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生死存亡 莫小西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那种能靠中奖为生的人。但事实上，她这个月确实靠中奖过活。 从上个月中旬起，莫小西就喝饮料中再来一瓶，买手机中微波炉，买黑椒牛柳盖浇饭中免费午餐自助一周，诸如此类。这一个月来已经节省出俩月的开销。 这些她都不敢对同事讲，爸爸妈妈也不能说。嗯，对，谁也不能说。莫小西坚信，只要一跟人说出来，魔法就破了，好运就没了。于是就这样，她坚持了一个月。 那么现在发生了什么问题呢？ 莫小西茫然地望着汪洋大海，智商已经暂时性休克了。 这事儿吧，要从四天前说起。 四天前，莫小西的好运气让她真正得到了一份大奖：巴布亚新几内亚七日游。 虽然她完全不知道这个国家在哪里，但既然活动主办方的商场和奖品提供方的旅行社都信誓旦旦表示了这个活动的真实性、便捷性和舒适性，那就走吧！ 好运气依旧在发挥着作用，平时难得露一次笑脸的主任灿烂笑着批准了她的假单，还一面说着“出国旅游要记得为国争光”，一面当众跟莫小西握手拥抱。莫小西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主任一下她不是国家队去参加奥林匹克的选手。 在旅行社活动负责人的安排下，莫小西抵达香港，准备乘坐开往巴布亚新几内亚的豪华游轮。对于这个国家，她完全没有任何概念，临走前又脑抽了一下，忘了收集相关信息。于是到了海上，想起要了解的时候，没有网络信号了。 好吧，脑子不是抽了一下，而是一直在抽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艘游轮虽然是从香港开出，却全是欧美乘客，游轮工作人员也清一色的欧美阳光健硕系汉子。莫小西回想了一下检票员看了她的船票后对她做的那个微笑，确信自己确实没有坐错船。 虽然不会外语不会打牌不会游泳，莫小西照样逛遍了游轮的每一个角落，还在船头想象了一下自己做出泰坦尼克经典姿势的样子。大白天的这么做太丢人了，莫小西想，还是晚上来好了。 莫小西偷偷等了好几天才寻到一个没人的时机，设定好相机后就跑到船头摆出了姿势。 哪成想，刚把胳膊抬起来，船身仿佛遭受到撞击一般晃动了一下，前后晃动的幅度非常大，惯性使没有扶住栏杆的莫小西一个大头朝下前空翻，就从船头跌落下去，惨叫声被巨大的涛声所掩盖。 当身体拍击到海面的那一刹那，莫小西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了山壁上一样，身体痛，耳朵也痛，脑袋里仿佛有东西在晃动，眼前也模糊起来。她知道自己这怕是轻微脑震荡了。 骤然落水的莫小西却有无比清晰的思路。她知道这时候不能慌，越挣扎沉得越快。莫小西憋着气在水里将身体团成一团，期盼能在氧气耗尽前尽快浮出水面。这多亏了中学时代一位殷切期望她能学会游泳的闺蜜。闺蜜告诉她，你沉在水下也不要怕，把身体抱成团，浮力就能把你托上去。不管有没有用，莫小西现在唯一知道并且能做的就是这个了。 还别说，她真的浮了起来。等半个脑袋浮到水面上时，莫小西快速换了一大口气，手脚开始照着记忆中闺蜜的指点划动着。也不知道有没有起到效果，但她目前暂时没有下沉的趋势。于是莫小西趁机望着四周高喊救命。 这不望四周还好，抬头一看，身遭哪还有游轮的身影？本来就是夜晚，刚刚又折腾了十来秒，游轮应该已经前行了很远一段距离。但说来奇怪，莫小西是从船头跌落水中的，按理她应该会被船身撞到，运气好偏离了游轮前进方向的话，此时身侧也应该是船身啊，怎么能什么都没有呢？ 游轮应有的航行声、汽笛声等，完全没有。 海面上只有她奋力划水的声音，姿势完全不对。 莫小西此时也顾不得慌张，她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也只能维持自己头部在水面上。时不时水面翻波，半口海水灌到嘴里，又苦又涩。 莫小西脑中智商在飞速地运转。她没工夫去想是不是之前那一个月的运气是给自己痛苦死法的物质奖励,她只是在拼命的想要怎样节省体力。 老人们都说，游泳不用特意学，扔水里扑腾扑腾就会了。莫小西现在就是这个情况。她在水里泡了三分二十四秒后成功领悟了水上漂的生存技能。 现在的她，正仰面平躺在水面上，大半个身子沉在水下。偶然一次没掌握好平衡乱了姿势，却意外学会了节省体力浮在水面的方法，这不得不说是幸运之神又一次的临幸吧。 莫小西想，这样不行，早晚我的热量都会被海水带走。要是能像泰坦尼克女主那样有东西抱着浮在水面上就好了。这样想着，她就看到脚的方向漂过什么东西。 我擦！难道我吞了阿拉丁神灯？怎么想什么来什么？莫小西突然感到毛骨悚然。待那东西靠近，她才看清那是什么。 那是一只体形较大的海豚光洁的后背。 海豚围着莫小西转了两圈，不曾游走，隐约听到清脆急促的叫声。莫小西知道海豚是很友善的动物，还很喜欢搭救落水的人民群众。于是她壮着胆子揽到海豚身体，翻身爬上。海豚似是很满意，扭了一下大概是屁股的位置，驮着莫小西朝浓浓夜色中游去。 一整晚过去了，在海豚身上趴了一宿的滋味，其实非常不好受。这只海豚很聪明，知道背上驮着莫小西，于是都没再往水里钻过，而是挺着后背游向不知名的地方。但那点高度，不足以容许莫小西趴在上面睡觉。于是她手尽量抱住海豚湿滑的身体，腰背挺直，以免海水呛进口鼻。 就在此时，海面上突然亮了起来，那就是一瞬间的事儿。莫小西扭头看过去，只见太阳从海平线那里喷薄而出，壮观得让人想要哭泣。于是莫小西哭泣了。她低下头，把控制不住的泪水在湿透的衣服上蹭掉，心里感慨着，活下来了。 只有在能够看清周围事物的时候，莫小西才有了安全感。虽然依旧在海面上跟着没法沟通的生物漂泊，接下来的生存挑战依旧残酷，但有了光，就好像希望来临了一样。夜晚时的绝望顿时一扫而空。 这时，仿佛能感受到她心情一般，身下的海豚轻短地叫了一声，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喂！”莫小西唤它。 海豚自然不予理会，不曾有任何疑虑地超前游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当莫小西已经僵硬的四肢再次泛起痛感时，一座小岛映入她的眼帘。 啊！是岛！ 已经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的她此时只能咧着嘴傻笑，干裂的嘴唇因为笑容再次被扯破流血，但莫小西完全顾不上了。她只是笑着，笑着。 小岛看着很近，实则很远。海豚兄弟游了一个来小时才游到。等快到岛上时莫小西才惊觉，这座岛好大啊，远远超乎她最初的设想。岛的四周是细腻的沙滩，岛中央是茂密广阔的树林，从树的高低起伏上看，岛中似乎还有坡地、丘陵。 海豚将莫小西送到岛边就停住了，莫小西识趣地翻身下“马”，踉跄着朝小岛走去。水很深，没到胸口，四肢很僵硬，几乎不会回弯。但莫小西走得很坚定，因为胜利就在前方。 脚心彻底离开水的那一瞬间，莫小西全身颤抖着，不听控制一般栽倒在沙滩上，半天缓不过来劲儿。那位不知性别的救命恩豚又叫了一声，扭着屁股潜到了水下。又一会儿，它在远处的海面上高高跃起，给莫小西留下了最后的身影。 我真的活下来了。 这是莫小西现在唯一想到的话。海豚兄的离去她都顾不上想，因为大脑被这句话刷屏成功。在经历了一晚的生存大挑战后，她只对生与死有反应。 沙子被太阳烤得渐渐热起来，暖和了莫小西泡了一夜海水的冰冷身体。海水蒸发后残留的结晶体挂在衣服上，诉说着衣服主人昨晚的惨状。莫小西被迫喝了一晚上的海水，口渴得要命，体内水份也都流失殆尽。所以在恢复了一点体力后，她连爬带拽地将自己往小岛中央的树林里挪。 这是一片椰林。椰树上挂着一串串褐色的椰子。莫小西知道椰汁要怎么喝到，这对于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是急需的。她咬紧牙关站起来，将不远处掉落在树下的椰子捡起来，用手边的小石头使劲儿敲击着椰壳。石头太钝无法破洞，于是莫小西换了一块大石头，用尽全身力气往下砸。椰壳终于裂开一条大缝，隐约能看到椰汁在晃动。 顾不上什么了，莫小西捧起椰子喝了起来。如是再三地收拾了几个椰子，她终于补足了水份，让自己的身体也觉得活了过来。 缓过气来的莫小西终于腾出功夫好好思索一个问题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嘛？ ------------ 第二章 发现村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将来要怎么办？ 如果这是一本哲学书，那么研究这两个问题就足以构成全书内容了。然而这不是哲学书，所以莫小西还得研究怎么继续活下去。 活下去，是一个一般人很难体会到的事情。因为一般人不需要考虑这点就已经在活了。而莫小西从昨晚起，就一直挣扎在生与死之间。她之前只是名平日里深居简出，单位和家两点一线的标准宅女，健身房都不曾去过，更没想过自己还得面临死亡的挑衅。 是的，不是挑战，是挑衅。 莫小西突然想起那一连串的好运气，怎么就这么巧合呢？但凡能中奖的东西她都中奖了。而这些中奖的情况又给予她相信这次中奖旅行的勇气。如果没有踏上旅程，是不是就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了呢？ 莫小西觉得，冥冥之中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操纵着她的经历，将她逼到这里。 想到这里，她愤愤的朝着天空竖起中指，肚子却不失时机地响起一阵肠鸣。莫小西泪奔，一晚没吃东西又进行大量体力劳动，不饿才怪！ 鄙视天空前还是先现实一点，照顾好自己吧。 莫小西捂着肚子在林间穿行着。由于毗邻沙滩，这边的树木并不茂密。树的种类很多，莫小西却只认得椰树。椰汁虽然好喝，椰肉却不足以果腹。她瞪大了眼睛在灌木丛中找寻野果，时不时抬头看看周围有没有能结果子的树木。临近正午，莫小西一无所获。 此时的阳光不再令莫小西感到温暖，她现在已经朝丛林深处走去，因为那边足够繁茂的枝叶才能挡住毒辣的阳光。 树林里鸟叫声此起彼伏，莫小西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中学时参加的夏令营。那时候她身上背着硕大的旅行包，里面装满了费列罗巧克力、午餐肉罐头、牛肉干、方便面。越想越饿，莫小西拍了脸颊一下，制止了无谓的幻想。 水声？莫小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立刻停住脚步集中精神仔细倾听着。没一会儿，又传来一阵水花溅落的声音。分辨出声音方向后，她顾不得看路就一路狂奔过去。椰汁解渴，却并不能取代水的地位。更何况有淡水的地方，有食物的可能性更大。 穿过这片树丛，眼前出现一片开阔地。中央是一汪清潭，一只小鹿受到惊吓正窜回林间。莫小西之前听到的水声大概就是小鹿戏水弄出来的。 莫小西趴到水潭边彻底畅饮了一番,眼角瞄到一旁灌木丛中掩映着的红色。她连忙走过去拨开枝杈，欣喜万分地看到了那一串串的小红果。 这些果子能不能吃呢？莫小西犹豫万分。她从没有野外生存知识和经验，对此无从判断。吃，也许会死；不吃，绝对会死。洛天依说过，你不吃也得吃，那就一起吃！莫小西闭上眼睛咬了一口红果。 酸是第一印象。人都说酸得鼻子皱起，眼睛死闭，泪水都出来了，那是一点都不为过。莫小西现在也被酸成了这样，同时牙根麻麻的，舌根也酸得一跳一跳的痛。但是果子却能饱腹，这一念头凝聚在莫小西心里。她深吸一口气，将果子囫囵个吞了下去。还好，仿佛适应了这种程度的酸，接下来的果子就没这么难以接受了。莫小西很快填饱了肚子。 刚刚的小鹿说明这里有动物存在，不知道会不会有豺狼虎豹这类危险动物。一念及此，莫小西不能容许自己有片刻的歇息，必须趁着天还很亮，为自己找个安全的栖息地。她以水潭为中心，向树林深处探索着。 树木越来越密集，光线经过层层树叶的阻碍，穿透进来时已经衰减了一多半。莫小西的凉鞋经过昨晚和今早的磨砺，已经彻底报销，她现在光着脚踩在松软的土地上艰难行进着。方向感奇差的她现在已经找不到回水潭的路了。 明明当初是走一段路回头确认一下方向和路线的，怎么走着走着就不对劲儿了？坚决不认为是自己太过路痴，莫小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着。 咦？眼前有条路！ 说是路，其实是有生物经常通过这里踩出来的小径。莫小西清晰地看到路上浅浅的拖鞋印。 有人类？！有人类啊！！！！！ 莫小西潸然泪下，无语凝噎。她顾不上调整状态，沿着小径朝前跑着。也不知跑了多久，中途经过了一个有明显岔路的地方。莫小西没做过多犹豫，认准一个方向继续跑着。 不去理会岔路，是因为这条路走不通的话，再回头走岔路就好。路就在那里，不会跑掉。莫小西显然知道在有路的情况下路痴是不会因为分辨不出方向而迷路的。 不远处已经能听到人声了，莫小西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艾玛，这里就是巴布亚新几内亚么？ 莫小西茫然地望着肤色比自己黑一些的外国大妈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面前的空地很大，明显是人为收拾出来的地方。空地偏左方向有一堆木头围成的架子，不知是做什么用的。空地右侧靠近树木的地方有两座木屋，都是高高地架在木桩上的。木屋后面隐约能看到一片木屋群，不过这些都是在地上直接搭建的。空地中央这七八位大妈穿着不知什么编织而成的连衣裙，一人抱着一个盆，时不时从盆里抓起什么东西，在手里揉搓。 就在莫小西打量间，这些大妈也已经看到了她。其中一位脖子上套着花环的大妈朝她走过来，边走边说着什么。完全陌生的语言，不是英语，莫小西判断着。 花环大妈走到她跟前，莫小西从对方面部表情和话语声调上无法判断出对方态度，谨慎地后退了一小步。谁成想，花环大妈居然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只见她回头朝其他人又说了几句什么，其他人就继续做着之前的工作，不再理会这边。然后她又回过头来一把拉住了莫小西的手。 莫小西没等反应过来,花环大妈就牵着她的手朝右侧一间木屋走去。大妈的手很温暖，让莫小西提起来的心踏实了不少。她想着，就让我死在这里吧，如果再有什么意外的话，死在这里也好过一个人在荒无人烟的密林中苟延残喘。之前那段求生的经历给莫小西带来了巨大的阴影。 然而大妈并没有给她多想的机会，微微用力就将她推进了敞着门的木屋。 木屋靠墙位置有个木质小柜，地中央有个小桌，小桌四周零散摆着几个矮木桩。大妈拉她坐在木桩上，莫小西顺从地坐了下来。她期待着对方的善意，也期望双方能找到相互沟通的方式。 屋子角落里有陶盆装的水，大妈将陶盆抱到小桌上示意她清洗一下。莫小西猜出意图，感激地笑笑，把之前脸和手上擦碰到的灰尘洗了个干净。见她洗完，大妈又从小柜里拿了一些看起来像烤面包的东西递给她。虽然莫小西之前拿酸涩的野果填过肚子，这时闻着真正食物的味道，不禁再一次觉得饥肠辘辘。 这些东西闻起来像烤面包，但嚼在嘴里却面面的，就像在吃炖土豆，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味道。虽然说不上好吃与否，但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的莫小西已经顾不得其他了，狼吞虎咽地消灭着食物。 大妈中途出去了一趟，回来时端给她一杯好像啤酒般淡黄色的澄清液体。莫小西也不客气地喝了一口，微酸的口感，还有点面包发酵的感觉，是没尝过的味道，却很爽口。 在她继续进食的过程中，大妈又跟她说起话来。莫小西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见到她摇头，花环大妈愣了半晌。她可能从没想过会有听不懂这门语言的人。难道是聋的？大妈暗自揣测着。 这时外面人声吵杂起来，莫小西也听到了，看向门外。花环大妈注意到这点。明白她不是聋的，是听不懂这里人说的话。 大妈走出木屋，加入到外面热闹的群聊中去。莫小西用手背擦擦嘴，小心地走到门边朝外望去。 只见空地上多了一群裸着上身的男人。同样微黑的肌肤，大多都在肩上扛着猎物，还有的手里拿着武器，打头的那位男子朝花环大妈低了低头，然后两人言笑晏晏。 花环大妈说着说着，突然抬手一指木屋这边。莫小西一惊，赶紧往后退，却已经迟了，已经被那群男人看到。他们惊讶了一下，然后说得更激烈了。莫小西却依旧茫然。 尼玛，这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正想着，又有更多的人来到空地了。本来看着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地现在已经有些拥挤。莫小西见花环大妈他们已经顾不上自己了，于是坐在门前望着那边。 小孩子们绕着大人嬉笑打闹，女人们抱着陶罐、陶盆走去树林间的小木屋，还有一些则是把手里的衣物搭在空地边缘的竹竿上。男人们则是将打来的猎物逐一在地上剥皮、拆骨、剃肉。 这一派其乐融融的乡村闲适生活景致让莫小西一阵冲动。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啊！远离大城市的喧嚣，远离勾心斗角和山大压力，恬然的生活。 不对，我在想什么呀！莫小西果断纠正了大脑的自由散漫行径。我得想办法联系上中国大使馆吧，让他们送我回家。不过首先还是得跟村民想法沟通，找到去现代都市的路吧。 嗯，决定了！莫小西暗下决心，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努力学习这里的语言。 ------------ 第三章 妈妈，我穿越了 一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莫小西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虽然语言不通，但是边说边比划的，倒是能弄懂大半意思。 那位花环大妈名叫蒂姆，是这个村落地位最高的人，因为她是这个村落的“欧蒂玛”。村民们是这样告诉她的，可是“欧蒂玛”到底指的什么，莫小西弄不明白。不过从语境上判断，大概是领袖一样的职位吧。 村子不大，只有一百来人。平时白天里，男人们不管老少都结伴出去捕猎和采摘果子，下午才回来。女人们就处理食物，浆洗衣物，打扫卫生，照顾孩子。 莫小西学会了一些简单用语后，就向被认为最博学的蒂姆请教“这是哪里”这个深奥的问题。其实她并没抱着什么期望，因为这样一个原始落后的村子，能知道什么呢，又是在一个孤立的岛屿上。莫小西期望的是她能不能推断出来一些事情，能够使自己找到回家方式的事情。没想到，蒂姆却明白地告诉她，这是诺顿的村子。 诺顿？莫小西听到了这个陌生的词语。她不知道这个诺顿指的是人，是地名，还是国家。虽然答案很清晰，她却很头痛。 看到莫小西完全不懂的样子，蒂姆用树枝给她画了几个圈圈，然后指着圈圈挨个告诉了她。 原来，诺顿是个国家，这个小岛是属于诺顿帝国的领土。小岛所在的海叫澜海，澜海沿岸有两个国家，南边是奥尔多，北边是诺顿。在诺顿东边，有一个叫做桑林的小国。 蒂姆还说，她年轻的时候曾经以“欧蒂玛”的身份去过诺顿的帝都柯灵城献舞，所以知道了很多事情，她还很热情地给莫小西讲着在柯灵城的见闻。莫小西费力地听着，努力分辨那偶尔才冒出来的熟悉字眼，再在脑子里重新排列组合推敲猜测，这么些天她都是这样过来的。还别说，就这么锻炼着，莫小西的外语水平“涨势喜人”。 蒂姆讲了好多好多岛外的事情，莫小西贪婪地吸取着信息，希望能够听到熟识的事物。然而她最终还是失望了。 是这里太偏僻的关系吗？难道我现在是在拉丁美洲哪个还有很多原始部落的国家？莫小西费解着，猜测着，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蒂姆，这烤完的果子放在哪里呀？”莫小西提着一筐第一天来这里时吃过的那种果子问道。 “就放在祭坛前面吧，这是要供奉神灵的，放那儿到时候好搬。”蒂姆手里搓着麻绳，抬头朝莫小西笑道。 神灵？他们信奉的是什么神呢？ 莫小西不大敢问，她知道在一些欧美国家，如果这么问的话，可能会有人生气的。因为那些信仰深厚的人完全不能想象居然有人是无神论者，或者是异教徒。莫小西毕竟还不熟悉这里的情况，不敢说太多，只在默默地吸收着当地的常识和语言，期望能够找到或听到自己熟知事物的蛛丝马迹。 “蒂姆！蒂姆！”远处跑来一群不到十岁的小孩子。 她们是村里人的孩子。爸爸和哥哥们出去打猎，妈妈和姐姐们则是在那条岔路的另一端烹制食物和缝制衣服，于是年幼的她们就在村里村外玩耍嬉戏。 这里还很原始，没有织布机，这里的人们衣着都是植物纤维编的，兽皮裹的。不过莫小西之前可是完全认不出来那些衣服的材质。前两天，她跟着过去看了一下衣服的制作方式，才晓得是多么神奇的事情。那竟然是用某种树干里抽出的纤维编织出图案，再将削成各种形状的薄薄的兽皮编织进去，连缀成片后按照身形缝成衣服的。莫小西边看边赞叹不已。 一边喊着一边跑过来抱着蒂姆胳膊晃来晃去的小姑娘叫莎亚，就是她妈妈给莫小西做的这身兽皮纤维连衣裙的，莎亚也是最开始就跟莫小西熟悉起来的人之一。这不，她很不见外地又扑到莫小西身上。 “莫小西，今晚要看蒂姆跳舞了！很漂亮很漂亮的！”莎亚嚷着。 “跳舞？”莫小西很茫然。今天村里貌似要在空地上进行祭神的仪式，蒂姆要在那时候跳舞吗？ “蒂姆是我们村的‘欧蒂玛’，祭神的时候她要跳祭神的舞蹈。”莎亚道。 莫小西终于理解了“欧蒂玛”的意思。在中国的话可以叫做跳大神的，在日本叫巫女。这两种说法都让她觉得有些不合适，于是她把这个词翻译成巫祝。 小姑娘们在这边玩闹了一通就去找妈妈姐姐们了。蒂姆跟莫小西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突然蒂姆想起来什么。 “哎？对了，我年轻时候在帝都买过一件衣服，回来后也没舍得穿，现在这把年纪也穿不了了，就送给你吧。”说着，她放下麻绳转身回家去取衣服了。 莫小西心中也很紧张。说不定看到衣服上的牌子、文字，她能知道这是在哪个大洲，再问问蒂姆要怎样去帝都。是了，刚刚怎么没想起来问呢？莫小西等不及了，追了过去。 这几天她一直住在蒂姆家的，蒂姆在丈夫病逝后就一个人住到现在。莫小西熟门熟路地跑回去，正好蒂姆找到衣服往外走，两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我太慌张了。”莫小西连忙道歉。 蒂姆把她让进屋子。 “看，就是这件衣服，穿穿看吧。”她把衣服铺在床上，得意地望着莫小西。这衣服可是当年她用贵族给的全部赏钱买下的奢华服饰。本来想留待20年后再来帝都献舞时穿的，结果赶上丈夫病重没有去成，这衣服就这样闲置了。 莫小西目瞪口呆地望着床上那件衣服。她从没想过蒂姆口中城里的衣服居然是这样的。 牛仔裤呢？a字裙呢？t恤呢？风衣呢？ 莫小西终于迟钝地意识到，这好像不是她原来的世界了。 蒂姆看到莫小西的表情，分明不是惊喜而是震惊，她不知道莫小西在震惊什么，难道她以前穿过一模一样的裙子？ “莫小西？”蒂姆轻轻拍拍她。 莫小西回过神来。 床上的衣服准确讲应该被称作长裙，天蓝色从上往下渐变成湖蓝色，下摆直垂到地面。长裙圆领处点缀着不知什么材质的装饰粒，亮闪闪地若隐若现。袖口是散摆的，也有和衣领处同样的装饰。腰上用金色的线抽出褶皱，再在前襟垂下来。每根金线线头处都串着几颗透明的珠子，让金线随着肢体动作能够自由摆动。 “呀，真是太漂亮了！”莫小西情不自禁地感叹中。 看到莫小西赞叹的神情，蒂姆很是得意。 “快，穿上我看看。” 莫小西脱下衣服，轻手轻脚地把长裙换上。她一边换衣服一边思索着刚刚的惊人发现。 这里居然不是原来的世界了！ 爸爸，妈妈，我要怎么办？ 莫小西不想被蒂姆发现，强忍住泪水。 长裙穿在身上，虽然现在气温很高，却一点都不觉得热。蚕丝般细腻凉滑的触感贴在皮肤上，莫小西强作欢颜，转圈让蒂姆看看效果。 “你真是太适合做巫祝了！”蒂姆由衷地赞叹道。 “我？做巫祝？”莫小西不解。 “是啊，这是帝都很有名气的裁缝铺专门为巫祝做的衣服，你看你穿上后效果真好。”蒂姆爱怜地帮莫小西把头发捋顺。 “我呀，当初一看到你就觉得你适合做巫祝。今晚我会跳祭神舞，你要不要学？” 虽然看到了蒂姆殷切的眼神，但莫小西无法做出回应。她对巫祝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现在又有一个迫切需要考虑思考的人生大事，哪管得上巫祝的事情。看出莫小西的犹豫，蒂姆转移了话题。 今晚的月亮很圆，从这里看过去，月亮看起来很大，还特别明亮。原本莫小西以为是纬度的关系才会跟在自己家看到的不一样。现在她终于知道，原来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月亮了。 村子里的人都围在空地中央的火祭坛前笑啊跳啊，他们肆意地朝着火堆泼洒着前几天从各种果实中榨出的果汁和酿造的美酒，火苗并没有因为液体的泼溅而有所减弱，反而越来越明艳，越来越炽热，仿佛冥冥中的神灵非常满意村民们的供奉。 有的村民给莫小西递过来烤好的肉串。因为在想事情，中午没有吃好的她闻着烤肉味，已经完全把持不住了，不及放凉就大口咬了上去。 民以食为天，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莫小西从发现自己穿越的事实后就一直发呆到现在了。一般人遇到穿越了该怎么做？她完全没有概念。主要是她这穿越到这种地方，世所罕见啊。 好像没听说有人穿越到原始部落的？ 莫小西心里数了数自己穿越过来后吃了多少苦头，这根本就不是主角待遇嘛。她心里感到莫大的委屈，她觉得自己是后娘养的，别人都是亲娘生的。就算穿越成个丫鬟，也有爬上枝头做凤凰的那一天。而她呢？爬上枝头做村长么？ ------------ 第四章 祭神之舞 篝火那边喧闹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莫小西赶紧止住思绪望了过去。 一群年轻的少女脖子上戴着新鲜的花环走到中央，其他人见状退了下来坐在地上。她们手牵手围着火祭坛站成圆圈，其中一位开口吟唱起一段旋律，其他少女也纷纷参与进来。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高亢，反复唱了三遍的时候，蒂姆缓慢地走向火祭坛。 蒂姆手里捧着半个椰壳，里面不知道有没有装什么东西。她按照少女们歌声的节奏踩着奇怪的步伐超前走着。走到祭坛前，她扬起椰壳，将里面的东西撒向火堆。莫小西这时清楚地看到那里面装着的是蒂姆前些天用采摘来的不知名草药碾磨而成的粉末。 很神奇的，粉末撒进去后火焰窜得更高，颜色竟然变成了金黄色。这时少女们的歌声已然停止，她们跪倒在祭坛前，场地中央只有蒂姆站在那里。蒂姆扬起手臂，开始了祭神舞。 很多年以后，莫小西依旧无法准确描述出第一次看到祭神舞时的感受，她只记得当时自己觉得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悸动。因为那份悸动，她感到喘不上气，张着嘴，拼命地呼吸，也只能让自己颤栗不已。莫小西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蒂姆舞动，贪婪得不肯眨眼错过每一个细节。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她那时已经无法去思考任何问题了。等她回过神来，村民们都在望着她。 我这是怎么了？莫小西看看自己的身体。她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在跟着蒂姆的动作舞动着。 “莫小西，你......跳过祭神舞？”莎亚的妈妈难以置信地问道。 莫小西摇头：“没，我是第一次看到祭神舞。” “那你怎么会跳的？”刚刚在火祭坛边吟唱的一位少女追问着。 莫小西只能继续摇头。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做了什么，又是为什么会去做。 蒂姆倒没有跟大家一样茫然，她只淡淡地说了声祭神活动就到这里吧，然后走过来拉起莫小西的手，就像第一次那样，不曾犹疑地牵着她往家里走去。这一路上蒂姆都没有说话，莫小西也没开口。她想说话，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快到家了，蒂姆开口问她：“你从没跳过祭神舞？” “是的。”莫小西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第一次看祭神舞。” 回到家，蒂姆坐在为莫小西临时搭建的小床上，示意也坐下。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不会说我们的语言。你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吧？” 莫小西心想，可不是么，这距离远到我根本回不去的地步。 见她点头，蒂姆继续说着。“你那边看来跟我们的风俗差距太大，原来祭神的时候都不跳祭神舞啊。怪不得那时候我问你要不要做巫祝，学祭神舞的时候，你会犹豫呢。事实上，这在我们这里是莫大的荣耀。” 哎？原来是这样吗？莫小西现在才知道蒂姆当时就很怀疑她的来历。虽然有着怀疑，却依旧对她很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的一瞬间，我就突然有一种感觉，只有在我跳起祭神舞的时候才会有的感觉。所以我才问你要不要做巫祝，我觉得你是天生的巫祝。” 蒂姆语出惊人，莫小西呆住了。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是天生的巫祝？ 莫小西很想这么说，可是她突然想到自己来这里前的诡异。难道，一切真的是冥冥中的安排？ 蒂姆倒了杯饮料递到她手上。 “你是没看到自己跳起祭神舞时的样子，比我年轻时候跳得好多了。既然你刚刚说没看过这个舞，那只能认为是你骨子里就会的东西。之前拿给你的衣服，其实是柯灵城一位专门给巫祝做衣服的匠人做的，是巫祝跳祭神舞时穿的。既然衣服送你了，你又会跳祭神舞，那么我再问你一次，你要做巫祝吗？” 莫小西不知道该怎么跟蒂姆解释，她怕说出口之后蒂姆会讨厌她，憎恶她，将她赶出村子。她一个人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要如何生存，她也不想看到村民们视她为异类的目光。但一想到从自己来到这里到现在，蒂姆对她的好，莫小西就觉得自己的欺瞒有多良心不安，她也不想继续怀着天大的秘密一个人独守，哪怕只跟一个人说呢？于是咬咬牙，莫小西坦白交代了。 “其实，我来的那个地方，没有这种信仰。我们那里有很多国家，很多人，有的人信仰这个神灵，有的人信仰那个神灵，也有人和我一样什么都不信。” 不去管蒂姆讶异地表情，莫小西越说越快。 “你让我做巫祝，我觉得瞒着你是不对的。我完全不知道你们信奉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巫祝要做什么，我对此一无所知，所以我没法回应你。” 听了莫小西的话，蒂姆脸上很阴沉，静默了一会儿后没再说什么，只是木然地离开小屋，朝空地走去。莫小西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想蒂姆伤心，不想蒂姆看她是异类，但是涉及到宗教信仰，莫小西真的不想瞒着她，这也是对蒂姆和村民们的尊重。 蒂姆一宿也没回来，莫小西也在床边坐了一宿。 不知自己是何时闭上的双眼，莫小西醒来时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睡着了。看到身上盖着的被子，莫小西的眼泪唰地一下就落了下来。 这样关照一位异教徒，异乡人，这是怎样豁达的性格才能做到啊。像蒂姆这样的拥有宗教地位的人，从没有见过与自己信仰不同的人，还有长相上的差异也没让她退缩，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莫小西。 莫小西哭得泣不成声。直到眼睛肿成了核桃才止住哭泣。莫小西打了盆水洗净泪痕，出门去找蒂姆。经过村里人的指引，莫小西找到了独自一人在水潭边静静坐着的蒂姆。 “蒂姆......”莫小西一开口就是哭过后的沙哑嗓音。 蒂姆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看她没有拒绝的意思，莫小西壮着胆子走过去坐在蒂姆身旁，和她一起望着幽幽的水潭。 “莫小西，我相信是神灵指引你来的。虽然你不信神，但一定是他让你来到这里，来与我相见的。”蒂姆很肯定地说道。 莫小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来。林间清新的气息让她周身都充斥着愉悦感。她从小就不喜欢大城市的喧嚣和现代化。她总是在暑假报名参加户外远足夏令营，为的就是去体味在大自然中生活的感觉。她想，我是热爱大自然的，我也一定会爱上这个世界吧。 “蒂姆，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事情。是不是冥冥中有谁在安排，将我带到这里。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这里，来到这完全陌生的地方。你看我连语言都跟你们不一样，我现在连家也回不去了。”莫小西语无伦次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主旨，就是一股脑地倾诉着这些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不要告诉别人你以前的事情，尤其是信仰方面的。”蒂姆叮嘱道。 莫小西点头。她知道被发现的下场，她不会说出去的。 莫小西望着蒂姆，真诚地说：“信仰什么的，我以前不相信，但是现在，我也觉得天上一定是有神灵的。是他让我来到这里，与你相遇，这点我跟你一样肯定。我不知道他会要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既然现在发现我会跳祭神舞，那我就去跳舞吧，去做我能做的事情。” 说到最后的莫小西表情很坚定。蒂姆望着她年轻的脸庞，渐渐出神。 莫小西的异界生活就这样正式开始了。她在努力将自己融入这个世界，首先就从融入村子开始。白天她会跟村里的女孩子在村子周围采摘能吃的野果，还学会了缝制这里的衣服。晚上跟蒂姆学习祭神舞和这个世界的常识。 虽然看着要做的事情很繁杂，其实闲着的时间更多一些。森林里动植物资源很丰富，村民们从来不愁食物来源。女孩子们很多时候都是在林子里嬉戏、玩闹。莫小西最喜欢和她们一起去洗衣服了。虽然有当初落水时的恐怖经历，她却并没有对水产生恐惧。将洗好的衣服晾晒在树枝上后，姑娘们纷纷下水嬉戏打闹。 自从上了高中，莫小西就再没体会过这样的快乐了。学业的繁重，工作的压力，让人渐渐忘却了这种印在人类灵魂深处的原始快感。然而这样的日子过了没两个月，莫小西就受不了了。从那个信息大爆发的现代社会穿越到这个貌似比较落后的异界大陆，又被迫生活在孤岛上的原始部落里，习惯了那种生活的她在度过了最初的新鲜感之后，已经觉得生活了无生趣了。 我想念爸爸，我想念妈妈，我想念天天假装自己是团绒线球的仓鼠，我想念我那90级的血精灵盗贼，我想念正在追看的那几本连载小说！ 莫小西在海边攥起一把沙子扔出去，松散的沙粒没有飞出多远就分散开来清落到地面，就像她无奈的心情。 ------------ 第五章 热带雨林怡然生活 现在是清晨，天空已经变成了青白色，水面也映上了红霞。莫小西知道，再过一会儿，太阳就会从海平线那里跃上天际。在原来那个世界里，莫小西在内陆城市长大，从没接触过海，这种情景实在是难得一见。 莫小西每天清晨都会走半小时的路到海边去看日出。她现在正常交流已经不会有障碍了，于是开始学习写字。蒂姆白天抽空会教她一些字，仗着记性好，她掌握得很快。 莫小西在沙滩上划拉着这两天新学会的文字。写着写着，就写成了原来那个世界的汉字。 身后传来踩到树叶的声音，她回过头去。 “歌铃，你来啦！” 微笑着走过来的是已经和自己成为闺蜜的长发少女。歌铃是每月祭神时唱歌姑娘中的一员，莫小西已经回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跟歌玲关系这么好了。 歌铃走到莫小西身旁坐了下来。 “给你带了一包果子干，晒了几天才晒好的。”歌铃把手里用树叶包好的果子干递给莫小西。 “谢谢！”莫小西打开小包，看到是自己很喜欢吃的外形有点像草莓的果子。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呀？”她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 “那次看你盯着果子，眼睛都绿了，再不知道你喜欢这个，我就白做你好友了。”歌铃笑道。 她看了看莫小西在沙地上划的痕迹：“你家乡的文字再教我几个吧。” “你还想学啊？昨天不是嫌弃太难写了吗？”莫小西道。 “今天又想学了嘛！”歌铃半撒娇状靠在莫小西身上。“你到底是哪里人啊？听说奥尔多和桑林用的字跟咱们没区别呀。” “我......”莫小西无奈，又要含糊其辞了。 歌铃常常在清晨过来陪她闲坐，看到她随手划拉的汉字就起了好奇心。莫小西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说中国话，再写中国字了，所以就天天在这儿惆怅着。 就她所知的穿越小说里，只有寥寥几部的主角能够穿回到原来的世界，所以她现在基本已经绝望了。而做这个世界的人，她现在又提不起兴致。别的小说里穿越后不是做小姐宫妃，就是做朝臣官商，不管哪种至少都有事情可做啊。而她呢，在丛林的原始部落里做什么，拍热带雨林爆笑生活吗？ 莫小西内心中泪如雨下。 “哎？你们在这儿呀！” 明快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莫小西光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谁过来了。回头看到走过来的正是莫妮亚和拉蒂妮姐妹。她们是莎亚的姐姐，跟莫小西关系很好。 歌铃招呼两人过来坐下，询问来意。 “我们就是闲着没事儿溜达到这儿的。你们在做什么？”莫妮亚道。 莫小西把手里的果子干递过去。“也没做什么啦，吹吹海风看看日出。” “日出有什么好看的？天天都会日出，早腻歪了。”拉蒂妮见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顿时无精打采起来。 莫妮亚帮忙解释：“我们听说小西天天清晨到这儿来，还以为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要做呢。” 看来大家都很无聊啊，莫小西想。 突然，她有了主意。 “我说，我们要不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快说快说！”性急的拉蒂妮立马催促起来，恨不得马上就可以开始玩。 莫小西开始讲解起这个游戏。 游戏规则很简单。参加游戏的人选出一位主持来定一个范围，比如说村子里用的东西。然后第一个人按照自己所想到的东西，在沙地上画上一笔。下一个人猜测这个东西是什么，然后自己也填上一笔。就这样所有的人按照顺序一轮一轮的往上添加笔画，直到所有人画不下去为止。最后按照相反顺序轮流公布自己想画的是什么。 虽说是个游戏，其实是没有输赢的。乐趣就在于相互合作和无意中拆台的那份快乐。因为很简单，规则讲完之后大家就都跃跃欲试了。 莫小西在沙地上圈出一张a3纸那么大的范围，然后宣布范围：这片海滩上有的东西。 拉蒂妮抢先拿过树枝在范围里横着画了长长一条线。 莫妮亚道：“我跟拉蒂妮是亲姐妹，是心意相通的，我能猜到她想的是什么！”于是她也横着画了长长一条线。 歌铃见状，想得眉毛都皱到一起去了。她沉思了好久，才在沙地上点了一个点，然后期待地望着莫小西。 莫小西已经傻眼了。她没想过这个随便想到的游戏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难题，这跟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呀。出题时她想到的其实是椰树，可是连着两条横着的线条，她完全用不到椰树上。再加上歌铃那神秘的一个点，莫小西觉得自己是在给自己挖坑。 好吧，又不是会有输赢的游戏，猜错就猜错好了。莫小西认为歌铃的意思是沙滩，于是就跟歌铃一样在上面加了一个点。 拉蒂妮半点没犹豫，提起树枝就画，看来大家画的线条跟她所想的事物是很吻合的。只见她在第一个横线的上方画了一个短短的弧线。 这是什么呀？其他人都迷茫了。再也不敢说自己懂得拉蒂妮心意的莫妮亚踌躇了半天，才在两条横线中间斜斜的画了一条竖线。 歌铃无奈地望了望莫小西，那表情似是在说，我好像猜错了。于是她也在横线间画了一条斜线。 莫小西看出拉蒂妮跟莫妮亚画的貌似是两种东西，比起考虑应该跟着谁画，她觉得更重要的还是判断出她们画的是什么。于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莫小西在那个短短的弧线斜下方延伸出一条不太长的斜线。拉蒂妮画的是螃蟹吧？她不是很肯定 拉蒂妮看了莫小西的线条，立刻变得很振奋的样子。她哼着小调在短短的弧线下方也画了一条斜线。莫小西终于看出来我画的太阳啦，还帮我填上倒影呢！她开心地想着。 莫妮亚看到拉蒂妮这一笔，也开心地笑了。原来是画渔网里的鱼，吓我一跳，还以为是太阳呢。于是莫妮亚在第一条横线上方画了一个尖尖的折线。 歌铃那对漂亮的小眉毛又扭在了一起。她原本判断的是渔网，可是这第一条横线上下那接二连三的斜线和弧线折线又是什么意思啊？想了半天，她觉得一定是自己一开始推断错误了，这不是渔网，这是捕鱼船吧。歌铃于是封上了那两条横线的一端。 经过了几轮的添加之后，沙滩上的画已经彻底让人认不出是什么了，说是印象派的名画也不为过。姑娘们结束了游戏，告诉别人自己的想法后，笑作一团。这个游戏成功令莫小西跟几个女孩的友情升温。 莫小西，成功！ 没过两天，这游戏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年轻的村民们无论男女都在闲暇的时间里玩着游戏。于是莫小西给自己找到了可以做的事情：发明游戏。 她找了好多材料，最终选了莫干树的树皮里层做扑克牌。莫小西借来磨得锋利的骨刀将树皮切割成扑克牌大小的方块，又用树胶和灰烬调成墨汁在树皮上勾画着图案。莫小西尽量仿照原来那个世界的扑克牌来制作，方块、草花等图案也如实描画，连大小王都做了进去。只不过跟正版扑克牌有所不同的是，上面的数字是用这个世界的文字所写。 在经过了半个月的辛勤劳动和很多人的帮助下，山寨版扑克牌新鲜出炉！ 虽然莫小西打扑克很逊，但这不妨碍她教会其他人怎么玩。拖拉机、斗地主、德州扑克、21点，莫小西教得乐此不疲。学会打扑克的村民们不再满足于排队等牌的现状，于是开始制作属于自己的扑克牌。 简陋的扑克牌依然能够让天天过着单调生活的村民们感到快乐，他们每天打猎回来收拾完猎物，就凑在一起打起扑克。女孩们也玩起莫小西发明的其他游戏，这可比普通的嬉笑打闹游水摘果要有意思多了。 望着被自己改造成现代社会农村娱乐样板的原始部落，莫小西非常有成就感。 然而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那么舒心的，不舒心的那一部分正在朝莫小西走来。 “呦，大功臣，在这儿闲着呐？” 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走过来的姑娘叫萝伊，她从那次祭神舞之后就总是针对莫小西，话里话外都是尖酸刻薄的语气。莫小西还特意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是否得罪过她。因为找不到原因，所以莫小西就只能尽量避免跟她过多接触，一忍再忍。 这倒不是莫小西脾气好，而是在单位历练出来的本事。新人刚来单位，还是傻一点比较好。能听出来的话音，看出来的事儿，装作不知道，是一种自我保护。少牵扯进有的没的事情里，自己就多一份安全，也不会莫名其妙遭人恨。 莫小西确定自己从来到这里就没有太招摇的举动，村里人无论老小她都是微笑应对，乖乖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一点出格的事情都没碰，那这股怨气是打哪儿来的呀？ ------------ 第六章 无妄之灾 萝伊没好气地说：“你别以为想些新鲜玩意儿大家就都会喜欢你了，你不过是个身无分文的流浪者，要不是我们好心收留你，你哪儿来的运气可以吃我们的，用我们的！” 这话说得有点难听了，莫小西强忍着怒火没有吭声。因为她知道，萝伊说得虽然刻薄了点，但却是事实，这也是她当初跟蒂姆坦白信仰的原因。 莫小西不是这个村子的客人，她只是个外来者，除了一身衣服，没带来任何东西。别说是穿越到异界大陆了，就是穿到中国古代，能不能过上有吃有穿的日子还要两说。然而她现在能在村子里过着衣食无忧的快乐生活，全靠蒂姆和其他村民们的宽容接纳。想到这里，她对萝伊的怒气消散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莫小西既然打定主意不会跟萝伊争吵，干脆转身走开为好。她转身走开，没想到萝伊叫住了她。 “蒂姆在水潭那里等你！我就是来说这个的。”萝伊放下话就跑了。 莫小西没想到她原来不是特意来找茬，而是真的有话要传，不禁气笑了。还好她发飙完还记得传话，不过蒂姆找我什么事儿呢？莫小西一路猜测着，来到水潭，蒂姆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莫小西将一路边走边编的串着贝壳的花环送给蒂姆，蒂姆笑着接了过来。 “啊，真是漂亮啊。想象不到当初我教你编花环时你是多么的笨手笨脚。” 莫小西嘟起嘴，装作生气的样子。“蒂姆你真是的，非要提我最笨的那时候。” “因为那也是你人生的一部分啊。”蒂姆道。 “你找我什么事儿？” “我教你祭神舞已经有五个月了吧。” “嗯嗯，我跳得还好吧？”一听是祭神舞的事儿，莫小西很开心。她在原来那个世界本来是不会跳舞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蒂姆的祭神舞后，很轻松就会跳了。这是拽她来这个世界的那位神灵赋予她的隐藏技能吧？莫小西不负责任地假想着。 “今天又到祭神日了，晚上的祭神舞，就由你来跳啊？” “嗯。嗯？啊啊啊啊啊啊啊？”莫小西回过神时就听到这么震惊的话。 看着莫小西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样子，蒂姆笑得前仰后合。“你这是什么样子呀，就没想过在祭神时跳舞这种事儿吗？” 莫小西一个劲儿地摇头，摇得脸都红了。“我我我我，我没想过这种事儿啊。为什么要我跳啊？”莫小西拽住蒂姆的胳膊追问着。“蒂姆你今天不舒服吗？” “没有。”蒂姆摸摸莫小西的头发。“我教你跳舞就是为了让你跳舞啊，你跳得比我好多了。” “......”莫小西活了二十几年，头一次听人夸自己跳得好看，比自己觉得跳舞超好看的蒂姆跳得还好看。她直接傻掉了。俗话说，人贵有自知之明，莫小西明显缺少这一要素。其实第一次看祭神舞那次，她无意中跟着蒂姆的动作而舞动的时候，就已经跳得很好了，只是她看不到当时的自己。所以她完全不相信自己可以在祭神这么严肃的活动中跳舞。“蒂姆，你别逗我啊，我怎么可能跳得好？”莫小西摆明了不信的样子。 然而不容她对自己继续质疑，蒂姆就为她拍板定下了这场“处女秀”。 当祭神的火坛再次燃起时，村民们已经从蒂姆那里得知由莫小西来跳祭神舞了。大家都在期待着，只有萝伊十分郁闷，莎亚玩闹时不小心撞到她，都被她狠狠地推了出去。不等莎亚的妈妈生气，萝伊独自一人跑去了丛林里。 年轻的女孩们再次穿起庄重的服饰，手牵手围在火坛周围。歌铃开口唱起那神秘的旋律，其他女孩随后加入了合唱声中。莫小西尽力不去理会狂跳的心脏，全神贯注数着歌声的拍子。 到了该她出场的时刻了。莫小西深吸一口气，照着蒂姆教她的方法缓缓朝火的祭坛走去。 虽然这一时刻她是清醒的，但是周身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与其说是无力，不如说是喝多了酒，四肢不听使唤的那种感觉。即便如此，她所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正确的。就这样，莫小西走到祭坛前，将亲手磨制的辉叶草粉撒到火焰中。火焰顿时燃烧得剧烈起来，颜色也变成了金黄色。莫小西开始了她平生第一场祭神舞。 随着莫小西手脚的摆动，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飞散到空中。那是从她体内升华出的东西，明明她看不到，却能很清晰的感受到那东西的存在。飘散在空中的不明物质，仿佛透着一股馨香，就这样在空地上弥漫开来。蒂姆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坐直了身子。其他村民却没有这么灵敏的感觉，只是单纯地观看莫小西的祭神舞。然而他们却没发现，一天的疲劳都随之消散了，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当祭神舞结束时，莫小西并未感到劳累，这出乎她的意料。每天晚上蒂姆教她跳舞的时候，一向疏于运动的身体完全适应不了这么长时间的舞动。可这次正式的舞蹈，她却丝毫不觉得疲倦，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悦。 我原来这么喜欢跳舞呀！她想。 拉蒂妮在朝她招手，另一只手还扬着刚烤好的肉串。莫小西嘿嘿笑着朝她跑了过去。 “你刚才跳得太棒了！这是特意为你烤的。”拉蒂妮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刚刚跳舞的是她一样得意，莫小西很喜欢这位单纯直爽的好友。 咬了一口烤肉，莫小西道：“谢谢了，不过我得去找蒂姆，你们玩好啊。” 挥别拉蒂妮她们，莫小西回到蒂姆身边。“蒂姆，我跳得怎么样？” 蒂姆从眼睛里透着那股欣喜劲儿。她不吝辞藻地夸赞着莫小西，仿佛是自己孩子在跳舞那样自豪着。莫小西想，只要蒂姆能高兴，我愿意一直跳下去。 她对蒂姆的感情非常深。在对回到原来世界这一想法绝望之后，莫小西与蒂姆之前的坦诚相对和这大半年的相依为命，令她在不知不觉间对蒂姆的依赖度日益增长，并且她已经将对父母的思恋转移到了蒂姆身上。 有父母在身边的日子，孩子们从来都不会去珍惜的。唯有离开父母后，才能体会到自己对父母是多么的依恋。刚发现自己穿越了的时候，一想到父母，莫小西就是撕心裂肺地痛，更不敢想父母长期找不到她时会怎样哀痛。莫小西只有一遍一遍地强迫自己去想，我要好好地快乐地生活下去。 翌日清晨，莫小西独自一人坐在沙滩上发呆。昨晚村民们玩得很开心，所以这个时候基本都在睡觉，莫小西反而因为跳舞的亢奋迟迟无法入睡。她很早就来到这里，一边用树枝划拉着无意义的符号，一边想着心事。 这里的日子太枯燥，即使山寨了那个世界的游戏出来，莫小西也没有玩的欲望。于是她拼命回想着过去看过的小说、电影，靠回味剧情来解闷。 如果这里是楚门的世界该有多好？莫小西不负责任地遐想着。 假如这里是电影里那座被巨大的摄影棚罩住的孤立小岛，然后所有村民都是演员的话，他们会对我说早上中午晚上好，会关切我的所有行为，一切都围着我转，让我觉得外面的世界真是太无趣了，还是呆在这里哪儿也别去的好，然后就会有神一样存在的导演为我准备个男朋友与我相识、相知、相许。 想到这里，莫小西脸微红了一下。活了二十多年还没人追，来到这个村子里也没有人追，莫小西你真是太丢人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朝着这边过来的。莫小西很诧异这个时候能有谁起来，于是站起身望过去，只见萝伊的身影从树林中跑出来，又跑到她面前，然后做出了令人吃惊的举动。 啪！ 莫小西被萝伊重重地扇了一记耳光。 “你干什么！”莫小西捂着脸颊喝问她。 萝伊眼睛都瞪大了，她一点没有做错事的内疚，理直气壮地瞪着莫小西，好像莫小西才是做错事的那个人一样。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穷光蛋还要我们照顾，现在还跳上了祭神舞！”萝伊恨得不行了，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我当初那么求蒂姆，她都不肯教我，凭什么教你一个外来的穷光蛋？全村的姑娘她都没说要教，你又凭什么让她教你了？啊？” 萝伊越说越气愤，伸手推搡着莫小西。 莫小西这才明白萝伊对她的憎恶是打哪儿来的，可这事儿她实在无可奈何啊。第一次看祭神舞的时候自己是无意识的，结果被蒂姆看中，当时那个情景，她能说不想跳吗？再说换了现在的她，也不想为了别人放弃已经成为爱好的事情呀。所以从没跟人吵过架的老好人莫小西同学，就在理清了思路后，发呆了...... 萝伊看她挨了打又挨了骂，居然不回手不还口，于是自己也愣住了。吵架这事儿，剃头挑子一头热那是吵不起来的。跑过来一通发泄心里话之后，萝伊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只好跺跺脚，转身又跑走了。 真是无妄之灾，莫小西想。 ------------ 第七章 逃离家园 呆呆地看着萝伊转身离开，莫小西觉得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还是继续发呆好了，反正自己都不会吵架的。虽然这么想着，但大清早就被人打一耳光，骂上两句，好好的心情还是顷刻间乌云密布。 “我又不是故意抢你的位置的，也不算我抢，那位置本来就没你的份嘛！你怎么不去怪蒂姆呀。” 萝伊不在了，莫小西才抱怨了两句。她就是很怂，从小都是。被人欺负了，她也不敢自己找人报仇，只会告诉老师和家长。闺蜜们没少锻炼她这方面的能力，奈何烂泥糊不上墙，莫小西对自己这状态，认了。 “嘛，对别人好一点，多担待一些，碰到的麻烦就会少很多啦！”这是莫小西一边拍着刚跟人吵完架的闺蜜肩膀，一边说出来的安慰性的话语。于是已经消气了的闺蜜，被她这句话又气了个倒仰。 “莫小西！”恨不得拎起她耳朵耳提面命的闺蜜怒吼着。“我的手机颜色这么粉嫩，他一大老爷们怎么可能会误认为是自己的手机？我把自己的手机要回来有什么不对？” “那你就只把手机要回来就好了嘛，莫生气，莫生气。”莫小西捧着热乎乎的奶茶笑得云淡风轻。 “遇到小偷我不生气？遇到被抓到偷东西还理直气壮说‘以为是自己的所以拿错了你吼个毛啊大惊小怪’的小偷我不生气？”闺蜜继续一脸正义的愤慨。 “嘛，算了。”莫小西继续没心没肺地笑着。 唉，又回忆起以前的往事了。莫小西捶了捶脑袋，清空了大脑的思绪。 这时，岛那边隐隐传来嘈杂的声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莫小西远远眺望过去，却只能看到被树木遮挡住的视野。于是她朝着村子跑去。等她回到村子时，村里已经乱成一团。年龄幼小的孩子们在空地上无助地哭着，大人们却没有工夫去管。所有人都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副要全村搬走的样子。莫小西不明所以，慌张起来，她赶紧往家跑。进了家门，蒂姆果然也在家里收拾着东西。莫小西连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儿。蒂姆告诉她，奥尔多人打过来了。 莫小西明显对这个信息反应不到位。在原来那个世界里，她从出生到穿越，是一点战争都没经历过，在幸福乡长大的。新闻上报道的那些地区的战乱，对莫小西这样生活幸福环境安逸的人来说，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话题罢了。这这这，这怎么就，奥尔多人打过来了呢？ 莫小西的思绪在头脑里都打结成了结巴，她仅有的一点理智告诉她，这里是诺顿的领土，跟奥尔多是敌人。 “发什么呆？赶紧收拾！”蒂姆见她呆立在地中央，不满地扯了她一把。莫小西回过神来，赶紧手忙脚乱地帮蒂姆收拾着东西。 一边收拾蒂姆一边给莫小西讲着她回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桑迪他们起了个大早要去岛的另一边找寻昨天差一点就抓住的猎物，结果就看到奥尔多士兵骑乘着冈比兽降落到岛上。他们发现了桑迪，将他打伤。其他人四散而逃，其中一人跑回村子，通知了大家。” 莫小西虽然没经历过战争，但新闻上经常报道的印巴冲突、两伊战争，她还是了解一些的。加之几十年前自己国土和国土周围发生的那些事情，她再缺乏战争细胞，也能知道被敌军入侵会是什么惨状。于是莫小西手上加快了速度。 外面有人招呼她俩，蒂姆望了望屋子四周，叹了口气，叫莫小西抱着东西出去。 “蒂姆，还剩下些衣物不收拾了吗？”莫小西看到蒂姆只打包了食物，自己动作慢，都没装几件衣服，赶紧问过去。 “不拿了，怕是来不及了。”蒂姆果决地放弃了。 她推着莫小西出了房门，跟其他村民们汇合在一起。已经有些村民在往莫小西不熟悉的方向转移了。空地上大人顾不过来的小孩子现在有大一些的孩子照顾着，听从大人的安排，也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莫小西心中犹疑，她想，小岛再大，丛林再茂密，也总有被清查彻底的那一刻，逃又能逃到哪儿呢？ 难道要打地道战？ 莫小西一面努力跟上队伍，一面胡思乱想着。 丛林里的路平时感觉很好走，那是因为那几条路都是大家天天踩过、修整过的，没有丛生的杂草和能刮伤人的枝桠。而现在走的路，则根本看不出有被人走过的痕迹，村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路怎么走。蒂姆明显是知道这条路的人之一，于是她跟认识路的人一起走在了前方。她之前叮嘱莫小西，千万不要掉队。在丛林里迷路事小，被奥尔多军队抓到就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了。 生死攸关，大家都走得很急。莫小西紧紧跟住队伍，哪怕不小心摔倒也赶紧爬起来跑两步再撵上。她身边都是体力不算太好的老幼，莎亚也在这里。莎亚的爸爸是那批出去打猎的人之一，现在不知逃到哪里去了，莎亚的妈妈在前面和人一起抬着村里一个卧病的孩子，已经顾不上莎亚了。 莫小西一直没看到歌铃和莫妮亚她们，逃难中也没空去跟人打听。她一面祈祷自己的好友平安无事，一面注意照顾着莎亚。莎亚身边没有亲人，小脸煞白，手里攥着莫小西的衣襟，紧紧地贴着这位大姐姐的腿。幼小的她还不大明白战争的意味，但是见到大人凝重的面容，她一声不吭，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实在太懂事儿了。莫小西怜惜她，所以放缓了脚步，莎亚才得以缓了口气。然而就耽搁了这么一会儿，两人已经掉到队伍末尾。 莫小西寻思着，这样不行啊，莎亚跟不上队伍，再这么走下去会越掉越远的。她停下来，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力气。莎亚见莫小西站住，不解地仰头看着莫小西。 “莎亚，你帮姐姐拿着包袱。”莫小西道。“姐姐抱着你走。” 两人换了这种方式，终于再次赶上了队伍。莎亚已经快六岁了，莫小西刚一抱上她就在心里惊呼不妙。她抱着莎亚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但如若不这么做，两人又会很快掉队。要让她放弃莎亚只顾自己，她又是绝对做不到的。 莫小西，你在海上都能坚持一宿，在这里不能坚持住吗？她在心底里暗暗给自己鼓劲儿，咬紧牙关继续走下去。 很快手臂就酸麻了，因抱着孩子而鼓起的肌肉一胀一胀的痛。莫小西此刻特想把手臂活动一下，但她知道一旦活动了手臂，再次抱起莎亚后自己绝对坚持不住多久，有多次抱沉重物品经验的她如此肯定着。 莎亚在莫小西怀里一动不动。她生怕自己动一下，会加重莫小西的负担。她能感觉到莫小西抱着她的手臂在缓缓下沉，此时一直在心里埋怨着自己平时吃太多，体重不够轻。 莫小西身旁上了年纪的妇人见她有些支持不住，伸手想要接过莎亚。莫小西打量了一下她的年纪，摇摇头。那妇人见状，忙说自己没事儿的，平时做惯了活计，总比跳舞的莫小西力气大些吧。 她说得有趣，莫小西心里因敌国入侵和村民仓促逃跑而产生的不安减退了不少。她将莎亚递了过去，手臂上的重量一轻，就感到了莫大的痛楚。她用不听使唤的手尽力搓揉着手臂，争取早点恢复一些状态，再把莎亚接过来。 还好没有多久，前方就有几位男性村民过来照看队伍末的老幼，莎亚被一位男子抱在了怀里。 “大家坚持住，马上要到了。”有位认识路的村民仔细看了看周遭的环境，给大家打了强心针。 没走多久，队伍行进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前方人群也聚集在了一起，看来是到了。待莫小西走近前方，才看到众人是聚集在了一个低矮的山洞里。洞口很宽阔，里面隐隐能听到扑腾的声音。莫小西往前凑了凑，被蒂姆拦下了。 “你别进去，一会儿他们会把冈比兽带出来的。我们一起乘坐冈比兽横渡澜海，到诺顿陆地上去。”蒂姆道。 冈比兽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莫小西现在已经没有了恐慌，只有满心的好奇。里面怕是有几十只吧？要驮着这么多人横渡海洋......等等，横渡海洋？陆地上的动物，驮着人类，要怎么横渡海洋啊？莫小西越想越错乱。 不一会儿，几个举着火把的人先钻了出来，然后莫小西顺着他们手里牵着的铁链，看到了冈比兽的真容。 见过鳐吗？好像菱形面片一样扁扁的在海水中生活的鱼。这“只”冈比兽就很像那个世界里的鳐鱼，然而它的个头却大得多了，快赶上一个篮球场那么大了。洞口虽然很宽却依然不足以通过它庞大的身躯，莫小西目瞪口呆地看到它很娴熟地将身子两边往下一卷，就钻出来了。 这是人工智能体吧喂...... ------------ 第八章 海上逃亡 莫小西的视线朝下挪去，惊讶地发现这超巨大疑似智能生物体居然是悬浮在半空中的。它与地面的高度差并不大，也就一米左右，但这完全超出了莫小西的理解范畴。因为在她原有的常识里，从没有哪种生物能够静静地停留在半空中，不利用翅膀。 这长得颇似鳐鱼的家伙嘴同样长在身下，眼睛则是在扁扁的脑袋两侧，眼珠滴溜溜的转，扫视着周围。它的腹部是乳白色的，背部则是深紫色，身后还有细长的尾巴在空气里抽来打去。这只菱形生物的两侧“躯体”因为刚才要钻出洞口的关系卷了起来，现在又被放开，横向约有几十米长，稳稳地在风中伸展着。 莫小西对这货实在太好奇了，不仅凑到近前想要摸摸看。没想到它的360度旋转眼就这么盯上莫小西了。莫小西被吓了一跳，把刚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身后有个男孩笑出声来。 “你不要怕它，它很温顺的，就是太好奇了。”男孩鼓励着莫小西。“去摸摸吧，别怕，一会儿你还要坐在它背上呢。” 于是莫小西壮着胆子再次伸出手，在对方“温柔”地注目下摸到了它的肉体。 和莫小西之前想象的截然不同，冈比兽的背部非常粗糙，徒手摸上去会觉得有些痛，想必坐在上面即使速度很快也不会滑下来，大概这就是用它作交通工具的原因吧。莫小西又摸了摸冈比兽乳白色的肚子，冰凉的肚子皮肤很嫩，手感很好，莫小西摸得爱不释手，冈比兽貌似也蛮舒服，眯缝着眼睛哼唧两声。 蒂姆走了过来，拍了拍莫小西肩膀跟村民们说：“大家快点爬上来，我们现在就得出发了。” 村民们忙而不乱地将包袱家什往冈比兽背上放，再互相帮助着爬到了上面。莫小西惊喜地看到了歌铃和莎亚的姐姐们，由于大家都在忙，所以相互间只是挥了挥手打个招呼。待所有人都坐到上面时，蒂姆站出来朗声问着有没有落下的人。得到没有的答复后，她示意牵着铁链的男子驾驭冈比兽出发。 莫小西紧张地把着放在冈比兽背上的包袱，生怕在空中被甩出去。蒂姆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不用紧张，很安全的。果不其然，冈比兽这神奇的生物的飞行速度并不算快，加上它粗糙的后背提供的摩擦力，所有人都坐得很稳。 莫小西注意到，这山洞旁通向海边的树木都被砍光了，明显是为冈比兽的出行事先做好了的，不知道是不是每天都有人把它牵出来遛弯觅食。莫小西原本一直很好奇蒂姆说过曾经去诺顿帝都的事儿的，现在终于明白那时候是怎么去的了。 冈比兽飞到沙滩上时，莫小西才发现不远的地方就是当初她被海豚兄送上岸的地方，沙滩边缘还能看到她砸碎的椰子残余。回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个夜晚，莫小西心里十分后怕。当时虽然做了就做了，但事后想起，万一没等学会游泳就先呛到水，再体力不支，自己只怕现在已经在哪种不知名的大鱼肚子里长眠了。还有那条海豚兄，莫小西现在也隐隐感觉到它跟原来那个世界的海豚有些许区别，多亏了它，自己才终于能脱离大海。 “我当时是意外跌落海中，被一条一人宽的大鱼驮到这个小岛上的，就在这里登陆。”莫小西在蒂姆耳畔低声说道。 “什么颜色的大鱼？” “蓝色。” 蒂姆告诉莫小西：“那是加多洛姆鱼，很喜欢跟人类打交道，以前村子里也有人落水后被其救起送回岸边。” 加多洛姆，莫小西心里念了几遍这个词，如果将来有机会见面，自己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它才是。 冈比兽已经飞到了海面上，驾驭它的村民莫德拉调整了一下方向，拍拍它的脑袋，就放下了拴在冈比兽脖颈处的铁链。这期间，其他村民们都在小声说着话，就连不懂事的小孩子也没有第一次坐上冈比兽的欣喜。他们似乎被家长用各种方式告知了自身正在逃难中的残酷事实，虽然还不太理解，却也知道恐怕自己的家已经被坏人破坏了。 莫德拉告诉大家现在冈比兽朝着诺顿帝国的亚拉比海港飞行，敌人目前应该还在丛林里搜查他们，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安全的。听了这话，所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之前凝重的气氛为之一变，孩子们也感觉到了，开始说笑起来。 一放松精神，就不由自主地觉得饿了。大清早还没吃过早饭就遇到这种事，谁也顾不上考虑早饭问题。现在既然暂时安全了，还是需要补充能量的。莫小西见大家纷纷掏出食物进食，她也去翻找包袱里的烤面包果。 这时，坐在冈比兽尾部负责放哨的村民惊呼：“他们追来了！” 村民们一阵骚动，蒂姆连忙压制住众人惊慌的行为，莫德拉也重新将铁链绷紧。感受到铁链的拉力，冈比兽得到了驾驭者的信息，它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村民们虽然不再发出声音，却也控制不住地朝后看着。莫小西转了转身子，从空档里看到了追兵。 追兵也是乘坐冈比兽追过来的。他们身着铠甲，腰际挂着武器，貌似在催促冈比兽加速。莫小西低声问蒂姆如果被奥尔多抓到会怎样，蒂姆沉吟片刻，没有作答。莫小西的心沉了下去。 能让蒂姆无法回答的答案，那一定是那个自己想都不敢想的结果。莫小西不甘心，她当初是吃了多少苦头才活到现在，怎么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她祈求上苍，既然让我穿越到这个世界，那就请保佑我们平安无事吧！ 然而神灵一定是在倒时差，没有听到祈祷声，眼看着奥尔多士兵就要追上他们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村子里饲养的冈比兽已是老年状态，不比奥尔多军用冈比兽，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这场追逐战就结束在奥尔多士兵抓住前方冈比兽的尾巴这一刻。 村里所有人都绝望了。 奥尔多士兵们鱼贯登上村民们的冈比兽，鄙夷地打量着他们。其中一位拔出剑，横在了莫德拉颈旁。他的穿着与其他士兵略有不同，莫小西判断他是位军官。 军官道：“诺顿人你们不用害怕，我们没有恶意。” 这话说完，村民们没有一个人露出如释重负地表情。那位军官想了想，笑了起来。 “我知道我说这话你们不会相信，反正我姑且一说，你们姑且一听，是否是真的，你们以后就晓得了。” 他放下剑，把莫德拉推到中央，继续说着。“我们占领这座岛，是为了军事任务，本就没有杀戮平民的意图。只要你们不逃跑，不报信给诺顿方面，我们就不会杀你。” 听了这话，一位年轻的女孩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她实在控制不住情绪，抬头朝着军官吼道：“骗子！你之前明明杀了我丈夫！” 原来这位是桑迪的新婚妻子。 那位军官沉默了一下，走到桑迪妻子身边蹲了下来。“很抱歉，我们误会了。他当时手里拿着沾血的武器，我们误以为他袭击了我们的人，所以......” 桑迪的妻子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我叫维亚。”军官站起身对所有村民说。“是这次军事任务的总指挥，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现在我们要带你们回岛上，等任务结束，再一起回奥尔多，从此你们就是奥尔多人了。” 说完这些话，他就下令一部分村民到另一只冈比兽背上去，同时换一部分士兵过来。两只冈比兽掉头朝来的方向飞去。 逃亡刚开始没多久，村民们就被迫结束了旅程。 奥尔多人将村民们带回到村子里，并把他们分开关押在小屋里。莫小西苦中作乐，对能与歌铃、莫妮亚她们这些年轻姑娘关在一起表示开心，将对蒂姆的担忧压在心底。 屋门外有人看守，虽然不是紧贴着房门，但轻轻把门推开小缝都会被发现并予以阻止，姑娘们想了很多逃跑方法都未能成功。现在已近中午，之前携带的包袱在关押前就被收走扔到空地中央，奥尔多人看样子并没有让他们吃午饭的打算，屋里肠鸣的声音此起彼伏。听了那个叫维亚的军官的话后，村民们明显安心了不少。虽然不知道是否真的会被如此对待，但至少情况不会坏到立刻被杀的地步。 下午稍晚些的时候，木屋的门被打开了，送进来足够屋里人吃两顿的食物。 “我们上司让我跟你们说，因为忙于任务，疏忽了你们的午饭，这些是给你们现在和晚上的。”那位士兵把东西放下就转身离开，屋外值守的士兵再次把屋门紧紧关上。 吃饱喝足闲着无事，姑娘们或倚或坐的发着呆。身边没有可以做的事情，心里还记挂着被关在别的屋子的亲人，大家都静不下心来聊天。这时，房门又被打开，看守的士兵目无表情地转达了维亚军官要求她们现在到空地去的命令。 ------------ 第九章 阴谋与逃脱 当所有人都被带到空地中央时，村民们看到奥尔多士兵押着一名男子走到祭坛旁，那男子是莫德拉。 “我跟你们说什么来着？”维亚慢慢走到莫德拉身边，轻声对他说着。“不要逃跑，就不会杀你们。为什么要跑呢？” 莫德拉身上都是泥土，脸上也挂了彩，显见在抓捕他的过程里受罪不轻。他强忍着痛楚说：“这事儿与他们无关的。我本是诺顿帝国退役军人，我有义务让诺顿知道这里被占领的事情。” “杀了。”维亚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转身离去。莫德拉的鲜血瞬间喷洒在祭坛前。 被关回小木屋的姑娘们心有余悸，她们都是头一次看到人就是这么轻易死掉了，还是自己特别熟悉的人。莫小西努力压制着内心中强烈想要干呕的欲望，期望靠什么来分散注意力。 “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歌铃突然说话了。“他们想杀我们就杀我们，没有任何顾虑，我们为何还要傻傻地呆在这里等着被屠戮？” 一番话说得屋里人都心惊胆战起来。大家本来都是尽量朝着好的方向去想的，亲眼目睹逃跑者被杀，令所有人的期望被泼了冷水。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平民，没有反抗奥尔多军人的余力，他们的命运从此将不再掌握在自己手中。歌铃的话不过是戳破了最后一点幻想罢了。 “那我们要怎么做？”一个女孩忐忑地问着。 “这间房子背靠丛林，后面是无人值守的。我们趁着晚上把木墙拆出一个洞然后钻出去，再想办法解救其他人。”歌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个主意她一定想了很久。 女孩们说干就干。萝伊被歌铃指派到窗前放哨，虽然窗子很大，能清晰看到屋内的事情，但门口站岗的士兵却从来不往里探看，大概是因为一屋子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女孩的缘故吧。不管怎样，这一点给大家的出逃计划提供了便利。 在检查了所有墙壁后，大家发现柜子后面的木墙下方有一块木头有些松动。未免挪动柜子和撬开木板的声音太大，女孩们佯装害怕大声哭泣着做遮掩，卫兵只是开门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歌铃吐吐舌头低声催促哭泣的人哭泣，撬木板的人撬木板。由于没有趁手的工具，撬木板工程持续了很久才终于将这块松动的木头弄了下来，大家无声地相互庆祝着。 村里的木屋是靠劈成四份的树干横向堆砌而成的，中间填塞着木楔。在撬掉一块木头后，要弄下另一块就简单多了。姑娘们轮流上阵，终于弄出一个只容一人钻过的空隙。大家惊喜不已，都想第一个钻出去，逃离这个囚牢。歌铃低声阻止了大家的骚动。 “莫小西，你先钻出去。”歌铃柔柔地眼神望着莫小西，莫小西一愣，她没想到歌铃让她先钻，其他人知道她俩关系好，会闹吧？然而扫视了一圈发现大家虽然有不满，但没人吭声。她稍微想了一下也就明白了，这时候不是争先的时机，有这个洞大家都能逃出去，况且虽然做了破开洞的行为，但真正敢逃出去还需要一定勇气。莫小西现在都顾不上敢不敢这个问题了，她果断走到洞旁，想法钻出去。 洞口是扁长的，高度勉强能挤出去一个脑袋，但脑袋出去了，身体其他部位应该也差不多吧。莫小西不顾形象地使劲儿将身子往前蹭，等上半身挤出去后，双手撑地，往前刨着地。她心里苦笑着，活了二十四年，头一次做这么狼狈的事情啊。 对了，不是头一次，她想起来了，最开始落水后，第一次登陆小岛时，她都很狼狈。人果然是健忘的动物，大半年前的事儿而已，今早还回想过，怎么转眼又给忘了呢？ 大概不是忘记，而是选择性不去回想吧。 莫小西挣扎着将身体全部拉出小洞时，身上布满了被木头上的刺划破的伤痕。她顾不得这些，蹲在地上呼唤其他人快点出来。这时，令所有人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房门被人推开了！ 站在房间门口的萝伊露着怨毒的眼神，她原本是站在窗户旁望风的，此时身处门口，那么推开门的人也就不作他想了。 门口站岗的士兵看到房门大开，连忙走到门口往里观望。屋里的人本能用身体挡住了那个洞，士兵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破洞的事儿。他皱了皱眉，凭直觉感到有点不对劲儿，于是开始清点人数。 在洞外的莫小西也发现了屋里的不对，她知道不能待在这里了，要跑，跑远远的！ 莫小西转身朝丛林深处跑去。 由于这间房子里关押的人数有点多，站得又密，士兵数了半天才数清所有人。当他发现少了一个人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却是再数一遍以防出错。就这样耽搁了不少时间，莫小西得以逃出看管范围。 当逃跑一人的结果报告给维亚时，这位年轻英俊的军官却没有什么反应。他只命人带个姑娘过来问话，被带过来的是哭得梨花带雨的歌铃。 维亚还没等问，哭得泣不成声的她就坦白交代了。 “她是我们村里的新巫祝，平时很受宠爱，好的东西都给她，大家都要听她的命令。”歌铃啜泣着。“她说要逃走，不要做讨厌的奥尔多人，就命令我们弄开木头，不然她就要跟你们说，我们想集体逃走。” 擦了一下眼泪，歌铃扬起还带着泪痕的脸庞，望着维亚：“我们只是想活下去！我们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见军官的目光凝在她脸上，歌铃又将头低了下去。“无论做哪国人民，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我们本来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小岛上，过着安宁闲逸的生活，这就是我们的全部人生。我们想要的只是这样而已。求求您不要因为她而迁怒到我们！” “那为什么不提前跟我的士兵汇报呢？”维亚还是用缓慢地声音说着话。 “因为......”没有达到满意的效果，歌铃继续编造着谎言：“您知道的，巫祝是多么神圣，是神灵与凡人沟通赐福的媒介，谁能想到会有品质恶劣欺瞒哄骗的巫祝呢？哪里的巫祝不是受人景仰的存在，不是被当做神灵在人间的分身来对待？我们如果说了，同样信仰着神灵的你们会信吗？所以就算你问起其他人，她们也不敢说实话的。” 歌铃不知道这番话对方能信多少，但至少信了她，对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这就是她的打算，牺牲莫小西，保全所有人，让自己有合适的借口出现在这位军官面前。于是，她的打算成功了。 维亚没有追究她们的责任，只是将她们塞进其他的房子里继续关押。其他村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参与者们也不敢告知实情，只说莫小西逃走了。不明真相的村民有的祈祷莫小西能成功逃脱，有的则开始恨起她来，原因无他，只是自己还被关押着。 人性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哪怕之前千好万好，一旦对方过得比自己好，就断然不会再真心对待对方，若有能幸灾乐祸的机会，那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人类是只有在自己有绝对优势的时候才会向其他比自己差的人散发善意。当初村民能接纳莫小西，其实大多是因为她太惨了，衣衫破烂，体力不支。只有蒂姆是发自内心地接纳她，照顾她，不管她来自哪里，无论她本是何人。 维亚虽然第一时间派出了搜捕队，但一夜过去了仍没有将莫小西抓住。清早，他又召集了村民到空地中集合，安心了一晚上的姑娘们又再一次忐忑起来，她们怕维亚是要秋后算账。 果然是秋后算账。当看到萝伊被绑着带到祭坛旁时，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这个女孩，”维亚顿了一下。“她出于嫉妒或者憎恨的目的，出卖了自己的同胞，我们奥尔多是不会要这种人的。” 随着他的话音，萝伊的头颅滚落到了地上，她圆睁的双眼似乎还在诧异。她临死前依旧不明白为什么不是屋子里其他人，也不是给她出主意让她在莫小西钻出去后把门推开的歌铃，反而是自己命丧黄泉呢？不通人情世故的她哪怕是在地下想上几千年也不会想明白了吧。 村子里发生的事情，莫小西一无所知。她已经逃了一晚上，当萝伊人头落地时，她终于跑到了当初海豚兄送她上岸的地方，那里有村子里的冈比兽。 丛林的夜晚没有一点亮光，奥尔多士兵们对这里又一点都不熟悉，所以耽搁了追捕。莫小西仗着熟悉那条大半年前她深一脚浅一脚一路走来找到村子的路，连滚带爬地逃到了海滩上。 顺着记忆的方向，她找到了回到岛上时被拴在那边的老冈比兽。 为什么村民们第一次出逃那么快就被发现了呢？村里人曾经百思不解，但在回来路上听到奥尔多人的闲聊才晓得缘故。奥尔多军从岛那端登陆后，冈比兽由于飞行高度有限，体型庞大，无法在丛林中穿行，于是被派去做巡逻小队。村民们的冈比兽刚刚起飞，就不幸被绕岛巡逻的奥尔多巡逻队发现。 被抓回来之后，莫小西有留意到，村子里的冈比兽虽然被锁在这里，但奥尔多的冈比兽还是被带回岛那边继续做巡逻队。她一面向神灵祈祷着这次不会再那么倒霉了，一面解开了铁链。 老冈比兽眼睛又咕噜咕噜转着看着莫小西爬上了他的背。莫小西之前曾经观察过莫德拉是怎么驾驭冈比兽的，没有经过训练，她此刻只能期望自己能够做到了。 “走，去亚拉比海港。”莫小西趴在冈比兽头部，模仿着莫德拉下达指令的语气。 冈比兽轻轻摆了摆脑袋，没有行动。莫小西反复说着地名，期望它能有一次听懂。莫小西感觉自己已经说了几十分钟的样子，虽然心里很急迫，语速却不能加快，但其实她才说了不到一分钟。幸而没过多久，冈比兽不知是不是听懂了，终于开始了再一次的飞行。 成功了！ 莫小西心想，无论它能不能将自己带到亚拉比海港，只要能离开这个小岛，就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 第十章 亚拉比海港 在茫茫大海中穿行，莫小西深刻地认识到了想要辨别方向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她完全不懂得如何利用太阳来判断东南西北，也无法找到任何可以晓得冈比兽现在是否在走直线的参照物。她确定刚出发时冈比兽的方向是莫德拉当初行进的方向，那么现在呢？身下这友善的庞然大物是否理解了她的意思？ 莫小西时不时回头观望，看是否有奥尔多的士兵追过来。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萝伊已死，而自己的出逃是因为最好的朋友陷害导致。她有些担心村民们，怕抓不到自己，奥尔多士兵会拿村民发泄怒气。 想到这里，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叫做维亚的奥尔多军官的脸庞。那个人一直都给人一种牲畜无害的样子，和煦、温柔，安慰桑迪妻子时的态度，给莫小西留下了深刻印象。即使看到了维亚下令杀死莫德拉的场景，她也无法对这个人产生憎恨的情绪。不只是因为对莫德拉没有什么感情，而是莫小西觉得，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两国对立已久，在绝对优势下能够不屠戮平民，已经是难得的好品质了。 她并不知道萝伊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杀死的，如果她晓得了，说不定以上想法会统统推翻。毕竟用这个理由杀了没有做不利于奥尔多事情的萝伊，有些牵强，不免让人觉得这个军官是冷血的变态。然而也幸好她不晓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不然说不定现在她最憎恨的是歌铃，那个自己一直当做挚友的人，除了蒂姆对自己最好的人。 仓皇逃出来的莫小西现在比较后悔没有把蒂姆送她的那套长袍带出来，那袍子跟食物包在一起被扔在空地上了。当然，食物也没能带出来，不过她爬上冈比兽之前，顺便捡了两个椰子和石子。 在村子里生活的那段日子里，她跟村民学会了如何用小石子弄开椰子的方法。莫小西逃了一宿，现在已经口干舌燥得不行，于是弄开一个椰子解渴。 她估摸着冈比兽大概已经飞了一个来小时，就算奥尔多士兵发现她的逃跑方法，然后追过来，估计也赶不上了。心情一放松，刚刚痛饮了一番的她困意也涌了上来，就这样趴在冈比兽的背上沉沉地睡着了。待她醒过来时，前方海平线那里影影憧憧浮现着好像一片建筑的样子。 莫小西振奋起来，不管前方是不是亚拉比海港，都会是个有人居住的城市吧，这下终于得救了！ 赶紧坐直身子整理因为睡觉而皱皱巴巴的衣服，莫小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到了城里，人家问起她打哪儿来，为什么来，自己要怎么回答？ 如果自己告诉诺顿人，奥尔多军占领了无名岛，诺顿会不会派兵打过去？那村民怎么办？会不会被杀？莫小西咬紧嘴唇，思考着这个两难的问题。眼看着要到海港边缘了，莫小西分明能看清在港口忙碌着的人们身影，她下定决心，隐瞒事实。 对不起了，诺顿人，我要保全照顾我大半年的村民们的性命，就让你们晚一阵子知道好了。 冈比兽飞到一个闲置的码头处，稳稳地“停靠”在了一旁，莫小西翻身爬了下。待一转身要将那个剩下的椰子拿下来时，冈比兽已经飞走了。 哎？这货怎么自己走了？莫小西望着那只背上站着个椰子，身上还挂着条铁链朝着来的方向飞去的冈比兽目瞪口呆。 对了，她又想起了一个问题。看到冈比兽不见了，难道奥尔多人就想不到她会逃到这里吗？那自己隐瞒实情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赶紧让诺顿军打过去。自己真是笨死了！莫小西捶着脑袋边走变想。因为没看路，她撞到了别人身上。 “对、对不起！”莫小西连连鞠躬。 “小姑娘，想什么呐这么专心？”是个粗重男子的声音。 莫小西抬头看去，被对方浓密的胸毛吓一大跳。这位八成还没进化完全吧？不光前胸，双臂的汗毛也浓密得将皮肤盖得严密。要不是脸上和脖子上没有这么重的汗毛，莫小西一定会将对方当成刚从动物园里放出来的黑猩猩。 “请问，这里是哪儿？”莫小西问道。 胸毛大叔一挑眉：“怎么，你人在这儿，却不知道这儿是哪儿？”继而又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恍然大悟。“你是从西边那个小岛上过来的吧，怎么这次就你一个人来？是要帮着村里人买什么东西吗？” 这位大叔主动提到了小岛，莫小西非常意外，她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揪住大叔的胸毛喊道：“快！快去救他们，奥尔多人占了那座岛！” 大叔胸毛被揪，原本想立刻拍开她的手的，听到这话，面色一变。“你说的是真的？” 莫小西使劲儿点头，她冲动完才发现自己揪住的是人家的胸毛，面上一红，赶紧松开了手。 胸毛大叔拎起放在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说了一声“跟我来”，就拔腿朝港口外走去。莫小西顾不得不好意思，连忙追了上去。这一路上大叔都没再跟她说过话，莫小西趁机打量着这座城镇。 这座目前看来应该是亚拉比港口的城镇看起来很像原来那个世界中世纪前期时的建筑风格，人们的衣着也有些相像，女人大多穿着从头到脚的长裙，男人则是衬衫，长裤，外面在套个马甲。莫小西早年看过很多那个时代的影视作品，对此向往很久了。见到穿越来的世界是这个调调的，不禁有些开心。然而一想到生死未卜的村民们，她的心情又低落下来。 “你的表情还真是丰富啊。”虽然在一旁大步流星地赶路，却也没耽误打量莫小西的胸毛大叔吐槽道。莫小西脸上的表情立马僵硬起来。 大叔没继续说什么，只是在一栋房子前停住了脚步。“到了。”他说。 从外观上看，这是一座三层的建筑。大叔推开两开的木门，莫小西见到了里面宽敞开阔的大厅。大厅四周摆着一圈长桌，桌后坐着一群衣着得体的男人。这些人有的在写写画画，有的则是翻阅厚厚的书籍，还有一些人则是站在桌子前跟他们说着什么。莫小西瞬间想起了自己家所在的城市里那个市服务中心里繁忙的景象。 胸毛大叔转头四下看了看，就朝左手边一位正在用鹅毛笔蘸着墨汁写字的中年男子走去。 “嗨，欧迪！”大叔朝那人打着招呼。 被称为欧迪的男子抬起头来，朝着胸毛大叔微笑了一下，随后就注意到衣着“不凡”的莫小西。“这位是？” 胸毛大叔凑到桌前，低声对欧迪说：“这姑娘是从岛上来的，她说奥尔多军占领了那座岛。” 欧迪听后面色一凛：“我去找城主。”他起身朝楼梯走去，走之前扭头仔细看了一眼莫小西，似乎要把她的脸记在心上。 莫小西心中忐忑，她怕被看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要是被追问来历，那就无从说起了。她现在特别后悔，要是没有跟胸毛大叔说的话，也许现在就能像普通人一样混迹在城镇里了。但是不说的话，良心上又过不去。莫小西担忧着一会儿要被询问的事儿，嘴唇都咬出印子了。 不一会儿工夫，楼上传来疾跑的脚步声。大厅里很多人朝上望去，只见欧迪扶着栏杆喊道：“约鲁！带着那女孩上来！城主要见她！” 胸毛大叔约鲁见状也着急起来，他这回直接拉着莫小西的胳膊就往楼梯走去。莫小西反应慢了一下，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却不见对方放慢脚步，只得自己努力跟上。两人跟着欧迪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一扇门前。欧迪敲了一下门，推开进入。约鲁和莫小西也跟着走了进去。 亚拉比城主早已等不及了，他正守在门口，见莫小西等人进来，连忙示意欧迪关门。 “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从头给我讲一下。”城主焦灼的内心完全体现在了脸上。 莫小西整理一下思绪，从昨天清晨听到响声开始讲起。由于是刚发生没多久的事情，莫小西记忆犹新，所以讲得很清晰明了。城主又追问了一些细节问题，莫小西庆幸之前没有想过隐瞒什么，所以很坦然地交代了事情经过。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后，城主让胸毛发育茂盛的约鲁大叔将莫小西带离了市政厅。 “请问，”出了那栋建筑，莫小西开口问道：“城主会派兵吗？”她无从得知亚拉比的城主是否会采取行动，只得问身旁的胸毛大叔。 约鲁也不知道答案，他很想说会的，会把那座岛收回来，但军事行动往往会牵扯很多方面，不是说做就能做的。他只给了莫小西一个保证，保证自己得到最新情况时第一时间通知她。 约鲁以自己一个人生活，不方便有年轻姑娘借住在自家为由，将莫小西送到一个四十来岁上下的女人家暂住两宿。他判断，有什么情况的话，也应该是这两天就能知晓了。 不需要跟约鲁住，莫小西感到万幸。倒不是因为不方便，从二十一世纪走出来的女孩，不会因为需要在陌生男子家借住就要死要活。她觉得万幸的是，不会被人追问过多小岛的事情。万一被发现她不是岛上原住民，那就有口说不清了。 ------------ 第十一章 人在旅途 莫小西没有等多久，就得知相关消息了。 傍晚，她协助房主，那位中年妇人一起做了顿晚饭，还没等吃完，约鲁就找上门来。 “城主已经下令出兵了。”他毫不客气地自己去拿碗盛了饭，一边往嘴里划拉食物一边跟莫小西说着。 “我也要去！”莫小西放下碗，急切地说。 “去什么去，你一个女孩子去那里有什么用？需要打仗的话你又什么都做不了，累赘。”约鲁想都不想就回绝了。 莫小西实在是太想亲自去那里看一眼了，于是饭也不继续吃了，就磨着约鲁求他答应自己。见对方一直没有反应，不由得眼眶湿润起来。她本是不想哭的，但是心忧村里人的情况，就控制不住眼泪了。 见她落泪，约鲁有些慌张。中年妇人递给他一条毛巾，他粗手粗脚地要给莫小西擦眼泪，整条毛巾就往人家女孩子脸上糊。莫小西自己接过毛巾擦干眼泪，红着眼圈对约鲁说：“大叔，之前的事情谢谢你了。我只是太担心村里人的安危，我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请让我跟随军队一起去吧。” 约鲁不擅长跟女孩子打交道，想要劝说又不知道说什么。那位妇人见状，开口道：“我虽然知道得不多，但军队执行任务，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可以随便跟随的。就算你再担心亲人，去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不过是早知道和晚知道的区别，我们就不要给男人们添麻烦了。” 约鲁在一旁听着连连点头。 莫小西也不是要故意为难他的，只是心里着急，不好受。听了妇人的话，她感觉心情平静了很多，向两人道了歉。 第三天她刚起床，约鲁就又敲上了这户人家的房门。这回他是带着切实内容来的。 “你是说，除了两具尸体，其他人都没见到？”莫小西惊讶地问。 “是的，一具四十多岁男性尸体，一具二十岁上下的女性尸体。”约鲁是一路从港口那里跑过来的，口干舌燥得不行，说了两句话就赶紧端起桌上的杯子拼命灌着水。莫小西着急听下面的消息，此时又不得不多等一会儿，真真体会到什么叫心急如焚了。 “那具男性尸体，大概就是你说的退役军人莫德拉了，因为亚拉比驻军中有人看他眼熟。” “那个女性尸体是谁？”莫小西追问道。 “这就得问你了呀。”约鲁从怀里往外掏着什么东西。“我们没人在那里生活过，岛上的人除了蒂姆，其他人我们几乎不认识。” 听到蒂姆的名字，莫小西一阵恍惚，她最担心的就是蒂姆了。没发现蒂姆的尸体，那应该算是好消息？ 约鲁终于将怀中的东西掏了出来，是一张叠着的纸。他将纸打开，露出上面的画：“认识这是谁吗？” 莫小西看了一眼，立刻就认了出来，是萝伊。 得到回答的约鲁满意地收起了那张画，他一会儿要将莫小西的答复告诉城主。看到莫小西还在恍惚的样子，这位不怎么擅长跟女性打交道的粗鲁大叔也终于想到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对方了。 “你别太担心，”约鲁挠着脑袋。“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多余的血迹，他们应该是被一起带到奥尔多了。大概是因为你逃走的关系，他们判断我们会很快过去，于是提前撤离了。不过现在还判断不出占领小岛的目的，他们并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线索。” “对了，”约鲁突然又想起个事儿。“这袋钱币是城主奖励你的，多亏你逃出来报信，我们诺顿才保住了那座小岛。”他将一个布袋放在了桌子上。 莫小西只是看了两眼，随意地应了一下，有些无精打采。约鲁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自己实在拿这种情况没辙，于是果断逃跑了。 莫小西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去消化约鲁带过来的消息，然后意识到了自己的现状。她离开了生活了近一年的孤岛，离开了熟悉的村民，再次手无寸铁地来到陌生的地方。这就是现状，不知道要如何继续展开生活的现状。今后将何去何从？莫小西想过无数次离开孤岛去别的地方生活的念头，却没有一次想得如此现实，然而现在却不得不现实地想下去。 想到头大的她，最终做出了决定。 莫小西穿着中年妇人为她提供的简单长裙，沿着街道找着约鲁。在昨天上岸的那个码头上，她看到了依旧裸着上身指挥者人们搬运物品的胸毛大叔。 “找我什么事儿？”没等莫小西开口，早早就望见她走过来的约鲁先开口了。 “大叔，谢谢你的照顾。”莫小西鞠躬致谢，把约鲁吓了一跳。“我想我该离开这里了。我要到帝都去，找我姨妈。” 约鲁挠了挠头发：“帝都？这里离帝都远着呢，你怎么过去？你姨妈是帝都人？” 对于这个问题，莫小西早有准备。“是的，听我妈妈说她在帝都开了一家店铺，在拉都尔街附近。”这是以前蒂姆给她讲帝都见闻时提到的街道名，莫小西怕约鲁怀疑，特意加上去的说明。 “从这里到帝都，光是坐马车的话也要用一两个月的时间吧？”约鲁一脸地难以置信。“你一个女孩子，孤身上路？” 莫小西非常能理解约鲁此刻的心情，因为一年前的她也无法想象自己能做到这一点。原本她是个羞涩内向的人，这是经过了怎样的发酵，才有勇气独自一个人在陌生的世界里冒着生命危险漫无目的的旅行啊？ 还不是生活逼出来的吗？莫小西悲愤地想着。 约鲁很务实地帮她想了一下需要准备的东西。好吧，这位大叔除了惊讶一下之外，连挽留的话都没说过，只说了声会帮她跟城主、欧迪和那位留宿的妇人道别。 真是实在人啊，莫小西泪流满面地想。说不定他挽留一下，自己就丧失离开的勇气了。 约鲁将手头的事情跟旁人交代了一下之后，就带着莫小西去逛街了。他一边走一边念叨：“食物、衣服、雇马车...”来到一家卖鱼的店铺，约鲁让店主将晒好的鱼干打包，一会儿回来取。 “你还有什么爱吃的吗？”约鲁终于想到要问莫小西的意见了。莫小西心想，难不成您只爱吃鱼？ “这儿的水果店，也能有水果干吗？”莫小西好奇地问。 “当然。”约鲁一听水果店，转身后退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到了水果店，又如法炮制打包水果干了。 “动作快一点啊，我们一会儿就过来取。”临走前，约鲁叮嘱道。“走，我们去买衣服。” “那个...”莫小西犹豫着。 “啊？”约鲁头也不回地问道。 “我的钱够吗？” “你有多少钱啊？” “呃...”莫小西沉默了。她完全不知道这里的钱是怎么个计算方法，自己又应该怎么称呼。 “啊，对，你身上只有城主给你的那笔赏金是吧？19金币99银币100铜币。本来是想给你20金币整数的，还是欧迪说也给你点零钱好方便花销才特意换成这样的。”约鲁扳指头算了算道：“雇马车到前面的镇子要2个银币，之前买的这些东西大概要30铜币，剩下的钱足够你一路买吃买喝到帝都了。” 莫小西心里一合计，原来这里是百进制的，照这物价，这笔钱节省点用，自己在哪个城镇都能坚持很久。 她终于开心了。 这样才对嘛！这才是穿越人士应该过的生活呀。 这份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了约鲁要帮她雇佣马车的时候，然后心情就开始阴云密布了。 啥？雇马车真的就是雇马车？不带车夫的？ 莫小西目瞪口呆地望着马车前那匹棕色老马，老马也看了她一眼，不屑地从鼻孔喷了口气，把头扭了过去。 约鲁还在跟一旁的车主讨价还价，莫小西拽了拽他衣服。“约鲁大叔，我要一个人赶马车去帝都？” “不是到帝都，这马车只到下一个镇子，那条路没有岔路，你不会迷路的啦。马车扔那儿就行了，他们自己人会在那边收车的，然后你再在那个镇子里雇马车。”约鲁满不在意地回答着莫小西的问话，继续进行着讲价大业。 莫小西努力想让约鲁只到自己没有车夫是不行的。“除了坐冈比兽逃难，我还从没用过马车，我怎么自己一个人到帝都啊？能不能雇佣车夫？” “啊，是哦，你都是在岛上生活的，没接触过马。”约鲁恍然大悟状。“那你干脆把马车买下来好了，这样你有充分的时间去跟它熟悉起来了，也不用总换马车这么麻烦。”他转头跟车主讨论起购买的价钱来，讨论得眉飞色舞。 莫小西已经彻底放弃跟约鲁进行沟通了，她觉得跟那匹马沟通更容易一些。 约鲁一拍莫小西的肩膀：“谈好了，你给他半个金币就够了。现在就走的话，还来得及天黑前赶到前方镇子。” 莫小西把钱给了车主，详细再详细地请教了驾驶马车的方法，将食物和衣服放到马车上，又从约鲁那里得到了诺顿治安很好的保证后，带着刚刚已经归她所有的马和车就这样出发了。 ------------ 第十二章 酒馆与佣兵 夕阳西下，莫小西悠闲地坐在赶车人位置上，嘴里叼着条鱼干，哼着卖货郎的旋律，斜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临走前她再一次跟约鲁确认了前往下一个城镇的路线。 这镇子离亚拉比海港很近，莫小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这个镇子上停留过久为好。她并不是要去帝都，那是骗约鲁的，她是想找个远离亚拉比海港的小镇定居。至于将来如何，将来再说好了。 得知村民很大可能还平安的消息后，莫小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为自己的将来做了规划，首先就是要熟悉这个世界的人事物，再找个地方，找份工作，过一辈子幸福的生活。说来好笑，别人穿越后都很快就有了打算，而自己，因为一直在与世隔绝的小岛上生活，一年之后才有了这么做的机会。 莫小西现在的心情是非常愉悦的，因为她蛮喜欢这个世界。一直以来她就对西方设定的游戏和小说很感兴趣，现在能够身处在相似环境里，她由衷地感谢上苍。就她在亚拉比海港和这一路所看到的情况发现，这个世界里有很多跟原来那个世界一样的东西，就像这马车，也有原来那个世界没有的东西，比如冈比兽。莫小西现在就像是在做找彩蛋的游戏，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甚为期待。 太阳已经落了下去，今晚的月色不够亮，莫小西勉强分辨着前方的路，催促老马走快一点。约鲁明明说天黑前就能到前方的比格镇的，可现在连镇子的影都没看到，难道是马车走得太慢了？莫小西拍拍马的屁股，期望它能走得再快一点。 又走了一会儿，莫小西看到了若隐若现的灯火。 比格镇到了。 莫小西拽着马车在镇上走了两圈也没有找到旅店，直到一旁看她走来走去看到不耐烦的路人过来询问了她要去的地方后，为她指了方向。莫小西走到跟前一看，是一家挂着酒馆牌子的建筑。莫小西汗颜，原来酒馆跟旅店是一个功能啊。 把车停在门口，莫小西拎着大包小裹走进了酒馆。 酒馆大堂里灯火通明，还有很多人在饮酒聊天。莫小西四下里张望着，试图找到看起来很像店小二或是店主的人。这时，在炉火旁烤肉的粗壮男子开口问道：“小姑娘，要住店还是吃饭？” 莫小西连忙答道：“我要住店，有空房吗？” 对方一翻白眼：“我这儿最不缺的就是空房了。楼上左手边第三间，钥匙在墙上挂着，自己拿。” 莫小西顺着他偏头的方向，看到了挂在墙上的一串串钥匙。还好她在岛上学会了这个世界的文字，虽然不精，却也足够认出左手第三间这几个字了。她摘下钥匙，突然想起马车还在外面扔着。 “那个...”莫小西不知道该叫老板还是什么。 “什么事儿？”那男人还在翻转这烤肉，头也不回地答话。 “我在门外有一辆马车，你们这儿有地方存放吗？” 听了这话，那男人和其他客人都望向莫小西，莫小西被看得很窘迫，却不知道为什么看她。她不知道，一般的平民很少能有辆自己的马车。 “我这儿有地方安置，我去给你弄过去。”那男人终于放下烤肉，正眼看她了。“不过马车寄存费和马的照管费你得另付。” “好的，一共多少钱？”莫小西满口答应。 “你给半枚银币吧，要知道我们这儿很少有人带马车来的，给你的马找饲料很费事儿。”那男人道。 酒馆里正在喝酒的人哄然大笑起来。有人喊道：“费尔洛，你也太黑了吧！住一宿加上马车寄存你居然要半枚银币！连小姑娘的钱也骗啊。” 其他人也有在说：“老板，你平时一杯淡啤酒要10枚铜币就已经很黑了，现在你是打算从内到外黑得发亮吗？” 听了这些话，莫小西才晓得，这位老板敢情是跟《悲惨世界》里那位德纳第老板一个德行啊。钱多钱少她没什么概念，既然自己有19金币的家当，拿出半枚银币付账倒也没什么的。可是现在被店里客人指了出来，她要是不说点什么，怕是会被当成小白兔来欺负了。 莫小西很着急，可是不敢说话，她从没跟人讲过价，也从没遇到过这么尴尬的情况。 店主也被众人说得有些脸红，他粗声粗气地说：“我这不是好久没照管过马车了嘛，多收点钱有什么不对？好吧小姑娘，给你算便宜点，30铜币。” 这话说完，还是有酒馆客人跟店老板开玩笑，不过已经不像最初那样起哄了，莫小西趁机递过一枚银币。 找了钱给她的店主讪讪地去为她照顾马车了，莫小西拿着钥匙往自己房间走去。 上了楼梯，眼前是笔直的过道，左手边第三间房很好找。她开门进屋，打量着这个世界的旅馆房间。 房间很方正，没有过多的装饰，一张床，一张写字桌，两把椅子，一个放在地上的箱子。莫小西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空空如也，她猜到这是给客人存放物品的地方，于是将约鲁帮她买的一堆吃的和衣服塞了进去。 床铺得很整齐，看着也很干净。莫小西放下心来，躺倒在床上。现在她已经压制不住内心的雀跃了，要不是床不宽，她都能在床上打个滚。在原来那个世界里，她从没有过单独旅行的机会，所以也不会中了旅游大奖没多想就参加了。莫小西原本最想过的就是外国乡村田园生活。有一个农场，养养猪牛羊，再种点什么，舒适安逸的生活。 躺在床上，她畅想着未来的生活，慢慢合上了双眼。 第二天清晨，鸟儿清脆的叫声在耳畔响起，莫小西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推开窗子，她看到了窗外树上站着的小鸟。小鸟不怕生，任她看，还冲着她又叫了两声，仿佛在打招呼。莫小西轻笑着将窗户掩住，换了一身衣服。 昨晚可能太累，衣服都没换就这样睡着了，莫小西昨晚没来得及想的问题，现在跃上心头： 要去哪里方便一下啊？ 莫小西咬着嘴唇，出门往楼下走。 大堂里静悄悄的，看样子还没收拾利索，有的桌子还杯盘狼藉。是自己起得太早了吗？莫小西犹豫着在大堂里闲逛着。她看到有个挂着帘子的地方，掀开帘子走了进去，里面有位扎着围裙的女人在切肉。那女人看到莫小西进来，热情地招呼她：“早安，要吃东西吗？” 莫小西判断这位大概是老板娘，于是问她厕所在哪里。老板娘很惊讶地看着她：“你房间角落里有便桶啊。”莫小西哑然。她又忘了，这里和那个世界的欧洲中世纪很像啊，那也就是说，她将要面对非常恶劣的如厕情况，还没有可以洗澡的地方！ 神啊，你还是让我穿回去吧！莫小西内心中奔涌着期盼。 在酒馆后面，莫小西找了个隐秘的树丛，牺牲了一条最便宜的裙子，悄悄解决了生理危机。她决定，要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小镇城镇，找个适合定居的地方弄个住处，自己改造出个浴室和厕所，不然自己一定会疯的。 莫小西用房间里的木盆打了水洗过脸，然后去后院停放马车的地方检查了一下，看到老马精神的样子她就安心了。 再回到酒馆大堂时，已经有些客人起床了。老板也起来了，一面给客人上淡啤酒一面把新鲜的肉串起来放到火炉上烤。他到底有多爱烤肉啊！莫小西腹诽。 “小姑娘，来点？”老板切了一块肉，跟淡啤酒一起端过来。 “不用了，谢谢。”莫小西敬谢不敏。一大早就喝酒这习惯可不好，她路过厨房时已经跟老板娘要了一杯温水和一块面包，打算就着鱼干慢慢吃。 “不算你钱啦，给你就拿着。”老板以为她在介意昨晚的事情，把盘子放下就走了。莫小西也不好追上去解释，只得收下。 其实烤肉蛮香的，老板的手艺着实不错。莫小西很快吃完，准备上楼梳洗一下出门逛逛。这时酒馆里进来一个年轻女孩，一身红衣的她走路风风火火的，一进来就高声嚷着：“费尔洛，这两天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谁要出租马车的。”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拍到桌子上10枚铜币。 酒馆老板走过去把钱收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淡啤酒递过去。“镇子南边不是有租车行吗？费尔家族现在在很多城镇都有分店了，你们完全可以租用他们的车啊。” 莫小西也不着急上楼了，她支起一只耳朵旁听起来。 费尔车行，她还有印象，这是之前约鲁大叔帮她找的那家租车行。她还记得买下那辆马车之后，车主将车厢一侧挂着的牌子摘了下来，看来那是费尔车行的统一标识啊。莫小西原本以为这个世界还是比较原始的，但没想到在很多方面，也是有其先进之处的。 那女人听了老板的话，愤怒地说：“费尔的费用太贵了，到赛恩城居然要我4枚银币！杀了我我也不会租的。” 老板娘正好从厨房里出来，听到这句话，她不赞成地劝说那女子：“紫晓晓，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你租车是要做佣兵任务吗？咱们这儿除了费尔车行，你还能从哪儿弄到车？” 紫晓晓沉默不语。她们神之佣兵团最近都没接到什么工作，手头拮据，不然也不会寄希望于在这么个小镇上找更廉价的马车。 莫小西听到这番对话，心里有了主意。她开口问道：“我有马车，你要租吗？” 。。。。。。。。。。分隔线生病了，我是分隔线的妹妹。。。。。。。。。。 我是来说事儿的之―― 紫晓晓是某2货群成员紫箫申请的龙套。 ------------ 第十三章 神之佣兵团 莫小西带着紫晓晓来到自己房间，紫晓晓迫不及待地跟莫小西谈起马车的问题来。对于她提出的3个银币的价格，莫小西无可无不可，她更关心的是那个赛恩城的情况。如果那里符合她心意的话，正好可以跟着佣兵团一起过去。 两人很快达成协议，神之佣兵团用三枚银币租马车，带莫小西一起到赛恩城。 说走就走，莫小西把房间退了，又把那些多到吃不完的食物转手卖给了酒馆老板，只拿着衣物就带着紫晓晓去取马车了。两人边走边聊，牵着马车朝酒馆附近的一座房子那里走去。紫晓晓告诉莫小西，那是佣兵团的临时驻点。他们打算做完这个任务就再也不回到这里了，所以也在收拾着行李。 一进门，莫小西就看到围坐在客厅长椅上的三男一女，准确地说，是两个半男人。其中一位留着短发，脸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伤痕，三角眼，从紫晓晓推门进来时就一直眼神犀利地盯着她俩了，但不曾开口说什么。另一个成年男子半长的棕发在脑后束起，衣着很随意，正笑着欢迎紫晓晓回来。另外那半个男人是位看起来十岁上下的金发小男孩，一身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装束，莫小西立马就知道了这位就是神之佣兵团这次要护送的对象，某位贵族家的小公子。那位女子虽然也跟紫晓晓打了招呼，但看到她身后跟着的莫小西后，就止住了话语。 紫晓晓热情地跟莫小西一一介绍了神之佣兵团的成员。留着一头棕色长发热情洋溢的英俊男子名叫麻裤裤，当莫小西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拼尽全身力气让自己不要笑出来。对方很大度地表示，想笑就笑吧，他不介意。短发男子名叫狄兰，据紫晓晓说，他才是这个佣兵团的战斗主力。冷面女子名叫柳舞，紫晓晓生怕莫小西因为对方的冷淡而有意见，连忙解释说柳舞怕生，有陌生人在就不爱说话，请不要介意。 不等紫晓晓介绍，那位这次要运送的“货物”主动介绍了自己。他虽然还小，但是一举一动都很有大人的风范，表明了自己身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以及对这次旅程的美好展望。莫小西生怕他冲过来给自己来个吻手礼，或者要自己对他行个屈膝礼。还好他没有这方面的爱好，也可能这个世界不流行这些，莫小西觉得这孩子好玩极了。 在得知莫小西马车主的身份和要跟佣兵团一起去赛恩城的事情后，屋内气氛明显变了样，大家继续说笑着，麻裤裤催促紫晓晓快去收拾行李，大家一会儿就可以上路了。 莫小西默记着大家的名字，突然发现他们的名字不太像西方名，虽然翻译成自己理解的意思感觉很怪异，但这些字眼过于中式，令她无法不介怀。于是当紫晓晓拎着行李从楼上下来时，莫小西就凑过去小声问她原因。 “我们的名字你感觉很怪，那是因为我们不是诺顿人。”麻裤裤虽然离得很远，但耳朵好使，即使莫小西出于礼貌很小声地去问紫晓晓，还是被他听到了。 他笑着走到莫小西身旁，坦然地说：“我们几个是桑林人。” 桑林人？这个词在脑海里回荡了两圈，她才终于想起来那个在诺顿帝国东边的渺小公国。 “紫晓晓，我，柳舞，我们三个都是桑林人。”麻裤裤用手在屋里划拉一下。 莫小西并没问他为什么桑林人要到诺顿来做佣兵，因为在原来那个世界里，出国学习和工作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在前几天见识到了奥尔多人之后，她终于将诺顿帝国周围国家的人都见识全了。 桑林人和诺顿人在体貌上还是有一些区别的，莫小西感觉他们的脸不像诺顿人那么立体，打比方的话，就像那个世界的欧洲人种和亚洲人种的差异，只不过区别不是那么大罢了，这也是莫小西这种典型亚洲人的相貌还不会被人觉得怪异的原因。 被莫小西的眼睛横来横去地看，麻裤裤分明有些不好意思。他咳嗽一下，找了个上楼取东西的借口成功脱身。 一向以宽敞舒适闻名的费尔马车都有尺寸标准，莫小西手里这辆自然也在标准范围内。车厢在装进三位姑娘和一个小小贵族后，还有很大的空间堆放行李。两位男士在厢顶最前面边缘支起铁杆，铺上油布做成了简易的遮阳避雨蓬，赶车的位置足够宽裕，二人并肩坐在上面驱动着马车。 车厢里，莫小西跟紫晓晓谈得很欢快，柳舞偶尔插两句，也算融洽。那位小贵族似是很不习惯这种很平民化的马车，上车后就一言不发，皱着眉头，紧闭双唇望向车外。 紫晓晓性格豪爽而又健谈，她不但很详尽地回答了莫小西的问题，还百般询问莫小西以前的事情。莫小西编造出自己是那座岛上出生长大的经历给她听，还详细讲了很多岛上的有意思的事情，紫晓晓果然深信不疑。 “我一直都想去那座岛上看看呢，可惜冈比兽太贵了，又大多都是军用，我这辈子是去不成了。”紫晓晓无不遗憾地说着。 听了她的话，莫小西才意识到孤岛与世隔绝的原因所在。既然大部分人都不曾去过，那离亚拉比海港越来越远的她，再也不用担心身世问题了。 “我们刚来到诺顿的时候，因为人生地不熟，经常被骗、被欺负，接不到委托，或者完成委托后酬劳被克扣呢。”紫晓晓回想起多年前的事情，依然感到愤慨。 “为什么你们要离开桑林呢？”莫小西不解，在自己的国家生活不是会更舒适一些吗？ “因为我们想离开那里。”柳舞那双深蓝色的眼瞳，定定地看着前方车厢板：“因为在桑林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们想出来。” 见莫小西听得一头雾水，紫晓晓解释道：“桑林国土面积不大，但从国土中央到最北端，有一道很深很宽的沟，一直延伸到桑林北边诺顿帝国的坎贝斯通福地内。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形成的，只是发现在沟两侧一定范围内，农作物长势不好，家畜也长不大。因为受影响的范围很广，所以桑林的物产几百年里都不怎么丰富。桑林人一直依附着诺顿生活，每年都会接受诺顿的救济。” 莫小西惊讶得睁圆了眼睛，她没想到桑林是这种情况。以前曾经听蒂姆说过，桑林的统治者被称作桑林大公，原来不只是因为国土面积太小，还有这个原因啊。她不好意思再多问下去了，为了缓解刚刚的尴尬气氛，她掏出卖掉食物前特意留下的一把水果干让给大家吃，那位小公子道谢后也拿了几块吃起来。 车内一时无语，大家都透过窗子看着外面倒退的景物。 过了一阵子，车子停了下来，车厢外的麻裤裤敲了敲车门：“小姐们，下来吃午饭了。” 紫晓晓欢呼了一声，去行李那边翻找做饭的用具了，柳舞扶着那小贵族走下马车，莫小西紧随其后。 莫小西饶有兴趣地跟在紫晓晓身旁，想看看佣兵团是怎样野外生火煮饭的，然而她失望了，因为紫晓晓明显是属于不会做饭那伙的。 “狄兰和麻裤裤会去弄些肉回来，柳舞的烹饪能力和她的箭术一样厉害的，而我...”说到这里，这位据说曾经一斧子劈死一头狼的女中豪杰微微羞赧了。 “我只负责吃......”她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这是多么丢人的事情一般。 莫小西和那小贵族忍不住笑出声来，紫晓晓也不再羞赧，朗声大笑着。 “我叫悠，”小贵族对莫小西伸出手来。“在马车上的时候我失礼了，真是抱歉，我一时受不了车厢里的味道。” 莫小西看着他努力装作大人的样子，强忍住笑与他握手。“其实我一开始也受不了的，所以我都是坐在赶车位上。” 吃饱喝足再次上路的众人这回融洽了不少。车厢内的高声交谈也会引得车厢外的麻裤裤参与进来，大家一路有说有笑，直到天黑透了为止。 “扎营吧。”一路上都不曾说过话的狄兰终于开口了。 众人一起将白天收集来的树枝堆在一起，用火石升起火来。大家把各自的睡袋铺在地上，莫小西庆幸当时约鲁给她也买了睡袋，不然现在她只能一个人睡在车厢里了，哪能体会到在篝火旁睡觉的感觉？ 因为之前考虑到天黑不好找食物的关系，白天特意留了一些野味在晚上做烤肉。莫小西看着麻裤裤搭好简易烤架后，就口水直流的等着肉熟了。 这个世界的烤肉味道真心不错，那些调料种类繁多，除了盐，其余的她一个都不认识。柳舞细心，调料都是她来保管的。在逐一打开每个纸包，撒上适量的调料后，烤肉的香味已经让人欲罢不能了。 吃饱喝足以后，就是这个世界里的就寝时间了。这里人没有饭后运动的说法，莫小西想，怪不得亚拉比海港的胖女人那么多呢。还在岛上的时候，大家多半还会再玩闹一下，毕竟那时候人很多，孩子们也贪玩。现在让这个时刻睡觉，实在做不到呀！ 不止睡觉时间太早，在篝火旁的睡袋里睡觉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也让她兴奋得一点睡意都没有，小悠也是如此。他一路上所用的一切费用都不在委托金里出，是另算的，所以佣兵团也帮他预备了睡袋。两个人头对着头围在篝火旁，各自兴奋了很久才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分隔线持续生病中，我还是分隔线的妹妹。。。。。。。。。。 我是来说事儿的之―― 麻裤裤是某2货群成员麻衣衣申请的龙套。 柳舞是某2货群成员脑残党叩拜申请的非指名龙套。（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将龙套名起成“脑残”） 悠是某2货群成员悠岚被我强行套上的龙套。 重磅推荐：狄兰是某2货作者被我强行套上的龙套，据说那作者姓蝴蝶，名蓝，字蜘蛛，号女神。 狄兰有段悲伤的经历。他深爱的女人不在了。他为其写过情真意切悲痛欲绝的诗，至今仍未从悲痛中走出来。那位女友名叫嘿呦喂。。。 ------------ 第十四章 狼袭 前往赛恩城的路并不是笔直的，中途还要拐到很多城镇，所以为了缩短路程，从一周前开始，佣兵团就离开大道，向草原深处走去。 过了最初的兴奋期，小悠对这段旅程已不再兴奋。野外生活确实蛮苦的，就算莫小西这样的在丛林里生活了这么久，也有些不适应。白天赶路的时候坐在车厢里无聊到极点，若想有点意思，就得自己下车追车跑。晚上露宿的时候不但要防着蚊虫叮咬、野兽骚扰，还要解决下雨问题。 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很简单，把防水的油布铺在身上就好了。莫小西对此很无语，她问麻裤裤，你们就不能准备帐篷吗？麻裤裤理所当然地回答她：“帐篷好贵的，买不起。” 这一路上也不是都很太平的，前两天就遇到了狼群的袭击。 那天没有下雨，虽然这个时节晚上露宿不会冷到哪里去，但要是能烤火自然是很舒服的事情。火堆升起后，大家一边烤肉一边聊天。经过这几天的深入接触，莫小西才知道狄兰是诺顿人，并不是跟佣兵团其他人一起的。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莫小西好奇地问。 “我跟麻裤裤家是邻居，我俩从小一起长大的。”紫晓晓一边转着肉一边回答。“柳舞是佣兵大赛弓箭组的第一名呢，当我们决定组建佣兵团的时候麻裤裤就去问她要不要加入了。” 麻裤裤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当时我根本没想过柳舞会答应，她箭术很厉害，而我们只是个仅有两人的佣兵团。” “没什么，”柳舞淡淡地说。“想加入就加了。” 紫晓晓跑过去搂住柳舞肩膀道：“其实柳舞在佣兵团里玩得蛮开心的，是吧？” 柳舞点了点头。虽然没说什么，但大家都知道她是真觉得开心才点头，而不仅仅是敷衍。 “那狄兰呢？狄兰是怎么加入佣兵团的？”莫小西发挥着好奇宝宝的作用继续八卦。 “狄兰是我们来到诺顿后遇到的。”紫晓晓瞄了一眼狄兰，小声说。 “什么？狄兰不是桑林人吗？”莫小西惊讶地问，她之前以为佣兵团所有人都是桑林人，现在才知道是自己想当然了。 “我看起来很像桑林人吗？”狄兰在不远处冷冷地回了句。 “对不起，我之前误会了，以为佣兵团都是桑林人。”莫小西坦诚错误。 紫晓晓给莫小西讲起他们是怎么跟狄兰相遇的故事。在接到委托去指定地点的路上，他们遇到了狼群，三人寡不敌众，坚持不住的时候狄兰救下了大家，在得知是佣兵团后决定加入其中。紫晓晓不断地给莫小西灌输狼群有多凶残，狄兰有多厉害的思想，莫小西望了狄兰一眼，发现他无论被说成什么样都不动声色，专心吃肉。 这是个有故事有城府的人，莫小西想。 狼嚎！ 众人一惊，佣兵团团员们迅速站起身，拿起武器。不会吧？莫小西内心中哀嚎着，说什么来什么？ “你们两个，上车！”狄兰喝道。 莫小西看了看大家的目光，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她和小悠，于是两人连忙往马车上钻。麻裤裤将马车牵过来，让车厢靠近火堆，又把马身上的套子解了下来。他是怕在一会儿的战斗中马因为受惊，拖着马车疯跑。然后车下的人就围着火堆四面警戒着。 狼嚎声再次响起，草丛里传来?的声音，莫小西和小悠一起趴在车窗前紧张地看着外面。 火光映照的范围最外侧，渐渐显露出群狼的身影。这个世界的狼额头上有一枚血红色的印记，泛着妖冶的光辉。狼的个头不大，但身形矫健，后腿一直紧绷着，做着时刻朝前扑的准备。莫小西大致数了数，约有十四、五只狼围在这里。 佣兵团的众人往后退到马车处，背靠着车厢，把柳舞围在中间。狄兰、麻裤裤和紫晓晓分别守住一个方向。 柳舞眼光很准，她瞄准的那只狼正是这群狼的头目。被瞄准后，头狼往后退了一小步，但整个身体往下压得很低，与狼群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是要发动攻势的前兆。 随着头狼的一声嚎叫，群狼冲了上去。莫小西吓得闭上了眼睛，听着耳畔传来的利器砍进肉里的声音，她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单方面被屠戮的狼群惨状。 狄兰那个方向守护得很好，他的剑每次都准准地刺到狼头上，从眼睛位置撩过去，一只狼就基本丧失了战斗力。麻裤裤守在狄兰的反方向，用着同样的方法减少着狼群战斗力，但明显做得不够精准，屡屡失手，手臂被狼抓了一把，正在流血。隔着火堆面对头狼方向的紫晓晓用的是斧头，因为有火堆的关系，狼群不便于直接扑上，从火堆两侧绕过来时速度自然减缓，紫晓晓得以在舞动沉重斧头的间歇喘上口气。被围在中央的柳舞很少出箭，她大多时候都锁定住头狼的身影，偶尔在谁没有守好防线时帮忙补上一箭。因为她的瞄准锁定，头狼一直警惕着她，时刻准备着躲避箭枝，没能及时指挥群狼。 看到大家没有大碍，莫小西松了一口气。佣兵团明显经历过战斗场面，不是自己所想象的只做些运送货物的事情。而且可能是之前曾经历过狼袭，他们对付狼群的手法有板有眼，非常有效率。 实在占不到便宜又损失过大的狼群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进攻，终于气馁。头狼不甘心地走来走去，见到又有一只狼倒在人类面前时，他不得不下令撤退。见狼群撤退，佣兵团又警戒了半晌，才放下心来，招呼莫小西他们下来打扫战场。 那天过后，麻裤裤的手臂就缠上了绷带。虽然他说一点小伤无碍的，但莫小西总担心会细菌感染，一遇到有溪流的地方她就拽着麻裤裤清洗伤口。私底下紫晓晓揪着麻裤裤问，莫小西是不是喜欢上他了。不知道莫小西若是清楚了众人对这件事的看法，会不会哭天抢地喊冤枉。 即便狄兰判断这群狼损员折将，一时半会儿不会找上他们，大家也还是尽量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又过了几天，赛恩城到了。 这是座跟亚拉比海港迥异的城镇。由于亚拉比是港口，经常有商人和货物自四面八方来来往往，所以亚拉比是没有城墙的。而这座赛恩城，则有着几人高的厚重城墙。 赛恩城的卫兵守在城门口，等待检查来往车辆和行人的身份。马车赶到近前，麻裤裤掏出了佣兵协会颁发的佣兵徽章，士兵们往车厢里面看了一眼就放行了。莫小西再次担心的身世问题就这样平安度过了。原来在意自己的，从来都只有自己啊。莫小西突然想到了这么个很哲学的事情。 进了城，麻裤裤掏出记在纸上的小悠家地址，一边向路人问着路一边朝那边赶着马车。车厢里，紫晓晓正在问莫小西将来的打算。 “我想先在城里逛逛，再作打算。”莫小西出发前就已经打好了主意。紫晓晓很舍不得她，却也没法开口留她加入佣兵团。她知道，莫小西不适合这种生存方式。 不愿跟陌生人说话的柳舞这一路上跟莫小西关系也很融洽，她虽然没多说什么，但眼里也写满了不舍。众人将小悠送回家里后，就要面对跟莫小西的分别了。 “好了，别依依不舍了，”麻裤裤打断了女孩们之间那伤感的氛围。“我们就跟你道别了，有什么事情去这个城镇的佣兵协会给我们留言，我们会不惜一切帮助你的。” 挥别神之佣兵团，莫小西又过上了一个人的生活。 她牵着马车向路人打听着哪里有房出售的信息。原本想着先看看这座城镇是否符合自己心意，但在经历了之前那段旅程后，莫小西一点都没有再经历一次的心思了。餐风露宿听起来有趣，实则难耐，她现在无比渴望着一座属于自己的小房子，哪怕是当初岛上那种木头堆的简易木屋，都令现在的她无比向往。 照着路人所指的路拐了几条街，她来到一座二层小房前。房子跟这座城镇其他房子一样是用石头堆砌的，有个小小的前院，院子里一侧种着很多不知名的鲜花，一直蔓延到房门前。 莫小西把马车停在院门外，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打开门，莫小西跟他说明了来意，老者要求15枚金币的购买费，莫小西对这座房子应该价值几何完全没有概念，她试探性地还价10金币，老者很气愤地说诚心买房就不要开玩笑。莫小西顿时不敢讲价了，从钱囊里数出15枚金币递给老者，老者瞬间转变了态度，愉快地表示现在就可以去城镇的办公厅办理房屋换主手续。 马车再次派上了用场，她载着那位老者顺着对方指引的方向找到了市政厅。由于这座房子早就挂在官方的房屋变更记录里，所以这次只是填上新主人的名字和变更日期就完成了手续。 那位老者的行李并不多，家具什么的都留了下来。他解释说自己是原来那家主人雇的佣人，主人有事去了外地不再回来，他留下来把房子卖了之后就回自己家生活，所以房子里的一切都不要了。莫小西心里乐开了花，这样可以省下不少钱了呢。 有了自己的家，莫小西才在这个世界上有了归属感。 ------------ 第十五章 布置新家 这座房子外表上看是二层，其实顶上有个小阁楼，下面还有个地下室。莫小西想要房子的心情过于急迫，她都没参观房子就拍板买了下来，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还好参观一番后她甚为满意，完全是出乎意料的好。 房子一进门正对着的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左边靠墙，右边是通往地下室的台阶。再往右就是客厅了，客厅很宽敞，两侧墙体上都有窗户，照得屋内很亮堂。客厅中央是一张圆桌，桌边摆着五把椅子。客厅一角立着一个书架，上面空空如也，看来前任主人当初一起带走了。 客厅后面就是厨房，两个厅之间没有墙壁，是用石头砌成一米高的隔断拦在中间的，莫小西非常喜欢这个设计。厨房不大，细长，但应有的设施都有，橱柜、炉灶、锅碗瓢盆一应俱全。锅碗瓢盆莫小西觉得还是自己另买一套的好。 参观完客厅和厨房，莫小西沿着楼梯往上走。二楼有两个房间，大的那个房间看来就是主卧了。莫小西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对着门还铺着帷幔的双人床。床的右手边就是窗户，上面没有窗帘，莫小西很不适应，她决定一会儿将床上的帷幔扯下来挂到窗户上。 主卧内还有一张木质书桌，靠墙斜对着床尾，欧洲中世纪风格，上面零散地摆着些纸张和还插在墨水中的鹅毛笔。在床的另一侧靠墙位置，有一排衣柜。莫小西打开衣柜，看到里面不但有挂衣服的位置，还有一格一格存放其他物品的地方。有些前任主人不要了的衣物还在，莫小西取出来放在地上，打算一会儿撕开做抹布。 主卧就是这样了，隔壁的副卧跟主卧差不多，不过床没那么宽。与主卧不同的是，副卧带着一个小阳台。阳台面对着房子后面，莫小西这才看到这座房子还有个种着蔬菜的后院。 接下来莫小西满心期待地往阁楼走去。阁楼很干净空荡，里面只有张床，不过地板上有搁置过箱笼的痕迹，看来前任主人家是将阁楼作为储物间的。莫小西抬头看到阁楼倾斜的天棚上有两块方形木板，她脱了鞋子踩在床头，用手推了推木板。木板稍微用点力气就推开了，阳光打了进来，阁楼顿时明亮起来。莫小西想象着自己晚上躺在这里，望着头顶的星空，那浪漫的感觉，每个女孩都不忍错过。 地下室面积很大，但空荡荡的，只角落里放着几个空空如也的木桶，从残留物判断，原本是存放粮食谷物的。莫小西不出意料地没在房子里找到应有的卫生间或盥洗室或厕所或茅房，无论你怎么称呼，没有就是没有。 她回到二楼主卧，在纸上记下了要做的事情。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充当午饭，她开始拾掇房子了。 揣着已经瘪了的钱袋，莫小西赶着马车在城镇里游荡着，一方面是熟悉路，一方面是在找寻自己需要的店铺。 前方发现裁缝店！莫小西迅速扑了进去，按照三张床的尺寸订下了六套全新的被褥。又看到一匹白底蓝格的布不错，她比划了一下圆桌的大小，买了两块用来铺桌子。将买好的布料扔到马车上，她又去了杂货铺。在杂货铺里买到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和全套的厨房用具，还有莫小西已经掌握了的做饭时常用的调料。店家很热情地跟她推荐着不知名的香料，莫小西闻了闻，味道还不错，于是买了下来拿回去熏屋子。店主泪流满面，这是做饭时放菜里的！ 在木匠店，莫小西订了足够自己洗澡的木质浴缸，又买了几个木盆木桶之流，接下来又去了铁匠铺。她按照自己粗略测量的尺寸找铁匠订了一根造型奇怪的管子。之所以奇怪，是因为这根管子有三个口，两个挨着很近的口下面那截铁管是u型再弯下来的，这奇怪造型多亏了她出门前草草画好的示意图，否则铁匠一定无法理解。 虽然从没见过这玩意儿，也不能理解是干什么用的，铁匠本人依旧拍着胸脯保证两天之内能给做出来。莫小西爽快地先把钱付了，又转身去了食品店，买了几袋谷物和水果。莫小西感觉自己就像木兰辞里唱的那样，东市买这个，西市买那个。忙活了一下午，终于把必要的东西先买齐了。 她还不能先回家。之前她问了旁人哪儿能雇人装修房子，对方告诉她在城南小广场有很多人在哪儿等着被雇佣。莫小西趁着天还没黑，驱车往那边赶去。 城南的房子跟她所住那片有明显区别，最明显的就是城南的房子大多都是一层的平房，一家连着一家挨得紧密。看着那里出入之人的衣着，莫小西恍然，原来她买的房子是在相对富裕的居民区呀，那这里的人生活条件比自己还不如了？莫小西这会儿才知道20金币的财富到底有多巨大。 不过她并不清楚，赛恩城虽然面积比亚拉比海港大，但人均收入却比不上后者。因为亚拉比海港是海运枢纽，那里人虽然全是靠风吹日晒干体力活赚钱，生活档次和生活习惯比不上大城镇，但富有度却不是内陆城镇一般家庭能比得上的。 莫小西向一位看着比较好说话的男子询问装从地下事宜，没等说完，他就拍着胸脯保证明天就能带着人去干，那急切的样子让莫小西不忍再去询问别人。至于工钱怎么算，莫小西完全没注意。她佯装心里有数的样子大度地问男子想要工钱怎么算。 男子道：“我们两天内给你干完，你给1枚银币行吗？”说着这话，他脸上还流露着忐忑的模样，生怕莫小西不同意似的。莫小西心又一软，就这么定下来了。 回到家，莫小西开始收拾屋子。她打了水来，拿新出炉的抹布擦拭着每一个房间，一直忙到太阳落山。莫小西在早已收拾利索的厨房里支起锅，美美地做了顿久违了的中式晚餐。虽然没有筷子可用，但能吃到近似于原来那个世界的菜，她依旧感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谁说穿越人士就要既来之则安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就这样离自己远去，在陌生环境里怎么可能过得舒坦？莫小西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她狠狠擦了一把泪水，起身去收拾锅碗，之后几天还有很多活要做，没空在这里感伤。 ------------ 第十六章 卫浴大改造 第二天，昨天谈好的那群人准时到了。莫小西带他们到了地下室，边比划边讲解着要他们做的事情。 在她提前圈好的位置处，沿着画好的线挖出一条手臂粗的沟，有个地方还分出条岔路，这条沟穿过墙体下方，一直延伸到后院。在后院左侧，这条沟将汇入一个深坑中，然后坑顶盖上结实的木板，再将挖出来的泥土铺满后院就行了。 工人们不知道这么做的目的，可看在钱的份上还是非常爽快的开工了。其实莫小西应允的工钱真的不算多，他们一共5个人，平均算下来，每人每天才10铜币。莫小西这么算下来一看，从早到晚辛苦工作才赚到一杯淡啤酒的钱，实在太可怜了吧？ 她这份心是好的，虽然找错了比对的对象。算完账的莫小西大发善心，为工人们免费提供了吃到饱的午餐，博得了“大善人”荣誉奖章一枚，虽然只能在心里收藏，无法打印出来挂墙上。 两天后，她多付了50铜币，让工人们将刚从铁匠铺里取出来的怪异形状的铁管安装到了地下室和后院那端挖好的沟里，再用土把管子填埋好，又帮她在地下室中间砌了一道留了门位置的墙。等工人们走后，莫小西把提前开了洞的木浴缸和木桶跟带u型弯的管口衔接好，又用管工人们要的一点砌墙用的泥浆抹在接缝处。到这里为止，莫小西的地下室改造卫生间计划初步完成！ 虽然现在还没法解决烧一浴缸热水的问题，但至少她不用再去外面隐秘处解决生理问题了，也不用在卧室里用木桶解决。莫小西一直有些不解，当初在岛上生活的时候大家也就是随便找个地方挖坑埋雷的，为什么到了大陆上反而不习惯了呢？也许大概是对城里生活期望过高吧。 在卫生间和储藏室中间砌一堵墙的事儿是她临时想到的，所以木门都没来得及准备。这些忙完后，她又赶着马车去找木匠了。途中经过佣兵协会，莫小西想起了神之佣兵团的诸位，走进去想打探大家的落脚点，没想到正好撞到正在往外走的麻裤裤身上。 在听莫小西说买了房子的事情后，他非常不拿自己当外人地联系其他人一会儿去莫小西家玩。莫小西笑着留下地址，去木匠店订门。很幸运的，那家店里正好有扇做好的单开门被退订，莫小西比划一下尺寸，看着合适就买走了。等她回到家，佣兵团的诸位正等在门口。她招呼大家进屋，然后拽着狄兰和麻裤裤帮忙把门按上了。 莫小西大展厨艺，为众人做了好几道菜，大家有说有笑地聊着之前一起旅行时的趣闻。 “莫小西，你居然这么有钱，买得起这个区的房子。”紫晓晓嘴里塞满了东西，还能挪出空位用来说话。 “啊，我这钱也是别人给的。”莫小西含糊地说着。 “唉，我们什么时候能有套房子啊？”紫晓晓狠狠咽下口中食物，抬眼望着天棚惆怅着。 麻裤裤也扒拉干净最后一口饭道：“咱们做佣兵生意的，走南闯北，没法买固定房产。这里还没住几天，就又要出去了。” “你们要走？”莫小西一惊。 “是的，这回是去送有钱的庄园主去隔壁镇子，听说他挺招人恨的，所以怕出行有危险才发的委托。” “对了，莫小西，跟你打个商量行吗？”麻裤裤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一脸“求你了你不答应我就不撒手”的表情。 “什么事儿？”莫小西一面回应他，一面试图摆脱他的手。 “是这样，我们想借用你的马车。”麻裤裤一脸地无奈。“那庄园主虽然自家有车，但肯定不会让我们坐，我们借用你的车，回来的时候再还你好不好？” 原来是这事儿，莫小西满口答应了。 第二天，送走神之佣兵团的众人后，莫小西开始思考如何用钱来生钱这个高深莫测的问题。不思考不行啊，满兜就剩四枚金币了，虽说还能用很久，但总不能没钱了再想办法赚吧。她跟人打听着看看哪里有招聘信息。 打听来的消息令她非常失望，能招她这个年龄和性别的工作，大都是在贵族家里做佣人，不到最紧迫的时候，她是不会做的。怪不得城南广场那里有那么多人闲着没有工作呢，这在亚拉比海港是完全想不到的事情。 虽然只在那里待了三天，莫小西却已经了解到很多信息。在亚拉比，只要你肯干活，总有工作能做。大概是因为运输往来的关系吧，总是会有大量的工作机会。然而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商业往来，没有人员流动，也没有百姓们与城主和市政厅的工作人员交流沟通的机会。 莫小西冥思苦想了很多天之后，决定自己做点什么拿去那些店铺卖。其实如果上门推销的话效果最好了，可惜她还没将自己锻炼到这个地步。相比来到这个世界前的自己，现在的她已经进步很大了。 做点什么呢？莫小西托着下巴坐在桌边发愣。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有了！做点心！ 虽然不是什么精巧手艺，但莫小西做的点心总归是吃起来很香的。是那个世界的做法，这个世界铁定没有，说不定很多人愿意尝个新鲜呢。 说做就做，莫小西翻了一圈储藏室和厨房，用现有的材料做了几样小点心出来。新做出来的点心有些材料已经不是原本应该用的了，但能保证口感上乘卖相绝佳就够了。莫小西找了块干净的布包裹着这锅点心，朝食品店走去。 食品店老板娘很狡猾，即便她尝过之后满意地神态流露出来，也绝不对莫小西说一句好话。她只会推辞说我们店不需要啊，卖不好会赔啊这类的话语。莫小西气得脸都红了，又拿老板娘没辙，憋着不说话。 老板娘也不是不想要，只是想压价罢了。见人家小姑娘都这样了，也放软了语气，答应她以3铜币一块点心的价格收购这一批，将来还收不收看这批的卖相了。 莫小西心里算了算本钱，勉强回个本而已。她原本是想自己订个价格在食品店寄卖而已，被人挤兑成这样，又压价到这地步，她实在气不过，拎着点心转身就走。那老板娘见她要走，也不拦着，只望着莫小西的背影轻蔑地笑着。 ――――――――――我是分割线哦―――――――― 修文的时候粘贴重了，得到指正，鞠躬感谢。 ------------ 第十七章 抢劫？绑架！ 这城镇上的食品店不多，只有三家，当她一一跑去谈过才知道，做生意真的好难，不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的。那两家也压着价，开的条件甚至比最初那家还苛刻，她根本就是第一批货要赔本卖，还不一定有后续。莫小西犯难了，她从没想过卖个小点心还能这么困难。 咬了咬牙，她终于将脸面放下，回到第一家店，求老板娘收下这些点心。那老板娘又说了两句风凉话，莫小西都忍下了，跟对方说着好话。拿着不几个铜币回到家，莫小西将头埋在枕下大哭了一场。她很多次地说过不会再哭了，可还是会遇到要哭的时候。她明白，在这里哭是不会解决任何问题的。她唯有将悲伤藏在心底，擦干眼泪继续生活。 小点心在那家食品店还是蛮受欢迎的，老板娘让她每次多做点拿过来，还主动提价到三块点心10铜币，莫小西心情好转不少。除了做点心供货以外，她还在努力寻找其他的工作机会。 她好说歹说终于得以进入市政厅，问清了开店需要的手续，然后绝望了。在赛恩城开门做生意，竟然先要给市政厅上缴10枚金币的保证金，将来还不会给退的。望着手里那孤零零的4枚金币，莫小西将这个主意打了个叉。 她又去一家医务站应聘，对方很缺护士，没有挑她什么，只是问她能不能出得起1枚金币的保证金。保证金，又是保证金，为什么找份工作还要给市政厅上缴保证金？莫小西不解地问。女医生也很无奈地告诉她，是城主这么要求的。市政厅时不时会来查访，如果有多出来的员工而又没有上报并交纳保证金的话，就会被重罚。 无奈之下，莫小西找了一份兼职的女佣工作。她之前是从没想过自己会去做这种事的，但是苛刻的保证金门槛她又不能同意。一天只有20铜币的工钱，天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将已经上缴的保证金赚回来，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能否还在做这份工作。在所有挑剩下的自己能做的工作里，就只有那几份兼职女佣工作了。 多亏了那位老板娘的挤兑，莫小西现在脸皮厚多了。女佣就女佣吧，反正是兼职的，就当是在过去那个世界里伺候部门主管吧，伺候谁不是伺候呢？ 女佣莫小西第二天就走马上任了。 这家的男主人是在市政厅上班的，女主人则是在城镇的图书馆做管理员，每天都要朝九晚五的上班。家里有一对刚满周岁的双胞胎儿子，因为白天只有一位打扫卫生和做饭的老妇人在家，干活的同时还要带两个孩子比较辛苦，所以雇佣了莫小西在他们离家上班时照顾孩子。只与孩子打交道，莫小西对这份工作非常满意。 双胞胎小正太非常可爱，虽然还不会说话，但两人相对着咿咿呀呀煞有其事的交流经常让莫小西忍俊不禁。莫小西洗净换下来的尿布晾在阳台上，回身逗弄着他们。老妇人递过来刚煮好的牛奶，莫小西一勺一勺喂着他俩。楼下传来开门声，莫小西笑了，她今天可以下班回家了。 跟女主人汇报了宝宝们今天的所作所为，莫小西笑着辞别他们，去水果店买了些新鲜水果抱回家。她先做好了明天要顺路送到食品店的小点心，再切了些水果做成沙拉装在盘子里拿到桌上。这日子过得真是舒坦级了，每日的收入虽小，但她开支也不大，这就叫衣食无忧呀，她越想越开心，眼睛都笑弯了。 莫小西伸个懒腰，看了看座钟，已经快八点了。她起身去地下室拎了两只木桶出来，准备去后院井里打洗澡水。洗热水澡的方法她还没有研究出来，现在只能用冷水度日。好在天气不冷，地下室又不通风，身体一向缺乏锻炼的她竟一直没病过。 莫小西推开门，将桶拎出去。突然一个身影蹿到她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唔！”莫小西扔下桶死命挣扎，对方另一只手绕到她身前，抓住了她双手。 “别动！”身后那人低声说道：“别出声，跟我进屋。” 莫小西又挣扎了一下，看实在反抗不动，只得照着对方说的去做。那人很细心地将两只散落在地的木桶也踢进了屋子。锁上门，那人推着莫小西朝楼上走去。拐过楼梯转角时，莫小西余光瞄到了对方脸庞。 那名男子非常年轻，从相貌上判断大概在二十五、六岁。一头柔软细腻的黑发盖过脖颈，略白皙的面容出奇的英俊，狭长的双眸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闪着流动的光辉。莫小西没想过是这样的人挟制住自己，愣神的时候全然忘记了反抗。对方见她不挣扎了，放松了手上的力气。 那人将莫小西推到床上，自己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莫小西终于看全了那人。他身上衣服有些凌乱，左臂不知被什么划破一道口子，有鲜血渗出。在腰上别着一块黑布，莫小西分明看到那未展开的黑布上还有两个有间距的小洞。她试探性地想象了一下那黑布大概用法，然后爆笑起来。 对方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那黑布，见莫小西笑了，他苦笑着扯下黑布扔在一旁。 “对不起，刚刚对你粗鲁了。”他深褐色的眼瞳带着一丝歉意看着莫小西。“请救我一命。” 什么？莫小西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因为误会被卫兵追，逃到这里时正好你出门，我就擒住你借机进屋了。”他低头表示着歉意。“请相信我，我不是坏人，只是想借你这里躲藏一段时间。” 莫小西心想，你长得这么帅，我主观上也不觉得你是坏人，可是误会到底是什么？总不能城主家死了个人，被误会是你干的吧？不妙，大不妙。 “对不起，我不能给你提供方便。”莫小西冷淡地回答他。“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不管你有什么误会，我都不想跟卫兵作对。” “那就对不起了。”听了莫小西的话，那男子原本还有着愧疚感的面容立马变成了扑克脸，抓住莫小西，用床单将她裹了个严实扔在床上，然后转身出门到隔壁房间去了。 哎？这是怎么回事儿？莫小西还在茫然。 ------------ 第十八章 养个男人 当被捆了一宿的莫小西从梦中惊醒时，眼前出现了一张非常英俊的脸。英俊的脸出现在她卧房倒不是她惊的原因，她之所以感到惊讶，是因为那张脸离自己非常近，近得都能看清对方鼻翼两侧浅浅的毛孔。 “呀！！！！！！！！！！！！” 莫小西惊叫着，咆哮着，成功让那张脸远离了自己。 “你有起床气？”男子皱了皱眉，问。 “你才有起床气！你们全家都有起床气！”莫小西全然不顾昨晚被他给予的惊吓，呼吁着久违的人权。“这是我睡觉的地方！我之前正在睡觉！你凭什么进来？” 男子感到现在两人这个样子非常好笑。“我要是不进来，你怎么起床？” “我睡醒了自然就起床了！”莫小西依旧愤怒着。 “那好，你请起。”男子双手抱在胸前，倚在书桌旁。 莫小西这才发现，自己还被捆着。 “你...你快点放开我！”她呲牙咧嘴状。 “我要是放开你，你去叫卫兵了怎么办？”男子强迫她面对事实。 莫小西果断服软：“对不起我错了，您大爷有大量，饶了我吧，我再也不说站在卫兵那边这类的话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莫小西才不想吃不必要的亏。就算要死，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被捆着赴死，因为脸还没有洗过。 完全不知道她已经想到死前没洗脸等于丢人这种深奥问题的年轻男子轻笑着帮她松了绑。 “我再一次跟你说声抱歉，为昨晚和今早的行为。”这男子又一次道歉，声音听起来很有诚意。 莫小西这回不敢乱说什么了，她揉了揉睡麻了的胳膊腿，没好气地瞥了对方一眼，然后转身下楼去洗漱。 没洗脸刷牙前不宜与人吵架。 “我叫洛，你呢？”跟着她一起来到地下室的男子自我介绍着。 “莫小西。”回答完毕，莫小西自顾自地洗脸刷牙，不去理会他。 待她梳洗完毕，洛已不见人影。莫小西耸耸肩，从地下室爬上来找了找，却见那人却是在厨房里摆弄着什么。走近一看，他在品尝莫小西前一天晚上做好的小点心。 “这点心不错，你做的？”他吃得很开心，莫小西却看得很心痛。 “您能不能...少吃两口？我这是要卖去食品店的。”莫小西有心发火却又怕他再把自己捆起来，只得尽量用商量的口气。 洛眉毛一挑，看了她一眼，便将点心放下。“抱歉，我还以为你是做来自己吃的。” 莫小西摇摇头，懒得跟他计较。“没事儿，你早饭想吃点什么？” “你要给我做早饭？”洛一脸的惊讶。 “不给你做早饭你吃什么？吃我后院那只还在活蹦乱跳的鸡？”莫小西一向脾气很好的，不知为何，面对这个男人，总是无名火起。 “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不介意她的火气，洛笑着离开厨房，在桌前做好，一副等开饭的样子。 “你能帮我去后院井里打桶水吗？”做饭的空档，她瞥见了那两只还倒在门口的木桶，于是试探着问他。洛很爽快地拎起木桶出门打水了。 一顿饭做好，洛还没打水回来。莫小西出门去找，刚把门打开，他就拎着水进来了。 “你这是...爬到水井里面打得水？”虽然两人之间关系还很差，但莫小西还是不由自主地开起他的玩笑来，说完话自己都被自己的态度吓了一跳。 “我多待了一会儿，想看看有没有卫兵在找我。”洛被她的打趣逗笑了，两人之间关系缓和了不少。 “我能不能知道，你到底被误会了什么？”莫小西觉得不弄清这个事情，她实在无法安心。她不想自己未来有一天需要连夜逃离这个精心布置的家。 洛沉思片刻，出乎莫小西意料地给了她明确答复：“不能。不过可以让你知道的是，我做事绝不会牵连到你的。” 莫小西泪奔，你还不如什么都不告诉我！ “那我一会儿能去工作吗？” “工作？送点心？”洛抬头看了眼那包被他吃掉一小半的点心。 “不止这个，我还在城东做着一份兼职工作，帮忙照顾孩子。” “哦，那去吧，下午早点回来，中午就不用回来给我做饭了。”他一副家主的口吻，莫小西听后十分恍惚。 尼玛，这到底是谁的家？ 战战兢兢工作了一天，终于可以回家，莫小西感觉自己的神经都要绷断了。她一整天都在提心吊胆，生怕有卫兵破门而入将她抓走，然后以窝藏罪犯的名义当众砍头。莫德拉被处决的那个画面一直在她脑海里宛如过电影一般放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播放器还不好使，总时不时将画面卡在最血腥的地方。她急匆匆地跑回家，一推门发现门上锁了。 当初交接房子的时候那老人只给了她一把钥匙，因为自己一个人住，就没想过再配一把。今早出门时因为家里有人的关系，她本能就将钥匙留在了家里。自己怎么这么笨呢？莫小西深深地为自己的智商担忧。 “啊，你已经回来了？我还以为要再过一会儿的，抱歉让你久等了。”身后传来对莫小西而言天籁般的声音。 进了屋，莫小西愤怒地扑上去揪住他衣领。“你不是说被追查吗？怎么还敢上街？你说过不会牵连到我的！” “冷静点，”推开莫小西，那位惹事的家伙不检讨自身问题，反而劝慰她：“我那晚是用黑布蒙住头的，你还记得吧？他们没见过我长相，所以我光明正大地出行也不会被想到是被追查的人。” “可是城镇上大家生活了这么多年，是不是新面孔，卫兵们还不知道吗？”莫小西不解。 洛不屑地说：“他们哪里会认得全城镇里所有人？他们连城南有几户人家都不知道。要不是出了我这事儿，平时巡查都不会往那边去的。” 听了这话，莫小西放下心来。不过她又有了疑问，照这男子对这个城镇的了解，自己之前猜想他也是外来人的推断看来是错的了，他这分明是本地人的口吻呀，可为什么不回自己平时的落脚点？ ------------ 第十九章 送往迎来 尽管有满腹的疑虑，日子还是一天一天飞快的过去了，莫小西与这名神秘的男子已经共同生活了半个月。人类果然是群居动物，莫小西再次有了共同生活的人，心情是越发美好了。平时能有人交谈，能一起做事，遇到了困难有人能帮着解决问题，这就是群居的意义，她想。 莫小西从来都不是个坚强而又独立的人，若不是穿越到这个世界，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她都是能依赖就依赖的。现在在这个人身上体会到了久违的依赖感，莫小西贪婪地想着，要是以后也能一直有人陪伴就好了。然而好景不长，洛居然也要走了。得知这件事后莫小西假装出一副麻烦走掉的样子，却不知自己内心的不舍全都表露在脸上，被洛看在眼中。 他摸摸莫小西的头，轻声说：“这些天多谢你了，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谁要你看我啊？谁要你摸我的头啊？莫小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做着鬼脸。 送走了洛，莫小西对着再次没了人气的屋子发了半天呆，她感觉自己就是个开驿站的，每天迎来送往，有那么多人走进自己的生活，却不曾有谁真正属于自己，最后都会离自己远去。就像她现在有多努力地想要融入这个世界，却时时刻刻有着违和感一样。 生活继续平淡如水，莫小西除了做点心外，就靠看书来打发时间了。兼职的那家女主人不是做图书馆的管理员吗？莫小西拜托她借出很多书，晚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阅读。这个世界对她来说非常陌生，通过看书，她掌握到不少东西，还结合了一本烹饪书的内容，将这个世界的食物做法与原来那个世界的食物做法融合到了一起。做出成品后，拿给食品店老板娘品尝，得到了好评。 那位老板娘最初给了莫小西难堪，但这么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她也很好说话了。莫小西将不快抛之脑后，虽不曾与其交心，却也能像个朋友样处着。对方给她出了不少做食物的主意，她的小点心卖得越发好了。虽然每天闲下来的时间大多用来做点心，但是看着钱袋一点点鼓起来，她还是做得很开心的。 洛还在的时候，士兵们曾经有一次敲了她的房门，说是追捕逃犯，要检查房子。因为提前就看到了在街上挨家搜查的士兵身影，洛这时早已躲藏在地下室的浴缸里，身上盖满了衣物做掩饰。 由于住在这片的人家都是有点身份和财力的，所以士兵们搜查得并不是很仔细，只去每个房间扫了一眼，顺道叮嘱莫小西如果发现可疑男子就赶紧上报。莫小西满口答应了下来。 洛走之后，卫兵们又上门查找过一次，自然依旧无疾而终。看他们的脸色，心情一定差极了。莫小西对双方都没有恶感，她真心不希望两方会有直接冲突。洛现在一切平安吧？她时不时这么想着。 令她开心的是，神之佣兵团回来了。 紫晓晓一来到她家就大呼着“好无聊啊！”然后躺在莫小西坐的简易沙发上不起来。麻裤裤也以“许久不见我好想你”的理由给莫小西一个大大的拥抱，不过她很怀疑这份理由下对方占便宜的心占了几分。柳舞跟莫小西已经很熟了，话多了不少，她送给莫小西一小幅用谷壳粘的画，上面是只可爱的小加卡兽，那是一种当地流行的家养宠物。狄兰依旧不苟言笑，跟莫小西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莫小西那冷清的家再一次热闹起来。 “莫小西，你养男人了？”紫晓晓不知从哪儿翻到一件男人的裤子，拎到厨房展示给莫小西看。在客厅的众人全都看在眼里，哄笑着。 莫小西分明认出这是洛为了不被卫兵认出，特意换掉的裤子。她脸憋得通红，一把将裤子抢了过来，又想到自己应该找借口说是这房子的前任主人留下的，这么半天没吭声，自己怎么说他们都不会相信了吧。 挂不住脸的她跑回卧房锁上了门，隐约能听到佣兵团的众人还在大笑着，真是丢死人了。 洛你个大混蛋！ 从完成委托回来那天起，佣兵团的众人就拿她家当成了聚会场所，把在城南租的房子只做睡觉之处。莫小西又配了一把钥匙，交给麻裤裤，这样她出门上班后大家也能自由出入了。 关于洛的事情她没告诉大家，主要是怕他们为自己担心。没跟洛接触过的话，光听着这过程就会觉得太过危险，她不想佣兵团也被牵扯到这事儿里。 自从她教会了众人如何用地下室的浴缸和便桶后，狄兰和麻裤裤就倒霉了。女孩们每次要洗澡，都得麻烦他们烧好热水再拎到地下室来。次数多了，两个汉子开始研究起对策。为了能节省拎水要走的路，俩人干脆在地下室砌了一座吊炉，吊炉里柴火上方吊着巨大的铁罐。水烧开之后，从吊炉后面拉动铸在铁罐下方的连杆，使铁罐倾斜，水流就顺着罐口凹槽处流到事先准备好的水槽内，再通过水槽流进浴缸。 这一项工程十分浩大，光是去铁匠铺定制物事就跑了好几趟。不过成果很显著，现在不止女孩子，狄兰跟麻裤裤也喜欢上了泡热水澡。 今晚又是月亮最圆的那一天。 莫小西通过看书得知，这里计算年份是按照一年360天算的，一共12个月，每月30天，一个自然月是从月亮最圆的那天开始计算的，而月亮最圆的那一天被称为祭神日。这一天，无论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只要你想休息，你就可以无条件的休息，谁都不能让你工作。 莫小西想到上上个月的祭神日，她还在村子里跳祭神舞。而上个月，她还在跟洛对峙。又到了月圆之夜，她想要跟佣兵团的众人一起度过。 是夜，莫小西穿上一条银白色长裙，为大家跳起了祭神舞。 没有伴唱的女孩，没有火祭坛，没有辉叶草粉，她心如止水，就这样无声地跳起舞来。在空中舞动的双臂仿佛划出两道金色的流线，晃动的腰肢带着身体行云流水般走着特定的步子，她整个人沉浸在了无以名状的境界里。 在她耳畔，分明响起了吟唱的歌声。闭上双眼，脑海里就浮现出一片空旷的白，天是白的，地是白的，周遭什么都没有。她感受不到自身的存在，却能意识到自己在跳舞，在跳祭神舞。舞蹈的动作越来越剧烈，莫小西自身已经在大口大口喘着气，不过她的动作却依旧那么飘逸，轻灵。 她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意识到了什么。这时，舞蹈结束了。 ------------ 第二十章 意外惨剧 佣兵团的众人完全看呆了。他们以前在很多地方都参加过祭神仪式，所有的巫祝都能将祭神舞跳得令人心旷神怡，但他们从没见过，有谁能像莫小西一样在跳祭神舞的时候，能让看的人感觉到神灵的存在，感觉神灵就在那一刻降临到了人间。他们感觉到周身的疲乏瞬间消散了，内心深处有种被洗涤了的感觉。 众人还在回味着感受，而莫小西也定定地站着。她在想刚才跳舞的时候，脑海里闪过的那一丝感觉。她狐疑地抬起头，朝一个方向望去，那是东北方，诺顿帝国的东北方。 “莫小西，你居然是位巫祝！”麻裤裤难以置信道。 “我在岛上的时候，就跟着一位叫蒂姆的巫祝学习这个舞蹈了。”她回到楼上换回家居服，坐在椅子上调整着呼吸。 “你怎么从来都不跟我们说？”难得说一句话的狄兰居然都出声了，莫小西很惊讶。 “我一直都在岛上生活，不知道身为巫祝有什么好跟人说起的。”莫小西解释道。 听了她的话，紫晓晓不禁翻了个白眼。“我的天呐，还好让我们知道了。你知道吗？”她指了指市政厅的方向。“如果你将你的身份报给城主，城主就要出钱供养你。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你想做什么就让你做什么。会给你住最豪华的房子，找很多很多佣人服侍你，为你买数不清的好东西。" 莫小西都听呆了。原来这个行当在这里这么吃香？ 麻裤裤也上来了兴奋劲儿。他一个劲儿劝说莫小西明天一早就跟城主表明身份，这样她以后也就不用这么辛苦赚钱了。 莫小西想了很久。听了紫晓晓的介绍，她有一瞬间觉得这样的日子太爽了，可那一瞬过后她就想明白了，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实在太无聊。她在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里，从小到大每天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必须要做的事情。乍一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事情可做的时候她就闲到不行了，完全不适应这里的生活方式，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才好，这也是她找工作时的心态。如果照紫晓晓说的那样，她成为了登记在案的巫祝，那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自己还能受得了吗？她完全想象不出自己若是过上了那种生活，跟金丝雀又有什么两样。 莫小西把不会去跟城主表明这个决定告诉了大家，大家虽然失望了一下，却也因为是莫小西个人的事情，而没有多说什么。 莫小西做了个好梦。在梦里，她就站在跳祭神舞时感受到的那个空间里。她光脚踩在地面上，却一点都不觉得凉，雪白的地面上空空如也，也不曾有任何起伏。天空也是白的，在很远的地方与地平线交结在一起，分不出彼此。莫小西随意地走着，越走越远，也越来越辨不出方向。回过头，自己走过的地方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为什么说是好梦呢？因为莫小西在这个地方越走越觉得心神开阔，从每个毛孔里都透着清爽的感觉。她感觉自己体内是清澈透明的，不染尘泥。 等她从梦中醒来时，这种感觉依旧留在她体内。 莫小西起了个大早，但今天一天却没什么事儿可做。有双胞胎的那家从今天起要出门半个月，莫小西就不用再去兼职了。昨天她和大家一起做了很多花样繁杂的小点心，有一部分吃进了肚子，剩下的都拿去了食品店。送完点心，她又绕道去了市政厅，她在那附近的一家木匠店订了些点心模子，约好了今天去取。 路过市政厅前的广场时，莫小西看到有群人在非常辛苦地雕刻着石柱。这是前阵子城主下达的命令，要推掉广场中央的水池，建个雕刻着这城镇城历史和光辉的石柱。上一次路过这里时还在清理水池移除后的残余，这回过来，石柱都已经立起来了。 莫小西看着那群被绳子紧紧捆在石柱上端，用凿子一下一下雕着图案的工人，为他们的安全感到担忧。听说不知为了什么目的，也许是为了省时间吧，城主不允许石柱在地面上雕刻完毕后再竖起，而是提前竖好再让工人上去雕刻，这大大增加了工人们的工作难度和安全隐患。即便工作环境如此恶劣，仍然有很多贫民冒着危险去赚那少得可怜的钱。 莫小西原来还不理解为什么城南贫民区会有那么多人没在工作，只是在外面晃荡等着人招工，现在她明白了，都是因为那可恨的保证金。在这座城里，居然会有想要一份正式工作就必须缴纳不会退还的保证金这一政策。就连莫小西都付不起的保证金，这些生活条件在平均水准以下的贫民又怎么付得起？ 他们只能做一些兼职，工作变动很大，没法一直解决温饱，维持收支。那些有能力提供工作的雇主又不敢冒着被重罚的风险偷偷雇佣他们，很多店一直处于人手不足的境况。实在忙不过来了，才有店家自掏腰包付上保证金来增加雇员，但这样的店实在太少了。 很多受不了这座城不公平法令的人想要举家离开这里，去别的城镇。然而据莫小西所了解的，他们并没有付诸行动，因为在这里，好歹还有一座房子可住，去别的地方，可能连房子都不知道哪年才能住上。 这就是这座城里贫民们所面对的严苛现状，就连比他们富裕些的平民们也都敢怒不敢言。莫小西叹了口气，她对此也爱莫能助，只能尽量快步走过这里，不再去看他们。 就在这时，广场那里传来惊叫。莫小西转头看过去，只见那石柱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右侧倾斜着，倾斜到一定角度就变成了加速运动，就在转眼间横倒在了广场上！ 现场顿时惨叫连连，莫小西当即就被吓得闭上了双眼。当她睁开眼睛时，石柱倒地掀起的尘烟已经散尽，那狼藉血腥的场面令就在不远处的莫小西直接吐了出来。 在石柱倒下那侧的工人已经被拍得没了人形，由于石柱发生倾倒时上面的工人都是用绳子将自己捆在上面，事发突然，他们也来不及解开绳索，在石柱最上面的那三四个工人这会儿估计已经没气儿了。那些位置不高或正站在石柱旁边的工人此刻也都栽倒在地上，不见有谁能够挣扎着站起来。 ------------ 第二十一章 人性 莫小西从前是一个路边有人被撞伤，也只敢站在远处打120的人。别说是她，很多人碰到这种事件都不敢伸手。对死亡的恐惧，对伤处的畏怕，都令她此时此刻驻足不前。莫小西只看着那边未曾受伤的工人们冲到近前，搬石头的搬石头，抬伤患的抬伤患，大声问着情况，让他们坚持住。 莫小西留意到，原本在不远处做监工的那穿得西装革履的人朝市政厅跑去。过一会儿工作人员们就能出来抢救伤患了吧？她这么以为着。 那群工人在喊着周围人的帮助，还有人朝城南跑，希望能叫来更多的人帮忙。莫小西犹豫片刻，实在是良心上过不去，转身朝家的方向跑去，想尽快将马车赶过来，运送伤患。 回到家，佣兵团的众人也在，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了莫小西的话，大家迅速穿好外衣，坐上马车赶往出事地点。莫小西这一来一回折腾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但当她再次回到广场时，除了看到多了一些衣服破烂的贫民外，一个市政厅的人都没有，连门口站岗的卫兵都对此无动于衷。 麻裤裤他们经历过多次战斗，对这种场面适应度比莫小西高多了，有了他们的帮助，清理工作得以加快了速度。看到一位不能动弹的伤员被抬出来，莫小西牵着马车走过去，示意他们可以用这辆马车将伤员送去这座城镇唯一的医务所。抬人的那位深深地看了莫小西一眼，哽咽着说了句谢谢。 莫小西突然觉得从前的自己真是太无耻了，只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评点他人。指责撞人逃逸，批判见死不救，而自己又做过什么？除了表示一下愤慨和怒气外，她又给予了别人多少帮助？现在面对这种惨剧，她只是贡献了一辆闲置的马车，又没有做什么，就换来对方莫大的感激，莫小西良心不安。 我得做点什么，她想。 没人知道她此刻的内心活动，所有参与救援的人都在广场上忙碌着，顾不上其他人。莫小西绕过广场，朝市政厅大门跑去。市政厅门前那两个站岗的士兵不出意外地将她拦下。大概是看到她并不廉价的服饰和马车，所以态度很和蔼。 “对不起小姐，市政厅现在不对平民开放。”其中一位婉转地拒绝着她。 “广场上发生的事故你们没看到吗？不去帮忙吗？”莫小西喊道。 “我们的职责是站岗，与职责无关的事情我们没有理会的义务。” “有人死在你们眼前你们也不去管？”莫小西难以想象会有人如此冷血的回答。 对方明显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推搡着让她离开市政厅大门。莫小西不甘心，冲着里面喊：“你们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你们不出来看一眼，帮一下吗？” 里面迟迟没有回应。 在广场上忙碌的人们有的听到了莫小西喊的内容，望向那边，眼中却没有期盼。 莫小西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你们还是人吗？” 没等说完这句话，她就被卫兵推下了台阶。站立不稳的她向后栽倒，被人一把扶住。回头一看，是之前自己雇佣来帮着挖下水线的男子。 “他们是不会理会我们死活的。”他鄙夷的看了市政厅这座城里最豪华的建筑一眼，然后扶着莫小西往回走。 “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不过已经够了。”他淡漠的说。“我们自有我们的活法。” “你别这样说，”麻裤裤走过来，正好听到这句话。“莫小西也是一番好意，更何况她从来都不是站在你们对立面的。” “麻裤裤，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可以对此视若无睹？”莫小西将疑问抛给麻裤裤。 “大概是因为我们这些没有地位和没有钱财的人，对他们来讲没有存在的意义吧。”麻裤裤的话听不出是辛酸还是嘲讽。 莫小西终于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阶级残酷性。如果你一无所有，那你的死活对别人来说无关痛痒。要不是莫小西之前获得的那笔奖励，现在的她也只能在贫民区狭小的房间内思索着如何获得明天的生活费，又或者在施工现场给干活的人递上水罐，混上一顿晚饭。 莫小西擦净眼泪，跟佣兵团打了声招呼，朝医务所跑去。半路上，她碰到了那位女医生。在跟她确认过需要的物品后，莫小西自掏腰包，去买来了成捆的干净布匹和度数最高的米酒，协助着医务人员在广场为受伤的人处理着伤口。这会儿功夫，她已经不怕血了。 直到所有伤患和死者都被抬走，市政厅的大门都不曾打开过一次。 由于医务所面积不大，容不下这么多伤患，莫小西这几天就一直医务所和城南两头跑，看看有没有她能做的事情。为了这事儿，她已经将所有的钱都垫了进去。 医务所和图书馆一样，都是公立的，所有的医疗设施和药品都需要花钱使用。即便这位女医生允许大家免费使用，市政厅查账时也要扣除相应费用。那位女医生虽然是没落贵族，却对贫民受到不公平待遇而愤慨。她一直免费为看不起病的贫民服务，还在人手不足时偷偷雇佣交不起保证金的人。然而这种事却在市政厅开出一大笔罚单后被迫停止，因为女医生也拿不出钱来支付罚单了。 靠着莫小西这几枚金币，女医生又进了一批药品，伤者们得以继续接受治疗。莫小西跟着女医生忙前忙后，学到了不少医学知识。 市政厅对于这件事的说辞终于公布出来，却让看到的人万分气愤。他们将事故原因归咎到工人身上，说他们之所以会出事儿是干活不认真，咎由自取。整个公告没有提到一句补偿，工人代表去讨要工资也以“工作疏忽造成事故，工资罚没”为由被赶了回来。 由于伤势过重，坚持了几天后，一位年仅14岁的男孩永远地离开了大家。 莫小西被邀请参加了他的葬礼。 这个世界流行的是土葬，但这座城的贫民连正常的土葬都办不到，因为他们没有足够大的地方可以容纳整个尸身。在城南的那段城墙角下，有一块用木栅栏圈起来的地。那男孩的遗体被火化后，骨灰装进陶罐里，就这样简单地埋到了地下。他的家人为他刻了小小的一块石碑插进泥土中，上面只刻着他的名字。 葬礼上，没有人哭泣，大家都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似是在默哀，亦或是想到了自己的将来。莫小西鼻子一酸，用袖子遮住脸庞。 那位被莫小西雇佣过的男子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难过，这就是我们赛恩城贫民的命。你为我们做的事，我们铭记在心，我以前对你说的不礼貌的话请你忘记吧。” 莫小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惨剧已经发生，生活还将继续。”他继续说着。“我们只能将这件事埋在心底，继续生活下去。珍惜你眼前的一切吧，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人。” ------------ 第二十二章 现实的悲哀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件事已经不再被人提起。与之前有所区别的仅仅是市政厅前面的广场上不再有什么建筑，贫民区多了一些行动不便的伤者和残疾人。 莫小西做兼职的那户人家已经将她辞退。女主人告诉她，是城主勒令他们家不许再雇佣莫小西。她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她意外的是食品店老板娘对她的态度。不知从什么地方得知莫小西将所有钱都用在了贫民身上，老板娘再次见到莫小西时，递给她一枚金币。老板娘说，这是之前欠她的点心钱。 老板娘还告诉莫小西，虽然自己的父亲是有钱的平民商人，但母亲却是在贫民区长大的。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老板娘知道了不少，她顺便将跟莫小西约定的点心收购价格又提高了1铜币。 佣兵团又接到了委托，这回还是上次那个小贵族家，他们要举家搬到很远的地方。大概是尝到了有马车的好处，麻裤裤代表佣兵团跟莫小西买下了她那辆马车。虽然莫小西死活不同意他们付钱，麻裤裤仍然给她扔下了两枚金币，那是佣兵团省吃俭用很久才攒下来的。 “我们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多保重。”柳舞是这群人里唯一在正经告别的人。那边厢，紫晓晓已经抱着莫小西哭个没完了。麻裤裤跟莫小西保证着遇到什么好玩的东西都要给她带回来，还拽着狄兰要一起给莫小西写保证书。莫小西知道他是在故意搞怪，让自己开心一点。 “你一定要过得好啊！”临出发，紫晓晓这个平时风风火火的女汉子现在已经化身事妈，一遍遍叮咛着。 又一次挥别了朋友，莫小西将大部分时间投入到了制作点心的事业中。除了一部分照旧送到食品店外，她还分了医务所一部分，剩下的大多拿到了城南贫民区。 虽然朋友们走了，但她在这里又收获了一群朋友。莫小西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孤单。 清早，莫小西还在睡梦中时，就被楼下的敲门声给吵醒了。抬头看了看座钟，居然已经上午九点多了。大概是前阵子因为那些事情搞得身心俱疲的关系，莫小西一直没睡好，都有浓浓的黑眼圈了。昨晚好不容易睡得很香，结果就一觉睡到天大亮。她赶紧爬起来，匆匆换好衣服，下楼去开门。 来客是几位贫民区的年轻妇人，有的还带着各自的孩子。原来，莫小西见受伤工人的家里失去了收入，生活实在困难，于是想到将做点心的方法教给他们妻儿，这样她们做完后可以挨家挨户的上门推销，赚一点生活费。由于每家本钱过少，自家单独购买材料费用太高，所以莫小西又想到大家集资统一购买，再到她这里来一起做点心。 这方法实在好，那几户人家也又有了维持生计的法子。虽然上门推销大多受到冷遇，但对于贫民区长大的人来说，这点根本不算什么。当初莫小西没拉下脸面做的事情，硬是被她们跑了下来，现在已经有几户人家要求稳定供货了。莫小西的人气在城南暴涨到了极高的地位。 莫小西现在每天做完要供货给食品店的点心后，就帮着照看一下孩子，带着他们四处溜达，做做游戏。她每天从食品店老板娘那里赚到的钱省着吃喝的话，还略有剩余，这样虽攒不下什么钱，却也能短时间内衣食无忧。 莫小西讨厌这座城镇，讨厌这里的城主，讨厌市政厅里的所有人。总有一天，她要卖掉这座房子，远走高飞。她想着，等她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小点心小蛋糕做法都教给大家之后就离开这里，把房子委托佣兵团众人卖掉。但想归想，谁知道下一个城镇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呢？她有些想念亚拉比海港，至少那里的人看起来一团和睦，城主也很平易近人。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随意走着，莫小西都没发现她已经走到了城南。一个孩子拉着她的手兴奋的喊：“姐姐你看！我叔叔在呢！” 莫小西抬头一看，正是那天下葬时宽慰她的男人，也就是最初自己雇来改造卫生间的那位。莫小西前两天刚得知他的名字叫尼可。 “在跟大家说什么呐？”莫小西含笑着跟大家打着招呼。 “我在说，实在受够了，我想要离开这里。”尼可斩钉截铁地说，却引来众人哄笑。 “你说要走都说几十次了，也没见你走过。” “这回一定要走，”不理会众人的取笑，他一本正经的说。“我们已经没有活路了。这次的事故要不是他们催着我们早日完工，石柱下方的泥土也不会没有夯实，深度也不会就这么浅。可他只会将责任推到我们身上，不但工钱扣发，还说不追究我们责任就是宽大处理了。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但我们能做什么？还不是得忍了？”有人被说得火起，愤怒的吼道。 “所以我要离开这里，去别的镇子，总不能天下乌鸦一般黑吧！” 大家沉默了。其实每个人在心底里都想过这个问题，但要是外面不如这里，也许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多亏了前阵子看了不少书，莫小西对大家面临的窘境了解得很清楚。 在这个世界里，那些贵族掌握着每一寸土地上的政治和经济。农牧民们都在贵族庄园主手下工作，开垦着不属于自己的土地，喂养着不属于自己的牲畜，每年根据产量换取下一年的生活费用，就像中国古代的庄户。 有些庄园发展得越来越好，与其他地区的贸易往来促进了本地经济的发展，很多富裕劳动力又转变成手工业者，提供着庄园日常所需的其他物品。渐渐地，这片庄园就演变成小镇，甚至大规模的城镇，庄园主则成为了城主。这里就是城主自己的领地。他可以随意制订自己领地的法令，不受任何约束。可以说，如果有草菅人命的城主，那也不足为奇。 六十年前，现任国王的父亲，已故老国王执政时，高瞻远瞩地看到了这种现状的弊端。他决定要集权中央，限制领地自主发展，不再容许大贵族培植势力，罔顾国家利益。他颁布了一系列的法令，尽量在不触动大贵族利益的前提下温水煮青蛙，一点点剥夺领地自主权。 六十年过去了，那些法令依旧被记录在书籍上，但是否真有成效，莫小西无从得知。就她在赛恩城所看到的的情况来说，至少这里是被那些法令遗忘的地方。 她不禁想起了在岛上的生活。那里虽然与世隔绝，但却是真正自由的地方。不需要钱币来购买物品，也不需要日夜为生计劳心劳力，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去那儿生活。不过要去那里，得先去亚拉比海港。 想到这里，她突然发觉，亚拉比海港就是个与这里截然不同的地方，也许那里正是老国王当年期望看到的样子吧。 ------------ 第二十三章 牢狱之灾 莫小西回过神来，看到大家还在取笑着尼可的“妄想”。他们基本都没离开过这座城，去得最远的地方也局限于赛恩城附近的庄园，他们完全不知道这片大陆上哪里有能生活得更好一些的地方。要不要跟他们说亚拉比海港的事儿？莫小西犹豫着，没想到尼可问到了她头上。 “莫小西，听说你是从南面来的，你知不知道有哪个地方找工作不需要缴纳保证金？”尼可问道。 莫小西又慎重考虑了一下，决定将亚拉比海港的事儿告诉大家。 “在帝国最南端，有个亚拉比海港，我在那里待过几天。”莫小西详细描述着她在那儿的三天里所了解到的一切情况。那里人的生活状态，收入水平，还有平易近人的城主和为民办事的市政厅工作人员。她的描述听得众人心旷神怡，感觉和这儿相比，那里就是人间乐土。 莫小西也不知道跟他们说这个事儿应不应该，万一去了亚拉比，还是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怎么办，她对此很忐忑。看出她似乎有心事的尼可嫂子偷偷问她怎么了，莫小西就把心里的担忧告诉了她，没想到对方笑了。 “那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关你的事儿了。能不能生活得好，全在自己，要不是城主逼得大家走投无路，也不会想要搬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讨生活。我想，那里但凡比这里好上一点，大家也不会后悔吧。” 于是从那天起，城南的大部分人家都在偷偷准备着干粮和物品。他们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晚上，连夜出城朝南方进发。赛恩城夜晚不关城门的习惯为众人提供了便利。 然而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卫兵们开始在城南加大了巡逻力度，不分早晚都时刻有巡逻队在街道中穿行，见到夜不归宿的行人就要审问半天，赛恩城的城门也在入夜后就关闭了。 与此同时，莫小西迎来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牢狱之灾。 那天她还没吃完午饭，就被一群卫兵破门而入了。 “你因蛊惑民众背离城主而获罪，现在你被捕了。”对她展示了写着逮捕令的纸张后，那队卫兵就将她胳膊背在身后，推着她离开了房子。 这一路上莫小西都十分惊恐，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下场。如果城主下令杀了她怎么办？在这座城里她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她拼命挣扎着，可除了让胳膊被扭脱臼以外，一点用处都没有。就这样，脸色煞白的她被带到了市政厅斜后方那片小树林里，那里有着这座城镇唯一的地牢。 地牢入口是在一座石制房屋里。房屋里住着两名牢头，他们吃住都在这里，全天候地守着地牢入口。地牢入口就在里屋两人的卧房内，他们掀开那块带锁的木板，露出了里面冰冷的石阶。 “下去，快点！”等前方照路的牢头端着油灯走下去后，莫小西背后的卫兵粗暴地将她推下石阶。 昏暗的灯光只能照亮牢头眼前这一片区域。莫小西环顾四周，什么都看不清。几人又超前走了一段路，待一转弯，莫小西终于能看清地牢的样子了。 地牢的墙壁都是用石砖砌成，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嵌着一盏壁灯。地牢里的过道并不是笔直的，中途还有很多岔路，莫小西朝岔路望过去，隐约能看到铁栏杆，那似乎就是一间间的囚室。又走了一段路，在经过了几间关押着囚犯的牢房后，前方照亮的牢头停住了脚步。他将油灯换到左手，右手掏出一串钥匙，将一间空牢房打开，示意卫兵将莫小西关了进去，然后几人就这样离开了地牢。 似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莫小西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打量着这座牢房。 牢房面积不大，是细长的。有一张小方桌和两把没有靠背的凳子，地上铺着草席以供囚犯睡觉。令莫小西胆战心惊的是，天棚中央挂着手铐和脚铐，长长的铁链一直垂到莫小西头顶。方桌上的油灯虽然没有点亮，但牢房里却是有亮光的，因为在正对牢房铁门的那面窄墙最顶端，有一个长方形通风口。 莫小西摸了摸草席，感到上面满是灰尘，还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她没敢躺在上面，还是在凳子上坐下了。 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莫小西却不敢放松精神。从抓捕她的卫兵那句话里不难推断出，她是因为城南那群人要逃到亚拉比海港这件事儿而被捕。先不管是怎么走漏的风声，将她关在地牢里又是要做什么呢？ 生死攸关，莫小西拼命想着各种可能性。 如果把她抓起来是为了不想她继续煽动民众出逃的话，那只要她承认错误，表现良好，说不定不会对她做什么。如果她之前的言行已经造成不良影响，城主看她不顺眼很久了，那说不定要吃些苦头。吃点苦头也比送命强吧？莫小西在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上想了很久，最后总结出，她应该是没有性命危险的。 也不知在地牢里被关了多久，莫小西一直都没有听到别人发出的声音。她附近的牢房都没有关人，所以整个地牢里都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声音。既没有她想象的老鼠蟑螂满地，也没有受刑后犯人哀号呻吟的声音。 她正侧耳搜寻着声音，突然想起拖着鞋底走路的脚步声。乍起的声音令莫小西不由得寒毛直竖。 昏暗的油灯映出一位牢头的身影。他拎着一个陶罐来到莫小西牢门前，打开门锁附近一个只够容纳那个陶罐出入的窗口，将陶罐递了进来。 “赶紧过来拿着！”他不客气地吼道。 莫小西连忙起身，牢头又让她把桌上的油灯一起拿过来。等牢房内的油灯被点亮后，他锁好小窗转身就走。 “请您等一下！”莫小西抓紧机会询问道：“请问我要被关多久？” 那牢头转过头，冲她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在这儿待着多舒服啊，出去干嘛？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出去难道要找个汉子嫁了？你别担心，在这儿安心住着，叔叔有空给你找个犯了事儿的汉子一起关着，哈哈哈哈哈！” 莫小西被说得脸色煞白，虽不知他这话真假，但也被吓得不轻。缓过神来，她把陶罐拎到排风口下，打量着里面装的东西。 排风口不大，又已到傍晚，透进来的光线并不充足，她只能勉强看清里面好像是流体食物。莫小西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将陶罐放到了桌子上。 油灯里的灯油很充足，但莫小西不知自己会被关多久，也不晓得灯油耗尽后是否会再添加，于是将灯火调到最小，只用那微弱的光亮照着眼前这一小片。她一遍一遍默背着上学期间背过的古文来打发时间，驱走恐惧。 虽然诺顿帝国的四季并不分明，但毕竟已是深秋时节，入夜后还是有着凉意。莫小西有些发冷，抱着胳膊蜷缩在草席上。那草席上除了灰尘的味道外，还有股甜腥味，莫小西手摸上去，有僵硬的触感。这里不久前还关过犯人吧，她想。不止草席，整间牢房里应该都有血迹，所以血腥味才这么浓，经久不散。 莫小西在以前就不是敢看刑侦片的人，言情剧才是她的菜，现在沦落到这种境地，她已经怕得不敢合眼，生怕一闭上眼睛就会有冤魂索命。就这样睁着眼睛，她熬到了天明。 －－－－－－－－－－－－－－－－我是传说中的分割线－－－－－－－－－－－－－－－－ 祝大家元旦快乐！！！！ 谢谢阅读，收藏马上要过百了，到时候加更哈 ------------ 第二十四章 又见故人 天亮了，地牢里又响起了牢头的脚步声，这回过来的是另一位牢头。他手里不但有个陶罐，上面还塞着一块黑面包。莫小西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了救星，她一个箭步冲到牢门前，巴望着那人的身影。 牢头见多不怪地走到近前，打开小窗，将陶罐和面包递了进来。 “昨晚的罐子给我。”他沙哑着嗓音说道。 莫小西将未曾动过的陶罐递给他，他看了一眼，劝道：“你多少得吃点，不然没等出去，自己先受不了了。” 见他说话很和蔼，莫小西有了探知消息的希望，连忙问他，自己什么时候能被放出去。 “你的事儿我也不是太清楚，”他果然对莫小西多说了两句。“只知道城主对你鼓动城南那帮人散播对城主不利的消息令他很生气。也许气消了，或者给他送一笔钱就能被放出去了。”说完这些他就锁上门走远了。 原来是城主怕众人想跑去亚拉比海港的消息传出去对他不利，有什么不利呢？莫小西冥思苦想着。难道是他怕自己的苛政传到谁的耳朵里？莫小西突然有了灵感。 中午和晚上送饭过来的都是那位对莫小西言辞不客气的牢头，莫小西也没跟他多说什么。第二天早上，终于是那位劝过他的牢头来送饭了。莫小西抓住时机，跟他说：“我是亚拉比城主的朋友，他因为一件事情感谢我，送过我很多东西，我答应他到了赛恩城定居后给他回信的。我一忙起来就忘了这事儿，现在想写一封，能不能拜托你帮我弄来纸笔？” 听了她的话，那牢头定定地看了她很久，人却依旧面无表情，最后没说帮也没说不帮就走了。莫小西很失望，蹲坐在地上继续想着新计策。没想到，那牢头送午饭的时候带来了纸笔。 “快点写，我在这里等你。”他的声音不大，依旧沙哑得厉害，但对莫小西来说宛若天籁。 莫小西在信里没写真实情况，因为她知道肯定会有人看信的内容的，而自己要的就是他们看内容。莫小西在信里写道，自己不过是一番担忧亲人的心，并没有做什么值得奖励的事情，最终瓦解奥尔多阴谋的，还是要靠亚拉比军队。不过多亏了那笔钱，她在赛恩城定居下来，生活得很好。顺便又请城主帮忙问候了欧迪和约鲁。 写完信，她没有装进信封，而是直接递给了牢头。牢头接过来看也没看就走了，剩余的纸张和笔墨他也没管。莫小西乐得如此，重又坐下来在纸上写写画画着无意义的符号。 若是那城主或者他手下人看了这封信，应该能以为她不是普通人吧，毕竟还涉及到了奥尔多，又认识亚拉比城主。她寄希望于对方因为忌惮她的身份所以放她出去。 然而莫小西在一天天的等待中渐渐失去了信心。 自己会不会太想当然了，那封信会不会已经被毁掉了，是不是赛恩城主跟亚拉比城主有矛盾？莫小西胡乱想着可能性。她已经快受不了现在的日子了，牢狱生活的痛苦只有蹲过的人才能了解。从早到晚被关在狭窄阴暗的牢房里，空气污浊，吃不好睡不好。没有任何事情可做，天天提心吊胆怕有生命危险，胡思乱想过后就是不可遏制地想要赶紧出去的冲动。 莫小西甚至有一段时间里，每隔几分钟就要冲到牢门前用手去掰那手指粗的铁棍，发泄般地用尽全身力气。而后在将自己折腾得连路都走不动之后，就只能躺在草席上用手遮住脸庞发着呆。 虽然没关多久，莫小西原本在纸上用来记录天数的正字却已经乱套了，她不知道记到了哪天，距现在又过了几天。她每天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感觉已经过了几个月那么久。莫小西觉得自己这辈子是不会出来了。 然而事情有了转机。 一天下午，莫小西还窝在草席上时，那送信的牢头来给她开门了。 “你可以走了。”他说。 莫小西发呆了半天，才慢慢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她立刻欣喜若狂地跟着牢头朝外走去，也顾不上问对方什么，只想尽早离开这折磨人的地方。 从那间房子走出来的那一刻，视野陡然扩展开来，新鲜的空气包裹着莫小西的身体，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她头顶。是以前天天都能见到的普通景致，可这次却令她热泪盈眶。 她慢慢地往家走去，享受着这难能可贵的自由气息。家里的大门依旧是敞开的，那天她是被抓走的，卫兵不可能帮她锁门。莫小西脸色一变，赶紧跑进屋，楼上楼下检查了一番后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什么都没少。 莫小西给自己倒了杯水压惊，然后烧了热水洗了个史上最长时间的热水澡。她觉得不泡两个小时就不能扫清身上的晦气。那身在牢里摸爬滚打了那么久的衣物，她一并塞到火堆里烧掉了。彻头彻尾焕然一新的莫小西终于折腾完毕，躺在久违的床上进入梦乡。 莫小西这一觉睡得很长，她在梦里还一直待在地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感盈满心胸。她哭着、喊着，却无人回应。她记得桌上明明有油灯的，可是为什么地牢里一点光亮都没有？那幽深逼仄的空间压得她透不过起来。她拼命地扒着墙砖、掰着铁棍，努力挣扎着要逃出那里，再一次次绝望，重回黑暗。 梦很真实，莫小西最后绝望地哭了，然后就哭醒了。 她睁开双眼后，不由自主地先用手去擦眼泪。眼泪越流越多，她干脆拽着被子去擦泪，这时一块手帕递了过来。 “用手帕擦吧。”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 莫小西一惊，抬头看过去，洛正站在床边，伸手递着手帕。 “啊！！！！！！！！！” “你怎么又喊起来了？”他皱眉道。 “你怎么又在我睡觉的时候进我屋子？”莫小西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你误会了，我并不知道你在睡觉。”见她没有接过手帕的意思，洛将手帕放在床边。“我昨天过来的，看你的房子大敞四开，你又不在，我就想出去找你，但正好有个紧急的事情要做，就耽搁到今早。我刚刚过来时看到门关上了，不知是你昨天疏忽了还是家里进了人，就进来看了一眼，没想到你正好醒了。” 洛不想告诉她其实自己站在床边看了很久。正好看到莫小西不知在梦里梦到了什么，竟然如此痛苦，身体剧烈颤抖着，还哭了出来。他想，莫小西一定不会想再回想一遍噩梦，所以自己绝口不提这事儿。 －－－－－－－－－－－－－－－－－我还是分割线－－－－－－－－－－－－－－－－－ 糯米有话要说之“这是一百收藏的加更” ------------ 第二十五章 天理何在 当莫小西穿好衣服走下楼梯时，看到洛正在厨房忙活着什么。 咦？我昨天没做点心啊。带着狐疑，她走过去，看到洛正在煮着稀粥。 “你会做饭？”莫小西毫不掩饰地惊讶道。 “赶紧去洗脸吧，”洛头也不回地专心看着火。“我看你地下室里新砌了个吊炉，是烧洗澡水的吗？我已经帮你烧上了。” 听了他的话，莫小西十分意外，虽然她知道洛不是坏人，却也没觉得他会为自己做到这地步，莫小西心里小小地感动着。 来到地下室，她就着烧得半热的水美美地泡了一个澡。原本因为噩梦和被洛惊吓而变得阴霾的心情被一个热水澡所改变。 莫小西现在正眯着双眼吃着并不算美味的早饭。 “唔，不是太好吃。”洛尝了一口，像是点评别人大作一样点评道。 “我觉得很好吃呀，还省了我做早饭的时间，让我泡了半天澡，真是太谢谢你了。”莫小西免费奉送笑颜一张，好话无数。 “我走之后你...”洛欲言又止。他一再想到莫小西之前那痛苦的样子，很介意，又不敢问。 莫小西也沉默了。 “你走之后，我过得还好。后来，市政厅广场前发生了事故。”莫小西把那时的惨剧讲了出来，还把自己去求市政厅的人出面未果也说了。洛的脸色越听越阴沉。 “你是说这个混蛋不但收高额的保证金，还不管人民死活？”他愤怒地一拍桌子，莫小西放在桌边的水杯都被震掉了。 莫小西弯腰去捡水杯：“是啊，不但死者没人理会，伤者治疗的开销也是我跟那位女医生垫上的。这次事故最后有四个人死了，十七人受伤，其中有七人终身残疾。” “真是太可恶了，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洛简直不是愤怒，而是咆哮了。 莫小西总觉得洛说话的口吻不大对劲儿，却没细想，因为洛终于问了她为什么会在梦中哭泣。回想起梦里的情景，莫小西脸色数变，饭都吃不下了。她强压住那股恶心劲儿，一遍遍在心里对自己说着那是梦，那只是梦。 见她这样，洛很后悔开了口，去厨房给她倒了杯热水，又抚着她的背安慰她。 莫小西感觉自己好过点了，就把被关入地牢的始末也告诉了洛。洛听得脸色铁青，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你别这么生气啦，我这不是平安被放出来了吗？”现在反而轮到莫小西有些担心他了。要说两人相熟吧，其实也不过是认识了半个月而已。莫小西对他的一切都一无所知，相信对方也肯定对自己没什么了解。有这么一个半生不熟的人为自己担心到这个地步，莫小西说不上来心里是怎么想的，是该开心，还是该忧心，她不清楚，只是不想洛也牵扯进去。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在地牢里除了环境和吃的不大好以外，也没受过什么苦。”莫小西违心地说。 “那你刚刚在梦里还痛苦成那样？你还哭了！”洛摆明了不信这番说辞。 莫小西叹了口气。“其实还是我没出息，在几乎万无一失的方法用了出去又没有结果的时候，我的精神就崩溃了。我开始害怕会被困死在那里，害怕会被处决，那段日子的每分每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大概是因为在心里留下了很深的恐惧感吧，所以才会做那种梦。” 洛半天没吭声。莫小西抬眼看看他脸色，似乎没那么难看了。就是说嘛，帅哥不要总阴着脸，哪怕是扑克脸，看的人也会觉得赏心悦目啊。她无耻地看着对方的脸走神了。 待她回过神来时，洛也正望着她，他那双眼眸里正映着自己呆愣的样子，莫小西脸一红，把头低了下去。 “你被关了几天？”洛问道。 “呃...”莫小西又愣住了。她在牢里日子都数乱了，出来后又没顾得上打听日期，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几天。在跟洛解释过后，对方饶过了她的算数，只问她哪天被抓走的。 “算下来，你被关了十三天，我觉得你之所以现在被放出来，是因为你那封信切实有效了。” 哎？什么意思？莫小西竖起了耳朵。 就知道她没反应过来，洛耐心地讲解道：“那人看了这封信，不敢肯定你是否真的认识亚拉比城主，于是他肯定是派人亲自把这封信送过去的，说不定还拿到了对方给你的回信，根据当时情况判断出你不是普通人，所以就把你放出来了。这一来一回的，差不多就要用到十天吧。” 莫小西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事儿啊，亏得自己在牢里要死要活。想开了之后，她也不觉得难过了，继续吃着有些冷掉的早饭。不过她没注意到，洛的眼神变得犀利，似是在盘算什么。 吃过早饭，莫小西赶去城南，已经那么多天不见了，他们一定很担心自己。 城南区一片死寂，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广场上也没人在那儿晃荡等候工作。莫小西很诧异，她来到尼可家，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尼可的嫂子，她丈夫在那次事故中手臂骨折，暂时不能劳作，所以在莫小西免费教授点心做法时，尼可的嫂子也有参与其中。见门口站着的莫小西，她欣喜万分。 “你被放出来啦！” “你们都知道了？”莫小西笑道。 “是啊，那天没见到你，我们就去你家附近打听了才知道你被抓了。”尼可的嫂子拉过她，上下打量着。“怎么样，没受苦吧？” “没事儿，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尼可呢？你们都还好吧？”莫小西问。 听到尼可的名字，尼可的嫂子本来开心的表情又变成了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也被抓了。” “怎么回事儿？” “你被抓后的第二天，就来了一群卫兵，将那几个在组织出逃计划的人都抓走了。我家那位要不是胳膊受伤，说不定也要被一起带走的，直到现在他们还没被放出来。” 没想到不止自己，城主还抓了这么多人，而且迄今为止还没放出来，莫小西气得不行了。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生活也有错吗？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我会想办法让他们被放出来的。”莫小西道。 尼可的嫂子止住了她的话。“别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你又没做错什么，就算没有你的提议，大家走投无路了也会想逃去别的地方，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是啊，谁都没做错，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莫小西心里知道，唯一错的就是那个贪婪的城主。 ------------ 第二十六章 皇太子殿下？！ 莫小西离开城南，朝市政厅走去。市政厅门前站岗的卫兵已不是原来那两位了。不过他们分明认识莫小西，见到她走上台阶，立刻警戒着。 哈，我什么时候这么有威慑力了？莫小西自嘲着。 “我想见城主，行吗？” 卫兵犹豫着，望着彼此，谁都不肯作答。莫小西很有耐心地等着答案。 “城主今天...不在这里。”终于有一位士兵回答了。 “那我能在哪儿找到他？”莫小西追问道。 这回两个士兵齐齐摇头，似是表示不知道，也或许是不能告诉她。 莫小西离开市政厅，去了图书馆。曾雇佣过她的那位女主人还在做着图书管理员，见到莫小西进来，她露出很复杂的表情。 “您好，我不想给您添麻烦，只是打听个事儿，行吗？”莫小西道。 见对方轻轻点了点头，莫小西就开口问起城主所在。那位女主人虽然不在市政厅工作，消息却很灵通，她告诉莫小西，今晚城主要在他城外的庄园里宴请赛恩城附近的大小贵族。得到满意的答案，莫小西不敢多逗留给对方增添麻烦，道了谢就走人了。 回到家，洛又不见了踪影。莫小西无心理会他，在衣柜里挑出最漂亮的一条裙子穿在身上。因为从没买过饰品，她只有将及腰长发理顺披在身后。对着镜子照了照，她觉得自己还算看得下眼。 傍晚，她从费尔车行雇了马车，载着她到了城主庄园门口。虽然天未黑就出发了，可到那里时太阳已经落山。庄园大门敞开着，门口依旧驻守着卫兵。 莫小西打发走马车，朝庄园大门走过去，卫兵将她拦了下来。 “对不起，请出示您的请柬。”这名卫兵不知是否知道她的身份，只公事公办的语气。 “我是进去找人的，”莫小西略显焦急地说。“我有急事儿，请让我进去。” “请问您要找的是哪位？”那卫兵看来真不认识她，很客气地问道。 莫小西心说对不起了，然后将那家男主人的名字报了上去。 卫兵在大脑中检索了片刻，遗憾地告诉她：“那位先生此刻并不在庄园里，您是不是去别的地方找找看？” 莫小西有些失望，她实在编不出别的理由混进去。未免卫兵生疑，她装作往回走的样子退到不远处等待着。 来参加宴会的客人们坐着一辆辆豪华的马车从莫小西眼前驶过。她期望能跟贵族搭上话带自己进去的想法看来无法实现了。这件裙子虽然很好看，却不够保暖。莫小西等了很久，已经有些冻僵了。她原地踏步活动着身体，不死心地继续等在那里。 “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走到哪儿都有洛的声音？ 莫小西回头望过去，看到他和几个人站在不远处的马车旁正看着自己。洛穿着很华贵的服饰，若不是主动出声，莫小西都有些认不出他了。 “我想进去，见城主。”莫小西凑到他面前，小声把今天见到的事情说了一下。 洛思索了一下，搂住莫小西的腰。“跟我走吧，我带你进去。”他带着莫小西朝庄园大门走去。莫小西脸色微红，乖乖地跟上他的脚步。 卫兵将两人拦了下来，依旧要着请柬。洛身后一人递上了一张纸，莫小西还没等看清，那卫兵惊讶道：“皇、皇太子殿下！” 什么？皇太子？ 莫小西听了这话，身体都僵硬了。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语言学的不精，听错意思了？ 递上那件纸的人厉声道：“还不快让开？” 卫兵犹豫着退让到一旁，洛拥着莫小西走了进去。那士兵想了片刻，突然撒丫子朝城主的别墅里跑，他着是要报信。 果不其然，当洛跟莫小西来到别墅门前时，别墅门外已经站了一群衣着华丽的各色男女。一位穿着姜黄色长袍的肥胖男子快步走上前来。 “殿下您好，我是赛恩城城主雅尼克。”他冒着油光的脸上堆着笑容，却又局促不安地搓着带满戒指的双手探问着。“您怎么大驾光临我的小型聚会了？啊不，您怎么悄无声息地来我到我的领地，也不跟我说一声？” 洛的视线在他身上慢慢打着转，也不说什么。莫小西本就是来找他麻烦的，看他这副尊荣顿感恶心，将脸扭到一边，目光却正好落到洛的脸上。 此时绷着脸不出声的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十分肃穆，彷如石刻般立体的脸庞越发俊逸，莫小西是刚刚才知晓为何在他身上总能体会到上位者的气魄。现在他将面对莫小西时作为朋友的态度收了起来，竟是骇得那城主半天不敢说话。 “我来...是有事情要做，听说你这里开了舞会，就过来看看。怎么，不欢迎吗？” “欢迎欢迎，怎么不欢迎？您请，您快请进。”雅尼克城主恭敬地退到一旁，示意门前众人让出路来。洛旁若无人地抬腿从人群中穿过，走进了别墅。 在人群中穿行的莫小西整个身子都硬了，她连腿应该怎么回弯都不记得了，跟个木头一样顶着众多视线的压力，被洛拽着走。对于洛的身份，她现在还有种不真实感。怎么就是皇太子了呢？他明明是个半夜被卫兵追杀，再钻女孩子家里实施绑架和恐吓的犯罪分子来着。即使没有给自己造成不良影响，也不可能是皇太子呀！莫小西理智上拒绝相信这个事实。 待所有人都回到大厅里，洛让舞会继续下去，不用在意他。虽然谁都不可能不在意他，但皇太子口中说出的话，谁敢不执行？舞会就这样在诡异的氛围里继续进行着。 “怎么这么僵硬？还冷吗？”洛低头看了看莫小西。 “我不冷，只是...”莫小西顿了一下，措了个辞：“有些震惊。” “呵...”洛轻笑了一下。“我们去那边坐吧。”他指着不远处的长椅说。 “为我的身份震惊？”坐下来后，洛从端着酒盘的使者那里取下两杯饮料递给莫小西一份。“那种情况下，我跟你说明身份你也不见得会信，而且我也觉得没有说的必要。就算我不是皇子，我们相处得也很...融洽。”他也措了一下辞。 “不，你的身份是一点，但其实我更在意的是你为什么被卫兵追，还要躲到我家里。”莫小西现在基本已经消化掉那个震惊信息了，她恢复了常态。“你到底做过什么？你现在来这里也一定动机不纯吧？又为何要让我也一起进来呢？”莫小西端出一副“你特么快给我说”的架势。 ------------ 第二十七章 算账 “哈哈哈哈！”洛不顾旁人地开怀大笑着，一旁的莫小西满脸黑线。笑什么笑？问你话呢！她在心里埋怨着，却不敢说出来。那天一言不合就将她捆在床上直到天明的教训已被她牢记心底。 “我笑你啊，果然跟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似是察觉到被笑人的内心感受，洛缓了口气，对她解释道。“一般女孩子知道了我的身份，不是应该说诸如‘呀，没想到我能跟殿下认识，真是太幸福了’这样的话吗？” “你学得好像啊...声音也像。”莫小西目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也无奈地看着莫小西。 “你看你看，一般女孩子会这样跟我说话吗？”洛继续举着例子。 “要不是你我从最初相识到现在身在此处的原因和方式都那么与众不同，我也不会有这么与众不同的态度。”莫小西义正言辞道。 洛玩味地笑了一下，晃晃手中银杯里的液体。“我来这里的目的跟你一样，找某人算账。” 哎？莫小西一愣，然后反应过来那个某人指的是谁。 “跟我说说啊，你要怎么算账？”莫小西立马来了兴致，也不追问洛当初被卫兵追的原因了。相比那个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她更倾向于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这怎么能现在就告诉你？一会儿你说你的，我做我的，我们既然目的相同，肯定不会有冲突的。”洛调整成舒服的坐姿，好整以暇地看着莫小西。他想看看莫小西一会儿要怎么找城主算账，因为他实在想不出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会有多大的勇气，在为他人出头而被关在地牢十余天后，又要为他人出头。或许用勇气这个词来概括是不恰当的，她不但有勇气，还有着一颗良善之心。 洛是在想要打击国会里某位大贵族的势力时瞄上赛恩城的。他派出去调查大贵族亲近势力的那些人，为他传回了各个领主领地的综合报告。在赛恩城的报告里，他看到了只需要用平淡如水这四字就能描述出来的境况。赛恩城的贵族是贵族，平民是平民，这大抵跟全国各地的城镇都是一样的。然而贫民却依旧是贫民，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城镇上缴的税收、产物多寡，贫民数量都不随之产生波动。如果这不是有意为之，那就太巧了吧？ 说起来，诺顿帝国的国民们一共就两种大的类别，贵族和平民。虽然诺顿的政治领域自古以来就为贵族所垄断，但在前后两任国王的倡导下，情况已经大为改观。贵族中虽有家道中落空有贵族头衔的没落贵族，但是他们天生就比平民高那么一等，哪怕穷得叮当响，也有其该享有的权利。然而平民中的穷人，就只能被盖上贫民的帽子，成为诺顿帝国地位最低的人群。 所谓贫民，就是不但穷得没什么积蓄，还没有固定的收入。你要是问他们怎么过活，那就是一家有一家的活法了。有的赶上好运气，在亚拉比海港定居，就可以因为那里大把的工作机会一举脱贫。那些没赶上好运气的，就类似在赛恩城城南讨生活，朝不保夕。 但无论在哪儿生活，这群人数量的变动总是应该有较大起伏的，一个机遇或者一次倒霉，都会导致一个人生活水平的变动。为什么赛恩城的贫民，从几十年前开始就像一个不与外界交往的村落一样，保持着稳定的数量呢？ 合上报告书，洛产生了亲自去探看的念头。 他没带随从，佯装外地旅行者进了赛恩城。他住进了靠近城南贫民区的破旧旅馆，观察和打探着那里的情况。洛留意到了在城南广场上徘徊等候被雇佣的人们，也得知了高额保证金的事情。那些几十天都不曾有收入的人家到底要靠什么过活，洛无从得知，也不想去打听，他怕自己到时候控制不住怒火。 由于赛恩城城主雅尼克有大贵族做靠山，洛此行又是意图拿雅尼克做儆猴的那只鸡，所以他悄悄潜入市政厅，搜索着赛恩城的罪证。证据到手后，他不慎被卫兵发现，仓皇出逃，最终来到莫小西家，躲过了一劫。这就是他跟莫小西相识的始末。后来与莫小西分别后，他回到帝都，用罪证迫使那位大贵族让位给了杰出的平民领袖，同时要求大贵族约束好自己的亲信势力，以免继续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他派了人去跟踪调查大贵族手下势力动向，自己则带着人马亲自到赛恩城来惩处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没想到一到这里，就遇到了莫小西被抓被放的事情，也是通过莫小西，他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日子里，赛恩城又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 还好我来了，他想。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 不知道洛都在想些什么的莫小西，心里跟打鼓似的砰砰直跳。她正看着那站在大厅那边频频朝这里张望，却又不敢过来搭话的赛恩城主雅尼克。来这里之前自己明明想好了要说的话，现在却忘到了脑后。其实这也不怪她，莫小西平生从没做过演讲，更没大庭广众之下跟人吵过架，现在要做这么高难度的事情，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莫小西顿觉压力山大。 天上的神灵啊，城南的百姓啊，赐我力量吧。莫小西站起身，坚定着步伐，走向雅尼克城主。 远远看着跟皇太子殿下一起进来的女孩朝自己走过来，雅尼克摸不着头脑。要说皇太子找自己有事儿吧，为什么要让他的女伴过来跟自己说话？皇太子自从进来了，就只与这女孩交谈，不曾理会任何人。这是要闹哪样啊？雅尼克还懵着。 “呃...请问您是要...”不等他说完，莫小西就打断了他的话语。 “城主大人，我想问您一件事儿。”莫小西虽然心跳飞快，但说出去的话却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如果有一天，您不是城主了，您突然穷了，身上只有几枚银币，没有像样的房子住，没有饭吃，您要在赛恩城怎么生活？” 这头一个问题就将雅尼克问哑了。这女孩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感觉像在找茬？舞会上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看着这里。这时有人认出了莫小西，赶紧凑到雅尼克身旁小声告诉了他。 “什么？你说这女孩是...”他最后那几个字硬生生吞回肚里，用憎恶的眼神重新看向莫小西。 “城主大人，我问您话呢。如果是您，您要怎么生活下去？找份工作吗？您身上那几枚银币还不够支付保证金的。不要保证金的工作也不是没有，不过是冒着生命危险雕凿石柱再被砸成残疾就是了。这么危险的工作，工钱一定不少吧？” 莫小西从没想过自己能说出这么嘲讽的话，这跟她来之前事先想好的台词完全不一样。她原本只是想仗着身份大吵大闹一通，让他们挂不住脸，将人放出来。现在气到头上，反而能冷静地嘲讽过去，说得对面的那群人脸色青白，半天言语不出一句话。 莫小西觉得，自己这辈子，有这么一番犀利的言辞，值了。 ------------ 第二十八章 问题解决 被莫小西说得面色铁青的雅尼克城主张口就要喊卫兵，这时他眼睛瞄到坐在远处角落里的皇太子，一个激灵，改口道：“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是打哪儿来的幻想，太不切合实际了。” 他强压住心底的暴怒，像教导白痴一样说着苍白的辩解词。“我既然是赛恩城城主，就不会存在去找工作的可能。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我身为城主，就有城主要做的事情。”他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我心系整座赛恩城及其周边土地庄园，我每个日夜都在操劳着赛恩城繁杂的事务，想办法繁荣这片地区的经济，为帝国献上更丰富的物产和税金。”说到这里，他特意看向皇太子，期盼对方能给予自己善意的目光，然而对方始终挂着一抹不明含义的浅笑，随意地望着场中。 “城主您口才着实了得，偷梁换柱都这么自然。”莫小西冷笑一下，完全不受对方说辞影响。“既然您不想给我明确答复，那我也就不假设了。我只问您，城南贫民区有很多人找不到工作，您是怎么解决问题的？” 顶着一张油腻脸的雅尼克城主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油光和冷汗。他这回确信这位绝对是来找茬的了，不知道这女孩是怎么跟皇太子扯上关系的，也不知道皇太子来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不管怎样，都绝对不能让皇太子清楚他干的那些事儿的底细。 于是他回答道：“城南的贫民区确实是本城的大难题。他们平时游手好闲惯了，不肯认真工作，我们市政厅也是辛苦了很久，才解决他们部分人的就业问题。”他又掏出手帕擦擦汗，想到了怎么解释保证金的方法。“但是我们好心没有得到好报，这群人根本不认真工作，经常随意旷工，还偷拿雇主的东西，勒索钱财。这么恶劣的行径实在让人无法忍受。市政厅在接到了多次投诉后就决定增加这么个保证金的方式来确保雇主的自身利益。”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还将保证金的事儿堵上了，周围担心事发的贵族们听后也按下心来，纷纷帮腔。 莫小西还是太嫩了点，她只知道把事情当众说出来，却没有想过用什么有效的方式逼迫对方解决问题。在这个问题也被搪塞过去后，莫小西有些词穷，不得不转战下一个话题。 “那尼可他们也没有做什么错事，为什么要被关进地牢？我也没做错什么，也被关进去过。”莫小西最初的犀利言词现在已经没了行迹，质问对方的话语越发容易被钻漏洞了。没办法，她以前是连架都没吵过的人，今天有勇气做到这一步，已经很有出息了。 果然，雅尼克城主开始愉快地控诉道：“小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在城南说的那些话，放在哪座城里都是不被允许的，你这是动摇人民对领导者的信任心。不信你问皇太子殿下，”他试图将洛也牵扯进来，试探对方目的，可是洛依旧品着杯中饮料，不搭一言。“如果有人对我们诺顿人说，你们的生活环境有多差，我们奥尔多有多好，你作为帝国执政者，会不会采取行动？” 莫小西反唇相讥道：“这能一样吗？你的苛政才是人心背离的原因！我不过是给大家出主意去能生活更好一些的地方。” “所有推动内战，反抗统治阶级的人，也都是这么找借口的。”见莫小西乖乖落入陷阱，雅尼克城主轻蔑地笑着。 “够了！”洛终于出声了。他长身而起，将银杯放到一边，走到莫小西身旁。 “你怎么就这么笨？”他毫不客气地当众批评着莫小西。“说不过人家就不要冷嘲热讽了，省得干出自己往坑里跳的蠢事。” “啊？”莫小西完全没反应过来，更不适应洛这样说话。 洛将莫小西拉到自己身后，然后看着城主玩味地笑着说：“我这次来就是想通知你一声，你被解职了，随便找个地方当庄园主去吧，赛恩城我要换个新城主。” “你说什么？”雅尼克城主和周围的贵族们完全没想到会从皇太子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别墅大厅里瞬间炸了锅似的人声鼎沸。 洛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众人止住了话语。 “你不用跟我解释伸冤，我手里有确凿证据，可以证明你对赛恩城人民，尤其是贫民的法令有多苛刻。至于前阵子发生的那场意外事故，我也听说了，无论你找什么借口，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雅尼克城主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赶紧把城南那些被关押的人都放了，你乖乖离开的话，我兴许能让你做个太平的庄园主。否则的话...”洛止住话语，眼神犀利地看了雅尼克一眼，就带着莫小西朝外走去。 “新城主三天后到任，你手头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完的赶紧处理，这事儿我会继续过问的。”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对了，不要寄希望于史宾赛，他已经不在国会了。” 回到那辆豪华马车里，莫小西耐不住性子地追问着洛那番话的意思。已经从皇太子模式切换回来的洛慵懒地侧躺在座位上，有一搭无一搭地回应着问话。 “你真是太酷了！”莫小西兴奋得唧唧喳喳说个不停。“那个混蛋就这样哑口无言了，太解气了。” “我说你啊，”洛开口道。“你有没有学到点什么？” “学到什么？” “怎么更有气势地跟人吵架啊，我出场前你说的那些话，明明开头还挺好的，怎么越往后越弱啊？” “呃...”莫小西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知道嘛，就是感觉说不过他，一直被他绕来绕去，说不到点子上。” 洛用手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思索着。“大致上没什么问题，就是堵不住对方的话啊。难道因为你太轻了？”他打量了一下莫小西。“我要不要给你一些权力，增加一下自身的砝码？” 权力？莫小西连连摆手。“别给我，我什么都不懂的。” “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洛明显有了打算。“无论是作赛恩城的形象大使，还是在市政厅监管这座城政策法规的公平公正性，我觉得都蛮适合你的。” 他认真地看向莫小西：“怎么样？要不要做点什么试试？” ------------ 第二十九章 新任城主 莫小西这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洛的提议。权力之流，她从没想过，也从没渴望过。不过如果权力能让她为自己的朋友们创造便利，她还是不介意假公济私一把的。如果把“需要创造便利的朋友们”定义为城南贫民区的那些人，莫小西觉得，这根本就不叫假公济私，这是正当行使权力来造福百姓。 洛之前在别墅里说过，三天后新城主就要到任了。那人是洛选定的吧？或者即使不是他选定的，也是考察过人品和能力的，应该不会再出现一位雅尼克二世。这样的话，就算没有莫小西，城南的人们也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想到这里，莫小西拿定了主意，回绝了洛的提议。 “我会做的事情有限，也不过是这次的事情实在看不过去了才会帮他们出头。”莫小西解释道。“我不想坐在权力的位置上，却天天尸位素餐，无事可做，只能当个吉祥物。” 吉祥物一词令洛忍俊不禁。他看着莫小西认真地跟自己拒绝权力的表情，有些出神。尸位素餐，这个词用得真好。诺顿帝国内，又有多少手里抓着大把权力，却尸位素餐，罔顾国家利益、人民生活的人呢？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勉强你了。新城主是我挑选来的，我会跟他说明你的情况的。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去市政厅找他，以后再也不会发生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马车已经驶到莫小西家门前。洛将莫小西送回家后，还要去市政厅临时收拾出来的房间歇息。他告诉莫小西，自己等新城主来了就要彻底离开这里，以后也许再也没有见面的可能了。莫小西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没能开口相留片刻。 第二天，莫小西等在地牢外，眼看着被关押的尼可他们一个一个顺着地牢台阶爬上来。 “欢迎出来。”她轻声说。 重见光明的他们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但对站在这里迎接他们的莫小西感到惊讶。莫小西逐一打量着他们，见并没有人遭受刑罚而松了口气。 往城南走的路上，她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我们还没有谢谢你呢，”尼可说。“之前因为我们的事儿你被关进地牢，实在太对不住了。” “说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这事儿无关对错。”莫小西望着前方轻声说着。“你们和我，不过是在争取属于自己的东西，比如公正，比如自由。雅尼克的贪婪和苛刻，不应由赛恩城人民们来承担。相比一直水深火热中的你们，我没有经受过这些，那件惨剧发生前，我也从没关注过你们这些人，我才是应该向自己的良心道歉的人。” “那啥，听说你是外来人，刚来我们这里不了解情况，谈不上道歉之类的。”听了莫小西的话，尼可也过意不去了，连忙劝道。“你是个善良的人，如果你是贵族，你也是位善良的贵族，一生会有好报的。” 善良吗？莫小西在心底里苦笑。 她想到了自己在原来世界的样子。她也会觉得被虐待的孩子和动物很可怜，也会对贪官污吏感到愤慨，可是她从没做过什么，总是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对这个世道也于事无补，所以理所当然地袖手旁观着。这样也算善良吗？ 看她依旧一脸难以释怀的表情，尼可又劝她：“如果你以后遇到无法帮忙的事情，那就向神灵祈祷吧。” 向神灵祈祷？莫小西愣住了。她一直是无神论者，来到这个世界才接纳了有神灵的说法，却从没想过向神灵祈祷。如果是以前的她，也许这时候会嘲讽地说，如果向神灵祈祷有用的话，就不需要警察了。不过在这个世界里，也许真的有用？ 她不禁回想起每次跳祭神舞时的感受。可以肯定，那不是她想象出来的情境。光着的脚踩在地面上的触感，她现在还能清晰地回想起来。还有在村子里跳舞的那次，自己确实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散发出来，在空中飘散着。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吧？天上真的有神灵吧？ 三天后，新任城主准时到了赛恩城。卫兵提前一天向莫小西送来了请柬，莫小西看到上面洛龙飞凤舞的签名，不禁产生了好好珍藏的念头。蒂姆教她写字的时候曾经说过，字由心生，看一个人的字就能看出他的性格和人品。莫小西不懂字，也不了解洛，但是看到这份签名，却不由自主地觉得，这就应该是他的字。莫小西翻出一款干净的布，将请柬包好收在了随身小包里。 莫小西再一次来到赛恩城市政厅时，发现这里已经面目全非。她只有当初办理房产转让手续时来过一次，那时大门正对着的接待厅非常狭小，仅仅能同时容纳二三十人的样子。而现在接待厅两侧的墙被拆掉，她才看到了市政厅一楼全貌。原来那两堵墙是特意砌出来的，就为了隔出广阔的空间来让市政厅工作人员永远不会跟百姓们接触。 新任城主站在场中央跟来宾们寒暄着，莫小西远远地观察着他。他是位三十多岁的红发男子。衣着并不华贵，但举手投足有着浓浓的贵族气息。莫小西对他的兴趣并不大，因为是洛选中的，那一定会比前任城主强，所以自己不用担心什么。 莫小西四下寻摸着洛的身影。 “请问，你就是莫小西吧？”一转身，那头红发已到了眼前。莫小西虽然对新任城主兴趣不大，但对方却对她很有兴趣。 “您好...”莫小西不清楚这个世界里要怎么跟贵族打交道。在亚拉比的时候由于事态紧急，亚拉比城主并没跟她客套过。跟雅尼克也不曾有过这种友好客套。要怎么跟对方寒暄呢？莫小西犯难了。 “我叫比卢西安，比卢西安・拉蒂。”对方含笑道。 出现了！这个世界的姓氏！ 莫小西泪奔中。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的姓氏。这里的平民比较习惯于直接称呼名字，姓氏很少用到。莫小西一直是被连名带姓一起称呼的，因为在他们看来，莫小西的名字就是莫小西，姓氏另有其字。神之佣兵团的那几位桑林国人的名字虽然听起来很像亚洲人的命名方式，但事实上麻裤裤的名就是麻裤裤，并不姓麻。 莫小西还是在看了很多著作的署名后才发现这个事的。她很后悔没有在介绍自己的时候自称小西・莫，于是将来也许要为自己捏造个姓氏了。 好有违和感啊！ ------------ 第三十章 生日快乐 “拉蒂先生...”莫小西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也不清楚自己应该如何行礼。 “叫我比卢西安就好了，”新任城主明快的声音为自己增添了不少好感度。“我听殿下说起过你的事儿，我为你曾经做的事情感到骄傲。正因为有你这样的人还在坚持着正义，生活得水深火热的人民们才有了坚持活下去的动力。” 莫小西被他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她一面不好意思，一面寻思着，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原来那个世界里经常听到这种说辞。 其实也不怪人家新城主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他跟莫小西又不熟，也不是一个阶层，没有可聊的内容，那就只能拿莫小西干的这件最英勇的事情说道说道了。他还跟莫小西保证了今后绝不会再让赛恩城贫民们受到不公平待遇，要尽快令他们脱贫致富，过上正常标准的生活。 莫小西仿佛回到了中学政治课，她左耳进右耳出，随意应付着这位热情洋溢充满干劲儿的城主。 还好一些新到场的客人过来跟城主寒暄，莫小西才得以脱身。四下打量一圈，还是看不到洛的身影。莫小西在这儿一个人都不认得，也参与不到他们的话题中，着实无聊，于是打定主意，偷偷离开了市政厅。 莫小西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一年了。 帝国历1257年12月，她登上了那座小岛，在那儿度过了大半年的时光。次年十月，小岛遭到奥尔多士兵入侵，她被迫逃到了亚拉比海港，继而北上，定居赛恩城。 两个月里，她经历了很多事情。和佣兵团的聚聚离离，和洛相识，广场惨剧时忙前忙后，为了城南那帮人被关入地牢，和洛一起找雅尼克算账... 两个月后的现在，莫小西即将迎来自己22岁的生日。 21岁生日那天她还在村里学着这里的语言。蒂姆从没教过她年月日的算法，那里人也很少把日期挂在口上。她当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在哪天过生日。 莫小西的生日是1月1日。这个日子无论是原来那个世界，还是现在这个世界，都是非常重大的节日。在这里，因为月亮最圆的那天就是这个月的第一天，所以1月1日不但是一年的开头，也是这一整年里最重要的祭神之日。据传，在这一天出生的人，将来定会做出一番伟业。 莫小西不想做什么伟业，她只想过一次生日，哪怕只有自己一人庆祝的生日。 算了算日子，离生日那天还有2天。莫小西从市政厅出来，就没直接回家，而是去逛了一下那几家食品店。她翻找着适合做蛋糕的材料，翻得食品店老板娘直跳脚。 “莫小西！你到底要找什么我帮你，别动我的异域香料！”老板娘扯着脖子对钻到柜台后面翻来找去的莫小西吼道。 “异域香料？”莫小西看了看手里特殊纸张包裹的香料，闻了闻。 “这么难闻，居然也会有人买？”她被香料诡异的味道熏了个倒仰，赶紧将纸包还给老板娘。 “你不懂得欣赏就罢了，别出去乱说什么难闻啊。”老板娘将纸包珍而重之地重新放到稳妥地方，继续盯着莫小西的动作，生怕她再弄翻什么珍稀香料。“这可是帝都有钱贵族们才买得起的熏衣服用的香料，要加热后使用，味道会变得非常不一样，说不上来那种味道，总之很好闻。” 当莫小西折腾完毕，将需要买的材料抱出来时，老板娘已经摆好了算一大笔账的架势。 “话说，你这回又是要做什么啊？”她看着那堆东西瞠目结舌，完全想象不出用这些能搭配出什么味道来。 “我要做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跟你平时送我这儿来的那种蛋糕，有什么不同吗？”老板娘刨根问底着。 “就是我想出来的，可以在过生日那天吃的蛋糕，比我送来的蛋糕要大很多，我想应该会很好吃吧。” 听完这话，老板娘爽快地给她打了个对折，同时叮嘱她做好了送过来一份让她品鉴品鉴。 好吧，天下没有免费的折扣，用一个生日蛋糕换来了半价的材料。 莫小西回到家，去后院掏走了那只母鸡今早下的蛋。在她坐牢的这段日子里，那母鸡也没闲着，蛋没少下，窝里装不下了她就下窝边上。莫小西回来一看鸡窝，差点没笑晕过去。 用这些材料，莫小西花了一天半的时间才勉强做出了两份半圆不圆的生日蛋糕。奶油是她用干净的木铲抹到蛋糕胚子上的，蛋糕面上的拉花她是做不来了，只是用水果切片后拼出“莫小西生日快乐”的字样，再用奶油绕着围了一圈。 蛋糕样子很简陋，但却非常有意义。她把另一份没写名字，只是用水果拼出花样的蛋糕送到食品店，然后就等待生日那天的到来。 到了新的一年第一天，全赛恩城人都放了假。他们大多言笑晏晏地在街上闲逛着，碰到谁就站着闲聊两句。一年中唯一能够获得全年好运气的一天，人们都不会对任何事情生气。 莫小西早早地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她梳洗完毕，穿上一件不曾穿过的新衣服，打开了倒扣在生日蛋糕上的木盆。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是谁这么讨厌，赶在这时候敲门？莫小西不情愿地过去开门，惊讶地发现洛正站在门口。 “祝你新的一年幸福快乐。”他笑着送上祝福。 “啊，你也是！”莫小西愣了一下才赶紧回应了他。 “不请我进去吗？”见莫小西没有相请的意图，洛主动问道。 哎？莫小西又是一愣，这种事儿还有对方主动说的？ 进了屋，洛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份从没见过的食物。 “这是什么？”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指着蛋糕提出了疑问。 莫小西想了一下，给他也拿了一套餐具和水煮蛋。“是生日蛋糕，一起尝尝啊？” “生日蛋糕？”洛细细琢磨了一下这个陌生的名词组合。“今天是你生日？” 不愧是皇太子！这智商就是比一般人高。莫小西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洛惊讶道：“和我相比，你才应该是大人物吧，居然是这天出生的。” 能够令他流露出惊讶的表情，莫小西觉得自己今天最大的收获莫过于此。皇太子的惊讶啊，这瞬间的表情要是画下来拿去拍卖，怕是要被抢疯了。 想到这里，生日气氛被来访者打断的她也不再介怀了，跟洛讲了一下过生日要做的事情。 看着那颗放在自己面前还没剥开的水煮蛋，洛轻笑着望向莫小西。“我们一起吃鸡蛋？” “嗯，不过要等一下，我先许个愿。”莫小西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许着愿望。 天上的神灵啊，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听我的生日愿望。虽然可能今天你们也放假，不受理许愿，但我还是先说出来吧。我希望我能回到原来那个世界，如果你们不同意的话，就让我以后能过上平静恬然的幸福生活。我的愿望很简单啦，稍微处理一下吧。 见她许完愿望，洛追问着愿望内容。莫小西左躲右闪，坚决不肯说出来。洛只好作罢。 “也没带礼物给你，只好送你一句话，”洛说。“生日快乐。” 莫小西就这样度过了她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生日。 ------------ 第三十一章 吟游诗人 在取消了上缴保证金的法令后，城南的人们大多找到了稳定的工作。医务所那里，市政厅也拨了一笔专款，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可以享受到免费医疗的待遇。市政厅门前不再有站岗的卫兵，塞恩城人民们可以随时去市政厅咨询办理事物。 短短一周时间，塞恩城就大变样了。 比卢西安城主经常派人来问候莫小西，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莫小西并不想享受特殊待遇，自己也没有统治才能，于是婉言谢绝了对方的好意。至于那位肥胖的前任城主雅尼克灰溜溜去了哪里，莫小西迄今为止都没有得到过一丝信息，她也根本就不想去打探，因为那人从今往后将不会再跟自己和塞恩城人民们有任何交集了。 莫小西现在天天就驻扎在图书馆里，一面学着知识，一面打发时间。这个世界里也有很多大文豪，他们写的小说令莫小西十分着迷，欲罢不能。坐在阅览室的长椅上，阳光透过一旁高大宽敞的玻璃窗洒落到她身上，暖暖地惹人犯困。莫小西将书推到一边，伏在桌上小憩了一下。 不知睡了多久，莫小西被人推醒了。揉揉睡眼，莫小西偏头一看，是城南贫民区的一个孩子。 “怎么啦？”她压着嗓子问。 因为是在图书馆里，不方便大声说话，那孩子指了指外面，就先跑了出去。莫小西伸了个懒腰，收拾好东西也走了出来。 “酒馆里来了吟游诗人，我们快去看吧！”那孩子特兴奋，拽着她就要往酒馆方向走。 吟游诗人，顾名思义，就是四处旅行吟诗唱歌讲故事的人。他们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在各个城镇间游走着。时而在酒馆里讲讲远方哪个伯爵追寻真爱的故事，时而在贵族家中唱唱王子和公主的幸福生活。说白了，吟游诗人就是卖艺的，卖的是他们的歌喉和讲故事的本领。 无论是以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莫小西都没见过吟游诗人。听到有吟游诗人现在正在酒馆里，她也兴奋起来，和那孩子一起快步朝酒馆走去。 塞恩城往来的旅者并不多，酒馆平时都是很冷清的地点，然而今天却挤满了人。当莫小西和那孩子走进来时，竟差一点找不到立足之处。还好围观群众大多是认识莫小西的，主动为她让出一条路来，令她可以前排围观。莫小西一边点头表示着谢意，一边走到了内圈。托大家让路的福，莫小西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吟游诗人。 靠坐在吧台前的那位吟游诗人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头发略微凌乱，额上扎着一条灰蒙蒙的布，身上的衣服也是灰色的，皱巴巴的料子不是太好。他身上斜挎着一个不大的暗红色皮包，大概是他身上最抢眼的东西了。他怀里抱着一把和鲁特琴，正在低声唱着什么。 莫小西对他的外表有些失望。在她的想象中，吟游诗人应该是像古希腊的荷马一样，凌乱卷发下是一张苍老干净的脸庞，五六十岁的年纪，穿着一尘不染的希腊式宽松长袍，吟诵着古代神灵的事迹。 好吧，是她想当然了，吟游诗人其实没有那么美好。他们连民间艺术家都算不上，不过是赚口饭钱的流浪者。 莫小西默默修正着内心中的想象，然后静下心来仔细聆听着对方吟出的歌词。 这位吟游诗人并没有在讲神灵的的故事。事实上在诺顿帝国，根本找不到任何描述神灵和宗教信仰的书籍，可能在别的国家也是如此。这里的人对神灵的坚信不疑，使得他们都不能容许神灵的事情遭人描述编排，哪怕是歌颂也不可以。 那吟游诗人拨弄着鲁特琴，在讲着帝都一位不知名贵族千金和铁匠铺穷小子的爱情故事，这正是平民们最爱听的内容。虽然故事内容对莫小西来说实在很无聊，比现代的言情小说还不如，但架不住那吟游诗人的一把好嗓子。虽然并没发出多大声音，唱的旋律起伏也不明显，却非常吸引人。略微沙哑的嗓音撩动着人们的心，总想一直就这么听下去。 莫小西也渐渐听入了迷，直到酒馆老板送给那吟游诗人一杯淡啤酒，歌声就此停歇时才醒过神来。四下打量一圈发现，不止她，其余的人也都听得入了迷。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周围人等他歇息了一下后连忙催促着。对没钱天天参加舞会的平民来说，看吟游诗人的表演，是他们唯一的业余生活。难得有吟游诗人旅行到此，大家都想趁机多听几段，下次再有吟游诗人来之前的无聊日子就靠这几天的回忆来打发了。 那人喝光了淡啤酒，清了清嗓子，开始讲一位骑士的冒险故事。这回他没有吟唱，只是平淡地叙述故事，但遣词用句非常吸引人。不知不觉间，大家竟是一直听到了深夜。 “诸位，谢谢捧场，我要回住的地方了，明天我再过来。”吟游诗人站起身，一手抚胸朝大家鞠了一躬，却没有动地方。莫小西正奇怪着，就见周围有些人伸手递给他几枚铜板，她这才恍然，原来是要收钱的。 多新鲜呐，听卖艺的讲完故事唱完歌，可不得给钱吗？ 莫小西摸了摸口袋，脸上一红，连忙将头低下，稍稍往后退了几步。还好那人并不是盯着人要钱的，他的目光只是轻轻扫过人群，见有递钱过来的就伸手接过，装到皮包里。见人们似乎给钱给得差不多了，他跟大家约好明天下午再来酒馆后，又一声告辞，这回真的拔腿离去了。 莫小西回味着那些故事和歌曲，一路走回了家。不得不说，这种娱乐生活确实很解闷，莫小西打定了主意，下午看完书吃过饭就去酒馆里听故事，还要记得带上钱。 翌日傍晚，那吟游诗人准时出现了。这回得知消息赶来的人们越来越多，莫小西要不是早早就到酒馆占了位置，这会儿怕是已经进不来了。 那吟游诗人这回唱起一篇歌颂开国英雄的诗歌。虽然跟昨天的诗歌类型截然相反，却获得了旁观者们的高度赞扬。 “再来一个！讲讲佣兵团的故事！”有的人这样喊道。 对很多男人来说，比起听贵族们的爱情，那些热血杀敌的故事更对他们胃口。 ------------ 第三十二章 又被绑架了！ 清了清嗓子，那吟游诗人便开始讲起了很多佣兵团的历险故事。这回他一改之前讲故事时将人名、地名含糊过去的做法，讲得非常详尽，让人一听就知道，这绝对是真事儿。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龙，但勇者斗恶兽的故事依旧充满了各种惊险和刺激。 “虽然团长遭受重创昏迷不醒，佣兵团的其他人依旧跟那恶兽对峙着，不曾退却一步。恶兽见占不到便宜，也冲不进村里，只得转身离去。然而它万万想不到，就在它回去的路上，佣兵团和村民们早就提前做了埋伏，最终将这只作恶多端的恶兽杀掉了。村民们感激佣兵团解决了他们的心腹大患，执意要送上丰厚的酬金，却被佣兵团的人拒绝了。他们只是拿走了应得的那份钱，然后匆匆送团长去附近的大城镇就医了。我知道这事儿的时候，那团长还昏迷着。唉，神之佣兵团本来就没几个人...” 神之佣兵团？ 莫小西听到了熟悉的字眼。会不会是重名的？ “请问，你说的神之佣兵团，有几个人？那负伤的团长是...”莫小西问。 吟游诗人不明所以，答道：“他们一共就四个人，两男两女，团长我记得叫...麻裤裤还是麻裙裙来着。” 莫小西陡然一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麻裤裤昏迷不醒？他们现在在哪座城？麻烦你告诉我详细一点！”莫小西急切地追问着。 见她如此，吟游诗人明白过来。“是你认识的人？” “是我好友，所以拜托你告诉我详细信息，我要去找他们。”莫小西恨不得立刻就出发。 那吟游诗人沉吟片刻，道：“我曾经在玛多拉城听说了他们的事儿，那时他们正在那里接受救治，现在不知道还是不是在那儿。我们正要朝那个方向旅行，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莫小西向他表达了感谢，表示要回家收拾一下东西，两人约好了一会儿在城外某处汇合。 莫小西一路狂奔回家，随便抓了几件衣服就出门了。临走时，她没忘了把自己所有的钱都带在身上。除了用来答谢吟游诗人带她出行的那一份外，剩下的钱还可以用在救治麻裤裤上。 待她到了城外约定好的地方，却不见那吟游诗人出现。 今晚的月亮被云层遮盖得很严实，莫小西伸手不见五指，怕和对方错过，所以站在路中央最醒目的地方等待着。 身后树丛间传来?的声音，不大像人走路的样子，莫小西寒毛直竖，她不敢回头，朝前方走了几步。这时就听到几声快跑的脚步，然后她就被一块大布兜头罩住了。 莫小西很惊恐，拼命挣扎着，却被人用绳子捆了手脚，动弹不得，她的嘴上也被勒了东西，无法喊出声。绑了她的似乎是两个人，那两个人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扛着她朝离城越来越远的地方跑去。 没过多久，莫小西听到了一些说话声，还没等听清内容，就被扔到了平地上。 莫小西的脸先撞击到那平地上，身体才随后落地。她忍着疼痛活动了一下身体，从脸朝下的姿势变成了侧身躺倒。这时她就听到那吟游诗人的声音，像是在催促大家快点出发。不一会儿功夫，莫小西感觉身下的平地动了起来，她这才晓得，自己是被人扔到车上了。 不知马车行驶了多久，莫小西胳膊已经被捆得发麻。经历过那次牢狱之灾后，莫小西胆子大了不少，不会轻易吓到半死，她一直在思考这起莫名其妙的的绑架到底因何而起。跟神之佣兵团有关吗？莫小西只想了一下就放弃了这个可能。因为佣兵团现在应该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就算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会有仇家追到这里绑架自己吧？要是为了钱，又不见他们来搜身，而且明明是自己主动说起要去找佣兵团这茬事儿的，也不像是拐子。 想得头大的她决定见招拆招，反正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一死罢了。 “小姑娘，下车啦！”被人这么打了招呼之后，莫小西感觉自己又被人抬了出去。接下来这段路貌似很崎岖，她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抬他的人吃力的喘气声。当耳畔传来水声时，那两人将她再次扔在地上。这次触地的感觉没有那么疼，似乎是被扔到了松软的泥土里。 “听说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孩，我看一眼。”一个陌生声音说着，就解开了捆着莫小西的绳子。 当从头到脚裹得严实的布被摘掉时，莫小西被就在脸旁的火光吓了一跳。拿着火把照着她脸的男子盯着她看了半天，嘴里时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 “为什么要绑架我？你们有什么目的？一切好商量！”莫小西终于能说话了，她为自己争取着自由。 “看什么看？别耽误了正事儿。让开，我料理了她，咱们尽快离开。”说着这话的是那吟游诗人。只见他从红色皮包里掏出一把短匕，然后一把将莫小西提了起来。 “等、等一下！”莫小西大叫着。“至少让我死得明白呀！”她不顾一切地喊着。 那匕首将将要捅进莫小西体内，在听了她的话后，吟游诗人坏笑了一下，重又把莫小西放了下来。 “不过早死晚死的事儿，你想知道，那就告诉你，你也可以带着答案去见神灵了。”他翻了翻皮包，掏出五枚金币在手里颠了两下。“瞧见没？这是人家给的报酬，雇我杀了你。” “是谁？我根本没有仇人，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莫小西怕得不行，却还得努力为自己争取着。 “没有仇人吗？”即将行凶的人拿匕首拍了拍莫小西的脸，调笑道：“人家可是恨你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你，他也不会当不成城主。” 是雅尼克城主？莫小西有些茫然，这仇怎么就算到自己头上了呢？ 她不知道，并不是人家将仇算在了她身上，而是只能捡软柿子捏，这口恶气，只能出到莫小西头上了。雅尼克算计得很好，他虽然自身和手下动向被看住，却捞到了跟流浪卖艺的罗姆人打交道的机会。他趁机雇佣了其中两位，编排好说辞，成功地在不引起城里其他人怀疑的情况下将莫小西骗了出来。 无论是新城主还是酒吧里当时在场的人，都会认为莫小西是去了玛多拉城，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而同意接受这份委托的那吟游诗人及其同伙，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欣然同意的。对于不被允许进入任何城镇，只能过着四处流浪生活的罗姆人来说，五枚金币着实是笔不小的收入。当然了，事后不会有追兵搜捕，才是他最大的考量。 莫小西就这样落到生死攸关的境地。 ------------ 第三十三章 卖身求存 “向神灵祈祷吧，不要恨我。”解释完毕，那位吟游诗人又一次握紧了匕首。 “我这儿有钱！求求你不要杀我！”莫小西绝望地喊着。 “钱？”对方掏了掏莫小西的口袋，翻出那三枚金币。“呦，这么有钱啊，这下发了。” “请你看在钱的份上，放过我吧，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不会跟任何人说。”莫小西抓住机会，游说着对方。 那同伙不耐烦了，催促道：“跟她废话这么多干嘛？两头的钱你都拿到手了，一刀子捅进去扔水里就完了。” 听他说到尸体扔水里，莫小西意识到，雅尼克城主看来并没有要求他们带回人已被杀的证据。于是灵机一动地劝道：“你们要是不放心我的话，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走得远远的，雅尼克他不会知道你们没杀我的。， 莫小西期盼地望着那位拿着凶器的临时死神，渴望对方改变主意。 “哥哥！”远处传来一声干净清澈的喊声，莫小西和那俩人都朝那边看去。 只见顺着草地斜坡跑下来一位浅棕色长发的少女，她一边跑一边说：“大家看你们半天没回去，让我过来看看情况。” 莫小西不顾一切地朝那新到的少女喊道：“求求你，让他们放了我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那少女有些迟疑，看向被她称作哥哥的吟游诗人，眼神像是在劝阻。吟游诗人和他同伙凑到一起低声商量着什么。 莫小西压下内心的不安和恐惧，静静等待着他们的决断。 “好吧，你就跟着我们走吧，我们到了离这儿很远的地方再放了你。”吟游诗人收好新到手的金币，粗鲁地拽着莫小西，往草地那头走去。 莫小西手脚被捆了半天，又接连受到惊吓，此时已经没力气走路，被对方拖着走得踉跄。那少女见状，走过来搀扶着莫小西。 “哥哥，你们先走吧，我扶着她慢慢走。”她见莫小西走得很吃力，提议道。 “里特，你可别趁机放了她，到时候咱们可要倒霉了。”吟游诗人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声，就跟同伙快步走远了。 “谢谢你...”莫小西逃过一劫，松了口气，还不忘感激“救命恩人”。 “对不起，请你别介意，哥哥他也是为了多挣一点钱...”似乎察觉到自己这番说辞的非正当性，那少女说得很没底气。 是啊，哪怕理由再冠冕堂皇，杀人就是杀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然而如果除了杀人，没有其他可以活下去的方法时，那到底要不要杀人呢？这似乎没有标准答案。 因为被搀扶着的关系，莫小西和那名叫里特的少女挨得很近。她侧头打量着对方，却惊讶地发现对方颈上有个喉结。 “你...是男的？”莫小西相当惊讶。 “是啊。”对方很坦然地回答。 莫小西这时才留意到，里特虽然披散着长发，身上却是一身男装。从外表上看他已经过了变声期，却拥有着雌雄莫辩的嗓音。 “你们是做什么的？佣兵团吗？”莫小西向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他询问道。 “不，我们是罗姆人。” 莫小西通过看书已经晓得，罗姆并不是国家名，也不是地名，而是一个民族的名字。这个民族就像那个世界的吉普赛人一样，四海为家，靠卖艺为生。他们全员都能歌善舞，也被人称作“干达尔瓦”，意即擅长唱歌跳舞的人。虽然被这样称呼着，罗姆人却不被允许进入任何城镇。那是因为他们这个民族过于自由奔放，换言之就是不受法律约束。 像一般民众，可能会因为地方法令的要求，不去做一些事情，比如违法犯罪一类的行径。然而罗姆人却不管这些，一直以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很多地区都有记载，城里居民曾遭到罗姆人毒手。罗姆族中大部分人都做过小偷、强盗，勾引有钱人中单纯的少男少女，骗财骗色。正是因为这样，几百年前诺顿帝国统治者就下达了“罗姆人不得入城”的严令。 几百年过去，各个城镇依旧遵守着这条法令，但比之当初，宽松了许多。罗姆人得以在城外驻扎搭建表演区，民众们可以自行出城观看演出，也有聪明的商家背着商品到城外贩卖给一直在野外流浪肯定缺少生活必需品的罗姆人。 不过既然不能进城，又要怎样让城里人晓得罗姆人来了呢？聪明的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派人进城去做宣传。 罗姆人精挑细选出最杰出的代表，打扮得像普通人一样混进城镇，再到人群最多的地方进行表演，从而吸引人们到城外看演出。由于表演的节目往往是最能展现优美唱腔的诗歌吟诵，于是这些代表就被称作吟游诗人。虽然城主们并没有被蒙混过去，但由于罗姆人派进城的只有一人，不会对城镇造成不良影响，所以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莫小西就是被这样一位吟游诗人所骗，然后现在置身于罗姆族中，难以脱身。 罗姆人出行和歇息都是在车上。她之前以为是马车的，现在亲眼看到了才晓得，这是牛车。在诺顿帝国，牛比马便宜多了，每个罗姆族群都拥有至少十几辆车，所以用牛来做拉车工具，是最划算的了。虽然速度不快，却足够他们在各个城镇间穿行游走。 牛车的车厢很大，不止宽度，高度也远远超过了费尔车行的标准尺寸。车厢外壁用各种颜料涂抹出抽象的画作，颜色使用得很随意，显露出罗姆人奔放的性格。 莫小西被里特扶回来时，那个吟游诗人看样子已经跟其他人讲过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他手里还拿着那三枚还没装进皮包的金币，跟人解释着什么。其他人手里打着火把，围在一起，听到她和里特的脚步声，都看了过来。莫小西没有看到期望的热忱和友善，只有麻木和嫌恶。 看来自己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莫小西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不管怎样，也总比送命强吧，她再一次这么想着。 “来，你坐这辆车，跟拉玛福纶一起住。”那吟游诗人指给她一辆车，又指了指车旁的一位老妇人。莫小西已经从里特那里得知了他哥哥的名字叫怀特。 莫小西听话地走去拉玛福纶身边，乖乖站在那里，等着人们接下来的行动。 “上车，出发！今晚先轮班休息，等离这儿远了再停车整顿。”怀特看起来是这群人的领头人，他招呼着大家立刻出发。 ------------ 第三十四章 努力适应 怀特话音落地，大家就行动起来。他们本来也只是下车稍作停留，再次出发就非常迅速。莫小西随着拉玛福纶一起上了篷车。 篷车内部布置得就像个小小的卧室，窗上挡着暗紫色的窗帘，车板上铺着一床被窝。那老妇人一点都不友善，迄今为止她都没跟莫小西说过一句话。这时的她正在木箱里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她扔过来一件衣裳。是要自己换上吗？莫小西不大敢确定，低声问过去，却被在这辆牛车前赶车的人斥责了。拉玛福纶不再理会她，拧灭了挂在棚顶的油灯，自行安睡了。 莫小西在黑暗中打量着留给她的车厢这一半，为自己今后的苦难生活而叹息。她将被扔过来的那件衣服盖在身上，紧贴着车壁尝试着入睡。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事情，莫小西着实难以入眠。她轻轻将身体翻来覆去，再次尝试入睡无果后，只得放弃了睡觉这个念头。 莫小西掀开车厢尾端挂好的帘子，坐到了车厢外宽敞的踏板上。这辆牛车后面跟着的就是怀特和里特乘坐的那辆，怀特正横躺在踏板上，手里牵着绳子，一只脚搭在牛背上。他一眼就看到莫小西从车厢里钻出来，于是使着眼色让她钻进去。莫小西双手合十，朝怀特做着拜托的动作，恳求对方允许她在这里透透气。也许是认为一个女孩子半夜逃走是多么不现实的事情，怀特也就默许了此事。不过如果让他得知莫小西曾经在奥尔多士兵的搜捕下连夜逃离小岛，那现在一定会将她重新捆好关押在自己的车厢里。 莫小西也斜靠在踏板上，想着今后的生活，想着洛，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天亮了，罗姆人停下了牛车，在草地上做着安营扎寨的准备。莫小西被叫醒时，一个简单的表演场地已经初步完工。拉玛福纶很粗暴地弄醒了她，指着昨晚扔过来的衣服让她赶紧换上。莫小西挡好帘子，将衣服换好，然后走出车厢。不知谁塞给她一只木桶，指使她跟别人一起去打水，莫小西听话地照做了。 这一白天她都在各种活计中忙碌着，没有一刻闲着时候。 罗姆人一天只吃两顿饭，上午一顿，傍晚一顿。上午由于大家都在收拾整理东西，就没做饭，而是随便吃点什么对付过去。莫小西当时也被塞了块黑面包，是那种已经彻底脱水，咬一口都是渣滓的干粮。她前一天晚上就不曾吃过东西，饿着肚子直到现在，早已有些坚持不住了，就着水将面包咽了下去。 傍晚这顿饭倒是很丰盛，罗姆人将锅架了起来，等水烧开，又有人从一辆专门存放食物的牛车中取了食物扔进锅内。虽然没见放什么调料，一股浓香却弥漫在营地上空。里特帮莫小西盛了一碗端过来，又递了一块黑面包。 “蘸着吃吧。”他说。 不知是因为自己很饿的关系，还是这被称作舍罗尔乱炖的汤着实很美味，莫小西被味道勾引着三口两口就解决掉了晚饭。她巴巴地望着那还冒着热气的锅，不知在想着什么。 “不够吗？我去再盛一点吧。”里特一直关注着这边，见她一直看着锅，以为没吃饱，就开口问道。 莫小西回过神来，连忙回绝：“不，我吃饱了，就是在想这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好吃呀？” 听了她问的话，周围的罗姆人都笑出声来。本来所有人都对她很排斥的，毕竟是怀特曾经要下手的目标，大家都晓得，杀人是不对的，但却不会有人去阻止这种行径，因为毕竟这是为这个团体赚钱，所以在那一刻，道德被选择性遗忘了。然而现在，被害人却被放过，还跟着大家一起生活，所有人都觉得很尴尬，于是就将尴尬转化为漠视。 罗姆人虽然看起来很热情很开放，其实内心中藏着深深的自卑。他们的长辈、先祖，大多是犯了事儿或在家乡过不下去了的人，因为还有点手艺活和能歌善舞的天赋，才勉强赚到仅够维持生活的收入。他们自成一系，除了表演，不与城里人过多接触，不过是为了保住那点仅存的自尊心罢了。 面对莫小西，大家虽然漠视着，却也无法不在意她。当听到她夸奖这顿饭好吃时，那复杂的情绪才瞬间消散了。谁不爱被人夸赞呢？ 莫小西终于使自己的处境不那么难受了。 吃完饭，收拾好场地，大家做好了演出准备。这附近有个村子，人丁兴旺，这次说不定能赚到不少。虽然是村子，管得不像城镇那么严格，却也不好直接进去。怀特依旧一身吟游诗人的打扮，抱着鲁特琴就要进去做宣传了。临走时，他想起莫小西，怕她出幺蛾子，于是将她捆在车厢里，嘴里也被塞了东西。 莫小西无奈，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做，才能让对方相信不会求救和逃跑。自从被绑架到现在，她可是一次都没起过这种念头，当然，主要是没有逃跑的必要。既然没有性命危险，又被许诺将来会放了她，那又何必跑呢？她已经不是没在外面闯荡过的小姑娘了。无论是刚穿越时在海上的垂死挣扎，还是被奥尔多追捕时的丛林大逃亡，经历过这些后，她已经对野外逃生有了恐惧感。那段时间里吃了多少苦头，可不是用言语就能描述出来的。 所以我绝对不跑，你能不能不要看我这么严？ 她用眼神传达着心意，奈何怀特宁杀错不放过，绑好莫小西之后才离开了这里。 在等待的时间里，人们已经换好了表演时穿的衣服。琳琅满目的乐器也被抱了出来，大家随意摆弄着。莫小西透过窗帘缝隙看着那边，除了鲁特琴外，她还认出了手鼓、摇弦琴和各种造型的抱琴。莫小西前世会弹钢琴，除此之外没碰过别的乐器。看到这些乐器，她浑身透着兴奋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抚摸，去演奏。 ==================我是吃太多变胖了的分隔线================== 有事儿要说之―― 怀特是某2货群成员豆子的指名龙套。 里特是豆子老公的指名龙套。 豆子本人对于其老公被安排成伪娘造型甚为满意，得知作者心意后交流双方臭味相投，狼狈为奸，一拍即合。 我无颜再见豆老公。 ------------ 第三十五章 罗姆族的舞蹈 由于这回不像上次那样，需要骗人上钩，怀特没等天黑透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群忙完农活吃过晚饭的村民。见生意到了，罗姆人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场地上，所有篷车都围成一个大圈，牛被解下来系在一旁，车踏板两侧插上了燃烧的火把。整块空地都被火光映照得格外明亮，就在火把前，众人按照事先顺序表演着节目。 先上场的这位，正在表演耍蛇的把戏。那比男子手臂还粗的金色环蛇就在他身上盘绕、游走着，甚至蛇头对着人脸在靠得非常近的距离吐着信子，引来了观众们的阵阵叫好。借着火光，莫小西分明认出这就是那天跟怀特一起绑架自己的人。他的面相不是太好，鹰钩鼻和高高隆起的颧骨，还有过薄的嘴唇，令莫小西觉得此人不是善茬，不愿多接触。虽然那天是怀特接下委托，骗走并意欲杀她，但莫小西却对他没有太多情绪。不得不说，怀特那张看起来很像朴实本份的脸，为他增色不少。 怀特现在和几个人正拨弄着乐器，奏着呢喃的乐音。这是这个世界的小夜曲吗？莫小西费解着。这时，她看到一位穿着红色大摆衣裙的长发女子拿着手鼓走到了场地中央。莫小西有轻微脸盲症，只觉得这女子看起来很眼熟，却想不起来是罗姆人中的哪位。 她双手扬起，扣到手鼓上，顶起一侧胯骨，将腰肢扭成优雅的形状，然后定格在那里。音乐就在这一刻由静变快，节奏像雨点一般落下，乐声也随之增大。 那女子开始跳起了舞。她随着节奏晃着手鼓，双脚用力踏着大地，随着转圈的动作，大红色的裙子飞扬起来，就像一朵盛放的石蒜花。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她舞得也越发激烈起来。脚下的节奏打得响亮，舞蹈动作也如急风骤雨般变换着。无论她做什么动作，身形都是那么地稳健，在音乐停止的那一刹那，她也从急速的运动中骤然停止，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场地中央，飞舞的裙摆垂落下来，宛如荼蘼花开花谢。 围观的村民们在短暂的沉默后，响起热烈的掌声。一个罗姆小姑娘兜着裙子朝观众们要着赏钱。莫小西这才回过神来，她着实惊讶极了，因为那女子跳的舞令她非常眼熟。那舞蹈，像极了原来那个世界里，莫小西最喜欢看的弗拉门戈舞，同时她也认出了那女子是谁，那是里特。 夜已深，所有参演人员集体谢幕，宣告着今天表演的结束。村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空地，罗姆人一边闲聊一边收拾着物品。 “一帮穷鬼！”数完今天的收入，怀特愤愤地抱怨道。 莫小西身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她正帮着归拢乐器，见怀特此时不忙，就凑过去打听八卦。 “里特为什么要扮女装跳舞啊？”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怀特很诧异莫小西居然有胆来问自己八卦，不过还是告诉了她。原来两人的母亲一直想要个女孩来继承自己的舞蹈，可连续生了好几个男孩，有些心灰意冷，于是就将最小的里特从小当女孩子养。里特很争气，学会了舞蹈的精髓，虽然母亲去世后，他就恢复了男儿装扮，但舞蹈却一直没扔下。 望着搬运着木架，还不曾卸下耳环的里特，莫小西深深地觉得，他的舞蹈才能，一定是神灵的恩赐。 大家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就出发朝下一个村落进发了。只停留一天就走，这全是因为怀特说，这个村子太穷，多留几天也榨不到什么钱的缘故。大概是因为莫小西表现一直良好的关系，怀特不再对她严格管制了。莫小西窜到里特那辆车里，跟着他学着抱琴的演奏方法。 “我说，一会儿你要咱们三个怎么睡啊！”不满她再次来到自己车厢，怀特眉头紧皱，抱着膀子盯着莫小西。 “你不是要赶车吗？”聊得正投机，莫小西才不离开呢。“我跟里特一人一半地方就够了。” “哈？你一个姑娘家也好意思说这话？我弟弟那可是清清白白的！”躺枪的里特显得很尴尬，非常想从车厢里爬出去。 “你思想太猥琐了，里特才多大啊！”莫小西惊讶道。 “你和一个快成年的男子同车共枕，不害臊吗？” “我们又不会做什么，有什么可害臊的？纯学术交流而已。” “学术交流？”怀特嗤笑道。“明明是你死皮赖脸求人家教你乐器。” “我们还...”莫小西突然住嘴了。她跟里特的交流当然不止学习演奏抱琴，还有个事儿是她打定主意不要事先透露出去的。 这几天里，她都抽空跟里特一起研究那个舞蹈的事情。她将自己所了解的弗拉门戈舞特点和技巧都一股脑倒给了里特，里特对此很感兴趣，两人无论是在篷车里，还是替换怀特赶车时，都在研究着两种舞蹈的结合方式。 “你们还？你们还怎样？”对突然闭嘴的莫小西没说出来的那半句话，怀特超乎寻常地关切。 “没怎么样啦，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莫小西怕不小心说漏嘴，给里特一个眼神后就回去自己的篷车了。只留下里特一人去应对他哥哥狐疑的目光。 哥俩都坐在踏板上，一边赶着牛车一边闲聊着。 “你跟那小妞关系不错啊？”怀特试探着问道。 里特听后特别不自在，打起太极拳：“她人很好。” 吐掉嘴里叼着的麦秆，怀特“呸”了一声。“谁问你这个了？你俩在合计什么我也不管，不过你得记住了，她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不要太在意她。” “哥，你说什么呐？我跟她没什么的...”里特脸都红到了耳根。 “唉，我不是指那个，我的意思是...算了，你还小，体会不出来的。”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里特轻轻地说。“我们是罗姆人，跟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罗姆人用无形的壳保护着部族，将自己排除在社会之外，只过自己的生活，不受他人的影响。这就是以自由奔放为名的民族，自由奔放下掩盖着的，是他们与社会的格格不入。 ------------ 第三十六章 傻哥哥 罗姆人的车队终于来到了一个大城镇。 “这回我们有得赚了！”怀特兴奋地对大家说着。 “只要你别偷懒去找女人，我们总是有得赚的。”一位大婶打趣道。 “看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上次是谁带着男爵夫人一起回来的啊？”大婶不假思索地卸了他的底。 怀特居然扭捏起来，不好意思地说：“那是个意外，再说我不是也从她身上赚了不少钱嘛。” “禽兽，太禽兽了！”莫小西一面听着大家的闲聊，一面愤愤地对里特抱怨着他的哥哥。 里特笑了笑，为新换上弦的抱琴调整着音准。 “喂，你都不管管他吗？居然勾引有夫之妇。”莫小西不依不饶地追问他。 里特还是没吭声，只不过脸红了起来。莫小西这想起来到里特才16岁，又一贯腼腆内向，于是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跟罗姆人熟悉起来后，莫小西混得如鱼得水，她甚至都知道哪家的姑娘在暗恋里特。里特和他哥哥完全不一样，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情，莫小西觉得，哥俩长得不一样真是万幸。听说以前被邀请去哪个贵族家里演出时，年幼的里特还曾被对方看上，想要过来当儿子养，被怀特果断拒绝了。 用怀特的话说，贵族们根本不可能拿他们当人看，不过是养个活物。 时光在打趣中飞速流逝着，怀特迟迟未归。一些得知有罗姆族到来的城镇居民们陆续来到了城外，大家只得开始了表演。不得不说一下的是，和那个世界吉普赛人的表演有所不同的地方在于，罗姆族人是不给人算命的。因为在这里，神灵是那唯一的、不容窥视的存在，命运是神灵安排的，人类是不可获知的。 这个城镇的居民果然很有钱，一晚上下来，大家赚得盆满钵丰，只是怀特夜深了还不曾回来。有人向居民打听，得知他竟是被一位贵族的管家叫走了。能有什么事儿呢？大家面面相觑。 “被女人勾走了呗！”见识颇多的大婶断言道。 罗姆人收拾完毕，已经睡下半天了，莫小西昏昏沉沉间，感觉车身晃动了一下。拉玛福纶嘟囔一声，爬了起来掀开窗帘，见怀特歪倒在一旁，半醉半醒。 “喝多了就回你的狗窝里睡去，在这儿睡是等着明早我们给你收尸吗？”拉玛福纶一边念叨一边起身下车去扶怀特，莫小西连忙穿好衣服上前搭把手。怀特清醒过来，挣扎着自己站稳了。 “你们回去睡吧，我没事儿。”他大着舌头推着拉玛福纶和莫小西回到了篷车里。 莫小西重又躺下了，却怎么都无法入睡。她轻手轻脚地爬出来，想在空地上坐一会儿，却意外看到怀特没有回去睡觉，而是坐在树桩上望着夜空。莫小西犹豫了一下，走过去跟他并肩坐着。 “怎么不睡？”这先开口的竟然是怀特。 “你又为什么不睡？”莫小西反问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才对吧？她想。 “喝多了，哪里睡得着？”怀特不负责任地瞎编着理由。 莫小西冷笑。“骗子，喝多了只会倒头就睡。” “你懂什么？”怀特回了一句，就没再说什么，继续望着夜空发呆。 莫小西也看向天空。今晚的月亮有些晦暗，所以星星格外耀眼。她还在自己家里时就看过夜空了，这个世界是没有北斗七星的，没有任何她熟悉的地方，却依旧那么吸引人。怀特和莫小西两人就这样坐在那儿一言不发，望着星空想着心事儿。 最终，还是怀特先开口了。 “没能早点回来看你跟里特研究出的玩意儿，真是抱歉啊。” 听到意料之外的话，莫小西很讶异。“不，他没跳，说是要等你在的时候表演给你看。”莫小西坦白说了。 “哦？他这样说？”怀特也很吃惊，同时为自己今天没能尽早回来而懊悔。“我只是...被认识的贵族叫去聊天了而已。”怀特居然对莫小西解释起来。“真的只是聊天，我们曾经很谈得来，你不要误会。” 哎？没听错吧？莫小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干嘛让我不要误会？” “我说，”怀特居然靠了过来，莫小西闻着他嘴里那股浓浓的酒气，心里一直泛着干呕。“你明天帮我跟里特好好解释一下，他听你的。我这次真的没在外面找女人，真的没有...”他声音越说越低，最后醉倒在莫小西身旁。 莫小西哭笑不得，弄了半天，这只是位顾及着自己在弟弟心中形象的傻哥哥。她去里特那个车厢敲了两下车壁，和被敲醒的里特一起将怀特扶进了车厢。 “你哥说他没出去找女人，只是跟认识的朋友聊得太投缘了。”莫小西悄声对里特转述道。 “嗯。”里特只轻轻应了一声，没说什么，却细心地为哥哥脱去外衣，盖好被子。 莫小西告别了兄弟俩，自己一个人在空地上溜达了一会儿，才回去睡下了。 由于前一天晚上的表演很受欢迎，所以第二天没去宣传，就已经来了很多人。怀特终于见到了里特和莫小西改良过的舞蹈，由于更近似现代的弗拉门戈舞了，感染力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所以大受好评。接下来几天里，观众们越来越多，还反复要求看里特的舞蹈，甚至有城里的贵族派人过来相请。 “哎？我也要去？”莫小西在得知自己也在演出名单里的时候，惊讶不已。 怀特正忙着整理要带去的物品。“用你那半吊子抱琴串个场，足够了。” 莫小西这几天已经学会用抱琴弹奏歌曲了，毕竟有着多年浸淫音乐的底子。那天她闲来无事将耶佩斯的《爱的罗曼史》弹了出来，正巧被路过的怀特听了个正着，被评价为“当个串场节目还行”。 本以为是玩笑话的，没想到真的要做串场节目。莫小西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能不能拿得出手，而是自己会不会被发现身份。 “万一雅尼克也在怎么办？或者偶然跟对方说起，有个我这样的姑娘跟罗姆人在一起，雅尼克会联想到吧？我们会有大麻烦的！” 瞥了她一眼，怀特嘲讽道：“我都不慌，你慌什么？当初有胆子对拿刀的我说话的其实不是你吧？” 那能一样吗？莫小西不吭声了。 “别担心，”见她依旧紧张，怀特意外好心地开解着。“这儿离那儿远着呢，再说那家伙有自己的庄园和农场，不可能出远门很久，应该碰不到他的。哪怕他得知了消息，追杀过来也不容易吧，别把他想得多厉害。” 莫小西其实知道，怀特不是坏人。那次接下杀害她的任务是有原因的。在一次旅途中，他们遭遇了强盗，虽然人和物品没有损伤，大部分钱却被抢走了。而后又赶上队伍中有人生病，急需看病的费用，所以才铤而走险，接了这活计。 即便有着种种隐情，莫小西又开始跟大家一起生活，仍然没有一位罗姆人去跟她解释，哪怕是里特也不曾说起一句。莫小西偶然得知了此事，却早已释怀。 ------------ 第三十七章 柯灵城 在贵族宴会上的演出大获成功，莫小西的节目也受到了赞扬。第二天，怀特拿着鼓鼓的钱袋子兴冲冲地上街了，继而又大包小裹地回来了。 “送你的。”他给莫小西扔过来一枚蓝色发夹，然后打开包裹让大家挑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蓝色发夹大约有半个手掌那么大，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造型，镂空的装饰风格点缀着蝴蝶翅膀。莫小西抿嘴笑着，将头发梳成马尾，戴上了发夹。 “真漂亮！”里特道。 莫小西一挑眉：“我还是发夹？” “都漂亮。”里特轻笑着。 “你哥哥挑的，眼光不错哦。”莫小西确实比较意外这一点。在她印象里，男人应该是最不擅长这方面的吧。 里特坐上车尾踏板，轻轻晃悠着双腿。“我哥擅长的其实蛮多的，就是没有发挥的空间。” 经过昨晚的接触，莫小西分外留意着这兄弟俩的相处模式。她发现，只要里特在场，怀特就特别在意自己形象，那种雅痞的表情会瞬间消失，转变成最初欺骗自己时那一本正经的老实模样。不过傻哥哥一直都没发现，里特将他的一切都看在眼里。里特的目光总是投注在哥哥身上，看着他调笑妇人，看着他耍酒疯。里特不在乎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他只知道，是哥哥将他拉扯大的，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多么美好的兄弟情，莫小西心里艳羡着。 又是一个清爽的早晨，罗姆族妇女开始准备着早餐。莫小西把碗从箱子里取出来在锅旁摞好，准备给大家盛汤。怀特拿着一包点心走过来，将莫小西拽到一边，求她给讲几个故事梗概。 “再往北走的话，那些城镇我们几乎都去过，没有新故事可说，我就拉不到生意了。”怀特阐述着理由。 他有一次听到莫小西哄小孩子时讲的故事，觉得很有意思，所以这次就找上了莫小西。“我看你编故事能力很强，生意就全靠你啦！”撂下话，他晃着膀子满意地走了，只留下无奈的莫小西一个人默默筛选着可讲的故事。 想了一下午，她终于有了腹稿。再见到怀特空闲时，她就将故事倒给了对方。出乎她的意料，改编自歌剧《吟游诗人》的故事居然被拒，《塞维利亚的理发师》、《弄臣》及《卡门》反而受到好评。 “你不想活了也不要扯上我们啊！”怀特恶狠狠地说。“本来我们名声就不好，你还编排这种又是偷孩子又是复仇的戏码。” 莫小西吐了吐舌头，没吭声。她当时只顾着将自己喜欢的段子摆出来，却没考虑过听众对此的看法。 “不过那三个故事都挺有意思，非常有意思！我抽空丰富一下内容，应该会很受欢迎的。不过话说回来，你的脑袋到底怎么长的？明明还是个姑娘家，却...”怀特没说下去，不过莫小西脸却红了起来，怕他再说什么，赶紧跑开了。 好吧，这又是一个没注意要谨言慎行的地方。那三个段子，说白了不过是花花公子如何追年轻女孩，追别人妻子，以及小三是怎样炼成的。确实不应该由她这么年轻的单身姑娘编造出来。 莫小西打来水，洗了半天发烫的脸才退去热度。 穿越的前辈们发扬拿来主义精神时怎么就没遇到过这种尴尬事儿？归咎起来还是自己欠考虑吧，莫小西反省着自身。好在怀特不再提起这茬，苦心丰富着故事骨架。等到他给莫小西试讲时，莫小西惊奇地发现，虽然自己省略了很多内容，但怀特凭借自身的艺术才华，竟然补充得跟原著非常相似。 得到莫小西和里特的肯定后，怀特正式将这三则故事提上了日常。他组织人手对一些叙述性的地方进行了诗词创造，并配上了合适的伴奏。怀特那略微沙哑的质感嗓音一边吟诵着诗词，一边拨弄着抱琴，听得莫小西陶醉万分。 虽然原版的歌剧还在脑海里时时闪现，但这重新创作过的讲故事版本同样被莫小西烙印在了心底。 经过几个城镇和村子的验证，这些故事大获成功。有些观众追随到城外，却是还想继续听怀特讲故事，连其他演出都不想看了。渐渐地，拥有感染力惊人的舞者和会讲优美动听故事的吟游诗人的这支罗姆人队伍，名声传遍了北方城镇。随着他们名声传播到了帝都，他们现实中的行程也到了那里。 诺顿帝国的都城，柯灵。 莫小西同其他没来过这里的人一起望着那座宏伟的帝都惊叹着。里特幼年时曾经来过一次，现在已经一点当时的记忆都没有了。他也露出叹为观止的神情，呆呆地看着眼前宽阔的石桥。 作为帝都，柯灵城与其他城镇最大的不同就是拥有护城河。莫小西伸着脖子往脚下探看着，那石桥下面作为护城河而存在的奔流河水一刻不停地朝着东边流泻着。柯灵城竟是利用河谷一侧的山崖高地构建起的城镇，自然形成的河流就变成了护城河。一座几百米长的石桥横跨河谷两端，城门直对着石桥那头。柯灵城的背面则是茂密的森林，从莫小西这个位置望过去，树木连绵不绝，看不到有进出的路。 “我们要在哪儿宿营？”一位没来过这里的大婶有些不确定地问着怀特。在大家看来，石桥太长，如果在石桥这头宿营，也许柯灵城居民们不会愿意走这么远的路来观看表演。 “我以前来的时候，是头人带我们过了桥，跟卫兵好说歹说终于被允许在城门前的广场上宿营的。”怀特解释道。“不过这次不用了，有人送了邀请函。”他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卡纸，像拿着珍宝一般慎重，然后招呼着大家驱车过桥。 在卫兵验过邀请函，并仔细阅读了上面内容后，罗姆人终于得以进城。 “进了城门后朝左手边方向走，走大概四百步时朝右转，有个不大的过道，穿过去就是内城，这回顺着右手边方向绕半座城，再穿过神殿一旁的小道，就是贵族区了。到了那儿你再找人打听海德大人家的具体位置吧。”卫兵很不放心地叮嘱道。在他看来，这群一向不守规矩的罗姆人被放进柯灵城，那是会闹出乱子的。可是邀请函上又说得很清楚，是邀请他们去海德公爵在帝都的家里演出，连日期都填好了。 出了乱子也怪不到我头上吧？士兵忧心忡忡地想着。 ------------ 第三十八章 海德别墅 柯灵城作为帝都，不但城墙高，连建筑的高度都不是一般城镇能比的。莫小西坐在篷车上，拉开窗帘看着街景。 路面都是大小规整的方形石砖铺成，不知道怎么压得如此平整，车轮碾过，也不会觉得颠簸。道路很宽阔，能并排行驶三辆篷车。路边有小巧的花坛，种着粉黄相间的不知名花朵。开门营业的店铺都把招牌挂在最显眼的地方，擦拭得锃光瓦亮，虽然大多是手工作坊，却窗明几净，有的店铺还很有格调地在外墙上做了装饰。 不愧是帝都！莫小西和所有罗姆人都这样在心里想着。听刚刚那个卫兵的话，这里还只是作坊、仓库和行脚商聚集的外城，那内城该是好成什么样？ 篷车的队伍在穿过卫兵所说的第一个过道后，众人眼前的景象顿时变了个模样。不仅道路比之前所见更宽阔，在路旁空地上还有歇脚的廊亭和人像雕塑。空地周围开着的都是更高雅斯文的店铺，牌子上明晃晃地标示着书店、乐器店和点心铺等字样。街上行人也较之外城人有些不同的感觉，莫小西说不上来，大概是气质上的差异吧。 柯灵城居民出乎意料的多，莫小西很想看看他们日常生活的样子，却不能如意，因为他们都在看着罗姆人的篷车队伍。虽算不上围得水泄不通，也离那种情况差不了多远了。毕竟还是业余生活不够丰富，有机会看到罗姆人的表演就非常好了。罗姆人受到围观，却一点都不会觉得尴尬，毕竟是最习惯了的事情。他们掀开车后的帘子，探着身子跟居民们打着招呼，甚至还有的年轻姑娘干脆跳下车来，一边走一边跟柯灵城居民们调笑着。 人越聚越多，篷车根本无法前进了。最后还是在街上巡逻的卫兵发现，疏散了人群，喝令罗姆人抓紧赶路。当最终到达邀请函派送人海德的家时，已经距他们进城有两个小时了。 怀特下车敲门，将来意告知应门的人，同时递上了邀请函。对方回去后不久就带了人出来，那人跟罗姆人提着各项要求。 显然，那位盛情的海德公爵没有预料到罗姆人的篷车到底有多大，他城里的房子并没有足够可容纳这么些篷车的地方。这位自称是帝都宅邸管家的中年男子不苟言笑地要求罗姆人将篷车停到城外，只要人和需要用的物品带过来就行。 “如果我们的车子和东西丢了怎么办？在城外连卫兵都不会保护我们的财产的。”怀特据理力争着。 “那就是你们的事儿了。”管家一丝通融都不肯。 怀特愤愤地骂了一句，不甘心地又问道：“那我们住哪儿？不会露天睡在你主人家的后花园吧？” “那是主人派人精心收拾出来的，怎么能让你们住那儿？”管家不带情绪地说着，出口的话却让人听了气愤。“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你们住的房间。由于主人待客要进行三天，客人会在别墅里随意走动，所以这三天里你们除了演出时间外，都不可以离开给自己房间。吃喝方面，我会给你们准备和我们吃得一样的食物，主人是大贵族，在这方面不会亏待你们的。” “啊，这倒是个好消息。”怀特黑着脸冷冷地回道。 那管家并不介意他话里的潜台词，继续说着。“表演的费用，在第三天晚上表演结束后就拿给你，是邀请函上所写金额，主人及客人额外的打赏另算。如果没什么问题了的话，你们就去解决掉牛车的问题，再跟我进来吧。” 怀特回身跟大家商量了一下，派了几个人将牛车送去城外，其余人就将要用的东西搬了下来。那管家看着这些大包小裹直皱眉，却没说什么，只静静等着他们整理完毕后，终于对罗姆人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管家一边带路一边跟罗姆人介绍着主人的历史。莫小西感觉十分熟悉，这就是英国管家派头吧？真是超级像，像极了。 这位“英国”管家带着大家先是从侧厅楼梯上了二楼，在走廊穿行转弯后，又沿着一座楼梯向下走。莫小西不但方向感差，水平感更是不行，她单纯觉得只是上一层楼和下一层楼的关系，但当管家说“别墅地下室到了”的时候，她深深地觉得自己的水平感已经无药可救了。 别墅的地下室很宽敞，面积大概有整座别墅一层那么大。听管家一路的介绍，厨房和仓库都在这里，还有一部分作了佣人房。靠近通向后院马厩的那个出口附近，有个闲置的房间，那就是这三天里，罗姆人将要生活的地方。 “这么小，怎么住得下我们二十多人？”一位大婶强调着他们的人数。 “啊，这是给女士们住的，男士的在隔壁。”那管家马后炮了一下，又淡淡地补充道：“难道你们罗姆人都是男女住在一起的？” 所有人都被管家的话噎住了。他一定是故意慢一拍说的吧？大家都这么想着。 两个房间都没有床铺，只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莫小西仔细打量了一圈，对房间的干净无尘表示满意。只要没有尘土，她还是能住的。 连地牢都蹲过的人，还有什么是忍受不了的呢？ 啊，那一定是如厕问题。 好吧，这个事儿她一直无法适应。在地牢里时，虽然也要在住的地方吃喝拉撒，但毕竟是自己的产物，不会太恶心。一想到一屋子人都要在这不大的房间里接受着大自然的呼唤，她现在就忍不住犯恶心。 不着痕迹地干呕了两下，莫小西压下不适，提议将马桶放到门外。这提议并没有遭到反对，出乎她的意料。其实罗姆人大多是在野外生活，都是随地解决这种问题的，更不会在车里那么狭小的空间放置马桶。所以他们对在屋内方便也有一定心里抵触。 小小的愿望达成了，莫小西快乐地哼着小调将铺盖铺在了稻草上。 临近正午，管家送来了他们的午饭。 “主人一会儿就回来了，请诸位派位代表，一会儿跟我去见主人。”他虽然说着让大家派代表，但眼睛却是盯着怀特说的，怀特也就顺势点头应了下来。 “这老狐狸，说话都不留漏洞的。”一边啃着骨头一边抱怨着的是要去见海德的怀特。 “我觉得应该称之为严谨。”莫小西纠正他。 “呵，跟我抬杠？”怀特作势要揍她，被里特笑着拦下了。 ――――我是勤奋踏实的分隔线―――― 我真的不是总在想着上厕所！ 我只是稍微考虑了一下没有水厕的世界会怎样而已！ 话说回来中世纪的欧洲如厕问题只会更......（你懂的=.=） 要不要下本书详细描写一下那种情况呢？（喂!） 请不要自行想象洛是如何上厕所的，多谢合作>_< 如果你看了本文觉得喜欢，请收藏。 如果你看了本文觉得不喜欢，请收藏。 ------------ 第三十九章 逃跑少女 傍晚，管家派人送来了晚饭，同时告诉罗姆人，已经有客人陆续来到别墅，请他们务必不要离开地下室，以免冲撞了客人。莫小西对这座像城堡一样豪华的别墅充满了好奇，却碍于主人家的要求，只能作罢。怀特和男人们来到隔壁，大家最后再把节目敲定了一下。 二楼宴会厅里已经响起了拨弦古钢琴宏亮而又富有穿透力的声音，预示着宴会的开始。罗姆人从管家那里得知，这三天的宴会虽然明面上只是普通的贵族间来往应酬，实质上是相亲大会。年轻单身的贵族男女来到别墅玩上几天，寻找投缘的对象进行交往，如果能够成就几对夫妻就最好了。 因为涉及到婚姻，所以主人家邀请的客人也都是身份地位不相上下的人家。海德公爵作为诺顿帝国年轻的国会议员，他所邀请到的，自然也是贵气逼人的不一般人家。管家跟他们说这些，也是怕这些粗俗低下不懂规矩的罗姆人冒犯到客人，那海德公爵的面子就下不来了。 虽然平时对贵族之流表示着不屑，可又有谁想把钱往外推呢？为了稳稳地挣到这笔大财，罗姆人中，包括爱出幺蛾子的那几位，也都稳重起来，争取演出好节目，取悦所有观众。 有下人来叫他们出场了。怀特最后叮嘱了一番，就率领需要做表演的人上楼了。莫小西这次本来不在表演范围内的，里特偷偷跟哥哥说，想让莫小西也去宴会上玩玩，所以就给她安排了跟人合奏抱琴作为演出配乐的位置。 莫小西手心里都是紧张的汗水，生怕自己出了差错，令大家丢丑。然而她多虑了。整场演出，不止有她的环节，所有节目都表演得非常出色，观众们目不转睛地观看了全程，而后报以热烈掌声。 由于是正式场合的演出，所以不会像平时在城外那样，演出结束后会有人提着布袋收赏钱，可观众们这回却主动提出要打赏他们。 “我从没见过这么棒的舞蹈，”一位年轻的贵族小姐鼓掌道。“就像暴雨中盛开的花朵，任雨打风吹，都不曾歪倒，顽强地绽放着。”她摘下一串宝石手链，塞给被她夸赞的里特手中。 罗姆人的表演给海德公爵带来了极大的面子。他破天荒地允许罗姆人表演者们可以在大厅一隅享受这个宴会，只要不惹麻烦。大家乐得如此，钻到带露台的角落里一边吃喝一边评点着那些贵族客人。 “哎？你看你看，那边有个人好胖啊，他才多大？” “可不，就这身材能跳得动四对舞吗？他还挑了一位那么瘦小的姑娘。” “啊哈哈哈哈，我刚看到一位小姐把鞋跟踩断了，差点摔倒呢！” 莫小西不小心喝到了酒精饮料，感觉有些气闷，于是到露台上透透气。她张望着别墅后院，看那一对对看对眼的新情侣旁若无人地幽会。一偏头，看到隔着一段距离的露台上有位穿白裙子的女孩身子大半探出露台栏杆，有朝下栽倒的趋势。莫小西顾不得其他，赶紧回到大厅，朝那个露台奔去。 等她赶到时，那女孩还头朝下挂在那儿呢，莫小西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拉了回来。 “你怎么了？头晕吗？”莫小西急切地问道，却见对方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您有什么事儿？”那女孩不着痕迹地抽回被拽的手臂。 莫小西见她脸色没有不好的样子，心知可能刚刚误会了，于是解释道：“我之前在那边的露台来着，无意中看到您...以为是身体不适，怕有危险，所以赶过来了。”这一番话说得她格外别扭。之前几乎没与贵族打过交道，不用敬称，也不用措辞，技能格外生疏，现在仓促使用，只怕对方也听得怪异。 那女孩略一琢磨就想明白了莫小西所谓的误会是指的什么，于是明朗地笑了. “虽然我不曾遇到危险，但也要多谢你的英勇。你不用跟我那样说话啦，我们自然一些就好。我叫嘉兰，你呢？” 嘉兰，在诺顿语里就是明珠的意思。这女孩跟她的名字一样熠熠生辉，哪怕只是穿着普通的衣服，在人群中也会被人第一眼就看到。她大概二十岁上下的年纪，黑色柔软的长发编织成繁复的花样被固定在头上，上面还点缀着淡紫色鲜花。身份和样貌都是一等一的人，一定生活得超级幸福吧？ 莫小西报上自己的名字，心底里有些感慨。 “啊，我想起来了。之前，你有在台上演奏抱琴是吗？” “是的。”莫小西点头。 “你们的表演真是太美了，好想让父亲也看一看啊。等这里的宴会结束，我能邀请你们到我家演出吗？” “那个...这事儿得问怀特，我带你去找他？” “不急，我这边还有事儿。”嘉兰虽然注意力转移到了表演上，不过很快又转了回来。她继续朝露台下打量着。 “你在看什么？”莫小西非常好奇。 “我要怎么从这里下去呢？”嘉兰嘟囔着。 “从楼梯走下去不就行了？”说完这句话，莫小西就反应过来，如果对方只是简单地想下楼，也就不会这么问了。 嘉兰朝她笑了笑，解释道：“一会儿会有人来，是家里人给介绍的相亲对象。” 这话虽然说得不明不白，但莫小西瞬间就懂了。 “我帮你！”她不假思索地说道。 作为相过亲的人，莫小西很能理解嘉兰现在的感受。不说相处时有多尴尬吧，抱着相亲这个目的见面，就已经让人时刻有想要逃走的冲动了。完全不知要聊什么，说是先当朋友认识的，可又有几对能真的当作是朋友相处？自己的心是无法瞒过的，再怎么努力也很别扭。 两位胆大的姑娘于是就在露台上研究起下楼的方法。 “你看那边，”莫小西指了指露台左边墙体的凹处。“那里的大小应该足够借力，踩在那里时，把手从栏杆挪到侧墙柱子上如何？” “我试试看。”嘉兰搓了搓掌心，握紧栏杆翻了出去。她右腿使劲儿往凹处伸去，好不容易踩到那儿，却借不上力。莫小西将她拉了回来，两个人靠在栏杆上继续想着办法。 这时，一楼大概是来了什么人，在院子里的鸳鸯们都走进别墅，二楼里很多人也下楼了。 “糟糕，是不是他们已经到了？”嘉兰有些无措，咬紧了嘴唇。 莫小西重新考虑着办法。她借着酒劲儿，大胆地想到了一招。 ------------ 第四十章 兄妹俩 “我们从别墅后门的露台那儿下去。”莫小西道。 她拉着嘉兰在露台和大厅中间的过道中穿行，来到了后门露台。 “这里有支撑柱，又不算高，可以抱着柱子滑下去。” “怎么做？”嘉兰焦急地问。 “我先下去，示范给你看。” 莫小西说着重复着嘉兰之前的动作，翻过栏杆，双手握住栏杆最最下端，身子往下垂着。她是看准了柱子所在位置才下去的，所以很轻松就用腿勾到了柱子，然后盘在上面，松开握住栏杆的双手，抱到柱子上。那是雕了花的柱子，并不光滑，给了莫小西下滑的阻力，使她得以成功降到地面上。 “下来吧，一楼大厅里没人了。”莫小西用不大的声音跟嘉兰通报着。嘉兰眼看着人们要回到二楼了，也不顾一切地学着莫小西的样子翻了过去。 “对，就这样，勾住柱子。”莫小西指点着。 从小连树都没爬过的嘉兰，穿着碍事儿的长裙，艰难地从柱子上滑了下来，险些扭到脚踝。 “我们下来了？”她有些不敢相信。 “嗯，下来了！”莫小西很兴奋，虽然她因为酒精有些上头，完全没想过自己到底为何高兴。 “走！”嘉兰拉住她的手，从后院绕到前院，再趁着没人，从大门那儿冲了出去。 “哈哈，终于逃出来了！”她兴奋地叫着。 莫小西和她一起笑着，两人之前都喝了点酒，此时在酒精的作用下，做着平时完全做不出来的举动。 “我们去平民区吧，那里晚上有夜市。”嘉兰提议道。 莫小西任由她拽着自己穿行着，沿着街道打量着夜色中的柯灵城。 帝都不愧是帝都，居民们夜晚也比一般城镇热闹。贵族区每栋别墅都灯火通明，不止海德公爵一家门前停满了马车。到了平民区，占了好几条街的夜市上人声鼎沸，逛街的居民们摩肩擦踵，好不热闹。 “你是第一次来柯灵城吗？”嘉兰问着莫小西。 “是啊，第一次。不愧是帝都啊，好热闹啊。”莫小西由衷地感叹道。 被人夸了自己的家乡，嘉兰无不得意。 “你喜欢什么，我帮你买，作为今天帮我逃出来的谢礼。” “那可真是太谢谢了。”莫小西笑道。 虽然看到很多新奇的玩意儿，但莫小西都没有想买的意思。她指着那些不认识的东西向嘉兰一一询问着，对方很耐心地为她讲解着。两位姑娘一路边走边聊，夜市还没逛完，就已经成了好朋友。 “老板娘，开一间房，要有两张床的那种。”嘉兰和莫小西此刻正站在外城一家小旅馆里。由于怕回家会被家里人算账，自称是胆小怯懦不敢面对父亲和兄长怒火的贵族姑娘坦然地将新朋友拽进了旅馆，开起了房间。 还好我是女的，莫小西想。不然恐怕自己第二天就无法见到活着的月亮了。哎？这话怎么说的来着？感觉好怪。不及多想，她已经被嘉兰拉进了房间。 “早点睡吧，明早趁他们还没找过来，我带你出城去我的牧场玩，听说有小马出生呢。” 两人洗漱完毕，聊了一会儿就倒头入睡了。 大概是劳碌了一天一宿的关系，莫小西这一觉睡得很沉，不过还是做梦了。在梦里，她面朝着东方跳着祭神舞，还是在那天地都是白色的场景里。没有伴舞的乐音，一切都是静谧的。突然，有急促地鼓点声响起。莫小西的舞蹈不由自主地跟着鼓点声加快着速度，直到她跟不下去为止。 “太快了！”莫小西大声抱怨着，一睁眼，原来是梦。 这时，梦中的鼓点声又响起来了。莫小西回过神来才发觉，那其实是敲门声。 “嘉兰我告诉你，赶紧给我开门！”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门那边响起。 莫小西早料到嘉兰的家人会很快找上门来的，却没想过是一大清早。她推醒嘉兰，然后自去打开了门。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门那边的竟然是自己认识的人。 “怎么是你？”对方熟练地一皱眉。 “呃...早上好，殿下。”莫小西往后退了一小步，怯怯地打着招呼。 洛往前走了一步，探头看了看还没睡醒，正坐在床上发呆的嘉兰，叹了口气，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叫我洛就好了，说说吧，你是怎么回事儿？”皇太子气派又来了。 莫小西心里哀鸣一声，老老实实地讲着两人自分开后自己又遭遇了什么。说到罗姆人，莫小西将他们说成是救下被劫持少女的英雄，同时夸大了雅尼克城主的恶念。 “他要人弄死我呢！”莫小西愤愤地说。“他被赶下来，不是因为自己咎由自取吗？给予自己的人民痛苦，又没认识到这点，被人开除了，就找软柿子捏，有本事他来捏你啊！”莫小西一想到自己其实是替洛挡灾了，就分外不平。 那兄妹俩听完这番叙述，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所以说，你怎么能笨成这样？随便个谁说两句话你就信了？那么大一个比卢西安摆在那儿呢，有事儿不会先找他？”罪魁祸首洛居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就是就是，”更可气的是罪首的妹妹，还在一边帮腔。“你可是皇太子的朋友，平时多出入市政厅和贵族宴会的话，那老胖子也就不敢对你下手了啊。” “还有你！”洛的怒火转向了嘉兰。“不想相亲就不相亲，不过见一面而已，你跑什么呀？你知道我昨晚为了你，找遍全城每一寸土地吗？要不是城门是关着的，我说不定都派一批人出城去找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嘉兰很不耐烦地打开房门，将哥哥推了出去。“等我们收拾完再一起回去吧。” 把洛送走，嘉兰没去洗漱，反而拉过莫小西问东问西。“你跟我哥是怎么认识的？”她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着。 莫小西将之前那段故事也讲了出来，嘉兰听得津津有味，外面等候的某人不耐烦地敲着房门催促着屋内两位女士。 ------------ 第四十一章 暂住 托皇家卫队的福，嘉兰和莫小西用他们打上来的水洗了脸。 “早上想吃点什么？”见人出来了，洛问着两位女士。 “煎蛋，熏肉，面包。你呢？”嘉兰报了菜名，看向莫小西。没等莫小西答话，洛就接过话头。 “她早上吃的那些玩意儿这家旅馆做不来，我随便定吧。” 嘉兰听后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莫小西，仿佛她是吃虫餐的怪人。莫小西泪流满面，又不好跟人解释说是自己家乡的菜式。 三人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闲聊着。从聊天内容中莫小西得知，那位要介绍给嘉兰的相亲对象名叫木恩，是新任皇家卫队队长。 “所以说，你跑什么？就算昨晚见不到，一会儿你回宫也会见到的。”洛继续打击着无力地趴在桌上的嘉兰。 “你又不早说，现在闹成这样，让我之后怎么见他呀？”对这位哥哥时不时冒出来的坏心眼，公主殿下已经习以为常了。 “要不就推到我身上，就说我初来帝都，想看看夜市，于是你好心带我去玩。”莫小西为一起吃喝玩乐了一宿的朋友出着主意。 “你还是没长进啊，想了这么半天就想出个这么弱的借口。不过罢了，就用这借口也好，反正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你自己给自己搭台阶用吧。”洛前半句捅了莫小西一刀，后半句捅了嘉兰一刀，一点都没浪费体力，真不愧是帝国皇太子。 说完了妹妹的事儿，他又关心起莫小西来。“你还要跟着罗姆人继续流浪吗？” 这个问题莫小西之前跟怀特商量过。他原本的打算是在找到神之佣兵团后再让莫小西离开，这样也不至于一个人孤单生活，无依无靠。不过现在既然在这里与故人重逢，如果让怀特知道的话，一定会死命把她扔这儿吧。 “跟着皇族生活不比跟着小佣兵团历险更好？”怀特一定会这么说。 这样想来，留在这里也蛮不错的。如果有个住处，不用操心开销，就可以学学乐器看看书什么的了。柯灵城这么丰富的日常生活，一定不会觉得无聊吧？ “那我就留在这里吧。”莫小西告诉了兄妹二人自己的决定。 吃过早饭，莫小西被送回海德公爵府。虽然洛和嘉兰没有跟来，但由于是皇家卫队护送，海德公爵还是亲自相迎了，并试探着莫小西跟皇室的关系。莫小西将他留给皇家卫队来解决，自己去了地下室。见到罗姆人时，大家正在为她的失踪担忧。洛派人盘问他们时，因为不晓得莫小西被牵扯进了什么事情，大家都只含糊描述着她的体征，甚至连名字都没暴露。莫小西为此感动极了。 “那个，我碰到了认识的朋友。”莫小西局促不安地解释道。刚被人当成自己人，就要离他们而去，无论怎么解释都觉得自己太差劲儿了。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众人并没有责怪她，或者说些怪话，反而祝贺她这么快就能朋友重逢。 “本来就在帮你找朋友所在的，这么快就能遇到，真是太好了。”怀特哑着嗓子说。 红着眼睛告别了罗姆人，莫小西登上了皇家卫队为她准备的马车。好吧，那马车是他们管海德公爵借的。 “我们现在去哪儿？”莫小西掀开窗帘，问着外面的卫兵。她只知道洛要求卫兵在她跟罗姆人告别后就送她去一个地方跟自己汇合，却没说汇合地点。 “殿下在他的私人住处等着您。” 洛的私人住处就是皇宫外的一座小别墅。虽然是皇太子的别墅，却并不奢华，面积连海德公爵的别墅一半都不到。莫小西到达时，他正坐在花园里看着文件。 “哭过了？”洛品了一口酒，看到莫小西还有些泛红的眼睛，过问了一下。 “没有。你在忙？” 洛把文件放回桌上，招了招手，让下人将桌上东西都拿了下去。 “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吗？”洛问道。他有很多种安排莫小西的方法，可对方作为他的朋友，自己不好擅自安排，所以先问问看莫小西的想法。 莫小西不想依靠非亲非故的洛，只想像在塞恩城那样生活。 “我想管你借点钱，租个房子住，然后找份工作。”她回道。 “那不就跟你以前生活得一样吗？不想追求点别的？” 莫小西摇了摇头。她本就胸无大志，又没有什么人生规划，能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就够了。 洛见状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下人送上来柯灵城的房产明细。 “倒是有几处闲置房子跟你原来那座大小差不多，这样就可以了？”洛细细看过后跟莫小西商量着。 “可以了，足够了。”莫小西还真怕对方给自己一座超级豪华大别墅，那真是住不过来了。好在皇太子还是比较靠谱的。 洛问她要不要干脆买下来，莫小西对此无可无不可，反正都是管洛借钱，就算自己十年也还不上，对方也不会追究。虽然这跟白送她一座房子没什么区别，但毕竟性质不同，莫小西坚信着拿人手短这个道理。 选好了房子，洛派手下去去操办这事儿了，同时列出了要重新装修的地方。莫小西凑过去看，发现上面赫然写着地下室和排水管的装修方式。 “哇，你真是个大好人！”莫小西开心得不行，发自肺腑地赞叹道。还好这个世界没有好人卡这一说法，洛对这句恭维很受用。 下人端上饮料，洛将杯子递给莫小西。 “房子装修好之前，你就先住在这儿吧，随意点，没外人。”房子主人盛情邀约着。 莫小西答应下来。两人又聊了闲聊了会儿，直到洛被手下的紧急通报叫走。 “这是蒂娜，蒂娜这几天就专门服侍你了，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她说。”洛临走时叫过来一位下人打扮的少女，跟莫小西交代着。 送走了洛，莫小西坐回院子里，拼命假装自己在想事情。其实她是不适应有人服侍的生活，尤其对方就站在自己身边，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难得一见的分隔线―――――――― 怎么回事儿？ 惊悚中。。。 怎么格式有问题 我刚刚才发现tat 这是回头编辑完的留言 ------------ 第四十二章 臭棋篓子 “莫小西小姐，要回屋换身衣服吗？”蒂娜忐忑地问。 莫小西回过神来，留意到自己还穿着罗姆族衣服，于是点了点头。蒂娜松了一口气，为莫小西指引着方向。原来对方比自己还紧张啊，可不么，伺候皇族的朋友，不清楚脾气秉性，做下人的自然会很紧张。莫小西释然，也就不再觉得别扭了。 蒂娜带她来到二楼，打开一间房门。“这是客房，殿下之前让我收拾为您收拾出来了。衣柜里有衣服，需要帮忙吗？” 莫小西摇头表示不需要，蒂娜帮她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这间客房可比洛当初在她家时住的那个房间要好多了。客房是个套间，外间大约十平米大小，摆着矮脚沙发和茶几。里间约是外间的一倍多，有一张双人床，床头桌，书桌和衣柜。和莫小西见过的其他房间没什么差别，不过家具风格有些不同。要说起来，塞恩城的室内摆设，大多是木质深棕色没有雕花的，而这间屋子的家具，单是木料莫小西就能看出不一样来，更别说上面繁复对称的雕刻了。不知上面涂了什么，莫小西总觉得上面泛着淡淡的光泽。 打开衣柜，莫小西惊讶地发现里面挂满了女士的长裙，衣服下面还摆着十几双高跟鞋。脱了鞋子比划了一下，居然正是自己的尺码。这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莫小西有些难以置信。挑好了搭配的服饰，莫小西终于可以将这件穿了快一个月的衣服换下来了。她打算洗干净后和那段罗姆族生活记忆一起珍藏起来。 “莫小西小姐，您换好了吗？”屋外等候的蒂娜敲了敲门，高声问道。 莫小西换好了衣服，快步走出去开了门。 “衣服有没有哪里不合适的？殿下吩咐人送过来的时候说是只知道大概尺码，怕您有不合适的地方，还叮嘱我如果不合适就赶紧给您换过。” 莫小西有些感动。“不用了，非常合适，帮我谢谢殿下。” 蒂娜笑道：“殿下忙完了一定会过来看您的，您到时候可以亲自道谢了。要吃午饭吗？” 莫小西偏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原来已经中午了。吃着午饭，莫小西问蒂娜知不知道嘉兰现在哪儿。 “公主殿下现在应该是在学校餐厅里用餐。” 学校？莫小西一愣。“嘉兰还在上学？” “是啊，”蒂娜对莫小西的问题有些不解。“公主殿下才二十岁，还在帝国学习院上学。” 是自己还不曾了解的事情，莫小西不敢多问，吃完午饭就借口无聊，去洛的书房翻找着相关的书籍。看了书她才晓得，这里上学的年龄段是从十岁到二十五岁的，二十五岁后，还可以继续在学校里研修五年。这么算来，就算自己现在这把年纪，也是可以再上三年学的。 下午的时光不好打发，莫小西在书房里翻到了一盘双陆棋，于是拉着蒂娜玩了一下午。嘉兰到来时，莫小西正算着自己输了多少分。 “双陆棋玩到你这份上，也算是史上第一人了。”嘉兰看着比分记录，感叹道。 莫小西也没想到会输得这么惨。她以前玩双陆棋还是很厉害的，不过说不定也是矬子里拔高个的缘故吧，毕竟很少有人会玩双陆棋，她的对手大部分都是自己教会的徒弟。 “来，咱俩来一把。”莫小西将骰子递给嘉兰。 这一把玩得时间相当长，莫小西觉得手气太差，骰子扔出的点数不够理想，总有单独成为一列的棋子，然后这些棋子就成为了嘉兰踩的目标。虽然她也趁机踩掉好几次嘉兰的棋子，可自己并没有得到多少好处，反而阻碍了前行的脚步。 “你要想办法让棋子别落单啊，管嘉兰那边怎么走干嘛？”不知何时洛也回来了，还站在一旁看了半天。冷不丁一开口，吓了对弈的两人一跳。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吭一声。”嘉兰嗔怒道。 “回来一会儿了，还好没吭声，不然也就看不到两个臭棋篓子的表演了。”洛自己抱了椅子过来，准备跟两人一起打持久战。 这局棋最终还是结束了，嘉兰比莫小西早了两步收完所有己方棋子。 “你们俩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洛开始教育她们了。“下棋都不动脑子的，你踩掉别人棋子你是爽了，可是你的危险也增大了。你踩别人时，你那颗棋子也落单了呀，所以嘉兰才能踩回来。”他指着莫小西的白子说道。“以后做事，要先想好后路，不要总把自己搭进去。” 洛的话意有所指，莫小西顿时想到了在塞恩城时的经历。他说得对，自己做事确实考虑得太少了。以前是不敢出头，现在是不计后果的出头，最终还要指望别人搭救。 “当然了，这双陆棋给你们两个臭棋篓子玩实在是糟蹋了，居然都只是在那儿互相踩着玩。”洛开始了地图炮嘲讽。 嘉兰把骰子一扔，瞪了哥哥一眼，就拽着莫小西出了房间。 洛居然还在那儿指点着，“双陆棋玩得是算计，根据骰子随机得来的点数来一次次重新算计谋略，并不适合你们两个小女生。” “是，只有您这样伟大的帝国皇太子才能玩好双陆棋，是吧？”莫小西回道。 嘉兰笑得前仰后合，大感解气。 “唉，好心不得好报。”洛收拾好棋盘，优哉游哉地跟在她们身后。 其实洛说得都很对。嘉兰和莫小西都是那种直肠子，没心眼的人，说到算计，那真心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完全不去考虑别的。莫小西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过了22岁生日，是不是也该成熟点了？ 难道要跟洛学习谋算？ 她赶紧摇了摇头，将这可怕的想法甩到脑后。 算了，还是活得单纯点吧，那样的生活真是太累了。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潜伏在塞恩城城主府偷雅尼克罪证的洛。这也是他的算计吧？为了扳倒国会的大贵族，洛可能不知做出了多少布局，付出了多少心血。 当统治阶级，真的好累。 ――――――――分隔线来啦―――――――― 房间参照的是某年某月某日我们某2货群一行十三人北京聚会时完全不出去玩在某人的酒店套房内玩了两宿谁是卧底游戏的那个房间。 坚决不说其中一位是伟大的英明的不可战胜的蝴蝶蓝巨巨。 西洋双陆棋真的很好玩，踩来踩去神马的最有意思了！大家有空可以用手机下载双陆棋软件玩玩看哦~规则很简单，就是扔骰子将自己的棋子绕一圈挪到槽里。见到有对手落单的旗子就不客气地狠狠踩过去吧！ ------------ 第四十三章 找工作 第二天，嘉兰陪着莫小西出去找工作。 “你不用上学吗？”莫小西诧异地问。 嘉兰耸耸肩：“一共四门，我都请假了。” 上学期间从来都不是学霸级但每堂课都认真聆听的莫小西又在心底里哭泣了。不愧是帝国公主，就算不认真听课也不用愁将来找不到好工作。 大概是看到莫小西的表情猜到了她心里所想，嘉兰叹气道：“你这是没上学习院学习，所以不知道，这是专门给贵族上学的地方，课程跟别的学校不一样。” 嘉兰给莫小西历数了学校的课程，诸如餐桌礼仪、社交、声乐、区域贸易、统治学、心理学，甚至还有战术推演。怎么看都不像是面向普通人的课程。莫小西再一次认识到，自己跟嘉兰不是一个层面的。 “洛也在帝国学习院上学吗？” 嘉兰撇撇嘴：“我哥上了几年就转学了，去了帝国荣耀学院。” “帝国荣耀学院？听起来好像很威武霸气啊。”莫小西道。 “全称是帝国光辉照耀下的荣耀的高等学院。”嘉兰目无表情道。 莫小西为这所学校的名字所震撼，她寻思半天也想不到半句可以接上的话，只得干笑两声。 “你不用勉强，全帝国人都知道这所学校名字有多难以接受。”嘉兰为她普及着这方面的常识。“虽然名字很难以接受，但教学质量确实不错，比起学习院里学的那些没用的东西要强多了。哥哥也是在那里认识...那个人的。”说到最后，嘉兰声音低沉下去，还说得不情不愿。 “那个人？”莫小西本能问了一下，在看到嘉兰的表情后恍然大悟。原来是指那位相亲对象，木恩。 话说回来，这位年轻有为的平民军官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被好友兼上司介绍了上司妹妹作为相亲对象也就罢了，上司妹妹居然中途落跑，身为男人，这实在是很丢面子的事儿。多亏了上司妹妹不是别人可以说三道四的人物，自己才能幸免被人背后指点。然而相亲对象当天跑了也就算了，第二天分明还会跟她再见到，今后也会天天见到，自己还会一直被好友上司见，上司妹妹见，上司和上司妹妹的老爸见。 打量着嘉兰的表情，莫小西试探着问：“你昨天见到他了吧？有没有说什么？” 嘉兰居然赧然了。她推了一把莫小西，不好意思地说：“你真是太八卦了，这个也要问。” 我哪里八卦了啊？作为朋友，不该过问一下吗？莫小西泪奔。 “其实...他长得蛮帅的。”嘉兰脸微微发红。“不过我俩是不可能的，完全完全不可能！” 说得这么斩钉截铁？莫小西忙问怎么回事儿。 “他跟我完全没提那晚的事儿，还多一句话都不会说，做什么都公事公办的样子。”提起这些，嘉兰有些气愤。“就算我出宫，他也不过是问了一下去处和是否需要派卫兵跟随，然后就没下文了！” 莫小西心想，他男性自尊心有没有受伤还暂且不知呢，你让他怎么对“抛弃”自己的上司妹妹展开攻势？莫小西有心想宽慰嘉兰一下，同时帮那位还不曾谋面的倒霉仁兄说两句好话，可看嘉兰气头上听不进去劝的样子，还是算了吧。 帝国第一公主的感情路看来会很坎坷，这纯粹是情商问题。 柯灵城不愧为帝都，有着完备的城镇管理系统。莫小西和嘉兰来到供求登记处，查看着近期内的招聘信息。 “这个你做不来。” “这个工钱太少了，不合适啦。” “当佣人？我的朋友怎么能去当佣人？” “啊，这位侯爵我认识，为人很讨厌的，他的庄园工作一定很不好干。” “哎呀，海德公爵也在招人？” 发现感兴趣的信息，嘉兰将册子推过来。 “你跟海德公爵也算认识了吧，要不要去他家工作？看在我和哥的面子上，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莫小西低头阅读着册子上的文字。没等看完，就被嘉兰翻了过去。 “刚刚都没有注意到，”嘉兰又不满意了。“居然是招聘伺候花草的人，这份工作不好。他妻子对花草非常爱护，稍微做不好一点就会被挑剔。我不想你受气，可她是我表叔的女儿，一贯不看我脸色，我们还是接着看下面的招聘信息吧。” 莫小西在心底里暗暗记下了那几份因为工钱不多被嘉兰打了叉的工作，打算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时就去考虑这几份。她看出来了，嘉兰作为公主还是很平易近人的，可毕竟不食人间烟火二十年，实在不适合给莫小西找工作的事儿出主意。 “唉...就没有那种做着很轻松又不丢份，对帝国还有贡献的工作吗？”嘉兰絮叨着。 莫小西又低下了头。对不起公主殿下，你又忘了，我之前一直做着丢份的事儿。没办法，实在没有工作可做的话，做什么不是做啊？ 莫小西劝了劝嘉兰，然后自己翻找着登记册子。 “要不我让做巫祝的表姐的好友帮你介绍工作吧，至少她那边接触到的人，人品都不错。”嘉兰又有了主意。 巫祝？莫小西突然想起了麻裤裤他们当初在塞恩城自己家中说过的话。 “嘉兰，我如果做巫祝，是不是就不用愁开销了？” “你要做巫祝，首先得能做巫祝才行啊，听说那个行业选人很挑剔的，而且祭神舞也很难学。” 莫小西三言两语将自己在岛上的经历告诉了嘉兰，还把她在塞恩城给好友们跳祭神舞的事情也说了。直听得嘉兰惊讶得合不拢嘴。 “你你你，你会跳祭神舞怎么不早说？”嘉兰听后说的第一句话跟麻裤裤说得几乎一模一样。“在这里，你只要去神殿接受审核，通过后进行登记就行了。唉，早点说的话，我们也不用在这儿翻半天登记信息。”嘉兰找登记处的人要了纸笔，写了条子交给门口的卫兵，让他送去国会厅，交给皇太子。 “走，我们去神殿。” ――――――――分隔线在此―――――――― 管木恩借的龙套，捂着脸跑开。我会尽量让你幸福的！！ ------------ 第四十四章 职业认证 在进城的时候，莫小西就近距离看过神殿的外围了。那时他们的车队是按照卫兵的指引，从神殿旁的小路穿行到贵族区的。 神殿是长圆形封闭式建筑。十余米高的墙壁上，雪白无暇的雕花从顶部一直延伸到底部台阶处。莫小西对这个世界的事物熟悉度还远远不够，她认不出那雕花的含义，却也被精细的而又繁多细部特征所震撼。 当初路过神殿的时候，莫小西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就像她在跳祭神舞时脑海中沉浸的那个白茫茫世界里的感觉一样。那气息说不上是触觉还是嗅觉所感知的，就那么自然地出现，让莫小西感受到了。还在篷车上的她没有细究，现在再次来到这里时，才有了种“宗教信仰真实存在”的感觉。也许就是那位完全不知道生平事迹的神灵将莫小西弄到了这里，为了达成不知名的目的。 嘉兰热情地给莫小西介绍着神殿前雕塑和灌木的来历，只可惜听者走神了，莫小西完全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应答着。两人沿着细小石子铺成的小路一路走来，又走上台阶，再双双深吸一口气，朝神殿内走去。 之所以会不由自主地深吸气，实在是因为神殿的存在让人不由自主地认真起来，哪怕最不懂规矩的平民到了这里，言行举止都会尽量斯文起来，仿佛面对的不是人类，而是那位神灵本尊。这件事足见这宗教信仰在这片土地上有多么地深入人心。 神殿大门内是一间一百多平米宽的房间。房间内的墙壁和天花板也都雪白的，没有一丝纹络，像极了莫小西在幻境中所看到的那个场景，然而她却很确定，这不过是仿照罢了，二者是完全不一样的。如她所想，地面就不是白色的了，而是青灰色的方砖地。在这个世界里，貌似没有可以用来铺地的白色砖石，不然想必这座神殿一定也会将地面弄成白色。 “请问，有哪位姐姐在吗？”嘉兰朗声问道。 稍等了一会儿，从房间左侧传来脚步声。莫小西和嘉兰都朝那个方向望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左侧的木门被打开了，一位穿着白纱长裙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原来是公主殿下，欢迎您的到来。”年轻女子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朝嘉兰鞠躬问好。莫小西由于正站在嘉兰旁边，也受了人家的礼，顿时尴尬起来。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现在她是朝旁边走两步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脸红了半天，手足无措着。 “阿妮娅姐姐，原来今天是您在这里。”嘉兰开心地笑道。“我生怕是姑母当值，会被她骂的。” “殿下您要是不逃课，祭主大人也就不会生气了。”阿妮娅温柔地展颜一笑，令一旁的莫小西看得心旷神怡。果然女人徒有美貌是无法打动别人的，还要有这种治愈系的笑容啊。 因为走神了，所以莫小西对别人的问话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当阿妮娅再次问起时，嘉兰接了话。 “她叫莫小西，是我刚认识的朋友，跟皇兄认识有一段时间了，曾经为了帮助塞恩城里生活困难的民众做出了不少牺牲。今天我带她来，是因为她以前有过做巫祝的经历。” 接下来，嘉兰将从莫小西那里听来的事情，原原本本复述给了阿妮娅。莫小西着实佩服嘉兰的记忆力，因为自己讲的时候不但??拢?褂镂蘼状巍3昂蟮叩梗??卫荚谔??槐橹?螅?坏??附诙技亲x耍?拱涯?∥髅枋霾怀隼吹奶?枋钡母惺芏妓档煤艿轿弧?p>　　听了她的话，年轻女子看向莫小西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原来含在眼里的那抹笑意已经收了起来。她认真考虑了一下，对两人说：“这事儿得立刻跟祭主大人汇报，请您跟这位巫祝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禀告祭主大人。” “哎？这么说姑母今天也在？”嘉兰大惊失色，似乎要不顾形象地拔腿就跑。 “殿下不用慌张，有这件事在，”阿妮娅眼里重又有了笑意，她偏头点了一下莫小西。“祭主大人不会顾得上您的。” 在房间里焦躁地转悠了两圈后，嘉兰痛下决心。 “莫小西，我还是先走一步吧，我回哥哥的宅子等你。” 不等莫小西说什么，她就撒丫子跑路了。 “哎呀，殿下走了？”阿妮娅重又回来时，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莫小西一人。 和阿妮娅一起进来的，还有位威严的女士。穿着和阿妮娅同样款式的长裙，有所不同的是，长裙的颜色是由上到下由白向紫渐变的。她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发在脑后盘成圆髻，向下的嘴角和鼻翼两侧的法令纹带给人严肃刻板的印象。莫小西深深庆幸着好友能够逃跑成功，不然一定会被说教半天吧。 “这孩子，看来改天我得跟陛下好好谈谈了。”当今皇帝的亲妹妹严肃地说。 “祭主大人，我刚刚跟您说的就是这位姑娘。”阿妮娅忍着笑意将莫小西指引给祭主。 祭主打量了她半晌，莫小西被看得局促不安，手脚无措地僵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 “没错，她确实是巫祝。”过了这么久，祭主才缓缓下了结论。 “嗯，我看到她时也有那种感觉。那么我们就为她登记一下？”阿妮娅问道。 “登记吧，还有各个方面的情况也都详细了解一下，尤其要看她的祭神舞，这么重要的舞蹈要是跳得有问题，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撂下这番话，祭主就朝门口走去。 这一段时间里，她是一句话都不曾跟莫小西说过。莫小西并没有因此而觉得郁闷，她其实觉得这样蛮轻松的，毕竟那可是能将嘉兰吓跑的伟大的存在啊。 阿妮娅让莫小西跟着她，两人从房间另一侧出去，沿着走廊东拐西拐，最后到了一间方形大厅。 “这是柯灵城巫祝们向神灵祈祷和祭神的地方。”阿妮娅为莫小西介绍着。“你来跳一下祭神舞吧。” ――――――――分隔线在此―――――――― 报告：阿妮娅是某2货群里，风清扬妹纸提供的龙套，请来认领。 ------------ 第四十五章 坎贝斯通福地 莫小西并没有立刻走上前去跳舞，而是闭上眼睛，默默调整着状态。阿妮娅对此很满意，因为祭神舞并不是随便跳跳就可以的。祭神的巫祝，唯有在肉体和精神的最佳状态，心无杂念，才能真正将祭神之舞献给神灵。 状态调整完毕，莫小西才慢慢走到房间中央，跳了起来。 舞毕，阿妮娅一边为她鼓掌一边赞叹着：“你跳得真是太好了，一点问题都没有，非常标准。你是在哪儿学会的？” 莫小西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等气息喘匀了，就将小岛和蒂姆的事儿告诉了她。阿妮娅听后很是惊讶。 “原来是她！我听说过她的名字，祭主大人说她是位出色的巫祝，可惜不愿留在帝都。” 阿妮娅为莫小西讲起了蒂姆当年的事儿。 蒂姆16岁那年以前，还是叫蓝姆的。她被村里的前任巫祝选中，学会了祭神舞，然后在诺顿帝国召集全国各地的巫祝到柯灵城参加大祭礼时，因为跳得出众，被神殿关注。当年的祭主爱其才，想留她在柯灵城定居，却被拒绝。当时的她还很小，心智都没开，离家已经有几个月了，在跟岛上生活截然相反的陆地上找不到一丝熟悉的感觉。所以拒绝得很果断，没有商量的余地。那位祭主有些遗憾，却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所以含笑送别了小姑娘，只在临行前，为其取了有特殊含义的新名字，蒂姆。 得知蒂姆年轻时的事迹，莫小西感慨良千。原来自己竟是跟这么厉害的人学的祭神舞，还跟着她开始了对神灵的信仰。 “好了，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你把联系方式给我留一下，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会联系你的。”阿妮娅拿出纸，让莫小西写下住址。“其实平时也没什么事儿的，就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你需要什么可以报给神殿，无论是财物还是房产，神殿都会给你解决。如果想要向神灵祈祷，或者闭关冥想，可以随时来这里。” 看到纸上写的临时居住地，阿妮娅捂嘴笑了半天。“要不要神殿帮你找个住处？” 莫小西被笑得十分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洛已经帮我准备了一座房子，我过两天就会搬过去了。” “啊，你直接叫皇太子殿下的名字？”阿妮娅很惊讶，转而又恍然大悟状。 莫小西更尴尬了，她感觉到因为目前住处和称呼的关系，阿妮娅分明误会了什么，可是人家又没直接问出来，自己怎么好做解释？她胡乱想着用什么话题来转移对方的关注点，突然就想起了那件事儿。 “阿妮娅姐姐，请问在柯灵城的东边是什么地方？”莫小西还在塞恩城跳祭神舞时，感受到了来自东北方的一抹挥之不去的灵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纯粹是一种感觉，有点像雪天吞了一口冰淇淋一样，脑中和心中有那么一瞬的停滞。似乎会收到什么讯息，却又不明原因地中断了。 由于柯灵城地处诺顿帝国北端，所以刚刚跳舞时同样的感受，这回方位变成了东边。莫小西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跟祭神舞，跟神灵有关。于是她抓住机会，问向阿妮娅。 “东边？东边有很多城镇，我去拿地图过来。”阿妮娅很茫然，不知莫小西想知道的具体是什么，于是出去把地图拿了过来。 诺顿帝国整体形状是长圆形的，有些像茄子，在最北端向东多了一块扁圆的土地，那土地南面就跟桑林国接壤了。莫小西一看到地图，就立马晓得自己想知道的是哪个地方了。她指着多出来的那块扁圆土地问向阿妮娅。 “那里是坎贝斯通福地。”阿妮娅回道。 坎贝斯通福地？莫小西听了这名字，却没有任何感觉。她脑海里还回荡着灵光一闪时的感受，但是现在得知了地名，又没什么反应。 “这里的名字怪怪的，是城镇吗？”莫小西问。 阿妮娅一面收好地图，一面给莫小西讲着坎贝斯通福地的由来。 “那是传说中神灵降临过的地方，据史料记载，那里一千年间都有过神迹呢。” 哎？有传说，还有记载？这里不是不允许说神灵的八卦吗？莫小西这样问着阿妮娅。 “不允许是不允许啦，那只是针对普通人。”阿妮娅笑道。“对我们巫祝来说，这是必须掌握的事情啊。神殿里有图书馆，你可以在那里看到有关神灵的记载，还有很多巫祝先辈留下来的关于神灵信仰方面的感悟，应该会对你有所帮助的。” “对了，你怎么想起问坎贝斯通福地的事儿呢？” 莫小西整理了一下语言，跟阿妮娅坦白道：“我来到大陆后，两次跳祭神舞的时候，都感觉到了那边有着什么，说不上来的感受。” 听了这话，阿妮娅惊讶万分。“你能感觉到？” 莫小西点点头。 “真是太让人惊讶了，我们终于又找到一位能切实感受到神灵的巫祝了！”阿妮娅高兴得音量都提高了不少。 “感受到神灵？那种感觉就是神灵吗？”莫小西不解。 阿妮娅为她普及着知识。“准确的说，应该是神灵的气息。虽然大家都坚信着神灵的存在，但毕竟没有人看过，没有人接触过。而只有巫祝中的一小部分人，才有着能感受到神灵气息的才能。不过说来也怪，这样的人大多都是帝国南部人，像是柯灵城土生土长的人，历史上就从来都没出过这种人才。” 阿妮娅由于要赶紧将这则消息告诉给祭主，所以匆忙将莫小西送出神殿后就回去了。莫小西一面消化着刚刚得知的信息，一面沿着小路走着。 离开神殿范围，她拐上了大道。柯灵城虽然面积很大，但路况很好。莫小西只要沿着正确的路走下去，半个小时就能回到临时住处。然而有人不给她走路的机会，嘉兰在马车上招呼着她。 “怎么样？通过了吗？” 望着她急切的面容，还有那个问句，莫小西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刚走出考场的高考生，在面对家长的询问。 “通过了，你放心吧。”她没有卖关子，直接告诉了好友最终结果。 “不枉我将这事儿第一时间告诉了哥哥，她现在正忙，说不定晚上才能过来听故事，我就先不问你过程啦，省得你要讲两次，”嘉兰强行关闭了好奇宝宝模式，准备等哥哥也在的时候将要问的事情一股脑倒出来。 “既然没有后顾之忧了，我们去逛街吧！” ------------ 第四十六章 重提旧事 嘉兰拉着莫小西逛遍了城西那几条商业街，还顺道去了正在装修的自己未来的房子看了一眼。这一进门莫小西就感动哭了，因为洛是真的将她原来在塞恩城的那个家原样仿照了出来。 “不会吧？我哥只是送你一套房子，还是这么小的一座，就把你给感动成这样？”嘉兰有些不屑。 在她看来，就算一个小贵族，要追女孩子，出手这么一座房子也太寒酸了点，更不用说那是她哥，堂堂帝国皇太子送的。 “我说，你跟我哥发展到哪一步了？我怎么看不出来？”回到洛的私宅，嘉兰趴她耳边小声问道。 您之所以看不出来，那是因为根本没有过发展好吧？莫小西吐血三千。她义正言辞地告诉八卦好友，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却收到了好友摆明了不信的眼神。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洛和莫小西之间根本就没有情愫产生。但凡恋爱者，哪怕只是相对而视的眼神，都是那么的缱绻，蕴含着丰富的嚼不烂咽还噎的情感。腻歪，太腻歪了。人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都是趋于零的，其实他们的视觉也是趋于高度近视的，每时每刻眼中都只能看到自己所爱的人，旁的一概不管。 莫小西本人是非常讨厌言情戏码的。活了二十二年，从没喜欢过人的她，此刻也没将自己套入到皇太子潜在女友的故事模式里。然而她却不知，自身已经集齐了变身皇太子女朋友的要素，只等戳了按钮，看技能爆发。 当然了，无论是在游戏里还是现实中，技能使用后都可能成功也可能不成功。对方对自己没那个意思，戳了技能也没用，莫小西这点还是懂的，所以她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跟洛在一起。 关于这点，洛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俩是不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倒是你跟木恩的事儿，什么时候有个开头？”忙完工作回到家中的洛，对妹妹的异想天开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嘲讽和反击。 “你俩为什么不可能？莫小西出身是低了点，但是她现在可是巫祝了呀，怎么配不上你？你俩又那么有缘，你逃难都能逃到她家，这就是神灵的安排呀！”嘉兰越挫越勇，话语如连珠炮般吐出。 洛拉把椅子做下来，不去理会嘉兰的问话。 “讲讲吧，今儿在神殿都怎么个过程。”他松了松领子，摆出听故事的姿势。 莫小西于是从头讲起，还把坎贝斯通福地的事儿也如实招了。洛越听表情越认真，最后一拍大腿：“原来在亚拉比海港立功的女孩就是你啊。当时亚拉比派兵前，还往国会送了报告。虽然用的军事信息传送方式，却还是晚了很久。我的手下也只是事后收集了相关信息，连那个逃出来报信的岛民信息都没有，只知道是个女的。” “那你现在能知道其他村民被抓到哪里去了吗？”莫小西急切地问，她终于遇到有能力探知消息的人了。 “据潜伏在奥尔多的探子汇报，他们似乎是要用那座岛做跳板，从侧面绕过边防线，偷袭诺顿沿海城镇。不过搞不清的是，这么做的话，他们将会面对腹背受敌的困境，还因为退路是澜海而退无可退。”洛摇了摇头，对此表示不解。“真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国会为此研究了很久，现在还在议程上。对了，过几天再开会议，我带你去参加一下吧，你详细讲讲当时跟奥尔多士兵打交道的事情，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突然被委以重任，莫小西第一反应就是推拒，但一想到除了自己，没有别人知道得更多了，于是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洛平时并不在他的私宅住，而是要回宫的。不过今晚他走不了了，因为他的姑母，那位祭主大人来了。 祭主还穿着白天跟莫小西见面时的那身衣服，她清冷的面庞在昏暗的油灯映照下，多了一些柔和。 “洛，嘉兰，好久不见了。” “姑母。”两人迎上前来，行着贵族间的礼节。莫小西这方面是短处，尴尬地站在一旁。 “嘉兰，你都20岁了，怎么还整天只顾着玩，课都不上？”不出所料，祭主一见到不爱学习的侄女，就开始了说教。嘉兰苦着脸听着训诫，一没忍住就说出“学习院里学的都是没用的东西”这种话。 祭主抿了抿嘴，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有用？” “当然是哥哥上的帝国荣耀学院学的东西更有用啦！”有了倾诉的机会，嘉兰板着指头比较着两所学校的课程，却没想过自己其实掉进了陷阱。 “既然这么好，那让你转学去帝国荣耀学院如何？转过去后，学着这么有用的课程，想必你也不会舍得逃课了。”祭主开始为自动跳到坑里的嘉兰填土。 被一句话说灭了火的人只得消声坐在一旁，莫小西对她投去关切的目光。 “那么我们来说说你的事情吧。”祭主将身子转向莫小西。 “据今天阿妮娅的了解，你是有非常大的潜质在巫祝方面的。你与别的巫祝差别很大，她们顶多会祭神，会跳祭神舞而已。你却跟我们一样，是真正能够感知到神灵的人。所以我要对你进行一些训练，大多是巫祝方面的，能够提高你的感应能力，成为一名顶尖巫祝，为神灵和帝国效力。” 莫小西还不大明白，巫祝要如何为帝国效力。她这么想着，脸上的表情也泄露了内心所想。 祭主继续说：“你看现在的你，其实还不明白巫祝所代表的的含义。还要学习啊。” 莫小西茫然地看了看嘉兰，然后果断将脸扭到一边。这家伙，刚刚还在哀伤自己掉坑里呢，现在就开始幸灾乐祸了。 “那么，您要她怎么学习？”洛不失时机地问了一句。 “因为我在那里任教的关系，所以就去那儿上学吧，”祭主就这样为莫小西定下了学习地点。“帝国学习院。” ------------ 第四十七章 入学第一天 莫小西在还没等搬到新家，就要在异世界开始自己的学习生涯第二春了。 作为未来的同窗，嘉兰也不嚷嚷上这所学校没意思了。她兴奋地帮莫小西挑好了第二天要穿的衣服，还约定了明早来接她的时间。然而作为当事人的莫小西此刻还一头雾水中。 怎么就要上学了呢？ 依稀记得，是洛帮她答应了下来。 “那个，我没上过学，就这样直接去学习院，会不会有问题？我需要准备什么吗？”莫小西坦白告知了洛自身的情况，并虚心请教着。 洛笑得很温柔，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两下。“直接去就行了，还准备什么呀？又不是让你孵蛋。” 莫小西强忍住抓起身边椅子超那人扔过去的冲动，怒不可遏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人怎么这样！ 她头一次发现，自己真是完全不了解这个人。说他平易近人吧，时不时还总冒出王霸之气。说他温柔体贴吧，有是有的，可更多的是吐槽嘲讽。 王子不都应该是高贵温柔或者冷峻霸气吗？难道是自己与他第一次相遇时开启了错乱随机模式？ 莫小西愤愤地上床睡觉，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的，莫小西就睁开了眼睛。她这纯粹是为能体验到学校生活而兴奋的。穿好衣服刚走出房门，就看到斜对面房间里走出个人来。 不是冤家不聚头，莫小西还记得昨晚被他嘲讽的事儿，于是黑着脸往楼下走。奈何王子自有王子与众不同的特点，洛快走了几步拉住了她的头发。 “不过跟你开句玩笑，怎么还气了一宿？” “您能放手吗？”莫小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句话。 洛松开手，莫小西快步走下楼梯，准备吃早饭。 “殿下！”洛的一位手下急匆匆地走了过来，递上一份文件。洛看过后心情不是很好，他吩咐了手下几句，就跟莫小西道别。 “本来想跟嘉兰一起送你上学的，看来要改天了。校园里的卫兵有渠道联络皇家卫队，有事儿可以通过他们联系我。” 这番话让莫小西的气消了不少。不管怎样看，洛都是个不错的男人。 “我想，在帝都的学习院，你应该不会再有机会被人骗走了吧。”扔下这句话，洛就离开了私宅。 我看错他了！莫小西怒火又涌了上来，顺手将煎蛋戳了个稀烂。 学习院的外观并不怎么豪华，只是一座三层别墅罢了。不过占地面积很广，还有个偌大的花园式庭院。载着嘉兰和莫小西的马车并没有在门前停步，而是一直行驶进去，直到别墅正门附近才停了下来。 两人下了马车，嘉兰和认识的人打了招呼后，就拽着莫小西往里走。之所以没为莫小西引荐同学，实在是出于体谅莫小西不擅和贵族打交道的原因。莫小西对此感激万分。 一进到学习院大厅里，就有位梳着发髻的女子赢了上来。 “殿下早，这位就是祭主大人说的新学生吧？”她笑着打量了一下莫小西，然后表明了身份。“我叫贝拉尔，是礼仪课教师，同时也是你在帝国学习院的指导老师。” 莫小西用昨晚学来的行礼方式向贝拉尔见了礼，嘉兰在一旁捂嘴偷笑着，见贝拉尔眼睛瞄过来，她赶紧也行了个礼然后扔下一句再见就跑了。莫小西注意到，嘉兰行礼时只是将双手搭在肚子上轻轻一鞠躬。她明白了自己被笑的原因，脸上顿时火烧火燎的。不过拉贝尔却对此状似一无所知，只为莫小西简单介绍着帝国学习院的情况。 帝国学习院别看地方不大，却包含了所有的年级。莫小西刚下马车时就有看到才十岁出头的孩子也走进大厅。不过虽然这栋建筑容纳了十五个年级的所有学生，却并不显得拥挤，这完全是因为，每个年级的学生数量并不多。毕竟是贵族学校，首先身份就有所限制，再加上高昂的学费，又阻挡了一部分没落贵族的脚步。所以当莫小西来到自己第一堂课的教室时，赫然发现屋里只有一个人。 “祭主大人，您好。”莫小西有了之前的惨痛经历，又不敢行礼了，只好尴尬地杵在那里。好在对方并不在意这点，冲她点了点头后，祭主让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莫小西偷偷打量着这座教室。教室居然是圆形的，如神殿内的白一样，不过两侧墙体上嵌着多扇巨大的落地窗，照得教室明亮非常。教室内并没有课桌，只有两把椅子，一张圆桌。祭主此时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端着精致的茶杯喝着什么。 “自己倒点茶尝尝吧，这是不久前刚从云顶山茶树上采摘下来的新鲜茶叶。” 莫小西给自己倒了半杯，试探了一下热度，然后抿了一小口。她本是不会品茶的人，却被这口茶深深地迷住了。 “啊，真好喝！”她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祭主微微笑了笑，将手中茶杯放回到圆桌上。莫小西见状，也把杯子放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做出专心聆听的姿态来。 “我已经得知了你的过往，既然从小在岛上长大，那么对帝国的很多事情都不大清楚了？” “我之前有在图书馆了解过一些事情。”莫小西如实回答道。 “你是个好孩子，我看得出来。”祭主一扫昨晚的冷情，竟然还夸奖莫小西，令被夸之人如坐针毡。 “你是肯用心的，所以我想认真培养你，成为合格的巫祝。国内很多做巫祝的人，虽然会跳祭神舞，却只会跳祭神舞。你懂我的意思吗？”祭主抛出个不大好理解的问题。 莫小西想了想，试探着说：“您的意思是，她们虽然会跳祭神舞，但并不是用心在跳？” “没错，”祭主对她的领悟力很满意。“不但不是用心在跳舞，也不是用心在做巫祝。巫祝并不是她们想象的那样简单的。别的城镇登记的巫祝我不管，我柯灵城的巫祝，可不能有那种浑水摸鱼之辈。”祭主音量虽然并没有提高，但话语中的严肃劲儿还是令莫小西打了个寒噤。 “我不大了解巫祝方面的事情，您能告诉我吗？”莫小西此刻没有去想着放弃这个职位，而是觉得自己应该要努力做好这份工作。她从前可不是会为了一份可有可无的工作而拼命的人，说起来也是她确实对巫祝这个职业感兴趣吧。 tat・tat・tat・tat・用来道歉的分隔线・tat・tat・tat・tat 因为没有电脑可用，今天的更新就变成现在这个时间了，对不起，令大家久等了。 ------------ 第四十八章 巫祝其职 在岛上时，蒂姆就跟莫小西讲了很多关于神灵的事情。不过因为没有口耳相传的轶闻和诸如神灵语录的文献，所以对信仰和巫祝的事情，蒂姆能说的并不多，她更多的只是在强调神灵的存在和信仰的力量。莫小西因为自身穿越的事儿对神灵深信不疑，可除了祭神舞，她从没感受到神灵的存在感。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算加深了信仰，更不清楚巫祝除了祭神时的舞蹈，又能做些什么。 将这些想法统统告知了祭主后，莫小西感觉身上一轻。她对自己到了陆地后，心头上一直压着一副担子，为自己的碌碌无为，和仅仅做过那么一会儿的巫祝而愧疚。现在有了合适的倾诉对象，她就一股脑都倒了出去。 祭主喝完茶，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然后表扬了她的想法。“你能这么想，那就说明你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其实在很多地方，巫祝能做的也就是这样了。”她话锋一转。“不过那是她们对巫祝的理解还不够深刻。” “听阿妮娅说，你能感受到坎贝斯通福地上神灵的气息？” 莫小西点头。 “那你在正式跳祭神舞的时候，也一定能赐予人们神灵的净化。” “神灵的净化？”莫小西下意识地重复着。 “你有没有正式祭神过？” “有，是在岛上，就一次。” “当时有什么感觉吗？” 莫小西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感受。因为时隔几个月，记忆有些模糊了。不过当她努力去想的时候，那时的一些感受还是清晰地浮了上来。 “我记得当时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体内飞散出来，而且当时觉得身体很舒畅，明明忙碌了一天还跳着舞，却一点都不觉得累。” 祭主说：“那就是神灵的力量，借助巫祝的祭神舞，散播给他的信徒们。因为你是有能力感受到神灵气息的人，所以你才能做到这一点。想必那晚之后，参加祭神仪式的人都在近期内身体康健、心情舒畅吧。” 原来巫祝并不只是宗教信仰的附属品，而是让人们与神灵有所交集的存在。对神灵深信不疑的莫小西对这份职业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从今天起放学后就去神殿看看书籍文献吧，你需要多了解一些知识。”祭主递给她一块精巧的牌子，上面写着个变体的“祭”字。 “神殿的图书馆虽然是对内开放的，但只有每月的祭神日才对巫祝们开放。你拿着这块牌子，可以每天都去看书了。” “为什么？”莫小西问道。“您为什么就让我一人有这种...特权？”莫小西怎么都觉得自己没有做主角的理由。 哪成想，祭主根本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递过来一本册子和纸笔。 “我今天要说的就到这里了。趁着这堂课还有时间，你把学习院里开设的课程都看看，然后按着上面标注的上课时间选一下课程吧。”祭主说完就自顾自喝起茶来，不再言语。 莫小西打开印刷精美的册子，先是看到了学习院的师资情况。上面每位教师的个人情况和工作能力都写得十分清楚，但是莫小西只略略扫了两眼就翻过去了。不翻过去行吗？都是不认识的人，又都连名带姓的，根本记不住啊！ 翻到课程那里时，莫小西赫然看到巫祝课就排在第一位。她偷眼瞄了一下祭主，看她似乎在欣赏着窗外的风景。虽然对方并没有就选课给过什么建议，但莫小西敢不选吗？貌似昨天晚上的那番话就是这个意思吧？ 不再犹疑，莫小西果断提笔将巫祝课填在了纸上。 再往下看去，统治学和政治学挨得很近，一同跃入莫小西眼帘。这哥俩莫小西一位都不待见，可架不住有人待见。嘉兰不下十次叮咛她选课时一定要选经济学a级和政治学b级，没办法，莫小西看了一下上课时间，发现跟巫祝学不冲突，于是也填了上去。 “怎么选这两门？”果不其然，那位祭主大人并不是一心看风景的。 “呃...嘉兰让选的。”莫小西硬着头皮回答，生怕对方以为她是野心勃勃想要上位的那种人。 “虽然也不是缺少玩伴，但多一个人能让她更认真一点也好。”说完这句话，祭主又沉默了。 听着字面意思，看来是不反对了？莫小西揣测了一下，于是继续挑选着课程。 一周里有五天是要上学的，每天四节课，那一周就是二十节课。其中巫祝课每周只有一节，统治学和政治学每周两节，所以还剩下十五节课要选。莫小西干脆在纸上画了个表格，将选好的课像玩填字游戏一样填了进去。选课完毕，这堂课的时间也要到了。 莫小西战战兢兢地将涂涂画画完的纸递还给祭主，然后等着对方训话。祭主看后没说什么，扬扬手让她出去了。 莫小西走出教室就有些懵了。她本是路痴，又过了这么长时间，根本不记得要怎么回到一楼大厅。因为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没有莫小西感兴趣的课，所以她空窗了。是要回去向祭主问路呢，还是自己尝试着走走？ 莫小西果断选择了后者。 学习院的这座被作为教学场地的建筑虽然从外观上看只是普通建筑，但内里装修得堪比皇宫。莫小西用脚蹭了蹭看似光滑的地面，感受到了一定阻碍。不知是什么材质铺就的，不但解决了外观问题，还有效地降低了滑倒的情况。巫祝课教室所在的位置是别墅右翼，莫小西再往右边走了一会儿，就透过窗子看到了花园的一角。 这个角落被齐腰的灌木所包围，里面摆着几套桌椅以供学生们歇息。莫小西看过去时，正有两位女生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闲聊。莫小西非常喜欢这种调调，她旁观了半天，打算在自己新家院子里也弄这么个角落出来，最好再支上一把伞，遮阳挡雨。 看够了花园，莫小西沿着楼梯往二楼走去。 嘉兰之前说过，自己上午的两堂课都在二楼。莫小西抱着希望顺着房间挨个找过去。不过她只能失望了，因为教室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墙上有个门，门上有个窗。 ------------ 第四十九章 给你难堪 莫小西走出教室前并没注意到门上是没有窗子的，不过现在她倒是回想起来了。至于为什么能回想起来，这多亏了在二楼的观感。 别墅就是别墅，即使做了教学楼，内里还是有着诸多客房的别墅。莫小西在二楼一边缓缓前行一边无奈地望着关闭的房门。她知道，这些挂着科目名牌的门后面，就是容纳着学生和老师的教室。然而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有的房门打开，有学生们鱼贯而出，莫小西心中一喜，快走了几步，趁人不注意往房间里看过去。果然，这间门牌上写着植物学的教室和她刚刚呆过的巫祝课教室风格迥异。教室墙壁上爬满了藤蔓植物，地面上还铺着厚厚的泥土。泥土一定不止她视线所及的那么薄，而是很厚重才是，不然也不会直接种着这么多植物。 莫小西有些后悔没选植物课了，不过时间上冲突，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因为下课时间不统一，所以别的教室她没能看到。走到楼梯口，莫小西上了三楼，就看到休息区了。 休息区其实就是面对别墅正门的缓台。三楼缓台半弧形平铺开来，占了半个大厅面积，再加上走廊的那一截，空间十足很宽阔。休息区一侧靠墙摆着一排书架，上面塞满了书籍。另一侧墙壁上下则又挂又摆地放了多样乐器，饶是在罗姆族历练过的莫小西都有大半不认识的。 休息区地面上铺着纯白的长毛地毯，莫小西第一脚踩上去的感觉并不是绵软，而是怕弄脏了地毯。好在鞋底不脏，又是一路坐着马车来的，大概也是因为贵族学生难得会有踩在脏地的机会吧，所以才敢铺纯白的地毯。地毯上摆着很多套圆桌和椅子，就像个小小的咖啡吧。莫小西去书架上选了本书，然后就顺势坐到了墙根处的椅子上。 “请问您想来点什么？”一位散发的少女走过来柔声问道。 “哎？”莫小西不明所以。 “您看书的时候，需要喝点什么吗？亦或是来点点心？”少女又将问题详细说了一下。 莫小西明白了她的意思，回绝说不用了。她其实想要来点什么的，可是怕出笑话。因为不知道是免费提供还是需要付钱的，也不知道需不需要付小费，更不知道物价几何，自己兜里那点钱是否足够支付。 好吧，说一千道一万，莫小西就是不好意思，怕丢人。 所以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下场就是，她干巴巴地看了一个来小时的书，在这别人喝茶吃点心的地方。 不过这一个来小时时间也不是白费的，至少她明白了要点东西不需要付钱，也不用给小费。可是要怎么开口将那少女叫过来呢？莫小西又犯难了。她就是这么龟毛了，一向如此。 看了这么长时间书，其实根本什么都没看进去。莫小西轻轻伸了个懒腰，将书放回书架。她身上戴着块洛给她的银质怀表，刚才看了一眼时间，嘉兰的第二堂课应该快要下课了。两人约好在休息区碰面的，估计她也快过来了吧。 时间估计得很准，莫小西刚回到座位上，就听到不远处嘉兰说话的声音。她站起身，朝那边走去。 嘉兰和两个女孩并肩朝这边走来，见到莫小西，她很开心地打着招呼。 “这就是我刚认识的好朋友，莫小西，是巫祝哦。”嘉兰又指着两位女孩跟莫小西介绍道：“这位是海德公爵的三女，艾伦娜。那位是奇拉，巴蒂伯爵的独生女。” 三位新认识的女孩相互问着好，莫小西是蛮真诚的，可那两位女孩什么态度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莫小西也不在意，反正不是自己朋友。 虽然莫小西被介绍进来，那两位贵族千金却并不打算跟她好好相处，只是跟嘉兰继续聊着天，说着莫小西不懂的事情。四人落座，那位少女侍应生走上前来。嘉兰帮大家点了些喝的，然后跟莫小西说起了看书的事儿，建议她去拿本书看看。莫小西笑着点点头，她知道嘉兰这是怕自己参与不进来比较尴尬，找个事儿做做。 莫小西回到书架前，将自己之前看过的书又拿了出来。刚回到座位上，奇拉就问她拿的什么书。莫小西低头看了看封面，报上书名。真是惭愧，翻了一个多小时的书，自己竟然连书名都没记住。 见是本散文集，那两位出身高贵见多识广的女孩就高谈阔论起来，评点着里面的作品，还夹杂着诸如“他参加过我的宴会”“我的见解令他叹为观止”这类炫耀性的话语。嘉兰朝莫小西一挤眼，差点把她逗笑了。莫小西赶紧拿书挡住嘴，继续装出单纯无知的样子听着聊天内容。 看她没有反应，两人有些泄气。她们本意是想让平民乡巴佬出身的莫小西自惭形秽，却没想到对方不动如山，自己的攻势没了下文。这时茶点端了上来，大家都默不作声地将注意力转移到食物上。 那配着饮料送上来的小点心比莫小西之前吃过的任何一款都要好吃许多。从外形上看，就像原来那个世界里做得精致的提拉米苏，入口即化，只剩下余香在脑海里回味着。莫小西决定问嘉兰这款点心的叫法，以后找机会学会制作方法，天天做给自己吃。 这时，艾伦娜开口了。 “这点心可没有我家做得好吃，莫小西你那天尝过我家的点心吧，你觉得哪个更好一些？” 听了这话，明显不知前情的奇拉果然先开了口。“她去过你家？” 艾伦娜正等着有人接话呢，赶紧回道：“我父亲这两天不是开了晚宴吗？还找了一些罗姆人来表演节目。” “是啊是啊，我听说他们演得很棒，可惜晚上有事儿没能去你家，太遗憾了。”奇拉不明所以，没有说到点子上。 “没错，表演得确实很好，”艾伦娜努力将话题带到她想发挥的地方去。“所以父亲还特许表演者们在宴会上吃点东西呢。” “我们该去吃午饭了，还在这儿坐着边吃边聊的话，午饭就吃不进去了哦。”嘉兰打断了这个话题，她不想自己的好友被当众羞辱。 艾伦娜站起身，装作听了嘉兰的话，要移步餐厅的样子，突然说道：“多亏了我父亲的善心，你那天才吃到我家的东西，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比这里的点心更好吃一些？” 她也不装样了，就这么直接问了出来。 奇拉这时才反应过来艾伦娜的话里，隐含了什么信息。她惊讶得合不拢嘴，眼睛睁得很大，看着莫小西说不出话来。 太假了吧，莫小西心想。 嘉兰一时想不到怎么回应这话。因为话说到这份上，自己无论怎么打圆场，都不可避免要伤害到莫小西脸面。就算直接止住话题，艾伦娜该说的也都说了，周围还有人都听在耳中。 ~\/~我是快乐的分隔线~\/~ 恭喜《全职高手》喜获2013年度最佳作品榜第一名！！ ------------ 第五十章 课堂讨论 莫小西虽然是当事人，这会儿却一点都不尴尬。首先她并不觉得这事儿丢脸，其次她觉得和多次亡命天涯比起来，这事儿算得了什么呢？不过该回的话还是要回的。她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点心渣子，站起身，真诚地望着艾伦娜：“你说得没错，那点心确实好吃极了，感谢你父亲海德公爵的盛情款待，让宾客们度过了三天快乐时光。” 说完这话，莫小西就一拉嘉兰得手：“那么，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直到走出好远，嘉兰才终于笑出声来。“真有你的，直接让她无话可说了。这还是我哥口中那不善言辞的笨丫头吗？” 莫小西耸耸肩，懒得计较洛是怎么形容自己的。 那边厢，被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的艾伦娜气得脸色铁青，又没处发火，愤恨地跺了跺脚，往反方向跑开了。 吵架就是这样，你要是接招了，两个人难免要你来我往大战个几百回合。像莫小西这样，一边温和回话一边歪楼，面子里子都有了，还让对方无法继续说下去。不得不说，她跟着罗姆人混了这么长时间，这方面的能力倒是涨得挺快。 直到在餐厅坐下半天，嘉兰还是在笑刚才的事情。 “她平时就是个爱告状的，说不过你的话就跟父母，跟老师告状。难得你这回堵回她的话，还让她找人告状时都没法如实描述。不行，我得讲给我哥听，他得乐死。” “这么点事儿，还跟他说什么。这里要怎么点餐？”莫小西四下看了看，问道。 嘉兰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位男侍应生走过来，递上菜单。 “想吃什么，照着菜单点就行了。你只要记得，罗根汤、蓝浆面包和亚德罗派不好吃，其他都还凑合。” 莫小西的文字阅读能力在图书馆里锻炼得很不错了，可是菜单上的文字组合就是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做的。当初她看的食谱都是面向普通民众的，这种高档货色见都没见过啊。没办法，她还得一样一样问嘉兰。 经过一番周折，终于选好了午餐。莫小西相信，就算明天没有嘉兰在，她也能选出合适自己的饭菜来。 “你下午什么课？”吃饭的间歇，嘉兰想起了这件重要的事情。 “政治课，不是你要我选的吗？”莫小西掰着面包答道。 “你真的选了？太好了，不愧是我的好朋友！”嘉兰扑过来给莫小西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么晦涩难懂的课，终于有人陪我一起上了。” 莫小西其实无所谓上什么，不过有个伴确实蛮好的。但是这门课，自己是别想学到什么了。因为她连政治学a级都还没学，就直接上b级，相当于跳过了一整个初级阶段。嘛，学什么不是学啊？ 政治学教室不像别的科目那样弄得很有特点，而是极为正常。对，没错，非常正常的一个圆桌教室。 教室内有一张巨大的圆桌，圆桌中间是镂空的圆形空间，放着半人高的盆栽装饰。圆桌周围摆着十几把椅子，其中一把直对着门口的椅子靠背与众不同地放着红色坐垫。 “那是老师的座位，”嘉兰小声说：“除了那个位置，其他的位置随便坐。”说着，她就就近坐了下来，于是莫小西就在她旁边也坐下了。 “你知道吗？除了你，这个班上就没有女生了。”嘉兰苦着脸说。 “什么？”莫小西差点咬到舌头。“你是说，就咱们两个是女的？” 其他同学陆续进入教室后，莫小西终于体会到嘉兰想要拉个伴的心情了。 十余名男生围坐在圆桌旁，有在看着什么书的，有在写着什么的，有交头接耳讨论什么的，还有跟嘉兰一样苦着脸趴在桌上的。从聊天那几位断断续续的话语中，莫小西偶尔能捕捉到诸如法令、沟通等字样。集合了学霸与学渣于一间教室的政治课，真是太恐怖了！ “你为什么会选这门课啊？”莫小西跟嘉兰咬着耳朵。 “因为...”嘉兰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莫小西。“老师是我姑父。” “同学们下午好，我又迟到了。”夹着书走进来的干瘦男子爽朗地坦诚错误。 莫小西正犹豫着要不要起立敬礼，看到其他人都无动于衷的样子，于是自己也照做了。 大概祭主将莫小西选了政治b级课程的事儿告诉了她丈夫吧，这位老师扫了一圈，分明看到了莫小西，却没说什么。落座后，他便开始了这堂课。 祭主的丈夫，罗迪克・杜威的课很有意思。他虽然带着不止一本书来到教室，但并没打算照着书本讲。 “为何要限制一名庄园主对自家庄户的残酷剥削？”他朝在座的学生们抛出了问题，等待着回答。 “因为是前皇帝颁布的法令。”一位同学回答道。 “因为我国子民，无分贵贱，都有保证最基本生活条件的权利。”另一位同学不像上一位那么笨，没等罗迪克老师问为什么颁布法令，就自动自觉做了补充说明。 罗迪克将书本一扔，饶有兴趣地看着大家。“来，说说看，要怎么确保他们的权利，限制庄园主？” “当然是颁布一条条一项项的法令，不留任何空子，敢有违反就抓起来。”这位同学是理想主义者。 “那如果，监督那位庄园主的人，自身也赞同这种行为呢？”有同学反驳了。“这不正是前皇帝的那几条法令变成废纸的原因？” 这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区别。同学们在老师的抛砖引玉下，讨论得很激烈。有的在研究如何进行监督管理，有的在讨论如何安抚民众。那些纯粹混日子的学生也多少表示了一下存在感。 嘉兰和莫小西因为这个问题，都想起了塞恩城的事儿，她们相互看了一眼。这时，那位老师点名了。 “嘉兰，你的想法呢？” 嘉兰本就对讨论这种问题没有任何兴趣，多亏了她前两天知道了莫小西和塞恩城前城主的纠葛，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认为这种事情必须要尽快处理，否则难免会有民众因为生活不下去，做出些什么来，或者他们自身发生了什么事。这不利于国家的安定。我赞成有巡视地方的专员这一举措，这样一来全国各地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及时传到国会，也能够尽快得到解决。” “那位新同学，你也说说看。”罗迪克将问题抛给了莫小西。 ――――――――我真的是分隔线―――――――― 嗯。。罗迪克是小狼的龙套，这名字太合适了西幻了。虽然已经跟他说了，但还没得到回复，先借用了哈^_^ 为了感谢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小狼前阵子向我提供的八卦新闻，特此将他封为皇姑父！ ------------ 第五十一章 皇宫一日游 为什么要限制地区领导者的行为呢？莫小西对此深有感触。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一时倒不出来。 “为了让人民看到希望。”思索了片刻，莫小西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回答着。 教室里其他人都没想到会听到这种答案，他们静静地等着莫小西的解释。 “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有这样一条法令...”莫小西开始给大家讲起了故事，故事内容就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因为交不起保证金，很多人一直没有工作，只能寄希望于出卖体力，打短工。然后他们就遇到了灾难性的事故。事故责任在谁是次要的，关键在于作为诺顿帝国合法居民，却连份正式工作都不能拥有。”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地方！”一位之前提议选拔贤能做地方主政官的学生吼道。在他看来，帝国的繁荣发展正说明了地方官员和各地领主城主是多么恪尽职守。 有些知道塞恩城事情的学生将他按回椅子上，罗迪克老师也用眼神制止了他的话语。 “你继续说。”老师道。 莫小西清了清嗓子，她趁着刚才那几秒，又整理了下思绪。 “由于并不是交通枢纽，那座城镇外来人员很少，所以当地民众也无从得知其他城镇的情况。他们并不能直接看到国会颁布的法令，所知道的，都是该城城主所说的条条框框。他们是绝望的，因为看不到生活下去的曙光。” “因为绝望和愤怒，就会有一些人将怒火投向国家，甚至进行一些...战斗。”这话是莫小西不敢说出口的，一位学生接上了她的话，但有些东西，也是要隐晦一些的。 罗迪克笑了，问：“你就是来自塞恩城的莫小西吧？我从皇太子殿下那里听过你的事儿。你的回答虽然很有见地，但不适合作为答案，作为口号更合适一些。你能将看待问题的眼光再提高一个层次吗？比如说，作为统治者，要如何将这些落到笔头上，将要义传达下去。” 莫小西拿捏不准这番话是褒是贬，只得小心翼翼地说：“我还只是普通的平民，没接触过这些，眼光有限，我所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 “那你要如何杜绝这种现象呢？” “将法令公示全国？再建立举报机制，给平民检举揭发的机会？”莫小西将以前那个世界的一些举措搬了过来。再详细一点的解释也不是不会说，但是要如何结合诺顿帝国的形式，她就没办法了。 罗迪克看似很满意，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将书一合，宣布下课。 “莫小西小姐，”临走时他叫住了莫小西。“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这是怎么个意思？莫小西茫然地看着嘉兰，嘉兰一摊手，表示自己也是状况外。 第二天，莫小西终于知道那句话的含义了。 一大早洛就在门口等着她。 “嘉兰，今天你一个人去上学吧，我要带她去参加国会会议。” 不要啊！嘉兰救我！ 莫小西内心中拼命挣扎着，还向嘉兰投去求救的目光。奈何邪恶势力过于强大，她被强行塞进马车，隔绝了信号的传递途径。 “怕什么？你又不是奥尔多的奸细。”洛安慰她的话并没有解决任何心理负担。 是的，我不是奥尔多的奸细。莫小西在心底里抹了一把眼泪。我也不是诺顿帝国人啊！ 万一他们揪着我的出身问个不停，我编不下去了怎么办？会不会被认为是奥尔多的苦肉计，我就是那用牺牲战略来换得敌人信任的尖刀？莫小西胡思乱想着。 洛坐在她对面，看她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很是诧异。她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啊？洛好费解地揣测着。 国会的议事厅就在皇宫里，莫小西因此得以参观到宏伟奢华的皇宫内部。 从外观上看，皇宫建筑群均为三层，在占地面积宽广的皇家园林中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洛的马车有皇家标记，所以把守的卫兵都不曾检查就将马车放了进去。如果车上有歹徒挟持皇族，岂不很容易就混进去了？莫小西终于能分心考虑别的事情了，不过她现在想的事情是不是有些无关紧要？ 马车驶进去后就是一路的绿草铺地，灌木镶边。修剪成方形的灌木丛沿着通向皇宫建筑的路排列着，莫小西都看不到一根长歪的枝桠。两边草地上也有细细的小径，样式别致的喷泉在小径中央静静涌着清澈的河水。这个世界明明是中世纪的那等科技水平，竟然能做出喷泉，莫小西看得目不暇接。 “喜欢喷泉？”洛看到莫小西一直盯着喷泉，问道。 “嗯，很漂亮呢，好想过去看看啊。”莫小西看得入迷，无意识地回答着。 “一会儿开完会，我带你来看。” 哎？刚刚洛有说什么？莫小西回过神来，却想不起来对方说了什么。 哇，是孔雀！马车再往前行驶了没多久，莫小西在被整理出特殊形状的草坪上看到了一群甩着华丽尾巴散步的公孔雀。见有马车过来，他们很骚包地对着马车展开了尾巴。 “好傻啊！”莫小西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合。“对着我们开屏有什么用，又不是他老婆。” “难道他们展示尾巴，是为了找老婆？”洛一脸地难以置信。 “没错没错，”莫小西给他解释道。“为了吸引女孩子，他们才将自己最美最华丽的一面展现出来。但是这满地都是男生，他们要展示给谁看啊？” 洛听后表情有些窘迫。“这是不是所谓的自作多情？”他决定，以后再也不跟孔雀一起被画在油画里了。 皇宫内部是和帝国学习院同样的装修风格，不过一进门并不是前厅，而是长长的走廊。走廊比学习院的还要宽阔，但是走廊两侧因为都是墙壁，所以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洛带着莫小西沿着走廊拐了几次弯，中途还穿过了几个偌大的房间，最终到达了他们要去的地方。 议会大厅的门是敞开的，但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大厅中央有张长圆形圆桌，周围已经坐了一圈人，莫小西粗略数了一下，大约有二十几人。圆桌四周还有一些成排的椅子，也已经坐满了人。大家都看着刚走进来的两人，本来还在闲聊的人这时也不出声了。 “抱歉，我们来晚了。”洛跟众人道了一声，就拉着莫小西的手走向圆桌空出来的那个位置。 “父皇，这就是那个女孩。”他对空位旁的苍老男子说道。 ------------ 第五十二章 国会会议 原来这位头发花白，看起来有六十几岁的老年人就是诺顿帝国皇帝。他朝莫小西点了点头，不等莫小西作出回应，洛就拉着她走到一旁横座那里。 “你先坐这里，需要你发言的时候站起来说话就行了。”洛交代了两句就扔下莫小西，回到了圆桌处。 会议大厅的门关上了，国会会议正式开始。 主持会议的人坐在皇帝的左手边，他面前放着一摞文件。 “我们派去调查小岛的人现在已经回来了。新的报告书和以往那两份你们先看一下。”他一面说着一面将文件分发给周围人。不等大家看完，就继续说道，“这批调查人员没有新发现，就原来报告上指出的几点看法相同。” “那就是说，还是没能查明原因了？”有人皱眉问道。 “是的大公，就目前来看是这样。”主持人回道。 “那还讨论什么？”这位大公一看脾气就不怎么好，他把手里文件推开，想要退出会议。 “舅舅，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一直找不到奥尔多入侵那座岛的原因，我们要怎么做。”洛温和但语气坚定地回道。 那位大公听了皇太子的话，出乎意料地又坐了回去。莫小西据此判断，洛在国会中的话语权很有分量，平时一定经常处理国事。 主持人咳了两声，继续主持着会议。在接下来的会议里，圆桌前坐着的这些先生们各自阐述着自己的猜测，然后同和自己看法不一致的人进行着争吵。原来这就是国会会议，莫小西感觉进了市场一样，闹得她头疼。 “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说这话的人声音很耳熟，莫小西连忙提起精神在那群人中寻找，果不其然看到了罗迪克老师。这就是他那句“明天见”的缘由啊。 看到莫小西望向自己，罗迪克朝她挤了一下眼睛。“我们来听听当事人的描述吧。” 会议大厅里所有人这下都朝莫小西看了过来。她非常紧张，一直看着洛。洛冲她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发言了。 莫小西站了起来，拼命咽下口水，开始从那天清晨讲起。 “那个叫维亚的军官在坐着冈比兽追上我们后，对我们说，他们这是军事任务，不杀戮平民，还说等任务完成后，会带我们一起回奥尔多。” “这是他原话吗？”主持人问。 “基本上是这样没错。”莫小西答道。 “那么现在可以肯定这只是一项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军事任务了。”洛总结道。 “不一定吧？说不定是持续几年的相对短暂的任务。”有人反驳道。 “持续几年？”洛嘲讽地看着那人，“养着一群时刻会逃跑的敌国俘虏几年吗？就在自己的军事任务旁？” “女孩，”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皇帝开口了，一开口就是在叫莫小西。莫小西本来已经坐了下来，一听叫她，又连忙站了起来。 “那些奥尔多士兵除了武器，还携带什么了吗？” 莫小西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遗憾地摇摇头。“他们除了身上配着剑和刀，再没别的什么东西了。” 有人嗤笑道：“连食物也没带吗？” “你这是在抬杠吗？”不等莫小西回应，洛就帮忙反驳回去了。 主持人忙道：“我们关注一下重要的地方。陛下，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觉得他们的目标是人。”皇帝开口，语惊四座。 会议大厅又热闹起来，这回连圆桌外的人也都小声讨论着。他们只有旁听权，没有发言权，但是私下相互讨论并没有被禁止。 “父皇，您的意思是，他们是冲着某位岛民去的，还是...”洛犹疑了。 “难道不会是他们想要冒充岛民，再在诺顿帝国疆土内肆无忌惮地做奸细吗？” 这个想法非常有可能。那座岛一直孤立在诺顿帝国国土外，岛民和大陆人的往来也不频繁。就算哪天突然换了一批人，帝国也不见得会发现。这么想着，就有几个人狐疑地看着莫小西，似乎她就是奥尔多混进来的骗子。 “你们乱看什么呢？”洛一拍桌子，有些气愤。“她要干什么早干了，还用等着几个月后到国会来让你们怀疑吗？” “那也没有证据证明她是清白的吧？”洛的舅舅，那位某地大公坚持己见。 “她认识村里人。”罗迪克老师出言解围，同时说出国会议员们并不清楚的事情。 “怎么回事？”这事儿连洛都不清楚。 罗迪克站起身，掏出一张画像。莫小西那么远的距离，只依稀看着像约鲁大叔当初拿给她看的那张。 “这是在岛上村子里发现的尸体，这女孩看到画像后就能叫出对方的名字，这总能证明了吧？” “说不是她现编的，你要为她开脱，总得拿出点不容置疑的证据来吧。” “那你也得拿出不容置疑的证据，才能证明这位姑娘是奥尔多奸细啊。”罗迪克反驳道。 “你...她要是被发现是奸细，一切都晚了！” “不管是不是，她现在也不是能轻易怀疑的人。”罗迪克决定说出莫小西现在的身份，“她现在是我夫人的学生。” 众人一片哗然。 祭主的学生，那岂不是巫祝了？而且还是被神殿认可了的，真正的巫祝。 这身份果断怀疑不得，于是针对莫小西的种种言论立刻烟消云散了。他们友好和谐地对皇帝发现的可能进行着讨论。一上午过去了，会议暂停，洛等皇帝和其他议员离开会议大厅去用餐后，才带着莫小西离开了皇宫。 “本想带你参观一下我家的，可是这一上午你一定很憋屈吧，”洛停顿了一下，“对不起。” “哎？”没想到他会道歉，莫小西准备不足，大脑当机。 “我是说，害你被他们怀疑是奥尔多奸细这事。”洛停下脚步，看着莫小西的眼睛。“我们认识也算有一段时间了，你是个善良、正直的女孩，你因为于帝国有功的行为，而被人怀疑是敌国奸细，太过委屈了。” “啊...也没什么...毕竟我也没想过要如何证明自己。”莫小西被他看得心乱，不知所谓地胡乱答着。 “总归是我把你牵扯进来，如果不带你过来就没这么多事了。”洛已经不知第几次在道歉了。 说不郁闷是假的。莫小西虽然之前一直提心吊胆怕自己因为是穿越来的，描述岛上生活时被抓到漏洞，但连问都没问过自己就当面提出自己是奥尔多奸细的可能，确实让她有些气愤。 但是，这并不是洛的问题。相反的，他在国会上还多次维护莫小西。虽然两人是朋友，但国会会议上，身为帝国皇太子，国政的参与者，他必须秉公处理事务。能做到之前那样，莫小西还是蛮感动的。 “都说了我没事啦，带我去看喷泉吧。”莫小西迎着阳光看着洛，逆着光的他身影有些暗，但那头柔顺的黑发却格外引人注目，在英俊的脸旁随着微风轻轻飘荡着。 ------------ 第五十三章 授爵 莫小西早上远观过的那座喷泉，在近距离观看后才发现，居然如此之大，有两个她那么高。喷泉并没有太大的噪音，只有水流潺潺的声音。 “这是天然喷泉吗？” “不是，是用水管来实现的。”洛牵着莫小西的手，伸向喷泉。指尖碰触到凉沁沁的水，她本能一缩手，水珠弹起，落在洛的脸上。 “啊，对不起。”莫小西连忙道歉。 “刚刚是我对你一迭声的对不起，现在轮到你了是吗？”洛笑道，用手抹掉水珠。 两人围着喷泉散着步，初春阳光并不毒辣，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莫小西真想在这儿多呆一会儿。洛的私宅虽然有院子，但是没有这么宽广的感觉，心情总归是不一样的。这么想着，她突然有点不想去还在装修中的自己未来的小窝了，因为没有大草坪。 “在想什么？”洛问道。 “在想草坪。”莫小西如实回答道。 “你到底思维是怎么转的？”洛有些好笑，“刚刚不是在看喷泉吗？或者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呢，你想我也成啊，怎么就跳到草坪上了。” “我也不知道呀。”莫小西无辜地说。 两人间又安静了下来，不过莫小西并不觉得尴尬，反而很舒畅。她想起今天洛几次拉过自己的手，当时没觉得如何，现在回想起来，手心有些发热。 “我派人送你回去吧，我们下午还要继续开会，不需要你参加了。” 要回去了？莫小西有些不舍。“我能在这里玩一会儿吗？不会破坏花花草草的。” 洛被这句话逗笑了，还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点着莫小西的额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要说她什么。他招了招手，附近执勤的卫兵小跑过来。 “这位小姐要在花园里逛逛，你陪着她，有人问起就说是我的客人。她要回家的话，你送她回去。”洛交代着。 看不到洛的身影后，莫小西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这么茂密整洁的草坪可不常见，莫小西就差没在上面打两个滚了。晒了一会儿太阳后，她又去逗弄那群孔雀。诺顿皇宫很少有人出入，莫小西玩了个尽兴，才准备打道回府。 “你在这儿做什么？”莫小西一惊，抬头一看，却发现对方是对那位卫兵说的。 “报告队长，皇太子殿下让我陪着这位小姐，并送她回家。” “殿下的朋友？”那人朝这边走过来，莫小西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那男子很年轻，穿着一身笔挺的皇家卫队队服，棕发蓝眼，有着令人印象深刻的浓密眉毛。 他行了个礼，开口道：“小姐，我有些事情需要他做，让我送您回家好吗？” 有事？莫小西听得分明，他一开始只是在过问那卫兵在这儿的原因，并没有指派他工作。不过莫小西并不想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于是跟这位队长表示，自己现在就要回家，不会打扰到他们工作了。 在坐上马车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骑在白马上的那位军官。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皇家卫队队长。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嘉兰的相亲对象，木恩。 这事过去没两天，蒂娜就告诉她，洛说那房子装修好了，她可以搬进去了。 在洛的私宅住了这么些天，已经有点当成自己家的感觉了。但莫小西还是更期待住进属于自己的地方，哪怕那房子并不是自己掏钱买下的。蒂娜帮她收拾着衣物，莫小西看着那些衣服和鞋子就头大。洛为她准备了一柜子衣服，她这两天每天换一身都不带重样的。现在收拾出来，足足装了七八箱。 “殿下说，他会派人把行李送过去的，您下午从神殿回来后就可以直接回家了，这是钥匙。”蒂娜递过钥匙，跟莫小西道别。“您如果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找街上巡逻的卫兵带话过来就行，我做好了给您送去。” 饶是知道她将自己当半个主人看待所以才这么体贴和细心，莫小西仍旧感动不已。 今天的课程塞得满满的。嘉兰下午有事儿，所以中午莫小西一个人在餐厅用的午饭。自从那天她一句话将尊贵的海德小姐堵得说不出话来后，那俩人就再没找过她麻烦，不过自己也没交到什么女性朋友就是了。很神奇的，她有了一批男性朋友，来源主要是政治课的同班同学。 选择这门课的同学，大多父辈是国会议员，并有接棒的意愿。他们对于莫小西那天在国会会议上的事情有所了解，于是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他们都开始对这位新同学保持着关注度。莫小西被人试探了几次话后就明白了这里面的情况，她无所谓，只是对不能向这些同学提供足够令他们满意的信息而感到开心。 姑娘，你学坏了。 嘉兰请假的第二天就来到了学习院。她找了没人的角落，神神秘秘地对莫小西说：“知道我昨天干嘛去了吗？” 莫小西摇摇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但肯定是大事儿，因为她连姑父的课都逃了。 “昨天在皇宫里，为一个人举行了授爵仪式。” “授爵怎么啦？”莫小西不解嘉兰为何这么神秘的样子跟她说这件事情。 “那人是平民哦！” 听到这里，莫小西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嘉兰当成大事儿来跟自己说。在诺顿帝国，只有贵族才能被封爵。因为封了爵位，就会相应被赏赐一块封地，而平民是不能拥有自己属地的。 “法令改了？”莫小西问。 “没有，是特例。”嘉兰侧身为几位着急赶路的同学让了路，然后继续给莫小西讲，“因为对帝国贡献巨大，所以特封为朗尼治男爵。” 朗尼治？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莫小西还在回想着，结果被嘉兰的一声“要上课了！”打断，两人赶紧朝教室跑去。 刚走进教室，莫小西就想起来在哪里看过这个名字了。 乔・朗尼治，沸血佣兵团团长，诸多历险故事集的口述人。怀特经常讲来吸引观众的故事，就都出自他口。 ------------ 第五十四章 白狼父子 午休时间，嘉兰才有功夫给好友讲这次授爵是怎么一回事。 乔・朗尼治外号白狼，是沸血佣兵团团长。这个佣兵团可不像神之佣兵团那样，只有几个人，平时接接护送任务。沸血佣兵团已有二十多年的历史，正式成员有三十九人之多。诺顿帝国大部分土地上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和英勇的事迹。他们诛杀凶兽，保一方平安，接受领主的委托，探查危险之地，甚至还有过在边境对抗奥尔多军队的经历。 沸血佣兵团的故事经过当地受益民众的口耳相传，被罗姆族得知，又经由吟游诗人的传颂，使得更多人知晓。怀特欺骗莫小西时讲的那个故事就是根据沸血佣兵团的一个故事改编的。曾经有位落魄贵族很有头脑，他拿着仅存的那点积蓄找到了沸血佣兵团，不知用什么方式打动了据说外表冷酷内心凶残的乔，两人于是一个口述一个记录，然后修改完拿去印刷成书，在全帝国范围内发售。 莫小西在图书馆里看到的那些历险故事书就是这么来的。那位落魄贵族的眼光极好，这些书从第一本开始就大卖，甚至一度到了刚一上市就被抢空的地步。落魄贵族赚了一大笔钱，不再落魄，而沸血佣兵团，还是沸血佣兵团，还在做着任务和委托。当然，这也是所有人都乐见的结果。 那么这次为什么要为他授爵呢？ 嘉兰说，从洛那里只能打探到，乔完成了一件机密委托，是跟帝国有关的，帝国想要表示感谢，就派人传达了任他提要求的意思。授爵是他要的，而且还有个附加条件。国会对外宣称是感谢乔的沸血佣兵团多年来为诺顿帝国做出的诸多贡献，特此对团长授予男爵爵位，并赐封地一块，其子进帝国学习院学习深造。 讲完这些，嘉兰觉得口干舌燥，足足灌了两杯果汁。莫小西一直在琢磨这事儿，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 “你别想了，我也觉得很怪，但是再问下去，哥哥就不肯说了。”嘉兰放下杯子，无奈地说。“那个机密委托到底是什么？能换来爵位，国会里那帮大贵族还没有人站出来表示反对。我跟你讲，我舅舅是赛迪那大公，他这人一向自视甚高，看不起平民，现在居然能忍气吞声容忍平民挤入有爵位有封地的群体中，真是出人意料。” 莫小西想起了她参加国会会议那天，洛称呼舅舅的那位贵族，怕就是这位吧。从外表上看，确实不好打交道，莫小西决定以后见到这位就绕到行走，人家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巫祝的。 “对了，你刚才说，乔的儿子要来帝国学习院？”既然不能得知机密是什么，八卦一下别的总可以吧。 “是的，授爵仪式上提出的，他还把儿子带来了。”嘉兰回想着当时的场景。“他说这就是他要的附加条件，虽然明面上说是现提出的，可我看父王他们一点都不意外，看来一定私下沟通过了。这破学校有什么好进来的？” 莫小西理了理整件事情的脉络，发现有一条脉络非常清晰。乔・朗尼治被封男爵，小朗尼治得以进入全帝国统治阶级的后代们学习的地方。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想要上位啊？ 她犹豫着把这想法说了出来，没想到嘉兰一拍桌子道：“你也这么想？我怎么看也是这样啊。可是跟哥哥说了，他却嘲笑我想多了，结课考试一定会挂科的。” 那一定是在骗你的！莫小西内心中在咆哮，就自己以往的经历来看，那句话根本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人家根本没想告诉你实话。 “对了，他儿子多大了？”莫小西想到一个自己还不知道的情况。 “跟我同岁，长得挺文静的，跟他父亲一点都不像。” 在前两年出版的一本历险故事里，曾经印了一张乔的画像，莫小西对这位棱角分明、表情严肃、眼神犀利的男人印象非常深刻。连画像都能清晰表现出来的特点，在真人身上一定格外明显。她也想象不出这样的人，儿子会是怎样的一种文静。不过自己可以不用好奇了，因为过不了两天，就能在学校里看到他了。 莫小西以为需要过两天才能看到，却没想到放学后在神殿里，她就提前见到这对父子了。 遵照祭主的吩咐，她每天放学都会到神殿看看书籍。和外面流通的书籍不同，神殿里的书籍都是手抄在羊皮纸上的。莫小西头一次看密密麻麻的手写体文字时，头都大了。那时她可是费了半天劲儿才看完一小段文字的，现在看得多了，阅读速度提高了不少。 正要将手里看完的羊皮纸卷放回书架时，阿妮娅走了进来。 “莫小西，神殿来了客人，祭主让我过来叫你一起去见见。” 见客？这还是祭主头一次叫上莫小西。她连忙将书放好，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跟着阿妮娅朝会客厅走去。 一走进会客厅，莫小西就看到了坐在祭主对面的乔。 和画像相比，他真人确实带给人更加鲜明的色彩。虽然眼睛不大，但犀利的眼神一扫到莫小西身上，就令她觉得有些发冷，不敢与其对视。 和阿妮娅一起向祭主行了礼后，两人转向乔和他的儿子。 “这位是朗尼治男爵，你们应该知道了吧？”祭主介绍道。“这是男爵的儿子，麦克。”顿了一下，祭主又将阿妮娅和莫小西介绍了一下，说到莫小西，祭主只说是巫祝，并没有提到她跟洛、嘉兰相识的事情。 双方打过招呼，乔继续跟祭主说着话。莫小西认真听着，却觉得实在无聊。双方不过是在说些没有营养的客套话，她无法集中精神，于是将目光投向了旁的地方。只偏转了一下视线，莫小西就看到了麦克，那位嘉兰反复强调有多文静的男生。 麦克的外表确实给人一种文静的感觉。一言不发的他就这样默默坐在父亲旁边，平静地看着祭主和父亲聊天，脸上不曾露出任何表情，哪怕在场的三位女士都被他父亲的一句话逗笑，他也没什么表示。在感受到莫小西看过来的目光时，他也回望过去，两个人就这样对上了眼神。 %%%%%%%%%%%我是节日的分隔线%%%%%%%%%%% 祝大家马年新春快乐！ 明天就要上架了，希望大家还会看我的文，这就是我的新年愿望了 祈福。 ------------ 第五十五章 争吵 麦克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眼睛，被这样一双眼睛望着，莫小西打从心底里透着清爽。他冲莫小西点点头，就继续看大人们的聊天了。莫小西不敢再明着打量他，就只偷偷瞄上两眼打发时间。 无聊的会面终于结束了。莫小西总结了一下谈话内容，无外乎是乔带着儿子认了门，以后麦克会经常来神殿向神灵献礼和祈福。 送走这对父子，祭主扔下一句话就走了。莫小西很狗腿地想到了要将这件事告诉洛，于是去了他的私宅。然而他今天没来这边，莫小西只见到了蒂娜。 “殿下今天没有过来，您看...”蒂娜一脸的为难，她以为是洛约了莫小西。 莫小西觉得自己要转述的事情还是不要经过他人为好，于是就直接去了皇宫。看守在皇宫正门前的卫兵不认得莫小西，自然回绝了她要见皇太子的请求。 “请问，你们队长木恩在吗？”莫小西没办法，只得祭出这尊大神。 “找我？”卫兵找来了木恩。他打量着这位仅有一面之缘的皇太子友人，揣测着对方来意。 “我有事情找洛，你能带我进去吗？或者告诉他我有急事找他也行。”莫小西还是决定亲自将这件事跟洛说。虽然不知道重要与否，就冲祭主临走前看了她一眼，她就觉得有必要第一时间告诉洛。 木恩没多问，直接带着莫小西进了皇宫。 第二次来这里，心情却跟上次不同。莫小西上次来是十分忐忑不安的。这次就轻松多了。她跟参观博物馆似的，一边走一边研究着墙上的装饰和走廊的陈设。 “皇太子殿下现在在哪儿？”木恩问向一位路过的侍女。 ‘殿下应该是在自己的书房，之前有见他朝那边走去。‘这位侍女答话时明显在朝木恩放电，也不知道这次路过是偶遇还是特意。然而媚眼抛给瞎子看，木恩这位冰山帅哥完全无视了那侍女的种种举动。 蛮受欢迎的嘛。为人还很正派，莫小西心想。要不要告诉嘉兰这些？ 木恩带着莫小西来到洛的书房门口，敲了敲门。在听到洛的应门声后，走进去汇报了莫小西来找他的事情。迎着洛惊讶的目光，莫小西走了进来，等到木恩关上门离开后，才把神殿里发生的事儿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祭主临走前说，这是个有野心的人。说完她还看了我一眼，我寻思着，是不是想让我把这话带给你？”莫小西讲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却一直不见洛表示什么，只是在沉默地思考。莫小西只得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等他开口。 “谢谢你特意过来传话，”沉思完毕，洛终于说话了。“嘉兰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你们想多了。以后这些事情也不用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他面对莫小西说话时的表情笑得那么灿烂和温暖，莫小西却怎么看怎么假。 “你有什么事要瞒着我们，这无所谓，但能不能不要用这么拙劣的借口骗我们呢？”莫小西每每跟洛在一起，脾气就渐涨。她生气的后果很严重，因为一使劲儿拍桌子，桌边的小摆设被震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殿下，怎么了？”木恩还在门外等候，听到屋里的响动。连忙问道。 “没事儿，东西掉了。”洛高声回道。 接着，他和莫小西都陷入了沉默中。 莫小西此刻窘迫至极，也顾不得生气了，只想着要开口说些什么。话说回来，这个情景怎么这么眼熟？ 沉默了半晌，终于是洛先开口了。“你这是在报复我当初一拍桌子震掉你水杯的仇吗？那次好像是木制的。” “是我不小心弄掉了你的东西，对不起啦。”莫小西决定脸皮厚一点，不然今天就白来了。她道完歉就把椅子拖到洛身旁，坐在那儿一个劲儿盯着对方的脸，决定这货要是今儿不给个痛快话，就跟定他了。 被直视的目光打败的皇太子无奈地说：“拟合嘉兰那么单纯，我不想你们卷进这种事情里。男人们的事儿，你们没有知道的必要。” “你搞清楚，不是我想要卷进去，而是事情就摆在我面前。既然祭主特意让阿妮娅叫了我过去一起接待那对父子，那我就无法置身事外。无论我能不能做什么，请不要骗我。” 莫小西这回是真生气了，说完这番话转身就离开了书房。 她有些生气洛的想法。虽然是处于为了她好的目的，可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并不好受。莫小西是个有独立人格的人，虽然可能笨了点，懦弱了点，但还没到需要人照顾到这份上的地步。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那部电影里的男主角，只能看到别人想让她看到的事情，只能知道别人想让她知道的事情，自己的人生，是被人规划好的。 她现在有些理解嘉兰为何如此排斥那场相亲了。有这么一位事事都给安排妥当的哥哥，找人诉苦还会被说矫情，那无论如何都会有忍受不了的那一天吧。 “要我送你回家吗？”木恩还待在门口呢。他见莫小西冲出来，就问了一下。还没等莫小西回答，洛也走了出来。 “不用了，你回家吧，她今晚留在这儿。” “你又擅自做主！”莫小西气愤地吼道。 “你先跟我进来。”洛不由分说地将莫小西拉回了书房。 “先坐下，我们好好谈谈。”洛一边将莫小西按在椅子上，一边倒了杯水递给她。 “我很抱歉，没想到你会圣骑。”他也坐了下来，很认真地跟莫小西说道。“我没想过你们会怎么想，只是单纯不想你们因为这些本来就与你们无关的事情犯愁或者气愤。也许我想过。我也会这么做的，请你体谅一下我的关切之心。” 既然要好好谈谈，莫小西就决定把心里话都跟他讲出来，摆在明面上。 “殿下，我已经有很多犯愁的事情了。还有过逃难的经历。我是很笨很傻很单纯，可是我不用别人帮我安排人生，我觉得那样活着实在太没意思了。你可以觉得我矫情，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 “叫我洛。还有，这怎么能叫矫情呢？”洛说道、“你是觉得这事儿你有权知道下文是吧？” 莫小西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知情权。 “其实我就是不喜欢你一个人扛着的感觉。既然我们是朋友，你就不要这么明显地将我撇开，一副明明有事的样子，却说着‘请你放心没事儿的话。也不要对身边的人保护过度，将所有不好的东西从我和嘉兰身边隔离开。又将所有好的东西推到我们面前、这样的幸福很没意思，真的。” “那你想要的幸福，又是什么呢？” 莫小西哑然，她再一次对自己的嘴笨感到懊恼。要怎样将心中的想法讲出来？ 洛明显不想等她的答案，而是准备结束这个话题了。“就跟木恩的情况一样。你们有你们的想法。可是那对你们并不合适。我提供了正确的方向，你们会过得幸福的。今天就到...” “咳...”门口传来的咳嗽声打断了洛的话语。屋内两人同时一惊，看向门口，却发现是木恩在那里。 “我不得不解释一下，你们刚才没关门。” 洛和莫小西脸上同时一红。 “因为涉及到我，我觉得还是自己正大光明地参与到你们的话题中来吧。”木恩一边说着一边将门关好，也搬了把椅子坐过来。 “你说得对，”他对洛说。“你说像我这种军事天才，只有在帝都上层混出名堂，以后就好参与国会会议中军事方面的事情了。你说的我懂。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东西。我母亲因为奥尔多的入侵而丧命，我每时每刻都想着为她报仇。你说这是鲁莽、幼稚行径，你说唯有增强帝国军事实力，一举击败奥尔多，才是真正为母亲，为所有帝国人报了仇。可我现在已经快忍耐不下去了，洛。我想要去边防线，而不是在这里陪那帮贵族聊些毫无意义的话题。” 木恩出去了，屋里又只剩下两人。莫小西打量着洛越发难看的脸色，有些后悔今天说了那番话，引来了后面的事情。洛跟木恩关系有多铁，莫小西从嘉兰那里已经听说了。现在被好友否定了自身的善意举措，心里一定很难过吧。莫小西又想到了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给洛添堵？然而那些话总是要说的，为了自己好。 “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静静。”洛缓缓开口道。 莫小西觉得，这个时候决不能放他一个人胡思乱想。她果决地摇了摇头，用洛之前倒过水的茶壶倒了杯水递给他。 开口说点什么吧，说点什么吧，莫小西在心底里催促着自己。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了话语，僵在那里。 “你先说。”莫小西本来想好的宽慰话瞬间忘记了，她赶紧让洛先说。 “我真的...做错了吗？”洛抬头看着莫小西，深褐色的眼瞳中映着对方的身影。“他的军事才能在边境又能有什么发挥？如果真打起来，万一送命了怎么办？国会里那些尸位素餐的人太多了，将来总有一天，我要将他们都替换掉。木恩是非常合适的人选，就是出身太低了。相比因为长袖善舞而得以用平民身份进驻国会的杰洛，木恩的贵族旁支身份根本不能为他加分多少，不在这里混个脸熟，还有什么办法能辅助我国政？” “你没做错，”莫小西坚定地说。“他和我的想法也没有错。因为既然生而为人，就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你有你的考量，我们有我们的追求，不能说孰对孰错这样的话，只能去想一下如何平衡这两方面吧。”莫小西心底里为自己喝彩，她觉得这段话说得太漂亮了，希望洛听了之后能够释怀。 “我怎么记得，是你先挑起这个话题的？”洛狐疑地瞪着她。 莫小西成功将洛从木恩那番话的阴影中带了出来，可自己却陷了进去。 皇太子殿下明鉴，草民是真的在安慰你啊！ ps： 入v第一天，有些小激动，小期待，小紧张。 希望大家能喜欢看这篇文，希望大家能继续看这篇文。 ------------ 第五十六章 比试 “好吧，那对父子确实有野心，他们第一次出现在皇宫时我就这么感觉了。”洛终于决定跟莫小西讲明这件事。 “他们来皇宫，是跟嘉兰说的秘密任务有关吗？”莫小西问。 洛犹豫片刻，还是告诉了她。“我安插在奥尔多的一名探子收获了一份需要告知帝国方面的重要情报，然而当他要将情报转给联络人时，发现自己身份有暴露的危险。于是他铤而走险，没有去传递情报，而是从不曾有人留意的地方逃了出去，向西横跨了大半个奥尔多。” 横跨了奥尔多？莫小西回想着这片大陆的地图，发现这位探子大约是到了澜海附近。 洛喝了口水，继续讲道。“他到了澜海边，偷了个木筏就划上海面。他并没有真正暴露身份，所幸没有追兵，但木筏却被大风浪打散，他抱着木头在海面上奄奄一息，被路过的沸血佣兵团所救。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能猜到了吧？” “沸血佣兵团护送他来到帝都，把事情一说，国会表示感谢，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授爵？”莫小西猜道。 “是的，你说的没错。”洛肯定了她的说法。“那么得到了幸福的这位小姐，你可以走了吗？” 莫小西光顾听故事了，都忘了之前的争吵，被洛这么一说才想起来。 “我不是为了听故事才想跟你吵架的。”莫小西反驳道。“你就像这样把事情一说，不就完了？干嘛还要骗我说没什么事？” “你现在知道了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总归是做不了什么的。”洛仰头躺倒在椅子上，望着屋顶。“就像木恩，他去了边境，也不过是守在那里。在奥尔多扰边时进行防御和反击罢了。这样又怎能报仇？国会里的都是反战分子，忍着奥尔多一次又一次的欺凌，坚持认为自身利益比国家利益更重要。就算奥尔多大举入侵，也不见得会第一时间决定出兵。这种情况下，他还不来帮我，连你这个小女孩都责怪我，我要怎么办？” 听了这番话。莫小西心都快碎了。 洛的母亲在女儿出生没多久就撒手人寰。身为帝国皇帝的独子，洛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自身存在的意义。父亲年轻时曾在一次跟奥尔多的战争中负伤，常年被隐疾折磨，这两年来更是老态严重。父亲还能坚持多久，自己能否驾驭得住国会，统治好这个国家，洛每时每刻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渐渐开始为身边的人安排各种事项，有的是对自己有用，有的是对对方最好。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成为了本能。他从来不去想这些人会怎么想，因为他没有精力去想，他的精力已经全部用在了国事上。 洛从来不想对人说这些，他只需要做就是了。然而今天被莫小西和木恩的二连击打中，他真的有点觉得累了。 “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跟你说。只此一次，不许对别人说。”洛坐直身子，正色道。 他将心中堆积的压力和委屈。一股脑地倒给了莫小西，一直说到口干舌燥才停了下来。倾诉出来的他，感到身上轻松了许多，心情也好了不少。莫小西本来震惊于他吐露出来的内容，但见对方脸色好转，于是自己也莫名开心起来。 “你给自己的负担太重了，平时找人多倾诉一下，应该会好些。”莫小西又去给他倒了杯水，还特意端到他手边。 洛抬起手，握住杯子。“嗯。你说得没错，倾诉一下是感觉好多了。” “是吧？”莫小西看着洛多云转晴的表情，心情好得跟什么似的。笑得灿烂极了。“以后你有什么心事，尽管跟我说，别总在心里憋着，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真是个好女孩啊。”洛赞叹着望着莫小西。“天色渐晚，我让人送你回去。” 被马车送回家，莫小西还沉浸在洛的赞叹中。那时的洛在莫小西看来，格外英俊，那双眼睛炽热得仿佛能将她融化一般。莫小西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脸颊，用凉水洗了半天脸，又在床上滚了很久才得以安睡。 第二天一大早，莫小西就气愤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又被他骗了！ 一觉醒来的她才反应过来，昨晚洛那一番话跟自己有半毛钱的关系吗？虽然回答了自己最初的疑问，可那擅自安排自己人生的罪责又是怎么作答的？好像自己被打了一大堆悲情牌，然后忽忽悠悠地就忘记了，还傻乎乎地去宽慰他。 下次我管他去死！ 好脾气的莫小西再一次因为洛而极度愤怒了。 整整三天，她都没再见到洛，当然自己也不想见他。嘉兰对那天的事情一无所知，依旧一边抱怨着一边拽着莫小西上无聊的课。莫小西朝她打听过木恩的事情，嘉兰虽然疑惑莫小西为何打听木恩，但还是告诉了她。听到那人还是皇家卫队队长，这几天照旧工作着，没有什么异样时，莫小西有些恍惚。难道那天发生的事都是假的吗？ “来了来了！”嘉兰有些兴奋地朝楼下看去。 她和莫小西此刻正坐在二楼休息区，正下方就是一楼大厅，此时麦克.朗尼治正走进来。他还是老样子，淡定地跟老师和诸位同学问好，从他身上半点都看不到他父亲那外溢的野心。 他跟他父亲不可能是一路人吧，莫小西心想。 “话说，我们在这里不下去行吗？”莫小西对身旁边吃边看却丝毫没有下楼跟新同学打招呼的嘉兰说道。 “又不是没见过，还特意打什么招呼，等以后有一起上的课时再寒暄好了。” 莫小西不知道该说嘉兰是乌鸦嘴还是一言神，因为在今天的政治课上，麦克同学就与她们同班了。 “为什么上的是政治b级？不是应该从a级学起的吗？”莫小西在跟嘉兰咬耳朵。 “你不也是因为我才直接报的b级吗？a级学的都是每任皇帝的法令，纯粹的理论课，只有b级才是这种话题讨论形式的。” 莫小西似有所悟。 如果阴谋论地看待这件事，那这位麦克同学，就是处心积虑地上了大贵族后代们扎堆的学校，跟未来的国会议员们做同班同学，任课老师是皇帝的妹夫，同学中还有一位公主两位皇族。而授课内容，则是时事政治。 麦克是这种人吗？莫小西吃不准，还是找机会告诉那家伙吧，她想到了洛。想完就掐灭了这念头。 不是说好管他去死吗？怎么还是很狗腿地又要去汇报情况？ 莫小西憎恨着自己的没出息。 今天全部的课程都结束后，有位男生来邀请麦克去花园里比比剑术。 “听说你父亲剑术高明，你也一定不差吧，跟大家一起玩玩呀。”他这样邀约着。 因为是在一楼大厅里说的，路过的学生们都听到了，所以最后在比试场周围已经站满了人。嘉兰虽然嘴里说着”不喜欢打斗场面”这样的话，却也还是过去凑着热闹。离她们不远的地方，那位海德小姐和她的女伴也在，她俩完全被麦克的外表迷倒，正为心中的白马王子打着气。 “就她俩的高贵身份，家里怎么可能同意跟朗尼治男爵结亲？”男爵那俩字被嘉兰念得很重。 “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莫小西现在都懒得搭理那两位了，所幸她俩也根本与莫小西形同陌路，甚至都不怎么同嘉兰在一起了。用嘉兰的话说，所谓的朋友，不过是个交际圈罢了。她们一向以能请到公主参加宴会为荣，又有几个是真心去做朋友的？更甚者连敷衍的功夫都懒得做了。 “剑术是挺不错的，不来帝国荣耀学院真是可惜了。” 身后突然响起的熟悉男声令嘉兰和莫小西一惊，随后嘉兰就放下心来，转身笑道：“哥，你也来啦！”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洛身旁的木恩，于是赶紧闭上嘴，继续看着场中的比试。和嘉兰正相反，莫小西冲木恩点了点头，却无视了皇太子殿下的微笑，抿着嘴不去理会身后两人。洛知道她在介意什么，也不去分辩，只专心和木恩看起比试来。 不出所料，麦克获得了胜利。他高超的剑术可不是这帮衣食无忧，从没经历过风雨的少爷们能比的。场下围观的女孩子们热情地送上掌声和喝彩声，当事人却依旧很淡然，朝周围行了个礼就站到了场下。 “刚刚这场比试真是太精彩了，还有没有人也想上来活动活动的？”最开始邀约麦克的那位学生看来是活动发起人，他鼓励着大家踊跃上前。 “我来一把试试吧，可以吗？”接话的居然是洛。 认出他来的围观群众们都惊讶了，他们纷纷小声交流着。嘉兰只是有点担心，而莫小西则非常担心。两人比试用的都是真剑，而洛的对手，可一直都是被怀疑对象。就连莫小西仔细思考了洛讲的那件事后，也觉得里面蹊跷极了。怎么就这么巧让沸血佣兵团撞到逃亡在海上的探子呢？对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费心讨要个爵位和封地，还把儿子送到了这里？ 洛，你不要有事啊。莫小西在心底里向神灵祈祷着。 ------------ 第五十七章 男女授受不亲 洛脱掉外套递给木恩，抽出佩剑走到场中央。麦克看到是皇太子要和他比试时，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又镇定下来，至少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他有没有在紧张。双方持剑行礼后，比试开始。 刚一交手，洛心中就暗叫不好。对方力气出乎意料地大，在上一场比试中竟然没有显露出来，现在自己用剑这么一格挡，就吃了个暗亏。洛侧身用力，将对方的剑荡开，然后矮下身子飞速窜到对方身前，挥剑上挑。不料对方反应速度快，动作更快，被荡开的持剑手臂迅速回拉，准准地阻挡住洛的剑。就这么简单的一来一往，就透着几分凶险，然而除了当事人，一旁围观的学生们基本体会不出什么来。 幸好她不懂。 洛想起了莫小西，莫名地庆幸她不必担心自己了。随后两人又快速交战了几十个回合，最后洛败在了体力上。 “你力气蛮大的嘛。”他擦擦汗，对麦克说。 “谢谢殿下赐教。”麦克说着标准回答模式。 “哥，你有没有事儿？” 一回到场边，就得到妹妹关切的询问，洛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再看莫小西，脸都吓成惨绿色了。 “我还没怎样呢，怎么吓成这样？”洛拍拍她的肩，只见莫小西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身体一震。 “啊，还好你没事儿。”因为嘉兰在一旁，她不便明说，所以只含糊回应了一句。 自从上了巫祝课和每天放学后都要去神殿学习，莫小西在某方面的感觉越发灵敏了，她现在对别人强烈的感情能够有所察觉。就在刚才。场上两人交手后，她就感到从麦克身上散发出来的战意，和他冷静斯文的外表完全不相配。汹涌的战意向洛袭来时，莫小西差点惊呼出声。 这是在无数次战斗中锻炼出来的吗？还是只针对洛的？莫小西将疑问埋在了心底。 “我也跟你比一把，行吗？”将外套还给洛，木恩也拔剑走上前来。 虽然已经连续比试了两场，麦克依旧答应了下来。他调整好呼吸。做出了准备动作。 木恩采取的攻势跟洛截然不同。洛因为力量上处于下风，不得不以速度取胜，但体力的持久性不如对方，才败下阵来。木恩这次用了硬碰硬的打法。他直接拿剑磕上了对方的剑，两人哐当哐当相互砸了数十次之多，依旧是旗鼓相当的样子。虽然木恩的力量比不上对方，但他有着超出一般人的顽强毅力，所以在对方略有松懈的时候，他就迈步前推。将麦克逼得步步紧退。这种比试方法虽然笨拙，却很有效，麦克的注意力现在已经有些涣散。木恩准确捕捉到了这一点，他的节奏变了，打算一举击垮对方。 不成想，麦克已经集中了注意力。抓住木恩改变节奏的空档，后撤的右腿用力一蹬地，整个身子向前窜出。剑锋指着木恩的头部位置就刺了出去。 此时此刻，莫小西是场上对这一变化感受最明显的人。先前麦克身上那股汹涌的战意此刻就仿佛被压缩了似的，不再汹涌厚重，而是像锋芒般锐利，刺得莫小西格外难受。好在那战意针对的是木恩，她只是因为感觉格外敏锐而被捎带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莫小西感受到这一变化的时候，麦克的剑尖已经到了木恩眼前。这么快的速度，木恩其实连何时出剑的都没反应过来。不过该着他命大，那一刻他本能将头向一旁偏了一下。麦克的剑就这样擦脸而过，不曾伤到他半根毫毛。 麦克刺出这一剑后有些恍惚，居然停顿了一下。木恩还没顾得上想别的，将自己的剑架到了对方脖子上。 这第三场比试实在让人无法描述出来。前半段的硬碰硬让看者无聊到极点，后半段那惊险一刻又令场上所有围观者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拉麦克来比剑的那位学生吞了吞口水，有些不安地宣布比试结束，让大家就此散了。 洛本想让嘉兰和莫小西自行回家，自己好跟木恩分析刚才的事情，却在看到莫小西依旧魂不守舍的样子后改变了主意。他让木恩将嘉兰送回宫里，自己则陪着莫小西一路回家。 “回去后在热水里多泡一会儿，别胡思乱想的，知道吗？”洛不放心地叮嘱道。 “嗯，知道了。”莫小西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见她这个状态，洛实在放心不下，于是在把莫小西送到家后，自己留了下来。 晚饭在洛的屡次失败后，由泡了澡恢复过来的莫小西接手。饭菜端上桌时，洛难得不好意思了一下。 “你家里没有我会做的材料，你知道我会做菜的。”他认真解释道。 “行了，就算不会做菜，也不丢人啊，你不必解释了。”莫小西笑出声来。虽然吃过洛做的菜，但那真的不算好吃。他俩都不约而同想到了在塞恩城时的点点滴滴。 “明明上场比试的是我和木恩，你为什么吓成那样？”吃完饭，洛刨根问底起来。 莫小西将自己当时的感受告诉给了洛。 “你能感受到这些？”洛惊讶道。“那我现在的心情，你能感受到吗？” “不能。我并不是能感受到人的心情，而是那人当时周身萦绕的氛围吧，大概。”莫小西也不知道要如何作答，只盼着洛能自行理解。 “只有你一个人能感受到还是别的巫祝也这样？”洛追问着。对普通人来说，巫祝和神灵的事情都太过神秘了，他们轻易了解不到什么。 “我看过记载，以前有些人也可以做到，而我也是在刚刚才感觉到的，大概是麦克当时情绪非常强烈，所以情感散发了出来吧。”莫小西胡乱猜测着，她觉得自己越说越像玄幻小说了。 “现在好多了吧？”洛决定将这个玄妙的话题扔到一边。 “嗯，谢谢你，你赶紧回去吧，天都黑透了。”莫小西掀开窗帘，看到外面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我还是再陪你一会儿吧。”洛还是有些不放心。 “真的没事啦，你放心好了。”莫小西努力劝说着他。 “我还是看你入睡了再走吧。”洛龟毛起来。 莫小西实在拿他没办法。这算怎么回事儿啊？自己又没怎么样。 “求求你，还是走吧！孤男寡女光明正大漫漫长夜共处一室，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名声呢！” 这句话是莫小西在心底里想的，她可没胆子直接说出来。万一让洛知道了自己在这么想，他再败坏了自己名声怎么办？ 哎？好像哪里不对。 他为什么要败坏我的名声啊？ 莫小西拍了拍脸颊，将胡思乱想的话拍飞。一旁正看着她的洛倒是被吓了一跳。他本来还在等莫小西回应他的话，却看到这位姑娘沉默了片刻后就拍着自己的脸。 “你不愿意你就说啊，我走就是了，打自己干什么？”洛伸手抓住莫小西的手腕。 莫小西大呼着“男女授受不亲”这类的话，也不管洛能不能听懂，就甩开了对方抓着自己的手，然后将他推出门外。 关上门后，莫小西转身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她此刻脸红极了，浑身都在散发着热气，心乱如麻。没往那方面想的时候倒还好，一旦想到了，这位从没有恋爱经验的可怜姑娘就慌了神，像极了受到惊吓就逃跑的小鹿。当然，也可能是像鸵鸟，那遇到危险将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认为自己看不到别人，别人也就看不到自己的心态，跟莫小西刚才的行为没什么两样。 我是在喜欢他吗？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我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莫小西一夜未眠，只是在脑海里一遍一遍过着这三个问题。 其实，姑娘啊，你根本就不是在恋爱的状态下好不好？那边那位，才是在单相思。 那边厢，被莫小西推到门外的洛摸不到头脑，不知为什么突然被对方翻脸赶走。他现在特别想冲进去问明原因，可一想到莫小西曾经在梦中泫然欲泣的样子，他的心口就莫名一痛。 今天她也受到了惊吓，晚上会不会做恶梦？要不我还是偷偷进去看看吧，等她熄灯睡觉后的，免得吓到了她。 怎么还不熄灯？这都已经快半夜了呀，睡得这么晚，明早还起得来吗？ 要不明早我买了早餐过来一起吃？她也可以多睡一会儿，还不用自己做饭了。 算了，还是我早点来接她，直接去学习院吃早餐吧，总归比外面卖的好些。 “殿下，我们回宫吗？” 洛的思绪被卫兵打断，终于清醒过来，此时他已经在门外站了两个小时了。 我都在想些什么啊？ 洛甩甩头，上了马车，准备今晚就近在自己的私宅里凑合一宿。 明早还是过来接她，一起去学习院吧，顺便看看她休息好没有。 洛终于拿定了主意。 于是，一位以为自己爱上了对方但实际上那不是爱的平民姑娘，和一位爱上了对方却不自知的高贵王子，就这样即将展开连神灵也不知晓结局的爱情故事。 ------------ 第五十八章 探子 第二天早上，洛因为睡得太晚，没能来得及送莫小西上学。不过本来也不需要他送，嘉兰坐着马车准时将莫小西接走了。不过，放学的时间他倒是赶上了。 “我不能一起去吗？”嘉兰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亲哥哥。 “这是只跟她有关的事情，你就不要凑热闹了。”洛回绝了她。 又要去干嘛？莫小西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有些习惯这种被洛拉来拽去的日子了。不成想，在马车上，洛告诉了她事情原委。 “还记得前几天跟你说起的那个探子吧？他似乎知道一些岛上村民们的事情，我带你去见他，你俩好好聊聊吧。” 村民们的事情？莫小西激动不已。终于能够得知那边的事情了，蒂姆还好吗？歌玲她们也没事吧？生活上过得去吗？莫小西实在等不及了，她让洛催促马车快一些。 马车是朝着柯灵城城外驶去的。柯灵城背面是茂密的森林，马车现在正在林间穿行。这还是莫小西离开小岛后，第一次再回到这种环境中。树木高大茂密，掩映着远方的农田和木屋。 是要去那边吗？莫小西推测着。 “我们到了，”洛说。“下车时小心点，地上有泥。” 莫小西走下马车，看到眼前有一座简陋的小屋。 “因为要暂时避人耳目，所以他就先被安置在这儿了。”洛解释道。“你进去问他你想知道的事情吧，我在外面等你。” 莫小西推开房门。迎着昏暗的灯光，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坐在床上的那人顶着一头乱发斜靠在床上，好像在睡觉，不过莫小西刚一走进来。他就睁开眼睛，看向门口。 “您好。”莫小西打着招呼。 “殿下跟我说了，你有一些关于奥尔多的事情想问，那就问吧。”他枯瘦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不知是因为逃亡的这些天吃到的苦头，还是在当初潜伏在奥尔多时经受过的非人磨难。 莫小西看到屋里没有椅子，只得站在床边跟他对话。稍微靠近一点，莫小西就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腥咸的气味，就好像正在晾晒的咸鱼。难道他从海上逃亡到现在，都不曾换过衣服洗过澡吗？莫小西狐疑地打量着对方的衣物。试图分辨出被海水浸泡过的痕迹。 “小姑娘。你还问不问了？”那人不耐烦地催促着。 “啊。对不起。”莫小西回过神来，连忙将在马车上整理好的问题抛给对方。 “我倒是听说过这件事，”听到莫小西的问题。他思索一下就作答了。“当时是丹达里昂家族的那小子负责这件事情。奉的什么命令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他后来被陛下...我是说奥尔多王狠狠地揍了一顿。看来任务失败了吧。” “那岛上的居民现在怎么样了？被带回奥尔多了吗？” “这个我不清楚哦，小姑娘。”那人坐起身，揉了揉因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而有些发麻的左腿，继续回答着这个问题。“不过我听说，在介山附近多了一些平民，约有一百人上下。他们的来历当地人都闭口不谈，出现时间就在那个任务后，不知道是不是你要问的那些人。” “一定是的！”莫小西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激动。“他们生活得好不好？” “介山那边生活水准应该还好啦。也没听说有养奴隶的习惯，大概生活上过得去吧。” “啊，这样就好。”莫小西终于放下心来。“其中有没有一位叫蒂姆的人？她是巫祝。” “他们如果是你说的那群人，那就应该是一被带到奥尔多，就送去了介山。因为我之前都是在奥尔多的都城坎色生活，所以对此一无所知。”那人用手抹了把脸，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就在那两天，有个不知底细的人被带去了王宫，然后就一直留在那儿了。” “哎？会是村民中的谁吗？” “可能是吧。听说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名叫格陵。” 格陵？莫小西一愣。“是不是歌唱的歌，玲珑的玲？” “不是，是格调的格，陵墓的陵。” “会不会是你弄错了？只是听到念法，并没有看到准确的字吧？因为村民里就有一位漂亮女孩叫歌玲啊！” 大概因为莫小西的质疑，那人不耐烦了。他粗鲁地回道：“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弄错？我可是探子，你在瞧不起我吗？” “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莫小西连忙解释道。“只是毕竟太巧合了。我跟歌玲是好朋友，如果真的是她，又怎么会一直被关在皇宫里？她不会是已经被...” “你想办法确认是不是你认识的人再着急吧。”那探子下了床，从角落里捡起一张毯子披在身上，重新躺回到床上。“至少现在不用着急，因为那人在皇宫里应该过得很好。” “为什么？” “因为她是奥尔多的新皇后。”说完这句，那人就不打算再理会莫小西了。他躺下后闭上眼睛，转过身背对着莫小西。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莫小西茫然地走出小屋，差点撞到守在门前的洛身上。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屋里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我们回去吧。”洛说。 “能陪我在这儿走走吗？”莫小西觉得此刻她有必要找个人倾诉一下心情，洛是最佳人选。 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的皇太子此时显然进入了休假状态。他应允了莫小西的请求，陪着她在不远处的田地里溜达着。 现在已是傍晚，天际被染成泛着红光的金色。莫小西站在田间。感受着微风的轻拂。虽然是树林边的田地，她却找不到在岛上时的感觉，连空气中的味道都不一样。洛难得没有嘲讽她，只默默陪在一旁。 莫小西对他讲着自己在岛上的生活。讲了蒂姆，也讲了歌玲。她又把那个探子所说关于那位奥尔多新皇后的事也讲了出来，哪怕对方刚刚已经听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就是有些别扭。 是的，太别扭了。 一直在诺顿的岛上生活的村民们现在成了奥尔多人，定居在大陆上，而自己要好的朋友疑似成为敌对国的皇后。这是小说里才会有的剧情吧？ 一直没开口的洛此时告诉她一件事，那个探子之前提到的丹达里昂家族，是奥尔多的一个人口众多的部族统治者，他们的领地就在介山山脉。那个家族的当家人有个弟弟。名叫维亚。维亚.丹达里昂。 维亚？莫小西脑海里浮现出那位说话缓慢轻柔的年轻军官的脸。 “所以说。那些村民应该是在介山生活没错。丹达里昂家族的人都还可以，并不是会无故伤人虐俘的那种类型，你应该不用担心他们了。” “那歌玲怎么办？你有没有办法确认一下那位新皇后。是不是就是歌玲？” “需要确认吗？”洛看着莫小西问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总归是诺顿人，总不会想要去投奔她吧？” 莫小西哑然。洛说得对，自己纠结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没有意义了，那就换一个问题吧。 “为什么这个探子现在的居住条件这么差？他不是为了帝国拼尽全力了吗？还传递回来重要情报。” “你话题转得真快...”洛有些无奈，不过他还是回答了莫小西的问题，这大概是那天谈心后的收获吧。 “我怀疑他动机不纯。具体原因因为涉密，不能跟你说，我只能告诉你结论，他可能在卖了奥尔多情报给我的同时。已经卖了诺顿情报给奥尔多。” “居然会这样！”莫小西听后瞠目结舌。能够平安做到现在，那人本身就很了不起吧。不过她抓到了一个关键。 “怀疑？就是说还没有切实证据了？那你现在给他这么差的居住条件，他应该已经起疑了吧？” “我发现你的问话还真不是一般的多。”洛笑道。“不过也只是喜欢提问而已，不适合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问你话呢！”莫小西有些郁闷，虽然他说的是事实。 “其实他也猜到我们在怀疑他了，所以我展示了态度，他也表明了立场。现在要紧的就是如何套出他的话，再彻头彻尾地将他利用得完完全全，渣子都不剩。” 莫小西鄙视地望着洛，在心底里叹息他的阴险。是不是上位者都这样啊？她感觉自己幻灭了。 “天彻底黑下来了呢，我们赶紧回城吧，我请你吃饭。”洛一把拉过莫小西的手，牵着她朝马车走去。因为此时天已黑透，田间的路并不好走，莫小西走得动摇西晃，一个没站稳就扑在洛背上。 洛在前面笑得直不起腰，在莫小西的脸色快要黑成锅底前，他把对方拉到自己身旁，然后轻轻搂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向前走，就像那天他带着这个女孩走进雅尼克城主的别墅时一样。莫小西静静地偎在他怀里，好似乖巧的小鸟，然而她体内的血液都已经沸腾了，在体内奔涌着，奔涌到脸上、颈上和手上。她知道自己此刻就像蒸过的大虾，整个人怕是都熟透了。 我是喜欢他的吧？这是上马车前，莫小西唯一能想到的事情。 ps： 感谢打赏我的小伙伴们，一直想在章末感谢一下的 但是我这臭记性，每次更新时都忘记。 还好这次没有忘记说，但是我忘了我要说什么 看到每一笔打赏时都感动得想哭 同时还很内疚自己不能双更，三更 我就是这么一个脑残的作者 构思慢，空有手速，比手残还苦逼 想了很久章节感言，现在已经说不下去了 好像这一刻话痨的我开始嘴笨起来了 这一定不是我的错（摊手） ------------ 第五十九章 巫祝课结业 “坦白交代吧！”嘉兰今天上午的课跟莫小西没有相同的，于是中午在休息区将她抓了个正着。“你跟我哥在谈恋爱吧？” “没有，你误会了。”莫小西试图装作没有那回事的样子，但她的表情可瞒不过旁人。 “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乐见其成啊。”绯闻男主角的妹妹笑着表示自己的态度。 “真不是啦，别说这事了，我们先吃饭好吗？”莫小西窘迫至极，苦着脸求嘉兰放过她。 好吧，不说就不说，我回头问哥哥去。嘉兰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 “我什么时候说我在跟她...”洛将埋在书籍中的头缓缓抬起，用诧异的声调回应着嘉兰的问题。“你没事不要胡思乱想好吗？我还没追究你跟木恩的事情呢。” 不愧是帝国皇太子，一记全垒打就将嘉兰投过来的球打出场外，威武霸气！ 被哥哥反过来调侃的妹妹果然问不下去了，她决定以后偷偷观察这两位，坚决要抓住他们马脚，以正天下。 虽然嘉兰以为这只是普通的询问，却不知这话在两位当事人心中激起了多大的波澜。于是有很长一段时间，莫小西都在逃避会见到洛的场合，而洛也不再因为各种事情来找她。 莫小西自从觉得自己似乎是喜欢上了洛，就开始对自己一遍遍强调着“不可能”。不是自己不可能喜欢上对方，而是两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为什么这么想呢？大概是潜意识里一直认为的。王子陪公主的童话戏码吧。 大部分的童话故事里，王子都是跟公主一起幸福快乐地生活着，很少有王子跟平民女孩结婚的。究其原因，无外乎是“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双方因为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不同。而拥有迥异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同一件事，两人各自的处理方法不尽相同，就会产生矛盾。平时的交流沟通内容也只限于询问对方“今天要做什么”，“明天要做什么”，就算想跟对方分享今天自己做的事，也不过是鸡同鸭讲。 灰姑娘是不会明白王子的治国理念和政务处理的，就像王子也无法理解她想要的是什么一样。有情人终会成为怨侣，茜茜公主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天真烂漫的她，有个深爱自己的丈夫，这本应是美好的故事结局。然而残酷之处就在于这只是开端。从成为皇后的那一天起。她就再也没法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了。钱和权虽然令人陶醉。也会让人变得空虚。丈夫的爱是虚无缥缈的存在，不能帮她在监牢般的宫廷生活中撑起一片名为“自由”的天，也不能让不够“规矩”的她亲自抚养孩子。 莫小西是听说过这件事的。也看过很多别人续写的童话故事的真正结局。所以别说洛没喜欢上她了，就算喜欢了，她也不敢回应对方。 我还年轻，还有广大的男同胞们等待我去挑选，我不需要吊死在这棵树上。 莫小西这么告诫着自己。 至于洛，他比莫小西茫然多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每时每刻都会想起那个长相平凡，有些呆笨又心地善良的女孩。那天听木恩给他讲了自己走后莫小西在草坪上做了什么后，他就有了“给莫小西换个有大草坪的房子”的念头。明知道她提起麦克的事情只是出于客观原因，可自己心里就是莫名有些不爽。 比试那天。看到她脸色煞白，洛还自作多情了，以为她是为自己过度担心造成的，问过了才知道原因居然是那什么战意。什么玩意儿啊？好吃吗？洛很想掀桌看看能不能从桌缝里抓个战意出来尝尝味道。奇怪了，跟她在一起时间也不长啊，怎么感觉自己越发像小孩子了呢？洛着实摸不着头脑。 恰好最近国事繁忙，各怀心思的两位还真就没再有见面的机会。 祭主的巫祝课结业了。最后一堂课上，她告诉莫小西，该学的都学会了，接下来就是自己领悟和努力的事了。因为这门课而对巫祝这个行业了解愈加深刻的莫小西很感激她的教导，起身向她行了大礼。祭主也站起来，怕拍她的肩。 “你会成为一名好巫祝的。”她说出作为教师的最后一句话。 就这样，莫小西少了一门课。没课的时候，她都是在休息区等待嘉兰的。还记得刚入学时见到的那位名叫贝拉尔的指导老师吗？莫小西在学习院的一切事情都可以向她咨询。莫小西问她可不可以中途插班打发时间，对方笑着说，爱学习的孩子，无论哪位老师都不会介意的，请自便。 莫小西脸微微发红，连忙谦虚了两下。天地可鉴，她只是觉得在休息区看书实在无聊，学习院的课程又很有意思，当然了，有意思的课中并不包括政治课。 罗迪克老师依旧在教着政治课，课程内容非常丰富。不但那天讨论过塞恩城旧况，其余的课上也就诺顿帝国诸多地区的情况进行了讨论。 诺顿帝国真的很大啊，莫小西在心底里感叹着。不止幅员辽阔，每个地区都有各自的特点，有着数以千计的大小领主。他们为了经营好自己的领地，在该地实施了诸多法令，有些是好的，有些则会让人想到那座塞恩城。 作为帝国未来的统治阶级，就要把这些情况都掌握到，支持合适的法令，勒令修改不合适的法令，合适不合适的，又要在国会上进行讨论和敲定。莫小西更近一步了解了洛每天都在做的事情。 他也真是不容易啊，莫小西心道。 那位新同学麦克，除了那天在比试中精彩的三次战斗外，再无亮点。他别的课什么样莫小西不知，但在政治课上，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发言的。大家讨论事情的时候，罗迪克老师不点名到他头上，他绝不开口，而且说的话也比较保守、那些从他一入学就对他进行全方位关注的人，此刻也以平常人视之了。 关注度陡然下降，麦克本人不会不知道，不过他并没有低落，照旧淡定上学，让人摸不着他在想什么。莫小西觉得，这人不是城府太深就是真心不在乎这些虚的东西。是哪一头呢？冲着他的外表，莫小西实在是想认为成后者。 好吧，就让他父亲一个人城府太深好了。 “舞会？”莫小西拿着不知谁塞给她的请柬微微发愣。 此刻她正坐在休息区等嘉兰，有位从没一起上过课的女生走过来，将请柬塞给她。“一定要来呀！”她明媚地笑着，让莫小西不好意思开口推拒。 问问嘉兰好了，看看要不要参加舞会。莫小西心里其实在打怵，因为她礼仪方面学得很好，唯独跳舞，实在是差到人神共愤的地步。看过她跳舞的嘉兰也只会摇头了。 “啧啧，明明你的祭神舞跳得那么好，为什么普通的交际舞蹈你就跳成这样呢？”嘉兰觉得这事还是得问当事人。 当事人摊手表示，这事不在自己掌控范围内。 “伦巴第侯爵的独生女人不错，很好接触。她既然给了你请柬，就去玩玩嘛。” “你也得了请柬吗？” “嗯，有的，她直接派人递到皇宫了。”想了想，嘉兰又神神秘秘地说：“穿得漂亮点啊，那天说不定会有很多不错的男孩子在，既然你说跟我哥没什么的，那就去挑个男朋友吧。” 莫小西实在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双重调侃，脸又红透了。 “穿着上，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她试图转移话题。 “就穿那套米黄色的裙子吧，胸口有白色碎花的那件。头发么...”嘉兰思索着。“要不你那天先到皇宫来，我这儿有御用造型师，给咱做个发型。” “太麻烦了，我随便弄弄就好。”莫小西推辞道。 “一点都不麻烦，你随便弄弄又能弄成什么样啊？看看你现在，除了扎马尾辫，再就是披散着头发了。难道你要换个双马尾？” 莫小西想象了一下自己顶着双马尾造型出场时的效果后，果断跟嘉兰定下来舞会当天什么时候去皇宫做发型。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这周的休息日，也就是舞会当天。 莫小西此刻已经在皇宫的一个小房间里等待嘉兰的发型做好。她自己的发型已经完成了，在那位造型师大哥的亲切沟通下，对方已经完全掌握了她的性格，并据此为她设计出最适合的造型方案。 最终完成的效果就是，她额头两侧各有一缕头发编成麻花辫，拧了两下背到脑后，再用一串和衣服颜色相近的米黄色碎片小坠子固定在脑后。披散下来的头发用特殊工具烫出了大卷，一颤一颤地垂下来，像弹簧一样。莫小西忍不住用手去戳，被嘉兰嘲笑了。 最终在镜子里看到的就是酷似费雯丽在《乱世佳人》中的发型。不过因为额前的齐刘海和只有发尾才有的大卷，莫小西顶着这发型却并没有电影里那位斯嘉丽那么个性鲜明的特点。 距离舞会时间越来越近，嘉兰和莫小西上了马车，朝伦巴第侯爵府行进着。 ------------ 第六十章 假面舞会 伦巴第侯爵小姐待客的地点是城外的庄园。马车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终于抵达了那里。今晚的东道主，罗莎莉.伦巴第正等在大门口。 “对不起对不起，请柬上忘了说明，这是假面舞会。”两人一下车，她就送上一声道歉。一旁的下人连忙递上几个面具供莫小西和嘉兰选择。 “没关系啦，反正你也有帮我们准备不是吗？”嘉兰挑了个只挡住眼睛的彩条。 “不会看不清吗？”莫小西问。 “不会，这种布料蒙着眼睛，我能看清周围，周围看不清我。”嘉兰很有经验的样子，看来以前参加这种假面舞会时也常选这种装饰。 莫小西低头看着那几个假面装饰，有些犹豫不决。 “要不你们帮我挑一个？”她拜托两位少女。 “这个不错，就用这个吧？”罗莎莉拿起一个只在眼部周围的遮掩的面具递给莫小西。 假面舞会是在一楼大厅里举办的。虽然还不到傍晚，但莫小西和嘉兰到场时，已经有很多人在了，大家都戴着面具言笑晏晏。虽然面部是有遮挡的，但大家并不难分辨出谁是谁来。因为都是朝夕相处的同学，就算不曾一起上过课，多少也会有些印象。莫小西和嘉兰分别找到了自己能说得上话的人，于是兵分两路加入了聊天大军。 伦巴第家的美食着实不错，莫小西和在礼仪课上认识的朋友边吃边聊忙得不亦乐乎。当然了。礼仪还是要注意的，两人都尽量淑女地小口小口啃着点心，时不时优雅地朝人打着招呼。 “我以为我这么胖才会更喜欢吃，没想到苗条的你也是这样啊。”吉儿见到好友表现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举止而惊叹着。 “你胖不一定是因为吃得多。我瘦不一定是因为吃得少。”莫小西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放了很多砂糖的小点心。因为两人很熟了，所以她俩也不用总说些客套话。 “可惜学习院里没有开设烹饪课，那才是我最想学的课程。”莫小西掏出手帕擦擦嘴和手，用一口酒来结束了进食过程。 “烹饪课？你会做饭？”吉儿很惊讶。 “是啊，你知道我的出身的，平时自己做做晚饭和自己爱吃的小点心，蛮开心的。”莫小西对自己的出身一点都不避讳。反正这事瞒得过谁去？瞧不起她的人也不会跟自己做朋友了。 “太棒了！”听了她的话，吉儿竟然高兴得蹦了起来。“我父母都不允许我做饭，那次特别想吃艾伦娜家的一款点心，我打听到了做法。教了我家厨子。但是他们太笨了。有很多工序我用说的他们都听不懂，做得乱七八糟。我想亲自动手吧，母亲百般阻拦。最后没办法。父亲竟然写了封信送去那边，花钱买他们家一锅点心给我。真是丢死人了，那天之后我再也不敢跟艾伦娜碰面了。” 莫小西深深地为这位吃货朋友感到遗憾。自己想吃的东西吃不到，那是怎样一种悲伤的心情？就像她现在无比怀念原来那个世界里的烤布丁和蛋挞，可是没有可以替代的材料，做出来的口感完全不对。 “有空你来我家吧，我们一起做小点心！”莫小西热情邀请着对方。 “唉，我在那边应酬，忙得要死，你俩居然在聊吃的。”嘉兰应酬完认识的人。也转悠过来。 “一起吃点吧，蛮好吃的。”莫小西推荐了几款好吃的点心。 “不用了，其实伦巴第家的厨子跟宫里的厨子是一个家族的，所以他们做的东西味道都一样。”嘉兰有气无力地说。 舞会还没开始的这个阶段，对她来说实在太无聊了。没完没了的应酬让人心烦，有些男生还是抱着给嘉兰留下深刻印象才来上前打招呼的。平时在学校里没有表现机会，现在大可以在公主面前一展风采了。嘉兰正是应付完这群人才逃到这里寻求自由的。 “对了，你俩别光顾着吃，选好舞伴了吗？”嘉兰突然想起来。 “不跳舞不行吗？”两位一进场就只顾着吃的吃货姑娘同声问道。 “想什么美事？来参加舞会，还不跳舞，就站在桌边吃吃喝喝，小心将来被人嘲笑哦。”嘉兰鄙视着这二位。 吉儿不想跳舞是因为身材，莫小西不想跳舞是因为舞技，两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始在到场的男士中物色着舞伴。 和女生戴的面具有所不同的是，男生们大都带着一顶侧面插着羽毛的帽子。松散的圆顶帽子将头发遮盖得严严实实，根本无从判断面具下的是哪位同学。嘉兰刚才已经和同年的表弟定下了第一场舞，现在闲得在帮莫小西挑选舞伴。 “那位好像是政治课上的谁，看着有点眼熟，要不就他吧？反正你们肯定说过话。”嘉兰出着主意。 三人看过去，对方正好看向这边，看到有三位年轻姑娘看着他，他就冲这边举了举杯。 “这是什么意思？”莫小西疑惑中。 “就是要邀请我们中某一位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他看中了谁。我想想看，要怎么试探一下。” 嘉兰正想着，对方走了过来，跟三位女士打了个招呼。 等对方走了，嘉兰叹了口气。“这位你俩没戏了，他是冲我来的。” “怎么讲？” “因为他先开口问候的我。” “难道不是因为你是公主才先问候你吗？”莫小西问。 “这种场合，先做问候的那位就是挑中的意思，唉，你俩倒是主动一点啊。”嘉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时，大厅角落演奏音乐的换上了明快的乐曲，舞会开始了。 嘉兰的表弟迅速从人群中穿过来，邀请嘉兰共舞。望着渐渐融到跳舞的人群中的嘉兰，莫小西和吉儿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就这样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边吃边喝地蒙混到结束吧。她俩这么想着。 “能请您跳支舞吗？” 在两人端着盘子撤退的路线上，一位身着纯白礼服的男生行礼邀请着某人。 他抬头看的是莫小西。 对方也戴着帽子，无法从发色和发型上分辨出是哪位同学。他身材修长，穿着纯白的礼服，在场边引人夺目。他的脸上也戴着个金色面具，面具从额头一直覆盖到鼻翼下方，足足遮住了大半张脸。莫小西死死盯着对方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金色面具的脸，从眼睛上愣是分辨出对方身份来。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她一直记忆深刻。 “能请您跳支舞吗？”被莫小西一直盯着看，麦克丝毫不觉得窘迫，依旧淡定邀约。 莫小西定了定神，朝对方伸出了右手。两人摆好了架势，开始跳起双人小步舞。 他们选择的是一个跳起来很简单的舞，不需要频繁变换走位和转圈，也没有那么长的舞步要一直跳到忘了开头怎么跳的时候从头再跳，免了莫小西不少尴尬。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知道自己舞跳得不好，才先双臂平伸转圈行礼，示意莫小西两人将要跳的是哪支。 啊，也许麦克也跟我一样，跳不好太复杂的宫廷舞吧。莫小西自我安慰道。 两人跳得很合拍，无论是错身走8字还是贴臂转圈，亦或是在牵着手侧身行礼，都看不到半点生疏，极尽优雅高贵的气质，像模像样的，外人乍一看，哪里认得出这二位都是仓促培训出来的平民。 转圈时，因为距离很近，莫小西头一次跟麦克在这么近的距离对视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就这样看到了她心底。莫小西注意到，麦克的左脸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颜色特别淡，不离这么近都看不到。 “你脸上...受过伤？”她开口问道。 被提及伤处，麦克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脸，又想起正在跳舞，赶紧放下右手，继续做着舞蹈动作。 “很久以前的事了，是我小时候不懂事，给父亲他们添麻烦了。” “是因为什么？”莫小西转到他左臂臂弯里，趁机追问道。 “只是一次跟山匪的战斗，我想要逞英雄，拎着把刀就冲上去了，虽然没被人故意砍到，但是对方抡起刀时刀刃从我脸旁擦过，就留下了这么条痕迹。” 他说得平静，莫小西却听得心惊。“当时你一定吓坏了吧？” 麦克笑了笑。“还好。那时也不觉得疼，血流了半张脸都不知道，还呜嗷喊着往前冲呢，被妈妈看到，一把拽了回来。” “真是难以想象，你小时候竟然是这种性子，我还以为你从小到大都这么文静稳重呢。” “大概是在某一天起床前，小精灵将我跟他们的孩子互换了吧。”麦克开起了玩笑。 莫小西被逗得差点忘了舞步，两人之间融洽了不少。本来从没有过单独交流机会的，因着这场舞，莫小西和麦克熟稔起来。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洛也悄悄来到了这里。他此刻正躲在角落里，看着莫小西和麦克有说有笑地跳着舞。 ------------ 第六十一章 来信 场中跳起了四对舞，莫小西和麦克都不擅长这个，于是端着酒杯退到了角落里。 “话说，我们见过很多次了，却还没这样聊过天呢。”麦克说。 莫小西回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也是自己头一次发现麦克也能说会笑的。 麦克给莫小西讲了很多自己从前往事，这些都是在他父亲口述的故事里从来没出现过的内容。漫长的舞会时间就这样被轻松打发掉了，直到嘉兰跳累了，过来歇息，莫小西才与麦克道别。 “那人是谁啊？你俩聊得好投机，都不跳舞了。”嘉兰八卦着。 “你猜。”莫小西突然想难为一下她。 “麦克？”嘉兰一猜就准。 “你怎么知道是他的？” “不告诉你。”嘉兰背着手窃笑道。 莫小西突然有种自己扔出去的石头被扔回来的感觉。 “哎？你刚刚看到我哥了吗？” 洛？莫小西一愣。“他也来了？” “我刚才跳舞的时候似乎看到他了，不过很快就不见了，你有看到吗？” 莫小西摇摇头。她刚才只顾着集中精神跳舞了，哪里会注意这些。 舞会结束，大家相互道别，莫小西因为伦巴第府离自己家很近，于是谢绝了嘉兰的马车相送，独自步行回家。出门时她留意到，她的这些同学里，只有自己没有马车，连麦克这位初到帝都的人。宅子里都有了一辆簇新的马车。莫小西虽然平时比较懒，但对于马车还是没有兴趣。她更喜欢在充满了欧陆风情的街道上漫步，在人群中穿行。 往家走的路确实不远，而且今晚的月光很明亮。加上每隔一段距离，路边就有燃烧的火把照亮，莫小西很快就到了家。正要掏钥匙，房子一侧闪出个人影。曾数次在大晚上被“坏”人做了什么的她吓得嚎叫一声，反倒将对方也吓得一顿。 “别怕，是我。” 一般这么说话的，都是坏人。 莫小西眼泪都要吓出来了，听到这声音，理智倒是先飞了回来。 “洛？”她试探着问。 “嗯。”洛走上前来，让莫小西借着月光看清了他的面庞。 “你怎么在这里？”莫小西惊魂未定。连开门都忘记了。 “我特意等你回来。我们进去说吧。”洛轻车熟路地接过莫小西手中的钥匙。帮她打开了房门。 “你怎么在我家门口等我？”莫小西坐下来问道。 “我去了舞会。”洛没有坐下，斜靠在墙上抱着胳膊回答着她的问题。 莫小西心中一惊，看来嘉兰之前说看到洛出现在舞会上是真的了。他为什么要去？自己有为何心惊？ “怎么。你不继续问了？”洛有些没好气地腔调。 你没好气，我还没好气呢。所答非所问，还吓我一跳，我找谁算账？莫小西有些气闷，不吭声了。 “我本来以为某人舞都跳不好，一定没人邀请，特意过去充当舞伴，没想到你倒是挺有人缘的啊，跟麦克聊得很开心？”洛话里话外酸酸的味道。 莫小西被这酸话呛起了脾气。“我和他跳舞怎么啦？碍着你什么事了吗？” 洛从墙边走过来。“他们父子二人的野心你没看到吗？居然跟这种人走得这么近，还聊天。别被人套了话去。” 莫小西还真回想了一下聊天过程中自己有没有说什么，正想着，她才反应过来此时在和洛吵架。 “你看你，又呆又笨的，真不知道将来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你。”洛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坐了下来。 莫小西刚想反驳回去，却又觉得洛这番话不止在找茬这么简单。这货今天到底哪里不对劲了呢？ “给我复述一下你俩从接触到分开的聊天内容吧。”洛端正了坐姿，摆出一副主考官的架势来。 诚如他所言，莫小西确实有些呆笨，居然就这么几句话忽悠住了，不作他想。她如实将舞会上的事情一一汇报给眼前这个男人，连自己不擅跳舞的事情也说了。 洛就在这不分主次的啰嗦叙述中，渐渐化解了心中堆积了一晚上的不愉快感受。待莫小西说完，他挥了挥手。 “那就到这里吧，以后继续努力。”然后就起身告辞了。 屋内仅存的那个姑娘还在困惑中。 “继续努力？努力什么啊？”她好迷茫。“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不过莫小西没顾得上多想，因为她留意到了洛临走时放在桌上的东西。拿起来才发现，那是一封信。说起来，她还是生平第一次收到信呢，无论在哪个世界。 信封正面没有写上任何字。莫小西翻过信封，看到信封背面开口处还有蜡封。她用手轻轻挑开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纸。信纸上最前面一行字竟然是： 给出发找我们至今未归的莫小西 是神之佣兵团！莫小西很激动，赶紧往下看。 我们刚回来，塞恩城新城主就派人来了。他说你跟着妥当的人去找我们，虽然没有找到，但是现在在柯灵城定居，过得很快乐。真是个笨蛋，我们早晚会回来的呀，就在塞恩城乖乖等我们回来不好吗？这一路到柯灵，吃了不少苦吧？等我们赚到钱，就去那里找你，给你带很多很多你最爱吃的东西哦！ 以上这段是紫晓晓写的，现在你将看到的是我，麻裤裤，最想对你说的心里话。 笨蛋笨蛋笨蛋！怎么能随意跑出来找我们？你连我们在哪都不知道，就跟着陌生人出远门？还好你没事，我们都松了一口气。过得还好吗？缺不缺什么东西？我们去看你的时候会给你捎上的。这次没有提前准备，太仓促了。话说回来，你怎么突然想起要来找我们的？虽然那个新城主解释了一番，可我还是想听听你是怎么说。我们这次接的委托虽然时间很长，其实很轻松，还赚了一大笔钱。在帝都好好生活，不用再为我们担心啦。顺便问一下，听说白狼到帝都了，帮我要一份签名啊，我是他的偶像！ 莫小西你好，我是柳舞。听到你出去找我们的消息，我们着实震惊不小，还在担忧怎么没和你碰上。还好比卢西安先生又赶紧告诉我们，你因为没找到我们，就跟朋友们在柯灵城定居了。他没有详细说明你的那些朋友是什么来历，我们也在为此担忧着。如果你过得很好，请给我们回信。当然了，如果你过得不好，也给我们回信，我们会去接你回家的。 你想回来，就给我们来信。狄兰。 短短一封信，四个人都给她写了字，连狄兰都留了一句话。莫小西感动得哭了出来，就为着那句“接你回家”。 她赶紧跑回卧室，翻出纸笔来给几人回信。想了很久，都不曾动笔，直到墨汁滴落在纸面上。莫小西将弄脏的纸团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继续构思着回复内容。直到她写完回信，天已经快亮了。 虽然用了这么长时间，其实她也没写多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措辞和扔掉写坏了的纸。在纸张告罄前，她终于写好了这封艰难的回信。信里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离开塞恩城，只是一遍遍强调自己现在过得很快乐。她写了自己成为巫祝的事情，也写了在学习院的点点滴滴。看到这封回信，佣兵团的诸位一定会放心了吧。 她在床上只眯了一会儿就爬起来，衣服也没换，整理整理头发，洗了把脸就拿着信出门去找洛了。别说她忘了昨晚洛的话，都记着呢，只是现在无心去理会这些，等见到了他再说吧。 到了皇宫正门，她不出所料被拦住了。 “我要见皇太子殿下，能帮忙通报一下吗？”莫小西去找嘉兰时都是这样说的，他们问过里面后就会放自己进去。然而这次不好使了，因为…… “皇太子殿下现在没在宫里。”对方这么答复着。 没在？莫小西出发前就没想过还会有这种结果。她抬头看看太阳，现在应该是早起上班上学节奏。难道是在他的私宅？莫小西犹豫了一下，准备去趟洛的私宅。 “你一大早就来找公主殿下？”远远地就看到莫小西身影的那人快走了几步。 “啊，木恩队长，你好。”莫小西赶紧打招呼。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称呼这位比较合适。直接叫木恩吧，两人貌似又没近到那地步，称呼对方姓氏呢，自己又不知道。叫先生吧，对方跟洛一个年纪，会不会把人叫老了？叫爵位的话，他现在有爵位吗？莫小西对此一无所知。 “我不是来找嘉兰的，我想找洛，听说他不在，我想去他宅子里去看看是不是在那儿。” “殿下今天有件事要忙，这我是知道的，你应该见不到他了。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的事情吗？”木恩一边说着一边瞄向莫小西手里的信。 “嗯……那就拜托你吧。这封信，能麻烦你帮我给殿下吗？”见不到洛，莫小西略有失望，她还想追问昨晚那番话的意思呢，现在只能将给神之佣兵团的信委托转交了。 看到那封信，木恩表情变得怪异起来，好像在强力克制着什么。莫小西正奇怪着，他咳了一声，接过了那封信。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 出人意料的，木恩居然要跟莫小西谈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第六十二章 木恩辞行 此处是皇宫花园里的一座小亭子。木恩和莫小西正沐浴着朝阳的光辉，在亭 子里谈着心。 好吧，这话说着怎么感觉这么怪呢。 “我明天就要去南部边防线了。”木恩道。 “哎？”莫小西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啊，恭喜你，心愿达成了。” “是啊，我的心愿是达成了……”木恩这话没说完，不过莫小西明白他的意 思。 木恩的心愿是达成了，但是洛的心愿就一时无法实现了。莫小西想起了那天 再书房里，三人之间的对话。再看木恩，原本的扑克脸此刻竟然也流露出背叛了 好友的痛苦，虽然这行为根本算不上“背叛”二字。 “你现在的心情我很理解，”莫小西安慰道。“虽然洛那边失去了臂膀，会 很难过，但人都有追求自由的权利。哪怕你决定留下来帮洛，也是你的自由选择 ，这才是难能可贵的事情。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想这些了，开心地去，平安地 回来。我们几个会在这里等着迎接你。” “谢谢！”木恩被莫小西的这番话说得有些动容了。 别说他了，莫小西自己都被这话感动了。改天若是见到了洛，就拿这番话来 安慰他好了。 “一会儿见到了殿下，你就将这番话讲给他听吧。”木恩跟莫小西想到一块 去了。 “哎？一会儿？”莫小西敏捷地抓住了关键点。 “殿下大概中午会回私宅休息，我先送你过去等他吧。” 于是。二人谈心的地点现在挪到了洛家里的厨房。至于为何在厨房，这完全 是因为某人无意中发出的肠鸣声。 “对不起，我今早没吃饭。”莫小西窘到家了。 蒂娜简单做了顿早饭给莫小西端上来，木恩抱着饮料在一旁陪着她。 “殿下手头的事情如果很快忙完。一会儿也就该回来了。”木恩待莫小西吃 完，收拾着餐具。“我就先走了，省得跟他撞到，比较尴尬。” 莫小西点了点头，突然想起那封信。“啊，既然我能见到他，那信就我自己 给他吧。” 木恩也才想起来这么个事。“你要是不好意思，还是我找人帮你递给他吧。 ”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莫小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在了那里。 “以后，殿下就拜托你了。”木恩郑重其事地朝莫小西行了个礼。然后拿着 那封信就走了。 木恩这是怎么了？就这么不放心洛吗？还要拜托我照顾他。 莫小西就这样一边想着深奥话题。一边等到了洛的归来。 “你来了？”蒂娜在洛一进门就报告了莫小西来访的消息。洛一抬头。就看 到在刚走进大厅，想问题想傻了的莫小西。本来忙活了一宿外加一个早上已经疲 惫不堪的他，顿时觉得周身轻松了不少。心情也好转起来。 “昨晚你放桌上的信我看到了，谢谢你！”莫小西送他一张大大的笑脸。 这姑娘太傻萌了。洛心底里这样想着，却不知自己也随之笑了起来。 “你开心就好。”洛斜躺在沙发上，松了松里面衬衫的领口。 系在领口的细绳在他随意地拉拽下有些打结，周围没有下人在，莫小西走过 去帮他把绳子解开。手指时不时碰触到洛的颈部和脸部，对方的呼吸瞬间就停止 了。 “你...”他刚构建好的思绪顿时土崩瓦解，只记得说出这么一个字。 “怎么？”莫小西浑然不觉，解开了绳子就坐回到他对面。 “没怎么。”洛趁机长出一口气，不至于将自己憋死。 “舞会上的事我很抱歉。本来我们还想过他们父子的可疑呢。结果我就跟对 方跳上了舞，还被人套话，真是警觉性太低了。”莫小西跟洛坦白承认了错误。 姑娘，你能不能不要傻到这地步？就算没有恋爱经验，你也能判断出那是怎 么一种情况下才会发生的对话吧？ 然而莫小西依旧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当然了，洛也没弄明白自己的心意。 “那晚的事我也有错，说得太重了，我还怕你会介意呢。” 好嘛，两个恋爱白痴就这样继续展开着没营养的话题讨论。 “给佣兵团的回信，我本来想拿给你的。之前碰到木恩，他说你在忙，所以 就拜托他转交了。没想到我又碰到你了。”莫小西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语无伦 次，亏得洛竟是听明白了。 “啊，那个啊，不着急，我拿到了就帮你找人送出去。”洛坐正了身子，让 蒂娜送两杯饮料过来。 “你最近很忙吗？我现在会不会太打扰你了。”莫小西打量着洛略有些难看 的脸色，想着自己要不要赶紧离开，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不，没事，就是一宿没睡而已。”洛咂了一口饮料，也打量着莫小西的脸 色。“你脸色怎么也这么差？” “这不收到了那封信嘛，熬夜写好了回信。” “回信什么时候写不行，非要连觉都不睡。”洛责难着她昨晚的行为。 “我知道啦，下次注意。”莫小西笑道。 虽然喝了醒神的饮料，两人还是不约而同打着哈欠。 “你好好休息吧，我下午还有课，先去学校了。”莫小西此时才想起来今天 还要上学来着。 “你这不也没睡好吗？我帮你跟学校那边请个假，你就在我这睡一觉吧。” 洛挽留着。 莫小西没有推辞。因为过了一早上的兴奋劲，她现在已经困得东倒西歪了。 洛将她送到曾经住过的客房，莫小西正要关上房门，突然想起木恩的事。 “对了。木恩要走的事我知道了，你……别太难过。” “我有什么难过的，”洛满脸地不在意。“那天他不是说得很明白么，我也 不好强求啊。” 虽然他看着不在意，可莫小西感觉得出他的失落。 “他会回来的，回来帮你。你不过是少了几天帮手而已，就当给他放大假了 。”莫小西坚定地说。 “他这样说？” “我这样想。” “你啊……”洛想说她点什么，又不知如何说起，只笑着用手揉了揉莫小西 的头发。 “谢谢你不是宽慰的宽慰。”洛说。“有没有想实现的愿望？睡觉的时候好 好想想，睡醒了告诉我。” “睡觉的时候怎么想？”莫小西嘟囔着。 “做梦呗。”洛不等莫小西生气。抢先一步关上了房门。随后走廊里传来他 开心的笑声。 “把快乐构筑在朋友的咬牙切齿上。这个人真是太坏了！”莫小西咬牙。上 床睡觉。 再次醒来时，整个下午都快要过去了。莫小西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身上皱皱 巴巴已经穿了两天的衣服，面色惨白。 午睡前大概太困。都没想过这点，自己居然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跑出去找他 ，还穿着这么件衣服跟木恩在风中摇曳了这么久。为什么要用“摇曳”这两个字 呢？莫小西觉得自己的脑子不但困糊涂了，还睡迷蒙了。 “莫小西小姐，你醒了吗？”门口，蒂娜轻敲房门。 莫小西连忙走过去开门，看到蒂娜抱着衣物等在那里。 “殿下让我送衣服过来，要我帮您换上吗？” 莫小西红着脸接过衣服，关门换了起来。洛的私宅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洗澡 的地方。如果是在自己家就好了。 走下楼就看到坐在客厅里看报纸的房子主人。看着对方衣着整齐神采熠熠的 样子，莫小西有些气闷。分明比自己早醒来有一段时间了，人家就能这么精神， 自己还半梦半醒的，跟梦游似的。 “不再睡一会吗？我看你好像还没睡醒似的。”某人看似关切的问候，在莫 小西此刻听来就像被戳了一刀。 “不了，谢谢你提供的床，和房间。”莫小西咧着嘴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声 谢。 “客气什么？一起吃点饭？”洛收起报纸。 “啊？下午四点吃晚饭？”莫小西一愣。 “呃……我是说，吃点下午茶什么的。”洛连忙补充道。 “不用了，我还是回家吧，一会儿还要做晚饭呢。”莫小西推拒道。不知为 什么，跟洛在一起，她就总有些不自在，本能想拒绝对方的好意，然后还十分紧 张，话都不会说了，脑子转得也慢。 “哦，那我送你回去吧。”洛想到莫小西没有马车，还要步行回家的事，又 道：“你这一直没有自己的马车，出行多不方便。要是当初给你挑的房子再大一 些就好了，车夫、女仆和管家都能配备上。” “别，这样挺好。”莫小西连忙摆手拒绝。她是一点都不习惯有人伺候的日 子。 想想看，自己一个人在家时，对着窗外幻想烤鸭时发呆了很久，回过神来发 现管家一脸严肃地站在自己面前说“小姐，您下次长时间流口水时先披上点衣服 吧，窗边凉。”的时候，该有多窘。 当然了，莫小西只是设想了一下，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从来不干这么傻缺的 事情。 “对了，你想好了吗？想要实现的愿望。”洛捡起之前的话题。 “愿望？”莫小西明显睡了一觉就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她已经不知道忘记多 少也许对她来说应该很重要的东西了。 洛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又追问着。莫小西想了很久，最终拿定了主意。 “我想去一趟坎贝斯通福地。” ------------ 第六十三章 福地双人游 “怎么想去那里？”这个愿望出乎洛的意料。 莫小西给他讲了自己对那边有所感应的事情。因为连神殿里的资料里，关于那个地方也不甚详细，莫小西有一阵子一直在查询这方面的事情，祭主知道后，只说了声“你可以亲自去看看”。莫小西也是因为这句话，才在洛的追问下，说出了这个心愿。 “好吧，这事我知道了。”洛说，“我会帮你安排一下的，你是要这两天就走吗？” 莫小西虽然提了这么个心愿，但还没想过立刻就去。照洛的意思，就算自己想马上动身，他也能给安排？ “那个，你最近也比较忙，不用为我的事情这么操心，我什么时候有机会去就行了。”洛的细心和周到会让莫小西更加不安。 “嗯，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洛回她。 莫小西就这样默默地翘掉了一天的课，她压根就忘了上课这茬，结果第二天就直面如何跟嘉兰解释这一头疼的问题。 “不要问我……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莫小西面对嘉兰充满了疑问的眼神，实在解释乏力。 嘉兰一肚子问题，此刻也不知要怎么问下去了。她已经得知莫小西一大早就去找洛了，也知道两人在私宅又在一起很久。怎么想都应该是在交往吧？应该是吧…… 她倒不反对莫小西跟自己哥哥在一起。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莫小西是怎样的女孩她很清楚。两人应该蛮合适的。可是这围绕在这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到底是怎么回事？嘉兰自己也是恋爱白痴，她也猜测不出因为什么导致现在这种状况。 唉，天要下雨，哥要娶妞。这都属于不可抗力啊。 嘉兰耸耸肩，上自己的课去。 就在莫小西忙着上课的时间里，洛亲自去拜访了他的姑母。祭主正在家中照顾花草。窗台前那盆嵌着金边的蝴蝶兰，是她悉心照料了八年的心爱之物。这会功夫洛跟她说话，她都不顾上看一眼侄儿，要先帮花修剪完枝叶，才能好好聊天。 “她想去那就去吧，带她好好看看那里。”忙完了的祭主给了洛答复。“这孩子挺有灵性的，感知敏锐，应该会有什么发现。” “您所谓的发现是指……”洛以为祭主对那里有什么疑虑。 “应该是她心灵上的。会有什么触动。” 洛自己听不明白。不过他可以转告给莫小西。于是在莫小西决定出发的那天。他把祭主所说的话告诉了这个女孩，告知的地点为前往坎贝斯通福地的马车上。 “为什么你在这里？”莫小西吃惊不小，因为这是已经出城了的马车啊。车夫居然是洛。 “我陪你去。”他理直气壮地回道。 “可是……随便一个谁做车夫就好了呀，而且我自己也会赶车。”莫小西试图拒绝他的好意。 “胡说，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在野外行走，是多么危险的事。” “可我不觉得我们两个人就有多安全……”莫小西总觉得自己说话很没底气，明明没说错。 “从这里到坎贝斯通福地，这一路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危险，因为这一路都有军队驻扎看守。这边的领地和村落，都掌握在信得过的人手里。”洛解释道。 “这是为什么啊？”莫小西不解。 “因为坎贝斯通福地是禁地，只有登记过的巫祝和皇族允许的人才可以进入。为了看守住那里。这通往禁地的道路也都严格掌控着了，防止敌人混入。” 洛的解释令莫小西越发觉得奇怪了。她现在恨不得第一时间到达那里，好好看看这个名为“福地”的禁地，到底是为什么会被列为禁地，又是怎样的原因会禁止包括大贵族在内的普通人进入。 马车出发时是下午，中午莫小西是在自己家里用过的午饭。现在已经到了用晚饭的时候，莫小西本没想过还会有熟人相陪，所以只带了一人份的吃食。她掀开车帘，有些为难地望着洛赶车的背影。 “怎么啦？”似有所觉的洛头也不回地问道。 “你饿吗？”莫小西掏出吃的抱在怀里。 “怎么，你饿了？”洛把马车停了下来，爬进车厢。 “我这里带了点吃的，只是不知你会来，所以可能有点少……”莫小西将怀里的吃的摊开放在车板上。 洛不出声地笑了半天，又帮她把食物重新包好。 “我也准备了些吃的，在角落的箱子里。”他伸手指了指自从莫小西一上马车就完全忽略掉了的大口箱子。“姑母送了我一大罐花茶，凉沁沁的很好喝，你帮我倒一杯吧，赶马车有些口渴。” 莫小西欲哭无泪，还好洛的指令缓解了自己的尴尬。真是太没有出门经验了，也太缺乏观察能力了，她在心底里埋怨着自己。 虽然莫小西做的点心很好吃，但洛带来的食物也令人食指大动，即便不是热气腾腾的刚做好的饭菜，却也十分美味。两人就着花茶解决掉晚饭，洛表示要趁着天黑前多赶一段路，就出去赶车了。 “天黑”这个词触动了莫小西的神经。她在车厢里翻找了一圈，愣是没发现睡袋和帐篷一类的存在。难道说，晚上她要和洛一起睡在马车车厢里？！ 莫小西吓得魂飞魄散，这这这这……这是要和一年轻英俊的成年男子同室而眠的节奏啊！ 作为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新新人类，她本不会在意成这样的，然而唯有洛，她不想跟这个男人一起睡在同一个车厢里。 我不想喜欢上他呀！躲还来不及呢，为什么会遇到这种状况？啊，对了，都是他非要送我去坎贝斯通福地，如果换了不认识的车夫，不就没这种事了？ 不对，不认识的车夫晚上会睡在哪里？ 跟洛一起睡好一些呢，还是跟不认识的车夫一起睡会好一些呢？ 莫小西的精神受到了过度打击，已经无法与正常人对接了。 我要挂帘子！对，挂个帘子在中间。 想到了就做，莫小西翻开自己带的另一个包裹，找出一件宽松的衣服，琢磨着怎么挂在车厢顶上。 马车停了下来，洛敲了敲车厢门。 “天黑得不能走了，我们准备睡觉吧。” “哎？我还没准备好呢！”衣服挂上去后又掉了下来，莫小西正在研究怎么挂牢一点。听了洛的话，她手一抖，衣服没拿住掉了下来。 车厢门打开，露出洛诧异的表情。 “准备什么？你要换衣服？”他看着那件衣服恍然大悟状。“你先换着，换好了再下来。” 莫小西现在是换也不是不换也不是，犹豫片刻后，她干脆将衣服塞回包裹，勇敢地走下马车。 洛蹲在一旁的草丛里拿着树枝戳着什么。今晚的月光很暗淡，离得稍微远一些就看不清人影了。莫小西小声唤了一声，对方迅速直起身朝她走来。 “换好衣服了？”洛在黑暗中上下打量着莫小西，感觉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莫小西支支吾吾地回应着这句话，心怦怦直跳。 “那我们走吧。”洛一边说着，一边顺势揽过了莫小西的腰，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不回车里？”莫小西回头看看越来越远的马车。 “不啊，不是要睡觉了吗？”因为脚下的地面不大好走，洛将莫小西搂得更紧了些，生怕她摔倒，当然，也可能是出于本能才这么做。 “去哪儿睡？”莫小西傻傻地问着。 “前面民居，借宿。” 噗！莫小西无形中一口老血喷涌而出，元气大伤。 洛就觉得自己搂着的姑娘火炉一样散发着热量。他抬手摸了摸莫小西的脑门，疑惑道：“发烧了？” “没……”莫小西强挤出一个字来。 那民居的主人家似是对借宿这种事习以为常了的样子，女主人麻利地收拾出一间房，供两人就寝。 “麻烦帮我铺点东西在地上好吗？我睡地上。”洛坦然地对主人家说着，同时将两枚金币放在桌上。 莫小西刚缓过来劲，又开始紧张了。 这跟她之前在马车上时的担忧有什么不同？ 好吧，不同在于，车厢太小，屋子很大。 “嗯……你睡觉，可以不用脱衣服吧？”洛关上屋门问道。 “不、不脱。”莫小西觉得自己的声音弱小极了，洛怕是都听不清。 “哦，那就好。”其实洛也有些紧张，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睡吧，晚安。” 他拧灭了屋里唯一的光源，躺倒在了地上的铺盖中。 莫小西还半坐在床上，有些发愣。她呆了一会儿，才钻进被窝，却迟迟无法入睡。 两人都强忍着不翻身，假装睡着，但其实都瞪着眼睛发着呆。也不知过了多久，最终还是没熬过去，双双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晨，是莫小西先睁开的眼睛。 她还记得自己在塞恩城时，一睁眼就看到洛的那两次经历。当时她只顾得上撒起床气，却没认真看过对方。莫小西轻手轻脚地从床上坐起来，俯视着睡得正香的洛。 洛和嘉兰的眼睫毛都又密又长，据说这遗传自他们的母亲。闭着眼的他就像个普通的外国男孩，看不出本人有多成熟，又经历了多少事情。 ------------ 第六十四章 福地真貌 莫小西忍不住想去摸摸他的睫毛。想到就去做，她从床上爬下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蹲下身子，轻轻将手指挪过去。她忍不住去想，一般这种情况，下一步就是对方睁开了眼睛吧。 于是洛睁开了眼睛。 洛第一眼就看到莫小西凑过来的脸和自己眼旁的手指，本能躲了一下。莫小西此刻出乎意料地镇定，她跟洛道了早安，然后镇定地走出房门，只留下惊魂未定的洛继续躺在那里。 洛终于体会到自己两次在对方睁眼时吓到她的感受了。 莫小西用凉水洗了半天通红的脸，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缓解了刚才的尴尬。身后传来脚步声，莫小西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回头看去。 “你这是在报仇吗？”洛笑道。 “就是觉得你眼睫毛很漂亮，想摸摸看。”莫小西坦白从宽。 洛一愣，笑得前仰后合。 “吃我们带的东西还是在这家里凑合一下？” “我们还是回马车上吃吧。”莫小西难为情地说，她没看到洛昨天放下的两枚金币，只觉得白住人家的房子就很不好了，还要跟人凑顿饭，太不要脸了。 “好，都听你的。”洛欣然同意。 两人沿着昨天走过来的地垄沟走回到马车上。拉车的马是经过训练的，洛昨晚并没把它拴在那里，它却一直很乖地拖着马车守在那边，不曾挪动。马长得很有派。又圆又亮的黑眸一直盯着莫小西看。看到马眼睛上方长长的睫毛，莫小西又想起洛了。 “看我干嘛？”洛有些不满。拿我跟马比较吗？ 两人用完早饭，继续赶路。 经过三天的旅程，马车终于到了坎贝斯通福地。虽然莫小西这一路都没看到把守的士兵。但分明能感觉出这段路与她以往走过的地方有些不同。 禁地是被围墙圈起来的。莫小西朝围墙两侧看了半天也看不到转弯的地方，足见被围起来的面积有多大。一座铁门开在围墙中央，一旁是守卫待的房子。 洛下了马车，跟看守的士兵说了些什么，士兵朝他行了礼，就将大门打开了。 “殿下，需要我们跟着吗？”士兵问。 洛回绝了他，自己继续赶着马车使了进去。莫小西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和洛一起坐在赶车位上，环顾四周。 虽被叫做“福地”。其实这里很荒凉。地面上草本植物非常稀少。有点泛红的土地基本都裸露在外。莫小西手搭凉棚往远处看，也只是看到一马平川。 “和我想象中的大不相同啊。”莫小西嘟囔着。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跟你想得一样。”洛接茬道。 “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又为何来这里呀？”莫小西好奇问。 “是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姑母带我来的。”洛在脑海里翻找着当初的记忆片段。“她说。今后我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了，所以一定要明白这块土地对诺顿帝国的重要意义。当年我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现在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着什么秘密。” 莫小西也是因为对这里很好奇才来的，不过这一路她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感受，不过那也是跳祭神舞时那种精神状态下才能感受到的，并不会因为她亲自到了坎贝斯通福地而随时都能感受到。 “我们现在是往哪里走？”莫小西看到洛调整了马车行进的方向。 “一个会让你大吃一惊的地方。”洛卖了个关子。“你饿吗？饿了就回去吃点东西，我抓紧把马车赶到一个能歇息的地方。” 莫小西摸了摸肚子，还真有些饿了。他们到这里时还是上午，现在也该吃午饭了。莫小西钻回密不透风的车厢，拿了些小点心放到洛身旁。又给他倒了杯茶。忙完这些，她才开始吃起东西来，边吃边看窗外的景致。 马车行进到这里，能看到稀稀落落的树木。树木普遍都涨势不好，又细又矮。虽然已是春天，却不见发芽长叶，放眼望去，就像是一片枯木林。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啊？有着福地之名，却满溢着凋零的气息。 莫小西总觉得这番景象似乎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她努力回想着。 前面的树木茂密起来，马车像是在昔日的森林里穿行一般。莫小西打量着近前的树木，发现确实已经枯死了。从因为枯死多年而中段裂开到底的树木年轮上不难看出，这棵树在枯死前，已经生长了近千年。 马车最终停在了一片木屋前。洛敲了敲车厢，唤她下车。 莫小西跟着洛走进其中最大的木屋里，看到里面一应家什全都具备，还有两间卧房。 “这是姑母带我来时住的房子。”洛轻声说着。“姑母说，这片木屋就是当年圈禁福地前建来给参观的人住宿用的。当初虽然是对外开放的，来参观的人却不多。说来奇怪，有很多人本来是想走进这片土地的，却不知为何临时改变了主意。因为大多是平民，诺顿上层也没有人留意过。” 莫小西想起在神殿看过的资料，确实曾有几位巫祝提到过这事，不过她们未曾找到原因，福地就被圈禁了。 “我们要参观什么？”莫小西不解。要说参观福地的话，现在不是已经进来半天了吗？这还不算参观的话，那前方难道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 洛笑了笑说：“一下午的时间不够我们参观那里的，晚上不方便留在那边，所以我们就休息一下，明早我再带你过去吧。” “到底是什么呀？”莫小西实在太好奇了，所以催着洛提前透露。 “我已经决定不告诉你了。你怎么催我我也不会说的。”洛顽皮地朝莫小西眨眨眼，摆出一副“随你生气”的架势。 莫小西愤愤地去收拾屋子了，不再理会身后呵呵笑着的坏人。 福地里真的好安静，连鸟叫声都没有。因为树林里的树木都枯死很多年了。所以地面上连落叶也不曾看到。空无一物的地面，赤红色的干硬土壤，卷着空气擦地而过的疾风，看得莫小西心乱不已。 她在屋外抖了抖床单上的灰尘，回屋重新铺好了被卧，又去主卧将洛晚上要睡的床也收拾了干净。偷眼看了一下客厅，洛正把部分食物拿出来摊在桌上。祭主送的那茶已经喝完了，现在洛摆出来的是由皇家御厨做的生津止渴的果汁。 “累了吗？辛苦啦。”洛慰问着收拾完屋子正擦着汗水走出来的莫小西。 “我这么辛苦在忙，你却只是轻轻松松摆摆食物？”莫小西有些火大。 “能者多劳么。”洛耸耸肩。“洗洗脸吧，看你累的。”他走上前来。掏出一块沾湿了的手帕。给她擦了擦汗。 莫小西轻易就被这温柔的举动给蒙混过去了。不再追究对方不曾出力的事，拉着他一起玩双陆棋。 “赢的人可以吃蜜饯！”莫小西兴冲冲地宣布着奖励。她带着双陆棋行了一路，都不曾有机会跟洛玩上一把。按照她的设想。这应该是跟陌生的同行者打成一片的绝好方法。然而令她失望了，同行者并不陌生，这倒是好事，可自己总不能让对方一边赶车一边下棋吧？更何况，对方还是名棋界高手高手高高手。 “你得让着我。”莫小西严肃认真地对洛说。 最终两人的战斗还是以“洛实在吃不下去了”告终。因为吃蜜饯撑到死，洛放弃了和莫小西共进晚餐的美好愿望，自顾自出屋活动身体，消化食物。莫小西在桌边挑着最好吃的点心吃着，寄希望于洛会因为没有最好吃的点心而懊恼。 好吧，她实在想不出用什么方法整到洛。而让自己一解被大杀四方的气了。 入夜了，屋里虽然有油灯，却已经油尽灯枯。洛去将挂在车厢里的油灯拿了过来，放到了莫小西的房间里。 “早点睡吧，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出发。”他跟莫小西道了晚安，关上了房门。 因为心里惦记着第二天的大冒险活动，莫小西早早就起来了。她轻轻推开房门，准备偷袭熟睡的洛。 “早就猜到你会来偷袭了。”洛穿着整齐的衣服，好整以暇地正等着她呢。 “你为什么会起来这么早？”莫小西抬头看了看窗外刚刚升起的朝阳。 “因为我要防着你揪我的眼睫毛。”洛一本正经地回答她。 “你真是太讨厌了。”莫小西咬牙说道。 “多谢夸奖。”洛眯着眼笑纳了。 “话说，你都不忙的吗？还抽空陪我来这里这么长时间。”莫小西一边吃着早饭一边问着。 洛喝了口果汁，咽下嘴里的东西。“该忙的事情我提前处理好了，有些事情也交代手下去做了。这几天功夫还是能抽出来的，这边才是要紧的。” “要紧的？”莫小西一愣。自己要来参观福地而已，为什么洛会觉得比国务还要紧？ 洛一不小心说出不合常理的内心所想，赶紧拿别的话题岔了过去。莫小西的注意力同一时间只能集中在一个话题上，她再一次被善于忽悠的洛同学无情地控制住了思维走向。 吃过早饭，两人就朝着洛昨天卖关子的地方走去。 莫小西留意到他们脚下走过的路面，跟之前见过的赤红色干硬土壤有些不同。脚踩上去，有些像踩在砖地的感觉。她弯下腰仔细分辨着两个地面的不同，洛也随之停下了脚步。 “这里好像是特意铺的路面。”他说。 莫小西站在不同的两个地方细细比较着，分辨出一条模糊的直线，通向前方，前方视线末端，地上似乎有着什么东西。 ------------ 第六十五章 地下皇宫 莫小西跟着洛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走着，一直走到路的尽头，眼前出现一个很陡的下坡。斜坡不宽，像是特意在地上挖出来的过道，斜坡下方赫然是一座门。 “这里是哪里？”莫小西看着这座门，莫名有种熟悉感。 “一座地下皇宫。”洛答道。 “地下皇宫？！”莫小西毛骨悚然，她瞬间想到了古代帝王陵寝。“我不去了，不去了！” 洛正要往斜坡下走，就看到莫小西脸色惨白，连连后退。他奇怪地走过去拉住对方的手，却被莫小西很大力气地甩脱开来。 “你这是怎么了？”他不解地问道。 “我怕那什么，古墓啊尸体啊之类的……”莫小西小声解释着。 洛轻笑道：“你误会了，这不是陵墓，只是一座空荡荡的宫殿，没有任何会让你害怕的东西。” “你不骗我？”莫小西泪眼朦胧地看着洛，看得洛心痒难耐。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经常骗我！” “我什么时候……”话没说完，洛就想起自己哄骗和忽悠莫小西的光荣历史，顿时住嘴了。 “你要对神灵发誓，这下面真不是陵墓。”莫小西强烈要求着。 两人一直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为了能早点进行下去，洛不得不发了誓。莫小西这才放下心来，紧贴着洛往坡下走。洛一时哭笑不得，不过他倒是乐得如此。 走到那扇门前。莫小西越看越觉得熟悉了，门的高度和宽度，门上的纹络都是那么的眼熟，自己绝对见过。到底是在哪儿看到的呢？ “觉得眼熟？”洛一看她在寻思着什么。就猜到了内容。“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觉得眼熟来着。” 洛也见过？莫小西本来还在回想是不是自己在梦里到过的那个神秘空间中见过。如果洛也见过，那就肯定不是那里了。 “我们要怎么进去？”莫小西四下打量着门前这不大的空地，没有发现可以钻爬的地方。 “当然是开门进去啊。”洛惊讶地说着，伸手去推那门。 莫小西哑然。“这门……居然是能打开的？” “多新鲜呐，有不能打开的门吗？”洛已经被莫小西的话逗得使不出力气了。 莫小西怎么看都觉得这里像皇陵，所以潜意识里也一直觉得门是封死的。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她觉得自己都没脸待在这里了。 洛双臂用力，那扇对开的门就在巨大的摩擦声中朝内开启了。 映入莫小西眼帘的，是漆黑的走廊。 “我……我还是不进去了吧。里面好黑。”莫小西又胆怯了。她深深地后悔自己当初不该看那么多考古挖掘节目。搞得自己连这种地方都不敢进了。 “别怕。我带了火把。”洛将身上背着的包袱打开，抽出一根饱蘸了油脂的火把，用火石点燃。借着火光。莫小西看清了这座地宫门口这一块地方的样子。 “啊！”莫小西终于知道为什么门口这门这么眼熟了，这不是诺顿皇宫大门吗？ “想到了？”洛瞥了莫小西一眼。“我第一次来时也惊讶万分，没想到我们诺顿皇族世代居住的皇宫，在坎贝斯通福地居然有座一模一样的地宫。” “先有的哪个？地宫还是诺顿皇宫？”莫小西问。 “不知道，诺顿皇宫的历史资料已经找不到了，或者根本就不曾有留下记载吧。”洛重新背上包袱，揽过莫小西，两人朝里面走去。 莫小西已经习惯他揽着自己走路了，多亏了那些不好走的田埂。她压根没往别的方面想，所以也根本不在意这点。相反。洛倒想得很多。他本来只是对莫小西有点心动的，奈何自己没经历过，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幸而遇到嘉兰的问题，他才意识到什么。 洛没想过自己要不要跟莫小西结婚，他只单纯享受着跟莫小西的每一次接触。至于将来的发展，将来再说吧。在这个问题上，洛一点都不干脆利落眼光长远，十足还是个大男生。 莫小西一直对诺顿皇宫的格局感到奇怪。哪有直对着大门的走廊？一般来说不应该是个大厅吗？但现在走在格局完全相同的地宫里，莫小西却没有任何违和感。这么想着，她惊觉到，这格局完全是陵墓甬道啊。莫小西的冷汗又流了下来。她现在就觉得身后阴风阵阵，仿佛有什么东西跟在身后似的。 不敢回头的她捅着洛的腰眼：“你回头看看，有没有什么……” “嗯？”洛不明所以，回头看了看。“没什么啊，怎么了？” 莫小西咬紧牙关，使劲儿往洛怀里凑。 “你怕黑？”洛想到一个原因。“抱歉，不知道你这么害怕，我就没点上壁灯。” 他举起火把，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儿，把火把凑过去一靠，还盛着着灯油的壁灯就被点亮了。洛如法炮制，将前后一段路的壁灯都点亮。壁灯点亮后，地宫就跟诺顿皇宫没什么两样了。莫小西这才从恐惧中摆脱出来，定了定神。 莫小西分明能认出洛带她往议会大厅走的那条岔路，也找到了通往洛书房的那条走廊。走廊也装饰着挂画和摆设，就像一直有人居住似的。 “现在还怕吗？”洛关切地问。 “我没事了。”莫小西不再需要缩在洛怀里了，自己溜溜达达探看着地宫。 洛带着她每条走廊的逛着，挨个房间给她介绍在诺顿皇宫中这些房间都是做什么的。之前不方便参观的地方，现在也可以肆无忌惮地走进去看个够了。 地宫大概存在几千年了。原本装饰着的布幔，现在也已经化为粉末。莫小西信手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翻开，看到上面的字迹已经看不到了，看来当年用来书写的墨汁还是经受不住时间的摧残。书页是羊皮纸做的。依旧光洁平整，没有任何破损之处。 “喜欢吗？要不拿回去一本当日记本好了。”洛也抽出来一本，随意翻看着。 莫小西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书放了回去。怎么说这都是几千年前的文物，自己直接拿来写写画画是不是不太合适？ 厨房和餐厅里还残留着未曾加工的食物。洛指着一些他能分辨出来的东西给莫小西一一作着讲解，大都是莫小西从没听说过的东西。几千年了，那些东西也早已湮灭在时间长河里，不复可寻了。 参观完整座地宫，莫小西根据肚子饥饿程度判断，已经过了饭点。她有些意犹未尽。感觉自己一直在参观历史博物馆。还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对了。这里是坎贝斯通福地啊，神灵呢？我来这里的目的呢？ 莫小西突然想起了这点。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神灵的气息，也不曾看到和神灵相关的东西？”莫小西问道。 “也许这些就是当年神灵生活的地方？”洛回道。 “怎么可能？”莫小西笑道。“神灵怎么会像我们一样生活？” “怎么不可能？神灵也是活生生存在的呀。”洛反问她。 莫小西一时语塞。她一直以为的宗教精神领袖。都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俯视苍生的。何曾想过，他们也会住在这种地方，吃着烤猪肉，喝着淡味啤酒？好吧，这里残存的食物并不是烤猪肉，也不是淡啤酒这种廉价地摊货。可是这么有生活气息的地点，就是这片大陆上所有人信奉的神灵吃喝拉撒的地方？莫小西脑中的幻想大崩溃。 “来，我带你去最后一个没参观的地方。”洛带着莫小西从侧门穿出餐厅。沿着走廊继续往前走。 还有没参观的地方？莫小西努力回想着，却因为路痴属性发作，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洛现在带着她走的这条路，分明是走过的，原因很简单，墙上的壁灯都亮着。 洛这一路是边走边点亮壁灯，就没遇到过灯油已经耗尽，点不亮的地方。现在这段路灯火通明，摆明了已经走过这里了。 “这条路我们不是走过吗？哪里还有没走过的地方？”莫小西不耻下问道。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洛不知是想给莫小西一个惊，还是一个喜。 走过这条走廊，莫小西惊讶地发现，他们这是回到一进地宫时的那条主走廊。那条走廊比两侧的走廊要宽敞不少，所以莫小西认了出来。洛带着她沿着这条走廊一直往前走着，不理会两旁的岔路。之前因为拐进岔路的关系，这条主走廊是一段一段走的。这么说来，前面确实应该有一段路还没有走过。那里会有些什么呢？莫小西在心底里期待着。 没走多远，走廊尽头就到了。 莫小西眼前赫然出现一扇紧闭着的对开大门。门上的纹络和地宫门口的大门一模一样，略有不同的是，门上没有可以拉拽的把手。 “诺顿皇宫里，也有这个地方吗？”莫小西扭头问洛。 “有的，”他回道。“里面是个大厅，有王座，每代国王的登基大典就是在这里举行的，前阵子给那位新男爵授爵也是在这里。” “这门要怎么开？推的吗？”莫小西学着洛推开大门的样子，将手贴在门上。 那一瞬间，她终于清晰感受到了神灵的气息，如海浪般朝她袭来，一波又一波，冲击着她的脑海。莫小西呻吟一声，朝地面栽倒。洛早有防备，在她倒地前一把捞起，搂在怀里。 ps： 写这一章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屡次回头探看，吓出一身白毛汗。后来才发现是窗户没关=。= 我平时真不应该看那么多考古节目，也不该总想着去参观地宫皇陵tat ------------ 第六十六章 打不开的门 “怎么样？没事吧？”洛焦急地问着怀里脸上没有血色的莫小西。 莫小西靠着洛半天才缓过劲来。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试着活动一下身体，似乎没什么大碍。 “你现在感觉如何？”洛见她活动自如，总算是放下心来。 “嗯……还好。”莫小西回道。她想了想，将刚才的感受告诉了洛。 “当年姑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之所以福地允许巫祝来参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巫祝都能感受到，只是没有你和姑母这么强烈到会晕倒的地步。”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莫小西小声问道，似乎里面有什么活物，能听到她说话一样。 “不知道。”洛摇摇头。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莫小西有些激动，声音高了不少。真相就在眼前，居然没有人知道是什么，确实会让人抓狂。 “那扇门，没人能打开。”洛缓缓地告诉了她原因。 莫小西愣了半天，转身盯着那门。“难道神灵……就在里面？他在闭关吗？” 洛回味着莫小西的话，被“闭关”一词逗笑了。“你这用词倒是新颖。谁知道呢，反正以前有人也这么想，于是将坎贝斯通福地圈了起来，划为禁地。” 莫小西走上前，忍着不适用力推了推门，门理所当然地纹丝不动。 “我当年也试过，可能不知多少人都试过了。几千年来都不曾有人推开过这门。” “开启的方法不对？”莫小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应该不会，这附近也没有找到任何机关。我还特意描画出样子，拿回宫里做了对比，除了这门上没有可以拉的把手外。其他都跟宫里一模一样。” “就不能在门上钻两个洞，按个把手吗？说不定是要用拉的。”莫小西异想天开着。 洛指着门前地面。“你看，地上没有门拉开时在地上划的痕迹。皇宫里上下不留空隙的门虽然打磨得很光滑，这开开关关的，也会在地面上留下痕迹，然而这里并不曾看到那样的痕迹，足以说明这门没有朝外开过。” 洛拉着莫小西转了个方向。“参观完了，我们回去吧。” 往回走的路上，莫小西总忍不住朝后看，看那几千年来都不曾有人打开的门。 回到那片歇息地。莫小西一言不发地吃着东西。时不时若有所思。洛也没去打趣她。因为自己当初也是这个样子的，更别说能够直接感受到神灵气息的莫小西了。真不知道那感受是什么样的，神灵气息到底又是什么。不是巫祝的他。怕是一辈子都体会不到了。 三天后，两人终于回到了柯灵城。 利用身份提前打探到他们回程信息的嘉兰就守在莫小西家门口。她知道凭借自己的本事，是无法从哥哥嘴里套出什么来的，但莫小西就不同了，自己想知道什么，还怕得不到吗？ 没有令她失望，嘉兰等到了载着莫小西的马车。不过在她意料之外的是，马车上还有位帝国皇太子。洛是赶着马车直接进城，先将莫小西送回来的，自然会被嘉兰等到。 “呦。我不过是把你好友借走几天，你就这么着急把她要回来？”洛跟“睽违已久”的妹妹开着玩笑。身为玩笑中心的莫小西同学涨红了脸，跳下马车就要冲进家门。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洛叮嘱着莫小西，又将话锋转向嘉兰。“她正累着，你也别打扰她太久。” “可疑，太可疑了。”嘉兰瞪着哥哥远去的身影自语道。 莫小西一回到家中，就赶紧烧水准备洗个热水澡。趁着这功夫，嘉兰拉着她问东问西，打探着一切她不知道的细节。莫小西详细讲了坎贝斯通福地的所见所闻，连那扇打不开的门也讲了。 “我还没去过那里，倒是有听说过这事。”嘉兰搬了椅子坐在地下室楼梯口那儿，非要跟正在泡澡的莫小西聊天，显见是八卦精神在发挥着作用。“就你们俩去的？”她的关注点摆明了是这个。 “嗯。”莫小西回应了一声。 嘉兰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她放过了好友的八卦。“你知道吗？木恩去守边了。” “嗯，我们出发前他有跟我说。” “他？哪个他？我哥还是木恩？” “木恩说的。早上我不是碰到他了吗？他告诉我了。” “可为何要跟你说这事？”嘉兰果断发现了问题。 莫小西不便告诉她那晚在洛的书房，三人发生的对话，于是只得推脱到木恩身上，说是他自己主动提及，似是要跟朋友们道个别。 “道别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这样走了。”嘉兰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要说自己对他有感觉吧，那是不可能的，两人平时见面都不带说上两句话的。可他真不告而别，自己心里又觉得挺别扭。说到底，不过是因为那一次相亲，自己就有些自作多情了吧。 说来也怪，那些追她的男生，嘉兰一个都看不上。而木恩，就因为他对那次没成功的相亲只字不提，对女方态度一般无二，于是嘉兰心里就对他有了特殊的情愫，这种情愫我们可以统称为好感。 嘉兰自己越想心情越乱，她不等莫小西洗完出来，就起身告辞了。 莫小西虽不知对方为何改变了主意，不过她倒是乐得自在。虽然旅途不算远，但一来一去七八天的时间，也够辛苦的。洗完澡，她快快乐乐地挡上窗帘，钻进舒服的被窝里美美地睡了一觉。 莫小西着实累坏了，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天大亮，足足睡了十余个小时。 恰好回来的第二天是休息日。莫小西不着急不着慌地梳洗打扮了一番，吃完早饭，去祭主家表示谢意。刚到门口，她就看到了那匹非常眼熟的马，一个下人正在死命把它往院子里牵。莫小西非常有转身就走的冲动，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这么做。奈何那下人已经看见了她，似乎还要上前打招呼。莫小西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报上家门。 “你们俩还真是巧了，就前后脚的功夫。”祭主姿态优雅地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在莫小西向她行过礼后略显和蔼地对她说这话。顺着她的目光，莫小西也僵硬地转向了洛。洛见到是莫小西进来，立马放下茶杯，长身而立，等待开口的机会。此刻见莫小西看过来，他温柔一笑，关切地问对方是否休息好了。 莫小西现在特别怕他温柔说话，感觉他一这样对待自己，自己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了，要多僵硬有多僵硬。坎贝斯通福地一行时，她因为有其他要关注的事情，倒是忽略了这一点。回家这么一细琢磨，怎么都觉得不妥，大为不妥。 她这儿僵硬着，那边厢罗迪克老师从楼上下来，看到莫小西来，他很高兴地打着招呼。 “对不起，老师，我有三堂课没去。”莫小西乖乖承认错误。当学生的，最倒霉的事情莫过于逃完课，遇到老师。 “啊哈，洛已经帮你请过假了，去禁地嘛，这是正当理由。你们先聊着，我跟洛有话要说。”罗迪克过来勾勾手，把洛叫走了。 莫小西和祭主聊了一阵就要告辞了。临走时，她望了望罗迪克拐走洛的那个方向，不见人出来，心情越发愉快了。要再碰到洛，他再送自己回家，那自己保不齐会动摇信念。 感情这回事，在莫小西看来，不过是想与不想的关系。想在一起，那就在一起，不想，那就不在一起。就是这么简洁明了。至于那种牵肠挂肚的想念和只要跟对方相处就会很开心的心情，很抱歉，她还不曾体验过。 所以说根本没有在恋爱状态的你为什么要考虑这个问题？ 又回到了原来上学放学的日子。她失踪几天并没引起同学们的关注，因为大家平时都有临时请假的好习惯，一般都是家庭原因造成的。课还是那些课，可莫小西没有心思学下去了。她总是在想坎贝斯通福地的事。 有件事她没跟任何人说，见到祭主时也没说出口。她跟洛从地宫出来后，在福地住的最后一晚，自己做梦了。她再一次梦到自己在那雪白的天地里漫无目的的走着，耳畔似是有海浪的声音，但环顾四周，并不曾看到海。她走啊走啊，走了好长时间，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从入睡到清醒，就一直是在走的。最后，在梦里，她走到了一扇禁闭的大门前，正是她在地宫中不曾推开的那门。在梦里能不能推开，莫小西不知道。因为她在梦里就这么一直呆站在门前，不曾伸手去推。所以从梦中醒来后，她也不知道推的结果如何。 也许在梦里能推开？莫小西想，如果下次再梦到这个场景，一定要尝试去推一下。 随后那几天，再没有梦到过这个场景，甚至连在白色屋子里跳舞的梦都没再做过。也许是自己的技艺生疏了吧，她扳指算了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跳过祭神舞了。 ------------ 第六十七章 战事突起 柯灵城也是每月第一天祭神，就在神殿举行。到了那天，祭主会委派三位巫祝分早中晚三个时段跳上一场祭神舞，为祈福的群众们送上神灵的祝福。莫小西自知自己还是菜鸟，祭主是不会点自己去跳舞的，所以乐得清闲。不过每次她都有认真旁观整个过程，因为将来说不定需要她上场。 和村里的祭神方式相同，这里也需要点火。祭坛并不是一直放在那里的，而是祭神那天才会挪出来。不同的是，这里的祭神仪式不需要有少女们在一旁吟唱不知名的歌曲。跳祭神舞的巫祝都是经过祭主认可了的，她们跳舞的时候，莫小西分明看到了和自己跳的时候发生的相同事情。那些从她们身上飘散出去的光点，落到周围祈福的民众身上。虽然他们看不到这些，也感受不到神灵的气息，但祭神结束后，他们周身弥漫的气氛跟来时明显不一样了。莫小西现在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 又是一次祭神日，莫小西刚从坎贝斯通福地回来没几天，就被祭主点名要求她跳祭神舞了。这个通知太过突然，那天在她家里时都不曾说过，现在马上就要祭神了，才通知让她上场？ “不是早上这场，是中午的。”祭主解释道。“阿妮娅突然病了，本来安排的她，现在只能临时换你了。” “可是我还做得不好……”莫小西推辞着。 “你已经跳得很好了，又去过坎贝斯通福地。肯定能将神灵的祝福分给民众们。”祭主耐心地劝说她。 莫小西只得换上跳祭神舞的衣服，紧张不安地在神殿里等待中午的到来。不过很快，发生了一件事，令今天的祭神仪式中断了。 奥尔多大举入侵诺顿帝国边境城镇。烧杀劫掠，诺顿边防军溃败。 此时的木恩，还在赶往边境的路上。 国会临时召开会议，通宵达旦地研究着战略战术。洛驳斥着反战派的言论，要求帝国荣耀学院院长索拉侯爵立刻带兵南下，整顿溃败的边防军，将防线推回原来的位置。 这些信息莫小西本无从得知，然而现在，国会在开大会，她和政治课同学们在教室里开着小会。罗迪克老师身为有发言权的国会议员。此刻自然是在皇宫的议政大厅里。没有老师在。大家畅所欲言。聊起这次战事。 这些统治阶级二代们和他们的父辈思想差不多，主战的依旧主战，反战的依旧反战。整个教室除了三个人。其他人都吵得乱成一锅。莫小西无奈地看了看自己身旁无精打采趴在坐上的嘉兰，又看了看不远处一直扑克脸保持沉默的麦克，觉得自己也还是不要说主战的话了吧。 没错，她是主战派。自从那次逃到大陆后，她就是坚定不移地“奥尔多去死去死团”一员了。即便从探子那里得知了村民们似乎安好的消息，也无法抚慰她已经因战火而受伤的心灵。诺顿一个泱泱大国，被帝国入侵居然还有人打算息事宁人，他们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莫小西知道嘉兰无精打采是因为她是理智派的。嘉兰知道，无论在这里说什么，对国家是否出兵。如何应战，都没有任何帮助。至于麦克，莫小西本以为他会站出来跟大家宣讲奥尔多军有多么过分，是如何欺负百姓的，战争又是怎样的残酷。然而他一直沉默着，也不去看那些慷慨陈词的同学。 留意到莫小西在看自己，麦克投来问询的目光。莫小西摆摆手表示无事，然后拽着嘉兰偷偷离开了教室。 在空无一人的休息区，嘉兰一扫之前无精打采的样子，恢复了常态。 “嚷嚷那些有什么用，我们得知时都过去好久了，那边城镇都被攻陷了好几座，而国会还在讨论要不要派兵将他们打回去。”嘉兰抱怨着。 从刚才同学们争论的内容里，莫小西也听到了相似的言论。这么提议的人也有很合理的解释。他认为，奥尔多不过是奇兵的计谋，掠走一些储备物资，扰乱该地秩序，所以应该不会有大量军队，也不会在被入侵地逗留。因此在准确情报传来前，我们只需要派小部队过去重整沦陷区，恢复原貌就可以了。 准确情报你妹啊！传信的士兵快马加鞭，一站一站不停歇地接力跑，才把最新军情在最短的时间里传到国会，而这位议员还一个劲儿提出他要派军事调查员的事。等他的调查员到达当地，奥尔多人早回家收麦子去了。 又不是让你亲自上阵，为何要百般阻拦？ “他们还强调着军队开拔是多大一笔开支。不就因为帝国一直以来的法令要求，军队开支由途径领地负担吗？一个个富得流油，一点钱都不肯掏。”嘉兰愤愤地说着。 莫小西深切地感受到洛的无力。国会里有这么群人，想要国富民强，真是太难了。 最终在皇帝和洛的威逼利诱下，国会终于统一了意见，拿出了决策。 洛此刻在整理行装，莫小西和嘉兰担忧地陪在一旁。 “没事的，不用担心。”洛一边点着要带的东西一边安慰她们。“我帝国军队也是很厉害的，再说我也不用在前线拼杀，我是指挥官啊。” 洛将要在明天和有过战争经验的索拉侯爵一起带军赶赴前线。他是指挥官，索拉侯爵是副指挥官。索拉侯爵虽然年近七十，但身体非常健壮，看着就像依旧四五十岁一样。本来他这么大年纪了，真不应该派到遥远的南方去，可实在是拿不出军事人才了。 索拉侯爵年轻时有过多次跟奥尔多军作战的经验，战争结束后。他回到帝都，创办了帝国荣耀学院，亲自教授军事和剑术课。说起来，洛和木恩都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学生。因为皇太子的身份摆在那里。洛只能让老师屈居副职。不过谁都清楚，真正指挥的那个人，肯定是索拉侯爵。 洛不知道木恩现在到了哪里，到时候能不能先把他拉进来，赚取更多军功，待他在前线杀够了，就可以直接回帝都升迁就职了。这一场战争来得如此之快，自己培养的人才还都没能进入权力圈，所以用人之际才这么捉襟见肘。 “嘉兰，照顾好父亲。”洛叮嘱着妹妹。 老皇帝最近身体状况非常不好。甚至都不能长时间出席国会会议。洛在这种时候不能守在帝都。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你也多注意身体。”洛转头又跟莫小西说着嘱咐的话。 莫小西心里一暖。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二位殿下，长公主殿下求见莫小西小姐。”宫里的侍卫通报着。 长公主就是祭主的皇室称号。莫小西看了二人一眼。走去门口迎接祭主。祭主今天因为进宫，穿得是华丽的宫廷服饰。她一走进来就看到了门口的莫小西，也不往里走了，跟嘉兰和洛打了招呼后就跟莫小西说明了来意。 “明天在柯灵城外，你跟我一起去给士兵们送上神的祝福吧。”祭主平静地说。 莫小西非常意外，在这种重大场合中让自己参与？别说别人信不信得过她了，她自己都信不过自己。 “你不要小瞧了自己，”祭主解释着她做出这个决定的缘由。“说不定有你在，我们会获得胜利呢。” “姑母，有没有莫小西。我们都一定会获得胜利的！”嘉兰双手攥拳，表现着内心中对这一想法的坚定信念。 “我……我还不大会做。”莫小西确实不曾做过这种事。她只是平时旁观过神殿里的巫祝们在有访客祈求神灵赐福时，说上一些话，然后神灵的气息就会散到那人身上去了。虽然看着简单，但到时候万一自己照做，却不曾有什么效果怎么办？她不敢担此大任。 “你能做到的，”洛开口道。“在福地里，我就看到你的能力了。” “我的能力？”莫小西重复着这几个字，不明所以。 “你碰到门后迅速栽倒在地，听姑母说她第一次碰触那扇门时，也不过是不适而已，没有你这么严重的情况，所以说你的能力应该很强。请为我们祝福吧，我们必须要获得胜利！”洛坚定地说。 莫小西似懂非懂。 第二天一早，莫小西就跟着祭主去了柯灵城外的兵营。 这次抗击入侵者并不是指望帝都的这么点兵力，洛跟索拉侯爵是要沿路收编各领地驻军一起南下御敌的。诺顿帝国的军队比较分散，都在各个领地上由当地领主养着。领主有权派军队去做领主的公事和私事，也就是说，帝国军队在现如今，已经变成了领主的私军。 这是对帝国统治者非常不利的事情，可要是收回兵权，就没有理由让各地领主们免费供养军队，更遑论兵权能否成功收回。洛本想慢慢改变现状，却不曾想到，战争来得如此之快。 要是兵权还在自己手里，还用得着在国会上说服那些大贵族、大领主吗？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想发泄情绪。 车轮转动的声音传来，洛打起精神，号令士兵们站好队列。 当莫小西走下马车时，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排着整齐的列队，齐刷刷看过来的几千名整装待发的诺顿士兵。在洛的号令下，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地向两位高贵的巫祝行了礼。 因为提前跟士兵们提到了这个环节，这些平日里从没去过神殿接受祝福的平民士兵们此刻见到巫祝到来，十分雀跃。他们大多从没经历过战争，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现在终于可以稍微平缓下来了。 莫小西跟着祭主，照着之前说好的方式，做足了前戏，然后双双开口道：“愿神灵的祝福保佑着我每一位帝国勇士，得胜归来吧！” 随着这番话，莫小西感到体内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又飘散出去，撒向那些士兵。她现在已经知道，这是神灵的气息，神灵的祝福，借由她巫祝的身体，分给了诺顿人。她偷眼看了看祭主那边，扩散开来的半透明的白色光点居然没有自己这边的多，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样，这个祝福的仪式成功完成了。之前她还担心自己做不到呢，没想到就这么轻松。难道以后自己还可以想送出就送出？这算不算超能力啊？莫小西禁不住这样想。 ------------ 第六十八章 战事胶着 木恩得知奥尔多入侵的时候，已经赶到塞恩城一带了。他有自己的良驹，千里驰骋，速度很快。 他迅速进城，找到了比卢西安城主。他俩未曾见过面，但比卢西安是从帝都出来的，知道洛的身边有这么个人，再加上战况紧急，他立刻就给了木恩全权支配该地军队的手令，又写了几封信给南部几个有兵的领主，免得木恩借兵无果。 因此，在洛和索拉侯爵赶到前，木恩已经先组织出一支几余人的临时军队，包围了康城。 康城地处两国边境附近，战事一起，这里首先沦陷了。原城主已被对方枭首示众，百姓们似乎没有被杀，八成被囚禁在城里。木恩这一路南下，并不只是收集兵力，他还根据只言片语的情报，分析出康城对于敌军的重要战略意义。这里似乎被他们当做在诺顿的大本营了，固守这里，分兵出去占领一个又一个小镇小城，似乎就是他们的战术。 虽然不明白这种战术有什么用意，木恩还是第一时间包围了敌人的大本营，然后两方就陷入了冷战中。 木恩的计算能力很强，他根据敌军换防次数和站岗人数，推算出城里敌军数量，大概在一万左右。自己这边虽也有一万多人，可大多是没经历过战争的，现在还有人怕得发抖，还有人在兴奋雀跃，一点都没有士兵应对战争时该有的状态。 木恩禁不住叹了口气。别说他们了，就连自己也不曾经历过真正的战争。 无论如何。破开局面还是得先解析敌军入侵的目的才行。 木恩包围住康城时，还是很注意背后的奥尔多动向的。他怕入侵康城的这批人是诱饵，为的是引诱诺顿军到这里，再从奥尔多国内出兵。前后夹击，包了诺顿全军。当然了，最好的方法就是主力避开这边，在侧面驻留，可那样一来，又无法卡住奥尔多援军的救援和被围在康城的这支奥尔多军队出逃。 两难间，木恩咬牙做出了决定。他就这样直挺挺地戳在了中间，切断了两方可能的联系路线。管他什么战术呢，前后防备好，看住了康城敌军。剩下的就看洛了。 木恩知道。如果国会派兵。必定是洛亲往。 这一战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如果木恩推算正确，奥尔多派过来的一万人根本做不了什么。他也想过了，说不定奥尔多是打算调虎离山。因此他并没有动亚拉比海港的兵力。 亚拉比海港是诺顿帝国的重要枢纽。加之没有城墙这一重点事实，有着易攻难守的特质。一旦那里被占领，就再不好夺回。奥尔多军只要守住那里，就能源源不断地用冈比兽将士兵输送到诺顿领土，国防线就成了摆设。亚拉比海港发展时，还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现在就算知道了危险，也于事无补。 由于担心奥尔多入侵陆地是假，绕过防线从海上登陆亚拉比是真，几天的功夫。亚拉比城主就老了不少，不过他是个有能力有责任的人，这一点从当初莫小西一通报小岛被入侵他就派兵查探一事上不难看出。木恩也知道他的为人，所以跟他一合计，亚拉比士兵就这样留在了当地严加防范着。亚拉比城主亲自带兵看守住了这条海防线。 现在，木恩就只能等待洛收编了北部军队，南下支援了。 说到这里，洛又在干什么呢？ 在诺顿帝国北部，洛和索拉侯爵分头行动，手持国会出具的任命书，挨个领地地搜刮兵力。和南方相比，北方领主大多不愿将已被视作自己私军的诺顿军调去打仗。要知道，这些士兵可不需要自己出面招募，一切都是帝国在操劳，拿去打仗的话，有所损失也不见得会补回来。而补不回来，那自己所谓的私军，数量不就少了吗？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用惯了人家的东西，人家要收回，他们不干了。 “殿下，我知道战事紧张，可你看我这儿只有几百名士兵，根本不够打的，还是就留在我们这儿吧。”一个城主扭捏着，死活不肯上交兵册。 “按照招募处每月的信息，再扣除你每年上报的退役人数，怎么说都有两千人了，怎么会只有几百人？”洛质疑道。 诺顿帝国招募的士兵年龄要求在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士兵在五十岁后退役。因为招募是统一在帝国官方招募处进行的，所以国会里有存放各地的招募数据。士兵退役则是各地领主们自己每年一上报的，这其中大多有些水分。退役的人多了，负责该地区的招募处就会增加招募人数，领主的私军就多了。 洛临出发就想到了所有可能性，他随身就带着这两份报告书。 以往根本没有人有闲工夫去一一核对士兵信息，所以这里面暗藏的猫腻太多了。洛此刻无心去理会这事，他只要要到兵就行了。由于这个世界还处于信息不通畅的时代，木恩估量出的敌方兵力信息并没有传到洛这里。所以洛在不了解那边具体情况下，只得尽可能多地去调兵。 费尽周折才从这领主手里弄到了千人的军队，洛加快了步伐。 一个人快马加鞭的话，就像木恩那样，很快就能到达前线。但带着军的两位指挥官就没有办法了。再心急如焚，也只能慢慢来。好在这一路并没有太过刁难的领主，无论是要兵还是要粮，最终都还是给了。大概国会会议上，老皇帝和洛的坚决，让那些大贵族大领主们认识到了危机，约束好了手下。 终于，木恩的信息传到了洛的手中。 看到敌军只有一万人，洛和索拉侯爵终于松了口气。奥尔多境内约有六十万兵力，这是探子打听到的。虽然可能被他们瞒下了一些，但总不会超过百万。诺顿虽然地大物博，但军队却只有二百万，而且还分散在各地，没有统一的指挥者。仓促之下，洛和索拉侯爵威逼利诱，才弄到手十三万人。 这就是我的国家！洛愤愤地一拳砸到树上。 “这奥尔多到底想做什么？”索拉侯爵拿着木恩传过来的信息喃喃自语着。他实在想不出对方的目的。 据他所知，奥尔多王是个英主，奥尔多在他的带领下，透着勃勃生机。国王四十多岁了都还没有孩子，但是他本人身体很健壮，奥尔多那边并不怎么担忧领导者的问题。年轻时候索拉侯爵在跟奥尔多的战争中还是能猜出对方目的的，因为上一任奥尔多王是个性子很直爽，不会拐弯抹角使阴谋诡计的人。然而他的儿子，现如今的奥尔多王，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说远的，就说最近发生的入侵小岛事件吧，迄今为止国会都不曾真正弄清他们的意图。虽然自家老皇帝提出的说法可能性很高，可没有证据证明事实就是这样。 再看这次战争，他们就派了一万人入侵诺顿帝国，还不是扰边，而是入侵后占据康城，分兵出去骚扰小镇。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何可图之处？ 索拉侯爵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不过他很支持木恩的决定，让亚拉比士兵继续驻守在那里，防范着奥尔多从海上入侵。等自己带的军队到了那边，再分派一部分兵力过去，看住了亚拉比吧。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应对方法。 “校长，我们要怎么攻下康城？”洛在军队歇息时，走过来跟索拉侯爵商议着战事。 “你去过那边吗？”索拉侯爵没回答这个问题，先反过来问洛。 洛摇摇头。他去过的最南端就是亚拉比海港了，这是他作为帝国未来统治者的失误。将来总有一天，他要亲自把诺顿帝国走个遍。 “那座城因为靠近边防线，所以城墙很高，上方还有诸多碉堡，是著名的易守难攻的地方。真不知道那个混蛋是怎么把这座城给丢了的！”索拉侯爵越想越气愤。 这答案怕是不好知道了，因为那丢城的城主已死，该地士兵也不知还残余多少，反正木恩是一个都没见到。 “既然这样，我们要如何攻下这座城，可该犯难了。”洛慢慢地说出这句话。 当初建造康城时，可谁都没想过怎样攻进去这个问题。现在在自己国土上，不得不直面这个难题了。 再往南行进了一段路，他们又接到了木恩发过来的信息，奥尔多入侵军队派出去骚扰小镇小城的部队已被歼灭，固守康城的敌军没有动静，身后奥尔多境内也没有发兵动向。 接到信息，洛和索拉侯爵相视一愣。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真是太让人费解了。 “看来我们只需要想办法夺回康城了。”洛说。 “没错。不管他们想干什么，我们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索拉侯爵肯定着思路。 终于，洛的大军同木恩汇合了。 再见到好兄弟，两人都很激动，相拥在一起，用力拍着对方的后背。多少天不曾踏实睡上一觉，木恩已经憔悴得不成人样，只有双眼还绽放着光彩，却早已布满血丝。 “好兄弟，快去睡一觉吧，接下来交给我们了。”洛十分动容。 “亚拉比那边？”木恩还有些不放心。 “我们已经分了一万人在那里，就算他们奥尔多大军压境，也能抵御一阵子。这一路都留了传信兵，奥尔多人真来了，我们也能迅速派兵支援。”索拉侯爵解释道。 ps： 为什么这两天收藏在缓慢往下掉tat 掉一个就要心痛好久 ------------ 第六十九章 康城攻防 木恩真的是太累了，这心思一放松下来，就睡了个一天一宿。等他再次醒来时，洛和索拉侯爵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除非奥尔多全军入侵，否则这十余万士兵足够应对一阵子了。我们沿途留了很多传信兵，也跟没有调兵的领主谈好了，战事一有变化，我们就通知他们派兵过来。”索拉侯爵的话，让木恩彻底放下心来。 三人开始研究起夺回康城的方法。 在诺顿帝国的北方，有着北部明珠之称的柯灵城内，一座普普通通的二层小楼里，有人正做着梦。 莫小西又一次梦到那个白色天地了。 从福地回来，她就时不时做着那个梦，梦里的她，总是一直朝前走着，直到走到那扇打不开的门前，然后静静地站在那里。这次她也还做着同样的梦。 再一次从这个梦中醒来，莫小西深深地无奈着。她这次入睡前，跟着了魔似的，反复对自己强调着，一定要打开那扇门，可最终还是没能打开。大概是那天给她带来了太过深刻的印象吧，所以总会梦到那扇门。现实中不曾打开过，就算在梦里打开了，门那段又能看到什么？怕都是自己的想象而已。 莫小西笑了笑，掀开窗帘看看外面的天色，准备开始这一天的生活。 自从洛他们出发，学习院的课程就暂停了。全帝都人民都在讨论着这次战争。由于通讯不发达，普通人很难知道战乱地到底发生了什么。莫小西有幸能够得到第一手资料，全赖她这些经常蹲守在祭主家中。倒不是她脸皮厚，而是对方亲自相邀，而且是邀请她就此住下。 “你一定很担心他们吧。”送行那天，祭主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对莫小西说。“从今天起你就在我们家等着消息吧。罗迪克白天都会在皇宫参加会议，你住在我家，总能早一些得知那边消息的。” “不、不用了。”莫小西连忙推拒，她哪好意思长时间住在别人家里。 不过这样一来，就不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了。莫小西自从洛走之后，就非常挂念他。既然学习院已经放假，莫小西干脆时不时做些小点心、果茶之类，拿去请老师们品鉴。再顺便打探消息。这么一来一去的。她就基本上白天都泡在那里了。嘉兰一个人在宫里也没意思。正好白天到这里和莫小西相聚。 莫小西来到祭主家时，嘉兰正把地图摊在地上，研究着南方的局势。 “有什么最新消息吗？”莫小西连忙也趴了过来。 “我哥跟木恩汇合了。奥尔多军被围困在康城中。”嘉兰头也不抬地继续看着地图。 “围困？”莫小西抓住关键词。“那他们现在是要攻城了？” “是吧。不过要怎么攻下来，还不知道呢，国会这边也想不到办法。”嘉兰还在地图上找着什么。 莫小西忍不住问她在找什么。 “你说，奥尔多为什么入侵帝国？”嘉兰这回终于抬起头了，她茫然地看着莫小西，提出了这个问题。 这问题很多人都想过，却没有人能够得出结论。这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万把人被困死在城里，奥尔多的军事行动只换来这一万士兵未来的牺牲，或者再加上康城民众的性命。他们图的什么呢？ “这问题恐怕只有那位奥尔多王才能知晓了。”罗迪克从宫里开会回来。正好听到了嘉兰的问题。 莫小西和嘉兰站起身，跟他行礼问好。 “有收到最新消息吗？”嘉兰忙问。 罗迪克摇了摇头。“敌军的基本信息都了解了，除非那边战局有变，我们应该不会再那么频繁收到信息了。战术上的，不能传过来，会走漏风声。” 莫小西听后一凛。没错，这是必须要注意的问题。洛都能派探子常驻奥尔多的都城呢，对方又有什么理由不在柯灵城潜伏探子呢？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对父子。 沸血佣兵团的团长虽然有了爵位，却并没有获得参加国会会议的资格。所有人都选择性忘记了这一点，他本人也没有对此表示过什么。在麦克入学后没多久，他就离开了帝都，去了自己的领地。领地不大，紧挨着洛的舅舅桑迪那大公的领地，周围没有什么敏感元素，所有人对此都很放心。 至于被一个人留在了帝都的麦克同学，他只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从来不乱逛。在学校里表现中规中矩，也不跟同学多多交流，偶尔接受邀请参加舞会，也不过做着最平常的事情。 一想到麦克，莫小西就不禁想起两人跳舞的事情。她现在还能回想起当时两人聊了些什么，其实都是没营养的内容，却足以打发尴尬又无聊的时光。在那一刻，她真的将舞会上其他人都忘记了，只沉浸在和麦克的聊天中。麦克那天自在地同莫小西说笑，跟他平时在学校里时的样子判若两人，在别人看来可能很可疑，但莫小西清楚，他那不过是跟贵族同学们的生活格格不入罢了。因为莫小西自己也是这样，跟他们完全融不进去，天生的平民。 “莫小西，你在想什么？”嘉兰看她愣神了，问道。 “啊，没……”莫小西回过神来，赶紧装作研究地图的样子。“康城什么样啊？我们没有合适的攻城道具吗？” 康城什么样，很多人只能简单描述出“城墙很高，城墙上有碉堡”的说法。可城墙具体有多高，只有亲自看到的人才能深切地体会出来。 洛正站在远处眺望着康城的高墙。他已经一动不动站在这里很久了，站到对方换防，他都不曾挪动一下。 “饭做好了，去吃点吧。”木恩过来叫他吃饭。“你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康城也不会被攻破。” “这城是怎么沦陷的，查出来了吗？”洛回头问道。 “没，知情人应该都在城里，没有人逃出来。康城被占领的信息还是周边小镇居民上报的。”木恩回道。 “关于康城城主的为人，你有收集到当地民众的说辞吗？” “你现在研究这个，是不是没有必要？”木恩微微皱眉。“哪怕真的是他放人进来的，对我们如何攻进去，也没什么用不是？” “你先派人收集着吧，我的副官。”洛拍了拍木恩的肩膀，转身朝营地走去。“我早晚会用到的。” 木恩也抬头看了看那高得不像话的城墙，呆立片刻，然后照着洛刚刚的指示，派人去收集情报了。 康城城墙在当初建立时，就因为考虑到攻城道具，所以建造得极高，有两架云梯那么高。诺顿帝国这边就算紧急将云梯拼长，那么长的攀爬时间，站在城墙上的人只要轻松一推，云梯就倒了。至于投石车，这两天正在加紧改造。原有的臂长无法将石头扔到那个高度。至于攻打城门，索拉侯爵在拿到康城相关资料后就第一时间放弃了这个方案，因为康城的四个城门当初所使用的建造工艺，令现在作为攻城方的他感到绝望。 如果康城没有被占领，那就是固若金汤的典范。 然而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发生了。 “挖地道？”索拉侯爵惊讶地重复着洛的提议。 “我们从西北方的树林里开始挖地道，他们应该不会发现吧？挖到北门。” “你这招难度太大了吧！”索拉侯爵本能想要拒绝这个提议，可细细一想，还真是个办法。 康城具备了绝佳的防守条件，可是却没有护城河，不知当时的建造者是怎么想的。但因为这一特点，确实可以实现挖地道进城这一方法。 “如果要挖地道的话，就要保证方向不能挖偏了。这个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用磁石定位吧，我正好身上带着一个。”洛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块加工过的磁石。如果莫小西在这里，一定会惊呼“指南针”的，因为从外观上看，刻着八个方位的圆盘中央，放着一个薄薄的带着尖端的金属片，怎么看都像简易的指南针。然而这个世界里，用来定位的磁石并不是指南针的原理。 使用时，先面对正确的方向将圆盘上的磁片放上，磁片是会永远把尖朝向圆盘最前方的，然后将另一个磁片叠放在上面，新放上去的磁片会随着持有人面朝的方向而变换方位，而下面贴着圆盘放置的磁片则不会变化。一旦持有人发现两个磁片所指的方向有出入，那就说明他面对的方向有偏，这就是磁石定位的方法。 有了这件道具，挖地道的方向问题解决了。三人开始研究挖多宽的地道合适一些，少不得还要亲自去外面挖几下试试手感和速度。 这期间，诺顿的士兵不间断地用攻城车撞击着城门。虽然已知城门的材质基本破门无望，但该做的掩护工作还是要做的。于是诺顿军明面上在攻城门，暗地里挖地道，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虽然康城的城墙高度令诺顿军尴尬不已，守城的奥尔多军也倍感棘手。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的他们，无论是弓箭还是弩箭，射到地面时都没什么杀伤力，跟别提准头了。若不是他们有个“一次性的秘密武器”，要想攻占康城，恐怕要下辈子实现了。 ------------ 第七十章 城破 奥尔多军的指挥官这些天一直面沉如水。他是带着视死如归的态度来到诺顿战场上的，虽然他跟士兵们说，再坚持一阵子，奥尔多就会出兵包抄诺顿军了。然而他心里明白，不会再有什么奥尔多军了，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死在这里的。不知道国王牺牲这么多人，换来的那些布置，到底值不值得。 诺顿军又在攻城了。看人数，大概在自家军队的十倍左右。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座城城门打开，到那时，自己就该进行最后一场战斗了吧。奥尔多军的指挥官苦笑着走下了城墙。 对此一无所知的诺顿军双管齐下，攻打城门初见成效，地道那边也挖得顺畅。多亏了这块土地的土壤挖掘起来很轻松，又有一定的黏性，不必担心地道中途坍塌。地道的入口就隐藏在树林里，只能容纳四五个人的宽度，却足够实行计划了。 这期间不是没有惊险时刻的。 因为地道出口选择的是北门，所以为了打掩护，洛让诺顿军大部集中在南面进攻，成功吸引了奥尔多军的火力。然而一直苦于箭枝无法造成伤害的奥尔多军这回想到了好方法。他们似乎是拆了城里的房子，将砖石木头朝下扔，给诺顿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见到此法有效，奥尔多军着实美了一阵，他们如法炮制，朝康城其他几个有诺顿人影晃动的地方也扔了些建筑垃圾，险些砸到已经挖到一半距离的地道。洛他们虚惊了一场。赶紧下令除了挖地道的那支小队，所有假装围攻的人都转移到南门，省得真出现乌龙事件。说实在的，要不是有伤亡。这场仗打得真是又憋屈又滑稽。 经过了短期不懈的努力，地道终于成功挖到了城墙根下，之后就要向下挖过墙体入土的部分。这一阶段比较艰辛，因为这附近的土层都被夯实过，不大好挖。还好地道直径没有定太大，能容纳一人钻过的通道还是可以做到的。当诺顿军第一位英勇通过地道，爬进康城的英雄从地下钻上来时，康城南面的进攻正在如火如荼中。 城北面此刻幸好没有防守的卫兵。这几天南面的攻势很猛烈，给奥尔多军造成了一种“城马上要破了”的假象，于是他们专心应对着南面的进攻。那位英雄朝地道里递上一切顺利的暗号。开始想办法将地道出口堵上。并做了掩饰。 这个作战计划里。并不是他进到康城里面就万事大吉了。得到他平安进入的消息后，洛那边就要逐步将兵力转移到北面，在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冲到城里去。这个时间一定要配合好。而且这位英雄也需要时间找到开启城门的机关。 由于为了计划安全实施，最终决定地道出口这端用过后就堵死，没法再往外传递消息，所以洛跟这位英雄约定的是第二天晚上十一点打开城门。英雄现在趁着这片没人，四下寻摸着城门开启的机关位置。出发前他被叫到一边，由索拉侯爵亲自为他讲解了康城城门的开启方式和机关位置。 康城城门并不是手动将粗重的门闩闩住大门的，而是有一个精妙的机械装置，扳动扳手，连杆运作，上中下三个门闩就自动滑进另一扇门上的门鼻了。因为利用了杠杆和传送带。所以即使就他一个人，也是可以做到的。 英雄找到了机关扳手，牢牢记下了位置，赶紧趁着没人找了个附近的隐藏点潜伏了下来，静静等待明晚约定的时刻到来。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康城北城门门闩缓缓挪开了。城门和门闩开启的声音都是很大的，此刻却被南边嘶喊和撞击城门的声音完全掩盖住了。等在门外的诺顿军听到门闩挪动的声音停止后，用力推开了已经封闭了月余的北城门，冲进了康城。 发现诺顿军冲了进来的奥尔多军还一头雾水着，不过他们的指挥官一声令下，所有奥尔多人都奋勇地冲在最前面，不顾一切地砍杀着诺顿军。奥尔多指挥官喊道，虽然他们没能坚持到援军的到来，但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值了！ 木恩冲杀在第一线，也将这句话听在耳中。奥尔多要派援军？他暗自记下这话，找了位手臂受伤的士兵，让他将这句话转给指挥官。正副指挥官二人此刻没有在拼杀的人群中，作为指挥官，又是一面倒的局势，他们没有必要参与其中。在听了士兵的传话后，二人迅速思索着对策。 “说真的，我一直派人盯着那边，没见有什么军事动向啊。”洛不解。他是有探子在那边的，到了这里，他就紧急联络了那边的探子，没有得到奥尔多任何军事方面的变动情报。这事儿索拉侯爵和木恩都是知道的，可为什么那位奥尔多指挥官会这么说呢？ “他是不是想临死前鼓舞一下士气，多赚几个人头？”索拉侯爵闭着眼睛苦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这些了。 “真是太奇怪了，”洛轻轻地说。“他们这次军事行动也透着一股怪异。自从换了这个国王，奥尔多就没少做怪异的事情。” 奥尔多现任国王是十五年前即位的。关于他，诺顿这边知之甚少，哪怕还是王子的时候，也不见他跟多少人打过交道。不过他个人的风格倒是表现出来了，那就是杀伐决断干脆利落。这样性格的人，处事会绕来绕去的吗？还是隐藏着什么阴谋？ 不管二人如何推测着，康城巷战也已接近尾声。奥尔多士兵再奋勇，人数上也是劣势，最终他们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洛本来想抓俘虏的，可是他们拼杀得太勇猛，竟是活口难抓，砍死才容易。至于那位奥尔多指挥官，他早已趁人不备，拔剑自刎了。 在消灭了奥尔多军后，洛派士兵们搜寻康城百姓们的下落，同时留意是否有漏网之鱼。没用多长时间，凭借人海战术轻易得到了答案的士兵回报，除了所有在市政厅工作的人和康城卫队，其余百姓都平安留在各自家中，不曾被奥尔多军做过什么。洛松了一口气。 虽然是后半夜就结束了的战斗，战场却要第二天天亮后才好打扫。清点了人数后，洛发现己方居然也损失了近万人。这可是损失，并不是损伤，是实打实在一万对十万的战斗中，双方各失去了一万名士兵。 洛很惊讶，忙问木恩昨天的战况。木恩回想着战斗时的场面，跟洛和索拉侯爵讲了当时的情况。 因为是巷战，所以虽然己方人数众多，却碍于地形限制，不可能在人数上优势过多。再加上己方士兵很多都贪生怕死，看到对方挥舞着刀冲过来，自己先往后退了，哪怕身边还有三五个战友。敌方勇猛地挥刀砍杀，竟是难得会遇到阻碍， 对于这种情况，三人都很无奈，从没上过战场的士兵都这样，这也是百年间两国交战数次，诺顿未尝一胜的原因。 不过索拉侯爵倒是发现个事情。阵亡的士兵，没有一位是柯灵城防军的人。这是巧合？他偷偷留了心。只用了一天时间，索拉侯爵就已经练就了只凭一眼就能看出是否是帝都军的本领。 洛从柯灵城带出来的兵，相比其他领地出来的，要稳重得多。他们就像参战多年的老兵，面对和敌军的厮杀或者打扫血腥的战场，都是那么的冷静，一点都不像初次上战场的样子。然而事实上，他们还不比那些有机会上山剿匪除兽的领地军经验多。 是领导者的关系吗？索拉侯爵想到这里，排除了这一可能。柯灵城军队的领导者是从他的学校毕业的，他对那孩子有些印象，并不是个懂谋略会练兵的人。虽然已经十多年过去了，对方依旧给他当初的那个印象，这方面的天赋比不上木恩一星半点。那又是因为什么，导致柯灵城防军骁勇善战经验老练呢？ 索拉侯爵把自己的新发现告诉了自己的两位学生。由于木恩并不是跟着军队从帝都出发的，平日里也没去过营地，所以在这件事上没什么发言权。洛抿着嘴思索着二者的不同之处，想着总不能是一方水土一方人这种飘渺的说辞吧。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不同点。 “难道是因为出发前的那场祝福？”洛有些难以置信地提出了心中所想。 “怎么可能？”索拉侯爵第一个就不相信。“按说巫祝的祭神和祈福仪式确实能对人有所帮助，不过大多是祛除烦闷和不安，让人定心的，能有这种效果吗？” “可这是唯一不同之处了。您有没有觉得，在举行仪式时，自己本来担忧的心放松了不少？” 索拉侯爵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那种感觉。 “跟您说一件事，”洛扫了一眼周围，确认没有其他人能够听到谈话内容。“地宫的秘密您是知道的吧？” 索拉侯爵点点头。 “我的手摸在那扇门上，没有任何感觉，但是那天举行临幸前的祈福仪式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随着莫小西挥舞的手臂，飘散到我体内。” “什么？”索拉侯爵大惊。 “那就是神灵的气息吧？”洛回味着当时的感受。“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是整个身体里都充溢着那股气息，安抚了我不安的心，整个人都坚毅起来。” 洛和索拉侯爵不禁望着帝国的北方，有着那座神殿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 第七十一章 班师回朝 诺顿军打扫完战场，安抚了康城百姓，就被拉到边防线一带做长期守备军了，指挥官是木恩。当然了，并不是剩余的十二万军队都留了下来。这其中有一多半士兵所在领地的领主强烈要求战争结束就立刻收回兵力，洛必须把这些人再带回去。强留也不是不可以，但毕竟要指望各领地供养各自的人马，如果自己真把人扣下了，他们就敢第一时间断了自己人的粮。 目前国会还没有为军费开支立项，整合全国兵力这种事，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洛现在只能这么处理了。木恩被留在了那边，在处理好一切后，洛跟索拉侯爵就这样带着那部分军队班师回朝了。 在他们回到帝都前，柯灵城的民众就得知了战果，整座帝都都沉浸在喜悦中。民众们才不会关心是如何胜利的，他们只知道帝国打了一场胜仗，所以每天从早到晚，满街道都是载歌载舞的民众，连贵族们家中也都通宵达旦开着各种宴会。 “这回放心了吧！天天魂不守舍地盼着那边的消息，饭都吃不下去了。”罗迪克打趣着莫小西。 得知那边的胜利后，莫小西整个人都开心得不行了，干什么都是带着笑的。这之前她每一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那边陷入困境，洛和木恩遇到危险。自从洛离开帝都，莫小西就一直在为他担心，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是有多担心过头。每天都在想他到了哪里。进行得顺不顺利，会不会遇到困难。 莫小西不知道，她放在洛身上的关注已经远远超过了作为朋友的那一份，她还不曾意识到自己的那份心意。 经过不算太漫长的等待。洛终于回到了帝都。他和索拉侯爵一起，率领着帝都的军队回来了。 得胜归来的军队，是要在柯灵城环城一周的。民众们得知军队入城时间后，已经早早集结在会经过的道路两旁，手里捧着大把的花束，准备抛给士兵们。莫小西和嘉兰就是在这样一个热闹的氛围下，挤到人群前沿，准备第一时间迎接洛的归来。 没让他们等太久，军队跨过那座长桥，迈进柯灵城。打头阵的就是骑在骏马上的洛和索拉侯爵。 “殿下万岁！帝国万岁！” 民众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盖过了两位姑娘呼唤洛的声音。不过洛虽然没有听到，眼睛却早早瞄到了那边。他认出了尽自己所能让她远离远离一切于她不利的事情，希望她幸福快乐生活下去的妹妹。他还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记挂着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 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洛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着。 于是民众们看到，他们的皇太子殿下从马背上翻下来，朝人群走去。洛在人群中准确地抓到莫小西的手腕，微微用力就将她拽到了自己怀里。 “你……”莫小西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洛的吻封了口。 莫小西眼睛瞪得很大，脸上的表情显露出她内心的震惊，双手用力想要挣开洛的控制，奈何力气没有对方大，只得放弃抵抗。 对于从没接过吻的她来说，光凭想象的。接吻这种事情，自己会有多不舒服。然而此刻，她竟然都顾不上去考虑这个事情，也没有大脑一片空白，她想的竟然是，洛的眼睫毛果然好长啊，仰视的角度看，是那么浓密，即使他是闭着双眼的，自己也能想象得出那双眼眸睁开时美丽的样子。 洛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了双眼。莫小西感觉这一刻就像在看海上日出一般，沉寂的海面一瞬间丰富多彩起来，高挂在天空的太阳是那么绚烂夺目，令旁观的人心跳骤停。 “你接吻的时候都不闭眼的吗？”洛轻轻结束了这个吻，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莫小西摇了摇头，有些呆愣地继续盯着洛看，仿佛没反应过来那人对自己做了什么一样。 洛又是一个冲动，再次吻上了眼前的女孩。 莫小西这回才算是反应了过来，她挣扎得更卖力了，因为之前没有想到要喘气。待她学会用鼻子呼吸时，洛的第二次强吻已经持续了十来秒，大有“不把她嚼碎了不罢休”的架势。莫小西紧紧地贴在他胸前，感受着他火热的胸口，和剧烈跳动的心脏。说不上是谁的心跳声，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也大得出奇，震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洛的手抚上她的头发，手指插入发间，托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紧紧地搂在怀里。莫小西的双手解放了出来，却不知往哪儿摆，顺势就搭在了他背上。 莫小西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底里踊了上来，刺激着她的大脑，这股说不上来的感觉扩散到全身，令她手足发软，使不上力气。她想要结束这尴尬场面，可似乎身体不听大脑的调配，无动于衷着。更令她惊讶的是，那发自内心的快乐，又是打哪儿来的？ 最终，莫小西是一路跑回家的。她那时脸上已经红得跟西红柿一样了，殷红欲滴，令人不敢开口叫住她。嘉兰只得就是这样望着她一个人跑远了的。 她回到家，挡上了窗帘，在床上滚来滚去想着心事。 洛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就算莫小西是巫祝，也跟他不是一个生活层面的。两人的生活方式和人生态度完全不同，就连朋友圈，莫小西也深信自己无法融入进去。可是，为什么自己会不经意地想起他呢？还有那吻，她从心底里也不想推拒。是的，是不想，而不是无法推拒。 这么想着，莫小西觉得鼻子有些发堵，像感冒了一样。用手摸摸脸，原来自己哭了。怎么会哭呢？明明自己没觉得在喜欢他啊。莫小西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因为不想哭出声，所以嗓子痛得厉害。她闹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知道一想到自己跟洛的事，就控制不住泪水。 楼下传来敲门声，莫小西拿枕头盖在脑袋上，不予理会。 敲门声短而急促，接连不断地响起，而后又戛然而止。莫小西压根都没注意到这点，她还在擦着鼻涕眼泪。真是太难看了，这大概是她懂事以来头一次哭成这样吧。 床的一侧倾斜了一下，似乎有人坐在上面。莫小西压在头上的枕头被人掀了起来，透过窗帘透进来的阳光重又照在她脸上。莫小西抬起头。看到了坐在床边一脸复杂表情的洛。 “你怎么哭了？”他凑过来。用手为莫小西抹掉了脸上残留的泪水。 莫小西咧咧嘴。想说话，嗓子却发不出声音。 洛似乎也觉得自己用手在姑娘脸上抹来抹去的不大好，于是从兜里掏出手帕。重新仔细地为她擦净了脸。他擦得很慢，动作很轻，莫小西觉得，似乎这个过程持续了有一整个小时那么长。 完成了这项似乎很艰难的工作，洛长出一口气，将手帕揣回衣兜，然后坐正身子，面对莫小西认真地说：“我爱你。” 莫小西明明还没有理清自己的心思，却不由自主地在这一刻回答他：“我也是。” 也许，这就叫上天注定吧。 当莫小西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时。她的身份已经从巫祝，升格为未来的王妃。莫小西不擅长应对众人的恭维话，嘉兰帮她应付了过去。当两人单独在一起时，嘉兰有些担忧地看着并不曾露出喜悦面容的好友。 “你真的喜欢我哥？”嘉兰觉得还是直接问的好。 “我不知道，应该是吧。”莫小西摇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如何。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嘉兰咬着嘴唇，小声地问着莫小西。 “大概……没什么感觉吧。”莫小西品味着自己的感受。“就是有时会总想到他、在意他，一想到他能在自己身边就会很开心。” 这样就是喜欢啊。嘉兰在心底里念叨了几遍，脑海里浮现出还留在南边的木恩的样子。 莫小西作为洛的女朋友，被他带着出席了几次宴会，还在皇宫中再次见到了老皇帝。比起那次国会会议，他又老了不少，而且已经卧床不起有一阵子了。 “请您多保重身体。”莫小西送上最诚挚的问候，令她出乎意料的是，这不过是一句问候，竟然有一份神灵的气息从她体内飘散到皇帝身体里。这样也行？莫小西惊讶着。 感觉自己身体好受些了，老皇帝坐起身，靠在床头，仔细端详着这位如不出意外，会是自己儿媳妇的姑娘。那次国会会议，她并没给自己留下多少印象，直至现在，自己也并不了解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不过至少，儿子总是可以相信的，既然是洛选择的人，他们应该会过得很幸福吧。 老皇帝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按理说，刚刚确立了恋爱关系，两人应该花费大把的时间腻在一起，然而洛的身份决定了实现这一阶段会多艰难。父亲的病重，国家事务的担子全压在了他身上，即便嘉兰也参与进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实在腾不出太多时间。 好在莫小西是个好女孩。洛发自内心地感叹着。 好女孩莫小西从来不会要求他的陪伴，哪怕两人一周过去了只见过四次，时间总计不超过一上午，她也没抱怨过什么。 洛很欣慰，想着等忙过这阵子，再好好陪着她谈谈情，说说爱。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快，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国会今天得到的信息，让洛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奥尔多大军压境！ ps： 本子快坏掉了tat ------------ 第七十二章 骁勇善战的秘诀 “可恶，他们怎么又来了！”洛重重地将手中文件摔到桌上。 莫小西默默地捡着滑落到地上的纸张。此刻，她正在皇宫里。自从两人确立关系后，洛就邀请她搬到皇宫里去。莫小西觉得，两人并未成婚，就住到对方家中，是不是不大合适？她似乎都忘记自己曾经借住在洛的私宅的事情了。 不过虽然拒绝了邀请，她还是住下了。老皇帝身体状况实在不好，虽然宫里有那么多佣人，根本不必她照顾，可作为也许是未来的儿媳妇，莫小西觉得自己多少也要表表孝心。这么一来二去的，在皇帝和嘉兰的劝说下，她也就此住了下来。 想在草坪上打滚的梦想终于可以实现了，可是现在的严峻情况，令她完全没有这份心思。 由于上次的战争刚结束没多久，由南至北的通讯网络还没有撤掉，所以奥尔多再次掀起战争的情报很准确详尽地传递到了柯灵城。奥尔多这回似是动了真格，据情报上说，这次他们派了十万兵力攻打过来，还有增兵的可能。木恩率领还留在那边的十万军队正在艰难地抵御中。 战争再起，而且是大举入侵，不容那些反对派表态，国会已经第一时间统一了意见，即将再次出兵前线。洛这次也要亲征，却被人阻拦了。 “陛下病重，你要多保重自己才是，如果有个万一……”罗迪克没有说下去，不过他的意思。大家心里都明白。 就这样，洛这次没有走，还是由索拉侯爵做的指挥官。祭主这次依旧带着莫小西去为帝都城防军做了祝福。想到他们上次推想的事情，洛和索拉侯爵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原本商议过。如果能切实证明那祝福对士兵们的作战能力有很大提高，那就要让莫小西到前线去，为所有将士送上神灵的祝福。 然而没等证实，就再次发生战事了，这个打算就只得先搁浅了。 今天的皇帝气色还可以，还能在房间内走动走动。他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和未来的王妃笑着向他行礼告别后离开房间的。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出了房间，两人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不好的消息还是不要让陛下知道比较好。”莫小西叹了口气说。 “谁知道咱们的军队战力这么弱，奥尔多一打就垮了。”嘉兰不由得担心起前线指挥官木恩来。听哥哥说，他现在背靠康城。艰难地把守住北进的道路。不让奥尔多军继续往前推进。由于事出突然。诺顿军准备不够，现在前线堪忧。 莫小西也想到了他，两人不约而同地回避了这个话题。 “莫小西小姐。殿下请您到他书房一下。”一位侍从过来传话。莫小西和嘉兰简单道了别，跟着那侍从来到了洛的书房。 推门进来，莫小西看到房里不止洛一个人，祭主和阿妮娅，还有罗迪克也在。 “有什么事吗？”莫小西问。 “你能讲一下上次和这次你向士兵们送上祝福时的感受吗？”洛拉她坐下，提了问题。 虽然不知道他这么问的原因，莫小西还是努力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感受。 “你是说，你能看到光点？”祭主似乎问了奇怪的问题。 “是啊，你们跳祭神舞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情况。”莫小西觉得这问题奇怪极了。“难道你们看不到吗？” “你说得对，”阿妮娅怔怔地回答道。“我们确实看不到。” “哎？怎么会？”莫小西感到很惊讶。“可是祭主大人。我记得您跟我说过，跳祭神舞时的那种感受是神灵的净化，你们知道……” “我们只能感受到，但是你却能切实地用眼睛看到。”祭主认真地说。“你在神殿也看了不少书籍资料，就没发现没有一位巫祝提到过你所说的白色光点吗？” 莫小西回想了一下，还真的没见过有人说起，祭主和阿妮娅也从来都没有提过，自己亲眼见到了那种事情。 真的只有自己能看到？ 就这一问题，几人对莫小西反复询问，从她第一次跳祭神舞到前几天的祝福仪式，每个细节都不放过，问了个清清楚楚。 “当了巫祝几十年，我头一次知道神灵的气息是这个样子的。”祭主喃喃地说。 “那么姑母，您觉得这会是帝都士兵们作战能力强于其他士兵的原因吗？”洛不失时机地点到主旨。 “我觉得是这样没错。神灵的力量应该是非常强大的，作为凡人，我们甚至都发挥不出其中百分之一的能力。看来这也和能否感知到神灵气息一样，是因人而异的。”祭主一边说着，一边望着莫小西。“你的能力很强，一定能运用好神灵赋予你的力量，让诺顿帝国人民幸福快乐的。” 我能做到这一点？莫小西有些难以置信，她感觉一副担子就这样压在了她肩上，然而她并不想甩开。 这个“小型会议”并没有要求保密，莫小西于是痛快地告诉了好友嘉兰，嘉兰虽然听了进去，可是反应有些迟钝，似乎在想着什么。莫小西观察了一会儿她行为举止就明白了，她在担心木恩，那位曾经的相亲对象。莫小西不知道嘉兰是怎么想的，明明对人家没有那个意思，现在还在担心对方。不过说起来，自己也蛮担心的，不知他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两位姑娘的担心是非常有必要的，因为木恩此刻陷在了两难的境地。 他虽然是重视军事的帝国荣耀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却实打实地没打过仗。上次围攻康城，算是他第一次实战，却没有得到过多少锻炼。这回就他一个顶在了这里，任凭敌人逼近，他却一步都不能退。退一步，遭殃的就是身后的百姓，自己的祖国。 木恩觉得，自己的性格已经很果敢坚毅了，可战争，需要他付出更多的果敢和坚毅。 在勉强抗住了敌军的又一次试探性进攻后，木恩号令士兵躲在掩体后方抓紧歇息。天色渐沉，估计这是对方今天的最后一次攻击，终于又熬过了一天。洛和援军什么时候能到？我一定要坚持到那时！木恩攥紧了拳头，坚定了自己的心。 木恩在前线坚持着，索拉侯爵在后方拼命地赶路。这回跟上次不同，由国会大贵族们自行通知了自己手下各领地，令他们立即派兵赶往前线，因此索拉侯爵这次只需要带领帝都城防军赶路就好，速度比上次快了不少。在木恩勉励坚持的时候，他终于赶到了那里。 “校长，您终于来了。”木恩感觉自己这几天就好像从鬼门关走了几圈一样，见到索拉侯爵的那一瞬间，他浑身的力气都散掉了，差点瘫倒在地。 “你辛苦了……”索拉侯爵看他状态不好，连忙搀扶到一旁。“从现在起指挥官是我了，你好好歇一歇，后续部队还在往这边赶。” “殿下怎么没来？”木恩担心着好友，生怕帝都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病重，殿下要监国。”索拉侯爵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木恩能想到那个原因。 “这种危急时刻，陛下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那是最好了。”木恩叹道，“就怕会有变动。” “我出发前，陛下还能理事，虽然需要长时间卧床。”索拉侯爵给木恩透露了能稍微安心的消息。“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战况。” 索拉侯爵趁夜查看了这些天的战斗情况。 木恩卡住敌军的地点是个小镇，叫拉那镇。拉那镇整体是细长的，就横在边防线前不远，镇内建筑都是砖石结构，镇外还有一圈两人多高的围墙。木恩就是凭借这些，才将敌人死死地拦在这里的。 拉那镇外东西两侧都是茂密的树林，不适宜军队推进，不过木恩并没有疏忽。在那里，他做好了埋伏，连敌人要绕道都算计在内。 看完这些布置，索拉侯爵不由得感慨自己的这位初上战场的学生是多么的优秀。他选择的拦截地点是如此完美，硬生生用那些不会战斗的士兵拖住了敌人的十万大军。 等后续部队赶到，就让我们把奥尔多军一举击溃！索拉侯爵定下了决心。 与此同时，洛也定下了决心。 “莫小西，”他敲开心爱之人的房门，认真地对女孩说：“我想请求你帮忙做一件事。” “什么事？你好严肃的样子。跟战争有关吗？”莫小西身着家居服正在泡茶，见他似是谈正事，站在门口说也不合适，赶紧闪身让洛进了房间。 “是的，跟战争有关。”洛坐在椅子上，目光炯炯地望着她。“我想请你去前线，为所有参战士兵们送上祝福。” “去前线？”莫小西惊讶道。 “我知道这很危险，如果可以的话，我会陪着你去，可是我现在走不开，所以只能麻烦别人陪着你了。”洛说到这里，觉得真是太难受了。自己要亲手把喜欢的人送到危险的地方，而自己又不能陪同，这事儿让他心痛如绞。 “我知道了，如果我能派上用场的话，请尽管叫我去做。”莫小西平静地回答着。“洛，是我自愿想去的，只要我们能获得胜利，保住我们的家园，我愿意做任何事。” 莫小西虽然不是诺顿帝国人，但是她喜欢的人都是诺顿人，所以她也喜爱这个国家，她想要守护这个国家。 ------------ 第七十三章 虚晃一枪 莫小西拥有这等能力的事，洛没有让更多人知道，这个秘密就这样掌握在这几个人手中。不过，现在需要让另一个人知道了。 “舅舅，你领地的军队还没出发是吧，我想让一个人跟你们一起过去。”洛来到桑迪那大公在柯灵城的别墅，决定把这事告知对方。 “要谁跟着过去？”桑迪那大公问。 “莫小西。” “你疯了？”桑迪那大公惊讶道。“让你的女人去前线干什么？” 一个“你的女人”说得洛差点忘了正事，还好他及时止住了思维。 “是这样的，舅舅……”洛将他们的发现告诉了对方。他知道，从这里他可以无条件得到任何帮助，因为那是他母亲生前最疼爱的弟弟。 桑迪那大公听后思索了片刻，迟迟不给洛答复。 “舅舅，她又不是去打仗的，您带个人过去也没什么关系吧？”洛不明白桑迪那大公在犹豫什么。 “啊不，我只是……”桑迪那大公有些吞吞吐吐。“我只是难以相信这种事情。你确信是巫祝的关系？” 洛无奈地解释道：“您还不相信神灵的力量吗？一直以来这种事情只有巫祝能感受得来，却也说不出什么，现在终于有人能够切实看到了。” “她也是巫祝，这些还不是巫祝怎么说怎么是？”桑迪那大公质疑道。 “您还是觉得她可疑吗？”洛有些生气。 “当然！” “那算了，我再去找别人。”洛放弃了劝说，转身离开。 “别走，等等！”桑迪那大公一把拉住外甥。“好吧，就听你的，反正她一个人也翻不出什么波浪，我也好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那是神灵的祝福，才不是什么鬼东西呢舅舅，您要谨言慎行。” “我知道啦。别跟你母亲一样，总是教育我。”出言不慎，桑迪那大公也自知理亏，转移了话题。 虽然劝说成功，但是舅舅对莫小西的态度令洛感到不妥。现在是战争时期。顾不得旁的。等战争结束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想些策略，让莫小西能摆脱某些人的偏执看法。 莫小西正在收拾行李。她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虽然要去的地方正在进行战争，可她并不觉得害怕，因为又不需要她拿起武器砍杀敌人。不过旁边那位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半天还不吭声的仁兄到底在想什么啊？ “你都说了我不会遇到危险了，干嘛这么紧张？”莫小西停下整理衣物的动作，转身看着洛。 “要不，你还是别去了。”皇太子殿下这是舍不得了。“刀剑无眼，虽然你在后方，也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的。” 莫小西觉得好笑。说让她去的是这位，说不让她去的还是这位。 “你到底想不想我去嘛！”莫小西求他给个准话。浑然不觉自己这话带着一股撒娇的味道，皇太子殿下瞬间下了决心。 “先不去了，看看前线的情况再说。”洛在这一刻，作为人家男朋友的思想占据了上风。 “哎？”莫小西没想到他真决定让自己先不走了，愣了一下。 “走，难得我有空。我们去野餐吧。”洛拉着莫小西就朝外走。 皇宫的花园内，莫小西和洛坐在铺了布的草坪上，顶着春日的阳光，难得开心地聊着天。初次来皇宫时看到的那座喷泉就在不远的地方，坐在这里。能感受到微风送过来的流水清爽的凉意。 “听嘉兰说，你很喜欢吃这种点心。”洛打开一个点心匣子，推给莫小西。 “你真是个大好人！”看到喜欢的食物，莫小西顺口说着感谢的话，浑然没注意自己在给洛发着好人卡，全神贯注地吃着美味。 洛被冷在一旁，却一点都不生气，他喜欢看莫小西做任何事情，哪怕吃着东西，都是那么的可爱。好想将她抱在怀里，好想吻她，好想…… 洛站起身，佯装着想活动身体的样子，去喷泉那边溜达了。 对此一无所知的莫小西还自顾自地吃着点心，半晌才想起来，洛还在那边溜达。她有些心虚，赶紧追了过去，看到洛正蹲在草丛里，望着什么发着呆。 “你在看什么？”莫小西也蹲下来，和洛保持着同一个视野，可依旧不知道对方在看什么。 “你看这朵花，”洛伸出手，轻轻托起眼前一朵淡紫色的小花。“很漂亮吧？” “还好吧……”莫小西不大理解，不过是朵很普通的花，洛居然能看得这么痴迷。虽然花形很完整，但要说漂亮，也谈不上吧？ 洛将那朵小花摘了下来，捧在手心，他说：“这朵花很像你，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是让我沉醉。” 你说谁不是名贵品种啊？ 莫小西听话只听了半句，顿时脾气上来了，就要张牙舞爪地朝洛扑过去，可被他下一秒的动作惊住了。 “别动。”洛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尖拈着那朵花，别在了莫小西的发间，然后温柔地在别着花的地方印上一个吻。“我爱你。”他说，然后拥抱了莫小西。 这个过程中莫小西都处于发呆的阶段，她感觉到了那个吻，虽然对方只是很轻很轻地吻了一下。她也感觉到了洛虽然不是很用力，但却是发自内心的拥抱。莫小西无意识地双手放到洛的背上，回应了对方的动作。 “我也爱你。”她说。 就这样，桑迪那公国的军队就这样延缓出发了。 桑迪那虽然被称作公国，却还是诺顿帝国的属地。那片土地上有一个家族，族中一位姑娘与诺顿皇子结为夫妻，于是当年的皇帝将儿媳妇娘家提拔为该地的领主。皇帝去世，那位皇子即位后，在国会新老成员更替时，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他将桑迪那封为公国，任命自己妻子的弟弟为该公国大公。 这就是桑迪那公国的由来，以及洛的舅舅被称作大公的原因。 这是在帝国内，洛唯一可以无条件信赖的势力。所以这一次他把有关莫小西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舅舅。不过延缓出发的真正原因，他并没有对任何人说，因为他不好意思让人知道，帝国的皇位继承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出错误的决策。 是的，虽然前线兵力逐渐增加中，并不差桑迪那公国那五千人，可因为这与战争无关的事情而耽搁调兵，这是会被校长揍的。更何况，莫小西还很有可能会对己方士兵有所帮助。 “姑母，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做？”洛也没将真正原因告诉莫小西和嘉兰，而是自己偷偷去神殿找祭主坦白交代了。 “你当然做错了！”祭主不留情面地批评了他。“现在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吗？是你自己提出莫小西可能对战争有所助力的，也是你提议她去前线为士兵祈福的，现在怎么又舍不得了？” “不是舍不得，就是……想再等几天，等战局明朗化一些了的。”洛情知理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战局明朗化？战局明朗化了，还需要她吗？”祭主一摔手中的卷轴，“你还扣着你舅舅的兵不去增援，这是帝国未来皇帝该做的事吗？” 劈头盖脸地一通批评，让洛无法再保持平静，他一脸的羞愧，坦诚自己的错误。 “可虽然我知道这样是错的，却无法让她离开我，去危险的地方。姑母，我该怎么办？” 面对主动认错态度良好的侄子，祭主的口气也缓和了一些。她头一次知道洛喜欢莫小西到了这种程度，因为私心做出些错误决定，也情有可原。 “好了，有时间在我这儿懊悔，不如回去好好安排她的出行，尽量做到安全周详，你也能放下心了。她不是一般人，不会有事的。” “不是一般人？”洛不解这几个字的含义。 “我是这么认为的。”祭主没有解释什么，送他离开了神殿。 于是，做好准备的莫小西，在得到了洛暗示她不会走那么早之后，再一次得到通知，这几天就要出发了。虽然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地重新做好了准备。 出发那天，洛不顾周围还有人在，紧紧地抱着她很久。虽然两人没有进行任何沟通，要说的话都在心底里，却相互知道对方想说的是什么。 多保重！ 洛望着夹在队伍里渐行渐远的马车，在心底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殿下，前线来的紧急情报！” 刚回到宫里，洛就收到了这份最新情报。 奥尔多偷袭桑林公国！ “什么？”国会会议上，所有人都被这消息震惊了。 “快，来个人通知我的军队，赶紧朝桑林和奥尔多的边境去！”桑迪那大公顾不上跟洛沟通了，自顾自地调派起自家军队来。下了命令后他才想起来，在出发前，这支军队的指挥权就交到了洛和前线指挥官索拉侯爵手中，自己现在没有调派权限。 他这是急的，一着急什么都忘了。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他女儿嫁到了桑林皇室，是桑林大公的新婚妻子。 ------------ 第七十四章 桑林告急 在用史上最快的速度敲定了调兵支援桑林的战略后，洛立刻派兵去通知前线的各路人马，然后跨上坐骑，亲自去追赶桑迪那的军队。因为在刚刚的国会会议上，大家一致决定，让洛去带军协助桑林公国抵御奥尔多的入侵。 桑林公国和桑迪那公国一样，也被称作公国，但却有本质不同。桑迪那公国的主权归诺顿帝国所有，不过是地位较高的领主所属地罢了。而桑林公国，则拥有自己的一切主权，包括统治、外交和军队。 桑林公国在几百年前就是一块贫瘠的土地。由于不明原因造成的荒凉，当地百姓们比对着桑林地区以外的诺顿土地，怨声载道甚至绝望不堪，那片土地一直是历代诺顿皇帝头痛的问题。有一年，一个桑林出身的世家贵族走进了诺顿帝国的国会。因为他所展露出杰出的统治才华，那时的皇帝就将这一大片土地都封给了他，让他做拥有高度自治权的领主。他不负众望，发挥着自身本事，殚精竭虑，终于带领桑林人民过上了比以前幸福的生活。皇帝因此提拔他为大公，将桑林地区封为桑林公国。 这些年过去，这段历史已经很少有人会想到了。现在的桑林公国，已经在帝国逐步的放权和疏离中，独立了出来。不过统治层依旧世代跟诺顿交好，因为他们年年都需要指望诺顿那边送过来的源源不断的接济。因为无论统治层如何努力，桑林公国依旧贫瘠。就像紫晓晓曾经说过的，作物长势不好，牲畜也瘦弱矮小，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桑林依赖着诺顿帝国，帝国同样也需要桑林公国做缓冲带。 自从大陆南边那些乱战的部族和小国逐渐被统一之后，诺顿帝国就遇到了战争的威胁。经过了无数次吞并与被吞的磨砺，最终获得胜利的奥尔多部族成立了王国，虎视眈眈地看着北面的泱泱古国。 因为诺顿帝国西面是澜海。奥尔多无法从那边取道。东面则有桑林公国在，奥尔多就算攻打过去，诺顿也有足够充裕的时间调兵遣将进行支援。而且帝国的首都在北面，比桑林最北端还要往北，奥尔多连想要奇袭帝都都不成。所以那些年来。诺顿帝国一直将防御重点放在了和奥尔多交界的地方。 奥尔多就这样不动声色地派兵打了桑林。而且还是在已经同诺顿交手的情况下。 不说诺顿国会这边研究奥尔多这一系列军事行动背后的真实用意如何，洛已经快马加鞭追上了桑迪那军。 “什么？奥尔多攻打桑林了？”得知这个信息的莫小西同其他人一样，着实吃惊不小。 “我们这支军队就要即刻赶往桑林了。我是指挥官，跟你们同往。”洛站在车边说道。他现在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可以陪着莫小西一起去前线了，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些，可敌军莫名其妙的行动又让他感到不安。 “我们的将士很厉害，我们会胜利的。”莫小西安慰性的话语，让洛安心不少。 队伍不曾停留，在皇太子加入之后，转向朝着桑林公国进发。 柯灵城离两国边境很近，跟去坎贝斯通福地的距离差不多。所以几天后，莫小西就亲眼看到了紫晓晓他们的祖国是什么样的。 桑林公国境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寸草不生，那是只有在坎贝斯通福地才能看到的景象，不过也谈不上植物繁茂。桑林的土地是深褐色的，看着不像土质很好的样子，稀稀落落地铺着青草。远处是一溜矮小的房屋。 军队途径农人的田地时，莫小西也看到了桑林人的田地是什么样的。现在是春天，秧苗刚刚种下，还看不出什么，她暂时体会不到紫晓晓他们心中的痛处。耳畔传来田间玩耍嬉闹的孩子们的笑声。莫小西抬头看到他们笑得很灿烂，顿时有些不解，为什么跟传闻不大一样。 “怎么了？”洛看她掀开车帘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催动坐骑往前走了两步追上马车。 “不是说桑林很穷吗？他们为什么还这么开心？”莫小西问道。 洛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些孩子，于是给莫小西解释着。“这里是边境附近，桑林困难的地方在中部。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不过大家也有些推断。” “推断？” “等咱们走到那附近你就知道了。”洛没有直接回答她，因为有些事情只有亲眼见到才能理解是什么意思，洛觉得他无法准确描述出来，还是要莫小西亲自看到才能明白。 队伍行进的速度这些天一直在加快。洛推算出从得到奥尔多转攻桑林后，集结在那边的军队大概要多长时间才能转移到桑林交战区，从而调解着己方的速度，争取在最恰当的时间里赶到前线。 因为加快了速度，莫小西没过几天就得以提前看到了洛之前没有说明的东西，那就是桑林公国的国土中央那条又宽又长的裂谷。 依稀记得，紫晓晓曾经将其描述成深沟，她还想象了一下，以为是搭几块木板就能横跨过去那么简单。唯有看到了，她才晓得这道“沟”有多宽。 这分明是东非大裂谷啊！ 莫小西从车窗探出身子，朝裂谷下方望去，却碍于视野狭窄，什么都没看到。 “别摔下去！”洛觉得她的动作危险，连忙叮嘱道。 莫小西看了看容不下她整个身子钻出来的狭窄车窗，有些无语。 这里确实很荒凉，几乎寸草不生，跟坎贝斯通福地一样。裂谷两边依稀还能看到曾经有人居住的痕迹，不过莫小西很容易就判断出，居住在这附近的人，大概已经离开这里百多年了。 “谁也不知道原因吗？”莫小西问。 “其实……”洛欲言又止。 “其实怎样？”莫小西追问道。 洛犹豫了一下，从马上下来，上了莫小西乘坐的马车。 “你没觉得这里和什么地方很像吗？” “你是说，坎贝斯通福地？”莫小西本来就这么想了，洛这么一问，她就把想到的说了出来。本没觉得会是这个答案，可看到洛听到她的答复，面色一沉时，她就明白了，原来并不是她一个人这么认为的。 “你也去过那里，该知道因为涉及到神灵，不好被众人传来说去，所以发觉这一点的人，都绝口不提此事。因此，桑林的裂谷到底为什么会导致这种现象，现在依旧是个迷。” 莫小西又朝车外看去，默默地看着那道裂谷。 这片大陆上的人，信仰是如此坚定，连神灵的事情都不可以随意提及，所以跟神灵有关的坎贝斯通福地，就这样变成了难得一去的禁地，甚至连与那里相关的桑林中部裂谷，都不应与那里联想到一起。 神灵到底是什么？ 莫小西的手上似乎还残留着上次去推那扇门时被那股气息侵入体内时的感觉。在那里面的，真的是神灵吗？ “你在想什么？”洛看到她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不解地问。 “我想去裂谷旁边看一看，可以吗？就稍微停一会儿。”莫小西恳求道。因为这支部队在急着赶路，连饮食都不曾停歇，唯有夜深了才会安营扎寨，因此她根本没有机会好好看看这道裂谷。 洛沉思了片刻，给予了她会开心起来的答复：“我带你骑马吧，在马上看。” 莫小西果然很开心，因为不止能看到裂谷，还可以骑马。在帝都时，她都不曾捞到这种机会，因为淑女是不能骑马的。跟罗姆人在一起时，她有骑过牛，那当然跟骑马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最早接触到马的时候，她只想到了用马拉车，不能在乡下地方偷偷骑马，现在着实很后悔。 洛的坐骑很高，是匹全身纯黑的马。莫小西曾问过他是否给这匹马起过名字，洛笑她居然会想给一匹马起名字。莫小西记得自己当时很不服气地说，能给加卡兽起名，为什么就不能给马起名呢？ 洛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莫小西有些忘了。 被洛拽着爬上马背的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骑在马背上跟骑在牛背上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因为马的走动，她很清晰地感受到身下这匹马随着步伐而起伏的身躯，肌肉与骨骼的摩擦移动。她不敢动一下，生怕马儿经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或是觉得厌烦，将她甩出去。 坐在她身后的洛感受到莫小西身体的僵硬，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不及莫小西回头瞪她，就主动将对方拥在自己怀里。 “靠在我身上，放松点。”洛在她耳畔轻轻说道。 莫小西脸微微一红，向后靠到洛的身上，可身体更加僵硬了。 洛左手抱紧莫小西的腰，右手一抖缰绳，这匹马就奔了出去。他调整着方向，最终让马沿着裂谷边缘超前奔跑着。 “睁开眼睛，去看你想看的吧。”洛对因为马的加速而吓得闭上了眼睛的莫小西说道。 莫小西缓缓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又吓得一缩，因为她一低头，正好看到了脚边深不可测的峡谷下方。不过再看一眼后，她就放下了悬着的心，因为这匹马离峡谷边缘还有一段距离，而且看似跑得很稳。 ------------ 第七十五章 前线祝福 裂谷虽然很深，但还是能看得见谷底的。谷底有浅浅的溪流缓缓流动着，似是地下水渗透上来的样子。莫小西看到有些民众在谷底做着活计，就问洛他们是如何下去的。洛松开搂着莫小西的左手，朝一个方向指了一下，莫小西这才留意到，裂谷山壁上有雕凿出台阶，那些人看来就是沿着台阶攀上爬下的。 “这附近都没有什么水源，所以他们才会利用谷底的水。”洛告诉了莫小西很多桑林的事情。 “桑林人生活得好辛苦啊。”莫小西感叹道。 “也不全都是这样，”洛一挑眉。“很多人住的地方还是能保证生活的，我确信他们的生活比你待过的罗姆族旅行团要好多了。” “可是这里就有一些人生活得很辛苦啊……”莫小西给洛讲了神之佣兵团的事情。她知道，肯帮忙送信的洛事先一定调查过这个佣兵团里每一个人的身份来历了，不过他一定不知道紫晓晓他们以前的生活有多艰难，艰难到需要去异国他乡做着卖命的佣兵生意。 “和诺顿帝国比起来，桑林确实差了很多。”洛凝望着远方缓缓地说着。“近些年来，在桑林公国内一直流传着不大利于统治的思想，诸如诺顿帝国有多么好，桑林公国有多么差之类的。加之桑林王子也在帝国学习院中上学……” “等等，桑林王子是我的同学？”莫小西惊呆了。 “没错，他叫麦卡锡。你是否听过这个名字？” 莫小西努力回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印象。 “你每天在学校里都学些什么啊？”洛无奈地说。 “学习各门课程啊。我确信我每个班上的同学里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莫小西回过头来，用无辜的眼神望着洛。她确实觉得自己挺无辜的，因为如果连自己上的有限几门课的同学名字都不晓得。自己不是太白目了嘛。 然而，她几秒钟后才被告知自己真的很白目。 “他学的课程可能没有跟你相同的，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真以为在帝国学习院上学，就是为了学习这些知识？” “不学知识学什么？” “人际关系啊，女士！”洛实在拿这位没招，有的时候她想东西就是比较单纯。 不过，正在跟帝国皇太子谈恋爱的姑娘，怎么可能是属绵羊的性子？莫小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用自己的歪理邪说反驳着洛的论调。两人就这样在马上一直“友善”地吵到天黑。 有个人陪在身边聊聊天吵吵架也蛮不错的。就是有些累。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这样想着。 经过好一阵子的长途跋涉，在莫小西吃腻了军粮前，他们终于赶到了桑林和奥尔多交战的地方。 “啊。是皇太子殿下！”远处有人带着随从一脸忧愁地朝这边跑来。 洛远远看到，立刻翻身下马。莫小西在车上看到这一幕很是惊讶，因为就她所知，洛地位之高，需要他提前下马迎上前的人在这片大陆上少之又少。这人到底是谁？ “大公，我来晚了。”洛先开口向对方表达着歉意。 莫小西这才知道，眼前这位愁容满面的中年男子就是洛表姐的丈夫，桑林大公。 “奥尔多怎么就打上我们了呢？殿下，我们的国土被占领了很大一片！”他喋喋不休地向洛诉说着这些天来的败绩。 莫小西远远望着，分明看出了洛的不耐烦。她深切地同情着洛，因为他不得不继续忍耐着桑林大公的话痨轰炸。 “大公，您冷静一下，让我和我们帝国的军队汇合，再邀您参加作战会议，好吗？”洛很是花费了一番功夫，才成功将对方送走。 “披上这件衣服。”洛将一件男人的战袍扔给莫小西。 莫小西接过来，闻到了不大好闻的味道，似乎上面有血的甜腥味。她没吭声，乖乖披在了身上，将自己的头发和裙子遮挡得严严实实。 “先委屈一下了，”洛一边带着她走路，一边小声对她说这话。“这里是桑林军的后方，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把你带了过来。” 到了诺顿军的后方，莫小西一眼就看到了满面胡茬在帐篷前傲然挺立着的木恩。 三人进了帐篷后，莫小西才在洛的示意下脱掉了披风。不出意料的，她看到了木恩惊讶的表情。 “殿下，怎么把她也带来了？”木恩用手指着莫小西，言辞凛冽，怕是洛不赶紧回答，他下一秒就要将莫小西扔回帝都了。“虽然我能理解您不舍得与心爱之人长时间分别的感受，可这也太胡闹了！” 洛一见他动了气，连忙解释了原因。得知原委的木恩又赶紧向莫小西道着歉，莫小西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刚才的话。 木恩并没有领导全军的地位和威望，非战争时期还好，现在这种情况，唯有洛和索拉侯爵才可以做指挥官。索拉侯爵现在留在了第一战场，木恩则带领一部分人马来到位于桑林的第二战场御敌。现在洛已经到达，终于可以将临时指挥权卸下来了。 由于洛这边是急行军，还是拿着诺顿军转火到桑林边境时的速度做比对的，所以前线的情报员有时找不到这支军队，情报传送得有些迟缓和脱漏。 “现在战况如何了？”洛果然先过问了军情。 现在的情况是，由于谁也没想到奥尔多还会攻打桑林，所以诺顿现在调过来的兵力都集中在诺顿同奥尔多的边境线处，桑林作为友好同盟国，这次也派了些军队过来协助盟友。哪成想，结果就这样被奥尔多钻了空子。 “桑林大公是怎么回事儿？以前的战争也不见他们主动出兵帮我们啊。”洛皱着眉头问道。 “大概跟他新近娶了令表姐有关吧。”木恩目无表情地说。“他想展现一下自己的男子气概。” “那这个展示的带价可有些大。”洛不置可否。“现在的战局如何？” “桑林军虽然是协助防御，却损失比较大。这不怪我们，校长已经尽力了，是他们的指挥官决策错误。”木恩向洛汇报着情况。“我们的士兵伤亡情况也很大，就是上次发现的那个问题……”木恩瞥了莫小西一眼，继续说道，“说不定之后会打得顺畅些。” 跟木恩问询完前线的事情，洛下达了他来到前线的第一个命令：“木恩，你去将士兵们按照五千人一个方队逐一带到后方空地上，由巫祝莫小西送上神灵的祝福。” 接下来，莫小西被带到了一片空地上，等待着士兵们进来。她只需要做着之前做过的祝福，将体内神灵的气息散到士兵中。一批又一批，莫小西这一整天都在做着这件事情，脸上渐渐露出疲惫之态。 “歇一歇吧。”抽空过来看望她的洛趁机掏出手帕，帮莫小西擦着汗水。 莫小西也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说两句话，散发一下神灵的气息，怎么会累成这样。她被洛扶着坐到一旁，大口大口喘着气。 刚才心脏有些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令她有些气闷。现在歇息了一下，果断好转很多。莫小西见又有一批士兵被带进来，于是站起身要继续重复之前的作为。 好痛！ 她突然觉得心脏刺痛无比，双腿一软，就蹲到了地上。洛一个箭步冲过来，把她搂在怀里。 “莫小西，你怎么了？”洛一脸的焦虑和不安。 莫小西此时痛得有些意识模糊了，她最后只来得及看了洛一眼，还没等看清他的脸，就已经晕了过去。 待她再度醒来时，洛正坐在她身旁，靠在床边打着盹。莫小西活动了一下脑袋，看到这顶帐篷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人。 莫小西此刻还有些迷糊，她清醒了有一会儿后，才回想起晕倒前发生了什么。摸了摸心脏，现在完全没有异样的感觉，她也不记得自己穿越前有过心脏方面的疾病。只是巧合吧？她想。 “啊，你醒过来了？”洛被她轻微的动作吵醒，立刻关切地扑过来问。在莫小西再三表示自己没事后，洛才肯放她下地行走。 “还有多少士兵我还没祝福过？”莫小西回头问洛。 “你现在身体这么差，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我怎么能让你继续去做？”洛将走到帐篷门口的她拉了回来。“你再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盛碗粥。” 洛不说还好，这话一说，莫小西顿时觉得肚子在叫了。算起来，她还真没晕多久，不过却已经错过了晚饭。 吃过了晚饭，洛也不让她乱走，于是她只能在洛的监视下乖乖在床上养着不知名的病症，直到渐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莫小西就主动要求继续进行昨天未完成的任务。 “你不要太过勉强自己啊。”洛不放心地叮咛道。 这回送上祝福，莫小西的心脏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只是她觉得似乎自己累得更快了。还剩下五分之一的军队，今天她一口气都做完了，疲劳感却跟昨天差不多。 洛明显露出了悔意，却也顾不上莫小西了，因为奥尔多军又发动了攻势。 ------------ 第七十六章 述职报告 莫小西并没有在前线待时间太长。事实上在她休息好之后，洛就把她“赶”走了。 “这里太危险，需要你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你赶紧回去吧。”洛劝道。 “可是索拉侯爵那边的军队还没祈福呢。”莫小西为自己争取着留下来的机会，她不想与洛分开。 “那边太危险，你不要过去，我派一队士兵护送你回去。”不容她反对，洛就将莫小西和还不曾打开的行李包袱一同塞回到马车上。 望着洛立即投奔战场的身影，莫小西忧心不止。洛担忧她会遇到危险，她又何尝不会担忧洛？值此分别之际，两人竟是连吻别的心思都不曾有过，就这样再次分开了。 如果有一天不会再有战争就好了！ 莫小西抬头望着天空，期望自己未来要永远生活下去的这片大陆会有这样的一天。 回程的路跟来时差不多，都是在桑林公国的土地上奔驰。莫小西原本想走诺顿帝国那边，顺路看望一下神之佣兵团和在亚拉比海港的故人，可是护卫队队长死活不肯批准她的建议。 “小姐，这是殿下临行前特意叮嘱我的，他定好了路线和回程时间，如果不能按时到达，我会有大麻烦的。”对方恳切地劝阻着她。 莫小西无奈，只得一面担心着前线的战况，一面乖乖在马车上过着日复一日枯燥无聊的返家旅程。 那位队长其实人蛮好的，他留意到莫小西的心情。于是每天都尽量开导着对方，有时听到什么前线传来的消息，他都会第一时间告诉给莫小西。多亏了他，莫小西缓解了不少焦虑。 然而在前线。洛却没有安慰他的人，几天功夫，他就忙得瘦了不少。 桑林军根本不堪一击，也没有合适的指挥官，由于桑林大公亲自指挥，洛不好将其编入自己的军队，所以只能任其防线一再崩溃。 “殿下，我们快抵挡不住了，怎么办？”桑林大公愁容满面地杵在洛身边不肯离去。 “陛下您不用担心，有我们诺顿顶在这里。不会让奥尔多再往前推进一步的。”洛很坚定地回答对方。希望能够增强他的信心。 这两个人。一位称呼对方殿下，一位称呼对方陛下，不知道的人一定会糊涂的。事实上。洛这样称呼对方，不过是出于礼貌和对对方身份的抬高，而桑林大公这样称呼洛，才是体现出他对洛的尊敬程度。 这就是大国与小国的关系。 洛其实一直瞧不起桑林，是发自内心的瞧不起。这个国家这几年来越发不争气了，虽然他跟莫小西说桑林人大多还是很幸福的，事实上在这位昏庸无能又好大喜功的领导者的主政下，桑林公国每况愈下。 真不知道舅舅是看上他哪点，才把年轻貌美的表姐嫁给这位鳏夫的。不过已经是既定事实了，自己就是再不满意这桩婚事。也是无济于事的。 “殿下，战车方队已经准备好了。”木恩过来向洛汇报着。当着外人的面，他一向很注意自己对洛的称谓。 诺顿帝国地大物博，他们最出名的物产就是马了。血统优良的军马都是集中在一个地方精心培养着，以期在战争中派上用场。在很多年前，索拉侯爵率领军队跟奥尔多对抗时就有用到马拉的战车，洛和木恩有幸在学校中学到了作战方法。 “殿殿殿殿、殿下！”桑林大公紧张万分，话都说不好了。“我军不曾训练过如何与战车方队协同作战，这样太危险了，会伤到自己人的！我们、我们还是……” 洛一扬手，止住了他的话语。“陛下，正面迎敌的将是我们诺顿军，我们会自己掌握好与战车方队的配合的。” “那我们桑林军要做什么？”桑林大公更紧张了，生怕洛将他们踢出御敌阵营。在自己的国土上，由他国帮自己抵御外敌，自己的军队则在后方修养，他丢不起那个人。 洛压制住心中的厌烦，轻声解释道：“桑林军请麻烦在东翼埋伏，待我军将敌军引诱进来后，我们从两个方向共同出击，包抄他们。” “可这才两个攻击方向，也包不住啊，我军也不擅长包围和防御。” 洛心想，不用你解释，单看你们国土被奥尔多这次偷袭中占领了多少就知道你们有多不擅长防御了。可再多厌烦，毕竟也是盟军，还是要派上用场的，洛只能继续耐着性子跟他解释着自己的作战计划。 是夜，奥尔多发起了偷袭。他们并没有取得多少成果，因为派来的人并不多。洛判断，这是他们在试探这个方向的诺顿军人数和分部。 他们要从这里下手吗？洛沉吟了片刻，叫来木恩和桑林大公，向他们表示了自己翌日就要将战车方队投入到这次战争中，并顺势展开包抄计划，将敌军逼向西面诺顿帝国边境，同索拉侯爵那边的战场连在一起，相互呼应。 天亮了。 在己方提前吃过早饭后，就由战车方队拉开了今天战争的序幕。 战车方队加入战局果然令奥尔多军一时不知所措。他们原本都是清一色的步兵，拿着武器劈砍着诺顿军的。而诺顿军的每辆战车都是由两匹马拉着的，不能同时砍死两匹马的话，就无法制止战车的行进。战车上站立的三位士兵凭借着速度和高度，甩着长矛就能扫到一片敌军。不知要如何应对，奥尔多军甚至在后退。 洛算好时间，让掌旗兵挥舞旗帜，号令步兵跟进。 奥尔多军正在为如何吞下仿佛是刺猬一般的战车方队而苦恼，突然指挥者发现，诺顿的战车方队和步兵间，似乎是磨合不够的关系，配合得并不协调。他觉得这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于是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找准时机，下令奥尔多军全力进攻诺顿步兵阵。 无需再理会难缠的战车，奥尔多士兵们都很奋勇地向前冲着，很快将战车方队甩在身后，与诺顿步兵混战到一起。奥尔多指挥官觉得，凭借之前交手得来的经验推断，诺顿军肯定很快就会败下阵来，然而他似乎忽略了什么。经过了莫小西祝福的士兵们勇武了不少，几乎与之前判若两人。他们不再畏惧缠斗与肉搏，纷纷不顾性命地同奥尔多士兵厮杀着。奥尔多指挥官虽然有些诧异，但并没多想，也就错失了全身而退的最好时机。 在奥尔多军身后，被甩开的战车方队已经调转了方向，在看到洛身旁掌旗兵的指令后，他们与步兵前后夹击了奥尔多军。身陷囹圄的奥尔多指挥官此刻才意识到什么，但为时已晚。 随着那道指令，东面埋伏着的桑林军也全员出动了，他们从侧面围了上来，和诺顿军形成了三面包抄的态势。奥尔多军腹背受敌，不得不向唯一一个没有敌军的方向逃散。 其实他们这次退避有些仓促了。要是再交手一阵，那指挥官就会发现，东面的敌人依旧弱到不行，而战车方队虽然难以入口，却因为数量的关系并不能形成真正严密的包围和拦截。然而他被诺顿军的英勇吓到了，而且就人数上来看，诺顿确实有绝对优势。 他哪里会知道，这都是莫小西的功劳，才让这场战争变得容易起来。不然诺顿就算会赢，也是要伤筋动骨的。 莫小西对此一无所知，她从护卫队队长那里也只能得到一些比较模糊的信息，唯一能让她稍微安心的是，并没有什么坏消息传来。 战争并不会因为莫小西的参与而立刻获得胜利。因此当莫小西回到柯灵城时，战争还在继续。 嘉兰也是知情人。在得知莫小西回来的消息后她就等在了宫门口。在看到莫小西所乘坐的马车驶过来时，她激动地走上前来，拉开了车厢的门，和好友拥抱在一起。 “洛在那边很好，木恩也是，你放心吧。”莫小西先开口说道。 “看到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们没事的。”嘉兰竟然掉了眼泪。她用手背抹掉泪水，陪着莫小西去觐见依旧卧床的父皇。 “看到你平安归来，我就放心了。”诺顿皇帝一脸慈爱地望着莫小西。 莫小西清了清嗓子，准备跟皇帝讲讲前线的情况。她刚开口，就被皇帝制止了。 “等人来齐了再说吧。” 人来齐？还有谁要来吗？莫小西疑惑地看向嘉兰，嘉兰回了她一个安心的表情。 没等多久，皇帝等着的人就到齐了，就是知道莫小西这次任务的那几位。 莫小西此刻遇到了尴尬的事情，她不知道桑迪那大公和祭主谁的地位更高一些，要先向谁行礼问好，于是局促不安的她只得没有具体目标地行了个礼，没敢开口。 “你们都坐吧，我们来听听莫小西的所见所闻。”皇帝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自己找地方坐。 嘉兰拉着莫小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等着她的第一份“述职报告”。 莫小西待大家都坐好后，在心里整理了一下要说的事情，然后将这次前线之行的经历向众人娓娓道来。 ------------ 第七十七章 两难境地 莫小西在汇报完自己去前线做的事情后，就又继续过着出发前的日子。不过与从前有所不同的是，这回她安心了不少，因为从前线一再传回来的都是比较好的信息。 洛没事的，我们会胜利！ 莫小西这样想着，不禁在面上带出了微笑。 “在想什么？心情很好的样子。”老皇帝看着莫小西微笑着捧花走进来，不由得开口问道。 “陛下，今天天气很好呢，我们要不要在去花园里走走？”莫小西将刚摘来的鲜花插在花瓶里，又把花瓶抱到皇帝床边。“您看，花园里开的花都是这么漂亮呢。” 老皇帝怜爱地看着她，应允了她的提议。 莫小西又托人去请了嘉兰，三个人在花园里漫步，聊着轻松的话题，自在地度过了舒适的一天。在原来那个世界里，除非去度假村，否则根本不会有这种环境和氛围，心情也大不一样。在这个世界里，不需要天天为工作操劳，拼命做好人际关系，所以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能尽量保持这份美好的心情。 要是洛此刻能在身边就好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这么想着。 在遥远的南方，被几人想念的洛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引诱包抄的计谋成功了，在联合了桑林军，并与索拉侯爵指挥的军队连在一起后，终于将五万奥尔多军吞了下去。可虽然战术上获得了胜利，在战略上却没能赢得全局，因为奥尔多方面见营救无法，只得将这五万士兵当做了弃子。洛没能引出更多占领着桑林城镇的奥尔多军。 “这群可恶的奥尔多杂碎！把我的城镇还回来！”桑林大公愤愤地在帐篷里嚷着，就在他旁边的洛真想转身离开。 在自家军营里嚷嚷这些有什么用？当初被入侵时你在哪里？你的士兵们又在做什么？但凡你们桑林军多抵抗一阵，也不会陷入到这种境地。 听着桑林大公的咆哮，帐篷里其他几人都在心底里腹诽着。 “大公，现阶段要想夺回被占领区有些困难，我们应该重新建立边防线。”木恩摊开地图，想要给桑林大公讲解现在的形式。 “你小子胡说什么！你是叫我放弃我的国土。我的城镇。我的百姓吗？我可是桑林的统治者！这都是我的东西，凭什么让给那群奥尔多土匪！”桑林大公不好对洛和索拉侯爵说什么，木恩的身份正适合他发火，于是就揪着木恩不放了。 “大公，请您冷静！”洛见状连忙拉开桑林大公。“您要想发火请找别人，木恩是我好友。” “那你说怎么办？就让他们占着我家的地方？”桑林大公放开手，从鼻孔里喷着粗气，显见是动了真气。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战局吧。”洛示意木恩先离开帐篷，免得再被桑林大公欺负，到那时可能洛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要揍这位一国之君了。 之所以形成现在的僵持状态，跟奥尔多的诡计不无关系。 奥尔多用攻打诺顿的军队为诱饵。虚晃了一枪，趁人不备偷袭了桑林。由于没有猜到这层意图，诺顿军的转移就慢了一拍。在他们到达桑林支援时，奥尔多已经占领了一片土地。这其中有诺顿没能及时援助的关系，也有桑林军事实力太弱，连抵抗都没有做就退兵三千里的原因。 桑林羸弱至此，还想一分力气不出。借着诺顿军收复失地？想得太美了。 洛当然不想帮忙，可现在的情况对诺顿也是没有好处的。 原本桑林和诺顿两国同奥尔多的边境是平行的，现在桑林被奥尔多吞掉一块，也就是说诺顿现在多了一块与奥尔多接壤的土地，那里也是需要重兵防守的，这无形中增加了诺顿的防守负担。而且由于两国世代交好的关系，不去帮人把土地打回来，肯定说不过去，国内也会有很多相关人士有怨言的。比如舅舅…… 啧，桑林还真是麻烦。 洛无时无刻不在心里这么想着。 “大公您看，现在的问题是，奥尔多军占领一座城镇就建立好一道防线，稳扎稳打，我们想要攻回去比较吃力。”索拉侯爵帮着洛跟对方进行着解释。 两人详尽的讲解桑林大公都听明白了，就算他再没有任何军事素养，此时也说不出那些任性话了。他沉着脸不发一言。 洛和索拉侯爵对视一眼，而后还是由洛开口了：“大公您放心，我们诺顿不会不采取行动的，我们会尽可能帮助桑林。” “有你这句话就好。”桑林大公得到了保证，满意地离开了这座临时搭建的作战会议室。 洛将木恩叫了进来，三人继续研究着收复失地的方法。 诚如索拉侯爵所说，想要收回被奥尔多有计划占领的土地是件很艰难很漫长的事。 奥尔多挑起这次战争是有预谋的。 奥尔多军在这边的战场上总共投入了二十万兵力，然而他们只派出五万人去占领新城镇，其余十五万人就守着新占领的地盘。哪怕眼睁睁看着那五万人被洛吃掉，也不曾派兵援助，因为他们的目的就是尽可能保住每一块占领地。每吞下一块地盘，他们都会构建好防御措施，铺好补给路线，奥尔多国内也随时准备着增援，而且这些土地相互间也会有配合，洛之前试探的部队就遭遇了联手伏击。 这块骨头真是太难啃了！ 为今之计，要么是集结大批军队一个城镇一个城镇的强攻下来，要么就此构建好防线，不让奥尔多再进一步。无论选择哪一点，诺顿都是很吃亏的。如果启用前者，诺顿就要背负大量的军队开销，而且耗时也长，自家国内也不好长期兵力空虚。如果选择后者，必然会遭到反对派的抗议，洛只要稍微想一下也能推测出国会中会有多少人反对。 大概又要进行没完没了的争议了吧。 洛在和索拉侯爵以及木恩商量过后，决定将这个难题推给国会。他写好信，派士兵快马送回到帝都。 不出所料，这件事儿在诺顿帝国上层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在老皇帝强撑病体主持的一场国会会议后，计划就定了下来。 协助桑林公国同奥尔多议和。 打仗不止是拼军事实力，财力物力和人力也在其中。对诺顿帝国来说，为桑林进行长期战争是非常不划算的。不知道奥尔多看上了桑林哪点，这么卖力地入侵着他们的国土，耗费着物资损失着人员，只为了占领这块贫瘠的土地。 很多事，不是对方能做，自己这边也可以做的。 奥尔多的所作所为，诺顿帝国却不能奉陪，因为实在划不来。大不了就是在东面增加一道防线，也省去了长期与奥尔多军进行城池攻防战的必要。 国会中反对议和的人很容易就消声了，因为皇帝让他们各自计算出自己的军队派兵一年时需要耗费的军需物资。人就是这样，涉及到自身利益了，旁的事情都不再重要，保住自己的东西才是要紧事。 于是洛接到了停战议和的指令。 他在接到议和指令的同时，也得到了让他回帝都的命令。身为帝国唯一的继承人，他长期泡在前线并不合适。他走之后，桑林这边军队的指挥权和议和代表就将由索拉侯爵担当，木恩则与侯爵交换，回诺顿境内看守着边境地区，防止奥尔多再次偷袭。 洛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他也说不上来原因和感受，大概是之前奥尔多的一系列古怪行径造成的吧。 “校长，要不我还是留下来吧，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数。”洛向索拉侯爵恳求道。 “你留下也派不上用场，赶紧回去让那帮国会议员们安心才是。”索拉侯爵不明白洛为何执意要留下。 洛一再央求，最终还是成功留到了议和的那一天。奥尔多方面看来确实很有诚意，特意从国内派了专人过来谈判。 “诺顿帝国的皇太子殿下、索拉侯爵你们好，我是奥尔多这次派遣过来同你们签订停战协议的代表，我叫维亚。” 站在洛眼前的这位奥尔多代表年轻、英俊，面带和煦的笑容，轻轻缓缓地说着话，完全看不出他是敌国代表，那自在的动作和神态，就像在跟朋友久别重逢叙旧一样。 “维亚.丹达里昂？”洛想起了那个探子跟莫小西说过的话。 “是的，微不足道之人能被殿下您知晓，我真是万分荣幸。”维亚笑道。“听说您已有了未婚妻，可惜我应该不能参加您的婚礼了，真是遗憾啊。” “哦？这事儿连你们那边都知道了？”洛不咸不淡地回应道。 “这毕竟不是什么秘密，不是吗？”维亚道。“况且……我似乎还与您的未婚妻有过一面之缘。” 洛没有和他继续就这个话题聊下去，他在谈判开始后就告辞离去了。 半个月后，当谈妥的和平协议传回帝都时，洛正跟莫小西在帝国西北方的赛亚港湾度假。 ------------ 第七十八章 婚前蜜月？ “我们就这样离开，真的没关系吗？”莫小西坐在沙滩上，有些忧心地问道。 “就让他们争去吧，都是一群只顾着自己利益的人。”洛躺倒在沙滩上，双手叠在脑后，优哉游哉地晒着太阳。 莫小西打开一个装了蜜饯的小包放在沙滩上，然后躺在洛身旁。 “你真是走哪儿都不忘了带吃的啊。”洛笑道。 “民以食为天嘛。”莫小西祭出了亘古名言。 “这话说得不错！”洛也来了兴致，抢了莫小西的蜜饯。 “统治国家一定很累吧？”莫小西感叹道。自从跟洛在一起之后，她就没见到对方有闲着时候。明明在谈着恋爱，两人却难得有独自相处的时间。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国家？”洛突然这么问。 莫小西一愣，她根本没想过这个事情。 “我想要的……应该是个没有战争的国家，然后人民过得很幸福。”她想了半天，才总结出这么两条。 洛听后笑了起来。“你概括得很好啊，只要人民过得幸福，应该就算是个好国家了吧。”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想的？”莫小西反问道。 “我的想法就复杂多了，”洛一边把蜜饯还给莫小西一边回答着，再不还，只怕会被她扑上来抢了。“没有战争这是肯定的，没有洪灾和旱灾，还要有贤明能干的国会，律法严明，各地领主一心为公……” “你的要求还真多。”莫小西道。 “唯有这样，人民才会幸福啊。” 莫小西想起了一句话：“我听说过一句老话，水至清则无鱼，也许你有了贤明的国会和一心为公的领主，帝国并不见得比以前更好。” “你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洛被这句话引来了兴致。 “嗯……你看水里，”莫小西拉着洛往海边走。“水太清了，鱼不好生存，无论是水中的食物还是抵御天敌。这句话还有个后半句。原本是指对人太过苛刻就不会有朋友了。我觉得大可以用在统治国家上。就算是你自己也是会有私心的，要求所有人一心为公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允许的范围内有一点私心，不是也很好吗？”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话？倒是漂亮。”洛细细品味着。 当然漂亮，这可是我的老祖宗几千年前就总结出来的。莫小西无不得意。 “其实我现在就差不多是这样做的。”洛笑道。 “哎？”莫小西愣住了。“你耍我！” “没有没有，虽然我这么做，但并没有总结出这么精辟的话。”洛哈哈大笑着躲开莫小西的拳头。“多亏了这句话和你的解释，让我茅塞顿开，有了明确的方向。” “反正我是笨蛋……”莫小西偷偷在沙滩上画着圈圈。 洛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你已经比一般女孩要强太多了。你很懂事，善良，会为他人着想。是个好孩子。” “这也算优点吗？”莫小西总觉得洛是在敷衍她。 “当然。难道还能算缺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莫小西一想到即将要说的话就觉得难过。“诺顿这么大，善良的女孩子有很多。不止我一个，我没什么优点，长得又不漂亮，平时笨笨的，懂得还太少，不能给你助力……” 哎呀，这浓浓的自卑感是打哪儿来的？ 洛再次抚上她的头。轻声说：“但是我只喜欢你。” 我只喜欢你。 莫小西为这句话开心了好几天。 那天的讨论，就戛然截止在这句话上，因为随后就是比较少儿不宜的内容了。不过别误会，两人并没有最终“上垒”。莫小西对那种事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洛也很珍惜她。 不过这并不影响两人感情的培养。 赛亚港湾与南部的亚拉比海港截然不同。虽然同样都是澜海旁的海滨城镇，但在人数和繁华度上却有着天壤之别。赛亚港湾并不像亚拉比海港一样是交通枢纽，也没有什么贸易往来。这里人丁稀少，当地民众大多过着日复一日出海捕鱼维持生计的日子。 他们两人原本想定两个房间的，可是因为赛亚港湾很少有外人来。所以连个旅馆都没有，只有当地酒馆里有两个可以出租的房间。洛订房时被告知，只有一间空房。 很像小说里写的剧情呢。 得知必须住在同一个房间时的莫小西还在没心没肺地当别人的事情，自己则天马行空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等两个人进了只有一张大床的房间时，她才顿悟住一个房间意味着什么。 “我我我我、我们……怎么睡？”她瞬间成了结巴。 “就这么睡呀，你还想怎样睡？”洛不怀好意地逗着她。 莫小西的脸瞬间就红透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杵在地中间像个红绿灯。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先将就住，我们来最大的目的是散心不是吗？”洛赶紧解释道。 晚上睡觉时，两人是各睡一边的。床不大，他俩几乎后背贴着后背。莫小西感受着身后舒缓的呼吸声和暖暖的体温，一时有些沉迷。 有个人一起睡觉，其实也蛮好的。 然而第二天早上她就尖叫着跑开了。因为当她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洛怀里，而且一条腿还很不客气地搭在他身上。真是太羞耻了！ 洛还呵呵笑了一整天…… 出乎意料的是，两天后莫小西就对此适应了。可接下来又轮到洛不适应了，他低估了自己的自控能力。 不行啊，这样太伤身！ 于是在另一个房间空出来的那一刻，洛就迅速租了下来，两人终于分房睡了。所以说，有些乐趣不是想要享受就可以享受的。 这儿的生活很惬意。有时早上起得很早，他俩就会跟着渔夫出海捕鱼。租一艘小船，拎着渔网，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后，往往是垂头丧气地回来。因为无所不能的皇太子总会遇到各种难以解决的问题。 “你不会划船吗？”莫小西缩在一直在原地打转的船中央颤抖地问正在奋斗的洛。 “我想我能做到。”洛咬牙努力着。 “就算你不会划船，我也爱你。”莫小西现在对这句话运用得无比娴熟了，当然她此刻这么说，主要也是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她可不想一大早就泡海水。 再比如撒网的时候，洛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将网张开撒到海面，每次网子都会纠缠在一起坠入海中。莫小西回想着她看过的渔夫撒网动作，跟洛研究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莫小西尝试着将网子在船上摊开一部分，双手在尽量不弄乱的情况下抓起渔网往前一撒，船侧翻了。 过了水的渔网有多沉，他们现在知道了。 虽然出海捕鱼的生活失败了，但并不影响两人追求更丰富生活的决心。 沙滩烧烤应运而生。 这个小镇大部分特产都是鱼，因此洛在莫小西提议了烧烤后，特意派人送来了各种陆地上的肉，还有搭建火堆的木柴。莫小西看着带着皇宫印记的一箱箱物品被搬到沙滩上，有些出神。 她凑到洛身旁，跟他咬着耳朵：“我们这样还算私奔吗？” 当初洛拉她到赛亚海湾，是打着“私奔”的名头来的。 “谁说是私奔了？”洛果断地“翻脸”不承认了。“我们是在度蜜月。” 莫小西眯了眯眼睛，抬手在洛背后瞄准，射击。 度蜜月？你糊弄鬼呢？有婚前度蜜月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当时怎么就被这么诡异的理由给带出来了呢？往好听了说是皇太子带着未婚妻避开朝政和人群去度假了。往不好听了说，岂不是要变成皇太子和未婚妻因国事繁忙朝夕不见欲求不满，遂远离喧嚣过二人世界？ 虽说从结果上来看，这两种说法都没什么区别，可为什么后者这么令人羞涩？ 这一定不是我的问题。莫小西试图找回自己的面子。 入夜了，篝火已经成功点了起来。洛拿着穿好的肉串举在火堆上烤着，莫小西则在另一边摆弄着什么。 “你在那边做什么呢？这串快好了，过来吃呀！”洛引诱着他那吃货未婚妻。 “就要好了，你再等一下。”莫小西回道。 柴火堆得很多，所以篝火很旺盛，二人之间隔着篝火都无法看到对方了。洛不知莫小西在做什么，有些担心，他拎着烤好的肉串绕了过来，莫小西听到脚步声，连忙将正在忙活的东西盖在身下。 “你快回去，不要看呀！” “你做的东西不能给我看吗？白天就看你跟送食物过来的人交头接耳，实在太可疑了。”洛将肉串递给莫小西，板着脸说：“坦白交代吧！我还能饶你一命。”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还没组装好呢。快回去继续烤肉，乖。”莫小西被逗得连笑不止，差点抓不住手里的肉串，不过她还是执意不让洛提前知晓。 “好吧……那我就回去耐心等待，请这位小姐动作快一点，不然我可能有生之年都看不到了，唉！”洛一边佯装绝望一边往回走，还时不时回头偷看，可惜每次都对上了莫小西瞪着的双眼。 ------------ 第七十九章 幸福的时光以及未来 当莫小西把摆弄了很久的东西捧到洛身边时，对方惊讶极了。 “这是什么？”他问道。 “这是做铁板烧的架子。把肉串放上去后，就不用一直用手拿着烤了，而且铁条加热后炙烤肉类的滋味很特别哦。”莫小西回答着。 “那为什么铁条跟铁条之间要留缝隙呢？”洛指着失败品问道。“要是烤大片的肉，不是会有这么些地方直接接触到火苗，而不是通过铁板炙烤了？” “那确实是为了让火苗蹿上来才留的，为的是增加肉质鲜美度，而且肉上会留有铁板炙烤的痕迹和火苗直接烧烤的痕迹相映成辉，很漂亮的。我在岛上生活时就经常这么烤肉。”莫小西佯装镇定地胡乱解释解释道。 真的是这样吗？以他对莫小西的了解，怎么看都觉得这事别有内情。 “啊，肉已经烤焦了！”莫小西闻到了不妥的味道，立刻发起警报。 “这串不要了，我再烤。”洛扔掉烤焦的肉串，重新为两人烤着晚饭。虽然露天烧烤很有意思，可是一直举着肉串在火上翻烤着实很累。洛不由得瞄到了莫小西身前的那东西。 “要试试看吗？”洛问道。 “还是……算了吧。”没想到莫小西居然扭捏起来。“其实这个我拿到手后才发现，跟我本来想做的样子有点出入。” 原来这就是内情。 莫小西做的其实是烤肉箱。她去镇上的铁匠铺订做了一个出来，虽然有很努力地描述样子，可还是做得有些问题。她本想做的是那种箱式的。对方理解有误，只做了架子，不过架子腿很高，正好可以架在小火堆上。唯一不足的是，烤架中间那一根根铁条过宽，铁条跟铁条中间的缝隙又过窄，于是肉串根本没法悬空架在上面。只能搁置在铁条上。 莫小西刚才一个人鼓捣了半天，就是在试图弄掉其中几根铁条，可是最终还是失败了。在认识到自己一个人是无法改善这件物品后，她决定厚着脸皮把烤肉架摆到了洛面前。 “没关系啊，你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很别致。我们来试试吧，应该会很好吃吧。”洛说做就做，取木引火架起了小火堆，将烤肉架放在火堆上。“是这样吧？然后我们放肉上去就行了吗？” 莫小西感动于他不动声色地安慰，正乖顺地偎在他身旁，将肉和调料递过去。 在两位拙劣的烧烤大师齐心协力下。这顿晚饭一直吃到了半夜。 也许是吃撑了的关系，莫小西躺在床上许久都不曾进入梦乡。她辗转反侧了半天，还是一点困意都没有。最终她还是重新穿好了衣服。来到沙滩上散心。 没想到有个人比她更早一步到了那里。 “洛？”莫小西看不见对方正脸，有些忐忑，不过背影看着很眼熟，所以试探着开口问了一下。 对方转过身来。露出惊讶的样子。 “是我刚刚出来时吵醒你了吗？”洛问道。 “不是的，我睡不着所以想出来溜达溜达。”莫小西没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哪怕没睡着，也没听到隔壁的动静。 “怎么会睡不着的？身体不舒服吗？”洛赶紧走过来询问道。 “我没有不舒服，就是有些睡不踏实。”莫小西回道。“你呢？怎么也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散步？” 洛没有回答她，而是静静地望着远处漆黑的海面。 “你当初从岛上逃到大陆时。是不是也在海面上经历了这样的夜晚？”他突然想起那时候的事了。 “不是的，我乘坐冈比兽逃跑时天已经亮了。”莫小西答道。不过她确实有在夜晚的海面上求生的经历，那是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的事情了。 “一个人逃跑，身后还有奥尔多的追兵，你当时怎么有这么大的勇气呢？我突然想到了那个时候的你，真是难以想象你当时的所作所为。”洛感叹道。 说实在的，莫小西也没想过自己真的能逃出来。她当时完全没想过害怕，就在丛林里朝着一个方向没命地逃。她有一大把的可能会导致逃跑失败，比如在黑夜里跑错方向，被奥尔多人抓到，被丛林里的野兽袭击，老冈比兽不在那个位置等等，然而神奇的是，她确实平平安安地逃出来了。 “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就跟做梦一样……”莫小西给洛讲起了她的那段逃亡经历。之前无论是在跟亚拉比城主还是在国会会议上的叙述，她都用客观的语气在诉说，这还是她头一次将自己当时的心情告知他人。 “其实我当时一点都没觉得害怕，就是一门心思地要逃跑。大概是那个叫维亚的军官砍下莫德拉头颅的事情吓坏我了吧。”莫小西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你还记得那个军官吗？”洛问。 “当然记得呀，我连他长什么样都记得清清楚楚呢。他是亚麻色头发，蓝绿色眼睛，说话总是比较缓慢，声音不高但是吐字很清晰。” “你居然记得他这么多特点。”洛一副有些吃醋的样子。 “你干嘛啦，我记得你的事情比他多多了。”莫小西拍着洛的肩膀以示安慰。“被他们抓到后返回小岛时，因为紧张，我不得不转移注意力，所以就打量起他了。不过你为什么要问起他来？” “嗯……其实，我最近有见到他。” “什么？”莫小西大吃一惊。 “就在我回来前，我见到了被奥尔多王派来进行议和谈判的维亚，他还提到了我们的婚礼，还说……曾与你有一面之缘。” “他提我干什么？”莫小西困惑道。 “不清楚，我也没弄明白。”洛捡起一个贝壳，扔到海里。“他的笑让我很厌烦，所以没聊几句我就走了。” “怎么会？我记得他笑起来很好看呀，很温和的样子，再加上他长得很帅……” “哼！”洛这回是真的吃醋了。 “你别介意啊，你跟他是两种类型的帅。”莫小西笑到不行，还要装模作样安抚洛。“我最爱你了，洛。” “我们明天就回去吧。”洛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用身体记住这片海滩，以及这份难得的闲适。 “这么快？！”莫小西显然没想过他们会在这里呆多久。“才一周而已啊。” “你真当是来度蜜月的？”洛恢复了常态，习惯性的吐槽也随之袭来。 不是，我是当成来私奔的。莫小西腹诽道。 就这样，两人又回到了柯灵城。 柯灵城里还是老样子，国会会议还在就议和条款进行着无止境地争吵。虽然战争暂停在那一刻了，可学习院依旧处于停课阶段，大概是因为老师们大部分都是国会议员吧，所以每次有什么状况需要天天开会时，学习院就会自动停课。这阵子各种事情频频发生，学习院的课已经停过很多次了。 洛精心为莫小西装修出来的房子闲置很久了。莫小西这次回来，特意过去想再看一眼。 房子内部还是她搬去皇宫之前的样子，放在灶台旁的水壶原本装着满满一壶刚烧好的热水，现在那水不止变凉，怕是都已经长毛了吧。衣柜里的衣服已经全部搬到皇宫中她的房间里，当时衣柜门都忘了关，空空如也的衣柜依旧大敞四开着。桌下字纸篓里还有自己写坏的信纸，她记得那是熬夜写给神之佣兵团的废稿。 以后可能永远也不用回来住了呢。莫小西楼上楼下的转了一圈，才锁门离去。 “唉！真羡慕你啊，有人陪着出去玩。”嘉兰瞪着在换衣服的莫小西，大声抱怨着。“你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被留在这里的痛苦？” “你也赶紧找一个陪你一起玩的不就好了？”莫小西现在已经基本不怕这类的打趣了。“对了，木恩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不知道，至少也得协议签订完，边境稳定了才好离开吧。就为这事儿，争议了好久，其实那协议条款已经订得差不多了，可桑林派的还不知足，还想我们再为他们争取更多的利益。” 嘉兰这么说着，莫小西脑海里就浮现出桑林大公那副拎不清的样子。 “对了，我们学校里是不是有位叫麦卡锡的学生？”莫小西想到了洛跟她说的事情。 “是啊，是有这么一位，桑林王子嘛。” “你认识他呀？” “谁不认识呢？他在同学中人缘挺好的，也总去参加宴会，上次我们参加的假面舞会他也有去哦。” “为什么他会来学习院上学？这算是……出国留学吗？”莫小西困惑这个问题有一阵子了。 “当然是出于政治目的，为了跟帝国未来的统治阶级打好关系呗。”嘉兰耸耸肩。“现在这位桑林大公也曾经是学习院出来的。” 莫小西叹了口气。自己还真是觉悟太低呢，很多显而易见的事情都被她忽略掉了。 和平协议条款在几天后终于敲定下来送交边境议和谈判地了。这之前双方代表都已经表示了就算协议条款有所争议，也会彻底停止战争的。 所以这回终于可以彻底放下心了。 不过没等国会议员们松口气，洛的一个提议又让大家紧张了起来。 他要为莫小西请封帝国巫祝一职。 ------------ 第八十章 帝国巫祝 莫小西成为巫祝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听说“帝国巫祝”这个词。从人们的反应中不难推断，这并不是泛指诺顿帝国的巫祝，而是一个称谓、头衔或者职位。 莫小西得知消息后询问了嘉兰，可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莫小西去了神殿寻找答案。 神殿里的书籍非常多，莫小西有大部分都不曾读过。这次因为有着明确的目标，所以她照着目录和分类找了很久，才找到写着相关信息的书籍。 帝国巫祝准确地说是一个特殊的头衔。那是几百年前，属于一位有很强能力的巫祝的。 那时候的人们对巫祝还没有什么概念，只是怀着对神灵的信仰，用各自的方式祭拜着神灵，直到有这么一位姑娘走进人们的视野。她在祭神日那天跳了一段舞，通过自己将神灵的祝福分给了众人。得到神灵祝福的人们有的察觉不到什么，有的则第一时间感觉到了那份神灵的气息。于是这位姑娘被大家称为巫祝，意即“神灵的使者”，那段舞就被称作“祭神舞”了。 这是关于巫祝和祭神舞的由来。这段资料由于却并没有放在最显眼最易找的地方，所以莫小西一直不曾看过。 那历史上的第一位巫祝就这样发挥着自己的作用，成为了深深信仰着神灵的帝国人民们可以接触到的精神支柱。后来她又从全国范围内找寻出有巫祝素质的姑娘，将这门特殊职业在全帝国范围内普及开来。 只可惜，她的寿命并不长，似乎一直有着心脏方面的疾病，所以在中年时期就过世了。为了纪念她，当时的帝国皇帝将她追封为帝国巫祝。并为她在柯灵城盖了这座神殿。 心脏方面的疾病…… 莫小西莫名地想到了自己在前线时的那次晕厥，当时也是心脏痛到不行。 不过，这二者之间应该没什么联系吧…… 自从开创了巫祝的历史先河的那位过世后，就再没有人获封帝国巫祝这一头衔了。所以当洛提议后，议会大厅里鸦雀无声。没人再开口说一句话，就这样足足沉默了五分钟。 “殿下，要不这事儿我们从长计议吧。”罗迪克老师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那次会议结束后。学习院就重新开课了。莫小西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方式，但和以往不同的是，同学们这回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都有着很复杂的情绪。加之她得知了国会议员们当时保持缄默的情形，莫小西觉得这个头衔，似乎并不只是宗教领袖那么简单。 既然嘉兰对此一无所知，那就直接问提议的那个人吧。 莫小西找上了洛。 “确实还有一些旁的原因。”洛抽空给莫小西作了解释。“帝国巫祝还可以参政。” “参政？你是指参加国会会议吗？”莫小西问道。 “是的。而且不是旁听席。是坐在会议桌上。有发言权的哦。” 洛不出意外地看到莫小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哈哈，你不用吓成这样吧？”这人还有心思打趣她。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在学校里其实也不是很认真在学习……我进入国会真的没问题吗？”莫小西此刻无论是对这个提议还是对这个提议人都有着浓烈地不信任感。 “其实也不需要你会什么，只要在国会会议上永远站在我这边就够了。”洛说得很简单，不过莫小西觉得铁定不是这么回事。 “你糊弄鬼呢吧？” “鬼是什么？”洛很茫然。 莫小西叹了口气。“好吧，大家都知道我跟你是……那个什么关系，所以肯定也明白你让我进入国会后会演变成怎样的情势，他们怎么可能会同意啊？” “是哪个什么关系啊？”洛居然还有闲心逗她。 “你一个人进国会去吧！”莫小西恼羞成怒。甩门而去。 傍晚，洛摸进了莫小西的房间。 “太好了，你还没睡。”他似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我睡了，是不是就永远不会知道你夜袭的事了？”莫小西咬牙切齿地说。 “那当然了，夜袭这种事怎么可能让对方知道呢？”洛好像这一整天都心情很好，他都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把莫小西逗哭了。 莫小西在被子里暗暗捶着床垫，寄希望于某一天将今天的仇报复回来。 “我是来继续白天的话题的。”洛坐到床边，按住莫小西不让她起来。“你就这么躺着吧，屋子里有点凉，会感冒的。” “您请讲。”莫小西冷着脸说道。 “你知道吗？这其实是有先例的。”洛的开头有些不走寻常路，他并没有打直线球，而是打算用迂回路线。 “先例？可第一位帝国巫祝不是过世后才受封吗？” “啊，我不是指帝国巫祝，而是指皇帝的妻子参与国政这件事。” “皇帝的妻子”一词让莫小西脸又红了起来。 “有很多位皇后都是国会议员吗？”莫小西强忍着羞涩问道。 “是的，”洛笑道。“我的母亲也是这样。” “哎？”莫小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有些皇后本身就是国会议员的后代，如果家里没有兄弟，那么女性取代父亲参政也不是不可以。至于我父母，他们当时非常恩爱，两人什么事都是共享的，甚至一度是诺顿帝国夫妻的楷模。所以当父亲对议员们说，我想要皇后也能坐到这里时，竟然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那你的母亲……就这样成为国会议员了吗？她不怕自己什么都不懂，胡乱表态和发言，让皇帝丢人吗？” “听我父亲说，当年母亲她去图书馆泡了三天三夜，恶补了一下诺顿的各方面知识。” 噗！莫小西没憋住，笑出声来。她似乎能够想象得出那位因为丈夫的一个提议而担忧害怕到不行，不得不临时抱佛脚的皇后当时的心情，因为那一定跟跟自己现在的心情十分相似。 洛也笑了，他看起来也在想象当时的场景呢。那时，皇后还不曾怀上帝国皇子，还很年轻健康。 “其实能够在国会会议上多一个砝码，对我是非常有利的。”洛将话题拉了回来。“诺顿并不像奥尔多那样是个君主独裁的国家，皇帝不能够独自决定任何事情，父亲和我的很多提议都经常遭到否决。如果多一份力量，也不至于在遇到战争时还要讨论好些天要不要出兵这种根本不用思考就能做出的决策。将来，我还要推行很多会触动他们利益的法令，我需要你。” 洛曾经对莫小西畅想过未来，他提到了要怎么一点点改变诺顿的沉疴旧疾，莫小西现在充分理解了洛这个提议的深刻内涵。不过，她现在另有担忧之处。 “他们也会想到这些啊！可能会同意我进入国会吗？” “所以我才拿帝国巫祝这一头衔顶在上面。”洛笑得像只狐狸。“这真是难得的好机会，能不能判断出你是否应该获得这个头衔，全看姑母了。姑母是不能说谎的，她说可以，谁也不能提出反对。而恰好，她知道你的能力和在这次战争中的贡献。” “就算有人反对，说出来就是对神灵和祭主的不尊重？”莫小西似乎明白过来了。 “没错。要不怎么说是难得呢？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到这里，洛有些激动。“莫小西，和我一起创造未来吧！” 那晚过后，莫小西足足头痛了两天。 她头痛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最大一个原因就是，洛最后居然说出这么狗血的台词。 这又不是拍电影…… 另一方面，祭主把她叫去了家中，告诉她不出意外的话洛的提议就会通过的，所以她现在需要为自己充电。 于是莫小西连学习院都不需要去了，就只是每天去祭主家，跟罗迪克老师进行一对一地填鸭式教学。 两周后，莫小西被告知将要为她举行加封“帝国巫祝”头衔的仪式。 仪式并不是在皇宫内那个莫小西没能涉足过的大厅里举行，而是在神殿里由祭主为她加封,参加仪式的人基本为零。 “殿下，你怎么在这儿？”祭主似乎有些不满洛的出现。 “姑母，我不会打扰到仪式的，就让我在这儿陪着她吧，莫小西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会害怕的。” 听到这话，莫小西不由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她会害怕”啊？分明是洛自己想围观，拿她做借口。 “不可以！仪式过程中有外人在也是一种打扰。”祭主拒绝了他的请求。 干得太棒了！祭主大人，我是您忠实的粉丝！ 洛被请出去之后，祭主就开始举行仪式了。仪式的过程很漫长，洛在外面等得很心焦，阿妮娅邀他坐下来喝点什么，他都婉拒了。 “殿下放心，不过是个加封仪式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阿妮娅安慰他道。 在举行仪式的地方，莫小西正在冥思。 是的，并没有什么加封仪式，祭主只是让莫小西自行冥想，想明白后就可以离开了。至于想些什么，她没有给莫小西任何信息。 ------------ 第八十一章 睡着了…… 刚闭上双眼，莫小西的脑海里就闪现出各种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在原来的世界里她是多么地不起眼，学习成绩一般，实习时打杂，被单位留下后继续做着低薪打杂的工作。当时好友们纷纷劝阻她趁早换个好工作，争取出人头地。她那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她说，这个公司蛮好的啊，只要我努力做好分配给我的工作，就有稳定的收入拿。 当时的她还很不谙世事，以为只要自己踏踏实实地努力工作，美好生活就会来临。现在的她终于懂得了，生活中有很多事情就像她的学习成绩，再努力依旧不会取得好结果。也有很多人事物，并不是她表面上看到和感觉到的那个样子。 她不想换工作的理由还有一个，就是怕新工作会需要她承担责任。她只想做那些别人让她怎么做就怎么做的工作，不需要耗费脑细胞去想办法处理人情世故，更不用因为任务没能做好，为公司和他人造成不良后果。 经过了穿越后的种种，她依旧还很单纯，却已经有了更成熟的思维方式。 莫小西觉得，在这片大陆的经历确实让自己彻底成长起来了。她不再只会躲在别人背后不敢出头，也不会平白地寄希望于他人，自己都不去做些什么。 现在想来，以前的自己真是拥有一个让人超级讨厌的性格啊。 还好我改变了，她想。 莫小西的脑海里现在又闪现出来到这片大陆后结识的人的面孔。 蒂姆和村民们大概会永远在奥尔多过着平淡的生活吧。约鲁大叔还在做着港口生意吗？神之佣兵团的朋友们在帝国西面的小城镇里生活得很快乐吧？邀请他们来帝都都不肯。雅尼克城主是不是已经被洛惩治了呢？在沙滩上，洛终于从她嘴里终于套出了那次绑架事件的真相，他当时很气愤地说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惩治那混蛋的。 怀特和里特还在过着流浪的生活吗？也不知道这哥俩有没有找到好姑娘定下终身啊，因为居无定所的关系，根本联络不到啊。远在边境的木恩还好吗？莫小西不过是坐在马车上随军南下就已经觉得很辛苦了，木恩一直在军中生活。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他竟然忍受下来了。 莫小西又想到了嘉兰。想到了祭主和罗迪克老师，最后她想到了洛。 我想了这么久。他在外面一定等得很着急了吧？待我再想想，再想想……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莫小西在梦境中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光着脚走在那白色空间里很久了。她定了定神，活动了一下手脚，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要知道。她前几次做这种梦的时候似乎还是以上帝视角在看自己的身体做出行动呢，没想到这次能亲身经历梦境。 莫小西跳了跳脚，感受着脚下不明物质有些柔软却不会陷下去的质感。要往哪个方向走呢？她茫然着。 路痴伤不起啊！ 一次次在梦里经历这个场景，每次都朝着特定的方向行走。按理应该能记住啊，可是为什么自己找不到方向了呢？莫小西再次环顾四周，努力分辨着方向，在没有找到任何参照物的情况下，她决定还是凭感觉走吧。 有很多时候。感觉是很准的，比如此刻的莫小西。 她现在已经成功走到了那扇门前。 莫小西走到门跟前，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搭在了门上。 意料中的那股神灵的气息并没有出现。这里没有发生在地宫时她经历过的事情。是因为在做梦的关系吗？莫小西猜不到答案。 她将左手也放在门上，双臂用力地推了一下，门纹丝不动。 莫小西弓起左腿，右腿撑在地面上，这回使出了浑身解数，门依旧完好地禁闭着，不曾为莫小西的全力而有所动容。 她有些懊恼了，打算不把精力放在门上，于是打量起四周来。 大概是她以前做梦时思考能力有限，当脑海中看到门时，就不曾打量过周围吧，莫小西竟然一次都没去看门以外的地方。这次她不打算错过机会，所以四下张望着，却除了白茫茫一片外，一无所见，除了眼前那扇门。 是的，这个白色空间里只有一扇门立在地面上，这是多么诡异的情形！ 莫小西突然有了兴致，是不是可以绕过门的正面，去看门背面是不是有什么门闩存在？ 想到做到，她立刻围着那扇门绕起圈来。 然而无论她站在门的哪个角度，映入她眼帘的都是一扇正对着她不曾有所偏移的门。明明已经绕了半圈，怎么可能还是门的正面？ 待她绕了两三圈后，才最终放弃了看门背面这个打算。 这难道是神灵的意图？ 想到这里，她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定了定神才发觉，自己还站在大厅中央，保持着冥思的姿态。 当莫小西从神殿走出来时，已经过了正午了。洛有些忧心地看着她，打量着她的脸色，在看到并无疲惫之态时，他才松了口气。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也没想过用了这么长时间。”莫小西怕他乱想，赶紧解释道。 “加封仪式是什么过程？竟然会用这么长时间，要不是阿妮娅一直拦着我，我真的要冲进去了。”洛在等待中一次次地想起在地宫时莫小西栽倒的情形，总怕加封时会发生相同的事，所以紧张到不行。 不过莫小西得到过祭主的吩咐，不可以把整个过程和自己冥思时想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所以她以不可说为由回绝了洛的好奇之心。当然，祭主的叮咛是一点，就是莫小西本人也不想让人知道，她在加封仪式上睡着了。 这种黑历史绝对会跟着一辈子的！ 莫小西重又回到柯灵城社交圈时，赫然发现众人对她的态度发生了质的变化。原来她虽然是皇太子的未婚妻，未来的帝国皇后，却从未真正得到过大贵族们的正眼相看。 这片大陆并不是皇权至上的传统。就算是一国最高统治者，也不过只是这几个字的字面意义而已，更遑论诺顿这种议会制的统治形式，皇族并没有被神化到夸张的地步。莫小西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过是平民出身罢了，这正是洛一直顾虑的地方。他不想将来莫小西站在高高的位置上，却能很轻易地被人欺辱和无视。 然而现在她受封了帝国巫祝这一光辉的头衔，她整个人对别人来说存在意义立刻就不一样了，不但是凡人中最能贴近神灵的人，还在国会中有一席之地，这就不得不让人重视起来了。 洛的心愿达成，这阵子心情都很好，包括莫小西在内，每一位见到他的人都能轻易发现这一点。 “呵呵，这孩子啊，”提及这事，老皇帝无可奈何地笑着摇摇头。“这是假公济私吧？” 看着孩子们，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同妻子恩爱的时光…… 莫小西此刻正在学习院里找寻着一个人。她根据嘉兰的描述，在对方应该下课的时间段守在教室门口，却没有看到一位相似的人。 “你怎么会站在这里？” 身后很近的距离传来声音，莫小西连忙转身，看到出声的是麦克，她松了口气。 “我没干什么，你这也是刚下课？”莫小西不擅长说谎，所以干脆就不编理由，含糊过去算了。 “没，我下课有一会儿了。我们这堂课是完成任务，先完成的就可以走了。”麦克指了指教室。 “哎？”莫小西看了看教室，又看了看麦克，反应过来：“原来你也上这门课啊！” “你站在这里果然是跟这门课有关系。”麦克很轻易就推断出了一些真相。 见对方猜到了一些用意，莫小西干脆把他拽到一边，直接问他答案了。 “你们班上，是有一位叫麦卡锡的学生吧？他也提早完成任务离开了吗？我似乎没有看到他出来。” 麦克有些吃惊：“原来你在等他？今天他没来上课呀。” “没来？”莫小西只顾着来学校围观隔壁国家的未来统治者了，根本没想过对方会有没来的情况。 “是啊，”麦克回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吗？要不下次见到他时我帮你转达吧。” “不，我没什么事，嘉兰还在等我，我先走了啊！”莫小西连忙推拒了对方的好意，逃也似的跑掉了。 真是的，怎么好让对方知道，自己本意是拿他来当动物一样参观的？ 在知道麦克也在上那堂课之后，莫小西就不去那里蹲点守候了。她上下课之余，经常在走廊和休息区溜达，期望能跟那位据说长得跟他父亲一点都不像的英俊王子打个照面。 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并不是对洛的背叛。 然而她失望了，整整一周莫小西都不曾看到嘉兰描述中的那个人。学校一共就这么点人，按照嘉兰的说法，他平时经常出现在人们视野里的，可前一晚的某个伯爵家晚宴听说他都没有列席。 莫小西闲来无事，跟洛念叨了两句，却引来了洛的深思。 ------------ 第八十二章 失踪的王子 莫小西不知洛在深思什么，因为怕打扰他，也就没开口问。后来见他似乎在忙正事，把手下招了过来吩咐了一些任务，莫小西就回去自己的房间了。不过第二天，她就知道洛在深思的事情是什么了。 桑林王子不见踪影！ 在紧急召开的国会会议上，莫小西第一次以帝国巫祝的身份参与了进来。她跟洛一起走进议会大厅，向身体状况渐好的皇帝行礼问候着。她的位置被安排在了洛的下手边，落座后，会议主持人罗迪克老师就将成沓的资料发给桌前每位议员。 莫小西拿到手后，粗略一翻，看到里面的资料竟然如此详尽。要不是她知道是自己昨天的那番话引来了洛的注意，她真的会认为这沓资料是用了一周时间收集出来的。洛的手下看来办事效率很高。 资料里有麦卡锡王子常去之处的调查报告，还有他性格和喜好的分析。令莫小西窘迫的是，这位王子疑似喜欢的人竟然是她。 翻到这里的莫小西不禁抬眼偷瞄洛的脸，见他神色如常，于是松了口气。再扫了一圈议员们的表情，似乎都在一本正经地看着资料。 其实她不知道，议员们在心底里都笑开花了，因为看到了别人的桃色新闻，尤其发现这件事的人还是绯闻女主角的未婚夫，这里面的含义似乎多了点。 当所有人都基本翻完资料后，罗迪克老师宣布此次会议开始。 作为明面上的问题发现者，洛一本正经地讲述了他是如何从几天未见麦卡锡王子的身影联想到对方也许发生了什么状，继而派了手下去各处寻找桑林王子未果，于是紧急召开这次会议。 开始的笑料时效已经到了，议员们此时也都正襟危坐倾听着洛的讲述，同时仔细阅读着这些收集来的资料和报告。渐渐的。他们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一个大活人不动声色地消失不见了，还是在全帝国最安全的柯灵城内！ 如果这还不能让人认真起来的话，等到哪天少了一位帝国皇帝时就该哭了。 “城防外围那边调查的情况如何？”一位议员问道。 “他们要调查的范围比较广。报告还没有交上来，我们再等等看。”洛正说着。就有侍从敲门进来递上了报告。 “还挺及时的。”洛低语了一句，翻开报告粗略地看着。半晌，他递给了皇帝：“父皇，还有在座的各位，你们也都看看吧。” “你先说结论。”桑迪那大公性子比较急，又涉及到他女儿的养子安危，催促着洛赶紧剧透。 “结论就是。柯灵城外不曾有麦卡锡王子的任何踪迹。”洛言简意赅地说道。“没有人曾见过他，也没有可疑人员出现。” “不在城外……难道是在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桑迪那大公嘟囔着继续翻着手里的资料。 这事确实太过蹊跷，而且大家都悬着一颗心，生怕接下来会接到发现桑林王子遗体的报告。 麦卡锡是桑林大公唯一的儿子。他的新婚妻子还未有孕，所以麦卡锡就是桑林公国唯一的继承人。现在他在诺顿帝国下落不明，如果有什么意外，诺顿实在无法向桑林作出交代。 “城防军就继续在城外搜寻吧，城内就由卫队和各家派出的人手进行地毯式搜索。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洛下了指令。 “贵族区的房子也要搜索吗？”有人问道。 “当然。而且搜索的主要目标就放在那里。”洛回道。不等这群大贵族反对声起，他继续解释着：“麦卡锡王子从没接触过平民，也很少会离开贵族区，如果是绑架，那也是会在贵族区进行的。而且调查那些天出入那里的可疑人物，比调查流动性非常大、人员比较复杂的平民区容易多了，更能早些发现蛛丝马迹。” “那桑林方面……要不要第一时间通知？”发言的人眼睛不断瞥向桑迪那大公。其实发生这种事，现阶段能瞒还是瞒着为好，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桑林公国现在因为刚结束的战争结果和议和条款的事，对诺顿有些意见，若是这件事爆发出来，两国关系一定会紧张起来的。桑林再不济，诺顿也不能失去这位盟友。 可是有跟桑林方面关系密切的桑迪那大公坐镇，这事瞒与不瞒很可能只是一个态度，结果还会是一个样。所以洛在跟老皇帝对视了一眼后说道：“通知他们吧。格尔蒙德子爵，您的领地离桑林近，能拜托您的人去通知吗？” 被称作格尔蒙德子爵的那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桑迪那大公此刻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其实他内心中纠结极了。 众人所不知道的是，他女儿其实是不能生育的。如果桑林王子不在了，她又生不出继承人来，桑林大公妃的位置怕是很快就得落到别人头上。 桑迪那大公是有野心的蠢人，他喜欢广阔的地盘，海量的手下，喜欢过没有人管制的日子。所以哪怕桑林生活水平比不上诺顿，他也能做出把自己的女儿送过去，以求成全自己梦想的事来。 现在他眼前出现了非常严峻的问题，桑林王子能否平安归来，他都会有大麻烦。王子最终被找回来的话，桑林大公对诺顿这边也会心生不满，尤其会把怒火投向“谎报军情”的那位。别的人他不了解，这位他研究了好几年的桑林大公可很是小家子气，别人有一点对不起他的地方都会被忌恨很久。 至于桑林王子不能回来……他都不敢去想这种结果了。 显然，洛很清楚报信之人事后必将是首当其冲承担桑林大公怒火的那位，所以他选择了最识大体的格尔蒙德子爵，而不是自己的舅舅，他知道无论结果如何，这对父女处境都会很尴尬。 在落实了一项项具体的事项后，会议宣布结束了。莫小西松了口气，她一直提心吊胆地生怕会被要求发表看法或者提议。这期间她一面竖着耳朵听大家说话，一面仔细翻阅着发到自己手上的资料和报告，期望到自己开口时能不至于丢人。没想到，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洛在把莫小西送回房间后，就急匆匆地加入了搜索大军。 因为没有刻意封锁消息，柯灵城居民们得知这件事后又是一阵喧闹。有很多人主动联系卫兵说是看到了可疑的人，可经过调查发现，那不过是对自己不喜欢的人的打击报复。还有些人在等着看桑林的笑话，取笑他们连王位继承人都能丢，浑然不觉那位王子是在自己国家的都城丢失的。而更多的帝都居民担忧的则是这座城将不再安全。没有任何征兆就少了一个大活人，给不少人带来了恐惧感。 莫小西和嘉兰这些天也没老老实实地待在宫里。她俩要来了任务，对学习院每一寸土地和每一位人员都要进行调查。这任务交给她们确实是很合适的，因为学习院的老师和学生大多是大贵族世家，国会根本派不出适合问询的人，所以地位不在贵族排行之列的莫小西同嘉兰，就成为了最佳人选。 她俩一个问询一个记录，忙得不亦乐乎。与此同时，全城的搜查队却不曾得到任何线索或收获。 到底人在哪里？国会议员们焦虑着。就在这时，在城外搜寻的城防军上报了一件事。 在桑林王子失踪期间，柯灵城外来了一个罗姆族卖艺团，不过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可疑举动，每天都是乖乖地在城门外落脚，由两到三名吟游诗人进城表演。 之所以需要上报，只因为他们逗留的时间同桑林王子的失踪时间相吻合。城防军搜查队的领导者是个很细心的人，他觉得既然有巧合，那说不定有必然因素，于是他便报告给了国会，这份报告洛有看到。 此刻，他正带着人整理这两天各处的搜查报告。 他的手下将柯灵城地图铺在桌子上，每个查明的地方就标记出来，最后看有没有漏下的地方。有的人则是在整理搜查期间的所见所闻，滤掉那些邻里纠纷和明显不可能的事情后的任何要点他们都要单独摘抄在羊皮纸上。 “吟游诗人病倒……”摘抄的人一边抄写一边喃喃自语，被洛听了个正着。 “你说什么？”他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肩膀。 “殿、殿下！”那人被吓了一跳。 洛几乎用抢的动作从那人手中拿过报告，细细看了起来。 这份报告中写道，有一天在牡鹿酒馆进行表演的三位吟游诗人中，突然其中一位栽倒在地，面色苍白，浑身抽搐。他的两位同伴向围观群众解释说是老毛病，歇一歇就好了。当天他们入住了这家酒馆的宽敞客房。第二天傍晚，两位同伴搀扶着那位病号离开了牡鹿酒馆。他们解释说，好友的病越发严重了，要赶紧离开这里去找会看这病的医生。 报告上还附加了一句话，是酒馆老板补充的。他说，那人病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几乎是被人拖着走的。 难道那人正是失踪的桑林王子？ ------------ 第八十三章 似有发现 洛立即派人派人出城拦截那队罗姆族艺人，然后自己带着一队人去了那家酒馆，莫小西也跟了上去。 在得到洛的命令后，牡鹿酒馆内所有人都被卫兵看管起来，不允许做任何事。等洛到达时，酒馆里的人正胆战心惊地像卫兵打听着原因。 “把他们放开，别让他们出这个门就行了。”洛皱了皱眉，挥手说道。他本意只是控制住酒馆，别被人销毁一些线索，或者让人趁机逃跑，没想到卫兵们执行得彻底过头了。 牡鹿酒馆的老板正在角落里抖得跟筛糠似的，他瘦削的身体团成一团，试图降低关注度，然而洛首先要找的人就是他。 “能再给我描述一下那几个吟游诗人在场时的情景吗？”洛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下来。 “他们一共是三个人，一起进来的。披着亚麻色的袍子，穿的衣服倒是挺干净的，带着一把鲁特琴。” “一把鲁特琴？没有别的乐器了吗？”莫小西在一旁插嘴问道。 那酒馆老板听到是女人在问他话，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看莫小西，又看了看洛，不知该不该回答这位女士的问话。 “我们俩的问话你尽管回答。”洛看出了他的疑虑，因为莫小西此刻的穿着打扮很居家，确实不像负责这么大事件的人。不过话说回来，她好像也很少会穿那些贵族们经常穿的用奢华来彰显地位的衣服…… “我没记错，确实只有一把鲁特琴。” 酒馆老板的话将洛的思绪又拉了回来。他不明白莫小西为什么这么问，疑惑地看着莫小西。莫小西想了想，趴在洛的耳边说：“我跟罗姆人一起旅行过，我对他们有一定的了解，去城里拉客不必三个人一起，而且也不会三个人只拿一把乐器。” “这个疑点会不会有些牵强？”洛问道。 “不会的。罗姆人对乐器和舞蹈的重视远远超过吟诵，所以罗姆人可以不会吟诵，但绝没有不会乐器的。” “那么好吧。”洛回过头来望着酒馆老板。“至少这三个人里，有两个是可以去做些其他事情。” 酒馆老板接到让他继续的示意后。继续讲道：“他们一个人吟诗一个人演奏鲁特琴，另一个人则拎着布袋准备接赏钱，从太阳还高挂在天空上，一直表演到天黑。然后突然那个拿钱的人往前一扑就摔倒在地了，一直嚷嚷着好难受什么的，另外两人赶紧凑到他身边摸摸看看的，然后跟我说。他们需要一个房间，让这位旧病复发的人歇息一宿。我正好楼上有空房，就给他们开了一个房间。” “那个人发病时的样子是怎样的？脸色如何？”洛问道。 “哎呀，这个……我还真没看清。因为当时我也没点亮挂在这里房梁上的大油灯，仅靠柱子上的油灯亮光，根本看不清脸色。看他的动作，似乎一直抱着双臂，表情挺狰狞的。五官都皱到一起了，显见是有多痛苦啊。” “那第二天他们离开时又是怎样的情形呢？这是白天的事儿，你应该能看清很多细节吧？” “是的，这回我看得很清楚。”旅馆老板咽了咽口水，继续描述着当时的情形。“他们三个是快中午的时候走的。早饭都不曾下楼来吃。临走时依旧是那两个好的搀扶着那个病倒的，看样子是他是挺不过来了。不过他们倒是有说去附近的哪个城里找大夫看病。我当时就说，柯灵城有全帝国最好的医生啊，何必去别的城镇呢？可是他们却说这病比较罕见，只有那位医生能治。” “脸，那个病人的脸你有看到吗？”洛追问着可能是关键的地方。 “有啊，这回看得一清二楚呢。那病人脸色灰白，就像装了麦子的布袋一样软绵绵地折着腰，被两个人半拖半提地带出门的。虽然垂着头的，但我当时正蹲在地上捡掉落的木碗，看了个正着。那样子，吓死我了，就像死人似的。” “他跟你前一天看到的是同一个人吗？” 酒馆老板回想了一下，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是同一个人。” 洛将一张画像放在他面前，让他辨别是否那位生病的吟游诗人是画像中人，然而得到了酒馆老板的否认。 询问结束了，洛带着莫小西来到那三人曾经租住过的房间。柯灵城旅馆很多，牡鹿酒馆的住宿条件并不怎么好，所以七八间客房大部分时间都是处于闲置状态的。那三人退房后，这个房间并没有人租住。 刚才从对酒馆老板的询问中得知，这房间还不曾打扫过。多亏了他和雇工的懒惰，在没有人入住时，就不会去打扫住过客人的房间，所以也许能发现些什么。 洛在翻找着线索，莫小西则因为刚才旅馆老板的描述想到了那种可能。 “你之前是不是在怀疑其中一名吟游诗人是麦卡锡王子？” “是的，很可疑不是吗？如果他们打晕了王子，要将他若无其事地带出去，这是最好的方法了。可是你刚刚也听到了，老板不但看清了那人的脸，也明确表示不是麦卡锡了。” “会不会他们把王子易容成那样？”莫小西想到了武侠小说里最常见的事情。 “易容？那是什么？”洛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嗯……有没有什么办法，将一个人的脸弄得不像那个人了？”莫小西含糊地问。 “怎么可能？”洛笑道。“就算是神灵也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面容啊。” 原来这个世界里是不存在易容这种神奇技术的。 “啊！”洛被眼前的发现吓了一跳。 在这间房内唯一的床上，被他掀起来的几层粗布下的床垫上赫然印着一滩血迹。虽然已经干涸变硬，却依旧能看出是多么地鲜红。 “这不是受伤渗透出来的血液颜色，”洛仔细分辨着。 莫小西有些害怕，但还是咬着牙凑过去看了半天。 洛叫了人进来，请医生来看这片血迹。 在等待的过程中，莫小西有些无聊，洛似乎在想事情，她不好打扰，于是就在暂时被迫停业了的酒馆四下转悠着。在转悠到走廊窗户处时，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洛你快来看！”莫小西高呼。 “怎么啦？”洛简直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她身边的。他生怕是莫小西遇到了什么危险。 “你顺着窗户左侧使劲儿往前看！看那是什么？”莫小西指着方向。 洛沿着那个方向看向窗外，窗外是旅馆后面的宽阔街道，街道对面是一排两层楼高的建筑。他没看到什么值得莫小西高呼的东西，于是不解地看向莫小西。 见他没发现，莫小西不得不直接说出了叫他过来的原因：“那两层高的建筑后面就是麦卡锡的家啊！” 她跟嘉兰在学习院调查后，就带着好奇心顺便走访了一趟麦卡锡在柯灵城的宅子。 因为毕竟不是长期居所，这栋宅子并没有多大规模。洛送给莫小西的宅子也属于这种类型，所以位置都比较靠近平民区。在两人参观过麦卡锡房子外围后，顺路就从宅子旁的巷道穿行到了外城，也就是牡鹿酒馆所在附近。莫小西因为是路痴，跟洛过来时又是从城北绕过来的，所以一时没有发现这就是那天来过的地方。刚刚她看到了麦卡锡家房顶特有的装饰颜色，才惊觉牡鹿酒馆距离麦卡锡家竟然这么近。 “也就是说，他们找借口租了房间，从这里爬下去摸进麦卡锡家，将人偷了出来再做好掩饰偷运出城？”莫小西跟洛解释完发现，又自行推测着情况。 “你真的很厉害！”洛不加掩饰地称赞她道。“这确实是个重大发现，不过还是有很多难以解释的地方。” 进去是三个人，出来还是三个人，而且在这里也没有发现麦卡锡的身影，如果他被绑到这里，那又是怎么出去的呢？再有就是麦卡锡家还是有不少下人的，加之房子不大，偷潜进去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太低了，又是怎么将他弄出来的？更何况麦卡锡并不是在家中失踪的，而是外出参加宴会至今未归。 真是太让人头痛了。 现在就只能祈祷外出搜寻那伙罗姆人的队伍能有所收获吧，最好赶在桑林大公得知消息前，找到桑林王子。 当那伙罗姆人被找到时，已经离柯灵城很远了，是即使用马车跑也需要一天时间的距离。不过幸亏找到了，不然这条线索就要继续这么搜查下去，最终洛就会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支持而陷入追查与不追查的两难境地。 莫小西这次还要跟着洛一起去罗姆人那里，洛自然不会同意。 “你又不会骑马，过去干什么？那里离城镇很远，我怕你遇到危险。” “我对罗姆人很熟悉，应该会有所帮助的。” 自从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洛就再难跟她在争论上占上风。以往的果决和强硬，在这种时刻往往不知到哪里去了。于是，他带着莫小西骑上了快马。 ------------ 第八十四章 意料之外 经过了大半天难以忍受的颠簸驰骋，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扣押罗姆族卖艺团的那个小村子附近。这群罗姆人只有十余人，就人数上来讲，他们算是比较少见了。此刻在城防军小队的控制下，他们都静静地坐在地上一声不吭，听到马蹄声，才有几位壮着胆子抬眼朝传来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洛把莫小西扶下马，牵着她的手走了过去，莫小西得以看个仔细。 这群罗姆人跟莫小西想象得有些不一样。他们不但人数少了点，年龄上跨度也不大。莫小西跟着怀特他们一起旅行卖艺时，偶尔也会碰到别的罗姆族人，大都是男女老少皆有的，就像一个大家庭，然而这队人却都是三四十岁的中青年男女。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有什么问题？”莫小西低声问洛。 “没，你发现什么了吗？” 莫小西摇摇头，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来。 洛开始盘问起这群罗姆人。他先问这群人的头领，一位叫启恩的男子:“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报告这位大人，我们是要带病重的同伴去夸弗城看医生。”他这句话和牡鹿酒馆老板叙述的内容算是对上了。 “你的那位生病同伴呢？”洛一定要亲眼见到才能打消关于那人的疑虑。 这位头领带路，将洛和莫小西引到一辆蓬车前，正要掀开车帘，洛的一个护卫将他拦了下来。 “殿下。您先退后，注意安全。”那细心的护卫劝道。 洛点点头，拉着莫小西朝后退了两步。莫小西留意到头领脸上并没因为这一防范措施而产生什么变化，依旧是一脸地谦卑。 车帘被掀了起来，那护卫探头朝里面看了看，就让出了位置。洛明白他这是表示安全的意思，于是再次走过去，看向车厢内。 车厢内确实躺着一个人。那人直挺挺地躺在里面。外面的动静都没能将他吵醒。 别是……死了吧？莫小西本来已经凑上前了，因为想到这一点，就又缩到了洛身后。 洛将半个身子探进车厢，伸手在那人鼻下试了试，还有气息，不过似乎进气少，出气多。如果真是生病了急着去看病。也许自己这么一耽搁，一条人命就交代在这里了。从他们被找到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天多了，如果从这人发病那那时算起，那时间就更久了。洛有些犹疑，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扣着他们。思索了片刻后，他下令让士兵们搜查每一辆蓬车和每位罗姆人。看是否有可疑的物品或线索。 一番搜查之后，是并无所得的结果。洛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于是下令放行。这时，莫小西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她连忙制止了按照洛的命令正要放这些罗姆人离开的士兵们的行为。 “怎么？”洛知道莫小西绝对不会没有原因就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发现。 “他们太不像罗姆人了，非常不像。”莫小西坚定地说。 “哪里不像了？”洛环视四周，却什么都没发现。 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那位头领皱紧了眉头，脸上凝重的表情令他现在与之前判若两人。 莫小西也没注意到这点。她正在洛的身旁向他描述自己发现的问题。 “首先是他们的人数，人数就已经不大寻常了，他们的衣服也太干净了。” “太干净？这算什么疑点？”洛奇怪道。“我在海德公爵府见到的那帮罗姆人的衣服也很干净啊。” 莫小西用错了词，连忙更正:“我说错了，不是干净，而是太新了，就像是刚做出来还不曾洗过的衣服。” 听了莫小西的话，洛也觉得有些不对了。他重又审视着这群人。发现他们还有更多的疑点。他们本来已经被允许离开了，可现在又因为莫小西的一句话，重又被留了下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也不清楚会被扣留到何时。更不知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下场。焦虑、茫然、恐惧，这些按理应该会有的情绪却并没在他们脸上展现出来，反而流露着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这情绪如果用“危险分子”来解读的话，那就可以理解为是“他们做的坏事要被察觉了，不知现在如何是好”。 难道就是他们干的？洛的目光犀利起来。 “还有啊，他们的车厢里连生活必须品都没有，哪里像是四处旅行卖艺的罗姆族？我看更像是急着赶路的士兵。”莫小西跟着军队出行也不是一两天了，所以她立刻就联想到了这种情况。 洛本来就在留意这群人的一举一动，在看到莫小西提到“士兵”一词时，这些人都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身躯，他当下就有了判断。 “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洛下了命令。 果不其然，在士兵们再次围住他们时，这群不明身份的假罗姆人的身体本能反应暴露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士兵！绝对是经过训练，长时间浸淫在军中的士兵。就算不是他们抓走了桑林王子，也肯定有参与到这个行动中。洛现在就可以这么断言了。 在距离这里不远的空地里，那位头领被带到洛的面前。他似乎已经过了事情败露时的紧张不安期，此刻面沉似水，低着头不发一言。 “桑林王子是怎么被带离柯灵城的？”洛冷着脸问道。 那人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将洛的问话晒在了那里。 洛让人把莫小西带走，因为他要进行拷问了，这并不适合女孩子观看。莫小西本不想走的，可当她慢半拍反应过来洛要做的事之后，就自己乖乖走开了。她并不是好奇心旺盛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知道有什么事是自己不能逞能的。 “你去那边的农人家里待着别出来，乖。”洛觉得离远一点还不够，又让她躲去稍远一点的房子里。 莫小西被两位士兵护送过去，由着他们跟房子主人进行了一番解释，然后三人一起留在了那里。 现在那边已经开始拷问了吧？莫小西心里揣测着。人都有种好奇心，越不让做就越想做，越不敢看越想看。莫小西此刻就一直处于这个心态，胡思乱想着那边的情况。 “啊！”一声惨叫传来。吓了莫小西一跳。抬头一看，除了那两位送她过来的士兵，这间房子里的人都被吓得脸色苍白。 “你、你们……那边在、在做什么？？”男主人壮着胆子问道。 “不该你知道的事别问。”士兵生硬地回道。 他的回话令这家人更加害怕了，女主人护着孩子躲到了厨房里，男主人则提心吊胆地守在厨房门口，警惕中着这三位不速之客。 莫小西心中有些不忍，她想过去解释一下。可那边再一次传来的惨叫声让她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那边。 两声惨叫过后，那边就一片静谧了。过了一会儿，洛带着人朝这边走来。莫小西一看，似乎已经结束了，于是就跑了出去。 “结束了？问到……”莫小西话刚出口，就看到洛铁青的脸色，她赶紧闭上嘴。将后面几个字吞回肚里。 “他们都自杀了。”洛从牙缝里挤出这句回答。 “什么？”莫小西惊呆了。 “我在拷问那个头领的时候，那群人就服毒自杀了，也不知道他们将毒药藏在哪里，之前搜身的时候居然没有搜出来。” “那个头领呢？”莫小西问。 “他在我们拷问前就已经服毒了，不过可能体质问题，坚持了一段时间。害得我都没发现，结果这条线就这样断了。” “要不要将他们的画像拿去问，看有没有人认得？”莫小西想着办法。 洛点点头，惟今之计只能这样了。 于是，在桑林王子失踪一周后。诺顿帝国依旧没有找到任何追查到他所在的线索。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儿子好端端怎么就失踪了？”桑林大公在议会大厅里咆哮着。 此时洛已经从截获罗姆族的地方回来了，不过一回来就撞到失踪者父亲在发飙。 “对不起，是我们诺顿没有顾好麦卡锡的安全。”洛总不能让自己的父亲跟对方赔礼，于是接下了这项艰难的活计。 “他被谁绑架了？对方的意图呢？我儿子现在何处？”一连三个问题，都让洛无言以对。 “我们还没查到，真的很抱歉。” “什么？”桑林大公惊讶于这个回答，以至于都没顾得上继续咆哮。显然，他也觉得这么些天来。连一个问题都没有弄清，是有多不可能。 洛向桑林大公详细描述了从发现失踪到现在的全部过程，包括那已经攒成一厚摞的调查报告，也拿给桑林大公看了。 确实。诺顿帝国尽力了，可人是在这里丢的，他们难辞其咎。 “哼！”桑林大公大概是头一次在诺顿统治层面前如此有面子吧，他也借机享受了一把，多一句话都不说，拿着那沓调查报告转身离开了议会大厅。 “这把他狂的！”议员中有人看不过去了。 “本来就是我们有错在先。”洛淡淡地说。 ps： 去了北京两天，存货没啦，从今天开始就必须更勤奋刻苦了。我码字慢，加上卡文情况的话，~~(>_<)~~千万不能断更啊啊我会尽量的！这一章是用手机码的，现在也是用手机在更新。标点和首行缩进什么的，wps已经尽力了，如果格式有点问题的话，大家尽量凑合看吧，一回到电脑前我就能改掉了。谢谢大家这将近三个月的厚爱。 ------------ 第八十五章 于事无补 关于这神秘失踪事件，现在已知的情况是，桑林王子麦卡锡在参加一场舞会后失踪的，有当时参加舞会的人作证，他一整晚都在那里。舞会散场后，因为距离他家很近，又喝得多了些，所以他决定独自走回家。那天正是那三名吟游诗人因病入住牡鹿酒馆的时间。 从那天起，桑林王子就不见了踪影。他的家人还以为他在朋友家过的夜，因为玩得欢脱而导致几天不归家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在他身上，所以一时间也没有人会想到他其实是失踪了。 不过好在没过几天这事就被莫小西和洛挖了出来，然后展开了城里城外大搜查行动。在搜查行动中，三名可疑的吟游诗人这件事被揪了出来，从而得以抓到潜逃中的罗姆族卖艺团，却不等问出什么，他们就服毒自尽了。 虽然罗姆人那条线索已断，一时又不曾有什么新发现，但搜查并终止。洛听了莫小西的建议，组建了一个调查小组，将各方面的能人组织进来，研究查找麦卡锡王子的下落。莫小西都是照着原来那个世界里的各种悬疑剧的方式提出构想的，虽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社会体制也不同了，可这方法却依旧很有效。 从此议员们不用再各自调拨人手去做自己负责的事情，也不用每天随时来到议会大厅开碰头会了。调查小组的人都是各个议员手里某些方面的精锐，集中在一起研究的话，效率高得惊人。 比如说从那些服毒自尽的假罗姆人尸体上，他们就研究出一个可以用来安抚桑林大公的大发现：这些涉嫌绑架桑林王子的人都是奥尔多士兵。 他们身上有奥尔多人的习惯特点，还有明显经过系统训练的发达肌肉。奥尔多军队的严苛训练，可是在诺顿都妇孺皆知的。既然找到了实行者的后台，国会里这帮议员们终于可以抬头面对桑林大公了。 这位桑林大公在发了一通火之后就在诺顿住了下来。他就住在他儿子的寨子里，然后每天例行一次到皇宫中发飙，谴责一下诺顿的安全之低和办事效率之差。由于此事确实是诺顿方面李逵，所以所有人都在面对桑林大公的怒火和不当言辞时选择了沉默。 现在既然有了可以交代的内容。他们立刻第一时间通知了桑林大公。然后就被骂了出来。 “陛下、殿下、公爵大人们、侯爵大人们、伯爵……”被赶出来的报信人在议会大厅里向议员们打着招呼，洛见他招呼个没完，连忙挥手制止。 “桑林大公怎么说的？”他问。 “大、大公说，他不管是谁干的，他只想要他儿子马上回来……”报信人显见是被桑林大公的怒吼给吓到了，说话都结结巴巴了。 是的，找到了主使人也无济于事，桑林公国未来的继承人依旧生死未卜。诺顿的国会议员们都能体会到桑林大公此时的心情，所以说什么都没用，继续找吧。 就在所有人都头痛无比的时候。有一条不显眼的信息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为什么麦克会到这附近来？”莫小西拿着那张写着街头询问附近居民时得到的见闻有些困惑。那上面写着，当时是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这条巷子的。因为这不是主街道。所以无论是商铺还是酒馆，门都不是朝着这条巷道开的，也就造成了这块地方行人很少的现象。 这位幸运的人看到了两位衣着华丽疑似贵族的年轻男子一前一后穿过这里，不过他并没投入太多注意，当时他正在给土豆削皮，没工夫一直盯着窗户看。不过当他过了一会儿再抬头的时候，却看到后面那个男子朝一栋建筑的二层窗户上扔了什么东西。从这位叙述者的角度看不到是哪栋建筑。不过那个方向正是牡鹿酒馆所在。 麦克.朗尼治？他果然有问题！ 洛正要派人去把他抓来，可被莫小西拦了下来。 “你就这么直接抓啊？”莫小西有些忧心地问。 “当然，这是唯一的突破口了，说不定从他这里就能得知整个过程和目的呢。” “可是他要是不承认怎么办？他可是男爵的儿子啊，你难道还可以用刑吗？”莫小西将担忧之处说了出来。按理洛应该能想到的，怎么这么冲动？ 洛确实在这件事上冲动了。苦寻了很久的线索终于又有了一条，再加上因为莫小西，他对麦克观感不好，所以一时冲动了。这一点都不像他自己。洛定睛看着莫小西，这位导致他心慌意乱的“罪魁祸首”。 “怎么了？”莫小西被看得莫名其妙，上下打量着自己穿的衣服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没怎么。你说得对，我不能直接抓他，也不能审讯他。”洛陷入了沉思。 麦克的身份就是对他最有利的保护，没有切实证据，谁都不能动他。洛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得在国会会议上向其他议员们汇报了这条线索。 “我当初就觉得这对父子俩大为不妥！”有位当初很反对封爵的议员此刻开始放马后炮了。“你们还非要给他加功进爵，现在看看，坏事了吧？” “奥尼伯爵，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如何撬开麦克的嘴。”罗迪克老师打住了那番话。 莫小西想到了一个主意，不过她不敢说，所以轻轻拽了拽洛的衣袖。 “洛，麦克说不定只是个参与者，也许他是听他父亲的指示做的。”莫小西小声说。 洛听前半句时心里还有些不爽，不过后半句给了他提示。 “诸位，”洛高声说道。“我们从乔.朗尼治那边调查吧，从封地入手的话，可以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打探到很多信息。” 众人恍然大悟。“啊，没错，儿子说不定是受老子指使，那个看着就很凶的男人其实是奥尔多在这边安插的探子吧。” 探子什么的到不至于，不过看来干点坏事之类的，确实能派上用场呢。莫小西心里这样想着。 说做就做，洛派了几人悄悄盯紧了麦克，又让舅舅桑迪那大公派人收集隔壁领地的相关信息。也许很快就能找到桑林王子了吧，大家都是这么期望的。 不过还没等众人在朗尼治的封地有什么发现，桑林大公就回国了。 “他怎么就这样回去了？”诺顿国会议员们面面相觑。前些天还跟上班打卡似的每天准时闹一通，这还没结果呢就打道回府了？ “听说是得了什么消息，有人传递进去的。” “得了消息？”洛皱了皱眉。“没人看住那座房子吗？我记得有安排探子进去吧。” “那探子在那里只是个被临时雇佣的花匠，还够不到什么机密信息。” 洛盯着负责安插探子的人老半天，一直把那人盯到觉得羞愧为止。 “那现在就抓紧时间弄清桑林大公紧急回国的原因吧，桑林那边的探子运作起来。”洛指示着手下。 这种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从奥尔多莫名其妙连开两战到现在桑林王子无故失踪，没有一件事能让人猜到用意。南边那位独裁者的心机真是太深了。 所有诺顿探子都没有打探到那位国王更多的私人信息，除了已知的乾纲独断治国能力很强外，就只剩下数次结婚了。这消息洛都不曾告诉莫小西，因为毕竟奥尔多王的新婚妻子疑似是莫小西昔日好友，洛不想她因为这事担忧。 很快，乔.朗尼治封地上发生的和这件事相关的可疑信息传到了柯灵城，与此同时，桑林大公为何回去的信息也传了回来。 在那块封地上，朗尼治男爵曾经派了一队人在柯灵城南边不远的城镇外围同那个假冒的罗姆族卖艺团接触过，接触后，朗尼治男爵手下队伍中多了一个人。 至于桑林大公回国原因，潜伏在桑林的探子不负众望地拿到了第一手资料，原来是有人在柯灵城秘密联络了他，告诉他只要回国，就会有专人同他联系，并告知他儿子所在。 “不要什么证据了，立即抓捕朗尼治男爵和他还在柯灵城的儿子，同时搜查该封地。”洛下了命令。 他们发现得晚了，朗尼治男爵已经带着沸血佣兵团逃跑了。他们是分批逃跑的，其中有一批应该就是将桑林王子运走的人。 “他连儿子都不要了吗？”洛冷笑道。“那我们就接受馈赠吧。” 麦克被抓了起来，莫小西几次申请去看他，都被洛阻挡回来。 “你过去看他干什么？聊聊同学友谊吗？这家伙硬气得很，用了刑都不曾让他开口说出一言半语，你那点情谊人不会放在眼里的。”洛此时说话有些不大好听，也不怪他，现在正是该烦躁的时候。耗费周折只抓到个没用的弃子，那队罗姆族摆明了是用来迷惑追查方向的，结果就给了对方充分的时间，桑林王子大概已经到了奥尔多手中。洛感觉很无助，他完全无法阻止这个阴谋的每一个环节，就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到了现在，走到了自己束手无策的地步。 ps： 对不起，今天更晚了，原因是……昨晚吃多了，撑的！所以现在才码完…… ------------ 第八十六章 牢中相见 莫小西想见麦克是有原因的。她的直觉告诉她，麦克是个好人，因为她忘不掉那次舞会上他的笑容。会露出这种笑容的人，可能是会做出危害祖国利益的坏事的人吗？莫小西觉得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洛不让她见她偏要见。趁着洛没注意的时机，她伙同嘉兰蛮骗了监牢守卫，成功潜入了关押麦克的地方。 “要不要我陪着你？”莫小西本想自己一个人过去的，可嘉兰有些不放心。 “没关系的，他在牢房里，能对我怎么样？”莫小西回道。 关着麦克的帝都牢房不比莫小西当初蹲过的地牢条件好到哪里去。她借着手里和牢房内昏暗的油灯，看清了被关在里面的麦克的脸。 麦克明显受过刑，身上脸上都是伤痕。他依旧淡然地抱膝坐在牢房地上，此刻正看向牢门口。 大概是听到刚才两人的对话了吧，麦克对莫小西的到来并没露出什么惊讶表情，他只是平静地跟对方打着招呼，就像见面的此刻并不是在牢房内外，而是又一场舞会上一样。 莫小西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了。 麦克笑了笑，问她来有什么事。 “我就是想看看你。”莫小西红着脸回答道。 麦克坐正身子，面朝向莫小西，等着对方说明来意。莫小西觉得他坐着，自己站着，实在不是个很好地交流姿势，于是干脆也席地而坐，同麦克面对面交流着。 “我听说你被抓了，所以就一直想来看看你，现在才找到机会。”莫小西不知道要怎么切入话题或者先进行铺垫，只好再说一遍这话。 麦克又笑了:“你不会是突然发现你喜欢的不是皇太子，而是我吧？” “怎么可能？”莫小西惊呼。由于她的音量过大，守在拐角处的嘉兰略有些担心地要走过来，不过她看到了莫小西冲她摆手的样子，那是在说。我没事。别担心。 看到对方笑得有些坐不稳，莫小西才反应过来他那是在开玩笑，有些讪讪地笑了。经过麦克的这一玩笑，两人因为当下这个见面地点和双方的立场所造成的尴尬一笑而去。 “其实我就是来问你为什么要协助你父亲弄走桑林王子的。”莫小西决定开门见山地问这件事。 “我没想过你会来问这个问题。”麦克没有正面回答她。 “你没想过是我来问，还是没想过我来问的是这个问题？”莫小西准确地抓住了他话中歧义的地方。 “二者都有吧，”麦克道。“没想到你会来，更没想到你是抱着这个问题来的。其实我以为，以你现在的身份和立场，会对我的行为深恶痛绝呢。” 莫小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因为她确实没有做到“深恶痛绝”这一点，虽然已经以帝国巫祝的身份在国会中占一席位。可似乎对这起阴谋事件，她并没有过多气愤。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麦克眼见着莫小西陷入了沉思。于是欣赏着眼前这位女孩。说实话，莫小西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同这女孩的接触也是有目的的，不过他自始至终都猜不到这女孩会想什么，会做什么。虽然她很单纯善良，似乎很好掌控，可是有谁真正掌控住她了？皇太子也没有做到，不然她就不会来这里了。 其实莫小西的心理没他想得那么复杂。她只不过所想所求同别的女孩不一样。从穿越以来到现在，她追求的只是安逸的生活，这是生活幸福的人永远也不会想的事情。还有心灵上的共鸣，这是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渴望，在洛身上，她并没有找到，但是在麦克的眼中，她似乎看到了，所以她就这样冲动地来了。 似乎莫小西因为他的话陷入了尴尬境地。麦克有些不忍，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是你的话，我会告诉你一些事情，只要你问。” 莫小西被咳嗽声惊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跟人聊着聊着就陷入沉思了，多不礼貌啊！她脸红红地听到麦克说的话，非常惊讶。 “为什么？” “因为是你问的，所以我想告诉你。”麦克笑道。对一般女孩来说，这种回答一定杀伤力很大，可他能猜到，莫小西一定对此无动于衷，或者说是根本没有想过隐含的意思。 “那真是太好了，帮了我们很多忙呢，你也不会被……”果不其然，莫小西根本没留意过那句话语义中的暧昧。她本来想说刑讯逼供的，可是总觉得不想把这个词说出口，因为现在在她看来，眼前这位是她的同学，朋友，而不是一个犯人，她不想用那个词。 “你问吧。”麦克让她开头。 “那我还是之前那个问题，为什么协助你父亲偷走桑林王子呢？” “你这回用词非常准确啊，确实是偷走的。”麦克笑着回答道。“我觉得听从父亲的话去做事，应该是最正常不过的行为吧。” 莫小西哑言。确实是她问题问得不好，于是连忙补上其他问题：“为什么你父亲要做这种事？” “因为我们虽然人在诺顿帝国，但其实已经是奥尔多人了。”麦克淡淡地说出令人震惊的话。 原来，在一次同奥尔多军的边境战斗中，沸血佣兵团被奥尔多擒获。奥尔多王得知此事后，派人与他们联系，告诉他们只要为奥尔多做事，之前的仇恨就可以一笔勾销。佣兵团的众人当然是不肯的，于是乔和很多人的妻子都被押送到坎色城，联系人再次向他们传达了奥尔多王的旨意。 说好听点是为了被扣押的人质，不得不反水，说不好听的，沸血佣兵团的人其实对国家没有什么归属感。所以虽然一开始有些别扭，但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这种怀揣着秘密在诺顿国土上继续过原来生活的日子。虽然身边少了些人，可是生活跟以前并没有多大区别。直到那次诺顿探子逃回事件的发生。 那次是奥尔多王故意安排的。那探子被奥尔多抓到后很快就反水了，奥尔多王想到了如何利用他让沸血佣兵团在诺顿帝国迅速上位的方法，于是就安排了那起逃亡事件。 诺顿帝国的统治阶级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傻，计谋虽然成功了，但乔还是没能进入到国会中，奥尔多王只得凑合用用勉强得到的资源。 绑架桑林王子的原因，麦克他们并不知晓。诚如洛调查出来的结果，麦克建议喝得有些打晃的麦卡锡王子走着回去，然后偷偷跟踪他，在他到达合适位置时通知了在牡鹿酒馆的同伙。至于同伙们是用什么方法在那么短时间内偷走桑林王子的，他一点都不知晓。 “他们不让我在附近看，让我报信完就赶紧离开。我不知道那时会发生什么，为了能继续潜伏在柯灵城，我就拐去别的街道，避免惹上解释不清的麻烦。”麦克解释道。“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全都告诉你了。” 莫小西对此非常震惊，她还在回味着这番话。 “对了，桑林王子现在应该已经被我父亲送到奥尔多了。”麦克不知道这条信息他们知道没有，所以也说了出来。他还不知道他父亲的领地已经被彻查个干净，也不知道沸血佣兵团的众人已经逃跑了。 不过他不知道，总有人会告诉他的，比如莫小西。 “这点我们有猜到。之所以把你抓来，就是因为已经调查出一些线索，顺着线索摸到朗尼治男爵的封地时发现他们已经跑掉了。” “是么……”得知自己成为弃子，麦克并没有多消沉。他只垂下头，似是在想着什么。 “你……不介意吗？”莫小西问。 “有什么可介意的？”麦克抬起头，冲她笑笑，那笑容很复杂，不过却并没有怨恨或者害怕的情绪在内。 “我父亲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想要得到地位，得到权力。奥尔多能给予他的就是这方面的保证，而当初诺顿封爵时，如果相应给了进入国会的权力，指不定他会做哪边的探子。不过我想，还是奥尔多王更符合他的口味吧。他们都是一路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因为了解他，所以得知他把我当成弃子时我也不会太震惊，早晚的事嘛。” 麦克说得很轻松，可莫小西却听得很难过。 “你不要为我难过，”麦克站起身，走到牢门前，似是要伸手为她擦去即将滚落的泪水，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缩回了手。“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在这样的父亲身边熏陶下，我也是个只知道一己私利的人。我本来想要利用学习院的女孩子爬进顶级社交圈，将来能顺利进入诺顿统治层。我的目标是嘉兰公主，不过她似乎不是很好接触的人，所以我将目标投向了总和她在一起的你。所以说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要不是皇太子下手太快，也许你就被我利用了。” 莫小西知道，他内心中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平静。这到底是怎样一对父子啊，他们的所作所为让人不解，追求也与人不同。 “那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她听到自己这样问着对方。 ------------ 第八十七章 孤单的女孩 麦克又浅笑了一下，没有作答。 莫小西知道，也许自己永远也不知道他真正所想了，而且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今后永远不会再有自由的人生了。 “再见了。”莫小西转过身，扔下这句话就要离开这里。 “永别了。”麦克回道。 这个女孩，也许自己会喜欢，不过现在永远也不会有可能了，其实以前从他踏上这条路开始，就不应该期望什么将来。还小的时候，他就听到了父亲同叔叔们商谈过的事情。父亲的野心何其之大，他甚至妄想过做一国之君。为此，他动过将唯一的儿子主动送到坎色城的念头，以换取奥尔多王绝对的信任与支持，用武力协助他分裂或夺取诺顿帝国，成为向奥尔多俯首称臣的一方沃土的主宰者。 奥尔多王是怎样一个人，诺顿人也许并不知道，但曾经跟妈妈一起被抓到坎色城的他是晓得的，活在他身边的人都痛不欲生，他想起了自己昔日的玩伴维亚，想起了那段非常短暂但又过得战战兢兢的生活。 对不起，莫小西。我将你对诺顿帝国的意义打探了出来，也告知了父亲。希望你将来不会怨恨我，哪怕那时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莫小西强忍着泪水快步朝前走着，走到嘉兰躲着的位置时，赫然看到洛就站在嘉兰身后。 “走吧。”洛没说什么，领着莫小西和嘉兰离开了监牢。 因为瞒着洛，两位姑娘都不敢开口说话，低着头做出反省的样子。洛坐在车厢中，伸出双手揉了揉两人的脑袋：“我不骂你们，所以不用这样。” 虽说如此，两人依旧不敢松懈，车厢内气氛就一直这样僵着直到目的地到了。 “我回自己的房间了。”嘉兰首先逃跑了。 “那……我也回去了？”莫小西犹豫着问道，见洛点了点头，也赶紧迈着步子离开了。 她此时不知道要怎样跟洛讲话。尴尬一直笼罩在身上。不听洛的话。瞒着他去见麦克事小，在听了麦克的话之后，她就不知要如何应对洛，应对这个世界了。反正麦克说的话，洛应该都听到了吧，就让他们去继续忙碌好了，自己做好自己的鸵鸟。 隔一天再见到洛时，两人绝口不提前一天的事，权当做不曾发生过。 在得到洛转述的麦克口供后，国会终于可以开始将调查暂停。全力研究奥尔多此举的目的所在了。 是图的什么呢？ 国会分成了几大派系，一部分认为奥尔多抓走桑林王子是为了从他嘴里获知更多的诺顿机密。不过支持这一观点的人并不多，因为桑林王子是人尽皆知的纨绔，根本从来都不会留意那些与玩乐无关的事情。还有一部分认为这是桑林内部同奥尔多之间的矛盾，那场偷袭战役就是奥尔多的手段之一。 说到这里，另一派的人表示反对。他们觉得，与其说是桑林同奥尔多有矛盾，不如说是奥尔多想要占领桑林。那场战争也可以用来印证这个说法。当然，还有一派认为，奥尔多是为了给诺顿施加来自边境的压力，因为如果桑林被奥尔多占领，诺顿的防线就要改变和增加了，兵力会被分散开来，从来不善守也不善攻的诺顿军，在这一点上是短处。 最后这个观点，无论赞成与否。都是应该注意的。所以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就是增强军事防御能力，做好将防御重心转移到帝国东部同桑林接壤的地方。 几天后，桑林大公派人快马加鞭递交了非公开的国书。 国书上说，奥尔多王派人送了信给他，告知他儿子现在坎色城做客。如果想要唯一的继承人平安回国，请桑林同奥尔多联手对抗诺顿帝国。 桑林大公写道，他并不想同诺顿解除联盟，与奥尔多联手。奈何儿子的性命在对方手里攥着，所以他将这个难题抛给了诺顿，请求诺顿想办法将桑林王子救回来，否则就要背弃同盟了。 要说桑林大公有多蠢，估计这封国书略见一斑。当国书内容在国会中被宣读完后，所有人都沉默了，完全说不出任何话语来。 “这……他到底想干嘛？威胁我们吗？”一位议员张了半天口，终于说出一句话来。 “那个逃回来的探子既然是对方的人，那说明那条线都暴露不能用了，现在我们对那边的情况了解实在不足啊，要救出桑林王子太困难了。”洛苦笑道。 “这个蠢货，他就不怕我们放弃救他儿子，先攻打桑林吗？”桑迪那大公气愤地说。 “你会出兵？”有人冷笑道。 桑迪那大公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好歹也是他女婿，自己女儿的性命和自己的美好梦想还寄托在那边呢。 “也许他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地告知我们吧，因为皇太子的舅舅会百般阻拦出兵的。”有人继续补刀。 桑迪那大公怒气冲冲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甩着袖子就离开了议会大厅，打破了几百年来国会议员们正在会议中间不能外出的规定，不过此刻已经没有人会想追究这个问题了。 “你们说话有点过了。”老皇帝淡淡地点道。他现在基本不怎么理事，国事都交给了洛，只偶尔出席一下国会会议。身份摆在那里，只有他才能压住一些事情。 得到了皇帝的警告，大家继续讨论着这封国书。 因为有奥尔多的威胁，桑林这个盟国对诺顿帝国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不能让桑林同奥尔多联手，这样诺顿会就要从三个方向御敌了。之所以是三个方向，是因为诺顿帝国的坎贝斯通福地就在桑林上方。所以保住桑林这个盟国，就是保住诺顿帝国。 会议结果已经出来了，洛现在派人去稳住这位麻烦的桑林大公，同时暗线送信给潜伏在奥尔多的探子，看能否打探出桑林王子所在，评估救援可能。 所幸，奥尔多方面给桑林大公的考虑时间很长。 一天下午，已经很久没去上学的莫小西在皇宫庭院的一角布置着自己喜欢的摆设，她想要仿照出绿野仙踪里的那种情景，大大的蘑菇，草叶，还有各种古灵精怪的装饰，再在地上铺上野餐布，可以闲暇的时候同洛和嘉兰一起野餐。 正在她比划着各个摆设位置的时候，卫兵送来了立即召开国会的通知。 “怎么这么急？”莫小西嘟囔着拍掉身上的草和小飞虫，朝议会大厅走去。 因为这次会议通知得很急，她又是在皇宫中居住，所以第一时间到达了议会大厅。大厅里空荡荡的，往日里坐满人的景象莫小西已经看腻了，这还是头一次看到空无一人的大厅。 大厅里的陈设其实很老旧了，都是木制的，年年补上新漆而已，莫小西从旁听席椅子边缘处看到了每次补漆的痕迹。真是节俭啊，她感叹着。 这是从洛的爷爷那辈到现在一直开展的治国方针和理念，不再有当初那些奢靡风气，浮夸、自大也都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踏实勤恳的作风，希望经过一代一代的努力，能让这腐朽的帝国重新焕发大国风采。南面的威胁一直都有，现在最甚，这也许是诺顿帝国除了建国史外最危急的时刻了吧。 她不禁想起了那天的麦克。 无论麦克立场如何，他都是有自己的信念与目标的，所以他像一名卫道者一样选择了接受自己的牺牲，虽然别人不能理解他所想所做。莫小西很想再问他，那到底是他父亲期望的，还是他也期望的结果？如果只是他父亲的期望，他又凭什么做这些事，甚至要牺牲自己生命？ 莫小西又觉得自己问不出口了，因为就算自己知道了答案又如何？麦克做的事，已经不可能让他恢复从前的生活，自己的提问只能满足自己的求知欲罢了。更何况，那天他对自己说的是“永别”。 永别了…… 你是猜到了我不会再去看你，还是你已经被…… 莫小西甚至连问一下洛都不敢，怕自己好不容易坚定起来的信念会动摇。 她此刻的信念就是做好一名诺顿人，无论前路多么坎坷，无论自己要面对多么艰难的事情，她都做好了成为一名真正的诺顿人的心理准备。 做诺顿人，并不是说说就可以的，这也是莫小西一直没能融入这个世界的原因。她无时无刻不是站在局外来看待这些国家，这些人的，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直到那天跟麦克在牢门前的对话，才让她醒悟过来，头一次意识到自己还未曾真正用心在这个世界里。 无论是在塞恩城的生活，还是在柯灵城同人们的接触，就像麦克感觉不到莫小西在想什么一样，莫小西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渴望着安逸的生活，却不知安逸生活何来，表面上接纳着这个世界的朋友，实则在内心中构筑起高高的壁垒，哪怕是洛，都不曾真正走进来，不然她从牢房回来这一路上跟洛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我很孤单啊！那天晚上她一直这样想着。 是时候要改变了！ 莫小西已经决定，这里就是她的家，她要活得更真实。 ------------ 第八十八章 人质交换 “啊，你已经来了？” 莫小西一惊，回头一看，洛在大厅门口望着她，比她还吃惊。 “嗯，我刚才就在那边的花园里，所以过来得比较快。”莫小西有些奇怪洛为何脸色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不大好，被我吓到了吗？”莫小西猜测他是不是本来以为大厅没人的，突然看到有活动的身影所以吓到。 “不……没什么。”洛有些不自然地走进来，坐到他的位置上。 一般人这么回答的时候，就代表确实有事，但是不想告诉别人。莫小西自然也想到了，她本来想追问的，可看到洛那脸色，又不敢开口了。 别是什么坏消息吧？ 议员们陆续到来了，老皇帝今天身体不适，不能列席。 洛挥挥手让侍从将刚收到的消息呈上来。议员们一看，这种外观造型，这分明是国书啊！难道是…… “刚收到的奥尔多国书，内容你们谁念一下吧。”洛连念都不想念，随手推给了旁人。 “致诺顿帝国皇帝，这应该是我向您写的第一封信。当然，客套话可以省略，让我们切入主题吧。我本意是暗地里用桑林王子来交换奥尔多与桑林的同盟关系的，可是那头蠢货将这件事告诉了贵国，于是我的阴谋破解，你们也陷入了两难境地。那么我现在有个提议，希望您能够采纳。” 念这封国书的那位议员被这位国王的大胆用词惊到有些念不下去的地步，他抬头打量了一圈众位议员的脸色，又看了看洛，见所有人都还等着下文，于是吞了吞口水，继续往下念去着。 “我的提议就是。我们来进行一场人质交换吧，用一个人来换回桑林王子，这样你们就能解决同桑林公国的僵局了，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皆大欢喜不是吗？” “要用谁来交换？”圆桌前的议员们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帝国巫祝莫小西……”念国书的那人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国书下面的交换方式和时间没有再念下去，因为此刻已经不会有人去关注这些了。 用皇太子的未婚妻去交换桑林王子？开什么玩笑！所有人第一时间都是这么想的。然后当理智回来时。他们又都展开了各种联想。 奥尔多王为什么要大费周折地交换这个女孩呢？她明明没有什么突出之处，不过是巫祝而已。 有的人想到了什么就说了出来，全然不顾当事人还在场。 作为当事人的莫小西现在终于明白洛为何脸色一直不好了，见到自己那一瞬间还惊成那样，原来是因为奥尔多指名要自己被交换过去。她想不到自己与奥尔多有什么瓜葛，除了那次小岛被偷袭以外。她就再没跟奥尔多人有过任何接触了。奥尔多同桑林结成同盟，对奥尔多有多大的帮助，她是知道的，现在拿这个机会来交换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场的议员们已经在议论不止了。他们有的甚至翻出莫小西在那座岛被袭击时身份不够明确这件事来展开演说。重又将莫小西打回到被怀疑状态，还有的人坚决表示，这就是莫小西是奥尔多安插进来的探子的证明。 莫小西就在这些言论中脸色越来越苍白，手脚越发冰凉。就在她刚刚决定用心去做一名诺顿人的这一天，她就要被排除出诺顿人的行列了。 “够了！”洛用力一拍桌子，议论中的议员们顿时止住了话语，齐齐看向洛，眼角余光时不时滑过他身边的莫小西身上，却不曾有人敢正眼看一下当事人。 “你先回房，乖乖呆在那里不要出来。”洛转向莫小西道。 莫小西默默点点头。起身离去。 “好了，先生们，当事人已经不在这里了，让我们理智地讨论这件事吧。”洛等莫小西身影看不到之后，重新主持着这次会议，“理智”二字被他念得很重。 莫小西独自一人走在不知通向哪里的走廊中，浑浑噩噩的，浑身冰凉。要不是她还能确定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说不定此刻连自己都会怀疑是不是奥尔多的重要人物了，不然为什么要拿自己做交换？如果是冲着她跟洛的关系。那也比不上嘉兰不是吗？毕竟她还没有跟洛结婚，洛也还只是皇太子。 奥尔多，这是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好感的地方。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个词就伴随着战争和杀戮，阴谋与暗算，在她心里深深扎根了。她从没想过会有一天，自己会跟那个地方扯上关系，还是用这种方式扯上关系。莫小西可以向神灵发誓，自己虽然不是诺顿人，但也不会是奥尔多人，可是要如何说服其他人？更何况，大家并不知晓奥尔多要拿重要的人质交换她的理由。 交换的理由……是因为自己那次破坏了奥尔多的军事行动，所以奥尔多王要找她算账吗？ 莫小西此刻已经陷入一团混乱之中，她走着走着，就走出了皇宫宫殿。 宫殿外是一片赤红色的天，正在落山的太阳将天空映照得就像它的家一般惬意。莫小西艳羡地望着天空，望着落日，突然很羡慕它这种感染力，因为自己的心情似乎也被感染得好过了很多。 对啊，被怀疑又如何？我本身就来历不明。我既然从没想过要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也没有过多杰出的贡献，身居高位又牵扯到敌国，被人质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莫小西，你不能在意这种事。 需要在意的应该是自己会不会被拿去跟桑林王子交换。 议会大厅里会议还在继续着，在所有人意料之中的，议员们分成了三个派系，一部分认为莫小西非常可疑，一部分相信她是无辜的，当然还有一部分人中立不表态。 “我们就不要再探讨是否可疑这个问题了行吗？现在的重点是要不要拿她去交换麦卡锡！”洛明显忍耐到了极限，他额角已经有毕露的青筋，左手在衣袖下紧紧攥成了拳头。 “殿下，讨论她是否可疑就是研究是否交换的前提啊。”这位议员仗着公爵身份，顶风“作案”，不顾洛此刻的心情，表述着自己的意思。“如果她是奥尔多安插的探子，那么让她回去必然会对我帝国造成重大损失，这是万万不可的！” “她是不是探子，诺顿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洛紧咬着牙缝吐出这句话来作为回复。 “您怎么能这么说？” “别忘了我们亲手接进来的白狼父子，还有那些潜伏在每座城镇，连我们调兵动向都探知到的不知名人士们，还有在我们眼皮底下就将桑林王子掠走的人……”洛拔高了音量：“别忘了，我们虽然号称泱泱大国，却一直处于劣势！我们仗打不过他们，玩手段也玩不过他们！” 说到最后，洛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喊出来的。他把自己一直以来的挫败感，就这样在众人面前发泄出去。 国会议员们被吓到了，半晌没人吭声。 “可……上次不是打赢了吗？”终于有不服的人壮着胆子反驳着洛话语中的不实之处。 “呵，你知道内情吗？”洛回了他半句，也懒得解释。 “那次获胜是因为有莫小西的参与。”罗迪克出面打着圆场，将那个秘密告知了众人。这次会议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想说出来，帮莫小西争取到议员们心中的地位，可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在听着他们越来越不靠谱的争论后，他所幸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莫小西不需要在那些只知道享福，脑子都不动一下就能顺口胡诌的人心中有什么地位。他知道，这些人早晚会被洛从国会中一点点除去，还诺顿帝国一个健康的统治阶级。不过当他听到这里时，一个绝佳的机会摆在了面前，于是他就把这条秘密说了出来，增加了莫小西的砝码。 “有这种事？”之前嚷嚷得欢的那群人脸色难看起来，不再出声，倒是中立分子们开始重新考虑着自己的意见。他们不敢问气得脸色铁青的洛，于是向罗迪克打探着详细情况。罗迪克乐得如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莫小西向洛描述过的感受都仿佛感同身受一般讲得很真实。 原本占多数的怀疑派，现在倒向支持派多了些，形势得以逆转。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洛冷冷地放下这句话就起身离开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和戛然而止的讨论声。 莫小西还一个人走在花园里。此刻太阳已经彻底不见踪影，它在天空中所构建的家也因为只是个假象，早已不复存在。对莫小西而言，她活在这片大陆上，一直都只是假象而已，所以她才得以用旁观的角度生活着，观看着，亲历着也许不是自己的人生，结识也许不属于自己的人。 现在她从假象中醒来了，她想要用自己最真实的心去触碰这个世界的真实，可真实就在眼前，她却觉得很难受。 ps： 家里暂时没网，单位也没网了，我现在是用手机包了50块钱流量，在繁忙的工作间歇中，满楼找信号的情况下，才艰难将这一章更新发布出来的。请看在我如此艰辛还坚持不断更的前提下，多给我多一点支持，谢谢了。 ------------ 第八十九章 争议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莫小西没有回头，因为她听出来那是洛在朝她走来。 “我绝不会让你走的。”洛从莫小西的身后拥住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我绝不会拿你去交换桑林王子。” 两个“绝不”，显露出的是洛坚决的内心。 莫小西听在心里，默默地任他搂着自己，两人都不再做声，就这样静静站在夜幕中良久。 第二天一早，依旧在开会讨论这个问题。莫小西由于前一天洛的那句话，于是这次得以名正言顺地不去参加了。她前一晚根本没有睡好，因为…… 在瞒着所有人的情况下，洛跟她睡在了一张床上。 本来两人在花园里傻站了半天后，已经各回各自的房间了。可是当莫小西打开被轻轻敲响的房门时，赫然看到门外站着的是根本不曾换过衣服的洛。 “我能和你一起……睡吗？”洛微红着脸问出这句话。这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绅士如他怎会向女生提出这种请求？ 莫小西乍一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大了。没等她说什么，洛连忙解释说只是一起入睡，不会对她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莫小西鬼使神差地，就放他进来了，然后两人真的只是相拥着进入了梦乡。 回想起昨晚的感受，莫小西有些不好意思。她枕在洛的手臂上，将脸紧紧贴在洛的胸口，感受着衣服包裹着的炽热的身躯在自己面前起伏。洛确实很绅士，除了伸出来给莫小西当臂枕的手臂，另一只手只紧紧搂着莫小西的腰，不曾去碰不该碰的地方。两人不带一丝邪念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感受着从对方那里传来的体温。 判断一个人是否失去了生命，往往是先从体温来看的。去摸一个人时。发现对方身体已经冰冷，那么也许这个人再也醒转不过来了。所以体温也会意味着很多事情。人生病的时候体温会有些偏高，激动、害羞、惭愧时同样也会这样。 这个世界里并没有温度计这么先进的事物，不过他俩此刻的体温都有些偏高。 大概是这个气候还盖厚被子，有些热了吧。 莫小西在梦里觉得热，所以不由自主地这样想着。 待她醒来时，洛早已悄然起身。回自己的房间洗漱去了。然后在简单吃了些早餐后。他就挺着脊背走进了议会大厅。 莫小西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钟，此时已经称不上早上，而是该叫上午了。昨晚她似乎都没有做什么梦，却睡得很香。所以一醒来就感觉神清气爽的。 她推开侧墙上的暗门，在洛特意为她改造出来的浴室里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上轻便的长裙，抱着书和早餐去了还没布置完的花园一隅，打算进行一边阅读一边进食这种对消化不利的事情。她浑然不似对会议进行情况有多在意，可如果身旁有人的话就会注意到，她已经盯着书上某页很久了。 在离她几百米远的议会大厅里，洛正在同其他人争论着什么。 “莫小西的作用昨晚不是说过了吗？是她对帝国更重要，还是桑林王子对帝国更重要？”洛吼道。 “我承认您未婚妻对于将士们的作用很强。但我们不能失去桑林公国这一盟友。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没有了莫小西，我们努力训练好军队，也是能继续打胜仗的，可失去了盟友，我们要如何抵御两面包围着我们的敌国？就凭那女孩一个人的力量吗？”一位赞成交换的议员反驳道。 认真地说。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是赞成交换的，包括罗迪克在内，因为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奥尔多王下了一步好棋，直接将了诺顿一军，不得不在两难中做出抉择。要做出这个判断，前提是要解读奥尔多王的意图，可惜这一阵子一直被牵着鼻子走的诺顿帝国，这次依旧无法猜透奥尔多到底在想什么阴谋诡计。 一定有什么环节是我们都漏掉或者都不知道的，罗迪克判断着。他的理性是赞成交换的，可说出来的话却一直站在洛的这边，那是因为他想到，如果奥尔多王对莫小西做了什么事情，洛的面子，诺顿帝国的面子，要往哪里摆？ “莫小西是我帝国巫祝，皇太子的未婚妻，她若是在奥尔多遭遇什么不测，让诺顿帝国如何反应？到时我们就继续忍气吞声，直到他们再次绑架桑林王子，要求交换在座各位吗？”罗迪克不想说出口的话，被基本不在议会上表态的达罗老侯爵说了出来。 “而且你们似乎忽略了一件事，”老侯爵继续说道。“对方看样子最初是想绑架桑林王子来胁迫桑林公国与其结盟共同对抗帝国，而现在却是要用桑林王子来交换莫小西到奥尔多，这是不是可以将那个女孩同桑林公国的战略意义划等号？” 他的话令众人沉默了。这是所有人都忽略了的很显而易见的重点，支持交换的那一派不再发表任何言论，只偷偷传递着眼神。不支持交换的那以洛为首的一派也没有趁胜追击，而是默默地思考着这个刚刚才被指出的关键。他们从没认识到这一点，现在这么想来，还真是不能轻下断言了。 “真是烦透了！”桑迪那大公率先打破了沉寂。“这阵子我们几乎天天开会，不是猜测奥尔多这么做是何用意，就是研究抵御奥尔多的各种行动。” 他的这番话实在有些无理取闹的样子，所以没有人去接这个茬，不过沉寂既然被打破，已经沉默半天的议员们此时也整理好了思绪，继续讨论起来。 诺顿帝国的国会议事制度就是这样，皇帝虽然能颁布法令，但那法令是要经过国会议员们一定数量的赞同后才能颁布的，这就避免了因君主的独裁和专制形成一言堂，即使面对国家错误的行止也无法挽回的情况发生。但是这样也相应延长了做决定的时间，因为如果议员们意见无法达成统一，没有获得超过四分之三比例的赞成票的话那这项法令就不会通过，也许提案人会就此放弃，也许还会将提案拿到下次例行国会上继续讨论。 所以关于是否交换人质这件事，国会议员们已经连续开了七八天的会议，连休息日都顾不得了。几天过后，他们开始急迫起来，因为桑林大公铁定派人过来督促他们立刻把桑林王子交换回来。 莫小西对诺顿或许是有用的，但对桑林来说什么都不算。 随着时间一点点地向前走着，支持交换的议员们又多了几人。他们并不是不相信巫祝的力量，也不是看穿了奥尔多的谋划，而是觉得既然不确定的事项这么多，不如只顾着能确定的事项好了，也就是说无论奥尔多要莫小西做什么，至少交换人质之后，桑林依旧是诺顿的盟友，三国局势还是回到从前了。 这也许不算什么办法，但在现在，就是不算办法的办法。提出这个看法的议员获得了很多人的支持，越来越多中立派转向了支持交换这一态度。洛急得不行，焦虑都带在了脸上。 莫小西并不是对此一无所知的。虽然她每天连嘉兰都不见，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受外界打扰，可是议会中发生了什么依旧传到了她耳朵里，因为她的身边有一位皇帝派来的女官。 从莫小西拒绝见到洛以外的人起，那位女官就跟她复述了每天在国会中发生的事情。女官记性很好，连每个人说的话都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她在这么做之前就向莫小西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陛下派到您身边服侍您的，请您不要认为我是在监视您，这只是一位长者对晚辈的关爱，他让我照顾好您，别让您受委屈。”女官行过礼后，不曾直起身子，就这样弯着腰继续说道：“历代皇太子妃身边都有这样一位一位皇后派过来的女官。皇后已仙逝，所以就变成皇帝陛下指派了。” “您快请坐。”莫小西见她有着身份地位，便不敢轻视。 “谢谢您的厚爱。”女官不卑不亢地站起身，坐在莫小西床边不远处的圆凳上，继续着之前的内容。“我的职责就是让您在皇宫中生活得更舒适，也有责任让您对国事有所了解，能够辅佐您的……未来的丈夫。由于您与众不同的地位，得以参与到国会议会中，所以我也一直没有这么做过，不过自从您不再参加议会，我便要每天向您汇报议会情况了。” “对不起，我并不是要逃避会议，而是觉得太尴尬了，尴尬的是我，也是在场的众人。”莫小西为自己辩解道。“不过既然我现在不在议会大厅中参与了，那我倒是不妨听听。” “就是这个道理。”女官满意地笑了。这位未来的皇后是乖巧懂事的人，如果她能一直平安待在诺顿的话…… 于是莫小西就这样在洛不知道的情况下，每天都掌握到了最新的会议情况。 ------------ 第九十章 决心 通过女官，莫小西掌握到了会议最新动向，也充分了解了议员们矛盾的心，不过知晓这些并不能让她安心，她反而是越发不安了。大概是因为洛的话吧，这之前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也有可能会被拿去做交换,现在看来，这怕是洛和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莫小西不敢想象自己如果落到奥尔多王手里会怎样，她只知道自己貌似狠狠地得罪过对方，这次对方指名要她做交换，怕是要秋后算账吧？这是光用想的就会觉得恐怖的事情。 她自然是期望自己不用去做这个交换的，然而在听了女官的复述后，莫小西的心里也开始犯难了。不用再多想什么，她也明白诺顿帝国此时的两难境地是怎样的，所以洛的意志和她自己的想法，可能无法得偿所愿。那么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今天桑林大公赶到柯灵城了。”女官向她汇报着情况。“他又参加了我们的国会会议，强烈要求立刻交换人质，否则就要同诺顿断交了。” 桑林大公的到来，更令洛和他这一派的人所坚持的事情变得更艰难。 “难道我帝国安全要靠牺牲一个小姑娘来换取吗？”终于有人指出这一点了。诺顿帝国长公主殿下推开议会大厅紧闭的门，闯了进来，扔下这句话。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表态不是这个意思，“长公主”、“祭主”地一通乱叫。 “长公主殿下，现在是我儿子在奥尔多手中，他之所以被抓走，完全是你们诺顿保护不利的原因，难道你们不该做出牺牲，换回我儿子吗？”桑林大公自从事发，就越来越盛气凌人了。 “麦卡锡王子又没有要求我们保护他的安全。也没跟我们说过他会被人绑架，现在他到了奥尔多人手中，这能怨我们吗？”祭主毫不客气地反驳回去。 “您这话算什么意思？”桑林大公勃然大怒道。“我儿子是在你们诺顿境内失踪的，你们凭什么说不该怨你们？” “如果他当时不在诺顿就不会失踪了吗？” “当……”桑林大公将后一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可没那么厚脸皮这么说。奥尔多本意就是抓走麦卡锡，当然是无论他在哪里都会付诸行动的。 将桑林大公的话逼回去后，祭主坐在了她丈夫让出来的位置上。打算堂堂正正地参与到这次会议中来。 “这个……”有人想要提出质疑。被祭主一瞪，又把嘴闭上了。 “殿下，您没有参加国会会议的资格，请您先到别的房间歇息可以吗？”终于还是有胆大的议员。指出了这一点。 “在我表哥一家去世后，我就继承了罗德公爵的的爵位以及参加国会会议的资格。”祭主淡定地说，连看他都不看一眼。 对方语塞。 这是已经被很多人遗忘了的事情。当年罗德公爵一家过世突然，没有任何继承人可以继承这个爵位，所以已经出嫁了，并拥有罗德家族血统的长公主海莉.罗德.纳瓦佛尔殿下，就顺势成为了罗德女公爵，也可以加入国会了。不过当年她表示，自己潜心于神殿和巫祝事业。不想参与政治。所以才一次没有来参加过会议。 虽然一次没有来参加过，这并不能成为不让她参加的理由，所以面对这位半路杀出的变数，一众议员们不得不选择了不做声。 会议进行得不再一面倒。有祭主在此坐镇，他们也不敢说得太过分。只在那绕来绕去那几个绕不过去的问题。 要么将桑林王子解救出来，要么将莫小西送过去进行人质交换，要么就要做好同桑林和奥尔多开战的决心。大国诺顿也许是历史上第一次被逼迫到了如此窘境。 莫小西从女官口中听到了这次会议的完整过程，她十分感动于祭主的挺身相护，却又对这个涉及到她的难题束手无策。当自己的国家遇到危机，而危机的解决方法就在自己身上时，一般人会怎么做？莫小西知道，有一个答案就在她心里。 “皇帝陛下现在有空吗？”她问女官。 “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在温室修养，我去帮您问问看。”女官道。 就在刚才，莫小西下了某种决心。 “陛下说他现在有空，您可以过去了。”女官回报。 莫小西深吸了一口气，整理整理身上的衣服，然后尽量挑人少的地方走，她不愿让洛提前意识到什么。 “看看我们的帝国巫祝大人找我有什么事？”老皇帝今天气色看起来还不错，虽然仅仅在床上坐起来，却蛮有精神地跟莫小西打着招呼。 “陛下，我能和您单独谈谈吗？”莫小西道。 皇帝示意周围人退下，而后问她要说什么事。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请让我去奥尔多，将桑林王子交换回来。”莫小西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坚定极了，不带一丝犹疑。 皇帝很惊讶，他当然非常惊讶，他想过这个迟迟未解的麻烦会有哪几种解决方法，可没有一条是莫小西本人主动提出要交换的。这个女孩……皇帝再一次认真审视着她。 莫小西并不是多漂亮的美人，她长着一张和桑林人有些相像的脸庞，并没有诺顿人面貌上的精致和立体感。从洛同她确立关系以来，柯灵城贵族们不知私下研究过多少次，到底这个女孩哪点吸引了皇太子的注意。他们恐怕至死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吧，因为他们并没有接触过这个女孩，不知道她是多么乖巧懂事，还有一般女孩所没有的的大胆。 她可以一个人坐着从没驾驭过的冈比兽在澜海逃命，也敢于一个人质疑塞恩城不公平的法令。试图绑架并杀了她的罗姆人被她处成了朋友，在柯灵城与洛重聚后，她并没有借机找那人算账，而是真心地送他们离去。 “别人了不了解她有何用？只要我了解她就行了。”这是洛向父亲提出要同莫小西结婚时说的话。虽然那时距离现在并没过多久，可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将时间判断成“很久以前”。不过虽然如此，老皇帝对这句话依旧历历在目，因为他从说这句话的儿子身上，看到了他母亲的身影。 “我喜欢你，我们可以在一起吗？”那个女孩当年就是这样大胆地说出了这句话。 自己那时是怎么回答来着？ “你和别人一样，看到的只是我人前作为皇子的一面，你不了解我，所有人都不曾了解过我。”依稀记得，自己说这些话的本意是婉拒。 “我觉得我了解你，从心上了解到的。至于别人了不了解你，跟我没有关系啊。我就是喜欢你，可以吗？” 于是那位胆大的姑娘就成了自己的妻子，虽然年轻早逝，却同自己有过那么一段可以铭记一辈子的幸福时光。 现在，自己那位酷似母亲的儿子所钟爱的大胆姑娘也站在自己面前，提出了会令自己吃惊的提议。 “你想没想过，你到了奥尔多会有什么下场？据我所知，你是破坏他们某个军事行动的罪魁祸首。” “我知道，我想过这一点，不知道他们要交换我过去，是不是因为这事。”莫小西冷静地说。 老皇帝一皱眉：“那你还敢过去？” “这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了，不是吗？”莫小西言简意赅道。 老皇帝沉默了。谁不知道这样就能解决困扰多时的难题呢？可是诚如祭主所说，偌大的诺顿帝国，居然要用一个小姑娘来换得自身的安全。不管当事人是否同意，这种事他也做不出来。可是…… “我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勇气，说不定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呢。而且大家不是困惑于奥尔多一连串行径的真实用意吗？我知道洛在那边有暗线，如果我能有所帮助，请让他们联系我，我会尽量查探信息的。” “这本不该是你做的事。”老皇帝沉默过后开口说道。 “但现在只有我能做了，可以吗？” 和当年那位年轻皇后说话的口吻何其相似，皇帝有些恍惚，似乎从这个女孩身上也看到了洛母亲的身影。 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皇帝在心中感慨着。突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对我儿子……你并没有爱上他，是吧？” 哎？莫小西被这个问题问得愣住了。 “因为我在你的脸上看到了决绝、坚毅、隐忍等等很多神情，却不曾看到属于恋人般的愧疚。你的愧疚是对洛和我妹妹一力维护你立场的愧疚，并不是不能同洛在一起的愧疚。” 莫小西呆在了那里。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洛的，所以答应了洛的追求，也在努力做好皇太子未婚妻这一职位该做的事。她这是头一次被人告知，其实你没有爱上他。 什么是爱？莫小西现在真的弄不明白了。 老皇帝品味着她现在脸上风云变幻的神情，笑道；“也许只有你真正遇到了喜欢的人，才能明白什么是爱吧？放心，我不会告诉洛的。” ps： 现在女频也有个嘉年华啦！跟主站的年度评选差不多，咱家洛在竞选最佳男神，喜欢他的童鞋们请将票票戳给他哦！ ------------ 第九十一章 临行 莫小西现在的心情有些乱，因为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洛的，结果被人指出那并不是爱情。什么是爱情？她此刻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了，因为就在几分钟前，她已经成功说服老皇帝，要拿她去交换桑林王子。莫小西并不觉得自己是圣母，她从没想过做什么“牺牲自己幸福他人”的举动，她只是不想大家这么为难。 嘉兰先于洛得知了这件事，她不顾阻拦，硬是冲进了莫小西的房间。 “你疯了吗？哥哥他在百般劝说议员们放弃把你交出去这个念头，你却主动说要去？” 面对嘉兰的不理解，莫小西真心很头痛，不然她也不会对好友一直避而不见了。从那封国书被宣读到现在，她不想跟任何人谈这件事，专心充当着鸵鸟，以为将头埋在沙子里就不会遇到危险了。然而嘉兰擅自闯入，令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毕竟我去了，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啊。”她试图说服嘉兰。 “你以为你是谁？”嘉兰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以为你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人？是那个人，创造了这一连串打击诺顿的事情，害我们陷入两难境地。我们居然只能通过他对我们造成的影响来对他稍作了解，哥哥的探子百般打探都打探不到他的为人，这是多么可怕一个人，你居然要去见他？” “既然两难，我就主动帮大家做出选择就好了呀，这样我们也不会同桑林断交，两国共同努力，结成最强有力的防线，将奥尔多人打垮吧。”莫小西道。 “你太天真了！等待你的会是什么情况你想过没有？如果两国战事一起，你在那边如何自处你懂得吗？”嘉兰继续冲莫小西吼着。 “我当然懂！”莫小西脾气也上来了，她突然觉得很烦。不想再跟嘉兰谈下去了。“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不行！除非你改变主意，否则我是不会离开的。” “主意我定了，不会再改变的。” “你打定了主意也没用，我和哥哥是不会同意的。” “皇帝陛下已经同意了。” “那我就去劝说他！你一个人犯傻就罢了，父亲他怎么不阻拦？”嘉兰说着就要出去找皇帝。 “你说谁犯傻？”莫小西冲上前一把拽住了嘉兰。“你以为你说的那些我没想过吗？你以为我当去奥尔多是旅游吗？我有多大压力你又知道多少？” 嘉兰被莫小西一连串的反问说得有些发愣，一时没能接上话，任莫小西继续说了下去。 “当国书内容在议会上被宣读出来时。我有多尴尬。你体会得到吗？那群人就当着我的面说者说那，全然不顾当事人就在这里听着他们说话。听着他们一次次提及要不要拿我去交换桑林王子，我感觉我就像是诺顿的罪人，似乎只要我去了奥尔多。问题就能解决了。” “怎么会呢？那只是正常讨论而已。”嘉兰解释道。 “但是我听着就很刺耳。这些天我一直在逃避，试图让这个问题在他们手中解决。可是我现在想清楚了，这是我的事，只要我做出决定，一切就都结束了。” “你不能去！”嘉兰犹自阻拦着。 “公主殿下，请您不要打扰帝国巫祝休息。”女官得知嘉兰闯入的消息后匆忙赶过来阻拦。 “是你？我记得你是父皇身边的……”嘉兰回想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是你劝说莫小西同意做这个交换的！是父皇授意你这么做的吗？我去见他！” 嘉兰离开了房间，莫小西松了一口气。 女官有些尴尬，解释道：“陛下派我来并不是要干涉您的选择……” “我知道。”莫小西没有多说什么。往床上一扑就不动弹了。她脸朝下埋在被子里。不想去思考任何事情，期盼着能够立刻睡着，因为也许接下来，洛也会闯进来，死命劝说她。让她改变主意。她能面对嘉兰，却无法面对洛。 难道要跟洛坦白说，其实我并没有爱上你？说实话，这是最烂的方法了。不但会伤了他的心，而且自己根本搞不清自己的心，又要怎么跟他争论这种事。莫小西觉得，还是拿棒子把自己敲晕好了，晕过一天是一天。 “能帮我守着房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吗？尤其是洛。”莫小西问女官。 “好的，我会尽力。”正在收拾东西的女官点了点头，叫了几个佣人进来继续收拾东西，然后她亲自守在了门口。 直到第二天天明，预想中的事情也没有发生，洛并没有过来。 他为什么没有过来？难道他从别人那里得知自己对他并没…… 莫小西一个人胡思乱想着。 “陛下请您现在去参加今天的国会会议。”女官来报。 “哎？让我去参加？”莫小西很惊讶。 “是的，稍微跟您透露一下，会议内容应该是宣布您去奥尔多的事情。” 莫小西定了定神，任由女官拉着帮她稍作打扮，自己则在心中打着腹稿。 “好了，让我们过去吧。”女官为她打开了房门。 议会大厅中没有洛的身影，老皇帝坐在他的位置上，同所有人一起望向正在走进来的莫小西。莫小西顶着目光一步步蹭到自己的座位上，她这还是头一次在议会上这么受关注，一时难以适应。 好在就这一次了。她自我安慰地想。 “当事人已经到了，让我再确认一下。”老皇帝道：“莫小西，你愿意去奥尔多，将桑林王子麦卡锡交换回来吗？” “是的，我愿意……这样做。”莫小西本来只想说“我愿意”来着，可突然觉得有点像举行婚礼时要回答的那句话，于是又加上了几个字。 她话里的停顿没有被人留意到，那些议员们已经议论开来，她看到坐在罗迪克身旁的祭主带着颇为复杂地表情，和身边丈夫低语着什么。 莫小西知道这些天来，她是如何同洛一起维护自己利益的，所以此刻只能在心里说声对不起了。不过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这说来说去，还是她自己的事。 “既然这么定下来了，我们就研究一下如何进行交换的事情吧。”老皇帝制止了大家的私下议论。“莫小西，你就要出远门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莫小西没再说什么，向他行了礼后就要离开议会大厅了。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看在座的诸位，他们也正看着自己， 此刻大厅里是非常安静的。 莫小西不想说什么感伤的话，也不想别人拿她的行为标榜为崇高的牺牲，所以只看了这么一眼，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回到房间，她仿佛身上卸下了百多斤重的担子，长出了一口气，踱步到露台上欺负着女官帮她养的花。 “殿下，您有什么想带去的东西吗？”女官问。 从她成为洛的未婚妻之后，如何称呼她，一直以来都是柯灵城上下最大的难题。一般人还能有个“伯爵小姐”或者“女侯爵”的称号，她只是个平民而已，除了这个名字，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当初她最犯愁的姓氏问题，在所有人选择性忽视下，得以顺利解决。因为在这片大陆上，只有贵族才会重视姓氏，一般平民可能都不会去起个姓氏，他们没见莫小西说起过自己的姓氏，所以一直以为她也是属于没有姓氏的平民来着，出于礼貌，也就没人会问起这件事了。 苍天可见，莫小西可是一直被人连名带姓称呼的！ 为了不让可疑的身世更加可疑，莫小西放弃了告诉别人“莫”就是自己姓氏的举动。 因为没有爵位，也没有姓氏，大家对她的称呼实在是太头痛了。直接叫莫小西不够礼貌，称呼莫小西小姐吧，没有那么近的关系叫人家名字也不合适，毕竟这位已经“名花有主”了，该用姓氏来称呼她。叫殿下呢，她又还没跟洛完婚，还不算皇族成员。 她当上帝国巫祝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是官职，跟祭主一样，是可以被称为大人的。虽然管一个小女孩叫大人有些别扭，但总好过没有可以用的称呼来得好一些吧？ 不过，那名女官自从来到她身边，就一直管她叫殿下了。莫小西之前一直没有留意过，直到她这么称呼时才注意到这点。 莫小西还记得自己当时吓了一跳：“为什么这么称呼我？” 女官那时回答：“因为您将是诺顿帝国未来的主人。” 自己都要去奥尔多送死了，她还这么称呼自己吗？ 莫小西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发呆很久了。 “殿下？”女官见她迟迟没有反应，又问了一声。 “啊，我没什么需要带的，你看着帮我收拾吧。”莫小西实在做不到摆出出门旅行的心态来。 “殿下，陛下让我跟您说一声，”女官又。走了过来。“我会跟您一起去奥尔多的。” “什么？”莫小西吃惊不小，她手里本来捏着一片花叶，这么一哆嗦，硬是将其揪了下来。 “哎呀我的罗兰翡翠玛德蕾诺！”她心疼地扑到花上看了好半天，才想起女官说的话。 “你要陪我去奥尔多？” ------------ 第九十二章 伤离别 莫小西很奇怪为什么洛和嘉兰没有再来找她，这绝不是女官说挡就能挡住的。然而直到她走的那天，也没见到这兄妹俩，虽然距她参加会议那天只有短短两天时间。 “大概是因为他们被陛下关起来了吧。”女官动作麻利地将收拾好的包裹一样一样交给卫兵。 “关起来？是这什么意思？”莫小西不解。 “就是字面意思呀。” “你是说，他俩被皇帝关起来了？” “殿下，”女官停下手中活计，转过身无奈地看着莫小西。“您无需再重复一遍我说的话。” 莫小西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表示惊讶罢了。可要不要做到这种程度啊？毕竟关起来……” “大概陛下有陛下的考量吧，而且我觉得照两位殿下的性情，一定会想法拦住您离开这座皇宫的。”女官说完话，顿了一下又道：“时候差不多了，殿下您准备好了吗？” “派翠，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你的亲人怎么办？”莫小西虽然那天得到了她的肯定，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事本就跟她没有关系，而且又不是单纯的旅行，这一去可就生死未卜了。 “我是孤儿，是小时候被已故的皇后从娘家带进柯灵城的，自从皇后过世，我在这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亲人了。”女官答道。 派翠是这片大陆上一种传说中唯有神灵才能佩戴在身上的宝石，据说那种宝石美丽得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女官告诉莫小西，诺顿帝国好多人都给孩子起了这个名字，她父母还健在的时候，也对她抱以厚望，然而一次山洪，让她与家人阴阳两隔。 其实我也没有任何亲人了。莫小西在心底里默默地说。 送莫小西去奥尔多的车队就在城门口等候着。当莫小西和女官乘坐的皇家马车赶到时。那队柯灵城防军士兵一见到马车驶过来，立刻一声哨令，全部站得整齐，就像准备接受检阅一样。 “啊！我认得你。”莫小西认出了带队的那位军官，那是两个月前在前线时莫小西曾经送上祝福时，她因心脏不适晕倒前扫到的面孔。 “您身体状况还好吧？”虽然莫小西醒转后又继续她的那份工作了，可这位军官还是很担心她的状况。哪怕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我已经没事了。没想到你还记得。”莫小西笑道。 “您不也是吗？那种情况下还能记得我，这是我的荣幸。”军官因为莫小西还记得他，所以变得有些兴奋。不过很快，他就想起了这次任务的目的。连忙又收起了笑容。 “殿下，我们回车上吧，外面起风了。”女官适时插话，带着莫小西回到了马车上，然后示意那军官可以出发了。 这辆打着皇家标记的马车比罗姆人的篷车还要宽敞，竟是用小屏风隔出了三个功能区。在车厢最前端是放置箱子的置物区，莫小西本以为会装不下的四口大箱子稳稳地叠在那里，并没有占多少空间。用方便移动的屏风隔开后，就是正对车门的“客厅”了。这个区域在车上看还是蛮大的。大到什么程度呢？就算四个人架个小桌在这里打麻将都不嫌挤。客厅里靠车窗位置摆放了一个细长的小桌。小桌下面有几个薄薄的坐垫。 从屏风位置到车厢最后，都铺着雪白的长绒地毯，就算不坐在坐垫上也依然很舒服。车厢尾端，同样有座挂着纱帘的小屏风将客厅和卧室隔了开来。在这辆马车上睡觉，是不用竖着睡的。因为有足够的宽度可以让人横着躺下，这辆马车就是大到了这种程度。 莫小西刚上车就听女官讲了，这车是皇帝年轻时特意为妻子制造的，因为那位皇后是个喜欢四处旅行看风景的人。真是奇怪的嗜好呢，莫小西用手摩挲着柔软的地毯，想象着那人的样貌。洛和嘉兰长得这么好看，一定都随了母亲才是，那位年轻时一定艳盖群芳、倾国倾城吧。 车队开始行进了。这辆马车大幅晃动了一下，继而开始匀速地小幅颠簸着。 “出了城，会不会有点不适？”女官倒了杯茶水递给莫小西。 “不会，你忘了，我也经常坐马车去过很多地方。” 莫小西在这个世界开始的第一个旅程就是坐的马车。那时她还是被赶鸭子上架现学现卖的，也多亏了那匹马很听话，竟是直到塞恩城都没出过什么状况，虽然后半段旅程都是狄兰他们在赶马车。 想到神之佣兵团，莫小西有些黯然，这群朋友也将不会再相见了，而且他们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或者是否平安。也许他们还会不断往自己在柯灵城的那座小房子里寄信，直到因为一直收不到回信而急火火赶过来探看情况。也许会有人告诉他们自己早已离开这里。 莫小西甩甩头，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这次的旅程比以往哪一次都要舒服很多，这多亏了她现在所乘坐的马车。这个世界并没有马车减震功能，车轮又都是硬的，即使走在平稳的官道上，也会颠簸得有些难忍。虽然莫小西有着丰富的乘坐马车、牛车的经验，也无法喜欢上那种感受。不过她并不是这豪华马车的最大受益人，最大受益人此刻就坐在她身旁，正在努力适应这种日子。 “派翠，你好点了吗？”莫小西颇为担忧地看着身边晕车的女官。 只有还很小的时候坐马车出过远门，平时顶多在城里溜达一会儿，女官现在患上了严重的晕车症。刚出城门时还不觉得，行驶了有大半天的时间后，她就开始出现各种不适反应了。 坐马车也能晕车吗？莫小西觉得自己长知识了。 “我现在好多了，没关系了。”女官的脸色确实好了不少，一开始的不适十分剧烈，在躺下歇息半晌后才得以好转。乘坐马车旅行，看来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的。 莫小西将窗帘撩起挂好，又推开车窗，让车厢里的空气流通起来。她望着外面的风景，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从北到南的旅程从来都是枯燥无聊而又漫长的。即使身边有人相伴，日复一日的相同生活也让人有些受不了。自己是怎样忍耐那一次又一次南来北往的呀？莫小西皱着眉叹气。 好吧，有一次是有洛陪着她，所以旅途的无聊被她抛之脑后了。 一想到洛，莫小西心里就有些钝痛。她不敢想象洛此刻的心情，若不是被皇帝关起来，他一定会骑着快马将自己拽回去吧？洛现在……现在内心中该是怎样的痛苦，她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她觉得自己虽然避免成为了诺顿的罪人，却成为了洛他一个人的罪人。 她想得没错，此时的洛正在关着他的房间里愤怒地砸着东西。 “放我出去！”他一遍一遍高声吼着同一句话语，却没有人应声，也不会有人为他开门。 他被关在一个全封闭的房间里，虽有奢华的摆设，却改变不了作为牢房的初衷。这是专门建造出来用以关押身份尊贵人士的地方。无论洛的身手有多好，他也无法从这个房间中逃脱出去，就算他想要挟持送饭进来的人也是做不到的，因为这房间有留出送饭的小窗口。 洛一次次拿椅子砸着门的位置，一开始用得还是巧劲，到现在已经完全是胡乱在砸了。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皇太子的气度，就像个闹脾气的孩子，肆意发泄着心中怒火。 “放我出去！”洛又喊着。“我要把她带回来！” 房间内一片狼藉，洛用尽全身力气，瘫坐在地上时，手不小心被碎瓷片划破，血顺着手臂滑落到地上。他用受伤的手攥拳狠狠地砸在地上。 “可恶！” 和着血液一起滴落在地上的，还有滚烫的泪水。 “让她回来吧……求求你……” 莫小西从梦中哭醒，睁眼看看窗外，现在还只是深夜。她用手摸了摸脸颊，泪水还未干。梦里梦到了什么，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梦里有个比她更伤心的人在哭。 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做？她开始在心里质疑着自己的举动。 “殿下，您怎么了？”女官被她的动作惊醒，看她坐直身子发呆，便出声问道。 “我……是不是做错了？”莫小西喃喃地问。“我是不是不该去做交换？” “您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要再想旁的了。这件事其实无关对错，但如果您做了又反悔，那一切就不好说了。”女官宽解道。“而且就我来看，您这一去危险并不大。” “怎么说？” “奥尔多一连串的布局和谋划，令我帝国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如果最后只是换取您的性命，那不是太不划算了吗？而您身上……恕我直言，我并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价值。如果拿您要挟皇太子殿下有用的话，那么国会和皇帝陛下死也不会同意拿您去做交换的。” ps： 在我有存稿之前，我将持续且生生不息地用手机更新。~~(>_<)~~我怎么沦落到这样一个地步！存稿召唤！要不就是单位的网络召唤！！ ------------ 第九十三章 初临奥尔多 女官派翠的说法让莫小西心里踏实了不少。其实这道理很多人都明白，不过因为他们要考虑的东西太多，有些当局者迷，所以才没能理清这层含义。更关键的是，他们在意的从来不是莫小西此去是否安全，而是帝国利益。 也许祭主和罗迪克老师能想到这点，然后劝着洛和嘉兰吧。莫小西回想起梦中那位伤心的人，心里有些难过。 车队在进入诺顿南部地区时，速度开始加快了。南部的路面较之北部要平稳得多，原本为了照顾马车内的两位女性而一直压着的速度，这回也可以放开了驰骋。所以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诺顿同奥尔多交界处，奥尔多在国书上标注的交换地。 “啊，这位就是莫小西小姐吧？”负责这次交换事宜的奥尔多人在看到莫小西走下马车时问道，并迎上前去。 “您好……”莫小西看着眼前这位不明身份的帝国官员。 “我是奥尔多外交部的官员，我叫皮尔斯，是被派来专门负责这件事的。虽然我国从某些途径得知您抵达这里的大致时间，但却低估了您这队伍的速度，所以需要您在这儿多待几天，等桑林王子被送到后就可以继续进行接下来的事情了。” 这位奥尔多的官员不等莫小西问，就一股脑将要说的话都倒了出来。他是微笑着跟莫小西说话的，笑得很和煦，让人一看就放下了戒备心。莫小西在心底里暗自松了口气，在她心里，奥尔多人是顶可怕的存在，所以她对于即将踏上奥尔多土地，有着不可磨灭的恐惧感。现在，由于这位官员的出色表现，恐惧感消退了不少。 桑林王子是两天后才被送到的。之所以用上一个“被”字，是因为他整个人都是处于昏迷状态。被人从马车上抬下来，再一路抬到帐篷里的。 难道桑林王子已经被…… 女官连忙冲上前，用手试了试气息，又摸了摸他的脸，这才放下心来。莫小西见她没说什么。看来桑林王子活得好好的。 “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担心他在路上会折腾个没完，所以让他服用了会昏迷的草药罢了。”皮尔斯官员解释道。“毕竟我国同桑林公国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麦卡锡王子在得知他即将被送到奥尔多时。很是闹腾了一番，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你当初怎么不更卖力地闹腾啊？不然能少多少事！诺顿帝国的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狠狠地腹诽着。 人既然都到了，那么该进行的就要进行了。其实交换仪式什么的，两国都不曾准备什么，因为又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而且也只是互换一下手里的人而已。 于是就在这座横跨两国边境的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诺顿人抬着桑林王子从面向诺顿的那一边出去，而莫小西和女官就要跟着奥尔多人从另一边走出去了。 “等等！”皮尔斯官员伸手拦下了女官。“请问您是？” “我是我帝国皇帝陛下派到殿下身边服侍她的女官派翠。”女官冷静地答道。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从这边走的意思是。你也要跟着莫小西小姐一起去我们奥尔多？”一听只是宫里的女官，皮尔斯官员立刻将敬语去掉了。无论是在诺顿还是奥尔多，宫中的侍女和侍从并没有多高的社会地位。 “是的，您没理解错。”女官不管对方是否轻视自己，该怎么回话还怎么回话。 “这可不行，我们要交换过来的只有莫小西小姐一人。怎么可以多增加一名？”皮尔斯官员道。“这位女官，你放心，我们奥尔多会照顾好莫小西小姐的。” 莫小西耳朵一竖，她似乎听到了对方台词下的潜在含义，那就是说自己不但不会有生命危险。还会被好吃好喝供着了？ 女官犹豫着，努力跟皮尔斯官员争着要跟去的权利。对方虽然一直表现得很好脾气的样子，可最终还是被说烦了。他把脸一绷，明确而又严肃地再次拒绝了这项要求，然后令手下人带走莫小西，看住帐篷别让人跟出来。 其实帐篷出口什么的，不过是个象征意义，离开帐篷后，人家愿意站在边境线的哪一边都是无所谓的。可哪怕自行站上了奥尔多的土地，也是不可能跟着莫小西一路前行的。女官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有干出死皮赖脸那么幼稚的事。她和诺顿士兵们一起目送莫小西乘上了奥尔多王派来的马车。 这辆马车就是将桑林王子拉过来的那辆。明显没有诺顿准备的马车舒服，虽然也很大，但内部就是普通马车的样子，女官为莫小西精心收拾出来的箱子胡乱堆放在里面。 莫小西的心情有些黯淡。终于彻底离开了诺顿呢，她时不时回头张望着被甩在身后的那些人，都不曾发现自己哭了。 “马车就要奔驰起来了，您还是先在车厢里坐稳吧，免得磕了碰了的，让人担心啊。”皮尔斯官员劝道，他还顺手掏了张手帕递给莫小西。 莫小西接过手帕，坐回到马车中，车轮转动，奥尔多的车队出发了。 别了，诺顿。 奥尔多国土面积其实没有桑林大，不过人口倒是很稠密。奥尔多这块土地上原本有很多部族相互争斗，每天都发生着谁吞并了谁，谁又分裂成谁跟谁这样的事情。直到有一天，一个叫做乌纳尔的部族统一了大部分的部族，并同其他还未被征服，有些力量但无法与之抗衡的部族达成了协议。 于是，奥尔多建国，定都坎色城，其他还拥有自己地盘的部族第一时间宣布臣服，并在各自部族中挑选出有身份地位的人送到坎色城做了人质。奥尔多建国没多久，总归不过是三代的事，却已经发展得连千年历史的诺顿帝国都在心悸了。 这些事情都是莫小西从书中看来的，而书则是被精心挑选准备出来，放在车厢里的。漫长的旅途，看看书打发时间倒也是不错的主意。莫小西继续往下翻看着这本书，她看到了上面叙述的各个还存在着的部族所在地及其相关信息，上面写到了一个她听过的名字：丹达里昂。 丹达里昂部族这个词是从那个已经叛变了的探子口中得知的。当时是莫小西向他询问岛上村民们动向时他提到的名字，而后从洛那里又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名字，那人和她曾有过一面之缘，他叫维亚.丹达里昂。 莫小西的手指在书页上挪动着，在这张页面最下方，写着这一代丹达里昂家族送入坎色城做人质的名字：维亚。 原来他是人质身份？可怎么会被派遣任务的？ 莫小西觉得自己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尽快到达坎色城了。未来的生活如何，她已经完全不去考虑了，因为就算她想再多，事情的发展也不会听从她的安排。不过关于村民们的现状，还有同为人质身份，在坎色城要如何自处，她觉得自己也许能就这些问题跟维亚有所沟通。 有个人能交流总比没有的强。 就景致来看，奥尔多同诺顿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在路过一些村落时，还是能看到明显不同的地方。这里的房子都是平顶的，用烧制出来的红砖砌成，屋顶平面有栏杆圈起四周，中央区域可以做很多事情。 下雨的时候不会积水吗？莫小西细细打量着这里的房子。好像没有一户人家会为积水而困扰似的，他们都将桌椅板凳摆在上面，再撑起一把硕大的阳伞用来遮荫，就像在地面花园里一样。之所以会把花园搬到房顶上，大概是因为奥尔多人均居住面积太小吧，莫小西看到即使是村子，也是房子挨着房子，只有很狭窄的街道贯穿其中。 奥尔多人看起来真的很多啊，同诺顿完全不一样。在诺顿，也就柯灵城的土地稍微有些紧张吧，但即使是洛给她买的小屋，也是带着个小院子的，虽然小得不足以充当野餐之处。 在官道上来往的奥尔多人看起来和诺顿人没什么两样，同样高挺的鼻梁和眉骨，修长的骨架。不过他们人中，黑发和红发的人较多了些，莫小西这一路上看到不少了。在诺顿她可很少看到这两种发色，也就是洛和嘉兰跟自己一样是黑发，听说这也遗传自那位过世的皇后，但奇怪的是，皇后的弟弟却是棕发。 也许是气候和光照的关系，奥尔多人的肤色较诺顿人稍微深了一些，但也依旧算是白色肌肤，莫小西看得有些晃神，因为奥尔多似乎更接近于她原来那个世界。这走在他们当中，就感觉自己好像在地中海沿岸旅行度假。 空气中飘散过来不知名的花香，莫小西扫了扫周围，没有看到是什么花飘散出来的香气。 “您在找什么？”皮尔斯官员驱马上前问道。 “这是什么花的香气？” 皮尔斯笑了笑，让莫小西稍等片刻。不一会儿，他捧着一束花过来，将花束递给莫小西。“这是只有我们奥尔多才有的，叫兰蒂花，意思是神之宠爱。” 花是淡蓝色的，一大捧花都是小小的四片花瓣，几乎看不到花芯。花很不起眼，怪不得莫小西始终没能发现，但虽然只是小小一束，味道却非常浓郁，却是即使离近了闻也不会腻烦的味道。莫小西将花束别在窗旁，车厢内顿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 第九十四章 陛见 傍晚，车队停在了一座小镇前，皮尔斯官员请莫小西下车到镇子上休息。莫小西走在这座小镇的街道上，感受到了跟诺顿帝国小镇不同的氛围。 这里的人总是那么多，大家在狭窄的街道上穿行忙碌着，相互打着招呼。大家的穿着打扮都都差不多，没有贫富之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莫小西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回到了那座岛上，因为这里人的生活感跟那座岛非常相像。 皮尔斯引领着她来到一家旅馆，开了房间让莫小西歇息，第二天天大亮了才继续赶路。因为找城镇住旅馆的关系，他们的行程被拖得很长，虽然距离上比柯灵城到南部边境近得多，可花费的时间却差不多。 “糟糕了，拖了这么久，陛下一定会很生气的。”皮尔斯苦着脸说道。 “那我们加快速度吧，就别去城镇住宿了。”莫小西提议道。 “那怎么可以？您是陛下尊贵的客人，如果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陛下还是会很生气的。”皮尔斯认真地回答道。 莫小西无语了，自己到底哪点被未曾谋面的奥尔多王看重呢？竟需要照顾她到这种地步。 不会是……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想到这点，莫小西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神灵啊，保佑我吧，千万不要是这种最坏的情况！ 如果祈祷有用的话，莫小西此时就不会身陷“险境”了。 “看，那里就是我们奥尔多的都城。坎色！”皮尔斯官员无不自豪地给莫小西介绍着自己国家的都城情况。 坎色城的主打颜色是红色，和土黄色的地面相映成辉，给人一种很直观的好战感。城内的街道是很随意交叉和分布的，建筑也是如此，很凌乱地散在城内，看不出什么规整来。成批烧制出的统一规格的红砖砌出一座座二层房屋，有的挂着皮子削成的幡。上面涂涂画画着文字，标示着这间房屋是做什么用的，有的则什么都不挂，表示这里只是个人家，并不是商铺。 由于街道狭窄。居民众多，所以马车不适宜在城里奔驰，莫小西一到坎色城门口，就被迫下了马车，跟随皮尔斯步行穿梭在坎色城内。他们的身后，是抬着那四口箱子的士兵。莫小西悄悄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在心底里说了声抱歉。 就说不要带那么多东西了，看把他们累的。 虽然心底里对奥尔多没有任何好印象，可莫小西此刻还是对坎色城生出了好感。大概是因为那份熟稔和热闹吧。皮尔斯带着她走在街道中时，就看到很多居民们认识他，并跟他打着招呼，甚至还有询问皮尔斯身边跟着的少女是做什么的。莫小西有留意到。他们中有的人衣服上还有补丁，有的人却带着名贵的首饰。 为什么会有些眼熟呢？莫小西心底里一琢磨就明白了，因为这里很像她原来的那个世界，人人平等的概念竟是在这个国家中体现出来了。 皮尔斯官员最开始就告诉莫小西，不用叫他大人，称呼先生或者官员就可以了，甚至也可以直接叫他名字。因为奥尔多王国并没有贵族和平民之分。也不需要对上位者在称呼上有什么区别。不过这一点显然不包括国王在内。 “陛下人很好的，也很随和，您跟他见面时不必太拘束。”在宫殿入口，皮尔斯官员叮嘱道。 没等他带着莫小西走进去，从里面迎出来一个人，莫小西定睛一看，居然是熟人。 “维亚，你是来接她进去的吗？”皮尔斯跟对方打着招呼。 “是的，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我带她去见陛下。”维亚还是莫小西记忆中的样子，说话很轻很慢，却又能让人听得清楚。 皮尔斯官员离开后，维亚笑着向莫小西问好：“一别一年多不见了呢，看你的样子过得还不错。” 这么像老朋友一样的寒暄是怎么回事？莫小西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接茬了。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算了。 “你还能记得我？当时村里那么多人……” “我不需要记得啊，我们在诺顿的探子有报告说被送过来的确实是你本人，而不是随便谁冒充的。”维亚笑道。 不记得我还能说得跟老熟人似的？莫小西压根不信。见她这态度，维亚笑出声来：“好吧，我确实记得你，在冈比兽上的时候，你非常引人注目，让我想不注意你都不行。” “我那时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啊，穿着打扮和别的村民不是一样吗？”莫小西不解。 “那是一种气质的关系，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跟其他人是不同的，一点都不像在村里长大没见过世面的姑娘。”维亚解释道，“还有一点就是，你哪怕跟城里姑娘站在一起，我第一眼会注意到的也是你。” 维亚说的前半句莫小西多少还是明白的，就像原来那个世界里，城里人和乡下人就是会让人一眼分辨出来一样，可后半句又是怎么回事啊？ 见莫小西被说得摸不着头脑，维亚又一个人笑了半天，直到莫小西脸黑得彻底了他才止住笑声，连声道着歉，又赶紧带着莫小西朝奥尔多王此刻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座宫殿占地面积并不大，之前听皮尔斯官员说过，城里的宫殿并不被称作王宫，因为对于奥尔多王来说，这里只是行政办公之所，城外的那座豪华宫殿群才是他的家。不过即便如此，这里依旧被精心装饰过，莫小西留意到了墙上挂着的也许有纪念意义的各种兵器。不愧是以武力起家的奥尔多，无处不在宣示着对战争的渴望。 维亚带着莫小西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一个不算太大的客厅门前。维亚轻轻敲了敲门：“陛下，我把莫小西小姐带过来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莫小西明显看到维亚全身紧绷的状态，浑然不似他之前那透着慵懒诙谐的模样。他双脚并拢，身体绷得笔直，说话的声音较之刚才略大了些。 “你们进来吧。”厅内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 维亚听到这句话，似是做了个松了口气的动作，不过莫小西就在他身边，却不曾听到任何声音。维亚率先迈步走了进去，莫小西于是紧跟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这个客厅。 客厅里铺着猩红色的地毯，一张单人沙发斜对着门口，上面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他面貌上看约在四十岁上下，一头半长的暗金色头发垂到肩上。头上带着嵌着绿色宝石的额带，是和他的眼睛颜色完全一致的绿色。他有着一张严肃的脸庞，并不俊美，却能让看到的人都赞叹一声好有男子气概。虽然人进中年，却从骨子里透着俯视天下的气魄。 此时的他正仔细打量着莫小西，似乎连莫小西的头发长短都要估量出个确数来。莫小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地做出些微躲避的姿态，被对方准确地捕捉到了，然后停止了打量。 “请坐，”他说。“维亚，你在一旁等一下，一会儿送她去王宫里给她收拾出来的那个房间。” 维亚朝奥尔多王鞠了一躬，然后坐在了房间角落的椅子上，摆弄着手边的双陆棋。 莫小西还站在门口，此时见对方重又看着她，于是硬着头皮走上前，用在诺顿向老皇帝行礼的方式朝奥尔多王行了礼，然后坐到了他右手边的沙发上。 “不用这么拘谨，皮尔斯没有告诉你我很和蔼吗？”奥尔多王笑道。 “他有说过，可是我初次见到您，有些紧张，请见谅。”莫小西答道。她还摸不清这位的脾气秉性，更不清楚对方指名要交换自己的用意，所以决定凡事先顺着对方说，才是性命长远的秘诀。 “你无需紧张。”奥尔多王伸手一指角落里的维亚说道，“你看维亚也在这里，你俩不是认识吗？就当这里是普通的客厅，我们随便聊聊吧。” 他伸手指向维亚时，莫小西本能地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维亚确实很悠闲地待在那里，于是心里也少了一些压力。少了压力，她就敢说敢问了，于是那个一直压在心头的问题，此刻被她抛了出来。 “陛下，我能问您为什么要用桑林王子来交换我到奥尔多来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直接，本来低着头的维亚都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过背对着维亚的莫小西浑然不觉，她只盯着眼前的奥尔多王。 奥尔多王双手交叉相握放在身前，眯着眼睛笑了笑道：“总归是有用的，现在告诉你有些早了，你就好好适应在奥尔多的生活吧，因为你会在这里住一辈子的。” 莫小西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可是奥尔多王不等她追问，就用别的话题带了过去。他问莫小西原来在诺顿时的生活习惯，喜欢和讨厌的东西，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问得都是生活气息十足的问题，就像是在为莫小西在奥尔多的生活进行更为贴心的安排一样。他每问出一点，维亚就在角落里做着记录，待问题问完，奥尔多王就点了维亚的名。 “你刚刚提到的问题维亚已经做了记录，你以后再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尽管告诉他，他会为你安排好的。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我们相处的日子还长着。” ------------ 第九十五章 住在王宫中的人 在结束了这番对话后，奥尔多王让维亚送莫小西去他在坎色城外的王宫中居住。莫小西想说随便住哪里就好，她刚张开口，维亚就在她身后轻轻戳了戳她后背。莫小西将话吞回肚里，跟随维亚一起离开了那间客厅。 “你最好不要违背陛下的话。”维亚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可是我不想住在宫里，我保证我不会逃还不行吗？” “陛下决定了的事情，还真没有谁能令他改变看法。”维亚回答道。“对了，你在诺顿也经常违背顶撞诺顿皇帝的话吗？” 莫小西于是不吭声了。 那座王宫在坎色城附近一个叫贝尔格的小镇上，所以又被叫做贝尔格宫。虽然看着像是在小镇的土地上建造的，其实是先有的王宫，再逐渐形成的小镇。因为距离坎色城很近，所以他们乘坐马车不一会儿就赶到了那里。 贝尔格宫跟坎色城，甚至整个奥尔多王国的建筑风格都不尽相同，反倒有些诺顿的味道。在走到近前时莫小西才惊觉，这座宫殿的外观看着同诺顿皇宫几乎一模一样，难道内部的格局也是相同的？莫小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座格局相同的宫殿：坎贝斯通福地里的那座地宫。 维亚向卫兵说明了莫小西是陛下的客人，将一直住在这里之后，卫兵放行，两人走进贝尔格宫的庭院。庭院占地面积并不大，没有诺顿皇宫的那种气派大花园景致，也没有喷泉和散养的动物。不过这些并不是莫小西要关心的，她此刻急切地想进入王宫里面，看看里面的格局是否相同。 维亚带着她走得不紧不慢，边走边为她介绍着这座王宫的具体情况。 “这是陛下十年前派人修建的，建好后他就从坎色城的宫殿搬到这里居住了。王宫很大，不差你一个人住的地方，所以尽管住下不用不好意思。” 我那是不好意思吗？莫小西无语。 “对了。我听说奥尔多王的新王后叫格陵，也许她是我认识的人。我能见见她吗？”莫小西问道。 维亚皱了皱眉，回想了一下。 “啊，这样啊。”说完就没有下文了。 “这样是哪样？”莫小西被他的回答弄得很茫然。“到底可以还是不可以？” “都住在一个地方，早晚会见面的。喂，你专心看着点脚下。”维亚看到莫小西差点被台阶绊倒，连忙提醒道。 莫小西差点丢了人，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没再继续发问。 此时的她正仰着头四下里乱看着。和猜测的不同，贝尔格宫内部格局同地宫和诺顿皇宫并不相同，而是正正常常的样子。一进门就是大厅，大厅两侧是通向一楼各个房间的横向走廊。维亚带着她朝大厅左边走去。一直走到楼梯口，上了二楼又继续朝左边走。 “这里就是你住的房间了，”维亚帮她推开了房门。“陛下派了两名侍女服侍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她们。如果她们也解决不了，那就跟我说。我的房间就在斜对面，靠墙的那间。” “你也住在王宫？”莫小西惊讶道。 维亚嘴角轻抬，做出微笑的表情说：“我在这里住了十年了。” 莫小西想起了在书上看到的那句话，那句说维亚是人质的话。他当了多久的人质？不会有十几、二十年吧？莫小西很想和他聊聊做人质的心得体会，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也算是人质了。虽然闹不明白奥尔多王到底在想什么。可是她看到维亚此刻的表情时，就止住了这个念头。没来由的，她就是觉得维亚是在苦笑。 指派给她的侍女们进来问候莫小西，维亚借机道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莫小西向侍女们询问着她那四口箱子的归处。侍女们推开一扇暗门，露出了衣物间，那四口箱子正堆放在里面。 “小姐，您的东西需要我们现在整理出来吗？”一位侍女问道。 “那就麻烦你们了。”莫小西应允，而后想起来还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她们，于是问着她们的名字。 “我们都叫派翠，您只要这样称呼我们就行了。” “派翠？”莫小西一愣。“你们两个人的名字都叫这个吗？这名字莫非在奥尔多很普遍？” “并不是这样的，”见莫小西误会了，侍女们连连摆手。“是陛下说您喜欢这个名字，所以叫我们把名字改了。” 怎么是这样？莫小西很奇怪，她从没说过自己喜欢这个名字啊。这时她想到在边境处，诺顿的女官派翠试图跟着她一起去奥尔多的事，难道奥尔多王就因为这个就这么做吗？ 莫小西有着说不上来的别扭感。 “你们原来叫什么名字，现在还叫什么名字吧，我并不是喜欢派翠这个名字，而是因为我曾经有个朋友叫这个名字。”莫小西向两位侍女解释道。如果让她天天管这两个人叫“派翠”，她还不如不开这个口，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呢。 侍女们犹豫了一下，告诉了莫小西她们的本名，然后表示要问过陛下才行。 莫小西又想到了维亚轻声告诉她不要违背国王意思的话。 这并不是违背，而是他要将我不喜欢的事情加诸在我身上，我还不能有点反抗精神吗？ 莫小西住进来的时候还是下午，等两位侍女收拾完她带来的物品，梳洗打扮换上新衣服后，已经傍晚了。莫小西敲了敲维亚的房门，对方很快开了门。 “那个……我在这里住下，然后需要做什么吗？”莫小西问他。 维亚侧身让她进了屋，为她倒了杯茶。 “你不需要做什么，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就行了。” “我为什么要在奥尔多生活？奥尔多王到底想拿我怎么样，你就不能告诉我吗？”莫小西皱着眉头问。 “请直接称呼他为陛下，在这里只有一位陛下，你不需要带上国名称呼他。”维亚指出莫小西的错处。 “我心中的陛下只有一位，是洛的父亲，而不是这边这位。”莫小西毫不客气地顶撞回去。 见莫小西不接茶杯，维亚也不生气，只将茶杯放回桌上。“不管你怎么想，都改变不了你在奥尔多的事实。你不要太有骨气，因为这里不需要你有骨气。”他说话依旧很轻缓，让人无论如何都无法生气。 莫小西知道他说这些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同诺顿国会议员们一样，她对于自己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有太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集中在自己身边，是有多么的无奈。 “那我可以拜托你，有什么事情能说，就直接告诉我吗？”莫小西在这里举目无亲，目前唯一可以沟通的似乎只有维亚一人了。她不得不向这位求助。 维亚笑了，他重又将茶杯递给莫小西道：“那是应该的。虽然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但陛下让我陪着你，就是这个意思。他是真心希望你能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好好地度过你的人生，并不想你过得不舒服。” 关系复杂？莫小西觉得他这么说好奇怪，于是问他是什么意思。 维亚一耸肩道：“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最初的相见就不是很愉快不是吗？而且你还破坏了我的任务，害我被陛下惩罚。现在我又被派来陪伴你，照顾你，你也许心里没觉得怎样，可是我却觉得很复杂呢。” 提到那时的事，莫小西大为不自在。说起来那件事也过去不到两年，两人的立场和关系却大变样。明明当时没有沟通和接触，他俩私下却因为各自不同的原因对对方现状有了一些了解。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缘分？莫小西不敢往下想了，这叫什么事啊！ 莫小西回到自己房间，找了本书看，可翻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在想远在大陆北边的洛，自己既然已经被奥尔多接收，洛和嘉兰会被放出来了吧？虽然莫小西明面上是为了国家主动牺牲自己的，可她却深深伤害到了洛的感情。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莫小西无声地哭了出来。即使她一遍遍告诉自己，无论谁处在她的位置上，也会做出这个决定，而且无论自己做没做决定，最后国会也会定下这个方案。虽然这么想着，她还是觉得自己是不可原谅的，连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这位哭泣中的美丽小姐，虽然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但是能不能先暂停一下？陛下要回来了，也许你需要同他共进晚餐。” 本该除了自己没有别人的房间里突然传出声音，莫小西吓了一跳，顿时泪水被吓得止住了。她四下看了看，原来是维亚在坐在露台的栏杆上跟她说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莫小西在“因为哭泣被发现而不好意思”和“追究对方偷窥自己的责任”这两件事中选择了后者。 “露台是相连的，虽然中间有隔断，但是我的身手还不错，所以就过来了。”维亚从栏杆上下来，走进莫小西的房间，递上手帕。 “对不起，我无意看到的。不过你真的需要抓紧时间处理一下了，陛下马上就要回来。” ps： 我昨晚做了什么？造成我没能及时码完上传的问题…… 好吧告诉你们，我迷上了手游《搞怪三国》！我确实不是来打广告的。只是因为桑心难过，我全天不在状态里，于是用游戏调剂一下心情罢了。 ------------ 第九十六章 格陵？歌玲？ 莫小西在两位侍女的协助下迅速整理好了仪容，还上了淡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她刚才有哭过。维亚等她换好了衣服才告诉她，陛下临时有事，要晚点回来。 莫小西听了这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奈何对方脸皮太厚，根本无济于事。 “心情好点了吗？要不我带你在庭院里转转吧。”维亚一边啃着水果一边问道。 莫小西点头同意了。边走边散心，是能让自己感觉好些的绝佳方法。 在不算有多精致的庭院里，维亚带着她转来转去，边转边开解着她：“你呀，既然已经来了这里，就不要想太多事情，能快乐的过日子就快乐的过日子，国家大事什么的，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国家大事与你无关的话，”莫小西想到了书上那句话。“那什么与你有关？你的家族吗？” 维亚原本带着浅笑的面容冷了下来，定定地看着莫小西半晌，然后一句话都没说就转过身去继续朝前走着。 莫小西这才知道这事是对方的逆鳞。不过她不能理解这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因为自己也是这样来到这里的，可就不会不想提起来呀。 “你生气了？那我不说这个话题了。”莫小西追上去道。 “不，不是生气。”维亚回道。“我只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莫小西很奇怪他的反应，不过看他的脸色，还真不敢再问一下去了，因为这也许是自己在奥尔多王国唯一可以交流的对象。 “前面是什么人？”树丛后面有人影晃动，似乎看到这里有人，出声喝问道。 “我是维亚。”维亚朗声回复着对方，然后快步绕了过去。 莫小西紧随其后，绕过了那片树丛。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队年轻女子。被众人围在中央的是一位穿着华丽的优雅少女。穿着浅蓝色轻纱长裙，披着印有绛红色花朵的外套，额上耳上和颈上都是同样绛红色的宝石饰品，显见是富贵人家的女子。 莫小西呆立在那里，有些难以置信自己见到的景象。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打扰您散步了。陛下。”维亚向那位少女行了礼，然后拽了拽莫小西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傻站在那里。“这位是国王陛下的客人，名叫莫小西。”他顿了顿又道：“啊，我的介绍有些多余，您二位想必是认识的吧。” 莫小西此刻分明已经认出眼前这人就是她昔日好友歌玲，她过了好半天才从大脑中翻找出那个探子说过的话：奥尔多的新王后名叫格陵。 歌玲，格陵，原来不是单纯的发音相似，真的是同一个人。 “歌玲，你还好吗？”两人中，终于有人先开口了。是莫小西。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歌玲眼底里写满了震惊。 “你还不知道吗？”莫小西没想到她居然不知道这件事。“就是奥尔多王用桑林王子交换我到奥尔多来的这件事。” 歌玲缓缓地摇了摇头，她是一点都不知道。前几天听说要有新住客，国王让维亚找人重新收拾布置出一个套房出来，她还以为是哪个部族要送过来的人质。不成想，竟是故人。 “陛下没有告诉您。想必是国事繁忙，一时忘了。不过正常情况下，一会儿就该见面了。女士们，不如在庭院里好好叙叙旧？” 维亚带着人撤下去了，莫小西和歌玲相互看着对方，半晌无语。 莫小西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她说，可却不知从何说起。想必歌玲也是这样吧。 “歌玲……”莫小西先开了口，却被对方制止了。 “叫我格陵吧，虽然发音很相像，毕竟还是有区别的。”她跟莫小西解释道。“这是陛下让改的，他说格陵更像奥尔多人的名字。” 奥尔多王就这么喜欢改别人的名字吗？莫小西心想，别哪一天他来了兴致，让自己也改个名字。 “那个，我逃跑了之后，你们怎么样了？”莫小西决定从头问起。 格陵给她讲了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告诉莫小西，维亚只是处决了萝伊，并没有对村民们怎样。而后大家就被带到了奥尔多，有人把村民们都带走了，只把她留了下来，从此她就再也没见过村民们了。 把她留下来，是为了向国王汇报为何这次军事行动会失败。格陵说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奥尔多王时自己吓得抖成筛糠的样子。不过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感，如实汇报着当时的情况，奥尔多王很满意。 “他说他喜欢我的声音，所以那天之后就……”格陵说到这里，声音立刻小得像蚊子声。“之后就娶我做王后了。” 莫小西实在不知道这时候是该说恭喜还是节哀，因为从格陵的脸上，她似乎看不到那种喜悦和羞涩感，大概也是因为时间过去一年多的关系吧。 “你有了个好归宿呢，”莫小西只想到了这句可说的话。“他对你……应该是极好的吧？” 格陵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似乎不大好意思谈论这种事情，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我在这宫里什么外界信息都不知道呢，你逃跑之后过得怎样？” 莫小西于是给她讲起了自己的那段历险故事。她讲了自己和雅尼克城主斗争的事，还有神之佣兵团的众人，再加上自己跟随罗姆族卖艺团走南闯北的经历。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直说得口干舌燥为止。 “你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格陵赞叹道。“你还像从前一样那么厉害呢。” “啊？”莫小西一愣。“我哪里厉害了？以前的我不也是什么都不会做，还要你们教我吗？” “你说的什么呀，能跳祭神舞，能当巫祝，还不是很厉害吗？”格陵笑她藏拙。 莫小西这才反应起来，对方这是把这个也算进“厉害”类别了？可这不过是个人身体素质的原因吧，不过她也没有要辩解的打算，当别人夸奖你的时候，反复推脱就不是谦虚，而是炫耀了。 “王后陛下，莫小西小姐，”有侍从过来报告：“国王陛下回来了，请您二位移驾到餐厅。” 奥尔多王一回来，维亚就迎上去听候吩咐。 “莫小西此刻在做什么？”国王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过问她的情况。 “她正跟王后在庭院里聊天叙旧。” 奥尔多王一皱眉：“她俩已经见过面了？” “是的，我也没想到，两人在庭院里偶遇了。”维亚微微弯着身子回报道，极力透着谦卑感。 奥尔多王想了想，放弃了原本的打算。“算了，见就见吧，不过是提早一会儿见到而已。让她们来餐厅吧，我们一起用餐。” 莫小西在诺顿帝国也是陪同老皇帝一起吃过晚餐的，同桌的还有洛和嘉兰，有时祭主夫妇也会过来。莫小西虽然是外人，却一点拘束感都没有，大家有说有笑地在餐桌上谈天说地，就像普通人的聚会。 她现在在陪着另一位统治者享用晚餐，可氛围却大不一样。同桌的有国王夫妻、维亚和自己，整个吃饭的过程里，也不是没有人说话的，可莫小西就是觉得气氛不对劲。奥尔多王时而问莫小西是否满意房间，有没有什么需要，时而问格陵一天都在做什么，有没有身体不舒服。维亚就是一个人闷头吃着东西，虽然一直没闲着，可他吃进去的东西却很少。他一般不吭声，只有在没人说话有些冷场的时候点评两句饭菜的可口程度。 这顿饭吃得真是别扭极了。 吃完饭，莫小西就恨不得立刻逃回自己的房间好松口气。不过看国王似乎没有让大家各自散去，她只得将这个愿望使劲儿往心底压了压。 “陛下，”维亚注意到莫小西的脸色，开口道：“莫小西小姐今天刚到坎色城，一直都不曾好好休息，我看她似乎有些累了……” “哦？”奥尔多王打量着莫小西：“那好吧，你就送她回房间，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聊不迟。” 莫小西头一次觉得维亚是个大好人。 回到房间，维亚帮她带上房门。想了想，又转身推开了门，跟她说了两句话：“在陛下身边总是会紧张的，也许习惯就好了。” 莫小西偏着头问他：“我看你也很紧张的样子，还没习惯吗？” 维亚笑了笑，转身离开：“我尝试了十年，也没能习惯。” 莫小西走进里间，换上舒适的睡衣，栽倒在柔软的床上。同诺顿的床比起来，奥尔多的床要软和很多，躺在上面整个人都陷进去了。莫小西打了个滚，然后又滚动了一下，舒服得不想起来。她歪着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一抬眼看到了通向露台的落地窗。 “诺玛！”她叫着侍女的名字。 在套间佣人房休息的侍女诺玛立刻跑了过来：“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吗？” 莫小西有些不好意思：“露台的落地窗能锁上吗？” “锁倒是可以锁，不过您为什么要上锁呢？如果半夜想要在露台看看夜景……” “我不需要半夜看夜景，帮我锁上吧，白天再打开。”莫小西又想到一点：“窗帘也拉上。” 她可不想自己睡到半夜睁眼醒来，发现维亚或者谁趴在露台上看自己熟睡的样子。 自己一定会被吓出心脏病的。 ------------ 第九十七章 逛街 和格陵的重逢让莫小西找到了除维亚外的另一个聊天对象。莫小西每天在国王走后，都会去找格陵聊天，有时维亚也在，不过女生们的话题他大多兴趣从缺，渐渐也就不过来了。不过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就被取消了，原因竟是因为莫小西的一句话。 一天晚上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莫小西看到格陵脸色似乎不大好，就问她是不是身体不适。国王看起来很紧张她，连忙让人送她回房休息，同时还叫了医生。 莫小西焦急地等在房间门口，生怕格陵生了什么病。 “你别担心，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维亚宽慰道。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有问题？”因为每次莫小西提到要去介山看村民，维亚就顾左右而言他，所以她这两天都是顶着维亚说话的。 “我懂医术。”维亚也丝毫不介意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脾气很好的样子。不过好脾气先生的话却让莫小西无法继续发作，只得继续焦急等待着。 没有让她等多久，医生就宣布，奥尔多王后并没有生病，而是怀孕了。 莫小西听了这个消息，乐得一蹦三尺高，就跟是她怀了一样。说实在的，她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没见过孕妇和小宝宝呢，她本就是喜欢小孩子的人，现在得知好友揣了包子，是双重的喜悦。 维亚很奇怪为什么格陵怀孕，莫小西会开心成这样？莫非她很喜欢小孩子？他思索着要不要将这一点告诉国王。 虽然莫小西为格陵感到高兴，却不能亲自去向她道喜了，因为明显兴奋过度的奥尔多王十分重视自己的头一个孩子，他甚至都不让人进去探望。 “真是不好意思，医生说她身体不好，怀着孩子容易出问题，所以我就让她静养了。要不我每天让人跟你汇报一下王后的情况？”奥尔多王向因为不能探视而有些沮丧的莫小西表达着歉意。 “啊，不用麻烦了。知道歌玲……啊不，格陵身体没什么问题就好。” 并不介意她把名字叫错的奥尔多王像个傻爸爸一样憨憨地笑着向他们告别了。 “我好无聊啊！”莫小西冲着又一次爬到她房间的露台上，对着她啃水果的维亚吼道。 由于维亚不肯带莫小西去介山，格陵又有孕在身不便相见，这里又没有诺顿皇宫美丽奢华的大花园可以逛，莫小西在贝尔格宫里的日子实在无聊极了。 “我要去坎色城玩，你不要阻拦我。否则我就绝食了。”莫小西威逼着维亚。 “你不吃饭对我也没有什么威胁啊。”维亚表示无所谓。 “国王陛下不是说让你照顾好我吗？如果让他知道我饿了几天，你会受罚的。” 维亚愣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你居然都学会要挟了……好吧，我去向陛下请示。” 自己出个门还要得到批准，莫小西觉得自己确实是在坐牢，就是牢房奢华了点，条件更好了点，狱友英俊了点。 在得到了奥尔多王的准许后，莫小西兴冲冲地被维亚带回了坎色城。说是用带的，其实比较不够准确，因为维亚似乎似乎对逛街没有任何兴趣，他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跟在莫小西身后的。 “你就这么不愿意陪我逛街吗？”莫小西心情正好。打算在言语上欺负一下维亚。 “倒也不是，”维亚把手中的钱袋系在莫小西的腰间，让她随意买东西。“我在这里生活了五年，几乎每天都是在街上度过的。” “哎？”莫小西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她开始对维亚的事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吧。我对你的还一点都不了解呢。” “我啊……” 维亚声音拖得很长，摆出要讲故事的姿态来。莫小西竖起了耳朵，期望能听到什么，可是她失望了，因为某人说完那两个字，就闭上了嘴，不再多说。 莫小西无奈地看着对方：“你不打算告诉我吗？” “嗯。”维亚回答得非常痛快。 莫小西被气笑了，不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走着。她并不只是单纯在逛街，而是在找人，找潜伏在坎色城的诺顿探子。临行前，诺顿皇帝告诉了她，在那个逃回来的探子被证实有问题之后，他那条线的探子都逃回来了，同时启动了埋伏在坎色城的备用情报圈。 皇帝将一名联络人的部分信息告诉给了莫小西。没有全告诉她，不是对她的不信任，而是怕她万一受到酷刑，将所知道的一切都招了出来。虽然莫小西现在已知的情况并不能确定探子的具体身份，但多少还是知道个大概范围的，她可以经常利用逛街的机会频繁接触那个范围，对方如果有什么信息要告诉她，也不用冒传递信息进王宫的大风险了。 莫小西虽然实际上相当于单线联络的探子最底层，但由于她诺顿身份是摆在明面上的，所以要给她传递信息还是很有风险的。好在她并不是真正的探子，诺顿也不需要她来收集信息或者执行什么任务。老皇帝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她能多一份保障，也多一份回来的希望。 老皇帝告诉她的关键词是酒。没办法，事先谁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会有位姑娘加入进来，所以她只能自己想办法，如何搭上这条线了。 办法不是没有。莫小西从发现这个世界里没有人工酿造果酒的方法后，就想过要不要走这条泰半穿越者的必经之路。不过那时她还在塞恩城，手头并不宽裕，之后又发生了那些事情，所以这个想法就搁浅了。既然现在有这方面的需求，她又闲得不行，操办起这件事还是可以的。 莫小西这样想着，脚步就不由自主地朝着卖酒的地方走了。 在这个世界里，卖酒的地方并不只酒馆一处，自家不曾酿酒的人，往往都是到载着一车桶装酒进城的农人那里购买。在诺顿，由于每户村民都是周边领主的雇农，他们的产品也都归领主所有，并不能私自买卖，就算卖也都是领主的总管带去城镇找人交易。 奥尔多则与此不同。这里有收酒和自酿酒的酒坊，还有酒坊附近一溜摆摊的城外小镇和村子的居民们。他们身后堆着自己带来的酒桶，身旁则摆着一桶已经开了封的酒，桶盖斜斜地搭在上面，露出半截舀子的把手。莫小西头一次见到这么原始的卖酒方式，她好奇地凑上前去。 “真看不出来，你会喜欢酒？”维亚闲闲地在她身后开口道。 莫小西心中一惊，面上却不显，她不喜欢喝酒，但还是有些酒量的，所以如果说成喜欢也没问题。 “我喜欢用果子酿的酒，以前在岛上的时候我就……” 说到这里，她突然惊觉，这个一直以来可以在诺顿使用的借口，在这里是不可以用的，因为村民们就在这里！而且她不是那岛上土生土长的人这件事，说不定早就被问出来了，无论在介山生活的人们还是格陵，都没有要帮她保密这件事的意识。 “怎么了？”见她说着说着突然脸色一变，不吭声了，维亚连忙俯身询问，见莫小西脸色苍白站在那里，有些不明所以。 “我……突然想他们了。”此时的莫小西完全可以获得奥斯卡最佳女演员称号了，因为情急之下，她竟然能够哭出来。“我想去介山！我想要见蒂姆！” 莫小西当街嚎啕大哭起来，引得路人围观。他们很多人认识维亚，却不认识莫小西，见莫小西哭得卖力，全无半点形象可言，维亚又杵在一旁手足无措的样子，他们都觉得是维亚把这个小姑娘怎么样了。收到那些鄙视的眼神，维亚苦笑不已。他要真把莫小西怎么样了还好，因为这个理由哭泣，他实在无能为力啊。 “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好吗？”饶是维亚见多识广，也没经历过哄哭泣的女孩子这种事。他掏出手帕想要帮莫小西擦鼻涕眼泪，奈何对方的双手在脸上胡乱划拉着，让自己无从下手。 “好吧，我会问过国王陛下的，你先别哭了。只要他同意，我立刻带你去。”维亚叹了口气道。 “真的？”莫小西学着动漫里萌系女生哭过后用含着泪水闪着珠光的双眼望着对方。她却不知，刚才那顿哭，令她鼻子眼睛都红红的，下巴上还挂着一串泪水，怎么也让人看不出可爱来。 不过，维亚并不介意这点。 “真的。”他不再调侃莫小西，而是认真回应了这个问题，然后这回终于可以仔细帮对方擦脸了。 莫小西哭成这样也是无奈之举。她现在急着要重新考虑如何应对身世问题，刚才的脸色大变她又无法向维亚解释，所以为了对方不起疑，不得不当众牺牲了形象。果然，维亚不再提那事，危机暂时解决。 虽然用手帕擦过了脸，但维亚觉得还是让她洗一下脸的好。正好附近有个水坛，维亚带着她走了过去。 “洗洗脸吧，看你哭得那样，擦都擦不干净了。” 莫小西有些赧然，默默地走上前蹲下身子。从水里她也看到了自己糟糕的状态，连忙捧水清洗。无意间，她看到水中倒映着的维亚的脸，维亚正看着自己的后背，表情很复杂。 ------------ 第九十八章 维亚的身世 莫小西终于确定了，奥尔多王在自己身上是必有所图的，因为维亚的表情太复杂，复杂得令莫小西都能感觉得到他内心中的矛盾和犹豫不决。奥尔多王到底要他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莫小西洗好脸，用自己带的手帕擦了擦脸。维亚那块已经沾满了她的泪水，还在他手里攥着。莫小西管朝他要过来，在水里洗干净拎在手里等着自然风干。 “感觉好点了？”维亚问。 “嗯，刚刚对不起了。” “嗯？”维亚似乎没明白她道歉的原因。 “我是说我突然哭起来的事。”莫小西解释道。“你知道的，我在这边举目无亲，你们又明显瞒着我什么事，我不过是想见见故人还一直见不到，很担心他们所以……” “我能理解，”维亚止住了她的话语。“因为当初的我也是这样过来的。我当初是跟着妈妈一起到坎色的，那年我七岁……” 莫小西曾经追问过维亚的身世，当时他没有说什么，不过现在居然全盘向莫小西交代了。 维亚七岁那年，他妈妈被奥尔多王看中，要娶她为妻。当时维亚的父亲已经过世三年，丹达里昂部族已经由维亚的异母哥哥接任了族长的职位。这个部族在诺顿帝国中属于比较强的一方势力，奥尔多王的部族统一全国时，由于丹达里昂部族实施了绥靖政策，向奥尔多王部族势力臣服。且本身拥有着一定能力，所以并没有遭到吞并。 不过这毕竟也是一大隐患，于是这一代的奥尔多王朗伦就想到了联姻的办法。当年三十岁的他在第一任妻子意外身亡后，就向丧偶三年的丹达里昂部族前族长的妻子求婚了，同时表示。小维亚也可以一同带过来，他会当成自己儿子一样对待他。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场面话。也许是被逼的，也许是为了部族，也许是为了自己，维亚的母亲就这样带着幼子来到了坎色城。 “其实我是奥尔多名义上的王子。”维亚虽然这样说，脸上却连一丝笑容都没有。 奥伦王只是口头上认定他为自己的接班人，并没有给他王子相应的权力。他也没想过要什么权力。如果可以的话，维亚真的很想远远地离开坎色，甚至离开奥尔多，找个小镇隐居一生。 “那格陵她……是国王真心喜欢的人吗？”莫小西对这位结了三次婚的好友丈夫产生了浓浓的不信任感，开始担心起好友幸福了。 “谁知道呢，”维亚耸耸肩。“除了你，谁还关心这个问题？” “对不起。我之前并不知道你的身世中还有这么多隐情，贸然打听。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的，无须道歉。我也不过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才告诉你的，不然我不想说的话，你也问不出来啊。”维亚又恢复了平时浅笑的样子。 两个人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接下来他俩就一直默默地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虽然没再说一句话，但是这种感觉却让人很舒服，莫小西很喜欢跟维亚在一起。 正午时分，维亚看了看高挂的太阳，提议去吃午饭。 坎色城有一条街。两侧全都是各式各样的美食。莫小西想起了原来那个世界里每座城市都会有的小吃一条街，她沉闷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拽着维亚挨家地看。 “那个比较好吃。”被没有目标的莫小西拉着跑来跑去，维亚有些耐不住了，出声指点着莫小西。 “真的？” “真的。” 于是两人就在那个摊子上落座，要了两碗特色小吃。 “你等一下，我再去买点什么。”维亚见莫小西一边吃着这个。一边眼睛瞄着其他的摊位，不由得笑了。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第一次来这条街时也是这样的举动，觉得还像个孩子心性的莫小西可爱极了。 莫小西分明读出了维亚那个笑中的含义，不过她这回可没工夫理会他，只顾着忙活吃了。再说，吃货的心理，不需要外人理解。 吃饱喝足过后，两人又继续慢慢溜达着。虽然坎色城没有柯灵城占地面积大，但可玩可看的东西倒是不少。两人经过了一顿午饭，心情重又收拾好了，所以现在逛街倒也能做到心无旁骛。 维亚在这边生活十五年也不是白活的，他对坎色城的了解，也许连这座城的巡逻卫队都比不上。他带着莫小西在街道和巷子里穿行着，挑好玩好看的东西推荐过来，还帮莫小西买了一大堆有意思的小玩意儿。两人开心地玩到了夜深。 “我们似乎该回去了吧。”莫小西道。 维亚回头看了看依旧灯火通明的坎色城夜景，有些犹豫。今天虽然是要带莫小西玩个开心，可是似乎他自己也沉浸其中，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样子。在他母亲还没过世时，他就已经因为一些事情失去这种快乐了，而现在，似乎又找回来了些许，这都是因为莫小西。 维亚想着国王交给他的那个任务，有些迟疑。 “是要回贝尔格王宫吗？”莫小西见维亚迟迟不作答，又催问着。 “嗯，那我们回去吧。”维亚回过神来，顺手接过了莫小西手上的那些小玩意儿。 逛街这种事其实是种精神上的兴奋剂，能够让人暂时性忘却一些痛楚，比如双脚的疲劳。当人们不再逛街时，这种痛楚就会被察觉到了。莫小西此刻无比怀念着诺顿帝国的每一座城镇，因为街道宽阔得无论谁都可以乘坐马车行来驶去，而这里却只有国王才可以在城里乘坐马车出行。 “我好累啊！”莫小西已经不记得自己第几次在路边歇息了。虽然坎色城并不大，但是在人群中挤到城门口乘上马车，怎么看都是一项艰辛的任务。 “快到了，再坚持一下吧。”维亚鼓励着她。 “好！”莫小西也知道这不是可以撒娇的对象和地点，咬着牙重新站了起来。 看她似乎举步维艰的样子，维亚提议道：“要不，我背着你走？” 莫小西一愣，定定地看着维亚，然后又马上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好，自己走！” 看着她的神情和举动，维亚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被人隔阂很深。其实他不知道，莫小西只是不愿意麻烦别人，加上害羞等因素，才做出会让维亚误会的举动来。其实她内心中并不排斥维亚。 不过虽然如此，最终的结果还是由维亚背着莫小西走回到马车上，因为某个笨女人崴到了脚。 “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莫小西脸红得像番茄，趴在维亚身上不敢动弹。 “说的哪里话，我很荣幸能背一位美女回家。”维亚回道。他确实不觉得麻烦，因为这样就可以同莫小西有近一步接触了，好向国王交代。而且，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喜欢这个女孩。 不过莫小西自知不是什么美女，所以对这种很常见的恭维话并不感冒。她静静地伏在维亚背上，将滚烫的脸贴在衣服上试图物力降温。 怎么还没到马车停靠的位置？ 莫小西心里很焦急，她觉得这段路实在太长了，长得令她有些坚持不住，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可能就会晕倒，被上涌到脑部的血液所淹没。 回到贝尔格王宫，维亚同她在走廊里就道别了，因为他要向国王汇报事情。 “早点休息吧，你今天想必累坏了。” “嗯，谢谢你，你也注意身体。”莫小西回应的声音有些轻，不过维亚倒是听清了。 同维亚分开之后，莫小西并不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来到庭院里透着气，想在这里坐一会。 “格陵？”莫小西刚找了地方坐下，就看到格陵的背影闪到了树丛后。 奇怪，她不是应该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吗？怎么会到庭院里来？ 莫小西带着好奇心跟了过去，转过弯试探着朝前走了一段路。 路的尽头，确实有个人，但不是格陵。 “啊，你是格陵的侍女吧？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还以为是她。”莫小西连忙道歉。 不成想，对方速度奇快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拽着她的衣服就把她推到了墙上。那侍女左脚在墙面某处踢了一下，然后莫小西就感觉身后靠着的墙面竖着横翻了过来，她就这样被人捂着嘴翻到了墙里面。 墙的里面是不知哪处建筑的一层，但并不是宽阔的大厅或者走廊，而是一条没有光源的狭窄暗道。那侍女力气很大，左手依旧捂着莫小西的嘴，右手一搂她的腰，就将她半横着抬了起来，在暗道里前行着。莫小西想要使劲挣扎，却拼不过对方的力气，但她并没有放松下来，依旧努力找寻着逃脱的机会。 暗道很长，但侍女走得很快，不一会就走到了出口。因为已经到了目的地，所以侍女松开了钳着她的手，然后翻开暗门，将莫小西推了进去。 莫小西眨了眨眼睛，适应了由暗到明的变化，然后迅速打量着房间。出乎她意料的是，房间中央站着的女人是自从怀孕就没再在人前露过面的格陵。 ------------ 第九十九章 挥刀相向 “格陵？这是怎么了？”莫小西问向站在房间中央冷着脸看着自己的好友。 格陵并没答话，只是这么看着她，看得莫小西身上发毛。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你的侍女绑……带我过来？”莫小西说到一半，还是换了一下用词。 “你这个贱人……”格陵喃喃地说道。 “什么？”对方音量太低，莫小西没有听清。 “你这个贱人！”格陵大吼道，她漂亮的脸也变得扭曲起来，似乎要用手去推莫小西，不过拖地长裙将她绊了一下，没能走过来。 “你在说什么呀？”莫小西一头雾水中，看到格陵有要推她的姿势，她本能往后退了两步。 格陵示意房间内的侍女们抓住莫小西让她不能动弹，然后提着裙角走过来，给了她一耳光。 “你到底想干嘛！”被做到这份上，莫小西也生气了。无论发生什么事，就不能好好商谈吗？更何况自己还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你就是个贱人，贱人！”格陵依旧什么都不说，不止打莫小西耳光，还打在她身体上，有几下都打到侍女身上了。 莫小西死命挣扎，奈何格陵的侍女都是孔武有力的类型，两人抓着她牢牢的，任凭她们的主子肆意发泄着。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歌玲！”莫小西喊道。 听到自己的旧名字，格陵停了手。她的眼神有些木然，愣了一下才收回了手臂。莫小西觉得她是不是精神方面有点问题。 重新又安静下来的格陵拢了拢头发，回到这房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歌玲，放开我好吗？”莫小西见她似有转变，连忙请求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好好聊聊吧。” “如果没有你的话……”格陵突然哭了起来。“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莫小西继续莫名其妙中。 “如果没有你，蒂姆就会选我做巫祝，被村民们仰慕的就该是我，而不会是你一个外来者。”格陵哭泣的间歇，还在诉说着。“没有你的话，我就会成为诺顿的皇太子妃。那都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 说到这里，她的精神又亢奋起来，满面潮红，重新站起身，似乎又要朝莫小西走过来。 莫小西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因为她还在琢磨对方刚才的话语。什么叫“会成为诺顿的皇太子妃”？难道格陵喜欢…… “你喜欢洛？”莫小西实在难以相信这件事，因为两人完全没有交集啊。 “哈哈哈哈……”格陵凄美地笑了。“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不喜欢也是要结婚的，结婚了也不能说明什么，会什么时候意外身亡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呀？”莫小西怎么觉得她这几句话跟上面说的有些搭不上边？ “你凭什么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凭什么能在诺顿混到那个位置？帝国巫祝。那本来应该是我的位置！要是没有你，蒂姆就会选我做她的接班人了！如果当初是我到了柯灵，那现在坐在皇太子身边的就是我了！” 格陵顺手抄起手边的瓷瓶，朝莫小西扔了过来。因为距离很近，所以瓷瓶准准地砸在了莫小西的左臂上，随后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好痛！瓷瓶砸在手臂关节处。寸劲使得莫小西左臂整个都麻了，有点不听使唤。她咬紧牙关，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对话上。 “让你也尝尝我内心的痛苦。”格陵冷笑道。 “你说的我都听不明白啊！”莫小西试图跟她沟通，这是她脱困的唯一方法。 “你装什么傻？”格陵道。“萝伊为什么讨厌你你还不清楚吗？那蠢货都表现得很明显了。你偷偷讨好蒂姆，哄得她开心，继而就当上了巫祝，说不定在帝都你也是这样讨了皇太子的欢心吧。你明明对巫祝的事一点都不了解，也不感兴趣，为什么蒂姆会选了你？你让我们这些真心热爱着这个职业的人怎么想？” “事情不是你说的这样！”莫小西解释道。“我是不了解巫祝的事情，但我现在是喜欢这份职业的。而且能够成为帝国巫祝，是经过祭主和神灵的认证，并不是讨好谁就可以做到，你误解我了。” “祭主？那是什么？”格陵对很多事情都还不了解，她也懒得去了解。 原本在那座半封闭的岛上生活时。她的世界只有那座岛和那些村民。等她被抓到奥尔多，就再也得不到关于诺顿的任何信息了。莫小西被交换到奥尔多的事情，也是她在与莫小西重逢的那天才得知的。奥尔多王本想提前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过一时却忘记了。人前演什么恩爱的把戏，背地里她连侍女都不如，除了她的侍女，全贝尔格王宫的人都知道国王新客人的来由。而这，只是“忘了”一词就可以解释了的。 莫小西还在给她解释着自己的情况。她解释着巫祝这职业并不是想当就可以当的，还解释着帝国巫祝的意义所在，还试图告诉格陵她跟洛的过往。她想让格陵知道，自己并不是对方口中所说，心中所想的那种人，她还在试图挽回友情。然而对方关心之处并不在此，所以她的这些话，格陵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你要做什么？”莫小西惊悚地看到格陵拿起一把切水果的刀，朝她走了过来。 “歌玲，歌玲！你不要这样！” 昔日的称呼这回没有管用，格陵王后依旧将刀子戳进了莫小西的体内。 莫小西的腹部一痛，继而就感觉到了刀子的凉意。她慢慢低下头，看到了还握在格陵手中的刀柄。 “歌玲你……” 莫小西话刚出口，格陵就冷笑着拔出了刀子。鲜血伴随着莫小西的惨叫声飞溅出来，喷了她一头一脸。 “我要让你也尝尝我内心的痛苦！”她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话，挥刀继续往下刺去。 不过这一次，刀子没有刺到莫小西身上，因为有人及时赶到了。 莫小西弓着身子半蹲着姿态挂在抓着她的侍女手臂上，在剧烈的痛楚中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了急得满头是汗的维亚正夺下刀子，将格陵推到了地上。 绑着莫小西的两名侍女见维亚赶到，自己的主子又摔倒在地不曾出声下令，于是连忙将手松了开来。莫小西已经站立不住，顿时跌倒在地，血流得更多了。 “快！叫医生来！”维亚向跟随他一起闯进来的侍从吼道。 这是莫小西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莫小西在此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房里舒适的床上。她是被痛醒的，腹部一跳一跳的剧烈痛楚令她无法再沉睡下去。窗子并没有挡上窗帘，从外面的光照判断，现在大概是下午，只是不知道是事发第二天下午还是又过了几天。莫小西想转头看看别的方向，可是头稍微往上抬一点，腹部伤口处都会有撕心裂肺般的痛感，令她无奈放弃了打算。 “啊，莫小西小姐她醒了！” 似乎有人在床的另一边看到了她睁眼，于是跑出去报信。从声音上判断，大概是国王派给她的那两名侍女之一，叫什么来着？莫小西觉得自己大脑有些木然，想不清楚事情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从事发到现在，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也让我们担忧了一整天。除了伤口处，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令莫小西有些不习惯的是，得到她醒来的消息，第一个敢过来看她的竟然不是维亚，而是奥尔多王朗伦。 “我还好，没什么事……”莫小西开口说道。不过她声音非常轻，根本让人听不清楚，只能看到她因缺水有些干裂的嘴唇在颤抖。 国王俯下身子，几乎贴到了她嘴边，努力听她说的每一个字。再直起身子，回答并安抚着她。 “你没事就好，对不起让你受惊了。”他向莫小西道着歉。“我妻子大概是因为怀孕的关系，脾气和心情变化很大，还总喜欢胡思乱想的。我之前说想让她一个人静养，不见别人也是因为这一点，她甚至连我都敢动手。”说到这里，奥尔多王露出一丝苦笑。“不过这并不能成为她伤了你的正当理由。我会给她应有的惩罚的，请你不要生气，好好养伤。” 惩罚？她还怀着孩子啊！ 莫小西脑袋里还有些混沌，她此刻几乎都忘了格陵昨晚说的那些花，和对她做的事了，只本能想着惩罚孕妇的下场，于是急着说了什么，不过奥尔多王此时转过身去叮嘱着侍女一些事情，没能留意到这一点。 奥尔多王走了，侍女们静静地在房间里收拾着东西，不发一言。莫小西趁着还清醒着，赶紧捋了捋昨晚发生的事情。她慢慢地回想起格陵当时说的话，虽然那时场面有些混乱失控，但那些话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莫小西心底里。 格陵跟奥尔多王关系不好吗？莫小西先是判断出了这么个信息，而后又觉察到格陵对自己很多事情的不满。她这是在嫉妒？ 也许就是嫉妒吧，大概。平时隐藏得很好，因为怀孕的关系心情变化很大，控制不住情绪，所以就闹了起来。莫小西觉得应该就是这个原因才导致这件伤害事件的发生吧。 ------------ 第一百章 追与追的问题 莫小西经过这一年多的锻炼，早已不复当年的单纯了。虽然与格陵的重逢令她真心感到喜悦，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会再一味地将对方的敌意自我解释自我原谅。格陵此举，已经将这段友情埋葬，不过莫小西并不知道的是，对方早在当初就已经同她没有什么友情了。 莫小西想明白一些事后，就不愿再继续费神了。她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养伤，能坐起身时就要了本书打发时间。 维亚是在三天后才出现在她面前的。 “对不起，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否则也不会受伤。”维亚一脸的歉意。 “事出突然，你也没想到我会在王宫里出事，再说是我追着过去，不能怪你。”莫小西注意到他脸色不大好，关切地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维亚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问题。他告诉莫小西，国王已经同意她去介山见村民们了，不过前提是要养好伤，别留下后遗症。 莫小西原本会对这事很开心的，可是一想到格陵，她就有些迟疑了。 维亚只略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莫小西迟疑所在：“村民们……并不知道王后是谁，他们一直以为王后那时就已经死了呢。所以你去的话，应该不会有人提及，你也不会不知如何作答。国王的要求自然也是不提王后的事情，其他的，你随意聊吧。” 在维亚看来，莫小西的这次负伤，让奥尔多王改变了主意。原本他根本没想过让莫小西再接触那帮人。只要乖乖留在贝尔格王宫任由计划发展下去就好了。但是莫小西被格陵伤到后，也许他对计划的实施有些没把握，所以就同意了莫小西的一再请求。 莫小西满心期待着这次见面，也许是精神作用，她感觉伤口好得很快，没两天能下地行走后就提出要去介山。 “你以为你是泥做的吗？破了的地方补上一块就没事了？”维亚阻拦道。 “我真的觉得自己没事了，伤处都不怎么疼呢。”莫小西站直了身子展示给维亚看。 维亚觉得有些头疼。“你之所以觉得不疼，是因为医生给你服用的药草有止痛的功效。不代表伤口就好了。手指划破也需要一段时间的愈合期啊，那么长的刀子全部捅了进去，你以为两天就能长好？” 一提到刀子，莫小西脸色就是一白，她又不期然地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见她脸色变了，维亚有些恼恨自己提到了不该提的事情，连忙想着如何安抚她。 “格陵……她现在怎么样了？”这几天来。莫小西还是头一次主动提到她。 “她很好。”维亚平静地回答道。 “你骗我。”莫小西盯着维亚的眼睛道。 “你就算知道了又要做什么？那终归是与你无关的事情。” “我是当事人啊，为什么与我无关？” “王后因为怀孕期间情绪不稳，伤到了国王的客人，于是被软禁在自己房间内安心待产。这个对外宣布的信息你是否满意？” 莫小西听后没再理会维亚，她在脑中分析着这句话的含义。从这句话看，莫小西于奥尔多王的重要性远超王后，因为对外的信息竟然不是维护自己国家王后的。而且摆明了是说给莫小西听，安抚她心的。 莫小西心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她想要试探出奥尔多王对自己的容忍底线，以此来找出自己被交换过来的原因。除此之外，她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到了这里这么些天，她就真像个客人一样，可她自己知道，她是有使命的，哪怕诺顿那边没有任何人期望她能做些什么，只把她当成了牺牲品。 维亚靠在墙上。抱着胳膊看着眼前这位大病初愈就挣扎着走路的女孩。他理解对方执意要去介山的心，因为自己刚到坎色城时也想了半年。不过时间总能打磨掉这些心思的，当初的自己也无法想象，他能在国王身边忍耐十五年，乃至永远。 奥尔多王表示，如果维亚不能把莫小西追到手，那么他将亲自出手让莫小西成为自己的女人，以期望达成那个目的。维亚看着浑身透着朝气的年轻女孩。有些不忍。比起跟从国王，还是让她在自己身边来得好些吧。那么就意味着，自己要去追她了。 怎么追？维亚完全没有追女孩的经验。他活了二十二年，还没对哪个女孩动过心。此时为了任务，即使没有那份心情也不得不去做一些事情，可到底要怎么做？ 维亚的心理动态莫小西一无所知，她在遵照医生的嘱咐缓慢进行着小幅度的运动，防止在床上躺太久肌肉会萎缩。她这次只是受了皮肉伤，腹部没有什么脏器，但是很多动作都需要牵扯那里的皮肤和肌肉，所以莫小西有时做的一些简单的动作都会扯到伤口，影响了愈合。 “我理解您想早点康复的心情，可是这样一来，伤口会好得越来越慢的。”医生对此很无奈。 莫小西也蛮无辜的。她根本感觉不到伤口在痛，奥尔多的止痛药剂实在太有效了，感觉不到痛也就无从得知自己现在的动作是否会牵扯到伤口。莫小西表述着自己的无辜，变相谴责着止痛药剂的绝佳效果。 “虽然您说得在理，”医生木着脸道：“但您这种情况我还是头一次遇到，因为所有人受了这种伤，都是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疗养的，没有人会做出能牵扯到伤口的动作。” 噗！ 依旧在这房间里陪着莫小西的维亚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出声来。莫小西怒瞪过去，维亚立刻绷住了脸。 听了医生的话之后，莫小西的两位侍女十分尽职尽责，都不让她下床溜达了，宁可一天三次帮她按摩手臂和腿部肌肉。用她们的话说，如果月内莫小西的伤口不能有明显好转，会被国王陛下问责的。莫小西听了这话，讪讪地放弃了挣扎。 维亚为她搬来了一厚摞的书帮她解闷。莫小西躺着不方便看书的时候，他就坐在一旁帮她念着书中内容。莫小西为此不好意思了很多次，说自己不能总是麻烦维亚，但话语是无法阻止对方的实际行动的，维亚天天照读不误。莫小西只得让侍女为他准备着清凉润喉的茶水，怕他嗓子念坏了。 虽然维亚执着于为她念书，令莫小西很不好意思了一番，但其实她心里蛮开心的。维亚的声音很柔，和他说话的语速一样自成一体，莫小西闭着眼睛听着他的声音，仿佛自己还在诺顿皇宫的花园一角，晒着和煦的阳光，闻着青草的香气，听着清脆的鸟啼。 莫小西总是这样听着听着渐入梦乡。维亚见她睡熟，就轻轻放下书，帮她掖好备角后再轻轻回到自己房间。他觉得这样应该能暂时性应付过去吧，然而有人对此大为不满。 “让你去追她，追她！你倒是追啊，天天跟在她身边有什么用？”奥尔多王不满道。 “我下次会努力。” “她是我计划的关键，得到她的人是次要的，必须要得到她的心。有了她，我奥尔多就可以实现统一大陆的梦想了，所以必须要让她爱上你，或者我。” “是，陛下。”维亚力求回答得更坚定一些。 莫小西再一次醒来时，床边放了一束花，是她刚到奥尔多时见到的那种，她还记得自己当时有问过皮尔斯官员这花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这束兰蒂花，你喜欢吗？”维亚又一次从露台现身了。 对了，是叫兰蒂花，说是“神之宠爱”的意思。 莫小西定定地看着这花，觉得称其为神之宠爱，一点都不为过，因为这花说不定真的是神灵最喜欢的花朵。 她刚刚在梦中又做了那个许久不曾做过的梦了。还是那个白色的空间，莫小西带着自己的意识在里面走着，这回与以往不同的是，空间里隐隐飘来了香气，却又看不到白色以外的任何物品。莫小西依旧在那扇门前面醒了过来，一醒来就看到了那花。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她一定觉得是因为花就在她旁边散发香气，所以才会在梦里梦到。然而一想到“神之宠爱”这个含义，再一想到和神灵有关的梦，她就觉得事情应该不会是这么简单的。 “这束花是你放在这里的？我很喜欢，谢谢你。”莫小西少见地带着满腹心思回答着维亚的话。 维亚有些不解，通过情报他得知，莫小西是来到奥尔多后才头一次见到这花的，那她为什么现在见到花之后有了心事？在奥尔多王和维亚看来，莫小西还是很单纯的，心里有事也会表现在脸上，一举一动都能让人猜到她的心思，可现在她在想什么，维亚完全推测不出来。 “那我们今天是念书呢，还是晒晒太阳？”维亚将半拢着的窗帘整理了一下，问她是否要全部拉开。 “我能去庭院里坐坐吗？”莫小西问道。 ------------ 第一百零一章 情愫渐生 在莫小西卧床期间，维亚让人做了类似轮椅的装置，方便她随意出行。此刻，莫小西就坐在这上面，被维亚推着去了庭院。 今天天气并不怎么好，倒不是说阴天，而是阳光太足了，庭院里几乎都没有人。 “这么晒的天，你要不要回去？”维亚半眯着眼睛望了望高挂天际的太阳问道。 莫小西手搭凉棚也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果断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回去，快回去！” 她憧憬的亲近大自然的生活，有时并不是那么美好。 重又回到了房间，侍女为二人送上了凉沁沁的饮料，维亚笑着将两杯饮料接了过来，并没递给莫小西。 “医生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宜喝这么凉的东西。”他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属于莫小西的那一份。 “啊，对哦！我给忘了。”侍女恍然大悟，连忙 表示重新做一杯送过来。 莫小西气结，这侍女到底是派来服侍自己的，还是派来气死自己的？ 新送上的饮料虽然不够清凉，却足够缓解暑热。 是啊，已经是仲夏时分了。 “我们来玩双陆棋好吗？”莫小西无聊期间找着能给自己解闷的东西。 “我去找找看，平时很少玩这个，也不知道宫中哪里有。”维亚道。 等他找到了拿过来时，莫小西已经摇摇欲睡了。 维亚含着笑轻轻将双陆棋棋盘放在桌上，走到床边要为莫小西盖上薄毯，不料当事人却醒了过来。 “啊，你回来了？”莫小西揉了揉眼睛。 “嗯，你睡吧。”维亚点点头。 “不睡了。我们下棋吧。” “哪天下不行，非要今天？都这么困了，别挺着了。”维亚劝道。 “好吧，那我睡了，晚安。”莫小西其实还迷糊着，听了这话，干脆利落地重新缩进了被窝。 维亚愣了下，继而无声地笑了。 刚刚和莫小西的对话。让他有了种错觉，好像在跟自己的妻子过着平淡安逸的生活，那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可是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实现这个梦想了。 当他看到格陵拿刀刺向莫小西时，他就发现自己喜欢上这个女孩了。喜欢是一种莫名的悸动，无缘无故就会对一个人产生这种悸动。连自己也弄不清楚原因。无关国王的要求，他就是喜欢上了同为人质但更有利用价值的莫小西。 莫小西与他不同。只要莫小西嫁给了自己，乖乖听国王的话。她就会一直受到礼遇，将来也许还会对她论功行赏。而自己呢？维亚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作为人质，他必须在国王眼皮子底下生活，不能有一丝自我意识。在国王身边，他承受着外人无从得知的痛苦，却还要为了部族继续努力地生活。 奥尔多王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关于他，王宫外的人知之甚少，但跟了他十五年的维亚对他了如指掌。他控制欲极强。还有严重的暴力倾向，维亚的母亲就是因为触怒了他而被打死的。当时他之所以没有留手。完全是因为还有维亚在这里，比起利用他不喜欢的女人，利用维亚来制约丹达里昂部族更让他舒心一些。 格陵并没有怀孕，因为奥尔多王几乎不碰她一根指头。国王并不缺少女人，他缺少的是发泄怒火的渠道。被破坏的军事行动，令国王大为恼火。他亲手将维亚打折了两根肋骨，继而又将怒火转向了因为逃跑而导致整个计划失败的莫小西身上。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个女孩将来会有怎样的地位和意义，他只知道有个人破坏了他完美计划中的一环。 找不到正主那就找个替代品，于是格陵就这样成为了奥尔多的新王后。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格陵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原因了。她莫名其妙地就成为了奥尔多王的妻子，却在新婚之夜被打成了重伤。奥尔多王并非不会怜香惜玉，他只对他想怜香的人怜香，他想惜玉的人惜玉。 格陵就这样活在了暴力的阴影之中。她惧怕着奥尔多王，战战兢兢地过着每一天的生活。好在，国王并不总是跟她在一起的，这才是她没有早早就疯掉的原因。 因为知道这些，维亚更期望莫小西能够同自己在一起，这样她就不会在国王身边过着痛苦的日子了。现在察觉到自己的心，他不禁苦笑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么期望的心情过于强烈，所以才变得对这个女孩喜欢上了呢？ 不，不是。 维亚看着已经熟睡了的女孩，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他跟莫小西刚重逢时说的话是完全真实的。在冈比兽背上，维亚确实第一眼就看到了莫小西，那与众不同的女孩。 维亚并没说错什么，莫小西自己还不自知，她确实有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感觉。并不是什么美女，也没有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但那股莫名的气质让人不由得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莫小西认识不到这点，不过她却知道自己为何与其他人格格不入。那是因为她一直都没能将自己融入这个世界，虽然尽了力量。即使现在，她已经在以一个诺顿人的身份思考和处理事情了，她依旧看起来让人觉得很特殊。 这份特殊感萦绕在莫小西身上，让维亚有些沉迷。这也许是他心灵上唯一能够停步歇脚的地方，可以缓一口气的地方。想到这里，他头一次对追求莫小西产生了自主的冲动，而不再是听从国王的命令。 追女孩应该怎么追？这之前他是不懂的，现在既然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就像本能一样，他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莫小西醒来时，天色已晚。对于自己从白天睡到晚上这件事，她觉得很头痛。 怎么办？这让我晚上还怎么入睡啊？莫小西皱着眉试图从床上下来。 “小心！”见莫小西有些站立不稳，维亚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了她。 刚睡醒的莫小西身上还带着浓浓的体香，靠在维亚身上，令他有些心猿意马。维亚头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跟女孩子靠得这样近，他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来自体内的灼热与悸动。 “啊，真是谢谢你了。”也许是睡久了的关系，莫小西四肢还有些乏力，就这样靠在维亚怀里站不直身子，不过并不耽误她口头上道谢。 维亚干咳了一声，佯装镇定地扶着莫小西坐了下来，然后以帮她叫侍女为由主动逃离了这个房间。 莫小西梳洗打扮完，随便吃着点心，坐在露台看着星空。今晚的月亮有些黯淡，所以星星就多了起来。这个世界里并没有那些她熟知的星座，但星星看起来都是那个样子，在漆黑的天际明亮地闪烁着。星星是不知愁的存在，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们依旧挂在天上，不管人们能否看到他们，他们依旧存在于那里。 她很羡慕星星，可以不用考虑那么多事情，只做自己想做的。不止星星，连那些动物植物似乎也不用活得这么累。 “真的很想当星星呢。”莫小西感叹道。 “是啊，我也很想。” 骤然响起的男性声音让莫小西为之一惊，不过惊过之后就是释然。 “你又过来了啊。”莫小西对维亚又沿着露台爬过来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有些习以为常的感觉。 其实维亚这次还真不是奔着莫小西过来的。他回到自己房间后，越发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喝了点酒，就去露台上看星星了。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地走到了这边。待他回过神时，已经走到了这附近，又恰巧听到了莫小西的感叹声。 要怪就怪这被设计得连通的露台吧。 “我有些睡不着，所以……”莫小西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还没康复就半夜不睡觉，穿得并不多地坐在露台看星星。这对病人来说，并不是可取的行为。 “我也是……”维亚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的不好意思纯粹是谁都不知道的原因，他总不能说“我因为喜欢你所以睡不着”。 两人的对话陷入了无限僵局。 最后还是维亚率先出声打破了僵局：“你不是想玩双陆棋吗？我们现在玩玩吧。” 见莫小西急切地点头，他笑了笑走进屋，拿了棋盘和薄毯出来，把薄毯给莫小西披在身上。 “虽说是夏天，但晚上还是有些凉气的。”维亚道。 同维亚下棋是很快乐的，因为他并不像洛那样精于计算，会在棋盘上对莫小西赶尽杀绝。他并不是在让着莫小西，而是根本没有去动脑，就是随意扔着骰子，走着棋子，一派听天由命的架势，不过这正对了莫小西的胃口。如果连用来放松和打发时间的下棋游戏也要变得算计来算计去，那根本称不上放松了。 维亚也觉得同莫小西下棋很有意思。他其实很少下棋，小的时候就是在坎色城闲逛，大了之后被国王指派了各种任务，每天光是忙着任务就够他辛苦了。这次的任务虽然很难，却是难得的美差。双陆棋他虽然会，也只是母亲健在时教过他玩法而已，之后并没怎么接触过。而且同莫小西的想法一样，他也觉得连下棋都要动脑，实在太累了。 下棋不用脑子的人，我们统称为臭棋篓子，不过臭棋篓子也可以自得其乐。 ------------ 第一百零二章 又一扇门 莫小西觉得伤口好些了后，就开始琢磨着酿酒的事情。反正王宫里有很多闲人可以听她使唤，维亚手里又有一大笔钱可供他挥霍，于是她让人去收购果子和酒桶去了。 “我真想不到你会对酿酒感兴趣。”维亚在一旁看着她忙活来忙活去的，也有了兴趣，想要搭把手。 莫小西让他将洗净切好的水果码放到木桶里：“那是因为你没尝过用果子酿的酒有多好喝。” “那我这次有幸能尝到了？”维亚直起腰道。 “快码快码，果子去了皮露了肉会氧化变黑的。”莫小西催促道。 “氧化？”维亚听到了陌生的词语。 莫小西不小心说漏了嘴，佯装没听到，用别的话题岔了过去。她此刻做的事情都不是什么体力活，但却只有她能做，因为她在找寻探子给她留的暗号或者印记。她也不确定探子会不会给她留记号，她只是尽量创造能接触的机会而已。不管怎样，搭上线之后总归是有用的，就算自己提供不了什么信息，也能算是多条退路。 印记最大的可能是弄在木桶上，莫小西就坐在桶堆旁，一只一只地检查着。她对别人的解释是，要检查木桶的木料情况和工艺水平，如果木料不好或者制作上有点什么瑕疵，会影响酒的品质。 天知道这些是不是真的会影响品质。 木桶很快都检查完了，并没有任何可以被认为成印记或者暗号的东西。莫小西有些失望，不过她不能让这种表情流露出来，所以假装开心地让人把刚检查完的最后一批木桶搬去码放储存的地下室去。 贝尔格宫有很多个闲置的地下室，维亚帮莫小西向奥尔多王申请了一间的使用权。此时维亚正在里面带着人往桶里码放切成块的果肉。原本这是在地面进行的工作，不过莫小西怕她认真检查桶的事情让维亚起疑，所以将他们赶去了地下室，美名其曰“降低搬运难度”。 莫小西看着里面因为她一句话的原因就如此辛劳的人们。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她挽了袖子也准备加入到队伍中，不过却被人拦住了。 “小姐，让他们干去吧，都是干活的人，您就坐一边歇一会儿。”一位戴着草帽皮肤黝黑的农人劝道。 维亚回头看了看。对他这话表示赞同。“是啊，你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呢。” 莫小西也确实不想去干这种体力活，他提出要仔细码放果肉，不过是为了支开维亚等人，为自己独自检查木桶提供便利，真心不想自己也去做这种既龟毛又无用功的事情来。所以在听了维亚和眼前这人的劝阻后，她便心安理得地去一旁歇着了。 “小姐，要不要吃个梨子？”那人憨憨笑着冲莫小西问道。 “就是里面码放的那种吗？”莫小西其实还没尝遍奥尔多的水果，这次商户们送过来的水果她有泰半都没见过，更别提叫法了。而且这边叫做梨子的水果。也许跟她所认识的梨子差距很大。 “嗯，是同一种，不过带着皮吃更好吃，我去给您洗好送过来？” “那就太谢谢你了。”莫小西笑着感谢他。 没过多久，那人端了不知朝谁要的果盘走了过来，上面摆着些形状看起来有点像芒果的水果。 “这种梨子的滋味全在果皮上。您慢慢吃，仔细品品。”对方还是憨厚地笑着说了这些话，不过莫小西却从中听出了什么。 他趁着周围人不注意，拿起一个梨子翻看着，没看到任何印记，于是赶紧放下换了另一个，这回这个上面有东西了。莫小西抬头扫了一眼周围。看到维亚低头在桶里忙活着，自己周围也没人在看过来，于是背转身子低头仔细打量着这个刻了东西的梨子。 梨子上刻的字很小，不过却很清晰。上面写着“同样的方法，有事可用，酒坊四”。 文字并不多，莫小西很快就看完了。她来不及分析细想，赶紧把刻着文字的部分啃了下来吞到肚里。再抬头看看，维亚正看向她这边，莫小西连忙举着梨子冲他说道：“这梨子真好吃，你要不要歇一歇，一起尝尝？” 维亚听了这话，还真去洗了手走过来，拿起果盘里的梨子啃了起来，边啃边偷偷打量着莫小西周围。他是习惯性警惕和防范着诺顿探子同莫小西的接触，不过就他现在所见，一切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莫小西不擅长掩饰表情，不过因为她已经将“罪证”彻底销毁到肚子里，所以对维亚的打量没有半点心虚，坦然地冲他笑着。两人对这结果都很满意，于是胃口大开，那盘梨子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晚饭后，维亚向奥尔多王汇报着莫小西今天的情况。 “酿酒……”奥尔多王摸着下巴思索着。 “应该只是她临时起意。上次我们逛街时她就对酒有些感兴趣，不过后来因为想念亲人所以哭了起来，继续逛酒坊街的事就这样搁置了。”维亚道。 “她从没表现出爱喝酒的嗜好啊，怎么就想到酿酒呢？” “据说她在岛上时就有酿酒了，不过我还没等细问，就被她的哭泣岔过去了。” “去问问介山那边，”奥尔多王做出了决定。“问问她以前在岛上的生活细节。” 莫小西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此。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自己是从哪里来到岛上的。村民们不会介意这些，是因为他们的世界以外还有广袤的世界。而在这片大陆上，她只有三种来源。她无法向人解释自己原本是哪国人，又是怎么流落到那座孤岛上的。那天在坎色城街道上惊觉自己现在已经无法自圆其说后，她就经常在想合理的解释。 不过好在关于酿酒，她在岛上确实有尝试过，所以这一项不会被揪出来质询。至于出身和来历，实在编不出来就干脆用穿越大招“失忆”来解决。管你信是不信呢？反正她是信了。 ” 莫小西此刻躺在被窝里，琢磨着白天在梨子上看到的那句说得不清不楚的话。上面说“同样的方法”，指的就是水果上刻字吧。而“有事可用”，莫小西有留意到这几个字用的是“可”，而不是“会”，这是不是告诉自己，如果自己遇到什么事情，可以用这种方法将信息传递出去？至于那个“酒坊四”，一定是告诉自己将信息送到哪里去。 呀吼！搭线成功！ 莫小西兴奋地一锤床垫。终于不再是一个人的感觉了，她今晚终于可以睡上一次安稳觉了。自从来到奥尔多，她就没有一天精神放松过。 梦里，莫小西又来到了那个白色空间。这回她确定入睡前房间里没有兰蒂花，但是却能闻到花香。努力朝着看不到边际的远处望过去，似乎隐隐地有看到花朵的样子。难道就跟玩游戏似的，做过剧情任务了才能看到场景事物？莫小西不负责任地脑洞大开。 自从第一次带着意识进入到梦中这个空间，她每次再一进入都会带着自主意识了，这次也不例外。她随意地逛着，虽然眼前什么都没有，却不会让她觉得厌倦。 这个梦中的空间虽然都是白茫茫一片，却不会让她出现雪盲症的症状。大概是因为她并不是在用肉眼去看吧。按照常理来说，梦是她大脑在运转、思考，是自身的造物，而不是客观存在的。不过能在梦中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还能从第三方的角度来游历梦境，这要么是做梦的人很特殊，要么是梦境很特殊。 莫小西觉得一定是因为后者的关系。 在梦里走了很久，莫小西有些奇怪，她怎么还没有走到那扇门前。按照以往的经验，在这个没有任何参照物的地方无论怎么走，最终都会走到那扇立体的门前面的。然而这次她却茫然了，难不成……迷路了？ 不会吧？路痴属性在梦里也会发作？ 莫小西有种崩溃感。如果找不到那扇门的话，她要怎么醒过来？完全没有经验啊！ 莫小西开始由走变成跑，在这个空间中快速奔跑着，不顾一切地奔跑着。她把自己累到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用以证明了自己确实不是在单纯地做梦。摸一把额上的汗水，莫小西无奈地蹲到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怎么办？难道就者样困死在梦里了吗？ 莫小西歇过劲儿来，站直了身子。 就在这时，周围的空间突然变了样子，就好像有人用投影技术将景物投射到了这白色空间的每一个角落。莫小西看到白色褪去，周围映出来的样子惊呆了。 她辨认出那是贝尔格宫的走廊，周围墙壁上贴着她没见过的装饰。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带着锁眼贴在墙上的门。 门，又是门，怎么到哪儿都是门？ 莫小西有些厌烦见到门这种事，不过厌烦归厌烦，该探究的事情还是要探究的。她走到门前，伸手去拉门把手，然后一股熟悉的神灵气息向她袭来，令没有准备的她差点跌倒在地。 莫小西醒过来了。 ps： 对不起啊，今天更新晚了。昨晚没能码出来，今天在单位又比较忙，所以现在才把今天的更新写完。我今晚会努力写的，明天争取写出存稿来，以后不要再每天现赶稿，害大家提心吊胆了。再次重申，我绝对不会太监和断更的，请大家放心看吧。 ------------ 第一百零三章 捉迷藏 从梦中惊醒的莫小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往走廊里冲，她现在脑海里对那个走廊的样子记得非常清楚，所以想趁着记得清楚，赶紧找到那个地方。她并不认为那梦里看到的景象是假的，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做的那个梦是在给自己什么提示。 莫小西往外冲的时候，两个侍女在后面叫着什么，她完全没听进去，自顾自地打开了房间门，正好，斜对门的维亚也走出房间。莫小西不得不止住脚步向他打了个招呼，却收到了对方惊讶的目光。 “怎么啦？”莫小西不解。 “你就……穿着睡衣出门吗？”维亚惊讶的表情下难掩笑意。 “呀！”莫小西惊叫一声，退回房间，关紧了房门。 再次见到维亚时，莫小西已经穿戴整齐，无比端庄雍容地走到他对面的座位上，享用着丰盛的早餐。维亚盯着她看了半天，又时不时弄出各种声响，都无法令莫小西看他一眼。 “我们在冷战吗？”维亚问。 “不，我只是在为自己的愚蠢默哀而已。”莫小西冷冷地答道。她并不是在生维亚的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 “我不知道你一大早的，需要什么那么急切就冲了出去，但是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尽管说别客气。” 莫小西沉默了。她需要的做，还真不能让维亚帮忙。 “酿酒桶已经安置好了，今天没有事做，你有什么安排吗？”莫小西决定要尽早忘掉不愉快的事情。 “抱歉，我今天不能陪着你了，陛下有任务给我。”用餐完毕，维亚一边擦着嘴唇一边答道。 让莫小西有些意外的是，国王居然给维亚派了任务。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应该意外才是。因为维亚在陪伴自己前就一直在为国王做事的，他的本职工作并不是陪伴异国女孩。虽然这样想着，她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这人呐，就怕习惯成自然。就算不喜欢一个人，他天天陪着你照顾你，总有一天也会习惯的。然后渐渐就有了感情。所以说奥尔多王的策略早晚会有效的，就看某人何时入套了。 莫小西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她趴在露台望着庭院里维亚远去的身影，咬紧了嘴唇。 没有了维亚的陪伴，莫小西跟两位侍女在屋里大眼瞪小眼着。 “啊啊啊啊，好无聊！”她已经不知第几次发出这种近乎哀嚎的声音了。维亚在时，就算两人都不说话，那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聊透顶，连书都看不进去了。 还是找个什么借口，能在王宫里光明正大地找寻那个走廊好了。莫小西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她让两名侍女又叫了几个手里没活的侍从。开始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我在房间里数100个数，这期间你们一定要藏好不许乱动哦，我会在中午之前把你们找出来的，如果吃饭时间到了我还没找过来，那就是你们赢了。”莫小西讲解着规则，定下了时间。 被蒙骗了的游戏者们不疑有他。也许在心里苦笑着陪着这位高贵的不可违逆的女士玩起这个幼稚的游戏来。 莫小西才不管他们心里会怎么想呢，她的目的就是趁机去找那个走廊。 贝尔格宫真的很大，莫小西在这儿住了这么长时间，也只去过三分之一的部分。她现在沿着从没走过的方向边走边四处张望着，期望能立刻看到那扇门。在抓到两个游戏者之后，莫小西开始紧张起来。紧张是因为若是另外三个游戏者也被她抓到，她还找什么走廊啊？ 你们就不能躲得隐蔽一点。让我找不到吗？ 莫小西愤愤地想。 二楼她没去过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现在是先找三楼还是先找一楼，莫小西有些拿不定主意。她掏出一枚硬币，在心中定下了正面是三楼，背面是一楼。硬币落地停稳，是正面。 “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会不会有些寂寞？”中午吃饭的时候，维亚赶了回来，陪莫小西一起吃着午饭。 莫小西沉默不语，一个劲儿往嘴里划拉吃的。 “这是怎么了？”维亚偏头问着莫小西的侍女。 “报告殿下，我们陪小姐玩了一个叫做捉迷藏的游戏，小姐获得了胜利，之后她就……”侍女弯腰趴在洛耳边小声回道。 维亚皱了皱眉。“捉迷藏？那是什么游戏？” 侍女又继续弯着腰小声给他讲解着。 维亚越听越觉得奇怪了。按照游戏规则，她很快就把游戏者都找了出来，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会是这样的沮丧表情。 他哪里知道，就因为找得太快了，莫小西连三楼都没看全就被迫结束了游戏。而且那个时间距离午饭也很近了，没工夫玩第二次。难得没有维亚在身边的机会，就这样被她浪费了。 对了，有维亚在也可以玩啊！莫小西眼睛一亮。还可以让他来当鬼，自己趁着那一百个数时间未到，先去一楼跑一圈，这样一来，要么找到那个走廊了，要么就能确定走廊在三楼了。 维亚突然看到莫小西表情变了，还在诧异中，就听对方说：“维亚，我们下午一起玩捉迷藏吧，好吗？” 看着她期待的目光，维亚真的很想点头，可是理智帮他刹住了车。“今天下午可不行呢，我的女士。” “哎？”莫小西期待的脸瞬间变成了绝望。 看着她一点都不会无聊啊，维亚心里想着。 “是这样的，今晚陛下会在宫里召开晚宴，他盛情邀请你也参加，我想，这个下午你应该需要做很多准备吧，诸如挑选衣服和化妆什么的。” “晚宴？”莫小西的表情又从绝望变成了茫然。“是什么晚宴？为什么邀请我参加晚宴？” 维亚笑道：“就是一般的晚宴啊，你在诺顿帝国没有经常参加过吗？至于邀请你，你既然做客于此，邀请你参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啊。” 莫小西直到现在还不习惯参加晚宴这种事。她的舞技从来没进步过，又不擅长贵族间的寒暄，除了站在角落里吃吃喝喝外，别的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不知道奥尔多的晚宴是怎样的，有国王在，一定更累人吧。 “你会跳什么舞？”莫小西走神间，维亚已经来到了她身旁，低声问着她。 莫小西报上了几种勉强会跳的宫廷舞步。她跟麦克曾经跳的那种舞步被她埋在了心底。她就是不想跟人跳那支舞，连那时用的 音乐也不想再听到。 “下午你有空的时候，我带你跳跳看吧。来奥尔多这么久，你都不曾参加过什么宴会，想必舞技也有些生疏，我带你熟悉一下，免得到时不好意思接受男士们的邀请。”这就是维亚，总是那么照顾着莫小西的感受和心情，对她无微不至地关怀着，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并不会让莫小西感到压力或者尴尬。 莫小西虽然卜喜欢跳舞，但是维亚说得对，万一到时候有人邀请自己跳舞，然后出丑了怎么办？于是她找寻走廊的念头先暂时寄存在了心底，忙活晚宴的事情要紧。 侍女们为她精心挑选的裙子还没穿在身上，她现在正满头是汗地跟舞步作斗争。维亚指点着她的错处，摆着姿势等她做对动作。莫小西越紧张越会出错，维亚就经常定格在那里等着她，然后她就更紧张更怕出错了。于是恶性循环的结果就是，莫小西还是跳不好任何一支舞。 “要不从开场你就一直跟我一起跳舞吧，这样我也不会害得别人跳不下去了。”莫小西玩笑道。 维亚心里一动。他本来是想这么做的，因为国王今天跟他通了气，告诉他到时候会安排他跟莫小西跳舞。国王说，追女孩从一起跳舞开始追，很容易就能弄到手。 “好，我就跟你一个人跳舞，我们从头跳到尾。”维亚回应着她。 “太好了！那我去换衣服了。”莫小西招呼着侍女们进了里面的房间。 维亚注视着那扇关闭的房门，陷入了沉思。他开始有了负罪感，对于欺骗这样一位单纯的女孩而产生的罪恶感。他有些后悔接下这个任务了，虽然他当时也无法拒绝国王的要求。不过当时确实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觉得对不起她，对不起这个本就与自己毫无干系的女孩。 好吧，说是毫无关系，其实并不准确。因为这个女孩，自己遭到国王的毒打，整整两个月卧病在床的日子，让他产生了绝望的情绪。如果一生都要活在国王的手中，他宁可去死。 站在宫殿最顶端，他想要就这样跳下去，了结一切。然而站了一宿的结果就是，他依旧为国王工作着。不是没有跳下去的勇气，而是没有跳下去的决绝。他人质的身份是必要的，如果没有了他，丹达里昂部族就要再派一位人质过来，也许是他才几岁的小侄子、小侄女。他仿佛看到了幼小的自己，抱着包袱，跟着母亲，一步一步走进了这座坟墓，从生到死，永远在这里。 对不起了。维亚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 第一百零四章 无心的意外发现 晚上七点，晚宴准时开始了。在一楼的宴会厅里，奥尔多王独自一人盛装出席了以他名义举办的这场宴会。莫小西和维亚早早就到场，帮着忙活着。 “你去一边歇着吧，不用帮忙。”维亚一面指点着物品的摆放位置，一面劝着莫小西。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跟着帮帮忙好了。”莫小西自顾自地搬起放错位置的花瓶，朝应该摆放的地方走去。 “你身体还没恢复，应该专心修养才是。”维亚跟过来表示着不赞同的态度。 “不活动活动怎么行？你想我病好后变成一头肥猪吗？” “你顶多变成小猪，而不是肥猪，不过这样一来就不好吃了呢。” “没关系，我知道一道菜，名叫烤乳猪。” 进行着毫无营养的对话的两人，表面上看起来在很用心地布置着宴会厅，实际上心里都在想着各自的事情，直到有客人到来，他们才暂时放下了心事。 奥尔多上层都直到莫小西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们绝口不提对方诺顿的身份，只聊着日常生活方面的事情。莫小西在来宾中还看到了一路之缘的皮尔斯官员，于是主动向对方挥了挥手。 皮尔斯端着酒杯走过来，笑道：“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见到的第一位奥尔多人，记忆深刻，怎么能忘？”奥尔多人不提这事，不代表莫小西不能提，她很坦然地面对自己是被交换过来的事实。 皮尔斯看着不远处意有所指：“你见过的第一位奥尔多人。不该是他吗？” 莫小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维亚正被一群年轻女孩包围着在聊着什么。从这个角度她看不清维亚的表情，不过那些女孩奢华的服饰和美丽的面容倒是被她尽收眼底。莫小西也不知道心里是怎样想的，就是有些不大舒服。她垂下眼帘，不再去理会那边的景象。 “我跟维亚，倒是有些缘分。”莫小西没忘记接上皮尔斯的那句话。缘分什么的，很微妙的一个词。 皮尔斯官员笑了笑，没吭声，将手中酒杯递到莫小西面前。“来一杯？” 品着酒杯里好喝的美酒，莫小西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维亚那边。他已经换了姿势，从现在这个角度，莫小西能够很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那表情就是他一如既往的温暖和煦的样子。对着每一位同他说话的女生笑着，想必说话的时候也是那样轻缓，让听的人如沐春风。 似乎是察觉到了莫小西的视线，维亚看了过来，用眼神询问她是否有什么问题。莫小西摇了摇头，不再看他。但没一会儿，维亚就走了过来。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他一如既往地问道。 “没什么啊，”莫小西压下心里莫名的不适，努力编个理由。“你蛮受欢迎的嘛！” 完蛋了。莫小西心中泪流满面。这话说出来，怎么感觉这么酸？自己是在嫉妒还是怎的？不会被对方误会成那个意思吧。 好在维亚没有想到那个方面。他好脾气地解释道：“都是奥尔多大臣的亲眷，我从小就跟她们认识的，关系很熟。” 莫小西又有了一股浓浓地“见男方亲友团”的感觉。她很想给自己来一记耳光，好把那些不靠谱的思想从脑子里甩出去。好在这种无形的尴尬并没有持续下去，因为奥尔多王驾到了。 国王身着盛装，在打扮得不同以往的侍女们环绕下来到了宴会厅。 “很高兴我的宴会能有这么多人参加，大家随意玩吧，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他简单地说了两句，就坐在了大厅里为他专门预备的座椅上。 莫小西在心底里默默腹诽。还说什么“很高兴有这么多人参加”。明明是你主动下的请柬，谁有敢违抗你的命令不来参加呢？ “你在心里吐槽陛下刚刚的那句话是吗？”维亚看着莫小西的表情就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我只是随便想想而已！”莫小西连忙解释。 “你放心吧。除了这么了解你的我，别人是不可能猜到外表看着呆萌单纯的你会说出这种话来。”维亚笑道。 这算什么意思啊？莫小西眯着眼睛瞪他。 “大家都跳起舞来了呢，我们要不要也现在开始？”维亚转移了话题。 莫小西四下看了看。都是她不擅长的舞步。现在乐团演奏的乐曲她不熟悉，也不知道哪些舞步适合，于是将这个难题抛给了维亚。 其实宴会上跳舞是次要的，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才是重要所在，并不是所有人都下场跳舞的，还有很多人站在一旁端着酒杯和旁人聊着天。维亚收到莫小西求助的目光时就有这种打算了。他带着莫小西站在方便取用食物的角落里，让对方能够自在一些。 莫小西对这个位置和职责很感动，不过她没忘了最担心的事：“万、万一有人过来邀请我跳舞怎么办？” 维亚浅笑着看着她：“那我就抢先一步邀请你好了。” 得了维亚的保证，莫小西才真正放下心来。她左手拿着小点心小口小口咬着，右手端着酒杯时不时喝上一口，忙得不亦乐乎。倒不是她贪吃，实在是肚饿难忍。因为要参加这场晚宴，莫小西和维亚都没有吃晚饭。也不知道别人不忙着吃，是不是来之前在家里填过肚子了。反正他们都没几个人在吃东西，美味的点心都便宜莫小西了。 不远处的几个女孩似乎在取笑莫小西，因为当她抬头看向那边时，那几人仓促做着各种掩饰，表情一点都不自在。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呀，我吃点东西怎么啦？”莫小西有些气愤。 “民以食为天？原来你是这么看的。”维亚听到了她这句话。 “你呢？你觉得民以什么为天？” “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维亚对这个问题有点意外，当然，他更意外的是莫小西的想法。“要不是天天跟你在一起这么些天了。对你的生活习惯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我真想不到你会对食物有这么高的评价。” “意外吧？那是因为你从没认识到食物的重要性。”莫小西咽下最后一口点心，开始给维亚上起了课。“你说一个人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是什么呢？是衣服，住处，还是食物？肯定是后者了，因为没有前面两种，人还是可以活下去的，但是没有后者却是万万不可的。一个人就算一无所有，只要有食物。就一定能活下去。是这个道理吧？” 维亚虽然有挨饿过，自己却没想到过这么深刻的程度。听了莫小西的言论，他十分惊讶，打量了半天眼前的女孩，仿佛对方是别人冒充的。 莫小西仰着头任他打量。老祖宗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信仰，岂是尔等蛮荒所能理解的？ 一曲奏毕，大厅中央跳舞的人又换了一批。维亚收到了奥尔多王示意的目光，于是问莫小西现在这支舞曲她可不可以跳。莫小西觉得，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总不能一支都不跳吧，便同意了维亚的邀请。 莫小西笨笨磕磕地跟着维亚的动作机械地跳着，她不记得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维亚就带着她乱跳一通，好在周围没什么人笑话她。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搂在一起转圈的时候，维亚小声告诉她：“其实这些舞步都是从诺顿那边传来的呢，我们奥尔多的传统舞蹈没有这么复杂，在场的很多人都不擅长跳这些的。” “你们的传统舞蹈是什么样的？”莫小西问。 “改天跳给你看。”维亚许下了承诺。 晚宴已经开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期间奥尔多王也同很多女士跳了不少的舞。莫小西一直担心别人邀请她跳舞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觉得是自己糟糕的舞步让男士们止步的。却不知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知道维亚的那个艰巨任务，自然不会有人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晚宴自然不是一直跳舞的过程。当乐团不再演奏可以跳舞的旋律，而是换了抒情风格后，人们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着生活和感情话题。小姑娘们不懂事。硬是将维亚又叫走了，莫小西虽然又有些不大舒服，但自认没有资格去管这种事。她朝宴会厅外面走去，想要找个人少的地方透透气。 虽然宴会里用的酒度数并不高，可也许是她喝酒前没怎么吃东西的关系吧，加上跳舞时又转了半天圈，此刻有些酒气上头。她觉得身上燥热无比，用手摸摸脸颊，似乎滚烫的样子。哪里能透过气来呢？莫小西茫然地沿着走廊漫无目的地走着。 贝尔格宫的格局并不复杂，但是二楼和一楼的结构有些不大一样。因为住在二楼的关系，莫小西对二楼是比较熟悉的，但是一楼却很少逛到。一楼靠近庭院的那一侧，楼体外有带着顶盖的室外长廊，莫小西来往庭院大多是走的这里。此刻的她，还是头一次在宫殿内路过庭院呢。 庭院此时漆黑一片，并没有什么照亮的光源，不过因为天气阴沉得要下雨一般，莫小西也就没有要去庭院的意思。不止喝醉酒的关系，下雨前的空气总是那么令人感觉沉闷。莫小西迷迷糊糊间试图找到通风比较好的窗口，却不知自己根本是在漫无目的地四处乱逛。 不过四处乱逛往往能找到些什么，这是无数故事里的经典桥段，莫小西也不例外。在她不知拐了几个弯之后，同梦里走廊一模一样的地方出现在眼前。 莫小西在看到那个走廊后就酒醒了，她回想着梦到的每一个细节，同眼前的实物一一比对着。 没错，就是自己梦到的那个神秘走廊。 ------------ 第一百零五章 酒醉误事 莫小西慢慢走近那扇门，仔细打量着上面的纹络。这门同贝尔格宫所有门的风格都大不相同，不过莫小西却对此很熟悉，因为无论是诺顿皇宫还是坎贝斯通福地的地宫里面，都是这种风格的门。 贝尔格宫虽然外形同诺顿皇宫相同，但内里却自成一派，所以门也是浓浓的奥尔多风格。然而现在出现了这么一扇风格迥异的门，不得不说就仿佛这门上写着“我与众不同，快打开我吧”的字样。 莫小西也似乎看到了这些文字。她用手推了推门，又拽了两下，在确认门切实被锁上后，无比失落。 眼前有一个解不开的谜题，这是多么让人沮丧的事情啊，莫小西郁闷地想着。 她用手丈量了一下锁孔的大小，期望将来有机会能找到打开这扇门的钥匙。也许这是奥尔多的秘密，也许这是诺顿的秘密。 她往回走着，边走边暗自记下了路径和方向，希望下次能不通过漫无目的地闲逛而走到这里。路痴的人真心伤不起啊，莫小西觉得，但凡探子，一定不能是路痴吧。 待她走到一半时，她看到了正在找她的维亚。虽然莫小西也知道维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很有可能就是国王的命令，不过她依旧对此有些感动，不过对方却不这么想。 “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就不见了，不怕再遇到危险吗？”维亚一改往日和煦的话音，略严肃了点。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莫小西诚恳道歉。 “算了。是我没能时刻陪在你身边，你没事就好。”维亚见她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松了口气。 “晚宴什么时候结束啊？”莫小西一边跟着维亚往回走，一边嘟囔着。 “怎么。觉得没意思？” “嗯，有点。”莫小西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知道的，我就是一普通人，不大擅长参加这种活动。” 维亚点点头：“确实。从我们收到的关于你的调查报告里就有提到这点。” “调查报告？你们调查我？”莫小西一惊。 “当然，不过是陛下想要了解你罢了。他要用桑林王子来交换你，必然是有用意的。”维亚淡淡地回道。 想到有人调查自己，和对方亲口承认调查了自己，这完全是两种感觉。莫小西咬紧了嘴唇，半天没有吭声。 “你不要过于在意这一点，”维亚继续说道：“无论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的事情，不如多想一些积极向上的方面，让自己能活得快乐一点。” 这番话源自于他的内心。他也曾经是很悲观的一个人。还想过了结自己的人生。让自己真正获得解脱。然而现实中的各种羁绊令他不得不放弃了这种想法。于是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他就转变了自己看待事物的态度。温暖和煦的外表是他的伪装，不过这么多年伪装下的生活。让他有些分辨不出什么是自己真正的样子了。 他看着莫小西，就像看到了还小的自己。那时的他是那样的单纯，只想着逃避，轻信于人，再被深深伤害。那时的他，还不曾做过会伤害到他人的事情。 当两人回到宴会厅时，今天的晚宴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在奥尔多王朗声宣布结束后，客人们纷纷整装告辞。莫小西摸摸脸上因为喝酒导致的滚烫，觉得自己也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的好，顺便理顺一下通往那个走廊的路线，方便下次过去的时候好找一点，别让人看到了行踪。 维亚看到她摸着脸颊的动作，猜到她因为喝酒的关系有些不适，于是也不管收拾宴会厅的事情了，就要将莫小西送回她自己的房间。 “你酒量这么差，怎么还喜欢酿酒？”回去的路上，他这样问着。 他本以为很随意的问题，却让莫小西如临大敌。 “用水果酿造的酒度数不高，味道也很好， 有果子的香味，所以我才很喜欢酿造果酒的。”莫小西解释道。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很期待呢。”维亚温柔地笑道，笑容里无限柔情，笑得莫小西一个劲儿发愣。 “怎么不走了？”维亚回头看到莫小西傻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有些奇怪。 “其实你也喝多了吧？”莫小西觉得，他对自己露出这种表情，绝对是喝多了的缘故。 维亚不明白她这么说的原因，不过自己确实也喝了不少，所以点了点头。 莫小西见他承认了，于是心中的疑虑也算是得以解决，便傻笑着继续跟维亚往回走。两个都喝了些酒的人，明明都不算醉的，却一路像喝醉了的人一般聊着有的没的，天南海北地聊，聊得完全没有逻辑，扯上什么说什么。 在房间门口跟维亚道别后，莫小西就心满意足地趴倒在了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宴会第二天是个很明朗的天气，莫小西被鸟叫声吵醒，觉得身上实在是很乏力。等侍女烧好洗澡水，她泡进木制浴缸里时才想起来，昨晚她发现了什么。 “哎呀！我得赶紧记下来呀！”她一蹦三尺高，从浴缸里跳了出来。 “小姐，您要什么？”侍女在浴室外听到了动静，连忙过来问询。 “啊，没事。”莫小西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泡澡，她又重回到浴缸内，死命在脑子里回想着那条曲折的路。奈何本就路痴，昨晚又有酒精在作祟，到了现在已经记得有些乱了。 真是该死的臭记性！莫小西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算了，能记住多少记住多少吧，下次再有机会去那边溜达的话再找找看。莫小西对自己基本已经绝望了。 “这位美丽的小姐，要出去玩吗？”露台下，有人出声喊道。 莫小西探头看过去，是维亚穿着一身出门的服饰在望向这边。 “要去哪里玩？”她回道。 “你下来我就告诉你。”维亚给她打了个伏笔。 上了马车，维亚才告诉她，是要带她去介山看望村民们。 “哎？我什么都没准备啊！”莫小西太意外了，意外得连惊喜都忘记了。 维亚从身后拎出一个大包袱：“你的侍女已经帮你准备了要带的东西，也不需要准备什么，介山离这里也不远，一天的行程吧。” “啊，这么近？”莫小西本以为会很远的。 在原来那个世界，她是生活在北方地区的，北方多平原，所以但凡提到山，她都有种“离我万里之遥”的感觉。原来介山就在坎色城附近？那可真是太好了，以后她想要去看望村民就方便多了。 “真是太感谢你了，你真是个大好人！”莫小西又无意识地发放好人卡了。 维亚摸了摸鼻子，笑道：“光谢我，不谢谢陛下？” 莫小西迟疑了一下，才回道：“嗯……也谢谢他同意我去看望村民们。” “干嘛说得这么不情不愿？” “就是觉得，我去看我的朋友，为什么还要感谢他呢？” “那你为何感谢我？” “因为你陪我去的呀。” 维亚想了想，道：“你不觉得陛下让你住在王宫，吃得好住得好，又有权力去做很多事情，是应该感激的吗？” 莫小西白了他一眼，有些不解他会这么问。“那又不是我自愿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在诺顿继续过我的日子，也不想在这里过一辈子。而且也不是我要求住得这么好的，他完全可以将我关进监牢啊，我又没挑什么。” “对你好你还嫌弃？”维亚难以置信道。 “如果有人告诉你，你要舍弃你的一切，但我会重新给你安排生活，难道你会高兴吗？” 维亚沉默了。沉默了很久，直到莫小西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正契合了维亚的人生。 “那个……对不起，我无心的……”莫小西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看到维亚的沉默，她觉得自己还是说点什么的好。 “你不用道歉，”维亚举手示意她停住话语。“你说的东西，是我从没有这样想过的。我也不知道对或不对，反正这么些年来，我确实是觉得应该对陛下充满感激之情的。” “为什么会这么想啊？你不是作为人质跟着母亲一起到坎色城的吗？虽然陛下人很好，但是你现在的人生不是都听命于他的安排吗？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也不知道啊。”维亚向后靠了靠身子，仰头望着车顶。“离开部族前，哥哥叮嘱我，要听国王和母亲的话，做个乖孩子。到了坎色城，包括国王在内的所有人都在跟我说，他们会让我生活得很幸福，很快乐。我问，什么是幸福和快乐。回应我的就是奢华的住处和无拘无束的生活。虽然我不能离开坎色城，但是那时候在城里和坎色城王宫里的冒险，是我童年时代最快乐的时光了。” “那后来呢？”莫小西问。 “后来啊，母亲去世了，我长大了。国王说，你作为我的义子，是我耗费财力物力养大的，我本没有义务这样做，但是你是好孩子，所以我给予你最好的一切直到永远。现在，你也该为我和国家做出贡献了。于是我就开始为他效命，做好了任务有奖励，做坏了任务有惩罚，带着感激一天天就这样走了过来。” ps： 嗷！我太喜欢听卷珠帘了~因为越来越喜欢，止不住的喜欢，所以=。= 昨天没有码字，今天的更新才变成了现在。 ------------ 第一百零六章 介山，我来了 听到这里，莫小西又忍不住插话了：“你为什么要感激他呢？” “难道不该感激吗？”维亚反问。 “你难道就没想过，就算没有他，你照样能过得很好啊，无论有没有被带去坎色城。在部族的领地里，你可以继续做族长的弟弟，我虽然对部族家族什么的不大了解，但总归是衣食无忧的地位吧？就算在坎色城中生活，你也只需要一个容身之处而已，像城里那些人一样靠着手艺或者力气为生，也能过得不错不是吗？” 莫小西说着说着话就多了起来：“你也说过了，那些奢华的生活方式都是国王给你的，又不是你开口跟他要的，又何必向他感恩戴德呢？” 维亚被她这番话说得陷入了沉思，半天没有吭声。 莫小西渐渐也想明白了。大概是维亚从小就被人说要感恩，要记得国王对他的好，所以形成了思维定式，就没想过这种生活是不是自己讨要来的，自己是不是真的亏欠别人很多。这种事，别人点醒了他就够了，剩下的还要他自己去想明白。 莫小西任他一个人在那儿想着，自己撩起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色。 同她来时一路所见很相似，路上行人很多，村落和小镇也比较密集，这是诺顿完全比不上的景象。莫小西奇怪于奥尔多有这么多居民，为什么军队却数量很少。难道是奥尔多王有所隐瞒，一直有军队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驻扎？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不过莫小西想到诺顿派过来的探子，没理由连这些都猜想不到。或者打探不出吧，那么可能有别的原因也说不定。 莫小西这回还是除了维亚外，头一次跟别的男人同车出行。大概是自己已经习惯同维亚共同进出的关系吧，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莫小西打开侍女给她带的包袱。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自己深爱的水果和点心。 奥尔多同诺顿的不同之处还体现在了食物上。诺顿的水果种类并不多，所以日常零食大多是点心。奥尔多则因为有众多美味的水果，所以在点心上没有下什么工夫。莫小西眼前的点心，还是她尝试制作后教给王宫厨师的那几个种类。奥尔多王和维亚尝过后都表示了赞赏。国王还特意让人送去给养胎的格陵品尝。 虽然莫小西并不知道格陵怀孕的事是假的，但还是做了很多适合孕妇的点心出来。无论格陵跟她有什么矛盾，冲着小宝宝，她还是愿意做点什么的。 点心的香气似乎让维亚回过神来，他伸手拿了莫小西上次吃过的那种梨子，啃了起来。 他靠在车厢上，脸是侧向车窗的，光线打在他俊美的面容上，仿佛一幅油画般展现在莫小西眼前。帅哥无论做什么都是美的。哪怕在啃梨。莫小西似乎都看呆了。她恨不得自己多了一门绘画的手艺。将这幅《王子啃梨图》画下来，流芳千古。 “你不吃吗？”维亚啃完梨子，很没公德心地将梨核扔出车外。回头问她。 “呃……不要随手乱扔啊。”莫小西本能地回答道。 “为什么不要？”维亚一愣。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莫小西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好在维亚没再继续这个没营养的话题，他又陷入了沉思。 难道自己才是这个世界最强boss？好像维亚和洛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都会陷入沉思。自己自带满级沉思技能吗？莫小西没心没肺地乱想着。 “你说得对，我居然从没想过这一点。”维亚沉思完毕，开始做总结陈词了。“我从没想过不是我欠着他们的，而是他们欠着我的，无论是国王，还是部族。我一直觉得我应该如何做得更好去偿还这种优待，却从没意识到那并不是我所需要的东西，被强加在我身上，而我还要去承担，去偿还。” “那是因为你从没站在外人的角度来客观看待你的人生罢了。不过你现在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很好了呀，以后也不用给自己多大的心理负担了。”莫小西觉得自己真是棒极了，能安慰得了洛，也能安慰得了维亚。 维亚在这段对话后，就恢复了常态，但没再继续提及之前谈的事情。他时不时指着外面的景物讲给莫小西听，就像导游一样为对方细细讲解着。莫小西就像卧病在床时那些天一样，也靠在车厢上半眯着眼睛听他用悠扬的语调轻缓地跟自己讲着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早上出发来着，吃过午饭，维亚看了看窗外告诉莫小西，现在已经还剩三分之一的距离了。莫小西有些诧异，不是说一天的路程吗？时间才过去一半，路程就剩下三分之一了？ 马车停了下来。 “来，下车换一个交通工具。”维亚示意莫小西下车。 “换一个交通工具？”莫小西不明所以，走下马车，看到眼前出现一片蔚蓝的海面。 澜海。 诺顿和奥尔多的西面都比邻澜海，莫小西从岛上逃到大陆，以及那个诺顿探子从奥尔多逃回来，都是走的澜海。莫小西不明白维亚带她来这里的原因，转头看着他等待解答。 “你看那边那座山，那就是介山。”维亚明白她的困惑，伸手一指。 莫小西顺着伸手的方向看过去，远处影影绰绰地似乎是有山峦的样子，不过因为太远了，有些看不真亮。 “介山是可以翻过去的，山的这面住着我的部族，山的那边则住着那座岛上的村民们。虽然带你走陆路先到部族领地再翻山过去也可以，但你大病初愈的身体，我怕爬山太过艰辛，你会受不了，所以我们乘船沿着海岸线绕过去吧。” 维亚处处都想得很妥当，连她的身体情况都考虑进去了，莫小西有些感动。 维亚找来的船只比渔民们出海捕鱼用的船只要大了一些，正好容纳下他们两人外加七八位士兵。船搁浅在沙滩上，维亚先上了船，再回身伸手要拉莫小西上来。莫小西很惊讶道：“这不是在沙滩上吗？我们要怎么划船？” 她从没坐过船，所以缺乏一些基本常识，而且她只留意到船的一部分了，没有看到整体的情况。 维亚等人听后有些想笑，不过怕伤了女士的面子，都憋着呢。维亚解释道：“这边没有码头，不能趁着船在水里的时候让我们登船，又不想让你趟水上去，所以就一半放在沙滩上，一半在水中，这样你可以直接走上来了。等我们人都上去了，最后一人会负责把船推进水里的。” 莫小西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大笑话，她脸红了半晌，不再吭声，只默默看着士兵们上船、推船。 也许是两边划船的士兵技术高超，莫小西没能体会到很多人描述的晃动感，不过海浪一波波涌来，倒是让船随着海浪起起伏伏了无数次，好在此时海面上风平浪静，起伏并不厉害，维亚本在担心莫小西会晕船，看她一直在好奇地四下张望，就知道应该不会晕船了。 海面上阳光很晒人，又没有躲的地方，好在维亚提前做了准备。他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拿出一把遮阳伞给莫小西撑在了头上。莫小西有些不好意思被他殷勤伺候，死活把撑伞的工作要了过来，跟维亚坐得近了些，把伞打在了两人的头上。 海里有鱼群在游动，莫小西惊讶地看到了在船附近闪着亮光的鱼群，叫出声来。维亚见她此时光顾看鱼，连伞都顾不上了，便顺手接过了撑伞的工作，给莫小西讲解起鱼的泪别来。也许是见到船只有些不知所措，一条鱼在船帮附近一跃而起，却跳错了方向，直接摔到了船上。 “哈哈，好笨啊！”莫小西笑到不行，用手戳了戳死命挣扎的肥肥的鱼儿，换来对方的拼死抵抗。玩弄了半天后，她才依依不舍地将这条倒霉的鱼扔回到海水中。溅起的水花落到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透着丝丝凉意。 看着玩得开心的莫小西，维亚自己也不由得面露微笑。 在船上的旅程很短，太阳还没等落山，他们就已经划到目的地了。 莫小西还在船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村落的模样。和她在岛上生活时所见几乎完全一样的建筑，错落有致地排列在沙滩后面的林子中，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有人影走来走去。她有些等不及要赶紧从船上下来了，维亚按住她身体，让她不要太着急，等船停稳了再下。 莫小西是没有坐船经验的，她不知道船没停稳的话下船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如果船不是搁浅状态的话，前面没有人拽着船头系着的绳子，下船的人一使力就会将船蹬回水中，离岸边越来越远。莫小西没吃过这苦头，但维亚是吃过的。他小的时候淘气，头一次坐船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那时他一条腿还踩在船头，另一条腿往前迈着刚一踩在码头上，身下的木船就开始往后飘去，结果他整个身子都腾空了向前栽倒着，直直地往水中摔落下去。好在码头上有个壮汉一把把他捞了上来，免去了全身湿透的下场。 犯过一次错的人，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位姑娘犯同样错误的，维亚一直都是不欺负人的好孩子。 ps： 嗯。。那个掉到水里的事，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我当时是被外公一把捞起来的，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坐小船。将我的蠢事按在维亚的身上，会不会有些过分？他明明是男主还是那么好的男人来着tat ------------ 一百零七章 近乡情怯 被维亚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下了船，莫小西心想这回可以跑过去了吧，不过她怕维亚再因为什么事拦着自己，于是偷眼瞄着对方的动作。却见他只看着士兵们将船在码头绑好，并没再跟自己说些什么，于是莫小西便朝那边走了几步，再回头看看维亚。如是三番，佯装不知情的维亚终于是憋不住笑出声来，笑得莫小西面红耳赤，转身跑远了。 维亚笑够了，叮嘱一名士兵留在这里看着船只，随即带着人朝莫小西跑远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段路程看着挺短，其实漫长的，莫小西跑了好半天才跑到林子边缘。她并没有就这样直接冲进去，反而只住了脚步。近乡情怯，大概说的就是她现在的心情吧。 “怎么不往前走了？”维亚追赶了上来，见她在发呆，便开口问道。 “我……要不还是不见了吧。”莫小西犹豫道。“反正知道他们过得还好就行了。” 莫小西不知道要如何跟大家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连自己在诺顿帝国经历的很多事情都不想告诉蒂姆他们知道，免得让他们平白为自己担心和难过。一念及此，莫小西就打起了退堂鼓。 维亚此来还肩负着调查莫小西在岛上时是不是就很喜欢酿酒这个任务的，他本想陪莫小西跟村民聊天的时候悄悄打探的，现在看她在村外止住了脚步，虽有些不理解。却也没怎么劝。不过他倒是想不劝的，架不住有人问他意见。 “你说，我要不要去见他们？”莫小西仰头问向维亚。 问题被抛到了维亚身上。他本就无法理解莫小西此刻的心情，加之任务在身，告诉对方应该去见面，就一切皆大欢喜了。可是莫名的，他对上莫小西期盼的目光，就无法敷衍了事了。 “我不知道要不要去。”维亚认真地回答道。“只是你想了很久要过来看望他们的，现在既然来了，就不要仓促做决定。我陪你回海边坐坐，你再想想吧。” 维亚的一番话没有任何敷衍塞责之意，完全是站在为她好的角度考虑的，所以莫小西很感动。 “谢谢你为我着想。”莫小西笑了笑。“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次算我任性，给你们添麻烦了。” 维亚回应了她的决定，带着人转身朝沙滩走去。莫小西一个人落在后面。有些不舍地不断看着身后。不过虽然如此，她依旧没有改变主意。 从维亚的口中得知，村民们在这里重新按照以前的生活方式生活着。一年多以来。他们应该已经逐渐适应了。维亚的部族看样子对他们还不错，知道他们过不惯在陆地上的生活，所以特意安排到了这里。村民们既然同他们部族没有利害关系，又是维亚令他们活下来的，应该不会受到苛待。 莫小西觉得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够了，真到了他们面前。自己反倒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 维亚带着她原路返回了最初登船的地方。 “你去附近找一家能住的地方，今晚在那里过夜吧。”维亚吩咐着手下。 莫小西这才想起来，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此时应该在村民们居住的地方过夜的。结果因为自己临时改变的计划，现在不得不借宿民居了。 “对不起。都怪我。”莫小西向维亚道着歉。 “怎么？”维亚没想到她是因为什么事道歉的，讶异地问。 “我是说我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去村子里，害得你临时安排住宿这件事，对不起。” 维亚笑道：“这有什么？不过是改变主意而已，找个借宿的地方又不麻烦，何至于要跟我道歉。” 莫小西却没有因为他的不介意而释怀：“为了这次出行，你一定做了很多安排，因为我的临时变卦，你很多计划都泡汤了吧，还要做更多的安排，我不是不明白事的人。但我是才想到这一点的，所以这声抱歉说得晚了。” 见她说得郑重，维亚也收了笑容，认真地回应她的话：“谢谢你的体谅，不过你改变主意对我来说也没有增添什么麻烦，我并没有安排什么，也没有任何打算，所以你放宽心睡一觉吧，我们明天启程回坎色城，或者陪你在这里玩两天。” 维亚确实有那个任务因为莫小西的意转而没能完成，不过他并不在意这点，大不了明早派个手下过去调查好了。虽然手下不会像他那样想着怎样不着边际的打探，但是村民们就算发现了起疑了又如何，反正莫小西看起来不会再见到他们了。 派去寻找住处的卫兵回来汇报住处已经搞定，维亚带着莫小西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卫兵带路的方向走去。莫小西恍惚间想起了她跟洛一起去坎贝斯通福地的事。那时她以为洛要跟她在同一辆马车上“同床共枕”，吓得花容失色，哪成想下了车才知道洛要带她借宿民居。那晚没有亮光，洛是揽着她的腰带她走过有着垄沟的田地的。 白日里海滩上有很多农人劳作，现下并不平整，莫小西走着走着就会磕绊一下，看得维亚直摇头，不得不伸手扶着她走。和记忆中的场景重合，莫小西心头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她顾不得跟维亚害羞，努力抑制眼泪的流出。 维亚察觉到莫小西有点不对劲，但是没有灯光，他不知道自己揽着的女孩发生了什么。出声询问，却不曾得到回答。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奥尔多人住得一向紧密，这个海边的村落面积不大，但人口众多。维亚让他们几家挤一挤，最终腾出了三座房子供他们借住。 “我们就这么点人。需要三座房子吗？”莫小西看着也许是被迫借出房子的村民站在附近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进进出出，有些不忍。 “放心吧，我有给他们一大笔钱，而且确实需要三座房子。”维亚借着火光低头看了看莫小西，没发现什么异样，便放下心来。“两座我的手下们住，一座我们两人住。” “我们两人住一座房子？”莫小西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奥尔多常见的二层小楼，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啊。来。进屋吧。”维亚推开房门，等莫小西进去。 “我的手下都是粗汉子，怎能跟你住在一个屋檐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吧。刚刚我问过了，这家有四个房间，你先挑个吧，我住你隔壁。”这就是维亚，要是洛，才不会跟莫小西详细解释到这程度呢。不得不说。如果用看男友的眼光来审视二人的话，洛的家世占优势，而维亚的体贴也是一大亮点。 莫小西自然不会去想这种问题。她打起精神来。参观起奥尔多人的房屋内部。 从外表上看，这是二层小楼，实际上确实是二层小楼。莫小西本以为会有地下室的，没想到却是没有。房屋内部装修得很精致，有点像原来那个世界里的一种名为地中海式装修风格，不知单是这家如此。还是奥尔多全国的流行风格。莫小西一眼就喜欢上了这种风格，因为诺顿那边的房屋大多就是家具摆设而已，没见过谁家在墙壁和小物件上下功夫的。 莫小西从这种装修风格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家居味道，她开心地四处打量着一楼，直到维亚提醒她去选间卧室。她才想到要去看看房间里面。 一楼是客厅、餐厅和厨房，四间卧室都在二楼。房子从外面看占地面积不大。所以二楼既然能隔出四个房间来，自然每个房间的面积也不会太大。莫小西推开上了楼梯的头一间房门，看到里面除了一张双人床和箱子，就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即便如此，这个房间的墙壁贴花依旧保持着跟楼下的风格一致，让人不会心生厌倦。 莫小西又看了其余三间，都是单人床，她便晓得自己看到的第一个房间是主人夫妻的卧房。借住别人家里还要先把人赶出去，哪怕是给了钱的，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再睡人家的主卧，那就更不合适了。于是她选择了第二个房间。维亚不置可否，告诉莫小西自己就在她隔壁的第三个房间里，半夜如果有什么事，尽管去叫他。 房间定下来后，莫小西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没等她说什么，维亚主动提出要做晚饭的事情。 “你会做饭？”莫小西想到了洛，觉得维亚的手艺一定不比洛好到哪里去。 “你这浓浓的不信任感是怎么来的啊？”维亚虽然被她质疑，却并不生气，反而真的走到了厨房。 莫小西咬着手指头跟了过去，靠在门上看维亚是怎么做饭的。 维亚翻了翻厨房里放置烹饪材料的地方，这样拿点那样拿点，然后就生起了火。 奥尔多人的炉灶跟莫小西最初雇人砌的吊炉有些相似，这是砌在墙上的可以被称作壁炉的事物，下方烧水，上方置锅。不过锅并不是被吊起来的，因为壁炉上方有砌了一横排的格挡，中间留了放置锅的空处，可以让锅底接触到火苗。 维亚此时正在拾掇要做饭的材料，他娴熟的手法让莫小西惊讶万分。 ps： 捂脸，更了一个单章，结果还更到公共版去了，更完才知道要怎么才能更到最新连载处。。嘛，大家凑合看吧，对不起了今天更得这么晚，虽然早上七点更还是现在更，都代表今天没断更。但事实上我昨晚没有写出来，今天一天直到现在才写完这章，总觉得有点说不过去。下次不会让大家再提心吊胆我是否要断更要太监了，我会努力攒存稿，不偷懒的。 ------------ 第一百零八章 凌虐 莫小西凑上前来，逐一问他这些食材的名称。虽然她在诺顿经常做饭，但是这些食材却大部分没见过的样子，看来诺顿和奥尔多除了语言相通外，生活差异还挺大的。 维亚一边忙活着一边给莫小西细细讲解着，对方再三询问的事情，他也不会觉得厌烦，总是很仔细地讲给莫小西听。直到饭菜做好端上桌，莫小西才止住了发问。 “好香啊！”她看着面前这盘有些像咖喱的炖菜，想立刻就开动，不过看到维亚还在厨房忙着什么，她又连忙跑过去，想帮忙打个下手。 “怎么不去吃？”维亚准备着看着很像奶油的东西。 “我想等你一起吃。你想做点心吗？”莫小西看他手边摆放的家伙式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维亚回头冲她一笑：“你先吃吧，我把点心放到烤架上就过去。” “我帮你吧，我最擅长做点心了。”莫小西说着就撸胳膊挽袖子地上手了。 只见她趁着维亚打奶油的工夫，将做点心需要的其他材料都处理好了，也没问维亚要做的是哪一种点心，就直接进行着下一步的操作。维亚本来有些不放心的，但看她半点不犹豫就做对了方法，不由得笑自己白白替古人担心了。他做的这款点心一直是两个国家都比较流行的，看来这位小姐一定常做。 在两人共同的努力下，点心被放在模具中送到了烤盘上。维亚拿炉铲扒拉一下火堆。调整了火的大小，就带着莫小西回桌边吃饭去了。 莫小西拿起木勺，怀着惊喜万分的心情尝了第一口，然后就被那份美味感动哭了。 怎么能这么好吃！她内心中淌下了幸福的泪水。 “你喜欢吗？”维亚其实一直忐忑地看着莫小西，生怕不合她口味。虽然自己做的菜尝过的人都说好吃，但莫小西毕竟是诺顿人，饮食习惯不同，也许不会喜欢的。 莫小西连连点头。她已经感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在原来那个世界，她就是咖喱的忠实粉丝，所以对咖喱外形的异界美食天生就有一份好感。虽然这食物没有咖喱的味道，但是口感还是极为相似的。莫小西已经习惯于将这个世界的一些形似或者神似的东西都跟那个世界的画等号，所以在她心中，已经将这道菜认定成咖喱了。 虽然吃这道“异界咖喱”配的不是米饭，而是面包，莫小西已经很满足了。 维亚并没有太在意莫小西过于激动的神情，因为照常理来说。就算饭菜再好吃，她这种明显激动过头的样子也有些可疑。其实与其说没太在意，不如说维亚没想将莫小西的这种表情想得太多。也许是他觉得莫小西比较单纯。也许是他懒于去想。 这家的床板有些硬，虽然上面铺了垫子，莫小西却睡得很不舒服。她轻轻翻转着身子，虽然很困却一直睡不着，脑子里就像过电影一样闪着从来到奥尔多到现在的各种事情。如果不涉及到国家和立场，她是比较喜欢在奥尔多生活的。因为在她看来，这里更贴近现实一些。 何谓贴近现实？莫小西其实也不大懂，她只是不知如何形容，随便选了一个词汇罢了。在她看来，奥尔多的每个城镇和村落都生活气息很浓。人们之间没有贵族和平民的等级划分，相处非常融洽。反观诺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虽然谈不上冷漠，却也大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平时见面顶多打个招呼，各过各的日子。就算走动来往较多的贵族之间也不过是靠着一场一场的舞会来维系家族感情的。 莫小西在心底里比较着这两个国家，越想越精神了。她现在还不知道奥尔多王在她身上打的主意，也不知道格陵其实并没怀孕，她还一直觉得奥尔多王人不坏。也因此，她对奥尔多这个国家的排斥感已经逐渐消融了。 莫小西这边辗转反侧，维亚那边也是如此，他想得就比莫小西复杂多了。 这次出行，国王总共给了他两个任务。一个是在村民中打探莫小西过去的生活，另一个是勒令他同莫小西有进一步发展。 维亚没追过女孩，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跟莫小西的感情更进一步。他觉得就保持现在的样子也挺好的，从莫小西的言行举止上看，她已经接受奥尔多这个国家并死心在这里过一辈子了。就是不知道这样慢慢发展下去，陛下是否会满意。不过这次得到了国王的警告，他终于避无可避地要面对这个问题，没有确立关系就不算任务完成。 维亚此刻苦恼极了。 他觉得跟莫小西在一起倒是蛮舒心的，两人念念书，下下棋，种花养草，出门闲逛两天，这样的生活是很惬意舒适的。所以就算将来必须要娶她，维亚也是能做到的，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人家姑娘同意跟他在一起。 直接告白？好像太突然了，他俩的聊天内容从来没有感情方面的。 找人暗示？要怎么暗示呢？万一她听不明白怎么办？又或者对方说的话令她反感就不好了。 默默为她做事直到她察觉到？不行，陛下等不了那么久。 唉，这个任务怎么就这么麻烦呢？ 睡在隔壁的两个人这一夜都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就都顶着黑眼圈互道了早安。彼此看着对方的样子，不由得笑作一团。 “你还在惦念村民们吗？我派人过去帮你看看他们过得如何再转述给你听吧。你要留意的人除了蒂姆还有谁？”维亚以为她睡不着是因为这事。 “那就拜托你的人了。”莫小西本想拒绝，转念一想。托人偷偷看望一下再告诉她那些人生活情况，自己心里也能有个底。虽然她相信维亚的部族不会苛待村民们，但毕竟也只是自己这么想，而没经证实，能信得过的维亚又没亲自去看过。 见她答应得痛快，维亚不禁有些诧异：“你不怕我的人不说实话吗？” “我信你。”莫小西随口回道。 他自己不觉得什么，却不知这回答让维亚心中起了多大的涟漪。他当时没有吭声，送莫小西回王宫的路上也比较沉默。却是在想莫小西对自己的这份信任。 将莫小西送回自己房间后，他就得去坎色城向奥尔多王汇报情况了。不过刚换好衣服，手下就来向他报告说，陛下现在正在宫内等他的汇报。 陛下对这件事这么关注？维亚不敢拖延，连忙赶了过去。 “什么？她没见那些人？”显然，莫小西临时改变主意这件事，不止让维亚觉得吃惊，国王陛下也惊讶万分。“她不是嚷嚷很久要去看望他们的吗？怎么又不去了……” 国王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是不是你走漏了什么风声，让她对我们产生了怀疑？”奥尔多王此刻的表情狰狞起来。 维亚心底里叹了口气。解释道：“大概是因为她不好跟村民们解释自己从逃离那个岛之后的一系列情况吧，加之她现在身在奥尔多……” 奥尔多王打断了他的话：“有什么不好解释的？直说不好吗？来到我奥尔多做客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我对她这么好她还不肯把自己当做是奥尔多人？” 维亚劝道：“陛下，话不是这么说的。那毕竟是她的亲人。她肯定不想让亲人们为自己担心。无论是我们打探出来的她在诺顿经历过的那些事。还是现在是因为什么事到了奥尔多，说出去总会让亲人们为她担忧。她一定是不想这样才不去见面的。” 听了维亚的解释，奥尔多王似乎冷静了下来。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但凡遇到不在他掌控范围内的突发事件，就有些控制不住脾气了。 “对了，让你调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糟糕！维亚完全忘记这件事了。 “我……因为她没有去看望村民。所以我也没能过去打探，不过我回来打算派人再去一趟那边，这回就可以不用顾忌会不会被他们猜出什么了。” “蠢货！”奥尔多王咆哮道：“就算他们猜不猜得出来，你派去的人又不知道这内里的情况，万一他们不说实话。我不是被糊弄了吗？” 国王一边吼着，一边抄起身旁的烛台朝维亚扔了过去。维亚见状躲都不敢躲。咬着牙硬挺着承受了下来。烛台砸到他身上后又摔落在地，发出吵杂的声响。守在房间外面的侍从听到声响本应进来看看情况的，可他们却脸色煞白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生怕国王的怒火迁怒到自己身上。 烛台扔出去后，奥尔多王似乎本能意识到了宣泄怒火的途径，他随手抄起身边但凡能拿起来的东西就砸向维亚，甚至到后来，亲手拎着金属长杆抽打着维亚的身体。 维亚痛得厉害，脸上满是汗水，咬紧了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因为如果国王听到他的呻吟，怕是会打得更厉害。他的母亲和表面上还在养胎的格陵王后就是因为忍耐不住，出声哀求，才被活活打死的。 维亚被打得站立不稳，跪伏在地，又使得后背被奥尔多王连打了好几下。这次国王的怒火似乎比平时更大一些，也可能他好久没有揍人了，维亚直到被打晕，对方仍未停手。 ps： 啊啊啊啊光上传章节了，忘了选择发布章节，还好我过来给自己投推荐票的时候发现到了。不然今天岂不要断更了？扶额，当了作者之后才晓得为什么有很多作者总说忘了发布章节，这是要操作两下的 =。= ------------ 第一百零九章 试探 莫小西很奇怪为什么好几天都没看到维亚了。她向她的侍女打听，却是一问三不知，问在贝尔格宫工作的其他人，也都得不到答案。趁着奥尔多王回宫的机会，莫小西问到了他身上。 “啊，抱歉，忘了跟你说一声，我临时派维亚去办点事情。”奥尔多王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一见莫小西就笑了起来。“你不会怨我把维亚拉走去忙吧？” “怎么会？”莫小西连连摆手。“他是您的人，有任务要去做也是正常的事呀，本来整天陪我瞎胡闹我就很过意不去了，让他忙吧。” “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啊。”奥尔多王称赞道。 莫小西脸略红了一下，有些尴尬地不知要如何回应奥尔多王的客套话。 奥尔多王的计划原本设计得很好，奈何莫小西和维亚迟迟不能进入状态，这时再换个候补的话，又要重新接触重新培养感情。从莫小西来奥尔多到现在，同她有过接触的只有维亚和皮尔斯，自己虽然也算一个，但是格陵在明面上还活着，他总不能去泡自己妻子的好友吧，对方肯定不会同意的。就算告诉莫小西格陵小产身亡，他也不方便丧妻没多久就继续追求别的女孩。 当初为了想给莫小西留下好印象，他用尽方法隐瞒了很多事情，却没把格陵的事放在心上。要是那时就已经让这个王后“暴病而亡”，现在岂不是没有这个烦恼了？ 说什么都晚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那就只能继续看维亚的了。 奥尔多王打算同莫小西分开后就派人去通知维亚早点好起来，继续追莫小西，务必在几个月内将其追到手，这样他就可以开展针对诺顿的那个秘密计划了。 “陛下。我有个不情之请……”莫小西趁着奥尔多王沉思的时间，犹豫再三终于开口了。 “什么？”奥尔多王从沉思中醒过来，露出微笑问道。 “我明天想去坎色城玩。可以吗？”她平时要干什么只需要跟维亚说就好了，维亚不在。莫小西只得自己去跟国王说。她明白自己的身份，要去做什么是必须获得国王同意的。 “当然可以啊。我把维亚的手下派给你吧，反正你们一起出行也是见过的，等维亚回来了再让他好好陪你四处游玩。”奥尔多王欣然同意了。 “不用了陛下，我自己玩就可以。”莫小西连忙拒绝道。身后跟着小尾巴的话，她怎会玩得开心？再加上她还有个事情想要去做。 “没关系，毕竟贝尔格宫不在坎色城内。你出行还是要坐马车一段时间的，就让他们跟着你吧。如果觉得烦，让他们留在城门口也好。” 奥尔多王都说到这份上了，莫小西也不好再推拒。不然还可能会被对方起疑，疑心自己是不是要做坏事。莫小西现在是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因为她想要尝试着跟酒坊的探子接头。 没有维亚在身边的机会很难得。莫小西知道他其实是奥尔多王派到自己身边的明着监视自己的人，所以一直乖乖地没有任何举动，除了那次被塞了一个刻了字的梨子。莫小西没什么情报要传递或者获取。就是想再确认一下这条线，免得真到要用的时候找不到门路。 因为抱着这个目的，莫小西从厨房顺了几个梨子用袋子装着上了马车。到了坎色城，她就手里拎着袋子在城里闲逛着。临出发时，有个手下给了她一袋钱。就像维亚那次给她的那样多。莫小西对钱没什么概念，她只大概知道这袋钱够她在城里玩上几天了。 她让跟着她来的人留在了城门口，然后从袋子里摸出一个梨子边走边啃着进了城。 坎色城依旧是一派繁华景象。莫小西照着上次维亚带着她游玩的路线重走了一遍，虽然上次都走过了，可这次还是看到很多新鲜有趣的事物。 莫小西几乎都忘了正事。她看到那一排的服装店就冲了进去，挑挑选选着。这是女人的本能，无论多大岁数，无论在哪个世界。 奥尔多人的服饰说起来也跟诺顿有些区别，区别主要在于服装长短上。就单说女人的裙子吧，在诺顿，大抵是连衣裙，一直到脚面的那种。而奥尔多这边就有很多没有那么长的裙子了，甚至还有分成上下两部分的。颜色上奥尔多这边也都是新鲜靓丽的颜色，还缀满了各色装饰。 虽然这些服饰不符合莫小西的喜好，但看看又何妨？莫小西从第一家一直转到最后一家，直到手里啃的那个梨子吃完了她才想起自己拎着这袋子梨的原因。 还好刚才没有随手放到哪里，上面刻着的字若是被别人看到就毁了。 莫小西虚惊一场，不敢再贪玩，开始向酒坊那边转悠。 奥尔多的城镇从来不命名街道和门牌号，所以莫小西来到这条街上就有些踌躇，因为她不知道从哪边开始算的第四家，而且左右两边都有建筑，到底是顺着 一边数四家还是左一个右一个的算呢？因为左右两边的建筑并不是对称排开的。 莫小西假装好奇四下打量着走完了这条街，走到头她才惊喜地发现，并不需要直到怎么数第四家，就能找准目标，因为她赫然发现有一家门牌上刻了大大的“四”字。 就是这家了！ 莫小西心里有点小小的激动，不过她并没有傻到直接迈步进到里面去，而是装模作样地在附近看着那些摆摊人自酿的酒。 “小姐，尝尝吧？”有人打了一口酒端给她。 莫小西盛情难却之下，抿在口中，觉得口感实在不错。“这酒怎么卖的？”她出声问道。 那人报上价钱，问她要不要来一桶。莫小西想了想，让他送两桶去贝尔格王宫，随即就要付钱。 对方听到是要送到王宫的，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他说钱可以不用现在结算。等送到那边后再算好了，他是将莫小西误会成王宫的采买了。虽然有些诧异只要两桶数量有些少，但能将酒送入王宫那就是天大的荣耀。从此他也可以跟人宣传说自己的酒是连国王陛下都会喝的。 莫小西想到了这点，怕对方送过去。王宫的人不认，所以还是给了现钱，又告诉他，送过去的时候记得说是莫小西要的。那人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当莫小西解决掉这个问题后，去看别家的摊位时，就遭到了一群人的热情攻势。他们都打了酒到碗里。使劲儿往莫小西眼前凑。莫小西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群人居然这么热情，有些后悔将随从们留在了城门口。她连连退步，直到退无可退的地步。紧靠在了身后酒坊的墙板上。 “喂，你们够了！看把人家小姑娘吓成什么样了？”那座酒坊里出来个壮汉，帮着莫小西把人撵回原处。 “谢谢你帮我解围了。”莫小西连忙向人道歉。 “啊，您太客气了，那群混蛋不过是跟您开个玩笑。别生气。”壮汉挠了挠头，还帮刚才那些人向莫小西解释着，显见这条街的人关系都不错。 “西蒙，请那位小姐进来坐坐啊？顺便再看看咱家的酒。”屋里有位老者喊道。 被称作西蒙的壮汉又不好意思起来啊：“小姐请、请进！” 由于人家帮忙解围，莫小西也不好推辞。寻思着买桶酒意思一下也可以，便走了进去。进门的时候她余光撇到了这家酒坊的牌子，赫然发现正是刚刚看到上面刻着“四”的那家。 这真是太巧了。 酒坊面积不大，并不是酿酒的地方，而是贮存酿好的米酒并对外销售之处。莫小西刚进来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越往里走酒味越浓。她本不是嗜酒之人，不过是想找个可以搭上线的理由，所以浓浓的酒味使得她有些难受。坐在昏暗油灯旁的老者见她似是要捂鼻，连忙让壮汉不要带她往里走了。 “小姐，里面在翻酒倒酒，味道有些呛人，你就在门口附近看看我家的酒吧，好酒都摆在那里了。” 莫小西已经快忍受不了了，见对方这话说得很是时候，不由得默默看了那老者一眼。对方很坦然地任她打量着，没做任何表情或者举动。那叫西蒙的壮汉听了老者的话，又将傻大憨粗的身子横了过来，伸手示意莫小西再朝外走。 这间酒坊是细长型的，通道两边都是摞到天棚的酒桶，莫小西在狭窄的空间里转过身来，慢慢朝外走着。 她脑子里在飞速转着，想要如何将梨子留在这里。如果算是赏给那个壮汉的话，万一他不是探子，拿来了就直接啃了怎么办？又或者字被他发现，于是莫小西来这里找探子的事情曝光了出来。当然也很有可能莫小西干脆就找错了地方，那探子并不是这里的人，只是可以通过这家酒坊跟自己接触到。那么自己留下梨子对方也不见得正好在这里，毕竟莫小西是这条线的最末端，是需要等对方来联系自己才好的。只不过因为她的身份和来这里的原因，诺顿皇帝才告诉她有事可以找这趟线的探子。 莫小西装作打量酒桶和嗅着酒味的样子，在稍微宽敞的地方踱着步子。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不引人注意地做个试探。 ps： 最近晚上过了八点就困，所以今天白天码的字>_< 本来以为是胃肠感冒或者病毒性感冒，稀稀拉拉病了一个月的，前两天才晓得是上火了。脸上身上陆续起了很多痘痘，嘴周围也一直都起泡暴皮来着，最近这几天更是扁桃体发炎疼痛难忍。上火这种事，不是说拿消防栓喷两下就能解决的，好吧我是来说冷笑话的。我就是想说，我是来话唠的各位亲们~~~~ ------------ 第一百一十章 信息 莫小西从袋子里掏出了那个刻了字的梨子，作势要啃，这时她似乎闻到了什么味，偏头闭着眼睛细细嗅了嗅，便将目光移向了左前方的那几个酒桶。她顺手将装着梨子的袋子和手里拿个梨子放到了一旁的木架子上，不再理会，让壮汉帮她把这几个桶里的酒每种给她打一份出来。 壮汉应了声，架好梯子从上到下帮莫小西取着酒样。莫小西接过一碗来，少少地品上一口再换下一碗，饶是她有些酒量，也有些消受不起这五六口酒。 “这酒劲儿真大！”她撇了撇嘴，抱怨道。 壮汉嘿嘿傻笑着，似乎莫小西这句话是在夸奖他们家的酒。虽然酒劲儿大不见得就好喝，但总有很多人喜欢选择酒劲儿大的酒，尤其是那些人口众多热闹非凡的普通家庭。莫小西拿手做扇给自己扇了扇风，还是觉得热得不行了。 “小姐，有哪桶酒您相中了吗？”身后那名老者徐徐问道。 莫小西一愣，有些犯晕的脑子立时清醒过来。她回头笑道：“这几种酒味道挺香，可是酒劲儿太大，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看就算了吧。” “那可真遗憾了。小姐若是遇到喜欢我这种酒的贵人，可别忘了帮我们推荐一二啊。”老者并不介意她尝完不买的态度，还是笑呵呵的。 “木杰特老头！给我们灌两袋酒！”门口有人冲里面高声喊着。 莫小西抬头一看，是两位城防兵打扮的人，他们也正探头往里看着。莫小西心头一紧，不过并没做声。 被称作“木杰特”的老者用不符合他年纪的敏捷身手快速从酒坊后面窜到门口，笑呵呵地应酬着生意，还回头指使那壮汉搬这搬那，忙得不亦乐乎。 莫小西被晒在了那里，有些无措。她看了看见生意上门，根本无心搭理自己的那一老一壮。无奈地要转身离去。 哎呀，忘了！ 这记性，难道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怎么连最重要的物事都忘记了。莫小西心底里责怪着自己，回身去取放在架子上的袋子和梨子。 她单独摆放在外面，刻了小字的那个梨子还是原样摆放在那里。貌似同自己放下时的样子丝毫不差。莫小西默默地叹了口气。将两样收了回来。用手指抚摸一下梨肚，自己刻字的痕迹还能清晰抚摸出来。 走出酒坊大门时，那两人依旧没跟莫小西说些什么。似乎已经失去了再跟这位表露出不想买酒的客人联络感情的兴趣。 为了不让暗中跟踪她的人起疑，莫小西不得不继续逛着这条街上大部分的酒坊，挑了几家进去点了酒要品尝，也选了一两种要求送到贝尔格王宫中。选酒时尝的那一口酒量倒是不大，但架不住数量多。莫小西除了啃了个梨子，这期间就再没填过肚子了，短时间内喝了这么多米酒，已经有了明显的醉意。 她不敢再继续逛街，于是赶紧朝城外的马车处走去。要赶紧回宫休息。等候她的卫兵们正在马车附近闲坐，见莫小西回来，他们立刻翻身上马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莫小西出发前就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去坎色城逛逛街而已，还要几名卫兵骑着马一路陪同，自己逛街的时候又为了行事方便。让他们在城门口枯等了一上午。这就是有权势人与没权势人的区别，哪怕在阶级没有诺顿那么分明的奥尔多，这一点也是很明显的。莫小西只能将道歉的话语埋在心底。 上了马车她就立刻躺倒在了车板上。酒喝多了的感觉很糟糕，感觉脑袋木木的，想什么说什么都有些不听使唤。她试图抬起右臂。却因为酒精的关系，过了几秒手臂才抬到了胸前，那只手里还攥着那个梨子。 莫小西觉得有点口渴，于是就这么躺着啃起梨子来。啃了两口，她将手里的梨子转了个方向，看到了上面自己刻的字。 维亚在哪里？ 莫小西记得自己是这么刻的。然而她现在眼见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哎？ 莫小西眼睛都瞪圆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喝醉的关系出现了幻觉。她揉了揉眼睛，将梨子凑到眼前仔细看了一遍，发现文字确实不大一样了。 她腾地一下坐起身来，拍了拍还有些不清醒的脸，再一次看向那行字。 在坎色城王宫。 那行字刻得极小，却很清晰，莫小西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上面每一个字，也理解了这行字的含义。 坎色城王宫，就是坎色城刚建立起来时，建造给奥尔多王居住的那座，现任国王拿那座王宫当做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并不是莫小西现在所住的贝尔格宫。 莫小西现在可以肯定，这是这条线的探子给她留的信息，这说明这个方法成功了，她成功跟探子搭上线了。而且出乎她意料的是，那探子似乎当时就在酒坊里，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刻了字放了回来。对了，原来那个梨子呢？莫小西翻着袋子，看到里面并没有少上一个，也都是完好的，而自己手里这个也只刻了这一行字。那这个刻了字的莫不是对方私下拿了个好的刻完了放了回来？ 这动作还真快，而且看来那家酒坊里长期备着梨子用来偷梁换柱呢。不过拿梨子传递信息，总觉得很有意思。莫小西不由得笑了起来。 肯定不是那个壮汉干的，因为他一直在自己眼前忙活来忙活去。也许是那老者，也许是别人。莫小西看酒的时候就有留意到，横放的酒桶旁有留一人宽一米高的空隙，里面似乎通向另一个房间，许是酒坊人晚上住的地方，那里可能就藏着刻字人，说不定就是上次递给自己那个梨子的男人呢。 不过这些都不是莫小西需要关心的，她只要知道自己能够传递消息就行了。 回到宫里时，她已经消灭掉那个梨子了，梨核随手扔到了路边草丛里。别怪她不讲公共卫生，这个世界没有公共卫生这一说法，路上产生的垃圾都是这样处理掉的，反正也没有不可降解的材料。 维亚是在两天后出现在她面前的。 莫小西睡醒了午觉，想要去庭院里溜达溜达，一出屋门就看到维亚的房门正要关上。 “维亚！你回来啦？”莫小西快步跑过去，冲眼前的身影笑道。 维亚明显顿了一下，才慢慢转过身来。他虽然脸色不是太好，却依旧轻笑着迎上莫小西的笑颜：“嗯，我回来了。” 莫小西为他这一句话，大脑当机了好半天，直到对方洗完澡，换了衣服再溜达过来时，她才似是从梦中醒来。 “怎么又在发呆？”维亚坐到他平时最喜欢坐的躺椅上，在露台附近晒着阳光。 莫小西没有做声。她总不能告诉维亚，自己听了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感动得想哭吧。 那句话也不知为何有这么大的魔力，让莫小西再一次有了家的感觉。第一次是在岛上，蒂姆对她的照料。第二次是在塞恩城，买下房子后。第三次就是因为维亚的这句话了，虽然没有属于她的一块砖一片瓦，却有一个人是专程陪伴她的。莫小西虽然知道维亚多半是封了王令，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 她迫切地希望维亚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在莫小西身边的，如果国王不下达命令的话他也会陪在自己身边，莫小西这样希望着。她喜欢跟维亚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是那样地舒适和惬意，就像在大学自习室里时而各看各的书，时而轻轻做着小动作相互玩笑的情侣。 难道我喜欢维亚？ 莫小西惊觉到这一点。不过她不敢肯定，因为她也觉得自己是喜欢洛的，可诺顿皇帝却告诉她，你并没有爱上洛。什么是爱？莫小西不懂。 等她从沉思中醒来时看到，维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他身上洒着落日余晖，一本看了几页的书倒扣在胸前，左手枕在脑后，右手还保持着拿书的姿势。 维亚的脸从侧面看依旧是那么的好看、和他的手指同样修长的眉毛恰如其分地点缀在脸上，让人见他的第一面不会有英武的感觉，却觉得此人俊美极了。配上他一直挂在脸上的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哪怕是敌对国家的人，也不想说些太重的话。 和他的长相一般无二的是他的性格，干净清爽，温柔和煦。莫小西若是只见过他现在这一面，可能只会认为他是美男子。但是当年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时留下的记忆片段让莫小西时不时想起，这位至少还会杀人。 杀人，在这个世界上不算什么事，尤其是杀敌国的人。在前线，洛是指挥官，所以不会亲自动手，但木恩是拼杀在前线的。莫小西回想起那两人，就觉得他俩杀个人什么的，也不会给自己多大震惊。但是维亚那次下令斩了莫德拉，虽然亲自动手的不是他，却让人将当时的所有情绪都扣在了他身上，莫小西也不例外。 这样一个人，自己私下回想起来时会怕一辈子的人，怎么再一次接触时就这么没有心理障碍呢？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书房 莫小西就这样盯着维亚的脸胡思乱想着，天都黑了下来她还没注意到，直到被盯着的那人自己醒转过来。 “啊，抱歉，我竟然睡着了。”维亚一睁眼就看到了漫天的星空，他眨了眨眼睛，似乎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刚睡醒的节奏。 莫小西眼睁睁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又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露出一对明亮的眼眸。眼眸的主人似乎有点没睡醒的样子，微微眯缝了一下双眼，似乎眼底流露出来的光亮为之黯淡了一下。莫小西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随之颠簸起伏着。 维亚偏过头来，有些羞赧地向莫小西表达着歉意，却迟迟不肯从舒适的躺椅上坐起来，那表情莫小西还是头一次看到。 她柔声问道：“你去执行的任务很辛苦吗？要不好好休息一下吧，不用过来陪我。” 维亚身体一僵，脸色变了数下后才淡淡地回道：“我还好，就是长途跋涉有些累，刚刚睡了一觉起来，已经觉得好多了。” 维亚那不自在的表情没有逃过莫小西的视线。长途跋涉？探子给莫小西回复的信息可是说维亚就在坎色城王宫里。对自己有所隐瞒这本就是应该的事，毕竟自己不是奥尔多人，可莫小西明知如此，还是觉得心里有些痛。 “对不起，是我多事了。你好好歇着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她说完这话就起身出了房间，只留下目瞪口呆的维亚和侍女在身后。 从外面关上房门，莫小西才惊觉，她竟然忘了那是她自己的房间了。听着身后隐约透过来的维亚的笑声，莫小西窘得面红耳赤，甩着袖子快步离开了这里。 贝尔格宫有诸多房间，莫小西从来不乱进，只有几间会客厅和书房维亚带她去过，她无聊的时候便常去那些地方闲坐。刚才发生了那么丢人的事。莫小西短时间内是不想再见到某人了。她悻悻然地来到书房，随便挑了本书看。 翻了几页才发现，这本书维亚曾经给她念过。莫小西脸上原本已经褪了下来的红晕又显露出来，她将书放回原位，背着手在书架前浏览着书名，挑挑选选着。 奥尔多的书籍自然都是奥尔多人所著，莫小西以前在诺顿看过的书都不在此列。书架上陈列的都是对莫小西来说装订和印刷非常粗糙的书。这个世界现在的工艺水平自然比不上莫小西穿越前的那个时代。不过她对此并不在意，毕竟有书看就已经是很满足的事了。不过她依旧没有选出要看的书。只是目光在书架上流连着。 她在找用羊皮纸手写并卷成筒状的书。一般那样流传下来的内容，大多都是不同于通俗读物的存在，就像柯灵城神殿内的藏书一样。可是让她失望了，这里并没有那种羊皮纸卷轴。 “看你挑了半天了，却一本都没选，是没有找到看过的书吗？”身后传来浑厚的声音。 莫小西连忙转过身，朝说话那人行了礼：“陛下。” 奥尔多王不知是原本就在这书房里，还是后来走进来的，他穿着便服站在莫小西身侧稍远一点的位置笑着同她打招呼。 “维亚怎么没陪在你身边？”他虽然说话时的表情充满了笑意，可是那语调却让莫小西打了一个激灵。 她抬眼瞄了一下奥尔多王的表情。没看出什么来，却也不敢大意，隐去了维亚在她的房间睡着的那段，只把后面的部分讲了出来。 “所以我现在是不好意思见到他了，”莫小西苦着脸感叹着。“我怕他再笑话我。” 听了她的解释。奥尔多王朗声大笑起来，又把莫小西笑成了个大红脸。 “坐吧，”他伸手一指座椅，示意莫小西不用这样站着跟他说话。莫小西等他坐下后才坐到椅子上。 两人聊了很多家常话，莫小西应对起来很是轻松。她本想向对方询问格陵的事情，又怕对方会有些尴尬，毕竟是他的妻子刺伤了莫小西，作为苦主的自己向对方询问这些，让人怎么回答？万一被误会成自己嫌弃他没有对凶手加以惩戒就不好了。 不过让莫小西意外的是，她自己没问，对方倒是主动交代了。 奥尔多王先是就那天的事情再次向莫小西表达了歉意，然后告诉她，格陵现在搬去了这附近的一座小行宫安心待产。 莫小西很惊讶，没想到格陵不在这里了。她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奥尔多王看出她心里所想，告诉她，这事与她无关，主要是想让格陵换个地方换个心情，能早日摆脱孕期的思维混乱和心绪不宁症状。 莫小西被他这样解释着，虽不能完全释怀，心里倒也多少好过了点。 奥尔多王解释完毕，又问起了她找书的事情。 “我就是看这里的藏书年代都比较近，想找个年代久远些的翻翻看，应该会很有意思。”莫小西解释道。 “没想到你会想看那样的东西。”奥尔多王并不介意她挑剔藏书的事情，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道：“要不你去我个人的书房吧，那里有很多写在羊皮纸卷轴上的书籍，应该能满足你的需求了。” 莫小西知道那间书房，那是只有国王自己能用的房间。她哪敢回应这句话，连连摆手说不用了，看这里的书就可以。 奥尔多王还在劝她，说自己并不介意她过去取书，让她不要介意。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之际，这件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维亚出现在门口。 “终于找到你了……陛下！”维亚一眼就看到了莫小西，他松了口气，笑着说了半句话，才留意到莫小西身旁的奥尔多王。 奥尔多王向维亚点了点头，又冲着莫小西道：“时间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去歇息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跟卫兵交代一下，你随时可以去那里选书，不用顾忌我是否在宫里。” 见奥尔多王没有起身的意思，莫小西便站起身来，向他行了礼后跟维亚离开了那里。 “你跟陛下在说什么？”维亚听到了最后那句话，猜不到是在说什么，莫小西向他作了解释。 “那间书房……”维亚沉吟片刻道：“虽然不是陛下办公之所，你也要注意一点，不要乱看乱翻，选了书就离开的好。” “那里是敏感地吧？我也觉得我去不大好呢，推拒了半天，陛下还是执意让我去选书……”莫小西有些后悔自己对奥尔多王说的话了，要是没多嘴说这一句，她也不会摊上这么个事。 维亚笑道：“倒也没什么的，不是多重要的地方，陛下应该也不会把机密文件带回来。我这么跟你说只是想让你少一些会遇到麻烦的机会罢了。你不要总去就好，偶尔去一次拿几本书无所谓的。” “哦……”莫小西在听了维亚的话之后就决定，以后绝对不去那个书房，她一直都嫌自己身边的麻烦太多了，能少一个更好。 “对了，咱们还没吃饭呢，虽然这么晚了，可以直接睡觉了，但我觉得你现在一定很饿了吧。”走廊里一片寂静，维亚很清楚地听到了莫小西腹内肠鸣的声音。 莫小西今天经历了几次窘境，已经不把这个当回事了。她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饥饿的现状，央求维亚陪她共进晚餐，维亚笑着答应了。 两人此时都已经选择性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王宫的厨子在得知后，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做了丰盛的晚餐送了上来，还配上两杯酒。 “这酒是莫小西小姐在坎色城买的，因为是特意买了要求送过来，我想一定有其特别之处，所以自作主张倒了两杯给二位享用。”菜上毕，厨子跑过来一道菜一道菜地做着解说。 往往在奥尔多王同他们共进晚餐时因为吃了什么好，才会把人叫上来解释的。现在对方主动跑出来，又着重讲了这酒的来历，维亚想了想，就冲莫小西挤了一下眼睛。 莫小西此刻正浑身冒汗。她倒没有挤兑给王宫内部选酒之人的意思，也不是嫌弃宫里的酒不好喝。事实上她除了那天的晚宴，还没在这里喝过酒呢。这不是为了打掩护吗？她当时只是觉得既然尝了酒，总得意思一下让监视他的人觉得，自己是真心在选酒品酒罢了。 维亚看她不自在的样子，便恭维了两句菜的样式和味道，将厨子打发下去了。 他品了一口酒道：“这酒确实蛮好喝的，我很喜欢。” 维亚就是这样细心和体贴，他不管这酒是什么来历，看到莫小西因此尴尬万分，便帮她解了围。虽然现在整个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人，但莫小西的尴尬犹在，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一两句让对方好过一点。 维亚的好，莫小西一直看得出来。她感激于此，却没出声道谢，而是将那天独自逛坎色城的事讲给了对方听。维亚听得很认真，一直流露出笑眯眯的神情，专注地听她的讲述。 ps： 忘了说，木杰特是某逗比群木宇的龙套。今天的更新又晚了，我实在不擅长感情戏。没恋爱过就永远也体会不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最近知道了，所以觉得感情戏和人物更生动了些，可是我又失恋了，所以昨天一整天都在想干脆让维亚和莫小西永远别在一起算了。我其实是后娘吧tat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谈心 “你就这样因为喝多了，所以不得不提前终止了游玩计划？”维亚听得乐不可支。 “是啊，谁知道那家的酒这么烈。”莫小西嘟囔着，好不遗憾的样子。 “哈哈，我改天陪你再去逛一遍吧，把之前的遗憾找补回来。” 莫小西听后心情一黯，不过她没表现出什么来，继续跟维亚说说笑笑着。 虽然饭菜很丰盛，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也很美好，可那剩下一多半的饭菜还是说明了什么问题。 “二位，是我做得太难吃了吗？”厨子看到了拣下去的餐盘，冷着脸追上了起身离去的两人。 “没有没有，很好吃！”莫小西和维亚不约而同地表示着赞赏，生怕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而造成对方的误会，从而打击到他身为御厨的自信心。 回到自己房间，莫小西打发两名困得不行的侍女回自己的小房间继续睡觉，她则一个人缩在床上生着闷气。她气自己总是给维亚添麻烦，维亚就像保姆一样陪着自己吃喝玩乐，自己虽然没什么自由，他不也没什么自由吗？但是自己至少可以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而维亚却只能陪着自己，哄着自己。 莫小西不知道这样的关系要到何时结束，更不知道奥尔多王让维亚陪着自己的原因。她期望着将来能有所改变，虽然貌似自己已经渐渐依赖上了对方。 习惯是很可怕的事物，莫小西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她并不是个很独立的人，一个人生活的时候还好，身边有人能依靠的话，那自然就会依赖上对方，难以自拔。说白了，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一直希望能够过着简单生活，不用操心很多事情，有人陪有人哄罢了。 跟洛在一起的时候。她并没有这种感觉，不知是因为洛太忙了。还是那阵子事情比较多，根本无心去考虑这些事情。现在有维亚在这里，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内心中渴求的是什么，可是这是基于对方的默默付出基础上的，莫小西不想他这么辛苦。 这是个无解的题。要想都快乐，至少先解决奥尔多王的计划。他让自己来奥尔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莫小西又一次在想这个问题了。她想过无数次，奈何这个计划保密得很完美。居然连蛛丝马迹都不会让莫小西发现。她不得不一次次地放弃去思考和打探。 如果能跟维亚好好谈谈就好了。不过一想到自己提到他的任务时，对方变了脸色的情形，莫小西就想打退堂鼓。 就在莫小西又一次想得头大的时候，露台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让人听得很分明。 “小姐，怎么了？”睡眼惺忪的侍女走出小房间询问道。 莫小西觉得奇怪，走到露台，看到了地板上的石子。她探头向露台下面看了看，发现维亚在庭院里站着仰头看着这里。莫小西脸上一红。心想难道自己有神力，想什么来什么。 维亚手里似乎还攥着一把的石子，他见莫小西已经站在了露台上，却还不住手，又扔了一颗石子上来。 莫小西想了想。披上披肩就往楼下跑。 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肩并肩坐在了贝尔格宫外的荒地里，烤着肉。 好吧，虽然晚饭很丰盛，但是两人又饿了。这大概是因为吃晚饭时的两人都心事重重又要装作并无烦忧的样子，所以都没怎么吃吧。加之某人睡了一下午的关系，此时全无困意，就这样把莫小西给勾搭出来了。然后他提议，烤肉果腹。 “你从哪儿打的蛇和兔子啊？”莫小西见他说是去抓食物，一晃没多久就回来了，拎着一只兔子两条蛇，便好奇问道。 “兔子是管人要的，蛇正好碰到。”维亚见她不怕蛇，心里的担忧便退去了。他一直担心莫小西因为怕蛇的关系，不敢吃蛇肉呢。 “啊……好可爱！”莫小西用手戳了戳还活着的兔子和刚死去的蛇，恨不得抱在怀里揉搓几下。 “你不怕蛇啊？”维亚见状笑道。 “嗯，我很喜欢蛇。”莫小西有些遗憾那两条蛇都死了。 “喜欢的话我再去给你抓一条来，幸好这附近的蛇都是无毒的。”维亚说着就要起身，被莫小西拦了下来。 “我们先吃吧，改天再抓也不迟，总不能让它看着我们吃它的同类啊。” 维亚笑得前仰后合，他没想到莫小西会将蛇拟人化。 莫小西被他笑得气鼓鼓的，本来就是嘛，有什么好笑的？她瞪了维亚一眼。 维亚笑够了就把火架了起来，再把兔子和蛇扒了皮。本来他还觉得莫小西看到血淋淋的场景会不适应的，却见对方很坦然地看着他操作，只捂着鼻子躲避着血腥味。 其实他并不需要担心这点，因为莫小西不但同神之佣兵团旅行过，还跟着罗姆族走遍了半个诺顿帝国土地，这种烤野味的事情她常见，更何况，她在无名岛上生活了近一年，那里的野味可是连大型动物都有的，料理场面莫小西可是早就看腻了。 维亚只略思索了一下便想到了这点，他笑笑没作声，继续料理着兔子。 莫小西觉得机会难得，于是将之前在自己房间里想过得事情拿了出来。 “你每天陪着我，不会无聊吗？” “不会啊。”维亚想都不想就给了答案。 “我不信。”莫小西自然是不信的。 “真的，没骗你。”维亚虽然这样说着，但给莫小西的感觉就像是在说“我骗你的”。 莫小西觉得有些委屈，坐在地上抱着腿默默哭了起来。 维亚听她半天没有声音，回头一看不妙，连忙将野味钎子插在地上，走过来安慰莫小西。 没等他开口，莫小西就哭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想，整天陪着她有多无聊，你一定宁愿去做很辛苦的任务也不要陪我在这里吧！你走，不要再在我身边了！” 维亚手足无措中。他不明白莫小西怎么说哭就哭了，明明之前聊得好好的。至于她哭的事情，维亚还真不好向她解释什么。他于是就这么傻站着，不知道要说什么，做什么。 莫小西哭得快背过气去了，维亚没办法，蹲下身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说的是真的。虽然是陛下让我陪在你身边的，但我真的很喜欢这种生活。” “陛下为什么要你陪在我身边？”莫小西抬起头，哭红了的眼睛还噙着泪水。“我都已经认命了，乖乖来到奥尔多，不做任何不让我做的事情，为什么还要你在我身旁监视我？” “监视是一点，其实我主要的任务就是陪你，不管你信不信。” “你这么说让我怎么相信？” 维亚沉默片刻道：“陛下想让你同我结婚。” 什么？ 莫小西被维亚的这个回答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只以为维亚就是明着监视自己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个用途？ 不对，怎么能叫用途呢？应该说是用意才对。 维亚见她愣在那里，不由得苦笑了下。本不想告诉她的，可话赶话的，自己又哄不好她，于是不得不说了出来。他想过如果让莫小西知道了这个目的后，会遭到对方怎样的疏远，自己又会遭到国王怎样的责备。可此时此刻，他还是选择了告知对方。 话说出来后，维亚自己心里也松了口气的样子。 他也坐到莫小西身旁，跟她解释着自己刚才话里的意思。 “奥尔多需要你，陛下需要你，所以他在桑林大公试图搞投机的情况下，干脆拿桑林王子把你换了过来。如果你能在这边有了喜欢的人，那自然就能身心都能变成奥尔多人，为奥尔多出力了。所以他选择了我，希望能跟你在一起。” 说出这段话的时候，维亚其实挺别扭的，尤其最后那句。莫小西听完之后一定会翻脸吧，然后离自己远远的，直到国王发现两人的形同陌路，再改变计划。 不知道陛下接下来会采用什么方法，但愿不会伤害到她。维亚心里这样想着。 “需要我的什么？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啊。”莫小西浑然不在意“交往”一事似的，只关注着维亚交代的前半部分。 维亚没吭声，静静地看着莫小西。 莫小西突然悟了：“难道是我的帝国巫祝身份？” 真是个聪明的女孩。 维亚笑了。“差不多吧，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些了。我们回去吧，已经后半夜了。” “回去？”莫小西瞪大了眼睛。“可是我们还什么都没吃呢！” “你还想烧烤？”维亚很惊讶。 “当然，我们出来不就是为了烧烤的吗？” “可……”维亚想提他刚才说的后半段话，可看到莫小西就像忘了似的，略过了那一段，他也不得不把那话咽了回去。毕竟他内心中还是很想继续过之前的生活的，没有陛下的震怒，没有莫小西的疏远。 他跟莫小西说，自己不觉得无聊，那是真的。 和自己喜欢的人时时刻刻待在一起，怎么会觉得无聊呢？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狩猎 莫小西不惜不顾形象地装哭卖萌，最终换来的是却是这样一个答案，她现在不知该不该说自己的行为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维亚告诉她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得知后就绝对不可能动情于他吗？ 好吧，都是自己逼迫的结果。 莫小西陷入了深深的悔意中。 我哪知道会是这种要求啊！她内心中悲愤地想着，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和维亚幸福快乐地烧烤着野味。 维亚对她多了解啊，跟在不会撒谎骗人的她身边这么久，还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见她不提那事儿，自己便也乐得自在。至于陛下交给他的任务，爱怎样怎样吧，反正这姑娘没心没肺的，就算不知道，也不见得能跟自己在一起。 两人各怀鬼胎，表面上还其乐融融，就跟之前在宫里吃晚饭时的情形一样，所以这顿烤肉自然也吃得没滋没味的，但总归是肚子不饿了。 两人顶着星星往回走的路上，由于能说的客套话都说完了，他俩之间反而沉默了起来。维亚寻思着总不能让女生先开口吧，他这正掂量措辞呢，莫小西却是说话了。 “我们假装在一起好不好？” 莫小西语惊四座，震得维亚路都不会走了，他傻愣在那里不知要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反应。 “既然这是你的任务，国王又一直在撮合我们，不如干脆就假装在交往好了，这样你也好有个交代，我嘛，也能有改变现状的机会，总不能我们俩就这样你陪着我一辈子啊。”莫小西没有说出来的部分是，她按照奥尔多王的计划往前走了一步后，就可以根据那人接下来的安排来判断和推测很多事情了，而不是一直像现在这样，一切都摸不着头脑。 “你知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维亚有些气急败坏。“你明知道陛下是要对你有所安排还照着他的计划走？” “正是因为知道才这样做啊。”莫小西见维亚把这条提了出来。便也大大方方地同他讨论起来。“我总不能就这样在贝尔格宫待一辈子吧。奥尔多王那么老谋深算，他那个跟我有关的大计划想必我轻易也不会知道。就这么僵在这里还是往前走一步，我选择后者。走一步就能多看到一些布局，我身边也能多一些变数。” 维亚沉默了。比起莫小西的后悔，他更后悔自己说出的话。然而覆水难收。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就必须要面对这个问题。莫小西的坦言，让他将本来要劝说的话语不得不收了回来。他得重新考虑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回到自己房间后，莫小西跟维亚说了最后一句话。那语气和用词。分明是要逼良为奸的纨绔子弟感，令维亚有些头痛。难道是自己不想跟她在一起吗？明明是很复杂的事情…… 两人大半夜的折腾个来回，回到各自房间时已经快黎明了。虽然都满腹心事的样子，却也都做到了沾枕就睡。待他们睡饱了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莫小西的侍女向她汇报说，国王邀请她参加两天后的狩猎活动，同时还拿出一箱子衣物说是国王陛下为她参加狩猎活动特意准备的服饰。 该说的话都跟维亚说了，莫小西此刻心情不错，她在侍女的服侍下换好了衣服。站在镜子前照来照去。自己既然已经醒了，维亚也差不多起来了吧，可是怎么还没有过来？莫小西咬紧了嘴唇。 我说姑娘啊，你把话都撂在那儿了，让人家怎么好意思见你？这不是逼婚吗？ 于是莫小西这一下午一晚上都没再见到维亚，下一天也是如此。 再见到维亚的时候。是在狩猎场上。 莫小西坐了很久的马车，颠簸得有些受不了，随行的侍女取了点心递给她，被她又放了回去。 “还有多远才能到啊？”莫小西望着窗外不熟悉的景致，无心地问着。 “我也不知道……我没去过狩猎场。”侍女回答不上来。有些忐忑。 莫小西倒没介意这点，放下窗帘靠在车厢壁上试图忘却颠簸。好在就在她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目的地到了。 被侍女搀扶着走下马车的莫小西眼前为之一亮。 眼前这片特意被清理出来的广阔的空地四周搭着帐篷，中间有一座占地百余平米的凉棚，坐着奥尔多王和一众官员，维亚也在此列。 见到莫小西到来，奥尔多王朝她招了招手。莫小西就算再不想过去，也不得不乖乖走上前来，向国王行礼问好。 “听说前两天你跟维亚玩到很晚？”奥尔多王冲她眨了眨眼睛，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暧昧，周围官员们听到后都窃笑了起来。 莫小西脸顿时红了，不知要回应些什么。还好维亚出声解了围：“陛下，她脸皮薄，您就饶了她吧。” 虽然维亚说完这句话，大家笑得更爽朗了，但奥尔多王却让莫小西可以去分配给她的帐篷中歇息了。莫小西对维亚解围的话有些不爽，可毕竟人家帮自己解了围，而且……他似乎也没有要反驳奥尔多王的意思。 那就是说他默许了自己的提议？ 莫小西顿时心情好了不少，几乎是蹦着进入帐篷的。 在凉棚中看着她离去背影的一众八卦分子又笑了起来，还时不时打量着维亚。维亚正襟危坐在那里，不回应任何打趣他们的话。他想，既然这是莫小西要的，那就这样走下去吧，因为他自己对这件事也有自己的期待。 在太阳最足的时间里,第一场狩猎开始了。 莫小西以往都是在影视作品里看君王狩猎的情形的，这次能够有机会亲眼见到，于她来说是三生有幸的事。然而…… “这匹马太矮了，长得还很怪，我能不能换你那匹？”莫小西骑在一匹姜黄色带白斑的矮脚马身上，十分扭捏地问着帮她牵马的维亚。 “这姑娘的长相就这样，其实她在他们家族算是个大美女了，你不要嫌弃啊，她会伤心的。”维亚温柔地说。 莫小西很惊悚于维亚的这番话。 “你是不是被我昨晚的话吓到了？你不答应也可以啊，不要这样，好像精神错乱了似的。” 维亚噗嗤一笑，肩膀抖个不停。 “这匹确实是母马，”维亚正儿八经解释道。“既然陛下让我教会你骑马，那就要按部就班地来。我的阿斯兰对你来说太高了，而且我不坐在上面的话，他不会服帖。你还是先骑着这匹马熟悉马上的感觉吧。” 他这么跟自己说话，莫小西又有点不适应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闹哪样，到底是想他调侃似的说话还是想他正经似的说话？她拿不定主意。 不对，不是这样的！ 莫小西差点把自己带进沟里去。 她明明是想要维亚就像平常同她说话时那样的态度，而不是现在这样，仿佛变了个人。 “好了，你也适应了吧？我拉住绳子，你骑着马绕着圈子小跑两步吧。”维亚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那个……”莫小西想要表示一下自己的看法。 “别怕，我拽紧了绳子，她不会乱跑吓到你的。你只要放松身子坐好就行。”维亚温柔的话语让莫小西心中一紧，要出口的话就这样又咽了回去。 “你骑得挺好的嘛！”维亚见她溜了两圈马，挺像模像样的，便不由自主地夸奖道。 “那个……我其实……会骑马……”莫小西这句说得那叫一个艰难，不过能成功看到维亚温柔面具下惊讶得下巴掉下来的样子，也算是一大收获。 沉默了半晌，维亚道：“那我去给你换一匹温顺的大马来。” 由于谁也没料到莫小西会骑马这件事，所以狩猎场根本没有准备适合她骑的马。虽然她在诺顿学过两天骑术，但并不可能随便骑一匹马就可以的，三脚猫的功夫最危险了。维亚找了一圈也没有可供她骑乘的马来，他无奈地瞪着那匹特意找来做练习的矮脚母马叹了口气，矮脚母马似是知道这些人嫌弃她，从鼻孔处喷着粗气。 最终莫小西得偿所愿，同维亚一起坐上了阿斯兰的背上。 阿斯兰，在原来那个世界的土耳其语里是狮子的意思。这个世界里并没有狮子这种动物的存在，不过却有一种动物以勇猛著称，是丹达里昂部族的图腾兽。阿斯兰是那种动物的名字。莫小西被维亚搂在怀里，一面感受着胯下骏马肌肉和骨骼律动的感觉，一面听维亚徐徐讲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有些沉醉。 远处奥尔多王和官员们尽情狩猎的声响在这边清晰可见，但两人分明沉浸在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里，对那边的声响置若罔闻。 有追赶猎物经过这里的官员看到他们，出声打着招呼，维亚也笑着回应了一句。那官员便对自己打扰了他们表达了歉意。自他之后，再没有人追到这边来，哪怕有猎物从这里逃过。 “我、我们是在谈恋爱，对吧？”莫小西虽不聪明，但也不傻，她自然察觉到了维亚这番举动的深意。 “如你所愿。” 他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莫小西偷偷松了口气。 ------------ 第一百一十四章 狗血剧情 圈养的动物四散而逃，这边因为有他们两人在，所以鲜少有人过来，便陆续有不少小动物藏了过来。维亚让莫小西坐在阿斯兰身上不要乱动，他独自去一旁树丛中逮了半天，终于逮到只活蹦乱跳的兔子递给莫小西。 “你喜欢活的吧？”他笑道。 莫小西看那兔子虽然被提着耳朵，可雪白雪白的身子奋力扭动着，还张牙舞爪地乱蹬着脚丫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是只公兔子吧？脾气这么大。” 维亚顿了一下，没好意思告诉她怎么分辨公母。反正是养着还是烤了吃，性别并不重要。 “想养着吗？”他问莫小西。 “宫里可以养吗？”莫小西问道。她没见过谁在宫里养动物的，怕有什么不允许的规定。事实上这宫里正经主人只有四个，奥尔多王是不喜欢动物的，格陵王后还活着的时候就是想养也不敢说啊，维亚自然也对养动物没什么兴趣。所以提出在贝尔格宫中养动物的，莫小西还是头一个。 “一会儿问问陛下吧。”他答道。 “嗯。要是不让养的话，我们今晚再把它烤了吃吧。”莫小西嗜好烤肉，迄今为止仍未吃够。 那兔子浑身一哆嗦，也不乱蹬了，似乎想让自己做一名合格的宠物兔，奈何能决定它命运的姑娘一点都不理会它复杂多变的心思，只顾着摸啊抱啊揉啊，根本不顾及兔子的感受。 就这么骑着马原地踏步也没什么意思，维亚问莫小西要不要跑一跑，见她欣然同意了，维亚便搂紧了莫小西，一踢马肚子，让马跑了起来。 影视剧里一对情侣共乘一骑在草原上奔跑的标准姿势就是女方在前男方在后，男的搂着女方的腰，二人紧贴在一起。要多浪漫有多浪漫。可是轮到莫小西亲身体验这种事情，就觉得有些扯淡了。 要知道，马身上只只可能有一副马鞍和脚蹬的，连缰绳也只有一套。所以莫小西不知道手往哪儿摆，脚往哪儿踩。阿斯兰是匹很敏感的军马。轻抖缰绳它就会知道主人的意图。莫小西不敢去抓缰绳，怕会让马儿误会，于是只能抓着马鬃。至于脚没处踩的事。她真是很无奈，每次一个起伏，自己的腿就不受控制地一个颠起，好在裙子是特制的大散摆，里面又穿了防止走光的裤子，才不至于出现窘态。 好在维亚搂她很紧，贴得很近，给莫小西带来了安全感。她渐渐放松了身体，随着马的起伏而起伏着。终于得以享受着马背上的风光。 至于那只兔子，这时候了，谁还顾及它啊？它原本窝在莫小西怀里，踮着脚趴在马背上的，可莫小西一直起身子，它身遭有了很大的空隙。于是感觉到了恐惧，便吓晕过去了。 马背的颠簸其实很舒服，马蹄声也让人陶醉。马可以说是跑得最稳健的动物，因为它奔跑起来的时候，永远保证有三个蹄子在地上。所以才会拥有那么富有节奏感的马蹄声响。莫小西还没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很喜欢马了，也喜欢听马蹄声，可只有穿越过来了才有机会接触到马。 这匹马跑得很稳健，不会让莫小西频繁颠起落下，不过这么一会儿工夫，她依旧觉得腰酸疼得厉害。维亚察觉到她不适之后，将马停了下来，扶着她下马。， 从马背上下来，莫小西才感觉到自己双腿的不自然形态，有些外张，走路像鸭子。维亚在附近找到一块干净的石头，扶着莫小西坐了下来。这一屁股坐下去，莫小西立刻呲牙咧嘴起来，不知道自己的屁股有没有磕青了。 原本她学骑马的时候，不过是在马场小步溜达，就算洛带着她骑马的那一段，也没有过这么快的速度，所以现在的不适于她来说还是初次体验。 “骑完马会这么难受啊。”莫小西嘴里嘟囔着。 “多骑几次就习惯了。”维亚将阿斯兰的缰绳绑在树上，自己在莫小西身旁坐了下来。“我头几次骑马回来，因为太疼了所以哭了个昏天黑地呢。” “你还有哭得时候？”莫小西饶有兴趣地想听具体内容。 “那年我母亲还活着，所以也算是哭给她看，一种撒娇的心态吧。” “你那么小就学骑马了呀？”莫小西很惊讶，因为维亚的母亲还活着的时候，似乎是他十二岁以前的事。 “我们部族人都很擅长马上作战，所以男孩子从小就要学会骑马。”维亚解释道。 莫小西皱着眉头想了想，眼睛一个劲儿往维亚腿上瞧。“我听说，常年在马背上生活的人是罗圈腿，莫非……” 维亚浅笑道：“是啊，所以从来到坎色城，我就很少再骑马了，希望能变回来。” 莫小西认真地说：“你放心吧，我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罗圈腿的痕迹，你还是大帅哥一名，会更加帅，更加吸引女士的。” “那就承你吉言了。”维亚含笑表示感谢。“就是不知道我眼前的这位女士是否被吸引了？” 莫小西略红了一下，不过她似乎已经对这种话有了抵抗力。“吸引力五级，请不要气馁，继续努力。” “几级是满级？” “十级。” 维亚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似是做了一番思考后道：“等级越升越困难，看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满级了。” “你别气馁啊，你还是很有机会的。”莫小西想也没想开口就劝，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劝他努力追自己？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加油吧！”维亚果然没有放过机会。 “我们换个话题好吗？”莫小西毕竟还是嫩了点，已经有些承受不来这个话题了，反观维亚，虽然没有追女孩子的经验，但本能还是在的，调戏调戏小姑娘什么的，还是很有爱的事情。 就在说话间，一只惊惶逃窜的鹿从他们附近的树丛间窜过，不见了踪影，也许就躲在这附近。 “我去看看能不能打到那头鹿吧，晚上咱们吃烤鹿肉。”维亚说着便起身去阿斯兰那里取下弓箭，又叮嘱莫小西不要乱走之后就离开了这里。 莫小西一个人坐在林间，倒也不觉得害怕。她回味着自己跟维亚这一路的亲密接触，不由得有些羞涩和期许，同时心里还有些不愿去想的自责。她觉得自己虽然不在诺顿帝国的国土上了，可毕竟是洛的未婚妻，怎么能在异国他乡跟h别的男人谈恋爱呢？ 这都是权宜之计，是在演戏。 莫小西一遍遍地这么告诉着自己，可是她内心中却总是被维亚所吸引着，期盼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她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恋爱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真是弱爆了，连什么是爱都搞不清楚。 之前莫小西以为自己是爱着洛的，却被老皇帝给否定了。现在她觉得自己只是利用维亚，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连她自己都无法得知的真心究竟是如何想的，莫小西觉得自己压根就是个悬念。 维亚的那匹马有些不耐烦地在树边刨着地，时不时发出两声长嘶。莫小西从侧前方走过去，想尝试着用人话来跟它沟通。对方有些不耐烦，将头偏到一边去，不过烦躁的心情未减。莫小西除了一点点关于马的常识外，对马还是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所以面对这种情况，她只得坐回原处，等维亚回来。 就在她往石头那里走的时候，似乎耳畔听到了什么划破空气的声音，“咻”的一声，然后她就被人扑倒在地了。 莫小西的后脑重重地磕在地上，引起一阵眩晕。她强压住想要干呕的欲望，缓缓睁开眼睛，映入她眼帘的是维亚今天穿着的衣服样子。 莫小西松了口气。 把她扑倒在地的维亚这时也抬起头来，看莫小西脸色还好，只是略有迷茫的样子，于是也放下心来。他没站起身，依旧这么把莫小西摁在地上，只是向四周扫了两眼。 有个方向传来窸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生物在那里，而后声音渐行渐远。维亚没有追过去，因为他在护着莫小西，所以直到那声音消失半天，他才松开了搂着莫小西的手。 莫小西在他松开前，就一直这么躺在地上，一条腿伸直，一条腿蜷起，侧躺在那里，身上很多地方似乎都在痛。她被扑倒时还处于转身的阶段，维亚扑过来的方向是她的侧面，所以她不但磕到了后脑勺，还让左侧的胯骨受到了池鱼之殃。 维亚什么话都没说，板着脸将莫小西拉了起来。莫小西一站起来才看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一根插在地上的羽箭。 “啊，啊！”她指着那根箭惊叫道。 维亚拍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受到惊吓的她恢复平静。 “难道我刚才差一点被射中？”她不理会维亚的安抚，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也许是误射。”维亚难得不露出温柔微笑的面容，严肃地回道。 “也许？”莫小西抓住字眼。 “我们先回到人群中去吧。”维亚说着就去牵过马，将最终还是打到了的鹿捆好搭在马背上，上马将莫小西拽了上来。 在马背上依旧惊魂未定的莫小西总觉得这一幕很眼熟，似乎是很狗血的影视剧情，不过还好，没有牵扯出狗血感情戏来。 ps： 愚人节快乐！！ ------------ 第一百一十五章 论感情的突飞猛进 他们回到驻扎地时，奥尔多王和一众官员都还没回来。维亚将莫小西送回她的帐篷，亲眼看着侍女将她接了进去才回去自己的帐篷。之前狩猎和抱着莫小西那一扑，让他衣服上都沾了尘土，需要回去整理一下，至于那一箭……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莫小西被侍女服侍着换着衣服，心底里也是在想那射向自己的箭。她才不会相信是误射呢，既然不是误射，那就是有意要射杀她了，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莫小西相信不可能是奥尔多王派人做的，要杀了她的话，又何必好吃好喝养着她近两个月？难道是他的政敌做的？因为奥尔多王要利用莫小西达成什么事，所以政敌想要藉着除掉她的方式来破坏国王的计划。再不就是…… 莫小西脸色煞白，身上凉到了指尖。她想到了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来自诺顿帝国的暗杀。也许他们打探到了奥尔多王想要做些什么，所以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不得不牺牲莫小西的性命。虽然她在提出用自己去交换桑林王子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打算，可真到了面对生死的境地，心中还是有所彷徨的。 生命何其宝贵，能不死的话谁也不想死，更何况她还没有弄明白奥尔多王把她要过来的真实原因，她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把命送了。 对不起了，诺顿的人们，我至少要先弄明白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维亚换好了衣服，在帐篷外问她换好了衣服没有。侍女帮着应了声，维亚掀起门帘走了进来。 “你先在外面等一下，我跟小姐有话要说。”维亚这样交代着，那侍女就乖乖站了出去。 莫小西瞪了瞪眼睛，心里有些气闷。这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的侍女啊？怎么能听维亚的话就这样出去了？也不怕自己出点什么事。不过再一想，自己能出什么事啊，眼前的是除了睡觉的地方不同，其他时间都腻在一起的人。更遑论过了今天就会传出两人在谈恋爱的消息。 “没受到惊吓吧？”维亚递给她一杯水：“这是加了安神草药进来的水，你喝完了就会感觉好些了。”他看到莫小西煞白的脸色，暗自庆幸自己弄了这杯水是有多明智。 莫小西倒没被那箭吓到，她纯粹是自己想事想的，不过这一点却是不必跟维亚说的。她道了谢，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你别怕，这件事我会去跟陛下说的，你要是还有点不适，我就送你回宫。”维亚又道。 “我好多了，没什么事了。狩猎场上。箭支射偏想必也是常有的事。之后我们就跟着大队人马走吧。这样应该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莫小西还不想走，她想知道这件事的进展情况，如果被抓到射箭之人是诺顿派过来的，第一时间知晓消息的她总也能有自己的打算。如果回去了。怕是这件事就再也得不到任何消息了。更何况，原来的日子要多无聊有多无聊，狩猎这么好玩的事情，就算冒着生命危险，她也想参与啊。显见是这两个月的生活把她憋坏了。 “真的没事了吗？”维亚有些不放心。 “当然，你看我不是跟平时一样吗？”莫小西怕他不信，一边挥着胳膊一边朝他走过来，试图用动作将自己并无大碍的事情展示给他看。 不曾想，她一脚踩在了刚换下来的裙子上。站立不稳的情况下直接扑进了维亚怀里。维亚本是坐在没有靠背的凳子上，被她这么一扑，本能接了下来，却被那重量和加速度带着朝后倒去。于是之前在野外经历过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只是两人的立场调换了一下。 维亚的后脑重重地磕在地上。身上还压着莫小西。他咧了咧嘴，觉得有些头疼。 “对不起对不起！”莫小西连忙要从他身上爬起来，却一爪子摁到了不该摁的地方。 维亚一个抽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反应慢了半拍的莫小西在停了两三秒后才反应过来什么。她跟猫一样跳了起来，落地之处距离维亚远了不少。 “你、你磕疼了吧？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亏了她还记得是自己理亏。 “嗯，我先回去了，陛下回来了再来找你。”维亚有些像游魂一般无意识地回应了这话，然后飘飘悠悠就走了出去。 他此刻觉得自己真应该一个人静一静了。 维亚走后，莫小西将侍女叫了进来，让她把帐篷里收拾一番，自己则躺倒在简易的床上为刚才的行为脸红着。 怎么就绊倒了呢？要是没绊倒不就没事了吗？饶是她新时代穿过来的新新人类，遇到这种事情也会不知所措。话说，穿越前她还从来没跟男人近距离接触到这地步呢！ 想想也是啊，从没有过男朋友的她，要怎么接触那个部位？ 啊，那次洛抱着她一起睡的时候自己有没有碰到过什么不该碰的地方？怎么就回想不起来了呢？万一有过，自己还不自知，洛他会怎么想？ 好吧，现在是在奥尔多，诺顿的过去怕是跟自己再无关系了。 看样子维亚似乎不是很在意，是不是这件事可以就这么掀过去了？ 对了，之前被误射，维亚抱着自己扑倒时似乎碰到了她胸口。那现在可不可以认为成有来有往？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莫小西拍了拍脑袋，将刚才的胡思乱想清理出去。 好吧，既然已经发生了这么不幸的事情，那么只要维亚不再提起，自己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总不可能一本正经地为了这事道歉不是？ 莫小西就这么乱想着，直到维亚在门外表示要进来为止。 再见到他时，莫小西就算怎么劝说自己当作没发生那事，也无法控制自己脸上的红潮。维亚干咳了一下，告诉她国王和官员们都已经回来了，他找了个单独的机会将那件事向陛下汇报了。 “陛下怎么说？”莫小西的注意力成功得到了转移，让她暂时忘记了尴尬和羞愧。 “陛下盛怒，派人调查每个参与狩猎的人，要找出到底是谁射偏了那一箭。” 射偏……原来奥尔多王已经将这件事定了性，认定是误射了。 莫小西垂下眼帘，静静地在心底里思索着。 “晚上大家会聚在一起烤肉，你现在饿不饿？先随便吃点。”维亚很唐突地转移了话题。 莫小西觉得有些奇怪，抬头一看，他脸上有着可疑的红晕。 这是怎么了？她正诧异着，突然想到了刚才在帐篷里发生的“惨剧”，自己也不由得脸红起来。 “我先出去了，晚上过来找你。”维亚一点不像平时那么潇洒自如的样子，僵硬着身体站起来，转身就走了出去。 莫小西咬着嘴唇，恨自己那只惹祸的爪子和脚。 以后叫他俩如何相处啊？真是太羞人了。 这事怎么讲都是自己非礼了对方，按照中国古代的思想，自己是要对他负责的。 想到这里，莫小西有种想要掀桌的冲动。 负什么责啊？多大个事儿！ 她不想自己继续胡思乱想，让侍女给她找了本书出来，试图忘记那事。可是看了半天，书页一张都没翻动过。 从来不管她做什么，只听从命令的侍女都觉得有些奇怪了。“小姐，是不是光线有些暗？小心别把眼睛看坏了。要不叫维亚大人陪您在外面找个地方坐着看？” 一听到维亚的名字，莫小西的脸又跟火烧云似的“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哎呀，您是不是发烧了？”侍女连忙走到床边伸手去摸莫小西的额头。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了。”莫小西止住了她的动作。“我就是有点困，我先睡下了。” 说完这话，她翻了个身，面朝里地装睡去了，省得侍女再多事。 她这边这个情况，维亚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虽然已经决定开始同她假装成情侣，他却没想过真的跟她在一起。维亚心里是喜欢莫小西的，不止男女之情，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类似亲情的东西。 维亚自小就来到了坎色城，母亲过得不快乐，奥尔多王从没将他当义子看待。他的身边，除了外人就是外人。他很羡慕有亲情陪伴左右的人，从小羡慕到大。还在部族中时，他过得很快乐，族人们的生活也都很快乐，不过这样的日子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他渐渐遗忘了。 他的心中，只剩下母亲受到国王的凌虐后哭泣和无助的样子，只剩下周围人将真实情感掩藏在心底，戴着面具生活的样子。 格陵在村子里向他哭诉时，他本以为找到了一位真性情的姑娘，有骨气的姑娘。在接到命令将她带去坎色城时，他还有些犹豫和不舍。不过当他看到被问过话后，得到国王许诺，脸上露出雀跃神情的格陵时，他就知道自己看错人了。 不过这有同他有何干系呢？总归是没有交集的人。 维亚冷眼看着她被国王凌虐，心里想着，这是各自的命运，逃不脱的。 然而莫小西的到来，让他改变了这种想法。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当年人，当年事 篝火燃起，莫小西和维亚坐在一旁烤着被扒皮肢解后的鹿肉。 这片大陆烧烤盛行，这一点令挚爱烤肉的莫小西一直觉得很幸福，因为好歹不是穿越到中国古代，牛肉都吃不到不说，连出门玩都不行。 两人现在又习惯性装傻了，关于下午那场“事故”绝口不提，只一门心思看着肉，怕不留神的工夫就烤糊了。 不远处过来一位侍从，邀请莫小西到国王那边去，说是国王有事找她。莫小西看了维亚一眼，维亚看了肉一眼，估量了一下从现在起到烤熟所需的时间后，便将肉继续放在那里烤着，陪莫小西去国王那边。 莫小西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正在烤的肉，有些担心等他们回来之后那肉就不翼而飞了。 维亚咳了一声，小声道：“放心，我想现在在场的人中应该不会有人下作到偷你的肉吃的。” 那侍从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试图忍住笑声。 莫小西瞪了维亚一眼，却无话反驳。有点不放心怎么啦？她还从来没有离属于自己的食物这么远过。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路过，当无主的肉就拿跑了呢？妈妈总是一遍遍告诉她，出门在外不要把东西随手乱放，哪怕就是往前走几步扔张纸，也要做到包不离手。 奥尔多王此刻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在火光的映照下他健康红润的肤色显得特别英武。见到莫小西过来，他笑道：“不是故意打扰你们两个的，就是有话想对你说。” “谈不上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陛下找我什么事？”莫小西道。 “今日把箭射偏了的人我还没有揪出来，不能为你出气了，请你不要介意。” “这事就这样算了吧，”莫小西一听是这事。连忙表示道。“毕竟那人不是故意的，我又没受到什么伤害，大家能玩得尽兴就好了。” “你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啊。”奥尔多王感叹道：“我们维亚配你真是可惜了。以后要是他欺负了你。你就找我，我帮你揍他。” 话题又扯到了维亚身上。还没做好假装交往的莫小西不由得尴尬得不会答话了。反观维亚，他表情更复杂，不过在奥尔多王眼神扫过来的时候立刻变回了温柔体贴的模样，看着莫小西的目光无限柔情。虽然明知是假的，莫小西还是有点恍惚，感觉自己似乎在跟维亚见家长似的。 寒暄一阵后，奥尔多王挥挥手。让他们回去了。 走之前还架在火上烤的美味鹿肉果真不翼而飞了。 “你赔我的烤肉！”莫小西突然觉得好委屈，她的预感很正常，那肉真的出事了。 不对，失踪的肉不应该称之为“出事了”吧？ 已经丧失理智的莫小西真的快哭出来了。 其实一块烤肉而已。莫小西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倒不至于如此，可是她现在不知为何，只要在维亚身边就会时不时说些任性的话，做些任性的事。一般来讲。我们管这种情绪叫做“撒娇”。 维亚苦笑了下，哄着莫小西，说马上再烤好一块肉给她吃，这才让这位祖宗消停了点。莫小西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入戏了，对方又不真的是自己的男朋友。自己又凭什么跟他撒娇呢？好在维亚对此全无介意的样子。 没等他烤好新的鹿肉，原来那块精挑细选过，最嫩部位的肉被人送了过来。 “维亚大人，您这块刚才烤差不多了，我怕糊了就拿去我那边看着了。这上面我已经抹了调料，您现在就可以直接享用了。” 那人莫小西不认得，看穿着似乎连官员都不是，也许是谁的随从。 失而复得的鹿肉让莫小西心情愉快不少。她讨好似的用小刀切了肉片递到维亚嘴里，然后再给自己切一片吃。就这样来来回回，两人状似你侬我侬地吃完了这顿晚饭。 这情景看在外人眼里，要多甜蜜有多甜蜜，所以都没人敢过来破坏气氛的。莫小西后知后觉，还不算晚地察觉到了这一点，脸慢慢红了起来。 “怎么沉默了？”维亚才发现之前还有说有笑的莫小西现在突然没声了。 莫小西拿着钎子扒拉着火堆里的木柴，不想出声。 维亚顿时头大不已。让没有经验的他追女孩也就罢了，明明“达成协议”前的她的一举一动还是很好理解的，怎么现在就这么匪夷所思了呢？ “你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维亚斟酌了半天，选了这么个问题试探道。 莫小西继续扒拉着木柴，还是不肯出声。倒也不怨她，这事让人怎么说出口？ 我和你没有感情也能演得这么像情侣，真是好开心啊哈哈哈哈！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跟人说，那你喜欢的人会不会不理你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想到了这两句话，不知道要先说哪个的好。犹豫再三，她决定一起都说了。 “在外人看来，我们是不是很合格的情侣？应该可以瞒过陛下了吧。不知道让你喜欢的人知道了，会不会跟你分手啊？真是对不起了，为了我的期望，害你做出牺牲……” 莫小西还要往下说，却被维亚止住了话语。 “我没有喜欢的人，”他直截了当地告诉了莫小西。“我还没谈过恋爱。” 鬼使神差地，莫小西就这样回应了维亚的话：“我谈过一次了。” “是跟帝国皇太子的那次？”维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接这话，明明他可以不动声色地带歪话题的。 莫小西点了点头。“其实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谈恋爱，他说他喜欢我，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想起洛，莫小西有些哀伤。“他对我很好，能帮我想到很多事情，提前安排着，让我没有顾虑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了让我不被人瞧不起，费了很多工夫，硬是让我当上了帝国巫祝……” 莫小西顿了一下，轻声问道：“他对我很好，是吧？” “他对你很好。”维亚像是重复莫小西的话一般说着同样的语句，只有语气上有所不同。 “我感动于他对我的喜欢，所以跟他在一起了。我想，我是喜欢他的，可是陛下却说，那不是爱，我并没有爱上洛。” 维亚知道，莫小西口中的“陛下”，指的是诺顿帝国的那位统治者。 “什么是爱？”莫小西抬头看着维亚问道。 “我不知道。”维亚想了想回答道。“我父亲和母亲应该是恩爱的，可是那时我还记不住事。再后来，我身边就看不到恩爱的情侣和夫妻了。” “奥尔多王呢？他跟格陵不恩爱吗？” 维亚沉默半晌，决定将格陵的事告诉她，只不过要隐瞒掉其中一部分。 “王后她还在岛上的时候是什么样，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听说你俩关系很好，我后来一度以为你为人不怎么样呢。” “哎？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莫小西一愣。 维亚做了个让她耐心听故事的手势。 “你不是跑了吗？我把她单独审讯来着。她告诉我，你一直在村中仗着巫祝的身份作威作福，大家都很讨厌你，那次又是你要求她们帮你扒开洞口逃跑的。这番说辞我信不信都是次要的，我当时只需要全力抓到你，可惜失败了。陛下要我将格陵带去坎色城，当面跟他讲述任务失败的原因，就这样，她见到了陛下。” 莫小西听到开头时很想出声为自己辩解，最终还是忍住了。维亚并不是想让她知道自己曾经讨厌过她才讲起当年之事的。 “她跟陛下也是那番说辞，陛下有没有相信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他对任务的失败很气愤，同时下令要迎娶格陵。” 莫小西打了个寒颤。“在那种情况下提出要迎娶格陵？难道说他并不是因为爱才这么做的？” 维亚笑了笑，夸她聪明。 “后来有一次我听到了王后哭泣时说的话，才大概拼凑出来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容。你现在也不会再觉得她和你之间还有友情存在了吧？” 莫小西有些难过地点了点头。这毕竟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收获的第一份友情，居然从中途就变质了，或者说，当初根本就不是真的。 “她嫉妒你当上了巫祝，暗中挑拨一个小姑娘同你争执，让你过得不开心。在我将你们关起来后，她想到了一个除掉你的方法。” 莫小西想起当时的情景，貌似是格陵提议出逃计划，也是格陵让她第一个先钻出去的。如果萝伊推门示警是出自她的教唆的话…… “她根本没想逃是吗？只是想让我逃跑，然后被你们抓到后杀掉！” “你说得对。”维亚回道。 “那她图的什么？就是为了我送命吗？她看我不顺眼也要有个限度吧，至于要谋害我吗？而且用这么复杂又容易出问题的方式来做这事，不是很奇怪吗？” “因为她另有目的。除掉你是目的之一，吸引我的注意是目的之二。她想要搏出位，不至于将来泯灭于百姓中。她成功了，成为了奥尔多的新王后，却没有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因为陛下并不爱她。”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惊鸿一吻 随着维亚的讲述，莫小西终于明白格陵对自己刺伤自己的原因了。她身上有些发冷，便情不自禁地将身子缩成了一团。 “你不要难过，”维亚宽慰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种人的，总是有人在真心待你。” 莫小西摇摇头：“我不是在难过。当初单纯的我才会轻信他人，现在我经历了这么多事，总不会在别人拿刀相向时还将对方当做好朋友。我只是觉得，为什么大家都要玩心术呢？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不好吗？” “不同的身份和职责，就需要做一些可能本不愿意做的事情。”维亚没有特指谁，不过莫小西觉得，他似乎将自己也包含在内了。 “那么说，除了交往这件事，你还有别的与我相关的事情在瞒着我了？” 维亚被莫小西这么一问，顿时不知如何作答了。他不想敷衍对方，又没法告知实情。 莫小西苦笑了一下：“你不用回答了，毕竟我们立场不同，你又是为奥尔多王做事的，我明白。” 维亚犹豫了一下后，看着莫小西的眼睛认真地说：“我肯定不会害你。” 莫小西回味着这句饱含着维亚内心保证的话，注意到他说的是“不会害你”，而不是“不会骗你”。她想起了在远方的那位从没承诺过这句话，却不曾让她受到伤害的那个男人，不过自己却给予了他伤害。 莫小西甩了甩头，试图将洛抛到脑后。既然已经走到这地步，两人没可能再在一起，那么想他又有何用？只平白增加自己的愧疚感罢了。 “你没有做错什么，在个人情感和国家的选择上，无论做出哪种决定都是正确的，基于你个人的正确。”维亚的话让莫小西一惊。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洛的事情？ “你每次想到他。眼睛里都噙着泪水。”维亚喃喃地说着，伸手想要帮她擦掉即将滚出来的泪珠，却在中途醒悟过来。尴尬地将手收了回去。 既然维亚主动提起了洛，莫小西便大大方方地跟他聊了起来。她给维亚讲着两人初次相识的那段往事。讲着在柯灵城的每一天。她慢慢地讲着，维亚就不动声色地听，不发表任何言论。莫小西终于把自己说累了，才讲完了要说的事情。她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对别的男生说起自己跟洛之间的事情，还说起个没完。想到这里，莫小西脸又红了起来。 “不好意思，让你听了这么多无聊的事情。” “没关系。你有个倾诉对象，心里也能好受些。”维亚笑道。 倾诉？莫小西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行为确实可以被称作“倾诉”啊。而且似乎确实好受些了。 “大概是我在心里不能原谅我自己吧。”莫小西讪笑道。 维亚一挑眉：“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呢？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莫小西将诺顿老皇帝对她说的话告诉了维亚。“他对我付出真心，我却并没有喜欢上他，而后又不顾他会多伤心难过，就这样离开诺顿，来到这里。我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天。都在努力让自己忘却那段经历，因为我根本不敢去想洛的心情。我觉得我就像罪人一样。”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无论你是选择为国家做出牺牲，还是维护私人情感，都是你自己的事，是不容他人置喙的。你有追求自身幸福的权利。所以不要再苛责自己了。” 莫小西哭了出来，在心底里一直堆积着的阴霾在这一瞬间被释放了出来。她哭得天昏地暗，泪水也不擦，任凭水珠顺着脸庞滑到下巴，再滴落到身上和地上。维亚就陪在她身旁，不发一言。 待她哭声渐歇，维亚掏出屡次建功的手帕，帮莫小西擦脸。他的动作和他说话的声音一样轻柔，莫小西就觉得脸上 被轻轻触碰着，有些发烫。 “维亚……”莫小西无意识地吐出这个名字来。 在她脸上忙碌的手顿时停了下来。维亚眯了眯眼睛，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某种欲望了。他的心中有种悸动，想要做一件事，可是却总被他克制着，没能做出来。不过此刻，他似乎不想再克制了。 莫小西见维亚的动作停了下来，不由得抬头看向他。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没擦掉的泪珠，在火光映照下格外迷人。莫小西就看到维亚的身体似乎向前倾了一下，然后那张英俊的脸庞就凑到了自己跟前。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唇上的触感就令她脑内的理智崩溃殆尽。 和洛不同的是，维亚的吻轻柔绵长，不带一丝侵略性的，却让莫小西的心猛地一紧。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了维亚的手臂。维亚趁机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咬了咬莫小西的嘴唇。趁着她微微张口的时机，趁虚而入。 莫小西没有丝毫排斥感，因为她现在完全没办法想任何事情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像自己的了，手脚完全都使不上劲儿，还有股奇怪的感觉在体内。那感觉似乎凝聚在心上，有着沉甸甸的重量，却像棉絮一样堵在胸口。与此同时，她感到了一丝甘甜，不是从嗅觉或是味觉上感受到的，而是发自内心的甘甜。这些陌生的感觉充斥着她的身心，难以自拔。 当莫小西回过神来时，维亚已经同她分开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有些茫然，就像没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似的。再一抬眼，看到维亚面红耳赤地蹲在自己面前，眼睛却亮得惊人。 “你……”莫小西想了想，不知道要说什么，张开口，却只吐出一个字来。 维亚的脸更红了。 “对不起。”他终于开口了。 “呃……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话一出口，莫小西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这叫什么话啊？ 果然，维亚听了她这句话，脸上的热度似乎退了些。不过取而代之的是苦笑浮了上来。好在他似乎找回了语言能力。 “我们回去吧，人都散了，这里就剩下我们了。”他似乎不想再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莫小西也有此意。 维亚不想再提，是因为他强吻了莫小西。而莫小西不想再提。完全是因为刚刚那句没经过大脑的话。 两人都不知道怎么艰难地走回各自帐篷的，然后各自怀着心事，又是一宿没睡。 说起来，想心事这种事情，他俩还是很同步的。 莫小西第二天压根就没离开过帐篷。她不敢再面对维亚了，生怕对方因为她那句话，将她当成很随便的女孩。她也不想想。一眼就能被人看透的单纯的她，会因为一句话就被人想歪了吗？不过人在处于某些阶段的时候，智商基本无限近于零。 傍晚，她终于走出了自己给自己假设的羞愧圈。她回味着昨晚那羞人一吻。回味着自己当时的感受，突然有了迫不及待要见维亚的想法。她想要跟维亚说话，跟维亚逛街，跟维亚闲适地待在一起晒太阳。之前跟维亚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跟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一遍遍放映着，一直放得她心揪在一起。 不知不觉间。泪水又滴落下来。莫小西觉得胸口好疼，疼得让她止不住流泪。那种钝痛感还伴随着一阵阵让她浑身酥麻的感觉，又让她回想起了昨晚那一吻。 她不理会侍女诧异的问询，腾地站起身，掀开帘子就走到了外面。 外面的空气是那么的清新。夕阳的余晖萦绕在她身旁，林间被惊起的鸟儿喳喳叫着此起彼伏。 这是现实。 莫小西迈出帐篷后，终于从自己的情感世界里走了出来，看到了现实。 她深吸一口气，又回到了帐篷里。 莫小西这回终于知道什么是爱上一个人了。 她跟侍女说自己要睡觉后，就躺倒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了脑袋。在被子里，她又一次哭了起来，不过这次是因为察觉到自己的内心才哭的。 怎么办？我不纯洁了！ 莫小西无法原谅喜欢上敌人的自己，更无法原谅她还是洛的未婚妻的同时，又去喜欢别的男人。她迫切地想要找人倾诉，可整个奥尔多，她相熟的人除了维亚就是奥尔多王了。 这时，那侍女放置物品时发出了响声，让莫小西想到了救命稻草。 她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让侍女过来坐到她身边。 侍女见她脸上又有泪痕，吓了一跳，正手忙脚乱地找湿毛巾，听到莫小西的吩咐，便乖乖坐了过来。 莫小西死马当活马医，将内心中的苦恼统统告诉给了这位虽然不笨但鲜少表述自我意识的侍女。那侍女偏了偏头，似乎在消化着这一大堆的情报。 “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莫小西问。 侍女眨了眨眼道：“您又不可能回去诺顿帝国了，为什么不能跟维亚大人交往呢？他对你很好呀。” “可是我跟洛……跟诺顿的皇太子是未婚夫妻。” “那又如何？你俩不是不能在一起了吗？” 侍女的想法很简单，莫小西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想的。不过面对一团乱麻的心中情感，竟是这种想法更能理清情感。莫小西突然就想开了。 就是的嘛，这本来就是这么简单一回事。 ps： 啊啊啊啊感情戏真是太难写了！让我这只恋过人，没谈过恋爱的人要如何应对？就算喜欢人，也只有这么一次啊，以前没经历过的时候完全写不出来，所以你们才看到了洛和莫小西莫名其妙就在一起了呜呼哀哉。嘛，现在维亚和莫小西，在一起的过程还算正常吧？我这完全是自身体验啊，可惜吻什么的都是我编的了=。= 唉，再也不想爱一个人了，真疼。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泰兰果 维亚在自己的帐篷里背着手转了一整天的圈，面容憔悴不堪。他今天也没离开过帐篷，不过奥尔多王并没有找他，大概是因为有好事之人将前一天晚上两人接吻的事情告诉了他吧，他可能会觉得，一切如他所愿在继续发展着。 一向很理智的自己昨晚怎么就冲动了呢？他迷惑不解中。不过接吻的感觉确实蛮好的啊，尤其是莫小西娇柔的样子时。不，她俏皮地跟自己开玩笑时也很可爱，坚强时也很吸引人…… 维亚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境地中。当他确认了自己对莫小西的的感情后，这次狩猎活动结束了。 回城路上，维亚躲避着莫小西的目光，一副公事公办却仍富有他特有的温柔感的口吻。 莫小西有些伤心，她自己理清了感情，却没料到维亚没有理清。在她做好了谈一场恋爱的准备后，对方反而退缩了。这一点出乎了她的意料，也令她不知所措。 “小姐，您要是饿了的话就吃点点心吧，别啃手指了。”侍女一脸为难地劝道。 莫小西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一边思考着事情一边在啃着手指。她以前从来没有这个毛病的，大概现在是在颠簸的马车上，她有些无法集中精神，所以无意识地就这么做了。 拿起装着热茶的杯子时，维亚正骑着马从车厢旁经过。莫小西愣了神，手上一歪，茶水洒落到她裙子上，烫得她惊叫了一声。 侍女连忙用毛巾帮她擦拭着，莫小西浑然不顾烫得发红的皮肤，扒着车窗朝外望，发现已经不见了维亚的身影。 她悻悻地坐正了身子。这时车厢门那儿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吗？”维亚在外面问道。“我刚刚似乎听到有惊叫声。” 莫小西爬过去拉开车厢门，定定地看着维亚。 “刚刚热茶洒到小姐身上了。”侍女帮她回答着。 维亚胯下的骏马跟拉车的马保持着同样的速度，所以维亚和莫小西得以一直相互对视着。 莫小西咬咬嘴唇。想要鼓起勇气说句话。 维亚看着她咬着自己的嘴唇，不由得想起了那晚的吻。他觉得体内似乎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有些恍惚，集中不了注意力。 莫小西终于鼓足了勇气，她问道：“我可以和你一起骑阿斯兰吗？” 维亚听到自己答应了她的请求，却看不到自己脸上洋溢起来的微笑。 “当然可以，我很愿意满足你的要求。” 和在狩猎场时一样，莫小西坐在维亚的身前，两人贴得紧紧的。因为队伍中有步行的随从。所以行进速度并不快。莫小西稳稳地坐在马上，感受着来自身后那宽阔温暖的胸膛。 两人就这样骑着一匹马回到了贝尔格宫。 回城路上的共骑，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也让他们正视了自己的内心。回到宫里后。维亚依旧住在莫小西的斜对门，依旧天天来陪她，不过此时的心情，肯定和之前不一样了。 别看莫小西跟洛交往了那么久，可交往之后要做什么。她一无所知。洛每天都在忙于政务，而后又有了战争，他俩竟是聚少离多。这次同维亚确立关系后，她头一次尝到了天天跟喜欢的人腻在一起的滋味。 两人的相处看起来还跟平时一样，不过也只有他俩自己才晓得有什么与之前不同了。有时哪怕只是在一个房间里各自看着书。可偶尔抬头互看时的眼神交流，就透着发自心底的甜。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着，直到某一天，维亚问她地下室里存放的酒是否酿造好了，莫小西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事。 她酿酒是为了给自己跟诺顿探子搭上线找的合理方式，诺顿帝国没有指望她做出什么贡献，只给了她一个也许能用得上的依靠。同维亚相爱，不止意味着她背弃了洛的感情，还面临着在两个国家中作出抉择。 真的是恋爱使人智商下降，莫小西前几天只顾着甜蜜了，这么重要的问题在此刻才意识到。 趁着维亚被奥尔多王派出去公干，她一个人静静地在房间里思索着这件事。 在奥尔多受到的礼遇，让她对这个国家有了好感，加之更为习惯的市井和民众，莫小西心中的天平在一点点向奥尔多倾斜。可诺顿呢？莫小西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要做好一名诺顿人的。 来自原来那个世界的她，对国籍并没有太多感触，成为哪国人不过是小小一件事，牵扯不到太多。然而在这里，她不得不一次次面对一次次立场的确定。 她和诺顿人接触得更多些，还拥有很多朋友、同学，还有着帝国巫祝的身份和地位，更是有位爱恋着自己的未婚夫。虽然现在回不去了，可她不想与他们成为敌人。也许这就是奥尔多王撮合莫小西同维亚相爱的原因吧？为了让她能一心一意为奥尔多服务。 可如果选择了诺顿，那她就是要和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成为敌人了。也许有一天，洛和维亚会站在同一个战场上，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拼杀。一边是爱着自己的人，一边是自己爱的人，莫小西头一次发现自己也能经历到这么狗血言情的戏码。 她不得不将爱情撇开，单独衡量着两个国家。 诺顿帝国的大贵族们虽然有很多人看不上莫小西，只是因为她帝国巫祝的头衔和皇太子未婚妻的身份才与其来往的，可莫小西还是更倾向于那边，因为同她见过面、说过话，甚至有过瓜葛的人真是太多了，这不是轻易能割舍掉的事情。而奥尔多这边，也许是奥尔多王将莫小西想得太简单吧，以为单凭爱情就能套住一个人的心，所以不曾让她接触更多的人。 所以自然而然的，想清一切后的莫小西就有了决断。 再次见到维亚时，对方明显愣了一下。莫小西摸了摸脸，问他怎么了。 维亚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便低头在手里拎着的包袱里翻找着什么。“你似乎下定了决心？” 莫小西大吃一惊，有些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不过好在维亚并没有抬头。 “什么决心？”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你的神情，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明明我们分开前你还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莫小西不擅长骗人，不知要如何掩盖过去。 “你不用告诉我的，”维亚抬起头，止住了她的话语。“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他终于翻出找了半天的东西，那是一颗婴儿拳头大的洁白无瑕的珠子，离近了看，上面隐隐有着金色曲折蜿蜒的纹络，有些像她小时候曾经见过的白玉菩提子。 “送给你的礼物，据说是神灵的血液滴落在地，而后长出来的植物果实。”维亚将白色珠子放到了莫小西的手中。“奥尔多只有一个地方长着这种植物，离我执行任务的地方不远，又恰逢三百年一次开花结果，我便帮你弄来一颗。听说，这果子里面蕴含着神灵的气息，佩戴在身上的话会健康快乐一生的。” 莫小西用手指摩挲着这颗很像珠子的果实。也许在维亚等人心中，这种植物的来源不过只是传说，但是她却知道，那想必是真的，因为她此刻切实感受到了果实里面那股淡淡的神灵气息。 “这个叫什么？”莫小西细细看着上面的纹络问道。 “泰兰。” “果子不会腐烂吗？” “不会的，”维亚笑道。“这果子很神奇，即使埋在土里几百年也不会腐烂，不会发芽破土，而且硬得让人无法咬破和弄开，就像坚硬的石头一样，可却是眼睁睁看着长在植物上的。” “那结泰兰果的泰兰……树，又是怎样长出来的呢？如果这果子不能发芽的话。” “是泰兰花，”维亚纠正道。“结这种果子的植物其实是花，殷红的花，有三层花瓣重重叠叠地长着，就像普通的花一样花开花谢。每株花的花芯处就长着这个果实，在红色花瓣的衬托下光洁白皙，远看就像宝石一样闪着光亮。泰兰花一年一开花，但泰兰果却是三百年才会出现一次。” “今年正好是第三百年？”莫小西一边听着维亚的描述，一边幻想着那花的样子。 “不，前年才正好是距离上次结果到现在的整三百年。” “前年？”莫小西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身上。前年十月份，正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年。 “泰兰果在花上很结实，需要好几年的工夫才会从花上掉落下来，所以虽然是前年结的果，却依旧长在花芯处，并不是我从地里挖出来的哦。” 莫小西笑了笑，又仔细打量着那果子。 回到自己房间后，莫小西让侍女帮她做了一个小香囊，足够容纳那颗泰兰果的大小，她仔细地将果子装在了香囊里，挂在了脖子上。 莫小西觉得有些奇怪，诺顿人是多么信仰神灵，每月大部分地区都在用各种方式祭祀着神灵，还供养着巫祝，求神灵的赐福。然而即便如此，却没有任何神灵相关的东西流传出来，除了那不可以编排神灵的流传千古的法令。然而奥尔多人虽然也信仰着神灵，却并不做祭神的行为，也没有巫祝这个职业存在，可在境内却有着很多与神灵有关的传说之物。 诺顿、坎贝斯通福地、奥尔多、神灵，这些词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泰兰果的秘密 睡前，莫小西将装了泰兰果的香囊放到了枕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果实的作用，她晚上又一次梦到那个空间了。 在那里，她一动未动地站在原地，四周看不到任何事物，无论是贝尔格宫中走廊锁着的门，还是坎贝斯通福地里推不开的门，这次的她都不曾看到。莫小西就一直站在梦境最开始时出现的位置，没有做任何动作，发出任何声音。她这回没有带入自我意识，所以做梦时的她根本意识不到这个情况，也就在那里白白站了一宿。 也许是生物钟的关系，天亮的时候，这个梦境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似乎在一点点消退着。突然，在梦境的两个相对的方向，有明亮的白光闪烁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却能让人察觉到越来越强越来越亮的感觉。虽然莫小西不是用眼睛去看梦境的，却也意识到了刺眼。 眼睛痛得越来越厉害，梦中的她觉得自己已经被晃瞎了眼睛。她是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恐怕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她就是在梦中这么认为着，没有任何理由。 眼睛痛也连带着头痛，头痛到极点后，莫小西终于从梦中醒来了。 醒来后的她，浑身是冷汗，身上仿佛还残留着痛感。 莫小西大口大口喘着气，给自己压压惊。她回味着梦里的一幕幕，越想越惊异。虽然回想起来的过程似乎很长，但其实从白光闪起到她醒来，可能只是几秒的过程，但是给她的体会却那么深刻，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莫小西揉了揉眼睛，有些庆幸那只是梦而已，她现在还能清晰地看到物品。虽然眼睛没有真的被晃瞎。可梦中经历的痛感还历历在目。一想到这里，莫小西就觉得眼睛和头都很痛了，她有些分辨不出是梦中残留的记忆还是真的在痛。 她从床上下来。脚一踩在地上，就顿生酸楚。 怎么回事？ 莫小西坐回到床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 自己在梦里似乎是站了一宿的样子，可那毕竟是梦啊，眼睛痛和头痛也就罢了，可能是潜意识在作祟，但是因为长时间站立而造成的腿部不适，为何会如实反映在自己现实中的身体上呢？ 莫小西眯了眯眼睛，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叫了侍女过来。问侍女自己昨晚入睡的情况如何。侍女有些奇怪她的问题，但很乖巧的回答了她。 莫小西又陷入了不解之中。 按照侍女的说法，她睡得很沉，连身都不曾翻过。更没有梦游过了。那自己这站了很久或者走了很久才会有的疲劳酸痛感又是怎么来的？梦里的那些，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 她想起了昨天新得到的泰兰果，于是从袋子里掏了出来，放在掌心上细细打量起来。 昨天她就有很认真地研究过上面的纹络。乍一看应该是植物随性生长出来的，却有着说不出如何吸引人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盯着看个没完。莫小西还记得昨天看到时，纹络是淡淡的金色，今天再看到时，颜色似乎淡了一点，每道纹络都是边缘浅中间深。也许因为颜色淡了一点，所以纹络的宽度似乎也窄了一些。 因为这个世界里没有相机，所以莫小西也没有办法拍照来进行比对，更何况这么细微的颜色变化，相机也许无法捕捉得到。 这果子，果真不凡！ 和维亚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她便打探起来。 “我记得昨天你说过，这果子不会坏掉，那奥尔多人每家都弄一个放在房子里吗？” 维亚咽下口中食物道：“那怎么可能？那片花丛一共也不过百十来株泰兰花，三百年才有一百多颗泰兰果，根本不够分的。” 竟然这么少？这可出乎了莫小西的意料。 “那这果子是归谁所有？你又是怎么弄来的呢？”莫小西真怕他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如果收到那么贵重的礼物，她铁定会良心不安很久的。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维亚笑道：“怪我没有解释清楚。那片泰兰花丛现在是属于陛下所有，以前么，大概是属于那片土地的原住民所有。一百多年前那里有个部族就叫泰兰族，泰兰花就是他们族人一直守护的圣物。泰兰果的传说也是从他们部族那里流传出来的，直到陛下的部族统一了奥尔多，才把那片土地收到了自己旗下，泰兰花自然也就易了主。” “也就是说，是陛下让你送给我一颗泰兰果的？”莫小西稍稍有些不舒服。她还以为是维亚特意弄来的事自己要送她的礼物。 维亚没有察觉到莫小西此时的不爽，他点点头肯定了对方的猜测：“泰兰果结出来后会一直由花蕊挂在花芯处，直到花蕊枯萎，果实掉落，这期间用人力是无法将其取下来的。泰兰花从下的土里到处都是积攒了近千年的泰兰果，因为一直是泰兰族的圣物，所以不曾有一枚流落在外。” 莫小西听着他的讲解点着头。忽然想到他昨天的一句话来：“不对啊，你昨天明明跟我说不是你从地里挖出来的。” “确实不是从地里挖出来的，”维亚狡黠地笑了。“我对着一株泰兰花乞求着，求它上达天听，将我的心意告知神灵，要将神灵的恩赐送给他在人间的使者，有帝国巫祝之称的我心爱的姑娘。” 莫小西整张脸都窘成难以言说的形状了。她皱着眉推了维亚一下，让他正儿八经地回答自己。 “好吧，不跟你开玩笑了。其实是我挑了一株花蕊即将枯萎的泰兰花，守在那里等候果实掉落。等了四天后，果实松动欲坠，我连忙用手取了下来。” 哎？居然是这样？ 莫小西大吃一惊。她上下打量着维亚，似乎看到了他眼底深深的倦意。“四天不眠不休吗？就为了送我这个？你真是……真是……”她说不下去了。 “谈不上不眠不休，毕竟我不是一个人去的。” 莫小西刚刚涌上心头的感动立刻消散了。 “不管怎么说，这份礼物都是意义深刻的，谢谢你。”莫小西再一次郑重道谢。 “对了，那土里埋着的那些泰兰果怎么办了？就这样一直在土里放着不是很可惜吗？他们又不会长出新的泰兰花。” “那些啊，陛下已经送人了。” “也是啊，既然这东西这么珍贵，又有着堪比神灵赐福般的效果，自然不能就那样在地里埋着。”莫小西放下勺子，又把泰兰果掏了出来在手里把玩着。“柯灵城的官员们家里一定都被赏赐了吧。” 维亚低下头，没接她这句话。 下午，奥尔多王派人叫他俩去一趟柯灵城。 “来得真快，我还以为要再等一会儿呢。”奥尔多王朗声笑着，热忱的目光一直紧跟着莫小西。 “陛下召唤，我们怎敢耽搁？”维亚行了礼，笑着回道。 “来，我跟你介绍个人。”奥尔多王跟莫小西说了一声，就转身向自己斜后方看去。 莫小西走进房间时并没有注意到，在光线很暗的角落里还有别人在。 那人慢慢走到明处，竟是位长发少女。 她眼神有些迷离，并没有看莫小西和维亚，也没有看着奥尔多王，凭空行了礼就站直了身子。 “这是西尔维娅，她眼睛看不到东西。”奥尔多王解释道。 莫小西连忙向对方行了礼，而后才意识到对方是看不见的，她又补上一句自我介绍。维亚倒也行了礼，不过并没有介绍自己，看他的表情，似乎对西尔维娅的出现并不意外，也许他们是认识的。 “我们奥尔多是没有巫祝的，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这一点想必已经知道了。”国王见莫小西点了点头，继续道：“虽然我们没有巫祝，但是我有西尔维娅。我想，你们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语言的，今天就在这里好好聊聊吧。” 莫小西顿生疑惑，难道这人也能感应到神灵的气息？放在诺顿的话，这又是一名可以进神殿的巫祝了。 在柯灵城王宫的一间会客室里，莫小西同西尔维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房间里并不只有她俩，还有维亚和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似乎是服侍西尔维娅的人，一直站在一旁帮她端茶送水的。 盲人世界的痛苦，莫小西怕是一辈子都体会不来的，不过一想到今早梦境中眼睛痛的感觉，她就本能觉得如果现实中真的痛到那种地步的话，眼睛一定会真的瞎掉，什么也看不见了。不知道西尔维娅是天生的，还是后天造成的呢？ 两人还未曾开口，都在慢慢饮着杯子里的热茶。莫小西留意到，西尔维娅似乎同她以前见过的盲人有些不同，似乎不敢动弹，做什么动作幅度都很小的样子，哪怕杯子就放在她右手前方的茶几上，她也不能自己放置，而是停在空中，直到那个小姑娘接过来帮她放下。 她一定不是天生就失明的，也许是最近才发生的。 莫小西如此推断着。 ------------ 第一百二十章 奥尔多的“巫祝” 西尔维娅不曾开口，莫小西也不知说什么，于是两人就这样僵着，只是饮茶而已。足足灌了两杯茶后，终于是西尔维娅先开了口。 “听说您是很活泼开朗的女孩，没想到比我还更能沉得住气。” “倒也不是沉得住气，我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莫小西谨慎地回道。她实在不知道奥尔多王这次又卖的什么药，这西尔维娅又是做什么来的。 “我本以为您会抓住陛下刚才介绍我时说的话来向我问询的。”西尔维娅柔婉地笑着，令观者如沐春风。 既然由这件事开始，莫小西便实话实说道：“不瞒您说，我在诺顿的时候接触过不少巫祝，所以虽然来了奥尔多之后一位都不曾看到的时候确实有些诧异。今天见到了您，我心里倒踏实了不少，原来奥尔多也是如此敬神的。既然这样，我又有什么可问的？” “这就是陛下和维亚大人的不是了。”西尔维娅捂着嘴笑出声来。“有些事，您碍于身份不便问，他们竟也没跟您说过什么。陛下让我和您聊聊，我本还以为您是知道些的。” 莫小西皱起了眉头。西尔维娅一直绕来绕去不肯明说的事情，她虽然很困惑，可看着对方那个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她本能就是不想自己亲口去问，去求知。莫小西垂下眼帘，浅浅地笑了下。 聊天内容就这样又僵住了，西尔维娅看不到莫小西的表情，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房间氛围的变化。她心里有些诧异，觉得自己拿到的关于这个女孩单纯的情报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话题接不下去，西尔维娅希望有人能给搭个台阶，她想示意维亚出面的，可是对方从进了房间就没说过话。西尔维娅根本不知道他在哪个方位，更别说使眼色和做手势了。 焦急中，她不得不直接点名：“维亚大人。还不快给莫小西小姐讲讲这是怎么回事？” 莫小西心中冷笑着，就连祭主都不曾在人前拿腔作调。她连巫祝都不是，又有什么凭借如此说话？ 被直接点了名，维亚不得不搭起了台阶。 “据各个部族的史料记载，每个部族都有其自己的祭神方式，并不局限于祭神舞。因为祭祀方式不同，而且大部分也不需要有人主祭，所以也就没有像诺顿帝国那样。拥有巫祝这个职业。虽然如此，我们也是拥有一些可以感应到神灵气息之人的，西尔维娅就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看来是同行了。 莫小西将视线转回到少女身上。掂量着要说的话。“如果西尔维娅小姐是诺顿人的话，一定能成为柯灵城神殿的巫祝了。” 西尔维娅笑道：“也许呢，听说那座神殿里有海量的历史典籍，我好后悔没能在眼睛还能看见的时候去那边一次啊。” 莫小西奇怪她怎么会这么说：“这个……您是奥尔多人，去诺顿不大合适吧？” 西尔维娅吐了吐舌头。露出很可爱的样子：“哎呀，我忘记了，真是不好意思，谢谢您的指出。” 莫小西觉得这对话实在是没营养极了，有些不耐烦。 “不知道莫小西小姐您对神灵的力量。有什么研究吗？”也许是察觉到对方的情绪，西尔维娅将对话内容拉回到了正题上。 莫小西详细描述了自己在神殿学习和领悟到的事情，对方听得很出神。待她讲完后，西尔维娅迫不及待地跟莫小西探讨起这方面的话题来。两人之间的样子，像极了莫小西还在神殿时，同神殿巫祝们进行学术交流时的场景了。 时间过得很快，两人聊了几个小时后才意犹未尽地分别了。莫小西回想着刚才的对话，一句句确认着自己有没有说什么对诺顿不利的事情。 “陛下今天的意思，就是想让你跟我们奥尔多的赞者接触一下。”维亚凑过来小声道。 “赞者？” “就是指西尔维娅，以及跟她相仿的人。” 莫小西彻底明白了，谁说奥尔多没有巫祝的？只不过人家换了个称谓罢了。不过她还是有不能理解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要让自己同他们接触，难道是想自己加入奥尔多赞者的行列？那这代价也太大了吧，用桑林王子将她换过来，而后就只为了让她成为奥尔多的赞者。 虽说当巫祝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可是涉及到国家，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在奥尔多，莫小西牵挂的人除了村民就只有维亚一个了。自从那天想开了之后她就确定了自己的心思，她只要顾着维亚能好就行，反正就算两国打起来，村民们也不会被诺顿人伤害到。这想法是自私了点，可反正不予理会的是奥尔多人，又不是诺顿人，莫小西认为自己是不用对他们负责任的。 维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看神情似乎对同西尔维娅的见面不是太高兴。他心知，奥尔多王这次的谋划失算了。 国王的本意是让她有他乡遇故知的感受，所以特意选了年纪差不多的西尔维娅，却没想到引起了对方的反感。他是认识小时候的西尔维娅的，被娇养得像个小公主一般，又有着与众不同的能力，一直被人捧在手心。前阵子因为替国家效力瞎了双眼，奥尔多王一直在各个方面给予着补偿，这更让她拿捏不好分寸了。 维亚了解莫小西，知道她虽然是个随和单纯的人，却也不是能够任人拿捏的。这女孩待人以诚，没有心机，可并不代表她是看不出事来的人，也不代表她就没脾气和骨气。要知道，在诺顿面临两难境地时她敢于主动提出来奥尔多，就足以说明她是多么有大局观和勇气的人了。 陛下这把牌算是打错了。 回到住处，莫小西拉着维亚去了地下室看她的果子酒酿造得怎么样了。起开一桶酒后，莫小西让人舀了两杯出来，递给维亚。 “你先尝尝看味道如何？”她眨眨眼，有些羞赧。 维亚一看她这个表情就明白她这是怕味道不好，让自己先以身试“毒”。他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女孩就是这么可爱，不娇柔做作，如阳光般夺目灿烂，这就是他喜欢的人。 维亚小小地抿了一口，在口中停了一会才咽了下去，然后又喝了一口。 莫小西看他咽下时并无痛苦的表情后，终于放下心来。她也喝起自己手中的这杯酒。 酿造这酒的果子外型上看有点像葫芦，不过味道却像桃子一般，莫小西还没等液体入口，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桃子香味。含了一口在口中，能感觉到酒中的糖分充盈在整个口腔之中，却不会让人觉得甜得发腻，因为有酒精在其中，给予了味蕾一定的刺激。 “果真很好喝！”维亚惊喜道，“今晚献给陛下尝尝吧。” 莫小西也被自己的“手艺”震撼到了，她原本只有酿造葡萄酒的经验，纯粹是为了隐藏意图，糊弄他人才提出酿造各种果子酒的，酿造时日又短，她真有点怕失败，虽然已经提前想好了理由。现在开启的第一桶酒就已经成功了，那其他不同的果子酒，是不是也会很好喝呢？她有点想要都大开尝尝看的冲动。 维亚看出来了，连忙制止了她：“都打开的话，万一坏掉了就不好了，哪几桶是这种果子酿造的，留下两桶自己喝，其余的卖掉吧，这就是你的本意是吧？” 莫小西让人又舀了一杯给维亚，让人留了三桶在宫里，其余十桶都拿出去卖。 “其实我本意只是想给自己找个事情做，那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无聊的。不过既然能卖钱，自然要去卖，大不了下次酿造时多弄点，我们自己多留一些好了。”她喝得笑眯了双眼，黑亮的眼珠透着光彩，维亚不禁有些看呆了。 “明天我们再去趟坎色城吧！”莫小西挥了一下手，像极了商户人家做主的领头人架势。 第二天，莫小西又拎着一袋子梨，跟维亚一起坐马车去了坎色城。他们这辆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拉着酒的平板车。 因为这次维亚跟在她身旁，所以莫小西坚决要自己拎着袋子，免得被发现了刻字的秘密。她给维亚掏了梨子，自己也在手里啃着一个，一路闲聊着到了坎色城。下了马车，维亚打了一壶酒拿在手里，这是要给收酒的人品鉴用的。因为坎色城街道狭窄、居民众多的关系，车和酒都没法直接运进来，只能先找买家再作打算。 他们来到了那条卖酒的街上，莫小西就指着牌子上写了“四”的酒坊要进去，还告诉维亚这就是她讲的自己醉倒的那家酒坊。维亚不疑有他，跟着莫小西走了进去。 莫小西上次看到的那壮汉现在不在，只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和那名叫“木杰特”的老者在店里。老者还认得莫小西，亲切地跟她打着招呼。 维亚走到他跟前，让他品鉴一下这壶中的酒，莫小西就趁机将那个刻了字的梨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情报 木杰特尝了尝莫小西酿的酒，脸上表情变换十分丰富，维亚见机跟他介绍着这酒的酿造材料，尽职尽责地推销着产品，让莫小西感到有些过意不去。她不再盯着那梨子，而是走过去跟维亚站在一起，装作没偷懒的样子。 木杰特在惊讶之后就转而惊喜万分了。他对于这世上能有这么美味的酒感到很高兴，不用维亚多说什么就打定了主意要买这酒。这笔生意很快就谈到了价格上，维亚看在他们家在莫小西遇到窘境时的照顾下，让了很大的利，木杰特对此也很承情，说是让人装六桶莫小西上次来时尝过的酒带回去。 维亚含笑着瞥了莫小西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她脸上的红晕。木杰特喊了那人出来，他依旧憨厚地笑着，却准准地认出了莫小西上次品过的酒，把那几桶酒都搬了下来。 “你的梨忘了拿。”维亚看到莫小西摆在架子上的梨子，顺手帮她拿了起来。 莫小西的心脏快跳到嗓子眼了。维亚虽然手是从梨子上面拿起的，但是这梨子不大，手指一合就能碰到梨子底面，也就会摸到上面刻着的字了。如果对方还没把梨子调换，那莫小西刻上的字她好歹还能解释一下，万一对方已经作了答复，那这件事就无论如何都不能善了了。 由于酒坊光线很暗，维亚没看到莫小西脸色苍白的样子，他似乎也没有摸到梨子怪异之处，就这样递到莫小西手中。“之前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吃梨子呢，回去我让人多送一些水果到你房间吧。” 莫小西胡乱应了声。将梨子拿到隐蔽处摸了一圈，居然什么也没摸到。她心下大骇，恨不得立刻找有阳光的地方看个清楚。 那边厢，维亚已经跟木杰特谈妥了，由他们的人将六桶酒搬到城门口，再把莫小西要卖的酒搬回来。他回身招呼着莫小西去坎色城其他地方转转，莫小西握着梨子跟他走了出去，连告别的话都忘了说。 “怎么有些脸色不好？”出了酒坊。维亚就看到了莫小西的脸色。 莫小西摇摇头，不敢开口回应维亚的问话。她现在把梨子在手里转了几个圈，也没摸到任何像刻字一般的痕迹，心里有些慌张。 维亚当她是被浓浓的酒味熏到了，揽着她便去了那个有水池的小广场，找了个空地让她歇息。 “我去给你买点饮料，你就坐在这里别乱动。”他有些不放心。叮嘱了一遍后才起身离去。 维亚走后，莫小西四下张望一下，没看到周围有人在看她，于是把梨子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 果然上面没有刻字。 莫小西刻字的时候有在梨上挑选过地方，所以她现在一眼就看出来，这不是那颗梨子。这意味着，她的问题被探子收下了。不过为什么没有回信呢？是刻字时间要很长。还是因为这次有维亚在不能调换，又或是那个问题没有答案？ 怕是后者吧，莫小西想。 她问的问题是，西尔维娅是怎么失明的。 虽然维亚跟她介绍过了西尔维娅的情况，她也确信维亚不会骗她什么，可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想来想去，她就想到了那双看不见东西的眼睛上。年纪不大，近期失明，明面上看着又不像是经历过多么痛苦的事情，被奥尔多王特意引荐给自己…… 莫小西不由得多想了一下。然后就联想到了莫名失踪的桑林王子。也许西尔维娅在那个绑架案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也说不定。 维亚端着一杯饮料跑了过来，他可能被莫小西刚才的脸色吓到，找急忙慌跑去买饮料再跑回来，身上脸上都出汗了。汗珠挂在额头和鼻尖，晶亮亮的，莫小西不由自主地掏出手帕帮他擦了擦汗。 “给，喝一点吧。”维亚任着莫小西帮他擦汗，而后将饮料递了过去。 “谢谢。我好多了。”莫小西接过来喝了两口道。 “你没事就好。”维亚见她无碍了，松了口气，坐在她身旁。这一来一回的，加上天气又热。维亚也是又渴又热。他见莫小西左手还攥着手帕，拿着饮料，右手握着那个梨子，就把梨接了过来自己啃上了。 莫小西有些无语，又有些庆幸，庆幸那梨子上什么都没刻，至于原因，她决定还是一个人在房间里时再想吧，因为就凭她不会说谎骗人的样子，如果被维亚察觉到什么就不好了。 “刚刚那里酒味太浓了，冲得我头晕目眩。”莫小西解释道。 “是我的不是，下次我们站在门口通风处就好了。”维亚自责着。 莫小西心中隐隐有着自责之心，总觉得自己瞒着维亚做这些事有些对不起他。不过毕竟立场不同，莫小西经过几天的慎重考虑，已经决定了自己的身份和立场。 在中国古代，有多少人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这句话可能在现代很多人看来，不过是句调笑话，但当事人内心中的痛苦煎熬，又有谁能体会得到？莫小西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知道，自己要想能活下去，能过得快乐一点，就只有自己加倍去努力。她没有可以软弱的时候。 莫小西觉得自己在一点点的蜕变中，她已经不再是穿越过来前的那个样子了。有些东西需要她努力地实现，有些东西需要她拼命地守护。只要她想，她就完全能够有一个平淡幸福的人生，但那不是改变后的她可以心安理得去享受的。她有自己想尽的义务，想守护的人，想谈的恋爱…… 她终于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也能体会到自己的离去，对洛有多大的打击。不过，莫小西只需要认为自己做得是对的那就行了。也许将来，她因为自己心中的信仰不能跟维亚在一起，可那又如何呢？就让爱情是爱情，信仰是信仰吧。 终于释怀了的莫小西，跟维亚在坎色城玩得非常尽兴。比起两人第一次在这里的游玩，这次莫小西逛街逛得更仔细了，发现了不少以前没留意过的东西。因为一早上都没怎么吃东西，这回她又满足了一下口腹之欲，直到撑得直不起腰来才停了口。 “我说，”维亚看不下去了。“好像陛下没有饿着你吧？你这好像八百年没吃饭的样子，城里认出你我的人都在那儿窃窃私语呢，说不定明天全国就能传出陛下苛待你的传闻了。” “可是真的是太好吃了呀！”莫小西撑得眼睛都瞪圆了。“我本来只想着每样尝一点的，可还是吃撑了。坎色城的美食好多，吃都吃不腻。” “你要是喜欢吃，我就让人每天送几份到宫里，你换着样的吃。”维亚宠溺地笑着给她出着主意。 “那还是算了，让贝鲁特知道了，会多伤心难过或者气愤填膺啊？” 维亚哈哈大笑起来。 贝鲁特就是那名以自己的厨艺为傲的御厨，莫小西不过是弄了桶酒回来，他就以为那是在嫌弃他和选酒人的品味和选择。如果维亚真这么做了，说不定他还要去奥尔多王面前告御状呢。不过也许这样效果更好，国王会觉得莫小西是真的爱上了奥尔多，从而开始将计划进行得更快一些。 维亚看到西尔维娅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奥尔多王开始要切入主题了。看着蒙在鼓里的莫小西天真无忧的样子，他有些难过。当她知道奥尔多的秘密后，如果还没能将自己当作奥尔多任来看待和接受，那她将经历多么复杂的内心挣扎，却又无法解决。 奥尔多王谋算天下第一，却因为从来没真心待过谁，而对人心人性掌握不足。他以为感情不过是爱与不爱，国家无非是在与不在。他没想过莫小西爱上了维亚，但心却在诺顿。 维亚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心疼莫小西，心疼未来的她会面临怎样艰难的抉择和取舍。 在回去的马车上，莫小西掏出放了泰兰果的香囊，将果实掏出来把玩着。维亚将果实要了过来，也学着她的动作摩挲着果实，却体会不到莫小西的感受。 “果实里有一股神灵的气息，很淡，但是能感觉得到。”莫小西给他讲着自己的感受。“我拿在手里，那股气息就会顺着我的手掌进入我的体内，有种酥麻的感觉，很舒服。” “只有巫祝或者西尔维娅那样的赞者才能体会得到吗？” “严格来讲，我诺顿的巫祝也不全都是有能力体会得到的，应该有很多人只是会跳祭神舞而已，关于神灵的一切她们都感受不出，更别提用眼睛去看了。” 听到莫小西言语中还不时流露出诺顿的立场，维亚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并不会介意这种事，可如果让陛下听到，怕是会惹得他大发脾气，这气若是撒到别人身上也就罢了，若是被莫小西碰上…… 现在只能期望陛下的理智占据上风，不会在事成之前伤害到她了。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做坏事被发现 在将窖藏的所有酒都卖掉后，莫小西对收到探子回信这件事基本绝望了。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可能他们根本就没能看到那字，也可能查不出原因。莫小西不敢再冒险尝试了，因为维亚一直陪着她，很容易暴露这个探子据点。 这期间，西尔维娅经常到贝尔格宫来找莫小西聊天。有时会聊些吃喝玩乐的事情，有时就是在探讨神灵方面的东西。莫小西还在诺顿的时候，就经常在神殿里跟其他的巫祝姐姐们聊这些话题，因此虽然她对西尔维娅还有些警惕，却已经与其融洽了不少。 这天，她邀请莫小西明天同她一起去一个神秘的地方。西尔维娅没有多说什么，不过莫小西倒是猜到了一种可能。是要带她去奥尔多的那些被称作“赞者”的人聚集的地方吧？ 她看向维亚，维亚没有表示什么，于是莫小西就明白了，这次行程是在奥尔多王的授意下进行的。 虽然一步一步都是按照奥尔多王的计划走的，可莫小西并没有失去信心。那扇需要用钥匙打开的门深深地吸引住了她所有的额外精力。那晚的那场梦，让她更加确信了这两扇门里一定有自己需要的东西，是有关神灵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西尔维娅就亲自过来了。维亚帮莫小西选了件素色的裙子，陪她一起登上了马车。 “别紧张，”维亚道。“不过是见见人罢了。” 莫小西并没有紧张，她只是在猜测会看到些什么。虽然她觉得不紧张。但是冰凉的手指还是暴露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心。维亚将他的手放在莫小西的手上，热度慢慢传递过去，温暖了莫小西的手，也温暖了她的心。 马车行驶的时间并不算短，大概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到达了目的地。莫小西走下马车，看到周围是一片占地面积较大的庄园。庄园内的建筑很多，分布杂乱无章，完全就是奥尔多的建筑风格。建筑也都不高。只有一层的平房居多，最高不过三层。 西尔维娅在侍女的带领下朝着唯一一座三层建筑走去，莫小西和维亚紧随其后。 建筑内部装修很普通，长长的走廊两侧都是各个房间的门，没有一间是开着的。跟着西尔维娅拐了几个弯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开阔的客厅中，客厅里已经有十余人在闲聊了。 “各位。我将人带过来了。”西尔维娅含笑道。 那十余人瞬间将目光转向了门口的莫小西身上。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她有些尴尬，悄悄往维亚身旁缩了缩。 “欢迎欢迎，快请进来。”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欢迎着莫小西的到来。他的带头，令房间里其他人也跟着起身鼓掌，仿佛莫小西做了什么杰出贡献一般。 莫小西不知如何跟大家打招呼。只得在脸上堆出笑容，含糊地点着头作出道谢的姿态来。西尔维娅也没有帮她介绍的意图，待众人都落座后，莫小西依旧不知如何开口。 “在座诸位都是我奥尔多王国最杰出的巫祝们。”维亚体贴地帮她介绍着。 “巫祝？奥尔多这边不是叫赞者的吗？”莫小西问。 “其实我们也叫巫祝的，只不过那是有奥尔多之前的事。”中年男子回答道。“在那位陛下统一这片土地之前，各个部族都有其各自的巫祝的，在统一之后，他派人将那些巫祝接到了都城一同祈福我奥尔多王国国祚永延，并将巫祝这一称谓改为了赞者。”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历史，莫小西心道。她大概能猜到统一全国的那位奥尔多王这么做的原因。在宗教盛行的土地上。没有什么能比用宗教统治人民更有利的工具了。将每个部族的精神领袖软禁在坎色城，就是让这些或主动或被动归顺和投降的部族有所忌惮的最好办法，形同维亚和他母亲的作用。不过在经历了几代人的发展后，现在这些已经被更名为赞者的精神领袖们，已经完全心向于奥尔多的现任统治者了。 无论叫巫祝还是叫赞者，不过是一种称谓罢了，他们的本质还是一样的，莫小西在听了解释后就明白自己要怎么看待这些人了。不过同柯灵城神殿的巫祝间交流有所不同的是。这群赞者的交流是非常世俗化的。他们说话不都是那么温婉，有的人脾气急躁，所以语速很快，有的人性格冷淡。说话尖刻，从他们身上一点都看不到莫小西接触过的那些巫祝姐姐们的影子。 想到这里，莫小西心中一惊，不由得站起身来。 客厅里的众人见她突兀的动作，都停止了交流，看向莫小西。 “怎么了？”维亚在一旁小声问道。 莫小西还在自己的震惊中，言语不能。她又慢慢看了一遍客厅内的这些人，眉头紧锁。 “你们……为什么会有男性？”她居然现在才发觉这一点，实在是蠢透了。 这群人互相看了看，有些费解于莫小西的问题。 想了想，西尔维娅反问道：“为什么你会这样问？” “因为在诺顿，巫祝只有女性才能做呀。” “那个国家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西尔维娅回道。“但是在奥尔多，并不是只有女性才能感受到神灵的气息啊，男性也可以。” “怎么可能？”莫小西惊呼。 客厅里一位脾气暴躁的男性听了这话，很是愤怒，他站起身冲莫小西吼道：“你说什么？你是在质疑我们的能力吗？”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莫小西依旧很茫然，解释起来也慢了半拍。 “在诺顿帝国一直以来的历史记载中，确实只有女性当巫祝，他们国家男性感受不到神灵的气息，使用不了神灵的力量。”维亚帮莫小西做着解释。 “那真是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听了这话，客厅里就像炸了锅一样，大家私下讨论着。 莫小西回过神来，留意到西尔维娅并没有跟周围的人交流和沟通，她就像本就知道这件事一样，坐得稳稳的，淡定地喝着茶。 “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我真的是头一次知道这种事呢。”莫小西决定将疑惑掩藏在心底，先多跟大家交流为好。 西尔维娅那双看不见东西的双眼急速转动了两下，似乎在想着什么。不过没等莫小西留意到，她便转移了话题。 晚上，奥尔多王邀请莫小西和他共进晚餐。 “今天玩得愉快吗？”他问道。 莫小西知道对方指的是去跟这群赞者见面的事。便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回答了他的问题。至于自己心中的疑惑，她总觉得自己不可能从别人口中得知真相。 “这些人就是我的宝贝，能帮助我做成很多事的宝贝。”奥尔多王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莫小西却听不懂真意。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在将侍女们赶回各自小房间后，偷偷溜到了走廊。她要去那个有上锁房门的走廊去，想办法把门打开。 熟记了路线后的成果很显著，这一回莫小西很快就到了那里，一路上都不曾遇到人。 这门的钥匙应该是那种一根细长的金属条，上面有两根或者一片垂直的非常短的金属条的那种钥匙。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这种锁也不是很容易就打开的。 莫小西随身带着一根坚硬的花枝，插在钥匙孔里大小正好。她把花枝插进去，换着各种角度地晃荡着，试图能有一次碰对了位置，捅开了锁簧。 然而她弄得满头是汗，也没能成功做到这一点。 “你不知道那是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的吗？”突然有人在她身后淡淡地说了这句话。 莫小西吓了一跳，猛地转身靠在了门上，发现那人是穿着睡袍的维亚，于是松了口气。 “我就是好奇……”她牵强地解释道。 “回去睡觉吧，”维亚道。“已经快半夜了。” 被发现自己在做坏事，却什么都不说，这种情况反而让莫小西寝食难安。她不知道维亚会不会就这件事采取什么行动，比如告诉国王，比如派人在那里进行看守，比如将一些不想被她知道的事情掩藏得更妥当。 第二天，当莫小西顶着黑眼圈再次见到维亚时，对方就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那么温柔地照顾着她，陪她做游戏，逛庭院。至于奥尔多王，莫小西也没有从别人那里得到陛下要做什么或者对她做什么的信息。 这一切，真的就好像不曾发生过什么。 自从认识了西尔维娅后，莫小西就有了交际圈。西尔维娅几乎天天会到贝尔格宫来，有时就是跟莫小西聊天，有时就拽着她去那天去过的庄园，和那些人聚会。 莫小西每每回到自己房间，都有些想不起来白天都聊了些什么，因为实在是太生活太琐碎了，根本不是围绕某一个主题在进行研究和讨论。从来都不擅长这种社交氛围的她，最近一直觉得自己有些过度疲劳。 这种日子结束在奥尔多王邀请她去参观军队的那一天。 ps： 单位忙了一天，终于码完tat 明天上午要体检，又不能码字了，今晚要是不困那么早，努力码出明天那份吧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骇人所见 “参观军队？”莫小西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你有什么要带的吗？”维亚同她的侍女一起帮莫小西整理着要带的东西。 “为什么要让我去参观军队？” “嗯……因为你漂亮。”维亚直起腰，回头看着莫小西笑道。 “我才不会相信呢。”莫小西冲着维亚吐了吐舌头。 “我也认为你不会相信的。”维亚闪了一下身，躲过了莫小西的拳头攻势。 “喂，说实话，到底要干嘛？” “参观军队啊。” “再也不理你了！”莫小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 参观军队这种事情居然也有西尔维娅的份。出发那天，她早早就来到了贝尔格宫，同莫小西他们一起出发了。 “距离军营有多远？”莫小西看着外面的景致随口问道。 “半天时间吧。” “哎？跟去那个有很多巫祝……啊不对，是赞者的地方路程差不多了？” “其实就在那附近的，你看这一路上不是一样吗？”维亚指给她看。 他这么一说，莫小西才留意到确实是同样的路。奇怪的巫祝们，军营附近，让自己去参观……难道说，奥尔多的军队跟巫祝有什么关系吗？ 从车窗看向外面，已经隐约能看到那个庄园了，不过马车拐了弯，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见马车慢了下来，维亚道：“我们到了，准备下车吧。” 从马车上下来。莫小西就看到了比那个庄园还大规模的建筑群。也都是一、两层的房子，每一座都占地面积极大，似是能容纳六七个人的样子。在她的右手边，是先一步到达这里的西尔维娅，而再往右边看，一辆熟悉的豪华马车跃入她的眼帘。 奥尔多王也来了！ 莫小西连忙扫视着周围，试图找到国王的身影。维亚也看到了那辆马车，他让莫小西原地等他一下。便去了那辆马车跟前。维亚凑到近前说了几句话，便打开了车门，奥尔多王雄浑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莫小西快走几步，跟西尔维娅站在了一起，在奥尔多王看向这边时，朝他行着礼。西尔维娅在侍女的告知下，也做着相同的动作。 “这一路上无不无聊？”奥尔多王走过来。跟莫小西寒暄着。 “还好，这点路程也不算远，有维亚在，时间过得也蛮快的。”莫小西本就是实话实说而已，不成想奥尔多王斜看了维亚一眼后，却笑了起来，那是种很暧昧的笑意。莫小西一看到那表情，脸上立刻红了起来。 天地可鉴，她跟维亚可一直正常聊天的，没有做什么啊！ 你倒是解释一下啊！莫小西使劲儿朝维亚使着眼色，奈何对方不予以理会，她也只好作罢。 这片地界跟莫小西想象的军营差距很大，跟柯灵城防军营地也不相同。与其说是军营，不如说是大庄园更合适一些。说白了不过是军队气氛特别少罢了。 训练队列的场地呢？用来练习枪法和刀法的一人高的桩子呢？还有作战时要用到的战马呢？ 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莫小西带着一肚子的问号，跟着奥尔多王漫无目的地走着。 莫小西来军营，那叫参观。奥尔多王来军营，那就应该叫阅军了。这座不像军营的军营似乎之前得到过消息，一行几人刚溜达没多久，住在这里的人就都集合在了一片空地上。 莫小西看到，这些人并不怎么像军人。他们的穿着很随意，没有统一着装，站成了队伍也不够整齐，怎么看都像是一帮乌合之众。在原来的世界里看惯了中国军人走队列的样子。自己也亲身经历过多次军训，莫小西对这群军人完全看不下眼。 “来看看我奥尔多的特殊军队！”奥尔多王很豪迈地一声招呼。 特殊军队？莫小西留意到了这个词。原来这散漫的军队还另有说法？ 莫小西从他们面前缓缓走过，打量着他们的表情和神态，想找出他们同自己见过的诺顿军人的相似之处。不过让她失望的是。这些人莫小西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军人元素，就像普通的老百姓站在她面前。 奥尔多王没有等到他预料中的莫小西惊讶的表情，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不再将这事放在了心上，因为他很快就会让莫小西知晓他的秘密，奥尔多的秘密，偷走桑林王子的秘密，能打败诺顿帝国的秘密！ 奥尔多王朗声道：“我奥尔多人无分男女，都将是战场上最英勇的士兵，为我国大业做出贡献！” 无分男女？莫小西一楞。她再看向这些人时，突然了悟，原来奥尔多军人竟是有女性的。 在这片大陆上，并没有歧视女性的政策法令和风俗习惯，女子能够执政和参政，但军队里却没有女性的出现，至少诺顿帝国和桑林公国就不曾出现过，这无外乎是力量至上的理念造成的。女子性情再强悍，力量上也较男子差得很多。冷兵器时代，女子同男子作战就是吃亏的命，因此很难有哪个国家会有女子上战场的情况发生。 然而奥尔多这边，怎么会有这么多女子再军队里？而且还是被奥尔多王视如珍宝的所谓的“特殊军队”？ 莫小西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队伍里那些女人身上，她对此实在困惑不已。当她走进队列中时，突然感觉眼前仿佛升腾起白色的雾气，同时也感受到了一股股熟悉的东西。 神灵气息？！ 想到这里，莫小西脸上顿时失了血色。 这群人竟然都是巫祝？眼前这几百人都是？ 莫小西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紧跟在她身后的维亚一把将她扶住。她稳住身子，努力让理智回到脑中。在震惊过后，她很快就分析出眼前的情况。 这些人并不是巫祝，或者说，不是真正的巫祝。那神灵的气息并不是他们向神灵祈祷后送上祝福时所产生的光点般的神灵气息，而是像一缕一缕的丝线一般，萦绕在每个人身上。 是了，那泰兰果给她的感受就像这样。 “泰兰果……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泰兰果？”莫小西声音有些尖锐地向奥尔多王寻求着答案。 “让对奥尔多一无所知的你明白这件事的意义，还真是费了我一番功夫啊。”见她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一阵子的安排用意，奥尔多王开心地笑道，西尔维娅也附和着展露出笑容。 “原来这些军人都是巫祝！是你们奥尔多的巫祝！”莫小西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听到自己下令改掉的词语在莫小西口中再次冒出来，他冷冷地说：“我奥尔多从来不需要无用的巫祝，这些人都是我的赞者，能在任务中和战场上派上大用场的赞者！” 那一天晚上，莫小西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时，都有些回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当然不可能是走回来的，不过大脑现在还有些浑浑噩噩，仿佛是不敢相信今天一天的所见所闻所知。 奥尔多王看足了莫小西震惊的样子后就离开了那里，只留下西尔维娅去跟她把话挑明。 西尔维娅告诉莫小西，这些士兵身上确实都有一枚泰兰果，他们也因此能够使用神灵赐予这个世界的力量做一些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比如将一个人从封闭的房间中偷出来。 神灵的力量可以做到这一点吗？莫小西完全不知道。在柯灵城的神殿里，并没有哪一位巫祝前辈留下的记录上提起自己的能力除了赐福于民众外，还有别的作用。 西尔维娅还告诉她，这些人本是普通人，是被挑选出来发挥泰兰果能力的战士。并不是他们拿着果实就能够做到了，还需要莫小西前几天见到的那些人做一些事情。 做一些什么事呢？西尔维娅说得有些含糊，不等她问起就转移了话题。 莫小西同维亚分开后，就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发起了呆。 如果今天所知正确无误的话，桑林王子被偷偷绑走的原因就算是明了了。不过这一点确认了的话，就意味着在下一次两国交战中，诺顿方面将会遇到前所未见的诡异攻势，而且还是没有破解之法的攻势。 从奥尔多王将这群人称作“特殊军队”就能看出，他是要将这些人派上战场的。 怎么办？怎么办！ 一念及此，莫小西急得在房间里转圈圈，生怕奥尔多王明天就下令攻打诺顿国防线。 不过在她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圈后，又意识到了一件事。 既然奥尔多王有了一批可以激发泰兰果的赞者，还有了这几百人的特殊军队，那为什么又要千方百计把自己弄过来呢？而且还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又是美男计又是特殊待遇地对待自己，还让自己知道了奥尔多的大秘密。难道他想要自己为他做些什么？ 只可惜这里没有像柯灵城神殿一样存放很多相关资料的地方，可以让她查个清楚。 对了，国王的书房里会不会有相关资料呢？ 莫小西想到做到，她知道今天奥尔多王没有回来，便披上件斗篷就朝那个方向走去。 ps： 对不起，这个时候才更新。上午去体检，下午办公室比较闹，没写下去。我发现我更新得越来越晚了 ------------ 第一百一二十四章 天平与钥匙 莫小西还是头一次进奥尔多王在贝尔格宫中的书房。这件书房位于二楼左翼，就在格陵原来房间的隔壁。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位新王后早已命丧黄泉，可路过她房间的莫小西依旧心情很复杂，忍不住一次次用眼神瞥着那扇房门，仿佛下一秒钟，格陵就会推开门走出来似的。 格陵已经死了，当然不可能走出来，那房间也因为不再有人居住，所以门也不会再被打开。莫小西一个人胡思乱想着就来到了国王的书房前。 房门前是没有守卫的，但这段走廊拐弯处倒是一直站着两名侍从，全天候地守在那里，就连换班时间也没有任何时间上的间断。莫小西不知道他们是守护者这件书房，还是走廊尽头奥尔多王的那间卧室，又或者根本就是在守护整段走廊。连能生活在这座宫里的人都不曾真正信任过，奥尔多王的性情可见一斑。 莫小西并不担心她会在走进书房时被人抓走，因为这可是国王亲口许诺她的事情。莫小西手放到门把上，微微用力，书房的门便被她拉开了。 这件书房没有莫小西之前去的那间公共书房大，却立满了书架，书架上放置的都是各种羊皮纸卷轴，那种装订成册加了硬硬书皮的书竟是一本都不曾看到。莫小西欣喜万分，她顾不得四下打量周围的装饰，直接拿下距离她最近的那个卷轴，打开上面系着的绳子看了起来。 这个卷轴上记载的是奥尔多某个部族的事情，莫小西粗略地看了个大概。没有看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她将卷轴收好放回原位，从这个书架上又拿起一个卷轴。看了几个卷轴之后莫小西才晓得，这个书架上放的都是奥尔多各个部族的详细情况，这对她来讲是没有任何帮助的。 她倒是有两个部族的事情很想知道，一个是泰兰族，一个是丹达里昂族。也许泰兰族历史里会有关于泰兰果的记载，至于后者，她纯粹是想更多地了解同维亚有关的事情。不过莫小西在大致数了一下书架上卷轴的数量后。就放弃了寻找的打算。将这些卷轴一个一个地打开，仔细分辨着上面手写的字体，发现不是自己要找的内容后再重新卷好系住绳子放回原处，这样收拾一个两个还好，这几十个卷轴看下来，不知道要弄到几百年去，更何况这两个部族的资料。也许并不在这里。 莫小西又换了一个书架看了起来。 这个书架上的卷轴每一个都特别长，莫小西拿下来的时候就因为超出想象的沉而差点将其掉落在地，打开绳子展开卷轴后又发现自己的双臂张到了最大程度也无法看全一整个卷轴，她不得不边看边卷，右手放左手卷，相互配合着一点点往下看着。 这个卷轴讲的是奥尔多王国统一史。因为奥尔多统一只有百余年，所以这份历史书其实蛮新的。无论是书写用的墨汁还是羊皮纸，都跟莫小西先前看到的那一书架上的卷轴新旧感有所不同。从跟西尔维娅的聊天中莫小西推断出，那些人和那个军队都是现任奥尔多王最近这些年弄出来的，那奥尔多统一的历史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相关内容了。 莫小西挨个书架地浏览着，浑然不觉自己已经站立两个小时了。她只恨羊皮纸卷轴翻阅起来的不便，不然早就找完这房间大半的书架了。 没有找到任何与那个军队有关的事情，连巫祝这类的词语也没有看到一星半点。不知道是过去的奥尔多人不曾在意过这种人，还是被奥尔多王给销毁了呢？莫小西一想到她脱口而出“巫祝”一词时国王那冰冷的语气和话中内容，她就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他到底哪里瞧不上“巫祝”这个称谓，非要用“赞者”这种完全不能理解含义的叫法。 莫小西继续朝房间里侧找寻着。今晚奥尔多王不在。不代表他天天都不在，莫小西总觉得也许今晚就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她一边在书架间穿梭，一边仰头拿放着羊皮纸卷轴，没有留意到脚下，直到左腿一阵尖锐的刺痛，才让她低下头来。 莫小西本是穿着长及脚面的睡裙的，此时睡裙被什么东西划破，露出了她很少见到阳光所以白皙光洁的小腿。此刻的左腿被什么东西划破开来。鲜血慢慢渗了出来，顺着小腿往下滑落。 莫小西深吸一口气，拿裙子捂住伤口，蹲下身子找寻着划伤她的“凶手”。 在这个书架下面。一个金属制的天平晃荡着托盘，静静地站在那里。天平似乎没被人放好，吊着托盘的横杠并没有和书架平行地放着这一层书架的里面，而是斜侧着放在比较靠外的位置，那伸到书架外面的横杠一端，就是划伤莫小西的“罪魁祸首”。 见到是这种东西划伤了她，莫小西松了口气，庆幸着还好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感到痛楚的那一瞬间，莫小西其实在心里是惊吓到了的，因为本来就是在找寻别人的底细，她心里其实很怕发生意外状况的，潜意识里的提心吊胆，就被这种不经意间发生的事情吓得心脏快跳出来了。 莫小西伸出手，试图将天平拿起来，却惊讶地发现这天平好沉，虽然确实比一般的天平大那么一些，却也超出了她预估的重量。莫小西没打算再次尝试拿起来，而是用手将这天平转了小半圈，将支出来的横杠和托盘收回去。 就在她转天平的时候，突然留意到这天平旁边的灰尘显露着天平有被人挪动过的痕迹。那痕迹说明，这天平是在落满了灰尘后，被人向左边旋转了四十五度的。为什么要旋转天平，要用的话不是应该直接拿起来的吗？ 莫小西想到了武侠小说和影视剧里经常出现的一个桥段。 莫非，这天平是一个机关开启处？ 莫小西有些兴奋地双手握住天平，缓缓向右侧转动，试图将天平转回到同书架平行的地步，同时她耳朵竖了起来，仔细聆听着周围是否有什么机关被启动或者被关闭的声响。 天平虽然很沉，却被她转动了，不过令她失望的是，天平转回去后，这里却不曾有任何变化。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莫小西又尝试着将天平转回原来的角度，这件书房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也许机关不在这里吧？莫小西推测着。不过那样一来，她就无法找寻到机关的真正所在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贝尔格宫哪里是机关开启的样子，哪里是原本的样子，就连庭院中隐藏着的那条通往王后房间的暗道，要不是那个力气很大的侍女将她绑了经过那里，莫小西怕是在这里住一辈子也不会知晓吧。 对了，这机关莫非跟隔壁房间的那条暗道有关？ 莫小西决定改天去那里走走看。不过要提前备好照明用具，她有点不敢一个人在漆黑的暗道里行走，尤其第一次走那里时自己还是被绑架人的身份。 她重新站起身，准备继续浏览书架上的书籍。然而就在她站起来的那一刹那，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天平上一闪而过的金色。 天平是有些黯淡的银色，通体都是银色的，怎么会有金色闪过呢？ 莫小西重又蹲下身子，把头探过去仔细打量着那座天平。 天平的正面和侧面确实是银色的，这一点莫小西无论再看几遍都能确认无疑的。她将右手摸到了天平的背面。 天平背面似乎同前面光滑的柱体不大相同，好像有雕刻着什么纹络，她光用手指沿着纹络摸来摸去，也摸不出形状，于是干脆将天平整个再多转半圈，让自己能够直接看到天平的背面。 当天平快转了180度时，莫小西眼睛都瞪大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刚才摸到的不是什么雕刻的纹络，而是一把钥匙，一把巨大的闪着金光的钥匙。 这把钥匙的把手部分是三角型的，正好嵌在天平基座的背面，从正面完全看不到一星半点痕迹。钥匙杆也很细，藏在天平立柱后面正合适。莫小西余光看到的金光，是钥匙杆上开锁部分的金属片反射的光芒，那金属片无法完全契合在天平背面，所以露出了一点点，就被莫小西捕捉到了。 原来这天平竟不是机关，而是藏匿钥匙之处。而这把钥匙，莫小西几乎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需要钥匙的地方：那个走廊，那扇门。 她梦中见到的那个走廊尽头锁着的门，她现实中确实找到了的那扇门。 她遍寻不着的开门钥匙，竟然就这么无意间被她找到了，这还真是，该说是天意还是幸运？ 莫小西很想现在就拿着钥匙去开那扇门，可是如何将钥匙无声无息地拿出去，就需要想办法了。钥匙很大，她无法藏在身上不被那两位侍从发现，而且离开自己房间那么长时间，维亚会不会出来找他还不一定。 莫小西于是将天平恢复了原貌，起身离开了这件书房。她要找寻一个很好的时机和方法，将钥匙偷出去。 ps： 她是青山远雾里的一幅画，他静默欣赏。他是沧海月明中的一尾鱼，她立岸观望。谁若先故，奈何桥上等七旬……骨头妹纸的力作《三途求归》，讲述了两个天人的前世纠缠后世情，欢迎大家品尝~ ------------ 第一百二十五章 超能力 临出门时，莫小西顺手拿过在门口桌上放着的没有捆好的卷轴，她总得找个在书房呆了这么久的理由吧。经过那两个把守的侍从身边时，莫小西佯装镇定，坦然地昂首走了过去，感觉两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并没有说些什么。 走到远处，莫小西松了口气，把手里的羊皮卷轴卷好系上绳子，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维亚的房门半开着，莫小西探头进去，看不到人影，不知他是不是去找自己了。回到自己房间，侍女果不其然地汇报着维亚来找她的事情。 莫小西坐到书桌前，打开了这个随手拿到的卷轴。 竟然是有关神灵气息的事情！ 莫小西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运气，随手拿起的东西正是自己想要找的？这怎么可能？ 一想到那卷轴就放在入口处，而且已经并不是捆好的样子，莫小西眼中的惊喜就转为了凝重。如果不是之前正好有人在看，那就可能是故意为之了。那里是奥尔多王的书房，除了她，也就只有国王能在那里看书了。鉴于这一位总是在做各种谋划，让人按照他的期望一步步地走，那答案可以呼之欲出了。 奥尔多王正是想让莫小西看到这个！ 他知道自己一肚子疑问，肯定会来寻找，所以就放在了最醒目的地方。可惜自己在原来的世界逛图书馆习惯了，都是从书架上选书，摊开来放在桌上的，大多都是别人选了在看的。倒是辜负了他一片“心意”。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这样，莫小西也不会找到那把隐藏得很巧妙的钥匙。谁能想到钥匙会在那种地方，而不是某个壁龛。 莫小西去浴室洗了一下脸。让自己清醒起来，她准备熬夜把这份写着密密小字的卷轴看完。 门“砰”地一声被打开，维亚喘着气站在那里。“你去哪儿了？” 莫小西站起身跟他解释道：“我在陛下的书房看书来着。” 他走进来。瞄到了那卷羊皮纸，又看了一眼莫小西：“你没事就好。我怕你遇到什么危险。” “这是贝尔格宫啊，能有什么危险？”莫小西笑道，突然想起了格陵那次伤了她的事，笑意凝固了。 “总之，多加注意安全，以后要去做什么跟我说一声。”维亚搂过莫小西，半天不肯撒手。 莫小西拍了拍维亚的后背。安抚着他。有过那么一次事件，再次失去莫小西踪影的他，一定吓到了。以前他那么焦急，是为了任务。现在则是为了她本身。莫小西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天亮了，莫小西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活动着疲乏的身体。送走维亚后，她就连夜看完了这个羊皮纸卷轴，别看她现在轻松的样子。其实一整夜她都在心里惊呼“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呢？ 这卷轴里记录的，竟然是对神灵气息的研究结果！ 神灵的气息、神灵的力量、神灵的赐福，无论怎么称呼，其实都是一回事。那就是莫小西能感受到的那股飘荡在空气之中。可以进入人体内的东西。 诚如奥尔多王所言，卷轴中确实记录了神灵气息可以做的很多事情，虽然莫小西不大相信。上面写着，可以穿透固体，可以挪动物品，甚至可以进行精神控制。 这简直就是超能力！ 莫小西本是不相信的，因为她也能运用神灵的气息，却什么都没做到，除了散到他人体内，让他们更英勇外，别无它用。不过当她阅读完毕，对着桌上的水果做了实验后，她就不得不信了。 当然，实验不是一开始就成功了的。她能感觉到当自己想要用力时，体内便产生了一股股熟悉的气息，涌向了她胸口，可是也仅止步于此了，并没有出现她预想的情况。 卷轴上没有说要怎么去做，莫小西又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去尝试的，她一度以为卷轴上说的是骗人的。不过虽说不确信，她却也不甘心放弃，低头琢磨了半晌，就想到了泰兰果。 对啊，怎么把这神奇的果实给忘了呢？ 当时自己有感受到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泰兰果的，那泰兰果一定是做到这一点的关键所在。 莫小西从枕下拿出装了泰兰果的香囊，挂在了脖子上，再次开始了实验。 这一回实验，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气息一动，泰兰果里的气息也混了进去。两股不同的气息拧在一起，以果实内的气息为主，自己的气息为辅，盘旋着飞出了自己的身体，直奔着桌上的水果过去了。 莫小西心中一惊，那两股气息就在空中消散开来，慢慢飘回到体内。 原来真的可以做到！ 她重又打起精神，再次尝试。这回由于没有再受惊，气息成功地到达了水果所在之处，缠绕着那水果，将其托了起来。莫小西要将水果挪到一旁的地上，她心念一动，那气息就托着水果往左边挪着。虽然速度很慢，却能看到成效。 门又被突然打开了。莫小西受到惊吓，水果跌落在地。她没好气地看着已经好几次不敲门就进来的维亚。 维亚盯着地上的水果看了半天，犹疑地问：“你……做到了？” 莫小西点点头。 维亚想了想道：“我得告诉陛下一声，上午就去坎色城，你有什么要捎带的吗？” 莫小西一听，正好她也需要把这事告诉给诺顿的探子，便跟维亚说自己要同往。维亚不疑有他，回屋去换衣服了。 趁着身边没人，莫小西提起笔，将这个新发现写到了纸上。因为这次要传递的内容过多，在梨子上是刻不下的。但是不马上传递出去的话，谁知道奥尔多什么时候就要跟诺顿开战了呢？这个气息如果运用熟练了，说不定能在战场上造成很大影响，她必须立刻让诺顿方面知晓此事。 纸条写好了，她叠得非常小。塞到了香囊里。她是打算将香囊掉落到那个酒坊里，在自己找寻的过程里被探子捡到，将纸条抽走。 临时想到的办法就是比较仓促。她也过于自信了，不过如果能成事。倒也是对诺顿的一个大帮助。 “不带点梨子路上吃吗？”维亚见她没有像前两次那样带着一袋子梨，便随口问道。 莫小西心叫不好，连忙把果盘里的几样水果随身带着：“我今天不大想吃梨子了，可能最近吃得比较多。” 自从为了找借口而让维亚误会她有多喜欢吃梨之后，她这屋里就没断过水果，还大部分都是梨，吃得她都快吐了。又不得不装作很喜欢的样子。 到了坎色城，维亚要徒步去奥尔多王所在的宫里汇报这件事，莫小西知道自己不需要跟过去，便告诉他自己就在酒坊附近闲逛。等他出来。 同维亚告别后，莫小西就在那里溜溜达达着，同时寻找着机会。 在出发前，她就将系香囊的绳子松了扣，虽然还挂在脖子上。她却能感觉得到因为有着泰兰果的重量，香囊在缓缓往下坠。 时候差不多了吧？ 莫小西估量着大概，走到了酒坊四附近。 “哎呀！”她一个没留神，被什么东西绊到了，扑倒在酒坊外墙上。撞到了头。 “姑娘，没事吧？”一旁摆摊的酒商将她扶了起来，还试图伸手在她身上拍打灰尘。 莫小西连忙躲闪了一下。 开玩笑，你一大老爷们在我身上乱拍算怎么回事？ “哎？我的香囊掉到哪里去了？”她摸了摸胸口，发现香囊真的掉了出去。 这次摔倒是她故意的，可是香囊甩脱出去的地方她却无法控制。如果不能甩进酒坊里，被别人捡到的话那就惨了。 莫小西咬着嘴唇，皱着眉头四下里寻找着。 计划的仓促和不完善，她现在终于领悟到了。而且这次没有用约定好的梨子，万一探子不知道那香囊里有东西，没有去看那就坏了。维亚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一定有别的人跟着自己的。她第一次来酒坊时，那两个要酒的士兵，应该就是暗中盯梢的人。莫小西必须在那些人到来前把香囊找到，哪怕信息没有传递出去。 “你是不是要找这个？” 牌子上写着“四”的酒坊里，老熟人木杰特扬了扬手，似乎手里拿着什么。里面昏暗无光，莫小西站在阳光下根本看不清。 她走进酒坊，朝粗汉点点头算作打过了招呼，继续往里走着。 木杰特还坐在她第一次见到这人时坐得地方，眼前的池里存放着少量的酒糟。 “姑娘，你看看，你要找的香囊是不是这个？”木杰特递过来他手中的东西。 莫小西接了过来，凭手感应该是她的香囊。用手捏了捏，泰兰果的形状清晰可见，那张叠得小小的纸张并没有摸到。 “是我的香囊，真是太谢谢你了！”莫小西装出感激万分的样子，鞠躬道谢着。 木杰特跟她又客套了两句，亲自将她送了出来。 “姑娘下次走路多加小心，摔掉了香囊事小，自己摔坏了可就不划算了。” 周围的行人和摆地摊的商人都善意地笑出声来，他们基本都是眼见着莫小西摔倒的，虽然同她没有什么交集，但也不愿看到这么可爱的女孩摔破哪里。 莫小西红着脸再次道谢，然后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那里。她觉得自己丢了这么个人，以后没脸再去那里了。 ps： 太可怕了，写完半天了，忘了上传。。。。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潜入 在没人的地方，莫小西终于可以打开香囊检查一番了。她塞进去的字条已经不见了，看来很可能就是被那名叫做木杰特的老者取走的。莫小西放下心来，一边溜达一边等着维亚出来。 走着走着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心情似乎应该隐藏起来才是。得知了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自己又能操控物体，怎样想都不应该在轻松自在地逛街吧。不知应该做出什么表情和心情的她，就带着复杂的情绪见到了奥尔多王，让对方确信了她此刻心情有多复杂。 “你不用想太多，”奥尔多王道。“这是我奥尔多的秘密，现在也是你的秘密了。你只要继续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就好。” 才怪！莫小西再单纯，也不会认为奥尔多王千方百计把她弄过来，就是为了让她学会如何使用神灵的气息。 回到宫里，维亚陪着她锻炼起“超能力”来。 虽然大家都认为那是神灵赋予凡人的能力，可在莫小西看来，这就是超能力，只是她不能这样说出来罢了。 现在她只会慢慢移动物品，从那份羊皮纸卷轴上来看，还可以让人或物穿透墙壁，貌似桑林王子就是被这样转移走的。 不过这份力量虽好，却有一个最大的弊端，力量的使用会对人体造成负担，轻者只是略有不适合疼痛感，重者会因此丧命。 还记得在旅馆里出现的那三名假冒的吟游诗人吗？其中那位人事不省的，应该就是他使用这份能力，将桑林王子转移走了。虽然不知道奥尔多方面是如何安排布置的，但当时一定动用了很多可以使用神灵气息的人，布置成一站一站传递的形式，将桑林王子悄无声息地送到了沸血佣兵团的领地，再用那伙罗姆人吸引了搜查部队的注意力。从而得以沿着澜海将其弄到了奥尔多。 这都是莫小西的推断，也许跟事实有些出入，不过大体方式应该是没错的。费了这么大力气。牺牲了众多人弄到手的桑林王子没能派上挑拨两国关系的用场，奥尔多王真是个杰出的统治者。竟然想到了交换莫小西，怕是他早就想好的备案吧。 莫小西何德何能，得此殊荣？这是她本人无法理解的。从她到了奥尔多，就一直被动地沿着奥尔多王为她布置的路上走着，最终走到对方期望的位置上。莫小西不甘心，不情愿，却无论如何都依旧走在这条路上。哪怕她做了各种努力。奥尔多王竟是这样可怕，他的谋划让人无法挣脱出来，又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让人不得不踏上来。 还好现在有了变数，莫小西跟诺顿的探子搭上了线。将重要信息传递出去。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将秘密全部挖出来，再见机行事、虽然羊皮纸卷轴里的内容是奥尔多王主动让她看到的，但那把钥匙，那扇门后的东西，一定是计划外的事物。 莫小西打定了主意。找到机会就去偷钥匙。 “啊！”门外传来短促的尖叫声，莫小西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发现维亚正呆呆地看着门外。 侍女端着茶壶走进来，脸色苍白却露着喜色：“小姐，这是您用神灵的力量办到的吗？真是太厉害了！” 莫小西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茫然地看了看侍女手中的茶壶，又看了看维亚。 “真是太令人惊讶了，才练习了这么短时间，你就能够将物品穿透墙壁挪移出去了。”维亚的话让莫小西明白了自己刚才无意中做了什么。 然而她并没有露出欣喜的笑容，只是凝视着天空，眉头紧皱。 维亚知道她的心还在诺顿，不过这是没法劝解的。也许她当初漂流到了奥尔多的土地上，那就能过得更快乐幸福吧？ 是的，维亚现在已经知道莫小西不是那座无名岛上土生土长的人了。 这毕竟不是什么秘而不宣的事情，随便派个人去村民们居住的地方一打听就能知道。不过莫小西以前担心过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奥尔多方面一点都不介意她的来历不明。她是诺顿人的话，不也被迫到我们奥尔多生活了吗？来历不明又如何？ 奥尔多王的强大自信，让他可以不用顾及很多事情，用强硬的气势一层一层打破阻碍他的一切。 然而还是有一个人会去在意的，维亚十分在意这一点。 他不知道莫小西来自何处，因为何事漂流至此，经历这些坎坷与波折。虽然自己年幼的时候就同族人们分开，跟随母亲来到坎色城，但毕竟没有真正吃过什么苦头，除了被奥尔多王毒打。 可莫小西呢？维亚从村民们口中得知了她刚来到岛上时狼狈不堪的样子，在澜海上漂流了不知多久才到了一块可以脚踏实地的地方，而后又独自一人冒死趁夜出逃。在诺顿的土地上，她经历过的事情也已经被维亚打探到，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女孩，在被人拿刀逼迫的时候还能冷静劝说对方，留下了性命。她敢于在没有后台的情况下同坏人抗争，敢于上战场做力所能及的事，敢于在国家面临两难境地时，主动站出来牺牲自己。 一直以来都是谁在小瞧她？ 维亚在得知这些后从来不曾轻视过她，却很轻松地就被打败了，因为他的心渐渐沦陷了。是的，他先喜欢上了这个女孩，虽然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爱她，去对她好。他无法肆意地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唯一自由的是他的心，他把唯一的自由给了莫小西。 莫小西从不知名的地方漂流到这里，只会让他觉得，这个女孩真是太可怜了，同家人分开，吃了这么多苦头。不管她来自于哪里，维亚都不介意，他只希望莫小西能够过得快乐，虽然这可能是奢望。 既然莫小西在奥尔多王的计划中，就不可能获得真正的快乐。 也许有一天，他们两人都可以得以解脱吧？ 维亚不知道自己这样一天天地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为了奥尔多？为了部族？还是为了那个她。 这种问题，也是在心里有了人之后才会考虑的。 维亚的思绪是乱的，所以他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贝尔格宫。 莫小西倒是很兴奋，因为她想到了如何去拿到那把钥匙。维亚不在宫里，她就可以实施了。 她跟侍女们说要一个人去庭院散步，然后来到了被格陵的侍女绑架的那条暗道入口。在进入前，她深吸了一口气，为自己壮了壮胆子。 暗道里还是那样狭窄黑暗。莫小西用手摸着墙壁，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往前走着。怕黑怕鬼的她此刻头皮都是麻的。如果头发短的话，说不定能看到她的头发根根直竖。 不怕不怕不怕。莫小西心里一个劲儿念叨着，也不知是否有效。 暗道也许并不长，但是在胆战心惊的莫小西看来，这暗道就像没有尽头一般漫长，莫小西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崩溃了。 神灵啊，赐我继续下去的力量吧！她心里默默祈祷着。 就像她给士兵们赐福时一样，神灵的气息星星点点地从她体内散发出来，微弱的亮度萦绕在她周身，照亮了四周环境。 莫小西精神一震，趁着亮光还没退散，紧着往前跑，没多久就到了暗道出口。 推开门，莫小西曾到过的房间就出现在她眼前。 房间摆设就跟那晚一模一样，地上的碎片和凌乱的物品说明了那晚发生了多么激烈的事情。地上还有一滩已经凝固了的血，莫小西知道，那是从她自己体内流出来的。 在原来那个世界，她从来没有机会看到凶案现场，因为在调查取证后，无论是哪种现场，都会被清扫干净，不留痕迹。可是这个房间依旧保持着那晚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再也不需要启用这里了吧，因为格陵在第二天就命丧黄泉了。 莫小西也是不久前通过维亚才知道真相的，那之前她一直以为对方是被安置在别处安心养胎。现在再看到这个房间，莫小西有些恍惚，就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一样。 不行，不能胡思乱想，还要做正事呢。 莫小西甩甩头，将杂念压到心底，她来到了露台，要顺着露台爬到隔壁的房间，那是奥尔多王的书房。 说起来，这座贝尔格宫的样子真是有些奇怪。虽然是仿照诺顿皇宫或者是坎贝斯通福地的地宫建造的，但在侧面和后面，还是有着奥尔多的特色，那贯穿了一整层二楼的宽大露台就是其中之一。二楼和三楼的每个房间的露台都是相通的，就像是房间外多了一条走廊一般，不过有些地方还是有些隔断的。 格陵的房间和隔壁的书房之间就有着一个及顶的墙板隔断。莫小西需要从墙板这边挪到那边，从而进入书房。 有过跟嘉兰公主逃跑的经验，莫小西这次要挑战的难度并不大。她撩起裙子，把着墙板，将一条腿伸了过去。也许露台栏杆并不牢靠，莫小西不敢将身体的重量压在看起来十分纤细的栏杆上，只得用手死死拽着墙板慢慢往那边蹭。等迈过去的腿有了支点后，她转移了身体的中心，再用同样的方法将另一条腿也迈了过去。 成功跨过来后，莫小西的手心里满是汗水和墙板上的灰尘。她顾不得休息，推开了没上锁的窗子，钻进了奥尔多王的书房。 ------------ 第一百二十七章 神灵的真相 天平依旧在原位放着，和她上次看到时一模一样，不曾被人动过。莫小西伸手一摸，摸到了钥匙。她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抽了出来，照原路返回。 这过程说起来很容易，但她其实心都悬在了嗓子眼。要知道，国王的房间就在对面，他又经常到这件书房来，万一碰上了就惨了。还好这种事并没有发生，莫小西成功地回到了格陵的房间。 她拿着那把不好掩藏的钥匙，钻回了地道。一想到身后那个房间里曾经住过的人，现在已经香消玉殒，莫小西又觉得不寒而栗了。她想像来时那样，唤出神灵的气息来照亮，却怎样都无法成功。 去的时候她还没有这么害怕过，那是因为不曾到过格陵的房间，现在无论如何都觉得恐惧到了极点，让她想要退缩。可是那个房间也让她害怕，她一看到那地上的血迹和碎瓷片，就会想到那个晚上，想到格陵狰狞的面容和刺过来的刀子的冰冷。 越想越怕的莫小西无法集中精神调动体内的神灵气息，她似乎听到了身后房间传来了什么响动，吓得一激灵，撒腿就沿着暗道超前跑着。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想任何事情了，耳畔只有快速跑过时产生的风声。当她气喘吁吁地来到暗道入口处，推门回到庭院时，她有种死里逃生般的感觉。 虽然用这个方法不动声色地拿到了钥匙，却不代表之后就不会被人发现。她要躲避着楼上人看下来的视线，回到宫殿内，再在一楼走廊里躲避着走动的侍从们，偷偷去那段走廊尽头。 那把钥匙被她塞到了衣袖内，即使衣袖被撑得形状有些怪异，她那只胳膊只能固定一个姿势。总归是降低了被发现的几率，不细看的话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莫小西佯装镇定地在走廊里向前走着，思索着被人发现时的说辞。 还好时间有些晚了。这段路上没有碰到一个人，莫小西松了口气。来到那扇带锁的门前。 她静了静心，掏出钥匙，插进了钥匙孔中。 不知是锈住了还是本身就比较紧，莫小西单手拧不动这把锁。幸好钥匙的把手很宽大，莫小西两只手放上去，往左边拧了半天再往右边拧，因为她不知道这把锁应该是顺时针开还是逆时针开。虽然开锁有些麻烦。但毕竟是正确的钥匙，莫小西折腾了不一会儿就将锁拧动了。就听到“咔嚓”一声，门锁打开了。 门锁打开后，那扇门就自动开启了一条不大的缝隙。莫小西拔出钥匙。将门拉开，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泛着白光。莫小西所站之处是斗型广场的边缘，有三人宽的台阶在她脚下。莫小西沿着台阶往下走去，边走边打量着广场四周。 这个广场不像是人工制造的。因为广场的棚顶不是平的，而是有很多起伏和倒垂下来的石笋。这怕是一个天然的洞穴。广场因为是斗型的，所以越往下走面积越窄。莫小西走下去时踩着的台阶明显是后来砌成的，一眼看去就和这个广场感觉不同。莫小西说不上来哪里感觉不同，但就是这么觉得的。 台阶并没有延伸到广场上。和地面有大概两米的距离。莫小西跳下去倒是无妨，可要怎么爬上去，她就不知道了。 要不要下去？她犯难了。 这个广场整体泛起的白光让她有种熟悉感，就像神灵的气息。她知道，这怕是一处和坎贝斯通福地相似的神迹。 贝尔格宫是十年前建造的，奥尔多王力排众议，选择了在这里建造宫殿，很大的可能就是冲着这个洞穴中的广场。这里一定有更大的秘密，也许她还能揭开坎贝斯通福地的秘密，打开那扇充满了神灵气息的殿堂之门。 一念及此，莫小西果断地跳了下去，双脚站在了广场的地面上。 广场的地面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虽然泛着的白光很淡，她却无法看清地面。脚踩在上面的感觉也让她觉得很熟悉，就像在梦中，她到过得那个白色空间。莫小西尝试着走了两步，果然是那种感觉。她不再感到害怕，畅快地四处逛着。 广场上原来有很多东西，莫小西离远了看什么都没看到，唯有走到跟前了，才发现地上一块块零散放置的石板。 石板上刻着字，不是莫小西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她看了半天也猜测不出大意，有些懊恼没有带纸笔过来，不能将其抄写下来。没办法，她只得拼命将上面的内容记在心里，回去后誊写在纸张上。 莫小西半趴地上，将手拄在石板上认真地看着。不成想，她的手刚接触到石板，体内神灵的气息就自主向石板飘去，触到石板的那一刹那，莫小西竟然看懂了上面的文字。 这块石板的开头像是在承接着上文，并不是第一段内容。莫小西顾不得惊讶，将手挨个放到每一块石板上，试图拼出个阅读顺序来。 她体内的神灵气息一次又一次地在石板上流泻出去，只一会儿工夫，莫小西就找到了第一块石板。她顺着这块石板往下看去，直到看完全部内容后，又累又惊地瘫坐在地上，消化着今天所得。 这些石板讲的是这块大陆的来历。 这块大陆是这个世界里被隔离出来的用来关押一个罪人的监狱。那个罪人仗着一身可以改天换地的超能力，造成了多起惨剧。他被更强大的人关押于此，那人还制造了一片广阔得不可横渡的澜海和一片高耸绵延得不可跨越的群山，包围着这里，让他无法离开。 虽然是罪人，却也曾是身份高贵之人，所以关他的那人将他的家仆们也带到了这片被隔离的大陆，继续服侍他，让子孙代代繁衍下去。罪人在这块大陆生活了几千年后，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诚心悔过了。然而他曾经迫害过的那些人中，有个努力修炼最终超越了罪人能力的人，踏上了这片土地，要为自己的家族进行复仇。 罪人的忏悔没有得到原谅，仇人用禁法将本可以生活数万年的罪人从肉体到灵魂都打散了，消失在空气之中。罪人所拥有的强大的超能力，也被那禁法禁锢住了，不会对天地和世间万物造成任何改变。 那罪人的最终消亡之处，同时也是禁法打下来的地方，就是坎贝斯通福地。那座地宫，确实是被现在的人们称作神灵的他当年生活过的地方。地宫原本是在地面上的，被禁法硬生生打到地底，多余的能量波动无处宣泄，在地下爆起，形成了一条裂痕，就是桑林公国境内的那条仿佛是天然裂谷的存在。 莫小西逐一地阅读下来，十足地瞠目结舌。她没想过神灵居然是这么一回事，想必不知情的人们也没想过，自己信奉的神灵本是有超能力的罪人，而且已经死了千余年。 这片广场是那个仇家调息之处。他报仇前在这里调整着状态，报仇后就将这件事的全过程记录在了这里。 虽然整件事已经叙述完毕，但还有好几块石板在稍远的地方不曾被阅读。莫小西走过去，将手放在石板上。 好痛！ 莫小西心脏一滞，然后便仿佛是有什么重物压在上面一般，让她无法呼吸。然后隐隐的痛传递到脑部，她才意识到自己心脏在痛。她的手离开了石板后没多久，痛感就消失了。 莫小西不禁想起了那次她在前线跟士兵们送上祝福时她也曾经历过的这种感觉。那时她以为是自己劳累过度的关系，现在看来，莫非是这种能力使用过多的后果？ 她不敢再继续下去，赶紧坐在地上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她确实感觉到了身体上的疲劳，使用这种能力看来会有很大的身体负担。那奄奄一息的假吟游诗人，不就是使用这种力量过度的下场吗？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莫小西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她觉得自己好些了，就站起身继续阅读石板上的文字。 这边的石板上写的内容同样让莫小西大吃一惊。 这上面写的，竟是那位仇家的自白。 从他的自白中，莫小西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 原来在这个世界里，人人都有这种超能力，有些人的能力通过一些修炼方法，能够变得更强大，有的人的能力则非常弱，甚至弱到了几乎没有的地步。这仇家和那罪人都是是为情相争，最终到了这种你死我活的境地的。这仇家在自白中写了太多那些恩爱愁怨，这都不是莫小西在意的部分，她跳过了感情往事，直接去看自白的后面部分。 后面的内容果不其然让莫小西懂得了更多。那个禁法有一个附加效果，能够封印住这种超能力，越靠近禁法的地区，超能力就被禁锢得越牢靠。 莫小西不由得想到在诺顿帝国北方，越靠近坎贝斯通福地，就越少有巫祝出现。而诺顿帝国南方，还有奥尔多国土上，则有那么多真正能够使用超能力的人。万幸的是，这禁法对女性没有那么严苛的禁锢，受到禁法影响的女性，往往还能感受到一丝气息，使用一些能力。 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诺顿帝国的巫祝都是女性。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吐露实情 在最后一块石板上，记载了这个禁法的原理。禁法并不只是将那人打得魂飞魄散，还能够禁锢超能力。那罪人所拥有的强大超能力，都被禁法禁锢在坎贝斯通福地的某处，并没有消散在空气中。 莫小西看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那扇无法开启的门，和透过门传递出来的强大的气息。那被禁锢了的超能力，一定都在那扇门内。 可惜门打不开。莫小西长叹了一口气，将手从石板上拿了下来。就在指尖离开石板的一刹那，又有一丝信息传到了她脑海中。 那信息上说，这些被禁锢的超能力，是可以被人吸收到体内的，只需要通过一个媒介，就能让人自如使用。 媒介？莫小西想起了泰兰果。 也许那所谓神灵的血液，就是两人大战时谁受伤滴落下来的吧，然后慢慢长出了富含这股力量的泰兰果，被奥尔多王发现并利用着，培养出这么一支能够使用超能力的军队。 那么，如果有人能打开那座地宫最里端的门，是不是诺顿人也可以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了呢？这样一来，诺顿就不用担心奥尔多再次发起战争了。 想到这里，莫小西的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这几个月来的疑虑，终于得到了解答，她最担心的事，似乎也有了解决方法。 得把这个事情告诉给诺顿那边！ 莫小西这样想着，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朝台阶跑去。她虽然用超能力阅读了这么多石板，感觉身体上很是疲惫，却因为心头压着这么个事儿，所以有些不顾一切。 她来到离地两米的台阶处，双手攀在上面做着引体向上的动作。平时疏于锻炼的手臂自然无法承担起她的体重。莫小西咬着牙拼命使着力气。也许是这一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吃得太好了，也可能是内心中有这么一件重要的事让她迸发出潜在的力量，挂在台阶上挣扎了半天的莫小西。终于爬到了台阶上。 她跪坐在台阶上，慢慢活动着已经脱力了的双臂。恢复着体力。 可能已经快到后半夜了，她必须赶紧回去，不然迟迟见不到她的话，两名侍女可能会满宫殿地找她。莫小西咬咬牙，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维亚一句话都没说。就定定地站着，看莫小西迈步出来。 莫小西吓得脸都白了，她不知要如何回应维亚未曾出口的问话，也不知要怎样面对奥尔多王的怒气。 “把门锁上。”维亚见她半天没动弹。便开口道。 莫小西从门内台阶上捡起钥匙，把钥匙插到锁孔内要把门锁上，但她的手此刻使不出力气，半天都没能把门锁上。 “我来吧。”维亚走上前来，接过钥匙。帮莫小西把门锁上了。“这钥匙，怎么来的？”他扬了扬手中钥匙问道。 “从陛下的书房里找到的……”莫小西低声说道。她这么小声说，并不是怕被人听到，而是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偷钥匙再偷闯进她不该去的地方，再被人抓了个正着。莫小西就算脸皮再厚，此刻也不会有多自在。 维亚挑了挑眉毛，没吭声。 “我去……把钥匙放回去吧。”莫小西觉得这钥匙在他俩手中，总不是个事儿，还是趁机放回去为好。 维亚点点头，将钥匙交到莫小西手中，不过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意图。莫小西只得带着他重又回到庭院里，开启了那道暗门。 “咦？这里居然有暗道？”维亚惊讶万分。 “你不知道？”莫小西比他更惊讶。“那你那次是怎么找到我的？” “哪次？” “就是我被格陵……” “哦，那次啊！”维亚这才想起来。“因为房间内响声过大，被路过的侍从听到，传到了我这里。我本不知里面的人是你，不过是习惯性去你房间看一眼，结果没见到人，我便想到你会不会在王后那里。” 原来是这样。 莫小西醒过来后一直处于被重点保护状态，那件事他们提都不跟她提，自己又实在无力去开口说话，加上一天的时间里有大半天都在昏睡，很多事情她其实都只知道只言片语罢了。关于她被刺伤这件事，她只知道维亚因此受到了来自于国王的惩罚，现在才晓得维亚当时是怎样找到的自己。 还真是有够惊险的，让他听到了信息，不然自己怕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那里了。 再次走进暗道，虽然距离上一次只隔了几个小时而已，莫小西这次却不再感到害怕。暗道依旧那么黑，那么长，但是身旁有熟悉之人的脚步声响起，她就莫名感到心安。也许是因为那个人是维亚，她才会有这种感觉吧。 走在黑暗中的两人在狭窄的暗道里无法并排行走，维亚便稍微落后了半步，牵起了莫小西的手。许是摸着石板的时间过长，莫小西的手凉凉的，这么半天没能暖和起来。维亚不知情况，只以为她是被自己的突然出现吓到了，低声道：“我不会跟陛下说的，你别怕。” 维亚从外面赶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一眼莫小西，他这几个月下来已经养成了习惯。发现莫小西不在房内时，他那一刻心都悬起来了，仿佛看到了旧事重演。他不知道自己在多短的时间内就找遍了整座王宫，只知道当他看到莫小西从门里走出来的那一刹那，他已经将什么都忘了。禁止进入的房间，被偷取的钥匙，奥尔多的立场，他都不在意了，只要莫小西安好。 从暗道里出来，维亚也吓了一跳。他没想过奥尔多王没有派人将这个房间打扫干净，居然还保留原样。不怪莫小西会觉得害怕，连他也会觉得有寒气从脚底透上来。 “然后我就从这里过去，进到书房里，从天平后面拿到了钥匙。”莫小西给维亚讲着具体过程。维亚不肯让她再冒险，而是要自己过去帮她把钥匙放回去，莫小西只得给他描述着钥匙放置的地方。 维亚攀爬露台那是熟练工种，他很快就空着手回来了，告诉莫小西钥匙已经放置妥当。两个人再牵着手沿着暗道走了回去。 “去我房间吧，我有点事想跟你说。”维亚道。 莫小西的心又提起来了。她回屋跟自己的侍女交代了一下就去了维亚房间。 两个人认识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来维亚的房间。维亚歪在躺椅上，似乎很累的样子，见莫小西进来，他也只是抬手让她坐到床上，连头都没抬。莫小西想到他忙了一晚上，又急着赶回来，再找自己找了大半个小时，然后帮着自己还钥匙，确实累得够呛，也就没给他添麻烦，乖乖坐了过来。 “陛下想要得到那份力量。”维亚半天没开口，一开口就语惊四座，让莫小西惊讶得合不拢嘴。 “奥尔多能够使用这能力的人很多，但陛下恰恰不能。他这个人很自负，接受不了这世间有他想得到却无法得到的事物。而且有了这份超能力，诺顿帝国将不足为惧，他可以让奥尔多称霸整片大陆。” “可是根据石板记载，这片大陆不是用来监禁那个几千年前的罪人吗？有什么好称霸的。”莫小西不解。 “男人的心思，你又如何能理解？”维亚拍了拍她脑袋笑道。“那时陛下还没能利用上泰兰果。他一门心思想要从桑林公国入手，再侵入坎贝斯通福地，奈何诺顿帝国虽然军队不够强大，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奥尔多无法一口吞下桑林，就不能去抢，不然会面临被夹击的危险。后来陛下谋划了很久，才想到了这一连串的组合拳。” “那后来呢？”莫小西已经进入了听故事模式。 “后来他就研究出泰兰果的妙用，打造了那样一支军队，还将奥尔多境内能够使用能力的人聚集在一起。这些都隐藏的很好，一直都没能被人发现。” 莫小西点点头。奥尔多王保密措施做得是那样的好，诺顿那边连国王的脾气秉性不能掌握得很清楚，就更别说他的那些秘密力量了。 “你的出现，让他改变了主意。”维亚继续讲道：“沸血佣兵团的父子俩是他安插的明子，让麦克接触诺顿上层，接触你，是陛下的授意。” “等等，麦克和他父亲是明子？”莫小西止住了维亚的话。“他们并不是打着奥尔多的旗号混迹在柯灵城的呀，怎么能叫明子？” 维亚笑道：“这就是陛下厉害之处了。所谓明子，就是暴露了也没关系，反正任务重心不在他们身上的意思。麦克可以明着接触诺顿上层，在两国开战之际观察到诺顿国会的派系和倾向性，从中找到关键或可以攻击的弱点。” 莫小西回想起那几次战争时期柯灵城人心惶惶的样子，确实很容易被人打探到很多事情。洛再努力，他一个人的力量也无法做到滴水不漏。相比之下，奥尔多王真的是太厉害了，同民主的诺顿比起来，独裁的奥尔多在一个领导者的带领下，一步步脚踏实地地沿着他们规划好的路线走向胜利。 ps： 我依旧是起标题渣，大家凑合看吧。今天好2啊，跑去跟主编说不想码字肿么破，被主编一句“不想排推”打了回来>_<好吧我依旧想2几次，虽然没几个人在看这篇文，但我还是想说2啊2啊2啊，我觉得我好无聊，真的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知道得太多了 “为什么说我的出现，让奥尔多王改变了主意？”莫小西继续问道。 “麦克本意是借着认识你的机会，获得更多的情报，没想到你对诺顿、对皇太子是那么的重要。当他的情报传回奥尔多后，陛下其实就已经有了这个念头。” 维亚忙活了一晚上，又给莫小西讲了半天故事，本已经很乏惫了，但是他一想到莫小西将来要面对的境况，就控制不住自己要继续说下去。他不想将来有一天会看到眼前的女孩在自己面前哭泣，所以他继续给莫小西讲着。 “将桑林王子劫走的方法你大概也猜到了，陛下本打算用这招将你偷过来的，可是没有合适的时机，只能作罢。” 莫小西想到那段时间她不是在学习院中上课，就是在诺顿皇宫中居住，确实没有什么可乘之机。她不由得为自己能过上那么一段舒心日子而庆幸。 “我们谁都没想到，桑林大公会将我们要挟他的事情告知诺顿，他借机跟诺顿谈条件，这出乎了陛下的预料。不过好在因为这一个意外事件，陛下想到了弥补的方法，并根据这个方法又展开了一系列的布置。” “弥补的方法就是把我交换过来是吗？至于那所谓的布置，是我来到奥尔多后这一步步被迫经历的事情吧。”莫小西早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不过有些地方还需要得到确认。现在从维亚口中听到了全部内容，她真心觉得，有奥尔多王这样走一步算十步的人存在，诺顿帝国怕是坚持不了几十年了。 “布置嘛，不止这些。”维亚看着莫小西变了颜色的脸，没有继续卖关子，直接告诉了她：“你在奥尔多期间。用同样的方法，陛下让人把已经回到自己国家的桑林王子又绑了过来。” “什么？”莫小西惊得从床上一跃而起。 “怎么没跟我说？” 话音刚落，她就反应过来这话是不应该说出口的。她冲口而出的这句话纯粹是本能。因为探子那边没有任何相关信息告诉她，她本能去想怎么探子没有跟她说起此事。不过话刚离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幸好这句话还可以做另一种解释。 “因为虽然有些事情是陛下授意一点点透露给你的，但是还有一部分不想让你知道。再次绑架桑林王子的事情，你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明白原因，就算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不过陛下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那把钥匙，开启那扇门，阅读广场上的石板。” 莫小西现在有好多事情想要问维亚。这些问题现在就聚集在她心头，哪个都想马上得到解答，所以反而说不出话来。她焦急地在地上转了两圈，才想到要问些什么。 “也就是说。奥尔多王要再次要挟桑林公国，谋求坎贝斯通福地？” 维亚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不再出声，只静静地看着在烛光和月光交相映照下的莫小西那姣好的面庞有些出神。谁能知道他今天对莫小西说的话如果让奥尔多王知道了。等着他的又会是什么下场。可是他就是想说，想告诉给莫小西，想让她不再过着迷茫的日子，想让她……有所决断。 越是接触这个女孩，自己就越发了解了她。陛下的某个打算。怕是要付之东流了。这女孩，她心中有大义。她是宁死都不会帮助奥尔多的，哪怕她同自己爱到极致。 维亚自己也不清楚他为何这么感觉的，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爱玩爱笑，单纯善良，不喜欢成为焦点，不擅长带头做事，有着这么多普通女孩的明显特质，却让他产生了敬畏之心。也许是从她提出去奥尔多开始，也可能是从她敢于乘着冈比兽在澜海上空出逃开始，那颗敬畏的种子，就在自己心底扎根了。 维亚要将所有莫小西不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她，然后…… 然后会怎样，她会怎么做，陛下会做什么，维亚就一点都不在意了。 这片大陆再次陷入全面战争又如何？ 奥尔多存在与否又如何？ 活着，真的好累。 莫小西被维亚的目光看得有些发呆。不知维亚在想些什么，她竟然从那目光中看到了氤氲的泪光。不，不是泪光，维亚并没有在哭，可是莫小西却觉得他确实在哭泣，也许是哭在了心底。 莫小西伸出手，同维亚抱在了一起，感受着对方的身体随着呼吸的一起一伏。 两人相抱了良久，不发一言。 也许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维亚抱着莫小西，把没说完的事情继续说了下去。 “现在桑林公国同奥尔多达成了秘密协议，不日奥尔多将出兵进驻桑林，然后一路北上，抵达坎贝斯通福地边缘处。日后从那里攻打过去。这次是全军出击，国内不留士兵，边境也只留下一部分做诱饵，因为按照石板上的记载和一直以来的实验，只要得到了坎贝斯通福地，就等于得到了整片大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莫小西喃喃地问。她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的地步，近在咫尺的维亚听得清楚。 “我爱你。”他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莫小西觉得自己似乎哭了起来，但是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莫小西再一次同男人同床共枕了一宿，两人之间同样什么也没发生。 因为几乎一宿没睡的关系，当莫小西睁开眼睛时，照在身上那强烈的阳光说明了此时已近正午。 维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床上除了他睡觉时压出来的褶子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痕迹。莫小西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其实是独自入眠的，跟维亚抱在一起而后又在床上拥吻后进入梦乡，其实是她产生了幻想而已。 莫小西回到自己房间，两个侍女见到她后表情很怪异，都低着头跟她打着招呼，却还拿着余光瞄着自己。也许她们以为自己昨晚和维亚发生了什么意料之中的事情吧。 莫小西摇摇头，去了浴室。 泡在热水中，她细细思量着昨天得到的那一大票惊人信息。 要立刻将石板和维亚说的事情传递给探子吗？信息量略大，恐怕需要很多纸张来记录，这样就增加了传递信息的难度，而且自己总不能再次摔倒在那里吧。 莫小西还不想让维亚难做。自己刚刚得知了这些信息，那这几天做的事情都会被怀疑，维亚就会陷入到是否调查的境地。一边是职责所在，一边是喜欢的人，他心中一定更纠结。 唉！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莫小西想了一整天，没想到办法。维亚却是失踪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才回到贝尔格宫，这个时候，莫小西已经准备睡觉了。 “晚安。”他特意过来跟莫小西打了个招呼。 “忙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莫小西也装作很平常的样子回应着他。 维亚笑得很灿烂，一点都看不出他曾经纠结的内心，他又变回了那个举止优雅，说话缓慢，让人听着很舒服的样子，不顾侍女们的眼神挽留，轻轻关上了房门。 而后几天，维亚都是白天出去，晚上回来，和莫小西碰面的时间非常短，短得甚至让她那两位侍女觉得，这男人是不是吃完了不想买单。听着她俩叽叽喳喳议论个没完的样子，莫小西忧伤了许久的心情突然就放晴了。在很多人看来，这个世界是那么的美好，不需要有烦恼，可以快乐地生活。莫小西受到了这种情绪的感染，觉得自己的烦恼似乎也没有压得那么沉重了。 忙碌的维亚终于腾出了工夫。他见莫小西宅在宫里什么都不做，一副被抛弃了的即视感，便提议去坎色城逛一逛。 他俩全当作那晚的事情不曾发生过，可这事不比旁的，不善掩饰的莫小西，心头压着这么大的秘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轻松自在的样子。维亚知道无论莫小西能否想开，都只能靠她自己，所以他干脆什么也不说，选择了躲避。 躲避并不是件坏事，而是给两人独自思考的空间，好好思考一下将要面对的事情。 维亚成天往外跑，心情恢复了不少，回头一看莫小西蹲在房间角落里独自发霉，似乎对恢复心情静思未来没什么帮助，便鼓动她去逛街。 虽然好吃好喝地住在这里，但莫小西的生活确实单调极了。朋友只有维亚一个，能去的地方只有坎色城，维亚也无法帮她争取到更多。有得逛总比没得逛要强些吧？至少那位已经送命了的新王后格陵，就不曾离开过这座王宫一步，她所得到的自由比莫小西更少。 在听了维亚的建议后，莫小西欣然同意了去坎色城的主意。 “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你先去玩吧，我下午忙完了再找你。”维亚把莫小西送上马车后这样告诉着她。 “不用着急，我一个人逛逛也挺好的。”莫小西回道。 她此刻还不知道，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跟维亚说话了。 ps： 对不起这个时候才更新，是因为我这个时候才码完。今天单位事情比较多，好不容易有点思绪，被打扰去忙工作回来又没了灵感，下午困得强撑着码了一段后又很不满意。话说这章，我把自己写哭了呢，虽然也许你们无法理解我为何要哭吧，大概是同女主男主的心情同化了。很抱歉，文笔太差，没有很好地描述出很多事情，让大家看得一头雾水了。 ------------ 第一百三十章 袋子出逃计划 莫小西在坎色城中狭窄的街道上发着呆，周围行人来去匆匆，没人多理会她。她虽然不想仿佛坐牢一般地待在贝尔格宫中，但也对在城中闲逛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什么东西再好，总吃总用总看，总是会腻歪的，更别提她现在满腹心事。 要怎样把大量信息传递给酒坊探子又不会被怀疑，她还没有头绪，所以这次她就没有往那边走。在维亚坦白交代了这么多事情后她再总往那里跑，怕是会令监视她的人起疑。莫小西让自己沉住气，尽量不去想联络探子这件事。 身后传来跑动的声音，莫小西回头一看，有一些人在你追我赶地沿着这条街向前跑着，似乎有人在喊“抓小偷”之类的话语。莫小西朝旁边让了让，想等着这批人过去，不成想就在那些人经过她身旁时，有人很大力气地将她扯到了人群里，并被带着跑了起来。 莫小西被扯住的是右手，她一面踉跄地跟着跑，一面使劲往回缩手，奈何对方力气太大，莫小西无法挣脱开来。她正想开口呼救，身后一人贴上了她的后背，用手捂住了她张开的口。 完了，又被抓了！ 莫小西此时心里就想到了这个。 她不止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了。在赛恩城外被怀特抓到，在庭院被格陵的侍女抓到，最早的还有在自己的房门口，被洛抓到，他们都是先捂住自己的口，让她无法呼救，再进行接下来的动作。不出意料的话，接下来就是用帕子绳子布袋一类的东西将自己捆好了。 突遇不测，莫小西竟然还能理智地去思考，不得不说她是被一次次地突发事件给历练出来了。 在跑动中，她感觉自己被人抬了起来。然后被放进了一个软软的袋子里。捂住她口的手刚一拿开，就有人在她耳边说道：“酒坊四，别动。” 莫小西眼睛一亮。立刻不再做任何动作了。她虽然眼睛能看到周围，但是因为个子不高的关系。随着人群跑的时候只能看到后背和肩膀，坐在袋子里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这时有人在她头上放了一堆稻草进来，稻草上面似乎也放了什么东西，莫小西知道，这是在掩藏她的身影。 这袋子是很常见的农人用来装瓜果蔬菜进城贩卖的用具，里面装了莫小西这么一个大活人之后，还有很多的空处。莫小西感觉有点呼吸不畅。因为她身上压着越来越多的东西，沉甸甸地，在她头上身上滚来滚去。 莫小西抽抽鼻子，闻到了水果的清香。那是她吃了很久的梨子的味道。她这才晓得，带她走的人中，有一位应该就是第一次给她刻了字的梨子的那位，或许不是他本人，但肯定是有关系的。她这时才真正放下心来。却也不敢调整姿势，在被不知什么人提着或者背着的袋子里静静地等待着。 莫小西感觉自己似乎是靠在什么上的，随着那些人的脚步略有颠簸。她的左手有些发麻，因为她被放进袋子里时受到了袋口的阻碍，左手没来得及抽出来就压到了身下。虽然在袋子里的时间并不长。却已经麻得发疼。她不敢挪动手臂，生怕正好有人看到这里，发现袋子有东西在动，坏了大事。 周围似乎人少了好多，没有那么多吵杂的声音了。莫小西仔细听了听，发现身边只有一个脚步声。她感觉到自己一直靠着的东西，就是背着袋子的那人的后背。那人独自背着装了莫小西的袋子，快步超前走着，可走了没一会儿便站住了脚步。 那人把袋子往地上一放，莫小西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不过她并没觉得有多疼，因为袋子本身离地就没有多高。莫小西一直把手捂在口鼻处，是怕自己被稻草刺激得打喷嚏，也幸好这样，她才没因为意外一摔而发出惊叫。 背着袋子的人在跟别人讲着价钱。莫小西很清楚地听到他俩就这一麻袋的梨子讨价还价着，周围还有一些旁的人再吆喝着，莫小西判断出这里是坎色城卖小吃的那条街附近。 这两个人好不容易谈好了价格，那买家又有了新的要求。 “你要帮我背出城。”他说：“我马车在城外等着，我一个人拎不动。”那人的声音很憨厚，透着熟悉感。 “嘿，那可要加点价钱。” 这人是谁呢？声音这么熟悉。她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酒坊四里，那个壮汉的声音。他叫什么来着？莫小西依稀记得木杰特老者曾经叫过他的名字，可惜当时那人对自己来讲就是个路人，所以名字什么的，根本没有往心里去。现在这人就是自己逃离奥尔多的关键，而且他为此冒了多大的风险，莫小西也是懂得的。 莫小西感觉自己重又被背到了背上，那俩人边走边聊了一段路后，又把袋子放到了地上。 “这是我刚从他手上买到的梨子，要运回位于杰多村的家中。”买家朗声向看守着城门的卫兵解释道。 莫小西感觉袋口被人打开了，有阳光透了进来。有只手在袋子里扒拉了两下，因为袋子里还混杂着很多稻草，所以即便覆盖在莫小西身上的梨子被扒拉开，依旧有稻草掩盖在她身上。莫小西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她生怕卫兵会问为何袋子里会装这么多稻草。卫兵并没有问这个问题，看来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莫小西感觉自己被两个人抬了起来，放到了车上。车轮转动，莫小西似乎看到了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坎色城城门。她依旧不敢动弹，怕车上还有别的人在，又怕这是辆板车，她一动会被卫兵们发现。 车子行驶了很久，莫小西脸是贴在车板上的，所以被颠簸得很难受。她咬着嘴唇忍耐着头部一次次地撞击，忍到快吐了。 有人骑快马赶了过来，同驾车的人说了几句话。莫小西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那骑马之人说完话后便离开了这里。 车子继续前行，不过速度变得更快了。一个左转弯，装着莫小西的袋子向右侧靠了过去，莫小西撞到了车壁上。原来这是有车厢的。车厢里一直没有说话声，莫小西觉得应该没有人才是，可是她还是不敢做任何动作。 车子再次停了下来，莫小西感觉自己被人扶正了身子，然后袋子就被打开了。 出现在她眼前的正是在酒坊四里憨憨地笑着，帮她搬酒的人。那人见到她后，松了一口气。 “我看你一动不动的样子，还以为被吓晕了或是哪里受了伤陷入昏迷。”他说道。 “我怕周围有人看着，所以不敢动。”莫小西道。她本还想继续问些什么的，可是对方没等她问就解释起来。 “小姐，我是诺顿的探子，奉命将您送回国内。本来有了一系列的安排，但是现在出了点问题，坎色城那边正在到处找您。他们很快就会查到买卖梨子这事上，所以我们不能一起走了。” 这人话毕，从腰间抽出一把没有鞘的小刀递到莫小西手中继续说道：“这把刀子您留好，见机行事，保全性命要紧。您一直往西跑，在蒙梭村找一个叫黛比的女人，她会接替我继续安排您。”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有重要的情报要传递出去？”莫小西焦急地问道。 “重要情报？”那人皱起了眉头。 “是的，就是关于……” 那人打断了莫小西的话。“你不用告诉我情报是什么，既然你要被我们送回诺顿，情报你就可以回去后亲自告诉他们了。至于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扮成诱饵。” 诱饵？莫小西想到了他交代的话，原来是要让自己单独逃跑，他则驾着车误导追兵。这样一来，他可是首先会被抓到的呀。不过看到他镇定的样子，看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们早就为我安排好了？” “在您刚来到奥尔多时我们就接到了命令，为您铺就一条逃生之路，可惜一直没能用上。在您传回最后一份情报后，上面来了命令，要近期内帮您逃回国。我们做好了准备，就等您到酒坊街，再进行这个行动。可好不容易您来了坎色城，却不到酒坊街，只在某处干站着，我们一合计，就把行动地点改到了那里。” 莫小西听后热泪盈眶，她没想到诺顿那边不止让她可以和探子联系，还不动声色地给她铺了条逃生之路。 “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她诚挚地鞠了一躬。 “不用谢我，您为诺顿做的牺牲，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帮您逃离奥尔多，也是我们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情。您要传递出去的重要信息一定会让诺顿帝国更加强大的，我们共同期待着打败奥尔多那一天。” 两人说话间，时间已经浪费了不少。事不宜迟，那人没能容得莫小西继续感动，他把莫小西抱下车，然后扬鞭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莫小西望着远去的车子，才想起来木杰特老者是怎样称呼他的。他叫西蒙，莫小西觉得自己应该牢记这个名字。 ps： 前几天连亲友的自动订阅都掉了一个的我伤心了好久，伤心得这几天都无精打采，然后上午才发现，掉的那个自动订阅是我自己的=。=账号里没钱了so…… ------------ 第一百三十一章 伪装 来不及多想，莫小西握紧了手中的小刀，朝着西边的方向，在林间跑着。幸好奥尔多野外的道路两旁都是茂密的树林，不像桑林公国的土地，是一望无垠的荒凉，莫小西得以隐藏了行踪。她不是第一次在树林间穿行了，所以跑得很快，边跑边活动着麻木了的左臂。 莫小西不知自己跑了多久，直到看到村落时才发觉自己已经跑得大汗淋漓了。她继续趴在树林里，调整着呼吸。不调整的话，一进到村子里就会引人注意的，因为她现在就跟刚跑完马拉松似的，呼吸急促，肺快要炸了。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拼命忍住了胸口难以言表的痛，过了好一会儿才好转过来。 莫小西就伏在村子入口处的树林里。她观察了半天进出的人，见没有看起来像搜查她的人出入，便大大方方地走出来，佯装过路的旅人，就这样进了村子。她边走边在心里跟自己强调，不用怕，就算被抓到了也不会有危险，因为自己还有用处。她这样劝着自己，是怕如果同人打交道的时候露了怯，引起怀疑就不好了。还好这村子面积很大，却没那么多人在外面，衣服有点狼狈的她并没有引起人们的主意。 莫小西在村子里绕来绕去，终于找到了一家在一楼开着窗却没见人的房子。她壮着胆子爬进去，在可能放有东西的地方翻找着。 这户人家的厨房还放着刚做好没多久的食物，加上角落里一盆水果，都被莫小西打包带走了。只可惜没能找到钱币，她要想抵达蒙梭村，只靠双腿是不可能的。 莫小西不敢在人家里待太久，被抓个正着就不好办了。她拿裙子兜着食物，顺着窗子爬了出来。这家的院子里晒着几件衣服。莫小西眼睛一亮，把衣服统统摘了下来，和食物水果一起胡乱团了团抱在胸前。悄悄离开了这座房子。 奥尔多的建筑后面都会留一条一人宽的小路，莫小西就沿着小路在房子后面走着。她的运气出乎意料的好。这一路都没碰到半个人，她就这样抱着“赃物”回到了树林。 在树林里，她把女性衣服铺在地上，将食物包在里面，打成了包袱背在身上，然后换上了男装。她认为搜查的要点一定是年轻女性，所以决定将自己扮成男孩子的样子。莫小西抽出小刀。闭着眼睛缅怀了一下，然后挥刀将长发割断。从树林另一端再次出现在马路上的莫小西，便是十足的十四五岁的男孩模样。 和原来那个世界有些相似的是，这里同样也是越往南。人长得就越显小。所以同样年纪的人在诺顿北方和奥尔多南方看起来年纪就不相同。莫小西本就是圆脸，个子又不高，此刻扮着未变声的小男孩，也像模像样的。 她此时正挠着乱蓬蓬的短发，向一位大叔请求搭便车。 “好心的大叔。求求你啦，我身上就剩下这么点东西了，钱都被坏心的车夫偷走啦！反正你也是要往西边去的，你把我拉到哪儿都行，接下来的路我自己想办法吧。”莫小西全当对方已经同意了一般自顾自地说着。还跳上了赶车位。 “我说小鬼，我凭什么拉你啊？你别厚着脸皮上来！”车夫一把将她推了下去。 莫小西在地上缓了一下才站住身子，然后又死皮赖脸地爬了上来：“大叔，不要这么绝情啊，指不定什么时候我还能给你帮助呢，我又增加不了多少重量，你赶车也不会很辛苦，累了还有我呢，我也会赶车的。” 在她不断地劝说下，车夫终于同意捎脚了。莫小西将包袱扔到车厢里，跟车夫并肩坐在了赶车位上。她不是不想进车厢，而是怕遇到检查人员时，会被仔细辨认。虽然坐在外面，时刻都会被人看到，但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在车厢里的才更会引起人们的警惕，更有可能是逃犯。 呸，什么叫逃犯啊？莫小西连忙纠正了用错了的词。她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坚持要坐在外面的。刚才那一番表演，看那大叔的样子，是真的将她当成了遭遇黑心车夫被抢劫后抛弃在路边的可怜小鬼，谁会从她联想到奥尔多王亲自下严令要翻遍每寸土地，一定要找出来的那位诺顿皇太子妃呢？ 没错，她逃跑后，奥尔多王第一时间下达了命令，要求在全国范围内，尤其是北部地区，着重找寻一位黑色长发的二十余岁少女，法令上说，那少女是诺顿帝国的未来皇后，是会毁掉奥尔多的人。虽然搜查的人手不足以铺满北部所有要道和城镇，但法令的传递速度却是出乎意料的快。莫小西换完装再来到人群中，就已经听到大家在议论这件事了。 还好灵机一动打扮成男孩子模样，莫小西心有余悸地庆幸着。 这一路上，莫小西不断模仿着调皮男孩的样子逗着身边的车夫，终于让他不再对自己有敌意了。不过是蹭车，哪儿有化解不开的敌意呀？不过是莫小西没钱付车费，车夫没好处拿，不想成人之美罢了。不过现在看来，有个伴也不错，尤其是这么活泼的小伙子。 莫小西的刻意讨好，让车夫很受用，他甚至很放心地将鞭子和缰绳交到了莫小西手上，还把自己头上遮挡阳光的草帽扣到了莫小西头上，自己则半靠在车厢上啃着对方孝敬的水果。 莫小西此刻一点都不在意用来果腹的食物被车夫当零食啃，因为她现在正需要这些掩饰行为。 远处有一队卫兵正站在路口检查着每位过客，见到有马车驶来，他们打足了精神等待着。 莫小西赶着马车停到了他们面前，等待他们的检查和盘问。 “马车是去哪儿的？”一位看起来像队长的人问道。他并没有看向莫小西，而是盯着车夫问的，因为在任何人眼中，这都是带着孙子出门帮人运送物品的正常情况，所以自然要问大人。 “回您的话，我是要去桑格斯小镇。”车夫回答道。 那队长并没有留意到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车上装的什么？” “是桑格斯的罗莱切一家要我取回来的货物，他们每隔两个月就会让我去塔特部族那里取一次货。” 对答很正常，没有任何疑点。队长又命士兵检查了车厢里的货物，见一切正常便放行了。 莫小西将草帽戴回到车夫头上：“谢谢，我已经不觉得晒了，您戴着睡一会儿吧。” 这一路上就像过关斩将一般，他们一路向西北进发，经过了无数个检查处，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虽然越往北越靠近柯灵城，检查着过往行人的军队就越多，可莫小西不得不继续往北走，因为车夫是要去位于北面柯灵城西侧的桑格斯镇。莫小西要去的蒙梭村还不知道在哪里，保险起见，她现在不敢跟任何人打探。 桑格斯镇到达后，莫小西不得不变回了步行状态。镇子里已经有士兵在检查进出的人员了，车夫的马车是停在镇子外面专门停放马车的场地里的，莫小西就在那里换了行进的方向。她这回是朝着西南的方向走的，只要指明方向的那位旅人没有骗她的话。 出发前，她在停马车的场地旁边那间酒馆里，用车夫给她的两枚铜板买了杯淡啤酒喝。这里的物价真便宜，两铜板就能买一杯，莫小西在心里感叹着。她来酒馆并不是为了喝点什么，她是想听听看现在的搜查情况。镇外的酒馆基本都是旅行者光顾的地方，光线又很暗，莫小西认为自己在那里被认出来的几率非常低。 酒馆里的人确实在讨论这件事。他们有的认为诺顿帝国未来的女主人是看上了奥尔多王，特意跑过来勾引陛下，有的人则认为是奥尔多王看上了人家，强抢过来的。无论哪种说法，大家都只是说笑罢了，不曾有人当真。莫小西听着他们不找边际地议论着自己，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因为那些描述夸张到了极点，实在无法让她联想到自己身上去。 喝了点酒的莫小西有些不想动弹，她被酒精麻木了的大脑，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维亚的身影。莫小西心中一痛，眼泪落了下来。这和她同洛的分别又不一样，这次分别，确定了两人从今往后永不相同的立场，再次相见，怕不是在他死前，就是自己死前。 事发突然，莫小西之前都没想好要怎么解决的事情，现在就被迫面对了。一边是国家，一边是爱情，莫小西不知道如何去选择，却被迫做出了选择。她没有多么崇高的爱国心，她只是个穿越者，却自主有了偏向性，影响着她的情感和判断。 “哎，对了，你们听说了吗？”酒馆里，一位喝得舌头大了的男子跟同桌神秘兮兮地说道：“有个村子被陛下派兵杀了个精光。” “什么？”酒馆里的人都吃了一惊。 “听说是因为村子里的人大多都是诺顿探子呢。我从隔壁村表姐那里得到的消息。” “是哪个村子啊？”这是酒馆里所有人最想知道的事情。 “蒙梭村，离咱这儿还不算远。” 莫小西的脑袋“嗡”地一下，整个头皮都麻了。她手劲一松，杯子掉到了地上。 ------------ 第一百三十二章 艰难的逃命时光 捡起杯子结完账，莫小西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了酒馆。她不敢停留时间过长，怕遇到士兵，更怕会控制不住自己，上前询问蒙梭村的事情，引起别人的怀疑。 也许是西蒙被抓后遭遇酷刑，暴露了蒙梭村的事情吧，也有可能是为了接应她，那个村子里的探子做出的举动引起了搜查人员的注意。不管怎么说，为了她，有这么多人丧命，莫小西心里非常不好受，却得强忍着继续逃跑。 蒙梭村既然不能去了，她就只得考虑去别的地方。已经往西边走了这么久，再折回到别的方向，就又要在严密的路检下蒙混过关，折回可没有无意中帮她确定身份的车夫，莫小西放弃了这个念头。她继续朝西边走着，尽量不留下任何痕迹。 偷衣服的事，此时应该早已被发现了，那户人家跟人一说，被卫兵掌握到了信息后，就一定会联想到自己身上的。她偷衣服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把所有衣服都偷走，让人无法正确描述出她的体貌和着装。也许现在在找的是位穿着米色裙子的姑娘。 莫小西抬头看了看太阳，试图分辨出现在的时间和方位，奈何她在岛上生活时就没能学会这种野外生存必备技能，现在自然也做不到了。管他是几点呢，走就是了，饿了就吃点东西。她现在有点心疼被车夫吃光了的水果，身后的包袱里只剩下一些干巴巴的点心和凝固了的粥块。这样下去食物早晚会吃光的，莫小西不敢在这附近的村镇里翻找食物，她要走得更远一些。 她脚下所穿的鞋子是路边顺来的男式拖鞋，有些不合脚，平时走路时还好，跑起来就非常影响速度了。莫小西才跑了那么一会儿，就已经停下来捡鞋子四五次了。眼前这片密林望不到头。不知这个方向走出密林，能不能看到村庄。莫小西抬头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太阳，心中思量了一番。用藤蔓把鞋子捆在脚上，继续朝前跑着。她要赶在天黑前离开这片密林。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莫小西没能在太阳落山前走出这片林子，她不得不露宿野外了。她将一件裙子铺在地上，包袱压在脑下，另一件裙子盖在身上，就这样饥肠辘辘地睡了一宿。 莫小西是被说话的声音惊醒的。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两人在边走边聊天。莫小西连忙爬起来，把衣服塞回包袱里躲藏起来。 走过来的是两个农民打扮的男子。他们身上也都背着包袱，手里拄着根树枝，一看就是旅行者。其中一人对同伴说是去找找附近的水源，因为水袋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了。莫小西轻轻挪着步子。小心自己的身影不会被那人发现。就在她昨晚睡觉的那棵大树旁，留下来的那人坐了下来，把鞋子脱下，放松着因走了不少路而有些肿胀的脚板。 莫小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上了那人放在身边的那个鼓鼓的包袱。那里面一定有很多食物，正是她目前需要的东西。要怎么偷到手呢？她只略想了一下就有了主意。 莫小西又小心翼翼地绕到了不远处的地方。捡了些石块，朝着远处灌木丛扔了过去。被石块不断砸到的灌木丛窸窸窣窣地响着，声音很大，被树下歇着的这人听到了。他高声喊着同伴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依旧能听到不明响动。他想了想，穿上了鞋子，没有拿包袱就起身去发出响声的地方查看情况。 莫小西的计谋成功了。她脱下鞋子，光着脚跑到树下，捡了那人的包袱后就没命地跑着，连方向都不顾了。一直跑到脚底生疼，她才停了下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脚底板已经被什么东西划破了，正在往外流血。莫小西顾不得太多，她翻出一件轻薄的衣服，撕开来裹在脚上，重新穿上了鞋子，继续往林子外跑着。 不知跑了多久，她终于跑出了这片广阔的密林，却顿时傻眼了。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村落或道路，而是一片连绵的山脉。 莫小西想起维亚曾经跟她说的话，结合这里的大致方位，她可以判断出，这座山就是介山了。 沿着山脚走一段路就可以到达维亚的部族了，不过莫小西并不想同他们接触，因为那将是自己的落网之日。她已经做出了决定，要爬上这座山。 这座山平时应该有人攀爬的，但攀登处一定不是她所在的位置，所以莫小西在没有路的山体上爬得很艰难。经常爬着爬着发现眼前的山体她爬不上去了，于是不得不往回走一段路，换个方向继续爬。好不容易爬到一处有巨石遮挡的平地，她蹲在巨石后面，打开了偷到的那个包袱。 不出她所料，包袱里装的都是食物，还有一个半鼓的水袋。已经渴了很久的莫小西顾不上别的，赶紧往嘴里灌了几大口水。重新将包袱打好后，莫小西只稍作歇息就开始继续攀爬介山了。 过了这段地势平缓的山体，接下来的路就不算难爬了，莫小西这才算真正爬到了介山上。她小心翼翼地挑着路，陡峭的地方就把着树干树枝一点点蹭着过去。她身上不知被划破了多少处，此刻都顾不上了，只一门心思继续在山上攀爬着。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介山上的树木长得高大茂密，完全遮挡住了阳光，莫小西无法判断出时间来。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条路，是被人用脚踩出来的路。她知道，这应该就是维亚的部族在这座山上留下的痕迹。 这条路两旁的树朝着路中央肆无忌惮地伸着枝干，显见着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走过这里，清理过树枝了。莫小西拿一件衣服盖在头脸上，怕一个不小心，被树枝划伤眼睛。她这么做是有先见之明的，因为没走多远，就有一根没留意到的树枝划到了她脸上，生疼生疼的，要不是她脸上盖着的那两层厚的衣服并没被划破，她可能都会以为自己被树枝毁容了。 山上这段路走得很艰难，却也是有收获的。首先甩脱了被偷了东西的那人的追逐，其次她发现了水源。山间的清泉就在她眼前汩汩流淌着，虽然很窄很浅，对莫小西来讲却是救命一般。她都不先将水装到水囊里再喝了，而是直接趴到了地上，张嘴在溪水里直接喝着，足见她渴到了什么程度。 痛饮一番之后，莫小西将水囊灌满了水，然后脱下鞋子，把划破了的双脚在溪水里泡了很久。因为走路时间过长而肿胀脚，在冰冷的溪水中得到了舒缓，有些发炎的伤口也因此得以清洗，不至于因为细菌感染而演变成不好的结果。这水源找到得非常及时，莫小西甚至觉得是不是冥冥之中有神灵在眷顾她。 想到这一点，她突然觉得，真就是那么回事。当初那一连串诡异莫名的幸运事件，要说是巧合，那可是连鬼都不信的。再加上那艘没有一个亚洲人，也许本不该出现在香港的邮轮和令自己跌落水中的震动，就好像有人在一边关注着她一边操纵着她身边的事情一样。她想起在岛上时想起的那部叫《楚门的世界》的电影，自己现在的遭遇跟男主角楚门是何其相似！ 也许，她真的是某人的玩具，在这个被制造出来的世界里，过着某人想让她过的日子？ 可这样的话，又如何解释那个超能力呢？而且这也不是她一个人才有的能力，有那么多人可以使用，还有那些石板，那个地宫，她真的是活在这个世界吗？还是这不过是一场梦？ 莫小西大学学的专业并不是哲学，可她现在明显已经进入了哲学家的思考范畴。她想知道的那些事情，怕是不会有谁能作出回答吧。所以说，想这些都是没用的，还是努力逃命要紧。 莫小西纠结了很久，直到一阵肠鸣，她才醒转过来。从饥饿程度来推断，现在大概是下午两三点钟的样子。山上树木茂密，阳光穿透性比较差，天黑得就比地面上要早很多，莫小西得趁着天黑前，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她还从没有在山上过夜的经历呢，也不知道有没有野兽出没。 她撕下一块红布，绑在了溪水旁的树上，让自己就算走到很远的地方，也能看到醒目的红布，可以顺利走回小溪那里。做完这事后，莫小西便四下转悠着。 她比较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山洞，每每看到巨石或山体突起，她都很兴奋地跑过去，再失望地离开那里。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莫小西渐渐心情焦躁起来，有些泄气。要不就在溪水旁凑合一宿吧？她这样想着，然后脑海里就浮现出蒂姆给她讲过的一些常识，貌似蒂姆说过，水源附近比较容易遇到野兽。莫小西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她可不想一睁眼就看到一只豹子同她面对面，脸贴脸。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山上山下 深夜，天上下起了雨。莫小西并没有淋到雨水，因为她赶在还有点光亮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这是不知什么动物在巨石下挖出来的洞穴，只能容下两三人的大小。莫小西钻进去前用手推过巨石，看着挺稳的样子，这才敢钻进去。洞穴挖得很深，但巨石也是压得很低，莫小西钻进去后也只能坐着或者躺着。不知道这个洞穴的主人什么时候会回来，见到入侵了它家的莫小西，会不会第一时间扑上来。 莫小西不敢大意，她捡了许多枯树枝回来，堆在一起，然后用包袱里的火石点着了一根树枝插在了地上。她坐在靠近洞穴出口的位置，虽然不比里面舒适，但至少方便逃跑，也可以第一时间发现野兽。 她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及时，因为没多久就下起雨来，那头野兽也回到了自己的家。 莫小西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动物，它外形有些像豹子，身上却是绿莹莹的，头上有根歪长的角，身后有细长的尾巴甩来甩去。 这野兽见了莫小西在它的家中，也是愣住了。它在洞口转了几圈，一直眯着眼睛盯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莫小西不动声色地将插在地上还在燃烧着的树枝拿起来，扔到了那堆树枝上，没一会儿，火苗窜起，吓了那头野兽一跳。 莫小西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左手揪着包袱，右手抽出小刀，时刻准备着势头不妙就拼了命跑出去。 那野兽又转了两圈，然后甩着尾巴走掉了。 莫小西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靠在壁上。她有些过意不去，抢占了别人家。害得对方不得不出去顶风冒雨，虽然只是头野兽，可是她看着那双比身体还绿的眼睛。就觉得它是能明白事的。 过了没一会儿，那野兽又转悠回来了。雨水一直顺着它的毛皮往下滴落。莫小西还能看得到它身体在微微发抖。是太冷了吧？莫小西更加不忍了。 这野兽这次回来，没有过多犹豫。它直接就钻了进来，在洞穴另一边卧倒在地上。 这洞穴虽然不大，但是比较深，莫小西是坐在右侧入口处附近的，那野兽就趴在左边深处。所以虽然不够宽，但双方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野兽趴进来之后。就没再看向莫小西。它自顾自地理着毛皮，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莫小西倒是紧张得不行，她抽出几根树枝，在这堆火旁又搭了一个小火堆。让用来做拦阻之用的火线稍微长一些，防止这野兽轻松地绕过来。 一人一兽共处一室了很久，倒是相安无事。莫小西渐渐放松了警惕，借着火光整理着包袱。她之前仓促间都没留意到，这包袱里还有个可以定位的磁石。磁石定位是洛当年和木恩一起攻打康城时用过的手段。当时莫小西不在场，没能亲见这东西的使用方法，不过洛回来后有把这东西拿了一个给莫小西把玩，所以她今天看到这东西后立刻认了出来。 同诺顿帝国军用磁石有所不同的是，这民间的简易磁石上并没有刻度。只是一个黝黑的圆盘，上面放了两块一头尖一头圆的薄片。虽然粗糙简陋，却依然有用。莫小西拿起两个薄片，尝试着放上其中一个，再把另一片放上去，然后自己转着方向。这磁石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后放上去的薄片因为方向的变动而跟着变动着，同下面的薄片发生了角度上的偏差。 不能时刻辨认出准确方向的莫小西正需要这么个东西。她开心地笑了，将磁石放回到包袱里。 包袱里的点心散发着清香，莫小西闻着这味道就觉得有些饿了。她挑出几块比较水分较少的点心出来，打算就着水袋里满满的水解决掉晚餐。那些口感上佳，富含水分的点心和水果，她要留到淡水补给不便的时候再用。 卧在一旁的野兽也许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它慢悠悠站起来，垂着头往这边走。 莫小西一惊，连忙握住了小刀。 那野兽隔着火无法靠前，就在火堆前转来转去，转得莫小西头都有些晕了。她见那野兽除了转圈圈，没有露出任何凶恶的样子，便试探性地将手里的点心扔了过去。野兽吓了一跳，往前一窜，撞到了头。 莫小西忍不住笑出声来。 野兽看到那块点心，嗅了嗅，然后开心地吃了起来。点心对它来说太小了点，莫小西有点担心它要个没完没了怎么办，不成想，吃了这块点心后那野兽就不顾外面还在下着雨，钻出了洞穴。 莫小西有点担心它，爬到洞口向外张望着。外面漆黑一片，她手里拿着火把也只能看清眼前这一小片空间，只得作罢，继续吃着晚饭。 没过多久，那野兽就回来了。它嘴里含着几个硬皮果，来到火堆前，将果子放到了地上，然后就回到了原本趴着的地方，闭着眼睛甩着尾巴玩。莫小西哪里还不明白野兽此举的用意？她怕是这辈子都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得到这样一份回礼。 果子是被野兽含在嘴里的，莫小西可不敢直接那么吃。好在果皮很硬，并没有被那野兽咬破，莫小西用小刀削掉了果皮，吃到了里面的果肉。果肉说不上有多好吃，微酸，还有那么一丝说不上来的清凉味道，倒是蛮解渴的，莫小西就着点心吃了个饱。 树枝快要烧光了，只剩下那么点小火苗。因为之前和那野兽的友好互动，莫小西现在无需担心什么，她就这样和衣而卧，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这一路又是奔跑又是攀爬，莫小西着实累得不行了，她这一睡就是天大亮。再次醒来时，那野兽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收好用来铺盖的衣服，拎着包袱离开了洞穴。 下了一夜雨的青山刮着凉飕飕的山风，即便是夏天，也让莫小西打了个寒噤。她又披上一件衣服，然后沿着昨天找过来的路往回走着，回那条溪水边洗漱和往水袋里灌水。 昨晚那三个果子，她留了一个，就是要现在用的。食物虽然还有，但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再弄到一些，莫小西不得不做长远打算。 莫小西有了定位的磁石，很方便地记录了那个洞穴的方向。她想尝试着往山另一侧走，如果一天时间无法到山下的话，就按着磁石指着的方向回到洞穴度过漫长黑夜。 她想过，自己是从介山东侧爬上来的，西侧因为临海的关系，少有人出没，她可以在山脚下躲避一段时间再谋划一下未来。蒙梭村被屠，她跟回国之路就这样断了线，不知道要怎样继续走下去。在被西蒙等人偷送出国前，她一点都没想过自己要回诺顿的事，现在赶鸭子上架，不得不一个人逃跑，之前只顾着逃了，现在有了隐蔽的逗留处，该是静心考虑的时候了。 不过考虑这些前，总得让自己多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别等到搜查人员搜到介山时，将无处躲藏的自己抓个正着。 莫小西就这样一路想着，一路朝自己所以为的西面走着，却不知她的方向是西北方。这也不怪她，在山里没有任何参照物地转来转去，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方向感，只凭着想象中的方向努力走着，艰难地走了很久很久，才终于走到了山边上。 从她所站的位置朝下看，只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顶部，再往远处眺望，能看到蔚蓝的大海。 只要想办法下山就行了！ 莫小西兴奋地跳了跳脚，寻找着往下走的路。 能往下看的山边，哪里是可以往下走的地方？那基本都是悬崖一类与地面垂直的山壁，莫小西可没有范闲那种壁虎功，能够顺着山壁爬下去，她得找条人类能走的路。 这条路其实很好找，因为莫小西已经无意中走到了介山人在山上穿行时的那条路上。介山人虽然生活在山内侧，但也时不时会在山上采些山珍，去海边打些海味。莫小西找到了这条路，一切就都好办了。虽然山路很陡，但莫小西还是在数次有惊无险中平安到达了山脚下的树林里。 从山顶上看的时候，她还觉得树林很茂密，然而身在树林之中时才晓得，这些树不过是枝繁叶茂叠到一起，让她产生了误会。 树木间距很大，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远处那些眼熟的建筑。这里是诺顿的无名岛上，那些被抓到奥尔多的村民们居住的地方。 要不要同村民们接触，莫小西还在犹豫着。以前那次退缩，是她当时心情太过复杂，近乡情却了。这次的犹豫，则是因为她还在逃跑中，她不想将来有一天，她同村民们的接触，让那些追捕她的人误会成村民在协助她逃跑，再一次发生屠村的惨剧。 想到这里，莫小西停住了脚步，想要沿着山脚绕过去。然而一声惊喜的叫声，让她的打算落空了。 发现她的那个村民莫小西有点不记得名字了。她还在村子里生活时，同那人接触并不多，自己甚至都没跟对方说过话，可他却一眼就把自己认了出来。莫小西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被村民们发现了自己，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 第一百三十四章 让我荡起双桨 与村民们重逢的时刻并不困难，莫小西此时这样想着，她以前的那些胡思乱想在村民们热情的问候下烟消云散。他们大多是在问莫小西生活得好不好，而不是她怎么到了奥尔多来，这大大方便了莫小西，以及她那些无法言说的事情。 莫小西一边同村民们寒暄着，一边询问着蒂姆等人的情况。没有任何意外结果，村民们的回答让她听了都很开心。她的小伙伴们已经嫁人生子，蒂姆在照顾着两个父母因病去世的小孩子。虽然听着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但当莫小西亲眼见到面色红润身体健康的蒂姆时，她才真正将担心化作喜悦。 蒂姆笑着将众人送走，反身关上了房门。再转过身来时，她的脸上已经不见了笑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一脸忧心地望着莫小西。 这事说来话长，而且莫小西还有很多事情不想让蒂姆知道，免得她为自己担心，所以说得要多含糊有多含糊。蒂姆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过她也没有追问什么，只是看着莫小西一点点将片段用谎言编织起来。 莫小西讲着讲着，也意识到了这点，她停了下来，讪讪地笑着。 “那你要在村子里待着吗？”同她第一次来到岛上时一样，蒂姆依旧没有追问来历和细节，只问她需求。 莫小西鼻子一酸，眼眶就湿润起来。她强忍住泪水，告诉蒂姆自己还要找机会离开这里。她还不确定自己要去哪里，又要如何联系诺顿的探子，然后如何回到诺顿。但是她知道，这里是不能逗留时间过长的，因为恐怕奥尔多王在遍寻不着她之后，第一时间就会想到这里。 对了，往北走，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北的话，就会离诺顿越来越近了。也方便找到回去的机会。 这样想着，她便告诉蒂姆，自己要尽快离开这里，然后去比这里更往北的小镇。 蒂姆的目光里透露着不赞同，但是她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而是在屋里收拾着东西。 “蒂姆……”莫小西不明白她此举何意。 “我去再给你弄些水来，你一会儿就走吧。”蒂姆就像那次奥尔多人侵入小岛，她们准备出逃时的动作一样，娴熟地包上了屋里所有的食物，把沉甸甸的大包袱递了过来。“有人在追你吧？你还是快点走为好。” 莫小西咬咬牙。再一次忍住了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给蒂姆的冲动。那些事情就算让蒂姆知道也没有任何用处。反倒多了一个人帮自己分担压力。她不能靠着将自己的遭遇一遍遍同人分享来获得精神的支撑。因为很多事情只能她一个人去面对，她现在不能容许自己有丝毫的软弱，否则即将面对的就是苦境。 蒂姆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只带了些水果回来。原来在岛上生活的时候。村民们无需随身携带淡水，这里的山脚下也有溪水流淌，所以居然一个水袋都没有。“还好这里距离陆地不算远，这些吃食应该够你坚持几天的，你这就走吧。” 上了船，她看着近前的蒂姆和身后那些遥遥望着她不作声的村民，不放心地叮嘱道：“千万不要说见过我，千万不要！” 蒂姆点点头，摸了摸她凌乱的短发。冲她笑了一下，那笑容就像一块重石，拴在了莫小西心上，让她踏实了不少。这一路上她都是赶鸭子上架一般临时现想对策和前路，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了这里。接下来要做什么，要怎么做，她都一片茫然中。来到村子本不是她所愿，原本想要在山上好好思量接下来该怎么走的，现在不得不划船出海，这是怎样的一个人生啊？ 好吧，她本来还很感伤的，突然又有点想笑，再想到即将面对的未知，又有些犯愁。 澜海此时风平浪静，就像个静谧的港湾。莫小西划起双桨，小船朝着前方稳稳地行进着。回头望去，村民们的身影已经有些模糊了，她还能分辨出蒂姆所在。 这回真的是永别了。 莫小西虽是初次划船，却划得很好，并没有出现原地打转或者方向偏转的迹象，也许这就是她比较擅长的方面吧。莫小西此刻正咬紧牙关努力坚持着，因为明显缺乏锻炼的她，才划了这么一会儿就胳膊酸痛了。 会划船不代表有速度，就莫小西的臂力，船能动就不错了。幸好不知道这么浅的海水是否会有洋流，莫小西就算不划桨，船也依旧在超前漂，她倒是省了不少力气。不过这样的情况也不容她高兴，万一漂的方向变了，她漂回陆地倒也罢了，漂向谁也不曾去过的澜海深处就毁了。 石板上说，这片大陆是被人用超能力圈出来的孤立的世界，那么澜海也一定宽广到就算用超能力也无法渡过吧？自己这点完全不会用的能力，又要如何漂洋过海？ 莫小西不敢懈怠，用一件衣服盖在头上遮挡着海面上逐渐强烈的阳光，拼了命去划船。她的手臂划到后来几乎失去了感觉，左右两边的力度也不大一样了，船头开始向左侧偏去。莫小西连忙加重了右手的力气，却无济于事，也许在她觉得自己使了力气，实际上却没有多出分毫余力吧。 蒂姆安排她出海时也没想过她坚持不到陆地了，毕竟村子里那么多男人，轮到她做体力活的机会也少，蒂姆没有机会得知莫小西其实一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时刻处于亚健康状态。 现在知道已经晚了，好在蒂姆并不知道，所以觉得后悔的只有莫小西一人而已。 她吃力地把浆收回到船上，衣服从头盖到了脚，开始在船上闭目养神。她不怕被吹偏了方向，因为在上船后她就第一时间用磁盘把方向定好了。在海上一怕没有淡水，二怕没有方向，虽然这两点的解决方法不尽如人意，但总归可以解决问题。 莫小西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当她醒过来时，天上已经高挂着明月了。她很高兴自己的手臂没有痛得使不出力气，因为依旧是麻木的状态。她用手掐了掐皮肤，连这样的痛感都没有了。她有些后悔没装些枯树枝上来，现在空有火石，却连个照亮的东西都没有。多亏了今晚月光明亮，她连自己掐自己留下的痕迹都能看得分明。 趁着手臂没有痛感，有月光照路又不会很晒，她把浆放回水中，照着磁盘偏转的角度，调整着左右手的力度，奋力向前划着。 一宿的努力，换来的是黎明时分见到的陆地。莫小西仔细分辨了许久才判断出这里不是村民们所在的那片海滩。她回头望了望，看到了右后方那一片山峦。她用了一下午和一晚上的时间，终于将那片山绕了过来，眼前看到的这片海滩，应该就是维亚带她去看望村民时从陆行换了乘船的地方。 莫小西不敢从这里上岸，她怕找寻她的人也是从这里追过来，万一碰了个正着，那自己吃的苦，和那些送了命的人，就白白牺牲了，而且等着自己的，又怎么可能是继续和煦待她的奥尔多王？她又要如何面对维亚？ 她先掏了个水果啃了起来。近十个小时没有补充能量，她之前的紧张和专注令自己完全忘了这一茬。现在许是见到了熟悉的地方，精神率先放松了下来，所以饥渴的感觉立时涌上心头，无法抑制。淡水只有那一水袋而已，她万不得已决不能动用。不知需要留到何时，她庆幸自己从山上下来前，将水袋整个在溪水中泡了许久，又灌上了新的淡水，这袋水至少可以坚持一阵子再滋生细菌。 解决了生理需求，莫小西把好了浆，准备继续努力向前。这时她就像有了预感一般，不经意地向右边看了过去，海滩上，一个骑着黑马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一人一马的身影在沙滩上斜斜地扯向远处。 是维亚！ 莫小西身子都僵硬了，她又一次碰到了没能预料到的情况。她想过那么多次被人认出和抓到时的情景，却一次也没想过在逃亡路上被维亚撞见这种事，也许她潜意识里都不敢去面对吧。就在她最不经意之间，维亚出现在她眼前，虽然他在陆地上，自己在海面上，但是她仿佛能感觉到维亚身体的热度，听到维亚心脏跳动的声音。和维亚日夜在一起的感觉，就这样在她体内浮现出来，让她握着浆的手无法使出任何力气。 维亚的身边没有其他人，就像他知道莫小西此时会来到这里一样，就单枪匹马地等在了这里。他本来带着下属决定明天一早去介山上寻找，晚上因为睡不着觉，骑着阿斯兰到沙滩上散心和发呆，然后就发呆到了天明，再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位让自己又心痛又怜惜的女孩。 他没能看出莫小西，让她跑掉了，按理说会承受奥尔多王的怒火和暴力，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国王表现得很冷静。不知道的人也许会觉得，莫小西的逃脱在陛下的掌控之内，然而熟悉奥尔多王的维亚却知道，这是愤怒到极点的冷静，是暴雨前的宁静。也许不久后，他就会面对狂风骤雨般的泄愤，而令他遭受这些折磨的，是他深爱的那个女孩。 维亚没有像莫小西以为的那样，会去恨她，因为爱了，所以不会去恨。 ps： 啊啊我错了，我不敢再在上班期间码当日更新了。因为今天忙碌到下班，所以只有晚上码字了，结果就到了现在才更新，再有四个小时就要第二天了，我差一点就要断更了tat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海风海浪 莫小西一直提心吊胆，怕维亚下一秒就会叫人来。然而她等了很久也不见维亚有何动作。莫小西甚至想要怀疑海滩上那人并不是维亚，只是大清早地到海边散心的任何一位奥尔多人。不过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就像维亚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莫小西一样，莫小西那一次回头，也将维亚认了出来，不会错认。 最后还是维亚先转身离开了那里，同时还带走了他的手下。莫小西从船上站起来，凝望着维亚远去的身影，盼着他能回头再看自己一次。 她想跟维亚解释，解释不是自己想要离开他，可是那些已经为她送命的人就白白牺牲了。她还想再跟维亚说说话，感谢他之前的那番坦言相告。是不是维亚那时候就有了预感，早晚有一天莫小西会离开他呢？莫小西此刻已无从得知真相了，她再没可能同维亚在一起，过一辈子宁静的日子了。 莫小西擦干脸上不知何时淌下的泪水，挥挥酸痛的手臂，继续划着小船。 她在做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业”，因为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没有人划着小木船在海上穿行，从一个国家到达另一个国家。莫小西现在是没有办法，冒险去尝试。 蒂姆给她准备小船的时候，本以为她绕过那块延伸到海边的山体就会登陆的，可谁能想到她会遇到维亚和搜查人员呢？那些人刚在这附近搜查过，莫小西一旦出现在人前就会被怀疑，她若是被带到了维亚面前，对方是认她还是不认她？怕又会给他添麻烦了。她心里隐隐觉得，若是真发生了这样的事，维亚一定会否认她身份的。那样的话，万一事情败露。等待维亚的将是最坏结果。 所以为了不造成那样的局面，莫小西不能登陆，至少不能在这里登陆。她要继续向前行。继续在海面上漂荡。 这艘木船虽然不大，但好歹也是渔人出海捕鱼用的。质量没的说，也能容纳七八人的样子。木船一共四支桨，莫小西只用了其中两支，她突然有了主意，想要做个风帆出来。 船桨很长，有近一人高。莫小西撕出布条，将两支闲置的船桨捆在了一起。增加了高度。然后她又撕开一件裙子做成帆绑在了船桨上。没有合适的材料和工具，这个风帆要多简陋就有多简陋，不过好歹能用。 莫小西的闺蜜家境不错，曾经玩过帆船。她还能记得闺蜜拉着她共同研究风向和风帆方向的那些日子。虽然有详细讲解和测算数据，但这对于两个文科生来说，是会头痛不已的东西。不过也多亏于此，她现在才能坐在有些划不动了的船上，准备着风帆。 也许是因为她体内有着那股被称作“神灵气息”的超能力存在。她现在对大自然的一些事物有着很强烈的感知。只是些微的风她都能很清晰地分辨出风向，还能感应到风吹到阻挡物后的偏转。她觉得自己有着这份感知能力和理论知识 ，应该可以成功的。 此时的风非常小，把帆支起来也无济于事，莫小西放好了简陋的风帆和一点都不像样的桅杆。重新操起了桨，继续在海面上漂荡。 大海之所以叫做大海，就是因为面积实在太广大了，有着参照物，莫小西才觉得自己划船的速度有多慢。回头看看，这么一上午过去，她还能看到那片同维亚再次相遇的海滩，而右前方的那片山峦，她一点都没觉得经过了一上午的努力，自己又接近了多少。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莫小西现在是切身体会到了。而且她划船的速度也确实慢了不少，因为她双臂已经一点都使不出力气了。 莫小西将衣服厚厚地铺在身上，防止自己被阳光晒到脱水。她躺在船上歇息着，等待风势加大。海面上正午的阳光是很毒辣的，没有更多遮挡物的她会有些难以承受。如若不是晚间没有照明用具，她甚至想要昼伏夜出。 不知不觉间，一宿没睡的莫小西就这样睡了过去。 船身的摇动把莫小西惊醒，她一掀掉衣服就清晰地感觉到了风速。这风虽然不大，却能吹皱海水，吹晃木船。莫小西连忙举起简易风帆，调整着方向。 由于没有多余的条状物，莫小西只能用手去扯住风帆下角，这样以来她就无法划船了。不过好在此时的风足够吹动这艘船行进，莫小西当年记住的知识帮上了大忙。当船朝着正确的方向用比她划船还要快的速度行进时，莫小西不由自主地笑了。 有风好办事，莫小西乘着清风，在海面上疾驰着，很快就过了那片山峦，她再一次看到了一片沙滩和远处影影憧憧的建筑。因为这片沙滩距离维亚发现自己之处依旧很近，她不敢上岸，继续前行着。莫小西的手边没有地图和卫星定位，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若是诺顿帝国的话，她好歹还看过几次地图，对海岸线和沿海城镇都有所了解，可奥尔多王国有什么她一无所知。 虽然在书房有看过关于奥尔多的书籍，却没有一本上面绘制了地图。在国王的书房，那个存放了各个部族资料的书架上，也许就有地图，再不济她有时间阅读那些资料的话，说不定也能对奥尔多的地理和族群分布有一个更深入的了解。如果当初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一定会强压住想要拿到钥匙打开门的冲动，好好地了解一下奥尔多才是。 现在想这些也于事无补，好在她至少有磁石一直定位着方向，还能看到海岸线，就算这样一直航行下去，也能到达诺顿帝国的范围。 莫小西又坚持了两天时间。富含水份的果子已经吃完，她只剩下一袋水来维持生机。太阳出乎意料地晒，过早地晒干了她体内的水份，只能靠水果来补充。食物还有好多，她现在却一口都吃不下。 这几天幸好没有遇到大风雨，这艘小船才能安然无恙，然而现在…… 莫小西抬头看了看阴霾得可怕的天空，为自己要如何撑过去感到忧心。 她现在已经连右边的海岸线都看不到了。大概是海岸线在这里向里缩了些，莫小西笔直向前，便离陆地远了不小的距离。海上是没有任何参照物的，她只凭借手中的磁石，坚持着这个方向。 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并不是宁静的。海浪翻滚着，一波又一波，撞击到一起时又掀起更大的波浪。 莫小西早早把磁石用布包好，捆在了身上，这是她丢了什么都不能丢的最重要物品。包袱里的那些点心，她也翻出一些来充饥，怕要在暴风雨中熬很久，没有体力可不行。她还准备了布条，绑到了挂桨的铜环上，用手紧紧拽住布条另一端。若是她跌落水中，至少还能在船旁，可以重新爬上去。 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后，风刮得更厉害了，海浪将木船掀起，莫小西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差点颠簸出来。她将拴在船上的布条在自己手腕处缠绕了两圈，然后自己双手死死把住了船梆。 这段经历是那么地凶险，莫小西多少年之后都不愿意回想。 雨终于下了起来，远处能看到厚得发黑的乌云和闪电。她听不到雷声，只能感受到身下木船在风雨中的飘摇不定。船身已经进了海水，好在只是海浪打进来的那点残留，并不是在渗水。 她就像坐过山车一般，身与心都随着一波波海浪忽上忽下。船的方向经过颠簸，已经完全改变了。莫小西只能凭借自身判断，现在她应该是背朝陆地的方向。 身下是海水，身上是雨水。虽然是夏天，可无论是雨水还是海水都是那么的凉，莫小西冻得直打哆嗦。她此刻还有工夫去想，如果那些探子得知她现在处于生死边缘，会不会换个别的方法将她弄走。不过这事谁也无法保证，因为探子们给她安排的一切应该不会是这种情况的，要怪就只能怪到蒙梭村的事情被人发现了吧。 闪电映在了她瞳孔中，莫小西一个激灵，抬头一看，那大朵的乌云已经到了她附近。巨大的雷声震得她脑子嗡嗡作响，闪电的亮度也晃得她眼睛有片刻失明。 船开始无法平衡了。莫小西拽紧了铜环的左手碰到了海面，她立刻向右边靠去，稳住了差点侧翻的船。这种情况她又经历了几次，都有惊无险地渡过了。电闪雷鸣似乎离她越来越远，莫小西正要松口气，就感觉身下的水位渐长。现在有没有大浪打过来，哪儿来的水呢？ 莫小西半坐起身子，低头一看吓得不行，原来这船的船板被风浪撕裂开了，现在正处于即将解体状态。 这不过是艘小木船，没人想过还要经历风浪，能够在不算激烈的狂风骤雨中坚持到现在不翻不沉，已经是莫小西天大的运气了。 现在看来，运气到头了。 ------------ 一百三十六章 柳暗花明 船最终还是沉了。 莫小西之前做的任何准备都没能派上用场，除了那个还绑在她身上的磁石。她现在紧紧地抓住了还能浮在水面上的一块船板，在海面上艰难地求存。她不是第一次泡在海水中了，加之这一次她好歹还有个可以借力的东西，所以没有第一次那么慌张。 然而这块木板也不过是勉强浮在水面上而已。莫小西的重量压在上面，木板略微倾斜着，一半的面积都浸在了水中。也许一个大浪打过来，她就不得不抱着木板沉到水中了。 自力更生才是上上之策。 这个道理她懂，但是在海中坐着小船划啊划，本身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抱着木板试图游到陆地上，这基本属于异想天开。 莫小西已经绝望了。 她现在就算大声呼救也不会有人来，怎样拼命努力也逃不过精疲力竭沉入海底。刚穿越过来时虽然连块木板都没有，但那时的惊慌和求生本能让她顾不上考虑其他，然而现在不需要拼命努力让自己浮着，她反倒有工夫考虑更多了。 难道就要这样丧命于此？她从澜海上穿越而来，再从澜海香消玉殒，这也算是命运的安排吧？ 我还不想死啊！不想死啊！ 莫小西哭了起来。她能感觉得到自己一直没得到过休息的双臂渐渐把不住木板了，大半个沉在水下的身体也失去了热度，冻得她直打冷颤。是冻死更好一些，还是淹死更好一些，她已经在考虑这种问题了。 面对死亡时别人会想什么，莫小西不知道，她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件事，她心中拼命地大喊着：救命啊！ 身上的热度被海水吸走。莫小西感觉自己脑袋和血液都冻住了，无法再维持生机。渐渐地，她失去了知觉。从木板上滑落下去…… 莫小西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躺在体表光滑的动物身上的。她的手四下摸了摸。有了种熟悉的感觉，就像她穿越过来时读过的那个晚上经历过的一样。 她还记得蒂姆曾经告诉过她，那外形酷似海豚的蓝色生物叫加多洛姆，莫小西觉得还是叫海豚更亲切些。 当知觉逐渐回到自己体内后，莫小西尝试着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是横躺在两条海豚身上的，这也就避免了自己失去意识时。从它身上滑落或被海水呛死。 原来真的又是这种生物救了自己啊！莫小西感慨良千。 察觉到背上之人醒转过来，两条海豚短促地叫了一声，莫小西轻轻拍了拍身下这只海豚的背表示着谢意。另一只海豚无需再托着莫小西，于是自在地游了好几圈。和同伴们并肩游水。背上还托着个人，它一定不舒服极了，莫小西只恨自己不会这种生物的语言，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内心中的感激。 有过一次骑乘这种生物的经验了，莫小西这回不再觉得有多难受了。她稳稳坐好了身子，半伏在海豚背上养精蓄锐着。不知道这只海豚跟那次送她到岛上的是否同一只，不过应该都能将她送到某片陆地吧。 莫小西用一只手把磁石掏出来看了看方向，发现也许是被海水浸泡时间过久的关系，她特意带在身上的磁石已经失去了作用。无法得知方向的她有些失望。但也只是一点点失望而已，因为相比起在海上苟延残喘，能够登陆到某片陆地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无论目的地是诺顿还是奥尔多。 也许昨天的暴雨和风浪将她送到了离海岸线非常远的澜海深处，此时的她乘坐海豚游了这么久却依旧看不到半点海滩或山峦的景象。 阳光晒干了她身上的衣服，白色的结晶体挂在上面，让衣服变得硬邦邦地，超级不舒服。莫小西给自己找了活干，她用手将这些海盐扒拉下去。被托着在海中旅游并不是件有意思的事，莫小西还要防止自己昏睡过去。阳光晒得她头晕目眩，将近一天没吃东西了，体内水份也流失殆尽，她觉得自己的困倦大概是贫血和缺水造成的。 在她需要紧咬嘴唇创造痛感来提神的时候，远处，一座岛屿就这样出现在她视野里。 难道说…… 待那海豚将她送到岸边时，莫小西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这是那座无名岛，她住了一年的岛，有着蒂姆和其他村民们的岛，诺顿的岛！ 那实际物种名为加多洛姆的救命恩豚就像几年前那个时刻一样，在不远处的海面上跳了两下就游走了。莫小西看着这熟悉的动作，认出来就是那次救了她一命的那一只。她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祝福着它。 一年的生活，她对这座岛很多地方都非常熟悉。莫小西沿着几年前她曾走过的路来到了那个水潭，美美地灌了一肚子水。歇息了一阵后，她就回到了村落中。 场地中央还堆着他们的包袱。看来自己逃跑之后，维亚带着人仓促离开了这里，连包袱都没让他们拿。莫小西走过去翻了翻，找到了自己的那个包袱。里面包裹着的食物已经腐烂变质，所幸并没有沾染到蒂姆送她的那件裙子上。她就这样在场地中换上了裙子，因为她知道，这岛上现在除了自己，再没有有任何人。 火祭坛旁还有着渗到地面里的血迹，莫小西知道那两滩血迹一个属于莫德拉，那位退役的军人，另一个属于萝伊，因嫉妒而被歌铃怂恿着试图谋害自己的女孩。虽然这事过去不过两年，可她看到这些场景时，还觉得那时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闭上眼睛，她仿佛能听到村中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村中的妇人们就在一旁处理着食物，编织着衣服。远处林子里传来出去打猎的男子们大笑的声音，他们这次一定收获颇多。 莫小西睁开了眼睛，从脑海中的幻想回归了现实。她去几座房子里翻找了一下，拿了武器出来，去林子里打点野味采些野果。她从没打过猎，所以别说小鹿了，就连兔子都抓不到，好在她找到了几棵结着类似面包果的树，让她有了可以果腹的食物。 吃饱喝足后，莫小西开始沿着村民们逃亡时走的路前行着，她期望能在那里看到那只冈比兽。 那次她逃到亚拉比海港后，那只冈比兽就自行回转了。如果它回到了岛上，而维亚又没派人杀了它或者带走它的话，说不定自己可以乘坐它再次离开这座岛。 那洞穴还在，但是里面听不到任何声音。莫小西摸黑走了进去，转了一圈后失望了，冈比兽并不在那里。离开洞穴后，她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因为洞穴里的气味实在太难闻了。 气味？ 莫小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洞穴并不深，洞口也很大，就算两年前有活物在里面制造气味，现在也该散去了吧。那么自己现在闻到的这浓郁的气味又意味着什么呢？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阵呼呼地风声刮过，片状的老冈比兽速度极快地飞了过来，将莫小西撞倒在地。 冈比兽的撞击并没给莫小西带来多大的痛楚。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冈比兽含着泪水的眼睛。不是吧，它在哭？ 莫小西也不知道冈比兽是否有智商，有感情，是否还记得她。那湿润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哭意。不过她知道，自己确实哭了。她抚摸着冈比兽柔软的腹部，看对方似乎露出了舒服的笑容。 她带着冈比兽来到了海滩上，趴上背部，贴着它头部说，去亚拉比海港，亚拉比海港。 冈比兽再一次载着她出发了。这回她不像上次那样带着惊慌。这一次，她满心喜悦，因为她经过了那么艰难的逃跑之路，终于回到诺顿的土地上了。 当莫小西看到老熟人亚拉比海港的城主时，她正躺在床上，身边围了一群人。 亚拉比城主身后跟着约鲁大叔和那名叫欧迪的城镇工作人员，他们一个一脸的忧心，一个满脸的笑意，不过在见到莫小西之后就都变成了对她的关切。 莫小西咧嘴笑了笑，同他们打了声招呼。城主将其他人撵了出去，坐在床边问莫小西是怎样到达这里的。 莫小西不知道他对自己的事了解多少，不敢多说，只让城主派人联系柯灵城的人。城主想了想，又让约鲁和欧迪离开了房间。 “现在屋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可以告诉我实情了，我是皇太子的人。”他这样说着。 莫小西摇了摇头，还是不肯多说。 城主心里也是佩服莫小西的警惕，他不得不多透露了一些事情以期莫小西能够信任自己。“你前阵子从奥尔多传回来的信息是通过我送到柯灵城的，殿下让潜伏在奥尔多的探子拼尽全力将你送回来的命令，也是我想办法传递到奥尔多的。” 听了这话，莫小西才相信了亚拉比城主。她把自己逃亡路上经历的事情告知了对方，直听得亚拉比城主面色凝重万分。 ps： 终于赶在吃饭前码完了，也艰难地偷了网络来更新。。 ------------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终于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终于回来了 莫小西本以为亚拉比的城主会安排她回柯灵城的，可没想到对方是想她在亚拉比好好休息直到身体完全恢复过来。莫小西知道自己的身体因为这次艰难的逃亡有了多大损伤，她现在稍微要用力，哪怕只是攥拳都会引发手臂的颤抖和疼痛。医生说，她的骨骼和肌肉都有了很大的损耗，要静养，千万不能再活动双臂了。 她每天躺在床上超级无聊，吃饭用喂的，衣服是女佣帮忙换的，上厕所……她不想提这件事。莫小西也不是闲着没事做的，因为她一直在想自己要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洛。扔下他独自去了奥尔多，又有了喜欢的人，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太对不起他了。 为什么自己想要过上安稳日子都这么困难呢？每天要死多少脑细胞啊！她愤愤地想着。 郁闷归郁闷，该要面对的事情总是要面对的。当她听到女佣兴奋地告诉她，皇太子殿下亲自赶过来看望她时，莫小西心中一凛：来了！ 几乎可以用“冲进来”形容，洛就是这样一种状态下出现在莫小西面前的，他身后还跟着嘉兰和木恩。 “洛……”莫小西刚开口一个字，就被对方拥到了怀里。 “太好了，你还活着！”洛的声音里难得透着一丝颤抖。 从莫小西启程前往奥尔多开始到现在，他每天都在提心吊胆，生怕收到莫小西已经被害的消息。虽然从小他就养成了背负起这个国家的习惯，但在爱情面前，他觉得自己的控制能力在逐渐崩溃。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思念莫小西，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即刻赶往奥尔多，将人抢回来的冲动。 刚认识莫小西的时候，洛从没想过自己会对这个女孩产生这种感情，而且还甘之如饴，欲罢不能。虽然两个人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他因为国事繁忙，不能总腻在莫小西的身边，可只要自己有空，就会想到她，想着一些两人未来的事情。 拿莫小西来交换桑林王子，洛得知这件事时当场就要将那份国书撕毁。 开什么玩笑？我的妻子，我诺顿帝国未来的皇后是可以拿来交换的吗？ 洛当时很愤怒，但愤怒过后却是没有应对之法的僵局。 国会意见不统一是谁都能预料得到的，洛一直冷着脸一一驳斥着提议同意交换的人的言词。这是他所喜欢的人，他至少要维护到底。然而这种事情。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他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是让我卖妻求荣吗？！”洛对着自己的父亲。诺顿帝国皇帝吼道。 啪！ 清脆的响声和脸上的痛感让洛意识到他被人扇了耳光。 “为什么？”洛看着目无表情的姑母，喃喃地问。 祭主难得露出了生气的面容，她皱着眉头反问道：“你那叫什么话？什么叫‘卖妻求荣’？你给我好好把这几个字的含义理解透了再说话！至于同意交换这件事，是她自己决定的。与你父亲无关，你冲他喊什么？” “她自己决定的？”洛茫然了，他有点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是她跟我说要去奥尔多的。”卧病在床的皇帝努力打起精神来，试图让儿子能够接受这件事。深爱亡妻的他能够理解洛现在的情绪如何，可是这是他必须面对的。 “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些天你不是一直在思考和研究吗？你若是有解决方法了的话也不会现在站在我面前了。我诺顿帝国空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却无法奈何那个建国才百年的奥尔多，这都是我能力不足造成的，如果可以。我宁愿拿我去换我帝国一时安宁……” “父亲！”洛没想到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惊呼。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我说得没错，当年两国交战我是侥幸没能被大败而已，奥尔多当年的领导者就这么厉害了。他儿子自然青出于蓝，你看我们从那座无名岛被入侵开始到现在，哪一步不是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可我们却无法得知那边的用意，甚至就算知道是陷阱，也不得不亲自走进去。我不甘，可解决不了，你以为莫小西主动要求去奥尔多，我会松口气吗？” 洛是头一次听自己的父亲说出心里话，而这些话又是如此的沉重，沉重得令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带皇太子回他的房间去。”老皇帝叫了侍从进来，下达了命令。 洛被这番话说得愣了神，他机械性地跟着侍从离开了那个房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没想到，自己将近一个月没能走出来。 过去才半年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洛抱着重新回到他眼前的莫小西，脑海里就回想起了那时候的每分每秒。他回想起自己试图压住心底的烦躁和愤怒，想起自己摔砸物品，想起自己从冷静到愤怒再到冷静，而后是漫长的焦虑和忧伤…… 好在莫小西终于回来了。 “哥，你也抱够了吧？该换我了。”和木恩一起站了半天的嘉兰忍不住催促着。 洛松开手，让出了位置。 嘉兰扑到莫小西身上，给她一个狠狠的拥抱，而后又亲上了她的脸颊。 “欢迎回来！”她说着，露出灿烂的笑容。 莫小西冲她笑了笑，又抬头看着洛和木恩。 木恩见她看过来，点了点头，将手中拿着的花束放在了床边。莫小西眼角一扫就知道这花束一定是嘉兰配的，因为里面选的都是自己喜欢的花，这是只有嘉兰才知道。 和旧友重逢的仪式这样就算结束了，莫小西松了一口气。整个过程中，洛就只是抱紧了她不撒手，抱了很久很久，久到莫小西差点以为他睡着了。没能同洛说上话，她一点都不觉得遗憾，因为自己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洛，面对这份洛给予她感情，以及她心中属于另一个人的感情。 “你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再来看你。”虽然没听到莫小西跟他说一句话，洛并不介意，甚至可以说，他压根没注意到这点，他光顾沉浸在对过去的回想和对现在的感动中了。 莫小西突然想起了她死命逃回来前那个必须传到这里的信息，连忙叫住了洛：“我有重要情报要说！” 洛神色一凛，示意嘉兰到房门外守着不让人靠近，然后和木恩凑过来听莫小西所谓的情报。 莫小西一边掏出挂在脖子上那个经过了暴风骤雨还依旧结实如故的香囊，取出了里面的泰兰果递给洛，一边告诉了他这就是自己之前通过探子传递回来的蕴含着神灵气息的泰兰花的果实。 洛把泰兰果在手里把玩着，语气冰冷道：“我诺顿的探子在奥尔多那么多年，居然都不曾得知那里有这样一种植物，奥尔多王果然了得。” 莫小西随后又整理了一下语言，慢慢将她在那个地下广场中的发现一点一点告诉给了二人。之所以要慢慢地说，是因为这种事情对她这个外来人都是非常震惊的，更不用说从出生就一直笃信神灵的洛和木恩了。 果不其然，她见到了两人震惊得合不拢嘴的样子。 “这……这事是不是……跟祭主大人说一下？”木恩率先回过神来，一向勇猛果敢的他，竟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洛的右手握拳，在腿上一下一下无意识地捶打着。这是他近期养成的习惯，一旦在思考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时，就会做出这种动作，似乎能够帮他集中注意力。 “我一会儿跟嘉兰说一下，让她留在这里陪着你，我跟木恩先回柯灵城。”洛对莫小西说。 莫小西点点头，有些担忧地望着他。快马加鞭赶过来，又要快马加鞭赶回去，中间除了在自己这里坐了一会儿外，竟是没有休息过。这个消息对他的震撼有多大，莫小西觉得自己都无法体会得到，可他还要亲自去告知在柯灵城需要告知的人，身上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去处理。 “你不用担心我，”洛终于笑了，这是他和莫小西再次相逢后头一次露出笑脸，因为他喜欢莫小西担忧他的眼神，他感觉心里暖暖的。“我和木恩只是回去把事情说个明白，用传话或者书面文件的话，总有些事情容易产生误会和疑问的。” 他颠了颠手中的泰兰果，问：“这个，我能带回去吗？” 莫小西拿起香囊，将泰兰果重新装了进去，再把香囊递到了洛的手上。洛的手心是燥热的，莫小西感觉自己冰凉的手指一碰到上面，就仿佛被融化了一般，失去了触感。 “亚拉比城主说的那事……”木恩站起身，想了想又问着洛，还瞥了莫小西一眼。 莫小西明白，他是指自己逃回来的那段经历，以及在奥尔多境内为了送自己离开那里而送命的诺顿探子们。一想到那些自己都不曾认识的人因为自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还有那只因为一个两个的可疑人士，就被屠村的无辜村民们，莫小西就感觉无比痛心。她甚至不敢去想，无名岛上的村民们会不会因为她的再次逃跑而被牵连到。 ps： 啊啊啊啊啊！我上传之后忘了点发布！！我刚刚才发现这个悲催的事情tat 我的全勤肿么办！！救命啊啊！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展示能力 洛沉吟片刻道：“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还需要细细调查，我会找人处理的。” “让我也参与进来吧，”莫小西道。“说不定你们能从我的叙述中发现什么重要情报。” “你现在要紧的是好好休养，没听医生说吗？你劳累过度，尽量不要再做需要动手动脑的事情。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洛说到最后，话语里略带自责之意，他在自责自己的无能让心爱的女孩担惊受怕吃了不少苦头。 洛和木恩离开了房间，嘉兰一时没有进来，许是被叫去一旁说话了吧。房间里只剩下莫小西一人，她抿着嘴有些郁闷。 洛还是那个洛，英武果决，充满责任心，是诺顿帝国境内所有女孩子心中最理想的另一半，可是莫小西就是有些不满。不满之处她早已发现，却无法适应，因为洛身上时不时透着大男子主义的影子。 大男子主义，并不完全是贬义词。莫小西生活的现代社会里，大男子主义这个词已经有了全新的定义和表现形式，单从这些表现上看，有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就是新时代好丈夫的标准。 他们有责任心，能够担起重任，对家人的关照无微不至，不能让家人受到一点委屈，而自己在外面受到的委屈，则一句都不跟家人说，不想他们为自己担心。这样的男人，任谁看都是那么地出色吧。 可莫小西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 洛无论有多大的压力和重担，都会笑着同莫小西说话，不让她接触到一丝烦忧，可他却不知道，莫小西要的不是做温室花朵，她更想和洛一起并肩站在风雨中。 风吹雨淋总是让人难受的，莫小西不是受虐狂，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呆在风雨吹打不到的地方过安稳的日子。可是她的未婚夫在风雨中挺立着，她又如何心安？要么一起安逸的生活。要么一起面对困难好了。莫小西想要让洛接受她的这份心意，可洛否决了。 在很早以前，木恩向洛申请去边境时，她就同洛谈过这个问题了。那时的她很轻易就被洛用话语带偏了主题，还被对方赚到了自己一大票的同情心。然而问题永远摆在那里，不会得到解决。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莫小西甚至都不知道该归类到性格方面还是为人处世方面。 她有时也想过找洛好好谈谈，也有付诸行动的时候，然而她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无法准确表达出她内心所想。而洛也无法体会得到她的心理感受。洛只会说。我不想让你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莫小西觉得，她是属于洛的。可洛从来都不属于她。洛就像耀眼的太阳，撒着光辉笼罩着她，让她倍感温暖和光明。可是她无论如何伸手，都够不到太阳，她不知道自己眼前的这片光明背后，太阳在付出多大的辛劳。 她不没去奥尔多的话，肯定就会和洛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既然回应了这份感情，她也就不会再想些什么。然而她不得不离开诺顿，临走前。她整理好了自己的感情，做好了永别的打算，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踏上诺顿的土地了。在奥尔多，她终于知道什么是爱情了，也重新将感情放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却又不得不与其分别，回到了诺顿。 这是命运之神在玩弄于她吧？莫小西想到这里，不由得扔着枕头发泄怨气。 “怎么啦？”嘉兰正好推门进来，看到莫小西在扔枕头，吓了一跳。 “我……打蚊子。”莫小西汗颜，仓促地找了个缘由。她总不能说，我在想我为什么没有爱上你哥，而是爱上了别人吧。 “蚊子？”嘉兰四下张望了半天，也没看到一只。 “你哥他们走了？”莫小西连忙转移着她的注意力。 “嗯。别聊他们了，我们聊聊有意思的话题吧！”嘉兰笑道。 莫小西看着她那笑容就本能有些发憷，莫非…… “你们刚刚在屋里说些什么啊？都不让我听，太过分了！亏我一直拿你当最好的朋友，你跟我哥一样，什么事情都瞒着我！”嘉兰果然是要问刚才的聊天内容的，而且她还很娴熟地指责了一下莫小西，让她对自己产生愧疚，进而如她所愿。 果然不止自己在成长，许久不见，就连嘉兰都越发聪明了。 莫小西心知她告诉洛的事不好跟旁的人说，但是嘉兰又不是旁人，而且就算自己现在不告诉她，作为皇室一员，她将来总会知道这个秘密的。 反正洛也没说不让我现在再跟人提起，就这样心安理得地说出来吧。莫小西这样想着，就这样做了。她把对洛和木恩说过的话又叙述了一遍，从神灵的真相再到坎贝斯通福地的事，说得嘉兰眼睛都直了。 “天呐！我们一直顶礼膜拜的神灵竟然是……”她震惊之余差点将莫小西压着嗓子告诉她的事情高声说出来，好在及时反应过来，用手捂住了嘴。“那个神灵……不对，是超能力，真的可以做出无法想象的事情来吗？就像罗姆人变戏法一样的那种？” 莫小西点点头：“几千年前的那些拥有超能力的人，他们的能力应该强到我们无法想象吧。根据石板上的记录，澜海可是比咱们大陆上被关的那位能力更强的人制造出来的呢。” “那你是不是也有这种能力？”嘉兰突然想到了这点，她兴奋地问道：“你是不是也可以做出非常神奇的事情来？” “关于这一点，我也比较好奇。” 本来只有两人的房间内，突然响起了第三人的声音，莫小西和嘉兰都吓了一跳，但很快平静下来。 “哥哥！你不要突然发出声音好吗？”嘉兰嗔怪地望着正站在门口的洛。 “你俩警惕心也太差了吧，我都站在这里听了半天了，你们都一直没发现，要是在说的事情被普通人听到该怎么办？”洛认真地把门关好，再走过来，面露不赞成的表情，却是在看着嘉兰的。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不该在这么没有安全保障的地方说这种机密信息。”虽然是嘉兰在好奇追问，但不够谨慎就出来的人是莫小西，她不能让嘉兰替她承担责任。 “作为我的女人，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不对的永远是别人。”说这番话的他虽然表情是严肃的，但眼角的笑意却无法隐藏起来。 他的话让两位女孩情不自禁地翻着白眼。 “你不是回柯灵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莫小西还记得他离开这个房间是要去做什么。 “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洛说。 “什么事？”莫小西一头雾水中。 “就是刚才嘉兰问的事情啊，你能做到吗？用那种超能力，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原来是这个，莫小西有些自责自己之前讲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给他们展示一下，不然洛到了柯灵城，空口白话地跟国会大贵族们解释起来，总不会让人信服的。他若是再回头找莫小西，或者等莫小西能够北上来到柯灵城作证，又要耽搁一段时日，说不定奥尔多王会在这期间同诺顿开战。 “我倒是能做到一点，不过并不熟练，我试试看吧。” 莫小西说着，就闭上眼睛调整着自身的状态。 运用这能力其实并不难，只是一个意识操作的问题，难的是她如何调用起潜伏在体内各处的超能力。莫小西不知道别人是如何做到的，因为她得知这件事后就没能跟任何一个会使用超能力的人进行过这方面的沟通，不过她自己倒是想到了一些小窍门。 她每次跳祭神舞的时候，就会感觉到体内那股力量自行组织起来，顺着她的手飘散而出，再随着她为众人送上祝福的意愿飘向其他人。莫小西因为有过数次这种经历，所以在想着如何调动能力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祭神舞。不过她可不想每次要是用超能力的时候都要先跳上那么一段，所以她只是在脑海中想象着跳舞的样子。 此刻的她在静谧的房间中闭着眼睛想象着自己在跳着祭神舞。门户紧闭的房间忽然像是起了风一般，洛和嘉兰清晰地感觉到有微风从他们脸旁拂过，微风轻得有些难以辨识，若不是他俩不知道莫小西要展示出什么样的结果所以全神贯注留意着一切，也就不会察觉到这微风了。 莫小西突然睁开了眼睛，她在看墙边橱柜上的那座银烛台。 洛和嘉兰顺着她的目光把头扭过去，不知道莫小西现在在看什么。就在疑惑不解之时，橱柜上那个被莫小西盯着的烛台动了一下，就像发生了震动，让烛台产生了一个小幅的晃动似的。不过是眨眼的工夫，烛台又动了一下，这回洛和嘉兰看得格外分明，只见那烛台缓缓地颤颤巍巍地离开了橱柜隔板，用悬浮在空中的样子慢慢离橱柜越来越远，朝着房间中央飘来。 ps： 早上更新的是昨天那份因为忘记点发布而搁置到今早才发现的章节，现在这章是今天本应该更新的内容。现在才码完上传是因为我昨晚跟蚊子奋斗了一宿没睡白天在断断续续补眠，话说蚊子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生物了，他叮人吸血也就罢了，嗡嗡围着你的头绕来绕去制造环绕立体声就不好了，硬生生把我从自己的房间逼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哼，我留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给他飞！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回家 房间里的兄妹俩都惊呆了，他们得听说此事时还不过是惊讶而已，现在能够真切地看到这种完全超乎想象的情形，着实震惊至极。 莫小西无暇顾及他俩，只专心操纵着烛台在空中的移动。虽然在知道这个秘密后她也进行过几次练习，次数却并不多，所以这次是全身心都投入进去了。她沉浸在了脑海中那个意识空间内，就仿佛正站在那纯白的空间中，看着空间中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银烛台，用全部的注意力盯着烛台的挪动。 不，不是仿佛，她此刻就站在那个多次睡梦中来到的空间里，因为她感觉到了自己脚踏在不明材料铺成的地面上的感觉。莫小西还能意识到自己本来是坐在床上的，所以这种逼真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的呢？她的这个意识不过是本能在想罢了，此时的她还无法分出余力来考虑挪动烛台以外的事情。 在空无一人的白色空间里，莫小西连自己的身影都看不到，她的意识是在她体内而不是高高在上上帝视角的。她突然想到，要将银烛台挪到哪里去？这空间里什么都没有，烛台被她的力量浮在空中，是那么地突兀。要是烛台在我手中就好了，她心念一动，那烛台就凭空出现在了她手中。 坐在房间中的洛和嘉兰原本看着烛台的，洛不经意的侧目却看到莫小西脸上渗出了汗水。他不知道施展这能力要这么辛苦，不由得想起了在军营送祝福时莫小西莫名其妙晕倒的事情。他脸色一沉，起身想要让莫小西停下来。然而就在这一刻，他觉得眼前一花，莫小西手中就多了个银烛台。 洛难以置信般看了看莫小西的手，又抬头去看烛台原本所在的位置，那里现在空空如也。 嘉兰“咦”了一声，揉了揉眼睛惊讶地问：“烛台到哪里去了？” 听了这话，洛才确信自己眼中所看到的事情，似乎是真实存在的。 莫小西也回过神来。她看着手中的烛台，似乎也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 “这个……被我挪到手中了？”她问着正半弯着腰站在自己面前的洛。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在脑海中只是觉得烛台到了自己手中，中间的过程完全没有，所以看到手中突然出现的物品，连她自己都无法确信是怎么回事。 洛点点头，证明了莫小西的说法。他不去理会妹妹的惊叫和对莫小西的各种询问，而是站在门口处深吸了一口气。眼见为实后，他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柯灵城，将莫小西告诉他的事情和他的亲眼所见传达给诺顿国会。 当莫小西终于获得医生的许可，可以四下走动时。木恩从柯灵城快马飞驰到了亚拉比。 “殿下让您即刻启程北上。”他说。 莫小西早就料到会是这样。若不是她刚被允许下床走动。其实早就应该跟随洛一行回柯灵城的。她知道，关于奥尔多的诸多事情，有很多人等着从她这里拿到信息。 她在女佣的帮助下穿好衣服，离开了房间。正看到木恩握着嘉兰的手在小声说着什么。嘉兰被他拽着手，也不恼怒，反而有些许甜蜜，些许温情。莫小西的脚步声惊到了两位，只见嘉兰一抽手，脸上还带着惊惶地看向她，而木恩那张扑克脸上则露出一丝无奈。 莫小西不想在亚拉比城闹出什么笑话，没有就站在走廊里盘问嘉兰，于是两人默不作声地走出临时住所。上了停靠在路边的马车。 “你们在交往？”车上再无别人，莫小西决定敞开了问。 “是啦！你说得没错，我们在交往。”已经被看到了亲密举动，嘉兰也不想隐瞒自己最好的朋友，便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在莫小西离开诺顿之后，奥尔多王下令撤掉了虎视眈眈驻扎在边境的大部分军力，木恩得以回到都城。嘉兰因为好友义无反顾地牺牲自己前往奥尔多一事，天天伤心难过，一面担心着莫小西的安危，一面又劝着哥哥要振作起来，实在是疲乏到了极点。于是就在这种状态下，她的身体终于因为承受不住而一头栽倒在了木恩面前。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了，就像莫小西被刺了一刀卧床养伤时有维亚一直陪伴在身边的情况一样，嘉兰因为木恩的悉心照料和陪伴产生了情愫，而木恩面对她时眼中也闪耀着与众不同的关切，两个人谈不上谁先向对方告白的，总之他俩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这是好事啊，干嘛一直瞒着我？”莫小西笑道。 “你刚回来嘛，身体又不好，加上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他的事，现在我跟他在一起了，难免会让你有些担心。”嘉兰虽然贵为公主，但总是很体贴懂事，很会顾及他人。“不过为什么你一点担心都没有呢？你就不怕是哥哥强逼着我同他在一起的？” 莫小西很想告诉她，自己之所以能够理解，是因为她在奥尔多的时候，就经历过一次了。可是她不能说，不能让嘉兰知道她另有喜欢之人。 事到如今，她也没想将自己和维亚的感情瞒着所有人，再安安稳稳地去做皇太子妃以及未来的皇后。她想要找个机会告诉洛，不是洛有什么不好，只是自己遇到了那个人。一旦这件事被人知道了，想必所有人都不知如何再面对她吧，就像她也无法面对这对兄妹一样。身为诺顿皇太子的未婚妻，在已有了被人认可的名分之下，同敌国要员有了感情纠葛，这让她在诺顿如何自处？又让诺顿人拿她如何对待？ 这是无解之题，她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她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大家消化完她带回来的信息并有了应对奥尔多的方法后，向洛坦诚相告，从此告别皇宫和国会，离开柯灵城，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一个人过一辈子。 “我看到你脸上的表情很幸福，所以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很喜欢他的。”莫小西不再去想那些事情，专心致志地陪着嘉兰聊天。 “你在奥尔多都经历过什么事情了？看你身上似乎只有逃回来的路上受到的损伤，在奥尔多的生活还好吧？哥哥手下的探子能得到你的一些信息，可是他都不告诉我。”嘉兰看来想知道她的那段生活许久了，现在问得是这样急切，莫小西都不知要从何讲起了。 “我感觉你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才拿到了这些情报的，”嘉兰话还没有说完，刚才那停顿不过是换口气罢了。“我总感觉，你这次回来，成熟多了，就像哥哥一样，时不时露出让人无法理解的表情。” 莫小西苦笑了。可不是吗？她这次确实经历了太多事情，多得讲一天一夜都讲不完，而且有很多事情，她并不愿意跟人诉说，也不想去回想。这些经历让她迅速成长起来了，在奥尔多时因为身边只有维亚一人，他远超自己的成熟，让她时不时还能露出幼稚天真的一面，然而回到诺顿后，她理解了为什么维亚总是带着云淡风轻地笑着，那是因为心里承受了太多，已经不愿去想去做去介意了。 这种复杂的心情她是不会跟嘉兰讲的。好在除了那些烦心事，她还有很多可讲的东西来满足嘉兰的好奇心。莫小西就从皮尔斯官员为她摘来一束兰蒂花讲起，奥尔多的风土人情，坎色城的大街小巷，她所认识的奥尔多人，除了跟维亚有关的事情，她都像将故事一样给嘉兰讲着，也是自己对那段生活的一个回味。 重回柯灵城，莫小西恍如隔世。看着本来很熟悉但又有了一些陌生感的街道，心神有些恍惚。似乎只有在柯灵城里，她才终于有了回到家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她脸上有眼泪滑落。 她的侍女在她之前住的房间里恭敬地等着她走进来，莫小西一眼就看到了那位差点同她一起去了奥尔多的派翠。她叫着对方的名字，欣喜地跑过去同对方紧紧地拥抱了半天。 “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派翠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又哭又笑的。 “啊，真是让人嫉妒，你刚一见到我的时候怎么没有扑上来？”嘉兰佯装嫉妒地在门口道。 “我天天在梦里想念你，拥抱你不止一次了。”莫小西笑道。她刚到奥尔多的时候，确实止不住地思念在诺顿的朋友们，直到她自己打从心底里变得坚强起来，以及有了维亚的陪伴。 重逢总是欢乐的，然而欢乐过后总有一些事情要面对。莫小西要去见老皇帝，明天还要参加国会会议。 当初是皇帝那句话让莫小西做出的决定。虽然被长辈发觉自己对洛的感情并不是情侣间的爱意有些窘迫，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下定了决心，主动站出来为诺顿解围，那时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回到这里。现在要怎么办呀？莫小西为情苦恼着。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厚着脸皮再以洛的未婚妻自居，尤其在老皇帝的面前。 她的纠结一直萦绕在心头，就这样同病情一天天加重的诺顿帝国最高统治者再次相见了。 ------------ 第一百四十章 为情所扰 莫小西茫然地从皇帝所在的房间出来了，她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过程。老皇帝绝口不提那件事，只关切地问了她在奥尔多生活上的事情，然后向她表达了由于安排上的纰漏，造成她独自一人大逃亡还差点送命的结果的歉意。 她很惶恐，连忙表示自己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诺顿好，作为诺顿人，她有义务和责任去这么做。出了岔子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并不是谁故意造成的，陛下不需要向她道歉。 莫小西很想问他如何看待自己和洛在不久的将来就要举行的婚礼，可是她不好意思开口。她想等皇帝提起，自己就可以把想法和打算说出来了，然而老皇帝就像忘了这件事一样，看待她的眼神同以前没什么两样。 “陛下的身体已经差到这地步了？”沿着走廊往花园去的路上，莫小西问着派翠。 “陛下其实是强弩之末。早年的战争对他的身体损伤极大，加之爱妻的过世，他一直没能恢复过来。”派翠身份不比一般的侍女，她可以了解和评论皇室成员的情况，莫小西从她这里得到了不少信息。 “皇太子殿下在我走后有没有……”莫小西有点说不下去了，她想问的是洛的心中有没有其他女孩子，又觉得自己这么问会不会让人想到她变心的事情上。 莫小西是多虑了，她的问话确实会让人想得更多一些，但是却不会想到她这边有什么问题。 派翠自觉很好地理解了她这句话的内涵：“殿下并没有变心。虽然不知道您能否再活着回来，他却对别的女孩没有任何不妥的举动，哪怕有很多女孩已经认定您再也回不来了，然后找了各种机会在殿下眼前晃荡，殿下也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派翠觉得殿下就是这点最好，她发自肺腑地为莫小西感到高兴。可却不知，她所服侍的这位未来将是一国之母的少女心中在为此烦忧。 要是洛另有了喜欢之人，她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分手了，然而没想到洛是这么的专情。想到这里。莫小西又觉得自己真是太卑鄙了，自己移情别恋，还要寄希望于对方也移情别恋，从而没有心理负担地分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卑鄙自私的人？ 她觉得太无地自容了，低着头也不看路就一直往前走，直到撞到了别人身上。 “什么事走得这么急？”被她撞到的那人伸手扶稳了她，借机问询道。 莫小西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木恩，她心里困扰的事情跟木恩是没法讲的，所以道过歉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那里。只留下一头雾水的派翠和木恩面面相觑。 派翠知道莫小西有不便说的心事。她觉得可能是莫小西觉得洛对她的感情有些变化。又有可能是她在担心明天要参与的国会会议。她知道这两种事她都没有开解的方法，只能默默安排好一切事情，让莫小西能住得更舒适一些。 翌日的国会会议上，莫小西回到了久违的诺顿帝国权力圈。她坐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洛并没有要她再叙述一遍关于神灵和超能力的事情。在她回来前洛就已经将那惊天秘密告知众人了，虽然让大家接受那些改变了他们一直以来深信不疑信仰的事实真相有些困难，但总归是有了一段时间的缓冲和思想的转换，现在基本上都已经接受了。 这次的会议只有坐在长圆桌有发言权的人才可以参加，以往那些旁听的贵族们都没有获准旁听。不止这次，前几次在议论莫小西传回来的信息的会议，也只有这些人参加，因为有些事情暂时还不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 莫小西看着斜对面的罗迪克老师，心想着会议结束后要不要去趟神殿或者老师家里。同祭主好好谈谈。 没人知道这种事对巫祝而言是多大的震撼。在其他人心中，一直以来信仰和膜拜的神灵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也不会给予人们什么守护和祝福，这些也不过是让人们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不再寄希望于倚靠神灵的力量。然而一直以来作为神灵使者的巫祝。此时此刻就没有立足点了。 不过关于这一点，莫小西倒是白担心了，因为就算精神寄托不复存在，人类还是要向现实看齐的。能够使用神力，或者称之为超能力的人，恰恰是这些巫祝，她们可以在奥尔多同诺顿的交战中出人出力，让胜利的天平向自己的国家倾斜。 老皇帝没能出席会议，不过祭主倒是过来了。她来得有些晚，洛本来要开口宣布会议开始时她才出现在大厅门口。落座前，她深深地看了莫小西一眼，似乎有些话想对她说的样子。 会议一开始，就有人向莫小西询问着奥尔多那边的事情。从奥尔多王是个怎样的人到奥尔多朝政和朝臣的相关事宜都问了个遍。莫小西大多都不知道情况，只能尽自己所能将知道的东西一一讲述出来。 她知道得少，但没人对她有所责难，因为就连探子都打探不出来的事情，莫小西又怎能轻易获知？更何况，他们也没有立场去说些什么，因为正是莫小西主动站出来，冒着生命危险前往奥尔多，才解了诺顿被逼到墙角的危难。 这一回，没有人再会对莫小西有所低看，因为她不再空有一个头衔，她还有实力。 实力指的不是泛泛而言的东西，而是她所能运用的超能力。莫小西能够用超能力挪动远处的烛台，还能让烛台瞬间从远处出现在自己手中，就像瞬间移动一样，洛讲述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其他人大惊失色的样子。他们甚至想着，如果全帝国的巫祝都能够做到这一点，那统治全大陆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不过祭主后来托罗迪克带到的话语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想当然了。 祭主表示，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 不是所有的巫祝都可以做到，连所有人心目中最厉害的祭主都做不到，那么莫小西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他们今天是带着这个疑问来的，却迟迟不敢在会议上提及，大概是因为一直以来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没把莫小西放在眼里，哪怕她有帝国巫祝这一职位，也不会让人从心底里高看一眼。现在一直被他们瞧不上的莫小西成为了左右诺顿未来的关键，又拥有着莫测的力量，在座的大贵族们心里忐忑着，比莫小西更不知要如何面对对方。 奥尔多的事情是个很好的桥梁，借着这件事，双方都熟络起来，就连瞧不上平民的洛的舅舅桑迪那大公也和颜悦色地同莫小西聊着奥尔多的风土人情，虽然这个话题不适合在重要的国会会议上谈起。 洛咳了一声，止住了大家源源不断的问题。 所有人都收了声，将目光投向洛。 “关于奥尔多的情报，稍后会有专人向我的未婚妻询问的，等整理好了资料再发给各位看，我们现在先不讨论这件事了。姑母之前说有事情要在这里讲，现在请姑母您说话。”洛看向祭主。 祭主站起身：“从莫小西传过来的信息上看，坎贝斯通福地是个关键，连拥有了那么多能够使用那份力量的奥尔多都要得到的地方，于我们而言一定也很重要。我建议我们再去一趟坎贝斯通福地，争取掌握奥尔多王渴望得到的东西，壮大我方的力量。” 虽然祭主没有明说一些事情，但在座所有人都听过了莫小西带回来的信息，知道那座地宫里蕴含着丰富的力量，可以让不能使用超能力的人也能获得能力。他们这才发觉自己忽略了很关键的东西，于是连表决都不用，所有人都出言赞同了祭主的提议。 也许这大厅里的大部分人都在期望着自己能够获得移山倒海的力量，威风无比，大杀四方吧。 “可是那扇门，我们打不开啊！”莫小西无意泼冷水，却觉得这件事是绕不开的，不如提出来的好。 所有人又都沉默了。 不管去过还是没去过的，柯灵城贵族们都听说过地宫里那扇门的事。莫小西带来了那座地宫和神灵的秘密，却没能带回来打开门的方法。 “你不用担心，”祭主道。“也许你可以打开。” “我？”莫小西一愣。 “我就是有这种预感，觉得这些事总会跟你有关系的。”祭主的回答言简意赅，莫小西总觉得她似乎还有很多话未说出口。 “那就这么定下来吧，我找个时间，带着莫小西再去一次坎贝斯通福地。”洛拍板将这件事定了下来。 会议结束了，在众人往外走的时候，祭主叫住了莫小西，邀她一起到花园里走走。 “我说这件事同你有关，是因为你也许是神灵派来解决这件事的。”祭主平静地说。 “神灵？可神灵不是……”莫小西也不敢说出“神灵是几千年前的一位罪人”这话。心底里根深蒂固的信仰不是说推翻就能推翻的，总会有些不能释怀的情绪。 祭主盯着莫小西，说出了让她震惊的话：“你不是诺顿人，不是奥尔多人，也不是桑林人，所以你只能是神灵派来的。”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再探福地 莫小西都忘了自己是怎么从震惊中醒转过来的。 “您、您怎么会知道？”她说话还有些磕巴。 “其实看出这些很简单，只是别人不曾留意过罢了。”祭主低头瞄着莫小西的脚说道：“可能你自己也没注意过，你的脚同那座岛上的居民们不大一样。” 脚？莫小西低头看了看藏在鞋子里的双脚，不大明白祭主的意思。难道说这世界的人，脚长得跟她不一样吗？她还真没留意过这点。 祭主解释道：“因为在那座岛上生活的人穿的鞋子都不是这样子的，你还记得吧？” 莫小西回想起来，岛上村民们穿着的不过是用藤蔓编织而成凉拖罢了，只有厚厚的不会透过尘泥的鞋底和两根绑在脚趾和脚腕上的藤蔓。莫小西知道这跟她穿越前和来到陆地后所穿的鞋子大不相同，但却不知这种鞋子又怎能让祭主推断出自己不是岛上土生土长的军民的。 好在祭主也没打算卖关子，她直截了当地告诉了莫小西自己的观察所见：“从小到大都穿那种鞋子的人，脚趾是外张的，而穿着我们这种鞋子的人，脚趾都是并拢在一起的。我偶然见到了你的脚之后，就怀疑你不是岛上人，也不是诺顿人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分别？莫小西惊呆了，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过来，因为这疑点，“她在岛上长大”的说辞就站不住脚了，又因为她如果本是从陆地上过去的，又何必说谎呢？只有可能是奥尔多那边过来的。 想到这里，她有些不寒而栗。大概是因为她在神殿学习完沐浴后有几次同祭主打了个照面，被对方看了去吧，看来从那时起她就对自己起疑了，可为什么没有声张或者质问她呢？ “既然我洗不脱奥尔多人的嫌疑，您又为何不告诉大家，还照顾着我？” 话刚一出口，她就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 她想明白了祭主为何如此信任她，因为她是巫祝。 巫祝是多么神圣的职业莫小西早已知晓，而能在柯灵城神殿登记在案的巫祝，那更可谓是真正的巫祝，能够感应到神灵气息的人。她们被认为是最纯净的存在，没有一丝邪念，如若莫小西是奥尔多的探子，那她就不可能做巫祝。本来是这样的，然而现在莫小西传回来的信息告诉大家，巫祝并不是一直以来所认为的那样。那么这个职业就无法成为莫小西身份的担保了。 她要如何解释自己从何而来？又要如何做出证明？ 莫小西紧张得满头是汗。面对祭主看过来的眼神。她都不敢回应，生怕看到对方变得警惕和犀利的目光。 “瞧你这孩子，紧张什么？”就在这关键时刻，祭主居然笑了。还这样跟莫小西说着。 莫小西诧异地抬起头，看到了祭主露出笑容的脸庞，心里才为之一轻。 “你是什么样的人，也许刚见到你时的我不会看清，但是相处久了，你以为国会那帮人会感觉不出来吗？而且奥尔多就算派出探子，也得是麦克和他父亲那种，轻易不会让人抓到破绽，看出心思的人。” 莫小西脸一红。无语地听着。她是比较单纯，虽然经过了很多事情的磨砺，还是无法做到像洛他们那样，不会把心里的情绪反映在脸上，也不会一句话绕三圈表达出去。 “既然你不是这三个国家的人。那一定是来自于这以外的地方了。是从神灵们以前居住的地方过来的吗？” 莫小西想了想，含糊地答道：“我不大记得了。我所能记得最早的片段是我出现在澜海海面上，后来被加多洛姆鱼所救，送到了岛上。这之前的事情，我完全都不记得了。” 祭主并没有太在意她不记得前尘往事这种情况：“所以你就是哪位神灵送到这边来的吧，为了完成某件事。”她这样说着。 莫小西低头不语。 她自己没事也琢磨过这种事情，虽然自家知道自家的出身，她原本只是个普通的白领，天天被呼来喝去需要完成一大堆胡乱指派的工作，还要学会讨好上级，上哪儿去认识有超能力可以将她一把扔过来的“神灵”呢？总不能她所生活的那个世界里，是个人都有超能力，只是大家都不会用吧。 哎？这种想法也很有可能呢！ 莫小西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静静地回想一下自己是否见过有人真正使过超能力的情况。 从小到大她倒是听过不少气功隔山打牛或者意念掰弯勺子又或者阴阳眼之类的事情，可是却不曾有一个是她亲眼见到的，总是听这人说听那人说。虽然都描述得有鼻子有眼睛，像模像样，可是莫小西从来不信。别看她单纯好骗，也不会为这种事信以为真。 然而穿越毕竟真实发生了，她见到了从没见过的服饰，从没听过的语言，从不晓得的国度，她承认了穿越的事实，然后努力适应着这个世界。 那之后她就经历了种种事情，虽然有时会在寂静的夜晚思念着再也见不到的爸爸妈妈，她却很少会留恋原来那个世界，就像她本来就生活在这边一样。现在回想起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我真的属于这边？难道 莫小西不由得在心底里这样想着。 “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的话，只能是你能打开那扇门了。”祭主道。 “我试过啊，可是打不开。” “再去试试看吧。” 和祭主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莫小西也没能犹豫和质疑自己多久，第二天洛就准备好了出行的马车。 再次来到禁地，莫小西又感慨了一次这里的凄凉。按照石板上的记录，因为禁法的关系，越靠近禁法施展之处，生命就越受到影响，植物和小动物的生命力不比人类，所以这里自然是凄凉到几乎没有任何生物存在。 洛点好火把，搂着莫小西再次进入了地宫。 和上次来时一样，空无一人的地宫里透着阴森的气息，莫小西身上寒毛根根竖起。她原本就觉得这座地宫像陵墓，后来得知是那所谓的神灵活着时生活的地方后倒不觉得可怕了。然而再一想，那个仇人是被禁法打散了肉体和灵魂的，她不知道禁法所谓的“打散”是怎样一种形式，会不会推开门时，一堆肉块在地上等着她光顾，也会不会有飘在空中的灵魂幻化出那人的模样缠着他们或谋害他们。 “别怕，只是有些黑罢了。”洛不知她在怕什么，只能这样安慰着，同时将莫小西搂得更紧了。 “我们……我们还是回去吧！”莫小西越发感到害怕，她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身体，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乖，马上就要到了，要不我再点根火把？”洛说着就要翻包，火把往前面地上一放，映出了那扇门的下半截。“啊，原来已经到了。” 这次的地宫似乎比上次更暗，洛一路也有拿火把点亮了嵌在墙壁上的灯，可是光亮却照得不是很远，似乎很多光线都被黑暗吞噬掉了。他并没在意这些，可是莫小西留意到了，她越发害怕了，牙齿咯咯地打着颤。 不过好在那扇门已经到了。 莫小西不让洛陪在她身旁，她快走两步，趁着身后因为有洛在，所以还有安全感的情况下，伸手摸到了门。 不出所料，门纹丝不动，她用很大的力气也没能将其推开。 莫小西有些失望，她想，洛和祭主一定更失望。 不知道奥尔多王是否清楚这扇门的事情，他会不会有办法打开呢？ 莫小西突然发觉她似乎又漏想了一件事。到底漏掉了什么？一时间有些回想不起来。 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往回走的她，已经完全忘记害怕了，洛有些诧异，不过见她陷入了深思中，便没多打扰。 两人又是歇在了地宫外的那片歇息用的房子中。 莫小西躺在床上，一样一样回想着在奥尔多得知的事情。她捋了半天，本有些困意，突然灵光一闪，从床上坐了起来。 奥尔多王执意要她过去的原因是不是跟地宫有关，跟那扇门有关？ 同样有超能力的人，奥尔多王手下有一大把，自己的能力程度他也只了解了一点而已，当初没了解之时又为何把她要过来呢？ 是了，他们一定从村民那里得知自己是外来者，再加上同祭主类似的一些判断，推断出莫小西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这片大陆。他早就看过那石板了，所以肯定也跟祭主一样，认为她来自于“神灵”生活过的地方，所以那份被禁锢的力量，这片大陆上除了莫小西，不会再有人有能力解开了吧。 自己真的是解开禁法的关键吗？明明连那扇门都打不开。莫小西回想起洛见她没能打开门时的失望，不禁有些难过。她也很想自己能派上用场，让大家不再忧心战争。然而没能做到的事情，就是没能做到，不会因为她这样想想就能解决的。 是夜，她又做了那个梦。 ps： 对不起，等某位巨巨的最后一章等到傍晚，实在等不及了，这之前一直都无心码字来着=。=不过好在晚上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能向某位巨巨看齐，我要更勤奋更有下限一点，于是我码完了今天的份，现在发布中。 ------------ 第一百四十二章 门开了 梦来梦去的，都是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空间，说实在的，莫小西早就烦了。不过既然她现在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许是有原因的，此刻也就不那么烦躁了。她随意朝前走着，心里也没有了以前那种敬畏的感觉。 在知道所谓神灵的真相后，莫小西也想过这个梦到底意味着什么，是不是有人在借着这个梦，一步步引着她去做一些事。不过直到现在，她也只是在梦的引领下找到了在贝尔格宫中隐藏着的广场，以及在亚拉比疗养时瞬移了那个银烛台。 这次又会发生什么呢？她一边期待着，一边朝前走着。 地宫里那扇不知用什么方法去打开的门出现在了莫小西眼前，并没有让她走太长时间，虽然是在梦里，但走路走多了也会影响到她第二天醒来时双腿的感受。 依旧伫立在白茫茫的空间里，除了底部立在地面上以外，其余每条边都没有任何支撑，孤零零的，就像一块中间有缝隙的巨大石板，第一眼见到的人也不可能联想到这是门。其实要不是洛当时告诉了她这是扇门，她怕是不可能联想到吧，因为连门把手都没有又无法推动的石板，要多么强大的联想力才能认定这是能打开的门呢？ 洛他们其实不需要多大的联想力，因为这扇门所对应的柯灵城皇宫的位置，就是典礼大厅的门，在几百年前那大厅是历代诺顿皇帝的执政之所，是整座皇宫最神圣最重要的地方。 把守着这么重要地方的门，自然要与众不同一点。那次她和洛回去之后，就有溜到典礼大厅，近距离看到了典礼大厅的门。除了有门把手外，和地宫中那扇一模一样，似乎连材质都相同，却没能给莫小西带来什么感觉。莫小西没跟洛和祭主说过，她见到地宫中那扇门的第一眼时，心中就有种异样感觉。虚无缥缈地一晃而过，连回味的时间都没给她留。 突然莫小西想起了一件事。她跟洛在地宫见到那扇门时，洛可没有跟她介绍过这是扇门。明明看不出门的样子，自己为何又像是本就知道这是什么一样，随意地同洛聊起来呢？ 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本就知道这是何物。 莫小西在梦中站在门前很久了，她一直在想着事情，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白色空间里寂静无声，莫小西虽然意识在梦里，但肉体是真实不存在于这里的。所以人说在最寂静的地方能够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莫小西此刻什么都听不到。 长时间在没有任何声音发出的地方待着。就会让人烦躁不止，莫小西从深思中回过神来时，也不免有些烦躁情绪。她深呼吸了几次，压下心中的负面情绪。伸手去摸那扇门。 还记得在前几次梦里，有一次她都已经摸到门了，却从梦中惊醒，没有了下文，她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继续下去。 打开吧，打开吧。 莫小西在心底里念叨着，手碰触到了门上。 门应声而开。 “你这一觉睡了好久，是昨晚吓到的关系吗？”洛在莫小西枕边关切地望着她。 莫小西“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四下里一看才发现自己还在地宫外的木屋中。原来她又从梦中醒来了。 洛见她不回答自己的话，脸色也有些不好，以为病了或者做了噩梦，连忙抱着她安抚。随着洛手掌在她后背轻轻的抚摸，莫小西终于缓过劲儿来。她定定地看着洛。告诉他自己要再回去地宫一趟。 两人再次站到那扇门前时，莫小西再没有一丝犹豫地伸出双手摁在了门上，和梦中一样，没等她用力，门就打开了。 门竟然开了！ 洛惊讶得大张着嘴，望着眼前他从记事起就在一遍遍幻想的门内情景，不知所措中。 门后的大厅仿佛笼罩在一片烟雾中，雾蒙蒙的，无法从这边看到对面的墙壁。莫小西超前走了一步，就迈进了这座大厅，洛也连忙跟了上去，在他俩往前走了几步之后，那扇已经推开的门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洛无意间回头时恰好看到，略微有些担忧一会儿莫小西是否还能再度开启。 莫小西在梦中被指引着打开了门，可是在大厅里却感应不到什么。门上曾经传递出来的强烈的超能力可是令无数巫祝感到不适，她自己之前也因为受到冲击而栽倒在地，然而这两天她再接触门时却没有异样感觉，就普普通通的触感，再没旁的事情发生，普通得令她一度怀疑是不是门里面的能量释放掉了。 她也不知道那被奥尔多王费尽心力惦记着的超能力是否还在大厅里，至少她现在是感受不到的，不过这间封闭了几千年的大厅确实有什么说不上来的不寻常。 她跟洛离得很近，但是因为周围雾蒙蒙的，她竟有些看不清洛的身影。莫小西有些担忧，朝右边伸手去捞洛的手。在她印象中洛所处的位置划拉了半天也没摸到，她有些急了，想往那边走两步，这时手碰到了什么，莫小西握住一感觉，正是洛的左手。她连忙把洛往这边拽，想跟他距离近一些，却惊悚地看到自己只拽过来一只手掌，从手掌根部再往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莫小西“啊”地一声尖叫起来，手一松，连连朝后退去，直到撞到什么上面。 “怎么了？”洛在她耳边焦急地问道。 莫小西回过头来看到洛清晰的面容和温暖的身体后才放下心来，可心脏还突突地跳着。 “我以为你一直在我右边的，就去那边拽你，结果拽到了一只手掌……”莫小西小声跟洛说着。她怕这里有人，更怕这里有鬼。 洛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莫小西是接触到了这么恐怖的东西。那断掌，说不定就是被禁法打死的罪人的残肢。不过几千年了都不曾腐烂吗？他毕竟胆子大，将莫小西护在身后，朝着那边探索着。 洛和莫小西已经走到了那个位置，却不见周围有什么断掌，地上也没有半点血痕。 “奇怪……明明是在这里摸到的，而且我松开手后那手掌应该垂直掉落到地上啊。”莫小西觉得很纳闷。她切实地和那只手交握着，然后才拽过来的，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握上手掌后，手掌也握住了她，所以才让她觉得是洛的手没错。然而现在，活不见肉死不见骨，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没想再去问莫小西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因为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就觉得就算是幻觉，那一定是非常逼真的，绝不是她想象出来的事物。 这里真是太诡异了，诡异得让人心神不宁。 “要不我们先出去吧。”洛低声问道。 “不，门能打开，我们却一无所获，祭主会怪罪的，而且她肯定要亲自走一趟。”莫小西虽然被吓得很惨，但还是坚强地留了下来，她要弄清楚这里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况，那被禁锢的超能力又在哪里。 雾气实在太大了，而这大厅也超乎想象的广阔，洛和莫小西沿着一个方向一直前行，却从没有碰到过墙壁，他们甚至连出口的门在哪里都找不到了。 洛有些后悔没能沿途留下一些可以做标记的物件，因为谁也想不到一座室内大厅，能大得让人摸不到边际。 莫小西一步步朝前走着，仿佛无穷无尽的空间让她有了种莫名的熟悉感。哪里熟悉呢？她苦思着。 “你怎么睡了一觉后又想再来这里了呢？”洛看似在跟莫小西闲聊，实则是想多获知一些莫小西的想法和感受，分析出他们面临境况的解决方法。 “我做了个梦……”莫小西犹豫片刻，将她一直以来做过的那个白色空间的梦讲了出来。她一边讲一边回味着梦境，然后越发确认了一件事。“那个白色空间……跟这里的感觉有些像。” “什么？”洛大吃一惊。 莫小西意识到这点后，止住了脚步。 原来如此，这里就是她的梦，或者说这里就是一直出现在她梦中，让她来找寻和踏足的地方。出现在她梦里，是为了让她找过来，昨晚的梦，是为了让她有开启那扇门的能力。 被大陆的人们膜拜的那一位，无论你是神领还是罪人，你是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我现在到达这里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莫小西跟洛交代了一声，就默默地在心底里这样说着，然而他们的境况并没有什么改变。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继续在心底里默念着。这时她发现，随着自己眼睛的闭合，一个大厅的清晰面貌映在她脑中。 她惊惶地张开眼睛，却发现大厅依旧一片雾蒙。 再次闭上眼睛后，她没有很快睁开，而是在脑海中打量着清晰的大厅。 她发现这大厅面积并不大，同柯灵城皇宫里那间被用于举行典礼的大厅面积基本一致，不过是内部结构上有些出入罢了。如果皇宫是仿照地宫建造的话，那这座大厅内部因为没有人能打开那扇门，所以照着画设计图的人只能凭空去想象。他根据皇宫平整的外墙和其他房间的大小，准确地圈出了这间大厅的轮廓。 那么刚才她跟洛走了那么长的时间，又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她眼前看到的雾蒙蒙的大厅是真实的，还是她脑海里的大厅是真实的？ ps： 报告，我写的真不是恐怖文！可是我把我自己写怕了肿么破！ ------------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真与假 莫小西紧闭着双眼，在脑海中看到了没有雾气笼罩，视野开阔的大厅原貌。 洛也出现在她脑海中，能够自在地做着动作，随着呼吸，胸口一起一伏着，她甚至能看清洛眼睛里倒映出的她的身影。这么逼真的景象，会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吗？她想要做个判断。 “洛，你做一个动作好吗？”莫小西出声问道。 洛看她闭上眼睛，不知何故，闻言照做了。 莫小西在脑海中看到洛做了一个摆手的动作，她就睁开眼睛，问洛刚才做了什么。当莫小西看到洛重复的动作和自己在脑海中看到的一模一样时，她得出了结论。 “我闭上眼睛之后就能在脑海中看到大厅全貌了，没有雾气，清清楚楚的样子，还能看到你，是真实的你。”莫小西解释道。 洛听后也感觉很惊奇。 “而且我们就在门的旁边，根本没有走动过的样子。”莫小西继续说着。 “可是我们确实走了很久啊。”洛回道。他转过身，超前迈了一步，然后将手伸向按照莫小西的说法应该是已经自动关闭了的石门所在之处，和他所见相同，他并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在我这里所见到的是，你转身了，但是迈出的那一步竟像是在原地踏步一般，手已经触到门上了。你没有什么感觉吗？” 洛摇摇头，他不但没有摸到大厅墙壁和门，还搞不懂自己明明向前迈步，怎么在莫小西那里却没有看到他有离开原位。 莫小西也转过身去，做出跟洛相同的动作，却非常轻松地摸到了门和墙壁。在脑中，她却看到自己挪动了。 原来如此，原来她闭上眼睛之后在脑海中看到的才是真相！而且只有她闭上眼睛后做出来的行为才是会真实发生的，洛如何走动也不过原地踏步罢了。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至少他俩可以出去了。好吧，出去不是目的。目的是探索这间大厅的秘密。 “除了门，你还能看到什么？”洛听了莫小西的话，皱眉寻思着。 “只有空荡荡的大厅，里面什么都没有。”莫小西道。 难道这封闭了几千年的大厅就真的只有这样？所谓“禁锢的力量”也不是他们普通人能够得到的？洛觉得不应该是这么简单的事，而且如果诺顿无法像奥尔多那样拥有一批可以使用超能力的人，他们将无法在战争中与之抗衡，诺顿还能否抱住自己的国土？ 洛有些焦躁，他把情绪强压在心底，尽量理性地去思索。 “莫小西，你抬头看看！”洛突然高声说道。 抬头？莫小西自从得知闭上眼睛后所看到的才是真相后就一直没把眼睛睁开过了。她听洛的话就是一愣。然后本能抬起头看向大厅上空。这一看吓了她一跳。 只见大厅上空浮着一团凝滞的白雾。白雾就像有实体一般凝在一起，不会随着空气的流动而变化，乍一看就像一朵白云架在空中。 莫小西发现自己就算在梦中的那个白色空间里，也从没做过仰头往空中看的举动。幸好洛想到了这一点，才没能让他们错过了最重要的部分。 “发现什么了吗？”洛看到莫小西闭着眼睛往上看了，但是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什么，因为莫小西已经沉默半天了。 莫小西回了洛的问话，然后走向大厅中央，也就是头上悬着的那团白雾的正下方，她仔细观察着白雾，思量着要如何触动或激发这个也许正是被禁锢的超能力的存在。 她试探性地将自己体内的超能力分出一缕来去碰触上方飘浮着的白雾，就见白雾仿佛烧开的水一般翻腾着。愈演愈烈。 有戏！ 莫小西见这招有用，继续操纵着力量去搅动这团白雾。 洛看不到这一切，他连莫小西的身影都看不到，本想追过去，但一想到莫小西说他无论怎么走都无法离开原地时。就止住了步伐。就在这时，在他眼中弥漫在大厅中的白雾翻滚蒸腾起来，一些白雾较少的部分得以让洛借机看到对面。他终于能够看到莫小西的身影，也模模糊糊看到了大厅对面的墙壁。 看到莫小西安然无恙，洛倒是放下心来。虽然白雾发生了变化令他有些吃惊，可莫小西依旧平静地站在大厅中央闭着眼睛面朝大厅上空，他就知道没什么大事。 洛知道这白雾有些怪异之处，也许就是白雾让他无法离开入口处的，不知道趁着现在能不能来到莫小西身边。他试探着朝前走着，看不到莫小西的身影时就先停下脚步，直到再次看到时再朝前走。虽然距离不远，但这么停停走走的，当洛成功走到莫小西身旁时，也已经折腾了不少时间。 洛行动前还能看到莫小西面色轻松，现在走到近前才发现她额角已经渗出了汗水。地宫因为几千年来都处于地下，阳光穿透不进来，所以常年都是阴冷阴冷的。洛和莫小西穿得蛮多，一路走过来还是觉得冷。这间大厅的墙壁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似乎跟地宫的其他地方不同，加之大门封闭着没有人打开过，因此并没有寒气渗入进来，但也谈不上热。 莫小西头上的汗水，洛自然就知道不可能是热出来的。他时刻做好了准备，等莫小西脸色变得很差或者身体有什么不适的时候要立刻扶住她，打断她在做的事情。 莫小西现在确实处境有些艰难，她有些进退维谷了。 之前将力量伸进浮在大厅上空的白雾团中时还蛮轻松的，可是想将力量再抽回来时就办不到了。就像一根绳子被对方扯住一般，她无法将力量收回，也无法断开。那股力量就像她身上长着的器官一般，她心知无法从自己这边扯断。白雾因为有侵入的力量而剧烈翻滚着，似乎在排斥和抗拒莫小西，却又无法甩脱。 莫小西感受到了和她第一次接触到那扇门时的强烈冲击，但是这回却没有那么难受，那股力量也许是顺着自己的力量传递过来的，直接就进入到她体内，仿佛洗了个冷水澡，让她打了个寒噤。不过不适也仅止于此，那之后她身体上就再没有别的感受了，反而是伸入白雾中的自己的力量有些让她吃不消。 维系那份力量的是她自己的精神，她全神贯注地分出来的这缕超能力，还需要自己继续全神贯注地维系，可是时间越长，她越觉得吃力。她想要睁开眼睛，想要放松精神却无法做到，她的身体和思维就像不受控制了一般维持着原样。洛看到她脸上的汗水，其实是精神透支的结果。 洛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莫小西已经悄无声息地到了这么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他见莫小西的脸色越来越白，但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便决定要强行干预一下。他一把将莫小西搂在怀里，想要打横将她抱起来。 莫小西被洛这么一碰触，那股从空中的白雾顺着传到她体内的力量就像有了出口一般，如潮水般涌入了洛的体内。洛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瞬间就跟过了电一般一阵哆嗦。他腿一软，就半跪到了地上，朝莫小西栽倒过去。 当洛回过神来时发现他还躺在大厅的地板上，莫小西则跪坐在一旁担心地望着他。 “我这是怎么了？”洛问道。 莫小西将洛过来之前自己在做些什么，以及洛走过来碰到她后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也许是那力量在我体内找不到出路，所以我才僵在那里无法继续做些什么吧，正好你搂住我，力量就顺势进入你体内。” “这么说，我也能使用超能力了？”洛有些兴奋，虽然他身体还比较虚弱，但还是立刻爬了起来，想要去调用，却不得要领。 “我们先回去再研究进入你体内的是不是我们所拥有的那力量吧，”莫小西道。“这里实在太冷了。” 也许是两个人身体状况此时都不是太好，莫小西已经觉得有凉气袭上身来。再次往外走时，莫小西还得闭着眼睛“看”路，洛见自己也得到了一份力量，尝试着闭上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 回到柯灵城，他俩来到祭主家，同她讲起了这次的奇遇。祭主作为局外人，反而对事情看得比较透彻，她结合两人所见所感，大致总结出来了那大厅诡异情况的原因。 在大厅里发生的事情其实应该是“表象”和“里象”两个层面。表象就是洛用肉眼所看到的情形，里象就是莫小西闭上眼睛后所看到的真实。表象是假，里象是真，表象就是里象在普通人面前的一个映射。所以当莫小西用能力搅动了空中的白雾团时，洛就看到大厅里弥漫的白雾在翻腾着，这是相互对应的，或者说干脆就是同一事物。 最初洛和莫小西无论怎么行走，在里象中两人还是处于门口位置，这就说明表象是虚幻的，是不基于现实的。祭主大胆推测，从他们跨进大厅的那一瞬间，他们就站在了空中的白雾团中，唯有莫小西闭上眼睛去感悟真实时，她自己才穿过了虚幻，来到了现实。 ps： 其实这章是昨天的更新，前天跟蚊子大战五百回合，没能入睡，昨天困得不行，码着码着就睡着了，今天又要上班，所以现在才码完发布，真是对不起了。今天的更新我下午写，祝大家五一快乐！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快使用超能力 那团白雾到底是不是所谓被禁锢的超能力，他们还不得而知。洛自从回来后就在莫小西的指导下想要运用进入他体内的那股力量，可是却没有什么进展，他甚至连感应都做不到。莫小西将那颗泰兰果给洛戴在了身上，因为奥尔多那边貌似就是靠这颗果实来让那么多人能够使用力量的，可她却不知要如何做到。 “抱歉，我要是多打探到一些事情就好了。”莫小西再一次自责道。 “这又不能怪你，你已经拿到惊天大秘密，让诺顿不会太被动，这就是最大的功劳。”嘉兰把她道歉的话扔了回去。 “嘉兰说得对，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只是我们现在确实没有多少时间了……”洛忧心忡忡道。 就在昨天，国会收到了信息，奥尔多王下令集结军队到两国边境，似乎又要开战了。从莫小西的描述中他们终于掌握到了这位国王的性格，也知道他必定是在得知莫小西成功回到了诺顿，超能力和坎贝斯通福地的秘密保守不住了，于是尽快对诺顿宣战，让作为秘密武器的那支超能力者组成的军队投入到战争中。如果诺顿这边没有能够应对的方法的话，这场战争怕是很难坚持下来了。 虽然莫小西还只能做到一些简单的挪移，但是结合桑林王子被偷走的经过，只要设想一下两军交战时，己方士兵手中的武器突然被传送到了几十米外的地方，只能任人宰割的情况，所有人都懂得了形势的严峻。 洛本来还有大把的国务要处理，现在也不得不放下一切，去专心感悟力量，以期尽快证明这就是莫小西和那些巫祝们体内拥有的超能力。如果这一点得以证实，他们就可以号召更多的人去那间大厅，让莫小西用同样的方法将那白雾引入体内，大家共同努力，说不定在洛身上无法实现的目标。在别人身上可以实现。 “要不去神殿吧，那里比较安静，没有那么多干扰。”祭主提议道。 洛难得像个学生一般乖乖跟着莫小西又去了神殿。和阿妮娅打过招呼后，她就带着洛来到了当初阿妮娅让她跳祭神舞的那个圆厅。 “我在这里跳祭神舞的时候，感应到了坎贝斯通福地，你就在这里好好体悟吧。” “你不留下陪我吗？”洛见莫小西转身要走，出言问道。 “我留在这里会打扰到你吧？” 洛心想也是这个理，可是他就是不想同莫小西分开哪怕一秒钟。“要不，你给我跳一次祭神舞可以吗？说不定会对我有所帮助。” 莫小西想了想，答应了下来。她去找阿妮娅要了一套适合跳祭神舞的衣服换上。回到圆厅为洛跳舞。 虽然她笨笨的。一直都学不会交际舞。可是祭神舞就像她天生就会一样，从蒂姆那里学会到现在，动作是那么的标准，不曾有任何错处。她一跳起舞来。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在那圆厅里了，她像是回到了那个白色空间，亦或是地宫里的那间大厅，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她自己存在着。 既然神灵不是神灵，那祭神舞又是从何而来的呢？这一点莫小西和祭主讨论了很久也没有结果。这舞蹈只有她们这些巫祝才能体会得到，跳舞的巫祝在那段时间里是有多么接近神灵和神灵所在的空间，对这种超能力的感应又是多么地敏感。可是她总不能教洛去跳祭神舞吧？舞蹈里的一些动作完全不适合男人去做，她只想象了一次就不得不放弃了。可不让洛去亲自跳的话，又能不能达到效果呢？ 莫小西站在圆厅中央静下心来。将脑中杂念清除，开始了也许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祭神舞，关乎到诺顿帝国将来的舞。 跳舞的过程中，她并没有失去意识，可也没有停留在现实中。她的意识不知飘到了哪里，影影憧憧有一些影像，似乎还是动态的。 莫小西不知那些影像是自己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她想要去努力看清，这样想着，那些影像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莫小西看到在柯灵城的皇宫前，还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有人坐在台阶上看着一群年轻的姑娘们跳舞。那人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骨架很大但整个人却有些消瘦，颧骨高高隆起，可脸颊因为没有肉的关系有些向内凹陷。他眉角有道疤痕，虽然不是很长，但却很显眼。 那人眼神温柔而又哀伤地看着在草地上跳舞的姑娘们，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莫小西注意到，她们跳的赫然是祭神舞！ 和莫小西学到的祭神舞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她们看起来并没有多在意这舞蹈的样子，只是很随性地跳，还相互笑着打闹，这跟诺顿帝国的巫祝们跳起这舞时神圣的样子截然不同。这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 莫小西突然想到，诺顿皇宫是跟柯灵城一同建造的，这里分明是野外，半个城的影子都见不到，那这个孤零零矗立在这里的宫殿又怎么可能是柯灵城内的皇宫呢？ 她想到了那唯一的可能，也猜到了坐在台阶上那人的身份。 那人就是石板上所讲的那名罪人？这里就是坎贝斯通福地原来的样子？ 莫小西仔细地看着眼前的画面，试图找出眼熟的地方，然而相熟的唯有那宫殿的外观，其余的一切都早已湮灭在那禁法和几千年岁月的打磨中了。 那人到底做了什么才被人流放到了这里？又为何流露出有些哀伤的眼神来呢？ 莫小西注意到，有姑娘跳错了，他便站起身指点着对方那里应该如何去跳。看样子，这舞蹈是他教给了那些姑娘们。在这些姑娘玩闹够了之后，他伸手点出其中一位来，莫小西之前有留意到，这位姑娘是这些人中跳得最好的。 姑娘朝他行了个礼，走到他跟前，半跪在地上似乎在等着什么。只见那人伸手摸到姑娘头顶，莫小西就看到有白色光点从他身体内飘散出来，飘到了那姑娘体内，就跟她曾经跳祭神舞和向人们送上祝福时出现的情况一样。原来这就是流传至今的祭神之舞和祈福最初的来源吗？ 她还想再继续看下去，可是她的意识却退了出来，原来祭神舞已经跳完了。莫小西沉浸在意识里，完全都忘了这回事，她站稳了身子看向洛，却只看到他茫然的表情。 莫小西之前沉浸在那个过去的画面中，她根本不晓得刚才在洛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就在她跳着祭神舞的时候，随着她体内那些超能力的涌动和逸散，洛体内的那股力量终于解除了休眠状态，开始在他体内奔腾了，而且还在他周身飘散开来，呈白色雾气状，像极了地宫那间大厅里见到的情形。 “好像……成功了？”洛有些不确定，他是感觉到也看到了那对他来讲本就玄而又玄的东西，可要如何使用呢？ 两人离开了圆厅，来到神殿内的图书馆，莫小西指着一本放在桌上的书让他尝试。 洛盯着那本书看了一会儿，然后心念一动，书瞬间就到了他的手上，看得莫小西目瞪口呆。 “你怎么这么快？”莫小西惊讶得话都说不完整了。“明明我练了很久才能做到的！” 洛哈哈大笑着，又用超能力将书放回原位，过程依旧非常顺利。莫小西看着他那张得意的脸，就觉得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你立了大功了！”洛看她脸色阴沉，连忙走过去将她拥在怀里夸奖着。“诺顿上下都要感谢你才是，不然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莫小西被他抱得脸色红了起来，怕他会有进一步的举动，连忙让他赶紧告诉祭主和国会的其他人，然后就可以如法炮制出更多能够使用这份力量的人了。还好洛只是在她脸颊亲吻了一下就把她放了下来。他还带着满脸的兴奋，拉着莫小西的手抬腿就走。 过了没多久，国会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他们聚集在议会大厅，亲眼见到了洛的演示，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听说是一回事，亲见是另一回事，虽然知道并相信了这种事情，但亲眼所见给人带来的震惊和触动是无法想象的。他们争先恐后地向莫小西要求让自己也去福地得到这份力量，那一脸的热忱让莫小西都不知道要如何回应了。 在洛和罗迪克老师艰难地一再让大家冷静下来后，洛让大家列出愿意去地宫试一把的名单，并安排好去的时间。他强调，按照莫小西传回来的信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和使用这份力量的，所有能够得到并使用力量的人，将来都要上战场。 洛的话让这些人冷静了不少，虽然都是大贵族，又在国会会议上有着发言权，却依旧有只顾自己不顾国家的人存在，洛的舅舅就头一个放弃了。 “我是大公，是未来皇帝的舅舅，凭什么我还要上阵厮杀？不要就不要，我照样能过得舒坦！” 洛没有理会他的话，毕竟是长辈，他不好跟对方争论起来，不过也依旧被气到。莫小西发现了这点，她在桌子下面握住洛的手，安抚着他的情绪。 ps： 对不起，章节名逗比了。。。。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对不起 经过了两天的探讨和安排，国会终于研究出了一个最妥帖的方案，先将距离坎贝斯通福地最近的柯灵城防军送过去，再安排同意上战场的贵族们和柯灵城平民们，其他军队再轮流调动过来。这顺序的安排确实不错，可洛有些不满，他怕莫小西累到。 得到超能力后洛就潜心研究起各种应用来，很快他就因为使用过度而造成了身体上的不适。他立刻就想到了那个半死不活的假吟游诗人，也想到了莫小西阵前的那次晕倒。力量使用过度会怎样，他算是体会到了，所以他不想莫小西累到，因为这工作量实在太繁多了。 然而这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的事情，事关国家安危，他也不能阻拦，只能将这件事告知其他人，让大家注意着点，如果将莫小西累倒了，就没人能够继续进行这件事了。有人提议让洛和祭主也去试试看，如果能够做到莫小西能做的那种程度就好办了，所以这一次，祭主也跟他们一起出发了。 第一批过去的人里大多是没来过福地的平民士兵，他们事先得到了通知，知道自己此行的用处，所以无论是对目的地还是结果，还是福地周围的景致，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好奇心。莫小西跟祭主坐在马车上聊着地宫里的情况，祭主心知自己怕是不可能做到那些了，因为她无法像莫小西那样用意识控制着自己体内的力量去做些什么。 时隔多年，祭主再次走进了这座几千年来一直留在坎贝斯通福地的地宫，来到了那扇她无法打开的门前。她眼见着莫小西只轻轻将手放到了门上，那石门便自行挪动起来，让那间神秘的大厅展露在众人面前。 就像莫小西所描述的那样，大厅被一片白雾所笼罩，视线无法穿透白雾，只能看到眼前几米的距离，虽然莫小西没提到大厅里有窗户或照明用具，可里面却亮堂着。就像大厅上面有玻璃屋顶一般。 祭主虽然感受到了磅礴的力量在大厅内，她却只能看到同其他人所见相同的景象，她知道，只有莫小西一个人才是关键，是与那赋予了这片大陆上人们绵延了几千年信仰的人的纽带。 因为这片大陆的人们相信神灵那么久了，现在就算拿出证据来反驳这种说法，也会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奥尔多那边就是瞒着民众的，诺顿这边自然也是这样。现在知道内情的还只局限于国会成员，包括旁听席的那些贵族们。他们在洛开专门为他们开了一个会议之后也都认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纷纷保证事实不会从自己口中泄露出去。 洛相信他们不会说出去。因为大部分国会成员都是贵族。有各自的领地和雇农。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善待自己的下属和领地属民，同时他们也希望自己的领地一切太平，不会有人闹事。如果会议上说的事情让这些雇农和平民知道了，等待领主的将不再是悠哉的日子。 所以这个秘密现在被更多的人守在了心底。他们则积极地参与到了获得超能力的行动中。在大家抓紧时间的配合下，前三批人员全部都来地宫大厅走了一遭，虽然所有人都期望着自己能拥有超能力，可是成功率却少得可怜，一城的民众，也只有七人得到了这份力量，其中有嘉兰和木恩两人。 木恩的能力比洛差一些，虽然激发出来之后就可以操纵物体快速移动和穿越墙壁，速度上却很不足。就像莫小西做到的那样，在战场上是无法派上用场的。不过他有个与众不同的本领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他可以凭空构筑一面无形的墙，任人如何使劲儿也无法走过来。 嘉兰虽然被莫小西将超能力打入体内，却没有任何变化。无论经过怎样的努力和不甘。她还是不得不接受了事实，她空有那份力量，却使不出来。 “凭什么你们都可以做些事情，我却什么都干不来？”嘉兰朝木恩扔着枕头发泄道。 “比起那些连超能力都不能接纳到体内的人来说，你幸运多了。”莫小西宽慰道。不过她这话很多人都对嘉兰说过了，所以宽慰并未起到作用。 “可是拿到了又有什么用？平白让人说我干吃饭不做事这类的话。”嘉兰继续沮丧着趴在床上。 “谁敢说我妹妹，让他站到我面前，我也让他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干吃饭不做事。”洛走过来时正好听到嘉兰的抱怨，也加入了哄妹妹大军中。 嘉兰给了他一个白眼。虽然洛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哄小孩子的话，可嘉兰心情倒是好多了。 哄好了妹子，洛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一城的人中只有七人可以获得那份力量，其中还有一个发挥不出来的，还有木恩这样在战场上派不上用场的，这比例着实太低了些。 莫小西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这几天晚上也是在琢磨这事，虽然有个不确定的想法还没有得到过证实，但现在还是跟洛说一下为好：“你们还记得吗？石板上有说过，越靠近禁法释放之处，受到的影响就越大。我们听了这话之后都会想到坎贝斯通福地的寸草不生以及桑林裂谷周围的荒凉，却忘了人也是会受到影响的。不知道柯灵城的人因为地域的关系，会不会受影响很大所以才比率很低？” 莫小西的说法令屋里几人眼睛一亮。 “这么说来，因为我从小到大有一半的人生是在南方度过的，所以才受的影响不大吗？”木恩道。 莫小西突然想到了一点：“对了，我记得我在神殿里认识的那些巫祝姐姐们，好像大多都是南方出身的，不过我当时也没在意，不记得问过几个人了，要不我去找祭主确认一下？” 祭主现在没在家，莫小西又赶往神殿，见到了她。在听了莫小西的话之后，祭主半闭着眼睛思索了片刻，点头道：“确实大多是南方过来的，我们去看看名册吧，上面有登记每个人生活的地方，不过不一定都是出生和成长之处。” 在看过名册后，莫小西又急忙赶回了皇宫。 “跟祭主确认过了，确实大部分都是南方姑娘。” “那我们先调南方的军队过来试一下？还得考虑守边的问题……”木恩道。 “这样吧，给比卢西安去信，让他带军队过来，至于亚拉比那边，虽然赛西斯和他的军队是最妥当的人选，但大战在即，还是别让他们北上了。” 从洛的话中莫小西才终于得知了亚拉比城主的名字。 虽然暂时只是召集一块领地的军队前往坎贝斯通福地，可其他领地也得到了通知，让他们做好准备。 这次的试验非常成功，两千人中有二十一人成功使用超能力做到了跟洛差不多的境地。百分之一的概率虽然看着很低，可若是跟五万柯灵军民中只有不到七人可以做到这一点相比，确实是很高的比例。如果在其他南方领地的军队中也能收获这个比例的超能力使用者，再加上还没试验的南方民众，他们相信一定能凑出比奥尔多的那个特殊军队更多的人数来的。 莫小西知道那泰兰花是一千年前出现的，三次结果的话就是四五百颗果实，如果她所知都比较真实的话，那就意味着奥尔多的超能力者就是这个数字。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将泰兰果内的力量激发到人体内并能够随意使用的，但应该就是做到这一点吧。所以如果在人数上能够占优，那在战争中就可以将奥尔多的这支军队牵制住了。 不过想法归想法，这馒头还得一口一口地吃。虽然时间紧迫，同奥尔多的战争迫在眉睫，这件事还得按照事物的发展规律来。 诺顿帝国南北距离很长，从南方领地赶到坎贝斯通福地的军队浪费了不少时间。虽然如此，洛和莫小西他们依旧庆幸着诺顿的国土形状，正因为是纵长的，才让南方的人们受到禁法的影响更小一些，如果是扁圆形，也许诺顿人就要做好某个心理准备了。 终于，在他们只找出一百多名超能力使用者的时候，奥尔多终于向诺顿开战了。从探子的回报来看，几乎全国的兵力都被奥尔多王派了出来，那支特殊军队，目前还没有被发现，不知是否隐藏在战场附近。 “等一下，我……我有话想对你说。”洛临出征前，莫小西将他拦了下来。 在没有其他人的房间里，莫小西终于将感情上的纠结告诉给了洛。她也不想这种时候说出来的，可之前一直在忙着那些事情，根本没有时间去和洛谈，莫小西觉得这事不能拖太久，至少也能让洛早一天走出来。 她是红着脸磕磕绊绊地把想了一宿的话说出来的，不想让洛伤心难过，又要把意思表达清楚，还考虑到自己藏在心底里的那份感情，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就是一直说啊说，连洛的脸都不敢看，直说得面红耳赤。 “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你应该找个更好的姑娘。”莫小西以这句话为结尾，终止了她单方面的谈话，转身就要离开。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感情债 “等等！”洛在莫小西的身后试图叫住她，莫小西却自顾自地往外走，她实在没脸再留在这里。 “都跟你说了等等了。”洛追上去将正要开门的莫小西拽了回来，又将门重新关好。 “你说的这些，我已经知道了。”洛语出惊人，让被强拉回来的莫小西惊得猛地一抬头，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瞳。“父亲后来找我谈过心，所以我也就想开了，这事无关对错，你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只能说我很遗憾，你没有喜欢上我。” “我也不是不喜欢你，就是……就是……”莫小西“就是”个没完，接下来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洛的心中泛起一丝苦涩。虽然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在莫小西离开后的日子里想明白了很多，可事到眼前依旧有些难过。他知道眼前这女孩足够单纯，却从没想过她单纯到连什么是喜欢都还不甚了解，其实自己又了解多少呢？听了父亲对他说的话之后，他是出离愤怒的，就是觉得很生气，说不上来原因的生气。可他又如何不知道原因？只是他以为他可以接受的，以为他可以放下的，最终还是不能走出来。 罗迪克知道了情况后以男人的身份安慰他，说他的身份和地位，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何必一直介怀莫小西呢？莫小西本来就不适合在贵族圈里生活，同洛一起生活的话肯定会有各种不适应，与其两人别扭着一起生活，现在这样各归各位更好一些。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洛不爱听这话。罗迪克和他姑母并不是自由恋爱的，而是家族间的利益合作衍生出来的巩固关系的方法，也就是俗称的“政治婚姻”。虽然二人恩爱了一辈子，可是那种喜欢上一个人的心动感觉，他并没有体会过。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洛喜欢上莫小西是很奇怪的事，因为他从小身边出现的女孩子就不胜繁举。他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挑选个更适合自己的女孩，谁知道他就喜欢上莫小西了呢？ 洛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喜欢上这个姑娘，他只本能觉得，就算给他再多的姑娘，他也只喜欢一个。他想起在海滩上两人一边看着星星一边聊天时莫小西说过的一句话，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当时他就觉得这句话说得太贴切了，就像他要说给莫小西听的一样。他默默地记了下来，打算结婚时对莫小西说的，现在看来永远也用不到了。 他一直想不明白。怀着懊恼和气愤。无法自己从里面走出来。眼见着就一天天瘦了下来。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正在恋爱期的嘉兰脸上的笑容，他终于彻底释怀了，终于不会再有什么负面情绪了。因为莫小西在他身边时。从来没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他一直以为那只是莫小西的情绪内敛，不曾流露罢了。现在看到在他心里一直没心没肺，就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的嘉兰，能露出那样娇媚明艳的表情，洛这才懂得了被喜欢的人所爱的姑娘是什么样。 感情是单向的，不是你向对方付出了什么，对方就能回应你什么。洛自己一厢情愿的感情倾泻，并没有换来莫小西的快乐和幸福，他觉得是时候该放手了。如果莫小西平安回来了。如果她依旧是对自己没有感觉的话，那就由自己斩断一切吧。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快，莫小西用那种方式逃了回来，又带来了惊天大秘密，这一阵子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他根本顾不上感情大业。不过他心里还是有小期盼的，说他傻也罢，他心里总有那么一点点期望，他期望莫小西这么拼命逃回来，还有一层原因是因为他。可这么些天相处下来，在感情方面成熟了不少的洛很容易就察觉到莫小西同自己的疏离感。 这姑娘还傻乎乎地佯装无事，在努力扮演一个好恋人，可是她内心的抗拒是无法掩盖住的，虽然那小小的破绽也只有洛能察觉到。 罢了，放开了吧，对她好，也是对自己好。 洛想要等这次战争告一段落了再抽时间把两人的感情理清，不成想，莫小西现在主动坦白了。这姑娘什么时候这么勇敢了？他有些惊愕，也有些不知如何回应，直到看她噼里啪啦一通说，说完转身走人时才回过神来，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看着她红到耳根的脸和愧疚的表情，洛有了玩味的兴趣：“现在别说诺顿了，连奥尔多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帝国未来的皇后，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迟了？你让我怎么跟国民交代？” “就说……我生病了，不易结婚？”莫小西努力想着理由。“要不就说我不想做皇后，所以……” “傻丫头，干嘛往自己身上背？”洛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 “因为是我对不起你。”莫小西坦然地再次这样说着。 “这么说的话，将来还有谁肯娶你啊？” “我没打算嫁人，就是想找个僻静的山村过一辈子。” “你才多大，怎么能不嫁人？”洛正要摆出大道理来反驳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莫非你……有了喜欢的人？” 莫小西本来有些褪掉的红晕再一次涌了上来。她梗着脖子不敢点头，却也知道自己这样子是瞒不过洛了。 “是谁？”洛厉声问。 “维亚。” “维亚？”洛在脑海中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诺顿帝国有哪个他和莫小西能接触到的人叫维亚的。过了好半晌才想起来某人。 “那个奥尔多人？”他觉得自己此刻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莫小西偷偷抬眼瞄了一下洛黑沉沉的脸色，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将两人之间的过往讲了一遍，从奥尔多王有预谋地将维亚派到自己身边开始，一直讲到她最后一次看到维亚为止。 “你就不担心他只是因为奥尔多王那个杂碎的命令假装喜欢你吗？”维亚咬牙切齿道。 “那又如何？总归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莫小西幽幽地说着，眼睛里流露出洛从没见过的哀伤。 看到这情形，洛倒是冷静了下来。虽然同那人的唯一一次见面，让他对维亚的观感不佳，可现在从莫小西叙述的客观事实中倒是觉得对方也许还是有点人品在的。也许莫小西独自踏上奥尔多的土地后，就没想过自己还能再回到诺顿，所以就将心这样坦率地交了出去，也可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在敌国境内，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精神上无依无靠的感觉是多么难受。 不管维亚是如何走进莫小西心里的，现在两人也永远不可能继续下去了。 洛心里一痛，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莫小西。 他再一次想到了莫小西说在自己临走前的那晚，维亚发现她找到了奥尔多的秘密后，同她坦白交代了很多她想知道的事情，他又想到莫小西在海面上被维亚发现，却没有声张，算是偷偷放她离开的意思。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莫小西，还是有一些真情在的？ 想到这里，洛觉得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心里有些苦，莫小西心里也很苦，那维亚呢？维亚是不是也很苦？ 三个苦情之人。 洛随着军队出发了。莫小西耳畔还回响着洛最后同她说的几句话。 “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吧。我们只做明面上的夫妻，我不能让你想着那不可能的事，一个人过一辈子，也不想让你被大家指指点点，更不想你的心思被诺顿人发现。也许将来，我们的心都能从牢笼中走出来，你能够生活得更好了，我们再做其他打算。” 莫小西听后失声痛哭起来，不管周围人的劝解，直到军队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也没能停下来。其他人都以为莫小西是在担心洛的安全，却不知她承受了多大的感情债。 莫小西跑到了神殿里，求阿妮娅把圆厅让给她一整天。她跪倒在圆厅地面上，彻底哭了个痛快，然后向神灵祈祷着。虽然知道神灵是几千年前的罪人，她还是向对方祈祷着。也许就是那人残留在天地间的一丝遗愿将自己拉到了这个世界，遇到了这些人，掌握了这份超能力。她还记得在跳祭神舞时看到的那人样貌，她不会相面，只凭心觉得这人并没有多坏。她祈求着洛的平安，以及维亚不会参战。 也许是她这次意念非常强大，所以她体内的超能力都散发了出来，充斥着整个圆厅。圆厅里此刻就像地宫中那间大厅里一样，被白雾笼罩着。白雾中，莫小西又一次看到了动态的影像。 她看到那罪人将自己磅礴的力量一次次灌注到每个跳祭神之舞的姑娘体内，却不告诉她们发生了什么。他一次次爱怜地扫过姑娘们的脸庞，不带一丝邪念。莫小西心中感情翻腾，似乎是受到了影像里那人情绪影响。 莫小西接下来又看到了他独自一人坐在房间内，在羊皮纸上画着什么，似乎是一位姑娘的半身像。姑娘一定长得很漂亮，因为仅仅是画作，都能透出比莫小西见过的姑娘美上十倍的姿色来。他画完之后，在一旁写了几个字，莫小西所处的角度有些看不清楚，不过接下来她看到了那人将这画作放到了哪个书架上。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密室 在诺顿帝国境内，有一批人在南下，有一批人在北上。南下的是前往边境同奥尔多军作战的帝国勇士们，北上的则是南方各个领地上愿意获得神力并上战场的人们。他们所掌握的信息是经过修改的，少了某个关键的改良版本。现在除了国会成员，诺顿帝国其他民众只知道是可以在坎贝斯通福地获得神灵赐予他们的神力，可以在战场上保家卫国。 等北上的那批人到达坎贝斯通福地，莫小西就又得开工了。不过现在暂时还比较闲，可她还是去了趟地宫，不为别的，就为了看到的那个过去的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在意那幅画，却不知是否同自己有什么关系。 坎贝斯通福地现在不再是荒凉一片了，在地宫外那片歇脚处，已经加盖了更多的房屋供人居住。尽管如此，建筑工人们依旧在加紧修建着更多的房屋，因为国会要加快这件事的进程，让入驻福地的民众增加一定的数量，尽快找出更多超能力使用者派到前线。 奥尔多王想必就是怕诺顿这边得到了要领，制造出超过他们人数的超能力者，所以才在得知这边动向后立刻集结兵力发动战争的吧，还好他们也一直防范着那边，并未被打个措手不及。虽然如此，战况依旧让人忧心，因为就算没有超能力者参战，诺顿帝国的作战能力依旧弱于奥尔多军。 帝国荣耀学院的老院长索拉侯爵在莫小西不在诺顿的时候因病去世了，帝国这边又少了一位能征善战的将领。洛用指头划拉划拉发现，他居然除了赛西斯和木恩外就再没有能派上场的人选了。没有办法，他这次启程前已经将学院里每一届的学生都抓了壮丁，直接带着一路南下。反正有钱有势不在乎国家命运的贵族老爷们上的都是帝国学习院，能上帝国荣耀学院的，总归对国家有那么些感情吧，学到的也多少有点真本事。 洛只能矬子里拔高个，选了几位做带着几路大军防守着要地，他则带着超能力军团跟木恩待在奥尔多军最可能先攻打的地方。 从战术上看。过早地让超能力军团参与到战争中，并不是什么可为之事，最好的时机还是该在战事胶着的情况下，用超能力打破僵持的局面，或者当做奇兵，短暂性打个出其不意，造成对方防守上的漏洞。洛心里也明白这些，不过他守在这里是有他的用意的，他想引得奥尔多那边的将领在留意到这边看着不像军人的超能力军团后，将己方的超能力者放在这里。 从莫小西的描述中洛得知奥尔多王早早就开始了这个谋划。对方不但有了一批成熟的可以使用超能力的军人。还进行过长期训练。两军交战时。所有的士兵都会全副武装，他根本无从分辨出奥尔多军的超能力者在哪个方阵。为了不让对方使用奇兵策略打自己个措手不及，洛于是大胆地将诺顿的超能力者作为诱饵，引着对方按照他这边的情况排兵布阵。 这一招算是兵行险招。因为洛也不知道对方指挥官会不会看透了他的本意，要么不去理会他这边如何去做，只做好自己的安排和计划，要么将计就计，将人派过来麻痹他的神经，再用蛮力击溃自己的部署。 洛虽然想得冷汗直流，却也不得不这样做，这是他所能想到唯一能为增加诺顿胜率的方法了。如果索拉侯爵在，就能有个商量之人了。洛在心底里感慨着，面上却不显。 “报告！奥尔多中三路军有人员调整！”负责监视敌军动向的卫兵来报。 洛掀开帘子出了军帐，站上瞭望处看向卫兵报告之处，确实有见到几百人的变动。不过也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洛都来不及数大致有多少人在变动。不过若是几百人的话。确实能跟莫小西的估算对上。他不敢大意，无论是否对方在将计就计，他都得做好两手准备。洛派人通知统领各军的指挥官们继续留意奥尔多那边是否有几百人的集体行动，一面盯紧了就在自己正前方的可疑军团。 在离边境遥远的坎贝斯通福地地宫内，莫小西正一个人四下闲逛着。不知是因为大厅的门开启过的缘故，还是灯火通明的关系，她现在不再觉得地宫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了。不用再举着火把走路，莫小西自然是高兴万分的，她第一次来时同洛一起靠着火把的光辉粗略地参观着地宫内部，并没有尽兴，还有很多地方只是随便扫了两眼而已，这回时间充裕，她可以看个够了。 虽然逛地宫让她有种找到新玩具的兴奋感，可莫小西并没有忘记她此行的目的。她还记得那间书房的样子，只挨个房间扫了两眼就找到了那间书房。 房间内的情景和她在脑海中看到的没什么两样，莫小西很容易就找到了收着那张画的书架，却没能第一时间看到目标。也许那人后来又拿出来换了地方收藏？莫小西一面猜测着可能性一面仔细寻找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在意那幅画，就像冥冥之中有人在操纵她的大脑一样，莫名其妙地就找过来了。莫小西现在特别喜欢顺应这种情况的发展，因为她算是明白了，这事未必是坏事，说不定会对自己有所帮助。如果将自己拉到这个世界，又引导着她开启了大厅的就是那个人的残念的话，他一定不会对自己不利的。 莫小西还是没能找到那幅画，她这时已经翻遍了整间书房。她想要继续观看过去的影像，却无论如何都没能进入到那种状态，只得作罢。 “您在找什么吗？”一个卫兵站在书房门口向莫小西询问道。 因为地宫现在迎来送往非常热闹，洛便派了一个卫队在地宫内外巡逻站岗，这个卫兵也是很有眼力价的人，见莫小西埋头找了半天东西，便凑过来问。 “你有没有看到一张单独放置的羊皮纸卷轴？上面画了一个女孩。”莫小西死马当活马医，告诉了对方自己的目的。 “我没见过，不过我可以帮您找一下吗？”对方回道。 莫小西心想，自己一个人找也不是个事，有人一起参与进来总能节省点时间，她便同意了。 出乎她的意料，那队十二人的卫兵队竟然全员出动，帮她满地宫的找画，原来在门口向她询问的卫兵正是他们的队长。 莫小西对于自己的私事还要劳动卫兵，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好在她平时也不是会公器私用的人，别人因为她的身份也不会说些什么，莫小西只得坦然受之。 她刚才翻箱倒柜的，确实有些累到，这会儿工夫趁着别人忙活的时候，自己找了个地方歇息片刻。这时有卫兵来报，发现了一个意外。 意外？ 莫小西一愣，连忙起身跟着对方赶过去，只见在地宫另一边不知曾经作何用途的小房间内，一面墙中央出现了竖着的裂痕，在同棚顶和地板相交之处也出现两条横向裂痕，乍一看就像是墙上多了一道门似的。 “我想搜索这个房间，因为光线有些暗，我便想把墙上的壁灯点亮，但是任我倒了多少油进去，这壁灯也没有倒满的时候，我拿手一摸，里面的油似乎都漏下去了。我便掰了掰壁灯，结果墙就变成这样了……” 莫小西刚走进去，就听到发现这个问题的那卫兵还在跟人做着解释。她现在对这种暗道和密室实在很有心得体会，所以一见这场景立刻心里有了数。 这确实应该是个暗道或者密室的入口，那个壁灯就是开启的机关，不过有人要么是想要隐藏这件事，或者不想再开启了，于是关上机关门后，将墙整个涂上了漆料，再也看不出那扇门的所在。好在那卫兵的无心举动，竟使其重见了天日。 莫小西让他们继续搬动壁灯，被假扮成墙的的门缓缓打开来，露出一条黑漆漆的一人宽的空隙。莫小西让人把火把伸到小道里，火光并不能将空隙照全了，只能看出来是条非常规整的间壁出来的过道，长度至少在四五米以上。 卫兵队长看出了莫小西想要进去的意图，他主动请缨为其探路。莫小西感激万分，站在门口等着对方回报。 不一会儿，对方走了回来：“里面是个封闭的小房间，放了一些东西，还有一张羊皮纸卷轴，也许是您要找的那张。” 莫小西听了这话，立刻跟卫兵一起沿着过道走了过去。 过道的另一端是个约三四平米大的小屋，四面墙上没有任何窗户，是探案类小说中最常见的那种密室。在密室中央放着一个箱子，箱子上放着一张卷轴和一个烛台。烛台上的蜡烛是用过的，并不是自然烧完，而是被人 。也许几千年前，那人将画拿到这里后就连着照明用的烛台一起留了下来，然后彻底封存了一切吧。 ps： 这是昨天那份。。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写给谁看 莫小西拿起卷轴打开来，果然看到了上面已存在了几千年的笔迹。那个漂亮的姑娘画像依旧清晰可见，莫小西身旁的卫兵们看到那惊人的美貌后都禁不住倒抽着气。莫小西的目光落在画作一旁写着字的地方，这是她在脑海中没能看到的地方。 这一看不要紧，她惊得直冒冷汗，因为画上的字写的竟然是：我对不起你，莫小西。 莫小西愣在那里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这事实在太诡异了，一个几千年前有着超能力却不知犯了什么过错被隔离在了这片大陆上的男子，向几千年后偶然找到这张羊皮纸卷轴的她写下了道歉的话语，这从逻辑上讲是不可能发生的啊！ “那个……”那位队长出声道。“这箱子要不要打开？” 莫小西看了看箱子，点头示意他们打开。 箱子打开后，那队长把火把凑到跟前，仔细打量了一下，又把手伸进去翻来翻去，然后向莫小西报告：“只是一些女性的衣物。” 莫小西让他们将东西取了出来。地宫里光线太暗，莫小西干脆将衣物和那幅画带回了柯灵城。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莫小西将从地宫里带出来的东西摊在了床上。 那是一件年轻女性穿的长裙，颜色由白到紫从上往下渐变着，袖子从肩膀下开始呈喇叭状散开来。除了肩膀下方和齐胸位置有白色小碎花装饰外，长裙上再无其他装饰，却让人觉得高贵无比。 裙子样式和颜色搭配都是帝国巫祝们最喜爱的，莫小西在神殿里看到很多类似的衣服了，她有几次跳祭神舞时的穿着就是这样。这是巧合吗？莫小西不由得想到了那人教少女们跳的舞，在这几千年时光的流逝下竟然没有湮灭，而是变成了祭神之舞，被巫祝们一代又一代传承着。如果这服装样式也是这样传承下来的呢？ 记忆里那个面容普通，被称为神灵几千年的男子，再次浮现在莫小西脑海中。他的喜好就这样不经意间流传了几千年。也不知道他当初是否想过这一点。 想过吗？没想过吗？ 莫小西潜意识里总觉得他当初对未来有过规划，说不定真是他刻意做的事情呢。不过那句话到底是不是对她说的呢？ 她把心中的烦恼告诉给了嘉兰。 “你居然知道这么多事情，还不跟我说！”嘉兰首先生起气来。 “对不起啦！下次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告诉你。”莫小西连忙告饶。 得了她这话，嘉兰也就不再佯装生气了，她拿起画作帮莫小西分析着：“依我看啊，这话是写给你看的，也是写给另一个人看的。” “什么意思？”莫小西不解。 “你看他在哪里写字不好，非要在这个姑娘的画像旁写字，那这句话一定跟她有关。我猜，这姑娘一定也叫莫小西。这身衣服也是她的。” “什么？”莫小西愣住了。 “你说我这么分析有道理不？” “倒不能说没有道理。可是这推断也太草率了吧？” “那你倒是反驳啊。你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吗？” 莫小西一想也是，嘉兰这说法完全没有可以反驳的地方，只能说是推断不够严谨吧。 “而且啊……”嘉兰又道：“这话也是对你说的。是你在奥尔多那边拿到了事关重大的秘密，又是你才能够开启那扇谁也打不开的门。还是你在脑海中看到了过去的影像，冥冥之中是不是他在一路安排着你做这做那啊？我时不时会这样想，所以他这句话大概也是写给你看的吧，跟你说声对不起，害你如此辛劳。” “哈哈哈！”嘉兰说得有趣，莫小西笑了半天。冷静下来细细一想，还真是这样呢。而且嘉兰还有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莫小西自己是穿越来的。她一直怀疑自己之所以穿越过来并不是巧合，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现在结合起来一看，那句话又何尝不是向被自己强行拉到这个世界的莫小西道歉呢？ 虽然不知道是否因为名字相同的关系就选择了将她拉过来，莫小西总算是解除了不少疑虑。不过这一直忙活的事告一段落，她就不免要担心起在战场上的男人们了。嘉兰只以为她在担心洛，却不知莫小西心里还在担心一个奥尔多人。 维亚此刻并没在战场上。因为他被奥尔多王锁在了贝尔格宫的地牢里。 当奥尔多王查证出莫小西是在村子里拿到了渔船从而逃脱追捕后，就第一时间派维亚带人去屠村，可惜等他赶到时，村民们已经爬上了介山，躲在山里不出来。维亚把这事汇报上去后，就遭到了国王的怒火宣泄，那之后他就被关在地牢中再没能重见天日。 维亚知道，奥尔多王也不相信莫小西能靠一艘小渔船就逃回诺顿，所以对他的惩罚也仅止于此。肉体上的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反正都是早已习惯了的事情，他只是想再一次得到关于莫小西的信息，她是否安好，还是下落不明。 如果他当时同莫小西一起逃亡的话，他一定不会让两人走上这条险路的，然而当时那个情景，他要如何将莫小西劝说回来？等着莫小西下场的又会是什么？他犹豫了，他纠结了，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姑娘笨笨磕磕地划着渔船离开了视野。 维亚知道莫小西划船的动作之所以笨拙，是因为她一个人划了很久才从山崖那头的村落划到山崖这头的海岸，她的手臂一定又酸又痛，她还能坚持多久？会不会在哪里登陆上岸？有没有被抓到？ 维亚攥拳挣了一下，锁链稀里哗啦地响了一通，并不是他使劲儿就能挣脱开的。他抬头望着地牢天棚，不知应该向谁来祈祷某人能够平安无事。 地牢的门被打开了，有脚步声传来。这地牢只有奥尔多王会进来，他喜欢独自一人向囚犯们施以暴力，那会让他的心情好上一阵子。维亚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准备迎来噩耗或者毒打。 来的人不是奥尔多王，是莫小西在贝尔格宫居住时服侍她的其中一名侍女。 “维亚大人？”侍女不知维亚是否还活着，战战兢兢地站在不远处轻轻唤着。 “有事吗？”虽然身陷地牢，身上又被鞭打得万分狼狈，维亚依旧能够轻笑出来，他冲着侍女笑了笑，柔声问道。 侍女见他还活着，倒是松了一口气，她走上前来，用更小的声音道：“我刚刚听说，小姐她回到诺顿帝国了，平安无事。” 维亚没想过能听到好消息，他愣在了那里，仿佛被定格了一般。 倒也不是他没想过莫小西能平安回国，只是这可能性太低了，就凭一个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姑娘家，利用一艘渔船，要如何沿着澜海从奥尔多回到诺顿？他觉得就算自己也不敢去冒这个险的，莫小西一定是无路可走后才迈出这一步的，然后就成功了。 维亚眨了眨眼睛，感觉因为惊讶而瞪得有些大的眼睛微微胀痛。他笑着谢过了侍女传来的信息。 “知道这个消息我就放心了，你赶紧回去吧，被陛下发现你就会跟我现在一样了。” 侍女也怕被发现，听维亚提到奥尔多王，打了个寒噤，连忙往外走，边走边道：“我还会再来的，如果听到了什么信息我就过来告诉您。” 这侍女为何冒着风险给他传递信息，他一点都不想去想。是因为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不可能是奥尔多王授意的就是了。维亚根本不想去考虑太多，因为他的心已经被莫小西的事占满了，他不会再去用别的事情来分神。 过了几天，奥尔多王进来了，他手里还握着一把淌着血的剑。 “想必那贱婢已经将某件事告诉你了，”国王冷冷地说着，看都不看他一眼。“诺顿那边已经掌握到了拿到力量的方法，他们正要尝试。我现在就集结军队，趁着他们还没成气候前展开决战。你的国家就要面临沦丧的危险了，这都是你干的蠢事造成的！” “不，”维亚扯动嘴角强迫自己做出笑容。“这不是我的国家，这是你的国家。” 话音刚落，维亚那已经变得迟钝的痛感就告诉大脑，他的腹部被利器刺入了。 奥尔多王手中的长剑将维亚直接刺了个对穿，然后又缓缓抽了出来。他贴近维亚的脸庞，小声但一字一顿地说：“这就是你的国家。我要击败诺顿，击败桑林，占领坎贝斯通福地，获得最强的力量，我要称霸整片大陆。直到我死，我都要这片大陆每一寸土地都属于我，至于我死后的事情，那就交给你了，所以你一定要活到我死的那天啊。” 等奥尔多王离开了地牢，维亚不再强撑，他本能弯着腰，似乎这样能减少一些痛楚。血顺着创口汩汩下流，在脚下汇成一滩血泊。维亚心想，陛下您的愿望终归有一个不能实现了，似乎我活不了多久了。 正想着，地牢的门又被打开了，两名侍从拿着药物和布匹走了过来。 原来自己的生与死真的只掌控在奥尔多王的手中啊。 维亚昏迷前最后想到的就是这句话了。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噩耗 就在柯灵城的人们收到奥尔多将全部兵力都派往战场上的消息时，前线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战争已经打了几天，双方都没将作为杀手锏而存在的超能力者派上阵来。单纯从兵力上看自然是诺顿占优，然而奥尔多军的骁勇善战，就让诺顿军的这些优势化为乌有。 “报告！”有士兵进来向皱着眉头看着地图的洛汇报着情况。“奥尔多军疑似御驾亲征。” 洛“腾”地一下站起身，抄起一旁的望远镜就往外跑，来到瞭望处，他拿着望远镜缓缓扫过被士兵指出来的位置，虽然看不清奥尔多军后方军帐附近人们的面孔，但是那些人的言行举止，似乎真的是官员们的样子，无需上战场的官员们都来了，看来奥尔多王就在军帐内。 “啧，真是棘手！”洛将外衣脱下来往地上一甩，发泄着内心深处的压力。他叫来传令兵，让他把这件事告知其他指挥者，让他们多加小心，战局要发生变化了。 过了没一会儿，在诺顿军的一次试探性攻击中，奥尔多的超能力者们发威了。 他们用超能力将遇到火会爆炸的物品传送到诺顿军中，再射出点着了的箭枝引爆物品，不明来历的连环爆炸令诺顿士兵慌作一团，奥尔多军趁机攻打过来。 洛连忙派人统计爆炸点，一共有五处，是在整条战线的不同地方发生的，看来奥尔多将超能力者分散行事了。爆炸虽然很有效果，但是奥尔多军也只是用了一次而已，也许是因为这么做对超能力者的负担也很重。 这些日子来，虽然诺顿人获得超能力的时间很短，但洛和莫小西等人也都尽可能多地进行了各种研究，他们大约知道这能力能做到哪种程度，也清楚使用超能力会对身体造成怎样的损伤。也许是因为洛是第一个被灌注这种力量的人，又或是像莫小西和其他巫祝一样天生就能使用超能力，洛与其他人不同。他的能力可应用方向非常广，也很强大。 诺顿那一百多名超能力者中，只有他和几人才可以做到之前的那种情况，不过他们并不需要这样做。洛需要想的是一个可以为他们大量使用，会对诺顿军造成面积更大影响的事情。洛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现在需要再次确认可行性。 在战线东北方的坎贝斯通福地里，莫小西和嘉兰正带着一群侍女将地宫的房间收拾出来。虽然整座地宫都因为那个禁法被打入地底，没有门窗能够透出亮来，但是这座建筑还是可以住人的，并且非常适合在福地内居住。林子里那片临时搭建的木屋并不能够容纳得下需要在这边操持的人。一旦有大批响应号召来地宫寻求获取超能力的人们到来。那片木屋就将不够用了。而再建造一批临时住所的话，又要因为深秋将至的关系，需要考虑保暖问题。 诺顿帝国幅员万里，现在连各个领地的军队都还没能在这里走一个过场。更别说百姓们了，所以如何安置逗留民众，就是现阶段最紧迫的事情了。 几千年前建造的地宫，经过那么大的变动，竟然依旧这么结实。整座地宫被泥土覆盖的顶面和墙壁四周已经被清理干净，露出了酷似柯灵城皇宫的外观来。莫小西虽然心里的那个最大的疑问得到了解决，却依旧不知道关于这座建筑的谜团要如何解开。一千多年前的诺顿皇室祖先是如何仿照这座建筑，建造的皇宫呢？ 也许说不定地宫上覆盖的泥土，是一千多年前的诺顿人仿照完毕后盖上去的吧。这是嘉兰的猜测。反正这种事情已经没有任何记录遗留下来了，也只能私底下随意猜测着。 原本贴到窗户上的泥土被挖掉后，地宫内部就亮堂多了，那沉睡了几千年的床铺在换上柔软舒适的床垫后依旧可以睡人，莫小西和嘉兰收拾完一个屋子后就迫不及待地趴到了床上。 “几千年前的神灵……那个人。就是睡在这样的地方吗？好像跟我住的没什么区别啊。”嘉兰还有些不习惯对那位的称谓。 事实上无论是诺顿国内知道内情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将其称之为“罪人”，因为他毕竟是这些人从出生到现在一直认定的神灵，更何况对方生前确实是个神通广大的存在，死后又给诺顿人留下了这么宝贵的力量。所以如何称呼他，大家都比较犯难。再叫做神灵，总觉得很刺耳，所以干脆就用“那个人”和“那一位”来指代。 “在我看到的影像里，他就像普通人一样，个子有点高，身材很魁梧，很平易近人……”莫小西回想着脑海中曾经看过的画面，给嘉兰描述着。 “你会不会画画？能不能把他的样貌画下来？我好好奇呀！”嘉兰道。 “吃过午饭我试试看吧。” 今天是难得比较清闲的一天。福地刚刚送走了一批在大厅内走了一圈的士兵，他们是来自于诺顿中部地区的。让人失望的是，这两千七百人中，只有两位能够接受那份力量的传承，还不知道通过祭神之舞激发之后会是怎样的程度，如果是像嘉兰这样空有力量却无法施展，那真是太可惜了。 嘉兰自从得到那份力量后，就每天拼命去感受体内的超能力，在脑海中想象着要用这力量做什么。当她一次次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物品没有任何变动时，又一次次地失望。 “我是不是个废物？”她有一次抹着眼泪问莫小西。 “你不要这样讲，”莫小西连忙制止了她带着自责之心的话语。“这超能力也是因人而异的，不是谁都能很好地融合到自己体内并为之所用，你既然连感应都感应不到，那看来力量还没能同你融为一体，自然也就使不出来了。至于原因，大概跟体质有关吧，而且你也不是独一份啊，不是还有三人也是这种情况吗？” 诚如她所言，这应该是体质的关系。有三名一心盼着得到力量后在战场上英勇奋战的军人也发生了同嘉兰一样的情况。 “可是，他们就算不能使用超能力，也能上战场杀敌，我的哥哥，我的心上人都在前线，你也能在福地主持对帝国这么重要的事情。可我呢？身为帝国公主，却只能在这里陪着你，我什么都做不到！”嘉兰虽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却有些欲哭无泪，想必她给自己背负的责任感太沉重了，压了她这么久，才有一次发泄的机会。 莫小西此刻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语了，因为嘉兰的心情，她曾经体会过，而且体会过不止一次。每次洛上战场的时候，她就一次次这样想着，到了奥尔多后，她的这种想法更是严重到了会坐立不安的地步，直到她跟诺顿探子搭上了线，能够将有用的信息传递回国为止。 对了，给嘉兰找些事情做吧，莫小西突然有了这个想法。收拾房间什么的，本就不用高高在上的两位姑娘亲自动手，所以这件事并不能分散嘉兰的注意力，莫小西觉得自己需要想个别的事情交给她去做，而且一定要能够对前线作战的士兵们有所帮助才好。 做点什么好呢？莫小西陷入了沉思，嘉兰发泄得累了，也在床上默不作声地趴着，一动不动。 “报告！紧急军情！”一个士兵汗流浃背地滚进了敞着门的房间。 他似乎是用人生中最快的速度冲进来的，所以连站都不曾站稳，直接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进入地宫之前，他也许是从柯灵城快马加鞭赶过来的，也许腿上还有磨破的地方。 莫小西和嘉兰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军情？”嘉兰面色阴沉地问道。看这士兵这个样子，似乎信息不会太好。 “殿下……殿下阵亡了！”那士兵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完这句话的，勉强说出口之后，他就趴到地上，闷头哭了起来。 莫小西和嘉兰当即愣在了那里。 莫小西此刻还在琢磨来报信这人的衣着，看样子是皇家卫队的人，那就是洛的手下了，他怎么哭成这样？ 对了，他刚刚说殿下，哪个殿下？ “哪个殿下？”莫小西疑惑不解地问。 “是洛殿下，皇太子殿下……” 悲鸣声中，莫小西和嘉兰听到了她俩最不愿听到的名字。 嘉兰惊叫了一声就晕了过去。 莫小西身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她手脚都汗淋淋的，连自己都没觉得，只瞪大了眼睛在脑海里回荡着士兵说的那两句话。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她就像复读机一般，只会说这一句话，却没有人能够听清她在说什么，因为她此刻几乎已经惊讶得失了声，而且由于惊恐过度，莫小西虽然张着嘴在呼吸，可却没有一点空气被吸收到肺部，她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嘉兰是一时的晕厥，很快就醒转过来。她从脸到脖子都惨白一片，像厉鬼一样扑到卫兵身前，揪着他的衣领厉声问：“你再说一遍！我哥他怎么了？你敢骗我，我就把你活埋在这里！” 卫兵已经是泪流满面了。他混不介意嘉兰的态度，努力要将他所知道的事情详细地告知了二人。 ps： 这章实在太难写了，有几个字我可能一生都不愿意再敲出来，可是大纲是我开始码字前就写了的，所以不得不写到这段剧情，我也很悲伤。对不起，那些一直喜爱洛的朋友们。 ------------ 第一百五十章 雪上加霜 莫小西和嘉兰赶回柯灵城时，城中百姓们还不清楚前线发生了什么。他们有的在讨论神力的事情，有的在担忧前线的战况，还有很多人对此并不关心，只是在过着自己的日子。在街上悠闲溜达的人们陡然见到两匹快马疾驰而过，吓了一大跳，再仔细看着远去的身影，不由得纳了闷。 “好像是帝国巫祝和公主殿下，她俩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当两匹骏马冲进皇宫时，一阵阵悲痛的哭声在宫殿的每一处角落里响起。嘉兰从马上下来时还有些手脚发软，莫小西连忙搀扶住她。连续骑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马，加上惊闻噩耗的心神不宁，两位姑娘此刻都有些站不稳。莫小西是在海上经历过大风浪的，平时也并不是养尊处优的性子，倒是比嘉兰情况更好一些。 “父皇在哪里？”嘉兰挣扎着伸出手，揪住脸上还挂着泪珠的路过的侍女喝问道。 “陛下……陛下他……”侍女话没等说完就又哭了起来，让人急得不行。 “我们先去陛下的房间。”莫小西见状，拉开嘉兰的手，牵着她往宫殿右侧走去。 半路上，诺顿皇帝的妻弟，洛和嘉兰的舅舅桑迪那大公正红着眼睛往朝这边走来，看到两人的身影，他快跑了几步到近前来，把嘉兰搂在怀里。 “这么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他六神无主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舅舅，我父亲呢？我要去见他！哥哥到底在前线发生了什么？我不相信那个报信的卫兵所说的话，我哥哥怎么可能阵亡呢？”嘉兰在桑迪那大公怀里死命挣扎着，她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陪着只知道作威作福，没有一点责任和担当的舅舅哭泣上。 “嘉兰，你冷静点听我说。”桑迪那大公深吸了一口气，一句话憋了半天才说出口：“陛下他两个小时前过世了。” 莫小西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诺顿老皇帝遗体所在房间的，她的记忆停留在了嘉兰再一次晕倒的那一瞬间。连续获知两位至亲的死讯，嘉兰的精神实在撑不住了，她晕倒在桑迪那大公怀里。被舅舅抱去了一旁的房间中。 莫小西拖着沉重的双腿，沿着桑迪那大公走过来的路朝前走着，终于找到了围了一圈人的那个房间。 老皇帝过世前想必是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带着满怀悲痛离开了人世，连自己的女儿都等不及看最后一眼了。他其实年纪并不算老，可常年病痛的折磨和爱妻的早逝，令他早早就青春不再，尝尽了人生的苦与悲。唯一心中的慰藉就是渐渐长大成人的一双儿女，帝国未来的统治者。 他眼看着儿子越来越出息，处理国家政务像模像样。也有了喜欢的姑娘。虽然这段感情出了点问题。不过他还是相信儿子会从中走出来，跟自己一样找到一个彼此相爱的伴侣共度余生。 可怎么就阵亡了呢？ 越想心越痛，皇帝右手捂住心口，左手撑在床上艰难地坐起身。想要拿起那张对他宣布了爱子死讯的字条，这时他感觉心脏一阵收缩，眼前花白一片。他感觉自己穿不上起来，无论自己怎样大口吸气，依旧有种窒息感。 “来人……” 老皇帝气若游丝地才说了两个字，就倒在床上，永远地走了。 莫小西的手刚一碰到他的遗体，眼前就闪过这一幕。她这才从连番噩耗中醒转过来，泪如雨下。 “父亲！父亲！”嘉兰被弄醒后。鞋也没穿就光脚跑到这边来，她声嘶力竭地一遍遍唤着父亲，仿佛只要这样喊下去，她的父亲就会像往常一样睁开眼睛，冲她微笑。她还很后悔自己如果昨天不是在福地。而是就在这里的话，不就能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了吗？而且说不定有自己在身边安慰，父亲也不至于就这样远去了。 她悔恨着自己，然而悔恨也是无济于事的，因为永远无法追回的就是时间和生命了。 莫小西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天是怎么度过的，也没人管她，大家在说些什么她一句话都没进到脑子里。她耳畔还回荡着洛临走前对她说的话，他说，等我回来，我们结婚吧。 莫小西靠在走廊的墙上又哭了起来。 “可怜的孩子，别哭坏身子。”祭主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将她搂进了温暖的怀抱中。 嘉兰痛失双亲，还有个舅舅惦记着和关照着，而自己呢？失去了未婚夫和慈爱的长辈，多想有个人可以安慰她，照顾她，告诉她一切情况？ 祭主的出现，让莫小西从茫然中走了出来。 “传回来的详细战报上说，原本两军打得不相上下，奥尔多那边的超能力者使出的招数悉数被洛化解开来，本以为可以靠战术的调整夺取一定优势的，不成想对方的超能力者之前是留了手的，他们趁着夜色弄出了骇人的巨大物体砸了过来。我国的超能力者没经过系统训练，一时集体应对无法，洛撑起能罩住一大片距离的防护网，护着士兵们冲上敌人的阵地。” 待莫小西冷静下来，祭主为她讲起了事情经过。 “他是想扰乱敌方的超能力者，除了他，没有人能做到这点，连木恩都不行。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就会了这招的，上前线前明明还只是在琢磨木恩会的那个招数而已……” “后来呢？”莫小西等不及要听下文了。 “后来，许是亲征的奥尔多王在千人队伍中认出了洛吧，就命令奥尔多超能力者们不惜一切代价将这支军队困住。后方的士兵们说，就看到洛带着人冲到对方阵营后，地中央突然出现了一根根连在一起的巨大突刺，横亘在诺顿前后两部分中间，拦住了洛等人的退路，也阻止了其他人上前接应。” “那洛他们岂不是就落入敌手？他们就一千多人，所以就被……” 祭主点点头。“奥尔多王派人送了口信过来，说我帝国皇太子殿下因使用神力过度，对身体造成了负担而殒命的，就在第二天，他的遗体也被人送了回来，不过……”说到这里，祭主有点说不下去了。 “不过怎样？” “听说身上都是刀剑划出的伤痕。” 洛居然是被虐杀的？ 莫小西感觉脑子里有根弦断掉了。她二话不说，起身就去穿外衣。 “你要做什么？”祭主问。 莫小西没有回答，穿戴好了就走出了房间。祭主追了出来，将她拦下。 “你要去前线？你去那里有什么用？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逆转战局吗？” 莫小西默不作声，紧咬的嘴唇说明了她无法抑制的心中的愤怒。 “这事还不能跟嘉兰那丫头细说，我们先回房间去。”祭主说着，将莫小西硬生生扯了回来。 “主要是谁也没想到奥尔多王在超能力者方面占有这么大的优势，却一点都不珍惜，让他们用生命去拦截。据探子回报，为了成功将洛等人围困至死，五百多超能力者死了近四百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也多亏于此，我们才没有被乘胜追击。”祭主说到这里，不由得长叹了口气。虽然事实如此，可是用洛的死换来的僵持战况，她实在不想说出口。 “他本就是这种人，”莫小西冷冷地说道。“他极为聪明，非常擅长谋划，平时都是走一步看十步的，我国这达半年时间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就是因为他将一切都算计好了，有的是方法逼着我们照着走。然而他还非常自负，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出现了纰漏，就会有些冲昏头，我逃回来是个纰漏，洛带人打破了超能力军团对我军的干扰，这也是个纰漏，他接受不了这种意外，本能会想第一时间将意外消除。所以他会让人不顾性命和战局地将洛留下，我一点都不意外。” 莫小西在奥尔多生活的那段时间里，虽然最初被奥尔多王和善的面容所骗，她甚至都没见过对方向自己发火，可还是成功地把握住了他的性格。诚如莫小西对祭主所说，奥尔多王见到洛冲了过来，用超能力蛮不讲理地打乱了他的计划，着实气得要命，所以第一时间命令超能力军团不顾死活地做出了拦阻和隔断。 超能力军团为何一点都不在意自身性命就这么做呢？自然是这位嗜血的陛下曾经当着他们的面，虐杀了三位对命令执行度不够的超能力同伴。 超能力者算什么？在诺顿帝国也许会被当做珍贵的存在，而在奥尔多王眼中什么都不是。这世界上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在乎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在乎自己得到了的东西。 诺顿帝国皇帝去世了，皇太子去世了，诺顿帝国似乎就在他伸手可得之处了，不过眼前还是有挡道之人的。 奥尔多王微笑地望着在很短时间内就重新收拾好情绪，严密防守在两国边境的诺顿军，以及统领诺顿军的那几位指挥官，下令展开攻势。 ps： 这两章我写得很艰难，我也不想的，我自己都被虐到了，以后再也不构思这种情节了tat ------------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诺顿反击 木恩脸色铁青地在军帐里走来走去，他现在已经是诺顿军的最高指挥官了。洛原本就想让他积累多一些军功和荣誉，将来执掌诺顿军权的，没想到他提前做到了，也多亏了之前一直守在边境吃的苦头。然而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成为最高指挥官，似乎并不是什么美事，因为诺顿军现在的处境实在谈不上美妙。 原本的最高指挥官，诺顿帝国为来的统治者阵亡，被当做奇兵的超能力者们又一直派不上大用场，奥尔多王亲临战场，本就棘手的奥尔多士兵们一定会更加骁勇吧。一箩筐的问题就压在了木恩身上。 不过他不能退缩，退后一步就是诺顿帝国的万丈深渊，他退不起。好友亡故，他也来不及悲伤，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让大脑被不冷静的情绪占领哪怕一瞬间。他在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的情况下要打一场诺顿有史以来最艰难的战争，而且必须胜利，不能失败。 “那些超能力者现在安置在哪儿？”木恩出了军帐，问向哨兵。 哨兵指引了方向，木恩一个人来到了那片被重点关照的休息区，不期然地看到了被奥尔多人归还回来的好友遗体。 “你们在干什么！”木恩勃然大怒道。 围在四周的人们吓得直抖，他们都没见过不苟言笑的木恩生气的样子，竟是这么骇人。 “我我我、我想让、让殿下、原样被送回柯灵城。”那位回话的平民超能力者即使吓得脸色苍白站立不稳，依旧没有将手从洛身上拿下来。 木恩现在也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感觉不到的人了，他只用心去感受就晓得这人在将自己体内的力量传送到洛体内。也许这个人的超能力中有可以防腐的效果。 防腐……一想到这个词，木恩的心就在揪心的痛，不知道远在北方的嘉兰是不是也在心痛。想到这里，他不禁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束黑色长发。 “听说，平民女孩会给出征的恋人一缕自己的头发，这样恋人一定能平安回到她身边的。这个你拿着，不许还给我。” 脑海中一回想起心爱的姑娘那娇俏的笑颜，木恩冷峻的面庞就有点要融化的迹象。为了他身后诺顿帝国的百姓们。为了嘉兰，他必须拼了命地打赢这场仗！ 将嘉兰的长发收到怀里，木恩面色恢复了正常。他没再示意那平民超能力者继续，但也没有阻拦，就站在院子里同所有人说起了话。他把自己今天构想的一些可以做到的事情跟大家说了一下，然后让大家自由发挥想象力，尽量创造出更多有利于战争的超能力使用方法出来，一旦有了不错的主意就第一时间报告给他。 木恩走后，这片休息区住着的人们都开始忙碌起来，活动着各自的大脑。相互研究和讨论着。他们虽然刚得到超能力没多久。还不太熟悉如何灵活运用。但却很清楚自己是诺顿人，有义务守护这片土地，这片家园。之前在战场上没能派上大用场，还得让皇太子为士兵们作掩护。打乱敌军意图，这是他们的耻辱。看着皇太子殿下停放在院中那已经冰冷的遗体，他们愧疚不堪。 “就算我们没有这神力，我们也是诺顿的军人，不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我回家就会被我们村里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有人愤愤地说着，虽然他的语气不好，可大家都明白他心里的窝火。 “所以我们抓紧商量研究吧，不能再让奥尔多杂碎得意了。” 在非岗哨人员都抓紧时间休息的时候。这群超能力者们在彻夜想着办法。经过了一整晚的研究，他们向木恩上报了研究成果。 “首先是这个，就是您和殿下都施展过的那种像无形的盾一样的招数，我们分散开来，每隔几米站一个人。跟周围的将士们共同进退，遇到远程攻击就第一时间施展出来，像殿下一样保护大家无损伤地同奥尔多军肉搏。” 木恩皱了皱眉道：“你们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他记得这超能力的应用效果是每个人都不同的，当初曾经简单地做过测试，像洛那样之前从没做到过，这次在事发突然之际能够做得比他还好，实在出人意料，不知这几位是不是也是这种情况。 “倒也不是每个人，有的能做到，有的做不到，不过他们有各自的方法，可以做出这种效果来。” “你具体说说。”木恩这么一听，来了兴趣，让汇报的那人搬了椅子坐过来详细说明。 “有的人可以让物品静止在空中，看到箭矢过来可以将其停滞，虽然能够停滞的时间只有不到1秒，但是我们做过试验了，原本很有杀伤力的箭矢在被停滞过后，就只能直直地掉落到地上，不会再对人构成威胁了。” “你说的这方法倒不是不可行，可是漫天的箭矢怎么会那么容易每个都被看到再施加力量让其停滞，他一瞬间要办这么多事，顾得过来吗？” “他还真能做到，大人，不是我替他说好话，我们为了测试，捡了很多石子朝他扔过去，虽然一开始他有些不适应，被石子砸到了几次，后来就很擅长了，我们几十人一起扔石子，他都能停滞到空中，没有一条落网之鱼。” “既然你们都进行过试验了，别的方法我也就不问了。”木恩问清了心中疑问之处就不再继续询问这条讨论结果，他催促对方继续往下说别的主意。 “还有个人可以像帝国巫祝大人曾经做过的那样，为将士们祈福。” 这些超能力者不管他们有的主意想得是多么异想天开，木恩都想为他们向国会上书求赐予帝国荣耀，因为他们连夜想出了一个又一个辅助战争的法子，全然不顾自身安危。 回到军帐中的他，立刻就开始将这些天来的情况和刚才决定的内容写到纸上，第二天要派人送回柯灵城。他正写着，卫兵送进来从柯灵城传回来的信息。木恩想着恐怕是对皇太子遗体的处理方法吧，是运送回都城，还是如何处理，虽然他非常不愿意面对这种事情，却也知道无论如何洛都永远回不来了。 木恩并不是很在意地打开字条，扫了一眼上面写的文字，随即一拍桌子，“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守在门口的卫兵进来询问他是否有吩咐，木恩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过了半晌他才摆摆手，示意卫兵出去。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皇太子阵亡后，帝国皇帝也过世了，诺顿帝国群龙无首，柯灵城现在一定乱成一团。他虽然还没有参加国会会议的资格，却他很清楚在帝国上层，有多少人想要统治这个国家，又分成了多少派系。洛的家族传承一向很单薄，给予了他们期望。现在渴求已久的机会来了，木恩却知道他们不会做什么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场战争。 天知道这些高高在上的大贵族们有几个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子的。诺顿人过了太久安逸的生活，连仗都不会打了，别说合格的指挥官了，能有敢于上战场的贵族，都是很罕见的事，而平民则因为没有同贵族一样接受平等教育的权利和机会，所以只有做士兵的能力而没有做将领的资质。 这场战争已经造成了皇太子的阵亡，奥尔多军的凶猛和强大，所有人都是几十年来一直看在眼里的。这种即将大军压境的节骨眼下，谁敢接手诺顿帝国？ 木恩对这种情况心里有数，所以他并不担心会有人为了王座而伤害到嘉兰等人，也不会认为有人会在紧要关头扯他的后腿。说起来还真讽刺，这样看的话似乎应该感谢奥尔多人才是，因为他们，诺顿国会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分崩离析。当然了，他才不会做出感谢敌人这样的举动的，因为他不会忘记，若是没有奥尔多一直以来的谋算和行动，洛也不会殒命。 木恩将这个信息瞒了下来，因为他不想将士们因为这第二条噩耗而心中产生动摇，这是作战期间最忌讳的事情。他走出帐篷，骑着快马将守在左翼右翼和中路的所有军队都走了个遍，鼓舞着士气，宣扬着破釜沉舟的理念。他告诉将士们，战败就不止我们会死，我们身后守护着的千万百姓，我们的同胞，我们的亲人们，都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这话虽然糙了点，却是最能说到人心坎里去的。他这一圈走下来，诺顿的士气俨然达到了一个顶峰。上一次交锋是诺顿败下阵来，所以花了时间整顿，可奥尔多那边也是需要调整作战策略的，因为他们的超能力军团已经废了大半，接下来就不能指望剩下的这些构不成多大战斗力的人了。 木恩考虑得很全面和细致，他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举旗下令全军进攻！ ------------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诺顿的未来 如木恩所想，国会会议上，与会者并没有大打一团，大部分的人都在谨慎地揣测着其他人的想法，同时将自己的野心勃勃藏到心底。前线局势严峻，谁也不想在这种时刻接手这个帝国，除非他有勇气面对亡国的痛，不然就要殚精竭虑去想，要如何击退来犯的敌军。 莫小西望着身旁两张空空如也的椅子，眼眶又湿润了。她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她不能在严肃的国会会议上露出软弱的一面，她要为诺顿的未来负责。 是的，国会的每一位成员坐在这里是为了诺顿帝国的发展负责的，然而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想过这个问题了，他们只认为来这里参加国会会议，是自己身为大贵族的权利，他们只是在行使权利而已，然而与权利相辅相成的责任，从没有人考虑过。有权利就有责任，或者说为了让人能够担负责任，才给予了权利。 莫小西当年从洛口中听过这段话，她一直牢记在心底。洛曾经还说过，他一直想让诺顿帝国的陈旧风貌能够有所改变，为此他一直在努力着，扫清国会中抱着陈旧观念阻碍帝国发展的贵族，提拔更了解民众需求和社会现状的平民。不过这是会改变帝国立国之本的举措，未免受到各方抵制，洛一直在缓慢推进着。 洛的祖父、父亲都没能做到的事情，他有信心在他这一代做到最好，然后留给他精心培养出来的下一代统治者。这些梦想和治国理念，他都在好不容易挤出来陪伴莫小西的时光里向心爱的女孩倾诉过。洛再也没有未来了，但是他的想法，莫小西想要替他实现，了结他的遗愿。 莫小西想不到木恩能想到的那些情况，她对诺顿统治层还不是很了解，也没想过要如何治理一个国家。坐在议会大厅里的她，在担心着有谁会站出来要暂管这个国家，她怕那人有自己的想法。同洛的理想有大反差，那样的话就算她和木恩加上罗迪克老师，也无法继续实现洛的梦想。 这次的会议主持人不是罗迪克老师，而是莫小西还叫不上名字的一个侯爵。他明显是属于心中有想法的，可就是不说出来，其他人也不吭声，会议就这样在沉默中耗费着时间。 “总要有个统治者吧？”罗迪克老师干脆把窗户纸捅破了，让大家各自的算计都摆在明面上。“大家属意谁就提出来吧，我们下午投票表决。” “过两天不行吗？” “木恩还在前线同敌军战斗，我们连个暂时的领导者都决议不出来。遇到重大事件难道还要开会讨论个几十天吗？没有人拍板定下事项。你们想等着亡国？” “罗迪克.杜威。你说话有点过了！”别人还能顾及一下罗迪克老师身为妹夫的身份，唯有桑迪那大公可以畅所欲言。 罗迪克老师似笑非笑地望着坐在他斜对面的桑迪那大公：“大公，要不您来？” “我？我怎么能……我……”桑迪那大公鼓着腮帮子说不出再多的话语。他平时是梦想着当个一国统治者作威作福，可没想过当诺顿的统治者。桑林公国才比较符合他的胃口。面对战争有诺顿扛着，收成不好有诺顿照料，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统治者位置上坐得更久一点，这才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罗迪克老师算是看透他了，也不理会他被自己的话逼到窘境的难堪样子，回过头来对众人继续说道：“那就给大家一中午的时间考虑，下午两点再开会吧。侯爵？”他看向主持会议的侯爵，示意他宣布休会。 那侯爵也是被罗迪克老师这番话说得无法招架，他根本没有准备过直接把小心思亮出来的情况。面对已经递过来的话，他不得不顺着接了下去。 “你有什么打算吗？”散会后，罗迪克老师并没有走，他单独叫住了莫小西，两人就这样留在了空荡荡的议会大厅里。 “我不知道……”莫小西很迷茫。她想要守护洛的梦想，可是她不知道要怎样守护。她把自己记得的洛所说过的话告诉了罗迪克老师。“我想要他的梦想实现，我想要诺顿帝国越来越好，这就是我的打算。” 说完这话，她又想起来什么，继续道：“如果最后被选出的那人是老师您的话，一定能够实现吧？我想选您。” 罗迪克老师没有立刻接上她这句话，而是看着桌子上一处划痕发着呆。莫小西等了很久才等到他的回复：“如果我和我妻子的意思是选你做女王呢？” “我？”莫小西惊讶万分。“为什么是我？我连皇族都不是啊。而且……女王什么的……如果可以有女王的话，不是应该让嘉兰去做吗？她才是正儿八经的帝国公主。” 罗迪克老师一副不出所料地笑容看着莫小西，为她解释着诺顿统治层的事情，莫小西听后又用自己的理解方式梳理了一遍。 由于诺顿帝国一千多年来并不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君主专制国家，所以统治者家族也没有在人们心中被神化，因此由谁来即位，是要看人脉和能力的，并不是单纯看血统。 洛对嘉兰一贯的保护让她从未参与过政事，而且她本身也对此没有任何兴趣，又没有一门政治婚姻做支撑，就算当上了统治者，也不过是傀儡而已，这一点是所有人都看得明白的事情，也第一时间将她排除在人选外。只要下一任统治者能够保障她的生活水平不变，国会议员们就都不会有什么质疑，就算作为姑母的祭主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祭主也是同样的情况，而且她性子冷淡，不爱参与那些事务，一向只在自己家和神殿中往来，单从这点上看，就很不适合接班。更何况，她还比嘉兰多了一个贵族丈夫罗迪克，而且罗迪克在国会中也是有自己的派系的，如果选择了祭主，肯定会有其他派系提出反对意见，到时表决怕是会僵持住。 除了这两位，皇室就再没有他人了。桑迪那大公如果勉强算上的话，也不会有人同意他的，因为这位每天脑子里想的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就算扶持嘉兰上位，也不会扶持他，不然诺顿帝国恐怕不等奥尔多打过来，就已经亡国了。好在这位比较有自知之明，知道这烫手山芋不是他能接的，一直没有仗着身份强行表态。 不过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一个人，这是昨晚罗迪克夫妻沟通时发现的。这个人有身份有地位有贡献，懂得民间疾苦，知道洛的想法和愿景，还有魄力去承担责任，有勇气去面对困难。 莫小西听到老师这样说她，有些受宠若惊。她并不只是谦逊，而是发自肺腑地表示自己真的没有他说的这么好，自己真的只是个普通女孩。 “至少你还记得洛说的话。”罗迪克老师没有硬劝，而是叹了口气。“你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你也想要让他看到那样的未来，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诺顿帝国至少不会走偏。而且你是洛的未婚妻，又有帝国巫祝的身份，加上奥尔多之行带回来的惊天秘密和这些天来地宫中进行的事情，如果提名你的话，也许大家都会同意。诺顿现在不需要分歧，只需要同心。” 见莫小西沉默不语，他也知道能说的都说了，还要自己想明白才是，于是也不再说什么，揽着她的肩膀去吃午饭。 诺顿皇宫并不是只有皇族能逗留的，国会议员们包括旁听席的那些人也可以在白天自由进出。平时需要下午继续开会的日子里，大家一般都会回到自己的家中吃饭和歇息，然而今天罗迪克老师的话撂在那里，下午必须有个结果，大家便都没有离开皇宫，而是分成了几个小圈子各自找地方讨论着继承人的事。 诺顿老皇帝常年卧病在床，他专用的餐厅一直被洛所用，莫小西和嘉兰都是在那里吃饭的。罗迪克老师带着莫小西走进去，帮她同御厨点了几道清淡的饭菜。 “我看你最近上火了，还是吃点清淡的吧。”他帮忙将饭菜端上来，又为了菜式解释道。 莫小西抬头道谢，拿着勺子慢慢搅着稀粥。罗迪克老师并不知道，莫小西已经很多天都没有好好吃完一顿饭了，每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再硬吃就会吐出来。不止她是这样，嘉兰那边听说也因为吃不下东西，瘦了不少，她的侍女似乎将有营养的食物同牛奶一起长时间熬煮后再给嘉兰喂下去。 嘉兰受到的打击，可不是任何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我从没看过洛每天批阅的文件，我对诺顿帝国各个领地的情况也不清楚，我连国会成员都认不全，我……我能做好吗？”半晌，她终于开口了，虽然满腹对自己能力的不信任，却让罗迪克听得心花怒放。 “你会慢慢熟悉起来的，”他说。“我相信你，我们夫妻，以及我代表的人们都相信你。而且你也不用给自己多大的压力，你的存在就能让诺顿现在的境地更好一些。” “为什么？” “木恩一定没敢告诉前线的将士们老皇帝过世的消息，怕动摇军心，不过这事毕竟瞒不了多久，如果这消息从奥尔多那边透露出来，再信念坚定的军队也会溃败的。只有尽快立起一位连将士们都不会迷茫不会困惑的帝国新领导者，他们才会继续为帝国作战。”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女皇 罗迪克老师的这番话并没有让莫小西内心的焦虑和担忧减少一分，反而增加了不少。 是啊，大家只顾着这边了，边境那边还在打着仗呢，木恩能不能守得住还是个问题，怎么能让国会继续这样乱下去？一念及此，莫小西就觉得无法再慢悠悠地吃饭了，她端起碗来狼吞虎咽着，匆匆将眼前的饭菜吃了个干净。 从她的话语和态度上，罗迪克老师就知道劝说成功了。确实莫小西是最合适的人选，不止他刚才说的那番话，还有其他派系的意见。正因为这个位置现在很棘手，没人敢去接，所以从派系外选人就是最可能的举措了，而莫小西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会让所有人满意的。 不出所料，下午的国会会议上，在罗迪克老师带头提议莫小西之后，其他几位长圆桌前的先生们相互看了看，附和了这提议，没出声的几位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思考后也表态了。这次国会会议的结果就是全员通过了由莫小西继承诺顿帝国皇位的提议，并于次日举行登基仪式。 莫小西还没等反应过来会议就这样结束了，她本以为还会有一番讨论和研究的。这也不能怪她，而且因为这还是难得大家都这么意见统一，不需要老皇帝或者洛拍板确定来终止争吵。而且由于一直以来的国会会议都不需要她发言和表态，所以这次也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然后短短的时间内，她就要面临登基仪式了。 “老师，我……”散会后，莫小西叫住了罗迪克老师。 “你不会是后悔了吧？”罗迪克老师脸色轻松了不少，这些天来他也劳心劳力的，虽然祭主还有力气安慰莫小西，可在家中，却是他在安慰妻子。从国事上论，是帝国没了皇帝和皇太子。从家事上论，是少了两位亲人。现在一个难点解决了，所有人都有种难得的轻松感。 “也不是后悔，就是有些像是在做梦一样，从洛出发前到现在，好像我一直在做梦似的。”莫小西抿了抿嘴，垂下眼帘。“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我从梦中醒来，发现洛还活着，我们刚订婚，在赛亚港湾度假。” 因为时间紧迫。登基仪式办得很仓促。什么布置都还没做呢。仪式就开始了。莫小西被披上了红色绒边的斗篷后坐上了皇座，由帝国目前地位最高的祭主为她戴上了象征着皇权的金冠。金冠是过世的老皇帝当年登基时戴的那顶，对莫小西来说有些偏大，还过于沉重。 “稍微忍一下。反正以后都不用再戴了。”祭主小声道。 莫小西没法点头，也不敢开口说话破坏仪式，只得用眼神表示自己感觉还好。 嘉兰并没有出席这个仪式。倒不是她对莫小西担当诺顿帝国女皇有什么不满，而是她现在已经虚弱得下不来床了。得知公主现状的人们私下议论纷纷，很多人觉得公主是不是太娇气了些，可是话刚出口就被人拉着袖子制止了。他们只提了一个人的名字，那些想要说什么的人略想了想也就理解了。 嘉兰公主的未婚夫还在战场上坚守呢，木恩守护着的可是诺顿帝国的未来。 当柯灵城的最新消息传递到木恩手中时，他阴霾了很多天的脸色终于有了放晴的时候。将士们已经有了不稳的迹象。大家都知道老皇帝抱病多年，帝国早就交到了皇太子手中，现在皇太子阵亡，谁来继续主持国政？帝国不会是要乱吧？ 虽然木恩处置了几名多嘴多舌的士兵，震慑了几个军营。可这番议论还是不胫而走，转眼间所有将士们都在思考这件事。再过些日子，怕是老皇帝已经身故的消息就要盖不住了，他正为此犯愁呢，就收到了莫小西即位，帝国领导层依旧稳定的消息。 对于那个女孩，木恩的了解都很客观，他俩接触并不多，最初他还在柯灵城时也只知道莫小西是个单纯的姑娘，皇太子似乎喜欢她，仅此而已。后来得知她主动去了奥尔多的时候才真正晓得了她是怎样一个人。 接下来，就看我了。木恩坚定着信心，走出了军帐，下令向全军宣布这个消息。 奥尔多王是在回坎色城的路上接到诺顿有了新统治者的消息的，看到那个毁了他大计划的熟悉名字，他气得将送信的士兵活活打死了。 “回去！”奥尔多王重新回到马上，掉转马头，再次回到了前线。 他回城前本已安排好了时机，让人到时候将诺顿的第二个噩耗散播出去，再加上心理攻势，想不拿下诺顿军都难，结果现在一切都要重新计划了。 奥尔多人毕竟不比诺顿人多，之前因为布局的关系死了不少人，现在全国的兵力差了诺顿不少。虽然奥尔多军人作战能力极强，也很难赢过拜他所赐经历了几场战争，作战能力提升了不少，数量在几倍以上的诺顿军。他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然，自负的奥尔多王是不会认为自己的谋算出了问题的，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输，只不过是现在的场面有点出乎意料罢了。 回到军营，奥尔多王让人将还活着的超能力者集结到一起。还活着一百二十一人，其中只有八十四人还能够使出超能力，却也因为之前他下令的“不计一切”，使得超能力发挥得没有那么强大了。 “一群废物！诺顿那个死了的皇太子可是一个人护着几千人冲到这边的，还在围攻下坚持了那么久才力竭而死，你们不过是用了点力量，皮毛都没被伤到就再不能派上用场了？”奥尔多王不耐烦地听人汇报着超能力军团的现状，一时间也想不到要如何再利用起来。 其实这也不能怪这群超能力者太弱了，主要是力量的来源不同。奥尔多的超能力者是凭借身上携带的泰兰果发挥能力的，而诺顿超能力者的力量可是直接来源于几千年前被奉为神灵的那一位，且不说他的力量有多强，那可是莫小西通过自己，直接灌注到他人体内的，跟借用果实内的力量相比，自然是这种随时抽取已经属于自己的力量更强大些。 两方的差距就在于此，所以战前大家担心的超能力者人数上的差距，从这点来看不足畏惧。现在奥尔多这边理论上强过诺顿军的，唯有两军的作战经验了。 难道会输？ 奥尔多王脑中闪过这丝念头，随即就被他抛之脑后。 我怎么可能会输？我可是统治奥尔多的王，未来将是这片大陆的王！ 他犹自在军帐中对将领们咆哮着，要他们立即用诺顿两代皇帝身亡后立了个什么都不懂的女皇这条信息鼓舞士气。可是这样真的有用吗？几名奥尔多将领有些没信心。 整个奥尔多王国都没人知道自己国王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他那策划了许久，布局了一整年的计划也没有人能够看清全部，包括维亚在内知道点内情的人，也不过知道一些和自己相关的信息。计划一步步被实现着，知情的奥尔多人们一开始很开心，因为就算不知道过程，最终的目的也不难猜到，作为奥尔多人，他们自然是开心的。 然而计划走到现在，他们除了看到国王有时候主次不分，做了些无法理解的事情外，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事是对自己国家的发展有利的。 那个花了大力气，还折损了数名埋伏在诺顿的探子才弄到手的女孩，就这样被她跑了。好吧，她能跑掉也是她厉害，国王想必是不想的，可她不跑又会怎样？会对奥尔多有什么帮助吗？诺顿能放她过来就说明她并不能被拿来要挟诺顿达成某些举措。 还有人在想，是不是陛下在哪里看过那女孩，一见钟情了？可是陛下又暗示他们，要让维亚追她，而且还真追到手了。难道是维亚喜欢上了那女孩，国王为了讨好他才这样做，以换来丹达里昂部族的地盘和绝对效忠？那也不用这么大代价吧，而且介山那边一直很平静，没听说有要起事的迹象啊。 不管奥尔多人们怎么想，他们的王就这样带着国家的命运，走到了这一步。 既然国王要求他们鼓舞士气，那就照做吧，反正不照做的话除了自己倒霉外，对他人不会有任何影响。奥尔多军将领们回到各自的营地，夸张地将国王的原话添油加醋地表述出来，让士兵们在表述中看到了诺顿帝国的覆灭。 两军再次交战时，双方都士气满满。这回都没有用超能力者，所以还是最原始的冷兵器肉搏。木恩将上过多次战场的士兵放在了最前方，头一次上战场的士兵则单独在一旁备战。他的打算是等有经验的士兵打出一些较为容易的局面时就把那些新兵派上战场，让他们在不算太困难的情势下积累经验和信心，这是诺顿军目前最欠缺的东西。 就在他绞尽脑汁应付奥尔多军时，远在柯灵城的莫小西女皇下达了她作为一国最高统治者的第一道命令。 ------------ 第一百五十四章 获救 当莫小西在国会会议上将她的意思宣布出来时，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半天没人出声。他们虽然选了莫小西做女皇，却只当她是个摆设，是个能让国会各派系和平共处的存在，没想过她有自己的想法。很多人不由自主地看了看罗迪克，以为是他的授意。罗迪克老师摊摊手，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陛下，您为何要这么做？”一位侯爵受众人眼神示意，站出来问询道。 “因为木恩是前线的总指挥，前线有什么紧急情况发生的话，用快马传到柯灵城就要浪费很多时间，等国会做出决定再传回去给他时，只怕已经错失战机。”莫小西一点也不怕别人不理解和不支持她的这条命令，因为这是她深思熟虑过的决定。 “为了能让他在前线的指挥更灵活一些，我放权让亚拉比城防军听命于木恩的调动，这样如果出现状况，他手边还能有只军队可用，而不是只靠着已经堆上前线的那些军队在敌军眼皮子底下辗转腾挪。” 洛不在了，亚拉比的城防军就需要像其他领地士兵一样听候国会调遣，无法像以前那样因为是皇太子一脉而自行判断局势，选择调兵还是驻守。同样的，木恩也因为只是前线指挥官，并没有可以统筹调配全国各处兵力的权利，所以他在前线只能靠着手边这些亮在明面上的军队在奥尔多人眼皮子底下辗转腾挪。 虽然他俩同为皇太子一脉，却因为皇太子身故的关系，不能互相帮衬。 莫小西前天研究南部地图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一点，也多亏她同亚拉比海港打过多次交道，也亲自去过前线，更是因为经历过那么多次战争期间的国会会议，对诺顿帝*情传递和远程指挥的弊端了如指掌，所以才会发现这很多人忽视了的事情。 如果有自己授权，让这两位洛心仪的人才根据前线情况临时修改和补充作战计划，那样胜率自然会增加。她想得就是这样简单。在经过反复思索和查阅文献确认自己提出的这条命令是有过先例并且没有违背诺顿任何一个法令后，她就在国会会议上提出了。 众人还在消化她的这个提议。莫小西趁热打铁，将昨天硬背下来的相关法令讲了出来。 “因为是有先例的，所以我想我的这个提议应该没有违背诺顿传统吧？前线军情紧急，适当的放权对保住我们的家园也是有益的。而且，木恩是嘉兰的未婚夫……” 最后一句话莫小西只说了半句，但是她的意思所有人都听得明白，那就是说木恩就算握了重权又如何？好歹也算是帝国半个皇室成员，就像莫小西曾经的身份地位一样。而且在座的诸位大贵族们可都是有自己领地和驻军的，诺顿也不是一个绝对的中央集权国家。这么想的话。这提议还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罗迪克老师想到这里。眼睛就是一亮。他知道这女孩不简单。没想过她成长得这么快。几年前还只是个需要人庇护的平凡姑娘，现在已经隐隐有着执政一方的气魄了。如果洛还活着，他们夫妻两人岂不是能让诺顿帝国的未来更美好？ 不，如果洛还活着。莫小西一定不会在众人面前绽放异彩，因为这不是她的性格。她从没想过自己统治一个国家，哪怕是统治一片领地也没想过，她只想过闲适安逸的生活。然而帝国接连的噩耗，她被众人推到了这个位置上，就不得不去面对这种事情，不得不去竭尽所能为帝国操劳，这才显露出她不为人知的才能。 会议就在所有人心中暗暗惊叹的情况下结束了，莫小西的命令得以通过。已经快马送去前线和亚拉比海港了。莫小西知道，亚拉比海港因为守着对军事和经济都非常重要的位置，一直是洛重点扶持的对象。在英明的领主带领下，亚拉比城防军比很多领地驻军的军事能力要强上很多，而且他们所用的武器和防具在帝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样一支精良的军队加入到战局中。一定会让胜利的天平偏向诺顿帝国更多一些吧？ 大家都在心里默默地企盼着。 在位于奥尔多境内坎色城附近的贝尔格王宫地牢内，维亚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几天都没人送食物和水进来，他感觉生命在从他体内一点点地流逝而去。 地牢里没有别人进来，他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能够肯定的是，奥尔多一定发生了什么意外，因为国王是不想让他死去的，所以也不可能下令不让人送饮食进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地宫守卫无暇顾及到他？ “快！快开门！” 地牢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还有很多人凌乱的脚步声。维亚趴在冰冷的地砖上听得很清楚，那声音他似乎有点印象，可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群人冲了进来，将小小的囚室挤了个水泄不通。 “留两个人在这儿，其他的人先出去等着。”那陌生的声音又下了命令。 “维亚！维亚！”他轻声唤着维亚的名字，还将手放到维亚的鼻下感受着气息，似是悬着一颗心一般，在得知维亚还活着时松了一口气。 维亚此刻还是清醒的，就是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他用尽全身力气才睁开了眼睛，视线聚焦了半天才看清眼前人的脸。那是一张颇具陌生感的脸，但是陌生中又透着一丝熟悉，维亚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这人是谁，不过当他的目光从那人脸上滑到胸前，看到衣服上绣的图案时，他立刻知道这人为何如此紧张他了。 “哥……”维亚勉强吐出一个字来，却是令对方欣喜万分。 “你还记得我？”维亚的哥哥弗伦面上露出笑容：“我来救你出去，你再坚持一下。” 弗伦命人将维亚抬了起来，送到了地牢上方的某个房间内。维亚这期间一直保持着清醒，因为他还有满腹的疑虑，不弄个明白他是不会昏睡过去的。 在补充了水分后，维亚有了些力气，他将疑问抛给弗伦。 “你别说话了，你想知道的我都会跟你说，你先歇一歇，我让人煮了粥端过来。”弗伦不想他还没恢复就劳心劳力，劝他赶紧养着身子。 “你先跟我说。”维亚执意要知道奥尔多现状。 弗伦叹了口气，随了弟弟的心愿：“国王在前线吃了大亏，处境艰难，国内所有兵力全部调到边境去了，诺顿军正与其针锋相对着。我见这是个好机会，就举兵攻过来，将你救出来了。” “坎色？” “嗯，坎色城已经被我占领了，我在朗格镇的北边那条从前线回城的必经之路布置了人手，那条路非常适合拦截击杀，若是国王从前线败退回来，我就在那里将他灭掉。若是他不退回来，就得跟诺顿拼个你死我活了，也随了我的意。” 维亚将这段话在脑子里转了两转，道：“你能打过国王，打得过诺顿吗？” 弗伦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其实非常聪明，自己的打算就算只瞒着一点他都能听出不对来，真是可惜了他十几年的人质生活，埋没了天赋，断送了前途。 弗伦和维亚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他们的父亲去世后不久，维亚的母亲就被奥尔多王强要了过去，维亚从那时起就再没有见过自己的亲人一眼。小的时候他还会怨恨族人，怨恨哥哥，大了之后才懂得正因为过世的父亲和哥哥的苦心经营，才让部族有被国王忌惮的地方，才保住了全族人的性命。 丹达里昂部族延续至今已有几百年之久，拥有全国面积最广的地盘，背靠着介山，地形进可攻退可守，一代代培养出来的精英们在这不起眼的地界用百年时光营造出一个世外桃源。在奥尔多统一前，介山一带俨然是全国最富庶的地方。奥伦部族统一奥尔多全境之时，有那么几个部族在被攻打前就表示了臣服，因为他们不想战火蔓延到自己的族人身上，不想破坏原有的安宁生活。当时的奥尔多王接受了他们的臣服，以及献上的人质。 试问如果部族本身不够强大，国王又何须接受这种方式？直接带兵推平即可，又不会大伤元气。正因为部族本身强大到不可能不受损伤就像灭了其他部族战斗力那样灭了丹达里昂部族，所以维亚才能在坎色城活到现在。这种事情无关对错，维亚长大后才明白自己小时候的恨有多么滑稽，可是那件事对小孩子来说确实很重要，给他当时幼小的心灵带来了不可愈合的伤疤。 所以他从没回过部族领地，当然奥尔多王也不容许他回去片刻。不过再见到亲人时，他还是有些动容，埋在心底深处的那种陌生的情感随着血流涌上了心头。 弗伦还在掂量着如何将自己的打算说给弟弟听又不让他太费神，不经意间看到维亚流露出的表情，他也有些哽咽了。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让你受苦了。”他喃喃道。 维亚轻轻摇摇头：“陛下提的要求，你也不敢违逆不是？比起亲人，族人们能够不受到伤害才是最重要的，我现在都明白了。” ------------ 第一百五十章 五章 撤军 1，；这些年来，弗伦就在介山下远远地看着他的弟弟一点点长大起来了。百度搜索他只能通过别人的讲述来知道弟弟过得如何，除了知道国王派维亚做过什么事外，他对这个弟弟真是一无所知，直到那次他被弟弟央求着接收了那批村民为止。维亚当时没有同弗伦见面，只是派了士兵传信，不过信中字里行间都流露着一颗善良的心。弗伦心想，这样就够了，至少他没有被国王教坏，弗伦从没期望过这个弟弟做出多少功绩，这就是他唯一的期望。 如果是自己被当做人质带走，被那种人带在身边这么多年还没有被同化，那么自己一定会恨着自己的族人。然而维亚现在说他明白了，就意味着他没有恨意了，他理解了所有人的心情。 弗伦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维亚制止了：“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吧，哥哥。” 于是弗伦便一五一十地将维亚被关期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其中有些是他已经知道的，还有是他不知道的。 “那个传闻中和你在谈恋爱的女孩在诺顿失去了皇帝和继承人的情况下继承了皇位，诺顿人从慌乱中回归了平静，在战场上打得国王叫苦连连。就算作战能力再强，也毕竟对方人数上占了优势，真不知道国王是怎么想的，他到底有什么依仗，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诺顿，伤了自身实力。” 维亚苦笑了一下。超能力者的事情只局限于一小部分人知道，他哥哥自然是属于不清楚情况的那大部分人之一。在外人眼中，就是这样一个人在统治他们的国家，又如何让国民们更有凝聚力呢？奥尔多没有散，不过是大家怕了奥尔多王的实力吧。 可是要换一个角度来看，如果奥尔多王的计谋没有被莫小西破坏，他靠着超能力军团成功吞并了诺顿帝国，再在坎贝斯通福地获取了几千年前的那一位遗留的力量，那么这位陛下被人评论的话语怕是要大变样了。 这世界从来都是如此，胜者为王败者寇。失败了就有失败了的说法和下场，过程什么的，在历史记载中重要吗？在口耳相传中关键吗？ 不管怎样，看来奥尔多王这回是栽得彻彻底底了。 不过…… “莫小西做了女皇？”维亚思考完后半部分，再去细想时才发现他哥哥似乎说了一句让人难以理解的话。 “是啊，没想到吧？诺顿人也真敢，就让这么一个平凡的女孩做了傀儡。”弗伦没有跟莫小西接触过，对她一点都不了解，所以才这么想着。 “她不是傀儡。”维亚反驳道。 “好吧，你不爱听。我就不这么说了。毕竟你们谈过感情。”弗伦自以为猜对了维亚的心思。 “她不是傀儡。她比我勇敢多了。”维亚闭上了眼睛，在脑海中浮现出莫小西的身影。“当初陛下要求拿桑林王子换莫小西过来的时候，诺顿国会没有达成共识，以皇太子为首的那几派一直在阻拦这件事。因为她是皇太子的未婚妻。僵持之下，是她主动站出来，孤身前往奥尔多，解了诺顿的窘境。” 弗伦愣在了那里。 “她真的比我勇敢多了，而且还更加明事理。她不但没有怨恨诺顿帝国，还一门心思为诺顿打探和传递消息，甚至敢于划着小船从澜海往北逃。这样的人做了诺顿的领导者，是诺顿之幸，奥尔多之苦。” “对不起。是我对你的心上人了解得太片面了，我们先不讨论这个话题了。”弗伦知道是自己理亏，止住了这个话题，他可不想同弟弟的重逢闹出别扭来。 维亚说了这么多话，着实累坏了。正好这时卫兵端来了刚煮好的稀粥，弗伦叫了个侍女过来服侍维亚喝粥，他继续讲着更详细的事情。 “国王把军队看得跟铁桶似的，我一根手指头都插不进去，前线什么情况知道得都不清不楚。就在我的人在坎色城内收集信息的时候，有人找上了他，给我带了口信，是诺顿的前线指挥官要与我合谋围住国王。” “前线指挥官？”维亚想了想道：“是木恩吧？诺顿国内除了病故的索拉侯爵和皇太子外，也就这个青年将领有实力同陛下抗争这么久，还能想到找上你。” “是他没错，”弗伦肯定了维亚的推测。“只是没想到诺顿人对我国内的情况了解这么多，国王他费了多少力气瞒着诺顿的事情都被他们知道了。” “是因为莫小西，她在这里住的那几个月可不是来度假的。”维亚淡淡地笑道。 弗伦这才晓得原来维亚之前所说竟是真的，那女孩确实不简单。 喝完粥，维亚的困意就上来了，即便他一直在听着令人振奋的消息，也架不住眼皮一直在打架。弗伦让他好好睡上一觉，一切等醒来了再说，维亚这才渐入梦乡。 他昏睡了好几天，待他再次醒来时，战场上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弗伦命人断了军队的补给，奥尔多王自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问题，也想到可能是丹达里昂部族反了。可是现在在前线，两军正在厮杀，他不能调走太多人，只得派了人去探查情况，再决定调多少人去打通补给线。 那队探明情况的人有去无回，奥尔多军即将断粮。 “去抢周围城镇和村落的粮食！”奥尔多王咆哮着下令，然而他晚了一步。 弗伦在断粮前自然想到了这一点，他已经提前派人去游说那些城镇居民了。无论是用附近发生了疫病还是苦口婆心拉人站队，总之当奥尔多军收粮的人马垂头丧气地回到奥尔多王面前时，国王摔碎了他最喜欢的权杖。 收集回来的粮食还能维持几日，奥尔多王下了决断，不再在前线同诺顿军纠缠了，他要回去铲除叛乱份子，稳住国内形势，再考虑对诺顿的策略。 奥尔多前线的撤退，让木恩立刻判断出奥尔多王的意图，他赶紧派人去通知弗伦。虽说看着奥尔多内乱对诺顿来说是最省力的事情，可木恩不想这么做，因为他想要保住一股势力做长远打算。从莫小西提供的信息中，他知晓了弗伦这人为人处世的样子，识时务，有胆略，关心自己的百姓，懂得如何治理一方。如果能够除掉奥尔多王和他的一干势力的话，让这个部族来统治奥尔多王国还是不错的。 虽然奥尔多一直想要吞并诺顿和桑林，可诺顿人出身的木恩并不那样想，诺顿国会议员们也大部分不想要吞掉奥尔多，因为这一口吞下去，可能很难消化。 奥尔多国内诸多部族，虽然百年间被打散打残再加以威逼驯服，已经少了不少刺头，可若是诺顿帝国接手，保不齐需要耗费多少精力，还要提防着反对势力的叛乱。历任奥尔多王都是靠着铁血政策压制的，这招诺顿做不来，也不愿为了这块本就不属于他们的土地劳心劳力。 将奥尔多自己的事交给自己人，这多省心？ 他之前就向国会提交了这份建议，莫小西在会上向议员们介绍了丹达里昂部族的情况，还包括她从各个资料中了解到的族长弗伦。说到这里，她就不能不提及维亚了。 她跟维亚交往的事情其实也传到了柯灵城的，洛就得知过，不过所有人都没当回事，因为他们以为是奥尔多王为了羞辱这边特意传出来的消息。莫小西后来又拿到了惊天秘密并传给了诺顿，还冒死逃了回来，怎么看都不像在那边有了感情依靠的样子。 她自然不会让人感觉出来什么的，她也说不出口。 莫小西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介绍了维亚，还讲了维亚常年住在贝尔格宫的原因，让大家明白了奥尔多王同丹达里昂部族是如何相安无事这么些年的。 因为她的这一番介绍，木恩的提议很快就被批准了，于是才有了他派人同弗伦联络的事情。现在盟友有难，他必须通知对方，因为他知道，弗伦的人马挡不住奥尔多军，连一天都挡不住。 虽然仗着地形，弗伦将补给掐断了，可是面对气势汹汹刚从前线杀回来的奥尔多军，弗伦总不能让不到万人的手下去螳臂当车。木恩派出的联络人传递过来的信息很及时，弗伦的人马刚撤退，奥尔多军就奔回来了。 没有在意料之处等到拦截，奥尔多王也知道对方撤退了，虽然这里留些人手保护住补给线的话，还是可以再回前线的，可是这样一来一回，边境那里肯定已经丧失了大好形势。他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所以下令继续前行，回坎色城。不出他所料的话，坎色城肯定已经落入弗伦手中。 坎色城一片祥和，不似被入侵过的样子。奥尔多王满腹疑虑地让人在城里城外搜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人物。他的臣子和下属们都被关在了一起，一旁放着还能再吃上几天的食物。因为事发突然，而且没有一条漏网之鱼，才没有人将坎色城被占领的消息告诉给身处前线的国王。 他再回到贝尔格宫，看到宫殿内一副被洗劫的样子，反倒松了口气，因为这才符合他的想象。如果弗伦的反叛只是断他粮草的话，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在得知维亚被救走后，他确定弗伦的目的就是趁乱把弟弟营救出去。 可是为何要这样做？ ------------ 第一百五十六章 胜利 （终章） 奥尔多王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一步上了。是不该回撤到坎色城吗？还是应该在前线硬扛着，只派些人去同弗伦争道？亦或是在解了粮草危机后回到前线？ 诺顿军也不管他的撤退是真撤退还是假撤退，就这样冲进了奥尔多境内，竟是要打到坎色城的架势。奥尔多王知道他一定漏下了什么，所以将所有情况列在纸上，细细思索着。 他们联手了！ 脑中灵光一闪，奥尔多王想到了原因。 是的，只有弗伦同木恩联手了，才能将一切想不透的事情解释出来，也能明了对方下一步的举动和最终的目的。可是明了之后，又要怎么做？ 奥尔多王突然觉得，他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牵着别人鼻子走，这回被人反客为主，他一时难以适应，竟是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了。平时从没有为这种情况做过考量和布局，人质被救走，他再没有能威胁弗伦的方式了。诺顿军步步紧逼，他的军队停驻在一座城镇附近，怕是要在那里继续战斗了。 一想到被人进了家门，奥尔多王就有吞了苍蝇一般的感受，他恨不得吹一口气，就将不速之客吹到万里之外，然而他做不到，他只能被动防御着，阻止对方南下的脚步。 看似很简单的方法，却让他陷入了尴尬境地，诺顿棋胜一筹，同奥尔多军耗着人数和时间。因为眼见着在同奥尔多的战争中有了胜利的倾向，诺顿全境人民们欢欣愉悦着，柯灵城内就跟过节一般，一扫往日得知皇太子和皇帝身故时的阴霾。 莫小西除了处理一些必须她决定的政务外，就驻扎在地宫内，继续进行着那项没完成大业。新培养出来的超能力者们继续被送往前线，增加着己方的优势。不过如果要彻底解决心腹大患，还是需要时间的。 几个月后，在奥尔多境内进行的数次战争终于耗尽了奥尔多王手边全部的兵力，木恩将他逼入了绝境。 被困在贝尔格宫的奥尔多王躲在那个几千年前遗留下来的地下广场中。精神有些失常。像他这种自负的人，最接受不了的就是失败，他现在全没有之前一国之主的样子，一身的狼狈之相，侍从们端来的饭菜也不碰一下，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或坐或躺，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当莫小西来到广场时看到的这人就是这样一幅样子。 短短几个月不见，莫小西都有些认不出来了。不过她不是来叙旧的，更不是找奥尔多王谈心，她握紧了手中的利刃。一步步朝着前方迈进着。 见到莫小西的身影。奥尔多王从恍惚中醒转过来。他眼珠鼓得很高，似是在瞪着莫小西。莫小西并不怕他凶恶的样子，可是身边的卫兵则做好了防范的准备，生怕自己的新女皇被眼前这人的垂死挣扎伤到分毫。 “到了这地步。连你也能欺负我了，哈哈哈哈！”奥尔多王开口说了这些天来的第一句话。虽然他想说得更豪迈一点，更大义凛然一些，然而他已经没有大声说话的力气了。 “你下不去手的话，还是我来吧。”木恩在一旁说道。他看莫小西站在奥尔多王跟前停了半天，便谏言着。 他一点都不赞成莫小西亲自动手，事实上诺顿国会所有人也都不赞成这一点。他们都不想让莫小西离开柯灵城半步，生怕这位身体娇弱的女皇因为一些小小的没能控制住的意外而丧命。这一阵子以来，就算当初是情势所迫不得不选择莫小西即位的人。现在也对这位年轻的女皇五体投地了。 诺顿帝国在她的统治下会越来越好吧？更多人都在这样想着。一场持续了很长时间的战争艰难地赢了下来，几乎耗空了诺顿帝国所有的战争储备和战略资源。诺顿人也似乎更珍惜这难得的和平了，至于派系争权之流，也都偃旗息鼓，消消停停地过自己的日子。 正因为如此。大家才更为紧张女皇的安危，不想帝国再有什么动荡。所以在莫小西提出要亲自到奥尔多去，手仞奥尔多王时，所有人都在拼命劝阻着。 “皇太子殿下的遗体我们检查过了，并不是被虐杀的，而是死后被留下了伤痕，所以您不用这么大气性，就让木恩为您出气吧。”一位老公爵这样劝说道，其他人也随声附和着。 莫小西咬了咬嘴唇，没再吭声，不过她散会后找了几个人私下谈过后，还是被允许做这件事了。 木恩想不明白她为何要来，可怎么问她都没有回答，于是只得一路上都跟在一旁尽心保护着。现在看她没有什么动作，便出声相劝。 “不了，谢谢，让我自己来。”莫小西说话间，向前迈了一步，就这样将长剑横着划了出去，抹到了奥尔多王的颈间。 鲜血斜着喷涌而出，莫小西侧了侧身，没让身上沾染上血迹。 “我必须要自己去做，不是为洛报仇，而是为了我自己。我要将这一切牢牢地记在心底，要背负起这段对未来而言的历史，要时刻能感受到它的沉重。所以我不要做旁观者，我要将这一切烙印在我身上。” 莫小西扔下长剑，看向自己的手，她的双手上还记着利刃划破奥尔多王颈部时那每一个瞬间的的感觉。这就是她想要的，她将铭记在心底，永生不忘，为了诺顿帝国的将来。 从地下广场中爬上来后，莫小西见到了一个仪态非比寻常的陌生之人，而自己身边的卫兵却没有立时将她保护起来，莫小西心下有了推断。 “弗伦陛下，初次见面，您的气色看起来很好啊，看来国事并不繁重。”她先向对方问候着。 “女皇，我很高兴能够同您相见，我的弟弟若是知道您来了，想必也会很高兴的。”弗伦行了个礼，故意将话题扯到了维亚身上。 莫小西淡淡地笑了一下，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话：“我这就要回诺顿了，希望我们两国今后能一直保持着和平的态势，直到永运。” “关于这一点，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陛下您能允许。”弗伦笑道。 “您请讲。”莫小西有些意外。 “您是知道的，我有个弟弟，一直长于宫廷，没有什么本事，我现在想让他出去锻炼一下，见见世面，不知我将他送去诺顿帝国，可行吗？”弗伦生怕莫小西会拒绝，话音未落又补充了一句：“当初桑林王子也在帝国学习院中进修，我想让我弟弟也到柯灵城住上一阵子，如果他愿意的话，住一辈子想必也是不错的。” 莫小西完全愣在了那里，她根本没想过弗伦会提出这种要求。木恩皱了皱眉，走上前来打断了两人的交流。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带着莫小西离开了那里。 “这事儿……您得细想想，问问国会的那帮老家伙们，先别答应下来。”木恩低声道。他并不知道维亚同莫小西之间曾经有过感情的事，连传闻都没听说过，只是本能觉得弗伦那表情有些欠扁。 “我知道了，你不用操心这事，我会同大家商量的。”莫小西有些心神不宁地回应着。 回到柯灵城后，这件事就被提到了国会会议上。 “奥尔多的新国王还挺有眼色啊，他这是想将自己的弟弟派过来做人质，让我们放心。”桑迪那大公摸着肚子笑道。 有些人则想到了那个传闻，偷眼看了看一本正经坐在长圆桌那端的莫小西，没吭声。虽然大家没怎么发表意见，可是在表态的时候，却出现了一面倒的形式，几乎所有人都同意了弗伦王的提议，只有一人弃权。 “好吧，既然大家都觉得可行，那就派人去传话吧，顺便准备开个欢迎会，庆祝会什么的，活跃一下城内的气氛，毕竟我们胜利了，从今往后可以高枕无忧了。”弃权人莫小西女皇目无表情地做了总结陈词，然后宣布散会。 她和维亚最终能不能走到一起，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她知道，自己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会心神不宁，无法专心思考。也许将来有一天，在诺顿帝国一切都繁荣发展着的情况下，她可以将这个国家交到嘉兰和木恩所生的孩子的手中，然后跟维亚一起去奥尔多定居，结婚生子，繁衍生息。 她现在所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至于未来，想是没用的，要一步步走下去才知道结果。 莫小西整理整理衣服，朝着花园走去，她已经命人在那里立了一座雕像，就在一群孔雀散步的地方，她要赶紧去看看效果。那座雕像是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最感激的一个生物，就是那头救了她两次性命的海豚。因为它，自己才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下来，才有了这么多或苦或甜的经历。 雕像已经立起来了，眼部湛蓝的宝石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夺目的光辉，充满了灵性。莫小西快步朝那边走去，裙摆被风吹得掀起波浪。 ps： 嗯，你们看得没错，本文完结了。 历时五个月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照和捧场！ 新书大概在六月份发布，尽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