么样，希望情况别太坏…… ------------ 080、沉默。 “爹……”等了好一会，不见爹有动静，张琳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张全看了一眼怀里的小闺女，目光移落到了李伯远的身上。“李大哥你带囡囡回家吧，我今晚得守着娘。”他声音嘶哑干涩，透着苍凉疲惫。 “我陪着爹。”就怕爹不让自个留在这里，张琳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爹的脖子。 “囡囡！”张全难得用严厉的声音说话。 张琳眨了眨眼睛，扭过脸不看她爹。“三婶三婶你回家呗，做饭给师傅吃，顺便将药方拿过来。” “我一起去吧。”张玉站起身。“做好的晚饭，一会带些上来，今个屋里就不开火了。” 这屋里气氛太过压抑沉重，刘氏不太喜欢，也就顺水推舟应了这事，松开了抱着强子胳膊的双手，站起身与张玉一块出了屋。 “师傅。”见师傅出了屋，张琳小跑着跟了出去，可怜兮兮的喊。 李伯远叹了口气，揉了揉小徒弟的头发。“你爹不会有事的，想开了就好了。” “师傅……”张琳伸手轻轻的扯着师傅的衣袂。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轻弹了一下小徒弟的额头，李伯远应了她心中所想之事。“这两天我会寻个时间跟你爹聊聊。” 张琳咧嘴笑了，伸手短短的胖手，抱住了师傅的腰。“师傅师傅。” “进去吧。”这孩子……李伯远眼底浮现淡淡笑意。 张琳松开了手，转身乐颠乐颠的跑进了屋里，安安静静的窝到了爹的怀里，乖巧的缩成一个团儿，双手抱紧了爹的脖子。 这晚张家三兄弟都没有睡觉，沉默的守在张氏的床边，甚至都没有挪动过位置。像三个雕像似的。 有爹厚实温暖的胸膛，张琳倒是睡着了，还睡的挺好。 她爹已经够疲惫了，她得好好的，不能再让爹操心。 “大哥二哥三哥出来吃个早饭吧……”张玉站在门口，轻轻的出声，眼睛泛红愁云笼罩在她的眉宇间。 刘氏的嘴巴向来厉害，能说会道，可自昨个晚上起，她便没有出过声。沉默的在屋里忙进忙去。 等了一会，屋里的三兄弟没有动静，张玉捂着嘴无声的哭了出来。哭了一会，她哽咽的道。“大哥二哥三哥，娘现在都不知道是个怎么个情况，你们若是再出点什么事，让这个家怎么办。大嫂还躺在床上昏迷着呢。”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像一座大山沉沉的压在她的身上，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强撑着忙碌着家里的事儿，可偏偏这个时候，三个哥哥又是这种状态。她快崩溃的，她觉的自己真的会崩溃。 寂静的屋里，张玉压抑的低泣声。格外清晰的回响在屋内人的耳边，沉重的气氛多了几许凄凉心酸。 张琳听着心里难受极了，鼻子泛酸有些微疼，她眨着眼睛，小扇子似的睫毛上。沾上了细小的泪珠。“爹……” 小姑才十五啊，还是个孩子。不应该由她独自承受着这些痛苦。 刘氏沉默的走到了张强的身边，扯扯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子，过了一会，低哑着声音说。“先吃饭吧。” 那一声尾音叹息，轻轻的飘落在屋里内的心上，勾出无数思绪。 人活在这个世上，贫也好富也好，总是无法避免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谁也没曾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当时的心情啊，只希望能依着自己的想法过日子，生活不需要多好过的舒心就成了。 多简单淳朴的想法，奈何天不遂人愿，最后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若早些知道，若早些知道……若早些知道，还会不会坚持着？ 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能够去深想了，想的越多心越疼。 像是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在这人世间自己渺小的如一粒尘埃…… “你们守在这里，她也不会醒过来，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你们已经病倒在床前了，这个院子里，已经躺了两个病人，你们三个再倒下，难道让这几个小的来承担所有？”李伯远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声音不轻不重，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李大夫……”张玉愣愣的看着门口的李大夫，那眼神像是看见了希望一般，很明亮。 “你既然照顾不好琳丫头，那我先带走了。”如果不是他小徒弟在这里，他一点也不想踏进这屋。 张全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小闺女，躲开了李伯远伸出的双手。“不。” “爹……”张琳哇的一下哭出了声音。 “囡囡不哭，乖，不哭。”张全慌作一团，笨拙的擦着小闺女脸上的眼泪。“不哭。” 刘氏又拉了拉强子的胳膊。“先吃饭吧。” 张强默默的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娘，反握住了媳妇的手，站起身沉默的与她出了屋。 “饿了。”眨巴着眼睛，张琳可怜兮兮的看着爹。 张全忙抱着小闺女站了起来，脚步凌乱的出了这屋。 “大哥。”张玉走了大哥的身边。“大嫂还在隔壁昏迷着呢，婉丫头和小玮都吓坏了，大哥你该去看看他们兄弟俩。” “嗯。”张仓应了个鼻音，站起身出了屋，拐进了隔壁的屋里。 他儿子和女儿正窝在媳妇的床上，安静的睡着，眼睛仍红肿着，脸上还有泪痕，张仓眼眶一热，差点儿就落泪了，走到了床边，默默的看着床上的母子三人。 一切就像一场梦似的，好端端的一个家，和和美美的过着，突然之间却成了这副凄凉模样，到底是犯哪路神仙？才让他们张家遭此大罪。 吃过早饭，整个院子的气氛总算缓解了些，多多少少了一些人气。 “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过来守着。”李伯远都能闻见，这父女俩身上的馊味了。 张琳垂下头，扁了扁嘴，她恨师傅的洁癖！ “你们也一样。”回头见着刘氏和张强，李伯远轻飘飘的又丢了一句，目光落在了张玉的身上。 张玉脸一红，忙低下头，结结巴巴的说。“李，李大夫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整句来。 “别我了，先收拾好你娘，再收拾你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屋的，也记得收拾一下。”说完，李伯远转身出了这院子。 “师傅一点也不好。”张琳小声的凑在爹的耳边嘀咕，气呼呼的模样可爱极了。 张全眼底有了淡淡的笑意，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发。“你师傅很好。” “哼，他嫌弃我哩。”张琳做出很伤心的模样。 张全听着只是笑，被小闺女这么一搅和，心情却是好了不少。 回了家，张全立即将热水烧上。 张琳趁着这一小点的时间，赶紧的缠到了爹的腿上。“爹，你去睡会吧，一会还得守着奶奶呢，我来看火，水烧好了立马喊醒你。” “嗯。”一夜未合眼，也确实累的，张全在火灶里架了一堆柴火，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发。“别站太近，这火大着呢，很烫人，等这堆柴火烧完了，这锅水也就热了。” “知道了，爹你去睡会吧，快去吧。”张琳跳到了地上，推了推她爹。 张全站起身进了自己的屋，在季荷花的灵位前站了好一会，才叹着气倒在了床上，本以为会睡不着，却没想到，一闭上眼睛就睡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空气里飘着饭香。 囡囡这鬼精灵…… 掀开被子张全起了床，穿戴好衣服出了屋，厨房里他的小闺女正在炒菜，小小的身子踩在小凳子上，脸红扑扑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爹，你醒了，正好可以吃饭了，爹去后院喊喊师傅呗。”擦了把汗，张琳脆生生的说着话。 张全笑着应了，洗漱好了之后便去了后院，李大哥正在逗着前些天从五叔父家抱养来的小狗，兴致似乎极好。 “李大哥可以吃饭了。” “嗯。”站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李伯远慢条斯理的走了过去。 堂屋里张琳已经摆好了碗筷布好了饭菜，菜色简单三炒一汤，却很香。 李伯远洗了手，看着饭桌上的菜。“不错，小徒弟这厨艺还拿的出手。” “李大哥一会再替我娘把把脉可好？” “行。” 吃过午饭，就歇了一会，张全牵着小闺女就往娘院子里走，李伯远慢条斯理的跟在后面。 “李大夫。”第一眼瞧见了二哥和囡囡，余光看见身后的李大夫，张玉忙出声，随后才将视线落在二哥的身后。“二哥囡囡。” 张琳觉的小姑有点奇怪，她瞄了瞄身旁的师傅，师傅这个妖孽不会祸害了她家小姑吧？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闪过，张琳心头一颤。希望是她想多了，她有事没事就爱瞎想，肯定是她想多了。 “今个晚上或明天早上就能醒过来了。”把完脉，李伯远又去了隔壁替李氏看了看，李氏今个上午就醒了，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浑浑噩噩的，对外界的一切事物反应很慢。 “好好休养个把月就成了。”把完脉李伯远对着张仓说了这么一句，就离开了这屋，走的颇有些急切，他总觉的，这屋里仍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 081、事了。 【这三千字写的可真够漫长的，我都以为自己写了五千字出来了，特么的长啊！】 傍晚快要吃饭的时候张氏醒了过来，睁大着眼睛愣愣的看着屋子，一直不曾开口说话，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娘。”张玉是第一个凑上前说话的，轻声细语的喊着。 张氏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看的很认真，看了许久，却仍没有开口说话。 “娘。”见这情况，张仓吓坏了，哽咽着出声。 张全和张强也纷纷喊了一句，看着张氏神色慌张。 娘这是怎么了？好歹也吱个声啊…… 刚刚松了口气这会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了。 老妖婆这是怎么了？张琳眨了眨眼睛，低下头默默的看着地面。不会是失忆了吧？师傅说老妖婆醒来后脑子会有些受损，可千万别成了智障，那可就麻烦了。 张氏的目光平静的扫过屋里的所有人，然后，她闭上眼睛躺回了床上。 这是……怎么个情况？ “娘……”张玉试探的又喊了一句，还伸手拉了拉娘的衣袖子。 张氏没有动静，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呼吸很平缓绵长。 “我去喊喊李大夫。”张玉慌慌张张的说了一句便跑出了屋。 张琳看着小姑的背影，微微的蹙眉。 “娘。”张仓走上前，轻轻的喊了一声。 依旧是没有任何动静，张氏似乎真的睡着了一般。 三兄弟面面相觑，愣愣的站在原处，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来只有等李大夫过来瞧瞧了，可别出什么大问题才好，唉…… 张琳默默的走到了爹的身边，胖胖的小手拉住爹粗糙的大手。紧紧的握着。 张全伸手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发，将她抱在怀里。 小一会的时间李伯远匆匆走了进来，走到张氏的床前替她把了脉，这次时间稍久些，屋里的人都放轻了呼吸，眼睛盯在同一处，都舍不得眨一下，紧张的手心额头都开始冒细汗。 “没什么大碍。”半响，李伯远站起身，淡淡的说了一句。 张仓急急的问。“那。那娘为什么不理我们？” “应该是她现在不想说话，你们就别打忧她了，让她静一静。过几天就好了。” “我娘真的没事吗？”想着刚刚娘那奇怪的神色，张玉心里就慌的紧。 “没事，把药煎好喂她喝下，休养七八天也就好了。” “那……”张仓目光在二弟和三弟身上转了一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二弟和三弟先回家吧。” 张强点头应下了，走之前说道。“药费就由我出。”这事算是他惹出来的，就该他来承担责任。 “各一半吧。”张全接了话，看向大哥道。“明天我把钱送过来。” 说完，张全牵着小闺女出了屋，落寞的离开了这院子。 “爹。”张琳心里酸酸的。出了院子就不走了，站在原地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爹。 张全停下脚步。“怎么了？囡囡。” “爹你背我吧。”张琳咧嘴乐呵呵的笑，眼睛忽闪忽闪的。模样可爱极了。 “好。”张全退了两步，蹲在了小闺女的身前，将她背在背上。 “爹你说会陪囡囡一辈子的，囡囡也会一辈子都陪着爹。” 张全听着小闺女脆生生的声音，心里暖和极了。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嗯。囡囡是爹的小闺女，会陪着囡囡一辈子的。” 李伯远静静的跟在后面。听着这父女俩的对方，眼里露出羡慕之色，嘴角浮现笑意。 他家的小徒弟啊…… 回了家简单的做了个晚饭，洗过澡在屋里歇了一小会，便躺床上睡下了。 第二天张全带着小闺女与李伯远去了一趟张家院子，将钱给了小妹，张玉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的将钱接了过去。 屋里张氏仍是老样子，不说话醒了就默默的看着房顶，让她喝药她也喝，让她吃饭她也吃饭，就是不应声不说话儿，这么一个情况，多少让张家兄弟心里松了口气，好歹人还是清醒的，就是沉默不语而已，想来时间久了，慢慢就能恢复了。 看过张氏后，张全带着小闺女去了隔壁看了看大嫂，没说两句话就出了屋，找到大哥拿了点钱，张仓不收，兄弟俩起了两句嘴，最后张仓还是收下了。 回了家后，这天张全没有下田干活儿，他抱着他家的小闺女静静的坐在后院的藤椅上，静静的看着头顶的蓝天。 张琳瞧着心里难受极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也不能说什么，说多了，反而会让爹担心。 这个时候，张琳特别的想她家的妖孽师傅，可是师傅回镇上了，说晚上再回来，他回去有事要办。 太阳落山时，李伯远回来了，手里提了两坛子酒，搁到了后院的槐树下。 “好了丫头。”揉了揉小徒弟的头发，李伯远笑了笑。“明天就是晴天了，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张琳仰着脸，很认真的问。“师傅，你说是不是该给我爹找个温柔媳妇？像我娘一样的媳妇。” 如果爹有了媳妇，今天肯定就不会这么落寞了，她会温声细语的开导她爹，会跟他爹细声细气的说话儿。 “他不会同意的。”顿了一下，李伯远又添了一句。“你爹心里只有你娘，他在想着你娘呢……” “可我娘不在我爹身边，我爹越想我娘，我心里就越难过，我爹过的不开心，他心里头有伤。”张琳指了指心脏的位置，眼泪啪啦啪啦的落着。 虽然有她陪着，可她知道她爹是不开心的，他心里藏着太多的事儿，有太多的伤，是连时间都无法抚平的伤。 “别哭了……”李伯远拿出一方浅蓝色的帕子，柔软的紧，轻轻的擦着小徒弟脸上的泪水。“会好的，你爹舍不得你哭，他舍不得你不开心，所以会好的，给他点时间，他心里积压了太多的苦，也该适当的疏理一下，这是好事。” “师傅师傅……”抱着师傅，张琳嘤嘤的哭了起来。 李伯远轻轻的揉着她的头发，幽幽的叹息。 活在这世上，谁人心里不苦？都有，只是隐藏着不让人看见罢了。 每个人都要承受一些苦，或多或少，谁也分担不了，人生便是这般模样了，背着一座山慢慢的走啊走，一路上会遇见很多事物，背上的那座山或许变重了或许变轻了，端看自己是怎么想的。 那天晚上张琳早早的躺到了床上，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她看见窗外的月亮，特别的亮，特别的柔和。 后院她爹跟她师傅在喝酒，没有声音响起，静静的在喝着酒，浓郁的酒香随着夜风飘进了屋内，闻的多了，她好像喝醉了一般，迷迷糊糊在快要睡着了时候，她听见一个很隐约的声音，细细的很压抑，是哭声很小很小的哭声，是谁的呢？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李伯远在张家村住了几天便回了镇上，他走的那天是五月十三。 那晚的事情，谁也没有开口提过，醉了一宿后，张全醒来整个人就恢复了精神气，张琳心里高兴极了，抱着李伯远师傅师傅的喊了好久好久，喊的李伯远心坎都软了。 这一年的端午节，整个张家都没有过，还好，事情都过去了，日子算是恢复了。 张氏仍不说话，却很正常，只是不说话而已，好像变哑巴了一般，这样其实挺好的，省了许多麻烦事，各家过着各家的小日子，多好啊，总闹事有甚意思呢，人生苦短，一辈子也就几十年，就该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过着。 张仓将镇上的杂货铺卖掉了搬回了张家村，就住在张家院子里，还置办了不少田，看样子是打算在张家村安根了，李氏流了娃儿后，就一直窝在屋里没出来，在这个年代，就算是流了娃儿，也得坐月子，整整一个月的月子，坐满了才能出屋，这样身子骨才能养好不落病根。 张婉带着弟弟来找过张琳几回，不过张琳不爱跟她玩，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跟她娘的性子一模一样，张玮倒还好，就是调皮了些，总嚷嚷着要吃的。 来了几回，见张琳爱理不理的，张婉也没过来了，跟村子里的其它女孩子一块玩着，倒是张玮可能是见这个堂姐家里有好吃的，有事没事总爱过来，吃饱了又走了，跟着村里的男孩钻东钻西，像个泥猴儿似的。 自李伯远离开张家村后，张琳发现小姑明显的有些轻愁，总是发呆走神，整个人蔫蔫的提不上劲儿，她知道坏事了，想着上回大姨跟自己说的话，她也告诉了小姑，可惜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小姑好像没有将这事告诉老妖婆。 是不是该上镇去大姨家一趟，心里这样想着，张琳就把这事跟爹说了。 小表弟生辰那天，他们没有上镇，是被事儿给耽搁了，现在事儿都理清了，也是该上镇走一走。 张全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便收拾好了家里，在五月十六那天，带着小闺女上了镇。 季杏花明显的被他们的突袭给惊着了，忙吩咐着张妈赶紧去买菜，好好的整顿整顿弄桌好饭好菜。 “囡囡，这才多久没见着啊，怎么就瘦了呢？”抱着明显清瘦了不少的侄女，季杏花心疼极了。 ------------ 082、婚事。 【感谢妃子哇迷茫冬寒月赠送的平安符、~】 张琳咧嘴天真无邪的笑，抱住了大姨的胳膊，乐滋滋的接话。“大姨没瘦哩，这样刚刚好，这不叫瘦哟，以前太肉了胖乎乎的。” “哎哟。”季杏花听着这话乐了，轻点着她的额头。“小丫头也知道爱俏了啊，这日子还长着哩，可不许兴这样的念头哟，得好好的吃饭睡觉，胖点才好呢，瘦了不爱看，听大姨的，既然来了，家里的事儿应该理清了吧，就在这多住几天，得给给你父女俩好好的补补，你爹也瘦了不少呢。” 说到这，季杏花轻轻的叹了口气，揉了揉张琳的头发。“你家的事儿啊我听李大夫说了，这个坎儿可算是跨过去了，端午那天我本来想过来的，可回头琢磨了一下，觉的不太合适，就没过来了。现在你们来了，中午就热闹热闹，算是过端午，可有什么想吃的？对了，我还给你做了两身衣裳呢，一会试试大小，我看着那颜色特好，料子也舒服的紧，是你大姨夫让人从京城捎过来的。” “大姨……”张琳扑进季杏花的怀里，红了眼眶暖和了身心。 季杏花含着泪笑了，轻轻的拍着张琳的背。“囡囡啊，你娘是走的早，可还有大姨在呢，大姨在一日就会护着你一日，在我心里啊，你就是我闺女。” “我虽然没有见过娘亲，可我仍爱着她，她是一个很好的娘，她走了可我的身边有爹还有大姨大姨夫。”因为有娘，她才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宠爱疼爱，全心全意的护着她照顾着她。 “好孩子。”季杏花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也替张琳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心里欣慰极了，她妹妹生了个好闺女啊。 和大姨说了一会话，张琳便去了清源堂找师傅了，她有事想跟师傅商量商量。 “师傅，我可想你了。”踏进店内，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给人抓药的师傅，张琳笑的像朵花似的灿烂。 李伯远瞅了她一眼，虽没有应声，眼底却有了笑意。这小徒弟…… “师傅我去厨房遛遛。”乐呵呵的说完，张琳小跑的进了后宅。 等李伯远替人抓好了药看完了病人进后宅时。就见着小徒弟抱着一个小碟子，惬意的躺在藤椅上，吧唧吧唧砸着嘴儿吃的正香。 “你倒是会享受。”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李伯远坐在另一张藤椅上。 张琳喜滋滋的笑着，递上手里的小碟子，里面还有可怜的几个酸果儿。“师傅你也吃，可好吃了。” “会住几天？”捏个酸果儿扔嘴里，李伯远随口问着。 “不知道。”张琳随口一答。“大姨说让我和爹多住几天。应该会住上几日吧，师傅家里的嫩包谷快好了，回头一块回去呗，嫩包谷可好吃了，甜甜香香的。” “隔三差五的关门，我这医馆就得废了。” 张琳瞄了一下旁边的师傅。满不在乎的说。“像师傅这等逍遥洒脱之人，怎么会在乎钱财呢，不是应该视金钱如粪土咩？” “那是书呆子才有的愚蠢想法。”顿了一下。李伯远看着小徒弟。“别贫嘴了，过来是不是有事儿？” “嘿嘿……”将空空的小碟子搁到了石桌子上，张琳憨呵呵的笑啊笑，眼睛眨啊眨的。“师傅你好聪明。” 李伯远不应声，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 “师傅严格来说这事还是你惹出来的。”张琳正儿百经的出声。目光亮亮的看着师傅。“我家小姑啊，一个不小心就让你给祸害了。我本来是想让大姨给小姑做做介绍的，可……那个上回我不经大脑说了这个要求，我大姨应了，找了一户不错的人家，然后家里不是出了事嘛，这事我小姑也没告诉那老……哦不是她娘，然后，我想了想有关我小姑的事儿，是不是别麻烦我大姨了，毕竟那个……” 囧，张琳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她心里的想法来，她有些语无伦次了。 又不想让大姨为难，可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姑跳进火坑里，她该怎么办才好？思来想去，只好找上她家师傅，自近段时间出了那些破事后，她心里竟然生出一种很囧囧有神的想法来，她那师傅是个无所不能的。 难怪小姑会看上师傅，师傅确实是一枚难得的优质好男啊，不管是人格魅力还是自身魅力，都能亮瞎一干众人的眼。 张琳猜想，师傅肯定有背景，一般的人家哪能养出这样的人来。 “师傅……”她说了这么多，师傅好歹也应个声啊，这不言不语的是怎么个想法啊？ 过了好一会，李伯远才出声。“这事你应该找你三婶，或是你大伯娘。” “可是……一般的人家老妖婆看不上啊。”话说的太急了，顺嘴一溜还是没能隐藏住，囧里个囧。 李伯远伸手一巴掌轻甩在小徒弟的脑袋上。“我怎么感觉你变笨了，现在她都不开口说话了，性子变的彻底，你小姑的婚事她肯定不会说什么，等你三婶找着了人家，就让你小姑的三个哥哥过过眼。” “对啊。”张琳眼睛顿时一亮。“我怎么就没拐过这个弯来。” 也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的发现，她最近好像有点儿太过依赖于师傅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师傅不能陪她一辈子啊，她得自立自强，不然师傅走了，等真有什么事情时，她就没法过坎了。 “那嫩包谷你送些过来吧，我就不去张家村了。” 张琳听着点头应了。“好勒，师傅我爹种的包谷可好吃了，你肯定吃了还想吃。” 在清源堂跟师傅胡聊了一会，张琳乐颠乐颠的回了大姨家。 “姐，糖。”瞧见张琳的身影，小子文眼睛一亮，张开胖乎乎的小手扑向她。 张琳忙将他接住了。“哎哟，来让姐亲一口，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糖。”小子文砸着嘴，眼巴巴的嚷嚷。 张琳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放在小子文的手里，这小家伙竟然还不高兴了，明显的嫌少了，接都不愿意接。“先吃着一会还有呢。” “糖。”小子文把手里的糖藏进了胸前的兜口里，又伸手奶声奶气的喊。 “大姨你瞧表弟可精着哩。”张琳被逗乐了，又给了他一颗。 这小家伙把糖又放进了兜里，继续伸手继续奶声奶气喊。 “他啊。”季杏花笑着摇了摇头。“就对吃的精着哩，其它的事儿一概不理，你手里若没有吃的，他连人都不愿意喊哩，这小馋猫也不知道像了谁。” “没啦，全给你啦。”将最后一颗糖放了小表弟的手里，张琳摆了摆手。 小子文握紧了手里的糖，眼睛瞄了瞄姐姐的兜兜，似乎还不相信。 “不相信呢？要不你伸手来掏掏？”张琳蹲下身逗着他。 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真的走了过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往张琳的兜里掏了掏，见真的没有了糖，当下毫不犹豫的转了身，窝进了娘的怀里，闷头剥着糖纸儿。 “真是越长越精了。”张琳失声不已，也不知道这小家伙长大后会长成什么样。 季杏花笑着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头发浅浅的很柔软。“一会吃饭的时候，把你师傅也叫过来吧。” “好。”张琳想了想点头应了。反正师傅也是一个人，来大姨家热闹热闹也好。 在镇上住了四天，张全带着小闺女便回了张家村，这四天顿顿好汤好菜的吃着，他们俩还真长了点肉，面色也红润了不少。 回了家田里的嫩包谷也能摘了，张全摘了半牛车的嫩包谷，送给了温庆一家以及李伯远。 张琳一直想着该怎么跟三婶开口说小姑的婚事，回来后都没找着时间，这天天又下起了小雨，正巧刘氏自个过来了。 “囡囡这有点儿小鱼仔，我给搁厨房里了，都是清理好的，晚上直接下锅就成了。”刘氏先进了厨房放了东西才过去张琳的屋里。 张琳正在看医书，是从师傅医馆里拿回来的那几本，听着三婶的话，她忙放下手里的书。“三婶你就这么过来的？外面飘着细雨呢。” “没事儿，我走的快。”刘氏进了屋坐在了屋边。“囡囡又在看医书呢？” “嗯。”张琳应着，犹豫了一下，她直接开口了。“三婶我正巧有事跟你说呢。” 刘氏愣了愣。“什么事啊？” “就是小姑的婚事啊，大伯娘是个靠不住的，你是嫂嫂，可得帮着张罗张罗是吧，现在……现在奶奶又是这么一个样子，肯定是没指望了。” “那事不是大姐在张罗着吗？”刘氏顺嘴就说了，说完她反应过来，囡囡这么说，肯定是她大姨不接手这事了，才会让她接着张罗张罗的，这么一想，她虽有些嫌麻烦，却也忙应了。“行，这两天也不怎么忙，我回娘家一趟看看有什么好人家没。小妹是个好姑娘，得嫁个好人才行。” 见三婶这么说张琳也就放心了。“嗯。等找着了人，也让爹他们都过过眼吧。” “这是肯定的。”刘氏笑笑应了。 ------------ 083、坏事了… 【苦逼的某兔正值青春好年华，却被几个好友拐着去相亲了，单身神马的是大爱啊，相亲神马的通通见鬼去吧！嘤嘤，明天一定双更】 六月十二是张琳八岁的生辰，老天很给面子，风和日丽微风徐徐，是个很清爽的好天气。 天未亮张全就精神抖擞的起了床，先将院子清扫干净，又去李屠夫家里买了猪骨与猪肉，接着去村长家里买了几条鱼，回家后将馒头蒸上，吃了早饭，他又去了后院抓了只鸡，提着去了小溪边，把鸡和鱼都清剖好了，忙完这些，天已经大亮，小闺女这会也起床了。 “囡囡，馒头在大锅里蒸着。”将鸡和鱼搁在了大碗里，张全生了小灶的火，准备烧一壶开水，一会来了人好泡茶。 “爹你吃过了没？”放下脸盆，张琳随口问了一句。 “吃过了。” 没多久，刘氏提着东西过来了。“二哥，囡囡呢？” “她在后院。”张全理着菜园子，头也没抬的应了一声。 刘氏一听喜滋滋的去了后院。“囡囡，来瞧瞧，看看三婶给你买的衣服可喜欢。” “三婶。”站起身，张琳拍了拍手里的泥，走到了刘氏的身边，看着她拿在手里的衣服，咧嘴乐呵呵的笑了。“喜欢，好漂亮的衣服，三婶你真是太好了，囡囡最喜欢你了。” “你啊……”这话刘氏听多了，虽然知道囡囡对谁都这么说，可听在心里仍高兴的紧。“走，试试大小去，不合身还可以去换的，我跟那老板娘说好了的。” 说着刘氏拉着张琳兴奋的进了她的屋里。 这衣服是很俏丽的艳红色，喜庆极了。衬的张琳白皙的小脸越发的好看漂亮。 “真漂亮。”刘氏上下打量着，笑的见牙不见眼了。“囡囡就穿着别换了，今个你生辰，就得穿喜庆些。走，去给你爹瞧瞧，二哥看了肯定高兴。” 张琳也挺满意这衣服的，就是颜色太亮了些，不过，三婶说的对，今个是一个欢喜的日子。就该穿着喜庆些，想来爹看了肯定会高兴的，这么一想。她脚下生风似的，跑出了屋，一边跑一边喊。“爹，爹，爹。快瞧瞧三婶给我的新衣服，好看吗？好看吗？” 愣愣的朝着跑来的小闺女，张全都舍不得眨眼的，他的小闺女啊，刚生下来的时候才那么一点儿，如今。就这么大了，越发的像荷花了，荷花你瞧。你瞧，这是咱们的小闺女啊……长大了，长大了。 “爹，好看吗？”跑到了爹的跟前，张琳仰着脸。忽闪着漂亮的大眼睛。 “好看。”摸了摸小闺女的头发，张全连连说了好几个好看。“来。爹给你梳个头，好久都没给囡囡梳头了。” 张琳甜滋滋的笑着，抱着爹的手臂。“好啊好啊。” 刘氏站在不远处看着二哥和囡囡，眼里有着羡慕，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伸手摸了摸，过不了多久，她应该也可以有个孩子吧，一个像囡囡一样的孩子，那么的乖巧懂事。 辰时初，温庆带着一家大大小小坐着马车过来，一起的还有李伯远。 “师傅，大姨，大姨夫，表哥，表弟，快进来，快进来。”听着动静，张琳拉着爹站到了院门口，马车上下来一个人，她就甜滋滋的喊一声。 这声音甜的哟，听着大伙心坎都软了，脸上满满的全是笑意。 “哟，小徒弟今个这一身红穿着还真漂亮。”李伯远第一句话就是夸奖。 听的张琳脸上的笑更加的灿烂了。 “来，来，让大姨看看，我家的小寿星哟，都快成大姑娘了，瞧这漂亮的，过两年啊这门槛都得被踏平喽。”进了屋，刚坐下季杏花就招手将张琳搂进了怀里，在她的脸上连亲了两口，边说话边往她的手上套玉镯子。 今个日子特殊，大姨给的东西，张琳没说什么，笑呵呵的接下了。 “姐，糖。”温子文甩着自个的胖胳胖腿的，走到了张琳的身边，扯着她的裙子。 张琳早就知道表弟会来这么一岔，忙笑着将准备好的糖果放到了表弟的手里，然后蹲下身指了指自己的脸。 得了糖的温子文很爽快的给了姐姐一个软香香的吻。 “爹，剥。”捏紧着手里的糖，温子文窝进了自家爹爹的怀里，撒着娇的要剥糖纸儿。 温庆笑着将小儿子抱在了腿上，给他剥糖纸。 张琳倒是刚发现，小表弟竟然这么粘大姨夫，还真是挺意外的。 “表妹，小小礼物，别嫌弃啊。”温子君将自己好不容易搜集到的几本医书递给张琳。 “哇，表哥你真是太好了。”接过医书的张琳兴奋的顿时跳了起来。 温子君看着乐呵呵的笑了。 兴奋完了后，张琳将目光落在了师傅的身上，自家的师傅啊正在悠哉乐哉的喝着茶哩。“师傅……” “干嘛？”李伯远明知故问。 张琳无视师傅的作戏，乐颠乐颠的跑到了他的身边。“师傅，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哟？” 每年她生辰，师傅给的东西可都是好稀有的好宝贝呢，不知道今年会是什么。 “没有。”李伯远摆了摆双手。 “师傅……” 李伯远无奈的笑了笑。“真没有。过几天才能到，路上出了点问题。” “是什么。”好像很不一般哟，张琳眼睛顿时放光。 “过几天你自然就知道了。”李伯远站起身。“我去后院躺着。” 大清早的起来赶路，还真是累啊！ 张琳幽怨的看着自家师傅的背影，师傅吊人胃口是不对的！ “囡囡。” 咦，这声音……张琳跑出了屋。“小姑！” “囡囡。”张玉笑着走了过来。“来，进你的屋试试这鞋子合不合脚。” 张琳捧着鞋子，笑的一脸幸福。“小姑这么漂亮的鞋子我都舍不得穿了。” “傻气。”张玉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快试试，囡囡今个很漂亮呢。如果大小合适就别换了，直接穿着吧。” 张琳欢欢喜喜的将鞋子穿上，在地上蹦哒了两下。“小姑好舒服啊，好舒服啊，小姑我太喜欢了，小姑小姑我最喜欢你了。” “喜欢就好。”张玉白皙的脸微微变红。 两人说了一会话，张玉说要去厨房看看，今个人多，怕三嫂一个人忙不过来，虽然小草也在厨房里。 张琳笑着应了。她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 师傅今个也来了。正在后院躺着呢！ 等到刘氏慌急急的跑过来找张琳时，张琳才想起这事来。 “囡囡，你快去后院看看，不知道李大夫跟小妹说了什么，小妹哭了。” 什么！张琳惊的立即站了起来。一阵风似的卷进了后院。“小姑，你怎么了？” 这话问出来后，张琳心里立即就后悔了，她太着急了，其实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应该让小姑自己离开。现在她这样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会尴尬的，而且她又问了一句这样的话…… 果然。情绪太过亢奋，智商就会变低咩？ 李伯远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徒弟，冷着脸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大步离开了后院。 “小，小。小姑……”张琳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张玉低低的抽泣了两声，连头都没有抬。飞奔着跑出了后院。 “这，这，这……”刘氏看的目瞪口呆。 唉……张琳抬头看着蓝蓝的天空，心里郁闷的不行。 好端端的日子，就让她给这么搅和了。 “囡囡，小妹她，小妹她……”她了半天，刘氏也没能将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她突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天小妹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原来，她看上了李大夫啊，可像李大夫那样好的男人，可不是她们能够高攀的。 “三婶，那事你找的怎么样了？”张琳稳好了情绪，平静的问。 也好，师傅跟小姑说开了，这样小姑伤心一些时日，等人恢复过来了，相人这事就容易多了，总比心里装着要强不上少，总归是没了希望，知道没有希望，心自然也就死了，也就会看开了。 可惜事情远远没有张琳想的那么顺畅，自她生辰那天后，张玉就将自个关了屋里，不管谁去喊门都不开，不吃也不喝就一直呆在屋里。 六月十二那天，李氏是看见张玉哭着进自个的屋，她也没多想，自顾自的忙活去了，中午张玉没有出来吃，张仓和李氏分别去喊了门，见里面没人应，也就没有再多喊，回了堂屋吃饭去了，晚饭时候，张玉依旧没有出来，这个时候张仓有点急了，砰砰的敲门，差点儿将门给掀了，还是李氏拦住了，说小妹是上午从二弟家回来后就将自个关屋里的，这事应该问问二弟去。 可就在这时，张玉却出声了，声音嘶哑，说不准去找二哥，如果去了，她就撞死在屋里。 李氏听着这话就知道，这里面肯定出事了，而且事还不小。 张仓听小妹这么说，怕了，没有再说去找二弟的事，只是端了午饭搁在屋门口，让张玉拿进去吃，如果不拿，他就立即找二弟去。 张玉打开屋门将饭菜端了进去。 见状张仓也就放心了。 第二日张琳惦记着小姑，去了一趟老张家的院子，听着大伯娘的话时，她心里咯吱一声响，知道这事坏了！小姑肯定没有吃饭…… ------------ 084、爱情就是蛋疼 【咳咳，这章节名是可以无视的，休息一会，继续吭哧吭哧的码第二更，会有点晚，亲们明个早上再看吧。】 “小姑。”敲着房门，张琳可怜兮兮的喊。 里面没有声音响起。 就这么两个字能唤起小姑，那才是怪事了，心里嘀咕着想，张琳又接着喊了几遍。 约是一柱香过后，张琳琢磨了一下，火候差不多了。“小姑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你怎么了？为什么躲屋里呢？小姑昨个晚上你有没有吃饭啊？为什么不把空碗放门口呢。” 张玉还是没有应声。 张琳琢磨了一下，还得来点狠的。“小姑都整整一天了，你再不出来，身子出了甚事可怎么是好？小姑你怎么了？你告诉我啊，是不是哪儿不舒坦了？小姑你回话啊，爹他们都好担心的，三叔说了，小姑如果再不出来，就上镇找师傅去，让他过来给你把把脉，是不是哪儿不舒坦，有病咱就得早点治，花再多的钱也没事儿。” “别，别去找李大夫，我没事儿。” 师傅果然是一剂特效药。 “还说没事儿，你的声音好难听的，小姑你肯定是病了，是不是没了力气下床啊？小姑你等着，我去喊我爹来把屋门撞开，让三叔马上套了牛车找师傅去。”张琳这话说的且急且快，显的很是焦虑不安。 结果，她才转身走了两步，房门就打开了，张玉连忙将她拉进了屋里，又赶紧将房门关上。 “小姑，还说你没事儿，你看看你这脸白的。这眼睛肿的，小姑你到底怎么了？”这才过了一夜啊，小姑竟然憔悴成这模样了，生生苍老了十岁啊，爱情这玩意，果然让人蛋碎。 张琳心里愤愤的想着，眼眶一热，泪就落了下来。“小姑，小姑，小姑。” “没事儿……”张玉的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了。她背过脸不愿意让张琳看见她的模样。“囡囡你回吧，别管我。” “小姑……”张琳紧紧的抱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背上。哭湿了她的衣裳。“小姑，你怎么了？我看着难受，好难受，爹他们知道了，指不定得心疼成什么模样。小姑，你到底怎么了？” “没……”刚开了口，张玉就哽咽了声音，她捂住了嘴，整个人缩绻着蹲在了地上。 她难受，她也很想坚强着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可是她做不到，她难受，她太难受了。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勒住了，疼的她直想落泪。 她没有太过奢侈的想法，就是想跟他说说话，就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就是想看看他…… 自他离开后。每一天，她都度日如年。想着想着都快发疯了，她是多么的想不顾一切的上镇，去看看他，去看看他。 可她不敢，这样不仅会毁了她自己，也会连累到他。 她每天都咬紧牙关克制住这股疯狂的相思，可是她没有想到，相思这情绪，越是控制它便越发的疯狂。 她想他，想他，想他，脑海里全是他，梦里梦见了都是他。 每一天她过的既惊慌又煎熬。 想去见他，又不敢去见他，她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总有一天会坏事的，她心里惊恐不已，想忘记，却又无法忘记，她快要被这日子逼疯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囡囡的生辰快要到了，她想，他肯定会来的，她看的出来，他是那么的喜欢着囡囡。 她期待着，日子总算是好过了些，她默默的计算着日子。 她痴痴的想着，那天他会什么时候过来，会穿什么衣裳，她想用自己最好最漂亮的绣活，给他做一身衣裳做一双鞋子，看着他穿在身上，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那几天她想了很多很多，就是这些美好的幻想克制住了她满心的相思。 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说出那么冷淡且残忍的话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知道她默默的喜欢着他。 是，她从来都知道，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就她一个农家姑娘，是配不上他的，她心里明白啊，可明白是一回事，理智却守不住她自己的感情，还是喜欢上了他。 她能有什么办法，她日日煎熬的过着，就为了见他一面，就为了听他说句话，她那么那么的喜欢他啊，喜欢的心都是疼的。 可还是不够啊，纵然喜欢又能如何？ 恨不得从未见过他，却又舍不得，就算被相思日日煎熬着，她依旧舍不得，舍不得从未见过他，更舍不得忘了他。 太过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丢弃了自己。 张玉知道她这辈子已经死了，她的心落在他的身上，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收不回来也好，她也舍不得收回来。 其实仔细想想，他说的也对，她是一个世界，他是一个世界，中间差距太大，在一起会很累，谁也走不进对方的世界里。 长痛不如短痛忘了吧，这是个美丽的错误。 “说忘谈何容易……”张玉笑着笑着又哭了。 “小姑，一辈子还很长，人总要向前看。”憋了半响，张琳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没有喜欢过谁，她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知道得不到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可是她知道，小姑跟师傅是不可能在一起，师傅是风，谁也抓不住，如果看不开放不下，这辈子得多难熬啊，她不希望小姑年纪轻轻就背负着和她爹一样的苦，她爹至少还有她，日子多少会有点儿盼头，可小姑不一样，如果无法放下，这往后啊，就难说了。 张玉不说话她只是哭，哭声细细弱弱的，听着心酸极了。 有太多太多的情绪压在心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感觉到了一种绝望。 她不想忘记他，可囡囡说的对，这辈子还长着，如果忘不了，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她会被逼疯的，可是，她不想忘了，就算这情感让她受尽煎熬，她仍舍不得忘记，喜欢他是一种很美好情绪，想着有他一起的未来是那么那么的幸福，她舍不得，她该怎么办？ 平生不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相思是种病，无药可治，只得由时间来慢慢抚平。 “小姑哭完了，就别想了，收拾收拾，日子还得继续往下过呢。”张琳伸手揉了揉小姑的头发。 她不仅心疼小姑，更心疼她爹，小姑尚有她在安慰着，可她爹呢？她爹只能默默的承受着，夜里他是否失眠到天亮？ 张琳想，这辈子，这辈子，她要尽最大的努力让她爹过的幸福。 哭吧，发泄出来了就好了，不怕哭，就怕不哭。 “小姑感情这一回事，并不一定要记在心头，也可以沉淀在心里，你看我爹，我爹心里满满的全是我娘，可日子还得继续往下过啊，人的一生中，除了喜欢一个人，还有许多别的事情要做，你肩上还有许多的责任要承担着，奶奶的养育之恩，还有亲情，你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让我们怎么办？” 说的多了，张琳自己也有些迷茫了。 未来她会遇见一个什么样的男子？她会喜欢一个什么样的男子？她喜欢的他，会不会喜欢上她？如果不喜欢，她该怎么办？她还能不能像现在安慰小姑一样，这般的坚强勇敢？ 两情相悦啊，多么美好一个词，可惜，它太过遥远了，在这样一个时代里，纵然两情相悦，也有许多阻碍，能生生的断了这丝情缘。 人这一辈子图的是什么呢？活着，在这世上呆上短短几十年，留下点痕迹，然后，没了。 就这么简单，可过程却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未知。 “小姑别想了，哭吧，哭几天就好了，真的，不去想就行了。”想的越多越难过越痛苦。 “小妹，小妹？囡囡你在里面吗？囡囡？” 是三婶，张琳看了一眼蹲在地上低泣的小姑，忙出声。“三婶我在里面呢，小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不舒服，你端壶过来呗。”哭了这么久，也该补补水了，补了水再继续哭，哭多久总能心里就舒坦了。 过了一会，敲门声又响起了。 张琳打开房门，对着刘氏笑了笑，接过水壶。“三婶你忙你的去，中午端碗清粥过来就成了，我来看着小姑，没事的，让爹他们放宽心。” “也好。”刘氏笑着应了，也没凑着眼往里瞧。 关上屋门，张琳倒了杯水递给了小姑。“小姑喝杯水，往床上躺着吧，这样蹲着会很累，对身体也不好。” 大概是真的渴了，张玉接过水很快就喝光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躺到了床上。 张琳又端了杯水过来递给了小姑，张玉没有说话接过水默默的喝了，然后，拉起被子把整个人盖住。 喝了水就好，张琳心里松了口气，搬了个凳子坐在床头，静静的守着小姑，也没有再说话，能说的她都说了，也不知道还可以再说点什么，说的再多还是得小姑自个想开些，否则说了也是白说。 ------------ 085、奇葩送上门 张琳在屋里守了小姑整整四天，这四天她一直陪着小姑没有出屋，刘氏会在每天的饭点送饭过来，早上会送洗漱用品。 就这样脏兮兮的过了四天，张玉总算是走出了屋子，就是人仍有些蔫蔫，张琳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过来了。 回到家后，张琳第一件事就是烧了一大锅热水，狠狠的泡了个澡，然后，舒舒服服的躺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 这几天可累着她了，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精神上的累，现在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果然，蔫了大半个月后，张玉慢慢的恢复了过来，不再整天恍惚着神色，脸上总算是有些笑容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刘氏过来告诉张琳，她娘家那边有户不错的人家。 张琳总觉的这个时候提出这事不太合适，便让三婶往后推了推，少说也得等两三个月，让小姑缓缓劲才行。 没有杂七杂八的事情闹着，日子过的顺舒，转眼就到了七月，天开始炎热起来。 张琳没有想到，师傅会在这个时候，让人带信给她进镇一趟。 会是什么事呢？好像不是什么小事儿…… 边琢磨着张琳边收拾了一下，去田里找爹去了，跟爹说了一声，便直接搭了顺路牛车上了镇。 “师傅。”进了清源堂店里一个人都没有，张琳直接往后宅走。“师傅。” 李伯远从屋里走了出来。“来了。”嘴里应着声，大步去了前堂，将铺门给关上了。 “师傅干嘛呢？”大白天就关铺门，莫不是真有什么急事儿？ “走，进后宅。”将铺门关好了，李伯远往后院走。 张琳跟在后面进了后宅，师徒俩悠闲的躺在了藤椅上。 “宋夫人昨个儿带着她的女儿过来找我了。” 咦。宋夫人听着有点耳熟啊，仔细一想，张琳才回忆起来，是那么一桩事儿。“师傅她们来找你干嘛啊？”摆明了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伯远看了一眼小徒弟，毫不留情的说。“笑的真奸。” “师傅，多么天真无邪的笑容啊。” “你就嘴贫吧。”懒的理小徒弟，李伯远闭上眼睛养神。 张琳急了。“师傅，你怎么不说话了，接着说啊，你叫我来干什么啊？” “别跟我装傻。”李伯远眼睛都没有睁开。轻飘飘的丢了一句。 切，有个聪明师傅也不是见什么好事儿，张琳心里嘀咕着。“师傅。你是不是能治好她脸上的痘痘啊。” 其实，她更想问一问，师傅以前是干什么，好像来头挺大，可惜师傅不愿意告诉她。 “还行吧。” 这话说的。张琳有种想吐血的冲动，她的方子就这么容易解？怎么可能！“师傅你想怎么做？” “你想怎么做？”李伯远把问题仍给了自己的小徒弟。 嘿，张琳眼睛顿时一亮。“师傅这送上门的便宜不要白不要啊。” 李伯远瞄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那什么真金白银的忒俗，不符合师傅的身份，怎么滴也要来点儿稀世珍宝吧，像千年人参啊千年灵芝啊。那什么罕见宝贝啊。” 张琳正说在兴头上呢，李伯远轻飘飘的把话给截了过去。“千年人参千年灵芝，小徒弟你口气可真大。皇帝都没有你这等口气。” 额……“那，换年百年的总有吧，人参可是个好东西，可以续命的，百用啊。师傅是吧，我没说错吧。”也怕有个万一啥的。得多攒几只搁着。 “师傅。”说完这些，张琳又弱弱的凑上前，说了一句。“可别治的太好了，总得留些痕迹什么的，是吧，嘿嘿。” “就这样？”李伯远挑眉淡淡的问。 张琳想了一下。“得放出风声，大姨跟师傅特别熟，师傅你可别轻易出手，先让她们找上大姨，然后托大姨过来说话，好让她们欠大姨一个人情。” “嗯。” “师傅你不能给她治太好了，那破孩子特别讨厌。” 李伯远看着可怜兮兮的小徒弟。“我记得你才八岁吧……” “嘿嘿……”张琳装傻充愣的憨笑着。 “这事你就别插手了。”顿了一下，李伯远又说了一句。“好像还有人在暗中查你，你自个多注意点。” 这话说的张琳心里一紧。“我知道了师傅。” 沉默了好一会，李伯远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家小姑她……还好吧？” “已经缓过来了，幸好师傅及时断了小姑的念想。”其实师傅是刀子嘴豆腐心哩。 李伯远点了点头算是应声，然后站起身进了屋，没一会又出来了，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纸盒放在了桌子上。“她成亲的时候，你将这个送给她吧，说是你送的。” “嗯。好。”张琳认真的收好盒子，不用猜也能知道里面肯定是一件很不凡的手饰，能换不少钱哩，师傅也算是有心了。 在师傅这里吃过午饭，张琳便揣着盒子回了张家村，也没去大姨家坐了，免的招惹什么事端，反正有师傅在，他总能安排好一切的。 “这么快就回了？”张全挺惊讶的，还以为小闺女会住上好几些天呢。 张琳乐呵呵的笑，抱住了爹的手臂。“嘿嘿，我想着爹撒，这不匆匆就回来了。” “没去你大姨家呢？”张全笑着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发。孩子大了，主意也多了，总归是好事一件，以后嫁了人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没呢，等过些日子陪爹一块去呗。” 张全想了想。“也好。” 张琳以为她呆在张家村窝着不出去，应该就不会有她什么事儿了，却没有想到，事儿还是找上她了。 大姨让小草过来说宋夫人想见见她。 张琳倒不怕方子的事情被发现，她有足够的自信，这事不可能会有人发现。 只是，宋夫人找她是为了什么？ 心里想着，张琳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跟着小草上了马车。 “大姨。”撩起车帘正准备下马车时，张琳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大姨，忙笑着喊了一句。 季杏花对着她笑了笑，等了她下了马车后，牵着她的后往里面走。 “本来不想找你过来的，可宋夫人态度挺强硬的，没了办法只好把你找来，宋夫人也没什么其余的事情，就是见你那张养颜方子效果挺不错，想让你给她小女儿也琢磨一张养颜的方子出来，上回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宋夫人家的小女儿不知道怎么的，长了一脸的痘痘，在京城想了不少法子看了不少大夫都没有用，这不就找上了李大夫。” 说到这，李杏花明显的顿了一下，感叹的道。“没想到，李大夫医术如此了得，竟然连京城的官儿都知道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缩在我们这水口小镇里，要什么没什么地穷地方。” “这说着说着就偏了，宋夫人找上李大夫，想请李大夫出手治一治，可李大夫却不知道为什么给拒绝了，宋夫人听说我们跟李大夫交情不错便找上我了，然后，又想起你琢磨出的那张养颜方子，便想让你也想想法子，并不是说治痘痘，昨个我陪宋夫人去了一趟，李大夫答应出手，不过想全部治好是不可能的，多少会留点痕儿，这不这些小痕儿宋夫人就希望你能想办法消了它。” 季杏花似乎挺同情那位小姐的。“我昨个看了一眼，那小姐那一脸的痘痘哟，可真够吓人的，听说她刚订了亲，男方家听了这事儿，就想要退亲，这不正闹着呢，这女人一旦没了容颜，这往后的日子哟，可就难过了，若生在平常的老百姓家里还好，可惜生了官宦世家，唉，造孽哟。” 张琳听着大姨一路念叨，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要想到当年她所做的那些事儿，她就觉的，这就是报应，应有的惩罚，就她那性子，这些年不知道干了多少缺德事儿，活该！指不定有多少人在暗地里拍手应好呢，这人呐，做事得留一线啊，不然早晚得吃亏。 一山还有一山高呐，古人的话总是那么的经典。 “大姨我师傅都办不到的事儿，我怎么可能办的到。”张琳苦着脸可怜兮兮的出声。“大姨，我做不好这事儿，你说宋夫人会不会治我罪啊？” “不会的，不会的。”季杏花听着心里一紧，忙把张琳抱在了怀里。“不会的，囡囡别害怕啊，你办不好这事也没关系，赶明儿咱跟宋夫人说清楚就是了，再说，李大夫都治不好的痕儿，囡囡怎么可能办的到，宋夫人会体谅的。” 话是这么说，可季杏花心里却没有底，昨个她可是见过宋夫人的，宋夫人倒还平静，可那位小姐情绪却特别的激动，说难听的就是有点儿恶劣，说话带着一股子歇斯底里的味儿，明个儿恐怕会有些风波呢，唉……不管怎么样，总归得护住囡囡，不行还有李大夫在呢，想来李大夫也不是个平凡人，肯定有些来历。 这么想着，季杏花觉的，她该跟夫君说一声，晚上让他去李大夫家里一趟，得提前有个心里准备才行，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也可以有应对法子。 ------------ 086、再见宋夫人 【昨天停电一整天，城里太热，闷死人了，小兔躲乡下奶奶家去了，第二更在中午。么么、】 第二天一大早季杏花就给张琳精心打扮了一番，既不会显的太过惹眼，也不会觉的太过老土，是一种很适当的装扮，颜色选的很好，衬的她整个人看着很是舒心清爽。 辰时末，季杏花领着张琳带着小草去了清源堂。 李伯远亲自开的口，有什么事就在清源堂说得了。 听着这话，宋夫人不得不把地址改成清源堂，张琳猜想，师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啊啊？ “师傅。”下了马车，张琳乐颠乐颠的跑进了店内，脆生生的嚷嚷，谁知，店里没有师傅，却是宋夫人母女俩正挺着腰板坐在一旁，身后站着两位婢子。 嘿，张琳心里一乐，幸好她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站在店门口，张琳一瞧好奇的瞧着里面的四人，视线落在宋夫人的身上，很是疑惑，好像在哪见过这位妇女。 “大，大姨。”见大姨进来了，张琳退了两步，紧挨着她站着。 季杏花牵住了张琳的手，对着她露出温柔的浅笑。“民妇季氏见过宋夫人宋小姐。” “师傅。”余眼瞄见了师傅的身影，张琳挣开了大姨的手，咧嘴乐滋滋的跑了过去。“师傅，师傅。” 李伯远揉了揉张琳的头发。“来了。”视线落在了宋夫人的身后，淡淡的说。“进来吧，留个人帮我看着这铺子。” 几人进了后宅的堂屋，一一就坐，张琳一脸天真无邪的站在师傅的身后，师傅往哪她也往哪，一点也没有看见她大姨给她使的各种眼色。 “囡囡。这位是宋夫人，这是宋小姐。”李伯远礼貌而疏离的介绍。 张琳很乖很听话的向前走了两步，行了个屈膝礼，动作很不标准有些不论不类。“宋夫人好，宋小姐好。”说完，她歪着头眨了眨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宋夫人。“夫人，我好像见过你哩，夫人好好看。”完了，附送一枚憨憨的傻笑。这是跟她爹学的。 “这孩子……”季杏花连忙出声。“宋夫人见谅，囡囡一直住在张家村很少上镇的，家里就她一个。就多疼着点了，才造成了她现在这性子。” “没事。”宋夫人的声音略含了些笑意，好像是真的一点也不见怪似的，还伸手摸了摸张琳的脸。“这孩子长的可真不错，她家里人把她养的很好。” 张琳连忙顺着杆儿往上爬。“是哩。是哩，我爹爹对我可好啦，可疼我啦。”完了，继续憨憨的傻笑，又看了看李伯远。“师傅对我也好，大姨姨对我也好。都疼我。” “是吗？”宋夫人轻轻的笑着，柔柔的出声。“囡囡确实是个惹人疼的孩子，今儿八岁了吧？听你大姨说是六月过的生辰？” 扯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张琳心里疑惑。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宋夫人，却瞧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只好继续装天真无邪，反正有师傅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嗯，八岁了。刚刚满的，生辰那天吃了好多好吃的。” 之后又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中间那宋小姐一直没有出声，李伯远也没有出声，季杏花偶尔搭两句。 “囡囡啊，听说你从小就爱捣鼓着一些花花草草，前段时间还出一张极为不错的养颜方子，我也用了一些日子，确实是好用。” 咦，正题来了，难不成刚刚那一堆废话是在跟她套交情？张琳有些臭屁屁的想着，脸上飘出两朵害羞的红云，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我也是耍着玩的，是师傅瞧见了，说我配的正正好，有大用处。” 宋夫人笑了笑，揉了揉张琳的头发。“囡囡可真厉害，这般小就能配出如此养颜方子了，囡囡啊，你也为你小姐姐配一个方子可好？” 小姐姐……哎哟，可真肉麻，上回那么冷淡的一个人，怎么今个大变样了，张琳有点点起鸡皮疙瘩了。 不过戏到了关键时候，可不能露出马脚来，得忍着继续往下演。 “小姐姐？”张琳一脸疑惑的看着宋夫人，然后，伸手挠了挠自己的额头，皱着小小的秀眉。“夫人，我配方子好慢的，还得师傅在旁边帮着，我还有好多不懂的地儿呢，夫人需要一张什么样的方子啊？我得好好的捣鼓捣鼓，等过上两三年捣鼓出来了，再给夫人送去，夫人住哪呢？” 这软糯糯的话一出，宋夫人道行再深，脸上的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住了。 “娘，就一个乡下丫头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直接把她带回府里，她需要什么我们就准备什么，什么两三年，两三个月就足够了。”一直当背景的宋小姐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哟，舍得出声了，她还以为这奇葩这么些年把她的极品脾气改了呢，嘿，原来是变本加厉了，正好，正正好啊！这回还不坑死你！ “玉婷。”宋夫人薄怒，轻喝了她一声。 玉婷玉婷，这名取的倒是好，就是这人不太好。 “怎么？我还说错了？本来就是乡下丫头一个，让她帮我们做事是她的福气，她感谢还来不及呢，娘你多给些银子，你说什么她都会听了，什么两三年，我看啊，是趁机想多要点儿钱吧，说吧，想要多少娘你当着李大夫的面儿，一次给清了。”说着，宋玉婷看向张琳，眼里是掩饰不了厌恶与憎恨。“拿了钱就好好办事，治不好我的脸，小心你自己的脸。” “师，师傅。”张琳被吓着了，也不敢呆在宋夫人的身后，含着泪藏到了师傅的身后。 “玉婷你住嘴，你怎么说话的！”宋夫人这会是正的怒了，森冷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儿，心里很是失望。 她知不知道，为了治了她脸上的痘痘，她花费了多少心血精力，这会好不容易有点希望了，就被她一两句话给活活的掐掉了，为了她，她都放下脸面来对待一个乡下小丫头，可她呢…… 不能想啊，一想宋夫人就觉的胸闷气短了。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女儿，到了现在还不悔改，如果她的脸真的没救了，夫君肯定会放弃她的，好好的一门亲事儿就得眼睁睁的让给别人了，这辈子就难抬起头来了，到时候连一个小小的妾室都可以跟她平起平坐了。 严格来说，宋夫人如此这般，不全是为了女儿，更多的却是为了她自个，好不容易攀上的亲事，如果嫁过去的不是她的女儿，而是那妾室生的，那她的地位肯定会被动摇，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争宠而已，一旦这亲事嫁过去的是妾室生的女儿，那意义可就大不同了，再加上她那么会争宠的手段，以后的日子啊，可就难上难了。 她也怀疑过，这事是那边动的手脚，奈何她查不出任何线索，只能咬碎了牙银将这事往肚里吞，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得先治好女儿脸上的痘痘，把亲事给稳妥了，然后再去收拾那妾室，到时候就算人莫明其妙的没了，夫君也不会多加怪罪。 可惜啊，宋玉婷她一点也没有看到她娘俩现在的危险处境，还以为她是家里唯一的嫡出大小姐，等脸上的痘痘治好了会风风光光的嫁给世子。 “宋小姐的口气可真大。”李伯远轻飘飘的出声。 宋夫人脸色一僵，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笑着说道。“李大夫请别见怪，玉婷她以往不是这样的，只是容颜甚于生命，玉婷她因着脸上的痘一直没个法子可治，这脾性才有些古怪罢了。” “宋夫人看了那么多大夫，难道没人告诉过夫人，脾气暴躁火气旺盛者，会激生痘痘。” 什么！宋玉婷惊站了起来。“娘，娘……” “还，还有这，这，这说法吗？”宋夫人也被惊着了，难怪女儿脸上的痘痘越长越多，问题出在这里吗？ “李大夫这可怎么是好？”惊慌过后，宋夫人见目光落在了李伯远的身上。 李伯远神色淡淡。“静心平气，性子柔和了，再吃几副药，平日里多多注意饮食禁忌，最多半年最少三个月，可消除脸上的痘痘，至于留下的痕印子，恕李某也无法子可寻。”顿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宋玉婷。“宋夫人且回吧，什么时候宋小姐脾性柔顺了，再过来拿药方，否则，就是神医再世也治不好她的脸，对了，脸上别涂胭脂水粉，涂的越多脸毁的越快，要保持脸的清爽心情愉悦舒畅。” 宋夫人越听越心惊，今个出门她就给玉婷好好的装扮了一下，用了不少胭脂水粉遮掩着脸上的痘痘…… “娘。”宋玉婷捂着自己的脸哇的一下大哭了起来。 别说宋夫人了，连她自个都感觉到了绝望。 “哭什么哭。”宋夫人心里烦躁的很，轻轻的喝斥了一句，对着旁边的婢子使了个眼色，那婢子忙把帷帽拿了出来，恭敬的替小姐戴上。 张琳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这宋玉婷一哭，脸上涂的厚粉毁的那叫一个一塌糊涂，再加上她脸上长的痘痘，本来一张秀秀丽丽的倾世容颜，硬生生的被毁的面目全非了。 ------------ 087、坑的好欢乐 【下午挑挑选选了好一会，没想到，买回家的西瓜还是不好，嘤嘤，这年头，想买个好西瓜就跟中彩票似的，挠墙、】 宋氏母女走后，季杏花坐着没一会也走了，家里还有一堆事儿没忙，她得回去先忙事情，张琳送着大姨出了店铺，说还想在师傅这里呆一会，迟些时候再回去。 送完大姨张琳返回店铺的时候，她清清楚楚的听见，她师傅说了这么一句话。“演的真不错。” 瞬间她囧了，脸也红了。 知道就知道挑明了就不好了撒，师傅真是的，连这事儿也要打趣她一番。 “师傅。”非常狗腿的凑了过去，眼巴巴的看着他。“您老到底是何来头哟？说话可真霸气。”张琳笑盈盈的反将一军。 李伯远瞄了她一眼，淡定的转身进了后宅。“小孩子家家知道的太多不好。”顿了一下，他又笑着加了一句。“听说，小孩子知道的太多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师傅可真好意思说这句话。张琳在心里默默的吐糟，紧跟着进了后宅。 谁也没有管前面的药铺，不过，青天白日的想也知道，小偷是没有那么大的胆儿，敢进药铺里明着偷拿东西，再说，就师傅这破药铺，也没几个真正值钱的东西，好东西他全搁后宅里了。 “师傅你说她们什么时候会再过来？”懒懒散散的躺在藤椅上，张琳惬意的问。 在心里闷了五年的一口气，今个儿总算是舒舒服服的呼出来了，这滋味儿，别提有多爽了。 “不知道。”李伯远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摇着手里的玉扇子。 这天，又开始热起来了。不知不觉，又到七月了。 张琳有些无趣的扁了扁嘴。瞄了一眼兴致不高的师傅，不明白为什么，师傅的情绪突然的就沉郁了。 “师傅我睡会。”今个大清早就醒了，困死她了，这葡萄架下正好补眠，张琳把藤椅完全放平，翻过身窝成一团闭上眼睛会周公去了。 李伯远从思绪中回神时，小徒弟已经睡着了，他看了一眼，笑了笑闭上眼睛不知道是在养神还是在睡觉。 醒来后。张琳一看时间，呀！都午时了，没想到竟然会睡这么久。“师傅。咱中午吃甚啊？” “自己拿钱寻食去。”李伯远轻飘飘的丢了这么一句话。 张琳蹙眉。“师傅你可真懒啊真懒啊。” 她在这里养病时，曾吃过师傅做的饭，可真好吃啊，尤其是那粥煮的可香极了，就是太过清淡了。偶尔吃吃还行，吃多了嘴里太淡。 “我的饭菜都是在全食楼订的。”似是看出了张琳的心思，李伯远淡淡出声。 呃……怎么可能！张琳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师傅，末了，她相信了这话。瞧着师傅也不是个会进厨房的人，她倒才知道大姨夫的食楼饭菜做的这么可口，难怪生意红火。 正当两人说着话时。小树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李大夫，小小姐，夫人想着您俩是不会过去吃午饭了，便让婢子提了些饭菜过来。” “哎哟，我这肚子正饿着呢。大姨就让你送饭过来了，大姨可真知我心呐。小树你得告诉大姨，我最喜欢她了，真幸福啊真幸福。”张琳跳下藤椅，乐颠乐颠的朝着小树走去，咧嘴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李伯远在旁边看着，默默的摇了摇头。笑不露齿啊，他家小徒弟可倒好，这一笑露出来的全是牙齿。 “婢子一定将话带到，夫人听了肯定会高兴的，今个中午做了小姐爱吃的肉香茄子。”把食盒放在了石桌上，小树将里面的菜一个个都端了出来，菜四菜两汤，丰盛的不得了，香喷喷的直勾人馋意。 张琳想着家里肯定忙不过来，便吩咐着小树道。“你先回去吧，回头我提着食盒回去。” “好的，那婢子先回了。”小树笑着行了个礼，脚步轻盈盈的离开了后宅。 “丫头，你瞧瞧人家是怎么走路，再想想你自个是怎么走路的。” 张琳夹菜的动作一顿，笑脸立即变成了苦瓜脸。“师傅！” “等过两年，就算我不念叨，你大姨也该给你立立规矩了。”李伯远进了厨房，洗了手和脸，出来后坐在石桌旁，端起饭碗吃饭。 想想也是，张琳蹙着眉，嘀咕。“我一个乡下丫头，要那么多规矩干什么，烦都烦死人了，我以后嫁个庄稼汉，跟我爹一样的男人，嘿嘿。” 嘿嘿，她爹可好可好了，找个跟爹一个样的过日子，挺好的。 “出息真大。”李伯远皱了皱眉，瞧着小徒弟的一脸傻笑，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敲了敲她的额头。 他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遇到事情的时候可以处理的很好，平常却跟个孩子似的，整天乐呵呵的没个正形。 “不大，不大，一般般啦，图个逍遥快活罢了。”张琳摆了摆手，装傻充愣，似乎没有听出师傅话里的讽刺。 吃过午饭，张琳利落的将碗筷清洗好了，收拾好食盒搁一旁，从厨房里拿到一碟子酸果儿，继续窝藤椅里悠闲自在的看天看地发呆。 这日子过的，浪费啊浪费啊。 李伯远看完病人又窝进了后宅里。“你上回住的那屋里，桌子上摆着一些东西，回去的时候一块带回去。” “什么好东西？师傅你给我的生辰礼物？”张琳瞬间精神了，乐颠乐颠的跑进了屋里，将搁桌子上的两个锦盒拿了出来。 哇，这锦盒可真够华丽的，单拿着它也可以换不少钱吧，里面的肯定有好东西。 张琳一打开，看着里面的东西时，眼睛顿时大放光芒，嘴角都快流出口水来了，心情激动的不能自己。 还真是好东西啊，顶好顶好的东西啊，看着年份，估计是三百年左右的老参，另一个锦盒里是一块玉，瞧着晶莹剔透的特别的漂亮，喜人的紧，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玉，她对这些不太懂。 “师傅，师傅。”抱着两个锦盒，张琳乐滋滋的跑了出去。“是什么玉啊？瞅着可真够好看的，我喜欢极了。” 李伯远瞄了她一眼。“上好的羊脂玉，这东西你若不喜欢，天底下可就没甚好东西能入你的眼了。这玉别藏着，戴身上。” “舍不得戴，万一别人发现了被抢走了怎么办。”其实真正的想法是，听说好玉是可以养人的，这么好的一块玉，张琳想拿回家给她爹戴着，藏在衣服里头别让外人瞧见就行了。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张琳笑盈盈的问。“师傅这么好的东西你哪来的啊？” “宋夫人给的。”似是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李伯远毫不犹豫的给了答案。 张琳一听，咧嘴又开始笑的见牙不见眼了。“好，好，真好啊。” “收敛一下你的笑。” 师傅真是的，自打她过了八岁的生日后，就开始管东管西的。张琳扁了扁嘴。“师傅，我都习惯了，收敛不住。” “收不住，回头宋夫人再送了什么东西过来，就没你的份了。”李伯远轻飘飘的出声。 张琳脸上的笑立即收住了。“师傅我刚说笑的呢，哪能收不住啊，师傅都开尊口了，徒弟我时刻记着呢，师傅，回下宋夫人会送什么过来啊？” “不知道。” 张琳心里欢喜极了，对于坑宋家母女这事儿，她举双手双脚赞同。 “师傅我昨个儿过来的急，都没怎么跟我爹说清楚呢，他在家里肯定忧着心，暂时没什么事情，我先回张家村一趟？” “我跟你一块回去吧。”这天热的，他挺喜欢小徒弟后院家的那根大槐树还有那只狗。 “好啊好啊。”师傅一同回去自然是极好了。 当下，师徒俩收拾收拾，便关了药铺，提着食盒去了温宅，跟大姨说了些话，坐着马车回了张家村。 “师傅你歇着啊，我去田里瞅瞅我爹。”放下东西，张琳丢下一句话，乐颠乐颠的出了院子。 李伯远轻合上院门，为自己倒一杯白开水，端着进了后院，躺在藤椅上，看着蓝蓝的天，今个的天上没见白云呢。 以前住的地方，也有这么一棵树，天热时，他也是极喜欢懒懒散散的躺在树下的藤椅下。 那时的日子，风轻云淡，却很幸福。 “囡囡，你回来了？”刘氏刚准备上田埂喝口水歇口气，就瞧见囡囡从不远处跑过来，瞧这样子，怕是去田里找二哥呢。 “三婶儿。”张琳咧嘴乐呵呵的笑了，喊了一声，脚下不停，一直向前跑着，没跑多久就瞧见她爹了。“爹，爹，我回来啦。” 张全心里一愣，忙抬头，一瞧，嘿，还真是他家的小闺女哩。 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是被急匆匆的喊去镇上，他就是想问点什么，也找不着人了，心里思忧着，忙完手里头的活儿，就上镇一趟。 “刚回呢？”走到了田埂上，张全看着小闺女的笑脸，心里突然的就踏实了。“太阳多晒人，回家吧。” 张琳抱住爹的手臂。“爹，我给你带了一样好东西哩，真的是好东西喔，对了，爹师傅也一块过来了。” “好。一会去村长家买两条鱼，这个时间李屠夫家怕是没肉了，明个早上再买些。” 边说着父女边朝家里走。 ------------ 088、探坡儿村 八月宋氏母女来过一回，李伯远开了张药方，三言两语打发走了，说等宋玉婷的性子真正柔和娴静后，他自会出手相治，否则，饶是他神医再世也无济于事。 九月刘氏替张玉说了一户人家，是隔壁坡儿村的，那村不大，仅千口余人，那儿的地很是肥沃，种出来的庄稼比别处要足足高出一倍的收成，生活自是比别处要稍稍富裕些。 那户人家人口简单，母子俩相依为命，老婆婆性子和善，很会做人做事，在村里很受尊敬，小伙子今年刚满二十，是个很能干的踏实好小伙，就是不爱说话人木讷了些，那肤色随了他爹一般，黑的跟块炭似的，不过仔细瞧着，却也是挺俊俏的一小伙，特耐看。 依刘氏的想法，这样的人家是个顶好的嫁处，人口简单，家里又有些积蓄，那小伙虽然黑的些，性子却是顶好的，也是个能干的，跟着他是可以过好日子，肯定不会受什么委屈，她也是上坡儿村走了好几趟，观察了许久，心里有了把握这才将这事说出来的。 她得多积德，多做好事儿，就盼着老天看在眼里，让她的肚子怀上娃儿，也好让日子过的踏实些，夜里也能睡个好觉了。 张琳听着三婶细叨叨的说了不少，心里有了个底，也觉的这样的人家挺好的，小姑嫁过去了不会受委屈，日子也能过个安稳踏实，平日里只要收拾好院子照顾好家，也就没旁的余事了。 “三婶儿，晚上留这一块吃饭吧，将这事跟我爹和三叔说一声，让他们悄悄的去坡儿村再试探试探，这有关小姑一辈子的大事儿。得稳稳妥妥的才行。”在刘氏的面前，张琳倒也没怎么隐瞒，这些年过来，她不好出面的事儿，全赖着刘氏在旁边出声，想要隐瞒什么也委实不好隐瞒。 她看人的眼光不说十足十的准，却也能摸个七八分，刘氏是个聪明人，她不会做对自己有损的事情，教了她这么些年了。她嘴巴也严实了不少，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清楚的很。 说白了。她们俩人其实是一条蝇上的，她出了什么事儿，刘氏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几个月找了七八户人家，就这坡儿村的我最满意的。”又做了件好事儿。刘氏心里欢乐的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幻想着里面会不会已经有了个娃儿？ 张琳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抿嘴笑的眉眼弯弯，乖巧可爱的紧。“婶儿，过不了多久我就要有弟弟了。” “我也盼着能给你生个弟弟。就是看老天给不给面子了。”刘氏露出羞赧的笑。 天热，傍晚直接在院子里摆的饭桌，尚有徐徐晚风吹拂。闷热了一整天的空气里总算有了丝丝凉意，能让人喘口气了。 吃过晚饭，刘氏收拾好饭桌进了厨房，张全将竹床搬了出来，兄弟俩坐在竹床上摇着蒲扇。张琳则悠哉乐哉的躺在了藤椅里，怀里抱着小家伙。腿边趴着一只小狗，这小狗她也没取名儿，就天天小狗小狗的叫着，倒是听见过师傅偶尔会喊它福子。 刘氏收拾好厨房，搬了个椅子挨在竹床旁坐着，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给小妹寻了户人家的事儿，把坡儿村那户人家的情况也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末了，她又添了几句。“我瞧着这情况是再好不过了，小妹嫁过去就直接享福哩，那小伙儿是个能干的，家里有些积蓄，肯定不会让小妹脸朝地背朝天的在田里忙活儿。” 因着家里有三个儿子，张氏便从小不让张玉干粗活儿，田里的活更是不让她碰，从小到大只教她收拾家里做绣活，在村里头可以说是真真正正当个闺女在养着，长了这么大，张玉除了不会田地里的活儿，那其余的活儿可都是一把好手，绣活厨艺自是不必说了。 张琳有时候会猜想着，是不是因着这么一个原因，张氏才费着心思想给小姑找个镇里的人家，这样小姑嫁过去，就不会尴尬了，一般来说，生活在农村家里，哪个姑娘家不会下田干活， 等长到十二三岁时，再拘在家里养一两年，把皮肤养白些手也养好些。 “坡儿村的哪个姓？”张强是知道的，媳妇这些日子一直在为小妹的亲事奔东走西，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娶了这么一个好媳妇，是他的福分呐，虽然早些时候，这媳妇是有些太过让他头疼了些，可现在她改好了，性子变好的不少，那些个过往的芝麻绿豆的事儿，也就不必放心上了，等有了娃儿，他相信他们的小家肯定会越过越红火。 “孙姓。”瞧着当家的脸色，刘氏就知道这事怕是要成了，她心里喜的紧。“很容易找的，坡儿村不大，那母子俩就住村西，住的还是砖瓦房呢，院子里有棵挺大的柿子树，都长过院墙了，我上回瞧着，那果儿结的可满了，就是房屋有点儿小，不过小归小，却够住的，人口也少着呢，事儿简单。” “明个儿地里也不忙，我瞧瞧去。”张全听着很是意动。眼瞧着小妹都快十六了，现在娘又是这般模样，大嫂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这俩人都指望不上，幸好还有三弟妹，不然，可就耽搁小妹了。 张强也有这么一个意思，忙接话道。“我也一块去，得瞧个仔细了。” “我也要去，爹，咱悄悄的去，嘿嘿，好玩儿。”张琳脆生生的在旁边插话，一脸的兴致勃勃。 “囡囡这可不是好玩的事儿，这是你小姑一辈子的大事。”张全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发，小闺女也八岁了，过不了几年，也该到说亲的年纪了，唉…… 张琳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也要看看姑夫去，瞧着能不能醒上我小姑姑，我小姑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姑了。” 说说笑笑间这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全就醒了，做好了早饭，小闺女也醒了，两人吃过早饭，喂了鸡喂了狗稍稍的收拾了一番，关上院门往张强家走。 张强夫妻俩正在院子里歇着，看模样儿是在等他们了。 坡儿村离张家村并不远，也就二三里路，走的快些半时辰就走了。 现在时辰还算早，并不着急赶路，四人放慢了速度，主要是为了迁就张琳这小家伙，看看风景有说有笑的，一路上轻松惬意的很。 “喏，看见没，我都打听好了，前面那大片田，就是孙家的田，这还只是一半哩，听说另一边，瞧，就东边那角儿，那整个角儿全是的，那地最是肥沃了。”刘氏兴奋的指指点点的。 张琳目光远眺，瞧了好一会。“哇，爹那庄稼长的可真好啊，特别精神呢，上面挂着沉甸甸的稻穗，看着可真可喜。”果然是肥沃的地儿啊，这结出来的稻穗就是不一样，比她家田里的要好多了。 “早就听说坡儿村地儿肥沃……”张强一脸的羡慕略带些向往。他家最后的田也没这田好呢，不知道坡儿村有没有田地可买…… “嗳嗳嗳，来了来了，瞧着那田埂上的小伙没，那就是孙家的小伙，叫孙有福呢。” 听见三婶的话，张琳赶紧的调理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田埂上，果然黑啊……黑的跟个炭似的，还真是一点也没说错，不过，仔细瞧着倒是挺耐看的，再白上几分，可不就是一翩翩少年郎了，幸好他脸黑，否则这么好的条件，哪能轮着她小姑啊，还不早给人抢走了。 “嘿，爹，三叔三婶儿，我去试试他，你们别过来喔，别让他发现了。”张琳笑的贼精精的。 张全看了一眼小闺女。“别玩过头了啊。”小闺女那点儿鬼灵心思，他还是看的出来的，她想调皮一下，就让她皮一下，还真能借着机会试试那小伙的品性呢。 “去吧。”张强笑着出声。 在三个大人的目光下，张琳一跳一蹦乐颠乐颠的出发了，太过兴奋，没注意脚下，蹦哒了没几下，张琳就滑脚了，一头栽进了旁边的田里。 哎哟，这一跤摔的，可真够丢脸的。 张全在不远处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正想着去扶起他家小闺女，却发现那孙有福几个快步跑了过去。 嘿，还无巧不成书了呢。 “摔哪没？”孙有福赶紧的将摔在田里的小姑娘扶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她，轻拍着她身上的泥士。 张琳借机好好的打量着孙有福，嗯，不错不错。“大哥哥我脚疼。” 孙有福看了看她的脚，却没有伸手。“我家在前头，我让我娘帮你揉揉。” “好，谢谢大哥哥。”张琳咧嘴乐呵呵的笑，一脸的天真无邪，跟个五六岁的孩子似的。 “能走吗？” 这个嘛……张琳摇了摇头。 孙有福犹豫了一下，蹲下身。“我背你。” “谢谢大哥哥。”张琳爬上了少年的背，嗯。虽然跟她爹没的比，却也挺舒服的，这少年不是个空壳子，还是蛮有料的，可以很好的保持小姑，不错不错再加两分。一会再瞅瞅那位老婆婆性子如何。 ------------ 089、凑巧喽 孙家的砖瓦房的确不是很大，两边没有厢房，四间正屋，左右两边是厨房之类的，格式挺整齐的，有前后两个院子，后院左边养了猪，右边养鸡还有几只旱鸭子，前院布了点菜，另一个角儿用来晾衣服搭晒物件儿，并没有围墙，只有小小的篱笆桩，很是清新小巧，整整洁洁一看就知道这屋里的女人是个会收拾也是个爱干净的。 还未见着老婆婆，张琳对她已经心生好感了。 见屋门是关上的，孙有福就知道娘肯定窜门儿去了，将背上的小姑娘放到了桌边的椅子上，倒了杯水给她。“你先坐会，我去喊娘回来。” “好。”张琳乖乖巧巧的应着，漂亮的大眼睛好奇的在四周看啊看。 孙有福瞧了两眼，几个大步便出了屋。“娘，娘。” “嗳，有福回来啦？”听见儿子的声音，孙于氏和老姐妹说了两句便笑着出了屋。“今个回来的早了些呢，田地看完啦？是不是有甚事呢？” “嗯。”孙有福拉着娘的手就往家里走。 孙于氏看着儿子这模样，心里乐了，脸上笑开了花，还真有事儿呢，瞧着孩子急的。 “她扭着脚了，娘你帮她揉揉。”一进屋，孙有福松开了娘的手。“我拿药酒去。” 张琳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站在面前的老婆婆，看着年纪应该在三十六七，一张圆脸盘，面色红润，眼里含笑，只是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柔和中多了几许淡淡的严肃。 “老奶奶。” 看来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这样的人摸清了她的脾性。还是很好相处的。 “孩子怎么扭着脚啦？瞧你这小脸脏的，摔田里了呢？滑着脚了吧？等会嗳，奶奶端盆水来给你擦擦脸。”轻声细语的说完，孙于氏笑着出了屋拐进了旁边的厨房。 这时孙有福拿着药酒走了进来，见他娘不在屋里，愣了一下，将药酒放在了桌子上。 “有福哥，在不在啊？” 孙于氏手里端着一盆水正往屋里走，看见走过来的虎子，笑着出声。“在屋里呢。虎子有甚事找你有福哥呢？” “大娘好。”虎子憨憨的笑了笑。“昨个在山里下了绳，想和有福哥一块去看看，有没有套着野物儿。” “他刚回来呢。你来的倒巧了。”边说着，孙于氏端着脸盆进了屋，对着傻愣愣站在一旁的儿子道。“虎子找你呢，你出去瞧瞧。” 刚刚娘跟虎子的对话，孙有福都听着了。见娘这么说，他冲着张琳笑了笑，便出了屋。 孙于氏将脸盆搁在桌上。“孩子我先给我擦擦脸洗干了手，咱再来揉脚。” “谢谢奶奶。”张琳这会儿装的特别的乖巧，笑的眉眼弯弯，脸颊旁的两个梨涡小酒窝都露出来了。 “怎么会去田里呢？在田埂上滑着了吧？” “嘿嘿。我瞧着那边好看，就想去看看，见有人也在田埂上走。近路些，就也跟着走田埂了，没看路，滑着了。”张琳红着脸，小声的嘀咕。 孙于氏揉了揉她的头发。“来。我给你揉揉脚，可疼的厉害？” “不厉害不厉害。就刚刚有点儿疼，现在好像不疼了。”低下头，张琳甩了甩自己的脚，笑的很是天真。 “我瞧瞧可好？”孙于氏轻声细语的问着，握住了她的脚。“有点儿微红，稍稍的揉一下过了两天就会好了，孩子以后可得注意了。” 张琳猛点头。“奶奶一点也不疼，你揉的可舒服了，清凉凉的。” 孙于氏抿嘴柔柔的笑，缓缓的揉着。 好一会过后，孙于氏才收了手。“先坐会，我把脸盆里的水倒了，一会啊，给你再梳个头发。” “好啊好啊。” “奶奶你的手可真巧啊，好漂亮。”张琳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虽然模糊了些，却仍可以看出来，是个地地道道的小美人儿，尤其是孙于氏今个给她梳了这个头发，也不知道叫什么，真是怪好看的。 这个孙奶奶恐怕不是个地道的农家女，瞧着这言谈举止都带着一点儿不一样的味儿，好矜持的感觉。 “是你长的好。”顿了一下，孙于氏问道。“孩子你叫甚？一个人过来的还是有家人陪着？” “我叫张琳是隔壁张家村的，我跟我爹他们一块过来的，说有点儿什么事。” “哦，一会有福回来了，我让他去四周看看，得告诉你爹他们你在这边的事儿，免的他们担心。” 这话才刚落音呢，外面就有了动静。 “大娘，快看，逮了好几只野物儿呢。” 怎么快就逮着东西了？张琳有点惊讶，想出去瞧个好奇，孙于氏看出她的心思，牵着她的手缓缓的往外走。 “呃……”虎子看着站在孙大娘旁边的陌生小姑娘，哪来的小姑娘啊？长的怪好看的，怎么一直没瞅见过？“大娘家里来客人了呢，呵呵。” 孙于氏笑笑，看了看地上的野物儿。“这回套的可真不少。”说着，她看向一旁的儿子。“有福啊，你去村周边转一圈，琳丫头说她是随她爹还有她三叔三婶一块过来的，得将她在咱家这事告诉他们，免的他们着急担心了。” “虎子啊，今个中午就一块在大娘这吃午饭啊，可不许早早的跑没了影儿。”吩咐完儿子，孙于氏又叮嘱了虎子一声。 虎子憨憨的笑了，算是应了这话，余光忍不住一个劲的瞄啊瞄，瞄向旁边的张琳，敢看又不敢看的模样儿。 张琳瞧着挺有味的，有点儿想逗他，却也知道这玩笑是开不得的，跟她师傅打打趣还行，旁的陌生人怕是不能的。 “有福哥我随你一块去。”见孙有福转身就走，虎子赶紧的追了出去。 孙于氏松开了牵着张琳的手。“我把这些野物儿搁厨房里，琳丫头别老站着，坐屋里歇会儿，仔细自个的脚，别累着了啊。” “好哩，奶奶我先进屋了。”张琳乖乖巧巧的应了，转身进了屋。 哇噻这么好的一个人家，小姑的福气到了！ 不过……张琳微眯着眼睛，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地面发呆。 就算孙有福黑的跟块炭似的，有这么好的条件，也不该到了现在还没娶亲呢，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事儿？得仔细些，不能让表面昏了头脑，得深入了解了解，这可是有关小姑一辈子的大事儿。 “琳丫头在想什么呢？瞧着小眉头皱的。”孙于氏进了屋，见着那孩子眉目紧锁的小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张琳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脸上堆满了笑。“奶奶，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啊？”孙于氏走了过去，轻轻的揉了揉张琳的眉宇。“小小年纪就皱眉，这可不好。” “奶奶大哥哥为什么还没有娶亲呢？我们那村里像大哥哥这么大的人，可都娶了亲哩。”张琳问的很是直接，脸上一脸的懵懂表情。 孙于氏明显的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这孩子竟然在想这个问题，愣了好一会，她才轻笑着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嘿嘿。”张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把玩着手指头，耳尖粉红粉红。“我最近常听三婶儿说想起给小姑说亲这事儿，听多了就放心上了……我喜欢奶奶，奶奶是个好奶奶，大哥哥也是个好大哥哥。” “是吗？”孙于氏心有意动，试探着问。“琳丫头你家小姑多大啊？” 他们过来坡儿村不会就是来看人家的吧？这村里年纪适当的小伙子足有四位，不知道他们看中的哪户人家…… “快十六了，我听爹说的，我家小姑可好了。”张琳童声童语的为她家小姑争形象，争第一好感，声音脆脆脸上的笑容甜滋滋的，噼哩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儿。 听着孙于氏眼里堆满了笑容，心思开始转动起来。 末了，结尾句，张琳小声的问。“奶奶，大哥哥为什么还没娶亲呢？” 这小家伙真是个机灵的好孩子，孙于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大哥哥啊，自个主意大着呢，想找个合心的过日子，这不就拖到了现在。” 这不会是天注定的姻缘吧？儿子好巧不巧的救了这孩子，她家大人过来这边又是为了看人家……这回或许真能行了，得找个好媒婆去张家村一趟。 儿子的亲事也一直是孙于氏的一桩大心事，眼瞧着人家的连孙子都抱上了，那年纪比自个的儿子还小呢，可她呢，连个儿媳妇影都没见着，静等了两年了，多少她也有点儿急了，正想着忙完秋收的事后，她就找两个名声好的媒婆好好的叨唠她家儿子的亲事儿，没想成，还没开始行动呢，老天就送姻缘上门了。 这边一大一小说的可欢乐了，一个说着她儿子如何好，一个说着她家小姑如何好，那场面还挺逗乐的。 那边孙有福与虎子很容易就找着了张全三人，说清了缘由邀请他们去他家吃个午饭。 嘿，自动送上门来了！ 张全和张强两兄弟对视一眼，很默契的将孙有福夹在了中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了一些田地里的话儿，中间时不时的夹带一些别的事儿。 孙有福是个木讷的，不怎么爱说话，别人问什么他也就答什么，他跟张全不同，张全是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清楚着，他嘛，就是一块木头似的，就对自个要忙活的事儿最是清楚，旁的迷迷糊糊的，好在有孙于氏在旁边一直对他提着醒儿。 ------------ 090、闹哪样？嗯！ 刘氏是个会说话的，自她接受到了张琳给的暗号后，这话说起来就越发的漂亮活络了。孙于氏也是个会说话会做事的，动了心思后，那眼里就一直是含着笑，刘氏说几分她跟着说几分，一来一往，将彼此的底儿摸的那叫一个清清楚楚。 一路与张家兄弟边走边说，说的多了，孙有福被带动了起来，不再问一个答一问，偶尔也会主动说两句，这三人的说话气氛就越发的浓郁。 别以为三个男人就没什么可聊的，那聊的多了去了，三人都是当家作主的人，都爱守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忙活儿，平日里极少有这般机会凑一起大肆聊话，今个机缘之下得了这巧合，便越说越停不下来了。 张琳正在装嫩装天真，合着哪一伙都插不上话，只能无聊的搬了根小凳儿往屋檐下一坐，左耳朵听爹他们话田地里的事儿，右耳朵听三婶她们聊些日常琐碎。 这生活啊……看似简单，它还真是一门大学问，学到老也学不全。 虎子在一旁偷偷摸摸的注意小姑娘很久了，瞧着她似乎很无聊，他犹豫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走了过去。“你，你很无聊吗？” “是啊，有什么能打发时间卟？”张琳笑的眉眼弯弯，亮出脸颊上的两个梨涡小酒窝。 好玩的，虎子闷头想了想，捣鸟蛋？不行不行，山里有点儿危险，河里捞鱼？不行不行，万一小姑娘也要下河那该怎么办？嗯，那该什么好…… 琢磨了好一会，虎子才发现，他也不知道带着小姑娘去哪玩。 “你平日里都会做些什么啊？”这孩子应该是十二三岁吧，好像跟表哥差不多大哩。 “编竹筐竹篮等小物件儿。去河里捞鱼，上山里掏鸟蛋，拿着绳儿进山套野物，就刚刚那些野物，就是我和有福哥在山里套来的。”虎子说话声音中气十足，音色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眼睛明明亮亮的很是纯净，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两颗小虎牙，看着很是老实憨厚。 张琳想，这孩子跟她表哥比起来。差别可大了去了，她表哥就是一只温吞的狡猾狐狸，瞧着不显山露水的。一个不注意就被偷袭了，幸好表弟不像他，表弟憨憨呆呆的跟这孩子倒是有些相似。 “你会的可真多，我都没有玩过，你叫什么？我叫张琳。” “陆小虎。我比你大，我叫你琳妹吧。”他没有妹妹，有福哥家里也没有妹妹，不过，村里边有人是这么叫自个家妹妹的，他听着很心痒。这会儿他也有个妹妹了。 琳妹……是不是她思想太不纯洁了？张琳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自个的肩膀。“我叫你小虎哥，你叫我小妹呗。”小妹听着亲切多了。 小妹小妹。陆小虎在心里喊了两声，眼睛里的笑更加的明亮了。像是冬日里的湖面有太阳照着，反射出零零星星的光芒。“小妹。我摘柿子给你吃吧，大娘家的柿子可甜了。” “现在能吃吗？”其实张琳已经眼馋很久了，这柿子树结的果儿可真够满的，橙色中略有些夹青。 呃……陆小虎抓了抓额头。憨憨的笑了，有些尴尬。“还得等些时候哩。十月份就可以吃了，你家住张家村离这儿够近，回头我熟了我摘着送你。” “好啊。我师傅上回来带给我一坛酸果儿可好吃了，我分一……分一小半给你。”分一半她可舍不得，那坛子可小了，吃不了几天就见底了，师傅说她吃多了，不乐意给她太多。 “你师傅？”陆小虎听着一愣一愣的，在他的印象里，只有跟着学武才会有师傅，这小姑娘看着不像是学武的啊。 说起师傅，张琳可得瑟了。“对啊，我师傅可好了，下回我带你去见我师傅，他医术特别棒，就是极少有人知道罢了。” 在她看来，是师傅太懒了，隔墙有耳的关门，医馆的生意能好才怪哩。 “你是大夫啊？”陆小虎上下打量着张琳，眼睛亮的堪比头顶的烈日。“你真厉害，这么小就是大夫了。呵呵，我只会跟着有福哥种田。” 被这么一双纯净明亮的眼睛崇拜着，张琳有些飘飘然了。“没有啦没有啦，我只是跟着师傅认识一些草药罢了。” “能教教我吗？我也想学一学。”大夫在陆小虎的眼里比教书先生还要高上一层。 他娘有一回病着了，在床上躺了好久好久，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给娘看病，可娘的病还是没好，后来，有位公子路过这里，瞧见了顺手写了一张药方，没想到，她娘吃了过后病竟然好了！ “可以啊。”张琳正闲着无聊呢，当一回小老师也不错撒。“走，你带我去山里边逛逛，里面有好多好东西呢，我告诉你怎么认。” 陆小虎犹豫了一下，还是抵不住诱惑点着头同意了。两人跟屋里的大人们说了一声，乐颠乐颠的往不远处的山里跑去。 两人兴致勃勃的到了山脚下，陆小虎的性子虽憨却胜在诚实，只把张琳带到了山脚下，不肯踏进山里面去，怕遇着什么危险，可就罪过大了。 山脚下就山脚下吧，反正只是来打发时间的，张琳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陆小虎就奔着草药走去。 说是认草药，其实，最后的最后，张琳多数是教了陆小虎怎么识别花花草草，这里面也有不少是能治伤医病的。 两人一个正教的开心，一个正学的有味儿，一只白色的小幼猫闯了进来。 看到这小幼猫的瞬间，张琳震惊了。 这货不就是小家伙吗？它什么时候变样了？成了一只小幼猫？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模样啊！ “白色的猫，好奇怪的猫，好像刚出生不久。”陆小虎一脸好奇的看着跳进张琳怀里的小猫。“小妹这是你养的猫吗？” 张琳咽了咽口水。“是。是我养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过来了，呵呵。”对啊，这货不好好的呆在家里，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我第一回瞧见白色的猫呢，真好看。” 挠墙，她也是第一回瞧见白色的猫啊！可话不能这么回，张琳继续干巴巴的笑。“我师傅送我的，从老远的地方带回来了，听说那地方叫京城，里面住着皇帝。” “哇……”陆小虎震惊了，他连小镇都很少去，竟然瞧见了京城里的猫，那地儿住着皇帝，天底下最大的官儿，原来，京城的猫是这样的，生的可真漂亮，村里的猫可都是黑呼呼的麻麻花花的。 张琳默默的移了视线，她有点儿装不下去了。“我们回吧，快响午了。” “好。”陆小虎还未从震惊里回过神来，时不时的瞄了瞄张琳怀里的小猫，最后没能忍住。“小妹我能抱抱它吗？”太稀罕了。 “好啊。”张琳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将小家伙递给了陆小虎。 却没有想到，小家伙刚到陆小虎的怀里，就对着他的手毫不犹豫的挥了一爪子，当然，痕迹不深，只有浅浅的血痕，可仍惊到了张琳。“小家伙你干什么！” “它认生哩。”陆小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将小猫还给了小妹。“不疼，一点也不疼，没事儿，我第一回挥禾刀的时候，割的太快了，把小拇指指头的半截肉都给割去了，喏，你看还有一个浅痕呢。” 张琳瞧了瞧，还真有个痕儿。“当时很疼吧？” “呵呵，没注意呢，被血给吓着了。”这事有点儿丢脸，陆小虎说的时候略低下了头。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没一会就回了孙家的院子，屋里两个女人已经移了阵地，欢欢喜喜的边在厨房里忙活着忙继续说话，另一个屋的三个男人仍在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我收拾野物去。”说着，陆小虎匆匆的进了厨房，提了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鸡还有一条鱼去了不远处的屋后小溪边。 张琳没有跟着去，她进了屋，把小家伙放在了桌子上，对上它黑亮亮的眼睛。“说吧，怎么来了？这一身模样是怎么一回事？”、 小家伙一跃跳进了张琳的怀里，舒舒的窝成一团，闭上眼睛――睡着了。 “嘿你胆儿越养越肥了啊，都敢无视我了，说不说，说不说，不说我把你扔出去了啊！”张琳提起小家伙，戳了戳它的背。 小家伙装死挺尸中，半点动静都不给。 玩了一会张琳没了办法，她又舍不得真的把小家伙给扔出去，只好继续揣着它，心里一阵气闷。 这小家伙最近越来越古怪了。哼！ 吃过午饭没留多久，张全四人便离开了，当然，是欢欢喜喜的离开的，张琳瞧着这三人脸上的笑，这亲事怕是要定下来了，也好，小姑这归处算是很不错了。 “这孙有福不错，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张全难得说出这么一句夸赞的话来。 张强听着也笑了，点头附合。“小妹嫁给她我们心里也能踏实了，肯定不会跟着受苦。” 聊了这么久，他们都发现，这个小伙儿主见特别强，好像还读了不少书，目光也长远不窄小，性子更是好的没话说了。 “大娘也是个好相处的，家里事儿一把手，小妹真嫁过去了，不需要操什么心，只管享福就成了。”刘氏也乐呵呵的接了一句。 ------------ 091、算是成事了 “一会直接上娘那屋跟大哥大嫂说说这事？”如果成，这事就赶紧定下来，这可是一门好亲事儿。 张强点头应着，觉的媳妇说的对。 张全出声道。“大哥怕是在田里忙活呢，得拐个路将大哥喊回去。” 午时末，张琳四人回了张家村，拐了个路将正在田里忙活的张仓喊了回去，边走边说将孙有福的情况简洁的过了一遍。 张仓听着很满意，有些不太好意思，他竟然没有想到小妹的婚事，幸好两个弟弟长着心思，否则可就耽搁了小妹。 屋里张氏和李氏都在睡午饭，婉丫头和玮小子不知道跑哪疯玩去了。 “我去喊你们大嫂起来。”将锄头搁墙角落里，张仓打开屋门进了屋。 张玉将绣盘搁一旁，看着二哥和三哥有些不懂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这大好的天都不窝田里，全跑这边屋来了，还把大哥也喊了回来。 “是有点儿事，我们啊，刚从坡儿村过来呢。”刘氏走了过去，拉住了小妹的手。“走，去你屋里，我跟你细叨细叨。” 张玉蹙眉，有点儿小忐忑了，疑惑着跟着三嫂进了自个的屋。 张琳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拉了拉爹的衣袖子。“爹，我去小姑屋里了。” “嗯。去吧。”张全揉了揉小闺女的头，笑着应了。 这会儿，张仓已经将李氏喊醒了，李氏很不满，正在低着头小声的埋怨什么，见着了屋里的张全和张强两人，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打了个哈欠往椅子上一坐。皱着眉不耐烦的问。“有什么事啊？非得这会儿说，这么好的天，不在地里忙活儿，非得跑上屋来，能有什么大事儿，这么急？偏得在这睡觉的好点儿来说？” “迎春！”这话说的，张仓沉了脸，拍了拍媳妇的手臂，示意她收敛些。 李氏一把甩开了张仓放在她胳膊上的手，火气有点大。“怎么？我还说错了不成？这多好的天呐。正是收秋的好时辰，不忙地里的活儿，大白天跑上屋来能有什么事儿了。” 她是怕这两兄弟拿这屋说事。当初分家时，都说好了，他们这一屋拿了钱，直接搬镇上住，这房子呢他们不会要。等小妹嫁人后，这房子谁照顾娘就归谁，这个院子他们这一屋没有权力得，却依旧得每年拿五两银子给娘，因为当初分家时，他们这一屋是分了大头的。 只是李氏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镇上住不下去了，兜兜转转了近十年又搬回了张家村，手里的钱置办了田地。用去了不少，剩下的钱还得紧巴巴的用着，留着将来有大用，她还有儿子和女儿呢，幸好娘这院子大。住上他们一家四口刚刚好，一点也不显拥挤。想着以后就得在张家村札根了，李氏就打起了这院子的主意。在她看来，老二和老三都建了砖瓦房，现在他们这一屋搬回来了，娘这院子肯定得归他们。 “我和二哥今天上午去坡儿村走了一趟，那里有一户孙姓人家，家里人口简单住的是砖瓦屋，手里有不少田，略有些积蓄，小妹眼看着快十六了，这孙姓家里刚好有一个小伙今年刚满二十，上午我跟二哥跟他说了许多的话，聊的挺投机，这是个好小伙，小妹如果嫁给他，以后肯定不会受委屈。”张强直接忽视了大嫂，开口将今天来的目的说了一遍。 “三弟妹正在跟小妹说这事，小妹如果也同意，等秋收忙完了，就忙小妹的婚事吧。”张全接过三弟的话。 路上回来的时候，张仓已经知道了这事，也觉的这户人家很不错。“行，正好那会儿是农闲的时候，咱三兄弟好好的给小妹办办。”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之前可一点消息都没有听着。”李氏不满意了，她作为大嫂，长嫂如母啊，小妹的婚事竟然不过问她的意见就这么给定下来。“这事我不同意，我娘家也有一个不错的小伙儿，我觉的小妹嫁我娘家那边更好些，知根知底的以后有个啥，也方便多了。” 李氏的话没一个人应声，张强静静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张全默默的喝茶，张仓缩在一旁不出声。 早干嘛去了？之前大把的时间在，也没见她说起小妹的婚事，等着他们都摸清底儿了，就叽叽喳喳的出声了，烦不烦啊。 “干什么啊？当家的你出个声啊，我娘家那边知根知底的多好啊，干嘛要把小妹嫁到陌生的村里，那坡儿村就一个巴掌大的地儿，有什么好的。”李氏面子上过不去，推了一把自家男人。 张仓有些生气了，他一个大男人心思不细致倒也说的过去，这做大嫂的，竟然也不把小妹的婚事放心上，幸好有二弟和三弟张罗着，这会儿，什么事都理清了，她倒是出声了，之前干什么去了？“事都理的清清楚楚，你搅什么浑水了。”嗡声嗡气的说了一句，张仓站起身。“我去看看娘，随便跟她说说这事儿。” “你，你……”李氏气的站起身，手指着自家男人的背影，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好你个张大他你出息了，回了张家村就不得了了是吧，仗着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就出息了啊，敢骂她敢凶她。 “爹，小姑同意了，小姑同意了哩。”张琳乐颠乐颠的跑了出来，扑进了爹的身边。 张全和张强心里松了口气，同意了就好，这孙家算的上是个极好的去处了，小妹以后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怎么没有出来？”张强瞧了瞧，不见自家媳妇和小妹出来，这呆屋里干什么呢？ 张琳乐呵呵的笑，心里很是高兴，小姑总算是看开了，真好啊，真好啊。“三婶说有些事儿要跟小妹叨唠叨唠，等会儿才出来。” 瞧着这热闹的场面，压根没自个半点儿事，李氏轻哼一声，扭着腰出了这屋。 坡儿村的孙姓……坡儿村可是个好地儿啊，那里的田肥沃的很，种出来的庄稼收成总是比别处要好上不少，他们怎么会找进了坡儿村了？那个地儿媒婆的一双眼睛可盯的紧呢，谁家小伙能娶亲了，谁家姑娘能嫁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赶着去。 进了自个屋，李氏喝了杯水，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心里气闷的很，又想到自个的女儿，今年也十岁了，过不了几年也得嫁人了，之前住在镇上她是不担心这事儿，家里好歹也有些积蓄，有个小宅子有个铺子，面子上还是很过的去的，可惜，她万万没有想到，铺子会开不下去了，只得卖了宅子和铺子灰溜溜的搬回张家村。 手里的积蓄有也是有点，却没有很多，小儿子明年得进学堂，这一读就得读好些年的书，那钱还不得跟流水似的，就靠着那些田可过不了什么好日子，就眼瞧着小儿子以后能高中，那时候她可就风光了…… 唉，乱七八糟的想了多了，李氏心里越发的气闷，女儿的婚事得好好的找找，一般的人家可不行。 “大哥，娘开口说话了吗？”见大哥出来了，张强迅速的问了一句。 张全也看了过去，等着大哥回话。 张仓摇了摇头。“娘没有开口，不过她笑了，还点了点头，很是满意这门亲事儿。”他可是将孙家的清况仔仔细细的念叨给娘听了，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就好，这就好。”娘也同意了，张强笑了，媳妇做了件好事啊。 这时刘氏和张玉走了出来。 “小妹，娘同意了这事，刚刚大哥跟娘说了，晚间你再跟娘好好的细叨细叨。”张全对着小妹说着。娘对小妹向来是好，捧在手心里疼着。 张玉红着脸垂下头轻轻的应了一声。 “我跟你二哥三哥说了，等忙完了秋收就张罗你的婚事儿。”看着小妹的娇羞模样，张仓笑了，不知不觉中小妹也长大了，能嫁人了，这日子过的就是快啊。 “我跟小妹说了，明天上镇一趟，得置办些东西。”刘氏笑着出声。 张琳立即接话。“我也去，我也去。” “肯定少不了你。”张玉将张琳拉进了自己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发。 如果没有她家的小囡囡，那几天啊，她可能会撑不下去，这孩子是个心细的啊，日后……日后肯定也会过的好。 张玉这婚事算是定下来了，一屋子的人又说叨了一些其余的琐碎话，瞧着时间差不多，便散了各忙各的去了。 坡儿村这边，自张全几人走后，孙于氏就拉着儿子进屋说叨了好一会，瞧着儿子沉默着不出声，她就想着，明个儿她得亲自上张家村瞧瞧，这次啊，或许还真能成事呢。 “爹……”趴在爹的背上，张琳心有感叹，情绪有些多愁善感。 她能不能就找个张家村的男娃成亲啊？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张琳心里一阵冷颤，就村里的男娃……还是不要了吧…… “坡儿村离咱村不远，就算你小姑嫁人，也能常常来往的。”听出小闺女的情绪不太对劲，张全说着安慰着话。 如果能不长大就好了…… 撅了撅嘴，张琳抱紧了爹的脖子，不再东想西想了，反正想了也是白想。 ------------ 092、遭绑架？ 九月底张玉与孙有福曾见过一面，虽未说话，看两人的表情，是彼此都挺欢喜的。经双方大人商量，亲事便定在了十一月初二，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十月金秋因着这婚事急了些，要准备的东西颇多，李氏又推推脱脱的，说她太忙了又得带孩子还得忙家里，甚至连张氏都拿出来当成了借口，说她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没有空闲时间，没了法子刘氏只好将田地里的活儿放一边，每天进进去去的帮张玉张罗着，还好张氏虽不开口说话，可当哪处有错时，她会沉着脸出手来帮把。 张琳也忙，田地里的庄稼都熟了，他们家的田地是不多，可三叔家里的多啊，今年除了三叔还搭了一个大伯，她不会农活，只能在家里打着转，做饭洗衣服收拾院子，看着都是些小事，可也累的够呛的。 尤其是一天三餐，三婶在上屋忙着，三叔便在这边搭了伙，正是忙碌的时候，天不亮就得起来天黑才收工，得争分夺秒的收割着，这伙食如果不好点，再强壮的身子骨也得垮了。她可不想爹和三叔年纪大了，就浑身难受有各种毛病，便费尽了心思在每天的吃饭上下工功，得把营养弄均衡了。 一觉睡意浑身都舒坦了，张琳伸了个懒腰，进厨房瞧了瞧，小火慢炖的骨头汤已经变成了漂亮的乳白色，浓郁的香味儿，勾起了她馋意，拿个小勺子盛了一点尝了尝味儿。 “真香味真好。”这是芸豆猪骨汤，芸豆都快炖烂，汤里多了几许粘糯，汤喝完齿间仍留有浓香，鲜香鲜香的味儿，带了点芸豆与肉的自然香甜。恨不得再喝两碗才够。 美滋滋的喝了一碗汤，张琳拿出食盒，装了两大碗芸豆猪骨汤，提着稳步出了家，合关上院门，准备送田里去。 下午太长，午时吃的午饭，晚饭却要在酉时过半才能吃着，中间隔了整整六个小时，天又炎热的紧。再加上量那么大的农忙，张琳便想着下午送碗汤过去，让爹和三叔美滋滋的喝上了大碗。先垫垫肚，也趁机歇会，喝点水，再继续忙活儿，一天下来就不会觉的很累很疲惫了。 “爹。三叔。”将食盒放在树下，张琳扯着嗓嚎了两声。 张全老远就瞧见小闺女走过来的身影了，他也估摸着这个点儿小闺女该过来，前面两回可都是这样的。 “囡囡这孩子越发的懂事了。”停了手里的活儿，张强直起腰笑呵呵的说了一句。 两人走到了田埂处，这田埂蛮宽。隔一段距离便种了一棵树，便是想着农忙的时候，在这树下歇上一会。喘口气再继续忙活儿。 张琳直接将水壶提了过来，是那种特大号的水壶，用来烧水的，她烧好了水，直接搁着两三个时辰。等水凉了就提着过来田里，反正爹和三叔都会带个小水壶。 趁着爹和三叔洗手的功夫。张琳将食盒打开了，浓郁的香气飘在空中，正在洗手的张全和张强都忍不住回去瞧了瞧。 “爹，三叔，趁热喝，热是热了点，可喝着舒坦。” “被囡囡这一弄，今年的农忙我还得胖上两斤了。”端着碗张强乐呵呵的说话。 张全憨憨的笑，心里暖暖的，自家的小闺女啊，就是知道疼人。 “爹，三叔，要多喝水呀，别老闷着头干活儿，歇一小会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将水壶里的水装满了，张琳搁在了爹和三叔的旁边。 有村里人路过，羡慕的出声。“全子啊，你这闺女养的好哩，天天骨头汤的炖着送过来。” “这香味啊，琳丫头的厨艺在咱村怕是顶尖了，我老远都闻着了哩。” “这孩子好啊是个心细又懂事的，不像俺家孩子，整天就知道玩儿，这会还不知道窝在玩着呢，哪里还会惦记着正在田地里忙的满头大汗的我们啊。” 张强和张全两兄弟听着这话，都抬头憨呵呵的笑，时不时的接上两句，张琳低头看小草，装乖装害羞。 “我那山头种了些板粟，等寻个时间把它给收拾妥了，囡囡想炖汤就别去外别买。”这事张强也忘记说了，昨个喝着炖好的板粟猪骨汤他才想起这事来，转个头却又忘了说，这会刚好又想起来了。 “三叔你还种了板粟呢？”这可是个好东西啊，放着阴干了特别甜很好当零嘴的，用来炖汤也特别好吃，张琳就极喜欢板粟。 张全放下碗，喝完这碗芸豆猪骨汤，本来有点儿微饿的肚子，这会儿饱饱了，全身都是力，疲惫也一扫而光。“你三叔还种了柿子和柚子呢，他种果树倒是有一手。” “哇，三叔你家的山头在哪呢？”张琳眼两大放光芒。 “有点儿远，等过两天都收割妥当了，我带你去。” 闲聊了半柱香的时间，张全和张强喝够了，也喝够了水，便带好草帽继续下田忙活儿。 张琳收拾好碗筷，拉着食盒和水壶往家走。 “嗳，你们是谁？”老远张琳就看见自家门前停了一辆马车，以为是师傅或是大姨，走近了才发现，门前站着两个她不认识的人，瞧着这穿着打扮不像平常人家的。 “张小姐好。”水粉色的姑娘，声音轻轻柔柔，长的也是温温柔柔，年约十七八岁，说话间她给张琳行了个礼。 张琳握紧了手里的食盒，瞬间就猜了了来人的身份，怕是与宋夫人有关吧……“有甚事？我爹和我三叔不在家哩，在田里忙活儿，我三婶倒是在我奶奶的上屋里。” “不是，张小姐误会了，我们是来找您的。”顿了一下，女孩又继续说道。“我家小姐想请您过府说说话儿。” 咦，不是宋夫人是那个宋小姐，过府说说话儿，切，说的倒是容易，她真去了这条小命还不知道能不能健在呢，可她能拒绝吗？ 张琳瞧了一眼前面，两个姑娘倒是没啥，问题上站在马前的，还有四个大汉子！尼玛，这是准备来个敬不喝就让她喝罚酒？ “喔，原来姐姐是来找我的，那能不能容我进屋先放些东西，然后，去上屋跟我三婶儿打个招呼，免的他们担心。”张琳眨了眨眼睛，漂亮的大眼睛里露出微微的怯意。 那说话的姑娘听着这话，笑盈盈的说。“翠珠陪张小姐进院子，顺便收拾两身衣裳。” 靠，这是想干什么？张琳垂下眼，眼底闪过阴霾，心思转动间，她打开了院门，提着食盒进了屋。 怎么办？她们明摆着想来个光明正大的绑架…… “张小姐请问您住哪间屋？” 张琳洗了手又洗了脸，这才领着那翠珠进了自个的屋，当她瞧见趴在窝里的小家伙时，眼睛顿时一亮，立即跑过去将小家伙抱在了怀里。 有了这小家伙她心里就踏实了，她可没有忘记了，这小小的一个团儿，看着人兽无害的萌样，可是一只地地道道的小妖精哩。 “姐姐我能不能抱着我家小白？”张琳怯生生的抬头看着翠珠小声的问。 翠珠这才注意到张琳怀里的小家伙，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只小猫明明麻麻花花的丑死了，竟然还被叫成小白，当个宝贝似的搂着，也不怕脏。“行，你抱着吧。” 咦，怪事了，这翠珠看着小家伙的眼神不对劲啊，张琳疑惑的低头一瞧。 哎哟我的妈啊，差点儿就吓的将小家伙扔地上了，这货怎么又变样了？不过，变了样也好，那白白的一团太招人喜欢了，嘿，她养的小家伙这妖术越来越精通了哟好像。 有妖在手，天地横走……嘎嘎嘎嘎。 翠珠随随便便的帮张琳收拾几件衣裳，反正也是做做样子罢了，收拾好了后，便牵着张琳出了院子上了马车。 “姐姐我得跟我三婶儿打个招呼。” 那水粉色衣裳的姑娘看向翠珠，对她使了个眼色，等着马车路过张家老宅时便停了下来，翠珠跑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怎么跟刘氏说的，只听见刘氏在外面笑呵呵的应着，还让她们多多照顾一下张琳啥的。 真阴险啊真阴险，抱紧了怀里的小家伙，张琳缩成一团窝在马车的一角。 “这是去哪？”都出了水口镇了……张琳有点点慌，外面她可从来没有去过，又不准她看着路，身上又没带钱的，就算揣着一只小妖精，也不是天下无敌的状态啊。 那水粉色姑娘温温柔柔的笑着。“张小姐到了自然会知道。” “我饿了……”外面天都黑了，还在赶路，这是准备连夜赶路啊。张琳心里更加的忐忑不安了。 这到底是准备往哪去啊？可别走太远了，太远了她不知道回家啊，哎哟，小家伙你记着了路没？你可是妖精啊，应该有那什么神通来着吧，你可得记住路啊，不然，咱俩就算逃出来了，也回不了家哟。 翠珠立即从角落里拿出一个食盒，里面装满了好看又好香的糕点。“张小姐先垫垫肚，等到了地方自然会有饭吃。” “喔，谢谢姐姐。”人在屋檐下必须要低头，张琳继续装弱装怯。 ------------ 093、这是要绑到哪个犄角旮旯？ 【感谢飞仙流影打赏的平安符】 细口细口一点点的吃了三个糕点，张琳就不再伸手了，怯怯的抿了抿嘴，飞快的看了一眼翠珠，往角落里缩了缩，紧抱了怀里的小家伙。 其实，尼玛，她还饿啊！可如果真放开肚子来吃，那她的戏就白演了。 “张小姐似乎很害怕？”那水粉色衣裳的姑娘靠近，轻柔柔的问了一句。 这会儿，张琳其实已经在怀疑了。 好像不是宋玉婷弄的绑架，她还没有这么高的智商呢，瞧瞧这两个说话的姑娘，做事多么的滴水不漏，防的她半点消息都说不出去，又连夜赶路，还赶的这么急…… 若说是这幕后人如果是宋夫人倒还能解释一二，这宋夫人一看就是个有心计的，两个姑娘的行为举止有了解释，但另一处却怎么也想不通啊，为什么要连夜赶路？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一样。 不管是宋夫人还是宋小姐，绑架她的目的，肯定是为了治好宋玉婷的脸，至于这样偷偷摸摸的，还连夜跑路？ 这些日子她是看出来了，师傅来头不小，是宋家得罪不起的，面对师傅三番两次的拒绝，宋夫人再恼再生气也还是低眉顺眼的离开，不敢流露出半点负面情绪来。 就这样的一个态度，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绑架她？往里了说，被拒绝的多了，宋夫人太着急，所以生了这想法，不，这个猜测是不成立的。 宋夫人就算再怎么着急，也不会失去理智，绑架了她反而会激怒了师傅，师傅来头比宋家大。这不是真正的应了那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这次绑架如果真是宋夫人或宋玉婷做的，那这母女俩可真是蠢到家了，宋夫人不管怎么瞧，都不会是这般蠢人。 那，会是谁绑架了自己？为什么要绑自己？还借了宋家的名？ 这么一想，张琳后背顿时惊出了冷汗，危机感涌上心头，扰乱了她的心绪。 “张小姐……”瞧出张琳的情绪变化，那穿水粉色衣裳的姑娘沉了眼眸。 “我。我，我害怕宋小姐，她说。她说……呜哇。”张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抽哒哒的。“宋小姐说，治不好她的脸，会毁了我的脸，呜咽呜咽呜咽。我害怕，我想回家。” 嗷嗷，疼死她了，疼死她的，陷过头了，小家伙你个破东西。你插什么爪子啊，这家伙的爪子什么时候变锋利了？还特疼。 冷眼看着哭的一脸眼泪的张琳，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水粉色衣裳的姑娘眼底的神色悄然发生着变化。 是她想多了？应该是她想多了。 “这宋大小姐如今都成这模样，还这么嚣张娇横，真是不知死活……” 翠珠的话惊醒了陷进沉思中的水粉色衣裳姑娘，她冷眼瞪着翠珠。“闭嘴！” 靠，还真让她猜对了。不是宋家弄的绑架。那会是谁？尼玛，她整天缩在张家村。最远就去了水口镇，老老实实的将自个缩着，怎么还能惹上麻烦啊？ 她又不是金子，那劳子破话是金子总会发光，跟她有毛线关系啊？她也不想发光啊，哎哟喂，这下麻烦大了，不是宋家，这是要将她弄哪去啊？也不知道师傅有没有大神通，能不能找着她，下个月可是小姑成亲的好日子，她不会赶不上了吧？恨呐！ 张琳低垂着头，默默的咬牙切齿，默默的掐着怀里的小家伙泄愤，反正这货是只小妖精，掐掐捏捏的肯定不会出事，再说它刚刚还挠了自己一爪子呢，咦，怎么不疼了？大腿好像不疼了呢。 哎哟，有只小妖精傍身真尼玛的爽歪歪啊。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张琳还真想叉腰仰天大笑三声。她发达了！ 心里乐的跟什么似的，都快找不着北了，可张琳仍清清楚楚的记得自个的处境，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低垂着头，呜咽呜咽的抽泣着。 戏什么的，必须要一做到底啊。 “别哭了，吵死了。”被那水粉色衣裳的姑娘骂了一句，翠珠将气发在了张琳的身上，恨不得踢她一脚才好，可惜她没那个胆儿。 张琳颤了颤自己的小肩膀，抱紧了怀里的小猫，屈着双腿，将腰埋在怀里，抽泣变小了不少，细细弱弱的可怜极了。 “你少说两句。”见张琳明显被吓着了，那水粉色衣裳的姑娘又瞪了一眼翠珠。 翠珠的眼睛闪了闪，愤愤的低下头，缩到了对面的角落里，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装哭也是个技术活儿，虽然没有流泪，装着装着，累极的张琳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小妖精的神通似乎蛮多的，她睡她的觉，应该没问题吧？睡饱了精神足了，才能想出好法子来逃跑呐，唉，过几天她还没回家，她爹肯定会担心的，这些天又一直忙着田地里的活儿，再这么一忧心，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来，呼。 张琳是被饿醒的，她闻到了浓郁的粥香，昨晚才吃了三个细巴巴的糕点，连肚子的一角都没填满，又过了长长的一夜，这会闻着粥香，她都感觉胃有点犯疼了。 车里没有人，车帘是撩起的，对面翠珠正在做早饭，那水粉色衣裳的姑娘不见人影，马车旁依旧有两个大汉在，另两个不知道去哪了。 这好像是停在荒郊野林里……哎哟，到底要把她弄哪去啊？ “醒了就下车。”水粉色衣裳的姑娘端着一盆水站在车旁说了一句。 得到话了，张琳怯弱弱的下了车，拘束着站在那姑娘的身旁。 “漱口洗脸，把你怀里的猫放地上。”那姑娘指了指搁在一旁的脸盆，东西准备的还挺周全的。 张琳听话的将怀里的小猫放到一旁，摸了摸它的背，这才蹲在脸盆旁，开始漱口洗脸。 “姐，姐姐……”接过粥，张琳细细小小的出声。“我家猫猫……也饿着呢。” “翠珠。”那姑娘听着倒是没有说二话，喊了一句。 正在喝粥的翠珠，愤愤的瞪了一眼张琳，又拿了只碗，盛了半碗粥搁在了猫的面前，张琳听见她小声的埋怨。“丑八怪一只，还跟个宝贝似的成天捂着。” 哼，你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她家的小家伙别看着貌不惊人的，可用处大着呢。 吃完早饭，那姑娘与张琳上了马车，四个大汉动作利落的收拾着东西，翠珠去了周边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只见没一会，张琳就听见翠珠的惊叫声，然后……她一脸狼狈的跑了出来，脸色煞白似是被什么给惊着了，身体哆嗦的厉害。 那姑娘皱眉。“怎么了？” “蛇，有蛇，有蛇啊……”钻进了车里，翠珠哭成了一团。 那姑娘瞧着翠珠衣裳不整的模样，也猜出了些什么，叹了口气，忙放下了车帘。“别哭了，以后注意点，没伤着吧？赶紧把衣裳穿好了。” 张琳努力的忍着，忍着，忍着……忍的她好辛苦啊，肚子都有点疼了。 哈哈，赶情这翠珠在方便的时候，突然窜出了一条蛇啊，如果不是衣服够长，她那白白嫩嫩的屁、股，嘿嘿嘿……这得多倒霉才能有这般奇遇哟。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张琳怀里窝成一团的小猫，轻摇着它的小尾巴。 短暂的小惊过后，马车继续上路。 这一走又是一天，夜里是宿在一户农家。 张琳正想着机会可算来了，却没有想到，那姑娘还真是个谨慎的，就一直把她带在眼皮子底下，连她尿尿这事儿，她都陪着站茅坑里，尼玛，这都没有下限了啊！嗷，她要人权啊，人权呐。 你不害羞，我也会害羞啊…… 满肚的小心思瞬间化为乌有，张琳像打了霜的茄子，之前只是外表蔫巴巴的怯弱弱，现在，里里外外都蔫巴巴了。 歇了一晚再次赶路，都两天了，张琳半点信息都没有听到过。 这说个话什么的，每次都避开她了，隔了老远老远，她就恨不得自己能有一双千里耳，恨的牙痒痒啊，这姑娘这心思重的，她都化身为小可怜弱弱的怯生生，还防的这么重，这姑娘的主人得多可怕哟。 张琳内心的危机感越来越重了，她甚至都有些克制不住的恐慌着。 幸好她怀里还有小家伙在，不管怎么样，她这小命还是能保住的，只是离家这么远，她该怎么回去啊？这一路除非马车停下来了，不然，她都看不见路。 她怎么就遇上了这种变`态又苦逼的绑架哟，都不让她喘口气了。 张琳苦巴巴的数了数日子，已经六天了，赶了整整六天路啊，这到底想把她弄哪个犄角旮旯里？师傅你还能不能找着你家小徒弟啊……救命呐。 完了，这么多天过去了，她爹肯定知道她出事了，唉，也不知道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大姨…… 光想着家里，张琳就揪心的紧。 张琳想问又不敢问，这姑娘心思太重了，她怕自己露了馅，还是沉默的好，装弱装可怜装怯，所谓无声胜有声？ “总算是快到了，来来回回都坐了大半个月的马车了，这身子都快散架了。”翠珠发着感叹。 那姑娘并没有说话，瞧着神情却想是松了口气似的。 张琳立即就精神了，快到了啊？终于快要到了啊…… ------------ 094、这处境呐 说是快到了，其实，还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到第七天快傍晚那会儿，马车才停下来。 张琳知道，这是已经到了，只是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地儿，离家那是自不必说了，肯定隔了老远老远，想要回家还不知道得费多少劲与心思才行。 “张小姐请下车。”车帘被撩起，翠珠在一旁出声。 大约是终于到地儿了，可以好好的歇着了，她脸上露出了笑容，态度还蛮亲切。 张琳冲着翠珠怯怯的看了一眼，这才抱紧了怀里的小家伙跳下了马车，下了马车后，她没有急着张眼四望，而是低垂着头，瑟缩着稚嫩的肩膀，默默的看着地面。 好像是个大城儿呢，这地面铺着大块大块的青石板，透着幽亮的光，特别的干净。 “怕什么，进院。”翠珠牵起张琳的手，迈着稳稳的小碎步进了宅院。 张琳趁着这个小小的空隙，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然后，又赶紧的低下头，将怀里的小家伙抱的更紧了。 宅院很普通，跟大姨家住的宅院差不多，只是那围墙似乎还要高一点儿。 “张小姐在这里歇会，婢子这就命人烧水准备晚饭。”说了这么一句，翠珠就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关上房门。 整整七天了，终于有了个人空间，可以喘口气了，可张琳并不开心，就算现在屋里就她一个人，她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啊。 唉，也不知道爹怎么样了，还有大姨他们，师傅肯定也在着急，眼下正是忙碌的时候，恨不得一天拼成两天用。在这个口上，她又失踪了，这日子啊得多难熬啊，希望别出什么大事件才好。 忧心完家里，张琳又开始想着自己的处境，不知道是谁把她绑架来了，还利用了宋家的名儿，还急巴巴的跑了这么久，一路看的这么紧，她半点信息都留不下来。就算有人脉怕也找不着她…… 这老天是不是瞧不惯她整天悠悠闲闲的度日啊？总得搅和点什么事来给她的生活添添料？ 就眼着那背后之人能赶紧完事了，再好心的把她送回家，人生地不熟的。一没钱二没物年纪就这么一点儿，就算是问个路，估计也没人知道水口镇在哪儿，那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地儿，隔的距离也太远了些。真烦呐，侥幸她逃跑成功了，也不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回家啊，她太弱了，摸不准这一刚出狼窝又进了虎口呢。 想啊想，想啊想。想的多了张琳心里沉甸甸的，呼吸都有些困难的。 这个时候她特别的想爹想师傅想大姨他们…… 手臂一疼，张琳从思绪里回神。瞪了一眼怀里的小家伙。“干嘛抓我啊？” 小家伙摇了摇自己的尾巴，乖巧的窝成一团，闭上眼睛睡大觉。 正当张琳想再问点什么的时候，她听见有人正往这边走来，这下她心里明白了。小家伙这是在提醒她呢，真好啊。幸好把它抱来了。 翠珠推开房门，看着缩着肩膀窝坐在椅子上的张琳，她笑了笑。“张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让这两个小丫环伺候着你洗澡，一会啊，婢子再将晚饭送上来。” “谢，谢谢翠珠姐。”抬头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翠珠，张琳细细的道了一句谢。 翠珠扭着腰满意的笑了转身出了这屋。 两个丫环提着水桶进了屋，往一旁的屏障后走，张琳听见倒水的声音，过了小一会，一个穿绿衣裳的小丫环走了过来，低眉顺眼的模样儿，很是规矩。“张小姐可以洗澡了。” 张琳犹豫了一下将怀里的小猫放到了桌子上，摸了摸它的背，这才站起身怯生生的跟着小丫环进了屏障后。像个木偶似的站着一动不动，任两个小丫环帮她脱`衣服。 花了近两柱的时间，洗完了澡，穿戴好衣裳，张琳僵着身体坐在了桌旁，看着两个小丫环在屏障张罗着，她想了一下，细细的开口说。“可不可以帮我的小猫也洗个澡？” 两个小丫环没有想到张琳会说这么一样句，愣了好一会，那穿绿衣裳的小丫环走了过来，对着张琳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家伙进了屏障后。 哎呀妈啊，怎么连两个小丫环都跟个闷葫芦似的，她根本就无从下手啊…… 张琳心急如焚，又不好有大太的动作，刚刚趁着洗澡时，她稍稍的试了一下这两个小丫环，发现她们就是一个木头啊，对她的可怜兮兮胆怯害怕好似看不见似的，连一个稍稍柔和些的表情都没有给她。 两个小丫环动作很是利落，帮小家伙洗好澡后，又擦干了它身上的毛发，将它还给了张琳，收拾好屋里便出了这屋，顺便将房门给关上了。 没多久翠珠又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丫环，手里端着饭菜，香味扑鼻而来，张琳抿了抿嘴咽了咽口水，这动作看在翠珠的眼里，她笑了。“张小姐饿极了吧，这是刚刚准备好的饭菜。” 摆放好饭菜，翠珠留下一句好好用膳，带着两个丫环出了屋。 张琳怯生生的抬头看了看四周，见四周没有人，她才将目光放在饭桌上，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眼睛盯着那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迟疑了一下，才将小家伙放在一旁，端着碗筷开始小口小口的吃着。 小家伙在饭桌上走了走，停在了一碗肉的旁边，甩着小尾巴，欢快的开口。 放下碗筷没多久，翠珠又出现了，这会儿只带了一个丫环，伺候着张琳和小家伙漱了口净了手和脸，又收拾好饭桌。 “张小姐困了就躺床上睡着，这会天也晚了。”说完，翠珠带着小丫环又离开了。 草，她就知道屋里虽然没人，肯定在暗处有人在监视着她，尼玛玛的，真是一点下限都没有了啊！靠，人权啊人权啊，她又不是犯人！ 张琳心里有一万草泥马在奔腾着，表面却仍是一副怯怯弱弱的模样儿，偷偷的打量着四周，很是恐慌害怕。 小家伙，这蛋疼的处境该怎么破？你是个小妖精啊，出个主意吧，她是已经想不出法子了。 抱着小家伙张琳在椅子上傻不拉叽的呆坐了好一会，屁股都坐麻了，她才站起身，慢吞吞的挪到了床边，脱了外衣躺进了被窝里，缩成小小的一个团儿。 睡吧睡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靠，如果让她知道了那背后之人，哼哼，她肯定让小家伙出手，最好毁她几年容…… 哼哼唧唧中，张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连续紧巴巴的赶了七天路，每天都只能窝着，身子骨都颠散架了，好不容易躺在了一张软软暖暖的床上，困意与倦意顿时排山倒海袭来。 第二天，张琳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在床上静躺了一会，看着床顶发了好一呆，她才掀开被子，坐在床上，愣愣的看着这屋子，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伺候张小姐梳洗。”翠珠很准时的推开了房门带着两个小丫环走了进来。 张琳已经无力吐糟了，蔫蔫的像个小木偶似的任由两个小丫环摆弄着她。梳洗好了后，便是吃早饭，吃完早饭翠珠带着人离开了，这回却是没有留任何话，张琳抱着小家伙呆呆的坐在桌子上，甩着短短的腿儿，愣愣的看着地面。 没多久，那姑娘走了进来，身后没有带人，脸上有着柔柔和和的笑，连眼底都带着温柔的笑意，声音轻轻柔柔的，很能安抚人心。“张小姐昨晚睡的可好？瞧着精神好像好些呢，连续几日的赶路累着小姐了。” “姐，姐姐……”局促的抿了抿嘴，张琳红着脸，小声的问。“都好些天了，我爹会担心我的，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没事儿，翠珠不是跟你三婶儿通过支过声了吗？你爹不会担心的。” 张琳嚅了嚅嘴，有些害羞。“我想我爹了，我想回家……” “过段日子就可以回家了。”那姑娘揉了揉张琳的头发。 过段日子……这么说一时半会的是不会放她回家喽？那她肯定赶不上小姑的婚事……隔了这么久，爹他们不知道得担心成什么模样啊，天杀的。 张琳心里气的急，又愤又怒，却又不能表现出半点，小胸膛一伏一伏的，她见藏不住了，便嘤嘤的哭了起来。“我想我爹，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我爹……” “不哭，会让你回家的。”那姑娘将张琳搂进了怀里，拍了拍她的背。“不哭啊，一会主子就要来了，张小姐可不能再哭鼻子，主子高兴了，你就可以回家了知道吗？得乖乖的听话。” 主子……主子？？主子！！什么来头啊？ 张琳心思转动了起来，听着称呼挺怪异的啊，好像是让她帮着做什么事情，让她乖乖的听话？ “真，真的吗？”张琳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那姑娘，双手紧紧的揪着她的衣裳，紧张兮兮的问。 那姑娘柔柔的笑了。“嗯。张小姐乖乖的听话，完成了主子吩咐的事儿啊，就可以送你回家了，还能给你许多好东西呢。” ------------ 095、葫芦里装着什么药哩？ 【感谢飞仙流影的打赏的平安符。】 来者是个快三十岁的妇女，自称玉姑姑，瓜子脸柳叶眉，一双丹凤眼，她静静的往那一站，都有一股子风情万种的味儿，别说男人了，连张琳都看的直了眼睛，却不反感，是一种对美的纯欣赏。 她一进门，就笑盈盈的盯着张琳瞧，瞧了好一会，才笑盈盈的出声。“张小姐真真是生了一双巧手儿呢。”那尾音都在舌尖上转了两圈才落下，听在耳边就像有羽毛在心尖轻挠似的，酥酥软软。 这看着气质正正，怎么会这般说话？ 张琳心里堆着疑惑，面上怯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玉姑姑便红了脸，羞答答的低下头，紧张的揪着衣角。 这货该不会是故意来试探她的吧？这里人的一个比一个人精，那真正的主人指不定得多黑心眼哩，该死的，她不知道撞什么霉了，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破事儿，真头疼。 “来。”见着张琳那羞答答的小模样儿，玉姑姑笑的更欢了，扬了扬白白净净的手。“来。” 干嘛？干嘛啊？ 听着这声音张琳就不想过去，心里有一股子不安在萦绕着，总觉的不会有什么好事儿，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不然，依着这几个人精，还不得看出些猫腻呢，那她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哎哟，张小姐我就这么可怕吗？瞧着你这小身子儿都在发颤呢。” 还真没说错，你确实是挺可怕的。张琳在心里嘀咕着，慢腾腾的挪到了玉姑姑的面前，抬头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又赶紧的低下头，耳朵尖都红透了。 “害什么羞呢？别怕啊，我又不吃人。”边说着。玉姑姑边握起了张琳的手，又摸又捏又看的，摆弄了一会，她抬起了张琳的下巴，盯着她的脸瞧了瞧。“这小模样儿长的也周周正正的，还真看不出来是那犄角旮旯里生养出来的人儿呢。”顿了一下，玉姑姑又笑着说。“家里人对你可真疼着吧？哪个农家的女儿，能把手养的这般白嫩细致的。” 这是想干什么？无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 张琳听着心里突突直跳，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又不敢，只得瑟缩着肩膀垂下头，默默的看着地面。 “张小姐的娘亲听说生了你之后便死了？这些年一直跟着你爹相依为命。看来你爹是把你疼到了骨子里哩，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你的吧？”这话虽是问话，可玉姑姑却没有让张琳应声的意思，继续说道。“听说你爹为了你都没有再娶，就是怕后娘欺负你了是吧？张小姐你爹对你这般好。你可得好好的回敬他哩。” 听到这里，张琳算是明白了，心寒了一截，想生气又不敢生气，内心憋足了怒火，又有些说不出的恐惧。整个人如同掉进了冰窖里，没一会全身就寒透了，手脚都冰凉冰凉的。 她已经顾不得隐藏什么了。她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冰冷感像潮水般朝着她汹涌袭来，就好像空气突然的变没了，她无法呼吸，脑口闷的慌，很闷很闷…… 玉姑姑正说在兴头上呢。感觉到面前的小姑娘有些不对劲，她正眼一瞧。哎哟，坏事了，这丫头怎么好端端的不呼吸了，这憋着股气是想干什么呢？她正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就见小姑娘昏倒在了她的怀里。 “快请大夫来。”扶住了怀里的小姑娘，玉姑姑焦急的喊了一声，忙抱着她放平到了床上，稍稍的解了两个衣扣子，好透透气儿，这事都没办成了，这孩子可不能有事儿，不然，她这小命也得葬这里了。 好像是在梦里，又好像不是在梦里，张琳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四周空荡荡的，很白很白，什么也没有，她走啊走，走啊走，走了好久好久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是哪呢？她怎么会这里啊？ 张琳走不动了，就坐在了地上，呆呆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四周，想啊想，想啊想，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这可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啊。 想的久了，张琳感觉脑袋有点疼，她伸手拍了拍，脑袋却疼的越来越厉害，她受不住了，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太疼了，她意识都有些不清晰了，这个时候，脑海里却出现了说话声，有两个声音，一个男声一个女声，都好熟悉好熟悉啊。 “小姑娘你看，这是你爸爸这是你妈妈这是你弟弟，如果你不同意呢，明天他们就会变成三具尸体了，看，就像这三个人一样，如果你同意了呢，他们的生活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会有很多钱会过上很好的日子，看就像这样，他们会住这样的大房子，会吃这么好看又好吃的食物，还有这么多钱……” “张小姐的娘亲听说生了你之后便死了？这些年一直跟着你爹相依为命，看来你爹是把你疼到了骨子里哩，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你的吧？听说你爹为了你都没有再娶，就是怕后娘欺负你了是吧？张小姐你爹对你这般好，你可得好好的回敬他哩。” 这是谁在说话？谁在说话？好疼，好疼啊，脑袋好疼…… 小家伙急的狂甩自己的尾巴，它有心想做点什么，奈何一屋子的人没一个离开的，都站在床前呆呆的看着，一团瞎忙活儿。 “玉姑姑大夫来了。”翠珠忙将人领了进来。 大夫一进屋，看见这乌泱泱的一屋人，顿时就皱了眉。“都出去，这么围着对病人不好，留一两个就行了。” 这话一说出口，玉姑姑顿时就身边的小丫环都赶了出去，连翠珠都赶了出去，屋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和一个大夫。 人总算走清了，小家伙松了口气，一双小爪子捏出一个很奇怪的手法，下一秒，玉姑姑和大夫就双双倒地了，见搞定了这两人，小家伙赶紧的继续封印张琳前世的那段不好记忆，弄完了这些事儿，它累的直接躺被窝里睡着了。 没一会，玉姑姑和大夫都醒了过来，摇着脑袋有些不太清醒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好端端的就有些发困了。 “大夫你快瞧瞧这小姑娘是怎么了。”完全清醒后的玉姑姑赶紧的出声。 大夫把了把脉。“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太累了些，整天的紧绷着神儿，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受的了，你这当娘的没事的时候好好注意着自己的女儿，她心里压了不少情绪，再这样下去，时间久了会坏事的。” 大夫边开着药方子边对着玉姑姑一顿念叨，玉姑姑被他说的红了脸，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垂着头一个劲的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送走大夫后，玉姑姑的站在床头，静静的看着向床上的张琳，扑噗一下笑了出来。 娘？女儿？呵呵…… “玉姑姑。”那姑娘走了进来，小声的喊了一句。 玉姑姑看了她一眼，拉着她出了屋。“等这屋里的人醒了后，别太拘着她了，找两个性子活泼些的小丫环跟在她的身边儿，多逗逗她，让她在院子里走动走动，一会吩咐人去外面儿买些小玩意回来，这孩子神儿绷的太紧了，身子骨受不住，这可不行，这事只能出这么一回啊，翠娟啊，你回头仔细点瞧着，她现在可重要的着呢，出不得半点差池。” “好的，玉姑姑这事我记着了，我这就寻人去街上寻些小玩意儿回来。”顿了一下，翠娟又问。“一会她醒了，要不要问问她喜欢吃点什么？” “得问得问，尽量亲切些，这孩子被吓坏了，主子虽然说得看严这孩子，可也不能太严了，这院子里的气氛压的她连气儿都不敢喘大。”之后又细叨了几句，玉姑姑才放翠娟离开。 张琳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床顶，神色一片迷茫。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又好像睡的很沉……总觉的忘记了些什么似的。 “小姐您可醒了。”小丫环俏生生的笑着，声音清清脆脆的甚是好听，边说着边凑了过来。“小姐可是口渴了？” 哎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张琳瞅了一眼床前的小丫环，心里有点儿打鼓了，这闹的是哪一出啊？“嗯，麻烦姐姐弄点水给我喝喝。” “好哩，小姐等会啊。”说着，小丫环就转身端水去了，伺候着张琳喝了水，她又问。“小姐可是想起床了？这会啊快到午时了呢，小姐可有什么想吃的？吩咐婢子，婢子去通知厨娘。” 她不会是穿了吧…… 张琳眨了眨眼睛，这待遇怎么突然变好了？心里更加的惶恐不安了，面上却不敢表出来，装着天真的问。“爹爹说不挑嘴儿的孩子是好孩子，囡囡向来不挑嘴儿。” “好哩。”小丫环脆生生的应了，伺候着张琳起了床。“小姐若是嫌闷了，可到处走走，容婢子去厨房走了趟，好吩咐一下午饭。” 哎呀，还能外出啊…… 张琳有点儿像做梦似的，她立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小丫环，怯生生的问。“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出去走走吗？” “当然可以啦。”玉姑姑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囡囡可算是醒了，昨天啊可吓坏我了。” ------------ 096、月高风黑好翻墙 【感谢飞仙流影打赏的平安符，昨天太忙没顾上更新，今天双更补上，抱歉。】 靠之，怎么突然间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想干嘛想干嘛？硬的不行上软的？ 按捺住内心的层层想法，张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进来的玉姑姑，露出一个羞答答的笑，嚅嚅讷讷的道。“我也不知道，我，我没想到要昏倒的，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大夫说你神儿绷的太紧了，别紧张啊，你在家里是个什么样儿，在这里也是个什么样儿，想吃什么想去哪里想玩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们啊，都是你的姐姐，会把你放在心坎上疼的，就像你爹疼你那样。”正说着，玉姑姑走过来，拉住了张琳的手。“午饭还有一会儿，走，我带你逛逛这院子。” 原来如此啊！因祸得福说的就是这情况了……张琳乖乖巧巧的跟着玉姑姑出了屋子。 在院子里快快活活的逍遥了几天，在玉姑姑的有意吩咐下，张琳跟院子里的所有姑娘都打成了一片儿，完全放开了心胸，整个一天真无邪的疯丫头似的，真合了玉姑姑的那话，在家是个什么样儿在这里也能是个什么样儿，有了张琳这朵奇葩的加入，死气沉沉的院子变的鲜活热闹了不少。 装乖装天真撒娇卖萌，可是张琳的强项了，在这几年的训练下，那演技可畏是登峰造极啊，待情况都摸索的差不多了，张琳决定要翻墙跑人。 昨天玉姑姑隐约提了两句，见她这几天开朗了不少，准备让她开始工作了，连那人的饮食喜好都讲给她听了，还透了口风。什么时候她研究出来的方子有了用处，什么时候她才能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厌恶这种事情，她一听就知道，这些人准备用她的方子不着痕迹的杀人，她特别憎恨也特别的害怕。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自己手染鲜血，连宋家小姐那样的人，她都只想着毁了她的容，让她敛敛自己的脾性。却从未想过伤她的性命，她好像从骨子里就极为的厌恶自己害人，如果不是万不得以她是万万不想用这种方法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照说她也不是一个很良善的人啊。 张琳挺疑惑的，想了一会想不通后，便抛脑后了，反正这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人呐，还是得多行善多积福的好，才能平平顺顺的过一辈子。 眼下最最重要的是得想着怎么成功逃跑，然后，找到回家的路。 是夜，张琳心里堆着事儿。没有一丝睡意，睁大着眼睛静静的看着床顶。 除了隐藏在暗中的人，每天晚上都会有人陪着她睡觉。不是同床陪睡，是在外间的小床上，她试探出来了，陪她睡觉的小丫环，都是有两下子的。比常人要灵敏多了。 该怎么办呐？明个儿玉姑姑肯定会让她开始研制方子，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不能再呆下去了。 想啊想，想啊想，张琳却仍想不出个什么好法子来，情绪隐隐有些焦躁不安。 这里就如同铜墙铁壁般，连只蚊子都甭想飞进来，她一个大活人，又没功夫，怎么能出的去啊。太难了，那什么主子是铁了心的想利用她了，防的特别严实。 怕惊了外间的小丫环，张琳不敢频频翻身，也不好拿被子出气，揪的太紧太皱了，明个儿肯定会被发现。 小家伙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轻咬着张琳的手指头，飞快的跳跃到了地上，对着她甩了甩小尾巴，又一溜烟的出了屋子。 咦，好像有希望了！ 张琳眼睛顿时一亮掀开被子，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穿戴好衣服，轻用轻脚的出了屋，来到外间她站在小丫环的面前，仔细的瞧了瞧，这丫环睡的可真熟啊，肯定是小家伙搞的鬼，哈哈，这小妖精可真精鬼，幸好把它带出来了，不然，她可就真的会被困死在这里了。 见张琳不走，小家伙又返了回来，跳到了她的肩膀上，伸出小爪子挠了挠她的耳尖。 你真是棒极了。张琳回神，抱住小家伙，在它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咧嘴乐呵呵的笑着，在离开之前，顺手将小丫环荷包里的银子给搜走了。 银不多，也就四两多，可好歹也是个钱啊。 小家伙挣开了张琳的怀抱，跳到了地上继续带路，一大一小贼头贼脑的溜出了屋子，来到了院墙下。 怎么办？张琳眼巴巴的瞅着小家伙，这高度啊，比她家的墙可要高多了，就她这小身板翻不出去啊，四周又没什么可借助的。 就在张琳皱眉沉思时，感觉整个人腾空而起，等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安全的飘落到了院墙外。 哇噻，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真神奇啊！没想到小妖精妖术还蛮不错撒。 张琳激动的抱起小家伙，又在它的额头亲了一口。好宝贝啊，真是个好宝贝啊。“接下来怎么办？” 她虽然得了自由，却仍没法走出院子，外面的情况她两眼一摸黑。 小家伙跳下地继续带路，张琳小心翼翼的跟在它的身后，左拐右拐的，也不知道拐了多少道街多少道巷子，头都有些晕了，前面的小家伙总算是停下来了。 靠之，这城可真够大的啊……到底是什么地方？擦，她该怎么回家？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认识水口镇。 “安全了？”瞧了瞧四周的环境，张琳有些微微的抵触了。 刚刚没注意看，这会一瞧，这里好像是贫民区，屋落都是矮矮小小的，灰蒙蒙的一点儿颜色都没有，尤其是她所在的地方，是一处荒废的屋，四周垃圾散发着恶臭味，在这静悄悄的夜里，她都可心服清晰的听见，从那荒废的屋里传出来的呼噜声。 “小家伙你不会让我呆在这里吧？”张琳很不确定的问着。 小家伙甩了甩尾巴，跑进了荒废的屋院里。 张琳认认真真的替自己做好心理防御，感觉差不多了后，这才伸脚踏进了废话的屋院里，借着清清淡淡的月光，她找着了小家伙，在一个角落里呆着，旁边一两个紧挨着睡在一起的乞丐，身段看着不大，应该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庆幸睡觉时没有呼噜声。 小家伙伸了伸自己的小爪子，示意张琳赶紧过来。 张琳咬了咬牙，忍了！小跑着来到小家伙的身边，将它抱在怀里，凑近它小声的说。“我这一身装扮不像乞丐你得帮我改改，得弄成一个小乞丐的模样儿。” 这样应该就不会被找着了。 张琳得庆幸她才八岁，小身板儿还没发育，就算堆在这乞丐窝里，也没什么太大的危险，她再装上一装，装成一个小哑巴的男娃。 小家伙帮张琳改了外表，累的筋疲力尽倒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张琳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也乱蓬蓬，没法看脸，她不太放心，怕小家伙没给自己弄脏，赶紧的抓了一把泥往脸上抹着。 应该没问题了…… 松了口气，困意袭来，抱紧了怀里的小家伙，张琳紧挨着墙壁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醒醒，醒醒。” 谁啊。张琳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困死她了，怎么好像才刚闭眼就被扰醒了？ “有人快醒了，麦子扶着他赶紧走。” 去哪了？怎么感觉像做贼一样？ “去哪啊？你们是谁啊？”出了那荒废的屋院，张琳困意消散了不少，人也显的精神了些。 那扯着张琳的少年看了她一眼。“一会再说。” 左拐右拐的跑了好几条小巷子，两个少年喘着粗气总算是停下来了。 张琳看出来了，这两个正是昨个睡在她睡觉的少年。“为什么要跑啊？”她还好困的，还想睡睡，这天都未大亮啊，还灰蒙蒙的一片。 “那院子里可不是什么乞丐都能睡的，你得交钱，一个月一两银子才能睡。” 什么！就那破院子，一个月还得交一两银子，他怎么不去抢啊，以为天上掉银子啊！在张琳的意识里，如果不置办东西的话，一两银子可以花两三个月呢。 “你刚来的吧？不知道这里面的行情，一会再跟你说说，走，咱洗去河边洗个脸去，再弄点早饭饱饱肚。”麦子拍了拍张琳瘦小的肩膀。 有没有搞错啊，靠之，当个乞丐还得懂行情？这世界疯了吧…… 张琳在心里一直劲的吐糟，蔫巴巴的跟在两位少年的身后。“这是哪啊？” “清河城啊，你不知道啊？离京城好近的，你是从京城过来的吧？听说最近京城在清乞丐，前两天过来了好多，从昨天开始就开始严抓了，城门口增多了不少士兵，进城者都得仔细查看，就怕乞丐混进来，现在清河城里的乞丐都成灾了。”说到这，麦子放轻了声音。“我们两兄弟最近都不敢有什么动作，怕被抓着了扔出城。” 张琳已经听呆了，完全木了反应。 “哥，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傻了？”麦子挠了挠头，推了推旁边的少年。 那少年看了一眼张琳，没有接话。 ------------ 097、乞丐不好当 “我饿了……”心思转了好几个弯，张琳将情绪暂时压下，眼巴巴的看着麦子。 “走吧。” 张琳抱紧了怀里还在睡觉的小家伙，亦步亦趋紧巴巴的跟在麦子的身后。 拐过两条小巷子后，便是一条较宽的大街道，却不是青石路，坑坑洼洼的土路，脏兮兮的什么垃圾都有，还散发着阵阵恶臭味，往前走个十来步，有不少摊子，有卖菜的有卖早点的类型繁多，叫卖声不绝于耳，人流来往略有些拥挤，穿着打扮皆是灰扑布衣，无甚鲜亮。 “忠叔来三个包子。”少年走到一家包子摊前，边说话边递出三个铜板儿。 忠叔冲着少爷笑笑，包了三个包子给他，接过钱继续做生意。 少年寻了一处人少的安静地儿，将手里的两个包子递给了麦子，麦子接过包子递了一个给张琳。 张琳握着热呼呼的包子，看了看旁边的两兄弟，抿了抿嘴，垂下眼，一点点的吃着包子。 “小孩你瞧着不像乞丐啊。”吃完包子的麦子，看着张琳那文皱皱的吃像，乐呵呵的打趣一句。 张琳抬头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睛，眼眶开始泛红。“我，我，我只是跟我爹走散了，我找不着我爹，我想我爹，我想回家。” “走散？”少年侧头看了一眼张琳。 “嗯。我跟爹来找大姨姨，结果没注意就找不着爹了。” 听着这话，麦子想笑又不敢笑，这小孩太有意思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跟爹走散了呢…… “你们是从小城里过来的？” 张琳泪眼汪汪的看着少年，有些愣了，似乎很诧异他为什么会知道。 将张琳的神色看在眼里。少年嘀咕了一句。“难怪。” 清河城离京城近的很，快马也就两个时辰，繁华程度与京城不相上下，初临清河城总会被这繁华迷了眼睛，一个不注意就被人流给挤散了，别说小孩就连大人都常有走丢的事情发生。 麦子这会挺同情张琳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清河城大着呢，眼下又乱的很，想要找人，没有路子可是很难找的。你知不知道你大姨住哪个街？” “不知道、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我大姨姨，这会是没了法子，爹才想带着我过来找大姨姨。可没有想到……呜呜呜。”这会张琳可是真哭，她确实想她爹了，不知道爹现下如何，她又不能回去，怕那些人会在家里堵着她。只有她不出现。她爹才能安全，找不着她，就算抓了她爹也没任何用处。所以，她得躲好了藏严实点。 “别哭了。”少年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的说了一句。 麦子揉了揉张琳乱蓬蓬的头发。“别哭了，哭也没用啊。” “我。我能先跟着你们吗？”哭了好一会，张琳红肿着眼睛抬头，怯生生的看着麦子和少年。声音细细弱弱的。 “吃不饱穿不暖，你愿意跟就跟着。” 麦子倒是笑着应了。“小孩你多大啊？看着好像才五六岁，叫什么？我叫麦子，我哥叫谷子。” “谷子哥，麦子哥。谢谢你们，我叫小虎。”张琳脸上还挂着泪呢。咧嘴乐呵呵的笑了。 “瞧你细皮嫩肉的。”麦子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伸手往地上抓了一把。“来，让哥给你丑化丑化，顶着这么好一张脸，可容易被拐卖。” 张琳也不躲，微仰着脸，任麦子在她的脸上胡乱的涂着泥巴。 谷子等着两人笑闹了一会，才拍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走了，去百味斋前面蹲蹲。” 蹲？蹲什么蹲？张琳愣了一下，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是……去行乞吧…… 麦子从怀里掏出一只破碗。“小虎拿着。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平静下来，都快半个月没吃回肉了，嘴里淡的都没味了。” 张琳想一下，将小家伙往自己怀里揣着，握紧了手里的破碗紧步跟了过去。 拐了好几条小巷子，环境渐渐变好了许多，空气里没了那股子恶臭味，倒是弥漫着各种早点飘香。 张琳吸了吸鼻子，有些微微的馋了。 “馋了吧，百味斋的东西可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了，我吃过一回里同的红烧肉，那滋味哟，啧啧啧。”麦子陷进了回忆里。 谷子看了他一眼，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嘿嘿，总之就是非常的好吃。”麦子回过神，伸手挠了挠额头，乐呵呵的笑啊笑。 百味斋的门面极大，四个门面合成一个，分上下两层，大堂里倒真是坐满了人，特别的热闹。 张琳瞧了瞧四周，看来这百味斋确实油水多，她一眼扫过去，就看见了四个乞丐在蹲着。 谷子看了一圈，寻了一个稍有点儿偏的位置，并没有往前凑。 张琳有样学样将破碗放前面一放，然后，缩窝在地上。 这会儿，太阳已经升起了，暖暖和和的，照在身上特别的舒服，张琳昨晚睡的晚，早上又醒的早，往地上一窝，垂着脑袋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她爹，给她做了好多好吃的，还有师傅，师傅说以后她想吃多少酸果儿就吃多少酸果儿，还有大姨姨抱着她一直哭啊哭啊，还有三婶儿和小姑…… 光怪陆离所有人的都只是一闪而过，快的都让她来不及抓住就没了。 张琳是不知道，她这一睡，还真睡出了点钱来。 她睡的香，习惯性的缩窝成一团，瘦瘦小小的，看着就人揪心的紧，别人不知道她在睡觉啊，以为她病的严重了，有心地纯良的路过，不忍心便扔了几个铜板在那破婉里，有了第一个，便会有第二个，这来来往往的人流多，没一会，那小破碗就有了不少铜板。 看的旁边的谷子和麦子都瞪圆了眼睛，这也行啊！ 等张琳一觉睡醒的时候，小破碗都快装满了，如果不是谷子和麦子在旁边看着，这会又是大街上，不然，旁边那几个乞丐早就上前来抢了。 “好多钱啊……”眨了眨眼睛，张琳傻不啦叽的看着谷子，这是怎么回事啊？睡个觉就能有这么多钱啊？她还瞧见一个碎银子在里面呢。 麦子挪了过去，拍了她一脑袋。“你小子行啊，看不出来啊，运气可真好啊，咱们可以歇上半个月了。” “嘿嘿。”张琳挠了挠了后脑勺，憨憨的笑了，将碗递到了谷子的面前。“谷子哥你收着。” 她可是发现了，四周那虎视眈眈的吞人目光。这钱只，是个烫手山芋哩。 谷子看了一眼张琳没有说什么，将钱收了起来。“你们俩个先走，咱老地方汇合。” “哥你小心点。”麦子很认真的应着，抓起张琳就往右边跑。 谷子站起身往左边跑，他们刚一有动作，蹲在百味斋四周的乞丐立即也有了行动，没有追右边，全都朝着左边追去。 “麦子哥谷子哥会不会有事啊？”张琳跑的气喘吁吁，却不敢停下来，喘着粗气跟在麦子的身后。 尼玛的，这年头，乞丐也是高险职业啊！ “不会。”顿了一下，麦子又乐呵呵的道。“哥他滑溜着呢，这一套早就熟门熟路了。” 没事就好。张琳松了口气，跟着麦子东拐西拐的，又来到了河边，却不是早上洗脸的那个地儿，是一棵大树下。 “等着吧，哥一会就来了。”躺倒在地上，麦子急急的喘气。 张琳也不好受，她很少这样运动，这一躺下来，她就觉的自个快要死了似的，嗓子疼胸口也疼。 约两柱香后，谷子跑了过来。 “麦子哥谷子哥瞧着好像会功夫哩。”张琳睁大着眼睛好奇的问。 麦子笑着应。“那是，哥的功夫可好了，尤其是跑路的功夫。” 谷子坐到了一旁，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纸包，香味扑鼻而来，麦子眼睛顿时就亮了。“醉香鸡，哇，哥你太好了。” “好香啊。”张琳靠了过去。 谷子将纸包搁在了地上，动作利落的拆了绳，扯下一只鸡腿递给了张琳。 张琳有点儿小意思，接过鸡腿对着谷子笑了笑。“谢谢谷子哥。” 这边麦子已经扯着另一只鸡腿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被这香味一勾，本来熟睡的小家伙也醒了，在张琳的怀里动了动，黑亮亮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张琳。 张琳愣了一下，将吃了一半的鸡腿递到了小家伙的面前。 “小虎你对这猫也太好了吧，连这么好的鸡肉都给它吃啊，一只醉香鸡得五十个铜板呢。”麦子叽叽喳喳的出声。 “嘿嘿。”张琳装傻充愣。 她家的小家伙可是一个大宝贝，得好好的养着，如果没有它，她现在还被困着呢。 分完一只醉香鸡，三人外加一只小猫，躺在大树下发呆。 这一躺就是一个上午，等着肚子饿了，三人才拍拍草屑站起身，准备去找点吃的，可没有想到，他们刚拐进一个小巷子里，就发现有人堵了过来。 “就是那个小孩，抓住他，可别让他跑了。” 听着这话，张琳心里一惊，都变成这个样子他们还能发现她啊？不会吧，也太神奇了，这不科学啊！ 可再留神一瞧，张琳发现她完全想多了，这堵住他们的人，是一群子乞丐。 这是想干嘛啊？她才当了一天乞丐不会就惹上麻烦了吧？照说她也没干什么啊…… ------------ 098、好人呐 【感谢飞仙流影冬寒月打赏的平安符】 “靠，这是为毛啊？”吼完，张琳转身就跑。 谷子见他越落越后面，当下不作二想，一手提起他往怀里一塞，脚下发力，迅速追上麦子。 张琳目瞪口呆，半天转不过神来。 她平日里也积了不少阳善啊，老天怎么就不开眼，瞧瞧她自打来了这破世界里，过过几天舒心的好日子了，以前倒还好只是家里琐碎闹闹心罢了，现在竟然上演了这么一出，靠之，她一没伤人二没偷东西，为毛总是被追杀啊，多冤枉啊。 “哥，跑不动了。”拐了不少条街和巷子，麦子停了下来，扶着墙面直喘粗气。 谷子神色略有些奇怪的放下怀里的张琳，靠在一旁的墙上，胸膛起伏的很厉害，也累的够呛了，幸好他跑习惯了。 “为什么要抓我？”张琳一脸的讷闷，她想也想不通。 “因为你能挣到钱。”谷子盯着张琳的脸，一直看啊看啊。 被盯的久了，张琳有些不太自在，往后挪了挪，抱紧了怀里的小家伙。 这家伙想干什么？老盯着她瞧是干什么？ “幸好小虎上午挣了不少钱，这些天是甭想出去蹲了。”喘足了气的麦子走了过来，拍了拍张琳的肩膀。 张琳正准备说点什么时，谷子却突然的伸手，将麦子扯到了他旁边，冷着脸丢了一句。“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听着这话，张琳瞬间被雷击中了。 “你，你，你，你。你……”你了半天，张琳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这货知道她是个姑娘了，难怪刚刚眼神那样奇怪。 “哥，干嘛呢？”麦子很奇怪，伸手抓了抓头，看了看哥又看了看虎子。“虎子你想说什么呢？你脸红了，嘿嘿，咋一看，虎子真跟个小姑娘似的。” 张琳囧囧有神的抱着小家伙，靠在墙上。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她就是个姑娘。”瞧着自家弟弟这傻帽样儿，谷子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麦子的嘴巴瞬间就张大了，完全可以塞进一个大鸭蛋。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们的。”张琳垂下头。默默的看着地面。 “原来你真是个姑娘啊。”回过神的麦子东跳一下西跳一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呢。 这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张琳偏着头看了看麦子，又瞧了瞧谷子，最后垂着头，弱弱的问了一句。“我还能。能，能跟着你们吗？” “能，你是个姑娘你就必须跟着我们，幸好你遇见的是我们啊，如果遇见了别人，还不得被卖来卖去的。早知道你是个姑娘就不该让你出去蹲街了，幸好没人发现。”麦子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堆话。 张琳听着有些感动，抬头冲着麦子和谷子笑了笑。“谢谢两位哥哥。” “不用这么客气的。”麦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看了一眼张琳，往谷子旁边一缩，乐呵呵的笑了。 沉默了半响的谷子，看着张琳问。“你是在哪条街跟你爹走散的？” “不，不知道。”这是想帮她……哎哟。可是她现在还不想回家啊，家里还不安全呢。怎么办，得找个什么借口？ “你说一下店铺景物之类的。” 张琳抱着小家伙蹲在了地上，犹豫了好久，她才吞吞吐吐的说。“我，我，我，我……能不能先不说。” 别说谷子就是粗神经的麦子也知道了，张琳上午的那套说词是假的。 只是，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还不愿意回家？这里面肯定有大隐情吧，可她又不愿意说…… “行，你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再说吧。”谷子也没多问，应该是有苦衷，不然一个小姑娘怎么会离家出奇，情愿当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也不愿意回家。 “谢谢。”张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谷子，是真的很感谢这两兄弟。 谷子移了视线，干巴巴的回了一句。“没什么。” “没事儿，虎子想跟我们多久就跟多久，啥时候想回家了，跟我们说一声。”在麦子看来，她应该是认的路的，只是不愿意回家罢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有家都不愿意回，能够想像那家是个什么样子。 张琳咧嘴甜滋滋的笑了，露出了两个可爱的梨涡小酒窝。 “走吧，去东城逛逛。”这边是呆不住下去的。 闹了这么一出，谷子也不可能再抱着张琳跑了，又顾及她是个小姑娘，脚力慢些，三人慢吞吞的走啊走。 “你们饿不饿啊？”停在一个小饮馆面前，张琳挪不动脚了。她好饿啊…… 谷子和麦子其实也饿了。 “哥，要不咱进去吃一顿？”麦子的思想里从来没有存钱两个字，有钱就大手大脚的吃喝，没钱了一天吃一个包子也是常有的事情。 谷子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张琳，暗暗的数了数怀里的钱，不算那小碎银，光铜板就是九百六十一个，花掉了五十个，还有九百一十一个，这小饭馆里一顿文少说也得三四百文。 “嗯。”谷子其实也没什么存钱的意识，往常有了钱，都跟弟弟一样，大手大脚的花光了，顶多也就是比弟弟多了一个心眼，留个十来枚铜钱以防万一。 这小饭馆不大，就摆了六张小桌子，来这吃饭的都是没什么钱的，清河城四周的小村小镇赶过来做小卖买的。 老板娘见是三个小乞丐，也没往外赶，在这清河城里，有时候啊，连乞丐都比一般人有钱的多。 “三位小哥想吃点甚？”笑盈盈的将人往里面请，老板娘问了一句，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三人衣着挺想一个乞丐的，可通身却干干净净，也没什么异味儿，倒不太像乞丐了。 “要个肉。”张琳最先出声。她家的小家伙无肉不欢来着，昨个晚上让它那么辛苦，这些天可得好好的补补它。 “行，那我上个小炒菜？” “好。” 谷子也点了一个菜是个茄子丁，麦子点了一个空心菜。 “谷子哥，麦子哥，我不吃肉，我家小家伙吃行不行？”等老板娘走了，张琳小声的问了一句。 麦子看着一直被张琳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的很普通的一只小麻猫，他就想不明白了，又不是多珍贵的品种，虎子怎么就跟个宝贝似的抱着它，还给它吃肉啊，太奢侈了！ “嗯。”谷子看了一会小家伙，默默的转了视线。 果然，姑娘的心思就是与众不同…… 小一会的功夫，老板就端着三个菜上来了，还有满满的一锅饭。 “大娘，麻烦你再拿个小盘子过来。” 嘿，她还看走眼了，这竟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了，老板娘心里晒笑，转身拿了个小盘子过来，说了两句话，又继续忙活去了。 张琳挑了几块瘦肉，她不喜欢吃肥肉，所以，她下意识的也只喂瘦肉给小家伙吃，肉没多少，她不好多挑，又选了些茄子丁拨了一点点饭。“吃吧，不准挑食，现在是非常时期。”对着小家伙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张琳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大约老板娘也是有些顾及的，将他们三人迎进了一个角落里，张琳移了位置挡住了视线，让外人看不见小家伙也上桌吃东西。 “嘿，这猫好玩，还听的懂人话啊。”麦子看的稀奇，眼睛亮晶晶的。 张琳咧嘴乐呵呵的笑。“小家伙可乖了，一直陪着我的。” 果然是个可怜的孩子……谷子眼睛闪了闪。 “它看着好小，刚出生的吧。”麦子有些奇怪了。 喔，漏嘴了。汗一个，张琳装傻充愣的笑啊笑，想了一下，接了一句。“它跟它娘亲小时候一模一样的。” “喔。”麦子脑补了一下，觉的这小虎挺可怜的……伸着筷子夹了一块肉给她。“吃吧吃吧。” 瞅着这两兄弟的眼神，张琳默默的垂头吃饭。 “老板娘，结账。” 老板娘笑盈盈的走了过来，看了看一干二净的桌面。“小哥一共二百八十文。” 好贵啊……张琳眨了眨眼睛。 才三个菜呢，就二百八十文，这利润可真高啊。 见谷子很爽快的付了钱，老板娘笑盈盈的将他们送出了饭馆，还说了一句欢迎下次再来。 “好贵啊，我记得，在我家镇上吃一顿饭，才八十文。” “这里是清河城。”麦子砸了砸嘴。“这小饭馆还算不错，味道不错，价格也厚道，若出了这西城区，物价还得翻上一倍有余呢。” 这么说，西城是贫民区喽。张琳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看着谷子问。“谷子哥咱现在去哪呢？” “东城吧。”西城是贫民区，东城算是一般的小康之家了，南城是富贵地，北城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你看一个大汉，他可能就是一个大汉，也有可能是一个帮派里的人，或许还是衙役刻意伪装，一般人不会在北城闹事儿，怕惹上麻烦，那里盘根错节的太乱了，没人带着都分不出来哪些地方是不能去的，哪些人是不能碰的，哪些店铺是不蹲的。 张琳发现清河城真的很大，从西城到东城，好远啊好远啊，如果没有这两兄弟带着，她肯定得迷路。 ------------ 099、霉运上头挡也挡不住 【感谢飞仙流影打赏的平安符】 东城的路面是铺着一层石块的，不是大块的青石板，是深幽色的厚石块，不知道是甚石头。 进了东城后，谷子带路来到一个死巷子深处。“就呆这里了。” 这巷子往越里边越窄，也就一百米左右的深度，两边都是墙院，巷子口要宽敞些，两边各有两道小木门，他们过来时，木门是紧闭的，却仍可以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谩骂声与说话声或哭闹声嘻戏声。 “麦子你带着小虎在这里歇会，我去找点木块来。”总得弄上一弄，能遮风避雨就行了。 麦子也想跟着去，可瞧了瞧旁边的小虎，他点头应了。 “你们为什么不住东城？”窝在西城多脏啊，连空气都是臭的，张琳觉的这里挺好的，窄窄小小，上面放两块木块就可以挡住阳风和雨水了。 “东城吃不上饭。”顿了一下，麦子又往深里说了两句。“东城买不着食物的，他们嫌弃乞丐。” 原来是这样……张琳靠在墙面上，看着头顶的蓝天，心情有些微微的迷茫与沉重。 也不知道爹怎么样了，家里还好不好，都半个月了，可惜她不能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你在想什么？”麦子也紧挨着张琳坐下，靠着墙面看着天空。 张琳下意识的就接了一句。“想我爹呢。”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家？” “还不能回去。”张琳擦了擦脸，把刚刚不小心流下来的眼泪一并给擦掉了。 麦子不太懂，却也没有再问了，他瞧出了小虎很不开心，好像哭了。 “你跟谷子是亲兄弟？”这名取的倒是有意思。 “不是。”麦子摇了摇头。“我是几年前遇见哥的，然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改了名儿，他叫谷子我叫麦子，都是吃的，哈哈，这样就不用饿肚子了。” “你们……”张琳犹豫了一下。“你们怎么不去找活干啊？” 麦子挠了挠头。“不好找哩，容易被欺负，常常累个半死还只能得几个铜板，有一回，我没注意进了一个黑窑，没日没夜的干活。不干活就得被打，完成不了规定的活儿就得饿肚子，我进去两天都没有吃上饭。一直被饿着肚子，幸好谷子哥找着我了，骂了一顿，又背着我去看大夫，这条命才保住了。” “那时候你多大啊？” “十二岁。家里穷，没了法子，我只好出来找活干，结果遇上了骗子，要卖了我，我就跑了……”说着说着。麦子声音就有点哽咽了，他在脸上摸了一把。“幸好遇见了哥，不然早几百年我他娘的就死了。” 张琳心里嘘唏不已。没能忍住，开口问。“等我能回家了，你和谷子哥一块回我家吧，我爹可好了。” “回你家？”麦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张琳认真的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麦子。“我爹很好。等家里的事儿解决了，我就可以回家了。现在还不能回家。” 麦子听着有点迷糊了，却没怎么去想，咧嘴乐呵呵的笑了。“你家在哪啊？” “远着呢，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家。”顿了一下，张琳问。“麦子哥你知道水口镇不？” 水口镇……麦子摇了摇头。“不知道，可以问问哥，哥懂的蛮多的。” “我想我爹了……下个月是我小姑成亲的日子，我大概是不能回去了。”眨了眨眼睛，张琳垂下头，抱紧了怀里的小家伙。 唉，这事啊，都没完没了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哥回来了。”听见脚步声，麦子欣喜的站了起来。 谷子也不知道从哪抱来了几块大木板。“麦子把这两块小点的卡在上面儿。” “嗯。”麦子接过木块。 张琳忙站了出来，在一旁看着。 木块有点大，不太好卡，谷子将手里的木块放在了地上。“麦子拿过来，砍掉一些。” “哥，这菜刀你哪来的？”瞧着还蛮锋利，不会是顺来的吧？麦子可是知道他哥那一手顺手牵手有多厉害。 谷子没有回答，利落的砍着木块，瞧着差不多了，看了一眼麦子，麦子立即拿着又卡了卡，这下卡顺利了，还蛮紧的。 卡了两块木板，约是一米左右的长度，这一看，还挺想一个小屋的。 “得找个扫帚来，把这地面清扫清扫。”其实，张琳还想说，再弄几块砖头堆砌出一个简易的小火灶，弄口锅来，就万事足了。嘿嘿。 “你会做饭？”谷子问了一句。 张琳点了点头，看着谷子，他不会跟自个的想法一样吧？ “行，我再找点儿东西来。”东城买不到吃食，东西两城跑来跑去也不是个办法。 麦子看着张琳。“小虎你多大啊？就会做饭了？这身量还没个灶高吧。” “八岁了，没办法啊，不做饭就没饭吃，总不能饿肚子吧。”张琳故意说的含糊又可怜兮兮。 总得让他们有想像空间，自个为什么有家不回，情愿在这里当个小乞丐。 这会谷子去的时间挺长，好像快一个时辰了，他才匆匆的回来，怀里揣不少东西，放下一看，还真的挺乱的，有锅有碗筷有个水壶还有几块砖头。 “在这里做饭真没问题吗？”这两边好像都是住宅呢。 “试试呗。”麦子耸了耸肩，过去帮着哥一块整理这些东西。 “天色也不早了，哥咱分两头走吧，我和虎子去菜市场，你去弄点柴木来。”今个晚饭有着落了。 谷子点头应了。“小心点。” 赶在天黑之前，总算将东西都凑齐了，张琳开始做晚饭，也没多弄什么，就是一个青菜肉粥。凑和着吃吃。 “虎子这味道蛮好蛮好。”吃饱喝足的麦子靠着墙摸着肚子，笑的一脸满足。 “不能把动静弄太大了，好不容易有了个窝。”张琳觉的这里挺不错的，挺安全的也挺隐秘，她不太想换地方了。 麦子很赞同。“这里住西城干净多了，今晚可以睡个好觉喽。” “虎子睡最里面。”在找柴木的时候，谷子又找了两块木板来，一块挡在了最里边的墙面上，一块铺在了地上，这一米多长的小窝。横着睡三个人，有点儿小挤还算凑和吧。 又过了两天，小窝里陆陆续续的添了点东西。越来越像个小家了。张琳也越来越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地方，做饭菜都不敢有太大的动静，闻着四周开始飘香，她也利落的动了起来，马马虎虎的做两样菜。 也幸好这小巷子不是笔直的。它略有些蜿蜒，一眼望不着头，应该跟这两边的宅院有关，所以也没人发现，在这小巷深处有着一个小小窝。 “快十一月了，开始冷了。得弄点棉被来。”靠在墙面上晒着太阳，谷子略有些沉思。 身上不足一两钱子，想买棉被棉衣之类的是不成了。 “嗯。这几天睡着就有点冷。”也亏的这小窝不大。三人都是小毛孩一个，身上火气旺着呢，挤在一个小地方也没冷到哪儿去。 张琳想，可能是怀里小家伙的关系，她倒是不觉的冷。 “我去西城一趟。中午不回来了。”西城东西要便宜很多，他再顺两个钱。凑和着先买点棉被过来。 “谷子哥。”张琳掏啊掏啊，掏出了一两银子。“这有钱，你拿着。” 谷子接过钱，没多说什么。“麦子多看着点前面。” “好，哥你小心点。” 谷子走了，张琳愣了一会，收拾好这个小地方。“麦子哥，咱得去河边一趟。”水壶里没水了，也得把早上的碗筷清洗。 “走吧。”麦子拿好东西，往外走，张琳紧步的跟着。 两人小心翼翼的出了这巷子口，他们精心凑好的一个小窝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了。 东城的乞丐比西城少，大部分乞丐都愿意呆在西城，西城虽是贫民区，可西城也有那么一块繁华地儿，跟东城接壤的那个条街，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一般西城的乞丐都喜欢蹲在那条街上，也有乞丐喜欢蹲在烟花街，东城这边的乞丐，一般都是在西城混不下去了才缩东城的，可别看东城是个富地儿，干干净净的，但在这里行乞可难着呢，乞丐都是遭嫌弃的，连个小摊子都不能靠近。 这眼看就要立冬了，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窝地儿，这个冬天可就难过了，常常有乞丐挨不过一个寒冬，这也是谷子为什么要在死巷深处搭窝的原因。 小窝里没人守着，麦子和张琳都有些不太踏实，迅速的清洗了碗筷，又打了满满一水壶的水，赶紧的往回赶。 “得弄个桶来才行，这常常跑进跑去的，容易招视线。” “也对。”张琳咬了咬牙。“要不，咱现在就去买个桶来？” 麦子摇头。“不行，连店都进不去，等哥回来再说吧。” 在四周瞧了瞧见没人注意这边，麦子和张琳赶紧窝进了巷子里。 “娘的，这个冬天有福享了，我就奇怪了，怎么那几个小孩老在这里进进去去的，原来是在这里弄了个逍遥窝啊，没看出来，那几个小孩倒也有点儿本事，弄的还挺像模像样的。” 这声音……麦子和张琳立即停住了脚步，两人对视一眼，心凉了半截。 ------------ 100、小家伙你好贼哟 张琳先反应过来，她扯了扯麦子的衣袖子，比了个手势，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两步。 听着那说话声，里面最少有两个成年男子，她没得战斗力，靠麦子一个人是完全没有胜算了，还会打草惊蛇，倒不如现在退一退，等着谷子回来再商量商量，明的不行咱就来暗的，偷袭之下胜算会大上不少。 麦子阴着脸，很不甘心，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那模样甚是狠辣。 张琳看的心惊怕出什么意外，又伸手扯了扯麦子的衣袖子。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冲动，一冲动就会坏了事儿。 约是自个想清楚了，回神了，麦子看了一眼张琳，反握住她的手，两人小心翼翼的退出了这巷子口。 “就这里等谷子哥吧。”将手里的东西先搁在一边，张琳叹了口气。 这人要是倒霉啊，喝凉水都能塞牙，她这是招谁惹谁了？都变成一小乞丐了，整天脏兮兮的，怎么瞅着这老天还不愿意放过她？这到底是为啥啊？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阴毒事儿，人活在这世上，谁会没个小心思，谁不会为了自个着想了，她往死里说了，也就算计了她三婶儿，稍稍的教训了一下那宋家小姐，旁的她可是什么也没有做啊。 要真往深里说了，她隔三差五的还会做些细小的善事哩，老天怎么就开开眼呐，别老光揪着她坏面看呐，也得多看看她做的好事儿，让她日子能过的安顺些，唉。 烦死了，如果连乞丐都不让她当了，她还真想不出来，她能躲到哪里去了。按说，她现在变成乞丐，就是不想去害人，不想手染鲜血，多好的一件事儿啊，老天应该给她奖励的，怎么反而会这样对待她哩？ 越嘀咕张琳越觉的委屈，她恨不得找个地儿，对着老天比个中指，好好的大骂一顿儿。 也不知道爹现在怎么样了。家里怎么样了，她想爹了，想大姨想师傅想小姑……如果他们知道自个现在的处境。指不定得多心疼呢。 想着想着，张琳又笑了出来，她在想啊，如果是大姨肯定会使劲的做好吃的给她，再给她买好衣服。让她舒舒服服的吃饱穿暖睡个好觉，如果是爹啊……爹会抱着她，默默的抱着她，也不说话就是抱着她，然后，到了晚上又抱着娘的牌位。又得伤心到半夜了。如果是师傅……师傅啊，师傅肯定会骂她，嘴里是骂着她。却会给她吃好的给她把把脉，再教训教训她，明摆着的刀子嘴豆腐心儿…… “小虎你又哭又笑的想什么呢？”麦子吓了一跳。 不会是小窝被抢了，小虎太伤心了吧，连人都有些不太正常了。 张琳抹了把脸。咧嘴乐呵呵的笑了笑，抱紧了怀里的小家伙。“没呢。我想我爹了，我想回家，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 “哦……”麦子虽然挺好奇的，却也没有往下问，他没有揭人伤疤的习惯。 瞧着气氛略有些沉重，张琳深吸一口气，平了一下内心的种种情绪，开口问道。“麦子哥，你说谷子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得过了响午吧。”麦子也不太清楚，想着小窝那事儿，他心情很不好。“不知道那两人会把小窝弄成什么样子，咱好不容易收拾得有个样儿了。” 张琳也担心这事，他们三人虽说是乞丐，可在乞丐里边儿算是干净的乞丐了，每天晚上都会在河边洗洗，她把小窝也收拾的挺整齐的，她这个人吧，有点儿稍稍的洁癖，住的地方就见不着脏乱。 “咱中午怎么办？”幸好早饭吃的多，应该能顶段时间，说到这，张琳又想着了一个问题。“麦子哥，你说他们会不会外出吃午饭呐？”顿了一下，又焦虑的接着道。“如果他们在小窝里做饭吃，胡来乱来的，让四周住宅里的人发现了可怎么是好啊？” 为了保住这个小窝，他们三个可是万事都小心翼翼的，尤其是做饭都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来，怕让两边住宅里的人起了疑心，万一小窝真没了，他们这个冬天可就难过了，东西两城也就只有这么一处好地儿。 听着这话，麦子沉默了好一会，重重的叹了口气。“等着吧，就咱俩也斗不过那两人呢。” 也是……张琳低下头看了看在怀里睡觉小家伙，心思转了起来，她轻轻的戳了戳小家伙，见它睁开了眼睛，便抿嘴笑了一个，露出两个梨涡小酒窝。“小家伙你可不可以打跑坏蛋啊？” 这话张琳是凑在小家伙的耳边说的，末了她又问了一句。“如果可以，小家伙你就举举小爪子，如果不可以你就闭上眼睛。” 小家伙懒洋洋的举了举自个的小爪子。 张琳乐的差点儿要跳起来了。“麦子哥，麦子哥，我们，我们……”不能说啊，这事可不能说出来。 “怎么了？”等了半天也没等着张琳说出下半句，麦子问了一声。 “没。”张琳摇了摇头。“没事没事呢。”说着，她往旁边挪了挪，抱着小家伙窝成一个团儿。实则，她是在跟小家伙说话儿。“小家伙你自个跑去行不行啊？你这小模样儿大概也不会引起他俩的注意，你别硬碰硬，你要偷袭，知道偷袭吧？就是偷偷的打人，别让他们发现了，行不？行你就举举小爪子啊。” 小家伙懒洋洋的再次举了举小爪子，还瞄了一眼张琳，显的无趣极了。 “那去吧，小心点啊，如果对付不了，记得跑回来啊，记住了，别让他们知道了，要偷袭啊知道吧。”边念叨张琳边将小家伙放在了地上，说了一大通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她摸了摸小家伙的毛。“小心点啊，小心点啊，别硬碰硬啊，要偷袭啊，知道吧，打不过就跑啊，记得跑回来。” 麦子看着张琳，小虎不会越的被刺激的有些不太正常了吧，怎么对着一只小猫嘀嘀咕咕呢？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还挺正儿百经的。“小虎，你干什么呢？没事儿，别担心，只要哥回来了，咱就能重新回到小窝里，以后啊凡事注意些就行了。” “嗯。我知呢，我知呢。”张琳心不在焉的应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巷子口，心提到了嗓子眼了。 麦子瞧着还想说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摇了摇头窝靠在了墙面上，想着哥快点回来吧，回来了就好了。 小家伙一溜焉的窝进了小巷子口，在巷子口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见她正眼巴巴的瞧在这边，高兴的甩了甩小尾巴，这才进了巷子内。 “有米有肉还有青菜，那三个小子倒是会享福啊，巴子你去弄个火来，这里有柴有锅的，咱今天也来吃顿好的，多久没这么享福过了，这三小子倒是会选地儿，咱这个冬就窝这里过着，多暖和啊，回头再寻上一床棉被来盖着就更舒服了。” “我就说啊，那三小子很有名堂，幸好你听了我的咱俩寻了过来，不然，可就错过了这么一个好地方了，都多久了，咱都大辈子都住这么好的地儿了，收拾的倒是干净的紧，哈哈。还真不像乞丐会住的地方呢。” “哟，哪来的猫，瞧着小是小了点，可长的忒肥呢，大马这送上门来的肉，不要白不要啊，一锅炖了得了。” “行勒，这猫肉还是肉啊，瞧着圆滚的，吃起来够劲呢。” “啊，疼死老子了，这小崽子的爪子可真利啊，巴子小心点。” “他娘的，这猫瞧着肥胖肥胖的，怎么动作这么利落，莫不是成精了不成，大马你拿着那锅过来。” …… 玩够了小家伙善心大发终于给了个痛快，让这两人安歇了，然后，它欢快的甩着自己的小尾巴，瞅了瞅自己，嗯毛发少了不少，腿也被伤着了，多可怜兮兮哟…… 都去这么久了，小家伙还没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吧？张琳有些担心了。“麦子我们去巷子口看看吧，我怕他们把小窝弄的乱七八糟。” 瞧着小虎一直魂不守舍的，麦子为了让她安心点，也没说什么点头应了。两人提着东西左右看了一遍，见四周没人，赶紧的窜进了小巷内。 感觉到她的气息正在靠近，小家伙立即趴在了一旁，作奄奄一息状……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麦子看的目瞪口呆，这两人好像打了一架，这会躺在这地上，是死的还是活的？他还真不敢上闪探息。 张琳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小家伙，见着它的惨状，她心疼了，忙跑了过去，将它抱在了怀里，摸了摸它的毛。“小家伙，小家伙，小家伙……” 小家伙虚弱的抬了抬眼，看了一眼张琳，又闭上了眼睛。 “伤哪了？我带你看大夫去啊，会没事的。”张琳吓的不行，幸好她找进来了。 麦子愣住了。“小虎你去哪啊？别乱跑啊，这两人还在地上躺着呢，该怎么办才好啊？” ------------ 101、为冬天准备 “小猫受伤了，我得带它看大夫去。”慌慌忙忙的说着，张琳转身急急离开。 麦子赶紧的伸手将她抓住。“小虎你这样不行，别说大夫了，连医馆都进不去。” 对啊，张琳心里一紧。她现在可是一个脏兮兮的乞丐…… 轻蹙眉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张琳抚着它的背。“小家伙你忍忍，一会谷子哥回来了，我让他去西城买点儿药来，我先帮你清洗清行。” “小虎。”麦子声音加大了几分，小虎怎么老不在状态中呢，该干的事儿不干，老管着那只猫干什么。“小猫身上的伤不怎么严重，先放一边吧，得赶紧的处理这两个人。” 张琳看了看躺地上的两人，走过去蹲下身，探了探鼻息，整个人顿时僵住了，过了小一会，才看向麦子。“麦子哥，他们已经死了。”声音意外的很平静。 “哦。”麦子呆愣愣的应着。 张琳抱着小家伙走进了小窝里，找出一块布，沾了沾水，轻轻的擦着它身上的血迹，顺便检查了一下它的身体，还好，只是后腿破了个口子，不大，没什么大碍。 “他们死了！”麦子惊呼一声，显然这会儿他才完全反应过来，睁大着眼睛喘着粗气向着地面上的两个人，脸色有些发白，手发颤，看向张琳。“怎么办？死人了，他们死在了这里，我们该怎么办？” 现下清河城抓的正严，如果被人发现了，他们肯定会坐牢的。 “麦子哥别慌。”张琳稳了稳声音。“先将这里收拾好，这两个人靠着墙，弄成一个晒太阳的姿势，等着谷子哥回来了，晚上再将他们扔到别处去。” 清干净小家伙身上的血迹。张琳将它放在了小窝里，安抚的摸了摸它的头，与麦子一起，将四周收拾妥当。 “我……”看着地上的两个尸体，麦子还是有些发怵，不敢伸手将摆弄。 张琳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咬了咬牙，走过去拖着其中一个尸体往墙边靠。 其实她也挺奇怪的，自己怎么会这般镇定？莫不是她骨子里本来就冷漠冷血？ 麦子在一旁瞧着。脸色火辣辣的烧着，他做了一个深呼吸，闭上眼睛冲了过去。帮着张琳一块将尸体拖向墙边，将两具尸体摆好姿势，张琳赶紧用布沾了水，将尸体脸上和身上的血迹擦干净了。 “麦子哥就让他们垂着头，别弄。” 麦子缩了手。看了一眼靠着墙窝缩着的两具尸体，还别说，这一眼看过去，真像是两个人在窝缩着晒太阳似的，他的情绪稍稍的安定了不少，往小窝里挪着。坐下擦了擦额头的汗。“也不知道谷子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应该快了，最多不过二个时辰，先饿着肚子吧。现在不能弄出动静，不怕万一也怕一万。”将布与脏水都倒掉后，张琳搁了木盆也挤在了小窝里抱着小家伙，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它受伤的腿。 午时末，谷子背着一床被子迅速的窜进了巷子内。当看到那两具尸体时，他立即做出攻击姿态。幸好麦子及时站了起来。“哥，你可算回来了。” 谷子看了看那两人，又看了看麦子，谨慎的走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这样的……”麦子拉着谷子一顿乱说。 虽说的语无伦次的，有些没头没尾，但谷子还是听出了事情的大概，又看了一眼那两人，便将绑在背上的被子取了下来，放进了小窝里。“做的很好，等晚上我们就将他们挪出去。” “谷子哥，我家小猫伤着腿了，你看能不能帮着弄点儿药粉来？”张琳捧着怀里的小家伙，把它伤着的后腿给谷子看。 谷子瞄了一眼。“你们等会，我再去西城一趟，马上就回来，我也没有吃午饭，一会我买点吃的过来。” “谷子哥钱够吗？”说着，张琳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一锭小碎银子，不足一两，也就半两左右。“也不知道这点儿够不够。” “你先留着，我手里头还有一点儿钱。”谷子笑着拒绝，又说了两句话，便大步离开。 哥知晓了这事，麦子这心啊，才算是真正的踏实了，躺在了小窝里打了个哈欠。“小虎我睡会，有什么动静记得推醒我。” 被子啊，暖暖软软的被子啊，他长这么大还没盖过这么好这么舒服的被子呢，没想到当乞丐却有了这享福的机会。 “嗯。好。”张琳点头应着，抱着小家伙窝在了一边，目光看着前方，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儿。 约是半个时辰，谷子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纸包，还提了一床薄被子，比刚刚的要小了不少。 “谷子哥。”张琳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谷子看了看小窝。“麦子睡着了？”说着，他将小薄被扔进了小窝里，在怀里掏了掏，将一个小包递给了张琳。“这是药粉，粉性蛮强，小猫才这么点大，别涂太多了。” “嗯。好。谢谢谷子哥。”张琳咧嘴笑了笑，回到了小窝里坐着，细心的帮小家伙上了药。 麦子被惊醒了，打着哈欠掀开被子，看向谷子。“哥，你回来啦，这被子可真舒服啊，我睡在里面都不想出来了，咦，哥，又弄来了一床啊？真好，晚上睡觉不会冷了。” “嗯。这是顺手牵来的，来，过来吃包子。”打开纸包，谷子搬来唯一的一条小凳子当桌子，将纸包搁在了上面，一共是七个包子，散发着腾腾香味儿，馋人的紧。 张琳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蛮感动的，洗了手，她先撕了一个包子喂给小家伙，等它吃饱了，才拿着包子自个吃。 “得趁着这两天天气好，再把小窝收拾收拾，怕下雨了，也怕下雪，这天冷的快，直接将木板铺了地上睡也不好，很容易染了地寒。”吃完包子，张琳说出自个的担忧。 谷子抬头看了看。“还得找块木板来卡在上面，至于这下面，一会我去逛逛，顺些砖块来在下面垫着。”也不能垫太高了，墙院也就七尺高（一米等于三尺）木板卡太高了怕被发现。 “如果真下雨下雪的，这小灶也得遮上一遮呢，还有那些柴木……”这一说出来，他们要做的事还有真不少，可真够头疼的，冬天啊，冬天真是麻烦。 “最好能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少进少出，免的惹人注意，只要过了这个冬天就好了，冬天天冷，也没什么会出来走动，咱呆在这里还是挺安全的。”这是一条死巷，如果没什么特殊原因是没人往这边来的，再这住在这条街的都是高宅大院，小孩子也不会在街道上玩，都很注意规矩。 张琳觉的麦子说的挺有道理的，可是……“咱这地儿小，装不下太多东西，而且也缺少了工具。” “先出外面逛逛吧，看见什么有用的就捡回来，到河边洗洗，趁着这两天有阳光，晒晒晒干了再拿过来，总有法子的。”谷子眉宇紧锁。 要挨过一个冬天，可真是一件难事！ “小虎你别出去，你守在这里。”谷子突然的又说了一句。 张琳下意识的问。“为什么？” “小虎你太小了，还容易遭人惦记，守在这里吧，小心点，我和哥出去，我们都是有经验的，做起事来趁手。”麦子挺赞同哥的话。 “好。你们小心点。”张琳认真的应着。 她还真不适合出去，估计那些人正在地毯式的搜查着她呢，还是谨慎点为妙。 又说了好一会话，心里大约有个谱了，谷子和麦子出了这巷子，张琳抱着小家伙坐在小窝里等着。 天色渐暗，都快看不清人影时，谷子和麦子总算是回来了。 张琳一眼看去，吓了一大跳，这两人竟然每一个都背着一个蛇皮袋子，袋子鼓鼓的，也不知道装了多少东西，太夸张了吧…… “小虎，我和哥在东城转了一大圈，翻着了不少好东西，都是那些大户人家用旧的，虽丢了，可看着都还好，就捡回来了。”收获不错，麦子很是高兴。 大约是看着年关了，家里也该整理整理，一些实在太旧的东西便扔了出来，倒是便宜了他们这些乞丐了。 “小虎你不知道为了这些东西，我们还打了好几架呢，幸好谷子哥会两手。”放下东西后，喝了口水，麦子继续嚷嚷着。 张琳心里一紧。“没受伤吧？”顿了一下，她又说道。“这里还有一些伤药呢，赶紧上着。” “没事，先解决这两人，待到了河边再洗洗，回来再上药吧。”谷子放下蛇皮袋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听着这声音透着疲惫，张琳没有再多说，当下，立即和麦子谷子扶起这两人，一点点的往外走，这会是晚上了，这条街上已经没了人，这本来就是住宅街，晚上一般都不会有人。 好不容易挪着这两人扔到了一处垃圾堆里，三人又飞快的窜到了河边洗了个澡，赶紧的窝回了小窝里。 等忙完了这些事情，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 102、被发现了 第二天麦子和谷子依着去各处垃圾堆里找能用的旧物件儿，张琳则窝在小窝里，整理着昨个晚上两人带回来的大麻袋，这一瞧，倒是让她惊讶了一把，里面东西还蛮多的，有砖块，木凳子，木板，缺口的罐子，缺角儿的勺子，破旧的衣裳等等。 零零碎碎的一铺出来，足足铺了一米的地儿，将大麻袋叠好压一旁，张琳动作利落的收拾着。 将火灶点起，把破罐破碗破勺子等都扔进了水壶里，烧上一会先来个高温消毒。 弄好这处，张琳把木凳子等物件儿，狠狠的擦了个干干净净，放一旁晒着，然后将灰扑扑缺角裂痕的砖头整齐的堆在一旁，仔细的数了数，足足有三十七块。 花了大半个时辰，将两袋物件儿收拾整齐后，张琳拿着散散落的破扫帚，开始清扫着四周。 昨个那两人脏兮兮的肯定在小窝里躺过了，昨晚上睡觉都能闻着一股子味儿，她都没有睡好觉，下午得跟谷子和麦子说一说，扛着这些东西去河边，趁着这两天太阳好，洗洗晒晒收拾妥当了再搁小窝里，这样天冷了睡起来也暖和些，闻着干燥干净的阳光味儿，对睡眠也有好处啊。 清扫完四周，那烧了小半会的水壶开始发出响声，张琳忙将水壶提了下来放在一旁，把小铁锅放上，往里面注了一点水，从旁边拿过一个小蒸屉，将昨晚还剩下的三个包子放了进去，这是她的午饭了。 这口小铁锅还是谷子哥不知从哪户人家顺过来的，顺便还顺了一个竹制的小蒸屉过来。 小灶里没剩多少柴木了，张琳也没往里面加了，拿着一个小铁棍戳了戳，让柴木能燃烧的更旺更彻底。 吃过午饭后。没过多久，谷子和麦子就回来了，手里没提多少东西。 “谷子哥麦子哥，回来了。” “跑了一圈，垃圾堆里都没什么可找的，现在乞丐都在垃圾堆里蹲点了，都想扒拉点好东西安安稳稳的过个冬。”放下手里的东西，麦子嘀咕了几句。 张琳笑了笑。“没事儿，咱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上午还想着。下午咱把这些木板啊棉被什么的，都扛到河边洗洗晒晒，趁着天儿好。这样冬来了盖着也暖和些。” “昨晚上就觉的小窝里有股气味。”谷子皱着眉，有点儿嫌弃。 “我觉的也是，幸好有被子，被子上面的味儿还算可以。”麦子挠挠头，昨晚有被子。他睡的很踏实很舒服，今个儿早上都不想想床了。 将上午寻来的物件儿收拾好后，中午趁着街道里没人来往，三人忙提着东西扛着物件儿，朝着河边奔去。 “谷子哥没夷子了，也没刷子。不好洗木板啊。”正准备洗木板时，张琳才想起这事来。 难怪她总觉的自个忘记了点什么，原来是忘记了这事儿了。 “等着。”谷子飞快的跑开了。没多久。他又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手里有着两块夷子和三把刷子，这刷子块头大，看着倒像是……刷马用的。 张琳瞄了两眼才接过这两物东西，还好。这刷子看着是个新物儿。 三人蹲在河边洗洗刷刷，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将所有的物件儿都洗刷后了，寻了一处草坪地，把湿淋淋的木块搁在石头上晒着，至于棉被套子，谷子和麦子直接拿在手里扯着摊开，那棉被则被晒太了草坪上，那块儿草坪他们可是精心整理过的。 “热啊，受不住了，头发昏。”站了没两个时辰，麦子就开始发牢骚了。 这法子可真不可靠啊，哎，贪轻简什么的，果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本来谷子说他去四周找找，看看能不能顺着点东西来，做个简易杆儿，用来晒被套，可麦子却说只一个下午的功夫，犯不着费时间找那些个玩意儿，他还想着晚上能继续有棉被睡呢。 “知道不好受了吧，哈哈，歇会吧。”张琳咬着狗尾巴草笑呵呵的上前替换了麦子。 这被套薄，今个儿太阳很不错，很给力，这会已经差不多快干了。 麦子坐在树荫下喝了好几口的水，又提着水走到了谷子的面前。“哥，喝两口，累吧，一会我来换你，我先喘口气。”说着，他用袖子擦了擦谷子脸上的汗水。 哎真怪他，想的什么歪事儿啊！害的现在活受罪。 “没事。”谷子喝足了水，感觉好受了些，对着麦子笑了笑。 傍晚那会儿，所有的物件儿差不多都干了，只有那些木块，稍厚些的就仍有些润气儿，看样子明个儿还得晒一个上午才行。 三人等着天完全黑了，才贼兮兮的溜进了小巷里，出了昨天那档子事后，他们更加的谨慎了，眼看天快了冷下来了，就快再出什么事儿来。 将东西先放在一旁，张琳找开锅盖，上午走那会儿，她知道晚上回来很蛮晚，肯定不能再开火了，便用着小火温着锅里的馒头，小火也就烧了半柱香的时间而已，这后面都是靠着这余热在温锅，幸好今个气温高，现在锅里的馒头倒还有点儿微热，是软的，刚好能吃。 这馒头是实打实的粗面大馒头，一个就可以顶饱了，张琳知道，这肯定不是买来的，应该是谷子哥从谁家顺回来的，现在他们的钱……似乎花的差不多了，可，要置办的东西还有不少啊。 吃完馒头，歇了小会，依着迷迷蒙蒙的月光，三人轻手轻脚的将已经晒干的木板安放好，又整好的被子，累趴的三人立即躺进了小窝里。 洗过的物件儿晒足了太阳就是不一样，一躺进去就暖和的紧，舒服极了。 花了六天时间，小窝总算是整理好了，就算天冷下来了，也不怕，他们准备的东西还蛮充足的。 可就在三人正准备放轻放轻窝在小窝里惬意的享享福时，这会午末，他们刚吃过午饭，就听见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从这边飞快的跑过来。 这是一条死巷，他们无路可逃。 没一会，一群家丁拿着棍棒站了他们的面前。 “好啊，没想到你们这三个小乞丐还挺聪明的，竟然想着在这死巷子里猫冬，东西还准备的真齐全啊，感情是把这里当家了呢！”一声重喝，皮笑肉不笑的管家，手一挥。“把他们三个给我抓起来，你们，赶紧把这里清理干净，若让人知道我们堂堂祝府竟然与一群乞丐为邻，还不得笑掉大牙，平白添了笑料。” 怎么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张琳低垂着头，瑟抖着肩膀，心里却在想着该怎么办？瞧着这管家说话的语气，他们三个被抓进去了，肯定难逃一劫。 靠之，她现在真的很怀疑，老天是不是看她不顺眼，老给她穿小鞋，眼瞅着这日子好不容易舒坦点，它立即就出情况了，这可是他们辛苦了十来天才弄出来的小窝啊。 张琳不用看，光听着那声音就知道，那小窝肯定被毁的面目全非。 麦子红了眼睛，想要挣扎想要出声怒吼，可却发现哥真死死的掐着他的手，手上传来的阵阵刺疼提醒着他，哥是不想他冲动，想让他忍让沉默。 那可是他们辛苦了半个月才弄出来的小家，现在却轻而易举的……麦子咬紧了嘴唇，红着眼红着脸垂下头，僵硬着步子向前走着。 他恨不得杀了身后那些家丁！ “夫人确实有人在小巷子里搭了个小窝，弄的还挺像模像样的，物件儿都齐全的紧，难怪小姐说，最近总感觉墙外飘出饭香来，幸好发现的早，若是让外人知晓了，这事可就难看了。”轻轻缓缓的说完这些，和家话题一转。“夫人，依您之见该怎么处置这三个小乞丐？” “抬起他们的头，让我瞧瞧是三个什么样的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在我的闺阁墙外搭窝。” 这声音……张琳不用看也能猜出来，这说话的姑娘肯定个刻薄的性子。 “娘没瞧出来，这三个乞丐还挺像模像样的，难怪能有这么大的贼胆。”瞅了三人一眼，那位小姐咯咯的笑了起来。 张琳盯着她的脸看，感觉到了一丝光明，虽然这光明也意味着是一种危险，可眼下顾不得其它了，得先保住命再说，这府里不管是管家还是夫人小姐都没个好货！ “拉出去乱棍打死。”夫人嫌弃的用绣帐捂了捂鼻子，末了，又问。“那巷子可收拾干净了？这事若是传出半点风声，你自个看着办吧。” 管家恭敬的应着。“都吩咐好了，回头我会警告好那些个家丁的。” 说完，管家摆了摆手，走进六个家丁，每两人左右两边架起张琳他们三人，就准备往外拖。 靠之，要不要这么迅速啊！心里骂了一句，张琳赶紧出声。“夫人小姐，请听小子一语，小子有一法子可治小姐脸上雀斑，小子敢用项上人头相保！”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很是坚毅。 ------------ 103、老天你玩哪出呢？ 张琳调制了一盒祛斑面霜、又配研出了一种美白面膜，虽说是双管齐下，可她心里仍有些点打鼓，万一出个啥他们三的小命可就难保了，给了希望又是失望，指不定这家人该怎么折磨他们三，思索着这事儿，张琳又弄了个养生方，这下子，她宽心多了。 张琳尽心尽力伺候着那小姐敷用了二十来天后，她鼻子那块儿的雀斑明显的变淡了不少，稍稍的上点儿淡妆，几乎就看不见了，而且皮肤也看着水嫩白皙了，这一眼瞧去，整个人比往常要美上了三分。 祝夫人心里高兴，赏了不少钱财下来，顾不得天冷，欢欢喜喜的带着女儿就上了丽人斋，她要好好的给女儿打扮打扮，过两天要带她出去走走，积了多年的郁气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 张琳一听就消息心里一紧，她知道坏事了！这个地儿怕是呆不了了，得赶紧的离开。 “谷子哥麦子哥，咱收拾收拾得赶紧离开。”回了暂住的屋里，张琳二话不说直接就进了正题，边说着还边收拾着衣裳。 谷子看着她那急样儿，没多问什么，动作利落的收拾着衣裳。 “小虎咋啦？”在这里住的好好的，每天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着，麦子觉的就算是让他去当神仙他也不去了，这地儿多好啊，就跟做梦似的，怎么好端端的就要走了呢，他还想着，就算不能长住，怎么着也得在这里猫一个冬天吧。 “现在说不清，回头等安全了我再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们。”简单的收拾好了自个的包袱，张琳看着谷子。“谷子哥麦子哥对不起这会怕又得连累你们了。 谷子也收拾好了他和麦子的东西，听着这话，他抬头看着张琳。“说什么呢，竟然喊我们一声哥。有甚事我们就得挡在你面前，你就是我们的妹子，走吧，别耽搁了。” “真走啊……”麦子看了看桌子上摆放的糕点，忙将桌布一拢，连盘带糕的一块给包了起来扛在了肩上。“走吧，幸好那夫人上午那会赏了不少银钱给我们了，有了钱，还怕没地儿住。” “不行。”刚准备拉开屋门，张琳又摇了摇头。“虽说我们收拾的东西很少。可这包袱也挺显眼的。”说着，张琳看向谷子。“谷子哥你会点功夫，我和麦子哥打掩护。你先带着这三个包袱离开，我们在河边那棵老树下相会。你看如何？”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张琳知道谷子是个心里有大主意的人，别看他整天闷声不吱音的，可心里都看的明白想的清楚呢。这点儿，跟她爹倒是有点点相似，不过比她爹要想的更加长远宽阔，毕竟是在市井里混的，看的多听的多经历的多了，自然也就想的多。 “行。你们小心点。”谷子看着麦子和张琳沉声说了一句。便接过两人的包袱扛在肩上。 张琳见状点了点头，低头思索了一下，心里有了个章法。便打开了屋门，走了几步，对着不远处的小丫环招了招手。 正在扫地的小丫环忙走了过来。“小公子有什么吩咐？” “我想上街逛逛，你去跟管家说一说。” “好的。”那小丫环应了声，小跑着出了院子。 另一个小丫环则被麦子缠住了。谷子见人被支走了，闪身出了屋。利落的翻了墙消失在了院子里。 呼……张琳浅浅的松了口气。 这会那传话的小丫环也回来了。“小公子，管家已经配好了马车小厮在门外等着您呢。” “好。我知道了。”拿了几个铜板给了小丫环，张琳冲着不远处与另一个小丫环纠缠的麦子道。“哥，干甚呢？管家放话了，答应让我们出去玩。” “成事了？太好了，我可得好好的逛逛，把以前想要买又没钱买的好东西都买回来，哈哈，那包子我要吃一个扔一个，穷了十几年了，终于转运来财啦，哈哈。”麦子摸了一把那小丫环的脸，乐呵呵的跟着张琳出了这院子。 “呸，臭乞丐……”被调戏的小丫环冲着地面淬了口痰，继续摆弄着旁边的花花草草。 出了门，瞧见管家正在马车旁站着，张琳和麦子走上前，狗腿的笑着，说着好话儿。 管家用余眼瞄了瞄。“还有一个人呢？” “喔，我哥是个财迷，他想攒钱娶媳妇哩，嘿嘿。”麦子搓了搓手。“那祝叔咱能走了吗？我这心里火热火热的。” 管家见不得麦子这样儿，往后退了两步，一脸的厌恶嫌弃，对着那马车旁的一个男人说道。“看着点他们俩，出了事你们都别想活了。”吩咐完这事，管家摆了摆手。“去吧。” 也不知道这小乞丐上哪弄来的方子，竟然真的治好了小姐脸上的斑，早知道有这么好的事儿，他就该先揣着，得了这方儿自个献给夫人，可惜了，让一个大机缘白白的从自个面前飞走了。不过，瞧着小姐脸上的斑快消了，到时候这三人肯定没活路，夫人是绝不允许人知道，是个小乞丐治好了小姐的脸上的斑，更别说那三个小乞丐还在巷子里住了那么久，若被某些个恶心人知晓了传了出去，小姐的名声可就糟罪了，嘿嘿，只要夫人用不着这三人了，到时候他就可以私下审审这小乞丐，把那三个方子要到手，回头不声不响的可以赚一笔了，也不算太亏。 坐在马车上的张琳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她疑惑的在四周看了看，谁在背后说她呢？ “小虎咱下面儿该怎么办？”麦子刚刚可是瞧的清楚，这几个小厮可都不是寻常人啊，瞧着这走路就能看出来了。 张琳也没想到法子，她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不急，到了闹市再说。” 到了闹市，一人领着马车去寄放，其余四人守着张琳两人的身边。 靠之，张琳是真的忍不住了，他娘的，怎么她遇上的人，一个两个都这般谨慎，看的可真够牢的啊。 “今个儿我也当一回爷！”麦子一甩袖子，乐呵呵的进了闹市。 张琳抱着小家伙紧跟在他的身后，那五个小厮就守在他们四周。 也不知道是老天良心发现，最近小鞋给她穿多了想帮她一把呢，还是觉的她的人生不够出彩，又往里添了点料，这不，刚进闹市张琳和麦子就和玉姑姑来了个面对面。 “张小姐今个儿可算巧了，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玉姑姑笑盈盈的出声。 张琳打了个冷颤，往后退了两步，干巴巴的笑着。 那五个小厮瞧出场面不太对，忙挡在了张琳的面前，冷眼看着玉姑姑。麦子赶紧的窜到了张琳的旁边，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准备着随时跑路。 “张小姐调皮这么些天了，也该收收性子，你这一走，我们可就受着大罪呢。”玉姑姑似是没有那看见那领头的小厮一般，轻挪着步子慢慢靠近。 “小公子如今是我们祝府的人。”那领头的小厮感觉到这玉姑姑不简单，不得不出声提一句。 玉姑姑微挑眉角。“翠娟翠珠。” 靠！张琳握紧了麦子的手，麦子心领神会拉着她，就往人群里钻。 玉姑姑面色一寒，留下串串残影紧逼而去。 那五个小厮心里犯怵，这回……小命真的难保了！早知道就不接这趟差事了，看着容易没想到却是块铁板儿。 “张小姐想去哪呢？”挡住了两人，玉姑姑轻柔柔的问。 张琳早就猜到了，今天是跑不掉的，可她真的不想被抓回去啊！ “我……”话才刚开口，张琳就发现麦子扯着自己的手又开始跑了起来，那速度……尼玛啊，这货瞬间化身为火箭了吧？跟玉姑姑的有一拼呐！ 张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怀里小家伙在使怪，嗷，真是她的好宝贝！ 玉姑姑停在原地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小姑娘的身边真的暗中跟一个高手，不行，得赶紧告诉主子。 麦子拉着张琳一路狂奔，像一阵风似的卷过好几条街道来到了河边，一到河边的老树下，麦子全身脱力眼睛一闭昏倒在地。 谷子不知道这是出了啥事，焦急的替麦子把了把脉，又擦了擦他的汗。“出什么事了？麦子怎么回事？”刚刚他没有看眼花吧，麦子什么时候能跑的这么快了？ “谷子哥快走 有人在追杀我们幸好麦子哥在生死关头来了个大爆发这会儿我俩的就命就已经交待了。”张琳急巴巴的说完，忙喘着气。 谷子一听立即将怀里的包袱给了张琳，扛起地上的麦子。“快，跟我走。” 跟着谷子左拐右拐的，都快转晕了，谷子终于停了下来，敲响了破烂的小门，没一会，一个男人打开门够着头瞧了瞧，一见谷子，他笑了。“谷子怎来了，快进来坐，咦，麦子这是怎么了？” 这不是那卖包子的忠叔嘛……张琳心里想着，对着男人点头笑了笑。“忠叔。” “好孩子。”忠叔关上门领着他们进了屋。 张琳心里很不踏实，她在四周瞧了瞧，小声的对谷子道。“谷子哥你说他们会不会暗地里跟了过来？” “不知道。”谷子边看着麦子边回答这问题。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发白的麦子，张琳有些愧疚。“谷子哥……” “别说傻话了，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 104、师傅可算等着你了 张琳沉默了小会，整理了一下思绪，张嘴正准备开口时，却发现一直安分呆在怀里的小家伙突然间跳到了地上，咬着她的裤边，吸引了她的注意后，小家伙小跑着出了屋子。 这是……小家伙好像要带它去个地方。 念头闪过，张琳看向谷子。“谷子哥小家伙好像有事儿，我得跟去看看，回头我会将事儿仔仔细细的告诉你的。” “忠叔麻烦你看着点麦子。”谷子不放心，跑出了屋找到忠叔，跟他说了一句，便紧追着张琳去了。 小家伙见张琳追出来了，停在前面不远处，欢快的摇着尾巴，等着张琳快要追上时，它甩着尾巴又开始向前跑着。 一路停停跑跑，停停跑跑，拐了不知道多少巷子与街道，小家伙终于停了下来。 张琳追了上去，在原地站着喘顺了气，才看向已经跳进怀里的小家伙。“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这里是城门口。”谷子接了一句。 城门口，张琳更加讷闷了，戳了戳小家伙。“干嘛呢？葫芦里这是卖着什么药？” 谷子看了看张琳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小猫，目光微凝。 小家伙老神在在的甩着它的小尾巴，窝在张琳的怀里幸福的晒着太阳。 “嘿，你还享受上了！”这小模样儿，把张琳给逗乐了，阴霾的心情好了不少。 “囡囡。” 这声音……张琳脸上的僵住了，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前方。 不是她的幻觉吧，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她怎么看到她家那个妖孽师傅了…… “真是你！”李伯远跳下了马几个大步走了过来，伸手一把将张琳抱进了怀里。 是，是，是真实的……闻着师傅身上熟悉的气息。张琳直觉鼻子一酸眼睛一热，各种思绪涌上心头，好半响，才缓过神来，哽咽了一句。“师，师傅，你可算来了。” “走，先找家客栈。”一手拉着小徒弟，一手牵着马，李伯远急步进了不远处的一家客栈。 谷子在原地想了一下。举步跟了过去。 花了好半会，总算是平复了情绪，张琳红着脸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有些不敢看师傅。 师傅那蓝色的袍子啊，算是被她给毁了。 “师傅你怎么找过来的？”顿了一下，张琳又急急的问。“师傅我爹好不好？那天我知道事儿有些不太对劲，本来想跟三婶吱会一声，可那些人看的太严了。我找不着任何机会，那婢子去传话的时候，说了宋夫人，我多少心里有些踏实了，后来才知道，他们纯粹只是拿着宋夫人的名号在使。我这些天一直提心吊胆，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不敢回家……” 这么多天受的委屈。在遇见师傅后，张琳全都发泄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她这些日子内心的煎熬，每时每刻都度日如年，又想回家又怕回家，又担心家里。一颗总没个着落，又不敢露出太多情绪。怕引起了谷子和麦子的注意，更不敢跟他们倾诉出自己的种种心情，沉沉的情绪压在心头，她都快被压的喘不过气了，幸好师傅出现了。 李伯远静静的听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小徒弟的肩膀。 “……我们好不容易找了个地儿，准备就在那巷子里猫冬了，却没有想到，被人给发现了，那夫人说要乱棍打死我们，还好她家的女儿脸上长着雀班，我调制了方子给她用，用着效果很明显，那夫人很高兴……我和麦子哥正想着怎么逃呢，却不料又遇见了她们那些人，呜呜……” 断断续续呜呜咽咽，张琳将这些日子所经历过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这一说出来，她才发现自己这段日子可真是够危险刺激的，幸好她家的小家伙一直帮着她守着她，如果没有它，她都不知道早了多少回了。 “喝杯水。”见小徒弟不出声了，李伯远想她应该是说完了，便倒了杯水给她，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傻丫头，这些日子受的苦，苦归苦，却也能让你多少学到点东西，哭也哭过了，说也说过了，回头静静的想一想，沉着心想一想，好好的回想这些时日，你啊……” 轻叹了口气，李伯远笑了笑。“你懂事也知事，看事通透，却有些不会做事，还是缺少了些经历，现在好了，有了这段经历，以后你行事起来也会更加熟悉稳重了。” “师傅。”张琳眨了眨眼睛，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师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李伯远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爹不知道你出事，我跟他说要带你出门游历一番，多则三个月少则一个月会回来，所以你别担心，你爹好着呢，回家可别说漏嘴了。” “师傅师傅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听着这话，张琳高悬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明个儿我就吩咐人备了马车送你回家，对了……那谷子和麦子你想让他们跟你一块回家吗？”李伯远面露沉思。 张琳点头应着。“嗯。如果没有他们，这些日子我可难过了，我之前也跟他们说过，会带他们一块回家，过个热闹的好年，师傅今年你也来呗，别呆在镇上了。” “那好回头我见见那两个孩子。”说着，李伯远揉了揉张琳的头发。“小徒弟，所有的事情我会帮你一并解决，以后想开店也没关系，我都替你打好了招呼，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欺负你，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换捣鼓那些花花草草，回去后就和你大姨夫开个店吧，既可以挣钱也能自己开心。” 这话，这话怎么听着越听越不对劲啊，张琳按捺住内心的不安感。“师傅你说什么呢，我不要听这些话。我饿了，师傅我们下楼吃东西吧。” “囡囡。”这孩子向来是个通透的，有些话并不一定要说的很明白她也能听出来，李伯远挺欣慰的，又有些惆怅心酸，如果他的女儿还活着……罢了。“这是地契，你要收好了，是清源堂和那后宅院子。” “不要。”张琳扭过头，甩开了师傅的手，心里酸酸的，她紧咬着嘴唇，睁大着眼睛不让眼泪落下来。“师傅，我饿了，咱下楼吃饭，吃了饭咱一块回家。” “好好收着。”李伯远声音有些变样，将地契塞进了小徒弟的手里。 张琳甩了手，地契飘落在了地上。“师傅你干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来啊，你不要来啊，你不要出现啊，等过了年我就会找着法子回家的，师傅你不要走，不要走……师傅咱一块回家，回张家村。” “别任性，就算没有这事，我也不可能一直呆在水口镇，总有一天我会离开的。囡囡，别哭，你听好我下面要说的话，一定要记在心上，可别忘了，否则师傅会不安心的。” 什么话……张琳被师傅严肃的模样给震住了。 “囡囡我那屋子里搁着两套衣服，一套是你师母的，一套是我的，如果我一直没有回来……你要记着为我和你师母立个衣冠冢，就立在张家村吧，记得在旁边种上一棵小槐树。” 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啊！张琳捂住了嘴，呜呜的低咽着。 “别哭。”李伯远至今仍记得，第一回见着小徒弟的时候，她才那么一点儿大，过那高高的门槛还得扶着旁边的门框，费力的抬着腿向前迈，身子有些打晃，她咬着牙立住了，脸红红的，额头有些细汗，她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奶味儿，绷着小脸漂亮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说想当他的徒弟…… 他记得，他女儿的眼睛也是那般明亮的，如浸了水的黑宝贝般，直直的亮进了他的心里，把他美的不行。 时光跑跑跑啊，跑的那么快那么快，他都没反应过来，小徒弟就长大了，浑浑噩噩的也过了这么多年，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会过不下去了，没想成，这日子还是晃悠悠的过着，只是少了几许味少了几分心。 “师傅我给他们配方子，咱一块回张家村吧。”听着师傅的话，张琳心肝直颤，她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身体。 “说什么傻话。”李伯远眼里有泪光闪现，没白疼这孩子呢。“明个儿就走，回了张家村后，让你爹多存些粮，这世道啊，怕是得乱了，村里如果呆不下去了，就早点进镇里，好歹那院墙比你家的还要高上些许，后宅的谷仓暗道里我存不少东西，以后好好过日子，好好照顾你爹，没准儿等我回来的时候，你都生娃了。” “师傅师傅师傅……” 听着这哭声李伯远心里也跟着酸涩极了，知道说再多也没用，她想哭就让她哭吧，哭累了就好了，总归还是得接受这些事情。 那谷子和麦子一会得查查他们的底细来历，如果真是可靠的，倒是可以让他们跟着一块回张家村，那谷子瞧着有两手，性子也是个稳沉妥当的，多少能护着点事儿。 ------------ 105、安排 待小徒弟哭累睡着后，李伯远将她放回到了床上，细心的盖好被子捻好被角，又站在床前静默了许久，才施施然的转身轻手轻脚离开。 出了这屋，李伯远进了隔壁的房，少年靠着桌子静坐，望向窗外，眉目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李伯远推门而入，都没有惊忧到他。 “想什么？”酝酿了小会，李伯远走向桌旁，轻笑寻问。 谷子身体一僵，忙侧头，视线落在李伯远的笑脸上，愣了一下，而后整个人徒然放松了不少。“小虎她……还好吧？” “嗯，她挺好，这会睡着了，听囡囡说，你还有一个兄弟叫小麦，这会正昏迷着，这些日子幸好有你们照顾着囡囡，感激之情无法言表，且先放着，我医术还算过得去，你回去一趟，将你兄弟带过来，我把把脉，好好帮他检查一下身体，囡囡很是内疚，刚刚反复叮嘱着此事。” “好。多谢……”说着，谷子面露尴尬神色，他还不知道前面这个风采超然的男子姓甚名甚呢，倒是不好称呼了。 李伯远很自然的接话。“你们和囡囡既已经是兄妹，便随她一块唤我一声师傅罢，走，我随你一块下楼，让小二备一辆马车。” “谢谢师傅。”谷子寡言，心里虽高兴却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来表达，说出来的话还是干巴巴的，不过眼睛却是亮晶晶的，他混迹市井这么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小虎的师傅一看便知不是平凡人。 约是两柱香的时间后，谷子带着麦子回了客栈。 “师傅。”进了屋，见师傅正坐在桌子上闭目养神，谷子将麦子放下后。轻唤了一声。 李伯远睁开眼，看着谷子笑了笑，站起身目光看向床上的麦子，替他把了脉，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脱力虚弱罢了，写了一个方子。“让小二拿着这方子去抓药，然后煎好药端上来，约摸不久后麦子就该醒了。” 谷子接过方子快步下了楼，跟小二说了两句，给了十几个赏钱。脚步轻快的回了屋。 李伯远有心想为小徒弟以后打点，想让谷子兄弟俩跟着回张家村落户，便趁着这个时候。跟谷子闲聊了不少事情，不着痕迹的打听着他的经历，知道的越多，心里越欢喜，这谷子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呢。 小徒弟聪明归聪明。人也通透懂事，却总是一个孩子心态，事情不落在她的头上，她是绝对不会去管去理的，总会想着法子躲开所有的麻烦，一心想着过悠闲惬意的小日子。可她不知啊，这世上之事怎能尽如人意啊，就算她不找事有时候事也会找上她。这人生呐，不可能总会顺心顺意的往下过着。 说白了，他家的小徒弟，想法总有些天真了，活在自己向往的生活里。心境有些不够成熟，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她虽能稳住场面，情绪却放不开，时间久了对身体很不好，意识难免也有些消沉。 至于张老弟，说起来这父女还真像，他也是个甚都懂，都看在眼里的人，心里面都有数儿，却总是闷着不吱声，除非那事儿是跟她的小闺女有关，他才会有所反应，他这辈子就想着让他的小闺女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活着，无忧无虑的，小闺女想要什么，他就想着法子为她办到。 最见不得他家小闺女吃苦受累，凡事都默默的安排好了，让他的小闺女在他的怀抱里，幸福惬意的活着，有滋有味的活着，能每天都开心的笑，晚上睡的香甜。 这俩父女啊，说起来，都是活在自己的想法里，有点天真，却很让他感动温暖。 出了这趟事儿，希望小徒弟能多少醒悟些，这人生路啊，它不是你想怎么走就能怎么走的，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这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就算有再强大的力量也改变不了，如同他一般，一身超然医术，却仍救不了他的妻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闭上眼睛…… 和谷子谈过话后，李伯远离开了客栈，他去的地方，正是那个张琳曾经呆过的小院落。 他要去找个人，那个人，现在恐怕正等着他。 “主子，李先生来了。” “带他进来。” “李先生，主子有请。” “草民李伯远见过三殿下。” “李先生客气了，快请起请起，玉姑上茶。” …… 从那宅院走出来的时，天色已经昏暗，李伯远施施然的行走在街道上，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突然间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妻子的时候，眼角划下一滴泪。 玉莹你常说的，君子该心系天下，医者要救死扶伤…… 现下我要为这天下出分力了，待一切尘埃落定，我能去见你了吗？ “师傅，你去哪了？”张琳醒过来时，发现师傅不见了，她整个人都慌了，幸好谷子听到了动静过来安抚了一番，她才平复好情绪，呆在屋里静静的等着。 “醒了？没吃晚饭吧？我刚吩咐了小二一会送晚饭上来，也没去哪，就是在外面逛了逛。”李伯远笑着坐到了一旁。“看你，衣服都没穿利索，连头发都是乱蓬蓬的，好歹也是快九岁的人了，该注意点。” 听着师傅这细叨叨的话，张琳一个没忍住，眼泪又开始往下落了。 “傻徒弟，好端端的哭什么。” 张琳胡乱了抹了一把脸，眼睛红通通的看着师傅。“师傅，咱一块回张家村吗？” “先洗个脸，脏兮兮的，丑死了。”李伯远没有正面回答，正好旁边架子上放着一盆清水，他端了过来。 张琳心里难受苦涩的紧，紧抿着嘴，不再说这个话题，慢吞吞的站起身够着脸盆洗脸。 吃过晚饭后，李伯远和小徒弟说了一会话，等她累着睡着后，便去了隔壁，麦子已经醒了，正在跟谷子说话，见他过来，忙正了正神色，很认真的喊了一句。“师傅。” “感觉好些了没？”李伯远走过去，边问着边替麦子又把了把脉。“嗯，倒是比刚刚凝实了些，年轻就是好，恢复的快。” 麦子憨呵呵的笑啊笑，伸手挠了挠额头，以往他的嘴巴向来利索，这会却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我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跟着囡囡回张家村？”时间不多了，李伯远下午跟谷子聊了不少话，多少心里也有些底了，便直接开口问了。 这事谷子也猜出来的，麦子醒来后，他一件事就是告诉了他这事，两人心里都有数，也有了决定，听着李伯远这话，都很乐意的点了点头，末了又添了几句话，很明确了表达了他们的心情。 他们两人本就是无家可归的人，有人愿意收留是好事儿，情况允许谁愿意当个乞丐啊，吃不好穿不暖还没地方睡觉，还得整天吊心提胆的…… 这个结果李伯远是猜到了，这会得到了确定，心里很是高兴，脸上的笑也加深了几分。“等明天我带你们去个地方，教你们一些本领，这声师傅可不能白喊，我没什么别的要求，学了本领后，你们要好好的护着我家那小徒儿和她爹，我此次要外出忙事，得走很常一段时间，心里唯一放不下就是他们俩了，你们也别忧心，张老弟是个地道的庄稼汉，性子很憨厚良善，只要你们没什么旁的心思，他会好好待你们的。” 这一开口，李伯远就说不少话，谷子和麦子听着，心里也明白了，他们身上的责任是什么，没什么负面情绪，反而很开心很兴奋，他们……他们在不久后，也可以有个家了！ 家，是一个特别温暖温馨的字眼，谁不渴望有个家啊，人活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便是拥有一个充满的欢声笑语和和美美的家。这些在之前，麦子和谷子可都是从来没有想过的，有点儿像做梦一样，不知道他们积了什么德，撞上了如此好运！ 这晚，李伯远和谷子麦子聊话聊了足足二个时辰，李伯远深刻的了解到了这两兄弟的性情，心里终于踏实了。 第二天，趁着小徒弟还在睡觉，李伯远便将她送上了准备好的马车里，那护车的四人是三殿下送来的人，昨天他们都谈好了，这会，他倒是挺放心这几人的，他们肯定会平安的将小徒弟送回张家村。 弄完这事，李伯远带着麦子和谷子出了清河城。 他时间不多，只有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他必须要好好的教一个谷子和麦子，谷子倒还好有点基础，就是麦子麻烦了些…… 张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马车里，她吓了一跳，以为又被谁绑了。 “张小姐醒了，别怕，是李先生吩咐我照顾您的，得安全的将您送回张家村。”翠娟笑盈盈的说着，态度很是亲切。 什么……张琳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她，她，她怎么就睡的那么死呢！怎么就睡的那么死呢！怎么就……怎么就没点反应呢，明明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想着想着，张琳抱着双腿哭了起来。她错过了和师傅最后的道别……她竟然就这样错过了，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师傅呢…… ------------ 106、一封信 “张小姐，别哭。”翠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听着她细细的低泣声，心里也跟着有些难过了。 过了一会，见张琳仍在哭，好似没有听进自己的话，翠娟轻蹙眉。“李先生在您身旁的小箱子里放了一封信。” 这信，李先生吩咐过，需等到了张家村后才能告诉张琳，这会见她哭的没完没了，翠娟只好提前说了出来，反正，都离清河城这么远了，又有这么多人看着，想来张小姐也不会逃到哪儿去。 一听这话，张琳忙伸手在旁边摸索着，将小箱子拿在了怀里，急慌慌的打开，看到搁在最上面的那封信，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又拿出帕子擦干了手上的泪水，这才伸手将信拿了出来，把箱子搁在一旁，颤抖着双手缓缓的将信打开，信件很厚，约摸有三四张纸。 张琳认真的看着，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极为的细心，看着看着，她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师傅说，她看事通透，可是性子太过天真小孩，现在她年纪小，还没什么，等着日后长大了可不行，必须要好好的改改，活在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人的一生从生下来就是注定的，那条路从生下了就有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反抗也好接受也罢，都必须要那么走，这就是人命，每个的命不同，路也就不同。 师傅说，她该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不要一昧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要坚强要勇敢，只想守着自己的一方小小世界，时间久了，人会越活越回去。万一发生了什么突变事情，将会被惊的措手不及，到时候，她要怎么办？她爹又该怎么办？那个家她又该怎么去护着？ 师傅说，想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就要一步步的迈出自己的小小世界，要先学会面对这个世界，观看这个世界，才能创造于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师傅说，他会好好的训练谷子和麦子。一个月后他们会回到张家村来，这是一道助力，在她未成长之前。会有他们在旁边顾着看着，可却不能过于依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谁会永远陪着谁，最终。这路得自己往下走。 …… 李伯远在信里说了很多很多，本来，他想着在小徒弟十岁的时候，再告诉她这些事情，有些道理她必须要明白，十岁了。就不能再整天像个孩子一样乐颠颠的活着，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底还是没能等着他的小徒弟长成大姑娘。 在得知小徒弟失踪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时间忽然变的特别的匆忙，好像有好多事情还没做完。就已经来不及了，有一股莫名的慌恐。他在想着，他走了之后，小徒弟该怎么办？张老弟希望小徒弟一辈子当个孩子似的，无忧无虑的活着，在他看来，这就是一种幸福，农村里的孩子从来都是早熟的，被生活逼迫着不得不变的成熟懂事，他不希望他家的小闺女变成这样的，他想要他的小闺女能像一个孩子一样的笑着哭着开心着，快快乐乐的活在这个世上，他在有生之年会尽全力安排后一切。 这想法是好的，满满的全是爱，可这个想法是不对的，李伯远没有立场去告诉张老弟，他只是想着，且让小徒弟再孩子两年，十岁，十岁了他再来教她，好好的告诉她，人活在这个世上，必须要懂的一些道理，他都琢磨好了，到时候要怎么说，该怎么不着痕迹的教导着他的小徒弟。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意外发生的太过突然，惊的他一个措手不及，慌乱中他只好先安排好一些事情，然后匆匆的离开了水口镇去寻找他的小徒弟。 时间太紧了，他要的事情太多了，只能紧着最重要的事情来，只希望着，多年后，他如果还活着，回到了张家村后，能看见他家的小徒弟已经成长一个大姑娘。 看完整封信，张琳才知道，师傅对她是那么那么的好，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了，她不知道，师傅把她看的那么重，事事都替她安排妥当了，还教会她如此处世立世，如何在这个世界里好好的生存着。 紧紧的抱着信，张琳哭的泣不成音。 她想她师傅，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师傅，她会好好的活着，活在这个世上，做个明白人，她会等着师傅回来，她会让她的孩子叫他一声爷爷…… 翠娟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缩窝成一团的张琳，听着她低低的嘶哑泣声，心里既难受又有些欣慰。 好歹李先生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他这个徒弟还是很敬重他的，李先生知道了，应该会很开心的。 当晚寻了一家中等客栈住宿，情绪已经恢复平静的张琳，对着翠娟道。“姐姐，能不能为我找文房四宝来，我想写封信，回头你替我拿给我师傅，一定要送到他的手里好不好？” “好。”翠娟没有犹豫点头应了。 张琳笑了，红肿的眼睛像个核桃似的，笑时，那眼睛里还有着水雾涌现，眼睛却明亮的紧，如浸了水的黑宝石般。 一晚上没有睡觉，张琳都在写封，她把自己想说的话都写了进去，叨叨唠唠的，所有的琐碎事都写了进去，她要让师傅知道，张家村有个家一扇门一直在为他开着，会一直等着他回来，可一定要回来啊…… 写完信张琳心里踏实了不少，她把信很慎重的交给了翠娟，在马车上补了一整天的觉，第三天到了一个小城里，她让翠娟去外面买点东西回来，关着门配制出一个面霜送给了翠娟，翠娟明白张琳此举是为了什么，她也没有多矫情便笑着接下来了，没有女人不看美，爱美是天性。 第八天的清晨，天还蒙蒙亮，整个村庄都安安静静的沉睡着，张琳披着露水回到了张家村，站在院门口看着晨雾里略有些朦胧的小院子，她忍不住红了眼睛，眼泪开始哒哒的往下落着。 她又一次想起了她的师傅，如果没有师傅，她该经历多长时间才能回家。 “张小姐且放宽心，信我一定会亲手交到李先生的手里，保重。”简单的说了一句话，翠娟上了马车，很快马车消失在了晨雾里。 张全睡不着，下半夜开始就睡不着了，总觉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现，他愣愣的坐在窗前，抽着旱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思绪有些飘，他想他家的小闺女，都走了一个多月了，甚时候会回来，那天说走就走了，也不知道等他一下，明明那会送汤来的时候，一句离别的话也没说，怎么就突然走了呢？ 其实张全是有些不太相信李大哥的说词，他总觉的他家的小闺女不是跟他去游历了，应该是发生的其它的事情，只是李大哥不说，他也不好问，他忧着他家的小闺女，天都这么冷了，都开始下霜，赶明儿或许会有雪降，小闺女收拾的衣服可都是秋衣，没有一件冬衣，也没见她拿些银钱在身上，出门在外的，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她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过的好不好…… 他以前很少抽烟，小闺女说抽烟不好，气味难闻，他便很少抽了，除非有时候心里太苦了，堆了太多的事，就会躲在屋里抽两口，自从小闺女走后，他没一日不抽烟，不抽烟他睡不着，他心里不踏实，又不知道上哪找他家的小闺女，李大哥也走了，他说他带走了他家的小闺女，最少一个月最多三个月就会让小闺女回来。 小闺女不在身边，这日子突然的就变的难熬了…… 天快亮了，满屋子的浓烟味儿，张全有些迷迷糊糊的犯困了，正准备熄了烟去睡觉时，却突然的听着了外面有动静，他激动的站了起来。 小闺女，是不是他家的小闺女回来了？难怪这下半夜开始他就有些辗转反侧了…… 扔了烟杆儿，张全都顾不上穿鞋儿，光着脚都外衣都没抓一块，就这样冲出了屋，晨露重雾气大，他几个大步跑到了院门口，将院门打开，这一瞧，可不就是他家的小闺女回来了。 囡囡瘦了，也高了些，脸似乎有些黑…… 张全愣愣的看了半响，他伸手将小闺女抱在了怀里。 他的小闺女可算是回来了，他这心总算能踏实了！ “爹，爹，爹，我想你了，你好想你，我回来了，我回来了，爹，爹。”窝在爹的怀里，张琳抱紧着爹的脖子，有些语无伦次了，哇哇哇的又开始哭了起来。 她想，就这一次，再让她放纵一回，明天，从明天开始，她就不再当个小孩了，她要长大，当个大姑娘，好好的过日子，好好的活着，和爹一起等着师傅回来。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抱着小闺女张全进了小闺女的屋，他的屋是彻底的进不了了，就算站了院子里他也能闻着屋里窜出来的浓浓烟味儿，一会啊，得赶紧的散散。 ------------ 107、琐家 【感谢懒彤投的粉红票，噌噌之、、真不容易啊，小兔总算在月底破了这处儿】 不等爹问起，张琳便主动的说起了这一个半月在外面的事情，当然，全都是编出来的，那真实的事儿怎么可能讲出来！ 等讲完天也完全亮了，安静的村庄开始热闹起来，鸟叫声鸡鸣声狗吠声，还有那青烟袅袅飘散清冽空气里的饭香。 回来了，真好！张开双手，张琳仰着脸，看着蓝蓝的清澈天空，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今后的日子，她一定不会再懒惰了，认真的听着师傅的话，好好的生活，好好的感受这个世界，溶进这个小村庄里。 “囡囡，热水好了。” “来了。”进屋拿了一套衣服，张琳进了澡堂，里面爹已经提好了一桶热水，温度正好相宜。 “囡囡啊，别耽搁太久了，这天冷着呢。”说完，张全关上了澡堂，乐呵呵的进了厨房，该准备早饭了。 小闺女跟着李大哥东走西闯的，肯定吃不着什么好东西，瞧着都瘦了一圈了。 洗完澡，一身清清爽爽暖洋洋的，张琳心情好极了。“爹，明个儿咱上镇一趟吧，大姨还不知道我回来了呢。” “得上镇，得上镇。”张全忙应着。“你大姨这些日子也没吃好睡好，一直都担心着你，回头上了镇啊，你大姨说了什么话，你别放在心上，她是太忧心你了。” “嗯。爹我晓得呢。爹你做什么呢？好香啊，好像有好久没有吃着爹做的饭，馋的紧。”搬了个凳子，张琳索性就坐了厨房里，撑着下巴看着爹在大灶里忙来忙去的。心里暖暖的踏实极了。 师傅，我和爹都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呢，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吃过早饭，张全收拾厨房，张琳将衣服洗干净晾好。 这会是农闲，小闺女之前没在家，张全也没心思上镇寻短工挣钱，就一直呆在家里等着，有一下没一下的编着竹筐，这会儿收拾好了厨房。左右无事他搬着椅子坐到了屋檐下，继续编着竹筐竹蒌等，小闺女回来了。搁在心里的事总算是可以放下了，这编起竹制品来，那动作既稳又快，编出来的东西又札实又好看。 眼下已经十一月过半了，过不了多久就得过年了。家里积了点竹制品还有些鸡蛋，明天得一块拿到镇上换些银钱，再给小闺女置办些物件儿，新年新年新衣裳什么都得置上，还得置办些过年需要的物品。 张全是典型的有女万事足，小闺女回来了。他心里就踏实了，干什么都有劲儿，整个人轻飘飘的。全身都舒畅了，有句老话说的好，这闺女就是老爹前生的情人，可不就是用来疼的。 “爹，小姑的婚事怎么样了？”张琳一直担心着这事。这会寻着了机会赶紧的问一问，他们准备了那么久。可就因为她给泡汤了，那孙家大哥真是个不错的人呢，错过了可就可惜了，嫁人就等于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这若是一个错意没看好人，嫁过去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没事儿，明年开春那会儿抽个空再办，你小姑这些天也在担忧着你，这会儿你收拾好了就上老屋看看。”说着，张全又想起一事，忙停了手里的活，站起身进了屋，拿了一串铜板出来。“这是五百个铜，你拿着交给你奶奶，如果你奶奶不接，你就交给你姑姑。” 张琳应了声，接过铜板小心的揣在了怀里，这五百个铜还挺重的，放在怀里压着不太舒服，幸好从这里到老屋也没多远。“那爹我去了啊，一会就回来了。” “嗯。去吧。”张全看着小闺女出了院子，这才垂下头继续编着手里的竹篮子。 “钱婶儿。”路过钱婶儿家的院子，正好瞧着钱婶儿在菜园子蹲着，张琳笑着喊了一声。 钱氏抬头看着张琳，愣了一下，忙站起身，拍了拍手里的泥土，走了出来。“琳丫头你可算回来了，你这一走啊，你爹可就难过了，怎么走时都不跟你爹说一声，他都急疯了。回来了好啊，快进屋来坐坐，有些日子没见了，琳丫头瞧着长高了哩，都快成大姑娘了。” “婶儿回头再来坐，我得先上老屋瞧瞧我奶奶他们去。”顿了一下，张琳还是问了一句。“婶儿你是不是身子不舒坦呢？怎么脸色这么苍白还有些夹青呢。” 钱氏勉强的笑了笑，摆了摆手。“不是，是我那儿子啊……这不，平日里太皮了，我也有些管不着，上个月一不小心摔着了腿，那李大夫又走了，去别的医馆吧……呆了四天就呆不了了，把家里的钱都给掏光了，现在，我那臭小子还不能下床呢，大夫说还得养上一个月……早知道啊，我就该硬着心来管管，也不至于出了这么一档事，都怪我太心软了，那慈母多败儿，这老话说的不错啊。” “这样啊……”张琳听着心里挺难受的，她医术不好，最多认认些草药什么的，还真拿不出手来。“婶钱一会我过来找你。” “行，你快上老屋吧，这回来了也得让你奶奶他们知道，你小姑可是天天都上你家院子里瞧瞧的，有时候也会上村口瞧瞧，或是搭着便车进镇问问。” 和钱婶儿说了两句话，张琳心里装了钱婶家的事儿，便大步朝着老屋走，回头得跟爹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借点银子给钱婶儿度过这难关，这腿一旦落了病根，可就不得了了，尤其是他们这些靠刨地吃饭的庄稼汉，一双腿尤为了重要，钱婶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因着这事儿连娶媳妇都困难了，还不得难过死了…… 张琳到老屋里时，院门是打开的，小姑正在打着院子。“小姑。” “囡囡，你这家伙可算回来了！”扔了手里的大尾扫，张玉三步并两步冲到了张琳的面前，将她抱在了怀里，在她的脸上亲了两口。“你这孩子走的时候怎么不吱声呢，你知不知道都快吓死我们了，可是回来了，今个早上刚到的？瞧着这都是上哪去了？怎么瘦了这么多啊，这手都粗了，这些小痕儿是怎么来的？”张玉吧啦吧啦的说了一通，眼睛红通通的。 “小姑小姑，你看，我给你带好东西喽。”张琳将怀里的漂亮手镯拿了出来。“小姑漂亮吧，走，咱进屋去，嘿嘿，小姑外面可好玩啦，我好好的跟你说说。” “哟，这是囡囡回来啦，手里拿着什么呢？怪好看的，不便宜吧？甚时候回来的？今个中午在这里吃午饭吧，也跟我好好的说说外面到底怎么好玩了，都得了些什么好东西回来，你可不能忘了你婉姐啊，你婉姐瞧眼着都要出嫁了，手里可没几样像样的面头。”李氏边拍扯衣服边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张琳心里一阵厌烦。“大伯娘。” “大嫂我跟囡囡先回屋了，早饭已经做好了就搁在厨房里呢。”张玉抱着张琳大步进了自个的屋，顺手将屋门给关上了。 李氏听着那屋门声，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囡囡甭理你大嫂，有好东西就要自个留着，你也不小了，得给自己攒些嫁妆，对了，你的绣活儿还差了些，得赶紧的捡起来了，趁着这还有点时间，我再攒把劲教教你。”张玉其实有别的事可说，不过说到这个话上了，她就开始收不住话。 “好，都听小姑的。”张琳很爽快的应了，兴奋的手舞足蹈，噼哩啪啦的开始讲述着她这一个半月的经历。 张玉听着一阵惊叹，眼睛亮的厉害。 和小姑说了大半响的话，终于安了她的心，张琳便去隔壁看了看张氏，把钱给张氏时，张氏默默的接了放在一旁，仍没有说话，张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静站了好一会，才说了一句话出了这屋。 “小姑，奶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吗？” “嗯。”说起这事儿，张玉心里一直不怎么踏实。 张琳握紧了小姑的手。“小姑，奶奶现在好的很，只是不爱说话而已，已经很不错了，瞧着奶奶现在的精神也好了不少呢，说起来，也算是好事了，听说不发怒的人，会活的更长。” “也是。”张玉想想就笑了。 张琳心里记着钱婶儿的事儿，说了一会话，就离开了老屋，路过钱婶家时，见钱婶儿在绣物件儿，她没有停大步跑回了自个的家子，爹正在屋檐下编竹篮。“爹。” “回来啦，你奶奶收了钱没？？”张全抬头看了一眼问了一句。 张琳都答了，末了她直接问。“爹，咱帮帮钱婶儿行不行？” “你钱婶？怎么了？”张全听着一头雾水。 咦，爹还不知道呢……想了想也是，钱婶儿可能是见这些日子她不在家里，爹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也就没有让张叔过来唠叨这事了。“钱婶儿的儿子摔着了腿，严重着呢，花光了家里的钱，还没治好。” “什么时候的事啊？这张老弟也真是的，这么大个事怎么不来告诉我一声。”张全一听急了，放下编了一半的竹篮，进了屋拿了些钱。“囡囡，你拿着这钱上你钱婶儿家，回头告诉你钱婶儿，一会让你张叔过来一趟。” ------------ 108、想个挣钱的主意 【107章的标题写错了，应该是琐事，那天晚上太累了码完直接就倒床上睡着了，昨天左眼突然肿了起来，没法码字班也没上，今天好些了，赶紧补上更新，还一章，噌噌、、】 “爹我记着呢，那我先走啦。”拿好钱，张琳小跑着出了院子朝着钱婶家走。 钱婶家的院门没有关上，院子里没人，张琳走了进去。“钱婶儿，钱婶儿。” “囡囡。”钱氏站在屋门口，对着张琳招了招手。“囡囡快进来坐，我正在给小森换药呢。” 张琳小跑着进了屋，朝着床上看了一眼。“小森在睡觉呢。” “嗯。醒着他不愿意换药，怕疼，折腾的紧。”钱氏边说着边利落小心的帮儿子换着药。“囡囡坐会，一会我就给你倒水去。” “不用不用。”张琳捏了捏怀里的银子。“婶儿我爹让我拿些银钱过来，小森的腿不能耽搁，先拿着钱给小森把腿治好才是最最紧要的事儿，婶儿你说是吧。” 钱氏换药的手一顿，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用衣袖子擦了擦眼睛，声音略有些哽咽。“那，那婶子也不虚情了，你张叔为了小森这腿啊，为了凑几个钱子儿，说得年二十九晚上才能回来，我心疼他可又没得法子，总不能不治小森这腿，这腿一旦出了个甚事，这日后可就难过了。” “没事儿，再难过的坎儿也总能过去的，这钱婶子你先拿着，对了，张叔在哪做短工婶子知道吗？正巧明天我和爹准备进镇呢，顺路可以看看张叔，捎点东西。” 替儿子换好了药。钱氏收拾好落在地上的药渣子。“这个，我没听他说……囡囡啊，你们明天甚时候上镇啊？我收拾点东西你替我拿给你张叔吧，也不知道他在镇上过的好不好。” “水口镇也就那么点大，随便找找肯定能找着张叔的，婶子你去收拾收拾一些物件儿，明个儿我和爹拿着送给张叔，婶子这钱你拿着。”张琳将怀里的钱放到了钱婶的手里。 钱氏握紧了手里的钱，看了一眼张琳，又伸手抹了抹眼角。“我给你倒杯水。那傍晚我再送东西过来，一会我烙些饼给带上，你张叔啊最喜欢吃烙饼了。” “好的。那婶儿我先回了。”张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钱婶。想来有些话，也是不好说出来的，她年纪太小了。 唉，瞧着钱婶这模样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那行赶明儿记得过来玩啊。婶子这家里空荡荡的，也没个甚吃食。”钱婶怪不好意思的。 张琳抱住了钱氏。“婶儿，这话说的多见外啊，眼下小森的腿最要紧，小森的腿好了，就什么都好了。” “也是。也是。”这些天钱氏一直忧心的就是儿子的腿，可千万别落下病根来，都怪她。太心软了，如果严厉点，儿子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和钱婶站在院子里说了会话，张琳便回了自家的院子，这刚进院子。她就听见了三婶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囡囡回来啦？二哥听说囡囡回来的？囡囡，囡囡。快出来，让三婶看看……” “三婶。”张琳站在院门口冲着刘氏咧嘴乐呵呵的笑。 刘氏冲了进来，将张琳抱进了怀里，在她的脸上狠亲了两口。“囡囡啊，你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还走了这么多天，可想死我了，瞧着都瘦了。” “三婶你没看见我都高了点啊。”张琳乐呵呵的笑。 抱着张琳进了院子，刘氏这才将她放下。“那天那个姑娘说你要去宋夫人家里，我替你高兴着呢，以为最多两三天就能回来，没成想，这一去啊就是一个多月，囡囡啊，你这是跟宋夫人去哪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早知道我就应该收拾收拾跟着一块去，你一个人我这些天一直提着心等你回来。” “我在宋夫人家里没呆几天，师傅来了，我跟着师傅去外面游历了一圈，见了好多好东西，外面的城特别的大也特别的好看，还有那屋子也是比咱镇上的高还要好多看了，还有啊那街道上卖的小物件都特别的漂亮，还有啊……”张琳噼哩啪啦的又开始啦讲了。 刘氏听着津津有味，眼睛睁的大大的，那模样就恨不得自个也跑出去转一圈回来。 “那李大夫就不回来了？”听到了最后李大夫暂时不会回水口镇的事情时，刘氏回神了，有些略略的慌乱。 她这肚子还没动静呢，那药她可是按时的吃来着，她还想着等上镇办年货时找李大夫问问，怎么就走了呢？这大年关的怎么就走？ “嗯。他有事。”想到师傅，张琳就没劲了，蔫蔫的回了一句。 刘氏急切的问。“什么时候回来啊？总有个信吧？我这肚子还没动静……”说着说着，她意识到对着囡囡不太好说这个话题，便住了嘴。 “不知道，师傅没有说，不过，师傅说了，三婶你的肚子只要按时吃药，总会怀上的，让你别急，这事啊越急越不得法。”应该是这样一个理吧，其实张琳也太确定。 “李大夫真这么说了？”刘氏高兴了，抓着张琳的手臂。“那，李大夫有没有说个具体的时间？是明年还是今年？” 张琳硬着头皮应了一句。“约摸是在明年，反正总会有的。三婶你得相信师傅，师傅可厉害了。” 靠，孩子都快让三婶魔障了，老天赶紧的开眼吧，眼瞧着三叔一家日子越过越好了，可别栽在孩子上面。 “我相信李大夫，我肯定能怀上孩子的。”刘氏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的有些痴痴。 刘氏没呆多久就走了，说得回家煎药去，张琳瞧着她风风火火的走姿，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头顶的蓝天，真蓝啊真蓝啊。 “爹。”发了会傻，张琳坐到了屋檐下，看着爹编竹篮子。“爹，张叔上镇打短工去了，我把银钱给了钱婶儿，钱婶说傍晚收拾点衣物烙些饼让我们带着去给张叔。” “嗯。小森的腿怎么样了？”张全停下动作，端着搁在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 “没注意看呢。”张琳顺手拿了一根小小的竹丝，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玩。“我去的时候小森正在睡觉，钱婶说小森怕疼，每次换药都得等他睡着了才行，爹你说，怎么才能挣钱呢？” 张全看了一眼小闺女。“挣甚钱？囡囡要钱做甚？我屋里有呢，你知道地儿，缺了钱就自个拿去。” “不是。”张琳忙摇头。“我是说，得想个法子挣钱，让钱婶也能挣钱，这样，这样日子就好过了，钱婶儿帮了我们特别多的忙，这会他家里遇事了，我们得帮着想法子才好，我瞧着婶儿老了好多，怕是心里积了不少事，我都发现她有白头发了，眼睛明显的带着青色，夜里肯定没睡好。” “也是……”张全想了一下。“其实跑商也能挣钱，就是太危险了……” 不等爹说完，张琳忙截了话。“不行不行不行，爹不能去跑商，太危险了，不可以去，咱再想想别的法子。” “那能有甚法子？祖祖辈辈都守着地过活儿，一年到头也就糊口饭吃。”幸好他跟着温大哥跟了两趟商，这才攒了点钱，才能让小闺女住的起这小宅院子，过上较好的生活。 “唉。”爹说的也对，张琳撑着下巴，看着地上的竹屑儿，拿着竹丝甩来甩去。“咦，爹明个儿我们上镇里，可以跟大姨夫商量商量，是吧？” 对了！张琳眼睛顿时一亮。“爹，我有办法了。” 张全看着高兴的直嘣哒的小闺女，乐呵呵的笑了。“囡囡有甚法子啊？说来听听。” 他这小闺女回来后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挺好的挺好的，果然在外面跑了一圈回来好像长大了些，挺好挺好。 “爹，大姨夫说过要开家胭脂铺的，里面放着我配制出来的方子，我可以多写几个方子，让大姨夫挂在铺子里，然后，教钱婶儿怎么种花怎么收拾整理，这样就可以卖给大姨夫啦。爹，你说这法子好不好？”师傅说了，他把事情都解决了，现在她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虽然是这样的，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她还不是能太过火了，再稍稍的添上两个方子，适合冬天用的，这会儿正合适。 “这不行。”张全皱了皱眉。“田里怎么能用来种花，就算你钱婶同意，你张叔肯定不会同意。” 地可是他们的宝贝，怎么能随意种花。 “啊……那，那……”好不容易想了一个法子又得蔫了，张琳撅了撅嘴，闷着头又想了一下。“有了，爹这样吧，我先带着钱婶去山上找找花草，先让钱婶和张叔知道这花草的好处，然后，他们自然就会想着自个种吧？爹，我们明年也留几分田种上花草呗。” 张全皱着眉，想了一下。“这样吧，明年咱在山里开点荒地出来，山里最合适种花草了，等过几天我跟里正商量商量怎么弄这事。” “那好！爹你最好了。嘿嘿。”张琳抱住了爹乐呵呵的笑啊笑，有点儿傻帽味。 “这事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你先跟你钱婶稍稍的提一提。”张全总觉的小闺女这事不太靠谱，倒不是不相信他的小闺女，只是那些随地可见的花花草草能挣钱？这很难让人相信的，除非真能拿到钱，那重重的量捏在了手里，才踏实才心安。 ------------ 109、行的通？ 第二天张全带着小闺女进了镇，季杏花见他们父女俩，先是笑，笑的眼角的鱼尾纹都出来了，然后，拉着张琳的手又红了眼眶，一个劲的念叨着。 张全看了一眼便随着温庆去了另一个屋。 张全想了一下，将昨个儿小闺女跟自己说的事与温庆说了说。 这事其实之前李伯远已经跟温庆打过招呼的，温庆正在寻思着怎么开口说这事，没想成，这妹夫倒是先开口了。“这想法挺好，值得一试，囡囡配制的方子我制成了面霜，在胭脂铺里卖的格外好，这才一个方子呢，材料就有些供不上了，导致面霜也有些供不应求，我最近正在想着怎么收集些材料。” “真，真的能行？”张全没有想到，温庆会给出这么好的话来，他有些不太相信，就一些花花草草的，难不成真能挣大钱？ 温庆笑了。“妹夫你得相信囡囡，她配制出来的方子可是独一无二的，效果也特别的明显，很受欢迎的。对了。”说着，温庆站起身，走进了内屋，过了一会，他手里拿了几张银票，递到了张全的面前。“这是分红，你可不能不收，当初咱们说好的，你若不收，那铺子可就没法开了。”温庆这话半玩笑半认真。 张全憨呵呵的笑了收下了银票，感觉很不真实，囡囡整天瞎捣鼓的花花草草真的就能挣大钱？那可是银票啊，他活了三十多年第一回见着银票，不是一张而是好几张，全是他家囡囡挣来的钱，他家小闺女啊…… 张全笑啊笑手贴着放银票的地方，感觉热乎乎的。荷花，你看。咱家的小闺女可真厉害，一个小方子就能挣那么多钱，她以后肯定可以生活的很好。 他家的小闺女啊，明明就养在他的面前，可总觉的，一个恍惚间，一个眨眼，小闺女就长大了，突然的就变了样。 他似乎一直小看了他家的小闺女…… 吃过午饭后，张全拿着钱婶收拾的包袱出了温宅。在镇上寻找着做短工的张老弟。 张琳和大姨说了一个上午的话，总算是将大姨给哄开心了，大姨心里踏实发了。她总算能走动走动不再拘在她面前了。 “囡囡过来。”温庆见妻子终于肯放囡囡离开视线了，忙将她给招了过来，他还有正经事要问。 “大姨夫。”张琳也想找大姨夫说说那花花草草的事儿，得跟大姨夫通了气，得了一个准信儿。她才能跟钱婶说说这事。 温庆看着张琳。“你爹上午跟我说了一些事，说你打算教隔壁的婶子种花草。” “嗯。大姨夫我手里还有两个方子，正合适冬天用，很补水滋润，我想着，店里生意好了。这些材料肯定会缺，就打算教钱婶种植花草。”和大姨夫说话，张琳向来很直接。“大姨夫你说。价格该怎么定好？” “囡囡认为呢？”温庆笑着反问，顿了一下，他又接道。“你仔细估摸一下价格。” 这个……张琳皱了皱眉，在心里默默的算了算。“大姨夫一盒面霜你卖多少钱呐？” “五两银子，精致些的十两银子。”说着。温庆从旁边拿出两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你看看吧。” 量还是满足的，小心点用一个冬天用一盒也就够了。打开两个盒子，张琳闻了闻，又看了看，她发现价格贵些的盒子里面的面霜要细腻些，也显的光泽滑软些。 “大姨夫一盒面箱的成本价，应该是一两银子吧？”放下手里的两个盒子，张琳笑嘻嘻的问。 温庆点头应了。“差不了多远，现在紧缺着材料，我前些日子还寻思着包块山来专门种植这些花草，现在看来，这个任务可以交给你了。” “一块山太大了，忙不过来。”张琳当下就为难了，她只是想帮帮钱婶儿，其实……其实没想把自个搭进去。囧、 “没事我上午稍稍的计划了一下，先买下一个山，我再给你二十个人，你也可以自己选人进来，我会把事情都做妥当了再让你接手的，你直接过去教她们种植就好了，这会五五分成可不能再改了。”温庆先下手为强，把话说在前面。 张琳听着一愣一愣的，瞪大着眼睛傻巴巴的看着大姨夫，好半响才讷讷的问。“大姨夫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种植？” “你这孩子，你家的院子我可是去过的，我瞧着那些花草种的不错。”温庆轻弹了一下张琳的额头，这孩子有时候看着很精明懂事，有时候又挺笨的。 呜，这么看来是逃不掉了……张琳鼓了鼓嘴，想了一下。“行，那大姨夫搞定好了之后再来商量细节问题吧。” 那她暂时也就不用跟钱婶说这种植花草的事了，回去后，倒是可以扯着钱婶进山搜瓜一番，多少也能弄点钱吧。对了……“大姨夫这是最新的两个方子。”想着，张琳将方子拿了出来递给了大姨夫。 温庆接过方子看了两眼，又递给了张琳。“囡囡我记得你自己收集了不少花草，等回去后先配制一些过来，这钓鱼啊得先抛个饵。” 无奸不商，真是经典的一句话。张琳接过方子默默的吐糟。“山里应该还能收集些，回头我让钱婶送胭脂铺里，大姨夫你收一收呗，再送我手里来。” “行。”温庆很爽快的应了。 谈完了这事，张琳出了温度朝着师傅住的住宅走去，她走的是后门的小巷，将后门打开走了进去……这一呆就是一整个下午，离开时，张琳的眼睛红通通的。 她又想她家的师傅了，也不知道师傅现在在干什么，肯定过的不开心，她知道的，她知道他师傅不愿意过那样的日子。 “囡囡。”张全瞧着自家小闺女，忙快走了两步，看了看小闺女身后的路。“你去清源堂了？” “嗯。”张琳巴巴的看着张全。“爹我想师傅了。” 张全笑着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发。“你师傅肯定也会想你的，过不了多久，他的事情办完了，就能回来了。” “肯定能回来的。”张琳握紧了拳头。 眼看快到温宅了，张琳突然想了一件事。“爹你找着张叔了没？” “找着了，东西也给他了，还给了他一些银钱，让他先接着，别太往死里忙活着，过了二十就回家歇着，这年头到年尾总得歇两天。” “嗯。爹说的对。”握紧了爹的手，张琳笑了。 在大姨家住了两天，和往常一样，走的时候，季杏花配了一辆牛车，车上满满的全是年货，什么都有从吃到穿再到用。 “你大姨总是这样客气。”这么多年了，张全也习惯了，再看着这么满满一牛车的物件儿反应也没有了当初那么大。 有些好，愿意给，接着也好，这是亲情，极为难得的亲情。 “爹，我们也一样啊，地里不管熟了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往大姨家里送。”以后，就只能送大姨家了，也不知道师傅什么时候回来。张琳皱了皱鼻子，揉了揉眼睛，不能再想了。 张全听着乐呵呵的笑。“这倒也是。” 父女俩慢悠悠的赶着牛车，边说边溜，愣是溜了一个半时辰才回到张家村。 “囡囡大姐又给你们置办好年货啦？大姐可真好。”刘氏正巧路过，看着这一车东西，也就不走了直接过来院子里。 “那是，大姨最好了，喏，三婶你来了正好，省的我过去喊你了，这是你和三叔的份儿。”张琳将一些布匹啊面粉啊腊肉啊什么都拿了一小份放在一旁。 季杏花倒是心思通透，置办年货的时候都没忘了张全是三兄弟，其余两个兄弟也都记着，连张玉都单独置了一份，尤其是知道她过了年就要结婚了，那布匹是红艳艳的喜庆颜色，特别衫人。 张氏已经成了那个模样，有些怨啊恨啊，自然也就消失了，人活一辈子总不能一直惦记着这些事儿，总得看开些，向前看，这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刘氏一个人拿着属于他们那份年货喜滋滋的回了家，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她不好拿着，直接一股脑的全装进了一个木桶里提着，说回头再送木桶回来。 “爹，大伯和小姑他们的，是现在送去还是明个儿再送？”张琳边清扫着地边问。 张全想了一下。“就这会送吧。” 大嫂那性子如果知道三弟妹先拿东西，肯定会有些心里不舒坦，他们早些送去就没了这么一回事了。 利落的收拾好院子，张全和小闺女各拿着一堆东西去了老屋，正巧人都在屋里坐着，见着他们手里的东西，李氏立即笑脸相迎了，特别的热情。 张琳默默的打了个冷颤，将东西放下手，父女俩没呆多久，就回了自个的院子。 “爹，原来你跟我一样喔。”张琳贼兮兮的笑啊笑，打趣着她爹。 张全看了一眼小闺女，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着手整理着这些年货。 “爹，我送些东西给钱婶吧，你看好不好？顺便告诉她，张叔在镇上的事情，钱婶肯定盼着呢。” “去吧。” 还真让张琳说对了，知道他们回来后，钱氏就一直坐在屋里盼着张琳能过来，她都没心思动手里的绣活了。 ------------ 110、说事儿 【感谢小女龙龙投的粉红票，小兔没想到在这个月的最后一天还能收到粉红啊，嘿嘿，开心~噌噌之、、】 喊了好几遍，却仍不见娘回头，张森生气了，拉着脖子开始吼。“娘。我渴了！” “啊。”沉浸在思绪里的钱氏被惊着了，微愣过后，忙回头看向儿子。“小森怎么了？” “我渴了，我渴了，我渴了，娘你在想什么。”胡乱的扯着被子，张森红着脸嚷嚷着。 “是娘不好啊，娘这就给小森倒水喝。”钱婶赶紧的回了屋，倒了杯水给儿子。“还渴不渴？我刚在想你爹呢，你张二伯跟你阿琳姐不是上镇了吗？我托他们进镇找你爹，也不知道你爹在镇上过的好不好。” 听着娘的细细念叨，张森眼睛有些游离，低下头默默的玩着手指头。 “小森还要喝水吗？”摸着儿子的头发，钱婶又柔声的问了一句。 张森点了点头，却没有抬头。 钱婶看着想说点什么，可想了想，却还是没有开那个口，不能再宠着小森了，得让他受个教训懂点事儿，小森现在还小，也这孩子啊，一不小心他就长大了，不多注意点，就得后悔了，就像以前，她念着小森小，才七岁正是爱玩爱闹爱调皮的时候，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农家的孩子哪个小时候不是疯玩疯长的，就怕他不活泼，会闷坏了人。 却没有想到，她这一个没注意就出了大祸了，这一回摔着了腿，摔的那么重，疼的是小森，也疼在了他们的心口，受了疼痛的折磨还得欠一身的债。这往后两三年日子就难过了，她现在庆幸着，还好没有出什么一发不可收拾的大祸来，这事还有得救，小森的腿还可以治好，钱什么的，再挣就是了，反正小森还小，日子再慢慢的熬着，总能熬出来的。 这人呐。尤其是当爹娘，是个难活啊，得悠着点来。天天挂在心头，得时时刻刻的记挂着，来不得半点忽略，一个没注意就会出事。 到现在钱氏想起那天的事来，还能惊出一身冷汗。都怪她啊，是她太宠着小森了，家里就这么一个男孩儿，就靠着他续烟火了，宠着宠着就过头了，还好现在悔悟还不算晚。小森还小，还可以慢慢的来教。 “慢点喝。”又倒了杯水递给了儿子，钱氏拿出帕子。擦了擦儿子嘴角的水。 张森喝完了水，把杯子递给了钱氏，过了小会，他伸手扯了扯钱氏的衣角，抬头看着她。“娘。我以后不会再调皮了，也不让娘和爹再担心了。” “知道就好。说说不行，还得记在心里，牢牢的记着，小森啊，你是娘的心肝宝贝啊，咱家就你一个男孩儿，看的比眼珠子还重，可你得听话啊你得懂事啊，你看这会你摔着了腿，自个天天疼着，还不能下床走动，我和你爹看着也心疼啊，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就怕出什么事儿，为了治好你这腿，家里的钱都用光了，可还是不够，向别人借，这大过年的，谁愿意借钱啊，你爹没了法子只好上镇寻短工，得做到二十九下午还才回来，眼巴巴的赶着一个年夜饭，歇了不到两天就得继续去上工，小森啊，你也不小了，你也看在眼里，我和你爹啊这年头到年尾的什么时候停过手歇过口水，咱日子好不容易过好一些……” 这一说话就多了，钱氏说出了情绪，眼睛都红了，垂下头抹了抹眼角。“辛苦了好几年，总算是攒了点钱，让你能吃好穿好，可你这一摔啊，全没了，这往后的几年啊，都得紧巴巴的过日子，这回如果不是你张二伯借了钱给我们，娘都不知道再向哪借去了，亲戚都借了个遍，娘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那么低声下气的跟人说话呢……” “小森啊，经了这么一遭事儿，你如果再不懂事点，娘和你爹这心呐，就寒了，这日子可就没盼头了，小森啊，你得懂事啊，再也不能这么吓我们了，你都七岁了，本来想好了，攒着钱也差不多了，想着明年送你去学堂的，全没了，都没了……” “娘恨呐，之前如果把你看紧点，把你放在心头上，老早就开始教着你，让你懂事儿，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都是娘的错啊，没有当好一个娘……” “娘。”张森哭着抱住了伏在床头痛哭的钱氏。“娘我错了，我以后会懂事的，娘你别哭，娘你是个好娘，特别好特别好的娘亲，是我不好，是我太皮了，娘我会改的，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乱爬了，娘，别哭。” 张琳在屋门口站了好一会了，见情况变成了这样，她想了一下，走了进去。“钱婶儿我回来了，小森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见着张琳的声音，钱婶赶紧的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略低着头站起身。“囡囡来了啊，快坐快坐，我泡杯茶来。” “好。”张琳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提着一个纸包走到了床前。“小森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喜欢，谢谢阿琳姐。”张琳红着脸接过纸包，搁在床头，有些小小的害羞，想擦了脸上的泪水，却又不好意思伸手。 张琳看出他的别扭，拿出帕子。“小花猫，赶紧擦擦吧，这点心可好吃了，快尝尝。” “囡囡喝茶喝茶。”钱婶乐呵呵的笑，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这，这，这……” “钱婶儿这东西你得收着呢，这是我大姨给你的，嘿嘿，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事啊，张琳在心里转了好几遍才决定先说出来的，就是大姨夫跟她说的关于买一块山种植花草的事情，这样钱婶压力会减不少，也能稍稍的松口气过个舒心年了。 “这，这真的吗？这，你大姨也太客气了，怎么还让你捎东西过来呢，这多么好的事情啊，我求之不得呢。”钱氏听着感觉太不真实了，就像天上掉了饼似的，刚好砸在了她的头上，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张琳咧嘴乐呵呵的笑。“那可不，钱婶儿多好的一个人呐，心灵手巧的，又特别的能干实城，我大姨肯定得惦记着，免的到要人的时候，钱婶儿都没空呢。” “呵呵，你这孩子就是嘴甜……”被这一通好话一捧，钱氏手脚都不知道放哪放了。 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囡囡和张二哥帮的忙，这东西恐怕也是他们准备的，只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不收这东西也不行，这情义啊她得记着，还得告诉子豪，以后再慢慢的还上就是了。 这人呐，最最要紧的就是能遇着几个真心的，情义这事儿也不是白来的，也得慢慢的攒着，时间久了就多了，还得好好的维护着，这样才能越走越长久。 “囡囡啊你跟你大姨说，甚时候要人了我甚时候都有空，就算再忙啊我也会过去的。” “嗯。我会告诉大姨的。”顿了一下，张琳又开始乐滋滋的跟钱氏讲起张叔在镇上的事情，她知道钱婶最想听的就是这事了。 钱氏听完，眉眼都舒展了不少。“知道点消息了，这心可算是能松下来了。” “婶儿没事呢，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张琳笑嘻嘻的应声。 “嗯，会越过越好的，只要肯做，怎么着也能把日子过下去。”钱婶眼眸深处都溢满了笑意。 在钱婶这里呆了好一会，张琳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回了家。 “哎哟，我忘记一件事了。”回到家，张琳才记起来了，她忘记跟钱婶上说山采花草的事了。 张全听着小闺女一惊一乍的就讷了闷了。“怎了？” “我忘记说了一事了，我还得去一趟钱婶家。”转身跑了两步，张琳又停住了。“不对啊……”小森现在还不能下床，钱婶压根就离不得院子呢，算了，小森最重要，眼下还是得顾着小森的腿，得好好的养着才行，这挣钱的事也不急于一时，反正等明年大姨夫搞好了山头，钱来的自然也就快了。再说现在是冬天山上也只有一两种花草，就算采了也挣不了多少钱。 还是别去了。张琳做了决定，又往回走。 张全看着小闺女在院子里走进走出的，他忍不住笑了。“囡囡想甚呢？”还皱着眉呢，一脸愁大苦深的模样。 “没……”才说了一个字，张琳又停了下来，跑到的张全的面前，抱住了他的手。“爹，我是在想着一些事情……”噼哩啪啦，张琳将刚刚和钱氏说的话全说了出来，还有自己的想法。 于其让爹心里担忧，还不如全说出来，这样爹就能放心了，也不用操心了。 “嗯。这事囡囡想的对，就该这样做。”张全心里很欣慰，小闺女事情想的全面，以后嫁到夫家了，肯定可以和婆婆相处好。 “嘿嘿……”张琳笑的眉眼弯弯。“爹咱中午吃甚？” “都好。”张全乐呵呵的应，继续收拾着院子。 ------------ 111、腊月事多 【以后就两千一章吧，一天两更，小兔觉的两千一章码起来容易多了。囧~】 进了腊月这天冷的特别厉害，没见飘雪，可那风却跟个利刀似的，刮的脸生生发疼。 “爹，去年这天儿好像没今个这般冷啊。”去一趟茅房都觉的路长，恨不得将脸都遮起来，就露一双眼睛在外面才好，张琳搓着脸，赶紧的窝进了藤椅里。 张全拿着火钳理了理火盆里的炭。“这冬还没下雪呢。”来年怕不过好啊。 “真是奇怪，都冷成了这样，这天还不飘雪，去年刚冬至那会就已经开始飘雪了。”拢了拢身上的薄被子，张琳拿起旁边的帕子，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绣着。 冬天没事做，天冷，又不走动，最是磨练绣活的时候。 将火钳搁一旁，张全端着水喝了大口，继续编着手里的竹蒌子，竹蒌子是大物件，编起来费时些，一天也就勉强编一个，价格倒还行，三十五文一只。 “爹你别太认真，咱钱够着呢，磨磨时间就成了。”瞧着爹那股认真的劲儿，张琳忍不住出声了。 张全笑笑，也没说什么，放慢了手里的动作。 “二弟。”说话间李氏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进屋，她就略有些夸张的说道。“二弟这里可真暖和。” 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张琳抬头看着李氏。“大伯娘。” 放下手里的手帕，张琳站起身，出了这屋进了旁边的厨房，过了小会，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茶走了进来。“大伯娘喝茶。” “囡囡这帕子绣的可真好看，赶明儿啊，也得让我家婉儿来跟你学学。那孩子就是个坐不住的主儿，成天想着跟村里的那些姑娘玩，我都说了多少回了，让她多跟妹妹呆呆，学学囡囡身上的文静，可她就是不听，这气的我哟，心肝都是疼的。” “眼瞧着她翻了年就十一了，是个大姑娘了，还不收敛点性子。这可怎么好说人家……哎，瞧我这嘴，怎么就跟囡囡叨起这事了。”李氏笑笑停了这话。拿起张琳的帕子细细的看着。“真好，绣的真不错。” 张琳摸不透这大伯娘突然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她心里琢磨着，脸上笑着道。“大伯娘这都是小姑教的呢，婉姐可以跟小姑学。小姑的绣活可好了。” “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你婉姐她不愿意啊，她啊……为了她我可操碎心喽。”将那帕子放在绣盘里，李氏端着茶，沾了沾嘴。“二哥你这屋可真暖和。哪像我们那屋啊，里面跟外面一样，冷的直哆嗦。” 哭穷？这可真够好笑的。做大嫂的跑到二弟家里来哭穷？也不怕走出这门让村里人笑话，还是镇里人呢，眼睛长头顶的，这会儿倒好…… “这是她大姨给的，念着囡囡小呢。”张全开口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早就听说囡囡她大姨是在镇里做大买卖的。看来这事错不了了，囡囡是个有福的孩子啊。虽然早些没了娘，但有个好大姨有点儿啥都惦记着她，把她当闺女一样疼着……” 这话越听不成样了，张全赶紧的出声。“大嫂你来是有甚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天越发的冷了，我来就是想说说，娘的冬衣啊被褥啊屋里的炭火什么的，都得添一添吧。”顿了一下，李氏笑了笑。“二弟也知道，现在我家也是守着田地过活的，得养着阿玮读书，这婉姐眼瞧着也该说人家了，若是以往这些小事倒也不会这般计较，只是眼下手里紧了些，这不，娘的事儿就摊成三分来吧，好歹也得让娘过好一个冬，今个儿的冬比往年可要冷多了。” 亏你说的出口……听着这话，张琳连个眼神都懒的丢出来了，大伯娘不嫌丢脸她都替她臊的慌。 爹和三叔每个月都会拿三百文送去老屋，这个月的钱前天才刚刚送去，这倒好，前脚刚送钱后脚大伯娘就跑来说什么要摊分娘的冬衣被褥…… 张琳本来想将这事推给三婶，可她转念一想，这事还真不能这么做，她答应了师傅要好好的过日子，不能再懒懒散散的当个孩子，这日后她若成亲了，总不能有个甚事都推给三婶吧，到时候就是她想推也没法推过去啊，还不得自己扛着，现眼下她就得提前操练操练，翻了年她也九岁了，已经懂事知事了，倒也不怕闲言碎语。 “大伯娘前个儿我爹跟三叔刚把钱送给娘啊，你不知道？”不可能不知道的。张琳心里很肯定的。 谁知，一听话李氏就苦了脸。“囡囡啊，你是不知道啊，你奶奶把钱都捏在手里呢，从不拿出来的，她若稍稍拿出一二分，我也就不分说出什么摊成三分这话了。” 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口似的，李氏噼哩啪啦的开始诉苦了。“这大半年的，你奶奶可是从未出一分钱，家里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我出的钱啊，这眼下又要过年你婉姐又长大了，你玮弟明年还得交束修，这一时之间家里的钱就显的紧了，这不没了法子才过来跟你们商量商量，总不能短了娘的衣穿吧，瞧着这冷的，刺的骨头疼啊，这老人家一个不注意的……” 原来是这样……张琳看向爹。这钱该不该给啊？可又总觉的吧，这里面有点不太对劲……如果老妖婆真的一直没有出过钱，大伯娘能忍到这会才出声？或许还有她不知道的内情？ “大伯娘你看我人小，也作不得主，还事还是先跟三婶说说吧，若三婶也同意，奶奶这个冬的衣穿用物就摊成三分。” 李氏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她干呵呵的笑啊笑。“也行，也行。” 还真有内情啊？张琳心里暗暗吐糟，脸上不显。继续说道。“那大伯娘咱现在就去？” “嗯。就这会吧，瞧着时间还早。”李氏点头应着，端起已经不烫的茶喝了个干净，站起身对着张全道。“二弟那我带着囡囡去三弟家走一趟。” “好。”张全放下手里的竹篓子应了一声，送着两人出了屋。 真冷……从暖暖的屋里走了出来，张琳打了个冷颤，将手往袖子里拢了拢。一会恐怕有得闹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 112、原由 “囡囡。” 干嘛？突然喊的这么和蔼可亲，张琳心里警惕，抬头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李氏。 “我记得你有个表哥吧？今年多少岁来着？”李氏问的随意，一双眼睛却笑盈盈的盯着张琳，等着她的回答。 表哥……张琳摸不透李氏的想法，这事随便问谁都会知道，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嗯。我表哥比我大五岁，今年十三了。” “十三呐。”李氏若有所思的移了视线，边慢吞吞的走着边想着什么事，过了小一会，只听见她又嘀咕了一句。“十三正好啊，不错不错。” 张琳正想着大伯娘在想什么时，又听见她问。“囡囡，你表哥差不多该下考场试试了吧？” “这个我不太清楚。”张琳越发的猜疑了，盯着表哥干什么？准备打什么注意不成？ “呵呵，这倒也是。”顿了一下，李氏又说。“这快年关了，还得上趟镇吧？去的时候喊上我，我带着婉儿也得上镇置办点东西。” 听着婉儿这两个字，张琳脑海里闪过一灵，隐约察觉到了点什么，可是，可是，应该不是吧…… 张琳悄悄的瞧了瞧大伯娘脸上的神色，这一看，心里一惊。 哎哟妈啊，别说婉姐了，就大伯娘这性子大姨肯定不会欢喜了，还想生旁的想法，那不是成了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嘛。 但愿是她多想了，若真是这么一回事，到时候又得闹的不清清楚了，日子还真没法安分，她倒没啥，就是爹平在中间难受罢了，希望大伯娘能清醒点。看清楚自个是什么身份，别想些够不着的，踏实点过日子。 离三叔家的院子也没多远的路，走了这么一会儿也到地了，院门只是合上了，并没有关紧。 “三叔三婶儿。”推开院门，张琳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紧闭的屋门立即被打开，刘氏笑盈盈的走了出来。“囡囡怎的来了？这么冷的天，快进屋快进屋。” 张琳停下了脚步，朝着旁边看了两眼。暗地里示意三婶，旁边还有个大活人呐。 “哟，什么风把大嫂给吹来了。还真是稀客呐。”刘氏顿时就变了脸，阴阳怪气的刺了一句。 李氏摆着镇上人的谱儿，余眼瞄了瞄刘氏，从她身边走过缓缓的进了屋。 张琳发现，大伯娘这一装。还挺像模像样的，走路的姿态什么的，还挺带感。 “哼。”刘氏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侧头看着张琳。“囡囡，你咋跟她一块来了？走，快进屋。这天怪冷的，这么冷的天跑过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这妯娌俩还蛮相互了解的。张琳在心里暗暗的嘀咕。紧跟着三婶进了屋。 “三叔。” 张强坐在火盆旁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旱烟，听着张琳的话，抬头看她了一眼。“囡囡来了，快坐，你爹在屋里干什么？” “爹在屋里编竹篓。”张琳搬了个凳子坐在火盆旁。搓了搓手和脸。 “行，我过去找他去。”说着张强拿着旱烟起了身。大步出了这屋。 刘氏正好端了两杯热腾腾的茶走在屋檐下，瞧着张强出来，问了一句。“去哪呢？这么冷的天。” “你们娘们谈事，我一大老爷们坐着有啥意思，我找二哥去。” 刘氏听着也没说什么，端着茶进了屋。“喝茶，去去寒。”等着她俩接了茶，刘氏直接坐到了张琳的身旁，也和李氏紧挨着，她看了一眼李氏，拿着火钳边理了理火盆里的炭，边随意的问。“这大冷天的大嫂过来有甚事啊？” “商量一下娘这个冬用的衣穿用物，这天比去年要冷多了，娘得加两身厚衣才行，还有那被褥什么的也得加加，屋子里的炭火肯定少不了，我寻思着，这些物件儿得咱三家摊分才行，这大半年的我照顾着娘的吃喝穿用，娘可没给我一分钱，钱她自己都捏在手里呢，眼下年关，手里紧了些，没法子，咱三摊分吧，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跟你们支个声。” 听完这段话，刘氏的脸立即就阴了下来。“大嫂你这话说的可真漂亮，大半年的照顾娘的吃喝穿用？亏你说的出口，要知道你们现在住的屋子还是娘的哩，当年可是说好的，这屋子压根就没你们的份，就算娘她去了，这屋子只能让我家和二哥家平分，你们现在住着娘的屋，照顾娘吃喝穿用有什么不对？再说，我们月月给娘钱，大嫂你肯定没有吧。” 说到这，刘氏很强硬的摆出了态度。“要钱没有，你们住着娘的屋子，吃的也是娘屋里的粮，这点小钱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实在不行，就自个找娘说去，别把我们扯进来，我们可是月月都给了五百个钱的。” 那老屋虽好，以前家里没砖瓦屋时，刘氏还能眼馋着紧巴着，可是现在她家住着明亮大方的砖瓦房，那老屋再好也没她家的新屋好，老屋可以不要，但，也别想让她再分担照顾娘的责任，每个月都给了五百个钱已经够可以了，当初可是说好的，那老屋已经折了钱给了老大一家拿到镇上开铺子，谁让他们不好好经营，又灰溜溜的搬回村里来，现在住着老屋，还想让三家一起分担照顾娘的责任，没可能！ 刘氏知道她大嫂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明正言顺的将老屋划到自己的名下嘛，为了一个老屋这圈子兜的可真够大的，还天天摆着自己是镇上人的谱儿，瞧瞧这份浅皮子劲儿，真是丢脸。 “大嫂你也别说什么分摊不分摊的话，今个儿咱就把话摆明了来说吧，我知道你打什么注意，想要老屋，行！那老屋我家不要，我想二哥家肯定也不会要，老屋可以归大哥大嫂，只是，你们得承担照顾起娘的责任，我们仍每个月给五百个钱娘，大嫂得了那老屋，以后可别又说什么娘是三兄弟的，得三兄弟轮着来照顾，这话我可不认，既然这事开了头，索性就到里长那里支一声吧。” 刘氏说的很认真，她受不住娘那脾气，于其等小姑出嫁后，大嫂拿娘说事，要三家轮着照顾娘，倒不如她现在先开了口，堵了这路，哼，想白拿老屋又不想照顾娘，没门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 113、打起来了 【两千字写起来果然舒畅多了~~】 李氏一张脸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她气的不行，什么时候这三弟妹这么聪明？怎么看出了她的心思？还顺手摆了她一道，想让她照顾娘，说的可真轻巧，那老婆子身体硬郎着呢，谁知道能活多少年，有个老人压在院子里，做什么事都得低一头，而且，娘看着不说话，可性子却古怪的很，有时候突然的就发怒了，难缠着呢，她就是想将娘分摊点出去，三兄弟每人照顾娘四个月，这样一来她就轻松多了，日子也舒畅多了。 本来这事儿不会这么急的，她还想再等等，再做做表面功夫，这样到时候闹起来，她也能占多一点理，才能理直气壮的说话，既把老屋得到了，又能将娘分摊点出去，可惜小妹明年开春就得嫁人了，她嫁人了，家里就真的得她亲自来伺候娘了，这日子没法过啊！ 张琳在旁边装聋作哑，耳朵却竖的直直的，将所有话都清清楚楚的听在耳里，仔细的思量一番，终于摸透了大伯娘在打什么主意了。 这就叫贪心不足蛇吞象！ 她可不想让老妖婆去她院子里住，老妖婆自从不说话后，那性子就越发的古怪阴郁了，总觉的比以前更加的难相处，整个人阴气沉沉的，真是瘆的慌，这差事还是让大伯娘一家继续担着吧，她情愿多出点钱。 “三弟妹这推的可真够轻巧，若三弟知道了，指不得怎么打你吧，三弟向来最重孝了，可三弟妹呢，现在竟然想着用老屋来说话，将娘推到我们大房来。这想法可真够可以的，这事说出去，一人一口啖沫就得淹死你了，难怪娘早些前常劝着要三弟休了你，休了你，还不就得休了你，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下了娃下来，整个就一不下蛋的铁鸡，现眼下又想着不照顾娘，想把责任推我身上来。三弟妹啊，你可真是一个好儿媳哟。” 这尾音李氏托的很长很长，一脸嘲笑的看着刘氏。仿佛高她一等似的。她早就试探过娘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娘的耳边说，等小妹嫁人了，就三兄弟每人照顾她四个月，三个大院子轮着来住。娘也没出声，也没见发怒什么的，应该是同意的，哼，只要娘不反对，这刘氏就是再怎么不愿意也还不得乖乖的让娘住进来照顾娘四个月。 闹吧闹吧。她就是要让这事闹大，由里正出面，自然就成事了。老屋的事儿，现在二弟和三弟都有砖瓦屋住，她家小玮可是老张家唯一的一根苗子，她得照顾好小玮，还得供小玮读书。归看这婉儿也要开始准备说人家了，家里事一堆儿。她再跟二弟三弟说一说，这老屋自然就成他们了的了。 “你……”刘氏最痛恨别人拿她的肚子说事了，偏偏这个大嫂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她的肚子说事，现在更是过份，又想得到老屋，又想着让娘过来这边住四个月，这些年他们大房住镇上时，可是她和小妹在照顾着娘，时不时的送吃关穿的，家里的粮食可都是他们两房给的，现在倒好的，大房一回来，眼瞧着小妹要嫁人，竟然就开始想着分摊照顾娘的责任。 要真严格说起来，就属大房得的好处最多，这些年来却是照顾娘最少的，现在回来了，就应该好好的照顾娘！ 刘氏气的不行，她瞪圆了眼睛。“李迎春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这些年来，你们大房照顾过娘多少？你自个数数，全赖着我们两房人在照顾着娘，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全是我们两房出的，现在跟我谈照顾娘的事儿，就算你说破天，说到里正那去，也没得商量，又想得老屋又不想照顾娘，没可能！” 深深的吐了口气，刘氏继续骂。“别以为你生了一个小玮就多了不起，我告诉你，明年我也会怀上孩子，你别得意的太早！” “哎哟哟哟。”李氏乐呵呵的笑了，笑的特别的开心，眼睛瞄着刘氏的肚子。“三弟妹啊，就你这石肚子，你是做梦吧你，还明年怀上孩子呢，这孩子能是你说有就能有的？如果真是这样，眼瞧着这都快七年了，也没见你怀上啊，哟哟哟，仔细数数是真的快七了呢，等明年一过你还没孩子，咱家老三就能名正言顺的把你给休喽。” “你，你做梦！我家阿强才不会休我，我明年肯定会怀上孩子的！”刘氏歇斯底里的吼着，神色略有些发狂的痕象。 张琳在旁边看着有些担心，这事闹的，这大伯娘这嘴可真够毒的，专揭人伤疤，还揭的这么狠，往上撒盐呢…… “七年无所出，你就是犯了七出之条！就算三弟愿意一辈子没有孩子傍身养老，娘也不会愿意的，你别以为娘现在不说话，就没事了，三弟妹我可跟你说吧，娘这脑子还清醒着呢，我回头跟她一提，哎哟哟，三弟妹这眼瞧着都七年了，肚子还是一个石肚子呢，没半点动静儿……” 这话还没说完，刘氏就推了李氏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使劲的拉啊拉，嘴里吼着嚷嚷。“我让你说，我让你说，操你娘的蛋，放|屁，我明年肯定会怀上孩子，我家阿强才不会休了我……” “你放手，刘菊你个泼妇你敢抓我的头发，你敢打我，你只不会下蛋的石头鸡，怎么着，这是事实还不兴我说了，要我不说可以啊，你倒是下个蛋出来瞧瞧啊，敢抓我的头发，我抓死你，以为我怕你啊。”边说着，李氏边踢着刘氏的腿，手往她的脸上抓。 这李氏还真狠毒，专朝着刘氏的脸上的抓，刘氏倒还多少有些良心，只抓李氏的头发，或是抓她的肩膀，可见李氏这般狠手，她也顾不得了，一额头撞在李氏的额头上，伸手朝着她的脸抓去…… 张琳看的目瞪口呆，这就是传说中的泼妇打架吗？真可怕啊真可怕…… 反应过来的张琳，赶紧的跑到房门口，把房门关紧了，蹲下身捂住自己的嘴巴开始尖叫。“啊啊啊啊。” 小孩子的声音本来就比较尖锐响亮，张琳这拼着吃奶的劲一喊，李氏和刘氏顿时被吓住了，两人都停下了动作，僵硬的看着张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 114、孩子孩子 左右闲着也无事，张强将烟杆放一旁，拿着刀帮二哥削竹条，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说着说着，张强突然来了一句。“再过三年我就进三了……” 张全手上动作一顿。“这事强求不得，来了它就来了。” “我之前还想着，多生两个男娃，过继一个到你名下，死了也有人抬棺，可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啊，却总是没个动静。”说到这烦郁事，张强又开始想抽烟了，打开烟袋拿出点烟丝，塞进了烟斗里，拿着火钳夹了个炭，点了点，深深的吸了口，张强将炭放回火盆里，搁了火钳，看着眼前升起的袅袅烟雾，他神色略有些迷茫。“哥，你说咋办？” 过了好半响，张全才开口。“李大哥说会好的，总会好的，都过了这么些年了，就算舍得，再另娶日子怕也没现在过的舒畅，心里总有些疙瘩。” “她对我倒是真的好，也很顾着家，事事为着家里着想，别的婆娘，总会或多或少的想着点娘家，她不会，她一心只想着我们那个小家，也是啊，换了人也不一定能过的有现在舒坦，只是孩子啊，咱哥们死了，总不能没人抬棺吧，就小玮一个，怕也顾不上咱呢，囡囡是个懂事孝顺的，可惜是个女孩家，若是个男孩该多好，这日子凑和着这样过，也就没啥了。” “你想的通透就成了。再等等吧，都这么多年等过去了，明年再看看，李大哥的医术极好，他说的话不会错的，你也别急，越急越不成事。”竹条没了。张全将编了一半的竹篓搁一旁，拿起刀慢悠悠的削竹条。 张强沉默的抽烟，抽了一斗又继续放上，接着再抽，这屋子里很快就烟雾缭绕了。 他不可能不急，村里老早就开始传起一些碎言碎语了，尤其是这两年日子过的越发红火，有些人瞧着眼热，背地里没少说过一些有的没的，有好几回都听见了。却得装作没听见一样，有时候他也会想着，会不会真的是他的问题。可李大夫说了，他没问题。 这日子啊，不管怎么过，它总不会顺心顺意，穷也愁不穷也愁。想来那些富人怕也是天天愁着吧，总会有那么些事给嗑嗑绊绊的揣在心头，不上能下不能，天天夜夜的煎熬着。 正削着竹条的张全，忙竖起了耳朵，跑到了院子里。静静的听了听。“阿强，家里好像出事了，我听着囡囡在喊。” “什么？”张强提着烟杆跑了出来。“没声音啊？二哥你听错了吧。” “没错。”扔了手里的竹条和刀。张全三步并二步跑出了院子。 张强在原地站了站，赶紧的跑了过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冲进屋的张全看着还在发愣的大嫂和弟妹，忙将小闺女护在自己的身后，脸色沉的有点可怕。“大冬天的屋里还烧着炭，就在巴掌大的地儿。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 万一打翻了炭火，这屋子一烧起来。张全可不敢往下想，都多大的人了，还在屋里打架，小辈还在屋里看着，也不嫌丢脸。 “怎么回事？”张强要慢上一点，在院子里听着二哥难得的怒吼声时，他知道，里面是真的出事了，赶紧的跑了过去，这一眼，脸色沉了下来，冷着声问刘氏。 刘氏讪讪的松了手，垂下头不敢看张强，她这肚子不争气，她的背也挺不起来，以前还好日子短，想着没也没啥，现在日子长了，她是真的些怯了惧了，脾气收的一点不剩，倒是越发的贤惠了。 “三弟你娶的好媳妇啊。”李氏恨恨的说了一句，忙伸手理着自己的头发。 “说！”心里正烦着的张强见大嫂这阴阳怪气的说话声，很是恼火。 张琳眨了眨眼睛，她得抢夺先机！“三叔，大伯娘骂三婶儿，说三婶儿是不会下蛋的石头母鸡，还说三婶儿是个石头肚子，一辈子都会没娃……”顿了一下，张琳又弱巴巴的疑惑的出声。“三叔，三婶儿怎么会没娃呢？师傅说了，三婶会有娃了，明年就有了。” “囡囡有你这么说话的啊，你颠三倒四的，你不会说话你就别说话，大人的事小孩子插什么手。”一听这话都偏的没了边了，李氏怒了，指着张琳一顿大骂，末了，喘了口气，又嚷嚷着说。“我说的是事实，而且，三弟你家这媳妇可真是好样的，她竟然不想着孝敬娘，还说什么，老屋子让给我们大房，让大房养着娘一辈子照顾娘一辈子，哟哟哟，三弟你瞧瞧这话说的，难不成娘就生了你大哥一个？你们俩都是捡来的吧。” “不是这样的，是大嫂她自己，她既想要老屋子，又不想孝敬娘照顾娘，还说什么咱三个房每房照顾娘四个月，阿强，当时这事可是说好的，老屋的分儿已经折了现钱给大哥他们了进镇开铺子，这些年大哥不常回来，可都是我们在照顾着娘，现在大嫂回来了，手里的钱都买了田地，却打起了这老屋的主意，这可不行！” 刘氏非常的气愤。“大嫂那话说的可真漂亮，这眼瞧着小妹就要嫁人了，家里没了小妹照顾娘，她倒好，住着老屋子吃着咱们给娘的粮食，还有脸说她照顾了娘大半年了，现在想着小妹一嫁人，没人照顾娘了，就想把娘推出来，说什么每年每家照顾四个月，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和二哥家倒是一直每个月都给娘五个钱，大嫂你肯定没有吧，大嫂你也别说你添了什么钱照顾着娘，我想，那些娘肯定是小妹出的。” 就李氏好不吃亏的性子，整个一铁公鸡一毛不拔！刘氏可是看的透透的。 “二弟三弟，你们现在住着新屋子可比那老屋要好多了，难不成，你们住着新屋，还想霸着老屋？让你大哥带着他的妻儿住茅草屋？他可是你们的大哥啊，你们还真狠的下那个心呐，自己享福让大哥住不好吃不住，他可是我家的顶梁柱，万一病着了有个啥的，让我们三人咋办？咱老张家可就小玮一根苗了……” “行了。”孩子，孩子，孩子……一听到这些有关孩子的事，张强心里就烦闷的不行，觉的这屋里压人的紧，他都喘不过气了，伸手推了门，大步出了这院子。 刘氏一看急了，忙追了出去。“阿强，阿强，你出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 115、放下 张全看了一眼大嫂，什么也没有说，牵着小闺女沉默的离开了这院子。 李氏狼狈的站在屋里，看着火红火红的炭火盆，愣了好一会，才对着铜镜理了理发，款款离开。 “爹。我讨厌大伯娘。”看着三婶追着三叔上了山，张琳心里挺难受的。 没有孩子又不是三婶的错，她也想要一个孩子，日日夜夜的盼着想着，她想的都要发疯了，可这事，不是她想就能有的，得看天意得看缘分，强求不得。 大伯娘做人怎么能做到这个份上，专挑着别人的伤疤来揭，不仅揭了还得往上面撒两把盐，太残忍了，她这是想逼疯三婶啊，三婶的精神本来就有些不对劲了，今天这事儿，就像那最后一根稻草，可能就会压垮掉三婶，将她整个人击溃崩塌。 张琳其实挺想不明白的，明明是妯娌是亲人，怎么能把事情做到这份上来？大伯娘心里是怎么想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呐，大伯和三叔可是亲兄弟，关系闹的这么僵，这以后有个啥事，还不得悔的没边了，怎么做人就不给自己留个后路，做事做的这么绝，真真是寒心。 张全停下脚步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发，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囡囡，凡事要留三分，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今天过了明天会是什么样，很难猜着，当年若不是你娘会做人，村里的妇女都跟她处的好，爹一个人带着你很难走到今天，村里人平时是嘴碎了点，爱唠叨东家长西家短的，那是因为咱这日子就是这么过下去的，总得有些事打发时间，甭管嘴上怎么说。大部分人心地都是朴实的，都不坏。” “爹……”爹这是想说点什么呢？让她别记恨大伯娘吗？张琳有些听不太懂了。 “不喜欢就淡点往来，喜欢就深点往来，这是你娘说过的话，囡囡记着。”张全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心里有不少想法，可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张琳听着细细的琢磨着，隐约懂了一些。“爹。我记着了。” “嗯。”张全笑笑，牵着小闺女继续朝着家里走。 “阿强，阿强。你慢点走，我跟不上。”追的久了，刘氏有些跟不上。喘着粗气喊了一句。 走在前面的张强脚步停了一下，也没回头，只是说了一句。“阿菊你先回，我静一静。” “阿强。”刘氏心里慌的不行，又急又慌。也不知道从哪爆发出来的力量，她又有了劲儿，咬咬牙往上爬着。“阿强。你想接娘过来住，就接过来吧，我也不是不想照顾娘，只是大嫂她说话太气人了。我……” 想着李氏说的那些刺心话，刘氏心里委屈的不行，又非常的恐慌。扶着一棵树嘤嘤的哭了出来。 “别哭。”张强终是心疼了，转身走了回来，将刘氏抱在了怀里。 这个女人虽然没有为他生个孩子，可她是真真切切的对他好，他看在眼里暖在心里。如果，能为他生个孩子该有多好。甭管是男是女，有个孩子就好。 相伴了近七年，这一路走过来，坎坎坷坷，日子一点一点慢慢的变好，在他的心里其实早已经把这个女人当成自己的老来伴了，会一辈子的走下去，一直到死，他还想过他得走在她的后面，这个女人很依赖他，他心里看的明白…… 老天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们一个孩子？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们一个孩子…… “阿强。”刘氏哭的一下放声大哭，紧紧的抱着张强。 她累，她好累，好疲惫，整天紧绷着神经，看着自己的肚子，听着村里的流言蜚语，她都得装着听不见，每天对自己重复着说，会有孩子，孩子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可等了这么些年了，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啊，她的肚子却还是没动静，她感觉自己要疯了，怕有一天会被休掉，怕阿强不要自己。 她明白阿强的压力并不比她小，他要承受的压力要比她的大多了，她不想被休掉，她想跟着阿强一辈子，可是她的肚子不争气啊，她看着阿强越来越重的烟瘾，心里疼的不行，要不，就这样算了吧，让阿强休了自己再找一个，可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她忽略掉阿强的沉默，每天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他，让他吃好穿好。没有孩子，就这样过下去，行不行？行不行…… 她想问，可是问不出口，这事不是他们说了算，上面还有一个婆婆，还有一个大嫂。 “会有孩子的，李大夫说了，会有孩子的，阿强相信我，相信我，明年肯定会有孩子的，我会给你生一个大胖小子。”如果明年还怀不上，就这样吧……煎熬了这么些年，她快撑不下去了，真的要发疯了。 张强看着这个陪了自己近七年的女人，她并不漂亮，甚至有些粗蛮，可是他舍不得她，要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并不容易，他和她也是经过了两三年的时间才越发的亲密紧靠，他都二十七了，不知道再娶一个女人，会不会合的拢，还得花上多少时间才能让日子过的和和美美，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 “嗯。明年生个大胖小子。”用衣袖子粗鲁的擦着刘氏脸上的泪水，张强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回家吧。” 不管怎么样，还有一个家在那里，日子啊，总会过去的，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张强想起二哥说的话，日子是自己过的，过的舒心就好，可不就是这样，舒心就成了。 “孩子这事，来了它就来了，就这样吧，有没有日子都得往下过，别想多了。”孩子两个字，压在他们心头，每天都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也是时候该放下了，太过执着反而不易得，倒不如顺其自然的好。这是李大夫说过的话，张强现在才隐约明白点意思。 刘氏惊的连路都忘了要走，愣愣的立在原地看着前面的男人，是不是她听错了？她听错了吧。 “阿，阿强，你说，你说，你说没孩子也，也不会休掉我？”嗑嗑绊绊的问着，刘氏急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了，眼睛都舍不得眨，瞪圆了看着张强。 “嗯。”张强扯着嘴笑了笑。“外面怪冷的，回家吧。” 刘氏蹲到了地上，抱着树大声嚎哭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她总算可以松口气了，就算别人反对，只要阿强坚持着，她才有力量坚持下去。 听着女人的嚎哭，张强也红了眼睛。 这事折磨了他们整整六年了，在今天终于能放下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 116、腊八粥 明天就是腊八了，吃过晚饭收拾好厨房，张全将各种豆子都捡了些出来，装碗里浸泡着，进屋里准备翻核桃时，却发现小闺女已经在敲核桃了。 “别蛮着来。”张全瞧着小闺女那憋劲的样儿，就忍不住笑了，进了屋顺手关了门，从她手里拿过核桃，用斧头轻轻一敲，壳儿裂开了，再用力一掰核桃成了两半。 张琳欢快的从爹手里拿出核挑。“爹，我来剔肉，你敲壳儿。” “嗯。”看着一地的碎渣子，张全笑着又拿出一个核桃。 小闺女不知道用巧劲哟，一斧头下去核桃都碎成渣了，难怪连脸都憋红了。 核桃弄好了，接着又剥了点板粟子，杏仁，桂圆等，待都弄好后，张全端着碗进了厨房，把米拿出来洗洗，一块搁厨柜里。 “都酉时末了，囡囡赶紧上床窝着。”往火盆里又添了一个炭，拿着火钳理了理，张全催着小闺女去睡觉。 张琳打了个哈欠，从藤椅上站了起来。“爹，我睡去了，你也早点睡啊。” “嗯。”放下火钳子，张全送着小闺女进了隔壁的房，等着她躺床上了，替她压好了被子，放下床帐，关好门窗。 进了堂屋张全拿起扫帚将地清扫干了，拿了件破棉衣搭在腿上，慢悠悠的编着竹蒌子。 待到了子时时，张全打着哈欠拿着油灯进了厨房，洗了个冷水脸，醒了醒神，将小灶的火点起，开始煮腊八粥，待煮沸了后，将小灶里的火理了理。用着微火慢慢的炖，一直炖到明儿早上，一起来就可以有腊八粥喝了，喝完后，再拿些去送人。 心里惦记着灶上的腊八粥，昨晚子时末才睡的张全，早上卯时刚过就起来了。 这深冬的天，这个点儿天色灰暗的很，今个是腊八，村里有一半以上的人家厨房里有微弱的灯光。天未亮，寒风里已经飘出浓郁的粥香了。 张琳醒来时已经是卯时末了，她是被饿醒了。屋里门窗关的紧，可还是闻到了丝丝粥香，馋得她哟，都睡不着觉了。 “爹。你起的可真早。”穿戴好衣服进厨房洗漱的张琳，看着爹笑着说了一句。 张全正将粥往碗里盛。这些都是要送给别人的。“起来了，洗洗赶紧吃早饭，一会得去送腊八粥。” “好。”这天屋里得留个人，有人过来送腊八粥若是屋里没人，可就尴尬了，兆头也不好。 留在家里的是张琳。外面寒风刺骨的紧，张全也舍不得小闺女提着食盒到处跑，再说。村里都是妇女拿着腊八粥到处送的。 吃过早饭后，张全提着食盒出了院子往老屋去。 张琳打开院门，把堂屋里的火盆烧的旺旺，屋子里暖和极了。 第一个过来的是钱婶，她手里牵着小森。经过二个多月的休养，小森的腿总算是好了。可以下地走动。 “阿琳姐。”这些日子张琳有事没事的过去坐坐说说话儿，小森倒是跟她处熟了，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张琳笑着站起身。“钱婶儿，小森快坐，快坐。”接过腊八粥提着进了厨房，泡了两杯热腾腾的茶走了进来，将桌子上的果脯往小森的面前推了推。“尝尝看喜欢不喜欢这味儿。” 因着家里没人，钱婶带着小森稍坐了一会，便回了自个的家，张琳笑着将他们送到了院门口，还包了些果脯给小森。 没过多久，刘氏端着一碗腊八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囡囡。” “三婶儿今天真漂亮。”精神可真好啊，不会是有啥喜事了吧，张琳不敢问，怕自个猜错了，又坏了三婶的心情。 刘氏红了红脸，将腊八粥放在了桌上。“这屋里可真暖和。”烤了会火，等人暖和了些，刘氏凑近张琳笑嘻嘻的分享她的好心情。“囡囡你三叔说了，就算没孩子，他也不会休了我。” 原来这是这事啊！这可真是一个大好事。 “太好了，不过。”张琳笑着看着刘氏的肚子。“三婶儿你肯定会有孩子的，我师傅从不骗人的。” “嗯。我这心踏实多了，现在能吃能睡。”顿了一下，刘氏笑着摸了摸肚子。“顺其自然吧，那药我一直吃着，就看老天给不给孩子了，反正，我和你三叔都看开了。” 张琳听着心里高兴极了。“看开了好啊，往往太执着了反而不易得，说不准这一放下，肚子就有了孩子呢。” “是吧？嘿嘿。”刘氏傻呵呵的笑了笑。 两人正说着高兴呢，就听见院了里传来小姑张玉的声音。 “小姑。”张琳站起身开了屋门，脆生生的喊了一句，跑了出去。“小姑快进来，外面怪冷的。” 张玉将腊八粥递给了张琳。“三嫂也在吧？我这刚进院就听见你们俩的笑声了，说什么呢？这么高兴，也与我说说让我也高兴高兴。” “哈哈，我和囡囡正说着，坡儿村那小哥哟，可真是一个极好的人呐。”刘氏倚在门框上，笑着打趣。 张玉红了脸白了一眼三嫂，看向张琳。“囡囡啊，甭听你三嫂的，她老不正经了。” “嘿嘿。”张琳装傻充愣的笑笑，提着腊八粥进了厨房，泡了杯热腾腾的茶端进了屋。 “前两天大嫂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回去后大嫂一直阴沉着脸，我听见她老在娘的耳边嘀咕着什么，幸好娘现在不开口说话，没搭理她，这两日大嫂的性子越来越不好，阴阳怪气的动不动就发脾气。”端着茶暖了暖手，张玉轻蹙眉，很是担忧。 “她跟大哥吵起来了？”刘氏问了一句。 张玉想了想。“这倒没有。怎么？哪天出什么事了？” “还有能啥，还不是为了那老屋，眼瞧着你快要嫁人了，没人照顾娘，就想着把娘往我们两个房里推，又想赚个好名声，切，她想的倒好，什么好处都让她得了。”说着，刘氏想起些什么，问了一句。“小妹啊，这大半年的你是不是给了钱大嫂？” “没有啊，我想给钱，可是大嫂说不用，说她照顾娘是应该的，照顾我也是应该的。”顿了一下，张玉看着三嫂。“大嫂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吧……她挺好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 117、破棋 听着张玉的话，刘氏明显的哽了一下，她把目光落在张琳的身上，眼底有着迷惑。 “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张玉特别的好奇。 这事还真不好说，张玉是张氏的女儿，她又是一个孝敬的，肯定会把张氏放在首要位置，凡事都以她为主，她的心已经偏了。 刘氏是做儿媳妇的，虽是张强的媳妇儿，两个人过一辈子，可往深里了说，她还是一个外人，若她露出半点儿不想照顾张氏的神色或话语来，甭管中间有什么理由，张玉肯定会以为刘氏不孝顺，心里有了隔膜。 眼瞧着就要出嫁了以着张玉这操心的性子，心里担着这么一个事，肯定会找三个哥哥说说，等她嫁人后，要他们好好的照顾娘孝敬娘。 到时候，李氏这个做大嫂再站出来说两句话，一年十二个月，三兄弟每人照顾娘四个月，让娘三个院子都住住，再添几句喜庆的话儿，她的那些个小心思啊小算盘的，都会被忽略掉，人人都会说她是一个孝顺的好儿媳妇，把事情做的这么周到了。 张琳心思转的飞快，立即就想透了里面的弯弯，这大伯娘心思真够深沉的，把一切都算的恰到好处。 “是这么回事。”思索了一番，张琳理了理思绪，笑着温温和和的出了声。“大伯娘前些日子过来说这个冬天比往常要冷多了，奶奶的厚衣棉衣被褥什么的都得换一换，还有炭火也要再添一添，小姑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每个月给了奶奶五百个钱，大伯娘突然跑来跟我说了这么一通，我心里没底，就寻思着找上三婶一块商量商量。三家理个章法出来，这大冬天的可不能冷着奶奶了。” “不对啊。”张玉皱眉。“今年天冷，十一月月底那会儿，我就找上了大嫂，知道这天冷，得赶紧的把冬天用的衣物都加厚，炭火什么的都得备足了，可大嫂说她心里有主意，让我甭操心，我给了钱她也不用。我不知道大嫂会跑过来跟你们说这些事。” “我就知道里面有鬼，大嫂一跑进屋就开口哭穷，说她这大半年都在伺候着娘。尽心照顾着娘，平日里吃的用的穿的，都是她自个掏的腰包，娘压根就没有出一分钱，我就说娘不会这样的。娘的性子我照顾了她那么多年怎么会摸不透，在这钱事上，她向来把握的很好，我们三家每个人都给娘五百个钱，今个儿的冬早早的就开始冷了，这衣物什么的也应该早早的置办了才是。怎么会等着进腊月才过来说呢。” 刘氏噼哩啪啦的说了一通后，感觉口有些渴了，她一口气喝完一杯水。又接着继续说。“我就跟大嫂理论了两句，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肯定是把娘放在第一位的，钱什么的不是问题，只是这出钱。钱要用在哪里，得怎么用。还是得问清楚的好，咱们都是守着地里过日子的，一年到头也挣不来几个钱，当然每分钱都得花值了，都得知道花哪了，可没有想到，大嫂就冲着我开始嚷嚷了。” 一想起那天的事儿，刘氏就有些红了眼睛，声音有点哽咽了。“大嫂又开始扯着我的肚子说事，这么些年了，这事不仅压在娘的心头，更是把我和你三哥压的都喘不气了，平日城提都不敢提，就怕把人给压坏了，可大嫂那天呐，说的那些话……我听着真的很伤心难过啊，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在割我的肉一样疼着。” “三嫂别哭了。”大嫂和三嫂之间的矛盾，张玉向来清楚，大嫂就是嘴巴不饶人，最喜欢拿着三嫂的肚子说事，往她伤口上撒盐，这做行为，她是顶顶看不上眼的，只是她是大嫂，她一个小姑也不好说什么。 “三婶别哭了，明年三婶肯定会怀上孩子的。”张琳在心里对刘氏竖大拇指，她算是聪明的，知道什么人面前该说什么话，把重点硬生生的给转了过来。 刘氏哭了好一会才停住，她抹了抹眼角。“我那天气不过，就拉住了大嫂的头发，跟大嫂打了起来，我们俩都忘记了囡囡还在旁边，把囡囡给吓坏了，也幸好她喊了声，把二哥和阿强引了过来，不然，我和大嫂都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那屋里还烧着一大盆炭火呢，现在想想都觉的后怕的紧。” “小姑，大伯娘为什么不要你的钱，反而过来要我们的钱呢？”张琳一脸不解的看着张玉。 希望小姑都从中想到点什么，唉，不过依着小姑那性子，还真难往那深处想。 “其实我知道大嫂的心思。”刘氏跟张琳处了这么多年，早就和她有了一定的默契，平日里有什么话她不好开口的，刘氏一听就可以听出话外音来，倒也顺顺当当的接了话过来。“她就是想要那个老屋，可是，她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多好啊，都是亲兄弟来着，二哥和阿强心里都敬重着大哥，但大嫂非得把一件简单的事情弄的这么复杂，还拿娘来说事装面子，我就是这点不喜大嫂，做人太不厚道了。” 哎呀，这话可算是相当白了。张琳瞄了瞄小姑的脸，瞧着她脸色沉沉浮浮的，知道小姑怕是想清楚了中间的弯弯。 只要小姑懂了大伯娘的那些心思和算盘，就能破了大伯娘那招拿老妖婆说事把孝顺当挡箭牌的棋了，没了这招棋，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老屋是奶奶的家呢，老屋得留给奶奶住，让她一辈子都住在里面，奶奶肯定也是这么想的，爷爷就在那屋里呢。”张琳琢磨了好一会，才琢磨出这么一句不深不浅的话来，引导着小姑的情绪。 “人老的，都念旧呢。”刘氏感叹了一句。 张玉笑着拉上张琳的手。“囡囡说的没错呢，老屋是你奶奶的家，她这辈子哪也不去，就住在老屋里，老屋里有太多太多的回忆了，娘舍不得的……” 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对劲了？张琳眯了眯眼睛，可别想过了头啊！ ------------ 118、 张玉走后，张琳垂着眼，漫不经心的思索着些事情，刘氏在屋里坐着，眼睛瞄啊瞄，似乎想说点什么。 “囡囡。”过了小会，她出声喊了喊，带点试探味。 张琳想问题想的有点头疼，伸手挠了挠额头看着刘氏。 “这大过年了，我可不想再出什么笑话。”她其实是有点拿不准小妹心里是咋想的，能不能把李氏镇住，免的她又出什么幺蛾子，好好的一个喜庆年过的不三不四。如果有个男娃就好了，她说话也能站的住脚撑的住场，就因为这肚子不争气，连带她在李氏面前都挺不直腰。 “应该没什么问题的。”这事张琳也想不太通顺，她也不知道小姑是怎么想的，她嫁人了，对于老妖婆的事情心里肯定会有个章法。 刘氏瞧了瞧外头，把这堆破事搁心里头了，站起身说了一句。“我先回了。” “嗯。”张琳送着她出了院子，抬头看着高高的天，笑了笑，来来去去也就那么点事儿，其实也没必要老放心上，就大伯娘一个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花来，日子不会受到影响。 张琳进屋刚窝在藤椅里没多久，就见张全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爹。”张琳咧嘴甜甜的笑，脆脆的喊了一句。“小姑和三婶儿都过来了，还有钱婶带着小森也来了。” “嗯。”张全应了一声，情绪似乎不怎么高，捧着热腾腾的茶，呆呆的看着炭盆。 张琳安静了一会，伸手扯了扯爹的衣袖，小声的问。“爹怎了？”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不太对劲了。 “没甚。”喝了口热茶。张全放下手里的杯子。“我进厨房看看，中午想吃什么？” “爹做的，什么都爱吃。”张琳笑的眉眼弯弯，神色间流露出馋意。 张全黑黑的眼眸里有了笑意，伸手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发，出了这屋子。 爹一走，张琳就垮了脸，愣愣的看着燃烧的旺旺的炭盆。爹心里装着些什么事情呢？ 吃过午饭，张全装了一个篮子，张琳在旁边看着。“爹。去看娘吗？” “嗯。腊八呢。”得给荷花送点腊八粥，又一年到头了，小闺女也渐渐长大了。日子过起来的时候不觉的，回头一瞧，可真快呐，常常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也去。”张琳肯定了，爹心里肯定装着事。 张全看了一眼身旁的小闺女。缓缓的说。“好，得穿厚些，外头风寒。” “爹也是，得穿厚点。爹，咱俩加衣服去，加好了就去看娘。”顿了一下。张琳还是决定装一下宝。“我要穿最好看的衣服让娘瞧瞧，她家的小闺女越长越漂亮了，跟她一模一样。”说着。她依偎到了爹的腿上，脸上扬起一个笑容。“爹，今个晚上娘肯定会来你梦里，说：阿全你把咱小闺女养的可真好。” 听着这话，张全笑了。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看着张琳的眼睛很亮很亮。粗糙的大拇指轻轻的抚过她嫩嫩的脸。“加衣服去。” 进了屋，张琳在关上门之前冲着爹咧嘴乐呵呵的笑。“爹。你也要穿的帅帅的啊，把最好看的衣服穿上，让娘也看看。” 张全笑笑，把屋门给拉上了，转身走了几步进了自己的屋，目光落在了那灵位上，略有些失神。过了小会，回过神的张全关上了屋门，站在衣箱子前，打开，看着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脑海里突然想起一句话，一个画面。 很合身，很精神，喜欢吗？她拍拍他的肩膀，拉了拉衣服，仔细的上下打量着，明亮的大眼睛里有着如阳光般耀眼的笑容，看晕了他的眼睛。 把那一叠叠的衣服一点点的往外挪出来，最底下，叠的整整齐齐的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件半新的青色衣裳，针脚细致密集。 “爹。好了没？”穿戴好的张琳拍着房门喊了喊。 怎么这么久，爹在屋里干什么呢？ 张全把手里的衣裳仔细的叠好放进了布包里，把床上的衣服一点点的挪了进去，放的整整齐齐，关上衣箱子，走到了屋门口，打开房门，小闺女果然穿的最好看的衣裳，漂亮耀眼。 “爹，你没换衣服呢？”张琳够着头往里瞧了瞧，她也不知道自个在瞧什么，就是无意的举动。 张全笑笑不说话，拉着小闺女的手进了厨房，提着那个篮子关好院门朝着后山走。 风不大，却很冷，跟个薄薄的小刀似的，轻轻的拂在脸上，都有些疼。 小小的坟头静静的立在远处，不知道怎么的，张琳看着有些眼睛发酸，她眨了眨眼睛，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蹲到了坟前，张全将篮子里的东西都摆了出来，有几样菜和一碗八宝粥，都是荷花爱吃的。“囡囡，跟你娘好好说说话儿。” “嗯。”张琳看着坟头，有那么一瞬间脑海是空白的，过了一会，她才从某种说不清的状态中缓过劲。“娘，今个是腊八，爹大清早的起来煮的腊八粥，很好喝……” 从最细小的事情开始，张琳开始巴啦巴啦小声的讲着，声音不快也不慢。 到了最后，她瞄了瞄旁边的爹，若无其事的继续叨念着。“娘，爹今个儿心情好像不太好，你回头记得看看爹，帮爹解解心思，过年就得欢欢喜喜的是吧娘……” “你这孩子……”张全听着抬手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发，见她鼻子有些红通，摸了摸她的脸，冰冷冰冷的，便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继续静静的看着坟头，目光深深的有些悠远绵长。 过了好一会，张琳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爹把自个抱在了怀里，慢悠悠的走着。 “爹，咱回了？”揉了揉眼睛，张琳嘀咕了一句。 “嗯。”见小闺女醒了，张全便加快了步子，没一会就进了屋，用火钳将炭盆里的炭拨了拨，又添了两个，放下火钳提着篮子出了屋，再来时手里多了两杯热腾腾的茶，递了一杯给小闺女。“暖暖手。” 抱歉，让大家等了这么久，回来了，努力不断更。 ------------ 119、 冬天好眠，这话果然实在。 窝躺在暖暖软软的藤椅里，旁边搁着一盆炭火，就算外边儿冷风刺骨的吹啊吹，屋里仍暖和和的。 爹在慢悠悠的编着竹蒌子，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屋内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竹香。 安宁静谧。 张琳打了个哈欠。“爹，我睡会。” “嗯。”张全停了手里的活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竹碎屑，自一旁的空藤椅里拿了一个小被子，轻柔的盖在了小闺女的身上，然后，回到坐位上，喝了口水，继续认真专注的编竹蒌子。 “爹什么时辰了？”一觉睡会，张琳感觉精神好了许多，她揉着眼睛看了眼窗外。 冬日里没有太阳，摸不太准时辰，应该是申时吧，可能还晚些。 “申时了。”竹蒌子编了一半，张全放到了一旁，拍掉了身上的竹碎屑，拿着扫帚将地扫了扫。“囡囡，我去你三叔家一趟。” “喔。我也去。”张琳下意识的应了声，可过后，她就有些后悔了。 外面太冷了，屋里多暖和，窝着她就不想动弹了。 “外面冷。”张全出了屋，关好门。 张琳以为爹走了，有些无聊的拿过搁在一旁的医书，翻了一页，看不进去，又扔回了原处，手伸远了些，将绣盘子拿了过来。 “爹你没走啊。”听见动静，张琳抬头问了问，见爹手里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菜，当下就明白了，笑的嘴角都快扯到耳根处了。 把热茶放到了小闺女旁边的小矮柜子上，张全说道。“一会你三婶会过来。” 咦，爹去找三叔难不成有什么大事？连三婶都不能听？ 心里想着。张琳好奇的问了句。“爹，找三叔什么事啊？”这情况还是头一回见呐。 “没什么事。”张全说着，打开屋门又走了。 肯定有事。张琳抿了抿嘴，看着热气袅袅的茶，陷进了思绪里。 到底会是什么事？瞅着还挺神秘的，回头爹回来了，让三婶问问去，明天就知道了，这么一想，张琳也就不再琢磨这事了。正准备继续做绣活儿时，她突然间想起。 上午那会儿爹从外面回来情绪就不太高，这会又神神秘秘的去找三叔…… 隐约间。张琳好像猜到了点什么，却又具体说不出来，只觉的还隔了一层薄薄的纱，朦朦胧胧的。 “不想了不想了。”越想越不得法，张琳略有些心烦。将手里的绣活扔到了绣盘里，完完全全的窝到了藤椅里，呆呆的看着头顶，脑袋里一片空白。 过了小一会，一声囡囡将张琳给惊醒了。 “三婶儿。”张琳也没起身，也没动弹。就躺在藤椅里冲着外面喊了一句。 紧接着，门被推开了，一股子冷水涌了进来。刘氏推门而入，顺手关紧了屋门，嘴里边念叨边朝着火炭边走。“这天真冷啊，就这么一段路，愣是冷的我直打颤。我今个儿穿的也不算少了，上午好像还没这么冷。瞅着这意思今个晚上怕是有雪了。” “三婶家的炭火够着呢，冷怕甚呢，反正有个屋子在，能冷到哪儿去。”张琳说着，站起身往屋外走。 刘氏看着忙出声。“别瞎忙活了，我不喝茶，天怪冷的，别动弹了，一出屋子就冷的紧，赶紧坐着，囡囡你爹找你三叔作甚呢？瞅着还挺严肃的。” “不知道。”张琳也是不太想出屋，见三婶都这么说，她也不客气了，又坐回到了藤椅里，接着继续说。“三婶回家了晚上问一问三叔不就知道了，我想，就算你不问，三叔也会跟你吱一声的，家里的事儿，三叔哪回没跟你说过，三婶等你知道了，明个儿告诉我呗。” 家里的事儿三叔哪回没跟你说过……听着这话，刘氏脸上笑开了花，心里乐的不行，伸手捏了捏张琳的脸。“囡囡这张嘴哟，真是甜的三婶心坎都软了，行，明儿一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之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天色灰暗，差不多都酉时了，张全总算是回来了，刘氏赶着回家做晚饭，也没多说什么急急忙忙的就回了。 “爹……”张琳张了嘴，不待她说话，张全就接了话。“我做晚饭去。”说着，不等张琳反应过来，他就出了屋。 张琳眨了眨眼睛。 怎么去一趟三叔家，爹的情绪好像更不好了？到底是出了甚事？ 直白的问爹，爹肯定不会说，一瞧就知道，张琳皱了皱鼻子，还是等明天三婶带来的消息吧。 心里装着事儿，下午又睡了个把时辰，晚上躺在床上张琳辗转难眠。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想的多了，脑仁有点发疼，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的也不太踏实，一整个晚上都在做梦，稀奇古怪的场景转换的特别快，意识有些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却醒不过来。 第一声鸡鸣声响起时，张琳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 唉……叹了口气，张琳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强制性的让自己再睡会。早知道昨个下午就不睡觉了，也没差几个时辰了，吃过了午饭三婶应该会过来，到时候就知道真相了。 这么想着，迷迷糊糊的张琳又睡过去了。 大约是一整个晚上没有睡踏实，她现在才九岁，人小，经不起折腾，这会倒是睡熟了。 一觉醒来天都大亮了，张琳穿戴好衣裳先进了堂屋，爹正在慢悠悠的编着竹蒌子，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醒了？锅里热着粥。” “嗯。”瞅着这天光，怕是卯时末了吧，一会三婶就来了，张琳心情好了不少。“爹，我吃饭去了。”关紧了屋门溜了进了厨房。 待她吃过早饭，收拾好厨房，刚坐进堂屋里，果然，刘氏就来了。 “爹，我跟三婶去屋里有点事儿。”当着爹的面肯定不好问，张琳便撒了个小谎。 张全看了小闺女一眼，哪会不知道她那点儿小心思，算了，就让她折腾着吧，昨个晚上肯定是没睡好，不然早上也不会醒这么晚。“我去你三叔家坐坐。” “好。”张琳乐滋滋的送着爹出了院子，跑进厨房泡了杯热茶端进了堂屋。“三婶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120、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还挺简单的。 只不过，依着张全现在的态度，这事儿，就有点儿小麻烦了。 李氏在刘氏手里没讨着好，反而碰了一鼻子灰，胸口堵了一口心，李氏回家后，就开始冲着张仓念叨了。 这事时常发生，李氏一有不痛快就喜欢念，横鼻子竖挑眼的，话里话外全是张仓没出息。 这么些年都过来了，听的多了，张仓也就习惯了，沉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懒的搭理这疯婆娘，可这回，张仓没有保持惯有的沉默。 实在是李氏这事干的太上不了台面了，又话里话外的挤兑着他的两个弟弟，忒刻薄，张仓这个老实汉子也有些抹不下脸，再怎么着，那也是他的两个弟弟，而且，这事本来就是李氏干的不对，也太不着调了，这让他怎么面对两个弟弟？他脸上无光啊，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知道李氏做事有些不着调，却不想，这回做的事情，这么不着调。 张仓气不过，稍稍说了李氏两句，让她收敛收敛，真闹的全村都知道了，这事儿太不好看，还会严重的影响到张婉和张玮，甚至，能不能在村子里过下去，也会成为一个难题，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光想想就有些头皮发麻，胸膛闷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膈应的慌。 李氏本来在气头上，就想念叨念叨过过嘴瘾发泄一下心中的闷气，却不料，向来老实的张仓竟然敢给她顶嘴，这不了得，李氏那火气不仅没有下去，反而像滚烫的油锅里滴进了水一般，噼哩啪啦的顿时就炸开了。 两人吵了大半夜。李氏经常念叨，怕吵着自己的闺女和儿子，早习惯了把音调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张全这老实汉子说话向来不大声，大半夜夜深人静，也怕被隔壁听着，传出什么不像样的话来，声音自然也小，因此，两人虽然吵了大半夜。却没有惊忧到旁人，吵的累了，暂时休战。翻了个身各睡一边。 第二天是腊八，张全去送腊八粥，走的时候张仓送他出门，只睡了两三个时辰的张仓精神特别不好，又因为心里装着事。脸色都有些发白，就像是一瞬间老了好几岁一样。 张全心里门儿清，知道大哥和大嫂怕是吵架了，大嫂憋了一肚子火肯定得有个宣泄口，老实的大哥正好是对象，这是家事。他不好说什么，也就沉默着装着没有看见大哥的憔悴，心里其实挺不好受的。 大哥这人挺好的。就是有点木讷老实，可惜娶了这么一个大嫂，一个汉子愣是被死死的压着没点男子气概了。 张全不想趟这浑水，可不代表，张仓不会说点什么。 出了院子。张仓便喊住了弟弟，先是为李氏做的那些不太着调的事情说了几句话。说着说着，就开始吐内心的苦水了。 压着太多太多的心酸，一个恍神，没太留意，那些积压在心里的话就说了出来。 日子过的，难熬啊。 张全静静的听着，也不说话，沉默的当个背景，正是这样，张仓才越吐越厉害，他心里太苦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张仓总算是停了话，眼睛红红的，就这点时间，他像是又老了好几岁。 张全看着心酸，伸手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安抚了几句，再多的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然后，带着沉重的心情回了家。 下午慢慢腾腾的编着竹蒌子，张全有些心不在蔫，脑海里总想着上午大哥说的那些话，以及他苍老的微驼的身体，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 等着小闺女睡醒了，他忍不住了，决定去找三弟。 虽然这些年，大哥跟他们疏远了，可小时候的情谊到底还是在的，那个时候，娘忙着挣钱忙地里的活儿，大部分时候是大哥带着他们。 到底还是心疼了，大嫂不着调，他们可以漠视不理，可大哥……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总处搭把手才好。心里也好过些。 张全去找张强也没说什么其它事，多的他也帮不上忙，只不过是跟弟弟商量商量，把老屋让给大哥他们一家住，等娘过世后，那老屋就是大哥他们的，每个月五百文加到八百文，其中五百文给娘，二百文交到大嫂手上，娘肯定是要住老屋的，这点他是清楚的，娘舍不得离开老屋，他们两家每家二百一个月就是四百文了，这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就算照顾娘吃喝，二百是足够的，至于多出的二百意思很明显了。 可他说的这些，三弟却不同意，他说就大嫂那性子，肯定会得寸进尺，这事还得仔细的商量商量，得把大嫂那一关卡死了，至于大哥…… 或许可以找囡囡的大姨夫，给大哥找个好点的事做，有了好的事做，大嫂对大哥肯定会好些。 从三弟家出来，张全心情反正更压抑了，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娶妻要娶贤呐，就一个大嫂，把整个家折腾的够呛了，早些年三弟妹也不着调，幸好这几年好了不少，其实都是孩子的事，若有了孩子，三弟妹指不定成什么模样了，这个家，不知道得闹成什么样。 还是荷花好，可惜，荷花走的早。他家囡囡也好，以后谁娶了囡囡，得修了多少世的福气。 “我猜也差不多了。”听完刘氏的话，张琳嘀咕了两句。 她隐隐也猜了肯定是这么点破事儿，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我不赞同二哥的说法。”刘氏很直接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李氏那副嘴脸，我呸。本来当初说的好好的，瞧瞧她现在都在干点什么，若真照着二哥说的做，回头肯定有的闹了，最多安分几个月。到了最后的最后，还不得三家轮流来照顾娘，这事我可干不来，又出钱还得出力，连老屋都拱手让了，没门儿，想她李氏有多了不起了，好处全是她占了。” 一团乱麻，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呢，家里出了个极品，真头疼。 张琳揉了揉额角，完全靠躺在藤椅上，呆呆的看着头顶的虚空。 这事该怎么着呢？她可不想大过年的，爹一直忧心仲仲。 ------------ 121、 约是午时末，昨晚没睡好，窝靠在藤椅里，张琳有些发困，却不太想睡，这会睡了，晚上又得在床上烙饼。 不能睡，总得找点什么来打发时间。 医书不想看，绣活算了吧，懒洋洋的啥劲都提不起来。 还是琢磨琢磨怎么解决那点子破事儿，省的大过年的都不能安安心心的热闹。 想啊想，想啊想…… 还没等想出二四五来，思绪就有些犯迷糊了。 周公悄然无声的拉着张琳准备下盘棋。 就在这时，屋门被打开了，灌进了一阵冷风，迷迷糊糊游离于梦与现实的张琳，立即被惊醒了。 “二哥。”张玉推门而入。 张全放下手里的竹蒌子。“这点怎的来了？”说着，他准备出屋泡茶。 张玉忙喊住二哥。“别，二哥我就是来说点事儿，一会得找三哥去。” “甚事儿？”张全一听有事儿，也不急着泡茶了，侧过身看着小妹。 有事儿？张琳睁开了眼睛，也没说话，就等着小姑开口。 这会跑过来送信，怕是有什么急事了。 “先去老屋，都到齐在再说。我去喊三哥和三嫂。”张玉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爹，你说会是甚事儿？”张琳看着爹，眨了眨眼睛，讷闷的问。 张全没说话，将屋子收拾收拾，把炭盆埋了埋。“走吧。” “喔。”张琳换了间厚点的棉衣，戴好帽子，跟着爹出了屋。 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张琳缩了缩脖子。 这天，可真冷啊。 张全关好屋门。沉默的走到了小闺女的面前，拉了拉将她扯到自己的身后。 “没下雪呢。”昨个那么冷，还以为会有雪。张琳嘀咕了两句。 “还不到时候吧。”张全瞅了瞅头顶的天。 今年比去年可冷多了。 “嗳，二哥囡囡等会，咱一块走。”身后不远处的岔路口，十几丈远的距离外，有三个人影，正在疾步过来，其中一个还摇着手高喊。 就算瞧着不太清楚，张全和张琳也知道。那三人是谁，便停了下来，在原地等着。 没一会。他们三就走了过来，几人稳步继续朝着老屋走。 刘氏挨到了张琳的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子，飘了个眼神过来：甚事儿？弄的神秘兮兮的。 不知道。张琳回了一个迷茫的神色。她还想问问三婶知道不知道点什么呢。 好吧，都不知道。那就老老实实的等着进老屋，进去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说一点也不知道是假的，张琳其实隐约猜到了点。只是不知道小姑到底存了个什么心思，这个比较难琢磨，先看着吧。看看在这事上这些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 没多久就到了老屋，张玉推开了院门，一伙人进了堂屋。堂屋张仓和李氏都在，正儿百经的坐在那，绷着张脸儿，尤其是李氏，活像别人欠了她多少银子似的。他们进来了，眼睛都不瞄一下。更别说站起身搭话了。 “哟，这是从哪请来的一尊活菩萨哟。”刘氏看不惯，刺了一句。 看样子李氏怕是事先知道了点什么，或者是，因为小姑跟她没有谈妥，这才把他们拉了过来？张琳心里思索着，乖巧老实的靠着爹坐着，双手放进了衣袖子里。 这屋里的炭盆，她都能烤出鼻涕来，真难为李氏了，能把炭盆烧成这模样，全村头一份吧，这么冷的天，也真是的，烧炭盆就烧炭盆，烧都烧上了，却只放了可怜兮兮的二三个炭，这人进来瞧着也太寒碜了点吧，屋里和屋外都没差别了。 “这也叫烧炭盆呐？”李氏不接话，刘氏又开始找岔了。 张强拉了拉她的衣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今个儿这情况明显的有事，她就不能安分点，不说话没人当她哑巴。 张玉泡了几杯热茶，一一端给了屋里的众人，然后，提着火钳准备去加炭。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李氏出声了。“这炭不要钱呐？七百文一担呐，今年比去年可冷多了，这炭也涨价了不少……” “有事直接说事吧。”张全不大不小的声音打断了李氏的话。 张玉放下火钳，找了个椅子坐着，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先暖了暖，才说。“明年开春我就要出嫁了，开春事儿忙，这会年底了，趁着还有点闲空，就把一些琐事说一说吧，省的有人嫌日子太安宁了，隔三差五的要闹上一出，成了全村的茶后笑料。” 应该是真的来了一回正面交锋，不然小姑说话也不会夹枪带棒的。 “我是这么个意思，三家每月五百文，五百文交给大嫂，五百文交给三嫂，二哥家的五百文交给娘，平日城大嫂和三嫂一起照顾娘，娘仍住老屋，三嫂每日过来看看，陪陪娘帮着娘收拾一下屋子什么的，我是这么个意思，可大嫂不同意，二哥三哥三嫂，你们怎么看？” 这是张玉想了一夜的结果。把娘交给大嫂一个人看着，她不放心，她在的时候大嫂都不管什么事，就管了个吃，等她走了指不定娘成什么样，三嫂以前也是跟着一起照顾过娘的，由三嫂过来一起照顾着，她放心些，再者，大嫂和三嫂向来不对盘，把两人放一块，总能相互看管点。 “我也不同意。”刘氏心里膈应的慌，恨不得一年到头不见张氏一面，这会让她每天上老屋照顾人，那不是存心不让她好过嘛，反正李氏已经在前面当了出头鸟，她这会不同意也没啥。 这个结果，张玉多少猜到了点，可猜到是一回事，这会听在耳边又是另一回事，心里有些疙瘩，眼神里带了些怨气。“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三家轮着来呗，钱什么的就不要出了。”李氏硬邦邦的接了一句。 每个月五百个钱，当钱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哪那么容易，都出人出力了还得出钱，没门儿。除非不让照顾，每个月给二百个文，足够了。 刘氏还想出声，骂一骂不要脸的李氏，可……算了，还是老实点吧。 张强这才收回冰冷冷的视线。 半天没人说话，张玉心里冷了也寒了，她把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二哥的身上。“二哥你怎么看？” “我出钱。”顿了一下，张全又说道。“家里没个女人，不好照顾娘。” “我这边还有婉儿和玮儿要照顾呢。”李氏声音略有些尖，她看向刘氏。“三弟妹刚好，没儿又没女屋子是刚建的明亮宽敞，住着肯定比老屋舒服，之前又照顾过娘，把娘接过去照顾，多好啊，我和二弟家每月张二百个钱，这事不就完了。” 这算盘打的可真精……三婶肯定得炸毛。张琳在心里想着，有些忧心了，三婶在气头上，说话肯定不懂的技巧，说的太坦白了，不仅小姑不高兴，连三叔心里也得有疙瘩了吧，张氏讨厌归讨厌，可总归是他们兄弟辛辛苦苦拉扯大的，生儿子本来就是养老用的。 “我想，奶奶肯定不愿意住新屋，老屋才是她的家，她舍不得的。”张琳小声的出声。 她可不想事情再变的复杂，本来就够乱了，没完没的，这年就真过不成了，早点解决了吧。 ------------ 122、 这话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掐着人的咽喉，寂静的屋内，连呼吸声都像是被放大了一倍。 李氏狠狠的瞪着张琳，她气喘的很点儿沉，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欲要喷发出的情绪。 那视线，宛如实质般的落在张琳的身上，阴阴冷冷。 这个死妮子，不说话没人当她是哑巴，平日里看着不显山露水的，没想到，心思这么深，一句话就把整个局面全压在了他们大屋这边，她不甘心！ 凭什么要大屋养老，这老张家可就一个苗儿，还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老二老三日子过红火了，不说拉一把自家亲大哥，反而还想把养老的责任往大屋这边推，别做白日梦了，别门了连窗户都没有可能。 “囡囡这话说的……”情绪得到控制的李氏，抿嘴一笑，笑容怎么看都有些曲扭。“是准备让我们大屋来养老了？”轻哼一声，不轻也不重，透着浓浓的嘲讽。“娘是不是就生了老大一个儿啊？二弟和三弟莫不是捡来的？娘辛辛苦苦的拉扯着你们长大，现在倒好，你们长大了，成亲了，日子也过好了，可娘老了，娘老了你们就准备撒手不管了？” 最后一句话，李氏提高了音量，目光在屋里扫视一圈，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扫视一遍，又接着道。“老二就说说你吧，你自长大后，什么时候尽过孝心？你哪一回让娘高兴了？你就是每回每回都把娘气的夜里都睡不着，你除了给几个钱，你都做过甚事啊你？现在，说起养老这事儿，你倒好，直接一句话，家里没个女人不好照顾娘。当初娘让你再娶时，你怎么做的？啊，你躲三躲四的，直接把娘气了一回又一回，现在倒好了，把这事拿出来当借口了，呵呵，娘不在这里，她若在这里，还不得笑着哭出眼泪来啊。她这养的哪是儿子啊，简直就是一只白眼狼儿！” “老三你也别看我，你回头瞅瞅你自个儿。你都做了些甚事来，比起你家二哥，你也就好了那么一丁点点儿罢了，一只不生蛋的鸡你死活在要揣着当个宝似的供在家里，尽占着茅坑不拉屎。就为了这事儿，你把娘气着了多少回了，怕是你自个也数不清了吧，还有，别忘了娘现在变成这模样，可都是你气出来的。你那一大吼，把娘给气着了，得。这事出了就出了吧，说出去总归丢的是咱老张家的脸儿，就这样吧，可这会儿说起养老来，嘿。三弟妹可就好玩了，你说你吧。没下个蛋出来，还成天嚷嚷着不想照顾娘，那你进咱老张家是干什么来着？老三把你娶回来干什么呢？真把自个当少奶奶了？” “有个理儿，连三岁的孩子都清楚的很，生儿子本来就是用来养老的，传香火的，可老二老三啊，你们俩都完成了啥了？你们啥也没有完成，倒是整天整天的气着娘，娘生你们养你们，就是为了你们长大后天天给她找气受来着？” “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是怎么想的，不就是我们大屋这边没有理儿住这屋，住了这屋就该给娘养老，可是你们别忘了，我们这一屋，至少，没有整天整天的惹娘生气，没有气坏娘的身子，我们这一屋，至少给咱老张家留了一根香火，也是唯一的一根，可你们呢？除了给两个钱，你们什么也没有做，反正，我话摆在这里了，我们大屋每个月出二百个钱，其余的都不管了，你们两兄弟也该尽尽孝心了。” 李氏这大段大段的话说出来，整个屋子比刚刚更加的寂静了，这屋里好像多了一座大山，压在每个人的身上，沉甸甸的，压的都每个人都喘不过气，呼吸变的极轻极轻，连心跳声都大过了呼吸声。 这些都是事实，没有人能反驳的事实。 人活在这世上，压根就没法分出对与错，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他最少得有三个身份，得站三种位置。 可以这么来说，没有谁，活一辈子，能把这三种身份都妥妥贴贴的做到完美。 总会有矛盾，再亲的人，都不可能是与自己相同的一个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都有属于自己的想法。 想要家和万事兴，必须有人后退，学会包容，学会宽善。 可是人心呐…… 若退的太多，这日子可就难过了。 任何事情都是双向的，要两者都有自觉，才能完美。 张琳没有想到，李氏会说出这些话来，死死的掐住了爹和三叔的咽喉。 这一招，可真够狠的。 站在她的角度，爹没有做错。孝字大于天，站在爹的角度，爹有错。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老妖婆很有错，爹只有一点点儿错。 这事儿，压根就没法追根究底了，因为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就老妖婆做过的那些事儿，已经成了一根刺，卡在咽喉，一动就疼。 张琳理解他爹，老妖婆是间接杀害了娘的凶手，后又不顾母子情分，在他人生最灰暗最难过的时候，竟然就眼睁睁的在旁边看着，连手都没有伸一把，若真把老妖婆接到家里住，这日子还真是隔应的慌，她觉的，每个月张五百个钱已经很不错了。 这事儿在怎么做？才算是最好的？最为妥贴的，恐怕谁也没法给出一个真正的答案来。 这事，真是越闹越理不清了。张琳纠结的想揪自个的头发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来解这个局了。 她不要嫁人了，嫁人什么的，真是太麻烦了，过日子什么的是门大学问，她自知连个皮毛都没学会，真要嫁人了，整天的鸡毛蒜皮一点小事就叽叽歪歪的，前途真的是无亮了，一片漆黑没法活了，挠墙。 火盆里那两三个可怜兮兮的炭都快烧完了，屋子里越来越寒。站在屋里就跟站在外面没啥区别，可谁也没有说话，仍静静的沉默着。 “就这么着吧，过了这年，等小妹嫁人了，老二和老三轮流照顾着娘，我们这边每月给两百个钱。”李氏声音挺轻快了，眼底都有了笑意。 刘氏特别想说点什么，可，她不敢说。张强这气压太恐怖了，在这个紧要关头，她还是老实点吧。可是，她不服气了，怎么办，就这么让李氏光明正大的住进老屋？把老娘扔给他们兄弟俩照顾？ 越想，刘氏越不服气。她悄悄的看向张琳，却发现她正垂着头，压根就没有看她这边。完了，难不成这事就成定局了？不行，不行，她不服气！ 张玉没有出声。她其实挺同意这个法子，她知道二哥和三哥都不太喜欢娘，也的确娘以前做的一些事情都不怎么地道。可，大哥压不住大嫂，娘跟着大嫂住，日子肯定会过不好，娘跟着二哥和三哥住。多少会受点冷落，但吃的用的穿的住的这方方面面要齐全不少。再怎么样，娘可是辛辛苦苦的把他们拉扯大的，现在娘不开口说话了，也搅不出什么风浪来，她也放心多了。 “大仓还呆着干什么跟我回屋，咱家炭火少，这时间点也没什么事，干脆窝被窝里补个眠得了，昨晚儿也没睡好。”李氏打了个哈欠，拉了一把呆呆木木的张仓。 这都成什么事了！刘氏气的眼睛都快冒火了，她忍不住了，真的忍不住了，这根本就没法忍啊！！！“不行。” 都开了头，刘氏顶着各种压力，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大嫂你说的倒是好听的紧，怎么不回头瞅瞅你自个啊，当初你们进镇上，拿了娘多少钱啊，这一走就是十几年，也就过年回来露个脸儿，这十几年里你可是半分孝心都没有尽着，更别说每月给的孝心钱了，我们和二哥一家还记得每月拿钱给娘呢，足足五百个大钱，逢年过年的方方面面都添着往老屋送，可你们呢，一个影都没见着，更别说添东西了，你现在倒好，一个月二百个钱，亏你说的出口啊你。” “不仅如此，以前可都是我和小妹在娘跟前忙前忙后的，把娘照顾的妥妥贴贴，十几年啊！就因为我没有生个儿子，把一切都给否决了，放你娘的屁啊！哦，现在好了，你们在镇上住不下去了，就搬回来了，得，搬回也就搬回吧，轻轻松松的住进了老屋，这也就罢了，一住进老屋就跟一个主人似的，可别忘了，那是娘的老屋，娘现在还在，你就想着把娘赶出家了？说的倒是好听，让我们来照顾娘，你那点儿小心思，谁不知道啊，不就是想你们一家子大摇大摆的占着老屋，那老屋可没你们半点儿事在，当初的钱你们拿着都用光光了！” “今天我话也搁这儿了，还跟以前一样，每月五百个钱，逢年过节方方面面都添着往老屋送，娘就得住在老屋，娘住老屋，我才心服，就大嫂你住，我不服！凭什么啊！啊，凭的是什么啊？大嫂你也别整天嚷嚷着咱老张家就阿玮一独苗的事儿，这日子还长着呢，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就囡囡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嫁人什么的多可惜，往家里招个女婿不就得了。” “还有，今天都开了口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出来得了，大嫂你也别说二哥，二哥和娘那点儿事，咱村谁不知道啊，虽说孝字大于天，可娘做的也太过火了吧，凡是有点儿泥性的，谁心里不留点儿疙瘩啊，那可是一条人命，若不是娘死抓着不放手，二嫂子能出事儿？现在二哥家指不定有多和美呢，那会儿，二嫂走了，二哥带着囡囡日子过的多苦啊，娘可帮过一把手？她可是二哥的亲娘啊，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干！这能不让人心寒啊，换谁谁都得心寒了，二哥现在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最后我这肚子的事儿，是，我是生不出一个儿子来，都是谁逼的？谁逼的，还不是你们逼的，当初本来就快养好身子了，都是你们逼的，逼的那么紧，你们没有给我一点时间啊，让强子休了我，我哪点儿做的不好了？我不就是没有怀个孩子，可你呢，大嫂你倒好，一个劲的让娘休了我，想让你娘家的妹子嫁给强子，你说你安的什么心呐，这么毒，都是女人啊，你难道不知道，被休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下场？都是你们，逼的那么紧，我本来快怀上了，就差那么一点啊！我恨啊！都是你们逼的，我才胡乱的吃药，几种药合在一起，想赶紧好，赶紧怀个孩子，却不料反而把身子越弄越坏……” 刘氏抹着泪，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了，她心里苦啊，这能怨她？她也想生个孩子，做梦都想生啊！ ------------ 123、解决的办法 “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啊你，生不出孩子，倒还怪起我来了，真是笑话，自己肚子不争气，还怪起娘和大嫂来了，这话说出去，谁听了都得笑上好几天呢，亏你说的出口啊……” 张仓拉着李氏的手，想把她拉回屋里，这事越闹越不成样了。 “干什么，拉什么拉，今个话不说清楚，这门谁也别想出！”李氏很气愤，她一甩手臂，几个大步走到了刘氏的面前。“把话都说清楚了，什么叫都是我们逼你的？你还真好意思说啊你，刘氏你自个说说，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我们逼你哪了？逼你哪了啊！你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还不允许我们说上两句，这女人娶回家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不然娶回家干什么？” 刘氏毫不畏惧的对上李氏的眼睛，怒火翻腾。“李氏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话说的这么漂亮，你自个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别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别把人都当个傻子似的，全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早些年我家还没火红起来，上顿不知道下顿的时候，你还不是一年见不着头，就算路上碰见了，也装着没看见，就怕我们来借钱打秋风什么的，后来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你倒好，立即就冒出来了，拿着我的肚子整天在娘面前嘀咕着，就你那点儿心思，谁没有看在眼里啊，就是不想说出来罢了，捅破了这脸儿，大伙都不好过日子，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大嫂，可你瞧瞧，你瞧瞧，你有个当大嫂的样吗？” “我能有什么心思？我能有什么算盘？这都多少年了，眼瞅着三弟都奔三了。可你呢，你这肚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咱村里哪个汉子，到了三弟这年纪，不是儿女成群了，有些都可以开始说亲了，可你们呢，连个孩子的影儿都没见着，怎么着啊，就准备就这样活着？等老了看你们怎么办。”李氏看着一直沉默的张强。“三弟我和娘是为你着想。好不容易有了几个钱，这都多少年了，你算算。都多少年了，刘氏这肚子如果能生儿子，还不早生了，现在还没个动静，她肯定就是不能生孩子啊！就你心实。还盼着等着，再等下去啊，你自己都得老喽，这日子可就真没法过了，没半点盼头，等老了。看你怎么办。” “你，你，你……”这明晃晃的咒骂。让刘氏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整张脸憋的通红，气喘的特别急。“我，我要杀了你！” 都是这个女人，都是这个女人在说三道四。如果没有她，她和强子的小日子不知道过的有多滋润美满。好好的镇上不呆着，为什么要搬回来了，想要强子休了她，没门儿！ “够了！”张强一声大吼，把明显魔障的刘氏拉到了身后，按到了椅子上，对着她的脸扇了一巴掌。“好好呆着，别说话！” “你拉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我哪句说错了，这都是事实，我怎么就不能说了，她的肚子就是生不出孩子怎着啊，她刘氏生不出孩子还霸着张家的媳妇位是想干什么？难不成，三弟那一支的香火真要断在她的手里？……”李氏说的正起劲，突然，一个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直接把她给打蒙了。 过了小一会，李氏终于反应过来了，看着还维持着打人姿势的张仓，大声的嚎叫着，一把狠力推开了张仓。“你打我，你竟然打我，好你个张仓，你竟然敢打我！” “干什么！”张全看不下去了，当着他们哥俩的面，这李氏竟然敢推倒大哥骑在他身上对着他又抓又挠着。“三弟，快来帮忙。” 这发疯的女人还真够蛮横的。 当然，张全还是有些顾及的，一这是大嫂，二她是一个女人，不能下死手。 “大嫂。”张玉一把抱住了发疯的李氏，往后拖了几步。“大嫂，大家都在呢，你这像什么话啊！” 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真是，越来越乱，闹心的不行，早知道就不该把这两嫂子喊过来，直接跟三个哥哥说道说道多好，商量好了直接办事儿，至于两嫂子怎么办，就让哥哥们自个解决得了，现在闹成了这样，这事越来越不能妥贴收拾了，就这个局面，她怎么放心嫁人，可再推的话……她这年纪，还有孙家肯定也会生意见，之前因为囡囡的事已经推迟了一回。 唉……这日子怎么就这么难过呢。 张琳站在墙角里，默默的看着这一屋子的闹剧，她突然有点想笑了。 多么的可悲啊，老妖婆这一辈子可真够可悲的，做人做到了这份上了，谁都不愿意亲近她，谁都不愿意给她养老，多可悲啊。 明明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说起来都挺孝顺，可她偏偏身在福中不知福，整天就知道挑三捡四的闹事儿，若她身为母，能多宽容些，不该管的就别管，做好一个母亲的份就成事了，别老插三管四的，那日子该有多么的美满滋润，她若有一丁半点的觉悟，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份上。 不知道她看到这一切，心里会不会生出悔意。 看着仍在激烈闹腾的李氏，张琳心里暗暗的想。李氏如果不改改自己的性子，恐怕下一个张氏就是她了。但愿大伯活的比她久，虽然她把大伯压的太狠，可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大伯的媳妇儿，大伯这人憨实，是真真正正的里里外外的老实憨厚，纵有千般错，还是会护着自己的媳妇儿。 依着婉姐那样儿，以后会多么多么的孝顺李氏，怕是没什么想头了，至于阿玮，现在年纪还小，倒是看不出什么，若好好的养着，长大了或许还能成点气候，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抓紧着教育，极有可能会长歪了。 孩子的第一个老师，是自己的亲生父母，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对孩子的成长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一个当父母的不好好以身作责，那孩子长大后，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这个道理，却鲜少有人明白，也有人明白归明白，却是个当局者迷。 想着想着，感觉鼻子有些痒，张琳伸手揉了揉，冷不丁的就打了个大喷嚏，声音很大，都盖过了李氏的嚎叫闹腾。 这一声喷嚏，让张全顾不得李氏，几个大步走到了闺女的身边，伸手捂着她的手，有些冷，他忙解开自己的大衣，把闺女抱进了怀里，用大衣包着她。“都乱成这样了，也商量不出个什么来，再寻个时间吧。” 这天本来就冷的紧，屋里又不生炭火，连大人都有些受不住，何况是个小孩儿，这冻着了是可大可小的事情，前头闺女有过一回发烧，张全都不敢回想，若再来一回，他可经不起这折腾，李大哥不在这镇上了，再出点什么事，他心里没底，镇上的大夫他都不放心。 “下回再说吧。”张强也添了一句，拉起仍在呆怔的刘氏。 这家真够乱的，心里厌烦的很，说来说去，就是那么一两件事。 张强看了一眼大哥，滋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味儿来。 大哥但凡有点血气，能镇的住大嫂，这个家就和美多了，这事追究到头，本来就是大嫂的错，还成天开口闭口的嚷嚷着一些不入耳的话，真是太不像样了！她心里想的什么小算盘，他们不说出口是一回事，心里都门儿清着，特意给她留面子，她自个不要脸皮，一而再再而的甩着些小聪明，真是烦透了。 说想休妻这事，他倒是觉的，大哥该把大嫂休了，休了这李氏，这家就彻底清静了。 “慢。” 正当张全和张强准备离开时，一个沙哑干枯的声音，在屋里突然的响起。 几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屋门口，果然，张氏正面无表情的站在哪，她没有看任何人，视线落在虚空的某点，整个人带着一股子阴森味儿，让人瘆的慌。 “这是我的屋，不想住，就自己搬走。”留下这么一句话，张氏放下门帘，转身幽幽离开。 好吧，谁也没有想到，许久不曾开过口的张氏竟然会出来说话，最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还会说话！ “娘说的话，都听清楚了吧。”张玉看着李氏。“大哥大嫂你们可以搬出去，娘现在也不是老的连动都动不了，咱三家每家给三百个钱娘，她一个人可以过的很好，如果大哥大嫂还住这个院子，那二哥和三哥就每月交三百个钱，三百给大嫂，三百给娘，大嫂你要担起照顾娘的责任，钱就不用给了，就这样吧，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怎么看？” 张玉现在放心了，娘脑子还是清醒的，她什么都知道，也会说话，就算她嫁人了，她还是可以时不时的回来一趟，跟娘说说话儿，也能问问近况。 这一桩心事算是放下了，她也能静心的准备着自己的嫁妆绣活儿。 ------------ 124、姜汤 事情就这么颇为戏剧性的落幕了，李氏就算一百个不甘心不情愿也没了法儿，除非她真想大过年的，匆匆忙忙间搭个草棚子单过，若真闹了这么一出，不出一日，全村上下都得知道了，背后指不定怎么来议论。 本来他家一直住镇上，冷不丁的搬了回来，就招了不少声音在嘀咕，若再添上这事儿，这年还没过，倒是先热闹上了。 张婉比张琳要大一些，翻了年吃的就是十二岁的饭了，得好好的养个名声，养三年，十五了，就可以说亲了，开始准备着嫁人的事了。 这关系重大着呢，可容不得一点错失在里头，一旦名声上有了瑕疵，就算时间会走，可事儿村里人都人心里都有着数，李氏又是那样一个性子，这些年就算不在村里住着，也招了不少白眼儿，万一有小心眼的，在张婉说亲的时候稍稍提一提，指不定就得黄了，这种缺德的人，某犄角旮旯还是隐藏着有的。 李氏并不脑残，她还是余了些理智的，就算再生气愤怒，也没有再梗着脖子嚷嚷，她知道，她嚷嚷的再大声，也改变不了事实，反倒是动静大了，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这事儿还是得先按着，待日后慢慢来想法儿。 唯一棘手的是，张氏居然脑子没病，人还好好的，她一直在装神弄鬼，这就有些心惊肉跳了。 瞅着张氏整日呆呆愣愣的，以为她成一傻子了，成不了什么气候，在老张家就是她最大了，而且，她还生了一个唯一的儿子。正因为这样，她才长了胆儿开始合计着屋子和养老的事儿。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偏偏就算漏了，张氏竟然是在装！ 李氏这会恨不得抡上一砖块往张氏脑袋上敲两下，把她敲成一个真真正正的傻子。 就现在这局面，往后的日子可真得好好的想想了，张氏脑子好好的，就不能含含糊糊的照顾她，万一她发怒了…… 一想到张氏的战斗力，李氏就有些发怵了。 家丑什么的，自家人知道就行了。是万不能闹的人尽皆知的，名声什么的，最最要紧了。以后她家婉儿还得嫁个好人家，这名声就更要紧了。 一想着张氏还好好的，李氏心里就恨的牙痒痒。 这边李氏愁的都快一夜白头了，那边刘氏回了家缓过劲了，就掩着脸躲进了屋里一个劲的偷着乐呵。张强以为她在伤心难受，那一巴掌说起来，多少是他有些冲动，算了，由着她呆着，反正。就她那性子晚饭那会也就差不多好了，大不了，等过几日进镇时。给她扯半匹布做件新衣裳好过年，家里现在这点钱还是能拿出来的。 孩子那事儿……唉，她心里也苦，老实说，也不能全怨着她。 日子磕磕绊绊的过了近十年。甭管感情有多少，至少也处成了习惯。习惯这玩意儿，很神奇，一沾上就很难改掉了。 在张强心里还是挺中意刘氏的，他自个是什么样他心里清楚，日子能过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刘氏早些年有些不上了台面的小毛病，近几年却是慢慢改好了，两人日子是越过越恩爱，唯一的遗憾就是没孩子。 李大夫也说了，明年刘氏的身子就能养好了，孩子的事儿是会有的，她现在的年纪也不算大，正是生孩子的时候，晚就晚了点吧，能生就好，不能着急。 张全怕闺女冻着，见事情解决了，第一个抱着闺女就大步离开了老屋，出了院子，直接跑回了家。 堂屋里，火盆里燃烧的红通通的炭用灰掩着，拿了火钳把炭搭了搭，又添了四五个炭在里头。 张全搁了火钳。“过来烤烤手，去了身上的寒气，再窝藤椅里。”说着，他站起身就准备出屋。 “爹，去哪？有事儿一会再去，你也烤烤火。”张琳拿了一条小板凳搁在火盆旁，紧挨着坐着。 在老屋里呆了大半个时辰，她的脚都冻麻了，手兜在衣袖里头，倒是稍稍好些。 真不知道大伯娘是怎么想的，省着这点儿炭钱，瞧这天多寒冰啊，万一冻着人，去一趟医馆就得花上一箱子炭钱了，她向来精明，怎么这小算盘就打的这么不顺溜了，还是说，因为知道他们会上老屋讨论事情，她特意把炭盆里的炭火减成了那寒碜样？ “做点姜汤，灶里有火也能热身。”答了话，张全打开屋门就出了屋，随手不忘把屋门关紧了。 身上热乎了，张琳坐到了椅子上，脱了鞋子悬抬着烤了烤脚，酥酥麻麻的，有点儿痒痒，嗳，真是痛并快乐着。 张全端着两碗热腾腾的姜汤进屋，屋里已经暖暖和和了。“囡囡，喝了这碗姜汤。” 他特意捡了最老的姜煮的姜汤，添了些烈酒，还切了点瘦肉放着，味儿有点浓也带了肉鲜味。 一碗喝下肚，张琳肚子都涨起来了，躺在藤椅上，都不敢乱动弹，砸了砸嘴，回味了一下，笑的有些傻气。“爹，这汤还蛮好喝的。” 张全一碗喝下肚倒是没啥，他有点儿酒量，可小闺女就不行了，瞧着脸都红扑扑了，眼睛迷迷离离的，一看就知道是有些微醉，醉一醉好，想到什么似的，他起了身，把火盆往旁边移了移，这会屋里热乎了，倒也不用紧挨着火盆。 出了屋，张全直奔三弟家，喝了一大碗姜汤，闺女身上该出汗了，就她那醉迷迷的模样儿，可不能扔澡堂里，还是得找三弟妹，让她去帮个忙。 “二哥。”见着张全，张强以为他是来说说老屋的事儿，却没想到，他是来找自家媳妇的，把事儿一听，忙大步进了侧屋，拍着屋门把事说了说，让刘氏赶紧上二哥家一趟。 刘氏在屋里乐够了，稍稍的收拾了一下，就应了声，也没进堂屋，直接出了家上张全家去了。 三弟妹去了自个的家里，张全就没跟去了，在三弟这边呆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点琐碎事。 到了张全的院子里，刘氏熟门熟路先进了张琳的屋，把衣裳拿进了澡堂里，又进厨房看了看，二哥做事真周全，连热水都烧好了一锅，她拿着瓢舀了大半桶热水添了些冷水，试了试温度有点微高，正正好，洗个热水澡把寒气全去了。 弄好这些，刘氏才推开了堂屋里的门，藤椅里，张琳睡的迷迷糊糊，整个人特别的舒服，全身轻飘飘暖和和的，她脸上都露出笑容。 “小醉猫。”捏了捏张琳的红扑扑的脸，刘氏抱着她出了堂屋大步进了澡堂里。 估摸着二哥在姜汤里添的烈酒有点多了，屋子里又热乎，囡囡的内衣都湿润了，确实出了不少汗。 利落的给张琳洗了澡，这过程中，她竟然都没有清醒过来，也亏的刘氏有手劲儿，能一手托着她一手给她洗澡。 收好张琳，刘氏把她抱放进了屋里，又赶紧把澡堂收拾了一下，进了堂屋，把火盆用烟稍稍的掩了掩，这炭火也太大了些，屋里闷热闷热不透气儿，也不好。 前前后后一顿忙活，花了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忙完了，刘氏回了自个的家，进了堂屋跟二哥把事说了说。 该唠叨的都唠叨完了，张全也没多留，刘氏前脚进来他后脚就回了去了，进了院子，去闺女的屋里看了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出汗了，松了口气，进了堂屋。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张琳在床上伸了个大懒腰，真是太舒服了，高质量的睡眠就是不一样，全身别提有多舒畅了。 穿戴好衣裳，张琳打开屋门，就闻着了香味儿，她咧嘴乐呵呵的笑，乐颠乐颠的朝着厨房跑。“爹，爹，好香啊。” 张全正在屋里忙活，估摸着小闺女也快醒了，这时辰也不早了，便着手做着晚饭，就快做好了，小闺女果然醒了，听着她欢欢喜喜的声音，他心里就高兴。“杂锅炖。” 杂锅炖类似于火锅，只不过，在锅里炖好了，直接装进大盆碗里，不用边添菜边刷肉。 “太好了，我最喜欢吃了。”张琳夸张的吸溜了一下口水，打开厨柜拿碗筷。 张全笑笑，瞧着火候差不多了，就起了锅，满满的一大盆碗，里头白萝卜白菜居多，小闺女爱吃这些，他特意多放了些。 端着菜进了堂屋，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碗筷连饭都盛好了，火盆在饭桌下搁着，炭火有些过大，烤着不太舒服，用灰掩了掩。 小闺女双手撑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屋门口，明显的在等着菜，脸色瞧着很好，精神劲头也很好，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灵气的紧，亮晶晶的像夏日里天上的星星，看来下午在老屋受的冻没损着身体，张全的心落回了肚子里，脸上的笑又多了几分。 这大寒天的，生了病可不好养，整日提不起劲日子也就难过了，眼看就要过年了，还是高高兴兴的好。 “爹，那姜汤味道还真不错，隔两天还煮一回呗？”张琳有些上瘾了，哎哟，那微醉迷迷糊糊的滋味儿，真是太舒服了。 烈酒什么的，小闺女还小，虽然只是往汤里添点，但次数多了，怕也没什么好处，张全笑笑没有应话，夹了几筷子白菜放进了小闺女的碗里，不急不慢的说。“多吃点。” ------------ 125、来客 临近年关，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寒冷，寒风没日没夜的整天刮着，却不见有雪花儿落下，往年这天儿里，早就落了两三场的雪了，今年倒是有些怪。 老屋那事解决了，老张家总算平静了。 这么冷的天，张琳也懒了，整天窝在堂屋里守着火盆儿，做做绣活儿看看医书，更多的是昏昏欲睡着。 这猫冬猫冬，日子过就成了小老头模样了。 张全没事就编着竹蒌子竹篮子等物件儿，心里估摸着时间，得进镇一趟才好。 只是这天一日寒过一日，风刮的又紧实刺人，他倒是想自个跟三弟置点年货回来，可想着她大姨一家，怎么着也得带着囡囡去一趟才成事。 今个儿都十八了，再拖可拖不了几日，这天怕是暖和不起来了，只怕越拖越冷。 “囡囡，咱明个儿上镇一趟。”想着，张全将这事说了出来。 张琳其实挺不想走动，这天太冷了，只是想着要过年了，怎么的也要去一趟大姨家才行，便点头应了。“好，有好一阵子没去看大姨和大姨夫他们了，怪想的。” 这边说好事儿，没多久，院门被敲响了，这响声还挺陌生的，常来的几个人，敲门声听多了，也能猜出个七八分，只是今个这敲门声…… “我看看去。”搁了手里的竹篮子，张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竹屑儿，几个大步走出了屋。 不知怎么的，张琳突然觉的有些心跳加快。 这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头想着，她坐直了身子，眼睛看着屋门口，等了一会，不见爹回来了。她起了身想了想，耐不住好奇，忍了寒风打开了屋门走向院子。 “小虎。” 这声音，有点熟悉啊。张琳走快了几步，往院门口一瞧，爹的身前挡了两个少年，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大米哥和小麦哥了。“大米哥麦子哥你们来了。” “囡囡你哪认识的人？”张全沉着脸，带着不悦。 他怎么不知道闺女还认识两个少年，还是这个年纪的。 “爹。外头冷，咱回屋再细说。大米哥麦子哥一路过来累着了吧，赶紧进屋歇着。”张琳拉着爹的手。笑呵呵的招呼着大米和麦子往堂屋走。 大米和麦子松了口气，幸好小虎出来的及时，不然，他们肯定会被这男人打出院子，这一路他们着急着赶路。本就疲惫的紧，这天又寒冷，侥是他们的身子骨强壮也有些顶不住了。 进了堂屋，一阵热气迎面扑来，大米和麦子神色轻松了不少。 这小虎家比他们想像中的要好多了。 “大米哥麦子哥你们俩先坐着，我去泡茶。”张琳说着就准备出屋。 张全想了想跟着闺女出了屋。说道。“瞧着他们的面色，怕是没有用午餐，下两碗面吧。添两个荷包蛋。” 其实，他是想趁着这点时间问问闺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一丁半点的信儿都不知道。 “嗯。好。”张琳心里高兴，倒是忽略了这事。 大米和麦子来了。他们肯定会知道师傅的消息，一会得好好的问问。也不知道师傅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边到底有什么事儿，这事还真不太好说给爹听。 “他们是怎么一回事？”生起了灶火，张全忍不住问了。 张琳刚刚就在心里头思索了一下，这会爹问起，她笑笑回答。“这是在外面游历时师傅收的弟子，这不师傅有事，就让他们先过来了，爹，他们都是孤儿，我想着我们家也大，两个人挺冷静的，就答应了这事。” “哦，是这么一回事啊。”张全略有些心不在蔫，估计是在心里嘀咕了。 张琳把面汤做好了，洗了锅往里头添了水。“爹，添点柴。”水沸了就可以下面条了。 趁着这点时间，她又讲了讲遇见他们兄弟俩时的事儿，以及相处时的一些事儿，让爹心里有个底，这两个还是蛮靠谱的。 听了这些，张全心里有底了，脸色变好了。 下好了面条，张琳和张全各端了满满一碗的面进了堂屋，大米和麦子正端着热茶在喝着，闻着香味，都抬了头看向屋门口。 “大米哥麦子哥，吃碗面去去寒。”把面放到了小桌子上，张琳笑呵呵的说话。 张全刚心里装着事，这会没事了，放下面，想了想又出了屋，走时说道。“我再煮两碗姜汤来。” “谢谢叔叔。”大米和麦子都站起身高兴的说着。 张全笑笑出了屋。 “赶紧吃面，别糊了，糊了就不好吃了。”张琳在旁边催促着。 大米和麦子也是饿的紧，没多说什么，搬了条小凳子坐到了桌子旁，呼噜噜大口大口的吸溜着面条。 真香啊！ “太好吃了，小虎你手艺见长啊。”麦子连吃了两大口，还不忘抬头称赞一下。 张琳听着笑的更欢乐了。“慢点吃。”这么大口大口可别噎着了。 没几下，大碗面就吃的个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光光了，两人全身都舒坦了。 这时，张全端着一个大碗姜汤走了进来，里面也是添了烈酒和瘦肉，瘦肉放了多些，烈酒也多放了些，男子汉嘛，酒这东西都会喜欢的，太淡了没味。 “喝了这个，歇会再去洗个澡，我把热水烧着了。”放下姜汤，张全笑着出声，完了，他坐回到了椅子上，继续慢悠悠的编着竹篮子。 大米和麦子眼眶有些红。 张琳瞧着，笑了笑。“我爹做的姜汤可好喝了，味特正，回味无穷啊，你们有口福了。” 大米本来就不擅说话，麦子嘴巴厉害，可这会儿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看着低头慢悠悠认真编竹篮子的张全，看了一会，才转过头拿着勺子盛姜汤。 她爹就是好啊。张琳心里头倍儿得意，噌噌噌噌的凑到了爹的身边，笑嘻嘻的看着他编竹篮子。 张全看了一眼脚边的闺女，眼底有了淡淡的笑意，声音温和。“别蹲着，一会怪难受的。” “嗯。我就看会儿。”张琳乐滋滋的应着。 ------------ 126、住下 回头小兔请编帮着改一下，把大米改成谷子，谢谢亲的提醒。 谷子和麦子喝了满满一大碗的姜汤，通体舒畅暖和，屋里炭火烧的旺，热乎乎的，又吃了面条喝了姜汤，这会儿额头开始冒细汗了，张琳就在屋里，他们也不好解衣衫什么的，便坐在桌前，没有往火盆面前挪了。 “出汗是好事儿，去了寒。”张琳起了身，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往厨房走。 麦子看着张全的编竹篮子，有些看痴眼了，不自觉的起了身，往他旁边挨去。“叔，你手真巧。” 这竹篮子编的真好看，小巧又轻便，再稍稍的装饰一下，就更好卖了。 “做多了就顺手了。”张全笑笑。 “叔，你什么都会编吗？” “常用的都会一点。” 麦子听着想了想，说道。“编了都拿到镇上去卖吗？” “嗯。”停了一下，张全继续道。“屋里堆了不少，准备明儿上镇，趁着这年关卖了换些年货回来。李大哥可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呢，师傅说细说，只说让我们兄弟先过来，我平日里听着，许是得一两年才能完事儿。” 一旁的谷子心思灵透些，接了麦子的话，说了一些这一个多月的事情，大多数说的是师傅都教了他们一些什么。 张全听着，心里已是信了这事。“那就在这住着吧，院子大，我和囡囡住着冷清，你们来了也热闹些。” “谢谢叔。”谷子和麦子很认真应了。 这时，张琳推门进来了。“谷子哥麦子哥水热了，你俩谁先去洗澡？” “哥，你先去。”麦子推了推旁边的谷子。 谷子没说什么。拿了包裹就随着张琳出了屋。 “这是澡房，这桶原是爹洗澡用的。”张琳指了指旁边的木桶。 爹向来注意，这些用物什么的，都分的清楚。 “嗯。”谷子提着木桶进了厨房。 厨房的后面就是澡房，澡房的后面是后院，走不了几步就是那口井了，提水什么的都方便。 “天冷，小虎进屋呆着。”见张琳站在旁边没走，谷子轻声说了说。 张琳笑了笑，脸有些微微的红。“谷子哥。我叫张琳，小名囡囡，那小虎的名儿是我乱说的。谷子哥可不能生气哈。” “没事。”顿了顿，谷子又说。“其实这名是假的，以后……” 张琳接了这话。“喊我囡囡吧。你们比我大些，也是跟着师傅的，算是我的师兄了。虽然我入门比你们早，哈哈。” “那行。进屋吧，这天冷。”谷子又提醒了一句。 “好的。那我进屋了。”张琳乐滋滋的出了厨房，正准备进堂屋时，突然想起，他们匆匆的过来。应该也没休息好，便转了方向，去了客房。得收拾一番才行，摸不准，洗个热水澡后，就想睡觉了。 屋里，麦子搬了条小凳坐在张全的身边。眼睛看着他编竹篮，看的特别认真。 “想学？”一只竹篮子编好了。张全结了尾，搁到了一旁，拍了拍腿上的竹屑儿，看着旁边的麦子问了一声。 麦子愣了愣，而后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就觉的叔的手特别巧，好神奇。”心里有些痒痒。 “这个容易学。”张全说了句没头没尾的，又颇有些深意的话。 说完，他起了身，拿起搁一旁扫帚，轻轻慢慢的扫着地上的竹屑儿。 麦子搬着凳子离远了些，看着叔的动作，有些傻愣愣的，思索着他的话，叔是不是想说，他如果想学也愿意教他？ 他有些不敢问，这才来第一天，问这样的话有些过了。 “叔，这竹篮编的精巧，若再装饰点什么，就更好卖了。”把心思先搁一旁，麦子拿着那竹篮子爱不释手的翻看着。 真好，又结实又精巧。 “装饰？”张全笑了笑。“倒是没想到这上头来，再说，也不知道装饰点什么好。” 他一个大男人，终是少了女人那份细腻，平日里也没多注意这方面，倒是一直没往这上头来想。 “麦子可以去洗了。”谷子推门而入，往火盆旁走。 洗了个澡出来，寒风一吹，还真有点冷，幸好屋里热乎，这日子总算有些盼头了。 “好。”麦子拿了包裹，对着张全笑了笑。“叔，这事咱回头再说说，兴许能弄点什么来，正好明儿上镇。” “嗯。”张全应着。 谷子有些奇怪了。“叔，你和麦子说甚呢？” “竹篮子的事儿，他说往上面装饰装饰。”张全拿着竹篮子递给了谷子。 “叔手艺真好。”这近距离的看着，越看越欢喜，谷子是在外面呆过的人，眼力自然是有的。“麦子这想法挺好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存着心的想交流交流，倒也没什么冷场，左右有话说，换着话题转。 张琳进屋听着，笑了，心里欢喜，家里添了两个人到底不一样了，有谷子哥和麦子哥陪着爹，也是好事了，她是个女孩儿，终究有些不一样的。“谷子哥客房收拾好了，若累了，这会去睡觉也是行的。” “嗯。好。”谷子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心里着实很高兴，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明亮的紧。 “你俩应该不是亲兄弟吧？”张全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谷子听了，随即笑着点头。“是几年前认识的，两人都没个着落，便一起呆着了。” “不准备回了？”张全又问了一句，挺认真的。 张琳听着，总觉的爹好像有什么想法，她在旁边没有说话，隐隐也有了几分猜测。 “不回了。师傅说，他以后会在叔这儿养老，我和麦子就厚着脸儿来了，也想着在这儿留着，叔如果不嫌弃，我俩早先还商量着，想喊你一声干爹呢。”谷子也没多拐着弯，就把想法说出来了。犹豫了一下，他还说了说。“师傅说，他教我们，其实就是不放心叔和囡囡，他这一走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既然这样，那好，趁着这年关，明儿上镇采办点东西，在家里摆两桌，也算是应个景儿，你们俩就留到这儿了。”张全还是相信自己目光的，又有李大哥在前面，囡囡平日也机灵的紧，多少晓得怎么看人，这两人品性应是不错，不然李大哥也不会收了他们，让他们过来这边。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家里多了两个少年郎，若不收了做干儿子，留着也不是个事儿，对囡囡的名声不好，囡囡翻了年就十岁了，得多多注意。 ------------ 127、表礼 麦子洗完澡出来，谷子将刚刚的事跟他说了说，然后，两人出了屋，把脏衣服洗干净。 “杂物间里拉了根藤，冬天用来晾衣服的。”外面儿太冷，衣服晾出去，没一会就得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就算晾上个几日，也不见得能晾干，张琳便和爹说了说，进山里寻了一根韧性极好的藤，安在杂物间里，冬天用来晾衣物最好不过了，等晾个半干就可以放在堂屋里，把火盆放木架子上，衣服可以搭架子上烤干。 “叔去哪？”晾好衣物，见叔不在屋里，麦子问了一句。 张琳拿着火钳夹了两个炭添进了火盆里。“去三叔家了，明个儿不是要进镇嘛，咱家跟三叔他们一块去，三叔家田多，有个牛车方便些。”说着，她又道。“这会儿时间还早着，你们要不要先进屋睡会？” “没事儿，这一番折腾，疲惫一扫而空，整个精神了不少。”麦子笑笑答着。 “师傅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啊？那边的事儿你们多少知道些吗？”张琳挺心急的，这会见他们不困了，便问了出来。 这时候正正合适，爹去了三叔家。 “没说，师傅说，事情完了他就会回来。”谷子答着。 麦子接了话。“那里边的事师傅有意不想让我们涉及，他单独租了个小院落，平日里就在那院落里教我们功夫。” “喔。”张琳神情有些蔫蔫。“师傅还好吗？我有些想他，希望能早点回来。” “那边的人好像很看重师傅，对师傅很恭敬。”麦子回想着自己所见到的场景，答了一句。 这话听着，张琳多少放心了些。 三人围着火盆，有一搭没一搭小声的说着话，都是随口乱扯的。想着了什么就说点什么，大多是麦子和谷子问，问问村里的情况，以后就得在这里安家了，心里得有个底儿，才能更好的溶进这个家里。 家啊，真是个温暖的词儿，光想着，心里就暖暖的。 第二日辰时初，都起了床。也吃过了早饭，在家里等着张强夫妻俩赶着牛车过来，因着一会还要去她大姨家一趟。备的东西有些多，都是些农家小物儿，虽不贵重却是个心意。 冬天的早晨，辰时这会儿，天还是蒙蒙亮的感觉。有些刮风，还飘了一点点的细雨，跟三月里的春雨差远了，这会儿的雨冷的刺骨，沾在脸上都疼的慌。 “这天倒是奇了怪了，不落雪光下雨。”张琳拢紧了身上的衣服。今个儿出门，她是全副武装，都成一个圆球了。 看着不太清晰的远山。张全皱了皱眉，思绪有些飘远。 明年……怕是不太好过了。 “囡囡。”隔了老远，刘氏就开始喊，声音透着兴奋。 她当然要兴奋了，上镇肯定进去她大姨家。她大姨出手大放，这会又不知道会给点什么好物儿。 “三叔。三婶儿。”等牛车近了，张琳很乖巧的喊，咧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张强看着麦子和谷子，神色有些深沉，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三叔，三婶儿。”谷子和麦子很机灵的喊了一声，脸上带着笑。 刘氏愣了愣，而然笑了。“好俊俏的两个小伙儿，二哥你福气真好啊，得了两个这么好的儿子。” “是李大哥福气好，得了两个好徒弟。”张全笑笑应了声，然后去搬院子里的东西。 谷子和麦子赶紧过去帮忙，张强也跳下了牛车搭了把手，东西也不很多，一人一趟就搬完了。 张琳早已经跳到了牛车上紧挨着刘氏坐好，把手拢进了袖口里。“这天真冷。” “是啊。怪冷的。”刘氏伸手把张琳往身边揽紧了些。“囡囡窝我怀里，这样暖和些。” 牛车也不是很大，后面堆了东西，前面还得坐上几个人，有点拥挤，冬天倒也好挤点就暖和些。 待人都坐好了，张强赶着牛车往村口走。 辰时末，进了镇，张全想了想，跟三弟说。“先去她大姨家一趟吧，把东西搁下。” “嗯。”张强应着声，拐了个弯朝着她大姨的宅院赶着。 正巧小草出门，不知道是要办什么事儿，一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牛车，上面坐着的人，她心里一喜，忙转身进了宅院。“夫人，二老爷和小小姐过来了。” 季杏花正在清算着帐，听到这话，忙放下了手里的活儿，站起身就往宅门走。“到哪了？赶紧把门打开，小树往火盆里添点炭，赶紧备热茶。” “大姨。”到了地儿，囡囡率先下了牛车，冲着季杏花喊了一声，声音特甜特脆。 “快来，让大姨抱抱，瞧着又胖了些，脸色倒是极好，咱囡囡哟，越长越好看喽。”季杏花走了过来，略有些费力的把张琳抱在了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囡囡长大了，大姨都抱不动了。”说着，把她放了下来，紧牵了她的手。“有点凉呢，快，快，快进屋。”这话是对着张全他们说的。 谷子和麦子把牛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小草在旁边看着，忙指了个地儿，让他们先放在院子里头。 待说了一番话后，张全开口介绍了谷子和麦子两人。 季杏花看着，目光严肃的打量了几眼，盯看了好一会，她笑了。“好，这俩干儿子好，李大夫的目光还是极好了。”说着，她对着旁边的小树道。“去把老爷喊回来。” 小树是个机灵的，听了这话后，便出了屋，找到正在安置东西的小草，让她准备些表礼，拿进屋里给夫人。 小草听着，迅速的吩咐了两句，便进了夫人的屋，思索了一下，准备了两份表礼，拿着朝厅里走。“夫人。”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季杏花笑着招了招手，谷子和麦子走了过去，小草忙把东西搁到了他们面前。“可不能客气啊，都喊我一声大姨了，这是应得的。” 谷子和麦子听着，笑了笑。“谢谢大姨。”便接过了表礼。 “一会啊，子君也会回来，你们年纪倒是差不多了，应该有话可说。”对于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季杏花还是挺喜欢的，这两人品性不错。 ------------ 128、日子 这是年前最后一回进镇了，要置办的东西颇多，得紧着时间来，在屋里说了会话，辰时末那会儿，张全让小闺女在宅子里歇会，他和三弟两人先去置办些物儿，刘氏想了想，没有跟着出门，一起留在了宅子里。 午时正，温子君散学了，平日里是不回家的，大约是季杏花让人托了信儿，说了家里来人的事儿，一散学他就回来了。 进了屋一起说了会话，季杏花笑着让他带着麦子和谷子两人进了自己的书房，说他们三年纪相当，应该会很有话聊。 温子君知道母亲是想让他再看看这两个少年，他心里也挺紧这事的，毕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得严谨些。 他们三走后，屋里就剩下季杏花和张琳以及刘氏。 “眼看着你们还没过来，我正想着，就这两天去张家村一趟，没成想，东西刚准备好，还没来的及整理呢，你们就过来了。”季杏花温暖的手，轻抚着张琳的脸。“冬天干燥，风大，容易伤着脸，可得注意些，囡囡啊，翻了年你就十岁了，得开始学着收拾打扮一下自个儿，可不能再这样孩子模样了。” 刘氏在旁边听着笑着接了句。“咱囡囡长的好看，性子又好，怎么着都是好看的。” “大姨，我很注意呢，瞧，我的脸和手都嫩嫩的，一点也不丑。”张琳喜滋滋的伸出自个的双手。 季杏花看着，拉着她往怀里抱。“囡囡呀，家里多了两个人，到底是不一样的。”说着，她顿了顿。“我这么说，你可懂？” “懂。”张琳看着季杏花，眼睛亮晶晶的。咧嘴笑了。“大姨，我知道的。” “囡囡打小就聪明着呢，有些事儿呀，都不用说，她自个心里就堂亮的紧，她大姨你就放心吧。”刘氏笑着接了句。 就着这个话头，三人在屋里开始聊了起来。 约午时快三刻了，张全和张强提着满满的两手物儿回了宅子。 吃过午饭，外面风小了些，也没那么冷了。一伙人都出了宅子，在街上东逛西逛的置些零零碎碎的物儿。 待申时初才把东西置办齐全了，这会儿。天也有些暗，冷风渐起，该收拾收拾回家了。 来的时候是一个牛车，回去的时候是一辆马车加一个牛车。 季杏花可舍不得自个的侄女儿，迎着这刺骨的冷风一路吹回家。 上马车时。张全特意落后了一下，对着温庆和季杏花说了个事儿，他决定在二十四摆两桌饭，到时候，让他们一家人一定要过来。 二十四是小年，大年三十没法吃个团圆饭。这过小年的饭，怎么着也该聚着一块才成事儿。 毕竟他们两家的关系，比一般的亲戚可要亲近多了。 季杏花和温庆听着这话。都知晓了张全心里的想法，脸上的笑加深了几分。 有些关系，是需要双方维护才能长长久久。 这世间呐，从没有任何一样事物，不用真心便可永恒的。 若失了真心。再深厚的情也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淡，然后。消失不见。 张全明白这个理，温家对他们父女有多好，他尽自己的心回报几分好，不为他自个儿，也得为了他家囡囡着想。 “二哥，你决定二十四摆两桌饭啊？”待马车走远了些，刘氏问了一句。 “嗯。”张全应了声。 “这日子好，正好是过小年，蛮好蛮好。”刘氏旋即笑着接了两句，过了一会，她往张琳身边挨了挨，声音降低了些。“二哥呀，我跟你说，这收干儿子归干儿子，日子长了，可不要把干字给忘了，不管怎么着，毕竟不是亲生的，到底要隔一层才成事儿，你说是吧。” 顿了顿，刘氏看着张琳，搂着她的小肩膀。“囡囡呀，你说，我这话对还是不对。那怎么说来着，防人心不能没有呀，从小养到大的都有些靠不住，更何况是这半路收养的，都十五六岁了，都能算个成年人了，谁知道他们心里会不会有什么小九九。” “行了。”张强一把将刘氏拉到了自个身边，动作有些粗鲁，瞪了她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刘氏动了动嘴皮，略有些不太甘，可到底还是没有再出声了。 本来，季杏花想喊两个车夫赶车，麦子和谷子忙拒绝了，一人跑到一辆牛前，把鞭子拿在手里，这明显的是在用行动说，这车由他们俩来赶。 见这情况，季杏花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麦子在后面赶牛车，谷子在前面赶马车。 刘氏这声音虽说压的小，可还是有些不太合场，就算再怎么有想法，想说点什么，也得关起门来说呀，万一让谷子听见了，这得多尴尬，平白的生出一些有的没的。 本来是没有的事儿，万一让她这么一说，让人听见了，难免会有些想法，简简单单的一道关系就这样变复杂了。 过了一会儿，张全起了身，走出了车厢。 “谷子进去歇会，我来赶。”拍了拍谷子的肩膀，张全拿走了他手里的鞭子，笑着推了推他。 谷子犹豫了一下。“行，那叔，我先进去了。” 见谷子进来，张强忙起了身，出了车厢对着他二哥道。“我去后面看看。” “嗯。”张全扬了一鞭子，应了声。 “谷子哥麦子哥，快喝点热水。”张琳将水壶递了过去，又把手里的暖手递给了谷子。 两人喝了口热水。 麦子笑着说。“其实不太冷，比这更冷的天都挨过了。” “那也得注意注意。”张琳笑着应了声。“应该快到了吧。” “快了。”谷子把暖手给了麦子。“你拿着。” 麦子看了看，接过又给了张琳。“囡囡你用着，我不冷，跟师傅学了些功夫，不怎么怕冷的。” “对呀，囡囡你是女孩子，别冻着了，回头你大姨又得担心了。”刘氏在旁边说了一句。 张琳只好把暖手重新捂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找些话说着。 闲谈间，只觉的时间过的飞快，没多久马车就停了，这是已经到家了。 “风有些大，囡囡赶紧进屋，把火盆烧旺些。”见小闺女出了马车，张全忙扭过头吩咐了一句。 谷子和麦子帮着一起把属于他们屋的东西搬进屋里，刘氏在牛车旁看着，看着季杏花为他们准备的过年物儿，笑的见牙不见眼了，心里开心极了。 见东西都搬完了，刘氏笑着对张全说。“二哥呀，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回了，这风大，你也赶紧进去吧，让麦子和谷子来整理物儿。” “嗯。”张全笑着应了，看着牛车消失在视线尽头才进了院子。 三人把物儿都归置好才进堂屋，屋里，张琳把炭盆烧的很旺，一进屋，热气扑面而来。 “这有茶，还热乎着呢，正好可以喝。”张琳忙指了指桌子，然后，就准备出屋，该煮饭炒菜了，热水也得烧起。 刚进厨房没一会，他们三人就过来了，烧热水的烧热水，洗菜的洗菜，烧火的烧火，没一会，就把晚饭搞定了，吃过晚饭，一个接一个的洗澡，等弄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堂屋里点了油灯，四人围着火盆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 昏黄的灯光，笼罩出一个小小的世界，格外的温馨温暖。 看着微微跳跃的灯火，耳边是轻柔的交谈声，张琳咧嘴甜甜的笑了，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的，自己好幸福好幸福。 第二日吃过早饭，张全带着张琳以及麦子和谷子去了老屋，手里拿着季杏花准备好的年礼，共有三份，张玉单独一份，张氏单独一份，大哥一家一份儿。 “二哥，囡囡。”正在扫院子的张玉看见走近的人，忙笑着走了出来，看到身后的两个少年时，她微愣了下。 张全笑了笑。“先进屋。” “二弟和囡囡来了，昨个傍晚那会儿，老远就听见马车声了，二弟现在日子越过越好呀，打年货都直接用上牛车了，满满的在大车，得多少银子哟。”李氏靠着门，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大伯娘。”张琳喊了一声。 麦子和谷子想了想，紧闭着嘴没有出声，现在还没摆桌儿，他们还不算是张全的干儿子，依着这李氏的性子，他们出声喊了，指不定得冷讽些什么话来，倒不如不喊的好。 他们俩是想避着，可也得避的开才行。 李氏的目光落在他俩身上，笑了。“二弟好福气呀，白白得了两个这么大的儿子，这十里八村的，怕是再也没有人比二弟更有福气了。” “快进来，外面多冷呀。”张玉脆生生的插了句，笑呵呵的拉着张琳的手进了堂屋。 李氏瞧着这一群人进了屋，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 这两个小子从哪冒出来的？那李大夫闲事也管的太宽了吧……就这两个小子，就算认了干亲，那属于张家的产财也只能是她家张玮的，她家玮儿才是张家真真经经的香火！ 【有些微微的手生...努力把状态调整过来。】 ------------ 129、态度 进了堂屋，看见坐在火盆旁的张氏。 张全将手里的物儿递了过去。“娘，这是她大姨准备的年礼。” “奶奶。”张琳心里不喜张氏，但为了爹，一些面子功夫她还是愿意做的。 “娘，你看这料子颜色可真好，正衬你呢，她大姨费心思了。”张玉笑着接过东西。“我先搁进屋里，二哥你们先坐着。” 张氏自始至终都认真的打着络子，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儿。 “娘，这俩个孩子……”张全的话才刚开了头。 走进来的李氏就接过了话。“娘，二弟好福气咧，白白得了这么大的两个儿子，看着模样儿，都十五六了吧？都可以直接下地干活了，多了两个帮手儿，再过两年，就能娶妻生子儿，二弟又能白捡个爷爷当当，就这方圆百里的，只怕，没有人能比的上二弟这大福气了，人家的儿子都是一把尿一把屎，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二弟却是直接省了这一堆糟心事儿，能直接享受儿孙福了。” “大嫂，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地道了。”张玉端着茶盘走了出来，冷冷的接了一句，回头笑着对张全说。“二哥喝茶，麦子谷子喝茶。” 李氏笑了笑，往张氏身边一坐。“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事儿，就算我不说，二弟也会说，赶明儿还要大摆饭桌，请全村人吃饭呢。” “你们过来。”张全对着麦子和谷子扬了扬手，站起身，往张氏面前走了两步。“娘，这两个孩子是李大夫收的徒弟，李大夫让他俩过来住着，囡囡现在年纪渐大，突然住了两个少年。怕出什么语言，我就想着，收他们做个干儿子，毕竟，李大夫是囡囡的师傅，往日对我们也颇多照顾，他这两徒弟过来住，我也得拿出几份真心来待他们，才能对的住李大夫平日里的照顾。” “娘，这是好事咧。”张玉笑着应了应。撒娇似的挽上了张氏的手臂。“娘，你都打了快一个时辰的络子，得休息一下眼睛。别打了，喝杯茶歇会吧。”说着，她端了杯茶放在张氏的手。 张氏依旧低头沉默的打着络子，过了一会，张玉仍端着杯子。她的手顿了顿，将手里打了一半的络子搁下了，伸手接过了茶杯，喝了口茶。 李氏在旁边瞧着，又笑着开口了。“娘，二弟收了这两个干儿子。你再也不用担心，咱张家子嗣单薄的事了。” 张全看了一眼李氏，淡淡的接话。“娘。他们不改姓。” 到了这会儿，张氏才稍稍有了点动静，抬眼看了看麦子和谷子。 麦子和谷子对上她的视线，忙喊了声。“张奶奶好。” “嗯。”看了两眼，张氏就垂了眼。轻轻的嗯了声，也不知道是在回应张全的话呢。还是回应麦子和谷子。 不过，就这态度…… 张琳咧嘴笑了，甜脆脆的忙说道。“奶奶，过小年那会儿，会摆两桌饭，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呀。” “来，会来的，肯定会来的。”顿了顿，张玉又说。“还有几天，我正好可以用你大姨送过来的布，给娘做一身新衣裳。” “二弟呀。”旁边的李氏说话声稍稍有些好转了，表情也微热络了些，她起了身，走到了张全的旁边，比了个手势，偷偷的喏了喏嘴。 那意思很明显是在问。是不是想从这两个少年里给囡囡找个上门女婿。 张全的脸有点黑了，他看都不看李氏，把手里的另一份礼推了过去，声音冷硬硬的。“这是她大姨给大嫂和大哥的年礼。” “她大姨也太客气了。”嘴里这么说着，李氏笑着忙接过东西往怀里抱。“那什么，你们先坐着，我回屋看看玮儿醒了没，那孩子，天一冷就爱窝在床上不起来。” 张玉看着李氏离开的方向撇了撇嘴，而后，看向张全道。“二十四摆桌儿，那上午我过来帮你们忙，东西都备齐了嘛？准备弄些什么菜？” “东西都备齐了，我想了想，三桌应该差不多了。”张全把自个的想法说了说，末了，他问。“娘，你看这样行不行？” 张氏隔了一会才说了句。“孙家。”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这事儿。”张全一拍脑袋，看了一眼小妹，却见小妹红了脸。 在老屋呆了半响，把事儿都敲定好了这才回家。 刚回家没多久，刘氏就过来了。 “囡囡，你们上老屋了？”一进屋，刘氏直接开门问了，眼睛在屋里转了一圈。“他们三呢？” “在整理物儿。”张琳起了身，出了屋，泡了杯茶端了进来。“去了老屋，三婶儿刚从老屋过来？” 刘氏接过热茶，捧在手里捂手，皱了皱眉，说。“嗯。” 这是怎么了…… 张琳有些奇怪的看着刘氏，想了想，她问。“三婶儿怎么皱着眉呢？” “娘同意这事了？”刘氏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了个问题。 张琳心里更奇怪了，刘氏这表情有些不太对劲呀。“奶奶没什么反应呀。” “大嫂说，娘同意这事了，准备二十四那天，穿着新衣裳过来吃饭。”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刘氏语气有些闷。 大嫂说…… 完了，这鬼肯定出了李氏身上。 张琳心里想着，说道。“没有，这是小姑说的，也不知道奶奶会不会同意，她只应了个嗯字，看不出态度。”顿了顿，她又问。“三婶儿大伯娘都跟你说什么了？” 过了好一会，刘氏才蔫蔫的说。“没什么。”说着，她喝了口茶，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起了身。“快响午了，我得回家做午饭，先过去了。” “好。”张琳送着刘氏出了屋，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思索了起来。 大伯娘肯定跟三婶儿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三婶儿今天的反应太奇怪了，会是什么话？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怎么就…… 张琳皱着眉，靠躺到了藤椅里，看着虚空，回想着三婶儿的表情和语言。 好像……不太乐意爹把麦子哥和谷子哥收成干儿子？ 这也太奇怪了，昨天还挺好的，完全没有这反应，今天这是怎么了？大伯娘到底乱嚼了什么舌根子？ 真烦，真是的，就不能好好的各过各的日子呀，有事没事的整些有的没的，这日子太闲的还是怎么的…… 这会儿，张琳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把李氏拍飞了，拍的越远越好，最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这人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整天就知道瞎折腾，折腾就折腾，折腾自个的家还不够，还得把别人家的好日子也得搅的乌烟漳气的。 “太可恶了。”张琳越想越气，狠狠的踢了一脚椅子。 正巧谷子推门进来看到了，他愣了下。“囡囡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这会秀眉皱的这么深。 “没，就是觉的有些人太可恶了，活着就是为了给人添堵的。” “添堵……”谷子愣了愣，他想了想。“刚刚三婶儿来过？” “嗯。”张琳犹豫了一下，把事给说了。 谷子听了，笑了。“左右出不了什么大事，囡囡别放心上了，小小年纪就成小老头模样了。” “嗯。对了，别让我爹知道。”张琳想到了这点，忙小声的说了句。 “好。”谷子乐呵呵的笑着应了。 这边，刘氏回了家，摸着自个的肚子，看了看，看了又看。 一旁的张强瞧着，终于看不下去了。“干嘛呢。” “强子你说我什么时候能怀上孩子？”刘氏挨紧到了张强的身边，眼巴巴的看着他，有股可怜兮兮的感觉。 张强听着这话，皱了皱眉，虎着声音说。“以后少上老屋。”说完，可能觉的这话不太对，又说。“少跟李氏接触，白给自个添堵了。” 他以为，大嫂又说什么话来呛他媳妇了。 “嗯。我知道的。”刘氏乖巧的应着，过了会，又支吾了句。“强子，我如果真的……怀不上孩子，我们不如去卖个小孩过来养着吧。”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太对劲了。张强看着刘氏。“你想说什么？” “也没，就是觉的……”刘氏添了添唇，视线垂了垂，没敢对上张强的眼睛。“没个孩子，我们老了也不好，趁着现在年轻，去卖个来，从小养着也能跟亲生的一样，我们老了也有个依靠。” 张强听着，深深的看了一眼刘氏，继续手里的活儿，过了会，他才说。“这事我心里有底。” “你不会是想让二哥家的那两个干儿子也……”话说到这里，刘氏意识到这话不太好，硬生生的给卡住了。 “大嫂跟你说什么了？”张强再度抬头看向刘氏。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上了一回老屋，就开始想东想西的，原因肯定出在大嫂身上。 “也，也，也没说什么……”刘氏眼睛闪了闪，缩了缩脖子，后，又挺了挺背，声音顺畅了些。“我觉的，大嫂说的蛮对的，这两个都多大了，肯定会有自个的小九九，如果我真生不出孩子，难不成，以后真依靠他们两个，如果是这样，还不如我们现在就卖个孩子来，更能相信些。” 其实，李氏的原话是这样的：三弟妹呀，你这肚子再不争气点，等往后，你们老了，你们辛辛苦苦挣来的钱，都得让那两个外来的给得喽，这一辈子呀，算是白活了一趟。 ------------ 130、想法 张强看着刘氏的目光，有点恨铁不成钢，黑沉着脸，紧抿着嘴，眼睛瞪的有些吓人，那模样，像是随时能挥手给她一巴掌似的。 刘氏连大声都不敢喘了，整个人僵僵的缩着，想说点什么又不敢再开口，怕男人真挥手甩她一巴掌。 她觉的，大嫂的话很有道理呀，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强子会这么生气。 孩子，孩子…… 她不由自主的又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如果她能怀个孩子该有多好。 “蠢妇。”看到刘氏的动作，张强做了个深呼吸，才按住内心的愤怒，重重的斥喝了一句。 刘氏缩了缩脖子，没有再应声。 气氛有些低压，寂静的有些让人心里发毛。 过了好一会，刘氏有些呆不住了，弱弱的出声。“我，我，我添两个炭火。” 这刚起身，张强的声音硬绑绑的响起了。“大嫂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跟她瞎起哄，是不是嫌这日子刚刚安静下来，有点不适应，想再折腾点事儿出来闹闹？” “没，没有！”刘氏急急的出声。 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她知道，强子的怒火已经泄的差不多了，危险解除。 “我也没别的想法，只是觉的，大嫂那话还是蛮中听的。”刘氏又重新坐了回去，声音小小的，余眼偷瞄着张强的脸色。“趁着二哥收两个干儿子，已经得到了娘的同意，我们也卖个小孩儿来，连那么大的两个孩子娘都同意了，咱俩卖的小孩儿，娘怎么的也会同意的，不同意就说不过去的。小孩儿还不经事儿，我们打小就养着，好好待他，好好养着，等老了也是个依靠了，我就是这么一个想法，强子你觉的呢？” 停了一下，她又说道。“你也说过，就算没个孩子，咱日子还是会照样过。因着这话，我这心呐，悬了几年了。总算有些踏实，夜里也能睡个好觉了，我知道你疼惜我，正因为这样，我才……我才更想有个孩子。有了个孩子，咱俩的小家才能更像一个小家，这日子过起来也能更舒畅些。” “不急。”张强拍了拍刘氏的手，声音沉沉的，透着股安宁人心的味儿。“我们还年轻，再等两年。若真生不出来，再去想法儿卖个孩子来养着，不管怎么样。孩子呀，还是亲生的好，你也别老想着这事儿，就顺其自然吧，有就有了。没有……日子也得过下去。” 刘氏的眼泪就像夏天的雨，说来就急匆匆的来了。哗啦啦的落的特别快。 欢喜也落泪，悲伤也落泪，这眼泪，它是幸福的。 生活里，婚姻中，最重要的，并不是有没有爱情，而是，有没有感情的存在，是否明白，想要的是什么。 “哭什么。”张强皱了皱眉，推了推刘氏。“都响午了，赶紧做饭去。” “就是，就是高兴。”刘氏嘿嘿的笑，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对着张强又呵呵的笑了笑，这才起了身，匆匆的离了屋。 张强看着屋门发了会呆，而后，继续忙手里的活儿。 刚绣好一方帕子，正准备休息一下眼睛，听见敲门声，张琳把东西搁一旁，起了身打开屋门。“钱婶儿。” 她以为是三婶儿呢。 “你爹不在家？”钱氏笑呵呵的进了屋。“你这屋里炭火烧的真旺。” “嗯。我有些畏冷。”张琳把泡好的茶端给钱氏，又说。“我爹和麦子哥谷子哥在后头忙活呢，说要整整那鸡圈儿，这天瞧着不落雪，可也怪冷的。” “这倒是，今年可比往年要冷多了，也不知道明年是个什么光景，真是愁人。”钱氏心里怕也没少忧思着这天的事儿，说起这事儿，她眉间便有了愁绪。 张琳听着笑了笑，这个，她还真不懂，也不好接话。“小森的腿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说起儿子的腿，钱氏脸上有了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就着这话题聊开了，张琳想，钱婶儿过来肯定是有事的，只是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没见她直接开口说，这事儿怕也有些不太好开口，她也不好直接问，这聊着聊着兴许就会说出来。 “囡囡呀，你爹收这两个干儿子，这是不是为了你着想呀？”聊了一会，钱氏有些忍不住了，悄声问了问，问的挺含糊的。 张琳不太明白，对上了钱氏的眼睛，她突然间就懂了，她在问些什么，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与尴尬。 “没有呀。”压住心底的不自在，张琳很认真的答了一句。“麦子哥和谷子哥是师傅收的徒弟，师傅有事在外，不能回来，麦子哥和谷子哥又是没有家的人，师傅怜惜他俩，便让他们来张家村先住着，爹就是怕外面起什么语言，这才兴起了收他俩当干儿子的念头。只是不知道，事都到这份上了，怎么还有这胡言乱窜？” “没事儿，今个儿我到别家坐了坐，聊着聊着就说起了这事儿，我也猜想不是这么一回事，当时就回了一句，把这念头给掐了，村里人嘛，又是冬天的，正是闲的时候，嘴就有些碎了点，你也别往心里放，等窜门子时我多说说，说的多了，大伙心头都明白，也就不会再拿到嘴边乱嚼话了。” 说到这，钱氏顿了顿，又继续说。“等二十四那天，你让你爹也把话说明白些，都说开了，自然就不会起那些有的没的乱猜测了。” “嗯。回头我跟我爹说说,让他记住这事儿。”张琳想了想也是，不把话往白里说，这日子闲的发慌，有些人就爱乱嚼舌根子。 钱氏听着笑了。“这出来也差不多了，我得回家看看，小森一个人在家，时间久了，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行，钱婶儿慢走。”张琳站起身送着她出了院子。 回屋时，正好见张全三人从后院过来，张琳脚下改了方向往厨房走，张声道。“爹，谷子哥麦子哥，你们先进堂屋坐坐。” 厨房里有半锅热水的，正好打来给他们洗脸洗手。 “你进屋呆着，这事我们自个来。”张全挥了挥手。“赶紧进屋去。” “那行吧，我泡三杯茶端进屋。”张琳说着跟着进了厨房，泡了茶端着进了堂屋。 等着张全三人进堂屋，落坐不久后，张琳把刚刚钱氏说的话对着他说了一遍。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张全听后，点着头应了。 麦子和谷子相看了一眼，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他俩过来这边，竟然带了这么多麻烦事儿。 往后在家里可得多注意注意，囡囡的名声可是最最重要的。 村子里的生活，跟他们以前的生活，跟与师傅在一起的生活，都不是一个样的，住在这里，就像住在一个全新的世界里，什么都不一样。 他们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差不多是未时末那会儿，张琳有些坐不住了，她想去找找三婶儿，跟她说些话。 “爹，我去三婶家窜窜门儿，正好也醒醒闷气，老呆着窝着整个人都提不起劲了。”顿了顿，张琳又笑嘻嘻的说。“爹，你放心吧，我会把自个整成个包子再出门。” “你呀。”张全笑出了声，揉了揉闺女的头发。“去吧。别呆太久了。” “嗯。”张琳全副武装好，跟着屋里的三人说了句，便慢悠悠的出门了。 穿的太厚实了，成了一个球，走起来的……其实蛮累的。 哎呀，冬天赶紧过吧，赶紧过吧，还是春夏好。 左看看右看看的，张琳边走边胡乱的感叹，半柱香的时间后，就到了地方了。 院门微合着，她伸手推开，同时，嘴里甜脆脆的喊。“三婶儿，三叔。” “囡囡来了。”张强自后院走过来，看到穿成一个球似的张琳，笑了。“你三婶儿在屋里，赶紧进去吧。”说着，他也没进堂屋了，直接朝着院门口走，这是打算去二哥家坐坐了。 “三叔。我穿太厚了，走过来都有点热了。”张琳咧嘴笑的像个弥勒指似的，摸了摸额头。 “这天冷，出门得穿厚些。”正说着，刘氏听到动静打开了屋门，看到张琳，笑了。“囡囡中午吃甚了？都长这么胖了，哎呀，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不穿厚些，爹不让我出门儿。”边说着，张琳边进了屋，忙脱了一件衣服。 刘氏在旁边看着，想了想也没阻止，屋里热乎，脱件单薄点的，也没什么事儿，穿太厚了出了汗，也不好。 等着两人进了屋，张强才继续向外走，脸上的笑还未褪尽。 就算没有儿子，能有个女儿，该有多好呀…… 他们兄弟三人……大哥有妻有儿也有女，可大嫂却是那样一个性子，二哥没妻有女，他有妻没儿女…… 说起来，这日子呀，甭管怎么过，它总是有些不如意的。 还好，情况不是最坏的，日子还能过下去，也该知足了。 在屋里坐了会，和刘氏说了会话，张琳就发现，三婶好像跟上午那会不同了，那奇奇怪怪的情绪好像不见了，是不是她可以旁敲着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131、少年 “三婶儿你是遇着什么好事了吧。”拿了几粒豆子放进嘴里，嘎嘣嘎嘣边嚼着，张琳边笑嘻嘻的问了句，说完，还凑了过去，眼睛亮亮的看着刘氏的脸，看了一眼，伸手调皮的点了点她的脸颊。“婶儿，瞧着精神好多了哩，红光满面的，比上午那会儿显年轻多了，好看多了。遇着甚好事了？让婶儿这么高兴。”顿了顿又说。“这豆子炒的都比前两日的要好的多，火候把的正正好，又香又脆的。” 刘氏正抓了一小把豆子放嘴里嚼，才刚嚼了不到二下，就听到了张琳的这一长窜话儿，着实给吓着了，舌头被狠狠的咬了一下，她啊了一声，忙捂住了嘴，深深的吸了口气，脸皱成了一朵菊|花模样，眼神搁在张琳的脸上，像是见着了什么鬼神般。 “嘿嘿、”张琳对上刘氏的眼睛，傻呵呵的笑了笑。“婶儿，咬着舌头了？疼不疼啊？到底是什么样的好事儿，把你给欢喜成这模样了。” “你这孩子。”好不容易缓过了劲，疼痛减轻了不少，刘氏松了手，喝了口水，在张琳的额头上拍了一下。“这张嘴呀，是越来越厉害了，说话越来越没边了，什么叫有什么好事儿把我给欢喜的，我是让你的话给吓着的。” “哪有。”张琳眨了眨眼睛，特无辜的接道。“婶儿，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不信，你自个照照呗，你这会儿的精神比上午那会儿可要好多了。肯定是遇着什么欢喜的事了。”说着，撇了撇嘴。“婶儿有高兴的事不告诉我，也让我听听，也欢喜欢喜呀。” 刘氏想起中午那会儿。自家男人跟她说的那几句话，脸上不由自主的又有了笑，眼睛神采了不少。 “看吧看吧。”张琳瞧见了，赶紧嚷嚷了，伸着手指点了点刘氏的脸。“婶儿，你看看你自个儿，现在笑成什么模样了、快说，到底是遇着什么样的好事儿了，让你欢喜成这模样了，婶儿你就告诉我呀。我也想知道。回头让我爹也听听。也欢喜欢喜。” “也没什么。”刘氏喜滋滋的看着张琳。“就是你三叔说，让我别操心孩子的事儿，再等两年。万一真没有，就打算卖个小孩儿，打小养着，长大了自然也就亲厚了，等我们老了就没什么可担忧了。” 上午那会儿，张琳见刘氏的模样，就多少心里有了些猜测，现在听着她的这话，她立即听出了里头的几层深意了，当然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刘氏高兴的原因了。 “哈哈。”暂时收起心里的思索，张琳乐哈哈的笑了起来，扑进了刘氏的怀里，仰着脸看着她，表情带着调侃味儿。“三婶儿我三叔是不是特好呀，全天下的男人都没有他好对不对？你是不是觉的特别的幸福呀？能嫁给我三叔。” 反正，她就是觉的，她家的三叔和她爹都是这天下顶顶顶的好男人，估计着，连皇帝都没有他俩好呢，当然，师傅也是顶顶顶的好男人，不知道以后，她的男人会是一个什么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问题，张琳就觉的有点点说不清的小忧桑了。 如果能不嫁人就好了，一辈子就这样过的，其实真的挺好的。 刘氏倒是很坦然的接受了张琳的调侃，难得的正经的说道。“能嫁给你三叔，是我这辈子呀，最大的福分了。” 她搂着张琳的肩膀，把她整个人往怀里带了带，目光看着火盆里燃烧的正旺的炭火，思绪有些微微的恍神了。 两个人都陷进了一种莫名的微妙情绪里，一时之间屋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过了好久，刘氏回过神来，她的目光落在了怀里的张琳身上，看着她黑黑的柔软头发，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脸上有着一种特有的母性慈祥。“囡囡呀……” 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可一开口，又不知道从哪说起，总觉的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启口。 “嗯。”张琳懒懒的应了声，是个鼻童，有种在撒娇的意味儿，特容易让人心坎发软。 这气氛这环境，太安逸静谧了，温度刚刚好，暖呼呼的，困虫一个没注意就过来偷袭了，还是一击就中，她有些想睡觉了。 刘氏轻轻的笑了，拍了拍张琳的背。“想睡了？去床上躺会儿。” 她刚刚是怎么了，竟然想问问，囡囡想找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过一辈子，竟然想跟她说说，这嫁人呐，不能只看表面，还得……还得看看内在，表面的东西都是虚的，内在才是实的。 就像……就像强子，经历了事情才能会知道，她能嫁一个这样的男人，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 还是早了些，这些话儿还不能对囡囡些，现在还早了些，再搁搁，再搁了一两年的就能说了。 “不了，我怕睡过头了。”张琳打了个哈欠，起了身，看向窗户口。“婶儿，这天也不早了，我就回了，差不多也该弄晚饭了。” 刘氏听着，点了点头。“也成，把衣服穿上。” “嗯。”张琳穿好了衣服，对着刘氏笑了笑。“婶儿那我回了。” “嗯，走慢点儿，不着急的。”刘氏送着她出了院子，看着她慢悠悠的消失在自个的视线内，这才拢了拢手转身进了屋。 张强老远就看见他家的小侄女埋着小脑袋，慢慢的在路上走着，跟个小老头似的，他正想着，这样埋头走路撞着树什么的怎么是好，没成想，这念头刚起，就看见小侄女不知道被什么绊着了，整个人摔倒在地，因穿着有些过厚了，那模样看起来。有点逗人，他想笑又想叹气，几个大步窜了过去，把她扶了起来。“多大的人了。怎么走路还这么不小心。” “三叔。”张琳脸有些微微的红，声音小小的喊了句。 “嗯。认真点走路，别埋着头。”轻轻的拍掉侄女身上的泥土叶子，张强淡淡的说了声。 张琳点头听着。“好。三叔回家勒？” “嗯。天冷，别站着了，赶紧回去。”有风吹来，刮着脸，有些微微的疼，张强轻轻的推了推侄女的背。 “好。三叔我回了。”张琳咧嘴笑了笑，没有再东想西想。认真的走路。脚步也加快了些。 张强看着侄女的背影。冷不丁的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 养个姑娘，其实也很好。 “爹，麦子哥谷子哥。”推开院门走了进去。未进屋，张琳就脆生生的喊了。 麦子听着了，最先站了起来打开了房门。“囡囡回来了，快进来，近傍晚了，这风都大了些。” “你麦子哥刚还在念叨着，你再不回来，他就要去三婶家一趟了，把你接回来。”谷子见他俩进了屋，笑着说了句。 张全抬头看了看闺女。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椅子边。“这有茶，刚好能喝，过来喝一口。” “爹，刚三婶儿跟我说起，再过两年如果还是没有孩子，他们就去卖个孩子来，打小养着。”喝了口茶，坐到了爹的身边，张琳把事儿简单的说了说，说完，她问。“爹，刚三叔在这里，是不是也说了这事儿呀？” “嗯。”张全应了声，过了会，又说。“这法子也成。” 这些年为了孩子的事，已经闹的够呛了，这法子，算是最好的一个法子了。 张琳嘻嘻的笑了。“我也觉的挺好的。 就怕大伯娘闲着没事又开始乱搅和了，她算是知道大伯娘的心思，还真真是……有点可耻了。 想到这，张琳偷偷的看了看爹。 不知道爹和三叔知不知道大伯娘的心思，应该是多少知道些的吧？她也不好开口问…… 算了，反正她已经知道了，警惕着大伯娘就好了。 没几天就到了二十四，因着之前都有通知的，大伙也知道这一天，张家要干什么，有些关系好的，就早早的过来帮忙了。 二十四这天，天气很难得的好，出了太阳，虽然还是有风，吹刮着很冷，可这亮晶晶的太阳呀，怎么看怎么让人欢喜，连心情都不由自主的跟着明郎了好多好多。 刚辰时，张琳正猜想着，大姨一家什么时候来时，就听见有人在讨论了。 “哇，这是张家的什么亲戚呀，瞧着一车两车，整整两个大牛车的物件儿呀，这年得过的多丰富呢。” “这马车瞧着可真气派，头一回见着哩。” “这应该就是张全那已经死了多年的媳妇娘家人吧，好像是季荷花的亲姐姐，在镇上开了好大一个酒楼，难怪这么有钱。” “也难怪张全一直不愿意再娶，他那死了多年的媳妇还有这么一个强力娘家，又这么关照他，换谁都不愿意没了这样的好亲戚呀，瞧着每回进镇，哪一回不是空手去满载而归的。” “说什么呢，嘴上积点德成不成，你以为人家阿全跟你一样是钻钱眼里的。” …………………… 听着后面的两句话，张琳皱了皱眉，心里不高兴了。 还真是，众生百态，什么样的人都有。 “囡囡。”季杏花刚下马车，一眼就看见了穿着一身红通喜庆的侄女儿，话还未开口，脸上已经有了大大的笑容，连声音都带着笑。 听着大姨的喊声，张琳收好自己的小情绪，忙咧嘴乐呵呵的走了过去。“大姨，大姨夫，表哥，表弟。” “大姐你们来啦，快进来坐。”刘氏尾随了过去，眼睛看着那两大牛车的东西，笑的都快看不见眼睛了，嘴里却说着。“大姐每回都这么客气，快进屋快进屋。”走了几步，看见了走过来的张玉，便说了句。“小妹呀，你去泡茶招呼大姐他们，我去看看那些物儿，得找个屋子把东西搬进去放着，今天人多乱着呢。” 张玉一听这话。有点不太舒服了。“三嫂，这事让麦子和谷子去就成了，我还得去园子里摘菜呢，忙着呢。你还是继续招呼着大姐他们，可别慢着了哪儿。”说罢，也不给刘氏留说话的份儿，就转身大步走了。 刘氏站在原地，看着张玉的背影，气有些牙痒痒了。这丫头…… 末了，又赶紧的进了厨房，可不能慢了大姐他们一家子。 “大姐，姐夫。”张全进了屋，笑着喊了声。 季杏花正在拉着张琳说话。听着这声音。忙抬了头。笑呵呵的说。“三弟你来了，正好，小草小树也没什么事儿。还有那两个小丫头，我特意带过来的，让她们过来帮忙，手脚都利索的紧，办事儿也干净利落，你可不能阻止呀。这么好的日子，这酒席得热热闹闹的办起来，我家囡囡呀，有两个哥哥了。”以后嫁了人，到了夫家。腰杆儿就能挺的更直硬了。 她这一辈子里，最最遗憾的就是她小妹…… 每每一想着，她这心呐，就疼的紧。 如今她的日子是越过越好，越过越顺畅舒心了，可她最疼爱的小妹…… “是大姐想的周到。”看着季杏花的表情，张全一瞬间就知道她在想谁了，这心，突然的就空了，也疼了起来。 昨个晚上他去看了荷花，跟她细叨了许多话，可这会儿，他又想去看看她了，觉的，又有好多话想跟她细叨细叨，等完了这酒席，傍晚再去一趟。 “真热闹，人来的很齐。”温庆笑呵呵的说了一句。 张琳在旁边脆声声的说。“全村的人都过来了，肯定热闹了。哈哈，大姨，你看，那个大哥哥，你看……” 季杏花看了两眼，立即就看明白了。“看着人还不错。” “我看见了，小姑脸红了，大姨你看你快看。”张琳乐呵呵的笑着，一脸的调皮样。 季杏花捏了捏她的脸。“调皮。” 正这时，刘氏端着茶走了过来。“大姐大姐夫，喝杯热茶。” 放了茶，刘氏也没出屋，很自然的坐到了季杏花的身边，拉起一个话题就开始聊。 温庆和张全两个人相看了一眼，走出了屋子。 “亲家今个儿不过来？”聊了好一会，季杏花突然问了一句。 刘氏听着，愣了愣，而后，连忙答道。“会的，我娘一会就过来了。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会不过来呢。” “大姐过来的可真早呢，我刚还想着，大姐一家什么时候过来呢。”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只见，李氏牵着她的女儿张婉就这样直直的走了进来，连个门都没有敲。 季杏花看见来人，脸上的笑收敛了几分，客套的说道。“大嫂好。” “呵呵，大姐这是我闺女婉儿，婉儿，快叫大姨。”李氏拉了拉身边的张婉。 张婉睁圆着眼睛看着季杏花，看了一会，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大姨好。” “这孩子长的可真标致。”季杏花仍客套的笑着，说着客套的话。 李氏的眼睛却是亮了起来，声音也兴奋了几分。“大姐不是我夸，我家闺女呀，可是这十里八村长的最最最标致的，性子又好，针线活儿也是顶尖的。” “大嫂你的脸热不热呀。”刘氏听着不舒服了，颇为阴阳怪气的刺了一句。 张琳有种无力扶额的冲动。 大伯娘心里想什么，她是清楚的…… 真无语了。 李氏直接无视了这话，左右看了一圈，很直接的来了一句。“大姐你家大儿今个儿没来？” 张琳忍不住看了一眼大伯娘，默默的垂了眼。 大伯娘今天的脑子是不是忘记带出门了，能不能别这么脑残啊！ “来了，在别屋里帮着忙事儿呢。”季杏花面不改色的笑着淡淡应了应。 李氏一听，哎了一声。“这，大少爷怎么能干粗活呢，囡囡你爹也真是的，怎么能让大少爷干活儿，今个儿大姐一家可是客，不能太随便了。赶紧把他喊进来，这天怪冷的，可别冻着了。” “大嫂你完全想多了。”刘氏立即接了话。“一家人可没你说的那么多的生分想法。” 李氏狠狠的瞪了一眼刘氏，正准备说点什么。却听见季杏花问。“刚不是说姨奶就过来了吗？怎么这会儿还没来？大嫂亲家没跟你一起过来？” “啊？”话题跳的太快，李氏显然有些没有接上，过了小一会，她才呵呵的笑了笑。“来了。我过来的时候，我娘一起过来了的，估计是在外面，或者是另一个屋里坐着呢。” “喔，在哪个屋？我得过去看看。”说着，季杏花站起身。 李氏有些着急了，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季杏花站起身朝着屋门口走。 刘氏快了几步，先出了屋。去了另一个屋。推开门一看。果然，张氏正四平八稳的坐着，端着茶烤着火呢。屋门被打开了，她连一点反应都没有给出。刘氏看了一眼，向后退了一步，转过身，对着不远处的季杏花笑了笑。“大姐，娘在这屋坐着呢。” 季杏花牵着张琳的手，缓缓慢慢的走了过来，进了屋，看到张氏，原地站了一会。才淡淡的出声。“亲家好。”说完，她拉着张琳坐了下来。 这时，张氏才有了一点点反应，看了一眼季杏花，也没个笑脸什么的，只是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奶奶。”张琳略有些尴尬了。 “娘。大姐是特意过来看你的。” 张氏没个反应。 刘氏对着季杏花干干的笑了笑。“我娘她病过一场，好了后，性子就有些冷了。” 季杏花眼睛看着张氏，看着她，目光特别的复杂特别的深。 屋内的气氛有些凝冷。 刘氏看着张琳，张琳看着刘氏，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正在这时，屋门被敲响了，张玉的声音传了过来。“囡囡，院子外来了个少年，说是找你的，十四五岁的模样儿。” 少年？十四五岁的模样？ 张琳纳了闷了。她就认识两个少年，就是谷子哥和麦子哥，这少年会是谁？ “怎么回事？”季杏花从情绪回过神来，看着张琳问。 囡囡现在也不算小了，这少年……是怎么个情况。 “我也不知道。”张琳呆呆的说了句。“大姨，我们出去看看吗？”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说不清楚。 “嗯。”季杏花起了身，牵着张琳的手，转身时，看了一眼张氏，却没有说什么，直接出了屋。 刘氏尾随了出屋。 在她们离开后，呆呆的张氏有了些反应，她看着屋门，过了好久，深深的叹了口气，而后，继续呆呆的坐着。 “那少年……”见张琳出来，张玉张了张嘴，表情有些怪。 张琳更加的奇怪了。“小姑，你想说什么？” “那少年……”张玉又说了遍，可顿了一会，还是没有往下接话，只莫名其妙的留了句。“你们看了，自然就会知道了。” 听着这话，连季杏花的脚步，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一分。 正奇怪着，怎么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些，感情都围到院门口来了。 看着这满满一堆的人，张琳在心里嘀咕着，越发好奇那少年到底是个什么人了，怎么能引出这么轰动的效果来，虽然，村子里是有点屁大的事儿都能闹出轰动的反应。 “这……”刘氏呆住了。 难不成，这是一个比大姐一家还要贵客的客人？囡囡什么时候认识的？ 瞧着围成一堆的模样，想挤都挤不进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连个讨论声都没有？这么的安静？ “看不到人呀。”张琳一脸无奈的看着小姑。 都没有人讨论，她听不到声音，就猜不出那少年到底是谁了，弄的她也心痒痒了，特别好奇。 “呃……”张玉显然也呆住了。她就进去了那么一会儿，怎么出来就成了这局面了？ “大伙儿让一让，别围着堵着了，都让一让，这人是来找我们家囡囡的。”反应过来的刘氏，很霸气的直接开口了，说的特直白。 几乎是一瞬间，就好像原来是一间黑漆漆的屋子，可突然的，就有无数的灯光亮了起来，那感觉呀…… 张琳就有种想转身走的冲动了。这目光……怎么有点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闹的哪样？ ------------ 132、来意 村民们的目光齐刷刷的聚了过来，那么那么多道视线，像个无形的光罩，将她们仨给罩住了，愣愣的立着，呆呆的傻看着，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才好。 季杏花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见过的人事物要多些，定力还是很不错的。 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她淡淡的问。“是谁要找我家囡囡？” 话音刚落，自人群中走出一少年。 少年出现在视线内的瞬间，张琳总算知道，村民们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奇怪了。 好、好、好……好一个美少年！ 长的美也就算了，重点是他的气质，那就是一人们最喜欢挂嘴边的，所谓的神仙气质啊！ 幸好他没有穿一身白衣，否则，就更像了，那气场就更加的明显了。 这人…… 应该是常年活在山里的，肯定不是活在俗世里。在红尘里打滚的人，绝对不会有这样飘仙的气场。 这都不是重点。 张琳眨了眨眼睛，思绪总算是回神了。 她好像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一个少年吧？如果见过，她肯定会记得的，这人长的稀罕，气质也稀罕的紧，想让人不记住都难。 所以…… 她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可，这个人却找上门来说，直接点名道姓的要找她？ 这是什么节奏？ 张琳有点迷糊了。 只有一个可能了，会不会是师傅派过来的？想来，也只有师傅才能认识到这样的一种人吧。这人跟她家师傅的气质有些相似，只不过。师傅没有他这般的明显罢了。 “先里面坐。”想到这人会是师傅派过来的，张琳就特别的兴奋，脸上堆起了甜甜的笑脸。 季杏花向刘氏身边走了两步，低声道。“麦子他们三个应该收拾好物件了，让他们过去屋里坐坐。” “嗯。好。”刘氏听了。也没多停顿转身就找人去了。 “大姨，我去泡茶过来。”想了想，张琳走到了季杏花的身边，说道。“大姨，他可能是师傅派过来的人。” 季杏花听着点头应了。“去吧。一会你麦子哥他们会过来的。我先跟他说说话。” “好。”张琳应了，朝着厨房走。 厨房里，张玉和小树小草正在忙着，见她进来了。张玉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问道。“那人是谁呀？” 长的那么的……像个神仙似的，也太难得了，一眼看过去，她还以为看到神仙了。 张琳泡了杯茶，思索了一下，说道。“我不认识他，也没有见过他。我想，应该是师傅派过来的人吧。” “怕也是了。”张玉说着。“赶紧把茶送进去吧，今个儿虽有阳光。可这风仍是刺骨般的冷，热水没一会儿就凉了。” “嗯。”张琳端着茶笑了笑出了屋。 进屋时，屋里并没有交谈声。 张琳走了过去，对着那少年道。“喝杯热茶。” 那少年收回了看向窗户口的目光，对上了张琳的眼睛，那漆黑黑的漂亮眼睛里。明显的浮出几缕笑意，连嘴角都往上翘了翘，伸手接过了热茶。 一种无法表述的熟悉感扑面袭来，把张琳扑了个莫名其妙满头雾水。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她敢肯定自个肯定没有见过这位少年，那熟悉感是怎么一回事？太怪了。 张琳眨了眨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少年的脸。 这么美的一张脸，她是真的没有见到过呀，就连梦里也从来没有梦过呀，怎么会觉的熟悉呢？ “我、我、我们认识？”实在是忍不住了，张琳鬼使神差的就问了一句。 问完了，她才反应过来，自个竟然把疑问说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突然觉的，你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很自然的坐到了大姨的身边，张琳笑着补了一句，顿了顿，又问。“你是不是我师傅派过来的？” “不是。”那少年看着张琳的脸，目光有些直接。“我是来找你的。囡囡。” 张琳有些晕乎了，心像是被什么轻轻的掐了下，又好像被电触到了般，麻麻呼呼的。 头一回，她头一回知道，囡囡这两个字，能喊的这么缠|绵温|软。 “你是谁。”季杏花站起身，挡住了少年的目光，看向他的视线，带着凌厉。 少年声音平静轻缓，说出的话，却跟个炸弹似的，轰的一声，直接把人给炸傻了。 “我是囡囡的男人。只有我能娶囡囡，她是我的。” 麦子三人刚进屋，听到这誓言一般的宣告语，立即就怒火中烧了，尤其是麦子，三步并两步就冲了进去，拳头握的硬硬的，直直的朝着那少年的脸挥去，同时，嘴里怒吼着。“欠揍的王八蛋。”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等屋里的人和刚进屋人的反应过来时，麦子的拳头已经快要碰着那少年宛如白玉般的脸。 那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张琳微皱眉，她竟然会担心麦子伤着这个少年，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对，不对…… 难不成她真的认识这个少年？只不过，忘记了？ 不对，也不对，如果她真的认识这个少年，不可能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肯定没有见过这个少年，只是，那奇怪的熟悉感该怎么解释？是怎么一回事儿？ “麦子……” 就在这时，一声惊呼，把张琳从思绪里拉了回来，她抬眼一看，地上躺着的人竟然是麦子而不是那个少年。 怎么回事？麦子的身手她是知道的，这个少年……比麦子哥更厉害？ 张琳忍不住看向那少年，却见他目光幽冷的看着地上的麦子哥。 他认识麦子哥？这人到底是谁？ 不是师傅派来的。却认识麦子哥，也认识她。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是谁？”张琳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那少年看向麦子的目光。“麦子哥刚刚是冲动了些，请见谅。” 那少年看向张琳，眼底的幽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温暖的浅笑。却只看了一眼，而后，他又看向不远处的麦子，声音冷冷淡淡，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迫。“囡囡是我的。” “你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这种话，张琳也冷了声音，刻意的忽略了内心的奇怪感觉。 “我叫季舟。”少年笑了。 张琳又一次傻眼了，她想起那话。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原来，世上真有这种祸水的存在。 她今个儿算是见识了，杀伤力真大！ “囡囡我等你长大，然后，娶你，陪你到老。”他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笑，声音特别好听，特别的美好。就好像站在阳光下，整个世界都是光明的，那么的明亮温暖。让人心生向往和期待。 明明是冬天，外面的阳光虽亮，风却刺骨般的冷，树叶凋零只余干干的枝桠在风中微颤着，可，在听到那话的刹那。张琳竟然看到了花开。 那句话…… 不，不是那句话，是那最后四个字。 平淡朴实，却真真真的戳中了她的心。 陪你到老…… 这四个字，真的让她心动了。 “季公子。”季杏花看着张琳的脸上的神色，就知道事情要坏了，赶紧出声，顺便把侄女拉到自个身边。“说话请注意些，囡囡还小。” 这位少年……她看不穿。 而且，隐约间，她竟然压不住这少年，不知到底是什么来头，怕是不一般了，囡囡怎么会遇着这样的人？ “我只是告诉你们，让你们知道。囡囡是我的。”季舟平静的接话。 “滚！”赶过来的张全，刚进屋就听到了这话，一股子怒火袭上脑，他平生头一回，用这么严厉生气的声音说话，连气势都变了。 哪来的臭小子，竟然想抢走他家的闺女！ 季舟倒是很淡定的看向张全，笑着说。“我愿意当上门女婿。”顿了顿，又说。“从今天起，我就住下来了，等着囡囡长大，然后，娶她，陪她到老。” 一腔怒火，在听到这话后，突然就熄了个干净，连张全自个都没有反应的过来，他整个人竟然就平静了，竟然就不生气了…… 只是，仍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事，也太神奇了。 家里突然来了个美少年，看中了他家的闺女，要娶她，还说要当上门女婿…… 就这人……张全还是很满意的，只是，这人的来历也着实奇怪了些。 不过，他说从今天起就住下来…… 张全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心思转动了起来。 “二弟，你们去隔壁屋坐吧。”季杏花觉的，这个少年太危险了，得赶紧支开些，不能再让他跟囡囡呆一个屋了。 谷子会意，对着季舟道。“季公子我们去隔壁屋坐。” 季舟看了一眼张琳，见她望过去，眼睛一弯，露出一个笑，那笑，特好看，张琳忙移了视线，太亮了，亮的她受不住。 祸水的杀伤力太威猛了，她道行太浅，扛不了。 “嗯。”张全应了声，看了一眼季舟，率先出了屋。 季舟随后跟上，路过麦子身边时，看了他一眼，麦子很直接的狠狠瞪了回去，轻哼一声，旁边的谷子拉了拉麦子的手，一旁的温子君看着，轻轻的摇了摇头，对着季杏花笑了笑，也出了屋将屋门给关上了。 ------------ 133 奇怪 “怎么回事？”等人走了，季杏花看着张琳问了句，声音略有些硬邦，显然心里有气。 也是，这事搁谁身上怕都不会舒坦。 突然来了个男孩，还是长的特别好看，特别仙气的，说要娶自家侄女，打的一手好深情绵长的牌。 囡囡还小，来来去去，周围就那么几个男孩子。 平日里瞧着挺懂事的，可她刚刚都瞧见了。 这男孩说那话的时候，囡囡眼睛里有光！那眼神，她怎么会看不明白。 “我不认识他。”知道大姨不高兴，张琳很老实很认真的回答，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她，好无辜的感觉。 这也是事实，她确实不认识这个男孩，她敢肯定自个以前没有见过她。 只是…… 好奇怪，为什么会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哪里出问题？ 当然，这疑惑张琳是不敢跟大姨说的，一说，她准会以为自个以前跟这男孩熟，不然，怎么会产生熟悉感，可是，真的很奇怪，很奇怪，她真的不认识这个男的。 这么有存在感的男孩，别说认识，就仅仅只是见一面，都会有很深刻印象的。 现在，她脑子里干干净净，半点印象都没有。 “不认识他？”季杏花不相信。 不是不相信自家的侄女，只是不相信，那句不认识他。 这么说，挺茅盾的。 可看囡囡的反应，确实不想撒谎，应该是真的不认识这个男孩。 囡囡不认识这个男孩，那男孩却明显是认识囡囡的，还说的一派深情，什么我会等你长大，啊呸。 幸好屋里都是自家人，若是有个把外人在。若是在外头，囡囡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不管那男孩本身怎么样，就这点，就这初次印象，季杏花对他没好感。 “不认识。”皱了皱眉。张琳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一说，那莫明其妙的熟悉感，她相信大姨。会相信自己的。 “大姨。”张琳茫然的看着季杏花，秀眉轻蹙，很苦恼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的那个男孩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大姨，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还以为我认识他，可我对他确实没有半点印象，我敢肯定，这是头一回见面。” 这也是季杏花奇怪的地方。 囡囡说她不认识这个男的。可，刚刚进门时，她问的话，她在旁边也听到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姨，该怎么办？”那男孩瞧着刚刚那架势，似乎是准备在家里落脚札根了。那气场，看着不显强势，却让人无法反抗，无形中，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如果他真要住下…… 这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张琳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觉的没有丝毫不妥当或是不开心什么的，反而……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想让他住下来的感觉。 太奇怪了，自己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给附身了？ 呼呼、、张琳摇了摇头，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真是的，这种时候了，还胡思乱想，她头一次觉的，自个有点不太着调了。 这事该怎么办。其实，季杏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突然了，太棘手了。 “我跟你大姨夫说说，他是个有主意的，见多识广，应该能有法子。”摆不平这事，季杏花想到了自个的夫君。 囡囡在她心里就是自个闺女一样的存在，打小她是拿她当闺女看，这会出了这档子怪事，眼瞧着囡囡都十岁，过不了几年就得嫁人了，好不容易小不点儿，平平顺顺的长大了，长的这么好，可不能被这怪事毁了一辈子。女人的名声最最紧要不过了，那男孩…… 这么一想，季杏花倒是有些急切了。“囡囡你到外面看着，可别乱了场子，今天日子特殊，别多想，我跟你大姨夫会解决这事的，好孩子，有大姨在，不会让你受委屈。” 说着，季杏花就匆匆的出了屋。 这后面的话，张琳听在耳朵里暖在心间。 她虽然早早的就没了娘亲，可她有个很好很好的大姨。 也不知道张全他们四个男的在屋里说了些什么，出来后，谷子带着季舟去了客房，将他安置好，便和麦子两人便忙事去了。 说着要去找自家夫君商量解决办法的季杏花，没一会，见张全出屋后，拉着他进了旁边的屋。 看这模样，应该是温庆提意的。 不管怎么说，张全都是张琳的爹，跟张琳有关的事情，尤其是这种婚嫁有关的，还是得看他是个什么意思了。 张琳在旁边看了一圈，虽不知道具体情况，可她隐隐有感觉。 那个叫季舟的少年，怕是要留下来了。 热热闹闹的午饭过后，等人散的差不多了，院子里只剩下自家人。 刘氏找了过来，小声的问。“囡囡，你家大姨今晚住这边？”瞧着架势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要走的话，这会该收拾收拾走人了，毕竟再不动身，到镇上就晚了，所以，她想，这一家子应该会住下来。 “应该是的。”张琳也正好想到了这个问题。 正准备再说点什么时，就见那李氏走了过来，脸的笑格外的慈眉善目，一走近，她就亲呢的拉住了张琳的手，目光温柔语气也温和的寻问。“囡囡啊，看这个时辰，你大姨他们是准备要住下了吧。” 她想干什么？张琳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个李氏肯定还有话想说。 果然，没一会，李氏用更加温和的声音说。“说来，二弟家的院子确实不错了，就是小了点，往日里只有二弟和囡囡倒也不显拥挤，这会儿，多了两个麦子和谷子，还有一个什么少年郎吧，我瞧着没见他离开呢，这么一来，囡囡你家的屋子怕是不够住了，大姨一家是贵客娇客，尤其是你大表哥，可不能委屈他，老屋瞧着年头有些久了，可里面够宽敞，住人是最舒坦不过了，屋子也多也大，我想着，大姨一家今晚就上老屋住吧。”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张琳瞬间就明白了，想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招啊？ “这什么。”刘氏一听，立即不欢喜了，这大嫂打什么主意，她可瞧的清清楚楚，人大姨家的少爷，那可是未来的秀才老爷，不对，依她看，还很有可能得举人哩，这大嫂眼光倒是不错，就是有些心大了，不是她说自家的侄女，就婉儿那模样，啧啧啧，搁村里头还成，还算过的去，要想打人大姨家的主意，做白日梦吧。 “来的就是客，怎么能住别家屋，我看这么着吧，让麦子和谷子以及那个什么少爷，住我们家去，二哥和囡囡留着招待好大姨，这么多年了，大姨一家头一回住下，怎么能住到别家屋去，这可说不过去。虽说，一家人一家人，可有些事还是得拎清些。”说着，刘氏斜了一眼李氏。“尤其是……有些不敢想的想头，可别乱想了，别丢了咱张家的老脸儿。囡囡你觉的呢？” 张琳有些想笑了，她抿了抿嘴，垂下眼，老实乖巧的答。“这事得看爹怎么想了。也不着急，这时头还早着哩，待傍晚再问问也来的及。”顿了一下，又说。“人都散了，得赶紧收拾院子和厨房了，还有这些桌椅碗筷什么的。” “对。光站着说话，是得麻利点。”刘氏应着，转个身赶紧干活去了。 张琳也进了厨房去帮着清碗。只留下李氏，站在原地，看着刘氏在清扫院子，气不打一处来，又不能做些什么，愣站了一会，恨恨的就走了。 张玉在厨房里瞧着真切，见张琳进来，问了句。“怎么回事？”大嫂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大伯娘想要大姨一家住老屋去。”想了想，张琳凑近嘀咕了两句。 张玉一听，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大姨一家要住下来，屋床是不够，老屋有房，但不能大姨一家住进去，让谷子和麦子过来吧。” “不用。”张琳摇了摇头。“让谷子哥和麦子哥住三叔家，大伯娘那性子，除了大姨一家，别人怕是都不愿意让进老屋住的，也省的她念叨，清净些好。” 还有话，她没有说，奶奶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肯定是高兴不起来的，再让两人去她面前晃来晃去的，又住进了老屋，心里有疙瘩，算了，还是别往前凑了。 “嗯。也对。三哥家也挺宽敞的。”张玉应和着。 “囡囡。”刘氏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喊。 张琳将洗好的碗搁好，擦了擦手，走了出去。“三婶儿。” “这桌椅整理好了，你带着谷子和麦子送到各家去，上面都有记号的，来，我跟你说说，这些是我家的，先搁着不急，这边是老屋里的，这角上是你钱婶家的，还有这边……”怕囡囡记不清楚，刘氏又说。“先送了钱婶家的去。” “行。我喊人去。”张琳说着，就把谷子和麦子找了出来，然后，给他俩领路把桌椅送回原家。 边走，张琳还不忘边介绍一下这些桌椅主人家的性子和一些基本情况，间接的算是给谷子和麦子普及一些事情了，好让他俩在村里更好的落脚溶入进来。 ------------ 134 决定 约酉时初，看着天色，院子里的活儿也收拾好了，张琳进了厨房，琢磨着晚饭准备什么好。 本来想让张玉留下来吃晚饭，奈何张于氏已经回了老屋，她不放心娘，说着就解了厨裙，洗了手匆匆回了家。 还剩下两个丫头，是大姨带过来的，小草和小树。 有着她俩帮着整顿，晚饭没半时辰就做好了，真正是色香味具味，闻着就引人泛馋了。 “可以吃饭了。”张琳吱会了一声，拿着抹布进了堂屋，干净的饭桌也来回擦了两遍，才往厨房走，搁了抹布洗了手，拿着碗筷摆堂屋的饭桌上。 小草和小树跟在后面，端菜端饭。 一伙人洗了手，围坐到了饭桌前，这是一张特意定制的大团桌，坐上十个大人也不见拥挤。 季杏花看着站两旁的小草和小树，吩咐了句。“你俩也去吃饭吧。” “好的。夫人。”俩人点头行了礼，进了厨房，厨房里准备着她们俩的晚饭。 吃饭的时候，季舟也出来了，他都没有丝毫掩饰，直接大刺刺的坐到了张琳的身边，见她看过来，还抿嘴弯眉轻轻一笑。 顿时，张琳就听见自己的心跳，扑嗵了一下，还真有一点，失足跌里河里的诡异感觉。 她打了个哆嗦，赶紧收了眼，很老实的看着自己的碗筷。 “咳。”张全捂着嘴，侧过身，轻轻咳了句，看了一眼季舟，很明显的示意，让他老实点。“开饭吧，时辰也不早了。” 吃过晚饭，小草和小树收拾着饭桌，收拾着厨房，其余人都坐在堂屋里。 这架势。明显的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张琳有些稍稍的紧张了，她不着痕迹的握紧了自己的手，又想去看看旁边的妖孽，可想着他刚刚的笑容，又给忍住了。 她修为不高还是别傻呼呼的往抢口上撞。 “囡囡，一会啊，你带着你谷子哥和麦子哥领着小草和小树，去你三叔家借宿一晚。”张全开口了。 张琳一听，果然是这样安排的。“好的。一会就过去。” 幸好下午那会儿。跟三婶儿招呼了一声。不过。就算她没说，爹应该也跟三叔说了一声的。 完了，就没什么声音了。 大姨夫和大姨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姨的目光时不时的扫向季舟，挺复杂的。 谷子和麦子也沉默着，沉默的看着脚下灰扑扑的厚泥地。 温子君也沉默着，说是沉默，倒不说他在发呆。 一圈瞄下来，张琳心里有底了。 一会送完人，回来了，估计才是正事。 又坐了一会，等小草和小树收拾妥当了。张琳带着他们四个去了三叔家。 晚饭已经用过了，张强正在屋檐下坐着，吧吧吧的抽着旱烟，见他们过来，就想到是什么事。把旱烟搁墙角立着，对着张琳笑了笑。“过来了，你三婶儿已经把屋子收拾好了。我带你们去。” “好。”张琳笑盈盈的应了，特别的乖巧，她还冲着厨房喊了声。“三婶儿。” 刘氏举着湿淋淋的手，笑容满面的出现在厨房门口，亲亲切切的应了声。“嗳，过来了，等会啊，别急着走，我马上就收拾好厨房了。” 谷子和麦子住一家屋，小草和小树住一间屋。 “这边是澡堂，厨房里烧着一大锅热水。”出了屋，直接拐到了屋后，张强指了指澡堂，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厨房。“那是厨房后门。” “好的，谢谢三老爷。”小草和小树很礼貌的行了个礼。 张强有点点不太适应，僵硬着站了会，也没说什么。“有事就喊我家婆娘。”然后，大步朝着屋前走，继续抽旱烟。 这时，刘氏已经利落的收拾好了厨房，知道他们在屋后，直接窜了过来，声音很洪亮爽快的说。“有事就喊我，这会儿水正热着，正好洗澡呢，天黑了，就不太方便。” 小草和小树听着，立即就进了屋，打开包袱拿出衣物准备洗澡，忙了一整天，出了一身汗，得好好洗会。 “谷子哥麦子哥那我先过去了。”张琳冲着旁边的两少年说了句。 谷子和麦子沉默的点着头，心事重重的模样。 刘氏拉着张琳就走，走远了，她问。“是不是准备把那少年留下了？”瞅着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不知道，没说呢。”张琳摇了摇头，顿了顿，又说。“应该是吧，明个早上就知道了。三婶儿时辰不早了，我得先回去。” “也行，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点，明个早上我带着他们过来。”刘氏摆了摆手。 张琳匆匆的回了家。 推开堂屋的门，她离开是时什么模样，现在也是什么模样，唯一改变的是，表哥带着表弟回了屋，没在这里头。 果然，正事要来了。 “爹，已经安顿好了，明个儿早上三婶儿带着过来。”坐到座位上，张琳说了句，声音有点点微干，她自个可能没意识到。 季杏花听出来了，看了她一眼，目光沉沉，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张琳甚至都听见了，屋外寒风吹刮树叶的轻沙声，一声一声响在她的心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她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那个少年，那个少年，若真住在她家了…… 想着他的目的，张琳有些微微的恍惚。 如果真住在他家了，那么，若无意外情况，这个少年可能真的要陪自己走一辈子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心底深处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微微轻颤。 她才十岁，她偶尔会想陪自己走一辈子的会是一个怎样的男子，却不曾想，他会突然出现在面前。 哎、 在她朦胧的念想里，想像不出他长什么模样，却有一种感觉，将来的他会护她疼她，平静安逸的慢慢变老。 她想的，就是这样的一种简单的生活。 物质都是表面。只要，日子过的舒心，钱够用就成，有时候，钱多了也是种愁。 这个少年…… 张琳又开始心生冲动，想看一看，看一看这个少年。 也说不清，为什么要看看他，只是有种小小的冲动在内心闹腾着。 他说的话，他会做到吗？ 张琳轻咬着唇。飞快的瞄了一眼旁边的少年。又飞快的低下头。 这么出色的一个少年。她心里有种热热的感觉在蔓延。 “囡囡。”在张琳胡思乱想时，张全打破了沉默。出了声，过了一会，他才接着说。“我跟你大姨大姨夫商量了。让季舟留下来，想问问你愿意不愿意。” 真的是这样。 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张琳说不清心底是怎么一种情绪。 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又觉的，好紧张好迷茫，惴惴不安也有。 “囡囡，你若不愿意明天我就把他带走，他也答应了，你若不愿意。他会离开。”季杏花见囡囡不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地面，便出声了。 “没。”听着大姨的话，张琳下意识的张了嘴，一出声。她有些证住了。 这是，这是她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吗？最真实的心情吗？ 她脸上有些微微的泛红，飞快的看了一眼大姨，又赶紧低下头，揪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对待囡囡，会等着她长大，陪她慢慢变老。”季舟眉开眼笑的出声，毫无保留的表达出他此时的高兴与激动。 季杏花看着低头揪玩手指头的侄女，又看了看眉开眼笑的季舟，微微的叹了口气。“既然囡囡也同意，你就留下来吧，记住你说的话，否则，后果自负。” “囡囡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虽不是闺女却胜过闺女。”温庆不轻不重的添了句，气势很强。 季舟认真的看着温庆，自信满满的笑了。“相信我，这世间，也只有我能给囡囡幸福。” 在心内蔓延的热量，好像一下子冲到了脑海里，张琳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了。 有些抓不住自己，完全不在状态。 后面，屋子里的人都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她整个人都迷糊了，就像是变成了婴儿般，还是未出生的小小胎儿。 “囡囡。你跟我进屋。”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全站起身，走到了闺女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张琳从混沌状态中清醒过来，她抬起头，眨了眨眼睛，迷茫的看着爹。 “来，来我屋里，我给你看些东西。”张全笑的亲切，揉了揉闺女的头发，拉起她的手往屋里走。 张琳迅速的扫了一眼屋内，只剩下她和爹，其余三人应该是回屋了。 “闺女，这是季舟的户口和身家。”进了屋，张全拿出一个木盒子递到了张琳的面前，他轻轻的摸了摸盒子。“你看看吧。”顿了顿，他又说。“我觉的那少年挺好的，配的上我家囡囡。” 在张全眼里，他家囡囡啊，是最最好的一个姑娘，得配一个最最好的小伙子。 说实话，村里的他都看不上，觉的，配不上他家囡囡，会让囡囡受委屈，他用着心的留言着，有事没事就不着痕迹的打探着，十里八乡的信息。 见到季舟的第一眼，他就挺满意的，后来，跟他谈了话，见他拿出了诚意，他心里就更满意了。 再者她大姐和大姐夫也单独跟着他谈了一席话，那效果看着不错，想来，他们两个都挺满意的，那这人就坏不到哪里去了。 上门女婿，一般都找不着好小秋，好小伙除非有特殊原因，哪会当人家的上门女婿，张全原来想着，如果真找不着上门女婿，若那小伙儿真好，囡囡嫁过去也是行的，只是她过的好。 现在季舟出现了，性子不错，人也长的好，他觉的，挺满足的。 想来，是荷花在天有灵，他近一年来老在她坟前念叨这事儿，念叨久了，她就听见了，冥冥中出现了这么一个小伙子。 张全眼里露出浅浅的笑，带着浅浅的幸福。 等明儿早上，他要去看看荷花，跟她好好说叨说叨，这个叫季舟的小伙儿，让她也跟着放心放心。 ------------ 135 姑娘 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辰时末，季杏花一家就坐着马车离开了。 季舟今个身上穿着的是谷子的衣服，粗布大袄，多少也能遮掩住他通身气度，好歹稍些平常了些。 冬日里没什么事儿，年货昨个大姨已经送过来了，不必进镇置办。 左右闲着没事，张全是个闲不住的，提着砍柴刀往林子走，准备砍几根竹子，编点竹制品搁着。 麦子对这事很有兴趣，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谷子留在家里，清扫着前院后院，整整菜地到处摸索着寻着事儿做，季舟跟着他进进去去，有模有样的学着。 张琳窝在堂屋里，慢悠悠的做着诱活儿。 动手没一会，刘氏就风风火火的走进来了，随手关门的时候，嘴里也噼哩啪啦的说着。“囡囡，那少年留下来了？你爹同意了？咋回事呐？” “嗯。”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心理，张琳不太愿意提起这事，淡淡的应了声，低头继续手里的活儿。 刘氏却有点焦急了，把椅子往她跟前挪了挪，凑近了点，小声的问。“咋回事呐？这么出色的一个少年搁家里头，二哥这是准备干么呢？” “也没想干么，就是呆着。”顿了顿，张琳停了手里的活，看了眼刘氏。“留着就留着呗，谷子哥麦子哥不也在。” “这不一样。”刘氏扯了一把她的衣袖，有点点慌慌的。“谷子麦子可是摆了酒桌的，这少年，明不正言不顺啊，我估摸着，没个说法，转个眼儿，咱村又得满天碎语了。” 张琳扁了扁嘴。“管它呢。” “你这孩子……”刘氏瞧着她的模样，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过了会。话峰一转，说。“那少年倒是个好的，活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瞧见这么仙气的人，嗳，囡囡我跟你说，我猜想着，依着二哥的性子，怕是想给你招个上门女婿了。” 说到这，她笑了笑。笑的有些古怪。“刚刚我进来时。瞧着那少年跟在谷子身后。有摸有样的整着菜地呢，同样的动作，他做出来就是要好看些。” 张琳心里梗了一下，没接话。 也不知道要接什么好。这事，没她说话的份儿。 “如果真能成事，我瞧着也蛮不错，那孩子也就咱囡囡能配的上。”刘氏乐陶陶的说着，那模样，就像是自家闺女相了个好女婿似的。 这话听在耳边，张琳还真不知道做点什么反应好，愣了愣，推了一把笑呵呵的刘氏。“三婶儿。你说话注意点，这都什么跟什么。” “行勒，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也就在这里说说嘴儿。”刘氏嘿嘿的笑，没继续这话题。 大约也是才反应过来。这事儿，还真不好在囡囡面前多说什么，万一她大姨知道了，指不定得怎么看她。 她这嘴就是闲不住，一顺嘴就溜出话来了。 刘氏拍了拍自己的嘴。“不说了，不说了，对了，你家年货应该置办齐了吧？昨天那车儿塞的可满了。” “嗯。”张琳应了声，瞄了一眼旁边的刘氏。“三婶儿你家的年货应该也齐全了，大姨都分配好的。” “那是那是。”刘氏笑的跟朵花似的。“她大姨就是这么热情，赶明儿有时间了，家里的鸡鸭什么的，得拿点过去。” 两人在屋里有搭没一搭的聊着，屋外，突然响起一个清清脆脆的女声，有点点嗲气。“妹妹在屋里么？” 妹妹…… 张琳被这声妹妹激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这张婉这时候过来想干么？ “大嫂家的丫头。”刘氏也听出声音来了，疑惑了说了句。“我看看去，这是干什么。”说话声音成了这模样。 打开屋门，一眼就可以瞧见，张婉今个穿着粉红的袄子，长长的头发挽了个花样，将容貌衬出了三分俏丽，亭亭玉立的站在菜地旁，眼睛搁季舟身上，脸上有些微微的红润，眼睛也水润透着光亮。 刘氏一眼就瞧明了，这丫头的心思，顿时不喜，嚷嚷了出声。“婉丫头囡囡在屋里呢，你搁菜地里站着干什么。” “三婶儿好。”张婉侧过身，笑盈盈的喊了句。 谷子在旁边看着有气，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往屋后，季舟沉默的跟着，两人没一会就没影了。 人不见了，张婉这才往堂屋口走来，亲亲热热的走到了刘氏的身边。“三婶儿，那少年是谁呢？可是大姨家的亲戚？要借住多久呢？” 问的可真直接，半点弯都不带拐，跟她那娘真有几分像。 “我怎么知道。”不喜欢李氏，连带着这婉丫头，刘氏也看不上眼，尤其是，这丫头竟然打着那少年的主意，这少年很有可能就是囡囡的男人呐。 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刘氏推了屋门走了进去。 张婉也不在意，跟着进了屋，看着屋里正在安静做绣活的堂妹，心里有些泛酸。 一个农家女，好整出一副小姐派头，还真当自个是个千金了。 “妹妹这是绣什么呢？这么认真，可得仔细着眼睛。”走到张琳的身边，张婉笑盈盈的往她身边一坐，挺亲呢的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绣像，不着痕迹的扁了扁嘴。 还以为多好的绣技呢，就这点功夫，也敢拿出来亮眼。 “婉姐儿，咋有空过来了？”将手里的活儿搁到绣盘里，张琳轻声软语的问了句，然后，起了身。“我去泡茶。” “嗳，不忙不忙。”张婉拉住了张琳，笑着说。“不忙呢，就是闲着没事儿，过来坐坐。对了，囡囡我刚进院时，看到一个少年，是谁啊？” 比温家表哥还要英俊，那气度，她都不知道怎么来形容，只是看着他，心里就好欢喜了。 “这我也不太清楚，得问我大姨。”张琳笑着回了句。 这是昨晚上说好的，季舟的来历不明说，只是含糊的推到大姨那边去。 “喔。是大姨带过来的公子呢。瞧着年纪不大呢……”张婉眼睛一转，又笑呵呵的说。“姓甚呢？” 张琳压住内心那股子不知名的腻味，淡淡的说。“姓季，单名一个舟字。” “季舟。”张婉轻轻的念了声。“这名真好听。” “张琳在家吗？” 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听着，应该是站在院门外喊的。 又是个姑娘，张琳心里想着，对着刘氏和张婉笑笑。“我去看看是谁。” 出了屋，走过院子，打开院门，她有些微微的愣了，院门外站着四个姑娘，年纪跟她差不多大，一见到她，就笑了。“张琳听说你家来了一个好仙气的少年，我们过来看看成卟？” 态度倒是爽朗的紧，眼睛也是清清明明的，带着单纯的好奇。 张琳听着笑了笑。“快进来，堂屋里坐，我去泡茶过来。” “好嗳。”四个姑娘热热闹闹的进了院子，目光在院子里东转西转的，明显的在找那好仙气的少年。 “哟，好多姑娘啊。”刘氏打开屋后，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姑娘，笑嘻嘻的招呼。“快进来，这天怪冷的。” 张琳端着茶盘进了堂屋，把热腾腾的茶分端给屋里的人。“喝茶。” 姑娘们端着茶，眼睛都亮亮的看着张琳，有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开口说。“张琳那带仙气的少年呢？喊进来看看呗。” “好像在屋后忙活呢。”太直接了，张琳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得干巴巴的回了句。 张婉刚刚还明艳的脸，这会儿阴沉沉的。 “那我们去屋后瞧瞧？”另一个姑娘，小声的提了句，抿了抿嘴，又说。“就看一眼，完了，我们回家。” 这跑人家家里来看少年，说出去到底不好听，只是，她们听着大人的话，心里跟猫抓了似的痒痒的，怎么忍都忍不住，就想知道，好仙气的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也行。”有人应着，看着张琳，眼巴巴的问。“可以吗张琳？我们就看一眼。” 张琳能说什么？她笑了笑。“我去屋后看看。” 说着，拿起茶盘往屋外走，那四个姑娘赶紧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张婉迟疑了一下，挺淑女形容的迈着小碎步，也跟了过去。 刘氏在后面瞧着，不屑的撇了撇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搁了手里的茶杯，也走了出去。 谷子和季舟在屋后清扫着院子，听到动静，两人都没有动作，继续干着活儿。 那四个姑娘瞪大着眼睛，呆呆的看着正在干活的季舟，好惊讶的模样，压根就反应不过来。 原来，好仙气的少年就长这个模样，可真好看呐，比自己都好看多了。 “外面怪冷的，进屋坐着吧，可别冻着了。”见那几个孩子还没回过神来，刘氏轻咳一声，不得不出声音了。 都说女人是祸水，现在，二哥家也来一个祸水了，却是个地道的少年。 瞅着这架势，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啊。”一句话，惊醒了几个孩子。 其中一个，眨了眨眼睛，然后，红了脸，一声不响的就跑了，快到院门口时，才嚷了句。“张琳我回家了。” “我们也回家了。”剩下的三个姑娘，推推搡搡的，也急慌慌的跑开了。 张婉轻轻的哼了声，甩着手里的帕子，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 136 碎语 自从给谷子和麦子摆了酒桌后，张家这院子就热闹了，时不时的有人过来窜门，却不是为了张全收养的两个义子，而是另一个，来历神秘的带着仙气儿的少年郎。 没出两天，整个村子里就有碎语飞起了。 冬日里，是最清闲的时候，就算快过了，眼瞧着到年底了，也没什么太多事儿要忙，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件，都熟门熟路了，不需要费太多心神。 忙成习惯的人，一闲下来，就呆不住，没事儿就东家窜窜西家走走，听听村里头发生的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也算是打发一下时间。 这个冬天，年关底，张家院子就成了八卦头条了。 村里人十有八个在私底下小声嘀咕讨论着，各种猜测纷纷飘出。 心里想的多，却没声音敢大胆的嚷嚷出来。 主要原因还是，这少年太不同凡响了，村里人头一回见着这么出色的少年，隐隐有些说不出的畏惧，又不知道他的来历，只觉的贵气的紧，怕话说多了惹出祸事来。 这少年瞧着就不简单，可不是他们这些地里刨食能招惹的。 再者，听说这少年是她大姨带过来借住的，她大姨是谁啊？在镇上有大宅子有酒楼的，跟他们村里头的人完全不一样，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虽闲着，喜欢唠嗑唠嗑，可村里人多少还是有个度，不会太过份，心里有个度。 知道有的事情，私下嘀咕就成了，用不着抬到明面上来。 就算忍不住过来窜门，也不会太明目张胆，只是闲坐着，闲聊几句，瞄两眼那发光体一般的少年郎。 可真是个好少郎。 应该是大官儿的孩子吧，听说。只有当大官儿的才能生出这般贵气的少年来。 也不知道，这少年得在这里住多久，来这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每个过来窜过门的村里人，都会或多或少的想点事情，却不会当面问出来，他们也知道，就算问了，肯定得不到答案。 这事，有人应证过。 答案只有一个，含含糊糊的；是她大姨带过来的。 然后。就没然后了。 没人高声嚷嚷。到处张嘴说季舟的事。张家院子里的人，多少是松了口气的。 如果真闹大了，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幸好都只是私底下说几句，没敢有太大的动作。 如此。日子过的倒也舒心顺心。转眼，就腊月二十八了。 要过年了。得开始张罗着过年的事宜。 冬天冷，冷的有些刺骨，如果可以真想一直窝在暖热热的被窝里头，真真是太舒服太享受。 可今个儿都二十八了，不能这么窝着。 辰时过半，天阴沉沉的，不怎么明亮，飘起小小的雪花。 还没出被窝。张琳就感觉到了寒冷，打了个轻轻的颤，在被窝里懒了会，才掀开被子，利落的穿戴好衣服。 打开屋门。一阵冷风灌了进来，饶是有心理准备，张琳还是哆嗦了几下。 赶紧关上屋门，边搓着手边朝着厨房里走。 推开厨房门，热气扑面而来，张全正在灶上忙着，谷子在烧火，没见着麦子和季舟。 “爹，谷子哥。”张琳喊了声，哈了口气。“这天好冷，都飘起雪花了，不知道晚上会不会下大雪。” “囡囡起来了，锅里有热水，赶紧洗把脸。”谷子笑着出声。 张全抬头看了一眼闺女。“快去洗漱，堂屋里支了个火盆，一会就能吃早饭了。” “嗯。要过年了，下午来贴花，大姨送来了好多，还有对联福字什么的，都给贴上了，红红火火，瞧着也喜庆。”边说着，张琳边利落的洗漱。 “都拿出来了，搁堂屋里，一会吃了早饭再来弄。”张全笑呵呵的应。 洗漱好的张琳，拿着抹布进了堂屋，快吃饭了，得摆好饭桌。 她以为麦子和季舟在屋里，推开一看，里头空荡荡的，只有火盆在旺旺的烧着，倒是热乎的紧，特别的舒服。 擦好饭桌，张琳出了堂屋，进了厨房。“爹，他俩呢？这不，快吃饭了。” “在外面忙着吧。”不需要烧火了，谷子起了身，打开了屋后的门。“进来吃饭了。” 没一会，季舟和麦子一前一后进了厨房，两人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往盆里倒了些热水，浸了浸手，洗了把脸。 张琳已经把早饭端堂屋里了，每人一大碗腊肉面条，香喷喷的，光看着就想吃了。 吃过早饭，也没什么事儿。 几人就窝在堂屋里，开始整理着对联和贴花福字。人多就是好，没一会就整出来了，分类好了，都贴哪个门上。 张琳想去的，可其它四人都不同意，外头风大又飘雪，让她在屋里呆着，也可以站窗户前看。 她只好站在窗台前，时不时的用碎布擦着窗户往外看。 人若长的好，怎么着都是好看的。 季舟穿着粗布大袄，用木簪子简单的束起头发，普普通通素素静静。 可这一眼瞧过去，却还是会有一种被惊艳到的错觉。 能把粗布大袄穿出一身气度，这人，果然不平常。 到现在，已经相处好几天了。 张琳还是很疑惑，这个疑惑，她不知道找谁要答案。 隐隐约约间，她知道，若是自个去问季舟，可能会找着一个答案。 却不知道为什么，她没生出想问的冲动来。 这个少年，她是真的觉的很熟悉。莫明其妙的熟悉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有一种很奇怪的思绪。 总觉的，到了某个时间，她就能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了。 真的很奇怪。 张琳抿了抿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年，不料，似是感应到她的视线般，那少年侧过头，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一瞬间，阴沉沉的天空。似是有太阳自天空深处一跃而出，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真是个妖孽！ 张琳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忙低下头，退回到了藤椅里窝着。 就刚刚那模样，那笑起来的模样，半点仙气都没有，完完全全的就是一个妖孽啊！ 她怎么会对这样一个茅盾神秘的少年，产生一种熟悉感？ 张琳理不清这个问题，想不出头绪，拍了拍脑袋。她决定不想了。 就顺着内心的感觉走吧。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答案的。 冷静了一下情绪，张琳摸出绣了一半的活儿，继续绣着鞋面子。 总算把半残品的鞋面子绣好了，正准备绣第二个时。张全四人推门走了进来，一阵寒风灌了进来。 张琳绣的认真，冷不丁的被冻了一下，打了个哆嗦，抬头看着屋里人。“都弄好了？”又看了看火盆，里头炭火足，倒是不用加炭了。 “嗯。贴的满满的，特别的喜庆热闹。”张全搓着手，乐呵呵的笑。 今年对联贴花福字有很多。门框窗户和门，都贴的满满的，红通通的，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爹，看看我刚绣好的鞋面子。喜欢吗这花样。”瞧着爹高兴，张琳也高兴，乐滋滋的把自己绣好的作品拿给爹看，让他更高兴高兴些。 张全捧着那鞋面子，笑的见牙不见眼了，看了好一会，才直点着头说。“喜欢，喜欢，囡囡这绣的可真好，可真好。” “爹喜欢就好，我再加把劲，把另一个鞋面子绣出来，争取在大年三十，让爹穿上新鞋子。”那鞋底已经纳好了，只要把鞋面整上去就成了，也没多少事了。 “好。好。好。”张全连连应着，乐呵呵的笑着。 季舟无声的瞄了眼认真绣鞋面的张琳，眼底闪过一丝情绪。 正在绣鞋面的张琳心头轻轻一跳，她下意识的抬头，就撞上了季舟的眼睛，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就明明白白的看清楚了。 这季舟也想要一双鞋子！ 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情绪？张琳轻蹙着秀眉，瞪了一眼季舟。 季舟眼里露出浅浅的笑容，似乎挺开心的，没有再看她，转了视线，看着火盆。 笑个屁。张琳心里有气，也不知道这股气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真是莫明其妙。 她使了些劲头，略有些泄愤似的，咬着牙绣着鞋面子。 张琳的绣技其实还不错的，她若认真绣的话，一个鞋面子绣一天还是能赶出工来的，就是，眼睛会有些微酸微涩。 “囡囡，歇会儿，不着急。”瞧着闺女都绣了一整天了，搁了午饭没歇多久，就开始绣着，搁了晚饭后，也没怎么歇又继续绣着，这会儿，都已经酉时末了，屋里点了两盏油灯，张全是心疼闺女，怕光线太暗。 “快好了呢。”张琳笑盈盈的捧着手里的鞋面子凑到了爹的面前。“爹，你看，就剩下这一个小角了，就一会功夫。” 麦子在旁边听着，说道。“这会时辰还早，也不着急睡，没剩多少了，囡囡先搁一会，眯会眼睛吧。” “嗯。你都盯了一整天了。”谷子也接了句。 季舟看着张琳眉宇间微微的疲态，并没有说话。 “嗯。好的。我泡杯茶去。”搁了手里的鞋面子，张琳起了身，伸了个懒腰，见爹要说话，她忙说。“都窝一整天了，也没怎么动弹，爹你就让我走动走动，也舒服些。” 张全到了嘴边的话，愣是改了口，把一旁的油灯提了盏给闺女。“慢点儿，外头雪落的大，路有点滑。” “好勒。”张琳笑容满面的应着，提着油灯出了屋。 ------------ 137 坏心眼 一出屋，寒风扑面而来，冰凉冰凉，夹着雪花儿，张琳打了个哆嗦，赶紧把屋门关上，在原地站了会，这才提着油灯，慢悠悠的往厨房走，认真的看着脚下的路。 短短一截路，愣是走了小半会。 屋里屋外是完全两个极端，在屋外走一会，暖呼呼的身子眨眼就有些僵硬笨拙。 推开厨房门，张琳迅速进了屋，把门给扣上，将油灯搁灶台上，小跑着凑到了小灶前，里头温着火，上面放着吊壶。 待手热乎些了，她才拿了个茶盘，泡了四杯热腾腾的茶，提起油灯，小心翼翼的往堂屋走。 手里端着茶盘，回去时比过来时还要慢上两分。 到了堂屋门前张琳没法叩门，小声喊了句。“爹。开下门。” 门一下子就打开了，是谷子打开的，他瞧着，赶紧伸手接过张琳手里的茶盘。“快进来。” “走一趟，感觉精神了不少。”张琳笑呵呵的说着，将油灯搁到了原位上，窝进了藤椅里。 谷子将茶盘放中间的桌上，自己拿了杯捧在手里。 张全往火盆里加了几个炭，让火势更旺些。 “爹。不冷呢。屋里好暖和。”鞋面就剩一角就可以绣完了，这会再添炭，一会就不好埋火了。 “暖和些好。”张全笑呵呵的应，把火钳搁一旁，端了杯茶捧手里。 歇着差不多了，张琳直起身，也端了杯茶，轻轻的抿了口。“这天怪冷的，才一会功夫，茶就不烫嘴了。” 张全喝了口，应道。“可不就是。” 一杯茶下肚，浑身都舒畅了，眼睛也不酸涩，张琳拿起一旁的鞋面。继续绣着。 麦子站起身，随手捡了根物件，将油灯的灯芯拨了拨，室内增亮了两分。 约是戌时过半，张琳绣完了鞋面，她撑开瞧了瞧，抿嘴露出一个欢喜的浅笑。“爹，绣好了。” 清清脆脆的欢喜声，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张全笑着往闺女旁边靠，看着她手里的鞋面。“好。绣的真好。也不早了。洗把脸该睡觉了。” “瞧着可真好。”麦子和谷子也看了几眼，眉开眼笑的说着。 季舟坐在原位上，微垂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在打嗑睡。 “明天就可以把鞋子纳出来了。”收了绣盘。张琳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哈欠。“睡觉去喽。” “睡吧睡吧。”张全也起了身。 谷子和麦子率先出了堂屋，季舟随后，张琳进了厨房，她想洗个热水脸再睡，张全收拾着火盆，把还在燃烧的炭埋好，可别浪费了。明天还能接着用。 认认真真的绣了一天的活儿，张琳确实蛮累，一躺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在她睡着后。屋内凭空出现一个人。 仔细看去，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季舟。 季舟站在床头，静静的看着床上睡着的张琳，眼睛亮亮的，嘴角上扬，看了好一会，他才伸手，手心有微微的蓝光闪现，覆盖住她的眼睛。 没多久，他就收回了手，凭空消失在屋内。 第二天张琳一觉睡到自然醒，感觉眼睛特别的轻松，没有半点酸涩感，心里划过一丝微微的异样，却没有深想。 应该是她这一觉睡的太好，眼睛得到了充分的休息，才没有闹疼。 欢欢喜喜的穿戴好衣服，下了床，推开屋门，心里有些微微的失落。 昨天飘起小雪，那么冷的天，还以为今个有大雪呢，谁知道，连小雪都没有了。只有寒风在刺刺的吹刮着，没完没了。 “囡囡醒了，正准备喊你起来吃早饭。”谷子瞧着屋门打开了，笑着说了句。 张琳有些微窘，昨天果然累着了。“什么时辰了？” 冬日里的天，她还真估摸不出是什么时辰，似乎，一直是阴沉沉的。 “辰时末了。”谷子答了句，又说。“若还困，一会吃了饭再继续睡，这早饭可不能不吃。” “不困呢，昨晚睡的好，有些沉了。”张琳笑盈盈的答，往厨房里走。 麦子拿着碗筷往堂门走，碰见她了，笑着喊了声。身后是季舟端着白胖胖的大馒头，满满的一大盆，还冒着热气呢，瞧着就喜人的紧。 “这馒头做的可真好，看着就觉的饿。”张琳嘀咕着，赶紧进了厨房，赶紧洗漱。 刚刚不觉的，见着那大馒头，顿时觉的好饿了。 “还有酸鱼汤，骨头汤呢。”听着闺女的话，张全笑着说了句。 张琳夸张的揉了揉肚子。“爹啊，我更饿了。” “量足的很，想吃多少有多少。”张全端着酸鱼汤往外走。 “爹，骨头汤我端过来。”张琳嚷了声，速度洗漱。 吃完一顿丰富美味的早饭，张琳懒洋洋的窝在藤椅里，肚子有些撑，都不想动弹了，砸了砸嘴，今个儿的早餐可真美味，吃了还想吃。 等好不容易缓过劲了，她开始做正事，得把鞋子纳出来。 一只鞋才纳了一半，张婉过来了。 “我娘说，要我跟着你学学绣。”进了屋，张婉很直接的说出来意。 张琳很明显的发现，她压根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原因，在她的下句里头。 “咦，二叔他们在外头忙吗？刚刚进院时没瞧见。” “可能在后院吧。”张琳不太想搭理她，不咸不淡的应了句，顿了顿，又问。“你想绣什么？我也是刚开始学，要说这绣技，小姑的活儿做的可好了，我都是她教的。” 张婉听着，笑了笑。“小姑要照顾奶奶，没什么时间呢。而且，我娘说了，我是个定不住的，跟你身旁学，看能不能静下来。” “刚开始都这样，学出兴致来了，就好了。”张琳客套的应着，起了身，往屋外走。“我泡杯茶过来。” “好。”嘴里应着，张婉也跟着起了身，往屋外走。 张琳想了想，懒的再说话，直接进了厨房，进厨房时，她瞧见，张婉拐到了后院。 这母女俩，真是…… 大伯娘看上了表哥，不知道，大伯娘知不知道，她闺女看上了一个妖孽。 如果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张琳忍不住笑了，应该会有好戏可瞧吧。 季舟瞧着通身气派非凡，但到底还是有些远了，大伯娘有心也没胆来招惹，倒是表哥，瞅着希望要大些，毕竟就住镇上，他们一家好歹也在镇上住过，心里头想着差距也不是很大，另一个，大伯娘总觉的，她闺女多好好多，丝毫不会觉的，她闺女配不上表哥，只会觉的，娶她闺女就得像温家表哥那模样的才好。 收了八卦心思，张琳泡了两杯热腾腾的茶往堂屋走，似乎不知道张婉已经不在屋里了。 刚进屋，茶盘才放下，就有进来了，却不是张婉而是刘氏。 “哟，囡囡这是知道我要来呢，泡着热茶等着，可真是太好了。”刘氏往火盆前一坐，捧着茶暖手。 张琳笑笑。“婉姐刚过来，说想跟着学绣，我出门泡个茶的功夫，她就没影了。” 这话，她承认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想看戏了，想知道，大伯娘若知道了张婉的心思，会有什么反应，这话不能她去说，三婶儿说最好了，拿着去刺刺她，估摸着，让大伯娘受气的事，三婶儿是很愿意的。 “呃。”刘氏听着一愣，呆了会，眼睛一转，然后，笑了。“囡囡啊，我出门看看你爹去。”说罢，人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张琳拿起纳了一半的鞋子继续干活。 没多久，刘氏就进来了，眉开眼笑的模样，好像得了天大的好处般。 “这是捡宝了？”张琳明知故问。 刘氏嘿嘿的笑，小声的说。“囡囡啊，你不知道吧，婉丫头瞧上你家那带仙气的少年郎了，我刚进院后，就见着她在他旁边说话，一个劲的找话说，那少年不理她。” “呃……”张琳停下手里的活，看了一眼刘氏，顿了顿，说。“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不说，我只告诉大嫂去。”想到什么似的，刘氏哈哈的笑了。“大嫂还想着让婉丫头嫁给你家表哥，这没几天功夫，婉丫头自己倒是瞧上旁人了。” 张琳笑笑没有接话，转而问道。“婉姐呢？还在后院？这天怪冷的，可别冻着了。” “没呢，我刺了她两句，她跑了，估计是回家了。”说着，刘氏又飞快的说道。“不行，我得上老屋瞧瞧去，跟大嫂说说这事儿，囡囡，回头我告诉你。” 听着这声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张琳不知道说什么，也没接话头，只是站起身，送着刘氏出了门。 没一会，张全阴着脸进了屋，坐在椅子上，愣愣的看着地面，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爹。”张琳有些讷闷了，软软的喊了句。 张全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了眼闺女，突然站起身，就往屋外走。 “爹，你去哪？”瞧着爹怪怪的，张琳有些担心，追了出去。 “没事，我就到处走走，天冷，赶紧进屋去，一会就回来了。”张全沉着声音说完，大步出了院子。 ------------ 138 愁事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张琳讷闷了，看着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没能忍住，跟到了院门口。 她就想看看爹去哪，有点头绪才能猜测出，他心里头装了什么事。 这是…… 寒风呼呼的刮，跟个刀片似的落在脸上，张琳微眯着眼睛，看向前方，秀眉轻蹙。 爹去老屋干什么？ “囡囡，愣院门口干什么？风大。”谷子准备进厨房搁置点物件，余眼瞄见站在院门口的张琳，出声喊了句。 对喔。听着谷子的声音，张琳回过神来，冲着他小跑着过去。“谷子哥，刚刚屋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瞧着爹神情不太对。” “没事啊。”谷子答了句。顿了顿，又问。“爹这会不在屋里？”不然，囡囡也不会傻愣在院门口。 “没，刚去老屋了，我正奇怪着，不知道他心里装了什么事。”张琳抿了抿嘴，拧紧着秀眉，神色郁郁。 谷子瞧着，安慰了句。“可能是突然想起些事了，一会爹回来了，咱再问问，囡囡宽着心，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说着，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肩膀。“外面风大，赶紧进堂屋。” “嗯。”张琳心不在蔫的应着，转身往堂屋走。 等她走后，谷子就进了厨房，搁了手里的物件，直接从厨房后门到了后院，脸色阴沉沉的看着季舟。 他知道爹心情为什么不好。 大伯家的堂妹看上了这小子，这小子是爹给囡囡相中的上门女婿。 “以后别跟堂妹见面。”谷子沉着声音冷冷的说了句。 其实，他心里清楚，这小子没有错，那堂妹上赶着跟他说话，他理都不理，连个眼神都没有给。 但不管怎么说。这事也是引他而起，没错也有错了。 “嗯。”季舟淡淡的应着。 麦子看了看谷子，又看了看神色淡淡的季舟。对这家伙，他一直看不顺眼。“哥。出甚事了？是不是这小子惹事了？” “没什么。”知道麦子性子有些冲，又不喜欢季舟，谷子就没多嘴了。 毕竟这小子是爹看中的，极有可能跟囡囡过一辈子，不能把关系弄的太僵。 回到堂屋里的张琳，也没心思继续纳鞋子，窝在藤椅里。愣愣的看着火盆，里头的炭烧的很旺，都有火苗在跃动，她的思绪也跟着浮浮沉沉。 想了许久。却仍没有想到出一二三来。 唉…… 深深的呼了口气，张琳暂时压下了团团思绪，把绣盘拿了过来，继续纳鞋子。 说好要给爹纳出一双新鞋，甭管有什么事。也不能把这事给耽搁了。 迎着寒风，张全慢吞吞的往老屋走，脚步有些沉拖，目光散散的，明显的心不在蔫。 他心里头有些乱。 婉丫头的心思。他瞧的明白。 但这季舟可是他家闺女的，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说什么也不能让出去。 他该怎么跟大哥说说这事，不能太直接。 这种事情真的是难开口…… 张全又停下了脚步，他觉的自己不该去找大哥。 若放任着不管，这事怎么了？ 不让侄女跟季舟见面，就得隔开他们，季舟不能出院子，婉丫头也不能进院子。 这算什么事了？ 赶明儿就成全村的笑话了，不能这么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该怎么办？ 张全浓眉紧皱，一脸的苦闷。 女婿太优秀也是个愁事。 要不，直接在村里说开，这季舟是他张家的上门女婿。 不行不行，这念头在脑海里刚闪过，张全立即就否决了。 且不说这时日还长着，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再者，他瞧着这季舟蛮好，到底相处不太长，还得好好的看看。 要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是这寒风刮的脑袋疼呢，还是想问题想的脑袋疼，张全心里头更乱更没个法子了。 他突然想到了荷花，又想起了荷花。 看着这阴沉沉的天，寒风呼呼的刮着，不见有人出来走动，四周静悄悄。 张全叹了口气，转了个方向，先去荷花坟前呆会。 “二哥。”刘氏乐滋滋的出了老屋，老远就瞧着二哥立在寒风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三弟妹。”张全停了脚步，闷声招呼。 刘氏已经大步走过来了，整个人喜气洋洋的，笑的跟朵花似的，声音也轻快的紧。“二哥，你怎愣站在寒风里？外边怪冷的，准备打哪去？” “没，就出来走走，屋里闷。”张全淡淡的应着。 “喔。那二哥走着，我去找囡囡说点事儿。”刘氏乐淘淘的扬了扬手，还哼起了一个小调。 找囡囡说事…… 张全整个人清醒了些，三弟妹刚刚是从老屋过来，这会找囡囡说事。“三弟妹刚从老屋过来可有什么事？”他得先问问。 “啊？”刘氏显然没有想到，二哥还会来问上一句，下意识的说提了句。“好事儿，大好的乐事儿。” 说完，她脸上的笑就僵住了，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圈，心里有些微微的发虚。 她好像表现的有点过于兴奋了…… “呵呵。”摸了摸鼻子，刘氏干巴巴的说。“二哥，外面怪冷的，我就先走了，你慢慢走着，走着。” 甩了手，跟后面有老虎在追似的，匆匆忙忙的就没影了。 张全站在原地，看着风风火火的三弟妹，完全不知道露出什么反应好。 “囡囡嗳，囡囡嗳。”到了张家小院前，刘氏边推着院门边扯着嗓子，悠悠的喊，声音里的喜欢劲头，谁都能听出来。 这天大的乐事儿，她急切的想跟人分享。 “三婶。”未见到人。光听着声音，张琳就知道，大伯娘被气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了。 想当日大伯娘刺三婶是个石头肚子时，那股子得意与轻视。现在，该换她尝尝其中滋味了。 “囡囡我跟你说，我今天可高兴了。”进了屋，刘氏立马关上屋门，凑到张琳的面前，噼哩啪啦的就说开了。 她在老屋跟李氏的对战。 战了这么多年，她可算是完全胜利了一回。 那滋味。别提有多美好了。 “哎哟，你不知道李氏当时的表情。”说着说着，刘氏又忍不住哈哈哈的笑了，笑的满脸通红。“那表情。太乐呵了，真是乐死我了，我这夜里都能睡的香沉了。” 拍着大腿，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刘氏直接绷出一个表情。“囡囡你看。就是这样的，看见没，就是这样的……哎哟，不行，光想着我就想大笑。” “三婶克制点。可别太明显了。”张琳小声提醒了句。 李氏可不是个好惹的，回头等她缓过神来，指不定会出什么招。 再者，若三叔知道她为了什么事这么开心，心里多少会有些隔应，更别提小姑和老妖婆等了。 关系再恶劣，也是一家人，表面情谊多少得维持着，就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弄的太恶|心，也不好过日子。 “我知道。”刘氏笑着点头。“我哪也不说，就在你跟前乐一乐。” 这么好的事，没人跟她分享，快乐都要少一半。 “三婶你回来时，看见我爹了么？”张琳问了句。 “看见了。”刘氏应着，又说。“二哥不知道在想什么，跟个木头似的站在寒风里，我回来时，见他往……”顿了顿，才说。“往二嫂坟前走的样子。” 去看娘了。张琳心里嘀咕着。爹心里头肯定装了事。“喔。” “不知道你大伯娘会怎么处理这事，我倒真想看看。”刘氏想着，又笑了。 张琳认真纳着鞋，没接这话，她也不知道接什么好。 “她还整天想着，让婉丫头嫁个高枝呢，哼，还想着要嫁给你家表哥，真是白日做梦，也不瞧瞧自家闺女几斤几量。”刘氏忍不住刺了两句，刚刚她在李氏面前就是这么刺她的。 在她看来，比起李氏攻击她的话，她这话可要实城多了，全是实话。 嘀咕了两句，刘氏话锋一转，又嘀咕了句。“囡囡啊，这季家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历？瞅着跟咱们不太一样，比大姐他们还要贵气点的模样。” 这事她好奇着呢，就是一直问不出来。 “不知道。”张琳摇了摇头。“得问大姨，她当时只说，让季公子在这里住段时日，旁的话没有多说。” “喔。”还是没能问出来，没问出来就算了，刘氏也不抓这个问题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有些事不该她知道。 搁了这事，刘氏看着张琳手里的鞋子，眼睛一亮。“这是给二哥的吧，绣的可真漂亮，二哥穿着该多欢喜。” “嗯。我想在大年三十前纳出来。”张琳露出一个笑，手里的动作不停。 “哎哟，囡囡可真贴心。”刘氏喜滋滋的看着鞋面，心里头有些微微的失落了。 若她有个这么贴心的闺女该多好。 这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就被她给放下了，算了，老天愿意给就给，不想太多，想多了，命里没有也是白想，白白增了烦恼。 想是这想，可情绪到底还是有些受影响了，刘氏站起身，说了句。“天色也不早了，我回家了，囡囡别老盯着鞋子，干会活儿记得歇会儿，这活不难，准能赶出来。” “好。”张琳笑着站起身，送着刘氏出了屋。 ------------ 139 要鞋子 终于纳好了一只鞋，张琳搁了活儿，活动了一下脖子，伸手捏捏揉揉有些微微酸重的后颈。 舒坦些了，她站起身，走到了窗户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应该快午时了…… 爹还没回呢。垂了眼，张琳愣了愣神，打开了屋门。 寒风一下子就灌了进来，心里装着事，倒是没觉的有多冷。 “谷子哥。”顺着屋檐往院后走，他们三都在后面忙活儿。 麦子听着声音，抬头看了看。“囡囡。” “爹还没回，我瞧瞧去。”说着，张琳就转身了。 谷子赶紧搁了手里的事，三步并两步跑了过来。“囡囡，我找爹去，这会快午时了，你先淘米煮饭。” “行。”张琳想了想，点头应了，又说了句。“爹约摸在娘的坟头呆着，路上注意些，小心滑着。” “嗯。你先回屋。” 麦子在旁边听着，也过来了。“活已经整完了，我也去。” 谷子和麦子两人匆匆忙忙的出了院子，季舟收拾着农具提进厨房里。 不知道为什么，张琳突然有些微微的紧张。 她不太想进厨房了。 “风大。”把农具搁放好，见张琳呆呆的站在厨房门口，季舟大步走了过去，拉起她的手进了厨房，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张琳一个激泠，整个人清醒了。 飞快的看了一眼季舟，忙走到了小灶前，准备淘米煮饭。 她以为，东西都搁放好了，这人会离开，进堂屋里呆着。却没想到，他直接搬了个凳子坐到了大灶前。这架势，是准备给她烧火了。 这种想逃走的冲动是怎么一回事？ 张琳不清楚自己此时的情绪了，这别别扭扭的。是闹的哪样？完全没法控制！ “我也要鞋子。”季舟冷不丁的出声。 “没有。”张琳下意识的没好气的回了句。 她非常不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一点也不好。 “要鞋子。”重重的音。 张琳翻了个白眼。“鞋子好难做。哪能说要就要的。就算要做，也得是先给谷子哥麦子哥做了，才能给你做。” “我要鞋子。”继续重复。 “我摘菜去。”煮好饭了，张琳擦了擦手上的水，朝着院前走。 季舟默默的坐在大灶前。 没一会，张琳就进来了，把菜搁进了木盆里。倒了些清水进去，又翻翻找找，想着一会做几个菜。 想好了，她开始切菜。 都准备妥当了。准备炒菜，打开大灶锅盖，洗了锅。 季舟已经把火烧起了，很快，锅里的水分被蒸干。张琳倒了些油进去。 本来一切都挺好的，她已经恢复了正常。 可是！这家伙竟然赤果果的看着她，一点也不掩饰。 烧火就烧火，看个屁啊！ 张琳忍不住爆粗口了，瞪了一眼季舟。“好好烧火。别三心二意。” “我要鞋子。”季舟慢悠悠的说了四个字，说这话时，他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的看着张琳。 “一会菜炒的不好，全是你的错。”张琳生气了，很生气。 “我要鞋子。”依旧直勾勾亮晶晶的目光。 没多久，张琳就败阵了。 “行。回头给你做。你认真烧火行不行？”努力深呼吸，深呼吸，张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些。 这性子，怎么就这么欠扁。 跟某只可真像啊…… 咦，张琳突然间怔住了。 她想起了小家伙，也不知道它去哪里了，回来后就一直没有见到它。 她总觉的小家伙不会出事，只是，不知道它为什么没有回来。 想到小家伙，张琳又瞧了瞧已经收了视线，正在认真烧火的季舟。 还别说，仔细一看，这家伙的眼睛跟小家伙的眼睛倒真的蛮像。 没有了恼人的视线，张琳再次恢复正常。 炒了两了菜，谷子三人就回来了。 张琳特意看了看爹的神情，比出门时要好多了，她心里多少也松了口气，看来，事儿应该不是很大。 吃过午饭，收拾好厨房。在堂屋里歇了会，又来来回回的走动了会，张琳继续奋斗她的鞋子。 在继续干活前，她不忘拿出纳好的新鞋让张全试了试脚，也是想让他开心开心。 张全穿着闺女新做的鞋子，果然笑了，笑的特别开怀。 “爹。明天早上记得穿上。另一只，下午就可以纳好了。”张琳美滋滋的说着，看着爹的笑脸，她干劲十足。 “好。”张全眼睛盯着脚上的鞋子，都舍不得眨眼了，一直笑着笑着。 季舟时不时的瞄向张琳，瞄啊瞄瞄啊瞄。 张琳想无视都不行，扁了扁嘴，无声的嘀咕：会给你做鞋子。 她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奇怪的相处场景？ 好别扭有没有啊！ 想不通的，就不想了，对于这事张琳也不太愿意想，赶紧收了心思纳鞋子。 有事忙着，时间过的飞快。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傍晚，第二只鞋子也快纳好了，吃过晚饭再接把力做小半会。 赶完了活，在堂屋里没窝多久，大伙就上床睡觉了。 明天大年三十，要倍儿精神。 天微亮，张琳就醒了。 躺在床上，她都可以闻见，各种各样的香味儿，果然是过年，就是不一样。 心里头欢喜的紧，有股莫名的高兴劲，她利落的起了床，穿戴好衣服。 衣服是张全昨晚选好的，红通通的一身，颜色极喜庆。 张琳就穿着红艳艳的衣服，露出大大的灿烂笑容，推开门出了屋，朝着厨房走。然后，一下子打开厨房门，声音响响亮亮的喊。“早上好！哈哈。” “早上好。”厨房里的人。都笑了。 那笑声，光听着就让人心里头好开心。 “爹。我来包饺子。”洗漱好。张琳撸了衣袖子，也凑到了桌子前。 张全乐呵呵的应。“好，包饺子。” 早饭吃的就是饺子，还留了些，是准备晚上守岁用来吃的。 刚吃过早饭，刘氏就过来了。“二哥，今个儿中午上我家吃饭。晚上来你家。” “行。”张全听着，想了想，就应了。 “那成，一会要早点过来。我先回家忙着。”给了话，刘氏也没多呆，就匆匆的走了。 结果，她走没多久，张玉就过来了。“二哥。中午上老屋吃饭，昨个晚上就准备着呢。” 张全愣了愣，也没答，只是说。“跟你三哥说了没？” “还没去呢，正准备去。”顿了顿。张玉问。“怎么了？”问完，她应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的变了。 “跟你三哥说一声，一会一块过去。”瞧着小妹的脸色，张全忙接了句。 “好。”张玉露出一个笑，匆匆的出了院子。 张琳想了想，说。“爹，晚上让三叔和三婶过来吃呗，三婶一个人整饭也麻烦。” “嗯。一会跟他说一句。”张全心里头也是这么想的。 没一会，刘氏和张强就过来了，张玉并没有来，应该是回老屋忙活去了。 “三叔三婶儿。”张琳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张强看着她，眼里满满的都是笑。“囡囡。” “晚上过来吃，厨房里都准备好了。”张全把泡好的茶端了进来，说了句。 张琳利落的把果盘摆上，往火盆里添了些炭木，听着爹的话，她也跟着挺了句。“三叔三婶儿，有好多好吃的呢，可多可多了，看着就想吃，香喷喷的。” “哟，你个馋嘴的。”刘氏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笑容满面的说。“家里也备着呢，明个中午你们记得过来。” 在堂屋里闲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瞅着时辰差不多了，两家人开始动身往老屋赶。 张全有些微微的隔应。 他在想着，要不要季舟过去。 不想，他还没出声，季舟自己倒是开口了。“叔，我就不过去了。” 这样挺好的，只是，一想着，大年三十留这孩子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张全又觉的，这样不太好。 有些犹豫，他的回应就慢了许多。等他缓过神来时，季舟已经没影了。 “爹，他去厨房了，说早上的饺子好吃。”张琳在旁边说了句。 张全听着，点了点头，出了屋，看了一眼厨房，心里头想着，他爱吃饺子，回头再多包些。 季舟没去，除了刘氏，其余人都觉的很好。当然，张强除外，他完全处在状态外。 这季舟不去，就没戏可瞧了。 这大年三十的，她还真想看看，李氏在大伙面前出丑，也挫挫她的威风，让她疼上一疼。 想着李氏曲扭的脸，刘氏心里头就觉的痛快。 过了这么多个年，就数今年最舒心了。 可惜了，季舟不去。 刘氏也不敢嚷嚷着让他去，她还是有点眼色的，看的出来，大家都挺乐意季舟呆在院子里。 这是为什么？她又有些微微的好奇了。 想来，是跟他的身份有关吧？旁的，她是想不出来了。 很快就到张家老屋，刘氏收了心思，换上一个灿烂的笑容，扯着嗓子，老远就开始喊。“大嫂嗳，这饭菜可真香哟。” 这声音冷不丁的冒出来，还真不大不小的吓了张琳一跳，看着三婶的笑脸，她垂下头，坏坏的笑了。 一会有戏可瞧了。 ------------ 140、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