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穿越 昏暗的内室充满了浓烈的酒味,弥漫了整个空气,仿佛只要微微吸一口气便会醉倒,很安静,静的叫人有些心慌。 毓娇刚进入房内一个抬眉,就一眼瞟到地面上东倒西歪躺着好几只酒壶,角落处还有一片狼藉的碎片。 眉目一簇,自己才入殿便可以依着空气中还未挥发的酒味辨出几分。 ‘醉卿’可算得上是蕲国内最烈的酒,普通人就是喝上半壶已经足以睡上二天一夜,而眼前这个人却视之饮茶般,今夜这般猛灌。 怕是不想醒来。 翾溓一直默默在站一旁不敢多言,见皇后一来,顿时一面往前走,一面恭敬行礼解释着: “蕲皇今日不知何故喝了许多酒,臣……臣不敢劝,不得已才惊扰皇后娘娘。” 毓娇微微额了下首,将一双视线移到此刻正躺在榻上的翛冉身上,今夜的他并未穿黄衣,而是一身镶银丝边白袍,面色泛着不正常的酡红,双眉紧皱闭着眼,呼吸不稳。 “你先退下吧”毓娇冷冷开口,不待翾溓答应便举步朝那人走去。 “是,臣先告退”翾溓关切地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人后,只无声地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见翾溓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毓娇移步上前,见他紧凑着眉头,脸色难看,似乎很不舒服,心中思量了半刻,正欲替他解开衣带好让他舒服些时,却隐约听到他絮絮叨叨地似乎在念着什么…… 他的面容刚好被灯光映射的阴影挡住,看不真切,却又有种虚幻的美,毓娇不禁深吸一口气,自己一向知道这个男人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外貌以及一切。 压制住心中泛起的情愫,眼中微微变柔,慢慢地倾下身子轻轻地靠近他,见他双眉皱的更厉害,怕是酒后劲的关系,伸手轻轻地按压住他的太阳穴,动作极为轻柔温和,可一双冰凉的手,在触到他此时此刻滚烫的肌肤时,刹那,竟感觉到手下之处起了一片颤栗。 颤地人心慌…… 多久不曾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了? 若不是今夜他买醉,若不是翾溓怕自己但不了叫来自己,自己是不是还是无法靠近他?无法如此亲密地接触。 他为何将自己灌醉?为何如此自虐?为何偏偏是今日?又为什么偏偏喝的是醉卿? 娇媚的朱唇微微一浅,带着一丝自嘲,一丝悲凉,一丝嫉恨…… “……”低哑的声音,破碎吐出模糊不清的几个字,原本还昏迷不醒的翛冉忽然眼半睁开,迷离看不见神采,视线亦是没有焦点,却是对着此刻的毓娇。 听不清楚的零碎片语将毓娇的心思猛地拉了回来,只见她心下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手上用力,欲要挣脱,却被他紧紧握住。 此刻的翛冉像有了意识般,又像意识不清般,痴痴迷迷地一个大力向前拉,毓娇本就身体娇弱被他一拉顿时向前一倒,倒在翛冉的胸口上。 好热!好烫! “蕲皇……”毓娇脸色白红交加,声音中透着一丝紧张和一丝丝一点点的期许。 今晚的翛冉实在太过诱人,又或许是空气中还未来得及挥发的‘醉卿’起的作用,毓娇对上他此刻迷恋的眼神竟不知不觉地也略微醉熏,就在一瞬间,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呼吸突然被夺去!灼热的霸气的气息扑面而来,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自己早已麻木的唇,辗转厮磨寻找出口,柔韧而极具占有欲…… ------------ 第二章 异界 太阳很暖,很舒服…… 连吹过的风都渗透着丝丝香味,扑鼻而来,令人神往,这味道很熟! 似在记忆深处…… 却又说不上来,在哪闻过? 似乎是在一片草地上,只见一个女孩正朝着草地的中央跑去,脸上流露着幸福,手里紧握着一束白色兰花,她是谁?又朝谁跑去? 我如被吸引着紧紧地追随着这个陌生的女孩…… 突然,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浮起浓浓迷雾,使人看不清! 但是,随着那女孩的身影,竟发现那坐在不远处的是个女子! 长长的头发,白色的纱裙,没有任何修饰或点缀。即使看不清她的容貌,却能感觉出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温柔和平静,一种近乎朦胧的美。 突然,脑中似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记忆交错重叠着浮现在脑海中,仿若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正在慢慢苏醒…… 以前从未感觉到,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发现自己竟回忆不起,5岁前的任何记忆…… 我出生在一家孤儿院,从小就没有父母,长大后也问过院长,却得到一个捡来的答案。至于在哪捡到的,院长还未肯告诉我就先离开了我们,如缺失了一部分,仿佛我是从5岁开始才有记忆…… 仿佛我一生下来就是5岁! 究竟在那之前,我在哪里生活?父母是谁?又有过哪些玩伴? 不完整的记忆就如一个不完整的人生般让人迷茫!…… 越想记忆越如海水般一涌而来,好疼!我扶住欲裂开的脑袋。 “啊!”猛地惊醒!…… 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难道这世界真有异次元?!眼前的一片荒凉甚至透露着阴森。 条件反射地想回头,等转过身!却脸色苍白。那个地铁出口竟然消失了,背后竟也是一片荒地。梦?我现在一定还坐在车内!是的!这是个梦! 不断的安抚自己,只要等梦醒了,那一切就会恢复的。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看着依旧是这风景,我才发现一个事实:穿了!还是整个人! 随身携带的包包也不在身边,是留在了车内,还是说这个时空是不允许有其他空间里的东西的…… 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恐惧?不安?还是说兴奋?都没有…… 试着迈出脚步,却感到格外的沉重。以前总听人说:人对未知的事物会感到害怕。 今日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走着走着,看到的居然是同样的景象。心底渐渐筑起的信心也逐渐瓦解,难道我真的会在这里一辈子? 忽来的这个念头竟开始让我有点恐惧,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不知道是这夜风的关系还是心理作用?看着渐渐沉下的夜仿佛一条蟒蛇,像要把人吞噬一般,冷…… 由于一直只顾着看四周的情况,未留意到脚下,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等回过头看清拌倒我的物体时,顿时连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一只手,不!严格的说是个断臂,伤口处的血早已干固,连那些皮下脂肪和组织都能看清。突然心里一阵反胃,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也是,想想自己还未进一滴水一粒米。 慌乱地爬起后,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路狂跑,想借此甩掉心里的不安和恐惧…… “这里有没有人啊?”再也控制不住的喊叫…… “有――没――有――人?”静的可怕,静的甚至连自己的回声都没有。 仿若一座死城。为什么明明像是有人居住的房屋却丝毫没有人气?! 静。甚至静的诡异。到底自己来到一个什么世界,为什么没有人!?为什么都不见一个人。 漫步目的的走在这座枯城,仿佛像寻找什么一样,可越走越觉得可怕。感觉整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活人,就在快要放弃时,突然背后一阵亮光,跟着就是凌乱地脚步声,惊喜地回过头,等看清出现的人时,脸色却更加苍白。 只见一群奇服异装地人,个个面露凶光地盯着我,手中的尖刀,在那亮光下隐约地能看到刀刃上那黑色般的血渍,不禁联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只断臂…… | ------------ 第三章 初遇 随后,一个为首穿着布衣包着布头巾的男子粗声地喊道“你是谁”!? 于是,随着这群男人身后出现的便是十几个年轻的女子,但是个个衣衫褴褛,面容死灰。仿若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肉 体般,连目光都是死的。 我屏住了呼吸,仿佛不呼吸就不会让人发现一样,但…… 蓦然一个用力,只见一只粗壮的手朝我挥来。 “放开我”我厌恶地甩掉一个长满老茧又发黑的手。 “啊!”该男子二话不说,直接甩了我一巴掌,然后直接用那肮脏的手,粗鲁地扳过我的脸,仔细的看了看后,皱着眉不悦地说道 “你这打扮不似我蕲国人?说!你到底是谁?”男子看着眼前脸上都是尘土的女子,服装怪异,尤其是那像长裤的裤子既不是布料的也非丝绸的,材质古怪。(其实他眼里的只不过是普通的牛仔裤)我怒视着眼前的男子,心想反正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结局。他不会明白!反而说出来给自己造成麻烦甚至祸端。所以决定干脆收声。以不变应万变…… 我紧闭着双唇,只怒视着他。 “女人?!不说是吗?等会。我会让你想喊都喊不出声音来”说完,只见他露出满嘴的黄牙,顺手粗鲁地把我推倒在地上。 “唔…”肩膀一个落地,顿时发生一阵闷响,震得我全身阵痛。 就在我刚想起身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几个男子一把把我按在地上,手开始在我身上乱摸,意欲扯掉我的白色外套! 恶心!比之前看到那只断臂还要令人作呕。 可即便如此,此时此刻这微弱的挣扎显得极为可笑滑稽。 可能是他们未见过这类的衣服,于是扯的比较手笨,慌乱中的我正在想,要怎么才能赤手空拳对付这些彪形大汉。以求自保? 坐以待毙亦是不似我的性格。 就在这时…… 借着那火光,看到在我右侧的男子腰间上正好挂着一把长刀,于是顺势一个弯身,夺过那把利刃。 刀背朝向自己,可能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个女子所以才疏于防范,看到此举突然都傻愣在原地,而周围原本麻木的女子们也个个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刚刚还被几个男人压在身下的女子,居然一瞬间,就把那几个男人唬住。 场面显然有些颠覆了过来,何止戏剧性如此简单。 殊不知双腿已然有些发颤…… “我不想杀人,所以也希望你们不要逼我”我冷着双眼,双手持着利刃指着他们,望向那些还在错愕中的男子。 不明白,一切来得如此突然,这些人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 而我,又到底在哪?! “妈的!把刀放下!”为首的男子厉声粗喝道。 “我看上去有你傻吗?”我冷笑一声,手中的力道不觉又紧了紧。 哼!真当我是个柔弱女子。制敌要的不是蛮力而是巧劲,可惜刚刚那几个男人空有一身蛮力却毫无头脑。 就在我们相互僵持着的同时突然,就在我双手的力道有些一抖的时候,几乎同时,只意识到站在我对面的男子原本还憎恶的样子,转眼想看到什么似的,表情变的像见了鬼一样死白,而且还很明显地那个“鬼”是来自我背后的方向。 正被他此举搞得有些茫然,于是,便本能地想回头却还没看清什么时,只觉得后颈部一阵剧疼,顿时眼前一片黑暗,整个人瘫倒下去…… “咣当!”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钢铁声。 “刀不适合女人”一个低沉地仿佛来自远方一样的声音缓缓响起,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杀气,同时也拉开了一切开始的序幕,命运地齿轮开始慢慢地转动起来…… | ------------ 第四章 水池 “什么声音?水声?怎么会有水”耳边那稀稀落落地流动声搅得人心绪不宁,意识还未清醒,却感觉身处在什么地方。耳边不断响起水溅声,等等! 怎么感觉身上湿湿凉凉的?!突来的念头使我猛地惊醒过来,睁开双眼,等看清周围的环境时,恨不得再次晕倒。 双手用粗绳被反绑,高高举起绑在墙壁上的一个凸出的木桩上,动作实在是华丽的很,最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居然被浸泡在水中,亏的还刚刚反应过来,不然估计再晚了半个多小时,水恐怕就淹到鼻子处了。不禁有丝后怕! 用力地甩了甩头,挥掉满脸的水滴。 四周都是石壁,那水不断的从房顶处的一个缺口内注入,估计这等架势不会只是为了帮我洗澡吧! 有些累赘的衣服贴在身上甚是难受…… “嗯……”不断扭动着身体,试着想挣脱紧紧绑住我的绳索,却发现只是徒增几条淤痕罢了。 整个人陷在水中,使不出半点力道。 此时,隐隐约约中听到好像是门铁链打开的声音,但是由于整个房间是密封的根本看不到外面…… 就在我凭着想象到底是谁如此有创意的把我放在这时…… “还舒服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墙的对面传来,似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如果不是被吊着恐怕这里是个不错的浴池”我讥讽道。 “还有力气讽刺人,看样子你倒是蛮适应这个地方的嘛”声音那头的人似乎很享受我的愤怒。 “喂!你到底是谁啊?想干什么你们?!”我试着先声夺人,给自己壮壮胆。 毕竟这里是哪?他们有多少人?我都不清楚。 随着我的一句话话音刚落,原本还打算看对方会说什么,结果没想到对方根本是…… 没有任何回应! 满脸黑线,这不出声比什么都让人感觉不舒服。 沉默了一会。原本还想跟这个人继续耗着,但是看着眼前的水位不断的上升,估计再耗下去,我也就结束了! 于是,心一横!紧紧咬着呀,朝密封的石墙喊到: “为什么要抓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愤怒的喊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你们这是…非法囚禁!” 随着我一声声的悲鸣,声音那头依然鸦雀无声。 没有任何回应,除了四周的水缓缓上升以外,此时的房间内宁静的很,恐怕唯一的优点就是我喊渴了,不缺水喝。 依旧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水位已经开始上升到颈部,渐渐感到水压压的我都快喘不过气来。 敌暗我明,更可况此时自己处于绝对劣势。 渐渐,原本嚣张的气焰终还是随着水位的不断上升慢慢下降…… 深深吸了口气,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声线: “喂!你还在不在啊?”显然声势开始减弱了。 墙的对面依旧没有任何声音或是一点点动静,但我知道,他在! 不但在,而且肯定还很自得的观赏此刻上演的一幕! 看着眼前的情形,心底一慌!难道真要莫名其妙地被淹死在这里?! “我知道你在!你想要我死吗?说不定我活着对你更有用处”看着水势已经涨到我的下颚,不知觉地抬高下巴的同时,心底也不禁感到死亡的恐惧,果然还是怕死。 尤其还是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 眼前对方无视地情势下,就在我开始放弃准备并住呼吸想撑到哪算哪时。 一个动人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就在我快晕之前…… | ------------ 第五章 条件 “怎么?不喊了?!算算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声音现在响起竟格外地“悦耳”。 心底就算有把火也早就被这满屋的水给浸灭了。 不过正如他所说的,现在的我即时想开口都开不了,因为只要一张嘴,这水就顺势灌入,难受的紧。 “怎么了?不说了?!那就轮到我说了”说话人还故意停顿了一会,显然是在拖延时间…… 心中骂上他千百遍时不禁严重鄙视之。 “三个条件换你这条命,如何?”男子朝着只听的见水声的密封的房内说到,神态悠然,神色自若,和房内垂死挣扎的人倒是很鲜明的对比。 卑鄙!我在心里骂道。 现在这种情况下难道我还会拒绝不成?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死了岂不是连个p都没了。 不要说三个条件恐怕就是他要三百个我也只能忍辱答应。 “……唔……同意……”三个字,估计不知道喝了多少水。 可是那门依旧没有开……意识渐渐模糊…… 混蛋!这是意识清醒前最后能想到的两个字,随即便光荣的溺水了。 今晚的月色有些明亮,亮到此刻房内不需点灯就能把里面的一切映的清清楚楚。 司寇邪斜靠在背椅上,一手托腮,目光深邃、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个子中等,身材却如此瘦弱一点也没有这里女子的丰满,不算长的头发,前刘海因为沾湿而贴在她的眉前,但是那肌肤仿佛如凝脂般剔透,那如樱桃的红唇此时略显得苍白,细细地柳眉,尤其是那如玉扇般的睫毛即使像现在紧闭着也微微上翘,沾着水滴有些娇媚,的确,她的装扮不似蕲国的人。 更不可能是卺国的人…… 那黑如墨玉般的双眸此刻显得有些沉寂,让人看不出思绪…… 喉咙好痛!连带着鼻子和头甚至包括五官都感觉是如此的难受,扶着欲裂开的头,我慢慢睁开眼睛,似有个黑影挡在月光之前。 让人看不清…… 不觉地用手挡在双眼前,双眼微眯。 再次醒来,不是在地牢。不是在水中。更不可能是在地铁里,而是在一块柔软的地上。不!正确的说应该是躺在一块毛皮的上。 周围的空气显得有些生冷和压抑。 渐渐睁开的双眼,第一眼映入视线的没想到…… 直接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个长的如此丰神俊美的男子,怪异的服饰、身高估计八尺有余,那头比我还长的乌黑的头发慵懒地披在肩上,显得如此桀骜不驯、坚挺地鼻子,深陷的双眼、那深不见底的眼睛如黑夜般让人看不清,还有那薄薄的嘴唇,如鬼斧神工雕刻的俊美,尤其是那目光如枭膺般直视着我,让人不寒而栗。 一身黑色的长袍更是把他那高挑坚实的身材凸显的如此明显,完美。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眼前的男人有着摧毁一切的美,是的。美!不!或者应该说邪魅。 如果不是目前这种情况,我会很坦然的欣赏他甚至说不定还会直接赞美他。 但,此时此刻…… 眼前这陌生男子的一切把这气氛衬托地更加诡异。 而此刻,司寇邪也正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毫不掩饰探究甚至欣赏的眼神倒是让自己有点意外,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睛,果然!比之前闭起的诱人更显得动人。 碰触到他同样探视的眼神,不禁有点懊恼自己的失态。 脸色只觉一股燥热。 于是,清了清有些干燥的喉咙,开口道: “你是谁?”我首先打破这很诡异的气氛,主要是因为不知道为何,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看到这个男人的一刹那时,竟感到心底有丝丝的不安。 眼前的男子不语,却不知觉地皱了下眉…… 四目相对,空气似乎有一刹那的划裂。 | ------------ 第六章 扣禁 四目相对,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秒也许更长…… “你到底是哪里人?”男子不答反问,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我,那低沉却不失磁性的声音回荡在这阴森的房内真是恰到好处。 望着面前那双漆黑的双眸,一刹那,我竟有种幻想,幻想也许他能明白,于是,抿了抿嘴开口道: “如果我说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你信吗?”我壮着胆试探地问道。 心底还抱着些许希望,能让他了解,说不定还能找到回去的方法,但是…… “自以为是,难道你不说我就查不出,还有别忘了你之前的承诺”见他面无表情地说完,似完全不相信我说的每个字,随后也不再多问,不屑地瞥了我一眼后便无声的离去,留下浑然不知所措的我。 自己终究还是过于天真!对于自己莫名的来到这个世界不要说他们,恐怕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 自己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一切来的如此突然都让我没有时间思考发生的事情。 周围的景物,周围出现的人,周围的一切一切到底是什么? 到底自己的未来在哪?又或者说还有没有未来? 茫然的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人、事、物。 心,仿佛迷失在一片森林中…… 活下去,成了目前我最关心也是最现实的问题…… 视线不知觉地一直盯着那个男子消失的方向总感觉冥冥中有什么在开启时光的大门,而我则正被慢慢地推入一个无底洞。 身不由自可是如此解释吗? 等走出这个房间,不!应该说是帐篷才对,已经是次日的早晨,早晨的空气中还混着一股杂草的涩味,刚出来时居然被刺眼的阳光照的睁不开双眼。 不知觉地伸出手挡住那张扬地有些过分的阳光,皱眉! “换上”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个长的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一边朝我高喊一边粗鲁地把一件灰的显白的布衣服扔给我。 “什么?”厌恶地看着面前的人和他手里的衣服,根本没打算伸手去接那脏脏的衣服。 毫无畏惧地直视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到是胆子大啊!你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既然你到了我们蕲国就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女人”说完,随地碎了一口,厌恶地看了我一眼便扬长而去。 衣服则仍在我的脚边,我无神的望着此刻地上的衣服…… 似乎它也正静静地躺在那嘲讽的望着我…… | ------------ 第七章 换衣 这里是哪?怎么感觉像是古代的营地!? 到处都是用布制的帐篷只是比我们那个世界显得更大,更粗糙。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顾周围一群人各异的眼神,我潯月向来不在意他人的视线。就在他们打量自己的时候,我也忍不住打量他们:都是男人,年纪不等,但大多都是壮年或青年。上身穿的像是布衣却又有点像皮制的分辨不出,下身则是简单的布制地长裤。服装怪异!不像是古中国任何一个朝代的服饰,也非蛮夷或匈奴等的外族服装,算了!反正这里是哪都不知道,自己也不是学服装设计的,研究这些干什么?! 可就在我还未“巡视”完,就突然被眼前一个穿着怪异地男子截住。 帐内正上方有个高坐,上座上的男子正阴霾地盯着眼前站着一排中的某人。而被他盯着的人却毫无自觉地回视着。 我认得他,那个拥有恶魔容貌和魔鬼心肠的男子。 只是不明白,此时找我过来到底有何事? 突然,这个男子朝站在我身边的青衣男子使了一个眼色后,青衣男子微微点了点头,便跨步走到我面前。 “你放开我!你抓我去哪?”男子力气大的出奇,怎么也挣脱不掉,只能被他拽着拉出营帐。 一路粗暴地被拉扯着…… 直到不远处的水塘边,一个止步,我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背后被一股力道一推,就这么直直地把我推了下去! 可能是事发突然,落水的刹那,竟然小腿猛然一个收缩,只觉腿部抽痛的厉害,周围围观地人既同情地看着又不敢出声,而那罪魁祸首居然像在观赏表演一般正在原位上静静地看着,还若无其事地一边喝着茶。 难道我是来表演花样跳水的吗?! 过了不久,才被一只手攥了上来。冷,没想到这池塘的水竟如此冰凉。甚至浑身经不住都在打颤。 我双手本能地圈住自己发抖的身体,含怒瞪着那高高在上的男子。 可与此同时,那双如墨的双瞳则毫无波澜地冷冷开口道: “现在给她衣服!不管你是谁,现在你既然在蕲国,那么就要知道自己的身份”男子优雅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地开口道。 忍住剧烈下降的体温,我咬牙闷声道: “我非你们国家的人,你凭什么如此囚禁我”冷着眼回瞪着,话音还未完,突然,右脸一疼,整个人顿时跌在地上,疼!扶着恐怕早已泛红的脸颊,怒视着刚刚推我入池的青衣男子。 这男人居然对女人动手,要不是碍于身在异地,真要比试起来也不见得他能占到什么便宜。 “难道你们蕲国的男人就只会打女人吗?”我捂住有些刺痛的脸颊,语气热讽到。 “你要明白,我要你的命,易如反掌。还有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淡淡的声音渐起,上座上的男子便不再多看一眼,起身离去。 “带她下去”临走前还不忘抛下一句话…… 之后,便与十几个陌生的女子一起被送到一个类似工地的地方。 那里距这个营地似有些距离,难走的石路凹凸不平,一高一低,满路上还有碎状的石块,让原本就不适的双脚都磨出了血痕。 不觉紧凑着双眉,跟着前方的人群。 潯月啊潯月!现在这种处境到底是谁造成的?又要维持多久?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的我,此时能做的也只有先隐忍下来吧。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吧…… 一个工头摸样的人简单的介绍了下我们的工作性质,其实说白了就是劳务工而且还是没工资的那种。 | ------------ 第八章 尊严 我们的工作主要是负责打杂(洗涤。烧饭。帮助一些他们安排的其他事务。也可以说是搞后勤)听说根据往年的趋势,这些原本的杂务女工里也有的运气好,说不定被哪个长官看上就可以过上舒服的日子了。 在我们这群女子当中估计大的也不足20,小的则只有12,3岁的样子,(恐怕我在其中已经算是剩女了)。 这些不知从哪被带来的女子,有的是终日惶恐不安,有的则是早已麻木,还有的就是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不停的在那些有点权势的男人面前搔首弄姿的。 连着五日的苦役工作早已快把我逼近极限,可…… 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与其相处中才发现自己的不同,不单单是身型还有肤色和容貌特征,这里的女子多为高挑,肤色也是偏白,而我则是典型的象牙色肤色,她们的轮廓很深甚至有点偏是西方人。在人群中的我,不用说显得有些惹眼,也因此总招来一些苍蝇,仿佛像是在看珍惜动物般。 让人极为不舒服。 “啊!”一个年轻女子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放下手里洗到一半的衣服,随着声音的来源一看,原来是个年纪不过15,6岁样子的小姑娘,不小心打翻了一个长官的酒,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眼看那长鞭就要直挺挺地挥下。 “住手!”未经过多的思考,话却已经脱口而出。 “谁!”那个长着满脸胡渣,虎背熊腰地手里正欲挥下长鞭的男子恼怒地吼道。 可转眼看到发出声音的人时,眼睛不觉一亮,眼前的女子虽然脸上沾满了尘灰,一身的粗衣却丝毫掩饰不了她的美,一个不一样的女人,眼底渐渐起了色,欲。直接放开那个女孩朝声音来源走去。 见他步步逼近,双眉不觉一皱。 “怎么?你想救她?”满脸胡渣的男子不怀好意地从头看到脚,像审视着我,就似我现在根本像是没穿衣服般的站在他面前。 “不就是一壶酒吗?”我冷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走到离我不足一米的他。无视他眼里的放肆,与其对视。 “一壶酒?”男子从鼻子里发出一阵轻哼。 “你知道一壶酒在这里有多珍贵吗?”男子拖着下巴后又前后左右地扫视着我。 “比一个人的性命还珍贵吗?”厌恶那人眼中的大胆和侮辱。 “当然,在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你们……女人”说完,还挑衅地看着我,一抹自己的下巴,动作轻佻眼神放肆。 心中猛然象被人点了一把火般,我双目含怒地瞪着他的狂傲。 看着眼前这么一个男人!想必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不可能说的清。 忍住内心的那股火势,紧握着双拳,抑制住想抽他的冲动,一再的告诫自己!这里不是现代!这里不是自己原先生活的世界! 每个时代甚至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则。 是的。这里不是21世纪,连这里是哪?我都还不知道,说不定是一个比古中国还专制还要没有人权自尊的地方也说不定。只有逼着自己…… | ------------ 第九章 受辱 “怎么?生气了?!不过没想到在蕲国居然也会有像你这类的女人”说完,男子轻佻地拿着那根长鞭拖起我的下颚,我厌恶地撇开了头,直接扬手挥掉那根肮脏的长鞭。狠狠地抹了抹刚刚被他长鞭碰过的下巴…… 嘴角上扬,缓缓开口道“那敢问大人的母亲是女人吗?” 看到对面男子脸色又白色变成红色又转变成猪肝色,心里不慎痛快!居然敢侮辱女人! 你丫的。打不过你还怕说不死你! “把她抓起来”男子面露狰狞地瞪着我。 嘴角估计是因为生气过度,很明显看到有轻微的抽搐…… 而那个小女孩早已吓的瘫坐在一边不敢动弹。只能双眸泪泪的望着我,似乎是在表示歉意。 而我自然地回一一笑,想告诉她,我现在的处境并不是她的过错。 所谓性格决定命运……真是真理! 那个长鞭男话刚说完,旁边便一下子冒出四个男人,一欺而上,力气之大超乎我的想象,连挣扎也没任何作用,反而双手地手腕处多了几道明显的淤痕。 被扼制住的双手仿佛快被捏碎了般。 “秦副将军,这个女人如何处置?”几名男子一边恭敬的问道,一边还忍不住瞥了一眼这个一声不吭,甚至胆大到侮辱他们副将的女子。 被叫做秦副将的男子一双充满血红的双眼直直地瞪着我,仿佛想一口生吞了我般。 “带到我的帐内”咬牙切齿地说完后便一个愤怒地扔掉手中的长鞭,头也不回的向一个帐营的地方走去。 同时,几个男子可惜又同情地看了一眼被绑着女子后,便押着往刚刚那男子离去的方向随之。 “疼!”刚进入帐内,就被他们粗鲁地推到在地,而那几个男人便动作极其迅速地退了出去。 临走前心里还不忘替这个女子默哀! “你做什么?!”我刻意压低声音喝道。 “做什么?你说呢?”这个叫禽什么的男子,一把抓起摔在地上的我,一个用力扔在那个如石头般坚硬的床上,我不是智障,当然知道他带我来这不会是想和我喝茶聊天谈当局。 但是现在的处境,很明显对我不利,手腕的淤痕因为我的挣扎更加深了许多。 “怎么?刚刚的气势去哪了?还是说你原本就打算引起本将军的注意,带你来这”说完,这个满脸胡渣的男子一个跨身,把我压在身下。 “女人太凶悍也别具一番风味不是”他眼中带着一丝欲,念,手中动作不停。 从那动作的流畅程度就可以看出他的“经验”是多么的丰富! 我屏住呼吸直视着眼前的男子,理智告诉我!目前这种状况越反抗反而越会激起他的征服欲。何必以身试验?!唯有不变应万变。 “秦将军未免太过于猴急了”我婉言一笑,忍住想倾吐的冲动。 却见他面色忽然一变,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我。 一阵沉默后,压在我身上的男子,突然,疯狂般的欺身而下…… | ------------ 第十章 杀人 不知道是为了一解之前对他的侮辱还是已经欲火烧身,那长满黄牙的嘴就朝我逼来。居然还恶心的伸出舌头!天!如果今日被这么一个男人给办了!那我真是对不起祖国,对不起党,对不起母校对不起爹娘! “秦将军何必如此之急,小女子双手绑得好辛苦,将军不知能否解绑呢?”我故意娇滴滴地出声,头一偏避开他的蛇吻。 “你当本将傻吗?替你解绑?”男子一脸的怪笑。 “难道秦将军还怕小女子不成?此时此刻,哪里还由得了小女子”忍住五脏六腑地翻滚,我继续柔声劝诱道。 男子似有一瞬的恍惚,见他犹豫之际…… “秦将军就替小女子松绑了吧,嗯……”说完,只觉满嘴的苦涩。 “你……”男子突然满脸潮红,竟然就真的一个俯身替我松绑。 手一旦自由了,我二话没说,眼中一冷,朝他的后颈狠狠地一劈! “啊!”顿时,一个杀猪声响起,连帐外的侍卫闻声都慌张地意欲进入帐内一探…… “没本将的命令!都不许进来!”男子捂着疼痛地后颈,朝帐外吼道。怎么能够如此丢人被属下知道自己被一个女人打了还怎么了得。 见这一掌居然没劈晕他,只觉不好! “你这个女人!看今晚本将军不办了你”说完,恶狠狠地开始扣住我的双手,也顺势用下身压住我的双腿,然后腾出一只手就要解开我的衣襟。 那手指穿过肌肤所感觉的冰冷让人忍不住浑身打颤…… 冷静!一定要冷静!我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心慌。 “待老子办了你后就把你赏给兄弟们,看你怎么死!”男子早已疯狂了心智,动作极为粗暴用力。 极力压制住心底油然升起的惊恐,不断避开他的侵,犯,寻找一丝转机…… “哈哈哈哈,怕了吧,女人终究只能躺在我们男人身,下”头顶上方不断传来他的污言秽语,心中顿起一股恨意。 果然就在他低头猛啃之时,机会来了!由于闪躲他的狼吻,不经意地瞥见那床头上倒吊着一把刀! 借着室内的油灯光此刻刀身发出一阵刺眼的光亮。 不禁眼底起了冷色,怕是连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表情是如何骇人! 嘴角划出一个绝狠地弧度,而此时,这个禽兽正自我陶醉之时。我突然右脚一顶踢中他的要害,随着又一阵杀猪声响起,趁他还未作出任何反应之时,便猛地一个起身,拿下那悬挂着的刀,一个抓紧,紧握手柄,毫不犹豫的挥下…… 顿时,那凄惨的叫声引起帐外人的诧异,原本还在外面犹豫要不要进来的侍卫也不顾上司之前的命令一涌而进,待看到帐内的情况时都不由的愣住了…… 只见微亮地灯火下一个女子满身鲜血的站立着,衣衫褴褛不整,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眼神却如湖水般清澈,此景!实在诡异的很! 而躺在她脚下的竟然就是那声音的来源。他们的副将,此刻,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周围一片血红,即使如此鬼魅的一幕也掩饰不了手里还持着刀的那名女子的美。 这种美不是仅仅外表的而是由内渗透出的。 一刹那,周围赶来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竟然都忘了去看看他们的副将! 我仿佛被附了身般,双眸不带一丝起伏,只空洞地望着此刻躺在地上睁大双眼的人。 似乎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怎么回事?!”一个冷的不输于眼前情景的声音从帐外响起,才换回我的意识。以及旁边人的神智…… “你给我出来!”司寇邪看了一眼那个躺在地上早已一动不动,双目狰狞地放大的人后,目光如利剑般向我射来令人毛骨悚然。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被凝结了般。 出了帐营才发现外面的温度都比自身来的高,人一下子恢复了神智, 可就在我被几个侍卫押着走出帐篷之时,突然迎面来一个身袭白色渡金边长袍,上面用金边绣着一只雄鹰的男子朝我们这个方向步履矫捷的走来,因为离的有些距离,看不清容貌,但他的出现却使得周围令人窒息的环境一下子变的柔和。 不禁对这个男子产生好奇…… | ------------ 第十一章 死罪 一步一步,那游散矫捷的步伐似乎步步落在我的心上。 一个出现时机如此巧合的男子。 等走近时才发现是一个长的如女子般湿润如玉的男子,尤其是那挂在嘴角边浅浅地笑容竟让生为女人的我都不禁看呆。站在司寇邪的旁边,两人身高几乎均等。 那双眸如秋,面容如玉,有些细长的双眸眼角微挑,柔美却不失俊逸的刀刻轮廓竟是如此一个绝世风姿的男子。 如果司寇邪的美是种邪魅戾气、那眼前男子的美则更贴近女子的柔和之美。 看的有些痴竟忘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倒是来人唇角微弯,一脸笑意看了我一眼后便朝司寇邪缓缓开口道: “究竟是何事能让我们的司寇大将军如此生气……”那声音不轻不重,带着一丝温润。 “回二皇子!她杀了秦副将”司寇邪毫无表情的回道,视线却一直盯着我就没离开过,一副欲要把我就地法办的样子。 “喔?……”显然眼前这个白衣男子未料到会是这等情况,先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眼底似有什么闪过,但随即又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让人看不透! 为何?有那么一瞬间我能感觉到他眼底笑意的其他含义,却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但是那个叫司寇的人既然唤他“二皇子”?!自然身份也已经不宣而知…… 我沉默不语,只静静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 “那司寇将军打算如何处置”白衣男子边说边似无意地瞥了我一眼,嘴角微牵。 “军令处置”……司寇邪依旧面无表情的吐出四个字。 除了我,周围的人一片倒吸声…… 看着他们一言一语的说到,好像他们就可以随便处置我的下场,既然嘴没被堵上那就要反驳! “是他意欲强,暴我在先,难道二位认为小女子就该乖乖就范,任凭这个禽兽羞辱咯”我怒视着他们。 冷冷地直射向眼前的二人……一黑一白。相辅相成。相映得彰啊! “她说的可是真的?!”司寇邪无视我,转过头冷声向站在旁边的侍卫问道。 “回将军!是……是的”被询问的侍卫估计现在早已被他的眼神吓的三魂失了六魄,一脸的猪肝色,额前还泛起一丝细汗。 只见他听完侍卫的回答后,并未答话,只一脸若有所思般阴沉,看不出任何思绪。 “想来小女子此为不过是自保,是吗?司寇将军?”我故意冷冷地看着一脸阴沉的人。 “既然如此,那这位姑娘还罪不至死吧?司寇将军?”不见他出声,但是这白衣男子突然出声对着正在沉思的司寇邪说道。 死?!突然我心底像被用什么撞击了一下,不禁一阵冷汗,自己竟差点就莫名其妙地做了刀下魂了。 而那个被唤作“二皇子”的白衣男子说完后,则投来视线一脸深意地看着我… 无法避开他的视线,我敛去眼中先前的慌乱,同样毫无畏惧地迎上。 却见他不怒反笑,虽然嘴角那抹浅笑,浅的太轻太隐…… 而那个叫什么司寇邪的几乎同时,也缓缓转过头,望着我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峻… 今晚月色讽刺的格外明亮,如一盏明镜高高悬挂在上,俯视着我们…… 没有风,却能很清晰的感觉到背后不断涌现的凉意。 一阵夜风从侧面拂过,我不禁双手一环,冷! “夜风极寒,姑娘就且将就一下吧”不知他从哪拿来的一件暗色披风,毫无预兆地落在我的肩上,一个惊愕地抬眉却迎上他此刻带笑的眼睛。 “姑娘怎么了?”男子温和一笑,可这笑意中总感觉掺杂了些其他什么。 “没…没什么,谢谢二皇子”我收起方才一瞬的失神,低头感谢到。 “不客气……”那淡淡悠然的声音从头顶上方缓缓响起…… 由于那一夜惊魂,虽然最后说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被扣上“杀人犯”头衔的我自然逃不了杖责的命运,等能够下床已经是近半个月的事情了。 回想当时,那个在露天居然当着众人之面,被几个男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棒如雨下!这情景是何等的壮观…… 为什么我就这么皮糙肉厚的,怎么就没晕过去,反而是在很清醒着的情况下接受了那杖责…… | ------------ 第十二章 净水 但就在我能下床之后,等待我的依旧是永无止境的劳务工的生涯。我要摆脱眼前的一切!逃是没可能的,一是逃不掉。二是即使逃了又说不定会被什么人逮住。等待自己的又会是怎样的处境…… 但是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能活下去,至少要活的有尊严? 今天的太阳格外的辣,抬起手遮挡着炎日,估计有40度了吧。感觉自己都快烤熟了! 不知觉地吞了吞干燥的喉咙,实在口渴的紧,刚想寻水之时…… “咚!”一个闷闷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和我一个帐内的女孩,只见她脸色苍白,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来不及思考,人早已跑到她身边,女子骨瘦如柴,一把托起早已昏迷的她,不禁探探了她的鼻息,想必是中暑了。 “喂!谁来帮我抬抬啊”我朝周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做工的人群喊道,没有一个人回应。 或者说大家此刻都自身难保了又怎么会去关心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你们谁来帮个手!”我不放弃地继续喊道。 “喊什么喊!来人!把这个女人拖出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工头骂骂咧咧地喊道,还不时挥舞着手中的皮鞭,满脸通红地朝我们走来…… 也不知道是被这太阳晒的还是被他自己气的。 “等一下,她马上就好的”我止住想抬走她的几个人,那几人看了我一眼后又看了看那个工头。好像在犹豫中…… 会犹豫并不是因为同情我们的处境,估计是认出了我,有点阴影…… 个个动作僵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只见工头模样的男子神色复杂地瞥了我好几眼,最后…… “随她们吧,你们几个看什么看!想偷懒吗?”那个工头说完,还朝围观的几个人嘶声吼道,主要是这个工头认出这个女人,不就是那个杀了秦副将的女人嘛,自己还是避开的好。 见他们个个都视若无睹地走开,不禁有些愤怒。 工地上没有干净的水,这里的食物和水都是每天按需分配的。怎么办? 低头看着怀里早已不醒人事的她,明明如此炎热的天气她居然脸色如此苍白。 不禁心底有些焦虑…… 视线不经意地一瞥,突然!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看见有一个木桶。 心中一阵幸喜,轻轻放下怀中的女子,朝那木桶跑去,一个低头只见里面的水因为长期暴露在外早已浸满了污浊。根本无法饮用…… 原本冉起的希望顿时被一桶脏水给浇灭了。 就在情急之下,突然想到印象中好像是某本书中有记载古时:有个叫什么“沉淀――过滤”法,有详细地说到怎么净水的步骤。 “那书上到底是怎么说的?”我自言自语地在木桶周围打圈,心中着急万分。 “算了!管他的!”来不及多想,于是凭着回忆,我连忙一路小跑到一边的工地上找到一个“凹形”的水槽。 长有近1米,宽约有50余厘米的样子,里面铺满沙石和一些已经被弃之的破碎的砖瓦,然后就把污水直接倒入进去,等处理好就把经过沉淀后的水再倒入另一个用砖头砌成,里面铺满类似木炭的水槽里,剩下的就等待水的净化,记得好像最后还要再经过一道什么程序但是实在想不起来,再则时间也不够了,看着那个不远处倒在地上的人影,不禁汗流浃背。 | ------------ 第十三章 巫女 看着那些渐渐变的稍微干净一点的水慢慢溢出,心中自然一阵狂喜,可突然想到什么,回头把那个女子拖到阴凉的地方,但还是有微弱的阳光射入。 “唉,真是欠你的!”我无奈地朝昏迷的女子说道,于是。扯下自己的裙角,挡在她的额上,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却觉得仿佛有一个世纪之久…… 一边担心女子的情况一边又挂念着那水。 终于,见那原本还污秽的水变的稍微干净点了,也顾不了许多,连忙舀了一勺,贴着那泛白的双唇。果然,她的嘴唇刚碰到水便贪婪地吸取着。 就在此时,忽然周围一群骚动,似乎有人在围观发出阵阵嘘声…… “看啊!那个女人居然能把污水变清。”一个士兵摸样的男子惊讶地叫道,然后就引来一群围观的都不相信会有这种事。 还有一些工地上干活的无论男女老幼都个个争先恐后地朝有干净的水源处跑来,等看到眼前的清水都争夺起来,想必都已经到极限了吧…… “喂!你们不要抢!这水不多的!”见他们个个凶猛的样子,我着急地出声。 “让开!”不知是谁一把从后面把我推到在地。 “唔……”捂住被撞痛的膝盖,紧凑着双眉看着一群疯抢清水的人。 与此同时,一处阳光微隐的地方…… “将军?!”一个灰衣的年轻男子见面前的情景,不觉地不可思议地转过头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男子。 男子一身黑色长衫,乌发只简单地高高束起,双眸聚成一点望向人群中,脸色深沉…… 一方面没想到这些工头居然如此苛刻这些工人,另一方面也惊讶她的举止,居然有人可以把污浊的水变成可以饮用的清水…… 不禁若有所思的望着那被推到在地的女子。 “回去”一个低沉的声音消失在不远处的高台上。 几乎同时,另一个地方有抹白影也同时消失在人群之中…… 没过几天,就在工地中流传着有个女人谈吐举止奇异不说,不但力大无比杀了秦将军而且还会巫术把污水变成清水。 这说的好的把我传成一个神,说的不好的则把我传成一个妖,听完小怜的叙述后不禁觉得好笑!倒是也没多解释…… “月姐姐!”一个娇嫩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就是那个之前在工地昏倒的女孩。小怜。从那以后她便认我做了姐姐,想想与她也算有缘,再加上自己也的确喜欢这个可爱美丽地女孩于是便结拜起姐妹。 “怎么了?”我笑着回头看着一脸娇艳的她,深刻的五官不是坚毅,反之显得有些精致,虽然只有十八岁却有张过于妩媚的脸,笑起来时还隐约有两个酒窝,甚是可爱。 不知这等美女怎会逃过那些男人之手的。 “现在工地里都说姐姐是什么巫女,会巫术”说完还替我担心的皱着眉。抱不平!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说完,低头继续洗那些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衣服。怎么搓都搓不干净似的。要是有洗衣机该是多美好的一件事! “可是……”小怜双眉一蹙,紧咬着下唇,看着依旧担心的她,刚想开口安慰时。 “大将军传你”一个将士跑来,大声的说道。 “姐姐!?”小怜惶恐地看着我又看看他,生怕我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没事的,今晚你吃过后就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了”说完,站起身擦了擦手便随他而去。 | ------------ 第十四章 两人 留下一脸担忧地小怜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穿过那些依旧难走的石路,终于来到他的帐营内,果然他依旧气定神闲的在喝茶。有这么好喝吗?不禁暗思着…… 带我来的人,刚把我送入后,向他报告后便马上离开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那。 观赏他的喝茶…… 过了徐久……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有糖尿病要喝这么多水! 就在我观赏他喝下第4杯茶的时候,他终于抬起头看着我。 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朝我走来…… “听说,你最近又弄出不小的动静啊”司寇邪依旧是那副愤青的样子。 “是吗?我没觉得!会不会是有些人太过于大惊小怪了”无视他的询问,我忍不住翻了下卫生眼。 “你真是不简单,这么久我都没查出你的身份”说完,见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一个起身。围着我走了一圈。 我最讨厌这种被人评头论足的感觉,废话!如果能被你查出来,那才怪了! “将军别忘了,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我冷眼看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侧脸都该死的好看! “真不知道是怎么一个环境能培育出你这么一个女人?!”他双目一眯,那声音浑厚威严,好像充满了疑惑。 “那恐怕将军是这辈子都要费解了”我们就这么很无聊的一问一答。 只见司寇邪深锁着眉头,走近我的面前,双手环在前胸,冷色言道: “你这种性格如果在别处早已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听不出他这话到底是嘲讽还是关心,我却不愿过多去理解。 “那这里又是哪?你们是什么人?”我抬眉一蹙。 “这里是战营,我们是蕲人,那……姑娘又是谁?”他突然一个俯身,一股热息顿时贴面而来,四目相对,可能是距离太近又可能是此刻气氛实在有些怪异。 望着面前一双如星空的双眸,竟泛起一丝波澜…… “没想到,我们传言不近女色的司寇大将军还有如此雅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蓦然响起,我不禁地回过头。 心中一突! 是那个男人!今晚的他依旧是一袭白色的锦衫,唯一不同的则是图案变成一只鹤……此刻的他依旧笑意满溢,看不清到底在想什么。 “臣不知道二皇子驾临,请恕罪!”司寇邪微微直了下身,朝男子行礼道。 言辞虽然敬畏但是态度却全然不是!倒使得我不禁好奇他和这名白衣男子的相处。这里所谓的上下级关系难道不是应该显得更加卑微甚至谦恭的吗?! 此人一身锦衣虽非华贵但整个人的气质是掩饰不了的,虽然司寇邪对他态度如此,但此人到不介意,两人的关系甚是奇怪!不像朋友!不像兄弟!难道是上下属关系?也不像?! 我抱着狐疑地眼神不断流转于其两人之间…… | ------------ 第十五章 戏吻 一直关注于眼前这二人,倒是没留意到这位二皇子身后突然出现的另一个男子,一身素衣,高头大马,长相极为普通,只是盯着我的眼神很不友善。 满脸黑线,怎么都是这么一号人物。 “见到翛王!还不下跪!”那个素衣男子厉声喝道。 翛王!心中一紧!却没想到这个男子竟是王爷,但是被他人这么一喝脾气又上来了。 无视一边依旧神气悠闲的白衣男子…… “我非蕲国人为何要下跪”说完,还故意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素衣男子闻言脸色一青,刚想发作便被白衣男子用眼神止住,一副更凶狠的瞪着我。 可这个叫“翛王”的男子不但不怒反而隐约可以见到嘴角的弧度,我不禁一愣。 “奇怪的人!”…… “看样子这2个月的苦力还是收不了你的性子,依旧像匹烈马”没想到司寇邪插进了一句,找了一个最佳的椅子坐下。丝毫不顾那王爷此刻正站着,而身为臣子居然坐下。 “司寇将军不是一直喜欢驯马吗?尤其是那种难以驯服的烈马?!”白衣男子戏谑道,到是也不介意他的无视,说罢便自己也随即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而那个素衣男子则一直恭敬的站在他的身后,继续很敬业的目露凶光的瞪着我。 “本将军喜欢驯服是那种四肢的,而非这种根本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的野马”一语双关,到是我有点脸红,不知道是羞愤还是觉得羞辱。 几次想脱口而出的话却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只能紧咬着牙根。 白衣男子似无意地瞥了我一眼后,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既然将军如此不见喜,不如把她让给本王如何”说完,把视线移到我的脸上,依旧满脸笑意地看着一脸铁青的我,仿佛他们此刻讨论的事和我无关一般,怒。 “二皇子对她有兴趣?”司寇邪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一眼后又移开视线。 “这位姑娘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翛冉眼中笑意渐深,不答反问,边说边双手伏在背后,一副关心人的模样朝我步近。 “你凭什么……唔!”见他已步至面前,我含怒一抬首,刚想反驳,双唇就被人堵住,我不可置信地瞪着此刻居然吻我的男子。 只觉唇上被一股清冷附上。 可能是过于突然,脑中竟没有任何反应,一片空白!现在是什么状况?! 只睁大着双眼,死死地瞪着此刻一双带着一丝阳谋得逞的嚣张。 却未见,那个司寇邪依旧面无表情的“观赏”着。 果然人不可貌相,居然第一眼还被这个叫翛王的柔美外表所蒙蔽。 “怎么!没人教过你接吻之时是要闭上眼的吗?”翛冉只轻轻一啄,趁我还未恢复神智,居然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下下唇,一脸促狭的看着我! 他的话,他的眼神,他的一举一动如当头一棒! 愤怒地想挥手抽去,却未想到他竟如风般后退,快的让人都看不清是怎么移动的?难道这就是是传说中的轻功? 根本连他的衣袖都未碰到。 潯月!你真是没用,被人占了便宜还无法回击,气愤地双拳紧握!却未留意到整个脸早已涨的通红…… | ------------ 第十六章 问名 “你叫什么名字?”白衣男子无视我眼中的火光,眼底笑意更甚的询问道,始终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哼!”我朝他一瞪,自知无法报仇。 见我不予理会,他突然坏坏的头朝前看着我: “不说的话,那只好……”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此刻格外的刺眼,我一见不禁浑身一抖! “潯月!”我从牙缝里蹦出,同时也往后退了几步,杯具不能重演。 就在我们一个面带愤怒,一个面带笑容的对视之际…… “二皇子!此人来历可疑,莫将劝二皇子还是慎重为好!”司寇邪冷冷的发出一句话, 到显得好像是我占了那伪君子的便宜,可恶! 只见白衣男子闻言偏头似在想什么…… “也是!这么个性之人还是先留在大将军处调教调教”说完,便一脸笑意的返身离去,身后跟着那个一直扳着脸的素衣男子。 之后,那个叫司寇邪的跟我说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也回想不起来…… 从那日起,帐内的辱事不知道怎么就在周围都传开了。身边的女工们有羡慕的,有鄙视的,甚至还有敬畏的,倒是千姿百态。 我们一般是工作十日方可休息一日。 终于可以休息的这天,我在帐内刚想把衣物拿出去换洗时: “姐姐……你……真的……”看着欲言又止的她,实在是可爱的紧。 “放心,你姐姐我还没被吃干抹净”我直接回答她的疑问,反倒是她不好意思的脸红了起来。 “可是大家都传言姐姐和那个二皇子在……” “你都说是传言,又有几分可信?”我嘴角一牵。 “可是……”小怜双唇微撅,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你啊!不要总是胡思乱想的”我一个上前,轻轻地敲了下她的额前。 “可姐姐,这里人多嘴杂,你还是……” “潯姑娘,王爷有请”自从那个传言在这里传开了后这群人居然称呼我起姑娘了,我嘴角不屑的一扯,一群势力之人。 “姐姐?!”小怜一脸的担忧,紧紧拽着我的衣袖不放。 “潯姑娘麻烦快些,王爷正等着呢”来人见我们拖拖拉拉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小怜放心,你姐姐我可也不是吃素的”我嘴角一扬,该来的躲不了。 一路随着来人带路,越过重重‘炙热’的目光,终于来到一个稍大的帐篷外…… “什么事”我不悦的看着眼前依旧柔美的男子,怎么当初会被他的外表所蒙骗,以为他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此时此刻那眼中的笑意,我只觉得盛满了各种阴谋和阳谋。 “潯月好似不太喜欢本王”翛冉嘴角一扯,随即朝我逼近…… | ------------ 第十七章 缥缈 “把这换上”突然,他递给了我一件水墨色的纱裙,摸在手上的感觉是如此地轻盈柔软如蚕丝般。相比此刻这一身的粗衣这衣服显然是如此的豪华,但是…… “什么意思?”眼中警惕一瞥,随后便反丢给他。 “自然是有原因的”说完,便见他眼中带着一抹异色,拿着我扔给他的纱裙向我走来。 为什么?!我现在才发现这个看似温柔甚至妩媚的男子竟是如此狡诈,他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实则是为了掩盖心底深处的情绪。 “本王的人,本王从来不会亏待”翛王依旧一脸笑意,把这条纱裙递于我面前。 “我有承认自己是你的人吗?好笑”我撇过头,无视他眼中的笑意,准备离开。 “那你有否认过吗?”身后那个声音听起来有点贼贼的,甚至还有些痞。 “我没否认是因为你当时……”我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回头!想到当时的情景居然又悲愤交加,羞辱啊耻辱! “喔?当时怎么了?”话音刚落,他已经走近我的面前,低下身笑意渐深,丝毫不掩饰他那双眼睛里的兴趣,那初见的影响也毁了,可惜了这么一个男子也是个……不禁惋惜到。 “没什么,只是被一只苍蝇叮了一下”我别过头,并不伸手接过那纱裙。 “苍蝇?!哈哈哈哈”没有生气倒是大笑的他,果然是个不正常的人,真正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我冷眼见他大笑不止。 “站住!本王爷有说过你可以走了吗?”突然他止住笑,大步走过来,一把拉过我。力道之大,少了先前的温和倒是增添了一份威严。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了,快点换上,我只想证明一下自己的眼光”说完,塞进我的怀中,却丝毫没有离去的样子,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座椅上。 双眸一抬!又恢复了先前的笑容…… 见他如此胸口一闷!这人真是…… 我看了看手中的纱裙,又抬头望了一眼正看着我的人,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我潯月!难道还怕了不成。 于是,心一横!便走进那旁边的屏风内…… 这作古的衣裳还真不是普通的难弄,翻来覆去的研究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知道如何穿戴。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彼此的沉默中流逝…… 不一会,翛冉原本假寐的眼突然睁了开来,透过微弱的烛光折射在丝质地屏风上,隐约中可以看到那个背影。 此刻的她早已换上那件纱裙,虽然只是背影,不过那纤细的曲线,后背和那头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披下,竟让自己不知觉地无法移开视线,等背对着的佳人,突然回过身时,自己竟有点后悔了。 美……一种飘渺的美。 翛冉双眸不禁一眯,直直地盯着那身影。 仿佛不属于任何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美。 这种美不是由外表冉起,而是一种由内向外延伸的。 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身衣服虽然轻盈漂亮不过就是太透了,刚想换下时…… | ------------ 第十八章 风暴 “回王爷,前线来报!”一个侍卫在帐外高声报道。 “进来!”翛冉突然深锁着眉命令道,等侍卫进来之时问到: “司寇将军呢?”边说边走到我的身后帮我披上一件披风。 我则奇怪的一个抬首,看着此刻严峻的他。 “回王爷,今日一早大将军便被王上传旨去了宫内”侍卫恭敬的回到,手里还拿着一卷被封住的书信。 “好了!给本王吧,等将军回来之时叫他过来”翛冉冷色说到,和之前那副痞子模样简直判若两人。看到出,好像有什么事会发生…… 一场莫名的试衣秀就在那名侍卫的快报中悄然结束了。 等司寇邪从宫内回来之后,还未喝口水就被翛王的随从唤了过去。 见这周围突然扬起的紧张气氛,心中总感觉有什么事逼近眼前让人无法心宁。 直觉告诉我,似乎有场风暴将来临…… 周围的人不仅是士兵就连普通的杂役这两天都个个面露严肃之极,少了平日的取笑打闹,这日晚上我便被叫去给正在“议事”的人端茶,还未走进帐内,就在门口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今日,本王召见各位前来是想商讨一下…想必有人已经知道昨日前线传来消息,卺国已经破了太子的十万大军现在正朝我们幽州南下,目前形式恐怕就不用本王多言了吧”翛王一袭便服,面露难得的冷峻,刚说完此话…… 周围一片哗然像炸开了锅似的,其中有激愤的。有不知所措的。更有害怕的,形形色色。 我轻轻地走进帐内,无声地走到桌边放下茶具后就站在一边等候吩咐。 看似随之而来的会是场战争,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刚回来依旧一身黑色长衫,正一脸冷色地眼前看着这群武将和文臣的司寇邪,以及那个坐在正椅上面露严峻的二皇子翛冉! 估计现在除了他们二位,周围的人早已开始人心浮动了,不顾脸色渐变的翛王和脸色微沉的司寇邪,个个皆三五结群地窃窃私语。 听到这个消息老实说自己心里也有丝丝不安,毕竟这是第一次亲身体验甚至将会面对所谓的“战争”。 十万!这个只在小说或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数字居然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反而不知道该用什么心境心情来对待…… 这里是真正的战营,不是戏棚也非布景搭建的场景,而是,活生生可能接下来会是血淋淋地现实…… “够了!”一个愤怒地声音打断了正在喧闹的众臣和陷入深思中的我。 原先还沸腾的气氛应声顿时鸦雀无声,周围的空气紧绷的仿佛一触就破。 | ------------ 第十九章 将才 果然原本还像炸开了锅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个个面露难色,表情极为难堪尴尬,有些还慌乱中低下头去,实在微妙的很! “成何体统!翛王在此你们不但不冷静应对商量计策居然如此失态”司寇邪愤怒的看着这群平时口口声声说什么报效祖国死而后已的人,不仅感到失望。蕲国一直以来人才缺失,这群人自己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了,只是没想到大敌当前居然如此失态! 周围的将臣估计也是自觉自己失态,个个无言以对都沉默了下来…… “太子现在已经在护卫队的保护下撤退,暂时性命无忧,但是眼看卺国即将南下直面而来,本王不想坐以待毙更不会选择”逃跑“,以求自保!所以才亲自前来和各位商讨应对之策”翛王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 边说边冷眼观察周围的一群朝臣。 少了平时笑容的他,此刻原本柔美的脸庞反而显得冷郁,让人看不出到底他在想什么还是说心中早已有了把握,对敌之策。 话音刚落,下面的文武将臣又开始议论起来,只不过声音变小了也尽量掩饰自己的内心焦灼地心情…… 看了一眼,那些根本没人碰过的茶杯,不禁暗思,今日看样子想早点退下休息是不可能的事了,就在替自己的腿默哀之时…… “臣听闻这次南下的卺国大将是个叫齐律格完述的一员猛将,此人非常骁勇恐怕此战不容易对之”司寇邪看了一眼他们,讨论了半天没有一个人回答也已经放弃了。 蕲国人才匮乏,不仅是将而且连相都极其贫乏,想到这司寇邪心中不免一阵叹气。 “那将军之言……”翛王自然也不会把所有地希望都放在这群将士中,自己非常清楚这些所谓的文武将臣都是通过什么途径选拔上来的,不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就是家里非富即贵的主。 真要打仗这些人又有几个可以胜任?! “目前还未见到敌人的战术和军队力量到底如何,不过依臣之见现时正值夏日,敌国经过长途跋涉想必已经早已疲惫,人马俱累,不如选择轮番攻击之术先探探对方的虚实,不知翛王意下如何?”司寇邪一脸的冷淡说的极为轻描淡写,不禁让人赞叹他的冷静。 “此话怎讲?”翛王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们可以把军队分成五列,如遇敌,先安排前两列上场出战,而其余的后三列将士在后面吃饱,最好再有专人煮点解暑汤,现下白日酷热难当,养精蓄锐更为重要……然后等后三列人吃饱喝足后再换前两列将士,如此反复轮番上阵,想必既可以消耗对方的体力也可以乱了对方的阵脚”司寇邪严峻地望着正椅上的翛王,行为举止坦然,解释详细流畅,完全没有因为对方是皇子显得畏畏缩缩。 我闻言眼中一闪敬佩。 此刻的司寇邪浑身散发出来的将才之略,不禁让人佩服其人,冷静果断!果然是大将之范。 | ------------ 第二十章 亲征 站在一旁的我不禁望去…… 周围的人一听到他们的大将军在如此敏感的时刻,提出这么一个有建设性地提议都纷纷大赞将军的智勇双全,实在让人无语。 只见翛王沉默了片刻后,突然起身: “好!就依司寇将军的计策,这次应对,我军只能胜不能败”说完后,直接走到司寇邪的面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后竟开口宣布道: “为了鼓舞将士们的士气,本王决定这次亲征,和众将士共同进退”。 谁知,翛王此举居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恐怕这是他人最积极参言的话题了。 这下周围又开始炸了一锅,这次倒是意外的大家意见格外的统一。 众人皆反对!就连理由都几乎出奇的一样! “老臣认为二皇子万万不可亲征啊!您千金之躯怎么可以去战场,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我们做臣子的真是万死不能啊”一个年近花甲的老者老泪纵横的劝到。那场面真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啊! “没错,二皇子您无论如何不能上战场,亲自犯险啊”一个穿着像将士的大胡子也在一边力劝道。 “对对对!二皇子您怎么可以……” “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啊” 周围响起一片,就像是事前约定好的一样,个个都说的大同小异,表情也是,声泪俱下。 耳朵好痛!我忍不住挠了挠耳朵,反而旁边那个司寇邪自始至终都显得格外冷静,好像和自己无关,到着是让我不仅感叹他为人的沉着。 “翛王,各位将士说的没错,这次出征毕竟凶多吉少,胜算也未定!臣也不认为…。”没想到,这个一直不吭声的人也是…… “不必多言,本王已经决定了”翛王厉声的喝止住了周围一片劝阻声。 然后看着司寇邪又露出自信的笑容道: “本王相信司寇将军的能力定能保本王周全”。 今晚的月亮感觉如此冷,已经离散的人群,我收拾好茶具等出了帐外后便看到司寇邪和翛王又单独去了司寇邪的营房内,想必有些话还未结束吧,突然抬起头看着耀眼的星星,竟开始觉得在这里要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是不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嘴角不经意的上扬。潯月!要认输了吗? 头顶上方一片零星的星星此刻闪着微弱的光芒,认输?此刻便就认输是不是太早了些? | ------------ 第二十一章 卺国 之后的几日,将士们都积极筹备着迎战,一场血腥的战争想必是无法避免了。反之,想我们这类的杂工倒是事情少了些。 于是,出于好奇在工作之余便向小怜打听那个叫卺国的事,(知己知彼才能取之胜道嘛!)这一问才知道原来:卺国原是个牧游名族,一开始只是一个小部落但由于人口繁衍极快,再加上这个名族的人个个高头大马和蕲国的文人样子简直无法相比,并且以马术精湛而著称。曾被称为:马背上的名族! 听闻卺国人非常野蛮甚至残暴。年年侵犯蕲国的边疆,有的士兵不但抢夺百姓的财物等还有的甚至强取年轻的女子。 卺国人穷的百姓只能娶一个妻子,但是那些有钱的甚至是皇族女人,妻子,妻妾等则是比比皆是。一年一换的也习以为常。女人啊!为何无论来到哪个时代都被压制。 卺国真正从一个部落凝聚成甚至壮大成一个国家要从40多年前开始…… 那个时候有个姓鬼的男子,不但武艺高强更熟知蕲国的文化如天时地利人和,上至天文下至地理都无不精通,于是开始劝当时还是部落的部长侵略周边的州县等抢夺粮食和财物之时更可以扩展自己的领土。 慢慢这个部落开始壮大了,那个姓鬼的男子便杀了那个部长(自然是传言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事也有传言说是那个部长无子嗣继承便传给了这个男子)总之自那之后那个姓鬼的男子便自取名为:卺国。开始了他君主制的延续,代代相传直到如今。 这个卺国慢慢强大了自然野心也开始膨胀,已经不满足于在那个气候严峻的边塞生活开始向往蕲国的天府人国的地理环境。也就有了侵略的意图。 思绪想到此,不禁感叹那句名言: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 真是到哪都逃脱不了人类互相争夺残杀的命运…… 不知觉地闭起双眼,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今日你倒是蛮清闲的嘛”一个声音打断我的思绪,睁眼!司寇邪突然出现到让我吃惊不小。 想不通他怎么会来此?今日好不容易可以休息,想在这无人的草丛上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见我没反应,他到也不介意,只见他突然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直直倒在草地上,也不说什么…… | ------------ 第二十二章 出征 人家都如此,自己是不是太过小气?!于是便苦笑地也一同倒在草地上心情复杂地望着一片蔚蓝的天空…… 身边不时传来均匀地呼吸声,忍不住悄悄地斜眼看了眼,身边的他。 心情确实有点复杂,对于这个人甚至包括那个叫二皇子的人,对自己而言可以说是既陌生又熟悉的。 陌生的是毕竟我们不是一国人(一个世界的人),熟悉的是除了他们(还有小怜)外自己恐怕连周围的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细想印象中因为自己的性格给他也带来不少的麻烦,他倒也未故意刁难甚至责难。而那个叫二皇子的虽然人是那个了点倒是也非坏人。 渐渐,思绪开始停滞。视线也停在某个焦点上,闭上眼的他没想到眼睫毛如此长,浓密还微翘,那坚挺的鼻子从侧面看更加衬托出他的轮廓的俊美。那薄唇…… 想到这,我突然用力地甩了甩头。 潯月!你这家伙!是不是过了几日太平日子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苦笑后便收回了视线,为了防止自己再次乱春,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那清风拂面,湖水流过带来的舒畅。 这等美景当前!实在很难想象之后的战争……即将开幕! 却不知道,在自己闭上眼后,身边的人却慢慢地睁开了眼…… 果然,数日后。前线就传来卺国人已经接近漓河的消息,整个军队开始蠢蠢欲动。 毕竟这些士兵都是常年跟着司寇家的,个个都是英勇善战誓死效忠国家追随司寇家的忠烈之士,再想想那些之前在帐内有些听到卺国南下的消息就显得惊慌失措的样子实在是…… 司寇邪一共握有兵力30余万,听闻整个蕲国兵力一共才80万左右,可显而知司寇家的兵权在蕲国内的影响。 这次敌人来兵才不足10万虽然数字上司寇军占优势,但是由于守卫的幽州边境还要有士兵边守,所以这次参战的紧急调配的士兵也只有10万不足,再加上此次卺国来势汹汹,我们也不知道到底他们后防还有多少,因此此战艰难之处显而易见。 | ------------ 第二十三章 初战 “各位都是追随家父和本将军出生入死多年的将士,今日卺国不但屡犯我国边境竟然还大胆地想侵略我蕲国,所以作为蕲国的子民大家愿意坐以待毙吗?”司寇邪一身黑色的战袍在阳光地照射下显得格外的耀眼,长发早已盘起。 站在整整10万大军前威严自然不言而喻。 果然,低下的士兵个个心绪高昂,激动澎湃,顿时那如雷的声音整齐的响起: “誓死保卫皇上,誓死保卫蕲国”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个天空,连我这个不参加的人都感到内心的激动。 “好!各位都是我蕲国的好男儿,今日本王亲征势必取得齐律格完述的首级”随后翛王也说道,高高举起石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杯底朝下对着将士。 “保卫国家,誓取齐律格完述首级”随后士兵齐声回复。 “好!左将军陈堃,右将军李严,后将军王骏听令!”司寇邪站到对首,手持军令厉声喊道。 “属下听令”三个同样武装装扮的男子各自在军队的前面单膝下跪接令。 “本将军令你左将军先迎头站,随后是右将军和后将军”说完,便挥下军令牌。 “属下遵命”说完后三个副将军立马跳上战马后各自双手抱拳异口同声喊道“属下出战了” 在大将军司寇邪和二皇子翛冉同时翻身跃上战马时,一批人马开始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看着前面一直面视前方的背影,突然感到。如此一群男儿,竟也是如此豪情万丈。 那些擦的光亮的武器和金黄色的盔甲在阳光下更是显得锋利耀眼…… 刺的人眼都睁不开果然, 在幽州的界河边,两队终于正面交锋了。 两面军旗在空旷的平地上随风扬起,司寇军的军旗上写的是个“寇”字而对方的军旗上则写的是个“卺字”。两队人马遥望相对,谁都没有冒然出兵。 “今日,他们蕲国的二皇子亲征,上次被那个比兔子跑的还快的太子给跑了,这次我们就抓了他们二皇子回去复命”为首的齐律格完述披着盔甲气焰嚣张的喊道,可以看出此人的勇猛和骄傲。话音刚落就听见对面卺军士兵那连声呼应,几乎同时一个不协调地声音响起 “想擒本王?那就要看你齐律格完述有多大本事了”被敌人如此羞辱,翛冉不但不恼怒,反而还能如此谈笑对之,似乎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齐律格完述!仗不是用来说的“一直不发一言的司寇邪也随之缓缓开口。那态度不似来参战倒是像来观战一般坦然。 齐律格完述被两人如此一说,顿时脸色涨红甚是恼怒,随即吼道“杀!”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军队还未布阵之时,只见司寇军突然军号响起,随着司寇邪嘹亮的一声: “放箭!” 军队迅速地排成前、后队的12列箭兵,二话不说,前列就拉开那足足有一个手臂长的弓箭朝卺军射去,等前列的士兵箭射完,后列的士兵马上补上紧接着继续放箭。 只见那箭如雨下般,卺军根本躲闪不及,有些反应快的用盾遮挡也禁不住后面司寇军的另外3对长矛兵的轮番攻之,再加上他们跋涉至此,也有些体力不济,于是胜负几乎一面倒! 齐律格完述眼见自己的军队才一会功夫就损失惨重,面色竟如死灰!那睁大的双目直视着为首的一动未动的司寇邪,面部狰狞!许久从牙缝中咬出“撤!” 按着司寇邪的作战方法,对方的确因为长期征战而显得疲倦,再加上司寇军的出奇制胜,卺军早已士气下降根本无心恋战,最后终于抵不过体力的消耗,第一日蕲国(司寇军)可以说漂亮并且轻松的打了一场胜仗。 将士回来之后,个个显得异常兴奋,也不顾身上的伤都在讨论着。倒是司寇邪此时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还愣在这干嘛?!还不去给将士们拿这换洗的衣服”一个中年妇女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面前,真是怪了!怎么我在哪都能碰到她。 真是邪门!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又瞥了一眼那抹身影后便离去了…… | ------------ 第二十四章 惨败 但是好景不常,就在卺国战败后的次日,司寇军还是满怀激昂的心情上战场时,等看到对面军队的装扮时个个面露诧异…… 从未见过如此装扮的人马?!! 只见对方的马匹和人都身披厚重的盔甲,不仅是人连战马都只露出两个眼睛和一个鼻子。并且四匹马连在一起后面拉着一辆战车,(看此形势,想必初日的作战方法恐怕无效)战车上的士兵手握从未见过的长矛迎面直奔而来。 可能是没想到对方会在初日战败后还有如此阵势,再加上那四匹马所使出的力量和那种冲击一般士兵和战马根本无法抵挡,场面一时变得血腥,只见那些马拉动的战车速度之快,司寇军根本无法伤及到车上的士兵,再加上四匹马的冲力之大,根本无法使之停止,于是只见,卺军个个站在战车上挥舞着长矛所相匹敌,一时间,司寇军出于弱势! 虽然司寇军个个英勇善战面对敌方怪异的战术即使有点不知所措还是应刃而上,但是毕竟是血肉之躯,面对那铜墙铁壁和那尖利地长矛,司寇军结果还是惨败了。 第二日出战的将士居然死伤近三分之一,而且个个死状凄惨,回到军营的司寇邪满脸暗色实在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也许是为自己的轻敌自责,也可能是为自己过于自信考虑不周感到不甘。总之,看着如此疲惫的他竟不知觉地有点动容。 看着他一个人,不顾一边帮他包扎伤势的军医。眼睛一直注视着前面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目光如枭膺般寒冷锐利,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但是一定很悲伤吧! 因为我知道,他是个爱惜自己部下的将军…… 至于那个亲征的二皇子倒是几日很少看见,想想也是,对方是什么人物,毕竟是个皇族哪怎么容易随时出现。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个依旧沉默不语的人,便转身渐渐离去…… 但是当晚,果然二皇子召见各将臣,要求寻以对策。 而我依旧不动神色的摆放那些估计今晚也不会有人碰的茶具,等放到最后一个的时候“这次卺国那装扮真是诡异!人和马只露眼睛其他都批着盔甲将士们根本无法砍杀”左将军忍不住喊道,恐怕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面露难色。 “没错!这卺国的战马来势汹汹打扮又如此古怪臣实在是闻所未闻,应对之策恐怕难矣”之前的那个老者估计仗着自己年时已高,侍奉多年皇上所以才敢如此大胆谏言。 “这卺国人想必是会什么巫术,不然怎么会想到这个方法”另一个将臣也忍不住喊道。 只会替自己找借口,不屑地扯了下嘴角,放好最后一个茶杯后便站在一边周围的将士和文臣们个个沉默不语,恐怕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做枪头鸟吧…… 自己如此细微的小动作,未曾想没逃过两个人的目光。 翛冉看了一边今日依旧站在老位子的她,刚刚那嘴角的不屑到底有其他什么含义吗?不禁暗思……其实从第一日她的出现开始自己总是会有意无意地会用余光审视她般…… 而离我不远地司寇邪自然也没错过,她虽然从出现后一直默不作声,但是从她那表情似乎可以看出她对这些将臣说辞有自己个人的意见。不禁感到有丝好奇! | ------------ 第二十五章 锋芒 顿时,下面的人又开始细声商讨。自然都是一些形容卺国怎么怎么厉害如何如何狡诈。 实在是听不下去……也替司寇邪感到悲哀,孤军奋战是多么的悲哀!? 那些还有血性的男儿此刻也沉着脸,面露严峻之色…… 估计谁都没留意到正椅上的翛冉此刻的脸色越来越暗,原本柔和的表情不再,眼神中掩饰不去那王族的威力。估计离爆发不远了……我多么想此刻能捂住自己的耳朵果然!不一会…… “啪!”直到台上一个拍桌声才止住下面的议论声。个个都诧异地望着出声之人“那诸位的意思说我蕲国是无力对抗卺国咯,是不是要本王也和太子一般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选择逃走呢?……或者是最好干脆直接投降啊”翛冉阴郁地看着这群人,真是不知所谓。 看着周围冰冻到极点的气氛,不知道抽的什么风,还是敏感的神经告诉我,机会来了! 我突然朝前站了一步,旁边的人估计未料到我有此举都匪夷所思的望着我。 “我有一计”唇角微弯,神色自若地看着眼前那些不约而同地回过来直视着我的将士们。不顾有些人眼中不屑的眼神和质疑的神态。 “哦!说来听听?!”翛冉似乎并不意外我的举动,倒是仿佛等待许久般。 “但我有三个条件”嘴角渐深,无视那些正瞪大着双眼的旁人 “大胆!你个女人会有什么见地,不要在此胡言乱语”那个老者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后粗声喝止到。 “没错!居然还敢谈条件!二皇子肯听就是你的万幸了”左将军也厉色说到。 我扯了下嘴角,看着那群人冷色地回到“我只知道,人只有在有使用价值的时候,才能提出自己的要求,难道要我在没有使用价值时提出自己所要的吗?”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不知道他们是否听出我的暗讽…… “什么条件!?”翛冉无视那些人的反对,直视地我,眼里有掩饰不去的兴趣。 “第一,我要取消之前和司寇将军所定的答应他三个条件。”说完,便朝那个一直未发一言的人看去。 “第二,我要解除我和小怜下人的身份,更不能被人称作奴隶”眼神中有不容质疑的坚定。 “第三,我要做司寇军的军师,但仅仅只要享受和这个职位均等的俸禄,关于这官名我并不在乎。。”婉约一笑,眼前的那些人的表情实在有趣的紧。其实说白了!我就是要告诉他们我只要钱不要名。。。也不稀罕这种虚名! 对我而言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适合自己的位子,生存下去…… 就在我和翛冉面对面相互对视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 ------------ 第二十六 军师 “说!这些条件勿需二皇子,我可以直接答应你”司寇邪俨然一笑,很少看到他笑。 于是趁有些人刚想开口反驳之时,直接开口道“蕲国是个步兵的国家,这次遇到卺国如此怪异的战术想必他们也是对我国的军力军情了解过后的对策,所以我们何不把事情想的简单些,那些马匹虽然个个高大强壮四匹连在一起来势凶猛,但是我们可以攻其弱势……” 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可以先砍其马蹄,因为他们的马匹连在一起,所以无论多壮的马只要倒下一匹其余三匹自然也会跟着倒下,然后我们可以把长枪上挂上钩子等对方从马背上掉下来后把对方的盔甲头盔挑下,最后直接砍其首级。”我一口作气的说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根本没注意到坐在正位上的翛冉那惊艳的眼神和旁边一脸若有所思的司寇邪,甚至包括周围一群人那不可思议的表情,甚至还有些夸张的都不相信的张开了嘴。 可就沉默了一会,翛冉突然拍案而起,大声笑道“好好!潯月……不简单!此计实在太妙了”翛冉丝毫不掩饰那惊喜兴奋的神色直接朝我走来…… 估计也忘了我是个女子或是高兴过度的缘故,不顾我退后的脚步,直接紧紧抱住我。没有之前的暧昧,只有欣赏的喜悦! 但即使如此,我被他这个动作弄的很是尴尬。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却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 透过翛冉的后背,不经意迎上那深邃的双眸顿时愣住。仿佛要看穿我一样,那眼神凌厉的让我竟不知觉有点心虚。 就在之后,翛冉和司寇邪立马开始向各副将布置后日的作战计划,作为提案的我自然也在其中。一直谈到三更才结束。 “好了!明日就依计迎战,现在时候不早了各位就先去休息吧”司寇邪宣布商讨的结束。 终于可以休息了,一直紧绷地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刚想站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坐的时间过长,一下子起的太猛。突然眼前一黑,不知觉地向后一仰。 就在我以为会光荣的与石泥地接吻时,几乎同时被一个有力地力量带入到一个宽厚的怀抱中,不仅回头“将军!?”我愣着看着面带微笑直视我的司寇邪。 “小心点”那声音极柔,甚至刹那我都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这是那个司寇邪吗? “啊!哦!谢谢”一时不知该如何对应。尴尬地站直了身道谢。 顺势司寇邪把我稳了稳后,便直径离去。 隐约间都可以闻见他身上那淡淡的微香。 一个出生入死在杀场的大将军身上居然还有余香?!不禁有点诧异…… 却未留意到身后那如鹰般犀利的目光…… | ------------ 第二十七章 现身 次日再战,当日是个阴天,空气中都弥漫着那血腥的残味,让人透不过气。但是却有一个人看似心情不错 “怎么二皇子居然还敢来!胆量不小,至少比你那个哥哥强多了”由于扳回了一局,使得齐律格完述原本的气焰又回来了。甚至还更大了! 未见对面之人有任何反应,齐律觉得完全被无视脸面无存。 于是便给自己一个台阶地继续说道:“今日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话落,果然从他背后又出现那日的阵容,只见那马车如洪水般袭来,却见司寇军士兵都未骑马,见对方袭来,没有多余的动作,矫捷地都一致蹲下身手持巨刀猛砍马蹄,刹那!四处都是战马凄惨地叫声和人的惊恐声,只见一匹马被砍马蹄后另外的三匹马应声倒下,那马的重量压在倒地的士兵身上,压都压的死他。 那些侥幸站起的士兵也被司寇军挑走盔甲头套直接砍其首级,场面惨不忍睹! 顿时战场上血光四溅混杂着扬起地尘土让人看不清虚实,原本沙土飞扬的地面刹那血流成河,空气中布满了那令人作呕的腥味。 话说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激战过后的战场上,尸横遍野,无论是司寇军还是卺军,无论是打胜了还是打败的,那些幸存的人都不禁仰望着天空,眼神空洞。 久久,那些活下来的士兵又返回把那些同胞的尸首给带了回去,场面岂是一个“悲”字可以形容。 天色惨淡!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这暮色之中。。。 卺国经过第一日的惨败再加上这次几乎全军覆没,想必暂时是不会再有什么动静了。 当夜,将士们便相互喝彩庆祝起来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卺国国内…… “你说什么?”一个不温不热的生气从一个布帘后传出,那声音即使听起来如此平淡却使单膝跪地的人直打哆嗦。 “回上皇,齐律格完述将军战败被敌方俘虏了……这次我卺军全军覆没……”一直未敢抬起头的男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想看那人的表情却怎么也不敢抬头,除非是自己不要命了。 空气中刹那无形中弥漫了一股冷气,过了一会布帘后的男子缓缓开口:“是谁破的齐律格完述的战术” “回上皇,听说是一个叫潯月的女人好像还是个刚封的军师。”回话的男子恨不得快点离开这里,自己都开始说话不接气了。 “潯月?明日我要一份关于这个人的详细资料”终于布帘后的男子冷声命令道。 “是……是……属下遵命” “退下吧”男子硬生说到“是”估计这个字是这名男子到目前为止说的最顺的一句了,说完马上跑了出去。 等那男子离去后,布帘后的男子缓缓揭开那紫色的纱帘,纤长的手指却刚劲有力。不一会,走出一个长发编起,一双丹凤眼使他显得格外鬼魅,那坚挺的鼻子和那薄厚适宜的嘴唇配上那如神刻般的轮廓简直如一个冥王,那眼底的冷是会让直视他的人感到不寒而栗。是的,这个男子便是卺国的上皇,鬼潚。 “豫鄂易”鬼潚毫无表情的朝空无一人的内殿唤了一声。 “属下在”几乎同时,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一个灰衣男子,此人年纪尚轻看上去像个文人,因为他不想其他卺国人那么粗壮彪悍整个人给人种诗人的气质,脸上一直保持着平和的笑容,和此时高台上那个面无表情的鬼潚倒是可以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看样子,孤是高估了齐律格完述,这个人终究还是有勇无谋,这次就要你去一下了”鬼潚边说边朝这个灰衣男子的方向走去。 “属下早已知道会有这天,没想到却来的这么快,我倒是对那个叫潯月的女人好奇不少”说完,灰衣男子脸上露出发现对手的那种兴奋,完全不像要去那杀人嗜血的战场。 丝丝灰云遮住了那皎洁的月光,那若隐若现的月光照射在内殿里那一直毫无任何表情的男子身上,印出他一身紫黑朝服上的蟒蛇。 衬托着夜的深沉和肖冷…… | ------------ 第二十八章 分歧 “你倒是一条汉子,可惜了”司寇邪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早已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的男子,想想不久前他还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士现在却如此不堪。这种忍耐度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少来这套,今日本将军落在你们蕲国人手里就没想过活着回去,要杀要煮随便”齐律格完述瞪着早已通红的双眼,怒视着司寇邪,恨不得现在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看样子,要从你口中弄点你们卺国的消息是不太可能了”司寇邪渐渐露出那邪魅的笑容,围着齐律格完述走来走去,谁都猜不到他想干什么。 “要我出卖自己的国家,我宁愿自己了断也绝不作出这等无耻之事”齐律格完述不断的挣扎着即使知道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是好像只有这么做才能表达自己的愤怒。 “那留着你好像也没什么用处了,只会浪费我蕲国的粮食”司寇邪突然退去笑容,面无表情的走到齐律格完述面前停住,直直地看着齐律格完述。 “哼”齐律格完述不屑的转过头,闭上眼,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宣判。 “解绑”司寇邪突然对旁边的士兵喊道声音浑厚威严。 这两个字一说出,不但旁边的士兵愣着看着自己的将军就连齐律格完述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被打的出了问题。他说“解绑?!” “还愣着干什么!”司寇邪不耐烦的喊道,这才让一边的士兵缓过神开始慌忙的解下手铐和脚链。 “本将军之所以不取你的性命,主要是如今你的武艺被废就如同一个废人,另外我们蕲国不似你卺国,杀人成性!放你回去,只是要你带句话给你们主子——我蕲国历代是渴望和平的,但是对于那些妄想侵犯我国的人,不要说我蕲国的子民,我司寇邪第一个就绝不允许” 简单的一句话,竟使得历经百战的齐律格完述当场愣在原地是的。什么叫不怒而威什么叫大将风范,看着眼前的司寇邪,自己输了!而且输的彻底输的如此不堪。齐律格完述默不作声的望着此刻一脸泰然的男子。 当晚,翛冉对于司寇邪擅自放走齐律格完述表示非常不满…… 认为不杀他难以平复被他杀死将士的同僚和家人,自然司寇邪有自己的见解,只是从这也可以看出翛冉和司寇邪处事的不同,毕竟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将军,身份地位所处的位置不同自然考虑的问题也不同。 | ------------ 第二十九章 求亲 “将军!我非常赞成你的做法”我笑着看着刚刚从二皇子帐内出来,深锁着眉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开始唤他将军,想必也是敬佩他的为人吧。 “没想到此刻居然是你了解我”司寇邪也苦笑地回视到。 她带给他太多的不可思议,原先还以为她只是很特别,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但是此战那一计真让自己不得不佩服,怕是眼前这个女子,今后会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整绽开自己的美丽和耀眼的光彩。 “大将军!”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士兵报告道。好像非常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何事?”司寇邪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士兵。是…… “二皇子要见潯姑娘”士兵恭敬的回道,生怕用词不当产生误会。 “二皇子要见我?!” 我和司寇邪不禁相视了一眼…… “潯月求见”我站在帐外说到。既然现在自己身份变了自然还是考虑的周全点好。 “进来吧”帐内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不禁让人猜想此人到底目的何在刚一进门就看到二皇子正坐在军图前皱着眉看到,头也没抬。想必一直在研究这个军图吧。 “不知道二皇子有何事?”我开门见山的问到。 “你可否愿意做本王的妃子”突然,翛冉严肃的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我,没有先前的玩世不恭却也不失那与身居来的霸道。 什么?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妃子?!一时间竟感到有些目眩! 这哪跟哪啊?!我呆呆地看着此刻已经恢复一脸笑意地他,依旧如此柔和!一个很有魅力的男子不是吗?让人看不出他此言是虚是实?! “二皇子有多了解潯月?!又为何想娶潯月?”我不解的问道,才认识不久,我自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自己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本王至今还未招纳过任何一个女人,潯月!本王知道你的抱负,也欣赏你的智谋,而我现在正需要一个不仅仅只有美丽外表的女子,而是更能在政治上帮助我的佳人”话音未落,只见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军图,起身向我走来,眼底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到让人来不及捕捉。 “潯月!或许你不信!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是特别的,甚至可以说是与众不同,本王绝不会看错。”望着翛冉那自信的眼神。 我很清楚,他是属于那种非池中之物的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王者般的霸气。 而此刻,我都能清晰的闻到那股强烈的锐气,越来越靠近我…… 但是为什么不后退?为什么不拒绝?! 我愣愣地看着那张英俊的脸离我越来越近。 对于如此一个男子这么直接的表达,虽然其中有不少利益的关系但是还是有些震撼…… | ------------ 第三十章 婉拒 可等他的手刚想抚上我的脸时,突然惊醒……自然的后退一步却不失礼。 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自己现在有点凌乱的思绪,毕竟这一切是如此突然。 “潯月何德何能承蒙二皇子厚爱”我连忙单膝跪地低下头,只因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慌乱,对于这种事,我向来不拿手。 “你不愿意?!”翛冉突然目光如枭膺般聚焦,直射向我,透露着丝丝寒意。 但是由于我一直低着头,自是未察觉到…… “潯月只是有那么点小聪明只是想单纯的帮自己谋图生活,为二皇子甚至蕲国出点微力,谈何智慧,实在不敢高攀,也不想”我就是我,估计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委婉一点不行吗?最后三个字又何必点破…… 说话之际,一直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本王可以给你所想要的甚至更多,为何不给自己点时间考虑考虑便如此断然拒绝呢?”翛冉克制想要靠近的冲动,不明白多少女人想争着坐这个位子都得不到,自己如今送给她,她竟然却不屑。 “二皇子说的没错,您是可以给我所想要的,但是潯月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得到而已,仅此而已,恕潯月斗胆,宫中的繁华又哪来如此容易,要潯月每日算计他人还要提防被他人算计这种日子实在不是潯月所求的”我直视着眼前俊朗的男子。 说实话,他是一个有魅力的男子,任何一个女人面对这种坦白说不动心是假的,但是我也很清楚,他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我要的他给不了,自然他能给的也非我所想的。 我们彼此根本没有任何的交界处,又何必徒增烦恼…… 翛冉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不施水粉的女子,眼底不见任何波动,第一次被人拒绝自己竟然没有生气,反而对于她的一番言论有不同的看法,现在得以她这些话自己难道真能放手,毕竟她是第一个让自己感兴趣的女人不是吗?…… 面对他的注视,我显得有些不自然,这男女之事我一向头痛的很! “就因为这个理由?”突然,他嘴角上扬,眼底含笑地直视与我。 眼看他似乎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我心一横,豁出去了。 “二皇子,那恕潯月直言,我想您要的不是一个心爱的女子厮守一生,而是在找一个战友共同迎战,潯月不想占了这个位子罢了”我笑了,只因我知道,此番话已经说的够彻底也够明白的了。 他不会不懂!我……并不想与他一起。 果然!只见他原本还有浅笑的容颜,似有一黯,却稍纵即逝。 “二皇子,如无其他事潯月想告退了”那眼神渐渐透露的危险的信息和那与生俱来地霸气让我有点心慌,对于自己不喜欢的男子总是保持着一段距离,只因不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恩,你退下吧”翛冉神色却陡然转冷,少了微笑,他那张柔美的脸庞此刻显得有些阴沉…… | ------------ 第三十一章 暗涌 走出那营帐深深地吐了口气,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和他单独说话竟让我感到丝丝不安,总感觉隐藏在那温柔的表面下有种无形的力量,压抑着自己喘不过气!是自己多想了吧。 喜欢杞人忧天又何尝不是自己的缺点,呵呵。看样子今夜暂时是睡不着了。 回到帐内,见小怜已经睡下,便直接躺在床板上,但是怎么也睡不着。心情烦乱于是便起身披了件披风出门。 夜晚的空气果然清晰,少去了白天的血腥和污浊,让人感到舒服,不知不觉竟来到后山的湖边,这里还是上次不经意找到的,没想到,会走到这里来…… 湖水很清。仿佛一面水镜。那月光照射下来的柔和让人心灵都得到了洗涤。 突然,我看了看四周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吧,一时玩心大起。于是便脱下了外衣放在一边的石头上,只穿了件里衣慢慢进入湖中,果然比我想象中更清凉。 深深地吸了口气便潜入水中,喜欢把自己埋入湖中那与水交融的感觉。夜晚真的很美!比起白天暴露在别人面前,喜欢夜晚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估计就是:黑暗是个保护色吧,虚伪的我白天要扮演各种角色,只要夜晚才能做回自己。 此刻正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潯月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在湖边的一颗树上有个人也正在免费的观赏,那若隐若现的笑容深深镶入眼底,怎么被她想的出来,一个女子居然就这么脱去衣服在露天游水,但是为何她作出这种举动不但不让人感到讨厌。 反而是种……是种…… 怎么说呢?让人看了不禁入迷……“入迷”司寇邪突然像想到什么,原本柔和的面部表情瞬间暗了下来,深锁着眉直视着那湖中依旧戏水的女子。似乎有什么在改变…… 在齐律格完述全军被我蕲国打的惨败后又被司寇邪放回去连着十几日不见卺国有任何反抗或行动,士兵们都在庆祝一定是对方知道蕲国的厉害不敢造次互相都高呼着。 “你怎么看?卺国近日一直按兵不动”翛冉在自己的帐内单独召见了司寇邪。 “臣认为即使现在敌国一直不见有任何行动,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反而更要加强士兵的部署和军队的整合,这次胜战固然好,就怕有些人一高兴松懈下来就适得其反了”司寇邪严肃的说道,对待军事国事他向来是个严谨的人。 这点翛冉自然是非常清楚的。 “恩,本王也担心这点,我们兵力不足,这次卺国只派了这个先锋军我们也不知道对方的虚实,本王正打算向皇上上疏要求派增援,如何?”翛冉说完,便开始翻开一本奏疏。 “臣也正有此意”司寇邪看着今晚有点奇怪的他默不作声。 “昨晚本王向潯月提亲了……”翛冉突然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语气也显得很平和…… | ------------ 第三十二章 反常 如若不是低着头,不然可以看到此刻司寇邪一脸的诧异,心里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记。皱眉! “那……”但随即便压低了声音地问到。 “被她一口回绝了”翛冉无奈的笑着抬起了头,但却不生气,但眼神中却有着其他含义。 司寇邪不知为何竟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那声音轻的可能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但是本王绝不就此放弃”翛冉突然正色地直视着司寇邪,眼里有丝丝逼近,难以分辨。 司寇邪又怎不知他的意思,但是为何听到他要娶她时,自己心底怎么会如此反常?! 不解?…… “这男女之事,莫将无法提供给二皇子任何计策”为什么他要特地告诉自己这话语,司寇邪不禁狐疑地看着他。 “不知二皇子可还有其他之事?”司寇邪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言语上有些许失态不禁有点懊恼。 “没了!你先退下吧”翛冉也没多说便又低下头开始书写上疏。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是”司寇邪面无表情地退出了帐外。 等退出之后,帐内原本低头写上疏的人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看着那已经消失在眼前的人影……眼神聚集夜空中的皎月隐约中印出各有所思的两人…… “回上皇,已经查明”一个绿衣男子单膝跪地朝着一卷珠帘后的人恭敬的报道“说!”一个冷的仿佛来自远处的声音从珠帘后传入,使得那跪着的人不禁颤抖了一下。 “潯月,身份年轻都不明,。4个多月前突然出现在司寇军队中,此次是第一次随司寇邪上战场,因为献计有功被任为现职军师,听闻这个女人会巫术居然可以把污水变成清水”绿衣男子一口气说完,头一直未敢抬起。 “这算已经查明了?!”珠帘后的人声音中透露着冷酷,显然对这个情报不满。 “属……属下……无能……”绿衣男子已经害怕地有点打颤,声音也开始结巴珠帘后的男子停顿了下后便冷声道“退下吧” “是”绿衣男子连忙恨不得飞出去。 鬼潚又何尝不知道他们的办事能力,居然连自己的亲卫队都查不出底的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许久,那珠帘后传入一个声音“潯月?有意思!”那声音寒冷的使得外面的炎热都降了下来。 | ------------ 第三十三章 水湖 鬼潚,年仅19便登基上位。直到现年已经继位7年。其父亲只有一个儿子,也有传闻说其实他还有一个弟弟只是年幼时便早已夭折,也有说是被他杀害。这些都无法核实。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又过了近7日对方还是没有动静,这显然不正常。是战是降还是议和总会在期间派个使者来吧,如此风平浪静总感觉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老臣认为对方肯定早已退兵”那个老头又开始了,每次他只要一说话我就头疼。 “没错!不来下战又不投降,甚至怕到不敢派人来议和,这卺国也不过如此”左将军是个豪爽勇猛的将士可惜有勇无谋。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属下认为还是小心为妙”右将军依然紧皱着眉说到。 “你怎么像个娘们啊,唯唯诺诺,什么一万万一,你看那卺国怕的连个屁都不敢放”左将军一直看不惯右将军那小家子气。 “你……”就在右将军赤红着脸想反驳之时。 “安静”司寇邪突然怒吼道,可能声音过高大家都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他,连我也愣了一下,今晚的他怎么看上去有点不高兴。 “将帅失和像什么样子,身为统帅居然在文武臣面前像个孩子般争吵”司寇邪有点怒了。这两个人怎么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被他这么一说,左将军和右将军相视了会都尴尬的低下头。隐忍着不便发作。 “好了!大家也不要多想,如再过几日卺国还是没有动静,等缓兵一到,我们就往北上,直接去会会我们的老敌手”翛冉突然站起来一脸严峻的说到:“大将军呢?”谁也没注意到司寇邪什么时候离去的。 “我去找找”我立马开口道,真是的,现在还在议会中作为一名大将军怎么说走便走了?! 实在不像他的为人…… 走出了帐营就找不到他的影子,于是便询问了周围的士兵。 “刚刚好像看到大将军往后山那去了”一个正在为马梳洗的士兵回到。 “谢谢”他也知道那个湖吗?心里怀着不解便朝着那方向走去。 果然,不远处就看到那个身影站在湖面背着双手。一头长发随风飘逸感觉有种难以形容的美。 美?!每次想到这个字心里不禁宛然一笑,如果被他知道我这么形容他,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于是便轻步地朝那个身影走去…… | ------------ 第三十四章 微妙 “将军?!”轻轻地唤了一声,面前的人可能没想到我会出现突然回过头。看到是我后又转回了身,继续看着前面。 “将军今晚有心事?”我站在他身边试着寻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静湖,到底他在看什么? 沉默…… 早已习惯他的寡言少语也不觉得好奇,但是却不讨厌这冷场,估计是这片湖过于美丽的原因吧!自己竟不忍离去。 “为何拒绝二皇子”突然,他淡淡地问道,没有质问和猜忌更多的是……是关心吗? 我被自己会有这种想法吓了一跳…… 看着依旧直视着前方的他,好像刚刚并未开口!他是在意这件事吗? “我不爱他”。嫣然一笑,为他为何如此在意这个问题而感到有趣。他并不像如此八卦之人啊! “仅此而已?”司寇邪缓缓地转过头直视着我,那眼神中为何能看到丝丝探究和狐疑。 难道是我看错了?还是这月色烘托出这略显微妙的氛围?!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我笑了,不知道为何?现在他询问的语气和表情竟让我想笑,不是嘲笑和好笑而是那种笑他想的过于复杂吧。 “其实他也并非爱我”不知道为何,我又顺着说了下去 “他需要的是一个伙伴或者说是战友,一个可以在政治上甚至权谋上能帮助他的人,而不是一个真正心中所系之人。他非我所等待的人,而我也不可能会成为他理想中的人,只是如此而已!”嘴角轻轻上扬,眺望着远方。 司寇邪刹那竟有点失神,夜色中她的笑宛如樱花般美丽却又短暂,让人不禁陷入其中。 如此一女子,理性中不失感性。。 丝丝微风拂过,吹散了她额前的青丝似乎也吹乱了自己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味,但是谁都没有打破或者说谁都不忍打破吧。 我们就这么并肩地站在湖边…… 月夜朦胧,月光如樱花般飘落让人叹之唯美的同时又不免感伤其的短暂 | ------------ 第三十五章 使者 可就在我们打算一举攻下之际,第二天居然出了件令我们谁都意想不到的事。 卺国居然派使者前来…… 一个文弱的男子但却掩饰不了那姣好的容貌竟如女子般柔美。要不是那竟1。8米的身高和那平板的身材要说他是女的我也不会怀疑。 “在下豫鄂易,是卺国的使者。这次我皇派我来主要是想和蕲国议和”这个叫豫鄂易的男子为何从进了帐内到现在一直打量着我。难道他认识我?心里不禁猜测到“怎么?你们卺国气竟如此之短,不打了吗?”左将军突然嘲笑地说到没想到这个男子到也不生气,只是轻轻地一笑便回到“难道左将军是希望打而不是议和吗?” “什么条件?”司寇邪冷冷地问道。完全无视他眼中的兴味。 “只要你们交出潯月那么就可以免除战争给百姓带来的灾难”豫鄂易一直笑笑的看着。好像不是来议和而是来做客的。 果然,他此话一出周围都一片惊愕的看着我,又转过头看着那个男子。 估计谁都没想到,卺国求和的条件竟然会是我…… 自然听到他说出议和的条件时,老实说我心里也一紧,毕竟自己不是什么大人物,蕲国为了和平把我交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卺国要潯月作何”司寇邪原本就冷的表情此刻眼底早已泛着阴郁,目光深不见底。 “上皇要此人只是单纯地认为她能轻易破解齐律格完述的军队,自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上皇是个求贤若渴的君主,仅此而已”豫鄂易倒也不介意司寇邪直呼其上皇的名字,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面带微笑。 “不可能!”原本一直沉默的翛冉突然厉声回绝道。站直了身躯,眼神遽然冰冷起来。 “我蕲国岂是为了怕被侵略就出卖自己臣子,如此一来,试想还有哪个有志之士会来我蕲国效忠。你回去还是告诉你们上皇吧。要战便战,我蕲国随时恭候大驾!”翛冉早已失去平日的温和,一脸冰冷的看着豫鄂易。 放在桌下的拳头早已握得青筋爆出…… | ------------ 第三十六章 劫持 看着如此愤慨的他,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他,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是那个初见一脸笑意甚至柔媚的他,还是那个一脸戏谑玩世不恭的他,又或者现在这个一脸阴霾甚至阴冷的他…… 才发现或许他也一直扮演着各种不同的角色也说不定…… “没错!你们卺国也太嚣张了吧。想要人就要,当我蕲国是什么啊”左将军也粗声叫道。从来没想到他居然也会说出如此有建设性的话,我投以敬佩的眼神。 也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个人…… 随后周围一片赞同声,此刻的我竟有点感动,试想历史中为了免去战事不要说区区一个臣子就连皇上的儿子女儿等送去敌国做人质的也不占少数。如今这些人居然可以为了我这么一个人挺身而出,说不感人就是冷酷了。 “看样子,潯月在下是带不走咯”豫鄂易突然回过头朝我一笑。我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到底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请”翛冉早已不耐烦,作出送客的动作。 “二皇子也太不近人情了,就算要在下走也不用这么急吧,这夜路难走,能不能容在下明日一早再回程”豫鄂易这幅样子哪像敌国来的,议和失败居然不急着走还要在敌国的军营内住一晚。 真是一个怪人! “带他下去吧”翛冉也看不懂此人。但是随即一想,想必是一介文人也没多想。 “这位就是传闻中的潯月军师了吧,不知道能否叨扰你一会时间”豫鄂易在侍卫带领下经过我身边时突然回头看着我笑颜道。 他怎么知道我就是潯月?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在这里就自己一个女人不是吗?! 见我不语,周围气氛又开始变的僵硬,豫鄂易突然轻轻一笑:“在下只有一人,又是一介书生,难道你们还怕我劫了军师并且还能从这军营中安全脱身吗?我豫鄂易可不是傻子啊”说完依旧浅笑着望着我。 “不……”司寇邪正要拒绝之时却被我打断。我朝他点了下头后便转身道:“没关系,在下也想听听豫鄂易先生要和在下说什么?”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先生到底有何事”看着一直走在我前面的男子,虽然他看上去很柔弱,但是走路却异常轻捷。连我不快走都有点跟不上。 “我上皇想见你”豫鄂易突然回过身神秘的一笑。 | ------------ 第三十七章 深陷 我望望四周,我们什么时候走到这里,这片湖。他是无意的还是原本就打算带我来这。 原本司寇邪和翛冉都坚持我带侍卫都被我宛然拒绝,但是看现在这形势竟有点后悔。 “我可不想见他”我轻笑道回绝。凭什么你要我去见谁,我就去见啊!感觉有些怪异地气氛,便意欲转身离去。 “那就由不得你了”说完,原本还站在离我有十几米远的他突然不见,我刚想返身离去时,只觉得后颈一阵酸痛,糟了!居然上当了……意识也渐渐模糊“潯月姑娘,我们走吧”豫鄂易嘴角诡异地上扬露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说完,抱着我一同跳入湖水中。 “军师人呢?”怎么自己视线才离开一会这两人都不见了。司寇邪四处寻望着,心里丝丝感到有些不安。 “不知道,但是刚刚小王说好像看到军师和那个使者朝后山走去了”一个士兵模糊地回到。 后山?那是一片湖!突然司寇邪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便朝水湖跑去…… “什么!”翛冉忍不住吼道,怎么可能? “是的,我赶去时,只看到潯月的丝带掉在湖边两人都没了踪影”司寇邪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根她用来绑发的青色丝带,眼中有不易察觉的寒冷。怪自己太过轻敌,那个叫豫鄂易的既然敢单身前来又怎么会是泛泛之辈…… 帐内中的二人各怀心思…… “好疼!”我摸着那阵阵隐痛的后颈。 等等!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的记忆~~只记得自己被什么击中后颈就失去了知觉。 突然猛地惊醒,这是哪?四周都是石壁?不会又如此幸运地穿了吧…… 但是随后的发现直接打消了我的念头…… 自己的男子衣服早已被换掉,此刻竟穿着一身蓝色的长纱丝裙,这个打扮让我不禁心里一紧……什么时候换的又是谁帮我换的?就在我思索着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个低沉的脚步声渐渐清晰,不知道为何对于这陌生的脚步声竟感到比陌生的地方这里还要恐惧,是的!恐惧…… 慢慢脚步声停止…… 月光透过铁木般的窗照射在来人的脸上…… 如若不是这种情况下和那莫名的恐惧感,我会赞叹这世界竟有如此鬼魅般的男子,身高居然比司寇邪还要高出半个头,那双丹凤眼竟如一只狼,即让人在惊叹他的容貌时又畏惧他的杀伤力。长及腰下的直发披在脑后,如雕刻的轮廓显得此人的冷酷,眼底毫无感情的神色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惧仿佛被一头野兽盯着的感觉…… | ------------ 第三十八章 选择 许久,来人突然嘴角上扬露出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 “你就是潯月”那声音竟和司寇邪有点相似都是冷冷的,让人猜不透心思,只是这个人比起那个司寇邪更让人感到那深入骨髓的冰,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潯月见过卺王”我故意压低声音,极力克制自己心底的不安。 “没想到破了齐律格完述军队的人竟是一个女人”他丝毫没有掩饰眼中的不屑和轻蔑。 “是呀,一个女人就战胜了你们十万大军”我也豁出去了。冷笑道“自以为是,孤最讨厌这类人……尤其是女人”鬼潚冷着眼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实在很难把她和那个破了万军的人联系在一起…… “我们开门见山吧,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知道自己是跑也跑不掉的,既然如此何不主动些。 “倒是爽快!那孤也干脆点……一,军妓。二,死” “这是选择题吗?”我讥笑道。其实心里已经开始乱了,这里不是蕲国!而是卺国!不断的告诫自己……毕竟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除了眼前这个男人谁都不知道! “当然,你有选择第一个的自由”鬼潚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声音浑厚。不容他人拒绝的威严。 “如果我是男的呢?你还会抓我来满足你军的兽欲吗”我挑衅道。实在是被激怒了! “如果你是男的,豫鄂易早在你们军营中就直接杀了你”鬼潚还特意加重(你们军营)四个字。是在暗讽蕲国防备的松懈吧。 “你抓我来仅仅就是为了羞辱我?”我搞不懂他为何大费周章冒如此之险就是为了这个。 “难道你真以为我卺国会想要你做我们臣子”张狂地笑声随即响起,是如此的慑人心骨。 沉默了片刻……我冷着眼看着他缓缓开口道:“如果我可以帮你歼灭蕲国呢?” 鬼潚突然止住笑,目光如狼般直视着我,让人不寒而栗,冷冷地开口道:“不要把我当成齐律格完述那莽夫”说完,一步上前一把拉住我的长发往后拽。 疼!忍不住紧凑着双眉,这混蛋!居然对女人动手。 “今晚你好好想想,明天我要答案。” 说完,猛的一放手,直径离开。 留下我愤怒地目送…… | ------------ 第三十九章 处死 第二日,在还没得到我答复就被几个卺国人押着走出这密室,原来是个牢房!不禁回头望去……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 沿着崎岖的小路周围都是一片草丛,陌生的地方在我眼里早已见怪不怪,连自己莫名的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陌生的地方能让我在意,不禁苦笑…… 走了好一会,终于看到一片灯火。这里就是那个齐律格完述在此扎营不到百里的营地,灯火通明,衬托出这夜色的诡异。 随即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男子,今晚的他一身紫黑色的长袍上面像是手工绘制的枭膺,展翅飞扬着,如本人一样张狂。 而周围的这些人则应该就是所谓的卺国人了吧。 和蕲国人在相貌上没有特别之处,不过却发现这卺国人好像都把长发扎成辫子,发型和蕲国不一样,可能是昨晚惊吓过度未发现连那个男人也扎辫子(其实那晚鬼潚是披着头发的,因为这个国家只有君主才能披发)。服装和蕲国倒是没什么很大的区别。 就在我打量对方之时,卺国人也未料到我这个人物的出现,心里不禁猜测我的来历。 虽然这个世界分为蕲国和卺国,其实也等于是一个名族,只不过分为两个势力,但是对于眼前出现的这个无论相貌还是举止都显得格格不入的人,大家都不禁抱有敌意。 之后我被带到鬼潚的旁边,一直押着我的士兵还不愿松手,反绑着的手已经开始有点麻了……不禁有点吃痛。有时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定力,面对如此之境竟未吓的晕倒。 就在这群卺国人如豺狼般盯着我时,鬼潚突然一把粗鲁地抓过我,还不等我反抗,含了口酒直接灌入我的口中,引起周围一片哗然。明显是想在卺国人面前羞辱我周围一片惊呼,那酒如火般炙烤着我,再加上这举动更是让人羞愤无比。 于是,刚想反咬时“啊!”这个混蛋居然先咬破了我的下唇,那血腥顿时蔓延,混合着酒味……让人作呕怒视着看着眼前人,抬起头,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该是多么便利的一件事。 “无耻!”羞愤地扬起手还未落下就被一个坚实地手紧紧握住,疼!不知觉地皱起了眉。 “你应该庆幸这巴掌没有落在孤的脸上”鬼潚阴霾着双眼,不仅加重那手劲的力道。 “诸位!这位就是大破齐律格完述之军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鬼潚嘴角扬起几近残酷的笑,突然一把把我推到那些士兵和将臣们的面前。 由于力道过大,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在这泥石上,真是md够衰! 果然,周围在沉寂了一会后,马上开始沸腾了,声音震耳欲聋!! “杀了这个女人!”一个粗壮的汉子吼道“贱人!”另一个愤愤地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要不是她,我们兄弟怎么会死的那么惨……”一个年级稍长的男子一副恨不得生吞了我的样子。 “杀了她太便宜,不如把她折磨致死,让她知道我们卺国男人的厉害!”一个长的满肉横身的男子色迷迷地盯着我。 “对!杀了她太便宜了她”接着便是一群附和声,个个倒是掷地有声啊 | ------------ 第四十章 生死 我愤愤地回头瞪着那依旧一副看好戏的人,这就是他要的吧羞辱我等于羞辱蕲国。 看到他那嘴角的弧度,莫名的火就上来了。 站起身,不顾身上的污泥和脸上的尘土……一脸漠视地看着他们“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你们兄弟,同胞。那试问是谁先发动战争,是谁先对那些无辜的百姓烧杀抢掠,那些百姓那些将士就没有亲人没有自己要保护的人吗?我潯月!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难道错了吗?战争本就是残酷的!这点觉悟你们不知道吗?难道你们杀我们就是对的,我们反击就是错的!”我厉声喝道,倒是一下子把那些人说的一愣一愣的。 可没过一会,周围的呼声更响亮宏伟了“这个女人简直一派胡言,杀了我同胞还说的如此有理!” “她就是一个妖女,不是人!想出如此残忍的手段简直不是人!” “没错!你们看她的长相根本与我们不同,说不定就是个妖物” “杀了这个女人!替我卺国殉难的兄弟报仇” “杀了她!杀了她” 望着这群早已布满血丝仇恨的眼,我也放弃了反驳,反正说的越多死的越快! 就在我们彼此僵持着…… “住口!”鬼潚突然厉声喝止到,周围马上一片寂静原本还色心渐起的人群变的有点畏缩,那些一副要活剥我的人也稍稍收敛了点,但眼神中的光芒丝毫未减。 我也懒得理会,选择无视…… “潯月!就冲你刚才几句话!孤想到一个好办法,不要说孤没有给你机会。前面有个刑地里面有只狮子,已经饿了3天,怎么样?只要你能把它杀了安全脱身,孤就放了你”鬼潚俯下身抬起我的下颚说道。眼神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冷酷和残虐。 我也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个根本不是人的人,一个恶魔。居然会想到这个方法,实在是集创意和观赏性为一体。不得不佩服…… 就在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之时…… “卺王真是体恤自己的子民啊!这种情况下还不忘想到这个余兴节目”我嘲讽地看着他。 “怎么?不敢?那……” “成交!”我断然地打断了他的话,说完,我站了起来,未等他们有所反映,直接跑到离自己不足十几米远处。 一跃跳上一匹黑马,顺势夺下马旁边估计先前喝的脸通红的将士身边的长刀。 “卺王,你不会想让我一介女流赤手空拳的去面对一只禽兽吧”我故意加重“禽兽”两字。 鬼潚面无表情的望着我,眼神沉暗的不见底,即使那眼神让人心颤,但是还是给自己壮胆,在这个世界,我早已明白!活下去!只有靠自己!无论是用什么方法…… 既然他不回答就当默认。 随后,二话没说,直接朝那个刑地飞奔而去,随之就是周围一片的惊呼声和讥笑声。甚至还有加油声(其实就是帮我加油好让我快点去找死的)。 鬼潚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地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朝那个连男子都畏惧的地方飞驰而去,而此刻刚刚出现的豫鄂易站在他的旁边,同样目光深邃地随着那白影…… 果然,刚踏进去就看到一只目光凶狠的野兽。那口角边的口水让人恶心更心慌,恐怕我这个死要面子的性格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哪天估计怎么死都不知道。 野兽一直直直瞪着我,那瞳孔渐渐放大让人不寒而栗,手中握着的长刀竟微微有点颤抖…… | ------------ 第四十一章 涟漪 连呼吸都不敢生怕会惊动这头猛兽,而这匹黑马仿佛有灵性般也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头猛兽。 突然,就在这头野兽想朝我扑来时,不知道那里来的石头不偏不移的打在它的右眼上,顿时鲜血直流,野兽瞬间如失控般吼叫,就是现在! 我利索地扯下摆脚处上纱裙的外围,盖住它的头部,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次不成功,那我恐怕只能成为它的晚餐了。 就在盖住它的头一刹那,我一夹马肚。直接朝它飞驰而去。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挥下利刃刹那,周围一边血光。原本黑色的瞳孔现在眼前一片血红,如刺鼻的血腥味顿时弥漫了整个空气,同时,一个响彻夜空的嘶吼地叫声让人不禁毛骨悚然。未料想到那个野兽因为剧痛突然挥舞那长长地尾巴。 因为没料到它会有此举动躲闪不及,硬生生的落在我的后背上。顿时眼前一片黑暗。 感觉身体不由控制的从马背上滑下…… “你不该帮她的”鬼潚沉着脸看着眼前正怀抱着一个一身血污女子的男子,这个男子不是他人,正是那个在那千钧一发时向狮子丢石子的豫鄂易。 “但是上皇也没说不能帮她啊”豫鄂易竟然不怕死的回笑道,这个男人居然连笑起来都如此柔美。但是鬼潚显然不吃他那套,完全不看在眼里,闷哼了声便背手离去。 “真不知道你是傻还是聪明?!”豫鄂易一脸苦笑地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女子,眼中有猜不透的思绪。 死了吗?周围如此安静?还是说我可以像来的这么莫名其妙回去的也如此不可思议? 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天堂?不!天堂不是应该是白色的吗? 地狱?不!地狱不是应该有炼火吗? “喂!”我朝一片漆黑的空间喊道,只希望有一个人出现哪怕只是一个声音也好。 “月儿?!”突然仿佛从远处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是谁?那个时代自己没有亲人和爱人,只有一个亲友。但是她也早已结婚,这声音分明是个男子的声音,为何听起来是如此的急切甚至隐约中又有点焦虑? 多想能看清声音的来源但是只有这么吝啬地一句,之后便没有了任何声音…… 冷!真的好冷……不知觉的缩成一团…… 豫鄂易一脸心疼地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子,是自己把她带来的。明知道鬼潚会怎么对她,心里这份不忍就是这个原因吧。但是自己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却未像现在这般,那纤细地手不知觉的抚上那如白玉般的脸庞。 她在发烧!刚刚太医说是伤口的感染,虽然上了药但是由于之前一直被关在潮湿阴暗的地牢里显然是伤了内体。 豫鄂易不禁皱起了眉…… | ------------ 第四十二章 被耍 “怎么?对她有兴趣?”突然一个阴霾冷酷的声音传来。 “她伤口感染了”豫鄂易倒也不在乎他的挖苦。 “也是,就这么让她死了,岂非便宜了这个女人”说完,丢给豫鄂易一瓶青花瓷。 “孤劝你,这个女人不是你能要的起的”说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豫鄂易后又看了看那床上一直紧闭双眸的人,便出了门。 留下的豫鄂易则一手拿着那瓶青花瓷,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依旧不醒人事的女子。 即使现在昏迷中的她眉间还有那隐约可见的倔强,回想那一幕。 一个女人居然砍杀了一头猛兽,那刹时的震撼又是何等的绝美…… 徐徐,嘴角不禁上扬“是啊!她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要的起的,除非那个人是她自己所决定的”。 于是,轻轻地撬开那贝齿灌入那冰凉的药汁…… 一夜深沉,又有几人可以听见远处传来那优美的箫声……思索着吹箫之人到底是怎样一位良人?! 果然是良药,就在豫鄂易帮她上药后的第3天,就醒了…… “你不是说如果我杀了那头野兽就放了我吗?”不顾后背隐隐作痛的伤口,恼怒地瞪着那个坐在高台上一身深紫色长袍的男子。今日的他倒是编起了长发…… “看样子!孤有必要再次提醒你的处境”鬼潚皱着眉,目光如鹰般犀利直视着眼前的女子,才3天刚可以说话居然脾气也恢复了。生命力真是强的惊人! “那你的承诺呢”我无视他眼中的警告,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孤是说过放你,但是并没有说几时放,也许今天。也许明年。也许十年”鬼潚那令人生厌的笑容挂在脸上让人不得不想吐。 听到他把整句话说完后,我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大脑严重缺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卑鄙!”欲转身离去,实在不愿意再和他多说一句。没想到居然被耍的如此干脆明了。 “站住!孤让你走了吗?还有下次你再敢用什么污秽的字来形容孤,你看看会有什么后果”鬼潚那久违的如鬼寐般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内殿里真是比空调还有效。 “怎么?还有何事?”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实在无耻!言而无信。 “一匹野马!”鬼潚突然脱口而出。 “什么?!?”什么意思?我是野马?那他是什么?但是那两个字居然是如此熟悉!?不禁脑海中窜出一个人影,但是却又很模糊…… “孤说你就像匹野马,看样子非要好好调教一下。” 突然我后背一疼,难道他又想出什么卑鄙的手段或是什么人兽之战的续集?!浑身经不住有点颤抖……那场面我是死也不想再经历了,事后想想当时自己哪来的勇气?汗如雨下…… 鬼潚自然没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她也会害怕? | ------------ 第四十三章 矛盾 “报上皇,齐律格完述军内的谋士和士将等求见”一个侍卫突然在帐外通报到。 “传!”鬼潚莫名地看了我一眼后,便脸色冷峻的等待他们的到来。。 不一会,只见十几个卺国人,有的身穿布衣、有的身着军服、还有的穿的长袍,但是个个都弯着身手里还拿着类似上表的东西,其中年长的都已经头发花白,年纪轻的也估摸着20出头。他们是谁?又为何在这个时候面见?心里着是有点不安。恐怕他们此行和自己是脱不了干系。 “不知各位有何事”鬼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就等着他们自己开口。 “上皇,我们这次冒然求见只是想上皇能依卺国律法处决这个妖女”那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恨恨地看了我一眼后高声的说到。 “没错!此女面容异样,根本与我们不同!想必非妖则奸!”另一个年约中年的男子也附和道。 “上皇明鉴!可不要放过这个妖孽啊”随后便是一群人的“大合唱”。 果然!背脊一股寒意。原来他们是看我死不了来帮我死的。 不过何时我由“妖女”变成“妖孽”了?真是怪哉!!! 只见鬼潚默不作声,目光凌厉而威严。许久突然厉声喝道“难道孤说的话是废话?”(指的就是如果可以杀了那狮子就放了我的许言,md他还好意思说这档事,心里不禁严重鄙视之) “但是上皇,此女不除难消我卺国百姓和那些残死将士家人的怨恨啊”老者依旧不死心地苦口婆心劝阻道,看样子,不置我于死地他老人家恐怕也是死不瞑目啊! 眼见,上皇的脸上越来越呈现灰色,老者像是要求救般的看了看随他一起来的其他几位,希望他们能和自己一起进言,但是他们怎么又不知道上皇现在的心意,自己现在跟着这老头瞎起哄,恐怕等事情过后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于是,个个低头不做任何表态。一片漠然。 明哲保身,也是群势力的人。 老者忿忿地看了他们一眼后,于是又打算开口。。。 “好了!陈老!孤知道你的一番用心,对于她既然孤有言在先总不能失信于天下吧,至于她怎么处置,就不老您老人家费心了”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 这个被换做陈老的老者见此状也只好作罢。 看着那群原本趾高气昂来现在满头灰脸的回去的人,我依旧未发一言。 “怎么?怕了?!”等这场闹剧的主角们都退下后,鬼潚讥讽地看着我。 “当然怕!我可是怕死之人,况且还是如此死的不明不白”我毫不避讳,怕死有什么丢人的不怕死的才有病!。 “你先下去,至于这么处理,孤会给你个满意答复的”鬼潚那一双尖锐地眼神实在是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既然他暂时不会要我的命,自己又何必如此急躁,小不忍则乱大谋。 当务之急就是不要把这位惹毛了,不然再来几个什么余兴节目,到时候找死的还是自己。 在离开帐后返身回去时,几乎和在司寇军那看到的差不多,到处都是临时扎的营帐,到处都是士兵,个个看到我都恨不得当场生吞了我,但是又碍于他们主子只能以眼杀人! 走着走着。。。未留意到前方的一个身影。 “唔。。。 ”只顾环顾四周的我直接撞上那个不明物。还好自己心宽体厚没有被撞的摔地上,不然穿着这衣裳摔在地上那会是多么壮观! “怎么?看样子心情还不错?!”那个声音就是化成灰也记得,忿忿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对于这么一个笑面虎还是能避则避。 “怎么?豫鄂易就这么招人厌,潯月姑娘都不屑与在下说句话?”依旧那如春风般的笑容,实在是想象不出,怎么会有人生的这个面孔而做出这等无耻之事。 “你说的没错!看样子你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嘛?”我皮笑肉不笑的说完,便打算饶开他离去。 | ------------ 第四十四章 再遇 就在行走没几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如果卺王抓你来就是打算杀你的话,你认为自己还可以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吗?” 背脊不禁一僵,止住脚步,却没有回头。难道他说的不是吗?鬼潚!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回到房内的自己不由的又想起豫鄂易的那番话,自己不是没想过,只是恐怕刻意不去想,为什么自己可以如此安然地在这行走,为什么自己的自由并未受到任何限制,难道仅仅是我赢了那场赌注?杀了那头野兽? 窗外的夜色看上去比蕲国的还要深沉,不知道此时此刻那个脑海中的人是否会因为自己的无故失踪而感到些许地紧张?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那个蕲国,还是说因为蕲国有什么人?心底渐渐泛起的涟漪。 潯月!现在的你自身的性命都难保,竟还有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算了!不要想了!睡觉!和着衣,吹灭了灯烛,似乎又是一个不眠夜 次日,一大早我就被唤去见那个人,刚踏进帐内还未开口,突然一个急促甚至有点慌乱地脚步跟在后面进来。 “报上皇,蕲国大将军司寇邪求见“侍卫恭敬地说到。 不可能!他怎么会来这里!只有一个人?!心里突然像是有什么被搅乱了般复杂。 “传!“鬼潚目光深邃地看着眼前心神不定的人,不光是她!连自己都未料到他竟会独自前来。 果然,进来之人依旧一身黑袍长发用同样黑色的丝带束起,没有过多的修饰只是简单的一件布衣。那熟悉的容貌看似异常淡然,从他一进门,就感觉整个空气都显得如此美好! 司寇邪从一进门就看到了她,依然一身白裙,此刻的她头发没有用丝带束起,简单随意地披散下竟显得如此娇小,好像脸色苍白了许多也瘦了,到底他们对她做过些什么,眼神遽然冰冷起来,直视着正椅上的人。 “将军!? ”还是忍不住出了声,连声音都有些嘶哑激动,毕竟在这里见到一个认识的,说不定还是为了自己而来的人,如何不动容。 “可好? ”司寇邪轻声地问到,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还不错!”我哽咽地回道,生怕此景说的过多反而会更。。。 “我就知道你会保护好自己的 ”司寇邪嘴角轻轻地上扬,眼底闪过一丝的复杂。 “不知两位叙旧完了吗? ”鬼潚冷眼观察着这两个人,奇怪!却又说不上来这两人到底是哪里奇怪? “卺王!今日我单身前来只为二个目的:一,议和。二,带回潯月“司寇邪单刀直入。 “大将军!是不是过于自信了,难道就认定了孤会同意与你蕲国和议?”鬼潚虽然话是对着司寇邪说,但是那该死的眼神却一直不离我,仿佛想从上面探测到什么似的。 我无视那窥视的眼神,一直直视着司寇邪。 “我想卺王应该也很清楚,目前是你卺吞不下蕲,自然我蕲国也灭不了卺,既然如此,何不议和,这样一来双方的百姓也可以免受战争之苦“司寇邪义正言辞地说到,突然仿佛从他的身后可以看见那耀眼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 “那将军此来,是为了议和! ”鬼潚瞥了我一眼后,一双眼睛冷若寒冰。 “那就要看卺王的意愿了!”司寇邪也毫无畏惧地回视到。 突然,整个帐内充斥着两个人无形的较量,站在一边的我都不得不被空气中弥漫的“气势”给震撼住,此刻的两人仿佛两条蛟龙,一条盘旋在云中露出锋利地利爪,另一条却像是浮出海面张开那尖锐地牙齿。互不相让。。。 对于这个卺王自是帝王身上所折射出的威力自然无可厚非,但是令我惊讶地是司寇邪一介武将,此刻居然也可以从其身上散发出那王者风范实属。。。 突然,帐内一片寂静,静到外面的士兵都怀疑里面是否有人。许久。。。 “难道孤就不能抓了你来要挟蕲国,再说抓了你势必蕲国的军力上要消弱不少,不是吗?”许久,鬼潚那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嘴角浮起一层浅浅的笑。 “那卺王真是太抬举在下了,在下不过一介武将,何来如此大的能耐。再则。。。”司寇邪停顿了下后,嘴角竟划出一个俊美的弧度,慢慢从怀中拿出一个红色的布袋。 “这里面有我蕲国独有的剧毒,我蕲王英明过人,知道在下独自前来拜访,为了怕被敌国强硬留住,而以此要挟蕲国,所以。。。给了在下这包毒药。。。”司寇邪还故意晃了晃手中的布袋。 “这药只要混入空气中,但凡闻到气味的人不过半个时辰就会七孔流血而亡。”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而此时正椅上的人眼神也愈来愈暗,闪着刺人肌骨的寒光。 一场不见血的战争,没想到居然他会来此招,真是。。。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引来两人的注目。。。 | ------------ 第四十五章 回程 “没想到,一向光明磊落的司寇大将军也是一个只会耍阴招的小人”鬼潚目光如利剑般射来,到也看不出有任何惊慌失措的表情。同时又狠狠的看了一眼站在帐外的几个士兵,估计是在责怪他们的失职,居然搜身都没发现这包毒药。 “卺王,何必动怒,这几位只顾着找在下身上携带的武器,哪里会想到这布袋里的东西”司寇邪的笑意越来越深。让人看不出这药的真假。其实这包药是缝制在内袋中,没有发现也属正常。 “此话差矣,所谓:兵不厌诈!”我反驳道,不知道为何对于他指控司寇邪是小人的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正是”司寇邪也很默契地配合到,朝我轻点一笑。 看着眼前这两人一唱一合,鬼潚突然眼神中带有一丝阴霾,却不动色。 “司寇邪难道你以为孤就这么好蒙骗,这药真假还是个未定数”鬼潚面无表情的直视着他手中的红色布袋,看不见眼底有任何的波动。 “那这容易!只要在下扯了这布条不就可以验证了”司寇邪邪魅一笑。 一阵沉默,我看了眼,几个站在帐外的士兵早已被司寇邪之前的那番话吓的脸色如墙灰般,实在是有趣的紧。一副想跑又不敢跑的样子也着是有点可怜。 原本还阴着脸的鬼潚,突然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缓缓开口道“司寇邪!潯月你可以带回去。至于议和,孤会考虑的。”鬼潚冷声说到,视线却一直盯着我。 奇怪了?干嘛一直盯着我?我有这么好看吗?忍不住翻了记白眼。 而我这个不经意地动作,却使得鬼潚原本还冷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可当事人却未留意到,反而是一旁的人眼底起了异色。 “我们走吧”司寇邪却没有预想中露出那胜利的笑容,反之又恢复了平日的深沉。 “恩”但是我却不想掩饰心里的喜悦,司寇邪!你简直是太帅了。 就在我们踏出帐外之时,那些守卫的士兵还故意地避开我们,生怕碰到司寇邪就会中毒似的。样子实在有趣之极。 而离去的两人并未留意到身后那深入骨髓的眼神。。。 已经离开卺军营,坐在马车上的我突然想到什么开口询问道:“小怜怎么样?”自己突然失踪想必她很担心吧。 “那日你被持的当晚,她老家来人说她的母亲重病染身,本来她是想等你回来,但是被我劝走了。”司寇邪淡淡地回应道 “也好!有一亲人挂念也是好的”轻轻地唤出一句。 许久,我还是忍不住看着司寇邪“那药真有这么厉害?!” “呵呵。。。“只见司寇邪拿出那布袋,扯掉布条,我一惊慌刚想起身阻止时。 谁知他竟然把那毒药挥散在马车里,瞳孔不禁睁大。 “司寇邪!你疯啦?!你要自杀干嘛拖着我啊!”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此举,双手捂住鼻口。惊恐地看着一脸笑意的人。 “这不过是普通的香粉罢了“说完,还意犹未尽的朝我露出那笑容。 就在我呆愣了几秒后,突然马车内传出一个很不淑女的狂笑声。 “司寇邪!你真是太聪明,太强大了。。。“我笑地竟忘记仪态,直接猛拍他的肩膀,自己还未留意到。 倒是司寇邪发现她此举,到也不介意,同样一脸笑意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女子,哪像是刚刚从敌国被救回来的人。 细想之前知道她被豫鄂易劫走后,二皇子一度要求进攻救回她,但是由于在商议之前,突然被宫内的一道圣旨给招了回去,临走前的焦虑和嘱咐深深地让自己感觉到他的用意。 不禁沉入了思绪。。。 “谢谢军师的夸赞“司寇邪竟然也难得的打趣道,恐怕连自己都没发现,整被眼前这个女子感染到。 “你说那个鬼潚如果知道这毒是假的,会是什么表情?! ”我笑地眼泪都快出来了。 司寇邪愣了一会后,仿佛在想象他的表情,突然也朗声笑道。 一路上,马车内不住的响起嬉笑声,使得原本阴霾的天气仿佛也变的晴朗起来。而那个驾驶马车的士兵仿佛像见到鬼似的朝马车内望去,刚刚那笑声是他们的司寇将军吗?真是。。。铁树开花!不禁内牛满面到。 而这既短暂又漫长的回程之路上,未知彼此的距离也逐渐在拉近。看着眼前这个和平时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司寇邪,我突然发现,也许在这里,自己也可以快乐的活下去。。。 。。。也说不定!不禁笑意渐起。 | ------------ 第四十六章 糕点 艳阳下,一个身穿茶色长袍的男子正对着一个身穿白色纱裙的女子不顾形象地喊道,不仅引来路人的旁观,只见男的一脸俊美,身材俊挺,气势更非凡人。让人不由的羡慕,尤其是那些路过的女子个个都用丝绢遮住半容,红着脸刻意从他身边走过,还不忘回首一瞥,希望引起该男子的注意。 而那个被男子几乎用吼的女子则更是清秀脱俗!不仅仅是她的异国容貌更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阴阳结合的美,让人不禁猜测这两人的关系。 “我们还要赶路!“司寇邪是有点怒了,这个人一开始自己还以为她不过是贪玩了点,没想到居然如此贪玩,已经赶了近3天的路程,居然连一半的路还未赶到。头疼! 有点非常之后悔!自己不该来救她。不该来! “知道了,等我吃完这个就上车可以了吧“我含着嘴里的糕点含糊不清的敷衍道,这糕点真是美味,不是很甜也不腻,好像桂花糕一样,花瓣的形状,白色的如晶体般透明,看着也觉得是种享受。 周围的风情倒是蛮像中国画里的清明上河图般,每个人面容和善,做生意的也不是那种不买就骂的主。沿河边的风景山清水秀都不足以形容,实在让人不忍这么快就离去。 司寇邪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步上前。“老板这里的糕,你帮我包好,我都要了”一边塞给老板银子的时候,不顾一边错愕的我。随手拿着打包好的糕点一边拽着我向马车走(拖)去。 “我。。。我还没吃完呢”我借口想晚点启程,他居然如此不配合。怒! “放心,我已经买好了,等会你慢慢地吃,这里的量估计可以撑到你一路吃回幽州了”司寇邪已经放弃听她的狡辩了。叔可忍!婶不可忍! 被抓上车的我,一边嚼着还未啃完的糕点一边忿忿地怒视着眼前的人,《他有这么急的回去吗?难道明日是发薪日还是房贷的还款日啊?》心里不禁抱怨道。 而此刻司寇邪无视面对人那哀怨的眼神,一把把那厚重的纸袋往我怀里一放,面无表情的说到“你慢慢吃啊”。 “恩。。。我会的”我从牙缝中蹦出!恨不得此刻把怀中的糕点砸向他,以糕杀人!说不定即使告到官府还能为自己辩解说是他自己抢夺糕点不成反被糕点砸死。真是完美杀人计划!哼哼哼。。。 此刻自己都未留意到原本就含着糕点的嘴再加上那恐怖的笑容。简直是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司寇邪忍住快要笑到内出血的内伤,抿了抿嘴便不再理我,揭开布帘,一手托着腮,望向车外的风景,徒留我一个人怀着悲愤地心情吃着十几斤喜欢的糕点。 顿时,马车内没有任何声音。俗话说:饱暖思淫欲。吃饱的我也无聊地开始研究起眼前这个人,此刻晚霞的余光透过那布帘射到他的侧脸上,竟让他看起来如此柔和,少了战场上的威严此时的司寇邪恐怕是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抵抗的吧。不禁看了有些痴。。。 谁说只能男人看美女,难道女人就不能欣赏美男?! 就在我犯hc中,突然原本看着车外风景的他没有预兆的回过头,就这样我们的视线直接撞上,偷窥被发现的羞愧,正打算收回视线之时,谁知他突然俯下身,向我伸出那纤长的手指,嘴角一抹邪魅,动作轻柔地拭过我的嘴角边。。。痒痒地。。。 “怎么吃的满嘴都是”如此暧昧的一句话,竟从他的口中流出,不禁吞了下口水。刹那,感觉整个马车内仿佛都弥散着糕点那甜甜的味道。 “啊?!哦!!谢谢”脸红,真是懊恼自己的失态。怎么就这么不争气!过了那么多关,居然刚才差点就载在这美男关了,啋啋!!幸好幸好自己毅力还坚定。 于是,换了个动作,故意和对面的他错开一个角度。也因为如此,未发现对面之人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狡黠。 还有多久才到幽州,居然有点想早点回去了。。。 。。。 夜晚渐渐降临,空中悬挂着的皎月此刻也仿佛变的异常柔和,照射着那辆在夜晚中点着灯火赶路的马车。 终于,看到幽州的城门。可当我们刚进城门就被一个骑着快马出城的士兵拦住。 侍卫好像是认识驾马的士兵,一看到马车就直接停在我们前面,跳下马,单膝跪地:“将军恕罪!蕲王有旨,要将军您把军师带回来后便直接去宫内面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和司寇邪面面相望。。。 | ------------ 第四十七章 毓娇 于是,我便和司寇邪继续连夜赶往蕲国境内,少了之前返程途中的轻松反添了些沉重。 马车内的两人各怀心思,那个叫蕲王的要见司寇邪不足为奇但是为何偏偏带上我。他又是何时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的?! 心怀着些许不解,马车也正急速地驶向那未知的宫殿。 蕲国主要由蕲门、麒麟殿、隋渊殿、御园等建筑组成。在蕲门前有一条街称为御街,也是皇帝专用的街道。虽然少了份故宫的壮观和雄伟却也不失那份独有的精致和威严。 而麒麟殿便是蕲国的正殿,主要就是用来早朝议事和接待外使的,正门两边竖立着两只麒麟状的神兽。里面和故宫却意外的甚至有惊人的相似,唯一值得一说的便是正中央皇帝的御座上雕刻的不是龙而是麒麟兽。 隋渊殿便是皇上生活起居的场所,而御园的建筑风格则更具有江南特色,里面的假山都是用太湖石垒砌的,尤其是春雨过后那石头上都会浮显起淡淡的袅烟恍如仙境。还有那些人工挖掘成的湖水虽然只有2-3米深,却似一片蓝色锦缎铺在上面与天上那仿佛触手可及的云幕构成了一副宁静的水墨湖图,清澈见底,甚至可以看到水底的沙石和嬉戏的鱼儿。 赶到之时已经接近晚霞,对于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我深知少说多听才是明智,于是跟着司寇邪任那个侍卫带领我们走进御园内的一个庭院中。 真是奇怪!没有带我们去见蕲王反而来到一个偌大的庭院中,好似今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等我们来之时,只见众多身着锦服的皇族和官员都已然坐席。随着我们跟着侍卫的带领一路走来,那些未出阁甚至已出阁的女子双眼不时地瞄向右边的司寇邪,同时又对我这么一个“异类”投以警惕的眼神。实在反差的很! “司寇将军!请入席!”那个侍卫恭敬地朝司寇邪做了个请。 “潯月姑娘就请坐这里吧”随后便安排好一切,躬身退了下去。 坐在司寇邪的旁边,屁股还未坐热就感到周围一股炙热的视线不断涌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来源。于是忍不住朝旁边的司寇邪戏谑道:“熟知红颜祸水,却不知蓝颜更遭嫉”说完,若无其事地拿起面前的一杯茶喝了起来。 司寇邪到也没反应,而是同我一样端起一杯茶饮尽,估计长途赶路都渴了。 徐徐不见有何动静,肚子也不争气地在这个时候很和谐的响起,脸上不禁有点温热!只见周围的人都掩饰不住眼底的蔑视个个扯动着嘴角,发出阴阳怪气地笑声。 “你就是潯月?!”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回头! 只见夜色灯火之中,一个女子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肌肤柔滑如脂。不禁感叹!是个美人! 只是美人眼神中隐射着那不可一世的冷傲,使得垂涎之人不得不退避三尺。实在可惜! 女子口气中有毫无掩饰地不屑,明显感到此女子的敌意,只是不解!她何以认得我?! 毓娇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未施胭脂的女子,如此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怎么可以轻易地被她夺去自己多年来所计划的。 刚想询问有何事却被女子身后出现的人打断:“毓娇!”只见翛冉身穿锦服,长发官起,沉着脸喝止到。 “这位是西阳公主!”翛冉随即又换上平时的笑脸介绍到,不禁黑线!这男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见过。。。”既然来了人家的地盘,做人总要低调些,于是,婉然一笑,刚欲施礼的我被她挥手止住。 “不必了!”被这位西阳公主打断后,我也不语。 “臣见过二皇子、西阳公主”只见司寇邪缓缓起身施礼。 “将军不必多礼”倒是翛冉朝我点了下头后表示歉意,便朝正席的方向走去。而那个西阳公主则绕过我走向正席。既然人家不领情,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于是,安然地坐下。 真是奇怪!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坐下的我自然没有错过那个冷傲的公主在与我插肩而过地时候,那看似不经意地一瞥。 嘴角不知觉地上扬。看了眼此刻依然淡然的喝着茶的某人。 | ------------ 第四十八章 指婚 上百桌的宴席,镶着水晶的雕花瓷碗,白玉的双盘,象牙的筷子和汤匙。席间摆设着各类珍稀的花卉异草,按照等级不同所使用的餐具和摆放的花饰都是不同的,整席两边都摆放着硕大的屏风,屏风上俨然出自哪位蕲国名士所手工绘制的水墨画,多是风景图。 随后,只见一群身着绿色纱裙的侍女步履轻盈地依次端上“龙眼、荔枝、苹果,桂圆,石榴、香梨”这六样一上来便知是用来看而不是吃的。看着他人都未动手,饿的不行的我不顾旁人的指指点点便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咬,估计今日想来吃个饱饭是没指望了。 就在一阵喧闹过后,突然听见一位宫人高声喊道:“蕲王到!” 只见原本还慵散、互相调笑之人个个都马上站立起身、整理仪容、垂首敛目,肃静地等候来者,那速度之快真是。。。开了眼了。 果然不一会,先见两列宫人肃然贯入,然后就听到一个威严庄重的脚步声渐近,周围的人立马单膝跪地齐齐行礼,朗声恭喝:“恭迎蕲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反到是我一个人还愣在原坐,倒是旁边的司寇邪一把把我拉下。 “都起身吧”只听见一个平和淡然地声音响起,直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身高不足八尺,身着红色锦服一脸祥和的老者,那浑身散发出的威严是不容忽视的,但是年约60的蕲王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更显得苍老,不禁感叹!一朝帝王也不过一介凡人。 见蕲王已入座,他人都纷纷地入席。 只见蕲王右边往下依次是太子翛朲、二皇子翛冉、三皇子翛澈。然后便是一些朝官。 左边依次往下的便是各王妃,已嫁的公主、郡主和各王夫人,里面也有些许功臣的子女,如:此刻已经换上一脸可亲笑容的西阳公主(西阳公主因为父亲是开国元将深的皇上喜爱故认作干女儿,册封西阳公主之名)。可让我在意的则是他身旁的位子,原本应该是皇后的位子居然是空的?! 许久只见高台上那个蕲王突然笑脸满溢地朝下面的臣子说到:“今日朕召各位前来,是想宣布两件喜事。”停顿了后,便朝我看了一眼,仅仅只是一眼闪过,快的我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 “这第一,便是我小儿冉儿与西阳公主将在下月初十喜结连理”此话一出,最惊讶地竟是离我不远的翛冉!看他的表情好像并不知道此事。反观那个西阳公主则是一脸标准的笑颜,面对众人羡慕、恭贺、甚至还有嫉妒。她不是应该心仪司寇邪的吗?难道是我弄错了?!可就在我还为他人费思之时,那个蕲王后面一句话竟没让我差点背过气。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刚刚的红色炸弹之中没恢复过来之时,蕲王又看了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司寇邪笑意更深:“邪儿,长年为蕲国涉险战场,不顾自身的性命才以保的我蕲国安然,但是却一直孤身一人,朕实在挂心,想给其配个无论容貌智慧都能堪比的女子。今日!我蕲国竟得一奇女子”话音还未断,突然朝人群中喊道:“潯月!” 被人这么突然一叫自己的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我愣愣地站起来,也忘了什么礼数。 不过这蕲王到也不介意,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听冉儿说这次击退卺军你功不可没,不知你有何要求呢?”言外之意就是看我帮蕲国到底是什么目的吧。 “回蕲王!潯月来自异乡,而且又是一名女子,仅仅为了能找到一个生存下去的途径罢了”我不想隐瞒,至少在这个人面前也无法瞒的住。 “作为一名女子无论是智谋、魄力都是难能可贵的,我知你非蕲国人,不知你对这战如何看待?”蕲王依旧带着寻味的眼神看着我,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精光。 望着眼前这个锦衣玉食的帝王,和这些精美的全席以及互相恭维的士官,又想到之前战场上那些惨死的士兵。。。不禁叹了口气,缓缓开口:“生之脆弱 生之肤浅 死之沉坠 人之无奈”。 话音未落,就见周围的人都惊愕地直刷刷看着我,不信我会当着天子之面如此直言吧。 但是,坐在一旁的司寇邪则依旧低头饮茶,毫无反应,而不远处的翛冉那如针芒的眼神也毫不避讳直射而来。和那个原本还笑迎相对的西阳公主也褪去了那眼角的笑意。 突然,原本还热闹的宴席变的诡异的安静,大家都等着这位天子的反应如何。 许久,只听见一阵豪放的笑声:“好!好个潯月!朕打算把你许给司寇将军怎么样?”此话一落,就像是颗原子弹,引来周围一群人的惊呼,不光是一边原本还事不关己的司寇邪也惊愕地抬起头,就连我自己都大脑严重缺氧,脚底漂浮,这。。这。。。这到底又唱的是哪出戏?!张大的嘴估计都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而就在周围的人都各自细声窃语之时,一个坐在一边的男人却一双眼睛冷若千年寒冰,闪着刺人肌骨的寒光。。。 | ------------ 第四十九章 决绝 之后看着那群站起身连声恭贺的人,我只见他们的嘴一张一合但是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个才见面不到一个时辰的人居然就如此轻易欢快地把我给“卖”了!?等神智恢复过来刚欲开口之时被一个有力的手拉住了衣袖,转头。 只见司寇邪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接受百官恭贺正笑的像朵花似的蕲王。突然觉得他似乎是隐瞒了些什么。毕竟这一切来的如此突然!于是便隐忍了下来。 “皇上!大将军司寇邪和潯月姑娘在外求见”一个侍卫在隋渊殿外通报道。 “喧!”随后殿内发出一个和之前完全不同低沉的声音。 “想必两位是为了婚事而来的吧”蕲王放下手中的奏折,缓缓抬起头直视着我们。少了份在席上的平易近人多了份不容侵犯的威严。 “臣不解皇上何以如此仓促地决定此事”言外之意就是连提前通知都没。不像是他所了解的蕲王。 “因为她!”谁知,蕲王突然眼神凌厉地朝我一指,我浑身一僵。 “冉儿拒绝朕意欲指给他的西阳公主,却执意要她!潯月!”眼神中没有先前的笑容,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帝王所有的沉浮。 “但是。。。”司寇邪刚想开口却被蕲王打断。 “但是朕绝不可能答应冉儿娶她,她不适合冉儿!也非我蕲国人!”简单明了,我看着眼前这个老者,突然发现是不是所有的帝王都如此算计一切。 “恕潯月无礼!即便二皇子想娶潯月!但是潯月并未有高攀之意,蕲王又何必把潯月如此随意地指给他人。既然蕲王都说了我非蕲国人又怎么能决定潯月的幸福!不如还望蕲王让潯月远离这是非之地”我毫无畏惧地面视着眼前一身荣光的人。 未见蕲王有被冒犯的怒意而是一脸的高深莫测,直射与我。缓缓开口道: “冉儿的性情朕太了解了,既然他想要的就会不折手段的得到。只是要看他喜欢什么时候要、怎么要!所以!潯月。。。”蕲王目光突然一聚。 “眼下你只有两个选择:一:嫁给司寇邪断了冉儿的心思。二:就是死!”如此关于一个人的性命在他说来显得如此轻淡不禁有点后怕。 “邪儿,你可同意这桩婚事,如果你也不愿意,那这位潯月姑娘就只有一个选择了”蕲王突然褪去之前的冷冽,换上一脸和蔼的笑容望着一旁一言不发的司寇邪,眼神深不见底。 “凭什么。。。”愤怒脱口而出竟被司寇邪的那句话给堵了回去。 “臣感谢皇上的厚爱”说完,单膝跪地表示感谢,只剩我一个人愕然地站在原地。出了隋渊殿走在御园的俪湖边,我愤怒地看着走在我前面的人影,有种想从背后推他入湖的冲动! “你该庆幸的!”前面的人突然回过身,直视向我。夜幕中的月色照在他此刻俊逸的脸上使得整个人看似如此飘逸。 “庆幸?!”我不解的重复这两个字。庆幸什么? “如若不是蕲王还比较欣赏你,不然你以为你还可以留下这条命吗?三年前!太子在外和一名艺女私定终身,并且还怀了龙子,但是蕲王不顾那女子以及她肚里已满四个月的孩子,密令下旨赐了那女子毒酒。”说完,便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夜色,轻轻地倚在一边的树干上,目光深邃而深远地望着我。 望着此刻的司寇邪竟有点失神,不禁叹了一口气:“难道我潯月,只能任人摆布“眼中有抹不去的不甘和自尊。 忽如一阵夜风,摇曳着树枝发出“嗖嗖”地声响,让人不禁感到有些许凉意,不经意地捋了捋衣襟,就在此时只见他缓缓向我走来,顺手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我身上,双手搭在我的肩上一脸冷清地看着我: “难道嫁给我就让你如此为难吗?” 有人说: 酒是思念的滋味琴是思念的声音 望着那双墨如玉双眸,仿佛可以把整个世界都渲染成紫色,隐约间远处传来幽幽地琴声,那指间的轻柔到底在思念着谁。。。弹奏的如此寂寥又是给谁听 | ------------ 第五十章 萧然 苍凉的夜空下,一个满目萧然的男子倚在一座亭楼上,石桌上的酒瓶散落在地。 没有月光的影射,看不清此人的神情,但是却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和悲伤。 翛冉抬头看着苍天,自己竟然阴差阳错地把心爱之人送到别的男人怀中。手里紧握着的酒瓶被狠狠地摔碎在亭楼的内柱上,顿时粉身碎骨,酒水四溅。 眼底那深不见底的阴寒,很难让人把他与人前那个潇洒谈笑自若的二皇子联系在一起。 只见原本还倚在石柱上的他,身体突然像被抽取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地滑落,直至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但是如果真与父皇决裂,不但潯月的性命难保,自己的仕途也将会被葬送。自己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成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翛冉慢慢地闭上双眼。。。 “冉儿!朲儿他根本一无是处,如若不是嫡长朕早就。。。所以为父的一片苦心你可明白!”那夜的深谈,自己又何尝不明白父皇的用心。 西阳公主是蕲国另一个开国元将毓原的独女。一旦自己和她成婚,势必为以后自己掌权奠定实力。35万的大军是连司寇军30万也比不上的。但是,难道自古名利和爱情都不能两全吗? 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一脸嫣然,不施胭脂,时而调皮、时而冷静、时而诱人的那张素颜,原本温柔地眼神蓦地褪去的那醉人的笑容,变得异常冷厉,一双眼睛寒芒如针。 似是暗下了决心。。。不再留恋此地,起身!扫了眼那地上的一片狼藉。便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之中。 另一处,“你放了她?!”豫鄂易竟失态到忘了彼此的君臣之礼,不可置信地看着此刻悠闲地喝着酒的鬼潚。 “怎么?不舍得?”鬼潚放下酒杯,眼神一扫。 “属下只是觉得。。。”豫鄂易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似有歉意。 “觉得不可思议是吗?孤居然会轻易地放了她”说完,嘴角上扬,又举起放下的酒杯在手中轻轻地摇晃着。 “属下实在不明白。。。”豫鄂易依旧看不清眼前这个自己誓死追随的人。到底心里怎么想的。 “报!”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只见鬼潚冷声道:“何事?” “蕲国的密探来信,说下月初十,二皇子翛冉会与西阳公主成婚。”就在鬼潚不屑地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后,通报侍卫的后面一句话却使得两人都未料到:“并且这个月月底,司寇邪会迎娶那个叫潯月的女子”。 只见豫鄂易愣在原地,眼中有掩饰不去的复杂。似是惊愕又似无奈,甚至还有丝丝悲伤。而鬼潚此刻仿佛有被人愚弄般露出嗜血的狠毒 凌厉而威严。 自从接受这个事实后,我就不断的催眠自己,生存不是吗?难道自己真的能无畏到冒着被那个蕲王赐死的风险而不嫁司寇邪吗?于是,低眉浅笑。潯月啊潯月!你依旧如此,怕死求生的胆小鬼啊!即使坐在皇家花园里纵然花朵再艳再美却依然无法引起我的注意。 那个蕲王真是小心谨慎,为防有变,居然要我和司寇邪暂时待在这别院,月底完婚!不就是后日吗? “潯月?!”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转头!不禁愣在原地,看着越来越靠近的人,内心是复杂的!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二皇子”我礼貌地行了个礼,却未多言,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 “对不起,如若不是我的一时冲动,你又怎么会。。。”翛冉一脸隐忍地看着我,似想从我的表情中窥视到些什么。 “二皇子何必如此,潯月何德何能承蒙您的厚爱。只是我们谁都没想到,在这里,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自己做主的”我浅浅一笑,我居然不怪他。实在有点难以置信。 谁知,我此话一落,翛冉蓦地近身,一把拉住我的手一脸萧冷的看着我:“潯月,若本王有朝一日为帝,定会夺回你这轮皎月”眼中有让人不得不为之动容的傲气甚至是帝王霸气。 但是,我嫣然一笑轻轻开口道:“二皇子?潯月如果真的心仪与你,定不会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而你!二皇子又何必呢?如此纠结不是越陷越深”希望他明白,嫁给司寇邪我并非被迫,顺势抽回被他紧握着的手。 “你。。。”就在翛冉欲开口时,突然出现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后话。 “臣见过二皇子”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司寇邪,此刻一脸冷然地看着翛冉。边说边走近于我,很自然地一个弯臂把我圈在怀中,不顾早已变了脸色的翛冉。 温柔深情地看着我,开口道:“天气渐凉,还是早点回房吧”。 看着这个面若桃花的司寇邪我竟感到一身鸡皮疙瘩都落一地。 “天气渐凉?!”我看了看挂在高空中的艳阳,回头再看看依旧一脸春风般笑容的司寇邪,突然嘴角加深。 “恩,那我先回房了。二皇子请恕潯月失礼”未等翛冉回答,便挣脱那个狼抱,退去。 | ------------ 第五十一章 吃味 在回房的途中,路过御园内的“百花苑”里面顾名思义种植了上百种的名花异草,一阵幽香扑鼻而来,美不胜收,让人不禁心旷神怡,里面一座假山雕刻的甚是精美。刚欲伸手扶之,却见不远处的一个倩影映入。顿时使得那些花儿都失去了姿色。 嘴角不禁上扬,真是。。。 “这不是潯月姑娘吗?”原来是二皇子的未婚妻毓娇,只见今日她一身红色纱裙,红色披肩,倒是把她那如玉脂的肌肤显得更为娇嫩。整个人站在这片花丛中竟似个艳丽的花妖。恐怕闭月羞花都不足以形容吧。 “潯月见过西阳公主!”我行之以礼,但总感觉每次碰面气氛都怪怪的。 “你们先退下吧”突然,她遣去身旁的侍女似是有话要单独与我说。 “我就开门见山了,潯月!我知道二皇子心仪与你,但是我要告诫你,既然你已许给了司寇邪就不要再在翛冉身上动什么念头!”一脸傲气的她,如此豪爽不阿的性情竟让我有点佩服。试问有几个女人知道自己要嫁的人心里有别的女人还如此坦然。恐怕我就做不到! “想必西阳公主对潯月误会了,对于二皇子我只有敬佩何来什么念头”。浅浅一笑对视 只见毓娇一脸冷清地直视着我,仿佛欲把我看穿般,许久那凌厉地眼神才缓和下来。刚欲转身离去之时,我还是忍不住开口,毕竟同为女人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西阳公主既然心仪于他,又为何不自己争取呢?”虽未点明,但我知道她知道那个他是谁。 果然!只见原本还高傲的她,身形一震。却未回头,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地只能我们两人听见:“我毓娇,若如生在布衣之家定然不会错过他,但是。。。“稍顿的欲言又止,我知道她在彷徨挣扎。只见她转回身:“但是,我既生在这皇家,就注定要放弃自己,也正因为如此,为了补偿这点,我也定要攀上这女人的最高权位!”说罢,不再多言,返身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望着那萧瑟而又孤傲的背影,不禁有点替她感到可悲甚至还很可敬。至少她很明确自己要的是什么不是吗?那我呢?莫名的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又在扮演着哪个角色? 过后,在假山附近逛了逛后便回房,刚未踏入门槛就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不禁眼角加深。 “怎么?我们司寇大将军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坐在一名女子的闺房里,这要传出去恐怕不知道会伤了多少少女的心”我调笑地走进,顺势帮自己倒了杯茶。 “你去哪了?”一个不温不热的声音响起。 “没去哪!只是随便逛逛”又倒了一杯,说了那么多还真是渴了。 “你怎么了?”连喝了两杯才终于舒服些了,但是转眼看到他沉着脸,似乎在生什么气?不解的低下头看着他。 “没什么!”司寇邪把头一瞥。 突然,“哈哈哈。。。哈哈”我似乎想到什么朝他大笑到。 只见司寇邪见我毫无顾忌地大笑,眉间不禁深锁,刚想起身离去之时。 “你是不是吃醋了啊!”毫无形象的看着他,实在有趣。 只见司寇邪,脸一下子显得微红,我一愣随后笑声更是肆无忌惮。 “无聊!”司寇邪狠狠地丢下两个字,直接夺门而去。 望着那个俊朗地身影,眼底的笑意突然隐去。。。 虽然知道自己能回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真的已经完全放弃回去的念头吗?这里的一切即使到现在对我而言还是如此格格不入,尽管小心谨慎的想生存下去,但是真能在此一生吗? 通过翛冉之事以及蕲王竟然可以如此轻易地就决定我人生的这两件事,我才发现,到底我是生活在这真实的虚幻世界里还是正在渐渐被那个世界所遗忘。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我能接受的。。。 | ------------ 第五十二章 突袭 明日就是和司寇邪成婚的日子,自己竟然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感觉?!真是怪了。 由于下月初十是二皇子和西阳公主的连理,所以我们这个可以说是先排练一下。 坐在后花园的石阶上,仰望着天空发呆中,这里的习俗也不清楚,于是就随着那些人去折腾,自己倒是可以偷得浮日半生闲。 “潯月姑娘您怎么在这?刚刚制衣的师傅在找您呢?说是喜服要再稍微改改!”只见一个约13,4岁的宫女神色慌张的朝我跑来,估计是找了好久,只见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快,额头上还微渗着汗水。 不禁一笑。我这当事人都不急,他们怎么如此着急?但还是乖乖地跟着她离去。。。 渐渐感觉腿不是自己的腿了,仰望屋顶,已经这么站着快半个时辰了而且还要保持一个动作不动,杯具啊! “王师傅,可以先休息下吗?”我实在忍不住轻言到,低头看着这个年约半百的老者。 “潯月姑娘,明日你就要成婚了,老夫这是帮你在赶时间”王师傅虽然嘴里说着话但是手却一直没停,一个劲的在我的腰身边别着类似别针的东西。 “额?那就麻烦王师傅了”一句话居然塞的我哑口无言。 “客气,这是老夫分内之事”王师傅依旧面无表情的专心扎针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好累啊!更加饿啊!突然紧闭的门被推开“左将军?!”就在错愕的回头时,却未料到他怎么会来这?! “不好了!刚才卺军居然趁我国忙着办喜事之际突袭我宫的粮仓!”左将军愤怒的脸早已涨的通红。双眼更是布满血丝。 浑身一震!居然在这个时候? “损失多少?司寇将军呢?”我不顾满身被扎的针头,便朝左将军快步走去。 “还好巡视的侍卫发现的早,损失不大,司寇将军刚刚已经被蕲王唤去,是他在临走前要我和潯月姑娘说下的”左将军一脸严峻的看着我,一身怒气丝毫未退半分。 “王师傅,恐怕这喜服潯月明日也穿不了,麻烦您了”说完,不顾一边还半蹲着却早已石化的人,一边脱下喜服换上平时所穿的男子的便服后,就直接随着左将军出门。 留下落的满地都是针的王师傅只能目送着渐渐消失的两个身影。。。 果然!一路上随着左将军同行就看到周围的不管是侍卫还是宫女个个都神色惶恐地四处奔忙中,有些估计是要去处理那些余火,都提着百斤来重的水桶朝粮仓的地方奔去,而那些宫女则正在打扫那些火势烧毁后的狼藉,更有些看似刚刚从自己府邸闻到消息匆忙赶来的士官等等,情况此时显得一片慌乱。 但却没有预想的严重,看来此次卺军的突袭并非要一举歼灭蕲国,倒像是个警告!? 正走到隋渊殿前就碰到刚出来的司寇邪,只见他神色凝重,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看到我后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但并未开口,直直地朝我和左将军走来。 “怎么说?”我问道。 “明日恐怕无法行礼了”司寇邪突然嘴角无奈的一扬。 “谁跟你说这个啊!我是说那个鬼潚到底想干什么他?”我忍不住翻了下白眼,这个时候还幽默个毛啊! “左将军!麻烦你过来下”突然一个侍卫朝我身边的左将军唤道。 “你先去忙吧”司寇邪开口朝他点了下头,左将军便行了礼返身离去。 “看这次他们的行动似乎志不在要歼灭蕲国”我提出疑问。 “这次不过是卺国给我们的一个‘见面礼’,据消息,这次卺军只不过出动了500人的精兵,自然志不会要毁我国粮仓。。。” “那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管他卖的是什么药!据消息这支精兵驻扎在宣河的界外边,所以我打算来个。。。” “以彼之道 还治彼身”我朝着司寇邪微微笑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只见司寇邪也同时嘴角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 ------------ 第五十三章 难矣 因为这次卺军的突袭,原定的婚事也自然的被搁置下来,但是老实说。。。真的是松了口气。 “潯姑娘?潯姑娘!。。。”站在我旁边的一个士兵轻声的唤着。 “啊?哦!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居然在讨论军事时走神真是失格。 “不是我!是司寇将军说打算明日突击那个卺军,刚刚正询问你的意见呢”士兵耐心的解释道。 “呵呵,原来这样啊!这个。。。”怎么办,刚刚不小心一分神根本什么都没听到。 “今日先到这吧,大家先去用饭,午后再议”一直默不作声的司寇邪毫无表情地说到。 “你生气了?”等大家都散去后,我走到他旁边小声的问道,毕竟是自己理亏不是吗? “你是不是很庆幸今日的婚事被搁置了”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抬起头双眼如鹰般犀利。让人不禁一颤。 他怎么了?怎么会牵扯到这个问题上?就因为自己走神没听到他所说的话? “你怎么了?我在大家议事时走神是我不对,我道歉还不行?”我无辜地看着他,干嘛要露出这种表情。 只见他双唇微微一抿,倒也不说什么只是眼中还隐射着丝丝搵怒。瞥了我一眼后,便夺门而去。 原本中午还想找他一起用饭,顺便来拍个马匹什么的都没找到人。。。估计这次是伤他自尊了。 下午: “现在看来突击卺军最主要的还是这个时间问题,据消息晚上这批军队都不点灯,恐怕这便是难矣之处”司寇邪淡淡的说到,仿佛是自言自语般。 “那我们就干脆白天攻击,他们就500多个人有什么好怕的”左将军粗声说到,一副毫不把这区区500多人放在眼里的士气。 “他们既然只派了500多个人想必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现在就怕他们身上有什么秘密武器,不然和上次与那个齐律格完述一样硬拼的话,我们未必可以占到什么便宜”右将军低着头一边看着台上的军图,一边摇着头说到。 果然!左将军一听这个‘死对头’又开始唱反调,双眉挑起,意欲反驳之时。 “以臣之见,这次右将军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这500多人到底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只是单纯的卺军我们都不知道!还是小心谨慎的好。。。”后将军停顿了片刻,瞥了眼此刻依旧沉默不语的司寇邪后又开口道:“再说!这次司寇将军与潯月姑娘的婚事已被搁置,如果万一处理不当影响到下月二皇子的国婚就。。。”话到嘴边突然没了声音,我不解的抬起头,只见后将军不知何故突然暗着眼神低下头,随即又转过头,只见一直未发一言的司寇邪此刻正阴冷的双眼直视着后将军,不禁有点费解!这到底哪句话得罪他了? “你们怎么都这副熊样!前怕狼后怕虎的,那我们怎么办?白天不能进攻!晚上又看不到他们!怎么打??如果真进入他们的营地,到时候估计连我们的人和他们的人都分不清”左将军鄙视的瞪了一眼后将军顺便也一起瞪了眼那个右将军后,一副你们说怎么着就怎么着的样子。 “不如我们可以点火把或者直接用火攻,晚上突击前,先向他们的营地扔火把怎么样?”突然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清脆有力地响起,不禁引来众人的瞩目。 原来是上周,由于在之前对抗那个齐律格完述战争中表现勇猛的吏治吏副将。一个只有20岁却已被升为副将的少年英雄。 但是众人看着他一脸由于兴奋而显得微微红润的脸后,谁都不忍泼他的凉水,也不想抹杀一个少年那脆弱敏感的心。 皆无视之。。。 。。。 | ------------ 第五十四章 雷电 不一会,吏治仿佛也觉得自己的提议过于幼稚,脸变的更红的往后退了一步,不再说话。 我瞥了一眼他这个细微的动作不禁嘴角微微上扬,虽然他看似年轻,阅历浅了些却也不失为一个有主见的人。 司寇邪不知道为何,今日自己总是如此心神不宁,虽然装着没有理睬她,但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眼神总会追随那个身影,即使刚刚她那无意地一笑竟也让自己如此在意,到底她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对婚事被搁置的事看上去如此不介意!甚至还有丝庆幸?!。。。等等!难道自己在意的就是这个。。。 在意的是她对婚事被搁置的不在意? “雷电!”我突然朝正在议论纷纷的众将士说到。 果然大家不约而同地看着我,脸上很明显的一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表情。 连刚刚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司寇邪也被她这突来的两个字吸引了所有的注意,但是随即便扬起了嘴角,渐渐扩大。眼底有着赞赏! “我们可以借于雷电!卺国人都是习惯把长发编成辫子,目的是为了如被敌人抓住可以剪断头发逃命。但我们可以利用他们这点在晚上有雷电的时候,只要雷一打就趁一刹那的亮光看到留有辫子的人就直接砍杀。等雷电一灭就蹲在地上不要出声,这样一来既可以保全我军的安全也不用担心会误杀自己的同胞”。 “那。。。那万一马蹄声发出声音或者我们士兵一不小心嘴里发出声响怎么办?”依旧是那个年轻的副将首先从众石化人中的状态恢复过来,直视着我,提出心中的质疑,但是眼里却丝毫未掩饰对这个名义上是军师的女人感到欣赏。 “对啊!那万一卺军晚上由此突然点灯的话,那我们的行迹不是就暴露了”左将军也大声喧道。 “士兵嘴里都含树枝,马蹄都用布条包住。那些卺军既然连日都未点灯想必也没有带什么照明的器具。”司寇邪缓缓地盯着那个吏副将说到,但是为何眼神中有丝丝搵怒。 “好主意!简直太妙了!潯月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还是后将军突然的插话,打破了刚刚那有些许诡异的气氛。 “谢谢后将军夸奖”我也不谦虚地回一一笑。 “恩。。。恩 。。。这个办法是不错”左将军也忍不住低声附和道,表情却是有趣的紧。 “好!这次我们就让这帮卺贼有来无回!”在一片高昂的呼叫声下这次议战的序幕也落下了帷幕。 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明明没做过什么体力活却感觉今日异常的累,于是也随着人群退出,但是刚走出门,就被一个人唤住:“潯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 “吏副将?!有何事吗?”我询问道。 “哦!没什么。。。只。。。只是我很敬佩潯姑娘的计谋,特地想拜见一下。”明明是个已经历经无数战场的少年英雄,此时却显得如此羞涩可爱。 “谢谢吏副将的夸赞,太抬举潯月了”我也忍不住浅笑道 “关于这次突击卺军,吏某还有些细节上的事想请教潯姑娘,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我豪爽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于是我们边说边走,却未留意到后面那个最后出来的身影,一脸阴沉的看着前面正在谈笑的两人。。。 终于,等到那日有雷电,于是吏治便亲自请命要求带队歼灭卺军,果然!一夜之间就杀了他们近400多的卺军士兵,据吏治和那些士兵回来所说,那些卺军当晚个个吓得仿佛见了鬼般,想不通怎么一打雷之后身边就突然多了几具尸体,却未听见有任何的声音。还有的因为受到惊吓,在黑暗中挥舞着长刀而不小心杀伤到自己同军的也有,对卺军而言,此夜可谓是个仿若置身于地狱的一夜。 第二日一早,等我军再次突击之时,只见地上横尸遍野,都是卺军的人,个个留着辫子没有一个是我军的士兵。 | ------------ 第五十五章 误会 “好!太好了!邪儿你果然没让朕失望”隋渊殿内蕲王正大笑道,显然对于此次一举歼灭卺军甚感欣喜。 “其实此次能不伤我军一兵一卒轻松地打败卺军主要的功臣不是臣,而是潯月!”司寇邪突然眼底泛起笑意。 “哦?是她?。。。”原本还满脸笑容的蕲王突然褪去了笑意,换上一脸的沉思。 “蕲王可有何话?”司寇邪不解!对于是因为潯月提出的建议而打败了卺军的事,显然蕲王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高兴。 “邪儿!”谁知,蕲王突然一脸沉重的直视着司寇邪,让人不禁一愣。 司寇邪不解。 “如果你真的喜欢潯月这个丫头,朕劝你早早要了她,不然。。。 。。。”只见蕲王难得有话像现在这般欲言又止。 “否则等她锋芒尽显之时,恐怕有些事连你都不能控制。”说完,便不再多言,留下一脸阴沉的某人。 终于可以离开皇宫了,不但是因为皇上已经没理由留着我们,更主要的是本月初十就是二皇子和西阳公主的婚事。 听说,这个蕲国有个奇怪的规定,那就是如果当日皇族有婚事,其他朝臣包括文武百官从即日起188天内都不准成亲说是因为如此就抵触了皇族的瑞气。 而我又继续回到了营帐,只因,此次大败卺军,那个鬼潚想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再加上这次国婚,所以更要加以严谨保障蕲国的安全。 “潯月!”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我放下手里的衣物抬起头,其实军营里有洗衣物的妇人,但是我从不习惯让别人洗自己的衣物,所以都是自己洗涤。 “有什么事吗?”自从上次和吏治深谈了一次,发现这个小子真是有趣的紧,而且不但为人有积极向上的进取心还不失持有自己的观点。 “你看!”谁知,他突然摊开双手,只见手心里有个盒子。 “这是?”我不解他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送给你的”吏治突然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竟是一条贝壳型的项链!很漂亮! “为什么?” “送给朋友东西要理由吗?”这个吏治有时候像个孩子有时候又总是说些让人忍俊不禁的话,就像现在。 “但是我不喜欢没有理由就收别人礼物的习惯啊”我故意为难的看着他,心里其实早已狂笑不止。 “这。。这。。。那这就算我们成为朋友的礼物总可以了吧”吏治突然一本正经的说到。 “但是。。。 。。。”就在我还想故意刁难他时,突然一个低沉的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声音从吏治的背后响起。 “她不需要,你的心意她领了”只见不知何时出现的司寇邪正一脸阴沉的看着他和他手中的项链。 “我。。。!”我刚想反驳之时,话还未出口就被他一把拽住手腕,不顾一旁错愕的吏治硬生生地‘拖’走。 “好痛!你干嘛啊”一路上我试着挣脱他的钳制却怎么也甩不掉。 “你到底在气什么啊?!”我真的怒了,这个男人到底抽的哪阵风啊?! “喂!你说。。。唔”后面的话硬生生地被他接下来的举动给吞了回去,只见他突然一个返身双手钳制住我的双手扣在身后,那冰冷的双唇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印了上来。 脑中一片空白!这是什么感觉?仿佛突然有股奇妙的暖流溢边全身,浑身竟还有丝丝颤抖?!等意识到此人正欲撬开我那紧闭的双唇之时,脸上一阵燥热,想挣脱却被他扣地死死的,心里不禁羞愤难当! 这司寇邪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春药,这般举动。许久,就在我快因为缺氧而亡之时,只见司寇邪缓缓地抬起头,眼底有掩藏不住让人失神的情愫,甚至一时我都怀疑自己的眼睛。 心跳突然加快!连呼吸都开始变的困难,难道接吻还会缺氧?面红耳赤地怒视着眼前此刻正笑意渐浓的某人。该死的!这个男人! | ------------ 第五十六章 意乱 回到自己帐内,直到现在还感觉双唇间隐隐约约透露着那麻麻的感觉。 脑中一片空白,双手不知觉的移到胸口上方,“砰。。砰。。。砰砰”那清脆的心跳声竟如此明显。 自己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像个傻瓜般坐在这里? “姐姐?!”突然帐外一个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那声音是?快步走出帐外。。只见一个身穿青色纱裙的女子满脸笑容的朝我跑来。 “小怜?!”我惊喜的叫道,自从上次被那个叫豫鄂易的“请”去后就没再见过她,才没多久,怎么总感觉她有点不同了?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有了变化。 “家里还好吗?”我笑着看着眼前这个看似长大不少的女孩,果然女大十八变啊。 “家母去世了,现在就真的只剩下小怜一个人了”突然,笑意褪去,只见一层阴影蒙上她的双眼。 “小怜不是只有一个人哦!还有我啊!”看着那低摧的双眸,突然心底泛起一阵酸楚,慢慢地走过去,一把抱住那弱小的身躯。 “姐姐?!”只见她轻轻地唤道。 “恩?” “。。。 。。。” “怎么了?”我不解的抬起头,她没事吧?! “没什么!谢谢!”小怜停顿了片刻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但却未留意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 难得清闲的日子,这里不似宫内的繁华和精致,但却是一个可以让人真正享受自由呼吸的地方。 平躺在后山的草坪上,望着眼前的这片水湖,此刻依旧像面水镜般的湖水倒映出那蓝天白云的美丽,湖与天的连接,让身处其中的人有刹那的错觉,竟分不清哪个是湖,哪个是天。 一阵微风吹过,湖面微波荡漾,泛起的涟漪仿若一朵朵盛开的水莲,望着那片片水痕,思绪渐渐回到那个夜晚。。。 “为何拒绝二皇子?”看似不经意询问的他。 “因为我不爱他”我如此坚定的告诉自己。 “仅此而已?!”那双深如夜晚的双眸竟突然浮现在眼前,让人迷失,总感觉自己内心深处也恰似这潭湖水,看似平静却隐隐激起丝丝涟漪。 哎。。。 不禁长叹一口气 缓缓地闭起双眼,那轻风拂面的感觉竟是如此让人心旷神怡。。。仿若心灵也被洗涤了般。即使这样,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时间在眼前流逝都不觉得可惜。 嘴角微微地向上扬起。 突然感到自己的上方好像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那温柔的阳光,不禁皱了下眉,睁开双眼。。。 。。。愣! 只见一双深不见底的双眸,含有那让人分辨不清的暗愫直直地射向我。 而此刻那在他背后的阳光显得如此耀眼,让人睁不开双眼不禁微微地眯起,彼此凝视着。。。 仿佛时间就此停滞般,连周围的一切声音也不知道何时突然都消失了般,这是什么感觉?! 司寇邪从很处就看到她一个人悠闲地躺在那,即使如此之远都能感觉到她与这天、这湖,融成一体的美丽,让人不禁想靠近,等意识过来之时,自己竟已不知不觉的走近到她身边,那紧闭的双眸、那长长的睫毛不知觉地一闪煞是动人,原本只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却未料到她竟突然睁开了眼,那睁开双眼的一刹那,自己竟如深陷一片湖水中般沈醉。 一阵微风吹过,卷起一片蒲公英飞舞着如一朵朵白雪随风飘浮,很美! 这里也快10月了吧,夏天已过,那秋天也不远了吧。。。 。。。 | ------------ 第五十七章 成婚 终于,在经过一场卺军突袭未遂的虚惊后不久便到了煊朝244年的十月初十,在这里,“婚”即为“昏”,出于人们阴阳平衡的观念,皇族婚礼一定会选择在黄昏时分迎娶新娘,但一般百姓就并不怎么讲究。虽然正式迎娶在黄昏时分,但整个仪式则在清晨就要开始。 整场婚礼大约分为婚前礼、正婚礼、婚后礼三个阶段。 婚礼前一晚,女方就要住进男方家,(但是不能见面)等待次日的成礼了。 当次日清晨第一缕晨光穿透薄云之时,整个蕲国便开始忙碌的起来,首先便帮新娘沐浴 “公主,水还凉吗?”一个俏丽可爱的小女孩低声询问正在试水的西阳公主。 “掌嘴!还叫公主?!应该叫翛王妃”突然,就在女孩话音刚落,旁边正在整理喜服的侍女喝斥道,面容极其凶狠。 “对。。。对不起,翛王妃,奴婢一时高兴。。。所。。。”只见被凶的小女孩吓的快哭出来,连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 “还不。。。” “算了!今日是本公主的喜日,你先退下吧”毓娇冷眼瞥了一眼刚刚还欲教训他人的侍女,冷声打断了她的后话。 “是是。。。谢谢翛王妃”说罢,小女孩便急忙退出房间,临走还不忘偷瞄了一眼正一脸难色的那个侍女。 毓娇待身边的侍女帮其褪尽所有衣物后,缓缓走进泡满鲜花的水池里,不禁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那热水腾起的雾气,使得她如身在仙境般梦幻,玉臂若隐若现更是妩媚诱人,那滴滴香汗顺着额头缓缓地流下,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沐浴过后,自然便是送妆、上妆。 这也是由专门宫里负责上妆的侍女服侍,毓娇本就是一个天然美人,再经过侍女的一手描绘,立刻铜镜中映射出一个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么一位丽人。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后宫粉黛无颜色。 尤其镜中人那眉目里骄傲自信的眼神更使得她显得如此特别和耀眼。 她此刻正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目的,难道不是很兴奋愉悦的事吗?那光彩是无法用胭脂突出的。 然则就是铺房,也就是由男方的人铺设新房的仪节,有时也会和送妆同时进行。 派人至新房铺设帐幔、被褥及其它房内器皿等用品,并且备礼前来暖房。然后以亲信妇人或从嫁女使看守房中,不许外人进入,以待新人。 其实就是这些琐事,也要折腾大半天,何况是一个国婚!如此一来,很快的便要接近黄昏时分,相比在新娘婚前礼的准备,男方则要轻松多了,只要进行沐浴更衣,接受长辈的循例后就可以等待佳时迎娶新娘了。 正婚礼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拜礼,相比古中国皇室成婚的繁文缛节,这里显然从简的多但也不失隆重。 结婚傍晚,毓娇穿上结婚礼服上面绣有精细地凤凰图,系有浅红色花边的纯衣(丝质衣服),头上戴着编好的假发套,上面就是用以夜明珠为主,白玉珍珠为辅的凤冠。在夜晚里那夜明珠显示出的那亮光是如此的妩媚。垂下丝穗以遮面,在女方的母亲带领下缓缓走向正殿,里面便是早已等待的翛冉。 由于新娘双脚不能履地,会被认为不干净沾地,因此,必须铺上毡或席来避免。 今晚的他更是显得俊美非凡,一身鲜红的礼服衬托出他柔和不失刚毅的容貌。只是周围的人都沉浸在喜悦中未留意他此刻深不见底的双眸里透露着丝丝冷酷。仿佛今晚成婚的不是他本人般。 待新娘走进,新郎上前从其母手里牵过那宛如柔荑的玉手,双双走向高堂。 自然高堂上是男方和女方的长辈,个个端坐,静候璧人的敬茶。 “冉儿,以后你要好好对待娇儿啊”蕲王今日显得格外高兴,满目春色盖都盖不住。 “孩儿一定”翛冉一脸严肃的回到,就如接受一个任务般。 然后就是由双方父母的一些交代,之后便是蕲国的国师来宣读类似“家训礼仪”的话,就是告诉你以后在宫内,哪些你该做,哪些你不该做,甚至都不能想的事。 | ------------ 第五十八章 求名 最后便是婚后礼也叫做“合蕲礼”其实就是指夫妇拜完高堂天地后回到洞房交杯同饮。 “合酒”是以红线相连,新郎新娘各执其一,相对饮酒的仪式。 酒杯一分为二,象征夫妇原为二体;以线连柄,则象征两人通过婚姻而相连;合之则一,象征夫妇虽两体犹一心。 但是唯一特别的便是这酒一定要等到午夜正时方能共饮。 “祝翛王和翛王妃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待新人双双进入洞房后,随从的众人皆纷纷跪地垂目,起身喊道。 “都退下吧”翛冉没有表情的说道,但是眼睛却一直注视着依旧面遮垂丝的佳人。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是”待众人悄声退去后,翛冉却并没有急着揭开新娘的头盖,反而直径走到刚刚喝交杯酒的桌前,又帮自己倒了一杯,一口仰尽。若有所思的瞥了眼坐在床头的人,眼神似有稍纵的恍惚,但随即便如懊恼般甩了甩头,正欲倒第二杯之时。 “不知王爷打算何时揭臣妾的头巾”从床那发出一个不温不火的声音,却极其的好听。 正欲倒酒的人,突然手里的动作一滞,在半空停顿了片刻后徐徐放下酒杯,向声音来源走去。 纤长有力的手指蓦地揭开那火红的头巾,随即两个视线便直接相视而对。 一个充满了傲气和自尊,一个不失威严和从容。 如果撇开这场政治婚姻不言,眼前的这对璧人可以说就外表而言是如此的天造地设,尤其是双方眼里历射出的都是那属于王者或者说是尊者的气质。 “早点休息吧”翛冉面容稍有缓和,但依旧不见笑容,边说边欲宽衣解带。 “王爷睡得着吗?”娇柔的声音缓缓响起,没有讽刺,有的只是很平淡地一句询问。 但仿佛像是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只见那正解扣的双手停止了下来。缓缓回头。。。 “什么意思?”翛冉似有些不悦,到也没有表露的很明显。回头直视着烛火中的人,不可否认,她是美丽的甚至就容貌而言丝毫不比那个人差,但是为何?看着眼前身穿喜服的她,第一次竟替自己感到悲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此刻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她?看着那娇媚的容颜,竟有点失神似乎刹那那印象中的俏颜与眼前的容颜重叠在一起。。。 让人看不清虚实! “潯月!”毓娇看着他一脸隐忍的表情,嘴角划出一个残酷的笑容。 果然!翛冉脸色刹那变了颜色,却也没有预想中的尴尬,只是有种被人揭穿的不悦。 直视着说话之人也不言语。 那房内烛火映射在他的背后,拉出一条长长的背影,与床头上人的背影微妙地重叠在一起。 “我们都知道,今日的结合不过是相互所需的结果,但是王爷,既然毓娇嫁与你,就想与你坦诚以对”毓娇浅浅的一笑,仿佛那个名字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哦?继续?”翛冉突然退去之前的不悦,换上一副有趣的表情。倒是想看看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恕臣妾直言,王爷可以继续追月,并且如果有需要,臣妾也可以助王爷一臂之力,无论是任何方面的臣妾都会以王爷的喜好而为!但是,唯有一个条件希望王爷能允之”。 “有趣!说来听听”翛冉双手环与胸前,俯视着眼前这个不但美丽而且更精明的女子。 “皇后!如果有朝一日王爷得以一掌天下,毓娇只要皇后之位”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自己不会赌错!赌上自己的一生幸福换来一世的荣华。 望着眼前那露出自信且笃定的笑容,翛冉也没有了往日的谦容,换上那身为皇子不失的傲气和城府,毕竟自己不是一个只愿意屈于臣下的人,不是吗? 今晚的月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抢了璧人的风采,依旧躲在云暮中不愿出来,淡淡的花香飘过,随着轻风渐渐飘扬,如此一个看似完满的结合竟掺杂着些许交易而又不显得市侩倒也不多。。。 只是到底谁能从中获取自己想要的则还是一个未知数。 一阵夜风忽来,穿过那张贴着囍字的窗帘,吹灭了台桌上的烛火。。。 | ------------ 第五十九章 天池 “又是她?”紫色纱帘后的声音冷的让人不禁一颤。 “这次我们派去的突军几乎。。。”白衣男子依旧毫无表情的望向那纱帘后的人影。 一阵沉默,隔着纱帘的两人都未发一言。 “看样子,孤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鬼潚突然嘴角上扬,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但是眼神中却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冽。 “那上皇准备接下来。。。”白衣男子接口道。 “不急,即使她有着抵御万军的能力,也不过是个女人,而且。。。”鬼潚突然意味深长的停顿了片刻,似乎在考虑是否要说出某些话,但是随后又咽了回去。 “而且。。。她也逃不过孤的手掌心”眼底的冷越来越深,深到让帘外的白衣男子都不禁感到背脊一震。 悠然地坐在帘内的男子嘴角勾勒出的弧度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已经十一月了,树上的落叶纷纷飘落,难得的清闲自那以后卺军倒是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对于像鬼潚以及包括那个叫豫鄂易的人物,断然不能以常理来判断。 “呼~~~”不知不觉地吐出一口气,果然!秋季是个让人心情低落的季节。 自己来到这里算算也快近半年了吧。有些事依旧未变,但是有些事似乎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怎么?有心事?”突然一个磁性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竟不禁心底一颤。回头! “没什么!”我淡淡地回到,从上次那事件后每次面对他,总感觉怪怪的。 司寇邪也不再询问,慢慢地向我走来。 “有个地方不错,想去看看吗?”。。。 司寇邪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依旧一身的黑袍,长发依旧用那银色的丝带束起,对于那晚的那个吻,以及那句话,之后我们谁都没有谈起。 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般,是梦吗? “还有多久啊?”并骑着马,我不禁转头询问,这至少也跑了快近2个时辰。 “快了!”司寇邪转头看了一眼有点温怒的她,嘴角不禁上扬。 就在我们互相对话之际,马蹄也渐渐慢了下来。 顿时一片天然的湖泊映入眼帘! 望着眼前一片天然湖,竟让我不禁失了神 美!实在太美了!甚至比我国的九寨沟都略胜一筹。 “简直如天庭的琼浆玉液倒入了人间般”忍不住感叹出来。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跃下马来。 如被什么吸引般朝那湖泊走去。 司寇邪淡笑不语,利索地下马后便走了过来。 而我的视线却一直未舍得离开这片湖水。 五彩斑斓,水的颜色混合着绿、红、蓝、紫、青。简直如仙境般梦幻。 “这湖水为何是。。。”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兴奋,我回过头望着站在身边的人。 “此湖名为:天池,相传500年前有一个仙女因为爱上了一个人间的男子便私自下凡,结果被天庭察觉后甚是恼怒,便把她化成一条半人半鱼的样子终身待在这个湖中不得离开,而那名男子看到原本美丽的女子变成了如此不人不妖的样子,终究还是由于害怕而逃跑了,女子则因为伤心过度后,最终化为了这潭天池。”司寇邪平静的说着,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湖中央,似乎想找寻那条半人半身的女子般。 而我则愣愣地看着他的侧面,不禁是被这么一个既美丽而又悲伤的故事所吸引,更重要的是又怎么会想到他竟也有如此感性的一面。 “人鱼!”我轻轻地唤道,似乎内心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融化。 “人鱼?”司寇邪转过头,直视着我,那眼神就如这潭湖水般让人深陷。 “嗯!那个你口中的半人半鱼的女子,不是怪物!而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人鱼”我笑了,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 司寇邪刹那失神般的望着站在身边的她,一缕青丝随风扬起,遮挡住了她那清澈如湖的双眸,却遮挡不住那深深萦绕地笑容。。。。 “这世上最美丽的女子吗?”望着依旧浅笑的注视着湖泊的她,司寇邪喃喃自语道,声音轻的仿佛被风一吹便会散开般。。。 | ------------ 第六十章 腹痛 “唔。。。呜。。。”原本萧静的夜晚突然从一个帐内传出似乎有些痛苦的声音。 躺在床上的我双手捂住疼痛难忍的腹部,额头上冒出丝丝冷汗。 今日非那个日子,怎么会肚子突然变得剧痛起来,疼的我根本无法坐起,只能全身蜷缩起来。 自己应该没有类似这种的毛病啊?!现代没有过到了这里也是第一次。 “呼。。。呼。。。。”那忽来忽去的阵痛几乎把我折磨的快虚脱,上齿因为隐忍而紧咬着的下唇,早已泛出丝丝血痕。 希望,明天能好点,思绪渐渐模糊。。。 不知道是疼的失去意识还是真的因为折腾了许久而感到乏力。 此时,另一个地方,同样在床榻上,却有一个人深夜了还未入眠。 鬼潚手里优雅地端起一杯烈酒,轻轻地晃动着,似乎不急着享受这杯美酒,那如枭膺的眼神透过窗外,冷酷地看着那轮皎洁的明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发生般。。。 许久,突然嘴角扬起一抹几乎残虐的笑意,一头仰尽杯中之物。 “姐姐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小怜一早刚起来就看见已经站在室外的她,印象中她不是这么早起的啊?随即便看见她脸色几乎苍白,不!应该说是惨白的渗人,似乎刚刚大病一场过,不禁深锁着双眉走近。 “没什么!只是有点不舒服”牵强的扯动嘴角,现在腹部已经不痛了,但是不知道为何,隐隐约约中总感觉有些不对头! “这还叫没什么?!你看你的脸色白的吓人,不行!还是去看看军医”小怜一听我如此敷衍,不禁有点不高兴,扯着我便向军医帐内走去。 “真的没什么!”我不想弄的满营皆知,这个军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有什么事就会被弄的大家皆知的地步。 “什么事?”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正在“拔河”的我们。 不约而同地回头回道: “没什么事!” “姐姐病了!”几乎同时发出两个不同的回答,司寇邪不禁皱了下眉望向那个主角。 待看清她的脸色时,不禁神色一紧,暗下了眼神,快步走到我面前。 “你。。。你。。。你干嘛?!”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就这么直接的一把抱起我,也不顾此刻站在一旁睁大双眼一脸惊恐的小怜。 视若无人般的一气呵成完成所有的动作。 “去军医那!”带有半命令的语气,我竟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上方正满脸怒意的他,到底他在气什么?! “我已经不疼了!”小声的解释道,至于为什么要解释我也不知道。 “疼?!”谁知他突然大声呵斥道,不禁吞了下口水。 刚刚我说了什么吗?让他如此激动?! “哪疼?!”司寇邪那如墨玉般的双眼紧紧地锁住我,那神情态度不容回绝。 “肚子,昨晚有点痛,现在已经好了”我有点委屈,大爷!是我肚子痛好吗,干嘛你要露出这副扑克脸。 “你。。。”见他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于是不再甩我!便直接朝那军医帐营走去。 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么“粗鲁”地“搂”在怀里,此刻彼此紧贴着的身躯连当中的空隙都没有,原本还苍白的脸庞竟微微泛起丝丝红润。 心跳为什么有点凌乱?! 但是我也同时能感觉到怀抱着我的人此刻心跳竟和自己般。 司寇邪不忍再看怀中人,这家伙!难道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脸色有多吓人吗?要不是自己刚才亲眼所见,真的无法相信这么一个看似健康的人,怎么会有如此近乎病态的脸色,不禁心里有丝丝疼痛。。。 双手的力道也不知觉的收紧,仿佛想要握住什么似的。 | ------------ 第六十一章 书信 “我都说没什么了吧”我看着依旧一副扑克脸的某人。 “但是姐姐早上的脸色的确很吓人啊!怎么会没事呢?”小怜很配合的在一旁唱反调。我不禁一脸黑线! “虽然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但你最近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司寇邪边说边审视了一遍我的房间。 “干嘛?!”我看着他奇怪的举动。 “等会我会叫人在你的床边放一个炉坛,晚上如果再有什么问题的话,或许房内暖和点会好点”司寇邪平淡的说到。 不禁心里一热,一个看似粗枝大叶的军人,竟也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的确,这里的十一月白天还有点暖意,但是到了晚上尤其是后半夜,有时还真的冷的让人打颤。 “谢谢”我真心的道谢到。 “自己照顾好自己”说完,便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后便走了出去。 望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很暖,很暖。。。 “姐姐?!”小怜突然贼兮兮的朝我笑到。那样子实在猥琐的很! “干嘛?!”真受不了她那副自认为很唯美的笑容,不禁斜视之,看样子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姐姐,看样子司寇将军对你很上心啊”说完,又贼贼地一笑。 “很上心?我看是很伤心吧!好了,你没事做了吗?” “啊!对了!我忘了今日要去集市那买点东西的,那姐姐你先休息着,小怜马上办完事后来陪你啊”说完!大大咧咧地朝门外跑去。 看着那风风火火的背影,不禁失笑道。这小妮子真是!! 突然!脸色一黯! 随即便曲功着身躯倒在了床上,怎么会?!刚刚不是已经好了吗? 怎么又开始疼了?手指因为疼痛紧紧地拽着床单,想开口唤人却发现竟然疼的连话都说不出口。。。何谓杯具?!眼下便是。。。。 “姐姐!!”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渐渐又恢复了清晰。自己何时睡着的?! “进来吧!”我虚弱的回到。 “姐姐没事吧?”小怜看着依旧脸色不佳的人,面露难色。 “没事!有什么事吗?”我看着她此刻手里紧紧握着的一封类似书信的东西,问道。 “啊!哦!我刚刚回来在姐姐的房门外的地上发现这封信,是给你的!”说完,便直接递给我。 我不禁有点纳闷!这里的人有谁有必要给我写信?! “你先去休息吧”我接过那封茶色的书信,却并未急着打开。 “可是。。。”小怜似乎有点不放心我,又看了眼我手中的书信。 “没事的,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会叫你的好吗?”我浅笑到。小怜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其实并不远。 “那好吧,那姐姐你也早点休息哦”小怜似乎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后,便退了出去。 等看到那抹倩影消失在视线里,才缓缓地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茶色书信。 书信上面没有多余的字,只有简单的两字“潯月”,犹豫了片刻后,便撕开封口。 待拆开这封被密封的很好的书信时,顿时被上面那刚劲有力的字体给震撼住了。。。 “若想求得解腹痛之药,明日傍晚在幽州的界河边天池见”。 没有落款!没有具体告知是天池的哪里! 仿佛知道我会去哪里!又知道在哪里会见到我,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似乎对方一直监视着我般,似一张无形的网紧紧地笼罩着我。 “腹痛的解药?!幽州的天池?”口中不断重复着,看着那白纸黑字背脊竟感到有丝丝凉意。 似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着我,难道自己这两日无端的腹痛和这封书信有关?! 是谁?!谁写的这封书信?! 望着此刻台桌上的烛火,竟感到有些许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握住书信的双手不禁缓缓收紧,眼神一黯。 明日!也许就会有答案了不是吗? 双唇微微抿着,眉间闪过一丝薄怒,无论是谁!都休想控制我! | ------------ 第六十二章 冰盅 对于出入军营是件很困难的事,尤其还是晚上。 所幸的是,司寇邪因为早上去了宫内,至少少了他那关就方便了多,于是找了个借口便下午就出来了,毕竟从军营到天池也至少要2个时辰左右。 一路上,骑着马也不急着到,反而一直陷入自己的深思中。 对于那个写信之人,心中总隐约有个身影和其重叠在一起。 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抬头看了看渐渐通红的夕阳,不禁眉间一紧。 手握的缰绳一勒“驾!”一夹马肚,朝着那未知的地点奔驰而去,身后扬起一阵尘土。 依旧是那日所见的“天池”但是此刻的美丽却更衬托出心底的迟疑,缓缓地收紧缰绳,翻身跃下马背。 视线不由自主地环顾着四周的环境,由于周围没有太多的障碍物,视野倒是开阔的很, 果然!自己来的早了吧! 周围一片秀丽,却没有任何人影可寻。 于是,选了一块空地便坐了下来,如果不是这封奇怪的信,恐怕我不会把这次无端的腹痛与什么联系到一起,但是现在,我竟然有点害怕,只因一个可怕的念头居然直接闪入我的脑海。 “好久不见”无声的出现,淡淡的语气掺着丝丝的凉意,不禁回头!一愣! “是你!”虽然已经猜到几分,但是真的看到此人站在自己面前,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惊! “这次你又赢了一局”来人一身灰色的长袍,长发慵懒地披散在肩上,淡然的眸中蒙上一层阴霾,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抑制内心的愤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居然真的一个人来,有趣”依旧是那嗜血的笑,让人实在看了不禁心里一颤。 “你到底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药!”再也忍不住的怒吼,一半是被人暗算了还不知道的愤怒,一半则是对他那一副掌控一切的神色给激怒了。 “冰盅”。 “冰盅?”我不禁询问道,直视着眼前这个一脸淡然的人。 “没错!此药无色无味,是当时你受伤时,孤下在你所敷的药里”一阵夜风袭来,我不禁捋了捋衣襟。 “卑鄙!”我紧握着双拳,如果可以我多么想抽这个男人。 “多谢夸奖”只见他渐渐向我逼近,不知道为何,身体竟不由自住的朝后退,却未察觉面前人嘴角一闪而过的弧度。 鬼潚看着她缓缓向后退的步伐,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离她身后不足十步的湖泊。 “放心!此药不会要了你的命” “那是否我要在此感谢卺王的恩赐呢?”我讽刺道。 面面相觑 ,只见湖泊边两个身影面面相对,一个一身灰色锦袍,银灰缎边,同色镶玉腰带,浑身散发着不怒而威的王者气势,在他对面的则是一脸怒意却丝毫无损其美的人,月白色长袍,簇簇团花刺绣,一头青丝简单地用一条黑色发带束起。 我怔怔地看着他含笑走近我,竟刹那心内如麻如絮,想告诉自己不能退缩至少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胆怯。但是双脚仿佛不属于自己般。。。 墨润如漆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无意识后退的我根本未察觉自己已经站在湖泊的边缘。 突然,眼前人倏地寒芒一闪。。。 我只觉得身子向后一仰,如失去控制般不由地朝后方坠入。。。 | ------------ 第六十三章 喂药 几乎同时,那冰凉的湖水直接灌入我的耳鼻,痛苦! 不禁无法呼吸,甚至感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般,不知道是因为突然落水的冲击还是心理作用,等意识过来想游水浮出湖面之时,竟发现一件恐怖的事~ 居然在这个时候抽筋了,心底不禁一慌。五脏六肺如被翻腾般难受! 身体渐渐往下沉。。。 鬼潚眼神遽然冰冷起来。。。不顾自己也已经湿透的衣服,低头看着双眸紧闭,脸色苍白躺在自己怀里的人, 肌肤被水浸透过后显得格外润泽,玲珑有致的身躯 凹凸尽显眼前,勾人心魄,原本束起的长发,此刻披散开来的她 发丝上还沾着水滴顺势落在地上,竟显得有些许妩媚。 第一次如此近的看着她,微凉的指腹微微滑过其右侧的发鬟中。 突然手上一紧,浓密剑眉一扬,只一顿便转身抱住怀中之人一跃上马。 好烫!估计是落水后裹着湿透的衣服在路上着的凉,于是鬼潚拿起桌上的烈酒,用棉被静静地裹住着弱不禁风的身体,不禁皱了双眉。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过于难受的关系,紧闭的双唇根本无法灌入,看着那因为高烧显得格外红润的薄唇,突然,鬼潚眼神一黯,仰头含了一口,轻轻地撬开那贝齿,液体渐渐滑入怀中依旧紧闭着双眸的人的口中,直到自己嘴里的酒流尽,但是却一直未抬起头,反而越陷越深,舌尖的不经意地碰触竟让自己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仿佛思念已久。 “唔…”直到怀中人吃痛的呓语,鬼潚才仿佛被惊醒般抬起,呼吸急促,自己刚才竟然!居然差点就。。。 眼里的阴郁始终散不去,面色铁青,那如野兽般的黑眸紧紧地锁住怀中的人。 “咚咚咚。。。”突然房门外细声的轻叩声打断了正低目沉思的人。 “谁!”鬼潚双眼一冷,望去。 “是。。。是掌柜叫我来询问下客官是否要用晚餐”房门外的小二颤声的回到,房内传出的声音虽然不响却丝丝透露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你去弄点热粥,还有些热水就可以了”鬼潚不再多言,直到房门外的脚步声渐渐疏远。 又低头看了一眼,便把怀中人轻轻地放在床上,盖上棉被。 这里是离天池最近的客栈,由于路人不多,所以客栈的生意也无法与集市闹区的相比。但是却是座极其清雅的地方。 鬼潚所订的则是靠湖的房间,一推开窗户就可以把整个天池映入眼帘。 只见他缓缓走到一旁的座椅上,一手托腮一手望着窗外,似乎在寻找什么。。。 冷傲的目光如鹰般犀利。。。 浑身如被火烤般的炙热,头好痛又很沉,明明有意识却什么都不能思考。喉咙的干燥让人难受,渐渐意识离自己不远处有明显的光亮于是便随之而去~~ “谁?!”空荡的空间如死寂般宁静。 只见迷雾中有一个背影对着自己,挺拔的身躯宽厚的后背,一头长发慵懒地披散而下,感觉是如此的熟悉。 “谁?!”内心似乎有股声音告诉自己,我认识他。 突然,那个背影缓缓转身,那动作极其的缓慢仿佛连周围的时间都凝结般了一样。我屏住呼吸等待此人。。。 转过身的人那嘴角慢慢扬起的邪魅的笑,如鬼斧神工雕刻的俊美,勾人心魄的美丽。 心里一震,“司寇邪!?”口中不知觉地轻语到,有些许不可置信又有些更多的震撼! “是司寇邪吗?”不确定的想再次确认一下,双脚却像被什么固定似的无法动弹。 面前的人不语,只是浅笑,缓缓向我靠近,就在以为会与他相视之时,他却仿佛未看见我般的从身边擦肩而过。。。身上那淡淡的余香却沁入心脾。 “司寇邪!”大声的唤道,想借此排除内心的不安。 鬼潚阴霾着双眼,紧紧地盯着此刻躺在床上说着梦话的她,眼底闪过一丝薄怒。 | ------------ 第六十四章 军 “怎么回事?”司寇军帐内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目光如利剑般射向面前的众人。 “回将军,昨日中午潯姑娘说要下集市去买点私人用品,属下见既然是潯月姑娘本人,也不好阻拦,所以。。。”为首的士兵越说头越低,此刻恨不得能找把铲子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姐姐自从那日脸色极差之后,小怜总看见她一个人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小怜站在一边,忍不住的小声低语道。 “最近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或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司寇邪眼底闪过一丝薄怒。 小怜突然联系到那封密封的书信,但是姐姐嘱咐过此事千万不能告诉他人的,不禁面露难色,这一细节又怎么逃得过司寇邪的眼神。 只见司寇邪缓缓地走向站在角落的小怜,冷声问道:“有没有?” “这。。。没有!只是姐姐最近常常无端腹痛,她交代我这事千万不要告诉他人的”小怜害怕的低下头,更主要的是怕被他看穿自己的谎言。 司寇邪那墨玉如漆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小怜片刻后,也未多言,便转身离开。 “将军,要不我找几个兄弟下集市寻寻,看能不能找到潯姑娘?”站在一排的士兵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司寇邪寻着声音一看,原来是吏治吏副将。 “不用了!现在局势未定,卺军也一直未有所行动,你们只要把守好自己的岗位就可以了”司寇邪面无表情的挥了下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待众人都离去之后,司寇邪才渐渐暗下了神色。 “好疼!”我扶住痛的快欲裂的脑袋,撑起全身乏力的身体。 “醒了!”在我还未意识恢复之前,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感到同个空间内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不禁浑身一颤。讶异回头,果然是他!于是满眼防备的看着他。 鬼潚脸一沉,于是走向窗边,倚靠在窗栏上打量着我,让人浑身不舒服。 “军图!”鬼潚浅笑着注视我。 “什么?”心里一惊!军图?!是什么? “孤要司寇军的军图也就是他们军营的各个布局以及一些军事要地在哪的意思”。 “理由呢?我为什么要帮你”看着眼前人说到。 “冰盅,暂时不会要人命,但是如果长期不解,等过了半年后就。。。”鬼潚突然嘴角残酷的上扬,露出那抹近乎死神的笑容。 骇然!我不过是想借着司寇军这个庇护得以生存下去,却未料到竟把自己陷入如此地步,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也同样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但是。。。 “怎么?害怕了?只要你帮我取得司寇邪的军图就可以保你一命”我怔怔地看着他含笑走近我。 “无耻”我咬牙怒视地看着他,怎么会有人如此让人恶心。 “你最好不要挑战孤的忍耐力”鬼潚倏地寒芒一闪,面色铁青。 “卺王太看得起潯月了,我是什么身份能接近军图更不要说取之了,再则我也根本不知道你口中的军图在哪!”我说的是实话,要不是今日他跟我说有什么军图,估计这辈子都不知道司寇军营内有这么个玩意。 “那就要看你有多大能耐了!” 沉默了许久,我抬起头直视着同样看着我的他,缓缓开口道:“还有没有其他选择?”虽然明明知道答案,但还是不死心的一问。 “有!”鬼潚挑了下眉。 我不禁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等待他的后话。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司寇邪的人头”说话人眼底的笑意渐渐加深,却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 自己太过天真了不是吗? “我怎么确定给了你军图后你会给我解药,而不是另外一敷毒药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狂的笑,却根本未深入此人的眼底。 “你还不明白吗?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孤也没有给你任何保证的义务”。笑意停滞,换上一脸精光夺目般的眼神直杀入我心间。 内心一阵刺痛。。。 望了一眼他背后的窗外,现在应该刚刚清晨吧,只见第一缕阳光从他背后射入,但是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和暖意,反而,他站在那就像一个屏障。阻挡了一切光明美好的东西。 梦魇!难道我注定要被他控制在手掌之间吗?! | ------------ 第六十五章 控制 “潯姑娘!你总算回来了,司寇将军昨日就在找你呢?”还未走近司寇军的军营内,老远就有一个守卫的士兵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忙奔跑过来。 “哦!”我心不在焉的回到。 士兵一手帮我牵住马头的绳索,一脸狐疑的看着我。 脚步很沉重,好似每走一步都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牵绊着我,直到撞上一个不明物。 抬头! 四目对视,竟不知该说什么?! “去哪了?”淡淡的声音没有责备,有的只是简单的关心。 “心情不太好,便去了天池散散心”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怕被他识穿。 “在哪过的夜?” “就在天池附近的客栈”我想早点结束这个话题,现在的我心里很乱。 “以后不要随意的出去或是在外逗留,毕竟附近有没有卺军的势力我们都不清楚”。 “知道了”我依旧低着头,回避着他那双眼睛。 “以后不会了,我有点累先告辞了”赶快走,赶快离开。我怕现在如果再与他多说一句,就会忍不住把自己的委屈告诉他。但是……我不能啊! 就在我与他擦肩而过之时,突然一个有力的力道把我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头顶上缓缓发出一声若有私无的叹息……“发生了什么事?” 被他紧抱着的身子不禁打了个冷战,该告诉他吗?…… “你就不怕我告诉司寇邪你要我去偷他的军图?”我冷着眼看着倚在窗栏上的男子。 “你可以说,那后果不但是你没了命,恐怕连司寇营。。。你也待不下去了吧”鬼潚那淡笑自若的回到。 “我就不信!这个冰盅除了你无人可解”。 “你可以试试,如果有人解了别忘了告之孤一声”鬼潚依旧冷笑到,无视面前那抹愤怒的眼神……… “潯月?!”司寇邪轻轻地唤了一声有点失神的她,今日的她实在太不正常了。 我从思绪中惊醒过来,抬头看了眼那温柔的眼神,缓缓地推开他的怀抱,不让自己迷失。 “没什么!就是最近情绪比较低落,女人嘛总有几天神经兮兮的”我扯了一个自认为很完满的笑容,看着依旧不相信的他。 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看了我好一会,开口道:“为什么要把自己封闭起来?”声音很轻,轻到我以为是我的幻觉。 惊愕地抬起头,不语…… “但是没关系,我会等!等你真正愿意对我敞开”那嘴角勾勒出的弧度让人看了不禁深陷下去。 看着渐渐离去的人影,我有点动摇了。 司寇邪!你竟是如此的明白我,但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连累你啊。。。 神色恍惚的朝自己的帐内走去,我要休息,唯有养足了精神才能面对之后的一切。 已经多久了,躺在床榻上的我眼看着时间从面前流过,依旧无法入睡。 “咚咚咚。。。姐姐睡了吗?”小怜的声音突然从帐外响起,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询问和关心。 我闭上眼睛,翻身假寐,现在的我不想见任何人。 “姐姐?”小怜又在外面喊了一声。 对不起!小怜!我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见任何人,于是盖上棉被。 把头深深埋入。。。 不一会,外面的声音没了。我才把头伸了出来,看着床顶上的纱帘…… “时限?!” “三个月!”鬼潚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三个月?不是半年才发吗?”我没记错的话,他不是说此盅要半年后才。。。 “三个月的今天,如果你不服用此药,那之后的三个月你的腹痛会越来越频繁和严重”。鬼潚说完从衣袖中拿出一瓶青花瓷,和那晚豫鄂易给我上药的瓶子是一摸一样的。 “地点?”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已经都不想对他浪费表情了。 “天池!”。 就在我准备下床穿鞋之时,突然他开口道:“别妄想弄张假的来糊弄孤,三个月后你拿军图来,孤给你此药,等确定了是真的以后,孤会给你解药”,嘴边慢扬肆无忌惮的笑。 “卺王真是想的太周到了”双唇微微抿着 ,望着他那飞扬跋扈 ……… “三个月……”我无意识地脱口而出,失神的望着一片黑暗的房间。 | ------------ 第六十六章 回宫 原本我以为那个鬼潚在要挟我之后,会更肆无忌惮的攻击司寇军或是对付蕲国。但是没有!他居然派那个豫鄂易去蕲国宫内议和了。 “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看着坐在我面前的人,不解。 “我也是今日从宫内得到的消息,他们拖了那么久现在来议和,想来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司寇邪低眉说到。 “会不会……”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但是却梗咽在嘴边。 “你也察觉到了?”司寇邪缓缓抬起头,直视着我。 “我认为这必是那个鬼潚的缓兵之计,想通过议和来放松我们的警惕”。司寇邪看着我说到。 我沉默不语,只因他所设想的也正是我所担心的,难道他是故意在帮我,帮我制造机会,好让我在这段时间内能找到那张军图? “潯月?”司寇邪看着失神的她,最近她似乎一直像现在般心不在焉的,不禁皱了下眉。 “啊?!哦!我在想这个鬼潚到底想干嘛,应该不会像表面看来如此简单。” 就在司寇邪意欲开口询问什么,突然一个侍卫在帐外通报道: “蕲王有旨!”一个身穿宫内侍服的士兵手拿一张金黄色的锦布大声喊道。 我与司寇邪单膝跪地,低头领旨。 “蕲王有旨!请司寇将军与潯月姑娘速回宫内”侍卫一口气说完,便走向司寇邪。 “臣领旨”司寇邪恭敬地用双手接过侍卫的锦布。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圣旨,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军营内有那么多马车,我还要如此节俭的与他共乘一辆,老实说每次面对他,尤其是与他独处时总感觉周围弥漫着些须微妙甚至暧昧的气氛。 其实自从蕲王那莫名的指婚后,我和他的关系就注定回不到最初的单纯了,加上卺军的突袭,婚期就这么被搁置下来,但是严格的说,既然蕲王亲自指婚,我们也等于是名义上的“未婚妻夫”的关系,这实在让人不禁会遐想不是吗? 他不是个多话的人,但总是会选在某个时刻说出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并且带有那种冲击性的话语。 我侧过头,不时打量着对面的他。 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怎么?看够了没?”突然一个带有诙谐的声音响起。 我一愣!只见他姿态暧昧的一手撑着右脸,侧脸朝我扬起嘴角,双眼透露着坏坏的笑。 不禁脸上一阵燥热,刚刚还想他总会说出一些“一鸣惊人”的话,这倒好!这么快就灵验了。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啊!”我不甘示弱地回顶回去,其实是有点恼羞成怒罢了。 但是随即便被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噎了回去。 “那我们就不要偷瞄来偷瞄去的,来!我们面对面一起看”如此不正经甚至有点痞的话,他是如何做到能一本正经地还毫无掩饰的说出。 但是我的嘴角却不受控制的抽动着,终于忍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多久没这么笑过了,我不禁用手拭了下眼角。 司寇邪眼底泛笑的看着此刻大笑的她,终于她笑了。依旧如此耀眼! 自从那日“失踪”事件后一直见她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急速奔跑中的马车继续赶往目的地,只是原本马车上不语的两人,开始渐渐热闹了起来。 “谁要和你对看啊!”女子不屑的斜视之。 “那你是喜欢偷看咯”男子浅笑到。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看你啊!臭美!”女子虽然脸上一阵红润却依然怒视着。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男子依旧浅笑。 “你…………”只见该女子已经开始要抽搐了。 此时那马车外正赶车的男子,则无语的叹了口气,看样子这一路上自己的耳朵是不会清闲下来了。 “喂!你干嘛啊!放开我!” “你不转过来,怎么和我面对面” “司寇邪!!!!!”随后从马车内响起一阵暴怒! 赶车的男子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手上一紧“驾”………… 一辆深黑色的马车随着里面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扬起的尘土中…… | ------------ 第六十七章 黛月 终于,经过一路的斗争。我们总算是安全的抵达了蕲国宫殿内。 我真没想到,平时看似不言不语的他,竟会在口角上被他占了便宜,这一路上,真的是…… 虽然如此,但是却不知觉地眼角加深。 站在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御园内的后花园中,看着眼前一片花海。 一到宫内,司寇邪就被一名侍者神秘兮兮地带往内殿,倒是我被撂在一边,既然如此,那干嘛还要我来。 路过的那些侍女和侍卫不断的低腰与我行礼,自己也不好意思不回礼,但是这一来一往,这腰还真有点吃不消。 于是,便四处张望看有没有歇脚的地方……果然! 只见人工湖中央有一座极其雅致的小亭,于是便朝其走去,经过那曲折的石桥,还不时地望向那石桥下的湖水,清澈如镜,连里面嬉戏的鱼儿都可以看的见。 终于来到亭前。抬头!不禁被小亭上面刻的名字给吸引住了。 “黛月亭”口中轻轻低语,内心似乎有一阵异样一闪而过。 “待月亭”突然,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淡淡的语气掺着丝丝的久逢后的情意。 背后一惊,回头! “二皇子!”眼前的他一身月白色的锦袍,金色镀边。长发官起,虽然依旧俊朗温雅如玉,眸中带笑。但眼底却似乎多了些什么,一身威严华贵 。 面面相觑 ,我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开场。 “好久不见,还好吗?”翛冉抑制眼底的欲望,平静的并且礼貌的询问道。 “恩,还不错!由于前段日子身在军营,潯月还未祝贺二皇子新婚快乐”看着他如此淡然的表情,恐怕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吧,毕竟现在他已经娶了一位美妻,而我也已经许了他人,他是个聪明的男人,自不会纠结什么。 “谢谢”翛冉依旧淡淡一笑。 眼前的他似乎少了份之前的霸气和张扬,倒是增添了份稳重和内敛,或许还有那么点沉浮吧。 “不知……”话还未出,我突然脸色一黯,顿时弯下身捂住腹部。 怎么办?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额上冒出丝丝冷汗,痛到蜷缩在地。 翛冉原本还伪装的笑意突然被她忽来的举动吓的失了神,眼底渐起阴郁。 暮地蹲下身,一把环腰抱起我,我不禁一惊!忍着剧痛看着他。 “我……我…我没事!马上……就会……会好的”,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后就把我累的喘不过气。 “这叫没事!”头顶上传来一阵暴怒,翛冉看了一眼怀中脸色苍白的人便快步朝岸上走去。 “你…你先……放我下……下来”。如此暧昧的姿态被人看见如何议论,说罢便欲挣脱他的怀抱,力道之大,让我都无法呼吸。 “别动!”翁声还震在耳边,我只觉身子不由自主直向后撞入一具硬如磐石的胸膛中,闷哼一声,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与他抗争。 一路上,翛冉不顾侍卫和侍女诧异的眼神直接朝自己的书房走去。 “李福!”前脚刚跨入书房门槛,翛冉怒声喊道。 不一会,从里面走出一个年约半百的老者,只见这个被唤作“李福”的老者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正被二皇子紧抱着的女子。 “这位是?”李福低声询问道。 “你帮本王看看,她到底怎么了”翛冉小心翼翼地把此刻近乎昏迷的女子放在自己的躺椅上,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她。 李福连忙跑上前,一手搭在我的脉搏上,闭目不语…… 李福是蕲国的前御医,也是从小跟着二皇子的家事,可以说是看着翛冉长大的。 不一会,只见原本紧闭双目的他缓缓睁开眼,一脸沉思的看着额上冒汗的女子。 “怎么样?”翛冉厉声喝道。 “不知道!”李福微微低头。 “不知道?!”翛冉忍不住怒吼道,什么叫不知道! “恕老夫无能,这位姑娘的病,老夫诊不出”李福如实说到,怪!真的很怪!脉搏正常,一切无恙,不禁皱了下眉。 “你……”就在翛冉想再次发话之时。 “我没事的”我撑起有点虚弱的身体,抬手拭去那汗珠。 太可怕了!一旦阵痛过了,居然像没发生过般的轻松,只是身体有点乏力。 “你先去弄点热水”翛冉突然阴霾着双眼,虽然话是对李福说的,但是那眼神却紧紧锁住我。 “是”李福瞥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姑娘后便退了出去。 待房门关闭后。。 “怎么回事?!”目光深邃似想从面前人的眼神中窥视到什么一般…… | ------------ 第六十八章 暖意 “没什么的”我试着掩饰眼底的不安。 “没什么!?”翛冉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 “额。。。是。。。经痛”我有点尴尬地解释道,不然依他的性格断然不会轻易接受。 只见他眼底不见任何起伏,沉默的直视了我好一会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似乎以前没有这样过的”。 “可能是最近天气转凉的关系吧”我尽量编造一个听起来比较合理的理由,不想被他看出任何端倪。 “真的没事?”翛冉淡淡地吐出一口气后轻松问到。 “没事的,谢谢关心”为了掩饰心虚抬起头强颜露出一个笑容。 却撞上他一脸复杂的神色,心底一惊! “潯月还有事先失陪了”突然扬起的怪异的气氛让我有点无措,于是便礼貌地行礼。 就在我刚走到门槛处,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我回过头! 翛冉难以遏制内心的挣扎,却出于本能的不想让她离开,但是明明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也留不住什么! 潯月!本王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二皇子?!”我不解的看着他。 “没什么!你去吧”翛冉似乎想通了什么,于是缓缓松开那紧握她的手,露出一个依旧淡然的笑容。 “那潯月告辞了”我不愿再在此地多逗留。 翛冉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离去的我根本未留意到身后那双如鹰盯住猎物似的眼神……… 走到后花园果然看到正四处找寻什么的某人,不禁眼角加深,朝着那个身影快步移去。 “你刚刚去哪了?”坐在马车上的司寇邪有点温怒。 “四处逛逛呗,你呢?蕲王找你有什么事吗?”我故意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 “没什么,只是日常的一些军务罢了”说完,似乎很累的微闭起眼,不再做声。 看着一脸倦意的他,也不好再打扰便托起下巴看着外面的风景。 恍惚间,某个人的神色浮现在眼前,总感觉这次再见,他不一样了! 他给我一种似乎是明明离的很近却怎么也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算了!想这么多干嘛? 现在的自己都自身顾忌不了,还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于是也慢慢闭上双目想趁在路上小憩一会…… 马车外的鸟叫声加上那丝丝的清风声竟如催眠曲般让人沉迷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觉得右肩膀上一沉。转头!愣住了! 他什么时候坐过来的,还把头靠在我的肩上,这个姿势实在是… 正想晃动被他压的沉沉的肩膀时,几乎同时,那紧闭双目的人开口道:“就一会”…… 那声音是如此的轻淡幽远,仿佛从很深的洞穴中发出的一样。 我不禁看了他一眼,心里狐疑!到底蕲王和他说了些什么? 为何在他脸上浮现出如此疲倦的神色。 不禁泛起了些心疼,不知不觉地轻手把那沉沉的脑袋从肩膀上移开,缓缓移到自己的腿上,在这晃动厉害的马车上,这样应该会舒服点吧! 心里不禁想到。 看他也没有任何抗拒,于是又闭上眼睛休息到。 却未见,在我闭上双眼的时候,躺在我腿上的人渐渐睁开一双如漆夜的双眸,似乎隐隐闪过一丝异样…… 嘴角渐渐扬起满足的光彩,随后便慢慢地闭上双眼。 此刻,马车内已经陷入沉睡的两人似乎都未感觉到,整个空间内弥散开一种让人温馨而感动的画面。 只见一个俊美的身穿黑色锦袍,银色嵌边的男子,静静地躺在一个斜靠在马车坐上身穿白色布衫,青丝挽起,不施任何胭脂水粉的女子腿上。 竟使得外面的风景都黯然失色…… 原本还啼叫的小鸟也不知道何时没了踪影,似乎不想吵醒正熟睡的两人…… | ------------ 第六十九章 犹豫 已经快半个月了,对于那个军图丝毫没有任何有迹可寻。 我总不能直接跑去跟司寇邪说:“你好!我突然很有兴趣想看看那个你的军图可以吗?” 或是直接跑去他的营内去偷吧。 再说即使要偷,也至少要知道要偷的东西长什么样吧! 凭着回忆,前二次的战争中,似乎未有看见过类似军图的东西,鬼潚所要的应该不是战事军图吧! 啊啊啊!我晃动着脑袋,似想借着这股力量甩掉某些东西。很烦! “潯月?!”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吏治?”好久没看到他了,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今儿我休息,刚刚在远处看你一人在此,似乎有什么烦恼之事?”吏治好像看出我的疑问,说罢便坐在我的身边。 “没什么”我回笑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他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上次我被卺军劫持过去的时候,曾听闻他们卺人好像在谈论什么军图的事,你知道这军图是什么吗?”我故意装的很不经意地似自言自语般。 但余光却瞥见他显然身形一震,随后又往四处看了看靠近我,低声说到:“你确定他们在谈论军图吗?”神色极其严峻。 “没错!这军图是什么?让卺人如此执念?” “这……”吏治果然还是资历浅,一有什么事就会直接表现在脸上。 “没关系,不方便说就算了,我也没多大兴趣”说罢,欲起身离去。 “额……不是的,你屡次为我军出谋献计才得以击退卺军,我并不是……怀疑”看着此刻一脸紧张的他,突然心里升出一个罪恶感。我竟也是如此卑鄙之人,不是也在利用他的善良吗?现在的自己又和那个人有什么区别。 想到此,便含笑回之:“真的没关系的。” 起身拍了下双手,和衣物上沾着些许的草土。转身! “等一下!”突然身后一个压地低低的声音响起,我终还是止住了脚步。回头! 夜暗,但某个帐内却依旧烛火微亮,映射出那个坐在床榻上却未入眠的人影,床榻上的人低眉垂目,似在沉思着什么……长长的睫毛不时一闪一闪 果然!司寇邪军内的确有一副军图,并且也只有司寇邪一个人知道藏秘的地方。但是现在我竟犹豫了,或者说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去偷窃什么所谓的军图给那个人。 且不论他是不是会遵守约定解我身上的毒,就凭自己仅存的那点自尊就绝不允许别人利用我。即使到最后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突然,原本阴沉的脸色似乎想通了什么,抬起低垂的眉目,似下了个决心,嘴角渐渐扬起一个自信的弧度。 鬼潚!想利用我……那我们就走着瞧吧。 既然无眠,于是随手拿起床边上的外衣,一披走出帐外…… 站在这既熟悉又陌生的荒郊,眼前依旧是那些布制的营帐,仰头望向天上明月。 许是冥冥中有预示,今夜之后或许一切都在这命运的控制中,与司寇邪的相遇、翛冉的一段看似浪漫却显得无力的插曲、以及那个自以为可以操纵一切的鬼潚。等等…… 似乎都在这命运的齿轮中扮演着各自的角色,今夜出人意料的好月色,如前尘。似旧影。 只见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衫的女子,一头青丝没有被约束而随意地披在肩上,随着夜风轻轻舞动着,她神色皎洁,不见一丝波动。 | ------------ 第七十章 驾崩 “你说什么?”司寇邪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似乎对于我刚刚的话语有些不解。 “我是说,这次鬼潚派那个豫鄂易来议和根本是想推延时间,好让我趁你们松懈之时偷取你的军图,再把司寇军,不!或者说是把蕲国一击而溃”我看着此刻陷入深思中的他。 “果然!”只见他淡然的眸中蒙上一层阴霾。 “那他为什么单单要挟你,是不是他抓了你什么把柄,还是他以什么来威胁你”司寇邪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一脸担忧地望向我。 我有些许感动,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不是怀疑我的动机,而是真正关心我的处境。 “呵呵……”不禁有点失笑出声,只因现在他的表情真的很有趣,和平日完全不同。 司寇邪看着此刻竟还有心情笑的她有点无语,这人到底是什么构造?! “他说如果我帮他击败了你,就给我一生的荣华”我撒谎了,但也不可能告诉他实情不是吗? “你不心动!”虽然是句疑问句,但是从他口中却听出丝丝的促狭。只因他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那是,不过如果当时他再在条件后面附加一个美男三千的话,估计我会考虑考虑”我认真的摸着下巴,神色正经地看着一脸错愕的他。 不一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帐内传出一个爽朗的笑声。 突然,原本还大笑的他停止了笑声,正视着我,表情竟显得有些古怪。 “干嘛?”我不解,这男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在大笑到此刻却换上一脸的冷清。 “他找你是不是你去天池的那日!?” “啊?啊!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思维方式怎么跳跃的如此厉害。 “那为何当日你不告诉我”只见他脸上略显薄怒。 “我……”看着他如此生气的表情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以后不要单独出去了,更不要一个人去见什么人”只见他难得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那气势让人不能拒绝。 “恩”我傻傻地点了下头。 仿佛是很满意我的答复,只见他又恢复了表情,嘴角轻轻上扬。 我不禁巨汗…… 次日,就在我和司寇邪打算如何利用假军图引得他上钩之时…… “报将军!”突然帐外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来人似乎还在喘着粗气。 “进来!”司寇邪神色一紧。 “报将军!蕲王昨夜驾崩了”侍卫单膝跪地,头低下,声音中还有明显的哽咽。 我大惊失色,这才是多久的事,记得不久前的宴席上,虽然他不是那种容光焕发却也不像快要死的样子啊。 不禁回过头一看,却碰上一双沉默如静兽的双眸,似乎…似乎他对于蕲王的死并不意外! “我知道了,你先回宫吧,我稍后会立即赶去”司寇邪边说边走向帐外。 我也立马起身…… “你留下!”只见他突然面无表情的回过头,直射向我。 “为什么?”我不解的看着他,总感觉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军内还需要你!”只敷衍地丢下一句,便夺门而去。 留下一脸若有所思的我,司寇邪你到底在隐瞒着什么?!又或者知道些什么? 第一次,我有种想要去了解一个人的冲动…… | ------------ 第七十一章 夜袭 煊朝245年,蕲国二皇子翛冉继位,太子翛朲居然在前蕲王临终前亲自执笔宣告被废。 这个结局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如果是前蕲王还在位的时候宣布此举,恐怕会遭到各臣的反对意见,但是临终前作出这个决定,即使有人不满也只能隐忍下去了,不得不佩服那个老狐狸的狡诈,但是如此一来,这不等于是把翛冉推到万人瞩目的位子上了吗?! 不过,这也正是他所想的不是吗?有西阳公主的父亲作为后盾加上宫内一些支持自己的老臣,想必他的这个位子应该会做的比较牢靠吧。 而此时,我居然脑海中会浮现出一个人影,她……西阳公主毓娇。 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夙愿不是吗?我竟有点替她感到高兴,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由于新皇继位,司寇邪几乎每日都要去宫内面圣,自然关于那军图之事也被搁置了下来,这一搁置就几乎将近2个月。 这期间腹痛依旧断断续续,司寇军依旧会每日操练,即使现在看似盛世太平。 今晚,司寇邪从宫内叫人托言说会逗留几日,顺便吩咐了些日常军务的事。 早早的用了晚膳,也没有和小怜多聊,总感觉今天特别的累,于是便很早的吹灭了灯烛,钻进那被窝中,但是总无法入眠。 好像自从和鬼潚“达成协议”后,我经常失眠,今晚依然。 渐渐,好像有点睡意了,感觉头脑有点沉了,就在我眼皮刚欲合拢之时,突然被窗前一个黑色的闪动惊的顿时清醒。 应该不是树叶或是猫狗之类的小动物,刹那,浑身打了个寒战。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已经恢复正常的窗外…… 估计是最近自己的精神有点差而导致的幻觉吧,我不知觉地苦笑。正打算闭上眼时…… “怎么?睡不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地仿佛如耳语般令人毛骨悚然。 我骇然,向来认为镇定自若的我此刻竟显得有些惊恐失色,欲开口竟也是无法吐出半个字! 身体也像被点了穴般动弹不得,潯月!何时你变得如此懦弱…… 纱帘被揭,顿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如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我,今晚他没有编发,那头长发张狂地随意披下,俯首!碎发落在我的脸颊上,感觉丝丝刺痛。由于房内无光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和容貌,但我确定是就是他! 熟悉的鬼魅般低沉声线从耳际传来:“你似乎不着急嘛!已经2个月了”。 我极力控制此刻有些凌乱的心情,:“还有一个月不是吗!你急什么?”。 此刻鬼潚原本紧抿着的嘴唇,骤然绽开那近乎诡异的笑容。 已经接近初冬的晚上,外面的寒风也比不上此刻他给人的冰冷。 “孤只是来提醒你一下,不要只顾着男女之情忘了自己的性命”。 “谢谢卺王的关心,潯月会处理好两者之间的关系”。 他闻言一滞,精光夺目般的眼神直杀入我心间。 窗外依稀有月亮的光影,却被床前树立的高大屏风挡住,使我完全被暗夜包围。 许久……没有声音却无法让人松懈下来。 有种被“鬼压身”的错觉…… 到底这种状态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不禁心里有点慌乱。 “唔……”突然唇上那冰冷的感觉使得我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他在干什么! 等反应过来,扬手! “啊!”我吃痛地皱着眉,扬起的右手被他准确无误地抓在手中,力道之大,几乎以为会被折断。 “孤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吧”话音刚落,他粗鲁地甩开握着我的手。 珠帘被放下……浩淼苍穹,静默悠远,耳边不断萦绕着那如魔咒般的声音以及嘴唇上那隐隐作痛的触感…… | ------------ 第七十二章 诱敌 鬼潚回到殿内,暴怒地把桌上的器具都一扫在地,顿时满地狼藉。 自己根本没必要走这一趟的不是吗? 虽然司寇邪不在营内,但是只身前往这种冒险而愚蠢的行为,自己以前根本是嗤之以鼻的不是吗? 今晚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去找她?又为什么会…… 显得有些疲倦的他把自己陷入一张铺着虎皮的座椅上,眼神犹如死神般残暴,在夜色中竟泛着丝丝血腥。 一如既往的冷漠此刻似乎多了些什么…… 已经是冬天了!这里的冬日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寒冷,只是到了夜晚还是会有阵阵刺骨地寒风。 那一晚的事,我试着想忘掉,至少不能因此而影响到我。但是又谈何容易? 之前那封书信为什么能如此轻易地放在我的门口,而不被其他士兵或路过之人先发现?还有豫鄂易为什么会对我们军营的状况如此了解?至少知道那片水湖!还有那晚,他为什么会大胆的只身前来提醒我,似乎早已知晓司寇邪并不在军内…… 这些看似巧合的事如果连在一起总会让人感到有些芥蒂,甚至我不得不往更坏的地方猜想…… “在想什么?”一个声音打断了正在陷入深思的我,掩盖了眼底的不安我笑着转过头。 “没什么!最近宫里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我不过是想转移话题,只因他太容易看穿我的心思了。 “几乎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些人对二皇子继位有点不满但也至少不会惹事。”司寇邪边说边站着我的旁边。 “最近腹痛还有吗?”突然,他转过头直视着我。 心里一颤!眼角却渐渐加深,摇了摇头:“最近没有了”。 “那我们就准备一下怎么引君入瓮的计划吧”那嘴角勾勒出的邪魅,令原本阴暗的天空刹那变得有些夺目。 嫣然一笑,我直视着那双眼睛,重重地点了下头。 “为什么要诱杀卺军?他们不是已经和我国议和了吗?”左将军不解的看着突然召开会议的司寇邪。 “左将军真以为他们卺人是真心打算与我蕲国和平共世吗?”司寇邪不冷不热的回之。 “但是……如果他们真有什么念头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还不如直接……” “属下赞成大将军的看法,卺军与我蕲国争战多年,又怎么会突然想到议和,其中必定有诈!”右将军无视一脸恼意的某人,直视着司寇邪。 “那你说他们想干什么?”左将军不依不饶。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一试嘛”右将军理直气壮地反之,到也是把他一下子的话给噎了回去。 “不知道,大将军是否已经有对应之策了?!”一直沉默的后将军突然问道,连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此刻坐在正椅上的他。 “罹州”声音浑厚威严,只见司寇邪眼底泛起高深莫测的魈意。 “罹州?!那不是将军所管辖之中最边界的州吗?”后将军不解,此次诱敌与罹州有何关系?! “罹州的副州长许彦一直给人文治书生的感觉,我打算利用此点诱骗卺人。”司寇邪到也不急着解释。 “我说大将军啊!你就一口气说完嘛!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左将军果然在一边急的开始跳脚。 “我打算让那个许彦去游说卺人,告之可以把罹州之地让给他们,然后趁他们进军之时再在周边设下埋伏,一举歼灭。”司寇邪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我也没作声,知道他故意省略了鬼潚要挟我窃取军图的事。 “那卺人会相信吗?”右将军质疑道。 “罹州的州长近年一直拖病在身,如果副州长因为自己的荣华富贵欲与卺人联手,除掉州长的话,你说他们会相信吗?”司寇邪淡笑不语。 “那如何诱骗,总要找个能让卺人信服的办法吧”右将军皱着眉似乎在烦恼用什么办法。 “没错!那个卺王叫什么鬼潚的听闻为人奸诈谨慎的很”左将军第一次和右将军同个战线上。 “潯月!你有什么办法吗”突然司寇邪看着我,眼底骤然绽开促狭的笑容。 我微微一笑,司寇邪啊司寇邪,你真是…… “首先诱骗对方会杀了罹州的州长,并会把其头颅挂在城墙上。让对方看到人头后再入内,把罹州献之等对方来了后在周围埋伏的司寇军再一举灭之,最大的诱惑是没有战争没有损失,苟利所在 不知礼仪。”我对视婉约一笑。 只见他倏地异彩一闪,光亮如星辰璀璨,随即便朗声大笑起来。 | ------------ 第七十三章 罹州 “那我们又怎么知道卺人就一定会上当呢?”吏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到,其实原本此次会议只有几位主将才能参加,对于还只是副将的他,是我特意要求的。 “那简单,如果他们真的是诚意与蕲国议和的话,自然不会上当”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诧异的他。 议会终了,帐内只剩下我和司寇邪两人。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军图的事?”我不解。 “我不想节外生枝”司寇邪淡淡的说到。 我也没追问,因为我知道他是不想让别人误会我,甚至会对我有所猜疑。 “怎么了?”我看着一直盯着我的他。 “计划里还有一步,就是需要你给鬼潚一份假军图,我会在上面对于一些地方做些修改,尤其是罹州的地理形势,所以……”看他似乎在挣扎着什么,眼底有些冷峻。 “当然,这我知道”。 “但是,我真的不愿意你再去和他见面”只见他突然一脸冷清地直视着我。 为什么如此普通的一句话,我竟会觉得词意内隐射着些许暧昧?! “放心!这次见面说不定是最后一次呢?”我用笑掩饰内心的悸乱。 “但愿如此……”那声音很轻,轻到我以为是他在自言自语。 此计既然已经落实,司寇邪便在次日就只身赶往罹州了。而整个军营又开始忙碌起来,看着眼前那些装备武器准备应战的士兵,竟觉得自己也开始变了,变得为了生存或者说变得仅仅为了自己而不顾他人的牺牲,但是,如果我们真的一味退让就真的能换来安定吗? 答案是肯定的,像鬼潚这类的人,不是为了拯救世界而存在的,而是为了毁灭而来到这世界上的吧! 没有雪的冬季,总感觉缺少了些什么?站在这片荒郊土地上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渐渐从心里消失不见……想抓住……却连……想抓住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姐姐,我们又要打仗了吗?”小怜一边嚼着嘴里的菜一边问到。 “谁说的?!”我埋头啃饭,不说只是不想让她害怕担心。 “但是最近我见那些士兵又开始磨枪操练了啊!” “他们军人不操练怎么行!即使现在太平盛世谁又能保证会太平一辈子”。 “哎……为什么有些人就是喜欢打仗呢?最后倒霉受苦的都是我们老百姓”只见她突然没了食欲放下碗筷。一脸沉思。 “是啊!如果每个人都像小怜如此想该有多好!”我笑着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鸡腿。 “人家吃不下了啦”只见她羞涩的撒娇道。 “吃不下?”我瞥了一眼此刻桌上已经快堆成山的骨头。 “姐姐好坏,要不是看你没有食欲的,我怎么会都吃了,不然像上次都倒了多浪费”小怜红着脸,抗议道。 “是是是……是我不好,我不该没有食欲,让我们小怜都帮我吃了总可以了吧?”我笑着看着早已通红着脸的她,甚是可爱。 “姐……姐……” “哈哈……哈哈……”随即便传出一个毫无形象可言的大笑声。 | ------------ 第七十四章 唯雪 第二日,司寇邪便起身负责去罹州商议,而我则只需要等待时期与那个鬼潚交易。 在我们兵分两路同时进行时,也意味着一场血腥风暴即将又要揭起。 明天就是三个月约定的时限,今晚依旧没有月亮,但是躲在云层中的皎月依然可以放出微弱的光芒。夜,显得十分幽静。 “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 ”脑海中突然映出这诗。 “可惜没雪”轻轻地叹了口气,便吹灭台上的火烛。 早晨推开门出去时,刺骨的寒风不时地向我袭来,即使身穿棉衣披着鹅毛风衣还是有些冷,刚转身欲关上门时。 “姐姐要出去了吗?”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回头! “恩,有点事要出去一下”我笑着回到。 “天这么冷,不如小怜陪姐姐一起去吧”小怜望了眼微亮的天空。 “不用了,今天可能会弄到很晚,你去忙吧”说罢,把衣袖内的轴子往里推了推。 “那…那姐姐自己小心点”。 “恩,我先走了。”我捏了捏她那被寒风刺的有些微红的脸颊。 依旧是这条路,望着两边的树木,以及被风吹的发出沙沙的响声,竟如印在心里般刺骨。 第一次是与司寇邪来的,那淡淡地惬意如今再也找不到,第二次是因书信而来那锥心的腹痛现在却依然如故,然而今日第三次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决了呢? 不管怎么说,先拿到那解药再说,至少如此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再想办法不是吗? 不知不觉竟已来到“天池”,勒紧缰绳一个翻身下马。 果然是天池,在冬日的映衬下显得如一条水龙般沉睡着… “严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 ”不禁低吟出声。 如今的我已然没有初来时的置身事外,反添一份身不由己的感悟。 “没想到,潯月姑娘此时还有如此雅兴”一个声音无声地从背后响起,在这天池中犹如神音般灵空。 不是他!我背脊一惊连忙回头。 “是你!”我看着眼前一个眸中带笑,身披青色披风的男子,一头长发潇洒地披在脑后。 “没错!”豫鄂易一脸的淡然,缓缓向我走来。 我怔怔地看着他含笑走近我… “军图呢?”那淡笑自若,那温雅语声。真是毁人不倦啊! 我黯了下眼神,心里不禁有点恼怒,他既然知道我被下毒的事,那么…… “我也是不久前知道冰盅的事”不知道为何,自己居然会想要跟她解释,理由自己都不清楚。 我愣了下,不解他为何要解释,又怎么知道我心里所想。 看着面前不语的她,豫鄂易又开口道:“我也是不久前发现医库内少了一瓶冰盅,才追问他得知的”。 “那又怎样!?反正现在我是中了你们的计了不是吗?”我有点不屑地扯了下嘴角。现在才来解释这些又有何意义。 只见豫鄂易眼神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但仅仅是瞬间便恢复了平谈。 “这是军图!解药呢?”我不想浪费时间。面无表情地从衣袖内抽出一轴密封地卷图,递与他。 “你本事蛮大的嘛?”只见豫鄂易不急着接过我手中的军图,反而一脸若有所思的直射向我。 抑制内心的紧张,我不露神色地看着他:“当你被别人用生命作为要挟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你的”。 两人相视,一个一身青色披风,另一个则是一身雪白色的鹅毛披衣。在风中飘逸着,突然鼻尖上一凉,我抬起头望向天空,一愣! 下雪了!翩翩碎雪如樱花般从天而降,那薄雪在天池上方尽映射出五彩斑斓的色彩如仙境般唯美。 望着眼前的景色,不禁一阵叹气:“冬天来了!” | ------------ 第七十五章 悸乱 豫鄂易失神地望着此刻抬头凝雪的她,刚欲启齿却见她突然脸色一黯,捂住腹部蹲下身来,不禁眼色一惊!难道!一个箭步向前。 我一个不稳扯住了他的袍子,一边借力稳住,一边抚胸喘气。这次疼痛居然比前几次都强烈,不但腹痛难捱,居然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心里一阵恐慌,嘴唇也开始变的青紫。 豫鄂易脸上一闪温怒,一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我,立马从怀中掏出一瓶青花瓷,递到我的嘴边。 “这是解药,快喝下!” 我伸出略微颤抖地手,一口饮尽他手中之物。果然!才下肚就感觉一股暖流溢边全身。 呼吸也通畅了许多,我离开他的搀扶,抬手拭去竟出汗的额头。 自嘲的笑道:“怎么样?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想必你们主子很欣慰吧”。 豫鄂易也不顾被我嘲笑的窘迫,一脸冷峻地看着我:“军图我会带回去,如果证实是真的,那么三个月后的今日,还是在此,我会带解药过来”。 望着已经消失的人影,我抬头! 雪停了?!掩饰心底的失望。低头看了眼脚边的青花瓷瓶,嘴角无奈的一扯。 收拾眼底的凄凉,顿时眼神一冷。返身!一个跨步蹬上马背:“驾!”马绳一紧,马肚一夹。 朝司寇军的方向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一卷珠帘后面一个人影独坐了许久之后身子靠向椅背,双目微闭,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双眸睁开,泛着寒光的眸子显示着主人的冰冷,那眼神似乎在等待,又似乎在迷茫;一身飘然紫衣却遮不住那鬼魅般的气息,修长洁净又刚劲有力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椅把,整个人看起来有如静待猎物的猛兽一般。 “报上皇豫鄂公子回来了!”突兀的男声插入,一双大手不客气地一掀珠帘,满脸的冷傲顿时暴露人前,出声的男子不禁面色一呆。 “传!”鬼潚倏地寒光一闪,单膝跪地的男子闻之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是”诺诺地应了一声后,便立马返身离去。 留下一脸冷清的人,原本今日应该是自己前去赴约,但是不知道为何,从那日夜袭归来,竟有意地与她避免接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目光凌然而幽远…… “司寇将军还没回来吗?”我刚进军营,便翻身下马,询问帮我牵马绳的士兵。 “回潯姑娘!将军还未回来,需要帮你……”士兵还未说话,就被我急切的打断道。 “哦!不用了,我没什么要紧的事”我淡淡一笑。 回到帐内,脱下之前因为被雪沾上而有点微湿的披风,挂上! 随意地朝火炉内添加柴木,然后点火,望着那渐渐扬起的火势,坐在面前竟有点心思悸乱,自己这是怎么了? 突然很想看到他…… “潯月!振作点!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你丫的又犯什么抽啊!”一阵长啸,但是随即似乎想到什么又傻傻地低笑到,估计不是病的不轻就是那药的副作用。 “看样子,最近姐姐的压力真的不小”门外的小怜悲悯而同情的看了一眼房内一会叫一会笑的某人,惋惜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自己还是不要打扰她了吧!让她多休息休息,估计是真的累了。 此刻,帐内的人添加完柴木后,又翻动了一下火,便起身坐在桌前,渐渐脑袋有些沉!不知不觉便闭起了双目,自己是真的需要休息下了。 不然之后的战斗如何应对,伏在桌上竟沉睡了起来…… 又是那个梦! 迷雾中,那人深情地唤着“月儿!”,是在叫我吗?而那个人是你吗? “潯月!潯月!”司寇邪轻轻地推了下熟睡中的人,不禁眉间一紧! 她怎么在这睡着了,而且还点着炉火,万一着了这…… 想到此,眼色遽然黯淡,一个弯身,轻手的抱起浑然不知的人,走向床榻上…… 最近她好像清瘦了许多,是因为军图的事还是另有隐情?! “月儿!你到底在隐忍着什么?”轻轻地耳语,如梦境般飘逸,一只纤长的手缓缓地拂上那因为被火炉映射的有些红润的脸庞。 “是你吗!”突然,床上的人婉约一笑,司寇邪不禁愣了一下,但是随即便发现原来她根本未醒,只是在梦噫,于是坐在床榻边的人,嘴角渐渐上扬露出那促狭的笑意。 | ------------ 第七十六章 蹊跷 “你说什么?”一个紫檀屏风后传出丝丝凉意。 “据汴州的州牧(汴州是属于卺国的边界州相隔一条界河就是蕲国的罹州)说,前日傍晚,罹州的副州长许彦乔装来密会,说想借助我卺国的能力,铲除那个罹州的州牧刘谘,条件是计划成功后。罹州地归我卺所有,但是职权却要任命与他。”豫鄂易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道屏风。 “在这个时候,这个许彦怎么会想到联合我们来夺权”鬼潚深不见底的眼神此时透露着些许精光,也因此更加阴暗。 “据闻,那个罹州州牧刘谘近年一直抱病,恐怕也已时日无多,一旦他死了,想必继位的就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那个许彦恐是怕到时候自己的位子不保才得以想先下手为强吧。”豫鄂易猜测到,其实心里还是有点保留。 一阵沉默,但是即使他没有说什么话,仅仅隔着一道屏风,豫鄂易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也和自己一样存有猜疑,于是也没多响。 许久,“这事孤需要再考虑一下”鬼潚冷声说到。 “是,那属下先退下了”豫鄂易恭敬地回到。 “等一下!”突然一个声音止住了刚欲离去的脚步。 豫鄂易有点不解的回头:“卺王还有何事?” 只觉对面之人停顿了片刻后:“没什么事了!你先退下吧”。 “是”豫鄂易深深地望了一眼那道屏障物后,便悄然地退了出去。 在前脚刚跨出门槛的同时,不经意地回头:鬼潚,你是想询问关于她的事吧!还是想询问她身体的状况?!豫鄂易眼底渐渐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地无奈。轻轻地叹了口气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刻,屏风后的人,一脸的冷峻,眉间的褶皱看出有丝挣扎,毕竟这是一个很诱人的计划,罹州是属于司寇邪管辖范围之内的,但由于处于偏远地区,甚少有人问津,就连司寇邪本人都很少来此州亲查。这次如果那个许彦提议是真的话,那么对于卺国想吞并蕲国不失为一个绝好的开端,但是…… 突然,原本还深思中的人仿佛想到什么!眉间一凑,眼神有点波动…… “许彦你切忌,关于杀罹州州长头颅以示可以安然进州的提议千万不要你先开口,务必要引导那个汴州州牧徐彧自己想出来才可。”司寇邪在许彦的耳边低语道。 “还有你尽量要在那个徐彧面前表露出自己是个贪财忘义,见钱眼开的小人,你越是对他们卺人开出各种要求和好处,他们才会更相信你”…… 为了以防被卺人识破,此次夜访司寇邪打扮成一个生意人混入罹州城内,对于那个州牧刘谘和他那个不提也罢的儿子自然也一并隐瞒,未告知,否则到时候真是功亏一篑。 “这次计划未告知州牧,将军就不怕节外生枝吗?”许彦紧张的问到。 “这个刘谘早已病的不醒人事,反而他那个儿子是麻烦了点,不过没关系,到时候你假借我的名义把他支去幽州,这一来一往至少也要近5,6天的日程,想必等他回来了,此计也早已实施完成了。”司寇邪不以为然的说到,根本未把他放在眼里。 “那如果到时候那个汴州牧徐彧真的要臣杀了刘谘,这臣要如何是好”?许彦面露难色。 “这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去找一个死刑犯画上妆,再弄点血污,这披头散发又高挂在城门上,他们又怎么会分辨的清!”司寇邪勾起唇,淡淡一笑。 “司寇将军果然是……”轻轻地低语声消散在淡淡的烛火之中。 | ------------ 第七十七章 墨痕 其实我是很喜欢和小怜在一起的,她总是那么快乐那么单纯,这些也是一直感染着我最宝贵的东西 。 在一起的日子,小怜总是在我耳边喋喋不休,虽然有时候会烦她,但是真少了她还不行。 就像现在,原本想找她下集市的我就吃了个闭门羹,询问守卫的士兵才知道这丫头一大早天还未亮就已经下集市去了。 闲来无聊,反正也没事,正打算去马棚牵匹马下集市去逛逛之时,远处就跑来一个士兵把我拦住。 “什么事?”我询问道。 “蕲皇,蕲皇驾到”估计此兵是第一次见蕲皇,连传个话都说的支支吾吾地。 “我知道了,你先去迎接,我马上就来”看了一眼和我同样失望的眼神,不禁苦笑,马儿啊马儿!咱们还是晚了一步。 “你怎么把蕲皇带到我的帐内?!”我显得有些不悦,这像什么话。 “不是的,潯月姑娘。是蕲皇自己执意要去你的帐内的”士兵委屈的回到,那样子哪像是上战场杀敌的大丈夫。 “我知道了,你去吩咐下稍后端杯热茶过来”我说完就朝自己帐内走去。 “是!”士兵连忙回身,朝厨房跑去。 看着离去的背影不禁失笑,这翛冉一来就使得军营内的人个个神色慌张。相比以前作为二皇子身份来的时候,此时果然已经今非昔比了,不是吗? “潯月见过蕲皇”我恭敬地行礼。 “何必多礼”一个浑厚却不失温和的声音响起,使我不得又回想起初识的那个人。 “不知蕲皇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我看着面前一身荣光,身着月白色的锦袍,金边镶底,长发官起的俊美男子,果然是天生王者,即使不穿朝服依旧威严不掩。 “难道我做了蕲皇,你就要如此刻意的与我保持距离吗?”突然的话语,竟使我有些心底悸乱,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又不敢多想,怕自己是自作多情反惹人笑。 “蕲皇此话差矣,既然现在身份地位不同,自然要有所礼节”我淡淡一笑,想缓和这有些暧昧的谈话。 “是吗?只是如此?”只见他缓缓向我靠近,眉头紧锁,眼神犀利,直盯着我,顿时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啊!这帐内较凉,我去取点柴火”待我要返身之时,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站在旁边。 “不用了,我不冷!”只见他面无表情的回到,拦住我的面前挡住了门口。 “哦!那蕲皇请坐”翛冉刚才的目光太过锐利,让我感到浑身不舒服,边说自己便不动神色地朝后退了几步,欲拉开与他的距离。 但这个细微的动作又怎么躲的过某人犀利的眼神,只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峻却又稍纵即逝,让人来不及捕捉。 一时帐内有些尴尬,“我此次前来是想询问一下,关于前不久,司寇邪给了我一份书信说到关于诱计汴州的事,到底具体是怎么回事?”反而是他先打破了僵局。 原来是为此事而来,心里不禁长叹一声,自己终究过于敏感了些。 “事情是这样的……”于是把整个诱敌计划详细地介绍了一边,除了中间有士兵来端茶以外,我们一谈就谈到了快近傍晚。 只因,之前有一个士兵来端茶,翛冉命之没有任何命令不许进来打扰,这到好!一投机居然连晚饭都忘了,直到。。。 “咕……”一个很和谐的声音突然划破长夜。 我有点尴尬地看了一眼此刻忍俊不禁的某人,有点尴尬! “蕲皇不知道是否有点饿了?”我委婉地询问道,其实是自己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是有点,不如……”后面的话直接被眼前人接下来的举动给吓的噎了回去。 我骇然,毫无预兆,前一秒还好好的怎么一站起来顿时感到全身无力,眼前一片模糊,本能地欲扶住桌台却一个失手,整个人像失去控制般往后倒,怎么回事? “潯月!”翛冉被突来的状况吓的有些惊慌失措,脸一沉,伸手捞住我的腰背,只见青丝如瀑布般一泻而下,而怀中之人早已失去知觉。 此刻低眸望着她的眼神中泛着寒光显示着主人的冰冷,没有犹豫!一个弯身,抱起那轻如羽毛的伊人…… | ------------ 第七十八章 醉花 “蕲皇!这……”翛冉刚踏出帐外,就碰上与其随行的侍卫。 “摆驾回宫!”翛冉没有给予任何解释,只是一脸阴郁,侍卫看到蕲皇如此表情也不敢再询问什么,于是一溜烟地朝军营外跑去。准备牵马车。 有些摇晃的马车内,显得有些旖旎,一个俊朗不失柔美的男子,一脸复杂地看着紧紧抱在怀里的人,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睫毛都未曾闪动一下,望着一身飘然白衣的她,原本压抑在心底的情愫仿佛正在渐渐苏醒,修长洁净的手手背朝下,轻轻地滑过那略显冰冷的脸颊,她瘦了!眼底不禁一黯,回想之前见她气息孱弱的欲倒在冰凉的地上时。自己几乎同时感到心脏处像被什么人用剑刺穿般纠痛,这种感觉已经是第二次了,记得第一次还是那夜听到父皇把她指给司寇邪时的震惊。 他想她,想她会不会有那么点在意自己、想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现在称帝而感到有些后悔那日毫无犹豫地拒绝自己、想她有没有和司寇邪在一起…… 从那日情急之下的求亲、被她拒绝。到后来的指婚、另娶她人,一直到自己握得权利。自己都不敢相信,甚至会感到有些害怕,竟会对一个女人如此纠结。 一个人怎么会对另外一个人有如此强烈地思念…… 徐徐,马车内沉浸在一片暧昧的气氛中,直到翛冉眉心蹙起,看着那美玉般的侧脸,眼神森冷凛冽地缓缓开口道:“潯月!朕说过,终有一日定会夺回你这轮皎月”。 就在马车驶出军营不到半个时辰,夜幕中一个风尘仆仆地身影往军营的方向奔驰而来,此人一头长发高高束起,戴着黑色的斗篷,即是为了防止风沙也是为了御寒。依旧是一身黑色长袍外面则简单地披了件黑色披风,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急,任马疾行,如履平地。急着想尽快见到什么重要的人似的。 “将军?!”把守的士兵不可置信的看着此刻出现在面前自己的男子。才4天的时间他居然已经去了罹州还赶了回来。 司寇邪没有多言,只是略微地点了下头,勒僵停马矫健地一跃而下。待把马绳交给那士兵之后,望了眼军内某处。 “将军刚回来,不知需要准备……”士兵看了一眼他脚上穿的早已分辨不出颜色的长靴,想必只有连夜不停地赶路才会积存如此厚的沙土吧。 “潯姑娘睡了吗?”看她的帐内似乎还有亮光,顺手摘下斗篷交与士兵手中。 “这……这潯姑娘她……”就在士兵想如何解释之前发生的一幕才最为妥当时,司寇邪眉间一皱,回头望去,面相不怒自威,使人不敢直视。 “潯姑娘突然不舒服,然后蕲皇就把她带走了”不知道这个士兵是被他的气势所吓还是自认为这个解释最简易,总之,当他说完后,只见司寇邪原本就低沉的双眸渐渐起了黯色。 “蕲皇来过了?”没有掺杂任何感情的语调。 “是的,今日刚来,和潯姑娘在帐内一直聊到快傍晚,然后不知怎么的,只见蕲皇抱着昏迷的潯姑娘神色紧张的跑出帐外就直奔马车而去。”被询问的士兵吓的一口气说完都没标点符号。 “昏迷……”只见司寇邪突然眼神冰冷地一遽,眸如寒星。 “走了多久?”冰冷的声音响起,让人不寒而栗。 “已经快半个时辰了”士兵话音未落就感觉自己手里的缰绳被他夺去,还未反应过来,他们的将军早已叱马奔出了军营,朝蕲皇那辆马车离去的方向赶去…… 此刻马背上那如鬼斧神工雕刻的俊美的侧脸,在月色的隐射下目光深邃、淡淡的眸中蒙上一层阴冷…… | ------------ 第七十九章 对峙 漆黑地夜晚,一辆点着灯火地马车却丝毫没有片刻打算停下了休息一下,而高挂在上空的皎月如一盏指路灯似的发出温柔地月光。 有些摇晃地马车内,一双修长洁白的手细心掸去怀中昏迷女子脸颊上面的青丝,墨润如漆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柔和而幽静。 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但是眼底却蕴含着丝丝担忧,一个人怎么会说倒就倒下,现在只希望她能坚持到宫内,脸色没有异常、呼吸也很均匀。如若不是先前的一下子倒下,恐怕自己都会认为她只是睡着了。 许久,见他俯身而下,似在她耳畔呢喃着什么…… “蕲皇,后面好像有马蹄声”突来的声音打断了马车内的暧昧,只见他脸色阴暗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道:“停车!”。 “停车?!”出声的正是驾马的侍卫,此刻一脸惊讶地回头望向马车。 “怎么?没听清楚吗?”淡然的语气掺透着让人心颤的凉意。 “啊!不……没……是”侍卫连忙应声道,随即一个用力勒紧手中的缰绳,止住马车。 司寇邪看着那辆马车停在不远处,没有丝毫犹豫,直奔而去,手握地缰绳缓缓收紧。 “请问可是蕲皇的马车?”司寇邪刚着地,就朝坐在外面的侍卫询问道。但眼睛却一直紧盯着那垂帘后的马车,看不出有任何波动。 “啊!原来是司寇将……”侍卫还未说完,马车的车帘就被一只纤长的手指掀开。 “蕲皇?!……”就在侍卫惊讶之时,被此人举手示意停了下来。于是便不做声,退到一边。 “属下见过蕲皇”司寇邪一脸低沉地单膝下跪行礼。 “平身,将军可是为了潯月而来!”翛冉嘴角缓缓上扬,却笑意未深入眼底。 “正是,听闻潯月她突然晕倒,属下才得以赶来,不想却劳烦了蕲皇。”不卑不亢,深邃的轮廓,透亮的黑瞳。 “朕见她突然晕倒,所以有点担心正欲带回宫内,请那些御医帮其察看”翛冉语气平和的回之,听不出有何不合理的地方,说完还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身后的马车。 “属下谢过蕲皇的关心,但是潯月她既是属下未过门的妻子,相信属下同样有责任也有能力保护她”。魅惑低沉声线不紧不慢地响起,回荡在这略显阴森的荒郊野外。 只见翛冉闻言一滞,精光夺目般的眼神直杀入此刻毫无畏惧同样直视与他的人。身形一顿,转瞬恢复自然,好个司寇邪不但表明自己的身份更是想提醒朕先皇的旨意来牵制住自己。 没错!即使现在自己威权蕲帝,也无法忽视存在于他们之间的那桩婚姻。自己终究过于自信却忽视了或者说是有意避开那阻挡彼此之间的那道屏障。除非司寇邪休了她,不然自己要如何名正言顺地要了她?! 一阵寒风袭来,站在一边的侍卫都忍不住捋了捋衣襟,但是眼前面个人却丝毫没有被这恶劣地环境所影响,一个一身月白色的锦袍,一个全身漆黑地长袍,在微弱地月光下显得有些诡异,两人面对面毫不退让,似有股无形的暗流在彼此之间涌动…… | ------------ 第八十章 踏月 天空开始飘起细碎的雪,扬扬洒洒地落下,漫天飞舞般包围着一匹马上乘坐的两人。 周围却如此的安静,静到都可以听见雪飘的声音。 突然感觉鼻尖上方一凉,缓缓地睁开原本紧闭地眼睑,发现自己被男人的手臂紧紧的圈着。不用说,我也知道是谁。抬头,却正好迎上他正低头看我。 一缕淡香,夹带着雪的味道,清香悠远…… 不知道是月色下的旖旎还是雪风映托出的这种幻觉,望着那双比夜空还要深邃地双眸,竟有点迷失在其中。 一只纤长有劲的手细心掸去我发上面的飘雪,墨润如漆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勾起唇,唇角上扬淡淡地笑了。 几乎同时背后发出一声若有私无的叹息,紧接着只见司寇邪情不自禁的靠了上前,将下巴轻放在我的肩上 ,尽量不把自己的力量加于给我。 很奇怪!有时候我们相对就算不言一语也能感觉到彼此之间的心情,就像现在,紧紧依偎在这宽厚的怀抱中就能让我感到平静,仿若即使现在外面再怎么纷乱也不会感到不安。 “在想什么?”声音嘶哑而柔软。 我摇了摇头。 “怎么会突然晕倒的?”淡淡地声音却透露了说话人的关切。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我搪塞道,但眼底却蒙上一层阴影。 “你没有什么瞒着我吧”司寇邪低头直视着怀中之人。 我摇了摇头…… “你……” “邪!不要再说这些了好吗?现在我只想静静地享受这一刻”我抬起头,释然一笑。 “邪?!”司寇邪眼底闪过一丝光芒,如流星般。 “恩”赧然一笑。 “月儿!我喜欢你这么叫我”紧抿着的嘴唇,骤然绽开促狭的笑容,说话之际,圈住我的双臂也不禁略微收紧了些,顿感暖意盎然。 许久,突然想到什么,我不解的开口道:“我怎么会在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原本已经释然地眉突然又皱了起来,司寇邪满脸黑线的伸手敲了下我头。 “干嘛?”虽然力道极轻,但是也算挨打了啊,我抚着被敲的头顶,无辜地抬起头。 “现在才想起来啊!”司寇邪故作生气地扳着脸看着我。 “我只记得和蕲皇聊完后,突然站起身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老实地回到。 “等回去后,我会让军医帮你看看”。 “你还没告诉我我们怎么会在这的!”。 “到时候你要给我乖乖地休息”。 “你装什么傻啊!我问你话呢?!” “如果到时候被我查出你有什么瞒着我的话……” “司寇邪……”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之前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 “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最好声音轻点,这附近有不少的野兽,别到时候把狼给引来了”。 “你…………”,幻觉肯定是幻觉,我怎么会差点沦陷在某人的柔情中。 我鼻孔冒气的瞥过头,却未留意到正一脸忍俊不禁的某人。 暗淡地夜色,并没有因为之前的那场雪而显得有些刺冷,而此刻马背上两个身影,一个邪魅戾气、一个淡雅清丽正踏着月色,飘然远去…… | ------------ 第八十一章 晚霞 “潯姑娘没有大碍,恐怕是近期劳累过度的关系,只要多休息几日便可”军医抽回搭在我脉搏上的手,恭敬地回到。 “怎么会没事?她……”司寇邪怀疑地看了看我后又打算继续说下去。 “医师都说我没事了,你干嘛这么纠结啊?”我打断了他的后话,不想被他看出任何端倪,至于到底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恐怕也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但是……”只见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帐外突来的声音给打断。 “报将军,罹州来信!”帐外的士兵用中度的声音说到。 我们不禁四目面对…… “怎么说?”我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紧盯着手中书信的他。 “罹州许彦来信说汴州州牧徐彧已经同意了他的计划”淡淡地声音听不出有任何的波动,也映托出说话人心思的缜密。 此次前往罹州司寇邪并没有带许多士兵,不但是因为罹州是个小地方,一下子城内多出这么多人反而惹人注目,并且人一多,更会走漏消息。随行的无论是士兵还是副将,一律都身穿便服,分批进城。 “上皇同意了?”不可置信的音调在空荡地房内响起。说话之人身穿青衣,一头长发随意地披于肩上,即使现在紧凑着双眉却也依旧掩饰不去那眉间的柔美。实在不明白,之前还说此计还需商议,怎么现在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孤不过是想看看那许彦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斜躺在座椅上的男子,披散着头发显得有些凌乱,一手托腮,姿态慵懒。那如野兽般的黑眸紧紧地盯着窗外深不见底,甚至有点暴虐残酷…… 当夜,没有月亮。 似乎是被那薄薄地云雾遮挡了一样,不知道为何心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会发生,自己到底怎么了?从前根本不会为了未知的事而像现在这般忧心,甚至竟然都失眠了! 杞人忧天根本不是我的风格啊?!有点懊恼,心里难以平静,于是起身,吹灭了台上的灯烛…… “姐姐要和司寇将军去哪?”小怜一大早就急匆匆地朝我奔跑而来。 我放下手中的缰绳,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我并不想欺骗她,只是这次计划甚是危险,如果告诉她我们是去罹州,恐怕依她的性格必定要跟去,到时候岂非把她也一起牵连了进来。 抬头,朝着跑的有些喘气的她,淡笑道:“急什么?!不过是去趟宫内,好像是蕲皇有事找司寇将军,我嘛,不过是顺便一起去的,要不了多久。”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看似很轻松。 “真的?!”小怜狐疑地斜着头直视着我。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们去哪玩啊!”我轻笑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但是,那为什么有这么多士兵准备……” “自然是要一起去宫内啊!蕲皇要求的谁知道他想干什么?”我故意岔开了她的话题。 “是吗?”显然她还没有完全相信,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倒是让我松了口气。 事不宜迟,次日我们就准备出发…… 由于之前已经陆续地有部分士兵分批乔装出营,所以此行除了我和司寇邪还有左将军、后将军以外士兵也不过千人。 “在想什么?”身边突然窜出一个身影,转头。 此行没有马车,我和司寇邪自然各骑一匹马,只见不知何时他出现在我的身旁竟然都没感觉到。 “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我实话实说到。 “这似乎不像你的风格”说话之人嘴角轻轻扬起,眼角加深,控制手里的缰绳,使得马的步伐与我保持一致。 “那我是属于哪种风格?!”有点懊恼被他如此轻易地看穿。 只见他但笑不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又转回头,直视前方,却依旧能保持同行的速度。 突然,彼此没有任何对话,气氛却也不尴尬,意外的反而感觉很平静。 渐渐,晚霞落了下来。 正好在我的左边射来一丝柔和的光芒,不知觉地回头,却被一双眼睛深深地吸引住。 一个邪魅戾气的眼神似乎还蕴含着什么直视着我,那俊美的侧颜在霞光的影射下更显得异常迷人,嘴角的弧度勾人心魄,如此一个男子很难把他与那个叱咤沙场,身浴血海的司寇将军联系在一起。 忽来的一阵轻风,拂起我额前被吹乱的刘海,被他如此毫无遮掩地直视,那噬魂般的眼神让人窒息,不知觉地咽了下喉咙,空气中顷刻感觉充满了暧昧,不自然地回头。心跳怎么有点慌乱?! “你脸红什么?”戏谑地声音在耳边划过,心里一震。 “谁脸红啊?”被他这么一说,感觉脸上更是燥热,却依旧嘴硬道。 “那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司寇邪一脸笑意地看着此刻有些窘迫地她,染上红润地脸颊此刻更是诱人,朱唇红润 秀鼻小而精巧 ,嘴角慢慢扬起的邪邪的笑,似乎得不到满意的答复绝不罢休。 “那是因为…因为…”我有些词穷了。 “因为什么?”司寇邪眼角越来越深。 “那是因为晚霞照的”我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 “额……”只见他先是愣了一会,但仅仅只是一会,稍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爽朗的笑声扬起…… | ------------ 第八十二章 浅吻 微微地火光在这漆黑的夜空下显得格外的耀眼,生怕会把这片星空点燃。 赶了近一天的陆路,大家便趁天黑前选择在这荒郊扎营休息,毕竟这附近连户农家都没有。 我双手抱膝,席地而坐。这里的冬季似乎格外的短暂,好像仅仅一刹那就快迎来了春日。 晚上的阵风,非但没有令人感到刺骨,反而使人更清醒。 距离上次豫鄂易给我的“解药”已经过了近一个多月,他有没有发现那张军图的端倪,如果没有发现那么此次“请君入瓮”想必成功的可能性会很大,但是…… 如果他发现了某些疑处而又同意此次联合,那么结局就会是我们… 突然,感觉浑身有些无力,于是双手撑地,扬起头看着悬挂在高空中的皎月。 颜色白的有些苍穹,周围还有那些士兵的说话声,但是此时仿佛自己根本与他们不在同个空间里,即使他们再怎么喧闹都影响不了我的情绪,不知觉地眼皮有些沉重…… 渐渐,仿若与整个时空融合在一起,那淡淡地夜风竟如此熟悉,从背后拂来却消失在我的身边,伴随着的还有那隐约的余味,让人心里不禁感到有丝动容。 我轻轻地颤抖了下睫毛,刹那觉得全身犹如被一股力量包围着有种被治愈的感动…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熟悉的声音瞬间融于夜里。 我蓦地睁开眼睛,果然,只见他站在我的背后俯身而下,正好与我仰起的头撞上。 他似乎只喜欢黑色,束起的长发早已不知何时披散开来,显得有些慵懒邪魅,腰间的灰色丝带随风飘逸。 我怔怔地看着他眸中带笑却似利刃般穿透我的灵魂 ,那目光,似有些不忍,又似有些心疼,更有不住雕琢揣摩之意,让人沉醉。 “怎么了?!”司寇邪见我不应,眼底有毫不掩饰的关切。 我是倦了吗?这过去的大半年,我从无所适从到积极争取再到如今的身心疲惫…司寇邪,若是他愿意,我这一世就认定了他,又有何妨?想到这竟不知觉的嘴角上扬。 “笑什么?”司寇邪也跟着浅笑到,似乎她的一言一行甚至一个眼神都能如此轻易的影响自己。 那丰神俊美,那淡笑自若,那温雅语声,在这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司寇邪”我轻轻地唤道。 “恩?”只见他挑了下眉,似等待我的后话。 不易察觉的嘴角抽了抽,掩饰眼底的阴谋,我朝他点了下头示意他把头再低下来点…… 果然,只见他一副不明就里的又低了下来一些,却有平时少见的憨厚和可爱。 我眼底闪过一丝促狭,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同时抬起头印上那略微冰冷的双唇,比我想象中的柔软,刹那感觉整个夜晚都被渲染成紫色般耀眼。 那急促地心跳声已经分不清是我的还是他的,仿佛有一个世纪之久,直到感觉他慢慢把手搭在我的腰上,轻轻地收拢怀抱,只觉温热的吐气飘进我颈后。 “妖孽!”淡淡地控诉夹带着丝丝宠溺,紧抿着的嘴唇,骤然绽开耀眼的笑容。 随后,颈项处传来的一阵酥麻使得我不禁嘤咛一声…… 夜默然不语,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一身飘然白衣被一个邪魅的气息紧紧包围着,此时原本还高挂的皎月也慢慢地隐入密云中…… | ------------ 第八十三章 交汇 终于,来到了罹州的界内,远离了闹市,这里几乎接近边塞,果然显得格外的冷清,路上的行人都寥寥无几。但是我们此行队伍都没进城,只是驻扎在城外的一座废弃的破庙四周。 按照许彦的计划,会诱骗汴州牧等把罹州牧的人头砍下后悬挂在城门上,如此想来,会不会城内城外都无人和这有关?只见城门外几个彪形大汉驻守在那,无论进出的人都要检查一番,虽这么说,但是过了近2个时辰也不过只有一个手指数的人通往,那几个横眉竖眼的腰间别着长刀的守卫,看上去不像是士兵倒像是土匪。 就在我们在这个寺庙周围安顿下来后,现在唯一可做的就是……等! “为什么选这里?”我不解地看着此刻直盯着城门和寺庙附近的人。 “罹州属于平原,四处几乎没有什么高山,只有这里既可以俯视城门又可以监查寺庙内的动静,而且又不易被发现。”简单的回之,但说话之人视线却一直没移开过。 听他说完,我不禁环顾四周,果然!这个废旧的庙宇建在一个高山上,由于寺庙周围种植了许多树木,倒是成了天然的隐蔽之处。 其余的士兵有部分已经进城和许彦会和,还有部分的则埋伏在城内附近的树丛内以及寺庙后面的灌木丛内。 时间一点点流逝,从未觉得时间竟然如此长…… 罹州城门上,随风飘扬着罹字的城旗,看不出有任何异样,我站在高山上不经意地瞥到山后的一个平原上有许多散养着的牲畜随意地在吃着草,这罹州仿佛根本未受到气候的影响,辽阔的平原上依旧一片春光,只是少了明媚的太阳,今天又是一个阴天。 转头!也直视着城门,等待…… 渐渐心里总感觉仿佛有什么不对!不!应该说是不和谐!但是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这感觉实在让人不舒服。 周围蹲守的士兵和埋伏在树丛内的士兵都个个如消失般,一时间竟感觉不出有任何声息,心里不由的佩服到,这般隐忍非常人所能及。 一分、十分、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二个时辰…… 这等待的煎熬让人窒息,生怕一眨眼就会错过某个细节,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身旁的人,淡然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波动。 此时,另一处,也有一支队伍装扮成商队朝罹州界内驶来,为首的两个男子虽然身穿布衣,但丝毫掩饰不住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右边身穿灰色布衫的年轻男子,虽然脸上故意用黑色的涂料抹的像是由于长年被太阳暴晒而形成的样子,但是却和他所拥有的柔和的细条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左边那个戴着斗篷的男子,虽然看不见容貌,但是直挺的身板即使坐在马鞍上都散发着王者的威严,一身紫暗色的长衫把他近乎完美的身体曲线衬托的更是淋漓尽致。 “豫鄂易”突然,那个戴着斗篷的男子说话道,声音冷若冰霜。 “属下在”只见右边的灰衣男子手里缰绳一勒,朝他靠去。 “离罹州界内还有多久?!”目光如枭膺般寒冷锐利,直视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旷野。 “不过半个时辰”说完,灰衣男子抬起秀美的双眸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淡淡的眸上似蒙上什么… 音落,只见斗篷下的那双鹰眼像似看见什么猎物般,残忍的笑了…… 与此同时,站在司寇邪身边的我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几乎同时,原本还紧盯着城门的他突然回过头直视着我,眼神异常严肃。 我愣了下,意外的是他竟如此敏感,不过也只是片刻,心里不禁感到有丝暖流。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 “真的?”显然他根本不信,眼底似乎含着愠怒之气,低头直射向我。 不解!他怎么了? “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闪过一丝薄怒,说话之际,伸出一只纤长的手扶过我的脸颊,轻柔的力道与此刻他眼底的不悦倒是形成强烈的对比。 原来是…… 想到此,不禁觉得好笑,抬起头! “真的没有不舒服啊”简单的一句话,暴露了他的在乎,很高兴。 “你……”只见他刚欲开口说什么就被周围忽起的一阵骚动给打断了。 不约而同地朝城门台上望去…… 只见,那个许彦走上城台,先像似朝哪里瞩目了一会后,亲自把一个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人头用绳子绑住,系在城门上的…… | ------------ 第八十四章 阳炎 “全都监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随着那冷硬的声音响起,我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住,没有多余的话语,直接拉着我朝寺庙后面的灌木丛内奔去。 我知道,已经开始了。 果不其然,就在许彦把“罹州牧刘谘”的人头挂上城门后,随着一片死寂般的沉静。 连我都不敢大力呼吸,生怕会惊动敌人。 许久,便听到城内打开的声音…… 而此时,许彦则站在城台上瞻望,似在等待什么又似在祈祷着什么。 同时,已经赶到罹州边界的鬼潚,却未有任何的动作,依旧骑在马匹上,斗篷下的双眼如秃鹫般阴森…… 站在一边的豫鄂易也没有任何声音,看不出任何思绪。 阵风扬起的尘土,盘旋在半空中,刹那让人看不清前方,只见两人都默不作声,似在猎守着什么。 “徐彧呢?”突然,一个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声音划过际空。 “在城外的弁亭等候命令”豫鄂易不解此时他还在等什么,许彦已经挂出人头,城门也已经大开,里面也有自己的内应回复,一切已万事俱备了啊?! 得到答复的他没有回应,而是透过面纱直视着高台上悬挂着的人头和独自站在那的许彦,双眼深不见底,却犹如野兽般让人不寒而栗。 时间一点点过去,由天明等到黄昏,大家都在屏住呼吸,不知那个徐彧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为什么到了约定之时,迟迟未见有任何动静。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渐渐罹州城内弥漫着诡异甚至阴森的气氛。 “上皇?!”豫鄂易终于忍不住出声道,轻声地朝身边的男子提出疑问。 “豫鄂易,我们刚刚是不是有路过那放牧的平原”只见鬼潚不紧不慢地说到,似在自言自语般,但是眼中的冷峻却愈深,透露着阴沉。 “啊?是”豫鄂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此时他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你没发现……”随着他的话语,只见原本还满脸狐疑的豫鄂易突然白了脸,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直射向此刻高台上的人,感觉有丝毛骨悚然。 “再等下去,恐怕那些放牧的人都回去了”突然,守在我和司寇邪后面的士兵不经意的开口道。 顿时,我如雷灌顶般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惨白。 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司寇邪的注意,只见他不明就里的看着我。 “快通知许彦从城台上下来!此计已被卺军识破”我神色慌张地抓着他的衣袖。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司寇邪忽然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直盯着我。 “刚来此地时,我无意间看到后山不远处有个放养的平原,当时就感觉有些奇怪,经刚才那人一言,才发现平原上牲畜很多但是牧羊人却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我越说越感觉身体的温度渐渐下降,话音还未落。。。 “快去通报许彦,叫他赶快离开城台!”司寇邪急忙转身朝身后的士兵喊道,浑身渗透着森冷凛冽,厉色骇人。 几乎同时,就在该士兵接到命令欲下山之时,只听见城门那一阵混乱,我们朝声音来源望去都不禁愣住了,顷刻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般,停滞了流动。 只见一支足足有一米多长的箭羽,直接穿透城台上的人,不过几秒,原本还活生生的人就如一只陨落的孤雁,从几十丈高的城台上坠落…… 就在周围的士兵欲下山之时,只见司寇邪厉声吼道:“没有军令都不许擅自行动!”。 “但是……”其中一个士兵双目充血,握着长刀的手因为极力的克制都有些微微颤抖。不甘地看向那已掉落在地上的人。 “他们可以如此精确无误的射杀许彦,可想而知就在附近,说不定就在我们周围,你们冒然下山不是去报仇而是去送死!”黯如漆黑的双眸透露着杀气,浓密的剑眉显得格外的渗人,让闻着都不禁心里一颤…… | ------------ 第八十五章 下山 “那怎么办?”早已红了双眼的士兵显得有些慌乱,又瞥了眼那许彦被射落下来的地方,而司寇邪则双眸凌厉的望着远处,暗色的瞳孔让人看不清。 只沉默了一会,只见他缓缓开口道:“我去!”。 话音刚落,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他刚才不是说卺军就在附近吗?怎么现在又要只身犯险?! “将军!?”果然,周边的士兵立马围了上来,睁大了双眼看着他们尊敬的大将军。 “现在只有我才能替许彦收尸”听不出有任何感情波动,平静的话语,但我知道,他是自责的!无论是对此次计策的失败,还是对于许彦被射杀的事,他!…… 想到此,不禁心里仿佛有什么被刺了一下,疼! 但是,又怎么能眼见他一个人去呢?可是又找不到阻止他的理由,挣扎的有些难受。 “什么都不要说了,你们继续在原地待命,保护好潯姑娘”司寇邪打断意欲再次劝阻的士兵,冷声地说完后,便似无意地望了我一眼,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 我牵强地扯动了下嘴角,朝他轻轻地点了下头,既然现在帮不了他,又怎么能阻止他! 只见他原本阴郁的双眸,瞬间划过一丝柔情,便亦满足。 于是,司寇邪与一个士兵互换了布衣后,便独自下山。 由于,此庙建在半山腰上,而因为司寇邪的命令,士兵都已经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而我站在的地方距离许彦被射下的位置正好被一棵槐树挡住无法看清,如此一来更让人心里不安。 他一个人!不要紧吧?! 原本就阴霾的天空,开始变的有些让人喘不过气,不但是我,就连身边的一些经历过数战的士兵都也能明显感到有些紧张,毕竟现在处境对我们不利,敌在暗、我在明。 在许彦被射落下来后,已经快近一个时辰…… 没想到,司寇邪不在自己竟会感到如此不安,从未赶到原来一个时辰会如此之长。 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到现在还未有任何消息,就算不回来,也该捎个信什么的吧,心里渐渐有些许动摇,不会是有什么……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一个半时辰…… 好不容易筑起的信心似乎已经开始有些摇摇欲坠,双手握紧了又放开,交握了后又放开,终于,双脚不受控制的一用力,原本席地而坐的我突然站起了身,自然惹来旁边士兵的瞩目。 “潯姑娘?”离我最近的一个士兵不解甚至有些担心的看着我。 “我想下山看看”脱口而出,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视线则一直盯着那棵高大茂盛的槐树,似欲穿透那道屏障望向那最令自己牵挂的地方…… “将军有令,说……”士兵听完我的话,脸色聚变,立马慌忙地站起身挡在我的面前,神色紧张的看着我。 “将军只说了要你们在原地待命,并没说我不能行动”我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的话。 就在该士兵不知所错,彼此之间有些尴尬的时候…… “但是,将军说了要我们保护潯姑娘的安全!”一个坚硬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不禁引来众人的目光,自然也包括我。 寻着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面生的年轻男子从人群中徐徐站起,年纪不过20出头的样子,一身粗糙的布衣却丝毫掩饰不去他的气质,一个不像普通士兵的男子,面容俊朗,双眉间竟显得有些书卷气,说是士兵不如说是个秀才更为贴切。 但是,此刻被人如此一反击,心里不知觉的有股莫名的火上窜,迎上那道同样毫不退让的眼神,我竟刹那有些恍惚,这个眼神似在哪里见过,不但见过而且还很熟悉…… | ------------ 第八十六章 丛林 望着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睛,竟感到背脊有股凉意,从那双淡然的眼神中,我可以很确定,这个人有双和其容貌完全不符的眼睛…… “相信潯姑娘也不希望司寇将军回来后责怪我们吧”突然,该男子原本严肃的表情瞬间划出一个浅笑。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后,便沉默地坐下,眼神依旧望向那遮挡了一切的槐树,似乎之前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般…… 不一会,气氛又回到原点,明明有很多人在但是却静的出奇甚至有点诡异。 虽然那名男子坐在我的背后,我却很肯定背后那道视线是他,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人有点焦虑,司寇邪?你到底现在如何?! 这种担心让人简直会让人失去理智的判断,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原本安抚自己的心又开始不安起来,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事会发生…… 天色已暗,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我是忍不住了,起身! “潯姑娘?”坐在我身边的士兵错愕的望着我。 “我想…去…解个手”我回视到,刻意装的很似尴尬,果然年轻的士兵显然没料到我是因为这个理由,一时竟有点脸红。 “这里附近怕是不安全,不如由在下陪潯姑娘可否?”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难道你要陪我去解手吗?”我面露难色,不悦!即使把声音压的很低,却掩饰不去眼底的恼怒,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从他的表情和说话的神态根本不像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反而想是监视我般。 “潯姑娘说笑了,在下岂是那种不知礼仪之辈,在下会在不远处静候”只见他被我一激,不但没有生气,倒是面露和善,一口一个在下,头有点晕了。 懒的跟他蘑菇,我用目光瞪了他一眼后,便转身朝后面的丛林里走去,而那个男子也随着我出来,一旁的士兵见我是去方便并且还有一个“监护”,倒也没多追问。 丛林里的路比我想象中难走,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个坑坑洼洼地土石泥地,脚踩上去,仿佛会被整个泥地吸进去一样的难受,完全使不上力道。 就在我查看有什么屏障物可以甩掉后面的人时,那个“爽朗的”声音从背后徐徐响起: “潯姑娘!你要去哪?这附近没有厕房的”。 我一头黑线!这人看似文质彬彬的很怎么如此私密的话语,他都可以如此理直气壮的说出口,倒是我听者有些不好意思。 “没人叫你跟着我”我没好气的闷声回道,头也没回的继续前进。 不知道走了多久,原本白色的鞋子早已看不清颜色,双手因为要拨开那些遮挡道路的针叶已布满了血痕,而背后的声音像是突然消失了般,让我都怀疑他还在不在。 “不用走了,前面是一个断崖”背后的声音在沉默了许久后,响起。 我心底一凉,脚步同时顿住,瞬间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走,冷! 不是因为他所说的那句前面是断崖,而是那个声音! 一个如梦魔般的声音,竟会在我的背后悄然无声的出现。 想回头,想亲眼确定是不是他…… 但是又怕回头,怕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正是自己所想的,内心的挣扎此刻显得有些无力,站立的双腿如被这个泥石凝固住了般无法动弹。 黄昏最后一缕光此时也被落下的夜幕掩盖住,雪白的布衫,随着一阵风轻轻地摆动着,高高束起的发丝也被风刮的有些凌乱甚至是狼狈。 我苦涩笑起,拂起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缓缓转身……整个动作如老电影慢放般缓慢。 披散着头发的他,不见任何波动的眼底透露着森冷凛冽,那如野兽般的黑眸紧紧地锁住我,噬魂般的眼神让人窒息。 “好久不见”我逼着自己不要退缩,至少不能在他的面前退缩。 话音还未落,只见原本还离我有30米左右的他,突然身形一闪,短短几秒。 “唔……”喉咙被他扼住,单手扣住抵在我身后的梨树上,力道之大都听到后背撞上树干的沉闷的撞击声,随着他手上的力量加重,呼吸也开始有些紊乱,本能的,我用自己两只手欲扳开那只强壮有力的手。 但是一切显得有些滑稽可笑,无论是体格还是力量上,感觉呼吸都被一点点夺去。 “鬼…潚……”我从牙缝中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 ------------ 第八十七章 塌陷 离自己不到一寸的距离,面对的人挡住了所有的光线,他给我的感觉,就如此刻这阴森的丛林所散发出的淡冷一样,冷遍全身,毫无温暖。 鬼潚阴郁着双眼,浑身散发着如野兽般的嗜血,而此刻站在不远处的那名男子,即使看不到现在他的表情,我也不会愚蠢到直到现在还认为他只是一名无名小卒。 没有光亮的丛林,是可怕的。 仿佛所有有生气的东西都会在一瞬间被夺走,那扼住我喉咙的手就像如此般,让人无法挣脱,也挣脱不了。 鬼潚缓缓把钳制住她喉咙上的拇指移到喉处的中间,嘴角残忍的上扬,一个用力…… “呜……”眼泪竟不争气的溢出,浑身都开始有些颤抖,他是要我的命吗? 几乎同时,就在鬼潚用力之时,站在一旁的男子忍不住出声:“上皇!”语音中有丝紧张。 但是原本欲踏出的步伐却被鬼潚一个回视给制止住了,似有丝犹豫又有些不甘,抬起的脚最后还是沉重的放下,一脸若有所思的望向此刻早已脸色惨白的她…… 浑身颤栗,似一瞬,全身的温度都降到最低。 难受,那被施以重力的地方让人痛苦,一滴泪悄然从眼角滑落,就在滴在那只依旧不松力的手背上时…… “轰隆隆……”一个巨大的响声从头顶处传来,天色刹那黯了下来,估计是快下雨了,甚至还会是暴雨! “你先回去!”熟悉的低沉声线从耳际传来,虽然话是对背后的人说,但是那双眼睛却一刻都没从我那毫无血色的脸上移去。 只见站在不远处的身影一震,但只是片刻便毫不犹豫地回头离去…… 就在他转身之际,似从脸上扯掉什么扔在地上。 “轰……”又是一阵巨响,已经有丝丝绵雨一滴滴从天落下。 “真是小看你了,居然敢拿一张假的军图来骗孤,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如来自地狱的声音伴随着渗人的打雷声真是意外的适合,他是什么人!自己居然还愚蠢的以为可以骗过他!真是可笑…… 自嘲的嘴角上扬,还是说自己根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计划会成功,仅仅是不甘被人操纵,而用自己跟他赌一赌呢? 鬼潚冷着眼,看着她不屑的表情,内心突然如有一把火上升,直冲头顶。 “哗哗哗……”一时间,仿如翻过来的海水般,从天上直接倾倒了下来,顿时浸湿了我和他,雨水打在身上不但感到有些疼痛更冷的让人刺骨。 不知道在雨中站了有多久,我无畏的迎上那双冷酷之极的双眼。 泛着寒光的眸子显示着主人的冰冷,那眼神似乎在等待,又似乎在挣扎…… 我不解!?他到底在等什么?又为了什么而挣扎?! 但即便如此,我依旧强撑着身体,绝不在他的面前表现出软弱。 雨水如失控般下降,瞬间原本就是泥石的土地开始有丝松动,周围早已积起了水堆。 就在我们彼此都毫不退让的时候,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喊叫声:“潯姑娘!潯姑娘!听……” 我眼底划过一丝惊喜,欲出声哪怕只是微弱的闷呼声都行,希望能引起来人的注意,但是就在我刚欲呼救时…… “该死!”翁声还震在耳边,我只觉脚后跟似踩了一个空,身子倾斜,身后是个断崖,难道?!! 几乎同时,就在我以为会掉下之时,喉咙处的力道突然消失,腰间似被一股强劲有力的力量一揽,重重地撞上一个如铁墙的胸口,但是人虽然没掉下去,可由于雨水冲击的原因,他一个没站稳,加上为了拉住我而用力过度,两个人直接朝后方摔下,因为后面正好是个斜坡,于是就如失去控制般滑落,鬼潚紧紧地把怀中的人圈在自己的身下,一只手揽腰,另一只手为了保护她不被伤到而护在自己的胸前,尽量不把这冲撞的力道施压在她的身上…… 而远方的那个喊叫的声音,也渐渐愈来愈远,直到消失不见…… | ------------ 第八十八章 动摇 “头好疼!”我扶住欲裂开的头,费力地睁开双眼。 记忆只停顿在前一秒,似乎我们都从那什么地方摔落下来,伴随而来的巨大的冲击力使我好像失去了意识! 刚刚恢复意识的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个洞窟中,试着动了动四肢,还好!没有残废! 但是刚一起身就感觉浑身如被人拆过后又重装的酸痛,五脏六腑都像被搅乱过般,一时间眼前居然一黑! 稳住了双脚,我重重地甩了甩头,让自己尽快清醒起来…… 微暗的洞窟,让人看不清,于是试着一步步小心的移步,却在还没走几步就被脚下的某个物体绊倒,回头! 心跳竟停顿了半拍,虽然洞内光线不是很足,但却足以让我看清是什么绊倒了我。 “鬼潚!?”忍不住的出声,不是因为惊讶他的出现,更多的是诧异此刻他的狼狈。 浑身是伤的他此刻斜躺在地上,衣物早已被扯的破烂不堪,尤其是双手的手肘处似是磨伤,血迹斑斑,依他的本事断然不会把自己搞的如此…… 想到此,突然心底像被什么刺了一下,难道?! 意识失去之前,我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紧紧护住,所以…… 他才会如此,而我竟没有受伤,最多也只是轻微的擦伤。 眼底有些复杂,鬼潚?!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 眉心蹙起,他似乎伤的很重,但是,心里却同时牵挂着另一个人,此时的我,更想知道他的安全或近况!想跨出的脚步,停顿在半空,低眉望向那紧闭双目的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终还是不忍…… 费力地把他扶到一边,没有替换的干净的衣物,又不敢随意地去碰触那些伤口,犹豫了片刻后,便走出洞窟…… “呼!”吃力地丢下刚从外面捡来的松木,试着点燃火堆,但是无论试了多少遍依旧没有微火。 有些焦躁地我抬手擦了下额头渗出的汗水,不经意的回头,瞥到角落边的身影,顿时心底有丝不忍。 好在洞外就有个水潭,于是便起身,又看了一眼,确定他没有醒来后脱下外衣,把自己里面的里衣解下用牙齿先咬扯出一条隙缝,然后把布衫用力地撕成一条条。 然后再穿上外衣,不撕外衣只因此刻这件白色的衣服早已变成别的颜色,污秽不堪。 望向那身影,手里紧握着布条,脚步有些迟疑…… 小心翼翼地脱去他的外衣,才发现伤口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有些石头和树枝都镶进了血肉中,忍不住的皱了下眉,伸出有些颤抖的手,一颗棵去掉那些沾在皮脂上的杂物。 期间,除了他因为疼痛而低语几声,倒也没恢复神智过来,老实说,我不是腹黑,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不希望他这么快就清醒过来的,不然要我面对清醒的他、帮他净身,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落一地。 从没想到,帮一个男人净身居然要费如此大的力气,第一次如此零距离的接触一个男人的身体,黝黑强壮的身躯,坚实**的胸肌,即使在这种环境下,我也不得不承认他拥有一个无论是男是女都羡慕的身材。 终于,简单地清洗干净,却已把我累的直喘气。 由于没有替换的衣物,于是只好先用自己里衣撕成的布条裹绑住那些还在出血的伤口,然后再把他的衣服给他披上。 还好有这洞窟,即使外面现在气温不高,但是里面却显得有些暖和,但是以他现在的状况,这点温度是不够的,刚才帮他清洗时就发现他的体温冷的吓人,于是又返身,继续点火…… 就在我转身,背对着他朝那堆松木走去之际,身后原本还紧闭双目的人缓缓睁开双眼,眼底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其实早在她帮他清洗的时候,自己就已经醒了,但是不知道为何?却没有睁开眼睛,静静地感受她那微凉的手指拂过自己冰冷的身体,细心的为自己…… 原本以为她会趁这个机会逃的,没想到,她居然留了下了。 “啊!”突然,背对着自己的她跳了起来,似乎很高兴,定神一看,原来是那火终于被她点燃,微弱地火光下,那单薄瘦弱的背影似乎在自己心底某处重重的撞了一下。 鬼潚,默不作声的看着此刻正忙着添木试图让火烧的更旺些的背影,双眸如深渊般漆黑…… | ------------ 第八十九章 暗夜 今夜月色撩人,没想到在这个洞窟之外也能看到如此醉人的皎月。 我双手抱膝,坐在洞口处,身后是烧的正旺盛的木火,还能零星的听到火星溅出的“吱吱”声,上面还有刚刚帮他洗净的外衣,用树枝交叉着平铺在上面烘干,毕竟现在他身上有伤,如果再穿这么脏的衣服怕是细菌会进入到血液中就不好了。 自己也搞不懂,到底为什么替他想的如此周全,又或是因为他为了保护我而受的伤,感到有些愧疚吧,即使我不明白他何以如此,或者说他根本不是单纯地为了救我,而是有其他目的,不管怎么样!于情于理我都不该不管吧。 抬起有些酸痛的头,望着夜空中的月色却依旧照射不进我的瞳孔中…… 他到底现在怎么样了? 是不是已安全回来了? 有没有因为我的擅自行动而感到生气? 原本是想用燃烧的炭火而升起的烟雾来引起他们的注意,但是转念又一想,万一引来他们后被他们发现鬼潚怎么办?我可以做到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蕲军带回去吗? 反之,如果引来的不是司寇军而是卺军又怎么办?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哎……”长长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回头看向那依旧紧闭双眸的他。 透过火光,此刻的他看上去有些模糊,眉间紧凑,刚刚自己又在他身上找过了,依旧没有我想要的“解药”,想想也是、他又怎么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身上。 我应该是恨他的不是吗?恨这个利用卑鄙手段妄想操纵我生命的人,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举动自己会动摇?!…… 不!不可能!想到此,我不禁重重的甩了甩头,试图挥去这个令我不舒服的念头,回想到那腹痛带给我的一切,随即冷了眼底,缓缓起身,朝那个人影走去…… 走近,徐徐蹲下身,直视着此刻面色略显苍白的他,似乎睡的很沉,难以遏制内心的阴影,即使现在他没有苏醒过来,但即便如此,我也感觉有种完全被暗夜包围的冷冽,他就是这么一个男人。 只有离的越远才越安全…… “鬼潚!明日一早我们就各分东西,是生是死就要看你的造化了”浅浅地低语轻到仿佛自言自语般。 语落,便不再多看他一眼,生怕会改变主意,起身!回身!朝那火势走去…… 慢慢蹲下,随意地捡起地上的树枝挑出火堆里已经烧焦的残木,然后又添加一些新木。 今夜的暗夜似乎特别长,抬头望了一眼,洞外的漆黑,期待天快亮…… “什么?!”与此同时,另一个地方,一个暴怒的声音从一座类似寺庙的地方传出,使得闻着不禁背脊一凉。 “回将军!我们等了好久不见潯姑娘回来便追了过去,只追寻到其两个人的脚印到远处的崖边就不见了……”回话的士兵看着面前脸色越来越沉黯的某人,声音也越来越小,恨不得把头镶进地下。 “在哪里?”司寇邪冷郁着双眼看了一眼刚刚回来满身泥水的部下,一副要出去寻人的样子。 “将军现在天色已暗恐怕不易找,而且大家在附近都已经找遍了,不如等明天天亮我们……”站在一旁的士兵原本欲好意劝到却被司寇邪回视射来的冷光给硬生生的噎了回去,慌乱地低下头,不再言语…… 周围一群士兵,从未看到一向冷静的将军今晚会如此失态,便知情况的轻重都识相的不再多语,静静地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地面。 一阵沉默,甚至静到有些渗人…… “你们点上火把随我来”突然,司寇邪卷起衣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刚刚找寻无获回来的士兵…… | ------------ 第九十章 苏醒 “是这吗?”微弱的月光反射在说话人的侧脸上,长长的发丝披在肩上,让此人看上去有点阴冷。 “啊?!是”一旁的士兵有点结舌,便说便连忙点头。 随后,便没了声音,只见司寇邪深锁着双眉,弯下腰,把手中的火把朝脚下照去,果然!被雨水冲刷后的石泥显得有些凌乱不堪,脚印也因为之前已经有士兵来此找寻过,早已分不清哪是她的脚印。 但是,即使目前的线索几乎没有一点可寻,也似乎影响不了此刻他的决心,只见他不顾满身的污泥单膝跪地,仔细地查看那些凌散地脚步印记。 一步步…… 而站在一边的士兵没有他命令倒也不敢随意走动,只能屏住呼吸祈祷他们的将军能有所可依。 时间一点点过去,却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喘气…… 司寇邪一手撑地,一手举着火把,低头追寻,步步渐进,此刻原本俊挺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从之前说了三个字后到现在近乎半个多时辰都未发一言,让人看不透思绪,唯有那紧握着火把的手有时会略微收紧而泄露他的心情之外,根本一直沉默不语中,使得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添上一份凝重。 不一会,只见原本已经黯了双眼的他似乎看到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凝视了半刻后,司寇邪缓缓起身,抬起头,原来是一颗梨树。 “看样子,当时不止只有他们二人!”司寇邪低声自语,刹那脸上蒙上一层阴影,转身!双目冰冷地直射向身后的斜坡…… “将军此话何意?”站在离他最近的士兵耳尖听到,不禁不解出声。 “当时还有第三人……”司寇邪话落微微眯了一下眼,心底如被一股炽烈如火的愤怒燃烧着。 怎么时间过的这么慢!从未像现在这般焦虑过,已经是第几次走出洞外又折返回来,都懒得去数,似乎越等这天越黯… 即使身处在温暖的火堆边,依旧感到有丝冷冽,双眸无神地望着面前熊熊地火焰,看着那男式的布衫突然想到什么!一震! 这衣服早已烘干,如不是发现的早怕是片刻就会被点燃,我立马拿下布衫,回身!不禁叹了口气,看了眼手中的布衫,又抬头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他,我这到底在干什么! 移步…… 既然当时没有抛下他不管,自然没道理现在让他赤身吧。 轻步地走近于他,双膝跪地,轻手的帮他穿上衣衫,奇怪的是!原本在火堆边早已烘的有些温暖的双手在碰触到他身体的刹那,竟然感到有丝冰冷!条件反射的抬起头!确定他依旧没醒才心里松了口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想惊醒他又或是说怕惊醒他,总之…… 不想再看到那双眼睛,那让人不舒服的眼神。 为了早点摆脱这让人不自然的感觉,我加快手里的动作,待把整个衣衫穿在他身上后,刚欲起身,突然!手上一紧,一双更大的手掌包住我的手,握得甚紧,心底一阵惊恐,抬头! 正迎上头顶上方的阴影,目光如枭膺般寒冷锐利,让人毛骨悚然。 骇然!他居然醒了?!! 我抿着唇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想起他曾经扼制住我喉咙的情景,不禁感到呼吸有点悸乱! 四目相视,一如既往的冷酷甚至是残酷,突然!见他嘴角一收紧,紧握住我的手一颤!我才惊醒过来,他现在还在受伤中,我何必如此怕他! 眼底一冷!我重重地甩开他那双冰冷的手,站起!往后退了几步。手腕处的疼痛犹在,不禁皱了下眉。 火焰在身后继续燃烧着,但是那温度却似乎被隔绝开来了般,瞬间,我们彼此之间的气氛冷到冰点。 “为什么不走?”沙哑的声音虽然显得有些虚弱但是却依旧让人心里一震。 “解药呢?”我冷声问到。 “就因为这个理由?”鬼潚面无表情的直射向我,似想从我的眼底看出什么。 “你不说,我可能会现在就要了你的命!”第一次如此威胁他,只因为我知道,此刻的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对付我。 “想要我的命!你随时可以动手,不过……”见他停顿了片刻后,嘴角缓缓上扬,倏地寒芒一闪“想要解药?没这么容易!”。 我面色铁青,他是看准了我不敢杀人吗?除了初来的那次意外,说实话!真要我动手杀人简直是难以想象,望着面前神色自若的男子,我知道!他是死都不会把解药给我了,眼底一阵寒冷! 随即便上唇微微上扬:“鬼潚!我不是你!如此没有人性”说罢,转身! 走出洞窟,瓢了一盆水折返回来,止步于火堆旁,侧头! “我想一个堂堂的卺王没这么容易就死的吧”话音未落,顺势把那盆水从上往下浇在火势旺盛的火堆中,瞬间,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一股浓烟升起,随即原本还温暖的洞中顷刻间温度下降。 扔掉手中的器具,头也不回的走出洞外,留下一脸暴戾的受伤之人…… | ------------ 第九十一章 晨纱 出了那个洞窟,仿若置身于一片黑暗中,即使有那丝丝微弱的月光作为指引,依旧感到有些无措。 不知道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我到底是变得坚强了还是软弱了? 我是个典型的路痴,更不要说是在这丛林之中,早已分不清方向,唯有靠着仅存的意志凭着感觉漫无目的的走着…… 脚步越来越沉重,原本还清醒的意志渐渐有点模糊,感觉胸口处有一股火热慢慢涌上。 糟了!不会是感冒了吧?居然在这个时候?! 现在,我有点后悔,不该如此冲动的在阴冷的晚上出来,至少也要等到天亮。 但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杯具的是我已经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既然如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而同时,另一个地方,司寇邪指派了其他的士兵在斜坡附近继续找寻,而自己则随着陡峭地岸坡往下走,现在也只能凭运气,猜测她可能会从高耸的树枝间滚落,并且一路滚到了悬崖边后的山间的斜坡。 石泥地到现在依旧很松软,松动,一不小心就会滑落,一想到她是否有受伤,心底的不安则逐渐扩大,司寇邪有些焦虑了,历经百战的自己竟会如此慌乱! 我摸索着前进,已经不记得跌倒过几次了,估计现在早已满身污泥,嘴里还有土的味道,涩涩地很苦。 终于,一个没留神!重重地摔在地上,脚踝处估计是扭伤了,连站都站不起,试了几次后,我放弃了!看了眼稍稍变了色的夜空,有些淡…… 唯一的希望,就是天快亮!他们或许会找到我也说不定。 一旦没了负担,思绪渐渐飘远,眼皮也越来越重…… 司寇邪看了眼头顶上的天色,估计不久就要天亮了!手里的火把早已烧的差不多了,但是依旧没有她的任何踪影,眼底韵开的迷雾更显得有些荫冷,就在四处张望之时,突然被什么吸引住了全部的视线…… 此时手里的火把正好烧完,司寇邪定神一看,几乎同时扔掉手中的火把,脚步有些急促和凌乱朝某个方向跑去…… 果然!是她!看到此刻她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地上,双眸紧闭,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司寇邪原本悸乱的呼吸此刻更明显,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会惊醒她。 她似乎跑了很久,脸上的污泥,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心痛地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拭去那污泥和汗渍。 此刻,原本还沉睡的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脸上游走,痒痒地,慢慢地睁开双眼。 仰头!惊愕!看着近在咫尺的他,那俊美的脸庞因为担心更添一份美!心底的那点不安被那如星辰的双眸给治愈了,眼角微微一弯,还未开口就被一股力量带入。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声音突然变大,带着一种莫名的紧张。 被他这么一吼,竟没有感到丝毫的委屈,反而很温暖,我缓缓地张开双臂圈住他的腰,把脸埋入那坚实温柔的胸前。 倾听彼此的心跳声,感觉对方就在身边。 突然,司寇邪低头望着怀里的人,眼底蒙上一丝异样,轻轻地托起其下颚,似生怕一用力就会破碎般小心, “我的嘴有味道!”我有些脸红的遮住自己的嘴,就算没有镜子我也知道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 “没关系!我喜欢泥土的味道”司寇邪眼底漾开一丝笑意,眼睛里多了一抹温柔的光。扯下我的手,紧握在自己的手心中后缓缓地低下头…… 奇怪!原本苦涩地味道渐渐消失取代的则是柔软而湿滑的舌带着一丝清甜。 此时一阵晨辉从云朵间射下来,洒在我们身上,像极了一层薄纱让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变的模糊,却更朦胧…… | ------------ 第九十二章 促狭 “就你一个人?”司寇邪冷不防地出声,把正陷入沉迷中的我拉回。 “什么意思?”我心虚地低下头,看着依旧注视脚下石泥的他,因为怕我再次扭到,他执意要背我。 宽厚的肩膀让人很舒服,也更温暖。 “我听那些士兵说当时还有一人跟你出来”司寇邪不见任何波动的回到。 心里一紧,知道不该对他有所隐瞒,但是,又怎么能告诉他实情,只怕到时候在他追问之下泄露冰盅之事就。。。 “不知道,可能是和他走散了吧”我强装不经意地回之,却不敢再多言。 一阵沉默,低着头的他看不清任何思绪,而此刻我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他是生气了吗? 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和现在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许久,只见原本就缓慢地脚步赫然停驻。 “怎么了?”我小声的询问道。 “你是不是遇见了他”驮着我的背感觉刹那有些僵硬。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如此敏锐,到底是在哪被他看出了马脚?!就在我还挣扎之时。。。 停止的脚步又开始前行,节奏依旧轻柔,却顿时让人感觉有些沉重。 他为什么不再询问下去、为什么不再说话? 心里感觉有些难过,是第一次有这种感受吧?! 有些陡峭的石路,却比不上心里的七上八下,于是,抿了下嘴角,看了眼似有些不快的他。 “你生气了?”我忍不住开口道。 依旧没有回应,看样子他是真的。。。 “没错,我遇见了他”只见他身形一震,怕他多想于是又接了下去。 “但是那天突然下雨,泥土由于被雨水冲刷后忽然塌陷,我就滑落了下去,之后。。。”说到后面竟有点着急。 “不要说了,我没有生气“司寇邪稳了稳双手后,侧过头朝我微微一笑。 “真的?”我还是有些怀疑。 “是的,我只是。。。只是。。。”没想到如此桀骜的他竟也有语段的时候。 “只是?”我看着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点明白了什么,眼角有些上扬。 “只是一想到,你有单独见过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司寇邪不自然的回过头,显得有些可爱。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搭在他双肩上的手很自然地圈在他的后颈,靠了上去。 “没想到我们堂堂的大将军居然也会吃醋”说完,挂在他前胸的手一个抬起,忍不住敲了下他的额头,一报当日一敲之仇。 但是,手还未放下就被他不知道何时腾出的手给抓了个正着。 “怎么?以为我现在不方便回手是吗?”难得见他露出现在这种促狭地眼神。不禁心里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果然!话音刚落,抓紧我的手募地放开就在我以为他不过是嘴上一说罢了,但是。。。 “啊!你干什么啊!”只见他突然,背着我在原地打圈,不但如此还来花样的,一会上,一会下、又一会向左、向右,颠的我有点头晕。 “怎么?怕了?”耳边风声犹在,还夹带着某人的幸灾乐祸,心里一恼! “谁怕啦?”虽然话是给顶了回去,但是声音却有点不稳,抓住他的手更是不敢松开。 这万一有个什么,摔下来,伤的可是我自己! “是吗?”果然是习武的,身手如此矫捷,我不禁满脸黑线! 但是,谁想到,更刺激的还在后面,司寇邪一个侧身,一手托住我的后背,一手揽住我的腰,就这么悲壮的把我从他的背上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给转到自己的怀里。 这一撞!坚坚实实地撞上那熟悉的胸膛上,被人如此对待还是有生之前第一次。 不禁心里恼怒,抑制住满腔的热血,我愤怒地抬起头,可话未脱出便俨然制住。。。 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看着那微卷的睫毛一闪一闪,他居然。。。 呼吸若瞬间被他夺去般,大脑一片空白!唇间夹带着丝丝甜蜜还有些酥麻。。。 | ------------ 第九十三章 交易 “如想知道你们主子的下落,明日在天池带上解药见”我轻轻收起紧握住地毛笔,笔尖落纸,墨瞬间融化于宣纸之上,一回到营内,便起笔书信。 “姐姐?”小怜看着一脸深沉的她,此时显得有些陌生,微弱的烛光照射在她的侧面,更让人有种不易接近的感觉。 仿若被什么敲了下,我缓过了神,才发现原来她一直在。 稍稍掩盖了眼底的异色,随手把书信折起放入书封内,慢慢走近她。 “小怜,这次事情较为特殊,所以我只能信任你,把这封书信交给汴州州牧既可。其他的你就不要担心了”我没有告诉她书信的内容。 “放心,姐姐。小怜一定会完成你交给的任务”只见她一脸笑意的望着我。 “还有,就是。。。” “就是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是吗?”小怜边说边还朝我眨了下眼。 我苦笑不禁,但还是不忘嘱咐一句:“包括司寇将军”。 送走了小怜,依旧毫无睡意,今晚看样子是注定不眠之夜了,走向窗前,月色依旧撩人。 而我竟也变成一个利用他人来达成自己目的的人了不是吗?! 一边暗自嘲讽自己一边欣赏眼前的月色此景不知在旁人看来会是如何一番景色。。。 化了雪的天池显得有些朦胧,站在湖边让人有种被治愈的感动,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还未仔细凝听便听见身后传来的细碎的脚步声,缓缓回头。。。 “我们又见了”我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一身素衣的豫鄂易。 “是啊,看样子。我们还真是有缘”没想到,此刻他居然还有兴致开玩笑,但是我却笑不出来。 “药呢?”我开门见山的问到。 “地点!”。 “我怎么相信你给我的就是解药?”我望着手里的瓷瓶,低语道。 “那我又怎么能相信你给我的地图不是伪造的?”豫鄂易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我眉间一皱,黯着眼神抬头。 “希望以后我们不会再见”话语刚落,便毫不犹豫地回头,握紧手里的瓷瓶收入衣袖内。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们到了那里找不到任何你们的印记”身后的声音响起,抬起的脚步有些滞留,我顿了顿,站在原地没有转身。 “我已经抹去了那些足迹,不然又怎么向你提出条件”说完,扬起手里的瓷瓶挥了挥,便又抬步。 豫鄂易原本一脸深沉的脸色渐渐起了波动,嘴角不知觉地上扬,望向那渐渐消失在天池湖边的身影,随后又转身背手独自站在湖边。。。 一路上,骑在马上漫步,缓缓从衣袖中拿出那瓷瓶,虽然之前嘴里是这么说,但是因为对方是豫鄂易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有些安心,至少比起那个鬼潚来要让人放心不少。 低首,望着手里未开塞的瓶子,明明解药已经近在咫尺,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在此时,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原本迷茫的眼神渐渐起了暖意,眼角上起,似不再犹豫和彷徨,举手揭开塞住瓶子的青布,顿时,一股扑鼻的清香溅起。 毫不迟疑地举起紧握瓷瓶的手,抬头一口仰尽。 随后,不再留恋这味道,扔下手中的瓷瓶,一夹马肚,扬长而去。。。 距离此事过后,已经近十日。腹痛没有再发,也没有任何关于对方的消息,想必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吧。 自从上次罹州事件后,意外的是对方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行动,自然我也不会担心那个人后来的情况,至少我是相信豫鄂易的能力的。 今天是个晴天,微微的细风似在预告着春天即将来临的讯息。 “嗯。。。。”忍不住展开双臂深深地伸了个懒腰。 “原来你在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浅笑回之。 “找我有事?” “难道找你就非得有事不可?”只见他眼底泛着笑意朝我走来,一阵微风袭来卷起他的衣角和有些慵懒的发丝。 我撇了撇嘴,有些好笑且无奈地朝他走去。。。 | ------------ 第九十四章 春袭 鬼潚被发现仅仅在我给了豫鄂易地图的2个时辰后,等他们找到他时,只见他早已虚弱的背靠在岩石壁上,虽然洞内温度不似外面之低,但是由于湿度较大鬼潚还是吃了不少苦。 如若不是自身条件好,恐怕这一日一夜的虚寒入体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已经过了近半个月了,仿佛有种错觉,似乎可以永远这么和谐的生活下去,前日小怜请假回了老家,想来也奇怪,她在老家还有什么事值得她放不下呢? 冬天终于离去,春天似乎无声无息地来到身旁,没有百花争艳、更没有小鸟鸣蹄,只有这偲偲暖风预告着她的到来。 腹痛来的突然,去的也很戏剧。但是也正因为有这么一段插曲而让我认识到到底什么对我来说是最珍贵的。。。 “看样子,你倒是蛮悠闲的”一阵如春风般的声音流入耳中,不禁让闻着心里一暖。 我睁开原本紧闭的双眼,还未开口就被一股力量带入到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 即使现在我们的关系有点明朗化,但是对于这突来的亲密还是有些窘迫,不自然的退了下。 这虽是空地,但是离营地并不远,走来走去的士兵更是多这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心里刚想到,欲挣脱熊抱之时,谁知他反手将我扑倒在地,蓦然吻住我的唇,柔软而湿滑的舌带着一丝清甜,由于一切来的如此突然,这动作一气呵成如此的流畅,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使得我根本没有思绪做任何反应,所以他也就很轻易地闯进我的唇齿间碾压舔吮,有些痛!不禁紧凑着双眉。但是该死的又不讨厌这感觉,使劲往回抽自己的手,却半分也抽不出来,就这么眼睁睁地让他夺去我的呼吸。 看样子,春天是真的来了! 就在我以为会因为缺氧而导致脑瘫之时,终于身上的人缓缓起身,一脸的满足看上去有点痞。 “脸红了。”司寇邪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拂过我的面颊,脸上的笑容透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谁脸红啦?!”我有些不自然地撇过脸。 “难道这次又是夕阳照的?”只见他说完还故意抬头看了眼万里无云连太阳都没的天空。 面对他,不知为何我总会有词穷的时候,懊恼地抿着唇不由自主的一噘。 “我说你这动作完成的倒是很流畅嘛,是不是练习过很多次啊!”不知道抽的哪阵风,脑子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待话说出,才发现这明明透着一股酸味。 果然!司寇邪原本愣了半会,等反应过来只见他毫无顾忌的大笑,倒使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刚想起身!被他一拉又跌坐了回去。 “这就是你冤枉了为夫!为夫我天生聪慧自学成才,哪需要练习!”说完,一把紧紧抱住我。 “什么为夫啊?我还为辅来”这人怎么。。。我有种被他外表所蒙骗的感觉。 “怎么?装失忆啊!距离蕲皇成婚已经半年了,我们的事你看怎么办吧” 我张大的嘴半天没合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是司寇邪吗?为什么我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反是他,渐渐勾起唇,唇角上扬淡淡地笑了,声音有些嘶哑:“潯月……”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楚,只因为声音太轻太轻,轻到似乎被风一吹即散…… “什么?”…… “回将军,潯姑娘!刚刚宫内传旨要潯姑娘进宫一趟”我们刚回营就被一名士兵拦住。 “可有说什么事?”司寇邪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回话的士兵,眼底没有一丝波动。 我有点不解?这找我有什么事? “没…没说什么,只说了蕲皇要召见潯姑娘而已”被问话的士兵看了眼他们将军吓的有些结巴。 他话语刚落,我和司寇邪不禁面面相对,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 第九十五章 三人 “会不会是因为这次罹州之事?”沉默了许久的马车内,我还是忍不住提出心里的疑问。 显得过于平静的他很难看出些端倪,但是除了这件事,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如果蕲皇问你当时是谁先提议罹州之计时,你只要据实告之便可”只见他淡淡一笑,似乎知道什么又不愿告诉我。 心里一紧:“什么意思?他不是早知道这个计划吗?难道……” “答应我,只要照我的话说好吗?”难得见他如此严肃的与我对话,但越是这样,心里的那根弦越是绷的紧,似乎有什么事是我无法预知的。 我闭紧了眼睛,试图平复现在有些悸乱的心情,突然,一只强劲有力的手紧紧握住我有些凉的手,睁眼! “放心,我在你身边”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淡得看不出来的笑容,面貌依旧俊美,看着他漆黑的眼眸,让人陷入。 望着马车外的月,半悬在空中,银白的色泽,清冷的光。那么圆那么亮…… 一呼一吸间,只觉腹胸憋闷难当,我缓缓反手握住那纤长的手,唇角渐渐扬起 “我也一样,在你身边……” 虽然,不知道此行翛冉到底找我什么事,但是我已经不再彷徨了。 “将军抱歉!蕲皇有旨!只召见潯姑娘一人”拦在内殿门外的侍卫双手作揖止住欲与我前往的司寇邪。 “放心,我可以应对的”我转过头,浅笑。 司寇邪一脸担忧,轻轻地点了下头,目送我消失在视线中,却半步未移开,眉间的皱痕愈深…… 已经多久没来这里了,跟着带路的侍卫感觉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如此沉重,无心留意身边闪过的景物,只想早点结束这一切回到我熟悉的人身边。 “潯姑娘,小的就送到这”带路的侍卫突然一个转身,恭敬的说到便离去了。 望着面前厚重的涂抹着红色颜料的大门,我没有思索片刻便伸出双手缓缓推开…… 一道亮光瞬间射入眼帘,有点刺眼,我眯着眼睛寻着方向,只见一个人影背手站在一台阶上,我将视线一点一点往上移,先是看见他锦黄色的衣角,接着看见束缚在他腰间的翠玉腰带,再往上看就是他的背脊… “潯月参见蕲皇!”我朝背对着我的人行礼到。 只见他身形一顿,也只有片刻,然后徐徐地转过身,一脸的冷峻。让我有点窒息,他对于我而言,早已不是初见的那个二皇子了,现在此刻的他是一个真正的帝王不是吗? 有这么数秒,我们没有一言,四目相对,我不明白他到底想从我的眼神或言行中窥视出些什么!? 那熟悉的容貌依旧柔美的不似他的身份,但是那毫不避讳的凝视着我的眼睛又是如此陌生。 翛冉!你到底在想什么? “蕲皇怎么不介绍下”忽然,熟悉的鬼惑低沉声线从耳际传来……与此同时,我的胸口想被什么撞击了下。 懵了,突然觉得这样的情形是我始料未及的,时间如静止了般。 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我面前,露出那来自地狱般的笑容,俯视着我,仿佛我像是他的释徒般。 “潯月见过卺王!”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但是紧握着的双拳却在微微颤抖。 鬼潚似无意地瞥了眼此刻紧握双拳的她,嘴角泛起不易察觉的残忍。 却没有回答我之意。。。 “你先坐下吧”站在我们身后不远的翛冉突然眼底闪过一丝阴冷,面无表情的朝我说到。 “谢蕲皇!”说完,我越过他想朝离他最远的位子走去,可刚与其擦肩就被他单手拉住。 几乎同时,我和翛冉都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不同的是,我是诧异而翛冉眼底渗露的则是冷酷,脸色有些发青…… “这里有位子,何必走这么远”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 “潯月,过来!”翛冉忍不住的出声,相比之前的冷静,此刻他似乎有点不悦,美丽的眼睛闪着一丝凶狠。 终于,我坐了下来,却如坐针毡。房内寂静的有些可怕,我看着翛冉等待他的开口,而翛冉看着鬼潚眼底有着看不懂的异色,至于那个鬼潚却从未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 我很震惊!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 一时间,这气氛实在诡异的很,甚至我有点庆幸此刻他不在,不然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 “孤还未感谢潯姑娘那夜的照顾”突然,一个冷的不像是人该有的声音划破这沉寂的气氛。 果然!我背脊一凉!但是相比我,翛冉的反应似乎更大。 “忘了告诉蕲皇,那日在罹州因为下雨,山石塌陷,我们不小心滑落进一个山洞,如不是潯姑娘彻夜未眠帮孤净身除伤照料,想必今日孤也不会恢复的这么快……” 我脸色有些铁青,不知道他为何故意在翛冉面前说的如此暧昧,我和他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可以用“我们”两字代替。 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笑意望着我的人,心里起伏难以平静。却未留意到另一个沈默的眼神…… | ------------ 第九十六章 阴谋 “不知蕲皇召潯月所为何事?”无视那阴阳怪气的人,我还是先开了口。 只见翛冉黯沉的双眼,坐在金色的软榻上,让人看不出究竟。 “潯月,有件事,朕需要你实话实说”只见他神色陡然转冷褪去一贯的儒雅,换上帝王的霸气。心里不禁一紧! “蕲皇请问”我直视着眼前的人,终还是明白我们的距离。 “此次罹州牧许彦被射杀是不是司寇邪的计谋”我望着面前人的嘴一张一合,却怎么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许彦被射杀不正是坐在我旁边的这个人干的吗?怎么变成了司寇邪?!又何来的计谋?这到底…… 我试着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希望不要有所误解,让脑子整理了片刻,才开口道:“蕲皇此话何意?” “蕲皇的意思是说,是不是你们司寇邪大将军为了铲除异己,所以一开始就游说许彦使了个一箭双雕之计,一旦罹州事件成功,不但可以消弱我卺军的力量,还可以除掉许彦这个眼中钉,只可惜,他的计谋失败,但却借了孤的手帮他灭了一个许彦”回答的不是翛冉,反而是一旁的鬼潚,只见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似乎整件事与他无关般。 猛然,我的头像要炸开般,有种想吐血的冲动,冷郁着双眼回过头,直视着一脸淡然的鬼潚。 “司寇邪为什么要除掉许彦,既然你知道他所谓的计谋又何必帮他杀了许彦呢?还有!你们如若没有鲸吞罹州之意又怎么会同意许彦的计策从卺国千里迢迢地赶来罹州?!鬼潚!你到底想干什么?!”说到最后,我几乎是用吼的,难怪他们只召见我一人。 “你倒是很维护他嘛?我军会来,不过是孤要汴州牧假意同意此计,想看看这个司寇邪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见他并没有生气或动怒,反而神色悠闲,嘴角还扬起不屑的笑意。 “哼!现在许彦已死!我看你是算准了死无对证吧!”我怒斥道。 无视他此刻眼底的冷冽,我转向高台! “蕲皇!司寇邪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想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怎么能相信一个外敌的片面之词,甚至可以说滑稽之极”。我有些激动,只因我可以清楚的闻到阴谋的味道在逐渐蔓延。 翛冉掩饰眼底的阴霾,露出一贯的平静,只见他并没有急于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凝视我一会,低首!缓缓从书台的夹缝中抽出一本奏折。 黑色封面,显得不是很起眼。 “这是罹州州牧刘谘的参本,上面揭发司寇邪私下招募军队,本想游说许彦杀了自己代替罹州牧,但是被许彦拒绝后耿耿于怀,之后又担心他泄露信息才想到一箭双雕的阴谋……可他万万没想到,许彦早料到自己可能命不久矣早就备了书信,交代亲属如有万一交与与刘谘。。。”后面他又说了什么,我都听不进去了,这如此荒诞的参本,为什么他宁愿相信自己的敌国和一个小人,却不相信自己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 而且此事疑点重重,他不应该没发现啊! “书信呢?许彦的亲笔书信?!”我直视着高台上的人。 “刘谘怕节外生枝看完便烧毁了!”一个字一个字从他口中铿锵有力地说出。 我有点想哭,不是为了他,也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司寇邪! “蕲皇,潯月尚可相信司寇邪的为人,为什么你就不相信呢?书信被烧?根本胡扯!如此重要的证据他怎么可能不留下?!”我有些无力,此时我才发现事实和歪曲往往不是这么容易说的清,道的明。 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他不是还赞成此次罹州之计吗?为什么现在又变成这样?!到底问题出在哪? 我有些头疼!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微微眯了一下眼。心底的原本那点不安被另一股炽烈如火的愤怒吞没,刚想转身欲与那个坐在一旁的人对峙之时,眼前突然一黑! 最后的意识,仿佛跌进一个冰冷的怀抱中,似乎还有一双没有任何温度的视线紧紧盯着我。 鬼潚看着他从自己的手里接过那瘦弱的身躯,蓦然变了脸色。 她脸色苍白可见刚才有多压抑自己的愤怒,可是!为什么看见她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心底有些异样……瞬间,脸上闪过恐怖的暴戾之气。 “卺王请回吧,接下来的事即属于我蕲国的内事,朕自会处理的”不带感情的冰冷字眼,翛冉似突然想到什么,抱着怀里的人手上一紧,慢慢地转过身,眼底不见任何波动地朝依旧站在原地的鬼潚说到。 而此刻,恐怕连鬼潚自己都没意识到,紧握的双拳因为极力克制都已经青筋爆出,眼底露出丝丝复杂。 她一头青丝倾泻而下,挂在他的臂弯上,她的头侧过正好在他齐胸的位置,紧闭的双眸显得楚楚动人,似有话还未说。 翛冉突然眼底闪过一丝寒光,不喜欢他看她的眼神,于是高大的身子一个侧身隔绝了那个视线便直接朝后房走去,边走边朝一旁的珠帘抬了下眼,随后,便走出一个老者朝鬼潚的方向走去,似欲送客…… 珠帘被掀起…,静默悠远…… | ------------ 第九十七章 情迷 翛冉抱着她退到内殿的后书房,这里虽然是他因为批奏较晚而用来休息的地方,却布置的格外清雅,一张简单的雕木花床,四周是用淡黄色围起的纱帘,旁边则是书柜,唯有床榻边的案几上摆放了一尊香炉,袅袅思烟,如梦如幻。 小心翼翼地把她平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地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惊醒了她,随后细心地帮她脱去脚上的布鞋,很难想象一个帝王竟会为一个女人脱鞋,然后随手拿起一旁的黄色锦被帮其盖上。 他如一座大山,完全将她遮住了,双手撑在她的左右两侧,低头凝望,她的睫毛很长,即使像现在这般紧闭却依旧如把玉扇动人的绽放开,未施水粉的娇容,正是自己思念已久的容颜、光滑如丝的肌肤、甚至每根发丝都如此诱人。 此刻的翛冉眼底不再有伪装的平静浮上的是一双充满情愫的注视,一个男人注视自己心爱女人的眼神。 翛冉坐在床沿,将床上人的手交叠握在手心,搁放在自己的胸前,感受着她特有的香味,她的心跳声,与他如此接近,没有任何的阻碍。 渐渐,只见他缓缓闭上双眼,那张原本无情冷淡的脸,现出一丝真实和异样。 这一刻,她是属于他的,完完全全的整个人。 紧闭的双眸徐徐睁开,翛冉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印上那柔软的樱花。 床榻上,帐帏低垂,情溢蔓延…… 他需要她的安慰,她不知道自己因为她而忍耐克制了多久,久到自己如一个病人般。 而这一吻,使得一颗坚硬的心悄然被融化,他轻吻着她娇小的耳垂游走到她细嫩洁白的颈项,动作轻柔似像在刻下只属于自己的印记。 他的吻由蜻蜓点水般,慢慢地一点点加重,直到身下人发出一阵低咛,也全然不顾,此刻翛冉早已浑然不自知,一头陷入…… 头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游走,手上像被什么箍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我募然睁开双眼,等看清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时,顿时感觉一阵寒风袭来! 此刻他正舔舐着我的嘴角,欲用舌尖撬开我紧抿的唇,我像被人用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冰冷刺骨。 一个起身!用力推开他,呼吸急促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他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而被我推开的他非但没有停住,反而,一个冷了双眼,袭身而来。 一手反圈住我的双手,另一只手固定住我的后脑,便压了下来! 原本盖在身上的锦被也因为我的抵抗而早已掉落在地,以及撞翻的香炉撒了一地,满地狼藉。 而他则依旧强悍地想用舌头撬开我紧闭着的双唇,他的技巧很好,好到我都无法咬到他而阻止他的粗鲁,舌尖的交缠,挑弄。顿时让我感到有种前所未有的羞辱。 不停的反抗,挣脱到被镇压,我显得已经有些筋疲力竭,额头上早已渗出丝丝汗珠。 无力的挣扎,此刻显得有些滑稽讽刺,突然,他原本托住我后脑的手,移开手指插入我一头不知道何时散开的发丝中,此时他正感受着她的发如丝绸般滑过他的指缝,而他的手,也顺着她的长发,慢慢往下滑,一路向下…… 浑身战栗…… “蕲皇!”突入的一个优美的声音,使得原本走火入魔的他停滞了动作,但那只钳制住我双手的单手却丝毫没有松开。 我认得这个声音,是她! 想出声,但又怎么能出声?!司寇邪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外面,胸口好痛!却未知,泪早已不经意地溢出。 还未抬头只听见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为什么哭?!” 我愤怒地抬起头刚欲开口却撞上一个似天池湖边冰霜的视线…… 敏感地感觉到此刻他的异样,但是并不代表我会妥协。 我用力地擦了擦眼角,想告诉他!这个眼泪不是因为他而流,却紧闭着双唇,说不出半句。正欲起身却被他一把抓住…… 四目相视,映入彼此眼里的只有火一样的愤怒,有我的还有他的。 “请蕲皇自重!”我从牙缝中蹦出的一句话,却已经克制了许多。 “既然你都说了我是蕲皇,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的!”翛冉一脸的阴霾紧紧锁住我。 “皇上!是臣妾!”又一阵催促,才使得我们彼此的火势褪了几分。 | ------------ 第九十八章 皇后 残阳暮色,夕阳的最后一丝余辉,斜照在这房内唯一一扇桃木雕花形的木窗上透射进来。 有些凌乱的呼吸还未平静,一切来的实在太过突然,紧握床单的双手,连自己都未察觉到有丝颤抖和冰冷。 翛冉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闪着森严冷漠的光芒凝视着我,但随着房门外的催促,忽然蹙眉便毅然转身。 而就在他转身之际,我心里竟松了口气。 厚重的房门被缓缓从里推开: “何事?”此刻他早已换上人前那威严的尊容,眼底也早没了前一秒的冷酷,可显而知他早已把情绪控制的得心应手。 “臣妾刚刚路过皇上殿外,本欲询问皇上晚膳想吃点什么,不想却巧遇了司寇将军,才知道潯姑娘来了,故才冒然前来一探”毓娇不卑不亢满脸笑意带着华贵,实在看不出有何问题。 但是翛冉却不吃她这套,她是什么人他会不清楚,一个堂堂皇后竟然亲自来见一个普通女子? 但是,却不见他眼底有何波动。 “原来如此,潯姑娘刚刚稍有不适,所以朕才让她在这里小憩一会”翛冉脸上浮出一丝淡笑,说完做了个请她入室的动作。 “谢皇上”只见她也不做姿态,微微含笑点了下头便侧身进入,今日她依旧一身红衣锦纱,上面是用手工缝绣的金色凤凰,一头青丝用银簪高高盘起,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眉似远黛、娇艳动人,似乎无论何时何地她总保持的如此讲究的装扮和仪态。 而此时的我,一头发髻早已松散,一袭白色的衣裳也已褶皱不堪,将紧张与失措压在心底,听到她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我连忙起身,理了理发丝,抚了抚身上的衣衫,保持神色镇静,也保持着自己的尊严。 未等他们说话,我自己一步向前,推开房门把满屋的狼藉关在身后。 “潯月见过皇后”我微微低头,看见她那双做工精细的玉盘鞋。 “何必如此见外,本宫一个人正好闷得慌,想来找你聊聊家常,不知皇上是否舍得?”一语双关,却见她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而翛冉则是一幅早已习以为常的表情。 反之,我倒有点不自然。 “我们要谈的事也谈的差不多了,你就随皇后下去吧”翛冉平淡的看着我,与之前的举动似两人。 我本想关于之前的事再问个明白,但是现在此景此情又如何再谈,想想只能作罢。 等改日寻得机会再说吧…… “是,那潯月先告退了”我装作恭敬的回礼,然后便随着毓娇出了房门。 留下身后那隐含着深深别意的视线,他站在门口浑身上下散发出那不可一世的冷冽和霸道…… “谢谢”等走出内殿,远离了那些侍卫的视线后,我终还是开口道了谢。 对方沉默了片刻,之前嘴角的淡笑早已不在。 缓缓扬起轻柔的声音:“本宫不是为了你,并且送你一句:好自为之,不要害人累己”说完,便不再多言。 我知道,她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 我不经意地侧视,望了一眼身旁这女子,究竟要有多大的心境才能容下这一切,如若不是我们所处的关系微妙,可能我会想和她做个朋友。 但是…… 我也很清楚,我们终无法成为朋友。 已经夜黯,说话之间被一个人影映入眼帘,刹那,心底原本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消失,心底渐渐韵开,如若不是身边还有旁人,恐怕我早已飞奔过去。 而那个身影也在同时注意到了我,那双狭长而俊美的眼眸先一凝,随后原本沉黯着的双眸突然染上一片光彩,不顾一旁的人,直接朝我跑来。 灰墨色的长衫带着夜风飘起… 嘴角渐渐上扬,脸上绽放开一丝微笑…… | ------------ 第九十九章 诱夜 “他找你何事?”马车内一个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眼神一黯,心底在犹豫,此事情况严重,我不能瞒他也不想瞒他,但是…… 司寇邪明显感觉到她在自己的怀里一震,但是却没有点明,只是耐心的等待她自己开口,知道她在挣扎在犹豫,她的头发有些散乱,不施粉黛的脸此刻还略些苍白,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冽被一丝不忍所代替 紧拥着她的双臂慢慢收紧,头一侧,轻轻地倚在她的后脑上…… 冷风肆虐地卷起地上的尘埃,一辆马车却奔驰在原野上,一刻不停。 一阵沉默,似有些可怕,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想有任何东西成为我们彼此之间的隔阂,无论碰到什么问题,我想与他并肩面对。 于是心里一横,反手紧紧抓住圈住我的双手:“他们……” 我把在内殿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自然省去了和翛冉那段。 语落,见他墨色的双眸似黯淡了,也是,被自己的上皇怀疑任任何一名臣子都是受伤的,不是吗? “邪?……”我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我没什么!其实如今这局面我也料到了”说话之际,还不忘对我报以一笑,只是此时的笑不再如此张扬如此美好,有的只是淡淡的无奈和悲凉。 听罢心底一股酸楚:“是没什么!因为我会在你的身边”说完,把自己的身体往后靠了靠,眼底含笑地注视着前方。 只觉身后的人一僵,随后,缓缓低下头埋入我的后颈项,顿时,一股暖流侵入…… 夜幕早已拉下,洁白似雪的月光隐隐洒下,没有太阳的炙热,此刻的月亮显得是如此的旖旎而醉人…… 靠在司寇邪的胸前,他起伏平稳的胸口像有节奏般的让人感觉心安,眼皮似有些沉重,终不抗力地缓缓合上…… 司寇邪见怀中的人睡意渐起,眼底渗透着丝丝柔光。 低凝了一会,情不自禁地摩擦着她细嫩光滑的脖颈,她披散下来的秀发时不时会移动,甚至还会阻扰自己的进一步,目光从她那张美丽的侧脸移向此刻因为呼吸有些起伏的柔软胸膛。 邪魅地眼底瞬间似蒙上一层情愫,渐渐感觉自己的呼吸竟开始有些悸乱,望着她有点失了神…… 凝视她片刻后,顿时,吻落在她的脖子上,白皙的肌肤上。 吮吸着她小巧的耳垂,而后又下移,心似有一把火在烧…… 炙热而汹涌…… 忽然,还未深睡的我意识到他此刻的举动有些异常,突然睁开眼,转目望向身后的人,顿时失措地涨红了脸,可能是看出了我的狼狈,只见身后的他突然轻笑出声,我更是窘迫,正欲回头算账,便被他用力的圈住,似在隐忍着什么,重重的喘气声从头顶传来。 “放心,我很有抑制力,我会等”一阵轻柔的声音萦绕在耳际,原本就涨红的脸此刻就差没直接爆血管了。 “这个时候,还有色心,色狼!”我恼羞的骂道。 司寇邪却不急着反驳,看着她羞涩酡红的脸庞,嘴角突然勾起一丝微笑,用力按住欲起身的人朝她的背后吐出:“你别忘了,我可是个正常的男人”…… 我浑身僵硬,手脚发凉! 没见过吃人豆腐还如此理直气壮的,果然!世风日下,这天下的乌鸦不是一般黑,而是一个比一个黑…… | ------------ 第壹零零章 蜕变 这一刻,你一觞,我一酌,没有言语,没有纠缠,没有爱憎,没有伤害也就,无关离伤…… ------------------------------------------------- “一起下地狱吧”他眼神一聚,如一头嗜血地野兽瞪着我,浑身渗透着阴森,嘴角更是残忍的上扬…… 他在拿什么?雾太浓,看不清,见他突然转身欲取身后某物…… 还未看清,只见他突然回身抽剑向我挥折过来,想躲开却无法移动!身体像不属于自己般控制,这到底?!!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个跨步,毫不犹豫地挥下斩断我的发丝,那断掉的青丝刹那如失去生命般飘散在空中,如凋谢的柳叶般坠落。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还紧握着的剑刃的他,身体却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只因我看到的是一双如死神般残暴的眼睛,在夜雾中竟泛着丝丝血腥。 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滴,我不是个喜欢流泪的人,但是心里却如被一块石头压抑着喘不过气,甚至还包含着羞辱、愤怒、和害怕太多太多。 无法动弹的我干脆闭上眼睛,等待着他的宣判,可他却停了下来…… 很静,很静…… 他走了吗? 似在临走前说了什么?却依然听不清楚,锥心的疼痛仿佛要把我撕开一般。 我试着慢慢睁开眼睛…… “啊!”募然惊醒,胸口因为剧烈的起伏显得有些疼痛,额上泛着丝丝冷汗。 是梦吗?可?为什么如此真实?! 梦中,我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股萧杀之气,他是想要我的命! 我努力地试着凭着记忆看能不能猜出几分,却依旧徒劳,他是谁? 扬手拭去满头的汗珠,正欲下床倒杯水时…… 脚底刚触到冰冷的地面时,突然,耳边飘现一句如魔咒般的声音:“潯月,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会放过你”…… 不禁打了个冷战!双手环抱,伸出的脚不知觉地又缩了回来,想把仅存的温度困在怀中,似乎今夜特别的冷。 这种梦已经反复出现过好几次,每次不断的重复着,即使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个梦! 但是,不知道为何,每做一次相同的梦脑海中仿佛有什么正在逐渐苏醒,一切是那么的真实、似乎蕴含着某些暗示? 头痛!脑海中似有一道亮光闪过,明明什么都看不清却能感觉到什么?这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感觉比想象中的还让人无措。 “咚咚咚”突然,一个敲门声显得特别的诡异,在这个静的有些可怕的房间,突来的这个拜访者更是让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不禁咽了下口水,试着平复有些悸乱的心情。 “谁?”迟疑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安和猜疑。 “是我啊”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原本还凌乱的心情渐渐有些缓和。 “等一下”我不经意地松了口气,甚至都忘了她是何时回来的,便下床向房门走去。 “姐姐,没事吧?”刚开门就撞上一双关切的眼神。 “外面冷,进来吧”心底有些暖意,她此时的出现对我而言真是帮了我。 “姐姐?”小怜随着我走进房内,似有问题想问。 “没什么,只是最近一直做着一个相同的梦而已”我牵强的朝她一笑,顺势走到茶几边帮自己倒了杯茶。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先告诉我一下”我试着转移话题,避开不愿再记起的那些东西。 站在身后的小怜似眼底闪过一丝不忍,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开了口 “姐姐,难道小怜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淡淡地语气显得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感情,我诧异地回过头。 似乎一夜间站在自己面前的她不再是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的小怜,不再是那个一直长不大的小怜,什么时候开始?原本的娃娃脸开始显出女孩,不!应该说是女人的娇美。 站在微暗的烛光下,她一脸冷清似有些悲伤,一双仿佛被伤害的眼神让人不禁有些迷茫,心底有些懊恼,责备自己终究还是无法打开那道墙壁。 对于小怜,自己竟错过了太多太多,甚至连她的蜕变都没留意到。 我们就这么面对面的对视着,眼前的她竟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一头青丝有些凌乱地披下,显然刚从睡梦中醒来,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迷离而动人,小而坚挺的鼻尖,我想她是真的变了…… “我……”话音还未落下,直接被一双柔软的双手紧紧抱住。 很温暖,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淡淡的香味似有催眠的作用,心底不禁有些感动。 “小怜希望能真正分担姐姐的……” “对不起,小怜,我应该珍惜身边的朋友,以后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我想我会试着分享”不知不觉扬起原本有些迟疑不决的双手,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随后毫不犹豫地也紧紧抱着她。 | ------------ 第壹零壹章 相拥 难得有如此空闲的一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与小怜促膝长谈了几乎一整个晚上居然都不觉得困,昨晚很晚回来的她因为看到我房内的灯已熄灭便没有来告诉我。 却在傍晚听到我的梦惊声于是便跑了过来,老实说对于她的陪伴真的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梦。 双腿曲起,随意地找了一块空地也不管地上是否干净便坐了下来,自从连着好几天做着相同的梦总感觉整个人都有点恍恍惚惚,甚至还有些许的若得若失。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于是便趁着闲空自己独自出来散散心。 其实,积压在心底的不光是这件事,更重要的还是那次的谈话,我翻来覆去的想了又想,怎么也不明白那个鬼潚为何会说那番话?目的难道只是想诬陷司寇邪?而蕲皇到底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他总不可能真的相信那个鬼潚的话而怀疑司寇邪吧? 种种的疑问,如一个个死结,解不开理还乱。 但是,照着那日后的情势来看,至少蕲皇还没有因为怀疑而采取任何举动,这样到底算不算是好事? “呼~~~”越想脑袋越乱,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晴空,如此美丽的景色却映入不了我的眼底。 这里是一块空地,一望无际的草原其实已经显得有些荒凉,唯有一些顽强地还在拼命与环境作抗争的小草仍然继续生存下去之外,其他的地方早已是只剩下残枝和沙土。 绿色和尘土真是鲜明而有讽刺的对比。 看着看着,眼睛竟有点酸痛。于是,轻轻地闭上眼睛…… 周围很安静,就连风声似乎也突然停滞了脚步,我喜欢这种感觉,同时也享受这一个人的自得其乐。 她给自己的感觉,有时候像月亮散发出的淡冷月光一样,明明就在眼前却感觉离自己很远,司寇邪一出了营地就看见她独自一人朝后山的空地走去。 在她身后唤了两声,恐怕她都没有听见,于是便随着一起来到了这里。 看到她似乎一个人自乐的很,原本不想打扰地悄悄离去,但是,脚步却仿佛不受控制般地朝那个躺在地上的白影渐渐靠近。 脚步很轻很缓,不是怕她的发现而是不忍吵醒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风声又开始继续飘过,似乎还夹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一个惊醒! 等睁开双眼的同时更是不可置信的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人。 “醒了?”熟悉的魅惑低沉声线从耳际传来。 我有些不自然地马上双手撑地起身,到底他来了多久?自己真是糗到家了。 “什么时候来的?”望着一脸戏谑的他,竟有点脸红。 “刚刚”司寇邪轻轻地回道,顺势帮我取下沾着发丝上的枯草。 “骗人!”我不相信地看着他,却不生气。 “怎么一个人在这?”又是这淡淡地语气,没有质问没有追问,更多的是那不经意流露出的关切。 “也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罢了”我回笑到,便朝他的身边靠了靠,我喜欢他身上那股轻淡的味道,不属于世间任何一样只属于他的味道。 “想家了?”这是他第一次和我谈起这个话题。 心里不禁一怔! 似乎他感到我心里的挣扎,一个伸手把我紧紧地圈在怀里,很温暖! “我没有家”在他的怀里我竟然可以如此轻松地说出这四个字。 躺在他的怀中,我不断的把玩着他圈住我的双手,他的手指很长也很有力,因为长期征战持武器的关系还有一些茧,却丝毫不影响这双漂亮的手。 就在我以为他会继续询问下去时,身后靠着的人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圈住我的双手似有些收拢。 “你呢?好像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家里的事?”我首先打破这沉静,虽然我是如此喜欢这感觉。 明显感到他的手臂不知觉地一紧,就在我想开口之时。 “我有个妹妹!”…… 我惊讶地回过头,却被他又扳了回去。 我想他是不想让我看到此刻眼底的悲伤吧…… “记得那时我才9岁,父亲因为要去参战不得不迁往罹州,妹妹和母亲因为舍不得长年分居两地,于是便打算离开蕲国舒适的府邸来罹州与我们相会,但是……”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似在隐忍着什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的家事,而且又是如此的…… 于是,不禁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试图安慰他,如果不想说就不要勉强自己。 可几乎同时,他一个反手,却把我的手握住在手心,然后停顿了片刻后又继续说道: “但是,却在与我们相会的路上……经过渲河的时候遇上一场连日的暴风雨,河水不断的上涨、天上不但下着骤雨还刮着飓风、周围的村庄都被淹没在水中,甚至连周边的山路都绝大部分的整个塌方,而妹妹和母亲还有十几个随从都……下落不明”他一口气说完,随后便没了声音。 唯有那有些起伏的胸膛似暗示着他此刻极力压制的心情。 我沉默了,眼底竟不知不觉地有些湿润,松开他紧握着的双手,回过身! 双手圈住他的腰际,把脸贴近他难以平复的胸前。 有时候,人在最悲伤的时候,任何言语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唯有紧紧相拥才能更好的表达你所想要传达的任何信息…… | ------------ 第壹零贰章 翾溓 “姐姐,姐姐”正在房内小憩的我刚闭上眼,就听到外面一个急切的声音。 已经入春的天气,尤其到了下午更是让人容易犯困,还未起身,房门就被重重地推开。 直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绿色裙衣的小怜以及她身后带入的阳光。 不禁眯了下眼,什么事让她如此慌张?! “什么事啊?”我皱着眉看着她一头的汗水,刚想伸手拿手绢帮她擦拭就被她顺势紧紧握住,二话没说,直接把我拖着往房外跑。 “等等,到底是什么事啊?你总要先告诉我一下吧”这小妮子平时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这会儿跑的我都赶不上。 “来……来不及了……”看着一脸匆忙又语无伦次的她我也放弃了,只能加快脚步跟上。 “快!……在那!就在那!”只见她带我来的竟是之前我们待过的工地。 自从我们离开这里后,这还是第一次又回到这地方。 关于以前在这里做工的人所受到的一些不平等的待遇,我也曾和司寇邪提议过,听闻以前那些个的虐待和歧视已经好多了,怎么小怜会跑到这? 可还未待我细想,就被不远处的一个人锁住了所有的视线。 六个粗壮的工头正围着一个年仅15,6岁的少年殴打,满身的血污蜷缩着躺在地上,看不见容貌,但是那瘦弱的身体怎么禁得起这些人的暴打。 “姐姐,就是他!你快救救他呀!他们想打死他”小怜拼命的拉着我的衣袖把我朝那个人群拖了过去。 几乎同时,那些正打的尽兴的工头,似乎听到小怜的求救都不约而同地个个瞪着血红的双眼转过头,其中一个刚想怒骂时,正好对上我的视线,原本已经张开的嘴却怎么也闭不上。 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眼底似乎还有些惊慌! 我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早已奄奄一息的那名少年,冷着双眼将话题转到要问的重点。 “怎么回事?” 此刻六人个个面色泛青,面面相视都不敢先出声。 “怎么?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我朝他们逼近,视线却一直盯着地上的人,他死了吗?怎么一动不动?我朝小怜使了个眼色,只见她早已跑到少年面前蹲下,仔细的端详。 “潯姑娘,这个小子偷偷从后山进营,我们以为他是卺人,所以……”为首的那个工头,战战兢兢地回到,视线却一直盯着地上。 “他才不过是个孩子,就算真如你们所说的是卺人,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我怒斥道,这些人仗着有点权势就为所欲为。 “但是……”只见那工头似乎不满,还想狡辩之时。 “姐姐,他……他吐血了!”小怜惊恐的声音打断了原本欲言的工头。 我心里一惊! 眼底闪过一丝冰寒朝那六人射去:“接下去该怎么做,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 说完,不再听他们多言,帮着小怜一起扶起已经站不起的少年回身。 身后的六名工头,虽然心里不服,但也不敢正面违抗只能乖乖地下去领罚。 他身体颤抖的幅度很大,衣服上血迹斑斑,却勉强坚持着让自己不倒下,由于失血过多而干裂苍白的嘴唇,脸上混杂着血迹和泥土,惨不忍睹。让人很难想象万一来晚了一步后果会是怎样?! 回到帐内,根本没我插手的份,这个小怜就没在我眼前停过,一会帮他洗净,一会帮他敷药,倒显得是我多余,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不禁上扬,便退了出去。 终于,太阳落山,小怜才从我的帐内出来。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等他醒了,我再做安排”我笑着安慰她,看她紧张他的样子就知道……凡心动了。 “姐姐,这方便吗?”小怜若有所思的朝帐内望了一眼。 “这里舒适点,有利于他养伤”。 “恩,那姐姐如果他醒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知道了!我的大小姐,放心!他跑不掉的”…… 望着小怜红着脸转身跑掉,我忍不住笑意渐深,似突然想到什么然后又转过身。 我端着一碗米粥走进内帐的时候,却看见他正在靠近门边的角落蜷缩起伤痕累累的身体,席地侧卧,闭着眼睛。这就是所谓的休养吗? 已经洗净的脸,是一个俊美的容貌和不够高大的身材给人带来一种柔弱,顿时激起我体内的母性。 无声地叹息,顺手把米粥搁在台子上,便朝他走去。 双手刚碰到他的肩膀,未料到他竟然一个反手朝我袭来,因为没有防备一个没站稳,直接朝后倒去,却倒霉的正好撞上茶几上的一角。 “呜……”我捂住额头,吃痛地出声。 少年可能是反应过来了,一个抬头似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血从指缝中慢慢流下,滴滴落在地上。 “恩将仇报啊你!”我有点搵怒。边说边站起,欲找些布先擦掉额头上的血迹。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处处见红! “你是谁?!”少年倒不慌乱,咬着牙一脸防备的看着我。 “你救命恩人!”我不耐烦地回瞪着他,血遮住了我的视线,有点睁不开。 只见他明显一颤,站在原地凝视着我,似在回想着什么?! “喂!你还站在那干嘛?想见我流血而亡吗?还不帮我找块干净的布”我朝一动不动地他吼道。 少年先是愣了一会,然后又行动缓慢的在周围找寻干净的布,我忘了!他还有伤在身。 不禁皱了下眉:“算了!你坐下吧,我自己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便摸索着找布,朝后面的人问道。 少年先是不回声,就在我费力地在旁边的案几上找到一块看似干净的布料时,背后声音不情不愿地响起。 “翾溓……” | ------------ 第壹零叁章 对立 “你有伤在身还是先躺下吧,台上的米粥你先吃,等晚些时候用饭时我再帮你弄点来”我透过依旧被血蒙上一层迷雾的视线望向直直站在面前的少年。 他眼底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因为眼睛睁不开的缘故看不清,但是却被他的名字给吸引了注意力“悬念?”有趣。 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女子,一身普通地白色长衫,一头长发随意地用一根红丝带扎起。明明是个女子却为何要穿男子的服饰,奇怪的是似乎她对于自己的来历并不好奇。 在确定她没有其他意图时,少年才把视线转到台子上的那碗米粥上,不知觉地咽了咽口水,自己都不记得已经饿了多久了? “怎么?还怕我下毒害你不成?”知道他是碍于自尊心的关系,明明饿的要命却又不愿在我面前失态,所以故意说这话刺激他。 果然! 只见少年脸色突然铁青,瞥了我一眼后,便直径朝台子走去…… 看到那已经空无一物的碗,我不知觉地眼角上扬。 “为什么救我?”略显沙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或许害一个人需要理由?难道救一个人也非得要有理由不可!?”我没有回头,放下沾着血迹的布巾回道。 身后再也没有声音,我试着稍微闭了下眼睛后,又慢慢睁开,感觉现在好多了。 “姐姐?”突入的一个声音打破了此刻有些僵硬的气氛。 “你醒啦?”小怜朝我身后的少年,惊喜的说道。 “其实一开始叫我救你的就是她,如你非要问个理由,不如你自己问她吧”我看到这丫头一进来整个心思都扑到他那也很识趣的想给他们制造机会。 “什么?问什么?呀!姐姐你额头怎么回事?”小怜似乎才注意到我的伤势,睁大着双眼一脸诧异地望着我。 一头黑线!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没什么!不小心碰了一下,你先照顾他吧,我去军医那拿点药涂涂就没事了”。说完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就在我前脚刚迈出之时,身后又响起那倔强的声音:“我不需要人照顾!”。 没有理会,抬步直接朝医帐那走去,还是尽快找点药敷敷才是,我可不想留下什么疤痕。 “潯姑娘!”刚上完药,就在医帐门口碰到四位副将,里面竟然有久违的吏治,记得前段时间他被司寇邪留在罹州处理后事以后这还是第一次碰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由于久别重逢,一时高兴竟忘了旁边几位此行的目的。 “刚刚才回营,就被……”只见他疲倦的神色有掩盖不去的尴尬。 “是我们找吏副将一起来的”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突然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有些不悦。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王老副将,由于年纪已大现在已经很少出战,偶尔会在军事议事之时参加发表意见,不知今个儿他老人家怎么会亲自出面的。 “不知王老前来找潯月有何事吩咐?”我转过头,面对着他。毕竟对方是长辈总要给予相应的尊敬。 “好记性!没想到,军师居然还能认出老夫”讽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也只能充耳不闻,现在几乎已经没人会这么叫我,基本都以“潯姑娘”相称,这“军师”两字一出现,我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 “谢夸奖”我面带微笑地向他作揖。 只见他灰白的胡子不知觉地往上一挑,眼底闪过一丝搵怒。 而站在他身后的除了吏治另外两位副将则是一直一言不发地杵在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哼!老夫此来,主要是想问问军师打算如何处理那个小子?!”王老果然内功深厚,才一转眼就恢复了常态。 “那个小子?”我一愣,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就是被你救走的那个”他“好意”地提醒道。 “啊?哦!原来是他啊,没打算如何处理啊?他现在有伤在身,总要等他恢复了才能让他走吧?”我实话实说到,不明白他就为这事。 显然他很不满这个答案,原本还看似平静的脸渐渐沈了下来,冷眼盯着我说道 :“这小子来路不明,怎么可以留在军营之中,再则司寇将军有要事去了宫内,万一他是卺人派来的奸细呢?果然是妇人之见!”。说完,脸上有明显的蔑视。 一开始,我还仔细听他的话,但是最后四个字却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强忍着一股怒气,看着对方,我知道对于我的出现,营中有些“元老”都看不顺眼,如若不是碍于司寇邪,恐怕个个都不会给我好脸色。 “那依您老人之见该如何处理呢?”我嘴角微微上扬。 “噗……”随即一个强忍住笑意地声音接在我后面,王老双目一瞪朝后望去,只见吏治清了清喉咙退到一边,然后他又转了回来。 脸色有些难看,强压着怒火瞪着我:“自然是军法处置,擅自闯入军营者,斩!”。 | ------------ 第壹零肆章 失火 我脸上顿起一股寒意,不是因为他欲用军纪来处理那个少年的行为,而是我知道。 他是想借此事件给我一个下马威,他们想刁难我甚至轻视我都没关系,我从不在乎,但是他作为一个有年资的长辈,居然想利用他人的性命来发泄自己的私欲。 就绝不能容忍! “王老难道忘了,此条律后面还有一句话,您忘说了,如果擅闯者是军内人的亲人或挚友,经过核实,便可免去死罪,只要留在军内半年以作观察便行”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笑容,我一脸正色地望着此刻早已铁青了脸的他。 “那个小子是谁的亲友?”王老依旧不依不饶道。 “是……” “是我!”几乎同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吸引了我们所有人的注意。 不约而同地回头! 只见小怜面无表情地缓缓向我们走来…… “他叫翾溓,是我老家隔壁的近邻”淡淡的声音此时显得如此之重。 夜幕降下,人散……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你到底来这的目的是什么了吧?”我端起已经有些微凉的茶杯,放到嘴边。 火烛下,少年的侧脸显得更柔和,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看清他,浓眉丹凤眼、坚挺的鼻梁却不显得刚毅、稍尖的下巴、薄薄地嘴唇似一个少女般。 而小怜则坐在他的旁边,面露难色地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又假装不经意地回头看看他。 少年眼底一暗,也知道了刚刚所发生的事,只见他嘴唇不自然地一抿,随即便抬起头迎上我。 我放下茶杯与其对视,却有一刹那地失神! 像!太像了…… 这神情、这眼神、甚至他不经意地眉间一皱,我此刻仿若对着一面铜镜般…… 时间有那么一会儿的停滞,我突然感到自己的失态,便转移了视线。 “我不是卺人!”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相比我的泰然,倒是小怜显得有些过度惊讶! “为何来我军营?”我追问到。 “无意闯入,我本想去幽州讨生活,却没想到翻山过后竟误闯此地,我还未来得及询问就被他们抓起来了”少年一双眼睛看似如湖水般清澈。 我凝视了他好一会儿,原本想继续询问他的出处,但是却犹豫了,无论他说的是不是实话都已经不重要了,他注定要留在这半年,而这半年不但要做任何杂事还会被周围的人无时无刻地“监视”着,恐怕就算真的是奸细也做不了什么。 之后,我便安排了他住在一般士兵的帐内,而目前他的工作只需负责马房的清洁和喂厮。 司寇邪进殿已经数日,却没有任何回报,萦绕在心底的一个念头不禁又慢慢升起。 会不会是蕲皇直接找他问话?如果这样可能还有转机或是解释清楚的机会。 毕竟他们是君臣不是吗? 鬼潚试图利用许彦之死来嫁祸司寇邪因为私下招兵买马被揭露而铲除异己的阴谋,实则疑点重重,凭蕲皇对司寇邪的了解断然不会相信。 夜已深,却无法入睡,台柱上的火烛依旧燃烧着所剩不及的蜡烛,自己何时也变得如此杞人忧天,苦笑不禁,便打算起身吹灭火烛…… “不好啦!失火了!快来人啊!”突然一个惊慌的声音划过夜际,显得格外刺耳。 我一愣!随即便披上外衣夺门而出。 果然!不远处就看到一股浓烟徐徐上升直达夜空,眼底一黯。 这方向不是? “姐姐怎么了?”刚路过小怜的房前,就看到她衣衫不整面露惶恐地看着我。 “马房失火了!”我简单的抛下一句,便直接朝失火的地方跑去。 小怜捋了捋衣襟紧紧跟在我身后面…… | ------------ 第壹零伍章 猜疑 一路上,都是人流,喧闹嘈杂地呼叫声、面露惊色、争先恐后地朝失火的地方跑去,有的卷起衣袖、有的连鞋都未来得及穿便跑了出来、有些甚至还打着赤膊,只穿了件底/裤。想必都已入睡而被吵醒的吧。 呼呼风声,连带着灰蒙蒙的浓烟和熊熊火势把整个夜晚都映射的仿若白日。 离火势渐近,便听到马房内传出一阵阵嘶叫声令人毛骨悚然,马儿的惊恐声如一口钟直接撞入我的胸口。 “有人伤亡吗?马儿有没有都牵出?”我一把抓住身边的士兵怒喝道。 “啊!没~~没有人员伤亡,只是还有几匹马因为来不及牵出还在……”士兵话音未完,我一个松手便直接朝马房奔去。 “姐姐……姐姐!”不顾身后小怜的呼叫声。 即使是马!即便它们只是动物,可毕竟也是一条生命!再则蕲国本就少马,万一这个时候再损失马匹岂非…… 各种念头交杂在一起,使得我如上邪了般,不顾一切地朝马房飞奔而去。 马房前已经聚了数十名壮汉正在奋力浇水扑火,却没有一个想要进去救马! “潯……潯姑娘?!”正在扑火的其中一名士兵先是看到我愣了片刻,随即我的举动更是让周围的人群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二话没说,直接夺过他手里的水桶从头往下一浇,然后用衣袖捂住鼻口直接冲入还在着火的马房。 可能大家都没想到我会来这招,原本还在浇水扑火的手刹那都停止在半空中,个个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居然就这么冲了进去,如此玩命!实属罕见! “你们还愣着干嘛?赶快灭火啊!”突然一个嘹亮的声音把这群人给唤回了神。 只见他们先是一愣,随后更是加快手里的动作朝马房内泼水。 说话之人正是翾溓,自己刚到之时忽见一白影冲入火势之内,震惊之余才发现竟然是她?!这个女人不要命了吗?还是真以为自己是英雄烧不死。 “啊!姐姐……姐”随即跑来的便是已经奔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怜,还未靠近马房就被翾溓一把抓住。 “已经有一个进去送死了,你还要再加一个吗?”翾溓朝满脸诧异地她吼道,随即眼底深谙地朝马房内望去…… “到底怎么回事?!”一个震怒声穿过人群。 原来来者是左将军紧跟在他身后的便是后将军和副将吏治。 “什么?潯月在里面?!”吏治打断正在报告的士兵,一脸铁青地吼出,全然不顾失态的自己。 “这个女人!”左将军听完不禁眉头一皱。 “属下……属下们正在救火,根本想不到……也来不及拦住……”士兵被左将军一瞪早已七魂吓破了六魄。 就在大家打算进去救人之际,只见火光中突然有个阴影向外靠近。 “快看!”一个离马房最近的士兵惊叫道。 大家不约而同地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个个脸色惨白! 我一边依旧捂住鼻口,不让浓烟呛到,一边紧紧抓住手里的缰绳,步履蹒跚地朝外走去。 还好火势在我进去后已经被扑了差不多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咳咳咳……咳咳”刚一出来,我连忙放下捂住鼻口的衣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同时,身后的火势也渐渐褪了下去,只剩团团黑烟仿佛印证着不久前的一场火。 还好此火发现的早,再则旁边也没有什么助燃物,不然就不会如此轻易扑灭了。 周围的人一拥而上,有的帮我牵走手里的马绳、有的则往我身上披衣、还有军医仔细询问我的情况,我也只能“任人摆布”,只因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抵抗”了。 “姐姐!”随着突来的一个声音,我直接被一双柔软的手紧紧拥在怀里。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会……”小怜有些哽咽地抱怨道。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心里不禁一阵酸痛,红了眼。 “这到底是谁放的火!”几乎同时,身后传来一个暴怒的声音。 这倒好,他老人家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火都灭了,他才出场。 我有点不悦地回过头:“王老何出此言?!” 身后的左将军、后将军以及副将吏治和一些士兵都不语,恐怕都对王老的“位高权重”有几分忌惮。 “难道老夫有说错吗?这军内从未着过火,不是人为难道还是天谴!”王老说完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翾溓,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又转向我。 “这小子才来的第二天就发生这种事,难道不会太巧了吗?” 语罢,只见左将军也转头看向此时一言不发的翾溓,眼底似有些猜疑…… “不可能啊,翾溓他在起火之前一直睡在我的旁边没走出过帐外啊”人群中突入的一个声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说话之人真是与翾溓同帐的小李。 大家听完,又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向王老。 “哼!不是他!那是谁?!”死鸭子嘴硬。 只见他话音刚落,周围的士兵便开始互相猜忌的你看我、我看你…… “王老,此火我定会查明,如果真是他所为,我潯月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看着因为他的一句话,使得士兵们都开始相互怀疑,甚至都可以算是动摇了军心,心底有些搵怒。 “你最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王老一看现在没事了,也暂时找不到放火之人便自找台阶地放下话后转身离去。 | ------------ 第壹零陆章 烛醚 次日,清晨天刚朦亮,我便出门来到马房想一查究竟。 刚走近便看见不远处似有个黑影半蹲在那,像在寻找什么?我的视力不是很好,再加上天色还未全明有点灰朦,所以一下子看不清此人。 “这么早就起来了?”倒是那个一直背对着我,半蹲着的人影先出了声。 “司寇邪?!”我有点惊喜,没想到他居然回来了。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邪’”只见他说话之际,缓缓起身,回过头,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什么时候回来的?”无视他的轻佻,我直径朝他走去,掩饰不去眼底的欣喜。 “刚刚!” “你都知道了?”我看了眼他的身后。正是早已烧成灰烬的马房。 “恩”司寇邪隐去原本的笑意,换上一脸的深沉。 “查出什么吗?” “恐怕我们营内有内奸!”只见他突然嘴角残忍的上扬,划出一个邪魅的弧度。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又瞥了眼他所站的地方,也是烧毁最严重的地方,恐怕这里就是火源,离马房不到几尺的堆放马料的凹槽。 就在我打算追问下去时,只见他突然变了脸色,周身散发着一种凌烈的寒气朝我走来。 “啊!”我吃痛地捂住自己的额头,愤怒地抬起头。 “老实交代,你趁我不在的时候有做过什么吗?”威胁的信号不断逼近。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人怎么一回来就发神经啊! “你发什么神经啊!干嘛打我?我又做了什么啊?”我控诉道,原本再见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 “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才发什么神经!试问有人会不顾自己性命朝着了火的马房内钻只为救几匹马吗?”司寇邪已经忍无可忍,都赖的跟她拐弯抹角,神色有点搵怒。 “切!还试问有人?!你眼前不就有一个吗?就为这事?那你干嘛还打我!不是应该谢谢我嘛?”我越想越觉得这记响额吃的有点莫名。 “你……”就在司寇邪预备发飙之时,突然感到身后有人靠近,眼底闪过一丝冷冽。 “谁!”冰冷的声音和之前与我吵架的样子似两人。 “翾溓!”一个清瘦的声音从司寇邪的背后响起,身影则也渐渐清晰。 当夜,凉风乍起,月半露、另一半则隐于懵云之中,似在凝听着夜空下人的谈话…… 帐内,一双如墨玉般的眼睛不转瞬的凝注着面前之人。 我看了眼桌上红烛将尽,夜已深了,但是某人却没有丝毫准备离去的架势,不禁心底有些起伏。 静对无言…… “灯烛快灭了”我好心的提醒他,言外之意就是时候不早了,我要睡了,您老也该回了! “没关系,我等会吩咐人再拿一盏来”司寇邪不紧不慢地说到,眼神深邃不见底。 我眼底一暗,他到底要纠结到何时啊? “你有完没完啊?到底你在气什么啊?”我双手环胸,突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此刻依旧铁青着一张脸的他。 这救马之事和翾溓的事不是都跟他说明了吗?这人怎么回事?! “嗯~~~”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场与他意志的较量还真是累人。 “救马之事我气你不顾自己的安危,而那个叫翾溓的又是什么人?你何以要留下他?!”司寇邪已经快濒临崩溃边缘,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神经?! “我知道了,以后肯定会顾及自己的安全,至于那个翾溓,还不是因为情势所逼不得已才留下的吗?”我已经快‘决堤’了,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听啊!? “真的?”只见他狐疑地抬起头,斜视之。 我抿着唇不由自主的扯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不禁失声低笑,悄声笑得甚是猥琐! 司寇邪脸上突然一股燥热,正欲起身离去之时,被我一把拉住。 我逼着自己屏住笑声,但是嘴角依旧闭不上。 踮起脚跟,将嘴唇贴近他的耳边,轻声道:“我们大将军何时变成爱饮醋之人?” 司寇邪闻言声色不露,就在我想把踮起的脚放下之时…… “唔……”毫无预兆,原本嚣张的双唇被瞬间封上。 司寇邪眼底闪过一刹那的狡黠,随即取代的便是蓄谋已久的惩罚,一把搂住她的蛮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直接品尝着专属于他的味道。 贝齿被柔软的撬开,舌尖妖娆的纠缠着,不知何时,司寇邪的手已经覆上我的背脊全身酥麻,意识渐渐远去。 感觉全身的力气似被他夺去般无力,但是该死的又不讨厌这种感觉! 我废了! 既然故事情节由原本的推理剧演变成现在的限制剧,那身为主角的我又怎么能怯场?! 生平第一次我居然鬼使神差地甚至大胆地挑逗着他,双手缓缓从他的腰间向上游离,直到插入他那头如丝的长发,轻轻地抚摸着,明显感到他身形一震。 我眼底笑意溅起,离开他那致命的双唇,双手如蛇般环绕住他的脖子,唇在他右耳边厮磨后轻轻一咬。 顿时,司寇邪浑身像被点了火般炙热,眼底似在隐忍着什么,不禁喉结处有什么一咽、突然低声一吼…… “该死!你这套从哪学来的!”欲望在耳鬓厮磨中腾升,瞬间灼热侵蚀全身。 话音未落,只见他一个弯身,抱起,向身后的床榻走去。 帐外零星地月光丝丝飘落而下,落在此刻春光无限的帐顶上…… | ------------ 第壹零柒章 面具 “在想什么?”夜早已沉睡,桌上的灯烛也没有再换,帐内一片漆黑,但我知道他没睡。 “我在气自己”身后的人显然有点搵怒,声音也有点沙哑。 “为什么?”我不解的转过头。 “气自己为何忍耐力如此之强”司寇邪眼底闪过一丝戏谑,顺势刮了下我的鼻尖。 不禁脸上一股燥热,幸好帐内无光不然说不定又要被他取笑。 沉默了片刻后,我朝身后人的怀里挪了挪,低声说道: “如果我认识的司寇邪只是那种意欲趁一时之快的人,那也就不值得我付出了” “那在下是不是应该很庆幸自己没有一时意乱情迷咯”司寇邪忍不住抵笑出声,手指如魅惑一般轻触我的侧脸,嘴角半含着戏谑的笑容。 “那是”我小人得志的抬了下头。 “呵呵……”司寇邪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宠溺地把自己的下颚搁在我的颈项之处。 空气中弥漫着似如尼罗河岸边刹那盛开睡莲的清香……幽远 此刻,床榻上两人,静默无言,相互依偎着即使显得有些暧昧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窗外依稀有月亮的光影,隐约人影晃动让人恍惚。 暗夜,此时的司寇邪却心静如止水,显得异常平静, 看着怀里渐渐睡意溅起的人,如涓涓溪流般逐渐滋润着本是冰冷的心…… 刺眼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费力的抬了抬眼皮。 “醒了?!”熟悉的魅惑低沉声线从耳际传来,我不禁吓了一跳,惊讶地回过头。 司寇邪那张被放大的脸几乎快贴上我的鼻尖。 “你什么时候醒的?”我居然差点忘了,昨晚我们就这么相拥着睡着了,而他居然还保持着之前从后面拥着我的姿势。 我竟然在他的怀中睡了一夜…… 内心一股邪恶的小宇宙正在不断扩大。 “等会我先去处理点事,下午我们下山逛逛吧”沙哑地声音刚起,我整个身体又被顺势拉进了温暖的怀抱里。 “是为了这次起火之事吗?”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司寇邪嘴角优美的上扬,顺势理了理我有些凌乱的发丝。 今日,太阳正好,一路无风,却依旧能闻到道路两侧飘来的暗香。 我们共骑一驹, 这是一匹极其神骏的马,全身净白,没有一根杂色,更神奇之处在于疾速驰骋之后竟没有汗液,实属万众选一。 之前司寇邪的坐骑因为病故离去,才不远千里寻得此马。 记得问过他为何不取名字,只见他淡淡一笑回到:“还没想到”。 司寇邪今日一早就向大家宣布这场大火纯属意外事故,并非有人故意纵火。 既然将军已发话,自然大家也没有任何异议,只有王老因为一时不满这结果,便递了辞呈要求告老还乡,可没想到的是,司寇邪居然准了。 我知道他没有说出此火是有人故意为之,是不想动摇军内的人心,毕竟既然一时半刻找不到放火之人,何不就以不变应万变,只是…… “月儿!”司寇邪有点不悦地看着靠着自己却心不在焉的某人。 “月儿!” “啊?!”一时走神,竟没有留意到他的唤声。 明显感到后背那股怨气,我不禁赔笑到 “我在想你所说的关于内奸的事”俗话说的好:坦白从宽。 “果然,你也知道,既然现在还无法查明谁是内奸,说出来也只能使得军心不稳而已”司寇邪看视前方,眼底不见任何波动。 我会心一笑,便不再多言。 “我们这是去哪?” “听闻今晚集市会举办一个面具会” “面具会?!”顿时好奇心渐起。 “传说,男女双方在分开后,各自戴上自己选的面具,在人群中寻找,如果能准确的找到另一半则说明他们是真正的有缘人”司寇邪眼底泛起一丝笑意。 “你也信这个?”我不禁脱口而出,狐疑地瞄着他,打死我都不信,眼前这个八尺有余的男人居然也好这口。 “既然有那么多人相信,总有他可信之处吧?”司寇邪心底不禁翻了记白眼,这女人知道什么叫情趣吗?但是嘴里却不是这么说。 “这准吗?难道不能凭借对方的服饰或举止仪态来分辨吗?”我还是有些怀疑。 “你啊!既然说了是凭缘分,自然参加之人都不会作弊,或通过什么暗示来告诉对方”司寇邪有点无语,这女人不是最喜欢这种吗?她居然还会怀疑。 “哦……”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坏坏地朝身后人怀里一撞。 “那我们不如就去试试看,看对方是不是自己的有缘人,等到了晚上,我们先分开然后各自去换套衣服,你不许再穿黑色,不要影响我的判断”我一本正经的说道。 “呵呵……真受不了你”司寇邪忍俊不禁。 一路之上,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不知不觉中已经接近黄昏。 果然!天色一暗,集市上就挤满了人群,好不热闹!大多都是年轻男女,想必都是来参加这个活动的。 而今晚最高兴的莫过于卖面具的小贩,个个都拿出了看家绝活,地摊上的面具花式令人眼花缭乱,有白色脸底鲜红的嘴唇裂到耳边,褐色的眼睛似狰狞、有面若桃花,狐狸眼微微上翘似妩媚、有一幅英俊的容貌,黑色深邃地眼睛如俊郎、还有的露出凶残的獠牙,眼睛睁的极大似恶魔、以及青色脸底,微眯着无神空洞的双眼流着眼泪似悲伤等等。 我一眼就看中了其中一款,然后笑着转过身,此刻司寇邪正把马匹交与一旁专门负责帮游客人看马的小贩,向我走来。 “怎么?选好了?”司寇邪边说边看向地摊上的面具。 “恩,我们就此分开,然后大概半个时辰后再出来怎么样?”似乎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渐渐心致大起。 “可以!”司寇邪优雅地一笑,便转身朝人群中走去…… 渐渐消失在人群的二人,根本未留意到不远处一颗树阴下另一个身影正缓缓把手中‘白色脸底鲜红的嘴唇裂到耳边’的面具覆盖在自己的脸上,随之融入此时嬉闹喧哗的人群之中…… | ------------ 第壹零捌章 窒息 过了好一会,我终于换了身黑色的长衫,连鞋子都换掉了,里面还填充了些棉絮让自己的身高显得更接近一个男子该有的高度。 一头发丝早已高高挽起,用一根木簪固定住。 我选的正是一眼看中的那个露出狰狞的獠牙,眼睛睁的极大似邪魔的面具,经过一番变装的我心里不禁一阵窃喜,甚至还有些兴奋,透过面具这细小的瞳孔朝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望去,似找寻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人群中,经过身边的人不时的回望之,恐怕很难想到会有女子选这个面具吧?! 再加上此刻自己一身男子的装扮,只怕他们会以为我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为了吸引自己的心仪姑娘而故意选的这幅面具吧。 至少,身边大多都是桃花面具或是少年英俊的面具,也有同样的面具和其他的,但是只需一眼我就能肯定这些人当中没有他! 继续穿梭在人潮中,心里的那股兴奋也越来越高昂。 不知道是何心理?我其实并不希望他先认出我来,反而是我先认出他,才是我所期待的结果。 喜欢那种在茫茫人海中,无论对方戴着什么样的面具来掩盖自己,我都能清楚的看到伪装背后的真实。 夜愈黯,身边已经有些许男女都已找到自己的彼此,男子深情款款地卸下女子的面具,而女子原本深埋于面具下的情意也缓缓迎上男子的双眸,唯有此时,你才会发现,这世上还是有不需言语就能传达的讯息,自然,也有一些如此刻的我一般,依旧在各种面具中寻找……或迷失中 一个人影如黑夜里的孤狼打量猎物般周身发出一阵凌烈气势。 突然,我脚下一个踉跄,顿时感到背后有一股窒息之感随之袭来,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被一股力量拖进身后的一片树林中。 不停的挣扎却依旧感觉自己离人群越来越远,竟有点开始讨厌起这该死的面具,让人看不清藏于其背后的真实。 就在此时,离自己不远处一个戴着与自己一样面具的男子,似在人群中找寻什么,脚步显得有些凌乱…… “摁!”我闷哼一身,无力地被抵在一颗树干上,双手紧攥,连指甲在不经意间掐进了手掌心都不觉得疼痛。 面无表情的直视与面前的白色脸底的面具,裂到耳边的血盆大口此时显得诡异的很,透着阴森的暗林,有种难言的窒息。 “你是谁?”即使他未发一言,我也知道我一定认识他。 他唇落讥讽:“怎么?没想到先认出你的居然是孤吧”。 我浑身战栗,熟悉不过的声音如魔咒般:“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鬼潚被她这么一问,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没错!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明知道司寇邪已从宫内回来,明知道他们会经过此地而停留下参加这种无聊的游戏,明知道…… 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他紧紧扣住我的双手举过头顶,单膝弯曲直接抵住我的双腿。不能动弹! 四目相对,竟一时无言以对。 我竭力控制着已经有些颤抖的身躯,咬着牙使劲往回抽自己的手,却半分也抽不出来,总感觉他随手一掰,我的手骨就会迎声断裂。 突然,他一把扯掉我的面具,粗鲁地扔在地上,直接对上我此刻愤怒的视线。 不知为何怒气腾升至胸,暂时战胜了恐惧。 “司寇邪!”声线沙哑的喊道,即便不确定他能不能听到,却似乎唯有喊出这‘三个字’才能让我减少些许寒意。 几乎同时,只见面前的他突然如狼般的野兽之瞳蕴含着怒气,如失控了般俯身而下。 两股完全不成对比的力量在抵触着,使得树干上仅存的一些树叶都纷纷落下…… “啊!”紧凑着双眉,刺鼻的鲜红顺着嘴角溢出。 我张开充满血腥味的嘴。 他居然咬破我的舌尖,口中的剧痛麻痹感都让我无法合上,眼泪也因为突来的痛感抑制不住的落下。 我突然有点厌恶自己,为何频频在他的面前落泪,亦是无法反抗! “呸!”我粗鲁地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水,原本嘴里的痛楚早已变得麻木。 鬼潚眼神一冷,一个上前。 “唔……”他全然不顾我嘴里的伤口以及血腥味,居然第二次封住我冰冷的双唇。 无法动弹,手脚都被他钳制住,因为奋力抵抗的扭动显得有些欲拒还迎,令人觉得羞耻。 鬼潚低头一凝,她此刻瑰红的唇色如绽放的罂粟花一般撩人,突然疯狂般的强吻上那冰冷而致命的唇…… 没有感觉、没有温度、没有任何情愫、更多的是包含着凌辱和羞辱。 我不明白他为何一直不肯放过我,是因为军图的欺骗还是山洞内的羞辱,但无论是哪个,我都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不该惹他! 此刻,口中混杂着血水伤口渐渐扩大,血来回流转于两人口中,而心底如被针扎般痛苦。 司寇邪!你在哪?心底不禁呐喊道,即便听起来是那么的无力…… 募地,他暴戾的咬上我的肩胛,顿时心底一股恐惧升起。 几乎同时,脑中一闪而过!想到自己之前因为为了稳固住长发特地用一根木簪插于头暨之中,费力地挪出一只手,伸向脑后。 刹那,一道血光划过夜际。 “该死!”一阵暴虐地声音随即响起,那根木簪不偏不移地直插入他的后背。 顿时,长发凌乱的散落在此时剧烈起伏不平地胸前,我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微微眯了一下眼。 果然!他因为一个没设防,单膝跪于地上,单手撑地,一手伸向背后,无法估计他此时的伤势,也不顾还在微微颤抖地右手。 没有犹豫,一个回身,朝人群中跑去,似有猛兽在身后追赶般…… | ------------ 第壹零玖章 沉沙 “呼 呼 呼……”寂静的可怕的树林连空气都仿佛变的稀少,我边跑边不停的喘着气,似乎是有人扼住了我的喉咙,叫我呼吸紊乱。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缘故,还是因为到现在依旧没有看到那熟悉的影子。 面色铁青,不明白为何向来镇定自若甚至连喜怒都不轻易显露的他今晚会如此失控?! 如一头失控般的野兽那么的疯狂! 让我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 “啊!”一个没注意,竟被自己慌乱的步伐给绊了一跤。 不合脚的一只鞋,已经掉在身后,里面的棉絮也早已翻了出来。 讥讽的自嘲,我顺势一蹬脚,另一只鞋子也被我扔在地上。 此刻,我打着赤脚、单手撑地,一边借力稳住,一边抚胸喘气,心跳的剧烈甚至我都害怕会就这么一跃而出。 随手拭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刚平复了些心情,正欲起身,恍然觉得天地间都在旋转,头有些晕,身形一顿,随即便用力地甩了甩头,转瞬便恢复自然。 一步步地朝着有亮光的地方走去,时间似停滞了般,仿若周围除了我,都被凝固了般。 此时,早已起身单手扶着树干的鬼潚,精光夺目般的眼神直杀入她消失的方向。 这点伤还不至于自己追不上她,但是却止步了。 只见他突然眼神微眯,右手一个用力拔出背后的木簪,紧紧握在手中,似想从这血迹斑斑地木簪中发现什么般。 借着微弱的月光,才发现木簪上雕刻着一轮下玄月,不知觉地竟看了失神…… 似早已忘记背后的温热正逐渐从体会溢出…… 空气中瞬间蔓延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忽然,他眼底寒芒一闪,突然仰起头朝着夜空,张狂的大笑着,似发泄又似嘲讽,但是笑意却未达眼底深处。 许久,直到悬挂在半空中的残月都害怕的躲进夜色之中时,笑声俨然喝止。 原本他所站之地,早已空无一人。 唯有几滴刺眼的鲜红遗留在干枯的地上…… 静静地绽放着那噬人的美丽…… 集市内原本参加活动的男女无论有没有找到自己的有缘人都已经散尽了,微暗地街市上除了几盏指路用的灯罩外,只有一个人影似在寻找什么般,泛着寒光的眸子显示着主人的冰冷,那眼神似在焦虑又似在生气。 一身飘然白衣却依然遮盖不住那邪魅的气息,脸上原本戴着的面具也不知何时弃于哪里。 白衣男子不可察觉的嘴角抽了抽,还真是讽刺,自己何时像现在这般无措过?! 只因为她不在! 只因为看不到她! 自己竟然感到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迷茫…… 如一个迷途的孩童般…… 带着一种莫名的悲伤…… 已经走近集市之中,却什么都没有! 微暗地灯光被夜风一吹,显得有些弯曲,忽明忽暗 散发着阴森恐怖的气息……全身禁不住颤抖。 “司寇邪!”突然抑制不住的大声喊道,带着一种莫名的悲凉。 阵风拂过,卷起地上的尘沙。 盘旋在眼前,让人看不清。 好冷! 他回去了吗? 还是因为找不到我,现在还在某处继续一个人寻找着? 想到此,心底突然一凉。 一身狼狈的站在原地,静默无言。 没有察觉,一滴眼泪竟悄然无声地落下,等我发现的时候,却已经有人伸手接住那滴泪了…… 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 ------------ 第壹壹零章 不离 此时站在我面前的司寇邪,一身白色长衫腰间则是与衣服颜色一样用白色的绸缎扎起。似梦似幻,一头漆黑的长发随风飘逸、噬魂般的眼神让人窒息。 眸如寒星,含着愠怒之气,但此刻与我对视的眼底却有着些黯然。 我微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从他的眼神中,我知道,我令他担心了,或许还不止担心吧。 此刻,我多么想紧紧地抱着他,来确定他的出现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实实地存在,但是却犹豫了,因为,现在的这双手刚刚碰过血。 就在我犹豫不决之时 他突然俯身而下,在我耳畔呢喃 “不要再突然消失了”…… 淡淡的语气中竟掺透着丝丝的祈求。 我低着头,紧咬着嘴唇、泪瞬间融化于整个夜晚的惆怅。 何时自己变的如此爱哭?!眼泪这个东西,到底代表着软弱?还是坚强? 轻轻颤抖地伸出手,从怀中取出丝帕,踮起脚尖,轻轻地为他拭去汗珠。 “对不起……” 一阵夜风飘过,拂起我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突然,手上一紧,一双更大的手掌包住我的手,握得甚紧,丝帕随风飘起,接着连人被他抱住,很温暖。 原本悸乱的心跳竟在他的胸前慢慢平复下来,同时也清晰地感受他同样有规则的心跳声,嘴角轻轻上扬。 刚想开口,却被他接下来的举止给抑制住了。 只见突然他叹了口气,捋了捋我额间凌乱地发丝,慢慢收拢怀抱,便觉温热的吐气飘进我颈后……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记忆中无论是他略显生气、高兴、难过,甚至疲倦时都会埋首在我的颈项间,但是我却一直没告诉他 我喜欢这种感觉 闻着他身上淡雅的气息…… 很奇怪,嘴里的伤和肩上的伤口像是被刹那治愈般,竟不再觉得疼痛,甚至都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只留,一缕淡香…… 夜默然不语……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背手独站在窗前许久之后,一个回身走向高椅,似乎背后有伤,未见他直接靠向椅背,双目微闭,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不可察觉的嘴角抽了抽,还真是绝妙的讽刺 ,今晚发生的一切令自己感到颓然。 她的每个表情、动作甚至一颦一言到现在都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陷愈深…… 幽深的眼眸中泛着波澜,虽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却足以察觉到浸其中的愤怒。 “潯月……”右拳紧握直到关节处都泛白,从牙缝中暴虐地吐出两个字后,募地,人影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一个拂袖,高椅旁的案几上,一杯盛满美酒的玉杯顷刻间摔向墙脚,顿时一阵清脆声响起便粉身碎骨。 人影的视线驻留了一会墙脚残留的正滴滴落下的血红色的液体后便消失在夜幕中…… 整个房间充斥着美酒的甜味和血色的腥味,混合着…… | ------------ 第壹壹壹章 发烧 “放手!” “不放!” …… 从集市回来后,司寇邪居然破天荒的生病了。 就连一直跟随他的将士们都像是看奇观般的每次有意无意地路过他的营帐,都会朝里瞥一眼,即使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躺在床榻上的他,虽然发着高烧,但紧握着我的手,却始终不肯放。 我好气又好笑,这原本该属于女主的情节居然被他抢先演了去,可望着此刻他微红的脸庞,心底有丝不忍。 “你再不放手,我就打开门让你的将士们看看,他们的大将军居然像个孩童般耍赖”我忍住笑意,佯装搵怒的‘恐吓’到。 “随便”没想到,此人居然看的如此开。 我第一百零一次地试着抽回自己的手,果然,还是徒劳。 这生病之人不是应该很虚弱地吗? 他不放开,要我如何去煎药,虽说有人负责,但是自己不亲自过问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刚想开口劝说之时。 “我不放手,你哪来的手去开门”司寇邪嘴角的弧度渐渐加深,露出一双如狐狸般狡黠的眼神。 叔可忍!婶不可忍! “我要上厕房!”我脸不红气不喘地低头看着依旧笑不露齿的某人。 “半个时辰前你不是已经去过了吗?”他显然不相信地斜视我。 “谁规定半个时辰后就不能再去啊!”我看他的精神头,根本不像‘生病’之人,倒像是‘有病’之人。 “不行!” “为什么?!” “再忍忍!” “我忍不住了!” “用夜壶吧!” “去x!” …… 原本喧闹地营帐内渐渐变得异常寂静,帐外路过的人都不禁怀疑里面的两个人,是不是吵了睡着了?! 此刻,帐内,只见一个站着的人与一个躺着的人正非常和谐地上演着经典地大眼瞪小眼的一幕。 看着床榻上,紧闭着双眼,嘴角该死的上扬的人,我放弃了。 于是,缓了缓口气哄到:“你不放手,我怎么去帮你煎药” 司寇邪慢慢睁开墨玉般的双眼,望着我:“煎药之事自然有人会弄,你去干什么?不如留下来陪我聊聊天” 听罢!我下巴差点脱节,这人到底什么构造?! 没听说过,有哪个发烧的人不想睡觉休息,反而想找人聊天的! 都听闻生病的人会像小孩子般耍无赖,我看他的样子不但是像回到了小时候,根本是已经回到托儿所了! “咦?你头顶怎么冒烟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司寇邪‘好心’地关心道。 “我浑身不舒服”从牙缝中艰难地奔出一句完整的话后便不再与他多作纠缠。 过了好一会,站着褪有点酸胀,于是,只好无奈地坐在床沿边。 “干嘛?”我没好气地瞪着望着我的某人。 只见他眼底似闪过什么,稍纵即逝来不及捕捉,却令人心底莫名的一颤。 “不要离开我……”凝望着我的眼底似蒙上一层朦胧。 眼睛竟有点酸涩,不知觉地慢慢地向前移,抬起唯一‘自由’地右手轻轻地拂过他依旧显得微烫的脸庞,内心顷刻间如融化了一般。 “你在哪 我便在哪……”语落,我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印上那炙热地双唇。 司寇邪渐渐松开原本紧握住我的手,一手扶住我的后脑,一手揽过我的腰间,由被动转化为主动。 十指相缠,脸上还是那种淡得看不出来的笑容,只是眼底多了一抹温柔,我感到有一股吸力把我们紧紧连在一起。 突然从窗口穿入的清风吹散了我的发丝,以及他的…… | ------------ 第壹壹贰章 生疑 “上皇”一个寂静的根本不像有人住过的房间内响起一个清澈的声音,竟显得格外的空灵。 “何事?”从珠帘后不紧不慢地传出另一个冰冷的声音。 只见白衣男子张了张口,却迟迟未答话。 “豫鄂易?”珠帘后的男子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属下斗胆,不知为何上皇会下令命紫在司寇军内放火”豫鄂易的视线直射向那幕珠帘后隐约可见的身影。 顿时房内一片沉默,似又回到之前的寂静,甚至还透着些许冷冽…… 就在豫鄂易打算放弃时,珠帘的一角被一只纤长有劲地手给揭了起来。 “原本是打算让司寇军内的人因为这场火而彼此怀疑,却没想到……”鬼潚微微眯了一下眼,似在沉思什么,话只说到了一半就打住了。 豫鄂易也未多言,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 鬼潚一身紫黑色的锦袍贴身,佩上银灰色的腰带、头发慵懒地披散在肩上,尤其是那双丹凤眼此时竟显得有些蛊惑。 豫鄂易则是一身普通地白衫,佩上与衣服同色的腰带显得有些飘逸。 两人,一个背手站在台阶之上、一个抬首站在台阶下,到是形成鲜明的对比,明明是完全不同风格类型的人,但意外的是却能很自然地协调在一起。 而不会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难道上皇是想借此来动摇他们的军心?”豫鄂易有些狐疑。 “孤自然不会认为凭此事就能轻易的动摇他们,只不过想借此事而引起司寇邪的怀疑,进而使得他追查下去,来分散他的注意力”鬼潚边说边向窗台靠去。 “难道上皇就不担心他会查出紫的真实身份?”豫鄂易一脸诧异地跟在他的身后,一同来到窗台。 只见鬼潚向远处眺望了片刻后,眸中瞬间凛起,原本不温不紧的神色立成冰寒酷厉“如果紫的身份能被他如此轻易地查出,那也没有为孤所用的必要了”扬起地声音很淡,却渗透着比寒雪还要令人刺骨的悚然。 室内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豫鄂易闻声低眉不语,只是眉间微微地褶皱似泄露了丝情绪。 今日天气明媚,似乎连风都带着些许甜味,柔和而又不张扬地阳光照射在身上顿时感觉被治愈般的舒服。 无意识地转过头,看着斜靠在我肩上的人,惬意地闭着双眼,嘴角隐约间似挂着满足地笑意,此刻的他一身素衣在阳光地包围下竟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不知该如何来形容此时的心境。 那晚的事,来的突然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事后想想竟还是有些余悸,感觉双手依然存留着那股刺鼻的血腥,即使现在司寇邪就在身边却依旧感到心底的那片阴影挥散不去…… “怎么了?”突然,肩上的人开口道,但眼睛却依旧未睁开。 我不禁身体一颤,他竟如此敏感,可我这么一动,原本披散在我肩上的他的发丝顺势便滑落至我的胸前与我的发丝交织在一起。 显得有些旖旎…… “内奸的事就这么算了?”我稳了稳心底的慌乱,借题来躲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所谓的‘怎么了’ 司寇邪原本紧闭地双眼似抖动了一下,但随即便恢复了常态。 徐徐开口道: “既然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何不以不变应万变?”司寇邪淡淡开口。 “那万一这个人混在军内,等……”我有些不相信他竟可以真的做到如此无所谓。 “恐怕这就是对方想要的”司寇邪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我不解,静待着他的后话,果然 “恐怕对方就是想让我陷入此事之中,从而搅乱我的注意力”司寇邪话音未落,便慢慢地睁开双眼,直起身子,回头! 蓦然觉得肩上的重量消失。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没错,恐怕派此人来的人就是那个鬼潚……”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他最后吐出‘鬼潚’两字之时,原先波澜不惊的眼底似闪过一丝犹豫,有些意味深长地直视我。 故意忽视他眼底的复杂,正欲开口之时 “而且,被派来的那个人恐怕离你离我都很近……” 随着司寇邪那淡然的话语,原本温暖的阳光此刻竟感觉有些阴森,不禁捋了捋衣襟,朝一望无际的草地望去…… 白日还未褪去,黑夜似乎已经来临…… | ------------ 第壹壹叁章 小怜 窗外似刮了一阵狂风,震的整个窗户都发出‘吱吱’的声响。 已经更衣的我坐在床榻上,望着那晃动地窗户,原本是不想理会,但不知为何那声响渐渐感觉愈响,甚至有些搅乱了我的思绪。 不禁一个皱眉,有些无奈地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户扣紧。 这夜,我躺在床上,黑暗之中,却毫无睡意,反而越想越清醒,只因今日早上司寇邪的那句话‘那个人恐怕离你离我都很近……’ 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般,不等于说那个人早已混入我们之中,并且很有可能是我和司寇邪都已经见过的人?! 突入的这个念头,竟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总感觉似一切都在某人的监控之中。 窗外,一轮朗月被浓重的乌云掩盖住,看不清…… “姐姐?!” “姐姐!”一个轻柔的声音似从身后响起,转头! “小怜!”我惊讶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姐姐是怎么回事?我唤了你好几声都没听到!”小怜有些不满的撅着嘴。 我放下手中的马刷,卷起的衣袖,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走去,刚刚自己的确是有些走神。 虽然距离和司寇邪谈论‘内奸’之事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但时不时我总会想到‘那个人’到底可能会是谁?但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 “没什么!你怎么来了?”我轻描淡写地回到。 “最近都很少看到姐姐,自然是来找姐姐聊聊天啊”小怜扬起有些羞涩地笑容。 看着她那有些泛红的脸,我突然想到什么,嘴角不禁渐渐扩大。 “姐姐你笑什么啊?”小怜被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的潮红越来越明显。 “我看你最近一直忙着‘看某人’就算我真的站在你面前,恐怕小怜都会‘看不见’吧”我一语双关地朝她‘挤眉弄眼’表情甚是猥琐。 只见小怜先是一愣,随后那张脸迅速涨的通红,甚是可爱。 虽然小怜的嘴上一直未说什么,但是从她的眼神和态度都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小丫头怕是恋爱了,而且对象还是来了不到一个月的翾溓。 “怎么了?”我见她原本害羞的脸,突然泛起丝丝不安。 “姐姐,小怜是不是长的很丑”小怜眼底似有些阴郁。 “谁说的!”我奇怪的是她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但是……但是……”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真是急死人了。 “但是什么?” “但是他从来都不正眼看我,每次我故意去找他说话,他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所以……所以我才……觉得……是不是……”小怜说到后面眼底竟有些湿润,我不禁有些诧异。 “所以你才认为是自己的外貌不够吸引他吗?”我接着她的话说完。 小怜没有出声,只是犹豫了片刻后,轻轻地点了下头,嘴角紧紧地抿着,似在隐忍着什么?! “傻瓜!”我顺势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有些心疼地骂道。 小怜抬起头,眼底还有未溢出的晶莹,此刻正在眼圈里打转,似乎一眨眼就会落下般,显得有些楚楚可怜,让人怜爱。 “他才来了多久!无论是周围的人还是环境对于他来说都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这个时候他哪有心思‘谈情说爱’”我说完,忍不住刮了下她的鼻尖。 “姐姐!”小怜有些娇声抗议道,脸上又涌起一股潮红。 “所以啊!给他给自己都多一点时间不是很好?” “可是……”小怜望了我片刻后,硬声把后面的话给吞了回去。 “可是?”我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可是,昨日我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后山,原本想过去问问他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要帮忙,可走近才发现他正从怀中掏出一条紫色的丝绢,低头似在凝望着什么,等发现我时好像很惊慌地把那条丝绢又揣到怀里,转身便离去了……” 就在我还未明白她到底想要说什么之时,见她又一个人独自说了下去。 “我想那条紫色丝绢一看便知是女子之物,所以…我想…那会不会是他的…他的……意中人送给他的…”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早已轻到风一吹便会消散般。 | ------------ 第壹壹肆章 流民 看着表情极为凝重的她,我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潯姑娘!”就在此时,一个喘着粗气,满脸通红的士兵朝我们跑来,似有什么急事。 我和小怜不约而同地回头。 “潯姑娘!宫里有报要你尽快赴殿一趟”士兵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响起。 司寇邪今日一早便如往常般赴殿参事,这才中午一过,会有什么要事需要我去?! 带着种种疑问,我便驰马而去…… 赶到内殿,远远就看到那熟悉颀长的身形鹤立在人群之中,心底竟有些踏实了。 迈出的步伐也不似来之前那么仓促。 “潯月参见蕲皇!”我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到。 “免”他一身朝服,举止悠然,玉堂锦冠,神色淡淡。看不出有何波澜,语气也平和的很。 老实说,来之前的踌躇有一半是因为自从发生上次那事之后,对他心底总有些抵抗。 得到免礼后,很自然地走到司寇邪的旁边,静静待着。 今日在殿的除了我和司寇邪外,都是些不认识的官员,看他们身穿的官服,既有文官也有武将,就在我打量着他们的同时,他们中也有些人神色怪异的看着我。 似乎对于我的出现甚感意外或是说不满,但又碍于蕲皇的缘故,也只能咽了下去。 毕竟在殿的只有我一个女人。 的确是引人注意了些…… 可能是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有些不友善,站在身边的他突然用肘顶了我一下。 转头! 只见他也正转过头向我浅笑了一下,笑容温柔如水。 顿时心里如韵开了般,也不知觉地轻轻回一一笑。 “今日朕传诸位前来,主要有事相议”突然响起地一个声音打断了我和司寇邪的交流,声音虽然不是很洪亮,却透露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大家齐齐仰瞻高台,见他眉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便恢复常态。 “想必有人早已知晓,自从前日临州(临州指的是:蕲国和卺国边界处的百姓)的流民突然大批的涌入我蕲国城内,现在已经给城内带来不少的治安问题,偷抢打劫处处皆是,就连官牢都已经抓满了人而无处搁置,所以朕想询问诸位可有何解决之道?”翛冉满目冷清的看向台下众人,眼神中射出帝王的凌厉。 空气似有一瞬间被冻结了般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一个身披盔甲、满脸胡渣身材高大的武将作揖回道:“回蕲皇!以下官之见,那些犯了重罪的流民,不如全杀了,一来可以腾出牢房,二来又可以警示那些为非作歹之徒,岂非是一石两鸟之计”。只见他朗声说完后,还自鸣得意地环视了周围人群一眼。 我听完后不禁一脸黑线!这叫是什么办法,如此一来只会激起民愤罢了。 果不其然,当这位武将话音刚落,人群之中便随即响起另一个声音。 众人闻声望去,见一个胡子花白、略微驼背的老头不屑地瞥了一眼那位武将之后,嘴角扯了扯喊到:“回蕲皇!齐将军此计以老夫拙见,不但不能压制住那些流民,反而会引起他们对我蕲国的不满,到时候万一他们一旦联合起来对我蕲国而言也是个不小的威胁” 他此言一出,又是接着那个齐将军之后,现在的气氛似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哦!那以秦老来看该如何处理这些流民?”翛冉似乎更为满意他的回答,眼底不禁扬起丝柔和。 “以老夫之见,不如先暂时修建一处避难所,把他们先安置在那,一日三餐定时发放,等些时候再把他们分配到附近的州内”秦老一口气说完,竟显得有些气急,然后忍不住一阵咳嗽。 之见翛冉原本还柔和的目光在听完他的提议之后,眸中光芒瞬间凛起,原本不温不凉的神色立成冰寒酷厉,与先前之比,似两人。 我站在一边,有些无力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那些流民听他们所谈,想必人数一定不少,修建场所安置不但需要时间还要耗费国库,以及人力、物力和财力,那么多人需要供一日三餐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再则这些人到底要养到几时,又有谁能算的准。 就在大家小心翼翼的观察他们蕲皇的神色之时,突然一个声音把我从自己的思绪中唤了回来。 “潯月!你有何见解?!”他这句话说得很轻、很慢,却又像潮水般向我迎面击来。 果然!因为他的一句问话,使得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从他们蕲皇身上移开转到我的身上。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呆滞地看着此刻一脸高深莫测望向我的蕲皇。 头皮有些发麻! 明明有这么多人,甚至连我身边的司寇邪都不问,不知抽的哪阵风?! 偏偏要问我!? 不禁环顾了下四周,个个目光似都在等待着我的‘回答’。 有些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有些则是一幅完全事不关己的态度、更有些是毫无掩饰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无奈地抿了抿嘴,便脱口而出道: “回蕲皇!不如把那些流民的人数以及名字都详细地记载统计下来,然后再逐一细分,有钱的缴税没有的则可以参兵,一来解决城内的治安问题,二来还可以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 “那那些犯了罪的人又该如何处理?”翛冉一脸若有所思的直视于我,声音低沉得似掺杂了一丝特别的情绪。 “把那些带头教唆的性情凶残的头目处以极刑,而其他从犯或者轻犯的人可以减轻处罚或是直接释放……”语落,我嘴角微勾,同样直视与他。 只见他听了这话,眸中光芒益加耀眼,唇角痕迹渐渐加深,随后便执怀大笑…… | ------------ 第壹壹伍章 独留 “都退下吧!”只见他突然收敛起笑意,面无表情的朝众人宣道。 既然他都发话了,即使人群中有部分官员似有话还未启口,但随即望了眼此时有点阴晴不定的蕲皇,想想还是作罢,免得给自己添麻烦。 而我自然也随着司寇邪一道转身,还未抬步。 “潯月!你留下!”有些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这殿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就在我身形一顿之时,已迈出两步的司寇邪也几乎同时回过头!神色均微微一变。 一脸冷清的望着高台之上,目似寒潭。 瞬间气氛有些僵硬,眼见官员们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我似无意地移身,刚好挡在了司寇邪和蕲皇之间。 面对着司寇邪,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想让他放心。 只见他微微张开的嘴,在看到我的笑容之后,终还是收了回去。 墨玉般的眼睛此时竟显得有些沉黯…… 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我才转身。 不禁一愣! 此刻,他那双鹰眼像盯住猎物似的紧紧锁住我,让人不得动弹。 只见他看似无意地嘴角上扬。 不紧不慢地移步朝我走来,身体竟不知觉地往后退。 “你怕朕”翛冉的嘴角牵出一丝冰冷的嘲讽。 说话之际,人已站到我面前,反手俯身几乎近在耳旁,我不禁眉头微蹙,一个借位。 “不敢”抬起头,眼瞳微微一缩。 翛冉微微皱了一下眉,似想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般。 “你知道朕为何要独留下你吗?” “潯月不敢妄加猜想”我不卑不亢的回到,既然躲不了,那就只能面对。 “真不知道?”唇线饶有兴趣地微微勾起。 “不知道”我有些厌了这种暧昧不清的对话。 许久,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阵轻轻地叹息声…… 突然,他凑到我耳边,声音低沉得似掺杂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因为我想你了……”温热的气息扑近。 我听闻不禁微微一颤,都忽略了此刻他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 几乎同时,室外一阵雷鸣,天色蓦地暗了下来,似会有场磅礴大雨。 “蕲皇,恕潯月斗胆!”我平复了下有些悸乱的心情,故作冷静。 “说!”面对面的相视,映入彼此眼底的只有距离。 “潯月不过是名普通女子,既然心里已有人,那眼里看到的也只可能是那个人,所以不想给蕲皇造成任何的误会”我一口气说完,极力克制有些起伏不平的呼吸。 是时候说清楚了,我可不想玩什么暧昧,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对付像他这号的人物。 话音落,一时间,殿内仿若无人般沉寂。 他的瞳孔中,似有火把的种子在跃跃欲试,眼神也越来越冷峻。 我手脚瞬时变得有些冰凉。 猛地,他一把扣住我的胳膊。 原本还以为他会有所话语,却没想到只见他突然嘴角微勾,含着一抹看不透的涵义,暗含一股沁人的寒气,毫无顾忌的凝望中。 “你退下吧”翛冉募地松开紧扣住我的手,平静地说道。 我微微震了一下后,便行礼返身。 想想也是,人家好歹也是一个皇帝,被人如此明显的拒绝还指望他能说出什么经典台词。 但老实说,心里的一块石头却像消失了般,顿时感到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嘴角的弧度不知觉地渐渐加深。 刚踏出内殿,就被前方一个身影吸住了所有的视线,只见他一身黑色衣袍,灰白镶边腰带,长发高束,头微斜着望着庭中的人工潭,一阵雨风拂过,鬓角青丝飞扬,衣角随风摇曳。 完全不顾早已变了色的天,心底有丝不快。 于是,提脚连忙朝他跑去…… “快下雨了,怎么也不知道找个地方避避”我有些搵怒。 “我怕你找不到”司寇邪嘴角笑意缓缓荡漾开来,随即便向我伸出一只手。 霎那,心底深处似有什么正渐渐融化… 微微一笑,便伸出自己的左手…… 离去的二人未曾留意,内殿门口,一个身影立于门栏之处,任凭雨水沿着发梢和衣襟点点滴落,浓密地睫毛微微一颤,目光越来越远…… 冷清的眼瞳如深渊般不见底…… | ------------ 第壹壹陆章 墨涟 “娘!哥哥呢?”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梳着两条马尾辫涨红着脸正朝一个美丽的妇人问到。 “乖!哥哥和爹在战场上保护着我们和这个国家的人哦”美丽的妇人一脸温柔的弯下身抱起小的像个娃娃的女孩。 “战场?娘!战场在哪里?……” 风很柔、美丽的妇人似呓语了些什么,那嗓音似可以把雪融化开般的柔和。 但是为何?为何我什么都听不到。 这场景是如此的熟悉,甚至都隐隐感觉到胸口处有些许疼痛,心里很酸很涩。 最后的记忆,只见那美丽的妇人姣好的嘴唇轻轻地牵出一丝淡淡的浅笑,拂过我脸庞的手是那么的柔软、那么的温暖…… 风中,一滴清泪滴落…… 募地睁开双眼,我依旧躺在自己的床上,黑暗之中,没有小女孩更没有那个美丽的妇人,但是心底那股暖流却越来越明显。 微张的双唇不断的喘着气,越来越无法抑制内心的汹涌澎湃。 为什么?为什么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总会有意无意梦到一些奇怪的梦,这些梦明明是如此的遥远陌生,却又同时感到是那么的真实,那么哀伤得让人心痛。 我甚至开始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些是虚幻的、哪些又是现实…… 却未留意到眼角的泪痕,还未干…… 昨夜的一场雨,让原本就不坚硬的土地更是松动的很,湿嗒嗒的泥土上还贴着花瓣,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清香和花朵的芬芳,让人不禁有些贪恋。 只是走起路来有些滑脚。 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鞋子早已分不清原来的颜色后,心里一阵叹息。 因为昨晚那个奇怪的梦,所以一早便醒了,闲来无事想出来逛逛。 一边低着头,一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是我太自不量力了吗”突入的一个熟悉的声音窜入耳内,我不禁抬起头。 是他们! 小怜和那个叫翾溓的,他们怎么会在这? 一身绿色纱裙的小怜显得格外娇美,但是此刻她的表情却显得有些窘迫,泛着潮红的脸微微低着,双拳紧紧地拽着。 从远处都能感到她有些颤抖地身体似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而站在她对面的翾溓却是一副从容的样子。 这场景不禁使我联想到,高中毕业的告白。 “呵…”忍不住低笑出声,还好及时捂住自己的嘴巴,最后瞥了一眼雨后‘告白’的男女主角后,还是悄然避开了,也许这是今天第一件令我感到有些欣喜的事吧。 最后,因为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还是往返折回… “唔…”突然撞上一个软软地墙壁。 “去哪了?”随之一个低沉却不失磁性的声音在发髻边飘过。 我猛地一个抬头。 “邪!…” 眼前的他依旧长发随意地用一根黑色的丝带束起,依旧是那身黑色的长袍。 我们找了个还不算太湿的草地随意地并肩坐下… “邪?”我轻轻地似无意的开口道,眼睛却一直直视着前方。 “恩?”淡淡地回应。 “你曾说你有个妹妹,她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为何,脑中突来窜出这个问题,等脱口而出之后,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司寇涟”反倒是他没有特别的反应,想是回忆美好的记忆般诉说道。 “司…寇……涟”我不禁轻轻低语道,这个名字有种似曾相识的幻觉,顿时,胸口似被一股力量撞击般…… “她的样子你还记得吗?”我鬼使神差般的继续问到。 “嗯…”只见他停顿了片刻后,眉间微微一皱,犹豫了下后又接了下去。 “那时候,我几乎从有记忆开始就跟在父亲的身边,别说她的样子,就连母亲的脸都只能在梦中回忆起……”第一次听到他如此悲伤的语调,整个人显得有些颓然。 我有些自责自己的多事,刚想转头道歉时… “不过现在有你就足够了……”如墨一般的黑瞳闪过一丝温柔。 心跳突然变得有些紊乱,那耀眼的笑容让人能忘却一切的烦恼。 淡淡的情愫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沉沦,他那略显沙哑的语调似在压制着什么,话音落下,如渲染在空中的樱花般迷人。 两人静默无言,面面相视…… 此刻被梨树的阴影笼罩住的他,颇有几分飘然出尘的意谓。 嘴角微勾,我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也喜欢映入彼此眼底的涟漪,我想…我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 于是,身体不知觉地朝左边靠了过去,却没有抬头去看那天空中渐渐射出的光芒。 司寇邪眼底似闪过一丝异样,身形微微怔了片刻后,嘴角含着一抹笑,缓缓伸手,拭去粘在我发丝上的一片落叶,淡然的眸中蒙上一层暖意。 一缕淡香,沁入心脾…… | ------------ 第壹壹柒章 媚俗 这个春天,小怜的初恋才刚刚萌芽就凋谢了,意外的是她好像比我想象中还要洒脱。 偶尔也会看到她时不时的和翾溓攀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如果,不是那日亲眼所见,我还真以为那场‘告白’不过是梦里的延续。 那日,之后和司寇邪谈了较多的还是他的妹妹,不知道为何?! 我竟有些介意她的存在,不!应该说是在意她的过去…… 是因为那个梦里的小女孩吗?还是那个一直看不到娇容的妇人?! 我单手托腮坐在草地上,抬头!望着蓝的有些不真实的天空竟开始昏昏睡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中似感觉到身后有个轻碎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不是他!我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开始竟能分辨出司寇邪的脚步声,但是眼皮却仿佛被灌了铅般睁不开,又或是不愿睁开。 忽然一阵轻风拂过,脚步声突然消失了,我嘴角嘲讽的一扯,自己已经有幻听了! 身后的人停止住了脚步,望着离自己不到十步之遥的背影,眼底泛起一丝复杂的神色,似在探究又似在琢磨着什么,此刻脸上的表情和他的年龄有些不协调。 “你在这干什么!”突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此人的思绪,却见他不紧不慢地转过身! 司寇邪幽深的眼眸中微泛波澜,直射向此刻转过身来的翾溓,隐隐中含着一丝搵怒。 “属下只是刚才路过此地看到潯姑娘一个人在此,所以想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翾溓不卑不亢的回到,眼底不见任何波动。 司寇邪凝望了他片刻后,目光流转,略有所思地打量着:“没你的事了,先回去吧”。 “是!”翾溓简单地行了个礼后,便返身折回。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司寇邪才收回有些冰冷的眼神。 望了一眼,此刻显得有些悠然自得的人,她那似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丝散落在胸前,原本有些阴沉的目光瞬间被一丝柔情替代,随即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嘴角上扬,轻轻地俯下身抱起早已‘昏死’过去的某人。 梦中,突然感到周围被一股暖流所包围,我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唇边轻轻地挂上浅浅的笑…… 顿时变得有些空旷的草地,刮起一阵强风,但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远处的一颗樟树后所扬起的绿色纱裙,随风摇曳、显得格外的耀眼…… “什么?!”我张大的嘴形成一个圈。 司寇邪瞥了一眼此刻反应过度的某人后,又继续低头饮茶。 “做什么连我也要去?!”我已经开始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没办法,我也不想去啊”只见他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那就不要去了!”我听到他这么一说,马上兴奋地跑到他的跟前。 只见他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却是一幅像看白痴的样子注视着我。 “我们可以说身体不适,不宜出席这等人群聚集的宴会啊!”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想抗旨吗?”淡淡的语气已经扼杀了我最后的幻想。 司寇邪看着面前来回不停踱步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就这么怕出席这宴会?”司寇邪侧过头戏谑道。 “错!这不是宴会!不是说了每个参加的女子都要准备一个节目吗?弹琴我倒是敢弹,就怕弹过之后定我个谋杀的罪名,至于舞蹈……”我有些窘迫,这话硬生生地卡在喉咙处。 苍天在上!我天生五音不全,跳舞简直像是在驱魔般的乱舞,偶尔感觉来了还会不自然地同手同脚,这…这…… “舞蹈?……”司寇邪忍俊不禁地看着难得会窘的她,单手托腮,斜视道。 “反正……反正我既不会奏曲也不会舞蹈,我不去!”索性开始耍赖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种无聊的宴会,没事找事! 说完,我就愤愤地一屁股坐在床榻上,无视某人嘴角渐渐扩大的弧度。 今晚,月色撩亮,清风拂面竟感到格外的刺痛,我的眼皮左右轮着跳、我的嘴角禁不住地抽搐…… “司寇将军您来了!”守门的侍卫一看到是司寇邪的马车连忙小跑上前,帮忙掀开布帘。 “恩”司寇邪不温不热的回到,但是一回首,看到车内的某人,眼角不知觉地又加深了。 “我怎么感觉这衣服有些不合身!” “好像裙摆太长了!” “咦!这里好像有点脏了,我先去找个地方擦擦啊!”正当我想转身开溜之时,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 司寇邪痛苦地按了一下太阳穴后,便俯首凑到我的耳边轻声唤道: “今晚的你…我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 微热的气息拂过耳机边,不禁感到有些燥热。 余音未消,司寇邪的眼底似泛起异样的情愫,今晚的她褪去平日中性的打扮,一头乌发柔软地披在肩上,有些则散落在胸前,显得格外旖旎,贴在她那象牙色肌肤上的水湖色薄纱有种说不出的朦胧,瑰红的唇色如绽放的罂粟花一般撩人。 喉结处微微一紧,刚欲开口之际… “呵呵……没想到我们的司寇大将军也是一位情种”一个娇柔却不失庄重的声音从我们的背后传入。 不禁回头! 直接撞入眼里的竟是一身华服的毓娇和他身边同样锦服的翛冉,自然还有侍女甲、乙、丙、丁以及其他。 为什么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无力地抬起沉重的脑袋望向夜空。 我…不…该……来的! 无声地呐喊,连乌鸦都不屑从头顶飞过…… | ------------ 第壹壹捌章 媚影 今夜的毓娇,一身红色薄纱把她那几乎可以滴出水的肌肤衬托的完美至极,透亮的黑瞳、妖冶的红唇、眉间的艳若胭脂、高高盘起的秀发用金色的簪子固定住,显得雍容华贵。 依旧是那完美的笑颜,她比初识之时更善于掩盖自己的情绪了。 “谢皇后夸奖”只见司寇邪很自然地一个转身把我掩在身后,一脸淡笑。 “呵呵”她倒也没多言,只是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后方。 “走吧!”低沉的声线从她的背后响起,似有些不耐烦,随即一对人便与我们擦身而过。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随着消失的人影,一个淡淡的声音随风袭来,我不禁身形一震,但转瞬便恢复自然。 一个抬头,只见司寇邪紧凑着双眉,目视早已没有人迹的方向。 不知他是不是会会错意,待我刚欲启口之时… “莫待无花空折枝……”话音未落,直接撞上他俯视的视线。 而我则刻意的强迫自己不去揣测她离去之言中所含的深意。 四目交缠,静待无言…… “你多言了”说话之人声音虽很轻却透着无比的阴寒,但神色异常平静。 “臣妾知罪”回话之人,显然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反之,嘴角则扬起淡淡地讽刺,露出一个虚无的微笑。 宴会所设之处是后花园的池水中的高台,原本是用来作歌舞表演。 高台四面环水,只有一座石桥链接着陆地,在月光的隐射之下有种虚幻的美。 垂着的紫红色的纱帘,在风中摇曳甚至妖媚。 高台外围早已坐满达官贵人,自然都是我所不认识的人,我不知道自己为何非得出席这类宴会! 突然,左手一紧,我错愕的抬起头,迎上一个俊美的侧脸。 “放心”只见他口型微微动了动,似在用口语安慰我。 “我才不担心呢”我也用口语回到。 顿时,司寇邪的脸上漾起一丝促狭。 我们在侍女的带位下,坐在离蕲皇和皇后不到10个位子的地方。 正中的金色软榻上坐的正是蕲皇和皇后。 今晚的翛冉虽不是身穿朝服,但是一身青紫色的锦服丝毫掩盖不去那与生俱来的威严,毕竟他也是个有魅力的男子,更何况又是身为君王。 自然引起那些未出阁女子的视线甚至连那些早已嫁为人妇的也在劫难逃。 随着一场简单却不失庄重的‘开幕仪式’后,这次晚宴终于拉开帷幕了。 首先献艺的听司寇邪介绍是皇后的表妹,毓凝,今年十八岁。只见她含羞微微向蕲皇行礼,发髻上插了一根玉簪子,一双眼更是含情脉脉,惹人怜爱。向舞池缓缓移步,一身粉色的纱裙随着那纤腰徐徐摆动显得格外娇美。 她表演的竟然是古筝! 这是我所喜爱的古乐器之一,不禁把之前的顾虑抛到九霄云外,一脸痴迷地望着那芊芊人影,任那行云流水般的音韵扑面而来。 第二位则是某重臣之女,名为李媚,一身橘色纱裙,一头乌黑的秀发,柔顺美丽。芳龄更小只有十六,但是显得却格外的成熟,人如其名一双凤眼妩媚而不妖,红唇挺鼻别有一番风味。 不知是不是我多疑,在她与蕲皇对视的一刹那,皇后原本娇美的双眉微微一紧,似乎微有不满,但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常态。 之后表演的依次是琵琶、云笛、蕲舞(类似该国的名族舞)、还有剑舞…… 宴会大约进行了半个多时辰,各种琴音和绚丽夺目的舞姿在眼前不断交织重叠着,让人有种身陷仙境的错觉。 “潯姑娘!” “潯姑娘!? 突然,左臂被人用肘一顶,瞬间,眼前的仙女姐姐都不见了!我不悦地回过头,怒视着身边那个始作俑者。 “干嘛!”不禁脱口而出,有些懊恼他的打断。 司寇邪一脸黑线,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皇后唤你” “额……”恢复神智的我,就差没流口水了。 顿时,周围的人除了司寇邪和一脸笑意的皇后以及面无表情的蕲皇,个个都像嘴里被塞了个鸡蛋般,成‘o’型嘴。 “咳咳……”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想必潯姑娘也被这诸位佳人给迷住了吧”皇后不禁低笑出声。 “哈哈哈哈……”随即,原本还鸦雀无声的宴席像炸开了锅般,一片哄笑。 我有些脸红的看了眼身边的他,却见他也一脸隐忍的样子,握拳捂嘴,头朝另一边微侧。 表情僵硬!丢人啊!悲哀啊! 就在我欲找工具挖坑之时…… “潯姑娘,现在轮到你了哦”突然,我感觉皇后的笑容逐渐放大,头皮发麻,手脚僵硬。 果然!该来的逃不掉! “呼……”深深地吐了口气,一个起身! “是”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视死如归。 从来不觉得,走路原来是如此耗费体力的动作,通向舞池的石路上铺满了各种颜色的鹅软石,甚至拌脚。 手脚如灌了铅般沉重,举步艰难,好你个司寇邪!居然见死不救!等我…… 咦?!等一下!为什么突然感到身上凉凉的,还有……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为什么大家的眼神都怪怪的,有些女子露出惊讶羞愧、惊恐、鄙视的样子还有甚至露出嫉恨和看好戏的表情,一旁的侍女和侍卫不是羞红着脸转过头去就是直接用手遮面、尤其是那些男人个个都像打了鸡血般,双目泛着血丝眼都不眨的盯着我… 奇怪!不禁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 可就在低头的一瞬间,我感觉时间都停止了,纱裙下那修长的身盈顿时暴露在空气中,小怜特意为我缝制的薄纱只有一半还挂在身上,原来是后背上的针线突然脱线了! 头发扬起,冷汗泛起、可薄如蝉翼的肌肤却透着一种残酷的美。 一阵夜风拂起我额前的刘海…… 我就知道…… 我…不…该……来的 | ------------ 第壹壹玖章 难堪 这下好了,我不用再烦恼表演什么了,这场‘脱衣秀’肯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不过万幸的是里面还有里衣遮体,不然要我如何再在这里混下去。 有些慌忙的抬起右手,正想把早已拖在地上的薄纱撩起时,扬起的右手腕突然被人一个用力的扯住了,力道之大似要捏碎腕骨。 我不禁闷哼一声,倒吸了口冷气。 几乎同时,一件披风似从夜空中飘落而下,不偏不移地盖在我裸露的肌肤上,一个侧头,一件紫黑色的披风! 顿时心里一颤!这不是司寇邪的披风! 伴随着心底渐渐扬起的不安,我不禁抬起头! 对上的是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如深渊般深沉的黑瞳,此刻嘴角正挂着嘲讽的弧度,一席紫青色锦袍与他的发带一般锈着精美的银线流纹。 这到底上演的是言情剧还是恐怖剧啊? 为什么总是安排他如此‘粉红’的登场?!! “没想到,孤这一来,就撞上如此火辣的一幕”,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有任何情绪。 话音未落,紧随着他身后出现的则是一脸阴寒,皱起浓眉的司寇邪以及一身长白色锦袍的豫鄂易。 我的右手此刻还紧紧被他握住在手心,心里一惊! 一个用力挣脱,忙退后几步,稳住重心。 但是这披风我到底是该不该现在就还给他?! “不劳卺王!”就在我为难之际,突然一个身影闪入挡在我和鬼潚的中间,然后一个转身!面对我,把自己身上的黑色外褂盖在紫黑色的披风上。顺势把我一揽,直接撞入此刻有些起伏不平的胸膛上。 他生气了?! 我不知觉地捋了捋黑色的外褂,然后把自己围住,解去里面紫黑色的披风。 “谢卺王!”我礼貌性地回一一笑,然后伸出手里握住的披风递到他的面前。 只见他脸色一沉,却没有其他言语,默不作声的伸手拿回自己的披风,一个反手!披在肩上,一双鹰眼紧紧盯着此刻圈住我的手臂。 而此时的司寇邪因为正好背对着我,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圈住我腰际的手明显感到他的愤怒。 与此同时,正椅上另一双眼睛也正俯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幕,眼神微眯,似有一丝寒风袭来。 “呵呵 本宫还在想怎么卺王还没到场,这不!刚一来就解了潯姑娘之围”一个轻柔的声音插入,使得有些微妙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我寻着声音,望了一眼毓娇此刻明媚的笑颜,出声虽仓促却不唐突,不得不佩服她的处事,有些东西我终究还是学不来的。 闻声,只见鬼潚嘴角不经意地一扯,也没回话,绕过我们走向正椅。 就在与我擦肩而过之际,突然俯身而下,在我耳畔呢喃 “孤背后的伤会帮你记住的……” 刹那,我感到全身犹如沉入寒潭深渊,一脸若有所思的望着他返身的背影。 却忽略了身旁寒光一闪的司寇邪。 等反应过来,回首!只见他眉头紧锁,眼神犀利,直盯着我,顿时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此时我甚至有种想拿块砖怕死自己的冲动。 “我……”还未开口便被一个声音打断。 “还不快扶潯姑娘下去,帮其换衣”皇后一脸冷然地朝一旁早已石化的侍女喊道。 “啊!是!……”只见同时好几个侍女神色慌忙地朝我跑来。 于是,我在众人的搀扶下,毅然决然地离开这让我终身难忘的舞池。 “你看,你看!原来冷冰冰的司寇邪将军居然会对她那么温柔”一个侍女羞红着脸,双眸发出万丈光芒朝渐渐隐去的背影低咛道。 “可不是!还有那个卺王也是,没想到居然长的如此俊逸非凡,和司寇邪将军以及我们的蕲皇简直不下上下。”另一个绿衣侍女一脸无比憧憬的附和道,脸上竟似染上红晕。 “你们懂什么!那个女人不过就是长的异类了点,男人们哪个不是图新鲜的,等时间一长还不是个个都是喜新厌旧的……”一个由年纪稍长的侍女最后用一句客观现实的结论结束了这场八卦。 我嘴角不断抽搐,这是我下台后,不经意所听到的一旁侍女的肺腑之言…… 但是当务之急,我还是要先把这身衣裳给换去了才是。 背后隐隐传来的窃笑之声,也随之越来越远…… | ------------ 第壹贰零章 醉风 我捋了捋换上纱裙的裙角,有点不合身,贴在身上甚是感到不适。 恐怕自己是穿那男子长衫穿习惯了的缘故,东拉西扯,就连一旁站着的侍女都有些不悦地皱起双眉,眼睁睁地看着被我‘蹂躏’的淡紫色纱裙。 终于,被‘瞪’地有些自觉的我,有些不甘心地缓缓放下手里的裙角。 最后拔下头上唯一的一支玉簪子,解散发髻,将一头浓密弯曲的头发放了下来,发长过腰,才稍微感到有些舒服。 “呼……”不知觉地叹了口气,也不管周围异样的视线,便提步朝门外走去。 自己本就是个没身份、没权势的人,要不是出于皇后的吩咐,我想,身后这几位姐姐都不会多跟我说话。 寂黯的暗夜里,一个俊挺的身影依窗而立。 由于边走还不忘边低着头努力地拽着裙摆,没留意到门口的一堵肉墙。 “唔……”硬生生的给撞了上去,就在准备迎接硬的可以的石地时,倒是被撞之人,反应之快!一个拦腰把我稳住,不禁抬头! “邪!”我有些吃惊他怎么会离席,而且还会出现在这。 “到底怎么回事?”只见他少了平时的儒雅和淡定,此时瞥了一眼我身上的紫色纱裙,眼底似一闪而过的阴影。 迎上他此刻有些陌生的眼神,心底不自然地一收。 我才确定,他必是听到了之前鬼潚对我的耳语。 从来,没见过他露出此刻让人心悸的表情,但是又该如何说起,而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与此同时,原本跟在身后出来的几个侍女见情况不妙,都行了礼后便悄然退下。 银白的月泽,清冷的光。 偌大的庭院内,除了几盏照明用的烛灯,和一棵沉静的铁树外只剩下我们二人。 一身墨黑色锦袍的他,高高束起的发丝有几缕挣脱了出来,被风一拂,遮挡在额前。竟显得格外飘逸和沉寂,而我换上的淡紫色纱裙与此对比,竟显得有些耀眼。 原本披肩的秀发,被夜风这么一吹,竟飘落在胸前。 发丝有些凌乱,但却比不上此时此刻的心情,岂是一个‘乱’字可以形容…… 四目相对、一时竟相对无言……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该如何说。 从不喜欢优柔寡断的我,才发现! 惟有面对他,我才会显得如此举棋不定,生怕一句不恰当的话而使他误会… 就在我刚想往前踏出一步之时 突然一只手轻柔地抚过我有些微凉的面颊,感到同样冰冷的手指,一个抬头!不知是不是月色隐照的缘由,此刻他脸上的表情透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那表情似在挣扎又似在等待… 我不喜欢此时与他之间这种让人不舒服的气氛。 不知觉地咬着下唇,双拳微微收拢。 正欲启口,几乎同时感觉腰间募地一紧,便被他一把扯进怀里,我的手往下一滑,正好落在他的腰际。 “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浅浅地语调似梦呢般让人深陷。 此时他那俊美的脸上淡淡的染上一丝复杂的纠葛,一点惆怅,一点嫉妒。 有些朦胧的月光从迷云中散落下来,洒在我们身上,让人感到有种窒息的美。 我仰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俊美的侧脸此时更多的是透着丝丝涟漪,心底刹那带着一种莫名的情愫。 原本落在他腰际的双手很自然的慢慢地、慢慢地收紧,随之便把脸埋在他那坚实温暖的前胸。 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叱咤沙场的大将军、不是那个身负军责的朝廷命官,仅仅是我所认识的司寇邪,现在的他不禁让我联想到那日面具会失散后重逢的刹那。 “我只在乎你一个人的…”‘眼神’两字还未脱口,面前突然蒙上一层阴影,只见他一个俯首,蓦然吻住我的唇,柔软而湿滑的舌带着一丝清甜,很轻易地闯进我的唇齿间碾压舔吮…… 原本还冰凉的脸颊此时想必早已红的快渗血了,圈住他腰际的双手也不知觉地往上移,直到触到他那如丝的黑发,在手指间穿过。 恍然中感觉这宫里没有点灯的地方似也被照得透亮,身边这有意无意拂过的邪风似透着淡淡地醉意,让人留恋更让人沉迷…… “月儿…”恍惚中听到耳边似有一人低咛。 “嗯?”于是很自然的发出回应。 “我快忍不住了”暗哑的语调压制着情愫。 “嗯?!”终于从醉靡中反应过来,微醉熏头的我,猛地一个抬头,只见他半含着戏谑的笑容,魅惑至极。 一时间,竟忘了之前他的话语所隐射的其他含义,眼底似韵开的水莲瓣。 司寇邪低头凝视着她那如罂粟花般迷人的娇颜,身形一震,眼底似蒙上一层淡雾,随即嘴角邪恶地一个上扬,又缓缓地低下头…… 鼻尖相靠双唇相触,浓浓地醉意来回流转于彼此的唇齿之间, 如涓涓溪流般… 等我们牵手并肩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曳然而止,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我们……相握的手,想必是没想到我们会有如此大胆的举止。 不顾周围投来的错愕和哑然。 我和司寇邪很默契的相视一笑,他脸上还是那种淡得看不出来的笑容,只是眼里多了一抹温柔的光。 未多言,便齐步坐到原来的席位上。 舞池上,此时正是一个身着淡绿色薄纱,绿色披肩,长发挽起的女子弹奏着古琵琶…从远处望去竟如一个落入凡间的仙子般似梦似幻。 而此刻坐在一旁正欲举杯饮酒的鬼潚,在看到我们同时出现的刹那,神色陡然转冷,闪过一丝暴戾,举到唇边的玉杯,稍停顿了片刻后,便恢复常态,一口仰尽杯中之物…… | ------------ 第壹贰壹章 离席 不一会,舞池上绿衣女子那清幽怡然的琴声意止,见她双眸如秋水般含羞微微朝众人一个欠身便朝后台轻盈移步,神态让人怜爱。 终于放下心中一块石头的我,也微微感到肚子开始唱起‘空城计’了,看着满桌几乎未动过的菜肴,不禁很没出息的咽了下口水,正欲举筷之时,一个附肘居然碰掉了几乎同时夹菜的司寇邪手中的筷子。 我看着那两只玉筷,像是慢动作般的落地,一个清脆的声音溅起,然后粉身碎骨,心里不禁一疼! 这应该…估计……会很贵吧? 倒是一旁侍奉的侍女机灵,见状立马跑来,朝司寇邪含羞说到: “奴婢立马帮将军换一副”说完,立刻蹲下徒手捡起一片狼藉的碎片,起身!刚欲转身离去。 “不必了!”见他突然嘴角上扬,朝我坏坏地一笑。 而我举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像是被人点了穴般,石化了。 蓦然觉得手指间一轻,原来是他动作‘优美’的抽走了我手中的筷子,然后一脸淡笑地遣走了刚才的侍女,然后… 竟用我刚用过的筷子吃了起来。 汗如泉涌…… 等神智终于恢复过来,刚伸出的手还未碰到那筷子之时…… “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轮到潯姑娘了……”突然一个略显慵懒地声音从左耳边响起,顿时一个呛着,连连拍胸。 “咳咳咳……咳咳”…… 我竟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同时,周围的官员随即发出一片毫不掩饰地哄笑声,而一些贵妃以及官员夫人、女儿等则拿着丝绢掩口低笑,一半是看热闹、更多的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个个把视线锁在我和说话人身上。 我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不自然地跳动起来,随即有些搵怒地转过头,迎上此刻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视线。 只见他几乎同时,话音刚落,便侧脸朝我这边看来,还挑衅地朝我抬手、高高举起玉杯,神色猥琐的很。 “鬼……”就在我欲开口之时。 “启禀蕲皇!下官今日稍有不适,还望能准予早退”身旁一脸黯色的司寇邪突然一个站起,不紧不慢地朝高台上抱拳说道,夜风拂来,他颀长的身形显得异常直挺,哪像是身体不适之人。 我有些惊色地转过头,看着他此时面无表情的神色,抿了抿嘴…… “禀蕲皇!潯月想陪司寇将军回去,万一路上有什么不适,还能有个照应”随即我也一个起身,强压住有些杂乱心绪,敛去异样的神情,故作神色严峻地附和道。 金软垫上的翛冉,缓缓拿起桌上的一杯烈酒却不急着饮下,只见他浓密剑眉一扬,有些复杂地朝我们望来,沉黯的眸子越过司寇邪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让人心颤,但是转瞬便又恢复自然。 “既然身体不适,自然不必勉强,你们二人就先退下吧”那温雅语声,那体恤下官的心情,真让我有一刹那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人,见他言罢,便一个抬手把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而此时此刻端坐在他身旁的毓娇,依旧一副温婉贤惠、仪表端庄的样子,璨如彗星的双眸让人看不清也看不透,嘴角微勾,含着一抹笑,听了这话,眸中光芒益加耀眼,但我很清楚,那是一种虚浮的笑容。 “谢蕲皇!皇后…卺王…”在他眼神扫过坐在一旁的鬼潚时,我明显感到他身形微微一顿,似在隐忍着什么。 “下官告退了…”语音刚落,便一把抓起我的右手,紧握在手心中,一个转身!不再犹豫… 留下一脸茫然的众人…… “你还在生气?”渐渐远离人群的我们,正朝着城门走去。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理由!”只见他直视着前方,深邃的眼瞳如深渊般墨不见底,然而足下的脚步却不断加快,似不愿在这多待一秒!连我都快有点跟不上了。 还不承认!我朝他丢了一个卫生眼后,为了防止到后面被他‘拖’着回去的命运,不禁加快自己的脚步。 鬼潚看着渐渐消失在眼底的人影,原本一直握在手心中的玉杯,突然手中力道一紧,顿时破裂、却没有声响。 只见那鲜艳蛊惑地液体徐徐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滴落在地上,刺眼地韵开,瞳孔中,似有火把的影子在跳跃着。 而站在他身后的豫鄂易一身白色长衫与地上的鲜红倒是形成强烈的对比,一直默不作声的他,现在正一脸默黯地望着自己的主子。 那眼神似在思量、又似惆怅。 潋滟流波的目光中浅雾朦朦,看不真切…… 随后,接着绿衣女子上场表演的则是一位一袭暗红色纱裙,乌黑亮丽的长发柔顺的披于肩上,赤着一双玉足的美貌女子,脚踝上还系着四粒铃铛,随着舞蹈扬起,在月夜中,发出悦耳动听的靡音,顷刻间便蔓延至各个角落…… 一路上,我们没有任何话语,这种气氛还是第一次…… 我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开场白,于是,只能转过脸去看坐在一旁的司寇邪。 却发现他单手托腮、脸微侧,正朝车窗外望去,俊逸的侧颜显得异常冷峻,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不知觉地朝他凝视的地方瞥了一眼,明明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 ------------ 第壹贰贰章 湫潭 今晚的他是我第一次所见,虽然还是如往常般言少,但是空气中飘散着的气氛却是异常的‘诡异’。 如果换作平常的我,定会询问他缘由,但不知现在又是什么心态,明明到嘴边的话却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哎……’无声地叹气,又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然后,便转过头,单手托腮搁在窗栏上朝着另一边的窗外望去,即使我很清楚,什么都看不见。 可就在我转头之际,司寇邪却微微侧过头,清冷的双目,一脸若有所思… 今夜的月光似乎有些淡冷,马车穿梭在山路中,显得摇摆不定,而车内的二人又各坐一边,各有所思。 夜默然不语……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许久,直到一丝月光被一棵高耸的灌木给遮挡了住,一个低沉却又不失温润的声线缓缓响起。 不禁浑身一震,难以遏制内心的悸乱,知道他定是误会了,但我又该如何解释和鬼潚之间道不明、说不清的关系。 恐怕就是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吧?! 可我更不想让他误会,这… 眉间不知觉地一皱,习惯性地抿了抿嘴唇。 瞥了一眼他身后的窗外,故意忽视那让人迷乱的视线。 “我……”语落,我看见他幽墨般的眼眸中波澜渐起,额角青筋微微一颤,那蓦然握紧的拳。 虽表现的不是很明显,却足以察觉到隐在其中的愤怒。 这样的司寇邪是有点可怕的,我还故意除去了一些比较‘激烈’的未言,就能让他如此,如果真要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不禁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就这样?!”显然他有些怀疑,见他薄唇坚毅,眼神凌厉。 “不然怎样!?”我佯装生气的眼神一凛!回视他,可话音还未落,我的整个身体就被顺势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为何明明他浑身散发着啸冷的气息,可这怀抱却是如此炙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宴席上饮了些酒的关系,再加上刚才被风一吹,竟开始有些微醉熏头,不禁往他的怀里一蹭。 我想我是有些贪恋这味道的,酣意不禁渐渐弥漫开来… … “你可别…… ” 而此刻,身后玉手环绕在她腰间的男子,原本还想低头说些什么,可一看到早已沉睡不醒的某人,眼底的情愫像是平静的湖面被丢了一颗小石子般扬起层层涟漪,嘴角不禁挂上一个浅笑,可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般,神色徒地一震! 随即便嘴角上扬显得略微地自嘲。 “月儿…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手指如魅惑一般轻拂那张蛊惑的睡颜。 可当视线划过她此时一身淡紫色薄纱之时,突然神色酷厉凛起如冰寒一般。 自己也是一个男人不会不知道那个鬼潚对她露出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也不是不知道蕲皇对她的执念…… 但是无论是谁,都休想从自己的身边带走她! 司寇邪原本俊美的侧脸,蓦然变的有些冷森,如刹时坠入冰窖般刺骨。 而那月光自被灌木挡住后就再没出现过。 暗夜,似蕴涵着汹涌澎湃…… “小怜!真的对不起”我双手合并,抵在额前,不停地朝面前叉着腰的人说道。 小怜看似不满地噘了下嘴后,伸出一双洁白玲珑的玉手,接过我手中早已‘散架’的纱裙,拽在手里低头暗量。 眼中似交杂着复杂和搵怒… 我以为她定是生气了,也是嘛!这好好的一件衣服居然被我穿成这样,也够可以的。 刚想开口再次‘谢罪’时… “没关系的啦!都是小怜疏忽,没有缝制的再结实些,只是姐姐没有因为这衣裳而出什么差池吧”见她眼底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在抬头之际已恢复如常,笑意嫣然的开了口。 自己定是眼花了!想想也是,这小怜又怎么会是为了这事而不愉快的人。 “赫赫…赫赫…”望着此刻一眼担忧的小怜,我只能似笑非笑的干笑着,希望能借此蒙混过去,这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 ------------ 第壹贰叁章 尘荼 今日,天气异常的好!难得可以偷闲的我们便躲在房内,品尝着小怜从老家带来的‘茶叶’,虽说是茶叶,但是总感觉和普通的茶叶有些不一般。 “小怜!这是什么茶叶?形状怎么那么奇怪?”我低头凝视着茶杯里的‘叶子’,怎么看都不像印象中的茶叶,无托叶,花瓣形状,比普通的茶叶要小上近一半,但是一注入开水随即便香溢蔓起,扑鼻而来、令人感到舒爽。 而被水浸泡的叶子也立马沉入杯底,逐渐韵开、也不用担心会喝的满嘴都是茶叶。 说完,忍不住又轻啄了一口,果然!唇齿留香,格外清醇! “呵呵”小怜见我十分贪恋,不禁轻笑一声,便放下手中的茶几,轻轻地转过头。 “这不过是我老家自产的一种茶叶,叫‘尘荼’。” “尘荼……?”我怔怔地看着面带微笑走近的她,突然觉得神色有些恍惚。 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今儿,我倒是第一次有种被茶稥迷得有些意识朦胧。 想到这,嘴角扬起一丝自嘲。 身边小怜发出的声音,渐渐感觉变得有些忽远忽近。 “恩,听我们老家那些上了年纪的人说,这‘尘荼’不但可以舒缓疲劳,缓解神经,晚上睡前饮用,不但不会失眠,说不定还能回忆起自己的前世呢?”只见小怜露出有些促狭的笑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回忆起…前…世…”口中不禁喃喃自语道。 然后,忍不住又低下头,凝视着杯中碧绿的有些妖艳的茶水,似一潭深泉,仿佛有生命般,会随时把人吸进去… … 当夜,房内。烛火冉起,早已换了便服的我,却迟迟没有睡意,眼睛有意无意地总会瞥到案几上,早上,小怜临走前留下的一盒‘尘荼‘,那句‘说不定还能回忆起自己的前世’如一个魔咒般,似乎对我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我本不是一个信拜这些的人,但是自己都能无故来到这异世,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又或者说,真如书中所言,是前世今生之缘? 踌躇着在案几旁来回踱步,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犹豫什么?还是说害怕什么? 这‘尘荼’如一种罂粟般,让人不敢靠近又禁不起心底的诱惑… 终于,脚步停滞,有些出神地望了一眼,案几上那绣着水莲的锦盒。 神色一凛,似下了一个决定般,朝着桌子上伸出手拿过一只杯子。 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喝完茶后的我,换了便服便躺在床上。 房内很静、吹灭烛火的房间此时显得更加‘诡异’,但是,清醒的意识并没有持续多久,渐渐眼皮变得有些沉重,终于… 慢慢地闭上、直到均匀的呼吸声轻轻扬起… 一片醚雾浮起 又是这场景!只是不见那小女孩和那个美丽的妇人。 只有我独自一人站在这白茫茫地迷雾中。 白的有些刺眼! 我忍不住抬起手抵在额前! 虽然依旧什么都看不清,但是不知道为何!我却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在这迷雾中,还有一人! 而且就离我不远。 渐渐,白色的迷雾中浮出一个阴影,不高!似乎……还很小? 难道是那个小女孩!就当我有些欣喜之时,突然,原本模糊的人影蓦然变得清晰起来。 不是那个小女孩! 是一个小男孩?! 直直地站与我的对面, 似乎一伸手就能碰触到。 一身黑墨色的缎服,乌亮的浓发,那五官、那神态、那眼神、那……这分明是迷你版的司寇邪?! 怎么可能?! 就当我哑口无言、神智还未恢复过来之际,小男孩原本还冷漠的脸,在触到我的眼神一刹那,先是一愣!随后突然变得异常柔和,眼中恢复孩童该有的稚气朝我奔跑过来。 他看得到我? 如闪电般一闪而过的这个念头竟使得我不知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但是小男孩却继续朝我跑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待跑至面前之时,募然!伸出一只小小的手,一脸淡笑地朝我说到: “妹妹!你怎么在这?母亲找你很久了!” “啊!”我一个惊醒,额头上早已浸湿,嘴唇微张,似乎是有人扼住了我的喉咙,有些悸乱的呼吸越来越无法抑制内心的汹涌澎湃,手脚瞬时变得冰凉,连微微颤抖的双肩都毫无察觉。 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些不安… 顿时,感觉背脊处隐隐透着一股沁人的寒气。 我闭了闭眼,脑海中源源不断涌来的记忆令我一下子有点茫然,这到底是谁的记忆?又为什么感觉如此陌生熟悉?! 这渐渐弥漫开来的阴森使得我的牙齿都冷的发出咯咯地声响。 为何?明明只是一个梦! 却能给人一种如此真实的存在感?甚至真切的有点恐怖。 无法抵御心底渐渐泛起的寒意,不禁双手抱臂。 暗夜,我有些无力地抬起头,望着依旧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似乎那个小男孩正俯首望着我般…… 淡然的眸中蒙上一层阴霾。 | ------------ 第壹贰肆章 浣纱 一夜无眠,天色刚被一缕辰光染过,我便起身,走出了房屋。 故意避开那些晨练的士兵,绕到后山的水潭。 才发现已经好久未来了!这湖水依旧如此迷人,但是为何看的人心情却不再清澈。 自从来到这里,尤其是最近,经常会梦到和昨晚一样的梦。 可虽说是梦却又是如此真实,梦里的小男孩为什么会对着我叫‘妹妹’? 如果他真是司寇邪,那么我又是谁? 那个梦里的小女孩又是谁?!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连自己都变得不认识自己了。 愈想记忆愈模糊,似有什么在渐渐浮现,却终究是雾里看花。 忍不住,扶住有些阵痛的脑袋。 自己到底怎么了? 犹如置身于一座迷城中… 一身白衣,倒影在湖面上,遮住了一丝寂寥。 站在水潭面前的我像是被层层迷雾包围着,看不透、也走不出…… 突然,正低着头的我,无意地一瞥,隐约中竟看到原本如面镜的湖面,募然,透射出一个人影。 双目睁大!定神一看,不禁浑身僵硬。 是那个梦中小男孩?! 胸口似被什么用力地一撞,头昏昏沉沉。 膝盖竟不知觉地一软,恍惚中似被湖中的人影完全吸住般,整个儿身体慢慢地向前倾斜…… “小心!”突兀的一个惊慌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话音还未落,感觉有人向我扑过来,在我即将坠湖的瞬间,左臂被一股力量牵制住后便被带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眼前有些眩晕,身形摇晃。 可即便如此,差点坠湖的我竟没有后怕,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般? “月儿?!”司寇邪面露峻色地低头看着此刻怀里正发愣的人。 “嗯?”我很自然的出声,然后缓缓抬起头。 感觉脑子中一片空白… “你怎么了?”司寇邪有些担心地望着她此刻有些空洞的眼神,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她如此魂不守舍,好像什么都引起不了她的注意。 今儿一早,本来就习惯早起的自己,刚到前营去察看士兵晨练时,眼角就瞥到不远处,一个白影,还在怀疑她怎么会起的那么早,这才跟来一瞧。 就撞上刚刚那惊险的一幕,她整个人像被什么附身般,直直地朝湖水中… 如果自己再晚来一步,那… 司寇邪不敢再往下多想,搂住她的双臂不禁紧紧收拢。 原本还有些茫然不自知的我直到对上那双如墨潭般深邃的眼睛,才仿佛被什么一敲,回过神来。 “司寇邪”我无意识地轻唤道,眼底似有些许犹豫。 “怎么?”司寇邪不禁皱了下剑眉,今天的她实在有些奇怪! 忽然,我想起昨夜那一瞬间,不禁紧紧握住环住我的双手,生怕一个放手,他便消失了般。 “月儿?”司寇邪眼底的沉黯越来越浓,她到底怎么了? 看着面前神色有些焦虑的他,我如梦初醒!我让他担心了。 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自然地让唇边挂上浅浅的笑,然后,慢慢地松开紧握住他的手,换成同样姿势的圈住他的腰际。 “月儿!”司寇邪依旧不放心的唤道,眸中光芒瞬间凛起。 “没什么!只是昨晚做了一个怪梦!”我搪塞道,毕竟现在什么都还不明了,我不想让他也和我一样,患得患失。 “真的?!”司寇邪狐疑地侧过头凝视着我。 “煮的!”我调笑道,刚说完,便挣脱他的怀抱,返身,朝营帐走去。 可刚刚才转过身,还未踏出几步,右手腕就被人一扯,回头! 他眼神凌厉,双目清明而沉寂,似还隐隐透着怒意… 我抿着唇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今日的他没有再穿黑袍,一身简单的青衫儒袍,丝毫掩盖不住他的俊逸,这番装扮的他不像位武将倒更像一介书生,只是眼底的温度有些冷峻。 此情此景,这神情、这轮廓、这眼神… … 一瞬,眼前近在咫尺的他突然与昨晚梦境里那个小男孩重叠在一起,视线有些模糊、让人迷失… 我不禁眯了眯双眼,正欲开口… “将军,潯姑娘!原来你们在这啊!”突入的一个声音,搅乱了我的思绪也打断了他的。 “何事?!”司寇邪显然有些不悦。 “蕲皇刚刚驾到!”此时,跑得满头大汗,还喘着粗气的士兵连忙应声回到,说完喉结处不仅一紧。 蕲皇?!他何故这么早又何故亲自前来? 我和司寇邪不禁面面相视… | ------------ 第壹贰伍章 静言 “臣拜见蕲皇!” “潯月参见蕲皇!” 我和司寇邪双双朝端坐在正椅上的翛冉行礼到。 此时,站在他身旁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叫李福的。 今日他怎么会突然到访?!我和司寇邪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好鲁莽的直接询问。 “免!”低沉温润却又不失威严的声线从头顶上响起。 我们双双起身!抬首… 今日的他一身便服,月白色的锦袍金丝镀边,腰间是同色锈着精美的金线团章流纹,深邃的轮廓,透亮的黑瞳,格外飘逸,修长白净的手指搁在桌木上,举止悠然、眸中带笑似一瞬间,我仿佛又看到那个初次相遇的‘二皇子’。 “朕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临州之事”不等我们开口,翛冉便眼角上扬,声音柔和的说道。 “不知临州还有何事需要蕲皇操劳?”司寇邪一脸严肃的询问道,一旦说到国事,他总会露出这种表情,我暗自腹议,默不作声。 “还不是那个朕任命的汲莫,前日有人来报,说那个汲莫因为与那临州的流民起冲突,被打伤了头,直到现在还卧病不起,可这临州之事又不能耽搁,朕一时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所以……”只见他眼角微微朝我这里一瞥,停顿了片刻后又继续说道: “所以…朕一想!这临州之事原本就是由潯月她提出的,现在这个时候她岂非是最佳人选!”房内顿时弥散开他那温雅语声。 这原本与我无关的话题怎么会突然把我扯了进来,除了一旁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司寇邪外,以及一脸面善的翛冉,剩下的我除了愕然还是愕然。 听他这话,怎么好像是要我去治理那些临州来的流民?! 虽然,他们都暂居在蕲国城内,但是离司寇军营少说也要有近2天的路程,这不等于是…… “潯月恐怕不能但此重任”我心里想的话竟然不假思索的就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只能看着微微变了脸色的翛冉,而佯装不自知。 “蕲皇请三思,潯月她虽然见解过人,但是要她去治理那些流民,臣认为……” “难道潯月还要朕请你不成?!”翛冉募地打断了司寇邪的话,半开玩笑地看着我们,脸上扬起的淡笑却不入眼底。 这表情,虽然表面看上去很是‘亲切’,但不知为何?我却能清楚地看到笑容里那泛起的寒意。 言话之意,不就等于说,这是皇令!不得拒绝更不能忤逆吗? 他话音刚落,司寇邪那双幽深的眼眸中似隐泛着波澜,嘴角不禁微微一紧。 “恕臣…” “潯月定尽力而为!”我看着司寇邪有些搵怒的眼神,抢先一步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令他处在不利的位置上,最终还是开了口。 反正不就是去‘逛逛’嘛,实在混不下去再回来也不迟。 正椅上,翛冉的笑意渐深,目光流转,似略有所思地打量着,而与此同时,司寇邪的嘴角却挂上一丝薄怒,眉心蹙起…… 只有我,还陷入自己的一个小算盘中。 “既然潯月已经答应了,那么事不宜迟!即刻随朕一起回蕲城吧”突然扬起的一个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一脸错愕的抬起头迎上此时有些刺眼的目光,这么急?! “现在?”我不确定的询问道。 “那些流民已经放置了快3天了,如再不管制恐怕又要再生事端”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只见翛冉缓缓从正椅上起身,背着手,朝我们踱步而来。 而我则处于懵然之中,站在原地。 “潯月姑娘!还不快谢恩?!”一旁的李福突来一脸严谨地朝我喊到。 我先是一愣!随即便低下头,紧咬着嘴唇脸上浮现丝丝不悦,刚想开口,余光便瞥到一旁的司寇邪原本松开的双拳募然握紧,脚步似像向前迈出,心里一惊!一个箭步,挡在他的前方,深深地吸入一口冷气,艰难地勾起唇角,碍于形势不得不单膝跪地谢恩。 “潯月叩谢!”可内心却如麻如絮。 到底是一国之君,可以随意的支配任何人,如若不是担心司寇邪会因为我而说出什么过激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来个‘抗旨不尊’。 可我这个小动作,既然没躲过司寇邪的眼睛更不可能被某人忽视。 翛冉见状,不禁眼底闪过一丝冰冷,却不动神色。 “好!那司寇将军,潯月朕就暂借一下了”他这句话说得很轻、很慢,虽听上去是戏言,但是声音却犹如磐石般坚定,不容他人拒之。 站在我身后的司寇邪闻言俊美的脸上泛起丝丝冷森,额角青筋微微一颤,一席黑色锦袍与他的发带一般散发着一股沁人的寒气。 而我闻言则猛然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此时如恶魔般的嗤笑,似利刃般穿透我的灵魂…… | ------------ 第壹贰陆章 临行 我简单地整理了几件平时穿戴的衣物,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只是这心里还是沉甸甸的,说不出来的郁闷。 而司寇邪则一直站在我的身后,默不作声。 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叫他保重?还是要他经常来看我?这些话我都说不出口。 此时,司寇邪看着后背对着自己正在整理行李的背影,原本俊美的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复杂和些许的纠葛,从没想到过她会离开自己,是自己过于自信了吗? 可现在她却要独自离去,心底似有什么被挖空了般惆怅。 突然,司寇邪微微抿了下嘴,却在同时,我整理好转过身! 四目相对,却一时静对无言。 过了许久,我深吸了一口气,让唇边挂上浅浅的笑。 “你干嘛露出这种表情啊!我又不是不回来?说不定等去了那后,他才发现我根本是个庸才就会把我给踢了回来也说不定啊,倒是你…” 突然,手上一紧,一双更大的手掌包住我的手,握得甚紧,接着便连整个人都朝前一倒被他抱住,慢慢收拢,顿时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融进我的颈后。 最后的话语顿时淹没在一个熟悉而又孤寂的怀抱中,唇边的笑容渐渐消失… 只见他微微低下头,凝视了我片刻后便动作轻柔地抬起手捋了捋我额间留海,这是他第二次像这样般拂过我的发丝。 眼睛竟不自觉地酸涩起来,要哭了吗?我可不是一个爱哭之人啊! “好好…照顾自己…”就在我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时,头顶上方缓缓传来一个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 我忍不住的紧闭着双眼,把整个脸都埋入这让人不舍的怀中… 待我们走出营外时,远远就看到一个月白锦袍,金色缎边的身影站在阳光之下,显得格外刺眼。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倒是你…”我停顿了片刻后,这临别前,我还是忍不住在他耳边低语道: “不要总是彻夜点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噢” 司寇邪微微弯下了身,待听到我所说的话后,只见身形先是一震,随后,脸上渐渐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却格外的迷人。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等你回来…”司寇邪嘴角扬起一个久违的邪魅,口吻暧昧地朝我乱放电。 我瞬间脸上一片殷红,这…这…这算是‘性骚扰’吗 “你!”我竟一时词穷了。 “你!你想到哪去了?我是说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体,等你回来…再带你一起去云游啊!不知道你满脑子都想些什么!”司寇邪忍住快笑爆的肠子,故意厉色的敲了下我的额头。 我扶着有些吃痛的额头,斜着眼望上看,忍不住翻了记白眼。 “那还真是对不住您了啊!误会了您的好意,那还请您老以后说话麻烦把话说完整了啊”我故意加重‘误会’两字。 “哈哈哈哈…”司寇邪不顾形象的大笑道,有种阴谋得逞后的得意。 而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翛冉只抬眼看到两人低语时,微微皱了一下眉,紧接着那双看到正嬉笑打骂的两人时的眼神也越来越冷峻。 终于,到了要分别的时候,我们像是有默契般原本还‘针锋相对’的对持都放柔了下来。 看样子,我们都是不习惯这种场面的人,所以才会借着玩笑来逃避分离的感伤。 我没有回头,咬着牙直径朝马车走去,只因我不想让他看出内心的犹豫,既然是自己担下的事,就要由自己来承担不是吗? 而那个我面前直立的人,脸上却浮现着那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与头顶上的艳阳形成强烈的反差。 “姐姐!”突入的一个娇柔的声音引起我们三人的注意。 一个回头! “小怜?!”我惊呼道,她怎么会来? | ------------ 第壹贰柒章 风离 随之便朝她跑去,她似乎跑了很久很急,脸蛋都是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一身绿色的纱裙显得格外的柔美。 可随着她身后出现的另一个身影则更令我吃惊。 “翾溓!”只见他一身青色布衫,神色悠然的跟在小怜的后面。 “姐姐!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就要走了啊!”只见小怜气还没理顺,美目微怒,朝我抱怨道。 “这不是一时决定的嘛?你看!我也是匆匆忙忙地整理了几件衣物啊!”我说完,朝她举了举手中的包袱。 “你来干嘛?”我朝她身后的翾溓说到。 翾溓一脸无奈的朝我摊了摊手,一副事不关己,身不由己的样子。 “姐姐!我也要随你一起去,如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小怜扯着我的衣袖,神情楚楚可怜。 我一时心里一软,但是随即便否定了,此行不是郊游,那些流民是何等的人物,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于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怜!不是我不愿意带你,只是此行还不知前途,我怕你到时…”就在我苦口婆心地劝说之时,小怜急忙打断了我的后话。 “不行!小怜一定要去”难得见她如此的坚持,我倒是一时被唬住了。 其实,说真的,我倒是蛮想带上她,如此一来既可以途中有个伴,还可以摆脱与翛冉独处的尴尬。 就在我为难之际,刚想转身向翛冉提议带上她时… “不行!”随着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便是身后一个碎步慢慢靠近。 此时,翛冉一脸严竣的看着我们‘拔河’… 我看了看小怜露出失望的表情时,心里有些不舍,正打算‘谏言’之时,随后他接下来的话倒是让我和小怜都双双差点跌破眼睛。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你的确也需要一个帮手,不如…就你吧!你跟她一起!”只见他环顾了下四周后,便朝站在一旁,一副置身事外的人抬首道。 翾溓微微一愣后,有些莫名的看了看我后,又看了看紧紧抿着嘴的小怜,半响后,便单膝跪地谢恩后算是同意了… 我有些无语地望了一眼,万里无云的晴空。 最后对眼睛红红的小怜细声低语地安慰了几句她才释然,倒是一直站在身后的司寇邪,我却没有再多言,只怕是说的越多反而念的越多,想想还是罢了… 翛冉此行只有一辆马车,外表倒是朴实无华,里面则显得格外讲究,鹅黄色的缎面软垫,上面是用金线手工缝制的蕲字,月白色绣着碎花的纱帐悬挂在车内四角,如一间雅致的内室,忽被外面不经意吹进的风扬起,恍如梦幻般唯美。 除了随身保护他的二十余名侍卫外,只有李福一人在马车外驾驶,当然,现在李福旁边多了一个翾溓。 “驾!”一个厚重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便是马车轱辘转动的声响。 由于突然行驶,忽如一阵清风吹散开原本遮挡在窗前的纱帘,似无意更似有意的一瞥,余光不经意的扫到斜角的一个身影,由于离的太远,看不清那面容。 但是,不知为何?只是这不经意的一瞥都能让我感到满足,嘴角不知觉地轻轻上扬,视线却一直不舍得移开,即使现在早已什么都看不到。 司寇邪双手怀抱在前胸,身形挺直的站在原地,视线紧盯着早已不见任何踪影的方向,幽深的眼眸中似流露着难懂的思绪。 徒留一阵风沙漂悬在半空中,久久不散…… | ------------ 第壹贰捌章 镜花 基于礼数,我本不应该与蕲皇同乘,只是这二十余名铁骑人人一马,我总不好叫人家下来走,我上去骑吧。 然后,原本提议坐到外面驾车位的我也被他一句‘外面只有2个位子,难道你想坐在驾车的马背上不成?’给驳回了。 这实在不是我矫情,只是这气氛我怎么都感觉不舒服。 偌大的马车内,两人静默无言… 我微侧着头望着外面的风景,可即使如此,却总隐隐感觉斜角有一个视线盯着我,可每当我‘鼓足勇气’转头,寻着望去,只看到他动作儒雅的斜靠在椅背上,一手撑着太阳穴处,紧闭着双目假寐。 难道是自己多疑? 我不禁有些自嘲自己的胡思乱想,然后又继续把视线转到窗外…… “姐姐,你要自己小心啊!”临走前,小怜红着眼睛醒着鼻子对我吩咐道,样子十足的可爱。 “恩,我会的,倒是小怜,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就要麻烦你一件事了”我故作神秘的说到,借以转移她有些低落的情绪。 果然,只见她原本黯淡的目光突然神采起来,我不禁一笑。 “什么事?” “就是他啊!”我用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的人,继续说道。 “你也知道,他总是彻夜不眠的,所以我希望小怜能时刻提醒他要多注意休息” “可将军会听小怜的吗?”只见小怜紧咬着嘴唇,紧蹙着眉毛。 “放心,如果他不听,你就告诉我”我笑着刮了下她那娇小坚挺的鼻子。 “嗯,小怜一定不负姐姐之托”只见小怜突然破涕而笑,精神了许多…… 思绪渐渐扬起,我不禁有些神游,直到一股清风突然吹入,吹散了我额前的刘海,不禁抬起手拂去遮挡在眼前的发丝。 独坐了许久之后身子似有些累了,回过神的我正打算靠向椅背,双目微闭休息一会时,却撞上了他毫不避讳的凝视着我的眼睛,让我有了一种莫名的窒息感。 就在我打算移开眼睛之时,他突然伸出手来,我蓦然变了脸色,这马车虽大,可毕竟也只有这么一点地方,我要往哪挪?! 就在我犹豫之际,他那双纤长白净的手已拂过我的发髻,动作轻柔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看着他此刻手中把玩的叶草,正是从我发丝上摘下的… “谢谢”我轻声道谢,想缓和这有些僵硬的气氛。 可端坐在对面的人似乎没听到般,不见任何回应,而我也只能识趣的假装他已经回应过了。 “朕真想把你就这么拐了走…”突然一个沙哑低沉的声线溅起,随着那温热的气息扑近,使得我不得不往旁边移挪。 “蕲皇真会开玩笑”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可随着我的话音刚落,翛冉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募地扬起一个漂亮的笑容,我被他这种笑容弄得有些浑身发冷。 “潯月认为朕在开玩笑?”他俯身而下,在我耳畔呢喃。 我一时语塞,有些无措地看着他那张俊逸的脸庞,以及那隐藏在眼底的愤怒,不自然地吸入一口冷气,艰难地勾起唇角。 双目一敛,沉思道“难道蕲皇还说真的不成?这堂堂蕲国之君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拐带民女,这要是传出去了,恐怕蕲皇的声誉也就荡然无存了吧”我装傻充愣的打马虎眼。 “呵呵…你还是老样子,只要一无话可对就会装傻想蒙混过去”只见他定神的望着我。 “可是,潯月觉得蕲皇却与初见时不一样了”我似被这气氛渲染般的脱口而出。 “哦?是吗?为何朕不觉得?”翛冉嘴角微勾,含着一抹笑。 “蕲皇是变了,变的善于伪装,却毫无自觉”我不怕死的一语点破。 翛冉闻言眸中光芒瞬间凛起,原本不温不凉的神色立成冰寒酷厉。 我不禁心里一颤! 有种想‘咬舌自尽’冲动…… “你还是先休息下吧,朕不会做什么的”谁知他募然恢复常态向我笑了一下,笑容温婉如水。 我突然发现他是一个不易被人看懂的人,就像现在这般,可以轻松地与我打趣道,和之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他给我的感觉,就像雾里镜花,明明近在眼前,却让人看不透,猜不透…… | ------------ 第壹贰玖章 离园 不知是不是原本一直紧绷的神经稍有放松,摇晃的马车似有催眠作用般,靠在椅背上的我眼皮竟不知不觉的合上,究竟是何时睡着的都不自知。 已经赶了一天的路,车外早已夜幕临下,马车的车头顶上也已点着灯笼,用来探路。 马车内悬挂着月白色绣着碎花的纱帐在微风的轻拂下忽扬忽落,显得格外旖旎,里面交错相对而坐的两人,此刻看上去显得很疲倦。 男子柔美的侧脸看起来有些黯沉,紧闭的双眉即使在熟睡中还隐约可以看到褶皱、而他斜对面的女子早已睡的昏天黑地的,就差没在地上摆个‘大’字,微躬的身躯怀里还紧紧地抱着那个原本拿来垫‘pp’的棉垫。 一时间,气氛有些和谐,直到一阵夜风不经意地贯入车内…… 翛冉原本紧闭的睫毛,似有丝颤动,随之,便缓缓睁开那双幽深的眼睛,一个抬头!便望到对面正抱着鹅黄色缎面锦垫,斜躺在椅背上沉睡的她,酣睡得样子似一只倦猫。 半阖双眼闪过一丝异色,她仅着一件单薄的白衫,不禁双眼一眯,随手拿起身侧的一条棉毯,一个倾身! 修长的手指将其慢慢地展开,轻轻地盖在还在睡梦中的人身上。 翛冉并没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而是低头凝视着眼前这张未脂黛粉的睡颜,心底似有什么正渐渐浮现,如麻如絮。 “我变了?那你可曾想过我是因谁而变… ”此时,翛冉原本朦胧的眼底恍惚中竟生出几分窒息的依恋。 今晚的夜黑得迷离,更黑的透彻…… 终于,经过二天一夜,我们终于来到蕲城内,虽说是蕲城,不过已经属于是边境地,因为临州就在旁边,而过了渲河就是卺国的境内了。 依稀中,已经可以听到小贩的吆喝声以及那些讨价还价的喧闹声。 我忍不住揭开起马车的一角轿帘,探出额头,东张西望,这蕲城内果然名不虚传,高墙筑瓦,气势磅礴,看起来城内多是富贵之人,出行的人大多身着锦服,朱门高槛,更是金碧辉煌。东西南北共二十八条大道,商铺林立,人流贯入、热闹非凡,也难怪那些临州的流民会选择跑来这。 “吁!”一个急刹车差点没让我跌个跟头。 “下车吧”随着身后一个不温不热的声音响起,我便很自觉地跳下马车,顺势抚了抚有些褶皱的衣摆。 “今日,你就住进汲莫的官邸吧”翛冉面无表情的说道。 “官邸?”其实我是想说,怎么说我也是‘替补’的,怎好‘喧宾夺主’。 似看出我的顾虑,只见翛冉一个转身,面朝我说到: “这虽说是汲莫的官邸,但实则是为了这次解决流民之事,临时整修的房屋罢了,这汲莫也因为有伤在身,早已回家养伤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后,便随他朝不远处的一座住宅走去,自然,身后还有那个叫李福的以及翾溓那小子。 而二十多名铁骑早已下马,站在一旁待命。 前脚刚跨入高高的门栏时,我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这里与其说是官吏的府邸,不如说是某隐士的雅居更贴切。 庭院中央便是一池荷塘,荷塘上面还有几片浮萍,叶子底下悠然自得的金鲤偶然还会跃出水面,那溅起的水珠如一粒粒的明珠,沿着荷塘便是一条曲折幽静的小路,荷塘四面,长着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树,蓊蓊郁郁的。 微风袭来,竟夹带着缕缕清香…… 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不齐的斑驳,院中看不到一株花,这倒是让我有些诧异,而隐约中似乎能看到树丛的后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座憩亭,却因为被树木遮挡了住,而看不真切,显得若隐若现般。 曲径通幽的回廊,弯弯曲曲的一直延伸到底,一块桃木的门匾上清瘦的刻着‘离园’二字。 此府不大,却格外的精致,我竟有些喜欢上了…… | ------------ 第壹叁零章 有孕 “喜欢吗?”他似乎看出我眼底的惊喜,微微侧过头探问。 “喜欢”我不禁脱口而出,待话语刚落,便有些懊恼自己的心直口快。 “这里原先的奴婢都是汲莫的人,这次他回府便都跟着一起走了,今日已晚,待明日朕会派几个过来”翛冉说道。 “不用麻烦了!我本就不习惯让人服侍,一个人反而自在些”我连忙回到。 只见他双眉微微一紧,没有言语,过了片刻后又缓缓开口道 “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强,只是这守园的侍卫还是必要的,朕会留下10名朕的贴身侍卫保护离园”那句‘和保护你’,翛冉没有点明。 “10名!”其实我是嫌有点多,这门口才多大的地方,要站10个人!光用想的就一股恶寒! “怎么?”翛冉眼神一闪,定定地望着我。 “少点可以吗?” “你要几人?” “4名吧”我讨价还价道。 只见他回头望了一眼,站在门外的铁骑后,沉默了片刻,终松口到 “好吧!” “这里只有一间‘离园’,翾溓和那些侍卫要住哪?”我突然想到,这里怎么看都只象只有一间房宅,要我们怎么安排宿舍。 “离园后面还有间别院,他们可以住那”翛冉不知为何,眼神似闪过一丝不悦。 “哦!”我应声完后,便抬步朝‘离园’走去。 前脚还未踏进门栏,突兀的一个急促慌乱的男声从背后响起。 “微臣拜见蕲皇”只见一个侍卫摸样的男子,单膝跪地、头朝下恭敬地说到。 “何事?!”翛冉面无表情的说道。 “皇后不小心在百花园里滑了一跤,经御医诊断后,说……说……”只见男子突然脸色苍白,结巴起来。 “说下去!”翛冉厉声喊到,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御医说皇后已经有2个月的身孕了!”男子一口气说完,竟有些气喘,脸色较之前更显得惨白。 我听罢,一脸诧异,她!!竟然怀孕了! 显然眼前这位准爸爸还不知道,不禁转过头看着此刻双眉紧蹙,神情复杂难辨的他。 翛冉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有身孕?!居然还没告诉自己,但是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便朝我看了一眼,那眼神似有难堪、更有一丝……纠结。 “蕲皇?”身后的李福轻声地唤了一句,有些僵直的他。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李福你留下,打点好一切再回宫!”说完,意味深长的又看了我一眼后,便转身离去。 直到那抹白影消失在眼帘中,我才不禁长叹一口气。 她有身孕了!不知为何心底竟有股欣喜,希望这是一个新的契机就好了。 “翾溓!”我朝身后依旧一副置身事外人的说到。 “在!”他倒是挺悠然自得的。 “帮我一起整理房间……” “知道”…… 之后,李福亲点了四名护卫留下来守住‘离园’后,又说了一些官场上的客套话,无非是那种如有什么需要、困难的就尽管告知四位护卫便可等等,然后就神色匆匆地离去了,想必也是担心宫里的事吧。 虽然没有什么行李,可待一切都打理好了也已近黄昏。 “潯姑娘!”突然翾溓在我身后喊道。 “怎么了?”我转过身。 “你不饿吗?” “饿……” 就在我们四目相视了片刻后,终于很有默契的朝门外走去,外出觅食去了…… 夜晚降下,零星的月光点点散落而下。 不知是不是在马车上睡的太久,此刻,毫无睡意的我移步走至烛台边,点燃蜡烛,有些出神地看着倒影在纸窗上的人影。 这才离开多久?我竟开始有些想他了?! 嘴角不禁慢慢渐起,我从小便是孤儿,为了生存,早已懂得唯有靠自己才是真的,可是…潯月啊潯月!如今的你何时变得如此依赖一个人而不自知… 与此同时,另一处。 司寇军营内,一个人影倚窗而立,一身黑衫丝毫掩盖不住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沉寂,沉墨的双眸似涵着深深的思念,俊美的侧颜在烛火柔和的光韵下,显得愈加迷离…… | ------------ 第壹叁壹章 晨扰 第二日,天刚蒙亮!还在睡梦中的我便被一阵嘈杂的敲门声给惊醒了,昨晚很晚才睡的我有些起床气,原本是打算不予理会的,但是随着那此起彼伏、并且还越来越响的声音,我再也忍不住了,于是,猛地一个起身!揭开被褥,黑着脸朝门口走去。 “干嘛!”我推开门,怒吼道。 “你快去大门口瞧瞧吧”原来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翾溓这臭小子。 “瞧什么!”我不耐烦的瞪着他,正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时。 “你再不去,恐怕我们这府邸以后就没有大门了”只见他倒也不介意我的坏脾气,一脸的坦然。 我听罢,不禁微微眯了下还未全部睁开的双眼。 待我简单的梳理之后,随着翾溓快步走到大门口时,差点下巴没脱臼,只见四名护卫抵在大门口个个双臂展开阻挡着至少有二十来个个个凶神恶煞的人,望之,心底不禁由衷的佩服到,不亏是皇家的贴身护卫,这以一抵五的本事非我等常人所能及的。 于是,带着丝丝的疑惑朝还在‘挣扎’中的人群靠近。 可还未等我开口询问事由,突然人群中便响起一个粗声: “快看!就是她!昨日刚刚到的官吏,居然还是个娘们!”为首开口的是个年约中年,身材极短、头发有点秃并且还留着满脸的胡渣装深沉的男子,一身的华服与他满嘴的粗口真是形成讽刺的对比。 “不得放肆!”四名护卫中其中一个年纪较轻的男子闻言不禁剑眉一扬,厉声吼道。 “怎么?她不是个娘们难道还是一个爷们不成!”中年男子嘘声道,顿时引得周围人的一片哄笑声。 就当其余三位护卫欲开口之际,我嘴角上扬出声止道: “那不知道,这一大早你们这二十几位大老爷们围堵在我一个娘们的门口这到底是有何贵干啊?”说完,嘴角挂上嘲讽,一脸坦然的望着他们。 既然接下了这‘山芋’,自然要有所觉悟,只不过,没想到‘觉悟’来的如此之快! 我边说边朝那些原本哄笑的声音现在俨然止住,而且还很有默契的个个咬着牙、冷眼射向我的‘老爷们’走去。 “你们是谁我不想知道,只想知道你们为何而来?”我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这二十几位大老爷们,先是愣了片刻,可能是没想到我一个女子不但没有被他们的‘气势’给唬道,反而神色看上去如此淡定给震的没方向了吧。 “怎么?你们一大早赶来不会就是来傻站在这的吧”我冷色的吭声。 “我们都是从临州赶来投奔这里的商人,没想到,前段时间听闻蕲国居然要向我们征收课税,我们不服,所以才来当面质问”还是刚刚那男子,一脸的不屑直视与我,眼神极其挑衅。 “质问?!好大的口气,那你们想怎么样?”我面无异色的看着为首叫嚣的男子。 “自然是不想缴税啊!”为首的男子面泛油光的看着我。 我扫视了眼前这二十几位兄弟一眼,其中有一半的人自始都没说过一句话,除了刚刚说话,态度蛮横的这个男子外,只有在他身边的几个人看上去神色极度的‘高昂’,有甚者已经忍的都面红耳赤了。 “可以啊!”我故意停顿了片刻后,募地嘴角一个上扬缓缓开口道。 只见话音未落,除了前来的二十几个人外,就连正在维持‘秩序’的四名护卫都睁大着双眼,一脸惊愕的齐刷刷地回头!望向我。 “什么?!!”为首的男子似不相信的重复道,而其余的人闻声都不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道。 “我说可以啊!蕲皇不是已经颁布诏令了?有钱的缴税,没钱的从军呗。”我看了眼,此刻脸色早已变成猪肝色的男子后,又继续说到。 “我看今日前来的几位个个心宽体厚,想必平日只顾着赚钱很少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吧?这都说运动有利于身体健康,要是没有健康的身体做基础,你们赚来的钱要怎么办?这人生最悲惨的事…不是身前没钱花,而是身后钱还没花完啊!”说完,我故意用哀怨的眼神瞥了一眼还处在‘呆滞’中的人后,佯装可惜的摇了摇头后。 “不如这样吧,我批了!今日你们就即刻入营吧,这一旦入了营,不但不用缴税银,还有国家管你们的食宿多好,这样一来,你们不是连一日三餐的费用都可以省了吗!”我和颜悦色、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无视面前一帮表情僵硬,原本油亮亮、金灿灿地气焰逐渐在脸上被风干,直到落了一地的人…… 而那四名护卫此时的表情也有趣的紧,由原本的‘惊恐’到后面的’惊讶‘然后到最后的忍俊不禁,一副一边想笑、一边又不得不在人前维持自己的‘威严’而隐忍着的样子,只是嘴角不断的抽搐泄露了些底气。 这帮子人一看,就知道平时过着多么‘富裕糜烂’的生活,恐怕要他们去从军,还不如直接让他们去死来的痛快。 我面露微笑,非常友善的望向面前的‘石化人’… 而站在我身后的翾溓则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一身青衫被风扬起衣摆,双手环胸在前,眼底似闪过一丝异样…… | ------------ 第壹叁贰章 夜塘 经过早上这‘惊心动魄’外带‘惊涛骇浪’的一幕后,我的回笼觉也泡汤了。那二十几个人,临走前的目光真是历历在目。 “啊哈!”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潯姑娘要回去继续睡吗?”突然背后响起的一个声音,把我吓了一跳,转头! “你怎么在这?”我看了眼一身青衫的翾溓,疑惑到。 翾溓一脸黑线,选择无视后,继续问到 “既然他们都走了,我看你不如再去休息下吧”只见他难得如此细心的体谅到。 “不用了!都已经起来了,只是现在有点饿了,你吃过了吗?”我忍不住摸了下有点凹的小肚子。 “还没,你先回房吧,待会我会端早饭过来的”翾溓瞥了一眼,此刻露出一副‘骇人’表情的女子后,便毅然掉头朝传说中的厨房走去。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小子居然会烧饭?! “潯姑娘!潯姑娘?!”翾溓手中端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米粥轻敲木门唤道。 房内一片寂静,静的似不像有人在里面,突然,原本轻敲门板的手一用力,房门竟被推开了…… 映入眼帘的则是,身穿一身简单白色长衫,双手枕在下颚下方,头微侧,一头浓密弯曲的秀发倾泻而下,遮住了大半边脸,趴在桌上睡着的她。 翾溓嘴角不禁慢慢上扬,轻声走到一旁的案几上,放下手中的米粥,然后又返身走向床榻,随手拿起床上的棉被,轻轻地盖在此时早已熟睡中的人身上… 等我一觉醒来,竟然已经天黑了。 惟有披在身上的棉物以及案几上的那碗早已凉透的米粥,却让这个有些微凉的夜晚渗透着丝丝暖意…… 想想这一日真是浪费了,心里竟莫名的有些郁闷,我开始失眠了,谁叫自己整整睡了一天,待在房内的我忽然想起那白日所见的池塘,不知月色下的池塘又会是如何景色。 顿时,心底一阵兴奋,随手拣起一件披风便推门而出…… 随着池塘走去,是一条曲折的石路,这是一条幽僻的路在夜晚竟显得有些阴森,如若不是高高悬挂着的月亮的隐射,恐怕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吧。 一路上,只有我一人,背着手独步着,思绪似被这幽静的气氛所感染了般慢慢浮起,在遇到司寇邪之前,我原本就是一个喜静,爱独处的人。 更是一个喜爱夜晚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的人… 但自从邂逅司寇邪后,似乎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改变,而自己又不自知…… 不知不觉中竟已走至池塘边,池塘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把那仅存的一点月光都给挡了去,我有些懊恼,随后便望着此刻黑漆漆一片的池塘。 站在池边的我未再移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栽了下去了。 止步凝听…… 隐约中竟能听到,叶子下面水流动的声音,还有那若隐若现水泡的声音、如一串悦耳的铃声在夜风中飘起,恐怕是那些和我一样还未入眠的金鲤游动或者呼吸所带动的声音吧。 自从,来到这里,我几乎都呆在司寇邪的军营内,即使有自己的房间,毕竟周围总会有很多人,很少能像现在这般…… 唯有冷静,才能思考,静下心来的我不禁有些胡思乱想。 也开始回忆起那个梦! 总感觉冥冥中,那个梦似在预示着什么?又或者说想要告诉我些什么!但是,这记忆如被人清洗了般不留痕迹更让人无处追寻。 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心,心底似一池水潭慢慢韵开,忽然一阵轻风拂过,不知从哪飘落而下的一片树叶落在我的头上… 在这个夜晚,思续变得有些杂乱,剪不清、理还乱…… | ------------ 第壹叁叁章 出行 “潯姑娘何去?”我前脚还未踏出门栏就被自己人给拦住了。 “我好像不记得蕲皇有命你们限制我行动吧?”我故意扳着脸。 “这……”只见拦住我的护卫面露难色,倒不是我有意为难他们,只是我不过想出去走走罢了,如果被他们局限了自己的行动那以后岂不是更不方便。 “蕲皇只命你们守护好‘离园’便可不是吗?” “可是,潯姑娘属下也是担忧你的安危啊”另一个年稍长的护卫忍不住站出来劝说道。 “放心,如果真有什么事……”我挤出一个自认为很友善的笑容。 “我陪潯姑娘出行吧,这样你们也放心了吧”突入的一个声音吸引了原本还在僵持中的我们。 我不禁微微转了下身,回头! 只见今日的他一身蓝色长衫,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鬓若刀裁、面如润玉、从远处走近,竟显得格外的俊朗。 难怪小怜那小妮子会‘春心荡漾’。 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丝丝暖风拂面而来,甚是舒服。 此时人声鼎沸的长街上出现一个俊朗的蓝衣少年和一个身穿白衣如雪的女子并肩而行,惹的行人频频回首瞩目。 那眼神似都在猜测这二人的关系,姐弟?情人?朋友?似乎都不像! 只见白衣女子好像非常好奇的四处张望,而那个少年则显得比看上去要沉稳,默不作声地跟在女子旁边。 这里果然是个好地方,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红墙碧瓦的格外宏伟,周围都是各种店铺和茶楼等,紧挨着街边的便是一条湖水,湖面水波荡漾,波光闪闪,十分美丽。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似乎是受了这好天气的影响,难得我诗性大发,这里的湖水虽然比不上西湖的风姿,却也不失那淡淡的幽美。 风和日丽,人风和谐的怎么看都不像出现过暴动的地方啊?我不禁皱了下眉头。 “怎么了?”身旁的人出声道。 我狐疑的转过头,看了眼似乎长高的他。 “你是不是长高啦?”说完,用手比了比我和他的身高差距,竟比他矮了近一个头。 见他先是愣了半会儿,却没有做声。 “翾溓,你几岁啦?”我有一句没一句的问到,脚步却一直未停下。 就在我以为他还会继续装酷玩深沉时,惜字如金的他终于开口了。 “你到底认为我几岁啊?”翾溓有些不耐烦的回到。 “十七?十六?”我小心的猜测到,却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暗,难道还要小? “在下今年已满双十了”翾溓硬声打断某人的揣测。 “二十?!”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正欲开口之时……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女儿啊!”突然一个惊慌的声音引起周围围观的人群,以及我们。 这跑去一看,才知原来是这位老妇人的幼女因为贪玩不小心掉进街边的湖水中,这湖水虽不及河海来的深,但估计也不浅,不然不会围观的有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愿意下水救人的。 一种‘个人英雄’主义的念头忽然不断膨胀起来,使得我还未仔细端量这湖水的深浅,人却已经跃入水中,这速度之快,连一旁的翾溓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跳下去的。 游水难不倒我,但是从未参加过救生练习的我此时有点杯具了,已经勾到她的我,却突然发现根本拉不动她,没想到失去意识的小女孩的体重会如此吃力,我有些力不从心的使劲划着…… 几乎同时,感觉不远处似有一个人影划动着水波朝我们靠近…… 我狼狈地从湖内爬上岸来,只见某人正被众星捧月般的‘嘘寒问暖’、‘问长问短’不禁一脸黑线,明明一开始是我先奋不顾身、舍己忘我的跳湖救人的,怎么现在搞的来好像我是被救的人一样,他倒成了救人英雄了!? 虽然,由于体力不足,最后我和那名小女孩都是在他的‘牵引’下才得以‘脱险’的,不过,这……这差别待遇也太那个啥了吧。 我冷眼看着那些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女子,个个都掏出自己的锦绣手绢递与于他,有甚者还直接询问有没有被呛到,有没有哪里受伤? 嘴角不断的抽搐着! 自知帅哥到哪都是吃香的我,也只能默默的把自己身上的衣裙撩起,双手颤抖地交叉着悲愤地挤出那源源不断的水来,流一地…… “潯……潯姑娘?!”守园的护卫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嗯!”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声,便朝自己的房内走去。 “翾溓你!”护卫又看了一眼同样狼狈不堪的跟着潯姑娘后面出现的人,怎么才出去一会,这‘干’的两个人怎么都‘湿’的回来了。 “一言难尽”只见翾溓无奈的看了一眼,那个白色背影摇了摇头,便也转身,朝自己的房内走去。 留下一脸茫然、摸不着头脑的四名护卫…… | ------------ 第壹叁肆章 内因 这原本应该是具有纪念性的‘微服私访’第一日,终于在我跳湖救人不成反被救的结局中,而宣告圆满结束,受到‘伤害’的我,郁郁寡欢地在自己房内度过数日以平复心情,从而重拾信心来面对生活。 “潯姑娘!”站在荷塘边正‘疗伤’的我突然被身后一阵急促地叫唤给吓的差点掉入池水中。 “何事?”我有点后怕的移步站在离池边稍远的地方。 “市街上正有人强抢那些商铺里的东西!”四护卫其中一人脸露严峻地看着我。 “可是那些临州来的流民?”我隐约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 “正是!”… 随后,我便与四位护卫和翾溓一起赶到街市,果然!人还未到就听到一片嘈杂声,和陶瓷碎地的狼藉声以及不堪入耳的咒骂声,声声不绝… 从远处就看到有十来名衣衫褴褛、满脸的污垢看不清原来容貌的壮年男子正抢夺一家店面装修甚为华贵的商铺,该店铺是个以出售陶瓷古董为主的大商铺,掌柜也是个年约半百的老翁,此刻,十余名壮汉正与掌柜和三名年纪尚轻的店小二互相‘争夺’中,场面甚是混乱,围观的不少,可就是没有一人敢上前制止的,当我们六人刚抵达之际,就看到其中一名男子正举着一个花瓶欲朝老翁的头上砸去。 周围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双目睁大! “住手!”我忍不住怒喝道。 只见那名男子似没想到,会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声止住,顿时举到半空中的花瓶停滞了住。 “谁?敢管老子的事!”男子只稍愣了片刻后,连忙回首!双目通红的寻着声音来源。 此时,围观的人群也是你看我,我看你,都在寻找出声的人,都想亲眼目睹一下是哪个笨蛋找死! “我!”我不紧不慢地朝那个男子走近,眼神募然转冷,直盯着那双举着花瓶的手。 “你是谁?!”男子望着眼前走近自己的女子一身泠然,竟有些气短,眼神却不知觉地一凛。 “她就是蕲皇刚委任的代替前汲莫大人职务的潯姑娘”四护卫之一很敬业的报上我的‘头衔’,说着手早已拔出刀鞘,对着该男子。 “哼!又是一个狗官”没想到,该男子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一脸的轻蔑,咬着牙冷哼道。 “噢?那现在你们的这种行为又算什么?”我冷笑道。 只见该男子睁大着一双‘牛眼’瞪了我片刻后,似在打量着什么?随后竟缓缓放下手中的花瓶,移步走到我跟前。 几乎同时,四名护卫一起挡在我的面前,阻止他的接近。 我不动神色的朝他们四人使了个眼色,便一个侧身,又站到他们的前面,直视与这名男子。 “这个老头和那个狗官勾结,把我们缴的参军银都变现兑换成这些古董,我们不过是要回自己的血汗钱罢了”男子一身的布衫早已被污渍弄的辨不出原来的颜色,但是一双眼睛此时却显得极其清澈。 我听罢,心底一震! 周围众人原本的窃窃私语声也曳然而止。 “你口中指的狗官是……”虽然嘴上这么问,但是其实心里早已有底。 “还在这装傻充愣!不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汲莫大人吗?”男子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笑的有些阴沉。 “那你刚才所言的参军银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狗官到任时说蕲皇怜悯我们这些临州来的流民无所依,所以才同意让我们参军养家糊口,但是却要每人先缴纳十银才有资格入军!”男子语句之间字字清冷,可眼神中却透露着一团熊火。 我越听脸色越暗,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 “你所说的话可当真!”我不禁朝一边面露惧色、屈膝半跪在地的老翁望去。 “惺惺作态!”男子冷嘲热讽道。 “如果此事是真的,你们为何不报官?”我无视他眼底的仇视,看着他蓦然握紧的拳头,手背上青筋爆出。 “哼,官官相护,报官?我们兄弟其中一人就是因为不满你们这种无耻的行径,不过在公庭上骂了几句就被活活给杖毙了!”男子越说越激动,似强压着一股炽烈如火的愤怒,如若不是碍于我身后的几位,恐怕早已把那只花瓶朝我头上扔过来了。 “他说的可是真的?”我转过脸朝那个早已跌坐在地上,正吓得瑟瑟发抖的老翁望去,双眼一眯,厉声道…… | ------------ 第壹叁伍章 雨前 “他所说的话是否当真!”我转过身朝此时早已吓得全身发抖的老翁走去。 老翁面色苍白,眼神闪烁就是不回答我的疑问。 我不禁皱了下眉心。 “潯姑娘问你话!快点如实回答”倒是原本站在身后的翾溓一个箭步,走近老翁面前,徒然冷了双眼,低声质问道。 “他…他们根本是……一派胡言”老翁被翾溓突然这么一喝显然早已失了方寸,却还在做最后的狡辩。 “你……”就在四护卫其中之一的男子刚欲开口时。 “好了!现在你们二人都是各执一词,我自会查清楚,现在不老实交代,等我查出来的话绝不轻饶”虽然这话是对着老翁说的,但是一双眼睛却一直紧盯着那名男子。 站在我面前的他,黝黑的双瞳内似一闪而过的诧异,可能是在掂量我此举到底是诚心帮他们还是在作秀吧。 我凝视了那名男子片刻后,缓缓从衣袖里掏出几两碎银,朝男子走去。 “这些你们先拿去,先找个客栈住下,如有什么需要随时都可以来原‘汲莫’的府邸来找我,我定会给你们个交代”此刻的我眼底少了份之前的冷硬,增添了一份同情,不禁语气也放柔了些。 “潯…潯姑娘,您千万不要轻信这些…”老翁突然有些急了,开口道。 我闻言不禁眯了下眼睛,目光冰冷的逼回了他那已经到嘴边的话。 “我们走吧”没有给他拒绝的时间,我硬是塞到他那满是老茧且冰冷的手心里然后转头,便离去,未看一眼那还瘫坐在地上的老翁。 就在我们一行人转身离开后,顿时,身后像是炸开了锅般沸腾起来,围观的人群开始纷纷地议论起来,至于他们在喧哗什么?又在讨论什么?我都听不进去,心底似有块巨石压着般难受。 男子低头望了眼手里的碎银后缓缓抬起头,望着那抹逐渐消失在视线内的白色背影,原本幽暗的眼眸中似微泛波澜,手里正紧捏着,似隐忍着什么… “潯姑娘为何不当面质问那个老翁”半路上四护卫之一的男子终还是忍不住提出疑问。 “那个老翁一看便知非什么朝廷中人,如若不是朝中有人撑腰,你认为有谁会有这个胆公然收取银两”我直视着前方,不紧不慢地回之,希望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就为这么点银两?” “就是啊!为了这么点钱谁会傻到冒此风险?”走在我右边的护卫附声道。 “这么点钱?”我面无表情的转头朝右边望去。 “一人十银,这些临州来的流民少说有2万人,你说有多少钱?”一直随在后面默不作声的翾溓,突然开口道。 “2万?!”该护卫不置信的张大着嘴。 “恩,听司寇将军说,此次临州涌入的流民据统计,至少有2万余名”我附和道。 “所以,此事一旦处理不当,从而激起这些流民的情绪,很有可能会给蕲国带来动乱”我不禁轻声脱出心底的担忧。 随着我的话语,周身一片沉寂,一行六人似都陷入各自的思绪中… “谁?”夜晚,翾溓正打算更衣入睡之时,房门突然响起一阵轻叩声。 “我”我回到,之所以选这个时候,是因为四护卫都不在房内。 翾溓似乎并不惊讶我的突然到访,一脸早有准备的打开房门。 “进来吧,外面风大”他慢慢向我走近,说完,顺势带上门栓。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次来的目的了吧”我也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 “可是要我调查那个老翁背后的人!”翾溓一双幽深的双目此时看来格外的深邃,俊朗的容颜在烛火的光晕下,显得格外的柔和。 我嘴角不禁慢慢上扬,笑意缓缓荡漾开来… “并非我不相信那四人,只是他们都是宫中之人,出面打听总有些不方便,再则在事情还没有弄明白之前,我不想节外生枝” “你可是担心他们会通报给蕲皇?”翾溓移步走到桌前,倒了杯热茶,递于我面前。 “我是担心他们会先告知那个叫李福的……”我伸手接过那杯温热的茶水,低头抿了一口。 此刻原本还不温不凉的翾溓,眼底瞬间闪过一丝错愕和不易察觉地斟酌… | ------------ 第壹叁陆章 雨中 “怎么了?”我抬起头,看着此时脸色有些微变的他。 “你怀疑背后的人就是李福?!”翾溓一脸的诧异毫无掩饰。 我凝视了他片刻后,徐徐放下手中的茶杯,望了一眼窗外的皓月。 “恩……”淡淡的回应轻淼的响起。 房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中,静的连那烛火发出的‘兹兹’声都显得如此刺耳。 “为什么?”翾溓一个侧身,站在我的面前挡住了那轮皓月的映入。 “什么为什么?”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说是他?又为什么明知道是他还故意在那四人面前说的如此直白?”翾溓有些难以遏制内心的激动。 “那日,那个老翁跌坐在地上,并非是吓的腿软站不起,他是为了掩盖住那块玉佩!虽然只有匆匆一瞥,但我敢肯定,那块玉佩与李福身上所佩戴的正好是一对连玉,想必是那日与那些流民起冲突时,被扯掉在地上的,而恰巧我们又正好赶来,他才一直坐于地上,不敢起来,更不敢拾起……”停顿了片刻后,我又继续说道: “至于为什么我要故意在那四人面前说那老翁背后有人,就是想‘引蛇出洞’……” “看样子,那你要我查的恐怕不是只有幕后之人这么简单吧”翾溓听闻,嘴角微勾,难得的露出一个浅笑,望着我。 “那是,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证据,至于那块玉佩,恐怕我们离去之后他便会处理掉”我不禁皱了下眉。 “既然如此,那日你为何不当面揭穿?”翾溓不解道。 “只单凭一块玉佩,你认为可做何有力的凭证?”我反问道。 “但是……”翾溓的眸中光芒瞬间凛起。 “他们可以找出一百个理由来解释为何两块玉属于同一人”我深深地望了一眼黯了眼神的他后,便起身,走向窗台,夜越来越深了。 “到时候,万一举报不成说不定还会弄的一身骚” 身后没有任何声响,此时的翾溓神色淡淡,眉目间象是有些挣扎。 许久,直到夜彻底的沉沦后…… “所以我们现在首要的就是找到物证,而且还必须要是铁证!” 窗外依稀有月亮的光映,却显得有些朦胧,看不清,静默悠远…… 第二日,原本还晴朗的天气,突然变得黑沉沉的,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般,随后便开始下起绵绵细雨,感觉空气中甚是潮湿,人也变的闷闷的,提不起精神来。 翾溓一早便找了个借口出外打探,而我也总不能一直守株待兔吧,于是,推开窗户,看着屋檐下滴滴落下的水帘,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其实不太喜欢在下雨天外出,但是,犹豫了片刻后,这雨也不知何时会停,想想,还是要事为先,于是,转身从墙角处随手拿起把‘油伞’便提步跨出门栏…… “潯姑娘要出去?”守园的护卫抬起头看了眼昏暗的天空。 “恩,有些东西需要添置”我报以一个微笑。 “那不如由属下陪同,也好……”护卫急着说到。 “不用了,只是一些女子的东西罢了,我一人比较方便” 只见该护卫原本还黝黑的脸颊竟募地泛起丝丝红晕,我不禁有些闷笑。 于是,微微抬了下额首便撑伞离去…… 街道之上,只有寥寥无几的正抱着头遮雨急着赶回家的路人,我望着那些打着伞、匆匆避雨的行人,想想……恐怕特意此时出行在外的只有我一人吧? 布鞋早已浸湿,此刻感觉甚是凉脚,雨滴在身上是冰冷的,所幸我还披了件披风,不然肯定身体更冷,今日出来原本是打算去那家古董店走一趟的,但是,不知为何,越是接近目的地心底竟有些犹豫了,此刻‘拜访’到底是否恰当?会不会适得其反? “潯姑娘!”就在我陷入深思之时,背后似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而且还是叫着我的名字。 我不经意地回头一望,循声望去,雨有些模糊了视线,虽不清晰,却依稀可辨,隐约之中似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我走来…… | ------------ 第壹叁柒章 雨巷 “司寇…将军?!”站在院外守园的四护卫,募然惊色到,没想到这大雨天还有人到访,并且还是一直‘公务缠身’的大将军。 被雨水打湿的马车房顶,在风中显得有些萧条,坐在外面驾车的马夫,也是一身蓑衣,头戴斗篷,可脸上还是雨渍斑斑… 司寇邪一身银色镶边的黑袍,腰间束一条银灰色长穗绦外加一件黑色披风,在雨中异常啸冷,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 “潯姑娘呢?”声音虽然不响,却掩饰不去语气中的急切。 “这…这潯姑娘中午便出去了,还未回来!”护卫如实报道。 司寇邪不禁抿了抿此刻有些失望的嘴角,却没有任何话语,一双墨眼深不见底,护卫见状立马说到: “不如将军先进来吧,说不定潯姑娘马上就回来了”。 “算了,我还有要事,此次前来不过是正好路过想来探探罢了”说罢,眼底一闪不易察觉的遗憾和留恋。 此时,坐在马车外驾车的男子,没有吭声,但心里却不禁嘀咕道: ‘什么顺路?将军为了能见潯姑娘一面,马不停蹄的赶往于蕲宫与军营之间,这不,等会还要赶回军营处理军事!’ “潯姑娘!”又是一声唤道,待来人渐渐走近时,我才认了出来。 来人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一双眼睛澄澈的很,原来是他! “是你!”没想到,在这雨中居然还能与他偶遇。 “潯姑娘这大雨天的欲往何处?”来人脸上露出一个谦恭的笑容。 “那日我忘了询问你的姓名,不知该如何称呼为好?”我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居然忘了问他姓名,真是失礼。 “潯姑娘就叫我孙兼吧!”说话的正是那日在古董店门口‘滋事’的男子。 “你们现在住这里?”我收起早已湿透的‘油伞’,应邀来到他们暂住的客栈内。 “是的,多亏了潯姑娘的银两,那些妇幼才能得以妥善安排”孙兼随着我身后,也收起一把有些破旧的油伞,顺势还甩了甩雨水。 “那些银两够吗?”我记得我给的并不多啊。 “恩,已经够我们用一段时间了,等天气好些,我们这些老爷们就打算出去找份工”孙兼一脸的豪爽,不禁有些感染了我。 我示意他坐下,另外叫了小二点了一壶茶。 “你们不打算从军吗?”我有些疑惑。 “哼,做官的都尚且如此,还有谁愿意为这个国家卖命”孙兼似还有些愤怒,说话之际不禁紧握着双拳,抵在桌上。 “但是,并非每个做官的都如此啊,总有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吧”我有些底气不足。 我话音刚落,只见他定定的望着我片刻后,缓缓开口: “以前我不信,但是自从那日后,我就不得不信了”孙兼突然褪去原本还盛怒的表情,换上一脸的柔和望着我。 我有些被看的不好意思,不知觉的挠了挠头。 “客官!您的茶来了!”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也同时把我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好的,就放这吧,谢谢”我立刻转移视线,从桌上翻过两只茶杯往里注水。 这里的客栈,没有因为雨天来躲雨的人多,而生意旺盛,反而偌大的大厅之中,只有数人而已。 “潯姑娘这是打算去哪?”孙兼看着我。 “实不相瞒,我原本是打算去那古董店看看的”我双手捂着茶杯,暖手。 “潯姑娘真要帮我们!”孙兼突然睁大了双眼,显然有些激昂。 “自然,我潯月说话算话!”我浅笑道。 过了一会,我见旁边无人,便故意压低声音开口道 “你说那个汲莫收取你们参军银的事,可有物证?”我开门见山的问道。 只见孙兼先是错愕的愣了半响后,浓密的双眉不禁慢慢收拢,直到褶出一条缝。 “我们这么多人说的话还不能算数吗?”果然是个直肠子。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禁望了一眼,室外的街市,依旧下着大雨…… “可即便如此,如果要真正的在蕲皇面前状告官吏,还是需要一定的认证和物证啊”我耐心的告知,只希望他能想起一点点有关此事的任何物证、或凭证什么的。 “这……”看着他深锁着的剑眉,我知道自己还是太急了些。 “没关系,此事不急于一时,你慢慢想,比如当时有什么人在旁?他有没有给你们留下什么字据等等的”我放开捂住杯子的手,茶已经凉了,我却还没喝过一口。 “那……” 不知不觉天黯了下来…… 那几乎布满天空的乌云压的人都喘不过气来,这雨从中午开始下,直到傍晚也没有停,雨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下越大。 雨下,我穿过清冷的街道,撑着伞,由于思绪一直陷入刚才的谈话中,并未留意到隔壁的一条街道上,突然驶过一辆疾驰的马车,由于驾车的男子戴着斗篷又压的甚低挡住了视线,再加上雨大,急着赶路,并未看到只隔一条街的背道而行的女子…… 而我和司寇邪在这个略显寂寥的雨巷中,仅仅只是擦肩而过。。。 | ------------ 第壹叁捌章 交错 “潯姑娘!”我还未走近门口远远就听到一个急迫的声音。 认出是四护卫其中一人的声音,我不禁加快脚步。 “怎么了?可是翾溓回来了?”我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护卫,心想这翾溓回来他至于露出这个表情吗? “不是,是……是蕲皇!”护卫有些语结。 我听闻,心里一紧! 走近‘离园’,房门居然未关!高高的门栏处早已被雨水打湿,我一抬首!直接映入眼帘的便是穿着墨色缎子衣袍,腰系玉带的翛冉,高挑儒雅的身影正反手直立于窗前,微仰着头,望着窗外的屋檐下垂落的水帘,动作自然而潇洒。我有些诧异的是他今日竟是只身前来,并未看到李福的身影。 “潯月见过蕲皇!”我恭敬的行礼到。 “免”淡淡的语气中似透着些许乏力,随着声起,只见他缓缓转身! “蕲皇可有何要事?”我关切道,他会选在这种天气单身前来,想必不会是来‘巡察’这么简单吧。 “朕刚不久召见了司寇邪”他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只是话语中那三个字令我心头一紧。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心底的不安正在不断扩大。 翛冉闻之,嘴角一个漂亮的上扬,却稍纵即逝。 “有内报,传最近卺军正在不断的朝北方扩大兵力”翛冉剑眉一扬,若有所思。 所谓内报,不言而喻就是‘探子’,他们此时朝北方扩建到底有何目的?!心里似有答案却又不敢断言。 我直视着他,等待他的后话。 “北方虽然只是一块蛮地,但是卺国不断的扩大自己的领土,意图不得不防!” “蕲皇可是认为他们想借此扩充领土从而招兵买马以增加军力?”我看了一眼,此时有些冷峻的他,提出心里的疑问。 只见翛冉定神的望了我许久后,竟没有任何话语,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 我不禁微侧了下头,不解他的此举为何意?是我会错了意吗! 正待我想开口询问之时,只见他缓缓地朝我走来。 “潯月啊潯月!朕有时不得不庆幸你是我们这边的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调,是他的招牌,但我听闻却高兴不起来。 这么说来,想必一场无形的较量将离之不远了,可如今我这又有一件事要查明,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怎么了?”似察觉到我的异样,翛冉不禁近身关问道。 “哦!没什么!蕲皇就为这事?”如果只是为了告诉我此事,他大可不必特地跑这趟啊?! 随着我话音落下,房内竟莫名的陷入一片鸦雀之中,他看起来似有些不顺心! 屋外还在落雨,滴滴水珠打在屋顶上、窗户上、石地上、发出‘叮咚’的声响,更衬托出屋内的寂静。 “蕲皇?”我忍不住微微启口。 “皇后她小产了!”声音很轻、甚至很淡,但是他眼底的遗憾和疼痛却是掩饰不去的。 “那皇后她?!”我不禁惊色,她不会怎么样吧? “放心,皇后她身体无碍,只是精神上似还有些不稳”翛冉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我,眼底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呼…”我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就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毕竟她还年轻嘛,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微微浅笑到,安慰之。 可当我触到一双黯如深渊的眼伸时,顿时笑容僵在脸上。 翛冉冷着双眼望着面前此刻一身布衫的她,原本以为她听到别人怀上自己的孩子会有所反应,可没想到,她居然无动于衷,不但如此竟还能轻松的宽慰自己。 “你对于别的女人怀上我的孩子,就没有一丝感觉吗?”凝望着我的眼神越来越冷。 我顿时一脸苍白,浑身打了个冷战,不仅是因为他突然转变话题,更惊讶的是他竟称呼自己的妻子为‘别的女人’,那刚才的伤痛和遗憾又是为了谁?难道仅仅是为了那个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吗? “那蕲皇认为潯月该有何感觉才是恰当的?”我把问题又抛回给他,有些气结,他为什么就是一直弄不明白,我对他根本无意。 “你爱上了…司寇…邪?!”虽是疑问但是语气却如磐石般坚定,只见他募然神色立成冰寒酷厉,声音刺骨! 一时间,屋内弥散开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整个‘离园’之上,压的人有些透不过气。 我若有所思,最终还是开了口。 “是的!”我抬起头,眼神坚定地望着此时一双异常冷酷、毫无温度的眼睛… 他闻言一滞,精光夺目般的眼神直杀入我心间,夹带着暴虐、全身犹如沉入寒潭…… | ------------ 第壹叁玖章 锁吻 突然,见他往前踏出一步,目似寒潭。 我竟不由自主的想后退,可还未抬步,左手腕就被他大力的钳制住了,手腕被他握得很疼,总感觉他随手一掰手骨就会折断。 我一个吃疼!咬着牙使劲往回抽自己的手,却半分也抽不出来,转而抬起愤怒的眼神望着他。 几乎同时,他不顾我的怒视和挣扎,恶狠狠的对我说:“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一直不对你用硬的吗!” 我一个错愕,由一开始的愤怒转化成惊愕,他刚刚在说什么?! “难道我一直所等的便是等你爱上其他的男人吗?”原本俊朗不失柔美的面容,此刻显得有些扭曲,粗声地对我发出愤怒的嘶吼。 这样的翛冉是我从未见过的,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威严庄重和儒雅风度,有的则是满腔的怒火和嫉恨。 “潯月认为已经和蕲皇说的很明白了啊!”我忍受不了他这莫名的指控,气息渐急。 “啊!”随着我的话语刚落,手腕处便是一紧,我似乎听到韧带断裂的声音。 如果说鬼潚的冰冷会让我有一丝害怕,那么现在的翛冉浑身所散发出来的阴寒更让我陷入无边的恐惧。 “如果我早知道把你留在他的身边会变成这样,当时我就会强要了你!”暴喝声猛然在我头顶炸开。 我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望着此时已经有些疯狂的他,不明白他所说的‘当时’是何时?! 刹那,房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天色已晚,没有烛火的屋内此刻显得异常冰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窗外忽刮起了一阵狂风,窗户经不住咯咯地晃动着。 看着他脸上闪过的一丝暴戾之气,我心头不由自主一揪,奈何力量的悬殊,我根本反抗不了,这也是我最气愤的理由。 募然,我察觉他握着我的手有些松动,我一个用力,居然抽掉了! 没有过多的思考,只想尽快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迅速的回身,不顾外面的风雨,便朝门外跑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站立的太久,还是由于精神太过于紧张,一个趔趄,刚想跨出门栏的我竟被高高的门栏拌了一跤。 “唔!”我吃痛地闷哼一声,疼!整个人直直的跌在湿地上。 可突然想起什么,不顾早已散乱的头发和一身的污泥,便立刻想爬起。 翛冉跑至门栏外,正好看到她急急起身,身上的水渍纷纷淌下、滴落,原本的布衫早已因为浸透而紧贴在她那凹凸有致的曲线上,凌乱的发丝倾泻而下,还挂着水珠,顺着她细嫩的脖子滑入衣襟之中,有种致命的诱惑。 正当我刚欲起身之时,便发觉头顶上方的一块空气瞬间被吸走了般,伴随着的便是一片阴影的压下。 此刻,翛冉一个俯身,双手撑在她的两边,把她禁锢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我不禁仰起头……还未看清何物?却正迎上头顶阴影压下,感觉一下子被夺走了所有的呼吸。 “唔”只见他一个低头蓦然锁住我的唇,趁我还没反应过来,很轻易地闯进我的唇齿间碾压舔吮,似惩罚般的蹂躏。 待意识到他此时的行径代表着什么的时候,我一个慌乱,狠狠的咬下去,趁他吃痛松懈,举起双手便想推开他,谁知,刚举起的手还未碰到他就被他反手固定在自己的身后,痛!不仅仅是肉/体。 雨水疯狂般地从天空中倾倒而下,打在身上不但冷还更疼!视线的模糊,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但不管是哪种都已经无所谓了不是吗? 翛冉早已失控,连他自己都不知是何时早已疯狂的爱上这个女子。 而我,被折的手腕早已麻木,仿佛不属于自己般,亦没有痛、也没有其他任何感觉。 我怒视着他,却见他并不恼怒,一双阴欲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片刻后,伸出舌尖舔去唇角的鲜红。 见他正欲俯身,我紧闭着双唇刚想转头之际,就被他用一只不知何时腾出的手紧紧地箍住后脑,随之便强硬的撬开我紧闭的双唇。 不顾自己嘴角的伤口,扶住我的后脑又一次的侵犯。 不断的索取,渐渐不满足只是单纯地品尝她,体内的欲望也随着她的反抗越来越明显。 募然,他那只修长的手指正欲伸进我薄薄的衣衫里,心中泛起阵阵寒意,手脚瞬时变得冰凉,瑟瑟发抖…… “放开她!”雨夜中,突兀的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刺骨,三个字!字字清冷,透着一股遇神杀神的绝然…… | ------------ 第壹肆零章 罄尽 我脸色苍白,循声望去,怎么都想不到,映入眼帘的竟是一袭银墨色锦袍,袍内则露出银色镂空的镶边的鬼潚…… 没有打伞的他,此时同样一身浸湿,一头长发则以一根普通的木簪束起,如雕刻般分明的五官,此刻异常冰冷寒冽,形如鬼魅,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些失落,我到底在奢望什么?又或者说是在奢求谁的出现!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倾盆大雨依旧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般。 此时,整个天地仿佛都处在雨水之中,从房檐上流淌下来的雨水在石地上汇集成一条条小溪,川流在我们三人的脚边。 我震惊地望着站在离我们不到十步之遥的黑影,他居然会出现在这!! 雨水不断地冲击着我们,打湿了眼前的景象,却掩盖不住眼底的神色。 我的无措、翛冉的冷峻以及鬼潚的愤怒,形成一幅极其‘悲壮’的画面…… 此时,相比我的惊愕,反之,翛冉的脸上则浮现出一股难以琢磨的沉寂。 黑影不断地向我们逼近,那眼神透着嗜血的冰冷,嘲讽道: “没想到,这司寇将军未过门的妻子居然和别的男人在雨中热吻!真是让孤大开了眼界”此刻挂在他嘴边的笑容,只有四个字形容‘毛骨悚然’。 他的话音似一把利剑穿透空气直射向我,等意识到他话中的影射,我才如梦初醒,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显得极其狼狈和不堪。 一身早已分辨不出颜色的布衫还挂着雨水,滴滴落下。 可单膝还未伸直,就被一股力量带入到一个坚韧如磐石的胸膛之中。 “放开我!”我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手却还被他紧紧扣住。 抬起头,只见他不但不放,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紧拥着我。 似乎我是他的所有物一般,不顾我因羞愤而变得惨白的脸,继而舔了舔那嘴角边的伤口…… “朕不知道,这汲莫的府邸到底有何魅力,竟能把卺王给吸引而来”他故意加重‘汲莫的府邸’这五个字,脸上悬浮着一丝冷酷。 而对面,一直盯着我们的双眼也越来越严峻,如一头嗜血地野兽瞪着我们。 一时间,无形的暗流在彼此间流动,身边围绕着一股彻骨的气息…… 我受够了!凭什么我要站在这,任他们的羞辱! 趁他们彼此对峙之际,我一个抬脚,踩在紧搂着我的人的脚背上,趁他一个皱眉,注意力分散之时,我立马挣脱他的牵制,离开那令人窒息的怀抱。 不知为何?终于‘自由’的我忽然感到胸口一阵紧缩,抿着唇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微微眯了一下眼。 “孤是来还她相赠的木簪的”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拔下原本用来固定住长发的木簪,顷刻间,漆黑的长发一泻而下还挂着水滴,在雨中竟显得有种鬼魅的俊美。 我定神一看!居然真是那支我的木簪。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同时,站在一旁的翛冉阴郁地看了一眼她的反应后,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却不动神色 ,默默地转过头,直射向鬼潚。 刹那,我像被‘附身’般的,咬着牙,提步有些不稳的朝他走去…… 待走到他的面前之时,我摊开右手,掌心朝上,示意他归还! 缓缓,见他唇边绽开一朵浅笑,慢慢地把那支木簪放于我手心之中。 在我还未来得及握住时,只感觉他手上稍稍一用力,木簪便硬生生地扎进我的肉里,渗出丝丝血珠…… 我痛地紧咬着牙根,还未启口。 “你在干什么!”一阵怒吼从我背后响起,我趁他还未走近,一个躲闪,避开他的接触。 我紧紧地把右掌心握成一个拳,任由那鲜红从指缝中溢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仰起头,嘴角不禁绽放出一朵妖冶的花。 “潯月的贞洁不劳卺王费心,还有……蕲皇!潯月早已是司寇邪的人了,所以今生今世只会认定一人…”我深知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女子的‘初人’十分芥蒂,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忍受得了自己的女人不是‘第一次’,所以我才打算‘破釜沉舟’赌一把…… | ------------ 第壹肆壹章 静川 随着我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清脆的声响从鬼潚的指缝间发出,只见他眼神森冷凛冽地瞪了我一眼后,粗暴地扔掉手中早已折成两半还沾着血迹的木簪。 “无耻!”厉色骇人,丢下这两个字后,便毅然绝然的转身离去…… 我低头看着落在泥水中的木簪,心里不禁愤愤。 ‘居然说我无耻?我无耻什么?我有像他这种莫名其妙的扎人手心的人无耻吗?’ 可就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原本还站在身后的翛冉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我的面前,冷眼瞥了一眼离去的那个背影后,转过头来… 剑眉紧锁,眼神犀利,直盯着我,顿时我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随后,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叫人恶寒。 “潯月,没想到你有时竟也会如此幼稚,就凭我对司寇邪多年来的了解,他也绝非是那种还未行正礼就施此行的人” 看着面前他那股嘲讽,我顿时感到有一种挫败感,没想到他竟会对司寇邪的为人如此了如指掌。 心底渐渐不安起来…… 我默言,但却一直保持警惕的看着他,谁知道他接下去又会做出什么来。 许久,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雨水似乎渐渐减弱了…… “你那么喜欢流血吗?”他瞥了眼我此刻依旧紧握着的拳头。 “这好像是我的血吧!”我直视而言。 “但我不许!”只见他话音还未落下,便一个箭步向前朝我跨来,而同时!我的身体竟然会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就在他伸出的手刚要碰到我时…… “参见蕲皇!有一群临州来的流民在外要求拜见”出现的竟是一日未归的翾溓,一身风尘仆仆,浑身湿透的青色长袍显得异常萧条,却依然掩盖不住眼底的急切。 只见翛冉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我也不禁一震!倒不是因为他突然的出现,而是那些流民又是如何得知蕲皇在此的消息的?! 翛冉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翾溓后,便硬声说道: “帮她处理一下伤口”随即转身朝园外走去…… 待我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后,同时也换了一套外衫,只是头发还是湿湿地,甚不舒服。然后,与翾溓一起来到门口时。 愕然!只见以孙兼为首带着近乎百名的人站在汲莫府邸前。 个个身形直立,立于雨中,这等场面岂是‘壮观’两字可以形容! 突然,站在为首的孙兼似注意到了我,不禁朝我轻轻地点了下头。 我望之,不禁转过头看着站在身旁的翾溓,若有所思。 “不用怀疑了!是我叫来的”只见他直视着前方,头也不转的坦然回道。 听闻,我原本紧抿着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做的漂亮!”没错!有时候最直接的方式也同时是最有效的,而我这个人,往往有时想的太多,反而给自己束缚。 雨停了,下了几乎一整天的雨终于停了。 “你们有何事要见朕?”翛冉一脸冷峻背手直立,看着人群,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声音却透着一股浑厚威严。 “请恕草民斗胆……”孙兼又看了我一眼后,便把汲莫与那个古董店的老板合伙勾结的事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随着他的语起,只见翛冉的脸色越来越沉黯…… “朕不可能带上你们所有人去宫内,你!”他指了指孙兼后又开口道: “带上几个代表随朕回宫!” 就在我闻言不禁与翾溓面面相视之际,他募然一个转身!目光如枭膺般寒冷锐利,向我们抬首道: “还有你们二人!”…… 与此同时,走出‘离园’的鬼潚如一头野兽般,瞳孔中,似燃烧着盛火,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杀气,不知道为何在听到她坦言自己已经是司寇邪的女人时,自己的这种愤怒到底是从何而来?! 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何谓嫉妒又或者说是嫉恨,有种怒气直冲头顶,恨不得立刻杀了那个已经占有她的男人…… “司寇邪!”黯夜中,一个男子声音嘶哑地从牙缝中咬出模糊不清的三个字…飘然远去…淹没在呼啸的风声之中…… | ------------ 第壹肆贰章 暗梅 可谁曾想,这一入宫,他竟把我和翾溓分开,我被安排在一间雅阁‘治伤’。说是治伤其实也就是上了点药,包了几层棉纱而已。 然后,除了眼前一个婢女在忙里忙外之外,就只剩下我一人低着头看着包的像个粽子的手,数绵羊。 房内布置的很是简单却不失淡雅,一股淡淡的檀香萦绕其中,一副茶具摆在圆桌上,圆桌后便是一张床。 紧挨着床边的便是一具类似梳妆台的木柜,上面竖着一面清镜和一把琉璃梳。左边则是摆放着一个架子上面端放着一只青瓷花瓶。 唯一一处特别的地方,就是在房内靠窗的下方有个用紫檀木制成的长方形的卧榻,上面铺了层与床上同色同料的月白色锦纱绵绸。 这倒是有点颠覆了我印象中皇室那种满是珠光宝气的布置,只是现在的我无心观览房内的格局,于是一个起身!朝庭外走去。 “姑娘请留步!”没想到我刚踏出庭园就被守卫在门口的侍卫给挡了下来。 “我要出去!” “蕲皇有令!没有御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一个洪亮有力的声音。 “如果我硬要出去呢?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不禁眼底蒙上一层阴影。 “蕲皇有令!在不伤害姑娘的前提下可以使用武力!”话语恭敬,但神色却不尽然。 我闻言,顿时沉下脸,我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利用自己权力来控制甚至限制他人人身自由的人,现在这种情况算什么?嘴角抽了抽,还真是绝妙的讽刺! ‘软禁?’还是‘囚禁?’ 我沉默了片刻,看着面前丝毫没有任何表情的人开口道: “我要见蕲皇!” “可以!我们会通报,不过在蕲皇批准之前,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等!麻烦请回房休息!”说话的人这张脸从头到尾就没有变过。 我无语的返身,极力地压抑住满腹的愤怒,毕竟这里不是司寇军营,还是低调处理为上,只是心中还悬挂着一件事,不知孙兼的事现在处理的如何? 一想到这,手掌心不禁传来丝丝阵痛…… 回到房内的我,显得无聊至极,无意的一瞥,看到茶几上有一罐瓷瓶。出于好奇,不禁走近打开一看,原来是用来存放花瓣茶的。 里面装的竟然是满满的一瓶梅花花瓣,不禁一股沁香扑鼻而来,让我不由的想起小怜的那杯尘茶。 既然,无所事事,不如泡杯好茶细细品尝,等待某人的‘御驾’ 花瓣在茶水中慢慢绽开,映的茶水也渐渐染成梅红色,极其诱人,低头望着杯底盛开来的梅花,让人不禁有些贪恋而不忍下咽。 不知是茶香的缘故,还是一直紧绷的神经稍有些松懈,品了几口梅花茶的我竟开始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独自坐了许久之后身子靠向卧榻,双目微闭…… 夜风推开檀木门,发出轻微的响声,可丝毫没有惊醒睡梦中的人,一双用上等丝绸缎等织物布缝合成的锦鞋随即踏入,随即反手合上门栓。 轻步走向此刻斜躺在卧榻上的人,眼底闪过一丝情愫,低头凝望着那张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的侧颜,思绪有些飘渺。 自己早就知道她想离开,她想离开他……她想和司寇邪在一起……。 “潯月啊潯月,早知今日会多出一个司寇邪和一个鬼潚,那年我绝不会放手,但是如果没有那次的放手,我又如何能拥有这权利…甚至……包括你呢?”翛冉似自言自语般轻松低语,不知是诉说给依旧在睡梦中的人听还是给自己。 一双鹰眼像盯住猎物似的盯着她,募然,他有些残忍的笑了。 “如果我得不到的,宁愿毁了也不会让给他人”声音略带着些慵懒和忧郁,语落,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缓缓拂过睡梦中人的侧脸,随即转而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着…… 缓缓,低下头印上那自己思念已久的樱唇,果然!如此美。 夜沉黯不语,却没有回答他的深情…… | ------------ 第壹肆叁章 冷对 次日…… “翛冉!你到底什么意思?想把我困在这多久?!”我气的有些口无遮拦地吼道,就差没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划上几道。 等了半刻,没有等到他的怒斥或者恼怒,却等来他的大笑不止。 我黑着脸,当下判定,他已经疯了! 屋内,我沉默地看着他狂笑不止。 看他的样子,估计一时半刻也停不下来,于是,不顾礼节便坐了下来,等他恢复正常。 “哈哈……潯月!你知道吗?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翛冉或是直接唤我冉也行!” 我鸡皮疙瘩掉一地,都懒得去捡,撇过脸,无视他此刻眼底的张狂。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终于相信一句名言‘沉默是金’… 许久,直到笑声淡尽,终于不温不火地开口道: “你到底想怎样?” 谁知,他闻言,突然褪去了原本一脸的笑意,慢慢向我走近。 然后,居然半蹲于我面前,与坐着的我保持平视。 “我想怎样你应该知道” “我不知道!” “那等你弄明白了,我再考虑何时放你出去!” “你不要太过分了!”额角青筋微微一颤。 “我过分?!如果我真过分,就不会落得如今这种局面”看向我的目光十分沉暗。 “什么意思?”我不解。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那你呢?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语毕,我不禁一阵恶寒!我和他这是在对对联吗?冷……不绝。 只见他凝望了我片刻后,眉间一暗。 “你会喜欢上司寇邪只因朝夕相处从而产生的移情,所以我才要你在我的身边,我相信,你同样也会爱上我!”此时,翛冉目光流转,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之人。 我有些无语,他何时变得如此单纯,居然之前还说我幼稚。 “蕲皇的意思,可是要培养我同时爱上两人吗?”我嘲讽道。 “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看向我的双目黯淡而沉寂。 “不必浪费时间做这个实验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绝不可能有那天!” “为什么?!你都未曾试过!”柔美的脸上浮现淡淡的复杂和纠葛。 “你为何就是不明白,问题不在于你!而在于我!喜欢的是谁”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之人,心里很涩。 四目相视,一时无言。 但我清楚,他正在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愤怒。看着他手里正紧捏着,似隐忍着什么。 “我绝不会放手!”谁知他猛地一把扣住我的胳膊,怒道。 我忍着不断传来的剧痛,不甘示弱地回视之,却不再言语,说了那么多他还是不明白。 “潯月!我要你弄清楚一点,如果我得不到的,那么宁愿毁之也绝不会让给别人!”不容反抗地紧扼住我的肩,向我低吼,那声音犹如千年冰雪般阴冷。 话语刚落,便见他一个起身!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深怕自己再多看她一眼,便会被焚烧殆尽。 留下一脸错愕的我,自己何德何能让他如此执念?不禁以手扶额,一声叹息。 望着渐渐模糊的身影,似乎,一切都在偏离轨道,让人无措。 “宁愿毁之!”他那句话的余音依旧在屋内环绕,透着无边的寒意……胸口有些发闷。 希望时间的延迟能让他想通,最好是越快越好。 但是,之后我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因为我忽略了有些事,不但不会因时间的推移而有所淡化,反而会愈之复杂。 算算!我被安排在这‘休息’已经快五日了。除了按时送来的三餐和茶水,连个‘探监’的人都没有!我几乎被与世隔绝,连翾溓的面都不曾见过一次…… 终于! “我要立刻见到你们的蕲皇!”一个白影站在一个侍卫的面前,脸色铁青。 “属下定会通报!”侍卫依旧面不改色。 “那先帮我找个名叫翾溓的人带来!” “没有蕲皇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出!” ………… 这样的对话,我已经听的都麻木了! “那就麻烦你们尽快通知蕲皇可以吗?”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这是卑职的职责,不麻烦!” 我再次沉默了…… 我居然还没疯? 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毅力…… | ------------ 第壹肆肆章 夜迷 天暗了,悬挂在半空中的皎月此刻显得格外萧冷,透过木窗映射进来的月光也同样清冷。 我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一片漆黑,不知道这么晚了自己不睡到底想干嘛? 司寇邪……距离上次一别竟有半个多月未见了,十几日,不算长也不应该说短吧? 在这沉寂的有些悲凉的夜晚,现在、此刻!我多么想见一见他…… 哪怕只是一眼,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让内心有些许波澜的我感到一丝平静。 想到这,我不禁自嘲道。 心情极度压抑,要如何出去?硬闯?先不说能不能闯的出去,就算真的出去了,难道就能毫无顾忌的去找司寇邪吗? 然后呢?翛冉他会怎样?我不敢想象…… 现在的他,早已听不进去任何话,反而,我说的越多他则更坚持。 时间啊!可否流的再快一点…… 我做不到以绝食相逼又或是以死相逼,只因,我想保持最后仅存的尊严。 但是,现在的我又能做些什么?难道…… “睡不着?!”突入的一个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我竟没察觉到有人! “你不也是吗?”我缓缓地转过身,瞥了一眼,靠在门栏处的身影,朝茶几旁走去。 “想不想出去走走?”轻柔地声音溅起。 我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点了下头。 一路上,我们借着月光、沿着鹅软石子并肩而行,却没有只字片语,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不知该怎么说。 “你到底打算让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我还是先开了口。 他脸色一沉、沉默了,月色较暗,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认为他定是在思考之中,不禁心底有一叙期许,慢慢升起。 可当他一开口,我便又被打入深渊之中。 “如果得不到你的心,留住你的人也是好的”说话之人的语调很轻、很慢却让闻者不禁觉得甚是沉重。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是人不是一只鸟!可以凭你个人喜好随意处置!”我含着愠怒之气。 只见他身形一震!缓缓转过视线,盯着我。 “难道要我放手,看着你和司寇邪双宿双飞不成!”他眼神遽然冰冷起来 。 “你一代君王,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又何必如此执念?难道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吗?”我紧盯着他,冷冷质问道。 “就冲你这句话,说明你根本不了解男人!”他此时淡然的眸中瞬间蒙上一层阴霾。 “如果每个男人都像你这般,我宁愿不了解!”我有些气结,怎么跟他说都说不明白,于是,便故意加快脚步朝前走去,拉开与他的距离。 翛冉微微抬起视线,凝视着面前的倩影,一身雪白的纱裙,腰间则是与衣服颜色一样用白色的绸缎扎起。一头青丝随意地披下如流水般诱人,宛如静然出尘 。 翛冉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竟然会对一个女人如此失神,甚至还乱了心智。 “潯月!”翛冉情不自禁的低唤出声。 “干嘛?”我疑惑地回头,眉心蹙起 。 “我…………” “……爱你”声音嘶哑而柔软。 满夜的月色漫天飞舞,此时却显得有些支离破碎,他神色淡淡,眉目间象是有些惆怅,让人有一刹那的不忍。 我骇然,却直接撞上那噬魂般的眼神,让人窒息。 一阵夜风袭过,吹散了我额前的刘海,以及扬起他的发丝,衣带随风 。心里好像忽然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好闷很难受…… 他的这番表白说不动摇那是违心的,可一瞬间,我才恍然想起,似乎连司寇邪都未曾对我说过这三个字。 四目相视,映入彼此眼底的除了一层朦胧更多的是一种纠葛。 ‘翛冉!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微侧,看着此刻眼前这张如美玉般的侧脸。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眼底的情愫,我不是看不见,但是,我眼底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啊! 眼底不知觉地竟有些酸涩,不是替自己,而是为他! 因为我能了解,自己喜欢的人却不喜欢自己的悲伤…… 许久,我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开了口: “我该如何回答才能让你不受伤?” 他闻言一滞,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来不及捕捉,随即,徐徐朝我走来,捋齐我额间刘海,突然收拢怀抱,力道之大不容我抗拒,只觉温热的吐气飘进我颈后… “待在我身边……”月光投在他身上,让他凝视的神情似染上一层暧素。 软声细语,却纠缠不清… | ------------ 第壹肆伍章 漠然 眼底有些朦胧,想推开的手为何举到一半就停住了?心跳有些慌乱…… 但我很清楚,这种感觉和司寇邪单独在一起时所有的感觉是不同的,紧搂着我的双臂是如此的有力,不愿放手。 但是,却不是我所想要的那个臂膀,即使再温柔、再深情。我…… “即便我一点都不爱你?”我想我是残忍的吧,至少无法做到欺骗自己的感情。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他也是残忍的吧,明知对方的心意却依旧自欺欺人。 “如果我定要走呢?”心底深处似还保留着些许期望,希望他能明了! 但是,他随后的话便把这仅存的希望都一并撕碎了… “你应该知道后果!”语气有些低沉,更又有种威胁。 “你无权这么做!”我冷声对持,狠狠地推开了他。 只见他面无表情的凝视了我片刻后,嘴角一个上扬,似带着嘲讽。 “我自然有权可以这么做,就凭我是这个国家的皇!”语气含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和傲气。 “可悲!”我双眼一眯,厉色道。 见他不语的直视着我,似在等待我的后话…… “最终你也不过是个靠权力来控制他人的可怜人!”我是真被惹火了,这些话原本是不打算说出口的,无论是对一个君王还是对一个男人而言。 果然!只见他脸色一变,眼神募然转冷,森冷的泛着寒意,直瞪着我。 “女人!权力!自古都是男人一生所追求的,我并不认为有何不妥,甚至…可悲!”虽然声音不是很响亮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顿时,心里的那团火烧得胸口有些发闷… “我无话可说!”我们根本不属于同类人,多说亦无意。 一个转身!加快步伐! 离去的背影,未留意到驻在原地的人眼底募然升起一股萧冷,连整个夜都不及的深黯,激动让他的眸湖变得波涛汹涌,紧握着拳头,心,也紧紧的纠结在一起。…… “你说什么?!”司寇邪放下手中的军图,一脸冷峻的看着面前站立的男子。 “属下遵将军之令,那日前往蕲城内的汲莫府探望潯姑娘,可是除了守园的侍卫根本没见到潯姑娘本人”男子站的笔直、一脸恭敬的回到。 “会不会是她正好不在府内?”自己那日前去不也是未碰到她吗? “可是……”男子神色似有些踌躇,犹豫不决。 “请直言!”司寇邪眉间微微一紧,心底微微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是当属下询问潯姑娘何去时,只见他们个个神色异常,回答的也是支支吾吾,言语闪躲,分明有所隐瞒。”男子一脸正色,提出自己的疑问。 司寇邪闻言,沉默了片刻后,随即一个抬首,厉声问道: “她不在几日了?!” “如加上属下往返的时间,估计有近十日…”男子微侧头,推量着。 “这里的事先交予你负责,我会尽快赶回来的”话音还未落,只见一个身影便早已夺门而出,留下还呆愣在原地的男子。 “司寇……将军?!”侍卫惊愕的看着眼前一身尘土的人,除了将军本人的突然出现,最主要的还是那双充满危险信号的眼睛此刻正紧盯着自己。 “潯姑娘人在何处?”司寇邪一身冷清的望着面前面露铁青的男子,开门见山的质问道。 “这……”侍卫顿时乱了分寸,这要是换了别人还好打发,但是对方是司寇将军的话就……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司寇邪双眉紧蹙,眸里隐忍着波涛暗涌。 只见侍卫有些颤抖,面面相视,却依旧紧闭着口,一言不发。 “我也不为难你们,我来问,你等只需点头或摇头便可,潯姑娘可是外出了?” 侍卫闻之,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那是否在宫内?”漠然的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 突然,侍卫原本还稍有松懈的脸色募然转白,你看我,我看你的互通底气,又抬首看了眼此刻眼神越来越冰冷的视线,终于…… 轻轻地点了下头,似有千斤重。 我一回房粗鲁地褪去一身衣裳便倒卧在床上,紧闭着双目、不禁长叹一口气,好累!真的好累!不是肉/体上的透支,而是一种来自精神上的折磨… 明日面对的又将会是什么?我已无力去多想,现在只想能好好地睡上一觉…… 许久,忽然感觉有一股风灌入屋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朦胧间似乎有个阴影站于床边,立即一个惊醒,正欲起身坐起,脖子就却一双刚劲有力的手紧紧的掐住…… | ------------ 第壹肆陆章 失踪 “蕲皇!司寇将军在外求见!”通报的侍卫高声朝内殿里正在低头批阅奏折的翛冉说道。 翛冉似乎对于他的出现并不意外,反而像是等候多时般,只见他缓缓地抬起头,一脸若有所思的朝殿外凝视了片刻,随即…… “传!”声音很低沉,却隐含着一股暗流。 司寇邪一身墨色长袍,一头长发用同色丝带束起,不卑不亢地踏入内殿。 “臣参见蕲皇!”幽深的眼眸中微泛波澜,虽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却足以察觉到浸其中的愤怒。 “不知将军今日前来所谓何事?”翛冉脸上依旧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笑容。 “臣是来询问潯……” “报蕲皇!”几乎同时,殿外突然穿插进一个惊惶无措的声音,引起殿内二人的同时回首。 翛冉眼底一冷,扫向说话之人,正是自己命令‘守护’她的侍卫,募然,心底似闪过一丝不安,眼神却不动神色。 “何事如此慌张?!”口气中透着不怒而威的霸气。 只见来者一脸惨白,刚欲开口,却看到站在一旁的司寇邪,到了嘴边的话却硬是给吞了回去。 “可是有何话臣不便在场?”司寇邪嘴角扬起一股嘲讽,眼神却异常阴冷。 “这……”来者的侍卫脸色越来越难看,左右为难的看了眼他们的蕲皇后又看了一眼他们的大将军,急着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说!”翛冉厉声喊到。 侍卫顿时浑身一颤,知道自己离死也不远了,随后哆哆嗦嗦地挤出一句不完整的话: “潯…潯姑娘……她失…失踪了!” 话音未落,只见殿内的二人不约而同的面面相视,空气顿时像是凝结了般,令人窒息,对视的二人除了惊愕更多的是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 我赤着脚靠着双手的摸索沿着石壁循序渐进,这里是哪? 是因为天黑的缘故吗?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狭隘的让人心生不安,连吸入的空气都冷的让人心颤。 记忆最后只停留在似乎有人扼制住我的脖子,然后感觉眼前一黑就毫无知觉了……可是…这里又是哪? 应该不会是那个翛冉又想玩什么‘软禁’吧? 此刻一身单衣又打着赤脚的我除了冷还是冷,这里简直像个地窖般阴森,连一丝光线都看不见,原本好不容易筑起的信心也逐渐被瓦解…… “到底怎么回事?!”翛冉脸色阴沉,朝着此刻站在庭院外的侍卫怒吼道。 “卑职,卑职昨晚深夜之时突然感觉颈项处一阵剧痛,等醒来之时就发现潯姑娘不见了……”侍卫的头越说越低,就差没直接插入石泥地里,肩膀禁不住的颤抖。 司寇邪则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环视四周,却没有任何言语。 翛冉闻言,怒瞪了眼看守的侍卫后,便直接进入房内…… 果然!床上的褶皱显示曾有人睡过,但房内却并不凌乱,不像有挣扎过的痕迹……难道她是……” “会不会是潯姑娘自己跑出去的?”站在一边的侍卫小声的说道,心里抱着仅存的一点希望,希望这位潯姑娘是自己出去的该有多美好。 只见翛冉顿时眼神遽然,射来一股寒冰…… 说话的侍卫立马闭嘴,往后挪了几步,选择‘隐身’。 “她根本不懂武功,如何同时制服你们四人!”一直未发一言的司寇邪神色陡然转冷的说道。 说着人便已走到床榻前,低头凝视着一件落在地上的月白色纱裙,随后,缓缓地弯下腰捡起白纱,脸上顿时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却发现他手里正紧捏着纱裙,眸里那抹担忧瞬间化作了浓浓的怒意…… 而此时,站在他身后的翛冉危险地眯了下眼睛,眼底正透着无边的寒意和一股绝然。 摸索了许久,我才发现这里似乎像个密室根本没有出口,不禁额头上泛起细密的汗珠,就在我犹豫是否开口能得到回应之时,一个声音似‘从天而降’般落下…… “好久不见啊!潯姑娘!”说话之人的讥讽之笑是如此的明显! 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曾说过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捍卫自己的地位和尊严的不是吗?”随着声音的越来越近,此刻心底的不安也逐渐扩大…… 我深深吸入一口冷气,艰难地勾起唇角…… 我认识她!! | ------------ 第壹肆柒章 毁颜 石壁上突然亮起微暗的火光,虽不是很明亮却足以让我看清来人的娇容,听着那极其细碎的脚步声缓缓向我走来…… 刹那映入眼帘的竟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一身火红色的纱衫,内里是白色低胸纱裙,肩上两朵牡丹栩栩如生,绢花下垂着两条薄纱,让两条玉臂显得极其诱人,水脂粉黛,将她原本完美娇丽的容颜勾勒到了极致。 即便此刻她脸上有着连胭脂都掩盖不去的倦意。 怎么会是她?!我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直到一个清透的声音渐渐扬起…… “潯月,我们又见面了”她脸上丝毫没有久逢后的喜悦,反而代替的是一种讥讽。 “不知皇后‘请’我来此地是何目的?”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笑意的她,心底竟有些不安。 “本宫认为你应该明白的”只见她姣好的唇角微微上扬牵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 “为什么?你明知我无意与你争什么的”我不明白!我与她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何在她得到权势的现今又来找我的晦气。 “你还不明白吗?现今不是你想不想争,而是你的存在对本宫而言已经就是种威胁”毓娇有些阴郁的打量着一身狼狈的她。 “那皇后认为少了我,就不会有另外一个女人出现吗?”我自嘲道,但心里却不解,何事让她的心理产生如此大的转变。 果然!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和斟酌不易察觉地闪过,目光流转,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 两人静默无言,却有一股无形的暗流在彼此间流动…… “但至少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不是吗?”那如一股涓涓溪流般的话音却透着彻骨的冰冷。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现在你来找我?” 只见她停顿了片刻后,缓缓开口道: “想必你应该已经从蕲皇那知道本宫流产的事了吧”不顾我的错愕,只见她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看向我的目光十分沉暗。 “本宫因为这次的流产可能会导致将终身不育……所以…本宫不得不做一些事来以防后患” 我沉默了…却忽视了她话语中最后那四个字。 不一会,我抬起头眼神一凛… “那和我有何关系?!”我强忍着怒气道,紧盯着她,冷冷逼问。 “本宫不得不防,万一日后你被蕲皇宠幸从而又怀上了他的孩子,那本宫的地位岂非岌岌可危…”只见她危险地眯了下眼睛,目光冷绝。 我听闻不禁有些无语,这里的人为何总有一种一厢情愿的想法甚至有时还会有‘被害妄想’…… “那你想怎样?要我死吗?”我咬着牙,额角微微一颤,却发现此话一出喉咙处竟不知觉的一紧,刹时感觉有种坠入冰窖的刺骨。 “什么?”只见她愣了片刻后,便轻笑而起… “呵呵……呵呵本宫像是如此残忍的人吗?”如风铃般悦耳的声音从她的口中流入出,回荡在这有些空洞的石壁内竟显得如此的阴森。 我被她这种笑声弄得有些浑身冰冷。 可就在听闻她的话而稍松了口气时,她那优美动人的声线又扬起… “不过就是想要你的这张脸罢了”募然,笑容不见了,换上一副彻骨的寒冰。 我脸色惨白,刻意不去揣摩她此话的隐意,一脸愤怒的望着离自己不到五步之遥的人。 “哦!对了!还有你的嗓子…”暗含着一股沁人的寒气,嗓音却如春风般柔和。 为何如此残酷的话语,从她的口中说出竟是如此的轻松。 心底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了,我厉声道: “你凭什…啊!”话语还未脱口,不知从哪窜出两个彪形大汉,一个上前就把我的手脚扣住,直接按在冰冷的地上,力道之大如一头蛮牛般。 而我此时的挣扎与抵抗竟是如此的滑稽和无力… “就是这张脸,本宫就不信了!毁了她那些男人还会像现在这般趋之若鹜吗?”毓娇此刻脸上融合着一种悲愤和嫉妒,余音在屋内盈盈散开。 “你们放开我!”我嘶声喊道,似穿透漆这黯黑般寂静的石屋。 “还不动手!”暴喝声猛然在我头顶炸开,我还来不及抬头看她,几乎同时!她的话音刚落,就感觉脸上突然被涂上一层厚厚的液体,黏黏稠稠的混合着一种药草的腥味。 随即,紧闭的双唇也被强行的撬开,强硬的灌入一瓶液汁,嘴中也跟着滑过一丝苦涩。 一切来的是如此之快,快到我都来不及害怕,等意识过来才发觉心早已烧得麻痛难耐,被扣住的手脚早已麻木,仿佛不属于自己般,没有任何感觉。 这股刺鼻甚至令人作呕的味道就像毒药一样在我的体内慢慢发作,随着血液流入大脑,最终凶残地吞噬了我的意志…… “潯月不要恨本宫无情,谁叫你阻碍了本宫…”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可心底的剧痛却一发不可收拾…… 我无力地躺在地上,双手紧攥,指甲早已掐进了手心中,痛得我不禁紧紧咬住下唇,泛起丝丝血迹,可即便如此也不能用这股锥心的疼痛来帮自己忘记她刚才所说的那句话语,意识渐渐模糊…… 醒来的那一刻,宁愿这一切都是场噩梦。 面对陌生的环境,一阵凉风吹过,湖面涟漪起。我看着轻舞的荷叶,湖镜中映出一张人影,柳眉杏眼,清澈明丽,翘鼻玲珑,樱桃小嘴。 我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至少她并没有毁了这张脸,只是把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眼中开始泛起水雾…… 可即便如此,现在的这张脸的脸型和眼睛倒是和原来的十分像。 “啊?嗯!”刚启口就被自己所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低沉的略显沙哑,我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眉心隐约透着淡淡哀伤。 这里是哪?周围到处都是茂密的森林,难道她把我放逐了不成?! 夜似乎快临了,我该何去…… | ------------ 第壹肆捌章 化蝶 寂寞的暗夜里,一个身影依窗而立,司寇邪背手望着窗外,回想自己像疯了般漫无目的地已经找了她三天三夜,依旧毫无头绪,又一个夜幕降临,碧空明净没有月色…… 暗自安慰自己,她此时还是安全的,募然,原本如墨的双眸瞬间如兽瞳般阴冷,转身行至书桌前,提笔一挥,疾风快书,写下“何处”二字…… 思念之情泄于这张薄薄地宣纸之上…… 饥饿难忍,感觉胃里像被掏空了般烧心,我舔了舔早已裂出血口的双唇,谁曾想,这一入这丛林,不但连个野果什么的都没有,甚至连口干净的水都找不到。 我可不想没死在那个女人的手里,反倒是饿死在这荒郊野外。 额头上泛起细密的汗珠,气息渐弱,连双脚都开始变得软软的,最后,凭着仅存的一点意志,慢慢前行… 天亮了!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我在这丛林里待上的第三个早晨,我已经厌倦了到处都是灌木甚至厌恶,但是,这出口到底在哪? 就在意识逐渐模糊之时,好像听到不远处有河流湍急的声音,在确定不是幻觉的同时,顿时原本绝望的心底募然燃起一股希望,艰难地撑起快散架的身体朝声音的来源走去…… “快看!河边竟躺着一个女人!”一个梳着辫子、手持利刃的年轻男子朝身后的一群人高声喊道。 “女人?!这鬼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女人?”人群中的一个瘦高的男子狐疑道。 “女人?多大?长的怎么样?”另一个微胖的男子闻声不禁加快脚步朝前跑到。 好吵!脑袋沉沉的,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团火围住似的,闷热的紧!这个念头使我从昏迷中猛的一个惊醒。 刹那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光,准确的说,应该是火堆燃起的火光。 “醒了!醒了!”就在我睁开眼睛的同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嘈杂尖锐的声音。 我不禁紧凑着双眉,咽了下干枯的喉咙。 “口渴吗?”突然,人群中响起一个‘动听’的声音,我正在找到底是哪位帅哥如此体贴。 连忙点头,一个抬首! 一脸惊愕!怎么会是他?! 一双星目,深邃温柔,鼻梁挺拔,五官雅致俊朗。 这说话之人不是那个豫鄂易还会是谁! “你叫什么名字?”豫鄂易狐疑地看着面前一身狼藉,容颜憔悴,面若含冰的女子,明明初见却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我愣了片刻,才发现,他根本不认识我,或者说,他不可能认出我。 随即摇了摇头…… “啊!她居然是个哑巴,真是可惜”那个嘈杂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你不会说话?”豫鄂易轻声的询问道,还不忘递给我一袋水。 我犹豫了片刻,伸手接过他的水袋,轻轻地点了下头,便一口饮尽袋中水。 “咳…咳咳……咳咳”可能是喝的太急,不禁有些呛到。 “慢点”豫鄂易忍不住的柔声道,待此话一出,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为何会对这个才初识的女子有种异样的感觉。 我闻言,尴尬的摇了摇头,示意我没事。 “饿了吗?”只见他温和的笑道,没有嘲讽只有关切。 我点了下头,现在的他眼睛里多了一抹温柔的光,自己还曾怀疑过他,实在有点…… “那你等下,我去……” “豫鄂易!”几乎同时,一个浑厚威严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入…… 我顿时一脸惨白,这里到底是哪? 这里其实就是在渲河以北的‘上虞’,鬼潚亲率卺军扩领占地,暂时扎营在此地,我竟阴差阳错地误入他们的领地,不知等待我的又将会是什么…… “卺王!”只见周围的人都一脸恭敬单膝跪地行礼。 而我也不知觉的微微低下头,脸色苍白。 鬼潚冷眼看了一旁满身狼狈的人,厉声道: “豫鄂易!你们从哪找来的这个女人!”眼神犀利,直盯着我,顿时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头也越低越下。 话音未落,我不禁浑身一颤。 “回卺王,她是兄弟们在渲河边上发现的,当时见她已经奄奄一息所以不忍才救了回来”豫鄂易倒不慌乱,一脸镇定的回之,倒是他身边的人都不禁冒着冷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生敬畏。 鬼潚若有所思的盯着一直低着头的女子,目光如枭膺般寒冷锐利…… 许久,才移开视线: “明日一早就把她给孤弄走!还有你!随孤来”然后朝着一旁的豫鄂易冷声说道。 于是,不再多看我一眼,转身离去… “呼……”就在他转身之际,我不禁轻轻地松了口气。 可几乎同时,原本已经转过去的身影募然又转了过来,眼底渗透着一股森冷凛冽。 “抬起头来!”命令式的口吻在我头顶上响起,眼神若猎豹般凌厉…… 刹那,我感觉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即便知道已现在的这幅容貌断然不会被他认出,但是心理还是有些阴影。 看样子受他的毒害不轻。 “难不成你还是个聋子!”刻薄的话语如他给人的感觉一摸一样,令人生厌。 我深吸了口气,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装作与他们都是初见般。 于是,故意装出一副胆怯小心翼翼地样子,抬起头迎上那如野兽般凌厉的视线…… 就在四目交汇之时,是错觉吗?竟能从他的眼神中窥视到一丝错愕和失望,复杂的很。 站在一旁的豫鄂易依旧默不作声,但是视线却一直盘旋在此时相视的二人之间,顿时空气中扬起一股诡魅的气氛。 他毫不避讳的凝视着我的眼睛,让我有了一种莫名的窒息感。 “明天就让她给孤滚!”终于,凝视了我许久的视线终转移了开,一阵怒吼、拂袖便返身离去。 莫名其妙,心底不禁有些温怒,更多的则是……轻松。 果然!顶着这张脸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事,只是…… “你不必介意,我先去,马上便回来,李严!帮她去弄点吃的来”豫鄂易依旧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以我现在的处境,他还能如此照顾,我是感激的,随后便轻轻扬起一个浅笑,摇了摇头。 却撞上他惊愕的眼神,心里不禁一愣! | ------------ 第壹肆玖章 潮涨 我刚刚有做什么吗? “呵…我知道为何卺王突然如此生气了,你实在很像一个人……”留下一脸苍白的我,望着那儒雅俊逸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火光之中。 回到自己帐内的鬼潚不知为何内心感觉有些不能平静,自己何曾如此在意过一个人!除了她……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张脸,就连神态举止都不同,况且还是个哑巴,自己到底这是怎么了? 一时间,一向冷静甚至冷酷的他内心竟如麻绪般纠结,竟有点失神,仿佛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正逐渐熔化。 深夜了,这恐怕是连日来第一次像现在般能躺在一张草席上安安稳稳的休息,即使身处他营,但至少不用担心身份的暴露,明日就可以离开了…… 我原以为我会兴奋的睡不着或是倒头便睡,但是…… 讽刺的是…竟又失眠了 明日到底何去?先不说自己根本不识路,就凭现在自己的这个样子有自信去找司寇邪吗? 想到这,不禁心里闷闷的,长叹一口气。 碰到此事,我竟没有大哭以宣泄内心的愤怒,倒是让我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还是说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连自己都还没能反应过来。 一直以为自己根本不在意这幅皮囊,可终究还是凡人,我实在没有自信能以现在的这幅面容站在他的面前,难以遏制内心的苦痛和矛盾…… 那感觉,使我完全被暗夜包围,似另外一个陌生的女子站在他的身边一样… 时间这个东西,即使你不睡她依旧在流逝着,转眼间,天便蒙亮,我费力的抬了抬眼皮,全身无一处不酸痛,头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的,暗自叫苦,谁让你晚上不睡、一直胡乱猜想。 不等他们来叫,我早早地起身,昨晚,那个叫李严的给了我一套男子的便服替换,实在是这营内没有女子之物,但倒也很合身。 洗去了一身的污秽,我把长发随意的扎起,梳了个马尾,只是这布鞋穿的很不合脚,大了许多,与其说是布鞋不如说是拖鞋来的恰当。 小心的揭开门帘,四处静的有些不正常!果然!天还是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散开一种马料和泥土的味道,甚至还隐隐约约中透着一股河水的余味。 虽然不告而别有失礼节,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不要太过在意的好,于是,趁着晨曦便悄声朝门禁处走去。 “站住!”突然一个粗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形如鬼魅。 浑身不禁一颤,终还是不情愿的转过身。 紧闭着双唇,微低着头,看着那双上等锦绸手工缝制的靴子走到我的跟前。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缓缓抬起头,直视于他,不知道他怎么也会起的如此之早。 没有等来他的后话,只见他双瞳如一头猎豹般紧紧地锁住我,似想从我的脸上窥视出些什么。 不禁喉咙处一紧 “咳……咳咳咳”我真没用 ,被他这么一瞪,竟吓的给呛到了。 “你是哑巴?”谁知他竟突然说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等走至我面前,一个俯身,一副君临天下的摸样,声音异常冰冷。 我呆滞了片刻后,强压住杂乱心绪。轻轻地点了下头,心里不断祈祷!神啊!让他快点问完好放我走吧。 “那你……”只见他还有疑问,可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急切而慌忙的声音。 “卺王!不好了!渲河今日一早突然涨潮,水位不断上升,前方的村庄已经被淹了过半!”来人心急如焚的说道。 几乎同时!我和鬼潚都睁大着双眼,看向来人。 “豫鄂易呢?”鬼潚一个冷声。 “豫鄂公子刚刚去后营部署马匹转移,特地叫属下前来汇报卺王!”来人一脸苍白,满脸泛红,还喘着粗气 。 一滴冷汗悄然从额角处滑落,我忍不住抬首望了一眼此刻浑身散发着一股萧杀之气的人…… 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我还怔在原地,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等于说我可以离去了? 不管了!现在不走难道还等他回来留我不成,于是,不再犹豫,加快步伐朝门禁处走去。 意外的很顺利,估计是都知道我的存在,也同样知道那晚他们的卺王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我‘明日便滚’的‘旨意’。 自然,谁都不敢阻拦我。 不顾身后的混乱的场面,我依然决然的朝山下走去,无论这条山路通往哪里?至少先离开这里才是上计。 山路陡峭的很,满地的石子甚是绊脚,山路两旁则是一片片茂密的灌木丛。 独自步行在这荒凉的郊外,竟有丝落寞,许久直到…… 夕阳最后的一丝余辉,残留在边云之上。 我情不自禁地仰起头,痴迷地望着被染红的云霞,不禁有些失神。 “脸红了?”他那如墨黑瞳一丝狡黠闪过。 “谁 脸红了!”女子辩解道。 “那为何你的脸这么红?”男子眼底的戏谑越加明显。 “这……这是因为……”女子显然已经处于下风。 “因为?”男子手牵着缰绳,微侧过头一脸温柔的看着身边同样骑在马背上的女子。 “因为是晚霞照的……”随着女子的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个豪爽的大笑声顿时扬起。 思绪突然回溯到那个时候,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我闭了闭眼,脑海中源源不绝涌现的回忆令人更加悲伤。 于是,逼回已经快夺出的晶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不再留恋这片凄美的夕阳,加快脚下的步伐,希望在天黑之前能找到栖身之所。 突然,原本寂静的有些空旷的山地,隐隐约约间好像听到马蹄声。 竟有那么一刹那的错觉,认为是司寇邪的出现,不禁止住了脚步,刚欲转身! | ------------ 第壹伍零章 擒月 募然,一阵强风迎面袭来,不禁吹散了我挽起的发髻,一头青丝倾泻而下,挡住了视线,看不真切,视线有些模糊。 此时,一队人马正气势浩荡的迎面驶来,扬起的尘土久久散不去。 鬼潚远远就看见她独自步行在这荒山之间,从远处竟发现她的背影竟是如此的熟悉,像极了一个人!这才会鬼使神差般的选择朝这条路下山。 不行!他不能放过她!就凭她竟能让自己把她错认为她,光是这点就绝不能轻易的放过她…… 于是,眼神一凛,如一头发现猎物的豹子,猛地,收紧手里的缰绳,骏马前蹄高举,朝那个纤影驰马奔驰而去…… 待我把挡在额前的发丝捋到到耳际上之时,顿时脸色苍白,怎么会是他!? 一袭墨紫,灰镶边长袍飘散在厉风之中,是那么的刺眼。 虽然离的还远,但是我能确定这气场,不是他还会是谁,虽然不确定他是不是冲着自己而来,但是身体竟出于本能的朝一旁的灌木丛内闪入,只希望他不过是正好也要通往这条路就好了。 可是后脚刚踏进灌木丛,几乎同时,感觉一股疾风席卷而来…… 突然脚底一轻,一个铁臂环腰,瞬间整个身子被腾空捞起,只见他端坐在马背上,只是一个弯身单手就把我轻易地抓起。 只是一眨眼,我就已经被他拽在怀中,不得动弹。 天黑了,天际最后的一丝残阳也不知何时早已消逝不见,徒留一阵冷风肆虐在这荒山之上。 鬼潚冷冷地打量着她,她头发散乱甚至有些狼狈,但是不施粉黛却颜色如朝霞映雪,她的容貌不算倾城却有种别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超出外表直窥内里。 我忿怒地抬起首却撞上他此时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捕捉不到半分神色,这样无波无澜反倒叫人害怕。 被他这般注视的有些心底慌乱,于是忍不住地欲挣脱他的钳制,却终还是徒劳,只是在自己的手腕处增添几道淤痕罢了。 “你到底是谁?”募然,他眼神转冷,朝我粗暴地吼道。 顿时,感觉脖子像被人扼制住般不能呼吸,眼底闪过一丝惊恐,我很清楚如果被他识破身份将会意味着什么。 “回答孤!”话音未落,感觉他抓住我的手一个用力,我便直接撞入那如磐石般坚硬的胸前,头有些晕眩。 不觉地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微微眯了一下眼。 既然躲不过,那只能干脆演到底了,然后,拼命的挤出几滴眼泪,用力地摇着头,以示我根本不能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卺王!她不会说话!”随后赶来的豫鄂易再也看不过去,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子被他这般折磨。 “你给孤闭嘴!”鬼潚阴郁地转过头朝身后的豫鄂易厉声吼道,随即又把视线转到我身上,但是却不再言语。 豫鄂易倒也没有因为被他这么一吼给吓到,反之却若有所思的看着有些失控的他,不禁轻叹了一口气后,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后,便掉转马头。 “哑巴是吗?”字字透着寒意。 我抬起头,佯装不解甚至有丝丝害怕的看着他。 “那等你会开口说话了,孤再考虑是不是放了你”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我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他紧紧地锁在前座,只见他一个加紧马腹,便朝山坡下急驶而去…… 途中我几次三番想要阻止他前行,无奈身子被他死死钳制住,丝毫动弹不得,感觉背后那冷到极致的怀抱不禁血色全无,浑身颤栗…… 夜已深,一切气息隐于这沉寂之中…… 屋内没有点烛,司寇邪斜靠在窗前,只穿了件墨青色的单衣,长发随意地披于肩上,如墨玉般的双瞳显得些许死寂,此刻月已西沉,夜色将尽,又是快要破晓的时候,只见他原本冷清的脸上,突然眉间一紧,随即便微微轻咳了几下,声音很轻也很沉闷。 然后,又抬起头望向窗外,似欲透过这云层看到彼岸,她到底在哪?近十日的苦苦追寻竟把一向自认为坚强的意志毫不留情地给逐步瓦解掉。 ‘潯月,我终于明白,没有你的日子竟是如此苍凉,现在,你到底在哪里?”愁淡的低语轻轻地散开,说话之人的眼底似蒙上一层薄雾,让人看了不忍。 与此同时,另一处高墙之中,锦殿之内一个穿着一袭淡黄的丝袍,长身玉立的男子同样透窗寻月,柔美的双目却透着一股冷森森地寒意,随即一口饮尽手中的杯中物…… 夜不尽…… 越来越深,越来越冷。 鬼潚面无表情地看着此刻怀里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她,这一路上她不知已经呕吐了几次,好几次都吐到只有一滩黄水,逼她吃下去的东西也是不一会就被她吐了出来,为了躲避渲河的涨潮,他们不得不迁往更北方的地方,而此地又是荒凉的很,不要说客栈就连一个茶摊都没有。 不知她还能撑多久? 我强忍着近乎快瘫软的身体,却无法抑制开始无意识的颤抖。一开始是胃难受的紧,不断的呕吐,直到现在连吐都吐不出。 马背上的颠簸加上这恶劣的天气,我竟如此不堪,还是因为精神上的软弱连带着肉/体也跟着不堪一击。 最后,只能微闭起眼,伏在马上,却凭着仅存意志强逼着自己不往后倒,只因,后面是那个人的胸膛。 鬼潚看着身前明明已经虚脱到极致的她还不愿靠在自己的身上,宁愿继续伏在颠覆剧烈的马上,顿时,心里一股莫名的怒火。 募然,“孤警告你!如果你敢在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前晕倒的话,孤绝不会放过你!”他凝视着她早已毫无血色的脸庞,一阵怒吼。 我皱了下眉角,充耳不闻,他就不能让我安静那么一会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感觉周围变得异常安静,似乎连身体都不觉的那么痛苦,整个人轻飘飘地,意识愈飘愈远…… | ------------ 第壹伍壹章 月影 “啪!”一个剧痛落在我的脸颊上,不禁吃痛地睁大双眼,望着背后之人。 “你若再敢睡,孤就把你扔下马去!”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男人。 我心底不禁祈祷,麻烦你老快点把我扔下去吧……我求你! 无奈现在的我根本无法开口说话,悲哀!悲哀啊! 望着他那双暴怒的视线,我倦了!连生气的力气都不想浪费!不知觉地朝他丢了个卫生眼便打算回头继续“神游”时。 ‘唔!’谁知他猛地抓住我的右臂往后一拽,硬生生地撞入那个冰冷的怀抱。 “别动!”半是警告半是威胁的语气还真是适合他。 你喜欢抱是吗?那就重死你!我豁然开朗,随即把全身的重量都加注在身后人的身上,即使压不死你也要耗掉你点力气。 可未曾发觉当我把全身的重量附注与他的同时,他原本冷酷的表情似有一瞬的僵硬…… 梦里,我和他都穿着白色的衣衫,他那双明眸带着七分情意,三分狡黠看着我,好像说了句什么话,我坐在草地上一脸忍笑地看着他,突然,他一个俯身似有话要说…… 可是,腰刚弯便忍不住一阵急咳,而且越来越凶猛,我不禁心里一慌,刚想向前查看,只见他缓缓停止了剧咳,然后慢慢地抬起头…… 待他抬起头时,我原本担忧的眼神募然转化为惊恐! 正好对上那双带着冰冷的笑容,怎么是他?!鬼潚! “啊!”一身冷汗,猛的惊醒。 周围寂静中透着丝丝阴森,这分明是个荒郊,身旁燃起的篝火一来取暖,二来也可以防止附近野兽的袭击,而此刻的我,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衣,何时睡着的? “醒了?”一个低沉却不失柔和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不禁一个回头。 看着一脸浅笑的豫鄂易不知觉的点了下头。 “口渴吗?”说完,便半蹲于我面前。 又点了下头,这不能开口说话还真是有方便和不便的地方,心底不禁自嘲道。 “你等下”只见他一个转身朝不远处的走去。 我望着那纤长俊挺的背影,心里似有千丝万缕般理不清。 “给!”就在我还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突然一个水袋伸到面前。 夜有些沉,周围寂静的仿若毫无生气般的沉寂,但是唯有那堆堆篝火还能给人一种活着的感觉。 “我本来想劝卺王在我们到达目的地的途中,找个地方把你先安置下的,但是却被他拒绝了,我想…他是把你当做了她吧?”半蹲于面前的他突然似自言自语般的低语道。 “咳咳咳…咳咳咳”刚喝道一半的我不禁被他最后的一句话给吓到了。 只见豫鄂易一双透亮的双目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我,见我呛到也没说半句话,许久,却听到耳边一声淡淡的轻叹声,可当我抬起头时却直接撞上他那双凝视的眼睛,仿佛像要看穿我般让人无措。 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难以描述的慌乱。 我们的目光相对视了许久,夜风吹得他满头发丝丝丝飘舞,他是个恬静的会让人忽视他存在的男子。 可此时,却给我一种特别平静的感觉。 突然他一个俯身,挡住了我面前的火光,近到我都可以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檀香。 “连气息都如此的像…”他的视线里交错着一种复杂却不带任何的感情。 我闻言,不禁浑身一颤。 却依旧强压着内心的悸乱,故作平静的看着他。 “你有名字吗?”豫鄂易直起身,看着我。 望着面前一脸和善的他,我停顿了片刻后,刚想点头之时……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在这干嘛!”突入的一个冰冷的声音插入我们之间,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哪位,居然还说别人,他自己不是也这么晚没睡,跑出来没事吓人吗? 豫鄂易嘴角不经意地一个上扬,随即似无奈地站起身,缓缓回头 “卺王不是也还没休息吗?” 没想到这豫鄂易这么有种,我小心的抬起首看了一眼估计快爆发的某人,替他默哀… “属下谢谢卺王关心,这就去休息了,还请卺王也早点休息”豫鄂易趁他还没翻脸之前,一脸笑意的走开,他倒是干脆,拍拍屁股走人,只是留下一脸呆滞的我在考虑此时此刻到底是装睡还是干脆直接装死来的快。 募然,他的脚步微微向前踏了一步,我竟条件反射得往后挪了一步,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才是明智的。 火光透射在他的额前,只见他眼底一暗,似怒意隐现,看向我的目光十分沉暗,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怕孤?!”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让人心底发憷。 我无法否认,也不愿承认,所以选择保持沉默……待在他身边有多危险,我比谁都清楚,况且听他们的言话之意,此行是要去北方,这样一来岂非离蕲国越来越远。 “你聋了吗?”突然,一阵暴怒的声音在头顶上炸开,不禁浑身一颤。 冷眼看着他,紧闭的双唇越来越无法抑制内心的汹涌澎湃,终于,直视于面前的人缓缓的捡起身边的树枝,在土沙地上用力的刻下二字 ‘再见!’ 随后,便一个转身,朝黑的有些诡异的空地走去…… “你敢再踏出一步试试!”一个冷得不像是人该有的声音在背后顿时溅起,我不知道为何要站在这听他如此带有威胁性的命令,于是,身形停顿片刻后便无视他继续前行。 即使面对眼前未知的路有些不安,但总比面对他来的安全。 身后一片寂静,甚至静的让人感到有些恐惧,但是凭着仅存的一点勇气,依旧毫不犹豫的朝前跨出,直到脚踝处一阵剧痛阻止了我的前行。 “唔!”突来的疼痛使我一个没站稳,单膝跪地,手不知觉地附上痛源,顿时,感觉手心处传来一股冰冷的感觉。 | ------------ 第壹伍贰章 虚无 忍住剧痛!一个低头,只见鲜红的液体早已溢满掌心,右脚旁边的那颗小石子却还在不停的翻滚着…… 眼底闪过一丝愤怒,却又无法发泄,于是只能咬紧牙关,站立起来,深深吸了口气,便继续拖着略显不便的右脚朝前走。 我能感到背后射来的一股寒冰,但是却无法做到妥协,可这场‘较量’并没有就此完结,只因,在我刚跨出一步的同时,原伤口处又一股重力袭来,使我再也站不起来。 脚踝处的痛楚如撕裂开般锥心,眼底不争气的泛起丝丝水雾…… 夜透着一丝寒意,却依然比不上眼前这个男人眼中射来的冷光,透着一抹阴狠和凶狠。 “还要不要这双脚,你自己看着办”他沉声道,直直地盯着我。 我因为剧痛不得不紧咬着牙根,可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我却顿时觉得背脊处有一股寒意由然升起。 与这类人硬碰是愚蠢的亦是极为不明智的。 一夜的对峙,直到天灰亮才感到一丝温度,只是一夜未眠,人难免有些体力透支,就连脑袋都被灌了铅般昏昏沉沉的…… “这?!”豫鄂易一脸惊讶怎么才一个晚上她的脚就变成这样。 白色布条上还渗着丝丝血迹痕斑,让人触目惊心。 “你的脚?”还未说完就感觉头顶上方射来一股警告,豫鄂易微微瞥了一眼就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了,于是便不再多言,轻轻地朝我走近。 “这是治外伤的药粉,你带着,如果感觉有什么不适可以用来外敷”豫鄂易嘴角牵强的扯了个微笑,似安慰我般。 我感激的朝他点了下头,正欲伸手接过之时。 “启程!”突然,身后传出一个低沉且阴冷的声音,那瓶药粉直接掉落在沙地上。 接着又是无止境的长途,放眼望去都是片片荒地,我不知这场‘旅途’究竟何时能结束?也不知他到底来这想干什么…… 北方几乎是个根本未垦开过的地方,这里人烟罕至,即使走上几天都看不到一处人家,白日炎热到了晚上又有狂风和沙土,这样的天气让人难以适应,也无法生活。 如果周围有些遮挡物也许还能找个机会逃跑,但是这一片空地根本没有藏身之处,又谈何脱身? 思绪渐渐有些模糊,脑袋沉沉的,脚踝处的疼痛不知何时早已没有了任何感觉,顿时感觉全身异常的燥热、呼吸急促…… 鬼潚不动声色的微微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刚刚开始就感觉她有些不对劲,安静的有些不正常。 她此刻毫无血色的侧脸竟透着一种苍凉的美… 一对人马继续往北前行着,恐怕只有我一个人的心是向南方的吧 抬首看了眼,耀眼的阳光,晴朗的天空。 可为什么我却感觉毫无生气,甚至还有些灰暗。 到底怎么样才能摆脱他?! “吁!”突然一个‘急刹车’把我飘远的神志拉了回来,定神一看才发现走在前面的人马都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鬼潚一阵怒吼。 “报卺王,前方突然出现一批来路不明的人,看打扮有点像是蕲国的人!”一个侍卫神色严峻的回道。 “蕲国人?”鬼潚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而我却顿时感觉呼吸都停止了般,眼底透着一丝错愕!浑身竟有些兴奋的蠢蠢欲动。 “叫豫鄂易上去问问!”鬼潚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明明之前还死气沉沉的她为何在听到‘蕲国’二字时整个人的神色都变了。 “是!”侍卫接到命令后立马朝前方跑去。 距离太远,我根本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到底那些所谓的‘来路不明的人’是不是蕲国人? 心里似被什么压抑着般难受,我紧咬着牙关,不顾那早已麻木的伤口,视线紧紧锁着前方。 时间感觉像被停滞了般不动,为什么迟迟没有回报? 终于,一个人影渐渐清晰,连自己都没察觉到此刻脸上隐现的期许是那么的明显…… “说!”低沉的语调暗含一股沁人的寒气。 “回卺王!他们只是路过的商人,正欲往南方而已”来回话的侍卫脸上显然多了份轻松,不似之前那般紧张。 “恩,那继续启程吧”鬼潚似无意的看了眼怀中的她,硬声开口道。 “你是蕲国人?!”突然,背后响起一个不温不热的声音。 定是刚才自己的异样被他发现了,只怪自己太不懂的掩饰了,心里一紧,自知无法闪躲便犹豫了片刻,轻轻地点了下头。 可谁知他却没有再追问下去,我也懒得多去想,为今之计只有先储存体力,再找机会脱身…… 又是一个夜幕降临,不用看我也知道伤口处定是化脓了,但是当把布条解开的刹那,自己都忍不住别过头不去看那伤口,浓浓的黄色液体与血肉混在一起。 让人作恶。 正当我想看看附近可有干净的水时,原本一直低垂着的头顶上方突然遮过一片阴影,不禁一个抬头! “哼!自作自受!”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的伤口,眼底似闪过一丝薄怒。条件反射的想把脚往里缩。 “嗯!”一阵闷哼声,谁知他竟一个半蹲一把拉过我受伤的脚。 “你如果不想变成瘸子的话就别乱动!”鬼潚突然厉声喝道。 话音刚落,便感觉伤口处传来阵阵凉意直达心间,只见他动作粗鲁地从衣袖中拿出一瓶药粉,低下头往我的伤口化脓处敷药,这不是豫鄂易的药吗? 他何时从地上捡起的? | ------------ 第壹伍叁章 链锁 我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募然一阵剧痛袭来,不知觉地紧闭着双目,直挺挺坐起, 强忍着痛! 鬼潚望着眼前紧闭双眸,脸色苍白,那缕青丝散开在夜风中的女子竟然刹那有点失神,恍惚间似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不加掩饰的惊愕和惊疑在毫无顾忌的凝望中…… 突然,他一把握住她的脚踝,顺势把一条脚链扣在上面,动作之快都没看清他是从哪里拿出的!脚踝处突然加重的力道把我唤了回来,低头一看! 右脚踝处竟然多了条脚链,不大不小正好套在我那血迹斑斑的脚踝上,青铜的材质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唯一让人不得不在意的细节地方,便是脚链上雕刻的一轮下弦月。 就在我惊愕之际,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把我的两手高举过头,紧接着下面的动作使得我浑身僵硬,只见他低下头,一口咬住我的左耳垂,疼! “从现在起!你便是孤的!” 那如野兽般的黑眸紧紧地锁住我,嘴角勾勒出的残忍让人窒息…… 北方,春天来得较晚。 当南方已经桃红柳绿的时候,这里的春天却姗姗来迟。 可北方的夏天,却是黎明清冷而幽静,没有了白天的桀骜不安和狂躁不已的热流,原野一片宁静而又神秘…… 今晚,又是在荒漠的原野之上扎营,虽然这早已习以为常,但不知为何,心底总感觉有些异样,于是便朝一个最大的帐营内走去。 刚揭开帐帘就看到豫鄂易手里拿着一瓶治外伤的药,两眼直直得看着她,似乎出了神,一见之下,只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快,便故意加重了脚步。 豫鄂易突然一惊,倒也不慌不忙地转过身,迎上微笑道“她刚喝了点药,现在睡着了” 鬼潚默不作声,朝帐门外抬了下首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豫鄂易略一踌躇,又瞥了一眼身后的人,方才讪讪的朝门外走去。 待那抹青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时,这才缓缓转过视线看着此刻侧卧在毛皮上的她,那夜之后她就一直高烧不退,豫鄂易说这是由于脚伤引起的炎症。 于是,眉间不知觉的一皱,忍不住上前帮她把被子掖好,然后,连自己都未察觉,竟伸手轻轻将她脸颊上的碎发锊了锊,她似乎在睡梦中感觉到了什么,只见她紧闭着双眸却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鬼潚眼角微微一上扬,随后便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顺手拨弄起那头乌黑的长发,一脸复杂的凝视睡梦中的人,看着看着,竟有些心烦意乱起来,募然眼底一冷! “潯月!你终究还是逃不掉的”在她耳边低喃般的声线带着丝丝威胁,话音未落,只见他慢慢地俯下身,霸道地印上那如蝉冰的双唇…… 萧冷的月光洒满整个帐内,唯有那只套在她脚踝处的青铜链显得格外耀眼,泛着银光。 “蕲皇还不休息?”一个声音如莺语婉转一般在内殿内染起。 翛冉却依然在俯案批奏,并不抬头。 说话之人倒也不介意,于是轻步移到他身后,动作轻柔地为他披上一件外衣,见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便打算知趣的离去时。 “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不要来打扰朕”突然一个冷漠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毓娇猛地转过身来,瞬间睁大了一双美目,就这么怔怔的愣在原地,看着他依旧低头批奏,顿时眉间浮现一丝淡的不易察觉的温怒。 可只是一秒的时间便又恢复常态,随即抿唇轻笑道: “是,臣妾知道了”话音刚落,便步履轻盈地朝殿外走去。 待那抹倩影消失之际,翛冉原本一直低着的头这才缓缓抬起,一脸的若有所思让人看不透。 自从,上次流民事件,自己把李福给贬了以后,再加上她的失踪,身边竟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翛冉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 随即,把笔一搁,徐徐地站起身朝窗栏处走去,背手而立。 出神地望着高挂在夜空之上的皎月,眼底似一闪而过的厉色 “你到底在哪?”深眸黯然…… 与此同时,司寇营内,一个营帐内也同样彻夜点灯,司寇邪正在桌前研究北方的地理图,虽然眼睛一直盯着手中的图,可一直未见他有过任何神色的变动,动作似凝固了般,仿佛在想什么而想了出神。 俊美的侧脸在柔和的灯火之下,显得有些迷离,只见他原本毫无声色的脸上,募然一变!双眉一颦,捂了捂胸口。 “将军!”一个低咛清脆声在帐外响起。 “进来吧!”他似乎知道来人是谁,随即把手中的图合了起来,正了正色。 “将军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怜,见她一身绿色纱裙格外秀丽,手里还端着冒着热气的碗。 “快了!”司寇邪略显倦意地按了按太阳穴,靠向后背椅。 “姐姐如果知道将军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回来后定会恼你”小怜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朝书桌前移步。 就当她的话音刚落,只见司寇邪原本微闭的双目募地一个睁开,眼底带着一丝眷恋。 “她会知道吗?”一个轻的仿佛被风一吹便会散开的语调从他的口中叙叙道出。 小怜闻言,身形一震,随后便扬起一个微笑,把手中的碗搁放在书桌上。 “姐姐会知道的”说完,忍不住瞥了一眼椅背上的人。 司寇邪听了,略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对上她的眼睛: ‘她若真知道,就不会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眼眸里交错着深藏的痛楚,随即,便一个起身朝后房走去。 小怜看着他那透着丝丝寂寥的背影,没有再多言,只是随手缠绕着裙角,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唯有留下那碗汤还在书桌上,热气缓缓上升。 | ------------ 第壹伍肆章 北方 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晴不定,乌云布满却终不见有雨落下,整个蕲城显得有些沉闷,让人提不起精神来。 此时,蕲城金玉正殿内,却有二人完全不顾这让人不舒服的天气,彼此直视着…… “朕今日召你前来,主要是听闻最近北方有些夷族部落正在谋划反攻,故打算让你去次北方探个究竟”翛冉一身锦服,金边镶底,一脸淡然的望着朝殿内唯一的一人。 今天他只召见了他一个人。 “臣领旨!”司寇邪一身黑袍,腰缠灰色缎带,如墨的双瞳似闪过一丝冷清,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君臣之间似多了份隔阂。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翛冉望着渐渐离去的背影,显得有些空荡的金玉殿内缓缓溅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说话之人原本冷清的双目,突然无意地瞥到角落某处,募然变了色,冷声道: “出来吧!” 随着话音刚落,只见一卷珠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揭开,顿时,闪出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俊朗男子。 “可有何事?”翛冉面无表情的望着此刻眼前的男子。 “恕属下斗胆,这北方何时有动乱?”青衫男子一脸莫名,眼底却透着丝丝狐疑。 翛冉此刻柔美的侧脸微微敛了色。 “翾溓!何时你变的如此多嘴!”翛冉冷着一张脸,说话语气有些强硬。 青衫男子听闻微微低了下头,看不清脸色的神色表情。 “朕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这都已经快半个多月了还没消息?”语调很轻,很慢却渗透着清远、森冷的泛着寒意。 “属下已经竭尽全力了,但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般毫无踪迹可寻”翾溓一脸正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质问而显得有丝毫的慌乱。 翛冉闻言,眼底泛起一阵寒冽,却不动声色,缓缓…… “朕让你潜入司寇军营这段期间可有什么发现?”未曾想,他竟突然转变话题。 只见翾溓身形停顿了片刻后,便恢复常若。 “根据属下的查实,这司寇邪为人正直并未查到有任何结党营私、私下招募的行为”翾溓如实回到。 “是吗?”只见翛冉似自言自语般的低语道,一张柔美的脸此刻变得有些无情,一双明眸似交错着犹豫和决绝。 在这荒凉的北方徒行了近五日,映入眼帘的竟都是同色同景,满脸的尘土都已懒得去擦拭,只想能快点找个地方洗去一身的风尘。 终于,今日黄昏时分我们竟在这荒芜的地方看见一处村落,他们人数不多,估摸着也就几百来人,可这服饰打扮都有些特别。 这里无论男女都穿着筒裙,裙料则都是由染色的羊毛和麻物编织而成,甚是漂亮。 鬼潚等人马早已有些精疲力尽,既然看到有此村落可以落脚自然不会错过,只见豫鄂易单身上前和他们其中一位年长的老者说了很长一段时间。 许久,见那老者不停的朝我们这边打量,然后又和村落内其他的几位商议了很久,才勉强的点了头。 远处,就看到豫鄂易一脸兴奋地朝我们跑来…… “回卺王!他们都是蠡族人,答应让我们在此休息几日”豫鄂易一脸浅笑的抬首说道。 “嗯!”只见他不温不热的回到。 想想也是,他堂堂一个卺国之君居然还要看人家脸色寄居,自然心情不会舒畅。 得到他的首肯后,豫鄂易便一个转身朝身后的人马高声喊道: “兄弟们,大家先卸下装备好好休息休息吧!”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片沸腾声,想必大家都坚持到了极致了吧。 夜幕落下,篝火燃起…… 夜空的昏暗与地上升起的燃火形成强烈的对比和反差,却又相得益彰。 今晚终于可以吃到热腾腾的东西了,这所谓的‘蠡人’虽然不善言谈,但是人却非常和善,看见我们一批人个个‘灰头土脸’的,不但拿来替换的衣物,还送来食物和水。 折腾了好一会,我才从屋内走出,洗了一澡,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这蠡人很少食用蔬菜,主要以牛、羊肉为主。 看着面前一碗碗油腻腻的肉块,明明饿的要命却怎么也无法吞咽,反而有种反胃的感觉。 此时,坐在斜对面的鬼潚早已换上了蠡装,上身是一件对襟短衣,下身则是紫黑色筒裙,头缠青布竟有种别样的俊逸,引得这周围的蠡人女子频频回首,可此时的他一双眼睛却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某人。 今晚的她一头长发因为湿露并未扎起,倾泻而下犹如瀑布般,象牙色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上着齐腰白色短上衣,绣着鳞状花纹,下着无褶的红色长筒裙,脚穿平底绣着荷莲的布鞋,极为出尘。 鬼潚右手托腮,斜靠在椅背上,一双眼底泛起丝丝迷雾…… “不和胃口?”就在我看着面前一大碗肉犹豫之际,突然耳边插入一个悦耳的男声,一个抬首! 顿时映入眼帘的则是一个身穿蠡服的青年男子,一张清俊,俊朗的陌生的脸正一脸笑意的望着我,不禁有些脸红。 微微启口,却不知该如何表达,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泛起一丝苦笑。 “可是太油腻了?”男子轻声询问道。 我一愣!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如此细心,便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人家如此款待我竟还嫌东嫌西实在是…… “没关系!你尝尝这个吧”可能是察觉到我的尴尬,只见他突然不知从哪端来一盘类似烙饼的东西,递于面前。 人家如此热心,总不好再推三阻四吧,于是,便拿起一片放入嘴里。 顿时,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在口中蔓延开,这个烙饼不似外表看上去那么硬,反而咬在嘴里松松软软的甚是可口。 我有些惊喜它的味道,一边咬着不放一边还不忘朝身边的人含笑点头。 | ------------ 第壹伍伍章 蠡人 “噗嗤!”男子突然一个轻笑,随即便坐在我的身旁。 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夸张,不禁赧然笑了一下,随即忍不住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般笑过?明明是件微不足道的事竟能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愉悦和放松。 “可还合胃口?”男子眼中带笑。 我亦朝他点了点头。 就在我们相视而笑之际,坐在斜对面的鬼潚危险地眯了下眼睛,神色却徒然转冷! 募然一个起身,一双眼里透着阴翳的光…… “你给孤过来!”漠然的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笑容顿时消逝,不仅是我的还有那男子的。 艰难的咽下嘴里的烙饼,有些无奈的朝男子点了下头,便打算转身。 “唔”只见他未等我转过身,便一把拉住我的左臂疾步加快! 留下一脸莫名的还怔在原地的男子。 我皱着双眉,忍着左臂上的隐痛怒视着眼前的男子,此刻他的瞳孔中,似有火把的影子在蠢蠢欲动,对于他的反复无常却早已见怪不怪。 可是怎么也想不到他接下来的举动…居然……… “吃!”鬼潚端起自己面前的一碗肉,递到我面前。 我别过头,将他推开。刚欲起身又被他按了下来,拼命克制因为愤怒而轻颤的双手,一脸漠然的望着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孤叫你吃,你听到了没有!”又是一阵怒吼,我依旧紧闭着双唇瞪着他。 彼此的对持,终于结束于他接下来的动作。 鬼潚眼底一冽,粗鲁地掰开她紧闭的双唇,另一只手则把那油腻的羊肉直接塞入她的口中,不顾她此刻微弱的抵抗。 轻轻颤抖着身体做着最后的顽抗,周围的人也被他这突来的粗暴的行为给愣止住了,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对峙中的二人,尤其是刚才那些女子更是一副受惊吓过度的表情望着她们之前还仰慕不禁的男子,直到,一个人影闪入。 “你为什么这么对她!”是那个陌生的男子,男子一把把我护在身后,一脸的不悦。 鬼潚此刻已经有些失控的情绪在听到他的话语之际,更是像被点了一把火般,正欲放开手中人回头时…… “卺王!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方,我们还是克制些吧”远远跑来的豫鄂易一脸不忍的望着此时早已脸色苍白,虚咳不止的她。 鬼潚一双鹰眼在瞪着那名男子片刻后,终甩开手,返身离去…… 豫鄂易看了看愤愤离去的背影,随即又看了眼我,犹豫了片刻还是追着那抹身影而去。 我微侧着头,把满嘴的油腻吐掉,忍住眼底的屈辱,用衣袖狠狠地擦拭掉嘴角边的残渍,平复了有些激愤的心情才缓缓抬起头。 “你……你没事吧?!”男子一脸担忧,脸色有些难看。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抹苦涩…… “他是谁?为什么这么对你”男子眼底有些怒气。 我笑了,但却未深入眼底,紧咬着嘴唇,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也想知道…… 男子默言了,只因此刻清楚地看到她笑容里那无处可藏的痛楚。 随即,黯了双色,默默站在她的身边…… 在这暂居的几日里,想逃跑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再不走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尤其还是要面对像他这种反复无常的人。 双手抱膝,坐于窗前,望着月色渐渐透明,心竟也变得透明起来,这一路上虽然自己身体不适,但是凭着依稀的记忆也能回忆起来时的路程,从这出发少说也要七日才能到达南方,除了替代步行的马外,还要有足够的粮食和水,最主要的是,为了以防万一,还要断了他们的路,思绪到此,不禁眼前浮现一个俊朗的脸,嘴角轻轻的上扬,眼底渐渐变的冷清,后日,后日我非走不可。 次日,晨曦未亮。 “是你?!”男子有些惊讶我的出现。 我嘴角微微上扬,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有事找我?”只见他一脸和善,面上露出一丝微笑。 我又点了下头,然后小心的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后便朝他的房内望了一眼。 “进来吧”男子见我此举,倒也聪明,一个侧身让出一条空。 我借过他身侧,便走进了进去。 “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男子见我神色犹豫,便双眼一眯,开门见山的说到,反而使我有些被动。 我筹措的一会,瞥到他桌前的髦笔,便直径走去。 “你要逃跑?!”男子低首看着那纸上泛起的字,一脸诧异地又抬起头看着我。 我重重的点了下头后,又开始写道: “我根本不认识那男子,是被他在半路上强行掳来的,希望你能帮帮我,我只要一匹马,和足够七日用的食物和水,还有…”一行急促略显潦草的字到这略微停顿了。 “还有…”男子一脸不解的望着我。 “还有…泻药”我写完,一脸正色的抬起头,希望他能帮助我,不然一切都是枉然。 “你要泻药何用?”男子有些难色。 我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笔,然后又俯身写到: “为了以防万一,我需要泻药,不但要让他们腹泻不止无法上路,而且还要让那些马匹短时间内无法上路…”手中的笔俨然停滞。 房内顿时弥漫来一种难言的紧张,我紧紧的望着面前紧凑着双眉的他,知道这么做定是让他为难了,但是,自己又别无他法。 许久,就在我快想松口之时… | ------------ 第壹伍陆章 夜离 “如果这次你逃跑成功,我们是否还会再见…”男子突然抬起首,眼底似有些纠结,清澈的明眸没有掺杂任何的情愫,只有一种难言的不舍。 我闻言不禁一愣!但随即便又低首提笔道: “潯月定会回来见你这位朋友…” 男子眼角不禁微微上扬,嘴角挂起漂亮的弧度,只看了我一眼,便也低首拿起我刚放下的笔,落款道: “一言为定…禅煜” 清晨逐渐染起,耀眼的阳光穿透窗木,照射在我们身上,映入彼此眼底的是一见如故的相知,人与人的相遇,真的很奇妙,有时候不得不相信命运这种东西。 暗色的苍穹,无数颗碎星仿佛随时都会坠落下来般…… 浑浊的空气让人无法深呼吸,混浊的荒野几乎看不到有自然物的生长,耳朵边一直回响着‘嗡嗡’声。 脚下所踩的土地混着些许沙土,也是一会深一会浅。 马匹因为在途中不幸伤到脚而无法再行走,不得已只能弃之,现在仅凭着双腿才发现自己行走的是那么的缓慢。 头有些沉重,可脚底却似踩在云朵上般轻然,如若不是脚踝处不时传来的隐痛,自己恐怕早已倒地而睡了吧。 前晚,在禅煜的帮助下,顺利的逃了出来,当天奇怪的是根本未看到鬼潚的影子,倒是看见豫鄂易不停的在调配人马,似准备出发。 抬起头,望着渐渐变明的天空,突然,眼前一黑,稳了稳有些摇晃的身体,不禁以手扶额,顺势擦拭掉额头上泛起的细汗。 不行!再这么走下去,根本支撑不到南方,身体就垮了,揉了揉有些酸涩的双眼,突然,发现不远处似有群人在移动,心底一喜! 连忙朝人群中跑去,还有百步、五十步、十步、九、八、七、六,募然,脚踝处一阵抽痛,整个重心还未稳住,便直接地朝地上一倒。 “疼!”我低首捂住脚踝处,隐约感到里面伤口裂开的声音。 “你怎么了?”一个似来自远方般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上溅起。 几乎同时,我感到风中突然袭来一股熟悉的、温热的气息,心跳竟忍不住有些悸乱,僵直了半响,才不确定地缓缓抬起头,熟悉的黑墨色的缎子衣袍、漆黑的长发,散在耳边、直到迎上那一双如邪墨般深邃的双眼时,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像断了线的珍珠一发不可收拾…… 熟悉的声线、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轮廓,唯一不同的是此刻他的眼底没有任何感情,没有重逢后的喜悦、没有我的倒影,只有单纯的关心。 我极力克制住有些颤抖的身体,紧紧地交叉握紧自己的双手,轻轻地摇了摇头,轻轻地站了起来,他终还是没有认出我来,胸口似被一把利刃划过般锥心。 司寇邪有些不忍的望着面前的陌生的女子,眸若水杏,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明明初见却有种说不上来的依恋,尤其是她此时那双蒙上水雾的明眸,不正是自己多日来梦中所苦寻的吗? 望着这双眼睛,身体竟不由自主地跃下马来,走到她面前,待要亲自为她拭泪时却突然心底一颤,自己这是怎么了?手在半空中停滞了片刻后,终还是出于本能地伸出,身形微微一低,动作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声音很轻很远… “你没事吧?”低沉得声音似掺杂了一丝特别的情绪。 当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庞时,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一阵心悸。 司寇邪不觉微微皱了下眉间,心底似被什么一绞般难受。 我曾想象过几十种我们会相遇的情节,甚至对话,但却没有一种像现在这般既熟悉又陌生,心好痛!正欲张口之际…… “她好的很!”几乎同时,另一个既危险又冷酷的声音从我的背后响起,出于本能,我竟一个快步闪入他的背后,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衫,仿佛一放手他就会像突然出现般然后又消失不见。 司寇邪有些诧异她的举止,却也没有不耐,反之,竟条件反射地伸出一只单手把她护于自己的身后。 “孤警告你!现在马上放开他,给孤滚过来!”鬼潚眼底徒然变得阴郁,自己亲眼看到他替她拭泪,而她居然未拒绝甚至还躲避于他的背后,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一股无名的火募然串起,直烧心间。 “卺王!没想到在这也能碰上!”司寇邪一脸冷清地望着面前一脸冷酷的人。 “是啊!没想到孤与将军还真是有缘”鬼潚眼角高高翘起,一双眼睛透着丝丝寒冰。 “你是他的人?”只见司寇邪并未答复他,突然一个转身直视于我。 不!我在心底呐喊,奈何开不了口,只能用力的摇着头,抓住他衣角的手更紧了。 “卺王!看样子她似乎并不想跟你回去啊”司寇邪不知道为何对于这个初识的女子总不忍也不能放之不管,邪治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复杂。 “将军,这是孤的私事,还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鬼潚话虽对着司寇邪说,但是一双眼睛却直直地瞪着我,面若含冰。 不!我不能跟他回去,倘若这次错过,我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他,望着丝毫没有退让依旧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心底似有一处正逐渐塌方,心一横,一个闪步,走到司寇邪的面前,然后一个踮脚,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直接迎上那薄凉的双唇。 一瞬间,除了面露寒霜的鬼潚外,被吻的司寇邪同样也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不是被她突来的举动给怔射到,而是被此刻萦绕在唇边那熟悉且悲伤的余味所震撼。 心弦猛地一颤,莫名的感到一阵强烈的疼痛。 令人窒息的吻。刹那,彼此的唇间弥散开丝丝的腥甜和淡淡地苦涩…… | ------------ 第壹伍柒章 苍穹 此刻,天际第一缕晨曦正逐渐染起,照映在我们的身上如一层薄纱,既朦胧又迷离,更显得有些苍凉无力。 舍不得,此时二人心底的颤动是那么的强烈。 心,仿佛被人用力一握,纠痛的很! 就在我刚想抬眉,伸手拂过他那稍尖的脸庞之际。 “啊!”突然,身后一个力量把我从那温柔的怀中抽离开来,随即撞进一个起伏剧烈的胸膛之上。 一切来的太快,又或是她给自己带来太强的震撼,待离去的背影渐渐模糊,阳光刺眼的射入眼角处时,司寇邪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一双墨瞳,深邃而黯沉…… 之前那熟悉又陌生的触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此刻的胸口如此让人喘不过气来。 离开司寇邪,我又再一次不得不面对眼前这个男人。 他怒目横眉,略显出几分狰狞之色,但我却毫无畏惧,能见到邪就代表还有希望。 我们并没有回蠡族人那,而是一路继续向北,在路过一处绿源地时,他停下了马匹。 周身一片郁郁葱葱、溪流上跳动着的日光如一条银蛇般在水中穿游、偶有一只小鸟从空中划过。 平坦的草地上,间或散漫地偃卧着有几块大石头,茂盛的青叶如袅袅炊烟、一阵阵地沁得人神清气爽,隐约间可以闻到温暖的土地的气息。 在这近乎荒废的地方,竟能有一处水源丰富的世外桃源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现在的我却没有心情欣赏这风景。 微微抬首望着面前盛怒的男子…… “啪!”一阵清脆而又沉闷的声音打破原本的寂静。 我捂住疼痛的脸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打回去吗?别说身高不够够不着,即便能伸出手我有自信他定能接住。 “你这么想要男人吗?”随之而来的是他的怒吼,看着他紧握着关节泛白的手,我应该庆幸吗?他没有甩出这二掌。 他早已换回卺服,一身紫灰色罗衣,腰系玉带,头发则以竹簪束起,如利刀雕刻般的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我别过头,缓缓放下捂住脸颊的手,映出一片血红,身体却戒备的往后一退。 鬼潚看到她脸颊上的痕迹,丝毫没有愧疚,反之,在看到她往后退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狠绝。 一个箭步,朝我走来! “唔!”我用右手紧紧地抵在他紧扣住我左臂的手,力道之大欲把我这条手背折断般。 根本挣脱不了,力量的悬殊实在太大,注定是场不平等的较量。 “怎么?你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对着孤却退避三舍?!”鬼潚紧咬着牙关,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 明明知道抵抗不了,但是却无法做到束手待毙,我用尽全力欲挣脱他的钳制,不顾早已脚踝处裂开的伤口。 两人就在溪水边对峙、僵持着…… 力量的悬殊早已决定了结局不是吗? 突然,他牵制我的手松开了,我刚想抽身之际,只见他一个弯身将我打横抱起,随后,便朝身后的溪水边走去,来不及反抗。 便听到一阵水溅起的声音。 他居然把我就这么直接地扔在水里,如若平时还好,至少我会游水,但是此时…… 脚踝处的伤口在碰到水后,完全使不出力,整个人像要被这溪水吞没般,渐渐往下沉…… 鼻口不断灌入的溪水,让人窒息,心脏似被掏空的难受、意识渐渐模糊…… 自己还真是与水有缘,体温迅速下降,连带着整个人亦是同样。 此刻,正双手环胸,一动不动地站在岸边的鬼潚原本还打算看到她挣扎痛苦甚至求饶的表情时,可眼底的冰冷随着时间的推移竟逐渐转化为惊愕。 这么久了!她居然没有露出过水面…… 她不会是? 这溪水看上去不深,却也有2、3米,不断下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坠落、手脚却如灌了铅般沉重、周围安静的有些可怕…… 蔚蓝的天空,此时划过一片乌云,一阵强烈的北风随之卷来…… 鬼潚低首看着怀中的人,修长的手指捧住她的脸、只见面色若纸的她奄奄一息、滴滴水珠缓缓顺着她的脸庞,滴落在地。 突然,他俯下身,靠在她胸前… 在确定心跳还在继续后,眼底又恨又恼,许久,微凉的指腹似不经意地滑过她左侧的发鬟中。 募然,只见他似想到什么,脸色遽变。 此情此景,竟是如此熟悉,那年,在天池边,也有一名女子因为落水被自己救起,唯一不同的是,今日的她不是不慎落水而是被自己丢下水的。 看着她湿透的衣衫,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眼看这天色渐渐转暗,到了晚上气温将会变的更冷,今日不是那时,没有客栈可以换掉她一身的湿衣,如若再不去掉,恐怕她会受寒,在这北方一旦连日高烧,不能及时医治,恐怕会…… “你别以为孤是想救你,只不过不想让你这么容易就死了而已…”萦绕在空气中的声音,使闻者感觉全身犹如沉入寒潭深渊,没有生命气息。 待把她身上的衣物去除的同时,只见他原本冷清的脸似乎像看到什么般眼神有些错愕,并不是她一身象牙色、几近透明的肌肤,而是她后背处在臀位微微的上方竟有一个类似‘倒月’的胎记,颜色很淡、近乎肤色、如若不仔细看定不会发现…… 此时此刻,他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杀气、冷眼打量着毫无遮体的她…… 风还在轻轻的吹着… | ------------ 第壹伍捌章 缠绵 林子里很静,静的连一点风吹过的声音也没有…… “卺王?”豫鄂易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 鬼潚面无表情的看着面色若纸的女子奄奄一息的躺在一件紫黑色的棉衣下,散乱的长发被虚汗黏脸颊,眼底看不出任何波澜。 一阵清风划过,吹散开他额前的发髻,一个低沉的声线扬起。 “她终不是她……”随着话音溅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难以描述的苦涩之意。 如若不是无意间看到她背后的胎记,恐怕自己还不知道现在到底在干什么,既然不是又何必自欺欺人。 “走!”突然,只见他眼底一寒,收紧手中的缰绳,一个掉头,驰马而去。 豫鄂易身形稍顿了片刻后,不禁轻叹一声,随之而去。 徒留一片尘土弥散在半空之中…… 另一处,一个身影渐渐清晰于丛林之中,司寇邪竟一路寻着他们的马蹄印而来,不知为何,心底似有股呼唤,指引着自己。 许久,终停步于一片绿林之前,马蹄印到这显得有些凌乱,就算他们此刻不在,至少也曾逗留过,心里这么一想,没有丝毫的犹豫,只见他一个侧身,身手矫捷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任马匹自己去寻找食物,而自己却希望能找到心之所向…… 头好沉,全身酸痛,我扶住欲裂开般疼痛的额头,缓缓睁开双眼,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只是似乎少了什么! 他呢?离去了?还是会再回来? 不禁环顾四周! 确定他此刻不在周围,我一个起身,稳住有些摇摆的身躯毫无目的的往外走,这片迷林不算大但也不小,走着走着竟有些气喘。 待看到不远处的一颗榕树时,不禁走了过去,背靠着,手捂住胸前,低喘着…… 这里很静,静到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就在我平复了有些悸乱的心情后,刚想提步,便听到正前方有凌乱的树叶和枝头摩擦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响、也越来越近…… 有人! 不禁倒吸了口气,不会是他吧?! 几乎同时,一个身影募然穿入我的眼帘中,不禁哑然…… 感觉瞬间,不仅时间,似乎连心跳都停滞了般,一身黑色锦袍与他的发带一般锈着精美的金线团章流纹。 是他?!他竟真的来了! 眼底有些涩、有些胀却为何哭不出来?! 司寇邪同样一脸惊愕,没想到竟真能遇见她,一身简单的白衫,一头青丝则毫无约束地披于肩上、这眼神、这轮廓、这双明眸、为什么第一眼自己竟没有认出来,这天地间还有谁能如此的让自己魂萦梦牵、牵肠挂肚…… 他慢慢向我走近,用梦呓般的声音颤抖着道: “月儿?”司寇邪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颤抖的声线,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温柔地拂上我的脸颊,堂堂八尺男儿竟眼底有了湿润。 这样的司寇邪既美又让人心碎,声音哽咽在喉咙处,无法发出,深深吸了口气,终不忍的点了下头。 “你怎么会……?”司寇邪眼底交错着愤怒和心疼,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 我摇了摇头,要如何告知他自己无法说话的事实。 “为什么不说话?”司寇邪声音高扬起来,心弦猛的一颤,似有些控制不住心底溢出的不安。 但是,倔强的我终还是嘴角扬起淡淡的浅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他默言了,只因此时清楚地看到她笑容里那无处可藏的悲伤。 突然,他猛地一个上前,一把抓过我的手,顿时一个踉跄跌入那熟悉而又令人沉迷的怀里。 温热的气息忽如耳际边,那轻柔的话语让闻者的心都停滞了般窒息… “没关系,无论你变成怎样,能回到我的身边就已足矣”司寇邪紧咬着下唇,心如刀割地低诉着。 泪,是泪吗?感觉脸上顿时一阵清冷划过,眼前的他显得有些模糊。 手不知觉地紧紧环住他的腰,用心感受那醉人的疼痛。 隐藏在他宽厚的怀抱中,终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司寇邪嘴角几乎快被咬出血丝来,却极力克制自己心底的悸乱,并没有言语,反而更是紧紧地抱住她,似乎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 夜,有些美、有些苍凉…… 许久,司寇邪慢慢地低头深情地望了一眼怀中人,把头埋入她的颈项中: “月儿!嫁给我好吗?” 我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迎上那如星空般璀璨的眼睛,眼底不再有泪。 勾起唇,唇角上扬淡淡地笑了。 月光落地飞溅,波光旖旎的湖面旁…… 白日茂盛的丛林此刻在月色下竟显得有些旖旎,如沉睡般的恬静,隐约的月白色靡光却隐射到一处隐秘地。 一对璧人, 一个静然出尘、一个邪魅戾气似落入凡间的精灵般。 他,俯视着身下的女子,眼底有让人迷醉的深情。 她,身无寸缕长发凌乱的散落在胸前,偶尔被拂过夜风吹散继而滑落到肩头一侧,让人离不开视线。 司寇邪突然反手拔下簪子,解散发髻,将一头浓密的长发放了下来,发长过腰,偶有几缕落在她的脸颊上,俊美的容颜在柔和的光晕下,显得更加迷离和美奂。 募然,躺在他身下的女子唇边绽放起一朵妖冶的笑花,瞬间的娇媚,是无尽的风情,足以顷刻间颠倒众生。 玲珑有致的身躯 凹凸尽显眼前,司寇邪感觉刹那呼吸似被夺去了般令人窒息,深怕在多看一眼,自己便会被焚烧殆尽。 “害怕吗?”轻柔的呢喃让人沉迷。 月色投在他的身上,让他此刻凝望的神情似蒙上一层朦胧。 我闻之顿时脸上染起一片殷红,停顿了片刻后,含笑摇了摇头。 “为何此刻我与月相依,依旧感觉近在咫尺却难诉相思之意…”只见他的眼底交缠着一丝迷乱、一丝悲伤。 我不禁心底一颤,不知觉地伸出右手扶上他那如美玉般的侧颜,情愫飘散在这幽冷的清夜里,指间千丝缠绕。 紧随着一阵细碎的呻咛声,湖面上倒影出一对纠缠、缠绵不尽的身影。 此刻,原本高悬在夜空中的皎月也羞于靡云之中,浩淼苍穹…… | ------------ 第壹伍玖章 绵韵 司寇邪伸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侧颜,象牙色的肌肤几乎经过一番风月略微泛起丝丝殷红,如琥珀般透明,情不自禁地俯下身低头将薄唇凑到她的耳边… “月儿……”声音轻柔的似来自远方。 还在睡梦的人,虽未醒却像是有感应般淡淡的回了一声,并未睁眼。 司寇邪不禁眼底一险,忍不住摇了摇头。 薄薄地嘴唇轻扬地牵出一丝似有似无的浅笑…… “得你一人,已足矣” 风很轻、水很柔似乎天地万物之间只剩我们二人,心与心,亦是身与身的交融。 不需要语言、不需要修饰,只需静静地凝听彼此的心跳声,感受彼此间流动的温暖… 迷迷糊糊中似有人唤我,软声细语,纠缠不清… 突然,一双原本紧闭的双眸似苏醒般地缓缓睁开,顿时映入眼帘的不是满色景致、也不是沉寂的夜色,而是一双深如夜空的墨瞳。 心底募然溅起一阵涟漪…… 司寇邪见身下之人已经醒了过来,珍惜的抚上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地将她拥抱在怀里。 “这次回蕲国,我打算辞去将军一职,与你同游可好?”司寇邪直视于我眼底渗透着一丝笑意、一丝甜蜜。 原本还如沉溺在梦境之中的我,听他此言后,猛的一个清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张开的嘴成一个圈。 司寇邪看到她如此夸张的表情,不禁有些忍俊不禁,随后又缓缓开口道: “在遇见月儿之前,我本认为作为一个男人就该誓死保卫疆土闯出一番作为,但是…”只见他略停顿了片刻,凝神地望了我一眼后,又继续道: “但是现在…我才发现什么对我而言才是最珍贵的……”他眼中含情,嘴角带笑。 望着面前的他,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是梦吗?如此的表白竟显得如此梦幻而又真实。 这一切似乎太过完美,完美到令人竟心生惧意和不安。 待我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他话音刚落,两手轻柔的环住我的腰,将自己的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一股温热的气息呼入耳中,柔情万种地喃喃道: “现在我已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许不答应哦…”他那嘴角勾勒出的弧度让人看了不禁深陷下去。 眼前几近若孩子般撒娇的司寇邪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如此暧昧的话语,真亏他可以这么‘正经’的脱口而出而面不改色。 恐怕比起他,自己的道行还真是差的太远了…… 可是,那又怎样?无论是哪个他都是我所选定的人不是吗?望着眼前的一双墨黑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忍不住嘴角上扬,牵出一个淡淡的清清的如临水照花般的一笑。 随即,便佯装无奈的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引得司寇邪大笑不止。 可随后某人的一句话,竟把之前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一抹而空。 “嗯…既然月儿已经养足了精神,不如我们继续吧……”话音还未落地,只见他一个翻身便欺身而下,动作利落地没有一个多余的步骤… 我瞠目结舌,这家伙是不是打了鸡血了啊?!如此精力旺盛,眼下除了‘仰天悲鸣’外,也只能怪自己遇人不淑、被某人的美色所诱了… 夜幕几近昏暗,似乎万物只有一种颜色,唯有湖水底不时传来的水泡声以及芦苇丛内时不时传出咝咝诱/人而又暧昧销魂的低咛声和喘气声重叠在一起… 第二日,刚蒙上一层极薄的迷雾之际,一阵清脆的小鸟声把我叫醒。 趁某人未醒,行动自由便起身想找找附近可有充饥的食物,漫无目的的走在丛林之中,突然,闻到身后似传来一股清淡的香味,一个回身! 发现身后正好是片果林,树不高也不矮,估摸着也有2米左右,满树垂吊着火红的果实,形状比苹果小又比枇杷大一点,从未见过。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以身试果时,突然一双手从后面越过我的头顶顺势摘下了一颗我原本想要摘的那颗。 一个回头!只见司寇邪手里拿着那果子,只是随意地用衣袖擦了两下便一口咬了下去。 我看了,很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手里的果子,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就在我刚想回头帮自己也摘一颗的时候,只见他一个弯身,把咬了近一半的果子递到我唇前。 愣了一会,便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大口。 松松软软汁液也很多,唇齿留香,极为可口。 甜!嘴角忍不住上扬,一脸笑意地看着他。而他又一口把剩下的送到自己嘴里。随后,又伸手摘了一颗,先递给我。 就这样!我们享受着这份简单的幸福。突然,一把抱住他的腰。把头埋进,贪婪地吸吮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司寇邪先是露出一丝错愕,随后嘴角邪邪的一牵,嗓音沙哑低沉: “怎么办?我又要忍不住了……”眸中带笑。 我埋在他怀中的脸不禁一僵,一个抬首!他正低头看我。 衣摆在轻风中张扬地舞动着,熊熊烈火似乎欲冲破双瞳而出直视着我。 顿时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怔怔地望着面前似极力隐忍的他,不禁怀疑这里是不是就是传说中,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的禁园… 此时,另一处的金玉殿内,一个人影独坐了许久之后身子似无力地缓缓靠向椅背,双目微闭,不知在想些什么,原本稍尖而干净的下颚竟略显一片泛青。 片刻后,紧闭着双目募然一个睁开,泛着寒光的眸子显示着主人的冰冷,那眼神似乎在等待,又似在迷茫…… | ------------ 第壹陆零章 琥珀 “这青铜链真是你自己买的?”司寇邪眼底波澜微起,双手穿过她的身体两侧紧握着缰绳,但是一双视线却时不时便会移到她脚踝处的链子上。 我死撑到底,重重地点了下头,总不能把实情告诉他吧。 见身后没有反应自以为是蒙混过去了,谁知,片刻后。。。 司寇邪突然一个弯身单手托住我的脚踝,心底一惊! 此时此刻,我俩可是在马背上,如此富有挑战性的动作,他敢做,我还不敢配合呢!这万一要是马一颠、他这手一抖,那岂非悲剧了。 “倒也别致,上面竟刻有一轮下弦月……”只见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回道,我也未吭声,保持沉默现在对我而言再容易不过了。 “但是,我觉得这条链子并不怎么适合你,等回去后还是换条吧”他假装不经意地‘提议’到,让我苦笑不已。 司寇邪边说边一手不断地摩擦着这条青铜链表面上凸起的月形,动作极其轻柔,我却感觉有丝凉意不禁传来,心中顿时泛起一阵苦涩。 闻言,不禁心底涩涩的,这条链子从昨日被他发现后,就一直纠结到现在,而我又何尝不想卸下来,只是这脚链像是个死扣般,一旦扣了上去怎么也取不下来,我还没‘壮烈’到为了取下它而断送自己的一只脚做为代价。 我们两人共乘一骑,一前一后,听司寇邪说这次来北方主要是受了蕲皇的旨意,来北方巡视一下当地情况,却没想到竟会找到我。 这让我不得不相信所谓的‘缘分’天注定的理论。 这北方气候实在差的很,白天短、夜晚又长,让人有些不适。 那日,天亮后,我忍不住俯视与清湖之中,望着湖水中映出的那个陌生的女子,我再次彷徨了,我真能有自信顶着这张脸与他共度此生而不心有郁结吗? 思绪到此,手不知觉地轻轻扬起,扶上此刻略显微凉的侧颜,眼底有一丝迷失和迷茫…… 经过重逢后的喜悦,随之而来的便是不得不思量的现实了…… 而此时,司寇邪微微低了一下头,看着此刻有些失神的她,双眉紧蹙、眼眸中浮现一丝心疼…… 突然,他低下头把下颚枕在我的右肩上,却刻意不把重量施与于我。 “回蕲国后,我定会找遍全国名医来医治你……”声音很轻、很慢似自言般但却犹如千斤重般敲在我的心间。 心底一陷,不禁仰起头,对上一张深邃的轮廓,一双透亮的黑瞳…… 眼角一弯、唇角上扬 ,绽开一朵浅笑。 只见他神色一顿、便随即附在我耳畔呢喃道: “以后除了我,可不许对其他的男人这么笑……”为何这种带有威胁性的话语此时听来竟如此甜蜜。 一缕淡香,清香悠远…… 天空最后一丝光辉从云朵里落了下来、天色渐渐有些暗沉了,周围原本就寂静的环境此时更显得有些沉寂,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冷吗?”头顶上方传来一个温暖的关切,只见说话之人边说边把自己的长衫脱了下来,披在我的肩上。 我本欲还给他,却被他射来的一道眼神给制止住了,于是,只好捋了捋衣襟,闻着上面那淡淡地专属于他的味道,心很软、很暖。 不一会,我终忍不住抬起首,望着他,示意他把外衣给了我,自己难道不冷吗? 只见他神色稍纵一闪,便大笑起来,不觉地搂紧我道: “就算冷,能像现在这般拥着你,也就不觉得了”如墨的黑瞳一丝狡黠闪过。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能说话还真是不方便,至少此刻就不能回嘈他,真是无趣的很! 就在我们彼此依偎、静默无言、随着有节奏地马步缓缓前行、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突然!感觉背后的他身形一僵,随即!头顶上方便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附近有人!” 那声音如利刃般穿过空气射向远方。 闻言,我还来不及抬头看他,身体就被一双手臂抱起迅速腾了空。 几乎同时,一股透着杀气的剑风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在这荒郊野外的,难道还会有打劫的? 心里不禁泛起丝丝不安,双手紧紧地圈住他的腰际。 待我们都安全着地之时,司寇邪先一个低头确认我没事后,便猛然抬起头,眼神一凛。 “各位何不现身一见!”只见他脸上冷冽如冰,冰寒的气势带着一股强大的压力。 我闻之,心底一颤!难道还不止一个人?!然后,随着他的视线望向路侧的一片稀稀散散的树丛里。 周围一片寂静,静到只有司寇邪的声音被一阵风卷起盘旋在半空中,久久不散。 穿透漆黑沉默的夜此时、此地显得尤为骇人…… 夜,不断的蔓延开、冷,却像把锋利的剑直贯而入。 我背脊有些僵硬,只因根本看不出周围有什么异样,除了不断拂过的夜风外。 原本夜空上还悬挂着的碎星也不知何时没了踪影,似乎天地间只有一种颜色。 忍不住抬首看了一眼依旧面无异色的他,心底才稍稍有些安心。 “不愧是司寇大将军”突入的一个陌生的声音划过夜际从密林处传来,有些张扬和桀骜。 我能确定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并且从对方的声音可以辨别出其年龄定不会比我们大多少!惊讶的是他竟毫不避讳的道出司寇邪的身份,一般的故事情节不是都会装成互不相识,或者刻意隐瞒彼此的身份吗? 司寇邪冷着双目望向那声音的来源,似乎并不急着想知道对方的身份。 “没想到闻名沙场的蕲国大将军连出访都不忘带着佳人啊”说话之人的挑衅意味越来越浓。 “各位既然是冲着我来的,就不要把无关的人牵连进来”司寇邪危险的眯了下眼,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呵呵……没想到司寇将军竟和在下一般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啊!”男子冷嘲热讽道,傲慢的口气让人不适。 敌在暗、我在明,显然目前的处境对我们非常不利,至少对方能把我们的情况一目了然,而我们却处于被动。 我眉心微蹙、冷着双眼,凭着声音的来源瞪向那片密林之中…… | ------------ 第壹陆壹章 遇袭 片刻,林中一片寂静,静到仿佛之前根本没有人说过话般,突然! “呵!真是有趣,在下见过那么多女人,还真没见过有这种眼神的女人,稀奇稀奇”林中突然又响起那刺耳的声音。 我闻之,不禁心里一惊,倒不是因为他话语中的冒犯,而是他竟能如此清楚的看到我脸上的表情,那不等于说我们间的距离并不远吗? 他话音刚落,只见司寇邪一个侧身挡在我的面前,抬起头眼底波澜溅起,那如野兽般凌厉的视线似乎连瞳孔都变了色。 “怎么?!只是夸赞了下你的女人就不高兴了!?”那人继续挑衅道,似乎上了瘾般。 “她无需阁下的夸赞”漠然的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 我知道!他定是生气了。 可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结束,依旧口无遮拦道: “女人!如果你再继续这么瞪着我的话,说不定我会爱上你哦”只见对方的话语越来越肆无忌惮,似乎故意想激怒司寇邪一般。 我闻言变了脸色,却又不愿在他面前示弱。 不禁皱着双眉,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调戏’,并且连对方长的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别过头,拼命克制因为愤怒而轻颤的双手。 “闭嘴!”一阵怒吼从我的头顶上方响起。 刹那,空气中迅速笼罩上一股深沉得令人窒息般的诡异。 就在我刚想抬首之时,司寇邪突然一个低首附在我的耳际边轻语道。 “月儿!你听我的话,暂时在这等我!”话音未落,只见他突然转身欲朝密林中去。 几乎同时!心弦猛地一颤,莫名的感到一阵疼痛。 竟无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拽住他的衣角,不愿让他独自去冒险,但是此刻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既然如此至少也不要增添他的负担不是吗?。 司寇邪身形一顿、一脸复杂的看着我,抬起的脚步缓缓放下。 我紧咬着下唇,望着他如泥潭深渊般的双眸。 相对静默……终还是点下了头。 紧拽着他衣角的手,轻颤了一下,还是不情愿地放开了。 就在我点头答应他之际,只见他嘴唇边轻扬地牵出一丝似有似无的浅笑,双手攥住我的双肩,哑声道: “等我!”余音未消便宛若蛟龙一般腾跃而起,向着密林中飞遁而去。 站在原地的我,刹那回神,却只见他似浮光掠影一般追了过去。 无尽的黑暗笼罩于天地间,周围安静的让人毛骨悚然、除了隐约的感到不断的剑风穿梭在林间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 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般…… 想去帮他却又怕会反过来成为他的负累,好几次想跨出的脚步,总是在落地的瞬间犹豫挣扎着,这种等待的滋味让人忍受不了。 我无力地站在原地,双手紧攥,连指甲早已掐进了手心中都不自知。 连一秒都似一个世纪般漫长……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背脊处竟有一滴冷汗落下。 直到募然感觉背后有一股凌厉的杀气越迫越近,刚欲转身!还未看清之际后背突然受了一记掌力,顿时在地上滑出丈许,嘴角缓缓流下一行血…… 我低着头喘着虚气,心脏却抽痛得厉害。 口中的腥甜味让人作呕。 想撑起几乎快散了架的身体最后还是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等意识到背后有人,猛的一个回神!回首! 一阵狂风 ,长发扬起,挡住了双眼。 一时竟无法看清来人。 待发丝落下才看清自己正被数十名蒙面男子围住,他们就像一只只野狼,眼睛里闪着凶光,却感觉不出有呼出的气息,除了我的。 我还未来得及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其中一人已俯身临下,用剑柄挑起了我的乱发。 “这个女人不会武功,利用她说不定可以牵制住他”只见他横睨了我一眼,不屑地道。 闻言,我不禁心里一颤。 难道他们想利用我来对付司寇邪?! 不!我曾告诉过自己,即便帮不上他也断然不会成为他的负累,此刻又怎能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不觉地舔去嘴边的血迹,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地冷笑。 只见眼前这个用剑挑我发丝的男子,语落便收起剑一个跨步朝我而来,就在他弯身而下欲伸手拉起我之际,几乎同时,我一个用力抓过他伸出的右手然后一个反手弯折起来抵在他的背后,另一只手迅速地抽出他腰间原本已经收进剑鞘内的剑抵在他的喉处,速度之快,连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 果然人在危难之际激发出的潜能是无限的也是可怕的。 这一幕,不仅把被我牵制住的男子给唬住了,就连围着我们的其他人都未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出,都处于当机之中 ,个个目露惊色。 表情有趣的紧! 虽然自己现在处于主动的位置,但毕竟手里的是一个堂堂男子再加上周围还有很多‘黑狼’不得不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女人!我劝你还是把剑放下的好,不要到时候一个不小心伤了自己”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认得这个声音!是他! 随着余音未消,便似从天而降般另一个身穿黑服、同样蒙着半张脸的男子立于我面前,只露出一双深陷如豺狼般冷峻的眼睛… 把剑放下好让你们抓我来要挟邪吗?我不禁觉得好笑。 于是,无视他眼中的警告,眼底一冷,手一划。 “唔……”顿时,被我牵制住的男子发出一个细微的忍痛声。 站在我面前的男子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却稍纵即逝。 夜风呼啸、月光下…… | ------------ 第壹陆贰章 夜雾 四目相对,映入彼此眼底的除了对方的立影没有任何波澜。 过了许久,他盯着我的脸上突然浮出一个莫测的笑容,让人不适。 我冷冷地看着他,示意他不要妄想劝我放弃,但随即一想,他在这!那么……司寇邪呢? 不会?!心里一悸! “放心!你男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不过是使用了些小伎俩暂时摆脱他罢了,但是依他的能力恐怕也不会拖他太久”男子一反之前的态度,此刻说话之际眼底竟有些佩服或者说有丝欣赏。 就在他话音刚落,恍惚间,似看到一个身影从黑暗中奔出… 心中一喜!是他! 就是这一刹那,站在我对面的男子眼底一闪,见我稍有分神便猛然一个剑步,夺去我手中的厉剑,自然那名被我牵制的男子见我手中没了利器,便一个转身朝我的左肩上击出一掌! “住手!” “月儿!” 几乎同时,两个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前者是愤怒、而后者更多的是悲愤。 我忍不住猛咳了一声,嘴中满是腥甜,视线竟有些模糊,却极力稳住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不想让他担心。 只见司寇邪惊慌地朝我跑来。就在他快靠近之际,身体再也控制不住便往后一倒! 司寇邪一看,心仿佛被什么利刃剜过似的,有彻骨的疼痛,跑到她身边,小心地扶起她,把她的头放在臂弯里,颤抖着手指拭去她嘴角的血渍,随即,便紧紧地搂住她,贴向自己,紧得没有一丝缝隙。 “月儿?”轻颤地声音是那么的让人不舍,我不禁缓缓睁开眼,嘴角牵强地扬起一个弧度。 突然,只觉一股血腥的味道涌向喉头,终于… 一口鲜血喷在他的前襟处,像一朵梅花般绽放开、显得有些怵目惊心! 顿时感觉全身发寒、眼前一黑,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头一侧,正好贴在他的胸前。 “月儿!”他的声音透着一股深深的悲凉,让人痛彻心扉。 就连周围原本欲取他性命的人都被他这番举动给愣住了,个个僵直了身体立于原地。 司寇邪望着怀中毫无血色、早已不醒人事的她,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迷惑紊乱。 募然,一个抬首,射向那刚刚对她出手的男子,眼中略显出几分狰狞之色。 风不停地吹、惨淡的玄月,毫无温度,冷亦不足以形容…… 东方的天际微微泛起丝鱼白色,原本萧冷的林中俨然躺着十几名身穿夜行服的男子,死状并不惨烈,却刀刀致命。 她被他用力地抱在怀中,男子不断地摩挲轻触昏迷不醒的女子的手臂,似要把自己的体温传输给她。 带着粗重的喘息,他在她耳边似低诉着什么,可昏迷中的人却什么都听不进,甚至连睫毛都未曾动一下。 望着怀里的她,司寇邪冰冷的眸瞳里蒙上一层阴霾。 以及衣襟前那一大片早已泛黑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此时,另一处。 “主上!”一个手扶左臂的黑衣男子哑声朝站在一旁的另一个男子望去,不顾左臂上鲜艳的液体滴滴顺着刀刃落在沙土上。 被唤作‘主上’的男子眼波中流过不易捕捉的阴厉之色,却没有应话,许久才阴柔一笑道: “有趣有趣……” 左臂受伤的男子一脸的错愕,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的主上,有趣?这次出行任务的人近乎‘全军覆没’,还有趣? “你先回去吧!”只见该男子余音未消,便猛地揭掉脸上的蒙面布,一个扬手,黑色布条便随风飘浮在半空中,顿时出现的便是一张轮廓深邃、俊逸不凡熟悉的脸,眼底渗透出一抹看不懂的阴霾神采,却无法掩藏那沉鸷气息,正从他周身弥漫开来,咄咄逼人。 受伤的男子听闻便不再作声,恭敬地行了个礼后便返身离去。 从天亮走到晌午、又从晌午走到黄昏,还是看不见一处人家更不要说是药铺了,司寇邪抬头望了眼,有些溷沉的天色,突然伸出有些颤抖地手指去试她的鼻息,感觉到她那微弱的呼出的气息。 发出一声若有私无的叹息、悬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不禁收紧手里的力道,紧紧将她搂住。 正低凝想着她的伤势时…… “潯月?!”突入一个年轻的男子惊呼道,手里的草药掉一地。 司寇邪闻声望去,只见面前正站立着一个长发官起,身穿对襟短衣,头缠青布、下身穿着筒裙的异服男子,他何以知道她的名字?不觉地一个拧眉,有些不悦。 出现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助潯月逃跑的禅煜。 禅煜惊愕地望着他此刻怀里紧抱着的人,散乱的长发被虚汗黏在脸颊上,脸色苍白的有些可怕,泛着青白的薄唇也同样骇人,但是最令自己震惊的还是她那嘴角边的血渍,虽然颜色很淡。 “你是谁?”司寇邪倏地寒芒一闪,明明初见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敌意。 “在下姓禅名煜,与潯月她是朋友”禅煜倒也没把他的视线放在心里,说话便一个蹲身,捡起地上散落的草药。 “我今日一早便出来寻药,未曾想居然还能再遇见她”边说边抱着一手的草药朝司寇邪走近,一双明眸却一直紧盯着昏迷中的人,若有所思。 “你懂医?!”司寇邪眼底募然燃起一丝希望。 “略知一二,请随我来”说着便把司寇邪带入不远处的部落。 夜幕临下,冷冷地俯视着地上…… “这是我蠡族的‘禁药’,虽听老一辈说此药可以救命但也有说即便救活也可能会出现三种情况”禅煜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指在自己房内的书架上的暗格中微一寻便从内拿出一瓶塞着红色布条的瓶子。 “什么情况?”司寇邪隐声说道,心内如麻如絮。 望着他手里的瓶子。 “一则是醒来后会忘记所有的记忆,二则是不但不会忘记记忆就连前世甚至曾经被封存的记忆也会苏醒,则第三……”只见禅煜募然止声、面露难色,犹豫不决。 “第三是?”司寇邪隐隐觉得有些不安,面色铁青。 “这第三种情况便是即便救醒也会变成一个痴人…”禅煜轻叹一声,望着手里的瓶子。 司寇邪闻言一滞。 顿时,房内募然笼罩上一层深沉得令人窒息般的安静…… | ------------ 第壹陆叁章 眩迷 “这药可有人试过?”司寇邪自己都不自知地此刻声音有些不稳。 只见禅煜定神地望了眼立于眼前神色有些憔悴的他,抿了抿嘴。终还是不忍心地摇了摇头。 四目相对许久… 他的眼神是那般淡漠,似毫无波澜,身形顿了片刻后,缓缓走向床榻上的人,弯身,轻轻地握住那冰冷的手。 望着气息孱弱躺在床榻上的她,视线里交错着悲痛和犹豫。 终……抬头看向禅煜、点了点头。 随后便伸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低头将一双薄唇凑到她的耳边: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温柔的‘威胁’不容昏迷中人的反驳,她也无法反驳。 禅煜解释此药一旦服下,还要配合一定的揉穴才能起到功效,自己不便在场,于是只能到房外等候,待自己走出房内后,便一个反手带上木门随即似无力般地背抵着门板,不禁抬起双眸迎向那冰凉的月光,深眸黯然、心中不禁为之泛起一阵难以描述的痛楚之意。 窗外月色甚明,高高地悬挂在黯淡的夜空中,丝丝月光洒入房中,照在床前地上,呈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 禅煜一个斜视,见他已离去,原本清澈的双眸募然转化成一双如豺狼般锐利的视线、勾起唇…… 沉默片刻,猛然将嘴唇贴到她的耳边,轻声道 “女人,没想到我们竟这么快又见面了!”眼神在夜幕中散发出骇人的阴霾。 门外,司寇邪紧握着双拳,一身黑衣隐于黑暗之中、衣摆在狂风中凌乱地舞动着。 房内,禅煜似乎并不急着救助床榻上的人,侧身坐于床沿边不停地摇晃着手中的瓶子,一双视线却紧紧地锁住眼前人。 “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他的女人,那…那个男人又是你的谁?”似自言自语般的低咛,细美的双眼闪过一丝不悦和轻蔑。 禅煜面无表情地看着平卧在床上的人,脸色较之前愈加青白、樱唇也似枯萎般毫无色泽、募然敛去讥讽又继续道: “你可知,有人要你男人的命,而这个欲取你男人性命的人此刻却在医救你…你说是否讽刺……”低沉地声音倾洒于周围,自然没有人会回应他。 语落,只见他直勾勾地审视她…… 过了许久,房内依旧寂静,静到都让人怀疑里面是否有人。司寇邪有些忍不住欲推门而入,可又担心会影响医治她的伤势,于是,便犹豫不决起来。 “司寇公子!”突然,房内传出一个高声清透地声音。 “有何需要帮忙的?”司寇邪闻声却也不敢擅自进入,只能隔门交谈。 “麻烦你可否去弄点热水”里面的声音透着一丝歉意。 “禅公子不必客气,我这就去”司寇邪倒也不介意,话音刚落便返身离去。 屋内的人,听到急促地脚步声越来越远后,便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回身朝床前走去。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床榻上的人原本青白的脸色竟渐渐泛起润色,虽不红润却已接近正常人的脸色了,如若不是他的药,恐怕也不会如此奏效。 “此药的后果绝非唬人,潯月…这之后是福是祸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说话之人眉宇间似闪过些许复杂。 夜…愈深愈沉,时间似有些交错…… “娘!我们何时可以见到爹爹和哥哥啊?”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马车内响起。 “涟儿乖!再过二日便可以见到爹和哥哥咯”一个身穿白色薄纱长裙的女子一脸宠溺的看着怀中的女孩。 “还有二日啊!涟儿想快点见到爹嘛!还有司寇邪哥哥!他长的什么样涟儿都记不得了!”女孩撅起小嘴,撒娇道。 女子无奈的笑道,待欲开口之际。 突然,便什么都听不到了,镜头募然转化到另一个场景。 水声?!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河水湍流的声音。 可才没过一会,又开始下起雨来,并且还越来越大甚至比来之前还要猛烈。 顷刻之间,天地如一盘河流翻了过来般,倾泻而下。 随着雨势越来越猛,天色也逐渐变暗,直到一片灰蒙蒙。 狂风吹得河流边的树木都被连根拔起,咆哮的河流,迎面而来的是滔天的巨浪愤怒地拍打着岩石。 周围掺杂着尖叫声、怒吼声、马匹的惊叫声…… “涟儿!涟儿!”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暴风雨中响起,夹带着惊慌。 “娘!娘!涟儿在这!娘!”一个幼嫩的声音从河流的夹缝中传出。 女子不顾满身的浸湿和一身的狼狈,朝声音来源寻去,待看清时不禁脸色惨白。 只见一个只有4、5岁的女娃双手紧紧地抓住一颗摇摇欲坠的树木,而这颗树又在河流的边岸,顿时,女子一颗心似被提到嗓子眼处。 “涟…涟儿!千万不要松手,娘现在立马过来!”女子不顾会身陷激流的危险,欲趟过河流去救对岸的女娃。 可几乎同时,只听见对岸突然响起一个惊叫声…… “娘!” 女子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见那颗树木应声折断,那幼小的身躯顿时落入急流中,溅起冰冷的水花。 “涟儿!”随之便是一个充满惊恐、惊骇疾呼的声音,女子因为情急竟也跳入河中…… 顿时,河面上卷起一个漩涡,渐渐扩大,直到淹没那两个身影。 好难受!口鼻不断地灌入河水,几乎快溺毙,可就在此时,突然,河面上的漩涡渐渐移动,朝女娃的方向卷起,只是一秒! 女娃便被卷入漩涡之中,只感觉身体渐渐被吸入…… “校长!快看!”好吵,我皱着双眉,想睁开双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这是谁丢弃的孩子啊!”另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校长?校长是什么?”我忍不住想到。 “这孩子还发着高烧!” “先带回院里再说吧”…… 随后,便感觉有人把我抱起,心里一急!不要带我走啊!我还要找我的娘啊!我们还要去见爹和哥哥呢? 五日后……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慈祥的妇人看着我,满脸笑意。 我愣了片刻后,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住哪?”妇人依旧一脸温柔。 我还是摇了摇头… 二十日后…… “潯月?”我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看着妇人。 “嗯,因为潯月是在月色下被发现的,所以我帮你取这个名字可好?”妇人笑意渐深…… “啊!”我猛地一个惊醒,发出的是含糊不清略带沙哑的声音。 我竟是司寇邪的妹妹?!胸口一阵紧缩…… | ------------ 第壹陆肆章 蚕噬 我指尖发颤,强压住杂乱的心绪。 双臂紧紧地圈住自己剧降的体温,想锁住这仅存的温度。 此时此刻,头脑中一片空白,希望这也是一个梦,一个虚幻重叠在一起的梦。但是,尘封在交错时空深处的记忆却如一股洪水般涌来,不! 这不是梦!是真真实实地被埋葬的一段记忆。 我,潯月。不!应该说是司寇涟,竟是15年前司寇邪那个失踪的妹妹。 这让我情何以堪?心脏抽痛的厉害。 陷入深思的我根本未察觉,身边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直到一双手蓦然落在我的肩上,不禁浑身一个战栗,微微侧头。 等看清此人,不禁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 ‘他怎么会在这?’心里一惊。 昏暗地烛火下,禅煜一身蠡服立于我身侧,唇边带着是我所熟悉的笑容。 我惘然了,望着面前俊逸且刚毅的侧脸,我亦失了神。 许久,他缓缓看着我轻声道:“怎么了?” 我紧握住自己的双拳,默然… 此刻内心如麻如絮、很闷、很涩…… “可是有何地方不舒服?”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却飘不进我的耳里。 心底,卷涌着各种苦涩酸楚,‘我要如何告诉他这个事实?又如何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眼底竟有些湿润。 “潯月?”禅煜看着面前神色有些恍惚的她,不放心地又唤了一声。 ‘今后我又该如何面对他?我的亲哥哥?’陷入自己思绪中的我并没有听到耳边禅煜的关切。 仿佛再也看不到晨曦、看不到任何冲破枷锁的光明、亦看不见那熟悉耀眼的笑容。 不知不觉间,在他关心地凝视下,竟有一滴泪水缓缓溢出眼角、顺着脸庞,滴落在地,而不自知。 禅煜未料到她醒来竟会有如此反常之举,神色一滞。片刻后待反应过来欲伸手拭去那泪痕之时。 “月儿?!”突兀的一个沙哑的男声插入。 我闻声不禁浑身一颤,还来不及抬头身体就被一双手臂紧紧地锢在怀中。 一样的怀抱、一样的气息、只是一切都变了,亦回不到最初了。 “你终于醒了”他暗哑的语调似压制着复杂的心境。 我抿着唇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却似远在天边,原本心底的痛楚被一种莫名的不安渐渐替代。 嘴中滑过一丝苦涩,才发觉心早已烧得麻痛难耐。 站在一旁的禅煜,那薄唇坚毅,眼神若猎豹般炯炯有神,却捕捉不到半分神色。 “月儿?”司寇邪募然察觉到怀中的人有些异样,不禁担心是否是药物的副作用,微微蹙眉。 我别过头去刻意避开他那炙热的目光,我……承受不起啊! 努力想移开自己的视线,却不料被一只手轻轻地托起下颚,让我不得不面对。 冰冷与炙热的唇分毫不差的落在我的唇上,唇齿间的相吸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贪恋这熟悉的味道的同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残酷的事实,一惊!随之便毫不考虑地用力推开他,可能是未料到我会有此举,被我推开的司寇邪不禁面露异色。 全然不顾一旁还有一人。 望着面前脸上露出受伤的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四目相视,一时静言…… “你可认识我?”司寇邪犹豫了片刻后不确定的试问道。 我哑然,他怎么会认为我会不认识他?!心里这么一想的同时。 “司寇公子,禅某想这大概是药物的后遗症……造成的这暂时性的不稳定。”一直站在一旁未发一言的禅煜,突然轻声说道。 我不禁朝他望去,他此话何意? “司寇公子,禅某认为今晚不如就先到这吧,这潯月她也刚刚醒,伤势还需要调理,不如一切等她伤势痊愈了后再说吧?”禅煜面带浅笑,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我后便直视着司寇邪。 今夜依旧月色撩人,却带着丝丝的凉意,如水中月…… 他毫不避讳的凝视着我的眼睛让我有了一种莫名的窒息感,紧咬着的下唇,似乎是有人扼住了我的喉咙,叫我呼吸紊乱。 夜默然不语、冷遍全身,毫无温暖…… 他神色淡淡,眉目间象是有些惆怅,我故意移开视线,忍住心底的酸涩。 “那月儿就拜托禅公子了”他的声音不再那么洪亮,有些嘶哑。 “司寇公子客气了”禅煜轻笑着摇了摇头。 自始至终我都未对上他的视线,却清晰地感觉连呼吸都拉扯着胸腔处所带来撕裂般的钝痛感。 墨润如漆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那目光,似失而复得般惊喜,又似对于我的冷漠感到的失落。 司寇邪微微皱了一下眉,却并未多言,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便转身离去…… 屏息,我也不敢仓惶抬首,害怕对上他那双流露了太多失落受伤的黑瞳。 许久,直到确定他已离去,才缓缓抬首,微张开口,终还是合上。 手脚瞬时变得冰凉,瑟瑟发抖。 指间千丝缠绕,我怔怔地看着离去的那萧然背影,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些刺痛,我到底还在奢望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奢望? 双目酸涩,却不让眼泪掉下来。 微凉的指腹微微滑过脸庞,无意识地抬头看向身侧的禅煜,他亦正低头看我 “想哭就哭吧”一句轻咛飘至耳中。 哭?我有何资格哭?是我先甩开他伸出的那双温柔的手不是吗? 嘴角带出一丝牵强的讽刺。 却未知,泪早已无声地落下而不自知。 为一个男人而心痛的感觉,如今算是真正领略到了。 对上禅煜那清澈而关切的目光,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神情疲惫且虚弱。 因为思绪随着邪的离去而有些魂不守舍,却忽略了此刻彼此间有些暧昧的举止。 禅煜一双细美的双目,不见任何波澜。 “今日不早,我先回房了,如有何不适一定要告诉我”半关心半警告的口吻还真是不怎么适合他。 但还是朝他点了下头。 一夜梦魇,辗转反侧,昏昏沉沉中似有人唤我的名字,两个身份的互换、重叠纠缠始终,不让我沉睡。 夜……冷冷地笼罩着整个大地。 | ------------ 第壹陆伍章 淡冷 天色未亮,我便已醒,需要面对的现实亦还是无法躲避。 简单地梳洗一番,换上干净的衣裳,自然是他们的蠡服,上着依旧是一件齐腰短上衣,绣着纹状曲线,下着无褶的白色长筒裙。 坐于梳妆台前,我几乎都认不出铜镜中的容颜到底是谁?空洞的目光毫无焦点、就连如玉扇般细长的睫毛因为眨眼而一闪一闪都显得毫无生气。 我怎么会把自己弄的如此?心里一颤,有些心烦。 近日发生的一切让我有些茫然失措,整个人亦是恍恍惚惚的。 就待我早已穿戴完毕,却在房内思忖着是否要出门之际…… 咚咚咚…… “潯月?!”门外的一阵轻唤,似怕惊醒可能还在睡梦中的人。 是他?!认出声音,便举步开门。 “今日身体可有何不适吗?”禅煜见我已起,一脸淡笑。 我微微侧了下身,示意他不必介意可以直接进来。 “你昏迷的这几日,司寇公子几乎衣不解带的守在门外”禅煜看似不经意的说道,但是我又何尝不知道。 闻之,瞬间僵硬了面部表情,我沉默了… 毕竟现在邪还不知道事实,我如此决然的对他必然会造成误会。 慢慢抬眸,周围沉闷的空气倏然一紧。 我在衡量是否要把事实告诉他,毕竟他是唯一在我那段困难时可以毫无私心保留帮助自己的朋友、 再则,他也是一个局外人不是吗? “怎么了?”禅煜眼底似有什么一闪而过,眉间高高一挑。 犹豫了片刻,我终还是朝案几处走去,那里还摆放着之前留下的笔纸…… 脚步至于案几前,竟停滞了,我又犹豫了,此事虽非何大事,但是毕竟是只属于我和邪两人的秘密,我不想有任何人介入进来。 微微低眸,看着案几上摆放整齐的笔墨与宣纸,片刻,抬起首…… 努力地让自己的举止看上去不是那么奇怪。 “在想什么?”淡淡的质疑却并不惹人厌恶。 我扯出一个淡笑,缓缓地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案几。 却未留意到背后那股审视我的眼神,与之前的温柔简直判若两人。 走至桌前,帮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也同时借此掩饰有些尴尬的心情。 “天还未亮,我便看见司寇公子独自一人在前面的池塘边,似乎在想些什么,却也不好唐突打扰”只见禅煜似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背后募然响起的声音,使得我背脊一僵,却未转身。 “你……不去看看?”禅煜一个箭步,走至我面前定神的望着我。 我眼神闪躲,紧抿着双唇,我又何尝不想去看看…… 只怕见了反而… “躲避总不是办法不是吗?”无任何情绪起伏,禅煜的唇边泛起一抹浅淡地笑靥。 但是我却有些愕然,不禁一个抬首对上他的视线。 不明白他所言的深意。 头顶上方不觉传来一阵轻叹。 “你表现的如此明显,就连我这个局外人都已察觉到,何况是当事人”禅煜嘴角一个上扬,眼底有我看不懂的深意。 忽入一阵清风不知从何处飘来,夹带着丝丝清香…… 我转头看向窗外,飘至远处,不禁背脊一紧,随即僵硬地朝他挤出一抹感激的微笑后便朝门外走去。 晨风清冽,吹得人神思惘然。 越走越快的脚步却依然无法跟上心跳的节奏。 直到…… “月儿”一抹声音中透着些许惊讶更多的是惊喜。 余音未消,便已一个身影步至我面前。 仰起脸,视野里他的眸色变得有些深沉,有着我不太习惯的漠然。 似有一瞬,连心脏跳动都不知觉地迟缓了半拍。 美丽的蓝色的天空,不知不觉地看着迷了。 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吸进去般…… “月儿?”又是一阵沙哑的声线,随之他突然双臂环住我的腰,不容我有半分闪躲和退缩。 心,彷佛被针扎般的难受,不是疼,是瑟缩。 我该不该告诉他?! 自己都未发觉此时身体竟有些瑟瑟微颤。 这个怀抱是如此的温暖,让人不舍得放手亦放不了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司寇邪无法再忽视她眼底的挣扎,她分明是有心事,却又不愿意告知自己,自从她醒来后整个人总是如此奇怪。 我艰难地抬首,嗓音里几乎同时多出几分不自然的绷紧。 他那双深邃的视线驻留在我的面容上,似想看出些什么、似乎不愿放过我眉间的任何神情变化,许久、仅牵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 “可是担心那些袭击我们的人?”他眼中一柔,带着几分温气。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么一说,心底竟不禁松了口气。 强压住快跳出的心脏,于是,便抬起双眸只朝他缓缓地点了下头。 胸口处却随着点头的刹那,胀的有些酸涩,我终还是过于自私,不想打破彼此间的关系,即便是兄妹,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没想到,司寇邪突然一个轻笑出声,同时又如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醒来的你简直判若两人!叫我担心”司寇邪似惩罚般的刮了下我的鼻尖,轻叹一声!忍不住佯装生气的瞪着我。 没由来地一阵心悸,我下意识地别开眼。 “月……”许是见我闪躲,他眼中划过一丝异样,就在司寇邪正欲开口之际。 “司寇公子!”突然禅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似带着一份焦急。 我俩不禁闻声望去…… | ------------ 第壹陆陆章 隐瞒 好像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人,却因为离的比较远看不真切。 隐隐约约中似是一个男子,并非穿着蠡服。 ‘翾溓!’待他的身后之人身影渐渐映出,我不禁心底一惊!他怎么会在此?! 一身蓝色长袍,俊朗的五官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迷人、可能是许久未见,竟感觉有些陌生,远处走来的他长发官起,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清的气息,整个人比最后一次见面好像又高出几分,但毕竟是他地遇旧识,心里不免有些高兴。 却忘了…… “参见司寇将军”翾溓仅无意识地瞥了我一眼后,便向身旁的司寇邪行礼道。 心一紧!竟忘了自己目前的容貌在他眼里根本似一个陌人。 “你怎么会在这?”司寇邪一脸冷然,面无表情。 “蕲皇特地命在下来北方寻司寇将军回国的”字字清冷,丝毫没有因为司寇邪的身份而显得有半分畏惧。 ‘蕲皇亲自下令于他?他何时与蕲皇的关系如此密切?’心里虽然这么一想,却未表露在脸上。 “何时?”司寇邪的眼神是那般的淡漠,毫无波澜。却又似有什么一闪而过,稍纵即逝。 “即刻!”…… “你暂且留在这”司寇邪眼底露出难得一见的凝重。 我闻之,不禁一愣!有些不解的侧头望着他,不明白为何不能与他一起。 似乎看出我的疑问,他接下去道: “这次回国,无论是何事我都打算借此向蕲皇提出辞官”只见他的脸上褪去了原本凝重的表情转化成一丝轻柔。 我微微蹙眉,心底似打翻了五味酱般难受。 一边是想与他一起回去,一边又不想再面对翛冉,甚至包括那个女人,很难想象如果我再次站在她的面前事情又会变成怎样? 我并非不能与司寇邪一同回去,然后再在翛冉的面前当众揭露她,但是如此做对自己和他人又有何益处? 我已不想再卷入他们这些是是非非中,只想寻的自己的一方净土罢了。 “月儿?”司寇邪低声唤回有些失神的我。 眉间泛起一丝褶皱,自从她醒来后,像现在这般失神的举止愈加常见。 猛然惊醒,一个抬首,正好对上他不惑的眼神,我亦知,他在担心我,也明白,他不愿我同行也是在保护我。 沉默了片刻后,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司寇邪嘴角扬起一丝浅笑,修长的手指拂过我的脸颊,缓缓叙道: “禅公子他说,他知道有个人或许可以治疗你的颜伤和……声音”只见他停顿了片刻后不顾一脸诧异的我又继续说道: “所以在我回国的期间,你先与他一起去寻找此人,我处理完一切事后便会去寻你”司寇邪眼底泛起一丝温柔。 望之,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他此次回国不止是打算辞官如此简单,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于是,沉思了片刻后便转身朝身后的案桌上走去。 ‘答应我,定要安全回来”。 放下手中的毛笔,还未转身,便觉得腰间一麻,整个人随之被身后一股力量紧紧锁在怀中,心底一颤。 “我答应你,办完此事,一定会马上来找你的”他两手轻柔的环住我的腰,习惯性地将自己的下颚枕在我的肩膀上,温热地气息袭进颈项处,传来一阵酥麻。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停滞,在明知彼此身份的情况下,却还自欺欺人的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紧咬着下唇,越来越无法抑制内心的汹涌澎湃、是否要告诉他! 我竟在动摇… 缠绵的肢体相拥,与内心的挣扎如一把利刃刻于我胸口处,绞痛地让人喘不过气,突然,一个念头冲到脑门,刚欲抬首之际、退缩之辞,蓦然消歇,只因他低头,吻上我的唇…… 心弦猛地一颤,刹时坠入冰窖的刺骨。 不禁闭起双眼,老天!如果真有报应,我…愿……一人承受。 原本垂下的双手,不知觉地慢慢环住他的腰际,轻轻收紧、不愿放手… 把脸埋入他的胸膛,似乎想借由他的体温来驱散此时内心的彷徨无措和颤栗。 邪…如果有一日,你知道了我们彼此的身份后是否会怪我此刻没有坦言吗? 淡淡的眸中蒙上一层阴雾。 潯月!你不是作茧的蚕,而是一个自缚的笨蛋。 你变得自私懦弱了、甚至于愚蠢了… 暗夜,我的心,却无法做到静如止水… “司寇将军!”突然门外响起翾溓的声音,相拥地手不禁松开。 “何事?”司寇邪挡在我的面前,推开房门一脸冷淡。 “属下有事想找司寇将军一问”翾溓依旧一身蓝衫,站于门外,只是相比第一次见面,此刻他的脸上似存着一丝疑惑,透过司寇邪望着我。 “说!”只见司寇邪浓密剑眉一扬。 不知为何总感觉邪对翾溓的出现似乎一直抱有一种警惕。 “属下想单独……” 随着司寇邪的离去,我依然驻在原地,思绪有些不稳。 最近发生太多的事,之前那些黑衣人的袭击和翾溓的突然出现,总感觉,冥冥之中似有什么在把这一切牵连在一起,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怎么?人都走了还不舍得”突入的一个声音把我飘远的神思唤了回来。 愕然抬眼,却发现倚靠在门栏上双手环胸的禅煜,眼底有掩饰不去的浅笑。 脸不禁一热。 禅煜似乎不放过她眉宇间的神情变化,随之,仅笑得淡然,“你的唇…… 司寇邪吻你了?”那淡笑自若,那温雅语声。 闻言一滞!仰起脸,面面相觑。 不自然地抿了抿下唇,未发现唇上此刻泛起一丝鲜艳地殷红。 我怔怔地看着他含笑走近我,视野里的他眸色深沉,蕴涵着我看不懂的暗意… | ------------ 第壹陆柒章 紫姬 “我开玩笑而已,你何必如此紧张”禅煜迅速恢复常态,眼底闪过一丝促狭。 我望着面前依旧一脸柔和的他,不禁舒了一口气,为自己刚刚竟有瞬间的错觉而懊恼。 脸颊,猝感热烫。 禅煜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嘴角边泛起一丝玩味。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如此表情”只见他边说边朝我走近。 我尴尬地挤出一抹笑,转身打算借由倒茶舒缓一下此刻有些尴尬的场面。 “司寇公子应该已经与你说了吧!”突然,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背脊一僵,顿时明白他所指的是帮我寻人治伤的事,停顿了片刻后,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转身…… 不自然地轻点。 “放心,我定会找到此人来医治你”不似承诺也非保证,淡然的语气更似一句家常话。 对于一个才相识不久的人来说,能做到如此地步是让我感动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有些道不明的感觉。 四目相对,一刹那,我竟对面前的这个男子感到一股陌生。 但随即便又否定自己的猜疑之心。 想必是司寇邪告知他关于我的颜伤和无法开口说话的事吧,或许是一个女人的虚荣心作祟吧。 即使只有一丝希望,我也期望能变回原来的自己。 望着面前一双透亮的眼睛,笑意袭上他清澈的眸底,我嘴角上扬,唇边绽开一朵浅笑…… 另一处,沐浴净身的水池,冒着热气模糊了视线叫人看不真切,汉白玉石铺成的地面和台阶、诺大的浴池足以同时容下二十来人,极尽浮华。 水池边除了一件紫色的长袍外,还零零乱乱地散落着属于女子的纱裙亵/衣。 离衣物不远处,只见一个貌美女子翘着那圆润的臀/部,以跪伏的姿势伏在石地上,随着身后男子此起彼伏的冲刺而不断地呻吟,颤抖… 女子娇喘不已、面颊异常潮红,如星璀璨的双眸里有掩饰不去的渴望和情 潮。 迷雾之中,不时传来男人的粗/重喘息和女人似痛苦又似满足的声音。 在空荡地浴池内显得尤为撩人…… “卺王…唔…… ”女子有气无力、欲拒还迎的唤道,眼神因为情/欲已然涣散。 可相比女子沉溺在其中的娇态,她身后的男子却一脸阴冷,眼底没有情只有欲,一种最原始的也是最接近野兽的欲。 “卺王……啊!…慢点……”女子浑身颤栗,额前的细珠不断流下。 男子嘴角扬起一个嘲讽,并没有女子的哀求而减缓行动,反之: “怎么?紫姬才这么一会就受不了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却捕捉不到半分神色。 停顿片刻后,男子又开口道: “如若这样,那孤就停下了!”讥讽之笑泄在唇边。 “不!……”女子情不自禁地急呼道,生怕身后的男子真会一抽而去。 男子不再做声,只是眼底的寒意愈加刺骨,随之,不禁加快撞击的频率,动作粗鲁毫无怜香惜玉…… 经过一番春雨后,光滑地石地上正趴着一个身无/寸缕地曼妙酮/体,滑肤凝脂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一头乌发垂于另一侧。 “卺王!紫姬不明白这潯月都已失踪,而那个司寇邪也被派到北方巡视,为何紫姬还不能回到卺王身边”女子声音沙哑,还带着娇喘,脸上带着谄媚的微笑。 男子则赤 裸着身体,浸泡在偌大的浴池内,微微紧闭着双目,看不清思绪。 一时,空气中充斥着蛊惑人心的…… 欲/望。 许久,鬼潚才睁开眼眸,双眼一眯,缓慢站起身,任那池水从近乎完美的身上滑落。 “紫姬,孤有必要再次提醒你,你现在的任务便是继续扮演好‘小怜’这个角色而已”不容反抗的威严与生俱来,声音不响却能使闻者不寒而栗。 “你只需听命,不需要问理由”他俨然收紧了瞳孔,幽黑深邃的眼眸,多了一份忽明忽暗的冷酷。 女子猝然意识到了危险和警告,便不再做声。 未等女子起身,鬼潚便随手拣起地上的紫色长袍转身迈步离开,毫无留恋。 随着离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伏在石地上的女子幽怨的眸色中浮露出一抹复杂与隐晦…… 夜弥散了整个天空,有人已然深睡,有些人却注定无法入眠。 明日一早,司寇邪便会与翾溓一起回蕲国,不知道为何心里的不安却丝毫没有减少,反之,愈强烈。 夜未眠,于是便打算走出房门想散散心…… 白色的月光穿过漆黑的夜空,有种难言的美。 我站在空旷的土地上,仰面望着有些残缺的月亮,沉迷其中,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连思想和灵魂都已随风远去… 未察觉背后一个身影正悄然逼近。 “你是何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背后突然响起。 我不禁打了个激灵,随即便强装镇定的转过身,对上一双探究的眼神。 他脸颊的轮廓似又深了些,英气十足。 突然一阵夜风拂过,拂起我额前的发丝,几乎同时他的眼中似闪过一丝惊讶和迷惑。 翾溓默不作声地看着站于面前的她,一袭月牙白长裙、一条银色的绸腰带。 一时间,相对静言。 我屏息凝神,等待他的后话。 “为何不做声?”翾溓说罢便朝前迈步。 我讥讽地扬起嘴角,随即便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是哑巴”语气中有掩饰不去的怀疑。 我倒也不介意他的无礼,只轻轻点了下头。 只见他眼底泛起一丝错愕,可是仅一瞬间的功夫,便又恢复了常态。 不知道为何此次相遇,竟没有预期中的高兴或兴奋。 不想与他多做纠缠,含笑点了下头后便打算转身离去,既然夜游被人打扰了,自然没有兴趣再继续下去。 “这位姑娘!请等一下”身后传来他那低沉的声音。 我不解的转过头,看着他。 “你认识司寇将军”没想到他竟如此直白,单刀直入。 倒把我给问倒了。 否认是不现实的,但是如果承认的话势必他又会追问下去,眉心微蹙。 就在我犹豫不决,想着如何摆脱他之际时,另一个声音从我的背后响起,引起我们两人的注意。 | ------------ 第壹陆捌章 烟砂 “没想到,你对我的朋友如此感兴趣”虽说是戏言,但是说话之人的声音中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笑意,徒留一丝生硬和不悦。 “属下无意冒犯将军之意,只是有些好奇”翾溓朝司寇邪作了一个揖后便又把视线锁在我的身上。 “好奇?”司寇邪眼底一冷,薄唇翕动了两下,故意挡在我和他的中间。 “属下只是觉得这位姑娘与某人有几分神似”他幽黑眸亮的眼睛正眨也不眨紧盯着我。 我不知觉地浑身一颤,却因为被司寇邪挡着而未落入他的眼底。 “这么晚了你先回房吧”司寇邪并未接他的话,反之则转身对我说道。 我轻点了下头后,便默然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回到房内,反手带上门栓,却依旧无法入眠,其实说来自己根本没必要对翾溓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是… 这次偶遇,不知道为何总感觉他不再象之前相处时给我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距离和生疏。 坐于床沿边,微微低眸,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变了,又像未变。 无力地扯出一个淡笑,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忍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突然从房门处传来一个熟悉的醇厚声线。 抬首!未等我起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募然伸来,从后方搂住我。 几乎同时,我竟片刻身体有些僵直! 意识到彼此的身份时,我竟瞬时慌了神,却又不想被他看穿,只能努力地维持常态。 司寇邪低首看着怀中的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幽黑深邃的眼眸里多了一份深谙…… “你最近怎么了”细心如他又怎么能轻易瞒过。 我转过身,面对于他,喉咙处,不自然地有些紧绷。 心跳,因为情绪紧张而有些紊乱…… “月儿?”司寇邪眉心微蹙。 几乎同时,心跳竟慢了半拍,这种感觉实在难受。 我示意他有话要说,于是他便松了手。 犹豫迟疑地脚步,终还是朝案桌处走去…… 提起毛笔的手指,竟微微有些颤抖。 许久未落笔,直到一滴墨汁滴落在一尘不染的宣纸上韵开一圈圈杂色时,瞬间僵硬了面部表情。 ‘我这是到底在干什么?’不知觉地开始厌恶起这样的自己来。 “有什么话,等我这次回蕲国后把一切都办妥后再说亦不迟”话音未落,他已悄然来到我的身后,两手轻柔的环住我的腰,习惯性地将自己的下巴枕在我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灌入耳中…… 心弦猛地一颤,紧紧握紧自己的双拳…… 原本明媚的清晨,此刻却沉闷得令人心里堵的紧。 司寇邪只穿了件简单的墨青色的长袍,长发随意地披于肩上,手中拿着一个防风沙的斗篷。 清风吹得他满头黑发丝丝飘舞,让人不舍,突然一粒细沙飘入至我的眼中,不禁眨了眨眼,伸手拭去眼中的异物。 刚欲抬首之际,几乎同时,一个身影步至我面前。 他薄薄的双唇微微启口,似有话要说,却在复杂地看了我几眼后又合了起来。 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不禁为之泛起一阵难以描述的酸涩之意。 突然,只见他默不作声的一个抬手动作轻柔的为我戴上斗篷,并仔细地系好。 感觉那纤长的手指在自己的下颚方打了个结后,便抚上我的侧脸。 一刹那,心弦一颤。 为何他的手如此冰冷?!没有丝毫的犹豫我连忙抬起手覆盖在他那冰凉的手背上。 想把自己的温度给他,却忘了自己的手此刻并不比他温暖多少。 谁知,司寇邪募然一个反手紧紧地把我的手握在手心中。 我一个错愕,望之…… 却撞上他的眼眸里似交错着深藏的留恋,顷刻间脸上却逐渐绽放出久违了的明媚微笑,沉默片刻,低首将嘴唇贴到我的耳边,轻声道: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月儿,我要你记住…任何事都无法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声音很轻却又如此的深重。 未理会我的讶异,他兀自往下道: “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 泪眼看快夺眶而出,我连忙微微闭了下眼后睁开眼,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 然后,重重地点了下头。 一直站在马车旁的翾溓依然声色不露,只是眼底不经意地透露出一丝阴鸷。 我望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马车,却未留意到一直站在身后的禅煜此刻正步履沉实地朝我走近,深邃的黑瞳里浮露出一抹极冷的目光。 “我们走吧!”轻柔地声线从背后响起,似提醒我他们早已走远。 一个回头,他唇边的柔和笑靥竟让我心里一暖。 随后嘴角忍不住上扬,微微朝他点了下头,便伸手接过他手中的包袱。 由于此行较为仓促,所以我们两人并没有任何代步的工具,只有两条腿。 不知不觉,竟走了一天,可能是天气的关系,似乎白天变的短了些。凉风袭来,周围依旧很寂静,我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没关系吧?”走在前面的禅煜突然回过头,关切的询问道。 我稍愣了片刻,随即便用力地摇了摇头。 “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恐怕要到明日才能进城,不介意的话我们今晚暂时在这露天休息一晚可否?”只见他朝我投以一个歉意的眼神,尴尬的挤出一抹笑。 我走近他,朝他摇了摇头示意我根本不介意。 为了方便,禅煜早已换去了一身的蠡服,穿了件简单的白色长衫,腰系一条银色的丝带,竟生几分飘逸和洒脱。 随即,禅煜便找了个还算平整的空地,在地上铺了一张毛皮,然后随地生了一堆篝火,简单的食用了些干粮后不知是否真累了,刚躺下的我竟很快地睡着了。 夜越来越沉,篝火周围溅起的火星丝毫没有为这个阴冷的夜晚增添一丝温度,反而有些许刺眼……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男子,坐于篝火面前,不知为何夜已深还未入睡。 突然,不知从何处窜出一个身著夜行衣的男子,朝篝火旁的白衣男子靠近。 “属下参见主上!”男子单膝跪地,态度极其恭敬。 “起吧”禅煜面无表情地说道。 “谢主上!”,男子一脸严峻。 “何事?说吧!”禅煜语气清冷,听不出任何喜怒,视线却一直盯着正在蔓延的篝火。两人对话似乎根本不担心会吵醒睡梦的某人。 “主上,恕属下斗胆,这女人好像是那司寇邪的女人,而且那个司寇邪又是我们这次任务的目标,属下不明白主上为何与她同行?”男子一脸鄙夷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身影。 “她?…有她在难道还怕对付不了那个司寇邪?”禅煜嘴角微微上扬,眼底似有什么一闪而过,来不及捕捉。 “但是那个司寇邪似乎并不好对付”男子说罢眼底泛起一丝异色,自己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同伴被杀的情景,恍如昨日般历历在目。 “本宫接到密报说他会来北方,故特意潜入蠡族数月,原本想借机行事却未料竟半路跑出来一个她,可即使这样,本宫也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罢休的”禅煜依旧冷淡的低声回到。 男子闻之,略微思索了片刻后,终还是开了口: “可是…主上不会真打算帮她治疗什么颜伤吧?”男子忍不住说到。 只见禅煜瞬间僵硬了面部表情,但仅仅几秒便迅速阴鸷了脸色,一个起身!语意凛然道: “何时本宫的事要你来管!” 男子闻之不禁身体一颤,连忙单膝跪地低首: “属下知罪!请主上责罚!” 只见禅煜目露冷光的低首看向跪地的男子,而下一瞬,他便抬起头来直视于不远处的身影,笑得阴冷: “本宫觉得这次交易越来越有趣了……” 此刻,伫立于原地的禅煜一脸冷清的看着侧卧在地上的她。 一股无法掩藏的沉鸷气息,正从他周身弥漫出来,咄咄逼人,与白日的他完全不似一人。 | ------------ 第壹陆玖叁章 扑朔 沉黯的锦殿之内一个穿着一袭淡黄色丝袍、腰缠玉色镏金缎带,长身玉立的男子。柔美的双目却透着一股让人猜不透的深沉。 “末将请就辞官。” 翛冉愕然,司寇邪则依旧一脸坦然。 翛冉默不作声,但是视线却一直盘旋在此时相视的二人之间,顿时空气中扬起一股至冷的气氛。 许久,翛冉才缓缓开口语气阴鸷低沉:“你打算辞官去寻潯月?” 司寇邪并未直接回答他的疑问,而是嘴角无意识的一个上扬。 “末将已然对官场没有丝毫留恋,一心为国却最终换来他人的猜忌和阻杀罢了”一语双关,司寇邪嘴角勾勒出的弧度此刻在某人眼里显得格外刺眼。 坐于正殿上的翛冉闻言,幽黑的瞳孔不禁一个收缩,瞬间冷了眼神,眸光缓慢流转,冷冷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一袭墨黑色长袍,银灰色绸缎系于腰间,发髻则是用与腰间同色的绸缎官起,眼瞳如深渊般墨不见底,目似寒潭。 倏然间,便又恢复了惯有的君王之颜。 “朕可以准了你的辞呈,但是有一个条件……” 司寇邪未言,静待下文。 “卺国已经收复北方近三分之一的势力,有探子回报,说卺军可能将会在下月攻我蕲国边界,如果你这次可以全力击败卺军的话,不但你的辞呈朕可以准许,朕还可以另外答应你一件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君王的绝对冷漠。 司寇邪漠言、剑眉一扬,眉间似在隐忍着什么…… 夜…有些苍凉似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 褪去之前的宁静,此时此刻的环境竟显得有些嘈杂,我微微皱了下眉,好吵! “掌柜!两间房!”禅煜穿过一群人直径朝帐台处走去。 “好来!臭小子!还愣在那干嘛?快点带客官上楼,你白拿工钱的啊!”掌柜此时凶神恶煞的表情与刚刚的笑脸相迎真是鲜明的对比。 周围基本都是在喝酒划拳的大老爷们,除了刺耳的笑骂声外就是那臭气熏天的脚气味和酒味混合的异味。 “客官不用用餐吗”掌柜双手摩擦,逢迎的笑着。 “随便拿点清谈的送上来便可”禅煜似无意地瞥了一眼一旁的人后,动作轻柔地把我拉近身旁。 “是是是!客官如果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就直接使唤这个臭小子便可”掌柜越笑越诡异,看看我又瞧了眼禅煜,眼神让人看了极为不舒服。 “给!”当掌柜看到禅煜递出的银子后,那眼睛几乎都笑的看不见了。 我们的房间都在3楼,我在左间、禅煜则在右间。 “送餐之前先帮我们打点梳洗水来”禅煜给了那个小伙子一些碎银后,便先与我走进我的房内。 房内布置的极为简易,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放梳洗盆的木架、烛台和一个木柜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呼”我重重的叹了口气,便一头倒在硬邦邦的床上。 禅煜站在一边,嘴角微微上扬。 “你先整理下,用餐时我再过来!”我一个起身,朝他点了点头后便又躺了回去。 就在他离开不久后,便有人送热水进来,看着房内冒着热气的木桶,随即便拔下簪子,解散发髻,将一头浓密弯曲的秀发放了下来。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后整个人舒爽了不少,反正离用餐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先小憩一会,这么一想便仅就着单衣躺下。 一瞬间,房内陷入一股迷静之中,只听到隐约间一个微弱的呼吸声…… 夜越来越深,原本紧闭地房门突然被一股冷风推开,随后一个人影反手闪入,摇摇晃晃地向床边探去,泛着血丝的双眼和胀的通红的脸一看便知此人喝高了。 “美人,晚上一人独睡多寂寞啊,不如让小哥我来疼你”便说便狞笑地欲伸出一双污秽的手。 就在手刚要搭上她的双肩时,突然微暗的房内又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她也算美人!”说话之人语气中带着些慵懒、眼眸中一丝玩味闪过。 “谁?!”男子声音明显有些颤抖,这个人何时进来的?竟毫无动静! “我数到三,你若还在我面前,就不要怪我失手了”禅煜唇边的讥讽蓦然散去,语气一凛。 男子闻言僵直了身体,徐徐回头迎上的却是他眼底的狂傲不羁和寒彻骨的清冷,一股浑然天成的傲气。 “一…”突然禅煜一脸笑意嫣然的开了口。 男子还在呆愣中,未缓过神。 “二……”他幽深的眼眸中微泛波澜。 就在他刚欲启口之际,男子早已狼狈地夺门而出。 只见他不屑回头,随后便一个移步走至烛台边,熟练地点亮蜡烛,举止间有说不尽的潇洒闲雅。 禅煜抬步步至床沿边,一个低首,她那清丽的容颜在烛火柔和的映射下,显得更加迷离…… 白日的客栈倒是多了一份宁静,一早起来就未见禅煜,房内的被褥仿佛根本没动过,也未多想,人家总有自己的私事要做不是吗。 早早的起床,便下楼为自己点了份早点,看着街道上忙碌的人群和卖力吆喝的小贩,不知道为何心底竟有种触动,大家都是在努力的生活着,即便是如此的劳碌。 “哎!!这么一个标致的姑娘居然是个哑巴,可惜可惜”突然,身后一个细碎的声音不小心吹入我的耳边。 “掌柜小声点!别让人家听到了”好像是那个小二的声音。 “听到又怎样?!她明明就是一个哑巴啊!”掌柜厉声喝止道,后面便再没了小二的声音。 听罢,我不禁一阵苦笑,人家也没说错,自己明明就是一个哑巴,难道还介意别人的实话不成?! 有些自嘲地扯了下嘴角,便低头喝起有些微凉的稀粥。 “哥!”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正前响起,我不禁一个抬首。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约十六岁身穿绿色衣裳的少女,眉清目秀倒是一个佳人。 “你怎么来了?”原来她是那个小二的妹妹。 “哟!我想是谁呢?一大早就来这找哥哥!原来是咱们的绣丽啊!”只听见掌柜阴阳怪气的笑声道。 “我一直纳闷,你们兄妹俩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有丝毫的想象,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无视周围人的视线,只见那个掌柜围着叫绣丽的姑娘不断上下扫视到。 人家兄妹长的像不像管你鸟事!心里不禁一个鄙视。 “哥!娘又咳嗽了!我劝不动她,她怎么也不肯去看大夫!”绿衣少女似乎并不介意掌柜语句间的轻佻和无礼,声音带着哭腔。 “掌柜?”小二闻之不禁脸色聚变,随即尴尬地望向一旁的掌柜。 “去去去!我找了你这么一个伙计真是倒了霉了!”掌柜边说边朝内室走去。 望着那两个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我顿时有些惘然…… 兄妹!长的不像?! | ------------ 第壹柒零章 梦亭 自己竟忽视了这么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我真是司寇邪的亲妹妹,为何容貌上有如此大的差矣?即便不可能非常相似至少也该有些神似吧 但是…为何…… 思绪到此,募然右肩上多了一份重力,身体不禁一颤,抬首! “实在抱歉!一早突然有点事,又不想吵醒你所以便独自出去了一下”原来是刚刚回到客栈的禅煜,今日他换上了一件白色长衫显得格外俊逸。 我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看见是他,原本僵硬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 于是,看了眼桌上的早点示意他是否要一同用餐。 “正好!我也饿了!”只见他倒也豪爽,一屁股坐了下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竟端起我面前的稀粥一口气喝下。 看着他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我不禁嘴角抽搐,想了想还是算了。 还是不要告诉他这碗稀粥是我刚刚喝过的,于是便随手拿起一只馒头啃下。 夜幕垂下,月色依旧撩人,银色的月光洒落在一间幽静的亭子之中,隐隐约约中映射出两个人影…… “潯月!是你吗?”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着一袭淡黄色丝袍、腰缠玉色镏金缎带,长发官起的男子。 此时,始终背对着他的白影身形微微一顿,愣在原地,并未回应。 “潯月!我知道是你,你心里终还是有我的,如若不然,你也不会回来不是吗?”男子边说边慢慢地朝白影靠近。 只见身着一袭淡月白镶边长衫的女子裙角似被夜风一吹,微微轻动,徐徐转过身来,释然一笑。 “翛冉……”似来自远方的声音轻轻溅起,白衣女子潋滟流波的目光中浅雾蒙蒙,让人看不真切。 “我……”未等她再次启口,一双沉实有力的手臂便朝她伸去,顿时整个人被强行地拽到一个男性的怀抱中。 “什么都不要说,回来就好!”沙哑的嗓音竟掺杂着些许轻颤。 “回来就好”只见他不断地反复唤道,慵懒地俯在她耳畔沙哑诉说: “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翛……”白衣女子欲再次夺口却最终淹没在他的掠夺之下。 他由始至终凝视着她的眼神是深情且涣散的。 他双臂紧紧地环住她的腰,不准她有半分闪躲和避让。 他的吻,温柔中带着点霸道,霸道中更多的是几许惩戒。 鼻尖相靠唇相倚、翛冉半阖双眼闪过异色,眼底顿时泛出几许窒息的依恋。 气息渐急、仿佛思念已久、炽热的唇在她耳边厮磨…… 他紧紧的拥着她,双手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潯月……” “翛冉?”终于可以呼吸的女子舒了一口气后轻声打断道。 “恩?”男子不经意的回应道,似还沉浸在刚刚的情意之中。 “如果我回来,你是否愿意放过司寇邪”女子艰难颔首,嗓音里多出几分不自然的绷紧。 翛冉猛地一个惊醒!平复着有些悸乱的呼吸。 全身犹如沉入寒潭深渊,强忍着内心的痛楚… 原来是场梦…… 可梦中的温柔还残留在心间,这现实的残酷便又袭来。 梦中的她仿佛从未出现过,与她的邂逅更多的像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转过视线,静静地望向窗外的半轮洁月…… “潯月……你究竟在哪?”幽深的眼底交错着一丝恍惚和惆怅。 心,彷佛被什么剜过,不是很疼,却是战栗。 可英俊的脸上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今日的早晨,春光分外殷勤。醒来后竟显得神情有些忧闷。 这也许与窗外熏和的天气有关吧。 住进这客栈算算也已有4日,每天除了禅煜不时在耳边说的‘你稍休息,我有些琐事要先处理,待处理完便与你一起拜访医师……’ 休息?我现在是闲的发慌,一来是这样等待的日子并不好过,二来我也是想能尽快治好颜伤能去会司寇邪。 只是这禅煜好像忙的紧,这不,才一大早又不见人影。 坐于梳妆台前,凝视着铜镜中的脸… 对于这张面孔,老实说之前的确有些不满可现今又似乎有些习以为常,关于这点我是害怕的!害怕习惯、害怕最后会墨守成规。 越想心里越烦躁,无意瞥到窗外的一丝柔和的光芒,窗外春色、耳边莺啼更添心里一阵莫名。 反正也是在这闲等倒不如出去散散心也好。 待梳妆完毕,便举步踏出房门…… 倚楼而下,正好碰上小二拎着一壶开水上楼。 “姑娘可是要出去?”小二黝黑的脸上透着光亮。 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谁知小二竟突然害羞起来,黝黑的脸上泛起丝丝红潮,我看了不禁会心一笑。 穿过人群,刚抬脚欲跨出门栏,突然身后一个闷沉的声音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你知道吗?听说南方又要打仗了!”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绿衣的男子,显然他已经故意压低声音不让人听见,但不知是否是角度的关系,我却听的一清二楚。 跨出的右脚还未着地便又缩了回来,微微抬脚往后退了一步,滞留在原地。 “南方?”另一个穿着蓝衣的男子纳闷的附和道。 “不就是那个蕲国嘛!”绿衣男子显然有些不耐。 “哦哦!这又要和谁打啊?”似乎是受了这名绿衣男子的感染身穿蓝衣的声音也渐渐放低。 “听说就是那卺国,这次好像连那个卺王都亲自上阵了”声音越来越远。 两人对话似沉默了片刻后,又接了下去。 “那看样子这次蕲国是凶多吉少了”蓝衣男子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掩饰不去的幸灾乐祸。 “哼!那也未必……”绿衣男子彷佛故弄玄虚的停顿了片刻,果不其然,另一个声音忍不住追问道: “此话怎讲?” “这次蕲国出战的是远近闻名的司寇邪,司寇大将军……” 当那三个字毫无预兆的夺入我的耳内时,几乎一瞬间整个人脑中一片空白,整个身体亦沉重得无法挪移半分。 ‘怎么会是他?!’ 心底不禁泛起一阵难言的涟漪,我深深吸入一口冷气。 正当我欲转身朝对话的两人走去时,手腕募然被一双结实的大手握住,虽力量不大,却已俨然止住了我的步伐…… 惊愕的回头!却迎上一双深沉的视线。 | ------------ 第壹柒壹章 陌生 “上楼再说!”他剑眉微拧,英俊五官笼罩著密云。 不顾周围人投来怪异的目光,我一把拉住他朝上楼走去。 前脚刚踏入房内,我便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微微眯了一下眼。 直觉告诉我,他肯定早已知晓此事。 “没错!我是早已知道这个消息”禅煜边说边似无意地带上门栓。 我抿着唇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静待他的后话。 “我之所以未告诉你,就是怕会影响你治疗的心情”他低沉压抑的嗓音里满是愤怒。 我不禁一愣!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 四目相对,一时静言。 面前的禅煜是熟悉的又是如此陌生,温热的气息扑近,使得我不得不往后移挪。 “答应我,等治好你的颜伤后我定会带你回去见他…”只见他突然伸出双臂紧紧扣住我的双肩。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或是无法开口回答。 “答应我!”他坚定的语气中含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傲气。 心弦猛地一颤!拧眉! 我静静地看着他,眼波中划过初见时候的淡然,许久才松开紧咬着地下唇,缓缓地摇了摇头…… 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明明之前还是晴朗的天。 司寇邪怎么又会去迎战卺军?他不是回去辞官的吗,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心……无法平静 移步走至窗台,伸手推开木窗。 也不知禅煜是何时出去的,此刻迎面扑来的空气竟显得有些清冷… 相比之下,此时最令我在意的还是禅煜的举止,不明白他为何对我欲回蕲国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态度。 窗外,丝丝水珠从屋檐上滴滴落下,像极了一幕水帘挂于面前。 越看心里越无法平静,心意一定便不再多念。 毅然转身!简单的收拾了下带来的衣物,便打算留下字条先行离去… 至于为何这次行为如此决然甚至可以说是冲动和任性,只因心中不断扩散的念头搅得我不得安宁,似有一股无形的氤氲即将飘至而来…… “你还是打算回去”果然,刚推开房门他便已然站在门外,一身青色的长衫显得有些寂闷。 四目相对,我不言不语,也未做出任何的举止,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希望他能明白,无论任何事他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沉默了片刻后,只见他眼底瞬逝闪过一丝异色。 随即缓缓开口道…… “你是打算回去陪葬吗?” 淡然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和一丝音律的起伏。 闻言,不禁睁大双瞳,胸口一阵紧缩,希望那两个字还有其他的含义。 “实话告诉你,这次你男人被派去迎战,定是凶多吉少,你现今回去不但帮不了他,反而…还会赔上你自己……”只见他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猛然收了声,即便显得如此仓促。 我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他不禁觉得背脊直发冷,却又不得不极力地强压住此刻杂乱的心绪。 可仅仅停滞了几秒,我一个激动,丢下手中的包袱,步至他跟前,举止粗鲁地紧拽着他的衣襟,双目清冷地直视于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有这么一瞬间,感觉时间就此凝固结成冰。 如此针锋相对还是头一次。 我直视着他,眼神坚定。 可他之后便再没有吐出半个字,只是眼底深处有我看不透彻的阴霾。 许久,自知无法从他口中再探得什么,收敛起眼底的失望,别过头。一个侧身与他擦肩…… “你会后悔的……”这是我听到他最后的一句话,声音似远似近,音绕不去。 我紧咬着的下唇,似乎像有人扼住了我的喉咙般难受。 后悔?!回去后会不会后悔我不知,但是,如若现在我不回去的话我知道…我一定会后悔。 看着头也不回,那坚毅而又柔弱的背影,禅煜沉默不言,静静立于原地,紧握地双拳关节处青筋爆出,眼神中透着一股萧冷…… 夜……像被冻结般地笼罩在大地之上。 周围的一切都沉寂在其中,毫无生气。 “卺王!这次那个翛冉果然派战的是司寇邪”豫鄂易脸上似增添一份沉闷。 “哼!试问他们蕲国除了一个司寇邪外还有别人吗?”鬼潚不屑地扯了下嘴角,随即一口仰尽杯中之物。 “卺王打算何时进军?”豫鄂易探问道。 “这场游戏尚还缺少一人,何必急着开局……”只见男子微微眯了一下眼,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捕捉不到半分神色。 “卺王此言?”豫鄂易微微侧头问道。 “你明知孤所指的是谁”男子不悦地压低声音。 豫鄂易闻之,不禁微微低下头便不再言语,只是低下的头却掩饰不住他眼神中的复杂,明明这是一个专属于男人的战场,又为何偏偏要把一个女人牵扯进来。 自从卺王那日放走那个女人后,整个人就变得更难以捉摸。 他们的相遇,似乎冥冥之中已经暗示了结局。 他们的将来,是否会因为这次战争而各得其所就不得知了,只希望到时不要出现伤人又伤己的事就…… “你怎么还愣在这…?” 低沉的声音如那利剑的寒风拂过脸上,让人不禁心底一凉。 正陷入自己思绪中的豫鄂易猛地一个惊醒,随即恢复常态,恭敬地作了揖后便愀然退了下去,隐入黑夜之中。 只留下一个再适合黑夜不过的男人,一袭墨紫,银丝镶边长袍。独自坐于背椅上,望着窗外若隐若现的清月。 “孤定要把你这轮皓月从夜空中射坠下来…”唇边带着让人战栗的笑容。 深沉隐忍的恨意从男子的口中迸出。 凉风乍起,夜默然不语,冷却似一片深海…… | ------------ 第壹柒贰章 夜途 没想到回蕲国的路途是这么的漫长和艰难,似乎走的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也许是归心似箭,所以才会觉得如此吧。 即便心里明明知道司寇邪的能力根本无需我的担心,但是想着想着总觉得心里有什么被堵着,难以透气。 靠着依稀的记忆在往南方的路途中急驰,我还没笨到打算用自己的两条腿走着回去,离开客栈后便在市集上买了一匹马来代步。 只是跑了近一天的路程,恐怕它也早已到了极限,此刻只能拖着疲乏的四肢缓缓地朝前迈步,望之,不知觉地皱了下眉间,一边急着希望能尽早赶回去,一边又对它的超负荷感到内疚。 手里握着的是卖马贩子给我的缰鞭,很粗也很结实,类似一种蔴织物。握在手里都觉得很刺人,更不要说把这东西挥在它的皮肉之上。 低头看着它那显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 似步步烙在我的心底。 哎……无声的叹了口气后,便一个收紧手里的缰绳。 果然!它似感应到什么,立马停了下来,我一个侧身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随即便一人一马在这荒凉之地散起步来。 夜幕渐渐逼近,竟然意外的感到有些清凉。 我没想过自己会迷路,又或者说只要不这么想也就不会迷路,毫不迟疑地朝我认为正确的方向奔驰。 现在,视线飘落在这一望无际的荒郊之地,总感觉整个人都变的有些虚空。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觉得整个身体有种说不出的疲劳和怠倦,就像这略微有些沉沉的天空那么阴郁,根本打不起一丝精神。 我知道如果再不好好休息休息,这么下去想撑回去根本不可能。 但是,不知觉地抬了一下首! 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荒原,想来想找个地方歇息是不可能的。 “哎……”无声的在心底叹了口气后,便继续赶路。 夜,终于落下…… 只是没了月亮的点缀总感觉有些不一样。 所幸夜空中还有零星的星辰指路,所以还不至于影响走路。 走了好一会,不禁又抬了下首。 天空依旧不见月亮的踪影,我不知道为何总在意这些可有可无的琐事上,但同时,脑海中的某个角落却有股不详的预感不断涌现。 我仰望夜空,天空深邃的令人很不舒服,象是随时都会把整个人给吸了进去般。 昨夜在野外的露宿让人实在无法得到全身心的休息,心想如果再这么来几次野外露营的话不知道自己还能挺多久? 就这样,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打发时间,不知道禅煜现在怎么样? 有没有因为我的一意孤行而有些生气? 说来也奇怪,竟然这时才想到他的感受,用力地甩了甩头,想挥去这些杂念,随即,不禁收紧了手中的缰绳,一边望着前方未知的道路,一边祈祷能尽快赶回去。 夜有些深,路却一直延伸下去…… 昨夜,仅找了个平地依着马凑合了一夜,天还未亮,人便很自然的醒了过来,只是这头依旧痛的很。 似昨夜根本未睡般让人难受。 这种感觉真是让人透支般困乏,此刻胃里还抑制不住的一阵反胃。 今日,又是一个晴日。 显然与此刻某人的心境形成讽刺的对比,这一路上的石沙地和高耸的灌木真是让人看了生厌,不知何时才能走出这片荒原。 就这样,歇歇停停地,倒不是不想尽快赶路,只是人总有极限的时候,现今唯有合理的储存体力才是明举不是吗。 不久,又迎来了日落……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日的天空竟火红地似燃烧着般,带着一种大自然的绝美和触动心底的一种震撼。 连整片天空都刹时被染成红色般。 很难想象这是太阳即将落下的景象。 凝望许久,竟不禁觉得有些害怕,突然,我忍不住别过头,不愿让这景色落入此刻有些寂凉的眼底。 就在我想掉转马头之际,募然,迎面袭来一股强烈的沙风,更糟的是风中还略夹杂着一丝细沙,闪入眼中让人生疼。 我忍不住抬手欲揉去眼中的杂质。 可几乎同时,感到背后似有人马声……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有一群人马声!这嘈杂的马蹄声落地的声音在这格外寂静的郊原上显得异常刺耳和宏亮。 我还未去除眼中的沙粒便本能的单眼微睁朝声音来源望去…… 是一对商人,只见他们近二十来名个个身穿简单的粗布,头额上缠着青色的布头巾。似急着赶路般正马不停蹄地朝南方疾驰。 仔细一瞧,发现每匹马的马鞍上都装着厚重的木箱,想必里面都是装的贸易的货物吧。 心里这么一想,倒也并未在意。 可就当最后一匹马与我插身而过之际,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 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几乎同时便听到一个凄烈的马嘶叫的声音,让闻着不禁心里一颤。 惊愕地转身! 只见,刚刚还在奔驰中的那匹精瘦的长着褐色鬃毛的马匹已然侧身倒在地上,四肢不断地抽搐着,全身也剧烈的颤抖着,口中隐约还吐着白色唾液,情似非常的痛苦。 但令人惊奇的是与马同时摔落在地的那名商人竟毫发未损,只是狼狈的跌坐在地,喘着气,表情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瞳眸盯着已经快不行的马匹。 原本装载在马匹上的木箱也一并散落在四周,只是这木箱也结实的很,里面的东西倒未落出。 被风撩拨的沙石仿佛有生命般地旋绕在我们之间…… 只见其他已经奔远的人马似乎也听到了这犀利的声响,个个停驻了脚步,随即便又返了回来。 “怎么回事?”一个好像是领队的中年男子,坐于马上微微皱着眉,朝地上满脸雀斑,个子矮矮的,一看便知是个老实人的男子粗声喝道。 “这…这…”摔在地上的男子仿佛还未缓过神,有些语无伦次。 “队长!看样子!这马是不行了!”随后跟来的另一个男子满脸愁容的看着一脸怒气的中年男子。 被唤作队长的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马匹,猛然间似意识到我的存在,仅似不经意地朝我这瞥了一眼后,便转向他旁边的男子低声似说了什么。 不一会,只见他旁边的男子先是表情一愣,随即表情又缓和了起来,不住的点头,许久,两人似谈话结束,却意外地不约而同地朝我这看来。 为首的队长,此刻望着离自己不远处的女子,这地方根本毫无人际,没想到竟也会有人,而且还是一个只身的年轻的女子,柔软而有光泽的青丝被风吹乱,显然因奔驰而凌乱,遮挡在她的额前,发上唯一的装饰物仅有一支再简单不过的木簪子,似只是为了盘住发丝不为装饰,眼前女子虽一身布衣,却难掩清丽冷漠地模样,一双澄澈的眸子更是让人无法不在意。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他,那男人坐在那匹高大得有些吓人的黑马背上,不明白他为何这般神情怪异地看着我。 突然,他一个掉转马头朝我踱步而来,敛起原本眉间不悦的神色,特意放低声音: “虽然冒昧,但不知这位姑娘是否愿意把马匹借于我们一用……” | ------------ 第壹柒叁章 同行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待见对方只一个侧身便身手敏捷地跃下马来,才恍然回神,随即不加思索地摇了摇头。 并非我不见义勇为只是此刻的我根本无暇或者说根本没有能力拔刀相助,再说这马要是给了他们后,我要怎么办? 难不成要我一人漫步回去不成?! “姑娘!我们愿用重金购买你的马,不知是否愿意割让?”为首的队长步止我跟前,一脸严峻,走近才发现他的眉宇之间竟有一条类似刀划的伤痕,怎么看都不象一名商人。 我未多作考虑,便又摇了摇头。 只见他突然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劝说之际。 “这位姑娘,我们是有要事赶着回蕲国城内,这万一要是耽搁了时辰,你可知会酿成……”那名原先摔在低上的男子,可能是见我毫无商量的余地,不禁情急之下从地上一跃而起满脸大汗地朝我说道。 只是这话还未说全就被那队长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低头不再言语。 他们居然也是要回蕲国?心里不禁一动,如若这样…… 我转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装备行囊,比起我的寒酸样不知好多少倍。如能与他们同行,不是可以缩短回程的时间! 就在那名队长正对着那个满脸雀斑的男子大眼瞪小眼时…… 我犹豫了顷刻,便也下了马。 走止那队长的身后,轻轻地扯了下他的衣袖,见他一个愕然回身,便蹲下身,随即拣起地上的一支树叉,在沙石地上划道: “借马可以 但必须带我同行” 关于到底带不带上我,他们着实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 我在一旁静观…… 最后,终于多数服从少数,理由很简单,只因我手里有张王牌……马 他们其中一匹马倒下了,也就意味着它原本负荷的货物必需要其他的马只来分担,但如今每匹马都已筋疲力尽哪来多余的体力承担这些,再则,这样一来势必会影响整个队伍的进程。 故,最终,他们才不得不同意带上我一起回蕲国。 只是…… 我无奈地在心地叹了口气,我的马自然是让给了那个男子。此刻,他的人和他的货物正在我的马上,好不神气。 而,相比,我此刻却垂头丧气坐在这个队长的马上,只因,他的马是整个队伍中最“壮实”的一匹,所以才会沦落到两人共坐一骑。 倒也非我矫情,只是身前这个男人身上有类似烟草味的味道实在呛人,让人不适。 就在我和“异味”作斗争的同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个讥笑声: “姑娘!你可抱紧了!别到时候掉了下去”自从,同意带上我后,他就没少都囊过。 果然!他此言一出,引得周围一片哗然。 都不约而同地朝我望来,嘴角都抿着笑意。 我忍!你大爷的,如果不是我急着赶回去才不受你这鸟气。 我无视地别过头,却还是忍不住丢了一个卫生眼。 坐在他身后的位置,正好在马屁股的上方,这一颠颠地,我的屁股都麻了,胸口不禁又泛起一阵恶心,正欲低头干呕之时…… 突然,神色一滞! 怎么之前都没注意到?然后又忍不住抬首看了看其他人的脚上,果然一样! 虽然,他们个个打扮普通,身穿粗衣,只是每个人脚上都穿着靴子,虽说是靴子却与现代的有些类同,多为长筒鞋,多为动物(皮兽)的皮革手工制成。 蕲军的靴子一般高约二十来厘米,底长约十来厘米,多数用牛皮制成,然后再由靴底、靴面前部、靴后三块皮子缝制而成,也可谓说制工程序较为复杂,自然价格也不菲,故一般百姓都不会去穿这种既厚重又烦琐的鞋子。 并且,蕲国的军队里一般都是骑兵穿靴子,步兵穿布鞋。 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急着赶回蕲国,厚重的木箱,摔下马后却未受伤的身手,还有那男子眉间的刀疤等等… 各种迹象综合起来… 难道?!心里难掩一股兴奋,难道…他们是蕲兵!? 带着这么一种心情,一路上到是已然没有之前的不满和犹豫,更多的是一种期许和兴奋。我既无法开口询问他们的身份也不可能这么做。 如果他们真是蕲兵那故意打扮成商人的摸样自是不想被人识破身份的。 这连夜赶路是辛苦的更是有些折磨人,只是此刻我与他们的心情恐怕都是一样的,即使能提早一刻赶回去也是好的。 荒原越行越远离,待整个人已经快透支时,终于…… “蕲德门”偌大的三个字顿时射入眼底,这是蕲国城门中年代最久远、也是沿用时间最长的一座城门。城门柱础是用大理石制成,青石制作的门坎上则俨然刻有线条优美神采飞扬的蔓草花纹,磨砖对缝的门洞隔墙则厚实端正,宏伟壮观四字都无法形容。 正门下便是集市中央的蕲祥大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只是此刻我却无心观赏这伟大的建筑物,一心想快点找到邪。 “站住!”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唤了回来。 只见一个年纪颇轻的守卫城门的士兵,一手横剑挡在为首的我们的马前,一脸严色,剑眉一扬,倒有几分气势。 只是,要不是我身前坐着的这个队长驾马技术娴熟,怕是他这么突然出来一挡即便不伤也会惊扰到这马匹。 “不得无礼!”几乎同时,年轻士兵的身后突然窜出一个年纪稍长的卫兵,似是认出我身前的这个男子,一脸惊慌地挡在年轻士兵前面。 “属下见过……”就在该男子欲单膝跪地行礼之际。 “不必了,速带我等参见蕲皇!”端坐在马匹上的男子一脸正色。 “是是是…属下即刻……”一直低首的男子有些语结的回道。 但之后他又说了什么,我却一个字都未听进,只因那募然跳出的两个字早已把我的神叙给牵进。 怎么会是他?! 他们果然是蕲兵而且还是直属于蕲皇的亲卫队。 一时之间,我不知是该留还是离…… 事情似乎变的有些超出我预计的范围之内。 “姑娘!既然已到达了蕲城内,那…”队长把我带到宫殿门外,便一个侧身跃下马来伸出单手欲接我下马。 我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地摇了摇头,同时便已然动作熟练的下马。 自然是到了分手的时候,只是不知为何心里似有什么被压抑着,让人不适。 “姑娘?”似看出我的异样,只见他一个上前,欲开口之际… “蕲皇驾到!”一个尖锐地高声突然在我的身后响起,不禁心里一惊! 仅只有几秒的时间,眼前原本紧闭的厚重的双门瞬间被里从外推开。 顿时,影入眼帘的便是那熟悉的身影,依旧是那张如美玉般的侧脸只是如今多了一份王者的威严和沉稳。 让我有些诧异的是他即没有身穿朝服也没有随身带着数百名官员或是侍卫,只一身华贵锦服,月黄色为底配用五色云纹,一头长发则是简单地用金丝编制成的缎扎起。 “既已出宫,诸位无须行礼”熟悉的魅惑低沉声线从耳际传来。 我紧抿着的嘴唇,微微低首站在队长身后。 “燕队长!”突然他直径地朝我身前的男子走来。 “臣在!”只见他一个作揖,单膝跪地,微微低首恭谨地应道。 因为没想到,他会这么一下子的蹲下,顿时,我与他便这么突然的面对面直视着… 四目相视,一时凝噫… 此时,站在原地的他似被自己内心那猛然一动给震惊到,眼前的她既非绝色也非倾城,只是那眉宇间似多了一份相识和怀念。 他毫不避讳的凝视着我的眼睛,让我有些浑然不知所措。 此刻,我们身边仗剑护卫的士兵和还单膝跪于地的队长却在一旁偷偷地思量着注视着有些奇怪的二人。 落日临下,最后一丝余光划过我们的侧颜。 忽来一阵轻风吹得她满头青发丝丝飘舞,有些凌乱更显得有些飘然。 我刚欲抬手拂去遮挡在眼前的发丝时,只见他危险地眯了下眼睛,目光冷清。 随即便步履沉实地朝我走来,想闪开,然而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魄,却让我丝毫无法动弹。 屏息,我亦不敢仓惶做出任何举动。 他兀自往前…… 募然,我们近在咫尺,却感觉又远隔千里。 突然!他俯身而下,似有话要说…… 我不知觉地微微一侧身。 只见他额角青筋微微一颤,高高挑起了眉,柔美的双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不悦。 周遭沉闷的空气倏然一紧。 我闭了闭眼,又迅速的睁开,平复此时此刻有些悸乱的心情,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冷静才是关键。 双手紧攥,指甲早已掐进了手心中…… | ------------ 第壹柒肆章 空隐 没由来地心悸,我下意识别开眼…… 我自然看出他眼底的诧异,却又只能假装视若无睹,无法想象如若被他认出的话会变成怎样的一个局面。 此时此刻,我只希望我对他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 “蕲皇?”突然,原本一直单膝跪地的燕队长终还是忍不住低唤出声。 声音虽轻却足以把我们之间那种既尴尬又暧昧的气氛给冲淡了不少。 “何事?”只见他有些不悦地皱了下眉,闷声道。 “这……”燕队长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眼我,欲言又止,想必是介意我的存在吧。 “有事便报,何来如此拘泥”反倒是他似毫不在意。 “前线得报,说司寇将军等被困于黑河之上,已有三日”燕队长既得到命令便一口气说完,竟有点气结。 当他在叙述之间,突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猛然贯入耳中,顿时心弦猛地一颤,喉咙处里多出一丝不自然的绷紧,有些不能相信,怎么是他?! “怎么回事?”只见翛冉故意压低声音,那淡然的眸中顷刻间蒙上一层阴霾。 “现黑河之上不知何因自染起层层浓雾后便一直散不去,故我军被困河上,自然对方亦是”燕队长神色有些不稳,但也未见有何惊慌。 “把话给朕说清楚了!”燕队长话音刚落,便见翛冉冷眉一扫,燕队长竟一滴虚汗沿着鬓角流了下来。 “是!三日前,我军与卺军主力在交界处的黑河上偶遇,这没想到,还未开战,突然天降大雨,久久不停。直到傍晚雨势才稍稍转小,但由于夜太深,又加上雨势不断,故敌我双方都未打算先进攻,静观其变。可…可次日,天刚蒙亮,黑河之上便染起一片迷雾,怎么也散不去,甚是诡异,这不但看不清敌军的船舰,就连我们自己船上的兄弟也只能近距离才能看清。”只见燕队长越说眉间便凑地越近。 “那为何不点船灯?”他眉头紧锁,眼神犀利地质问道。 被他这么一瞪,这燕队长一颗心猝然提到嗓子眼,厚实的胸膛紧绷了一下,不知觉地咽了下口水,继续回道: “司寇将军说敌方既然同样身处此境,却未点灯,如若我军冒然点灯,不但探不了对方的虚实,还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从而处于不利且被动的局面。所以才下令以不变应万变,敌不动则我不动的原则”。燕队长说完,连大气都不敢轻喘。 没错,既然双方都处于同样的境遇,任何一方如沉不了气而先出击的话,那反而会先一步暴露自己的缺点从而成为对手攻击自己的致命伤。 我不经意地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他,他此刻颀长的身形依然站于原地,沉默地瞳孔中,似有暗影在跃动,原本不温不凉的神色立成寒冰酷厉。 周围一片寂静,仿佛没有一人,我甚至听不到有人喘气的声音…… 恐怕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做‘枪头鸟’来‘引起’他们蕲皇的‘注意’吧? “燕队长!”突然那个危险而又厚重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 周围人似乎都被他这低沉厚重的声音给震到,然不禁微微颤了下肩。 “臣在!”燕队长严色一个作揖恭敬的微微低首。 “把她带上!你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朕要亲赴黑河”他神色淡淡,看不出任何波动。 闻言,不仅是燕队长本人以及周围的其他人,就连我都不可置信地一个抬头望着那发出‘命令’的人。 只见燕队长一个转首,愕然地看着我,他似翕动了两下嘴唇,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而下一瞬,似看出我等的不解,只见他的眸光,无声无息地扫视我的周身,继而停歇在我的面容道: “刚才我们谈的话你也听到了吧,虽然不是什么天下机密,但毕竟是我蕲国的军事要件,为了防止走漏风声以及……”只见他突然停顿了下来,神色有些怪异地看了眼我后又继续道: “以及确定你是不是卺国的探子,所以才不能让你离去”他神色笃定,语气却斩钉截铁,毫不容人反驳。 说完,不再驻留片刻,便怏怏转身离去…… 我平复着有些不稳地呼吸,看着渐渐消失在眼底的背影,以及那渐行渐远的细碎脚步声,不仅仰望天空,白与夜的交替之际,显得格外深邃,象是要把人吞下般。 双唇微微抿着,心中恻然,这样也好,至少能见到邪…… 在燕队长突然提道他的名字的时候。 我竟不知,自己已思念他已久…… 大概是已快接近夏至的缘故吧,这些天变的有些阴晴不定。 白日的太阳猛烈而又张扬,夜晚的月亮此刻又躲于雨云之间,连一丝余光都吝啬于夜晚,房间内的灯油将身后的影子拉的甚长。 明日一早我便会随着蕲兵一起前往黑河,说的好听是随同其实也就是怕我这个突然闯入他们之中的陌人是内奸罢了。 但我不明白,既然他怕我这个外人泄露要件,又为何要让燕队长当着我的面说出原本本不该我能听到的事呢? 愈想愈不明白…… 外面的雨水依旧不停歇地敲打着窗户。 我犹豫了片刻终还是起身,把窗户打开了一半,任那丝丝雨水溅进。 凉风轻吹,撩起有些湿漉的发稍。 望着窗外一棵不知名的树,稀稀拉拉的叶子垂挂在树梢上,发出‘嘶嘶’的声响。瑟缩的在风雨中坚持着。 欲眠不眠夜深浅,溪声雨声听不辩。 大概也只有在这样的夜里,才能静下心来。 对着窗外的树影发了好一会呆,直到薄暮的空气间已然渐渐冷骨起来,才决定不继续自虐下去。随即便合上窗,转身对着既陌生又空寂的房间,才发现。 思念的味道,原来这么凉…… 为了防止自己再次陷入胡思乱想的情绪当中,于是立马换了衣休息。 希望明日会是个晴空。 我以为至少会在梦里遇见他,但终究还是一夜无梦…… 次日,果然是个晴日。 没有预想中古时那种气势浩大,声若震雷的场面,也可能是我身份关系待燕队长顶着一张心不甘情不愿的脸出现在我房前时好似已经开始了所谓的“出征祭祀礼 ” 偌大空旷的平地上,为首的自然是一国之主,一身金色绫罗,上绣翟纹及十二章纹,正前、背后各绣正麟一只,两臂则绣着类似呈兽形肢爪的图案。 自然这是朝服,待礼毕后便会换回常服。 全体出征将士列队,之间队首的便是燕队长和一个满脸浓胡的男子,只见燕队长一声大喝后便将屠宰后的牛羊的牲血洒在列队的前方。 随即,除了站于高台之上的蕲皇,其余将士包括燕队长和那个满脸浓胡的男子便立即两膝着地,然后将臀部坐于后脚跟之上,脚掌向后向外。左手覆盖在右手手背上,支撑于地,然后齐刷刷地将头朝着一直立于高台之上的国皇叩首于地,竟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让闻者都不禁心里一颤。 后来才知,此行礼断要将自己的额头叩出血印来才算是对自己国家,自己皇上的一片忠心的表现。(由于我非将士又身份不明,故没有行此大礼,只是和其他负责后勤的人群混在一起,在一旁双膝跪地,低首)。 “出征祭祀礼”终于在一片血光之中结束了,一行人礼毕后便抬起头,仰望着他们至高无上的蕲皇。 只见高台上的人缓慢而冷清地环视着台下所有人,他的目光,最终停落于站于一旁的我。瞬间变了面色,不经意地迎上他倏然沉鸷的脸色,心,竟在瑟缩。 此刻,他眼神犀利那幽沉黑眸,眨也不眨地紧盯着我,似乎不放过我眉宇间任何神情的变化。 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我不知他到底想看出什么又或是已看出什么?! 想必燕队长已经把我不能言语的事以及偶遇的事都一五一十的据实报告与他,再加上自己现在的外貌,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他不可能会认出我,就如同那个人一样。 思此,我不禁在心底舒了一口气, 告诉自己,对于他的俯视不过是自己多虑罢了。 可未察觉,就在我低头忍不住轻揉眉心,一声低叹之际,高台上的人上唇却浮起一层浅浅的笑意,却带着一丝阴霾…… “出征!”随着一声低沉而又平静却不失庄严的声音从高台之上传遍大地,连带着周遭沉闷的空气倏然一紧。 泛着刺眼夺目的银光随同一柄玄青长剑直划而下,剑锋斜指向下,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坚韧的银线,直指出征列队队首。 他居高临下睥睨这眼前的一切,他的眼神亦是那般淡漠,毫无波澜。 简单而隆重的出征祭祀礼完成后,便是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朝黑河前进。 美丽的蔚蓝色的天空,飘浮着层层白云,不知不觉便会叫人看着迷了。 抬头望着这片丽景,竟没由来地一阵心悸。 此行将士不足五千…… | ------------ 第壹柒伍章 虚影 黑河周围的夜晚寒意甚是逼人,沁人的地气渐渐从地底的缝隙间一点点渗透出来,那凉气慢慢地爬上我的脚、踝骨、最后连膝盖竟也隐隐作痛。 一边揉着膝盖一边心系河上。 不知在这样的夜里,被困于河上的他是否双脚也微微感到冰凉。 心底,卷涌诸多苦涩酸楚… 黎明之前的军队尚在沉睡,又有谁会想到这天如一亮又将是怎样的一个开始? 我们驻扎在离黑河不到十里地的一个看似海岸又似荒野的地方,印象中蕲国好像没有这么一个荒凉的地方。 不知是这地面上不断传来的凉意还是心有所系,又或者两者都具备的关系,夜虽已深,人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于是,起身便披上外衣走出帐外…… 现在是几时?离天明还有多久? 邪……我想早点看到你… 眼前的一片暮暗,仿佛正冷冷地俯视着这片沉默的大地。 回应我的依旧是那漫天的碎星,思绪到此,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这股想念使我完全被暗夜包围,让人透不过气。 身不自主地朝前迈步,空气中如若弥散开一股河流湍急的味道。 不知那黑河是否也睡着了… 独自站在空旷又荒凉的郊外,我凝视着那黑河的方向,对着近在不远处的河流,内心似压抑着太多的情绪,更感觉越来越难以控制这股感情,需要发泄。 微微张嘴…… “姑娘好心致啊!”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划破这夜的寂静。 我错愕的一个回头! 身后竟是那个一直站在燕队长旁边的满脸胡子的男子,心中存疑。 既然与人不期而遇,必要的礼节还是需要的。 我敛了敛有些不满的情绪,微微朝他点了下头,便欲离去。 “为何在下一来,姑娘就急着离开”却没想到他竟一个移步挡住我的去路。 微微蹙眉,不知他为何拦我去路。 我不悦地抬起头,迎上他那双在夜晚显然有些刺眼的目光。 为了此行方便,蕲皇已命令众将士都换成常服,自是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注意。 眼前男子,身高八尺有余,身形俊挺,一身浅灰色布衫倒是让他看上去不似一个武将反倒象一个进士。一头长发则是用与布衫同色的发带扎起,只是这满脸的胡子把整个脸的三分之二都遮了去,自然无法看清容貌。 我缄默,随即便面无表情的直视与他,看他到底想干嘛? 对视许久…直到我的眼睛有些酸胀打算揉一下时: “有意思!姑娘还是第一个敢与在下如此面对面相视而不露出畏惧的女子”只见对方眼底泛起一丝笑意,却又夹带着些什么。 无聊!大晚上,就为了出来找人陪你练胆量吗? 拧眉!我终于按捺不住满腹反感,便打算与他错身回去时。 才走了没几步…… “你认识司寇大将军?!”身后那不重不轻地语调,听似疑问句却实则是肯定句。 他眼底募然褪去之前的笑意,变得冷厉,一双眼睛寒芒如针。 他突如其来的提问,令我没由来地感觉心底一悸亦令我哑口无言亦无法开言。 我俨然止住了脚步,却没回头。 “你和司寇将军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感觉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彷佛故弄玄虚,他放低了嗓音。 我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交叉握住自己的双手,以此来克制住有些起伏的情绪。 见我毫无反应,身后男子沉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步步如踏在我的胸口上。 “你…到底是……谁!” 无法掩藏的沉鸷气息,此刻正从他周身弥漫出来,如他的问题般咄咄逼人。 黑夜中的两人距离极近,近到都能清晰的感觉对方的呼吸声。 夜风呼啸,他的声音却异常平静…… “卺王…”是夜,一间没有点灯的舱内响起一个清透的声音,音落溅起一地的沉默。 就在旁人以为房内无人之时… “何事?”那声音似从深窟中传来般。 “我军与对方已相持近五日,这雾却始终不散,奈何?”说话之人声音中有掩饰不了的焦虑。 “豫鄂易!”回话之人声音却显得极为平淡,不见任何波澜。 “属下在!” “何时你变的如此焦躁,这可不似平日的你啊”只见原本斜靠在背椅上的男子缓缓睁开双眼。 “属下只是担忧再如此耗下去,我船上准备的粮食会不足。”豫鄂易倒也不介意他的挖苦。 “现在这种情况,我敌双方处境都一样,你又何必着急”只见该男子双唇微微一抿。 “可是…”豫鄂易似有话反驳。 “好了!孤自有安排”男子冷声地打断了他的后话。 短暂的对话陷入一阵沉默中,许久… “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只见豫鄂易稍顿了片刻后似才明白他所指何意回道: “是…最后也只查到她出现在蕲宫内后便毫无音讯…” “会不会是那个翛冉故意隐之”鬼潚淡然的语气中似掺着丝丝的凉意。 “依属下之见…不会”豫鄂易神色肯定的回道。 “如此肯定?”鬼潚微微挑了下眉,嘴角一扯。 “是,因探子回报,那个翛冉似乎也在暗中寻她消息”豫鄂易边说边似不经意地观察他的神色。 果然!豫鄂易话音刚落,只见他面色有些铁青,随之又闷声说道: “那司寇邪呢?身边就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豫鄂易轻摇了下头,不语。 谈话片刻间又陷入一阵默然之中,直到豫鄂易突然抬目视之,似有话欲言… “说吧!”鬼潚望之微微皱了一下眉,语气有丝不耐。 “属下不解为何卺王如此在意这个司寇邪…” “司寇…邪…”只见他不紧不慢地吐出三字,一手托腮,似在思量着什么。 “这个司寇邪,卧龙也,绝非池中之物,只是他并无夺取天下的野心,如若不然……今如不尽早除之,他日必成后患”鬼潚募然黯了眼色,他那原本就细长的眼睛此刻眯的更细,更加锋利。 豫鄂易看着眼前人的表情,尤其是他此刻浑身散发出来的那股萧杀之气,令人战栗。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可那蕲皇甚是器重于他,怕是难以对付”豫鄂易神色一紧。 “哈哈哈…”他唇际痕迹加深,随即执杯大笑。 “卺王何故大笑?”豫鄂易不解的看着面前朗声大笑之人,笑声亦有些刺骨。 “这个翛冉虽然城府极深又好谋,但唯一缺点便是多疑善猜忌,你想……他会容得下一个比自己功高的臣子吗?”只见他眸中笑意瞬间凛起,立成冰寒酷厉。 “卺王此言…”豫鄂易闻言面色一僵。 “再则,当这一君一臣又同时爱上一个女人时…结局会变成怎样?孤甚感好奇!”只见鬼潚阴霾着双眼如一头暴怒的猛兽,声音低沉得似掺杂了一丝特别的情绪。 豫鄂易视之却默不作声,微微低下首,眼底有一丝异光浮动。 而那个斜靠在背椅上的男子,又恢复到一往的冷漠中,双目微闭,不知在想些什么,徒留一房的深沉与诡异…… “你到底是谁?”身后人的声音此时听来竟有几分熟悉。 我眉间微蹙,缓缓转过身…… 月亮的光影,被眼前不远处树立着的高大人影给挡了住,使我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夜,有些沉… 忽如一丝寒风吹来,我不禁双手抱臂。 我疑惑着,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个人我并非初见,之前肯定在哪见过,并且他也一定认识我…… 但任凭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曾几何时又在哪里,有遇见过他。 月色一分分移动着,沉默此时此刻竟也显得如此张扬。 就在我茫然不知所措之际…… “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的除了朕还有二人也喜欢在此时出来赏月……”背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声音嘶哑而柔软。 心里一惊!猛然回头,恍惚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深邃的轮廓,透亮的黑瞳,还有此刻挂在嘴角边浅浅的笑。 他唇边带着温柔,眼神却极其犀利,直盯着我,顿时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虽然他面容和善,可我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此刻笑容里那无处可藏的凉意。 今夜,注定是个不得宁静的星夜…… | ------------ 第壹柒陆章 沉凝 不知为何,面对他的微笑,我总感觉背脊上有一股寒意,不禁打了个哆嗦。 暗骂自己倒霉,学什么不好,偏学人家玩什么半夜夜游赏月。这下好了!不仅是赏了月了,顺带的还惹上这两个不好惹的主。 “咳咳……”清冷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我用拳头抵住口,不知是因紧张的缘故还是被吓的。 “今晚朕正好无心入眠,便想着不如出来透透气,没想到竟偶遇二位,既然如此,不如你们陪朕一起赏月吧”翛冉依旧挂着那似有似无的笑容。 我无意识地抬了下头,怎么刚刚还在的清月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赏月?月在哪?…… 我刚想摇头拒绝,却撞上他那不容拒绝还略微捎带着一丝警告的眼神。 于是,我很悲剧地赔上一个浅笑。 虽然嘴角还在抽搐中…… 而之前那个还在质疑我,满脸留着浓密胡须的男子却自从他出现后似隐身了般毫无气息。 站在一边(似与天地已然合二为一了)。 “是”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不禁吓了一跳。 我低首,看着自己的脚尖默默地跟在某人和某人的身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但愿他们当我不存在就好。 “不知姑娘芳名?”突然前面的某人一个回身,低问道。 我一个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思量了片刻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原本的意思是我不能开口回之,却没想到他误认为: “没名?”只见他也没有细问下去,只露出一个一贯的笑容。 我忍不住用余光瞥了一眼他身侧的大胡子,随即神色坦然地又摇了摇头。 只见翛冉浓密的双眉微微一挑,眼底有丝狐疑。 不待他疑问,我见脚边有根木枝,便一个蹲身,拾起、在地上划道:‘牙儿’ “牙儿?”翛冉似不经意地低声轻语道。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无视一边一脸根本不相信的某人。 “有趣的名字”翛冉眼色稍顿了片刻后,骤然绽开促狭的笑容。 我闻之,不易察觉的嘴角抽了抽,不知为何会突然想到这个名字。 是因为哑的谐音?还是邪…牙儿! 不知为何心底竟有股酸楚涌起… 而此刻,一直默不作声跟在他身侧的大胡子眼里的怀疑始终散不去,时不时地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让人不适。 就在谈话陷入一阵沉默之际,只见他抬起一只修长洁净的手随意地掸去挡在额前的发丝,沉暗如漆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熟悉的魅惑低沉声线从耳际传来: “你认识她?” 简单的四个字,竟把我原本已然平复的心情又激了起来,不觉抬首看着他身侧的人。 只见大胡子神色一僵,双唇微微抿着,似欲言又不知怎么开口恰当。 “不认识?”翛冉嘴角微勾,含着一抹笑。 我强装镇定的看着大胡子… 希望他不要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言辞便是。 “属下只是觉得她有点神似某人而已”大胡子的声音不再那么清透,似夹带着一丝沉闷和压抑。 “哦?是吗?那还真是巧,朕也觉得她似某一个人……”他募地一个俯身而下,在我耳畔呢喃。 由于靠的太近,又加上他的话,我不禁浑身一颤,极力地保持平静的态度。 “不过…这容貌却是完全不一样,不然……”只见他突然释然一笑,笑声朗朗。 可回荡在这只有三人的夜里却有些渗人。 就在他抬起头的同时,我不禁在心底舒了一口气,额上竟渗出了丝丝汗珠,所幸被额前的刘海给挡了住。 而站在一旁的大胡子闻言眼底则相反地露出一抹雕琢揣摩之意… “牙儿?朕记住了” 就在他欲转身离去的同时似想到什么,又转了回身说道。 只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似一把利刃穿透我的灵魂。 却不得不强忍着内心的悸乱和起伏,漠然地迎上他的话语。 此时此刻,他那嘴角勾勒出的弧度极其完美甚至有些诱人,他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只是就是这样的他眼底却有着我不太喜欢的深沉和城府。 只见他就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便背手毅然转身离去… 只留淡淡的余香和一夜的沉凝…… 被迷雾笼罩的一望无际的黑河上,隐约间似有个人影,看不真切。 船只周围静的有丝诡异和深沉,静到如不仔细听,就连河流湍急的声音都仿佛被这迷雾吸去了般。 船艄上,正背手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一身黑色袍子银白色镶边,一头长发则简单地高高束起,却偶有几缕挣脱出来,在空中悠扬着… 他此刻嘴角似带着一丝牵挂又或是一丝思念。 一双墨如玉的双眸正眺望着远方… 欲穿视彼岸… “将军”突然一个细小的声音打破这宁静。 “何事?”男子微微侧了下头,脸上毫无表情。 “您吩咐的事……还是……”近身而来的原来是个小兵,正欲言又止。 “还是不知下落?”司寇邪眼底似划过一缕悲凉。 只见小兵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头,也不敢正视他。 “那个客栈的老板说,那天突然看见他们两人似闹翻了,于是那个女子拽着那个男子上楼,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便看见那个女子神色气愤地只身打了行李离去的,那个与她随行的男子约莫过了半天,才退了房,之后便不知他们的去向了……” 只见司寇邪越听眉间的褶皱越深,那个小兵俨然住了口,不再言语。 “你先下去吧”司寇邪说完后又背过身,望向远方。 “是”…… 不知他站了多久,又是从何时便已站在这了。 许久,只见天边最后一缕银灰色也渐渐地沉入穆白的晨岚之中。 “早知如此,当日便不该独留你一人”嗓音沙哑低沉。 依旧站在船艄的人,细碎的声音仿若自言自语般,男子微微闭了下目随即又睁开。 揉揉眉心,一声低叹。 一个人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迷雾,却无力抗拒。 眼底浮现出一丝疲惫和眷恋。 如泥潭深渊… 天已然没入晨曦,我只一身灰白色的布衫,站在郊外,仰望天空…… 心底如被掏空了般,想念那股清谈和那温柔。 为何彼此明明相隔不过十里,却感觉仿若相隔千里… “早知今日会如此辛苦,当时我断不会答应让你一人先行” 我紧咬着下唇,眼角竟不知觉地有些湿润。 无言的情韵浑然在体力翻滚着,胸口不禁一阵紧缩,轻咳了一声。 这阴沉沉地天空,让我有种说不出的疲倦…… 两军偶遇于黑河之上… 卺军位于黑河河西,蕲军则位于河东。 据悉,蕲军的兵力少于卺军。 而此刻,更紧迫地不是这一直散不去的浓雾,而是蕲军船上的粮食只能再维持二到三日,现在营内的将士和文士都为此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这无论士兵们再怎么骁勇善战也总是要先填饱肚子的吧。 这些都是我昨日在他们帐前偷听来的。 “好了!别鬼鬼祟祟地了,进来吧”一阵闷声,时机却恰到好处。 今日,我照往常一样,手里端着要洗的衣物,假装路过他们的营帐前,滞步倾听,却没想到…… 这帐内突然冒出的一句话,不仅是躲在帐外的我就连帐内的人也都惊愕的露出一副失措茫然的表情。 既然被逮了个正着,于是,从容地放下手中的衣物,也只能硬着头皮掀起帐帘,神色坦然地踏入…… 后脚刚踏进,这里面的人还没看清,便觉得颈项处瞬间有丝冰凉。 疑惑地一个低头!虚汗顿时溢出。 此时此刻,这抵在我脖子上的不是那金灿灿亮光光地刀子又会是什么。 我愣了愣,大脑反应跟不上这跳跃式的节奏…… 愕然抬眼,却发现一双高深莫测的视线,正眨也不眨地紧盯着我。 那嘴角随即扬起一层淡淡的笑,却带着一丝阴霾… | ------------ 第壹柒柒章 引位 “说!你是谁?为何躲在帐外偷听”拿刀架着我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粗壮大汉。 “怎么?不说是吗?好……”见我不语,男子粗眉一扬,露出一排整齐的大黄牙,而就此同时我亦感觉颈项处不禁传来一股剧痛。 “老钱!她不会说话!”开口的原来是一直站在不远处的燕队长。 “不会说话?哑巴?我看不象!不会是装的吧”。 我无视他眼底的嚣张,不觉腾出一只手抚上颈项处,低首! 果然!苍白的手指上已然沾着夺目的鲜红,刺眼的很。 “女人!你偷听我们的谈话到底有什么目的?!”大黄牙显然不耐烦了,架着我脖子的刀力道不觉一深。 好疼!眉心紧凑。 我恼怒地抬起头,冷眉对上他此刻极度气焰的眼神。 “够了!老钱!把刀放下!”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我们之间僵硬的气氛。 “你在外面干什么?”翛冉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语气虽和善,但眼神却极其敏锐,犀利。 “给她笔、纸……”声音如磐石般坚定。 我强压住内心的悸乱,不顾颈项处不断传来的阵阵刺痛。 抬步,走至他们围着的案桌前,默然地盯着桌面上此刻摊平的有些泛黄的宣纸上。 一边平稳着有些急促的呼吸… 心里很清楚,今……我如给不了他、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无法脱身。 沉思片刻,我原本紧握的双手缓缓松开,眼神一凛,毅然提起笔。 “我有一计献上” 一气呵成,没有一笔的停顿,偌大的六个字放大在他们的眼前,我神色自若地搁下笔,抬首! 笔尖刚落地,便听到周围一片哗然声。 “笑话!你一个女人,又是一哑巴,知道我们谈论的是什么事吗?你懂解决之道?你如果真有办法解决,老子就把这颗头拧下来给你当凳子!”黄牙男一脸鄙夷地斜视着我,那把刀此刻正被他单手抗在肩上。 我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后,又重新抓笔落道: “看样子,本姑娘今晚房内要多一把凳子了” “哈哈哈……”周围顿时扬起一片哄笑,与之前的紧张气氛形成强烈的对比。 自然,除了一旁气的脸红脖子粗的黄牙男,以及那个自始开始便一直默不作声站立于角落的某人。 翛冉嘴角不易察觉地一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脸上浮起雍容俊雅的笑容。 “好!你说!你有何方法?”黄牙男见自己竟被一女子如此奚落,恼羞成怒的喝斥道,额角青筋爆出。 我扯了下嘴角,落笔…… “以鼓引位” 最后一笔刚划过,坐在高坐上的某人顿时眼神一凌,不觉微微眯了下双眼… “什么意思?什么以鼓引位?!你不要故弄玄虚的,把话说明白点”黄牙男凑近一看,只见只有四个字,而且自己还看不懂,有些气结。 而其他众士也都不知所云的互相交语耳…… 帐内顿起一片细碎的议论声。 “啪啪啪……”就在大家窃窃私语,疑惑不解之时,一阵清脆响亮的鼓掌声不禁响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果然妙计!”寻声望去,原来是高坐上的他,一身素净的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玉,却丝毫掩盖不住浑身的王者之气、霸气。 此刻他的眸光,正无声无息扫视着我,一丝错愕和斟酌不易察觉地闪过,目光流转,似略有所思地打量着。 只见大家依旧还是云里雾里的猛抓头皮。 我只看到满帐的头皮屑在飞扬,不禁一股恶寒。 翛冉不经意地瞥了眼周围的众士,眼底闪过一丝薄怒。 “这位姑娘的意思是,既然现在这雾暂时散不去,我们则可以借着鼓声来告诉河上的军士我们的位置,以便给他们引位,让他们能安全的靠岸”开口解释的居然是那个一直隐身于角落把自己当忍者的他。 那个满脸胡须的男子…… 正双手抱胸,双眸含笑的望着我。 虽然此时此刻,对上他的笑意,却给人一种漠然、冷然,双目清明而沉寂。 紧闭的双唇越来越无法抑制内心的汹涌澎湃。 蓦然,颈项处的伤口不禁一收缩,生疼的很!额前竟冷汗涔涔…… “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妙计原来不过是妇孺之见,用鼓声引位?这不等于告诉他们卺军我军的位置”大黄牙啐了一口看着我。 “对啊!姑娘,你这方法虽然可行,不过这么一来不就等于暴露了我们自己的位置了吗?”站在一旁的燕队长微微皱了下眉。 我自动无视那个大黄牙,随即看了眼燕队长,轻叹一声后随即轻轻地摇了摇头。 伏在案上,换了张纸,落笔: “这次两军在黑河上即是偶遇,那么卺军断不会有充足的准备(包括粮食和军力等),我军可以把全部将士分散在黑河两岸,插上军旗,以鼓击声来壮大声势,让卺军以为我军的后援已经赶到,这样一来,既可以鼓舞我军的士气又可以挫挫对方的锐气。” 见没人出声… 我停顿了片刻后,又继续书写道: “对方如听到两岸如雷鸣般的鼓声定会以为我军已然包围住了黑河,加上迷雾不散,又挡住了视线看不真切,自然不敢轻易行动。” 我抬了抬有些酸痛的脖子! 周围一片寂静,静到我都怀疑是否还有人在场吗? 疑惑的抬头,却撞上那大胡子满脸异样的眼神,不知何时,他已站在我身前。 而那个高坐上的人自始没有说过一句话,只一个单手动作优雅地拖着下颚,眼底沉如暗河… 待我走出帐外,亦然到了傍晚… 今日的太阳似乎比平日落的早,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空旷的平地上,一望无际的荒原,让人不愿早早地回房,于是,我便一人朝前迈行,不知到底想去哪? 司寇邪被困于河上已经五日了,再这么耗下去结局是明显的,思绪到此,不禁长叹一口气,有些懊恼自己的无能为力。 滞留许久… 突入的一阵夜风徐徐飘来,许夹带着一股河流的味道,吹在脸上感觉有丝沁心的冰凉。 我不禁捋了捋衣襟,便打算返身回房… 伸手刚欲推开房门… “回来了!”我前脚还未踏进房内,便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禁打了个冷战。 “嗤”那人似轻笑一声,起身,点亮了房内的油灯。 “朕等你很久了,怎么这么晚?”很轻很平淡的嗓音竟感觉多出一抹起伏。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此刻端坐在我帐内靠窗位置的人。 面面相觑…… 一身月白色锦袍,金色缎边,镶玉腰带,簇簇金纹刺绣,精致温雅无比。温雅如玉,眸中带笑。 是他! “ 怎么?没想到朕会来这?” 我有些无语,我怎么会猜到你这半夜不休息会没事跑这来吓人来的。 只见他一个示意,我便提步走了进来。 明晃晃的灯光照在我的脸上,我费力的抬了抬眼皮。 他的眼神毫无波澜,却嘴角微勾,含着一抹笑。 只见他沉步走到我面前,站定: “这么晚去哪了?”温热的气息呼入我的耳际,轻声低喃道。 一丝错愕,我不禁轻咳了一声。 只见他忍俊不禁,低声道: “怎么?你怕朕?”嗓音略略带着些慵懒,举止悠然倜傥地欲伸出手。 我一看,竟不知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没由来地心悸,我下意识地别开眼。 顿时,他原本含着笑意的眼神隐了下去,一个拧眉。 仅居高临下瞥了一眼我颈项上的伤痕。 见他突然没了言语,我暗暗思忖着,正打算慢慢抬眸之际。 蓦然,见他一个俯身,我闪躲不及,原以为他是有话欲言,没想到… “唔…”我吃痛的呓语。 只见他动作娴熟地伸出一只手,那冰冷的指尖毫无预兆的划过我的伤口,刺痛的紧! “很疼吧…”耳际旁的嗓音沙哑而低沉,声音却很轻很柔。 我一个骇然,竟忘了闪躲,原本强壮镇定自若的神色骤然变的有些惊恐失色,不知他想干什么… “桌上有上好的药,你敷了之后再睡吧”翛冉冷着双眼,眼底如泥潭深渊般深不可测,声音却很平静。 望着渐渐消失的背影,我惶然后退,却不小心撞上身后的床沿。 一个无力地跌坐在床沿边,顿时一股森冷的寒意从我的脚底一直延伸到指尖。 隐约间感到,今晚…似有什么不对劲… 一夜梦魇,辗转反侧,迷迷糊糊中总听到河流湍急的声音…… | ------------ 第壹柒捌章 沉暗 是夜,蕲皇便即下旨命所有将士分散围住黑河。 我们驻扎的地方离黑河不过十余里,上马便到。其中半数士兵则于反方向行驶绕到黑河对岸。 估计最晚次日傍晚便可到达。 一群彻夜的篝火中,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立于其中。 长长的头发仅用一根金丝扎起,一身素净的长袍边袖绣着浮云线纹,此刻,他注视前方的目光透着一股与身后火烟完全相反的冷。 站在他身侧的便是那个大胡子,今晚一身青墨色长衫,依旧一副文士的打扮,而他身后也仅只有五十来名将士。 大黄牙和燕队长则已带着队伍于昨日一早便朝黑河对岸出发。 约二千将士并排地驻在黑河岸边上,身前摆放着的则是昨日才运达到的用皮蒙制的鼓,锣鼓上则绑着又高又大的军旗。 上面赫然绣着大大的“蕲”字,场面何止壮观两字。 站在黑河的岸边,四面不断袭来的劲风打的耳朵发出刺痛的回声。 我有些不适的揉了揉耳朵,随即一个抬首仰望天空,今夜竟连一颗碎星都不见,似世间万物都沉暗于今夜中,徒留彻骨的阴冷。 一片漆暗… 夜二更时分。 时辰即到。 顿时,见站在翛冉旁边的大胡子扬起手中的红色旗帜,在墨色的夜空中划出一条红色的弧线。 “咚---”首先是第一击的鼓声破空之声尖锐地划破天际。 顿时齐鼓鸣起,军旗顿扬,仿佛原本肃静的平地突然炸开的一片霹雳惊雷。阵容整齐恢弘,大气磅礴! 刹那,黑河两岸如盘浮着两条鲜红夺目的蕲龙,晃动着庞大的身躯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让人不禁心里发憷! 而一直不发一言的他则依旧背手立于暗处,强劲的风卷起他额前的发丝和衣角,那原本就锋利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浑浊。 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声声似击打在我的胸口,让人压抑难受的很。 正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只希望这个‘虚张声势’之计可以吼住他… 我的视线飘散在虚空之中,明明知道眼前的黑河之上有他的存在,却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仿佛天与地瞬时混成一片。 突然迎面袭来一股强烈的风,吹的眼睛竟有些生疼,忍不住用手挡在前额。 待风势逐小… 不经意地一瞥,却撞上他嘴角扬起地那一抹令人费解的浅笑。 原本平缓的河流上,似乎被这惊天的鼓声也惊的泛起圈圈涟漪… 不得安宁。 静默,倏然被打破…… “卺王?!”卺军的船舱之内,因为突起的鼓声引得各士都面面相视,虽没有人有过激的举动,但是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恐慌和无措。 此刻,正座上的男子面无波澜,只一手撑着下颚搭在椅把上,身体微侧,他身著黑色镀边长袍,袖口则绣着流线金纹,内舱昏幽的灯火映照在他清冷的眸瞳里,透露出一抹看不懂的阴霾,而那股无法掩藏的沉鸷气息,却缓缓从他周身弥漫出来,咄咄逼人。 可能是感射到这股萧冷,周围的众士即便有话欲言,都已脱口的话语到了嘴边硬是给生生的咽了回去。 小心翼翼地望着正座上的男子。 一时间空气中的氧气似乎被冻结了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顷刻后… “卺王,这鼓声想必是那蕲军的造势”豫鄂易平静的出声,脸上却有一丝担忧闪过。 “会不会是他们蕲军的后援军已经赶到?”一旁身着华贵服饰的老者见自己主上不语,则小心的探问道。 鬼潚面无表情的看着舱外,募然从口中吐出四字: “静观其变…” “可是…这…”那老者后半句退缩之辞,蓦地消歇于一股摄来的萧杀之气中,一个低头默默退到一侧。 周围的众士见状也不禁都收了声,心,却猝然提到嗓子眼。 夜风呼啸… 鼓声究竟持续了多久?我已不记得了,只觉得耳畔边不断的嘈声缠得我有些头痛。 为何还是不见河上有任何动静?这么大的鼓声难道都引起不了他的注意?他是否知道我此刻就在彼岸望着他… 思绪似被一股无形的情绪牵动着,望着依旧幕黑的前方,身体竟不知觉地微微前顷,右脚刚踏出一步,左脚还未来得及提起… 谁知!身侧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我的右手… 我欲迈步向前,手腕却被一只大手握住,虽力量不大,却已然坚定地止住我的步伐。 “你想去哪儿!?”耳际便是一个略显冷森的警告。 我一个愕然,抬首! 望见的却是一双极其柔和的目光。 心…猛然一紧! “牙儿?”耳畔忽然有一个声音轻轻唤道。 我疑惑地抬首,却迎上他若有所思的眼神,被他紧握着的手不禁一颤。 翛冉望着眼前这个女子,墨绸般的青丝丝丝缕缕的飘起,有的落在她白衣肩上,而有几缕却随意地飞扬起来,在空中荡悠片刻后,又落于她的肩上。 清澈的双眸,似曾相识却又回忆不起… 四目相视… 神情竟有些恍惚,原本紧握着她的手也不觉地慢慢松开。 刚才一见她欲迈步,虽不知她想去哪?又想做什么? 但是,身体竟会本能地做出反应,居然不假思索地一个牵制,不想让她离开,即使就在视线范围之内。 对于这种莫名的举动,就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佯装镇定甚至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静待他的后话。 他此刻看向我的目光十分怪异,总感觉看着是我,却又仿佛象是借着我透视着什么。 略呆了呆,只见他蓦然伸出一只手,缓缓地伸向我的面颊。 心里一惊! 本能的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他却逼得往前又进了一步。 突然,那如利剑的寒风拂过脸上,让人不禁打了个激灵。 就在我不知所措之际…… 只见他身体微微向下倾斜,凑到我耳边,声音轻柔得似掺杂了些许特别的情绪: “潯……你在寻找什么?” 一双手蓦然落在我的肩上,不禁浑身一个战栗……很重! 翛冉冷眼望着面前有些局促不安的她,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 片刻,未等我做出反应,见他又继续道: “呵呵……朕开玩笑而已,看把你吓的……”见他唇角掠上的嘲讽,似不经意地又瞥我一眼。 我无力地嘴角也牵出一丝笑容,心里轻舒了一口气,可嘴里却苦涩的紧。 而下一瞬,他便不再开口,徐徐抬头,只将眼光凝在近在咫尺的远方。 面无表情… 夜风变成了会咆哮的野兽,在我的耳边纠缠不休。 我强压住杂乱心绪,不断告诫自己此时必须保持冷静。 时间…忍耐过后,一切都会好转的。 只要司寇邪安然的靠岸,一切都会好转的…… 心里这么的宽慰自己,随即便轻轻地吐出一口凉气。 我紧咬着唇角,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 此时,唯有将自己交与这昏暗的天地之中,不断提醒自己要随时保持清醒、 冷静才可。 只是四周那纷乱的鼓声亦不断的扬起又散开,让人看不清虚实。 与此同时,相隔不远的河面上… “将军?!”一旁的小卒脸上既有丝惊喜又有些许紧张,边说边不断的环顾四周,朝鼓声扬起的方向望去。 而一身墨色长袍的司寇邪眼底却有着一抹看不懂的暗流。 他并没有立刻给出反应,只是默然地背着手站在甲板上,给人一种云淡风轻宠辱不惊的冷然,双目清明而沉寂。 凉风乍起,吹乱了波涛汹涌地河流,亦将他修长的身影裹在这一片浑浊莫测之中…… 让人不敢惊扰。 小卒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不敢上前,却又时不时地用余光偷瞄一下,亦也不敢再多言,微微低头,轻叹一声,只是有些默哀自己的双腿,站的有些发麻了。 顷刻!只见他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神蓦然一惊! 一旁的小卒不解的朝他所视的方向望去… 不禁微微扯了下嘴角,眼神有些迷惑,然后不解地又转过头,望着依然一言不发的他。 不知他们的将军究竟看到了什么?明明四面依旧默黑。 依旧是一片昏暗,只是多了那惊天动地的锣鼓声不断地激起,击打的闻者都不禁内心汹涌澎湃,热血沸腾。 司寇邪不顾一旁小卒的欲言又止,以及此时此刻一船早已无法平静的将士。 眼神一凛!浑厚的胸膛猛的一个紧缩。 薄唇似翕动了两下: “传令下去…靠岸…” 蛊惑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 余音未落,只见河面上顿时卷起一阵狂风,隐射出他眼底的墨沉…… | ------------ 第壹柒救章 血涟 待将士都退出了舱室之后,只见鬼潚动作悠然地拿起身侧桌上的烈酒,左手轻轻地摇晃着,一双眼睛清寂地望着杯中的晶透地液体,却并不急着品尝这美味。 豫鄂易瞥了一眼最后离开的人后,便一个迈步。 “卺王!” 舱内一片死寂…… 鬼潚斜视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人,随即又把视线转到舱外。 “卺王!我们储备的粮食已经不够再这么耗下去了,听这鼓声定是蕲国的军号,而我们存粮的地方离这又较远,现在该如何是好?”豫鄂易微微蹙了下眉。 突然,只见他仰头一口饮尽杯中之物。 而下一瞬,便抬起头直视于豫鄂易,笑得阴冷: “怎么办?简单的很……”鬼潚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面露鄙夷。危险而低沉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 “放箭!”低沉压抑的嗓音里满是愤怒。 “放箭?!”豫鄂易满脸疑惑,一侧头却迎上他倏然沉鸷的脸色。 “豫鄂易枉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这满天迷雾的再加上又是夜晚,我们既然看不到彼岸,自然岸上的人也看不清我们…哼!以鼓造势,幼稚之极…以为孤听到这满岸的鼓声就会被吼住”他淡漠了表情,唇角掠上讥讽。 “莫非卺王的意思是…朝那鼓声的方向放箭?!”豫鄂易不禁眼底一亮。 “他们如不击鼓,孤还无法确认位置,这倒好,现在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没道理我们不接受的不是吗?” “可是,这距离多远我们也无法辨别,射箭是否有效?” “这不过是我们对他们如此辛苦地在夜里为我等奏乐的见面礼罢了…”鬼潚嘴角微微上扬,一双眼睛却冷若寒冰,闪着刺人肌骨的寒光。 豫鄂易突然似明白了过来,放箭不过是种警告志不在克敌,不禁笑了一下: “是!属下立刻去准备这份厚礼,定不会让他们失望” 夜风似渐渐低了下来,河面上依旧毫无动静。 唯有鼓声依然不断,此刻听来竟有几分凄烈… 身侧的翛冉依旧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只见他刚欲迈步之际,几乎同时靠近河岸最近的周围突然扬起一阵掺杂着叫声。 鼓声似有数个没接上,显得有些凌乱。 看着身侧的他怒目横眉地朝声音来源奔去,我亦随着跑了过去… 离人群越来越近… 突然,急促的步伐俨然止住,喉咙深处干涸得近乎火烧。 昏暗地篝火下,骇然地躺着数十名士兵,个个胸前插着一根足足有一米来长的羽箭,看伤口的深浅,如若不是距离较远恐怕早已穿膛而过。 而其他将近百名的将士更是伤势不一,有的是被射中了左肩、右膀、大腿外侧以及脸上还有擦伤的血迹,怵目惊心… 顿时,哀叫声不断。 望着眼前的一幕,我指尖竟忍不住发颤着,双腿也显现有些站不稳,亦沉重得无法挪移半分。 ‘ 怎么会这样?’胸口似也被羽箭射中,沉闷的难受。 我如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凉水。 手脚瞬时变得冰凉,我不知觉地双手交握以此来稳住不断颤抖的双手。 而同时,站在我前方位置的他剑眉紧拧,柔美的五官瞬间笼罩著一抹寒霜,阴鸷了脸色,眼波中流过一股阴厉之色。 “怎么回事?!”随后赶来的大胡子亦是一脸的惊愕,厚实胸膛紧绷了一下。 我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听不到鼓声、听不到风声、听不到波涛汹涌的河流声、亦同样听不到那惊心刺骨地凄惨声。 双目木讷地望着面前不断溢出红色液体的将士,和他们脸上扭曲痛苦的表情。 我竟如此愚蠢,一心只想帮到司寇邪,一心只想让他能够安然地靠岸,一心想… 想…早点…看到他,一心… 竟忘了,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上,既然河流上的他们看不到岸上的我们。 同样…我们也看不到他们。 他们具体所处的位置,他们军力到底如何? 我们亦同样一无所知。 以鼓引位自然是一种办法,但我却忽视了,对方是谁…他 他又怎么会是一个轻易被这种雕虫小技给懵住的人物。 他利用鼓声来确定了我们的位置,从而放箭以示威吓,虽然因为距离和视野的局限杀伤力断然不会很强,却至少能… 造成如此…局面 顿时,眼睛酸涩的紧,瞬间,眼前所有的视线都被泪水隔绝了开来。 胸口好痛、指甲紧紧地攥进肉里… 暴风雨之前的天空总是格外死寂,此刻连微弱的呼吸声都格外的惊心… “怎么会这样?”不知何时赶来的大胡子一个剑步挡在我的面前,看不清此刻他愤怒的表情。 “蕲皇?!”大胡子满脸惊愕地回过头看着此刻站在我身侧的翛冉。 明显感到他身形一震,却见他不发一言,浓眉间似在隐忍着什么,柔美的线条此刻显得异常冰冷。 迎面而来的风拂过脸庞如被寒冰刺过般,狂风吹得驻守在边岸的帐篷都快被揭了起来,周围掺杂着尖叫声、怒吼声和马的惊恐声,场面混乱不堪,甚至是惨不忍睹! 空气中迅速笼罩上深沉得令人窒息般的阴霾。 身陷其中的我有瞬间的刹那,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不知觉地一个侧视,望着身旁显得有些震怒的他,眼底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蕲皇!这该…”只见大胡子转过身,瞥了一眼我后又把视线转到旁侧,满脸的焦虑和担忧。 几乎同时,穿过他的身后,我竟看到幕黑的空中似有一道亮光直射而来… 不禁微微眯了下眼睛,顿时,指尖一颤,还未来得及细想身体早已跨了出去,直接迎向那道光亮… “牙儿!”刹那,几乎连一秒都不到的时间,一个声音似欲穿透这层层的迷雾,直达那阴霾不见底的天空。 翛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竟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支足足有一米长的羽箭,在那支羽箭射入她身体的刹那,自己竟会如此锥心。 此刻,挡在大胡子面前的我只感觉到肩膀处忽然犹如被撕裂开般的疼痛,疼得我冷汗直迸,眼前黑晕,身形竟控制不住的开始有些摇晃。 脚步亦不知觉地往后退了数步… 等等!恍惚之中似有人向我扑了过来,就在我即将倒地的瞬间,一双浑厚的手,用力地将我抱入怀中。 随着他的一阵怒吼大胡子才从骇然中恢复了过来,正欲伸手去接住倒下的她,却还没沾到她的衣角,便觉得眼前人影一晃。 再一看之下,她已经被一个身穿月白色锦袍的男人抱在怀里。 那不是蕲皇,又会是谁? 众目睽睽,周围的将士在错愕她的举动之际又惊愕自己一向镇定的蕲皇竟然会如此失态,而且对象还是一个貌不惊人言不能传话的女人。 费力地微微抬了下眼,映入眼帘的竟是翛冉。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些失落和难受,我到底还在祈望什么? 隐约中看到他眸中光芒瞬间凛起,不知为何,竟嘴角牵起一个浅笑,似自嘲般又有一丝欣慰。 不!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一个人流血受伤了,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自私、不是我一心只想早点见到司寇邪也不会欠考虑,是我! 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未经熟虑,就把这些将士推到如此危险的境地之中。 身体突然变得好轻,亦没有痛苦,我能听到自己心脏的声音、那耳际边熟悉的喊叫声,也能感觉到箭射入身体那一刹那的刺骨,只觉得身体好像有一块地方破了一个洞。 此时此刻,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但是……好冷! 仅仅…只觉得冷… 扬起微颤地右手紧握住羽箭的柄端,此刻满手早已渗透着斑斑血迹,滴滴落下,溅起一朵朵凄美的水莲花。 一滴、二滴、三滴… 随后,那滩血莲中央被一滴晶莹淡淡花开… 翛冉阴郁着双眼看着她那姣好的嘴唇轻扬牵出一丝似有似无的浅笑,不知为何心里顿起一股无名地怒火,暗含一股沁人的寒气,她竟如此不珍惜自己。 “该死!”又是一声怒吼,声音如千年的寒冰让闻着不禁心底一颤。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敢上前,惟有神色木讷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蕲皇!牙儿姑娘她需要…”倒是一旁的大胡子首先出了声,却也是极轻。 只闻翛冉突然眼神一聚,如一头嗜血地野兽瞪着我,几乎同时,一个弯身抱起我。 “这里暂时就先交给你了”他的声音不再那么洪亮,有些嘶哑,仿佛被什么利刃剜过似的朝僵在一旁的大胡子说道。 未等大胡子回应,只见他一个前顷凑到我耳边: “牙儿!你给朕听清楚了,没有朕的允许…你…不许…死…”淡淡的语气夹带着夜风竟掺着丝丝的寒意… 黑河之上突然刮起一阵强劲的旋风,卷起河面上的水涟。 黑暗之中,似有一队船只渐渐靠近…… | ------------ 第壹捌零章 再回 鲜红的液体正顺着她的左肩沿着手臂缓缓滴落,落了一地。 触目惊心…… 而此刻她脸上的表情似乎这伤根本不是落在她自己的身上般。 大胡子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不知她为何要替自己挡这一箭。 面若含冰,目光涣散,望着那两个离去的背影。 翛冉一个弯身打横抱起早已失去知觉的她朝身后的马车内疾步而去。 短短几十步的路,却满是滴落的鲜红… “她怎样?”翛冉阴霾着双眼,冷声问道。 “回蕲皇!此箭虽未伤及要害,却亦触及筋骨,老夫目前只能暂时帮其止血做些简单的处理,如需进步医治则需要移至一个安静之地,还要一些药物”回话之人是个年近半百的老者,白花的头发和胡须看似竟像个近过七旬的老人。 “你确定她无性命之忧?!”翛冉目不斜视地看着她一脸的惨白,连嘴唇此时都已泛起青紫。 “回蕲皇!这位姑娘暂时无性命之忧,如若不是这箭头差了半寸,恐怕就……但是如若不进步医治的话,就很难断定了”白发老人微微蹙了下同样花白的眉头,神色凝重。 顿时,只见他眼神蓦然变得冷厉,一双眼睛寒芒如针。 老者视之,不再言语,只顾着手里的活。 “你先替她治疗,朕待会再来”翛冉若有所思地又望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人后便转身下车。 “是!臣定竭尽全力”老者微微低首,恭敬地待他离去。 此刻,夜已近四更…… 相对马车内的肃静,外面则似两个世界。 少了之前的怵然,多了份诡异的宁静…… 河上不再有羽箭射来,一切似又回到最原始的夜里。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没有人之前厉声惊叫过… “蕲皇!牙儿姑娘她?”原本在一旁处理受伤将士的大胡子一见翛冉从马车上退了下来,便一个箭步迎了上去。 不知觉地瞥了一眼他身后不远处停驻的马车。 “现在情况如何?”却见翛冉不答反问。 待翛冉走近之时… 只见大胡子有些片刻的失神,只因他胸前和双腕处那一片片的艳红,是那么的惊心! “回蕲皇!刚才臣亲点了下,死者共有一百二十四人,重伤者为五十一人,而那些轻伤的将士则为一千一百一十人”大胡子低沉压抑的嗓音里满是愤怒。 翛冉闻之原本脸上的淡然渐渐变成阴郁的乌云,愈变愈阴沉,沉默片刻后,喃喃道: “好好处理那些伤者,伤势较重者可下令回城治疗,轻者继续待命……至于那些死者,妥善地就地安葬了吧,随后你负责记下姓氏,回城之后再慰之其亲眷” “臣领命!敢问接下来该如何致敌?” 顿时,气氛陷入一片沉寂当中,大胡子久不见回应,微微抬了下眉,却迎上他如枭鹰的双眸,身形不禁一颤。 “先下令靠岸边的将士撤回,大家先做歇息,想必不久……”只见他话语煞是一个停顿,棱角分明,浓密的剑眉显得格外的深沉。 顷刻恢复过来又继续道: “想必不久司寇邪便能靠岸,届时你直接与他详谈即可” “那蕲皇您!”大胡子神色一凛,听他话语似要离去。 “牙儿她伤势较重,怕不及时移至他处医疗,恐有性命之忧…故朕打算先带她去邻近的离园暂时疗治”翛冉话语刚落,顿时眼神遽然冰冷起来,怒意隐现。 “离园?!”大胡子闻之不禁脸色一变。 “怎么?有何不妥?!”翛冉不动神色,斜视之 ,倏然沉鸷的脸色。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大胡子猛然惊醒过来,微微低首拱手道: “臣失言!请蕲皇这一路定要多加小心……”话语刚落,又忍不住瞥了一眼他身后的马车,神色有些飘远…… 马车平稳而急驶地穿梭在林中,夜里的山路静的异常诡异渗人。 道路两旁高耸的灌木,把仅存的一丝月光都挡了去,徒留一夜的萧冷。 此地离蕲城较远,回去恐怕时间不及,所幸的是,百里之外便是离园,那里自从她突然消失后便一直空留着,只是,今没想到,自己会在如此境遇之下再次重访。 翛冉稳坐在马车内,怀里抱着的却是一脸苍白,呼吸虚弱无力的女子。 马车虽然驾驶的较为稳当,只是还是略有颠簸,无法让她受力。 翛冉不时地低眉,望着她左肩上的布条,即使军医刚刚已经帮她包扎处理过了,此刻白色的布条上隐约中还是渗透着丝丝血印。 有些已然浸透到她外面的白色衣衫之上,如韵开的一朵红梅。 她自始都没出过一声,甚至连柳眉都未皱过。 到底需要何种的勇气才能让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义无反顾的挺身挡下这一箭? 难道她不知道,这一箭几乎差点要了她的命?! 翛冉此刻平淡无痕的面色下似隐忍着一丝令人心惊肉跳的惧意。 不觉又低首凝望…… 她一头微卷的青丝此刻无力地越过自己的右臂倾泻而下,紧闭的双眸顿时失去一切光彩,长长的睫毛上还滞留着一颗汗珠,不愿落下,额前的细珠拭去后又印起,此时此刻,靠在自己胸前的她是那么的恬静,如若不是脸上的惨白,气息孱弱,恐怕自己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军医在车外与驾车人同坐。 随着马车之后的便是随行的二十余名骑兵,仿佛是刻意似的,二十余匹硕大的骏马踏在夜里竟只发出微弱的声响。 不知是怕惊扰这沉凝的夜色,还是车内的人。 夜色凝重,偶有几缕轻风拂过又消失不见…… 马车内,一身血污的他都未换去干净的衣物,柔美沉默的脸庞此刻显得格外的沉黯。 募然他眼神一滞,看到她嘴角边的一滩淡淡地血渍印。 脸上浮起一抹的深沉,若有所思… 少顷,只见他腾出一只手,动作轻缓地扳过她微侧的脸,随即用食指抵住她的下颚,然后,便用拇指轻柔地擦拭那印痕。 突然,覆在她嘴角边的动作蓦然停滞,似有一瞬的微颤。 他看着她,神色淡淡,双眸光竟是有些冷漠。 刚才一刹那,自己竟觉得有些熟悉,这情景、这手指触及她肌肤的瞬间竟让自己心弦一悸,象被一块石头堵住,闷的很。 不明白这瞬时的感觉从何而来,扬起的手不知觉地徐徐落下… 此刻他,面沉似水 一言不发… 只是凝视着枕于臂上的她…… 当夜五更。 江河之上,雾气更甚,亦对面不相见。 时阴时寒,长空如一色。 渺乎苍茫,浩乎无际,惊出波澜之中。 “卺王!那些蕲兵果然没了声音!”黑河之上一个得意尖锐的声音响起。 “是啊!还是卺王睿智,对付那些蕲兵不过只需万箭罢了”又一个谄媚的声音附和道。 “看样子,那些蕲兵定是怕了,不然也不会没有声响,只会虚张声势而已”一个个声音不断涌起,与之前的惶恐无措判若两人。 底下一片哗然,而高坐之上的人却一直未发一言,只是微微闭着双眸,看不真实。 “卺王?”一旁的豫鄂易忍不住出了声,随即有些不悦地瞪了一眼底下的众人。 可能是意识到高坐上的沉默,原本还‘沸腾’的谈话顿时‘冷却’了下去,个个默不作声,面露谨色。 片刻,只见鬼潚缓缓睁开阴沉的双眸道: “船上羽箭还剩多少?” 底下众人闻之,一时不知其何意?面面相窥,屏住呼吸,不敢轻言。 “孤说的话是听不明白呢?还是不屑回答!”突然,沉寂的空气中蓦然扬起一片死寂,只因众人瞬时都感觉到说话之人那一身的阴冷。 “回卺王!这…这船上的羽箭几乎都已射出,剩下…亦…不多”只见一个年近中年,身穿暗色长袍,面如重枣的男子战战兢兢地回到,声音越说越小,直至最后根本听不见他在口中呢喃着些什么。 而刚才那些能言善道之人,此刻却像被点了哑穴般紧闭双唇,只脸色煞白的站于一旁,诚惶诚恐地微微低首。 真是形成强烈的对比。 一侧的豫鄂易闻之,不禁轻叹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男子话音未落,只见鬼潚一个闷哼,目光如枭膺般寒冷锐利地射向坐下众人: “那请问各位如若敌方同样回之,我等应如何敌对啊?!” 平淡的话语,低沉的声线没有任何起伏, 却早已使得周围一行人,冷汗直冒,背脊发憷。 全身犹如沉入寒潭深渊,没有生命气息…… | ------------ 第壹捌壹章 穿云 “队长!前方似有船只靠岸!”凌乱中只见一个满身泥污的小卒神色慌张的朝大胡子跑来。 大胡子闻声,放下手中的利刃,神色一滞,片刻又厉声问道: “从何驶来?!” “河东!”小卒满脸大汗的回到,竟有些气结。 “河东?!”大胡子一脸错愕,顷刻后不禁大喝: “快快派人出迎!”大胡子原本严谨的脸色蓦然转化为一丝惊喜。 “派人出迎?”小卒有些不解,这来者何人都未弄清楚就冒然派兵出迎?实在有点-- “还愣在这干嘛!这定是司寇将军的船只,还不去!”大胡子闷声斥道,不知觉双拳一紧。 “啊!是!是!属下立刻--就去!”小卒一听是司寇将军竟有些语无伦次,但脸上却瞬间染上一片兴奋。 大胡子望着步履急促又有些慌乱的背影,不禁长舒一口气。 江河茫茫,一望无际---- 隐约之中,似有数艘船只朝岸边驶来,那船板泛起的波澜之声,渐渐清晰,却也显得有些低沉和凝重。 相隔已不远,直到已然可以清楚的看到船身。 果然是司寇将军的船!船帆上俨然挂着一面绣着‘寇’字的军旗,随风摆在夜空之中,煞是夺目,显得威严无比。 为首的船头上,赫然立着一人。 一头如夜的墨丝高高束起,一席黑色锦袍与他的发带一般锈着线条幽雅的金线团章流纹,在风中扬起显得几分飘逸和出尘,司寇邪一双墨瞳此刻却不见波澜地望向岸边。 神色淡淡,全身犹如沉入寒潭之中,丝毫感觉不到气息---- “快看!是司寇将军!是我们的人!”早已候在岸边的将士待人影渐晰之后不禁一阵沸腾,欢呼声穿透云霄。 与之前的死寂宛如两个世界。 司寇邪一军,船不过十艘,兵不过一千,如若不是这次江河迷雾碰上卺军恐怕凶多吉少。 这次偶遇也实在巧的很,司寇邪一行原本是打算渡船探以虚实,却没想到竟被这迷雾困于江河之上。 “现在伤亡多少?”司寇邪脚刚踏在实地上,还未站稳便朝一旁的大胡子问道。 大胡子先是一愣,面露诧异,随即询问道: “将军何故此问?” “重雾迷河,江河之上唯有以弓弩射之,原本迷雾遮挡了视野,敌军必不敢轻动,但是你们这一阵鼓声,岂非有些招摇”司寇邪边说边朝四周寻视,像在寻找什么。 见司寇邪欲寻什么,大胡子随即迎上: “将军有何吩咐?”一脸恭敬,语气谦恭。 “你是何人?为何我从未见过?!”突然,只见司寇邪把视线转了回来,落在眼前之人。 只见大胡子一时半愣,竟没反应过来,少顷才恢神道: “呵呵----将军忘了?是属下!”大胡子眼角溢笑,随即扯下粘在下颚的浓须,顿时,一张年轻俊逸的脸暴露而出。 “原来是你----何时喜欢上这套”司寇邪微微扯了下嘴角,似乎并不意外,倒也不多纠结他为何易装。 “情势所迫,请问将军随后该如何?”大胡子有些无奈的笑道。 “蕲皇未来?”司寇邪又扫视了一边周围,似不经意地问到。 “蕲皇临时有变,已赶回”男子回到,却也未提及那事。 “此行存粮还有多少?”司寇邪语落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此刻身后已井然有序地纷纷陆续上岸的将士们。 “回将军!粮食充足,约二个月!”男子眉间一挑。 只见司寇邪微微点了下头后便道: “你吩咐下去让炊员先准备伙食,兄弟们已经2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却见他话语刚落,眼底竟泛起一丝不忍。 “是!属下即刻去办!”就在大胡子刚欲转身离去之际,又被一个声音给喊住。 “你们此行共多少人?现在能应敌的又有多少?”司寇邪面如沉水,不见涟漪。 “回将军,此行约五千将士,眼下,除了重伤和亡者现只余下三千五百余名”男子一脸肃然。 “你吩咐下去派一批人准备箭竹,翎毛,胶漆等物越多越好!再派一批人去拾那些射来的羽箭”嗓音浑厚且低沉,透着一股不容辨别的威严。 “将军打算?”男子脚步有些留滞。 “既然对方已出礼,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方又怎能失了礼节,让其失望呢?”司寇邪脸上浮起一丝俊雅的笑容,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是冷森森、血淋淋的。 只见他话语刚落,男子才如梦初醒,顿时扬起一脸的敬佩。 是夜。 大雾漫天--- 河面又恢复到昔日的平静之中,只是这河上,河边之人却无法平静。 江河之上依然沉寂的让人不寒而栗 都说暴雨之前的天空总是格外的死寂,此刻重雾之上,似乎预示着一场即将而至的风暴--- 司寇邪聚集了约四千余人,下令尽皆向河西方向放箭。 此刻,站在岸边为首的便是司寇邪。 只见他挽起袍袖,搭上箭,弓扯满,箭头上还沾着火油。 只一声疾风划过,似流星射入江河之上。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顿时身旁排列着的数千名将士个个拉起弓箭,射向河西,箭如雨发。 竟顷刻之间把原本漆黑的夜晚给点的火亮般,只见江河之上顿起一片火海,映射的夜空一片通红,犹如白日。 一阵震天动地的呼啸声划破天际…… 整个黑河都沸腾了起来。 司寇邪负手站于岸边将一切尽收眼底,处在这惊涛骇浪之中竟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漆黑与通亮之间。 只见他抬头望向那漫天烟尘的江河之上,嘴角微勾,眸如寒星,暗含一股沁人的寒气…… 箭雨如舞影零乱,朝向苍茫江河之上… 一辆急驰的马车穿过狭长的市街上,随后是二十余名铁骑。 天虽未全亮,却已有几个路人,看到此景不禁吓得退到一旁的弄堂里,心猜准是哪个官宦还是避之为好。 “开门!开门!”一个骑兵神色严峻地右手握拳敲打在厚重的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只沉默了片刻,便从门内响起一个模糊沙哑的声音。 “谁啊?!这天还未亮呢?”只见一个身穿翠色衣裙的女子揉着眼睛嘟囔道。 不情愿地从内打开了门。 “你是?!啊!蕲皇?!”女子一见敲门男子右侧的人影后不禁一阵惊愕,竟有些语塞,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连行礼都忘了。 “让开!”却见他不耐烦地一喝,吓的女子连忙侧身让出一条道。 愣在原处看着他一身血污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朝内屋里走去。 翛冉动作粗鲁地用右脚踹开紧闭的房门,随即步至床前,一个弯身,动作轻柔地把她平放在床塌之上。 屋外月色撩人,带着丝丝的朦胧。 翛冉若有所思地看着此时昏迷中的她,感觉有一股难言的情绪在脸颊拂过,感受飞絮漫扬。 她那长长的黑发散放于枕上,似铺下一床的墨绸,却更衬托出那脸色的惨白。 眸光竟刹时变得柔和。 竟一时愣在床前不动。 “蕲皇?”随之赶至的军医忍不住低声提醒。 翛冉闻之,不禁神色一顿,但随即便恢复过来,朝身后的军医微微点了下头。 “你们只需负责在屋外守候,不得惊扰!叫外面的那个人随后带些干净的女物过来替她洗换”翛冉一个转身!冷声命令道。 说话间眼光不离床上之人,似想从上面窥视什么。 “遵命!”整齐的回答,声音却恰倒好处,不扬不抑。 翛冉负手缓步流连于回廊小径,花木繁荫之中,难以摆脱此时一直萦绕在心中的那种感觉。 这女子…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的眉目,眸光流转之间似又有无尽的幽冷。 不知为何,她给自己的感觉,竟像月一样般的云水相隔,若即若离。 强压住杂乱的心绪,不知不觉之中已移步至梧桐深院处的那潭池塘边…… 滞步… 思忖着,却见他慢慢抬眸,望着上空。 月影下重帘,轻风花满檐。 “潯月!在你回来之前,可否允许我以她代你呢……”幽静的池塘边,只闻一声轻柔且沙哑的呢喃,直入月中霜。 翛冉有些失神片刻,然又低眉,凝望着池中映月,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甚至有些可悲。 却又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隐有一缕寂寥。 “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别后相思人似月,云间水上到层城”翛冉揉揉眉心,一声低叹。 此时此刻,大敌当前,竟夕起相思。 嘴角扬起一个苦笑。 月无声,人无语。 便又移步… 幽深夜中只闻得渐行渐远的细碎脚步声… 步履不停,似在深思… | ------------ 第壹捌贰章 碧落 翌日,碧空如镜,东风大起,日光张扬地照耀着泛起丝丝涟漪的江河上。 如一条金色的巨龙,乘风破浪。 天地间一派明媚。 似昨日的血雨腥风只是一个梦。 船头旗杆鲜明,军旗招展于风中。 话说那夜,卺军被司寇邪以火箭攻之后,顿时江河上染起一片通红。 似欲穿透黑夜,卺国偏北,不善水,那些被箭射中之人,自是活活被烧死。而那些为了扑灭身上火势的也顾不得会不会游水,情急之下,跳入河中,又活生生的被淹死。 惨不忍睹。 火势肆虐地在河上蔓延开来,那火光如梦如幻,又似人间炼狱般。顿时叫声凄惨悲烈,让人闻之不禁犹如刺骨锥心。 只是片刻流烟纷纷染起,让人看不清虚实。 一时间迅速地笼罩上深沉得令人窒息般的恐惧。 一片火海竟整整烧了一个夜晚。 东方天际微微泛起鱼白色,直到破晓方见弥烟。 一缕晨光映出却显得格外苍白虚空…… 离园此刻正被阳光辐射着,只见一个身穿翠色衣裳的女子忙里忙外地奔走于里屋和厨房之间,如若不是她手中端着的木盆里映满了血水,我想谁都不会去注意这么一个女子。 “她怎么样了?”翛冉终于换去了那一身沾满血污的长袍,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色镶金边的长袍,低声问道。 “回蕲皇!姑娘她肩伤已经包扎好了…只是…”翠衣女子面露难色,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端着的药碗。 翛冉微微皱了下眉,柔美的双眼闪过一丝不悦,女子一见倒也机灵,连忙接道: “可能是因为身体较冷,一直紧闭着双唇,奴婢无法喂药” 翛冉闻之,不禁一个抬首,朝床塌上望去。 只见床上已经铺了厚厚的被褥,她则平躺在上,又在她身上盖了一层棉被,这样还冷?翛冉慢慢跺步过去。 见她果然紧凑着双眉,许是冷的关系,身体微微蜷缩着,瑟瑟发抖。 “你把药先放下,出去吧”翛冉头也没回的冷声道。 “是,奴婢先退下了”女子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床上之人后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带上房门。 翛冉面无表情地立于床头,附首望着依旧不醒人事的她。 片刻,似轻叹了一声后,随即褪去了自己的外袍…… “牙儿,该喝药了”他似自言自语般地扶起床上之人,动作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 轻轻地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一手端起还温热的药碗,移到她唇边。 暗褐色的药汁有股刺鼻的腥味,翛冉不禁皱了下剑眉。 一个抬手,果然,紧闭的双唇根本无法入药,都顺着她的嘴角溢了出来。 顿时,见翛冉一个拧眉,心底油然窜出一股无名火。 没有犹豫,却见他一个仰头,自己含了一口后又轻轻地扳过她的脸,附首而下…… 轻轻地撬开那紧闭地贝齿,液体渐渐滑入她的口中直到自己嘴里的药流尽。 唇与唇刹那的碰触,不禁打了个激灵,没由来地心悸,翛冉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瞳,望着怀中之人。 这感觉……这触感…… 心弦猛地一颤! 竟如此相似… 情不自禁地腾出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侧颜。 一时竟迷了神,乱了心…… 半碗的药终于全部喂入她的口中后,突然一阵困倦猛地袭来。 翛冉不禁揉了揉眉心,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一夜一日自己竟都未曾合眼,是该休息一下了。 顺手拨弄起她那头如墨丝的长发,低头将薄唇凑到她的耳边: “牙儿…陪朕歇一会吧…朕…真…的是…有点累了…”嗓音沙哑低沉,声音却很轻很柔。 语落,溅起一屋的情韵。 此时,屋外鲜阳高照,屋内却沉淡如潭水。 床上悬挂着月白色绣着碎花的纱帐。 塌上的两人,他两手轻柔的环住她的腰,紧紧地拥着,如一幅淡雅之画,却不知其梦中所遇何人… 直到又一个夜晚降临… 与此同时,江河岸边只一个修长的身影仰望那耿耿疏星。 孤独的背影,像一个剪影。 四周静得有如无物。 “悠悠沉夜…今晚却依旧无月……”司寇邪低叹一声,强压住杂乱心绪。声音略带着些许疲倦,眼神却是那般淡漠。 如墨的黑瞳如泥潭深渊,留下一地的落寞… 绵绵叙风去… 带着丝丝的思念,如水,如影…… 夜幕下,江河上的浓雾逐渐地随着之前的弥烟一并褪了去。 空旷的河面上只留下五十余艘船体的残骸,见证了那晚的凄厉,河面上没有一具浮尸或是活人,想必不是沉入河底便是早已被河流冲到了下游去了。 河岸上横七竖八地斜躺着数千名将士,鼾声犹耳。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 “将军”突然一个声音划破这静夜。 司寇邪并未回头,只淡淡地应了一声,负手而立,目光依旧寻着远方。 奇怪的是那出声之人便再没有说出一句话,只静静地站于他身后,似与他一起陷入那飘飘渺渺的思绪中。 一时间,似乎天地间溶为一色。 司寇邪修长的身形突然微微一颤,向前迈了一步,嘴角微微上扬: “明夕何夕…似水无痕” 轻淡地声线苍凉地飘落下来。 一袭墨黑的镶边长衫在夜风中摇曳着… 身后男子闻之,不禁眼底溅起一抹异样却看不真切。 随之,又把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缓缓转身,离去…… 夜很静,静的只听见思念的声音…… 和那似有若无的叹息声。 昏暗地烛火下,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麝香味以及混杂着一种不和谐的浓药味。 床榻上熟睡中的两人,一人眉心微蹙脸色苍白如纸,一人眉间似在隐忍着什么又似满足,俊美的侧线条此刻显得异常安逸。 他双臂紧紧地扣住她的腰,带着丝丝纠缠。 “咚咚咚”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瞬时破坏了此刻有些旖旎的气氛。 翛冉蓦然睁开眼睛,雅致俊朗的五官竟透着一丝冰凉。 “何事?”声音虽含着寒意却听得出刻意放低了音量。 只见他边说边不觉地低首,此时依旧熟睡中的她,脸上还浮现着丝丝惆怅。 “报蕲皇!司寇将军等已安然靠岸,并且卺军的船只也都被司寇将军下令放箭烧毁了”门外之人恭谨简要的回到。 “知道了,具体的明日再报,你先退下吧”翛冉眼底蒙上一层暗素。 “是!臣先退下了” 待门外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后,翛冉便又低下了头,眼底换上一层柔和。 她似乎睡的很沉,甚至连睫毛都未曾动过一下,原本冰凉的身体此刻倒是已经有点了温度,只是还是有些微冷。 窗外依稀的光影穿透木窗印射进来…… 罩在他此刻俊朗的侧脸上和她那柔如幽兰的娇容上,翛冉不禁失了神。 突然叹了口气,捉住她的手在自己脸上轻轻地摩挲着,一边又一边。 许久,见他缓缓俯首而下,轻声道: “为何明明是两个人…却有着一样的气息……”语意溶着一股深邃温柔。 然后动作优雅的靠在床背上,低声呢喃起来… 可能是声音极低,听不清他的耳语。 翛冉凝望着此刻怀中人,隐约觉得有股幽香扑鼻而来,仿佛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正逐渐熔化。 只见他徐徐勾起唇,唇角上扬淡淡地笑了。 暖意盎然… 夜瞬间融化于他的眼中… 铜镜中人,一身鲜红色的纱衫,内里是乳色低胸纱裙,锁骨隐见,显得极为诱人,整个人亦是无尽的风情又是那么的雍容华贵。 毓娇看着梳妆台上的铜镜,抚上那近乎憔悴却不失完美的脸庞,自己怎么会把自己弄的如此不堪。 自从那个女人‘消失’后,他都不曾和自己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原本以为只要有了这地位、这权势,其他她都可以不在乎。 可…如今,微微皱了一下柳眉,眼神也越来越冷。 为何总感觉心里空荡荡地… 而站在她身后的一群婢女一脸恐色,似乎连手脚都不知放哪才合适,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地微微低着头,静待。 “报!”突然一个急促地声音在房外响起,由于声响过大一旁的侍女闻之不禁打了个激灵,回首视之。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毓娇柔眉微怒,厉声道。 “奴才该死,惊扰了皇后,只是前报!说…蕲皇在外刚纳了…一个女子…”来人满头大汗,忙退后几步,稳住重心,连声音都有些不稳。 每句话,每个字如利刃刻在心中, 毓娇不发一言,指尖微颤,不可察觉的嘴角抽了抽,还真是绝妙的讽刺 。 “那皇后认为少了我,就不会有另外一个女人出现吗?”那女人的的话,突然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 姣好的嘴唇一个上扬,笑意缓缓荡漾开来,却不见笑意入眼底… | ------------ 第壹捌叁章 烟云 “咣当……!”忽响起一阵巨响,只见毓娇一个拂袖把梳妆台上的东西一扫于地,落下满地的狼籍和主人的愤怒。 “娘娘请息怒”身后一排的侍女脸色蓦然惨白,忍着惊恐,齐齐跪地。 连门外的传话人也被这突来的情况吓的扑通一声跪下。 沉默片刻,只见她漠然的问道: “那女子是谁?” 她这句话说得很淡、很慢,又似含着特别汹涌的情绪。 “回娘娘…听说只是一介民女,而且…还是一个…哑巴”男子微微低头,额前不禁冒着冷汗。 “哑…巴……”毓娇喃喃自语道,透露出一抹看不懂的阴霾。 “可有名字?”只見她语意凛然,面露阴鸷。 “回娘娘,只听蕲皇唤她叫做牙儿……姓…却不得知”男子颤声回道,一直不曾敢抬起头来。 而下一瞬,卻見她抬起头来直视于前方,笑得阴冷: “哑巴……牙儿……”毓娇高高的挑起了柳眉,眼底浮起一丝薄雾,泛出冰冷。 瞬间僵硬了面部表情。 轻若的言辞,却使得周遭沉闷的空气倏然一紧。 淡漠倾诉,倏然歇止。 又一个夜晚… 此刻离园……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震的窗户咯咯地晃动了几下。 翛冉一见,急速的走到窗前,修长白净的手指搭在窗台上,将窗户扣紧。 又回到床榻上,双手将床榻上的女子的手紧紧握住,是那般的温暖和坚定,不曾移动半分。 只静静地凝视着…… 听不见纷扰与嘈杂,万丈烟云如浮尘过眼般。 我还活着,可为什么却感觉身处在另一个空间,似灵魂出窍。 明明有意识,却又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 青烟缭绕,忽一个身影擦肩而过,紧接着又一个,来不及捕捉。如一幕幕无声的画面。 就在我恍然不知所措之际 隐约中似背后有一双温柔而平静的眼睛,刚欲回头,忽然从暗处又射来一双魅惑而悲伤的眼神。 不禁心底泛起一丝错愕。 本能地举步往那个方向走去。 “牙儿…牙儿……”耳后又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溅起。 身形一愣,片刻后刚想再寻得那双眼睛时却猛地发现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顿时如一个迷途的孩子般,站于原地,神色平淡却抑制不住心底的失落和无措。 “牙儿…牙儿…醒醒……!”温热的呼吸几近眼前。 是谁?为何一直要唤醒我? 而我却无意识地缓退了一步,似乎不愿被这个声音唤醒。 就在我刚想返身离去时 “悠悠沉夜…今晚却依旧无月……” 忽一阵凉风拂过,一个低沉的声音似来自远方。 心,猝然提到嗓子眼。 我不禁一个轻颤,是他!那魂之梦牵的声音,和那沉痛的目光。 心遽然一阵抽痛。 唇角微微扬起,瞬时模糊了双眸。 邪…… 我怎舍得你独自一人… 翛冉凝视着沉睡中的她,不明白她在梦中到底梦到了什么? 一会眉间透着迷茫,一会又泛起一丝警惕,直到现在眼角的晶莹,她在为谁悲伤又在为谁流泪…… 心猛地一阵收缩,紧靠在她耳边喃喃道: “连眉间的忧伤都如此的相像…真不知是天怜我还是…害我……” 柔美的脸上淡淡的有着复杂的纠葛。 随即轻叹一声,轻轻地抬起手,拭去那抹泪痕,随后一个低头将薄唇凑到她的耳边: “牙儿…知道昨日是什么日子吗?朕心里竟莫名的高兴,真是不可思议…朕对你明明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却只是与你刚相遇…不过,没关系…从今开始亦不迟…” 温热的气息呼入她的耳朵,出神地俯视片刻后又神色迷离地情不自禁地低唤道: “牙……潯月…醒醒……”握着她右手的手慢慢变紧,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醉人的温柔。 只见余音刚落,便一道亮光瞬间染起。 晨曦透过清风射了进来,淡金色的光芒罩在她的周身蒙上一层光晕。 几乎同时,床榻上的人原本紧闭的双眸。 那如扇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碧纱窗下… 尘渺渺…亦天意茫茫 猛地一阵强光射入眼帘,我不适地闭了下眼睛。 刺痛的很,缓和了一会儿后慢慢地睁开双眼。 待看清眼前之人时,不禁一脸诧异……怎么是他?! 清明的眼瞳如深渊般深不见底,那眼神仿佛欲穿透我的灵魂般。 脸上浮起那熟悉地雍容俊雅的笑容。 此时此刻,他眼中的那抹温柔关切又是为谁?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是谁… 身处何处…… 刚想起身,肩膀处突来一阵剧痛袭来,不禁嘴角一紧!疼! “小心伤口!”一个低沉急切的声音在耳际边同时响起。 我一个错愕,抬头不解的看着他。 很少看到他像现在这般披着头发,一头浓密的长发披于后肩,意外的很适合,更衬托出他那张几近完美的脸庞。 顿时,一个轻颤,感觉他似乎有些不一样,无论是说话的语调,态度还是眼神,总之……隐约中感觉到他对我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就好像…好像是对着从前的我。 蓦然,我被自己竟会有这种念头吓了一跳! 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整个脑袋一片混乱……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翛冉微微蹙了下眉,把她的不知所措当成了身体上的不适。 淡然的眸中蒙上一层阴影。 见我没有任何反应,翛冉一把扳过我的身体,迫使我不得不正面对着他,又轻道: “牙儿?” 声音透着一丝不稳和关心。 翛冉紧盯着她,她苍白的脸,无色的唇,黑发垂落在肩膀上,双瞳因虚弱而显得暗淡… 嘴角微微一抿!眉间似在隐忍着什么。 我被眼前交错的思绪弄的一片空白,不知所从 … 不知觉地摇了摇头。 “真的没事?”他似乎根本不相信,又重复了一遍。 我机械式地又点了点头,眼神却始终没有与他的交汇。 “呼…你不知道刚才你的神情举止真是吓到朕了…不过没关系,醒了就好”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徐徐地牵出一朵浅笑。 视线紧紧锁着我,不曾移开半分。 我突然察觉到彼此间一种微妙的气氛,不自然地错开他那令人窒息的视线,不愿看到他眼底的韵意,更不愿让这种眼神影响自己胡思乱想。 可他似乎并不这么想,一双纤长的手没有预兆的附上我的脸颊,心里一惊! 刚想抬起双手挣脱时却被他射来的一道警告给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他脸一沉,盯着我…… | ------------ 第壹捌肆章 水韵 看着此刻他那原本柔美的线条遽然变得异常冰冷。 不觉地心底一颤,却未表现在脸上。 “饿了吧!朕吩咐他们给你弄点吃的?!”温热的气息扑近,替代之前的搵怒,此时的他又换上一抹温柔,唇边带着我所熟悉的笑容。 喉咙处不禁一紧!咽了咽有些干燥的喉,他的眼神不容我拒绝,再则,我也真的是饿了。 于是,只能没出息的点了下头。 就在我点头之际却瞬时看到他嘴角缓缓划出的一个绝美的弧度。 温雅如玉,眸中带笑。 若有所思的望着那离去的背影,似蒙上一层黯素…… 我无意识地瞥了眼窗外的晨光,刹那!觉得格外的刺眼,不禁微微皱了下眉。 他走之前还不忘帮我倒了杯水放在床榻边,弥留下的余香如一张无形的网,使得我深陷其中… 迷惑…也挣脱不了…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屋内布置的清雅,淡雅整洁。 床上悬挂着乳白色绣着碎花的纱帐,鹅黄色的缎面锦绣被,一切是那么的熟悉。 带着丝丝的水韵,如雾,如风…… 有时候,人总有这种瞬息,忽见月华如水,霎时间又置身于漩涡之中…… 自己竟会又回到这里…… 似乎那晚的经历只是昨日的一场梦寐。 我哪都没去,一切都未改变过。 忽如一阵利剑的清风拂过脸上,让人不禁心底一凉…… 中午时分我又小睡了一会儿,醒来,竟已幕黑。 可能是躺的时间太久了,刚想坐起身就感觉整个身体像是散了架般,既酸又疼,却还是忍着痛坐了起来。 月色很朦胧,散入乳白色的帐帘上透着一丝寂寥。 空气中漂浮着缕缕清冷,仿佛身体要被吸入般。 如一种思念…… 思绪不禁缓缓扬起… 他在寻我,我在等他,为何明明就差这一步,却感觉如此悲伤。 在这里,因为与他的相遇才有了这归属感,即便心底隐藏了一个秘密。 我却依然自私地希望能在他身边。 也因为他,我才懂得什么是害怕…什么是牵挂… 看着周围纷纷飘落下的月光,神色竟有些恍惚。 那眼神、那微笑、甚至他生起气来的摸样,此刻想来竟让人如此想念。 我惘然了,眼前忽然浮现出那如蛊惑般的笑容,竟使我刹那做出一个决定。 迷离中突然一个念头穿入。 再见到他…… 我打算把这个秘密告诉他,已经不想再隐瞒亦不想再逃避了,说不定告诉他之后,还能解开自己心中的心结和疑问。 突然轻咳了一声,嘴中满是苦涩。 我已经不想再多想…如果把彼此的身份告诉他以后会变成怎样… 不知觉地,直到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指甲紧紧攥进肉里。 心弦猛地一颤,莫名的感到一阵微弱的疼痛。 无力地向后一靠,失神地抬起头… 望向窗外,那朵朵弥云,似随着远方的笛音翩然起舞。 月光之下,她微微闭上眼,安静的仿佛只是睡着了般,清丽的脸庞隐约间还有一丝惆怅,却掩饰不住唇畔间那抹坚毅。 光滑柔亮的黑丝从如玉的脸上恋恋不舍的慢慢滑落…慢慢滑落… 那眉宇间似有着无尽的依恋与清澈的波光。 浮起一层浅浅的愁,又夹带着一丝悲凉。 恍惚之间感觉那黑河边的夜风突然变成了会呼啸的困兽,在我的耳边纠缠不休…… 她面容显得格外苍白,亦流露出一抹憔悴,但无法掩藏的傲气却从周身弥漫出来,浑然天成。 轻拂的晚风刮起一阵狂风,吹的江面上激荡起层层波浪,但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中。 “将军,想必卺军定是已经全军覆没了”一个英俊清朗的青衫男子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黑袍男子,声音透着一丝坚定。 “如果他这么容易就死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卺国了”司寇邪面无表情的看着河面上的残骸,声音似近又远。 “将军的意思是…”青衫男子剑眉一凝,向前跨了一步。 “我打算明日一早去趟下游”司寇邪话音刚落,却见他好像有点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属下愿意跟随将军一同……”青衫男子话语未完,只见不远处扬起一阵尘土。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两人皆不约而同地回视到…… 定神一看! 原来是蕲皇专属的传兵,专门直接负责传达蕲皇的命令和旨意。 来人似马不停蹄地赶了数日,一身的尘土和满脸的灰尘却丝毫掩盖不去脸上的荣光。 看样子,定是好事。 “司寇将军接旨!”来人一跃下马,步至司寇邪面前,神色慎重的张开皇榜。 “臣在!”司寇邪微微拱手行礼。 一旁的青衫男子一脸疑惑的行礼到,何事如此之急?!视线紧盯着来人手中的皇榜。 “蕲皇有令,因喜封侧妃,再加上这次众将士克敌有功,故特宣诸位即刻回城领赏,共庆”凉风乍起,吹乱了满河风光,亦将那抹修长的身影裹在一片迷离莫测中。 他的眼神是那般淡漠,毫无波澜,迎着冰凉的月光…… “臣接旨”司寇邪接下传兵递来的皇榜,脸上有分辨不清的神色。 “不知蕲皇所指的侧妃是…”反而,出声的竟然是一旁的青衫男子。 “呵呵…不就是那位牙儿姑娘嘛!那姑娘看样子是要走好运了”传兵一脸笑意,眼角渐深。 “牙儿?!”青衫男子不禁惊呼出声,脸色微微有变。 司寇邪闻之,不禁回视,有些诧异他的反应过度,难道他认识那位姑娘不成?却也没有多言。 “对啊!就是那个替你挡下一箭的那名女子啊!”传兵有些奇怪他的举止,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又继续道: “现在她可不是一般的人了啊,可是咱蕲皇首位正封的侧妃,下次见面您可别忘了称呼哈”传兵年纪约长,倒也不介意他的唐突,反之则好意提醒道。 传兵的后半句话根本没有传入青衫男子的耳里,只见他愣在原地,总感觉哪里不一样,又似乎哪里出了错。 就连那传兵何时离开的都不记得。 倒是一直站在旁边的司寇邪未发一言,墨黑色的瞳孔不禁一个收缩。 微微拢了下剑眉。 他…竟会…再娶其他女子?! 是不是意味着他对月儿不再执念了…… | ------------ 第壹捌伍章 冷香 夜落,一个人独坐了许久之后身子慢慢靠向床背,望着床上悬挂着的乳白色绣着碎花的纱帐,不知为何竟毫无睡意。 一个时辰前,他曾来过,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我却装着已经入睡躲过了他,其实想想,自己不是自欺欺人吗? 躲得了一时亦躲不了一世不是? 无声的发出一阵叹息,片刻,轻轻地抬了抬肩膀,还好,已经不是很痛了。 我走出房门沿着小石路来到池边,池塘四面依旧是那高高低低的树木遮挡着月光。、 滞留,只觉得浑身倦怠。 夜色柔美,恬静优雅。 带着丝丝的眷念,如风,如星。 不知觉地低首凝视着水池,聆听着浮萍下面水流动的声音。 然而就在心神一松的刹那,忽见一个影子闪过,定晴一看! 竟是,有个人正站在池那边看着我…… 眼神黯淡,亦无光。 隔着水,波光粼粼,竟也是个女子! 不禁浑身一个战栗。 但是那身形气质却如此熟悉,夜色太暗…看不真切。 就在我刚想踏前一步时,一缕月光射下,她亦同时抬起头!心里一颤…那个人…… 明明就是我自己… 如夜般的长发披于肩上,脸色苍白如纸,唇色毅然,毫无血色和生气,眉宇间泛起淡淡的惆怅。 这是我吗? 一瞬间,感受那柳枝在脸颊拂过,感受那股莫名的心冷。 白蒙蒙的月下,那个人影忽远忽近…… 我竟然差点都忘了自己原本的容貌?! 我惘然了,失魂似的看着水中倒影,泛起层层涟漪,一时间已然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是影在水中的人影?还是此刻站在池边的身影。 让人不禁心底一凉,失去了所有的方向。 潯月!你是一个傻瓜!笨蛋!明明走的每一步都那么痛和艰难,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竭力掩藏那副泪流满面。 与司寇邪的关系已经容不得我再退缩和隐藏了。 脸颊上蓦然划过一丝冰凉。 哭了?!不禁愕然,有些开始讨厌现在的自己,以前的潯月呢?难道连着这幅皮囊也一起消失了不成?还是…… 还是…我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自己,没有司寇邪在身边竟如此的不堪一击… “为何而哭?”就在我欲抬手拭去那抹懦弱之际,对面突然扬起一阵风带着丝丝轻柔,那声线带着些许搵怒和不忍,眼波中却流过初见时候的清澈。 温润如玉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有种被人揭穿面具的无措和羞辱。 泪…俨然止至,错愕的抬头! 池中早已没了那幻影只有他那切切实实的目光,一个柔美尊贵的男子。 男子亦同时望着池对边的她… 她给他的感觉,也像这月亮散发出的淡冷月光一样,让人摸不透,触不到… 却又是那么的熟悉…… 耳边树叶萧萧,突然从树梢上传来一阵响声,不禁打了个激灵。 寻着声响望去,只见一只小鸟不知从哪钻出来,振翅飞向夜空之中,仅一瞬便没了踪影。 一切似乎又回到原点。 “冷吗?”风中若有什么在渐渐韵开,一圈圈。 我还没缓过神却已见他不知何时已绕过水池走近,脚步既轻又蹙。 无意识地摇了摇头,不知是回答他前一个问题还是第二个的。 望着近在咫尺的他,一身白色锦袍金线流纹简易而不失雍容,在月色的村托下竟让人有瞬间的恍惚,思绪有些飘远… “还说不冷?你看你的手都冰凉的……”他蓦地抓过我一只手,强劲而有力,快到我都没反应过来而抽回。 我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有些迷茫。 分不清到底是他的凝视还是这氛围的缘由,让人不能清冷的回绝。 我只静静地看着他,如同他看着我般。 他……亦是同我一样!眼神中有掩不去的惆怅。 突然,一个人影在脑海中划过,稍纵即逝,却不禁心里一颤。 我无声地轻轻抽出被他紧握着的右手,刻意忽略他眼底的温怒,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反而解下自己的披风替他披上… 只因刚才那一握,我发现他的手…更冷… 翛冉没想到她会有如此之举,只能愣愣地立于原地,在披风落在他肩上的同时,不禁心里一惊,似乎有什么正在渐渐融化。 让人失了神… 我随即便转身离去,亦无法坦然的面对他的注视,无论他此时此刻眼底映出的又是谁。 我都无法回应他,亦给不了他所要的。 “牙儿…”踏出两步,听见身后的他的声音。 身形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怡然地往深处走去。 翛冉…有时候我会忍不住的想,我们的相遇究竟是为了什么?既然,许不了对方又何必相识,而我…也不是在逃避或是在躲避些什么,只是不想再越陷越缠。 只是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潯…月…” 在离开池塘之际,仿佛有阵轻风拂入耳内,那声音轻的有些模糊又极其低沉空洞,却能闻到空气中透着丝丝冷气,触得人有些刺骨。 我强压住杂乱的心绪 ,却不知额前冷汗涔涔,身体在止不住颤栗。 那晚是怎么睡去的已不记得了,那夜有没有梦亦不记得了,唯一的记忆只有那转身的瞬息看到你眼底无处可藏的悲凉… 其实…我们都是一样。 我们的内心有坚强的一面,也有自私的一面,更有残忍冷漠的一面,可同时又脆弱的仿佛不堪一击。 司寇邪…你在哪?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想你… 翛冉望着她原本清晰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直到消失,眼底如暗霜,他面无表情,让人看不清虚实,唇角掠上。 随即双手紧紧地拢着肩上的披风,徐徐地抬首,望着夜空,不知不觉竟看了入迷…… | ------------ 第壹捌陆章 雨潚 下午的时候,突然开始下起雨来。 层层的雨云遮住了白日的太阳,不一会儿,远近的景物都被迷蒙的雨水笼罩了去,虚幻不实。 而此时,床榻上的人似乎睡的很沉,又似乎睡的很不踏实。 我躺在床榻上依稀听到水声,浑浑噩噩地翻了个身,却不慎碰到伤口,一个痛醒! 揉揉有些疲倦的双眼,才发现自己竟一觉睡到下午。 窗外雨水敲打的声音淅淅沥沥地让人有些意乱。 小心地避着伤口硬是强撑支身,靠在床沿栏上,仔细聆听起来。 外面阴雨绵绵…… 几阵隐隐的雷声轻的仿若是我的幻听,窗外只剩下一片有些模糊的轮廊,突然!天上又有几阵闷雷响过,心里不禁一惊! 明明是白日,屋内却光线幽暗。 独坐了片刻后,觉得有些口渴,于是,便朝床边的案几上伸手。 “呼……”饮了数口,才觉得舒服,刚欲放回茶杯之际。 房门没有预兆的从外被人推开。 一阵凉风夹带着丝丝雨丝顺势穿入,我不禁打了个激灵。 “啊?!姑娘!你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随之而来,进来的是一个年轻貌美,轻点胭脂的女子。 我闻声一个抬头! 手中的茶杯迎声落地,摔成两半。 半举的手却迟迟未放下,如被定格般,直视着来人。 进来的女子不解地看着床榻上苍白的女子,不明白她何以如此大的反应,那表情似见到鬼般又不像害怕。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和……惊喜?! 但却也没多言,只无言地蹲下身子收拾那满地的碎片。 屋外雨下的越发大了,窗外的树叶在凄风苦雨中挣扎着,然又有透着一股韧劲。 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翻腾,激动的揭开丝被,下床,脚步有些凌乱地朝依旧蹲身收拾的她走去。 虽只有短短的数步,却似走了好久。 “姑娘?!”翠衣女子睁大了双眼,一脸错愕,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居然旁若无人般的紧紧地抱着自己,明显感到她轻颤的身体。 “姑娘你这是作何?”终于缓过神来的翠衣女子一个用力推开我,双眼盛怒的直直盯着我。 触到那双美眸,我才一个惊醒! 发现自己刚刚的失态,随即伸手沾了一下地上刚刚洒了一地的茶水。 急促地在冷硬的地面上写道: “小怜” 翠衣女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却朝她缓缓一笑,又指了指自己写道: “月” 顿时,屋内陷入一片沉寂中,静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空气中却不知怎么的,有一股湿润…… “姐姐?!”小怜浑身一颤,眼底渐渐浮起一抹似深海般的莫测。 只见她蓦地脸色一变,身形不禁晃了晃,便软软地跌坐在地,手里的碎片又落了一地。 黄昏临近,骤雨初歇…… 那被雨淋透了的树皮和枝叶散发出一股清馨的气息。 我不知觉地用力吸了一口,多久没有像现在这般轻松了。 如被一阵清新凉爽的感觉渗透全身…… 此时此刻,另一处的雨依然潇潇地下着,干枯的枝条朦朦胧胧蒙上一层暗淡,雨水顺着树尖滴下来…… “卺王!”豫鄂易不明白,已经数日,为何他还滞留在下游不离去,万一司寇邪等人赶来如何应对。 “孤等的就是他”鬼潚冰冷的眼底瞬时燃起一股火焰。 只见他从不佩戴头巾,此时却用一块青紫色的布巾包裹住头发。 “卺王的意思…难道要在此地对付司寇邪”豫鄂易语落不禁微微侧身。 没有回应,沉默了片刻,突然见他扯掉那块惹目的头巾,没有预想中的长发直泻落下,倒是看见他一头利落的短发,显得格外醒目,却也甚外冰冷。 “他如果来了…那么这里便是他的葬身之地”鬼潚嘴角上掠起一抹惨冷的笑。 豫鄂易默不作声,却无意识地瞥了一眼他的短发,那晚,为了避开火矢,不得已跳入河中,可半途中他的头发却被一块浮木缠住,钳制住了发丝,为了脱身故毅然断发。 原本斩断的发丝也不过仅到腰间之上,却不知他为何在得以脱险后又自己剪断了头发,从而变成现在这样。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雨逐渐小了,原本黑沉沉的乌云渐渐散去。 他那双冷的让人战栗的眼神,慢慢射向孤寂而空洞的长空…… 他的脸…在暗处显得越发阴沉,如一头嗜血的兽…… 迅速笼罩上深沉得令人窒息般的寒意,在雨色中竟泛着丝丝血腥。 天空压得很低,仿佛触手可及。 我情不自禁地扬起手…… 顿时,忍不住地倒吸了口气,肩膀处随之传来的一阵抽痛,痛得使我张嘴屏息,无力移动半分。 小心地靠向身后的木栏。 稍稍又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微微闭目,借以克制有些生疼的伤口。 周围很清很静… 风很轻亦很柔…… 仿若偌大的世界独剩我一人。 突然感觉这无法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任何人是那么的凄凉。 有时候,人总有这种瞬息,忽如水中明镜,霎时间又心如碎镜。 轻轻地叹了口气,最近总是感觉没有什么力气。 最近梦里的人来来去去,逐渐让我看不清样子。 这种怅然所失的感觉让人迷失亦让人不能平静。 一阵沁风拂过…… 感受柳枝在脸颊拂过,感受飞絮漫扬。 思绪渐渐飘了起来。 伤口隐隐作痛,原本还担心与翛冉的独处现在想来倒觉得是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回想起来,最后看到他似乎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披了件外套,静静地独坐在曲径通幽处的一座小亭中。 望着满庭院的绿色,依旧无花。 却透着淡淡的清雅和闲情。 没想到小怜竟会被翛冉派到这里,却也因此阴差阳错地使我们又再次相聚。 那日,我把最近发生的事细细地告诉了小怜后,没想到那傻丫头读完我写的纸后竟抱着我大哭起来,反而之后使得我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唯有无声地安慰起她。 翛冉留下守园的侍卫后就不见踪影。 没有他的离园,老实说着实让我轻松不少。 与他独处的尴尬和那说不清的感觉让人有些许害怕。 总感觉…最近的他…那双沉暗的眼睛总是会随时穿透我般的让人心惊。 突然,不知从哪飘来一朵碎花落在我的肩上,一个侧头。 轻捻起来,低首微嗅,浅笑轻颦。 淡香萦绕,猛然似想到什么,我一个起身,刚想转身…… 忽然听见有极细碎的脚步声向我跑来。 回首,迎上一张明媚娇红的女子的脸,我勾起唇,唇角上扬。 “姐姐!原来你在这啊?!”同时,一个清脆悦耳如铃的声音响起。 我不禁一笑,朝她摆手。 由于我无法开口,所以小怜现在走到哪,只要是来找我的便会随身准备一台砚台和宣纸,细心的很。 “可有司寇邪的消息?”笔落不禁面露急色。 “听外面守着的侍卫闲谈起过,说是司寇将军等已安然靠岸,并且还把对方打的一败涂地呢!”小怜喜雀的说道。 “那他现在在何处?你可知?”听闻他已经安全,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放下。 随即期许地看着她,却见她隐了之前的喜色,眨眼须臾,缓缓地朝我摇了摇头,嘴一抿。 不禁心底一凉。 我看着她面露难色,不禁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也真是的! 她同我一样,此时都如笼中之鸟,又怎么可能知晓外面的事。 沉默了半刻,我神色一紧,又提笔力道: “你可愿意同我一起离开这里……” 小怜抬起头,望着面前容颜憔悴却拥有一双异常坚毅的双瞳,有些不解: “为何要离开这?姐姐的伤这还没痊愈,难道姐姐不愿待在这吗?” 看着面前的她秀美的娇容,柳眉微微一簇。 我薄唇翕动了两下,徐徐地轻叹一身,手中一紧。 “我想见他……” 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笔,我紧咬着嘴唇,仰望天空,风中的思念支离破碎,漫天飞舞。 那朵碎花随即被扬起的一阵凉风吹起,在半空中旋舞着…… | ------------ 第壹捌柒章 海棠 夜悬明镜青天上 长信深宫生寂寂 毓娇今夜亦失了眠,早早地退了侍奉自己的侍女,独自对影内心的清薄哀伤。 斜靠在软榻上,望着窗外。 自己早已绝了对爱情的幻想不是吗?可为何今夜又无法入眠。 原本以为只要得到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位就可以填补自己的牺牲,但是…… 随着时间的推移。 “潯月…本宫如今才发现你…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毓娇抬眉望着窗外的花落月色,悠悠轻叹。 翛冉……这个注定要与自己过一生的男人,却除了她又在外面纳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哑女,毫无背景,这让自己有种很强的挫败感。 虽然自己对他没有所谓的‘爱情’,但总还是有感情的,他就这么纳了一个女人,甚至连一声招呼都不屑跟自己打,除了难堪更重要的是…他伤了一个作为女人的自尊。 但即便这样,自己又能如何?谁叫她的男人是这个国家的君,这个国家的皇。 “不怨你情寡…只恨缘太浅”毓娇冷声低咛道,如玉的关节紧紧相扣。 夜空透着薄亮,也夹带着丝丝凉意。 突然,只见她原本凉薄的神情似恍惚中想到什么,竟徐徐泛起一抹冷霜。 “司寇邪…没有潯月在你身边,你此时此刻是否与本宫一样已望透了这花落人散,两阑珊的命局……” 夜慢慢沈入……寂寞却渐渐扬起…… 即便疼…也只能深藏于心底。 毓娇不知为何思绪竟随着这深沉的夜色缓缓倒转…… 那年,自己还是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女孩,这个年纪有着太多的好奇幻想和憧憬。 而又恰巧那日,自己因随父亲第一次进蕲宫内,一时贪玩不小心迷路而误闯了后花园,记得满园火红的海棠如一片花海让人沉醉,就在自己因找不到出口而慌了神不知所错之际。 “姑娘可是迷了路?”一个低沉却又不失温柔的声线夹带着一缕花香从身后的花丛中传入。 顿时,已经快溢出的眼泪停滞,身体轻轻地回转。 一阵沁风拂过,满园的海棠泛起层层涟漪…… 刹那,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约十八,九的少年,仅一身墨青色的锦袍立于火红中,一头长发则用同色的绸缎随意的扎起,随风飘扬,眼底含笑望着自己。 修长俊逸的身影,深邃的轮廓,那幽黑如星空的双瞳,以及那比海棠花还耀眼的笑容。 望着面前那俊美且刚毅的脸,亦失了神。 就是这一瞬间,自己知道……在这里。 不仅迷了方向更迷失了一颗心…… 而那时自己薄唇翕动了两下却说不出半个字。 而他也并不在意,嘴角笑意缓缓荡漾开来… 思绪到此,毓娇姣好的樱唇不知觉地扬起一抹笑意,眼底透着一丝柔和。 似又回到那日那地。 可是…… “君不记…那海棠花下的一遇”轻柔地出声,眼底竟有些湿润。 就在视线不经意地一个流转,触到那轮淡月,原本的温柔蓦然被一股寒意取代。 那夜,当蕲皇把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指给他时,竟生生有种心被撕裂的痛楚,却又无力挣扎。 映射在眼底的徒留妒意和……不甘。 亦是那夜,无意间看到他凝视她的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却隐忍着一股强烈的蚀感。 没由来地一阵心悸! 那眼神是那么的熟悉,就像…就像自己那日偶遇时看他的眼神! 几乎同时,仿佛被人在胸口中用力的捅了一刀。 他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到,而那个女人更不可能看到,她那时那刻,只沉浸在惊愕和不满的情绪中。 可为何……为何偏偏身为局外人的自己却把这一切看得如此一清二楚。 唇角不禁掠上讥讽。 心……遽然不再完整。 之后,谁曾想?!竟连那个卺国的鬼潚都将那个女人放在心上,她…夺走了一个司寇邪,占了一个翛冉还嫌不够,居然还厚颜无耻的勾引其他的男人。 心底油然窜出一股无名火,指尖发颤,强压住杂乱心绪。 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 如若没有她的出现,自己或许也就把那份情愫暗沈于心底深处,平稳地过着属于自己的奢华日子,但……偏偏她! 蓦然,指甲紧紧攥进肉里,眼底一冷! 自己已经在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感情。 偏偏她一再地招惹自己,也同时唤起了那份心底极力克制强忍的欲望和不甘。 她凭什么拥有他们的心和所有的视线?! 毓娇微微眯了下双眸,嘴角不自然地一个咬紧,柔美的线条此刻显得异常冰冷,透露出一抹看不懂的阴霾。 夜色阑珊时,她秉烛而视,心里却不知不觉中埋下了……恨。 她是太寂寞了,而寂寞又是种毒药。 她亦中毒太深…而不自知…… 当夜,不知怎的倦的很,早早用了晚饭便休息了。 半梦半醒之间总感觉有个人影在脑海中周璇,却看不真切。 许久,直到一阵寒风拂过脸上,让人不禁心底一颤。 蓦然,双眼一睁! 呼吸竟有些悸乱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夜的深沉…… 毫无颜色 心骤然迷失了…… 屋外隐约可以听见风吹过的声音,很轻…很柔 “醒了?”突入的一个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使得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寻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听见几乎同时屋内随即泛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渐近。 周遭沉寂的空气倏然一紧。 我思忖着,慢慢抬眸。 “唉……才分开几日,没想到你竟把我这个朋友的声音都给忘了”说话人语气中透着一丝调侃。 顿时,我眼底的警觉被一抹淡淡的笑意所代替。 顷刻间,觉得今夜似乎也不是这么冷。 突然,感觉床榻旁有一方陷了下去…… | ------------ 第壹捌捌章 温润 “没想到,这一别…你竟把自己弄的如此”床边之人不禁轻叹一声,声线极低听不清任何情绪,他高高的挑起了眉,细美的双眼闪过不悦和搵怒,敛去笑意。 我嘴角微微一扯,无法反驳他的话。 心里早已知晓来人是谁 ‘他怎么会来这?!又怎么知道我在这!?’ 那嘴角扬起的如蛊惑般的笑容…我知…是他… 既然知道来人的身份便坦然起来,掀开丝被,刚想撑起身来。 却见他缓缓转过头看着我轻声道: “我来吧”只见他娴熟的托着我的后背小心地避开伤口,动作轻缓地扶着我坐起。 约莫半刻,见他似有话欲言,却又迟迟不开口。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屋内光线较暗只隐约可以看到他眼底的纠葛。 几日不见,他似乎有些清瘦了,下颚也变的更稍尖了。 何事让他如此难以启齿? 心里不禁一紧。 突见他浓眉微微一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启口道: “想离开这吗?”低沉压抑的嗓音。 一丝错愕,我艰难颔首,喉咙里多出不自然的绷紧。 他的声音很低却如一口钟直直地撞入我的胸口中,我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瞳,望着面前那双幽深的双眸。 直视于他,在意外他的提议正中下怀时又同时感觉到,他刚才的那一瞬的犹豫似乎并不是为了这件事,也就是说…… 他原来想告诉我的是另有其事…… 但是,这个提议太过诱人,甚至都不允我思考半刻。 眼神一凌,无法细想他的突然出现和那奇怪的举止,紧咬着下唇,朝他重重地点了下头。 “呵呵…那在走之前先把这个吃了吧”只见他褪去之前的凝重,得意的一笑,挥起衣袖。 便看见他从长袖内掏出一个雕刻着浮云的圆矮的瓶子,普通的很。 我迷惑的看着他,转而又把视线移到他手中的瓶子上。 似看出我的疑问,他接话道: “自从你离开后,我便独自去找了那位医者,因你本人不在他无法替你医颜伤,但是,根据我的描述给了我这瓶药,说…不出意外……服下之后30日便能恢复声音”嗓音沙哑低沉,声音很清很柔。 我怔怔地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他,那熟悉的笑容。 有些分不清此时此刻,这对话,这场景…… 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蓦然,一缕夜风夹带着丝丝沁香从窗外飘入,吹散了他额前的发丝,露出一双比夜还沉寂的视线。 心,心弦猛地一颤,不知不觉竟模糊了双眼。 我潯月…何德何能能交上这么一个朋友,如此为我。 为了这一瓶药,虽然他说的如此轻松一笔带过,但定是费了许多。 而我…却一心只想到自己,只想着心中之人。 他的眸光,无声无息扫视我的周身,继而停歇在我的面容上。 “何时变的这么爱哭?这可不像我所认识的潯月啊”禅煜嘴角牵出一丝不忍和调笑,伸手欲拭去还挂在我脸上的泪痕。 我猛地抓住他伸出的手,很凉,紧紧地握住。 只怕此时此刻,“多谢”两字都显得有些虚浮,我不能开口,亦无法表达我此刻内心的感动和感激。 握住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今夜无月…心却异常的温润…… “潯月……”沙哑低沉的声线在耳际边响起。 一双手蓦然落在我的肩上,似有些用力。 我微微挑了下眉,侧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静默无语。 总感觉今夜的他有些奇怪。 顷刻间见他神色略微一顿,眉间一簇,便又恢复了常态。 “没什么,这药你先服下,那位医者告诉我,最迟也不会超过三十日,你便能开口说话了”他姣好的上唇微微上扬,眼底含笑。 同时落在我肩上的双手亦退了去。 只见他嘴角微勾,含着一抹笑直视着我。 我用力地用手背拭去又快溢出的眼泪,却掩盖不了心中的喜悦,重重地朝他点了下头。 而他亦回过头来看我,唇边带着我所熟悉的笑容。 一时间,仿佛又回到初识,不禁为自己的多心而一笑。 “牙儿…?你睡了吗?”就在他欲言又止的同时,屋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不响却使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音起,只见禅煜眸中光芒瞬间凛起,原本温润的神色立成冰寒酷厉。 我不禁一个侧目把视线转向屋外。 心里一惊!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来这?! 不自然地心底一沉。 刚想转头,却发现身侧的禅煜不知何时早已没了踪影。 心底才稍稍松了口气。 “牙儿?”屋外又一阵轻唤,隐约间可以听出那脚步的犹豫。 我连忙躺下,盖上丝被,屏住呼吸,紧闭双眼。 沉默了许久…… “难道是朕听错了?”依稀听到他自言自语的低语,随之细碎的脚步声逐渐隐入夜中,便没了任何声音。 这夜…有惊、有喜、但…… 窝在被褥里的我,手里却紧紧地握着那瓶药,似乎一松手他便会如梦境般消失不见。 也许是有了这药的缘由,心里渐渐平和了下来,有多久没像现在这般轻松…… 这般平静。 思绪不知不觉地愈飘愈远……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夜已三更。 夜深人静。 房门突然被一阵沁风推开,发出轻微地‘吱’声,随之闪入一个清逸的身影。 夜色映得他身子右半边有些朦胧,颇有几分飘然出尘的意味。 长发披肩,五官雅致,犹如梦中之人。 来人一身飘然白衣,金色腰带,给人一种威严而致命的气息。 自己因为不放心便又过来看看。 那时明明有听到她房内传出一个陌生的好似男子的声音。 翛冉脚步轻盈地步至床榻边,一个俯身凝视着熟睡中的人。 此时熟睡中的她,脸上还浮现着丝丝暖意,看到她恬静的睡姿不禁眼底渐渐韵开一抹温柔。 突然,神色一惊! 此刻的她竟嘴角微扬,擒着一抹淡淡的笑。 如水中花… 一时竟失了神…… | ------------ 第壹捌玖章 清吟 眼神一陷,笑容温暖如水。 末了,只见他缓缓低首,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印… 微凉的指腹微微滑过:“等你伤好了,朕便带你回宫,好好睡吧……”他凑到她耳边,声音低迷得似掺杂了一丝异样的情绪,让闻者不禁动容。 夜阑更深,夜色弥漫… 黑暗下的黑河安静、广阔、而又神秘,零零散散的碎星在空中发出微弱的光,俯视着岸边的人… 司寇邪一身墨色长衫,静默而妖治,沉暗的眸子此刻显得冷森而又清澈。像一座山,他的手垂握在两侧,似乎在隐忍着某种激动,微微颤着。 想她……想她…现在是不是睡了、想她…现在此时是否也望着同片的夜空,想她的气息、和她那温柔的注视、想她一颦一笑… 夜风此刻变成了会噬人的兽,在耳边纠缠不休。 难以遏制内心的思念,司寇邪神色有些痛苦地微微闭了下双眸。 夜凉如水,月明星稀… 忽见他蓦地睁开双眼,神色淡淡,仰头望着寂空,眉目间象是有些惆怅。 “月儿,再等等,等我灭了敌军,定回去找你…无论你在哪?届时,我一定带你走…让你永远地留在我身边……” 他的背影孤绝而伤感,却又温柔有余。 寂寞是最深的孤独。 带着丝丝的眷恋,如影,如月…… 与此同时,另一地一个内室之中。 “卺王曾答应紫姬的事,现在还是否算数?”小怜褪去平时常穿的绿衣,此刻一身紫纱把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的更加诱人。 空寂的内室里只有她那轻柔娇媚的声音扬起,便没有其他的回应。 淡漠片刻… 一个身影独坐了许久之后身子缓缓靠向椅背,双目微闭,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也没有把她的话听进。 一瞬间,似乎室内只有她一人,再无他人。 直到一抹冷风从窗外不经意地贯入…… “你有何事就直说了吧”沉默了片刻,倒是一旁的豫鄂易先开了口。 小怜微微挑了下柳眉,有些薄怒地瞥了一眼他后,又把视线转到那依旧微闭双眸的人身上。 朱唇微启:“卺王曾答应过紫姬,只要紫姬能寻得潯月的下落,便可回来卺王身边……”只见她眼底扬起一抹得意。 语音刚落,原本毫无表情的鬼潚仿佛听到什么蓦地双瞳一睁。 一袭淡紫黑色镶边长衫,全身犹如沉入寒潭深渊,目光如枭膺般寒冷锐利盯着她。 小怜心底猛地一颤,沉气道: “紫姬已经知道了她的下落……”娇美的神色毫不遮掩,却忽略了面前人眼底逐渐沉暗的神色。 鬼潚双拳徒然一握,双目如一道砺剑射入这无底的黑夜之中。 看向她的目光十分沉暗。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如静兽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底含笑的女子,泛着寒光的眸子显示着主人的情绪,那眼神似乎在等待,更有不住雕琢揣摩之意。 小怜不禁感觉手脚一僵,却又不得不回道: “卺王,潯月她…现在就在…离园中”语气显然没了之前的得意。 他闻言一滞,精光夺目般的眼神直杀入她心间,让她不禁心底猛地一震。 一丝惊慌不由冉起。 与此同时,站于一旁的豫鄂易也被她的话语给震慑道,一时愣在原地。 直直地看着她,眼底一丝波光闪过。 室内顿时凌起一股萧冷。 若隐若现的烛火映射在他那近乎鬼魅的侧颜上。 只见鬼潚眉头紧锁,眼神犀利,一股凌厉地杀气便袭了过来, 让人心底寒意顿起。 周围一片寂静,静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小怜看着此时的他,一身紫黑衣的他隐于夜色之中,黑暗中竟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呼吸声……很沉 很闷,似在竭力地克制着什么。 这样的卺王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的。 如一头嗜血的猛兽,随时会攻击眼前的猎物并取之性命。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似乎被抽离了般令人窒息。 就在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同时… “豫鄂易!”他却突然冷声道。 “在!”一旁的豫鄂易似刚被唤醒,身形不禁一震,一个侧身。 “这里先交给你,没有孤的命令不得随意行动”声音很低却沁着一股寒意。 豫鄂易略呆了呆便开口道: “那司寇邪…他…”他们驻扎在这不就是为了静待司寇邪的吗?如今见他似欲离去,那…… “没有孤的命令,不得随意行动”鬼潚话语间额角青筋微微一颤,冷视于他。 “是!属下明白!”豫鄂易微微低头,恭敬地回道。 鬼潚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他后,起身!微微向前踏了一步,她则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紧盯着她,冷冷逼问: “你确定她就在离园中吗?”一双眼睛冷若千年寒冰,闪着刺人肌骨的寒光。 “是”小怜被他这么一瞪,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腿竟有些发软。 豫鄂易愕然地看着她,薄唇翕动了两下,却最终什么都未说。 鬼潚默不作声,微微低眸似在思量着什么,而下一瞬,他便抬起头来直视于窗外,眼底如狼般嗜血,笑得阴冷。 “哼…潯月……离园”只见他浮起一抹诡异的笑,说出口的话却是冷森森,血淋淋…… 窗外的月光此刻映射下来,显得有些支离破碎,却依旧漫天飞舞。 夜幕笼垂… 万籁俱寂,没有生命气息…… | ------------ 第壹玖零章 惊遇 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我微微睁开有些朦胧的眼,便顿时感觉有一道亮光射入眉间,不禁眯了下双眼。 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紧!低头,抬手! 才轻轻地松了口气,眼角渐弯…… 不是梦!他确有来过,低头出神的望着依旧紧握在手心里的瓶子。 心徒然暖了起来。 刚想起身梳洗,才发现枕下不知何时竟留有一张泛黄的纸条。 上面仅刚劲有力地书写下了八字和落款。 ‘今夜三更,我来接你……禅煜’ 简单地梳洗了一番,难得好心情的出门。 奇怪的是一早便不见小怜,去了她房内似乎也一夜未归,床榻上不似有人睡过的痕迹,问了守卫也不知她的去向。 于是闲来无事,只能独步于庭院之中。 今夜禅煜会来,这着实让我无法平静下来,心有些兴奋雀跃。 只是一时找不到小怜让我有些心急。 初阳普照,曲径通幽处的园中竟显得有些阴凉甚是舒心,见佳木茏葱虽无奇花的烂漫却依旧如一带清流流遍全身。 不知觉的贪恋的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几天因为心里颇不宁静,所以一直无心留意周围的风景。 沿着石路,这是一条幽僻的路,白天也少人走,四面,长着许多树,蓊蓊郁郁的,路的一旁长满了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树,却丝毫不影响行人的心情。 反倒是形成一个天然的隐处,可以让人静思。 不知不觉已步至到池塘,立于前,水面上的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玉立的少女的裙,缓缓低头望着水面上的倒影,恍惚间似乎怡然不记得原来的容貌。 心中不由的苒起一抹孤寂…… 有些胀涩。 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隐约间似乎有一曲从远处高台上渺茫漂至而来的笛声。 不禁微微闭起了双目,清心凝听。 似乎天地间只剩一人。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一股凉风从后颈处吹入,不经意地回头… 愣住! 离自己不足百米的竟然是那张让自己不愿再看到的脸。 一瞬间,彼此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 我瞧见了一袭赭红宫装的她,虽然她面容略显苍白,亦流露出一抹憔悴,但无法掩藏的贵族傲气从周身弥漫出来,浑然天成。 她的眼神震惊无光,周围却徒然弥漫着一片死气。 天上漂浮着层层淡淡的云…… 不知何时连那屡阳光都隐入其中。 周围的绿阴遮住了她眼底的错愕却掩盖不住她浑身的战栗,甚至可以说比我还过之。 这样的不期而遇,恐怕是我们两人都不愿的。 毓娇看着此时的她,一身飘然出尘的白衣,远远望去,宛若湖中盛开的一朵莲花……她神色平静淡雅…似乎穿过自己望向远方。 我们就这样四目相对,神色中没有其他的映射…… 看到那个女人,她只觉得满心里一片的冰冷,生疼的紧! 突然有种想放声大笑的冲动,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吗?!自己费尽心机,她却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她)的身边,甚至比之前离的更近。 她顿时感觉被完全浸没在一片天崩地裂的绝望之中,碎了一地。 与此同时,我深吸了一口气,让唇边挂上浅浅的笑,然后,直射入她的心间! 只见她略呆了呆,随后… 毓娇一双明媚的双眸蓦然一暗,顿时只觉得眼前一黑!腿一软! “娘娘!”身后侍奉的婢女吓的一声惊呼。 一个上前,扶着险险晕倒的她。 我褪去突来的惊愕,换上一脸清冷的看着她。 一直以来,她的存在不得不成为我心中的一块隐地,我极力地避免与她的相遇,却依旧抵不过天意。 悠扬婉转的风声,萦绕在空中,夹带着些许无奈。 我清楚的可以看到她脸上的绝望与伤痛,嘴角不知觉的一扯,如今的局面… 到底是谁造成的…血液慢慢冷凝… “你怎么会在这?!”直到一个硬冷的声音无情的打破了缠着我们之间的纠葛。 我与她不期双双地回头…… 掷地有声的言辞,周遭沉闷的空气倏然一紧。 静默,倏然被打破…… 翛冉满脸恼怒的瞪着那早已吓得一脸惨白的婢女厉声喝道: “还不……” “不必麻烦皇上了,臣妾擅自前来,愿受责罚”只见毓娇褪去一身的傲气,无力地低语道。 “皇后身体不适,还不伺候着回宫”一旁的翛冉倒未接她的话,冷声道。 “是是!奴婢这就马上…伺候皇后回宫”一群婢女开始手忙脚乱的搀扶着她,额前竟微渗透着丝丝冷汗。 “谢皇上!那臣妾先回宫了”毓娇似不经意地瞥了眼我后,敛去眼底的深意,微微挺了挺身,维护着仅存的一点尊严。 “既然没事,你先回宫吧……这里,不适合你来”说完,不再过言,朝我踱步走来。 毓娇不可置信的一个抬视,心里顿时响起一个碎裂的声音,说不出的酸涩。 而下一瞬,他又抬起头来直视于我。 “她可有对你说什么?”他一脸歉意与刚才似两人。 我略愣了半刻,微微摇了摇头。 只见他闻声脸上表情逐渐柔和了起来,随即朝我一扬手。 我闪躲不及,只感觉一双纤长的手轻缓地拂过我的脸颊,映射出他眼底的笑意。 “看样子,你的伤似乎好多了”语气轻淡却透着一丝暗意。 我不禁一个激灵,默言。 这夜,我斜靠在床上,黑暗之中,我独自一人。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投在身上,让此刻凝思的神情似蒙上一层沉素。 思绪怎么也无法集中,一直盘旋在早上的那不期一遇。 翛冉在毓娇离去后的晌午,便也回了宫。 她临走前的那不经意地一回眸。 以及他那低眸的一凝。 久久环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渐渐夜色沉黯了下来,原本还滞神的我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一个惊醒! 夜,已经快近二更。 振作了下心绪,便起身开始简单的收拾一些随身的衣物,无论如何…今夜…我一定要离开。 至于小怜…依旧未归。 相信翛冉断不会为难她,有机会可以再来寻她,但…系念又有些纠结起来。 二更…… 我吹灭了房内的烛油灯,和衣斜躺在床边,视线一直望着门外生怕错过一丝动静… 空气中有些清冷,我不禁捋了捋衣襟。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眼前流逝,却感觉是那么的漫长。 随着时间的临近,心跳竟莫名的开始有些悸乱。 突然,门外似有个沉实的脚步渐近… 心中一喜!没有半刻的犹豫,便起身朝门跑去。 开门! 月色较暗一时辨不清来人… 嘴角边依然挂着一抹清淡的笑容。 “好久不见…潯…月…” 随着一股冷风一个如鬼魅的声音随即飘入耳际。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不是他?!! 额前冷汗涔涔,我的身体竟然在止不住颤栗。 他的眸光,无声无息扫视我的周身,继而停歇在我的面容,可能是他的背影遮住了我的面容,使得他方才没有看清我的容貌。 此刻,见他稍定了下神,待看清我时。 他遽然燃起了阴鸷脸色,居然怒目横眉,略显出几分狰狞扭曲之色。 “是你?!”语意凛然,是刹时坠入冰窖的刺骨。 突然他一个跨步,猛地一把扣住我的胳膊,怒道“你到底是谁!” 低沉压抑的嗓音里满是愤怒和肆虐。 我渐渐呆住,双腿也开始发麻,艰难颔首,嗓音里多出不自然的绷紧,闻言变了脸色,却又不愿在他面前示弱,身上却有冷汗落下… 他注视我的眼睛透着一股血腥,我亦知道像他这种人眼里断然是容不得沙子和欺骗的,而我虽无意却不得不承认对他之前的欺瞒,不自然地咽了下有些干涩的喉咙。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这根本是…是不可能的啊?! 心,彷佛被针扎,不是很疼,却在瑟缩。 恐怕他是我这辈子都无法摆脱的梦魇,他的狂他那如野兽般的黑眸紧紧地锁住我,直射入我惊恐之色的苍白面容上,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寒夜阴森万籁俱毁…… | ------------ 第壹玖壹章 鬼影 天色昏暗阴沉…… 此刻,却连一缕风都没有。 黑暗充斥着整个房间,那柔和温婉的月光此时映射在脸颊上感觉竟是如此的刺痛。 如,这一切都是梦,我祈求赶快醒来。 面前的他目光如利剑般射来震慑人心。 只见他神色一顿,随即在我周身欲探视着什么然后又低下头视线往我的脚方向。 我不禁被他这番奇怪的举动给震倒,有些茫然。就在我缓过神来,手还未碰到门栓就被他紧紧地扣住。 身体不知觉的僵硬。 皱起眉头,含着愠怒之气… 扣住我手腕的力道如石头般坚韧怎么也挣脱不了,突然见他缓缓地抬起头,冰冷的看着我。 虽然没有只字片语却一个眼神足以让人战栗。 他双目狰狞的瞪着我,仿佛要把我活吞下般。 喉咙处不自然地一紧,没出息地腿竟有些发虚。 人的阴影一旦产生恐怕是很难克服的吧…就拿这个鬼潚来说 ,即使我能做到强装镇定还是无法克制内心对他的恐惧。 窗外依稀有月亮的光影,皎洁如银,却被门前站立的高大人影挡了住,使我完全被暗夜包围,全身犹如沉入寒潭深渊,没有生命气息… 记忆有一段的空白,待我意识渐渐恢复过来,已然被一条粗硬的麻绳从颈项以下捆绑得严严实实,无法动弹。 嘴里还被塞了一块类似麻布的东西又涩又硬,舌头都有些刺痛,感觉似被绑了有段时间,手脚都已经没有了知觉。 四周微亮,却又看不真切周围的环境,视线一直处于朦朦胧胧中,不知是否是因为躺着的关系,连带着脑袋都浑浑噩噩的。 横躺在冰冷的石地上,此刻长长的发丝则披散在地上,衣衫亦有些不整,狼狈不堪。 微微闭目,不忍看到这样的自己,有些惨不忍睹…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周围依旧很静,静的有些阴森有些诡异。 我始终保持这个姿势,中间偶有几次试着想动动手脚,弄得一头汗可那麻绳却丝毫没有松动一些,最终还是放弃了,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抗拒的举动,只因我深知这样只会浪费体力,无谓的挣扎亦无任何意义。 不如保存体力反而来的更为明智。 不知不觉,就在我意识有些模糊时,突然,紧贴着地面的耳朵听到一个沉实稳健的脚步声渐近。 本能的闭上双眼,头微侧。 顷刻…… 脚步俨然止住。 顿时,感觉有块阴影就在身体上方,却依然不敢大气呼吸。 “别装了”对方沉默了片刻后,粗鲁的用脚踢了我一下,冷漠道。 周遭的空气蓦然一紧!压抑地我有些喘不过气。 极力地控制欲跳出的心脏。 见既然被他识破,只能硬着头皮,冷冷地睁眼,抬头! 鬼潚低眸看着躺在地上的她发丝伏地,容颜憔悴却隐若含冰,不禁皱起眉头。 一脸阴郁,丝毫不受她的威慑,身形少顿了片刻后,单膝撑地,蹲下身子,狭长的双眸泛着血光,直瞪着我… 目光如豺狼般寒冷锐利, 似利刃穿透我的灵魂 …… “牙儿?!好!很好!”他咬牙切齿地讽刺道,然又继续道: “这是你的名字?还是又一个谎言,孤真没想到,你竟会混到翛冉的身边做了他的雅妃…”见他话音未落,便一个抬手!一把握住我的脚踝… 疼!心里不禁一紧! 但是此时此刻整个脑中却只装满了他刚刚那句‘你竟会混到翛冉的身边做了他的雅妃…’ 什么意思?什么雅妃?我顿时感觉浑身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冰水,冷颤倒每根手指。 ‘雅妃?!’是指我吗? 我何时成了他的什么雅妃?!这到底从何说起!就在我惊愕之际,他突然腾出一只手直接扣住我的脖子,逼得我不得不抬高头,拇指上的力道加重,一个下移! 扼制住我的颈项,痛的我几乎咬碎了牙! “你的身份马上就可以确认了……如果到时候确认你不是什么牙儿的话…”他的目光如狼般嗜血,甚至有点暴虐残酷。 看向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冷峻,形如鬼魅…… 一片死气沉沉… “唔…唔……”我痛苦地扭动着身体,不仅是因为刚才他的那番话更重要的是此刻他扼制住我的呼吸,让人难受。 还以为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谁知他却突然手一松,就在我还未来得及缓过气来。 他一把撩起我散乱在地上的发丝,放肆地放在鼻尖处轻嗅,眼底却闪着丝丝隐讳和阴寒。 “安静一点,即便现在孤取了你口中的布,你不也是一样不能开口说话,所以…你最好省点力气,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赶”只见他阴柔的一笑。 我闻言不禁怒视着他,他凭什么这么绑着我还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心中不由地冉起一股盛火。 蓦然,看着他已准备起身却身形一停顿,然又一个蹲下,拨开我额前的发丝。 “你有一双特别的眼睛,即便你们的容貌完全不同,却同样拥有一双令人憎恶的眼睛…恨不得让孤想挖了她”他原本复杂阴晦的眼色逐渐变得弭患。 只见他勾起嘴角的弧度,刺眼的很。 “所以你最好…是…什么…牙儿……不然真是可惜了这双眼睛”他眸色语落,凌厉到了极致。 他低垂着头,那双眼像冰洋的最深处,黑暗且冰寒刺骨。 而我却顿时圆目睁大,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半响,直到那脚步声早已消失在梦魇中,才稍稍回了神,他…他根本是个不正常的人! 即便如此,可那一字一句,却声声蚀骨…… 夜近三更 而就在我被劫之后的‘离园’ “不好了!离园失火了!”负责巡夜的侍卫第一个发现着了火的屋子,定神一看!才发现…这…这不是潯姑娘的房间吗?!心里顿时感觉一凉! 似乎接下来的事不会像灭火这般容易了…… 禅煜如约赶到离园,还未踏进园内老远就看到夜空上方升起一股浓烟,正是离园的位置,不禁眼底一暗,起步奔至。 望着面前已经被扑灭的火,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烟熏味,弥烟一片。 禅煜一身暗色素衣,眼神震惊无光却又透着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周围徒然弥漫着一片灰烬死气…… | ------------ 第壹玖贰章 冰寒 园内,禅煜紧握着双拳,衣摆在狂风中张扬着舞动着,他铁青着脸,熊熊烈火似乎欲冲破双瞳而出,泛着青白的薄唇,在夜幕中散发出骇人的阴霾。 那几乎要咬碎了的牙齿,发出咯咯地声响… “你说什么?”蕲殿内,一个高声冉起,报告的侍卫不禁打了个冷战。 “回蕲皇!今夜近三更,离园莫名失火,所……”双膝跪地的侍卫早已汗背淋淋,声音都有些颤抖。 “牙儿?雅妃呢?她人呢?她在哪现在?!”翛冉脸色一暗,一个起身,竟震落了桌上的数叠奏折,大步步至侍卫的面前,一个抬手拎起几乎快瘫倒在地的人。 侍卫浑身止不住的打颤,连牙齿都忍不住哆嗦起来,却又不得不回答。 “回蕲皇,雅…雅妃…她……她……”侍卫说话之际,脸色刹时惨白。 “快说!”一阵怒吼响起,他瞪着他的目光沉阴却又带着粗重的喘息。 “雅妃她……她…没能逃出来……” 音落,溅起一地的寂静。 翛冉原本紧抓着他衣襟的手蓦然松开,仓惶的倒退数步… 顿时感觉呼吸困难。 那侍卫似乎又在他旁边低诉着什么,而他却什么都听不进,厚实胸膛紧绷了一下,心跳似停顿了半秒,翛冉摇摇欲坠地扶住身侧的高椅,强撑着身体不倒下。 心如被利刃绞过… 明明今天早上还好好的,她的伤似乎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本想,本想过几日便接她回宫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只几秒,见他气息孱弱的跌坐在冰凉的高椅上,原本的暴怒化成一抹悲哀。 深谙之中的他浑身冰凉,毫无温度。 清楚地可以看到他眼底里那无处可藏的痛楚和悲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沉寂的内室里突然响起一个怒声。 “紫姬她昨夜去了离园,失火时正好被巡视的侍卫看到,所以…所以便被带回了蕲宫”豫鄂易面露难色,嘴角微微一紧。 一身白衣衬托出夜的深沉。 鬼潚闻言一脸阴郁,这个女人简直不知所谓,不是告诉她没有自己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的吗?她去离园?!到底想干什么她,思绪到此,不禁一股怒火上升。 这次原本是冲着那个女人去的,没想到… 没想到居然会碰到她?她怎么会在离园内?她到底和她之间有什么联系?真相似乎就在眼前却又仿佛隔着数道屏障,让人恍如陷入一座迷宫内。 心里这么一想,不禁有些恼怒起来。 内室里油然扬起一股寒气。 白色儒袍的男子身形笔直地站在靠窗的位置,不时望着盛怒中的某人。 “需不需要属下…”豫鄂易语气恭谨地询问道。 “不需要!”鬼潚冷声打断了他的话,然又继续道: “以她的能力想必还不至于有什么问题,现今只有等她回来了”鬼潚浓眉不耐地一挑,便起身… 豫鄂易一身白色长衫立于窗前,看着异常冷清的房间,心里总感觉有些难以平静。 周围依旧一片幕黑亦很静,似乎连一缕月光都吝啬于我。 我平复着呼吸,体力匮乏地伏在冰冷的地上,喉咙深处干涸得近乎火烧,身体百骸,亦沉重得无法挪移半分。 既然人都在这了,也惟有静观其变了。 只是,现在的我口渴的紧!仿佛火烧般。 “要水吗?”一个冰冷的声音顿时溅起,衬托出空气的肖冷。 愕然抬眼,发现此刻的他面无表情,唇角掠上讥讽。正眨也不眨紧盯着我。 我有些自嘲的扬了扬嘴角,这个人还真是不辱他的名字,神出鬼没的,连他何时进来的我都不知。 只见他缓缓向我走来,眉间似在隐忍着什么,等走至我面前,一个俯身,一副君临天下的摸样,深邃的线条此刻显得异常冰寒。 事到如今,我也豁出去了。 不知从哪来的勇气,面对他的视线,我亦面无表情的尽量使自己看上去不是这么紧张,微微定了一下神!便点了点头。 却见他便不再开口,只将眼光凝在我的脸上,表情怪异的很。 一身紫黑色锦袍长衫,腰间束银灰色丝带,一头惹眼的短发,直觉告诉我,他的这短发定是与黑河之上的那场火势有关。 稍稍敛了眼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冷清无语。 突然一股凌厉地杀气便袭了过来, 让人心底寒意顿起。 顷刻,又见他脸色微变,便仰头大笑。 那笑声刺骨,绕在周身,不由地让人心底一颤。 “哼!你还是老样子”鬼潚阴柔一笑道,便转身欲取什么。 再回首,只见他手里多了一杯水,我不禁咽了咽几乎快烧焦的喉咙,视线直直地锁在那杯水杯上。 他蓦然一个蹲下,左手握杯,右手顺手拨弄起我散披在地上的发丝,心不在焉的说: “想喝水是吗?” 我望着他那嘴角隐含着的那抹令人费解的阴笑,心底寒意顿起。 突然,他眼波中流过初见时候的阴厉之色左手微抬,一个仰头,噙了一口,就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际… “唔…呜……”我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直瞪着他,瞬间僵硬了面部表情。 我无法相信他居然以这种方式给我水。 只见他动作粗鲁且蛮狠地撬开我丝毫没有防备的双唇,液体渐渐从他的口中滑入我的口中。 仅一秒! 我吃痛的呓语,额角青筋微微一颤。 因为愤怒不断的挣扎,反绑的粗绳却依旧牢牢的扣着我。 双手因为剧烈的扭动已经开始泛起新的血痕,怵目惊心。 唇与唇的相触居然可以如此冰冷。 “唔……”鬼潚一个没防备居然被她咬出一道深深地口子,嘴角边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流血,见她盛怒地瞪着自己,倒也不意外。 我厌恶地对视着离我不到一寸的人。 却见他一个抬首!舔了舔那伤口,眼神闪过一丝暴戾,语意凛然地低下头,附在我的耳边说出了我差点咬舌自尽的话: “以后要水的话,孤还会满足你的” 夜…隐隐约约 似寒似冰,让人毫无温度…… | ------------ 第壹玖叁章 倾净 豫鄂易一身白儒长衫身形俊挺地立于窗前,雅致的五官隐形的透着一抹冷峻,月色透在他的侧脸上看似梦幻…… “你确定附近没有她的行迹?”他冷声质问。 “回卺王!当夜,属下就派人并亲自在离园附近搜寻,可依然没有她的踪迹”自己也觉得甚是奇怪,她怎么可能会毫无痕迹留下,就像根本没出现过又或是突然消失无踪。 对话一度陷入冷致中… “该死!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听到鬼潚低怒一声,便拂袖离去。 卺王竟然因为她而下令撤了原本驻扎在黑河下游的士兵,放过了对付司寇邪的机会。 这一切都是自己始料未及的,甚至于他还不惜找了个替身置于火势中来假装她已葬身于火中,以此断了他们的追查。 即便神似她亦不是潯月!不明白卺王何以如此大费周章的,这完全不似他的作风。 但有一点很肯定。 这一次,自己知道卺王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轻易地放了她了。 理由…恐怕也只有本人知道了吧。 一股清风飘入,夹带着一缕清香,豫鄂易不禁嘴角一扯,神色一凛! 可是……只见他随即剑眉微微一紧!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根无形的线,把她和他们串联在一起。 夜色弥漫,夜凉如水… 繁密的星,如同一片江水,远远望去,像似两河之间隔着一道明镜,天上的星河与地面上的黑河似乎本为一体。 让人看不清虚实。 黑河下游岸边,屹立着一排人马,最为惹目的恐怕就属为首的男子。 他一身武装,双瞳如夜般深沉不见底,身形直挺地坐骑于一匹毫无杂色的白马上,宛如一尊战神,让人不敢接近。 连他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样。 司寇邪连夜赶往黑河之下,却什么都未看见,更不要说是一个卺兵了。 平静的河面似乎什么都未发生过…… “将军?!”一旁坐骑在马背上的大胡子一脸诧异,侧过头来望向面无表情的他。 却见司寇邪默不作声,毫无异色的望向江河之上,只将眼光凝在不知名的远方。 顷刻…… “回宫!” 那如利剑的寒风拂过脸上,让人不禁心底一凉。 徒留那阵策马奔腾离去的沙尘,以及那沉鸷的背影渐渐消失于星空之中。 月色清凉,明明是这么美的夜,清华中带着丝丝柔和。 暗室内透着她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夜却冷遍她的全身,毫无温暖。 自他离去后我似睡过又醒来过,唇上依旧能感到那股味道,残留他的冰冷。 无力地一阵轻叹。 没想到这兜兜转转的竟又碰到他,鬼潚……一个永远让我看不透的人。 他有时候可以忍他人所不能忍的事,有时候又反复无常,暴怒的异于常人,这样的人才可怕,只因你永远猜不透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来。 他的目的似乎就是‘潯月’却又不知道我的身份?可是…如果这样,他又为何抓我过来?抓我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喉咙处隐约开始觉得有些刺痒,难受的紧!估计是那药的关系。 禅煜说这个药最快十五日便能起效,唯今之计只有等,一定要沉住气。只是我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潯月在离园的?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啊!甚至于连翛冉都未察觉出我的身份,知道我身份又知道我在离园的。 只有……突然脸色煞白! 竟感觉背脊上徒升起一股寒意,慑人心魄。 不敢再往下思索…… 无法抵御一丝一丝的寒风吹来,手上依旧被箍住了动弹不得。 夜色朦胧,皎洁的月光装饰了沉积的夜空… 鬼潚之前所说的‘雅妃’、我的身份极有可能已经被曝光、药效具体何时能奏效、以及…明天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 随着渐深的思绪,硬生生的逼得自己有些头疼,不知不觉意识也开始越寻越远… 不经意地一瞥,眼前刹那一亮!似乎能穿透这坚硬的石壁看到彼岸。 森林,在幽静的沉睡着,披着银色的雾纱。山水,隐隐约约,袅袅烟烟、像云、像雾,天空蔚蓝,甚至蓝的让人仿若置入海洋之中…… 是梦境也罢、是眼前的幻影也好,我微微闭上双眸,仔细聆听起来… 恍惚中看到司寇邪那张邪魅而不失纯真的笑容。 令人沈醉的双眸,韵含着所沉迷的心碎… 嘴角微勾,心瞬时如沐浴月光般透彻变得柔软,邪…即便为了你 我也定会撑下去,再见你 我一定不会放开你的手… … 次日,我们正行驶在凹凸不平的石路上,晃动得越来越厉害的马车使我无法思考。 已经开始忍耐不了这看似没有尽头的颠簸,胸口憋闷,恶心,五脏六腑都仿如被搅的乱了位置。 我同情自己现在的处境。 前两天我便被他强硬地仍到这辆马车上,马车不大,却刚好容下一人。 手脚上的麻绳虽已被解除,但是…… 我怒视着右脚踝上的铁链,他把我当成了什么?! 竟然把我拴在马车上! 鬼潚!这笔帐我帮你记下了! 随着前行的时间的加长,恶心,头疼的症状愈加厉害,我开始猛干吐。 “卺王!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休息?”车外,离我最近的是骑着马匹的豫鄂易,他似乎听到我干呕的声音,向前面头也不回的人提议道。 我闻声不禁感动的热泪盈眶,即便一声落下,没有任何的回应…… 算你狠! 我悲愤的在心中非常虔诚地问候了那个人的祖宗十八代。 不停地在车内换姿势,此时的我难受得连躺着都觉得不舒服。 车外,豫鄂易忍不住瞥了一眼车帘,微微垂目。 突然…… “吁!”一声声响骤然响起,阻止了前行的队伍。 车队居然停了?! “怎么回事?!”随之而来的便是鬼潚的一阵怒喝,直视于肇事者。 “回卺王!属下的马匹后腿伤了!所以,想稍作休息,简单的处理下伤口再前行”只见豫鄂易一脸歉意,眼底却擒着一抹浅笑。 沉默了片刻… 只见鬼潚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后,然后看似不经意地瞥了眼身后的马车,冷声到“先休息下!” 此刻,就差没倒吊在马车内的我见车一停不由心中一阵狂喜。 用力地吐了一口气。 外面的清芬忽来一吹,竟带起车帘,淡黄色的阳光一照,终于……感觉不这么恶心了。 一缕清香拂面而来,使得我顿时清醒不少。 随即深深地又吸了一口。 可依旧还是有些无力地斜靠在软垫上,厌烦地动了动被绑着的右脚。 手腕上鲜明的淤痕触目惊心,颜色艳丽,图案工整,我自嘲地嘴角微微一扯。 “牙儿姑娘?”突然一个清透的声音在帘外响起,不轻不重。 我认得声音来人便一个侧头掀开车帘,顿时,一道强光射入,我不舒服地眯了眯眼后又睁开。 眼前的豫鄂易一身白色长衫,青色腰带,眼底含笑,柔和的线条置于阳光之中显得飘然出尘,让人心怡。 我不禁朝他微微一笑,感激他的帮忙,让马车停下。 他则也回一一笑,双眼如清水般透彻。 “牙儿姑娘可要喝水?” 我一愣!豫鄂易你实在太可爱了!刚想毫不犹豫点头之际。 | ------------ 第壹玖肆章 月星 “她如果需要水的话,孤自会给她”一个不温不热的声音很和谐的从豫鄂易背后窜入,他在笑,那种冷冷的讥笑,轻嘲我此刻的无能为力,连喝杯水都不得不求助于他。 闻言,一股莫名的火顿时燃起,猛地抬头!怒瞪着他片刻后,漠然地放下手中执起的纱帘。 我宁愿渴死,也不会求他以那种方式给我水。 “还不走?!人家跟本就不渴”帘外又是那个人的冷嘲热讽。 我咬牙切齿地坐回,双手握拳… 老天爷!如果你真有眼,就请现在赐个雷,劈了他吧!! “轰……”霎时间,耳边传来一阵让人心惊胆颤的巨响,我不禁闻声打了个冷战,连忙又掀开帘子往天上看… “轰隆隆……”没几秒又响起数声。 转眼之间,天,一下子便黑沉沉地压下来了,树上的叶子也随之乱哄哄的摇摆,发出类似吼声的声音。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突然变了色的天空,原来许愿可以这么灵?!并且还这么有效率。 不禁感动的差点泪流满面。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打了那么多下的雷,居然没有一个是正好劈在他头顶上的,可惜可惜! 随着这雷声,四周顿时尘土漫天卷起地上的落叶,树叶亦随风乱飞…… 不经意瞥到那抹身影,此刻他脸色极为难看,而我却顿时心旷神怡,雷啊!风啊!雨啊!来的更猛烈些吧!最好把这该死的铁链和马车都掀翻、打断。 疾风迅雷,走石飞沙竟感觉有些寒风刺骨。 我缓缓放下手中的帘子,心情大好的坐回…… 不过半刻的时间。 我曾认为他是我的梦魇,却没想到竟到了杀人于无形的境界。 磅礴大雨,他一个大男人不出力,却反而命令我这个体重还不到他一半的弱女子下车推车。 但说是推车,准确的讲,我只是把双手温柔地放在马车后轱辘上而已,然后摆出一副很‘不吃力’的样子。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一开始是湿冷,现在竟有些刺痛,尤其是头部更是痛的紧! 我紧咬着牙,有些无力地仰望天空。 俗话说: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xxx…… 老天爷!我不怪你下这么大的雨,因为,这是我求你的,嘴角一抽一搐,思及此,我豁然释怀…… 不经意地一瞥,却撞上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此刻他两脚交叉,双手环在前胸正悠闲地斜靠在离我们不过十步之遥的洞窟石壁上,独自欣赏一副暴雨推车图。 我不禁心中一股无名的火串起…… 回想半刻钟前,就当我惊愕他怎么会下令解了我腿上的锁链时就已经被人半逼半迫地拖下车,因为突来的一场暴雨,原本就难走的泥石路更是由于积水的关系变得泥泞不堪,一步步都像踩在一块块蛋糕上。 站都站不稳,连重心都掌握不好。 然后…我乘坐的马车前轮便很幸运的卡在泥水里,于是… 顺理成章的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四目相对,有他的讥讽也有我的鄙视…… “轰……”又一阵雷声在头顶上方炸开,我一个还魂,装作没看到他般转头继续‘推车’,心中暗骂‘瘪三’这两字估计是我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从心底深处发出的咒骂。 “姑娘!你能再大力点吗?我这里怎么一动也不动啊?!”前方正卖力拉车的小伙子闷声说道,脸上早已分不清是汗还是雨。 我闻声不禁翻了翻白眼,什么再大力点?我根本就没用力! 要我一个‘伤残人士’在狂风暴雨中推这辆足足有几百斤重的马车,能想出这个法子的人,我诚心地祝愿他吃什么都便秘…… 早已湿透的衣衫粘在身上甚是难受,我忍不住低首拉扯了不知多少次的衣摆。 鬼潚隐于暗处,无声无息地看着她,发丝凌乱,清瘦毫无血色的脸上除了雨水便是那被水溅起而沾上的泥污,她只身一身素色单衣,此刻却早已分辨不清颜色。 透过朦胧的雨丝,不知为何总感觉她越看越像她,这种感觉在初遇时就已刺心,而如今…却愈加强烈明显,难道…… 思及此,只见他原本不见任何波澜的眼底逐渐变得悠暗、阴寒而萧冷……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人措手不及,同时也减缓了司寇邪的行程。 烈雨敲窗,印在寂静的室内发出刺耳的声音。 司寇邪双手环胸,依靠在窗栏边,一双墨色的双瞳顺着半掩地窗户飘远,不顾雨水溅在他冰冷的线条上,一头长长地墨丝,随意地散于肩上还沾着丝丝水珠,只一身素净的长衫。 此刻,望着窗外的面色如霜,似在寻找着什么… 雨中有风啸的声音也环绕着他对她的思念,她这一失踪竟如凭空消失般毫无踪迹,亦也让人失了心。 思绪渐渐倒退…… 那夜,在芦苇丛里的缠绵恍如梦境,身与身的结合、心与心的交融,如沐月华。 如两潭泉水,一潭落月、一潭落星…… 那股炙热至今想来都令人深醉。 都说爱便是美…可此刻想来,这种美…美丽脆弱的仿佛不堪一击。 但……也因为过于美丽而让人害怕,总是患得患失,尤其是每当独自一人时,这种感觉就越强烈锥心。 司寇邪眼底一沉…… 他的视线飘散在风雨中,浑浊地双瞳变得异常沉淀淡墨。 “月儿…你可知……我有多念你……”深深地思恋落入这风雨之中,越飘越远,雨声中徒留一个模糊而寂寥的身影,让人不忍和蚀心。 隐约中,似有个低沉的声音缓缓从木窗内溢出… ‘相思渐缠…相见却难……’淡然的语气掺透着些许的孤寂,飘飘洒洒。 那声音久久不散,亦失了神…… | ------------ 第壹玖伍章 雨后 都说这暴风来的急去的也快,果然!眼下这天就放晴了。 只是树木枝叶上还沾着滴滴雨珠,顺着树梢粒粒滑落… 雨后的空气显得那样的淳美,就连这山野也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似一个明净得没有一点杂质的世外桃源。 原本还极其压抑的心情顿时有种呼之欲出之感。 但是……看了看依旧深陷泥滩中的马车不曾移动半分,我已然放弃了,只是现在后背竟开始隐隐有些作痛,想来定是刚才不小心触及到伤口了。 刚想反手揉揉时… “卺王!”身后不远处开口说话的正是豫鄂易,也同样一身狼藉却不狼狈。 此刻,隐于洞壁内的‘蝙蝠’人终于华丽丽地现身,朝我们走来。 我都懒得回头浪费体力,继续无力地坐在地上,身上早已污泥不堪,微微闭目呼吸着这清澈的空气,借以忘掉后背的痛。 “牙儿姑娘?!”倒是豫鄂易一个惊声使得我疑惑的睁眼!回头,不解的看着他一脸诧异…… “你的背!”他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我的后背。 我一愣! 随即反手附上后背,顿时一阵阵痛传来,收回手!低头一看… 竟是斑斑血印,鲜艳地红色溶于水中,虽然颜色不深却依旧刺目。 原来是伤口裂开难怪刚才觉得有些作痛,我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希望这伤不会影响之后的计划,我断是不会随他们前行的。 如果此时旧伤复发,势必会耽误行动。 就在我还愣在原地之际,突然左手被人粗暴地一提,连带着整个人都被拉起。 ‘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愤怒地抬目却对上比我还愤怒的眼神。 厌恶瞥他,这个人有病啊?! 我有些气结地想抽回自己被他紧握着的手,却使不出重力。 不禁有些懊恼!然后忍不住数咳了几声,嘴中满是苦味。 “安分点!如果你不想再受伤的话”鬼潚一个拧眉!冰冷的话从他口中略带警告地迸出,迅速阴鸷了脸色,直瞪着我。 突然,我感觉喉咙深处似乎有股热流不断从丹田处溢出,让人喘不过气来,不禁难受地紧紧地簇紧双眉。 按捺住满腹反感。 一个凝眉!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似乎身体的异样与禅煜给我的那瓶药有关…… 雨疏后的蕲殿,空气中有种特别的气味让人沉迷,润雨滋润后的草地上,一颗颗高大的树木耸立着,还有那满园地百花似美人般含娇欲滴般让人不禁欲一泽芳香。 “蕲皇还在内殿?”只见毓娇长发挽起,梳成流云髻,身着一袭暗红色绣以凤舞九天之锦服,与长长裙摆拖延身后,于富贵华丽中平添一份娇美,脸色也较之前微微有些血瑞。 “回娘娘,蕲皇一直未出内殿”守卫的侍卫不敢直视,恭敬地回道,自从那个‘离园’失火后蕲皇一直埋首于政务上,连后花园都不曾迈入。 “嗯,你们好生伺候着,不要累了蕲皇”樱唇吹气如兰。 “是!”侍卫身形微微一颤。 只见她细美的双眼闪过一丝异样,倒也不多问,只吩咐了几句便返身离去了。 就在转身之际,蓦然褪去那雍容的笑容,变得冷厉。 毓娇浅步步履在后花园之中,雨后的花园溢满了清香,让人心怡,不禁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好久不曾这般舒心了。 没想到,她……那个女人,居然葬身于大火之中,那场火虽然莫名,却始终查不出有何蹊跷之处,回想那日,居然在林中碰到的是她…… 那四目相对,自己竟感觉连呼吸都被瞬间夺走了般,整个人如支离破碎般体无完肤。 竟恍惚间,以为自己见到了鬼! 只见毓娇原本细美的眼睛顿时寒芒如针,变得冷寒。 她怎么像个鬼魂般如影随形,不过…… 这下总算结束了!这场火真是天助吾也! 那个女人,这下是真正的消失了,这么一想,姣好的薄唇忍不住微微上扬,牵出一朵妖艳的花。 ‘潯月……你终究还是斗不过本宫的’心里不禁一阵窃喜。 这么一想,只见她缓缓抬头,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美丽的蓝色的天顶,不知不觉地看着迷了,感觉一切都会好的,一切也都会恢复原样…… 只要…没…有…她…… 此时此刻,此人此景都无一渗透着一丝诡异和沉寂。 洞外明媚春色,洞内寒气逼人。 裸、露的后背渗透着丝丝凉意,不仅是因为洞内的潮湿更重要的是我身后的人,直挺挺坐起,虚汗早已浸湿了内衫。 没想到才不一会,整个后背竟然开始已经麻痹,无力地只能任人摆布。 突然,一股森阴的气息扑近一双冰冷的不似人手的手指覆在我的伤口上,气息渐急,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不见他有任何的话语,我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下唇。 极力克制着有些不稳的呼吸。 鬼潚无意地扫了一眼她的后背,显然伤口已经泵开却没想到这么深,淡然道: “受了这么重的箭伤都死不了,你还真是命大” 语落,我不禁恨的咬牙切齿,薄唇紧抿,眼神如果可以杀人的话 ,恐怕此刻眼前这个人早已化成骨灰随风飘扬了。 但是又不可否认,此刻我的后背感觉毫无知觉,亦动弹不得。 伤口因为长时间浸水已然化脓,连带着手臂都提不起力。 四周的空气蓦然收紧,我屏住呼吸,感受着无边的寂静笼罩在这幽黑的石洞内,只祈祷身后的人不要一个发作在我的伤口上洒盐就万幸了。 沉默了片刻,只感觉他似乎在我的伤口上先用干净的麻布清洗,随后不知从哪掏出一瓶药罐倒了些淡绿色的粉末涂抹在我的后肩上,动作粗鲁甚至还很粗暴。 奇怪的是,除了感觉到肩膀上不时传来的凉意倒未感觉有任何的疼痛。 只是……心跳的有些悸乱,还是无法适应与他的独处,尤其像现在这般……坦背而对。 过了许久,他阴冷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心慌的寂静,闷声道: “七日内,伤口不要沾水” 我闻声心底一震,思浮片刻后背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 ------------ 第壹玖陆章 暗礁 与此同时,另一处…… 连日来用各种大小的政务来麻痹自己,只是人终是血肉之躯,翛冉放下手中的奏折,轻轻地揉了揉眉心,一脸疲倦。 随之轻叹一声,眼神竟有些涣散。 明明是个丽阳白日,书房内却有些沉暗,只见他动作缓慢地靠向后背椅微微闭目,片刻后,突然睁开双眸,滞神稍纵后起身开窗。 一袭淡月白镶边长袍,锈着精美的云线团章流纹,美玉般的侧脸显得有些沉寂,亦暗含着一股沁人的寂寥。 凝眸而望,只见满园的春绿顿时射入眼帘,许是很久没有见到这颜色,竟有些刺目。 一双星目漠然中有着一抹伤际。 翛冉不自然地眯了下眼睛,绿色……感觉总给人带来无限的希望。 而此时此刻,却觉得格外的讽刺,‘离园’失火后,自己便下令不得修复封印了,到底是不是天意?!她和她都在这个地方‘消失’,前者至今毫无音讯,后者……却只剩回忆。 回想那日自己事后赶去‘离园’时,虽然大火已灭,到处弥漫着蒙烟和呛人刺鼻的浓烟味,满园狼藉,但心底还是有一丝奢望,奢望至少她能……平安无事。 可……等待自己的竟是那不愿再回想起的现实。 翛冉依窗而立,柔美的脸上淡淡的泛起复杂的纠葛,一点失魂、一点落魄、全身彷佛罩了迷雾般, 潋滟流波的目光中浅雾蒙蒙…… 不禁以手扶额,又一声叹息。 容颜憔悴,双目清明而沉寂。 满园的苍凉地飘落下来。 此刻洞内依旧温度极低,不禁是因为身后那个人的缘故。 周围一片寂凉,身后的他之后没再说什么,彼此又回到最初的令人窒息的气氛中,我有些不自在地咽了咽喉咙,刚想转过身… 却见他突然伸出手,用那修长有力地手指撩起我肩上的发丝,在指间把玩。 我嘴角抽了数下,恼怒地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发丝,心中不禁暗想到‘该洗了’。 只见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既不恼亦不放下。 顿时,一股森冷凛冽泛起,不禁打了个冷战。 顷刻,他忽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我。 他的狂他那如野兽般的黑眸紧紧地锁住我,如鹰般犀利,身上隐隐地透露着杀气却掩饰不去,不禁有点心颤。 我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四肢僵硬,就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你和潯月是什么关系……” 黑暗中的两人靠的极近,都能清晰的感觉对方的呼吸声,那眼神仿佛欲穿透我的灵魂般…… 我沉默不语,只冷冷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似乎都在探视对方。 月夜垂暮,零星的碎星倒影在湖面上,一个身影亦倒影在湖潭上,他微微垂目,柔和不失俊逸的线条隐于这天夜之中叫人看不清神色。 他一身淡黄色锦袍,未系腰带竟是显得格外潇洒飘逸,只负手站立于湖边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周身显得有些虚虚幻幻,冷冷清清。 这一刻的他,竟异常的恬静,如在这一瞬褪去了帝王的外表回归自然。 湖边的人,忽然神色一顿,寻着望去,原来是原本隐于薄云中的皎月渐渐露初了半面,他一个抬首仰望夜空,俊柔雅致的轮廓竟使得月色都略逊一筹。 叫人不禁看了入迷。 一时间,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淡,似乎都不忍打扰到此刻赏月人的心情。 柔和的风拂过面庞,竟然有缕缕温情。 直到……一阵极细微的声响惊动这夜的迷离。 忽见他眸光一闪,仿佛有什么砸在他的心上。 心…猛然一颤! 只闻夜林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难道这深夜不止他一人?难道是?! “月!”翛冉眼底一遽,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脸上竟泛起一抹惊喜,身形一震,蓦然回首…… 洁月顷刻间照在来人身上…… 她闻声,不觉身形微微一愣。 毓娇看着此时的他,一身淡黄衣的他立于湖潭岸边,仿佛与身前那潭幽湖融为一体。 平静温雅,他的神情先是一惊随即又是一片淡然,却又似是胸有成竹可君临天下的王者那般超然而自信。 “蕲皇…”回音的是一个清吟的柔声,毓娇微微放低了嗓音。却也同时打碎了他的眼眸中的希望,翛冉不觉感到有些心酸。 温暖触觉顿时消失不见,只见他敛了眼底的失望只剩漠然。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或许他们都是同一类人,在权势中伪装自身,在伤悲中隐藏寂寞强装坚强。 明明如此艰难却又放不下,只因……已……习惯。 不知从何时,他们之间早已毫无言辞,剩下的只有利益甚至是利用,此刻,映出的只有彼此的心力交瘁。 “蕲皇还不休息?”倒是她先开了口。 只见他眼色一滞,随即又恢复常态,平静的回道: “睡不着……” 毓娇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没想到他竟如此坦白。 “那也真巧,臣妾也睡不着,蕲皇如果不介意的话,不知臣妾可否在这陪您一会?”她嘴角微微扬起,屏气凝神,四周静得有如荒郊。 翛冉毫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 一个回身,既然不是她,是谁又何妨,但是… “朕想一人…静静…”许久,最后那清淡地两字悬在夜色中,竟不掺杂任何的情绪。 只见她朱唇微启,可后半句退缩之辞,蓦地消歇。 夜色靡丽,更添几分清清的萧瑟。 言不尽意…… 园中随风摇曳的枝叶此刻似乎在诉说着眼前这两个身影无尽的寂寥。 一双眼睛冷若毫无情色,闪着刺人的冷漠,一个英俊尊贵的男子 一个艳丽自傲的女子。 月光淡淡如愁…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还望蕲皇不要…累了自己…”一语双关,她樱唇吹气如兰,却极低沉。 他的冷漠,令她有些难堪,她的自尊不允许再多做什么,这样只会让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只能留下仅存的骄傲毅然转身… 他没有回应亦没有回头,耳畔聆听到的,只有那渐行渐远的细碎脚步声。 亦不知那离去的人有回过头…… 微风轻轻拂过那平静且毫无波澜的湖面… 一阵轻叹无声地扬起,几乎同时,不知从何处飘来一片绿叶,落在他的衣袖上,停下。 翛冉嘴角微勾,伸手一拈,低首微嗅,那眼中有无尽的清澈的波光。 忽然,暮色迷离中似有一缕琵琶声从远方传来,音色清幽,淡雅却又透着隐隐地哀愁。翛冉情不自禁地微微仰头,寻声望去…… 眼底竟然有些失意,分不清此时此刻到底想的是她…还是念着另一个她…… 对牙儿是移情也罢,如今想来却总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天的命定。 过了许久,翛冉缓缓低首,徐徐地摊开手掌,望着那掌心的纹路,似乎还弥留着她的余味。 只见他涣散的眼神遽然变冷。 “月…即使违背天意,天涯海角,我亦一定要找到你……”那一字一句,声声扣着夜的箫冷。 是谁在这深夜无法成眠 又是谁在那彼方弹奏着这曲玉琵琶 搅得这一夜思绪满地,念与恋如两股交织的旋风,挥散不去…… | ------------ 第壹玖柒章 花遇 “卺王这是?”豫鄂易一脸诧异,望向此刻脸上毫无波澜的人。 有些微皱的墨纸上还沾着丝丝水痕,书写了一行行清瘦的字体,字是她写的,上面说了她叫牙儿并无姓,原是蕲殿内的一名侍女,因在一次打扫后花园时无意间碰到蕲皇,却没想到这一遇,竟被他指名要了去,之后便开始负责蕲皇的起居。 豫鄂易读完,不禁抬首: “那为何上次会在野外碰到她,还如此狼狈?”豫鄂易微微侧了下头,依旧心中存疑,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鬼潚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异样,递于他另一张纸。 沉默片刻,只见豫鄂易脸色不变,缓缓抬头。 “皇后她?” “恩,据她所交代的,因为皇后嫉妒她与蕲皇比较亲近,故欲加害,不得已才逃出宫外,没想到之后竟阴差阳错地又碰到蕲皇,所以才会被他安排在离园内……”鬼潚冷声道。 “那潯姑娘呢?难道她当夜并不在离园内?紫姬的情报应该不会有误才是”豫鄂易边说边将手中的墨纸递还于他。 “她不但说了自己的身份,还说她知道潯月的下落”鬼潚一脸阴郁。 豫鄂易得闻他此言后一脸惊愕,疑惑地望着鬼潚,她这个交代的确有些惊人! “在何处?” 鬼潚却不急着回答,只似不经意地转头瞥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马车,眼神一暗,语气有些低,一股凌厉地杀气便袭了过来继续道: “她不肯说,说除非孤答应她一个条件” “可是让她离去?”豫鄂易没有多想,便一个脱口而出,等语出才觉得有些鲁莽。 “恩,她说她这次又无故失踪,翛冉定会寻她,她只想回到他身边,并说一旦她安全到达目的,定会把潯月的下落通过书信的方式传给孤”他不紧不慢地说着,可眼神是那般淡漠,毫无波澜,让人猜不透此刻他的情绪。 “卺王相信她的话?”豫鄂易不解,卺王似乎在犹豫,这完全不似他的为人。 “无论信不信,现在除了她之外也没有其他可寻之迹”鬼潚嘴角一抿,语意凛然。 “我们可以等紫姬回来再商议啊?再则她的解释在下总感觉有些牵强”豫鄂易微微蹙眉。 “你可知她告诉孤潯月在何处吗?”鬼潚浓眉一挑,不答反问,他这句话说得很平静亦很慢,又似含着特别汹涌的情绪。 “在下不解?” “她说潯月竟然在蕲殿内……”他的嗓音浑厚亦低沉,透着一股渗人的寒意。 “蕲殿何处?”豫鄂易脸色聚变,急问。 只见鬼潚缓缓摇了摇头,脸上蒙上一层阴影如泥潭深渊,怒意隐现…… 蕲皇竟然生病了,都说这病来如山倒,这一下着实把大臣们等以及服侍的人都给急坏了,蕲殿内只见一群人忙里忙外,进进出出的,个个脸上肃然,一时间,整个蕲殿内被一种沉闷的压抑给笼罩着,让人都不敢大气呼气。 似乎这里是唯一一片不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般阴沉。 “司寇将军实在抱歉的紧!让您这白跑一趟,蕲皇的身子实在不宜接见,所以只能劳烦您再等些时候吧”侯在内殿外的士官一脸歉意,身子微躬的朝司寇邪作揖。 “无妨,那我便改日再来吧”司寇邪倒也不介意,只简单问候了几句便返身离去。 原本打算这次面见再提之前之事,却没想到他竟突然染病。 司寇邪一人,负手离开内殿,却在路过百花园之际弥留了脚步…… 灿烂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透过早雾,一缕缕地洒满了整园,阵阵沁风,吹散发髻,仿佛周围被一股吐出的淡淡的幽香所包围。 心中所系,却又所失落,司寇邪只稍停了片刻后便踏步进园… 百花园内中为池,东南为建筑,这种布置方法使山池主景置于受阳一面,是蕲殿内建筑的常例。 一路走着,想着可是这百花丛中最娇最美最妖娆的花似乎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只觉得整个人如缺失了一部分般毫无头绪…… 直到停步于一池人工潭前,只见他俯首望向潭底,发丝微垂,眼底如潭水般深不见底,涟漪点点 ……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顷刻,一缕声音溅起萦绕在满园之中,带着些许疲倦,很轻很深,墨绸般的发丝丝丝缕缕的飘起… 那俊美且刚毅的侧脸透着一抹寂寥思忖着… 那眼中影有无尽的依恋与清澈的波光… 四周静得犹如荒郊,花木,在幽静的绽放着,沁风,隐隐约约,像烟云般拂过脸颊,让人心里一颤…… “司寇将军?”突入一个清脆而如风铃的声音响起,司寇邪闻声敛了眼底的失意,转身,嘴角微微一扯。 “臣见过皇后”双目清明而沉寂,似与方才如若两人…… “司寇将军可是来参见蕲皇的?”只见她缓缓向他走来,边退了身边服侍的侍女,独留二人。 “是,却没想到蕲皇竟突然身体抱恙”司寇邪眼神一凌,看着走近的她,她依旧长发挽起,梳成流云髻,身着一袭红色绣以牡丹的锦服,与长长裙摆拖延身后,于雍容华贵中平添一份娇艳。 “蕲皇恐是最近过于劳累才积下这病”毓娇说话之际,眼色突显一抹担忧。 “为臣也在这祝愿蕲皇早日康复”司寇邪一脸正色。 两人只见面说了些官话,到一时无其他话语可聊。 一时静默无语…… 顷刻后,却见她姣好的上唇微微一扬: “可有潯姑娘的消息?”语气平淡的紧,听不出有何情绪。 司寇邪闻言不禁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却稍事恢复常态,缓缓摇了摇头,不言语。 “哎…没想到,潯月她竟然会突然失踪,如果有需要本宫帮助的地方,司寇将军可不要避讳啊”毓娇微微一笑,显得极其娇美。 “臣谢过皇后”司寇邪也微微一笑回之。 两人在园中闲聊一会后竟天色开始微微有些变暗,司寇邪一个抬目,正色道: “皇后,恐天色有变,您不如先回殿,不要到时淋了雨” 毓娇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牵扬出一朵艳花,低语道: “谢将军关心,本宫还想在这稍待一会,不如将军先行吧” 司寇邪本就无意多留,于是便一个作揖踏风而去。 只见原本碧空衬着的淡蓝,一会儿,淡蓝变成暗灰,边上镶着深灰,从空中直射而下,先是一点,接着一片,迅速地向四面扩散。 百花园中,依然齐花盛开着,毫不鲜艳。 人立花园深处,泛起淡淡的清幽默香…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却也是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一阵轻吟声萦绕其中。 | ------------ 第壹玖捌章 寥落 毓娇望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微微仰头,艳美的线条却显得有些寂寥。 这次园中的偶遇,虽然话语不多,心里竟然又莫名地泛起一丝情愫,不知是太过寂寞清冷了的缘故还是…心里……终…放不下…… 蓦然,一滴滴雨丝从天而降,落在这满园的花瓣上亦落在她那娇美的脸庞上…… 天开始有点灰蒙蒙;却有一种苍茫和寥默… 我不解的看着豫鄂易手中拿着的瓶子,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卺王答应,只要你服下这药便可离去”豫鄂易面露难色的说道。 我一怔,抑制住心底的汹涌,强装镇定,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土上划到: ‘何物?’ “冰盅”他直言不讳。 我脸色一白,竟然浑身冷到极致。 ‘何谓冰盅?’ “放心,此药不会要了你性命”怕是看到我此刻脸色的不自然,他‘宽慰’道。 我心里一阵冷笑,这药是怎样的有什么“效果”我自然知道… ‘如果我到时候给了你们她的消息后,怎么知道你们给我的是不是解药又…或是…另一副所谓的冰盅?’ 豫鄂易微微低首看着划在泥土上的字迹,没由来的心里一震,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便又抬首看着我道: “我们要寻的人并非是你,只要你到时候真能提供我们她的消息,卺王自然不会为难你” 我微微蹙了下眉,思量了一下又写道: ‘我怎么相信到时候你们给我解药后又会不会再给我下什么盅的?’我面露鄙夷。 “此药对人而言只会产生一次药性,只要你之后服下解药便会无事,就算到时候再在你身上下盅,也断不会就犯”他朝我轻笑到,一脸的好好先生。 心,猝然提到嗓子眼。 原来紧绷的一根弦,在听到他的话后猛地一松。 以他而言,岂不是我现在就算被他们下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我之前已经被下过一次了不是吗?!虽然心里一阵悸动却不敢表露在脸上,微微沉默了片刻后,我又写道: ‘让我考虑下……’我尽量使自己看上去不是这么紧张,愕然抬眼,发现此刻他眨也不眨地紧盯着我,似在深思… 次日,我们停在一个类似沼泽的地方,岸边的水很浅,淤泥也很松软。 浅浅的河面散落着朵朵浮萍,我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也能看到水莲,不大却很精致,水粉色的花映着水绿的叶,宛如一幅水墨画…… 即便是如此美的景色,心里不知为何竟徒增一份酸涩。 如果豫鄂易没有说谎的话,只要我服下那药便可以走了,只是…… “你可是怕这冰盅?”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我不禁一颤,回头! 一身白色长衫的他,发丝依旧只用了一根简单的青色巾官起,脸上依旧是那熟悉淡淡的笑容,他似乎从来不曾生过气般。 看是他,也没有多言,便又转回头,把视线依旧留在眼前的景色上。 他看似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后,便走近坐在我身旁。 一时间,我们并坐着却也没有任何话语,两人各怀心思。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从身旁拂过,竟然带着屡屡淡香,不禁一个侧目。 许久,我微微咬了下下唇,然拾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在他面前划道: “我愿意服药” 倒是一旁的豫鄂易没想到我竟这么快便下了决心,一脸错愕的看着我。 看着他不可思议的表情,反倒是我轻轻一笑,又低首写道: “我们可一言为定了” 无论豫鄂易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打算赌这一次,只因…我…不能再等了… 夜幕临下,四周一片荒凉透着一股阴森。 白日的美丽景色也被眼前的一片黑暗给掩了去,毫无颜色,野风肆虐地在周身蔓延开来…… “她答应了!”鬼潚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是的!属下已经把药给了她,她亦当着属下的面服下了”豫鄂易一脸正色,看不出有何异样。 “噢?她可有说什么?”只见他高高的挑起了下眉,细美的双眼闪过不悦和冷淡。 “她只说了一句‘我们一言为定了’”豫鄂易微微斜视了眼,帐外的月色。 鬼潚闻言瞬间僵硬了面部表情,不过数秒,随后阴柔一笑道: “明日便放了她去吧” “是!”豫鄂易暗暗思忖着,却也没有多言,卺王自有自己的主意,自己又何须多虑。 又是一个夜晚,我有些失神的仰头望着夜空上的月亮…… 当日在洞中自己随口胡编的‘侍女’身份原本只想对于他的质疑临时搪塞过去,没想到,他居然相信了,而且还提出了条件让我回去,这来的突然竟然让我还未缓过神来。 豫鄂易给的药也吞下了,不管怎样,只要能回去就是好的,又何必想的太多增添不必要的烦忧。 心里这么一想,倒是豁然有些想开,顿时感觉人也轻松了些。 明日…便可离开了… “怎么?明日便可以离开了,却还等不急”突然,一个嘲讽的声音透着一丝阴沉从背后响起,我闻声不禁打了个激灵,稍稍敛了心绪,回头! 只见他唇角掠上讥讽,眼神锋利。 今夜,他也不是一样未睡?! 他默不作声,朝我走来,待走至我身前便突然停步,只俯视着我,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映着淡淡地幽深,让人无措。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默默地看着他。 一时间,四目相对,却冷遍全身。 “她…真的在蕲殿内?”静默片刻后,他蓦然开口,声音竟迁出一丝生硬。 我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于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不明白他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对于我!对于潯月这个人而言,究竟在他眼里意味着什么?竟然让他如此执着!? 见我并没有回答,他眼神一凛,刚欲开口,我便立刻朝他点了下头。 “可是在那翛冉身边…”他又开口道,双目直直地盯着我。 如那利剑的寒风拂过脸上,让人不禁心底一凉。 我闻言,紧紧地抿了下唇,不想也不愿多透露,可能是察觉到我的犹豫,他一个下蹲,单膝落地,右手搭在拱起的右腿上,冷声道: “你要明白,让不让你走只在孤的一念之间”迎着他倏然沉鸷的脸色,我倒吸了一口气。 强压住心底的怒火,尽量使自己不怎么在意他的挑衅。 “怎么?还不肯说?!”他顿时眼底寒意泛起,直瞪着我。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刻意忽视他眼底的愤怒,悠悠地摇了摇头。 “那可是在司寇邪的身边!”我刚欲转头不再回答时,没想到他竟然紧接着又提出一问,一双眼睛寒芒如针,额角青筋微微一颤,怒意隐现。 我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在意她在谁的身边,也不想知道。 沉默了半秒,便又摇了摇头,随即不等他多言,便一个回头,不再多言,只将眼光凝在黝黑不见底的远方。 许久,直到我以为他已经离去的时候…… “你最好没有骗孤,不然届时…死对你而言也是种奢侈”身后的声音出奇的平淡,竟听不出有掺杂任何的情绪。 而于我却瞬间僵硬了面部表情,只感觉背脊处冉起一股寒冰,连指尖都微微有些颤抖…… | ------------ 第壹玖玖章 心池 只身在回途的路上,可终于得到自由的我却丝毫没有多大的愉悦,反添一份凝重,无可厚非,他那晚的‘警告’对我而言不是没有一点一丝的影响的。 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很清楚,亦很明白!如果届时被他知道我骗了他,而且还是如此的彻底,他定会恼怒之下要了我的命不可! 可是,即便如此又怎样? 不走,在他身边一样没有好下场。 回蕲国的路程不远,快马的话大约五日左右便可达到,即使现在心里有一份阴影的存在但依旧无法掩盖我的兴奋,这次,我断不会再鲁莽行事,而弄巧成拙。 司寇邪,再等等…… 心里急切的这么想着。 一路上的快马加鞭,却依旧赶不上归去的心,恨不得能插翅飞到他的身边。 连赶着两日。 这夜因错过集市上的投宿,不得已只能在野外将就一晚。 这片林子四周连着旷野,只见大树枝繁叶茂,翠竹娉娉婷婷,林子外围便是一片荒地。夜间竟能听到白杨树在风中哗哗作响让人心惊,总感觉随时会有什么丛一旁的荒野草间串出。 我独自双手抱膝坐在这昏暗之中竟感觉有种空前的灵透感穿透自己,微微仰头,透过那些繁茂的树叶却也能隐约看到一轮洁月挂在头顶上,柔和的月光迎面拂来,我不知觉地闭上双目,感受着这一份的宁静。忽然双眼一睁!感到有一股热气从身体自下而上,缓缓涌来,才觉得丝丝缕缕的热量从喉头穿过,进入大脑,顿时,整个人就感觉异常的不舒服,像是力气一下子被夺去了很多般。 于是,无心风景只能和衣盖上棉毯早早地睡去。 睡梦中,只记得似有无数声的风声从耳际边飘过…… 连日的赶路,除了一天三个时辰的休息几乎都在路上。 却在离蕲城越来越近的同时,我竟有些犹豫了。 不是犹豫该不该回去,而是应该怎么回去… 不知不觉竟然已来到这里,失神了片刻后,我有些怅然若失地下马,朝眼前的一片深湖步至…… 独自一人立于池边,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视线凝在彼方。 眼前的天池依旧那般的美丽,如诗、如画、如梦如幻,站在他的面前你会感觉整个人仿佛被他同化了般,瞬时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治愈了般清透,整个心灵也得到洗涤般。 驻足观赏,天空清云、秀山、彩林仿佛一同溶化在这片深深的池潭之中,都可演化出水天一色的魔幻景观。 如刀砍斧削一般的雄峰峻起,远望如鉴似镜,耀眼夺目,熠熠生辉,映着这五彩斑斓的池水… 刹那,有种“人间天上,天上人间”的美妙感受,仿佛自己也飘飘欲仙起来。 我一边陶醉般地欣赏着这自然造化的奇妙景色一边又不得不勾起一些记忆。 这里有太多太多的回忆,有司寇邪的美好也有鬼潚的那个冰盅。 重叠的印象交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司寇邪一脸温柔地告诉我关于那个‘人鱼’的既美丽又悲伤的传说,鬼潚一脸残忍的告诉我身中‘冰盅’的现实。 可即便如此,记忆中还是满满装满了他的身影,他的幽、他的邪、他的情以及他那让人魂之梦牵的笑容。 说不定,我们之间的牵绊正是源于他跟我讲起那个传说的同时,在不知不觉中韵开的…… 天悄然无声地已全暗了色都不知觉。 日长人静,独沐月华。 我的视线飘散在虚空中,原本恍惚的神智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人坚强时,犹如磐石,脆弱时又犹若蚕丝,可坚强和脆弱的定义又是由谁来判定的呢…… 心里这么一想,嘴角竟冉起一个弧度… “司寇将军呢?”一个蕲兵正朝着另一个在替马儿梳洗的士兵问道。 “这一大早还有看到将军的,眼下却不知去哪儿了”梳洗马儿的士兵一脸憨厚,那个问话的蕲兵自知得不出一个结论来,不禁面露鄙视的瞥了他一眼便继续朝周围的人群跑去。 月色柔暗,湖影婆娑的夜里,万籁俱寂。 天色已暗,我却无心离去。 不知为何竟然感觉自己仿佛沉入这夜色之中,空灵又空寂,让人不舍又不敢久驻,怕会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轻柔的微风吹过我的心中,我情不自禁的闭上双目…… ‘玄夜凄风何人思,幽情独恋月上时’就在我刚想闭目之际,一个清透苍凉的声音夹带着丝丝幽伤穿过黑夜直入我的耳中,不禁浑身一颤。 几乎同时,忽然迎面袭来一阵强风竟把我束发的丝巾卷起,我一惊!便转头朝他飘去的方向跑去,追了数十步,原本急促的脚步俨然止住,却被映入眼底的人影给震撼住 “玄夜凄风何人思,幽情独恋月上时”那声音萦绕在周身散不去。 不知不觉,一滴冷泪从我的眼眶里轻轻滑落… 刚欲抬手拭去时…… “月儿?!”一个熟悉而冷寂的声音在这池夜中溅起。 他只一身锦白色长袍,长发随意地披于肩上,此刻,手中正握着我那根月银色的丝带。 司寇邪望着不远处的她,她散了发髻,如夜的墨丝随风扬起,一身飘然出尘的白衣衫裙… 一时竟不敢上前,只怕又是一个梦境一旦自己靠近,她便会化为青烟消失不见。 那梦中的人,来的如此突然…… 我感觉喉咙处像被人遏制住般透不过气,待看清那出声之人时,泪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如决了的堤般。 面面相觑,心内如麻如絮…… 令人心醉、心碎的双眸,仿若这一离,竟有千年。 一缕淡香,清幽悠远,沁入心脾… | ------------ 第贰零零章 心画 那墨润如漆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那目光,似惊喜,又似失而复得般蚀心。 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也不管这到底是不是幻觉,便抬步朝那人影飞奔而去,脚步快速得几近差点绊倒,就在我刚要靠近他时,只见他身形一闪已近身,随即便被一股力量带入到一个坚实的胸膛中。 一双熟悉而温暖的手紧紧地拥着我,力道大的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中。 “如果是梦也罢,月儿…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紧紧地收拢怀抱,紧紧地搂住她,紧紧地贴合自己,紧得不露一丝一毫的缝隙。生怕一放手她便会如突然出现般又消失无影,只觉温热的吐气飘进我颈后。 我亦回抱住他,亦是用尽了全力的,泪早已打湿了他的胸口,喉咙处竟然牵出一丝苦涩。 突然,他倐地钳住我腰,还未等我反应过来。 温热而印心的唇已然印在我的唇上,是那么的炙热锥心,舌尖的纠缠让彼此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仿佛思念已久般欲罢不能。 一瞬间,风中似有花开的声音。 这坚实浑厚的怀抱,这猛烈而炙热的心跳,这触及灵魂的气息。 不是幻亦不是梦!我终于找到他了! 许久,感觉微凉的指腹微微滑过我的侧脸…抬头看向他,他亦正低头看我,双眸蒙上一层迷雾显得更加醉人,虽然我还轻喘着气。 司寇邪低首凝视着怀中的人,不再只是一个模糊而空门的身影,她…真的…回来了! 指间千丝缠绕,眼里的旖旎始终散不去。 “你怎么瘦成这样?!”心中一阵抽痛,我不禁脱口而出,同时伸出一双冰凉的手动作轻柔地抚在他那稍瘦的脸庞上。 周围顿时一片寂静,生怕一个细微的声响便会打扰到这池边人的心,触动他们的魂。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竟也闻声哽了咽,湿了眼…… “那你呢?你不也是答应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吗?现在这样又是怎么回事?!”司寇邪心疼地握住我冰凉的手,声音竟有些颤抖。 我闻言,心中锐痛,却只淡淡地牵出一抹浅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又低言道: “那既然我们这次都没信守承诺,就算扯平了” 司寇邪不言,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只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仿佛一辈子都看不够。 我们就这样彼此相拥着,来确认对方的存在是真实的。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周身流逝也不觉得可惜。 突然,相拥得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互视,眼中有相同的不可置信和惊喜…我……居然……能……开口说话了! 水光浮翠,倒映林岚。 蓦然,他一个弯身,抱起怀中那轻如羽毛的伊人,嘴角泛起那如星空地邪笑,眉间似在隐忍着什么。 我一个惊声!刚欲开口却迎上他炙热压抑已久的双眸,顿时,脸上染起一片殷红。 司寇邪不语,缓缓低头,温热的唇印上我此刻有些冰冷的额头,随后伸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侧颜,低头将薄唇凑到我的耳边: “可愿意?”声音沙哑紧绷,眼底泛起一抹情韵。 我凝视着眼前的他亦失了神,却不曾犹豫,轻轻地点了下头,脸上更红。 妖娆迷人、风姿绰约的炫色湖潭,这里的天镜映着池边的丽人共同构成了一幅秀美绝伦的山水画卷 天池的美,在山,在水,更在人…… 昏暗地迷夜下,暧昧的呻呤,粗声的喘气声伴随着低咛,让整个空气中都弥漫开一股盛开在尼罗河畔的幽麝香味…… 请不要消失心里这么祈求着,只在今夜,… 执迷不悟的陷入让人失去理智甘愿沉沦,即便会万劫不复…… 清晨天刚蒙上一层薄薄的银灰色,我便已经醒来,微微侧目,他依旧在睡梦中,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擒着一抹笑意,让人看了也忍不住露出幸福的感觉。 他似乎睡的很沉,只是紧紧箍着我腰际上的手却怎么也没有松开,费了好一会时间才得以‘挣脱’。 不忍吵醒他,我便轻轻起身,独步来到池边梳洗。 划过指缝间的水有些凉却感觉非常舒服,我捧起结清的池水便洗起脸来。 空气中混合着一种香草以及薄荷味,让人闻了心里异常清透。 突然听到离自己身后不远处渐渐响起一个沉实的脚步声,我嘴角一牵,随意地用衣袖拭干脸上的水渍,回首: “醒了”我一个站起,朝身后的声音来源望去。 待看清来人时,原本脸上的笑意顿时凝结,就连血液都瞬间像被冻结般,冷…… 心底最后一根弦,也瞬间崩溃。 凉风乍起,吹乱了满池风光,亦将那抹修长阴霾的身影裹在一片极冷的空气中。 鬼潚双眼冒火,一双鹰眼像盯住猎物似的紧紧盯着我,仅一秒,见他有些残忍的笑了。 “你果然是她!你竟然敢如此的玩弄于孤!好……很好!牙儿?潯月!!今天孤非废了你不可!”他的声音冷得可以结成冰刺穿我,那嗜血的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了般。 那双残暴的眼睛,在寒冰中竟泛着丝丝血腥。 我顿时手脚僵硬,竟连回身逃开都做不到,亦沉重得无法挪移半分。 蓦然,只见他从身后一伸,似乎在取什么。 仅过了半秒……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紧握着的剑刃的他,身体却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只因我看到的是一双如死神般深沉得令人窒息般的恐惧…… 看着他一步步地靠近,似乎是有人扼住了我的喉咙,叫我呼吸紊乱,就在他手刚朝我伸过来之际。 “啊!!”我一个惊叫,额前冷汗淋淋。 “月儿?!”随之而来的不是他那锋利带着血腥的剑刃而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顿时感觉一股明晃晃的亮光照在我的脸上,我费力的抬了抬眼皮,全身无一处不酸痛,头昏昏沉沉。 一个侧目,映入眼帘的却是他那一脸的关切和心疼。 | ------------ 第贰零壹章 秘密 待明白这不过是场梦而已这才稍清醒过来,我平复着呼吸然而气息依旧有些不稳的开口道: “邪?”声音中透着一种彷徨和迷失。 “怎么了?可是作恶梦了?”司寇邪伸手过来,拂上我此刻冰冷的吓人的脸旁,另腾出一只手拭去我额前的细汗。 我此刻有种整个人交错在虚幻和现实中的无措,有些失神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他的温雅语声复杂的眼神亦让我心中恻然…… “邪……”我又低语道,眼神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嗯?”他眼底有着让人沉沦的迷惑。 我像是着了魔般,徐徐开口: “我是你妹妹……是你十五年前失踪的妹妹…司寇涟……父亲司寇麟,母亲宣台莲……”我一口气说完,语气却异常的平静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他离我不到半寸,此刻在听完我所说的话后眼神竟如透过一缕缭绕的烟雾般定定地无言的锁住我。 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镇定,还是说……他根本没听明白又或是不相信?! “邪?”心中一阵撕痛! “你……一开始便就知道?”他缓缓开口,眼神直直的望着我似乎会穿透我的灵魂般。 我没想到他竟会如此问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许久,我才恍然醒来,紧咬着下唇,轻轻地摇了摇头。 “何时知道的?”他淡淡的接问道,似乎并不怀疑我的身份,眼底只有震惊却没有猜疑。 “就在那晚我们遇袭,我受伤后禅煜给我用了那药之后……”我越说声音越轻,却不知泪早已浸湿。 看着他不语,心中更是冷到了极致。 “是我的错,是我不知羞耻,明知彼此的身份还跟你……我……”我哽咽道,不敢直视他的视线。 毫无防备,他一个俯身封住了我的口,是那么的用力,像是掺杂了许多难言的情绪,辗转缠绵,泪水在唇瓣混合,顺着那探入的舌尖流入此刻绞痛的心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就这么靠在他的肩头,闭着眼,感受着彼此猛烈的心跳声。 “不!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如要这么说的话,我才是……”忽然他像是受到巨大的冲击,只感觉到他身形一顿,拥着我的手竟有些微微颤栗。 我闭着眼,不敢睁开,眼泪顺着眼角缓缓落下… 即便如此的疼,却依旧心恋他身上的气息。 “月儿?!”漫长地依偎像是过了有一个世纪,突然他一个柔声,双手捧住我的脸颊,只见他渐渐靠近,直到那舌尖轻殇的一滴滴拭去挂在我脸上的泪痕…… “月儿……”又是一抹轻吟,我慢慢睁开双眼。 “我……并非…是…司…寇…邪……”一丝飘渺的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逸出。 我俨然止住了泪,仿佛听见摧枯枝朽的崩塌声,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再也支撑不住的脆弱扯断,双目不可置信地睁大望着他,身形微晃…… “我其实并非司寇麟将军的儿子,20多年前将军在一次出征卺国的时候在满是尸体残骸里发现哭泣的我,当时我还只是一个孩子,满身血污,将军因为一时不忍便收养了我,但由于当时蕲,卺两国战争不断,所以为了保护我,将军才不得不对外宣称我是他的长子”司寇邪恐是怕我不相信,一口气说话。 “那……”我迟疑地看着他,眼底还是有些恍惚,毕竟这一切来的如此突然,让人一时接受不了,亦一时乱了心智。 司寇邪见我还没完全相信又接话道: “我母亲是蕲国人,父亲则是卺国人,因为两国之间的纠纷所以母亲才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跟着父亲生活在卺国” “那你的本名…?”既然他不是我亲哥哥,那么总有自己的真实的名字吧。 只见原本还滔滔不绝的他顿时没了言语,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司寇邪稍顿了片刻后,才轻叹一气: “当时我还只是一个孩子,不记事,只记得娘和父亲一直唤我邪儿,而后来这些也是我长大了些后从将军口中得知的,当年将军发现我的时候,其实我是被母亲紧紧护在怀中才得以一命,母亲则一直硬憋了一口气,直到把我托了将军才……”他眉间紧凑,让人看了不忍。 我心中宛如被针刺了般。 “邪…我……”听完他的叙述,除了震惊便是懊恼,我居然一直为此烦恼纠结到现在,竟觉得自己傻的很。 司寇邪眼见面前的她有些无措,敛了敛眼底的伤痛轻言道: “月儿…如不是你今日说出自己的身份,而我又怕你会胡思乱想,亦不会把这隐藏了近二十多年的秘密再次吐露,将军待我视如己出,我,早已把自己当作他的儿子” 司寇邪语落便一个伸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侧颜,低头将薄唇凑到我的耳边: “你该不会是一直认为我是你亲哥哥才……” 我闻言脸不禁一红,却没想到今日的这番吐露竟成为他,我们日后的一道劫…… 可此时此刻,看着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顿时心中一气道: “你倒好,现在取笑我,却不知道为了这件事我有多……”我猛然止口,有些微怒的瞪着他。 只见他先是一愣随即似想到什么,脸色微变猛地将我揽进怀里,贴到胸口语意凛然: “你…即便我真是你亲哥哥那又怎样?就是为此违了这天下又怎样!”他高高的挑起了眉,细美的双眼闪过不悦和不羁和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 我一惊!愕然抬眼,却发现他幽幽深沉的黑眸,正眨也不眨紧盯着我。 迎着他那有些隐怒的目光,心,猝然提到嗓子眼,可随即……心中一陷,脸上逐渐韵开一抹轻柔的暖意。 可他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打住,依旧不依不饶地盯着我,口气有些不稳: “你不会真打算为了这个缘由而避了我不成?!”他双臂环住我的腰,不准我有半分闪躲,低沉压抑的嗓音里满是愤怒。 可能是从没看到他如此生气地对我,竟油然串起一股莫名的委曲,鼻子一酸。 几乎同时,一只修长的手指滑过我的脸庞,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一阵心悸。 司寇邪心弦猛地一颤,亦莫名的感到一阵微弱的疼痛扎入心室…… “别哭了……”轻幽的语调让人深陷,擒着一缕怜惜。 “我哭我的管你何事?!”我赌气道,眼底却早已没了泪。 却见他沉默了许久,发出一声若有私无的叹息,不言语。 就在我以为自己语重了些,突然,他一个附声撩起我耳际边的发丝,拇指轻轻地抚过我的睫毛: “你的泪便是我的泪……”嗓音沙哑低沉。 那一瞬,我只感觉心里很酸很涩亦很疼…… 望着他眼底的纠葛和情愫… 我神色一滞,唇边轻扬牵出一丝淡淡地浅笑,幽然清清的临水照花般的一笑。 情不自禁地亦伸出右手拂过他那如神刻的脸旁,一个俯身,印上那薄薄地双唇。 白色的曼陀罗飘零如雪… 紧紧地十指交握,缠绕在一起…… 刹那间,心底的冰雪仿佛就这样云开了般,雾散地融化了一切。 雪白的纱裙,腰间则是与衣服颜色一样用白色的绸缎扎起,由于纱裙下摆显得较长更衬托出修长的腰身,一头青丝随意地披下如流水般。 司寇邪不禁有些看了痴,声如玉碎低语: “月儿…我…爱…你…”醉人的温柔吟语,使人一下子便跌了进去,眼里浓浓地深意是那样的蚀心…… 如夜的墨丝随风扬起,一双如深潭的幽瞳噙着一抹深情,微微仰头…… 那如尼罗河畔的气息… 漫天飞舞… … | ------------ 第贰零贰章 花烙 离开那林子,我们终于来到有人的地方,这是一个靠村镇桥边的小酒店,阴湿的店面和破旧的招牌丝毫没有影响他们家的生意反而格外的热闹。 酒店内划拳、拼酒、唱曲的都有,酒店外则是人来人往的潮流。 但是……我……却……怒……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此时此刻坐在我对面的人,一脸绿色。 “你怎么还不吃?”司寇邪夹了块菜动作优雅地放入自己的嘴里,第n次瞥了眼桌子对面的人。 “这是什么?”我温柔地询问道,我忍…… “粥啊”司寇邪又瞥了一眼我,一脸像看白痴的样子。 “我还不知道这是粥吗?”我继续忍… 见对面的人继续优雅的用餐中,完全不搭理我,我开始‘沸腾’了… “我饿了这么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现在…在这酒店里…你居然让我喝粥?!”我看着面前只顾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人,开始忍不住了。 “你从昨日开始人就有点不适,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司寇邪无力地解释道,虽然已经是第101次了。 “我要吃肉!”我终于忍无可忍了!根本无视他的好意,只因我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了,最近几日不是喝水就是吃那些连名字都叫不出的野果,我现在需要补! “不行”他这次连头都不屑抬起,直接驳回。 我抑制住想翻桌子的冲动,视线越过他的头顶直射向柜台的老板。 “老板!上两斤牛肉!”我拍案而起,无视他,今天说什么,我都要吃到这肉。 “嗳……额……”老板原本还泛起笑意地脸顿时变了色,那金灿灿油光光地面色在脸上凝结成灰,随风飘扬。 司寇邪一道寒光射过去,那掌柜随即朝我抱歉的‘温婉’一笑后,自动选择‘隐身’。 “你……!!”就在我想发飙之际。 “哟!这不是对街怡香院的晴人姑娘吗?怎么?你们这大白天的也不闲着,也出来拉客不成!”突然,在离我身后不远处的几桌响起一阵骚动。 ‘情人’姑娘?我有些好奇她的这个名字,顿时回头。 “李公子请放手,我是替我家妈妈出来买些酒的”被唤作李公子的人,此刻死死拉住不放的却是一个娇美欲滴的女子,看样子也不过15,6的样子,一身红色的衣裳更是把她那一身的洁白的肌肤衬托的完美诱、人。 “既然都出来了,不妨陪爷们尽兴尽兴”那个叫李公子的人看上去也顶多二十出头,一身考究的衣衫却满脸无赖的硬拽着人家姑娘不放。 “李公子您就放了我吧,我还要回去复命呢?回去晚了我家妈妈定不会饶我的”那‘情人’姑娘早已羞的快哭了出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满头细汗,让人看不忍。 周围有看热闹的也有‘火上添油’的,自然也有看不惯而敢怒不敢言的…… “进彦兄,我看人家晴人姑娘都快哭了,你还是放了她回去吧,免得她回去晚了又要受皮肉之苦”倒是一旁的一个身穿蓝色长衫的男子解围道。 只见那进彦兄头一侧,想是在思索着什么,突然朗声道: “好!看在临俊兄的面子上,今日只要你能对出我出的上联,我便放了你”只见他满脸涨红,显然已经喝高了。 “好好!进彦兄,你快出上联啊!”一旁的几个公子爷一起起哄道,不顾已经脸色煞白的姑娘。 周围一片寂静,似乎都在静待这位大爷的上联,我忍不住嘴角讽刺的一扯,这种当街调戏女子的人居然还敢在这附庸风雅的。 “好好好!大家听好了,这上联便是‘妓女出门迎客人,来时‘情人’去时‘情人’……”一边说还一边摇头晃脑的,我真怕他那颗脑袋会被他就这么晃了下来。 只见他上联刚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声,笑声张扬而刺耳。 而那名晴人姑娘早已羞的双眼浸湿,无措地朝四周望来望去,好像希望有谁能走出来帮帮她,只是这身旁只有取笑声而无人挺身仗义而出。 我本就因为吃不到肉,一股气没地方发,现在又碰到这一幕,顿时,血气冲到头顶,幻想自己是‘奥特曼’,而那些厚颜无耻的人都是一群‘怪兽’……等反应过来,人早已步至到那名姑娘身旁。 司寇邪一愣!她何时过去的?动作快的居然连自己都没发觉…… “这位是进彦公子吧,不知我是否能代她回这下联呢?”我‘温柔’地朝他一笑,又转头朝那名早已慌了神的姑娘报以一笑,安慰到。 估计是喝的早已找不着北了的关系,他倒也不多言,直直点头。 周围的人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个个伸长了脖子想看清这个突然出现的‘女英雄’。 我故弄玄虚地清了清嗓子,便开口道: “龙王下诏求直谏,龟也‘进言’鳖也‘进言’” 话音刚落,只见周围一片鸦雀无声,可仅过了几秒后,顿时四座的人笑得前仰后翻,直不起腰来。就连一边原本还恼羞的姑娘也止住了泪,忍不住颤抖着双肩…… 此刻,还留在那桌的司寇邪原本手里握着的筷子也一个停顿、应声落下…… “好!答的好,答的妙!”只见这位仁兄不怒反笑,我一时愣在原地。 而周围围观的群众同我一样,先是一愣可仅过了数秒后又响起一片嘘声和笑声,声音之大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进彦兄,我看你……”一旁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忍笑推了推神色已经有些恍惚的他,可话还未说全,那个被推的人却已经一头栽到桌上,昏迷不醒中…… 周围第二次发出爆笑声,除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似乎故事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预想中不是应该对方恼羞反击,然后再引起一场‘混乱’,接着便是我与对方‘斗智斗勇’的展开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我还神情不清时,朦胧中似乎有人把我从喧闹的人群中逐渐‘拉’了出来,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原来的位子上了,对面还是那个人,只是此刻他的眼里竟隐约能看到一丝丝晶莹。 我狐疑地看着他,吃不到肉的是我,他哭什么?! “再不吃粥都冷了”他似忍了半天最后终吐出一句。 我翻了下白眼,终究还是逃脱不了喝粥的命运,就在认命的想低头时,眼底一亮! 只见原本白茫茫的白粥上居然漂了一层油,不但有肉还有蛋。 “姑娘,这碗是这位公子刚刚叫小的上的皮蛋瘦肉粥,您还是快趁热吃了吧,凉了就没味道了”突然,出现的掌柜笑嘻嘻地看了我一眼后,又瞥了眼继续吃饭的司寇邪。 我闻之,不禁心底一热,便朝着掌柜点了下头,低头捧起还冒着热气的粥。 “你先在这等我,我去后面看下马便回来”突然,司寇邪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我正在努力的喝粥中,所以也并未在意随意地点了点头。 只见司寇邪有些无语地望了一眼埋头‘喝粥’的人,便转身离去。 大约过了半刻钟左右,待我碗中早已见底,又稍过了会儿,却也不见他回来,刚想起身欲找他之际…… | ------------ 第贰零叁章 临俊 “恕在下冒昧,请问姑娘怎么称呼?”就在我转身的同时正迎上一个身高近八尺、穿着一袭绣团纹的蓝色长袍的男子,偏瘦,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发冠中,五官雅致如冠玉。一时愣在原地,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在下姓腾,名临俊”语话轩昂,因为他的皮肤很白,所以柔和清逸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定神一看,原来是之前那个穿蓝衫的男子。 “不客气,我叫潯月。请问有什么事吗?”我礼貌的询问到。 “嗯…在下……在下只是因为刚才朋友的无礼,所以…想…”只见他面带难色,却倒也不唐突,仔细一看,他相貌虽然柔美,却丝毫没有女气,反添一份英气。 我先是神色一滞,见他并非前来嘲弄,也无恶意、便面露微笑道: “没关系,腾公子的朋友并没有冒犯到我,只是对那位晴人姑娘有点越礼而已”我不以为然的说道。 “不知在下是否能坐下?”腾临俊脸上浮起一丝微笑,微微瞥了一眼刚才司寇邪坐过的位子。 我一时不知该是否应允,但随即又想到对方不过简单问候几句而已倒也不矫情,自己未免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是,便含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姑娘可是外来人?”对方笑意渐深,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见他语气谦恭又如此随性,我也不知觉地豪爽起来。 “是的,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而已” “那请问姑娘这是欲往何处?”对方接话道。 “这……”我一时有些为难,倒也不是不愿回答,只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姑娘如不便说就罢了,是在下唐突了”对方见我犹豫不语,便语气歉意地回道。 我尴尬的朝他笑了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腾公子是本地人?”我见气氛有些僵硬便故意找话题岔开。 “非也,在下是卺国人,此次前来只是访友而已” “访友?”我听完,无意识地瞥了眼那个依旧伏在桌上毫无知觉的某人。 腾临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禁失笑道: “呵呵……进彦兄其实并非恶意,只是性情豪爽,又加上多喝了几杯所以才失礼于姑娘” 我闻言也不多言,只是淡淡地一笑,他是哪种人又与我何关? 就在他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闪入我们当中。 “晴人在这里谢谢两位的仗义相救”原来是刚才的那位姑娘,只见她面带娇笑,手里提着两壶老酒,朝我们微微作揖,虽然话是对我们两人而说,但是视线却一直有意无意地朝那蓝衣男子撇去。 “姑娘不必客气,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仗言而已”我笑道。 “姑娘不必在意,还是早些回去吧,省得你妈妈到时候又为难于你”腾临俊亦微微扬起嘴角,朝该女子柔声道。 “嗯,那晴人先回去了,谢谢姑娘和公子”说完,又朝蓝衣男子望了一眼后,面带羞涩,朝我们行了行礼才离去。 “腾公子方才可是有话要说?”我见那抹丽影渐渐消失于街口,便回头朝面前的他问道。 却见他神色稍顿了片刻后,才薄唇微启: “不知姑娘是哪里人?”他一双清澈的眼睛依旧保持着微笑,可他这么一问,倒是又令我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回是蕲国人吧,总有些奇怪的紧。 “她是我内人”就在我困惑之际,一个淡淡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我嘴角抽搐…‘内人’?对于这个名词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于是无奈地转身。 “这位是?”腾临俊一时脸上有些失意,却不明显。 “他是我的外人”看到司寇邪一脸不悦,我顿时玩心大起,便开口接话道。 果然,我话一出,原本腾临俊脸上还有些异色,此刻却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司寇邪闻言忍不住摇了摇头,轻叩了下我的额头,自己早已放弃与她的‘顽劣’做抗衡了。 “我是她的丈夫”司寇邪一脸黑线,嘴角微微一扯,把我揽入怀中,一双眼睛冷厉却面无表情地直视于腾临俊。 我朝他瞥了一眼后,又向腾临俊浅笑点了下头。 腾临俊立于门口,蓝衣黑发显得极为飘逸,此刻神情却有些怅然所失的望着离去的两个背影… 当我们离开酒店时天色竟已经有些微暗了…… 微风拂面竟然有些微凉。 “你……” “你……”同骑一匹马上的我们在沉默了片刻后不约而同的出声道。 估计是彼此都始料未及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出声。 “笑什么?”司寇邪看到怀中的她一脸忍笑不禁也微微扬起嘴角,轻柔道。 “没什么,你刚才去哪儿了?”我眼底含笑地仰起头,望着他。 “我刚才吩咐人稍了书信回宫,说暂时会离开一段时间,并把一些事务作了简单处理”只见他扬起一只手动作轻缓地捋了捋我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 虽然他说的极其轻描淡写,我却突然没了声音,总感觉是自己连了他,沉默了片刻后…… “我是不是连了你?” 我竟傻傻地脱口而出,只因此刻心里所想。 微凉的指腹微微滑过脸颊…不禁一个抬头看向司寇邪,他亦正低头看着我… 墨润如漆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刚想开口,忽然手上一紧,一双更大的手掌顿时包住了我的手是那么的坚定。 司寇邪不语,只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她,此时脸上还浮现着丝丝惆怅、一头墨绸丝丝缕缕的因风飘起,有的落在白衣上,而有几缕却迎风飞扬起来,在空中徐徐荡悠后又飘落于她的面颊上,光滑柔亮的黑丝从如玉的脸上恋恋不舍的慢慢滑落…… “月儿……”许久,他一个俯身而下,在我耳畔呢喃。 “恩?”我轻吟出声。 “不要有所顾虑,有了你……对于我而言已经足矣”轻轻叙道,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醉人的温柔,眸光柔如春水,握着我右手的手慢慢变紧。 这一瞬,心里忽然很酸很涩很胀,想流泪… “邪…”我哑声唤道。 “怎么了?”司寇邪微微低下头。 “我也一样……”我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用生命爱着的男人此刻也温柔的看着我,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眼角已经湿润,喉口亦有些梗咽。 司寇邪闻声不禁神色一滞,不语,片刻后只缓缓低头,温热的唇印上我此刻有些冰冷的额头,那眼中韵着无尽的依恋与清澈的波光。 他那嘴角勾勒出的弧度让人看了不禁深陷下去,那浅浅的笑、深深的情… 如一缕甜丝丝的花香浸入你的心脾让人迷失…… 我勾起唇,唇角上扬淡淡地笑了… 我们就这样相依相偎着,静静地感受着流动在彼此间的一股情韵,很温暖、很温热亦让人不舍…… | ------------ 第贰零肆章 花悟 “我们接下去去哪儿?”良久,靠在他那宽厚的怀中我轻轻地问道。 “你说呢?”司寇邪温柔出声,失神地望着此刻有些娇羞的她,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清澈明亮的瞳孔,犹如幽兰之姿。 我思索了片刻,突然脑中一个人影闪过似想到什么,开口道: “不如我们先去找禅煜吧,我想当面谢过他……再与他话别”心里暗咐,自从自己离开那‘离园’后还未联系过他,也不知那晚他是否有来?后来又去哪儿了?有没有碰到麻烦? 只见我话音刚落,身后的他并未接话,我有些诧异刚想回头时…… 他正缓缓低下头看着我轻声道: “恩…就随你吧,我们先去找他……然后再一起离开”他清淡出声,笑容温婉如水。 “嗯……”我心中一动,然一个侧身,伸手环住他的腰际,把脸深深地埋入他的怀中…… 茫茫人海,相逢、相遇皆是缘…… 然…相逢、相遇、又相恋又是何其的幸…… 如一条悠悠无声的流水,是那样的温柔缠绵,一时无语凝噎、婉约蕴藉…… 今晚我们原本是打算出城的,却因为没有算准时间又加上不知是何原因城门竟提早地关上了。 “这城门怎么这么早就关了,让我们怎么出城啊?!”一个与我们同样无法出城的男子边返身离去边嘴里念念碎碎的。 跟着他身后的还有几个像是原本要出城的人,也纷纷摇着头。 “少废话!再啰嗦老子便先第一个关了你!”一旁的侍卫耳尖听到后一脸凶恶的吼道。 只见该男子脸色一僵,虽然不服却也不敢多言,便急急地离去了。 “哎……听说了吗?这蕲皇也不知突然生了什么病,竟然到现在还未好”路旁几个经过的妇人见状便低头接耳小心议论道。 “可不是吗,不过……”只见另一个妇人停顿了片刻后朝周围看了看确定没有官兵后又继续道:“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才落下这病因的”妇人声音突然压的更低。 “女人?!我看不可能吧,这堂堂一个皇帝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几个妇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声音渐渐地直到再也听不到。 我和司寇邪默不作声地骑在马匹上,正好与她们擦肩而过,闻声后都未言语。 ‘他…生病了?!”心里不禁一惊! 说不上来,此刻心中悠然串起的一抹萧瑟是什么… 毕竟自己受伤时他对我的照顾是让人心存感激的,可现时他居然一病不起,自己却又帮不到什么…… 思绪不禁有些飘远…… 司寇邪看了眼怀中的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细美的双眼微微一眯,闪过一丝不悦… 过了片刻,我忽然开口道: “今晚是出不了城门了,不如先找个客栈住下吧”可待我这话说出来才觉得有些‘无话找话’的感觉。 “也好……”司寇邪语落,不再开口,只将眼光凝在刚刚几个妇人离去的方向。 如墨的黑瞳此时仿若一个泥潭深渊让人看不清…… 见他没了下话,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一时间彼此又陷入沉默中。 马蹄声此刻听来竟有些响亮,我们一路无言,待来到一家客栈门前,刚下马,突然感觉到身后人有些怪异,回头…… “怎么了?”我见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正朝一个角落望去。 “没什么,你先进去,我稍后再来找你”司寇邪嘴角微微一扬,捋了捋我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总感觉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既然现在他不愿说,自己又何必多虑。 就在我刚想转身进客栈的同时,突然怀中撞入一个温柔香体,冲击力道之大差点把我撞倒在地。 我不知觉地把她一揽,低首。 “救我!”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子正好抬目道。 四目相对,一时竟都有些诧异。 是她?! 是她!!…… “晴人姑娘?!”我见此刻紧紧抱住我的人正是那个酒店里的晴人姑娘,此时她左脸上竟映出五道触目惊心的血印,一身的狼狈不堪,怕是被人用力扇的。 “啊!是你!姑娘救救我!我妈妈她要打死我!”晴人一见眼前的女子正是不久前帮自己解围的人不禁心里燃起一丝希望,紧抓着我衣角的手更越加激动地加力道。 “贱人!居然还敢跑你!”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粗暴的厉声。 我闻声而去,只见一个约莫五十穿戴的花枝招展,花红柳绿的妇人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怀中瑟瑟发抖的女子骂道。 “还不给老娘死过来,小心我抓到你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妇人越骂越来劲,一副要活吞了她一般。 我见她欲伸手来抓她之际,不禁一个侧身把她护在身后,冷声道: “你是卖弄你女儿多还是真不知王法!” 妇人估计是没想到有人会多管闲事,又见面前的这位姑娘虽然身上并非富贵之衣,却有种压人的气势,一时竟有些怔怔地看着我们。 过了顷刻,只见她又恢复那蛮横之态道: “这位姑娘你少管闲事,这小贱人我让她去买酒,她居然一去就一个多时辰,谁知道她是不是出去偷汉子了”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把我们三人围在中间。 “哟!我说你们怡香院的姑娘不是都靠偷汉子来赚钱的吗?怎么?现在又开始计较起贞洁来了?!”突然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从一旁围观的人群中发出,引得周围一片哄笑。 “放屁!你再给老娘多废话,下次你来我这怡香院,定指给你个最丑的姑娘”老鸨倒也不甘示弱,一手指着刚才那出声之人‘威胁’道。 可她话音刚落,周围又是一片嘘声和大笑声。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是身为女人的,何必说话如此难听”我再也听不下去他们的那种对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 ------------ 第贰零伍章 水淋 “这位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管我的家务事,省的帮自己惹一身的麻烦”只见老鸨一脸阴色,刻意加重‘家务事’三字。 躲在我身后的晴人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不敢支声,瘦小的肩膀依旧轻颤着。 我毫无惧色,依旧一脸冷清的看着她。 可能是见我不理与她,老鸨顿时脸上一红,粗声道: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周围一片寂静,之前的喧哗不知何时已然被一种沉默代替。 我微微挑了下眉,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阁下的声音如此气吞山河、气势磅礴、咆哮而下,我又怎么会听不到” 周围漠然响起几个闷笑声,却不大。 老鸨一闻,脸上的血色更加红润,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我无视她一脸的怒意。 “今我若放了她让你带回去,想必她也不会有好下场吧”悠悠地开口道。 老鸨闻言一脸的得意,瞥了一眼我身后的人狠色到: “这贱人是我花钱买来的,自然要打要骂随我,即便我今个儿活剥了她又怎样?!” 我见她如此无视于他人的尊严生命,不禁一股莫名的火串起。 “那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让她跟你回去了” “你!”老鸨见威吓不到我,一时气得直接朝我们冲过来,只见她咬紧牙关,一个扬手,用尽了全力刚想挥下时…… “啊!!”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声音穿透人群。 周围的人个个睁大着双眼,从未见过此等打架的招式,刚才那‘炫目’‘华丽’的一摔她是怎么做到的??不禁目瞪口呆中…… 我抿了抿嘴唇,双手很自然的拍了拍,看着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的人。 想打我?!真是可笑! 老鸨被我一个过肩摔,整个人早已直直地瘫在地上起不来,脸上厚重的胭脂粉亦掉了一地。 “妈妈我来救你来了!”就在事件快抚平之际,不知从哪串出一个女子,手里似端着一个盆朝我波来。 我只感觉顿时干燥上火的空气突然下起‘雨’来…… 因为一时没有防备,为了躲避那扑面而来的‘大盆’,竟然脚底一滑,整个人便失控般地往后一倒。 完了!这下恐怕会摔的不轻,我紧闭双眼等待挨摔时…… 身体却同时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随即倒入一个散发着淡淡墨香的怀中。 确定自己安全后,我稳了稳脚步,刚想答谢‘见义勇为者’时… “腾……公子?!”我一个回首,惊呼道。 映入眼帘的竟是他,一身蓝色长袍早已印湿,此刻乌亮的发丝上竟然也被溅得有些凌乱。 这一折腾,我和他身上的衣物却都湿了大半,脸上也是溅了满脸,彼此相视,竟不禁觉得好笑,倒是一时忘了此时此刻尴尬的处境。 “潯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却见他不顾一身的狼狈,浅笑道。 “真希望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我抱歉的朝他一笑,很自然地掏出一块素色丝帕递与他。 “谢谢,真不好意思害你一身狼藉”我有些过意不去。 “姑娘这到底是要谢腾某还是要致歉呢?”腾临俊依旧一脸柔和,顺手接过我的丝帕动作优雅地拭去脸上的水渍。 我尴尬的一笑,便抬起衣袖随意地往脸上一抹,突然想到什么,一个侧身朝那个‘泼水姑娘’望去…… “你…你……你做什么这么瞪着我”手里还捧着那个‘凶器’的女子见我无恙,气结道,边说边往后退。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刚想迈步。 “你…你……你别过来!”女子怕我对她用那招对付她妈妈的招式,顿时吓得扔下手中的器具,一溜烟地跑掉了。 周围见状又响起一片哄笑声。 我有些无语地望着那个仓皇而逃的背影,不禁有些苦笑。 我哪是要打她,不过是想把摔在地上的晴人给拉起来罢了…… “没事吧?”我转身,伸手拉起滑到在地的她,柔声道。 “没…没事的”只见她视线越过我身后,似看到什么突然脸上一红,不自然的别过脸。 我心中一愣,随着她的视线望去顿时心领神会,不禁心底一笑。 “腾公子,真是对不住,连了你”我扶正晴人后,回头看向身后之人。 腾临俊此刻神色淡淡,晚霞的余光正好映在他的身后,令他颇有几分飘然出尘的意味,只见他蓦然淡淡地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住这?”我换下湿透的衣衫,一头长发因为湿露故无法束起,只能披散开来。 “是的,姑娘…请问在下该如何称呼为好?”只见他微微挑了下眉,倒也没有戏语。 我知他定是指关于我和司寇邪的关系,脸上不禁有些潮红。 “腾公子不必客气,叫我潯月便可”我还是喜欢这个称呼。 “既然如此,潯月也不必如此拘束,直接称呼我名字便可”腾临俊边说边示意我坐下。 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这一日里与他竟然能遇见两次也算有缘不是吗? “你也打算在这投宿吗?”腾临俊微微浅笑道。 “恩,因为误了城门的时间所以打算明日再出城”我边说边随意地拭去挂在额前的水珠说到。 “那……” “姑娘…公……公子”突入一个轻盈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与腾临俊双双回头,便看见晴人也已然换了新的衣裙走来。 “晴人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腾临俊嘴角一牵。 只见晴人脸上蓦然串起一股殷红,甚是让人怜爱。 “我…我也……不知道……”晴人嘴角微抿,偷瞄了一眼他后低声回到。 腾临俊花钱赎了晴人却又当着老鸨的面把卖身契给撕了,只说从此晴人姑娘便是自由身,可以去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但是这姑娘又有何地方能去? “姑娘家里难道没有一个亲人吗?”我忍不住轻轻开口道,顺势帮她倒了杯热茶。 “谢谢,晴人家里早已无人…唯一的母亲也在半月前因病……”晴人眼角渐红,捂着茶杯的手竟有些微微颤抖。 闻声我和腾临俊都一时没了言语,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气氛有些尴尬。 我与司寇邪此行自然不便带着她,视线不禁朝对桌的人望去。 只见腾临俊柔和的表情稍有一瞬的犹豫,沉默了片刻后…… “这样吧…这是在下一位朋友的地址,你可以去投奔他,他家里还却一个侍女不知是否委屈了姑娘?” 晴人顿时收起了意欲夺眶的眼泪,有些难过的抬起头。 “晴人知道自己有些不知羞,不知…不知…晴人是否能跟着公子……”晴人紧咬着下唇,脸上潮红越深,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压低的声音,尽量使自己看上去不是这么紧张。 “这……”腾临俊竟一时有了为难。 “月儿?!”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嘴角扬起起身回头。 “你这是怎么回事?”司寇邪看着她松散的长发披于肩上,似乎刚刚梳洗过。 “一言难尽,等会再跟你说”我拉过他的手,示意他坐下。 一个方桌,此刻我与晴人坐在一起,对面则是司寇邪与腾临俊。 由于之前的对话并没有答案,故此时的气氛又有些诡异。 晴人见腾临俊面带难色,一双杏目又隐隐映出丝丝水雾。 “很抱歉!在下此行实在不便……所以……”顷刻,只见他露出一丝歉意。 “不如……”我见晴人一脸窘困,忍不住开口道。 “没关系,晴人不过是戏言罢了,还望腾公子把那位朋友的地址给我吧”我刚欲开口,只见晴人突然露出一个微笑,朝我们说到,声音虽轻亦有些牵强。 夜不知不觉已暗了下来…… | ------------ 第贰零陆章 何故 “你啊!何时能改改这管闲事的毛病”司寇邪有些无奈地敲了我记额头。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见她活活被打死吧”我有些委屈地揉了揉额头,抗议道。 “我只是怕你这性格会给你带来麻烦”司寇邪嘴角轻轻一牵,伸手揽我入怀。 “放心,有你在我怕什么”我不禁朝他那温暖的怀抱中挤了挤。 “你啊……”司寇邪眼角愈深,宠溺地揉了揉我头发。 我突然似想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看着他。 “你刚才去哪儿了?” “原本以为碰到一个熟人,大概是我看错了吧”司寇邪揽着我的手又紧了紧。 “哦……”我也未多问,只靠在他这令人沉迷的气息中。 夜色柔美 悠悠长夜… 思绪竟随着迷离的夜色渐渐飘远…… “邪……”我突然似无意地低声道。 “怎么了?”司寇邪微微低下头。 我犹豫了片刻后终还是忍不住启口: “他……生病了?”我声音越说越轻,理由却不得知。 虽然没有说明但我知道他知道是谁? 司寇邪闻声眼神蓦然一凌,似在深思却并未直接接话,我只觉得身后之人突然没了声音,刚想抬头…… “恩…听说只是积劳成疾,却没想到竟拖了这么久”他的声音平稳的很,似不掺杂任何的情绪。 一时间,我们彼此竟没了言语。 司寇邪不语,缓缓低头…… 皎洁的月光装饰了弥天的夜空,也装饰了这片孤寂的大地…… 不知过了多久,房内的油灯映在纸窗上竟感觉有些飘然。 “不知…他……是否能好……”我似自言自语般清声道,心里只一抹单纯的关心。 内室昏幽灯火此刻映照在他清冷如雪的眸瞳里,透露出一抹看不懂的情思,而无法掩藏的沉暗气息,正从他周身弥漫出来…… “你只需想着我就可以了……”很轻很平淡的嗓音竟多出一抹起伏。 我闻言不禁心弦猛地一颤…… 窗外灵犀能闻到鸟鸣声,不大却已经足以把我唤醒…… 窗外还是蒙上一层层暗灰色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醒来后并未看到司寇邪,想来定是先下楼了,于是我只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便下楼寻他。 可能是天还未全亮的关系,此刻大堂内的人并不多。 一眼望去竟然没看到他的人影,却突然被一个熟悉的身影给引起了注意。 “这么早?”我先出声打招呼,边说边朝他走去。 “恩,不介意的话一起用餐吧”腾临俊换了一袭淡蓝色长衫显得格外飘逸俊逸。 “好”我应邀坐下,只见原本还斜靠在柜边不停打着哈欠的小二立刻朝我们跑来。 只简单地点了几个小菜和稀饭便和腾临俊随意地聊了起来。 “晴人姑娘还没起吗?”我咬了一口馒头随口问到。 “她已经……走了”腾临俊神色平静的回之。 我闻言不禁双眼微睁,她怎么就走了?!可能是看出我的疑惑,腾临俊放下手中的碗简单地说道: “今日一早,她便向我辞了行” 我心中不禁暗付到…‘一早’?那该有多早?却也没有多问。 沉默了片刻后,我刚想开口之际…… “可是打算今日离城了?” 我点了下头后便接他的话道: “那你呢?” 却见他剑眉微微一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倒也不是犹豫之状。 “我可能会先回卺国吧……” 我本就没爱好探听他人的私事,见他如此说也不再多说什么。 “那潯月在这里就先和腾公子话别了”我微微一笑,不知为何虽与他相处的时日不多却总感觉在一起谈话甚是舒服随意的很。 “恩,那祝潯姑娘此行亦一帆风顺……后会有期”只见他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朵清淡优美的弧度,相离之际彼此竟又客套起来,却也不生疏。 腾临俊见她自从坐下后总是时不时会四周张望,不禁开口到: “可是在寻你丈夫?”说话之际嘴角泛起那如晴空地微笑。 我见被人揭破脸上一红,浅笑道: “不知你在这是否有看到他?”唇角掠上无奈。 腾临俊面色一柔,眼底似闪过一丝波痕回到: “抱歉,不曾看到,或许他在我之前就已出去了吧” 我一听倒也没说什么,只轻轻地点了点头,继续喝起粥来。 一时两人无语,只各自用餐中…… 回想昨晚,不知怎么会谈到翛冉,然后我不过只是随口的询问了下他的近况也并无其他意思,谁知他竟然一个晚上都不怎么说话。 加上今日一早又不见他踪影,心里难免有些疙瘩…… 正在独自思付着…… “我们走了”突入一个声音把我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转头直接迎上的是他那熟悉的眼神,此刻他那幽幽黑眸闪着凌厉的,正眨也不眨紧盯着我,只简单地朝腾临俊抬首做了揖,腾亦同样回之。 看到他的出现我不禁舒了一口气,便回头朝腾临俊又再次话别。 离开酒店一路上气氛实在有些诡异,总感觉他是在生气,不!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闹别扭来的恰当。 我们依旧同骑一马,离开城门便朝北方行去。 一路上,到现在估摸着也快半个多时辰了,彼此间却没说上几句话。 身后的他似在深思,一只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紧紧地箍在我的腰上。 “喂!你到底在气什么啊?”我忍不住终于开口到,再这么沉默下去我要疯了。 只感觉身后的人沉默了顷刻后,语气平淡的回道: “我没有在生气…”他淡然的语气掺透着些许的口是心非。 我不知觉地翻了翻白眼,头一侧: “那就是在跟我闹情绪咯?” “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谈论其他的男人”他很坦白也是可爱,只是… “我只是单纯的…” “我知道,可就是不喜欢从你口中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他搂着我腰际的手不禁一紧,强势的口气中竟透着一丝孩子气。 不可察觉的嘴角抽了抽‘唉……’我无声地叹了口气,往他的怀里不禁靠了靠。 “邪……” “嗯?” “我…爱…你…”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轻声清吟,声音都有些不稳。 “月儿?!”司寇邪一脸惊喜,墨润如漆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与之前的黑脸仿若二人。 我三个字刚脱口便脸上染起一层殷红,随后急急地开口道: “我只说这一次噢”仰起头还理直气壮的说道。 身后的人不禁忍笑出声,随即一个俯身,伏在我的耳际边吐气道: “月儿…再说一次”司寇邪嘴角骤然绽开促狭的笑容,仔细聆听起来。 “不要!”我义正言辞地回绝掉,这实在很丢人。 “就一次”诱惑带有哄骗地声线不放弃地努力着,嘴角微勾,含着一抹笑。 “不要!”我干脆撇过头。 “月儿……”司寇邪眸中光芒益加耀眼,唇际痕迹也越加深,沙哑的声线此刻听来竟如此性感。 心瞬间有种被沦陷的迷离…… 我们出行前天才刚有点蒙蒙亮,突然间从墨暗色云霞里矗起一道细细的抛物线,太阳从地平线下迸射出来的一刹那是如火一般的鲜红,如火一般的强烈,耀眼的让人不敢张开眼睛直视,却又沉醉于他的温暖之中…… 他毫不避讳的凝视着我的眼睛如太阳般炙热让我有了一种莫名的窒息感,手上像被箍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 ------------ 第贰零柒章 淡雾 一大早,天刚微亮,迎面便扑来一股清冷潮湿的空气,原来是下雾了!云雾在流动着,远处的青山被白茫茫的散雾挡了住,模模糊糊看不清。 茫茫的雾气和隐约可见的树木山,构成了一副神气莫测的大自然水墨画。 集市上两边的商店纷纷张罗着开店,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天气影响心情,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而此刻蕲殿内却见一个身着翠色宫装的女子从蕲皇的内室里迈出,神色有点慌张又有些喜悦,头低的甚低,而没留意到迎面而来的一群人。 “唔!”突然身穿翠衣的女子被一个人推翻在地。 “哪个奴才不长眼!”险险被撞倒在地的毓娇柳眉微蹙。 只见被推倒在地的女子先是一愣,待看清面前之人时随即脸色煞白双腿一跪,恐慌地泣声道: “奴婢该死!瞎了眼没瞧见皇后娘娘!请娘娘责罚!” 毓娇稳了稳慌乱的脚步,抬手退了欲上前搀扶的侍女,冷声道: “何事如此慌张?” “回…回…娘娘!蕲皇…蕲皇醒了”被喝的侍女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毓娇急步而入,满室的药草味比前几日淡了许多,床上悬挂着月白色绣着流云的纱帐,鹅黄色的缎面锦绣被,见他已然起身半靠在床上,床边炷了一支香…… 他只着了一袭淡黄色的里衣,一头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面容略显苍白,亦流露出一抹憔悴,但一股无法掩藏的寒气却从周身弥漫出来,浑然天成,不明白这才刚醒何事又惹了他。 “蕲皇这才刚愈何以如此急于批阅?”毓娇放柔声线,面带浅笑地朝他移步,见他手中正拿着一本奏折。 随从的伺候的侍女们皆屏气凝神,脸色一致的难看。 原本就寂静的内室此刻更是蒙上一层沉寂,让人都怀疑这满屋的人到底是真是幻。 翛冉闻言缓缓抬起双目,平静的开口道: “皇后可知这是谁的上奏?”他面无表情,唇角掠上讥讽。 毓娇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又瞥了一眼此刻他紧握在手中的奏子,隐约可以看到一个‘邪’字却又不敢断言,故默默地摇了摇头,又向前移了几步。 “这…是…司…寇…邪…的…辞…官…书”他一字一字的吐出,一股沉鸷气息,随着低沉的声线渐渐弥漫出来,咄咄逼人。 毓娇瞬间僵硬了面部表情却极力地强压住心底的异样,他居然……提出辞官?! 翛冉似乎并未留意到她的异样又继续说道: “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向朕提出辞官…简直是忘了自己是谁!他以为自己是谁?!他不是一个普通百姓更不是一个小卒小兵,而是一个堂堂的蕲国大将军,居然…说辞便辞…他把朕当成了什么!”内寝昏幽映照在他此刻清冷如雪的眸瞳里,竟透露出一抹看不懂的阴霾冷意。 毓娇一时失了神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仿佛被人在胸口中用力的扎了一针,这样的翛冉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居然这么生气,可…似乎又…并不只是针对司寇邪突然提出辞官…似乎这愤怒中还掺杂着些其他的因素…… “好!很好!好个司寇邪!这真是给朕病愈后的一份大礼啊”翛冉不顾一旁僵硬的毓娇,嘴角扬起一抹绝美后迅速恢复了阴鸷脸色,语意凛然,柔美的线条此刻显得异常冰冷。 此时此刻原本还处在滞神中的她在听到他的话语后忽然一个惊醒,心弦猛地一颤,强压住杂乱心绪低声劝道: “蕲皇才刚愈可别为此事动了怒又伤了身体,这…这司寇…司寇将军怕是有什么缘由的,不如等蕲皇身体痊愈了再详问不迟” “缘由?详问?”翛冉蓦地阴了脸色,似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后又继续说道: “缘由自然是去寻人了,至于详问…恐怕此刻他人在哪…朕都不知,哪来的详问”他嘴角牵起一抹残忍,轻缓的声音带着些许疲倦和沙哑,却没有一丝犹豫。 毓娇不再言语,一个抬眸正好对上他的眼神……是那般淡漠,毫无波澜… 淡然中却又透着一股杀气…… 亦有些恍然总感觉他这一病后似乎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又或是…应该说…他体内的某些东西正逐渐被唤醒,让人不寒而栗… 他给她的感觉,冷遍她的全身,毫无温度…… “掌柜!你这店的鱼味道还真不错!”一个不算大的酒店内一个客官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还不忘感谢老板。 “可不是!我们这里的鱼都是一早从自己的河里直接捞上来的,不仅味美还更新鲜呢”一旁的小二闻言不禁得意的一仰头,无视此刻柜台上那张抽搐、不断变化颜色的脸。 我瞥了一眼继续讨论鱼肉鲜美的二人,有种很难用言语表达的愤怒。 我脸色不白不红,不青不绿只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柔情似水’的看着面前之人…… 眼前这个人,之前是不让我吃肉,现在又让我吃鱼肉,我知道了…他…这是……容不下我! “我可是有提醒过你的,这是鱼肉自然就有刺,谁让你如此狼吞虎咽的”司寇邪摊了摊双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我被鱼刺卡的吞不下,吐不出的他居然还在一旁给我说风凉话,双目波光鳞鳞,一个抬手紧抓住他的衣袖,用眼神控诉道: ‘你丫明明说这是鱼丸,有谁会想到哪个杀千刀的,居然做鱼丸都不舍得去鱼刺的,留下这么一根纪念品让食客惦念他……’ “呜呜呜……”我瞪着他又朝掌柜台上努了下嘴,第二次用眼神警告他‘你如果再这么跟我耗时间看我出糗的话,等事过后我非塞条活鱼到你嘴里。 司寇邪终于被瞪得有些自觉了,轻咳了一声开口叫掌柜。 “姑娘!您咽口饭就吞下了”掌柜双手微搓,和蔼可亲的说道。 我闻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紧握双拳!一道寒光扫过,你是怕我死不了活下来告你是吧…… 司寇邪终于良心发现,向掌柜要了杯醋这才救了我一命。 又是一个夕阳西下,厚厚重重的云盘踞在天上,夕阳的余晖只能趁着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缕缕彩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让人舍不得移开半分视线。 周围一片寂静,远处暗蓝色的峰峦重重叠叠,矗立在剩下一抹残阳的茫茫天际中让人恍如以为是海市蜃楼般…… 我们已经近一个多时辰没有说话了,严格说:是我已经一个多时辰没和他说话了。 “月儿?”司寇邪放低声音附在我的耳边。 我照旧头一侧,假装在看周围的风景。 “月儿?还在生气?”身后是他锲而不舍的‘搭话’。 哪壶不开提哪壶!直到现在我还觉得喉咙处似乎有异物卡着,难受的紧! 见我依然不理他,司寇邪嘴角微微一扯,便直起身继续‘冷战中’…… 夕阳向大地洒下金辉,整个街道披上了一层蝉翼般的金纱,大地亦仿佛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其实我也并非小心眼为这事生气,只是想到前几日他‘无故’闹别扭,所以才想‘报复’一下,借这事耍点小性子而已。 曾记得有个朋友问我:是喜欢日出还是日落? 当时我毫不犹豫的回到:日落。 思绪到此,不禁又抬起头望着笼罩在我们头顶上的一片红晕,诡秘的形状,魅人的神色,让人一下坠入其中…… 不知觉地慢慢合上双眼…… “好吧!我认输了!说吧,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开口说话?”身后突然响起他的无奈,我忍不住嘴角扬起,哪里是在跟你比这个。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后面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成为今天的悲剧。 “以后不许一早就没了人”我鬼使神差的居然脱出这么一句,待话已说出,脸上顿时一红。 “额?!”司寇邪始料未及我居然提了这么一个条件,待明白过来整句话的‘深意’时顿时笑声响彻周身,搂着我的手不禁又紧了紧。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月儿是不习惯一早醒来只有一人啊”司寇邪眼底笑意越来越深,我恨不得把他那裂开的嘴再扯大点。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是不是就叫……覆水难收啊?! 我仰天悲叹…… 有种想咬舌自尽的冲动! | ------------ 第贰零捌章 灯影 夜色柔美 悠悠长夜…… 昏暗的幽室内恍惚间看到一张明媚女人的脸,深邃的轮廓,透亮的黑瞳,妖冶的红唇,一身贵气。 当翛冉告诉自己他已经辞官的消失时,心底最后的一根弦,也瞬间崩溃,无力地滑落。 “他走了……他居然只上了一份奏折连个面都不见就走了……”毓娇神色朦胧地望着梳妆台上的一盏灯影。 幽幽昏昏地影子映在青铜镜上反射出一抹孤寂和…怅然。 似乎连她周身的空气都变得有些黯淡无力。 毓娇慢慢抬眸,眼底的失意不禁悠悠泛起。 ‘无论他在谁的身边又是属于谁,可…至少他还是生活在蕲国内、至少他还在她能思念的范围之内、至少也因为公事她还可以时常的见到他,虽然即使见面也不过短短数句,即便他的视线从未在自己的身上逗留过……’ 可至少……唇角掠上讥讽。 但现在他竟然突然从自己的世界里就这么‘消失’了,一张纸一句话,就这么走了……心里仿佛被什么剜过般,不是痛……是空! 思及此只见毓娇阴柔一笑: ‘翛冉说他辞官是为了寻人,他真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吗?’ 思绪到此不禁感到一身的凄凉油然而生,她已经死了!这个女人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你还要去寻什么?找什么?! 娇美柔媚的线条此刻显得异常冰冷。 自己多么想对他们大声地喊出来、告诉他们这个事实!让他们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但是……可能吗? 现在除了自己还有谁会知道她已经消失的事实…… 嘴角不知觉地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低头看着自己一身还未褪去的一袭赭红宫装,突然有些害怕起来,这一刻,竟然发现自己似乎什么都不曾拥有过…… 而这一身地荣华、一室的寂寥、独影对窗又似在嘲笑讽刺着自己。 嘴角渐渐上扬,轻轻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若有私无的叹息… 有些刺眼的火烛投射在脸上,让人不适。 不经意地一个抬眸,窗外不知何时开始竟已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窗外一阵微风吹过,雨帘斜了… 雨水洒下来,各种花草的叶子上都凝结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 雨水顺着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像美丽的珠帘… 那晶莹地水珠不知何时亦然迷了双眼,看不清周围的景物 ‘谁又曾想到那次园中偶遇竟会是与他的最后一见’ 刹那,只见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一滴晶莹,落在冰冷僵硬的地上…… 与此同时的另一处,一个幽黑的内室里一个人似乎独坐了许久之后身子慢慢靠向椅背,双目微闭,不知在想些什么。 “豫鄂易…已经几日了?”依旧微闭双目的人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淡淡的语气掺着丝丝的凉意。 “回卺王!已有十六日了”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室内原本就冷寂的空气瞬时变的有些诡异。 冷的有些渗人,直到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后… “属下认为,牙儿姑娘应该是被什么耽搁了吧…不如卺王暂且…再等等” “再等等?等着被她继续的耍弄吗?”那双眼睛如利剑般射来,豫鄂易心里一震,闻言神色一顿,随即问道: “卺王是指……” 只见他脸一沉,闷哼一声: “恐怕她根本不是什么宫女” 豫鄂易闻言一滞,转瞬恢复自然: “可她自愿服下冰盅这都是属下亲眼所见,想她不会为了自由而不顾自己的性命吧?” 豫鄂易话语刚落,却不见他有任何的接话,鬼潚阴幽的双目一凌,停顿了片刻后沉声道: “孤也有些不解,总觉得这‘出口’似乎就在眼前却又有时仿若远在天边……” 顿时,两人之间又陷入一阵沉默中…… 一股冷寒,悠远沉黯,渗入心脾让人不禁有些战栗。 室外连夜细雨早已遮蔽了所有的风景,风追着雨,雨赶着风般纠缠着…… “卺王”豫鄂易突然神色一亮。 鬼潚朝他抬目,双眉不禁一拢,示意他继续。 “卺王可觉得这牙儿姑娘像极了某个人?”声音中透着一丝潇静。 鬼潚闻言果然心底的一根敏感的神经一绷,眼神犀利地望着面前一身白衫的人。 豫鄂易似乎也被自己这突然冉起的想法给震住道,眼里的幽豫始终散不去、只顿了片刻后又继续道: “属下妄猜,这牙儿姑娘除了容貌…不能言语之外……与潯姑娘……极其相似” “你的意思是……”鬼潚眼神遽然冰冷,熊熊烈火似乎欲冲破双瞳而出,泛着青白的脸色,在夜幕中散发出骇人的阴霾。 “她会不会就是……潯姑娘?!” 月明星稀,夜色弥漫 我们两人一行依旧沿着去找禅煜的路上…… 一路上我陆陆续续地跟司寇邪说了关于为何与禅煜分别以及后来他给我药的事,而司寇邪也告诉了我一些关于自己跟随我父亲一起出征的事,和后来父亲知道我们失踪后的疯狂寻找到最后的郁郁寡欢。 有太多太多的事让我们互述。 又是一个夜晚的临下…… 我们露宿在远郊,野草在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 我斜靠在司寇邪的肩上,正抬头望着高挂在半空中的月亮出了神。 今晚的月亮似乎在哪看到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陌生。 隐隐约约中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却又怎么也想不起。 思绪一下子有些飘远… 突然,一个手慕地将我的头扳了过来正好对上他那双幽黑沉墨的眼睛。 顿时回了神,有些莫名的看着他。 “这月亮有甚好看?与其看他不如看看你为夫我吧”司寇邪嘴角一个上扬。 我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之前的思虑早已消失,这小子一路走来就开始感觉有点不对了,就像现在…… 我眼底一闪,也不客气,于是伸出两只洁白的手往他的脸上缓缓靠近。 “呜…月…儿……你…干嘛?”司寇邪弯着嘴口齿不清地低喃道。 我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非常亲切地回道: “我看你现在这张嘴可真够厉害的呀”我磨着牙,边说边紧紧地拧着他此刻变形扭曲的双颊。 不见他生气反抗,却见他眼底笑意渐渐扬起,也不阻止我的摧残。 半刻钟后…… “月儿?”我捏地有些手酸,于是便想先活动活动双手再继续时,某人居然还能开口说话。 “干嘛?”我故意斜了他一眼。 “你在担心什么?”司寇邪一双眼睛直直地锁住我,让我心底不禁一颤。 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言辞,竟使得周遭单冷的空气倏然一紧。 轻淡的余味穿流在我们彼此之间,我紧抿着的嘴唇,一时竟没有话语。 夜……如一幅幽然浸雅的水墨画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邪?”沉默了片刻后我轻轻唤道。 | ------------ 第贰零玖章 墨音 “嗯?”司寇邪拉过我的双手,依旧直视着我,唇边带着我所熟悉的笑容,很淡很柔。 “你可是……辞官了?” 洁白的月光悄然无声地落着,飘飘洒洒纷纷扬扬… 紧握着我双手的他明显一顿,随即便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 “这几日来,你如此陪着我,如若不是已经辞官何来的时间?”我眼底有着一抹韵不开的幽。 司寇邪嘴角一扯,腾出一只手抚着散落在我肩上的发丝,动作轻柔缓慢。 “在你离开我的这段时间里,我就已决定…再见面,我断不会再放开你了” 凉风乍起,吹乱了满野风光,亦将他那修长的身影裹在一片迷离中… 心有瞬时的停滞,可…我艰难颔首,强压住心底的悸动,嗓音里多出一份不自然的绷紧。 “可是……”我刚欲开口,他却伸出一根食指抵在我的唇上,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有可是,待我们见了禅煜后,便离开这是非之地,去寻找一个只属于我们的世界……可好?” 他的声音沙哑温柔,眼底泛起一抹情韵。 我望着他眼底的深情和坚定,心早已沦陷,身体仿佛被他那双视线吸入般的…… 此时此刻,我相信我们彼此之间已经不需要什么誓言,承诺,甚至于…任何一个字…只需要… 心似春水波澜,涟漪点点 我眼底笑意渐渐漾开,两手轻柔地附上他的双肩,慢慢地抬首直接印上那令人沉迷不舍的双唇… 温热的气息袭入我的耳中,幽暗中的两人靠的极近。 映入彼此眼中的只有无尽的依恋与清澈的波光… 长长的黑发如墨绸般丝丝缕缕的飘起在空中几个飘悠后又纠缠在一起 光滑柔亮的黑丝从如玉的脸上恋恋不舍的慢慢滑落… 这夜,我躺在他的怀中,昏暗之中,我慢慢地闭上了双眼。月光从夜空中洒落下来,投在他的身上,让他凝望的神情似蒙上一层暧素… 夜影空照月无邪 亦化做无尽相思畔…… 翛冉一袭月白黄锦袍背手直立着,身后的高桌上摆放着厚厚一叠的奏折,有批阅过的也有未看的,还有一些根本不想看的、连日来的政务早已把疲累的自己麻木到毫无不知觉了。 空旷的内室独剩自己,撇开前些日子的烦恼,思绪有些飘远… 司寇邪突然的辞官在朝野中也被渲染的沸沸扬扬,虽然有他的亲笔抒书却仍然堵不住这悠悠众口。 知道司寇邪辞官的事实已成定局有些司寇军内的士兵竟然都纷纷退了兵回家种田去了,还有一些更甚是誓言要找到司寇将军追随其左右。 此时此刻,心有些莫名的异样,沉默地凝望着窗外…… 紧握着的双手却冰冷异常… 司寇邪的离去相较于他们想的还是不同的…对于身为君王的他,身为一国帝王的他而言,更担忧的就是…… 将能敌退对手,捍卫国家。却也能颠覆朝堂,威胁国家。 当那锋利有力的兵刃一个转头就会刹那变成一把双刃剑,是福是祸便不得而知了…… 朝外,那是幸、朝内,那便是…祸! 该怎么办?!翛冉优美柔雅的面庞竟浮现一抹冷杀,冷冷地远视沉默的室外…… “蕲皇!”一个男子的声音落入,扫平了他眼底的担忧和萧杀。 “何事?”翛冉敛去眼底的冷酷,悠悠转身。 “那名女子该如何安置?”翾溓一脸谦恭,一身青色长衫显得格外飘逸俊雅。 “女子?哪个女子?”翛冉剑眉微微一簇,微微侧头问,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就是那晚…离园失火…滞留在园内的小怜姑娘”翾溓语句稍顿了片刻后回道。 “噢?是她?”翛冉似在思索着什么,双唇微微一抿,仅过了半刻又开口道: “放了她吧” “放了她?!”翾溓愣了愣,有些不明他话意其中的具体意思。 翛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募然从口中吐出一句: “给她些银两,让她离去吧……朕不想再看到一些和‘她’有关的人”只见他目光一闪而过的沉痛,声音却异常的平静。 “她?…那…”翾溓突然似想到什么,面色一僵,有些难以开口。 “还有其他什么事吗?”翛冉一个侧目似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 “没有了……”翾溓微微低首。 “那你先退下吧”掷地有声的言辞,周遭沉闷的空气倏然一紧。 “是”翾溓压低了声音回到,一个作揖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那抹英挺的身影渐渐消失,翛冉不知觉地朝大门口迈了两步,目光深邃地望着暗处…… 他想问什么自己又怎会不知晓… 与司寇邪十年的相伴无间到如今的隔远疏离,君与臣之间…君与臣的关系是阻隔在他们之间一道永远不能消除的墙壁,更何况…… 一个熟悉的面容毫无预兆的闯入脑海中,总喜欢一身白色衣衫的她、一头墨绸般的长发、一双如夜般迷离的眼睛、以及那仿若冰樱的朱唇让人沉迷不愿醒来。 独处时的小心翼翼、面对自己强势时的反抗、以及那一个个智慧而不势骄的回答。 想到她…… 嘴角渐渐浮起一层浅浅的笑,却蓦然带着一丝阴霾: “潯月,你可曾在意过我的一丝感受?! ”低沉压抑的嗓音里满是愤怒,只因她的突然消失。 只要一想到司寇邪的离去是为了去寻她,而她此时又不知在何处时,仿佛有种硬生生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如果自己不是一个君王,不是有太多的约束,又怎么会让司寇邪领先一步从而有机会找到她。 如那利剑的寒风拂过脸上,让人不禁心底一刺。 一个俊美尊贵的男子,剑眉紧拧,英俊五官笼罩著寒冰思忖着… “寻月…”别有深意地两个字缓缓从他嘴里轻轻地吐出让闻者心生萧凉,一瞬间,原本就沉寂的空气更是冷到极致,谁都看不透眼前这个一身龙气的俊美男子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神情竟是如此执着决绝,却唯独对她死死不放手。 | ------------ 第贰壹零章 信墙 “豫鄂易!”昏暗幽静的深殿内一个沉闷的声音划过空气直入身旁人的耳中。 坐在高椅上的正是卺国国君…鬼潚。 一袭暗色的长袍直到脚踝处,袖口边是用手工缝制的金蛇图案,穿在他的身上更是增添一份鬼魅,目似寒潭般深远。 “属下在”回话的是身穿白色长衫的男子。 “三日……孤要确切地知道这蕲殿内到底有没有一个叫牙儿的侍女!如果有,孤要知道她和翛冉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没有……”只见他声音俨然止住,却能感觉到一股寒霜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 周围空气一紧,竟让人有些窒息。 “如果没有,孤要立刻抓到她!”鬼潚咬紧牙关,额角青筋微微一颤,一双血瞳更是仿佛随时会燃烧般夺目骇人。 “属下明白”豫鄂易眉间一紧,低头领命道。 鬼潚停顿了片刻似在思索着什么,半瞌的眼睑让人看不清此刻他的神情。 “这世上有没有一种伪装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声音不高似在自言自语般的低语,却又透着一抹刹时坠入冰窖的刺骨透凉。 豫鄂易闻言身形顿时一震,胸膛一闷、蓦然抬目直直地望着高坐上的人。 鬼潚见没有回应,一个抬首直望向高坐下站立着的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据属下了解,民间似乎有这么一个传说,说是有一种方法可以改变人的容貌特征,只是……属下却不曾亲眼目睹过”豫鄂易一个回神,恭谨的回到,垂在两边的手不知觉地紧了紧。 “噢?是吗?”鬼潚收起眼底的寒意,恢复平静,目光却依旧十分沉暗…… 经过连日的赶路,我和司寇邪终于来到禅煜的所在地,只是…… “怎么可能?!”我一脸诧异,不可置信地看着此刻站在我面前身穿蠡服的长者。 “这位老人家,你肯定你们族内没有一个叫禅煜的年轻人吗?或是…寄居在这的?”司寇邪一个迈前,双手轻轻地附在我的双肩上,低声问道。 半百的老人依旧摇了摇头,估计是被我问烦了,不再多言,随后便返身离去了。 我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有些茫然,禅煜……居然不是蠡族人?!那他到底是谁?哪里的人?又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直到一双温暖有力的手牵住我,我一个仰头! “走吧…既然他已经不在这里了,我们再问下去也是枉然”司寇邪拉着我的手便欲转身牵马。 “可是…怎么可能!他明明是住在这里,明明是这族里的人啊!”我依旧不死心。 “可是他亲口告诉你的?”司寇邪剑眉微微一挑。 “但他也没……”我有些急了,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突然到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每个人都有不便于外人道言的事不是吗?”司寇邪微微一笑,眼底似有什么一闪而过,来不及捕捉。 “是吗?”我愣愣地重复着,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难不成你还真打算留在这直到他出现?”见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又一脸的烦恼,司寇邪故意打趣道。 “那倒也不至于……只是没有见到他…总感觉有些遗憾”我有些无精打采,仍由他牵着我,一步一步地朝那不远处的马匹走去。 “现在想来…说不定那日在客栈外,我见到的人真会是他”司寇邪突然说到。 我一听,脚步不禁停住,抓紧他的手问道: “你是指…那次在客栈附近,看到的人…是禅煜?!” 司寇邪不言语,只是看着我轻轻地点了下头。 见我低头不再言语,又不迈步,司寇邪又接话道: “那日在客栈外,无意间看到一个人影有些像他,待欲想确定之时,却已然不见他的踪影,所以…我才以为可能是人有相似罢了” 无意识地点了点头,我侧目,在黄昏的映照下,越发平添了一份心情的落寞。 一阵凉风吹过,地上的枯叶随风飘荡,影影绰绰,看树枝儿光秃秃地在风中摇摆着… 橘红色逐渐向四下蔓延开,瞬时便蔓延了半个天空,直到一层比一层地淡默下去,直到周围变成了一片灰白色…… 我深吸了一口气,此刻的心情有些说不出来的酸涩…… 当疲惫的躯体回归大地,灵魂也在永恒的沉默中找到了最后的安宁。 “邪……”我靠在邪的怀中,望着头顶上方的迷云不知觉的轻吐道。 “嗯?”司寇邪闻声微微低下了头。 “我想去…祭拜……他们”一丝牵强的哽咽卡在喉处让人心瑟。 身后的人浑厚的胸膛一紧,随即双唇微启: “恩”他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反而更是紧紧地抱住我,驰马而行。 离开那已经没有禅煜的地方,我们两人一匹马又朝着幽远的远方奔驰而去… 北风大起,天色阴沉…… 就是这里,在一潭浅湖边,浅色的湖水倒映着那座白色的大理石坟墓。 坟墓造的很简单没有一丝浮华和装饰,只一块大理石的碑文孤独的耸立在那里… 眼看荒芜根植遍地,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我仿佛一一看见,听得一切苦闷和绝望的挣扎的声音。 面对咫尺陌生而又熟悉的他,我双手竟忍不住微微地颤抖起来,本能地朝他一步步迈进。 ‘蕲国司寇麟大将军之墓’ 毫无预兆地一排字顿时摄入眼底,我强忍着痛,忙退后几步,稳住重心。 眼前的一幕如火般炙烧着我…… 整个人如支离破碎般体无完肤,仿佛被人在胸口中有力的捅了一刀。 强压住心底翻滚的痛蹙,双腿终还是支持不住地跪倒在墓冢前,苍白地手伸出,手抚墓碑。 战栗地双唇开启后,话却像是被冻结般硬生生地堵在喉咙处,吐不出一言半句。 泪早已不知何时模糊了视线… 心底最后一根弦,也瞬间崩溃,无力地滑落。 此时此刻,仿若唯有哭才能宣泄我的感情。 司寇邪一袭墨青色长衫随着清风徐徐飘扬着,一头长发遮住了双眼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但是垂在两边的手却紧紧地握成拳,关节处泛起一片苍白微微颤抖着。 她无言地靠在墓冢前,让人感觉她与阴冷的坟墓是那样的和谐,甚至有种融为一体的错觉。 明知道过去的人已经过去,神魂是无法追蹑的,但总不能让人那么的决绝,总让人在快乐和悲伤时想到曾经存在过的那么一个人,即使他永远只能存在于你的记忆中。 | ------------ 第贰壹壹章 心瑟 迈出的步伐终还是缓缓放下。 还是让她一个人去倾诉吧,让他们父女俩好好独处… 可是……为什么?看到她萧凉的背影,自己的心… 竟然如此撕痛! 司寇邪不禁一个抬手附在胸口上,凝望着眼前的人…… 不记得到底哭了多久,久到整个身体似乎被撕裂般地刺痛、无力。 我一个瘫软坐在坟墓前,一边又一边地用手擦拭着墓碑上面的尘埃…… 直到指腹上的皮被摸破,直到一道鲜红刺了我的眼才骇然停止。 “月儿!”几乎同时,司寇邪心慌地喊出声,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一脸不忍的看着我。 “你看我,本是要替爹爹擦干净的…却……”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手上的力道一紧,接着连带着人被他抱住,顿时跌入他那永远温柔温暖的怀中。 突然 那种难受窒息的感觉渐渐褪了下去。 “爹爹将伤痕累累的灵魂带入进这黑暗和孤寂中…而我却…从来没有尽过…一个作为女儿……该尽的……”我躲在他的怀中,紧握双拳,幽幽开口道。 “别说了!别说了……父亲他从没有怪过你…从来没有!他同我一样…亦是用整个生命来爱你的!”司寇邪紧咬着下唇,心如刀割地低诉着。 “邪…”我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往下滴,在他的怀抱中放声大哭。 那凄厉的声音久久不散。 坟墓的寂静和虚无紧紧地包围着我们…… 他紧紧地搂住我,紧紧地贴合自己,紧得不露缝隙…… 感到他的体温是如此的炙热,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是那么的暖心。 已经不再感到痛苦 也不再感到悲伤,只有淡淡的余香萦绕在彼此之间。 蓦地,一阵沁风带着一片绿叶绕过那依旧无言耸立在那的墓碑上…… 碑文上那一道血红慢慢地滑落下来,描出一条血痕 突然,他俯身而下,在我耳畔呢喃… 我闻言不禁一个抬首望着他眼底的缠绵顿时不再有泪…… 墓碑,在幽静的睡眠着,披着一层淡淡的薄纱。 两个人影相互依偎着渐渐沉入…… 他身著黑色宽衣,内寝昏幽灯火映照在他冰冷如雪的眸瞳里,透露出一抹看不懂的阴霾神采。 鬼潚一双沉如深渊的双瞳让人感到一股萧冷,此刻他正听着豫鄂易的调查。 “你是说这个牙儿不过只是在之前的黑河之困中才遇到翛冉的?”鬼潚平淡的语气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只单手托腮斜视着一身灰白色长衫的豫鄂易。 “回卺王!是的,而且据调查这个叫牙儿的因为在黑河为了救一个护卫队长被羽箭射中后,蕲皇才把她移到离园中医治的”豫鄂易一脸肃静。 内寝一度陷入冰一般的冷寂之中…… “那他们之前?”鬼潚一个侧头,看似不经意地问道,淡淡的语气掺着丝丝的凉意。 “并不曾相识”豫鄂易据实回道。 “喔?是吗…”只见鬼潚突然没了下问,棱角分明,浓密的剑眉此时此刻显得格外的深沉,如狼一般犀利地眼睛… 一旁的豫鄂易微微低首亦是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黄昏染浸天际最后一缕银灰,亦同时把整个大地带入又一个夜晚之中…… 傍水的村庄,依山的城镇,夜晚的街道灯火通明,迎风招展的客栈旗帜,‘太白客栈’这是绣在旗帜上偌大的四个字,名字很诗意也很给力,只是…… “哟!这位姑娘,你怎么揩我油啊?”一个满嘴胡渣身高不足七尺的瘦弱男子发出一阵怪叫声,自然引起周围客人们的注意,个个回目,看着到底是哪位大妹子居然如此想不开吃这位仁兄的豆腐。 “揩猪油啊?”我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这个男子,不过是过道人挤不小心手肘碰了一下他,就被冠上如此响亮的‘罪名’。 男子看我非但不羞反将他一军,顿时愣在原地。 周围的看客们也发出一场哄堂大笑,可我却笑不起来,无视继续在身边石化的某人,端着手中的热粥上了楼梯。 这里是我和司寇邪拜了父亲后投宿的客栈,已经三天,但是…… “喂!粥来了!”我粗鲁地一脚踹开房门把粥往桌上一搁,冷眼对着床上的人。 “你就不能温柔点吗?门开了那么大万一这凉风钻入,我说不定伤寒会更严重”不用怀疑,这句话不是从别人口中飘出的,说话之人正是我们可爱的司寇邪小朋友。 此刻他把自己包得像个蚕宝宝,只露出一个头,虽然样子很可爱不过这…眼神……很欠扁。 我承认他第一天到这客栈时是有点受了寒,不过当天晚上就已经恢复过来并且还很‘活跃’了,居然装病要我伺候他吃喝,就差拉萨了。 我懒得理他,一个回身把房门带上,继续坐在桌边看他表演。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受不了他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烦躁的开口。 “我浑身乏力,你把粥放的那么远要我如何下腹啊?”司寇邪啊司寇邪,我真是瞎了眼,居然没透过现象看到你的本质,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悲哀。 我无声的在心底深处发出一阵呐喊,便起身把粥端到他床边。 “这样总可以了吧?”我没好气的看着他,不是我没爱心,只是任谁明知道对方是故意装病却又拿其无可奈何时都不会打从心底里笑出来的。 只见司寇邪一副吃定了我的样子,可怜兮兮地装作起身,然后又‘虚弱’地倒下,反复几次,我嘴角抽搐,已经忍无可忍了。 “算了!别装了!我可警告你,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喂你”我压低声音,在替自己悲哀的同时又不得不接受现实的残酷。 司寇邪一双邪魅的墨黑瞳一丝狡黠闪过,根本没有一点病态之姿。 只见他终于可以自己起身了,半靠在床栏上,稀薄温润的双唇慢慢张开,那嘴角慢慢扬起的坏坏的笑,肆无忌惮,刺眼的很!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勺了一汤勺粥送到他嘴里。 直到碗终于见底…… “月儿”就在我转身放下碗时,身后的人突然深情款款地开口道,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醉人的温柔……如果是以前我或许还会被他这磁性的声音给迷住,但是现在…… 我只感觉背脊处没由来的一阵‘寒意’。 “额…糟了!我还没给掌柜粥钱呢?”我神色慌忙地拿起刚放下的碗,便直朝房门口迈步。 可就在我右手刚触到门把时,只感觉身后一阵细风穿入后颈项里…… “啊!司寇邪!”我一个惊声!只因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全身无力的人不知何时竟已跑到我身后,一把抱起我。 “你不是病了吗?”我斜眼他。 “喝了粥感觉好多了”他回道。 “那还不好好地给我躺着休息?”我继续斜视他。 “嗯,但是一个人睡不着,所以……”唇边带着我所熟悉的笑容,勾勒出的弧度让人看了不禁深陷下去。 “你?!…”刚欲开口却迎上他炙热的双眸,顿时,脸上染起一片殷红。 面面相觑…… 夜色弥漫,夜阑更深…… 舌尖的纠缠让自己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昏暗地烛火下,低咛的呻呤,粗重的喘气声伴随着幻夜,让整个空气中都弥漫开一股迷离香… 此刻,在深邃漆黑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碎星,床上悬挂着粉白色的纱帐被夜风拂起…… | ------------ 第贰壹贰章 太白 “卺王,属下无能……目前还是没有探得她的消息”豫鄂易今日穿的是一身灰白色的长衫,微长的睫毛半掩着双眼。 鬼潚单手托腮,眼睛微微朝他一瞥,却依旧沉着双瞳,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听说……那个司寇邪辞官了?”大约过了半刻钟后,他不答反问。 “是的”豫鄂易低声回道。 话音刚落,又陷入一阵沉默中…… “你说…如果她……真是她,司寇邪的突然辞官会不会与她有关?”不知为何,自己脑中蓦然跃出那段记忆,那个女人在北方偶遇司寇邪时候的种种怪异的举动,如果…如果她真的是潯月的话…那么,这一切都合乎常理了。 “卺王的意思是…司寇邪是因为她的关系才辞官的?”豫鄂易声线有些微微上扬,不相信一个手握近三十万大军的大将军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放弃了权势。 难道他不知道作为一个军人,一旦失去了兵权就意味着什么吗…… “谁知道呢……”鬼潚突然冷淡的吐出,随即嘴角牵出一个弧度,眼神阴暗地望向窗外。 日出东方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虽然此时已非春季,却依旧可以用此词句来形容这个小村庄。 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把金红色的光辉洒在大地上。而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村庄也随着第一缕阳光照耀在身上而苏醒了。一串红枫,一束**…… 在‘太白客栈’过的第五个早晨,虽然天刚亮,但客栈里依旧人声喧闹,客栈外的小贩也早早地摆开了地摊,好不热闹,而我也终于和那个‘伤寒’已经痊愈的人一起走下楼梯。 我们打算今天便退了房,继续朝北方行路…… “听说了吗?那个太白老头又回来了!”大堂中一个高声顿时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是说那个…太白疯老头?”另一个年轻男子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茶杯,惊讶的附和道,双眼不禁睁的老大。 “可不是嘛!那个疯老头离开这个村庄已经快5年了,没想到…又回来了”男子一副厌恶的样子,说完便随口在地上碎了一口,像是在谈论一个瘟神般,我不禁有些好奇。 “太…白…老头?”我不知觉地轻轻开口道。 “怎么了?”一旁的司寇邪见我停住了脚步,不禁侧头看着我。 “你可认识他们口中所说的这个太白老头?”我傻傻地开口道。 “我哪里认识,这个村庄我也与你一样,是第一次来…你怎么突然对这个人有兴趣?”司寇邪眼底浮现一抹淡笑,有些玩味的看着我。 我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却也没有接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对这个完全陌生的老头有些在意。 可是,那两人的话并没有就此结束,接下来的谈话却同时引起了我们两个人的注意。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老头虽然有时疯疯癫癫,神神道道地,这医术却非常了得,听说好几年前一个妇人脸上长着一块暗红色胎记看遍了全城的医生都治不了,没想到,这个老头才花了三天的时间就把人家的一张脸变得像是个少女般……什么胎记根本一点都看不出来”男子一脸兴奋地说道,与刚才之态像是完全两个人。 “切…这种道听途说的事怎能全信?”另一个男子不屑的喝下一口茶。 “可不光就这一件事,关于这个疯老头的传说可多了去了…还有比这个更神奇的事呢” “那你可有亲眼所见?”男子忍不住打断他。 “这……” 突然窜入耳中的话使得我和司寇邪不约而同的心中一紧,面面相窥… “这位公子,打扰了,请问你们刚才所谈到的那个太白老头现在住在何处?”司寇邪一个箭步上前询问道,不顾两个睁大双眼,一脸惊愕的男子…… 我们走在偏僻的野道上,这里无法行马只能徒步,绿树阴浓,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几十米远的地方,好像腾着云雾飞到了蓬莱仙境。 野径通幽处,万物虽然模糊不清,但依旧让人感到一股神秘。 我们一路没有说太多的话,只偶然相视互望,恐怕是想把心中的话等找到那个人再说吧…… 一路走来,从宽道到窄路,从杂乱的野草到绿荫,从荒凉毫无生气到此刻映入眼帘的清幽脱俗的美好景致,只能让人联想到四字‘世外桃源’。 四周万簇此俱寂,但却恍惚中能听到一抹从远处似有若无的飘来一屡余钟磬音。 道狭草木长,满地的野草沾满了我的衣角和司寇邪的。 终于,顺着小径,一座看似禅房的木屋现于花木深处中,我心中一喜!不禁抬首。 司寇邪同样嘴角渐渐扬起一抹淡笑,握着我的手不禁一紧,朝我点了下头。 我与司寇邪双手紧紧扣在一起,步履不停…… 一个青衫儒袍的老者坐在木屋外的一块石头上,旁边不远处有一滩池塘,只见他并没有抬头去看头顶上方的蓝云,却把视线凝在远处不可见的漫天烟尘。 垂首敛目…… 没由来地心悸,我不知此时此刻这种感觉该怎么来形容。 只见这老人盘膝而坐,满头白发,直垂至腰际,背对我们。 日光从云层照射下来,映得那老人身影有种虚幻的感觉,突然,老人像是感觉背后有人,一个回头! 一对眼睛碧莹莹的闪闪发光却又有些沉没…… 眼底没有惊讶或是被人打扰的不高兴。 这一回头才把他的面容看得更加清楚了,五官及其普通,脸上的皱纹也明显的很,须发苍然,倒也并未全白,长眉长须,连鼻子嘴巴都快被遮掩了一大半,只是盯着我们的这双眼睛仿佛能穿透一切般锐利。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不似客栈里两人所说般的疯癫古怪。 水精帘动微风起,满架的药草溅起一院香,三个身影倒影入池塘…… “二位居然会找到舍下,也算有缘”只见一阵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苍凉朝我们袭来。 “这位老人家,恕我等叨扰,只是想来拜访一下”司寇邪拉着我的手不紧不慢地迎着那依旧坐在石头上的老人走去。 “噢?拜访?”老人闻言不禁挑了下白眉。 “内人患有颜伤,听闻老人家有传神的医术,故前来拜访”司寇邪松开紧握着我的手,朝老人双手一个作揖后又牵回我的手。 我一愣,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开门见山。 只见这位原本一直‘稳如泰山’的老者一听我患有颜伤,居然一个起身朝我们走来。 “是你?”他突然一个俯视,离我的鼻尖不过几寸。 如此近的距离,我有些不适。 忍住想朝后退的冲动,机械性的朝他点了点头。 “内人脸上被人涂了某些东西,使得她原本的容颜被…改变了,不知…老人家可否医治?”司寇邪紧紧地盯着一直看着我的老人。 我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看着我的老人。 司寇邪话音刚落,只听见老人问道: “已经多久?” | ------------ 第贰壹叁章 鲛绡 我们一时没反应过来,沉默了几秒后我才恍然,接到: “半年不到” 没见老人接话,只一手扶着胡须,若有所思地望着我,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你们难道不知我太白医人是有条件的?” 已经料到对方会提出条件,我和司寇邪相视一笑,只要他肯提出要求说明他就有医治的方法。 “这位老人家有何要求但说无妨,只要我们能办到的”司寇邪柔声回道。 “老人家真能治好我这颜伤吗?”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只是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了,之前的我有段时间都曾放弃恢复原来容貌的想法了。 “虽然你这伤拖的时间较长,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恢复的可能”老者一脸漠然的看着我。 “那请问您的条件是?”我眼底燃起一丝希望。 “还没想到”只见老人一个负手,宣布了他的要求。 我一愣,有些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注意。 就当我和司寇邪不知该如何接话时…… “太白大哥!你这里居然还会有人造访?真是稀奇”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们背后响起,不禁问声望去。 只见群山绿荫中赫然印出一个俊挺的身影,嘴角带着一丝浅笑,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发冠中,五官雅致如冠玉,一时有些眼熟。 待来人走进不仅我就连一旁的司寇邪都有点诧异。 都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巧的事。 这说话之人正是我们前段时间在酒店二遇的腾公子,本以为那次话别再相遇定是遥遥无期,没想到……但是来人不光只有他,跟在他身旁的竟然是那个晴人姑娘。 此刻,晴人姑娘身着一袭绿色纱裙显得格外秀丽,手里还抱着一堆鲜艳的果子,额前有些细珠却看上去格外心悦。 四人不期而遇,脸上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欣喜。 “潯月?!”腾临俊原本细腻的表情瞬时有些喜出望外。 我第一个反应过来,同样面带微笑地朝他们走去,司寇邪则跟在身后。 那个太白老头一见我们相识倒也不多话,直接接过晴人姑娘手中的果子便啃了起来。 腾临俊与晴人姑娘倒是见怪不怪,只简单的向他介绍了下我们相识的经过,虽然他看上去还是对那堆果子更感兴趣。 “你说的那位朋友难道就是指这位老人家?”我谢过晴人端来的茶问到。 “恩,当时也没想太多,只突然想到他一个人在这里我总不得放心,才让晴人姑娘来这的”腾临俊依旧一身蓝色长袍,面带柔笑。 “真是没想到,居然还能与你们相遇”腾临俊一脸笑意。 “是啊,潯姑娘,对了!你们怎么会来这里的?”晴人一边负责端茶一边询问道,此时的她倒比先前看上去开朗多了。 但是被她这么一问,我和司寇邪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面面相视。 见我们并未直接接话,腾临俊与晴人两双眼睛不解地盯着我们。 “还不是要我帮她治啥颜伤嘛”那个一直在旁啃果子的太白老头,直到啃到第四个后才不紧不慢地朝我们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果子。 “颜伤?”腾临俊脸色一紧,直视着我。 “潯姑娘你得了什么颜伤啊?”晴人同样一脸不解。 事至此,自然没必要再避讳什么,心里一定,便开口道: “恩,实不相瞒,我原本的容貌因为被人涂了某种东西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无力地扯了下嘴角。 “啊?!这世上还有这种可以改变人容貌的法子吗?”晴人一个惊叫,待话语刚出便觉得有些失礼,双手捂住嘴,朝我抱歉的一笑。 我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也不介意。 “要不说你孤陋寡闻,这世界之大有啥是不可能的”只见啃完手中果子的他不知何时走到我旁边,左右看了看竟然突然就着我的衣袖擦起手来。 那动作流畅的很似乎也理所当然的紧。 我一愣!有些无语地看着衣袖上的一滩果渍。 腾临俊一看无力地扯了下嘴角,摇了摇头。 一旁的司寇邪倒是先忍不住轻笑出声,在晴人打算帮我擦拭之前就已经拿出一块鲛绡沾着杯中的茶水帮我擦拭起来。 那动作看似如此的平常,我却不知为何脸上染起一片殷红。 司寇邪一边帮我拭掉衣袖上的痕迹一边无意地看了我一眼,顿时嘴角泛起那熟悉地邪笑。 我含着微怒瞪了他一眼,他定是故意笑我。 却见他倒也不言语只是这嘴角笑意缓缓荡漾开来…… 一旁的晴人嘴角抿着笑视线不时地穿梭在我和司寇邪之间。 而一旁腾临俊此刻雅致俊朗的脸庞却闪过一丝错愕,不经意地瞥我一眼后,随即上唇轻扬牵出一丝似有似无的浅笑。 “呵呵…潯姑娘真是好福气啊”突然一直‘贼笑’的晴人开口道,笑意渐深。 我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却也不知该用何话来堵她。 “他是你男人?”那个刚才用我衣袖当擦手巾的老头冷不丁地从我背后窜出。 听他这一问,我不禁抖了抖,感觉似乎这一问只是一个开头,指不定接下来又会说出啥来,但又不能置之不理,于是只能抬起头,强装微笑镇定地朝他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我的第六感是如此的… “你们可有男女之礼?”老头又一次面无表情地冷不丁的询问道。 果然…听他这么一问,我终还是没忍住,又抖了抖,外加很冷,估计是因为太冷的关系竟然都忘了要‘害羞’。 “扑…咳咳咳…”一旁正欲喝下第二口茶的腾临俊闻言一个哽咽,练练咳嗽道。 “太白大哥…你……”晴人则是一张脸早已羞得红里透白,白里透着更白。 此时此景,只有一人还处于大脑活跃中。 “我是她丈夫,她是我妻子,老人家在下这么说您可明白了?”司寇邪同样一脸无奈,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极其严肃的。 “喔…即便如此…那就罢了”只见老头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低头喃喃自语道。 只余下我们四人面面相视,莫名其妙其不知所云时…… “我本来还打算留下这丫头陪我呢…仔细一看,这丫头长得与我去世多年的娘亲倒有几分神似”蓦然从那孤寂的背影传来一阵惋惜声。 “扑哧”这一下,是我们四人同时喷出一口茶。 在苍松翠竹环绕的木屋里…… 在蕙兰香草缭绕的幕帘中…… 老头竟意外的同意让我和司寇邪在木屋中住下,小木屋从外面看似乎并不大,实则里面倒有四间别间。而我与司寇邪则住在靠北面的房间内。 晴人一间小房、腾临俊一间靠南面,自然那个太白大爷也是一间靠南。 不知不觉,天已然临下,深墨色的空中闪动着一颗颗的小碎星,不一会,只见它们越来越多,好像在夜空中跳着舞…… | ------------ 第贰壹肆章 沐雨 “希望他能看在我有几分与他娘亲相似的缘分上,帮我医治”我一边打趣道,一边踱步至烛台前抬手冉起油灯。 身后的司寇邪一手托腮,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邪…”吹灭手中的星火,我轻声低语却不曾回头。 “嗯…”身后是他淡淡的应声,他总知道如何引出我的下话。 “你说…我这颜伤…到底是医不医……”我幽幽启口道,心底竟莫名泛起一抹惆怅。 话音刚落,司寇邪还未来得及接话,窗外似突然刮了一阵强风,窗户咯咯晃动了一下… 待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然起身合上窗户。 几乎同时那淅淅沥沥的声音顿时引入耳中,又一阵风猛刮过,雨点白纱袅袅地飘至,那雨声敲窗的感觉已经可以清晰分辨。 突然,感觉腰间一紧,一个环臂将我紧紧圈住。 不知何时他已来到身边,将自己的下颚枕在我的肩膀上。 “何必如此在意这些,还有什么比我们现在在一起更重要的……”他边说边顺手拨弄起我散落在肩上的长发,声音极柔。 我闻言心底不禁一颤,唇边渐渐挂上浅浅的笑,然后,慢慢地抬首…… 四目相撞,印出一缕淡淡的清清的临水照花般的一笑。 我倚在他的怀中,看着适才被风吹得半掩地窗外。 苍穹的雨,一丝一丝地飘着,像满天飞舞的细沙… 夜来微雨…雨声轻灵,仿若漆黑中的朵朵萤火虫;雨声清脆,是山沟间流里柳阴下激石的溪水;雨声舒缓,似乎净化了彼此疲惫的心灵般…… 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漫天漫地,细细朦朦的雨帘中。 身袭月白色长袍的翛冉只独自挚伞来到一座荒废的残园前…… 静静地望着… 他神色淡淡… 似凝望了许久,又似刚来不久,清寂的眼瞳如深渊般墨不见底,想要进入却又不得,反反复复、 游移不定…… 人与园子在冷冷风雨中久久相对,突然,他薄唇翕动了两下却最终未吐出半句。 雨滴只从伞顶滴滴落下,如雾、如尘。 最后,只见他神色一凌,嘴角微勾,终在这织成绵雨中持一把油伞自归。 ‘花烧绵雨中 雨破离园清……’低沉的声线萦绕在雨丝连绵中…… “他是你男人?”那个刚才用我衣袖当擦手巾的老头冷不丁地从我背后窜出。 听他这一问,我不禁抖了抖,感觉似乎这一问只是一个开头,指不定接下来又会说出啥来,但又不能置之不理,于是只能抬起头,强装微笑镇定地朝他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我的第六感是如此的… “你们可有男女之礼?”老头又一次面无表情地冷不丁的询问道。 果然…听他这么一问,我终还是没忍住,又抖了抖,外加很冷,估计是因为太冷的关系竟然都忘了要‘害羞’。 “扑…咳咳咳…”一旁正欲喝下第二口茶的腾临俊闻言一个哽咽,练练咳嗽道。 “太白大哥…你……”晴人则是一张脸早已羞得红里透白,白里透着更白。 此时此景,只有一人还处于大脑活跃中。 “我是她丈夫,她是我妻子,老人家在下这么说您可明白了?”司寇邪同样一脸无奈,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极其严肃的。 “喔…即便如此…那就罢了”只见老头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低头喃喃自语道。 只余下我们四人面面相视,莫名其妙其不知所云时…… “我本来还打算留下这丫头陪我呢…仔细一看,这丫头长得与我去世多年的娘亲倒有几分神似”蓦然从那孤寂的背影传来一阵惋惜声。 “扑哧”这一下,是我们四人同时喷出一口茶。 在苍松翠竹环绕的木屋里…… 在蕙兰香草缭绕的幕帘中…… 老头竟意外的同意让我和司寇邪在木屋中住下,小木屋从外面看似乎并不大,实则里面倒有四间别间。而我与司寇邪则住在靠北面的房间内。 晴人一间小房、腾临俊一间靠南面,自然那个太白大爷也是一间靠南。 不知不觉,天已然临下,深墨色的空中闪动着一颗颗的小碎星,不一会,只见它们越来越多,好像在夜空中跳着舞…… “希望他能看在我有几分与他娘亲相似的缘分上,帮我医治”我一边打趣道,一边踱步至烛台前抬手冉起油灯。 身后的司寇邪一手托腮,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邪…”吹灭手中的星火,我轻声低语却不曾回头。 “嗯…”身后是他淡淡的应声,他总知道如何引出我的下话。 “你说…我这颜伤…到底是医不医……”我幽幽启口道,心底竟莫名泛起一抹惆怅。 话音刚落,司寇邪还未来得及接话,窗外似突然刮了一阵强风,窗户咯咯晃动了一下… 待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然起身合上窗户。 几乎同时那淅淅沥沥的声音顿时引入耳中,又一阵风猛刮过,雨点白纱袅袅地飘至,那雨声敲窗的感觉已经可以清晰分辨。 突然,感觉腰间一紧,一个环臂将我紧紧圈住。 不知何时他已来到身边,将自己的下颚枕在我的肩膀上。 “何必如此在意这些,还有什么比我们现在在一起更重要的……”他边说边顺手拨弄起我散落在肩上的长发,声音极柔。 我闻言心底不禁一颤,唇边渐渐挂上浅浅的笑,然后,慢慢地抬首…… 四目相撞,印出一缕淡淡的清清的临水照花般的一笑。 我倚在他的怀中,看着适才被风吹得半掩地窗外。 苍穹的雨,一丝一丝地飘着,像满天飞舞的细沙… 夜来微雨…雨声轻灵,仿若漆黑中的朵朵萤火虫;雨声清脆,是山沟间流里柳阴下激石的溪水;雨声舒缓,似乎净化了彼此疲惫的心灵般…… 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漫天漫地,细细朦朦的雨帘中。 身袭月白色长袍的翛冉只独自挚伞来到一座荒废的残园前…… 静静地望着… 他神色淡淡… 似凝望了许久,又似刚来不久,清寂的眼瞳如深渊般墨不见底,想要进入却又不得,反反复复、 游移不定…… 人与园子在冷冷风雨中久久相对,突然,他薄唇翕动了两下却最终未吐出半句。 雨滴只从伞顶滴滴落下,如雾、如尘。 最后,只见他神色一凌,嘴角微勾,终在这织成绵雨中持一把油伞自归。 ‘花烧绵雨中 雨破离园清……’低沉的声线萦绕在雨丝连绵中…… | ------------ 第贰壹伍章 雨破 重重的帷幕下,寂寞的深房内,一个绝世风姿的女子披着长发卧在床榻上…… 听着屋外飘雨之声寂寂地数着长夜。 毓娇看着异常冷清的房间,心里总感觉有些难以平静。 最近的一段时间尤其是到了夜晚,总会像现在这般落寞无眠。 时间的滴漏一点点逝去,她依旧维持着原先的动作,不曾移挪半分。大约半盏茶后,突然,半掩的睫毛一闪,视线似不经意地瞥向房门处。 眼底一黯,不知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又或许等了太久,待等到了,反而会更失落…… 淡漠倾诉,倏然歇止。 毓娇姣眉一顿,嘴角不禁一个上牵,眉宇间划过一丝嘲讽。 此时此刻的自己哪有半点一国之后的样子,简直像个平民怨妇,一个熬过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的女人,含着一缕黯然神伤…… 幽冥地烛火下,沉重的喘气声伴随着低咛,让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潇冷。 一股沉重力道袭来,骤感剧痛的同时,她的目光,最终停落于眼前这个一身寒气的男人身上。 他阴冷如雪的眸瞳里,透露出一抹自己看不懂的阴霾神采。 “唔……”一个惊声!小怜捂着左脸颊,整个人重重地摔在石地上,疼得眼泪如珠般迸落。 “卺王?!”她眼底窜起一股莫名,又有些不解,不明白他如此愤怒因何而来。 “紫芝…你在孤身边多久了?”他迅速冉起一股阴鸷脸色,语意凛然。 小怜闻言不禁一颤,就连原本伏在脸颊上的手亦缓缓落下。 紫芝……这个名字自己仿佛早已忘记,他也似多年不曾提起,如今被他叫出,心里竟隐约有丝不安。 “回卺王……已有六年余了”小怜极力克制住浑身的颤抖低声回到。 “那你应该很清楚擅自行动的后果吧”他铁青着脸,目光太过锐利。 “卺王!紫姬,这次是没有把话说清,又…加上擅自行动,但是……但是紫姬绝非故意的,希望……”小怜瞬间僵硬了面部表情。 “够了!孤不想听任何借口!”鬼潚原本阴霾地表情突然显得更加阴冷。 他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募然从口中吐出三个字“豫鄂易!” “属下在”一旁垂首敛目的豫鄂易脸色一紧,朝前一步。 “把她带下去”只见他一个拧眉,面露鄙夷。 “不!卺王!您…您不能这么对紫姬啊!紫姬可是您……”小怜蓦然眼中冉起一抹恐惧,失措道。 “喔?……你是孤的什么?”鬼潚闻言不禁一个侧目,浓眉一挑,冷笑道,随即抬起脚步不紧不慢地朝她走去。 “难道你以为孤碰了你,你便是孤的人了?”只见他一个弯身托起她的下颚,轻蔑的笑道,笑声刺骨。 “不是的…紫姬不敢痴心妄想,只求…卺王……不要,不要把紫姬……”小怜早已惊慌到失去原有的镇定和理智。 “豫鄂易!”终于按捺不住满腹反感,显然他已经不耐烦了,大袖一挥,低吼道。 “是!”豫鄂易浑实地胸膛紧绷了一下,很轻很平淡的嗓音竟多出一抹起伏。 他仅居高临下睥睨一眼了此刻苍白无血的她,一股凌厉地杀气便袭了过来, 让人心底寒意顿起,不过一秒便毫无犹豫地转身。 原本已爬起的小怜,看着那抹头也不回的身影,顿时体力匮乏地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忍不住咳了一声,嘴中满是腥甜。 紧紧握紧自己的双拳,指甲深深攥进肉里印出一道道血痕,不知不觉竟滑落了泪水。 他的无情,令她哑口无言。 第一次她为一个男人而哭。 心……如被人用利刃一刀刀凌迟般撕痛。 他……眼前这个自己跟了他六年的男人,如今他竟然因为这么一件事,就废了自己…… 心底最后一根弦,也瞬间崩溃,无力地坠落,这是人类该有的眼神吗?没有任何倒影,亦透露不出任何感情。 小怜一个抬首望着早已没有他的方向,眸光似火如冰…… 有月可对又如何?有酒可倾又如何? 身为一国之君纵使拥有这整个天下,此刻也只能独秉夜色,身边没有那个她……不过手中多了瓶酒而已。 这秋风刚来便似迫不及待的匆匆流去,这冬季又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袭来。 肖寒的夜里,似乎惟有酒才能解除烦忧,可… ‘花朵日放夜闭不留情…今晚,就连这美酒也不能慰寒’…… 翛冉淡然的语气中不禁掺透着些许的凉意,语落又仰头饮了一口。 深沉的双瞳仿佛如一潭深泉,不明白为何独对她如此执念… 一个从未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 许是在第一眼见到她时就已经定了彼此的命数,只是……如今身陷这万丈深渊的只有自己,从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而她恐怕对此一点都不在意,或是根本视若无睹。 不知不觉,他慢慢抬起首,望着头顶上方的夜际…… 此时此刻,她是否也在抬头望着同一片夜空,还是……已经在他的身边。 寒风乍起,吹乱了满园风光,亦将那抹修长的身影裹在一片萧寒莫测中。 “咣当!”突然只见他一个抬手,那玉雕的酒杯顿时碎成数片。 翛冉望了一眼那溅了满地的液体,便不再开口,只将眼光凝在不知名的远方。 感受寒风在脸颊拂过,感受意绪漫扬。 四周静得犹如荒郊…… “谁?!”翛冉蓦然眼神一凛,低声闷道,来人的脚步声很明显而且很凌乱,似乎并没有刻意隐瞒。 话音刚落,顿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袭赭红宫装的她,月光透射在她那几乎完美的娇容上,此刻虽然她面容上泛起丝丝不正常的殷红,却亦流露出一抹憔悴。 “你怎么在这?!”翛冉一脸怒意,看着有些反常的她。 “臣妾为何不能在这?难道…只许蕲皇您一个人在这忆相思…臣妾就不能来这悼念某人么?”毓娇一脸痴笑,走近才闻到她身上一股酒味。 “你醉了”翛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我醉了么?可能吧……这要是真醉了才是好的”毓娇一脸嗤笑,红晕的双颊在夜色中更突显得诱人迷离。 “朕扶你回去”翛冉只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她这个样子又如何能让那些做奴婢的看到,成何体统,说完便欲上前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她。 “不!我不回去!我不要再回到那个鸟笼中!”毓娇一见他举步朝自己走来,情绪竟有些激动起来,甩开他伸出的手,数退几步。 翛冉见她神绪不稳,也未多言,只面无表情的继续看着她。 “怎么?蕲皇您为何不说话?是不是连你也不愿回到那个笼子里?”毓娇伸出一只玉指毫无焦点地在他面前晃了晃,面带痴笑,却又夹带着一抹脆弱和苍白。 翛冉眉间似在隐忍着什么,从未见过如此坚强好胜的她居然会像现在这般的如此失态,一下子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约莫过了片刻,只听到他启口: “够了!你身为一国之后现在这副样子成何体统!”声音带着些许疲倦,却没有一丝犹豫。 谁知她突然不再痴语,一个上前紧紧地抱住站在她面前的他。 这怕是自己第一次放下尊严,主动拥着这个男人,但是…… 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怀中,似乎在寻求一点温度一丝安慰。 翛冉未料到她竟会有此举,不禁心中一动,刚想抬手抚慰之际…… | ------------ 第贰壹陆章 剪雪 “为何…你们都如此倾心于她?!她到底比臣妾好在哪里……即便她现在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你们…也都不愿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人吗……为何…为何是她……”她喃喃自语又似在控诉着什么,一直把头埋进看不清此刻她的表情,可说出的话却字字带着不甘和……嫉妒。 翛冉闻言一时愣住,心中却知她口中反反复复的‘那个她’指的是谁,心中不禁一阵瑞痛。 刚想伸手拂过她那披散开来的发丝时…… “不过即便如此,现在亦都无所谓了…无论她是潯月也好、什么牙儿也罢、如今…呵呵……你和司寇邪谁都得不到她…就连那个卺国的鬼潚恐怕也只能到黄泉下才能见上她一面了…呵呵呵…”贴在他胸口的脸上逐渐绽放出一抹明媚微笑,此刻却透着一丝渗人的寒意。 纤长有劲地手指几乎同时划过她的头顶,一个停顿。 翛冉一个心颤,褪去那先前的雍容,一双眼睛寒芒如针变得冷厉。 瞬时一阵冷硬烙疼了她! 毓娇愕然抬眼,发现此刻他眨也不眨地紧盯着自己。 原本半梦半醉的眼神一个惊醒!双眸不禁睁大,自己…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她的目光,最终停落于翛冉那倏然沉鸷的脸色上。 瞬间僵硬了面部表情。 一股深谙的气息从面前之人身上冉起,刺得人不寒而栗。 毓娇顿时一个轻颤,血色全无,原本还感觉炙热的身体此刻却从脚趾冷到指尖。 刚想起身离去时…… 一双大手遏制住了她的退去,抓住她手臂上的力道大的骇人。 毓娇一脸惨白惊慌地望着此刻瞪着自己的人,感觉刹那一切都停止了。 时间也好……心跳也好 仿佛有股巨大的黑洞正慢慢地吞噬着他们……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翛冉一双柔美的眼睛浸满了寒冰,一付要将她生吞的样子。 毓娇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一软,竟就这么跌坐在地上。 头似拨浪鼓一般不住的左右摇晃。 见她不语,翛冉蓦然心中窜起一股生火,一个下蹲,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从地面上又一把抓起。 双手硬生生地扣住她的双臂,低声喝道: “你给朕把话说明白了!什么潯月、什么牙儿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臣妾方才是一时迷酒,不知胡说了些什么”毓娇紧闭双目,抵死不语,原本七分醉的酒意早已荡然无存,现只徒留一抹残酷的清醒不得不面对。 翛冉见她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顿时火气一冲,许是之前又饮了些酒的缘故。 “啪!”一阵清脆的声音划过夜际。 毓娇一身狼狈的又跌坐于地面上,一脸错愕不可置信地抬头。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动手! “今天你要是不把话给朕说仔细了,你信不信明天你也不再是什么一国之后了”翛冉一脸阴郁,脸色极其难看。 随着他的话语刚落,一滴清泪亦随着他的威吓音声落下。 毓娇原本还惊慌失措地神色缓缓变得平静,直到嘴角扬起一抹讽笑。 不知是笑他的怒,还是笑自己的傻。 终于心中一定,朱唇微启: “是的…蕲皇,潯月就是牙儿……牙儿便是那潯月”她语毕,一个抬头望着高挂在夜上的清月,有些刺眼的光投射在脸上,上唇的弧度不断蔓延开,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不知是否她的话带给他太过震撼,只见翛冉原本冷酷的表情顿时掠过一抹难以置信又一丝狂喜和不确定,复杂的很! 毓娇抬首望着此刻的他,顿时冷笑道: “难道现在你还想着那轮皓月吗?她亦拭,你们再也找不回了……” 毓娇见他不语,眼底闪过一丝悲伤又继续说道: “怎么?难道不是吗?无论她是潯月还是牙儿都已经葬身在那离园之中了,你还期许着什么”毓娇嘴角冉起一丝残忍。 “闭嘴!”翛冉紧握着双拳,衣摆在夜风中肆虐地舞动着,他铁青着脸,熊熊烈火似乎欲冲破双瞳而出,在夜幕中散发出骇人的阴霾。 可跌坐在地上的她似乎并没有被他的怒气所吓,望着眼前这双漂亮的眼睛,原本阴霾地表情突然显得更加阴冷,反而多了一份决绝。 ‘翛冉你变了,你变的暴戾,却毫无自觉……’毓娇一个抬眸,声如玉碎,披散着头发的她 ,此刻此地、是如此的妩媚又如此的哀怨。 “朕变成什么样子还轮不到你来评论”翛冉冷着双眸看着她又继续沉闷道: “你还欠朕一个解释!明日一早梳洗装扮好了再到朕的书房来”说完便不再逗留的拂袖而去… 毓娇怅然所失的望着离去的背影,扬起的手 最终停止于眼角处… 突然用尽全力大喊: “你不但见不到此时的光 就连彼时的阴暗也回不去了……” 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溢出,不是委屈亦非羞愤,更多的是对如此无能无法抵抗的自己感到愤怒。 翁声还震在耳边,翛冉一个震住,只觉身子突然被掏空了般,硬如磐石的胸膛中,闷哼一声,五脏翻腾,气血上涌。 而她则气息孱弱的跌坐在冰凉的地上,久久不起。 犹如在暗夜里沉没的影子,自己并没有朝着所向的光亮荣华走去,而是一步步在愈来愈深的夜里不停地走下去。 眼前这个断然离去的男人从来不曾在自己的身边、也更从来没有打算与自己一起前行,一起朝着那光亮之处…… 山坡上,有的地方草色还露着有些则已经枯黄。 转眼间,竟然已经迎来冬季…… 微黄的阳光斜射在山腰上,微微露出点粉色。 穿过草野,远远就看见他玄白色的长袍飘然在风中,印象中他还是第一次穿这颜色的衣衫。 那与风缠绕的黑发比初见时又更长了些。 一瞬间似乎天和地的界限是那么朦胧。 漫不经心地勾出丝丝回忆,亦勾结住了我的视线。 孑然出尘的气质,一身傲气却又与一种与世无争的温润相得益彰。 他背对着我,站与那高地处似乎在凝望着彼方…… 我默不作声只站于离他不足十余米的地方停下。 | ------------ 第贰壹柒章 零冬 “怎么不过来”突然他一个回首,嘴角一个上牵,一阵青风拂过,撩起我额前的发丝。 “在看什么?”我轻笑地朝他走去。 “在看这个世界”他一个伸手把我拢在怀中。 “看这个世界?”我不解地抬首看着他一脸的清新。 “嗯…我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命数把你从这个世界带到另一个我全然陌生未知的世界十余年、又是什么样的安排把你又重新带回到这个世界……”他边说边伸手抚摸着我散落在肩上的发丝。 我低笑不语,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一个转身! 仰首看着他,徐徐吐出…… “自然是为了与你相遇……” 许是我不太说话如此的煽情,只见司寇邪一个愣住,嘴角的弧度却愈来愈深。 我一窘,何时自己也如此的把肉麻当有趣。 “你笑什么?!”我故意瞪了他一眼。 “没什么”他依旧合不拢嘴,口是心非地回道。 “哼!定是又取笑我!”我笃定道。 “那你可就冤枉为夫我了,我笑…不过是非常喜欢听你这么说话罢了”他伸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低头将一双薄唇凑到我的耳边。 “噢?既然如此,那为妇我再多说几句可好?”我眼神一闪,邪恶地笑道。 司寇邪只笑不语,轻点了下头。 “为夫您放心,只要您死心踏地的跟着我,我定不会负您!只要我有一口肉就断不会缺了您一口粥…… ” “哈哈哈哈……”我话还未说全,只闻绿丛灌木中蓦然响起一阵爽朗豪放的笑声。 笑声持续甚久,久到我还以为此人抽了的时候。 只见他一把握住我的手,眼底含笑,热泪盈眶地看着我: “好!那为夫这辈子就跟定娘子你了” 我哭笑不得,在如此风光旖旎的光景中,像我们这般说着‘情话’的人估计也够二的,不过这一个人是二、两个人加一起便不是了…顶多算个四…… 我抬首看着此刻含笑凝望着我的司寇邪,不知怎得心里竟莫名的冉起一股暖流,好象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缠绕着我…… 见我有些痴痴的看着他。 司寇邪突然一个俯身靠在我的肩上,双手紧紧地箍住我的腰间,声音略略带着些慵懒: “此刻的我…有你相伴亦足矣……” 冬天…即便没有雪,此时此刻却好像把我们带入到一个幽雅恬静的境界…… 一个白色的世界里…… 天地之间浑然一色,只余下我和他。 突然,一阵强风吹得树木东摇西摆,气温一下子冷了下来。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我抬起原本贴在他胸膛上的头,浅笑道。 “嗯……”司寇邪亦一脸淡淡地笑容。 “原来你们在这呀!”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穿过林中。 我和司寇邪不约而同地寻声望去,只见晴人一席翠绿的棉纱映入眼帘。 “可是有事?”我和司寇邪一起朝她走去。 “太白大哥今一早就说他要下山云游去了”晴人一脸焦急,似乎跑了很久。 听她此言,我们不禁面面相视,难道他不愿意帮我医治?! 我们随着晴人一起来到木屋时只看见腾临俊正和太白老头立于水池边。 “太白大哥!”晴人姑娘一时情急叫唤道,连忙跑上前牵住他的衣角。 被她这一把拉住的太白老头白眉微拢,有些莫名的看着她。 我见此景,心里一时有些瑟瑟的。 “老先生可是不愿意替潯月医治这颜伤?”我掩饰心底一闪而过的失落,步至他们面前。 司寇邪紧随着我,见我有些失望不禁伸出一只手牢牢地牵住我。 “太白大哥你怎么这样?!现在潯姑娘他们只等着您给她医治,可您却在这个时候…去啥南方云游去”晴人一脸不悦,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不放。 旁边的腾临俊闻言刚想开口之际,太白老头却已脱口道: “你瞎叫些啥!我哪是不愿意帮她医治,别的不说,就冲着临俊这面子老夫也不能坐视不管啊”太白老头瞥了一眼有些眼红的晴人后甩了一下被她紧握在手中的衣角,又继续开口道: “这潯月的颜伤需要一种药草,名叫‘雪勺’。这种药草只生长在南方的霊山上,老夫最近正好想去南方探雪梅,这不……顺便还能去趟霊山”太白老头一边说一边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晴人。 晴人闻言不禁有些诧异,只愣愣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腾临俊,而腾临俊亦朝她点头微微一笑。 可能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缘由,我们三人一时都愣住原地,不知该如何接话。 “那是否需要在下与老先生一同前往”司寇邪向前一步。 “对啊!老先生一人前往想必有诸多不便,不如我们与您一同前往这样还能给您当个帮手”我附和道,与司寇邪相视一笑。 可没想到,某人的反应竟是…… “不行!老夫这趟主要是去南方赏梅,要是加上你们二人老夫怎么能玩的尽心”太白老头连连摇头,朝我们摆手,生怕我们会跟着他一样。 “可是……”晴人在一旁刚想开口说话之际。 “没啥可是不可是的!老夫已决定了!老夫可不想好好的一次探雪游变得无味”说话之际便不再与我们多言,朝木屋里去。 见他已经走进了木屋,外面只剩下我们四人。 “我看还是随了他吧,他这人为人比较随性,如果你们跟去怕是也不妥”腾临俊一脸淡笑地看着我和司寇邪。 “嗯…也只能如此”我低首思量了片刻回道: “只是这样有些……” “你也不必太过介怀,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次出游探雪是实倒是你那‘雪勺’怕真是顺便”腾临俊脸上的淡笑渐浓,剑眉一扬。 “那么这叫啥‘雪勺’的药草,太白大哥何时能采回呢?”晴人不解地看着腾临俊。 我闻言不禁与司寇邪面面相视。 只见腾临俊思付了片刻后,嘴角一扯似有些无奈地看着我道: “怕是不到初春,他亦不会返程”一脸的歉意地看着我们。 晴人一听时间竟会隔得如此之久有些不安地看了眼我和司寇邪。 只是…我和司寇邪却不似她这般遗憾。 初春,不过是需再等个冬季,我这颜伤说不定就能恢复,心里这么一想倒是觉得有些舒心。 “腾公子不必过于芥蒂,只是这严寒天气却要老先生一人去霊山上采药,司寇某有些过意不去罢了”司寇邪朝木屋的方向看了一眼。 “也是,老先生毕竟年事已高潯月也担心万一这山上……” “这点两位尽管放心,太白大哥他上霊山怕是要比我们都来的熟悉和安全”腾临俊朝司寇邪一个抬额后又朝我微微一笑。 见他如此肯定我和司寇邪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了,多了反而显得有些矫情。 “即便这样的话,那我们等初春后再来叨扰了”司寇邪一个抬手作揖道。 想想也是,既然要等到初春,我们也不好在这继续打扰。 “恩,届时我们再来打扰”我微微一笑道。 | ------------ 第贰壹捌章 药引 “你们要走?”晴人一听我们说要离去急得跑到我身边一把拉住我的衣袖。 “嗯……”我朝她点了下头,又继续道: “既然太白老先生决定去南方,我们也不便留在这” “这有何干系?太白大哥不在,这里就只剩下晴人一人了,不如你们就留下了吧”晴人边说边不停地摇着我的衣袖。 “这……”我有些为难地看了眼身旁的司寇邪。 可还未待司寇邪开口,木屋里突然传出一个高亢的声音。 “老夫居然忘了!这雪勺好像还需要另一种植物来做药引的”只见去而复返的他又折了回来,一脸难得的严肃。 只是对于他刚才口中的‘好像’两字总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 晴人亦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请问老先生这药引究为何物?”司寇邪闻言脸色一紧。 腾临俊亦附和道: “太白大哥?” “你们别急,待老夫慢慢想想……”只见他背着手一边饶着头一边不断地在水池边转。 我们四人只能在一边看着他在地上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圈。 约莫过了半刻钟的时间…… “对了!是魜鱼!”老头扶掌而笑。 “人鱼?!”我和司寇邪不禁面面相视,那是啥?! “太白大哥,你口中所说的这人鱼是何物?腾某从不曾听说过”站在身后的腾临俊剑眉微拢,也一脸的茫然,说罢似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 太白老头闻言得意地环顾了一下我们四人道: “这魜鱼是传说生长在滴乳石洞内的一种植物,用来引‘雪勺’再合适不过了”。 “传说?”我狐疑地看了眼站在一边有些兴奋的某人。 “难道老先生也不曾见过?”司寇邪一脸的诧异。 “太白大哥你说的这个魜鱼到底有还是没有啊?不会真是传说中的东西吧”还是晴人一针见血,同样抱着怀疑地眼神看着他。 “这…咳咳……咳”却见他神色一滞,微咳了几声后终于还是屈服在我们四人质疑的眼光下,然后故作镇定地开口坦白道: “这‘雪勺’性极寒,如果不用这魜鱼来做药引……怕是潯月的颜伤无法恢复到十成,老夫年少时曾经偶有听师傅说过这魜鱼,但……却不曾亲眼见过” 晴人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听罢一时有些无语,这…如此重要的一环,这老人家直到现在才想起,而且这传说中的魜鱼也不知是不是现实中的物。 另外三人也处于石化中,怕是都被他这席话给雷到了。 到底有没有人能明确的告诉我们,这‘魜鱼’到底有还是没有…… “那请问老先生这‘魜鱼’具体生长在何处?”司寇邪突然出声,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只见他朝我轻轻地一笑后又继续道: “可否告知在下在哪可以寻得?” 太白老头似若有所思地看了他片刻后,扶着银白色的长须缓缓开口到: “这‘魜鱼’传说生长在北方的‘荆棘’滴乳石洞内…” 不知是否是我多心,总感觉司寇邪在听到‘荆棘’两字时脸色竟有些微暗,透着一股寒意…… 偏过头,看着白茫茫地山野,心里不禁一阵虚空。 ‘魜鱼’…是一种多刺无叶的植物,传闻它因上半截像少女曼妙的身形而下半截又似鲤鱼的尾翼得名。但具体的形状、颜色、材质却不曾有任何的药书记载。 之后司寇邪又去太白老先生问一些关于魜鱼的事,而我却无心独自来到后山。 缓缓前行,待到天色迷晕之际…… “怎么一人在这”一阵沁风从耳后袭来,我还未转过头便被他习惯性地揽入怀中。 “冷吗?”他俯身在我耳际边低语,说着便又紧了紧手臂。 心里顿时一暖,不知觉地朝他怀中靠了靠。 “不冷,你呢?”我轻轻一笑。 只见他嘴角微扬,眼底泛起一抹情韵,随即便摇了摇头。 “邪…”我慢慢仰起头,凝视着他那柔和的墨瞳。 “怎么了”他边说边将我的手放入他的怀中,为我取暖。 “你知道那个荆棘滴乳石洞?”我轻轻说道。 我话音未落,只见他的目光微颤,眉间似在隐忍着什么,抿了抿薄唇,好一会才挤出一抹淡笑: “恩……” 我静望着他,不解他何以在听到荆棘滴乳石洞会有如此反应。 “荆棘滴乳石洞在卺国国境内……”他清清地说道,一边抬手帮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那淡淡的神色,一种复杂的心情慢慢侵入心头…… 不禁咳了一声,脸颊温暖触觉顿时消失。 野草在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沉默的薄明中…… 山上的夜景无疑是绝妙的,茂林修竹即便是在冬季,即便银装素裹这绿色盎然总不会被掩去,反之更添一份唯美。 月光下,木屋外的水塘池泛起屡屡银麟似的微波。 山与月又是极其绝妙的搭配,两则相得益彰在昏暗的夜空下如梦中的残像一点点重和。 月光轻步留恋与山岚间,风弄柏松,水起落叶。 卷起一抹凉意…… 屋内,相拥着的二人在油灯下显得格外柔和旖旎,床榻上的影子亦被拉的细长。 桌上的灯油突然爆出一丝火花。 噼啪! 亦然有些昏昏欲睡的我被这细微的声响撩得微微闪了下睫毛。 “月儿…”一律熟悉的魅惑低沉声线从耳际旁穿入,司寇邪嘴角微扬,随手撩起我披于后肩上的散发,低低吟道。 “嗯……”我原本半瞌的眼微微睁开。 却不闻有话接下,反之陷入刹那的触摸中,不禁有些奇怪,正欲开口时。 “月儿…明日待老先生下山后,我们便也动身去荆棘吧”他说的很平静亦很轻淡。 我闻言不禁双眼睁大,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凝思片刻,垂眼道: “邪……”我心中恻然。 许是看出我的犹豫,他亦然接话道: “卺国之大……再则还有我在你身边不是”昏黄的灯火下,他沉静的双眸显得越发深沉。 我心里一怔,偷偷地用余光往后一瞄。 | ------------ 第贰壹玖章 冰香 窗外依稀有月亮的光影,投射在他那深邃的轮廓上让人迷了眼。 “月儿…难道有我在你身边都不能让你感觉到安全吗”身后的人浑厚的胸膛蓦地一紧,绝美的脸上淡淡的有着复杂的纠葛。 心弦猛地一颤,莫名的感到一阵微弱的疼痛。 “不!不是的!”我急得一个侧身,直接撞上他那有些轻拢的修眉。 “不是这样的……”微微敛目,轻声低语。 “那你又在怕什么”温热的气息扑近,带着一丝不忍和幽郁。 在他的凝视下我不禁轻叹一口,徐徐开口道: “我不是害怕,而是不愿把你带到‘那里’…给你带来……现在这样…我亦很满足了”潋滟流波的目光中浅雾蒙蒙,晕着一抹轻犹。 又是一阵沉默,窗外的寒风拂过这世外的一草一木。 “月儿”司寇邪嘴角微勾,双目泛起一丝暖意,几乎同时,有些微凉的手顿时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是那么的软那么的暖、不愿放开。 一个抬眸! “你都不怕…我还有甚可忧?”只见他深深地望着我,握着我的手不禁紧了紧,眼底有着让人动容的情韵。 心底那一个缺口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地愈合、慢慢抚平…… “邪”我忘情地一把抱住他,把脸深埋在他的胸膛上,感受那熟悉的心跳声。 他并不言语,只是同样紧紧地搂住我。 “我们两人便去那荆棘一游吧”我抬起有些湿润的双眸紧紧地看着他。 望着眼前这深邃的轮廓,深幽的黑瞳、醉人的气息、不禁慢慢勾起唇,唇角上扬淡淡地笑了… 是啊…一切都因有你在… “好”他嘴角的弧度愈来愈深,双眸如一夜星空染起一层耀眼的光芒。 寒冷的冬天,粉妆玉砌的世界。 而你却饱满了我的世界。 松的那清香,隐约间似乎可以闻到那白雪的冰香给人一种凉莹莹的抚慰,好象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 炽热的唇在我耳边厮磨… 幽暗之中,我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嘴角暖意缓缓荡漾开来… 留得残烛待天明 只求与你魂梦相牵…… 翛冉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一袭赭红宫装的她,微眯起来的双眸让人看不清虚实,二人相视半刻后,募然从口中吐出: “你不是不想再回到这个鸟笼中吗?听闻最近岳丈大人身体抱恙,朕想……你也该回去尽尽孝吧”翛冉一脸平淡的看着面前半跪的女子,静静地看着她。 掷地有声的言辞,使得周遭沉闷的空气倏然一紧。 说完便自若的低下头看着桌案上布满的奏折。 阶下半跪着的女子瞬间僵硬了面部表情,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身形不禁微微一怔。 “蕲皇这是要废了臣妾吗”僵硬的声线从她口中流出,带着一丝悲凉,自从自己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之后已经不再奢求什么了。 周围的空气蓦然一紧,紧到似乎随指一弹这长满的弓箭便会随时射出。 “废了你?……”翛冉似乎听到什么有趣可笑的话,原本一直翻着奏折的手指慢慢停下,一个抬首又直视于她。 “臣妾自知做了什么,但……却并不后悔”毓娇惨淡的娇容上染起一层决绝,眼前这个男人早已把情绪甚至感情都掩盖的如此之深,明明他是恨透了自己却依然可以做到相视如此淡漠…… 话音刚落,只见高椅上的人蓦然眼波中流过一刹那的阴厉之色。 他一双沉默的双瞳逐渐变得阴暗,就在自己以为他不会再隐忍下去之时…… “毓娇……朕不废你并不代表就默许你的所作所为…在朕还保持一点理智的情况下,你最好还是乖乖的……暂时不要出现在朕的面前……为好”他迅速恢复了阴鸷脸色,语意凛然道。 望着面前这个明明恨自己入骨的男人却还能装出一份镇定自若的样子,她笑了…… 笑得可悲、笑得可叹、更是笑的…… “臣妾遵旨!不知何时能回家探望父亲?”娇艳的朱唇掠上讥讽,唇上的血色早已苍白。 “今日晌午,何时回宫……朕会派人告知的”突然感到心底油然窜出一股无名火,索性低下头,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只怕多看她一眼自己便会无法再保持冷静,但即便如此一股掩藏的沉鸷气息,却从他的周身弥漫出来,咄咄逼人。 “你先退下吧”柔美俊逸的线条此刻显得异常冰冷,低头闷声道。 “是……”慢慢抬眸,只见她平复着呼吸,只低低地一应,喉咙处隐约觉得有些刺痛。 窗外一阵凉风穿过门缝席了进来,此刻半靠在高椅上的他冷着双眼厌恶地用修长的手指弹去粘在肩上的一片枯叶。 一双沉积的深瞳不禁慢慢地飘向窗外…… 心里仿佛被人掏空了一般,似乎连心跳都无法感觉到。 她真的不在了么…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我么…… 原本松开的双拳不觉一个握紧,紧到关节处泛白爆出一根根青筋,微微颤栗着… 在离园的相处中,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思,却……却依然可以做到两视如陌人。 你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成的?!! 不知不觉已移步到窗外,负手仰望着头顶上的乌云翻浪的苍穹,眼眸却异常的平静,平静得让人看不清他眼底掩盖的情绪,不见一丝波澜。 唯有唇边溢出一抹淡淡的冷笑泄露了他的思绪。 “潯月…那时的你是否觉得我很傻,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般得在你面前曝露自己…而你就这样一边接受我的感情一边嘲笑我的愚蠢……” 轰隆!惊雷乍响!只见他唇边的那抹冷笑遽然被一股冷酷所代替。 整个人如支离破碎般体无完肤。 “嘭!”又一阵巨响,他卷起五指握拳,身边的案桌角应声而裂,紧握着剧烈颤抖的拳头,龙睛微凸,露出怵人的恨意。 眼中映出那道金紫色得闪电。 即便真如她所说的你已不在,却丝毫不减弱恨你的怒火! 恨你的背叛、你的无情、和…你的视若无睹……以及愚弄。 你当时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与我相处…每每一想到这…心就如被人一道道凌迟般得锥心。 忽地,觉得胸口像要爆裂般,像是有什么东西欲破身而出。 昏暗沉寂的内殿内蓦然回荡起一阵令人发憷的诡笑。 久久不散…… | ------------ 第贰伍伍章 残影 “呵呵呵……”我看着围在枯萍周围的锦鲤因为被石子惊扰到四下散开不禁轻笑道,随即又丢下手中最后一粒碎石子。 司寇邪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意地抬头看了眼天色便朝我走来。 “别玩了……这天怕是快要下雨了” 我看着渐渐走近的他,一头长发高高束起,只一身玄白色的长棉袍,不禁嘴角一弯,一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黏土: “难怪觉得这石头有些湿漉漉地,原是要下雨了” 司寇邪嘴角轻轻牵起,也不多言只伸出他的左手。 心里一软,笑得更深亦缓缓地伸出自己的右手…… “回去!”嘴角笑意缓缓荡漾开来。 冬幕,在幽茗的睡眠里,披着银色的薄纱。瑞山,隐隐约约、淡淡默默、像云…… 凌晨,天渐渐破晓…… 淡灰色的天空带着丝丝寒意应面而来,大地亦正处于朦朦胧胧中,如同被一层银灰色的轻纱覆盖着。 出了房门,一股寒流使我不禁打了个冷战,这天似乎又冷了。 “怎也不知多加件衣服”身后突然响起他的不悦,我心中却一暖。 顿时身上被披上一件茸毛披风,我捋了捋回头。 “今天就走了吗?”其实心中是有些不舍的,不仅是因为留恋这片风景更重要的是那些人。 司寇邪微微点了下头,朝我身后望去。 突然,一抹清风袭来。 “月姐姐!”来的正是晴人,几天的相处使得我们的关系变得格外相熟。 “怎么了?”我见她有些焦急,不禁朝她走去。 “太白大哥他…他……”她急得一把抓住我的手。 “你别急,到底怎么了?”我也有些急了。 “太白大哥他一早就不见了”晴人一脸潮红,额前竟泛起丝丝薄珠。 闻言,我与司寇邪不禁一愣,面面相视。 待我们三人来到太白房间之际,只见腾临俊一人在他房中,手中正拿着一张泛黄的纸,见我们到来,不禁微微仰起头道: “他已经走了”淡淡幽幽的声线从他口中吐出。 “走了?!”晴人一脸惊讶,又朝他手中握着的纸张瞧了瞧。 “嗯…只留下一句‘我去探雪了,勿念’”腾临俊有些无奈地扬了扬手中的纸,嘴角微微一扯。 此刻,木屋外漫天的冷霜伴着晨曦微弱的韵辉缓缓散开。 冬天,虽然不似姹紫嫣红的春天那么绚丽,也不若绿树成爽的夏天处处充满生机、更不像枫叶散落的秋天那么美丽吸引、可他却粉装玉砌,晶莹冰丽得震人心扉。 微黄的阳光斜射在山腰上、而山上的矮松却越发的青黑了…… “你们真要走了?”晴人一双大眼带着一丝水雾,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 我有些哽咽,忍住心中的不舍点了点头。 司寇邪站在我身后双手伏在我的肩上,力道有些紧。 我见她一副隐忍的样子,心中不忍,于是,伸手拭去她眼角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晴人,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有些沙哑的安慰她。 “可是…”她微微抬起头看着我欲言又止。 “又不是不再相见,待他们寻的魜鱼后不是又能见面”他一脸浅笑,一袭乌黑的长发依旧用玉冠束起。一身浅蓝色棉纱落入这山中竟显得极为出尘。 “腾公子…”晴人一脸的不舍,回头看了眼出声的人。 “不要再为难她了,你这样要她如何走的安稳”腾临俊柔美俊逸的脸上淡淡地浮现一抹惆怅。 我闻言心中一窒,他竟如此观心察色。 “没错,待我们寻得魜鱼后一定会再见的不是吗?”我望了一眼对我抬首的他心中顿时一扫犹豫。 晴人见我们一问一答,似又有些话要说,却最终未吐字字片语。 而一直在我身后的司寇邪却自始未说半语,只一双如墨的目光隐隐流转…… “唉……腾公子说的是,是晴人为难月姐姐了”突然,晴人一扫不快,嘴角含笑地看着我。 我见她不再伤心,亦同样微笑地朝她摇了摇头。 “那潯月在此就别过了”我朝司寇邪看了眼后终于还是说了。 就如我刚才所言的那般,这天下的确是没有不散的宴席啊。 “嗯…嗯…”晴人好容易止住的泪此刻眼角似乎又有些红了。 “那腾某在这就祝二位早已寻得药物”腾临俊望了眼身旁的晴人后转而直视于我,一种异样的目光在他眼中隐约绽放。 我闻言刚想开口之际… “谢谢”身后的他却突然开口道,只是一双沉墨的视线却紧紧锁着面前一身蓝衣的他。 从清晨到现在,差不多都已经过了一个晌午了,如再不下山待天暗了下来后便走不了了。 冬天仿佛与身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 我与司寇邪并肩朝山下走去,不时还回头看着立于山沿边上的两个人影… 一蓝一红显得格外美丽、耀眼。 寒风凛冽,天突然变得有些阴沉沉的,灰蒙蒙的,只希望能在天黑前下山投店便好了。 “啊!腾公子!”刹那,一阵尖叫声划过卿寒的空际传到耳中。 我不禁一个回头…… 下一刻,只见一道蓝影突然摔倒在地…… 司寇邪修长的手指拿起桌案上的火折子,轻轻地吹了口气点亮了那根白烛。 刹那!微弱的烛火在室内显得尤为耀眼的跳动着…… 将这夜衬托得更加幽静沉积…… “怎么会这样?”晴人一脸的无措,双手紧紧地相扣着,从他就这么倒下后一直到现在整个人都处于恍恍惚惚中。 我望着此刻躺在床榻上的他,一脸苍白,白如银雪般透明。 一个人怎么会就这么无缘无故地倒下。 “邪……”我轻声唤道。 “我探了下他的脉搏,与常人无异……只是这体温稍低了些”说完,朝我微微蹙了下眉,摇了摇头。 司寇邪常年在外出征,自是懂得一些常病自疗的方法。 可是,对于临俊的突然昏迷,怕是也不知所理。 我又望了一眼床榻上紧闭双眸的人,心里顿时一急,可又偏偏此时太白老人又下了山。 这……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不如还是晴人先下山求医吧”晴人有些欲哭无泪地看着我。 我见她如此慌乱心里自然也同样,但……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我知你急,可我们又何尝不是呢?只是这夜路难走,山上夜晚怕是又有野兽,天又阴寒…”我正说到一半。 “唔…呜……”突然,一个低微轻细的碎声从床榻上传来。 | ------------ 第贰贰壹章 白烛 正处于僵持中的我们不禁个个回头。 “腾公子!”最先出声的是早已乱了心的晴人,只见她脸上顿时一亮,朝床榻边跑去。 “临俊兄……”我亦惊呼道,随着晴人走去。 只见他悠亮的双眸缓缓睁开,仿佛刚刚睡醒般视线轻轻地扫过我们一边后道: “你…你们怎么还没走?”柔和的侧脸有些茫然和复杂,见他缓缓地揉了揉眉心,一声低叹。 “腾公子,你不知…你突然就这么昏倒了,我…我们…他们才……”许是太过高兴,只见晴人微红着脸有些语无伦次。 我见她有些喜极而涕不禁轻拍了下她的肩,走近她身旁接话道: “你突然倒下,把我们都吓坏了” 腾临俊神色一滞,闻言眼底瞬时敛去一丝异样,微微垂眉后便又迅速地抬额,浅笑道: “腾某自小便落下这病根,尤其到了严寒之际,有时会莫名的昏倒,却并无大碍”他轻描谈写地说道,视线似不经意地颦了我一眼,唇角掠上一缕黯淡。 “可是……”晴人怕是担忧,可到了嘴边的话却又硬生生地缩了回去。 “我看还是明日找个大夫瞧瞧吧”我不放心地看着他有些幽明的侧颜。 腾临俊微白的肤色浮现一抹淡淡地笑意,轻轻回道: “这老毛病十五年来不知看了多少名医都无法根治…倒是你们……竟因腾某的缘故耽搁了你们”他长长的睫毛一跳,眼底露出一丝歉意的忧敏,嘴角勾勒出的弧度让人不忍。 我不禁摇了摇头,一个侧视正好对上晴人有些复杂的视线,我们见他如此坚持也不好多说什么。 就在我们沉默之际…… 腾临俊怕是想喝些水,只见他一个起身,刚想立起时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体力,竟毫无气力般得往后一到,跌坐在床沿边。见我和晴人欲上前扶他时…… 他却朝我们摆了摆手,有些尴尬地瞥了我一眼。 可下一瞬,他唇边又牵起一丝我所熟悉的笑容,似在安慰我和晴人的不安。 “月儿……”一双手蓦然落在我的肩上,身后顿时响起司寇邪有些低沉的声音。 “嗯?”我一个回身,正撞上他此刻有些幽沉深邃的双眼。 “你留下吧……我一人去荆棘”那嗓音沙哑且低沉,声音却又很轻很柔… 一丝错愕,他身著黑色棉纱长袍衣,内寝昏幽烛火映照在他幽静如夜的眸瞳里,透露出一抹我看不懂的神采…… 群树苍翠地耸立在白苍苍的冬季里,随着凛冽的西北风,摇晃着树枝,发出阵阵刺耳的呼啸,太阳早已已经收起它那淡淡柔和的光,即便有也怕是冷的。 冬天,冷呀,把人冻得鼻酸头疼得,不知他此刻是否已到了卺国国境内了吗。 虽然临行前他并没有明说,只说腾临俊此刻身体欠恙,怕是晴人一人担不过来,再则这一趟前去还不知究竟能不能寻的药草,但我知道,留下我…腾临俊的缘由只占了一半,最主要的还是…他终究还是不放心我同行。 眼底渐渐有些酸涩,忍不住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潯月?”腾临俊半倚靠在床沿边,轻轻唤道。 不知卺国内天气是否与这山上般萧寒,他独自一人会不会照顾好自己、有没有按时吃饭… “潯月…”腾临俊见她没有一丝反应不禁声线微微调高。 “嗯?”我愣了下神,似恍然觉然,转头。 “我唤了你几声…是否在担心你…丈夫…”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却相比前日好了许多。 我一听,脸上顿时泛起一抹殷红。 自己难道表现的如此明显吗?! “抱歉,如若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你也没必要非留下…”他看着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歉意一丝异样。 我敛去眼底的羞涩,重重地摇了摇头。 “不关你的事…真的”说罢,见他捂手轻咳了几声,便起身朝案桌上走去。 “谢谢”他接过我递去的茶杯,浅酌了几口。 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不断地敲打着窗户,窗外的山冷得似在颤抖就连空气也似乎快凝固起来。 天气突然阴沉了下来,刚刚还有的太阳不知何时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中,此刻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银色的浊云。 “我留下来不仅仅是因为你的缘故…”我缓缓朝窗户旁走去,不禁悠然脱口而出。 身后陷入一片沉默中,仿佛室内只我独自一人。 “咳咳咳…咳…咳…”蓦然一阵沉闷的咳嗽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一个回头步至床边。 “没事吧?”我见他咳得有些厉害不禁轻拍着他的后背。 “咳咳…咳…咳…没…咳没事…咳…”他抬起头朝我柔柔一笑,随即又轻摇了下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你再忍忍,待晴人抓了药回来许能减轻一点你的咳嗽”我见他这样,心里自然很不好受却又无能为力。 腾临俊脸色微白,只轻轻点了点头。 约莫过了半刻,这咳嗽终于断了一会,只见他气息不稳地双目半磕着眼往后一倒。 我却只能在一边干着急,不时地朝窗外望去。 晴人一早便下了山,却到现在还没回来,希望不要有什么事耽误了才好。 待天暗了,这上山之路怕是不安全。 不知过了多久,我不觉打了个冷战,环视一下屋内才发现房内的炭火早已快隐了。 “我去外面拿点炭火”说罢便朝外面跑去。 此刻,原本半躺在床栏架上的人一双清目慢慢睁开,透着一丝朦胧和复杂。 腾临俊眼底含笑地看着此刻在房内手忙脚乱的某人。 “可要我帮忙?”轻淡的声音带着一丝隐忍的笑意从床榻上传来。 “不用!我可以的!”我嘴角一抿,直视着他,暗示他千万不要帮忙,我也是有自尊的,区区一个生火难道还能难倒我吗!? “喔……”腾临俊嘴角缓缓上扬,眼底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大约过了几个半刻钟后,终于… “呼!终于弄好了”我朝床榻上的人得意地一笑,顺势用手背拭去粘在额前的细汗,没想到起个炭火竟也如此费劲。 “看样子,便知你平时定不做这事”腾临俊难得如此好兴致,竟取笑我。 被他一言击中,我有些不服气地剜了他一眼。 就在朝他望去之际,四目顿时一撞。 二人愣了几秒后,竟不约而同地轻笑道。 寒冷的严冬,萦绕群山的溪水一改往日的活泼涌动,此时此刻,似乎都有默契般地恬静地睡着了… … | ------------ 第贰贰贰章 画梅 “你过来”突然他止住笑意,朝我摆了摆手。 我一愣,却还是朝他走去。 “怎么了?”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以为他是有何事。 “把头稍低下一点”他淡淡地声音夹带着一抹幽香。 “嗯?”我愣愣地把头一低。 “这里……沾上了炭屑”温热的气息扑近,低沉柔和的声线从耳际边传来,他突然一个扬手,有些冰冷的手指拂过我的眼角。 我一怔!却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顿时像被箍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刚想开口道谢时…… 突然一阵强风吹开了房门,顿时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我与腾临俊不禁双双回头。 “晴人!”我一喜!见是她,此刻手里还紧抱着一副药。 “你终于回来了,去了那么久害我担心的紧”我一个回身朝她跑去,顺势把她拉进房内带上房门。 却没留意到,她眼底刹那的暗淡以及身后床榻上人的失落。 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把金色温柔的光晕洒在大地上,沉睡了一夜的山野又慢慢苏醒过来。 一阵寒风吹来,片片落叶从树上飘落下来…… 待我来到腾临俊的房内时,只见晴人早已在了,想来每每都是她第一个到。 虽然腾临俊现在身体好了些,却有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柔和的光芒透过窗户投射到此刻立在靠窗位置的身影之上。 不知是否是太阳照射的关系,今日腾临俊一袭淡蓝白镶边长衫外面又披了件茸毛披风,把他整个人衬托得格外精神。 此刻他背对着我,似乎正在案桌上写些什么。 而一旁的晴人则是静静地立于他的右侧,微微低头。 我不忍打扰眼前这份幽静平和,于是轻步走去。 待走之他的左侧时,低首… 才发现原来他这是在作画…… 笔尖落纸,墨瞬间融化于宣纸之上。 纤长的手指轻挥狼毫,如行云流水般绽放在薄薄的纸上,笔锋由浓转淡。 细细地勾画出那层层的轮廓,丝丝的神韵、那一笔一画仿若带着生命般舞动着。 我不知觉地屏住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乱了眼前这幅唯美。 而一旁的晴人则一个失神,直直地望着宣纸上若隐若现的映像。 我不禁一个侧视,只见他正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宣纸上的墨痕,薄薄得嘴唇缓缓轻扬牵出一丝浅笑,淡淡轻轻的如严冬中盛开的腊梅。 我一个恍惚,似有一瞬闻到那一缕一丝的梅香幽染冉起,清冷而淡雅。 迷了神…… “雪梅”我情不自禁地轻语道。 立于身旁的他闻声不禁一个侧视,收起最后一笔,嘴角泛起一抹轻柔。 “喜欢吗?”侧头向我笑了一下,笑容温婉如水。 我亦沉浸在那淡淡地幽明中,不禁一个侧首望着他,淡淡一笑: “很美” “送你……”耳边冉起的是他那嘶哑而柔软的声线,似乎不放过我眉宇间任何神情变化,仅笑得淡然。 我略呆了呆!心中竟泛起一缕淡香。 “晴人?怎么了?”我不经意地一瞥却撞上脸色有些不佳的她,顿了片刻后才明白过来。 眼角弧度不禁加深…… “可是见临俊兄把这画送我而吃味了”我原本只是与她玩笑而已,却不曾想…… “腾公子的画怕是只送有心人…”说完,只见她有些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我身后的人。 我却闻言心中一紧,脸色有些尴尬。 许是看出我的难堪,只见晴人神色一滞后又恢复平时的调笑。 嘴角微勾,含着一抹笑: “哈哈……晴人不过是与姐姐玩笑的,怎么月姐姐还当真了不成”望着晴人的明媚笑颜,不见丝毫异样,心中顿时一松,暗骂自己过于多疑。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拿我取笑!看我怎么收拾你!”我笑骂着便伸出双手朝她腋下抓去。 “啊!饶命啊!晴人以后再也不敢了!请月姐姐饶命啊!”晴人一惊!讨饶着夺门跑开。 我哪里会放过她,眼神一眯顿时撩起裙角朝她落荒而逃的方向跑去。 苍凉的山上,顿时响起一阵追逐笑骂地声音,久久萦绕不散。 已经是萧冬,无法抵御门外不断传来的丝丝寒风。腾临俊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不禁双手抱臂,神色淡淡、眉目间象是有些惆怅…… 而那静静地躺在桌案上的‘雪梅’却愈来愈深、愈来愈浓、被风一催、隐隐透着一股沁人的芬芳、如三尺冰冻下的雪水融化开来般清幽柔和…… 银白的月光散发着淡淡的冷光洒在这一望无际的山上。 夜的凉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看不见的网,把所有山上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一道微弱的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射了进来。 半夜一个惊醒! 自从司寇邪离去之后,这些天总是隔三差五的失眠,即便睡着了也会做一些断断续续奇奇怪怪的梦。 早上就有些昏昏沉沉的头此刻已经发展到了偏头痛的地步。 强撑起有些疲乏酸疼的身体,披了件外衣下床倒水。 可刚一起身就感觉脑袋胀痛得厉害,眼前一暗,竟又跌坐回到了床上。 双目微闭,微微调整着呼吸,想来定是这几日总是在室外受了寒落下的。 轻叹了口气,只能又乖乖地躺回到床上,强迫自己闭目休息,此时如果连我也病倒了的话,只怕真会要了晴人的命不可! 嘴角不禁自嘲地微微上扬,往被褥中钻了钻,就在我刚想宁神入眠之际…… “咣当!”一声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摔碎了。 顿时没了睡意,随手拣起床被上的外衣朝声音来源跑去。 室内很昏暗,透着一丝凉意,隐约还有一股药香味…… 我只能小心摸黑走到记忆中放有蜡烛的案桌上。 手起!吹了一口火折子,室内顿时亮了起来。 顿时一抹有些刺眼的火光投射在我的脸上,让人一时间有些不适,不自然地眨了眨眼。 一个转身!看到的竟是他半个人趴在床沿边,正想支着身够床边的茶杯。 我一急!一个上前先扶正了他。 “你才刚稍好了些,怎么这么不小心”说着,便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中。 腾临俊闻言不禁一个恍神!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脸色先是一僵、随后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言,只低着头饮茶。 我见他这样,心中油然窜起一丝不忍,又想到方才的语气是重了些,不禁轻叹了一口,蹲下身子捡起地上散落的碎片… | ------------ 第贰贰叁章 三人 “对不起…刚才我的语气…” “小心!”几乎同时,只见他神色一凌!放下手中的茶杯竟一个起身步伐不稳地朝我走来。 “唔…”一个拧眉!竟然会一个不小心划破了食指。 没想到这茶杯质地如此好,虽只是被碎片所伤,伤口竟深的很! 都说十指连心,此话真是一点不假! 顿时,一滴滴鲜红顺着有些发颤的食指落在地面上的水渍上,淡淡浅浅地韵开…… 低首!见那红色渐渐融入这透明的水中竟然看得有些失神。 “方才是谁还说我不小心,你瞧瞧你自个儿”腾临俊柔和的侧脸微微一暗,抓起我割伤的手,刚欲低首…… “发生了什么事?”蓦然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映入眼帘的正是同样从睡梦中惊醒的晴人。 “你来的正好!潯月她手割伤了,你帮她包扎下”腾临俊轻轻地放下原本抓起我的手,刚一个起身,却突然有些力气不乏得往后退了几步。 晴人一脸诧异地看着满地的狼藉以及那触目的滴滴殷红,又抬头见腾临俊步伐不稳既想上前扶住他又想过来帮我处理伤口,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但仅仅愣了片刻便嚷道: “哎…要我怎么说你们才好。你们一个个是不是想把我给累死啊!” 看着她一脸的怨气和不忍。 我和腾临俊不禁相视一对,随后…幽亮的内室内顿时传出三个不同程度得笑声…… 寒夜的天幕,半个月亮斜挂在高空上,耳畔只能听到“哗哗”的冷风声、几粒赤裸的星星在半明半暗之间瑟瑟闪动着…… 寒冬腊月,正是万物沉眠静待春来之际,此时暂居在山上的我并不知晓,卺军不在这严寒之日养精蓄锐,反而开始对蕲国进兵了。 说起卺蕲两国之间的渊源怕是要追溯到近百年之前了。 当年,蕲国大将军垣砻以少胜多,于滁河大败先卺帝询彧、结果两国以霊山为界,自此,南边归现在的蕲国君主所有、而北边大片土地则归了现在卺国所统。 虽然当年以割地暂和,但是两国间的征战却依旧绵绵不断。 说来也奇怪,百年来这两位国君虽然妻妾不少,但子嗣却少得可怜。 不但男子子嗣稀有的紧,就连这女儿都没有一个,这也成为两国老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了。 这么看来…… 如今卺蕲两国纷扰不断,想必是从他们祖辈就开始的。 翛冉继位虽然当中有一段小小波折,却总得来说一路走来还算顺畅的。 但是相比现在的卺国国主…鬼潚…少年登基却听说吃了不少苦,可以毫无夸张得说他是踩着众人的鲜红上位的。 也正因为这番经历让他的性情总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更甚是有些残暴独裁。 这么一个人,可想而知…哪里会容得下这天下有两个君王。 对于生活在南边的蕲国人而言,冬季相对北方还是稍稍暖和的,总是温晴的天气,即便有风也不似北方那般强劲狂猛。 缕缕日光穿过木檀制的窗户投射到此刻内殿里人的侧颜上。 “哼!朕还没动手,他却已等不及了”翛冉一身锦袍,脸色不觉阴暗一沉,扔下手中的一本暗红色封皮的奏折。 淡然的语气掺透着丝丝的凉意… “蕲皇!前报,卺军已经开始准备向我境内出发了”站在靠木窗旁的正是一身朝服的翾溓。 翛冉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只见他头微侧,像是在思付着什么。 他面无表情,唇角掠上讥讽。 “属下想,这天寒地冻的,他们卺军即便在外扎营,这种天气之下想来也是极不舒服的,又加上这远程功地,后援储备也不方便啊”翾溓见他不语,以为是在静思之中又接话道。 又是一阵沉默,久不见他回应… 翾溓眼底闪过一丝不解,抬眉!几日不见只见他原本就瑞尖的下颚更是仿佛被什么削过般得尖锐,突然,他拿起一本靠左手边的不起眼的套着一层黑色封皮的奏折。 沉默的翻阅着,眼波中流过一瞬的阴厉之色,许久才问: “可知这上面奏了什么?” “属下不知”翾溓神色一顿,浓眉微微一簇,压低声音。 翛冉一个转眉,似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 “这是一本匿名奏,上面说…有人在卺国境内见到一个人…一个像极了司寇邪的人”翛冉冷漠的眸中蒙上一层阴霾,眼里的阴郁始终散不去。 翾溓闻言不禁背脊一凉,瞬间僵硬了面部表情,不可置信地双目睁大。 却见翛冉不怒反笑,心不在焉的说: “你说如若果真是他,他既已辞了官又为何会恰巧此时独自现身在卺国内呢……” 翛冉蓦然褪去的那雍容的笑容,刹那变得冷厉,一双眼睛寒芒如针。 翾溓默而不言,极力压制住内心渐渐涌起的不安,只望着此刻阴晴不定的他…… 窗外,不时袭来阵阵凉风夹着冬天特有的萧冷,即便日光照的人有些懒样此时此刻却无法映入自己的眼底,反之,却感觉头顶上方那轮太阳的光芒刺得人格外生疼。 翛冉敛去眼底的流波,便不再开口,只将眼光凝在窗外的远方… 翾溓缓缓抬首…虽然他默不作声,却可以依稀地看到他淡漠的眼神中里那隐隐泛起的冷漠…… “报蕲皇!”就在气氛凝到顶点之际,突然厚重的木门外响起一阵尖锐的通报声,更是把此刻有些沉凝的空气衬托到极点。 翾溓神色一紧,朝木门望去,此时会有谁来访。 “你先下去吧”翛冉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似乎知道来人是谁。 “是!属下先告退了”翾溓微微垂了下眉,恭敬的回到。 就在他身影刚消失的同时,翛冉顿时眼底浮现一丝冷羽,缓缓开口道: “让他进来吧” “是!”那尖锐的声音又响起,随后木门徐徐从外面被打开,发出一阵沉重的声响。 “好久不见啊!蕲皇”随着那低沉的声音响起顿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挑俊挺的身影,来人一袭银白色长袍,长如丝绸的黑发只用一根简单的银丝束起。 看向高坐上的人的目光十分淡然,并未对方是一朝国君而显得有些卑微。 “宫主依旧别来无恙啊”翛冉一脸笑意却未深入眼底…… | ------------ 第贰贰肆章 迷暗 “不知蕲皇找本宫来还有何事?”男子显得有些不悦。 “宫主何时变得如此性急,我们也算合作过了不是”翛冉却并不把他的无礼放在眼里,只一双鹰眼似有意无意地扫过面前的人。 “不会是蕲皇一人过于无聊才找本宫来叙旧的吧?”男子嘴角讥讽的上扬,完全不把这个一国之君放在眼底。 翛冉依旧满面笑意,虽然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萧冷。 “宫主何必挖苦朕来,朕找你来不过是想关心一下,那夜‘离园’失火之时宫主怎会出现在现场…附近”…只见他浓黑的眉毛下,眼神如柔美的月光一样温和,又略见夜晚一般的幽暗… 男子闻言不禁一怔,却稍纵即逝不紧不慢开口道: “难道蕲皇认为那场火是本宫所放?” 顿时,内室的气氛凝到极致…… 而翛冉似乎不放过他眉宇间任何的神情变化,仅笑得淡然。 “呵呵呵…呵呵”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轻笑声回响在此刻静得有些诡异的房内。 “宫主怕是多虑了,朕怎么会怀疑宫主呢?”看向他的目光十分温浅。 男子闻言,眼底不禁冉冉窜起一抹暗暗地晕着一丝炯炯的光,面无表情地看着此刻低笑的人,如荆棘丛中的一点火。 一点即燃…… 片刻,只见翛冉敛去笑意,似不经意地瞥了眼眼前之人。 “朕只是关心宫主有没有被这场大火给伤到了”他有意加重‘伤’字,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之人,彷佛故弄玄虚。 “谢蕲皇关心,本宫无恙…好的很”男子亦不甘示弱的回敬道。 只见两人似在打哑谜般一来一往,说着怕是只有他们两人之间才听得懂的话。 就在彼此气氛僵持得仿佛一碰即破的时候… “司寇邪的事…宫主算是失败了?”突然,翛冉话锋一转,起唇,唇角上扬。 “……”男子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紧闭的双唇越来越无法抑制内心的汹涌澎湃。 “没想到,堂堂一个刺宫宫主也有解决不了的事…人…”翛冉似乎有意激怒他般继续挑衅道。 男子闻言顿时变了脸色。 但是意外的是却不见他有何过激的言辞或行为,仿若根本没听出他的嘲讽和言外之意。 “蕲皇要说的只是这些?”突然男子眼神一凌!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嘴角笑意缓缓荡漾开来。 估计是没有想到他会无动于衷,翛冉眼角的笑意渐渐褪了下去。 “蕲皇找本宫来其实是…是想问关于‘她’的事吧”男子抬起他蓦然神采的眼睛来。 翛冉闻言迅速恢复了阴鸷脸色。 而此刻高坐在软垫上的他仿佛被人洞察到心事般,只是直着眼睛盯着眼前这个正在微笑的男子… 男子迎着他倏然沉鸷的脸色笑意更浓…… 周遭的空气犹如沉入寒潭深渊、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皇后毓娇生来就特别偏爱牡丹,故懂事以来便在自己家里专辟了一个花园,里面除了种植了各色各类的牡丹外,自然还有月季、杜鹃、山茶、姚黄、二乔等等品种。而在自己出嫁前的闺房最东边园中心还有一个方圆二丈的池塘,池中种莲。 可虽然满园艳花、风景优美如画却依旧抵不过这严寒得肖冷。 毓府中…… “心凝,开一扇窗”说话之人声音似透着淡淡的莫愁,虽神色疲怠却丝毫掩饰不去她那娇媚令人羡嫉的丽容。 “娘娘,这外面天寒、怕是您……”被叫做心凝的姑娘不过十六却有着如清灵般的声音。 “这屋内太闷了…你只开一小会儿吧,让本宫透一口气”毓娇略微皱着柳眉,语气淡漠中夹带着一抹哀婉。 “是……”心凝自然不便多言,微微垂眉,恭敬地回道。 只见年轻女子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窗缝儿,顿时一阵冷风立即灌入…… “呀!皇后娘娘!您瞧!外面下雪了”心凝惊喜地叫道,把头探出窗外,早已忘了方才因为天冷而不愿开窗的心情。 “下雪了么”毓娇原本低首思忖着,听言后随即慢慢抬眸… “是啊!这是今年头一场雪呢,想必啊…定会有啥好兆头呢!”心凝高兴地回头。 “好兆头…”毓娇闻言不禁指尖微颤,强压住突然窜起的杂乱心绪,脸上浮现一丝奇异得神色,沉沉悠悠地眼神竟看不出是喜是忧…… 碧纱窗下,拈一朵不知何时飘入手中的碎雪,低首微嗅。 只见她缓缓闭目,感受那雪花在脸颊拂过,感受那满思飞絮漫扬… 山野之上只见天地之间突然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下来随风盈动、朵朵似像一只只雪蝶般似舞如醉、似飘如飞。 山野之间此刻有一个身穿红色棉衣的年轻女子欢呼道: “月姐姐!下雪了!下雪了!” 此时,我正在太白老头的书房里翻阅着一丝关于医疗的书籍,却突然听到晴人在外面兴奋的欢叫声,不禁朝窗外望去。 “今年头场雪,定是个好兆头”在离我不远处的软垫上说话人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册,面带温润的浅笑朝我独步而来。 对于这些医书我理解起来还是非常吃力的,所幸有他的解释和指导。 “怎么?临俊兄也信这个?”我嘴角一弯,不仅调笑道。 “对于这种事,腾某向来是宁信其有的”他微微的挑起了眉,面容一柔。 我们不禁相视一笑…… “走吧!看雪去”我亦同时放下手中的书籍与他一同朝屋外走去。 果然!下雪了…… 走出屋外的我们便看见晴人一个人正张开双臂在柔美的瑞雪中不断打圈,见我们出来不禁欢跃地一笑,朝我们跑来。 雪中的山景壮丽无比,天地之间似浑然一色,只能看见一片银色,那绵绵的白雪瞬间装饰了整个世界,虽然十分寒冷却更让人置于其中而深深被他所吸引…… 那雪蝶一忽儿斜跌而下、一忽儿又打着旋在半空中飘飞… 我情不自禁地仰起头,微笑着闭上眼睛,让那薄薄凉凉的雪花融在我的鼻尖上、眼脸上、心上…… 不禁深吸了口气、那凉浸浸甜丝丝的雪香顿时浸入心脾… 只是…… 心里不知觉地一瑟,只是……邪…今年的头场雪我却不能与你一起欣赏… 洁白的雪花悄然无声地落着,飘飘洒洒纷纷扬扬… 茫茫雪原,卺军白色的帐篷几乎密密麻麻地隐于这天地浩然之间。 其中一处最大的帐营想必就是卺军此次出战主帅的帐篷也是他们卺国的国君……鬼潚。 | ------------ 第贰贰伍章 闻雪 山野,在幽茗中浅浅地睡眠里,披着银白色的薄纱。 远远望去仿若映在天上的蜃楼般…… “不冷吗?”就在我闭息闻雪之际,身后缓缓飘来一阵淡香雪中竟带着一丝温润。 我不禁睁开双眼,转首,盈盈一笑回道: “如真爱雪,自然就不觉得冷了”嘴角笑意缓缓荡漾开来、见他眼底划过一丝错愕,我不禁又低笑道: “倒是你,这外面气温极低,你的身体……”我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才不会让他误会。 腾临俊闻言又见我停语,嘴角一弯,向前跨了两步: “潯月可是把我当成女子般娇弱了” 我见他略微的自嘲,一时倒也不知该如何接话甚好。 “可是…你…”我欲言又止。 看着他此刻沾了满头的碎雪,脸色泛着透明的白,额上竟渗出一丝薄汗… “也是,那我先回房了,你也不要在外逗留了太久”他似忽然想到什么,唇边挂上浅浅的笑,无奈地朝我一笑后便转身离去了。 我无言地轻点了点头。 望着那一袭淡蓝白镶边棉袍、清风若羽的背影,浅雾蒙蒙,看不真切,心中油然一阵轻叹,如此一男子竟然会生此病。 “咦…腾公子人呢?”突然,跑在前面的晴人一个回首不见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忍不住一笑,她倒是终于晃过神来了,看着玩得有些疯的她笑道: “他已经回去了” “哦……也是,依腾公子现在的身体也是不宜在这种天气下的”我见她有些怅然的自言自语道,不禁移开了视线,转而又仰起头,看着那翩翩起舞的雪片… 思绪渐渐飘起… 希望如他所言,这场雪会带来一些好兆头…… 白色的营帐中他脸色很白,既不是苍白也非惨白,而是一种近乎阴冷冷漠的颜色。 他一头刺目的短发用一块上好的蚕丝绸布裹住,不知是为了御寒还是…… 他此刻靠在榻上,膝头上正摊着本翻了一半的书籍。 微闭的凤眼略微紧凑…… 突然,他蓦然抬起眼帘,一双狭长的眼微微眯起,眸中闪过一丝冷然…… “进来吧,你打算待在这外面多久” 豫鄂易原本已经走到帐外,只是想到此刻他必是在午休,故不知是否该此时进帐。 见帐内传出一阵低声,只能嘴角微扯修长的手指揭开帐帘,踏进一步…… “卺王”随后朝榻上之人一个行礼。 “你来的正好,孤正欲出游一阵,这段期间营中大小事务你就暂且代为处置”他这句话说得很轻、很慢、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豫鄂易闻言眉心不禁一紧!此战当前,身为主帅的他不坐镇营帐中却要出游?!这…这到底演的是哪出戏? 难道是空城计不成?! 鬼潚见他有些不解,垂目凝思。在榻上静坐了片刻后忽地冷笑,将膝上的书籍随意地扔在案桌上,起身!缓缓向他走去,一副君临天下的摸样。 “如若不是你们办事不利,孤又何必在这大冷天的亲自出马”他略显讥讽的语气夹带着一丝怒气。 豫鄂易躬身站于一旁,听他如此一说,顿时面色一暗,心中恍然…… 一丝错愕和斟酌不易察觉地闪过… 原来他是想去… “孤出游的事不想第二人知晓,如期间有谁禀奏,你该知道如何回了吧”那个危险而蛊惑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冷了一身。 豫鄂易身形一直,压低声音道: “是…属下知晓” 鬼潚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脸色稍显一缓后又瞬时被一股阴狠所代替,只见他冷冷开口道: “她耍了孤数次,那么孤便要她用命来还”只见他勾起唇、有些残忍… 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似乎在诉说着与自己无关的话罢了。 …豫鄂易闻言不禁愕然抬眼! 却正好迎上他此刻倏然沉鸷的脸色。 他看着他此刻黝黯的眼神,突然从中捕捉到另一个人的影子,徒然间…他发现眼前这个自己誓死效忠的君王、这个一身霸气的男人… 似乎已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那股凌厉地杀气袭了过来, 让人心底寒意顿起…… 当禅煜踏出微高的门槛时,顿时一股强劲地冷风迎面袭来,不禁仰头凝望。 仰头望,望着这股风主宰着粉蝶似的雪花、主宰着这天地万物… 只要它想去哪便去哪… 竟然已下雪了,即便现在已经走出那令人难受的房间、可自己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有些许的轻松。 相反……浓眉一簇便欲抬起右脚。 不一刻,只见自己那双上等的皮靴上不知何时已沾满了薄薄的雪花。 突然,原本紧闭的双唇不禁微微上扬。 是啊…即便是再洁白无暇的雪花只要落入凡尘、落入这世间,都避免不了被污染的命运。 最终都会化为一滩滩的污水罢了。 ‘翛冉…谁是这棋盘上最高傲的卒…’不下到最后谁都不知这输赢不是么… 只见他淡然的眸中瞬时蒙上一层阴霾。 一双修长有劲的手随意地掸去粘在发丝上的碎雪,沉默的瞳孔中更有不住雕琢揣摩之意。 随后,原本透明晶莹的白雪上刹那印出一个个深深地脚印。 冬风乍起,吹乱了满园风景,亦将那抹修长的身影裹在一片迷离莫测中… 待那人离去后,翛冉便将目光又放回到案几上,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一叠叠新上的奏折。 剑眉微微一紧,便随手拿过放在最上面的一份奏折,翻开…… 随即又一件件批阅起来。 似乎方才的谈话并没有丝毫影响到他。 但……在大半个时辰之后,翛冉终是觉得有些不耐了,如鹰的双眸一抬!一双眼睛寒芒如针,随手摊开眼前这些仿佛永远批不完的折子,起身! 不紧不慢地负手朝窗边走去,最后停于木窗前。 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 他似透过眼前的风景看到彼方,原本阴沉地表情突然显得更加阴冷。 “无论什么缘由,朕都不可能……留你” 刹那,一股凌厉地杀气便从周身蔓延了开来, 让人心底寒意顿起。 窗外的凝雪慢慢减慢了下降的速度,直到淡淡地默默地停落… “心凝……”突然,房内响起一阵似有若无的声音。 “是!皇后娘娘”年轻女子掩了窗恭敬地回首道。 “已经…已经多久了……”毓娇一对漂亮的柳眉微微一茏,边说边随手拨弄着香炉里的残灰,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年轻女子闻言似乎一时没有明白过来,愣了愣!但仅过了片刻便开口道: “回皇后娘娘……已经十七日了”说完,小心翼翼地抬眉看了一眼此刻半靠在软榻上的她。 却见她眼神一顿,然后淡淡地又开口道: “十七日…”只闻其淡然的语气中似掺透着些许的凉意。 年轻女子见状垂目敛神,不敢多嘴。 | ------------ 第贰贰陆章 雪迷 毓娇似自言自语般地又低喃了些什么,可能是因为声音实在极低,低到连站在她身旁的她都听不到。 心凝不禁偷偷地用余光瞄着她,不明白为何已经拥有这女子至高身份的她却依然还是不快乐呢? 甚至自己看起来,她不但不快乐此时看上去竟然是那么的哀愁。 望着那娇美且坚毅的侧脸自己却惘然了… 而半倚在软榻上的她却仿佛根本没留意到身边还有另一个人在,不知不觉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他竟不闻不问这么久了… 指间千丝缠绕,心内却如麻如絮。 毓娇纤细如玉葱的手指突然停止了动作,神色一震! 为何…自己此刻此时竟然满脑子想得都是他?! 自己对他是没有任何挂念、期许的啊,可如果真是这样,那现在自己的这种心情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仅仅是因为不甘还是对于他的置若罔闻感到有些受辱,所以…所以才对他…… 刹那…映入眼帘的竟不是那张自己铭心的脸,而是那明明带着愤怒却依然可以做出毫无不在乎的脸… 以及他下令自己回府时那淡漠的眼神中里隐隐透着的冷漠… 蓦然!她那种近乎完美的脸庞变得有些苍白无力。 指尖竟然不知觉地有些微颤,眼里的犹郁始终散不去…… 九曲长廊是先蕲王为其妃子所筑,尽头便是‘琉莲亭’。但随着翛冉登基后便被改成了‘黛月亭’。 每当7,8月份为荷花盛开的最佳时节,届时湖中的荷花,花径最大的可达30多厘米,小的却不足10厘米。 一旦霎时开放整片湖上仿若仙境,只是…… 此时已入冬,静静地湖面上只徒留一潭肖冷。 今日天气不似前几日般肖凉,反而滋润温暖的很仿佛春日即将来临般。 翛冉遣走了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侍卫,只身漫步于后花园中。 园中此时却是大片翠竹与枯竹交接着,枝叶扶苏之间分外的安静,地面上散落着一片片的枯叶残枝,脚踩在上面软绵绵的。 不知不觉自己竟然来到这座‘黛月亭’中,敛去心底的暗幽,蓦然止住了脚步,停在湖边微微低首望着水面。 阳光下,早已枯萎的荷叶依旧立在水中,连成一片,是那样的亲密无间。 柔美的侧脸不禁微微一侧,似在暗思着什么…… 约莫过了半刻,只见他随手扯下一片枯黄的竹叶在指尖把玩,沉暗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精光。 与鬼潚的这场较量是早晚的事,毕竟这天下之中根本不需要两个皇。 突然,恍惚中水面上许是阳光折射的关系竟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张模糊的容颜。 心弦猛地一颤! 只见他薄薄的双唇渐渐扬起一抹笑意,随即丢下被撕裂的竹叶,大步朝书房走去…… 今日阳光分外明媚完全没有一点冬季的感觉,微风吹来,一阵幽香、淡雅的泥土气息便迎面而来。 缕缕阳光撒在身上顿时觉得整个人格外舒服温暖。 春光明媚,连带着眼前这自然世界也是如此的美丽,到处放射着明媚的阳光,到处炫耀着五颜的色彩,到处飞扬着悦耳的鸟叫鸣…… 晴人一早见天气转好便下山买些用品,而我闲来无事便搬了张案桌到室外练字。 选了一个背着阳光的位置便俯身落笔。 大约写了有近百字时,手中的笔竟突然有些拿不稳,微微蹙眉,放下毛笔。 轻轻地揉着手腕,心中不禁一沉。 最近几日不知怎么的,只要这手抬得时间稍一长,就会像现在这般酸痛甚至还会微微发抖。 心里这么一想,不禁翻过手背,慢慢摊开手掌… “怎么了?”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 腾临俊站在一边已有些时候了,见她独自练字也不想扰了她,可见她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停下手中的笔,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只盯着自己的手。 我闻言不禁一个回神!转身… “没什么,只是这手有点麻了罢了”我微微一笑,随手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 “手麻?!”只见他漂亮的剑眉一簇,疾步朝我走来。 “只是手麻吗?”他走之我面前,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来不及捕捉,只盯着我放下的手。 “呵呵…许是我练字抬得太久才有些麻,没有大碍的”我见他有些紧张不禁轻笑出声。 可他却不曾接话,双眼微微一眯,抬头直视与我缓缓开口道: “你把手掌摊开,不!再撑开一点”只见他面色非常严肃。 我只能照做,但是…… 随着右手掌不断的撑大撑开,我原本不以为然的表情逐渐变了颜色。 只见我的右手因为张开不但遽然得开始颤抖着…甚至…甚至掌纹上竟隐约印出条条血痕…… 那淡淡浅浅地淡红刹那刺痛了我的眼睛…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 瞬间僵硬了面部表情。 我极力压制住心底的恐慌,愕然抬眼,直接撞上同样一脸诧异的他。 此刻他眨也不眨紧盯着我…… 我们两人相视而站,案桌上的毛笔不知何时已滚落到地上。 望着掌心中的浅红色顿时原本身上温暖的温度降到最低,只感觉从背脊处油然窜起一股寒气。 我再傻也不会认为这现象是练字过多造成的。 那道道血痕虽然颜色不深却格外刺目,条条都顺着掌纹隐隐显出。 原本就颤抖的手此刻越发战栗的很! 我与腾临俊面面相视一时却没人先开口,直到……他突然俯首抓起我冰凉的右手时我才惊觉过来。 低首! 脸色又变得煞白! 不过几秒,那怵目的血痕又消失不见了,仿佛刚才不过是我们两人的错觉。 阳光依旧温润,金色的光晕在周身渐渐韵开,带着温柔的气息穿梭在这片山野之间,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 可是即便如此却抹不去萦绕在我们彼此间那股淡淡幽深静默的阴霾…… “我…” “你……” 突然,我们同时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只能又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一股暖风从我的侧面袭来,带着一丝芳草香。 我深深吸了口气望着一脸萧然的他开口道: “这…是…什么……” 却见他剑眉一陇,并不言语,只静静地注视了我一会后缓缓低头,轻轻抓起我垂下的右手,然后又动作极轻地瓣开我紧握成拳的手。 被摊开的掌心早已恢复正常。 过了一刻后,他才缓缓接话道: “现在还不能断言,我需要时间……” | ------------ 第贰贰柒章 影音 虽然他只简单地一句话,却能清晰地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一丝沙哑紧绷。 我直视着他,他却刻意避开我的视线,眉间似在隐忍着什么。 脸颊温暖触觉消失,心,猝然提到嗓子眼。 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浑身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而腾临俊却铁青着脸,目光有些锐利地紧盯着我的掌心。 我望着面前他的沉默突然抽回被他牵住的手,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晴人…” 虽然暂时还不知这是何现象,但凭着感觉…我却已然能猜出几分。 腾临俊闻言不禁一个抬眉,只愣了片刻后终还是点下了头。 天色阴沉…… 这里仿若是天地之间唯一一块没有被阳光眷恋的地方。 冬湖边,萧静的湖水倒映着那座白色的大理石坟墓。 周围荒芜根植遍地,唯有墓碑前摆放着一束早已枯黄的花叶。 一袭紫黑色长袍随着凉风徐徐飘扬着衣摆,一头短发则用巾帽遮住,来人身高很高,高到把原本就微弱的光线都挡了住,只映出周身的一片阴影。 他的眼神是那般的淡漠,毫无波澜,只冷冷地俯视着面前这座沉默的墓碑… ‘蕲国司寇麟大将军之墓’ 低沉而又暗哑的声线缓缓从来人的口中流出。 一双视线蓦然又转到墓碑前摆放着的枯花叶之上,姣好的嘴唇突然轻扬牵出一丝似有似无的弧度。 他高高的挑起了眉,细美的双眼闪过一丝暗光。 一双如深渊的双瞳瞬时透露出一抹看不懂的阴霾神采,而与此同时一股无法掩藏的沉鸷气息,正从他周身渐渐弥漫出来,咄咄逼人。 仿佛那束花叶刺痛了他的眼。 他蓦然一个抬腿,踢散了那束花叶… 枯萎的花叶顿时洒落在墓碑周边,零零散散、纷纷乱乱… 无视散落的花瓣,依旧立于碑前的他原本垂在两边的手却随着花落紧紧地握成拳,关节处隐约泛起一片青白微微颤抖着。 他无言地立在墓前,让人感觉他与这阴冷的坟墓是那样的和谐,甚至有种融为一体的错觉。 突然,他俯身而下捡起散落在脚边的一片花瓣。 紧抿着的双唇微微一启: “潯月…牙儿…无论你在哪…孤便在此…等你……” 明亮的屋子内,除了一桌四菜一汤外便是三个默不作声,默默吃饭的人,只是三人表情各异。 腾临俊修长的手指托起瓷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碗中早已凉透的汤。 至于我不知是真饿了还是想掩饰内心的焦虑只一个劲的往碗中夹菜也不管吃的完吃不完。 而一边的晴人看着面前举止神态都有些古怪的两人,几次微张的口都最终未吐出半个字来。 嘴角一抽,低头扒饭。 约莫过了半刻… 周围依旧一片诡异。 晴人就坐在腾临俊的身旁,终还是忍不住,面色狐疑地看了眼只闷头啃饭的我后又偏头把视线移到身旁人之上。 只见此时他那张清雅的侧颜仿佛凝着一层阴云,澄澈的双眼微垂,叫人看不真切。 朱唇微微一抿,柳眉一簇。 自从自己从集市上回来后,眼前这两人就感觉有些古怪。 都半天了居然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不会是这两人在自己不在时闹了别扭不成。 又多眼了两人几眼,最后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气。 暗夜临下,一轮冷月如钩,悬在深如黑海的夜空之上。 冷冷地俯视萧静的大地。 直到一条纤细的身影渐渐隐现出…… 还是无法入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的都是那忽现的血痕。 望着身处的一切… 整片山野似乎都被这夜色包围着,深深的睡眠着… 不知站了多久 直到忽来一阵凉风,周身的野草不禁随风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 好冷! 我不禁捋了捋衣襟,整个人到现在还是空空的。 不知觉地低首,扬起右手缓缓摊开…… 看着掌心那数道清晰的纹线,顿时失了神。 今日早上蓦然印出的那道道血痕仿佛此时此刻又浮现在眼前,怵目惊心,怎么也挥之不去。 虽然之后腾临俊只简单地说需要查找些医书方能断定是何原因,但……不知为何 心中那不断溅起的不安却如一个漩涡般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而我却无能为力,不觉揉揉眉心,一声低叹… “外面这么冷,你还出来”突然,一个轻淡仿若虚幻的声音毫无预兆的从背后响起。 风声拂面,忍不住一怔! 不知觉地收紧原本摊开的手掌,收回,慢慢垂下。 “那你呢?还不一样”我故作轻松的一笑。 回首,他就站在那里,月光最暗的地方。 深沉的双眸此刻许是夜色的关系看上去竟有些惆怅和幽虑,一身浅蓝色长袍印出夜的寂寥。 他的发丝在空气中微微扬扬…… 面面相觑… 我们距离不过十米却相视而立,谁都未曾移动半分。 “还是回去吧…夜晚阴寒”很轻很平淡的嗓音竟多出一抹起伏。 可我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淡然的眼神中里那无处可藏的担忧。 见他目光深远幽冥的直直望着我,心中一沉,脸色竟一暗,微微调整了呼吸压低声音道: “知道原因了?” 腾临俊原本还淡然的表情闻言瞬时一僵,眼神一暗,举步朝我走来。 “是…血线”腾临俊不觉喉口有些梗咽。 “血线…?”我无意识地重复着他的话。 风声不知何时已然消失,而耳畔所聆听到的,只有他那渐行渐近的细碎脚步声。 步步印在我的心上…就如那两个字…… “我翻遍了太白的医书,方才才从他的一本手札中看到一册与你相似的列子”淡淡的语气掺着丝丝的凉意,恐怕连他自己都未听出吧。 “上面怎说?”我自己都诧异此刻竟会如此的镇定甚至平淡。 “潯月……或许你的情况与书上所记的…并非是同列” “上面怎说”我重复道,目光却比之前坚定了许多。 他步至我面前,俨然停止了脚步。 只见他姣好的上唇一紧,视线从我的脸上不自然地移开…… 望着幽暗的山野远处… “临俊!”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若有私无的叹息乱了夜絮…… “无解”他缓缓转过脸,一双清澈的瞳孔浸满了夜色,他的语气冷冷柔柔,似乎一碰就会破碎般,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梦幻和不真实… 但是那两个字却如针刺般扎入我胸口中…… 叫人生疼! | ------------ 第贰贰捌章 冷夜 又是一日,早早地用了晚饭便独自回到房内。 我抱膝坐在窗下,看着月色一分分移动… 心中恻然…… 掌心中那所谓的血线并未再现,但是…心中那不安却日益渐深,搅得人无法平静。 那日之后我亦与腾临俊一起翻阅了关于那手札中所记录的册子,上面只简单地记录了寥寥百字。 大意是说有一男子,不知何因掌纹中偶会隐现出条条血痕,除此之外身体精神上却与常人无异,当时这名男子寻遍各国名医都终无法解此怪症。 最后,对于这名男子的下落和此症是否治愈等也是记录的模糊不清,但是…… 手札中最后一行中的两个字‘卺内’却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中。 据册子上所记,那名男子最后出现的地方竟然是卺国境内,之后便再也没有关于这名男子的任何记录和与此有关症状的记载了。 …‘卺内’?! 不禁心中一沉,难道这只是一个巧合?还是说…… 突然,寂冷的空气中顿时冉起一丝热气… 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见一只雕花瓷碗伸到我的面前。 “我见今晚你吃的不多,便替你留了碗汤”他温暖语气,正如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汤般暖了我原本的不安。 我有些愣了愣,看着面带浅笑的他。 “我可是有敲过门的,怕是你在想心思未听到罢了”他嘴角微勾,含着一抹笑。 说着又把瓷碗朝我面前移进。 我知他故意晕开有些压抑的气氛却也未多说什么,只有些失神也忘了伸手接过那瓷碗。 腾临俊见她面色有些难看,也不接过,嘴角一牵转身朝案桌上走去… “我先搁在这,你若稍后饿了再热热” 他修长俊挺的背影投射在此刻有些微亮的室内,拉得有些长亦有些软、幽亮的烛火韵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温润和平柔。 心中一瑟! 我也是一个很世俗的人,会害怕更会彷徨无错,也会为了一件事郁郁寡欢,犹豫不决、也会为一件小事而难过或感动……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此刻如一幕幕走马灯般在眼前不断闪过。 搅得我有些头痛! 而我与司寇邪两人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十分简单却非常的幸福,为何…为何……要破坏这一切?!我要求的并不多亦不贪心…… 不过……只想守着一个人罢了…… 难道连这也算贪念… 眼角有些生疼…… “怎么了?”见我失神的望着他搁在案桌上的热汤,腾临俊转过身又细声关问道。 我一个回神!又望了眼那碗冒着热气的热汤,身体竟是热的,心中似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被瓦解。 指尖一颤!不禁立了起来…… “潯月?”腾临俊一惊!面色有些动容。 我一步步朝他步进,视线竟然有些模糊…… “可以借我一下肩膀吗?”我强忍住沙哑的声线,微笑道。 他不语,立于原地只怔怔地看着我,不过几秒,便点下了头。 没有片刻迟疑,我一个上前,把脸埋在他那坚实的肩膀上,再也忍不住了…… 泪……无声地泻下 湿了他的衣也搅乱了一夜的冷色。 腾临俊沉默不言,倾澈的双瞳不禁徐徐闭上,但是浑厚的胸膛却不觉牵起一抹起伏,食指一颤!不知觉地缓缓伸出右手,慢慢扬起…… 刚欲落在她的后背上时,却猛然停住了。 双眸几乎同时一睁! 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颤…… 终……还是轻轻地垂了下来…… 小心地移开视线,望着此刻窗外的夜色,将思绪付诸那无穷的夜空中… 她给他的感觉,就如高悬在冷夜中的这轮月亮般… 散发着的淡冷幽悯的月光一样…… 天还是灰蒙蒙地,一夜未眠,纠缠的心终还是下了决定,无论这刹现的血线是否与那个人有关,我都不能坐以待毙。 相对初时的不安此刻反而平静了许多,或许是对那个人的憎恶取代了这份恐慌。 独自不告而别,是我知如果与临俊、晴人明言定会被劝阻。 现在的我、只想一人…… 所以,只能选择一人离去。 我亦是自私的,去卺国…去找司寇邪成为现在我迫不及待想去做的事,也是未做不可的事。 只是……临行前,却有一个地方不得不去。 只想在去卺国之前去那看看,不知这一去他日再见又会是何时何日。 沿着显‘之’字型的山野小径,步步移动。 荒山一片死寂、了无人烟,只偶有几声鸟叫声让人听来有些心惊。 在树林里那一棵棵树,树上那一片片的枝叶,一阵凉风吹过,枝叶顿时飘落下来,有几片落在我的发上、肩上、脚边流过的溪流此刻怕是还未苏醒,只静静地浮动着… 那飘落地几片枝叶浮在水面上,只静静地随着水波徐徐漂荡着… 虽然已冬季,却依旧掩不去山野间的另一番景致。 只是此刻的心情与来时已截然不同,二人同来,此时却只一人独返。 轻轻地摇了摇头,敛去眼底的失意。 继续踏步往山下行去…… 冬中祭碑,久久伫立。 寒风中隐约站着一个人,修长高挺的身影,面色却凄厉阴寒,眼神幽冷似鬼。 他不言不语只独自一人立于碑前,视线却凝在不知名的远方… 看样子似乎并非来祭碑,而是… 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山水水山,有人道:有山有水才是好风光。 但是随着目的地的临近,这身处的山水间,虽然水有水的清澈灵动,但却始终保持着一种单调的暗蓝色,山虽然沉稳厚重,默默地立于那里,它无语、无悔、无惧、可即便如此…此刻…看来却同样有些压抑的紧。 又不知不觉地前行了许久… 终于,我明白… 山水无情只是看的人心境不同罢了。 我不是智者,也非仁者。 只是一介俗人罢了。 嘴角不禁自嘲地上牵,此时此景…竟然还有如此闲心… 天色由灰转亮,直到又慢慢转暗…… 终于…那若隐若现的石碑渐渐映入眼帘之中。 | ------------ 第贰贰玖章 冬凝 脚步俨然停滞,有些茫然地注视着面前伫立的石碑,竟一时不知想做什么。 我来这里到底想看什么?又或是想来寻求什么来填补此刻寂寥的心情。 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也是空荡荡地… 怕是只深陷于自己的思绪中,此刻的我并未留意到… 与此同时,一个人正一脸阴虐的立于身后侧,眼神狠毒得骇人,丝毫不遮掩满身的杀意。 一双眼睛冷若千年寒冰,闪着刺人肌骨的寒光…… 鬼潚冷着双眼看着此时一身素衣立于碑前的她,墨绸丝丝缕缕的扬起在空中飘逸着,眸光由冷转阴直至如寒潭的最深处…… 由于纱裙下摆显得较长更衬托出她那几乎完美的腰身,一头青丝随意地披下如流水般… 入眼的她… 眼神遽然冰冷起来,此刻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隆冬之中,周身已然结成一层冰。 猛然!立于碑前的我只感觉背后一股凌厉地杀气袭了过来, 让人心底寒意顿起。 凭着本能不禁寻着这种感觉缓缓转身… 脸色霎时惨白! 仿若突然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山冷得在颤抖,连周围的空气也似乎都凝固了起来。 眼神如果可以杀人的话 ,恐怕此刻的我早已化成灰随风飘扬了。 我们四目相遇,有他的愤怒也有我的惊慌! 双腿仿若不属于自己般,无法移动半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徐徐逼近,我已经开始有些厌恶起这样没出息的自己来。 相比我的震惊,他却显得格外淡然,甚至默然… 似乎已等我许久。 “来了?”一丝阴气迎面袭来,我不禁闻言打了个战栗。 迎面走来的他嘴角浮起一层浅浅的笑,却带着一丝阴霾刺了我的眼。 “还记得孤跟你说过什么吗?”他边走边说、语气平稳的有些异常。 可他那如野兽般的黑眸却紧紧地锁住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我强压住几欲跃出的心脏,双手不自然地交握,来抑制住此时此刻颤抖地双手。 鬼潚一双阴暗的眼微微一瞥,似无意地扫过我交握的双手后,又不紧不慢地抬起首…直射于我… “不记得了吗?”只见他嘴角扬起一抹绝冷,自言自语地继续道。 细长的眼睛闪过一丝阴狠,但却又极快地被压了下去……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他,如果这血线真与他有关的话,此刻他居然又会出现在这里、那这个人真真是我的梦魇了…… “需不需要孤在这提醒你一下呢…牙儿姑娘?不!孤……应该叫你…潯…月…才是”他眼角带笑,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是冷森森、血淋淋的。 待听清他说出那两字的同时,我只觉得指尖猛地一阵抽疼! 他脸一沉,浑身带着寒意,一个伸手粗暴地拽起我的衣襟,另一只手捋齐我额间的刘海,缓缓开口道: “耍孤很得意吧” 但相比他的行为,他那两个字却更让我战栗! 血红的双眸,脸上有毫无掩饰地暴虐,我只有四个字形容:毛骨悚然… 我沉默着,不言不语,但却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懦弱。 于是只能强压着调整自己的呼吸,不躲避他如兽的视线。 我以为他接下去或是再说些什么极具挑衅的话又或是显示他多么变态的行为,但是……没有 他只冷冷地看着我,片刻后蓦然松开手,竟不知从哪抽出三根香。 “既然来了,不上驻香吗?”他这话说的极慢极沉,但是那嗜血的狠毒和凌厉而威严的眼神却一直不放过我脸上的任何表情。 我只盯着他并不打算接过。 我们就这么相视而立,映入彼此眼中的有太多难以形容的复杂。 “隆”!猛然一声巨响响起! 毫无预兆,我们就这么面面相视不躲不闪。 紧接着,又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转眼间雷电交加,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震耳欲聋的雷声还犹在耳边脸上却瞬时已经被一片寒雨给打湿。 雨丝很细,很硬、更冷…… 根根打在身上只觉得体温不断下降。 雨中的他如狼一般犀利地眼睛直直盯着我,但是身上隐隐地透露着阴气却丝毫没有因为这场雨给掩饰了去,不禁有点心颤。 但是… 人到了这种时候怕是也无所谓了… 我亦直直地望着他,这个一直甩不去的梦魇。 几番两次的被他算计、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我甚至都开始有些讨厌起这样无能的自己来了。 雨水汇成的水流像小河一样,顺着上方的陡坡倾泻下来,流过我的脚边。 他的头发也已经全湿,地上的泥水亦过了他的脚面。 雨不断地随着风向而改变方向,横的、竖的、斜的、密密麻麻的、像断了线的雨针,又像一块巨大的绸缎,在天与地之间飘舞着。 周身的树枝也被这狂风吹得有些东倒西歪,摇摇欲坠…… 只觉得透骨凉的水不断地往身上各处浇。 衣服早已湿透,全身没有一点干松的地方。 好冷!可心里却镇定了许多。 突来的这场雨水如一盆刺骨的寒冰把我浇醒。 原本的惊惶缓缓被一种莫名的愤怒所代替,不顾早已淋湿的面容和冰到极致的身体,我徐徐开口直射同样置身于冰雨中的人。 嘴角嘲弄地一勾道: “堂堂一个卺王,难道只会把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用在一个女人身上吗?” 许是对我前后的反差感到一丝错愕,但也仅仅只是一刹那,只见他同样上唇一扬,不冷不热地回道: “孤向来如此……” 我见他如此坦承自己的卑鄙一时有些无语,倒是一时间不知该说甚好。 “当时你说自己不过是一介宫女时,孤就已经怀疑了……放了你,不过是想看看你究竟玩的什么把戏而已”他那极其沉闷的声音穿过雨丝显得更加阴沉。 “同样的把戏你玩了两次,不觉自辱吗?”我挑衅道。 “那又怎样!只要有效,即便再多两次又何妨”他却无动于衷。 我顿时没了言语,是啊……他有何可耻?只怪自己太笨。 第一次他在我与野兽大战受伤后便就在那药中加了冰盅,第二次在那洞窟中他又故技重施在药中又加了血线,如果说第一次我是由于昏迷不醒而被他下了药、那还算是情有可原,可是……这第二次,我可是真真正正的是在非常清醒的情况下被他下药的! 思至此,心中那股原本不断涌现的愤怒竟渐渐消褪,直到化为一阵轻笑。 “呵呵呵…喝喝…”潯月!枉你自允聪明,不过是愚人自欺罢了。 见我不怒反笑,这阵阵笑声在雨中显得格外阴森怪异。 鬼潚依旧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仿佛打在他身上的并非冬日里的寒雨,而是那绵绵春雨拂过他的衣襟。 浑身带着一丝冰冷似与这天地化为一体。 “鬼潚!你打算如何?!”我收起笑声,面无表情地抬首望着他。 见他冷着双瞳并不语,我又继续道: “你不会杀我!杀了我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相反,你多番在我身上下药无非是想利用我,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何…能让你拿来利用的地方…说吧…你的目的” 又是一阵风,乌云滚似的已遮黑半边天。 地上的寒气与凉风搀合起来,夹杂着雨水染了整个世界。 空中的河往下落,地上的河横流… 徒留一身的萧冷,一切都被裹在雨中… | ------------ 第贰叁零章 荆棘 ‘荆棘’滴乳石洞又称‘荆棘’岩石洞天然物。洞穴内由于地质条件形成各式各样的石笋、石柱等不同形态的怪石异状,滴乳石光泽剔透、形状奇特。 但是这种地方会生长药草倒是第一次听闻。 司寇邪两日前便已经来到卺国境内,但是为了寻这个‘荆棘’滴乳石洞却花了整整两日的时间。 ‘荆棘’滴乳石洞处于比较偏僻的山间中。 洞穴外面极其普通与一般的洞窟无异,只是一步入其中却顿时有些惊异。 走进洞中,便觉得光洁耀眼。 洞内随处都是滴乳石,湿润清新、颜色七彩透明、有的像玉帘从顶垂直到地、有的像雨云倒悬空中、有的像涛涛白浪、波涌连天、蔚为奇观。 司寇邪不禁心中一叹! 如若不是来寻物,定要带月儿一起来赏这天石。 只见他愣神片刻便收起眼底的惊赏,四周探寻起来。 由于洞深无路,加上里面险峻湿滑难行,所以司寇邪步步较为缓慢。 沿路都是异石,有乳白色、浅红、淡黄、红褐、深紫、明蓝、翠绿、还有的是由多种颜色间杂,形成奇彩纷呈的景美图案。 再无心观赏这精美,司寇邪双眉微拢,不知这太白口中所说的‘魜鱼’究竟会生长在何处? 生怕会遗落错失任何一个细小的地方,不禁一步一顿的寻找。 脚下的石子越走越湿滑、越走越倾斜。 不知不觉,在洞中已然走了许久,虽然洞里不是很暗却也难辨时间。 他不知,洞外的天色亦渐渐暗了下来。 司寇邪脚步不轻,但是却没有响起丝毫的回声,仿佛一切声音都被这洞穴中的滴乳石给吸取了般。 周围一片寂静… 继续沿着崎岖而湿漉漉的石子,整个人渐渐有种浸润在一片蒙蒙雨雾中的错觉中,只感觉无比的透凉和空旷…… 就在他依旧小心谨慎的前行之际,原本眼前的滴乳石突然变得少了许多,又行了百余步,顿时一阵强光摄入眼帘之中。 司寇邪不觉微微眯了下双眼,然后定晴一看。 竟见溶洞底部串流着许多条碧澄的小湖,湖畔躺着各种千姿百态的石头,有的似各种各样的花朵野草、有的又仿若一只只小动物、形状清晰逼真,栩栩如生。 叫人惊叹的同时又不禁感叹自然的神奇。 就在自己愣神的顷刻之际,突然一道绿光刺入眼中。 心弦猛地一颤!不禁加快脚下的步伐寻着绿光移动。 有些微急的脚步在离绿光越来越近的同时相反的却慢慢停了下来,司寇邪一双如墨的双瞳渐渐泛起一抹欣喜,只见他嘴角微微扬起… 不会错!原本以为寻它必然不会如此轻松,没想到… 离自己不过十几米之遥的是一片多刺无叶的植物,其植物果然是上半部分像极了女子纤细曼妙的身形而下半截又仿若锦鲤的尾翼。 仔细一看,原来这植物并不会发光,这绿光是植物周围晶石所发出的。 ‘魜鱼!’绝不会错!司寇邪心中一喜! 稳了稳有些悸乱的心绪,不禁加速脚步。 可就在离植物不过一步之遥时,司寇邪原本扬起的嘴角蓦然一落,双眸一凌! 脚下猛然一止! 只见他刹那褪去嘴角那一抹悠然的笑容,变得冷厉。 只静静地垂首敛目! 似在深思。 要不是自己及时收步,这一步之差便…脸色顿时有些沉暗。 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正是一条粗数十围的大瀑布,因为这瀑布的水声被洞中吸了去故没有察觉到。 它就像一条静静的银龙…… 在这洞穴之中居然会悬挂着这么一匹浩大的飞瀑,心中一阵诧异! 不禁微微向前踏了一小步,往外探了探头。 湍流的水从半空中猛扑下去,层层叠叠的巨流、不见底。 但即便如此,却能隐隐约约闻到一阵阵扑鼻的水清的味道,那层层白烟亦若隐若现,虚无缥缈…… 心中徒升一股肖冷。 只因那‘魜鱼’就在这个深不可测的瀑布延边上…… 雨在不知何时已停了…… 可依然能感觉到那冰冷刺骨的雨丝从天而降打在心底。 浑身无一处是有温度的。 我们就这么直直相视,即便视线都已然被这场雨水给模糊,却都能清晰地看见对方眼中的倒映,以及那最底层的暗涌。 他不言不语只站在那… 但是那眼光直射过来,却让人心中一战! 鬼潚不由些微微挑起眉尾,面无表情地看着此刻站于离自己不过几米的人。 浸湿的乌发之下,一双清透坚毅的眼眸正直视着自己。 即便她再强装镇定,但自己却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藏在眼底最深处的那一丝慌乱。 她的衣衫亦早已湿透,雨水顺着那头墨丝沿着有些苍白的脸庞、下颚线条徐徐流进领口,她就这么直直地站在那… 原本就毫无血色的双唇此刻更是透明的甚。 与她像现在这般对视已不止一次,却似乎从来不曾像现在、此时此刻般……有些异样 心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许是被这突来的雨水给浇的平静了很多,心中渐渐平了起来。 对面的他如刀雕的脸庞早已湿露,一双狭长的凤眼似乎在思付着什么,突然,微微一眯,表情凝止不动,不怒亦不燥。 可即便他此刻不说一句话,这满身的萧气却开始随着雨止而渐渐漫了开来…… 在苍凉的树木间匀开一片极冷。 阴寒…… 良久,他深阴的眼眸微微一闪,终于开口道: “你如此自作聪明,想必孤的目的也能猜到几分吧”暗沉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复以往的冷寂。 我看着他神情漠然,沉声道: “潯月猜不到” 雨落,只见他微微凝起眼角,眸光一点一点地扫过我的面上,随即又不冷不热地启口: “天下”声音冷冽却又暗藏涌潮。 毫无预兆地听到这两个字,我不禁浑身一战,却强压了下来。 “那与我何干?” 他那薄薄的双唇闻言不禁一沉,一双鹰眼直射过来: “司寇邪……”听着他突然一字一字说出,心里忽然就觉得被什么撞了一下,但又不能被他看出我的动摇,稍顿了片刻后淡薄回道: “他已辞了官” 一时气氛陷入一片沉默中…… 静得让人有些不安、焦躁…… 我微微定了定神,却见他并不急于回道,嘴角微微一牵,似看透我眼中的不安,忽然眸光一闪、声线中似带出一丝得意: “可他毕竟还活着” 一股涩意顿时从舌根处涌出,原本松开的双手不自然地紧紧握成拳。 不知觉地紧抿着双唇,眼神一暗。 水渍顺着衣摆滴滴落在泥地上… 鬼潚一双锋利的眼睛不动神色地看向面前的人,把她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随着那人眼底的一点异色,眼神却越来越冷、愈来愈沉…… | ------------ 第贰叁壹章 寒滨 寒风乍起,虽不大,却也将此刻两人的体温吹得更低…… 那吹过的风似带着刺般划过我的脸颊,生疼的紧! 我终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冷战。 “你想拿我要挟他” 只见他眼底一闪,嘴角淡淡向上扯起一个清漠的弧度,语气却是平静的很: “原先是这么想的” 手上一抖,冷早已寒遍了全身、直到指尖,抑制住有些战栗的声音,接到: “现在呢?” 恐怕连我自己都没听出此刻说出来的话竟不带一丝感情、起伏、就如… 此刻面前之人一样…无异…… 鬼潚眼角原本有些微挑,听到此言却慢慢平了下来,轮廓分明的薄唇淡淡一抿,狭长的眼眸一暗,竟朝我踏出两步,就在离我不到一米的距离时…蓦然停住,就听见他沉暗的嗓音缓缓响起: “现在…孤想……拿他来要挟…你” 微暗的天空之下,他负手站于我面前一副君临天下的俯视着。 眼中见不到任何的倒映… 只弥散开一层层阴洌…… 地面上积成的水潭隐隐约约之中朦影着一个俊挺高大的侧影,背脊挺得笔直。 心里一道轻微的声动在静寂的山林之中响起…… 那天空中层层的乌云此刻似朵朵狠狠地压在我的胸口上。 让人喘不过气…… 鬼潚微薄的上唇叫嚣地一扬,风自她的发间滑过,吹开那些湿露的青丝。 她虽面上平静无常,但自己很清楚,她撑不了多久,在不久之后……她此刻眼底的动容早已映在自己的眼中。 我压低声音,尽量使自己看上去不是这么紧张。 “要挟我?我能助你得这天下吗?”嘲讽地一笑,只想掩盖此刻心中那一抹一丝的不安。 突然,只见他深黑褐色的眼瞳一沉,似乎并没想到我会有此一问。 见他不语,我又继续道: “潯月竟然有这等本事…却是连自己都不知晓”我扬起嘴角,语意淡然。 鬼潚一双黑褐色的双瞳变得愈来愈深,只见他眼神顿了顿,然后目光渐渐凝在我的面上,褪去冷厉忽然有一抹奇异的颜色划过。 雨停了!风却显得异常的寒冷! 他沉默了一阵后,面无表情,唇角掠上讥嘲,他的视线就这么紧紧地压在我的双眸中。 “你又何必自谦…他们君臣之间原是相得益彰的,可…谁又知……这世上却偏偏多了一个你,而你,又偏偏无意君而亲臣……你认为这翛冉可是个眼中容得下细沙之人吗?”他语气清淡,双手环胸,完全一副置于事外看好戏的姿态,心中一顿反驳道: “卺王未免也太看得起潯月了,蕲皇自是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而拿自己的权势做赌注…而邪…他…他更不会,为了儿女私情做出有违……”我不觉语落一停,却是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瞬间僵硬了面部表情…… 鬼潚一览把她的表情收入眼底,阴柔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 “是吗?那如若孤把你现在送到那翛冉手上,你说…他会不会把你还给司寇邪呢”只见他遽然褪去的那阴柔的笑容,变得冷厉,一双眼睛寒芒如针…… 心中闻言不禁一颤!他是想用我来离间他们,从而造成蕲国内的非议。 想想,如果整个蕲朝殿内个个得知自己的国君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的臣子相争又会是怎样一个局面…… 但是…以我对翛冉的了解,即便他真对我有意想来也断不会为此而赌上自己的,他与司寇邪不同,他是那种身来注定与皇权无法分离的男人…… 也是分离不了的男人! 见我默不作声,头顶上方忽然又响起一阵低沉而阴郁的声音,声音略略带着些慵懒。 “噢……忘了告诉你,那个翛冉前段时间昭告天下追封了一个女子为‘蕲妃’听闻那个女子不但只是一介平民而且还是一个哑巴…就连这名字也有趣的很,叫…对了!居然与你一样,也叫…牙儿!” 愕然抬眼,发现此刻他眨也不眨地紧盯着我。 迎着他倏然沉鸷的脸色,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却同时听着他的话语,脸色越来越暗,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他也没这必要。 可…真如他所说这般的话… ‘蕲妃’!是蕲国历代国君册封自己妃子最高的荣誉,怕是不在这皇后之下。 “蕲妃……”我无意识地轻喃出这两字,心中有股难言的沉闷。 “他似乎并不知,自己所封的这个‘蕲妃’竟然就是……你…潯月!”他迅速恢复了阴沉的脸色,语意凛然寒冷。 我闻言心中一刺,目光一冷! “如果他知道事实后……现如今你的身份又已昭告了天下,恐怕……你与司寇邪只能……” 心底最后一根弦,也瞬间崩溃,无力地滑落… 摔成碎片! 好痛!仿佛有一把利刃刀刀刻在心中。 没错,我与司寇邪虽有先皇的指婚,却毕竟未正式成过礼,如若一旦…… 我身份曝露的话,我竟然…或者说,现下… 我竟已是翛冉的妃子?! 蕲国有律,身为国君的妃子即便被废也不能另嫁于他人,否则…两人皆被处以极刑! 喉咙深处干涸得近乎火烧,身体百骸,亦沉重得无法挪移半分。 指尖抑制不住的微微战栗着,而对面之人的那双视线,原本阴霾地表情此时显得更加阴冷让人心颤到极致…… 心,猝然提到嗓子眼… 蕲内宫之中。。。 “娘娘……”站于一旁已有半个时辰的心凝终忍不住低声轻唤道,一双漂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此刻半倚在软榻上的华贵女子。 她就这样看着那张告示已经足足有半个时辰了,即不见她有任何的话语也不见她神色有何异样,只静静地垂着双瞳…… 让人有些发虚… 没有回应,只能从空气中感觉到那一丝丝清寂的孤凉。 半倚在雪白色软垫上的女子褪去一身宫服,反而显得年轻了许多,一双绝艳的双眸微垂着,脸色却还是有些苍白无力,只见她姣好的上唇随着话音渐渐扬起,似带着一丝无奈、一点嘲讽、一缕悲凉…… “娘娘”又一声,只是此刻的两字包含了更多的关心和悯怜。 一双艳丽的双瞳微微一敛,朱唇微启: “他…终……还是…放不下她”毓娇无力地搁下手中一直捏着的纸张,抬眉望向窗外。 今日无雪,天空蓝的出奇让人不禁望了犹如被吸了进去般。 ‘他!她?!’心凝见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心中虽疑却也不敢多言,只静静地立于一旁伺候,眼神似有若无的瞄向那张纸,那是张蕲皇昭告天下封妃的告示。 于是,又小心地抬了下眼看了看那张几近完美的侧颜。 又陷入一阵沉默,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候后…… | ------------ 第贰叁贰章 毓凝 “即便她已不在…我……终还是……”嗓音浅哑低沉,话语显然未完,却见她俨然止住,一双美目竟泛起一丝朦胧又不失坚强。 是的,即使自己再如此的不甘和心伤,却依然不容自己显出一丝一毫的软弱,只因…坚强,这两字,已深入骨髓…… 忽然,整个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清幽香味… 仿佛过了许久又感觉只是一瞬,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心凝”毓娇眼底一掩之前的幽淡,一个转眸看着身旁的翠衣女子。 “是,奴婢在”心凝似乎还陷在刚才的情绪中,忽闻她召唤竟一个晃神。 毓娇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后,轻声低咛道: “你出去吩咐一下,本宫……今日便要回宫”声音中丝毫不见她方才的暗沉,字字强势带有不容人抗拒的威严,虽依稀带着些许疲倦,却没有一丝犹豫。 “啊!是!是,奴婢马上去办”心凝一个反应过来,恭敬地行了礼便急匆匆地朝屋外小跑而去。 见女子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毓娇纤细玉葱一伸!又挑起那张搁在身旁的告示。 泛黄的布告上那字字映在眼帘中竟是如此的刺眼。 他!居然在自己不在宫内的这段期间内颁布了这个告示,但是…即便自己在宫内又如何?!蕲国国君想封哪位女子为妃是不需要通过自己这个皇后的。 皇后…这个头衔不过只徒有荣华而已。 “蕲妃…牙儿…”不知觉地反复着这四个字,很轻很平淡的嗓音竟多出一抹起伏。 指间千丝缠绕,心内如麻如絮。 “翛冉…你竟如此惜她…我…却是连一个已死之人都比不上吗”不知觉地轻淡出声,似乎是有人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待话语尽落,只见她原本苍白的脸色竟刹那又惨淡了几分,握着纸张的手指不禁微微一动,为什么?!此刻心底泛起的萧瑟是为了什么? 忽然,那双原本让人看不清虚实的双瞳遽然一紧! 难道?难道…连日来的沉闷抑郁之情竟然…… 浑然不知所措… 竟是因为他?! 这突来的认识让自己的心房轰然一声倒塌,整个人如支离破碎般体无完肤。 心中一凉,仿佛被什么掏空了般,周遭沉闷的空气倏然一紧… 许久…嘴角徐徐牵出一抹讥讽,毓娇啊毓娇… 妄你自负,却竟同时爱上了两个男人。 而这两个男人又都只放一人在心…… 原本复杂的眼色逐渐变得阴暗,紧握着纸张的手慢慢收紧,直到尖锐的指甲穿透那薄薄的盖有皇印的告示,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深沉冷眼的双眸带着一丝自嘲,却带着一屡残忍地笑意…… “朕似乎不记得有召你回宫吧”光线不算太强的内室中,只徒留两个人,案桌上的男子自从来人到现在都未曾抬过一次头,只面无表情地翻阅着手中的奏折。 一本又一本…… 女子静静地望着案桌上的男子似乎想从他本就没有神色的表情上窥视出些什么… 终于,一个清脆却又不失庄严的声线淡淡地响起: “蕲皇此次宣告可是有意为之?”毓娇那张几乎完美的脸庞有些许僵硬,只见她长发挽起,梳成蕲髻,身着一袭暗红色绣以凤舞白云之锦服,与长长裙摆拖延至身后,于华贵艳丽中平添一份娇美。 案桌上的男子只一袭明黄色锦袍上面简单地绣着流云九天,长发亦简单地官起,柔美的眼角闻言微微一眯,眉间似在隐忍着什么… “宣告?”翛冉不紧不慢地缓缓开口道。 毓娇望着他依旧平淡无奇的表情,心中不禁油然窜出一股无名火。 “蕲皇明知她是谁、又是何身份…却还下颁这个告示用意岂非明显”毓娇柳眉一簇,嘴角一抿。 只见翛冉一个拧眉!原本修长的手指刚翻开一本暗红色的封面时突然一滞,微垂着的双眸一闪、随即慢慢抬起头,直射于面前的人。 “皇后,看样子朕有必要提醒你,朕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恕臣妾直言,她既已不在,蕲皇又何必……” “臣妾?!你既知自己的身份便应该懂得收敛,何谓‘臣妾’自然是先臣后妾!”突然,一阵低沉闷声打断了她的话语,只见毓娇脸色一暗,却是再也没接话。 依稀可以看到她垂在两边的手不禁慢慢收拢,直到紧握…… 翛冉剑眉一扬,把她的动作一览无遗。 蓦然,原本就有些沉寂的空气顷刻间,变得冷到极致,谁都没有再说话只直直地看着对方。 或许过了半刻又或许更久,直到…… “朕既然是这个国家的皇,难道做什么还要你允许?”见她不语,又继续道: “别忘了,你的身份也是朕给你的”翛冉蓦然阴柔一笑道。 空气中忽然扬起一股萧冷,似乎连氧气都被冻结了般,直到一抹不轻不淡地声音响起,才感觉有一丝破裂的声响… 毓娇嘴角徐徐牵出一丝讥讽: “你这又何必?她从来不曾在乎过你…即便你下颁这个告示又能说明什么?证明什么?难道你还天真的以为一道告示就能拥有……”毓娇柔美的眼底一瞬间冉起一抹决意,语气不禁有些凌然,竟演变到最后有一种控诉的意味。 “毓娇!”一阵怒吼,只见他一个箭步朝她逼近,话音还未落下,便一个挥手!力道之大使得她一个重心不稳,措手不及地碰撞到身侧落地的宫灯,就这么硬生生地撞上,沉闷响动! 一股沉重力道袭来,此刻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的她骤感剧痛的同时,右腿踝骨似乎有断裂的声响。 疼得龇牙咧嘴,毓娇顿时苍白了娇颜,却依旧倔强地忍住眼角欲溢出的晶莹。 但是那出手之人似乎并未有半点愧疚,只冷冷地俯视着地上的她,眼中不含半点夫妻之情。 翛冉高高的挑起了眉,原本阴霾地表情此时此刻显得更加阴冷。 见地上人脸色如纸,宫灯就这么砸在她的脚踝上丝毫没有半点动容,也不拉不移,眼波中流过阴厉之色,许久才问: “是不是朕对你太过放纵,才养成你现在这习性” | ------------ 第贰叁叁章 心伤 毓娇原本因脚踝处锥心的疼痛而紧凑地双眉却在听到他这番话后慢慢地松开,似乎这疼痛已经丝毫不能影响到她。 只冷冷地抬起一双锐利的双眸直射着此刻不移半分却依旧俯视自己的男子。 “毓娇,朕在这里再提醒你一句,朕是皇,你…是…臣……”此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女子,似乎这人并不是他的妻子,仅仅只是一个……一个他成千上万名子民中的…其中一人而已,他背对着光,柔美的线条此刻显得异常冰冷。 心,猝然提到嗓子眼。 毓娇望着这个既熟悉又是那么陌生的男子终还是缓缓闭上眼,不知是脚踝上的疼痛又发作了还是这心早已凉透,徐徐…… 只见她眼角似乎有一滴轻泪顺着优美弧度的脸庞渐渐滑落…… “来人!娘娘不慎跌倒,还不扶下去”翛冉冷着双眼,按捺不住满腹反感,只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后返身朝案桌上走去,连一次都没回过头。 夜幕悄悄地降临在人间,月色似乎并没有为这个夜晚带来一丝一点的温度或光亮。 只徒留那熠熠发光的星星,为这幕黑带来一缕幽亮。 卺军军营内,却有一人在这万籁俱寂之中不眠。 豫鄂易一身青色绵袍外面只披了一件不算太厚的披风映在这冬日的夜里,显得有些不真实。 寒风如利剑拂过脸颊让人刺骨。 男子不紧不慢地似乎正朝一个帐篷靠近。 自己趁卺王不在才能去看看她,不知隔了这么久她是否…… “豫鄂先生?”一个不起眼的帐篷外守夜的侍卫看到突然出现的男子顿时一愣。 “恩,她睡了?”豫鄂易只简单地应了一声,便似无意地朝身旁的帐篷一瞥。 “这…属下不知”侍卫嘴角一扯,实话实话道。 “不知?”豫鄂易微微挑了下眉,直视着侍卫。 “这…她有时在里面不言不语也不声不响,我们端进去的饭菜有时又会被她扔了出来,如果…如果我们…想进去她更是会厉声怒斥……”侍卫似乎有些话并未明言,只吞吞吐吐地回道。 豫鄂易却闻言不禁浓眉一聚,并不言语。 “豫鄂先生可是要进去?”侍卫见他不语,气氛有些怪异只能硬着头皮小心询问道。 “卺王可曾来过?”只见他突然冒出一句。 侍卫一时没反应过来,神色一顿,片刻后才明白过来,低声回道: “卺王不曾来过” 豫鄂易眼底一闪,自己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那个人又怎么会来,竟是自己多想了。 于是,便朝侍卫抬了下首。 侍卫也是一个机灵的人,见状便撩起帐帘请他入内。 豫鄂易刚踏进帐中一步,便感觉一股刺鼻的异味扑面而来,心中不禁一突。 帐中暗的很,想来是有火烛而她刻意不点罢了…… 帐外谈冷的月亮静静地悬挂在与昨日同样的地方,冷冷地俯视着大地,夜的寒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 可与外面相比帐内的气温似乎更低,低到丝毫感觉不到一丝人气。 突然,一个微弱的动静传到豫鄂易的耳中,许是这里面太静了,静到连这点声响都显得异常明显。 寻声望去,隐约可以见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蜷缩在一角。 脚步不禁一移,却再也迈不出第二步……… 毫无预兆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披散着头发,一身褴褛、光着脚背对着自己的女子。 喉结处不自然地一缩! 她曾是那么高傲、那么自负、那么美丽、那么…的一个人。 如今,却把自己弄成这样…… 心中不禁泛起一种难言的萧瑟,不禁脱口而出: “紫姬……” 那个背影闻言不禁肩膀一颤,随即便恢复常态,却并未回头。 “是我…”男子又一声轻吐。 背影依旧不动,似乎根本没听见般,可依稀能感觉到原本毫无人气的帐内,却随着这四个字落下,竟隐隐透着一抹微弱地起伏……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流去,男子没有再开口,背影也没有任何的回应,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这夜中的幻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男子无声地轻叹一身,刚想回身之际… “可是他…让你来的”声音很细小,细到似乎一吹被会消散般,却又透着一丝祈望。 已经转身的男子脚步一顿,浓眉一簇,心中顿思了片刻后终还是回道: “他……不会来了”话音刚落,便举步迈出,却是未回过头。 因为自己知道,即便她此刻处境难堪却也是不想在别人面前示弱的。 就在他后脚刚迈出帐外的同时,帐内却盈盈扬起一阵笑声,很轻很轻…… 帐内的人依旧没有回头,反而把脸埋的更深,肩膀颤抖地厉害,嘴角渐渐扬起一丝残酷笑道: “一个军妓…又哪里值得他惦记……”那声音让人闻之不禁犹如刺骨锥心。 顿时,周身迅速笼罩上深沉得令人窒息般的压抑。 寒风乍起,亦将那抹修长的青色身影裹在一片迷离萧瑟之中,四周静得有如荒郊…… 夜风带着会咆哮的风划过脸侧,可即便如此的让人感到寒冷却丝毫比不上此时此刻在我面前的这人,给我的寒意…… 他似乎很欣赏我在他面前不经意地表露出来的害怕,一双狭长的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我…… “你想怎样?”我终于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气氛,硬声开口。 “将帅与君主本就如辅木与车轮的关系,团结无间自然国家强盛,如产生嫌隙则…一定衰弱,潯月,你可认同?”鬼潚嘴角一牵,眼底浮起一抹淡冷。 见他答非所问,明明是有所他图,我冷声又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冷眼望着面前的人,夜晚早已黑透,我们只立于一旁临时冉起的篝火旁。 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一点的温度。 见我有些不耐,他似乎并不生气,声音略略带着些慵懒。 “如果翛冉是只狐狸……那孤便是狮子” 我无心听他这番动物论,便把头微微一侧。 见我不言,他又继续说道,一双鹰眼始终紧盯着我的面上。 “君将齐心,战无不胜…只可惜,君主是国家至高无上的权威者,将帅则是军队的最高指挥者,也可以说是拥有对战争指挥的绝对权威,在处理国家大事上自然必须听从君主的命令,而在领兵作战时则应赋予将帅绝对的权威和信任…两者相容自然最妙,如两者相斥必成大患……孤从未想过要确立这么一个将帅来牵制住自己…所以,卺国君主、将帅只孤一人” 难得见他说如此多的话,但是我想他定不会是与我探讨何谓君将相处之道吧,便渐渐回过头,见他停顿不禁接道: “一个智谋深的君主,即便能将国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也不一定代表他就一定是一个卓越的将帅” | ------------ 第贰叁肆章 夜甯 见我回应他似乎很是不屑,细长的双眼闪过不悦: “哼!那试问翛冉这个君王与司寇邪这么一个暗熟作战的将领,最后不也难免芥蒂暗生,良将也难免落得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结局”他略微停顿了片刻后,见我双眉紧凑又继续道: “可见,君主和将帅都是国家的重要之人,但君权与将权之间也有着根深蒂固,不可调和的矛盾” 愕然抬眼,发现此刻他眨也不眨紧盯着我。 望着他那张鬼魅至极的脸,我亦沉默了,无可厚非,翛冉与司寇邪想回到最初,怕已是不可能了,可,突然神色一滞,脸上顿时一暗,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逐渐扬起,抬头道: “你为何与我说这些?”他这话似乎若有所指,又暗藏深意。 却见他冷笑一声道: “你终察觉到了” “你是说…翛冉会……杀了邪?!”这话一出口,仿佛被人在胸口上用力的捅了一刀。 鬼潚望着她迅速变得惨白的脸色,阴柔一笑道: “呵呵呵呵……潯月你究竟是天真还是愚蠢,又或是只要牵连到司寇邪你都如此”他冷眼瞥了我一眼,嘴角抿着一丝讥嘲。 我不顾他的讽刺和挖苦,只静静地看着他。 有些刺眼的火光投射在我的脸上,让人不适,我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皮。 “难道你与司寇邪周围却是从来不曾发生过什么事吗?”他这句话说的极其慢,却又透着一股莫名的阴森和沉鸷。 我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一刺竟然莫名的感到一阵抽痛,刹那! 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一段回忆蓦然跃入眼前…… 那晚,几个黑衣人不但不隐藏自己的杀手身份却还屡屡出手绝杀,难道……是他?! 可,视线又转到面前那张冷酷却绝俊寒的脸上,瞬间僵硬了面部表情: “他已辞官…自然他们之间也不存在什么君权将权之说”我极力压低声音,似乎在试图说服自己,而非面前的人。 “哈哈哈……”可回应我的徒有他那刺骨的笑声,声声入骨。 “可笑之极!潯月…想来是孤太瞧得起你了”他迅速恢复了阴鸷脸色,语意凛然。 “孤乃一国之君,翛冉自然,所以,孤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司寇邪一日不死,他这个君王的权利都得不到体现,再加上……除了这权势却偏偏又多了一个你,这场好戏,孤实在期待的紧” 我听着他这话,不由燃起一股怒火,直升头顶: “你是指,造成他们君臣演变到如此地步的原因……是我” 见我面露怒意,他反之则更暗了脸色: “你又何必装傻?难道翛冉对你何意,还需孤告诉你不成?蕲妃……”他突然一转之前的张狂,此刻说这话时,看着我的视线却是极其阴暗萧冷的,尤其最后二字仿佛是他咬牙切齿地低闷到。 迎着他倏然沉鸷的脸色,心弦猛地一颤: “你欲如何?” 这四字仿佛硬生生地卡在我的喉处,吞不下吐不出…… “孤想邀你一起共赏这场君将之争……”他盘坐在地上,单手搁在躬起的右腿上,托腮侧视。 “什么意思?”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显得有些沙哑紧绷。 可能是察觉到我心底的异样,他嘴角的弧度越加明显。 “孤欲拿下蕲国,如你不想司寇邪死于翛冉之手,那么……就必须助孤灭了他翛冉”他直视着我,丝毫不放过我眼底的任何异样。 “难道你以为单凭你这一席话,我便会背叛蕲国帮你不成?”我极力控制胸口不断涌起的怒意,他这分明是利用他们来要挟我。 “再则,我自认为没有这本事,亦帮不了你”我缓缓开口道。 鬼潚闻言一双狭长的眼睛波澜不惊,却沉的骇人。 僵持了半刻,才见他从容悠然的开口道: “既然如此,你也可以等那翛冉把他司寇邪杀了之后……再考虑孤的提议”他讥讽地朝我一笑,笑中带着那份笃定却是让人看了非常不适。 昏暗地火光下,我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不觉得冷亦不觉得温。 语落,我们两人却是谁都没有再说话,突然沉寂下来的空气显得有些让人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我不语,却又不想对上他那令人生厌的视线,只别过头望着那刺眼的火光,寂静的空气中发出一声声‘噼啪’的火星声,声音不响却扰得人无法平静,如若说他这番话丝毫未影响到我,自然是骗人的。 可是,他们毕竟也未决裂到如此地步啊?! 如果他真担心邪在军中的影响力,但,邪也已经辞官了啊。 难道…翛冉真会逼邪于死地吗? 思绪到此,竟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我却突然没了底…… 野草在微微颤动着,那阵阵寒风如利剑般划过脸颊,四处都笼罩在沉闷的薄明中…… 让人失去了方向也看不清这虚实。 我缓缓转头望着那遥远的彼方,凝着双眸,思绪有些飘远,远到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 而此刻,鬼潚单手托腮面无表情,目光却锐利异常的只锁着面前的人身上。 此时陷入自己思绪中的她,脸上隐隐浮现着丝丝惆怅。 望着那既彷徨又刚毅的侧脸投射在那火韵之中竟显得异常诡媚,让人不禁心底一惊。 不知不觉,竟看得有些失了神,眼底徐徐泛起一抹淡韵,眼前这个女人没有绝美的外表、没有撩人的举止、更没有…… 却为何让人有种被蛊惑的摄魂,鬼潚突然剑眉一挑,眼里的阴郁越来越浓…… 正陷入深思之中的我早已忘了身旁还有一个人,一个极其危险的人。 突然,一阵冷风袭来,我不禁本能地回首,却在还没有看清眼前之物时,一双眼睛蓦然睁大! 他不知何时已经近身,一手箍住我的下颚逼我抬首。 “唔…嗯……”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就这么直接霸道甚至粗鲁的印上我冰冷的唇。 浑身禁不住的颤抖。 微凉的指腹微微滑过我的脸颊,不顾我的反抗欲撬开我紧闭的双唇。 指尖发颤,趁他沉于其中有些忘形之际,我扬起手,虽然还在喘着气,有点呼吸困难但直接朝他的脸上挥去…… “你干什么你!”我吼道,愤怒地对视着离我不到一寸的人。 他亦为了闪开才不得不抬起头,却接住我挥下的手,力道大的仿佛欲把他折断般。 我忍着剧痛,毫不示弱地对上他此刻突然显得更加阴冷的双眼。 只见他嘴角逐渐泛起那如野兽般地笑容,呼吸之间迅速笼罩上深沉得令人窒息般的恐惧…… “孤…要你……”原本阴霾地表情此刻平淡的骇人。 | ------------ 第贰叁伍章 虐夜 “鬼潚,你当我是什么,任你随意侮辱吗?”我并住呼吸,直视着眼前这个早已失控的人。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只见他原本渐渐低下的头又猛然一个抬起,笑声张狂刺骨锥心,一双视线紧紧地锁住我,一脸冷郁地看着我,似要把我穿看般。 “孤当你什么?你自会知道”话音未落,一个上前又重重地捏着我的下颚,不禁皱了双眉。 不知是他过于迅速还是我未反应过来,只见他一个逼近。 一个用力,顿时嘴里充斥着血腥的味道,让人难受刺鼻。 不顾我因为愤怒而早已涨红的脸,他慢慢低下头,附在我的耳边说出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话:“等孤要了你之后,或许你就不会再犹豫是不是要帮孤灭蕲了” “孤这是在帮你做决定”他阴狠地一笑。 我被他这话气的浑身发抖: “无耻!”咬牙喝道。 “无耻?那你希望此刻是谁这样对你?翛冉?还是……司寇邪?!”他的狂他那如野兽般的黑眸紧紧地锁住我,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意叫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你……”我无法相信他居然会说出这番话,顿时感觉血液一阵倒流,不待我说完,他不顾自己嘴角的伤口,一手揽住我的腰一手扶住我的后脑又一次的侵犯。 力道大的仿佛要把我生生闷死。 鬼潚不断的索取,渐渐不满足只是惩罚她,体内的欲望也随着她的反抗越来越明显…… 呼吸渐渐困难,甚至带着一丝轻喘,自己一向自傲的抑制力此刻却因为她变得如此薄弱。 一双冷郁的双眼不禁一眯! “该死!”只见他突然低吼一声,一双眼睛早已充满了血红。 因为恐惧不断的挣扎,反而激发他的本性,牵制住我的力量越来越大,越来越强。 如一张坚固无边的铁网把我困在其中,无法动弹! 偌大的旷地上,除了那座冰冷的墓碑、一堆快燃尽的篝火外,只余下两个相抗的身影,一个压,一个抗…… “别动!”只听见他突然狠狠地咬牙吐出两个字后,便腾出一只手欲扯掉我早已破烂不堪的外衫,相抗衡的力道悬殊的有些讽刺。 “不!”一阵撕心的声音划过夜的冷,直达夜空。 我面朝上,望着头顶上方的黑夜,似乎感觉他越来越暗,越来越低,向我直压下来。 突然,一阵阵狂风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我身上鞭挞着,叫人生疼,锥心! 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溢出,不是委屈亦不是羞愤,更多的是对如此无能、无法抵抗的自己感到愤怒。 突然我睁大双眼,全身的血液仿若一瞬被冻结住了般,只见他从颈项顺着线条一路往下索取着…… 此刻的鬼潚早已被欲望蒙蔽了理智,只凭着本能向身下的人探取着,似乎在寻找什么,可就在此刻,突然,狂暴地动作一滞,不经意地看到身下的她…… 此刻因为羞愤甚至感到绝望的双眸蒙上一层迷雾显得更加诱人,那被自己咬破的殷红的樱唇更是如此的蛊惑,鬼潚不知觉地缓缓的伸出纤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边还未干的泪迹,徐徐开口道: “为何哭?” 我见他突然停止了动作,无力地闭上双眼,不让眼泪继续溢出,却…… “为何哭!”又一声却比方才加重了语气。 刹那,身体的温度急速下降,直到临近冰点。 此刻的我浑身无力,但为何却依然保持着如此清晰的意识,感觉如此强烈,一半的恐惧一半的羞辱。泪倾泻而下…… 黑暗中的两人靠的极近,近都能清晰的感觉对方的呼吸声。 一双眼睛冷若千年寒冰,让人毛骨悚然…… “我没有哭!”我粗鲁地一把挥去脸上的泪痕,朝他喝道。 鬼潚闻言不禁一双鹰眼微微一眯,却如一把利剑拂过我的脸上,让人不禁心底一凉。 我有些受不了此刻萦绕在彼此之间的这种诡异的气氛,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我们也不必打谜语,你到底想怎样?”我压低声音,望着面前阴晴不定的人。 鬼潚闻言只深深地望着我,却并没有想要接话的样子。 见他不语,我又继续道: “你在我身上下这血线,目的是什么?”话语刚出就觉得喉咙处有些哽咽。 话音刚落,便见他嘴角微微一扯,浮现出一抹我所熟悉的笑容,令人战栗的笑容。 他那深如漩涡的眼睛直直地映入我的眼帘中…… 似乎是有人扼住了我的喉咙,开不了口。 “你知道的”他声线有些沉,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 “如果是要我帮你对付司寇邪,你想都别想”我亦同样控制着自己有些高的声线。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我无法从他此刻的表情上窥视出什么,只觉得空气仿佛一瞬间被冻结了般,让人无法呼吸。 不想再被他的视线所影响,我无意识地撇过头。 就在我刚转头的同时… 却听见他突然狂笑起来,不禁微微蹙了下眉,狐疑地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将变态进行到底的人、早已麻木……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大笑不止的他,实在不明白究竟是哪句话让他觉得如此可笑。 有些腻了他这种令人不适的笑声,不知觉地一个抬头…… 才发现不知何时这头顶上方的天空颜色逐渐变得暗沉,先是浅白色,渐变到深暗色,然后,慢慢变成乌沉沉、灰压压的了。 灰色的天空上,掠过了一片黑云,像是要压在我的胸口上让人压抑。 天空渐渐变得更加阴沉,这些不知何时聚集起来的朵朵乌云,同整个野山连在一起,像铁网一样把周身围困住。 心中一紧! 看这样子,好像是天公不小心打翻了墨水瓶,浓浓淡淡的乌云迅疾地盖住了半边天。 不要又下雨才好,心里这么想的同时那令人刺耳的笑声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潯月……”突然,身后传出这两个字却让我闻声不禁一颤。 徐徐回头,看着此刻面色如这天气的人。 一时无语,四目相对…… “我不会帮你”我脱口而出。 本以为他定会恼怒,却不曾想他只静静地看着我,似乎想透过我看到什么。 许是被这有些压抑的天气所感染,积压了许久的情绪不知怎么的仿佛欲破而出。 “为什么?!我不过是介无名之人,哪里就入得了您卺王的眼,让您费尽心思一而再地害我如此”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声音不响却如一把利剑划破这阴沉的天气,直射入离我不远的人耳中。 鬼潚闻言,一双狭长的凤眼更是眯的细长,昏暗的眼珠似乎越来越沉,让被盯着的人浑身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但是即便如此又如何…… 我反正是豁出去了! “为什么?!”见他不语,我又问道。 | ------------ 第贰叁陆章 背影 “豫鄂先生……”帐外突然响起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帐内豫鄂易正翻阅着一本册子,闻言不禁一个反手随意地合上册子,微微一抬首: “进来” “何事?”豫鄂易见来人正是那日值夜的侍卫,声音不禁有些低沉。 “那个…女…她想见您”侍卫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称呼口中的那个‘她’神色有些慌乱不定,边说边偷偷地瞄了一眼此刻眼前的男子。 豫鄂易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那个‘她’是谁,敛去眼中的异色,低低地回到: “你先去吧,我随后便来” 侍卫得到答复也不便多逗留,便行了礼返身离去。 豫鄂易见来人消失的背影,不紧不慢地站起… 待出了帐外,便感觉视野有些暗淡,不禁一个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不知何时还明亮的天空居然变得如此阴沉,乌云聚起,原本就微弱的日光早已消失不见,天边只剩下层层叠叠的浓淡不齐的薄云,仿佛这山野旷地也被渲染地有些昏暗…… 局限了人的视野…… 突然,仰望天空的男子似意识到了什么,随即收回视线,举步朝一个不起眼的营帐走去。 “豫鄂先生”帐外值守的正是刚才通报的年轻男子,他见豫鄂易过来恭敬地退出一步。 豫鄂易也未多言,只略微地朝男子点了点头,随手撩起帐帘,便踏入依旧昏暗的营帐内。 前脚刚踏进帐内,一股熟悉的味道又扑鼻而来,却不见他有任何的不耐之色。 空气中依然毫无人气…… 冷的丝毫不亚于帐外阴沉的天气。 “找我来有何事?”他的声音极轻似乎又夹带着些其他的什么。 豫鄂易边说边凭着记忆朝那个角落望去,果然,她依旧在那…… 凭借着帐帘的空隙隐约可以看见那个单薄的人形。 只是相比第一次,今日的她虽然依旧背对着自己,却已不再散发,身上的衣物似乎也够保暖,就连这气息也较之前有所不同。 “他…不在营中?”突然,一个有些暗哑的声线从角落处扬起,虽然她说的是问句,但口气中却是肯定句。 豫鄂易闻言不禁眼底一闪,有些狐疑的望着那个背影。 不明白她如何得知卺王的去向。 “如果他在营中,你又如何能来见我”似乎感应到他的猜疑,只见那背影微微一颤,声音似乎刻意压地极低。 豫鄂易沉默地望着透射出一丝光亮的角落,似乎若有所思又似乎静待着那人的后话。 她还是如以前一样,观察细微。 营中顿时染起一股难言的清冷,直到背影又开口道: “易……” 只一个字便见豫鄂易身形顿时微微一震,愕然抬眉!她已经多少年不曾这么叫过自己…… 不容他多想,背影又继续开口接道: “易,我们毕竟同僚一场,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求过你什么……”女子特有的柔和渐渐浮现,却依然透着一抹冷寂。 豫鄂易闻言瞬间僵硬了面部表情,到也不明显。 只沉寂了片刻,终还是接口道: “你说” 声线有些僵硬,有些刻意。 “放了我,不然我…定会…死在这里”背影似乎战栗了一下,但仅一刹那便又恢复到原样。 声音溅起一地的黯淡,只见立于一侧的男子浓眉微蹙却并不言语,静到仿佛之前不过是那背影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似乎是感觉到男子的沉默和犹豫,背影迫不及待地又接道: “易……我,不…想…死” 帐外一股萧冷的凉气瞬时从帐帘的空隙中吹入…… 豫鄂易不禁输了口气,只感觉此刻比进来之前还阴冷。 “卺王…他,不会同意的”豫鄂易清幽的声线微微一紧。 “呵呵……”角落悠悠扬起一阵令人发颤的笑声,虽然很轻却又透着一股悲凉。 “他…他早已不顾我的死活……” 豫鄂易闻言不禁双眉一笼,似乎在暗思着些什么。 角落中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他此刻的异样,沉寂的眼底瞬时闪过一丝精光。 “叮……”突然,一阵清脆的声响落在湿硬地地面上。 豫鄂易随着那声响望去,待看清落在自己脚前的物件时原本不见波澜地双瞳一睁! 此刻静静躺在自己面前的正是一枚不起眼的金属片,不知是因为室内幽暗的环境还是这物件真是有些年头了,只见金属片呈现灰暗色,三边形,且各边都被磨的有些圆润了。 “这是……”豫鄂易不禁脱口而出,蓦然抬眉,有些不相信地望着那个背影。 “当年你身中箭伤,血流不止而这箭头硬是直直扎入你的肩上……”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却又被说话人极好的控制住,背影微微停顿了片刻后又继续道: “那时你便对我说过,凭此箭头…你会答应我一个要求……可还记得?”声线渐渐悠扬,透着一丝祈求一丝希望。 语落,只听见两股微弱的呼吸声,一个显得有些凌乱另一个则显得有些淡定。 空气中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液体黏着着…… 沉暗的天空此刻看来让人极其的压抑,尤其还要面对对面这个人。 鬼潚一双狭长的凤眼在听到我的提问时不自然地一闪,却稍纵即逝来不及细琢。 “为什么……”他稀薄的上唇微微一扯,眼底有些暗沉。 声音中透着一股萧寒,我不禁一颤。 不自然地想别过视线却听到他突然低喝道: “孤想做什么难道还要向你解释不成!” 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回答,很明显他在岔开话题,可既然他不愿回答我自然也对他没有办法。 ‘啊嚏!啊嚏!’这个时候居然没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 随之便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犹然升起,不禁摇了摇头,再定神一看,眼前人居然有些模糊。 心中不禁一紧! 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要发病,不然……一想到后果又不知觉地打了个寒战。 就在我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却未注意对面之人突然一个靠近! “呜……唔……”我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此刻紧紧捂住我口的人。 他到底有完没完,这阴晴不定反复无常的性子到底何时是个头。 就在我刚想挣扎着欲张口之际,一个带有威胁性的声音在耳际旁响起…… “别动!有人!” 我一听,顿时僵直了动作不再抵抗,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却不见一个人影。 收回视线的同时,突然感到脚底的湿地微微有些震动,不禁本能地屏住呼吸,这个时候、这种天气、这个地方,又有谁会来?! 凭着松土的振动,似乎来人不少,隐约中可以听到马蹄声,却又轻远地仿若幻觉。 天依旧灰茫茫的,这满布的乌云似乎叫嚣着让人难受,明明感觉像要下雨的样子却久不见落雨,心中不禁泛起一股烦乱,突然,一阵凉风从侧面袭来,我不自觉得一个哆嗦,体温较之前感觉又低了许多,头也渐渐有些沉了起来。 心中暗自叫苦! 潯月!你可要撑住,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再生事端才好。 就在我与自身的寒意做抗争的同时,蓦然感觉肩上一软,愕然抬目! 却发现他竟然单手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我的身上,如若不是这只此刻依旧死死紧捂着我口的手,我定会以为他有人格分裂。 不解地看着他,双眉微蹙,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看什么看!”见我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他双眸微微一遽,朝我厉声喝道。 我心中无语,你若要给是你的事,反正现在我也冷的紧。 就在我们‘两两相望’之际,那阵阵马蹄声却越来越清晰…… | ------------ 第贰叁柒章 寻你 就在我以为马蹄声越来越近时,突然那阵响声顿时减少了许多,甚至又恢复到之前。 而这只紧捂着我口的手也慢慢落了下来。 待终于接触到空气时不禁大口喘气,这家伙差点就把我闷死了。 厌恶地用袖口拭了拭嘴,抬头想怒斥之际。 却见他拧眉望着远处,一双眼睛看不清任何倒影,却又隐隐透着一股萧寒。 他似在若有所思,见他渐渐皱起的双眉,不禁忍不住: “可是路过的?”我竟傻傻地脱口而出,只因此刻心里所想。 毕竟此处极为荒凉,想来也不会有人刻意来此。 除了… 未搭理我的疑问,鬼潚依旧朝着灌木远方… 他面无表情地继续望着远处,双眉微沉让人看不清虚实。 就在我刚想开口询问之际,只见他突然眼神一冷!一个转身,抓起我的胳膊,力道大的出奇。 “干嘛?!”我紧凑着双眉怒视着他。 “来了”他答非所问道,抓着我胳膊的手不觉又紧了紧。 忍着胳膊上不时传来的隐痛,我抬起眉不禁有些诧异。 “来了?谁?!”我重复道,话音未落,便听到一排脚步声从背后响起。 刚想寻着他注视地方向望去时,却被他一个用力,按住我的头,然后,又一个狠力把我紧紧面朝里,抵在他那坚如磐石的胸膛前。 我被撞得一阵头疼,心中暗骂 方才未把我捂死现又想闷死我吗?!果然无愧变态两字…… 鬼潚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不悦地一闪,看着此刻继续‘抗争’的某人低声喝道: “别动!” 我被他这突来的抽风弄得实在恼火,刚想反驳之际…… 压抑闷燥的空气中隐约可以听见一阵轱辘轱辘地车辕声,条件反射地想一个抬头却又被他粗鲁地压制了回去。 更令人愤然的是,他居然又腾出一只手牵制在我的腰上。 把我死死地镇压住,无法动弹! 鬼潚见怀中之人暂时‘老实’了许多,不禁慢慢抬起一双狭长的凤眼,朝阴霾的空气中望去…… 只见一辆简易却不失贵气的马车停在不远处…… 不多时,一双手工缝制的锦鞋缓缓伸出了车门,而后便露出一张极为俊美柔和的脸庞,一丝不苟的发髻高高束起,那双隐着复杂的眼睛微微眯着,望着毕方。 “蕲皇”一旁的侍卫出声。 翛冉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朝他摆了摆,便见那侍卫似领了命,恭敬地一鞠,带着十余人退到一旁。 “蕲皇!您一人怕是……”一直默不作声隐于一旁的蓝衣男子忍不住开口。 翛冉好看的一双眼睛闻言一闪,似考虑了片刻后,屏退了原本意欲跟后的侍卫,只许蓝衣男子一人跟在自己身旁。 而其余十余名铁侍依旧面无表情地立于一旁候命。 他视力极好,就在马车靠停之前便已看到了他,以及那个被他护在怀中的人。 相较第一眼的惊讶,此刻更多的是疑惑和好奇。 空气中幽然升起一股令人窒息的冰霸。 “滴答……”忽然,不知从哪落下的几滴雨水生生滴在我的肩上。 雨滴的声音是极轻地,但此时此刻我却能清晰地听见。 即便无法抬头,我也感觉到周身染起的一股萧杀之气。 许是离的还远,我并未听见那侍卫称呼来人的称号,只觉得气氛有些阴森。 翛冉手持一把乌金镶边的油纸伞,只静静地立于车外,一双柔美温润的眼睛直直地射向不远处。 鬼潚眉头微皱,沉如乌云的眸中闪过一丝冷色…… 翛冉只伫立了半刻便优雅地踱步上前,走至二人的面前: “朕是来惦念我国前将军,不知卺王又是为何出现在此地?”翛冉一脸温润,嘴角噙着一丝淡笑,可眼底却阴沉地望着此刻‘相拥’的二人。 男子容貌自然一目了然,但那个一直被他护在怀中的分明是个女子,却又看不清她的容貌,只是觉得这背影有些熟悉。 在这里不期而遇,怕是这两人都不愿的,也是想不到的。 ‘竟然是他!’ 虽然已经意识到来人定不简单,但当亲耳听见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时,整个人仿佛被人点了穴般僵硬在原地,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流窜而上。 许是感觉到了我的异样。 鬼潚搂着我的手又紧了紧,我只感觉被他弄得呼吸不畅,浑身不适,却又碍于身后那突然出现的人不能发作。 “蕲皇真是一个重情之人,司寇将军去了十多年才想到来此处惦念”鬼潚嘴角一扯,叫嚣地扬起一抹讥讽。 “那卺王呢?又为何来此?难不成与朕一般是来怀旧的?”翛冉不顾他的冷嘲热讽,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刻意加重‘怀旧’两字。 他离我不过几步之遥,我已然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怒意。 浑身一颤,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鬼潚突然低垂了下眉,沉寂了几秒后又若无其事地抬首直视面前之人: “孤不过是在出征之前,想来看看这位曾为蕲国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却最后……郁郁而终的…一代名将罢了”他回的极其轻描淡写,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感情。 也丝毫不在意立于不远处的十几名铁骑,要知道,此刻他只孤身一人而已。 ‘出征?!’被他一直捂在胸膛前的我突然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心中一震! 难道他们,蕲卺两国正欲开战?! 不待我细想,那熟悉且轻柔的声音又从身后徐徐响起: “那卺王真是有心了”翛冉一双柔美的眼睛不禁慢慢聚拢,又无意地瞥了眼那始终背对着自己的女子,不知为何,自己竟会有些在意这么一个人。 鬼潚双眸一眯,许是注意到对方的视线,随即原本就压着我后脑的手又重了重。 翛冉余光一撇,自然把他那细微的动作收入眼底,然后淡淡地开口道: “卺王怀中之人,不知何故……一直不愿抬起头” | ------------ 第贰叁捌章 阴韵 鬼潚闻言眼神一冷,几秒过后才不紧不慢地回道: “不过之前受了凉,身体不适而已”很明显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不愿在她的问题上多做纠缠。 但,某人却丝毫没有想打住的念头,只高深莫测地望着那个一直不愿露出面容的人。 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不知不觉冉起一抹狐疑。 而此刻的我,感觉到他那只原本压着我后脑的手松了松,本能地一个抬起头,却在撞上他那双骇人的视线时,又无力地低下头。 未察觉在我埋入他胸中的刹那,那双冰寒般的眼底竟然泛起一丝笑意。 翛冉默不作声地注视着面前二人的一举一动,最终化为嘴角的一抹浅笑: “既然朕与卺王在此偶遇,也算缘分,又加上这位姑娘身体不适……不如,就与朕一起回去……也有御医给予照看” 语落,不闻任何动静,我却已经被他这番话弄的险些晕了过去。 帮我看病?怕是请君入瓮吧…… “哈哈哈……”突然,一阵不合时宜地笑声划破这令人窒息的空气,只闻鬼潚一阵狂笑像是听到一件极其有趣的话。 “孤先在这谢谢蕲皇的好意,但是……她的不适不劳蕲皇,孤自有懂医之人”虽然他面带笑容,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不见一丝善意。 话音刚落,鬼潚不顾对面人有些难看的脸色,随即腾出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拂过我的发丝用那种自认为温柔却在我听来极其惊悚的声音道: “冷了吧?我们这就回去…不然豫鄂易久不见我们踪影怕又会……” 他无视周围的一群人,‘温柔细语’地俯身在我耳际边低语。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我是冷了,而且还是被你给冷到了…… 我强忍住颤抖地身体,尽量‘配合’他,但是总感觉身后那双眼睛似欲穿透我灵魂般的让人心惊。 “大战之前居然能遇见卺王,不能不说是种机缘,卺王不如就屈驾与朕一起也能帮你的朋友不是?”翛冉一双眼睛似无意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淡淡地说道。 而一直跟在他身侧的翾溓则是一直默不作声地立于原地,一双眼睛透着一抹深沉。 直盯着那个被鬼潚捂在胸前的女子。 鬼潚闻言不禁有些不耐的皱了下浓眉,随即冷声道: “大战之前孤会愚蠢到只身前来吗?蕲皇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孤这个朋友向来不喜陌生的地方”说完,还俯身在我耳边低语道: “是吗?”声音透着一缕不该属于他的细柔。 毫无预兆地我被他这两字问得不禁浑身又抖了抖,却又不能不回答,压抑住有些反胃的感觉,轻轻地点了点头。 似乎很满意我的答案,鬼潚随即嘴角扬起一抹笑又抬头直视着翛冉: “蕲皇也看到了,她……似乎也不想” 翛冉见状原本柔美的线条此刻显得异常冰冷。 双眉紧蹙,眉间似在隐忍着什么又像是刻意隐藏着什么。 一时无语,空气中迅速笼罩上深沉得令人窒息般的诡异…… 而那些与翛冉一起前来的随从侍卫皆在不远处屏气凝神,手握兵器,有种蓄意待发的感觉,并且他们连眼都不眨一下。 远远望去竟不似真人! 四周静得有如荒郊…… 而一直立于他们对面的翛冉深邃的视线渐渐沉了下来,奇怪!很奇怪! 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奇怪在哪?又是哪里奇怪! 从鬼潚的神态举止甚至眼神中丝毫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破绽,的确!正如他所言,作为一个堂堂卺国之主,自然不会孤身犯险,但是自己却又感觉不出周围有卺兵的存在。 他高高的挑起了眉,细美的双眼闪过一丝不悦。 但…… 相比这个更让自己在意的却是眼前这个一直不愿抬起头的女子。 从鬼潚对她的细微举止和话语中可以看出。 他……不是不愿让她抬起头…… 而是……不能! 不能?!被这突入的念头给怔到的翛冉瞬间那柔美俊雅的脸庞暗了下来。 难道? 强压住有些杂乱的心绪,微微平复后,细想到: 难道眼前这个女子是自己所不能看到的?! “既然如此,不知卺王可否让你的朋友……露一下真面目呢?”他那语气淡雅得体,让人听上去不见有任何的冒昧或是唐突。 但说这话时的他却沉青着脸,目光有些锐利。 心,猝然提到嗓子眼,我却闻言心中一抽! 此时此刻,如果真让翛冉认出我,他会有何反应?又会怎么想? 想我是起死回生?还是之前故意诈死欺他?! 但无论是哪一种,我都知道…… 这,结局很严重…… “孤这个朋友甚是怕生”鬼潚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之人,眼底却不见半分温度,说出来的话亦是透着一丝寒萧。 只见翛冉闻言剑眉一簇,不禁又眯了眯眼道: “看样子…卺王是不愿把这个朋友介绍给朕了?” 翛冉话音刚落,我便感觉他那厚实的胸膛紧绷了一下,很轻很平淡的嗓音竟多出一抹起伏: “不过一介无名女子罢了又哪里入得了你蕲皇的眼” 我一身冷汗听着那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有种想掘土‘逃生’的冲动,虚伪啊虚伪,这话怎么听都让人恶心的紧! 就在我自顾自恶心的同时, 一只手蓦然落在我的肩上,不禁浑身一个战栗… 鬼潚突然嘴角扬起一抹如蛊惑般的笑容低头将薄唇凑到我的耳边: “装晕”声音轻到只能我们二人听见。 话语未落,便感觉他不知哪知手又轻柔的环住我的腰,将自己的下巴枕在我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呼入耳朵,柔情万种地喃喃道: “怎么了?身体竟如此冰凉?!” 我闻言顿时咳了一声,嘴中满是腥甜。 他这话分明是暗示我好晕了。 拧眉,我终于按捺不住满腹反感…… 欲往后缩,可他那强势的男性臂力却不容我逃避,相反,‘拥抱’得却更贴近… … | ------------ 第贰叁玖章 奔驰 “你如此不配合,可是想与他一起回去?”鬼潚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一挑,借着与我的错位,避开翛冉的视线用近乎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我耳际边低语。 我闻言,原本就僵直的身体顿时一颤。 稳了稳心中杂乱的心绪,故意压低声音闷在他胸前说道: “我不懂如何装晕,不如卺王先示范一下看看” 翛冉阴沉着双目,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两人,明明这两人似在交谈着什么,却因为声音极低怎么也听不到,这让自己竟没由来的感到一股怒火。 淡然的眸中蒙上一层阴霾,而潜在他那眼里的阴郁始终散不去。 直直凝视着面前的这行为有些怪异的二人…… 鬼潚一双不见波澜的眼睛,突然像是听到什么甚是有趣的话,竟然嘴角渐渐扬起…… “孤就知你不会如此……听话” 我被他埋首在他那坚定如磐石的胸前,虽然看不到他此刻的面部表情,却依然可以从他那‘悦耳’的声音听出一丝‘愉悦’的心情,心中不禁一沉,微微抬起头,刚想开口…… 却撞上他那嘴角擎着的令人费解的浅笑,让人看了不禁心生寒意。 见我忽然抬起头,虽然只背对着翛冉,亦根本看不清我的样子,但鬼潚此刻嘴角的笑意猛然褪去,换上一副冷寒。 眼底一沉…… 几乎同时!只感觉他突然腾出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类似火折子的东西,因为他的动作极快,让人看不真切,只觉不过一瞬,一阵如鸟叫的惊鸣声从他手中响起,穿入上空…… “啾……”只一声叫声却直达天空,最后余留回音。 忽然他低沉道: “抱紧了!”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慑人的警告,眸光阴沉如夜,握着我右手的手蓦然收紧,一个用力将我拉近。 我还未反应过来,便闻身侧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蕲皇!”一旁的翾溓闻声不禁脸色剧变,一个箭步挡在翛冉面前,动作利落的拔出身侧佩戴的刀剑。 就在离我们不远处的那十几名侍卫刚靠近的同时…… “轰隆隆……” 我只感觉脚下的地面随着那突来的一阵怪声便如地震般的翻腾起来,似乎有上百匹骏马同时朝我们飞驰狂奔而来,这声音不仅震撼了这片原本安静的大地,更像是步步印在心中般,搅得人无法心宁。 不知所措…… 像是谁都始料未及会有这场面,顿时都没了动作只回头朝那渐渐靠近的声源望去…… “呵呵……”可是,一个很不协调的轻笑声在我耳侧响起。 我愣愣地抬起头,还未看清他此时的表情时,便被猛然撞人眼帘的一群生物给看傻了。 不远处那浩浩荡荡,卷起漫天尘土,发出这惊天动地的响起的不是想象中的骏马,而是…而是…… 一群看似已经暴走的大…黄…牛! 这群原本印象中该是勤勤恳恳,老实巴交,任劳任怨的生物,此时此刻的样子算是彻底颠覆了在我心中崇高的印象。 场面极其惊心动魄。 只见这不知从何处奔驰来的近百头的公牛头头双目睁大,像是个铜铃般,样子非常凶悍,有的牛角被磨尖,甚至还断了一只,甚至露出皮肉下的神经。 这群牛的眼睛有些不正常的发红,像是被人刻意地抹上辣椒,以此来激怒它们,从而引发它们的野性。 牛群如潮,声音亦是震耳欲聋般的敲打着胸口。 让人不敢轻喘出气。 百余头失控的公牛狂奔乱闯,这场面又岂是声势浩大,或是场面激烈可以形容。 看似头头重约三百多公斤的公牛一起朝我们这冲过来,竟让人有种恨不得有遁土的本事。 心中忍不住打了个战栗,这别说被它们踩上一脚,即便是被他们这么‘轻轻地’碰上一下也绝不会有好下场。 看着如此疯狂的场面我突然联想到某人,看未来得及开口,就感觉腰际上被人一圈,顿时有些头晕。 铁臂环腰,暮地随他旋转,好似不过数秒,便隐于一旁的高石上,背抵于硬石,一阵生疼的感觉从背后冉起,紧紧凑着眉,我方抬头,却正迎上头顶上方那抹阴影压下,标标准准的自投罗网,心中泛起阵阵寒意。 而他重重地压在我上方,紧紧地贴合自己,紧得不露缝隙,紧得让人无法呼吸。 而那地处,人牛混乱的场面却因为扬起的尘土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隐约可以听见那刀与剑、剑与物体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以及像是牛发出的哀嚎声…… “看样子,这些牛够他翛冉忙上一阵了”他继续压在我身上,眼底流转于我有些温怒的视线中。 “怎么?你这表情是在替他担心吗?”鬼潚狭长的眼睛一扬,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难看到极点的脸色,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打算要离开。 “你能不能先起来”我咬牙切齿地怒视着他。 “喔?你…不喜欢?”他故意挑衅道,压在我身上的重量又重了重。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不喜欢,而是非常恶心”我忍无可忍,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吗,压在我身上的重量生生压得我胸口痛的紧! 本就稀薄的空气被他这么一弄,更是少的紧。 “你别动来动去的,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在男人的身下时最好还是老实点吗?”他危险的信号不断逼近,此刻沉暗的眼珠更是显得有些浑浊。 暗哑地声线很明显有些紧绷。 闻言,原本感觉那阵阵的瑟痛顿时褪了不少,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股萧冷。 从头到脚…… 见我原先还奋力地抵抗到后来的极力忍让,最后到现在的僵直,他似乎很是得意。 那稀薄的嘴唇弧度愈来愈深,直到…… “哈哈哈……” 又是这熟悉的笑声,为何会有人能把这笑声演绎到如此让人不适甚至到心惊的地步。 我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只见他突然阴柔一笑道: “潯月,你怕是不知,你现在这副样子让孤忍不住想………”他故意语意停顿,眼底泛起一抹异样的韵意。 好冷!我闻声不禁打了个激灵! 撇过头,无视头顶上方那张扬地笑容。 “那群牲畜,孤在来之前便买来放在高处,命了一个农夫看管,这原本是打算带回营中犒劳一下军士,却不曾想到,会用在他蕲皇身上…呵呵呵呵……” | ------------ 第贰肆零章 颤栗 我听着他那刺耳的笑声,心中鄙夷,谁会相信你这番说辞,买牛犒劳你那些将士? 笑话! 顷刻之间,地处那刺耳的声音渐渐又扬了起来,周围掺杂着尖怒声、怒吼声和牛的惊恐声,声音混乱不堪,甚至是惨不忍睹。 隐隐中都可以嗅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只是不知这股味道出自哪方?! 翛冉?!! 怕是翛冉那些随身侍卫即便这武功再强要对付那百余头早已失了控的牲畜也是极其不易的。 毕竟人与动物之间的力量悬殊是显而易见的。 虽然对他翛冉谈不上有何特别的感觉,但是,也不希望他会有何意外。 心中这么一想,竟忍不住寻着那熟悉的身影…… 未留意到身上之人那渐渐阴鸷的脸色。 鬼潚俯首见她神色紧张的望着那尘土弥扬的地处,似在寻找着什么,原本阴柔地表情突然显得更加阴冷…… 那笑声也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 突然!他眼底一冷!俯身揪住我的衣襟,声音略略带着些威胁: “你在看什么?” 被他这突来的举动吓得一个回神,正好撞上他此刻铁青着脸,目光锐利地直直射向于我。 我压低声音,尽量使自己看上去不是这么紧张: “没什么” 见我不愿搭理他,他迅速恢复了方才的神色,语意凛然: “怎么?除了司寇邪你还在乎其他的男人?”明明是反问的语气,却从他口中说出让人听来觉得更像是一种质问,一种嘲讽。 迎着他倏然沉鸷的脸色,我忍不住舒出一口气冷然道: “你这话是何意?”恼怒地瞪着他。 受不了他此刻阴阳怪气的样子。 四目相对,一时无语。 没有等到他的后话,却见他蓦然唇角掠上讥讽,微凉的指腹微微滑过我冰冷的脸颊。 未待我侧过头,他便忽然腾出一只手依然保持着这暧昧的姿势,顺手挑起我那早已散乱的长发,心不在焉的拨弄着…… 心弦猛地一颤! 无力地背抵着这冰冷坚硬地石头上,望着他那阴厉之色,身体百骸,亦沉重得无法挪移半分。 刹那,一股凌厉地杀气便袭了过来,只见他蓦然又逼近了一些,居高临下看着我。 望着他此刻浑浊的双瞳,让人心底寒意顿起。 未等我作出任何反应,而下一瞬他便一个俯身用力地咬住我此刻毫无温度的双唇。 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炽热与至冷的唇紧紧压迫而下,辗转厮磨。 等缓过神来,欲挣扎使力,才发现对方臂力吓人! 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毫无感情地咬磨着,啃噬着,仿佛在宣泄心中的愤怒般,只感觉唇上那股力道压抑得让人呼吸困难、疼痛的似乎被人一层层鞭笞着。 浑身禁不住的颤抖…… 唇上的刺痛让人锥心,舌尖的绕缠让自己浑身的血液瞬间凝结,仿若被夺去了所有的呼吸…… “潯…月…”冰冷的双唇如一条蛇般纠缠不放,让人压抑窒息却又仿佛被侵了蛇毒般无法动弹,身上人的气息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冷似乎也不足以形容。 我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拥有如此冰冷的身体。 他的体重整个加诸于我的身上,沉重地让人只感觉呼吸被一点一点地夺去。 胸口好痛! 宛如一块巨石生生地压在上面。 “潯…月…”他那如鬼魅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忍住心中刹那的战栗,我不明白他为何一再叫我的名字,但似乎心底的某处隐隐又感觉到了什么,却又摸不透。 又或是不愿去触摸…… 鬼潚感觉到身下人的冷漠,竟然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 “你…这个…女…人…”骤然他抬起头,一双狭长的瞳孔紧紧地盯着我,仿佛想穿过我的眼睛窥视到我的灵魂般,那种毫无感情的视线让人不禁心惊! 就在我以为他又想干什么之际,却见他只若有所思地瞥了我一眼后便缓缓闭上双目,似在隐忍着什么,又像是极力地压制着什么。 只见他双眉越蹙越紧,眉勾越蹙越深…… 我紧闭着生疼的双唇,愤怒地瞪着他,眼前这个让人惧畏又憎恶的男人。 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造就他这个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的性格。 他可以像一头失控的野兽让人绝望,又可以像现在这般如此的镇定自制,仿若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般。 望着面前这个紧闭双目的男人,心底不知不觉竟然有些同情起他来。 鬼潚紧闭着双目,不明白刚才与她的对视为何心中会泛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第一次,正因为是第一次即便不知道确切意味着什么,却已然让自己在那瞬时感到一丝慌乱、无措! 心中这么一想,猛然感觉到胸口一抽,一个抬首! 四目相对,映入彼此眼中的只有冷漠与厌恶。 此时此刻,只感觉那周身原本嘈杂的声音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只能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咻~~~”突然感觉耳边一阵冷风穿过。 “唔…”几乎同时,只见原本还居高临下凝着我的他忽然双眉一紧,似乎被什么射中胸口般脸色刹那暗了下来。 莫名的看着他有些难看的面色,我忍不住缓缓起身。 却在我还未直起身来时,腰际蓦地一紧,他一把拉住我的手,紧咬着牙把我压在身上。 鬼潚双眼冒火,猛地抓起我一手厉声吼道: “低下!” 被这突来的举动弄的有些莫名的我刚想开口,只听见从他口中又传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看着他这反常的举止,心中似乎隐隐有些不安。 他额头青筋直跳,怒意隐现似乎从未见他如此模样。 “哼!孤真是低估了你”他视线流转,似乎穿过我朝某处望去。 还未来得及寻着他的视线望去,我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怔住。 “你?!”我惊呼出声,只因看见他前胸口缓缓浮映出的血色,越来越红。 他那原本铁青的脸瞬间变得死灰般毫无血色。 “孤怎么可能会死在你的手中…”他声音微颤,沙哑的有些无力。 “潯月…你的血线…只有以蛭吸血……方能…解……” 他似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句话,可话音刚落,只见他原本欲抬起的手,却在还未碰到我的脸庞时…… 原本惊讶地双目却被接下来所发生的事给震慑到。 只见他嘴角讥讽地一扬,随后便一个后仰,竟生生地如一只落鹰坠入身后那高崖之下。 ‘以蛭吸血’余音尤饶,却人已不见。 来不及细想,便闻到身后那渐渐靠近沉闷又不失稳健的脚步声。 略呆了呆…… 身体仿佛中了邪般,不由自主的转过身…… 朦胧之中恍惚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徐徐变得清晰透明。 | ------------ 第贰肆壹章 毒蛇 “果然是你……”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很柔、很慢,又似含着特别汹涌的情绪,象一股即将爆发的海啸般向我迎面击来。 可能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 我始终处在一种滞神的状态下,听见那极细碎的脚步声在缓慢地向我走来。 双瞳一紧! 竟然是他?! 他那修长洁净的手指,颤抖着伸向我的面颊…… 我应避开,却不知为何此时像被诅了咒般愣愣地望着渐渐靠近的他。 “啪!”一阵沉闷的响起穿透这肖冷的野山林之中。 空气似有这么几秒被凝固了般…… 面前的他似乎是一个我全然不认识的人,一个对我似乎有着极其仇恨的人。 他双眸微眯着紧紧锁在我的脸上,似乎想用这一掌来确认什么。 心,遽然一抽! 我怔怔地捂住已经开始发胀发痛的左颊,面无表情地看着此刻一脸阴森的他。 不明白此刻他看着我的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阴影究竟是什么。 身不由己地…… 我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他却双目一沉便朝前踏了一步。 不给我有半刻思考的时间,只见他眼睛突然一眯,一个箭步向前! 忽然张开双臂,将我紧紧圈住,喃喃在唤: “果然是你,是你……” 他此刻把整个头都埋入我的颈项中,似乎在吸取着我身上仅有的一点温度。 我却恍然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冰水般,冷的刺骨!待缓过神来,举起双手极力挣扎,可他却更是固执地抱紧我,硬是把我的力道给压了下来,随即炽热的狂乱的唇便在我耳边厮磨…… 呼吸急促! 一种莫名的陌生的彻骨之痛顿时向我袭来。 我渐渐呆住,双腿也开始发麻。 艰难颔首,嗓音里多出不自然的绷紧,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样子。 此刻被他紧抱在怀中的感觉是之前被鬼潚强吻时都不曾有过的恐惧,这种没来由的惧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底深处那股莫名的不安又是怎么回事?! 脸颊刺痛的紧! 心,彷佛被针扎,不是很疼,却是绞痛。 就在我们两股相差悬殊的力量在继续抗衡时…… 突然,他眼神遽然冰冷…… 一个抬手,扣住我的颈项沉声道: “为何方才不认我?”声音冷到极致。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此刻有些异常的他,话到嘴边却又被吞了回去。 心中却已然明白,自己的身份他亦知晓… 就在我不知所措之际…… 他见我不语,似乎脸色又沉了沉,随即…… “呜…唔……”我痛苦地抬起双手抵住他加重在我脖子上的力道。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不说话!还是说……你,根本是个鬼!一个没有丝毫感情、没有一点感觉的鬼魂,即便这样…那我…成全了你……”颈项上的痛感越来越浅,意识亦越来越远。 没有焦距的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感觉是如此的陌生和冰冷。 心中那股不安亦逐渐变得模糊… 直到眼前一黑…… 周围好安静,那些凌乱的声音仿佛刹那都消失不见了般…… 皎洁的月光装饰了冬季的夜空,也装饰了原本黯淡无光的大地。 柔和的月光透着一丝清冷映在那同样毫无温度的内室中…… 昏暗地烛火下,把纸窗上的人影拉的细长,那是一个男人的背影,此刻,这个男人正低首凝视着此时昏迷中的她,苍白的脸上还浮现着丝丝惆怅。 翛冉早已褪去一身锦服换上一袭银月白绣着九曲纤云的便服,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金丝简单地束起随意地披于后脑。 与此有些不符的则是他那张几乎完美的容颜上浮现的阴云。 翛冉一双如深渊般的黑眸紧紧地锁住躺在床榻上的人,似乎连自己的呼吸都觉得困难。 此刻她的睡态是如此的恬静让人不忍惊扰,长长的黑发散放于丝被上,似铺下一床墨绸。披散着头发的她即便毫无妆容却依然是如此的诱人,翛冉突然有种冲动,竟晃晃有些失魂,噬魂般的眼神让人窒息。 直到此刻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还活着,并且还回到了自己身边。 望着这张苍白且坚毅的侧颜,竟亦失了神。 许久,他缓缓俯下身看着她轻声道:“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语落,只见他伸出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指缓缓穿过她的发间,然后挑起一束散发放在鼻下低嗅…… 嘴角的弧度隐隐浮现、眼神逐渐变得迷离…… 那笑似乎带着一丝安慰、一丝情迷、一丝…冷酷 他那嘴角勾勒出的弧度让窗外的月光都略逊一筹,那浅浅的笑、 那淡淡的笑、那…冷冷地笑… 就在时间仿佛被停止的时候… 突然他抬起头,冰冷的看着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人。 原本平稳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就如一只受伤的野兽低喘… 双瞳一缩! 唇轻轻的落下,若羽毛般轻轻附上,不过仅维持了一秒后忽又狠狠落下,重重一咬!我只觉唇一阵刺痛… 这股痛楚感把原本模糊的意识猛的拉了回来。 然后嘴角便尝到一丝腥甜,接着又混有一丝咸味直冲击着我的感觉。 猛地一睁眼! 映入视线的则是他俯视着我的脸,此时此刻他脸上浮起那雍容俊雅的笑容,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是冷森森地: “醒…了…” 零散的月光穿过木窗照射在他那半边的侧颜上,不但没有丝毫的柔和反之…更是把原本就冷寂的房间衬托的越发令人毛骨悚然。 床榻边的案几上那支火烛发出的光晃得我眼睛有些刺痛。 忍不住闭上眼,停顿了几秒后刚想睁开眼时,耳边又响起他那不带一丝情绪的话语: “怎么?不愿看到我…” 说话间他的眼光不离床榻上的人,似想从上面窥视什么… 四目相对,我不明白他怎会说出如此尖锐的话语,这种语气、这种眼神、这种感觉… 似乎与我所认识的翛冉根本不是一人。 “翛冉…”我缓缓开口,待话语刚出,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沙哑的厉害,就如好几天不曾喝过一口水的人。 见我开口唤他名字,感觉到他明显的神色一滞却仅只有一瞬,随即便又恢复了过来。 “好久不见…牙…儿…”他的声音依然如以前般平静温雅,可他的神情间却已然不同以前,仅存一片默然、一股陌生。 | ------------ 第贰肆贰章 锁情 突然,他一个靠近伸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侧颜, 低头将薄唇凑到我的耳边: “你…再也逃不开了…” 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似乎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都被夺去了般令人窒息。 此刻他那双黝黑的眼睛似乎透着一种灰色,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掩盖在其中。 “我…并非有意瞒你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向他解释,似乎在这种情况下我也只能做这件事而已。 话语刚落,便见他原本沉暗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喔…那你的意思是说…当时在离园中,你是有想过要告诉我的…”他的声音轻的有些骇人,仿佛这声音似从他的胸口深处发出般。 一时无语,不得不承认,即便在离园与他共处这么久,我都不曾有过想向他表明身份的念头。 对于面前这个男人,我从未付出一丝感情。 翛冉面无表情地看着沉默了的她,眼底渐渐晕开一丝寒光。 我不想欺瞒他,可望着他嘴角笑意缓缓荡漾开来…不知为何,看着面前这样的他,我竟没由来的突然感觉到一阵惊慌…… 此刻的他那眼神即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更重要的是,我从他那原本柔和的目光中却看到一抹冷酷。 心,猝然提到嗓子眼… 无论用什么样的借口都不能否认…自己的确…骗了他! “为何不回答?” 我一怔!迎上他的视线终还是启口道: “翛冉…对不起…” 是的,对不起,在离园中你如此费神的照料我替我医治,你的一言一举如若不是有情断不会做到如此地步,而我… 却自私地只想到万一表明自己的身份怕又会被你牵制住,所以… 我置若罔闻地看着你的付出、你的坦然、你的一切…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他一字一字的吐出,仿佛极力地克制住自己快要临近边缘的情绪。 “那你…”我颚首看着他沉鹜的脸色。 “我…只…要…你…” 他阴沉着脸,目光锐利地欲把我切开般…… “放开我!你放手!”一路上他就这么紧紧地拽住我,手腕上早已青紫一片。 我怒视着他面无表情的侧面,厉声怒斥道: “翛冉,你听到没!我叫你放手!” 好痛!感觉手腕上不断袭来的镇痛,仿佛欲把我手腕就这么拧断般。 不顾我的反抗,他依旧拖拉着我,一脸阴沉。 “翛冉!”我再也忍不住喊道。 可他依旧默不作声,仿佛根本没听见我的话,只一个劲地拉扯着我朝不远处的马车处走去。 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拉扯着我的力量好几次都差点让我摔在地上。 眼见那辆马车越来越近,而那些侍卫也守在马车四周,顿时心中的不安蓦地一升。 不知从哪里的勇气,我眼神一凌! 顿时撩起左手……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显得格外刺耳。 原本还拉扯中的两人终于随着声响而停了下来。 一个面色微白,一个脸色微暗…… 见他终于停住了脚步,可钳制住我的手却未放松一点力道,不禁一怒! 我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呼吸,面色沉道: “翛冉,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蕲皇!”可能是因为听到这声音,只见数名侍卫已跑到我们旁边,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你们退下!”翛冉此刻背对着他们,一双眼睛阴到极点,虽然话是对着那些侍卫而说,但是视线却一直未从我脸上移开。 “可是………”几个侍卫见我们剑拔弩张的,生怕一走又会发生什么,左右不定时。 “怎么!难道朕说的话你们听不懂吗!”翛冉压低声音,一脸的嗔怒。 “不…不!属下明白!明白”随着几个慌乱的回复,突然出现的人影顿时消失不见。 见周围又只剩下我们二人时: “你想怎样?你明知道我是不会………” “啪!”又一个响声,但相比第一声,这一次的声音却是极为沉闷的。 可显而知,这出手之人的力道有多大。 “呜…唔………” 顿时一股沉重力道袭来,我骤感剧痛的同时,左踝骨似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我捂住发胀发酸的左颊,许是他这一巴掌力道过大,竟生生把我的眼泪给逼了出来。 没想到他竟然出手这么重,力量大的我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就这么生生地跌倒在地,坚硬的石泥地顿时把我的膝盖磕的剧痛。 强忍住脸上和左踝骨上不断传来的阵痛,一个仰头直视着此刻一脸萧冷的他。 翛冉冷漠地一个俯视,望着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的人,嘴角一紧! “如果你再不懂得收敛,到时候受伤的可不止是你的脸” 他说这话的语气是极其的温柔的,很柔很淡,却让人听来从心中冉起一股寒意。 我茫然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看着他的表情、听着他的言语、感觉到他的冷酷,突然有种错觉,仿佛这个人我从不曾认识,此刻一副君临天下的俯视着我的人,不是………翛冉。 而是………蕲皇! “你无权这么做”无谓他的威胁,徐徐放下捂住脸颊的手,我从牙缝中咬出一句话。 见我开口他蓦然眼底一沉,顿时一个下蹲,一个反手粗鲁地托起我的下颚,冷笑道: “无权?!你在说笑吗?雅妃………” 随着他最后两个字的吐出,我终还是没忍住打了一个寒战。 见我面色惨白,他似乎很愉悦,忽然唇角掠上讥讽直视着我: “怎么了?朕的雅妃……脸色如此苍白可是身体不适?”他眉间似在隐忍着什么,说出来的话却是淡的骇人。 迎着他此刻的阴鸷脸色,只感觉这一瞬,仿佛被人在胸口中用力的捅了一刀。 “你明知道我不是,还自欺欺人……可怜!”我嘴角一牵,故意激怒他。 只见他瞬间僵硬了面部表情。 几乎同时,他遽然褪去的那虚伪的笑容,变得冷厉,一双眼睛寒芒如针,只愣了半刻…… 一个扬起…… “啪!”原本就红肿的左颊上又附上一击剧痛。 这次力道大的我几乎咬断了牙根,再也受不了的朝他怒喝道: “翛冉!你疯了吗!” 喉咙处隐约开始觉得有些刺疼,难受的紧! 见我如此不堪,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让人分不清,刹那,只见他眼波中流过一抹栗人的阴厉之色,瞪着我的样子仿佛欲把我撕碎般…… “疯?!究竟是谁把谁逼疯的!”他咬牙切齿道,眼中冉起一抹血色。 | ------------ 第贰肆叁章 渊缘 “蕲皇?!这……”翾溓见我一身狼狈被翛冉抱起步至马车前,不禁一个惊色!有些怀疑地看着我,神色中竟然带着一点的不可置信。 “闭嘴!”翛冉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面无表情地把我抱进马车内。 “启!”不过一秒,便听见马车内响起一个极其沙哑的声音,随着声音溅起,马车的轱辘声也渐渐响起…… 翾溓脸色微沉,跨坐在马背上默不作声的跟在马车右侧。 马车内布置的极为简单,一张淡黄色的纱帘,两个绣着蕲字的淡黄色软垫。 马车不大也不小,却足以同时容下四人,只是现在…… 除了我,只有他。 空气中似乎渐渐扬起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味,仿佛一碰及碎,而他自从上了马车后一双骇人的视线就未离开过我。 受不了他的注视,我一个侧头避开他的视线。 对面之人,见我如此不禁双眼微眯,眉间一蹙。 突然!不顾我受伤的左踝骨,他见我瞥开视线故意不看他时,竟然一个上前,一手压在我的左踝骨上方,一手强势地扭过我的脸…… “唔……”伤口上顿时传来的剧痛,让我忍不住出声喊道。 “很疼吧……”他嘴角微扬,带着一丝嘲讽一丝鄙夷。 看着他有些嗜人的眼神,我竟然一时出口无声。 见我不语,他只静静地凝视了我好一会后又自顾自的说道: “这是你自找的,朕可不是司寇邪对你千依百顺的,怕是只要你一哭,这司寇邪就会慌了神,失了心吧……你少拿这套对付朕,或许以前朕还吃你这套,可如今……你…不…配!不配!”他突然神色一狠!伏在我伤口上的手蓦然收紧。 随着他加重的力量,原本蓄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下…… 此时此刻,我竟是如此的恼怒自己,怒自己的不争气、不坚强。 “哭?你哭什么?!是哭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司寇邪而是朕,还是哭被朕揭穿了你的伎俩!”他发狂地朝我怒吼道。 心中一凉!抬起早已模糊的眼有些悲悯地看着他,此刻有些歇斯底里的他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翛冉从前的儒雅和稳健。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会变得如此…… “收起你这令人厌恶的眼神,朕不许你这么看着朕!”他突然咬牙喝道,单手用力地捏住我的双颊,眼里的阴郁始终散不去。 面对他的失控,我一个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一句一字都未吐出,只这么直直地看着他…… 而左踝骨上的剧痛仿佛也逐渐变得麻木起来,左颊上的刺痛也麻痹了起来。 只是……这心却仿若被一根根细针刺透般……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仿佛过了一个时辰又仿若只过了一刻。 “我已经嫁给司寇邪了……”望着他那副欲把我生吞的表情,我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语落溅起一室的冰冷,冷到感觉不到一丝人气,一丝呼吸,一丝温度…… 只见他呼吸不稳,原本阴霾地表情突然显得更加阴冷。 “蕲国有律…臣子与妃子有染,男的凌迟、女的从军”他深深地望着我,似乎不放过我脸上的任何一丝的表情。 胸口一阵强痛!如一块千斤石压在胸口上。 呼吸一顿,不禁嘴唇发颤: “我不是什么妃子,司寇邪也早已辞了官了” 见我反驳他原本还阴霾的脸色闻言顿时一怔,如一头早已失去理智的野兽,阴柔一笑道: “司寇邪的辞呈朕还未批,而你……是朕的妃子却是有昭可示” 手指发颤,我不相信他竟然会卑鄙不折手段到如此地步,全然没有一丝感情的语气亏他还能说得如此洋洋得意。 “我…已经是司寇邪的人了”我豁出去了,面对他的疯狂我也早已被逼的失去了理智和判断。 他脸色一白!浑身带着杀气,血红的双眸,脸上有毫无掩饰地暴虐,怒吼道: “贱人!” “翛冉你疯了吗你!”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竟然就这么用绳索绑住我的双腕,力道大的仿佛欲把这两只手生生拧断。 手腕处顿时泛起的血痕让人怵目惊心。 但是此刻埋头继续捆绑我的人却丝毫无动于衷,沉暗灰色的脸色让人心悸。 这样的翛冉既是陌生的也是让人生畏的。 “翛冉!”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愤怒,我厉声喝道。 原本扼制住我双腕的手蓦然停止,却丝毫没有放松力道,只见他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毫无焦点,如一潭夜湖让人看不清虚实。 他就这么直直地望着我,好像在看着我又仿佛透过我看着远处。 见他如此模样,心中那一股不安越来越深。 抑制住心底那股强烈的战栗,不禁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后缓缓开口道: ”翛冉……”我尽量放缓语气的强度,直直地看着他。 听闻我语气放柔,他一双眼睛微微一眯, 原本已经有些失控的情绪此刻逐渐平缓了下来,我紧紧地盯着他,生怕错漏一点他的情绪变化。 四目相对,只觉得周身的空气蓦然一紧! 紧地仿佛一丝细微的声响都能使其崩断。 我极力压制住心中杂乱的心绪…… 见他神色不似方才那般疯狂,看着我的眼神也似乎渐渐变得平和了起来。 鼓足勇气开口道: “我……” “你在等司寇邪……”两人同时开口。 “你以为司寇邪会来找你吗?”几乎同时,我刚欲开口他便眼神一凌,嘴角微牵的看着我,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我只冷的打了个寒战。 话音刚落,只觉周围的空气仿若被凝结了般,让人呼吸困难。 而他看着我遽然剧变的脸色,似乎很是悦目。 “你……什么意思?”我紧绷着声音,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恐慌,他这神情不似只是这么随便说说的。 “什么意思?”他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眼中的阴郁也渐渐弥散开来。 一双毫无感情的双眸直直地盯着我,似乎很欣赏我此刻的无措和不安。 “你是不是以为司寇邪从卺国回来后就会来找你,所以……你在这与朕拖延时间”他一口气说话,语气显得格外平淡,仿佛在谈论一件与他毫无关系的话。 迎着他这张阴戮的脸色,心中不知觉地一紧。 却本能地开口道: “你怎知……他…在…卺国” “呵呵呵……”他见我面色难看,似乎心情格外的好,只是这笑出来的声音却是极阴柔的。 见他只笑不语,我实在忍不住了刚伸手想拽住他却发现双腕被麻绳绑着无法动弹。 心中顿时一股火窜起…… “你笑什么!把话说清楚……你到底……做了什么!”我脸色蓦然惨白,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低笑不止的他。 “哼!朕不但知道他现在人在卺国,而且还知道……他现在在荆棘滴乳石洞内”不顾我早已毫无血色的脸色,他依旧得意地说道: “至于他为何会丢下你自己去那种地方……”他故意语意一顿,一双黑色的双瞳深邃的吓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嘴角嘲讽的一扬: “想必与你这容貌有关吧……” 听着他的话语,心中仿佛被细针穿透般刺痛。 “你到底想说什么”早已厌了他这话中有话,我刻意压低声音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是这么紧张。 他冷笑一声: “朕想告诉你…司寇邪……他不会回来了” | ------------ 第贰肆肆章 崖渊 昏暗幽亮的石洞内渐渐映出另外一个同样修长骏挺的身影。 来人一身浅黑色外衣,一头长发裹于一条同样黑色的头巾中,五官分明此刻却显得格外阴沉,一双黑色的双瞳直直地盯着那瀑布边缘半蹲的男子。 因为洞内特殊的材质再加上来人脚步格外轻盈所以根本感觉不到半点声响。 而与此同时,相比来人的沉鹜,此刻专注于崖边的男子丝毫没有感到身后人的靠近,只低着首半蹲于地在看什么…… 来人面色萧冷,一双眼睛似乎看不见任何异动,只映出那依旧毫无知觉的背影。 来人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就在离崖边男子不过数米的同时,原本还低着头的男子蓦然似感觉到了什么,一个回头! 四目相对,一个满脸诧异、一个满脸沉寂…… ‘禅煜?!’待司寇邪看清来人的容貌时不禁心中一冷,双眉微微一蹙,本能的告诉自己,在这种地方会遇上他,绝非偶然。 禅煜嘴角微微一扯,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 两人毫无预兆的碰面,没有一句一言,倒不是因为没有话可说,而是在这石洞中内,即便说什么对方亦听不到。 一时间,仿佛周身的空气瞬时被这幽暗的石洞给吸取了般…… 周围静得听不到任何风声、任何凌乱的声音、以及一丝心跳呼吸的声音。 男人的直觉,对方的威胁如这沉寂地石洞般让人捉摸不透……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原本僵持中的两人其中一人缓缓向另一个人靠近,司寇邪因为身后便是崖缘,所以根本不可能往后踏,但是见他也丝毫没有踏前的意思。 只冷眼望着不断向自己靠近的人,一双眼睛黝黑的如深渊般…… 周围的空气随着禅煜那不断前进的步伐显得越加凝重,他并不急着马上接近司寇邪,只是一步一步非常有节奏地徐徐向前…… 就在离司寇邪不过数步之遥时却突然停止了脚步,原本萧寂的表情缓缓放了开来,随之冰冷的线条亦慢慢柔了下来,只站于原地静静地看着面前人。 司寇邪自然早已意识到来者不善,心中即便有了防备,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对自己是非常不利的。 此刻,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了…… 两个男人出现在这人烟罕至的石乳洞中内原本就有些诡异,再加上这两个人,一个满身杀气、一个沉默萧静…… 更是把这诡异的气氛衬托得愈发阴沉窒息。 禅煜一袭黑衣,嘴角带着一丝难以看透的笑意…… 司寇邪一袭暗衣,眼中的阴郁始终化不开,散不去…… 双方没有半点的言语交流,却似乎又像在较量般对视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这沉寂的有些骇人的石洞中缓缓流过,就在双方依旧对持着的同时,突然,禅煜嘴角的笑意一敛,稳健的步伐微微一动,几乎同时,只见司寇邪眼中一凌,刚欲拔剑之际…… 遽然!原本平静的地面发出一阵巨大的晃动,力道大的两人都步伐不稳,身形也被晃动地有些不定,仿佛像是地震般…… 地面抖动个不停,像是一头发狂失控的野兽般叫嚣着… 猝不及防,两个人的视线不禁互相对望,脸色微变,心中自然明了,如果真是地震在室外还好,可如今身在这密封的石洞内无非…… 几乎同时,洞内又发出一阵巨大的震动,比方才强了近两倍,两人被震得站立不稳,重重地摔在湿地上,同时亦感觉脸上被溅了一脸的凉水,怕是那身后的瀑布水。 两人不禁又对望一眼,似有默契般地… 刚想起身朝洞外跑去时,突然,周围不知从哪飞来的石子如‘冰雹’般打在身上…… 两人一个俯身,伏在地上,无法动弹也不能随意动弹,司寇邪紧锁着双眉,一双眼睛凌厉地如一头野兽般,眼见周身那不大不小的碎石,心中一紧! 再如此下去,定会死于这乱石之下…… 不!自己不能死!更不能死在这! 心中这么一想,就在这危难之际,突然眼底一闪,嘴角竟然扬起一抹耀眼的弧度。 只见他敛去眼中的寒意,竟然不顾依旧飞下的碎石,一个起身! 朝身后不过数步的瀑布边缘跑去…… 禅煜双目睁大,薄唇微微一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就这么毅然决然地没有一丝犹豫地跃下那深不见底的瀑布…… 与此相比,蕲内殿外。 窗外景色撩人,已近晌午,天气温润的有些旖旎,不禁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睡意…… 加上偶有几缕风力正好的清风不时地拂过侧脸,更是让人心情不禁有些松弛,内殿中,一位容貌绝艳的女子斜靠在椅塌上,半瞌着一双极其好看的双眸,似睡非睡让人不敢惊扰。 立于她身侧的一名宫女,突然神色有些局促不安,神情左右为难。 “何事?”出声地是那个一直半瞌着双眸的美丽女子。 宫女见她出声,顿时脸上一扫方才的不安,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喜悦。 “回娘娘,外面有一女子求见”心凝微微俯首在毓娇耳边低语道,动作细小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惊扰到身边之人。 原先还半瞌着的眼睛不禁慢慢睁开,一双如星辰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可有见过?”毓娇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微一眯,心中存疑,怎会有人来此求见。 “奴婢不曾见过,不过……”心凝语意一顿,不知该不该说这后面的话。 “不过什么?”毓娇面色不悦,斜视道。 “不过那女子长得极为标致”心凝不禁一个低首,声音有些压低。 毓娇闻言不禁挑了眺细眉,嘴角微微一牵。 “喔?那可真正有趣的紧,传” “是……”心凝领了命自然不敢耽搁,马上行了礼转身离去…… 见她渐渐模糊的背影,毓娇一个起身,眸光直直地盯着她方才离去的方向,陌生人?女子? 究竟会是谁呢?……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只见心凝领了一个身穿布衣的年轻女子,女子虽脸色憔悴双目却异常的精明,见到自己也未显露出半分的敬畏或是害怕。 “还不见过皇后娘娘!”心凝见这女子一副不懂礼数的样子心中微怒,不禁厉声喝道。 而被她领来的年轻女子却丝毫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后,不屑地转过视线,牢牢地看着高坐上一身荣华的女子。 她长发挽起,梳成云髻,身着一袭暗红色绣以锦绣棉花为主的锦服,长长的裙摆拖延身后,于富贵华丽中平添一份娇美。 许是化妆的缘故,她的实际年龄怕是不会比自己大多少。 就在她打量高坐上方人的同时,自然高坐上的人同样不露神色地细量着这个冒然求见的女子。 她五官端正,绝美即便毫无胭脂却依然让人移不开视线,只是这脸色苍白无力的很,似乎被人折磨了许久般…… 就在两个女子相互探视对方的同时…… | ------------ 第贰肆伍章 沉迹 “你!……”心凝见她如此目中无人,刚想发作之际…… “你先退下吧”响起的是毓娇那淡漠的声音,虽然她这话是对着心凝所说,但是一双美目却从未从来人的身上移开。 “这……”心凝面露难色,不禁撇过头又瞧了眼身侧的女子。 毓娇见她如此模样,嘴角一抿,眼光顿时凌厉地朝她一扫。 “是是……奴婢先退下了”心凝一触到她那刺眼的目光,不禁浑身一颤,领了命速速退下。 见她关上房门后,室内一坐一站的两名同样出色的女子不禁相互又一视…… 明明两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却仿佛认识许久般…… 毓娇依旧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这个女子,印象中自己不曾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面前站着的这个女子,容色秀美,欣长苗条即便此刻发丝随意地扎起,身穿布衣却依旧掩盖不去她那骨子里的骄傲。 毓娇不露痕迹地观察着她从进来到现在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却根本找不到一丝破绽或是说一丝她想要窥视到的神色…… “你来求见本宫,难道就打算这么一句话都不说吗?”毓娇嘴角牵起一抹讥讽,望着面前这个令人猜不透的美丽女子。 女子闻言不禁眼底笑意渐深,一双柳眉微微一扬朱唇微启: “民女斗胆,参见皇后娘娘”虽然她语句谦恭,但语气却听不出有半分之意。 但是毓娇似乎也并不在意,既不点头也不回答,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身布衣的她,眼中的狐疑越来越明显…… “你是谁?”淡淡地语气中掺杂着一丝不满。 “回娘娘,民女乃卺国人,姓紫名芝”女子一双好看的眼睛随着高坐上那诧异的眼光慢慢散开。 空气一时陷入一股难言的沉默中…… “卺国人……”毓娇不觉自言自语低喃道,随即神色恢复自然开口道: “本宫认识你?” 紫芝嘴角笑意瞬时扩大,把她眼中的防备尽收眼底,似乎对话正朝着她预期的方向渐进着: “皇后娘娘不认识紫芝没有关系,只需认得一人便可” 见她故弄玄虚,毓娇倒也未显出一丝厌恶,只轻描淡写地问道: “喔……何人?” 紫芝笑意蓦然收起,柔美的线条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变得异常冰冷,见高坐上的人眼露不解,终缓缓张开朱唇,阴柔一笑,淡淡吐出两个字: “潯…月……” “你究竟是何人?”毓娇一脸深沉,方才的平静早已荡然无存。 望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心中竟泛起圈圈波痕…… “民女自然是叫紫芝啊”紫芝一双眼睛盛满了笑意,似乎对于她的反应早有预见。 见她笑意隐现,毓娇怒意微现。 “哼!自作聪明!你与那潯月是什么关系?”毓娇嘴角一紧,双手不禁慢慢收拢。 “嗯……什么关系?姐妹?朋友?还是……敌人呢”她单手托腮,朱唇微翘,似乎在寻思着到底该怎么来形容她与那叫潯月之间的关系。 毓娇冷眼见她装模作样,倒也不急着打断,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对手吧……我与那潯月应该是对手的关系”她突然似想到一个满意地答案,不禁嘴角擒着一抹笑意,抬起头直视于高坐上的女子。 “对手?”毓娇眼中存疑,不相信地看着满脸笑意的她。 “若硬要说是对手的话,怕也只是我单方面这么认为吧……而那个女人,恐怕到现在还以为我是她最要好的姐妹呢?”紫芝似想到一件非常可笑的事,语落不禁低首轻笑起来。 见她语无伦次,举止异常,毓娇不禁紧蹙双眉冷言道: “你究竟为何而来?” “民女此次前来,只想与皇后娘娘谈笔交易”紫芝蓦然收起方才的笑声,淡淡地迎上同样萧然的视线。 “交易?”毓娇嘴角扬起一抹讥嘲,随即把眼光转到有些微暗的窗外。 不知不觉竟天已暗了下来了,难怪方才感到一丝寒冷…… “皇后娘娘没兴趣?”紫芝微微上前一步,眼中一闪兴味。 “哼!你凭什么与本宫谈交易?”毓娇收回窗外的视线,转而放在一脸默然的美丽容颜上。 一脸的鄙夷,丝毫不把她的话当真。 原本以为她听到此话后不是恼羞就是激愤,但是…… “呵呵呵……赫赫……”扬起的却是她有些刺耳的娇笑声,声音不轻亦不扬,却又恰到好处的让人无法不去注意…… 见她如此无视自己,毓娇眼中的阴郁渐渐浮现,就当那根弦快绷到极点之时…… “就凭我与潯月之间的‘朋友’关系”她遽然停住笑声,刻意加重‘朋友’二字,一个仰头满脸萧冷,眼中却有毫不掩饰的恨。 “你想得到什么?”毓娇淡淡地启口。 紫芝闻言不禁眼中笑意又再次浮起,却相比之前更显得耀眼…… “不多,只要一样!” 毓娇默不作声,只静静地待她说下去…… “潯月的命!”淡然的语气掺透着些许的凉意。 周围似乎一下子没有了所有声音,比如最初的那风声、后来那女子张狂的笑声、以及刚才她们之间的对话声…… 毓娇强压住内心不断涌起的杂乱心绪,故意压低声音道: “你与潯月有仇?” “可以说有……亦可以说没有”紫芝眼光一紧! “有便有,没有便是没有,什么叫亦可以……”毓娇显然不悦她的话中转意,感觉自己似被她耍弄般。 “你既想与本宫谈交易,那是不是应该拿出一点诚意来呢?你如果不说明与潯月之间的怨仇,又如何让本宫相信你这番说辞?” “皇后娘娘,紫芝与她之间的仇怨不是一言两语可以道明的,在这里只想询问皇后娘娘可愿与紫芝谈上这笔交易呢?” 见她根本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毓娇敛去眼底的狐疑,冷眼瞥了她一眼后: “若本宫帮你得到你所想要的……那么,本宫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话音未落,只见原本毫无心情波澜的紫芝仿若听到一件极为有趣的话,嘴角缓缓张开,直到又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皇后娘娘莫要与紫芝玩笑了,紫芝要的东西难道不也正是娘娘想要的吗?”没有掺杂任何感情的声线缓缓扬起… 随着她的话语溅起,毓娇脸色一紧! 刹那浮现在眼帘的竟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 ------------ 第贰肆陆章 渊冰 “司寇邪,不会回来了”他那自信且傲慢的表情彻底颠覆了他以往在我心中的印象。 印象中的翛冉即便有时有这么一点高傲却从不像现在这般凌厉和冷酷。 此时此刻,他紧紧锁住我的那双眼睛如一头猎鹰般沉暗毫无波澜,却似乎又隐含着些什么。 我不禁稳了稳有些起伏地情绪,冷色开口道: “你做了什么?” 他见我如此一问,双瞳不觉一闪,灼灼地盯着我: “做了什么?我人现在就在你面前……你说,我能做什么?” 柔美的脸庞上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冷漠。 “堂堂一个蕲皇,难不成还需亲自动手”我讥讽道。 “呵呵…赫赫……哈哈哈哈……”突然,见他嘴角一扯,笑声越来越大,亦越来越张狂。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有些癫狂的他,心中早已似被人用力捅了一刀般。 刺耳的笑声持续了多久已然记不清了,只记得待他笑声俨止的同时,一双有劲且粗暴的手蓦然向我伸来。 “唔……”他的拇指死死扣在我的喉咙处,力道控制的很好,既能让我呼吸不畅同时又不会令我窒息。 全身的血液忽然一下子涌出了身体,只觉得浑身冰冷。 从来不曾像此刻般深刻的体会到男女之间的差别。 连拼死的抵抗都显得有些无力和滑稽,让人愤怒自己的无能为力。 翛冉褪去方才那张扬的笑容,刹那变得冷厉,一双眼睛寒芒如针: “你也知道我身为一个君王吗?我还一直认为自己在你潯月的眼中什么都不是呢!”他眼中含着冰寒,一副欲把我生吞的样子。 我多么想甩开他牵制住我的手,多么想甩开他无理的对待,但是……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模样,这模样就好似我与他有着什么深仇大恨般。 我想此刻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只觉得大脑开始有些缺氧,昏昏沉沉有些意识不清。 他的眼神亦渐渐聚焦,散发出凌厉的目光来,根本没有因为我的反应而有一丝的放软: “怎么?不舒服?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被你玩弄在鼓掌之间时心里的感受吗?”他软声细语伏在我耳际边,声音很轻很沉,明明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他却非得用这细微的声音来叙说。 我含怒死盯着他,面露鄙夷,一张脸早已由红变白…… “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盯着我?你既然能死心塌地地跟那司寇邪又可以跟着那鬼潚,为何偏偏对待我就用这副表情?!” 他的脸一半隐阴影中,另一半脸看起来异常冷然而惨淡。 而他的目光却冻得我直打哆嗦,冷到我都忽视他语中莫须有的控诉。 无法承受他此刻犀利的眼神,我刻意地想把头转到一边,谁知…… 他见我这样迅速恢复了阴鸷脸色,语意凛然: “不许避开我!更不许不看我!”他厉声喝道,另一只手蓦地伏在扣住我喉咙处的手上,力道一下子加重。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已然失控的他,有些心力交瘁。 四目相对,不过半刻只见他突然阴柔一笑道: “真是讽刺,即便你如此待我…直到现在,我依然……” 后面他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又或许根本什么都没说,但不管是哪一种对我而言都毫无意义了,只因… 我只感觉一股血气直冲脑门,顿时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听不见、看不见亦感觉不到任何他的情绪… 仿佛周围只剩黑暗和毫无知觉的世界…… 只余下,我一人… 好久不曾像此刻这般沉睡了,周围很静,真的很静…… 仿佛整个人躺在云朵上,身心都松懈了下来。 似乎所有的烦恼、所有的人都刹那烟消云散,只余下安静和舒宁。 昏暗淡幽的室内,一个骏挺高大的身影负手立于床榻边,一双细长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此刻躺在床榻上的另一个人… 一臂垂于床沿边,一臂斜放腰间,长长的黑发散放于丝绸月白色的床铺上,似铺下一床墨绸。 唇不点而朱,长长的睫毛在火烛的隐射下倒影出一道诱惑的弧度。 她似乎睡的很沉,又似乎睡的很不安稳。 心中不禁一牵,高大的身影微微一个俯身,单手撑于床沿边,另一只手微微扬起,温柔轻柔的抚摸着她的侧颜,象牙色的肌肤此时透着一抹无力的苍白。 一边又一边,仿佛在确认着什么,只见他一双视线紧紧地锁在床榻上紧闭着双眸的女子。 眨也不眨…… 脸上好像有什么冰凉的触感,周围原本的安静蓦然消失不见,似乎能隐约听见另一个微弱的呼吸声,很轻很沉亦很压抑…… 这个感觉毫无预兆地窜入我的脑中,不禁心中一刺,眼睛蓦地一睁! 幽暗昏暗中,散发着淡淡的火烛光,他的双瞳闪着冷光,像在黑夜里活动的兽的眼睛,灼灼地盯着我… 他散开长发,近乎乌玉般的长发垂及膝腿。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然是翛冉。不知为何我手脚瞬时变得冰凉,瑟瑟发抖。 他见我醒来,眼中似划过一丝的异样却稍纵即逝,随即原本俯下的身躯一个挺直,仅居高临下睥睨一眼我。 有些受不了此刻两人所处的位置和视角,我刚想坐起身来,待一个用力不禁睁大了双眼! 为什么?!为什么我无法动弹,根本使不出一丝气力。 如被人点了穴般,只能听、只能说、只能看却……不能动! 愕然的抬眉,只见他原本阴霾地表情突然显得更加阴冷,不觉心中一沉: “卑鄙!”我咬牙切齿地怒视着他。 “卑鄙?这样就叫做卑鄙了?”他讥讽地嘴角一牵,冷漠地看着我。 我见他这副样子,心想即便再与他对话下去怕也是枉然,不禁想错开他的视线,但某人却并不这么想: “为什么?!”他突然冒出这么三个字,问得我一头雾水。 我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冷冷地看着他: “为什么?这应该是我问你的吧!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为什么给我下药?为什么要……” “为什么?!明明是我要比司寇邪更早喜欢你,不!应该说爱你的!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他的眼神渐渐聚焦起来,散发出寒冷的目光来,狠戾地看着我。 我见他这副有些歇斯底里的样子不禁没了接话,只余下一股渐渐扬起的不安。 | ------------ 第贰肆柒章 月陨 突然,不过一秒的时间,他蓦然敛去方才的杀气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令人费解的浅笑, 那股阴森的寒意便袭了过来, 让人心底寒意顿起。 无法动弹!越是如此心中越是焦虑。 只见他眼神蓦地一冷,随即一个俯身,窗外依稀有月亮的光影,却被床前树立的高大阴影挡住,使我完全被暗夜包围。 案桌上的烛火突然一暗,似乎是被夜风拂过,但随即又亮了起来,即便还是有些沉暗。 就在室内陷入这一秒的黑暗中,刹那……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把我的两手高举过头,紧接着下面的动作使得我浑身的血液都凝结起来,只见他低下头,一口咬住我喉咙处的皮肤上,刺疼! 微凉的指腹微微滑过此刻早已毫无血色的脸庞,他的目光太过锐利。 顾不得他这几乎诡异的举止,只因喉咙处那不断袭来的撕痛让人分散了所有的注意力。 我惊恐地看着他居然在咬破皮肤后吸允着那溢出的血艳,抑制住了内心的反胃和恶心,但身体的颤抖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反之,愈烈…… 昏暗中靠的极近,都能清晰的感觉对方的呼吸声,冰冷毫无温度的手指不经意地碰触竟让我感到一丝恐惧,那眼神仿佛欲穿透我的灵魂般。 他微微抬起首,嘴角边还泛着一抹血红,可脸上却浮起一丝雍容俊雅的笑容,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是冷森森、血淋淋的: “感觉如何……” 我恼羞地直直瞪着他,有种想大叫的冲动。 他的笑容在触到我的视线后渐渐消失,愤怒之下,他竟然一个俯首将头埋进我的颈项中…… “今晚,你只属于我……”他凑到我耳边,声音低沉得似掺杂了一丝特别的情绪。 而我却一颗心刹那陨落而下,身体经不住颤抖起来。 见我变得惨白的脸,他缓缓低下头,附在我的耳边说出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话:“潯月!你给我记住了!你生躲不开我,死也亦然”说罢,不顾自己嘴角边未擦拭地血痕,一只手揽住我的腰一手扶住我的后脑又一次的侵,犯,不断的索取。 此刻的我浑身无力,但为何却让我保持如此清晰的意识,感觉如此强烈,一半的恐惧一半的羞辱,泪不争气地一泻而下…… 急促地喘气声,就如一只受伤的野兽低喘,那柔美俊逸地轮廓此刻显得异常诡异骇人。 他几乎是贴着我,我能明显感觉他身上蓦然上升的温度,灼的人心颤。 意识到他的危险,愕然抬眼,发现此刻他眨也不眨紧盯着我。 那双眼睛竟透着一抹虚暗和欲,望。 “在想什么?”他贴着我的耳垂边低沉出声,牵出一丝阴寒。 说话间眼光不离我的脸上,似想从上面窥视什么。 “翛冉……”我刻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 他沉默不语,只紧紧地锁住我。 “有些东西…是不能强求的”我脸色惨白,却依旧想保持着这仅存的一点点的坚持,希望他也能保持这最后的一丝理智。 他闻言突然脸色蓦然铁青,一副欲把我生吞的样子。 “不能强求?”他低声反复咀嚼道,字字仿佛从喉咙深处发出般。 我见他这副样子,想再开口道: “翛……” 几乎同时,他那双如血兽般深邃的眼眸刹那闪过一抹阴翳的光,俯视而下。 “我不懂,何谓强求?!又为何是司寇邪…为何?!” 他眼神是盯着我,却又仿佛穿过我望去彼方,那语调仿若自言自语般,有些飘渺。 眼前的他早已显得有些不正常,无论是眼神还是说话的语气语调以及举止,那个举止优雅、一身贵气的翛冉早已荡然无存,只余下一个充满仇恨的男人。 无法动弹,心早已一块块被人割碎般绞痛。 “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司寇邪?”他那飘远的视线蓦地收回,咬牙地瞪着我。 看着近乎歇斯底里的他,眼中布满血丝。 我深深吸了口气后又轻轻地吐出: “爱便是爱上了,何来为什么!” 话音未落地,便见他双目狰狞的瞪着我,双目微微一眯,竟然唇角上扬带着一丝轻笑: “潯月,即便你不爱我,你都不许离开我……即便是…黄泉之下” 他那笑声很轻很淡却又感觉异常的渗人,有种惨杂了某些隐忍地暴虐。 不待我接话,他又淡淡地继续道: “不!我不会让你去那的,你若去了那怕是又会碰到他”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眼中的笑意如一个死神般。 当听到他说道最后一个字‘他’?!时… 心猛地一个收缩,似乎连四肢都冷到极致。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怒吼道,先前的恐惧早已一扫而空,只余愤怒。 如若此时能动,哪怕只是一只手也定会给他一巴掌,可偏偏只有五指能微微动弹罢了。 “呵呵呵…赫赫赫赫…哈哈哈哈哈哈……”他见我如此失控似乎很高兴,只狂笑不已却不再回我半句。 “翛冉!!”我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朝着依旧大笑不止的人喊道。 随着我的一声厉声,他原本仰起的头蓦然一个回转,狠戾地看着我。 就在我以为他又会说出什么骇人的话时,竟…… 他的笑容渐渐消失,毫无预兆地伸出一只手便将我的双手抓住,另一只手则是箍着我的,而一条腿抵在我双腿中间,整个人笼罩在我上方。 心脏似有一瞬的停滞,就连呼吸都不敢。 他竟然在绑我的双手。 而他的眼神渐渐聚起,散发出嗜血的目光来,突然我惊恐地睁大双眼,只见他从颈项顺着线条一路往下,带着一丝扭曲和索取,没有感情,没有温度,似乎想在每一处肌肤上留下了只属于他的记号…… 募然!他如恶魔般,邪佞地翻身便用力压了上来。 “不!”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从房内传入,连站在屋外的侍卫都不忍听地紧闭着双目。 那绝望的声音是刹时坠入冰窖的刺骨透凉撕心裂肺…… ‘噼啪!”突然,床榻边的案桌上发出一丝火烛燃尽的声音…… 冥黯中,更没有任何的预兆,他的欲望如同一头野兽般疯狂侵入,一寸寸地闯入,带着进攻甚至是报复的肆意与一丝的渴求,浑然不顾身下人此刻急剧下降体温的身躯。 她紧咬着嘴唇直到泛出丝丝血迹,却依然不愿松口,面对突来的锥痛,尖锐的指甲深陷入手掌,掐出一道道血痕,让人触目惊心、但即使如此,却依旧比不上此刻心里的痛…… 而上方的男子一双阴瞳竟渐渐变了颜色,似蒙上一层浅浅的灰色…… | ------------ 第贰肆捌章 折翼 那锥心的疼痛仿佛要把人撕裂一般,紧紧地闭起嘴,不想听见这令人不堪的声音。 只觉得周围很黑,很冷。 仿佛整个人被抛入一个冰海中,不断下沉、下沉…… 原来这就是绝望的感觉,看不到光明亦看不见任何的出口。 只有无休止的羞辱和侵略。 就连这躯体都仿佛不属于自己般,惟有思想还在不断的被折磨中…… 此时此刻,上方的他浑身带着虐气,血红的双眸,脸上有毫无掩饰地暴虐: “潯月,你只能属于我翛冉一个人的,只属于我一人的” 先前的刺痛早已荡然无存,只余下麻木。 他离我不过半寸,但那如阴霾的声音却仿佛从很远很远的洞穴中传来般。 翛冉俯视望着此刻身下未着寸缕紧闭双眸的人,原本阴霾地表情突然显得更加阴冷。 “为什么闭着眼睛?!!我命你睁开眼睛,我要你看着我,要你看清楚此时此刻在你身上的是我!”他蓦然嘶声吼道。 对他的这番污言我依旧充耳不闻,如若此时我手能动定会掐死他,即使是赔上自己。 “该死!”只见他突然低吼一声,随即一个用力。 “潯月,让我们一起坠入地狱吧”他如魔咒般的声音久久不散,盘旋在我的耳畔边。 全身的温度早已降到零点,但他却火热的仿佛随时会爆裂般。 他粗声喘气似用尽全力,薄唇张合,似在喊着我的名字。 但,却又如什么都听不到。 他的疯狂他那如野兽般的气息紧紧地锁住我,连心跳都觉得困难。 紧闭着双目,即便是紧闭着双唇我依旧能嗅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不知是谁的…… 漫无目的的侵略,永无休止的噩梦。 什么叫仿若一场梦,又什么叫仿佛做了一场梦魇,此刻真是彻彻底底的领悟到。 我并没有失去意识,反之再清醒不过,这才叫我近乎崩溃,不愿睁开眼睛是怕面对这现实、怕看到如此不堪的自己、怕见到那个人,更痛恨那个人。 好痛!就如被千万根银针扎在身上般,但是,又为什么事情会变到如此地步。 我依旧想不明白。 但是,却能肯定的是从这一刻开始,他将会是我这辈子恐怕都无法摆脱的恶魔……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那急促地喘气声一顿,就如一只受伤的野兽低喘着,感觉他的鼻息渐渐靠近,我忍住剧烈颤抖地身体,头一侧却终还是没躲过。 “潯月,即便被你痛恨着,我也要让你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我……”他那不似人手的手指在我脸上不断摩挲着,嘴里不断地反复这两句话。 紧闭着双眸因他的话不禁一颤,忍住一阵恶心,我不禁咽了咽早已干枯的咽喉,只觉一股腥鼻的甜味直直从喉咙处往下流。 “你是打算这辈子都闭着眼睛吗?”他俯首而下,近到鼻尖对着鼻尖。 不顾我的无视和惨白的脸,他遽然又低下几分,附在我的耳边说出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话:“潯月!你给我记住了!你生躲不开我,死也亦然” 我闻言,心猛然被人似用利刃划开般,不禁一个睁眼,可能是没想到我会突然睁开眼睛,只见他面色一顿直直地盯着我。 四目相对,除了我的死沉便是他的虐气。 “你放心,我定不会躲开你…我要亲眼看着你是如何地走向地狱……”嘴角牵起一抹绝望,青白的双唇微微扬起。 音色刚落,我的双肩就被他死死地扣住,力道大的欲把他捏碎般。 而我已然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只余下无力动弹,仰面看着屋顶的橼梁。 “哈哈哈,好!地狱是吗?即便是去那我翛冉都会带上你,你…潯月……休想摆脱我!”他的声音不再那么张狂,很嘶哑,仿佛被什么利刃剜过似的,有彻骨的疼,恨。 “哈哈哈哈……”耳边尹饶着是那刺骨笑声,以及他那此刻扭曲成团的表情。 随着他渐渐扬起的笑声,我突然脸色一变,下腹骤然一阵剧烈的疼痛,疼得我冷汗直迸,眼前黑晕晕开,浑身战栗…… 天空似蒙上一层淡淡的灰色,很暗很沉亦让人觉得很压抑,仿佛随时这天会塌下来般。 而此刻昏暗的内室里却有三人,一人面色苍白毫无意识地躺在床榻上,一人斜坐在塌边替床,上之人号脉,另一人则脸色晦暗的立于塌边,一双鹰眼紧紧地锁在床榻之上。 “她怎样了?”翛冉双眼微陷,面色极差,只穿着一身简单地白色外衫,一双视线牢牢地盯着此刻平躺在床榻上脸色青白的人。 斜坐在塌边的医者闻言不禁微微皱了下有些花白的双眉,双目微垂。 “是小产”回话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医者。 “小产?!”翛冉双眸蓦然睁大,看不清此刻他浑浊的眼睛中透着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却能明显地见他双拳闻言一个收拢,竟然微微有些颤抖,似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 “是的,这位姑娘已经身怀两个月的身孕了,不过……”医者欲言又止,有些不忍地看了眼依旧昏迷不醒的女子,自己行医几十年了,如此情形还是第一次碰上,满身瘀痕的她,一身虐气的他,显而易见,眼前这名昏迷不醒的女子之所以会小产,定是因为这个男人的缘故。 竟然会有一个男人会对身怀有孕的女子做出…… 但是,方才见他如此反应却又似乎根本不知道她有身孕的样子。 “你确定……”翛冉沙哑地声线牵出一丝紧绷和低沉。 “老夫确定”医者收回搭在女子号脉上的手,抬目回到。 一阵沉默,就连已过半百的大夫都被眼前这个浑身散发出一股萧杀的男子给震慑到,虽然不知他的身份,但是这股浑然的气质却是无法掩盖的住得。 不禁心一沉,视线又转到那女子身上,开始猜测眼前这两人的关系。 见他们两人似乎一点都不像夫妻,哪有做夫的会不知道自己妻子有身孕的,又哪里会有如此对待自己妻的人。 却更不可能是朋友或是亲人…… 怎会有对自己的亲人或是朋友做出如此残忍的事的。 | ------------ 第贰肆玖章 曳离 有些幽暗的室内中,他的双瞳闪着幽光,像在黑夜里活动的兽的眼睛,灼灼地盯着紧闭双目的她。 似乎早已忘了还有另外一人在场。 “噼啪……”忽然,床头边的案桌上响起一阵轻微的火烛声。 老者不发一言,只希望这个男子赶快让自己走才是好的。 “她……”一个沉闷的声音缓缓响起,却只吐出一个字就停了下来。 “请放心,虽然她此刻昏迷,但是并无生命之忧,只需好好调养些时候自然会恢复,毕竟她还年轻”老者不知是在安慰床上的人还是此刻站于塌边的人。 “只是……”老者似乎突然想到什么,面色一紧,吞吞吐吐道。 “只是什么?!”翛冉一脸不悦地瞪着他。 “只是,只是这位姑娘身体欠恙,近期还是不宜…行…房的”老者为难地看了眼此刻脸色蓦然铁青的他,顿时闭上了嘴,收了声。 原本以为会等来这男子的怒火,却不曾想他闻言后沉默了半刻后,冷冷开口道: “可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他的声音不似方才那般暗哑,似乎被什么利刃剜过般地深邃。 “老夫稍后会把一些药材和注意的事宜都详细的记录下来,公子不必过于担心” 翛冉长长地睫毛微微一颤,侧面在烛火的隐射下显得有些孤寂和阴沉。 一双视线至始至终都未从床榻上移开过。 老者似乎已然受不了这空气中令人窒息的气氛,不禁缓缓开口道: “若无其他事,那老夫就下去备药了?” 翛冉盯着床榻上,不紧不慢地轻轻点了下头,便随手一抬。 医者临出门带上门之前,还不时偷瞄了一眼那两人,总不解其中关系,思绪了一会,终还是无声地一叹,退了出去。 天色渐渐灰亮了起来,整个房间被笼罩在半明半暗之间,透着一丝冰冷和萧凉。 床榻上的她面色如纸毫无一丝血色,微卷的秀发如韵开的墨铺在枕上,毫无生气,就连那长长的睫毛都不曾动过一下。 心中一刺,不禁朝床边慢慢靠近,一步一步…… 一个侧身坐在床沿边,只静静地凝视着仿若熟睡中的她,突然,他神色一顿,原来是看见她血痕斑斓的手腕,以及颈项处的咬痕。 处处青紫,处处怵目惊心。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到底做了什么!? 突然,全身的血液仿佛被一下子抽出了身躯,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的脸一半隐在阴影中,另一半看起来异常冷然而惨淡。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逼我?为什么…你居然怀上了他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目光冻得人直打哆嗦,如失了心智般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悲呛和苍凉。 心中仿佛有一个不知名的角落正在逐渐崩解…… 今晚,沉暗的夜空中找不到一颗碎星,整片大地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阴霾笼罩着,就连月亮的余光都见不到半分。 内室中,只留着一盏烧了近三分之二的油烛,韵光有些恍恍惚惚,倒影在地上的有两个骏挺修长的身影,一个站立着,一个则斜坐在床沿边。 站立着的男子剑眉微蹙,一双星目流转于两人之间。 而那一直沉默不语斜坐在床榻边的男子则双眸微垂,看不清眼中的倒影,只能看到他的目光始终不离床榻上的人。 “蕲皇,已经两夜了,不如您先去休息下,属下在这看着”翾溓一身青色长衫,乌黑长发整齐的官起,说话间不禁撇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如纸的人。 两天前,当自己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便是潯月的时候整个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到她这副模样,脸色青白地静躺在床上,从大夫那取药时也略微知道了些原因。 没曾想,这两人居然会演变成如此地步,想起那大夫交代的事不由心中一紧,又把视线转到那个一直不发一言的男子身上…… 虽然他一直背对着自己,但自己很清楚,他…… 亦在后悔亦在自责中,一向自制的他竟然会对她使用如此手段,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更没想到的是,潯月居然有身孕了,虽然…现在,已没有了…… 那日,鬼潚坠下山崖后蕲皇便下令自己去崖下搜寻,连着一天一夜都不见尸体,想来是被河流冲到下游的可能性极高。 为了避免耽搁回程,同时也担心蕲皇的安危所以才快马赶了回来…… 不过一天,居然发生这么多事。 “蕲皇……”见他依旧没有回应,翾溓不禁又俯身道,连着两晚如此,即便他再如何的坚强都有崩溃的一刻。 “蕲皇,潯姑娘她暂时也醒不来,如真待她醒来之后万一您倒下了,可……”后话俨然止住,不是被什么打断而是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最为恰当。 周围很静很沉,似乎连一丝呼吸声都听不见。 翾溓默默立于原地,望着那背影,双唇微启,却最终还是收了回去,静静地守在一旁。 可一双视线却又控制不住地望向那床榻上之人,总有种虚幻的不切实际,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可又是感觉如此熟悉,就是间隔在这种微妙的两者之间…… 此时此刻的她。 紧闭着双目,微卷的睫毛一动不动,即便她此刻紧闭着双唇却依稀能嗅到一抹淡淡的血腥味。 樱桃般的唇角,此时还泛印出一道伤口,一瞧便知是咬痕。 微卷的长发铺散在枕上,亦显得毫无生气。 “翾溓……”突然,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在” “朕…错了吗?”他的声音仿佛被火炙烤过般,透着一丝伤一丝痛。 一时无语,翾溓闻言不禁一个抬首,夜似乎又深了几分。 屋内的油烛,烧到快见了芯,晕光把两个身影拉得极长极细。 “蕲皇…”翾溓闻声不禁心中一突,这样的他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如此不堪一击,如此的不自信,如此的迷失自己和不确定…… “翾溓,你认为朕做错了吗?”他依旧背对着自己,如不是房内只有三人,自己还误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蕲皇自己认为呢?”翾溓敛去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回声道。 周围一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直到翾溓以为他不会作何回答之际…… | ------------ 第贰伍零章 离殇 “朕这一辈子从来不曾如此在意过一个女人,即便是第一次见到她,都未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如此执念于她……到底是从何时开始,朕已经不想放开她了…亦放不开…”他的声线仿佛从遥远的洞穴中发出般,透着一抹空灵一丝空洞,感觉是那么的近又觉得离自己相隔千里。 翾溓默默地立于一侧,双眉微垂。 一声轻叹,划开这沉寂的空气。 “爱一个人,错了吗……”翛冉一脸暗色,眼神有些涣散。 “蕲皇,爱一个人断然没错,但是…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翾溓语意故顿,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他亦是明了的。 一阵沉默,周围的空气仿佛一触及破。 原本以为他不是继续保持沉默就是会勃然大怒,但是…… “你说的或许没错,但是,你不会明白……无论她爱的是谁,朕都不会再把她还给司寇邪……不!应该说,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只见他一转方才的犹豫和低沉,瞬时浑身散发出一股虐气,血红的双眸灼灼地盯着此刻昏迷不醒的人,脸上泛出一丝毫无掩饰地暴虐,目光阴冷的令人不寒而栗。 那瞬间,只觉得他如一头嗜血的兽。 一旁的翾溓不禁闻言心中一颤,一双剑眉慢慢收拢,这两人到底谁是谁的劫…… 既然无缘又何必安排这两人相遇…… 怕是这一生都会纠缠不清了吧… 眼前的蕲皇与其说是可怕的,不如说是一个为爱失控的男人。 如此一个自傲的男人眼里哪里容得下沙子。 可就是如此一个男人偏偏爱上的竟是她。 夜越沉,越深沉…… 屋内又恢复到最开始的沉默之中…… 只是,似乎有某些东西却在无声无息地慢慢变了。 感觉屋内的人亦走,我才慢慢睁开双眼,果然,天已黑了,映入眼帘的只余下一片漆黑。 心一点一点的紧缩,犹如芒刺在背。 好冷,血液仿佛被一下子抽离了这个身躯,那刺目浓腥像毒藤般缠扼住此刻五官中的腥甜味道…… 想吐却又什么都吐不出。 ‘没了…孩子没了……什么都没了……’耳边只尹饶着这几个字,字字锥心。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大声喊,大声哭才是对的,可,为何我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不该是这样的,缓缓闭上眼睛,每一次的呼吸都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嗜血。 “蕲皇”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外响起。 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什么事?”是他!这个声音熟悉的如刻在心中般生疼。 “据报,荆棘滴石乳洞中突然发生地震,司寇邪,已……” “已什么?说清楚!朕要确切知道他是生是死?”气氛顿时凝滞了下来,空气好似又在一瞬间冻结,只觉得屋内那微弱的光线昏靡的室内此时仿若森意蔓延的坟墓般骇人。 “已死……” 仅仅两个字,如尖针,似锐刺,锥子一般扎心,一针见血,一剑封喉。 ‘不!他没死!他不会死,不!’窒息般的痛苦从已经停止的心脏处传来,好像被一条湿滑的毒蛇缠绕上。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如决堤般一倾而出。 此刻,正在屋外交谈的人似乎感到屋内的异样,只见翛冉蓦然眼神一冷,一个转身撩起门帘。 门帘被揭的刹那,我收起所有的眼泪,一个抬眉,直射于来人。 翛冉刚踏入屋内,便迎上她的视线,顿时,感觉到她夹杂满腔怨恨的幽光透过失去神采的瞳孔直刺入自己的灵魂深处,那心如灰烬、濒临绝望的怨怼凄厉而无声的直指向自己! 四目相对,一时沉寂。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般,连带着呼吸都一起封印。 “我说过的,他,不会回来了”笑容就凝固在他的唇边,却很快被一抹残忍的神色所代替。 瞳孔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血红寒冰,火焰簇动竟似要喷出携火的刀刃来。 胸口被一块巨石压制住,动弹不得。 “他亦回不来了,潯月,你只能属于我,属于我翛冉一个人”他突然一个上前,单膝跪在床边,双手禁锢在我的左右,一个俯视,眼中腾的涌起了一种残忍的快意。 “翛冉,我告诉你,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从来…”我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眼中射出的怨恨寒光犹如带毒的藤蔓,肆意疯长。 他的视野猛地变暗,耳边,是难以想象的寂静。 房间里所有的一切瞬间被绷得紧紧的,像要撕裂开来。 他赤红的双瞳像是黑暗中的血,让人闻到一股腥味。 “喔……是吗?那你属于谁?司寇邪吗?”他忽然一个倾身,几乎贴着我,一股虐气迎面袭来。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下子将我压在了身下…… 我瞪大眼睛看着这样的他,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浓重的压迫感挤压着,连带着灵魂深处都开始隐隐地不安的战栗着。 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紧紧地危险地看着我,那目光寒流幢幢,却又烈火炽炽。 只停顿了一秒,在他吻上的一刹那,只感觉到冻彻心肺的寒意……每根神经都被冻结了一般,身体僵硬得连反射性的颤抖都变得艰难起来…… 那一晚,那一幕,那一刻…… 似乎全身又被黑暗吞噬,一寸一寸吞没残存的意识。 “不!”我撕裂地抵抗道,我已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了,不能再…… 只一声撕心的字,却憾住了那接下来的动作。 他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脸上的暴虐也凝固在唇边,看着身,下的人,一点一点收回了自己的手,费力地从口中发出了低低的声音: “潯月,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注定绑住一起,无论是生…是……死……” 心脏仿佛被重重扯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隐约看见他眼中迫人的热度和近乎的疯狂,那种深掩在瞳孔表面的寒意下面的热度,炽热灼人… 灼的人体无完肤…… | ------------ 第贰伍壹章 墨雪 三个月,日日夜夜…… 一眼望去,便有一种被淹没的感觉,熟悉的环境却显得如此苍白陌生。 蕲国,蕲殿,一切仿若昨日才发生的事。 最近不知为何总是时不时的头疼晕眩,想来是那次流产所引起的后遗症,邪…… 三个月了,近乎百日,每一天、每一刻甚至是每一秒,我都不相信,你已经死了。 可,双拳不知觉地一个握紧。 他把我看的死死的,即便不在我的视野范围内,却依然能感受到无数双的眼睛在暗处盯着我。 我实在不明白。 现在我们这种关系到底算什么?! 午后的后院是沉寂而宁静的,几只蓝白相间的小鸟亦安静的栖息在树梢上,不发出一点声响。 浓密茂盛的树阴下面掩映着的湖水呈现出深翠色的水纹,一片树叶仿佛一片轻盈的羽毛漂浮在澄澈的湖水之上,风一吹便往前移一下。 树叶随着水波的一动一动而荡漾开层层美妙的涟漪。 我静静地看着那片薄薄的树叶,心中却亦飘向远方…… 这三个月其实也不能算是虚度,至少我明白,原来翾溓一直是翛冉的人,当年他会突然出现在司寇军营中自然不是偶然。 这三个月来看似平静的表面实则暗藏了漩涡…… 但,唯一令我感到意外的便是,毓娇明明知道我在此,却自始不闻不问。 这显然不太像她的性格。 一阵清风忽然从左侧袭来,心中一突,不禁双眉一蹙,低声闷道: “有什么事?” 来人闻言脚步不觉一滞,略沉默了几秒后: “潯姑娘该喝药了” “放在那吧,我会喝的……”我头也不回,冷冷开口道,我自然会喝而且还要更快的好起来。 翾溓默不作声地一个抬步,将手中端着的瓷碗轻轻地放在她身后的石阶上,然后又退后一步。 双目一抬!神色复杂地看着那清瘦的背影,即便已经三个月了。 但自己却还是诧异她的冷静,不!是平静。 到底要有如何的勇气才能面对自己失去孩子,失去自由的境况,而眼前这个女子,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那种淡然让人不安。 “还有什么事?”感觉身后人并未离去,眼底一冷。 “司…司寇邪将军已经死了”他毫无预兆地吐出这么一句话,顿时冉起我心中的怒火,不明白他为何要来这说这番话。 无言地愣愣地坐于原地,后背却像是爬满了千万只蚂蚁,麻木而刺痒的感觉。那种感觉随着安静的血液倒流回心脏,只余下冰冷。 我紧咬着下唇,闻到一股极淡的腥味。 “蕲皇……或许用错了方式,但……”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字字如刀刃划过我的心肉上。 “但我现在有些倦了”我冷言打断他的后话,却极力克制心中的起伏。 “不知翾溓翾将军还有其他事吗?”我直视着那因为被风吹皱的湖面,声音越飘越远。 身后一片沉默,直到一阵清风抽离,我才缓缓闭上眼睛。 在失去所有颜色的世界中,在专属于自己的迷茫思绪中,我却看到了那双幽黑如墨的瞳仁中蕴含着那抹深不可测的情感,他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近在眼前。 这样的你怎么可能已经不在了?! 突然胸口一瑟,不禁睁开双眼,干呕个不停,却未发现此刻的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 房间里就剩下了两个容貌出众的女子,一个雍容华贵、一个艳媚娇容、可此时空间却仿佛被压缩过,气氛莫名的诡异又寂静的可怕。 “皇后娘娘可考虑好了?”紫衣纱裙的女子嘴角挂起一抹诡异。 一身红裳白细沙的女子一双好看的柳眉闻言不觉一紧,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这三个月来,本宫都无法近她半身,你…却有办法?”女子双眸一抬,映出一抹讥嘲和不屑。 “呵赫赫……”紫衣女子闻言不禁柳腰一弯,低笑出声,虽然声音娇柔万分却听在某人的耳中显得格外刺耳。 毓娇一脸的冷漠面无表情地直盯着低笑不语的她。 “娘娘莫见怪,紫芝失礼了”紫芝敛去眼中的笑意,朝面前的女子微微一欠身。 “你若有什么法子直说,莫要在本宫面前演戏”毓娇眼底一阴,嘴角抿成一条平线。 “是,皇后娘娘”紫芝微微抬起一双媚眼,似乎根本不把她的一丝一毫的怒火放在眼里。 “司寇将军已死的消息想必娘娘亦略有耳闻吧?”她忽然话锋一转,抛出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题。 却话音未落,便见那个一直保持端庄的人蓦然变了脸色。 紫芝眼中泛起一抹得意,见她不接话又继续道: “依紫芝看来,那个潯月想来一定不相信这件事,所以……” “有话便说,不要故作玄虚!”毓娇突然脸色一黯,射来一道寒光。 “皇后娘娘您想,若此刻有人带着司寇将军身上遗物去见那个潯月,您猜猜,这后果会是怎么样的?”紫芝一双漂亮的双眸瞬时染起一层血色,嘴角带着一抹残忍。 “什么?!”随着一声尖锐的声响,只闻一只青瓷玉杯迎声落地,碎了一地。 紫芝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地上的碎片,湿了一地的茶水,眼中寒意顿起,却在抬头之际一切掩了去。 “一旦潯月看见司寇邪身上的近物,您认为她还能像现在这般平静淡然吗?” “你是说…司寇邪,他…他…真的……”毓娇双手交握,脸上早已青白一片。 见她如此失态似乎一点都不惊讶,紫芝嘴角蓦然牵起一抹极其耀眼的笑花: “紫芝不敢欺瞒皇后娘娘,那日洞穴倒塌,紫芝就在洞外,整整三日不曾离去,守在唯一的出口处,三日不见一人脱身”她语气轻柔地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故事。 见面前之人的脸色越发苍白,紫芝又继续道: “三日后,紫芝亲耳听见那洞内又发生一阵巨响,随后连带着唯一的出口都被碎石封住,即便司寇邪活着,亦……” “住口!” 毓娇却不似她这般平静,只见她闻言不禁一个冷战,突然坐起,心突突直跳。 只觉得耳边是阵阵呼啸的风声,整个人似乎都被一片黑暗包围,身体感觉正在飞速地降落着,头脑一阵晕眩…… | ------------ 第贰伍贰章 沉沦 夜已沉,却并未全黑……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这样失神地站于门栏处,每日每夜我都不断地想尽办法如何摆脱这里的一切。 似乎,我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看似空寂无人的后院,实则有太多太多的束缚和眼线,即便他不出现我亦知道,无论我走到哪都摆脱不了他的控制,就如被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地令人窒息。 三个月了,为什么? 邪,若你无事为何还是没有一丝音讯,没有一丝气息。 望着面前被暗色覆盖的景色,脑海里只余下一片混沌,手,不知不觉地附上自己的腹部。 “还不睡?”没有温度的声音将我从最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不知觉地捋了捋衣襟,却并未回头,依旧沉默地望着院林深处…… 翛冉沉着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始终背对着自己的人,三个月了,她依旧如此的冷淡甚至冷漠,但自己知道,此时此刻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想的是谁…… 即便知道,但那无法克制的怒火和妒意焚烧着他,几乎就要失去所有的理智。 “为什么不说话!”他蓦然上前了一步,扳过那纤细的身体,狠狠地盯着她,咬牙抓起了她的手腕。 “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司寇邪吗?一个死人看得到吗!” 我紧咬着下唇,只觉得双手被他禁锢得死死的,仿佛他再稍一用力,这腕骨便会碎裂。 一个抬目!咫尺间,那充满怒意的火焰映入眼底。 强忍住手腕处不断袭来的阵痛,我亦冷冷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却已物事人非…… 这三个月来,象此刻的对峙不知重复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 “不说话是吗,你现在连话都不屑说了是吗!”翛冉见她如此模样,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微微扭曲了表情,喉咙一阵痉挛,发出了寒冰一样的声音。 “你不是会用刀吗?为何现在不用了?!”他蓦然腾出一只手扯开自己的衣襟,左胸上一道触目的刀疤顿时映入眼中,那是一道还泛着粉红的刀疤。 “这是你的杰作,很满意吧”他一个用力抓起我的右手按在那道刀疤上。 “你应该庆幸当时我下刀不深”我用力地想甩开他的牵制却被他握得更紧,紧到深深把我禁锢住。 “不深……”他闻言忽然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随即一个逼近,几乎紧贴着我。 “那把刀刃可是直直地插入我的胸口,你还说不深……” 此时的他,就象身后那黑色的树木在黑夜中凝成的黑色的影子,他的双瞳,在黯淡的空间里呈现一阵几乎深渊的深沉。 我却没有做声,只静静地看着他。 手下的触感是那道微凸的疤痕带来的冰冷,就如此刻他给人的感觉一样。 突然,他目光一转直接落在我的腹部上,不待我做出反应,只见他蓦然把手放在我的腹上,另一只手牢牢牵制住我的双手,逼得我无法避开他的视线: “这里,只允许有我的孩子”略带扭曲的脸色狰狞的尤如一头骇人的野兽。 我闻言不禁心底一颤,连带着手脚亦是冰冷。 似是感受到我此刻的怨恨,他忽然一个抬眉,心里腾的涌起了一种残忍的快意: “你猜,现在…这里面是不是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潯月” 他边说手上的动作不停,来回轻柔小心地抚摸着,而我只余下一片寒意,冷到十指尖都发颤。 可以明显得看得见他眼中迫人的热度,以及那种深掩在瞳孔表面寒意下面的热度,炽热灼人… 见我面色死灰,他忽然狂笑不止,似乎心里顿时涌起了一丝狂乱的兴奋,仿佛有一种疯狂的余烬潜藏在身体的各个角落,随时可以燃起烈火将他自己亦同时将我烧成灰烬。 他早已失控,早已不再是那个翛冉了! 他亦然疯了魔! 察觉到此刻他的异常,顿时慌了神,乱了心,不知从哪来的力道顿时甩开他的钳制,返身离去。 “哪里也不许去!”他忽然大喝了一声,声音低沉地仿佛从洞穴中发出一般浑浊。 “潯月,哪里都不准去,哪里都不许去!我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夺走你…绝不!…”翛冉脸色一暗,嘶吼道,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全身的血管不节制地颤抖着,血液加速流遍身体。 “你疯了!”我被他钳制的怒了心,嘶声喊出。 “疯?!是,我是疯了,我是因为你而疯的,因为你!”此时的翛冉,早已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就如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弓弦,情绪激荡到近乎崩溃边缘,又似乎只要轻轻一触,就会爆裂开来。 这种绝望的感觉令他的心智再次被生生撕裂,那种痛已经深入骨髓,植入血中…… 而面前这个女人却依然无动于衷,此时此刻,若她手中还有把刀,想来她亦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再次朝自己的胸口刺下吧! “啪!”他似乎听到心底深处那根弦应声迸裂,下一瞬,他不能控制地将她一把拽住…… “唔!”肩膀撞在床沿上,发出一阵闷响,如被人砍了一刀般锥心。 他赤红的双瞳像是黑暗中受伤的兽,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如一头饥,渴许久的兽一下子将她压在了身,下…… 周围的空气刹那消失不见,浓重的恐惧感挤压着,让灵魂深处都不安的战栗着。 几乎是不加思索,几乎是出于本能,他猛然低下头,狠狠地,重重地,带着一丝虐气,将唇贴上了她闪避不及的唇上。 愤怒和痴狂,就这样铺天盖地倾泻而来。 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爱自己,不管这么做的后果会是什么,不管她是谁,此时此刻,他的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失控地叫嚣着…… 他要她!他要她! 在他吻上的一刹那,只感觉到冻彻心肺的寒意…… 被禁虐的身体,无力地抵抗,头如同裂开般地痛,仿佛有什么在脑袋中不断地喧嚣着,一寸一寸吞没残存的意识。 当他那冰冷的唇再次落在了颈项间时,全身,不可抑制的剧烈颤抖起来…… 就如是有什么即将完全的崩溃…… 周身只余下一片漆黑,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一丝希望。 就如被人生生仍进一片冰海深处…… 不断地下沉,下沉…… | ------------ 第贰伍叁章 烟画 扶着手中的药杯,杯上还残留一丝余温。 何时自己变得如此无能,脆弱,这药每日二次不间断,从一开始的按时服药,直到现在…… 闻到这股腥味就反胃,心中不知突冉起一股烦躁。 “咣当!”一声闷响,只见原本还被握在手心里的杯子早已摔向角落,褐色的液体顿时溅了一地。 冷冷地看着那继续滚动着的碎片,我知道自己再也等不下去了。 我甚至越来越厌恶现在的自己,无能为力只能被人当成砧板上的鱼肉。 翛冉昨日去了外城,连带着翾溓一起跟了去,这次不失一个机会,但是…… 试了几次都无法找到脱身的方法,烦躁,也许有一半是因为这个缘由吧。 窗外是暖色的世界,有绿、有红,淡香萦绕有些刺目。 不知觉地走向窗前,凝望一片的风景,忽然被一道建筑给吸引。 这里离皇后殿不远,两处相隔不远,虽然看不到全貌,却也可以看到一个轮廓。 ‘毓娇,为何你现在如此平静,为何不来找我’自言自语地轻叹一声,嘴角无奈地扬起一抹自嘲,自己今时今日竟然沦落到寄予她人。 但,蕲殿比我想象中的看守甚严,无论走到哪都会偶遇上一群人。 毓娇,我现在只能赌你,赌你……容不下我。 “潯姑娘”一个轻柔地女声把我拉回现实。 一个回头,映入眼底的是一个不过豆蔻年华的少女,一张陌生的脸。 “何事?”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里几乎不会有人来,而她会突然出现,难道…… “皇后娘娘有请”少女甜甜一笑,露出脸颊边的两个浅窝。 望着面前这个甜美秀丽的少女,我嘴角轻轻一牵,敛去眼中的笑意,只低声回之: “麻烦请带路” 一路上,果然风光迷人,许是少女刻意带我走偏路,一路上遇到的人基本都是皇后娘娘的人,见我们一路行来,却是连个头都不敢抬起。 个个急促地从我们身边小心的避开。 “潯姑娘请”少女娴熟地一个指引,随即便退了下去。 瞥了眼殿外几乎无一人,我稳了稳有些心神,一个迈步…… “皇后娘娘”一进入皇后殿,便见她一身华服靠在贵妃椅上,似乎在沉思着什么,根本没留意到我的进来。 “皇后娘娘……”我又轻轻一唤,才把她唤回了神。 “潯月你来了”她星目一抬,嘴角轻轻扬起一弧度,这一声叫唤包含着什么样的感情,我分辨不出,亦不想细究,只觉得这一唤有些不正常。 “皇后娘娘找潯月可有什么吩咐?”我佯装恭敬地回到。 “潯月,这里亦无人何必拘泥仪态”她目光锐利地朝我射来,嘴角依旧带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既然如此,娘娘不妨直言”我亦淡淡一笑。 “看你戒备的样子,本宫这次哪敢再有什么动作,这次唤你来不过是叙叙旧罢了”她忽然柔声轻笑,一副极为开怀的样子。 我却不觉蹙了下眉,她这副样子又是演得哪出? “叙旧?潯月自认为和娘娘无旧可叙不是吗”我亦故作无辜地看着一脸灿烂的她。 “呵,潯姑娘如此聪明,自然知道本宫想叙些什么不是吗” “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请直言,潯月愚笨实在猜不出” “愚笨?呵呵呵……潯月你说,若此时本宫赐你鸠饮,你喝是不喝?”她脸上笑意越发耀眼,一双明目此刻闪着刺眼的光芒。 心中一突,竟猜不出她此时此刻这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若是以前我许会以为她在玩笑,不过自从上次那次事件后,对于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思已然不能用常理来辨别。 我直直地望着她,想从她那雍容的笑容下的窥得几分心思。 “放心,现在蕲皇如此看重你,本宫哪里敢动你分毫”她眼中笑意倚在,却透着一抹寒意。 被她如此戏耍,心里自然恼得很,却又不能表现的过于明显。 “皇后娘娘唤潯月过来,只是为了说这几分话?” “自然不是,本宫就直言了,其实,这戏话也只能在蕲皇不在时才说得”她故弄玄虚地瞥了我一眼,眼中浮现一抹氤氲。 我沉默不语,静待她后话。 见她忽然从袖口里掏出一件东西,似是木制的发簪。 “可认得这发簪?”她嘴角一扬。 我闻言不禁踏前一步,待看清她手掌中平摊地断成两瓣的木簪,心猛地一抽! 这,这不是被司寇邪拿去的吗,怎会在她手里。 见我瞬时变了脸色,她似乎心情大悦: “这木簪,是本宫的人在……荆棘滴石乳洞内发现的”她语气平柔地絮说,不扬不抑。 我不可置信地一个抬眉,直接撞上她此刻一双暗含快意的眼神。 呼吸一滞,荆棘滴石乳洞,难道?! “蕲皇亦有命人去那搜寻,但……一无所获,可本宫的人却在一堆乱石上发现这木簪,因为在那种地方这东西显得太过显眼,这才传到本宫手里,不知,潯姑娘你是否认得?” 我愣在原地,脑中似乎突然一片空白,眼前的人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心,仿佛被掏空了般。 “潯月,你可知道,蕲皇可是派了近百人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扎碎乱石,进去洞内的,据报,里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石,人……绝不可能在那种环境下,活下来”她的声音越来越远,似乎相隔千里。 我却直直地盯着她手心里的木簪,心脏仿佛被重重扯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她的这番话,如锥子一般锥心,一针见血。 见面前的她苍白的嘴唇,毓娇的笑容顿时凝固在唇边,心里蓦然涌起了一种报复的快意。 似乎觉得她的反应还不够,那抹了丹红的朱唇又缓缓一扯: “三个月了,依然无声无息,你还认为他活着吗?”毓娇忽然阴戾地轻言出声,那声音似乎带着丝丝恨意和‘愉悦’。 心如悬旌,人却仿佛早已失了心…… 就在我恍惚失神之际,那幽怨的声音又不轻不重地扬起: “可想亲眼去那荆棘滴石乳洞内看看?”那声音似带着一种魔力,将人冉起一抹祈望。 我不可置信地一个抬首,只见她眼中的笑意灿烂的如此刺眼。 | ------------ 第贰伍肆章 并指 从皇后殿出来后,室外早已蒙上一层淡灰色,密云压的很低,低到仿佛触手可及,脑中一直盘旋着她那迷离的笑容、就连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都不记得。 无意识地坐回到椅子上,一个抬眉点燃起了案桌上的火折子。 几乎一瞬,原本沉暗的室内顿时明显起来。 小心翼翼地摊开握成拳的右手,两截已经磨损的木簪俨然出现在眼前。 心,似乎被剜空了般。 低眉轻轻地将木簪放在鼻下轻嗅。 泪,已不想再抑制了。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木簪,却已然没有了那专属的檀木香,也没有他的一丝的味道,惟有弥留下那淡淡地血味…… 心一点一点的紧缩, 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木簪,淡黄色的光线昏靡的室内仿若森意蔓延。 三个月零十日,正好百日,在这里的每一天活的毫无尊严,毫无生趣。 他,一旦疯魔起来便会来此处,即便有时稍稍恢复正常可看我的眼神总让人感觉战栗。 其实为什么这次毓娇会来找我,皆因宫外一直流传的歌谣,即便是我这么一个被‘软禁’的人都略有耳闻,又何况是她…… 歌谣流传了近一个多月,不但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慢慢被人遗忘,反之,歌谣的内容却越来越变得丰富多彩,令人遐想。 ‘一代君王不爱美人爱素人,不爱皇后爱凡人,心思难琢兴趣难觅,有道是红颜祸国,又岂知,凡人亦能当祸水……’ 初次听到殿内的侍女在流传这段歌谣之际,心中只觉好笑,虽然歌谣中不曾明示,但,在蕲国国内,又有几人不知其含义的。 明明暗指蕲皇放着美艳动人的皇后不理,却偏偏在乎一个长相普通的民女,可,他们之间又有几人真知道其中原委的。 室外,夜风吹得灯影错落,树枝与树枝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更是衬托室内中人的悲寂。 不知觉地顺着手中的木簪,视线往上移,直到一条骇人的伤痕映入眼底。 右手腕处一条粉红色的伤疤此刻显得极其刺眼。 我本以为自己可以毫不在乎这副身体,至少做不到为了什么名节守节寻死觅活的,可,双眉一蹙,只觉窒息般的痛楚从心脏传来,绞得人刺痛! 他早已不是正常人,每次一来除了身体上的折磨,连带着精神上亦是。 他如一个梦魇般不停地耳边附咒,一边又一边。 我怕,我怕再这么下去,正如他所言一般,我们便会一起坠入地狱。 指尖传来一阵冰质的感觉,原来是心快凉了。 与此同时,皇后殿内同样室内明亮,偌大的殿内只余下两个倩影。 身高身材亦相仿,不过是一人端着着,一人站立着…… 纤细的玉指抚摸着杯盖,一边一边,忽然,发出一声脆响,映得此刻室内的寂静和沉默。 毓娇神色一顿,方才自己竟然又走神了,不觉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杯盖。 将茶杯盖上。 殿内的人都走了,惟有眼前这个一袭紫纱薄裙的女子。 面色不变,如一朵艳丽带刺的玫瑰端站在那原处,不做声亦不动。 “本宫已经依你所计,将那木簪给了她,之后她真会来找本宫?”毓娇微微一笑,仿若在说一件极其平常普通的话题。 “皇后娘娘,此时此刻那个潯月想必比您还着急,无论那司寇邪是生是死,她都不可能再坐以待毙”见高坐上的华贵女子面色一暗,紫芝嘴角微微一扯又继续道: “再则,蕲殿之内靠她一人想出逃实在不易,所以,皇后娘娘您只管耐心等着便可” “然后呢,你不会真要本宫助她出逃吧”毓娇依旧笑的雍容,可眼中寒意却隐现。 “呵呵呵……怎么可能,且不说紫芝容不得她,就连皇后娘娘也不想留下这么一个祸根吧”紫芝眼角微翘,长长地睫毛动人的一闪。 熏炉的淡香漂浮在空气中,尹饶鼻息间沉沉顿顿,她柳眉微锁,她嘴角牵着妖艳的笑花。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而此刻沉默中的两个美丽女子皆不发一言。 似乎各自都在思量着些什么,又似乎只是这么静静地站着或是坐着,并不寻思着什么。 “本宫…不想她……活着”抹着丹红的朱唇忽然微微一启,声音不轻不扬,细如蚕丝。 站着的女子闻言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后,语调亦是平淡无波: “她……活不成” 两个女子仿若在这一刹那达成一致,皆一个抬首四目相对,映入彼此眼中的除了隐讳的笑意外,只余下一片孤寂寒冷。 两个女子皆是丽质无双,倾国倾城。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猛风,将窗户敲得发出‘吱吱’声响,我一个回神,无奈地起身走到窗前,双手一拢,将那强风一并关在窗外。 窗外树影婆娑,借着月光的阴影竟勾起几分触动。 一个滞神,立于窗前,毫无焦点地望着外面一片沉黑景色。 ‘邪,即便如此,我亦不相信,若你真的离开,我定能感觉到的’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抚慰此刻有些悸乱的心绪,幽柔情动地脱口而出,却是字字印着心。 话音刚落,只见眼前原本一片漆黑的景色蓦然柔和悠亮起来,一个抬眉,原来是那皎月投下的银光,散发着旖旎的风情。 原本积压的心情顿时松动起来,没有悲伤、没有悲悯,有的只是释怀和希望。 长时间的思念折磨的身心疲惫,在这一瞬,失去了所有的武装所有的戒备和伪装,不愿再顾及其他,不愿再强装坚强,只想大声地哭出声来。 放声大哭,将一切积压的阴霾都发泄出来。 只今晚,只今夜,请允许我纵容一次,哭完后,我还是我,不是属于任何人的潯月。 不! 邪,今生今世只许你一人。 即便再难,亦阻挡不了我,夜越深,吹的窗前人早已泪湿了双眸,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银色。 泪水无可抑制地再次划过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回想起这三个月来的一切,心有种碎裂的感觉,却又似变得更为坚毅不移。 突然,胃部一股难耐的炙热毫无预兆地翻涌起来,竟是让人难受地直不起腰,只觉得胃部开始一阵阵地绞痛起来…… 半弯着腰,耳边竟幽然响起那声声轻唤: ‘月儿,月儿……’ 难道是这痛觉引起的幻觉,那深深低唤一遍遍犹在耳边,心却如针刺般,从心底蔓延开来,毫无焦距地望着某一处,却是苦笑起来。 邪,没有你在身边,竟然如此孤寂…… | ------------ 第贰伍伍章 夜驰 在乱风颠簸中回过头,眼中带着一丝冷淡,一丝厌恶,雄壮的蕲殿此刻沉浸在弥夜深色之中显得是那么的沉重和孤寂。 没了阳光的照射,它亦不过是幢算得上浮华的建筑物罢了。 里面的人为何甘愿锁住自己的一身囚禁在那繁华的牢笼中,仅仅为了权势,为了富贵,为了太多其他的,怕是也只有当局者才能知晓吧。 又或许这些人还乐得其所。 敛去心中涌起的古怪想法,自嘲地嘴角一扯,无论如何,亦不和我有任何的交集了不是吗。 两边的强风直刺如耳中,发出嗡嗡的耳鸣声。 今日黄昏时分,我便下定决心去见了毓娇,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果然,见了她,我还未开口半字,她已递于我一块皇后特制令牌,但笑不语,从她那晶莹纤细如玉的手中接过这支令牌,心中莫名一沉。 似乎接下的不只是单单一块令牌而已。 可又因为心之切,思之切,无论她此番行为到底是不是暗藏其他,又或是一个陷阱,已然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容我一再思量,听闻,翛冉后日便会回殿。 冷眼腾出一只手掏出怀中揣着的令牌,上面只刻了皇后令牌四字,字体方正刚柔并济,却字字刺目。 一块不足巴掌大的令牌,掂在手中却如千斤重。 垂目敛色,只在令牌表面上停留了一秒后便又把它揣回怀中。 把胸前的包袱结用力一拉。 双腿一夹马肚,紧握着有些扎手粗糙的缰绳,马扬蹄往卺国边境方向飞跑。 马越跑越快,它似乎很喜欢夜色,一路上竟然不曾停顿半刻,整个人仿佛悬空了般,直到身后那蕲殿、蕲城,渐渐模糊在夜色乱风之中…… 心,渐渐变得透明,忽然一道阴风从耳边划过: “潯月…你还不明白吗?无论你逃到何处,都是枉然…等待我们的,只有地狱…只有地狱一处而已……” 那阴狠无比的语气,脸上带着虐气和暴怒,可眼中却笑意盛满。 心绪猛的一抽,重重地甩了甩头,借着刺痛的强风来挥去那如梦魇的声音附咒。 整整一天一夜,人早已达到极限,尤其是在马背上,整个人如透支了般,即便我不休息,这马儿亦是吃不消的,此时万一连这马都瘫了,去往卺国的路又如何撑得过去。 蕲国近期战马越来越少,所以市面上的马匹几乎都被国家一概购置,如今要在集市上买匹能长跑的马匹实在不易。 身体早已疲惫至极,待夜色临下,抬起酸痛僵硬的脖子‘城门’两字顿时映入眼帘,心一雀! 出了城门,便可以找个偏僻之地休息一下了。 还在感慨之中,城门忽然缓缓正准备关上,一小队守城的侍卫纷纷集齐,排成队列,年轻骏挺的身形,却也是一道风景线,只是,心中一急,连忙一收缰绳赶上。 “喂!城门已关,明日一早再出门吧”一个小伙子发现我欲出城,顿时一提刀挡在我面前。 “这位军爷,我是替皇后娘娘出城办事,事宜太急不能耽搁”我微微直起背,故意没有下马示意,只脸色一紧,故作严肃地从怀中掏出令牌。 面前男子到底年轻见我手中令牌一亮,顿时脸色一慌,刚想放行之际,一个微沉的声音从身侧传入: “替皇后娘娘办事?这个时候?”声音中明显带着不相信和猜疑。 我寻着声音望去,面色一冷,压低声音: “莫不是要事又何须如此之赶,这位军爷似乎有些疑虑,不如我就在这歇息一会儿,麻烦您去禀告娘娘一声,证实一下这令牌的真伪,顺便亦可问问皇后娘娘这要事……究竟为何事可好?” 开口的男子闻言不禁心中一突,猛的一抬头,只见马背上坐着一个相貌极其普通,只能算清秀两字的女子,冷淡的表情却带着一丝温柔的神情。 一双明眸此刻清透地仿若夜空上皎洁的白月。 瞬时心绪猛的一颤,竟一时半刻说不上话来。 见男子不言语,我趁机脸色一顿,故作威严朝他一瞥: “皇后娘娘要作何事岂是我等可以揣测的,这位军爷您说是吗?” 嘴角轻轻牵起一抹弧度,面色平静可心中却有些没底,此处此时,可不能有一丝的披露,万一…… 一切将付诸东流了…… 时间一点一滴在我们彼此对峙中流过,眼前的男子不过三十出头,长相亦是普通的,可一双眼睛却透着一丝意味深长,似乎正在探视我的话有几分真。 而一旁沉默的守卫更是大气不敢一喘,直直地盯着两人。 不能再这么熬下去了,心中这么一想,随即故意装似无意地瞥了眼天色。 “军爷,您到底让不让我出城” 在转眼与他对上的同时,笑意微敛,双眉微蹙,做出一副极为不耐烦又赶时间的样子。 “放行!”只见该男子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后,左手一举,厉声一喝,顿时,原本欲关闭的城门又缓缓开了起来。 心,一松,神一沉。 “谢过军爷,待完成任务回来一定亲自登门道谢”嘴边淡淡漾开一个笑容,眼中却亦是冷淡之极。 “不必”男子只回了一句,便转头归对。 不再多言,眼中笑意一闪而过,顿时一个夹紧马腹,朝城外跑去。 一切的一切都如那道城门吧,永远关在身后。 不再回头看一眼,直朝卺国方向飞奔而去,待确定已经安全出了城门之后,已经跑到一片人烟罕至的荒地平地。 原本已然有些朦胧的视线,突然想到什么,一个直起后背,蓦然从怀中掏出两次解救危难之际的令牌,天色渐渐变成沉暗色,周围没有一丝声音。 除了此刻剧烈跳动的心脏便是那马儿急促的喘气声。 “咻”夜色中蓦然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随即只隐约听见一个极为低沉的声音,就似一块重物落地的声响。 夜,已经慢慢接近…… | ------------ 第贰伍陆章 墨星 意外的一路极其顺利,可这也是情理之中,堂堂一蕲国皇后的令牌其权利可是显而易见的,出了城门,其实并未离开蕲国的管辖范围之内,只是离开了蕲城权利中心而已。 自然在这郊外,一些兵力就明显减少了许多,这无疑也大大减少了很多阻力。 出来城门,我亦是不敢怠慢,连夜赶路。 经过一天一夜的不眠赶路,人早已恍恍惚惚,头亦是浑浑噩噩的,原先是想再撑一会,到了天黑休息却也是撑不住了。 天空碧蓝得有些不真实,蓝的如一片汪洋,仿若被一位仙人用笔点上蓝颜般清透,万里无云,让人不禁被吸引陷了进去。 “你也累了吧,我们就在此处休息一下可好?”我轻轻用手抚了抚它那头鬃毛,俯身贴在它耳边。 只见话音刚落,它顿时喷着响鼻,前蹄不停的刨地,一副兴奋的样子。 见它如此模样不禁轻笑出声,一跃下马,也不缚它,任其在一旁闲散吃草。 双脚一落地,就一下子像被夺去了所有的气力,双腿一软,竟是硬生生跌坐在地上。 双臂吃痛的一紧,抬手揉了揉已经僵硬的膝盖,真是要命。 将身前的长发甩到身后,刹那,一股幽幽淡香含在风中慢慢荡漾开来,嗅入鼻中却是让人顿时心旷神怡,身心放松了下来。 静坐在地上不过片刻,整个人如失控般,身体本能地往后一仰,平躺在软软松松的杂草丛上,意识不知不觉渐渐飘远…… 直到,天空上的蓝色逐渐变成淡蓝、淡灰、深灰、直到……黑色落下…… “嗌,听说了吗,这次卺国驻扎在渲河边界打算攻打蕲国了”一个男子的中低音带着一丝粗糙的声音划过夜的寂静。 “切,这卺国和蕲国几年来打打停停的不下数次,你看你这副样子,哪里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另一个男子不屑地回道。 “你懂什么!这次卺国可是动真格的了,我有个堂兄在营中负责炊事的,这次卺国他们出动了近五十万的兵力,可是比这几年来数次出战的兵力总和还多,你说这,哪里一样”那个中低音的男子有些不服气的反驳到,声音微扬。 “五十万?!”另一个男子怪声一叫,听不出是吃惊还是不信。 “哼!可不是,我那堂兄说这个数字还只是估算,实则这次卺军到底多少人还未得知” 朦朦胧胧中,一阵凉风拂耳袭来,带来不远处那断断续续,念念碎碎的声音,悉悉索索地好似有人在附近交谈着…… 声音忽近忽远,恍如在梦境中般,听不真切却又听得格外清晰。 我微微睁开了眼,脑袋还是有些沉沉的,可却是听到几个敏感的字眼,不禁屏息细听。 “那个卺王不是听闻失踪已久了吗?怎么,这回又找到了?” “那就不得知了,不过……我那堂兄说这次卺国出战带兵的却不是那卺王,而是一介书生模样的男子” “书生带兵?!”那个怪声又一惊,不待那人接话又继续续道: “书生带兵,难道那卺王真如传言般……死了?” “切,这谁知道,总之,那卺国近几个月都不见那位卺王有任何的消息” 那两个声音一高一低,一深一浅,一远一近,交叉不断地盘旋在我渐渐清醒的脑中,每听到一个字,心就沉下一分。 卺蕲两国难道真要开战了?! 那日坠崖,我虽知晓这番定会凶多吉少,但,心中却也是认为凭他那样个人,自然不会如此就死了。 再加上接踵而来发生的一切都不允我有半分时间想这些。 可,听那两人谈话,若鬼潚真的无恙并且回到了卺国,没有理由不亲自出战,而找一个所谓的书生代替,等等,书生模样的男子?! 脑中蓦然窜出一个人的身影,淡淡雅雅,不温不燥,双目如星,难道真会是他?! “嗌,我说你这些话可是真的,我怎么总感觉听来有些半真半假的”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微微一起身,就见离自己不过数十米的地方端坐着两人。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像是路人。 许是自己身侧的灌木挡住了视线,他们并未发现我的存在,依旧谈话中…… “我干嘛用这事骗你,不信,你看着吧,蕲皇不是前几日出城去了边界吗,这次肯定会提前回来,就是为了卺军之事” 谈话蓦然陷入一片沉默之中,就在我心中一突,双拳不禁一收,以为被人发现之际,只闻一个声音又慢慢响了起来…… “妈的,他们年年打,年年战,这最后吃苦的还不是咱们老百姓”那个高个男子随地碎了一口,皱眉怒骂道。 “你可切莫在外说这话,所幸这里是荒野,若是城里被人听了去,可不得了”那个矮个子声音微低,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和劝解。 “怎么?!在这鬼地方你还怕什么,这卺国与咱蕲国不是近年和好了吗,妈的,竟然又要开战了,届时这兵慌马乱的哪里是人待的”高个男子烦躁的低吼道。 “和好?算了吧,这国与国之间哪里有什么友谊情意的,一切不过是表面功夫,只有利益而已,而且嘛……”矮个男子忽然语意一顿,似乎在犹豫着这后话该不该和这男子说。 “妈的,我说你咋总是这副熊样?有话你就说,不要吊着一副鬼样,一副忍尿的样子”高个男子声音不悦地一起,粗鲁地开骂到。 “你急啥,而且我听堂兄说,他们营中在传,这次卺国出战是为了报仇”明显感觉到那矮个男子声音不似之前那般响亮,有些闷闷的,像是刻意压低声音。 “报仇?!报哪门子的仇?!” “这就不清楚了,你也知道,营中本就无趣枯燥的很,兵人之间传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可总有个缘由说法吧?”高个男子不放弃的劝诱到,似乎对这话题甚感兴趣。 “嗯……是有几种说法,有传这次卺王的失踪实则乃咱们蕲皇所为,故卺国才出兵对付蕲国,也有说,是卺国想鲸吞蕲国已久,这次不过是借他们卺王失踪为由来出兵……还有说,这次出战,只因……一个人……”矮个男子话锋一转,面色有些暧昧。 “一个人?什么人?”高个男子双眉一挑,显然兴味浓浓。 “一个…女…人……”矮个男子面色一红,似乎也越谈越兴奋的样子。 夜色如一块没有缝的黑布遮住了所有的视线,凉风拂面竟是如此瑞痛,若那人说的都是真的,鬼潚失踪到现在,恐怕亦是…… 而,翛冉居然会提前回来,这个念头如当头一棒,敲得我硬是浑身僵硬。 心一点一点的紧缩,犹如芒刺在背,愣愣地坐在原地,后背像是爬满了千万只蚂蚁般难受…… | ------------ 第贰伍柒章 虐煞 “怎么回事!”近乎幕黑的内殿中一个身袭淡黄色锦袍的男子脸色阴沉到极致,一双原本好看的双眸此刻透着凶狠,让人看了不禁心战。 周围沉浸在一片肃静之中,静的仿佛根本没有一人。 内殿中此时此刻,跪着不下数十人,有守夜的侍卫、负责起居的侍女,亦有一身荣华的皇后。 相比那数十人个个脸色掺白,此刻皇后却面色平稳似乎没有受到一丝的影响,只是神色显得有些古怪。 “怎么?都哑了不成!”翛冉神色阴戾地低喝一声。 随着他一声怒喝,正低着头的侍卫和侍女闻声不禁背脊一凉,却也是没有一人敢在这个节骨眼说只字片语,心如悬旌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 “蕲皇,是臣妾疏忽,前日晌午臣妾正好午睡时潯姑娘有来过,后来只随意聊了几句,臣妾因为有些倦意潯姑娘见了便自行离去了,却不曾想…潯姑娘她居然会……” “你不是想跟朕说,你的令牌是她偷的?”翛冉脸色一暗,直直盯着面前的她, “臣妾不敢断言,只是当日傍晚时分才发现令牌不翼而飞,随后又传来潯姑娘不见的消息,所以臣妾才会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毓娇一双柳眉紧凑,紧咬着下唇,一副极其委屈的样子。 “你午睡时身旁没人伺候吗?竟能让人轻而易举得手而不自知?”翛冉一个斜视,漆黑的瞳孔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寒冰。 “蕲皇难道怀疑臣妾不成?臣妾为何要故意冤枉潯姑娘?”毓娇杏眸一睁,一副受到极大误会的样子,好看的柳眉早已蹙在一起。 气氛顿时凝滞了下来,空气好似又在一瞬间冻结。 翛冉沉默不言,只冷冷地看着她眼角欲溢出的泪水,她是怎么一个人自己又怎会不知,此刻那眼角的晶莹又有几分真实。 毓娇双眸微垂,紧咬着下唇不语,可心中却因为他的震怒而莫名的涌起一股快,感。 他越是愤怒,自己越是高兴。 就算不抬头,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如寒芒的目光,‘翛冉,潯月不但是你得不到,任何人都别想得到,等待她的只有一条路,一条……不归路……’ 翛冉此刻就站立在她的侧前方,看着她被油灯光亮映出的侧面轮廓的剪影,任凭一股寒流流过肌肤,流经唇角,一滴滴落入看不到底的暗黑。 无论这令牌是不是她给潯月的,对于现在而言已非重要,重要的是…… 那个女人,再次伤了自己,亦背叛了自己。 忽然,他的眼神转变了。 那象刀削斧凿出来的微微上挑的眉梢抽动过一下,隐约可以看见他眼中迫人的寒意,那种深掩在瞳孔表面的平静下面的寒意,刺骨灼人… 此刻的内殿中逐渐晕开一层灰蒙蒙的阴影,谁都不知道眼前这个沉默不语的君皇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来…… 就在众人沉寂在这一室的压抑中时,忽然一个蓝色身影闪入内殿中。 “蕲皇”翾溓一个箭步,步至翛冉身后低声出口。 “何事?”翛冉依旧头亦不回,只冷冷地开口。 “属下探得,昨夜傍晚稍过,是有一个女子拿着…皇后娘娘的令牌出了城门”翾溓似不经意地扫了眼那微垂双眸的毓娇,面无表情地如实答道。 “昨晚…?”翛冉双眉一挑,口中低咛咀嚼这两个字。 “是的,属下已经派人朝那女子离去的方向寻去”翾溓微微点了点头。 “她离开城门后往何处?” “听当晚守城的侍卫队长说,似乎是朝北边方向” “北方?!”突然,一个惊声引起两人的注意。 翛冉双眸一眯,直直地盯着发出声音的人,示意她继续。 毓娇好看的双目不可置信地一睁,随即朝翾溓询问道: “你确定那个女子是朝北方的吗?” “回皇后娘娘,只是猜测不能断定”翾溓恭敬地一垂目,回道。 “蕲皇,臣妾突然想起,当日晌午潯姑娘来找臣妾,看似来聊家常,可期间总是有意无意地询问关于…司寇邪的消息,臣妾猜想,她会不会是因为司寇邪才去那北方…”毓娇一口气说完,忍不住瞥了眼脸色越发沉暗的他。 余音未落,便听见一个极其低沉沙哑的声线蓦然响起: “翾溓,传谕下去,活捉!” 活捉两个字几乎快被他咬碎了牙,只见他的双眸中此刻由然泛起一簇火焰,簇动得似要喷出携火的刀刃来。 翾溓却闻言脸色一顿,活捉两字,意味着不惜一切武力只求捉到人,只要活着,无论是伤是残。 毓娇闻言却脸色一变,原本苍白的嘴角隐约揉出一抹极淡极浅的弧度,神态微妙。 笑的五分妖娆,三份隐讳,二分绝狠。 许是这笑,笑的极为隐蔽,面前两人都未发现。 “蕲皇?!”翾溓一个抬首,有些诧异地看着铁青着脸的翛冉,不相信他会下此谕令。 一片薄云飘过,将淡淡的月光略微遮住。 抬头看清那人的表情,此时此刻,他的眼神里倒没了方才的愤怒,只有看透一切的犀利和冰冷。 后话硬是凝固在唇边,吐不出半个字。 “怎么?不明白活捉怎么捉吗?要不要朕解释解释?”翛冉一字一字从口中吐出,一双眼中射出的一道极为骇人的寒光。 “属下明白,即刻下传”翾溓只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后,便行礼退了出去。 “你呢?”突然,他回身一瞥,神色平静地看着依旧立于身后的毓娇。 “臣妾?”毓娇被他这么一唤,有些不明所以,愣愣地站在原地。 “你助她私逃,你说,朕该如何处理才为妥当……”他一步步逼近,声音不高不低,不抑不扬却又透着一种极为阴森的压迫感。 那刺目浓腥像毒藤般缠扼在她的五官,心一点一点的紧缩,犹如芒刺在背,毓娇脸色剧变: “臣妾,臣妾并未……” “并未助她私逃吗?你说,朕会相信吗……”他略带扭曲的脸上却诡异地啜几分笑意。 光线昏靡的内殿中此时仿若森意蔓延的安静的骇人。 不顾脸色惨白的她,翛冉嘴角牵出的笑容蓦然凝固在了唇边,很快被黯然的神色所代替…… | ------------ 第贰伍捌章 煞蕲 不知不觉中那两人亦不知去向,一觉醒来不知是何时辰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整个人只余下一片空白,脑袋中昏昏沉沉的。 夜雾袭来,此刻的夜晚竟让人感觉有点凉意,不知觉的环住双臂,眼底一沉,朦胧的月光下,却是看不到几颗星星。 抬头一望,头顶上方一片漆黑,惟有那淡冷的月光正散发着缕缕光线,很浅很幽…… 卺国、荆棘洞、是生是死,两国交战、脑中不断的闪过这四个词,愣是把人扰的头疼。 耳边明明没有一物,却总感觉有许多人影在耳边嘈杂错乱,眼前在无法辨别具体方位的情况下,也只能选择待到天明再打听了。 低声一叹,现在的我着是有点后悔,后悔方才为何没有向那两人打听路况,这下倒好,只有傻傻地在原地等着。 这天色幕黑难辨时辰,也不知东西南北。 正自个儿恼怒中…… 与此同时,蕲城城门口,一反常日的箫静,今晚却有数十名骑兵个个身着黑色骑装,面无表情,在沉寂寂静的夜晚分散开来,马蹄声嘈杂、黑影涌动,似乎在寻找什么。 而尤为引人注目的则是数十名骑兵中惟有一个身着一袭净白色的骑袍,长发简单地用一根金丝束起的男子,只见他一纵上马,双腿一夹马肚,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顿起一阵马啸声,马扬蹄飞跑。 男子的容貌隐在夜色之中,看不清一丝表情,马速极快,只一瞬便朝城门外冲了出去。 夜色迷离,总会勾起人几分思虑,尤其是心中还记挂一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信邪不在的消息。 邪,你在哪?胸口一阵瑞痛,竟是渗入骨髓。 失神地继续望着夜空,忽然,只见空中蓦然闪出一颗颗的小星星,不禁心中一突,随即见它们越来越多,十颗、百颗,好像同时都跳了出来,离的那么近,又那么远…… 心中一突,敛了眼底的失意不禁微微闭起双眸。 深沉如海的夜空下,翛冉一脸寒冷,似乎还掺杂着几许焦虑和愤怒,以及,一种复杂的让人望之打颤的虐气,他高举手中的褐色马鞭,一下下的挥下。 打散马前的漆黑,正以极快的速度奋力向城外驶去。 我微微睁开双眼,望着头顶上方的碎星,心却是缓缓有些起伏不定,周围似乎沉寂的有些诡异,不知为何,总感觉胸口处似被什么东西堵着,有些不舒服。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也是越来越扰人。 让人心慌失措。 为了摆脱这种不安的情绪,便打算还是再睡一会儿,否则,真这么愣愣地待到天明赶路体力也是承受不住的。 这么一想,便随手拣起身侧的披风盖在身上又躺了下去…… 晨曦,刚刚升了起来,月亮却还未全部沉下,浓雾层层弥漫、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浅灰色的天空。 一股清凉的气息穿入鼻中,硬是让人不得不醒来。 缓缓睁开双眼,才发现天色早已转变成淡灰色,一个撑起,头竟有些胀痛。 用力甩了甩头,在原地又静坐了片刻后才起身,夜晚光线不足才未发现离自己百米之外竟有一池清水溪流,心中一喜,便牵起一旁早已醒来的马儿朝那走去。 溪水很清,很凉,扑在脸上只觉一夜的困扰都顿时消散,只余清澈。 见溪水如此清凉,不禁有些贪恋,双手掬起一把正打算往双臂上撒时,一阵极其响亮又悸动无比的声音传入耳中,是马蹄声! 心中一紧!不知为何,竟然有些神经质地一个站起。 这声音沉重地映在胸口上,穿透了半个荒野,竟然直刺进我的心中。 双手一凉,虽未看清,却本能地拉过一旁的马儿,一个纵身跃上马背。 没有回头,只知道往前奔跑,还未来得及拭干的脸颊被风一吹竟有些生疼。 一夜快马赶路,翛冉在颠簸的马背上正视线有些模糊时,毫无预兆地一个背影蓦然闯入眼中,顿时心中一怔! 虽未能看清,却手中马鞭挥下,急速之下,已经把距离拉得越来越近。 骑在马背上的我明显感到后面的那群人越来越逼近,一声马嘶声穿空响起,心中一慌!不禁一个回头,却见离我身后最近距离的是三个身着黑色骑装的士兵,而他们正后方不过百米的却是一个身袭净白色骑袍的男子,心底一沉! 是他!就见他正骑在一匹高大的悍马上,像失了控般追了上来。 彼此距离亦不过几百米而已,心中一惊!不知觉地更是拉紧手中的绳子,双腿用力一夹,加快速度,只希望这马儿能此刻长出一对翅膀来。 翛冉忽然变了眼神,如神刀削斧凿出来的侧脸,微微上挑的眉梢眼角不觉抽动过一下,双眸微眯,任凭寒意流过肌肤,流经唇角,一滴滴落入看不到底的眼底。 只余下一切的犀利和冰冷。 “潯月!你给我停下!”眼前距离一米米拉近,翛冉漆黑的瞳孔突生蒙上一层淡淡的血红寒冰。 一边怒喝着,一边拉紧手中的缰绳,发了狂似的追赶而来,声音紧绷却高亢,饱含着令人心颤的嘶吼。 我闻声手中莫名一抖,竟浑身冷到极致。 他的话像尖针,似锐刺。 此时,离我最近距离的并非是他,而是那三个骑兵,想来,是他们先发现了我的行踪再通报给他,不曾想,才一夜的时间,他竟然动作如此之快便追了上来。 迎面袭来的风如刀刃般划过刺痛,耳边更是只剩下风啸声。 “潯月!”又一阵怒吼,却相较之前更显得虐气,眼中射出的怨恨寒光。 此刻,离我最近的那三个骑兵见他们蕲皇已赶来,又加上之前自己队长下的死令“活捉”,方才蕲皇那两声怒吼早已表明他的愤怒,任谁都感到那股强烈的震怒甚至是,失狂。 谁都不愿失去这次邀功的机会,万一这最后人被蕲皇自个儿捉下,他们三人哪里逃得了失职之罪。 心中一想,又见前方女子闻言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三个之中,左侧的一个骑兵已经眼神一凌,手中长弓一举…… “住手!”一瞬间,那撕裂的声音与那长箭几乎是同时发出,箭如轻羽穿过犀利的空气,划出一道极其耀眼的光芒,向前方射去。 空气好似又在一瞬间冻结,人与马都似被定格了住。 连带着呼吸都一滞。 我骑在马背上,根本没有回头,只突然听到这沉闷的两字,还来不及回头便感觉后背一股冲击力袭来,顿时一阵剧痛射入骨髓…… | ------------ 第贰伍玖章 墨陨 “潯月!”翛冉一边拉紧缰绳,一边嘶声大吼道,如发了狂似的直冲过来,如一只在黑暗中飞翔的猎鹰,声音带着一丝紧绷和颤抖,让人闻着不觉心中一颤。 凉风乍起,吹乱了寂寥的荒野,亦将那抹单薄的身影从马背上带落而下。 没有一点声响亦没有一点纷乱。 只觉四肢一僵,随即背后那刺入骨髓的撕裂直入心脏深处,耳边是那渐渐飘远地呼啸的风声,整个人似乎都被一片血光包围,一股极其刺鼻的血腥味顿时飘散在空气中。 微微蹙眉。 身体飞速地降落着,头脑一阵晕眩,最后在一片漆黑中失去了所有知觉…… 整个人如支离破碎般体无完肤,有一种被淹没的感觉。 此刻,原本紧跟在身后的三位骑兵不约而同地一个个勒紧手中的缰绳,马蹄声顿时停了下来,个个双目睁大,握着缰绳的双手竟然不知觉地微微轻颤,极力压制住内心的翻涌。 那迎面随风拂来的腥味带着一丝寒流直射入血液之中。 此番反应倒并非是因为眼前女子落马所致,而是…… 而是在那名女子中箭的刹那,蕲皇所发出的悲鸣声,那声音虽不尖锐却渗透着一种让人闻之心碎的失狂和悲痛。 又见此刻情景,不觉冷汗淋漓,心便乱了起来。 以至于都忘了去查看那落马人的情况,到底是生是死…… 而三位骑兵中那个射箭的男子更是一脸惨白,手中还神经质地紧握着那根弓箭,不敢妄动,似乎方才那一箭并非出自自己之手,只觉得当时手中的箭突然不受控制地已经离弦而出,穿透了风,穿过了夜,直直地射向那马上之人。 男子机械性地垂下手,感觉身后一股强风袭来,转头一看,翛冉已经下了马,一袭净白骑袍更是衬托出夜的沉黯,他面孔狰狞地像是从地狱中出来嗜血之兽。 浑身散发着萧杀之气,让人心智拘挛。 男子见状心一慌!脸色青白到了极致: “蕲……” 只开口说了一个字,还来不及说出第二个字时,站在他身侧的骑兵一瞬间便被一股喷洒出的温热液体蒙住了视线,顿时空气中弥散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那血红染红了夜色的深沉,亦染上此刻翛冉他那满身的虐气,那男子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未露出就已经被翛冉一剑切断了咽喉。 伤口极细极深…… ‘咚!’一声极为沉闷沉重的声音重重地倒在地上,男子双目微睁,脸色青白,手中还握着弓箭,竟与死前几乎表情无两样。 “都聋了吗,朕说过住手都听不见吗?”阴冷虐杀的声音从他口中不紧不慢地吐出,手中的长剑剑刃上,滴滴血珠应声落下,滴在荒野的杂草上,透着一丝艳丽的血红。 翛冉一脸的暴怒,不顾那直倒与地的尸体,亦不顾那身后随即赶到的另数名骑兵,边说边朝那人影奔跑过去…… 是她!一袭莲藕色的长衫,一头青丝早已被风吹散,遮住了她大半个容貌,可,背后那一箭却如射在自己心脏处般绞痛的让人呼吸一滞。 身子一蹲,伸出的双手竟然颤抖地无法托起她。 翛冉双腿跪在地上,泛黄的草浪被风不断拂过,耳边听不到任何一丝一毫的动静,眼底只映出她那近乎如雪般透明的脸,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明明之前还近在眼前的她此刻居然就这么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她不动不啃声,只如睡着了般躺在地上。 只觉窒息般的痛苦从心脏传来,好像被一条毒蛇缠绕上。 心一点一点的紧缩,直到发出一阵崩裂的声音…… 直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然一个前倾,双手避开她的伤口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似用尽了全力的抱着体温降到零点的她。 怀中的她冷得不似人体,绞得自己呼吸困难。 像是带着火一般的炙烤,灼得自己连着心肉都一阵阵的抽疼。 这种感觉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即便是她在冒充‘牙儿’在黑河边中箭时自己都不曾像现在这般失控和恐慌过。 那种害怕会在一刹那失去她的感觉,简直…… 心如灰烬、濒临绝望。 | ------------ 第贰陆零章 娇温 天刚晨懵,后花园中的艳花似乎还在沉睡中,显得有些朦胧有些旖旎…… 嘴角挤出一丝讽刺的笑,一眼望进去竟然空无一物。 毓娇玉手一抬揭开窗台上的珠帘,一夜未眠,心中却似百折千回反反复复。 “娘娘……”馨儿面露忧色,不敢多言只静静地站于她身后,轻声问道。 毓娇闻声不动神色,只双眉微微一抬,望着窗外已然变成乳白色的天空,声如玉碎: “你且退下吧,本宫想一人静静” “娘娘在这坐了整整一夜,玉体要紧,莫要累着了”馨儿跟随她多年,哪里不知她心中有事,这么多年从未见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杵了一夜。 “累?”毓娇一双杏目一闪,嘴里反复咀嚼这一个字。 “是啊,娘娘您不妨回床榻上歇一会吧,奴婢稍后替娘娘炖些血燕来补补,一夜未眠可是伤身的”馨儿见她对自己的话有些反应不禁眉上喜色。 “伤身?”毓娇忽然一个回头,直直地盯着身后的馨儿,神色有些古怪,仿若穿过她的身体看向远方。 馨儿被她这么一瞧,不知为何心中竟然猛的一怔,这眼神、这神情,竟是如此陌生,如此苍白。 “娘娘……?”馨儿不禁小心翼翼开口道。 “伤身?哼…与伤心相比这身子又算得上什么”毓娇神色一黯,自嘲地轻哼出声,不待馨儿反应又若自言自语地继续低语: “本宫想了整整一夜,到底哪里比不上她,论容貌、论家世背景、论修养端庄,本宫究竟哪里比不了她?为何…为何本宫心中所系之人却都心系与她” 馨儿嘴角微抿,双眸微垂,不敢多说一个字,虽然娘娘没有明言,但是,这宫中,这蕲国国内,谁不知,蕲国国皇钟情一个民间女子,而这个女子又是司寇邪将军的未婚妻。 可…… “馨儿”突然,见她唤出自己名字,馨儿心中一顿,连忙抬起头回道: “奴婢在,娘娘可有吩咐?” “你说,你跟随本宫多年,你老实说,本宫与她哪里不一样?” “奴婢不明白娘娘口中的‘她’是指……”馨儿指尖一颤,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个问题来的如此突然,若一个没仔细,只怕…… “哼,连你也与本宫装糊涂,这宫内宫外的谣歌可是传了不少时日了”毓娇冷眸一扫,眼底闪过一丝温怒。 “奴婢该死,奴婢不敢妄言”馨儿被她一瞪,顿时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 “抬起头来,本宫要你回话!” “娘…娘娘……”馨儿明显亦被吓得不轻,简单两字都带着颤音和紧绷。 “怎么,现在是不是本宫的话你们都听不进去了?” 明显感觉到头顶上方的怒气,馨儿自知若不给出一个回答,今个儿自己是逃不过去的,于是心一横,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抬起头: “娘娘,奴婢不曾见过那个女子,但却知道娘娘” 毓娇冷眼一瞥,不言只待她继续…… “恕奴婢大胆,奴婢跟随娘娘多年,以前在毓府里奴婢一直欣赏娘娘的自信、自傲,胸怀大志,但…自从进了宫中才发现,娘娘的失也在这自信、自傲,胸怀大志,娘娘,蕲皇是何等男子,他哪里容得下与他一般有,有野心的人,更何况会喜欢上……” “够了!”一阵薄怒声打断了她的话,馨儿浑身一颤连忙又低下头不敢再言。 若非自己跟随娘娘多年,又见其终日不快,今日这番话断然是打死自己都不会说的呀,馨儿垂着双眸,却眼角有些湿润。 毓娇双眉一挑,神色阴厉地瞪着低着头的人。 她夹杂满腔怨恨的幽光透过失去神采的瞳孔直刺入眼前之人,可她那句话却又无声的直指自己,如此犀利,如此一针见血。 她的话像尖针,似锐刺。 脸上的阴霾也凝固在唇边,似乎恍惚的一抹掠过后,她的眼神里忽然没有方才的愤怒神色,只余下一片的沉寂和冰冷。 面无表情却平静地,凝视着她,就在朱唇微启之际…… “她说的没错”一个熟悉且娇柔的声音从门外毫无预兆地穿入,引得房内人两人的注意…… | ------------ 第贰陆壹章 芝意 一袭清风从门外悄然飘进,带着一缕清冷,一缕陈墨,只见同时,一袭紫色倩影闪入顿时映入室内二人眼中。 一人惊讶,一人冷漠。 “为何你会来此?怎无人禀告?”毓娇柳眉一挑,朝门外望去,片刻便将视线收回冷眼望向那未请自来之人身上。 “紫芝见过娘娘,此次突来参见给娘娘您请安了”紫芝眼角一弯,前膝一弯,似乎根本未将她的怒意放在眼中,只语气谦恭地回之。 毓娇淡漠的脸蛋上露出丝丝沉寂,一夜未眠眼底泛起一缕血丝。 “紫芝斗胆,见娘娘脸色似有些欠佳,可是昨夜未睡好?”紫芝眼底隐喻,故意含沙射影。 毓娇神色一顿,双眉不觉一簇,还未启口便听见身侧一个声响溅起。 “大胆!见了娘娘竟然如此说话!”一旁的馨儿闻言面色一横,怒目呵斥道。 “馨儿你且退下”毓娇淡淡瞥了她一眼后,目不斜视地朝身后之人说道,看不清眼底蕴含地波动。 “娘娘?”馨儿一见眼前这妖艳女子就觉心中不舒,虽然这个女子长的如此好看却一双眼睛让人看了极为不适,总感觉这双眼睛时时算计着些什么。 明明此刻这个叫做紫芝的女人脸上在笑,可眼底却是冰冷的。 “娘娘,这个人如此无礼,奴婢叫……”馨儿怒射了她一眼,急急回头道。 “无碍,你去厨房打理一下,方才不是说要为本宫准备血燕吗?还不去?”毓娇玉手一抬,只轻轻朝她挥了挥。 馨儿见状虽然心中还在生气可自然无法再多言,只微微领了命退了下去,临走前还不忘撇了眼那个女人,一个让人浑身不自在的女人。 待那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那抹人影消失在眼帘之中,毓娇才一扫之前的苍力,敛去眼底的倦意,取而代之地则是一双仿佛可以洞察一切的敏锐。 双眸一抬,带着一丝精光直射向面前这个美丽女子身上。 室内香气萦绕,冷气溅开,两个女子皆是容貌出众,一个妖艳媚人,一个端庄傲然。 一个风髻露鬓,一个风情诱人。 四目相对,却谁都未发出一言,两人看似在互相打量实则彼此在暗中较量。 其中一人忽而轻扬嘴角,烟眉略挑。 直到清晨第一缕金黄色的阳光透过木窗上的空隙洒进此刻稍显清冷的房内时,紫衣白纱女子才朱唇一扯,带着一丝笑意,缓缓开口道: “娘娘怎么不问紫芝……” “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可要知道本宫的耐心是有限的,而且,这时限亦是非常的短”她话语未断便被毓娇一声冷冽打断,语气虽然很淡却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威严和魄力。 不待她回答,毓娇又冷漠接下去: “你既然出了主意让那潯月出逃又为何…为何又故作姿态故意透露她的行踪?”毓娇握着贵妃椅手把上的手微微收拢,带着一丝恨意。 这个女人莫不是真以为自己被她耍了也不知吗,那些骑兵哪来如此大的本领不过一夜不到的时辰便知晓她出逃的具体方位从而能及时通报给翛冉。 “你需知晓,你现在人可是在蕲殿内,本宫欲取你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毓娇轻淡出声,带着一丝被人愚弄后的恼怒却并不明显。 “娘娘如此恼羞,可是认为是紫芝故意泄露那潯月的行踪,好让蕲皇找到?”紫芝并未因为她的质问有何闪烁,反之,嘴角啜几分笑意。 “难道…不是吗……”毓娇双眉一蹙,手心微缩,直直盯着眼前这个依旧带着虚伪笑容的她。 “呵呵呵……”随之,一阵清脆带着娇柔的笑声溢满室内,与此刻贵妃椅上一脸阴寒的人形成强烈的对比,一笑一冷,一紫一红。 “放肆!”毓娇终忍受不了她的肆无忌惮,一手拍在手把上发出一阵极为沉闷的声响。 内室中顿时又冷了几分,此刻那射入的丝丝阳光亦不知何时被云彩隐了去,空气中的温度已然降下几度,几分。 笑声应声抑制,可却人未收声,只见紫芝收了笑意换上一脸的热讽: “娘娘难不成真打算让那潯月出了殿便罢了?紫芝可是明明记得,娘娘曾说过不想让她活着的话啊,难道只是娘娘一时气语不成?” 毓娇面色不移,淡淡不语,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暗到极点。 “没错,是紫芝放了消息让那些骑兵寻得风声才一路追捕的,但…紫芝此举并非与娘娘作对,更无戏弄娘娘之意,而是…紫芝…想借蕲皇之手,要那潯月的命”紫芝脸色越来越暗,眼角一眯,直到最后咬牙吐出最后一个字。 见她如此失态,全然与之前不同,毓娇敛去眼中的精光,冷眼开口问到: “本宫一直想问你,究竟你与那潯月有何怨仇要如此至她于死地不可” 一声落下,满屋沉寂,静到连一袭风从哪吹来又飘往哪去都听得一清二楚。 沉默了片刻,只见紫芝双眸中渐渐浮现出一层灰懵。 “不瞒娘娘,潯月与紫芝并无怨仇,至于…为何她非死不可,错就错在…她不该招惹我紫芝爱上的男人!” 毓娇闻言顿时脸色微变,默不作声地看着显然有些失态的她。 “我为了他,失去了所有,包括自尊、自由、自己,可最后换来的又是什么…紫芝从未妄想成为他唯一的女人,只求在他身边,可,他却是将我的情意毫不犹豫地踩在脚下,毫不留情地践踏,娘娘,您都猜不到他对我做了些什么…我将一切都给了他,他却把我给了那些禽兽不如的牲畜,日日生不如死,这一切都只因为那个女人!那个贱人!她算得了什么,整日装出一副自命清高,冰清玉洁的样子,骨子里却是到处勾引男人的货色!娘娘,这男人的专情是这个世上最经不起考验的,一念天堂 一念地狱,这两级之地娘娘可要深思熟虑啊”紫芝从一开始的癫狂到最后冷静的让人发寒,简直判若两人。 让人不禁怀疑她的神智是否正常。 毓娇见她如此失控,显然有些出乎意料,可,不得不否认方才她字字却又如一把把利刃刻在心底。 紫芝见她沉默不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稍纵即逝,又缓缓启口道: “娘娘,您的权贵来之不易,难道真愿赌这一赌?” “赌?”毓娇目光一斜,有些不明就里地看着她,不明这’赌‘字究竟从何而来。 “难道不是吗?娘娘真以为那潯月出了宫就万事皆无了吗?蕲皇难道不会再次为了她而委屈了娘娘?司寇邪已死,万一那个贱人又转了心仪最后受伤的可是娘娘您啊,紫芝此番大费周章不过是想让蕲皇亲眼见那潯月死在他面前,如此一来,他才会死了心,决了这份意,而…那个人若之后知道了此事亦会绝了这份心……”紫芝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似乎正在说着一件极为有趣快乐的事,脸上泛起一抹极其妖艳夺目的笑花,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病态。 毓娇面上虽冰冷却平静地凝视着她,可心底却因为她这席话渐渐晕开圈圈涟漪。 “娘娘不觉得让蕲皇他亲眼见到自己心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是件非常有趣的事吗?”此刻的她眼神有些涣散,神志近乎疯狂的脱口而出道。 可相较之下,毓娇却闻之不觉心中一沉,双眸微聚,直直盯着笑得灿烂耀眼的女子。 刹那间,只觉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大脑一片空白。 一种奇怪的念头顿时涌上眼前。 | ------------ 第贰陆贰章 煞意 室内早已被阳光照射的一片温暖,化开层层薄金色的光晕,可此时此刻,毓娇只觉浑身一股寒意从背脊处冉冉升起,眼前的女子眼神空洞,明显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神情。 虽然她并未直言那个令她迷了心又沦丧的人是谁,但,从方才的一席话中却隐约可以猜出几分,显然她口中的那男人便是,卺国国主……鬼潚。 除了那个男人之外,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人可以使得这么一个女子为之癫狂。 毓娇双眸微眯,心中暗自掂量,未曾想,她居然是卺王的人,她居然是卺人。 “娘娘可是在怀疑紫芝的话?”她忽然神色一变,又恢复到方才刚进来时的样子,含丹如花的一弯,让人如梦如幻,一时间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蕲皇是下了令要活捉那潯月,可你又如此肯定蕲皇会亲手真杀了她?”毓娇敛去心中的起伏,面色平静地看着她,不能让她看出自己心中的端倪。 “呵呵呵,紫芝可是从未说过蕲皇会杀了她,再说蕲皇亦舍不得不是吗?”不顾毓娇渐渐变了得脸色,紫芝仿若视若无睹地继续说下去: “既然蕲皇他如此怜香惜玉,所以紫芝只能亲自出马,一路跟随那潯月,话说那个女人真是笨得可以,一路似疯了般只想赶路,期间几乎不曾停顿过,好几次紫芝差点都跟不上她,不曾想,只是一根木簪就让她乱了心志,失去了判断能力,被人一路尾随都未发现,真正是愚蠢的可以!紫芝此番急着赶回来可是为了娘娘您,紫芝在这里提前恭贺您,娘娘的位置定是再也无人可威了”她说罢,眼里流光溢彩,露出了淡然而又有些甜美的笑。 一袭紫色长裙及地,群脚上一只蝴蝶在一片花丛中独自起舞,身披白色薄纱,显得耀颜夺目,亦真亦幻,只是这美人眼中却隐含一抹杀气让人不敢亲近。 握着贵妃椅上的十指不自然地一颤,很轻很浅,却泄露了主人内心的情绪。 “你莫要故弄玄虚,拐弯抹角的,把话给本宫说清楚!”毓娇明显声线牵出一丝紧绷,语气不慎有些沙哑。 紫芝眉间一蹙,抬目望向这一身暗红色宫装的女子,衣角微皱,显然一夜未眠穿了整夜,一对柳眉弯似墨画,却偏偏在好看的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漠和孤傲不可亲近,一双美眸漆黑得不见底,可即便如此,她依然莫可逼视,神色间却冰冷淡漠。 “娘娘莫急,紫芝这就详细地解释给娘娘您听,就在前日晨熙时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个叫潯月的人出现了,那日,紫芝见蕲皇与三个骑兵追在那女人身后,便一直在暗处静待时机,一路上小心跟随,果然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其中一个骑兵在听闻蕲皇怒喝之声后便毅然朝那女人射出一箭,那个笨蛋可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其实,本来那支箭的风向顶多只会伤她皮肉,但,紫芝只用了一粒石子略微在那支箭头上加了些力道,改了那风向,想必那支箭羽定会不偏不移地直射入她的心脏,一箭毙命,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多少,能妖惑谁!”一袭紫衣,飘带松散,嘴角啜几分冷酷。 心脏似有一瞬的停滞,毓娇右手微抬压在胸前,一脸的不可置信,可这不可置信不是伤心,不是诧异,更不是愤怒,而是…而是,一种不确定。 心一点一点的紧缩,犹如芒刺在背。 “你,你确定她,已死了?”毓娇极力控制此刻激烈的情绪,微微起身前身一倾。 “除非她潯月是那九狐狸化的身,有九条命,不然此劫,她亦是在劫难逃”紫芝嘴角一浅,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此刻她那原本美艳的容貌刹那变得狰狞,让她看上去像是从地狱中出来复仇的鬼。 毓娇神色一滞,这种感觉仿若随着安静的血液流回心脏,接着跳动地流遍全身。 叫人难以制止。 她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不可置信也凝固在唇边,停顿了片刻后又一点一点收回了自己的手,费力地从口中发出了低低的声音: “死了,真的死了……”那声音断断续续,时轻时重,不知是在询问眼前之人还是在自言自语。 紫芝眼神且淡地看着她反复低语,嘴角一扬: “娘娘就是因为心太软,几番都下不了狠心才让那贱人如此得意,所以,这此紫芝孤注一掷,她若不死,誓不罢休”一股寒意迎面袭来,从未见人可以恨一个人如此地步。 这种恨是深入骨髓的,亦是化作血液中的。 气氛顿时凝滞了下来,连带着彼此的呼吸好似也在一瞬间被冻结起来,叫人窒息。 毓娇冷着双眸,看着她夹杂满腔怨恨的眸光透过炽灼的神采瞳孔直刺入自己的灵魂深处…… 那带着浓腥像毒藤般缠扼在她五官中的腥甜味道是那么的相熟。 此时此刻,自己才发现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得对这个女子如此容忍,即便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就有一种错觉,只因为,她们太过相像了! 她爱的如此炙热,恨的如此深沉,自己呢? 可悲的是放不下这身荣华,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会先后爱上两个男人,两个无论性情脾气皆不同却又同时爱上另外一个女人的男人。 自己是何其的可悲可笑! 司寇邪对自己而言是个梦,一个只能出现在夜晚深梦之中的人,缥缈虚幻,遥不可及,偶偶想起,总是会乱了人心,迷了心。 翛冉,明明是自己的夫,一个如神般的男子,如此霸气如此傲气,明明近在眼前却心隔千里,从一开始的只是交易,直到之后渐渐赔上自己的感情,这个男人都无动于衷,视若无睹。 他一直都当一切不过是场交易,他与紫芝口中的那个他,真是讽刺的如此相像,一样的看似专情却亦是最无情断意。 不明白为何个个都钟情于那个女人,个个都视自己如无物。 作为一国之后,作为一个女人…… 都无法忍受,亦不能忍受。 心中一阵绞痛,像是带着火一般的炙烤着,被这股火慢慢吞噬,直到心里逐渐的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残忍的快意。 一丝流光薄云飘过,将耀眼的阳光略微遮住,也将室内的一切隐于阴影之处。 室外阳光明媚,室内却阴暗如夜。 仅仅一门之隔,却仿若是两个世界。 两个倩影,一站一坐,一冷一漠。 直到贵妃椅上的人,前倾的身子又慢慢收了回去,直到那贵妃椅上的女子嘴角一抿,徐徐抬起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带着一丝玩味和犀利: “紫姑娘可是卺王的朋友?”简单一句话,却是让原先还沉浸在复仇快,感的人蓦然变了颜色。 见此刻换她不语,毓娇眼神忽然一变: ”紫姑娘怕是一直盘算着如何对付那潯月,而全然不知那卺王已经失踪了近三个多月了吧?”声音虽轻柔却带着一丝讥讽和暗示。 “你说什么?!”紫芝顿时脸色苍白,不顾仪态地朝前一步,先前的得意一扫而空,眼底只余下一片惊惶和不确信。 “难道本宫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紫姑娘的那个他,也就是卺王鬼潚,在三个月前就失去了消息”毓娇似乎未将她的无礼放在心上,只端坐在椅上嘴角含笑地看着此刻有些失神的人。 “卺王失踪的事亦非什么秘密,紫姑娘真正是不知道吗?”似乎还嫌她的反应不够激烈,毓娇又轻淡地扯出一句,可话音刚落,便见那抹紫影早已消失在视线之中…… 微微上挑的眉梢眼角却不曾抽动过一下,浅浅的笑缓缓融开。 端雅的温柔中透出寒意,笑声中满是清冷尹饶在室中,久久不散…… 直到一个熟悉的倩影手中端着青花瓷碗进入房内,馨儿刚踏入房外便听见一阵轻笑声,不觉加快脚步。 “娘娘?”轻声唤道,眼前的娘娘与一早起来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毓娇敛去了笑意,可眼底却依旧带笑,朝愣在门口的馨儿招了招手: “愣在那作何?本宫胃口突然好了起来,手中端的可是血燕?” “啊?!是,奴婢刚将炖好的血燕拿来给娘娘”馨儿微微愣了愣神,却也是极为机灵地一个上前,将碗端至她面前。 正在思量着怎么才去了半个时辰,娘娘的心境会差得如此之远。 “馨儿”一阵唤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奴婢在,娘娘有何吩咐?”馨儿见她心情极好,不禁也脸上带笑,亦是明媚动人。 “找个仔细的人,将那个女人处理掉”毓娇头亦未抬,小指微翘,轻浅了一口,神色平静地启口道。 “娘娘!”一声惊呼,馨儿心中一抽,难不成…… “怎么?听不明白?”毓娇柳眉一斜,只淡淡瞥了眼脸色微变的她然后又神色常态地低眉尝了第二口,似乎很满意这味道。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办”压制住心中的起伏,馨儿双眉微垂,刚欲转身离去之际…… “不知为何今天这血燕炖的可是出味,让本宫甚是心悦,馨儿稍后别忘了打赏那看火的人” “是,奴婢自然不敢怠慢,那娘娘,奴婢且告退了?”馨儿心中闻言一颤,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却与平日无异。 “去吧,办事干净些”毓娇右手一抬,将碗中的血燕一饮而尽。 “是”一阵低声,带着一丝不安渐渐退了出去。 贵妃椅上的人,缓缓抬起一双漆黑如夜的双眸,放下手中的青花瓷碗,看似毫无意识地伸手拿过案桌上的茶杯,却突然一不小心,竟微撒出来不少,滚烫的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浇在手背上,竟犹然不自知。 默默淡淡的笑缓缓融开,半是虚幻半是真,未施胭脂扣红的朱唇徐徐牵起,那抹若隐若现的弧度竟突然有些刺目。 眼角微微向上挑,笑起来的时候宛如黑夜般蝴蝶,此时此刻,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打出的阴影更是为整张脸增添的说不出道不明的幽暗…… | ------------ 第贰陆叁章 泯灭 银白色的月光萧然无声地洒在地上,四处透着迷离朦胧的虚幻,夜的轻气弥漫在空中,带着一丝腥甜,织成了一张无形无影的网,把所有的一切都拢在里面,视线所接触到的都是这张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无法幸免。 一阵嘶哑地怒喝声硬是打破夜的寂静,树枝上蓦然窜出几只黑影直升夜空之中。 “你再说一遍!”翛冉略带扭曲的脸色狰狞的尤如一头骇人的野兽。 “老夫,老夫实在无能为力,这位姑娘一箭偏心,真的,真的是……回天乏术了”老医者手里还紧握着一块血巾,此刻早已被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额前细汗淋淋。 翛冉一个回视,双眸直直地放在躺在床榻上的人身上。 三个时辰前那后背赫然插着支羽箭早已被拔了去,即便已经伤了药,那一伤口已然慢慢溢出血液,红了眼,红了心,露出白色的贴身衣衫早被鲜血染透,怵目惊心,几乎整个后背都染起一片片血迹,半边呈现出一种浓重的色泽,自己手上亦沾染了不少的血迹。 此刻感来,手上的血痕亦是如此的炙热,烧得手心滚烫。 就在翛冉沉默不语,盯着那一动不动地人身上时,又有新鲜的血液殷殷从那伤口流出,心中一抽!一个箭步上前,用床榻边干净的布轻轻捂住,紧抿的薄唇苍白到没有一丝颜色。 “蕲皇?”一个男声从门外闪入,带着一丝紧绷。 翾溓一双醒目落在那早已奄奄一息的人上,心早已空白一片,难道,这…… 便是结局?! 翛冉似乎根本未听见他的唤声,始终一声不响,冷峻的唇角紧抿,眸子中一片黯沉,双眸微垂,长长的睫毛遮挡了所有感情,包括痛楚,包括脆弱,包括一切一切。 夜晚静的让人心凉,室内明亮的灯油将床榻上的人影来得极长极细,拖在地上。 借着天上的月光依稀看到这屋子外有不少草木,灌木,一阵夜风袭来,风中悠悠传来若有若无的悲凉,寂寞…… 屋中光线十分明亮,这木屋虽不大,但也是收拾得清爽干净,几案摆设皆以墨绿青竹制成,摆放错落有致,烛火下恍惚落上了一层深沉迷乱的色彩,浅浅淡淡…… 另房里的一张大圆桌上一边放着些各种形状颜色的瓶瓶罐罐,一旁便是沾满人血的衣物和布巾。 一盆还未来得及倒掉的圆盆中亦是血水满载。 灯火映在血水上,透射出一道道红光。 红光下印出的是那幽幽淡淡的素颜,女子脸微侧,沉在枕上,双眸紧闭,没有一丝缝隙,露在空气外的脸煞白如雪,近乎透明,长长的墨发披散开来,上面隐隐能看见点点血渍,后背上的药似乎上了一层又一层,白巾裹的微微凸,起。 可即便白布扰了这么多层,依然可以看见有新的血痕从内向外溢出。 他眼神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焦点,只见他神情一顿,略有些吃力地用手撑起那轻如羽毛的身体,翛冉在她前胸又垫上一张被褥扶她躺好,随即又毫不避讳地伸手探入女子微敞的衣衫里,无视身后人原本静漠的眼中掠过的一丝诧异。 仿若此时此刻,房中只有他们两人。 而那个老者亦是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只在原来跌坐的地方还留下一块浸满血污的白布。 翾溓不知为何屏住呼吸,只愣愣地立于原地,看着床榻边侧坐的人将手渗入她的衣襟里,随即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绕到她的后背…… 一块一块卸下那早已被新血浸湿的白布,纤长有劲的手明显的一颤,随即又拿起一旁新的白布一块一块地帮她敷上。 屋中顿时弥散来一阵冷冽,带着一丝绝决,一丝血腥,一丝…… “朕不信!朕不信救不了她,不信!”蓦然,一声悲凉从他口中溢出,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翾溓闻言双唇微开,却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眼中带着怜悯和心脆。 夜,越来越沉,越来越深,那层层黑云仿佛想把月亮遮住,一眼望去,如墨汁撒了一海。 翾溓一直站在那,见他只袭了一件单衣,视线不移,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却因为声音太轻太细,听不真切。 他眷眷的念着,眼神深深约约…… 而那人却至始至终不曾动过半分,若非她那伤口处时不时染起的血痕,自己也会以为她不过只是睡着了罢了。 只是睡的比较沉,比较深而已。 一个静静地躺着,一个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蕲皇没了人前的傲然,没了世前的尊贵,没了一切的伪装,只剩下一片孤寂,一片悲伤。 一个男人凝视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仅此而已。 望着望着,眼眶里竟然有了静谥的底色,心微微抽紧: “蕲皇,不如把潯姑娘移至宫内吧,或许……”后半句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半字,自己与蕲皇一样也身逐过沙场,这伤势,这情况,哪里还有什么或许,如果。 一室寥寂,一室沉默,夜以静隐忍苍凉夹着丝丝哀伤不甘…… “或许这都是…就只是个梦,一觉醒过来了,从来不曾发生过什么……”一抹深沉流过肌肤,流经唇角,一滴滴落入他那看不到底的暗黑。 翾溓闻言不禁浑身一震!此话竟然会从他这样一个不信神亦不信鬼的人口中说出。 翛冉不顾脸色聚变的他,深深地又望了床榻上人一眼后,头徐徐抬起,长长地睫毛一闭,合上了一切感情和所有。 如同一口古井,只有他自己吞噬自己,由不得他人探索他的一切思绪。 心底的悲伤泉涌而上,几乎灭顶地淹没了他,随之而来的是几近绝望的孤独。 看着他被灯火光亮映出的侧面轮廓的剪影,翾溓眼底沉暗,静静望向他,那如水如夜冷冷的黑,一泓深湖,看似无波无澜,偏又让人觉得眼底隐着万千的海啸,让人担心他只需一秒便会崩溃瓦解…… “蕲皇…”终还是没忍住,翾溓故意压低声音生怕会触动他那根弦。 有些事即便已成事实改变不了,却亦不代表可以淡然接受。 尤其是…… 一阵沉默,没有一丝回应。 翾溓默默立于原处,刚欲再次启口之际。 “朕不信,费尽一切却换来如此……”他低眉轻语,那种深掩在瞳孔表面的下面的深沉,阴冷灼人,声音不轻不重,却又仿佛从很深很深的洞穴中发出般。 见他神情涣散地凝视着床榻上毫无反应的人,翾溓微微闭了闭双目,却是一字半句都说不出口。 “你先退下吧”翛冉忽然头亦不抬的说道,声音平静的一反常态。 “是”翾溓微微摇了摇头,将满屋的寂寥关在身后。 房门关上的刹那,只见翛冉原本平静的面色一变,变得骇人阴沉。 淡淡地看向她,清颜似水,她的侧颜映了火烛显得异常柔静隽雅,这样的她自己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恬静,如此安静,扰得人心神迷乱。 只见他神色顿时一变,眼底泛起一丝极浓的情意,只一秒便一个俯首,低头印上那透明无色的唇,一股冰冷袭来,却并未能阻止他的举动,他舌尖轻抚着那紧闭的贝齿,越来越深,越来越重,渐渐将那狂热悲凉化为柔情缠绵的深吻…… 温热与冰冷相触,在唇划过她那鼻尖处时,不觉浑身一颤,翛冉一双深邃如夜的双瞳一个睁大,带着一缕寂寥一丝悲鸣,原本充满情思的眼底瞬时透出冰寒冷冽。 愣愣地看着依旧紧闭双眸的她,麻木而绞痛的感觉直达心脏深处,仿佛有人将手硬生生得把自己那颗心脏鲜活地掏出了一般,那种感觉似随着冻结的血液全身冷到极致。 已然毫无气息的她,冷冷抿成直线的唇角居然从侧面看,隐隐感觉向上一挑,仿佛在笑…… 翛冉毫无意识地伸出一只微颤的手,慢慢拂过她冰凉的嘴唇,似留恋不舍地来回抚摩。 只觉窒息般的痛苦从他那早已空空无一物的心脏处袭来,就好像,好像被一条湿滑的毒蛇缠绕上…… 自己在追捕她的路上,脑中反复计较着待抓住她后该如何教训她,如何让她明白,凡是他翛冉爱上的女人,无论她爱不爱自己,都不准爱上别人。 “潯月,此时此刻,你叫我如何让你明白…我爱你并不比他司寇邪少了几分,又叫我如何让你明白,禁锢你自由的同时亦同样生生禁锢了我自己啊……” 忽然,细碎的声音一个哽咽,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见他忽然上前伸手将已经毫无生气的她揽入了怀中,用尽全力的抱着浑身冰冷的她。 想说些什么,想再与她最后说些什么,可声音却被掐在了嗓子里,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直到一滴眼泪无声无息地落到她的肩上…… 泪水不期而至潸然滑落…… | ------------ 第贰陆肆章 凛君 夜清月高,天地间仿佛变得无比阔远,虽然依旧幕黑一片却亦月光苍茫一片。 山野之间,除了白日方能瞧见这一数一木,一溪一泉的,可到了夜晚,只余下一片幕黑,万物都是只有一种颜色,一眼望去不见一物。 万物具静,惟有一袭蓝影独立夜色之中,背影修长挺拔,负手而立,似乎正在看着眼前山林幽远,又似凝望着远方,目光却似穿透重重夜色不知投向何方,夜风迎面轻拂,吹得他衣衫飘荡,长发扬起,如此安宁幽静的地方没了山下的一切纷扰一切风尘,尤为显得珍贵。 只是,为何在此幽然静箫之处,心,依然有些不定。 明明已经入深,却忽然睡意顿失,仿佛,似乎有什么正在渐渐消失,搅得人无法入眠,失了心。 蓝影一双剑眉微微一挑,上颚微抬,见头顶上方原先的一轮皎月不知何时被云遮了去,刚欲闭上眼睛之际,几乎同时…… “腾公子,你在看什么?”一个稚嫩带着少女特有的香气顿时弥散开来,虽然冒然却不唐突。 蓝影身形一怔,闻声徐徐回头,眼中带着一抹浅笑: “你呢?这么晚还不睡跑出来作何?今晚可是无月可赏啊” “腾公子莫要岔开话题,可是晴人先问腾公子的,所以啊要腾公子先回答晴人的问题才是”少女朱唇微撅,透着一种难得的可爱纯真。 腾临俊见她如此模样,不觉轻笑出声: “没看什么,只是突然醒来便没了睡意,故出来透透气罢了”腾临俊眼角带笑,伏在后背上的手缓缓放下,眼底似乎敛去了些什么,看不清。 见他似乎不想多言,晴人双眉一低,敛去眼中的失意,片刻后又抬起首,故作轻松的调笑道: “腾公子可是在想月姐姐…他们……”艰难地拖出两个字,话语刚出就有些懊悔为何要说这么一句话,只觉得自己脸上此刻的笑容有些僵硬,月姐姐与那司寇公子他们离去已经多时,若非他身子一直不适宜赶路,想来亦是早已离自己而去了。 可,谁又知,他的留下不走,是因为自身的缘故还是…… 在等着他们…… 明显见他原本平淡幽雅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只一秒又恢复常态,轻轻点了点头: “也不知,她…他们二人此时可好” “腾公子多虑了,有司寇公子陪在身侧,月姐姐她哪里需要我们操心”晴人话语刚落,便似无意地瞥了眼神色不变的他。 却见他低眉思量着什么,俊逸地侧脸在夜色中显得尤为清雅英俊,让人移不开视线,晴人一时间竟看得有些痴了。 “若她临走前不曾向我询问过一样东西的话,我自然亦不会时时介怀”他忽然轻声低语,仿佛在自言自语般碎碎念念。 “东西?什么东西?”晴人闻言心中一顿,从来不曾见过腾公子有给过月姐姐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如此在意,甚至耿耿于怀。 腾临俊原本低垂地双眸在听到晴人的疑问时不禁神色一变,随即面露淡笑轻轻摇了摇头: “也非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夜色气重,地气阴寒,我们还是回去吧”腾临俊朝愣在原地的晴人点了点头便举步朝自己房内走去。 晴人见他漫步离去,突然觉得这身影却是如此孤寂,沉淀了难言的悠冷,清雅温润都难以掩饰他身上此刻给人的一种突如其来的落寞,无法形容。 心脏猛地一抽,却是难受的紧。 方才见他谈起那给予月姐姐那所谓的‘东西’时的神色显然有些古怪,一定不是像他所说般普通,否则以他沉稳内敛的性子,绝不会做出失口然后又欲言又止的举动。 月姐姐还在的时候,总是会有意无意地看见他投向月姐姐的目光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让人心痛,可,他明明应该知道,月姐姐与司寇公子才是一对,又为何非得…… 心头莫名滤过一抹起伏,只在原地停留半刻,轻叹了一声,便两人一前一后进去木屋中…… 就在两人刚欲进入木屋时,走在前面的腾临俊蓦然止住了脚步,神色一变朝右边方向望去。 晴人见他突然停了下来,不禁寻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他们右侧的百丈处的山崖上点点火光,排成一条巨龙,显然是燃起了为数众多的火把,或许具体数目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这山上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火把,而且又是这个时辰?! “这?!这是怎么回事?!”就连晴人亦感到这火对出现的有些不正常。 腾临俊轻淡的双眸微微一蹙,不见波澜,只视线紧紧锁住那几乎将夜晚染成白日的火把,心中却莫名窜出一个人。 不过一秒,只见他脸色一变,一个伸手: “走!”只见他神色一凛,顿时拉着晴人朝反方向跑去。 晴人被他这么一拉更是不明就里,一边被拽着脚下步伐不减,一边喘着急气: “为什么要跑?!屋里还有许多东西未拿呢” “那群人是冲着我们而来的,不跑难道进屋去等着他们上门不可”腾临俊脚步不停,视线有些着急,不知为何总感觉心底深处那股不安渐渐扩散。 “为什么?我们…根本不…认识…那些人啊,腾公子如此肯定是因为我们吗?”晴人一路急跑早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涨得微红。 “相信我,待到了安全地我再与你细说,你可还跑得动吗?”此刻,腾临俊额前已经细汗微显,亦是一路奔跑有些气急。 “晴人可以,腾公子自个儿呢?你身体还……” “没关系”只简单三个字就打断了她欲担心的话,晴人闻言不再言语只乖乖地与他一路朝山下奔去…… 即刻他们在逃跑,心中悬着太多的不安,疑问,但此时此刻被他握紧的手却异常温暖,这股暖流直达此刻有些冰冷的心底。 之前的一切的烦扰忧愁顿时烟消云散…… 真想就这么一直被他牵着,被他紧紧地握着手心中,一路这么走下去……不放手! 不知跑了多久,只知道他们两人不曾停过,晴人忍不住一个侧视却撞见他一脸的苍白,心中一紧! 怕是这一路疾跑,他的身子…… 就在此刻,耳边骤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心!” 随着他的一身疾呼,晴人只觉得身体突然被一股大力拉过,随即便被他护在身,下。 几乎同时,那呼啸声而来的是不远处的数百支火箭,如骤雨般落在那山上木屋上,木屋见火即燃,无需多久便见那木屋以及木屋的院前院后瞬间冉起一大片火光。 通红嘹亮,映得木屋四处皆是火光一片。 四周隐隐传来嘈杂声,似远又近,从声音上判断,此次来者甚众,若是真被他们寻得,无论彼此是否认得他们究竟是何许人?为何会来此处? 一切都隐喻夜色火光之中…… 木屋早被冲天而起的火势染成了烈红一片,接着便听到一阵沉闷深重的倒塌声,两人忍不住一个停步,只觉得身后一股股热浪袭来,带着一阵阵灼人呛鼻,浓烟滚滚乱了整个山野,不时有东西砸落下来,四处火苗狂舞,星火乱蹿。 “啊!”一阵细碎的惊呼响起。 “怎么了?”腾临俊神色一紧,连忙朝身旁人望去。 “没什么,刚才不小心差点踏了个空”晴人见他已经松开了自己的手,心中顿时像失去了什么一般,空空荡荡的。 山路四周漆黑如幕,脚下亦是高低不平,偶尔还会踩到积水合淤泥,一深一浅。 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后看去,只见一片火光,火势盛极后渐趋衰落,突然,便被很快的熄灭,像是被人为扑灭的样子,速度极快!如此的大火竟然可以瞬息便被扑灭,想来这些人纵火灭火迅捷有序,怕是非寻常人,而是那些受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队,执行力叫人心中生寒,不敢小看。 “走吧!”只停留了片刻,腾临俊毅然决然地朝身侧还震惊中的人开口道。 晴人闻言柳眉一抬,却见他在这样慌乱的情况下居然可以毫不狼狈,依然一副从容模样,镇定自若的样子,叫人佩服。 “嗯!”敛去眼中的惊慌,重重地点了点头,有他在身旁自己什么都不怕,也不会怕。 与此同时,那山顶上,那被烧成一片残骸的木屋外,一个身影渐渐从火光中隐隐走出。 黑暗中本来四散纷乱的点点火把随着那身影出现迅集合在一处,动作极快。 印出的身影是个男子,男子神色冷凝如刀锋,淡淡扫过面前一片狼藉灰烬。 上夜空吹雾散去,露出袅袅皑皑的冰峰,青影水光,视线中带着一丝冷冽,冷冽中漾起一股让人心寒的战栗…… | ------------ 第贰陆伍章 情噬 天蒙蒙转亮,似乎一片黑夜瞬时被隐了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亦将一夜的沉痛一并掩了去。 灰蓝色的上空从头顶染开,逐渐淡下来,直到变成天边与地平线融合在一起,幽然升起一股极轻的淡淡青烟。 翾溓与另外两名骑兵一夜在外驻守,三人之间言语甚少,即便有话亦是翾溓问的多,另外二人答,通夜,三人趁着蕲皇在屋中,悄悄将那尸体埋了去。 这还是第一次见蕲皇执剑杀人,那刹那的冷冽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另两名骑兵的脸色丝毫没有恢复正常,依旧一个比一个青白,整个人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中,好几次翾溓问他们话,也是答的有些凌乱还有些语无伦次。 饶是这两名骑兵也是经历过沙场却仍旧浑身战栗,那瞬时的剑锋划过的一刹只觉得连带自己的颈项都突生一股萧冷。 其中一名骑兵最先恢复过来,见翾溓一脸暗沉地背靠树干站于一颗树叶木下,低眉微垂看不清表情。 踌躇许久,才朝他小心迈进…… “翾将军,你看蕲皇他……”男子声音轻的不似一个大男人发出的,就连说话之人都吓了一跳。 话语未完,便见翾溓一个抬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刚欲开口之际…… 一阵沉闷的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两人加上另一处的一个男子,三人同时表情诧异地回头望向那声响发出的地方…… 其中两名骑兵见一人影映出,竟然慌忙低头不敢直视,就连大气都不敢一喘。 而背靠树干的翾溓则闻声一个直身,没有一丝停顿,立刻疾步朝屋子方向走去。 一缕晨光从云中斜斜地挥下,印的天地之间蓦然苏醒,亦同时影在一个身形骏挺的人身上。 渐渐淡淡地银色与金色交融在一起的颜色。 就在快步至屋前时,原本急行的脚步蓦然一止,翾溓一双剑眉不可置信地睁大,仿佛见到什么可怕的事,身形一颤,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见到蕲皇那一刹那的感觉,不过一夜的时间竟然可以…… 那头如墨晕开的发丝此刻竟然被一片银灰取代,那银色在晨曦的照射下泛起如月光般令人心碎的颜色,美的让人窒息,却亦让人神殇。 究竟要经历过什么样的情噬才会将如此一个冷傲绝然的男子变成这般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阳光透过云层一齐落下,阳光虽然并不刺眼,却痛炙的人睁不开双眼,翾溓见他一头银发,眼中不再有任何倒影,已知…… 她,终究还是选择离去了。 阳光打在他的脸,泛起一堆堆深灰色的隐瞒,未等翾溓开口,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朝翾溓走近: “那卺兵可是驻扎在渲河边界”声音依旧,容貌依旧,语调依旧,只是,神情不再、眼神不再,感情不再,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蕲皇究竟还是不是昨夜之前的蕲皇。 这两人最后落得如此结局,就连自己都心生悲凉。 敛去心中的萧瑟,翾溓双手一鞠,恭敬地低首回到: “回蕲皇,三日前卺兵便驻足在渲河边界,瀹州,一直安营不动,不进不退。” “瀹州?带兵的可知是谁?”翛冉神色不变,似乎根本不知自己已满头银色。 翾溓微微愣了神,不过一秒便接话道: “是一个叫豫鄂易的男子,并非武将!” “豫鄂易?那鬼潚呢?这些日子还是一点消息没有?”不知是否是错觉,在蕲皇说道鬼潚两字时原本无波的眼底闪过一丝阴虐。 “属下失职,至今没有一丝头绪,不过扔在搜寻之中” 话音落下,却不见任何回应,翾溓一个抬头,却见他满目萧然,唇角现出丝淡冷的锋芒,眼底深处只一瞬的惊涛骇浪,到了边缘却也终化为那无底幽黑,只见他眉心不留痕迹地一紧,漠然道: “传书下去,各营整顿各部,即刻赶赴瀹州!此战务必要在渲河一举歼灭那卺兵大军,要胜在一个快字。”翛冉眼神望着远方,却透着一股萧狠。 “属下即刻回殿传书!”翾溓心中一突,眼角似不经意地瞥向那被紧关上的屋子。 只一门之隔,却已是人间地间了。 想开口询问关于她的事宜,却最终还是咽了下去,任是谁见了他这满丝银发都不忍再说些什么了。 就在翾溓转身之际,一阵冷风从身后袭来: “传书下去,卺国国主,鬼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声音不响甚至还有些低沉,却不待任何感情,仿若在叙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可原本无澜的眼底却隐约透出冰寒冷冽,风云暗涌,毫不掩藏的却是杀机。 自己从来没见过他这种眼神,微微一颤。 “是,属下立即去办,你们二人定要护蕲皇周全!”就在转身离去经过依旧跪在地上的两人时,翾溓眼神一震,闷声道。 “属下定拼死守职!”两名骑兵不约而同回到。 翾溓闻言只轻点了下头,一个翻身跃上马背,疾速朝蕲城方向奔去。 可依旧立于原地的翛冉却在听到那一‘死’字时,不由微微闭目,强忍下喉间一股异样的腥甜,无法抑制胸间频频袭来的剧痛逐渐转化为嗜血的噬心。 一夜的拥抱,一夜炙热与冰冷的相触,一切的一切都结束在昨晚,有一种被淹没的感觉。 未来得及与她说上最后一句话,她就如此等不及地悄然地从自己怀中离去。 那么的不真实,那么的如虚幻梦境……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整个人似乎都被一片血光包围。 七情六欲翻乱满心,痛彻心腑,撕心裂过后的恨意伤痛却依旧如影随形,原来人都说伊人亦拭一切成空都是自欺欺人。 蓦然心底最深处的一个模样在眼前与风中丽影重合,揪得人心头狠狠一痛。 骤然,陈墨的眸中寒光闪逝,如细刃般利的人心头惊颤…… 山野茂盛之中,一阵阴风从侧面袭来,跪在地上的人不觉背脊一凉。 依旧跪在地上的骑兵见翾将军已经离去,而蕲皇又没有再说话,空气中似乎被什么笼罩无法呼吸,于是,小心抬起首,在触到那头银发时,眼中惊讶尚未成形便觉眼前血光一片,两声沉重的身体到底,四目惊恐地瞪大,表情扭曲,亦是死不瞑目。 翛冉并未看那两具尸体一眼,随手扔去手中还滴着血的剑,抬步又折回,傲处隐透凶残,迎面而来一种冷然绝决。 此时此刻,渲河上的天空空旷而荒凉,万里无云,完全不似白日,数百个营帐在风中飘起,风过带起沙尘,一边边打在营帐之上,“呼啦”作响…… | ------------ 第贰陆陆章 觅磬 她一身宫装,低眉看着眼帘下那潭清澈如镜的湖面,神情冷淡,眸中却一片空澈。 略施胭脂的容颜上映在湖面上,透着一丝渺远清寒的颜色,有种浑然天成的摄人的高贵的美,她只是安静地独自站着,身后百米外站着一群侍女,个个垂着头。 饶是一眼都不敢朝那湖水处望去…… 她纵然美丽的恍若洛神临水,却有入骨的阴霾淡在周身。 让人只敢远观,不敢近身。 这一方空间,湖面上层层波纹透射在她的阴寒风姿中,泠泠然无声逸去。 低眉的双眸思绪微动,一双美目亦是静静地直射入湖底深处…… 忽然,那眉角一挑,抹了胭脂的朱唇微微一启: “许久不曾出来,这丽水湖面景致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她微笑着说道,可眼中丝毫没有一丝一点的笑意。 “回娘娘,这湖奴婢一直让人细心照看着的,娘娘不妨多出来走动走动才是好的”馨儿刚走近,便被她发现了,心中一顿,见她没有接话随后又忍不住关切道: “娘娘您站了这么久,眼下快要起风了可要先回房内歇息?”馨儿远远便见皇后止步留湖,犹豫三番还是细步走近,声音轻细如丝。 毓娇依旧低眉凝湖,头亦不回,只淡淡地说道: “不用”声音清漠,如她的眉眼。 馨儿闻言微微低首,刚忽然想到什么,一个抬眉话还未脱口就听到头顶上方那声线殷殷响起…… “让你办的事如何了?”声音划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渐渐淡开。 馨儿闻言浑身一颤,眼中惊色一览无遗。 突然,只听见身后一阵闷响,明显是膝盖瞌地发出的响声,可毓娇闻声不绝柳眉一蹙,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却不言语。 “奴婢该死,差遣的人回话说让她逃了一命”声音微颤,就连她那柔弱纤细的身子都一战。 “逃了?”毓娇眼角一个流转,嘴角牵出一丝冰冷,眼角一扬。 “回娘娘,那日差遣的人一路追随那个女人到了一处荒地,一剑击去,不曾想那个女人竟然略懂武功,被她躲过一击致命剑,却亦是受了重伤” “她武功真有如此了得?”毓娇语气平淡地问到,随手折下离自己最近的一稍树叶,脑中忽闪过那日内室中她口中提起的,‘紫芝不过是在那支羽箭上稍加了些力道而已’。 果然,没有一丝底子哪里能控制羽箭的风向,可,这派去的人也非泛泛之辈,居然也奈她不了?! 睫毛投在眼底的淡影微微一动,两泓深湖般的眸光幽凉而冷漠地望向。 “回娘娘,其实不然,派去的人重伤回来,只说最后救她一命的是一个黑衣男子,该男子在紧要关头突然出现伤了差遣人并救下她后不见踪迹……” “黑衣男子?!”毓娇面色一顿,又追问道: “可知是谁?!” “不曾,那人一直戴着面罩,看不清,不过据派遣人说那招式像是江湖上的人” “江湖上的?哼,那个女人还真是背景了得,继续打探下去,务必将那个女人和那黑衣人一并……”话未说完,突然只觉一阵心悸,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人便朝后落下。 “娘娘!”一阵惊呼,惊得百米外的一群侍女都神色惊慌地一齐跑来。 顿时,原先晴朗旖旎的景象转眼乱成一团,渐渐弥散开一股极为凝重的气氛。 窗外,天色渐渐变暗,低低地压着大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仿佛过的极慢又似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一场紧张压抑的气氛终于渐渐地透出了分晓,直达黄昏之中。 “孙御医,娘娘这是?”馨儿柳眉紧凑,直直地看向床榻上一脸苍白的娇容。 跟随娘娘多年,不曾见她如此毫无预兆地倒下,真正是吓得自己魂飞魄散。 孙御医在宫中已经任职三十年,此刻却一脸忧色,看不出端倪。 “孙御医?”馨儿自是心急,见他深思不语,忍不住出声催道。 孙御医闻言抬起一双精光视线,又将视线转向床榻上的尊贵之躯,不禁右手抬起捋了捋有些灰白的胡子,终还是摇了摇头: “老夫行医三十年,还不曾见过这种脉象,似平稳又似不稳” “孙御医此话何意?馨儿愚笨烦请说的明白些,咱们这些做奴婢的才能尽心伺候”馨儿见他一副说辞略微有些不悦,但却又不能表现出来惟有只能隐忍着。 “娘娘突然病倒,外体不见任何异状,老夫故才号脉这么久,脉象无异起伏规律,气血亦是顺势流行,娘娘无论气息脉象都与常人无异,平稳的很,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紊乱,实在毫无头绪”若非孙御医从前皇起就在任职,为人耿直严律,怕是这些话不是每个御医都敢毫不忌讳的一语道出。 “孙御医肯定?那该如何是好?娘娘一直未醒,奴婢……”说道最后竟是泣不成声,连宫中最好的孙御医都探不出来,这如何是好?! 一阵轻叹,孙御医见皇后面色只是苍白了些,其他无恙,不觉又捋了捋长须,眼中流光不断闪过,似乎在反复推敲着什么,不顾一旁早已急的乱了神的馨儿。 “娘娘近日可有食用过一些特别之物?” “不曾,娘娘的所有膳食都是由馨儿亲手打理,不借于任何人之手,再则娘娘的膳食也是由馨儿试过才进上的,断然不会有失”馨儿脸上泪痕未止,听他此话,心中不觉有些温怒,他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是怀疑自己对娘娘做出什么吗! “馨儿姑娘莫要误会,老夫只是想会不会是谁在饮食中动了手脚,却不是怀疑馨儿姑娘你”孙御医似感觉到馨儿的不满,开口解释道。 “馨儿知晓,那除了这饮食外孙御医可还有其他发现吗?”馨儿毕竟伺候娘娘多年,心智气度绝非一般女子,只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怀。 “暂时没有,老夫先替娘娘开些宁神畅血之药,待回去再细细研究” “那就有劳孙御医了,有何吩咐孙御医只管差事馨儿” 孙御医只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朝医房走去…… 见他离去,馨儿才收回视线,一个轻步移至床榻边,单膝跪倒,神色微紧地望着依旧紧闭双目,一动不动的容颜之上。 “娘娘,您可是为何突然病倒,馨儿无能却是帮不了您…馨儿无能……”声声透着一个人对另一个的衷心和执着。 室中尚留着些汤药的味道,孙御医派人送来的药已经熬成好了,又遣人送来了补血益气的汤。 可,这娘娘双唇紧闭根本无法入口,就在思索烦恼不知所措之际,床榻上整整躺了一天的人,睫毛微动,竟然缓缓睁开双眸,带着一丝朦胧,一丝倦意。 “娘娘?!”馨儿一股幸喜,连带着一片侍女见状立刻低首跪在地上,口中亦是声声祈福之词。 “本宫这是为何?”毓娇自榻上撑坐起来,身子却十分无力,复又晃了一晃。 馨儿见状立马放下手中的药碗,一个上前将她扶起。 “娘娘,清晨在湖边突然晕倒,真正是吓死了奴婢,之后孙御医也有来探过,不过……所幸的是娘娘玉体贵重,现下终于醒了”说完,便拿起一个枕头颠在她后背处。 “晕倒?”毓娇闻言双眸一暗,右手抚了抚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 “嗯,娘娘可要服这些药汤?这些是孙御医命人送来的补血益气的汤药?” 毓娇稳了稳有些堵得慌的心绪,瞥了眼床边案几上的一碗褐色汤药,双眉一蹙…… “娘娘若嫌苦,不妨奴婢就……”见她脸色微变,馨儿立马欲抬手端起那碗汤药。 “不用了,你且放下吧,既然是孙御医开的药,想来总有好处”说完,便接过馨儿手中的碗,一口饮尽,双眉不觉慢慢收拢。 “愣在那干嘛!还不快拿些蜜饯”馨儿见那片侍女只傻傻地立于身后,面露微怒。 “是是,奴婢立刻去”其中一个少女闻言立马卷起裙角朝外跑去。 “你们先且退下吧”毓娇声音无力带着一丝虚弱,朝那群侍女开口道。 “是,皇后娘娘” “娘娘身子可有何不适?需不需要馨儿替您做点什么吃的?”接过那空无一物的碗,馨儿递过一条上等的丝绸方巾。 毓娇轻轻摇了摇头,眼中似流过一丝暗涌…… 沉默了片刻后,苍白无色的唇角一牵: “今日之事,莫要告诉蕲皇,你也吩咐下去,谁敢乱言,治罪” “奴婢明白,可是……孙御医那……” “稍后你且请孙御医过来,本宫有话与他说……”不过只说了几句,只见她声音气虚,面色又暗了几分,怕是即便醒来,这身子还是虚的紧。 “奴婢知晓了,娘娘您刚醒,不妨再躺一会” 毓娇闻言也不再多言,只点了下首,任馨儿将她抚下…… 恰时夕照西下的时分,一片丛林深处顿时上空覆盖起金橘色的悄然,远处山峦披上晚霞的彩衣,那天边尽是明净的云朵,也变得火带一般鲜红。 林中静的异常,静的仿佛没有一只鸟兽。 四处一片沉寂,惟有听到耳边那飞虫拍打翅膀发出的声音,以及一个娇弱气喘的声音…… “你是谁?”紫芝右臂血流不止,单手用布捂住伤口,眼神戒备地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的男子。 他救了自己,却不医治自己,也不离去…… 男子背对着她,头微仰,似乎根本没听见她的问话,只在那欣赏那天际边的黄色景色。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彼此沉默中流过,那玉臂上的血亦越流越少…… 直到那抹黄昏最后一色被隐于遥远的视线中,男子才不紧不慢地徐徐回头只仍给她一瓶子,瓶子外观极其普通。 紫芝视线划过那瓶子,并未多想,一个伸手拿起,拔掉上面的布塞,话不多言直接倒在早已快化脓的伤口上,顿时一股阵痛袭遍全身,痛到骨髓中。 “本宫救你,只想问你一句话……”男子面带黑布,不见容貌,但是一双如鹰般的视线却怔得人无法动弹,一股萧冷从他周身散了开来。 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男子绝非泛泛之辈,于是小心问道: “请问” “你可是卺王派在潯月身边的紫芝?”那声音渐渐扬起,带着一种难以的阴冷压抑。 紫芝闻言顿时心中一突,稳了稳有些悸乱的思绪,直直地看着面前人,否认?不,他既然会如此一问,想来早已确定答案,此问不过为了后面的话。 “没错,不过紫芝眼下已经不是卺王的人了”一股阵痛又从心脏处传来,不觉捂了捂胸口,竟隐约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既然如此,本宫问你,最后一次见到潯月是在何时何处……”他那唇角温温冷冷地抿着,神色淡淡看得人心中暗自毛,明明是在询问话却感觉已经知晓答案般笃定。 一阵暗风从北方袭过,紫芝不禁浑身一颤,不知是流血过多还是眼前这人给人的感觉,身子竟然冷到战栗。 “本宫不喜欢同样的话问两次”黑衣男子见她不语,眉宇间始终隐着的阴霾终于散开,刚欲上前之际,几乎同时…… “潯月她死了!” 脚步俨然止住,黑衣男子一双如鹰的瞳孔闻言一个收紧,眼中阴寒如刃直射向于地上之人。 “你说什么?”简单四个字,却是字字咬牙吐出。 “潯月她已经死了,是被蕲皇命人一箭穿心而死”紫芝惨白无色的唇角溢出一种残忍的快,感。 忽然一阵阴风袭来,紫芝只觉身子竟不受自己控制般随风卷起来,只一秒便腾空抛出了出去,惊得连叫也叫不出来。 一阵沉重的闷声落在那远处的丛林深叶之中…… | ------------ 第贰陆柒章 银丝 月色清凉微微隐没在渐渐变暗的天边,木制的低窗,布帘半卷,透过月色送进丝丝夜风,月与夜的纠缠,暗香浮动,只是醉人。 “你终还是做到了……”嘴角挤出一丝悲凉的笑,翛冉伸手划过那冰凉的侧颜,眼中只余下她一人。 月色一移一分,落下的银光泛起丝丝涟漪,很轻很重… 那紧闭双眸的伊人并没有回答他,只静静地沉睡着。 一袭白衣,飘带松散、一头银发,情思飘远…… 如此安静的她,墨发散开,透明的脸颊印出一种绝美,只是这种美好似缺少了点什么,是什么? 翛冉双眉微微一蹙,视线流过她那苍白的唇边时,顿时明悟。 “原来是缺了点胭红”只见他神色迷离,墨水双瞳看着伊人却深得清澈。 只一秒,翛冉一个抬手硬是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一滴血红顿时溢了出来。 “我一直希望能有机会为你抹胭,这次…即便是你不愿意也躲不了了”男子嘴角一牵,眼底竟然有些模糊,却勾得人神志飘忽。 纤长食指滑过那熟悉的唇上,不觉一颤,一个轻力,原本无色的樱唇顿时染起一抹妖艳的红色,红的娇丽,红的伤人。 清风牵起她那袖飘逸,月光似缈缈地浮动着,一寸一分。 “如此便是了”修长的手指慢慢收回,他突然抬头璨然一笑,月色、星汶、夜色似乎都敛在他眸底,一切仿佛都在澄透中陷了进去,化做深深棉絮,透过模糊的雾气缓慢升起。 一刹那,仿佛天地日月之间,只惟有他们两人。 他看向她的眸中有着醉色的浮光,话语也有些飘忽虚幻: “如此你亦是再也逃不了了,我曾说过的,你可能都忘了吧,我说过…无论天上地下你潯月只能属于我翛冉,属于我翛冉一个人” 翛冉敛去眼中近乎不正常的平静,低眉凝视着她,容颜柔旎而宁静,那微抿的红唇线条淡薄,长长的睫毛印出一片弧度,这样的她,在夜色下如同随时会醒来般,而唇线上的艳红,隐约透着不经意的诱,惑,叫人一点一点的沉沦而不自知。 他眼神恍惚迷离地看着沉睡的女子,突然微微俯身,一股清丽淡香带着夜色的沉迷,几乎便叫他在刹那的恍惚中坠落下去,俯下的身子咫尺间停住,眼神一聚,转念间,却见他只是伸手拢了拢她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无声地轻叹: “可如此又怎样,潯月…我并不快乐,我要你,要你睁开双眼,哪怕眼中只有恨,哪怕你眼中没有我,只要你不再睡下去了……我……”一阵撕心的低唤声声扣着一种失去爱人的悲伤。 月色一沉,银色之下的两人仿佛随时都会融入这清寂悲凉的月色中去…… 山野僻静的让人不敢靠近,仿佛惟有此处没有被月色眷顾的地方,周围一片沉黑,可即便如此,透着星光依然可以看见一个女子一脸惨白。 紫芝气虚力乏,背靠着一颗槐树,右臂上血迹斑斑,脸色更是白的骇人。 “你既想要我的命又为何之前救我” 男子一双视线看似直勾勾地瞪着她,又仿佛透过她看向遥远的某处。 “你认识…潯月?”紫芝眼光流转,心中反复猜测这男子的身份,刚才他那股内气已经表明他定是江湖中人,若非他手下减了几成,怕是那一掌早已取了自己的性命。 心中一掂量,突然双眉痛苦地拧在一起,全身如撕裂般的疼痛,不禁面色一暗。 “在哪?”男子直直地看着她,嘴角冷冷抿成直线。 “她都死了,你还找她做什么?”似乎想一泄之前被他打伤的屈辱,紫芝嘴角划出一朵极为刺眼的弧度,亦直直地望向脸色阴到极点的男子。 一股寒风迎面袭来,只觉脸上一阵刺痛。 “唔……”只见她顿时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溅在干枯的杂草叶上。 男子一个逼近,步至她面前时突然一个下蹲,眼中寒光一闪…… 还没等脸颊上的疼痛平息,头发已被人狠狠地拽紧,头皮发麻被迫仰起。 紫芝咬紧牙关不得不仰起头对上那双如鹰的双瞳,心中一颤! “如此纯净得没有一丝污染的地方,本宫实在不想被一些脏东西染红,不知道紫姑娘是否也是这么想的?” 男子轻声吐道,眼睛始终未离开她的脸上,眼角一挑,居然在笑。 咽下喉咙处的腥味,只觉胸口亦是火辣辣的。 “紫芝愿带路……”沉声冷哼,淡淡透着恨意和不甘。 “最好”男子说罢便手一松,几缕发丝随即无声无息地飘落于地上。 夜深的透着一阵阵的寒意,紫芝只觉得浑身冷的受不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我有伤在身,实在撑不下去,待天明再走” 前方男子并未言语,连头亦不回…… “我若死在这半路上,你也是找不到想找的人不是吗?”见他没有反应,只能使用这招。 一路上,一直在猜测他的身份,可纵然想破了脑袋亦是毫无头绪,记忆中,潯月身边似乎不曾有这么一个人,亦不曾听她提起过。 眼前这个男子明显不是官朝中人,既然不是官中人又怎么会认得潯月。 “在未找到人之前,本宫不会让你死的”前方的男子淡冷的回道。 紫芝双手环抱,脚下已经有些打飘,身子的温度似乎不比这夜温暖多少,他自称‘本宫’,会不会是什么江湖上帮派,联教的人?! “我说了潯月已经死了,你是不信?”紫芝嘴角漾出似讽般的笑,在淡漠的空气里阴柔难测。 “生要见人,死亦要见……”男子冷漠回到,可明显听出他声线中有那么一丝紧绷和不自然。 她柳眉一挑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在抬头之际被他的一股寒意打断,只见他的眼底一片凌厉慑人直逼过来,让人一心惊! 原本淡漠的眼底透出冰寒冷冽,暗涌浮现,隐约射来一道杀机。 | ------------ 第贰陆捌章 鬼眼 光火映出男子一双如兽的黑瞳,一袭紫黑色长袍与夜色融为一体,黑影沉沉,火势将一切情绪坠入便被淹没。 男子不言一语,只静静地立于火势之前,看不清眼中情绪波动。 “回卺王,里面没有人”一个侍卫手持火把低声报道。 “哼!还是让他们先了一步,传令下去,全队兵分四路,从各方一路搜寻下山!”鬼潚一脸的阴寒,视线不移不转。 “是!属下立刻去搜!”侍卫令了命,自然不敢逗留,随即转身指挥分路下山。 只见火把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有秩序地分散开来,原先的一条火蛇顿时分裂成四条,缓缓朝山脚下驶去…… 火势渐渐隐了下去,直到一切都突然沉入了黑暗一般,一片寂静无声。 他并没有跟随那些士兵一路下山,只是独自一人立于灰烬残骸之前,看着早已被烧成黑土的屋子,一双眼睛闪着骇人的沉淀。 三个月前拜他所赐,那次坠崖虽然没要了自己这条命却也是离半条命差点没了,当日夜晚,豫鄂易带人在一片芦苇丛中发现了自己,已经全身摔成重伤无法动弹,静养三月对外一律封闭了所有与自己有关的一切,故外界一直认为卺王鬼潚行踪不明,生死未卜。 就连那蕲皇亦是被蒙在鼓里,只怕以为自己真是当日坠崖落水,被水势冲去了何方吧。 可‘消失’三个月后,却在前段时间打听到她的行踪,当时因为要攻打蕲国部署计划无法分身故耽搁了一些时日,就在豫鄂易带兵驻扎渲河的同时,自己便…… 今晚,带着贴身亲卫来此搜人。 不曾想,还是让她先得一步,嘴角竟然一个勾起,下颚一仰,竟然与头顶上空的一轮清月撞上。 “潯月啊潯月,你真如这夜空上的皎月,忽明忽暗,明明有时近在眼前却又忽然变得相隔千里…形象难测…” 正在深思之中,忽然幕色中跑来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 男子跑得极快,脸上隐约看出几分焦虑和不安。 鬼潚自然是瞧见他,不禁收回视线,眼中又恢复到一贯的淡冷中…… 男子见卺王身后还有一丝侍卫,停顿片刻后一个上前,只紧贴着鬼潚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他脸色一变,阴沉莫测,皱起眉,语意冰冷地问: “你确定?” 男子环顾四周见方才的一群人亦不知了影子这才一个下跪,低声回道: “豫鄂先生快书急报,说蕲军已经开始整顿朝渲河方向驶来了” “开始整顿?”鬼潚双眉一横,硬是逼得那男子浑身一颤,男子只得继续硬着头皮答之: “事情紧急,豫鄂先生书信上并未细说,只说了要卺王赶快速回商议”男子说罢一个低首,不敢再多说一字,生怕会说错半个字落得不好的下场。 只见鬼潚神色稍缓,恢复到最开始的那种不着痕迹的漠然…… 男子依旧低着头,不敢催促。 一阵强风从西面吹来,卷起灰烬上的层层黑色木屑,带着一种潮湿阴闷的味道,尤是让人呼吸不适。 鬼潚忽然转头笑容落下,眼中却掠过冷然的憎恶: “看样子,好戏要拉开帷幕了……” 继而一个抬头仰视,眸中深黑深邃如同夜色,将一片月光之影静然覆灭。 与此同时,另一处荒野蛮地之处,却有两个影子一前一后,前面之人步履虽急却不乱,后面之人步伐则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几次甚至险些跌倒。 “本宫给了你药,不是让你装腔作势的”前面之人冷声忽起,明显带着一丝怒气。 后面之人闻言柳眉一拢,面色白的不正常却仍是敢怒不敢言。 “已经不远……”说话之人语气急促,只是四个字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般。 “希望如此”前方的人头亦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全然不顾身后那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影。 路越走越静,夜亦是越来越深…… “到了!”一阵细如脆风的声音俨然止住了前方人的脚步。 男子一个止步,果然,林中外面已经可以隐约看见一间木屋的轮廓。 木屋看似极为普通,可如此深夜屋内却依旧亮着灯火却是极为不普通。 眼底风云轻淡,冷月照水的清光一晃而过…… “紫芝可是亲眼看着蕲皇他抱着潯月进入这间木屋的”身后人已经跟上,话语刚落,便听见她一个失去重力跌坐在地上,却是再也爬不起来了一般。 “你是说蕲皇与潯月都在里面?”男子视线不离那木屋,眸光中神色不定。 “怕是此时此刻,那木屋中饶是…只有一个活人”紫芝嘴角一扯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眼神阴沉地转到那亮着灯火的屋子。 男子似乎根本未听见她的一字片语,神色却淡淡看得人心中暗自发憷。 紫芝见状眉心轻锁,正在上扬的嘴角亦慢慢收敛了笑意,眸底掠过一丝胆怯和不安。 “你去!”突然,一个声音唤了她的神智。 紫芝一个愣神,随即仰头望去: “我去?” “你去把那翛冉引出来”他简单地说道,不顾脸色聚变的她。 “为何我非得去做这事?既然是你要来此,要引也得你自个去引,我不去!”紫芝硬声拒绝,开什么玩笑,此刻自己出现在他面前的话,若被那翛冉认出自己,谁知道会不会变出生枝。 再加上此刻潯月已死,谁又知道他会不会红了眼,失去理性,见人便杀。 那日一幕,自己可以亲眼所见,一剑挥下,血色却浸满了整个视线。 即便是此时想来,亦是忍不住心底一颤,竟然有人会杀人如此简单,纯粹的好像在做一件非常普通的事。 “你认为你有拒绝的选择吗?”掷上冰冷的地面,清晰而决绝。 “潯月已死,谁知他是不是此刻成了疯魔,你要我去引他出来,无非等同于让我去送死,我紫芝有那么愚蠢吗?” “你不去难道就不会死吗?莫要考验本宫的耐心,去不去由不得你”他面色无波却冷锋如刃,洞人肺腑,令她浑身震颤。 | ------------ 第贰陆玖章 调虎 “咚咚咚……”一阵细碎且轻脆的敲门声划破此刻室内的旖旎。 翛冉双眉一斜,眼底流过一丝寒光,此时此刻,又是此处,会是谁前来敲门。 视线划过床榻上那紧闭双眸,脸色如月光透明的人,心中一陷… 不待那声响再起响起,翛冉一个起身,右手一挥放下床榻上的帐惟,只柔柔地瞥了眼依旧躺在纱帘之后的人,默然走到门口处…… 木制门怕是有些时候了,陈旧的很,从里面被推开时发出一阵极为刺目的‘吱呀’声。 一片寂静,四目对上皆是一怔。 翛冉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门外之人,一袭紫纱,与影响中的她有些不同,这个女人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那次离园失火后便被遣走的了,可今晚,对于她的突然出现饶是心中一沉,眸中深黑纯粹如同夜色,刚欲开口…… “蕲皇?!您怎会在此?”紫芝话音抖缩着,似乎比他更显得惊讶。 “这句话应该是朕问你吧”翛冉双眼微眯,冷冷抿成直线的嘴角看似有些不耐。 “奴婢,奴婢……”只见她语无伦次,喃喃自语,眼神闪烁,似在掩藏着些什么。 “说!”翛冉一个不耐烦,厉声喝道。 “是,是姐姐叫奴婢在离此处十里之外的黄珊坡碰头的,可奴婢整整等了一天不见姐姐,心中急的很,便随着山路一路走到此处,不曾想,竟然在此地遇见蕲皇,也不知姐姐她,她到底在哪,可是遇上什么事了”这次她声音低了许多,到了最后,竟然带着一丝哭泣的音调。 她面露慌张和无助失神,翛冉仔细听着她看似符合逻辑又有些没有条理的话语,疑惑顿起,只是想不到潯月此次出逃竟然还有同谋。 这个女人离宫许久,潯月进宫也有些时日,潯月又是如何联系到她的,心中疑云顿起,却并不一语点破,可又转念一想,面前人一脸苍白,神色疲惫不似假装,不禁心中一顿,潯月一向待她这个结拜妹妹不错,怕是此次出逃即便真约上她亦不足为奇。 在月色投下斑驳的光影,些许的浮尘呛在月光中,若隐若现…… “你受伤了?”悠长低沉的声音在沉沉的昏暗中显得异常突出,能沁入心底去似的。 他突然开口使得紫芝不禁心中一颤,却极力压低声音道: “回蕲皇,奴婢在黄珊坡上等待姐姐时,忽然被一蒙面人阻击,幸得在逃命途中不慎失足滚下山坡才逃过一劫。”紫芝见他忽然话锋一转,明显心中一抽,可心念稍转,不妨就顺水推舟,毓娇,过河拆桥也要看对人。 “有人阻击你?”他眼神不变,可神色淡淡地却看得人心中暗自发毛。 紫芝不敢多言,只轻轻点了点头。 “可知何人?”他隐在暗处的半幅白衣略显凌乱,却似一抹冷光中的雪,白得刺目。 “奴婢不知,那人一直蒙着面容,也不曾与奴婢说过话,只突然出现朝奴婢挥剑而下,凶残的很!”似说道伤痛时,此刻一身狼狈的她显得可怜和凄楚。 夜色沉暗寥寂,只见女子一抽一促的悸乱呼吸和抑郁着的泣声,衬托出此刻这寂静的出奇地诡异,在渲染着悲戚的氛围中渐渐地被散开,而白衣男人却没有再开口。 沉默不语,轮廓分明的侧脸,看人觉得他仿佛会融入这清寂的月色中去了一般。 他只背抵在木门上,一双眼睛似乎看着她又似看着彼方,看不透。 既不让她进屋也不赶她离去…… 翛冉只双眸微眯,视线锁在面前这个出现的过于巧合的人身上,眼底波澜不惊,看不清一丝一缕的倒影和情绪。 见他许不言语,紫芝忍不住一个小心抬眉,却见他一袭普通白色锦袍,傲处隐透沉敛,有种令人神往心折的气势,此刻即便不言一字一语却迎面而来一种冷然孤高。 只奇怪的是,为何深夜之际又在室内他要用布缠住头发,有些令人费解。 可只心中一猜,却也未曾多想,感到他那股凌厉的视线,浑身不禁一颤,不断告诫自己,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不能有一丝的曝露,不然这一点的曝露都将会是致命的。 时间一点点地流失了,紫芝只觉得自己之前有些紧张的心情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平静,精神反而却越绷越紧,不自安。 “一身重伤,却可以赶十里陡峭之路,小怜姑娘可真正是意志过人”如此温柔清润的话语,听到耳里,紫芝却觉得汗毛直竖,阴冷的寒意直透心底。 他这一句看似极为普通的话,却硬是让自己的心有种刹那跳到喉口的感觉,只觉膝盖处早已没有了任何知觉,受伤的手臂也麻木无知觉,微微错开他的视线,暗暗调整呼吸,让急跳的心平复下来: “奴婢一心挂着姐姐,只怕姐姐亦同奴婢一样遭人暗算” 似乎不敢再多说一句,翛冉眼神不定,只见她双眸通红,一副欲哭泣声一压再压,最后变成几不可闻的抽泣。 紫芝低眉微抽,印象中蕲皇虽然是一个情绪不测,平日却总是温润谦恭之人,可偏偏此刻只听声音,就让她有种莫测高深,阴沉难抑的感觉。 难道所有君王都是如此,人前一摸样,人后又一摸样。 还是说,这些男人都是如此…… 即便不抬头亦能感觉头顶上方那抹仿佛能穿透人心的视线,紫芝嘴角微抿,手紧握成拳,直到指甲刺痛了自己的掌心,一阵痛楚传来,才稍稍减弱了几分慌张之情,镇静下来。 两人一时无语,就在紫芝沉心琢磨该如何应对才是恰当,只见对面之人眼神一凛,身形一闪,不过一瞬,便朝自己身后的方法探去,动作快得几乎都未看清他去往的方向。 回过头却已不见踪影,只余下一片沉暗暗的丛林灌木,心中一沉,难道是他已经发现了那个人?! 正心中不知该如何是好,此刻既不能走,留下亦不可能。 正踌躇之际,一道黑影闪入眼前,定神一看,竟然?! “怎是你?!”紫芝双眉一蹙,既然他在这,那方才蕲皇他又是看到了什么才情急之下追了过去。 “你可以走了”黑衣男子无视她的惊讶,淡漠开口。 “难道你的目标只是她?”紫芝嘴角一扯,眼中嘲讽隐现,一双眸光似有意无意地划过那紧闭上的木门。 “与你无关”男子神色不变,越过她,直接推开紧闭的木门。 紫芝见他已经进入房内,眼神一凌,若非此时,她紫芝定会留下来看这场好戏,但…… 那翛冉离去不久,想然亦是不久便会回来,这屋中只有一个已死之人,眼下又多了一个性情莫测,反复无常的人,自身又有伤,再则,万一那翛冉回来后继续盘问自己的话,只怕自己无力招架,被他看出端倪,留下来无异愚蠢之极。 心中一决,敛去眼中的锋利,一个转身,隐于黑幕之中…… | ------------ 第贰柒零章 墨黎 无视那人是否离去还是继续留在屋外,似乎都与己无关,只见那黑衣男子头亦不回地直入木屋。 仿若入无人之地般从容淡定。 原本对那女人的话语还存有半信半疑,却不曾想,竟然真的在此处荒野郊外看见蕲皇,更为奇怪的是,居然只他一人,却不见半个侍卫,不过,既然他会莫名的出现在这里,那么… 敛去心中一股莫名的不安猜忌… 黑衣男子双手一伸,木门发出又一阵‘吱’的沉闷声响,却在刚一推开房内便觉得从室内某处扑面袭来一股异常的清冷,这股冷气,冷的不带有一丝的人气,冷的渗入骨髓,冷的让人不由的心中发颤,视线竟不由自主的仿佛被什么牵引般直入纱帘垂下的床榻之上…… 呼吸一顿。 虽然离自己不过十步的床榻被一幕月白色的帐帘遮挡了些许视线,可依稀能透着室内的灯光隐约见到一个平躺在床上的轮廓,似乎这一室的所有萧冷入心的感觉都是由这床榻处蔓延出来的。 心不觉一沉,竟莫名的有些胸口压抑。 那个女人说的话瞬时浮现在脑海之中,隐隐中,心间拂过一种可怕的念头,竟脚步不由地迈出一步,两步,三步…… 步步艰难,如被灌了铅般沉重难移。 就在离床沿不过半寸的时候,脚步俨然一止,无意识地伸手一撩。 手背拂过纱帘的刹那,竟然有一秒的犹豫…… 毫无预兆,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苍白近乎透明的脸庞,苍白的唇,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潯月?……”只见黑衣男子原本冷漠不变的脸色,眼神骤然一变。 手指微微一颤,一个俯身,放在她的鼻息之下,刹那间,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那股阴冷直通过毛孔流进血液之中,传遍全身,大脑一片空白。 黑衣衬托了黑夜,黑影沉沉,男子沉默不语,神色有些恍惚,立在床前,看着平躺在床榻上的她,眼底浮现一丝黯然神伤的清寂,亦将一切情绪坠入黑夜之中最终被便被淹没…… 时间仿若在纱帘被撩起的一刹那冻结了住,周围仿佛一切没了感官,只余下眼底映出的倒影。 她…竟然… 怎会如此?她那身上的伤又是何人所为?难道真如那个女人所言是那男人,不! 那个男人如此高傲,如此自傲,即便如此恨她亦不会要了她的命啊! 可,眼前的人的确气息全无,心跳亦是…… 黑衣男子原本沉黯的双瞳突然似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复杂神色难辨。 只一秒,便见黑衣男子毫不犹豫地一个俯身,双手一托,竟将床榻上的毫无知觉的人一个打横抱起… 脚步刚欲踏出门栏,眼中寒光一闪,一个止步,视线流转,瞥了瞥角落处,只一个挥袖,打翻了案桌上的油灯…… 几乎同时,一片灯油染上床榻上的床单和纱帘…… 翛冉之前在门口时,忽见林中闪过一个黑影,身高虽远不能太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人定是一个男子,而且绝非普通人。 如此夜晚没有任何照明之物居然也可以行走自如,再加上如此郊外,又是深夜,于是,想未多想便随着那黑影而去,只因,心中莫名的对那个黑影有些在意。 可,追了不过半刻那黑影仿若融入这夜色之中,竟然忽然一个消失,毫无寻迹,敛神沉思,转念一想,才想到若此人的目的不是自己,那惟有… 心中一抽,连忙返身回去…… 随着回去的路越来越近,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可就在离木屋不过百米之处便看见夜空中由然升起一缕浓烈的白烟。 那象刀削斧凿出来的微微上挑的眉梢眼角却不曾抽动过一下。 一股潮湿阴闷的味道在冷寂的空气中散开,越来越浓,微亮的火光似就从那个木屋方向传出,蓦然此时此景,同心底最深处的那次离园之火的模样重合在一起,顿时揪得人心头狠狠一痛。 涩楚滋味凝成冷利的薄冰直冲心间,堵得胸口刺痛难耐。 不禁加快脚步,每踏一步竟是如此漫长,待整个人已然来到木屋前时…… 在眼前投下斑驳的火光月影,浓浓的浮尘烟呛环绕在大火中,如此残酷,如此无情地将一间木屋烧成一块块黑色的木炭,不过才半刻的时间,怎会如此… 这火来的如此突然又如此凶猛。 天地间,惟有此刻,似乎一切的声音都被抹去,一切的颜色都被覆盖,一切的一切都淹没在这场噬心噬血的大火中…… 翛冉失神地立于原地,双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似被蛊惑夺去了魂魄,默默站起在大火前,一动不动凝望着… 那心如灰烬、濒临绝望的怨怼凄厉且无声的直指自己。 似乎过了一瞬,又似过了很久很久,只见他眼中神智尚未恢复,便被深墨般的眸色吞噬: 如此大火不似意外,烧的如此之快根本是人为,眼中瞬时迸出一股阴恨寒光且犹如带毒的藤蔓,肆意疯长。 视线不觉环顾了一下被烧的几乎成一堆黑木的房子四处,果然!却不见那个人的身影,继而一个抬头思量,那个女人出现的太过巧合,又如此的不自然,可为何偏偏自己当时却发现,难道真因为她是潯月的人,所以自己才对她没了太多的防备,所以才让她有得逞之机。 若这火真是她所为,那么,她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眸中深黑纯粹如同夜色,将一片光影静然覆灭…… 他就这么静静地立于大火之前,火光照在他的侧脸上透出一抹仿若森意蔓延的坟墓般骇人。 任凭火星溅起流过肌肤,流经唇角,一滴滴落入看不到底的暗黑。 垂下的双手不觉慢慢收拢,直到握成拳,青筋爆出。 沉郁的双瞳望着火红的光亮犹如自身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残夜如血…… | ------------ 第贰柒壹章 龙虎 三日后,渲河边界利州,利州是个荒地亦是一块无人管辖的界处,四周都是山峰,远处望去皆是群岭起伏,是林海的波浪。 若抬头仰望,能见那嵯峨黛绿的群山,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蓝的如海洋的天空,缥缈不似真切的几缕云雾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不似真实却又近在眼前,宛如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伸向四面八方。 尤其在夕阳的照耀下反射出闪闪的柔光,显得分外迷离妖娆。 日落西山,半边的天空都被一层橘黄色给染满,已到了太阳下山时分。 “还需多久到达渲河?”一个稍大且精致华贵的马车内响起一个不带一丝感情起伏的声音,却让人闻着都不禁心中一滞,不敢轻喘。 “回蕲皇,如无意外的话,明日此时便可抵达”马车外一个正骑在马背上的侍卫恭敬地靠近马车帘。 “嗯”只淡漠地一声,之后便没了一丝声音。 一路急行,众人其实都有些疲倦,虽然那卺军已经驻扎在了渲河边,但亦不需要如此之赶,而且,这次先行的也不过是他们二十余骑兵和蕲皇,另外一行军队则预定五日后才从蕲城内整顿出发,带兵的自然不可能是司寇邪大将军,反之,是一个长的有些书卷气的文人,翾溓,翾将军。 一行人装扮成商人模样,连夜赶路,真不知这蕲皇到底在急些什么,当然,这个问题怕是没有一人敢去问的。 “奇怪……”突然行到一处平地,一个走在最前方的年轻骑兵低嚷一声。 他前后几个骑兵闻言不禁不约而同地一个转头,其中一个年级稍长的骑兵纳闷道: “你在看哪里?哪里奇怪?” 年轻骑兵视线又瞥了下远处,回头对着几个人说道: “你们看,此刻天色已暗,怎么还有人从那头山上下来?而且看样子似乎人还不少”年轻骑兵剑眉一蹙,举手对着远处的人群指去,眼中有些猜疑。 “这有何奇怪,一路上,这上山下山的人何其多,也不见你大惊小怪的”一个骑兵调笑道,利州四面环山,绵绵山峰交错地连上四方各处。 “你知道什么,这一路上虽然人来人往不少,可这个时候下山不觉奇怪吗?一般人要下山不都是尽量敢在黄昏前才好探路”年轻骑兵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视线又转到那群人影身上。 不知为何,自己就是对那些人有些芥蒂。 众人见他如此一说,不觉心中一顿,都齐刷刷地朝那远处的人影望去…… 果然,那群人看来不少,年纪稍长的骑兵有些不服气被他堵住,讥嘲道: “或许他们都是些文人雅士,学着前人夜游山景,也未尝不可啊?” 话语刚落,周围一片哄笑声,年轻骑兵脸色微红,却不再一言。 “吵什么”一个极暗极其低沉的声音有些不悦地从马车内传出,众人一听,顿时都收了笑声,肃穆微垂,不言语。 那此时此刻,远处的那群人,正是鬼潚以及近五十名的亲卫,三日的搜山一无所获,个个严目肃颜,正沿着山路下山,不曾想,竟然会…… 但,似乎他们亦看到远处的骑兵,个个眼中凌起防备,虽未看清这群人到底是何人,却也是猜的了几分,试问除了他们卺国士兵,还有谁能拥有铁骑兵。 鬼潚一行只装扮普通百姓,可即便是再普通的人,五十名在一起亦是不普通的,两对人马不期而遇,似乎是老天爷开的一场玩笑。 “卺王?”一个百姓装扮的士兵神色一变,凑道鬼潚的耳边低声道。 只见鬼潚一双如兽的眼底透出一股冰寒冷冽,暗流翻涌,隐约可以看出一抹杀机。 士兵一瞧不禁浑身一颤,打了个冷战。 此时此刻,马车内的人忽然像意识到什么,只见一只修长的手指撩起车帘,轮廓分明,柔美不失俊雅的侧脸隐透沉默,观察片刻,萧然正色,冷道: “何事?”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那名年轻骑兵一个调转马头跑至马车前,俯身回道: “回蕲皇,前方有群人有些古怪” “噢?”翛冉双眉一挑,冷冷抿成直线的薄唇居然此刻向上一挑,仿佛在笑。 年轻士兵视之,不觉心中一股寒意由然升起。 周身的其他骑兵听他如此一说,立刻将马车围上成圈,可能是潜意识中的本能,刚才还有一句没一句,相互调笑取闹的骑兵脸色一顿,一边观察他们蕲皇的表情一边观察那群渐渐靠近的人群,方才的嘈杂之声顿时消失。 鬼潚见那群商人样子的人马,不过一刹那的时间便能排成阵对,动作迅速敏捷,哪里是什么商人,心中一阵轻笑,却面色不变,一个扬手,将戴着的黑色斗篷一个压低,并未一言,却只朝那方才提醒的士兵微微抬了下颚,随即那士兵一个点头后便朝身后的人又示意了下眼神…… 翛冉卷起车帘,望着那人群,心中寒意越发明显,尤其是那身高最突出,好似带着一顶极大的斗篷的男子尤为令人在意。 两队人马越来越近,直到快在一条民道上交汇之前…… “今个儿要再不还钱,老子就抓了你们家的媳妇来抵债!”一个粗言吼声带着几十名气焰嚣张,来势汹汹的家丁朝两名男子大喊道,个个凶狠的样子。 蕲皇一对骑兵,正戒备地提防来人之际,却不曾想,居然会是一群讨债的,那两名连滚带爬的男子想来是为了躲债才逃进了山里,可最后还是被逮住。 众人正欲松口气之际,不禁埋怨那小子的大惊小怪,可几乎同时,那两名衣衫褴褛几乎是逃命般地男子正与蕲皇一行切身同路而过之际,蕲皇的一对骑兵许是出于军人的本能反应,还未完全松弛下来的紧张,一个提起。 惊变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 仅仅只是一瞬间,原本债主模样的人突然一个转头,仿佛是训练有素般的,个个手中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把闪着银光的剑刃,一片银色闪得人睁不大眼睛。 可与此同时,靠在马车前方的蕲皇骑兵,毕竟也是个个经过训练的,历经过沙场的,见五十名百姓模样的人齐齐朝自己袭来,反应却是快的丝毫不差一份,纷纷向马车靠拢,其中那个年纪稍长之前还取笑年轻骑兵的男子脱口大喊一喝: “保护蕲皇!” 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那群百姓装扮的人手执利剑往被围在中央的马车冲去…… 目标明确且剑剑致命凶狠。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卷起山地间的一切纷扰,亦将每个人都笼在一片血光之中…… | ------------ 第贰柒贰章 墓黑 “住手!”一声清黙的声响划破空寂,那原本还凶神恶煞的人顿时敛去杀气,一个顿步后,只沉默地一个回身立于他身后。 鬼潚一身墨黑色长袍,只静静地站于原地,斗篷下那双眼睛可是那幽沉的沉健,无迹可寻,阴晴不露。 话语虽然是对着那群人而说,可一双眼睛却直直地穿过人群,直入那马车的方向。 眼中神色变幻靡常,让人琢磨不透。 将马车围在中央的是翛冉的亲近骑兵,个个排序整齐,眼神一凌!二十余名骑兵,前一排手携长剑,后一排亦是持剑刀刃朝外,虽然两方人都半丝不动,可空气中那股压迫之气已经浓烈地弥漫开,北风四起,带着低弥且令人压抑的气息。 马车内的人却气定神闲,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不紧不慢似乎一点都未受这令人窒息气氛的影响,车帘卷起,一张糅合柔美温润和俊逸俊美的脸庞顿时映入鬼潚那双极寒的视线中…… 惊疑之色倏闪过瞳色,鬼潚嘴角一扯,声音冷漠道: “大战在即,居然还能在此偶遇,孤与蕲皇还真正是有缘” 翛冉双眸一挑,薄笑里含着阴冷: “当真如此,不过这缘也有分善缘和仇缘不是?卺王传言失踪多月,不曾想竟让朕在此荒郊之外遇上,当真有缘,卺王看来别来无恙啊”半是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让人听来更是猜不透说话人的心意。 可鬼潚却在他话音刚落,骤然沉默。 冰冷却平静地,凝视着对方。 翛冉见他不语,随即视线流转于车外的骑兵,面带肃然命令道: “对卺王不得无礼” “是,属下得令!”车外一片洪亮,话语坚定不移,可个个脸色却是极不好看的,同时也个个视线紧紧盯着面前的人,甚至连刮过耳边的强风都充耳未闻。 生怕一眨眼就被对方占了先机。 可相较翛冉的温和风度,鬼潚却反之有些百般复杂的神色看向他,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他此刻乘坐的马车,视线有些不定,闪过模糊不清和挣扎的表情。 似乎欲透过那马车看到些什么般…… 几乎同时,马车内的人瞥过他眼底的复杂,雅俊的温柔中透出一股寒光,嘴角一牵带着一丝暗讽: “卺王似乎有些在意朕这马车,可是喜欢?” 他这一句话问的有些莫名也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却惟独一人除外…… 两队人马一时无言,只戒备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气氛顿时凝滞了下来,空气好似又在一瞬间冻结,黄昏最后一缕昏靡的颜色此时仿若森意蔓延的坟墓般骇人。 鬼潚似乎未听出他的话外之意,视线扫过那辆足以容下两个人的马车,浓眉一蹙,神色阴戾却淡淡地吐出一声: “她在哪?” 只三个字,却几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闻到一股萧寒的气息从马车内溢出。 却无一人敢回头…… 翛冉原本漆黑的瞳孔闻言蓦然蒙上一层淡淡的血色寒冰,一刹那所有的埋葬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仿佛被人一指捅破,溅了起来。 极力抑制住此时心底渐渐翻涌起的波涛骇浪。 又一阵北风从侧面袭来,卷起两队人的衣摆和马车顶上的卷帘,在风中狂舞,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墨黑一月白,一个立于天地之间与周身化为一色,一个深不可测只侧身稳坐在马车之内…… 鬼潚一双鹰眸直直盯着马车内的人,距离虽有些,但那人一瞬间那眼底的异色却被自己一览无遗,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起伏,为何他在听到自己的发问会露出那种表情,那表情不似生气或是愤怒,而更多的是,是一种悲痛,甚至是悲凉。 “她…在……哪……”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牙吐出,却比之前那声沉了许多,亦重了许多。 鬼潚不耐地双眸一眯,渐渐聚成一个焦点,只聚于那辆马车上。 翛冉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日后今日再遇,他这先开口追究的却不是使他坠崖的事,反而开口提及的竟是她!她…… 心中猛地一震,胸口如有一道旧伤此刻又被人用刀曾曾拨开,带血连肉的痛。 双眸微闭,不过一秒,随即慢慢睁开,眼底不见一丝波澜: “不知卺王所指的是…哪个她?…”微微恻然,一个探身,只是这声音却是冷的。 翛冉将他的神色敛在眼中,不管她在不在人世,她潯月只能属于自己一人,即便死,亦是在自己身边,绝不允许其他男人惦念着,不能容忍! 无论生死… 半天灰色,半天冷,似又与地合在一起,除了灰还是灰,除了冷还是冷…… 顿时,一双夹杂满腔黯恨的眸光透过那沉的如渊的瞳孔直射向那马车上,令人不敢轻喘一口气。 两个男子顿时很有默契的陷入一片沉寂之中,谁都不问,谁亦不答。 只视线相衡,谁都明白彼此的底线在哪…… 此处两队相遇,外人看来一场厮杀断不能避免,但是,两人却心中明白,若真如此,虽然看上去是卺国人占了人多的好处,但,却是谁都得不到任何益处。 翛冉静默不语,可却因为他这一问,五官都被一股腥味充斥着,从马车内望去,隐约可以看得见他此刻眼中迫人的热度,那种深掩在瞳孔表面的寒意下面的热度,炽热灼人… 只怕他还以为她此刻就在这马车之内吧。 默然地看了鬼潚一眼,翛冉眼底含冰,满脸的萧肃。 忽然一阵狂风刮来,竟像有生命般将满地的沙石卷了起来,两队人马顿时微微一闭眼,却仍是眼中进了不少细沙,但又无法用手揉搓,只能忍着难受不说。 一片薄云飘过,将淡淡的灰色略微遮住,也在这一瞬间,似乎恍惚的一抹掠过鬼潚那沉暗的眼神,此刻他眼里竟没了方才隐忍的神色,只有看透一切的犀利和冰冷。 “潯…月…她在哪?” 他不愿再与他打这哑语,更多的是不愿再这么等下去,自己在卺国疗伤之际一直有人回报说,她一直被他囚禁在蕲殿内,处处受制,若她今日真在那马车内,即便没有一丝益处,自己都不惜一战。 翛冉的眼神在听到那两个字时忽然变了…… | ------------ 第贰柒叁章 争纷 “不知卺王是否有听过这么一句话,追寻一样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到头来也只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而已……”翛冉神色淡漠,稳坐在马车内,一手抬起车帘,一手似乎搂着怀中什么东西似的。 这话不轻不重却入耳却犹如针一般的扎人…… 谁知鬼潚冷眼不语,眸光淡淡拂过那辆稍大的马车,双眸一眯,聚成一个点…… 不过眨眼之间, 一道长剑穿过那二十余名骑兵,如一条银线,精确无误地射入马车的前轱辘中,就在蕲兵各人具惊之际,只见一道月白色身影已然跃出马车,马车前轱辘已损,顿时朝前方倾斜,翛冉此刻柔美俊逸的侧脸映在幕黑之中显得尤为阴沉,曝露在外的银丝更是让众人目露诧异之色,就连鬼潚都一脸惊色,周身的蕲兵正欲敌站,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住,但是,令鬼潚心惊的并非是他那头银发,而是他此刻手中紧抱着的一块墓志铭,一块桃木的木牌,上面俨然由人手雕刻的四个字: ‘吾妻潯月’ 四个冰冷的字像根刺哽在他的心中。 “吾…妻…潯…月…”他似自言自语,喃喃复语,声线轻的如风中虚映。 翛冉沉默不语,只怀中紧紧搂着一块木牌,眼底深似大海。 “潯月她……”似乎一瞬间早已忘了木牌前的两个字,深深烙在心底的却是最后两个字,她的名字怎会出现在墓志铭牌上, “朕向来不信命,这世间即便真有这种东西……朕也定会让它变成没有,潯月,如有人夺你,朕必毁之不悔,你应该还没忘记吧”无视对面人那慑人魂魄的视线,翛冉嘴角竟牵起一抹极为耀眼的弧度,低眉垂帘,对着手中的木牌轻声细语,仿佛在与情人絮说情话一般。 他这番举动让敌我双方人马都不禁浑身一颤,一块木牌,一个已去的人,竟然在他说话之间感觉到一股极为阴森诡异的气氛幽然浮起。 眼光似有意无意地瞥过那损坏的前轮,不待一丝迟疑: “卺王与朕的爱妻也算旧识,何故扰她清静”翛冉顿时一个抬眉,眼中冷光顿现,与方才完全不似一人。黄昏与黑夜的交替间,天色混为一种颜色,鬼潚衣袖下遮住了那手上青筋爆出极力抑制的虐气,他的瞳眸竟比这天色更浑浊更暗沉,直直地盯着他,他手上的木牌,有这么一瞬以为定是他故意做戏上演这幕,可,越到后面越觉得心中寒意不断扩散,这种冷到血液中的感觉有生以来还是头次。 即便是那日坠崖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不曾有过…… 冷到毫无感官,冷到毫无知觉,仿佛只剩下一对眼睛,一双耳朵还在呼吸着,其他一切都没了呼吸。 一切都没了…… “爱妻,对你,朕是不会放手的,你要记得……”忽然,一声轻语划破空气几乎紧绷到极限的气氛,让闻者都心身一震,若非此刻他们蕲皇眼神犀利,言语有条不紊,自己定会以为他这是‘疯’了,他这话虽然对这怀中木牌所诉,但,众人皆知,真正说的对象却是那个一直处于幽暗处的人。 众人不敢大气呼气,只不露神色的观察着眼前这两个人中之龙,不明白这样两个男人竟会为了那块木牌失去了原有的镇定和自制。 雅致的寂静中带着一丝不可预测的变数。 而相对的,此时的卺兵见他们卺王一身寒气,对他阴晴不定的脾气惧之三分亦是不敢轻举妄动。 “她在哪……”又一声,却相较之前两声显得有些虚远不稳,这一问不知是问面前之人还是问自己,鬼潚一双视线至始未离开过那木牌,那四个字如一把把利刃划过胸前。 “卺王看不到吗?她不就在朕的怀中”口中吐出冰冷的话语,可那深潭般的眸中却隐含柔意。 “她在哪!”骤然升高音调,鬼潚那凛锐之瞳掠过寒芒,话音未落,却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从未像此刻般惊慌失措,许是在看到他的怀中那块木牌的一瞬间,脑中那根理智的弦便已应声而断,断了神,亦断了所有的,胸口腾起怒火,面色顷刻阴冷: “她究竟在哪!” 感到他的愤怒随着风路波动而强烈地袭了过来,翛冉似不经意地视线扫过他的脸上,随风扬起的月白色衣摆,暗忖着一种噬魂的凌厉,可只片刻转化之际,翛冉双眸一扫,面对他的狂怒和失态,忽眼底一沉,扯扬唇线: “她在哪都与你无关……” “翛冉……你以为弄块木牌就能糊弄孤吗?”魅惑的声音逸出轻抿的唇中。 话语一出,两对人马皆为一惊! 两君相谈,居然唤对方名讳,此乃大忌,也是一种侮辱和蔑视。 可似乎当事人双方都未在意这个,只见他们蕲皇沉默不语,而那卺王亦是冷漠相对。 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在如此诡异的气氛之下,个个只觉得连身子都僵硬了起来。 静默半晌,就在翛冉薄唇微启,似欲开口之际…… “卺王没看错,她确实已经死了!”一个带着沙哑的女声毫无预兆地闯入两人之间,一个‘死’字,刹那触动了两个人的神经,两人同时转头…… 一个发丝有些凌乱,衣衫上还隐隐透着已干的污色血渍,脸色苍白的仿佛刚大病一场过,女子虽然样子极其狼狈却容貌艳丽未损半分,步履蹒跚地朝两队人马靠近…… “你说什么!”鬼潚一脸的阴晴不定,视线越过蕲兵直射入那来人脸上。 “说什么?卺王难道听不清楚吗?那紫姬就再说的清楚一些……”紫芝故意嘴角含着媚人的笑花,自称紫姬不知是在羞辱谁,只见她气息微喘,停顿了片刻又朱唇一启: “那个女人,就死在他的手上!”她眼中阴霾一笑,玉指一指,直直地指向那眼色不定的月白色人影上,带着一种绝望地报复地笑。 “是蕲皇亲自下的命令,只一箭便要了那女人的命,还真正是无辜啊”她不顾自己脸色如纸,毫无血气,越说似乎越兴,奋,竟未察觉眼前两个人同时变了眼神…… “不过这最最可悲的却非是她,而是…你们,竟然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在此针锋相对,真正是可悲可笑可……唔……”后话未尽,只见一股强烈的风朝她袭去,动作之快都未看清是谁下的手。 紫色丽影应风倒下,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鲜红的血直直从她口中喷出…… | ------------ 第贰柒肆章 虚月 重重摔在地上的紫芝,只觉得一股腥甜从咽喉处涌出,心跳都似停顿了半刻无法呼吸。 之前的嚣张焰气收效却是甚微,双手撑地,一个侧视,蕲皇与卺王,这两个男人都是不好惹的,可偏偏自己就是不知死活非要去拨动他们心中的那根弦。 可只有自己知晓,她非是为自己,亦非为了那个女人,而是…… 视线流转却是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如此一个男人既是无情却又如此专情,自己不甘啊不甘,为何他眼中没有自己的身影,只有那个对他置若罔闻的女人: “哼,争来争去,最终还不是皎月映水,虚幻一场”心如潮,起伏不定,话语刚出,就连自己都蓦然收了声,为何心中所想的与说的完全不一样。 一阵沉默,一片沉寂中含着刀枪剑影的煞气。 还未反应过来,忽听到身后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异响,倏地一惊,回头而视… 一道黑影悄然无形地站于她面前,一双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眸光正静静地盯着自己,诧异地抬起头,却已然见他来到自己面前,嘴角略扬弧度: “卺王……”声音虽然无力苍白,却依然能听出女子那淡淡沫沫的情意。 随风扬起的墨色发丝,暗忖着该如何面对他的狂怒,他的伤害,可眸光一扫,忽瞅到他扯扬唇线,竟又噙起笑……这笑悲凉至极。 他此时扯扬的唇线自己再也熟悉不过,怕是今天…… “卺王是欲取紫姬的命吗?”嗤笑一声,娇媚的声音逸出她那轻抿的唇中,紫芝笑谑地锁视着他一双阴霾的视线。 周围鸦雀无声,沉寂的有些窒闷。 鬼潚居高临下俯视她笑如熏风,似乎并无不快之色,面上不见一丝起伏波澜,平静的有些异常。 忽然,只见他挑起一抹笑,笑的有些渗入: “没错……”轻淡地两个字却说的极缓极慢,却让地上之人闻言顿时湿了双眸。 眼泪无非分喜悦与伤心,可眼前的女子一双娇媚的双瞳所溢出的眼泪却无非分辨出属于前者还是后者,亦或是第三种。 “呵呵呵…只因为一句话,一句实话,卺王当日没要了紫姬这条命,今时今日却反而要收了回去吗?”眼前的女子看似柔弱无力,却字字珠玑,句句尖锐。 鬼潚双眉一蹙,沉默不语,眼中沉了几分。 “紫姬的怒,紫姬的恨,紫姬的仇,不是因为她,亦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卺王您啊…要紫姬如何看得了您就这么毁在那个不值得您花心思的人身上,那个女人她不配,她不配” 见她近乎癫狂的样子,周围的一对人马都不禁心中微冷,如此一个女子,即便是身为局外人,事外人,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那股强烈的情,失控的恨。 可偏偏一人除外…… “如此说来是否还要孤感谢你不成?”见他话音阴冷,怒显于外,紫芝顿时心力交瘁,咽下一口腥甜,才发现原来其实真正可悲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一阵沉默,风中似乎也带着一股萧冷和刺骨的锋利,扰得人浑身颤抖。 “蕲皇……”忽然,只见她视线一个流转随即放在身后不远处的月白影上,悠淡吟声道。 月白影子不应一声,似乎根本未听见般,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切,仿佛一切与自身无关。 “蕲皇今日若袖手旁观,让卺王取了紫芝的命的话,他日您一定会后悔的”她忽然一笑,笑的极为妖艳妩媚。 “卺王,身上若长了毒疮自然要清除,否则待这毒疮溢便全身就回力乏术了”轻柔无比,隐透阴寒的声线缓缓从暗处传来。 声音倏远倏近,众人闻之,却恍如天籁…… | ------------ 第贰柒伍章 残冷 周围蓦然被一股冷空气包围,两队人马都屏住呼吸,视线一边留意对方的一举一动一边又看似无意地滑过那两人…… 女子突然的出现已然让人诧异,不曾想这个女子居然还认识那卺王。 而那蕲皇似乎也认识这个女子。 任凭是谁都很清楚,蕲皇此刻是想借卺王的手要了那女人的命,可…… 天色晦暗,带着一丝阴冷,卺王的侧脸更是透着一种让旁人无法揣测的深沉和萧杀。 他视线阴暗,双眸却一直放在一身伤痕的人身上,神色不移不变,似乎此刻看的不过是一物罢了。 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东西而非一个熟识的人。 翛冉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人,眼底不见一丝波澜和起伏,直到所有人都以为时间会被冻结之际,忽然,一个轻扬飘渺的声线不紧不慢地响起…… “卺王可是下不了手?” 声音不响可明显能听到一种极其隐讳的暗讽,怕是也只有他一人才敢如此说话。 卺王双眉一蹙,面色不动,视线却依旧紧紧地锁住此刻狼狈倒地的人身上,不发一言。 紫芝强忍住胸口不断涌起的腥甜,和四肢冷到极致的战栗,视线亦是不离那人。 多少年了,又是多久了? 自己不曾像此刻般与他面对面对视着,即便他眼中没有一丝感情,没有一丝犹怜,没有一丝她的倒影,可…… 她却不能不带一丝情感地盯着他看,视线因为身体的疼痛有些聚点不清,可依旧紧紧地想从他脸上看出蛛丝马迹似的,旁无他顾的专注,虽狂犹痴。 他没有一剑挥下,亦然对自己而言是种情了不是吗? 嘴角苍白地划出一道笑花,却是也只有自己才知道这笑颜背后的苦,背后的殇啊。 “卺王?” 淡淡地两个字却让闻者不禁心中一颤,纵然是久经沙场的男儿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这简单两个字所蕴含的一切,那是一种求,一种伤,更是一种绝望。 凄然但是绵长的情意纠缠着痛苦,连她那美艳自如的笑都渗进些微苦色。 视线不禁移开那女子转到依旧身形不移的人身上,仿佛此时此刻,惟有他一人饶是局外人,却不知正是他提议要那女子的性命…… 紫芝视线一个流转,瞥到一侧的身影上,布满血痕的双瞳狠盯着那人…… 翛冉姿态淡漠,邪佞之态收起,郁色暗藏于深瞳中,看向她,薄唇成线,微微勾起成弧,精芒掠眸,隐含残冷。 视线相触,紫芝不禁心脏猛的一抽,竟然不只觉地移开视线,呼吸有些困难。 “卺王既然不舍亲自动手除去毒瘤,可需朕来代劳?”又一句,他虽然面色温润平和,可每句话都句句欲取她性命。 “蕲皇如此急于取紫芝的性命可是为何?”敛去方才一刹那的恐慌,紫芝右手捂住胸口,沉声喝道。 不明白为何他如此仇恨自己,今日句句不惜要自己的性命。 见他不语,似乎根本未听到自己的问话,紫芝又闷咳一声: “蕲皇总要让紫芝死,也要让紫芝死个明白吧?” 翛冉稳了稳怀中的木牌,视线一个下垂,长长的睫毛印出一片弧度遮盖了他此刻的神情,只见他右手一动,拇指轻轻地抚摸着木牌表面,一边又一边,雅俊的温柔中透出一种细腻和阴森。 就在周围人都诧异他此刻古怪的举止时,稀薄的双唇缓缓一启: “那场大火,总要有人付出代价的不是?” “大火?”紫芝心中一凉,似乎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确定。 “蕲皇指的可是那晚?”不知是身体的冷,还是面对忽然射向自己的两道视线,说出来的话竟是有些轻颤不稳的。 “朕先前还有些不明白放那把火对你有何益处,但今日所见所闻,又似乎有些明了了……”只见翛冉看似答非所问却又故意暗射些什么讯息给某人。 “什么火?!”一个冷到极点的声音缓缓从身后响起。 心绪猛的一抽,慢慢地回头,撞上的却是一脸阴沉的他,心中一涩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脸色犹是由之前的苍白转变成一片惨白。 双手不禁慢慢收拢,心似乎也一点一点慢了节拍。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连带着众人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没想到蕲皇要这个女人的命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故事,不禁忘了对方的存在,只关注面前那三人。 一个美艳的女子满身狼藉,一个如鬼神般的男子不发一言,另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三个人勾画出一副极为诡异的画面。 众目睽睽之下,鬼潚蓦然一个俯下身子,右手拽起她的衣襟,面色铁青: “什么火?!” 紫芝愣愣地跌坐在原地,后背像是爬满了千虫,麻木而刺痛的感觉,这种感觉随着他的注视,血液流回心脏,接着跳动地流遍全身。 “说!”一个字,一阵怒喝,却是硬生生将她的心刺成一片片,体无完肤。 漆黑的瞳孔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寒冰,鬼潚咬牙地怒瞪着她,一副欲把她生吞的样子。 望着他那夹杂满腔怨恨的幽光,心中一狠,竟是说出来的话与所想的不一样: “呵呵呵…一个已死的人还留着一副躯壳作何?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紫芝嘴角凄美的一笑,透过失去神采的瞳孔直刺入他那灵魂深处,那心如灰烬、濒临绝望的怨怼凄厉而无声的直指向他! 咽下喉咙处的腥味,已然没有了一切的知觉。 一切都结束了吧,或许自己的命运与那个女人是连在一起的也说不定吧,从那炎日下她救了自己开始,从她们结拜成姐妹起,从她开始背叛她起,彼此就被绑在了一起,如今她已不在,自己…… 忽然一阵细风从背后刮来,来不及做出一丝反应,只觉颈项处一道冰冷划过,顿时空气中弥散起一股熟悉且浓腥像毒藤般缠扼在她五官中的腥甜味道…… 笑容就凝固在了唇边,眼前飞快穿行过许多早已被埋葬在她记忆最深处的斑斑刻痕…… 心一点一点的紧缩,可一双视线却依然留恋不舍地锁在面前人身上,情是毒,情亦是蛇,可,如今,一切都结束了,累到极点便该睡了吧…… 身体不受控制地慢慢倒下…… | ------------ 第贰柒陆章 冷泪 夜色中的野郊山林冷森森,阴沉沉,重重叠叠的树影印在交错的光影之众如同鬼魅般婆娑摇曳。 半明半暗的交汇更是透射出一种令人战栗的气氛。 不知名的叫鸣声似是夜间野兽又似空中的飞兽,奇怪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萦绕在高低地在林间之间,久久回荡不散。 黑沉沉的天幕上繁星闪烁,构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淡淡的月光柔和的洒下来,却丝毫没有冲淡掉一丝丝山林里阴森的气息。 一片漆黑,一片暗墨,只能借着淡淡的月光隐约可以看见一块土地上赫然映着一大片早已泛成暗黑色的血迹…… 似乎在静静地回忆着这个野外郊处,这块土地上,之前曾经发生过什么…… 自那女子倒下之后,之后这里又发生过什么?又或是什么都没发生,那些人之后又怎样?又是如何离去的,却是不知半分,只留下淡淡的血腥余味,浓浓的深沉…… 连同那名女子亦是不见踪影… 惟有那滩血祭还可以证明那场相逢不是梦魇不是虚幻… 止不住的血色染过层层白云逐渐扩散,慢慢吞噬一切,烧红了天际,刺痛了光芒,亦渗入纵横线条的命路,仿若一块巨大的棋盘开始被一只无形的手无声无息地旋转着,黑灰两色混了视线,混了天空的鲜红化作一个又一个急急速速的漩涡,终成一片空洞的血色深陷下去。 是天灾亦是人祸,是命数亦是在劫难逃,战火突然冲天而起,让人措不及防,亦无处可藏,烈烈血火遮天蔽日,火海无边,浓烟热浪扑面卷来! 半年间,蕲、卺两国战火不断,两国死伤人数加在一起据闻都近乎百万,大地始终笼罩在一片黑沉沉的乌云之下,让人不敢苟延残喘。 隐隐雷声悲惨叫声自天幕之后似远似近地传来,甚至那些惨烈人声比那雷声更剧烈,正如那两军对峙时隆隆不绝的战鼓。 两国之间明明实力均衡,别说是在朝为官的军人,就连市井百姓都知晓,这场仗打的毫无意义,打的毫无结果,不过是伤财伤国更伤人命,可,谁又能阻止这一切。 只能认为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道理吧。 风急云涌,天色瞬变,薄薄的云层迅速掠过苍穹,一道无声的闪电划破天空,在空中划出一道光影,远看就如天际上空被人用利刃硬生生划出一道口子。 将那些原本空洞的目光照得更加毫无聚点,天边闷雷滚滚而起,闪电时时可见却始终不见落雨,可是连这老天都遗弃了他们,不愿施舍这雨水浇灭这战火。 胸中翻腾的血性,雷霆震动,天地却视之妄闻。 任凭这人间互相厮杀,互相憎恨。 天地似陷入一个巨大的无形空间,生与死旋转交融,惨烈难言。 与外面的的纷乱相比,此刻内殿之中却安静的让人不可置信,昏暗的油灯将两个修长骏挺的身影拉的极细极长…… “蕲皇?”翾溓终还是忍不住出声,视线不离一直背靠着软榻上的人。 软榻上的人一身锦服,长发束起,长长地睫毛一直半遮着,原本柔美俊逸的脸庞早已清瘦了许多许多。 偌大的内殿之中,只有他们君臣二人,而那人保持那个姿势不发一言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蕲皇……”翾溓目光如炬,又是一声。 “有话便说,最近的你怎么也变得如此吞吞吐吐”半眯的双眸微微一睁,他的声音依旧温润低雅,十分好听,似有一股冷淡而奇异的魅力无意流露。 故意不去看他那头惹目的银丝,翾溓稳了稳有些起伏的情绪,不紧不慢开口: 似笑非笑望定那双寒意凛然的眸子。 “蕲皇明白属下想说什么” 随着他的一声落下,只见软榻上的男子嘴角一扯,似笑非笑地望定那双凛然的眸子,不发一言。 见他又不言一字,翾溓轻叹一声,向前一步,前躯一弯: “蕲皇应该明白,这半年间我军与卺军相抵,虽说卺国没有占到半分便宜,我蕲国亦是……” “翾溓,你这是在教朕该如何治国吗?”玩笑似的口吻,带笑的清眸,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又仿若能隐约闻到一丝丝冰冷。 “属下不敢!”翾溓一个单跪下地,头微低。 “即便冒死进言,属下今日亦有话非说不可!”原本微低的头猛地一个抬起直视向那软榻上的人,神情坚定。 翛冉闻言微一侧首,幽静的眸心隐见一丝黯然,转瞬泯灭。 “潯姑娘已经死了!蕲皇何以要牺牲自己的将士来对付鬼潚,对付卺国!蕲皇要迁怒亦不该针对鬼潚,毕竟害死潯姑娘的不是他!蕲皇您又何必……” 蓦然间,话语未完,唯有一双漆黑不见倒影的眸子惊电般掠来,深冷摄人。 电光火石之间,但听一声刺耳清鸣,随即便发出一个重物撞到石地上的闷声。 只见翾溓狼狈落地,单手撑地,脸色青白,却硬是吞下口中的一口血腥。 随之,一股冷意刺得人生寒,耳边却有温热的声音慢慢传来: “放肆!难道你真以为朕不敢要了你这条命!” 翛冉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摔在地面上的人,眼中像被一片无形焰火烧灼着,冷冷挑眸看他。 四周一片压人的死寂。 翾溓左手捂住胸口,幽深的瞳仁淡淡泛过一丝暗光不紧不慢地抬头: “蕲皇,属下只是不愿见蕲皇再如此折磨自己下去,半年了,每晚蕲皇您都……” “翾溓!”咬牙切齿地两个字,阴森森打断了他的后话,此刻的蕲皇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儒雅闲俊,只剩下一身的虐气。 如一头受伤的野兽。 两人距离甚远,却能感觉到他目光中浮动的寒意,静而冷,淡而狠…… 一时之间,原本就压抑的空气顿时像被人扼制住喉结无法呼吸。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直到摔在地上的人脚步不稳地立起,微微朝某处欠了下身,转身离去,后脚刚欲踏出门栏,一声极为飘渺沉沉的声音幽幽响起: “蕲皇…该结束了……翾溓这条命您想要随时可以拿去……” | ------------ 第贰柒捌章 癫情 锦玉枕,锦罗帐,清晨光暖,帷缝隙间悄然透露出一个丽影,一片淡淡细细如金的人影覆上如凝脂般的肌肤透出一抹旖旎,细密的睫毛,挺秀的鼻梁,娇媚的红唇,伊人静静地沉睡着。 “翛……”床榻上的丽人唇畔一声模糊的呢喃,似是梦呓。 正在准备梳洗的心凝目光划过那人,敛去眼中的无奈,轻轻摇了摇头,继续手中的活。 半年了,竟然已经半年了,蕲皇他半年来却是一次都未来过娘娘的寝宫,即便回宫不是在自己的书房中通宵恻夜,就是独自留在自己的寝室内。 几次自己在娘娘耳边旁敲侧问,毕竟蕲皇是一国之君,又加上这战火连连,就算他不来,娘娘您也应该多去他那走动走动,关心问语。 可不管自己如何暗示明言,娘娘这脾气却是一日比一日倔,明明近在咫尺的两人都仿佛相隔千里之远,而如今,明明是夫妻却更是比陌人还生疏。 就连作为一个侍女的自己看在眼中都替娘娘于心不忍,作为一个女人,一个皇后,一个如此高傲美丽的女子却过着这般生活,简直比一介普通妇孺都不如…… “唔……”床榻上的人朱唇微启,发出一丝轻拟。 “娘娘?”放下手中的水盆,心凝连忙跑至床边,伸手卷起珠帘。 毓娇闻声秀眸微张,一道突如其来的光落上眉眼使得她不禁微微蹙了蹙眉。 “奴婢该死!”心凝见她如此马上意识到是窗外的阳光刺了她的目,连忙用身体遮挡住晨光,小心关切道: “娘娘可是要起?” “现在几时?”毓娇轻轻点了点头,刚想坐起就感觉头有一阵晕眩,差点又跌回床榻上。 “娘娘!”心凝一慌,连忙伸手扶住她有些不稳的身躯。 “无碍,可能起的太猛了,几时了?”毓娇推开她的搀扶,揭开床褥,欲下床梳洗。 “回娘娘,已经巳时”心凝边说边伺候她梳洗装扮,眼神却小心翼翼地关注她。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贪睡…而且到了晌午又会觉得有倦意…”端坐在梳妆台前的毓娇看着铜镜中娇颜依然的自己,似有意无意地随口说出。 “娘娘可要找太医来看看?”心凝一边打理她的秀发一边轻声细问道。 “呵呵,心凝你越来越会小题大做了,这点小事哪里需要看太医?”毓娇朱唇一弯,却眼中不见丝毫笑意。 “可是……” “好了!本宫自有分寸”淡淡地一句却是将她的后话硬生生地打散了。 主仆两人之后却是不再一语,一个静静地坐着,一个细细地梳理着…… 直到毓娇一头长发被一根玉簪官起时,一声柔语划破有些古怪的气氛: “蕲皇可回来了?” “回娘娘,听守卫的侍卫说,蕲皇他昨晚刚回宫” 一阵沉默不过片刻,毓娇眼中闪过一丝清光,幽幽开口道: “你晌午时候端碗雪莲过去吧” “是…娘娘?”心凝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毓娇头微转,见她欲言又止,心中依然明白一半。 “娘娘,莫怪心凝多嘴,您明明如此关心蕲皇,又为何……” “你不会明白的”毓娇慢慢转过头,一双美目淡淡地看着面前的铜镜,幽然吐出。 “奴婢是不明白!娘娘您这半年来身体时好时坏,却不见蕲皇他来望过娘娘您,可娘娘您明明挂念着蕲皇却又不肯去见……” “心凝!”漠然的语气,极为淡然的表情却足以说明说话人的不悦之情。 “奴婢失言”心凝敛去眼中的不值,头微垂。 一阵幽香淡淡浮现,一身轻轻地叹气,毓娇脸上没有一丝怒气反之被一股犹然代替…… “心凝你不会明白的,我们…早已是陌生人了……” 玉声落下,室内悄无人声,一间安静的寝室,一整块洁白无瑕的汉白玉制成的方形凤榻居中摆放,其上锦衾如雪,四角银钩微垂,上方蓝色轻纱绡帐缀以明珠美玉层层铺展。 心凝闻言一时无语,只觉静谧…… | ------------ 第贰柒捌章 黄沙 边界荒外,灰色的浓云迷雾之下…… 一声冷哼之下,一个黑影动作利索地闪身进入营阵之中,几乎同时,只见黑影人反手一掌震向营阵其中一人,动作仿佛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黑影人一个回身之时衣袖轻轻拂去,那个被掌之人却如失去控制般整个人直直地撞上一旁坚硬的石壁上,顿时浑身剧震,踉跄跌退。 “豫鄂先生?!” “先生!!”随着那声巨响,周围人本能地惊呼出声,围在前面几个胆子稍大的刚欲上前扶起重重摔在地上的人时却被一道极寒极阴的目光给制止住。 周围窒息般的气氛骤然扩大,但听一旁的黑影人厉声喝道: “豫鄂易!你胆子不小啊” 周围人闻言一惊,不禁个个面面相视,面色大变,几个方才才跨出的步伐不知觉地一个收回,倒退半步,却是不敢再发一言一字。 摔在地上的人一身白衫长褂,剑眉星目,此刻却显得有些黯淡。 豫鄂易强忍住胸口的剧痛,左手撑地却是不急于立刻起身也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此刻狼狈之极的模样,却见他淡淡回头,嘴角一扯,直直地看向怒视着自己的人。 周围的士兵将士,个个屏住呼吸,视线流转于黑白两人之间,不明白为何他们卺王会对豫鄂先生发如此大的脾气? 这半年来的征战,无论是敌军还是自己都已经累到极致,尤其是豫鄂先生,更是有时一连十几日通夜点灯,大家都是看在眼中的,卺王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何至于发如此的怒气…… 见豫鄂易不答不言,反之似乎极为淡然,鬼潚一双怒瞳更是如被人点了一把火般: “来人!” 一道目光如电,急掠心间,周围人愣了刹那才反应过来,不待他们卺王把后话说出口,立刻纷纷后退半小步,一个停顿,亦跪了满满一地。 不禁豫鄂易被这场面给怔住就连一脸杀气的鬼潚都始料未及,后话却是没接上来。 只见鬼潚负手而立,唇角薄薄冷冷地抿着,神色淡淡看得众人心中暗自发毛却是不能再动弹半分,背脊处不觉一股寒意串起,此刻的他们真正是跪也不是,起也不是,只能个个头低的极低,只差没有将整个脑袋直直插入沙土之中而已…… 忽然,一阵狂风从西北方向袭来,卷起满地的沙石,碎沙,扎得人无法睁开双眼,碎石被风带起,借着风力划过脸颊竟是生生的刺痛。 跪满一地的人都已经紧闭双目,紧咬牙关,就怕一个不小心吃进满嘴的沙石。 鬼潚双眸微眯,目光锐利地穿过细沙直射向那依旧跌坐在地上的人。 “卺王!” “卺王,这沙暴来的突然,怕是过一会儿风力加大还要凶猛,卺王您还是先回帐内吧”一旁一个年纪稍大的长者,双手遮在双目之前,步履蹒跚地靠近他。 鬼潚细长的眸中幽光闪逝,如细刃般利的人心头惊颤,老者顿时语顿,可是却依旧被这狂风吹的有些东倒西歪,站不住。 与此同时,却有一人眼底风云轻淡,似乎根本没受到一点这沙暴的影响,只如照水的清光一晃而过,让人有些快忽视了他的存在。 就在那人影快被沙暴淹没之际,只见鬼潚眸底掠过默然却又随即浮起一抹无奈,缓缓启口: “把他带进帐内……” 深幽般的眸色吞噬,鬼潚一个回身沉声道…… | ------------ 第贰柒玖章 焚离 “擅自截军令,你可知下场?”萧冷到极点的帐内只余下黑白身影两人,黑衣男子负手而立,白衣男子双眸微敛亦是不发一言。 那两个士兵模样的男子将白衣男子带入帐内后自觉地悄声退出。 谁都不是傻子,任凭任何人都看得出此刻的卺王只要动动尾指都可以在眨眼之间取了谁的性命,这件事既然可以不沾边还是不要凑热闹的好。 “怎么?有胆做此时却不敢回答了?”黑衣男子紧绷的声音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修长骏挺的身形此刻挡住了帐外一丝的光亮。 没有预期的反驳或是解释,只余下一股极淡极隐的冷气。 白衣男子嘴角无奈的一低,捂住胸前的手缓缓垂下,脚步一个踉跄,硬是生生吞下刚刚喉咙处又泛起的腥味,低声回到: “回卺王,截军令的下场,豫鄂易自然知晓,可…卺王可曾想过,万一这军令真传达下去,这下场又将演变成如何?……” 鬼潚闻言一个回身,直直地盯着他那双坚毅的视线,互不相让,甚至有些针锋相对。 眼中怒火尚未消退,便被一片深墨般的眸色吞噬,鬼潚沉声道: “你这话可是在质疑孤的决定……” “卺王,豫鄂易跟随卺王您多久?可有哪次违背过?那么多年来不违背并非愚衷,而是豫鄂易一直认为卺王的处事决断都是最恰当的,可…这一次,豫鄂易冒死截了卺王的军令也是不想愚衷,卺王您居然欲动用守护卺国边境的十万将士可有预计过后果?北方领地局势未定,后防又要抽离如此多的将士,万一,那翛冉从后防突入,岂非……”似乎根本没体察到此刻鬼潚浑身散发出来的虐气,豫鄂易继续语气平淡无波的说下去: “卺王!半年来,我们与蕲国同样清楚一件事,一件既明了却又是彼此都不愿承认的事实,那就是,这场仗再打下去,不会有任何一方胜利,也不会出现一个所谓的胜利者,结局只有一个,便是…两败俱伤,或许依照现况这么下去,可能是互相具灭……卺王,这样的结局可是您真正想要的吗?” 剑眉醒目,乌黑却深邃不见底,英挺鼻梁,苍白无血色的双唇若有若无的浅着一丝无奈,一丝悲痛…… 今日此番一席话是忤逆的,亦是死罪的,可,若自己再仍由他继续下去,只怕届时死的不止是自己一人,而是会搭上一个卺国啊。 沉默了,许是豫鄂易有生以来第一次见他如此沉默,不发一言,似乎被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击中要害却又不愿面对。 这样的卺王是从未见过的,如此的让人同情。 豫鄂易见他久不言一语,微一侧首,却正好无意瞥见此刻沉默的他那幽静的眸心忽闪见一丝黯然,转瞬泯灭,心中一怔,一句话未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卺王,一切都该做个了结了,有些事,有些人……既然已不在,就让她随风而去了吧……” 轻轻淡淡地一句话似乎比方才那数十句话的作用还要明显,饶是这一句话仿佛一刹那触动到某人极为敏感的神经,只见前一秒还沉默不发一言的人,蓦然,阴沉着脸捡起一旁的长剑对准说话之人,纤长的手指一个用力利剑划破压抑的空气直冲着他胸口,剑锋凌厉带着一丝煞气却最终还是在刺入那白衣人前一寸停了下来…… 豫鄂易背脊直立,迎向他那来势汹汹的杀气亦是不避不让,不知真是不怕死,还是早已预知这一剑根本不会真的刺下去…… 两人直面而立,一人持剑,一人淡然…… 话不用点明,却是彼此都心知肚明,有些事可以放得下,可…那些人哪里又可以说放下便放下的。 “孤,正与你谈及这次截令之事,你莫要涉及其他无谓的事”收起那有些紧绷的长剑,随手扔与一边,随即便听到那铁器与地面发出的刺耳的声响。 眼见他眼中血火亦燃,某人似乎还显不够火候,硬是又添了一把: “无谓?卺王难道敢说这场仗如此耗下去不是因为她?!不过一个女人,值得我卺国如此损伤下去?”顿见之前还一副淡然处之的豫鄂易骤然变得有些判若两人,眉目之间没有了方才的儒雅平和,取而代之的则是不忿和怒气。 面对他如此直白无礼的指控,鬼潚却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会再次拣起那把长剑刺向他,反之,若有所思地看向第一次见他如此模样,见他此时此刻眼中掠过那抹瞬间的冷然憎恶。 话语未出,便见豫鄂易一个抬步,抬首对上他那深邃且莫测的视线,喉结处带出一丝颤音: “卺王可知,七年前豫鄂易第一次见到紫芝时便爱上了这个高傲孤艳的女人?”不顾鬼潚眼中带过的一丝惊讶,他继续沉浸在回忆中般婉婉道来: “从那次见面后直到这七年来,每每看到卺王召寝紫芝时,豫鄂易心里是什么感受?每次见到卺王您冷落她,而豫鄂易又不能予以安慰之际是什么感受?半年前,明知那翛冉是故意欲借卺王的手取她性命时,豫鄂易心里又是什么感受?七年之情!七年之隐!为何豫鄂易可以放下一切,卺王…您却还是要如此执迷不悟下去呢……” 一声声无力地落下,不顾早已变了脸色的人,豫鄂易敛去眼中的失意悲痛,返身离去…… “卺王,豫鄂易是不想您再如此执念下去,熬到最后被自己的这股执念给侵蚀……” 却在他后脚刚踏出帐外,便听见帐内猛然传出一阵仰首长啸,随着那啸声悲愤,似乎是某人狠狠挥掌击下,打碎了某样硬物发出一声崩裂的声响。 一声巨响,碎石四溅,与此同时,无数冷利锋刃如影袭来…… 紧紧包围着此刻帐内的一人…… | ------------ 第贰捌零章 药芗 严寒萧冷的冬雪悄然无声地从大地上默默褪去,远处的群山连绵起伏,渐渐开始变得苍绿了起来,近处山坡上的嫩草也悄悄地钻出原本枯黄一片的地面,那一片绿,这一丛墨,点缀着这陡峭的山坡,各式各样的叫不出名字的野花也睡醒了,亦使得这整个世界像刚从一个漫长的睡梦中苏醒过来。 夜幕临下,层层白烟像一种湿漉漉的烟雾,轻柔地滋润着大地。 一座看似极为普通的家宅隐于这迷山陡坡之中总会让人不禁遐想里面究竟住着什么模样般的人…… “主上?”一个闷声出自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口中。 男子微一侧目小心地观察主子的一举一动却也是不敢太过明显,昏暗的烛火下那浓翘的长睫,柔化了原本刚棱有力的轮廓,此刻主子那微蹙的双眉之间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一双视线紧紧地盯着床榻上的人,一眨不眨…… 一声无声地轻叹,已经快大半年了,自从半年前的一个夜晚主子突然抱着一个毫无生气的女子回宫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主子不再似以前那般狂妄不羁,半年来变得更加深沉,更加沉默内敛了。 “你先退下吧”一阵低沉的声线打断了他的思绪,男子闻言只无意地瞥了眼床榻上的人后轻轻摇了摇头便悄声退出了门外。 禅煜一身浅灰色长袍,一头长发不束不乱披于肩上,狭长的双眸依旧盯着那人,清丽雅致的玉颜上透出一丝淡淡的墨伤,半年了,她依旧如此,半年了,自己用尽了一切方法保住了她的命,也恢复了她的容貌,却饶是唤不醒她,未施脂粉,一头乌黑的青丝如一墨丝绸铺在枕上。 丝绸白衫更是衬托出她的苍白,不觉一个俯身,那身上撒发出来一种说不出的药香,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她,更近一点,近一点…… 如此之近,近乎透明的双唇若隐若现地带出一丝呼吸,眉似墨描不蹙不动,却又似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 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心中像被一片无形焰火烧灼得难受,就像那一块巨石径直坠入了胸口,滞塞沉重得令人不堪重负。 “潯月…半年了,你还是不愿醒来吗?”撩人心弦的醇厚低嗓,似是询问又如自问,满脸蓄着的胡髭一看便知许久不曾梳理过,却不显累赘反之更添一份成熟的魅力。 禅煜一个侧身坐于床榻边,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划过那清冷的脸庞,细腻如丝,却是毫无生气,如此的毫无温度,瘦了,半年来她一直靠着药汁才能维持住这生命,可…… “若你一直如此紧闭双眸,我又该…如何?” 三个月前…… “禅宫主当真?”满头白发的妇人,一脸的不可置信看着面前这个俊俏的男子。 “药王真认为本宫在说笑吗?”禅煜脸色有些沉暗,语气亦是极低的。 “禅宫主,此女即便能保住性命怕是也不过是一……” “本宫只要她能醒,其他都可以不计”禅煜双眉一蹙,硬声打断了老妇人的后话。 “药王你莫要跟本宫打马虎眼,你有几两本事本宫却是一清二楚” “禅宫主你这又是何必,世上万物终有不能强求之时,你又何必非得强求?” “天下之事本宫不管,可她,必须活着……”一双锐利的双瞳宛如测透了她的想法,直直地盯着她。 “可一个人不知自己是谁,没有过去即便活着又有何意义?”老妇人轻叹一声,苦口婆心道。 “宫主既然执意要救此女性命又为何非得用这种方法不可?她若真的有朝一日醒来,既不知晓自己的出身身份又不知过去记忆,宫主叫她如何面对自己,面对周围的人,面对将来?又如何活下去?” 面对一声声责问,一句句询问,男子俊朗如月的面容不见一丝动容,反之,更添几分坚毅。 一张如刀刻出来刚棱俊逸的容颜,这是一张完全属于高傲自负的脸,不羁、目光如炬,浑身蓄满张力,此刻却全身散发着一种凛然之气,煞得人不敢直视。 “她的将来,由本宫负责,她没有过去,她的将来亦不需要面对其他人,她,只需面对本宫一个人就足够了……”禅煜双眸一凌,眼神中威棱四射。 面前只余那双深邃的眼睛,深如无波无浪的古井,渐渐地,将人吞噬、覆没…… 老妇人不再发一言,只敛去眼中的无奈,摇了摇头,动作极慢地从袖口中掏出一支长颈刺花瓶,交予某人手中后,便转身离去…… “老妇只希望有朝一日她不会怪宫主,而宫主亦不会怪自己……” 望着那有些弯曲的背影…… 夜 微渺微凉,万物隐缕,万物沉凝,惟有不远处的桂树上方,一轮皓月高高悬在冷却的半空中…… 执念?强求? 有些事来的不经意,去的更是随意,能否抓得住,只在一念之间…… 而此时此刻,他只想抓住一样,绝不放手! “怪?”一字一默,夜色中的山林冷森森的,重重叠叠的树影如同鬼魅般婆娑摇曳。 | ------------ 第贰捌壹章 诉倾 晚秋底澄清的天,像一望无际的清澈透明的碧海…… 秋天,带着一丝萧冷,一丝清透,却见满数上的叶子一片片随风旋转着,轻舞飞扬着,直到最后带着一丝丝依恋一丝丝的遗憾落于地上…… 远远的,似乎隐约能闻到一股极淡极浅的扑鼻的香气迎面扑来。 衰黄了的叶片凋敝了整个世界的颜色。 窗外一缕凉风穿过缝隙卷起垂下的帐帘,长长的帐帘随风扬起角边,使得躺在床榻上的人一览无遗,静静躺在那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女子容貌算不上倾城倾国,亦谈不上绝美妖媚,可一身藕荷色的长裙将其秀雅的玉颜衬托的如同轻烟淡雨般惑人。 禅煜依旧沉默地侧坐于床沿边,将近一个时辰几乎都不曾动过,仿佛已成习惯。 原本应该是双波光粼粼的双眸却在投落在她时,眼底拂过一抹黯然神伤的清寂,不知何时,自己竟然有刹那的错觉,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 近乎一年的时间,如若不是自己非得一意孤行,如若一切都依照那药王的话,或许…… 或许她早就该醒了…… 一切都因为自己,不想自己费尽一切将她救起后又不得不将她送入他人的怀中,那夜那场大火后,抱着早已毫无气息的她时,自己可以强烈的听到内心有个声音叫嚣着: ‘潯月已经死了,眼下这个女人不属于任何人,亦不是任何人,而是一个重生的女人,她的命是自己给的…所以,她…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另外一个人…’ 这个声音是如此的噬心,如此的炙热,直到现在…… 亦然…… “筱黦……”默然,只见他唇角温温冷冷地抿着,神色淡淡看得人心中暗自发毛,可吐出的这轻轻地两个字,却似乎预示着一个全新的开始。 谁?谁的话语?隐约如一股强烈的盼望,似带着淡淡的牵引萦绕耳边,如此温黔,如此低沉,又如此的强势,声声催人欲醒,搅得人无法入眠。 “筱黦……”又一声,感觉比之前更深,更真,更近…… 如此安静祥和的地方,简单的两个字却显得异常突出,字字都能沁入心底去似的。 胸口因为那两声仿佛被一块石压住的感觉,身上忽冷忽热,交替来袭,记忆思绪顿时快速运转得有些混乱,原本犹如自身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的沉郁的心情却因为这两声变得渐渐清明起来…… 头好胀!似有千条虫同时在啃噬着搅得人欲裂开般。 “筱黦……” “啊!”一阵剧痛,顿时一个本能地睁眼,抬头便见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直直地盯着自己,只见他的眼底一片凌厉慑人直逼过来,叫人无法呼吸。 毫无预兆,无声无痕对视的两人,一人狭长的眸中亮光闪逝,如细刃般利的人心头惊颤。 还来不及给出任何反应,头痛还未完全消退,麻木且毫无温度的身子骤然落入了一个温暖强势的怀抱中……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语声极淡,亦极傲然。 男子稀薄的唇角又微微挑起,一抹难言的孤独浸入那狂喜的笑容,沉淀进幽深的心底最深处,揽住女子的双臂紧紧地不漏一点缝隙。 眼前这个男子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他那张俊逸消瘦的脸,熟悉是他那身上淡淡的离香,浓浓的气息,他的紧拥让我几乎无法呼吸,强烈的深意将我逼近窒息的边缘。 但那熟悉的气息,那本能地发自内心的感觉却让我无限沉醉与依恋,软软地倒在他怀里,完全无力反抗…… 蓦然同心底最深处的一个模糊的模样重合,揪得人心头狠狠一痛。 | ------------ 第贰捌贰章 迷怜 月亦沉下,夜亦临下…… 小心地放低了声响,他脚步轻盈的靠近床榻边,双眸掩不去的是满溢的情意,直到她苏醒的一刹那自己才发现这情已经蔓延全身,渗入骨髓之中。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一切都因为她的醒来而变得不再重要了。 俯身凝视她的睡颜,记忆中有关她的一切此刻如走马灯般在眼前一一闪过,第一次见面,她一身狼狈眼中却倔强的很,她一人坐在那里,似乎很饿却又不动面前的肉,一副挣扎为难的样子却是有趣的紧,所以,那时候自己才会不知觉地走近她…… 而那时候那个男人粗鲁的对她,自己便已然有了怒火而不自知。 当年,蕲皇翛冉欲凭借自己的力量除掉那司寇邪,谁又知她居然是他的女人。 那个蕲皇口口声声交代只许取司寇邪的性命而绝不允许伤及他身边的女人。 究竟是什么模样的女人让三个男人为她而争,初见她时不免有些失望,原以为即便不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至少也该是个妩媚动人的尤物,不曾想,竟如此普通不起眼。 可…… 她时而看似极为普通,时而怒气横眉,甚至粗鲁起来不输于一个男人,可……有时又会耀眼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越是靠近就越能明白那三人的心情。 此刻双眸紧闭,犹如睡莲,可即便如此,自己知道她回来了。 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筱黦’回来了。 内心一阵鼓噪之声搅得人呼吸不稳,本能地伸手附上那清冷的脸颊,指尖一股奇妙的感觉顿时流遍全身,如着了魔般,心急难平。 这种感觉却是有生以来初次。 突然意识到什么,只见他一个抬身,一瞬间,似乎都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眼中视线竟有些迷乱。 竟然如此强烈。 双眸紧紧地锁住床榻上的人…… 呼吸着略微有些潮湿清冷的空气,意识中有缕微弱的光线从一个极小的可以称做窗户的缝隙中穿入,在眼前投下斑驳的光影,些许的浮尘呛在光中,若隐若现…… 意识渐渐清晰,也渐渐感觉到此刻空气中还有一人,这个念头使得原本还浑浑噩噩的思绪猛得惊醒! 一睁眼! 又是他! 此刻的他身着黑衣,把那张俊逸深刻的五官衬托的近乎完美无瑕,月光烛火之下,他散发着令人窒息美丽,黑色的衣物犹如一只黑色的鹰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一头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 明明初次见面我却总觉得自己一定认识这个男子,大脑还未发出疑问…… 只见他的嘴角轻轻上扬,向我露出相见后初次的微笑。 心…猛地一抽! “筱黦…?”他眼角带笑,朝我靠近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让人不厌。 “筱黦?”我傻傻地重复着他的话,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你可认得我?”男子眼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快的来不及捕捉。 话语未落,便见他又双眸临水凌波,忽然一笑,犹如罂粟般惑人心智。 原本微摇的头随着他那一笑竟一个停顿,随之,本能地轻轻点了点头却是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不急,筱黦刚刚病愈,眼下只管调理好身体”见他那笑颜仿佛被蛊惑了般只朝他点了点头。 “你……”见他返身欲离去,竟莫名的脱口而出。 “我?……”见他一个转身,眼角微微上挑,薄唇轻抿,似笑非笑看着我。 脸莫名的一阵燥热,有些无措起来。 既然将人喊住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说什么,真正叫人有些着急。 禅煜见她如此懊恼愤愤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 “我叫禅煜……是…你的夫……”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微仰着头,淡淡一句,浅浅一笑,竟是如此惊心动魄的魅惑。 明明记不起他的名字,想不起有关他的一切,可,当下在他的注视下一切似乎都变的不再重要,不再非得有答案,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而已…… 每看一眼都有种被下蛊的感觉。 我承认,我就是在这样的虚幻迷离中迷失了自己…… | ------------ 第贰捌叁章 暗湘 又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夜晚,自从醒来算算都快近乎一个月的时间了,周围的人虽然谈不上热情却也是温和谦恭的,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的缘故,总是若有若无的从旁人的眼光中探到一点点的猜疑。 他们在猜疑什么? 猜疑我的身份?猜疑我的来历?还是猜疑我和他们口中主上的关系? 一阵凉风从侧面袭来,忍不住捋了捋衣襟,毕竟已入深秋,空气中隐隐透着一抹极为淡淡地冬季的味道,很凉很萧条…… 室内的暗油灯已经烧掉了三分之二,我却不舍得更换,似乎非得等它烧到灯芯为止不可。 端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的人很陌生,没有一丝一毫的熟悉感,可相比镜中人的容貌更令我不可思议的是此刻自己的心境,竟然没有一滴的害怕和无措。 脑中一片空荡荡的,似乎在等待着谁…… 不知不觉地抬起右手看着镜中做着同样动作的女子,慢慢附上脸颊上,手指触到肌肤的刹那,心不禁一缩! 好冷! “呼……”呼出一口气想暖暖冰冷的双手。 忽然,脑中跃出一个身影,禅煜?一个俊逸的男子,那深入刀刻般的容貌,一身傲处隐透沉敛,不得不承认,自第一眼看见他,就被他那种令人神往心折的气势给震撼到。 这种感觉说不出缘由,仿佛命中注定,仿佛前世的蛊惑,又似…… “怎么?一个人傻傻地看什么呢?”一个带着一丝刁侃一丝温软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嘴角不知觉地一个上扬,缓缓转头,对上的则是他那双深如浩海的双眸: “禅煜?” “嗯?”他嘴角微勾,轻步朝我走近。 “今日早上我在前园庭遇见小萱,小萱说你前段时间为了照顾我还病了将近七天时间,可是真的?”眉心微蹙,却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内,他…居然也病倒了。 禅煜原本微勾的嘴角有刹那的一沉,却也是稍纵即逝让人以为定是自己的错觉。 “你莫要听那些丫头胡诌”只简单的一句话,仍由谁都听得出是在搪塞,我却再也不想细问下去,既然他不愿答我又何苦问。 “筱黦?”见我沉默不语,只见他一个上前然后身子半蹲,双手很自然地轻放在我双膝上。 我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可是生气了?”他眼中有着不予掩饰的关切。 轻轻地摇了摇头,双唇本能地微启,却是停顿了一秒后,改口道: “我们真是……夫妻?” 这句话若是依常理来想,由一个女子开口未免有些难以启齿,我却不知为何,这句话似乎很自然地便脱口而出,丝毫没有一点的不自在或是难为情。 禅煜敛去眼底的异色,淡淡地看向她灯下清眸似月,她的侧颜映了油灯,凝静隽雅…… 此时此刻,她凝神看着自己,眼中不带一丝的情感和一滴的羞涩,只是在询问一件极其普通的话题,就如一早询问他人;可有用过早食一般。 不喜欢,非常不喜欢她这么看着自己,心中莫名的一阵急躁拂过。 我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不语,似乎若有所思,可不过转眼之间,却见他那原先冷冷抿成直线的嘴角居然向上一挑,仿佛在笑…… 眼中狐疑泛起,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他为何要笑,几乎同时,他一个俯身,并未回答我,低头便印上此刻有些微凉的双唇,舌尖轻刮着我的唇纹,心!猛地一抽!那股隐藏着狂潮汹涌般的炙热气息让我神思迷惘,手足无措,却无力抗拒,片刻之间只觉双颊发烫…… 眼中的诧异还未恢复,便见他已经直起上身,一双视线紧紧地直视着我的双眼: “筱黦,可还要答案?”他面带懒散谑笑,有种说不出的诱惑,直渗入人最敏感的深处。 抬头思量,他眸中深黑纯粹如同夜色,将一片光影静然覆灭,被他如此对待竟然没有一丝的不悦或是反感,相反…… “禅煜……”凝望着他的双眸我缓缓开口道。 “嗯?”他眼中带笑,嘴角还很痞的一舔,直勾勾地看着我的反应。 “你的眼睛……很好看……”仿佛被摄魂魄般,我傻傻地开口道,即便在之前还不愿承认,可此时此刻,我却能清楚的听到那颗心原来真诚得近乎脆弱。 双唇交融,那一刻心间的碎裂,没有暧,昧、没有杂质、没有情,欲,有的竟是一股淡淡浅浅地幽殇,我可以强烈地感觉到自己那颗心坠落的声音。 她的一句话,震得他怔然无语,却见禅煜眉宇间始终隐着的暗云渐渐散开,他扬唇轻轻地对她笑了起来,俊美无双的眼中掠过月色无限,那是刹那的温柔瞬间包裹了他全身。 我愣愣端坐在他身前,竟就这样沉浸在了里面,不想不愿亦不能自拔…… | ------------ 第贰捌肆章 白月 宏伟高大的蕲殿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森严,更异常冷清带着一丝阴沉,殿门紧紧关闭,冰冷不近人情。 守卫的侍卫个个明明被冷风冻得微颤,却也是不敢多做一个多余的动作。 就在彼此忍受着夜晚侵袭的同时,只见远处走来一个蓝色身影…… 此时此刻,会是谁不躲在暖和的被窝里,或是在温和的房内喝上几杯,却跑到这里来?就在守卫的侍卫互相对视之际…… “可是翾将军?”守卫队长眼尖,一个上前作揖。 “蕲皇呢?”翾溓面无表情地朝男子点了下首,语气平淡地开口道。 看着异常冷静苍白的脸,男子正了正色,恭敬地回道: “约莫半个时辰前,蕲皇突然说想出去逛逛,叫我等不得跟随,所以……” “知道了,你们辛苦了” “卑职职责所在,不觉辛苦”男子声音明显带着一丝颤音,却答话完之后微微行了礼,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翾溓见他并不在内殿中也不再多做逗留,一个返身朝内院庭中走去…… 只希望今晚自己运气好些,能碰到他,今日一早早朝后便不见他身影,双眉不觉地一蹙,他到底要纠结到何时? 一个已经不在的女人,难道他真打算守着她这么下去不成? 他不是普通的男子,他可是自己心中的皇!是这个国家的君主! 顺着熟悉的路线,一路朝东,两边的灌木大数在夜晚中更是衬托的让人浑身不自在,仿佛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隐于这片暗林之中般。 走着,走着,原本急促不乱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只见他忽然一个抬头,望着头顶上方的白色月轮,心中一顿,脚步一转,却是朝着反方向走去…… 月色下的‘黛月亭’显得格外旖旎糅和,仿佛是海市蜃楼般浮在平静的湖面上,此刻,果然,远处便见一个孤影立于亭中央,背对着自己。 修长骏挺的背影,一袭白月色锦袍,那头银丝不束不乱,些许碎发散在耳边,即便离的如此之远,都能感受到他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一刹那,竟然不想打扰他,静静地离去,可…… “蕲皇”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只因今晚非得与他见面不可。 亭中的男子闻言,身形微微一转,平时儒雅温文的脸此刻覆了一层深沉的寒冰直射于开口之人,却是不言不语。 “可有话回?”见来人是翾溓,翛冉敛去眼中的冷寂,衣袖一挥,提步下台阶。 “回蕲皇,听闻那禅煜已经近一年半不曾出现过江湖,更没有人见过他,而且,甚有传……” “说”似乎有些不悦,翛冉薄唇一启。 “传那禅煜早在一年多前死于卺国境内的荆棘洞内”翾溓声音不响,此刻却在寂静的骇人的夜色下,尤为向来。 一阵沉默,静的比这夜还要深,还要沉…… “若是真如此,也并非是件坏事”一声极为默然的声音溅起,却见他眼中掠过冷然的憎恶。 “蕲皇,属下有一问”翾溓稳了稳方才的心悸,压低声音冒然问道。 “可是想问朕为何要你调查禅煜的下落?”翛冉面无情绪,然眼中冷锋如刃,洞人肺腑,令他浑身一怔,不得不点头答复。 “司寇邪的事除了你知便只有他知道内情,若他不死或是之后又拿此事要挟朕,你说,朕为何要你调查他的下落?”嘴角轻轻地扬起,却不是笑。 翾溓沉默了,心中不知为何仿佛被什么利刃一道划开,刺穿般。 “蕲皇可是想要属下查得他的下落后,便予以……除之?”没有经过多想,一句话竟然已然脱口而出,可后半句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此刻,翾溓脸色泛起一阵不正常的白,紧紧地盯着面前一脸默然的男子。 “不过既然他现在生死未卜,倒也不急于一时,你继续追查他的消息便可”翛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深墨般的眸色吞噬般,沉声道。 “属下明白”翾溓微微低首,却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见他不问亦不走,翛冉双眉微蹙,轻声开口: “可还有何事?” “没有” “那你且退下吧,明天早朝帮朕退了”话音未落,翾溓猛地抬头却见他背对着自己,一步步极为优雅地朝亭中央走去…… 望着那萧瑟孤寂的背影,翾溓眼色一暗,自言自语缓缓: “蕲皇,他日有一天,您是否也要翾溓的……命?” 涩楚滋味凝成冷利的薄冰直冲心间,堵得胸口刺痛难耐…… 继而抬头思量,已经回到亭中的人长发垂落,掩住了他的脸,让他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情…… 他身着一袭月白锦绣长袍,一举手一投足甚至一个眼神都充满了高贵优雅的王者之气,让人甘愿追随不悔不怨…… | ------------ 第贰捌伍章 马肉 今日天气极好,太阳暖暖的带着一丝舒适,闲在房内也是无趣的紧,突然想到一个小家伙,顿时玩心大起,举步出门! 小蒜是厨房负责伙食许大娘的儿子,今年才六岁,却是古怪激灵的很,听闻许大娘在这里做工已经近十年了,因为家里只有一个年迈体弱的婆婆,所以掌事的才破例让她带着小蒜做工,仔细一想,虽然那个掌事的平时在人眼中不苟言笑甚至有些刻薄,但是,若非有颗软心怎会想得如此周全。 这里周围的人每每与他们谈话,总能感觉到他们的小心翼翼和戒备,生怕会说错一字半句的,甚是无趣的紧。 小蒜也算是这里唯一一个对我不防备的人吧。 心中这么想着,就在离厨房还有百步之遥时…… “姐姐,姐姐!”小蒜一颗小脑袋突然从厨房门口探出,一路朝我狂奔而来,似乎预知我会来般,大大的眼睛,小小的身体,很是可爱。 “又在偷吃什么?”我忍不住取笑道,走近便看见他一副贼贼的样子,嘴角边还有未抹去的油渍。 “姐姐冤枉小蒜,小蒜哪有”乌亮的大眼睛心虚地一转,微黑的脸颊顿时染起一片红晕。 “呵呵,还说没有,你看看你偷吃也不知道要搽干净”说完便撩起衣袖替他拭去嘴角的污渍。 眼见罪证确凿,小家伙嘴角一抿,有些难为情: “姐姐可千万别告诉俺娘,不然……” “你现在知道怕了,想吃什么直接跟姐姐说,偷吃可不好”我轻点了下他那肉肉的鼻尖,溺爱道。 “小蒜知道了,早知道那马肉这么难吃,我才不偷吃呢?”小蒜说完,眉头一皱,似乎一想到那肉的味道又有些不舒服了。 “马肉?”我诧异道。 “对啊!小蒜今早在厨房外偷听到他们在说昨晚进了好些马肉,要红烧油炖的,所以……所以才……” “所以才忍不住趁人不在偷吃马肉”我眼角带笑,心中又有些酸涩,小蒜的日子不算清苦,可因为家中有个重病的老人所以医药费和伙食费都得节约,所以…可,这年纪正是贪吃的时候… “可谁知那马肉难吃死了,咬都咬不动,像干瘪瘪的”小家伙说完,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见他如此举动,眼底笑意更深,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 “傻瓜!这战马自然难吃,哪有家养的肉质松软好吃” “战马?!什么是战马?战马不好吃那……”小家伙喋喋不休的声音突然止住,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直直地望向我身后,脸色一变,似乎看见什么极为可怕的样子。 见他如此反常还未来得及开口细问,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极低的声音: “还不回去” 小家伙闻言,明显感觉到他小小的身子一抖,随即也不与我多言,立马转身朝厨房跑去。 有些奇怪地直起身,一个回头! 今天的他挑起一半头,束了一发髻,一袭浅灰锦绣褂袍,整个人显得格外飘逸俊秀,灿若夜辰的朗目,唇边一抹笑: “筱黦怎知那是战马?”语调缓慢,语气平和,音质低沉且浑厚。 没想到这一见面他竟问我这个,可被他这么一问,反倒是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似乎方才那一句话只是本能地脱口而出,并未多加思考。 “猜的,小蒜说那马肉咬的干干的,所以我才想,也只有战马常年征战食军料才会肉质紧致,可是战争要结束了?所以才会有大批的战马被杀?”我浅笑地朝他走去。 似乎根本没意识到此刻自己在说什么。 却见他眉心轻锁,正在上扬的嘴角微收敛了笑意,似乎有些不高兴。 “怎么了?”走近他面前,我抬眉看着他。 禅煜微微低首,静静地看着她此刻脸上的疑惑和不解,如此之近,如此之亲,方才一刹那莫名的心悸顿时烟消云散,嘴角又慢慢一勾: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筱黦如此聪慧,竟能一猜即中” “你又取笑我”我不依地嘴角一抿,明显感觉到他故意转移话题。 “我哪里舍得取笑你”话语未消,便见他修长的手指轻点我的鼻尖,就如方才我轻点小蒜般,面对偶尔间他这种亲密的举动,总会令我手足无措,尴尬羞涩,甚至还自觉矫情。 脸颊似乎又红了,我有些不知手该放哪,走亦不是,留亦不是。 禅煜眼角笑意渐深,就这么紧紧地看着她的无措和‘挣扎’,心中似乎有什么渐渐被融化,那句‘你怎知外面有战争?’硬是生生咽了下去。 “主上”突然一个男声打断了此刻有些令人窒息的气氛。 我无声地轻吐一声,连忙开口道: “有人找你,我先回房了”说完,也不等他回答,急急地转身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禅煜视线不移,神色微沉,直直地盯着那方向,眼中一片乌云拂过。 一旁的男子还想说什么,抬头便见他的眼底一片凌厉慑人直逼过来,立马微微低下头不语。 “既然来了,不会是来当个哑巴吧?”禅煜冷声开口。 “回主上,听闻那蕲皇一直派人四处打听您的下落,所以属下想,要不要……” “哼!想取本宫的命,还要看他翛冉有没有这个本事”冷笑出声,只见他的双眸顿时变了颜色,原本清柔的眼底瞬间透出冰寒冷冽,风云暗涌,隐约竟是杀机。 “不然属下派人将他……” “先不急,本宫还想与他再玩玩这场游戏”禅煜沉声冷哼,淡淡不屑。 “是,属下知晓”男子头微抬却也是不敢直视。 一刻的沉默,直到该男子正费思犹豫着是否此刻要主动告退之际: “本宫对外的一切消息,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禅煜身形一转,双眸一扫,男子立马又将头低地更低,恭敬地回到: “是!属下知道!” 禅煜沉默不语,一个折视,抬眸凝望她消失的背影,黑眸沉沉,一切情绪坠入便被淹没…… | ------------ 第贰捌陆章 琉香 “这是什么香?味道很独特?”我看着他手中点燃的香薰,一股极为忧淡洁雅的味道顿时尹饶在室内,让人一闻便感觉全身舒展开般。 “听闻这香薰有助于睡眠,你最近不是一直说晚上总会断眠吗?”他吹灭手中的火折子,将那香薰放在我的床头柜上。 “也不是经常,只是偶然罢了,你不用特意……” “嘘……”修长的手指印在我的唇上,心又是一抽! “为了筱黦,区区一尊香薰又算得上什么”他眼中带笑,深刻的轮廓带着一丝阴影,一丝致命的吸引。 现在他就这么盯着我,深邃眼珠有致命的诱惑。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此刻的感觉,似乎对于眼前这个人是那么的深信不疑。 可,明明对于这个人,我似乎也不过是只知晓他的名字而已。 这种莫名的依赖,莫名的信任,莫名的悸动究竟从何而来? “怎么了?”禅煜眼中划过一丝孤疑,看着我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你对我太好,有些感动”我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可说出的话却是极认真的。 自己何德何能承受他这份心意,他对我怎样,我又怎会不知。 “呵呵呵,还算你有良心”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微凉的体温沁过来,他嘴边笑意渐渐扩散,灿烂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禅煜?”我见他如此高兴,心中藏了许久的念头顿时浮现。 “嗯?”他眼中柔情如水,让人深陷。 “我,想出去逛逛可好?一直听小蒜说外面山下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我一直闲在这里,又没人可以说说话,实在无聊的紧,所以……”我自顾自地说的天花乱坠,只想说服他让我出去透透气,却没注意到面前人眼神慢慢沉淀了下来。 “禅煜我真的很闷,我不是不喜欢这,这里虽然很好,可……” “外面现在局势很乱,待稍安定了些,我再带你出去可好?天色已晚,你早些睡吧”他轻柔地打断了我的后话,边说边将我拉到床边。 “禅……” “再不睡,明天又嚷着睡不好了”他眼中带笑,我却明显感到他眼底的不悦,不明白到底自己说错了什么让他不高兴了。 可我并不想使他不高兴,咽下到了嘴边的话,终化为一句: “好吧,那你也早些休息”我敛去眼中的失望,点了点头。 “嗯”他只淡淡地应了我一声,随即又将那香薰摆了摆才回身离去。 望着那骏挺的背影,实在想不通为何自己只不过想出去逛逛就这么的令他为难?! 不想让他为难,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为难什么,可,此刻,不让他难做似乎是我目前唯一能报答他的…… 报答?! 这突然跃出脑海的两个字使得我浑身一怔! 此时,窗外寂静无声,寒冷凄清,惟有房内的暗香袅袅漂浮着,大脑顿时变得有些浑浊,身体也仿佛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怕真是累了…… 好累,好香…… 这是意识渐渐模糊前唯一能联想到的四个字…… 一觉到天亮,毫无形象地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果然,禅煜送我那香薰受用的很,整整一夜都无梦。 整个身体仿佛经过一夜的洗涤,舒畅的很。 既然出去无望,于是便打算找小蒜问问一些关于山下的事解解闷。 今天有些奇怪,我都快走近厨房门口了都没听见小蒜那喋喋不休稚嫩的声音,前脚刚踏进厨房,只见原本该是许大娘站的位置居然换成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大叔。 正疑问时,小萱突然从一旁手中捧着一些萝卜朝我走来。 “小姐怎么来了?” “许大娘呢?” “哦,今个一早掌事的就说许大娘她婆婆突然病危,所以许大娘便辞了工带着小蒜回家了”小萱边说边将那些白萝卜交到那大叔手里。 “什么时候的事?”昨天也不见小蒜有提起过,心中有些不解。 “听说是昨晚吧,小姐可有什么事?” 小萱已经算得上话较多的人了,可像现在也是偶尔会装作无意地提问我。 敛去心中的有些不适,我嘴角微牵: “没什么,只是少了小蒜有些寂寞,你可知他们何时回来?” “奴婢不知” “那算了,你忙你的,我去前院逛逛” “小姐有何吩咐,只管差遣奴婢”她嘴角有个浅窝,笑起来很是可爱,可总觉得这份笑容背后似乎蕴含着什么其他的含义。 “谢谢”我朝她微笑点头,便转身离去。 见我离去,小萱立马停下手中的活,折身出了厨房,朝我反方向的地方走去…… | ------------ 第贰捌柒章 含硫 自从小蒜跟许大娘回家后,在这里的日子越发难打发,禅煜总是很忙的样子,甚至有时会连着数日不能见到,明知道自己在这里白吃白住实在不该再有其他的抱怨,可是…… 总感觉现在看似平静安逸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可…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小姐,风转凉了,你还是回房吧”身后突然响起小萱的声音,着实把发愣中的我吓了一跳。 “禅煜呢?”无意识地开口问道,不知觉这天确实突然凉了下来。 最近的气温冷暖不均,气候变化很大,实在有些反常。 “奴婢不知,小姐你晚饭想吃些什么?”小萱那酒窝若隐若现。 “清淡一些就可以了” “是,那奴婢先去厨房了” 见她刚欲转身,脑中一个念头忽地窜出,人已经跑到她面前: “小萱,山下的情景如何?是不是有很多有趣的事?你能不能与我说说?” “有趣?小姐你是不知,现在山下都传闻说蕲,卺边界都在流传一种奇怪的疫病,听说还死了好几千人呢?”小萱仿佛被人打开了话匣子,一口气都没有停顿。 “疫病?”我有些不解,这两个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嗯,听说这种怪病在卺国那传的尤为厉害呢,而且大多数都是那些士兵,可真正是可怜的”小萱脸色微暗,似乎心有余悸的样子。 “这叫什么疫病的真正如此吓人吗?” “可不是,那卺国卺王据说都染了此病呢?” “卺王?”我无意识地慢慢咀嚼这两个字,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般缺少一块。 “对啊,所以小姐你就别老问山下的事了,现在外面都乱的一塌糊涂了呢” “小萱,你刚刚说蕲,卺,这里有两个国家吗?”我好奇地问道,方才一刹那的错失感顿时烟消云散。 “小姐你……”她原本神色熠熠的忽然脸色变得煞白,我正欲上前关问时…… “你没事做了吗?”一个不轻不重地声音毫无预兆地从我背后响起,我本能地回头却撞上他冷冷抿成直线的嘴角生硬地往下一沉,似一抹冷光中的雪,白得刺目,神色却淡淡看得人心中暗自发憷。 从来没见过他这种眼神,不禁微微一颤。 还没反应过来,小萱已经不知去向了。 “天气转凉,怎么还待在园中?不怕着凉了?”他一个走近,脸上却已然浮现了笑意。 不过刹那,竟然判若两人,甚至让我怀疑适才自己的眼睛。 如此冰冷的眼神怎么会是禅煜的…… 他一身银灰长袍,眼中带笑缓缓向我走来,等走至我面前一个停顿,我以为他是有话与我说,没想到,一个重力袭来,只见他突然紧紧地搂住我,双手紧紧地抵在我的后背,紧紧地贴合自己,紧得不露缝隙,紧的如此窒息让人无法呼吸。 “禅……”被他搂得有些不舒服,我忍不住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 禅煜神色一凌,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些用力过度,神色蓦然稍缓,不着痕迹的微微松开手中的力道,恢复一常的浅淡: “如此可觉得暖了些?”他微微低下头,嘴角带笑,依然如此俊美。 甩掉那一瞬间的错觉,我本能地开口道: “你哪里是帮我取暖,分明是想闷死我”捂住被他压的有些生疼的前胸,斜视道。 抬眉控诉,却见他嘴角笑意缓缓荡漾开来,直到发出一阵好听的笑声…… 我见他如此反应愣了愣,大脑反应跟不上他跳跃节奏,却该死的很没出息的依然觉得他那嘴角勾勒出的弧度让人看了不禁深陷下去。 “筱黦……”他忽然敛去笑声,朝我靠近,两手轻柔的环住我的腰,将自己的下颚枕在我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呼入耳际,柔和低喃道: “回房吧,天凉了……” | ------------ 第贰捌捌章 流砂 小萱突然不见了,又或者如掌事说的那般回家乡了,看着面前熟悉更陌生的环境,有种胸口被石压住的感觉,身上忽冷忽热,交替来袭,思绪略微有些混乱,沉郁的心情犹如自身陷入了无边的迷茫中。 常听人说:大脑一片空白,此刻真正是感觉到了这种感觉。 许是自己闲的紧,胡思乱想,隐隐感觉小蒜和许大娘以及小萱的突然离去和自己有关。 可,究竟自己做了什么让他们一个个都不辞而别? 小蒜天真烂漫,小萱口直心快,他们唯一与他人的区别就是…… 心,猛然一沉! 是的,他们唯一的区别就是会与我谈及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事物和外面的一切,可,仅仅就因为如此? 头,忽然有些抽痛,用力地甩了甩,心渐渐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一刹那的感觉,仿佛有什么近在眼前却怎么也看不清。 可,心中忽然穿出的念头使得我跃跃欲试,那便是…出了这个地方,去小蒜和小萱口中的那个‘山下’看看。 夜亦沉靡,一切显得如此美丽…… 淡淡的月光柔和的洒下来,流进室内,亦冲淡了山林里阴森的气息。 狭长剑眉丹凤眼,如夜晚般深邃不见底,英挺鼻梁,勾画出极致的轮廓,薄薄的稀唇若有若无的勾着一丝笑意。 似乎只要被他如此一瞧,整个人都无法思考。 真是窝囊! “怎么了?”禅煜嘴角一扯,有些好笑的看着面前的她,一会面色泛红,一会又双眉微蹙显得有些不悦,说话间人已经走近。 即便像现在这般的独处已然不是第一次,可面对他如此近距离的注视,心跳还是有些慌乱,不知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还是独处的尴尬,一句话未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卺王是谁?” ‘听说这种怪病在卺国那传的尤为厉害呢,而且大多数都是那些士兵’ ‘就连那卺国卺王据说都染了此病呢……’ 不知为何脑中忽然想起小萱的那番话语,可话音未落,便看到面前的人幽静的眸心隐见一丝阴霾,转瞬泯灭,一身修身淡蓝色的锦衣长袍,一头墨发以一根浅蓝色丝绸带松松扎起,此刻的他早已没了方才的儒雅俊逸,只余下一身的寒意。 他并不回答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看得我有些发憷…… 从来没见过他这种眼神,微微一颤,嘴角艰难地一浅: “怎么了?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禅煜见她眼中溢出的不安和小心,心骤然一抽,敛去眼中的虐气,嘴角一弯: “没什么,只是奇怪你怎知卺王而已”他神色有些奇怪,可眼中却是极为温和的。 自觉方才的刹那似乎吓到她了,禅煜神色稍缓,恢复那种不着痕迹的温柔,在她身边蹲下,直视她双眼,声音浅柔得带有一种催眠: “筱黦,是谁告诉你卺王,这个名字的?” “小萱”望着那双深邃的双眸,不由自主的回到。 “她可还有提及…其他,人的名字?”他神色难得如此严峻,犀利的仿佛欲穿透我般。 “没有”我愣愣地摇了摇头。 “可有提及其他的事?” “只说山下卺国最近在传着一种怪病……” “记住不要出去,也不要轻烃他人的胡言乱语”他眼神一柔,打断了我的后话,面露淡笑,这笑似乎可以融化一切的烦扰,又似乎暗藏一切的玄机。 也就是这一笑,一瞬间,一股涩楚滋味凝成冷利的薄冰直冲心间,堵得胸口刺痛难耐,说不出的感觉,让人无措。 “可知道了?”他忽然朝我靠近,近到他的鼻尖触到我冰冷的鼻尖…… 面前的他,眸中深黑纯粹如同夜色,将一片光影静然覆灭。 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感觉,这是一种盅,一种蛊…… 不愿见他眉间的阴霾,终还是,违心的点下了头,却见他眉宇间始终隐着的阴霾终于散开,他扬唇轻轻地对我笑了起来,俊美无双的眼中掠过风华无限和深深的牵绊。 心,有一秒的停滞,如此的禅煜美丽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心,亦在这对视中迷失了方向…… 最后,我还是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卺王’究竟是谁… | ------------ 第贰捌玖章 夜烟 娇声笑声不断盈耳,夜烟挑起,热闹眩目的光景似乎与之前小萱口中的疫病有些背道而驰,面前的这些人无论男女皆是满脸红光,看上去非常‘意气风发’。不但没有下山前脑海中所描绘的那种凄凉悲切的景象,反之更是琴瑟鸣响,酒酣歌热,其乐融融。 忍不住又揉了揉有些不适的眼睛,怎么看,这些人都不像是笼罩在那种所谓‘怪病’气氛下小心翼翼地生活。 “哟!这位姑娘怕是外来人吧?生的如此之俊呀!”一股极为香浓的胭脂味扑鼻而来,不觉皱了下眉头,微微侧了侧身。 “啊呀!这话都没说上两句,怎么就走了”那个有些吵闹的声音似乎不愿就此罢休。 忍住心中的不悦,提起脚步就狂奔而去,留下身后那双有些‘可惜’的眼神…… 小跑了好一段路,感觉那声音已然不再,脚步才又缓缓慢了下来,视线不禁又放在周围的景物上,夜色下满是美人秀脸,娇柔润音,心中不解,难道小萱胡说?! 今日晌午过后,禅煜便说有事要出去一晚,怕要明日中午才会回来,不知为何,听到他如此一说,心中突然串出一个念头,那便是……下山!! 小萱口中的怪病,疫病,以及她口中的那个所谓的‘卺王’都让人不得不在意,说是一人在山上无趣也好,是好奇心作祟也好,总之,这次,是我第一次没有听禅煜的话而偷偷下山。 走着走着,倒也是有些口渴,止步一看,不远处倒是有个露天的茶铺。 “老板!一碗茶!”说话间,屁股已经坐下,不禁一边揉着双腿一边等茶。 “好来!”老板看样子是个四十左右的粗壮大汉,粗狂的外表,粗浓的双眉,与他卖茶水的身份倒是有些不同。 “姑娘是外来人吧?”老板长的有些魁梧,说话的声音倒是‘柔和’的很,不禁轻笑出声。 “老板怎知我是外来人?”为了掩饰方才的失礼,我故意清了清嗓音开口问道。 “这个时辰,若是本地女子自然不会出现在这街上的”老板说完,竟然一屁股坐了下来,随手将手中的麻布放在木桌上。 “那,那些女子是?”我猛灌下一口水后,不禁将视线飘向身后那些美人身上,难道她们不是本地女子?又或许她们不是女子? “她们?”老板神色有些古怪的朝那方向一瓢,黝黑的脸上竟然泛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我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老板古怪的行径,就在想问老板那关于…… “她们都是做买卖的,不是寻常普通女子”见我目不斜视地看着他,明显老板有些坐不住了,只糊弄了两句,刚想起身时。 “老板可知这附近有甚怪病吗?”忽略老板方才的解释,既然已经喝饱了就干脆直奔主题。 “怪病?”老板神色有些复杂。 “嗯,我听说那什么叫卺国的地方流传着一种极其古怪的疫病,老板可知?” 话音刚落,便陷入一阵极为微妙的沉默中…… 茶铺设的地方本就不明显,此刻,整儿个茶铺也就老板和我两人而已。 约莫过了半刻,老板一双视线紧紧地锁住我,口气明显不似方才那般‘柔和’: “姑娘你…可是卺国人?”语气中透着一丝警惕戒备。 “卺国人?”我头微侧,看着老板一反常态,不觉开口反问: “老板你又是哪里人?” “这里虽然隶属于蕲,卺交界处,但总还是算是蕲国的,我自然是蕲国人,姑娘你……究竟是谁?”老板语气生硬,显然对我的身份有些怀疑,只是我不解,他在怀疑我什么?! “卺国人?蕲国人?”桌上的茶水早已凉透,周围依然笑声饶耳。 “姑娘莫不是在戏弄我,普天之下,惟有蕲,卺两国,姑娘你既不是我们蕲国人又不是那卺国人,那你究竟是什么人?”老板鼻孔微张,似乎一口咬定我方才是有意与他玩笑,脸色有些难看。 被他突然这么一问,心猛然一抽! 一种奇怪的感觉不知不觉在心底慢慢蔓延开来,逐渐将人带入一股无底的深渊…… “那你……” “老板!两碗茶!”一个男声适时的打断了老板欲继续的问话。 “嗌!马上好!”老板熟练的抡起桌上的麻布搭在肩上,返身还不忘又撇了我一眼。 一个抬头却正好撞上那迎面走来的两个年轻男子,一个青衫,一个蓝袍,皆是相貌出众俊秀,眉宇间有些书卷气。 两个男子似乎也正好看到我,其中一个眼中一闪,神色有些奇怪。 “两位茶来了!”老板一个闪入,正好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见老板明显不愿再搭理我,既然问不出什么,刚想拿出银子起身时…… “大哥!这次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若不是我们启程的早,现在说不定早被困在那卺国呢” 对面青衫男子不语,只双眉微垂,举止淡淡地喝茶。 “大哥你说那卺国到底流传的是什么病啊?短短数日竟然死了那么多人”蓝袍男子依旧喋喋不休,一边喝茶一边‘叽叽喳喳’倒是两不误。 刚欲起身的身子不禁一顿,随即很自然的又坐了下来,嚼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佯装不在意地‘竖耳倾听’。 “不知那卺国这次是不是……” “喝茶”那青衫男子依旧头未抬,只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就止住了那‘长舌夫’。 很明显,青衫男子这两个字对那蓝袍男子很起作用,果然,蓝袍男子闻言真的不再说一句了,真的在喝茶了…… 双眉微蹙,有些不悦地看了眼那青衫男子,人家既然想说你凭什么不让人说,见那蓝袍男子似乎不会再‘透露’出什么信息,心中有些无奈和可惜。 走?还是上去问个究竟,视线流转于那两人之间,心中正犹豫不定之际… “那位姑娘可是认识我们兄弟二人?”语调缓慢,语气平和,音质低沉且浑厚。 不错,声音很好听…… | ------------ 第贰玖零章 烟水 一道山脉,两处世界,第一次下山便所闻…… 夜色近乎全暗了下来,周围那尹饶笑声更显得尤为迷离惑人,这里不过只是一条市街,却是我近几个月都无法想象的光景。 “那位姑娘可是认识我们兄弟二人?”语调缓慢,语气平和,音质低沉且浑厚。 “长的倒是不错!大哥,以小弟看来这位姑娘怕是看上你了”一旁的蓝袍男子,英挺鼻梁,薄薄的红唇若有若无的勾着一丝笑意,眼中带着几分嘲讽。 青衫男子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双鹰眼直直地盯着我。 周围殷红灯绿,散出的光线不明不谙恰到好处,眼前这两个男子似乎知道一些关于那卺国的事,但…面前两个陌生人,若相问会不会…… “这位小姑娘,既然敢直勾勾地看着我大哥,怎么现在又不敢应声?可是害羞了?”那个蓝袍男子嘴角笑意越拉越大,叫人看了有些不悦。 “小姑娘?那敢问小朋友你又多大?”我嘴角一瞥,说话间人已经起身。 蓝袍男子闻言明显嘴角笑意一敛,只愣了半刻便毫无形象的大笑道: “有趣有趣!姑娘似乎对我们方才的话题有些兴趣,可是有何想问?”蓝袍男子一个起身,右手一抬,动作倒是洒脱自然,见对方已然相邀,再别扭就显得过于矫情了。 眼神无意地扫过那双如鹰般的眼睛,心中一掂! “方才失礼了”话虽然是对蓝袍男子而说,可眼睛却看着依旧面色不改的青衫男子身上,明明刚才是他先开口,此刻却又没了声音。 “姑娘为何方才盯着我们兄弟二人?可是相中我们其中一人?”蓝袍男子继续‘调戏’道,不过却没半点轻薄之意。 “敢问二位,方才你们口中所说的卺国,可是现在在流传着一种怪病?”我自动无视掉某人的自我陶醉,开门见山,既然好不容易下山一趟,总要有所收获才是值得。 “原来如此,没错!那卺国这两个月来可是热闹极了,尤其是那个卺王还……” “姑娘是卺国人?”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青衫男子忽然开口打断了蓝袍男子的后话,明显是不愿让他多言。 “不是,只是一个熟人在卺国内办点事,所以才…心有所虑”我嘴角无奈一牵,希望能搪塞过去。 “喔,那你那个熟人怕是凶多吉少了”蓝袍男子被青衫男子一个扫视顿时又收了声。 “两位不要误会,我不过是想了解一下那里的境况,听我一个从那路过的朋友说,卺国这次发生的疫病主要集中在军营中,可是真的?”我假装无意地试探道,只希望能打消掉那个青衫男子的一点点顾虑,甚至是戒备。 见他不语,我把视线移到右边的蓝袍男子身上,只见他一副欲言又止,又‘胆战心惊’的样子,似乎对那青衫男子甚是顾忌。 “这位公子……”见他不愿回答,我却依旧不死心,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对那个完全不认识的什么卺国之事如此上心。 似乎非要问个明白,问个究竟似的。 “老板!结账!”几乎同时,只见青衫男子一个起身,淡淡地扫过我,从长袖中掏出一粒碎银,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蓝袍男子愣了一秒,只朝我微笑点头后便疾步跟了上去。 离去的背影似乎在交谈着什么,而那个蓝袍男子途中还回头看了我一眼,因为离的较远,看不清他的神色表情。 呆呆地立于原地,看着那一青一蓝的背影渐渐隐于夜色之中,心中似乎有什么正在渐渐的韵开…… 这次下山,不知是有获还是无果? 但,目前,唯一能肯定的便是,若不赶早上山,万一被人发现自己私溜下山,后果…很严重…… 离去时,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早已没有踪迹的人影,奇怪的兄弟俩…… 夜色全黑,若非月光的影射,怕是很难看见在夜色中赶路的两人。 “大哥,人家一个女子不过是想问问卺国内的病情,亦是情有可原,你又何以如此?” “…………” “再说那卺国国主染病的事也早已在卺国内流传开来,又不是……” “一个女子?” “什么?” “一个年轻女子既非欢场中人,又非官场之人,这个时候只身一人在那条街上,你觉得她仅仅是因为闲在家中无聊所以才出来散步不成?” “大哥的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出门在外,你还是管好你这张嘴吧,小心祸从口出”…… “这里毕竟隶属于蕲国,而非卺国境内……” | ------------ 第贰玖壹章 齐晖 今夜清月高悬,银光弥撒,街上依旧热闹不凡,笑声盈盈,笙歌阵阵,渲染着繁华的景象。 沿着来时的路独自返回,每一步心里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受,这种感觉,似乎这一切都是虚幻,不是真切,又似乎自己根本不属于这里,与眼前的景象竟是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一派风华,两个男子,而那茶铺老板的一句话却是久久印在我的心上: ‘你不是卺国人,亦非蕲国人……’ “那我究竟是哪里人?”不自觉地喃喃低语,却亦是轻的如丝如风。 夜晚虽然已深,却还不至于气温很低,不知是心中所系,还是夜色难辨,走着走着,却突然发现似乎这路程并非来时的样子,心中一滞! 难道是迷路了?! 这次初次下山,明明再三提醒自己定要牢记山路,可最后还是偏偏迷失了方向,不禁有些懊恼。 周围山影婆娑,静的连一丝风声都听不见,夜色如一张极大的网将一切都拢于其中,心中却是没有半点因为找不着回去的路而感到一丝的焦虑。 努力地想辨别眼前的山路,可眼前只余黑色一片,却依然看不清。 “唉,看样子要熬到天亮了”无意地脱口而出,就在想原地休息一番时,没想到暗处竟然有人。 “谁?!”一个极为压深的声音从一颗高耸的树后响起,极为深远。 “迷路人”我敛去心中刹那的一悸,面无表情地望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说出的三个字毫无波澜,极为镇定,连自己都有些佩服起来。 “迷路人?”树影后的人并未现身,可仅凭声音便知定是一个男子。 周围很黑,月光本就不明,再加上山上的树荫连翩,竟是连一丝一毫的光亮都没有,只能凭着五官来辨识周围的事物。 “请问阁下又是?”此时此刻,一男一女,荒郊野外,若只有一问不见一答,气氛似乎更加诡异,我壮胆提问,脚步却是本能地往后一移。 一阵沉默,似乎方才不过只是假象,黑色迷了眼,看不清那说话人到底在哪…… 对方不语,正犹豫着是否要摸黑再走一段路时: “在下同姑娘一样” 意外的一阵夜风从北方袭来,卷起一股极为隐讳的暗喻,明明知道离自己不远处有这么一个人,却是怎么也看不到,这种感觉真正让人心中不适。 又陷入一阵沉默,实在是不期而遇,又不见对方为何人的情况下,真的是找不出一字半句,脚下杂草很高,几乎快到了脚踝处,对方明显不愿现身,自己是因为要上山才会在此时赶路,可对方似乎并非因为这个原因才逗留此荒山上…… “姑娘这个时候怎么一人上山?岂非危险?”就在我独思时倒是对方先发问。 “我并非是上山,只是晌午上山散散心,却耽误了时辰下山罢了”不知为何,本能地告诉我对方似乎在探我的口风,想试探我是不是住山上。 “姑娘不是住这山上?” 果然!敛去眼中的猜疑语气轻扬: “住这山上?这山上虽然风光极好,可生活极为不便哪里能住人” “也是,是在下失言了”对方虽然语意道歉,可语气却没有半分歉意。 “哪里,敢问阁下又怎会夜留这山上?难道与我一样,误了下山的时辰?”对着一片漆黑对话,连对方的样子轮廓都无法看清,这种感觉还真是怪异的很。 “在下也是被这旖旎风光所系,才误了时辰” “呵呵呵…原来如此”我故作轻松的低笑出声,却也是装的极为辛苦。 月色渐渐浮现出来,见原本漆黑的山野明显有一丝灰亮,心中一顿朝那方向礼貌出声: “阁下还是趁早下山吧” “谢姑娘提醒” 不再多言,本就陌路的人话到此就已经足矣,趁着山野空隙中有一丝微亮,也不愿多纠结那人,便转身朝着印象中的路程走去…… 但愿能趁着这丝毫的光线能找到回山上的路…… 几乎同时,那树荫背后的影子闻那脚步声渐渐飘远,这才一个移步,骏挺的身影隐在夜色之中,五官分明却也是一个极为英俊的男子。 可,从树荫后闪出的并非该男子一人,还有另一个身影较其微矮的男子,该男子视线望着刚刚那离去的脚步方向,语气谦恭地出声: “翾将军,为何让那女子离去?万一她……” “蕲皇此次只命我们暗中调查,我不想…节外生枝”只淡淡地一句就将那男子的后话给顶住。 “是,属下失言”身形较矮的男子头一低,便不敢多言。 翾溓扫了身旁的人一眼,随即将一双深邃的视线移向刚刚那女子离去的方向…… 眉心微锁,眸底掠过默然却又随即浮起一抹异样,默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凝望着早已消失的背影: 那个声音……?! ‘世上竟然有如此相像的声音……’ 呼吸着微凉阴闷的空气,微弱的光线从高耸的山野片林之间穿入,在眼前投下斑驳的光影…… | ------------ 第贰玖贰章 沧赤 “看样子那柸漠人寻来了。”一股夜风肆意进来,翛冉一手把玩着青玉酒杯,另手支颐道。 山上循迹无果,翾溓便连夜返回,刚一下马就接到蕲皇的宣召,即便是武出身,连接三日的奔波周折着实有点疲了,可眼前的人却似乎精神很好。 “柸漠人?”翾溓眉间一拢,似乎从来不曾听过这个名字。 “那柸漠人原先只是生活在北方的一个少数民族,一介牧民游族罢了,可谁知偏偏那鬼潚野心太大,想吞了整个北方,才招来此劫”翛冉薄唇微启,又优雅地咽下一口杯中物。 “蕲皇的意思…那卺国的‘怪病’难道是?”翾溓原本有些乏倦的神色顿时一凌。 “这世上哪来如此多的‘怪病’,怕是那柸漠人给卺国的一个见面礼而已”浓翘的长睫,韵化了原本刚棱有力的轮廓,优雅俊柔的俊容上漾起淡淡笑意。 “听闻那鬼潚亦染上了此病,蕲皇,我们不如……” “山上的事查得如何?”翛冉双眸微垂,语气不重不轻。 “回蕲皇,属下无能,白天无法明查,晚上山上几乎全暗无法查实”翾溓敛去眼底的惭愧,头微垂。 “那…就是说,无果”手中的青玉杯缓缓落下,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是” 一股轻风轻抚,只见原本斜靠在软垫上的人一个起身,一袭白衣,星眉凤目,鼻挺唇薄,这男人明明眼底蕴含着极深的城府却又让人觉得清澈的目光清澈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 “这也不怪你,朕之前就派出些人去那打探…至今,能安然回来的,也就只你一人而已……”他一身白银细花纹底便服,隐约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一头银丝不束不拘,让人移不开视线。 “难道他们真在那山上?”翾溓惊诧抬头,却撞上他那一脸的风轻云淡。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翛冉嘴角一扯,眼中有着君王独有的霸气和沉虐。 “如若这样,属下明日启程再一探那山,定不负……”后话被他的抬手一挥制止,翾溓不解,为何明知那禅煜与其党羽可能驻扎在那山上,而不一举灭了。 “若是他们真驻扎在那山上,你以为能轻易取得吗?”翛冉眼中一沉,脚步缓缓走来,一头银丝发梢微微拂动着…… “禅煜不过是隶属于江湖上的一门组织,势力范围多少,多广都不得知,只知晓他们都是拿人钱财取人性命之徒,你认为,朕有必要在他们身上花太多心思吗?” “可是,蕲皇您不是之前说,若那禅煜将……” “这一年来他近乎埋名,更放出‘已死’的消息,你认为,他还会来找朕的麻烦吗?”翛冉负手而立,全身散发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的气势,傲然。 “这个人,能除之自然不能留,但,此时此刻却无须花太多精力,眼下,只需一个字”他嘴角轻扬,带着一丝魅惑。 “一个字?”翾溓轻声吐出,有些迷惑。 “对,一个字……等!”微蹙的双眉之间好象藏着些许深沉的心事,又仿佛胸有成竹地在等待着什么,墙角慢慢转出一袭淡淡柔柔的月光,映得他半张脸若隐若显。 “我们只需坐山观虎,看看那柸漠人究竟还有多少能耐,至于那鬼潚…究竟还能挺多久?”话音刚落,便见他一个转身,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微仰着头,望向窗外的皎月,幽暗中,微微一笑…… 翾溓不语,只静静地立于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视线无意地划过那轮白月,就在触到那头银丝时心中蓦然窜出一个声音,那个山上的声音、那熟悉的声音…… 不知为何,直觉告诉自己,关于山上那女子的事还是不要与蕲皇提起为好,有些事,有些人……既然已拭,又何必再去拨乱…… | ------------ 第贰玖叁章 怒叱 她并不是娇弱需要人保护的女子,他知道。更不是一个甘愿安份守己守在房中的女子,他也知道。 但宠她的心无法抑制,甚至愈强,何时产生并如何产生,已不重要,也不需知晓,此刻,重要得是,他知道,她于他,已经不能失去…… “主上恕罪!筱黦姑娘她……”跪了一地的人个个身形微颤,发出的声音也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说错一个字就惹来杀身之祸,虽然这一年来,主上的脾气已经‘温柔’了许多。 “本宫要的不是借口,而是结果,人呢?”冷冷抿成直线的嘴角暴露了主人的怒气。 “主,主上…属下已经派了人下山,想来不久……”话顿时消声遗迹,只因头顶上方那一道犀利的目光,清淡的眼底透出冰寒冷冽。 禅煜一脸虐气,自己不过晚回来一日,就听闻她不见的消息,该如何形容那刹那的感受,就如一把长剑直直地穿膛而过,噬了心般,逆血全身。 令人窒息的沉默,没有呼吸声,只能听到那剧烈的心跳声,似乎快蹦了出来般。 禅煜双眸一沉,刚欲起身朝外走去时,几乎同时…… “主,主上!筱,筱,筱黦姑娘她…她……”只听见外面有人惊呼着朝内厅跑来。 “回来了!回,回来了!!” 禅煜闻声眼中一凌!心脏猛地一抽!人已经跑到室外…… 在山中兜兜转转了两日两夜,拖着几乎虚脱的身体终于找到上山的路,早已没了气力再‘偷偷摸摸’地回来,看到大门便迫不及待地‘一路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沐浴,睡觉。 可谁知,人还未踏进大门半步,就听到某人震耳欲聋的‘捷报’,惊得我都差点跌坐在地上。 有些模糊的视线在触到蓦然出现在大门口的人影上时,脚步不觉一滞,原本饿的早已反胃的身子也顿时麻木起来,只心虚地看着面前之人。 他凝神她疲倦乏力的脸,觉得她仿佛会融入这清寂的月色中去般…… 四目相对,竟是一时无语…… “我……” “你太放肆!”他抱胸而立,衣袍在夜风骚动下微微拂动,月的光辉下,整人宛若修罗一样。 第一次见他如此生气,亦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副表情,我只觉得此刻他的眼神如一只无形的手指扼制住我的喉咙无法呼吸。 不知该说什么…… 周围的人群见他们主人此刻一身虐气,自然识相的选择自动隐身,免得被殃及。 见那些人小心翼翼地步步后退,本能地告诉我…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唔……”想法还未成形,就被某人识破,他居然只用了一秒就已经到我面前,眸心一片清冷。 “呵呵呵……还未睡啊?”我抽筋地打哈哈,希望能缓和一下此刻萦绕在彼此之间这种寒风凛冽的感觉,可惜…… “你不也未睡么?”猛然一股力道袭来,束在腰上的修长五指猝然收紧,一个不及防下,原先快松垮的背脊撞上了他的胸际。 明显感到他的怒气,以及腰上的力道,嘴角一抽: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都先各自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我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一眼一色,生怕他一个冲动就勒死我。 “去哪了?” “附近逛了逛” “逛了两日?” “嗯,这附近风景太好,忘了时辰” ………… “去哪了?”他的视线如在四围织成了一张绵柔大网,困住了我,无法动弹。 不知是被他看的有些渗人,还是腰际上的力道令人不适,艰难地开口: “先放手”挣了半晌,是真的脱不开他。 放手?禅煜眼色一暗,极为不喜欢这两字,怀里是他的筱黦,他为何要放?! “不放!” “不放?”我眉心不解,他怎会说出这两个字。 “筱黦……”他忽然一个低首,在我耳边低低吟唤: “我不想放了,你也逃不开我” “禅……”胸口一空!微微愕住,一个抬首,撞上他那蕴藏着的某样情绪的脸。 一丝连自己也说不清的情愫在心底渐渐晕开… 对面山崖上点点星光,一闪一闪,若隐若显…… | ------------ 第贰玖肆章 迂回 我想我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喜欢上了眼前这个男子,至少…… 每次看着他的眼睛,心就会莫名的被钳制住,让人移不开视线。 但是,此时此刻,我只希望那双眼睛能稍微不要这么的犀利,如此的‘光芒四射’。 一路被人几乎用‘拖’地回到房内,天已经全黑。 室内,某人净了面,梳理了杂乱的发,换过一件藕色的外衫连裙,这才强装镇定的四平八稳朝圆桌走去,早已迫不及待地拿起盘中的食物入口,咕噜灌下几口茶水,这才有活过来的感觉。 与此同时,相比正在津津有味地品尝糕点的某人,另一处亦有一个人…… 阴郁着颜容,在角落里观望着那人且无声坐了半晌的男人,终开口道: “吃饱喝足了?”禅煜低沉地声线缓缓溅起,细密的视线,盯着她那清莲濯水的侧颜,想着当自己回来却送来她失踪的消息时,现下心底还骤起激狂骇浪,可相比自己,当事人似乎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感,不禁怒火窜起。 应声刚抓起的糕点不禁手一抖,又落回盘子中。 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徐徐回头: “差不多了,额…天色亦不早了,不如……” “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其他话要与我说了吗?”他抑着怦胸怒火,沉声问。 “有是有,只是…我有些累了,想先睡一觉,明天,明天再说…可以吗?”他的怒气很明显,一身寒意更明显,眼下只有拖一时便一时,只是…… “你…睡的着?”他眼神炙炙地看着我,一副恨不得把我拆骨脱皮的样子。 如此一问,着实令人哑口无言,怎么办? 禅煜依旧稳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视线不移,自己方才所挺受的心急煎熬,担心她的安危,想着自己已陷足泥海,她却毫不在意,依然岸边优游观望,冷冷递出一语: “去哪了?” “下,下山逛了逛”冷颤频频,边说边朝离他最远的案桌旁挪动。 果然。禅煜闭上了眸,无力…… 见他闭目‘养神’,沉默不语,我弱弱地吐出一句: “你是不是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后话猛地一个收回,只因某人的那双眼睛又睁开了,而且相较之前更大了些。 “我记得明明与你说过,山下现时较乱,为何你就是不听” “我……” “你为何就是不明白,你突然失踪我有多担心” “你……” “你究竟有没有将我的心迹放在心上?还是说你根本就不顾我的感受,自由妄为?” 我又再次哑口无言,他这一声声给我扣上了一层层‘罪状’,不过是下山一趟,有如此大的‘罪过’吗?他的反应未免有些过了,可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我还没有蠢的直接说出口。 “筱黦!”一声怒意低吼,我闻声原本垂下的头猛地一个抬起,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步至我跟前,眼神凌厉如冰…… “对不起…”面对这样的他,似乎只有这三个字才能解释。 “为何要下山?”头顶上方的人语气阴沉,让人心中波澜溅起。 “只是,想看看山下的光景” “你是说,你在这里很不快活?” “不是的!”我有些急了,不明白他今晚为何如此的咄咄逼人,与平常的他判若两人。 “我不过是想,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煜,我不想做只小鸟,被你呵护地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只是如此而已” 一阵沉默,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害怕自己又会陷入其中,迷失了自己,也失去了自我。 这样的气氛怕是第一次吧,我不言,他不语…… “黦……”温热吐息拂过耳畔是他那温柔雨声。 移开的视线随着他那如魔咒的声线渐渐抬起…… “黦,这一生你能停留的地方,只能是我的怀抱!”不顾她的错愕,薄唇俯下,锁住她那欲避不及的双唇,就是这种感觉,入魂入魄,深密胶缠,让人无法放手,无法思考。 只想拖着她一起坠落,一起万劫不复…… 似乎过了许久,我竟无法动弹,如被下了盅般,陷足他的怀中,直到我感觉呼吸无法顺畅且难受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启开氤氲的凤眸,这个眼神似乎在说: ‘筱黦,你逃不开的’ 的确,只要被他这么一看,似乎所有的思绪都会被打散,烟消云散。 禅煜敛去方才的意乱情迷,低首看着她那微肿的樱唇,眼角笑意渐深: “可,还想去哪里?” 脸上蓦然一股燥热,想来是彻彻底底地中了他的‘美男计’,色字当头,自作孽不可活! | ------------ 第贰玖伍章 兄弟 连着七日的阴雨天气,好不容易等过后又迎来这似雨非雨的古怪天气,头顶上方一直笼罩着灰蒙蒙的乌云。 今天也不例外,阴霾沉郁的天空,朵朵乌云如墨,压得极低,仿佛触手可及,又仿佛下一刻随时都会滴下水来,挟带着一丝冬末之寒的轻风陡然增急,卷起了山上片片树叶杂草碎木,遥看几朵白色的花瓣在空中随风飞舞,更为这山野之间平添了几分萧瑟。 自从那次下山后我算是彻彻底底被‘剥夺’了自由,小萱也不见了,问禅煜只简单地敷衍了我一句:回家去了,问其他人也都是支支吾吾的,恐避之不及。 但影响我心情的除了这让人压抑的天气和小萱突然的‘回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背后的隐痛! 尤其是这几日阴雨季节更让我不适的紧,但又不能告诉禅煜,怕他担心…… “呼……”坐在窗边抬眸看着那层层乌云,心却不知飘往何处。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不能让我下山多走走?为什么我背后有这么一个伤疤?为什么…… 随手拿起脚边的铜镜,抬眼看去,铜镜里恍然是个面容不算难看的女子,身子一僵,又傻傻地眨了眨眼,明明就是我自己,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奈地扯了下嘴角,看着镜子里的人,恍然有些失神…… “很抱歉,主人现在不在,不方便留二位”突然,听见掌事的声音,似乎正与谁在交谈。 “这位大伯,我们已经在这山路上迷路了五日了,实在疲乏的紧,您老就发发慈悲吧,我们不会叨扰太久的”一个男子的声音,倒是有些耳熟。 “公子,恕老夫不能擅自做主”掌事那古板的表情顿时跃入我脑海中,不禁轻笑出声。 “算了,既然人家主人不在,我们也不好打扰,走吧!老人家麻烦了”另一个沉稳低沉的声音响起,也是有些耳熟。 “大哥!我实在走不动了,这山路就像座鬼山般,绕来绕去就是出不了”之前那个男子嘟嘟哝哝的说道,似乎根本没有要离去的打算。 这里从来不见有任何访客,更别说陌生人了,又加上这两个声音都有些熟悉,出于好奇,披上外褂便朝大门处跑去…… “怎么了?”远远就看见掌事正与两个男子交谈,掌事一脸的无奈倒是少见。 “筱……”掌事一个回头见我出来显然有些愣住。 “是你!”几乎同时,一个男子的脸越过掌事朝我看来。 闻声望去,待看清说话人那张模糊的脸时,也不禁有些愣住: “怎么是你?”我没想到,与掌事在纠缠的居然是前些日子在山下茶铺里碰到的那两个奇怪的男子。 “筱姑娘认识他们?”掌事一双精明的眼睛不断在我们之间流转。 “我……” “对对!小筱,没想到居然在这能遇见你,你不知道我们兄弟俩找你找的好苦啊”那个蓝袍男子一张模糊的脸居然说垮便垮,只差没当场落下泪来。 我一脸黑线立于原地,与这位仁兄不过才见两次,话也没超过十句,哪里就成了他口中的‘小筱’?不禁抖了抖。 “老人家打扰了”青衫男子面无表情,不顾正在悲伤中的蓝袍男子,只拖着他欲离开…… “小筱!小筱?!”蓝袍男子一双哀怨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不顾正拖着他离去的人,依旧‘楚楚动人’地看着我,望着我…… “掌事!”再也无法正视那双‘感情丰满’的视线,我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道。 | ------------ 第贰玖陆章 逗留 “司寇埜?”我轻声附道,这姓倒是少见。 “你们姓司寇?”见面前几乎没停过的人,我实在不忍心打搅他。 尤记起之前掌事送来饭菜的样子,心中顿时好笑,明显对于我擅自留下这两位的举动很不满,但又碍于不好与我坚持故才勉强答应。 ‘筱姑娘真是善心,不过主子明日便回来,希望……’ ‘掌事放心,筱黦心中明白的’ ‘如此便好’ 临走前还不忘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两位衣衫褴褛的陌生男子。 “唔…不是姓司寇,我们兄弟俩姓司,我叫敂埜,大哥叫司敂邪,咳咳……”司敂埜正吃到一半,似乎因为方才回答我的问题不小心噎住了,只见他旁边递来一杯茶,视线望去正是他口中的大哥‘司敂邪’。 “司敂…邪?”反复咀嚼这三个字,心底似乎有一丝涟漪泛起。 “小心吃,莫要之前没被饿死,反而现在被噎死了”开口的正是一旁不冷不热的青衫男子。 “噗嗤”没想到这个人还蛮风趣的。 司敂埜闻声不禁剜了我一眼,随即便又继续与饭菜战斗起来。 “两位请自便,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见他明显不愿搭理我,只顾填饱肚子,我识趣的刚想起身找掌事时…… “谢谢”身后突然想起一个极为清淡不掺杂任何感情的声音。 “不用客气,别忘了,我们可是有约在先的”我坏坏的一笑,随即便折身离去。 没错,答应他们借住一晚的条件就是‘有问必答’。 可是谁知,等我从掌事那回来后,很明显的,他大哥已经梳洗好了亦重新换了一套衣服,此刻正悠闲的在一旁品茶,整个人与这个房间是如此的合适,仿佛我才是客人般,而另一位… 望去,不禁打了个颤! 某人还在继续进食中…… “你…”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他亦是成人还不至于将自己给活生生的吃死吧。 “筱姑娘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妨直言”一旁的人见我进来,放下手中的瓷杯,连看都不看那个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哦,咳…”被人这么直接的询问,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感觉有点乘人之危。 “对啊!你想知道什么?”一旁的人把头从饭菜碗里探出,热情的附和道。 “那个,上次你们在茶铺里谈及卺国内有传‘怪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挑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下,看着面前那个依旧不温不火的人。 “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件事?可是有情人在那卺国?还是你…是,卺国人?”司敂埜狐疑地看着我,随即用衣袖擦了擦嘴角。 “你吃你的吧”我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也无力与他解释什么,只因,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如此在意。 “我只是好奇,司公子可否告知?”说话间就把视线转到那个男子身上,那日因为天色晚只能大概看出他的面容,今日才算真正见得,倒也是一个俊朗男子。 一张如刀刻出来刚棱冷硬的容颜,与禅煜属于两种极端,他五官较之轮廓更显得深刻,倒鹰勾的鼻子,稀薄的双唇,尤其是那双丹凤眼,远看竟然呈现一种深褐色,只是微蹙的双眉之间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 我一直以为这丹凤眼似乎只适合那些瓜子脸,妩媚的女子,今日一见,才知晓,原来一个男子也可以生的如此好看。 “筱姑娘可是觉得我大哥好看?这也难怪,在我们……” “敂埜!”一阵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某人论,亦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咳咳,我只是觉得两位的容貌与我所见过的人有些不同,没有其他意思,司公子莫要介意”我尴尬的回到,说出的话却是半真半虚。 “卺国内的确近几个月流传着一种‘怪疫’,司某也只知道这种病一开始只是在马匹中流传,随后才再卺兵中慢慢繁衍开来,具体是什么病却不得知”司敂邪不紧不慢地回道,似乎根本未将方才他弟弟的调侃放在心上。 “马匹?可是指卺国军营中的那些战马?” “有传言是”他淡淡回到,随即又拿起手边的瓷杯,咽下一口茶。 我闻言双眉微皱,听他如此一说似乎也问不出更深一点的,但突然一个问题窜出: “这里有两个国家吗?可是卺国与那叫什么蕲国的?” “噗嗤!”突然,一个不合时宜地声音响起,我与司敂邪双双转头。 “不是吧,筱姑娘你在开玩笑吧,普天之下哪个不知道这里由蕲,卺两国分割天下”司敂埜一脸看怪物的看着我,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吃饱了。 “那蕲国是什么国家?”无视他的嘲笑,我兴致盎然地继续问道。 “这个……”司敂邪微微敛了不耐的情绪,随即一个转头丢了一句话给某人: “这个问题就由舍弟来回答吧,司某有些倦了” 我愣了愣,当即无语,他这个意思,可是在下‘逐客令’?可,似乎他才是客吧…… “好啊,我也吃饱了,筱姑娘你想知道什么,我司敂埜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某人打了一记饱嗝,刚欲起身朝我走来。 我顿时用衣袖捂了捂鼻子,朝他身上指了指: “能麻烦你老先洗一下吗?” | ------------ 第贰玖柒章 微恼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今日黄昏似乎来的极快,还没等山野上被阳光照射的地方散尽,太阳就沉入了西山,直到对面之人再也忍不住升了下懒腰,我再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下去: “不好意思拖了你问了这么久,不如你先休息吧,我看你眼睛都红了,床褥枕头都是新的”我歉意的笑了笑,也是因为实在问了他太多问题都忘了他在这山上迷路了近五日。 “嗯,哦!对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外族人刚来这里?”司敂埜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睛,不经意地问道。 “你先去休息吧”我含糊其辞的敷衍道,心中却似被人捅了一下。 方才司敂埜与我说的那些是我从来不曾从禅煜口中得知的,原来自己真的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是禅煜他有意隐瞒外面一切的事还是过于保护了…… “筱姑娘”司敂埜刚离去,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掌事可有什么事吗?”见他这个时候出现,想来一定是追问那两位的事了,不禁心中了然。 “恕老夫多言,主子向来不喜陌生人造访,这次筱姑娘执意留下那两位可是认识那两位公子?”他一双如炬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我。 “不错,怎么了?”见他故意绕了一圈才来问我这个问题,我也就故意顺水推舟,想看看他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筱姑娘是如何认识那两位公子的?老夫见他们俩外貌特征似外族人,筱姑娘一直居住在这山庄中,不知是何时去了外族?”他视线不移,一副欲把我看穿的样子。 见他如此追问,心中自然有些不快,可,掌事他毕竟是这里管事的,想来问的如此详细也是担忧这两个身份不明的人会给他或是,禅煜带来什么麻烦。 “我……” “我们只是前段时候在山下偶遇的”身后突然响起的一阵低沉的声音帮我解了围。 “老人家大可放心,这次若不是我们兄弟两人在这山上迷了方向也不会叨扰各位,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去,不会给各位带来麻烦”从远处走来的他声音依旧不轻不重,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种威严和气势,如浑然天成。 “如此便好”掌事敛了敛一丝的尴尬,随即便折身离去。 山上的夜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天山上的雾气,而山间灌木的阴影,更快地倒压在窗台上,阴影越来越浓,直到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不久,又被渐渐印出的月色烛成银灰色了。 一阵沉默,他不似司敂埜话那么多,又总给人一种不易亲近的感觉,所以,对着他,我亦是一时无语,此时此刻,不期遇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天色已晚,司公子还不休息?”我无话找话,实在是已经受不了有些诡异的气氛。 “刚醒”他淡淡回到,随即便打算转身离去。 见他骏挺的背影渐渐走远,我突然鬼使神差地跟上: “你们是,外族人?” 稳健的步伐蓦地一个停滞,却没有转过身来,不语。 周围一片寂静,静得连那拂过的风都能听出它从什么地方拂来,院内的树木我们之间,阴影重重叠叠,倒影出一抹冷寂,不知不觉头顶上方那碎碎星星已经开始在苍茫的天空中闪烁…… 一个转身,那双丹凤眼不似白日那般透着一抹深褐色,此刻却显得乌黑却深邃不见底,直直地看着我,又仿佛不是在看我。 “司某似乎有言在先,姑娘问的话要不涉及我们兄弟两人的隐私”他嘴角温温冷冷地抿着,神色淡淡看得人心中暗自毛。 “我,我不是有意…” “姑娘留宿我们兄弟一晚,司某他日有机缘定会报答,但并不是说姑娘问的一切,司某也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悠长低沉的声音在沉沉的空气中显得异常突出,能沁入心底去似的。 我不禁双眉一皱,自己唐突一问是有些不恰,可他这么讽刺倒是让人心中不适。 似乎我是仗着留宿他们两人故意得寸进尺逼问他一些问题。 俩人无声无痕对视着,一人眼底微恼,一人眼底风云轻淡如那冷月照水的清光一晃而过…… “司公子既然刚醒,不如就在此地赏会月吧,我累了先走了”我极力压低不悦,和颜悦色的开口。 “好的……”他语调缓慢,语气平和,依旧听不出一丝感情和起伏。 夜色加浓,可两人口中谈及的月亮却不知什么时候躲在那层层夜色之中,不曾再出现过…… | ------------ 第贰玖捌章 再留 山上的一切仿佛都笼罩在这渐渐韵开的柔和的晨光中,院子里的树叶低垂着头,似乎也在享受着晨光地淋浴,山野上那片片挺拔的灌树亦是如此,野草丛间不时能从湿润中透出几分幽幽的绿意…… 清晨微风拂面有些凉意,睁开眼醒来的一刹那,我不知怎么的全身不舒服,头有点昏沉沉的,鼻子也是有些不顺气堵着,喉咙些许的刺痛。 双眉一簇,莫不是昨晚受了凉?! 视线移向窗外,似乎已经全亮了,突然一个激灵! 他们兄弟俩似乎说过今天一早便离去,于是,揭开被褥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便朝外屋走去…… 今天天气很好,风不大,拂在脸上很是舒服。 “筱姑娘”正在打扫前院的小姑娘见到我,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嗯,他们是否已经走了?” “他们?”小姑娘是在小萱离开后来替她工作的,人很单纯话也不多,有时那些人偶然逗她两句还会脸红半天。 “没什么了,我自己去看看”朝她笑了笑后,便朝他们暂住的院子走去,虽然觉得这个时辰他们兄弟俩怕是早已在回山下的路程上了…… 虽然与他们不过两次之遇,不过如此错过告别还是有些伤感,毕竟,在这里,这么久了,都不曾有‘外人’来过,虽然这两个兄弟一个话多的很,一个又…… “姑娘,能再给我添一碗吗?”毫无预兆一个听起来心情极好的声音传入耳膜中。 “司,司公子稍等”一个女子双眉微垂,脸色微红地便一个转身朝厨房跑去。 我前脚刚踏进他们暂住的院子还没站稳时就看到某人埋首在石桌上吃饭中,依旧一身蓝色长袍,虽然此人此刻正背对我,但我很肯定,这个背影,这个声音,这个,感觉…… “司敂埜” 某人一个转身,见我面色怪异的看着他,顿时露出他那自以为很洁白的两排牙: “小筱!醒了过来一起吃早饭吧”举起那双筷子朝我挥舞着。 “你,你们不是说…天一早便离开吗?”虽然见他还在这里,心里是有些高兴的,但是…… “额…我,我舍不得小筱嘛,谁叫咱们一见如故呢”他与那司敂邪虽说是兄弟,但是脸的轮廓却不及司敂邪那般深刻,却也是稍长的脸型,微凹的双目,倒鹰勾的挺鼻子,此刻双眸正闪耀着光芒看着我。 “我看你是舍不得桌子上的那些吧”双手环在前胸,我斜视道,一大早居然吃这么多。 “呵呵呵…一样,都一样嘛”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不禁轻笑出声。 “你大哥呢?”坐下环顾了一下四周依旧不见那人的身影,他不像是那种会为了食物而留下的人啊。 “这,这个,大哥他……” “司,敂,埜”几乎同时,一个极为低沉甚至有些闷闷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一个回头,不禁一愣! 一夜不见,他怎么变成这样?! 只见来人正是他那大哥,今日一身灰白色的长衫更是将他此刻的脸色衬托的更见,苍白…… “大哥,你,你……”司敂埜明显有些隐瞒,见他大哥出来,刚刚那满脸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片死灰。 “你说!你究竟在茶水里放了……你待在这别走!”只见他刚出现,话还未说全,脸色蓦然一变,捂住肚子,咬牙切齿地放下这么一句话后又转身离去了。 见那背影步履蹒跚地朝那‘厠房’走去,我顿时了然,随即慢慢转过头,双眼一眯,斜视某人。 “呵呵,他在说什么?呵呵……”他目光流散,明显心虚地不敢与我正视,还死撑着。 “你为了留下来,不惜给他下,药?”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嘴角的抽搐。 “他是不是你亲哥哥?”我无力地看着面前的人。 “咳咳,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点泻叶也就耽误一时半刻,小筱你不知道这五日我们在这山上绕来绕去就是出不了山,好不容易有床睡,还,还有吃的,我……”某人明显底气不足,说话声音亦是越来越低。 无奈地摇了摇头,头似乎又开始有些晕了,刚想起身站起…… “你去哪?” “你方才没听见吗?他说让你待在这别走,可没叫我也待在这的”我故意取笑他,便打算去掌事那要些预防感冒的药材。 于是,不顾表情瞬间石化的某人,转身离去了…… | ------------ 第贰玖玖章 蝼蚁 从掌事那领了些药材后才得知禅煜可能会晚几日回来,临走前掌事还特地交代我还是让这两个兄弟早早离去为好,从他的表情和神态看来不像是不好客这么简单,仿佛禅煜真的会生气般,于是,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告诉他会尽快让他们离去的。 不过在回来的路上,仔细想想自己是有些擅自做主了,毕竟,禅煜的脾气…… 仔细想来,最近他似乎一直很忙。 等我回来时,只见他已然用过了早饭,正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小曲,目光一个环视,看样子,某人似乎还没回来,犹豫了一会还是下定决心走近: “司公子,既然……” “小筱你来了正好,为了报答你的留宿之恩,上次因为我大哥在场不方便细说,你可知,最近不光是卺国就连蕲国城里的流民亦越来越多了” “流民?”我有些不解,可当听到从他口中吐出‘流民’两字时,不知怎么的,心猛然一突。 “对啊!你不是一直对卺,蕲两国的事感兴趣吗?” “怎么会有那么多流民?可是与那‘怪病’有关?”顿时心智盎然,先前欲劝他们离去的心思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 “其实早在今年夏季时雨量就甚少,麦禾谷物自然亦产少,尤其是蕲国弁州和卺国荆棘滴石乳洞附近一带受灾最重,甚至还有人传言,那边的人都开始吃土壤挖树皮了,你…小筱!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司敂埜话说到一半就被面前之人一脸的青色给吓住,明明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大拇指按住两侧的太阳穴,头忽然遽痛的很! 似乎刚才司敂埜的一席话中某个敏感的词触动了我的神经,居然莫名的开始头痛! “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我朝他挥了挥手,双眸微闭,渐渐调整呼吸。 “要不,让我大哥替你看看?”司敂埜有些担忧,说话间视线不禁移向远处的‘厠房’,脸色亦不比我好看到哪去。 轻轻摇了摇头,心中不禁好笑,让那人替我看?怕是此刻早就蹲到脚软了。 “没事的”我缓缓睁开双眼,似乎已经好了许多。 “你方才说到流民甚多那岂非这些人都要靠国家来养?” “哼!国家?我与大哥之前在路上赶路,一夜突下暴雨无处借宿才躲进一个荒废的破屋,结果,我们亲眼目睹,十几个骨瘦如柴的男女趁着下雨土松,竟然…”他似乎联想到什么可怕的场景,脸色顿时一片煞白,白得吓人。 “司敂埜?”小心地看着他,究竟他看到什么会使得堂堂一个男子都会露出这种表情。 见我盯着他直瞧,他神色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后,才无奈地开口继续: “他们竟然去挖那些刚被埋入土的尸身……” 话到此,我们顿时都沉默了下来,他面色黯然不语,我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由然窜起,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凝固了般,无法呼吸。 半刻后,他忽然慢慢抬起头,看着头顶上方蔚蓝的天空,轻轻吐道: “卺国国主传言身染‘怪病’哪有空闲理这些流民,而那蕲国国君此刻怕是早就……”他语意明显一个停滞,似乎欲言又止又不再多说什么。 “早就?”我忍住有些发颤的身体,追问道。 “总之,现在两个国家,两个君王怕是都持着一个态度,便是…任其自生自灭”他神色一凛,与方才的玩世不恭判若两人。 闻言不禁一身冷汗,人命难道竟是如此…… “命如蝼蚁吗……”不知不觉心中所想的便脱口而出,司敂埜方才的话如一盆冰水从我头顶灌下,自己是被禅煜保护的太好了吗?还是,根本自己就是如此享受着他给予的安逸生活,他的呵护,若不是从司敂埜口中得知,怕是还以为天下之人都如自己般无忧无虑。 怎知?…… 他口中的世界与之前我所以为的世界完全不一样,根本不一样…… | ------------ 第叁零零章 外族 我突然发现若没有禅煜的庇护,我究竟能不能靠自己的能力在这个世上存活下来? 一股淡淡的,幽幽的,浅浅的忧患,转而变得极为凝重的悲伤…… 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却还在那欣然接受别人给予的一切。 “对了!小筱,听那老头说什么这里的主子,你和那主子是?”司敂埜见面前的她忽然沉默了下来,不禁故意转开话题。 “我正要与你谈这个问题,的确,这里的主人不喜外人造访,为了避免尴尬你们兄弟俩不妨早日下山吧”我坦言道,只是不喜欢拐弯抹角,至少不想对他。 微渺微凉,庭园中央,满园绿荫,我自知与他说话如此直接定会让他有些难堪,可,若待禅煜回来见到他们兄弟两人,不知是否…… 我双眉微垂,他双唇紧闭…… 惟有不远处的桂树,一个骏挺背影立于树下,看不清脸上表情…… “我……” “我……”几乎同时,我们不约而同地开口道,却在视线相碰时不禁都轻笑出声。 “我也知道如此赖着不走会让你为难”他委屈的嘴角一扯,朝我笑了笑,有些涩。 “我……” “可我更知道,若我们兄弟俩就这么走了,小筱你心里也一定会过意不去是吧?”他眼神一变,似乎带着一丝狡黠和狡猾。 我见他如此一说,愣了半秒后,面无表情: “不会,我不会故意不去” 看他这样子似乎还不打算走人,实在令我有些头痛!就在心里琢磨该如何好言劝他离去时…… “埜!莫要无赖!”司敂邪沉着脸,一双深褐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明显心虚的某人。 “可是……”司敂埜一个抬头,似有不甘地开口却在撞上他的双目后硬生生地吞了下去,不语。 “筱姑娘,舍弟不懂人情,我们兄弟俩也叨扰许久了”说罢便一个伸手欲将此刻两手誓死抱住石桌的人提起,场面极为‘怪异’。 无奈地看了眼天色,没想到如此一耽搁竟也快下午了,若此刻让他们离去,怕是要在山上过一夜了。 “这样吧,天色不早了,若可以的话不如二位明日一早再走,我叫掌事给你们指个领路人可好?”其实,再留他们一晚,我也是有些私心的。 “大哥,这都已经下午了,若此刻我们下山不是又要在这鬼山上过夜?”依旧抱着石桌不放的人‘苦苦哀求’道。 湛蓝的天上,橘黄色的浮云留恋地挽着太阳,燕雀的狂噪穿过暮霭,在天空回绕…… 与司敂埜一聊几乎又一天过去,从他口中知道了许多关于蕲国,与那卺国的事,虽然他中间有时对于我的各种问题表现出一种不耐烦,却还是忍着回答了我的一一提问。 “听你方才说到那卺国染的怪病,可是那外族人做的?”我拖着下颚,思量到。 “啊!哈?噗嗤!”某人正在喝茶,却突然被我这么一问给呛到。 “我,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 “你方才不是说那卺国一直欲鲸吞北方异地,现存的北方一些游牧外族民族对其十分不满吗?所以我想,会不会就是那些外族人为了报复卺国才…”我狐疑地看着他有些反常的举动。 “你未免联想太强了吧,那些外族人哪里有这个能力对抗卺国,真是的”他用袖口抹了一把嘴,支支吾吾的又低嚷几句。 “可是……” “可是我现在饿了,能麻烦小筱姑娘给在下弄点吃的吗?” “你不是半个时辰前才吃过一碗面吗?” “我堂堂一个大男人,一碗面哪里够?” 四目相视,一时无语……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无际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上空,惟有那碎碎星星的微光带着一丝明亮。 此刻,若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一层层银色的光线划出优美的弧度…… 不知是不是那小子故意躲我,自从混饱了晚饭后就见不到他人影,许是白日与他聊的甚多,竟也不想这么早睡。 晚上夜风倒也不冷,加了一件衣服便出来逛逛。 沿着院子的石子路一路闲逛,满脑子想的都是白天司敂埜与我所说的那些北方风光。 “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看那阳光穿透云雾 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驰马奔腾在这高原 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看那金色穿过雪山 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与前世的你再相遇……” “不知究竟是怎样的地方能孕育出如此美丽的诗”喃喃轻语,想起司敂埜随口说出的诗句,却是异常美丽。 “再美的地方亦经不起野心的侵食”冰冷却平静地声音从背后突然响起。 脸上的笑容因为突入的声音僵直,蓦然回首! 看清了那人的眼睛,似乎恍惚的一抹掠过后,被那淡淡的月光略微遮住。 敛去方才心中的一突,嘴角一弯: “司公子还未睡?” “刚醒,出来赏月”冷冷抿成直线的嘴角居然向上一挑,仿佛在笑。 一个愣神!他竟然也会开玩笑,想起昨晚的不期而遇,不禁也轻笑出声,只淡淡朝他点了点头。 “急着让你们离去也是无奈”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向他解释,许是方才那首诗的缘故吧。 “司某明白”他不知何时渡步至我旁边,一个凝视望着远方…… “筱姑娘留宿我们兄弟两夜已经尽了人事”他依旧语气平淡的开口道,视线依旧望着北方。 一个侧目,凝神看着他那独特且轮廓分明的侧脸,一句话便不经思考地脱口而出: “若是主人回来,知道你们是北方外族的话恐有不便” 话音刚落,他的眼底一片凌厉便慑人直逼过来,透出冰寒冷冽,风云暗涌,隐约竟是杀机…… | ------------ 第叁零壹章 互探 月色很淡,淡的似乎这轮皎月不过是一件装饰品,虽然明日他们便走,但,此时此刻,有些话,思量再三,我决定还是明言较为妥当。 四目相对,面前的人对我而言只能算得上,认识…即便心中还只是有些怀疑和猜忌,但,我亦不能拿这里的所有人来赌… 一袭青衣,飘带松散,嘴角啜几分凉意。 气氛顿时凝滞了下来,周围的空气好似又在一瞬间冻结,月光线昏靡的仿若此时没有一丝一毫存在的意义。 见他不语,终还是我先开了口打破这有些‘怪异’的气氛: “放心,你们是谁,来蕲国的目的是什么,我统统都没兴趣”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弯弯一陷。 “那姑娘感兴趣的是?”他那淡和得几于淡漠的样子仿佛事不关己。 明知他是不信,故意探测,我亦不装不躲,神色一抬,只瞥了他一眼后,几乎是直接接上他的话: “我感兴趣的是…你们,上山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我面色一沉,随即一个侧身,冷冷地直直地盯着他。 唇角冷笑忽起,对于我的直视他亦不避不闪: “看样子,这两日,筱姑娘从舍弟那打听了不少”他答非所问,双手一举,饶在前胸。 不理会他的挖苦,我眉角一挑: “这还需打听?两个外族男子,千里跋涉来蕲国不是作商更不是来访友,夜晚放着街市上的繁华烟绿不去看,却独独跑来逛这荒山郊外,还能在这荒郊上‘迷了五天路’仅仅样子是狼狈了些,实在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嘴角微微一牵,今晚亦是注定无眠…… 他不发一眼,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我,眼中不带一丝起伏波澜。 一片薄云飘过,将淡淡的月光略微遮住,也在这一瞬间,看清了他的眼睛,似乎恍惚的一抹掠过后,只有看透一切的犀利。 “你们兄弟俩或许是出于什么缘由才来此山,可……司公子,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只要你们能保证以后绝不会做出伤害这里任何一个人的事,明日一早,我自会叫人领你们下山” “筱姑娘信得过我们兄弟二人?”他听我此话一出,一双好看的眉角一挑,唇边依稀可以看到一抹讽刺。 “自然”我笃定一笑。 “喔?”反倒是他似乎对于我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只见他神色一顿,随即双手微微一个调整,附在背后,脸上的笑容也凝固在唇边。 夜色中的庭院蒙蒙烟烟,重重叠叠的树影如同鬼魅般婆娑摇曳。 面色镇定的我可心中却不似表面如此淡定,因为,我在赌,赌他的人品也在赌自己的运气。 他们兄弟两人无论容貌,举止,气质等等都不似一介普通人,尤其是面前这个男子,即便是笑,也是将自己隐藏的极深。 禅煜此时不在,他们的来历又不明,即便心中存疑也是半信半疑,若是就这么冒然地直接去告诉掌事,依我对他的了解,怕是只有落得八个字的下场……‘宁肯错杀亦不放过’。 但,是心软也好,懦弱也罢,对于他们兄弟两人,我倒是宁愿选择他们自己离去,就当从来不曾见过,也不愿意他们突然消失在这个庄院中… “筱黦虽然认识司公子不久,但…却是相信,司公子的为人的“这句话似针亦似绵,就看听得人心里是怎么理解的了。 一张如刀刻出来的刚棱冷硬的容貌,一双极深的丹凤眼此刻呈现出一种极为深色的褐色,稀薄的双唇微微抿成一条线,只是微蹙的双眉之间好像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不足以向外人告之。 “看样子,筱姑娘是一开始就‘有心’留宿我们兄弟二人了“看着他嘴角挤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我自然知道他是在暗讽我的‘心计’。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想必司公子应该明白筱黦想说什么了吧?”唇角微微挑起,我知他懂。 斜长剑眉丹凤眼,薄薄的唇线若有若无的勾着一丝淡漠,给人一种冷冷的疏离感,穿着虽然简单不考究却反而更衬出他的气质高贵。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忽然,见他若有所思地低低喃语,微长的睫毛一垂,遮住了一双深褐色的双瞳…… | ------------ 第叁零贰章 私语 春天还未来得及感悟便随着倾花流走了,如此之急,而夏天又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带着一丝绿叶儿在暖风儿里来了,如此之快…… 禅煜是在那兄弟二人离去后的第四日才回来的,我以为他定会询问我有关他们的事的,但是,没有。 并不是说掌事他把这件事瞒了下去,而是,禅煜他……似乎很忙。 甚至忙到,醒来便不见他,而等我睡了他才回来,日子就在这种交替错开的时光中渐渐渡过,而我,更是觉得现在这种生活越来越匮乏,亦越来越空洞无奈。 无所事事,甚至开始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今日又是一个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白的有些耀眼,太阳有些炙热,一阵南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一股热气。 不禁双眉微蹙,借着树荫往里处躲了躲…… “嗌,你听说了吗,那卺国的国主原本都快不行了,结果居然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给救了呢”突然,林外一个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我认得这声音,是小楸。 “女人?我怎么听说是被一个外族来的师道给救的”回答的是专门负责厨房杂事的小苑,两人年龄都相仿,不满十八。 “什么师道啊,根本就是一个女人,而且那女人还很美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巫师之类的”小楸瞥了眼一旁撅着小嘴的小宛,怪声道。 “女人?这女人是卺国人?”小宛依旧满脸狐疑,似乎还是有些不信。 闪进树荫中的我不禁好奇地往外挪了挪,八卦的竖起耳朵…… “好像不是,前日我下山进市集便听到外面的人几乎传的沸沸扬扬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女人不是卺国人也不是蕲国人”小楸故弄玄虚地支吾道,倒是一旁的小宛听了着急: “难道是?” “没错,那个女人是外族人”小楸笑着点了点头,又继续道: “你不觉得那卺国国内自从传出‘怪病’后,那些外族人越来越多了吗?” “有吗?”小宛挠了挠脑袋,头一偏,样子倒是极其可爱的紧。 “当然!”小楸剜了她一眼后,停顿了片刻,似有顾虑地在四周环顾了一下后,放低声音: “以前那些外族人都聚在那北方偏远地区,几乎与蕲,卺两国都无往来,但近日,尤其是卺国那边,不断有些外族人涌现,你不觉得奇怪吗?” 小宛闻言不知觉地舔了舔下唇,漂亮的双眉一蹙: “奇怪什么?” 小楸朝天翻了下白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后: “你想啊,卺国国主得病的事求医那么久都不得治,可,凭空突然出现一个外族女人竟能轻易将他治好,你不觉得其中有玄机吗?” “什么玄机?医生救人,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你自个想的太多了?”小宛不在意地回到。 “可那女人不是医生!而且还是一个外族的女人,为什么她要千里迢迢来卺国救人?难道就仅仅为了救人?!”小楸忍不住声音渐扬。 “你怎么知道,再说她是不是外族人,是不是医生,为什么救人又与我们何关?”小宛似乎有些受不了她莫名的激动,也有些随口敷衍道。 “你!唉……真是与你说不清” “你呀!老是说这些有的没的,若是不小心传入主子耳中怕是有的你受了”小宛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抬头朝四周望了望,然后也与小楸之前一般放低声线: “就算主子不在,传到掌事耳中也不好” “哼,什么主子,掌事的,我看是怕传到‘那个人’的耳中吧”小楸突然语气鄙夷道,与之前的语调完全不同。 “嘘…你小声点”小宛突然声音一紧,鼻音一低。 “嘘什么嘘,难道不是吗,大家都在传‘那个人’究竟是主子从哪带回来的,平时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听说她好像失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的,谁叫咱们的主子长得如此俊,哼!真不知道主子到底喜欢她什么” “我看那筱黦姑娘人不错,平时人也客气,就是…话,少了些”小宛似乎有些不满小楸的判断,斥声反驳道。 “什么姑娘,谁知道她还是不是‘姑娘’…” “要死了你,瞎说些什么,走走走,我手上还有很多活没做完呢”小楸话到一半就被小宛硬生生地给拖走了。 两人稀稀落落地谈话,最终在小楸的一声呵斥声中缓缓消失…… 脚步声早已飘远,我脸色有些不适地缓缓从树荫中走去,望着那模糊的背影,思绪杂乱的很…… | ------------ 第叁零叁章 如影 木讷的立于原地,氤氲薄雾般的阳光,缱绻怀香,心底却透出隐约的涟漪,还有那深深浅浅的魅色如影随行…… ‘不知是主子什么时候带回来的’ ‘故意装失忆’ 方才那两句话久久不散,萦绕在耳边,思绪渐渐倒转,小蒜和小萱无故离去,禅煜对我的提问种种敷衍,不许我下山,亦不许我多问,偶遇那两兄弟的种种,以及我的记忆,似乎…… 突然,一切的感觉,却是一瞬间消失了,心突然地沉寂下来。 一时间,心里不知道是惊是怒、是悲是苦,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一片美丽风光。 心,却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突然闯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桌前,一头长发未束披于肩上,执笔写着什么。 门板被突然的打开,发出一阵极为沉闷的声响。 禅煜闻声抬头看着一脸神色异样的人,脸上同样露出一副茫然,可即便是恍然,却也没开口说什么,眼中没有一丝恼怒,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沉默了片刻见我不语,这才语气很柔: “可是有事?” “为什么?”心中的浮动似乎也突然间平静了下来,缓缓朝他走去,语气淡然。 禅煜闻言不禁手中停了笔,好看的双眉微微一拢。 见我神色怪异他敛去眼中的异色轻轻将笔搁在墨砚上,看着我,问道: “什么为什么?” 微微又抬高了头,刚想跟他说什么,可触及他此刻略微带着一丝沉淀的目光时,却是禁不住微愣下。 有那么一瞬间,心神一皱恍惚,这几乎要令我以为空气里散着迷药了般, 那种目光,不是犀利却能让心忽然地酥软下来。 “筱黦?”语气平静缓和,却一瞬轻轻蹙了下眉头。 用力甩了甩头,极力克制住心中的拂动和摇摆不定,我深吸了口气: “为什么瞒着我?我,明明…明明是你……带回来的” 一字一字的吐出,心却同时的一点一点的紧缩,犹如芒刺在背。 与此同时,近在咫尺的他却瞬间僵硬了面部表情。 此时此刻,他注视着我的目光里虽然表面清泓一片,却是氤氲缥缈,可方才我可以肯定,在我话音刚落,他明显有一刹那的怔住了。 也就是他露出这一刹那的破绽,才让我更加坚毅: “禅煜,为什么要骗我?”问这话时,依旧紧紧地盯着他,不愿错过丝毫表情。 氤氲如深海的目光,此刻的我却突然发现自己之前是多么的自欺欺人,可笑。眼前的禅煜竟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不真实。 可,最致命的竟然是即便如此,他那眼底透出的柔和缱绻,还有那深深浅浅的魅色,依旧如此牵制人心,动人心弦。 “筱黦……”他目光深邃,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喃出声,简单两字却是仿若从洞窑中发出般苍白。 “不要叫我筱黦!我根本不是!禅煜,你,不该欺瞒我!司敂邪他……”挪开他的对视,我只想让自己能保持一点点的清醒和理智,可就连现在自己究竟说的是什么,想表达的又是什么也不清楚,到了最后竟然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望着面前有些失控的她,禅煜眼神一沉,可当从她口中听到那‘三个字’时,双拳不知觉地紧握,只觉一股窒息般的痛苦从自己的心脏处传来,好像被一条湿滑的毒蛇缠绕上。 ‘司寇邪?!’她终究还是想起来了,虽然是如此的突然,毫无预兆。 像是带着火一般的炙烤,灼得他连着心底一阵阵的如被撕裂般的生疼: “是不该再叫你筱黦了,应该叫你……”他的眼神忽然变了。 我错愕的一个抬头却正好迎上他那如兽般的血瞳,只见他嘴角一沉,两个字灌入耳中: “潯月……”那像刀削斧凿出来的五官此刻暗到极致,微微上挑的眉梢眼角却不曾抽动过一下,任凭眼底那冰寒流过肌肤,流经唇角,一滴滴落入那看不到底的暗黑。 刹那间,我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大脑一片空白。 至寒的气息轻轻拂过脸颊,竟似乎让肌肤泛起了阵阵战栗…… 心底最后一根弦,也瞬间崩溃,无力地滑落。 浑身禁不住的颤抖…… | ------------ 第叁零肆章 无心 心弦猛地一颤,从他口中听到‘潯月’这两个字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看着面前突然变得陌生的他,身体百骸,亦沉重得无法挪移半分,低声浅语: “潯?…月……” 一时间,似乎,谁也无意打破横亘在这中间已非一时片刻的僵持。 周身的空气此时此刻淡和得近乎于淡漠,我不言,他亦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脚底一股寒意渐渐冉起,直至指尖,一句话却是不惊思索地脱口而出: “我叫潯月?那你究竟是谁?!” 蓦然一个抬首,情急的失言,止于怆惶收舌,只因话语刚落,便见他一双眉间骤然抑蕴焦狂,目底充燃鸷焰,甚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地锁住我,如魔鬼般的沉声,面笼阴悒,一字字咬出: “你…套,我的话?!” 袍袖内,十指攥握,修长指节泛出苍白,眼底闪过一瞬的受伤。 几乎同时,接到那两道冷戾残虐的视线时,整个人愣怔住,神智才稍稍回了过来,自己…方才,居然…真的为了自己的目的套了他的话。 头微垂下,无法承受他的控诉和视线,是谁在醒来见到这男人第一眼时,觉得他那双眸如影如魅的? 原是满臆质疑猜忌的我却在此刻见他这副模样,竟硬生生感到一丝自责,可…… 与我此刻脸色不相上下的就是面前那男子的脸,不自然地紧咬住下唇,这才能勉强将快要溢出喉咙的阵阵歉意挡在唇舌之间,那股歉疚又旋了回去: “没错!我并没有恢复记忆,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隐瞒我的真实姓名又为什么非得将我困在这里?你究竟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欺瞒我说我们是夫妻究竟你想……唔!”越说越有些激动的我却被他突来的举动给咽了回去。 他突然一把将我拉近,铁钳正有些失控的我,强大的力道碰撞的呼痛声音他似乎根本置若罔闻,将我贴近他的胸口,脸凑向我,面色阴冷,咬着牙吼: “这近乎一年来的相处,我在你口中竟是如此不耻?!” 被他牵制的动弹不得的我根本没有多想,反唇回道: “你欺瞒了我近乎一年,就连‘筱黦’这个名字都是假的,那么,我在你的眼中又到底算什么?!” 他突然不发一言,只是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怎么?无话可说了?还是说你正酝酿着另一套‘故事’来欺瞒我?还是说,就连‘潯月’这个名字也是虚假的,我…我,我到底是谁!”手上传来的一阵阵刺痛,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生生压着难受,忍不住眼泪滚落,唔咽着大喊道。 身体时冷时热,难受之极,叫嚣着想要找个突破口发泄而出,无论用什么方式。 “潯月!”一阵怒喝,他出言打断我,面色狰狞。 “放手!你放手!放开!”我失控的与他对持着,欲挣脱他钳制住的双手。 如今弄成这样就连我一开始都始料未及的,一切的一切似乎正偏离轨道,将我们越拉越远,亦越来越对峙,陌生。 突然,他手上力量一加,竟然想拖着我往里屋里走,虽然不知他的用意,却本能地死命地僵持着不放松。 可,力量的悬殊注定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 失控的情绪,失控的人再加上此刻失控的混乱的场面,突然挣出右手的我没有多加思考,气愤得用有些麻木的手想甩他一巴掌,却被他抓住,一阵暴怒从头顶上方响起: “我对你的心你心知肚明!可,潯月,你的心…却是石头做的!难道除了一个司寇邪,就不允许任何人占据?注入吗?如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一年来,算我禅煜自作多情,自欺欺人” 禅煜咬牙瞪着被自己钳制住的女子,一股狠怒自心头漫起,迅延至四肢百骸,手下力道随之负重。 “潯月!你果然如翛冉说过的那般……不近人情,甚至无心” 面对他口口声声地‘指控’以及那句句痛彻心腑的厉声,心底最后一根弦,也瞬间崩溃,无力地滑落。 愕然抬眼,发现此刻他眨也不眨紧盯着我。 一股凌厉地杀气便袭了过来, 让人心底寒意顿起…… 一时间,方才那激烈的怒意、悲色,仿若在一瞬间消失了,只余下一片死寂,直到钳制我的双手蓦然放开,一个错愕抬首还来不及开口却迎来他的那三个字: “滚!你滚!” 暗风凄骨,不知怎么的全身极为不舒服,头有点昏沉沉的,鼻子亦是呼吸热气,喉咙些许的刺痛。 “快滚!现在!”他紧闭双眸,似乎不愿再多看我一眼,细长凤眸逼进他那绝美的瞳底,四个字,字字带血。 先是怒涛卷起,此时却骨骸生寒,吞下口中的腥味,毅然决然地回身朝屋外跑去…… | ------------ 第叁零伍章 断叶 狭长嫩绿的树叶,被春日暖风吹得飘逸落枝头,飘舞时分,一会儿落浮于浅湖溪水上,一会儿又落入杂乱的草地中。 许是园中已经有人知晓我与禅煜的争执,一路下山却是没有一人相劝,个个冷眼旁观,心中不禁更觉悲凉。 一路荒山,只余下独自单影,从一开始的忿怒到现在冷静下来的心境,心中所委屈的并非禅煜的怒气而是他的最后的冷漠,我承认先是用话套他的话不对,可…… 他那句‘无心,心如石头’实在伤我太重,我若无心,心如磐石又怎么会自欺欺人,装傻度日近乎一年,难道这一年里我就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意愿? 如若不是太过在乎他,所以…在几次暗示不得果后便放弃了追问自己的身世… 如若不是在乎他的感受,又怎么会甘愿在这山上做个闲人,无所事事… 如若不是在乎他的心,又怎么会放弃自己,做个半睁半瞎之人,这次,这次也仅仅是…憋得一年实在让人喘不过气,不过只想知道真相的我,他却如此愤怒、如此来指责我。 我……我也不过是个凡人,也有七情六欲。 若要一辈子做个木偶,怕是办不到。 仿佛走了许久,直到右脚脚踝处突然袭上一阵刺痛,才止住了脚步。 “唔……”双眉紧凑,蹲下身来,拉下白袜才发现原来不知在哪里被树刺划出一道血痕,伤口不深倒是生痛的很。 不知名的虫鸣声夹带着一些鸟鸣混合在一起或高或低,或近或远地在野山林间回荡…… 背脊处不禁冉起一股寒意,不知不觉竟然天都暗了。 天暗,腿又疼,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先在原地休息一番,之前一路的疾步此时回神过来竟也有些体力匮乏了。 席地而坐,简单地用白袜干净的地方拭去了些许血渍后,见伤口不深也无须包扎,便开始发呆起来。 思绪渐渐倒转,回到那时…… 潯月?筱黦?司敂邪? 似乎这三个名字不断的在脑海中反复盘旋,搅乱人心,他口口声声说我心中只有一个‘司敂邪’,但,不知为何本能地告诉我,他口中的‘司敂邪’似乎与我前几日遇到的那个叫‘司敂邪’的男子并非一人。若不是同一人,那他口中的‘司敂邪’又是谁?与我何关? 若是认识,又怎么会整整一年都不曾见过这么一个人?! 这些统统似乎又变成一个谜,但,此时此刻,此时此景,我居然可笑的发现,其实,就连我也不知道自己骨子里究竟驻扎着怎样的一个女人?! 难道自己真的如此执念与自己的过去?若是这一辈子都记不起又如何? 之前的一切人,事若说是过去,虚幻的,可,现在的人,现在的事,甚至,禅煜他都是真真实实,切切实实地存在于我身边的啊。 可若说真是半睁半瞎、自欺欺人、无欲无求,又怎么会像现在这般执着不放,与他如此激烈对持? 难不成,自己真是人格分裂? 突然,一片树叶顽皮地在空中打着旋,然后一个下坠直接伏在我的脸上,有些凉。 几乎同时,似乎听到身体后方隐约有些摩擦的声响,眉间不知觉地一挑,心神一凝,屏住呼吸,然后,微一侧首,期许的眸底却隐见一丝黯然…… 那有什么声响?难道你还指望谁的出现? 些许抱怨,手一挥就拂去方才又沾上脸上的两三片树叶,心湖泛起丝丝涟漪。 “没出息!刚吵完就念着他,他哪里会追来?真没用!”似自言自语,又似自我解嘲,周围依旧一片冷寂,未免胡思乱想,索性闭上眼。 淡淡的月光柔和的洒下来,冲淡了山林里阴森的气息。 不知为何心中此刻却滞塞沉重得令人不堪重负,一抹难言的孤独浸入心底最深处,不易察觉…… “禅煜,我等…若你今晚出现,我…我愿意放弃过去的一切” 夜色中的山林飘渺不实,重重叠叠的树影如同鬼魅般婆娑摇曳。 夜 微渺微凉,月,微凉微魉,一个单影抱膝坐于树下,语声极淡,亦极傲然。 时间一点一滴地从眼前慢慢流逝,头顶上方的皎月,似乎温柔中透出一丝刺眼,嘲笑着下方的一夜清冷,记不得是第几次回头,直到,忽然一阵冷风刮来,卷起身边凋落的断叶,徐徐……嘴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一眼望进去,便有一种被淹没的感觉…… 心一点一点的紧缩,这种感觉随着安静的血液流回心脏,接着跳动地流遍全身。 一片薄云飘过,将淡淡的月光略微遮住。 笑容顿时凝固在了唇边,不知不觉,眼角竟有些模糊湿润了起来…… | ------------ 第叁零陆章 恂礿 他终究还是没有追来,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是,这次伤他太深,近一年的相处深知他是个极其厌恶被人欺骗的性子。 此刻的心境杂乱的很,似乎,似乎……被这个世界遗弃了般迷茫,如今,该何去何从? 一时间,心里不知道是悲是苦,是无措还是茫然,周围的空气亦淡和得几于淡漠,敛去近一夜的萧凉,只能怔怔地问自己: “何去何从……” 一束光线,照的那树梢上原本还欲睡欲醒的小鸟顿时睁开双眼,朝远方飞翅,厚重的云彩也挡不住那越来越耀眼的光亮,远处刚刚升起的太阳带着一股夺目的光芒直刺入眼脸。 微风吹来,一阵清新、幽香、淡雅的泥土气息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迎面而来,一夜的半眠半醒,此刻整个人走起路来,脚底还是有些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朵上。 一天过去又是一天,离开庄园,离开禅煜的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为今摆在眼前的只有一个极其现实的问题,去哪?如何生存下去? 就着山上的溪水简单梳洗了一番后,盯着自己身上有些埃尘的长裙不禁拢了拢眉,身无分文,又无衣物,叫我此刻回去断然不可能,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先下山吧。 待走到山下,已经快近晌午,与那日夜晚的街市不同的是,此刻白日的街市没有绿裳红衣,也没有花花丽灯,建筑考究的高楼店铺里小二的吆喝声,四周小摊的叫卖声,让原本有些毫无生气的我感受到丝丝活力和动力。 “姑娘,这个簪子可是白玉制成的,戴在您发髻上定是好看!” “姑娘已经快晌午了,咱们客栈的鱼肉海鲜可都是新鲜的,绝不过夜!” “姑娘,这位姑娘,看您衣裳有些花了,不如进店来挑选两件新到的长裙吧!” “姑娘可是外来人?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要小哥来替你把把脉?” 一路上,各式各样的生意人还有‘搭讪人’弄得我原本就有些不适的身体此刻更是雪上加霜,不禁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不予理睬。 我哪里不饿?哪里不知道该换套干净衣裳?又哪里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脸色是怎样的?可,囊中羞涩的自己别说买件衣裳就连买个馒头的银两都拿不出。 “姑娘哪里不舒服?小哥替你看看?”那个一直跟着我走了近百步的人依旧在耳边喋喋不休。 “滚”我头痛的闷声哼道,心情早已不耐烦到了极点。 “什么?”男子似乎没有听清楚,不禁将耳朵凑近,脸色极为愉悦地看着我。 “我说……你,快,滚!”最后一个字似乎用尽了全力朝他耳朵吼去,早已不顾及什么形象,什么仪态。 “你,你……”男子显然没有预料到我会如此凶悍,顿时一手捂着左耳,一脸的‘惊恐’。 不顾还在‘惊魂未定’中的他,我疾步朝前走去,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可就在走到一条类似官道上的时候,只见前方迎面的人群突然自动的散了开来,个个站立于官道的两侧,可个个又升上了脖子,不约而同的将视线往后看,我还愣在原地不知何为时,突然,一个有力的手臂将我拉到一边,厉声喝道: “找死不成!这是官道!” 还未看清究竟方才是谁拉我时,便听见前方乌压压的一片人群顿时发出一阵阵惊叹声,被挤在中间的我此刻什么都看不到,不禁好奇的脱口而出: “怎么了?” “你不知道?今个是那大名鼎鼎的恂礿姑娘来我蕲国的日子”离我最近的一个中年妇人瞥了我一眼后,有些古怪的看着我。 “恂礿?”我傻傻地重复道,心中却突然将其与禅煜口中的那个‘潯月’名字重叠在一起,难道是同名?还是同音? “对啊,这个恂礿姑娘就是救了那卺国国主性命的女子呢?啊!!来了!来了!” 不期想她会突然拉高嗓门,惊得我立马捂住耳朵,真正是因果报应,方才自己吼人家,此刻立马被被人吼了回来。 就在周遭的人群开始蠢蠢欲动,有些‘沸腾’的时候,我刚想垫高脚尖看个明白时,突然,一阵清风袭来,夹带着一种迷离的香气扰人心绪。 即便还离的有些距离,但是,却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一个倩影身姿犹如高傲美丽的孔雀从管道上出现,她,并未坐于豪华的马车内或是轿中,只是立于一群侍卫中缓缓走来,头戴一种类似孔雀羽毛的头饰,亮闪闪的彩片点缀在那饱满的前额,与那双杏眸交相辉映,腰间似乎戴着镶有一圈零碎银片,随着腰肢扭摆,发出叮铃清脆的声响,有些招摇,白色纱裙,绣有七彩孔雀的尾翼,在晌午的阳光光泽之下,闪着魅人的耀眼,袅娜静姿的步伐似乎在告诉人们,我才是这个世界最魅美的女人,你们的目光也只能追随于我,如此自信,如此张扬,但是,不可否认…… 她的确有这个资本,这个如孔雀般高傲美丽的女人,恂礿…… | ------------ 第叁零柒章 双月 周围的人群开始有些骚动,但是碍于那些手中持有武器的侍卫却也是敢叹不敢胡言乱语,甚至都不敢有丝毫过激的行为,那些惊叹之声久久不能自拔,似乎所有的男人女人都为之疯狂。 我刚想放下脚跟时突然身后一个力道猛地袭来,毫无防备竟然被一个用力推倒在地,顿时周围一片寂静,随即不过数秒便发出哄堂大笑。 被推倒在地的我此刻听闻他们的笑声自然又气又恼,刚想起身时…… 面前突然伸来一只如玉般剔透的手,纤细郁葱,视线缓缓往上移,瓜子脸型却有些长,五官深刻,含丹如花的薄唇,眉似墨描,坚挺的鼻尖又有些圆润,杏目有些细长,露出丝丝妩媚,勾魂慑魄。 “你叫什么?”勾唇薄笑,娇言软语却已将还在失神中的我扶了起来。 “姑娘?”她眼中带着流彩,含笑的看着我。 不知为何,被她这么看着竟然脸上一红,回过神来,立马松开被她握着的手,尴尬地朝她笑了笑。 “姑娘可否告之姓名?”她又一问,并没有一丝冒犯。 心中停顿半秒,敛去方才瞬间的失神,随即嘴角一浅,礼貌地回道: “姓筱名黦” “恂姑娘?!”突然冒出两个侍卫手持长刀,警惕地看了看我后又狐疑地看着她。 “不碍事”只见她双眉一蹙只简单地挥了挥手便迁退了那两个侍卫,只是一双视线一直盯着我,从未移开,让我有些不自在。 “扰了恂姑娘的路,筱黦这就离去”有些受不了她的视线,我耐着性子想抽身离去。 “等一下筱姑娘”转身之际,突然身后再次响起她那清脆铃声。 “可有何事?”我双眉一拢,不知她为何叫住我。 她却突然发出一阵轻碎的笑声,轻步朝我走来,看着我低语道: “筱姑娘可愿与我交个朋友?”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身着七彩白裙,仅仅一面之缘,她竟然就如此直接了当。 我大脑跟不上她的节拍,这种要求如此突来,心中掂量地立在原地,只觉得她身上撒发出一种说不出的香味,能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恂礿可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的”她亮着一对桃花眼,甜甜的笑着。 见她如此‘热情’,可,理智又告诉自己,此时此刻若拒绝了她,我…… 心中一横,一句话竟然就这么直接脱口而出: “盛情难却” 何必想的太多,不过结交一个朋友,我筱黦两袖清风,还怕他人觊觎什么? 而且,望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她既然就是那位医治好卺国国主的女子,这次又会来蕲国,想来跟着她必定会有很多故事,而且…… 此刻心中还有一个念头极为强烈,那就是,避开禅煜…… 是逃避也好,逃离也好,总之,不想待在这里。 黄昏时分,我们一行在一家装修极为豪华的客栈住了下来,静静地打量完楼上所有雅间,眼流失望,原本还以为他们一等人会连夜赶路进那所谓的蕲宫内,不曾想却在这里住了下来。 自然最后我与那叫恂礿的女子住一间却是两张床。 我们单独用了晚膳后,便关上房门休息。 我走到烛台前,动作娴熟地打亮一支火折子点亮了油灯,随即转身替她与自己倒了两杯新茶。 两人对面坐于圆桌上,相视无语,气氛一时倒有些诡异。 突然,坐于面前的她低首浅笑,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讥讽之色: “筱黦有话便说吧” 见她如此大方豪爽我似乎也开始不拘泥小节,微笑启口: “我一路寻思,究竟筱黦有何魅力让恂姑娘‘一见钟情’?”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看着她,嘴角弧度越来越明显。 她好看的柳眉一挑,愣了片刻后随即轻笑出声,似乎眼中还笑得带出一丝湿润: “筱黦真正是有趣,不过倒是也真被你说中了,我恂礿还真是对你‘一见钟情’” 我微笑地咽下一口茶,其实心中却因她这句话给震慑到了。 “我恂礿喜欢这世上一切美丽的事,物和……人,不光是美丽的男人也包括美丽的女人”她狡黠挑唇,目内春华荡漾,绯颜艳质顿生。 我却吓得手中的茶杯一抖,竟溅出几滴茶水,半张着口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哈哈哈……筱黦你放心,我恂礿可没那种嗜好”她口中发出一阵阵激骨酥骨的笑声,意兴阑珊地看着我。 见她如此坦白坦荡,我不禁轻轻呼出一口凉气,放下手中的茶杯以免又溅出水渍来。 稳了稳心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慢慢恢复正常,勉强开口道: “筱黦心脏不好,恂姑娘以后还是不要如此‘坦白’,免得筱黦心脏负荷不了” “可爱,可爱,筱黦果然有趣的很,以后也莫要恂姑娘恂姑娘的称呼,直接叫我恂礿便可” 我一脸黑线,可爱两字从她口中听到,不知为何,竟不是十分开心,反之,恶寒的很…不禁咽下口水…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笑得‘花枝招展’的某人…… | ------------ 第叁零捌章 懵溪 天似刚醒,正介于灰与白之间,紧闭的双睫微微一颤,便不由自觉的睁开了双眼,顿时映入眼脸的便是考究的木材精美的雕花装饰,果然,还在客栈,一夜无梦,原以为至少会梦到他的…… 敛去眼中的失意…… 只手撑起身子,望着半掩的窗栏,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既希望他能突然出现,又希望暂时彼此不要相见,不可思议,对着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截然相反的双面。 用力甩了甩头,不想是乱,想了还是乱…… 随意地一瞥,便瞧见身旁的床铺上静卧着另一个人,因为背对着我所以看不到她此刻的睡容,但,想来也一定是极美的,嘴角微微一牵。 与她的相遇算不算也是一种缘分? 轻轻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随手撩起散落的发丝,近一年的时间,此刻才发现,头发竟已长到了腰际下处,小心地放低了声响下床,穿鞋,环顾了一下房间四周,便决定简单地就着木架上放着的明净的水梳理起来。 独自梳洗并非不是不想麻烦小二,只是这天才刚懵奚,不想被人破坏而已。 可,正在梳洗中的我并未发现身后另一张床铺上原本应该还在熟睡中的人与此同时亦缓缓睁开了如星灿的双目。 长长的睫毛一开,恂礿醒来,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画面。 修长纤细的背影正背对着自己,一身藕色长裙极为朴素,水拂清水,整理头发,动作极为淡雅自然,明明一身素衣也毫无任何妆饰却依然能锁住人的视线,同是女人,却也在刹那失了神…… 只见她很随意地抚摩发梢,说不尽的雅致和雍懒。 朱唇微启,却终还是没有吐露出半字,恂礿嘴角浅浅地一牵,微微侧了下身凝视,视线淡淡地望着此刻背对着自己的人,不知为何,明明与她才算初识,但,自己却没有理由的深知她,这个叫筱黦的女子并不像外表那般柔弱,她的双眸当日在街市上一眼便知,她拥有更自我,更坚强的内心…… 或许,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我梳洗完毕,顿时感觉整个人清爽不少,刚一个回身却与一道视线不期而遇,不禁微微一愣: “醒了,可要吩咐客栈的人准备?”我浅笑道,直觉告诉我,她不是一个对于妆容漱洗简单了之的人…她,与我完全不同。 “嗯,谢谢了”只见她朝我俏皮地眨了眨眼,便又一个翻身躲进被褥中。 “噗嗤!你这样若是被这家店小二瞧见,怕是不过晌午就会被传得街尾巷知,看你如何做人?”我被她的动作弄的忍俊不禁,不禁取笑道。 “哼!哪个敢在我背后乱嚼舌根,我恂礿定将他的舌头拔掉!”只闻一个闷闷地声音不大不小顿时从被褥中发出。 见她如此模样,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打算推门自己下楼准备。 说来也奇怪,两人相识不过才一日一夜竟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彼此间也是如此,仿佛认识许久,难不成,这便是,所谓的……投缘? 推开木门的刹那,只觉一股凉风迎面袭来,不禁捋了捋衣襟,此时,客栈内安静的很,似乎像我这般早起的客人并不多见吧,脚踩在走廊尽头转弯处的木梯上发出一阵极为清脆的吱吱声,思绪不禁联想到昨晚…… “恂礿,为什么是我?”我百思不得其解,茫茫人群中,仅仅因为我的这一摔就引起了她的好奇? 话音刚落却见她直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透过我的眼睛寻找什么般,沉默了片刻才诙谐道: “因为你的这双眼睛…与我一个朋友口中所念念不忘之人极其相似…” “眼睛?”我有些好奇。 “说来也算天意吧,今日街市上偶然一遇,在触到你的这双眼睛时,我便顿时有些愣住,竟然与我那朋友口中所描绘的眼睛,甚至眼神都几乎一摸一样” 听她口气似乎不曾见过她那朋友所说的‘眼睛’,我刚想细问时便见她眼睛有些湿润,随即打了个哈欠,也不好意思追问太多,反正以后时间也长。 只是,她那口中的‘眼睛’并没有那‘朋友’来的有趣,究竟是谁?我不禁有些好奇,或许还有些期待…… | ------------ 第叁零玖章 幻日 今个儿一早便见恂礿她气冲冲地跑出房门外,似乎是蕲宫那边有人来传话,我自然不好跟去,于是只能独自留在房内,可一直等到近快黄昏都不见她时原先还有些担忧的心情倒是慢慢平静下来,想来,应该不会有事,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是如此风平浪静。 心,既然定了下来,不免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俯瞰这个蒙上有些闲雅小镇的黄昏,宛如遥远的天际上坠落了一弯金黄色的月亮,我透过眼前这个雕花松木的窗口缝隙,望向那夕阳一点一点的坠落下去,收敛了它的原先的耀眼,然后抛下云中,余下一片片被染成橘黄色的彩云。 不知是什么原因,恂礿他们一等人似乎还要再借住一晚,似乎是蕲宫那边突然有什么事要耽搁一日才惹到了咱们那位大小姐,可此时此景,独自留在房中的我不禁被眼前的幻离天空吸引住,思绪也慢慢,不知不觉地沉浸在那段似真如幻的日子…… 犹然记得,在自己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朦胧不真实的他就已经在自己面前,他一袭清衣,虽然脸色极为憔悴和苍白,但依旧整个人散发着清贵出尘,那双沉月般的双眸温润柔淡,竟让我如重生般来到了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甚至…… 都不去计较自己的记忆为何一片空白,自己究竟是谁?没有一丝一毫的踪迹可寻。 近一年来的相处,自己不时会感叹,究竟是何其的幸运,可以遇上这样的一个他。 怒时让人生畏,笑时又让人生醉。 他就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如此自然,理所当然。 可,现在,这一切却是又毁在了自己的这双手里,那么,筱黦,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去念,如何有资格去思?…… ‘潯月?’这两个字突然毫无预兆地浮现在脑海中,禅煜他似乎说到我的真实姓名叫潯月?但,讽刺的是…… 可现如今,我竟然发现对这个名字,甚至连带着这个名字背后的故事都毫无兴趣,亦毫无气力去追寻什么…… “在看什么呢?”突入的一个娇柔声音将我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般无限美丽的黄昏落日却是为了迎来黑夜的…”悠悠出口,便将视线从远处收了回来,转身。 “可用过晚饭了?”我朝她微微一笑。 却撞上她此刻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禁有些奇怪。 “你……失恋了?”她答非所问,漂亮的眉间一挑,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 我闻言不禁稍稍滞了神,自己难道真的表现的如此明显?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算是吧”无奈地扯了扯唇角,也不想掩饰什么,想来自己定是看上去极其像个‘怨妇’了。 “哦…我恂礿倒是想见见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竟能让你如此失魂落魄” 嘴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我浅笑不语,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尴尬地回到圆桌前倒了一杯茶水,一口咽下…… “哼!那个翛冉也不知在搞什么鬼,整个人神秘兮兮的,居然要我们又推迟一日进宫,真是不把我恂礿放在眼里,不知所谓!”恂礿见她神情有些落寞,不禁故意语气抱怨,转了话题。 可我却因为她这句话惊了一下,她竟然直呼蕲皇的名讳! 若没记错,记得在山上司敂埜曾经跟我提到过,这蕲国的国君便是叫翛冉的,而那卺国的国主好像是叫鬼潚,这两人的姓还真是少见。 见我诧异的看着她,她突然心情变得极好,不禁嘴角笑意加深: “你这什么表情?” “你…是否方便告知去蕲宫所谓何事?”心中其实却猜的几分,她的身份定不简单,刚才又敢如此不避嫌的大呼人家国君的名字。 “呵呵……若我说我这次是去给那翛冉做妃子的,你可信?” 我笑着摇了摇头,明显不吃她这套。 “真不好玩!你都不会配合一下我,不过那翛冉虽然我还没见过,不过传闻,他…似乎不喜欢女人哦”不顾我一脸的错愕和不相信,她只骄蛮的瞪了我一眼后,突然神情一个流转,眸中浮现一抹妖冶,正在上扬的嘴角收敛了笑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直视我,幽幽开口道: “那…我若说我,恂礿……是以卺国国主,鬼潚妻子的身份去见他的呢?”她的嘴角又缓缓轻轻上扬,迷蒙闪亮的浅色眼影带出一种妩媚,娇艳欲滴的红唇向我露出在街市上初见时一摸一样的微笑。 心跳莫名的一顿,有那么一瞬间,心神恍惚…… | ------------ 第叁壹零章 幻夜 当夜,窗栏外的皎月淡雅恬静,室内燃着一株灯油台将我与恂礿的身影拉的极长极细,我们两人就这么不知时间地漫无边际的聊天,烛台上的灯油随着时间的推移滴滴流下红色的蜡油…… 也就是这晚,蕲宫那边要求暂缓一日接待的夜晚,一个看似极其普通不过的夜晚,与此同时,另一处,那山上,那个隐于世外的庄园正发生一件血腥的浩劫。 夜色中的山林冷森森的,阴沉沉的,重重叠叠的树影在那轮白月的银色下如同鬼魅般婆娑摇曳,突然,山野间窜起一群不知名的鸟鸣慌乱地展翅四飞,夹杂那尖锐的叫声或高或低地在林间回荡。 黑沉沉的天幕上依旧繁星闪烁,淡淡的月光柔和的洒下来,竟使得了山林里阴森的气息更甚几分。 放眼望去,四处似乎没有一丝人影,一丝异样的动静,惟有那间断的呦呦的几声野兽的叫声。 骤然,一道月光穿过婆娑的灌木直射而下,一个身影仿佛从天而降地立于原本毫无人影的地方,树影遮住了他的面容,可依然能感觉到一股杀气从他周身散发出来…… 那人一动不动,似乎正目不转睛地望向林中的深处,姿态如此倨傲,如神如魔。 他的周身遍盖大地的草儿在夜风中俯仰起伏,隐约透着一股萧杀之气,如同他本人, 氤氲薄雾般的目光,缱绻怀念,眼底透出隐约的复杂和不确定,还有那深深浅浅的魅色,惊人心魄。 忽然,那人微一抬首,凝视了片刻头顶上方的月色后,幽静的眸心隐见一丝黯然,语气轻淡地一吐转瞬泯灭: “女的留下,其余…杀…” 月色下只余那双深邃的眼睛,俊美柔雅的五官深如无波无浪的古井,静如无边无垠的夜空…… 余音未消,便借着月光顿见原本还平静无波的林中蓦然一阵沸腾,如潮水般的五百黑装精兵行动如疾风般的一涌而出,目的便是那坐落于暗色中的庄园…… 然而此刻,遥隔数百里之远的寂静的客栈里,某个最深处的房间里…… “你…你是,卺国皇后?”我半信半疑地看着面前这个如花般娇媚的女子,有些目眩。 “呵呵呵……”她却但笑不语,眼角的弧度因为我的反应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你莫要卖关子了”我的好奇心明显被她带了出来。 “若我再说,是我救了那卺国国主的命,你又会有何反应?”流转含情的眼波,娇艳如花的笑容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听说卺国国主是被一外族女子所医,莫非,那人……便是你?”实在不敢相信,那市井谣传中极富传奇色彩的女子竟然真正在我面前,还与我做了朋友。 “哼,没想到,这蕲国的人与他们卺国的人一般都是喜欢说是非的”她双眉一蹙,嘴角微微下沉,边说边拂了拂发梢,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那,传言便是真的咯?”见她如此说法,心中不禁雀跃。 “自然,不过若非家兄定要我来救他,我恂礿才不屑来这呢?”一股傲气浑然天成。 “可听闻蕲国正与卺国对峙中,你此番只身前来就不怕吗?”我见她承认,不禁又开始费解,若真如她所言,她这种身份来蕲国岂非…… “怕什么?说不定他们蕲,卺两国还要靠我这个女人呢”漂亮的杏目一个流传,柳眉一挑,尽显一派华贵气质。 “那……” “筱黦,虽然我很喜欢你,可,有些事…你还是不知的为好哦”她突然正色打断了我的疑惑,可一双明目却妩媚地朝我挤眉弄眼,样子有趣且动人。 见她都如此说了,我自然识趣的不再细问,只抿了抿了嘴,轻点了下头…… “不过呢…”她突然嘴角一浅,似乎想到什么有趣事,眼中闪过一丝期许: “那鬼潚我是已见过,模样虽然不错就是脾气性格令人讨厌的紧,眼下,就看那传说中拥有一头银丝的蕲国国君,翛冉…会是怎样的一个男子?” 见面前的她神色迷离,似乎正陶醉在自己的梦境中,我不禁下巴差点脱臼,她不是说自己是那卺国国主的妻子吗?怎么此刻露出这样的表情? 心中无奈地轻叹一声,怕是她说的话几分假几分真,只有她本人知晓了…… | ------------ 第叁壹壹章 没雨 “梅雨时节家家雨,春草池塘处处蛙”望着窗外阴郁的天气不禁加速扇动着手里的扇子,明明不是梅雨季节,可今日的天气却闷热的紧,让人浑身不舒服。 一早,恂礿便被一个身着官服的人请走,徒留下我一人闲得无聊。 离开山上,算来已经整整五日,也许是直到现在心底某个角落还是隐隐希望,他能出现,可……五日的沉默,五日的淡漠,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流逝,让人抓不住亦摸不着。 空气闷热潮湿,讨厌的雨断断续续,时大时小地下个不停搅得人甚是心烦意乱。 丝雨绵绵,雾霭重重…… 滴滴答答的水珠不断地从屋檐上流下,如一层层透明的水帘,遮挡了眼前的视线…… 这五日来不论是怎样刻意掩盖自己的情感,可每当独自一人时触景生情仿佛又是一种习惯。 这样的自己如眼前这闷湿的天气般让人生气懊恼。 “禅煜……就这么结束了吗?”心底有些湿润,溢出极轻微的旎语,心仿佛被什么利刃刺了一下,觉得有些空落…… 雨水纷纷扬洒… 万物伴着飘零中的细雨蒙蒙,不觉的就产生了无数遐想… ‘我对你的心你心知肚明!可,潯月,你的心…却是石头做的!难道除了一个司寇邪,就不允许任何人占据?如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一年来,算我禅煜自作多情,自欺欺人’ ‘潯月!你果然如翛冉说过的那般……不近人情,甚至无心’ ‘滚!你滚!’ ‘快滚!现在!’ 那日的对话突然涌现在眼前,历历在目,此刻想起还是心如刀割,绞痛的让人无法呼吸。 等等,几乎同时,另一个声音窜入脑中…… ‘那鬼潚我是已见过,模样虽然不错就是脾气性格令人讨厌的紧,眼下,就看那传说中拥有一头银丝的蕲国国君,翛冉…会是怎样的一个男子?’ “翛冉?”双眉一蹙,不禁喃喃自语,心,仿佛因为这两个字猛地一沉,只觉心弦猛地一颤…… 殿外那条松软的泥石路上,明显的可以看出几个刚踩出的脚印,一个挨着一个,脚印错落有致,显出主人急促的步伐。 殿内光线不比外面明亮多少,可那高坐上一袭浅黄色长衫的男子却沉声,面笼阴悒,直直地盯着低下那个一身淡蓝色外衫的人,沉默不语。 “请蕲皇下罚!翾溓办事不利!”翾溓头微垂,身形挺直,有些沙哑的声音略显得几分僵硬。 “活着有几人?”翛冉面容不定,只淡漠地似不经意地问道。 “回蕲皇,男子无一生还,女子…只有两个” “两个?”洌音嗓依然是不冷不热,但说话人目底的怒意已暗暗燃起。 “当晚火势甚大,其余的女子不是自己惊吓乱跑沾到火势,便是……” “那两个人呢?”翛冉不耐烦地伸手一挥,目光有些冷冽。 “一人目前神智还有些不稳,还有一人现在还是痴痴呆呆”翾溓尤想起其中一个女子刚刚被带回来时的神情亦是有些不忍,不过想来也是情有可原,亲眼看见自己认识的人活活被火烧死岂是一介普通女子可以承受的。 “翾溓…”突然,高坐上的人声音一裂,沉声喝道。 翾溓闻声不禁一个抬首,直视于说话之人,心中却隐隐猜到几分。 “为何当晚山上有人你回来不报?”接到两道冷戾猜疑的视线时,翾溓猛地愣怔住,停顿半刻才恭敬回道: “属下只以为那是一个路过之人,不想节外生枝” “一个女子那个时候出现在山上,你以为只是路过?”翛冉似乎完全不信他的说辞,双眸骨骸生寒,似怒涛卷起。 “回蕲皇,是的”翾溓疾垂下眸,不再多言。 门沿内外还是湿漉漉的,室外那带着浓重湿气的天气似乎根本没有流到这个房间内,外面像个蒸笼叫人透不过气来,里面却只有压抑、沉闷和那股淡淡的几乎不可闻的寒意。 殿外正前方百步之遥的一片翠绿的茂叶,在雨中轻舞缠绵,住充沛的雨水冲刷自己。 而那些长的较矮的草木却因为过度的雨水,已把它们浸的弱不禁风,支离破碎,叶子都软软地摊在泥土上…… | ------------ 第叁壹贰章 烟水 呆呆地望着窗外的烟雨,恍若失去的难过虽然还不至于生不如死,撕心裂肺却亦是心如破碎般,就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 禅煜,以及他口中的那个“司敂邪”,“翛冉”,这两个名字似乎与我息息相关却又毫无印象。 ‘落荒而逃’这四个字是不是可以形容当日的处境,这五日来不时的回想,才发现,自己一走了之,有大部分的原因是,我在害怕,害怕自己在他面前丧失最后的自尊,更害怕自己一直想面对的身世会将自己与他拉的越来越远…… 即便这几日在面对恂礿她时我亦是有所保留的,毕竟,被人‘抛弃’不是什么值得普天同庆的事,多一个人知道只会多一份难堪和无奈,或许还会得到些许同情。 自己是不习惯向人倾诉自己的酸涩,因为这份苦,势必会成为对方的负担,实在是损人不利己,无奈的轻叹一声…… “这世上有一种玉,不以绿为贵,而以白为尊…”不期然一个娇美的声线从背后响起,思绪蓦然拉回,回头却直接撞上一双含笑的杏目,正笑嘻嘻地看着我。 “什么什么玉?”似乎刚刚有听到她在说什么绿玉白玉的。 今日的她一袭绿色纱裙,淡黄色披纱,乌黑的长发披于脑后柔顺服帖,不似初见时的艳妆妆容,此刻的她胭脂稍淡却也是精心雕琢,让人看了心悦。 同样身为女子我亦是不可否认,她,有绝对的资本去蛊惑这世上任何一个男子。 “自然是……美人玉”勾着眼线的眼角朝我一挤,眼中带着几分刁侃。 “美人玉?世上还有叫这名字的玉佩不成?”我好奇的睁大双眼,视线流转于她的双手之间。 “你啊,迟钝的可以,刚刚见你一直看着窗外,窗外有何好看”谁知她突然敛了笑意,无奈地瞥了我一眼后便直直地坐在圆桌前倒了一杯凉茶,一口咽下。 “一人无趣的很,可是今日见到了那蕲皇?”我嘴角一扯,撩起裙角朝她走去,坐于她对面兴致勃勃。 话音刚落,便见她似乎有些心烦地又替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又一口咽下浮躁的很,心中不解: “可是那蕲皇为难你?” “为难到也罢,今日我并非去见那蕲皇”恂礿嘴角一沉,眼中有几分温怒。 见她不悦,我也不好多扰,只能识趣地闭上嘴,用余光偷偷地打量她,究竟是何事能让她如此失态,未见蕲皇那她这一早又是去了哪?又是什么事让她如此? “该死!”突然一声咒骂将我吓了一跳。 “他这么做分明就是威吓我们,真是该死”握在她手中的瓷杯仿佛随时会支离破碎般。 “究竟何事?让你如此生气?仔细手!”我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手中的瓷杯拿了出来,就怕她一个激动伤了自己的玉手。 恂礿突然神色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后,只沉默了几秒便硬声哼道: “他们将一群群战马驻扎在我们界河处,分明就是向我们挑衅,叫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见她神色激动,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他们’‘我们’具体指代的是谁,但脑中突然一个灵光,一句话脱口而出: “那些战马可都是公的?” “筱黦,我现在心情很差”她视线一冷,柳眉一挑朝我扫射过来。 “我哪里与你玩笑”我无奈地撇了撇嘴,随即轻叹一声。 “我正烦恼如何设法谴退那群马,你倒好,问我它们是不是公的”恂礿用眼白瞪了我一眼。 “要退了那群马有何难?只需一群母马自然可以将它们引了去”我嘴角一弯,见她的那张朱唇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不禁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顾她那不可思议外加下巴脱臼的表情,我继续笑言道: “除非那些战马都是被阉了的,不然我不信,一群温顺且训练有序的母马引不开那些性情刚烈暴躁的公马” “这,这是什么方法?”恂礿一张嘴至始没有合上过。 我眼中笑意加深,只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美马计……” | ------------ 第叁壹叁章 小楸 “抬起头来……”冷漠的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跪在地上的瘦弱女子闻言面色惨白地如死灰的石墙,一颗心早已提到嗓子口却又不得不强逼着自己抬首。 平复着呼吸,女子体力匮乏地伏在冰冷的地上,喉咙深处干涸得近乎火烧忍不住咽了咽。 女子满身褴褛,目光涣散,颤抖地双肩不禁一怔,随即慢慢将视线往上移,一点一点,小心翼翼…… 眼底的惊恐在触及那高高在上的目光时,却是禁不住愣震住了…… 甚至之前的恐惧被一种难言的视线冲击所代替,无法呼吸。 眼前这个淡漠地睥睨俊美如雾颜的男子,乾坤殿内,淡香尹饶,真正是如梦如幻般。 自己自从见过主子后总认为这世上怕是不会再有第二个男子会生的如此好看,五官模糊了男女性别,尤其那头银丝更是将他整个人衬托的几分魅惑。 有那么一瞬间,心神恍惚…… 甚至都误以为自己早已在那场火势中死去,此刻正被牛鬼蛇神押到了天庭玉殿上…… 如此男子,即便如此冷漠,眼神如此骇人却依然能叫人看了心醉,看了失心…… “你们主子叫什么?”翛冉见她直盯着自己,眼波中流过一抹阴厉之色,漠然开口。 女子失神地继续仰着头,心一点点的提起,就连声音都如此好听。 “聋了?”雅俊的温柔中透出清冷,声音不大却硬生生将女子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知,掌事只叫我们唤他主子便可”女子一口气接下,眼光都贪恋的不愿移开半分。 高坐上的人明显对这个回答非常不满,氤氲的双眸微微一眯。 接到两道冷戾警告的视线时,女子一个怔住,疾垂下眸,可脸上原本惨白的脸色却似乎染了一层隐约不可见的红晕,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着,似乎随时会跃出般。 一直立于暗处的翾溓见他沉默不语,又见跪在地上的女子明显是不知情,思虑片刻,往前一步: “你在庄园中待了多久?” 似乎刚刚才意识到殿内还有另外一个人,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时,女子显然被吓了一跳,急忙一个侧视,语气卑微地回到: “不足三个月,要不是主子需要女婢,我和小宛怕也进不去”女子虽然话是对着翾溓说,可余光却总是时不时地飘向那抹身影,似乎故意想引起某人的注意力。 “小宛?”翾溓不经意地低口附道。 “小宛便是与我关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女子声音虽然沙哑却回答的极为清晰。 “你方才说你们主子需要女婢是何意?”显然翾溓对她口中的那个小宛没有丝毫的兴趣,抓住她方才的话接口问道。 “庄园里因为有个女子,主子对她非常上心,所以才需要女婢来负责她的日常起居”女子话语虽然谦恭仔细,可在提及口中那个她时,眼中不禁划过一丝阴影,淡不可见。 女子话音未消,几乎同时,翾溓与一直不发一言的翛冉都面色一动,前者双眉微蹙,后者却是眼底一沉,彼此都已经明了,庄园中所谓的主子定是禅煜不错,可…… 那个女子又是谁?似乎毫无头绪…… “她叫什么?”先开口的居然是一直保持沉默的翛冉,只见他眼底深如古井,令人看不透。 女子只是呆跪着,目内春华荡漾,绯颜艳质顿生。 “朕问你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翛冉不耐烦地冷色斥道。 “叫…叫……筱黦,听,听说是主子的妻子可又不像”女子被他一喝,吓得浑身发软,头亦不敢再抬,一直垂下。 一阵沉默,就连一旁的翾溓亦被这个消息震的说不出半个字,突然,脑中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跃出,那夜,那个声音…… 是巧合?还是天意弄人? 女子一直垂着头,心跳越来越乱,周围的空气似乎一瞬间因为自己的话语给冻结住,压抑地人喘不过气来。 余光偷瞄那个男子,他似乎在深思着什么,连轮廓都如此迷人,一句话竟不惊思索地脱口而出: “不过,前几日主子似乎与那女子大吵过一次,随后便将那女子赶了出去”女子见这眼前这容貌不凡的男子似乎对这个话题会感兴趣,便故作聪明地补充道。 果然,翛冉闻言眉色一沉,嘴角一沉: “多久前?” “就在,就在,大火前二日”女子见男子多次问自己话,心中早已有些臆想,哪里还记得正是眼前这个男子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脸色亦不再只有苍白颜色。 “小楸当时就觉得奇怪,主子平日里爱护那筱姑娘甚得紧,连大声说话都不忍,怎么就会将她骂了出去而不去找”女子眼角一个流转,看似不留痕迹的将自己的名字报了出来,只祈望那个男子能听了进去。 相比一旁有些狐疑的翾溓,高坐上的人却唇角冷笑忽起,微风凄骨: “看样子,他是早有防备……” | ------------ 第叁壹肆章 思量 “美马计?我只听说过美人计,这美马计倒是新鲜”恂礿一脸似懂非懂,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忍俊不禁,双眉一挑朝她嫣然一笑: “曾传古时有一名将,在驻守门关时,见敌方有战马良驹百余匹,当时正值夏至,因天气酷热难当就被敌方放马之人赶到河边洗浴喝水,这位名将顿时计上心头,立刻回营命人放出军中全部母马,散放在河边,不曾想,那群母马嘶声四起,对岸的公马听见母马唤声,竟然都全部渡河奔驰而来,敌方见状大怒,却又不敢轻易进入对方营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损失百余匹战马。” 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对面之人似乎听得很兴起,脸上笑意渐深: “哈哈,真正是有趣,不过,筱黦你这次真是帮了我大忙!好个美马计,我立马告诉我大哥去,你先休息吧,不用等我了”一阵香气顿时夺门而出,那抹碧绿的翠烟衫,淡色绿草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的背影渐渐隐于夜色之中…… 留下我呆呆地看着被推开的房门,被风吹的一合一开,如此雷厉风行,不禁轻笑地摇了摇头,起身,带上房门。 一个转身,刚想着今晚既然无事可干,不如就干脆早些休息算了,可视线不经意地一个回转,却突然,望向那后窗…… 后窗打开便可以看见这个客栈里唯一的一个小院子,院子很小,小到只要五六个人并排立着就绝对容不下第七个人了,周围杂草丛生,此刻月色的投影下竹影斑斓,月光在那陈旧的台阶上投下淡黄色的清辉,别有一番风味,闲情逸致。 将后窗用木棍支了起来,顿时一阵夜风迎面扑来,使得人清爽不少,双手伏在窗沿边,独自一人时总喜欢胡思乱想…… 难道自己真就这么跟着这个叫恂礿的女子混下去?难道自己就这么过一天算一天?一边在期许他的出现一边又担心他的出现? 如此别扭矫情的姿态又是做给谁看? 骨气?骨气这东西你没有一定的资格或地位是万万要不得的,更何况对方是他,我哪里需要去坚持这毫无意义的自尊和骨气。 可……可他口口声声叫我滚,眼下难道真要我厚着脸皮再滚回去不成? 啊!好烦!忍不住用力甩了甩头,似乎这样还不足以表达我此刻杂乱纷争的心情,随即又用双手胡乱扰了扰头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年来的相处,他对我如何我哪里不知,他的用心我又哪里不明,当日他那句‘我对你的心你心知肚明!可,潯月,你的心…却是石头做的!’真正是太过伤人。 双眸不禁轻轻阖上,周围寂静的夜色伴随着那殇人的思绪打破了缠绕着我的静谧…… 手顶着下颚,靠在窗台上,歪着头看着院子里的树影,自己的倒影与其融合在一起,蓦然,一段段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眼前…… 那日我偷偷下山回来时: ‘你太放肆!’他抱胸而立,衣袍在夜风骚动下微微拂动,月的光辉下,整人宛若修罗一样。 ‘我不想放了,你也逃不开我’当晚,他伏在我耳边轻声吐出。 ‘这一生你能停留的地方,只能是我的怀抱’ 那年我刚刚睁开双眼时: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那语声极淡,亦极傲然。 ‘你可认得我?我叫禅煜……是…你的夫……’ 氤氲薄雾般的月光,缱绻怀念,潋绡抬起头可就在触及那缕淡淡地月光时,心忽然地酥软下来…… 不知不觉,视线竟然湿润起来,直到渐渐模糊,一瞬间一切的烦虑挣扎都消失了,心却突然地沉寂了下来,似带着奇异的魔力的声线萦绕耳边。 嘴角情不自禁地慢慢牵起,轻轻吐出: “感情,有时来的不经意,去的更是随意,能否抓得住,只在一念之间……”这种情何时产生又是如何产生的,已不重要。重要得是,他于我,我不想轻易放弃。 心骤然刺了一下,觉得有些空落。 当下决定,明日一早便与恂礿话别…… 伸手放下支着窗户的木棍,回身宽衣,吹息了烛台上的灯油…… 如墨月夜花自艳,清香怜洁似出尘。 | ------------ 第叁壹伍章 烟灭 许是前夜下了决心,天还未亮便已然醒来,于是接下来,只能静静地等待恂礿她的回来,很明显,她昨晚一夜未归。 想到她昨日离去时有提到要找她大哥去,那么今日什么时候回来? 此刻我的整个心思都放在禅煜身上,哪里有耐心一直地等着,再说,若不趁着清晨前上山,那么,待近中午才上山怕到了庄园也要傍晚时分。 在房内兜兜转转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提笔留书先走了…… 天刚晨曦,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清冷的味道,心既然不再犹豫,那么,脚下的步伐也变得异常坚定。 一样的山路,可每每走来却总感觉是不一样的。 早上的山野之间充满了沉寂和萧冷,尤其是独自一人时更感如此,高高的树木上高悬着一粒粒不知名的红色青色的果实,可就在脚下步伐加速的同时,突然,不远处涌出一大群惊恐的小松鼠四处乱窜地在树木丛间跳跃,随即又有无数只黑色且体积稍大的鸟儿展翅向深山林处飞去,把原本还沉寂冷清的山野扰得纷纷扰扰,花云失色。 心,莫名的一沉…… 如此反常的现象似乎隐隐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脚步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开始快跑起来…… 天地间似乎一瞬间由彩色变成了灰色,一切颜色都被夺了去。 望着面前的一片废墟,那足以让人失去一切思考能力的景象,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一股无形的强力吸了进去,整个思维像被一个巨大的黑洞吸入,无法动弹,头如裂开般叫嚣着,整个人仿佛被悬空了后又被重重地抛进万丈深渊中。 浑身抑制不住的战栗,就连指尖都在颤栗…… 残骸废墟,却毫无一具尸体,仿若眼前只是一座空园,突然,一阵强风从西面刮来,顿时废墟上冉起一层层黑色木屑,夹带着刺鼻的腥味。 “禅煜……”划过孤寂的空气,声音沙哑且悲悯,此时此刻,我才发现世上只剩下自己时是种什么感觉。 余音尹饶在依旧死气沉沉地残骸上方,没有一丝回应,没有一丝回音。 不禁仰面闭了眼睛,任由眼泪无声地肆无忌惮溢出…… 平空里一阵电闪雷鸣,一个惊天动地地闪电在头顶上方炸开,一时间,仿若地动山摇般,合着如针般的雨点在山林间呼啸盘旋。 天黑沉沉地压下,雨点打在地上劈里啪啦直响,千百条树叶细丝,千万层黑色碎屑荡漾在半空中,浑身早已湿透,无力地半跪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只茫然地继续望着面前的景象,那滴滴雨水打在身上,宛如一根根钢刺直直地扎进我的胸口。 又一阵响雷砸开,只觉得脑中轰轰的响声回响好久,过了多久?久到蓦然一只手伸到我前,猛地抬起沉重的头…… 高大的背影似乎挡住了一切的风雨,不发一言,同样一身湿濡的他表情淡和得几于淡漠,只是那双深褐色的双瞳幽幽沉暗。 望着面前的人,不自然地咬紧了牙才能勉强将快要溢出喉咙的阵阵宣泄压制住,可,身子却越来越沉重,眼前的一切似乎刹那间颠倒过来,顿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 朦朦胧胧中,似乎他半俯下身子来,一声淡的几乎不可闻地声音冉起: “如此作践自己,可是要与这残虚陪葬”他的话犹如夜晚古墓中的幽灵,似远又近。 | ------------ 第叁壹陆章 迷眼 外面是白日还是夜晚,似乎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已经不怎么重要了。 鲜活的回忆还记忆犹新,与禅煜的相处,甚至是争吵,犹如昨日刚刚发生的一般,可那一切似乎在一夕之间都被那可怕的…… 噩梦所覆盖,那美丽充满记忆的庄园怎会变得如此面目全非,伤痕累累。 若是此刻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说:一切不过是场梦。 我会相信… “叩叩叩……”门外又响起了那轻轻地叩门声,今日已经是第三次了,每次不见我回应,门外的人便会悄然离去… 慢慢睁开沉重的双目,眼睛好痛!其实我早已醒了,只是不愿说话,不想与人说话。 只想一个人,来整理此刻混乱的思绪。 犹记得在失去意识前,那双深褐色的双眸,斜长剑眉丹凤眼,乌黑却深邃不见底,给人以冷冷的疏离感,突然出现在山上的人居然会是司敂邪! 那时那刻,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那,也不想多想。 此刻的我胸口处仿佛滞塞沉重得令人不堪重负…… “哥!筱黦她还未醒吗?”门外忽然传来的是恂礿关切的声音。 微一侧首,心中一顿,难道说…司敂邪与恂礿是……? “嗯……”然后是一阵极为低沉的闷哼声,依旧惜字如金。 “筱黦也真是可怜,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话语间,似乎听到一阵极细的叹息声。 ‘可怜?我吗?’心中不禁有些苦涩。 “哥你说,这会是什么人干的?手段如此惨绝,竟然没有一个活口!” 对方似乎有陷入片刻的沉默,我为了能再听的真切些,不禁将身子微微朝床沿移了移…… “不像江湖中人所为”说话人发出一声轻嗤,语调则不轻不重。 “那,难道?是…官场中人?!”女声声线微高,似乎情急的失言又猛然止住。 一片寂静,似乎门外之人已经不在,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我面无表情地仰望着屋顶上栏,被褥内,十指攥握,一股由然的狠怒自心头漫起,直至四肢百骸,喉咙顿时感觉些许的刺痛。 心中反复咀嚼道:‘官场中人吗?’ 为什么司敂邪他会认为是官场中人所为?!他凭据的是哪一点?手段?还是不留一个活口的手法?如果禅煜是因为早知道会遭此劫才将我赶走,为什么他自己却无法脱身? 究竟是谁如此狠辣要置禅煜他们于死地?! 不自然地咬紧了牙关,身体时冷时热,难受之极…… 曾经无数次当一个人感觉到无措的时候,我总是安慰自己,不管路有多远,多艰难…我都会勇敢的走下去 可,哪怕是没有记忆的过去,而如今,没有了那掌灯的人,这条路又该怎么走? 我不害怕 只是后悔… 后悔若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当日断然不会一气离走。 后悔那日不该如此冲动,只因他的几句重话就一走了之,而没有去多想他为何说出这些重话来。 是我还不够信任他吗? 无力地又阖上眼,心却慢慢沉淀了下来……等等,似乎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遗漏了,是什么? 双眉紧凑,不断在脑中搜寻着零碎的片段,慢慢组合在一起。 对!就是尸体,整个庄园都被烧成一堆残骸,惨不忍睹,却不见一具尸身。 难道都烧成了灰? 刹那,心中一个声音不断地叫嚣着…… 或许禅煜他还没死! 不!他一定还活着!抱着这个信念顿时感觉整个人如重生了般。 此刻的我不可以自怨自艾,甚至被一些其他事物搅乱,伤痛 不会忘 却可以暂时埋葬。 跨一步,或许等待自己的便是落进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但是…… 也有可能是希望。 躺在床上又凝听了许久直到确定门外无人时才一个起身,木架上那盆冰凉的清水正好可以使人清醒,桌上摆放着不知何时端进来的米粥和两只馒头,虽然早已凉透却可以裹腹,简单地打理了两套衣物,环顾了一下房间四周,俯身将床上的被褥床单叠好,望着窗外的迷色,踌躇半刻,还是决定留书一份,免得让人担忧…… ‘恂礿: 我走了,勿念’ 谢谢两字最终还是没有落笔,无论对她还是司敂邪,这简单两个字写出来反而肤浅…… | ------------ 第叁壹柒章 献媚 夜深人静,与坐落在南方的那座华丽壮观的蕲宫相比,显然,这里的环境根本不适合人居住,不过即便如此,似乎对于此刻独自望着窗外的女子而言,眼下这些根本什么都不是。 女子长发凌乱扎起,面容虽然污秽沾了些许却无法掩盖那姣好清丽的容貌,微圆的脸型,丹凤眼亦是微圆润,坚挺的鼻尖,性感的厚唇,勾勒出一张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亦是清秀佳人的脸,只是与这相貌不符的便是那眼底的无法琢磨,和浑浊。 小楸自那日从内殿回来后,整个人到现在都处于恍恍惚惚中,早已将之前的恐惧不安置于脑后,满脑子剩下的只有那个柔美俊逸的男子的身影。 月色旖旎,只觉得整个人仿佛亦会随时随着那月光而去,这是种什么感觉?第一眼,仅仅是第一眼就… 心,仿佛有一块缺失了般…… 数步之遥,那个男子高高站在那里,不发一言,举手投足之间无疑散发着一种王者之气,即便他至始都沉着脸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美”,都说‘面若水中之月,眸如夜中之星’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如一潭深渊让人毫无防备陷了进去。 不敢相信!? 若是之前自己醒来时发现被一群陌生的人带来这里,心中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或者等待自己的将会是生不如死的折 磨,可,现在,不!应该说自从见到那个男子后,竟然萌生了不想离开的执念。 他居然是蕲皇!如此年轻,如此一个君王,一个如此让人心醉的男子。 女子目光迷离,如鬼迷了心窍般失神地立在窗口边…… 次日,天气格外的好!艳红的太阳为晴天添加了一抹耀眼的色彩,阳光如流水凌波一样灿烂的流动,散发出夺目绚丽的妩媚…… 陈旧老化的房门被从外面打开时总会发出一阵刺耳的‘咯咯声’,依旧站在窗边的人似乎被什么吓了一跳,转身: “请问,可以给我些干净的水吗?”见进来的人正是昨日带自己去见那男子的侍卫后,小楸敛去眼中的不悦,细声软语请求道。 进来的是个年纪稍轻的侍卫,正方的脸显得一脸正气,刚进宫任职不足半年,见面前女子如此恳求,样子也的确有些不雅,又想到毕竟要带她去见蕲皇的,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片刻后梳洗干净的小楸将原本凌乱的长发整齐地束于脑后朝立于一旁的侍卫浅笑着点了下头: “劳烦了” 年轻的侍卫见她突然朝自己盈笑,正气的脸蓦然一红,余光打量着这个女子,不过一夜之间总感觉眼前这个女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可又说不清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只轻咳了两声,将她带出…… 依旧是昨日来过的内殿,只是今日守卫的侍卫好像不是昨日那十个人,小楸领了命,又止住理了理自己的仪容,虽然身上依旧穿着脏旧的衣物,可相比昨日,至少已经好了很多,极力压制住此刻有些悸乱杂乱的心绪,深吸了口气这才提步迈进…… 不敢抬头,没由来地心悸,小楸将头压的极低,连大气都不敢一喘。 “今日传你来,是有些事要询问你,可要想仔细了回答”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回荡在此刻静的诡异的内殿中,竟让低着头的女子心猛地一突! 小楸强压住想抬头看看那男子的冲动,听说话人不是他,不知为何,心中一股失落,却还是不得不弱弱地应了下: “是,民女定不敢隐瞒” 高坐上的人闻言嘴角一沉,冷冷地俯视着低下跪着的人。 “你说你们主子有个妻子?”翾溓面无表情地望着依旧低垂双眉的人,语气不带一丝起伏。 “回,回大人,是的” “大火前夕便离去了?没再回来?” “回大人,是的”小楸心中掂量,不明白他将自己带来只是询问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话,却又不敢多言,便问一句,答一句。 “那女子大概年龄多少?容貌体征上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回大人,那女子大约二十左右,并无特别之处” “她与你们主子何时成的婚?可有孩子?” “回大人,小楸上山时日不久,未曾听说过他们成亲时辰,至于孩子却是没有的,而且……”小楸语意一顿,似乎在掂量这后话该不该说。 “而且什么?”翾溓双眉一拢,语气有些稍低。 “而且他们平日生活与一般夫妻总有些不同” “如何不同?”掷地有声的言辞,使得周遭沉闷的空气倏然一紧,翛冉有些不耐烦地厉声道,原本阴郁地表情此刻突然显得更加阴冷…… 小楸闻之愕然抬眼,却发现他幽幽黑眸,正眨也不眨紧盯着自己。 腿,倏然有几分虚软,细声回道: “他们,他们并不睡在一起”许是被他那道冷光喝止住,竟都忘了称呼,也不顾措辞上的不雅。 “你是说,他们分房?”翾溓有些诧异,禅煜他居然有了妻子已经有些令人惊讶,不曾想,这妻子还如同虚设。 “是,是的,可平日里看主子对她的态度和关切爱护又像是一个丈夫看自己妻子的眼神和举止,所以,所以民女才觉得奇怪” 音落,溅起一片沉寂…… 小楸小心地用余光撇到此刻他的眸光,无声无息扫视着自己的周身,继而停歇在自己的面容上,脸颊,猝感热烫。 翛冉面无表情的看着低下的人,募然从口中吐出五个字: “把她带下去”柔美的线条此刻显得异常冰冷。 “是”翾溓微微额了下首,便欲将眼前这个女子带走。 跪得双腿早已麻木的小楸,方才一刹那的脸颊滚热感觉顿时消失,而耳畔聆听到的,是渐行渐远的脚伐声。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那似远又近的地方传来, “命画师将那女人的画像画出……” | ------------ 第叁壹捌章 调换 小楸离开内殿时已经夜晚渐深却依然是带着浓浓且不易被察觉的留恋的…… 回到房间后,没错,是房间,是一件可以用来住人的地方,虽然一看便知定是一个宫女的寝房但比起昨日还待的地方简直有天壤之别,缓慢地移向木椅上,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般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了。 回来的路上,那个叫翾溓的男子告诉自己,明日便会带自己去见画师。 说是要画出那女人的模样,在她眼里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竟就安排自己住进了如此房间内,若是…… 若是明日将那女人的画像完成后是不是会…… 显然,那个男子想找到那个女人,无论他处于什么理由,对自己而言,知道自身有利用价值,至少对他有利用价值时,竟有种难言的喜悦…… 杏目微勾,长长地睫毛微仰,突然,原本还带着满足笑容的脸蓦然闪过一丝憎恶,不明白蕲皇他为何要那个女人的画像,难道? 那夜大火来的仿若天灾,不过瞬间就将整个庄园被毁的一干二净,主子也生死未卜,难道,蕲皇想将那女人找了出来作为筹码? 毕竟,眼下与庄园有关的人除了自己便是那个女人了。 握着椅把的纤细双手不禁一紧! 小楸这次你定要把握机会了,为了他能够转眸看你一眼,千万不能有丝毫的差错,筱黦,这个女人自从自己上山后就看她不顺眼,整日装的清闲无争,明明一无是处却可以得到像主子这般美好男子的呵护,相比自己呢?几次与主子擦肩而过,他就是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一眼。 同样都是二十来岁,同样都是女人,凭什么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一切,而自己却只能像个跳丑小梁甚至奴 隶般去服侍他人,被一家人卖给另一个家人。 却从来没有一双眼睛在自己身上停留过,哪怕只有匆匆地一眼,都没有…… 不! 小楸一边心中思量一边轻抚着自己秀美乌亮的黑发 不带感情却又深沉的眸底…… 常年在外劳工的她肌肤早已褪去了雪白,取而代之的则是微显古铜色的健康肤色,她眉头微皱,伸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臂将一缕月光遮挡住,漂亮的眸子一个流转,嘴边溢出: “今后,我小楸定要将这双手恢复成雪白如脂……” 烟袅迷蒙的香樟树轻轻摇曳着翠绿的叶子,渐渐垂下的树枝随风一飘,空气中带着一丝湿润,阴天,总有种失落的感觉,心情似乎也会随之下沉,湿润了。 阴天一直持续到整个下午,阴沉沉的天空如人忧郁发愁的表情…… 脸色略带苍白的容颜此刻盯着窗外的景物已经快半个多时辰了。 “娘娘……”候在身旁的心凝终低声轻唤道,一双醒目小心翼翼地看着此刻半倚在软榻上的华贵女子。 近一年半的时间娘娘似乎病情未见一丝起色,怕是与她这性子有关,这一年半的时间蕲皇他竟然没有来过一次,一次都没有。 没有回应,只能从空气中闻到那一丝丝清寂的阴天的味道。 突然,原本盯着窗外的双眸微微一敛,朱唇微启: “那可是章画师?”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心凝随着她的方向一瞧,也是有些吃惊: “回娘娘,正是那章画师,他怎会出现在这?” “将他带来”轻淡地四个字,一双美目竟泛起一丝涟漪。 “微臣见过娘娘,娘娘安康”来的正是年约四十却满头花白的章画师。 “章画师也有些年不见你进宫了,今儿个怎么会来内殿的?”毓娇嘴角微微迁出一朵笑花,可一双眼睛却一直不留痕迹地盯着他此刻手中紧握的画卷。 “回娘娘,微臣亦是奉了蕲皇之命来画像的” “喔……什么画像?可是何追捕要犯之类的?”毓娇话语兜转,心中却明知一张要犯的画像哪里需要动用他的。 “回娘娘,并非要犯,只是,一位姑娘的画像罢了” “姑娘?”毓娇轻吐两字,却眼底不待一丝起伏,只淡淡地瞥了他微垂的头后不轻不重地开口: “拿与本宫瞧瞧” “可……”章画师似乎有些忌惮,原本微垂的头蓦然抬起,眼中带着一丝为难和敬畏。 “可是不能与本宫看?”毓娇嘴角弧度加深,眼中却骤然冷了下来。 “微臣不敢!只是这画像是蕲皇亲自要的,所以……” “所以本宫没有资格看?”毓娇瞥了一旁心凝,咄咄逼人。 “章画师可还有什么顾虑吗?”不待他回答,只见心凝一个箭步,直接夺了他手中的画卷,一个回身直接交予毓娇手中。 画卷轻触手指的一刹那,突然,一股冷意从指尖传来,毓娇双眉一拢,不知为何,心,竟有些起伏。 慢慢地将画卷一点一点地拉开,直到整副画卷一览无遗地呈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几乎同时…… 入眼的她… 美眸遽然冰冷起来,此刻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隆冬之中,周身已然结成一层冰…… 画像中的人,已深入骨髓…… 难道这世上真有鬼神,或是阴阳转世? | ------------ 第叁壹玖章 夜寐 夜不成寐,自从看到那副画像后毓娇只觉得整个人仿佛一直处于浑浑沉沉之中,从章画师口中得知,画像中的人似乎是根据某个女子口述勾画出的,可,一双极美的杏目带着一丝勾魂,眼底幽深无痕却又暗藏漩涡…… 可,此刻静躺在床沿边的画卷似乎带着一种咒怨般嘲笑着自己。 是她!画卷中的人,居然是她?! 覆在她嘴角边的动作蓦然停滞,似有一瞬的微颤,怎么可能?当年,翛冉他如失了心般失控带着一头银丝和那木牌回来时,自己一度难以压制住内心的狂喜,她,终究还是消失了,可,时隔近乎一年半的时间,她居然在这副冰冷的画卷上‘起死回生’?难道真是鬼神之说! 不!不可能?!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荒唐荒谬的事…… 纤长如玉的双手不知觉地微微收拢,直到挑出隐隐青筋,仿佛极力地在克制住自己此时快要临近边缘的情绪。 视线不经意地划过那卷紧紧合上的画卷,长长的睫毛一抖!一双如见了鬼般的眼神似乎连自己的呼吸都觉得困难。 微微稳了稳几乎狂乱的神虚,毓娇双眸一眯,不禁回忆起白日章画师有提到,这副画卷还未交给翛冉他过目过,如此推断,想必翛冉他还不知道这画卷中人是谁,并且章画师也说过这画中之人似乎是翛冉欲寻之人的熟人,眸光一个流转,视线一紧! 一张几乎完美的玉颜上画着冰冷的艳妆,似嫡仙般风姿卓越,现却浑身散发出一种极为渗入的寒意,让人不敢亲近…… 毓娇望着床榻前案桌上那盏几乎快烧到座盘的油灯,下唇慢慢咬紧,当年紫芝死在荒山郊外,连尸身都无法保全,她,潯月……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活下来。 一头如墨的黑发柔顺的披于肩上,一袭净色蚕丝里衣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 部,可一双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下沉,淡淡地神情没有一点温度。 她的眸光,似乎总是似有若无,无声无息地扫过那副画卷,倏然沉鸷的脸色却让突然进来的心凝吓了一跳: “娘娘,如此晚了,您还不睡可有何事吩咐?”心凝身上只简单地披了一件外褂,怕是在外屋看到里面的影子才不放心进来的。 毓娇沉默不语,只是微垂的睫毛在油灯下划出一层层阴影。 心凝见状也不敢多言,只静静地站于一旁,心中却已然猜的几分…… “心凝……”突然一个极为清冷的声音在内屋响起,不禁使得周遭的空气一紧! “奴婢在,娘娘可有吩咐?” “你可相信……鬼神?”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倒是把一向心思灵巧的心凝问得哑口无声。 不过毕竟是伺候她多年的丫头只愣了片刻后,心凝轻了轻嗓子回到: “回娘娘,奴婢以前在老家倒是听过一些” “喔…怎么说?”毓娇柳眉微蹙,嘴角微沉。 “奴婢以前住的是村庄,好几十人家都是连在一起的,小时候总听那些老人说过,人一旦冤死或是死得不明不白,这鬼魂都是会回来的” “不明不白?”毓娇视线不移,却是口中反复咀嚼这四个字。 “就是说那些死后找不到尸身的,或是死因不清楚的,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那些……诈死的”心凝说完不禁打了一个激灵,深夜谈及这类话题还是有些渗入的。 “如此她们才会留恋人世不愿消失吗?”毓娇似乎根本没有一点被这话题影响到,依旧不轻不重地一问一答,似乎已经陷入到自己的世界中。 “哪里是留恋,这些回来的都是欲索命的,而且,老一辈的还说过,这些鬼神有时还会附到生人身上作怪呢”心凝说话间视线则小心翼翼地瞥了瞥窗外。 “索命?”毓娇很轻很平淡的嗓音竟多出一抹起伏,眉间似在隐忍着什么。 “娘娘您可是有何事?”心凝见她今晚神色举止有些反常不禁担忧道。 心凝的关切并未得到她的回答,许是之前盯着油灯看到太久,只见她忍不住静静阖上双眼,轻轻吐出一口气,将双手交叉地叠放在床褥被上,看起来渐渐有些神游太虚,就在心凝思索着要不要就这么静静地离去时,一道轻的仿若幻听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 “即便她回来索命,本宫也要她再死一次……” | ------------ 第叁贰零章 夜极 “这便是那女人?”翛冉一身便服,双手握着画卷眼中一泯,深谙的眼底似乎夹带一丝恼怒和…失落。 “回蕲皇,画卷是章画师一早呈上来的”翾溓并未见过画卷中的人像,不过见蕲皇如此反应却也是有些不解,默默地观察他的神情。 翛冉沉默不语,只垂着双目,他的眸光,无声无息地扫视着手中的画卷,继而停歇在画卷上女子的面容上 入眼的她… 眼神遽然冰冷起来…覆在嘴角边的动作蓦然停滞… 一张再陌生不过的脸…… 拖一身湖绿轻衫的年轻女子,眼角微翘,肆意回之带着几分秋波媚眼。 面容轻恼,不明白,自己为何在看到章画师呈上的这幅画卷后,心中似乎有一瞬的一沉,仿佛有什么擦肩而过…… 不愿再多看一眼,随即将手中的画卷一伸,沉声,面笼阴悒: “将此画传下去,下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属下即刻去办”翾溓神色一紧,递出双手接过沉重的画卷,朝门外走去。 “等一下”就在翾溓前脚刚欲跨出之际,身后的沉声又一凛: “找人日夜蹲守山上,若有可疑人物接近一律带回来”洌音嗓音依然带着几分温和清润,但此刻目底的暗意已暗暗燃起。 翾溓止住脚步,转身含疑: “蕲皇的意思是?” “他禅煜,想玩明哲保身的游戏,朕岂能尽如他意……”翛冉嘴角嘲讽地一牵,高高的挑起了眉,细美的双眼闪过不悦。 “属下明白了,那那个叫小楸的如何处理?”翾溓临走前才想起似乎还有一个人不得不做个安置。 “随她去吧,暂时扣着她”翛冉不耐烦地敷衍一句,似乎并不想多纠结这个问题,双眸一拢。 “是……”翾溓领了命,又不知觉地看了眼手中的画卷,只停顿了一秒,便返身离去…… 阳光散发着金黄色的柔软的光晕,毓娇一袭浅红色纱裙将一身如玉脂的肌肤衬托的更加透明,只是脸色上略带几分病色,此时此刻,双眸含着傲色环视着低头不语的年轻女子。 小楸双手紧握不知该放在哪里合适,已经站了许久,双腿都有几分虚软,一双美目自从被带进内室后不曾敢抬头一看。 “你叫做,小楸?”毓娇神色莫测,语气轻淡。 “回,回娘娘,是的,民女叫小楸”小楸呼吸一滞,腿竟一时有些站不稳。 “抬起头来” “民女不敢” “怎么?你若不抬头如何看这画中之人”头顶上方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寒意,逼得小楸不敢不抬头,顺着声音来源视线慢慢往上移,直至看到眼前这个美丽不妨一物的女子,不禁心中叹道,好一个荣华威严的绝美女子。 一袭浅红丝裙领口开的微低,露出隐约可见丰满的胸部,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髻,鬓发斜插镶嵌一根一眼便知其价值连城的汉白玉簪子,好一个绝美的女子,美得如此无瑕,如此傲视一切,眼前这个女子便是那蕲皇的妻,那男子枕边的女子,眼中的惊羡慢慢沉淀下来,直到眼底幽深无痕,极力地克制住自己快要临近嫉妒边缘的情绪。 “哼”毓娇见她神色忽艳忽暗,不禁轻哼一声。 “民女失态”一声哼斥将她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小楸敛去眼中的妒忌,佯装惶恐。 “你仔细看看,这画卷上的人可是你认识?”毓娇从身后拿出一卷紧封起来的画卷,手中力道一大,画卷蓦然展现在小楸面前…… 一张对于自己而言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小楸小心地观察着此刻阴晴不定的皇后,小声回道:“认得” “她还活着?”很轻很平淡的嗓音竟多出一抹起伏。 没由来地心悸,小楸眼中狐疑不动神色: “民女不知,自从筱姑娘与主子吵过一架下山后便不见回来了” “筱姑娘?主子?把话给本宫说仔细了”毓娇美目一蹙,不悦地冷道。 “是,回娘娘,画上之人叫筱黦,是主子的妻子” 话音刚落,胸膛紧绷了一下,毓娇柔美的线条刹那显得异常冰冷,原本阴霾地表情突然显得更加阴沉: “你们主子叫什么?”声线不觉一扬。 “全名民女不知,只知道主子姓…禅”小楸古怪地见她突然激动的神色,不知自己到底说错哪句话将她激怒。 “姓…禅?筱黦?妻子……”毓娇似笑非笑地轻声咀嚼这六个字。 她的声音带有一种压抑感,仿佛不是由她喉中发出的一般。 小楸不解抬眉,而下一瞬,却见她笑得阴冷,此刻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似乎透着一种灰色,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掩盖在其中,让人迷失…… | ------------ 第叁贰壹章 琉邪 “痛……” 我闭着眼,痛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只抱着右胳膊跌坐在地上,此刻被紧捂住的胳膊上有着清晰的血印,血流不止。 身无分文,我显然高估了自己,连着两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眼下就连爬的力气都没了,就刚才饿的实在受不了想逮一只山鸡充饥却反遭‘毒手’。 狼狈至极,又饿又疼,这样无能的自己实在有些恼人。 眼下连生存都成问题还谈什么找出真相,大言不惭,只怕即便禅煜他还活着,自己也撑不到那天了。 此刻的我除了胳膊上的伤口外,还饿的前胸贴后背,胃里感觉早已磨的连液体都不留了,许是太饿,又或是胳膊上不时传来的阵痛,实在忍不住只能虚弱地背靠着树桩静静阖上双眼,轻轻吐出一口气,将左手重重地压在胃上,渐渐有些神游太虚…… 神绪渐渐开始涣散起来,可即便如此,仅存的一点意识还是关于他的。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摆在自己面前的不止是未知和黑暗,更重要的是… 我还未找到他! 那场大火烧毁了一切,亦将他带给我的温暖也一并夺了去。 如今想来,那日他对我大骂怕是早知会有此劫才故意将我气走,我太傻,真的太愚蠢,竟然真的一气之下下了山,将他一人独自留在山上。 淡淡地空气没有一点温度,而接下去的路是否能如愿以偿…却,不得知…… 在意识渐渐模糊之前,只有一个声音在脑中盘旋…… 活下去,找到禅煜,然后定要亲口对他说声:对不起…… 鸡鸣破晓,灰白色的天际边渐渐泛出鱼肚白色,头好沉,身体更是如散了架般没有一丝气力,即便眼睛如灌了铅般怎么也睁不开,可却依稀能闻到一股呛鼻的药草味。 浑浑噩噩中似乎又睡了过去,直到一股热气扑鼻,一股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味道,是食物的味道,这个念头猛地窜入大脑中,本能地一个惊醒,还未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景物时却被一双美目吸引。 精致小巧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胭脂妆,清秀的脸蛋上上此刻正露出淡淡的微笑,让人一眼望去不禁会误以为是落凡尘的仙子般,那是一双如泉水般清澈的水眸。 身着粉色纱衣,里面的丝绸白袍若隐若现,腰间用一条淡粉软纱轻轻挽住。 “姑娘可醒了”她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显。 我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不明白前一刻还受着伤待在荒山上,这一刻面前却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美丽女子。 “可是胳膊上的伤还疼着?”她放下手中的瓷碗,朝我靠近,近身才闻到她身上撒发出一种说不出的香味,能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她,就连说话的声音都甜而不腻,沁人心脾。 “姑娘?”美丽女子关切地看着我。 “喔,对不起,可是姑娘救了我?”我猛得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暗哑,怕是受伤的缘故吧,也未多想。 “嗯,今日上山采药见姑娘你昏倒在地才将你带回来的”美丽女子见我给了反应,笑容越发轻松。 “谢谢姑娘相救”我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思索良久也不知该如何道谢才是最好的。 “姑娘怎会一人山上?夜晚山上野兽可是很凶猛的”美丽女子朝我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我不必客气,开始摆弄着手中的活。 “不识路才误了下山的时辰”我照实回到,也的确是因为自己的粗心才迷了方向。 “既然醒了,姑娘不妨将这碗菜粥喝了吧,我见你怕是饿了许久不宜吃的太油腻”美丽女子将碗递到我面前,所幸左手还有力,到也不至于让人喂,我实在是太饿了,到了谢便接过菜粥牛饮起来。 正喝的昏天黑地之际,突然一个很好听的男声从门外响起: “晓淳,那位姑娘可是醒了?” 原本端着瓷碗的左手在听到这个男声的刹那,不禁颤了一下,不知为何,明明这个说话之人自己定是不认识的,可这个声音却仿佛熟悉很久。 “邪哥进来吧……姑娘,就是他今日将你带回来的,若只有我一人哪里抱得动”美丽女子一边朝门外唤道一边朝我浅笑道。 我刚放下瓷碗,抬目,视线正好与刚刚揭帘进来的男子撞到一起…… 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散发着令人窒息美丽。 心莫名地刺了一下…… | ------------ 第叁贰贰章 月声 “姑娘我来介绍,这位是邪哥,我叫晓淳,拂晓的晓,淳厚的淳”美丽的女子一见到进来的俊美男子时娇美的脸庞顿时染上一层红晕。 一袭白衣,飘带松散,嘴角啜着几分笑意。 心,莫名的一阵悸动…… “邪哥,这位是……”美丽女子似乎突然意识到遗漏了什么,一个转眉带有一丝歉意地看着我: “晓淳失礼了,还不知姑娘你如何称呼?” 一个回神!敛去心中蓦然升起的古怪情绪,我亦礼貌地回一一笑: “晓淳姑娘客气了,就叫我筱黦” “你叫筱黦,我叫晓淳,还真是有缘”晓淳话语一顿,便含羞瞥了眼已经进屋的男子。 我亦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不得不承认,老天爷真是太眷顾他了,他的俊美并不仅在于那张任谁看了都会赞叹沉醉的脸,更是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从容淡雅的气质,以及低沉的嗓音。 让人听了有种很自然的平和。 可,总感觉有些不和谐的地方…… “筱姑娘可好了些?”他那稀薄的双唇浅出一丝极淡的笑,一眼望进去,便有一种被淹没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猛地收回视线: “多谢公子相救,我…一定很重吧?”莫名的一句话脱口而出,似乎有些答非所问,暗哑的嗓音加上这话听起来到有几分滑稽。 “呵呵呵……” “噗嗤……”两人不同程度的发出一阵笑声,弄得我自己也不好意思跟着笑了起来。 “筱姑娘莫要客气,若非晓淳引路,在下也不保证能将姑娘安然带回来”男子忍住笑意,脸上带着一丝促狭,可听起来很轻很平淡的嗓音竟多出一抹起伏。 ‘引路?’我猛的一个惊醒,对,视线不禁又往上移,是的,那不和谐的地方便是…… 自从这名男子进屋以后虽然动作神态都极为自然,可,他那双美丽的视线却一直没与我交集过,难道? “邪哥眼睛不好,晓淳便是邪哥的眼睛”晓淳见他突然这么一说,原先还笑的灿烂的笑容顿时黯然失色,更添几分忧伤和心痛。 男子闻言只是微微牵了牵嘴角,倒也不说什么。 一时无语,明明室内有三个人在,却没有一丝声音,气氛有些尴尬和凝结。 “无论如何,筱黦在这里谢过两位的搭救,不然早就成了那些野兽的食物了”我见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只能硬着头皮打破僵局。 “筱姑娘言重了,在下就不打扰姑娘休息,先告退了”男子俊美的脸上不见一丝起伏,语气谦和。 “谢公子”我礼貌地回礼到,可却在他说要离开的一瞬间,心突然地沉寂下来。 男子只浅笑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出了房门,而晓淳却一双视线紧紧地跟随着他的背影,缱绻怀香,眼底透出隐约的柔和光芒,直到消失不见也不见回过神来。 而我,见她这样,心弦猛地一颤,双眉紧凑,今天的自己似乎异常的紧,无奈地轻叹一声,极力克制住心底不断涌现的异样,端起方才未喝完地菜粥继续…… 可,视线仍然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抹白影离去的方向,微一侧首,不曾见,幽静的眸心隐见一丝黯然…… 夜 微渺微凉,园子中央,满园隐缕,万物沉凝,白色的月光柔和的洒了下来,带着一丝旖旎,一缕幽境,惟有不远处的桂树,一个白影立于树下。 月光的余辉映衬出他一身的白衣,如邪月夜星般…… “邪哥,天色已晚,还是早些休息吧”一阵极为轻柔的细声划过夜的宁静,不唐突不冒然,似乎这句话已经说过百遍一样的自然。 “我不倦,你先回房吧”男子依旧双眸微阖,语气清淡幽然。 “邪哥……” “放心,我只是想再听听这月声”男子负手而立,头微仰。 “可,已经…都过了一个多时辰了……”晓淳欲言又止,下唇紧紧咬着,他,还是心有所系。 “对于现在的我而言,一个时辰与一刻又有何区别”他的语声极淡,亦极傲然。 黑沉沉的天幕上繁星闪烁,晓淳一双美丽的眸子闻言不禁泛起一丝湿润,一句话未假思索的话便脱口而出: “司寇邪,你夜夜都来此处听月声,可有想过关心你的人?”晓淳脸色微沉,一抹难言的孤独浸入那清冷的眸子里,沉淀进幽深的底处…… 一年多来,司寇邪,你究竟是在‘听月声’还是在‘思月映’? | ------------ 第叁贰叁章 淳思 “你身子骨虚,经不起夜风,还是自己早点休息才是”司寇邪似乎根本没听到方才她的‘质问’,依旧语气平淡的回到。 “司寇邪,已经一年多了,你让我寄的书信也是封封有去无回,若她真的还在那里,又怎会到如今还毫无音讯”晓淳见他如此执迷不悟,显然声线有些微扬,自从当年将他从河边救回,自己的爱就注定与眼前这个男子绑在一起了。 一年多,他夜夜独自在这里,即便他们之间什么都不说,自己也是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眷恋和思恋,但是,心里仍不愿意相信自己对他的爱会输给那个‘她’。 一年多前,是自己将他从死亡边缘给救了回来,一年多间,也是自己日日陪在他的身边,一年多后,他的心,他的视线…依然不在自己身上停留过。 在他最痛苦甚至最绝望的时候,陪在他身侧的不是那个‘她’,而是……自己! 心,一抽,是痛是妒也是伤…… “邪哥……”轻轻地两个字却是饱含了太多的情绪。 自己是多么想挽留住他的心,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是好的。 那骏挺的背影微微一颤,高瘦的身形让人看了不忍。 “即便她不在那里…我也定要找到她,这是我曾经答应过她的,无论还要等多久”他的声音如此温柔,如此低沉,声声倾入,仿若所有的感情一切都融入这夜色之中。 胸口被一把利刃无情地刺透,体无完肤…… “司寇邪,你这个大笨蛋!”他的话砸在她的心上,应声崩裂,晓淳仰起头想极力忍住,但是,泪水却早已决堤在娇美的脸颊上。 话音未落,便见一袭浅粉色的倩影消失在园子…… “砰!”用力地将门关在身后,晓淳无力地靠在门上,视线早已模糊不清,直到最后瘫坐在冰冷的石地上,整个人看似恍恍惚惚,神智游离。 手下的触感是那微凸的地面带来的冰冷,直接侵入五指连心。 左手心上一道触目的刀疤顿时映入眼中,那是一道还泛着粉红的刀疤也是当年为了救他上岸被岩石刮伤的凭证。 情急的失言却不后悔,跌坐在地上的晓淳心思疾转。 头微垂下,一抹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不甘逼进她绝美瞳底: “邪哥,无论她是谁,长的有多美,晓淳也绝不会放手的” 夜色浑浊,饮下晓淳亲手调制的伤药后,整个人仿佛透支了所有的气力,一头倒下,深睡起来。 ‘我对你的心你心知肚明!可,潯月,你的心…却是石头做的!难道除了一个司寇邪,就不允许任何人占据?注入吗?如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一年来,算我禅煜自作多情,自欺欺人’ ‘潯月!你果然如翛冉说过的那般……不近人情,甚至无心’ ‘你…套,我的话?!’ ‘滚!你滚!!’ 面对他的受伤,他口口声声地‘指控’以及那句句痛彻心腑的厉声,心底最后一根弦,也瞬间崩溃,无力地滑落。 头,仿佛被炸开了般剧痛! “啊!”一阵惊醒,背后却是早已湿透。 头昏沉沉的,鼻子呼吸热气,喉咙些许的刺痛都无法与方才那真实的梦境相比,他的脸,他的眉,他的一字一句深深扣在我的心上。 慢慢支起身子,又闷又痛似阴阳两道真气在体内交战,身体时冷时热,难受之极。 无力地靠在床背上,神绪还遗落在方才的梦境中,此时此刻,我才发现自己的愚蠢和愚昧,天塌了又何防,地陷了又怎样? 我是谁?过去是怎样又如何? 那样的撕心裂肺,那样的痛苦绝望,连我也震撼了,他对我如何,难道自己真的都忘了? 梦中的声声‘控诉’依旧尹饶在耳边,挥之不去,只觉得脑中轰轰的响声回响好久,原先提到嗓子眼的心猛然一个收缩,落下。 “这世上最有价值的东西往往是最质朴的东西,而我,禅煜……却似乎忘了……”唇边失意未歇,眼中却更坚定几分。 失去的悔意滞塞沉重得令人不堪重负…… | ------------ 第叁贰肆章 进蕲 一夜与梦纠缠,他的声音,他的身影,如影随形,梦中的自己不知为何心中像被一片无形焰火烧灼得难受,重叠的幻影搅的我头好沉…… 醒来,天已经全亮,晓淳是个非常细心的女子怕是一早就来过,见我未醒只将梳洗的水和干净的衣裳放在一旁。 手臂上的伤口虽然一动还是会隐隐作痛,但是与昨日相比已经好了六成。 展开平放在床榻上的一袭白色纱裙,简单雅致,裙摆处是用手工绣着的细碎团花锦纹,心中一突,望着面前这件衣裳脑海中蓦然窜出一个同样身穿白色衣衫的男子。 薄薄的嘴角若有若无的勾着一丝笑意,可似乎总有一抹难言的孤寂若有若无地浸入那清淡笑容,随之沉淀进那双幽深的眼底处…… 只需一眼,即便那个男子视力不佳,却依然如深如无波无浪的古井,静如无边无垠的夜空。 “筱姑娘你怎么起来了?”一阵甜柔的声音将我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一个回神,入眼的依旧是身穿一袭淡粉色的她,烟眉略挑,眼里流光溢彩,只是此刻多了几分诧异。 “你伤还未全好,可要好好休息呀”晓淳见我有些愣神,露出了淡然而又有些甜美的笑。 “我哪里是柔弱女子,你看,皮糙肉厚的”敛去方才一刹那涌现的奇怪感觉,我说完后还故意卷起袖子露出那已经凝结的伤口。 “噗嗤!筱姑娘真正是有趣,伤口愈合的快哪里是你的肉厚,自然是我的药灵验”晓淳朝我笑骂道,边说边将我卷起的袖子轻轻放下。 “那是那是,是筱黦口误”许是被她明媚的笑容所感染,之前有些暗淡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伤口可还痛?” “谢谢,已经不痛了,晓淳姑娘我有一事相问” “你也见怪,我们虽然只相处了一日却因为名字中有个同音字也算有缘,何必姑娘来姑娘去的见外”她眼角微微向上挑,笑起来的时候宛如一只调皮可爱的蝴蝶。 “是筱黦见外了,晓淳妹妹可是蕲国人?”我开门见山,其实接下来的问题昨晚便想问了,只是当时突然出现的男子似乎搅乱了我一时的心智所以才遗漏了。 “正是,怎么了?”晓淳朱唇微翘,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不知晓淳妹妹可知当朝蕲国君主的名讳?”不知为何,那日在客栈里偶然听到恂礿与司敂邪的对话,那句‘官场中人’四个字,让我猛然联想到一起的便是蕲国官场中的人。 既然想要了解蕲国官场中的人,之前便要先知晓这个国家的君。 “嗯……若没记错的话,应该叫…翛……翛…对!叫翛冉!”面前的人双唇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 几乎同时,当最后那两个字清晰地从她口中吐出的时候。笑,顿时凝固在我的脸上,一时,竟不知该做何表情…… 不发一言,僵直在原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鼓着我的耳膜,气息,似乎越来越急,一股寒意却由然从脚底板处窜起。 ‘翛冉?’这个名字! 是巧合?还是…… 不顾面前人眼中的狐疑,我犹豫了半秒钟,自言自语低声浅语: “蕲国国君叫,翛冉?” 突然,一只手伸到我面前,五指张开晃了晃: “筱黦,你没事吧?” 背脊处一直,我用力摇了摇头,头,似乎更沉了: “没事,晓淳妹妹,因为我这次出行实在有要事,所以…也不再叨扰你们二位了,他日筱黦定会回来酬谢”在听到晓淳说出翛冉这个名字时,我只有一个念头…… 去找这个人,必须快! | ------------ 第叁贰伍章 严冰 皇后无子,对蕲国而言简直是个无法承受的噩耗,即便在位的这个皇后她父亲,蕲皇的丈人是拥有蕲国近乎三分之一兵权的毓原,仍然无法阻止那些所谓的‘良臣’‘忠臣’的进谏。 正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话还真正是千真万确,蕲皇与蕲后之间的夫妻之事,居然也能被人挖了出来,自从朝野上下不知从谁的口中得知当今在位的皇后娘娘,因为当年的一次‘意外’而导致终生不育的消息后,顿时,这几日,朝廷渲起一片‘忠言逆耳’…… 珠帘垂下,幽静散发着淡淡香烟的房内,毓娇脸色显然有些难看,听完心凝的话后,自此心都无法平静…… 即使知道这件事,这种局面终究会来,不过时间问题,可,待真的当前来临之际,还是有些动摇了。 千算万算,都算不出自己会因为流产而导致无法替蕲国生子嗣,如此悲凉,如此残酷…甚至于是,致命… 伸手撩起滑下的碎发,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嘲讽,不知是该笑呢还是大哭一场。 “娘娘?”心凝双眉微蹙,有些担心地看着面前这个美丽而华贵的女子。 “无事,你且退下吧,本宫有些倦了” “娘娘从晌午到现在都未进一滴水,不妨奴婢命人弄些吃的来,娘娘您也……” “下去……”毓娇突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是,奴婢失言,且先告退了”心凝心中一抽,现在的娘娘即便依旧如此美丽,可眼中的阴郁却也是越加明显的,自己不是刚进宫的新人,自然懂得察言观色。 富丽堂皇的装饰,考究的衣着,名贵的首饰,毓娇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那些老臣也是多虑,如今的自己有谁不知不过是占了这个位子而已,与蕲皇之间早就毫无实质,可,现今,他们得了这个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之后,就开始迫不及待地行动了,就连这个形同虚设的位子也要自己让出来。 手指微微一颤,心似被刺了一下,觉得有些空落。 面色冷然,紧咬着牙关。 不!实权可以放弃,但,这个位子却不能放手,若是真等哪个臣子将自己的女儿献了进来,届时,自己才真正是个‘废人’了…… 突然,毓娇眼中寒意顿起,似乎听到一个撕心裂肺的呼喊叫嚣着,面色蓦然惨白。 只觉得脑中轰轰的响声回响好久…… 夜色中的‘黛月亭’此刻显得有些冷森森的,阴沉沉的,重重叠叠的月影如同鬼魅般婆娑交错,透射在一个骏挺的身影上更将此刻的气氛衬托的有些忽远忽近。 黑沉沉的天幕上只能隐约看见几粒极小的碎星,淡淡的白色月光柔和的洒下来…… 那人不知立在亭中多久,只见他微微仰起首,一头银丝未束未缚,柔顺地一泻而下,一股傲处隐透沉敛,一种冷漠见于孤高。 稀薄的双唇冷冷抿成直线,似乎在赏月却又不似…… 那人默默站起在湖心亭中,一动不动凝望着头顶上方的皎月,直到突然发出一声极低的暗叹,才淡淡地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湖面倒影…… “自是夜末月已空……”垂下的双眸中深黑纯粹如同夜色,将一片光影静然覆灭。 从来没见过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毓娇脚步微微一颤,许是周围太过安静的缘故,那句话其实声音不高却依然清晰地穿入耳中,顿时,一股涩楚滋味凝成一把锋利且冷利的薄冰直冲心间,叫人堵得胸口刺痛难耐。 来意一时全忘,毓娇朱唇微启,平日的温婉高雅竟然换成了一种酸涩: “何须惆怅忆月融” 一声回应将亭中之人原本清淡的眼底透出冰寒冷冽…… 翛冉一个转头,俩人无声无痕对视了许久,才神色稍缓。 “你来作何?”隔着一条小桥,翛冉似乎并没有打算离开的念头。 白月之下,波光粼粼处投落他一身隐瞒的孤寂,神色淡淡看得人心中暗自毛。 简单四字蓦然将毓娇从方才的幻境中拉了回来,敛去那一瞬的迷离,声音渐渐扬起,语调缓慢: “臣妾有一事相求”…… | ------------ 第叁贰陆章 泯湘 纵然我近乎一年半的时间在山上,也从旁人口中零碎知晓如今蕲卺割据,互相混战。 我是何等人物?又如何能轻易进入那所谓的蕲殿内?恂礿与他的大哥虽然说那场大火极有可能是官场中人所为,可,如今,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力量渺小到几乎可笑。 独身闯入蕲宫然后找到那个叫翛冉的男人,再然后质问他……是不是你放的火? “筱黦,你真是有够自不量力的!”笑骂一声,便倚着一颗樟树坐了下来,喉咙处不知怎么的已经两天了,还是沙哑闷闷的,有时话说急了就连咽口水都略微有些痛感。 原先是一早打算下山的,却还是耐不住晓淳的挽留,于是,两人‘纠缠’了大半夜,最后还是晓淳耐不住我的坚持,同意我再住上一晚便可以…… 风淡淡轻轻地拂在脸上顿时烦恼散了一大半,这里和禅煜那庄园虽然不能比,可,总感觉某种气息特别的接近,让人平和,让人舒心。 可,再美丽的风景又如何能映得入此刻的眼中,禅煜…… 一年多来将我紧紧护在身后,风再大,雨再骤,似乎也吹不到淋不着我一丝半豪,如今没了你在身后,我还能这般自在么? 不曾想,我们最后的相处竟然是‘针锋相对’来收场,想着那日见到那场废墟时的刺心,和近一段时日寻他不到,又不知他到底是生是死所挺受的心煎肺熬…… “我对你的心…你可,是否也心知肚明……”不知不觉竟脱口而出。 “可是筱姑娘?”末音未消,身后飘来一股极为陌生且熟悉的气息,淡然平和。 敛去心中刹那的一沉,我敛去失态,回过身: “是我,邪哥小心……”我见他手中没有一根杖物,似乎想朝我这里走来,突然,本能地一个起身欲上前扶住他。 “没关系,这里,我熟的很”他嘴角一浅,微笑时眸子如墨玉般沉淀沉雅,双眸虽然无法对焦上,可也因为如此,那朦胧且迷离的薄雾黑瞳,看来格外地温柔沉静,加上轮廓深邃,别说那晓淳总是会看着他失神,便是我瞧了,都会觉得他是这天底下最美丽的男子。 那笑容!神思微一恍惚,不禁看得有些发呆…… “筱姑娘?”他笑意微敛,头一侧,似乎想用听觉辨别我的方向。 “啊?!我在这”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禁脸上一股燥热,于是,迈开脚步朝他靠近。 “呵呵,邪某方才还以为筱姑娘离去了,突然没了声音”他稀薄的双唇听到我的回答后,又慢慢牵了一个极为阡陌的弧度。 “邪哥可是出来逛逛?”我轻咳一声,掩饰一瞬的尴尬,故意转开话题。 “嗯,今天天气似乎不错,听晓淳说,明早便下山了?” “是的,有些事急着做”我又移了一步,双手微抬,刚想扶住他时却突然停下了动作,心一颤,不知为何方才刹那竟然有些退缩,不敢去接触他…可,身体却又本能地想接近他,碰触他…… 这个念头蓦然跃进脑中,使得我竟然有些…… “筱姑娘可是有心事?”身旁的他突然语气清柔,柔得仿佛会随时融化人心般。 “不如我们坐下吧,地上干净,站着有些累”我浅笑一声,其实是不忍见他就这么站着。 曛风微动,缤纷落于树下芳草间,轻盈地风波起伏于绿茵茸茸之间,更觉心中平静。 “筱姑娘可是个细心之人”他头一侧,我闻言正好回过头,四目不期而遇,直接撞上,他薄唇边笑意未歇,双瞳直直地盯着我,黑黑深深的,默默地望着我,心,莫名的一个战栗。 不知怎么的指尖开始有些微颤,头有点昏沉沉的,鼻子呼吸热气,喉咙些许的刺痛。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因为他的缘故…… 似乎听到一个撕心裂肺的呼喊,是谁? 司寇邪脸上笑意蓦然收起,方才空气中划过的一瞬的气息,使得心似被一把利刃刺了一下,身体忽然一僵,觉得有些空落…… 两人面对面,目触目,似乎认识许久又仿若相距甚远…… 心,似乎随着那淡的近乎如烟袅的清风散去,视线,似乎随着他的视线一动不动。 “吱吱……”蓦然,前方竹影幽篁间响起一阵鸟鸣声,才将我们两人的神智拉了回来,似乎彼此都感觉到刚才的失态,他往后一移,我向后一退。 只觉得脑中轰轰的响声回响好久,原先提到嗓子眼的心猛然一个收缩,落下。 他的眼睛似乎霎了一下,闪过一抹极淡的痛楚,但很快微低下头,闭眼片刻,才又睁开,却已恢复了淡然清澈。 我发誓,即便他的眼睛看不到,可刚才他将视线移开的瞬间我只觉得自己的身躯直往下坠,下沉…… 脑中忽然便被塞满了云雾般模糊起来…… | ------------ 第叁贰柒章 云清 云过天青的颜色,已被一大片一大片的暗湿阴霾浸染,如在无声无息处悄然生长的幽幽苔痕。 我离去的时候,他则一直保持着脊梁笔直的姿态,背对着我的他,长发未束,慵散地披于肩上,清风拂过他的衣角带出一丝一缕的惆怅让人移不开视线,他并不急着离去,只是那样默默地负手站在那里,如一纸温柔静默的剪影…… 其实我们之后也并未谈及什么,只是出于偶遇上、礼貌上面寒暄了几句,并未深谈到要点,但是…… 心下的纳闷也越聚越多,并不能随风吹散。 与他独处时的感觉似有水波上极为浅淡的涟漪倒映入我的眸底,一抹极为悸动且带着暮色的薄凉轻轻跳动地牵引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难道这世上真有这么一种人,明明是初见却又让人感觉如此安心,如此自然。 似连心都在一浮一沉…… 单手托腮,不知觉地轻叹一声,却也是淡不可闻,眼底一黯,怅然若失地望着窗外渐渐变了颜色的云际,天,似乎又要黑了…… 蕲殿上方的云色慢慢染成淡灰色,深灰色,直至暗沉,宫灯也陆陆续续地在守卫的侍卫手上点了起来,整齐地高挂在屋檐角下,一个‘蕲’字简单且威严,不容侵犯。 内殿中,一个男子背靠在软垫上,视线微挑,手中不慢不急地优雅摇晃着杯中之物,一头银色长发用金丝束起,穿着虽然华丽考究却不显得过于富贵庸俗,反而更衬出他的气质高贵。 翛冉其实早已处理完了案桌上的奏折,其实这些奏折并花不了自己多少时间,说的尽是一些官话,套话,废话。 眉间一挑,想起昨晚与毓娇的不期而遇,或者说,她正是为自己而来。 唇角却又微微挑起,一抹难言的冷冷的疏离感划过。 任何的进谏和传言,都不及现实的残酷更容易让一个人变得识相,纵然她毓娇还和以往那般,挽着长发,胭脂浓艳,有着绝伦的容貌,却在那晚说出那句: ‘臣妾有一事相求’…… 而终究显示了她已不是原来那个高傲跋扈到半点不愿退让,不愿示弱的毓娇皇后了。 眸光一沉,左手随意一抓,翛冉眼底不见一丝波动看着手中抓起的黑色封皮的奏折,此奏折正是素来与毓原不合的丞相卫之浮的进谏,口口声声为了蕲国血脉着想,口口声声说为了蕲皇龙脉担忧,谁不知道他这个老匹夫是想借着当今皇后无法延续的理由将自己的侄女给送进宫来。 他把朕当成了什么?! 淡淡的笑意冷若清霜…… 微光在他侧脸时投在他的面颊上,那本来就淡冷的瞳心,蓦地闪过刀锋一样的凌锐。 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条案,瞑目沉吟片刻,笑道: “一个想极力保住自己的后位,一个想极力扳倒对方的后位…哼,最近是有些无趣了,也是时候该热闹热闹……”他的声音很轻,很清晰,如一根极柔韧的银丝。 明明这场局围绕地便是他本人,可此刻翛冉一脸风清慵懒,仿佛他只是置身事外,一副事不关己高挂起的姿态和悠闲。 夜 微渺微凉,前园中央,满园隐缕,一阵寒意从窗户的缝隙中穿入,不禁使我打了个冷战,捋了捋衣襟,晓淳晌午下山还没回来,原本是想等她回来的,可,不知怎么得,今天感觉格外的疲倦,仿佛力气一下子都用完了,抵不过眼皮地反抗,我终于还是简单地梳洗了一番,穿了里衣,休息了…… | ------------ 第叁贰捌章 若然 梧桐雨,又还冷色,又还寂寞… 天色刚刚脱离赤黑,整片大地都沉浸在半明半暗之间,许是前晚睡的早,难得天还未亮人便已经全醒,毫无半点睡意…… 不经意地看了眼旁边的半张床褥,不知何时回来的晓淳依旧熟睡中,嘴角不禁微微一牵,一个睡姿非常恬静的女孩。 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甚至就连此刻自己身上穿的绿色衣裳都是晓淳的,现在,只有等天亮开了,晓淳醒了,便就话别了。 “这么早醒了?”突然,一个带着一丝沙哑的女声从身后响起,不禁心中一惊!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在窗口发呆了近乎半个时辰了。 “嗯”我回头朝她微微一笑,刚刚睡醒的她还带着一丝慵懒却揉了揉双眼后朝我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她的笑容明净得一如当日初见,并无半点寻常女子的矫揉造作,让人心存好感。 我啧啧地笑,叹气道: “你看看你头发乱成这般,还不打理打理” “筱黦,今天非得要走吗?”一边梳理发丝,一边简单梳洗,倒是两不误。 “有些事,不能耽搁的”我有些无力地牵了牵嘴角,然后又继续坐回原来的靠窗的位子,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到底该怎么做?之后的路该怎么走?是否真是心中明确? “可是寻人?”已经梳洗完毕的她,又将木梳一边一边地抚顺原本有些纷乱的发丝,口气却是极为小心谨慎的。 心中一顿,若无其事地轻笑: “是啊” 虽然在没有禅煜的日子中不断告诫自己要学着去掩饰,不愿让人看清自己的微妙情绪,可这一刻,分明是无可抑制的酸涩。 心脏的部位如被人扯了一下,脆生生地疼痛…… 疼的是要找的人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痛的却是,这个非常重要的人却不知何处? 此刻,只盯着窗外的我并未发现晓淳正研磨地盯着我,一双明媚的秋水大眼黑黢黢直映人心,不知在担忧,还是在同情。 “筱黦?”一声极为柔淡的如脆铃般的声音从梳妆台处传来。 “怎么了?”我有些古怪她的语音语调,也许是怕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见的伤感吧。 “那个人……是你的,爱人吗?”晓淳小心地抚摸着手中的木梳,神情犹豫地说道。 一时屋中一片静寂,飘着一抹一点淡淡的墨蓝色的若然。 一时无语,我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美丽女子,依稀想起那个长身玉立站于我身旁的俊颀背影,他的温柔,他的呵护,甚至他的愤怒,都牵动着我的每根神经,爱吗? 或是爱吧…… 见我有些失神,晓淳顿时泛起甜笑,生怕刚才的问话唐突到我,连忙转了话题: “希望他日有缘,筱黦找到那个人之后能再来此处看看晓淳和邪哥啊” ‘邪哥?’ 我敛去一丝牵强的笑意,转过头将视线望向了灰白色的天空,几朵云絮缓缓飘荡,正将天穹衬得更是飘渺不见清晰,这样的迷离,这样的若即若离,如梦如幻,不禁让我想起了那个视力不佳的男子…… 风清云浅带着一丝温暖,他的身姿却清淡如碧水,沉寂如深潭…… 眸心却一片空茫,毫无焦点…… 眸子不知不觉地慢慢黯淡下来…… | ------------ 第叁贰玖章 报夜 前晚,尚掌握蕲国近乎三分之一兵权的毓原,也就是当今皇后毓娇的父亲在探望过自己的女儿之后,从西蕲门处离去时竟然与卫之浮等一系要员不期而遇,也不知道那毓原是如何得知卫之浮进谏的事,两队人马在西蕲门尽头处撞上,先是口角上发生摩擦,谁知,不过半刻竟然发展成两派势力的激烈对抗,甚至还有传言当时在场的几人几乎扭打在一起肉搏起来。 翾溓听说这事时已是快正午时分,当时刚听完真的有点愣傻了,没想到这两位平时看似严谨,小心翼翼且老奸巨猾的两人居然会像十七八岁的轻狂少年般动武,若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二位年龄加在一起都已经快超过百岁了吧…… 当自己来到内殿中时,并未见蕲皇他一脸盛怒或是如往常一般双眉微蹙,看着奏折,反之,此时此刻他正在神情悠闲地品着一盏茗茶,半倚于书案,微瞑着眼,似乎正侧耳静听着窗外不时飘来的清风。 见他如此模样,翾溓自然不敢扰声惊扰到他的难得雅兴,于是,只是静静地立于一旁,静待他宣。 时间一点一滴地慢慢在宁静中流过,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那人依旧保持着这个动作,手中的茶只见他抿了一口便不再碰过,怕是此刻早已凉透了。 “可有事?”突然,翛冉睁开眼,一双黑眸却依旧有沉溺于方才中清明之中。 “啊!是,回蕲皇,昨晚卫之浮与……”许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正在陷入自己思绪中的翾溓背脊一挺,话语到一半便被某人打断。 “那两个老匹夫也会有忍不住的时候…”翛冉眼底冷光一闪,凝出一股淡淡的讽笑。 “听闻毓原老将军他好像受了点伤”翾溓恭敬回道,心中恍然,此事闹的满朝风言风语,蕲皇又如何可能不知晓。 翛冉闻言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随即静静啜茶,低低道: “你可知晓恂礿这个人?” “潯月?她不是已经……”几乎尘封了近一年半的名字突然从他口中流露出,就连自己听了都不觉心脏一沉,声音微伏,却不敢多言半字。 翛冉闻言一个回首,一道极为刺目的光线透过木刻的窗户透射在他那雅俊柔美的脸颊上,那本来冷清无痕的瞳心,蓦地钻出刀锋一样的凌锐,直扫过来。 翾溓一个低首,却是不再多言。 “恂礿,便是那卫之浮的表侄女”他眼底一敛,语调极为平静,眉目更是安谧,可眼底却有着泛起让人看不清晰的雾气。 原本还低垂着脑袋的翾溓闻言不禁浑身一怔,猛地醒悟,失声道: “卫之浮的侄女?” “朕认识这老匹夫也有十余年,还是第一次听闻他还有个远房的表侄女,甚至上次密谏还暗射欲将此女献给朕”他云淡风轻地飘出这么一句,几缕散下的银丝被细风吹得一缕一缕荡漾,飘逸出尘。 “难道这卫之浮打算……”翾溓剑眉一挑,隐隐觉得那卫之浮会突然献女怕是因为最近一直传的沸沸扬扬的‘皇后无续’的缘故。 如若如此,那晚的‘闹剧’怕也是积怨而发。 翛冉眸光煜煜,唇角笑意甚是好看: “怕是打算想做朕的老丈人吧……哈哈哈” 笑声虽然洪亮,可翾溓却清楚的从他笑声中听出微寒的冰质。 “那,那个叫做恂礿的女子现在?”翾溓每每听到这两个字总不觉声音哽咽一下,同音之名,难道又是天意? “朕已经传了旨,明日一早宣她入宫晋见……”他依然保持着风雅无波的眼底,可那一抹冷笑却色厉内荏,琉璃般的眸子上有一抹微微的灰色…… | ------------ 第叁叁零章 初倾 有人在叹息。 似乎是我,似乎也是晓淳…又似乎另有其人…… 晓淳紧攥着我的右手,将一包包扎成小包的药袋放在我的手心中,一边一边重复着告诉我几时该上药,最近三个月定要戒口,虽然伤口已经愈合,她说还是要‘养一段时日,尤其是雨季等潮湿的季节更要格外留意。 心中一暖,虽然与晓淳相处时间不长,也正因为时间不长她都能如此待我,更显得难能可贵。 我忍不住扶了扶面前一直喋喋不休地她的发际,淡淡笑着点头: “知道了,再说下去我怕是耳朵都要生出茧了” “好好,你们都嫌我啰嗦”晓淳朱唇微撅,嘴上不饶可眼中却带着一丝笑意。 “你们?……”我抓住她的语病,视线却不知觉地飘向那不远处的身影,一阵西风,一袭白衣胜雪,一头发丝胜墨,淡淡的气息柔和且令人不舍,冲淡了山林里微凉的味道,面前只余那双深邃的眼睛: “晓淳你若再交待下去,怕是筱姑娘今日就走不成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清晰,淡淡的笑意浮现于他的嘴角,很美很浅。 我突然有些心疼,如此一个男子居然会双目失明。 “邪哥……”未假思索便脱口而出,却在后面一时语凝,有些恍惚地看着面前这个缓缓朝我们靠近的男子,如给针扎了一下般心脏处微微一震。 见我突然没了话语,晓淳有些奇怪地看着我,而他则是脚步一滞,双眉似不留痕迹地一沉。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敛去眼底说不出的芜乱,将头一抬,微笑道: “筱黦谢谢二位,他日有缘定会回来拜访二位” “你啊,还是这么客气”晓淳恢复原先的调皮,朝我瞪了一眼,眼中却隐隐有些泪意。 努力地朝她回一一笑,视线又不经意地移到那人的身上,竟又是一时无语。 他似乎可以凭着我的说话声来判定我的方向,只见他朝我这个方向唇角又抿起,极好看,眼底的神色是和陈酒一般如醉的温柔,那么陌生,如此熟悉: “好好照顾自己……” 六个字,如刀刻般扣在我的心上,不让任何人察觉,却似乎慢慢缠绕到我心口,一丝又一丝,带着细微的痛意,缓缓地沁入血肉。 我霎一霎眼,硬将有些湿润之意逼回,心中却深知,这刹那的异样并非只是单纯的舍不得他们,更不是舍不得晓淳…… 我的长发亦被面前一阵西风吹起,掠过肩头,缭乱飞舞于面颊前…… 该离开了,我有我必须要去寻的人,也有我必须去找的答案,只是,在下山前一刻,却还是忍不住地回过头,心弦猛地一沉,他那双似夜空般渺不可测的眼眸,似远又近,第一次这样直直地看住我… 思绪繁乱,总感觉有些什么非常重要的事忘记了,可任凭怎么回忆,如何绞尽脑汁都没有一丝线索可循,一路上沿着晓淳细说的石路下山,整个人一直处于恍恍惚惚中,若非今日和明日是邪哥最后一次上药,晓淳怕是说什么都要亲自送我下山,仔细想来,自己还真是一个极为幸运的家伙,似乎每每碰到‘霉事’都会碰到‘贵人’。 “啊!”脚下一虚,我惊叫一声,人已向前飞跌而出…… “澎”地一声后,我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猛地栽入水中。 “唔……”几乎同时喝进好几口泥水,呛得我呼吸难受,所幸的是只掉在浅水处,本能地扑腾两下,手脚便可以按住了周围稀软的淤泥,可整个人尚未来得及从水中抬起头来,隐隐听得不远处有人隔着水纹在窃窃私语,只是距离有些稍远,加上人在水中真正听不真切…… | ------------ 第叁叁壹章 无得 纤细郁葱般的玉指不断地扶着额前不断垂下的碎发,坚挺且圆润的鼻尖时不时地微微一皱,一双杏目斜视着面前沉默不语,轻覆茶杯的人,似乎恼意渐渐升起,最终…… “那筱黦也太没良心了,枉费我一直挂着她” “不声不响的说走便走,也没有一个消息……” “她一个女子,难不成真打算自个儿去找那放火之人?” 连着自言自语三句,不禁视线又移到那一直不发一言,似乎根本没看到自己的人,难不成,他真以为这个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吗! “大哥!”恂礿忍不住埋怨道,自从进屋后她这个惜字如金的大哥别说跟她搭上一句话,就连一个眼神都没交集过。 斜长丹凤眼微微一斜,似乎有些不悦她的大吼小叫,一双深褐色的双瞳一敛: “眼下你还是管好你自个” “我怎么了?我好的很!只是筱黦那家伙看似聪明机灵的很,其实有时候笨的,迟钝的可以,她若一个人真去找那放火之人,我实在怕她会…会,搭上自己……”说到最后,声线慢慢轻了下来,恂礿稍长的瓜子脸此刻一脸的深沉。 “晌午便进蕲宫内了,你还是留个心对付那翛冉吧”司敂邪淡淡地品了一口茶,即便是关心的话从他口中吐出总给人一种冷冷的疏离感。 “翛冉?这次不过是给卫之浮那老匹夫面子,本姑娘才进殿的,如若不然就是那翛冉请我去,本姑娘也不一定赏这个脸”一脸的自傲又重新恢复到她的脸上。 “你也知道这次面见,是卫之浮的意思,既然你已经答应做了他的表侄女,是不是该你的事还是要你自己完成?”司敂邪手中的杯物轻轻一放,语气不重却叫人听了不敢反驳。 “哼,若不是你当日非得要我答应这事,我哪里愿意做那老匹夫的侄女,每每他看我的眼神想来就叫人打心底里恶心”恂礿含怒瞪了他一眼,却也只是嘴上抱怨抱怨而已。 对于她这个大哥,她深知是不好惹的。 “再恶心,他也是蕲国的重臣”司敂邪淡漠地应了一句,又开始替自己倒了一杯新茶。 “大哥,那卫之浮摆明了想利用我,你说今日进殿,那翛冉会不会真的把我……”即便性情如男儿豪爽的她谈到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时,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放心,若那翛冉真是一个贪美色的人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司敂邪剑眉一拢,眼神映出平时少有的沧冽清冷。 “此话怎讲?” “鬼潚为人独裁专制,行事作风向来是为求目的不折手段,甚至毒狠,可就是这么一个他碰到那翛冉似乎,也占不到半分便宜,不亏是两国霸主,卺,蕲两国各有一方君主,才得以互相牵制,互相制约”司敂邪说话间唇齿间微有一抹佩服飘过,眉目间却是波澜不惊。 沉默片刻,沉于深思中的恂礿恍然回过神,不解: “若那翛冉真的如此厉害,为何不在前段时日趁着鬼潚他治病的时候突袭卺国?白白放过一次天赐良机?白白给那鬼潚有养息的时间?”恂礿含丹朱唇不屑地一弯,似乎有点不认同大哥将那翛冉说的如此厉害。 话音刚落,便见司敂邪一双沉寂的视线折射了过来,惊得她一个心惊: “你作何这么看着我?” 司敂邪眸光一沉,凌锐地目光透射到她那张近乎倾国倾城的娇容上,蓦地钻出刀锋一样的话语: “当日我让你去救鬼潚,可没说让你把心也留在他身上” 恂礿闻言身躯一震!不知觉地避开他那犀利的视线,转过的眼底却渐渐泛过一丝丝如被针扎般的尖锐细小痛楚,面色微微赤红…… 他的言语狠厉,但语调极为平静,眉目更是安谧,仿若说的只是寻常兄妹之间的家常话罢了。 见她微垂的脸显得有些难看,司敂邪眼底一沉,云淡风轻地又飘出这么一句: “无论是那翛冉,还是鬼潚…都是你要不得的人” 恂礿眼中不甘,猛地抬首,却只见他散下的黑发被轻风吹得一缕一缕荡漾,灰白色的纱袍轻薄如烟,转眼已不见身影…… ‘“无论是那翛冉,还是鬼潚…都是你要不得的人”’ 大哥啊大哥,你还是如此洞察人心,可你是否知道,当初你真不该叫我去救那鬼潚,不!你肯定不会明白,因为你是个‘无心’之人。 恂礿失神地望着他方才消失的地方,双眼黑洞洞的,似要将自己吞噬了一般…… | ------------ 第叁叁贰章 恂芳 司敂邪离去之后,恂礿便独自在窗口的软榻上卧着,想来离晌午还有一个多时辰,即便自己不愿承认,但是,大哥说的没错,既然自己当日答应下了这门事,有些事还是必须完成的。 可,似乎心有些不一样了,原以为假装不在乎,心里会自在些,谁知还是不舒坦,空落落却异常烦躁,竟比方才司敂邪在时更难熬。 难道是自己的伪装被他无情的拆穿?还是,真如他所言,心已……不再? 脑海中竟不知觉地浮现出一张极为英俊且硬朗的五官,利落地短发,冷漠的视线,那个男人即便是自己连着数十日为他治病,一直到自己离去时都不曾有个谢字,可,为什么?总是不断会想起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正默默在榻上辗转时,门扇吱呀一响。 遂翻了个身,不悦地抬首: “何事?” 推门而入的正是离开不久折返的司敂邪: “该准备了”俊颜的面庞便浮上几分复杂,眉目间却依然是波澜不惊。 “知道了,该做的事我定不会误了”恂礿敛去一闪而过的难色,嘴角又挂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如此便好……”司敂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去之际又复了一句: “那我便去会会那卫之浮,你自个小心应付”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总是让人感觉有压迫感。 恂礿见他去而复还,虽然嘴上依旧不冷不热的,却是真心挂着自己的安危,不禁眼中一陷,自己的这个大哥就是这样,明明关心人家还一副冰块脸。 要是以后哪家姑娘真做了他的妻子,还真正是可怜! 微微颤抖的唇终于还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自从去过卺国殿内对于所谓的尊贵堂皇早已见怪不怪,可一路上跟着蕲皇派来的侍从走来,还是不禁被所谓的皇室气派给震慑住,心中不禁对那个叫翛冉的蕲皇好奇几分。 富丽堂皇却不浮华,简约儒雅却不寒酸,偌大的内殿中除了自己空无一人,不!有一个人一直静静地垂手站在一旁,一袭官服,不言不语,自己都快忘了他的存在,视线有几次瞄到那个年轻男子身上,对他的好奇也微起,就在思索他的身份同时…… 耳边传来的,是从远至近的极顿挫稳重的步伐,一下一下,仿佛有节奏似地敲在心头,让人突感憋闷得透不过气来。 这种感觉如第一次见到鬼潚一般,难道这便是所谓的‘君王之气’? 来的人……应该就是这蕲国的王,翛冉了! 听到他有力且轻稳地步伐,立定,一股气息淡而可闻,恂礿心中一沉,竟然觉得自己的得掌心一忽凉,一忽热。 努力平稳住心神,恂礿暗暗吸了口气,将视线投向那声音发出的地方…… 一股惊艳从眼中划过,男子一头银色长发高高束起,柔美似女子般的脸不但不显得柔韧反之更衬托出他那模糊了性别的美,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反之,有种惊心动魄的魅惑。 轮廓分明的眼角处却隐约浮现些许憔悴的纹路,但目光依旧沉静而锐利,似在不经意间便可洞穿人心。 可稀薄的双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可明显没落入他的眼底。 “民女恂礿参见蕲皇”鼓足着勇气,自傲的性子不容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恂礿一个半蹲依礼敬之。 “起,你便是卫之浮口中赞不绝口的表侄女…恂礿?”他语气柔和且平淡,可恂礿却明显感觉他有意加重‘表侄女’三字,不禁头微仰,含笑道: “谢蕲皇,正是民女” 抬头之际,面前的男子银丝束着白色丝带,一身月白绸缎,腰间束一条月白色的绫长穗绦,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与那鬼潚似截然相反,如一黑,一白。 “朕认识那卫之浮也有十几年,不曾想他居然还有一个如此倾国倾城的表侄女,真正是可惜了”说话间,一抹清风吹过,只见他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银线,发丝扬起人已经从容地坐在软垫上,目光含笑。 “谢蕲皇称赞”恂礿明知他故意暗讽,却也是接受的理所当然,对于容貌自己一向不曾怀疑过。 翛冉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个美艳的女子,唇边总是带着一抹弧度。 一时之间,竟然不见他问话,恂礿暗自盘思,不知这蕲皇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与此同时,高坐上的翛冉正单手托腮,一脸漠然地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她长得的确美艳绝伦,怕是还比毓娇略胜几分,只是,这轮廓,这身形,可以断定她是…个,外族人…… 这卫之浮居然还有如此能耐,结识一个外族女子还认其为自己的表侄女?真正是有趣的紧! 淡淡的笑意冷若清霜,翛冉嘴角又抿起,如琉璃般的双瞳浮现出一抹幽暗而灼人…… | ------------ 第叁叁叁章 五人 池水里的水虽然不寒可待的时间久了还是会浑身僵硬和凉意,我微微张着嘴,唇鼻中吐出温热的气息也越来越低,越来越急促…… 隔着面前一片稀疏与茂盛交错的芦苇叶,依稀可以看见四,五个人影慢慢靠近,直到他们似乎走乏了便离我十米不到的距离席地而坐,此刻浑身早已湿透的我实在没有勇气当着四,五个大男人出来,于是,只能继续蹲在池中祈祷他们快快离去我好上岸,所幸的是池水不深,也就到半腰稍上几寸而已。 沉默片刻,突然一个稍哑的嗓音中,蕴了抱怨和自嘲的笑声从那芦苇叶丛的对面发出: “人都死了,还非得要找到尸身,真不把我们当人了,连着整整一年多,即便是尸体也早就化骨成灰了,这不是摆明了耍我们吗?” “你说这话掂量些,真不要脑袋了!”另一个较低的声音制止道,明显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人听了去。 “脑袋?只怕这次再无功而返,即便有十颗脑袋也保不住了”稍哑的声音蓦然尖锐起来,似乎隐忍了许久,这才爆发了出来。 “你要死是你的事,莫要连累我们兄弟”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不冷不热的出声,听来似乎年纪稍轻。 “哼哼,连累?咱们五个人难道不是早被绑在了一起?难不成你还想独善其身?”稍哑的声音讥讽道,语气明显有些挑衅的味道,果然,那方才似乎年纪稍轻的男子忍不住了: “虎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说话人明显被羞辱了般跳了起来。 “什么意思?自然是你听到的意思!”被叫做虎哥的男子声音一粗,明显怒气升到一定阶段了。 继续安份守己地蹲在水中的我隐约可以看见一个身穿布衫的男子蓦然站了起来,声音微扬,不禁身子往下沉了沉,心中不禁好奇,这荒山野地的,这五个大男人来此处‘寻死人’?! 不禁打了个冷战,莫要是大白天遇到鬼了才好。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奉命执事,一年多的兄弟何必为了这么点口角动怒,伤了彼此兄弟之义”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说话人声音不轻不重,却好像非常有魄力,只见刚才还争执中的两人蓦然没了声音,周围又恢复到他们来之前的一片寂静和萧沉中。 而我依旧在清澈的池水中,瑟瑟发抖…… 我微微侧了侧身,只觉得一直处在水中的双腿已经有些麻木僵直了,脚底下的淤泥仿佛吸走了我所有的气力,整个人都是使不出半点力气。 “啪”猛地一声后,周围原本已经沉寂下来的气氛突然又凝结了起来。 我心中一惊!差点眼泪没直接就这么掉了下来,心中悲鸣……各位大爷你们若真要动刀动剑的,可否劳驾移至他处见血,我只怕自己万一届时没挺住,一身湿漉漉地从水中窜出,那五位大爷怕是真以为自己大白天撞上‘女鬼了’…… “好了,虎兄,兄弟们这一年多来谁不知将军他早就……你又何必如今动怒起来”那个沉稳的声音不急不躁地开口道,声音倒是如面前一片芦苇叶般浅淡不惊。 “我不是动怒,只是觉得已经寻了一年多,蕲皇他还是死要见尸,未免太……”声音蓦然收住,想来是说话人也突然意识到谈话的内容有些越了,明显方才的气焰低了许多。 周围其他人也不见谁搭话,一片沉默,相较之前更显得凝重和压抑。 而相比方才的不耐烦,此刻在水中的我无意间听到他们口中提及到‘蕲皇’二字时,明显背脊处一寒! 眉眼纠结作了一团,只觉得瞬间周围的空气中有一缕袅娜的薄雾,象蛇一样地扭拂着,森森地…… ‘又是蕲皇’?! 怎会如此巧合?禅煜的失踪、那场大火、以及禅煜口中的‘翛冉’、甚至,他们口中谈及的那个‘将军’似乎也与那个叫做翛冉的蕲皇有关。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最近周围发生的一切似乎直接,间接的都与他沾上这么一点关系? 真是巧合吗? 还是说,冥冥中一切的源头或是说‘关键’都围绕着这个被换做‘蕲皇’的男子身上?…… 心底渐渐荒凉激楚。 面前的芦苇叶丛在一阵强风下乱舞清影,摇曳出千奇百怪的姿态来,突然,一只黑色的小鸟在芦苇叶上跳来蹿去,不知是不是受了伤,正叫得凄厉…… | ------------ 第叁叁肆章 慌心 已经都忘记了自己到底浸在这水中多久,久到似乎原本急剧下降的体温也早已没了知觉,满脑子只盘旋着他们五人口中的那个‘蕲皇’…… 周围突然一片沉寂,静到似乎天地之间只余下我独自一人,静到仿若刚才的争执不过是落水后的幻听,静到身下的水流动的声音都如此明显…… 我忍不住稍稍扯了扯紧贴在身上的衣裳,难受的紧! 怕是再这么蹲下去…… “妈的!”冒然响起一个咒骂声,从声音中明显可以听出说话人许是忍了很久。 突来的粗暴声惊得我不禁脚下一陷,稳了稳身体,朝前微倾…… 一声落下,倒是一时没有任何的反应,周围继续一片安静,只是隐隐可以听见五人高低不一的喘气声,想来也是赶了些路程。 努力想仔细看清那依稀五人的面容,于是不顾身上累赘的衣物,又朝前移了两步,轻轻拨开一层芦苇叶…… “老虎!莫要冲动”沉默了片刻后,是之前那个说话语气不轻不重的灰衣男子漠然出声。 隔着芦苇叶的间隙,似乎是那个灰衣男子一个起身,好像在拽住叫做老虎男子他的手,隔得有些距离,看不真切,连面容也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老二,放手!”那个声音稍哑的男子甩了一下手臂粗声喝道。 “我们既然奉命行事,而且距离末期只有七日了,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灰衣男子冷然道。 “放手!”稍哑的声线似乎微扬,明显不耐烦。 “虎哥,兄弟们一年来的相处,几次遇挫都不曾放弃,难道你真如此沉不住气”又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明显带着怒意。 “遇挫?当年,司寇邪大将军传闻葬身在卺国境内的荆棘滴石乳洞内,谁都知晓那地方不可能身还,还非得下令我等务必找到尸身,分明是愚弄我等!”稍哑声线的男子啐了一口,一个用力挣脱了灰衣男子的牵制,一个屁股坐在地上,到有几分无赖的样子。 “老虎!”那个不轻不重却带着一丝魄力的灰衣男子一个冷意,带着一丝警告。 “老二!莫要这么瞪着我,这里荒山野岭连只飞禽走兽的都不见,我怕啥!难道不是?司寇邪大将军当年一提出辞官,他便立马销了将军的职务和兵权,眼下还不是怕夜长梦多才非得见到尸体罢休,难怪……” “老虎!”话音未完,却是溅起四个声音不约而同,比起之前的好言相劝,这次明显都带着警告和惊怒。 “你若这性子再不改,届时死了你一个不要紧,别连累了弟媳和你女儿”灰衣男子口气生硬,却是一句话如钢铁浇铸,浇得还端坐在地上的人蓦然收了声,不再多言。 不知是不是浸在水中时间太长,只觉得昏昏沉沉的站着颇不安稳,那三个字如极柔韧的铁丝,毫无预兆地划破胸口,一丝又一丝,带了细微的痛意,缓缓地沁入血肉。 ‘司寇邪?’倾吐这三个字,本能地联想到禅煜那次愤怒时的那句 ‘你心中难道只有一个司寇邪……’ 我面南而立,冷风带了微涩的水气扑面迎来,恻恻地寒。 愕然!竟一瞬犹如瞬间置身万顷瀑布之下,冲击和冰冷刹那将我击得呆住,连身带心地透湿,透凉。 不!不可能是巧合!无法再做到将这一切的名字归于巧合而不去面对。 ‘翛冉’‘司寇邪大将军’…… 这两个名字为何会联系到一起?那个蕲皇为何非得找到他的尸身?而,那个叫司寇邪的人已经死了?!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竟会如此忐忑刺痛,仿佛那字字句句,刀砍斧凿般刻在了心头,再也抹之不去? 心底似乎有一抹隐血溢出,缓缓洇开,一点点越开越大…… 尤其那两字‘葬身’它生生地啄碎了我的心脏, 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心底渐渐荒凉不知所措,只因,这种感觉竟然是我在得知禅煜他下落不明时都不曾出现过的。 现如今,却在听到一个人,葬身于某石乳洞内时慌了心,嗜了心…… 一阵噬心的抽搐,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 ------------ 第叁叁伍章 火韵 月色寥寂,黛月亭中隐约立着一身月黄淡色长袍的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玉杯口边,杯中之物未见少了几分,他并不言语,只淡淡的微仰着头,须臾间眉目如雪,一头银丝倾泻而下,与夜空中的白月形成近乎诡异的对比。 一双琉璃般的眸子若有所思的望着头顶上方,带着七分醉意三分透彻…… 水面微起,明明无风却能泛起层层波痕,月光透射下来的银光将该男子的侧脸衬托的更加幽暗而灼人。 “初时向恨,复又相思……”男子的声音凄黯嘶哑,仿佛被什么剜过了一般,缓缓俯下首来,一个停顿便将手中之物一口饮尽。 翛冉出神地低首望着空无一物的玉杯,愣愣地过了半刻,竟嘴角熟稔的拉出一个完美弧度却带着恻恻寒意: “五百七十六日,我竟然还是如此恋你…不过,我会等,等到奈何桥上再见时,定要你也尝尝这噬心之痛……” 他的言语狠厉,眸中慢慢簇成烈烈如焚的火焰,但语调极平静,眉目更是安谧,仿若是在月下饮酒吟的一首诗罢了。 余音未消,一片邪云将白色近乎透明的月亮遮了去,翛冉双眉一拢,手中力道一紧! 竟是生生将一只上等的玉杯捏成碎片,散了一地…… “心不动,则不痛,呵呵…想来你现在一定极为快乐吧,因为你…从不曾心动过……”唇齿间微有一抹嘲讽笑意飘过,眉目间却是波澜不惊,翛冉低首,望着空无一物的夜色,那双形状好看的眼眸,隐隐蒙着让人看不清晰的雾气…… 头顶上方的原本就微弱的月光也被淡漠地烟云遮了去,周围只余下篝火的余晖,温度却还是有些低的。 我盯着面前的火光,蜷缩着环抱着双臂来保留余温,那五人离去之际天色还是明亮的,可,待我上了岸后才发现,天,竟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 眼神毫无焦距地望着继续燃着地火韵,其实按理说我应该是跟着那五人的,至少他们是那‘蕲皇’的手下,可,我实在没有自信能跟着他们七日而不被发现,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去…… 不过,此刻让我没了方向的不是他们的话语,而是,那一刹那划过心底的噬痛! 不明白为何当时在听到那个叫做‘司寇邪大将军’葬身之时却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可,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感觉罢了,之后我慢慢细想,许是多日来的提心未曾好好睡上一觉,一心挂着禅煜所致,并不能代表什么。 无奈般叹了口气,散下的黑发被夜风吹得一缕一缕荡漾…… 许是夜色人寂,又或许是月色无影,下颚抵在手背上,双腿慢慢曲起,看着越烧越旺的火势,不免又开始寻着那令人心暖的记忆来撑过这漫长的黑色。 一年半前当睁开双眼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时,朦朦胧胧,无所谓爱恋,更无关风月,只是单纯的相信 随后是单纯的喜欢,直到最后单纯的依赖。 也正是因为有他在身边,也正是因为他的温柔关切,使得原本应该迷茫甚至不安的我并没有因为失去记忆感到一丝无措,反之,甚至偶然还会庆幸,自己若不是失去记忆说不定也不会得到他多一份的关心和温柔。 我承认,曾几何时,我甚至还因为自己的失忆而感到有丝丝的窃喜。 许是私念太多太重,也开始变得贪婪起来,所以,所以……如今才会将他突如其来的从自己的身边带走,消失不见。 无法抹去,他那种无怨无悔,悉心守护的心境不经意间总会渗透进我的心底。 而如今,要找到他,然后告诉他我真正的心意,这个信念竟是如此的坚定不能动摇。 虽然那时亲眼看见那片荒墟,如地狱的灰烬,虽然这几日一直没有他还活着的迹象,虽然周围的人都说那场大火下不可能会有人幸存下来,但是,我不信! 禅煜,他不会死!也不能死!! 什么翛冉,什么司寇邪,什么一切的一切我都不想再去将他们连在一起。 昏昏然然地想着,茫茫然然地回忆着,突然觉得这个身子好累,好想有个宽厚的肩膀借我靠一下,哪怕只是一下下都是好的,然后让我安静的好好睡上一觉,一切的一切都等天亮了再说…… | ------------ 第叁叁陆章 番薯 热闹的街市,川流不息的人群,古旗迎风,路上有穿着考究的青年才俊,也有容貌秀丽端庄的年轻女子,更有许多匹肥美的马拖着漂亮的车子一驰而过,自然,还有一直叫嚷着不知道累的小贩,和忙忙碌碌地与我一样的普通人…… 身上银子不多,几个碎银还是临走前晓淳硬塞进我袖子中的,如今想来,还好当时自己没有矫情死不接受,不然眼下就连这最便宜的番薯都吃不起了。 这里便是蕲国境内了,比想象中的还繁闹人盛,百姓过着百姓自己辛苦却快乐的日子,街道上偶然会有几个侍卫模样的人走过也是个个面善的,没有仗势欺人的行径,说明那蕲皇也算是治兵有效的。 思绪一顿,我不禁微微蹙了蹙眉,一股异味不知从何处袭来在空中飘飘荡荡,低头闻了闻手中啃了一半的番薯,味道甜香,没有变味啊。 就在我费思这股异味从哪飘来之际,两个高低不一的稚嫩地声音同时从身后响起: “是你放的!” “是你放的!!” 我一个转头,只见桌子后面两个小粉人同时指着对方异口同声恼羞到。 两个小粉人约莫七,八岁的样子,一男一女从容貌上可以辨别出是一对兄妹,哥哥脸涨得比妹妹还红,乌黑的眼珠此时此刻正愤愤地瞪着面前的梳着两只辫子的漂亮女孩。 以示抗议! “你莫要恶人先告状,自己肠胃不好,在家便经常放屁,出来了还赖我身上”男孩脸上有着与其年龄不符的坚定。 女孩一听,显然面子上挂不住了,手中的番薯也顿时没了吸引力,只见女孩一手仍掉几乎已经快吃到根部的番薯,圆圆地脸蛋涨的通红,怒目一指: “胡说!明明就是你放的,上次在家包饺子的时候你也放了,还说番薯吃多了,就是你放的!” 男孩一听,恼羞成怒: “放屁!我才没有放屁呢!” 我实在再也忍不住了,大声笑了出来,不知是不是压抑太久还是真的觉得好笑,笑得我几乎眼泪汪汪,之前还郁闷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心情似乎也因为这两个小人儿的拌嘴好了许多。 不顾身后那两道恶狠狠的目光,我付了番薯钱,便离去了…… 既然已经来了蕲国城内,剩下的便是看看最近城内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虽然心知,即便禅煜他真是被那个叫什么蕲皇抓住的,也未必会露出什么风声,但是… 眼下又能如何呢? 走着走着,四处张望,突然,不远处一群乌压压的交错不齐的后脑勺引起了我的注意,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也迈步靠近,趁着有人退了出来的同时一个侧身,闪进了人群中…… “这个女人是谁啊?” “谁知道,不过一定是犯了什么大罪,不然哪里需要张贴皇榜寻人” “切!老子还以为是哪个貌美的妃子逃出了宫,原来是个素人!” “你懂个屁!咱们蕲皇哪里是贪图美色的,除了一个皇后根本没有什么妃子,即便有,咱们蕲皇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动用军力的” “唷!我说张公子一口一个咱们蕲皇蕲皇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张公子也好时下流行的龙阳之癖呢?” 周围的人顿时发出一阵爆笑声,只有几位女子则是红着耳腮,掩嘴隐忍。 “你!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男子脸上蓦然腾起一阵不自然的红。 “我懂个屁?你才连个屁都不懂!什么除了一个皇后没有其他妃子,你难道忘了?你的蕲皇两年多前还下诏册封了一个民女为雅妃呢” 我夹在其中,无语地摇了摇头,受不了一群大男人之间如同方才两个小孩般幼稚的争论,今天这是怎么了?总是被‘屁’围绕…… 高大的背影挡住了他们口中的‘皇榜’,只能知道墙上张贴的是个女子的通缉令。 我一个闪身,正好挤进一个空挡,刚想踮起脚看个究竟时…… “唷!这位小娘子长的真标致,可是哪家小姐出来逛街?”刚刚那个一口一个屁的男子侧头,一脸色迷迷地打量着我。 我不予搭理,视线穿过他直盯着那张皇榜,画像中的女子虽然眉清目秀,模样却极为普通,可等视线渐渐往下移时,毫无预兆的两个字顿时射入眼帘中。 下一刻,头皮骤然一疼…… ‘贼女,筱黦……’ | ------------ 第叁叁柒章 钦犯 “姑娘可是异乡人?一个人站在这街头怪可怜的,你要往哪去?待小哥我给你指条路可好?” “姑娘?姑娘?” 我面无表情地一个侧视,原来是一个模样还算清修的男子,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可一想到居然是在这种光景下被搭讪,不禁哆嗦了一下,若是这位小哥知道自己此刻正努力搭讪的人正是街市上最热门的钦犯后会不会直接指条通往衙门的明路给我。 “姑娘为何不说话?可是害怕?” “小哥并无恶意…只是见你独自在街头……” 他似乎又在身旁喋喋不休地絮叨着什么,我实在提不起一点精神来应付他,只管自己默默地走着。 不知不觉,耳边的嘈杂声渐渐弱了下去,直到…沉默。 身旁的他似乎又斜斜瞟我一眼,却也不离去…… 继续无视他的存在,有一步没一步的漫无目的地前行着。 我低首暗付,若非那张皇榜上极为传神的描述,我实在无法将那张陌生的脸与自己对上号。 也正因为确实了皇榜上那个叫做‘筱黦’的女子正是本人以后心中也更加不明白,为何那蕲皇他连我的名字都知晓了,可张贴出来的画像却是南辕北辙,完全不对! 究竟是在哪里出了错? 皇榜上面只字未提及有关禅煜的一丝线索,只非常详细的,绘声绘色的,生怕别人看不懂通缉的是个女贼匪一般的描述。 嘴角嘲讽地一扯,却是看的身旁的男子嘴角一个抽搐。 一旁的男子眼神从最初飘渺到最后的悲悯,终于止住了脚步,似乎低声呢喃了一句: “真可惜!原来是个傻子”便悄然退出了我的视线。 我闻言眉间一拢,一个回头,见那人早已没了去向,心中好笑,如今的自己即便没有镜子印证,也知道是多么的形神憔悴,双目无神的,居然还能被路人甲搭讪,委实觉得有些好笑。 傻子?也许吧,如今的自己满脑子都是浆糊怎么也理不清,再这么想下去……的确离傻子也不远了。 突然!脚下步伐蓦然一滞,心情顿时开明了起来,为何自己要如此沮丧?那张画像无论是倒着看,斜着看,甚至反过来看,都不可能看出来是我,只要我自己不蠢得自个亲自去揭那皇榜,谁会知道,眼下正是满蕲城最‘值钱’的钦犯正大摇大摆地与他们一同逛街,吃番薯的。 如此一想,果然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心情一好,脚下的步伐似乎也没有之前那般沉重如灌了铅般,只觉轻盈了不少。 等等!或许这是一个转机! 因为任凭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自己有几两重可以混进那蕲宫内,眼下,心中一沉!眼底精光一闪…… 没错!这是一步险招!却也是唯一的办法。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现于眼前,不如就自己去揭了那皇榜说自己知道那钦犯之处,然后等人进了蕲宫内再做打算。 心中主意一定,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本人满为患的大街上早已稀稀落落地没有几个路人。 街上甚是寥落,我顿时被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冷战,头痛的紧! 昏暗的街上,偶有几个人擦身而过,也是不经意朝我这边望来,眼中带着几分放肆。 四处张望,不曾想这街上居然还有一处开张的店铺,堂内里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到说话声,我走上前欲仔细瞧一瞧,被站在门前一个穿的极为朴素的少年叫住: “姑娘进来歇歇吧,我们店里的菜饭可是新鲜,价格公道的!” 我许是被他的热情感染到,朝他微笑点了点头,便迈步进出…… “姑娘点些啥?我们店内最出名的便是醉虾和醋溜鱼,还有黄油鸡,以及最……” “就一份素面吧”我实在不好意思浪费小二哥的口才,淡淡地打断了他的积极,话语刚落,我发誓,明显看到小二哥嘴角的抽搐…… “好来!一碗素面!”说完,便将一块油布搁在右肩上,黯然退去,又站到门前‘拉客’。 店内果然暖和,和外面的冷气形成强烈的对比,空气中弥散着浓郁香淳的酒香还有那些醉虾,醋溜鱼,黄油鸡的味道,不禁捂了捂的口袋,不知身上的银两还够不够住个客栈…… 若是不够,我真怕自己一个冲动,此刻就去揭了那皇榜算了。 顿起,一抹安寂凉飕飕轻飘飘的夜风窜进我的后颈处…… | ------------ 第叁叁捌章 换银 街道上人烟稀稀落落…… 客栈内的人声却随之越来越热闹,一个不算大的看台上一个年幼的少女嘴里似乎唱着所谓的‘戏歌’,只是对于我而言实在过于深奥,无法听懂其中的玄妙之处,只隐约听见她口中不断反复唱着什么‘情郎’、‘妾家’的,隔了没几个桌子的是一群看似刚刚在外做完买卖借宿的商人,以及两三个书生模样打扮的年轻人。 而离我最近的桌位则是端坐着两个人,一个年约五十左右,方正脸,头发半百,一双细小的眼睛,一看便知是个精明的人,只是那两撇细长的胡子倒是非常的黝黑,一身华服,坐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个十八,九样子的少年,五官倒是清修,身穿一袭青色长褂,会注意到这两人不仅是因为他们离我最近,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神情有些奇怪,在这个环境下显得极为‘特别’。 这一老一少,不似其他人那般神采飞扬或是大鱼大肉的畅饮欢愉,反而,都是一副‘苦大情仇’的样子。 似乎放眼望去,一桌一人的貌似,只有,我一人…… 非常‘鹤立鸡群’! “姑娘,你的素面”不一会,只见少年将一碗飘着几根青葱和一块素鸭的汤面端到我面前,一股香溢的麻油味直冲鼻子,但就在我抬头道谢之际,又一次明显看到小二哥眼中那若隐若现的‘悲悯’。 刚欲脱口而出的谢字不知为何终还是咽了下去,只朝他轻轻含笑点了点头。 小二哥走后,我便打算等好好吃了这碗面后再壮胆去问问这里借宿一晚大约要多少银子,可低头一看,这汤水清的连碗底的蓝色染纹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筱黦你想什么呢’扪心自问,若没有晓淳的碎银怕是你现在连汤都没得喝,还在这里由你挑三拣四的,我自嘲了一番,正打算低头吃我的素面时…… “你个混小子,这下老板的当铺怕要名誉扫地了”突然,隔壁桌的那个小胡子拍案而起,吓得我的素面连带我都不禁跳了跳,我立马护住素面,含怒一瞪! “掌柜,掌柜,怎么办?我,我……”那个青衫少年一脸惨白,即便是离的有些距离都能清楚的看到他身体在颤抖着,似乎非常害怕,不!应该是…恐惧! “怎么办?这次真正是被你害死了,莫说你,就连老夫我为商这么多年怕也是一败涂地,身败名裂了”那个半百老者同样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此刻正咬牙切齿地恨不得一口吞了面前的少年。 “掌柜的,小的还不想死啊,可是我真不知道那无头蛇会是假品啊!”少年早已青白的脸色此刻变成了猪肝色。 “你不想死?那你放心,届时会死的不止你一人,还有老夫我,和整个当铺!”老者此刻两撇小胡子气得差点倒吊过来。 “掌柜的……” “这无头蛇你居然还敢当了七百两,好了,一个连七两都不值的赝品,你真正是出息了,这次不但陪上你自个还要带上你师傅我,真是尊师为道啊” “可是……” “可是什么?眼下,除非那个人拿了七百两回来将那赝品赎回去,不然等老板回来后,怕是我们师徒俩连个做棺材的时间都来不及了” 我一面咀嚼着香郁满嘴葱的素面,一面‘被迫’听着那两人的对话,这两个人其实声音不算太大,只是离的比较近,所以从他们对话中可以知道是某个当铺的,又似乎是因为收了一个赝品师徒二人正在悲苦,一面看着那神情将死,仿若世界末日的两人,一面咬着估计比碗还硬的素鸭…… 突然,一个激灵! 嘴角慢慢上扬,视线也不禁慢慢地从素面上移开,直直地投射向那估计快饶墙的两人,眼中笑意抑制不住的晕开,看样子,今晚的投宿银两,不!或者可以说最近的生活费,有着落了…… | ------------ 第叁叁玖章 赝品 “这位姑娘可是有事?”老者粗眉一挑,显然对于我突然出现不满。 “恕我直言,两位可是为了收到赝品而烦恼?”我开门见山,不顾那个继续青白着脸色的男子。 “姑娘有话不妨直言”果然还是老江湖,眼中闪过一丝戒备。 “不知我可否先坐下呢?”我微微一浅,以示自己的友好。 “请”毕竟是生意人,老头谨慎地看了我一眼后,倒也礼貌。 “谢谢,那我也直话直说,我有个办法可以替两位弥补这七百两的损失,但是,我需要一百两的报酬”我单刀直入,一百两的确不是个小数目,但是,与那七百两相比的话…… 至少最为一个生意人…… “若是姑娘的办法真能帮到老夫,除了这一百两老夫个人再给姑娘你五十两”老者一双精明的眼睛一弯,我明显可以看出他不过是敷衍之词,摆明了不相信我的话。 “可以,一言为定,这位小哥你便是证人了”我怕他待会反悔,立马将那男子拖了进来。 “姑娘请讲”老者脸色微暗,却也不敢表露的太明显。 “当铺中是不是有个规矩,若是典当人拿了当银和利息来,而当铺却交不出当品时,便要赔付两倍的钱给典当人?”我不急不躁,只是对于这老头方才看人的眼神实在不舒服,所以才故意故弄玄虚,吊吊他胃口。 “没错,是有这个规矩”老头又深深看了我一眼,才再开口,纵然自制极强,语气里也不免带上了几分不屑之意。 “那若是让那个典当人知道自己的当品不慎遗失了或者干脆…没了,你说那个典当人会怎么办?”我眉角一挑,话到这里他再不明白的话,那这个掌柜也算白当了。 果然,只见我话音刚落,老头原本还呈现猪肝色的面色顿时红润了不少,眼睛也散发着万丈光芒。 “妙计!妙计!姑娘果然聪明……” “先莫要急着夸奖,不知方才所言的一百五十两可否兑现了?”我见他笑的如此‘花枝招展’,也不禁开怀起来,至少…… “那是自然,我们生意人,别的不说,一言九鼎那是自然的”老头话语未完,便从宽大的衣袖中豪迈的掏出两张银票递到我面前。 “这……”我伸手取来,低头一看,不禁微微一愣。 “姑娘请收下,不瞒你说之前老夫还以为姑娘不过信口开河,不曾想……这两百两姑娘请一定笑纳”老头边说边不住的朝我点头示意。 既然如此慷慨,我又何必故作扭态,一个起身,道了谢,交易既然已经完成,自然结束。 “掌柜的……”仍然处于半梦游状态的男子见人已经离去,不禁小心翼翼地轻唤了一声。 “什么事?”老头替自己倒了杯茶水,随口回道。 “那位姑娘…说的什么意思?” “你!你这个木头鱼,你想想,我们一旦放出消息就说那无头蛇不慎打碎了,那么,这个消息必定传的满城风雨,届时,那个当日拿着赝品来典当的人必定会起贪念,因为他知道,若是他真拿着七百两过来叫我们还当品时一定交不出来,那么,是不是他可以要求我们赔偿他两倍的银两呢?” “原来如此,徒儿这下明白了,那位姑娘真正是聪明啊”年轻男子一脸的茅塞顿开,一副被仙人点醒的样子。 老头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只抬起右手捋了捋自己的两撇小胡子,视线又移到方才那女子离去的方向…… | ------------ 第叁肆零章 秣陵 许是天意,又或者真应验了那句‘天无绝人之路’看着手中的两百两银子,嘴角的弧度不知不觉越来越明显…… “姑娘,房间到了”小二哥一路上不知偷偷瞄了身后人几眼,这女子容貌清丽透着几分异族的味道,倒是特别。 “谢谢,最后再麻烦小二哥稍后弄些热水可否?”一想起身上整整两日未洗,不禁微微蹙了下眉。 “行,行,小的这就去”小二脸上一红,便转身离去了。 推开房门,一股扑鼻的香檀木的味道,刚想迈步踏入之际,几乎同时,伴随着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从身后袭来,心中一沉,虽然熟悉却也肯定这是个男子的气息,淡得有些浑浊。 敛去眼底的警惕,慢慢将身子转了过来…… 长廊上,一袭暗玄色衣袍的男子,一步一步,缓步朝我走来,几乎是立刻,我认出了面前这个人,不禁惊呼道: “司敂邪?!” 依旧是那双独特的深褐色的双眸,斜长的凤眼,不得不承认,他有一张俊逸过分的脸孔,只是眉眼间的线条依然冷冷的,四目相对,他那幽深的眼底,似是微微震动。 “在下眼拙,真没想到筱姑娘还有这等本事”他嘴角似有微微地一沉,眼中带着几分探究。 我当下一愣,没明白他所言为何,可转念一想,才领悟了过来: “呵呵,不介意的话先进房再说吧”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他,也算他乡遇故人,心中自然有些开心。 “两百两可不是小数目,足够在这里生活上大半年了”他自然地挑了一个座椅,动作悠然地坐下。 “形势所迫而已,恂礿也跟你一起?”我替他倒了杯茶水,顺便也帮自己倒了一杯。 “家中有事,她先回去了”只见他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似乎并没有多说的打算。 我沉默了片刻,也在他对面的椅子上面坐了下来,双眉微垂,只轻轻地吐出一句: “帮我替她道声谦,我也……”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对于恂礿,甚至面前这个人心中总是有些愧疚,不辞而别的确…… 顿时两人之间一阵沉默,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你打算怎么办?” 语音未落,我迅速地看了他一眼,扰了扰头,不知该不该将全盘计划向言,正在犹豫不决之际。 司敂邪见面前人一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眸光一暗,已淡淡开口道: “可是打算混进蕲宫内?” 我微一怔愣,直视他,不明白到底是他过于聪明呢还是自己的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 明是问话,可他面上淡定的神情却根本就不需我来做答。 “之前我还不能肯定,大火的事与那什么蕲皇有关,但是…街市上那张皇榜想然你也看到过了,这事他定是幕后之人”我清清淡淡地开口,眸光倏然转冷。 “即便那场大火是蕲皇所为,即便让你进了蕲宫内,又即便真让你能有机会接近蕲皇他本人……然后呢?”他直视我的眼睛问道,一句一句很是现实。 他的话语平淡,我却被问得哑口无言,找不出一句半字来反驳。 周围似乎被冰冻结了一般的窒息,他不言,我不语…… “姑娘,热水来了!”突来的一个声音将有些僵硬的气氛扯了回来。 “哦,谢谢,先放在门外吧”我回过神,回应道。 “啊?噢!好的,好的……”没一会,便听见那稀稀落落地脚步声慢慢拉远。 “见机行事”我心内微叹,唇边的笑意有些勉强。 “见机行事?”他双眉一拢,似乎对于这个回答有些不满。 我轻叹一口,神情微倦,并非故意敷衍他,只是: “我自知能力如何,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心底,却是没有办法做到……” 他手中的茶杯未松,唇边渐渐敛了冷然,停了半晌,视线似不经意地划过我微垂的侧脸,淡淡开口: “你先休息吧,我便住在你隔间” 我抬头,见他已经走至门前,却突然停驻了脚步,背影一顿,又一个回首,上唇一牵: “谢谢” “谢谢?”我不明所以,狐疑地看着他。 却见他唇边泛起一丝淡的几乎如幻觉的笑意,饶有兴味的注视着我,最后淡淡三个字脱口而出: “美马计……” | ------------ 第叁肆壹章 弥尘 不知是突然赚了两百多两兴奋的无法入睡,还是与司敂邪的不期而遇,躺下都快一个时辰了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睁着双目,此时房中只有自己一人,光线极暗,且静悄悄的,房中油灯几乎快要烧尽,昏黄的光晕照着屋外影影簌簌的树在墙上投下重重黑影。 脑中一片空明,随着时间的延续,不但不倦,反之,更加清醒,既然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披上一件外套下了床,步至桌前替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饮尽,便着出了房。 客栈的后面是个极大的园子,东面是厨房,北,西面便是客房,园子暗处到有一个石桌和两张石椅,看似一直有人打扫的样子,倒还干净,于是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便倚着石桌而立。 月光倾洒,静墨一片,抬头看着寂寥却迷幻的夜空,人,仿佛一时被掏空了般。 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是不是这夜色太多深沉,周围太多寂静,又或许仅仅是为了替自己壮胆,竟然不知不觉地轻吟起清歌起来…… 哼的是什么曲调,唱的又是什么,都不知晓。 只觉得越哼越觉得心中苦涩,越唱越觉得有些悲凉,不禁无奈地嘴角一牵,苦笑道: “筱黦,筱黦…何时变得如此自怨自艾的,难道没了他在身边,你便没了一切……” “月过云处夜迷离,这般轻吟是为何。” 低沉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禁心中一沉,本能地回头,但见一个玄色挺拔的身影站在身后。 司敂邪刚踏入园子,便一眼看见园中独立的她,仍是那一袭淡青色长裙,一头如瀑青丝微卷而垂,未沾脂粉的面颊微仰,侧面看去显得有几分虚幻。 敛去眼中方才刹那的失意,我转身问向他: “可是吵醒你了?” “没有”简单二字,只见他已经移步,在我的旁边站定,修长的身形在月色下投下一抹阴影,刀削斧凿的面庞在淡淡的月光下隐有几分冷然。 我一个侧视,却见他此时正微微仰着头,也看向夜空,一时间谁都不曾说话。 一时间谁都不曾…… “可曾想过,他…或许已经……” 心,猛地一抽!几乎是立刻地望向他那淡漠坚毅的侧脸,他不似会说这话的人,也不似会说话如此婉转的人。 突然,原本还在仰望夜空的他蓦然转过视线,一双深褐色的双瞳,四目不期遇地撞上,只觉触感凉意,一股丝丝冷意浸透着周围的空气……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强压住因他方才那一句话带给我的震撼,眼神一暗,嘴角一沉: “没有” 音尾刚落,两人似乎都是一震,四周仿似有一瞬间的凝滞冻结。 “蕲皇他并非泛泛之辈”司敂邪移开视线,语气微沉。 听他话语中隐隐似话中有话,我不禁追问: “何意?” “意思便是…你…奈何不了他”那默冷的眸底分明有一丝忠告滑过,虽是一瞬却真切可捉。 唇间微有一抹自嘲笑意飘过,我看着他淡然道: “筱黦有自知之明,此行不为寻仇,只为……寻人”心下的无奈也越聚越多,并不能随风吹散。 他淡漠地看着我,似乎想看出我说这话有几分真,几分虚一般。 “堂堂一介蕲国君主,岂是我一介女流可以奈何得了的,但是,即便对方是高高在上的蕲皇又如何?筱黦不过只求一人的下落罢了,难道司公子没有听过蝼蚁食象的故事?” 我云淡风轻地飘出这么一句,可就连自己都能明显听出话语中有几分的桀骜。 他那双深褐色的双瞳微微一沉,嘴角微抿,依旧不语。 我扬起脸微微一笑,了无声息,可呼出的气息却似带着刺痛,就连眼睛里也意外地灼疼起来…… “还有一个故事叫…飞蛾扑火” 他直视着我沉默片刻,低沉的嗓音缓缓溢出,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语气却是肯定。 我闻言抬眸望去,刹那,空气中仿佛有一缕袅娜的薄雾,森森地,有些寒气之意。 | ------------ 第叁肆贰章 陷入 “有些事可以回忆,但莫要陷入”他依然那样淡漠地站着,似乎方才那句并非出自他口中。 我略微怔了怔,他这话是何意? “那场大火,几乎一夜殚尽,人亦不可能生还”淡淡的话语在我听来却显得格外的冷若清霜刺痛了心。 我眸光一沉,左手随意一抓,紧紧地拽住自己的衣袖。 “他若即便生还,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出现,你应该明白的”月光在他侧脸时投在他的面颊上,那本来就深邃的瞳心,蓦地一沉,声音依旧不轻不重。 紧握着衣袖的手略一用力,明显听到骨骼相抵硌发出的轻微的声音。 他霍地转身面对于我,眼中不见一丝倒影: “明知没有结果,为何如此执念?” 他的声音很淡,很冷淡,若不仔细听都不易让人察觉,却轻易地直穿到我心口,一丝又一丝,带了细微的痛意…… 许是身旁只有他一人,许是他无意的话触动了我某根敏感的神经,又许是我必须在这个时刻说些什么来给自己勇气,移开与他的对视,微微仰起头: “我犹然记得,当我第一次睁开眼时,出现在面前的不是任何人,而是…他,我何德何能承受他给予我的一切,可我依然承受的如此理所当然,我自私、贪心、甚至利用他对我的好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任意妄为,我受了他那么多……却,从来不曾付出过,一次都没有……” 我哽咽住,不知觉地扬起脸笑,了无声息,对着他淡漠的眉眼,我继续笑着,干涩的眼睛里却意外地灼疼起来,似乎有一抹液体似在眼眶中…… “你不知道,我甚至卑鄙的…利用他的感情来伤害他,只为自己…你说,这么一个人,突然从我的世界中消失无踪,我……”眼眶中似有什么东西快倾流而出,我慌乱地别过头,视线盯着阴暗的角落里。 枝摇叶动,在月光下乱舞清影,摇出千奇百怪的姿态来,周围好静。 静得仿佛又只余下自己一人…… 司敂邪就静静地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看着园角阴影里,那个女子,面上微沉。 时间一分一秒,一点一滴似在流动又似静止不前。 “恂敂燮”突然,三个陌生的字从背后响起,带着一丝沉闷。 逼回眼角的软弱,我慢慢转过身,不解地看着他。 他沉默片刻,低沉的嗓音中,蕴了一丝低沉: “我的名字,恂敂燮”眉若刀裁直飞鬓间,那一双深褐色的眼睛,似是看不到底,幽远无垠…… 我敛去眼中一刹那的诧异,脑海中不受控制地跃出两个字,还未细想便脱口而出: “潯月…可能是,我的本名” 对着他微惊的眉角,换成我嘴角微牵: “不过,我还是喜欢筱黦这个名字” 我因面南而立,一股夜风带了微凉的气息扑面迎来,恻恻地寒,刚想开口回房之际,几乎同时…… “三天后……” “三天后?”我不觉重复出语,看着他依旧不见起伏的表情,眉角微挑。 “三天后,你随我一起去蕲宫内” 他语调极平静,唇角一个抿起,极好看,眼底的神色是和夜色一般如黑的悠远,迎风而立,淡色的玄色衣带被风带起。 音落,我愕然瞪着他半响,仿佛那字字句句,刀砍斧凿般刻在了心头,滞神半久,我微张着嘴,唇鼻中吐出温热的气息: “好……” | ------------ 第叁肆叁章 美影 毓娇端庄地静坐在梳妆台前,心凝在身后将她那如丝绸般柔顺美丽的长发高高挽起,窗外的金光打在她那近乎完美的面容上,似乎镀了一层金光般,映得她那张脸更加美丽,令人移不开视线。 明晚难得有宴席,而且还是为了接待某个外族的人,这显然有些奇怪,且不说翛冉他这人的性子如何,光说对方不过只是一名外族人哪里值得如此待遇。 可,能得到翛冉他如此待遇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嘴角不禁一沉,一双漂亮的双眸微微一缩: “心凝……”轻柔且不失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 “是娘娘,可是奴婢手下重了力道?” “去把那个叫小楸的给本宫叫来”毓娇不轻不淡地扫了一句,右手微抬示意她可以去了。 “是,奴婢这就去”心凝把她的发丝用三条红色丝带固定好,左右仔细看了看后手脚利落的放下梳子,转身出房。 待心凝出了房门后,毓娇眉角微拢,一手摘下那三条红色的丝带,自己换了三条银色的丝带,然后仔细盯着铜镜中的脸…… 其实本来自己是没打算参加的,毕竟最近关于自己无法得子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又加上自己的父亲与那卫之浮之间的结怨,实在有些乱心,本想随便编排个什么理由不去理会也就是了,反正那翛冉对自己也没什么指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次宴席是专门为那外族人的竟然特意提到要出席。 想来想去,怕还是对那外族人的好奇使然吧。 漂亮的眼角微斜,视线不经意地划过床榻的里角,只见她眸光顿时一暗,似乎带着几分仇视。 端庄优雅地一个起身,转身,长襟广袖的红色宫服,裁剪得体收腰落地,朵朵牡丹流连与衣间,将她整个人衬托的极为美艳。 阳光在她侧脸时投在她的面颊,那本来美丽的瞳心,蓦地射出刀锋一样的冷漠: “不管你是人,是鬼…本宫,等着你…潯月……” “娘娘,人带来了”心凝领着一个身穿布衣粗服的女子站在帘外,声音轻柔。 敛去眼中的寒意,毓娇一个回身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淡漠地应了一句: “进来” “是……” 几日不见,原本就纤细的小楸此刻更显得消瘦甚至憔悴,年纪轻轻的,居然还有很明显的黑眼圈,整个人在外人看来还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此刻,相形之下,见到高高在上一身华服的皇后不禁敛去眼中的嫉妒和嫌厌,恭敬地垂着头跟在心凝身后,不敢造次。 毓娇不动神色地扫了躲在心凝背后的她,淡漠地吐出一句: “心凝你先退下” “是……”心凝领了意,背过身离去之际不忘扫了小楸一眼。 房内顿时只剩下毓娇与小楸两人,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卑微在下,一个身袭红色宫装,一个身穿粗布麻衣,显然气息有些怪异和一种很不协调的画面感。 站在房内的小楸双手紧扣,有些不知所措地头越低越下,不明白这个皇后把自己叫来有何事。 “小楸是吧?”她的声音很轻,很淡,淡的甚至以为她不过是在自言自语。 小楸闻言,身子一僵,硬着头皮: “回,回娘娘,民女是叫小楸” “小楸,本宫将你叫来,是想与你做个交易”毓娇开门见山,视线不移地看着依旧低着头的她,眼中异色微显。 小楸许是没有这防备,只闻她此话不禁圆目微睁,竟然忘了礼数惊愕抬首,不设防,迎上那双尖锐的眼神,凌厉地几乎可以穿透自己的皮肤,让人惊悸。 “怎么?不愿意?”只见毓娇的声音越来越低,缓缓俯下身来靠近一脸惊慌失措的她,眼中威胁不可言喻。 “不,民女,不,不敢”小楸脸色苍白,只觉得双腿有些虚软。 “很好,本宫不喜欢没有胆识的女人”她就那样倔强且高傲地站着,红色的华服拖地,美影般的眸子上有一抹微微的笑意,极淡极悠远。 不待小楸有何反应,毓娇一个靠近,纤细的玉指动作优雅地划过面前人那如玉脂般娇嫩的肌肤,嘴角弧度越加深沉,噙一抹笑意,凑到她面前: “本宫想替你换张脸可好?”美丽的眸子看似柔情如水,却凝着微寒的冰质…… | ------------ 第叁肆肆章 颠覆 金黄色的韵光此刻照在她那极为精致的侧脸上,淡淡的笑意,端庄的仪容却泛着冷若清霜。 小楸瞬间僵硬了面部表情在听到她那句骇人的话语后,愕然抬眼,发现此刻她一双美丽的眼睛眨也不眨紧盯着自己,让人心底发憷。 令人费解的浅笑,令人发颤的话语。 小楸平复着呼吸,微微抬起头,侧脸对着她: “皇后娘娘,此话何意?” 毓娇闻言,眉角一挑,神色难辨,只朱唇弧度越拉越长,一个极为好听的声音发出: “本宫想给你一张全新的容颜,一个全新的身份…让你,接近……蕲皇” 她的声音很轻,很清晰,如极柔软的丝绸划过肌肤,一丝又一丝,带了细微的触感。 可相比她的淡然置若,此刻小楸却听得胆战心惊,犹如瞬间置身万顷瀑布之下,震撼和冰冷刹那将自己击得怔住,连身带心地都感觉被她的一句话给冻结住,无法动弹。 愕然瞪着她半响…… “怎么?不愿意?本宫还以为你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看样子…是本宫,看走眼了”毓娇动作优雅地将落下的碎发顺手梳到耳后,淡淡清清地瞥了一眼仍然处于滞神状态中的她。 小楸双眸聚在她的身上,只觉得一时透不过气来,不!或者说是太荒谬了,荒谬到了极点,让自己无法思考也无法言语,大脑无法颠覆她那那些不可思议的疯狂话语。 ‘给自己换张脸?接近蕲皇?!等等!!接近…蕲…皇?!那个男子!?’只见她原本眼底说不出的惊怒芜乱瞬间似想到什么变得虚幻起来,此刻的她那眼神就像已黯淡无光的星辰,忽然因为某种原因又燃起新的希望。 侧身坐于软榻上的毓娇此刻正将她的一举一动,一神一色尽收眼底,眼神渐渐泛起少有的沧冽清冷,亦不动神色…… 精致豪华的皇后内室中,空气中混合着花香以及令人压抑的气息,两种气息相互排斥又相得益彰。 一身粗衣的小楸,此刻恍然甚至昏昏然然地想着,茫茫然然地视线不断流移与那软榻上的身影上,一时间,竟然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眼前那高贵美丽的女子不似像在说胡话,自然身为皇后的她也没这个必要与自己这等身份的人说胡话,可是,变脸?这种荒谬的提议自己还是有生之年第一次听说。 “喔,对了!本宫忘了与你说,若你不愿,也只有死路一条” 无比温柔的语气,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残忍的,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小楸终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双杏目惊恐地直直盯着软榻上的人。 “本宫没有时间与你浪费,愿与不愿?”不顾脸色极致惨白的她,毓娇眉角一斜,浅浅的笑,却让她觉得惊心动魄,冷风阴恻。 几乎快将下唇咬破皮的小楸,身体不能动弹,眸光却没能躲过她那冷冽的视线,此时此刻,此情此境,无处可躲,亦无法选择…… 这副皮囊凭心而论还不至于让自己誓死而守,可那句‘接近蕲皇’四个字却如魔咒般侵蚀着自己,缓缓地沁入血肉,直到将整个意识吞噬掉。 那样的男子,如此遥不可及,如此的让人无法不心迷,自从那日第一眼,自己就被他蛊惑了般,甘愿付出一切,只为他…… 一阵噬心的悸动,只见她微微闭上了眼睛,沉默片刻。 无论那个女人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要自己变颜来接近蕲皇,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如若不开口,会沉溺在那深黑的眸底再无法挣脱。 怕是也会离那个男子越来越远…越来越不可触及…… 一个睁开却是异常无垠: “民女小楸一切尊听娘娘吩咐” 软榻上的人闻言唇齿间微有一抹嘲讽笑意飘过,眉目间却是波澜不惊,淡然道: “从此刻开始,你不再叫什么小楸…而叫,牙儿…” | ------------ 第叁肆伍章 成约 “等不见,望不见……” “望不见,是种欲 望,欲 望不能满足便痛苦” 月光在他侧脸蒙上一层婆娑,投在他那异常柔美的面颊上,那本来凄冷黯然的瞳心,蓦地钻出刀锋一样的凌锐,余光移向身后。 “臣妾无心扰了蕲皇赏月,只是为了感谢那晚蕲皇的成约,今晚特地带一人来见见蕲皇”毓娇眉角一弯,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且雍容华贵。 “朕不想见任何人…包括,你…”翛冉收回余光,不再多看她一眼,言语狠厉,但语调极平静,眉目更是安谧,负手依旧立于‘黛月亭’中。 不顾他的难堪措辞,毓娇敛去眼底的细小痛楚,只轻淡了嗓子开口: “喔……蕲皇真不愿见?” 翛冉嘴角一沉,眼底有掩饰不去的厌恶,连啃都没啃一声,只背对着她…… “即便如此,算了…牙儿,我们还是不扰了蕲皇的雅兴了”略微带着可惜的语调,却透着一抹嘲讽,淡红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黄色的牡丹,长袖一挥,只见隐处似有一个倩影微微动了动。 不知是因为毓娇今晚古怪的举止,还是那个太过熟悉的名字,那原本还直挺的背影,似乎瞬间有一下的僵直,随后淡淡地转过身,云淡风轻地飘出这么一句: “牙儿?” 毓娇见他转过身来,那张几乎可以模糊性别之美的容颜顿时一览无遗地暴露在月色迷离之下,让人移不开视线,也不愿移开。 对上他那冷漠探究的神情,明知他转身的缘由,明知自己是在玩火,心底却依然不受控制地如被细针穿透般锥心,不紧不慢,微微笑着点上她那唇脂: “出来吧……” 两人,四目不约而同地移向那阴影处渐渐变得清晰的身影上,枝摇叶动,清风拂面,在月光下乱舞清影,如蛇般诡异诱人。 一对黑眸,若明月凝霭,剪水腾烟,顾盼之际,却是那张无法忘记,且等不来,望不见的容貌。 空气中有一缕袅娜的薄雾,象蛇一样地扭拂着,森森地,有些鬼魅之意。 翛冉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透明的月光洒在他此刻灰白的脸上,仿若死一般的沉寂,死一般的落寞。 看着这从阴影里渡步而出,这个容貌清丽的女子,眼底还带着惊恐和无措,却让他觉得惊心动魄,冷风阴恻恻的刮着…… 小楸不敢与他对视,怕被他看穿,识破,所以只敢将视线移向角落处,可即便如此,那一扑头盖脸的气息,却如此霸道震撼,那尖锐的眼神,仿佛随时可以撕裂自己的皮肤,叫人窒息。 浑身抑制不住的轻颤着…… 立于他们之间的毓娇眼里流光回转,忽而轻扬嘴角,烟眉略挑,瑟瑟的笑意已经分辨不出是得意还是悲凉却明显可以带出几分冷若清霜。 翛冉依然迎风而立,淡色的袖袂衣被风带起,身姿骏挺儒雅,一抹长发亦被吹起,掠过肩头,缭乱飞舞于面颊前,不禁微微眯了眯眼。 “看着朕”凄黯嘶哑出声,明显与之前的淡漠有着天壤之别。 小楸闻言不禁双肩一颤,竟然有想掉头就逃离的冲动,但是,不行!面前的男子是他,是那个令自己甘愿 出卖灵魂的男人,不行!不能到了这一步才退缩,自己已然没有了一切退路。 小心翼翼且惊惶失措地徐徐抬起头,直到与那双如月色琥珀般的琉璃眸子相遇,心,蓦然被征服。 仿佛天地之间只余下自己和面前这个如天神般的男子。 身体无法动弹! 何止是她,就连翛冉此刻与她相视之际眼底渐渐泛过如被针扎般的尖锐细小痛楚。 视线不离那女子的面容上,一眉一眼都不愿意错过般,明知这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不是她!也绝不会是她,但是…… 眸子上慢慢泛起一微微的灰色,慢慢簇成烈烈如焚的火焰,烧得自己心惊。 愕然瞪着面前这个女子半响,沉甸如石的压抑感,就如她,她…… 她,真的回来了…… 毓娇不动神色地用余光瞥了眼滞深中的他,噙一抹笑意,似乎对于面前的境遇非常满意,一瞬间,所有的怨毒悲恨都似找到了突破口,笑意越来越深,亦越来越悲哀…… 一个转身,悄然无息地消失在月色婆娑地夜色之中…… | ------------ 第叁肆陆章 逐雨 醒来,依旧是在客栈,陌生的环境,熟悉的环境,一个人的房间安静的让人难过,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起身简单梳洗了一番,披衣推窗,一阵凉风便迎面扑来,不禁捋了捋衣襟,我闻到了雨的味道。 雨不算大,顶多算上绵绵细雨。 突然,我哪都不想去,只想放纵地去泠泠雨,于是便推门而出,看着细雨在空中打着旋,缓缓的落在我身上,静静的…… 我不能犹豫更不能不坚定,我这样反复地告诉自己,一边又一边地催眠自己,两眼望着前方。 明日便可以进蕲宫了,不曾想,竟如此简单。 雨水划过脸颊,带着一丝透亮的感觉,不禁慢慢阖上双眼。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害怕真如那恂敂燮说的话,害怕真如他所言,禅煜他……不!不会的!因为我害怕被人遗忘,更不想遗忘他。 是的,禅煜他一定还活着,一定是由于一些不得已的苦衷无法现身,可…心里总是空荡荡的,我知道自己总是试图用一个又一个的解释填满它,可直到如今无论再怎么填似乎也填不满,总感觉缺点儿什么…… 雨停了吗?那滴滴地水珠突然从头顶上方消失,我抬起头,却发现了一把竹伞,一把遮挡住了雨水的竹伞…… 敛去眼中方才的失意,我故作轻松地嘴角一扯: “你怎么来了?”我微微一笑,不想让他察觉我的难受。 他却什么话也没说,立在一侧,将伞依旧帮我撑着。 我不喜欢此刻的气氛,更不喜欢自己原本想放任自己在雨中的心情被他搅了,于是,移步两三,整个人又暴露在细雨凉风之中…… “你总喜欢如此自虐…”他不轻不淡,没有一丝嘲讽亦没有一丝关切的语气让人不禁想笑。 想笑是因为,他这句话突然让我想起,之前自己也在雨中与他不期而遇,只是……那场雨,下的更加让人锥心,眼底的笑意也渐渐变得有些苦涩起来。 “雨润带言,恂公子何来自虐之说?” 静气的雨水,以及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宁远淡漠的气质,与此刻微凉的雨水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很相配。 我以为他会像印象中那般,或是淡淡地敛了敛眉角,或是不言不语地转身离开,但是…… “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他视线挑向远处,若非此刻此处,只有我们二人,我定会以为这话许是远山上那寺庙传来的禅语。 不禁错愕侧视,他那刀刻的侧脸此刻带着一丝沉没和淡漠。 “清早淋雨本就不明智,明日进宫莫要耽搁了”他依旧不待一丝温度地吐出一句,便将竹伞交予我的手中,转身离去…… “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吗……”我反复轻嚼他临走前的一句佛语,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情顿时溅起一丝涟漪,一圈一圈。 他来是缘来,难道缘去他便也去了吗?那我算什么?只能被动接受?不! 我是真的不甘,无论他现在身处何处,惟有进了蕲宫后,找到那所谓的蕲皇再做定论吧…… | ------------ 第叁肆柒章 刺明 仿佛记忆中被封印许久的某个身影突然被唤醒了一般,如此令人措手不及,却又如此悲萧。 一整个晚上,视线终不离那张谈不上绝世的容颜却令自己渗入血液中的脸。 许是念的太久,又或许是等的太久,明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过是那毓娇的棋子,但是,那又何妨? 这张脸,即便这个女人不是她,即便这个女人不配与她相提并论,但是,那又何妨? 嘴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一眼望进去,便有一种被淹没的感觉,只觉得自己竟然也沦落到如此地步,只是一个女人,只是一个长的与她容颜相同的女人,自己竟然也动摇了。 这种动摇不是心,亦不是情,甚至连自己都弄不清楚…这是什么… 只是面前这个女人眼中并没有她那种灵动的流光,只有一种深深的惊慌和一丝奇异的苍惶。 他默默地看着这个女人已经很久,脸上一直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淡黙。 “你叫牙儿?”翛冉蓦然吐出一句,却惊得小楸一身轻颤。 “哑巴?”翛冉眉角一挑,却听不出一丝的生气或是不耐。 微微颤抖的朱唇一启,只见小楸双手互握,明显指尖关节都泛白青色。 翛冉不动神色地将她的一举一动,一情一色都尽收眼底,眼中一如既往的毫无笑意。 小楸依旧不敢正视他,只是将头压得更低,亦不敢惹怒他,颤音微起: “回,回蕲皇,奴婢是叫牙儿”一开口是一抹极为轻淡柔细的声音,小楸早已习惯自己的声音了,因为那个女人的要求,不但自己的容貌被彻底换了,连带着声音都是全然不同的。 一开始还不知道为何那个皇后非得要自己换张容貌,可就在他第一眼看到全新的自己时,虽然只是一刹那,连自己都能感觉到那股强烈的执着和情感的宣泄。 震撼到让人无法正视…… 隐隐中觉得自己这张脸定是某个人,或是曾经某个人的容貌。 “以后在朕面前不必称奴婢”一阵冷清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小楸闻言不禁心中一落,不知觉地一个抬首,不明所以。 却见他一反常态的面如冰雪,双眼里藏着冷如刀刃的寒光,又吓得低下头去。 “朕不愿你顶着这张面容却自称奴婢,还有…罢了…今后你便在朕身边伺候着,皇后那里便不用再去了”他的表情没有动荡半分,却又似眼底深处带着深深的疲倦。 接到两道冷戾的视线,迅延至四肢百骸,小楸猛地愣怔住,极力抑制住想抬起的头,却又一次一次屈于他的视线下,不敢移动半分。 可即便如此,却依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瑟瑟战栗,无法来形容此时此刻自己的心境,仿佛之前对于自己而言都是梦境不可能实现的一切,都在今日一一成真了,他,他居然要了自己,自己居然可以留在他的身边了…… 竟然有一种想歇斯底里的,疯狂大笑一场的冲动。 “你先退下吧”翛冉眉心一拢,只淡淡不带一丝情感的吐出一句,便起身,转身,进入了后厢的书房。 只等周围的空气渐渐沉淀下来,原本还一直低着头的小楸才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不禁吐出一口冷气,只觉得双腿一个虚软,“扑通”一声闷响,便直接半跪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身体不知觉地开始发抖起来,不知是害怕还是高兴。 这般光景,是之前自己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不自然地咬紧了牙才能勉强将快要溢出喉咙的阵阵叫嚣挡在唇舌之间。 似乎听到一个撕心裂肺的呼喊:自己可以在那个男人身边,那个叫蕲皇的男人的身边! 那个淡漠地睥睨俊美如雾颜的男子,乾坤殿内,淡香尹饶,真正是如梦如幻般。 只觉得脑中轰轰的响声回响好久,等意识渐渐清明起来之后,才发现,竟然早已…… 泪流满面…… | ------------ 第叁肆捌章 如意 纤细郁葱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桌面,瓜子脸型带着一丝妩媚,此刻柳眉微微一笼,似乎有些不悦,杏目微怒。 此刻正端坐于她面前的则是一个有着如雕刻般分明五官的男子,此刻异常冰冷寒冽,形如鬼魅,及肩的发丝不算长,棱角分明的暗沉,幽暗深邃的黑眸子与他整个人的气质一样让人不敢正视,上身白色的衬衣微微敞开,隐隐地汗渍透过衣襟渗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苍白,却丝毫不减一丝威严和魄力…… “堂堂一个卺王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吗?”恂礿一张风姿卓越的面容上明显带着怨意。 床榻上的男子弧形透明的唇角淡淡勾出一个不耐,沉声道: “你大哥现在应该在蕲国境内了吧” 似乎是已经习惯了他的答非所问,又或许是对他的视若无睹早已见怪不怪,只见恂礿心中一恨,忍不住哼道: “嗯,那个卫之浮已经上钩,现在就等时机了” 鬼潚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并未将她的怒气放在眼里,一双极其细长的凤眼幽深无痕,不见一丝喜怒哀乐,微翘的睫毛一闪,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见他一直默不作声,又将自己放置一边,恂礿极力地克制住自己快要临近边缘的情绪,杏目微挑不曾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时间一点一滴地从两人的沉默中慢慢流失,许是很短,又许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一个极为冷淡地声音划破这有些诡异的气氛: “你没事做了吗?”他的声音带有一种陌生感,仿佛不是由他喉中发出的一般。 音尾刚落,便见她那一双美眸漆黑得不见底,眼角微微向上挑: “你莫要忘了,不是我恂礿,你卺王今日还有这口气来调侃我” 鬼潚闻言眼神遽然冰冷起来,深冷淡绝的声音不紧不慢不轻不重地缓缓响起: “救孤是你的职责,也是当日孤和你大哥的约定,所以…孤不欠你” 迎着他那倏然沉鸷的脸色,恂礿不觉面上一红,显得有几分尴尬和不服。 鬼潚冷眸一斜,见她不言,面容轻恼,发出一声轻嗤: “看样子,孤在这里有必要再次提醒你,莫要仗着自己救过孤就可以随意来压孤,孤……不吃你这套,还有,今后若有什么事不必劳驾柸漠公主您亲自来传话,只需知会一下豫鄂易便可,孤,不喜被无关闲人来随意打扰,可明白了?” 面对他的冷漠斥责,恂礿顿时哑口无言,更有几分难堪,长长睫毛在眼帘下打出的阴影更是为这张绝美的脸庞增添的说不出道不明的阴霾。 即便被他如此奚落,但是这张倾城倾国的容颜上依旧保持着一股自傲和尊严。 淡粉色华衣裹身带着手工缝制的锦瑟秀边,乌黑如丝绸的长发倾泻而下,只见她面色一暗一个站起,如一只骄傲且美丽的孔雀,视线倔强地直射于床榻上的人: “皇兄与卺王的约定恂礿自然不会忘记,但是,怕要让卺王您失望了,本公主最近一直无聊闷得很,所以,关于皇兄与卺王之间的传话,放心,本公主还是做得来的,倒是需要麻烦卺王您……今后要多多适应了” 鬼潚原本阴霾地表情突然显得更加阴冷,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眉间褶皱愈深。 入眼的她… 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一对柳眉似月牙,却偏偏在她那眉尖染上了让人不适的高傲和冷艳。 他的眸光,无声无息地扫视她的周身,继而停歇在她的面容上…… 恂礿被他这么肆无忌惮地直视着,没由来地心悸,下意识别开眼,嘴角一沉: “桌上的药粉,捣成糊状后饮下便可” 话语刚落,便见她一个转身,一抹粉色如一只花蝶飞出室外,只余下淡淡的余香…… | ------------ 第叁肆玖章 胁迫 见那抹粉色消失在视线中,鬼潚眼底一沉,面容轻恼,发出一声轻嗤: “豫鄂易” 余音刚落,便见角落隐处显出一个白色修长的身影,男子面容清雅带着一抹书卷气: “是,卺王” “那翛冉可是约见了恂敂燮?”略带暗哑的声线,沉声,面笼阴悒。 “正是,想来柸漠王爷他已经成功接近了那翛冉了” “接近?翛冉为人极为谨慎,城府亦极深,不到最后,这鹿死谁手都是未知数”只见他脸上一直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冷笑。 豫鄂易剑眉一抬,看着他此刻欠佳的脸色,沉默不语。 “有话便说”鬼潚只淡漠地扫了他一眼,表情没有动荡半分。 “卺王,依属下之见,对于柸漠公主她,还是…拉拢一些的好” 话语刚落,便见鬼潚他一反常态的面如冰雪,双眼里藏着冷如刀刃的寒光直射向立于一旁的豫鄂易: “难道你也认为孤欠她一条救命之恩?” “属下不敢!”豫鄂易脸色一僵,立刻单膝跪地,头微垂。 鬼潚默默看着单膝跪地的他,眼中一如既往的带着一丝沉寂和阴霾,总让人觉得他的心思飘忽不定,若隐若现,难以捉摸,反复无常。 “那接风宴席可是在明晚?”突然,一句看似与之前无关的话蓦然划破此刻有些僵硬的气氛。 “回卺王,是的…卺王不会是想……”豫鄂易眉间一挑,正色道。 “即刻安排车辆,孤打算去凑凑热闹”沉暗嗓依然是不温不火,但他那目底的暗意已暗暗燃起。 “卺王您病情刚愈,此刻连日赶路怕是您这身体会……” “即刻安排”鬼潚凤目一斜,淡和得近乎淡漠的视线止住了他的后话。 “是,属下即刻安排”豫鄂易头微垂,恭敬地行了一礼,步伐稳健地退出了门外。 见他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鬼潚敛去眼中一刹那的虐气,冷冷一笑,这即使是笑,仍冷漠孤绝的让人心怯心冷,冷冷的嗤笑一声: “哼,翛冉……这天下虽大,却实在容不下二虎”面上微沉,此刻他那身躯散发出一股股浓烈的寒意直袭四周,那一双深沉的眼睛,似是看不到底。 蕲宫皇后内室之中,毓娇面色极为难看坐在楠木金丝靠背长椅上,一袭红色鸾袍,一双眼睛微微向一旁瞟去,看向一边面色苍白的绿衣女子,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 “蕲皇之后可有跟你说些什么吗?” 小楸腿脚一软,自从自己被皇后的贴身侍女心凝唤来后,便一直被一双压迫的视线瞪着,让人无法呼吸。 “回,回娘娘,蕲皇只说奴婢今后不必,不必……”后话明明到了唇边还是硬生生给逼了回去。 “不必回本宫身边了?”毓娇眼色一厉,一个起身,靠近,将耳朵凑近她如花瓣般的惨白樱唇,冷意袭人。 小楸浑身一颤,立马双腿跪地不敢抬头: “奴婢该死,请皇后娘娘恕罪” 毓娇冷笑一声,一双美目微微眯起,看着此刻浑身轻颤地女子,说出来的话却是极柔的: “你何罪之有?需要本宫恕罪?莫要忘了,这是场交易,你的这张脸,这声音,甚至这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样子可都是本宫给你的,你莫要以为以后得到蕲皇的庇护便可以抽身而去” 一抹阴狠的光芒顿时闪过毓娇的眼眸,丹红朱唇微微一沉。 “不敢,奴婢绝不敢有这等念头,小楸的命是皇后娘娘的,绝不敢有这种想法,今后小楸也只听从娘娘一人”小楸此刻的脸色早已苍白如纸,甚至发鬓间隐约可以看见几滴细汗,垂在一侧的手却不由得微微颤抖。 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只见毓娇嘴角勾出一丝笑意,却是极为冷漠的,错目望向她身后的寥寥香烟,神色难辨: “明晚宴席散了之后,若有机会便亲近蕲皇…你…应该,明白的……” 小楸闻言惊恐地一个抬首却正好撞上她此刻眼底的寂灭,深如大海的寂灭…… 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这场安排,美目大睁,不能言语。 可过了半刻,却见微微低下头的小楸眉头一皱,原本孱弱苍白的脸孔上少有的出现一抹沉思和谨慎。 | ------------ 第叁伍零章 城墙 窗外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划过沉旧的窗檐,将房内的唯一一盏油灯吹灭,微微皱了下眉头,下床便打算换一支灯油,可待找了半天别说一支油灯就连一根火折子都寻不着,室内太暗,实在有些不适。 犹豫了片刻,见外面天色还未全暗,便决定还是去隔壁房向恂敂燮借一支油灯应应急。 “咚咚咚……”门板显然也是有些年岁了,发出的声音也是极闷的。 果然,余音未消,便听见房内传来一个淡漠的男声: “谁” “是我,筱黦”我在门后想象着此刻房内人的表情,不禁轻笑出声。 “吱呀……”门从里面被打开,他一袭素衣,长发未散,怕是也未休息,见到是我只淡淡地问了一句: “可有何事?” “房中油灯不够,火折子也没了,所以想借一支用用”我只淡淡一笑,即便到现在还是有些不习惯他天生的冷淡和淡漠。 “先进来坐一会吧,我来找找”他只朝我点了点头,便转身去木柜那翻找灯油。 房内正中央的书架台上鲜红的蜡油缓缓的融化,下面又是一层看似刚刚凝固的蜡油,颜色深浅不一。 “若是没有便算了”我见他找了一会,便开口道,可视线不经意地一转却看见平铺在案桌上的一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看似像一座城墙的图案,旁边还有密密麻麻地几行小字,看不真切。 “你还是先拿这盏用吧,待会我再去楼下问小二要”恂敂燮一个回身,顺势将书架台上那唯一的灯油盏拿起递给我。 “不用了,还是我自个去掌柜那取些,我是不是耽误你做事了?”我视线划过那张图纸,示意他应该比我更需要油灯看图。 “不碍事,只是略微出了些问题”他见我语气坚持,便将手中的灯油盏放回了原处,随即便坐于我对面,拿起那张图纸,平铺在我面前,双眉微拢。 “怎么了?”见他难得露出此刻这等为难的表情,又或许是多次受他照顾,再加上这次能进蕲宫也是他的帮忙,所以见他似有难处便想尽自己一点心意。 却见他微微摇了摇头,依旧盯着手中的图纸不发一言。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如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一些忙?” 一双深褐色的眸子,淡淡的看着我,眼中一如既往的毫无笑意。 “族内的西墙造了几次都是无法成功,三番两次都是建不到一半便又倒塌,实在让人不解” “这便是那西墙的图纸?”我盯着他手中泛黄的纸张,嘴角一抿。 他眼底一沉,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算是回应了。 与禅煜属于两种极端,他的五官较之轮廓更显得深刻,再配上一对特别的深褐色眸子更显得与众不同,此刻他不发一言,只默默地看着手中的图纸,面上微沉。 恰逢这时,一股冷气从门缝处穿入,直袭向我背脊处,突然一个主意顿时跃进脑海中还未来得及深思,便是一句话脱口而出: “不如试试把石泥混合糯米水加一些麻根,然后再用那些稳固的木材来做地基,这样说不定可以将那城墙稳固的建起来了” 余音未消,只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顿时射来,侧目望去,空气也好似在一瞬间凝固了一样,充满了压迫感。 只因他此刻一双深褐色的眸子带着探究和异光正眨也不眨地盯着我,这种视线犀利地让人有些发憷。 四下里突然一片沉静,久久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他好似突然意识到什么,敛去之前的锐气,面上又恢复成平时如常的淡然,让人难以捉摸。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神情转变,只愣愣地看着他,他亦默默看着我,突然,嘴角一扯,脸上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一双深目闪烁着黑色般沉寂的异色: “舍妹果然没说错,筱黦姑娘果然冰雪聪明,恂某先在此谢过了” | ------------ 第叁伍壹章 绵针 “姑娘,热水已经放好了,若是觉得烫了,旁边的木桶里是凉水”小二哥一张纯朴的脸微微带着潮红,我朝他点了点头: “谢谢小二哥了” “那,那小的先下楼去了”小二哥右手不觉扰了扰后脑勺,一步步朝后退。 我不禁轻笑出声,心想你不下楼去难不成还打算留在此处,虽然心中这么想,可还是礼貌回到: “好” 直到听到那稀稀疏疏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那长廊尽头,才呼出一口气,轻轻解开衣襟。 头发相比一年半前长的极快,如今已经快及腰际处,散开的发丝让人心中一松,慢慢退去身上的衣衫,一个抬脚直接进入温热的水中,只觉得全身的毛孔发出一阵闷声。 靠在木桶的边上,微闭着眼睛,感受着这温水划过肌肤的舒畅感,原本还干燥的脸颊也有些红润湿润了起来,颓废了将近半月,终日昏昏沉沉的,即便醒着也是总挂念着禅煜的安危,现,如今……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今晚…… 虽然还不知道那蕲皇是否真知晓禅煜的下落,可,眼下,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任凭我想破了脑袋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心中杂絮太多,太乱,乱到整个人都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不行! 用力地甩了甩头,一袭青丝一半轻轻的飘在水上,另一半蜿蜒的紧贴在背脊上,显得别样的慵懒和闲散。 房里缓缓冉起了一层层极淡的烟雾,混合着沐浴香气幽幽袭人,催人入睡。 我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享受着片刻的安宁和舒静,一切的一切都交给时间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想的太多又如何… 我只知道,此刻必须养足了精神来面对今晚的筵席,需要抛开一切的顾忌来面对今晚会出现的那个叫做蕲皇的男子…… 时间一点一滴地静静的流逝着,木桶中的人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有那微翘浓密的睫毛带着一丝丝水珠不时的轻轻抖动着,还有那平稳的呼吸声悠远绵长… 时间缓缓而过,空气里静谧恬淡…… “噗”,突然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从长廊尽头处传来,声音不轻不重,来人脚步沉重,却是个男人。 “这位贵客,这间房已经有人住下了”伴随着那稳健沉实的步伐随即而来的则是小二哥那急促略显凌乱的脚步声。 那原本欲推开房门的手一停,男子狭长的斜目一瞪,小二哥顿时被他吓得语无伦次,结结巴巴: “这位贵客,实在近日旺期,鄙店的客房前几日就已经全住满了,绝不敢欺瞒” “大白天的还关着房门?”低沉的嗓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好似一颗石子扔进了幽深的湖面一般,咚的一声砸醒了房内中近乎昏昏欲睡的人。 “这,这……”小二哥一张脸由白转红,不知是羞还是因为被这男子凌厉的眼神给吓的。 听到房外小二哥似乎正与一个男子在交谈中,隔着雾水听得断断续续的,一个惊醒才发现自己居然方才在水桶中睡着了,不禁无奈之际。 颇有些诧异地盯着那门外的动静,此刻自己正是狼狈的很,木桶中的水也早已凉透都不自知。 “这,房内客人正在,正在…沐浴”小二哥看似极为艰难困苦的逼出最后两个字,眼神则游历地朝木门瞥了一眼。 男子闻言,不禁微微拢了拢眉头,面无表情地隔着木门望了片刻,高大忻硕的身躯散发出一股股浓烈的寒意直袭四周。 一旁的小二哥此刻真正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一张脸憋的快爆血管之际…… 男子收回目光,抬眼撇了小二一眼,神色难辨,只见他眉头一皱,便不发一言地回身朝长廊尽头迈步。 房内的我听到那两个深浅不一的脚步声已经渐渐飘远,一丝水花轻轻溅起,动作利索地系上最后一根缎带,不顾一头湿润的长发只披了件外衫,微微推开木门,视线移向那长廊深处,只隐约瞥到一个身袭黑服,背影高大,且头发用一块布巾扎起的男子。 即便隔的甚远,可那男子周身所散发出来的一股萧杀之气却让人心中一瑟。 不知为何,蓦然,似有一根细针刺直直地扎进我的胸口,这种痛较以及这个陌生男子所具有的危险气息…竟,让我感到一丝…恐慌…… | ------------ 第叁伍贰章 无缘 清冷的风从木制的窗口处幽幽吹来,宽大的房间之中,一把木制的靠椅上,衣衫单薄的男子,独自静坐,一双淡薄如水的眼睛正望向窗外,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庞也显得极为清瘦…… “吱呀……”一声推门,进来的是一袭橘黄色长裙的两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显的晓淳,视线一个流转只见他又端坐在那,脸色依旧如纸,明明身体不佳还穿衣单薄,不禁眉头一皱,面上怒色一闪,沉声说道: “既然视力都已经恢复一半了,为何不下山?” 靠椅上的男子闻言背脊一挺,只见他嘴角一沉,缓缓转过头来,神色虽憔悴却不失一丝异彩,双眸微眯: “这么晚还未休息?”低沉沙哑的嗓音从男子稀薄的嘴唇缓缓吐出,只听这声音,就足以想象他之前到底伤得有多重。 晓淳放下手中的瓷碗,抿嘴一沉: “既然想下山为何迟迟不走?即便你现在视力还未痊愈,可至少不会影响日常生活的,你还等什么?” 晓淳看着他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只觉得怒火中烧,那些莫名的情绪猛然从心底升腾了起。 “晓淳……”司寇邪只淡淡地看着面前这个甜美女子,双眸划过一丝不忍。 “干嘛?!”晓淳被他这么一看,不自然地转开视线。 “我,明日便打算下山了,欠你的这份救命之恩,司寇邪一定记下的”司寇邪眼底一陷,看着面前这个脸色蓦然苍白且惊愕的她。 是时候了,有些话终究还是要说的。 晓淳闻言神色一滞,没有答话,脸色却不比他好到哪里去,沉默了片刻,只见她拿起桌上的一件外衫,缓缓走向他,眼底带着一丝伤痛,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会这么一说。 “你体虚未愈,穿上吧”说罢便将外衫递于他手中。 司寇邪刚一动,眉头突然紧锁,晓淳一见便知道是他身上的伤口复发,心中一刺,再也管不得许多,蹲下身子,直直地看着他,似欲将他看穿,看透,眼底早已不知觉地湿润起来: “她到底有多好?她究竟有多美?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年多来你日日夜夜都不曾忘记过她,她呢?这一年来她有没有寻过你,找过你,那我呢?我对你的情谊难道仅仅只值这四个字,救命之恩吗?” 司寇邪面色一僵,刚想说什么却硬生生给逼了回去,一时间有些犹豫,一丝内疚从心下升起,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轻声道: “若能不见,遇不见但将无怨,作无缘……” 晓淳一愣,随即连忙摇了摇头,哑着声音失声说道: “不!可是晓淳还是遇见了啊,遇见了你,这一年多的日日相处,这一年来的日日相对,怎能当做不曾遇见,视作无缘呢?” 她那夹杂满腔怨恨的幽光透过失去神采的瞳孔直刺入自己的灵魂深处,司寇邪眉间一沉,漆黑的瞳孔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愧疚,想说些什么,可所有的言辞却被掐在了嗓子里,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她的眼泪不断的落到他的手背上,滚烫的很。 看着面前这个早已满目泪痕的女子,司寇邪心中一纠,刚欲伸出的手,却蓦然僵在半空,脸上的不忍也凝固在唇边,随后一点一点收回了自己的手,费力地从口中发出了低低的声音: “晓淳,就当是司寇邪负了你,司寇邪不值得你如此相待的” 手背上满是泪水,想起面前这个曾经是那么开朗,那么爱笑的女子,司寇邪不由得生出一阵怜惜之心,却终还是未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痕,既然给不了又何必呢…… 晓淳含怨地抬起一双美目,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便一个起身,脚下一软,却硬是咬牙忍住,不出一声,踉跄的猛然奔了出去…… 司寇邪看着她那单薄的身影渐渐隐没在视野范围之内,只觉得一阵悲戚突然涌上心头,不禁轻轻摇了摇头…… 错的时间遇上错的人,似乎一切都是错……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却上心头…… | ------------ 第叁伍叁章 遇阻 在那边际太阳沉下去的地方,此刻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橘红深晕俯瞰着这个小镇,宛如天河里坠落了一弯金色的月亮,让人不愿离开,更有些许留恋不舍。 但,此刻此景对于身处劣势的我和恂敂燮而言,正面面相觑,我扫视了下一周,一共十人,显然来者不善,我对着他低语: “可是熟人?” 不知道是我的幽默显得太过刻板,还是他无论身处何种情况下都能一贯保持这种极为低调的处事态度和冷漠表情,只见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回道: “不认识” “这些人会不会是那蕲皇特别派来迎接你的?”我说罢便悄悄往后移了两步。 洌音嗓依然淡漠到了无视,恂敂燮这次连扫都不愿扫我一眼,只应了声: “你说呢” 我估摸着依他现在这种淡然若定,处事不惊的态度,想然对付眼前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十个健壮男子定是绰绰有余,于是嘴角微微一抽,强装镇定: “小女子无名无利,想必这几位高人定然不是为我而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音刚落,人还未来得及抽身逃离,就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牵制住,耳边只听到一个极为阴嗖嗖地声线: “大敌当前,必当有难同当” 他那双深褐色的眸子微微一弯,可表情却依旧淡和得近乎淡漠。 这般光景,怕是大敌当前还有闲情逸致互相拖对方下水的也算极品了,我眉间一拢,微微咽了咽口水,也只有强颜欢笑,只微微一笑,却一直无法挣脱他右手上力道的钳制。 就在我们两人在无形中‘较量’的同时,那十人中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我们只要这女人,这位兄弟勿要插手管闲事” 那人真正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此话一出,害的我差点没有下巴脱臼,双目微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群来势汹汹的人,不曾想,居然是为我而来。 “这位兄弟我们今日势必要取这女人的性命,还劝阁下莫要为了女色逞一时英雄之快,而最终赔上自己的一条性命便划不来了,所以阁下此刻若抽身离去,我们定会放你一条生路” 这个男子他要是再这么说下去我非当场喷血不可,且不说这十人不过一面之缘便信誓旦旦要取我性命,居然还一口一个兄弟,阁下的称呼简直恶心至极,怕是看出恂敂燮绝非泛泛之辈,怕真要与他纠缠起来,自己也会损伤不少,才演的这场挑拨离间之计。 “这位大侠,请恕小女子打断一下,几位究竟是来自何处?听命何人?不妨也让小女子死也死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我故作惊恐无助状,只是眼底毫无惧色。 许是听出我话语里的几分嘲讽,那男子虽然至始至终都蒙着那张脸,可明显此刻看我的眼神微微有些异色,果然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从那块黑布后面传出: “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快,想知道是谁欲取你的命?不妨姑娘你自己去问问那阎王爷吧” “我不认识那阎王长成何模样,不如由你带路如何?也省得届时我认错了路,找错了人”我冷笑一声,可视线却紧紧盯着那人手中的长刃上。 虽然不知道这群人为何要取我性命,可既然都到了这步,即便是死也要拖上一,两个来作伴才不亏。 “你!”那男子明显不淡定了,闷声喝道。 那锋利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划过恂敂燮所在的位置,见他没有一丝欲离开的样子,终于咬牙粗声道: “上!” 几乎同时,我刚想闪躲之际,只见身边的他瞬间扯下衣袖,将我的眼睛蒙住,附耳冷言: “跟着我” “蒙着眼睛怎么跑?”我本能地脱口而出却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见,只觉得手上力道很重,一股强大的力道将我拉起。 “追!”随之而来的便是那如雷般的吼叫生传到我的耳膜中,几乎快穿破了。 因为看不到周围的景物,只感觉到他带着我一路狂奔,速度几乎快飞了起来般,难道真是攸关性命所以才激发了自己的本能? 五官只剩下耳朵能依稀辨出风声,脚步声,呵斥声,以及那如细针般的风不断从耳边呼啸而过,吹的我耳膜刺痛的很。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身侧的方向袭来一股点点腥味,被他握着的手不断冒起冷汗,这味道!?血是他的还是他们的?心,仿佛快跳到喉咙处。 今日一劫,他本没必要如此护我周全,此时此刻,作为他们目标的我居然一点忙都帮不上,若是再连累他赔上性命,该如何?! 先是骨骸生寒,后怒涛卷起,正当我想取下眼睛上的衣布时,突然,耳后传来几个高低不同的痛苦的嘶叫声,那么悲凄的声音让闻者都不寒而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处冉起…… | ------------ 第叁伍肆章 云海 黄昏是美丽的,斜阳之下的森林蓦然变成了暗红色,好像云海之中的礁石,那么触目,那么怵心。 我透过森林的缝隙,望见那夕阳完完全全坠落了下去,直到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 已经没有力气支持我说更多的话,只是大脑还是不断在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可无论我怎么想象回忆都记不起恂敂燮是如何将那十个蒙面人杀得只剩下了三个。 只因等我取下眼布后,入眼的便是一身血污的他,可即便如此这一席的血痕却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 一个侧视,见身旁的他面色不改,居然连呼出的气息都是极稳的,只是此刻他那深褐色的双眼里藏着冷如刀刃的寒光默默看着灌木丛外的一举一动。 我亦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动静,至少此时此刻即便帮不上什么忙也至少不会制造出什么麻烦。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沉默中慢慢流失,不长,直到…… “快!他们就在里面。”直到灌木丛外面的一个嘈杂声,像是催化剂一样,使得我心跳一滞。 “这里面到处都是毒草啊”另一个声音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带着很厚重的喘气声。 “就算里面是地狱都要进去,这次若是失败而归,你认为主子会放过我们吗?” “但是那男子手法极为…即便真闯进去了也是有去无回” “你一人性命无关,难道就不顾全自己的妻小?莫要忘了,主子可是手握咱们一家性命的” “贱人!若非那个女人手掌……” “闭嘴!” 突然,一阵震怒声打断了那男子的后话,周围又蓦然恢复到先前他们赶来之前的安静之中。 躲在灌木丛中的我却心中一沉,女人?!难道这次幕后之人竟然是个女人? 没由来地一阵心悸。 无意识地视线一转,正好撞上身侧他的眸光,此刻正无声无息扫视我的周身,继而停歇在我的面容,我不解地盯着他,眉尖一挑,用眼神问他可是发现了什么? 覆在他嘴角边的动作蓦然停滞,似有一瞬的犹豫却最终还是不发一言。 临近夜色中的山野荒林冷森森的,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极为压抑让人喘不过气,重重叠叠的高大的树影如同鬼魅般摇曳。 “不如放火吧,这样一来我们也不用身犯险境,二来,也能绝了他们的逃路” “对对,就放火吧,那个男人简直不是人,若是再正面碰到,我们三人……” 放火?!脑袋瞬间空白,蓦然穿入耳中的这两个字仿佛灼了我的心,此时此景,若是他们真用了这个方法,怕是我们真要葬身此处了。 山野林中本就干燥却水,只要一点火势所引起的效应怕是无法想象。 本能地一个侧视,入眼的他… 眼神遽然冰冷起来,此刻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隆冬之中,周身已然结成一层冰。 而身侧的这个人却仍旧丝毫不动的盘腿在那里,我心中一急,不禁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然后用自己最低的声音伏在他耳边: “我来引开他们,不然若真放火咱们一个都活不了” 我只顾着环顾四周的情况,没注意到话音刚落,他眼角有一刹那的一暗,尾音刚落便听到他那极为低沉的声音: “别动!”…… 此刻他那双深褐色的眼睛似乎透着一种灰色,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掩盖在其中,叫人发憷。 我大脑还未来得及消化他这两个字时,只觉得身侧一股强风带起,只是眨眼的功夫,他竟然已经跃出半丈高的灌木丛外,速度快的连我伸手拦住的时间都不够,眼帘中还遗留着他血衣卷起,轻点步伐的背影, 整个人仿佛被点了死穴般只能愣在原地。 可是,更可怕的却发生在他离开后不过几十秒之后,声声哀叫,因痛苦更显凄惨,耳边盘旋着是那高低不一,远近不一的哀声,响彻整个荒野丛林之中。 我自认没有这个胆识跑出去看个究竟,只能没出息的像他临走前所说的那般,不动。 之前还在身旁的人,眼瞅着此时身边空荡荡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在心内悄然滑落…… 又想到此刻孤军应对的他,不知哪里的勇气,只觉得胸腔中似能感受到无穷的力量,一个站起,步履踉跄的朝他消失的位置走去…… | ------------ 第叁伍伍章 恋丝 之前还个个凶神恶煞,欲取人性命的人,眼下三个人个个脸朝下倒地,无法看清此刻他们的表情。 视线一个流转移到那离自己不过十步之遥的身影上,那双深褐色的眼眸,除了天地万物之间似乎见不得其他,这场原本突来的阻击,猎物与狩猎者的身份完全转变过来,看不见那预想中的血腥,周围寂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那里站着一个人,盯着他看了很久,似乎一切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表演。 有那么一瞬间,心神恍惚,以为那人根本不是我所认识的恂敂燮,只是一个陌路人。 一时间,心里不知道是惊是怕,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 遍盖大地的杂草儿在微风中俯仰起伏,四处没有一丝人影,只有呦呦的几声鸟叫声。 突然,原本背对着我的他身形一顿,蓦然回过头来,我来不及收回目光,竟然心中一揪,双腿一软,冷不妨一下子摔倒在地,手肘重重地撞到了地上,不免低呼一声。 刚才他回首的一刹那,我竟然有些害怕。 即便是他救了我…… 他那依旧不见波澜的表情此刻正错目望向我,又似乎正望向我身后的寥寥荒野,神色难辨。 异族人所特有的菱角分明的脸廓,眉若刀裁直飞鬓间,那一双深沉的眼睛,似是看不到底,幽深无垠,浓密的睫毛在眼间投下隐影更是衬得那双深褐色眼眸深不可测,眉眼之间不见有丝毫的喜怒哀乐,和那双冷清的眸子很是极为相配。 “你打算坐在那多久?”他淡淡地抬眼撇了我一眼,便举步朝我靠近。 “额,喔……”我傻傻地支吾两声,不包含任何意义,然后咬牙站了起来。 “可以走吗?”他走之我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可以,走去哪?”我本能地脱口而出。 周遭沉闷的空气倏然一紧,他高高的挑起了眉无奈地扫了我一眼后: “自然是去赴宴” “赴宴?这个时辰赶得及吗?”我说罢环顾一下四周,方才为了躲避他们的追杀,已经跑进这荒林深处,不知出去路程还有多远,可眼下这夜色也已经降临,带着深灰色的莫云。 “无论来不来得及,这次宴席都不能缺席”说罢便掉头便走,我只微闪了下神,便立马反应过来,跟着他的脚步追了过去…… 此刻夜幕临下,蕲宫皇后内寝中,她浓妆艳抹,精心雕琢,似乎已经默默看着窗外很久,脸上一直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淡笑,一双明目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衬得她那双极为美丽的眼眸。 毓娇早已盛装打扮好,看着夜色想来那些人也应该办的差不多,或许已经在回来复命的路上,这么一想,竟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蠢蠢欲动。 弧形优美的唇角淡淡勾出一个凉薄笑意,眼中却是极冷的: ‘潯月,谅你是九尾狐转世,本宫也不信这次你能死里逃生……’ 眸光一转,盯着梳妆台上那几乎快燃尽的灯烛,她目光淡淡的看着,那目光清冷得毫无人气,却也美丽至极。 自己这次秘派了父亲手下的十个将士去阻击潯月,又加上收拢了那个小楸来牵制住翛冉,想来已经被逼上使用最后的手段。 即便翛冉不一定会迷恋上潯月的影子至少……可以起到移情的作用。 毓娇一个起身,走之窗台前,眼底的一切都融化与那深邃的夜色之中,只闻那朱唇微启带着一丝轻叹: ‘翛冉,若你能许我一个誓言, 我毓娇定会为你…舞尽锦瑟年华,倾尽一切,只为你一人,可…偏偏你,至始至终都将我视若无睹……所以,你所在乎的一切,本宫定会将她摧毁……’ 恋,思似夜,不退。 夜,寒似谁,未曾改变…… | ------------ 第叁伍陆章 静水 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渐渐将之前还呈现灰色的天际蒙了去,像一副丹青妙手,涂上了神秘的色彩,只是,如此夜色之下有两个表情不同程度凝重的人一前一后错步赶路,于是,便产生了眼下这一种极为不和谐的景象。 一路上,我已经用尽了全力还是无法跟上他的脚步,于是,也干脆放弃了,只想着只要不把他跟丢了便行。只是…… “我们就这么直接去蕲宴?”憋了许久的话终究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只因此刻夜色迷离之下,一个满身血污,一个满脸污秽的两人若出现在蕲宫中是否会直接被当成‘刺客’给就地处决了。 以他能力自保想来无疑,可…我呢? 山村万籁俱寂,只听到那前方数十步之遥的不断响起的沙沙声和树木的枯枝被踩断了的咯吱声,若非有这声音相伴,我真当此时此刻只有自己独自一人。 见他没有反应,我也识趣地摸了摸鼻子,识相的继续扮演好‘随从’的角色。 周围的空气都透着一股清冷的味道,直直地从脚底板窜起,即便他始终不发一言,可视线还是忍不住移到那骏挺的背影上,此刻他那伟岸且高大的背影似乎透着一种灰色,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掩盖在其中。 他的异样容貌、他的身世、他与恂礿的兄妹关系、他与蕲皇的联系,甚至他和自己似乎总会被一丝无形的东西牵在一起,还有…… 他的武功?! “司敂埜可好?”我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可说出的话却是收不回来的。 前面的人依旧步伐不减,只沉默了半响淡淡地应了一声: “不错” 倒是我愣了愣,‘不错’?倒是一个不错的回答。 看着他那只紧不松的步伐,心念着他定是比我还急着能赶回赴宴,于是便识相的收了声,加紧自己的脚力。 正当我专心致志地用力小跑之际,前方一股极为淡漠地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你得罪了谁?”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只闪了一下神便恢复过来,明白他所指的便是那已经‘归西’的十人,老实回到: “不知道” 又是陷入一阵沉默中…… 虽然答的极为轻描淡写,可经他这么一带起,心中不禁也存疑起来,这一年多来,我根本和禅煜过着可以说是与世隔绝的生活,别说得罪谁,怕就是认识的人连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真要问我得罪了谁,还得罪的别人要取我性命的,还真是…… 不知道。 心里这么想着,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直直地跃进脑中,还没细想便抬首望去: “会不会是因为……” “不会”我话还未说全,便被他冷漠的打断,而且还如此肯定。 “你怎么知道?”我憋住一口气,直直地追了上去,眉间一沉,跑到他身侧追问道。 “他若有事,你也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他若无事,你想…那些人若真是冲他而来的,还会花这么多精力放在你身上而不去抓他”他的眼犹如深渊,瞥一眼也令人生畏。 “那他们?”我面色一冷,隐隐觉得似乎一切都不是巧合。 “冲你而来” 我闻言一个侧目,那双深褐色的眸子离得很近,却又若隐若现,难以捉摸。 听到他这四个字后,我竟一反常态的极为平静,心底有个极细的声音在说: 难道与‘潯月’这个名字有关?! 难道与‘筱黦’下山有关?这一年多,禅煜他总是不让我下山也是与这有关? 那么,禅煜的消失… 也与他们有关?…… 恂敂燮淡淡地一个侧视,原本还以为她在听到那十人是冲她而来后,即便不会吓得面色苍白也至少会略显不安,可…… 月眉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柔弱与动摇,她淡定沉着,面无惧色,甚至有一股冷傲的气质从内而外散发出来,好似一朵静水之上的水莲一般。 侧目望去,清艳恍如如一朵莲花在绽放着…… | ------------ 第叁伍柒章 掂量 “阿嚏!”夜色渐暗,周围的温度也愈发低了,刚刚由于快跑出了许多汗,此时突然步伐慢了下来,经过一阵夜风袭来,喷嚏却是一个连一个。 “阿嚏!”又是一个,我忍不住用力揉了揉鼻子,只觉得浑身体温突然下降许多,心中暗叫,莫要这个时候染上风寒,于是刚想抬首询问那前面之人还有多久才达到蕲宫时…… 只见前方不过五步之遥的背影蓦然止住,一个转身,见他面色冷然,没有一点表情,我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不解之际,一件外衫便直接递于我面前。 “我…不冷”最后一个冷字还带着一丝颤音。 却见他面容淡漠,只是发出一声轻嗤,没有多余的动作便一个收手将那件外衫又重新穿戴在自己身上,脚步又恢复到之前的节奏中。 我轻轻吸了吸鼻子,用力捋了捋衣襟继续小跑跟在他身后,看着面前这个高大骏挺的背影,浑身散发出来的一种浑然天成的傲气,许是迫于他那慑人的气质,又或许是刚刚,明明人家是一番好意自己却还不领情。 “还有多久?”我轻声问道,下意识地看着他此刻的面部表情,果然,一个字:冷。 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一双深褐色的眸子透着一丝疏离: “快了” 我闻言不禁又抖了抖,想来他也不是一个惜字如金的人,怎么的有时候这回答总让人无语到了极点,那句‘快了是多快?’可是硬生生地给逼了回去,只无奈地应了一个字: ”哦……“ 这条路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天际上方的灰色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一大片浑浊的暗色,一直默不作声的人却突然开了口: “待会进了蕲宫后,你便跟在我身后,不得随意行动” 我微微一愣,随即嘴角一牵: “那是自然” 可话语刚落,便见他一道极为锐利的视线射了过来,叫我心中一惊! 微风凄骨,不知怎么的被他这么看着全身不舒服,头有点昏沉沉的,喉咙些许的刺痛,只能强装镇定。 “蕲宫不比你那山庄,蕲皇也不比你那个他,若是稍有闪失,到时候莫要说打听他的下落,只怕连我们都会赔进去,所以,你…莫要擅自行动” 他的话宛如一根钢刺直直地扎进我的胸口,只觉得此时此刻整个人毫无隐私地暴 露在他的面前。 我平静且清冷的看着眼面前这个容貌俊逸的男子,心底却因为他这句话蓦然变得荒凉苍白,是的,正如他所言,一开始我便打算先跟着他进了蕲宫后,然后就想法脱身去探得类似牢房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探得一点关于禅煜的消息,毕竟若是一直跟着他,哪里有时间去行动,可,此时却在他这看似不经意地一句话中给彻底抹灭,只觉得心中隐痛。 “不能答应?” 垂头不语…… “若是不能答应,那么…我们只能在此分别了”他那稳健有力地步伐不知何时停滞了,可说出来的话却依然冷冷默默,不带一丝的起伏和波澜。 四下里一片死一样的沉静,好似寂寞的荒原一般,充满了寂静的沉默。 我咬牙仰头,脸上有一丝不悦: “都已经到了这里,你明知道我不会罢休的” “如此便算答应了”他的眼中一如既往的毫无笑意,而唇角却有一丝极为隐秘的浮动。 可我却没有留意到他那微妙的动作,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表情寂然,看着眼前这个平静的脸半晌: “筱黦明白,你有你要办的事,我也有我要寻的人,这次多谢恂公子相助,筱黦定然不会拖累恂公子,更不会误了恂公子的大事” 我说这话是负气也好,实话也罢,但是加重最后两个音的目的却只有一个,只想告诉他,这次能进蕲宫虽然拜他所赐,但是…… 并不代表,我就必须得事事受制于他,这次随他进宫,我不是只是去看看的。 他的大事我自然不会耽误,反之,我的事也不容他人加以干涉,即便这个人亦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的眸光,此刻无声无息扫视我的周身,继而停歇在我的面容之上,弧形优美的唇角淡淡勾出一个淡冷的笑意,那双深褐色的眸子犹如深渊,瞥一眼也令人生畏。 他轻轻一笑,却是丝毫没有温度的笑容: “好个筱黦,不动神色却又能一语惊人” | ------------ 第叁伍捌章 魅影 夜幕降临,蕲宫中一切准备妥当。 宴会上不知何时突然悠悠响起一连串笛音,像是歌舞表演的进场乐,蓦然流出的这清扬的笛音令周围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之前的喧哗也一瞬间变得寂静起来。 仿若从天而降的是十名同样都蒙着红色面纱的曼妙女子,高挑的身形,露在空气中的蛮腰和玉臂让人浮想联翩,更别说那双双勾魂的丹凤眼。 十名女子出现后便围着高坐上的银色长袍男子转了一圈,配上一串金色的链环在她们胸前,手腕脚踝上都戴着镶金的小铜铃,腰间露出的部位上缠上了一条透明色镂空锦带,以达到起舞时珠翠碰撞、铃声作响的乐感之美。 空气中因为她们的出现变得蜜意芬芳起来…… “美…美……”低下高低不一的发出一阵阵惊叹声。 与台下那个个双目凸出,只差没把自己的眼珠子挖下来按在那高耸起伏的胸脯上相比,此时此刻,那稳坐在高坐上的翛冉则一脸的波澜不起,眼底风云轻淡,如冷月照水的清光一晃而过。 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光景,仿佛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一般。 厅中的嘈杂声渐渐消失,笛音则随之戛然而止,一曲优美悠扬的乐声取而代之。 舞台上的丽影舞步便轻快热烈起来,不过半刻便琴声止住,筝声清亮而起,只见那十个红色身影更多地使用腰肢和脚踝,在原地旋转,尽量添了几分妖娆妩媚。 直到十几个回旋间后,乐声已渐渐放缓,直到那若有若无的缠绕在大厅之上,随着那十人手上的动作忽地回落放下,乐声陡然消失,只留一声意犹未尽的余音回绕在空气中。 “好!” “好!好极了” “好极了!”顿时响起了一片片鼓掌叫好声,只是不知道这些男人口中的好是指舞还是人? “啪啪啪”几乎是同时,当那群吆喝声落下的同时从另一处传来一阵有些不合时宜的击掌声,声音不大却透着击掌人的气傲和一股贵气。 此声音在某人耳中听来显得格外刺耳。 翛冉闻声眉心一蹙,视线移向那击掌人处,常带微笑的唇角温温冷冷地抿着: “不曾想,这次宴席居然还劳驾卺王亲临,真正是朕的荣幸” 话虽是客套话,可任凭瞎子都看得出这个蕲皇对于这突然出现的人不是很高兴,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悦。 “孤大病初愈所以等不及来拜见蕲皇您,这次不请自来还望蕲皇不要介怀”鬼潚微一侧首,虽然面带笑意,可幽静的眸心隐见一丝冷然,转瞬泯灭。 浅浅的笑缓缓融开,半是冷笑半是假,翛冉朝站在一旁的侍卫冷然道: “还不给卺王上座” “谢蕲皇”只见鬼潚随手撩起衣摆,倒也不客气就着那座位便坐了下来,仿若自己才是这场宴席的主子般,叫低下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之前的酒色魅影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觉得随着这卺王的出现,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结冰了。 一个身袭银色长袍容貌俊美柔和,一个身袭紫褐色长袍容貌深邃鬼魅,俩人无声无痕对视了一眼,一人细长的眸中寒光闪逝,如细刃般,一人眼底依旧风云轻淡,如照月的清光一晃而过,只泛起淡淡的涟漪。 气氛因为一个人的到来顿时凝滞了下来,空气好似又在一瞬间冻结,光线靡离的厅中此时仿若森意蔓延的坟墓般骇人…… 两国之君,不期而遇,周围的人眼里有震惊,有彷徨,有仇恨亦有害怕的。 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是知道,那十个美人是再也回不来了…… | ------------ 第叁伍玖章 恂之 轻轻的一捋韵开了衣衫,素白色边绣银丝流线的中袖摆在风中划出一个极美的弧度,我不禁嘴角微牵,看着面前亦早已换了装扮的他。 一袭墨青色纹绣长袍更是衬出了他的五官深邃,一双深褐色的眸子带着异族的神秘和诱惑,薄唇微抿,语气依旧淡漠: “别忘了之前的约定” 我似笑非笑地朝他点了点头,两人齐肩一起朝蕲宫正门处迈步…… 古朴的石材结构,檐脚高高翘起,它就这么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不近不远却一下子便改变了周围的气场,那暗藏的霸气不言而喻。 有十个精壮的年轻侍卫个个手持长刃五五分别站立在正门口。 正门前一块已经老旧的金色牌匾上雕刻着苍劲有力的两个大字——蕲宫。和记忆中似乎没有任何太多的出入,它似乎已经屹立在这儿几百年,见证着这个叫做蕲国这百年来所发生的一切。 不知为何脚步越是接近这面大门,心就越是不由自主的一点一点的紧缩,犹如芒刺在背,心如悬旌浑身上下都觉得隐隐中会发生什么事…… 就在我恍然有些失神之际,耳侧边响起一个熟悉的沉声: “莫要忘了,进了这扇门,你便是恂之,这世上不再有筱黦” 心,如被针刺,不过一秒嘴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一眼望进去,那双深褐色的眸子带着一丝漩涡和不确定: “是,大哥” 是的,我现在是恂之,恂敂燮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恂礿的小妹。 “是恂公子,您可是来了,蕲皇已经等候多时了”正门口一个侍卫眼尖,先是认出了恂敂燮,一脸笑意和舒了一口气。 “劳驾带路”恂敂燮不温不火地吐出一句,并直接跟着带路的侍卫迈进了蕲宫的大门。 无心观察这座蕲宫内的风景,我只一心系在禅煜他是否在这里,而忽略了一旁恂敂燮不经意划过的视线…… 渐渐那声声喧哗声,女子发出的笑声不绝传入耳中,心,猛地一沉。 “禀蕲皇,恂公子到”随着一个陌生的尖锐的男子声音响起,我们终于被带到了大厅处。 偌大的一个大厅竟全都被这一群文武百官和美艳女子挤满了,眼波流转,努力搜索着自己那熟悉的身影,终于视线缓缓地落在了正中的高坐上。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见到面前那男子,那一刹那的感觉…… 一个男子竟然可以柔美的五分清雅,三份妖美,二分恬淡,一份霸气。 一身修身淡黄色的锦衣长袍,一头惹目耀眼的银丝以一根浅蓝色丝绸带松松扎起。 只是一眼,本能告诉我面前这个一头银发的男子便是蕲皇,一个若不能完全掌控你,便会彻底毁了你的人。 此刻,端坐在高坐上的翛冉闻得官人来报,依旧面无情绪,然眼中冷锋如刃地从鬼潚身上移开,直接转到恂敂燮身上,可当那一抹余光不经意地划过他身旁的身影时…… 不知为何心中像被一片无形焰火烧灼得难受,就像那夕阳径直坠入了胸口。 滞塞沉重得令人不堪重负。 蓦然同心底最深处的模样重合,揪得人浑身震颤,这,这是…… 想忘而不能忘时,才知道冷漠下埋藏的记忆原来早已经深入骨血,她的一眉一笑,一举一动,每一次触动都碎裂心腑。 即便自己到现在都不愿承认,曾经付出的一切一切到头来不过是她手中的玩物时,可,此时此刻,这一眼,这一刻心间的碎裂,让人血液凝固。 执著地凝固在远远的她所在的地方,直到很久以后才传来心碎片坠落的声音,掷上冰冷的地面,清晰而决绝。 “潯月!”一阵嘶哑撕裂的痛呼,我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连周围的一群人,甚至一旁的恂敂燮都没反应过来时,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紧禁锢住。 这狂潮汹涌般的火热气息夹带着一股让人心噬的恨意让我神思具散,手足无措,他的紧拥让我几乎无法呼吸,一股虐气的吸吮将我逼近窒息的边缘,心,早已停滞。 我有种胸口被石压住的感觉,身上忽冷忽热,交替来袭,思绪简直上下颠倒有些混乱,之前沉郁的心情犹如自身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可此刻,一抹隐在暗处的半幅身影略显凌乱,却似一抹冷光中的雪,白得刺目…… | ------------ 第叁陆零章 颜月 “放开她!”激怒的咆哮出自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下一刻,头皮骤然一疼,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瞬间已经被腾空,几乎同时撞入一个坚硬的臂膀,坚硬如钢铁般。 还未反应过来,茫然的一个抬首…… 扑头盖脸的气息,却如此霸道陌生,连那尖锐的眼神,黝黑的眸子如鬼魅般,仿佛随时都可撕裂我的皮肤,让人惊悸。 月光在他侧脸时投在他的面颊上,那本来就凄冷的瞳心,蓦地钻出恨意一样的阴寒: “你不是死了吗?” 冷风带了微涩的水气扑面迎来,恻恻地寒。 待意识恢复过来,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中时不禁慌乱地欲挣脱他的纠缠时…… “不知卺王可否先放开小妹再说”一股极为清漠的声线不温不火地溅开这场仿若随时会被点燃的气氛。 鬼潚闻言眉心一拢,手上的力道似乎没有半点松懈,只冷冷地瞥了眼一旁: “小妹?” 我趁他注意力被分散,一个用力低头便咬下一口,趁他一个吃痛,左手松开的瞬间便挣脱他的牵制跑到恂敂燮身后。 “是的,这是恂某的么妹,恂之,还望卺王不要失了礼数”恂敂燮不轻不重地回到,视线不禁扫过一旁不见一丝异样的淡黄色人影上。 我慌乱地返身离开那两人的钳制,视线却撞上那依然那样孤傲地青着脸站着,淡黄色的长摆随飞乱舞,琥珀般的眸子上有一抹微微的灰色,慢慢簇成烈烈如焚的火焰,烧得我心惊胆战。 “孤还是第一次听说恂公子有两个妹妹”鬼潚似乎明显不信他的说辞,一双如兽的瞳孔渐渐朝我这里聚焦起来,让人背脊发憷。 恂敂燮沉默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倒是我,却不知从哪鼓起的勇气,冷眼开口: “恂之虽然与大哥并非同母所生,却的的确确是大哥的小妹,两位恐怕是认错了人” 话音未落,便见那抹淡黄色他的眸子便已清明如水,却凝着微寒的冰质。 “是不是认错人,脱了衣衫便可知晓”翛冉冷漠地不动神色地直勾勾的看着我,他的言语狠厉,但语调极平静,眉目更是淡漠。 “蕲皇!”恂敂燮闻言眉心一拢,眼色一暗。 “朕认识一位故人与舍妹长的一摸一样,只是她后背当年被箭所伤,若是这位姑娘背后没有伤痕,那便是朕认错了人,不然……” “蕲……”不待恂敂燮说出后话,我眉间一冷只咬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便毫不犹豫地将外衫扯下,周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鬼潚眼中的愤怒、恂敂燮眼底的诧异都及不上此刻翛冉眼底的震惊和伤痛…… 犹如瞬间置身万顷瀑布之下,冲击和冰冷刹那将自己击得呆住,连身带心地透湿,透凉,愕然瞪着她光滑雪白的后背半响…… ‘没有,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如凝胶玉脂的肌肤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空气中’。 似乎在嘲笑自己的一切一切。 难道,真不是她?! 真的太荒谬了,荒谬到极点,眼下自己竟然只想笑,大声地笑出声来。 “将衣服穿上”许是过了很久,很久,直到耳畔一个冷漠的声音溅起。 无意识地侧视,他那双好看的深褐色眼眸,竟意外地蒙着让人看不清晰的雾气。 感觉后背一道犀利的眸光,一个转身,那个叫做卺王的男子正凌厉地瞪着我,双眼黑洞洞的,似要将我吞噬了一般。 稳了稳心底那不正常的心跳声,嘴角嘲讽地一牵: “如此蕲皇便相信认错人了吧,恂之从懂事以来便是大哥的小妹,什么箭伤,什么潯月,恂之统统都不知”既然选了这个角色,自然要演到底。 唇齿间微有一抹嘲讽笑意飘过,眉目间却是波澜不惊,他淡然道: “是朕,看错了”一双稍显冷漠的眼睛此刻更是趋于寂静,平静的没有任何焦点。 略带扭曲的脸色狰狞的尤如一头骇人的野兽,鬼潚突然一个冲到我面前,也不答话,稀薄的唇角温温冷冷地抿着,神色淡淡看得人心中暗自毛。 “恂之不识大体,还请蕲皇,卺王不予计较”恂敂燮不露痕迹地一个闪身挡在我与那卺王之间,语气虽然谦恭可一双极为淡然的神色却不见一丝谦卑。 我见事态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只能咬牙故意压低声线: “方才是恂之失态了,还望蕲皇,卺王恕罪” 悠长的声音在沉沉的昏暗中显得异常突出,能沁入心底去似的,四人不发一言,就静静地立于原地,一动也不动。 惨淡的月光洒在各自的脸上,投射出四种不同的表情,周围却仿若没有一个多余的人,死一般的沉寂,死一般的落寞…… | ------------ 第叁陆壹章 琴心 我完完全全的呆愣在当场,只觉得颈项处有一滴冷汗落下,即便方才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切,可,依然能明显感觉到那叫做蕲皇的男子那一双眼睛沉静淡漠中带着一丝阴森的狐疑,直直地盯着我,与其相比,眼下这高俊伟岸的人影突然举步缓行朝我这方向走来,他走得很慢,也很稳,似乎故意在放慢他的脚步,强压住心底叫嚣着的急乱,我目光定定的看着他一脸阴沉地走来…… 不能逃避也无法闪躲。 我并不害怕,眼前这个男子不过只是初见,完全没必要害怕,只是心理作用,我不断在心里催眠自己,可… 此刻我居然能感到到自己从脚底板到指尖都随着这个陌生男子的靠近而泛出丝丝寒意。 走之我面前不过咫尺时,他蓦然伸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就扣住我的肩膀,那双好似铁铸般的手掌让人无法动弹,肩膀处发出一阵渗痛。 我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面色一暗,竟然一个下蹲,接下来的动作却使得周围的一群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居然就这么毫无预兆地一把撩起我的左脚,毫无防备加上他手上力道之大,我一个站不稳,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湿地上,双手狼狈地撑住地面,之前的害怕顿时消失无踪,面色愤怒地喝道: “你干什么你!” 因为他的如此举动我右脚一个不受力,在撞击地面时扭了关节似乎现在有脱了臼的迹象,不禁痛得直抽气,含怒瞪着眼前人。 不顾他粗糙的手掌拂过我脚踝肌肤时传来的冰冷的感觉,我忍住阵痛想破口大骂时,刚一个抬头却直接撞上他一双阴毒的眼神正定定的望着我…… 他的眸光,无声无息扫视我的周身,继而停歇在我的面容上。 之前那阴霾狠毒的狭长眼睛里,此时竟然映着一抹极淡极为浅淡的怀念与……涟漪。 四目相对,呆呆的望着他,久久不能说话,仿佛一时间,脚上的疼痛麻木了,脑中只觉得一片空白,仿佛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遗忘在了什么地方,包括 那些模糊的什么人,什么事…… 因为被他这眼神所惊悚,来不及开口,声音犹卡在嗓子中。 迎着他倏然转变的脸色,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不知卺王可否放下舍妹”一旁带着淡漠的声音自然是出自恂敂燮口中,此时此刻,他能出言相助,我自然感激的。 将我从刚才那刹那的恍然中来回了现实,方才那瞬间的感觉滞塞沉重得令人不堪重负。 “恂之?不错的名字”此时他的神情既不凶狠也不阴森,语调甚至还有点上扬,只是说出的话却是有些答非所问。 此刻光景实在有些让人看了不和谐,两个男子,一个女子,两个男子一个站立着,一个半蹲着,而那个女子则一副极为不雅地跌坐在地上。 勾勒出一副与眼下盛宴极为不符的画面。 此刻周围的一群文官武将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这三人身上,却没有一个人留意到此时那高坐位置上那个人影。 那个端坐在高坐上的男子此时一双沉默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幽幽的绿光,是一抹属于野兽的目光,正冷冷地看着面前那三人…… 不发一言,同时,一抹夜云划过,那抹阴影很完美的隐藏了他的一切表情。 无法挣脱脚踝上的力道,我抬手捋了一下微乱的发丝,强作镇定的道: “不知卺王可否松手了” 我不明白眼前这个不过才初见的卺王为何会突然有如此古怪的举止,方才他分明不是想借故占我便宜,而是,似乎在我的脚踝上寻找什么,是疤痕?还是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便见他竟真的就这么放手了,既不致歉也不解释,只略微侧视,扫了一眼旁边的恂敂燮,嘴角一扯,只掉头留下一个背影。 望着他那骏挺高大的背影,我忽然心中一惊! 这个背影,分明是那日客栈外走廊深处看到的那个背影…… 胸口发着冷,心脏微微收缩着,隐约的寒意缓慢而坚定的从四周围拢过来。 | ------------ 第叁陆贰章 渲念 斑斓的月映透过上等的紫木窗缝隙中流了进来,映得此刻室内原本就昏暗的房间更显得有几分诡异和阴沉沉…… 房内没有一丝灯油,没有一缕明光。 已经一个半时辰了,房内依旧一片沉默。 房间里,只有翛冉和小楸两人,翛冉默默的喝着酒,并没有说话,甚至至始至终都没瞧过一看一直站在角落处的人,小楸小心翼翼地不敢移动半分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喝,也不开口。 他喝得很慢,模糊了性别的柔美的侧脸在光线阴暗地屋子里反之则显得更显阴沉,过了好一会儿。 “咣当”一声巨响吓得角落处的人不由浑身一颤,一个惊愕抬眉,见他方才重重一摔杯子,将那只上等的白玉瓷杯摔的粉身碎骨。 小楸心中一抽,却不知他为何今晚彻夜不眠,独自饮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以使得这么一个天神般的男子会像今夜如此失狂。 突然,见他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凶狠,却又痛苦狼狈,那视线似乎望着远方: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因为之前被他摔杯的声音吓了一跳,加上现在又见他如此失控,小楸紧咬着下唇,上前不是,不上前也不是,只能无措地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只是一双美丽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心也随着他起伏。 他忽然又低下头,似乎轻声旎语着什么,即便周围如此安静却也是听不真切。 就在小楸还在愣神失魂之际,几乎同时,只觉得面前一股冷风袭来,还未反应过来,却见他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自己面前,一手捏住自己尖尖的下巴,逼着对上他此刻有些骇人的双眸,那短短的指甲几乎要捏碎自己的骨头: “你到底是谁?” 惊惶失措地抬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小楸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眼前这双美丽的眸底似乎想将他那所有的悲恨一刹那找到了突破口,此时此刻,如江流决堤般猝不及防地朝自己奔涌而出,转为刻薄凶残。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由然升起,让人无法开口,无法动弹。 下颚处不断袭来的痛楚深入到了骨头里,小楸吃痛颦眉,脸色早已吓得青白,可是他的眼睛却笑了起来,笑得让人发颤,笑得毫无温度。 “恂之?为什么?你…?还是…回来了……你到底是不是你,是不是回来了!” 寒意带了微涩的水气扑面迎来,恻恻地寒,小楸失神地看着面前这个男子,他的眼睛明明如此清澈,也不像神智错乱的样子,可,他说出的话,就连每个字,每个音都显得毫无章序,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无力也不愿挣脱他的钳制,即便肩上的力道深到随时都可能会毁了自己的双肩也在所不惜,屏住呼吸,突然,只见他一个俯视朝自己逼近,肩上的力道之大使得自己一个重心不稳,硬生生撞在墙上,疼得龇牙咧嘴。 “为什么不说话?可是还在怨我?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说话?” 他的声音很轻,很细,如极柔软的银丝,在暗淡的光线下,不让任何人察觉,却又能轻易地缠绕到自己的心口,一丝又一丝,带了细微的痛意,缓缓地沁入血肉。 小楸不敢呼吸,只觉得仿佛一瞬间,天地之间只余下自己和他。 彼此的距离竟是如此之近,近到自己都可以清楚的嗅到他的体香和温热。 “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你知不知道?” 翛冉神情迷离,带着一丝游走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的虚幻,忽然眸色一陷,腾出一只手温柔且轻盈的抚摸着她的侧颜,带着隐约粗重的喘息,他在她耳边又似低诉着什么,而此时此刻的小楸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进,也不愿听进去。 心底最后一根弦,也瞬间崩溃,无力地滑落,整个人如支离破碎般体无完肤。 突然,他一个弯身,抱起还在怅然所失的小楸。 小楸一个惊声!刚欲抬首却迎上他炙热且深沉的双眸,顿时,心跳停滞,脸上染起一片殷红。 他那双形状好看的眼眸,近看蒙着让人看不清晰的雾气。 他那嘴角勾勒出的弧度让人看了不禁深陷下去。 小楸只觉得被蛊惑了般甘愿奉献自己的一切…… 衣带松开,层层绫纱散落,那华丽的明黄缎上,光怪陆离的暗影充斥飘浮在房内帐内的每一寸空间…… | ------------ 第叁陆叁章 隐黦 尽管之前在蕲殿内所发生的一切是那样的不伦不类、匪夷所思,可是直到现在却依然没想明白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那蕲皇甚至那个被叫做卺王的人,似乎将我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原以为可以借此进宫探得禅煜的一丝一毫的消息,可是…… 此时此刻,却从心底深深的生出一份无力感。 如果在进蕲宫之前的心情是欲渡过那汪洋大海的话,那么进了蕲宫后的心情便是如沙漠般荒芜。 院子里的风冷冽的吹着,划过冰冷的脸颊,留下冰冷的湿气。 似乎是生平第一次,在这漆黑的夜色里有种抑制不住自己的萧条,如被亲人抛弃、独自一人般茫然。 一身淡青色罗衣,外罩白色的披风,毫无声息一般的站在那里。 她仰着头,定定的看着上面漆黑一片没有半粒碎星的夜空,微卷的长发披散于肩上,阴影遮住了她此时的表情。 这便是恂敂燮出了房门后来到院子时看到的一幕。 已是快十月的天气,夜晚的风还是带着一丝寒意的。 望着面前的背影,恂敂燮依旧波澜不惊,只是淡淡漠漠地站在那里,凝望着她,眼眸在黑夜里显得很幽深,深褐色的眸子微微一拢。 以自己的经验,即便是只有一点的漏洞和一个细微的细节,也绝对逃不出他的眼睛,更何况是在蕲宫内那宴席上的一幕。 那样一个君主居然会露出那种表情,那种眼神,口中却是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潯月’,而那个鬼潚更是令自己…… 认识他这么久还从不曾见过他像今晚如此失态。 他离去的背影竟是茕茕孑立,孤影相掉,甚至带着一丝,失落。 视线又移到那个纤细的背影上,她?到底是谁?难道仅仅只是单纯的人有相似,还是…… 正思量着,一轮白月从莫云中流出,一缕极淡的月光弱弱映了下来。 顿时,空气里的气氛突然沉闷起来,她依旧站在那里,仰着头,一张苍白的脸颊在月下看起来有着恍非人世的美,单薄的身影若隐若现隐没在漆黑的夜色中,此刻的她虚幻的有些不真实。 正滞神中,突然那个背影一个回身,四目不期而遇直直地撞上。 淡淡的月光柔和的洒下来,冲淡了方才有些阴寒的气息。 他的突然出现似乎是意料之外,又似乎情理之中,敛去眼中方才的失意,一句话未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我不是那潯月” 斜长剑眉丹凤眼,一双深褐色眸子隐隐一闪却不明显,却仍然给人一种冷冷的疏离感。 “与我无关”他的言语犀利,但语调极平静,眉目更是安谧,如此一来,倒是显得我有些多心,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方才会突然想撇清一切与那名字的关系。 “深夜风寒,还是早些休息吧”他云淡风轻地飘出这么一句,散下的黑发被夜风吹得一缕一缕荡漾,望着面前的他,也许是因为面前只有一个他,我突然有种冲动,想把一切的一切告诉他。 但…… 终还是忍住了,毕竟不过数面之缘,他这次愿助我不过是出于道义或是同情吧,自己又何苦将自己的烦事累了别人。 沉默片刻,我强逼着自己挂上一丝笑意,抬起头: “谢谢” 这两个字包含太多,除了他之前的救命之恩,除了他涉险领我入宫,除了他单下我这个幺妹的身份,更是谢谢他的一切,虽然我也知晓…… 要想再次入宫怕是,微乎其微了…… 看着院子阴影里,那个淡然的女子,浅浅的笑,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能察觉到她的悲伤,一个人到底要多坚强才可以表现出这样的平静。 恂敂燮似乎有些迷茫了…… | ------------ 第叁陆肆章 铭灭 磅礴的大雨,伴着轰鸣的雷声,来的如此急迫又是如此突然,那刮起的大风将精致的勾画窗木吹打得发出阵阵作响…… 窗外的天色有些介于灰色和乳白色之间,而此时此刻,房内的床榻上却蜷缩着一个年轻女子,身无 寸缕,在这有些昏暗阴森、隐约透露着迷离之气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的诡异。 屋里没有一丝油灯的光亮,亦没有一丝的声音,只有那偶尔的闪电会将房内照亮,若隐若现的电光,每一下那扎眼的白光,震耳欲聋的惊雷声交错着。 又是一道电光闪过,终于将床上女子的容貌看清,只是相比右面那清丽的样貌,左面的半边脸上赫然被利器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几乎毁了她整个左颊,近处看显得颇为狰狞。 床榻上的女子面色死灰,双眼死死的盯着窗外交加的雨幕,紧咬着的下唇早已破皮流血。 小楸双目没有一丝焦距,忽然慢慢抬起苍白的手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左半面脸颊,却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不用照镜子自己也知道这张脸因为谁而变得扭曲,变得丑陋,一张残缺的脸……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前一秒他还在深深纠缠,是如此的炙热地燃烧着自己,将自己带入上天,可下一秒却是眼都不眨地将自己打入地狱。 为什么?为什么!!嘶吼、仇恨、不甘都统统不足以形容此刻自己的感受。 手指轻轻抚摸着如今仍旧痛入骨髓的脸,那还未来得及凝固的血液依旧还是冰冷的。 她这生都忘不掉那时候他的眼神,那是一种混合着极度的愤怒,残忍,阴暗,最终糅合而成的可怕的平静的脸。 是的,他醒了,就在要了自己后他后悔了,甚至是厌恶,他那双蛊惑的眼底却是透着熊熊烈火如地狱修罗一般燃烧,想将自己烧成灰烬…… 他到底将自己当成了谁?一定是有个人存在他的心中。 一想到有这么一个女人存在,不禁战若寒蝉。 现在的心情只剩下寂灭,深如大海的寂灭,是一种将人生生打入死牢的绝望。 小楸平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表情寂然,看着天顶半晌,突然闷声轻笑起来,片刻后便仰天长笑,是一种歇斯底里一般的大笑,笑声中近乎疯狂。 笑着笑着,直到自己开始不断喘气,感觉到殷红的血自脸上流下,身体依然在止不住的颤抖。 右手一抬,轻轻擦了擦眼角的血迹,带血的手指伸到眼前看了又看,,呆呆的望着,久久不说话…… 不敢再回想起先前那个梦,那个真实的模糊了现实与梦境的梦,梦里那双眸中的冷冽,让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那根本不像一双人的眼睛。 像兽眼一样凶狠,像兽眼一样残忍…… 可,即便是他亲手毁了这张脸,即便是他连头都不屑的转身离去,即便是他…… 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恨他。 都说女为悦已者容,可事到如今,自己却是再也不晓得该为谁去保全这花容妍貌,为谁去改变这样貌。 心底渐渐荒凉激楚…… 空气中隐隐流淌有一抹血色的薄雾,象蛇一样地扭拂着,森森地,有些腥血之意。 突然左颊上袭来一阵噬心的抽搐,小楸闷声闭上了眼睛。 可当眼睛一闭上,他那既凶狠又幽怨的眼神又瞪着自己。 没有一句话,没有任何的预兆,毫无防备,仿佛很久又似乎只是眨眼的瞬间,脸上立刻传来一阵被撕裂的剧痛。 不知不觉,床榻上的女子早已眼泪糊满了一张脸,却不知道是因为痛苦,悲伤,还是因为谁…… | ------------ 第叁陆伍章 梦静 混合着灰白色的天际,带着一种沉睡的寂静,仿佛天地之间都被一层密云笼罩着。 淡淡的烟云由半开的窗棂直射在床帏上,床上的人似乎睡着极为不安稳,双眉微拢…… 周围是白日茂盛的丛林,此刻在月色下显得极为旖旎撩人,如沉睡般的恬静,隐约的月白色靡光却隐射到一处隐秘地。 “月儿!嫁给我好吗?” 那种淡淡的语气,让人沉醉的低语轻吟,微卷墨黑的发丝在他手中缠绕,作为旁观者都能深深的感受到暧昧爱恋在两人周围回旋,就连自己的心也跟着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他突然反手拔下簪子,解散发髻,将一头浓密的长发放了下来,发长过腰,偶有几缕落在她的脸颊上,俊美的容颜在柔和的光晕下,显得更加迷离和美奂。 躺在他身下的女子容貌不能算上绝艳倾城,却是有种别样的美。 “害怕吗?”他那轻柔的呢喃让人沉迷。 女子脸上染起一片殷红,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为何此刻我与月相依,依旧感觉近在咫尺却难诉相思之意…”只见他的眼底交缠着一丝迷乱、一丝悲伤。 “月儿……” “得你一人,已足矣” 那声声细语,带着醉人的情意浓的让人都心醉,有一种被淹没的感觉。 我努力地想睁开双眼,却又不舍得立刻醒来,似乎因为那声音跟着沉沦,即便我知道……这,不过是个梦。 微凉的夜风吹得人很舒服,皎洁的月光笼罩着他们,美得有些迷蒙,有些心碎。 可就当我整个人正渐渐沉入不能自拔时,突然,眼前一黑,又一个场景出现在面前…… 他一身浅灰色长袍,一头长发不束不乱披于肩上,狭长的双眸直直盯着此刻平躺在床榻上的那人,床榻上的女子清丽雅致的玉颜上透出一丝淡淡的墨伤。 “潯月…半年了,你还是不愿醒来吗?”撩人心弦的醇厚低嗓,似是询问又如自问,满脸蓄着的胡髭一看便知许久不曾梳理过,却不显累赘反之更添一份成熟的魅力。 “若你一直如此紧闭双眸,我又该…如何?” “天下之事本宫不管,可她,必须活着……” “她的将来,由本宫负责,她没有过去,她的将来亦不需要面对其他人,她,只需面对本宫一个人就足够了……” 这个声音?!我不禁心中一沉,一瞬间,似乎都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眼中视线竟有些迷乱。 “筱黦……” “筱黦……”又一声,感觉比之前更深,更真,更近…… “筱黦……” 胸口如被一块巨石压住的感觉,即便在梦中都能清晰的感觉身上忽冷忽热,交替来袭,记忆略微有些混乱,混乱的心情犹如自身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筱黦…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啊!”一阵剧痛,顿时一个本能地睁眼,头好胀!似有千条虫同时在啃噬着搅得人欲裂开般。 背脊早已浸湿,从梦中醒来的意识似乎还停留在那交错的幻境中,却没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早已抑制不住的战栗着,一股涩楚滋味凝成冷利的薄冰直冲心间,堵得胸口刺痛难耐。 呼吸着阴冷阴闷的空气,微弱的光线从一个窗户的缝隙透气孔穿入,在眼前投下斑驳虚幻的光影,些许的梦境呛在光中,若隐若现…… 梦中的他是谁的声音,谁的话语,依稀是带着极其眷恋的暖意,似带着奇异的魔力萦绕耳边,如此温柔,如此低沉,声声催人苏醒。 墨发白衣,只是一个背影,却已经显露出傲人且又淡然的气质,看不见他的长相,亦看不见那女子的面容。 我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却能肯定那声声唤着筱黦这个名字的男子是…… 禅煜…… 七情六欲翻乱满心。 我…到底是怎么了? 渐渐清亮的天际似乎却被一层云雾笼着它…… | ------------ 第叁陆陆章 纠痛 “大哥,我何时多出来一个皇妹?”含丹如花的薄唇微微一沉,显得有些不悦。 恂敂燮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继续将视线移到案桌上的图纸,图纸上显示的是一副城墙的构造草图。 “那个恂之究竟是谁?她和鬼潚到底是什么关系?”恂礿见他将自己视若无睹,稍长的瓜子脸早已难看到极致,昨日那鬼潚破天荒的第一次主动来见自己,可谁知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 ‘你皇兄可有一个幺妹叫恂之?’ 异族人特有的菱角分明的轮廓此刻微微一沉,只淡漠地应了一声: “不过是当时权宜之计” “那那个叫恂之的到底是谁?大哥为何要认下这个妹子?”细长的杏目一眨不眨地盯着此刻面色平淡的某人,丝毫不愿放过他脸上的一丝动静。 “这人你也认识” “认识?” “筱黦” “……”突然,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极为怪异的沉默中,说其怪异倒不是说恂敂燮和恂礿之间究竟怎么了,只是单纯的指恂礿此刻的表情,微张的朱唇,明显不可置信又诧异的很。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一个淡漠的声音不温不火地响起: “若是无事还是做好你自己的事,鬼潚那边你莫要大意了” 此刻似乎还沉浸在刚才冲击下的恂礿,仿若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一句话未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她跟鬼潚是什么关系?” 恂敂燮闻言,微一侧首,深褐色的眸心隐见一丝不悦,却是极为淡抹: “不知” “不知?那个筱黦究竟是谁?大哥你连她的背景都不仔细就这么认下了这个妹子,是不是有点……” “啪……”一阵极为轻细的纸张落在案桌上的声音虽然不响,可恂礿却突然止住了后话,因为,凭自己对大哥的了解,方才他是生气了,果不然…… 一双深沉的眼睛,眉眼之间依旧是不见一丝喜怒哀乐,依旧是那双冷清的眸子,只是眼下,这眸子底下隐隐透着一丝警告: “我们这次选择与那鬼潚联合不过是权益之计,你莫要真拿他当成盟友,还有…鬼潚的事,筱黦的事甚至是任何人的事只要是与我们这次计划无关的事,你都无需费心可明白了” 平日的平淡此刻听来竟然换成了一种冷淡,叫人听了有种胸口被石压住的感觉。 恂礿紧咬着下唇,即便自己性子刚烈骄横可也惟有面对这个大哥时,总会有莫名的敬畏和…害怕。 见她也不答话,恂敂燮常年带淡漠的唇角温温冷冷地抿着,眼神毫无起伏地看着她,随即轻叹一声: “大哥知你对那鬼潚的心意,可大哥也不愿见你最后……所以,若是还来得及,能收手便收手吧”说完,一个起身,收起案桌上的图纸,便转身离去。 恂礿眼中惊讶尚未成形,便被他突来的这么一句话揪得人心头狠狠一痛。 她怔怔站在原地,慢慢将眼眸重新抬起,望着那刚抬脚踏出门沿的青色背影,淡淡说道: “还来得及吗……” 余音未消,那个骏挺高大的背影微微一滞,却是突然放下了刚跨出的右脚,收回,却并未回头。 气氛顿时凝滞了下来…… 嘴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恂礿见他停下了脚步,突然静不下心来,拳头紧握将眉头一皱: “大哥,你一定从来不曾真正爱上过一个人,因为,当你爱上了一个人,用情用到最深处时,就如那些文人所言般四个字…飞蛾扑火” 那个背影一动不动,只顿了片刻便又迈步踩出了门栏。 恂礿见他不发一言就这么消失在视线中,苦涩就凝固在了唇边,很快被黯然的神色所代替,没了在他面前的霸道,也没了在他面前的骄纵,更没了作为一族公主的骄傲,只见她苍白的薄唇一启: “大哥,你知不知道,当年,你真不该让我去救他……不然,我亦不会爱上一个永远不会爱上自己的他……” | ------------ 第叁陆柒章 明晓 似乎快要临秋的天气,总是多了一份惆怅,天刚破晓,我便再也睡不着,呆呆在床榻上躺了一会,终一夜反复,总是感觉梦境中的那个白衣男子似乎与我有关。 轻叹了一口,还是起了身。 简单地梳洗了一番,喝了几口凉水却毫无饿意,抬首望了眼窗外的天色,心中一掂,想趁着天色微暗,灰沉沉之际,想去后山走走。 才一踏出门外,就见到有一个人影靠着门墙,双手抱胸,似乎正冷冷地看着我这个方向。 没由来地心悸,愕然抬眼,却发现他沉淀淀的黑眸,眨也不眨紧盯着我。 这个时辰?这个地点?突然出现的人影让我心中戒备,不禁也收住了脚步,只静静地看着那人。 借着余光,待我看清那人的面容时不禁心下一沉。 居然是他?!那个宴会上被唤作‘卺王’的男子。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不过,他的确是一个让人即便看一眼都不会忘记的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忽然一阵凉风缓缓带起,一地的落叶随风飞扬开来,围绕着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那人藏黑色的衣衫轻轻一拂,更显鬼魅阴冷。 鬼潚面上不动,只沉着双眸看着她,这张面容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离的千里,一阵风将她脸上的几缕发丝撩起,自己居然在刚才一刹那冷不防想伸手为她拂走,猛然回神,才惊觉对眼前这个女人…… 明明是同样的容颜,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有些不一样。 对!是眼睛…… 眼前这双眼睛不似假装,她是真的不认识自己,她若真是潯月无论再怎么掩饰都不可能会像此时这般用这种纯粹且带着一丝防备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可,叫自己如何相信,天下之间会有两个人长的如此相像,几乎一摸一样。 我有些受不了此刻与他无言对峙的气氛,眼神一沉,转身打算掉头往另一边方向走,可倚在门墙上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她走。 鬼潚只微微身形一闪,却已经挡在了她面前,见她本能地后退两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恂姑娘何以见到孤还掉头便走?”他高高的挑起了眉,细长的双眼闪过不悦。 “卺王见谅,方才天色较暗,恂之并未看清是卺王”我忍住眼底的不悦,和气地附和道。 见他背手而立,神色怪异地看着我,冷冷开口: “现在可看清了?” 迎着他倏然沉鸷的脸色,我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故意忽略他此刻眼中的虐气,直视着他,缓缓道: “自然是看清了,恂之有事出门还望卺王让个道,行个方便” 这么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却是让鬼潚心中一激,就是潯月她都不曾用这种语气与自己说话过,眼前这个女人居然…… 他的眸光,无声无息扫视我的周身,继而停歇在我的面容上: “如若孤不愿行这个方便呢?”话虽然是反问却透着不容人反抗的威严和骇气。 许是昨晚的那夜梦的纠缠,又许是早上的脾气有些不耐,我还是没忍住: “卺王,一个人的路不是都如您所愿的”我有些厌恶这种拖拖拉拉,打哑谜的对话,更不喜欢与他独处时的压抑气氛,即便不愿承认,眼前这个男子是极为危险的,虽然还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为何要拦了我的路,可…… “有胆识,恂姑娘不愧是恂敂燮的幺妹”原本就阴晴不定地表情突然显得更加阴冷。 我轻轻拂开脸上的发丝,稳了稳心中的起伏和一丝的不安,淡淡开口: “谢卺王谬赞”话刚落音,便一个借位想越过他离去。 就在与他插身而过之际,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极为冷幽的声线: “为何孤的手下查不出恂敂燮他还有一个叫恂之的皇妹?” 脚步一个停滞,强压住此刻悸乱的心跳,不能慌不能乱,若是被他识破,自己安危是小,连累了恂公子就…… 我并未回头,可能还有点是不敢回头,只背对着他不冷不热地回道: “恂之不过一名私女,哪里可以与恂礿姐姐一样记入族册之中,若非相依为命二十多年的娘亲病故,恂之也不会因为走投无路来找到恂大哥他,只是…不曾想,像恂之这样身份的人也需劳烦卺王费神调查” 不见身后声音,我刚想抬步离去之际…… “你要去哪?”…… | ------------ 第叁陆捌章 冰棱 眺望了一眼远处沉寂的天色,看样子不一会天就要全亮开了,不禁微微一笑: “难不成今日卺王是来找恂之的?” 虽然明知这话带有一点挑衅和玩火,不过,不用细看,也能猜到此刻他的神情是该有多么的不悦。 “你要去哪?” 又是重复的一句,只是微冷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零距离响起,结结实实吓了我一跳。 “去哪?”他那双深沉幽邃的眸子正盯着我,冷冷沉着脸。 我不由怔了一怔,慢慢收了笑容。 他这眼神似乎在哪看到过,对!是那场宴席,那个叫蕲皇的那晚也是用这种眼神死死扣住我。 似乎看的是我,又不是我。 他们究竟是在看谁? “怎么?恂之难不成去哪都要先向卺王您通报?还是说……唔”我后话赫然止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他突然一把抓住我,很是粗暴,然后不过只停了一秒后便恶狠狠的咬住我的嘴唇。 可能是来的太过快,我一时都忘了要推开他的无礼,只惊愕的睁大双眼看着他。 身体如一瞬间被封住了所有的血液,愣愣地任他噬咬我的嘴唇,直到疼痛里混进了血腥味。 滑进早已干枯的喉咙…… 这该死的混蛋将我当成了什么?居然第二次见面就把我的嘴咬破了! 神智一下子恢复了过来,双手开始有了知觉,我屏住一口气,用尽全力推开他,他也没坚持。 看着还有点喘气的他,我知道自己生气了: “卺王请自重!恂之虽然出身不高但也是恂敂燮同父异母的妹妹” 许是本能我竟忘了他的身份,一个扬手便欲挥下,却被他冷眼用力握住,我抽了两下,都没抽出来。 如此光景实在诡异的很,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一个冷眼一个怒目,只是其中一个人的手还高高被另一个人高举在半空中。 “放手!”我咬牙恨道,就在我要更用力试时,他却突然冷冷阴阴地松了手。 许是他一个放力,我一个没防备竟然被自己的力道反弹地连退几步。 四目相对,一时间空气中温度冷到极点,周围一片森然,不带一丝人气。 他此刻的面无表情实在是把面无表情发挥到极致了,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发怵。 为什么?明明是不过才见面二次的人,为什么会由身体上产生这种莫名的寒意? “恂之?同父异母?”他低低的声音很有威吓作用。 神色古怪且阴郁地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沉默不语,保持与他安全的距离,他这句话我不敢深想,可是这两句问话又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我心上。 难道他不相信?还是他在怀疑? 我不敢追问也没勇气反问,这样的自己还真正是可笑可怜之极。 “卺王来了怎不知会一下恂某?”就在此时,我身后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不轻不重的声音,甚至连他出现的脚步声都如他的声音一般,无声不息,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他的出现将方才几乎快破裂的气氛一下子拉了回来。 “有舍妹相迎不是一样”他冷冷看了我一眼,视线似乎停滞在哪里一秒后又恢复之前的不阴不热的。 他这话叫我胸口憋得难受,我也冷下脸,却又不好发作。 突然,嘴唇上一抽,原来是刚才被他咬破的伤口,我又气又恼,气的是竟然被他如此羞辱,恼的是自己却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卺王既然来了,还请入内”突然一种冰冷的几乎带着一丝闷闷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只见他嘴角微扬,眼中带着一丝快意在经过我身旁时,突然俯身凑到我的耳际旁,一股带着阴气的气息扑面而来。 “谢恂之姑娘的‘见面礼’”他在我耳边用低哑的声音说着已经被用滥了的烂台词,呼吸冷热交替地喷在我耳后。 一股羞愤顿时涌上头顶,没有细想,我冷冷哼了一声,只侧视瞪了他一眼: “权当被狗咬了” | ------------ 第叁陆玖章 借人 山地处荒僻,出了客栈之后就更显冷落,这一路到山上就是大片荒野。 可即便如此不济,一眼却能见到天野分际,白色的薄雾在远处点点晕开,偶有风扑面微凉,倒也叫人心胸一爽。 此处显得略微凄凉,似乎这里的秋天也比别处来得早了些,脚下有些野草尖上已经开始泛黄,更让人觉得有些萧条。 我想我是需要静一静了,之前由于禅煜突然的消失使得我失去了一切的判断力,只想通过最快最有效的捷径来获得一丁点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却忽视了太多太多那些不确定的因素。 比如,那晚的筵席,我能非常肯定与那蕲皇甚至是那个卺王都是初次相见,怎得会引起那些举动。 如果没有今日一早卺王的突然出现和那一连串无礼的举止,想然也不会考虑太多。 更让我有些好奇的是,那恂敂燮既然应邀出席蕲皇的宴席怎么又会与那卺王有联系? 等等,恂礿是恂敂燮的亲妹,一个在卺国帮卺王治伤,另一个则在蕲国与那蕲皇联好,这兄妹俩的举动实在有些奇怪反常可仔细想来又似乎其中有些许缘由? 突然,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他们是打算? 我不禁苦笑地摇了摇头,筱黦眼下你自个儿的烦心事还嫌不够?居然还有心情管得他人的闲事? 我独自倚在一棵树桩上,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似乎什么都装不下,又仿佛被什么东西填的满满的。 凉风凉如水,空气也是平和静谧,也如水一般…… 眼下只剩下我独自一人,没了那温柔的人、没了那生气愤怒的人、没了那对我破口大骂的人、没了…… 鼻子一酸,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用力地甩了甩头,似乎想将这软弱一并甩了出去。 脚下的石子踩着有些扎脚,于是往旁边移了两步,找了块还算平坦的空地席地而坐,双手抱膝,忍不住轻轻闭上双眼。 机缘巧合说来有时候就是带点荒唐可笑的,因为你永远都猜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想来这几天所发生的事不禁苦笑,竟然有种剪不断反受其乱的感觉,莫名其妙的成为恂敂燮的妹妹,容貌上的差异我相信以恂敂燮的智商完全可以用‘我母亲’是蕲国人来搪塞过去,反正既然是以私生女的名义,自然关于我的身世怕是没有多少人会感兴趣。 不知道是早上起来太早还是真是近日体力透支的厉害,竟然靠着树干昏昏欲睡起来,只是在意识渐渐模糊前脑中不禁闪过一个念头…… 不晓得那卺王一大早来找那恂敂燮究竟为何事? 我突然间竟隐隐觉得有些害怕,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与此同时,另一处室内,有两个相貌完全不同却同样出色的男子正在交谈着什么。 “孤认识燮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燮兄有个同父异母的胞妹”只见其中一个包着头巾,一脸俊冷的男子虽然压低声音,语气却寒冷如刀。 “不过是皇父当年在外的遗女,哪里值得卺王费心”恂敂燮依旧淡然地回到,两人之间看似朋友却又似兄弟一般。 “可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令妹与孤认识的一位故人在容貌上几乎如出一辙,不得不让孤,甚感好奇”鬼潚狭长的凤眼一扫,嘴角却是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世上之人没有千万也有百万,长的一样也不足为奇”一双深褐色的眸子不避不闪,坦然地迎了上去,随即话锋一转,不急不躁地开口: “卺王今日亲临可是有事?” 鬼潚自然看出他想避开这话题,倒也不恼,漆黑的瞳孔逐渐一缩,眼神忽然变了: “孤今日前来,只想向燮兄借一个人” “何人值得卺王亲自开口?”恂敂燮依旧脸上几乎没什么大变动,可眼色却凝伫起来,似乎隐约猜得几分却又不肯定。 只见那暗沉,菱角分明的轮廓,带着几分试探,几分深究,甚至几分玩味,薄唇一牵笑了一声: “恂之”…… | ------------ 第叁柒零章 权衡 “恂之?”恂敂燮眼底一沉,语气淡漠听不出一丝高低,只是默默地看着面前这个男子。 “不错,令妹在这次计划中说不定能发挥出连我们都想象不到的作用……”鬼潚狭长的眼角一挑,带着一抹琢磨不透的笑意。 鬼潚不动神色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一眼一色,见恂敂燮不语,眼底闪过一丝异样,随即恢复正常,戏言道: “可是恂兄担忧令妹的安危?” 明明是一句看似关切的话语却能从说话人语调中听出几分暗讽和探视。 恂敂燮听闻慢慢抬起首,只不温不火地扯动嘴角: “舍妹并不知道我们的计划,若是……” “孤可以代为告之,相信以令妹的胆量和智慧定会愿意助恂兄和整个柸漠族一臂之力吧”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淡淡的笑意冷若清霜。 “卺王可否告知恂某,为何非得将舍妹牵入其中?”恂敂燮并没有闪躲他冷冽的视线,一字一句,清淡开口道。 “呵呵……相信以恂兄的眼力,那晚在宴会上,从他翛冉的举动中早已猜得几分了吧”他的言语冷厉,但语调极平静。 恂敂燮静默不语,只待他下文。 “很不巧,孤方才所言的那位故人与他翛冉也有一段渊源,所以,何不利用此点将那翛冉牵制住” “牵制?”恂敂燮一双深褐色的眸子微微一缩,泛起几分狐疑。 “翛冉此人一向城府极深,孤绝对相信在这世上除了他自己本人之外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当然……一人列外,一个已经不在这世上的女人” “卺王所言?” “呵呵呵……此人虽然已不在,但,真正讽刺的紧,眼下却又出现一个”只见鬼潚此刻唇齿间微有一抹嘲讽笑意飘过,眉目间却是波澜不惊。 “卺王口中的故人可是指蕲皇已故的‘雅妃’?”恂敂燮此话一出,连自己都怔了一下,据手下查得的消息,当年那蕲皇为了追封已去的‘雅妃’可是不顾众臣反对在当时弄了不小的风波。 鬼潚闻言一个侧视,脸上的笑意明显减了几分,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看样子恂兄对那翛冉的事查的可谓仔细了” 不顾他的冷嘲,恂敂燮依旧脸色不动,只不轻不重沉了下: “恂某不认为舍妹有何能耐能助我们计划” “呵呵呵呵……”只见鬼潚突然闷声轻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猜不透的意味。 “看样子恂兄对他翛冉的事了解的还不够彻底,恂兄可知道‘司寇邪’这人?” “司寇邪?可是蕲国前大将军司寇邪?他不是传言已经死了吗?”恂敂燮微微拢了拢眉,对于这名人物英年早逝心中有几分惋惜和不值。 “恂兄有所不知,那个‘雅妃’正是他司寇邪的妻子,而且还是蕲国先皇钦点的婚事,可,世事弄人,这一君一臣却是同时看上同一个女人,你说有趣不有趣?”房内的光线在他侧脸时投在他的面颊上,那本来就凄冷的瞳心,蓦地钻出刀锋一样的凌锐。 “卺王的意思……”深褐色的眸子蓦地一紧,心中却是已然明了他的用意。 “虽然那两人到最后谁都没占到便宜,不过……”鬼潚眼中暗光一闪,停顿半秒后又继续道: “那翛冉虽然城府极深,猜忌心重,可…那女人,却是他的致命点”鬼潚冷冷的嗤笑一声。 “难不成卺王想利用舍妹去接近蕲皇?” “怎么?不愿意?孤的印象中…恂兄你可不像是个重兄妹情意多过于自己权宜之人啊”他的眼中一如之前带着几分笑意,而唇角的微笑却又透着几分讽刺。 恂敂燮沉默不语,表情冷然,看着鬼潚此刻带着笑意的脸半晌… “恂兄,我们计划现在就差一步了,与其冒着被他翛冉随时发现的危险,何不下贴猛药呢?”此时此刻,鬼潚脸上笑容更加模糊难辨。 可相比之下,恂敂燮的表情依然没有动荡半分,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如鬼魅一般的笑容。 可心中知道,那即使是笑,也是一种冷漠孤绝的让人心冷的笑。 一双好看的深褐色眼眸,忽然微微一怔,不出意外地蒙着让人看不清晰的雾气,眼神中相反却少了一贯的沧冽清冷…… 可面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他的嘴角微微弯着,似乎在笑,但是那双幽暗的眼睛却很沉,很冷…… | ------------ 第叁柒壹章 秋瑟 天亮了,整个世界却静静地,他依然没有出现。 辽阔的山野间,我站在原地,抬头看天上的白云、看金黄色的太阳、看地上的树影、看远处的山岚,却独独看不见他。 蕲宫不是菜市场,不是想去便能去,想退便能退出的,距离禅煜失踪到今日已经整整二个月了。 三十个白天、三十个夜晚,期间会发生什么是我一直不敢细想也不愿细想的。 只觉得此时此刻,只余下不安吞噬着我的心…… “恂姑娘好兴致啊”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一个回首,他正浅笑与我相望。 许是刚才长时间吹冷风的缘故,经他这么一扰,整个人回过神来,只觉得头痛,浑身像是被车碾过似的不舒服。 微微皱了下眉,我不禁抬首回应: “卺王不也是?山上风凉,恂之先告退了”说罢,也不愿与他多言,便绕过他往山下走去。 突然,一只冷冰冰的手钳住我的右手环,顿时,一股寒意从肌肤上泛起,激得我一个哆嗦,本能地想抽回却被那力量拉地更紧更重。 “什么意思!”我闷着嗓子低呼,却换来他眉头微蹙,眼中带着几分凌厉和探究。 他并不回答也不放手,我们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直视着…… 此刻,头顶上方的太阳仿若也受到惊吓般,不知何时躲进了厚重的云层之中,周围的景物随着它明一层暗一层的移动。 就在我终于忍不住想破口大骂之际,面前的人那稀薄地唇边忽然微微一牵: “恂姑娘难道不好奇,孤为何要上这山来?” 对于眼前这个不过几面之缘的人,我实在没有一丝一毫的耐心和好奇心跟他玩什么哑谜,强忍住心中的不悦,硬声道: “不好奇,卺王可否松手了?” “松手?若孤这一放手…那由谁带恂姑娘你进蕲宫?” 我本因他这席莫名的话语而弄的恍惚了神志,却又忽然稳定了下来,堤防地看着他: “进蕲宫?” 我纳闷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的这番话从何而来。 而此时,他目光一转对上我的眼睛,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笑,那是一种仿佛掩盖着无尽秘密、算计的笑,没有一丝温度的笑。 不禁背脊处发憷,却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 “恂之不明白卺王说什么,请松手” “孤从恂兄那得知,恂姑娘最近烦恼的很似乎一心想进蕲宫内寻什么人,只是…眼下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再次进宫,所以……” 有些受不了他的眼神和那种仿佛将一切都操纵在手上的姿态,其实我早已猜得几分他与恂敂燮、恂礿之间的微妙关系,只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又何必去费思,可是… 现下,他似乎知道我的目的,而且…… 抑制住心里一阵厌恶,我深吸了一口气: “恂之的确需要一个理由,卺王开个条件便是,不然这山不是白上了,这风也白吹了”明知,这是个套,我却没有选择,一是没得选择,二是也没有时间了,已经二个月了,我不能再等,不能…… 话音刚落,倒是换成他不语了,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我,半天不说话,那眼中深潭却不见涟漪,莫名的让人胆寒。 他既不答话,我也只好陪他静等,只是苦了我的右臂,麻木酸痛的很。 就在我内心挣扎要不要再跟他提议先松开我的手时…… 原先那牵制住我右手的手终于松开了,可下一秒,这只手却在此刻化为了暴戾的猛兽,像抓住猎物般紧紧摄住我的下颌。 疼! 下颚被紧紧地捏住,逼得我只能仰头看他那毫无波澜起伏的眼,冷得刺骨,无法控制的颤抖,但很快,这种颤抖被愤怒替代,因为我在他眼里看到轻蔑和不屑。 我冷冷地直视他,平静的回答: “卺王就是这么礼待自己的合作对象吗?” 一阵沉默,四周安静地仿若没有一样活物般死寂…… “哈哈…哈哈哈……”却见他突然狂笑起来,表情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我冷眼看着他大笑不止,严重怀疑此人有重度的人格分裂。 “好,好个恂之,不愧是恂敂燮的幺妹” 我愣愣地看着他对我微笑,那眼底的笑意是……算计,计策成功。 此时此刻,他如一个猎人般将网张开,而我这个猎物却不知不觉地傻傻的跳进去…… | ------------ 第叁柒贰章 夜瑟 我无知无觉的依旧站在原地,周围又恢复到一片安静之中,只是眼前的景象却换成了一片黯然,远方一轮血红日从地平线上蒙蒙落下,天空中原本白色的云朵也不知何时变成了灰色,透着夜晚浓郁的味道仿佛浸在空气之中,视线渐渐变浅,最后定格为极淡的黑灰色。 脑中一片空白,似乎只余下呼吸声。 突然,胃里泛出一阵恶心,我一个半蹲忍不住干呕。只是这一天什么都没吃,空空的肚子却是怎么也吐不出什么,还是说,这不过是生理反应,发泄自己的苦闷。 脑中不断盘旋的是他临走前那句话语…… ‘孤可以助你进蕲宫,但,条件便是…接近,蕲皇’ ‘接近,蕲皇?蕲皇,接近……’我轻声反复念着这四个字,声音若有若无,连自己都听不清,整个人处于怅然所失的状态。 我本不过是想进入蕲宫内看看是否有一点关于禅煜下落的循迹,可,似乎眼下,总感觉有股力量正将自己慢慢牵引往一个不知明的地方。 恂敂燮、卺王、蕲皇…… 这三个本不该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却因为禅煜的关系竟会与他们牵连起来,先不说恂敂燮那神秘的身份,只但说那阴晴不定的卺王和那一面之缘的蕲皇,这两个男人却是人中之龙,想然不是省油的灯,直觉告诉我若是与这两个人有何干系定是…… 禅煜!你究竟在哪?!我突然有种想大喊大叫的冲动。 突然,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想起此刻狼狈的自己竟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我神色恍惚的近乎痴呆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极为轻柔的脚步声…… “你与卺王到底是何关系?”那声音带着一丝娇媚,一丝森然,让人听了不禁心中一憷。 我猛然回头,却是见到一张含丹如花的容颜,细长的杏目与恂敂燮一般深刻的五官,勾魂摄魄,可此刻看我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冷绝。 “恂礿!”我惊呼出声,有些喜出望外,许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让我忽略了此刻她眼中的敌意。 “你与卺王究竟是什么关系?” 明明是一双极为美丽的眼睛,可此时却像一潭死水般没有任何感情的直勾勾地看着我。 不知是她出现的太过突然,还是她这话问得有些突然,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直直地看着她,不明就里。 可,谁知她突然把头靠过来,一双犀利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向来明媚娇艳的眼此时却夹带着一股紧张,甚至眉心之间都被这股紧张夹出了一道缝。 “卺王?我与他没有什么关系啊”我迷惑地看着她,脱口而出。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那为何他方才会那般对你?你们方才究竟说了什么?”她明显不信,神色复杂的不放过我一丝脸上的表情。 原来如此,想来她一定来了一段时间,因为看到方才的一幕才以为我与那卺王是旧识,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正色道: “恂礿,我与那卺王加上今日也不过才见面两次,你说…会是什么关系?” “真的?”那双眼睛中的堤防明显弱了不少,只是还有些狐疑。 我见她今日如此反常,又句句离不开那卺王,似乎紧张的很,顿时心中明了,不禁嘴角一牵,右手拖住下颚,挖苦道: “敢情原来是有人吃错了醋,难怪刚才我总感觉怎么有一股子酸味从咱们大小姐身上散发出来” 果然,某人的脸皮似乎还没练到火候,经我这么一挑,顿时泛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要死了你!瞎说什么” “我瞎说?那是谁刚才咄咄逼人,一副要把人家生吞的样子,那样子就像……”我故意停顿下来,不顾形象的斜眼瞄她。 “像什么?!你说!像什么!!” “像啊……我,偏,不,说” “筱黦!你个小蹄子别跑!今个儿你不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没完……筱黦!!……站住!” 嬉闹声渐渐消失在旷野的山野间,天空悠远而绵长,悠远的看不到尽头,远近的山岚此刻在一片灰蒙蒙的密云下显得的极为氤氲…… | ------------ 第叁柒叁章 深网 “筱黦你疯了不成!且不说你要找的人到底在不在蕲宫内,就算在,你以为届时你和他能全身而退吗?你究竟知不知道蕲皇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听完整件事的始末后,只见恂礿一脸恨不得揍我一顿的表情,咬牙恨道。 “恂礿”一旁的恂敂燮依旧淡漠地瞥了她一眼,示意她的言辞有些过了。 我脸色一暗,将视线移到窗台下那早已烧了近三分之二的灯烛上,她的话我哪里不明白,只是…… 我哪里有选择的余地。 见我不语,恂敂燮也不言,她忽然厉声朝我呵斥道: “那个男人究竟有何好?值得你这样付出吗?你要知道,接近蕲皇意味着什么!” 听了她这番话,我像是生生地挨了一闷棍,顿时无力反驳。 “怎么?怕了?筱黦…我是拿你当朋友才这么说,蕲皇他不是个傻子,若是被他发现你接近他的目的后,我怕…到时候,别说找人了,就连你自己都保不住,你想清楚,这个险……值不值得!” 我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真诚地抬头直视与她: “恂礿我知你担心我,可…眼下,我没得选择,除了蕲宫我实在毫无头绪,这个险不是值不值得犯,而是…不得不去犯” “你?!” 望着她恨铁不成钢且又无可奈何的眼神,我忽然发现到了嘴边的各种话都说不出来,经她这番话后,一颗心却是再也平静不下来。 周围突然陷入一股怪异的沉默中,就连空气都仿佛渗透着一抹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为什么?” 蓦然,一个极轻的声音划破了这有些僵硬的气氛,我不禁呆呆地抬起头望向她。 “为什么?明知道这是个无底洞…却还是甘之如饴?” 她虽然在问我,但似乎又并不希望真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为什么?”我轻念着这句话,视线却从她脸上慢慢移开,望向那窗台外面的一片朦胧,他一袭青衣,就如我初见他时那样,他风姿绰约的站在那里,始终温柔包容的笑着,虽然也有怒气,虽然也会生气,可他却从来不曾亏待我,他的存在似乎一直是理所当然的,相应的对于他的感情我也一直觉得理所当然的。 缓缓地脸上的笑凝滞了,我回过神来,抬头一笑: “从来都是他在守护我,但这一次我希望是换成我来守护他,即便他在深渊底处,我亦甘之如饴” 我突然想到,如果这是一张由他们精心编制的网的话,那么,我也一定是这世上最自觉,最配合的猎物了。 眸光一个流转却不经意地撞上一双深褐色的眸子,他整张脸上最有特色的就是这双眼睛,瞳孔的颜色独一无二,面前这个男子曾帮过我、救过我,可现在又…… 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言,不似那卺王般张扬,可他的那双魅惑的眸子却已经深得可以藏住任何情绪,绝不会出现像那卺王今日在山上所显现在眼中的虐气,只不过,我想,即便他掩藏的再好、再深,一旦等到时机成熟时,他的野心也绝不会比那卺王少上几分。 嘴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这次计划显然是他和那卺王共同的‘杰作’,虽然还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何能耐可以得到他们两位的‘器重’,但是…… 面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我突然感到有些倦了……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平静的道: “我有些累了,先回屋休息”说着就要离开,手却被恂礿一个拽住,只见她担忧的看着我: “没事吧?” “我没事”我冲她摇了摇头,见她松开了手,嘴角一浅: “恂礿,谢谢” “你……”她只说了一个字就戛然而止,似乎余光瞥了一下角落处,随即又定定的注视我,眼里闪过抹复杂,犹豫不定。 突然,一直沉默的他唇角却微微挑起,一抹难言的淡漠浸入那清冷的声线中,沉淀且幽深: “恂礿,让筱姑娘早些休息吧”语声极淡,亦极傲然…… | ------------ 第叁柒肆章 梦语 我,似乎迷失了方向,视线有些模糊,四周全是灌木般的树木,脚下虽还是平整的石路,却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天色渐暗,烟雾在周身怎么也散不去。 默默地往前走,林木萧瑟,树叶则一片片悄无声息的飘落下来,心想着想如果自己就这么消失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难过。 明明记得之前还是睡在床榻上的自己怎么一转眼来到这个鬼地方。 没有一丝声音、一丝人气、就连一丝丝风声都没有。 难不成自己还有梦游? 暮色越来越浓,纵然方才还有些强装镇定,此刻也忍不住有点着急了,估摸着应该是已经走了一段路了,却好似走进了一座迷宫般,周围森森,就连出现的景象都近乎一摸一样,眼下…眼前又是一条岔道…… 说是一条岔道,不如说是通往两个地方的分叉点。 突然,感觉有二个人影从我身边掠过,速度极快,也不停留,我不禁吓了一跳,就连心跳都不禁漏跳了一拍。 脚步节奏蓦然止住,许是出于本能,却是不敢再往前迈出一步,因为整个注意力全部放在刚才那擦肩而过的两个人影上,根本没有留意周围地烟雾越发的浓烈。 就在我犹豫着是否要回头时,那前面的俩个人影忽然像是有感应的一般同时止住了脚步,然后同时转过身来…… 心怦怦乱跳,似乎快要跃出来,茫茫地我立在原地,进退不得。 而,那两个人影却隐在黑暗中看不清,却让人有一种近似幽灵和黑夜的错觉。 ‘难道眼前这两人便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心中默念,自然是不敢说出口,万一真被我猜中了,想来结局不会太圆满。 吐出一口凉气,慢慢闭上双目,逼迫着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下来,随后,深吸了一口气,默念从一到十,睁开…… 人影的轮廓还在,依旧看不清容貌,只能依稀从身材上判断应该是两个男子的身形。 就在我猜想他们究竟是人是鬼时,那前方两个人影突然开口,声音很浅很远却又刚好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原来他们不是因为发现自己才停下了脚步,而是…… “你不该抹了她的记忆,你太自私了” “自私又如何?她的命也是我的” “你的?你若不是害怕又为何将她变成另外一个她” “害怕?” “难道不是?你有自信吗?若是她恢复记忆了,她还是不是你的?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不顾安危一心寻你?”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只想说…她不是任何人,不论过去、现在、将来、永远都是……” 两个声音交替穿入耳中,虽然不知道具体谈话的内容,却隐约可以猜出几分两人谈及的应该是一个女子的事,只是,心中一紧! 这两人的声音似乎极为熟悉,不知是浓烟掩盖了几分声调,还是毕竟离的有些距离听的不是很真切,总觉得这两个声音在哪听过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正在我独自思量着,那两个声音又渐渐泛了起来…… “或许她的过去只有你,但是…她的未来只能有我” 只闻此人话音刚落,周围又陷入最初的一片死寂中,一时屏息,鸦雀无声,仿佛一瞬间连空气都结成了冰,冷到极点。 我屏住呼吸,努力地想再仔细听到一些,可终究还是妄想,一时间,四处仿佛又回到没有一丝气息的空间中,惟独只有我一人。 就在我整个人处于浑浑噩噩之中时,忽然,其中一个男子的声音又似远又近,他的嗓音清清淡淡的,听起来极为舒服,即便是在如此诡异的气氛下,只听到这个男子幽幽地吐出两个字: “是吗……” 可,就是这简单二字却不知为何震得我双耳发懵,如遭雷殛,心脏处猛然揪痛一下,仿佛听见心底某处碎裂的声音,不知为何,心…… 好痛…… | ------------ 第叁柒伍章 雾色 不知不觉,一阵困意袭来,只觉得整个人思绪涣散,脸颊一片温热,似有滚烫的液体滑落,朦胧中听到其中一人沙哑的声音: “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心怦怦直跳,惊异地抬起头望着那方向,却依旧看不清一丝…朦胧中我看不清他的脸… 可即便如此,这声音却能让我的心自然沉淀下来,安定而踏实。 只是那无奈中带着温柔的声线让我的心揪痛起来,我知道这不像我,可为什么我此刻会有一种错觉,若是不上前去,那个声音的主人就会这样消失了去? 但是,我直起身,放眼望去周围却是空荡荡的,冰凉的空气冲淡了那方才一袭的触觉,竟让我错以为刚才对话的两人不过是两个孤魂。 就在我恍然不知所措时,忽然,眼前出现一个模糊的轮廓…… “回吧!”他看着我,苍白的额上垂落细碎的发丝,眼睛虽被雾色掩去了几分,却依然能感觉到他很美,很亮。 我却仿佛被人点了穴位般,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神迷离地望着他,一个连长相都无法清晰显见的男子,可却无法抑制眼泪缓缓滑出眼眶。 他沉默了一秒后,突然低下头,一点一点,吻去不断滑落下来的泪珠,睫毛在他微冷的唇间微微颤抖,只觉得心被瞬间打碎,有绝望、有痛苦、有伤心、有无奈、似乎还隐约有恨…… 这种错乱的感觉已然分不清是谁的…… 就在我以为时间、空间都会在这一刻凝结时,那靠近的温气却蓦然抽离… “不!”我蓦然睁开双眼,本能地想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就这么消失,可,睁开眼后入帘的则是一片荒芜。 “不要走!”我在心中呐喊,不相信方才的一切都只是海市蜃楼。 不相信又剩下自己一个人,慢慢地,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和身体似乎都随着那人的消失一起沉入湖底。 “筱姑娘?筱姑娘!”恍惚之中,突然一个淡漠的声音传入耳中,真实且很近。 我混混噩噩地睁开沉重的双眼,入眼的却是恂敂燮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一个激灵!我立马从床榻上坐起,有些诧异怎么会是他?!难道刚才真是一场真实虚幻的梦境?! “你昏睡了将近两天,恂礿因为昨日有事先离去了”依旧是淡淡的不掺杂任何情绪的声音。 “哦,谢谢”我木讷地接过他递来的茶水,一口饮尽,脑中却一直盘旋着梦中所发生的一切。 不知不觉伸手抚上双眼,眼光不禁柔和了下来。 “可要找个大夫来瞧瞧?” 为什么?只是一个梦,怎会让人如此魂萦梦牵… “筱姑娘?” 难道是因为一直挂念着禅煜的关系,所以才有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筱姑娘!?” 不!梦中的人我能肯定绝不是禅煜,那么…到底是什么人…… “啊?!”突然手上的茶杯被抽空,我这才回过神来,只见一双深褐色的眸子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怎么了?”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只觉得被他这么看着,莫名的有些心虚,至于心虚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没什么,只是想问你为何半夜会睡在山林中,若非发现的早……那林中可是有人曾被野兽袭击过的”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似乎在阐述一件别人的事般。 “半夜?山林?”我脑中突然轰了一下,立即追问道: “你们是在哪发现的我?” “前日二更,恂礿见你房内灯一直亮着便来看看,却不见你踪影…至于后来,则是在前面的山林中找到昏睡在地上的你” 背脊一股寒意瞬间袭来,难道真是我梦游?! 忽然手中一片凉意,低头一看,原来是个装药的小瓷瓶,我不解抬头,他却已经转过身,声音不冷不热: “你在林中昏睡许久,寒意入体,这药服下可以缓解” 嘴角一浅,虽然人是冷的,可心倒是不冷: “谢谢……” | ------------ 第叁柒陆章 情煞 “你想让朕废了你吗?”黑色的皂靴落入她的眼前,她依旧低着头,依旧固执地跪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滚!”一阵厌恶的怒斥,只见翛冉连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女子,转身欲离开。 “不!蕲皇!”地上的女子见他转身,突然惊恐地爬起来,几步并成一步,一把死死抱住男子的衣摆。 翛冉顿时停下脚步,好看的双眼危险地一眯,冷声喝道: “看样子,朕只毁了你一半的容貌似乎太仁慈了” 女子闻言,柔弱的双肩不禁一颤,随即带着沙哑地哭腔求道: “牙儿的命都是蕲皇您的,何况这张脸” “住口!”他猛然一个俯下身子,抓住她的衣襟,眼中带着一丝绝然。 “为什么?是不是牙儿哪里做错了?蕲皇明明之前还是对牙儿……”小楸不顾颈项处袭来的窒息感,一双眼睛却依然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自己心爱的男人。 “朕叫你住口!” 肩头一阵剧痛,只见翛冉一脚踹了过去,使得女子冷不防地跌坐在地上,一身的狼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坐在地上的女子忽然歇斯底里起来,双眼如死寂般直直锁住一脸冷绝的他。 “为什么?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问朕这三个字吗?”翛冉面无表情瞪着如同孤魂的她,平静的回答。 只见他上前一步,斜视着她,冷冷地说道: “朕再说一遍,若是再出现在朕面前的话…”他猛地一把拉起地上的她,然后又将那副冰冷的身躯毫不留情地扔到坚硬的地上。 随后便一个转身,不再多看一眼…… 此刻依然跌坐在地上的女子,脸色青白,带着陌生的神情望着那渐渐离远的背影,只觉得周围很静很静,可以听见那渐渐消失的脚步声,心,像被什么利刃狠狠地一刀一刀划开,再也拼凑不起来。 ‘不该是这样的啊!明明自己的容貌让他动容过、明明两个月前他还亲口对自己许了在他身边的话、明明那晚他是如此的……可,为什么!仅仅只是一夜之间,他却要将自己从幸福地顶端活生生地被扯到地狱的最深处……’ 胸口一热,带着绝望,仿佛所有的痛苦都在她的叫喊声中掩埋…… 荒凉和牵挂,叫人压抑,我蜷缩起自己的身躯,将头埋起来,似乎惟有这样才可以圈住那仅存的一丝的温度。 淡淡的夜色披在大地上,好比一张无形无色的网,而除此之外,则余下是无边的寂静和孤单。 躺在床榻上的自己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整个思绪依旧徘徊在那个梦境与恂敂燮的对话之间,梦境的虚幻和现实重复交替着,硬生生将我的大脑弄的生疼! ‘我想卺王应该与你说了吧?’那日我醒来后,他淡淡地问到,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般。 ‘嗯’我点了点头。 沉默了片刻后,就在我以为他会像平日一般交待两句便离去时,谁知突然响起一句不可能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你可要再仔细想想?’ 心猛地似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我茫然地抬起头,却撞上他那双带着异色的眸子,嘴角不禁一沉: ‘卺王他是否也同意筱黦再仔细想想?’ 他的眸子闻言不禁一滞,却仅仅只是一秒,随即又恢复到一贯的淡漠中,明明像一潭风平浪静般没什么感情的眼,我却恍惚中看见他眼底的波澜起伏。 心中怅然,眼前这个男子即便有着不泄露一丝表情的外表,可内心却藏着一颗极为侵略性的野心。 ‘有时候人太过聪明了也非是件好事’他的声音不高,甚至还有些低,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恂公子尽可放心,筱黦不是个喜欢趟浑水的人,只希望一旦事情告一段落后,还望恂公子届时在卺王面前多帮筱黦说上两句……筱黦就感激不尽了’ 我半认真半开玩笑地抬头看他,却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他的这双深褐色的眸子已经深得可以藏住任何情绪,我却是一点都看不清… 我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渐渐充满我的身体… | ------------ 第叁柒柒章 心邪 我宁愿那时不曾离去,情愿忘了空白的那段记忆…… 一个寒冷的傍晚,灰暗的天空中,夹着呼呼吼叫的北风将眼前的窗户吹的发出极为响亮的声响,即便是将那窗户关的紧紧的却依然抵挡不住那渗入人心的寒意。 我实在弄不明白,那个卺王为何到现在都不曾有半点动静连恂敂燮亦是,仿佛那个约定不过戏言罢了。 整整一个月,三十日,我实在有点等不及了,期间甚至有好几次想不顾一切就这么混进蕲宫内再说,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烦躁,一再告诫自己忍。 半晌,突然一声轻笑吹散了浓浓的愁淡,即便不回头我亦能感觉到身后那双眼睛带着一丝锋利。 微微蹙了下眉,忍下心中的不悦,慢慢回头: “卺王身为一国之君,难道不知这基本礼数吗?” 此刻时辰已晚,若是我早已休息,他这个时候闯入算是怎么回事。 “孤见你在窗边望着外面许久,连孤叫你都没听见”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 我听闻心中更是有些鄙视,方才哪里有叫我,分明是…算了,我也不愿与他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咽下一口气,清清问道: “卺王大驾光临可是有事?” 谁知他嘴角微微勾起,那嘴角边的笑意却不见涟漪,莫名的让人胆寒。 见他迈进一步,本能地往后不动神色地移了一步,保持一定的距离。 鬼潚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自然将她这细微的动作映入眼中却开口玩笑道: “恂之姑娘不请孤坐下吗?” 我自知他这次来定然不会马上就离开,只能硬着头皮扯动唇角: “卺王请坐,不知……” 我刚张口,只听他突然抢先说道: “孤这次来,给恂之姑娘带来一个消息…”他故意语意稍顿,看向我的眼光既是兴味又带着几分探究。 这次是我有求于人,自然不得不低头,避开他那令人讨厌地眼神,我故作镇定: “不知是何消息值得卺王您亲临?” 虽然语调平稳谦恭,可心却因为他这句看似不经意的话提到嗓子眼处,莫非是…… “孤听闻数月前,那蕲宫的地牢内似乎关着一个极为重要的人……” 听到他的话后我整个人像是挨了一刀,像是被人从背后结结实实地捅了一刀,极力控制微抖唇瓣,不知觉地低声: “卺王可知是何人?”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头上冒出冷汗。 “姓名不得知,不过却是一个年轻男子不假”似远又近的声线让人听不出真意。 可即便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却已然震得我双耳发懵,如遭雷殛,萧寒的感觉一直从脚底蔓延开来,整个人像被浸在冰水中,冷得刺骨。 此刻鬼潚狭长的凤目一斜,那嘴角的笑意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此时,只平静地冷冷地注视早已青白了脸色的她,目光混浊……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一丝呼吸声。 “恂之姑娘可是不舒服?脸色竟如此苍白”似笑似蔑,目光冷然,只听一个声音溅起才将我拉回神绪,我茫然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 “恂之求卺王即刻安排入蕲,无论……” 话还未完,没想到他突然电光火石地一个起身,靠近,一手扭过我的双手在背后,将我拉近,紧贴在他的身上。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错愕地瞪着他,只能被迫仰起头看着他此时此刻那化作噬人般的眼,他的脸一半隐在室内灯油的阴影中,另一半脸看起来异常冷然而狠诀。 半响,不顾双手的生痛和疼酸,我淡然地看着他,沉沉出声: “卺王这是欲何为?” 只见他面容微动,微微颔首,低低沉沉道: “孤还未说那人姓名,你何以露出这副表情…莫非,恂之姑娘与那人相识?” 方才因为他突然的一席话将我搅乱,此刻面对他的无礼却反而格外平静。 只是陡然之间,心头又平添一缕乱,为何? 为何他会去探听蕲国?为何他会知道蕲国地牢中关着一个人?又是为何他会蓦然跑来这将这个消息告诉我? 一个惊觉!我赫然回过神,双唇微张,刚想开口询问,瞬间,一抹香气淡淡地笼罩着整个房间,那味道顺着呼吸进入我的身体,几乎是同时感觉到一阵困倦袭来,随后,眼皮愈发沉重,想要强力撑开,却发现已经不能,眼神逐渐迷离起来,只觉得眼前的他,周围都变得朦朦胧,只能闻得一室淡香…… | ------------ 第叁柒捌章 离情 浑浑噩噩中,茫然之间,似乎隐约间又闻到了那股淡淡地香气,是迷药吗? 四肢无力,整个人躺在坚硬的地上,那地面不断袭来的寒意流遍全身,此时此刻,感觉就连血液都是冷的,四周没有一丝灯火,只有阴冷得像要压顶而来得黑暗,浓重得让我无法喘息。 听着自己微弱的呼吸声,最后的印象还是与那卺王谈话,谁知,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气味,随之…… 之前我还怀疑是不是那卺王的手段,可眼下看来,不似。 感到四周隐隐透着寒风,不得不蜷缩在地上,越发感到寒冷。 四下,漆漆然,心中,思绪纷乱…… 整个人的思虑都是恍恍惚惚,意识也是时清时模糊的,紧咬着牙关,一直告诫自己不能睡着,可,蜷缩在地上,越发感到寒冷,不知是不是为了躲避这寒意,大脑似乎渐渐停止了运作,眼皮亦是慢慢垂了下来…… 昏暗之中除了躺在地上的人之外,隐隐中似有一双星目奕奕有神,灼灼流光。 朦朦胧胧中,忽然感觉到脸颊上有股冰冷的触感划过,力道不大却让人不由产生一种莫名的战栗。 猛地睁开双眼,偏头一瞥,还未看清之际,几乎同时,那人扳过我的身体,按住我的后脑,扣住我的身体,一把将我按进他的怀里。 不知是不是之前药物的关系还是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此时此刻,即便我已确定正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抱住时,竟然没有一丝的害怕和反抗,反而镇定平静的有些可怕。 散乱的发丝贴在脸颊上,被紧按在他的胸口上,我试图转动身子,怎奈整个躯体仿佛被点了穴般僵硬,就连唯一可以活动的颈项也被他死死扣住。 他不发一言,只是这样拥着我,倚在他的胸前,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叫嚣地鼓着我的耳膜,可一会儿功夫,感觉他的胸膛起伏逐渐加剧起来,落在我颈上的气息,似乎越来越急促。 周围依旧一片昏暗,没有一丝光线可以看出他的轮廓。 “咝……”我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只因他将我越搂越紧,似乎恨不得将我揉成粉捏碎般。 “潯月”忽然,耳际旁袭来一声嘶哑的男低声。 而僵硬地我此刻却突然感到身体猛地一个下坠,心跳骤停,他说什么?‘潯月?!’ 这个名字如被尘封的记忆般叫人听了不寒而栗。 “潯月…你,终还是回来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我即便再迟钝也听得出此人声音中透着的心破碎的声音,以及隐隐中撕心裂肺的痛,他,怕是错将我当做了别人。 “潯月,我就知道你没死…你没死……”他的声音中只有深深的疲倦和一丝奇异的苍狠。 “你想玩诈死明哲保身的游戏,世事岂能尽如人意,这次居然还联合那柸漠王爷欺我…真正肤浅得可以!…” “你还真正是厉害,居然能搭上那恂敂燮,这一年半来,你一直跟他在一起吗”他的话犹如夜墓中的幽灵,语气忽然阴恻恻地。 “潯月…你尽管磨折我,这一年来的煎熬…你放心…我定会一一向你讨来” 他断断续续地呢喃着,可我却听得心惊胆颤,他若是再继续这么说几句疯话非把人弄得精神分裂不可。 再也抑制不住,我刚想仰起头告诉他认错了人时…… 突然他手上力道加重,搅住我的腰,将头俯下,身体前倾,居然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强行撬开我的嘴,我下意识地侧过头紧闭着双唇,可突然下唇处传来一丝疼痛,他…他居然咬我?! 吃疼下,不由自主地张嘴,却正好立刻被他侵入,冰冷的舌头在我嘴里,肆虐着我无处可去的舌…… 四下里一片死一样的沉静,好似荒凉的沙漠一般,充满了血腥的味道充斥着嘴里和气息里。 他前面的话语加上此刻的举动,一切一切犹如将我瞬间置身万顷瀑布之下,冲击和那股虐气刹那将我击得呆住,沉甸如石的压抑感,就如被一只猛兽拖入水底那般让我透不过气来…… | ------------ 第叁柒玖章 抹煞 这不是吻,至少对我而言是如此。 终于被他这惹得让人不寒而栗的举动给惊醒过来,不知此刻是他的防备心卸下不少,还是我真的怒了,眼底一沉,抬了胳膊便朝他胸口一击,一把推开他,听到一阵闷哼声,刚想开口大骂时,却因为一时心中气急而喉间一噎,连带着那股腥味也一并咽了下去,叫人恶心。 突然间竟不知道该骂什么,该说什么,我厌恶地用袖口拭了拭唇,勉强让自己稳住了心神,后退数步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抬眼看向他所站的方向…… 周围光线依旧沉暗的很,还是无法辨认此人的容貌,我警惕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再有什么疯狂的举动。 一时无语,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为什么!”突然,那人低吼道,即便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却依然能感觉到那凌厉的目光穿透僵硬的空气落上我的面庞,肆意中,有着让人不由自主心颤的凶狠。 他恼了,我却闻言忽然冷笑起来,既然无法确认对方的身份和用意,那么,说的多也就意味着错了多,不如就看他怎么说,于是,不言,睨眼看向他,目光微寒…… 又是陷入片刻的沉默中,明明四目相对,却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和神色,正在我暗自打量对方之际。 “为什么?”又是这三个字,只是此刻他的声音淡了些许,淡漠的语气中居然带上了几分没来由的恼怒。 见对方似乎暂时没有靠近的意图,我忽然心中一沉,不妨将计就计,侧过脸,冷冷道: “什么为什么?” 话音刚落,不曾想他却失了声,一时无应…… ‘跟我比耐心吗?’心中一边附议着,一边不动神色地移动双脚,拉开与他的距离。 “为什么当年诈死?为什么你会与那恂敂燮在一起?为什么既然回来了也要装作陌人来愚弄我!为什么!潯月…你欠我的……何止这三个字!”他突然高了声,似怒,似愤,似恨,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一移,一股冷风拂上我的脸,那股周身散发着迫人的寒气,那高出我许多的身高在此刻更是露出了凌人霸气的气势,顿时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他这段话语古怪困惑,听得我心疑,本能地后退一步,极力克制住不住狂跳的心跳。 见我不语,他忽然轻笑几声,声音虽不大却在此刻听来极为渗人,这笑声听得我脑中思维瞬间停滞了片刻,还未反应过来,只闻他语带笑意,声线却格外冷漠: “为何不回答?既然你都有胆出现在我面前,怎么…现下又成了哑巴了?”语气中嘲讽极为明显,甚至还带着几分期许。 敛去心中的悸乱,看此情形容不得我再糊弄下去,他一口一个为什么,一口一个潯月,只怕我再这么试探下去,后果,不言而明。 我回眸看了看他所在的地方,蹙眉,低声道: “阁下认错人了,我并非那什么潯月,还请……” 话音未落,便觉身子猛地一轻,那人不知何时近的身,竟揽住了我的腰凌空而起,纵使我再怎么极力压住自己保持镇定,此刻也慌了神!侧眸瞪着他正要挣扎时: “你回头看看” 我皱眉,顺着他的话无意识地回眸。 只是一瞬,整个人刹那惊住。 四周忽然亮了起来,刺了我的眼…… 只见前一秒还只有我们二人的室内居然在瞬间围拢了上百名侍卫,百个弓箭手已手执弓,弓拉弦将原本暗黑的室内照得通亮,那发光刺目的箭簇对准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正当我看得心里发憷时,耳畔突地响起他淡淡的声音,惊得我眼皮一跳。 “你认为我会一再被你愚弄吗……”话听着温和,却字字带刺见血。 我闻言凝了眸,唇边凉意一沉,缓缓回头,待触及到那一头惹眼的银发和那双隐隐泛着灰色的双瞳时,眸光似鹰,犀利暗沉。 忽然他薄唇微微一勾,手指伸来摸了摸我的鬓角,随即垂手用五指缠住我的指尖,笑意轻轻却又带着一抹虐气: “潯月,你以为我还会让你逃开?” 我突然有种念头…… 当日或许不该冒然进蕲宫…唇边不自觉地扯了扯,强牵的笑容浮上面庞,心底却涩得慌… | ------------ 第叁捌零章 沉渊 他突然不说了,变得光亮的房间中,除了那百名弓箭手外,近在咫尺的一双细长的凤眸里闪烁的尽是一触待发的怒气和萧杀。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怕是我早已被他挫骨扬灰了。 我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柔美的男子,一头银丝不但不显得有几分苍白,反而将他那近乎完美的轮廓衬托的更加蛊惑。 “民女并非蕲皇口中那叫做潯月的女子,而…恂敂燮的确是民女同父异母的长兄,倒是…民女的二姐她叫恂礿,不知……” “哈哈哈…哈哈………”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得有些肆无忌惮,可却又带着一股无名的怅然直钻人心,听得我越发心里发憷,不知觉地紧咬下唇。 直到口中那一丝腥味悄然咽下…… 他这样的近乎狂态的笑声并没有维持多久,片刻后便俨然止住,笑声停歇后,安静的空气中又泛起一股最初死寂般的沉默和压抑。 “恂敂燮的幺妹吗?”他低头凝视我,一双沉沉的眸光泛起一抹凶狠和讥嘲。 不待我反驳,耳边又传来一声低笑,声音似远又近: “恂之?这个名字倒是比以前牙儿来的好听”低沉暗哑的嗓音,此刻听在耳里,柔得似水,轻得如絮,却让我心头蓦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紧张和不安。 看着面前这个阴晴不定的人,虽然他是蕲国君王,可一句话未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总之我不是那叫什么潯月的,蕲皇若不信,恂之也没有办法,只是…长兄若发现恂之不见定然会着急,所以还希望蕲皇……” “放你走是吗?”他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一个流转,似乎听到一个很有趣的事,眼中笑意渐深。 我见他如此,心中一恼,又想到此刻两人动作过于暧昧,不得不淡然道: “那至少可以先放下我吗?” 他并不回答我,只沉声冷哼,淡淡不屑: “你认为那恂敂燮会寻到这里要人?”他直直地盯着我,似想从我脸色上看出什么,冷冷抿成直线的嘴角居然向上一挑,仿佛在笑。 我突然发现与此人实在无法沟通,我说的他不懂,他答的我也听不明白。 若非他是蕲皇,又加上自己周身有百名弓箭手‘保护’着,我哪里会闲得跟他如此耗着。 说着这看似哑谜的一问一答。 所幸也不答话,面无表情地回视他,不得不承认,即便此人举止有些疯狂,可却是一个俊美非凡的男子,怕是连禅煜的容貌都不及他,可就是这么一个男子此刻却唇角温温冷冷地抿着,看我的神色淡淡的幽冥的,看得人心中暗自毛。 就在我打量他的同时,翛冉自然也不会错过怀中人的一举一色,冰冷却平静地,凝视着她…… 奇怪,真的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上了哪里奇怪,哪里不一样,明明映入眼色中的的的确确是那张清丽如皎月的容颜,一样的脸,一样的眉,一样的眼眸,一样的唇…只是那声线略微有些不同… 可她眼中的坦然无谓不似假装,尤其在自己说道‘潯月’两字她眼中依然毫无波澜,不明白…真的有些不明白… 俩人无声无痕对视,试探着,一人细长的眸中冷光闪逝,如剑刃般锋利的人心头惊颤,一人眼底无波轻淡,如一轮冷月清光,不见一丝波动。 就在我们四目交锋之际,面前的他蓦然眸光一沉,竟然放我下地,可当我脚底刚触到坚硬的地面时,只见他左手随意一抓,已将我的两只手腕捉住,并拢捏于他的宽大手掌中,略一用力,‘喀嚓’手腕骨骼处便痛得我差点掉出眼泪。 我恼怒地刚想抬头,却直接撞上他的眸子,相较之前的虐气此刻早已清冷如冰,凝着微寒的灼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吐出: “那想然恂之姑娘也不可能认得已故的司寇邪了……”他眼神狠厉,但语调极为平静,眉目间更是安谧,仿若说的只是寻常的一句问候话语,甚至带了依约的雾气。 他云淡风轻地飘出这么一句,耳际边散下的银发被细风吹得一缕一缕荡漾,月白色锦袍,转眼都销融在层层浸满的沉暗中,只有淡淡的清气还隐隐地萦在鼻尖…… | ------------ 第叁捌壹章 尘暴 世上最配合也是最顺从的人质怕是非我莫属。 我安分地坐在所谓的‘囚室’里,一边静静地打量周围的环境,一边回忆着之前与那人的对话,不知道为何在我回答他根本不认识他口中那位叫司寇邪的人后,他似乎彻底失去了耐心,只冷着双眸将我丢了进来。 比我想象中还典型还稍显干净的‘囚房’,四周都是灰土色的岩石,岩石与岩石之间贴合的极为巧妙,没有一丝缝隙,甚至连我此刻坐着的地方也是就地取材用这岩石加工而成的石椅,坚硬而冰冷。 唯一的大门自然是反锁地,周围暗沉沉,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想从里面逃出去根本不可能,真正是讽刺的很。 原本想套他些话,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丝关于禅煜的消息,哪里知道整个谈话似乎只围绕一个女人的名字‘潯月’…… 脑中反复映出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心中像被一块石头压得难受,就如同这石制的房间滞塞沉重得令人不堪重负。 我邹了邹眉头,那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股极淡类似木香的味道直至现在都能隐隐微现,他的声音,冷的如同颗颗冰粒,声声砸在人心上,不带任何感情的冷漠下,却蕴含着一丝残忍肆行。 这个叫‘潯月’的女子是不是那日禅煜口中的‘潯月’? “呼……”用力地甩了甩头,既然想不出便顺其自然吧,眼下,自身都难保,何来闲时去好奇那个与自己无关的名字。 时间在这没有一丝光亮的房内慢慢流失,他似乎走的很快又似乎极其缓慢,就在我独自一人被关在这‘囚房’之际,根本没听到外面两个侍卫的对话。 守卫在户外的两个侍卫,一个年纪稍轻,一个稍长,其中一个年轻的侍卫面露忧色看着天空,不一会压低声音开口: “黑云压顶,群鸟迁移,怕是今晚会有暴雨” 另一个稍长的侍卫显然不以为然,瞥了他一眼便沉闷着脸说: “不过暴雨,看你这熊样,难不成你还怕这暴雨把咱们都淹了?” “自然不是” “哦,那是什么?看你这胆小的模样”稍长的男子讽刺道。 年轻侍卫闻言不言,却在顿了片刻后还是坐不住,跳起来: “可要去禀告蕲皇,这囚房位于下处,万一这雨水渗入,怕会…还是禀告蕲皇不如将人迁出来安全不是…” “我看你这小子定是见人家长的好看,她的安危哪里需要你来担心?!去禀告蕲皇?你不想活了是吧,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去惊扰蕲皇,你可别忘了,她就算长的再好看也是‘囚犯’,不是你能念的,你还是给老子安分点别惹出事端连累老子我!”稍长的侍卫啐了一口,不屑地瞪了一眼与他值班的男子。 方才开口的侍卫听了不禁脸色微红,只尴尬地转开视线,不再多言。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只见那年轻男子面上潮红早已褪去,此刻双眉微皱,转头又望向渐渐变黑的天,神情担忧。 不过眨眼功夫,忽然一股强劲地北风穿过云层呼啸而来…… 如一头凶猛地野兽将四周的一切卷起,风沙中夹带着树叶和细碎的石子在半空中盘旋着,突然,一粒粒的雨水滴下,一道闪电猝不及防地墨黑的空中划出一条极为美丽的金光,随着闷雷声的响起,那原本还细的雨水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越来越来势汹汹。 此刻,坐在室内的我隐约都能听到雷鸣声,却苦于室内没有一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天气,心想,可能只是外面正在下雨罢了,也未细想,又坐了回去。 而与此同时,与安静沉默的室内相比,外面简直如两个世界,雨越来越大,天地之间就像被谁挂上了一幅巨大的黑色珠帘,昏暗暗的一片。 闪电雷鸣,暴雨哗哗,就如天河决了堤似的不顾一切发泄似地往下倾,不禁让人担心整个大地都会被暴雨吞没…… | ------------ 第叁捌贰章 虚实 沉闷中透着些许微亮的内室中,他的眸子微垂,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上微皱的书皮,那双眼睛已经深得可以藏住任何情绪…又仿佛随时会一触即发… 翾溓默不作声地立于一旁,余光却不动神色地观察那人的一举一色,他的脸一半隐在房间的阴影中,另一半脸随着视线在纸上的移动渐渐变得异常冷然。 不可否认那女子在昏迷中被带回来之际,只是仅仅一面,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当时的震惊和诧异。 怎么可能?!难道这世上真有如此荒唐的事,一个明明已经死了一年多的人居然又会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若是平日听他人说这种老掉牙的死而复生的把戏自己也不过一笑了之,可今日…… 他突然微微高高的挑起了眉,细美的双眼闪过冰冷,眉间似在隐忍着什么。 他的眸光,无声无息扫视着此刻已经看了近半刻的书皮上,蓦然一个抬首,继而停歇在自己的面容上,深冷淡绝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恂敂燮真有一个同父异母的胞妹?” 那声音不重不响却宛如一口石锺重重地砸向此刻毫无防备的正陷入自己思绪中的人身上。 翾溓猛地一个回神,背脊一挺,闷声回到: “回蕲皇,柸漠那隶属北方边界,这消息…虽然不假但也不能全信”翾溓头微低,据实回到。 “此话何意?”翛冉闻言眼神遽然冰冷起来,望着面前之人。 “回蕲皇,据探子回书,去世的老王爷在世时在外的韵事也非一桩两桩的,听说其没有名分的女子便有二十多个,所以……即便在外有什么遗留子也不足为奇” “你的意思是指…她,可能是恂敂燮的幺妹,也可能……不是?”他的声音带有一种警告,仿佛不是由他喉中发出的一般,仿佛正在极力地克制住自己快要临近边缘的情绪。 翾溓闻言,不禁后退一小步,双手一作揖: “臣不敢妄断” 这是实话,如今老王爷已去,而且所谓的私生子自然是登不上正面的,也不可能有其他人知晓,事到如今,她的身份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翛冉手上的力道不禁一个收紧,弧形优美的唇角淡淡勾出一个凉薄笑意: “那也就是说…此次探得的结果,不…明……” 极淡的声线让人听了仿佛置身于隆冬之中,就连周身都感觉已然结成一层冰。 翾溓心中一怔!连忙低头: “臣失职” 翛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募然从口中吐出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 “那些人可是在哪找到的她?” 翾溓闻言一个抬眸一时间不知他所指何事,只愣了一秒便明白过来,当时因为蕲皇与柸漠王爷之间身份特殊,故无法动用自己的人去查,所以才托江湖中人去办,压低声音: “在柸漠王爷的住处,听闻当时她正与一名男子一起” “男人?”原本阴霾地声音突然显得更加阴冷起来,翛冉双眼一眯: “可是那恂敂燮?” “不得知,那些江湖中人认钱不认人,只掳了她来其他都不曾在意” 翛冉闻言原先覆在他嘴角边的动作蓦然停滞,似有一瞬的微沉,脸上一直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深沉。 约莫半刻,只听他淡淡遣了翾溓离开。 翾溓离开后,他又默默看着书信很久,视线虽然定在书信上,可脑中却因为翾溓不经意地一句话满满填满的则是她当时正与一个男人一起。 掳她来时,正是夜晚之际,这个时候她并非独自一人,却是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在一个房间内…… 痕冷冷的嗤笑一声,这即使是笑,却仍是属于那种冷漠孤绝的,让人闻了不禁心怯心冷的笑。 突然,只见他冷光一瞥,左手一挥,一把掀翻了靠近左手边桌上的酒杯,暗色的液体缓缓流下,泛着刺目的颜色,随之,便又响起瓷器破碎之声响彻人耳,锋利的破碎瓷碗落地的声音,划破了僵硬压抑的空气…… | ------------ 第叁捌叁章 阶梯 菱角分明的轮廓,此时此刻浓密的睫毛下那双深褐色的眼眸微不可见的泛着一抹冷清,正与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般,冷淡。 这人不是别人,自然是柸漠王爷…恂敂燮。 可相比之下,与他面对面的人似乎并非与他一般如此淡漠处之。 熊熊烈火在他的眼中几乎快跃出,冷峻的五官带着一丝狠绝: “居然敢给孤下药” 恂敂燮闻言头却是抬都未抬,依旧淡淡地厥了一口热茶,不温不火开口: “若是他们早知下药的是堂堂卺王也不会如此不要命了” 一想到那几人惨烈的死状,恂敂燮不禁微微拢了拢眉。 鬼潚冷颜扫了他一眼,嘴角微牵,似探测似讥讽: “怎么?令妹如今下落不明,王爷似乎不怎么……着急?” 他的表情并没有因为鬼潚的挑衅而动荡半分,依然静静的品着一盏再普通不过的热茶。 鬼潚见状面上微沉,俊朗的面容在幽深的瞳孔下和他那高大忻硕的身躯所散发出一股股浓烈的寒意直袭四周。 两人之间突然没有一字片语,一个冷眼旁观,一个淡漠饮茶。 鬼潚静静地打量着眼前之人,异族人特有的容貌加上他本就淡漠的性子,就连自己有时都无法察觉他眉目之间的喜怒哀愁,更别说看穿他的心思。 作为合作者,这点让自己感觉非常不舒服。 柸漠族虽然战斗能力极强 但是由于地理位置缺乏物质,生产能力也是极为匮乏,再加上其因为所处位置不可能越过北方的卺国去攻占他国,所以,可以说…… 他,没有选择……只有跟卺国联合,才能得到他所想要的。 这样的一个人,若非没有选择,自己很清楚,他断不会屈尊与自己联合。 “舍妹既然去向不明,着急又何用?”淡淡的语气,淡若清水,不见一丝起伏,不带一丝感情。 鬼潚闻言双眉一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脸的云淡风轻。 似乎想从他那完美的无法击溃的脸上找到一丝痕迹,一丝破绽,眼光一凛!突然,嘴角一沉,带着一丝笑意: “若是孤知道令妹的下落呢?王爷是否也会像现在这般平静地饮茶而置之不理?” 握着茶杯纤长的手指稳稳地一抬,他又饮了一口,随即双眉一抬: “若是卺王知晓,还请告知”他的言语谦和,但语调极为淡漠平静,眉目更是一片冷淡。 鬼潚眸光一沉,左手随意一抓,拿起桌上另一只茶杯替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下。 冷光一瞥,自己最看不惯的便是他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什么事都无法影响到他,即便是她…… 忽然,一个念头在眼前闪过,只见鬼潚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一个慵懒带笑的嗓音,蕴着漫不经心的冷渐渐溅起: “现下令妹正与那蕲皇独处,王爷竟然还可以做到如此悠然品茶,实在是令孤佩服王爷的镇定自若” 果然,随着话音刚落,那原本握着茶杯的手居然有这么一刹那的微动,虽然很轻很细微,却依然逃不过他的眼睛,鬼潚双眸一沉,而唇边的微微笑意却刹那消失殚尽。 淡淡地眸光终于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他那冷冽的视线,恂敂燮只顿了顿,一字一句,淡漠开口道: “卺王如何得知舍妹下落?” 鬼潚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脸色微沉,看着眼前这张过分完美,无懈可击地男人,因为她的缘故居然有一瞬间的动摇不禁唇鼻中吐出一个冷笑: “自然是……猜的” 话音未落,窗外上空突然闪过一道响雷,震耳欲聋,随即便是雷声轰响,如一道道波浪在愤怒的飞沫中呼啸着,跟狂风争鸣,来的极快!极猛! 雷在轰响轰响…… 顿时,一堆堆的厚重的乌云像黑青色的火焰从天际处迅速蔓延开来,不一会,窗外的天色瞬间暗了下来,一股不知从哪升起的狂风卷着粗雨像无数条冰冷的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一时间,整个世界如北海怒涛翻滚,咆哮奔腾…… | ------------ 第叁捌肆章 幻日 叹一口气,望着空无一物冷冰冰的四周,心头一片惘然。 都说最深的绝望里,总会遇见最美丽的惊喜,我环顾了一下周身,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只怕是有惊无喜……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突然感觉到外面发出一阵极闷的轰鸣声,似雷鸣又似地震,就连这石铸的墙壁都微微一震。 我立即收敛起方才的思绪,将整个人贴在冷冰冰的石墙上,竖耳细听。 不一会,“轰!”一阵闷响又响起,较之前明显许多,刚蹙起的眉不禁慢慢舒开,嘴角一扯,嘲笑自己的神经质,不过是下雨打雷,竟把自己吓得。 难道这便是过度紧张所产生的疑神疑鬼? 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转身坐回原处,忽然从那四面墙壁的缝隙中吹入一股股极为阴冷的寒气,不禁打了个激灵,双手环臂,难道那个蕲皇想活活冷死我不成! 与此同时,外面的雨势在停了没过半个时辰后,又开始下了起来,而且较之前越来越大甚至比来之前还要猛烈。 顷刻之间,天地如一盘海洋翻了过来般。 随着雨势越来越猛,天色也逐渐变暗,直到一片灰蒙蒙,黑云压下。 狂风吹得驻守在外的帐篷都被整个揭了起来,咆哮的大海,迎面而来的是滔天的巨浪愤怒地拍打着岩石。 周围掺杂着尖叫声、怒吼声和马的惊恐声,场面混乱不堪,甚至是惨不忍睹!一个士兵摸样的男子从马背上掉落下来后连滚带爬地朝蕲宫内的内殿跑去。 而此时的蕲宫内的人似乎也个个忧心忡忡,个个面色极为难看,像是不曾见过如此大的暴风雨。 正在内室中批改奏折的翛冉却浑然不知,一是因为,为了安全和安静起见,他的内室用的是隔音极好的石材和木料,二来也是因为此刻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一堆堆奏折,根本没有留意到此刻外面的雨势有多大,直到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蕲皇!渲河决堤了!”随着一个惊慌地声音传来。 不禁是一旁静立的翾溓就连椅塌上的人都不敢置信的抬起双眸,冷声道: “把话说清楚了” “回蕲皇,外面雨势渐大,渲河水位突然上涨,不过顷刻间便将附近的稻田给淹了”来人一脸的慌张,不知是被那雨势给吓的还是被眼前人的眼神给震吓到的。 翾溓就站立在他的侧后方,看着他因为来人的一席话而映出的侧面轮廓,此刻看来极为骇人。 只见他的眼神忽然一变,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他脸色苍白的厉害,一个起身夺门而出。 只觉得耳边有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再细看他整个人早已消失在眼前。 翾溓见他如此失态,微微愣了愣,不过半秒,顿时脸色沉了下来,不顾依旧跪在地上的人,随着翛冉消失的方向跑去…… 蕲皇定是去那了,地牢位于下处,此番大雨来势汹汹竟将渲河淹了决堤,可想而知,一旦那地牢进了水,只怕…,心中一沉,不敢细想,只加快脚下的步伐。 水,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第六感,只是,眼下这第六感非但没将自己解救出来,反而…… 半刻钟前,就在我感到丝丝寒意侵入之际,转眼间便看见有不断的水从地面上印了起来,‘暴雨’当时脑中跃出这两个字,更可怕的是,自己所处的牢房是个密封的房间,空间不大,这水也倒不出去,就类似于将一杯杯的水倒入一个盒子中,淹满它…… 只是时间问题。 稳了稳内心的不安,低头,此刻的水位虽然才及膝下,我还能站在石椅上,不过,直觉告诉我,不用半个时辰,整个房间都会水淹没…… 不禁背脊一冷,倒吸一口凉气,视线穿过那厚重的门板,不管我如何呼救,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这水给淹了去,无人问津,亦是不闻不问。 视线一个流转,出神地望着脚下不断缓缓上升的水位,心,却慢慢沉了下去,难不成,自己真要…… 我不敢再细想下去…… | ------------ 第叁捌伍章 影浣 周围的水位越来越深,抑制不住心里一上一下的惶恐,一边又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会没事的,手脚并用爬到房内最高的桌案上。 看着脚下那水中印出整个一圈一圈清晰的我,头脑轰的一声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冰冷的水位每上升一份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无能为力,似乎只能坐以待毙,此刻的我,心理的承受能力渐渐已经到了极限…… 空空的房间里除了水便剩了我一个人。 只我一个人。 “哐当!”突然一阵巨大的闷响将我从呆滞中拉回,那道看似无法开启的门应声就这么啪的一声变成两半飞了进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极大的水流带来的冲劲。 我几乎是本能地转过头去,模糊的视线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湿漉漉的人满面寒意地站在那里,身上只穿了件极为淡薄的外衣,此时此刻还不住地往下淌水。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 敛去心中的震惊,将视线渐渐从下往上移,直到移到那人的容貌上时…… 他的脸一半隐在房间的阴影中,另一半看起来异常冷然而陌生。 这张面容,震得我双耳发懵,如遭雷殛,如被这冰凉的水一直从头顶蔓延下来,整个人像被浸在这冰水中,无法动弹亦无法思考。 莫不是除了沙漠在这水中亦会令人产生幻觉? 用力地揉了揉双眼,见他并不说话,眼睛就在和我之间流转。 他出现的太过突然,如梦如幻,整个人立在水中照得氤氲的水面如一片朦胧,恍如梦境。 一双魂牵的眼睛看着我,眉目间是那再熟悉不过的说不尽的温柔,尤其那一双眼睛,许是念的太久,此刻反之则显得更加不真实,不真切。 “谁?”怕是梦境太过真实,我故作气定神闲地开口却没注意到连着空气都带着一丝颤抖。 声落在水面上,他身体几不可觉得微微一震。 周围安静的都能清楚的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剧烈的差点停止了跳动。 “筱黦……”那声线,那语调,那再也不愿放开的…… 内心一阵鼓噪之声搅得人呼吸不稳,随着他划开水靠近的同时,我本能地伸手附上此刻几乎负荷不了的胸口,指尖一股奇妙的感觉顿时流遍全身,如着了魔般,心急难平。 不可能!怎么会是他?! 说不清楚是狂喜还是过度的震惊,突然意识到什么,只见他一个近身,一瞬间,似乎都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眼中视线竟有些迷乱。 竟然如此强烈。 视线的气息带着一丝雨水的冷意扑面而来,仅仅一刹那,七情六欲翻乱满心,莫名喜悦过后的伤痛如影随形,原来说不伤心都是自欺欺人。 “禅…煜?” 他闻声不禁怔了怔,然后伸出手,小心地抚一抚我瘦尖了的下颔,眼底渐渐泛过如被针扎般的尖锐细小痛楚。 那双形状好看的眼眸,不出意外地蒙着让人看不清晰的雾气。 被弄破的大门处忽然不断袭来阵阵凉意,冷风带着雨水阴恻恻的刮着,不断地侵入钻到我的毛孔里,将我的体温慢慢带走。 我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只感觉一个力道拉近,一个坚实的臂膀将我的腰揽住,止住我下滑的身体…… 长期以来心底一直紧绷的那最后一根弦,也瞬间崩溃,无力地滑落。 只觉得臂膀间一股大力传来,用力地托起了自己不稳的身子,温热的触感不断袭来,嘴角浮起一丝安心的笑意…… | ------------ 第叁捌陆章 别意 朦朦胧胧中,意识半明半暗,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连带着脖子都酸疼得紧。 无意识地一顺手,摸到质地很柔滑的被褥,心里一阵纳闷,顿时一个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青曼垂帐,一丝丝的绵绵檀香,窗外一片灰蒙,看不出时辰。 不知是在梦境还是身处何处…… 脑子混混沌沌的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堵在这喉咙处,半响,隐约听得帐外有一点声响,声音虽然不大却将我原本还模糊的意识惊的整个人醒了过来,小心地望去…… 便见着一个人的身影端端地站在帐外,不做声。 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那身形从上到下扫了几遍,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绷得紧紧的,实在不知这个人影究竟是什么来头,只紧攥着被褥盯着他。 就在整个人意识清醒之际,那最后的记忆亦同时渐渐复苏起来,心中一沉,指尖亦忍不住微微一颤,还未开口,刷得一声,那人影蓦地伸手将床幔撩起…… 一张俊逸且略显消瘦的脸就这么出现在眼前,如此清晰,如此真实,不是梦幻,不是虚幻,心中猛地一紧,竟然隐隐的有些疼。 只呆呆地坐在床榻上,反之,他则突然俯身在床边坐下,一把抓过我的手,紧紧捂着,冰冷的手心上温度才一点一点地回来。 他皱起眉:“怎么冷成这样。” 我这才回过神来,手上力道一收,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放,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又放开。 却见他脸色一白,却是褪尽了暖色,眉目之间竟多了些凌厉,一双黑眸直视着我: “怎么了?” 见我不语,他似乎有些着急了,又一把抓起我的手紧紧拽着。 我继续沉默着,他也不说话,四目相视,屋里竟突然觉得有些闷闷的。 忽然他眉头一紧,抓住我的手的力道不禁一紧。 我心中一动,不自觉地避开他的视线,微微垂下眼,刚想轻轻地抽手出来,却被他抓得更紧。 “筱黦”他的声音不高,甚至非常低,可就是这样简单的称呼却让我顿时有五雷哄顶之感。 “你早知道我在那里了……是吧?”再次重逢的第一眼,千言万语却最终化为这一句。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可以有很多话可以说,很多话可以问,为什么此时此刻再次相逢,脱口而出的竟然会是这一句。 果然,他听到我的话后面色一黯,像是挨了一击闷棍,细长的眼角一沉,瞳仁犹如瞬间结冰又被瞬间打碎,一片片跌落。 我不敢…亦没能看到更多,因为他只一会便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又恢复一贯的从容。 “可是怪我?” 当他靠过来时,脸上已然换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若是地牢不进水的话,你会不会出现,会不会一直……”不!这不是我真正想说的话啊,我真正想说的是,禅煜……我好念你,非常想。 “黦儿!”一声呵斥,抬头却见他眉宇之间全是厉气,眼中却突然闪过一丝柔情和不忍。 心下一痛,我却懦弱的侧过头去,禅煜见状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突然,脸颊上一凉,他把我侧过的头转过来,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说: “黦儿,相信我…事情并非如你所想的那般” 闻言, 我一个闪神,心中却泛起一丝愧疚,怎么连他都怀疑?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难不成之前接连被他人算计到如今变得自己如此疑神疑鬼。 稳了稳心中的悸乱,淡淡一笑: “我信你……” 话语未落,只见他眼中有些什么一闪,就这么沉沉地盯着我看,半晌缓过来,又深深看了我一眼,终是转了头去。 “怎么了?”我不解,我都说了信他,他为何还露出这副表情。 此刻他已经起身,背对着我,看不着是什么表情,窗户的缝隙间忽然带进一丝丝的阴风穿入我的颈项里,亦同时隐隐送来他的话: “我想听的不是‘我信你’这三字,而是…‘我想你’……” 当他转过身来时,那眼中温柔却不见涟漪,莫名的让人心颤。 带着几欲破碎的失望…… 我听了,心仿佛被细针穿过,又想起自己刚才那番话,明明知道他定是有缘由的,我自己没能力,倒把这股气都发泄在他身上,又加上他这席话,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有些……刻薄了。 我一晃神,一个起身欲伸手抓住他,却…… 扑了一个空…… | ------------ 第叁捌柒章 释嫌 那晚,我没有抓住禅煜的手,终还是慢了一拍,落了空…… 整个人如被掏空了一般,不禁紧咬下唇,承认吧,有什么好死撑的,其实自在地牢里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知道,自己一直在想他。 无神地望着远方,虽只是不足百米宽的江面,此刻天气虽算不上晴朗倒也是蓝白分明,只是内心却如阴霾般灰蒙蒙的, 两边若隐若现的岸,风起浪涌,带着一丝寒意,整条船都飘摇。 我一向没有晕船的习惯,不知为何今日在这颠簸的船上,总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几番折腾下来,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的。 原本想出来透透气看来似乎成效不大,刚觉得有些寒意,折身,却不期而遇撞上一双深渊的双眸。 不想会在这里突然遇见他,一惊之下间,不禁呛得不上不下,猛地咳嗽出声,咳得心肺都要出来了。 他原本面上还不见一丝起伏甚至还带着几分冷漠,突然见我咳成这样,脸色又有些发白,只暗了脸色,双眉一拢,一个箭步上来,来帮我顺气: “怎么?现见到我,竟把你吓成这样?”话虽是戏言,可那深沉带着一丝紧绷的声线却透着一股不悦和怒气。 我因为咳的厉害,并没听的仔细,总算是缓过来,还没顺几口气来,他又沉了脸下来: “若要避我也无须跑到这船头来” 听出他话语中的几分别扭,我不禁苦笑一下,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才好,只慢慢地离了那只有五根杆子的围杆,可两条腿还是软软的,居然有些发颤。 “何时变得如此自 虐,若不想见我,开口便是”他咬牙闷声喝道。 “我哪里是避开你,只是船舱里实在闷的紧,出来透透气罢了”我剜了他一眼,再默不作声下去,指不定他再给我按上什么‘罪名’。 说罢,便不理他,转身走了没几步路,身子突然一倾向后倒,居然被腾空横抱起来,脚下一空!我一惊,扭头,看到的则是禅煜有些阴霾的脸色。 长长的睫毛下泛出一层层的阴影…… 不知是羞是气,本能地伸手一推,只想让他先放我下地,谁知他脸色沉的吓人,双手一收,竟将我搂得更紧,任怎么挣扎都动不了了。 他这样做算得什么?算他力道大吗?又想起昨日的一席话,和此刻温暖的怀抱,我一下红了脸,又挣不开来,只闷声道: “船上颠簸,先放我下来” 他见我这样,原本还难看到极点的脸色竟一瞬间褪了下去,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挑眼: “颠簸?是在这船板上颠簸呢还是在我怀中?” 边说着竟忽然俯首凑了上来,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丝酥痒,我不禁双手一伸紧紧地抵着他的胸口,刹那,感觉到他的心跳声从掌心处传来,如此剧烈,如此摄心,面上不觉一发热,更红,简直无地自容了。 “看样子的确颠簸的厉害,脸都涨红成这样”耳边酥酥麻麻地是他那调笑的声音,心中一荡。 我尴尬地无处可避,只能没好气瞪他一眼: “知道了还不放手”我死鸭子嘴硬,怎么都不会承认是被他撩的胡思乱想才会如此脸红。 他闻言只眼中带笑,直直地看着我,就连笑里都是柔的,我赶紧转开视线,不敢直视,他却突然吐气覆上来,在我耳边浅浅地说: “若是能见你如此表情,即便这般抱着你一辈子都是值得的……” 温柔的气息扑面而来,声音淡淡的有着说不尽的怜惜,沉沉淀淀地。 我却听得浑身一颤,鼻子一酸,竟眼中泛起几层湿润,涨红着脸,往他怀里一埋: “禅煜……” “嗯?”头顶上传来的是他那久违的温和和润软。 “我…想…你,非常想……”对于禅煜,我相信我比谁都用心,比谁都在乎,只因,在这世上,他是我唯一的最亲密的人。 禅煜闻言先是一僵,随之便又释然,将头紧挨着我的…… “我也是…黦儿,想的我都快疯了” 情落,一点一点地消融,相偎中,一丝一丝心痛,这一刻,花朝月夜无处潯,这一刻,两影成形轻相付…… | ------------ 第叁捌捌章 初始 清晨天还未全亮,船只孤零零地漂流在河面上,猛烈的风吹得陈旧的船帆四面穿风,那帆布被风带起发出的声响震耳鸣鸣,似乎无论你缩在哪里,浑身上下都会被这河面上的风吹得发冷。 突然,一个冷醒,睁眼就看见禅煜已然端坐在床榻边,直直地看着我,若不是他的衣物与昨日不同,我还真要怀疑他昨晚是否有睡过。 嘴角微微一浅,用手揉了揉眼,半睁着眼睛调笑道: “怎么?可是昨夜失眠了?” 不等他回话,我寻思着起床仪容不整似乎有些不好,正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拉起来。 “禅煜?”我不解地看着他,总感觉他怪怪的,或者说是我们在重逢后他一直怪怪的。 “怎么手这么冷?”他低眉将我的双手拢在他的手掌心中,慢慢揉搓,心中一动,微微有些温热,手热心也热。 我含笑不语,只傻傻地看着他俊朗的侧面,带着一丝温柔一丝责备…… “既然怕冷,为何不说?”他忽然双眉一抬,眼中含着一抹温怒。 我闻言虽然心中极暖,却还是忍不住一笑: “又不是什么的皇后公主的,哪里就这么娇贵,这入了冬,冷也是自然的。” 话音刚落,便见他眯眼淡笑,微点了点头: “这倒是实话,哪个皇后公主像你这般” 一股幽幽的气息,夹了一丝河水的清冷在里面,近在咫尺的他是那么真实,仿佛那次争吵,那次失火,那场别离,都是梦境。 突然,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住他的袖角,在手心里攥着…… 禅煜先是一僵,随即又释然,轻轻拂过我的发丝: “可是有话要问?” 我默了半晌,复又慢慢松开,改成双手将他的两手拢在自己的掌心中,掌心的茧子不厚却格外明显,虽然他的手掌比我大出许多,但是…… 心里一股暖流趟过,暖暖地冲他微微一笑,只淡淡地摇了摇头,或许吧,或许有些问题之前对我而言似乎很重要,但是,自从经历过这次生离再次相聚,有些问题,其实,已然…放下。 那双细长的眼睛顿时僵住,脸上都微微变了颜色。 “以前的一些事情,你不想知道么?” 这次换我变了脸色,突如其来的一个敏感话题,心中一沉,没有答话,见他这样我反而心中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生怕他随后会说出些什么话,赶紧岔开话题: “我有些饿了,能否先填饱肚子再……” 谁知他一听这话,面上原本肃然的神色顿时减退不少,眼里一片温润。 我见状心中一阵阵抽痛,连忙攥紧了他的手: “之前想知道的事,现在对我而言,已然…不重要了……” 我看着他的脸微笑,轻轻地,以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在他耳边附声。 禅煜闻言,心中一颤,连带着心跳都似乎慢了一拍,眼神深邃地紧紧地锁住面前之人,思绪慢慢倒转: ‘有,我有隐瞒,我没有告诉你,对你而言极为重要的事和人,但是……犹然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满身狼狈却依然眼神坚定的在那鬼潚身边,即便在面对他的羞辱时,都依然眼里纯粹的什么都没有,仿佛什么都映不了你的眼中,只是淡淡的,眉宇间是一点倔强和不甘,我是一个男人,所以看得懂当时那鬼潚的眼神举止意味着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初识,我竟然有些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非常不喜欢,所以才会接近你……一切的一切都是从这第一眼开始……’ 心内如麻如絮,我怔怔地看着他的此刻的眼神似乎有些游离,墨如漆夜般的眸子虽然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可那目光,似在看我又像透过我回忆起什么,更有不住雕琢揣摩之意。 见他如此表情,不觉心中一陷,本能地缓缓伸出手轻轻的抚上他那稍瘦的侧颜,感受到他肌肤一刹那的微颤,随即将自己的下颚枕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的气息呼入他的耳朵: “你不说有你的缘由…我不问,是…因为,我信你……” | ------------ 第叁捌玖章 越暇 精美的瓜子脸微微一皱,丰满红润的双唇不悦地一扯,恂礿有些不满地看着面前依然神色自若,不见一丝起伏地某人: “怎么可能?一个大活人居然就这么消失不见?” 恂敂燮一双深褐色的双眸连抬都未抬一下,只看着手中的泛黄微皱的图纸。 “你说会不会是那蕲皇搞的鬼?” “那现在筱黦是不是在他手上?” “糟了!万一筱黦她一个沉不住气,岂非会……”话语突断,只见她忍不住向右方瞟去,果然见那人不问不答,不禁微皱着眉头。 “大哥!你怎么也不关心一下筱黦,难道真是见死不救?!”杏目细长此刻带着一丝微怒和斥责。 虽然早知道自己这个大哥性情极为冷漠,但没想到,居然会冷漠至此。 终于,一双极为冷清的眸子微微一闪,斜视地看着一脸不满的人,微长的睫毛一凛,不紧不慢地开口: “见死不救?现在人都不知去向,如何来救?” 话虽是反问,却是语调中带着不忍辩驳的冷淡。 说罢,便不再多言,又将视线移到那张图纸上…… 恂礿见他这副轻淡的样子明显在敷衍自己,按捺住脾气,微笑道: “难道我们就此不闻不问?任凭她自生自灭?” 话音刚落,便见那一直低眸看图的人突然一个抬首,一双熟悉且陌生的眸子清冷却平静地,凝视着自己。 看似无波却又似乎暗藏着一丝波澜…… 恂礿被他这么一看,即便是自己的亲哥哥都不禁心中一突,有些发虚。 “连卺王他都找不到的人…你,自认比他还神通广大?” 恂礿看着面前这个大哥,不明白自己为何还能忍得住他这种只要对自己无利的事就绝不会沾染的性格,不禁冷颜相凝: “即便我无能无力,至少也不会像某人那般置若罔闻,不闻不顾”说罢便含怒离去。 她的斥责并未引起他的一丝内疚和哑口无言,反之…… 却见此时此刻的他身著淡色外衣,内寝昏幽灯火映照在他一贯清冷如雪的眸瞳里,透露出一抹世人看不懂的阴隐,而一股无法掩藏的沉鸷气息,正从他周身弥漫出来,咄咄逼人。 夜幕临下,侵袭的寒意带着轻微的寒风在空中盘旋着,而那令人沉迷的皎月却依然不见踪影…… “潯月!跟我走!” “我凭什么要跟你走?” “……你随我走就是!”女子一脸愤怒却又无法挣开那男人箝在腕上的掌,挣脱不动。 两股不平等的力量在针锋相对中对峙着,女子一脸怒色,男子则一脸虐色。 “他能给你什么?”突然,男子停下脚步面色阴暗,一字一句咬牙喝道: “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他?” 女子冷目回首,却是不言一语。 男子见她如此模样,目色倏沉,不禁加重手掌心的力道: “他究竟有什么是我翛冉所没有的?你说!” 女子双眉一蹙,忍下腕上不断袭来的阵痛,淡漠地开口: “你若执意如此,潯月也不妨直言,翛冉,你究竟是真在乎我还是不甘?不甘我的不臣服还是不甘你的失败?你总是说自己如何对我,其实,你最在乎的人,最爱的人,永远只有你自己而已,你不允许他人的拒绝,更不允许他人的无视…你…” “够了!” 翛冉闻言蓦抬怒眸,原本柔美细眸倏然暴启,堪称完美的脸上,一时间露出诧异,细痛,阴惊,慑恨,交相替过: “我想,我是再也无法容忍你以这种借口来对我……” 女子却丝毫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挑眉道: “那又如何?” 翛冉冷然,眼中带着几分狠厉,只淡淡地开口道: “你以为现在那个日日陪你身侧的人,便是真正在乎你的人?不欺你?不骗你?”翛冉极为忍住内心的叫嚣,不去想那些会令一个男人狂乱欲 焚的场面。 一个男人日日陪她身侧的场景。 “你这话何意?”女子雪白的面色上,再添怒意。 那双浑浊的黑目内怒澜遽掀,带着七分嘲弄,两分冷笑和一份极致的冷酷: “那就要你亲自去问问那个你自认为最亲密的人……禅煜,禅公子了……” | ------------ 第叁玖零章 破镜 女子闻言眉间一簇,心中泛起一丝无奈和疑惑,但是最后都只化成一声幽幽的叹息,还未反应过来,紧接着,她纤细的手腕就被眼前这个男人宽大的手给抓了起来。 他的另一只手用力地擒住女子尖尖的下巴,整个脸阴鸷的附下来: “我翛冉再怎么不择手段也好过他人瞒天过海” 她抬眸,看见的就是这个男子俯视着自己,黑眸深邃,一副恨不得将自己挫骨成灰的样子。 女子刻意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安,冷漠开口: “你这话何意……” “何意?”男子好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奇怪有趣的字眼,忽然笑了起来,同时那牵制也放开了她的下巴,身体却忽然靠近,只见他抚了抚额,嘲弄的又笑出声来: “潯月啊潯月,难道你真忘了那个人的名字” 不顾一脸诧异且不明所以的眼神,翛冉继续眼角带笑,嘴角牵起一丝冷酷: “抹去一个人的记忆,只为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这种行径,恕翛某人不屑亦不耻,我要的女人,不是一个白痴也不是一个任人摆弄的躯壳” “够了!我没有必要站在这里听你的这些胡言乱语!” 真是够了,女子眼底渐冷,似乎终于受够了,因为他的一席莫名其妙的话,她好像理智回来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几乎快贴在自己身上的身体,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跑去。 “胡言乱语?”男子阴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女子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心里蓦地一突,果然,此人有些不正常。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速度,不知为何,在听到他的这番话语时,本能地想逃开,是的!是逃开…… 但是她终究是低估了那身后的人,手掌刚好握到门把,还未来得及用力拉开,却被后面逼近的男人压住了身体,耳边一冷,是一股阴沉沉的气呼了过来: “是么?是我胡言乱语?那你敢不敢赌一赌?” “放手!”女子一脸怒视和羞愤,已经不想在忍耐,这个男人到底要什么?为什么非得盯着自己不放! 她用力地动了动,看着这个男人一脸阴气的站在面前,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怎么?敢不敢?” “我为什么要赌?” “你怕了?” “我怕?” “你怕输…你怕事情的真相不是你能承受的…你更怕会在知道真相后……”语意故顿,男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一双幽黑如漆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感情,也没有怜惜,只有一如既往的愤和恨。 女子清丽的脸上突然一改方才的冷然,嘴角微牵带着几分可笑,眼前这个男人真是自以为是的可以,似乎一口咬定了什么般咄咄逼人。 “真相?什么真相?不妨说出来看我究竟能不能够承受?” 一句极为挑衅的话语,话完,果然,她很意外,也是意料之中,看见男子一张顿时变了颜色的脸。 她的语速很慢,但是她的眼神又极为认真,黑凄凄的长睫毛微微一闪,顿时投下了一圈黑色的阴影。 翛冉不发一言,看着她那幽暗中越发细嫩的脖颈,和她那副事不关己,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莫名的暴虐起来。 “怎么?你难不成真把那个司寇邪给忘了彻底,忘了干净了!一女不侍二夫!那司寇邪尸骨未寒你便就这么急着投向别的男人怀中!”想也不想的,他的话就这么锋利如刃地脱口而出。 女子闻言脸色一白,手指一僵,几乎都要握不住自己的手掌,只觉得自己快将手掌掐出血来,可相比自己的愤怒和羞 辱,似乎眼前这个男人更暴怒,更失控。 “潯月!即便你忘了一切,能拥有你的永远只有我翛冉一人!”那是一种恼羞成怒到了极致的声音,女子只觉得自己的手一紧,手腕已经被牢牢的握在男人的手中,还是同样的挣脱不开,一个天旋地转,似乎天地之间突然变成一圈圈的漩涡将这一切卷了进去…… 深不见底…… | ------------ 第叁玖壹章 求婚 “月儿……”场景中那女子忽然身躯软下,似乎有一个男人几乎同时抱着她跪倒在地,双目内没有一滴血色,男人淬厉的吼声,随之汹涌喷出来的,却是一口鲜血…… “不!” 眼泪慢慢的从脸上滑过,无声无痕,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底有一丝刺痛,抚过心脏,果然,是梦,一个明知是梦却依然让人深陷不能自拔地梦…… 一个真实的有些可怕的梦,只是,为什么明知不过是个梦却依然让自己感觉有些许的痛楚。 而最后那男子的一声叫声竟然让自己心力交瘁。 扶住有些发胀胀痛的头,视线一个流转,眼角瞟过窗外,天还未亮,依旧一片深黑,宛如方才的梦境一般,室内有点微微的凉,我不禁在被窝中搂着自己的手臂,即便此刻躺在被窝里但是那个梦让自己的体温不断下降,不禁缩了缩身体。 脑中不断闪过方才梦境的片段,那男子的容貌、那女子的神色、那男子的话语、那女子的反应,一切一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想着想着,脑袋一片昏沉,面前一黑,意识又模糊了起来…… 中间一片空白,那场梦似乎终究一场梦,没有任何的延续…… 天色微亮,白色的雾气带着丝丝寒意和凉意,从一阵迷雾中醒了过来,眼皮很重,似乎被人重重地敲了一击后脑勺,好不容易抬起眼皮,隐隐约约地看见了面前模模糊糊有个人影,正背对着自己。 头好痛!微微的呻 吟一声,顿时那个背对着我的身影转了过来。 愣愣的看着面带暖意的人靠近,又定神看了看他此刻手中端着的热气腾腾的粥,心里也微微一暖。 “我还没梳洗” “无妨,依然很美……”禅煜眼角带笑,说罢便将手中的碗搁在案桌上,一个侧身坐在床沿边。 “胡说”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中却是极甜的,脸上也因为他的注视泛起一丝红晕。 “为何将窗户关的这么严密?”被他这么注视着,不禁有些心虚起来,不自然地转开话题。 “你看你瘦弱得好像随时会被一阵风吹走了一般,我若不将窗户关紧,万一你真被吹跑了,我可怎么办?” “噗嗤!油嘴滑舌”眼底笑意泛起,难得见他如此无赖加狡黠,似乎连带着我的心情也变得愉悦了起来。 “今天可是吃了蜜了?这么会说话?”我笑着伸手轻叩了一下他的额头却被他一把抓住握在掌心,一股热流袭来,脸上似乎更热了。 一抹极为炫目的笑靥现在他这张俊美的脸上,散泻在缎枕上三千青丝此刻被他万般珍惜的捧起,轻轻抚摸着,此时此刻,注视着我的那双眸心里的光芒却透着诡异的强烈。 强烈到让我无法正视又闪躲不了。 “黦儿……”忽然他眼底柔淡淡地,声音清透地让人心浅,一个低头轻吻落在我指尖上。 指尖微微一颤,心弦被撩起层层涟漪…… “…你,怎么了?”今天的他一开始就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有些不对。 “黦儿……”声线骤紧,迅即又放缓,一个抬首,那双深邃带着情愫的双眸就这么直勾勾地锁住我…… “嫁给我……” 软软酥酥的声息从四周慢慢的包围过来,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有点沙哑的,有点紧张,有点期许,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魅惑,一种蛊惑,每个字从他的口中吐出,听在我的耳中,都仿佛是一种盅。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突来的求婚,兴奋、羞涩、彷徨、迷茫…… 这原本应有的情绪似乎此刻统统都没有,又似乎统统都有。 只是这双隐隐有情泽流动,下巴微微抬起,一种至美至情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到了我,他的笑中带着一种近乎虔诚地期许让人无法拒绝,无法避开…… | ------------ 第叁玖贰章 情魔 “潯月,恂之,恂之,潯月……”翛冉无意识地唤着这两个名字,泛白地指节在自己额头处顶磨着,眼内燃烧着焚心焚腑的烈焰。 “偌大的一个蕲宫竟然可以由人来去自如” “属下失职”翾溓已经默不作声地站在室内一个多时辰了。 “她居然又消失了”这句话,他不知说了多少次,重复了多少次。 “人还没找到?!”翛冉冷眸一扫,几乎像是欲藉此把这个浸入自己血液中的人儿找出来,哪怕用尽手段,哪怕付出一切,只要她能回来,能回来…… 翾溓闭唇不语,头微微垂下,等于默认。 “该死!”翛冉眼底渐深,喉间发出一声厉烈低呼,手握成拳,一个挥下击在檀木制成的书案上,不加任何内力的撞击竟硬是将桌案上砸出一道裂痕。 随之,一个闭眸微微调节气息,他不想承认,也不愿承认,她又再一次消失了,无论她究竟是不是潯月,无可否认,她不见了。 翾溓余光微斜,这一年半下来,自己是亲眼地看着这个尊贵的、甚至是不可一世的男人用情如魔,已经无法仅仅用一双同情的眼睛看待他了。 也许自己永远都不会明白他的心境吧,究竟要是怎样的一份情感,一份执念,一段纠葛,会将人毁的如此彻底,如此无药可救。 忘川无倒影,沉寂了无明,山一尘 水一沉风一更雪一更…… 一头如夜般及腰的长发随意飘散着,如水墨勾画般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挺直的鼻梁下一张微微抿起直线的薄唇,有着说不出的淡漠。 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棱角分明线条,深邃幽深目光。 男子迎风而立,一双视线直直地盯着远方,不知在寻找什么…… 划船的小哥不知偷瞄了这位客官几眼,自己掌船近五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美丽的男子,不!不能说美丽,因为眼前这个男子即便再美却没有一丝女子的柔美,反之,则有种男子的英俊精致,再加上他淡漠的神情以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气息,就连同样身为男儿身的自己都移不开视线。 “小哥,请问还需多久?”男子的声线带着一丝微弱的气息,似乎曾经大病过一场,伤及元气过。 “啊?!喔,这位客官,今日风大阻了速度,怕是要再过一个时辰靠岸”小哥不曾想他会突然转过视线,竟然脸上微微泛起一丝尴尬和潮红。 “喔……谢谢”男子似乎没看到他的异样,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又将视线锁在了远方。 小二哥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终于忍不住小心开口: “这位客官,眼下天气极寒,不知去那卺国可是寻人?” 邪魅的脸庞上因为他的余音落下露出一种极为不明显的动容,寒风迎面袭来缭绕在他的周围,不知从哪卷来的一片嫩叶悄然的落在他的发上,如此的场景,竟不能用语言去形容。 小二哥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只识趣地摸了摸鼻子,用力划桨之际…… “是去寻人…一个极为重要的人……” 一抹极淡的声音穿过风拂过小二哥的耳中,手中的浆不禁漏了一拍,侧目,不禁又偷瞄了一看,见他如此表情,如此语气,想然那人定是一名女子,只是自己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绝世女子会令这样俊美的男子念念不忘,用情至深,不远千里去寻,毕竟,这单单水路就要整整二日的时辰,说到专情,那自古便是她们女子的事,与男子何关? 摇头轻叹一声,便又开始用力划起木浆起来。 也许是方才那风的缘由,男子额前的头发几乎快半遮着脸,但依然可以看到那黑的如夜的眼眸带着一丝飘然一丝急迫一丝思念…… 司寇邪望着远方漂浮着一丝丝白雾的水面,盘旋在脑海中的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一个让自己思念了近一年半的人…… | ------------ 第叁玖叁章 如屑 寂寂江面,一如思念如屑。 男子负手站在船头之前,微微仰起头,长长的睫毛映出一道极为幽淡的阴影,任那寒风轻拂脸颊,带着一丝刺痛一丝冷冽。 一双眼睛却是连眨都不眨地直视地远方。 他的双眼曾经看不见过,整整一年半的时间,却又如仿佛隔了一世。 若不是曾失去光明的人是不会体会到目不能视物所带来的痛苦,尤其是明明可以闻到她的气息却怎么也触不到的时候,才是叫人有蚀骨的锥心。 男子慢慢抬起手,语声轻淡,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月儿,我曾祈愿过,若是有一日我又能看见……定然,会立即守在你身边” 还悠然记得那日晓淳不解地问道我,为何可以熬过近乎折命的药材,我记得当时告诉她…因为我,要去找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可,一年多的失去消息,现如今,要在这茫茫人世中寻找一个人。 说易亦难…… 可,不知为何,在自己重复光明,恢复视力后,第一个窜入脑海的竟然是卺国,荆棘石乳洞,这个地方、这个名字,似乎有种特殊玄妙的魔力牵引着自己必须来一趟不可,不然,总是会觉得会错过什么…… 司寇邪思索着,突然头痛病又犯了,只见他一个仰头闭目,双袖翩飞,周围的群山岚云正不断后退,半刻后,他缓缓地睁开眼,一双眸子竟是浅灰色的…… 随即,许是头痛的缘故又闭了闭眼,待睁开时眸子时双瞳又变得漆黑。 “你……”我双颊滚烫,看着他执起我的手,以唇拂过我的掌心,他指节上的薄茧是那么的坚硬,那么接近。 “黦儿,嫁给我,我要你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回答我” 但凡有点感觉的人都能感觉出此刻这男人的情意和眷恋,那双细长的凤眼柔和的仿佛会融化一切般,氤氲薄雾般的目光,缱绻情愫,透着一丝强烈的炙热。 有那么一瞬间,心神恍惚,这莫名的窒息感几乎要令我以为空气里散着迷药了,能让心忽然地酥软下来。 来的太过突然,一时间,心里不知道是惊是喜、是悦是情,只怔怔地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蓦然觉得臂膀处一股极大的力传来,托起了快虚脱的身子,炙热的触感,即便是隔着衣料我依然能感觉到那宽大的手掌在自己臂上印下的痕迹。 错愕地抬头迎向他此时黑沉如漩涡的眼眸,只觉他的眸中带着令人沉坠的情韵,似乎还有一种令人迷惑的安定,莫名地让人觉得心安。 他伸手一带,又把我搅进怀中,一抹微微的叹息拂过我的后颈带起一丝的悸乱: “答应我……黦儿,我的黦儿” 脑中一片空白,如被人点了穴道般无法动弹,任由他缓缓俯下,稀薄的双唇贴在我此刻有些微冷的唇上,无法动一下。 他先是试探性地轻舔着依然抿着的唇,犹豫了半秒钟,轻轻探入,气息却越来越急促,突然搅住我的腰,将头俯下,身体前倾,纠缠。 似乎在无声地抗议方才我没有及时的回答他…… 我的身体不能动弹,眸光却没有闪躲他咄咄逼人的视线,如有两团火焰,从心钻出一般幽暗而灼人。 “我……”喉咙深处仿佛干枯了许久发不出一个完整的词。 话音未落,便感觉到那湿软炙热的唇又在面颊脖颈间游移,炽热的呼吸带着雾气扑在肌肤上,让我身体本能地惊得激起层层的战栗,一股难言的酸涩从胃部泛起,几乎同时…… 隐约听到一个撕心蚀骨的呼喊,是谁?用那么锥心的声音呼唤着我? 这声音……仿佛已经寻我许久一般…… 不知为何此刻心中像被一片无形焰火烧灼得难受,滞塞沉重得令人不堪重负,随时会分裂一般。 是谁?如此温柔,如此深沉,那唤声,声声催人心碎,如整个人被他的声音淹入浓雾之中,揪得人心头狠狠一痛。 即便我现在坚决不愿承认,可却无可否认…… 我,竟然…… 犹豫了…… | ------------ 第叁玖肆章 丹青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微一仰首望向窗外的一片苍穹,夕阳西下之时,晚霞多绕,颜色幻变,其中尤以火红色为最,而此刻,那抹红色却如淡墨入水似的,渲染了半个天空。 眉心轻锁,正在上扬的嘴角忽然收敛了笑意,眸底掠过黯然却又随即浮起一抹犹豫迷茫。 虽然已过了许久,但他那汹涌般的炙热气息却直到现在都让我神思迷惘,手足无措,片刻之间只觉得整个人患得患失。 他狂热化为用情缠绵的吻,他的紧拥让我几乎都无法呼吸,将我逼近窒息的边缘,可与此相对的那熟悉的感觉却让我陷入一种无限与惆怅茫然之中,我竟然无力反抗亦无法回应。 虽然到了最后他什么都没说,但我却很清楚地看见他眼底掩藏不住的失落甚至是……受伤。 我凝视他的眼睛,黑影沉沉,仿若一切情绪坠入便被淹没。 一身修身淡青色的锦衣长袍,一头墨发以一根简单地丹青色丝绸带松松扎起。 即便在离去之际,他竟也是面带温和不见一丝生气。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没有答应他?甚至,在听到他的告白时,一抹涩楚滋味凝成冷利的薄冰直冲心间,堵得胸口刺痛难耐。 对!不是喜悦竟然是刺痛! 这个顿悟让我猝不及防,甚至有些狼狈。 禅煜小心地放低了声响,脚步轻盈的靠近门沿边,双眸掩不去的是满溢的情意,直直地望着那背对着自己的人,面对自己的求婚,直到她眼底泛起的为难和犹豫之际,一刹那自己才发现这情已经蔓延全身,渗入骨髓之中。 犹然记得她当时惊慌失措意兴阑珊地将眼眸避开,慢慢垂下,望着地板上时,她定然没看到自己眼底近乎叫嚣的破碎。 这种痛能不知不觉在心底慢慢生满荆棘,逐渐将人带入窒息的深渊。 禅煜骏挺而立,双手环胸淡淡地看向她灯下眀眸似水,她的侧颜映了灯光,静雅地仿佛一碰及碎,于是只能如此默默静静地看着她…… 思绪繁乱,忽觉得身后有道犀利的注视,心中一突,没想到无意眸光转过,却猛地万分尴尬,他正斜靠在门眶边,一双深眸眨也不眨地盯着我,仿佛已经来了许久,看了好久。 俩人无声无痕对视上,四目缠绕,那细长的眸中亮光闪逝,如细刃般利的人心头惊颤。 就当我讶然无言之际,他却扬唇轻轻地对我笑了起来,很浅很淡,殷俊无双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那温柔瞬间包裹了全身,叫人无法抗拒。 “来了怎么不进来?”我嘴角一牵,心知这笑容有些牵强。 “不忍搅了这份柔雅”他悠长的声音在沉沉的空气中显得异常突出,能沁入心底去似的,不知他此话何意,我又不敢乱想,只能装傻: “我们之后…去哪?” “卺国的荆棘滴石乳洞”他神色闪过一丝异样,随即浅浅的笑缓缓融开,半是戏谑半是真,望着那嘴角的弧度我竟突然有些头痛。 “我去那处理一些事情,待事情了解后,我们便四处云游可好?”淡淡地笑意似乎带着一丝小心和试探,心中猛然一个绞痛,若是以前他断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和 神色,一定是自己的犹豫不定让他不再自信,不再…… 望着如此的他,一个用心爱护自己的人,我竟然,微微怔了怔,然后移步靠近,伸出手,小心地抚一抚他那瘦尖了的下颔,眼底渐渐泛过如被针扎般的尖锐细小痛楚。 ‘筱黦难道你真是疯了不成?居然会伤害到他’心中不断斥骂自己。 凝视着他眼底的诧异,我不禁噙一抹笑意,凑到他耳边,低低道: “四处云游,筱黦定然相随……” 余音未消,那坚挺般的身躯竟然一震,眼底说不出的惊喜芜乱,终于头一低,眼底一陷,抚着我的发丝,垂眸望着我,微笑道: “筱黦,等我老了,你也会一直在我身边么?” 一个错愕,不相信他居然也会说这席话,我扬起脸笑: “那要看,等你老了以后是不是也这般英俊了”我故意调戏道,方才的疑云顿时烟消云散。 对着他故装惊痛的眉眼,我继续没心没肺地笑着,突然,他眼中流过一丝狡黠,猛地一个用力用胳膊圈住我,轻轻在我耳旁说: “那黦儿可要乖乖地在我身边,哪儿都不准去,一直到我变老了后,自己辨识是不是还如现在这般英俊……” 他话音将将才落,我脖颈处便袭来一股酥软酥麻地触感…… | ------------ 第叁玖伍章 白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地面上冉冉升起了一层白茫茫的雾,而周围的一切景物、树、花、鸟、泉水似乎都统统睡着了一般。 只余下侵人寒意的北风,以及洒给大地一片冷漠。 “黦儿,外面冷,还是将帘子放下吧”身侧传来的是禅煜他略带责怪的声音,我微微点了点头,将帘子放下,转头: “这山路难走,不知何时能到”我自言自语地低声道,只是因为不知为何随着离目的地的接近,心中总有一个奇怪的情绪慢慢浮现,难以抑制。 “大约五日吧”禅煜斜靠在软榻上,眼角带着一丝笑意。 “五日啊…”我不知觉地脱口而出,只是因为实在坐不惯这马车,一路颠地我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 话音刚落,便本能地侧过身看着某人委屈抱怨道: “这马车实在颠的很” 禅煜斜斜看了我一眼,眼底笑意越发明显,本以为他会对我的抱怨说些什么,没想到他竟一个抬手在我鼻尖处一捏: “这天寒地冻的,你不坐马车难不成还打算骑马行路” 鼻尖上一凉,只觉得顿时心中一荡,虽然彼此关系亲近但象如此亲昵的举止还是第一次,不禁脸上一热。 连忙转过头去,将视线移开,却听到侧身一丝浅浅的笑声,不禁心中更是憋的很。 显然某人是摆明着故意戏弄我,不甘心一直处于下风,于是嘴角阴险地一扯,动情地转头唤道: “煜……” 很好,效果很好,明显地看到某人原本还一张贼笑的脸顿时僵化,带着一丝僵硬。 强压住内心快崩裂的笑弦,神色迷离地一个俯首: “煜,黦儿什么都不求,只求能早日摆脱这颠簸的马车才是,黦儿都快被颠的吐了……” 禅煜闻言眼角微微一眯,带着一抹深色,随即慢慢用手心覆住我的手,缓缓道: “黦儿再忍忍吧” 看着他一脸的‘不舍’外加一副‘怜香惜玉’。 果然是个高手!不禁冉起一抹佩服。 不行,一定要忍住,不然就前功尽弃了,于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一字一顿: “煜如此知心,黦儿怎能再如此的无理取闹,可是…万一,若是、如果黦儿半路上一个没忍住,真是吐了可怎么才好?黦儿自个儿形象倒是没关系,可若是弄脏了这辆精美的马车不是罪过了吗?” 看着近在咫尺的他脸上的表情由僵化到现在快裂出一道道细缝时,心中真正是大悦啊! 可那道裂缝也是稍纵即逝,不一会便见他一手支颐,悠然道: “黦儿莫急,在下倒是有个法子让黦儿不会吐……” 没见过变脸变得如此之快的人,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道: “什么法子?” “这法子嘛……很是简单…” 倏地,他眼角一弯,右手掌猛地托住我的后脑,一个贴近,左手一个收紧拦腰拥住我,他加重在我腰上的力量使得我不得不仰起头,就在一瞬间,我的呼吸刹那被夺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我,辗转厮磨…… 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被他偷袭,刚想扳过力道之际,耳畔近处不禁听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别费力了,凭你的力气除非在下松手,不然……所以,黦儿,乖乖的……” 听着他说话的语气,只觉得全身凉飕飕的,禁不住瑟缩。 他话音刚落便又俯了下来,动作轻柔却极具占有欲,果然如他所言无法动弹,心中悲怆!脑中顿时跃出一句古训: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 ------------ 第叁玖陆章 窗棂 我无所事事地在房中双手托腮而坐,对着窗外一片白色萧萧,冬日散淡的阳光没有一丝温度,落于窗棂,透着的是一抹淡淡幽幽的金色光影。 来到卺国境内今日已经是第二日了,由然记得第一次问禅煜来卺国究竟为何事,他却淡笑不语叫我不要挂心。 屋里依旧弥漫着刚泡了不久梅花茶,花香茶香幽幽…… 这是家算得上雅致的客栈,因为坐落于闹市之外的客栈仅此一家,自然时常客满,却倒也不喧哗,反之,清净安静的很。 不知觉地伸手到窗外,拈住一片黄叶,低头想一想,也觉在屋里呆得腻了,一个起身: “出去逛逛应该无碍” 我住三楼,下楼梯之际正好越过穿廊时,眼睛余光瞥到偏北半敞的门,有一个黑色背影一闪而过,没有多想便转身下了…… “这位客官,您看看,咱们这都满了呀”小二哥一边搓着泛着油渍的麻布,一边赔笑道。 “那这附近可有其他客栈?”司寇邪面无表情,只是双眉微微一拢。 “没有了,这里原本就偏,方圆五十里也就咱们这一家了” “那近日可有人会退房?” 刚前脚踩下阶梯之时,忽然听到那小二哥似乎正和某个来投宿的客人交谈,可,脚步微微一顿,那个和小二哥在交谈的人的声音不知道为何总是听来觉得有几分耳熟,却又想不起来,想刚返身看个仔细时…… 不想刚一个转身,便结结实实撞在一个人身上,撞得我胸口一闷,还没来得及发作,手已被抓了一把,接着是一个淫 秽的笑声: “哟!哪来的姑娘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大爷我真正是艳福不浅啊”男子身高七尺,满脸油光,一副倒吊的鼠目真正让人不舒服。 话语刚落,便引得周围原本就不多的人顿时将视线全部投了过来,有好奇的、有看热闹的、自己也有那些看好戏的,我见他如此放肆不禁有些恼怒: “请让开!” “这位姑娘可是外来的?大爷我在这一带还算熟悉,可要带姑娘熟悉熟悉啊”他说罢便一个近身,眼神肆无忌惮地将我从头看到脚。 “我再说一遍,烦请让一让”见他如此难缠,心中一火。 “叫我让?姑娘可是自个儿撞到大爷我怀里的,大爷我的胸口正被姑娘撞的七上八下的,现在姑娘又叫我让开不显得有些……啊!”一场本是调戏的开场白最后因为一个物体被重重的摔到地上后发出的一声惨叫声而黯然落幕。 “哼!”本就心情不爽,再加上碰到这么一个猪头三,被他占去了嘴上便宜,顿时失去了所有耐心一个用力将他摔倒在地,不顾周围的诧异,和那个一脸猪肝色躺在地上的人,双手轻轻拍了一下,愤愤地抬步离开了客栈。 此刻,站在二楼廊梯上,小二哥正因为楼下突然响起的喧闹声探出身子,只见一群人围成一个圈,似乎圈内东倒西歪地躺着一个人,不禁好奇: “这怎么回事?刚刚那惨叫声怎么回事?” 随着他话语刚落,只见司寇邪微微将视线往楼下一瞥,只漫不经心地飘过那群人群后,突然被远远消失的一抹白影给吸引住…… 双眉一蹙,那个背影,竟是有些眼熟…… | ------------ 第叁玖柒章 命数 虽然禅煜每次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不要外出,说是说因为生地地缘故可…… 若是真要我傻傻地待在客栈里想然也是不可能的。 独自上街心情却异常的好。 冬天悄然来到,万物沉睡,可与之相反的则是这都城的街市上却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一座略显陈旧古老的石材大桥,桥面上人头攒动,一路行来两侧摆满了许多小摊,摊铺与摊铺之间没有一丝狭缝,有卖各类食物的,也有卖珍稀玩意的,自然还有算命的,以及卖艺杂耍的好不热闹。 “这位姑娘请留步” 视线被那些摆在地摊上的一些稀奇小玩意给吸引了过来,那些用竹用茧制成的东西还真是… “那位身穿青色衣裳的姑娘请留步…” 就在我左顾右盼之际,突然发现周围的人群视线似乎不约而同地看向我,可是我出门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心里刚疑惑之际,只听得旁边一个妇人好心地提醒我: “姑娘,那位算命的叫你呢?” “叫我?”我愣愣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正是,这位姑娘可否稍作歇息?”一个略带沧桑地声音从身后方向响起,随着那声音望去,只见是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老者,看不出实际年龄,瘦削的脸,面色黝黑,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眼睛却是透着一抹睿智炯炯有神。 不知是这突来的‘邀请’还是这老者给人带来的一种说不出的平和感觉,我只犹豫了片刻便走了过去。 “这位老先生,我从不算命的”我微笑地看着面前这个给人印象还不坏的老者。 “姑娘不妨先坐下来,就权当陪我这老头聊聊可好?” 有趣有趣,居然一个算命的不是以什么面相、什么吉兆来做开场白的,而是以这种方式,实在有趣。 “不知老先生想聊什么?”我将裙摆微微一撩,轻轻地坐下。 定神下来才看清他是一位精瘦的老人,身穿一套早已看不清原来颜色的褪色的衣衫,却丝毫不减他给人一种淡定平和的感觉。 “这位姑娘,恕我老头子单刀直入”老先生头上布满了银发,抬头纹和眼角纹也都很明显,此刻看向我的目光竟隐隐透着不安和担忧。 “老先生但说无妨”我嘴角微微一浅,其实之所以会坐下来倒是并非真相信什么算命的,只是单纯地想听听他会说什么而已。 “姑娘还是早些离开这里,不然…十日之内,姑娘身边定会有人大难”那暗哑低稳地声音不似故弄玄虚也不似虚张声势。 敛去心中一闪而过的悸乱,我轻轻摇了摇头: “我从不相信这些怪力神说的,而且这里我也不会待的太久”说罢已然没了再听下去的心思,心想着之后他定然会说些什么如何避凶的法子。 “姑娘,老头子我再劝你一句……” “老先生,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从不相信这些,所谓命数若是真能提早预知,岂非这世上不会有遗憾二字了”我嘴角一弯,轻轻站了起来,抚了抚有些褶皱的裙摆,刚想转身离开之际…… “姑娘,切莫轻易答应喜事,不然…你会后悔的……” 转身离去的同时,一股若有若无地轻叹声直直地穿入我的耳中,竟使得我不由自主地浑身战栗,一股寒意从背脊梁处冉冉窜起。 叫人心颤…… 因为,那老者口中的‘喜事’是一种本地话,自然是指‘婚事’,不可能! 即便是危言耸听,他又是如何得知近日有人向我求亲?难道仅仅是巧合?还是…他,瞎蒙的? 但是,无论哪种,我不得不承认他的一席话确实成功了,而我,也有些动摇了…… 顿时,一路上没了之前的心致,只想早早回去… 心,乱的很…… | ------------ 第叁玖捌章 瑟漫 我冷冷地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之间,无意识地转身进入一条小巷子里,袖角在手心里攥着,虽然不愿承认,但是,那老者的一席话的确影响到了我,此时此刻,只觉得心中噎着,总有一股气压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来。 ‘十日之内,身边之人有难’这句话让我第一个联想到的便是……禅煜,正因为这个认知让我一下子方才面对算命时的那股气势全都没了。 不知从何处吹入的风,拂过我的耳畔,一阵冰凉。 脑中一片空白,一路上我不断告诉自己这些不过是那些江湖术士惯用的套话,但是,偏偏,他最后的那句话……究竟那人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我烦躁地用力甩了甩头,一个止步,木然地看着前方直挺挺地巷子,陈旧的石块,泛青的苔藓,隐约漂浮着一丝潮湿的味道,渐渐映现…… 忽然一阵昏眩袭来,脚下一软,我踉跄着扶住潮湿的石壁,喉中一股涩味,将整个身体倾斜地靠在墙壁上借力,一边微微调整呼吸一边无意识地偏过头,视线穿过狭窄地巷子,望向巷外来来往往步伐急促的人们,正看着,忽然一个人影闪入眼帘中,因为离的较远,看不清容貌,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轮廓,只觉得这个人影给人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仿佛不容于这喧闹的人群之中,又仿佛不似这尘世中人,刚想仔细辨识却发现早已消失不见…… 莫名地心中空虚,方才有那么一瞬,我竟以为看到的是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或许只是背影比较像而已吧,又也许根本只是一个错觉,我缩回身子,微微闭上眼,极力平复着脑中那挥之不去的晕眩,和刚才胸口忽然引起的剧烈疼痛。 司寇邪此刻一身墨色长袍,苍白的面容上竟是没有一丝血色,因为方才那客栈内没有了空房,不得已只能继续赶路,看能不能找到一家能够投宿的客栈。 长发飘泻,骏挺身形,唇露浅冷,眉目间亦是不移不转,只是这么再简单不过地行路,却已经引得路两旁的女子翘盼,垂暮。 甚至有些胆子大的已经整整跟着他两条街了,却依然不见男子投来一个眼神,一个视线,甚至连一个斜视都没有。 他给人的感觉就仿若偌大的一条人流湍急的街市在他眼中不过是条空街罢了。 在这样浮躁的尘世中,他的出现犹如弥漫在风中的一股淡墨,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无法不靠近。 “小姐,莫要跟了,今个儿再晚回去,老爷定要打死奴婢了”一个长相俏丽的,身穿橙色的少女面色惶恐。 “放心,你小姐我在,保管你死不了”另一个年龄约大半岁的女子,正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依旧行路的男子身上。 “上次小姐您也是这么说的,奴婢最后还不是被老爷打的半个月下不了床”橙衣女子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原本红润的双颊蓦地白了一片。 “去去去,烦死了,那你死了没有?”美丽的女子微怒,瞪了一眼橙衣少女后,又将视线移到原位,不甘不愿地嘟囔着: “本小姐我难道真长的如此其貌不扬?” “小姐您一直走他身后,他哪里看得到?”橙衣女子忍不住调笑道,说罢也忍不住偷瞧那男子,自己也算见过不少所谓的俊美的公子哥了,但是,那些所谓的‘潘安再世’正要跟眼前这位公子相比的话…… 也难怪一向自傲的小姐会…… ‘咦?小姐呢?’橙衣少女刚缓过神来,却见身边的小姐突然没了踪影,一个转头,不禁双眸睁大,樱嘴呈现一个圈…… 司寇邪蓦然停滞了脚步,眉间依然不微不皱,只是眼底泛起一丝冷淡: “不知姑娘为何挡在下去路?” “公子可是外来的?欲往何处?”说话的女子正是那橙衣少女口中的‘小姐’,此刻正大大方方地站在司寇邪面前,不偏不移,正正当中。 司寇邪闻言眉间闪过一丝不耐,眼中一暗,不言语,只微微借了个位,越过那女子继续赶路。 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无视过,那些非富即贵的公子哪个不是个个围着自己献殷勤,美丽的女子脸上顿时一股燥热,咬牙折身又追了过去…… “本小姐问你话呢!” ……… “嗌!你站住……” 残阳似血,染红了大半个天空,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这个时辰了,我收敛起有些杂乱无序的心情,缓步走出巷子,刚走到巷口就见大老远地似乎有许多人围成一个圈…… 隐隐听见一个好听的女子在说话: ‘今天你若不开口说话,本小姐就站住这里,绝不放你走’ 一个女子竟然如此‘大气’,也算得上‘豪迈了’,微微摇了摇头,心想怕是又一多情人,何苦来哉?他不说话、你便不走? 没有多想,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朝那声音反方向的地方走去…… | ------------ 第叁玖玖章 外湖 想着晚上禅煜可能会晚些回来,所以下意识里回去的步伐也徐徐变得缓慢,沿着白色石子路走到末端,这里正处闹市偏僻地,濒临外湖,湖畔正好有间看似明显有些岁月痕迹的凉亭,想来定是一个赏月的绝佳地点。 虽然现在是身在卺国内,天气也进入末冬,但此刻的温度也是渐冷,幸好我多穿了些衣服,还不算太冷。 放眼眺望那一片呈现浅绿色的外湖,水面不见一丝涟漪,平静如镜,不知不觉深吸一口气,闭了眼,任由那湖面的风轻轻吹拂。 有些微凉…心中却是一片迷惘… 何谓我所求…… 整整一日都显得整个人都是怅然所失的,我把这一切都归罪于那算命的身上。 回到客栈时,大堂内正用餐的客人似乎依稀只有四五人,连小二哥都在一旁偷懒,上了楼梯,刚拐弯就隐约感到气氛有些不一样。 果然,刚推开房门,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直扑而来,就看到他正裸 露半个肩膀,精瘦的后背满是血红,似乎里面的人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只见他眉头一蹙,便想将伤口掩住…… “怎么回事?”我忍不住惊呼出声,一个箭步按下他欲遮盖伤口的衣物。 “没事,擦伤罢了”他见我横眉竖眼的却反而眼角带笑,似乎这血不是他的一般。 我见他如此模样不禁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心痛骂道: “擦伤?!你当我瞎了吗?整个后背都……还擦伤?别动!我来搽” 看着满是血迹斑斑的后背,拿起的干净的布条竟显得格外沉重,一时不知从哪下手,脑中却猛然跃出那句‘十日之内,身边人会有大难’。 一时竟有些哽咽,轻轻落下,小心翼翼地将那血污一点点地拭去,也许是我眼拙,实在看不出这伤口是被什么弄成的,虽然他一直都不声不响,连吭都没吭过一声,但是光是看着这伤口不齐的血痕,我自然知道是很痛的。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这沉默中慢慢流失,似乎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我似乎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他伤口擦拭干净后再上药,最后帮他换上干净的内衣。 整个过程我都没有与他对视过一眼,只因怕会…… “你先休息一会,我下去帮你弄些吃的来”我尽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汹涌,避开他的视线,端起手中的血水便打算转身下楼。 而他并未说话,应该说,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个字,终于,我忍不住将手中的木盆搁在案桌上,含怒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还不……” 后话俨然止住,他一个起身却突然拥住我,手臂环住我的腰,力道大的不似刚刚受过如此重的伤的人,我心底一颤,刚想扳开,他却一双手又覆上我的手,方才的一股怨气顿时消失无踪,心跳瞬时加速,脸上顿时热了起来。 “对不起”耳边是他低低的声音。 我先是怔了一怔,故而使劲摇摇头,欲要挣脱,他却把手臂加紧,手被握得生疼。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听到这句,心中蓦然一空,几乎都快忍不住溢出泪水。 “黦儿,方才你如此细心为我擦拭,你知道吗?我突然发现自己是中了你的蛊,这一生都不会放开你了”他忽然把脸贴在我的脸上,肌肤的一刹那碰触,我仿佛觉得有一丝颤意,心下愕然惊住,心弦一沉,却说不出一句话。 臂膀处突然一紧,“黦儿,一直陪着我,好么?” 心中默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觉得内心一股翻涌,如一块巨大的石块堵在胸口,无法呼吸,为什么他要对我这样好…… 为什么我明明如此惦念却到了这个时候还会犹豫不决? 为什么不能抛开所有的杂念?为什么不能简简单单、明明白白?想着想着,不觉眼睛酸胀的厉害,头痛的厉害,一刹那,过往的种种,一年多的相处记忆尽数眼前,只是一瞬间,泪…… 却如失去了所有控制般一般倾泻,几乎同时,拥住我的手臂明显一僵,不知道是因为他这伤的缘故还是真是累了,我一个转身拥住他,任由眼泪蔓延…… 耳边是他喃喃的低语,模糊难辨,由着彼此这样拥着…… 玲珑心 花事染 一点相思一缕怨。。。。 | ------------ 第肆零零章 惊起 我一颗心揪得紧紧地看着他,不明白要他答应这个要求竟如此之难吗? 却见他沉默了片刻后,慢慢轻叹一声: “理由呢?可否告诉我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 我见他似乎不愿答应,双眉一蹙,有些不满意: “若是没有理由呢?” 话音刚落,便见他那薄薄地嘴唇微微上扬带出一丝弧度,望着我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可是因为我这伤?” “我们来这里也已七日了,若是你的事已经办完何不早早离去…我,不……喜欢此处”我躲开他那几乎可以看透一切的视线,随便搪塞道,总不能告诉他想尽快离开这里的理由,只因那算命先生的一席话。 “喔?那黦儿喜欢何处?”禅煜闻言眉间一挑,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那笑容戏谑中带着宠溺,只是这么随意的一问。 禅煜,对我的关护,近乎于宠溺。 他问的突然,问的随意,我自然也就不经意地随口回道: “天池” 末音未消,这两个字刚脱口而出,我们不禁错愕相视,可相比我的惊讶他似乎表现的更加明显,甚至在一瞬间,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惊慌和不可置信。 “黦儿……你,方才说什么?”他一个逼近,俊眸倏然暴启,脸上,愕异,震惊,慑冷,交相替过,将我一时怔住,无法回答。 我恍惚中,似乎还未从刚才自己的反常中缓过来,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两个字,更不明白的是,为何只是两个字竟让他有如此大的反应。 就在我们彼此对视的刹那,只见他刚想抬手的同时,那张英俊却忽然苍白的脸映入我眼眶,心一颤,停止了所有的思绪。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竟直直往我身上倒来,滚烫的身躯将我压了个结结实实。 心脏猛地一个收紧,却见他双目紧闭,眉间还带着方才一闪而过的温怒,此刻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我伸手一探他的额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在发烧! “煜、禅煜”我试着轻轻摇了摇他的身躯,却见他只微微睁开眼睛望了我一眼,随后头一侧,又险入了昏迷中。 许是方才那伤口没有处理妥当引起的炎症,我不禁自责地暗骂自己粗心。 心痛地将他慢慢挪到床榻上后,才想起要去药房抓药,于是慌乱地叫来楼下的小二哥帮忙先照看着后便随手拿起一件外衫朝着小二哥所指的方向,药铺跑去 …… 待我抓完药赶回来时已经是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候了,心中焦躁,没想到只是买一个治刀剑伤的处方居然还要问这么多的问题的,又是登记又是询问的,耽搁了不少时间。 越急越乱,越乱越慌,长长的走廊让我第一次感觉是那么的漫长,我端了个大盆,装了满满一盆热水,给他喂药前想先替他洗 身,因为走得太急,不小心在长廊拐角处被门槛边绊了一下,滚烫的热水一下子泼了些出来溅在我卷起衣袖的手臂上,顿时红了一大片,痛得我几乎惊呼出声。 可又想到那躺在床榻上的人时,只能咬牙稳了稳手中的大盆,朝房间走去。 侧身坐在床沿边,一边轻吹着几乎被烫掉一层皮的手臂,一边用一只手把毛巾放进热水中去浸泡,然后小心地扭干,小心翼翼地替他拭身。 昏迷中的他断断续续地在不停地呢喃着什么?我怕他可能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便俯身将耳朵贴近他的嘴边,想听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待听清他即便在昏迷中不停呢喃的居然是我的名字时,不由楞住了,胸口微微一痛,眼眶竟瞬间湿润了。 听着他反复的呓语,望着他那痛苦蹙起的眉,我只觉得心头忽然涌起一抹连自己也不清楚的东西,眼中一陷,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轮廓,细声说道: “我哪里都不会去,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或许是听见了我的话语,又也许是方才药物引起的效果,只见他慢慢松开了原本还蹙起的眉头,嘴角似有若无地一个牵起,呼吸也渐渐均匀的起伏了起来。 我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他,此刻的他,这样的他,竟让我有一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痛楚与怜惜。 他额上的毛巾换了一次又一次,身上因为出汗擦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天色幕黑,直到他额前的温度终于有了下降的趋势,直到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起来,一颗心终于稍稍定了下来,同时倦得慢慢阖上眼睛,累的趴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 ------------ 第肆零壹章 溢月 模模糊糊中,似乎有抹微凉肌肤的碰触,从我的发丝一直慢慢划过脸颊,带着一丝轻柔一丝小心。 朦朦胧胧中,似乎有股炙热的视线将我包围,让人无法再这么沉睡下去,一个惊醒,抬头,却看到一张极为苍白的脸。 他醒了?! 只见他原本冷峻的脸部线条在见到我睁开双眼的刹那竟有些松懈,一双幽深的眼睛在望向我时似乎多了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捉摸不透。 见他已经醒来,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明显好了许多,只觉得心中顿时划开,不禁长舒一口气: “可是饿了?” 可他那深邃的眸子却在划过我的手臂后又流转回来深深地望向我,沉声道: “怎么烫的?” “嗯?哦,不碍事,小事罢了”我顺着他的眼神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之前被热水烫伤的皮肤上已经起了一个个琥珀色的气泡。 “你刚醒,先休息一下,我……”我说着便欲起身替他先倒杯茶水时…… “坐下”他脸色极暗,似乎在隐忍着一股怒气。 “一点小伤,没事的”我见他深锁双眉,沉默不语,不知为何竟有些底气不足,喃喃轻声辩解。 他却充耳不闻,纤长的手指打开一个小小的瓷瓶,然后不发一言,动作极为小心地将一粒粒暗黄色的药粉撒在我伤口四周。 我无法动弹,静静地看着他,长长地睫毛透射出一层层的阴影,因为角度的关系,他的脸几乎快贴着我的面颊,微弱轻缓的呼吸似有若无无地在耳边浮起,彼此靠得这么近,近得几乎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他的、我的,我呆呆地望着他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呼吸竟然都开始有些不规律起来…… 我就这样傻傻地坐在床沿边看着他…… “黦儿……”他突然低低地唤了我一声,我慌乱地收回方才一时的失神: “什么?”我仰起头,愣愣地望着他的眼。 “药,已经敷好了”他眼底似乎微微带着一丝笑意,与方才完全不似一人。 望着他柔和的眼神,和嘴唇边的弧度,我的心慢慢放松下来,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你……” “我没事”他一个俯首,微凉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温暖的笑慢慢渗透了我的心,一点一滴,我望着他,嘴角不知觉地也带出一抹弧度。 “我去弄些吃的,你失血太多,需要补补的”我朝他微微一笑,又低头看了一眼被他已经被包扎好的手臂,心中一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蔓延。 “嗯,小心”他冲我轻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似乎因为坐的太久,有些力乏,只见他微微朝后靠了靠。 我见状,立马上前将他扶住,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你自个小心才是,伤口莫要碰到了”说罢,我整个人靠向他,欲将他斜躺下去,以避免碰到伤口。 刚伸手,几乎同时,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怎么了?”我见他这般举动,脑子一片浑浊,有点惘然。 “黦儿”却见他慢慢腾出一只手轻轻拨开我额前的发丝,神色难测地望着我。 “什么?”我微微一笑,扶住他有些虚弱的身体,柔声道。 “黦儿……”他清清淡淡地两个字此刻听来犹如织成的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我紧紧圈住…… “怎么了?”我眼中笑意渐深,几乎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副表情。 不禁轻轻叹一口气,故作生气地看着他: “你再不说待会下去时别说是吃的了,就连热水都没有,看你 ……唔……” 他却眼神忽然犀利了起来,双瞳渐渐泛起一层极淡的红色,一个用力将我拥进怀里,蓦然收紧臂弯,力道大的完全不似刚受过如此伤的人,似乎想将我深深揉进他身体里。 身体被他拥住,耳边传来他急促不稳的气息,感觉到他的心,是那么的强烈,心忽然一痛,竟有股冲动想伸手为他抚平蹙起的眉头。 就在我无法自拔,深陷其中时,耳畔传来的竟是他一句让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话语: “黦儿,答应我,若你以后欲离我而去前,先一剑结果我…就如这身上的伤口一样…” | ------------ 第肆零贰章 拭泪 “你怎的还留在这?”鬼潚冷眉一挑,嘴角牵出一丝讥嘲。 “目前局势还未定下,自然是留在这以不变应万变”恂敂燮视线依旧不偏不移,只淡淡地看着半个时辰前属下递来的图稿纸,脸上看不出一丝变化。 “但凡她的出现,燮兄的眼神都会随她追逐,甚至于一句话、一个笑……怎舍得分离”鬼潚此刻正端坐在离窗口最近的座位上,单手支颚,挑了挑眉,眸中细光凌厉。 “卫之浮一再书信说那翛冉性疑,最近不方便行动,果然是只老狐狸” “燮兄,恂之当真是你胞妹吗?” “当真” “你喜欢她?”鬼潚嘴角一沉,透过摇曳的油灯暗影,隐隐窥见对方那一直波澜不惊的异族深眸内泛起一抹涟漪,这涟漪很淡很浅,却也可能把他的情感灼起…… “卺王若没有其他的事,天色已晚,恂某也倦了……” 可鬼潚却听而未闻,径自道: “孤眼下真替胞妹感觉危险…”棱光斜视,看似不经意地划过那依旧风淡云轻的人的脸上,故意语气一滞, 果然,这人… “令妹孤也见过几次,胞妹的那份冷性,那份倔强,让人激赏,当然,也更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冲动,尤其是她偶然间流露出的傲性更让一些男人想要亲手摧毁,如果她此时此刻真的在那翛冉身旁的话,会很危险……” 鬼潚说罢一个起身,脚步不轻不重地向房门外移动,在与案桌旁的人擦肩而过之际,脚步一顿,目光一聚…… 四周,一片安静。 安静地就好象方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烛火摇曳下,他的影子被拉的长长地投射在薄薄的窗纸上。 我不敢相信,在听到他这番话后竟然不是感动而是害怕,望着这张熟悉的脸,我…… 禅煜,这就是你给我许下的誓言吗? 不离不弃,若离…… 许是我沉默了太久,许是我现在的反应被他透视,只见他隐去了眼底地情绪,嘴角慢慢上浅,这种细细微微的拧痛又袭心头,与方才的感情纠葛在一起,竟生生欲将我窒息。 我如被人刹那抽离了灵魂一般,只能这样看着他,看着他眸中漾潋温情,看着他以袖里为我拭泪,他挑了挑眉,释笑: “可是方才一席话将你吓哭了?” 我翕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无法开口。 见我不语,他虽然依然脸上带笑,眼中带愫,却额心隐隐抽痛,暗叹一下,掌心拂过我的侧脸: “若是黦儿不喜欢……” 闻言,如被一盆冰水当头灌下,错愕眙起,撞到他来不及收回的伤害,心猛地一个绞痛,将脸顺势偎在在他掌心,轻轻摇了摇头: “筱黦喜欢,非常喜欢,但是…煜也要应我一件?”说罢,将脸抬起,嘴角上扬。 禅煜见她如此摸样,不禁哑然失笑: “何事?” “答应我,若你以后欲离我而去前,先一剑结果我…”她语气坚毅,美目若幽潭,声若月线,将人深深锁住,无法自拔。 久久,直到唇间笑弧勾起,直到眼中浓烟再也化不开…… 我见他只笑不语,故作生气,眸色一紧,双眉锁起: “怎么?可是被我吓住了?还是后悔…唔……” 趁她后话未语,他脸上笑意慢慢扩散,一个低首锁住了那两片倔强樱唇,她因此涨红的双颊如此美丽,被他轻柔的大掌霸道的覆住…… 如此浓意绻绻,如此浓烈,如此让人揪心抽紧,让人发颤,让人全身心陷在他织成的网中,沉缅难醒…… “黦儿……” “嗯?” “我们成婚罢” 时间一瞬间又感觉停窒了稍久…… | ------------ 第肆零叁章 上邪 禅煜他虽然伤口不会害己性命,但是还是要调养许日敷药,不顾他的反对依然是由我亲自抓药,亲自煎药…… 手上提着刚抓的三包药,脚下步伐显得有些急促,可即便如此,心中却是甜的。 抿紧嘴唇不禁慢慢牵出一个弧度,那日我竟然会答应了他的求亲,此刻想来都记不起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后悔吗? 似乎…… “明明是个娇娘,为何穿男子衣服?”突入的一个声音将我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 脚步一个止住,闻声而起,不禁半眯起眼,一眼便瞧见此刻正挡在自己面前的一身华服的年轻男子神情煞是威风,脸孔坚硬,容貌也算端正,只是一双眼睛让人极为不舒服。 “妹妹,可是没有女装?”突然,该男子身后不知从哪又窜出一个,只是普通的容貌,脸型不宽不窄,一双鼠目却更加肆无忌惮。 我面色一沉,这拦路调戏的戏码似乎总是屡试不爽。 不禁环顾了一下四周,比我打扮美丽的女子比比皆是,自己怎么就入了这两位的眼了?还是因为这身打扮的缘故太过‘招摇’。 见我不语,那鼠目男子轻狂地笑了一下,以为我是被吓到,不禁一个近身: “妹妹,明明是个女子为何要穿男子的衣服?可是另有隐情?” 一语双关,再加上他阴里阴气的语调让人不禁往其他的方向浮想,果然,他话语一落,赢得周围一群人的哄堂大笑,那些路人的目光经他这么一暗示也带着一丝放肆投来。 若是平时,哪里容得下他在这里污言秽语的,可,看了看天色已不早,禅煜还等着我回去,一日两敷药是断不能延迟的,无心纠缠,我嘴角嘲讽扬起: “谁是你妹妹?莫要胡乱认亲,怎么?女人就不能穿男人的衣服吗?请让路” 许是没想到我会反驳,鼠目男微微一愣,我便借位越过他,离去。 “有意思!”一个身影闪过,堵住了我的去路,不偏不移,正正好好挡在我的面前。 “不及二位有意思,不好意思,我还有要事,先借一步”不想跟他瞎扯耽误时辰,可心里又厌恶他们的行径,不知觉地微勾唇角,冷淡地浅出一抹谦然的轻笑。 话落,不待他发话,立马折身、快步走开,可,那两人竟然紧跟着我,一左一右的。 心中不禁恼怒起来,一个转身: “两位请自重” “姑娘叫什么名字?我送你回去,你住在哪里?”开口的便是那个一身华服的男子,只见他探究性的目光从我的脸上慢慢移到我手上的药包上。 强压住心中的一股火,只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后,便转身加快脚步,只想远远地将这两人甩开。 “姑娘可是怕我?为何跑的这么快?”蓦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急不燥,令我心中一顿,心中暗暗叫苦,怎么碰上这么一个主。 “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在哪里?”很显然,他似乎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掉自己。 “不必麻烦了,我家相公还等着我回去”一个侧视,冷硬的语气,显示出我此刻的极度不爽的心情和态度,希望他还有点廉耻之心。 年轻男子闻言一怔,没料到她居然已经嫁为人妇,可,眼光又流转到她一直紧握的药包上,眼中笑意划开: “原来小娘子是替…出来抓药的”他咧嘴一笑,眸光俊伟地肆无忌惮地在我身上打量着。 我皱紧眉头,一边仔细打量这个陌生男子,一边用余光环顾四周,看有没有空隙可以摆脱这个人。 “不知小娘子抓的是何药?在下也略懂些医术,说不定还能帮到……” 我一边强装镇定的听他在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废话,一边观察那不远处走来的一个商人,就是现在,就在商人与我们擦肩而过之际,我一个借力,越过他的身躯,扯住商人队伍中一匹最后面的骏马,一跃而上。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 那商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骑着马,朝反方向奔驰而去。 男子许是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愣在当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一人一马疾驰而去,清俊而凶狠的眼眸中,闪动着精锐、方才的调笑荡然无存,只余下阴沉的神采,亦深藏着惆怅与惘然。 “主子?”随后赶来的那个气喘吁吁地鼠目男,见主子不言不语,不禁收了声站在一旁,伺候主子这么多年对于他的脾性还是了解一些的。 过了半刻,只见华服男子慢慢收回视线,一个斜视: “距离蕲国境内还有多久?” | ------------ 第肆零肆章 忆起 华灯初上,这家客栈到了晚上来喝酒打发时间的人越来越多。 此刻的我无暇顾及那些客官的喧闹声,正面向窗子,不断袭来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已经整整五日,难道是我太过心急,禅煜的病情并没有因为用药有一丝一毫的改善,反之…… 偶然深夜都能听到他急咳的声音,虽然他极力的压低声音却依然被我听得一清二楚,心痛不已。 他一直没说受伤的原因,自然我亦一直忍着没问。 但…随着他的病况每日愈下,我却又不得不追究起究竟是什么原因会使得他受到如此大的伤害…… 问还是不问? 我竟开始有些讨厌起这种的自己…… “怎么还开着窗户?”一个极为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一个激灵收起脸上的忧色。 禅煜见我傻傻地站在窗户前,不禁轻叹口气,一个箭步上前关了窗户,回头,不由皱眉道: “卺国不似蕲国,尤为到了夜晚风中还是有些寒意的”说罢便伸手附上我此刻微凉的侧脸。 “我哪里这么娇弱了”我笑了笑,说罢便故作无所谓地双手一摊: “本姑娘身子健壮的很” “呵呵……还姑娘,你……”只见他忽然神色一变,一手捂头,一手虚扶了一下,身形一晃,我一急,立马上前稳住他: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心中不禁一突,这两日他总是会突然出现晕眩的症状。 禅煜半倚在我怀中,双眉微皱,心中一沉,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尤其是近日,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尤其是现在,脑中昏昏沉沉的,难受。 “煜?”见他不语,我更是一颗心纠到了一起。 “莫要担心,只是方才有些累了而已”他一个睁眼,露出一抹笑意,我却心……一沉。 “嗯,的确是,我看你啊,定是缺少运动”我故作轻松地一笑,慢慢扶他坐下来,取了一个杯子,给他倒了些热茶。 “不过经方才这么一靠,黦儿果然没说假话”他接过杯子,饮了一口,眉角一挑。 “什么假话?” “黦儿这身子,果然,健壮的很”他坏坏地一笑,不顾我瞬间变色的脸,似乎心情顿时大好。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嘴唇蠕动一阵,却是一句话都骂不出来。 月色临下,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有生气,但也是别有一番美景,而且此刻凉风习习,也吹散了白天的闷热。 禅煜身上披着一件深玄色的披风,将身子靠着我的身上,看着夜幕上的月亮道: “黦儿,明日我们便离开这吧” “去哪?” “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禅煜此刻将视线移下,眼中透着我无法理解的深邃。 “那你的身体?”我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略微苍白的脸色。 “嗯,可以的。”禅煜嘴角微微一浅,将下颚搁在我的肩上,双眸一阖,闻着紧靠自己的人发丝上的淡淡香味,有些陶醉。 突然,他头一侧,把手伸出来,搂住我的肩膀: “黦儿,若是有一日…我,瞒了你…你会怎样?” 侧目,他的眼睛深沉如赤,眼里有太多的情绪交错着,异常,我闻言心神一震,很少看见他这样子,所以不由得怔了怔,说不出什么话来。 四目相视,我忽然心中溅起一丝丝的涟漪,一抹极为淡的不安,就在我欲开口之际,几乎同时,他双眸猛地一个收缩,突然一个用力,把我抱进怀里,很紧。 似乎在确认什么,又似乎在……害怕什么。 我的脸埋进他的怀里,在他的怀里,我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很弱小,他奇怪的举止,奇怪的言语,他的霸道,都让自己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一时之间,两人都是默默无语,满怀思绪…… | ------------ 第肆零伍章 清讫 “嗯……”禅煜闷哼一声,脑门上突然受创,夸张地咧嘴的摸着额头,双眉一蹙看着我,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我顺势仰头看着他,故作生气: “若是哪日被我知道你瞒我…哼哼……” 见他果然神情一紧,我故意没有立即回答,朝他勾了勾手指,只见他真就低下头,附耳: “会如何?” 见他难得如此紧张,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抿了抿嘴: “休了你!” 顿时,话音未落,惊讶、愕然、不敢置信,震惊,甚至还有一丝害怕竟然交错的在他脸上出现。 幽暗地灯光下,此刻的他浑身透着比冰山还冷得气息,那双深邃的眸子如一道咒语将我锁住,让人移不开视线。 隐隐中有一种痛,在他眼底里蔓延看来……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竟会惹得他如此大的反应,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而此时此刻,她那双清澈带有一些后悔的黑眸也同样锁住了禅煜的视线,和一颗心,方才不过是从她口中听到那三个字,明知她定是玩笑,可,自己竟然……三个字,竟让他的身体颤抖。 这种陌生而绞痛的感觉,让他一时间怔忡在原地。 “我……”不知为何,见他如此一股由然的内疚感顿起。 “我,我开玩笑的…”我还没来得及清楚地表达自己话中的含义,他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首,双手撑在我的两侧,将我围困住,错愕地抬头,竟直接迎上他那强势地占 有,嘴唇上一疼,冷冽的体温带着压迫,直逼而来,让人心惊,不禁朝后挪了几寸。 第一次看见如此失控的他,此刻的他像是一头失控的野兽,眼底掠过一丝慌张和寒意,本能地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一个遏制住,同时也被他眼中染起的情愫给震住了。 面对如此陌生,如此强势的他,我没有躲避他的直视,极力压制住内心地翻腾: “禅煜!”我大叫一声,试图将他的意识叫醒。 他闻言猛然停手,却依然瞪着那双令人战栗的眼睛,直视着我。 这眼神似在看我,又似穿透我看向灵魂深处一般。 我眨了眨眼,担忧的神情却无法掩藏住: “怎么了?” “煜?” 他,猛地一个惊醒!她的话语如一粒石子,坠进他原本开始失控的心,他被打乱了。 我不语,只是心底流过一股不知名的苦涩和心痛,心脏仿佛被重重扯了一下。 突然,见他缓缓伸出手,将我的手拂上他那菱角分明的侧脸,眼底一柔: “可是吓到了” 低沉的声音在沉沉的昏暗中显得异常突出,能沁入心底去似的…… 那英俊的脸上的柔意慢慢敛去,取而代之是一种落寞和沉寂。 我一时有些愣住,此刻的他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甚至…… 就在我失神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重重撞开了! 几乎只是一秒钟的时间,我和禅煜同时转头,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 今晚的月亮,竟然如此刺眼…… 我脸颊抽搐了一下,不敢置信的再看了一次,看向那被撞开的门的方向。 我微微眯起双眼,视线从他们流过不经意地一转,看到他时,心中因迷惑不解而引发的不安心情,在见到他后,顿时一消而散。 朝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我对他无比的信赖。 即便是在面对这从天而降的近三十名白衣人。 是的,不是黑衣人,他们也没有蒙面,个个都是年轻的壮士,眼底没有一丝情绪波动,表情却一致的毫无表情,前十人手持长剑,后二十人则手举长弓。 周围的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到似乎前面这三十人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只有在月亮照耀不到的树林里,一抹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站立在那…… 我环视着他们,刚想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张口说话之际,一个温柔地声音却俯首而来: “没事的,小心着凉” 他温柔地将我搂近他的怀中,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直接旁若无人地替我披上,似乎深怕门外面的寒风冷着我。 他的关切悠然回荡于耳畔,不禁让人心念涌动,不去细想,我只要相信他便可。 而禅煜除了第一眼瞥了他们一下后却是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看过他们一眼,丝毫没有开口甚至对峙的打算。 本能告诉我,他……认识这帮人。 或许还很熟。 | ------------ 第肆零陆章 滴血 面前这突然出现的三十人,直觉告诉我,禅煜与他们有关联,甚至…… 说不定他身上现在都未痊愈的伤势也与他们有关,我微微垂下头掩去眼底的担忧,担忧的不是自身的安危,而是,禅煜他是否可以抵御得了…… “怎么?可是害怕了?”他忽然俯身,声音贴着我的耳际吐出,就如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人之间亲昵的私语,自然引起那些人的注目。 心底因为他不经意地切语泛起一丝波动,敛去眼底的担忧,仰头,朝他微微一笑后,又将注意力凝视不远处,似乎在某处的幽暗处有一双眼睛紧紧地注视着此刻房内所发生的一切…… “黦?”许是见我有些反常,肩上突然被他一搂紧。 视线流转,我若无其事的笑着看着他,仿佛那三十人根本不存在,学他方才那样,一个踮脚,在他耳边故做亲昵的低语: “可有把握脱身?” 语落,却见他脸上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嘴角却牵出一丝弯度,呼吸拂面而来带着一丝暖气,片刻后,才用嘶哑低沉的声音道: “没有” 我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容渐渐扩大,甚至有一刹那想为他的坦然和自若大声喝彩鼓掌。 “那怎么办?”我故作委屈地瞥了一眼身后那些白衣人。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我此刻已经有十足的把握,这些人,至少暂时不会取我们性命,因为,从他们出现到现在已经整整有半盏茶的时间,若要动手,怕是早已一片狼藉了,看样子,他们志不在夺命,更像是…… 牵制…… “黦儿?!”禅煜忽然神色一紧,见我双腿一虚,似乎快摔倒,立马横手拦住我的腰际,将我牢牢圈住。 “我有些头晕,想喝口水”我故作虚脱地靠在他身上,神色微暗。 他只点了点头亦不顾那三十人会有何反应,将我扶着坐到茶几上,一手搂着我,一手将一杯茶水快速地递给我。 “咣当!”几乎同时,一阵极为清脆的杯子碎裂声响彻整间房,其实声音原本没这么大,只是周围安静的可怕的缘故使然,杯子落地摔碎的声音仿佛控制了那些人的神经,一瞬间那些一直面无表情的白衣人的脸色全变得异常怪异,死死的盯着那杯子。 “黦儿!!”禅煜此刻俊眸倏然暴启,脸上,愕异、心痛、震痛,交替闪过。 鲜血顺着手腕,一滴,两滴,三滴…… 落地,杯子不大却划出一道极为深的伤口,伤了他的心也触了我的眼。 身后那三十人也因为这突发的情况将手中的武器微微一动,他却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只蹲下身来: “莫要乱动,我去拿药” “伤药在左边的格子里,别拿错了”见他折身去拿药,我立即开口,对于自己不住流血的伤口,并没有呼痛,只是在意他有没有明白我的用意。 果然,见他闻言先是身形一顿,不过半秒便伸手朝左边格中取药时,心中不禁一松。 见他取药转身之际,我立马一个卧地,将袖口紧紧捂住口鼻,不过坚持二十秒时间,便可以解了眼前这危机。 一股浅黄色的药粉朝门口挥去,一瞬间,只是眨眼的功夫,白衣人的脸色全变得异常狰狞,然后,慢慢地将那凶狠的目光都汇聚到我身上,死死的盯着我,似乎才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渐渐的,周围变得冰凉起来,安静的较之前更显得张扬诡异。 地上瞬间躺着三十个身着白衣的人,我还来不及从喜悦中缓过来,某人似乎开始要爆发了。 那目光竟然比方才那些白衣人在知道自己中计后的眼神更骇人,看着我像恨不得把我踩成粉尘。 我瑟缩的朝里退了退,小声辩解: “是你说没有把握可以……” 他一步步靠近,看不清他眼底浑浊的颜色,在距离我近身处停下,然后…… “你到底在干什么?”雷霆般的怒吼响起,我诧异的望向他,心中竟生出几分后悔和内疚。 “我禅煜即便再不济,也绝不会允许你用自残来脱险,筱黦!再有下次……”他紧握双拳,几乎快将骨骼捏碎。 “我错了,只是,当时……我……”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脾气,一副欲将我生吞的样子,感觉一股寒气迎面袭来,顿时紧张起来。 不顾我的一再道歉,只见他冷冷地看着我,心中一抽,不再做声。 禅煜一双视线紧紧锁住眼前这个没有身为伤者一点自觉的人,语气压抑的说: “别动”说完便又动作迅速地从右边格子里取出一只药瓶。 纵然我方才再怎么逞强,掩饰,被这么一耽搁,脸上也有些变了颜色,冷汗慢慢从额头滑落。 “忍忍”他语气忽然转柔,一个单膝跪地动作轻柔地托起我还在流血的手腕,眼底颜色更深,慢慢地将药瓶里的液体直接敷在伤口上。 寂静,一片寂静,不知是伤口与伤药糅合产生的作用还是禅煜此刻细柔的动作,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我低头静静地看着他为我上药,心中似乎有一块地方渐渐融化,刚开启口,却撞上他忽然的抬头。 四目毫无预兆地撞上,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从眸子深处流露出满满的悲伤、愤怒和痛苦,竟让我的话无法启口。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禅煜的声音轻柔却不容拒绝,他边说边轻轻托起我受伤的手腕,奇怪的是刚刚还没有痛觉的我,此刻隐隐淡淡的疼痛从手心传来,我眉头紧皱,没有吭声。 注意到我细微的反应,他的动作更加温柔,翻过我的手腕,一道极深的伤口无处遁形,他只盯着被那杯子锋利的碎片切开的伤口,很深,深到连血都流不出。 我见他久久盯着伤口不语,下意识的挣扎,想收回手,他却没有一丝放手,骤然猛地把我紧紧抱入怀中,碎声: “再有下次,我定不饶你” 心痛不舍自他脸上滑过,如夜的黑眸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似风中残烛般被吹灭,叫人嗜心。 我沉默的任他抱着,不是不语,只是方才有一阵感觉,眼前这个人似乎会影响我一生,眼底竟不知不觉地模糊起来…… 一滴水珠溅在冰冷的地面上,韵开,泛起浅浅的痕迹,一圈一圈…… | ------------ 第肆零柒章 隐幻 天色阴暗,厚厚的云层似乎随时会塌下来一般…… 望着脸色惨白,发抖的壮年男子,翛冉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冷冷的开口: “你不是说他已经身负重伤?怎么?不过取一人性命竟会抵上整整三十条?” 男子闻言身形一颤,将头压得更低,一句话都不说出来。 “不说?”翛冉优雅地端起一杯瓷杯,冷笑一声。 男子此时此刻早已脸色苍白如织,豆大的汗珠浸湿全身,听他口气若是自己再如此默不作声,说不定一怒之下连自己都保不住,于是沙哑地声线带着一丝干枯: “回,回蕲皇,属下无能,一时大意,不曾想…竟,竟中了一个女人的计” 翛冉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波痕,冷哼一声,将瓷杯拿下,对着他的眉间,柔声道: “女人?你的意思是,朕的属下,三十人都败在一个女人手上?” 跪在地上的男子闻言背脊一凉,有种想咬舌自尽的冲动,这话不是暗指蕲皇的属下无能吗,可说出去的话等于…… “属下该死,属下的意思,意思是……是……”堂堂八尺男儿此刻竟喘着粗气,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艰难的说不出话来。 翛冉冷漠地收回了目光,将视线凝在案桌上的奏折封皮上,竟不知觉地无意地吐出一句: ‘女人?什么样的女人?’ 此刻,不知是周围太过安静的缘故还是这男子听力极佳,字字听的清晰,不知道这不过是他在自言自语,还以为是蕲皇在问自己话,于是,自作聪明地附和道: “长得确实动人,属下无意间听他唤她‘黦儿’,若要描绘这女子的容貌倒是一时无法……” 男子接下去还说了些什么,此刻的翛冉却是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毫无预兆的两个字就这么肆虐地侵入自己的耳中,直射入心底最深处…心底石毅片荒凉的苍白处… 是巧合?还是…… 在经历过那次意外之后,自己竟然懵然发现一旦与她有关的,自己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是…害怕起来…… 此刻,微暗的光线在他侧脸时投在他的面颊,那本来凄冷的瞳心,蓦地钻出刀锋一样的凌锐。     一阵噬心的抽搐,只见他微微闭上了眼睛。 翛冉双手握紧,极力克制自己内心的翻滚,一边又一边的告诉自己,不过是个名字,不过是个巧合,这个名字什么都代表不了,也说明不了什么。 不过是个巧合,一个名字罢了…… 继续敬业地跪在地上的男子见蕲皇微仰起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于是又卖力地解释道: “蕲皇,依属下之间,那个人似乎非常在意那个女人,不妨可以擒住那女人来要挟……” “要挟?方才不是你说的嘛?一时大意,中了一个女人的计”翛冉冷光一扫,竟是生生将男子的后话咽了下去,头又压低了几分。 淡淡的笑意冷若清霜…… 翛冉一个转身,负手站在窗前,微微仰头,看着头顶上方那一层层交错横叠的乌云,这雨欲下不下,真是叫人不舒服,缓缓,一个极为悠远的声音响起: “这次多派二十人,若是再取不了他的首级,那么……你们也不必回来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清晰,如他那头极柔韧的银丝般,销融在此刻光线下,不禁让人心中发憷,一丝又一丝,带了细微的窒息感,缓缓地沁入血肉中。 “属下领命,若是这次再失败,属下们定当场自刎谢罪” 天色渐沉,窗外的人群个个步履凌乱,人们匆忙地撑着油伞急着往回赶,周围似乎没有了一切的声音,只听得眼前这雨声哗哗地作响,那看似也过百年的树桩儿在急风驰雨中都显得有些摇摆不定,一场毫无征兆的雨,说来便来,搅乱了原本的行程,其实在经历过那次意外之后,我们实在不该再待在这里,可,这雨势如此之大,又叫人如何赶路,万一那群人又来阻击怎么办? 雨声哗啦下得人心里一阵烦乱…… 那日能脱险靠的完全是运气,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再有下次,我们的运气是否还会这么好,我整个人的思绪早已飘飞到眼前这片大雨之中。 窗台下,车夫混身湿透,厚重车帘亦是被打湿了无力地垂在两旁,车轮上满是泥泞和沙石,似乎赶了很远的路而来,雨水带着一股阴朝气拂来,不禁浑身一抖,好冷,我正要合拢窗户之际…… 风雨中跃下马车的女子,身着淡红色轻纱长衫,修长的身姿,纤细的柳腰,因为居高临下加上角度的关系,可以看清她轮廊分明的五官:漂亮的杏眼,带着熟悉的妩媚,浓密的睫毛,精致的脸庞。 一刹那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恂礿?!! 整个人愣在原地,手上的动作顿时一滞,视线紧紧地盯着那丽人身上。 连身后那慢慢靠近的气息都未察觉到…… | ------------ 第肆零捌章 凶狠 “未免出手太重了……” “放心…不过……” “仔细……怎么会在这里?” “听掌柜说,不是一人……还有一个男子……不在……” 断断续续地是交替的两个男子的说话声忽远忽近,听不真切,只觉得自己在天旋地转之中,整个人手脚完全不属于自己的一般,耳边那两个声音都极为熟悉,好像是……脑子里忽然涌入一丝寒意,猛地张开了眼睛。 眼睛一刺痛!顿时映入眼帘的,是细白花纹的帘纱,这帐帘的颜色并不是我自己房内的。 全身乏力地我眼下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张薄被。 记忆慢慢倒转,似乎在晕眩之前,有人在我身后猛敲了一下,随即又用冰凉的手轻触我的额头。 我试着动了动手脚,发觉浑身酸涩不堪,几番勉强坐起来,已是用尽了全力。 环顾四周,心猛地一沉。 果然不是在自己的原来房间内,房间里没人,仿佛刚才听到的说话声,不过是我做的梦一样。 半靠在床沿上休息片刻,刚试着想下床,竟发觉自己此刻浑身虚脱了般,体内有股乱流逆转,我只要一用力,它就到处乱窜,疼得我直冒冷汗。 即便再傻,我也知道自己准是被人华丽丽地暗算了。 是谁?究竟将我打晕的人是谁?! 禅煜!突然,胸口一揪,我在这里的话,那么,禅煜呢?他在哪?是否安全?! 心中一慌,再也顾不得许多,我猛地掀起被子,不顾身上的疼痛,咬牙便下了床,双腿刚落地,像是被人打麻了一样发软,试着站着走了两步,却一个重心不稳,情急之下,本能地伸手随手一抓,竟然把旁边的桌布一并拉扯了下来,顿时,茶几上的茶壶茶杯一股脑地全部完整地跌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唔……”好巧不巧,溅起的一块碎片不偏不移地划开我的左眼角,只觉得左眼前顿时一片血红色染开。 门砰地一声被撞开,我半眯着眼,抬头一看,进来的人居然是…… 卺王…鬼潚?! 下意识地将摔倒在地的身子往后缩,不料手一往后移,正好又按在了碎瓷片上,一阵尖锐的疼痛,不用抬起手来,也知道这血已经流了出来。 不顾眼下的狼狈,只想与他拉开距离。 鬼潚一脸阴郁,浓密的眉头猛地一皱,一个俯身,一把扣住我受伤的手,将我拽过去。 “你搞什么名堂?” 手腕处一股绞痛,不禁怒喝回去: “你究竟想怎样?!” 可他却充耳不闻,一双深色的双瞳渐渐泛起一层极淡的血红色,看着我的眼神也如一双兽瞳般叫人窒息,只见他突然低低的笑起来,笑声慢慢扩散,然后又见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声亦控制不住的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幸亏屋外雨声急,把他的声音盖了下去几分。 不然任谁听了都会以为这人定是疯了。 我极力地克制住内心的不安,冷冷地看着这人放肆的笑着。 可,这笑声却不见丝毫减弱,反而令我听得仿佛身浸在冰水之中,寒颤阵阵,好半天,才硬声打断: “够了!” 那人终于停止了笑声,只是锁住我的目光却较之前更显得暗沉和不可琢磨,只见他冷笑道: “是够了!潯月,你这装失忆的把戏也该演够了” 我冷着脸,假装没听到他这句话,同样冷笑地说: “没想到,堂堂一个卺国之主也会做出掳人此等的无耻之事…不知……唔……” 未出口的话被他凶狠的唇堵住,我无法置信的睁大眼,前一秒他看我的眼神仿佛视我为杀父仇人,可这一秒又,加上方才那笑声,莫非受打击太大,神智不清了。 他一寸寸啃噬我的唇,说不清带着怎么样的情绪,不顾我的反抗,带着致命的窒息和虐气。 恼怒,羞愤,挣扎,怎知,他如一块巨石般,力气,却依旧很大,再努力,也挣不开。 我寻思着腾出一只手模糊间摸到地上一块瓷片,刚想朝他砸去,却被他敏锐地一个钳制住。 “难不成卺王宫中都没有一个女人吗?”既然伤不到他,我只能在嘴上逞一时之快。 可某人却比我预想得还要无耻得多,他嘴角弯了弯,说: “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比得上你……”他的话阴森森的,明显不是赞美之词,我打了一个激灵,四下突然变得极其安静,呼吸声声,风声,窗外的沙沙雨声,全都消失不见了。 我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意冉起,缩了缩: “你将我掳来,到底想做什么?我对卺王你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还是说……卺王非得就一口咬定了我是那个叫什么潯月的?” | ------------ 第肆零玖章 沉黑 “呵呵呵……”耳边又响起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我警惕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见我防备,故意一个直身,距离不近不远,带着一丝暧 昧,朝我讥讽道: “做戏做全套,利用价值?且不说那恂敂燮,就说那翛冉…想然他对你是不是潯月更有兴趣不是?你猜,若是孤将你给了那翛冉,会不会……” 我实在忍无可忍,眼前这人分明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咬牙挥掌扇过去。 却见他敏捷地一闪,眼中那讥讽顿时荡然无存,眸色顿时沉积下来,凶光一闪,一把拽住我的手腕,一个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竟然硬生生将我的手腕折了。 一股钻心的痛感从脚底直穿头顶。 我惨叫一声,痛得缩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全身痛得发颤之际,感觉到那人却忽然一改之前的杀气,转而语气突然放慢了下来,语调极为温和,就像一杯美味的毒酒一般。 “你力量不够的,无论你承不承认,潯月,遇上了孤,你还是安分守己些,学着服从。” 正痛的肝肠寸断之际,却听见他在我耳边乱吠,我猛地抬起头来,狠狠瞪着他: “服从?你放什么……” 后话俨然止住,只因我见他突然伸手,眼中一沉,抓住我方才被折的手腕一扳,我双眉紧凑,痛叫一声,关节总算归位,可又余下整条手臂又麻又锥痛的刺骨。 见我痛的背后的衣衫都浸湿了,某人还在一旁欣赏他的杰作,沉默了半刻,才慢条斯理地若有所思看着我: “若不是碍于恂敂燮,孤早就……” 我忽然啼笑皆非,斜视着他,脸色苍白如纸: “卺王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们也不过见过几次面,若是非要我承认自己是潯月,无妨……我承认便是” 余音刚落,见他古怪的看着我,不动不响,我冷哼一声,便欲起身。 突然,听他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伸手抓向我,单手牵制住我的肩膀,沉声道: “孤不信,这世上会有两个人长得完全一摸一样” 四目相对,我似乎能清晰的感到他此刻散发出的阵阵寒意和笃定,睫毛轻颤,慢慢转开了视线,此时他眸里的虐气还未褪尽,少了几分杀气,增加了几分坚持。 我不得不承认,就在刚才视线对焦的一刹那,我竟然真的认为自己就是潯月,只因为他眼中的坚信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此刻,窗外,雨声依旧稀里哗啦的下得人心里一阵发慌。 我不知不觉地出神凝望窗外那一片片烟雨蒙蒙,迷了视线,心中只挂着禅煜和怎样才能摆脱眼前这人。 “怎么,可是在思念什么人吗?” 我听他语气古怪,不禁转过视线,不紧不慢开口: “不知我大哥是否与卺王一起?” 深刻的脸庞,狭长的双眸,凌乱黑发轻垂在脑后,此刻他神情平静淡漠,紧抿的嘴角透着一抹冷酷。 “恂敂燮晌午出外了,你有何事找他?” “卺王这话问的奇怪,我找大哥自然有事” 见我并不愿多说,只见他抿抿唇,目光微动,一开口,话语低沉,如弦重压: “那你可知孤为何会来此地?” “与我何干?”我冷眉瞅着他,面色如常,丝毫不以为意,他这话问的奇怪,难不成我还自恋到以为他是因为我的缘故来这里不成。 眉色如惑,此刻他的脸色更如魅如谜般,让人看不透,更让人有些寒意。 “喔……是吗?孤也只是听闻此处出现了一位熟人罢了,想来……”他故作神秘,我却没有一丝耐心听他讲故事,便开口打断…… “实在抱歉,恂之有些不适,还请卺王可以……” 话音未落,见他神色极为怪异地瞧我一眼,脸色一黑,沉暗如渊的眸子倏地暗沉似夜。 不轻不重,不深不浅的三个字就这么蓦然,毫无预兆地直穿入我的耳中…… “司寇邪……” “孤这次来这里,便是听闻那司寇邪也出现在此处……”说出这话时,他那俊美的五官稍稍扭曲,目光凌厉得有些吓人。 见我没有预想中的反应,他突然眼神一闪,向前行了一步,附耳,唇角微动,声音压低到只有我与他才能听见: “司寇邪似乎并未死,他…这次活着,又出现了” 他定睛地望着我,眼神一眨不眨,彻黑如夜的眸中无声地像在窥视着什么,可我看不明白,我只知道他口中说出的话,无关内容,只是这语调,这眼神都让人魂伤心恸。 鼓足勇气抬首直视,此时此刻,他的容貌依然俊美无言,只是脸色却较之前有些发白,甚至还透着淡淡的青色…… | ------------ 第肆壹零章 暮然 冷冷的声音,眼前这个男人依旧面无表情。 “那又如何?此人与我何关?”我淡淡地看着他。 鬼潚冷光一聚,眼睛眨都不眨地在我脸上划过,似乎想从中看穿什么。 看着他一脸的沉默和阴霾,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不禁挂着一丝轻轻的笑: “卺王真是奇怪,为什么非得一口咬定我就是那什么月的,难不成……” 话语未完,只见他眸光一暗,几个跨步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扯起来,动作狠快,捏住我的下巴,冷声一句: “莫要糊弄孤” 被他的手劲给捏疼,微微皱眉。 安静的诡异的房内里回溅起无声对持的气氛,像冰一样寒冷的温度,又像火一样的一触即发。 “卺王,您堂堂一国之君,此时此刻,竟然对一介女子下手粗暴!这事情若传出去,您的威声何在?”我嘲讽地看着他极为难看的脸色,却不曾想他居然毫不在乎。 “孤本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鬼潚毫不在意地松手,一双视线却自始至终未从我脸上移开半分。 两人对话间,我不知不觉已经被他逼近到角落里,背后的墙壁坚硬冰冷,只感觉从脚底油然升起的寒意。 忍住全身急剧下降的温度,双手握拳,紧咬着牙关,我从小就怕冷。 似乎看出我此刻有些冷,他嘴角似有若无地牵出一抹弧度: “恂姑娘不舒服?”他如同在看戏,微微挑眉,欣赏我此刻必定早已苍白的脸色。 我努力一笑,笑得都有点牵强: “不劳挂心。” 他闻言收住了嘴角的弧度,缓缓走近,轻柔地抚摩我的脸庞: “冷不冷?” 强忍住背后冷汗直流,我认真地看着他: “若恂之回答说冷,卺王是否愿意给恂之一件披风?” 鬼潚闻言不禁怔得一愣,不过只是瞬间就回过神,却见他笑地愈发阴森: “如此面容,如此性格,就连这眼神都……” 不顾他继续游离在我脸颊上那冰冷的手,我静静地望着他,一双眼睛无波无澜,没有任何情绪的泄露。 “无论你究竟是谁?是不是她,眼下都无关紧要了,孤相信,待寻得司寇邪,自然有人会做个定夺不是?” 他突然阴狠一笑,抬手又重重捏住我的下巴,眼睛对上我此刻沉暗的瞳孔 。 实在是受不了他的阴阳怪气,反复无常,抬眼看他,轻轻冷哼: “疯子一个。” 待我骂完,却不见他有任何的举动,反之,他不再说话,只安静地看着我,不发一言……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个熟悉且冷清的声音将彼此之间那诡异的气流打断。 “卺王!” 恂敂燮刚一进门,就看到这么一幕场面,他将她逼近房内一处的角落里,一手抵墙,一手附上她此时极为苍白的脸上,将她生生圈禁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 不知他们之前有说过些什么,但是光感觉那股气流就让人知道是一种无形的针锋相对。 我一个侧目,见来人正是久违的恂敂燮,不禁脸色一变,装出喜出望外的样子: “大哥!” 刚想越过他的牵制,却见他并没有退让的意思,不禁心中一沉,一个用力将他横在眼前的手臂挥开,刚没走出两步,只觉得眼前一黑,房内摆设似乎一瞬间颠倒过来,下一秒便华丽丽地虚弱无力到倒在地上…… 周围一片安静,虽然很安静却不似刚才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隐隐能感觉到那灯光反射在脸上的温度,直到确认周身没有那人的气息之后,我才慢慢睁开双眼,却正巧迎上恂敂燮那依旧淡淡的目光,他依然那副淡漠冷清的样子,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疏,不禁朝他眨眨眼,狡黠一笑,声音有些沙哑,可仍然掺杂一份阴谋得逞的得意: “莫要这样看着我,我可没这么柔弱,方才不过是装晕的。” 恂敂燮只默默地浅了一口茶水,随即盯住我看,不说话。 似乎早已习惯他这副永远事不关己的样子,我无趣地一个起身,随手抚平了一下褶皱的衣摆,便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帮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又倒了一杯。 “乎……”在喝完第四杯之后才觉得喉咙清爽了不少,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冷清的男子。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们方才在说些什么?” 异口同声,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问的却是截然不同的问题……… 恂敂燮眼神淡离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脑中挥之不去的则是自己进来时看到那一幕,‘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她,即便自己进入都没有离开过她,深邃的目光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闪烁,暧昧的气氛萦绕在两人周围’ 直觉告诉自己,他们之间定有什么……… | ------------ 第肆壹壹章 圆月 此刻房内虽然少了那极为令人厌恶的鬼潚,但似乎并未欢悦多少,明亮的油灯衬得对面人一双褐色的眼睛更加深邃。 他身穿藏青色的裹身长袍,底边绣着银丝花纹,衣着考究却没有一件玉器配身,的确很适合他。 但是,直勾勾的望着他,眨也不眨,还是有些不相信他居然也会对这等的闲事感兴趣,印象中的恂敂燮一直给我感觉是一副对外界人事物都漠不关心的态度。 “无非还是怀疑我是那叫什么月的女子罢了,我实在不明白,他究竟执着什么?那个女人究竟哪里得罪了他?每每提到她的名字就一副想将人生吞的摸样”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朝四周望了望。 “可是饿了?”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便将视线移开。 我微微一愣,一时跟不上他极为跳跃的思维,随即便重重地点了点头: “若是不麻烦的话”我原本是想观窗外的天色,听他如此一问便就顺着他的话,说话间又将视线不动声色地朝窗外望去,夜色不深,可能才刚落夜幕不久…… 对面之人不再言语,只一个起身朝房门外走去…… 见他出门,我便走到窗前,探出头,往下一瞧,窗外下方便是一个极大的后院,角落散乱的摆放着几个竹笼子和一些杂物,后院的偏左只一个石作的圆桌和两个石墩子,这种构建是此地方客栈极为普遍的一种样式。 思绪不禁慢慢倒转,犹然记得在我们被那三十名人相挟的次日,我一大早去敲他房门半响不见开门,推门而入见床榻上依然平整,似乎一夜无人休息过,那日雨下的极大,又不确定他的去向,只能在客栈里傻等着,然后便看到恂礿出现在自己视线中,再然后…… 心中一沉,若是这样,那个鬼潚不会是早已知道自己与禅煜在那里,难道那三十名人是…不!不可能!明显那晚从禅煜与他们之间的谈话中依稀可以辨得几分诡异的气息。 那三十人分明是冲着禅煜而来,那…… 此刻自己在这,待禅煜回来时见不着我,他会不会以为我是被那些人挟持后,然一时冲动冒险去寻我?越想越糟,越想越急…… 思量来思量去,脑子里乱成一团。 越想,事情似乎越会朝着自己不能预估的方向发展。 我愣愣地望去窗外一片暮色,心想着该如何脱身?那个鬼潚真正是个难缠的人。 恂敂燮手里端了一碗稀粥,刚一进门,就见她侧身倚在窗框边,眉头深锁望着窗外,一头微卷的长发倾泻而下,面色极为凝重,似乎在为什么事焦虑着,就连自己进来都不曾察觉。 不知为何见她陷入自己的深思中,自己反而不想打破这奇怪的气氛,只静静地立在门沿边,将她看个仔细。 自己的性情已经属冷,就连恂礿和恂敂埜都不时抱怨说自己无情,根本不把他们当亲生兄妹,可…… 她却是由骨子里透着的一份疏离和清冷,除非是她真正在乎的人,不然,任何人在她眼里都一样,虽然平时与人相处见她总带着几分笑意和客,但是,那只是一种伪装,用来伪装她自己的一种方式。 她没有自己印象中那些女子特有的娇柔,更没有恂礿那令人惊艳的容颜和妩媚。 但,此时此刻,灯光辉映下,那双紧锁的眼睛像极了一只夜里独行的小猫,藏着极为隐秘的光芒,少了平时的伪装和牵强,却多出种摄人魂魄的神秘之美。 让她整个人此刻看来竟有几分出尘的感觉,似乎她根本不是这世上的人,不过是个幻影…… 透过模糊的窗户往外瞧,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借着房内油灯透出去的烛光,隐约可以看到类似那日的细雨一丝丝,随风飘落,丝丝打在叶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声声溅到我的耳中却直扎入心脏处般…… | ------------ 第肆壹贰章 璃容 一丝凉风扑面而来钻入房内,渗进我的衣襟内,不禁打了个寒颤,视线一个划过,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的他,心中一惊! 仿佛被人撞见掩藏极深的秘密一般,让人措手不及。 而他似乎比我好不到哪去,似乎也是没料到我会突然转身,微微一怔,四目相对,一时间竟气氛莫名紧张尴尬起来。 两人之间只余下沉默流淌,伴着一旁的油灯泛出一丝一丝的暗光。 “谢谢恂公子,费心了”我最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视线移到他手上。 好似没听见我的问话,沉默半晌,抬头看住我,深眸色中波光闪动,看不出情绪,开口却仍是淡淡的语气: “他有事暂时不在”他将手中的瓷碗搁放在圆桌上,依旧不带一丝起伏的声音,此刻听来犹如瓷器落地的声音。 我却闻言心中一突,不着痕迹瞥了他一眼,暗中思索他这话到底是不是其他的意思。 压抑住微微颤抖的手,按耐住心中思绪纷杂,暗吸几口气,沉住心中的翻腾: “他?” 几乎同时,余音未散,眼前蓦地一暗,臂上一紧,一股极为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转过脸,不禁倒吸一口气,果然是他! 禅煜一个借力,从树上翻身而下,一身黑衣融入夜色中,唯有一双黑眸映着房内的亮光透着丝丝寒意,阴霾地看着恂敂燮。 空气里泛着淡淡的虐气,被夜风一吹即散,恂敂燮则坦然对上禅煜此刻极冷的双眸,淡淡道: “筱姑娘一日未食,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走不迟” 我闻言差点下巴脱臼,原本还紧张的气氛顿时因他这一句话生生打碎,只余下让人哭笑不得的场面,难不成真要让我在此景下,当着他们的面,喝了那碗粥再走。 来不及从禅煜突然出现的喜悦中缓过来,只觉得腰上一个重力加诸,便跌进一个温柔的怀抱中。 禅煜原本锐利的眼神蓦地褪去几分,只冷冷地开口: “不劳费心”话音刚落,我刚想开口与恂敂燮说上几句,便一个闪神,已经与禅煜两人离开了房内。 一路上,紧握我手的手是如此冰冷,我关切的看着他,却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禅煜将我的左手握在掌心,犹疑片刻,塞入袖中,侧首看着我,叹了口气,轻声道: “可有受伤……” 细微的一句话,伴随着他此刻虚幻的神情,如被夜风吹散,融入空气中,直穿入我心中。 他竟然不顾一切,来了! 眸中的喜悦化作一团雾气泛起,隐隐透着感动,粲然一笑: “我不在乎了” 禅煜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见他愣愣地表情甚是可爱,不禁展颜朝他轻声道: “无论我是不是潯月,无论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从现在起,我只是筱黦” 我想我是真的不在乎了,即便再笨的人在经过这番经历后也隐约能猜到自己失忆前或许与那潯月有关。 但是,那有怎样? 一身杏色长裙,长发简单束起,腰间同色缎带,织着细密花纹,月光透过叶间缝隙洒在她近乎透明的面容上,光随影动,如梦似幻。 一双黑色的双眸此刻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的自己再也移不开视线,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你信我?” 闻言,我一个抬头,正好看入他的眼中,闪烁着迷离的眸光,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微微的暖意和不确定透出来,竟好似一阵暖风一点点驱散我之前心底仅存的一滴滴疑惑,不由自主地轻轻点头。 忽然,耳边吹入一阵夜风,他身上所特有的味道浸在空气中,随着他的笑容慢慢晕开,映在我的眼里分外耀眼。 心中突地一动,这样的气息,这样的笑容,这样的一个人,让人久违,让人心安,似曾相识的感觉,记忆里,仿佛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了一般…… | ------------ 第肆壹叁章 醉卿 昏暗的内室充满了浓烈的酒味,弥漫了整个空气,仿佛只要微微吸一口气便会醉倒,很安静,静的叫人有些心慌。 毓娇刚进入房内一个抬眉,就一眼瞟到地面上东倒西歪躺着好几只酒壶,角落处还有一片狼藉的碎片。 眉目一簇,自己才入殿便可以依着空气中还未挥发的酒味辨出几分。 ‘醉卿’可算得上是蕲国内最烈的酒,普通人就是喝上半壶已经足以睡上二天一夜,而眼前这个人却视之饮茶般,今夜这般猛灌。 怕是不想醒来。 翾溓一直默默在站一旁不敢多言,见皇后一来,顿时一面往前走,一面恭敬行礼解释着: “蕲皇今日不知何故喝了许多酒,臣……臣不敢劝,不得已才惊扰皇后娘娘。” 毓娇微微额了下首,将一双视线移到此刻正躺在榻上的翛冉身上,今夜的他并未穿黄衣,而是一身镶银丝边白袍,面色泛着不正常的酡红,双眉紧皱闭着眼,呼吸不稳。 “你先退下吧”毓娇冷冷开口,不待翾溓答应便举步朝那人走去。 “是,臣先告退”翾溓关切地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人后,只无声地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见翾溓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毓娇移步上前,见他紧凑着眉头,脸色难看,似乎很不舒服,心中思量了半刻,正欲替他解开衣带好让他舒服些时,却隐约听到他絮絮叨叨地似乎在念着什么…… 他的面容刚好被灯光映射的阴影挡住,看不真切,却又有种虚幻的美,毓娇不禁深吸一口气,自己一向知道这个男人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外貌以及一切。 压制住心中泛起的情愫,眼中微微变柔,慢慢地倾下身子轻轻地靠近他,见他双眉皱的更厉害,怕是酒后劲的关系,伸手轻轻地按压住他的太阳穴,动作极为轻柔温和,可一双冰凉的手,在触到他此时此刻滚烫的肌肤时,刹那,竟感觉到手下之处起了一片颤栗。 颤地人心慌…… 多久不曾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了? 若不是今夜他买醉,若不是翾溓怕自己但不了叫来自己,自己是不是还是无法靠近他?无法如此亲密地接触。 他为何将自己灌醉?为何如此自虐?为何偏偏是今日?又为什么偏偏喝的是醉卿? 娇媚的朱唇微微一浅,带着一丝自嘲,一丝悲凉,一丝嫉恨…… “……”低哑的声音,破碎吐出模糊不清的几个字,原本还昏迷不醒的翛冉忽然眼半睁开,迷离看不见神采,视线亦是没有焦点,却是对着此刻的毓娇。 听不清楚的零碎片语将毓娇的心思猛地拉了回来,只见她心下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手上用力,欲要挣脱,却被他紧紧握住。 此刻的翛冉像有了意识般,又像意识不清般,痴痴迷迷地一个大力向前拉,毓娇本就身体娇弱被他一拉顿时向前一倒,倒在翛冉的胸口上。 好热!好烫! “蕲皇……”毓娇脸色白红交加,声音中透着一丝紧张和一丝丝一点点的期许。 今晚的翛冉实在太过诱人,又或许是空气中还未来得及挥发的‘醉卿’起的作用,毓娇对上他此刻迷恋的眼神竟不知不觉地也略微醉熏,就在一瞬间,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呼吸突然被夺去!灼热的霸气的气息扑面而来,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自己早已麻木的唇,辗转厮磨寻找出口,柔韧而极具占有欲…… ------------ 第肆零肆章 琵琶 “哪来的臭丫头,竟然弄脏我的衣服!”一声粗暴声在头顶上方炸开,我因为一直低头在想着事,所以回头时不小心撞上一个刚进入客栈的男子。 一个抬头,只见是个穿着考究,一脸流里流气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见撞上自己的竟然还是一个女子,不禁敛去眼中方才的怒气,瞬间换上自认为很风流的温柔眼神,头微俯下,声音放柔: “姑娘怎得如此心急,撞的小爷我胸口痛的紧哈” 话语刚落,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我闻言眼中怒气一起,只硬硬地开口: “劳驾让一让” “若是小爷我不让呢?”他伸手一拦,整个身体挡住了去路。 “本姑娘没时间看你在这耍猴戏”我淡淡瞥了他有些难看的脸色,身形一闪,刚欲越过他出门时,却没想到这人看上去地痞的很可反应还挺快,他只一个翻腕已抓住了我的右手,眼中一狠,一用力,显然想折断我的手腕。 我闷声一声,右手怎么也挣脱不了,刚想寻他破绽之处下手时。 “臭丫头…口气倒不小…你知道小爷我爹是谁吗?”年轻男子一张脸因为羞愤由红变白,咬牙瞪着我。 我本就满肚子火,听他居然搬出如此经典的一句台词,不禁冷笑一声: “你爹是谁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娘!”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不过,不到一秒,随即大笑声此起彼伏,差点将房顶都揭了去。 此时此刻,被我气得唇青面白的年轻男子在一听到这片笑声后,脸色更是变成猪肝色,下手更是凶狠,我痛呼一声,明显听到右手腕骨骼发出一下闷响,痛的我不禁眼泪差点流出,暗咒自己今天不知道倒了什么霉运,碰到这么一个人。 见我面色苍白,男子似乎很兴奋,只见他一个直身,似乎还嫌不够欲朝我踹上一脚才够挽回面子。 我心中一沉,本能地缩腹闪身躲过他这看似极为凶狠的一脚,居然对一个女人如此下手阴狠,我微微弯下身子,膝头屈起改为侧顶,朝他最毫无防备的腰际处一击,男子忽觉得侧腰部突然犹如遭锤击。 “唔啊”的一声惨兮叫声顿时将周围的笑声生生压下,只见他脸色死灰的捂着侧腰跪跌在地,头朝下,看不清表情。 我平静地站起身,皱眉轻揉着早已麻木的右手腕,觉得自己的手腕如同上了一道烧红的铁箍,居高临下地看着双腿跪地,痛的脖子上青筋暴起的人: “对女人,还是客气点的好” 说罢,不顾周围一个个都快下巴脱臼的人,转身离去。 天色渐沉,街市上的人们步履凌乱,个个撑着油伞急着往家中赶,耳边只听得雨声哗啦啦作响,将其他一切声音都掩盖了去,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场雨来的毫无征兆,让人不防备,出了店面时还晴空万里,不过半刻却大雨磅礴。 一路上,都没见人卖伞,抬头一看,怕是这雨会越下越大,若是就这么直接跑回去的话有点…… 忽然,空中传来隐隐约约的琵琶声,清清幽幽似乎穿过这嘈杂的雨声倾入耳中,仿若天地间,唯一留存下来的动人声音。 不知不觉寻声望去,我出神凝望那一片烟雨蒙蒙的街头。 “这位姑娘,今天风大雨大的,您看您这身衣裳都湿透了,不妨进来小歇一会耽搁不了多少时间的”回过神时,人居然已经站在了这雅居门口。 我微微朝热情的店小二点了点头,便跟着他走上二楼。 “这位姑娘实在抱歉,今个天气突变,小店其他房间满了,只余下二楼一间单间” “没关系” “姑娘可要点些什么?” “一壶茶一盘点心便可” “是……不过……” 小二后面的话我早已听不进去,整个思绪都被这雅居楼上传来的琵琶声牵引着,而心绪亦早已飘飞到那片大雨之中。 独坐在窗台前,眼前只余下水帘一幕幕,耳边只余下那声声动人心弦的琵琶声,清澈如小溪流淌,又宛如雨打芭蕉,温润如绵绵细雨,又委婉如情人间私语。 其实这座雅居外表既不华丽也不出众,却惟独这琵琶声让人心醉。 叫人甘心将时间停放在这里,任他慢慢流逝也不可惜。 不知不觉,人已走至窗台,一个眺望,远处的绵山浸在这雨幕中犹如一幅水墨画,那么雅美,那么不真实。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明日便要与禅煜离开这里了,不知何日何地还能再看见如此美景,如此优美的琵琶声。 此时此刻,在我正上方的一间单间中,亦有一个人同我一般,一起遥望那片雨幕远景。 司寇邪漫步移至窗台前,任凭那雨水打进都不在乎,一双狭长的眼睛映着淡淡的模糊的景色…… ------------ 第肆壹伍章 卷 帘 司寇邪只一身简单的白色长衫,负手站在窗台前,眼前的雨景何尝不是自己的心境,整整二个月,她若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一丝踪迹,胸口像是被挖了一个大洞,深不见底,每次只要一想到她,就如同有一把带刺的利刃直插入心间,将它猛地扯了出来。顿时鲜血弥漫。 我端了一杯热茶,轻嚼了一口,果然很香,想来这雨来的如此突然也不会太长,于是,继续眺望远处的雨景,竟牵起昨日跟禅煜的一席对话,不禁嘴角微微一浅。 我故意戏弄:“我究竟哪里好?是生得闭月羞花,还是沉鱼落雁?” 他忍俊不禁:“这世上,闭月羞花不难寻,沉鱼落雁也不少,但……” 他忽然斜斜看了我一眼,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没想到他竟一个抬手在我鼻尖一捏,语气极柔: “这世间,却惟独只有一个你” 他语落略一勾唇,笑意诡谲,手指不留痕迹地轻轻自我指间交缠而过。 我还记得,当时自己还笑骂他果然是个情场高手,他却淡笑不语任我戏弄。 思绪拉回,依旧身临在这座雅居中,琵琶声依旧未断,却相比开始时显得略微哀怨清愁了些,眼前一片片水幕,景物似乎都混合在了一起,交错纵横,淅淅沥沥,点点击落,视线不经意地朝楼下一瞥,却见一对恋人模样的男女并肩走在一条小巷里,因为只有一把伞,男子生怕女子会淋到一滴雨,不但把整个伞面都朝向那女子,还将自己的蓝色外衣脱下给她披上,女子似乎挣扎了一会,终究抵不过男子的坚持,没有暧 昧的动作,只有最简单的动作,一眼望去,雨中的这对年轻恋人竟是一幅极为美丽的图画。 眼前的雨景混合着这幅景象像绢丝一样,又轻又细,淅淅的响声,只觉得自己好像浑然深陷在一种湿漉漉的烟雾之中,视线望着那对渐渐模糊的两个背影,竟跳出另外一个场景…… 身下的马慢慢地走在石路上,背靠在一个温热坚实的胸膛上,忽然,有一个人体贴地用纱巾围住我的脸,防止风沙,我握着缰绳,回头冲他微笑。 那人微微一个俯首,回我一个温柔地浅笑,面貌却像隔着千山万水一般,看不真切。 “月儿,累吗?”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即调笑道: “我哪里如此娇贵了?” 我张口刚想叫他的名字时,突然,这个名字却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月儿,怎么了?” 我着急地用力摇了摇头,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心中渐渐慌乱起来…… 气息在胸腔里一阵翻涌,似乎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般,突然,那个名字呼之欲出的同时,我猛地张开了眼睛。 “咚咚咚!”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我深喘了几口气,看着落在自己脚边的茶杯,茶水溅了一地,自己何时睡着的? “咚咚”又是两声,我微微皱了下眉,拣起地上的茶杯放在桌上,去开门。 “小二哥可有何事?”我见敲门的居然是小二,纳闷道。 “姑娘实在抱歉,打扰了您,今个下雨天所以避雨的客人太多,您看您不介意的话,这有两位客人可否拼一下?”小二哥满脸的讨好,想然是早已打听了一圈没人愿意才最后找到的我。 我见他身后的两人,一男一女皆是年轻人,身上的衣裳早已浸湿了三分之二,也极为狼狈,不禁淡淡开口: “无妨,我也要走了,这间房就让给这二位吧” “谢姑娘” “谢谢这位姑娘” 我微微一笑,只淡淡地朝他们点了点头,表示没关系,其实,我亦不是如此大方善解人意之人,只是方才被人打扰,此刻早已无心逗留才顺水推舟罢了。 向小二买了一把油伞后,刚踏出门栏,迎面袭来的一股雨风带着几分寒意,竟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抬头看了下雨势,这天气还是不宜在雨中漫步的,于是,深吸了一口气,便跑了出去。 此时此刻,在三楼窗台前的司寇邪,正漫无目的地看着周围的景象时,突然,一个藕荷色长裙的背影毫无预兆地骤然落入原本黯淡的双瞳中,一股莫名的狂潮汹涌般的火热气息将自己弄的神思迷惘,手足无措。 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即便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刚刚那抹丽影,蓦然同心底最深处的模样重合,揪得人心头狠狠一痛。 是她?!月儿?! 司寇邪此时俊眸倏然睁大,俊美的脸上,愕异,震痛,不可置信,交相替过。 突然意识到什么,只见他一个抬身,一瞬间,似乎都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眼中视线竟有些迷乱。 待反应过来,那抹身影却消失在雨中,只余下周身滴滴雨声留下的清寂…… ------------ 第肆壹陆章 垂思 今日天晴,云层蓝白交替漂浮在上空,入秋的阳光照在身上,甚是舒服,一只红翼小鸟在一支快枯的树枝上跳来跳去。 坐在马背上,视线盯着那只小鸟看了片刻,不由地轻叹一声,虽然声音极低却还是被人听见了去。 禅煜见我如此精神不济,闷闷的,不由得轻道: “怎么?可是还赌气呢?” 我不禁剜了他一眼,不语,但经他这么一说,昨晚的事情又浮现在眼前,让人不爽。 昨晚因为避雨回去之际已经入夜,刚踏进房门,身上的雨渍还未拭去,就被屋内的人教训了一顿,此时想来那晚他的语气,脸色不但难看之极甚至有些可怕,不禁觉得有些委屈。 沉默了片刻,隐隐听到身后一股气息拂来: “这卺国不比蕲国,天气也越来越凉了,日后出门该多添件衣服。” “早食见你吃了不多,可要先去哪里吃点东西再赶路?” 我依旧强直着身子,尽量不碰到后面的人,视线依旧盯着前方,却清晰地将他的每个字映入心中…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 “黦,莫要生气了,可好?” 只简简单单地一句话,瞬间,我鼻子一酸,差点把持不住眼泪,吸一吸鼻子,掩盖有些哽咽的声音: “谁生气了……”我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 “黦儿!”他突然扶住我双肩,声音带着一丝惊恐。 “怎么了?”我不解地看着他突然如此大的反应,可话语还未落音,只感觉鼻翼下方一股液体缓缓溢出。 一滴红色的液体落下,落在他及时伸出的手指上。 还未反应过来,又一滴接着一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怎么了?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流鼻血? 几乎同时,一只纤长的手伸了过来,动作极为小心无措地抹拭着我的上唇,一边又一边,直到低头看到他那原本干净的指头染满了这刺眼的颜色,淡血红!不正常的颜色,不禁心中一沉,勉强抬起昏昏沉沉的头,却撞上他此时此刻惊惧的表情,想开口戏笑他不过是流个鼻血而已,何必如此紧张。 可一张口,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 见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另一只微微颤抖的手,竭力平复起伏的胸膛,将我的脑袋微微仰起,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前。 “没事的,不过是流鼻血而已”我牵强地朝他微微一笑,可我的声音此刻自己听来都觉得无力不堪,没有一丝的说服力。 他不语,复杂的眼神在我脸上流转,一会眼睛又飘开,过一会儿又重新看着我,眼神中竟然透着一抹深沉。 “喂!干嘛这么看着我,不过……”话音未完,便被他一个收臂搂进怀,这次,他不像以往一样温柔,他的手臂传来一阵重过一阵的力气,似乎要将我紧紧圈住一般。 我看向他,眨了眨眼,吸着鼻子,故作轻松道: “我还是第一次当着一个人的面前流鼻血,怕是最近上火的东西吃的太多” 他不语,只默默地怀住我,动作极其霸道却又小心翼翼,跟平常的他全然不一样,他的眼犹如深渊,瞥一眼也令人生畏。 “进城后先去医馆看看” 彼此之间顿时陷入一片极为诡异的安静中,有些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我故作轻快地笑道: “不过是流鼻血便要去看大夫,不是叫人看了笑话,我才不要……”我刚还想说些什么,可一抬头却见他的眼底一片凌厉慑人直逼过来,不禁咽了咽口水,硬生生给逼了回去。 气氛顿时又凝滞了下来,空气好似又在一瞬间冻结。 此刻,就算不回头也能猜想到某人的脸色,怕是与昨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识相地默默不语。 澄清的天,像一望无际的清澈透明的碧海…… 无缘无故流鼻血,还有那不正常的颜色,即便嘴上说的轻巧,但是,心中某个角落隐隐透着不安,这种天气,近来的饮食,哪里可能会上火。 敛去眼底地烦乱,我无声地轻叹一声,只将自己的身体陷入那温柔的怀抱之中…… ------------ 第肆壹柒章 懿妆 像是睡了很久很久一般,朦朦胧胧中我渐渐从梦中幽幽醒来…… 一睁开眼,顿时感觉到整个人浑身的不舒服,连带着脑袋都是浑浑沉沉的,微微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又慢慢睁开,这才稍稍清醒了一会。 一口气终于喘过来了,趁着间隙打量周围的布置,这才看清了自己此刻所在的房间,不!应该说,是一家简单干净的客栈。 房内的摆设也是十分的简单,四壁的窗子关的严严实实,此时隐隐有一种昏暗闷闷的感觉,腻腻的,让人感觉很不舒服,视线一移,似乎,外面月光却是不错。 我一个起身,走到窗前,刚将其中一扇窗户打开,却被突入的月光恍了眼睛,眼睛莫名的感觉到一丝不适,不由得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的适应了下来。 夜,似乎刚落下,还未全黑,月光姣白,带着一丝淡金黄,如水一样倾泻下来,沁落在这寂静的院的庭院里,显得极为凝静,极为美丽。 这样的月色,让人舒服,刚想换衣出门却忽然想起,禅煜那句交代: ‘如今天气已经快入初冬了,晚上不需出去’ 记得我们一入城后,还未找到落脚的客栈,就被他拉去看医馆,抵不过他的坚持,我还是去看了大夫,果然,就连城里阅历最长的大夫也查不出我无端流鼻血的原因,可,禅煜他似乎极为不满,随后又跑了几家,直到最后我忍不住佯装生气他才罢休。 ‘乖乖休息,我出去办些事,马上回来’…… 即便他没有说办什么事,但我却知道,他定是又去找什么大夫了。 思绪转回,空空的房间,没有了他似乎没有一丝的温度,这样的天气,本不该出去,但,还是耐不住这美景的诱 惑,踌躇了一会,决定临禅煜回来之前,偷偷悄然出门。 来到园中,果然空无一人,四周静悄悄的,连只虫子鸟儿发出的声音都没有,淡淡清冷的月色下,只余下一片冷气和恬静…… 夜晚的月亮仿佛不似真物一般,仿佛是一位画家执笔添上去的,那么的美丽,那么的不真实。 微微仰起头,看着头顶上方的那轮皎月,如蒙上一层白衫,柔和似絮,有深有浅,若有若无,温婉的光线带着一丝冷清,仿佛不是真实的,这样的自然景观,这样的迷离夜色,给人一种安心和迷人的感觉,恍然置身在梦境中一般,不知是刚刚醒来的缘故还是这月色倒影出的虚影,看着看着,突然,脑中闪出一幕场景…… 似乎也是如此时同样的月色下…… 夜,有些美、有些苍凉…… “月儿!嫁给我好吗?” 他,眼底有让人迷醉的深情。 他,突然反手拔下簪子,解散发髻,将一头浓密的长发放了下来,发长过腰,俊美的容颜在柔和的光晕下,显得更加迷离和美奂。 “害怕吗?”轻柔的呢喃让人沉迷。 月色投在他的身上,让他此刻凝望的神情似蒙上一层朦胧。 ‘为何此刻相依,却依旧感觉近在咫尺却难诉相思之意…’ ‘得你一人,已足矣’ ‘以后除了我,可不许对其他的男人这么笑’ ‘就算冷,能像现在这般拥着你,也就不觉得了’ ‘月儿……’那声音轻柔的似来自远方。 迷迷糊糊中似有人唤我,软声细语,纠缠不清…… 不禁心底一颤,如被人下了盅,蛊惑了一般,仰望着夜空,我竟然浑然不知地,慢慢地,不知觉地向上空伸出右手,那轮幻月,似乎倒映出那张面容,仿佛触手可及,又仿佛遥不可及,手指拂过空气如扶上他那如美玉般的侧颜,情愫飘散在这幽冷的清夜里,指间千丝缠绕。 忽然一股凉风拂来,如一股冰水凉凉的,刺激了皮肤,我瞬间感到皮肤瞬间的紧缩,心,一突! 整个人似乎被冷水浇醒,一个回神,哪里有什么人在说话,哪里有什么人…… 刚自嘲地想将视线从迷月中移开时,几乎同时,只感觉一股液体从鼻中流出,冷冷地,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 第肆壹捌章 月樱 微微仰起头,右手指缝间早已布满了殷红,刺鼻的腥味,刺目的血色,伴随着整个脑子渐渐发胀的感觉,鼻血继续流着,若是第一次还能强装无所谓,可,眼下,只独下一人时,心里的不安感却越扩越大。 这几日脑中不断若隐若现的片段,以及禅煜背后的一切,甚至那叫鬼潚的和那个让人心颤的蕲皇,一切的一切看似与己无关,可又相互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牵连…… 加上方才又一次出现幻视,我似乎能肯定,记忆中的那个人的的确确是真实存在过,可,为何?对于这个人,完全没有一点的印象? 心中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开始有些不安起来,内心从来没这么焦急和畏惧过,顿时,一股燥热冉起,心脏几乎都要窜出喉咙口了,叫人无法呼吸,耳边寂静的没有一丝风声,周围的空气不知何时开始微凉,可我的身体却因这抹理不清的思绪和急躁而热出汗来。 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空荡荡的院子,脑中一阵措手不及的空白,不知觉地唇角几乎快被我咬破,我慢慢地松开牙关,直至突然呛了一口,在口腔中尝到了血腥味,大脑才渐渐冷静下来。 缓缓地放下被血早已浸湿了的右手,不禁深深吸了口气,如此狼狈还是回房梳理一番,不然若是被禅煜瞧见了,定又要挂心。 房间不过在二楼最里间,若是方才又无端流鼻血的事让我心里隐隐不安,那么眼下的自己更让我有股冷汗从脚底窜起,一步一顿往前走,短短的百余步路,却走得我冷汗淋漓。 不正常…… 即便我再如何的自欺欺人,如何的对禅煜说不要紧,但,身体状况尤其是身体的反应却是再诚实不过的。 脚下一虚,手本能地扶着一旁的木栏,嘴唇不住哆嗦,只感觉到此刻的自己越来越冷,越来越沉,慢慢蹲下身去…… 低头望着脚下的甲板,只觉得生气不断地在流失,而意识似乎已经不在,浑浑糊糊地轻趸眉头,连呼吸都微弱地连自己都听不见,此时此刻,我既不想被禅煜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同时,又急切的希望他能立刻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调整气息,尽量使自己不要过于情绪波动影响到身体,慢慢地吸气,吐气,吸气,吐气,身体的颤抖果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停止了,不一会,只觉得身上稍稍轻松了不少。 半阖双眼,稳稳了身形,慢慢直起身来,可就在我还没走上几步,可能是周围的环境安静的过于诡异,直觉背后有一个视线紧紧地盯着我,还未来得及回过身去,几乎同时,背后就有一道银光闪来,方才身体上的不适确确影响着我的动作,可出于本能,偏身一闪,即便碰巧躲过了那一剑,左臂膀还是被那一剑结结实实地给刺伤,一股热流顿时溅了出来,我重心一个不稳,向后退了两步,转身望去…… 此刻此景,真正是应验了那句至理名言,月黑风高杀人夜,日上三杆灭口时。 可我即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自己究竟对谁做了什么,以至于让人欲灭口泄愤。 咬牙扶住不断流血的左臂,我嘴角微微一浅,带着一丝冷意: “筱黦自知今日躲不过这一劫,不知阁下可否愿意让筱黦死个明白?” 来人果然符合一个作为杀手的基本标准,一身杀气,没有多余的废话,甚至到目前为止没有说过一个字,一身黑衣打扮,只是却没有遮住容貌,一双不带一丝波动的眼睛,仿佛一个人偶一般,他不掩去自己的相貌?是不怕无谓?还是说面对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那人听后无动于衷,只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随即举起剑朝我直直刺来,我急忙闪身躲开,可哪里又能躲得过,这种对峙下我自知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不得不庆幸自己的运动神经,靠着本能地条件反射,就连我自己都不可置信地居然避开他的两次要害的袭击,可即便如此,身上的伤却是越来越多,体力的不济再加上失血过多,我的精神越来越无法集中,心中非常明白,此时此刻,只要稍稍放松一下,就会马上昏过去了。 可眼前的人却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一般,静静的看着我的无力抵抗,用力地甩了甩头,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涣散起来,低头,看到甲板上那片片的血迹,再想到方才流的鼻血,不禁自嘲地嘴角一弯,会不会就这么流血过多而……? 不行,现在还不能放弃,我怎么可以死在这里?而且还是如此的莫名其妙?意识还在垂死挣扎般地不断翻来覆去,可体力却不断流失,一个晃神中,那一剑银光破风迎面刺来,我实在没有力气了…… ------------ 第肆壹玖章 离爱 “叮”很清脆的一个声音将我濒临绝境的意识猛的拉回,隐约看见的应该是一粒石子摸样的东西将剑锋的方向击退,偏离了方向。 不过瞬间,一个颀长骏挺的身影逆风而至,一把抱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陌生的气味,男子的气息,有力的臂弯,刚刚才冉起的一点希望顿时消失殚尽,不是禅煜! 我身子一软,全身都仿佛坠落了下来,来不及看清来人的容貌,只觉得喉咙处像被什么东西卡主,发不出一点声音。 “月儿!”响在头顶的声音是陌生的,冰冷的身体立刻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拥入温暖的怀抱中,低沉带着沙哑的嗓音低在我耳边: “果然是你,月儿,果真是你……” 这个陌生的男子声音很轻,很柔,很软,犹如极柔的一条银丝,不让任何人察觉,明明是个陌生人,明明是初次见面,可,为何,只简单的一句话却能轻易地缠绕到我心口,一丝又一丝,带了细微的痛意,缓缓地沁入血肉。 心下一惊,我猛然抬头,就看到的黑影笼罩在身前,一双形状好看的眼眸,出人意外地蒙着让人看不清晰的雾气,可当看清此人的相貌时,一股涩楚滋味如一把凝成冷利的薄冰直冲心间,堵得我胸口刺痛难耐,面前这个男子的相貌蓦然同心底最深处的那个模样重合在一起,揪得人心头狠狠一痛,只觉得自己快无法呼吸,不等我说话,不过眨眼,感到唇上一热,温麻酥软,一股柔软几乎让人窒息的气息紧紧锁住着我的双唇,轻轻吸吮舔舐。 那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吻。 等意识到这点时,身体忍不住颤栗发抖,直觉就要推开,可此人的一只手已经用力揽住我的腰身,另一只手紧紧地托着我的后脑,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其轻柔,轻柔得近乎于仿佛习惯,如同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至宝,极尽温柔,滞塞沉重得令人不堪重负。 薄如蝉羽的亲吻,可泄露的炙热感情却激烈得让人透不过气。 我的身体,动不了。 我无法解释,为何无法移动半分。 半晌,他缓缓抬头,如夜黑的眸子带着一股情殇,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炫目,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怔了怔,然后伸出手,小心地抚一抚我稍尖了的下颔,眼底渐渐泛过如被针扎般的尖锐痛楚,声音嘶哑地仿佛带着一丝颤抖一丝哭腔,轻轻地在我耳畔回响: “月儿,月儿……” 我如被人点了穴般,理智告诉我,眼前这个男人是个陌生人,我应该推开他,甚至喝止他的无礼行为,可,不知为何心中像被一片无形焰火烧灼得难受,就像那把锋利的剑径直坠入了胸口。 就在我恍然不知所错之际,却见他敛去一眼的柔水,瞬间染起两团火焰,如从地心钻出一般幽暗而灼人,慢慢转向那黑衣人。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最先开口的竟然不是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而是对面那个黑衣人,那似乎万年不变的表情在看清来人的面容时,竟然有一种崩溃的裂痕,脸上的惊讶丝毫不逊色于我,颤颤地开口,却只是两个字: “将军?” 那这个陌生男子闻言并未回应,只唇角又微微挑起,一抹难言的绝气浸入那清冷笑容,沉淀进幽深的底处: “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 他的言语狠厉,但语调极微平静,眉目之间更是安谧不见一丝折痕,仿若说的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 可,也是这一句,竟然逼的那黑衣人浑身一颤,竟然就单膝跪地。 “你走吧”司寇邪敛去眼底瞬间几欲爆发的杀气,淡淡地抛出三个字却是不再看那人一眼。 “谢将军”黑衣人恭敬地起身,神色极为古怪甚至怪异地扫了我一眼后,便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啪!”一阵极为响亮的声音蓦然响起,趁着他分神之际我连忙退出他的怀抱,怒气喝道: “莫要以为救了我,就可以如此放肆,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 一口气说完,胸口竟有些窒闷,心里顿时呼出一口气,却不知为何也渗出几分不忍。 此刻,司寇邪的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寒冰,取代方才的狂喜,此时,眼里有震惊,有不可置信,有伤痛,有懊丧,更有太多太多的不解疑惑。 忽然,见他眼瞳一黯,美俊的脸上渐渐浮起一抹我看不透的笑融,唇角又抿起,此刻仔细一看,他那白皙的面容仿佛大病初愈般不比我好到哪去,可即便如此,看着我的眼底的神色却是如饮了酒一般如醉的温柔…… 我侧过脸,避开这复杂的目光,心中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