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伤心不过心死 奚长宁撑起命不久矣的身体,眼泪对于她来说已经太奢侈了,一身孝服,到底是悲惨的境地。前厅是多少热闹?在这都能听到?可怜她的孩子死了都不能安宁。 “夫人,您还是躺着吧,大夫说你身体虚弱,需要好好静养。” 现如今身边就剩下这么个丫头了,想不到夫妻五年,情分居然没有这丫头深。外面是喜气洋洋,谁会注意这偏院弃妇的生死? 看着窗外灯火通明,心里的悲伤却无处诉说。五年前遇到他也许就是个错误,可是他骗她骗的好苦啊。难道庶出女命该如此,可是姐姐也是庶出,只不过是被正房收养,就能掌控一切,为了这正妻之位,杀她孩儿,毁她清白。妻子不忠是多大的罪名? 她拖着病重的身体,走到院子中央。 “明玉,你说潇儿这般应该投胎了吧?我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夫人,小少爷一定会投做好人家的。” 好人家?镇国将军府,朝廷重臣,天下兵权重握,恐怕除了皇家,这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人家了,可是她不足岁的孩儿却硬生生的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摔死,只因为姐姐说她不忠,孩子也是野种。如今那个所谓的奸夫认罪,自杀,孩儿也死了,她从第一夫人沦为弃妇。而今日便是曾今相爱的夫君娶妻之日。 五年前,他还不是镇国将军,府中相见,他说倾心于她,其实倾心的是姐姐奚含雪,并非她奚长宁。他娶她不过是为了得到我父亲的扶持,安稳他忠心的三皇子的权势。原本他是想娶姐姐,但是父亲有心将姐姐嫁给太子,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娶她这个不受宠却好控制的小姐。但是姐姐出嫁前一天太子暴毙,姐姐一下子成为不祥之人,为了稳住人心,姐姐自愿吃斋守孝三年,留下了一段美名。太子死后,皇子夺位他四处奔波得罪人是常有的事,生活是水生火热,他不低头她低头,请罪遭白眼她都替他默默忍下。最后三皇子夺位,他也被封为手握兵权的镇国将军,连父亲也要对他有所忌惮,父亲自知姐姐这般身份做皇后已是无缘,又知夫君曾有意姐姐,竟将姐姐送进府中,说是知她身上有孕来照顾她的,谁知道她单纯的以为自己身份有变,父亲对她已经注意,原来他是想让姐姐夺她正妻之位。她奚长宁依旧还是那个不受宠的庶出小姐。夫君更是难逃姐姐美貌,她有孕不便,两人暗生情愫,生下潇儿,姐姐跪倒在她面前请求她的成全,楚楚美人,梨花带雨,夫君只是说了句允了不需问她,姐姐一下做了侧室。只是,只是为何姐姐这般污蔑她不忠,夫君不查明一番就定她罪,杀死潇儿,削去正妻之位,放逐偏院。 想到这,奚长宁似乎已经看到自己注定的结局,可是她却难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咚! 院门被踹开。看着身着喜服的他,变得那般扎眼,当初他是奚长宁心中的神,是她眼中的天,但是他亲口告诉奚长宁他只是利用她的时候,她的天就塌了。想不到今天他的大喜日子居然还会想起她这个弃妇。 “长宁,我要你的心。” 不是询问,只是陈述。身后的大夫从医箱拿出细长的匕首,侍卫将她牢牢的禁锢住。 “为何这般?为何你不信我?” “含雪犯病,唯有亲人心做药引。也这是不忠之人做善事。” 犯病?昨日还带着丫鬟来她这炫耀一番,说甚是感谢她让出正妻之位,她为潇儿设的灵堂也因为奚含雪一句晦气叫人砸的乱七八糟,那咄咄逼人的样子哪里像是生病,如今开口便是要她的心,这哪里是要心这么简单,这分明是要她的命。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他的心里只有姐姐,纵使姐姐要这天上的月亮,他也必定想尽法子讨她欢心,她这条命算什么。 “还不动手!” 大夫颤微微的将匕首刺向奚长宁的心口,冰凉的感觉也及不上心中的苦凉。她看着那个男人,她曾近以为走出奚府,嫁于他就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想不到她只是从这盘棋的棋子还到另一盘棋上做棋子。如今大局已定,美人入怀,她还有何用! “晏修风!我恨你!奚含雪!我这心救不了你!我会变成毒药让你肠穿肚烂,看着你痛苦,看着你死!” “恶妇!” 响亮的巴掌吓得大夫匕首都掉了下来,血似喷泉一般,溅的四处都是。晏修风捡起匕首,狠狠的刺进奚长宁的胸膛。 “你如何比得上你姐姐?” 他每说一个字匕首便划过一点,奚长宁已经不感觉到疼痛,她只是恨她自己,没有早点看清这对男女的面目,软弱的总是自以为是。 是啊,她奚长宁如何比的上姐姐,奚含雪知道如何讨人欢心知进退,貌美如花,知书达理,如不是太子早死,如何会轮到他晏修风?而她说好听是小姐,却是丫鬟的命,若不是当初家中其他女子皆定亲,如何会想起她这个人? “哈哈哈~”奚长宁仰天笑道。 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结局。奚长宁睁着她血红的双眼直直的看着晏修风,她的夫君,她沾满鲜血的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血红的喜服染着她的鲜血,本就是刺眼的颜色,现在看上去触目惊心的。她奚长宁要牢牢记住这个男人,即便是化作一缕魂魄她也不会忘记他给她的伤痛,五年的欺骗,她付出了她的全部,换来的就是这个男人的剜心之苦。他的眼里没有一点点情义和愧疚,他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般的看着奚长宁,她原本是他和姐姐的障碍,现在一刀她便什么都不是。 “晏修风,你知道吗?我是那么爱你,怀着潇儿的时候,我多么幸福,想着以后生一个如你这般俊美的孩儿,但是――我现在恨不得喝你的血!” 说着,奚长宁的身体迎上他的匕首,这一刀,正中她的心脏,而她狠狠的咬上他的脖子,她要喝他血!报她孩儿之仇,嘴里的血腥味加上身体的疼痛,奚长宁明白她活不成了,即便是这样我她也不会让他拿着她的心去救奚含雪,不会让他得逞! “啊!”晏修风吃痛的推开奚长宁。 奚长宁被他的掌力推去几丈之远,但是他也硬生生扯下脖子上的皮肉。 “将军,这・・・人死了。这心脏也被刺穿,鲜血直流,已经没有药效了。” “这个恶妇!扔去乱石岗!至于夫人的病,你治不好也是这般下场!”晏修风捂着脖子伤口,嫌恶的看了一眼一边的死尸,立即离开了偏院。 奚长宁的魂魄一点点脱离肉身,看着狗仗人势的家丁脱开哭到她尸体边的明玉。难得这般对她还是如此真心,想到这她心中的怨恨聚集。看着喜气的将军府,她多想一把火将这里燃烧殆尽。 奚长宁看着自己的肉身被一张破烂的草席卷起,几个家丁也是嫌她晦气。 “大哥,这几个钱你们拿着。我家夫人就由我来葬吧。我不能让夫人这般暴尸荒野啊。” “你这丫头都自身难保了,还管这些。算了,本就是晦气的事,还不如去前厅沾沾喜气。” 几个家丁收了钱,便离开了偏院,院子里就剩下了明玉的哭泣声。 “夫人,明玉这就带你去见小少爷。以后你们母子就团聚了。” 明玉,苦了你了。那些银子原本是奚长宁打算给她的嫁妆,奚长宁自知命不久矣,念在她待她不离不弃,想给她寻个人家。如今・・・・・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奚含雪,她知书达理的皮囊之下尽是这么一颗恶毒的心,奚长宁此刻就是要找到她! ――喜房之内 这原本是奚长宁与晏修风成亲之时的喜房,如今却易了主。喜床上躺着的便是奚含雪,美名远播京师,穿着嫁衣更是美不胜收,怕是任何男子见了心动不已,即便是过了婚嫁年龄,但是美丽在她的脸上还宛如少女。 “夫人,她已死。” “大夫有劳了,见了将军如何交代,想必大夫心中有数。” 原本病怏怏的美人睁开了双眼。 奚长宁就知道奚含雪是要她的命,奚含雪容不得别人和她平起平坐,更容不得奚长宁这般的人在她之上。晏修风,他难道一点都察觉不到?还是他急于娶她进门,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巴不得奚长宁早点死? 她奚长宁已是一缕冤魂,她不会这般放过你们,她要看着你们痛苦,看着你们死! “娘。” 潇儿,是她的潇儿。那可怜的孩子,她多么盼望他能喊她一声娘亲,可是他还未真正看一眼这个世界,便离她远去。 潇儿,你在哪?娘很想你。婴孩的哭啼声,回荡在奚长宁的身边,她循声飘去,感觉声音离她越来越近。而她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身后喜庆的新房也越来越远,最后化作一个黑点。 耳边又传来一个声音。 “四小姐,四小姐。” 好像是明玉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 第二章 我若重生,必天翻地覆 “四小姐,四小姐。” 声音越发清晰,直到有点扰耳,奚长宁才睁开双眼。 “总算是醒了。四小姐快把药喝了。”面前的是明玉,但是似乎年纪很小,看是去大概只有十一二岁这个年纪。 明玉将药送至嘴边,奚长宁虽不适应但也顺从的喝下,直到药的苦味在舌尖打转,她才意识到她没有死,或者说她活了过来回到了从前。 “这些狗仗人势的老妈子怎么下手这么狠?外面天寒地冻的,竟让小姐足足跪了两个时辰。昏睡三日才醒。” 从明玉的话里奚长宁听出些端倪,在她记忆中,自己在相府向来不受宠,自己生的又软弱。被责备罚则也不是一回两回,但是这一回奚长宁尤其记得,十二岁不受宠,奚含雪是二姨娘所生,但是二姨娘死的早,便有正妻大夫人收养,所幸生的美貌又会讨大夫人欢心,甚是受宠。这年年前宫里赏赐,大夫人立马给奚含雪挑了几样稀罕首饰,剩下的也不过是按照受宠程度一一分发,分到她这也不过是些被换了包的次品。之后奚含雪房里丢了首饰,老妈子不由分说去奚含雪房里的是她罪魁祸首,奚含雪虽然站出说话,若是以前奚长宁觉得奚含雪甚是好心,现在想想奚含雪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倒是暗着指她是偷儿。后来便被罚跪在院子里,大夫人还特地找了两个老妈子看着,明着说是怕她有什么意外,暗着还不是怕她偷懒。这一跪也让她撂下了终身的病根,每到阴雨双膝总是隐隐作痛。 “明玉,我乏了。” 打发走明玉奚长宁躺在床上,回想前生如今,若是老天给的机会,她今生定让前世负她者双倍奉还。 聊聊数日,病也好的差不多,这是也正接近新年。下人们张罗着忙里忙外。只是奚长宁这院子有些冷清。 “你气鼓鼓的做什么?又是前头人给你吃什么脸色了?”看着明玉气愤加上天气寒冷涨的通红的脸,再想到前生明玉对她的情义,总算是没白疼这丫头。 “小姐,仓库的管事怎么这般不讲理,前头要用碳,我们冷气逼人就给了些碳屑子打发人,这不是狗仗人势吗?” 奚长宁看了看明玉篮子里的碳屑子,这房间到真是寒气逼人,这些东西大抵是顶不上什么用场。这房间无论是摆设还是装饰都不像是哪家户小姐的房间,倒是几份寻常人家味道。说是年关分到各房的东西,这般想必也不知被哪个老妈子私吞了,若是以往她定是有委屈自己往肚子里吞,但是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奚长宁了。等着吧,这屋子里该有的,她定叫她们一点点吐出来。 “长宁。”听到有人唤她名字,奚长宁看向门口。 “三姨娘。” 三姨娘也算是奚长宁命中待她极好的一人,三姨娘膝下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也就是奚长宁的二姐奚灵烟,奚长宁生母早逝便有三姨娘抚养。这也是有时她感叹她和奚含雪命不同的地方,若她是被大夫人抚养会怎样?不过现在也容不得她这么想,毕竟她说不尽大夫人的心坎。三姨娘是个本分的女人,以夫为天,为人善良但终究过于软弱,也难怪她前生如此软弱。若是她没记错,父亲为拉拢官员,将奚灵烟嫁给了四十多的官员做填房,没到一年受不住折磨也死了,三姨娘受不得打击一病不起,没过两年也跟着去了。 “长宁,姨娘一直没来看你,你这病好些了吗?” “无大碍。姨娘也是有不得已苦衷。” 所谓苦衷就是大夫人口中的大惩小戒,就是告诫别人不许关心奚长宁,让她自身自灭。 “长宁,这是今年房里分下的东西,姨娘也用不了那么多,这些就给你留下了。” 奚长宁看着丫鬟们递上的布匹,碳,和一些简单的首饰,还有一点碎银子。她想过不了多久她需要这些东西,便不推辞,收下。 “长宁,院子里还缺什么就和姨娘说,姨娘虽不如从前,到底还算个主子,也能给你拿点什么。” 三姨娘原本是书香之家,小门小户,倒是知书达理,就是书读多了,脑子里已经全是条条框框的东西。在这种大宅院做妾室,开始自然新鲜的很,之后也就会被忘却,再说三姨娘体弱,生了个奚灵烟更是体弱,妄想让三姨娘再填男丁已是不可能,她爹知晓立即娶了四姨娘,没过多久又是五姨娘,也就是她死的早的娘。三姨娘性子软弱又不会争权斗势,在相府的日子自然是不会好过多少,三姨娘这样说大概是为了,她被受罚没有敢站出来的缘故,她有没有偷三姨娘心里自然明白,或者说大夫人心里也明白,大夫人只不过是想拿她这事警告那些动手脚的老婆子,想想也可悲,她虽是相府小姐,但是也及不上那些会看主子心思的老婆子,想必这件事和奚含雪也脱不了干系,是奚含雪房里的老婆子说事的。 “姨娘,长宁要的自然会从该拿的地方拿,姨娘还是好生照顾二姐。” 奚长宁找个借口推脱。那些属于她的东西她自然都会要回来了,现在很多事情都要重新理过,三姨娘人虽好,但是毕竟主不上事,如果现在贸然走太近,怕是以后要给她们母女添麻烦。 “长宁。”三姨娘眼中充满了疑惑。 “三姨娘,长宁不在乎这些东西,但是长宁有一事相求。” 看着明玉送走三姨娘,奚长宁也是端坐着看着桌上三姨娘送来的东西,想必这件事也为难三姨娘了,三姨娘一心只想求安定,不想与大夫人冲突,但是如果三姨太心里真的对她有愧,那这件事三姨太一定会做到的。 如果她没记错,元宵之时,家中宴请了太子和几位皇子,说是宴请还不是为了太子选伴读的事情,父亲倒是绞尽脑汁想帮姐姐和太子牵线。前世,太子和多位皇子都被姐姐才能和美貌吸引,没过多久姐姐就作为伴读入宫。而她因为不受宠,根本就不再宴请人员之内。加上罚跪,心里担心父亲生气,根本不敢对这样的决定说个不字。 “明玉,我知你女红不错,这些布倒是够做几身衣裳,你照我的意思做,剩下的布也应该够你做身衣裳过新年。” “小姐,明玉不用。倒是小姐应该多做点,年年这几身,今年三夫人好在送了布料。”明玉对于自家小姐的决定有点受宠若惊。但还是决定先为主子想了。 “今年还用不着这些衣裳,但是过不了多久会用到的。” 明玉有点疑惑,但是奚长宁也未再解释下去,明玉不过十二,即便她身子也是这般年龄,但是心态已经超过许多岁。即便是解释,明玉也未必能懂。 有了三姨娘送来的碳,屋子里一下子暖和起来,人也懒洋洋的,明玉见她有了困意,早早就服侍她睡下。入睡后,她似乎做梦了,梦里面有个人拿着匕首一点点深入她的心脏,她怨恨的诅咒着。奚长宁觉得她真的累了,但是她现在不能这么快就表现出她的恨意,她还没有足够多的能力去对付这么一个庞大的家族。但是她迟早有一天会让这些人偿还前世她的痛苦。 奚长宁一直忍受着偏院的日子,食物的偷工减料,院子里更是没人打扫,有时还要她和明玉亲自动手,这些她都无所谓,她只是在等那一天的到来,她看看这些人还敢不敢这般对她。 这天清早,就听到明玉在院子里的声音,似乎是在争吵。奚长宁起身自己搭了件样式有些老旧的披风,走到房门口便看到明玉在院子里和两个老妈子在争吵。 “怎么回事?”奚长宁有些不悦。 “小姐,这张妈居然自己吃着好食,这小姐端上的就是些剩菜剩饭。” “明玉你这话可说不得。”张妈有些心虚的制止。 “我今早便看到了。如今前面说缺人手,你们两个倒是舔着脸往那钻,你们这样做,让小姐以后怎么办?” “明玉,让张妈和胡妈走。都是为了生存。但是,若是从我这院子走出去,可就别在想回到这院子,以后在其他院子还像对待我这主子般对待,犯了事可别赖在我这,说我没管教好。”奚长宁口气还算客气,心里自然知道这些老妈子巴不得赶快走。 张妈和胡妈听到奚长宁放人,欢喜的不得了,前头缺人手,补上去等忙完新年,自然有些赏银,也好谋个好院子待。跟着这个不得宠的主子,什么都比不上其他院子,如今放人自然要断的干净,谁还管这丫头片子说了些什么。但是刚刚一瞬间这个不受宠的四小姐,眼里散发的寒光倒是让她们全身都不舒服。 明玉见这两个老妈子走的干脆,想都不想,气得牙痒痒。十二岁的小姑娘举着扫把就放肆的对着她们远去咒骂。 ------------ 第三章 这只不过是个开始 “明玉,不用管她们,她们心不在这,做事又不利索,还偷工减料的,留着倒是苦我们自己。” “小姐就是这般好心,如今这院子就剩我们两个了。小姐病还没好全,就不要再外头吹风受凉了。明玉一定比她们做得好!”明玉信誓旦旦的说道。 “明玉,你在这院子放肆,我就当你是护主心切。但是若你在外头也这般放肆,即便是我也难保你周全。”奚长宁说的轻柔,就是怕吓坏明玉。 明玉倒是有些不安,小鹿般的眼睛直愣愣看着奚长宁。奚长宁知道明玉明白她的意思,所以才会有这样受惊的表情。她也不在吓唬明玉,打发她去准备早餐。 奚长宁看着更加冷清的院子,手在披风里握成拳,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她定要那些人不敢再这般对她。 重生之后,奚长宁很少照镜子,因为每一次照镜子就会想起那一句话。 “你如何比得上你姐姐!” 这句话就像是钉子一样,死死的钉在心头,挥之不去。如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倒是越发有点可笑,年幼的脸颊,好像就只有这个是符合这个年龄的。不施脂粉的脸上倒是被明玉照顾的白里透红,眼睛圆圆大大的,这倒是双装无辜的眼睛,除了这些要是还想从这张年幼的脸上看出点美貌来到真的是勉强了。前生奚长宁的眼中大概充满的只有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自以为是的爱情,现在她不管是眼中还是心中只有对这个不公的恨意。 “明玉,东西可准备好了?” 明玉在身后一边替奚长宁梳头,一边应声。 “小姐,难得三姨娘会带你去元宵宴,你这身行头是不是太朴素了?”明玉疑惑的看着奚长宁身上的衣服,这衣服有些时日了,这样重大宴会,哪个小姐不是挤破头穿漂亮,怎么小姐穿成这样,要是这样再招惹大夫人和老爷不喜欢,小姐以后日子怎么过? “小姐,明玉给你梳个新的发饰?” 奚长宁哪里看不出这丫头的想法,但是她心中自有打算,她为这一天在这偏院忍气吞声,今天也好让他们好好记住她。 “明玉,去看看三姨娘有没有让人过来传话。”奚长宁打发了明玉,不然这丫头指不定弄个什么发饰出来。 见明玉走出去,奚长宁自己拿起木梳,一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边梳发,今天她就要改写她前生被人这般欺骗的一生,为了她的潇儿,为了她那五年付出的全部,不将这弄的天翻地覆如何对得起她再活这一遭。她将过长的刘海用剪刀减平,让自己的看上去更加无害幼稚,身后的头发用发带束好。 “小姐,三姨娘亲自来了。” 明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奚长宁再次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起身走出房间。 三姨娘看打奚长宁时愣了一会,立即上前仔细打量她。这丫头怎么这般打扮,要是惹了客人不高兴,老爷也是不会饶了长宁的。 “明玉,四小姐怎是这身打扮,你怎么也这般怠慢。”三姨娘立即质问起明玉。 “姨娘,时辰不早,怕是前头已经热闹了,我们走吧。”奚长宁打断三姨娘的质问。 “长宁,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姨娘。”姨娘到底是在这宅院呆久了,怎么不知奚长宁有心思。 奚长宁看着有些紧张的三姨娘,笑了笑,她想她这张脸虽然及不上奚含雪那般美目盼兮,貌美如花,好在看着甚是无害。 奚长宁轻轻挽起三姨娘的手,缓缓走出偏院,这是奚长宁重生后第一次走出院子,原以为她会自己的决定感到紧张,但现在居然很平静。 这孩子怎么了?一场大病后怎么变得不太一样,看着倒是很无害,可是为什么看久了心里总是不踏实。一下子长宁这孩子的心思似乎看不透,以前亲昵她,现在倒是有点刻意保持距离。 ――大厅 丫鬟们前前后后忙活着,包括这一家之主奚坚也是前后查看是否妥当。毕竟是第一次招呼太子,加上随行的几位皇子和贵公子,这次家宴容不得一丝错误。 “老爷,太子一行人的马车快到府邸门口了。” “让这些丫鬟们利索点。”奚坚立即吩咐道,自己则整整身上的衣衫,准备去大门迎接。但是思及一事,招来身边丫鬟。 “快去通知大夫人和大小姐,让她们好生准备着。” 丫鬟听命立即匆匆想内院跑去。 ――听雪阁 “含雪,你爹已经派人来传话了,这太子马上就到府上了。你可要好生准备着。” 说话的是奚坚的原配赵氏,也是这相府的大夫人。说话间,丫头已经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暖手壶,又是毕恭毕敬的扶上软榻,递上暖茶,无一不是伺候的周周到到。 大夫人身上穿的是丝绵长袄,貂毛的领子看上去无比暖和,下身丝绵的长裙,看上去轻薄实则暖和无比,这价钱更是一般人无法触及的。加上发饰间佩戴的镶宝石的金钗,手上配套的宝石戒指,越发显得金贵无比。 “娘,你就放心吧。” 丫鬟们立即上前,服侍说话的姑娘。一身桃红色绸面绣花的上衣和裙子,外面穿着白貂毛做成的坎肩,雪白的毛色之间将那张绝色的脸映衬的更是面如桃花,艳丽的让人挪不开眼。五彩宝石的额饰让一双美目,更是楚楚动人,似乎施了魔法会说话一般。这人正是奚含雪,肤若凝脂胜似雪,也许说的就是这般的女子。 大夫人满意的看着眼前美丽动人的女儿,满心欢喜,不管太子是什么样的男子,见到这般美人还能不折服? “来来,含雪,娘再给你件稀罕物。” 大夫人说着让身边丫鬟递上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个通透亮泽的翡翠镯子,做工还是玉质都是少见的。 “娘,这是。” “这可是原先宫里的物什,是先帝赐给太后的,当年你爹娶我之时,太后就做了嫁妆给我了。” 话说这赵氏大夫人也是个人物,太后的表亲,后来也是让太后给许给了奚坚,有了这层关系,奚坚仕途自然也是顺畅不少。 奚含雪自然是心中欢喜的不得了,她一心讨大夫人开心,为的就是能够在这个家有所地位,不然以她这样的身份恐怕也只能像偏院那四丫头一般,被人嫌弃。好在她有遗传的美貌,又懂怎么看心思,这些年大夫人早已经把她当做亲身女儿一般对待。 其实奚含雪现在年幼还不知道,这豪门如何会有这般简单的亲情,赵氏能够掌管整个后院,怎能不明白奚含雪这点心思,她如此看重奚含雪,一是奚含雪有用,这如花的美貌便是最好的工具,二是奚含雪够知进退,又懂得看人脸色,这般懂事也少了她去调教。如今要是太子能看上她,以后这荣华富贵自然也是享用不尽的。 “女儿谢过娘。”奚含雪懂事的行礼。 见她这样懂事,大夫人立即拉起她,丫鬟们上前替她们穿好滚着金线的披风,拥簇着走了出去。 奚长宁走在三姨娘的身边,只字不语,三姨娘的心里倒是七上八下的,心里越发的不踏实。三姨娘眼尖得便看到不远处一大群丫鬟簇拥着的大夫人和奚含雪,虽然心里对奚含雪这丫头没什么好感,但是毕竟家里这般疼爱奚含雪,她也向来不去招惹,倒也相安无事。但是近日她带着奚长宁去家宴,虽然大夫人没有说明不能带着奚长宁,但是大夫人不喜欢奚长宁是肯定的。 奚长宁顺着三姨娘的目光看去,看到的便是她一直想要报复的人,现在看去奚含雪是多么美丽,是多纯洁,任谁也不会相信多年后奚含雪做的一切,或者说即使多年后也没有人相信奚含雪是恶毒之人。现在她奚长宁就要一点点揭开奚含雪美丽的外表将原本的面目暴露在阳光之下。她也要撕开这个家伪善的面具。 奚长宁突然感觉一双手握住自己的双手,立即收起自己愤怒的情绪。带着无辜的表情看着三姨娘。 “长宁,姨娘自知你心里有委屈。”三姨娘安慰道。 奚长宁知道三姨娘指的还是偷盗之事,她还是无辜的看着,不打算多做解释,她不想让三姨娘看出什么端倪来,不然以三姨娘的个性为了保她安全是不会答应带她去元宵宴。 “姨娘信长宁就好。” 三姨娘不再多说什么,怕是她看错什么了,总觉得长宁不似一般,现在看长宁说话,倒也是平常有些胆小的样子。如是今天能讨老爷欢心,也算是补过,长宁也好好过点。 ――相府・门前 咯噔咯噔,马蹄声让一直静候的人更显焦急。奚坚镇定的站在前头,看着骑马而来的人。 家丁看到马停下立即上前牵住,马上的人一刻不停立即跳了下来。 “奚相爷,打扰了,奴才特地先了一步前来告诉相爷,今日还有贵客前来。” 看说话人的样子是宫里的太监,看样子也眼熟。 “不知公公可否告知一二。” “皇后娘娘。” 奚坚一听来人,越发觉得蹊跷,这皇后娘娘今天肯定是主持后宫元宵宴,原本这太子也是应该在宫中,但是太子说宫中来往都是这些,显得无趣这才让他起了念头请太子到家中一叙,想不到这皇后娘娘怎么也来了? 奚坚微楞立即让下人打发了公公赏钱,有让下人们重新去将布置检查一遍。 直到天色微暗,才看到那华丽的大马车浩浩荡荡前来。侍卫在前方开路,马车的旁边四位华服少年。 ------------ 第四章 皇后是靠山 “皇后娘娘万安,太子万安,各位皇子万安。” 奚坚原是以为就只有皇子和太子前来,谁知还有个皇后。 太监将木梯移至马车前,一位美妇人在宫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头上是金凤冠,凤凰金步摇,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每走一步步摇晃动,都感觉着凤凰要飞起来一样,身上的衣衫是凤凰攒花的,金丝外衫,裙裾逶迤,白狐毛披肩。面容温柔如玉,却又夹杂威严。 “起来吧。”声音轻柔却因为不失威严。 身后的太子和两位皇子立即上前。 “奚丞相,也不知你这府里到底有个什么稀罕玩意,让太子这般执着前来。”皇后依旧是口气客气轻柔,倒是带着几分玩笑。 “娘娘见笑。” 奚坚是个什么人,老奸巨猾,看这皇后娘娘的话语自然不是什么善者,皇后娘娘也许是怕他有意拉拢太子,太子是储君,想拉拢的人自然不少,希望今天晚上一切顺利,别让皇后娘娘看出破绽。 ——前厅 丫鬟宫女们都伺候各位主子入了席。奚坚也及时通知各位夫人皇后的到来,不一会外头就悉悉索索的。 “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太子和各位皇子请安。” 大夫人赵氏跪在最前头,后面分别是三姨娘,五姨娘,还有就是各位小姐少爷。自然奚长宁也在,只是她在最后并不显眼的地方,这才没让大夫人看着。她身边是五姨娘的一对双生子,都是八岁,女孩叫奚月儿,男孩叫奚彧,这会儿他们两个正调皮的冲她扮鬼脸,粉嘟嘟的着实可爱。再往前头是两位姨娘还有奚灵烟,最前头就是长女奚含雪和长子奚麟。 奚长宁安分的低着头,直到皇后娘娘请起她也是低着头退纸一旁。最后她才抬起头看着周围,经历重生再看这些熟悉的面孔她有些不适应,太子皇甫轩翊如今是十八,长相俊美,五官刚毅,倒是中和了皇上和皇后的一切优点。可惜二十出头便死了。三皇子皇甫慎谦,年十七,五官深邃,倒是一副好皮囊,嘴角总是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事实上他的野心是那么大,这微笑也不过是伪装。四皇子皇甫子鸿,年纪不过十五,正是年轻好动之时,长得十分可爱,眼睛总是骨碌碌的转,可惜前生却不满三皇子争位手段,三皇子一经登位四皇子便贬去封地。至未提及的二皇子,奚长宁也不知道原因前生的她也没见过这个人。 突然奚长宁在席坐上看到了一个让她恨入骨髓的男人——晏修风。他与三皇子同席关系甚好。曾经这张熟悉的脸日夜相伴,如今再见真恨不得上去撕下他的面具。这张看上去温柔爱笑的脸居然对她从头至尾都是虚情假意。 奚长宁看着自己想要报复的让人都在,手不禁在袖中握拳。只是这些人都惊讶于奚含雪的美貌,个个都看的入神,奚含雪自然也是很享受这份骄傲。 奚坚眼尖立即看到奚长宁,这丫头怎么也来了?还是那般打扮,待会要是被人询问倒是他被落人口舌。奚坚招来身边丫鬟,吩咐将奚长宁立即带离大厅。 皇后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她自然早就看到那个与众不同的丫头,虽然她一直低着头,但是细细观察变会发觉她也暗中观察周围的人。奚坚这幅表现,这丫头定有什么事。 “奚丞相这里可都是你的儿女们?”皇后指着奚长宁所站的地方。 “是。”奚坚隐约觉得不妥。 皇后但笑不语,伸出手向奚长宁招了招,一下子全部的眼光都落在了奚长宁的身上。原本喜气的大夫人瞬间凝重起来,她怎么没看到奚长宁来? 奚长宁毫不畏惧的迎上皇后打量的眼光,她前生就知道皇后与她爹奚坚不对盘,从她爹一直撮合太子和奚含雪开始,皇后就护子心切极其看不惯奚坚这种拉拢的手段,无奈皇上极其看重奚坚,所以皇后最后才不得已同意奚含雪做太子妃,但是太子暴毙皇后更是恨透了奚坚。所以现在皇后当然也是厌恶奚坚的,那这便是她翻身的机会。 奚长宁很淡定的走到皇后面前,跪下行礼,看上去十分懂事,甚至有那么点成熟。但是周围的人还是被她的冷静所吓倒,不过十一二岁的丫头,竟这般的冷静从容。一下子那些被奚含雪美貌所吸引的人都看着这个静跪着的丫头。 “臣女奚长宁给皇后娘娘请安。”从奚长宁的话语中也挺不出一丝的紧张。 皇后观察着跪着的奚长宁,也不喊她起身,只是看着她,这般年纪就有这样的冷静倒是难得,比奚家那花瓶顺眼多了。 “起来吧。” 奚长宁谢过起身,嘴角带着无辜的笑。 “为何穿着如此朴素?” “母亲从上节俭。” 奚长宁低头回话,话语间一下子将矛头指向了大夫人,因为家中除了喊大夫人母亲,不是嫡母的都喊姨娘,当然母亲自然比不上奚含雪喊大夫人娘要来的亲热,这也正是说明奚含雪讨大夫人喜爱。 厅中的人看着大夫人母子穿着光鲜亮丽,十分扎眼,这明摆着扇她们嘴巴子。 皇后心中明了,这丫头聪明得很,也罢,帮帮她。 “大夫人可真是好品德。”皇后语调不快,但是字字让大夫人闹心。 “娘娘见笑,这孩子还小,定是前些日子被罚心里不快。”大夫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这矛头又扔给了奚长宁。 “罚?这孩子犯了什么错?”皇后觉得这定是场好戏,但是这孩子还稚嫩怎么敌得过大夫人?但是这孩子低着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说来惭愧,是妾身管教不严,这孩子手脚不净。” “皇后娘娘,妹妹还小,兴许是看着好玩才拿去玩的,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奚含雪不敢受冷落,倒是抢着出风头,一来好假意说情留个善良的美名,而来也好引起太子注意。 咚——一声,奚长宁跪在地上。 “请皇后娘娘还我清白。姐姐东西不曾拿过,可以将姐姐房中丢失的东西一一查看,再去我房中搜查。母亲向来节俭,一一从房中分下的东西都是有记录的,娘娘也可以查看。” 奚长宁的话说的异常委屈,配上抽噎声,倒是演唱俱佳。 此时大夫人和奚含雪一听查记录和搜房,心中大叫不好。这记录是奚坚所定的,房内外的事情是做的巨细无遗,为的原是怕家中园丁手脚不净,现在倒是为难自己了。那四丫头房中怎会比得上大小姐的房间,刚刚那应承下来的节俭又是块大石头。 但是奚含雪想得可不是这个,丢得几样首饰是她大发给房里的老妈妈的,为的就是冤枉奚长宁。即便房里查不出什么,待会逼问那几个老妈子,难不保会说出什么。 “请皇后娘娘还我清白。”奚长宁再一次说道。但是依旧低着头,心里也知道大夫人和奚含雪心里很急。 奚含雪觉着这样不行还是先下手为好,她看了一眼身边老妈子。老妈子意会,也立即跪倒在奚长宁身侧。 “奴婢参见娘娘,是奴婢看到四小姐???偷大小姐东西的。”陈妈吞吐说道。 奚长宁知道她们会出这一招,这才慢慢抬头起身,众人惊讶的看着这个女孩,脸上竟然还是出奇的冷静。 奚长宁走到陈妈面前,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知道是奴婢还这般没规矩,姐姐也是这般教育你的?姐姐还没说我偷,你倒是自作主张站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姐姐让你这么做的。” “没有,没有。”陈妈慌乱的摇头。 奚长宁这巴掌打的不轻,着实吓了奚含雪一跳,尤其是她后面的话。 奚长宁抬起脚对着老妈子一脚,踢完便又乖巧的跪在地上。 只是身边的老妈子吃痛的倒在地上,从衣襟调出了一件首饰。 奚长宁看都不看一眼,便知道是什么东西。前生她被罚后无意间看到姐姐房中老妈子们在炫耀主子给的东西,陈妈便是其中一个,陈妈拿出的首饰正是房中丢失的,西域的蓝宝石戒指,为了面子陈妈更是随身携带。 “皇后娘娘请恕臣女无礼。” 这蓝宝石戒指就掉在皇后娘娘跟前,这陈妈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身后的明玉看自家小姐有难,又看到首饰,不由得多嘴。 “这不是大小姐房里丢得首饰,还说是四小姐拿的,原来是陈妈贼喊抓贼。”明玉这话一出,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娘娘饶命!不是奴婢,不是奴婢。是???”陈妈见大事不好,立即请求饶命。 “你这丫头怎么说?”皇后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奚长宁。 “今天是元宵,本不该有何扫兴之事,一切还是请娘娘做主。”奚长宁说的极其清淡,倒是好像不在乎似的。 这丫头好生聪明,坏人都让别人做了。不过是个好料子。皇后点头看着奚长宁。那她就替这丫头做回坏人。 “家贼难防,总是要杀一儆百的。就,杖毙。” 陈妈一听结果立即瘫坐在地上,但是求生意志让她立即清醒,爬到奚含雪脚边。 “大小姐救救奴婢啊,这首饰本就是您打赏给奴婢的,为的就是???冤枉四小姐。” “放肆!我何曾让你这样做过。还请娘娘明鉴。”奚含雪一下子花容失色,心里大叫不好。 ------------ 第五章 初露锋芒(1) 奚含雪起身跪在奚长宁身边,脸上原本的骄傲现在也消失殆尽。她也想不到怎么会有这一出,更想不到的是发生这一切的居然是奚长宁一手造成的。以前老是唯唯诺诺的奚长宁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陌生。 “皇后娘娘明鉴,不会是姐姐,姐姐和母亲待长宁甚好。” 奚长宁的话听着像是在说情,但是聪明人不难听出里面有端倪,她这是让大夫人赵氏和奚含雪都说不出话。 “对,定是这个老妈子手脚不净冤枉起四妹。” 奚含雪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但是这样的话一说口,就是打了大夫人一巴掌,前头大夫人就说了罚过奚长宁,这样一来大夫人倒是不明察事理了。但是这时奚含雪一下子也顾及不上那么多。 想比奚含雪的不知所措,大家对面前这个平静如水的奚长宁更加感兴趣。 太子皇甫轩翊饶有兴致的看着奚长宁,他今日会来这纯粹是因为宫中家宴向来无趣,奚丞相又自告奋勇,向来都有无事不登三宝殿之说,奚丞相盛邀必定有蹊跷,不过看来有人砸局了。倒也是比预期精彩多了,比那些歌舞好看多了。 大夫人赵氏在一旁故作镇定,她倒是要看看奚长宁这丫头要干什么。原本以为只是为了报复她体罚这丫头,现在看来远不止于此。这丫头不过十二岁,却老成的很,这话中有话一不小心就绕在了其中,现在这把火也是烧到她自己身上。大夫人思量着必须得制止这事再闹下去。 “妾身有罪,还望皇后娘娘处罚。妾身处事不周,让着长宁这般冤屈,这些老妈子定是欺负长宁年纪小不懂事,老爷让妾身管理这院子,竟出这事一切都是妾身的错。” 大夫人赵氏说的诚恳,话语间竟然哽咽起来,看着倒是有那么几分认错之意。 “请皇后娘娘从新发落,母亲操劳,定是老妈子不守规矩。”奚长宁早知道大夫人赵氏会演苦情戏,所幸就顺着大夫人。 这下子所有人都看不明白了,要说这五小姐是为了报被冤枉和体罚这事,大可不帮忙说话,但是现在倒是句句维护大夫人和大小姐。也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原本喜庆的宴会,现在这大厅中央倒是跪了不少人,其他人倒是抱着看戏的态度。 皇后看着云淡风轻的奚长宁,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孩子到底想干什么?猜不着她下面要做什么? “还不把陈妈带下去!” “大夫人,大小姐救命!皇后娘娘饶命!”陈妈自知多说什么已经是无用只能是磕头求饶。 但是家丁还是好不手下留情的将陈妈拖了下去。 原本一直沉默的相府大家长奚坚,也实在是坐不住了。 “臣万死,居然让皇后娘娘看了这般闹剧。还是臣家中管教不严。” “父亲说的是,父亲朝中之事操劳。家中有母亲分忧,只是一些老家丁仗着资质老,倒是在府中横行起来,在主子面前一套,背后又是一套,从陈妈这件事上不难看出,府中风气已有败坏,这恐怕会损害父亲威名,也会说母亲管教不严。今日冤枉的是我,明日他人也不知会道听途说什么,说相府的不是。臣女不忍,所以请皇后娘娘做主。” 奚长宁将话一口气说完,当然没给奚坚任何插话的机会,而且这话说的句句是为他人着想,但是却把府中的一些不良说的是干干净净,原本心里侥幸的老妈子听到这话,都不由得像后退退,深怕这火烧到自己身上。 奚坚看着这个有些过分成熟的女孩,虽然看着样貌异常稚气,一双大眼看着也甚是无辜可怜,但是刚刚就那番话,这孩子终究那么点陌生,难道是因为他常年不管不顾的原因? “你这丫头说点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听着你是想给你爹分忧,说来听听。”皇后越发看眼前的女孩顺眼,但是心中也不免疑虑,这孩子的行为似乎让自家人都摸不着,想必之前在家中地位也不高,这次这么强出风头,到底是为什么? “谢娘娘。” 奚长宁依旧是低着头,这番叩谢后起身,她一切都做得很是得体,她抬起自己一直抵着的头,灵动的双眼,一头乌黑的长发,干净素雅的棉裙,若是和她姐姐奚含雪粉黛红唇,身姿妙曼,精致的装扮自然是差了一大截,但是她的平淡安静总是让人想停下听她说点什么。此刻奚长宁的眼中也不再是什么楚楚可怜,总觉得在她瘦小的身板透着那么点威严,她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人,没有一点胆怯,倒是给她看着心虚。 “刚刚陈妈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主子是主子,奴婢是奴婢,别以为有自己的主子撑腰什么事都敢做,规矩还是摆在那里的。你们别想着鸡犬升天,摔着了疼的是自己,看看陈妈哪个主子保得住?” 奚长宁的话虽然是对着底下奴才说的,但是不难听出来,奚含雪也被她说在其中。 奚含雪听着心里怒火中烧,但是为了保持自己大家闺秀的样子,还是忍了下来。 奚长宁上前扶起大夫人赵氏和奚含雪。 “母亲和姐姐受苦了。” “相府向来不亏待下人,今日又是皇后娘娘大驾光临,往年会给下人们过节的费用今日自然不会少,若是这样你们还管不住心里那些花花肠子,想必也不会再出现在这相府之中了。”奚长宁还是语调平静的说着这些针一样的字句。 “长宁这孩子倒是有几分胆色,年纪这么小就知道给父亲母亲分忧,本宫看着喜欢,太子好玩不让人省心,就该学学长宁乖巧懂事,本宫做主长宁就随太子在宫里伴读。” “母后这样说儿臣也不怕别人听去笑话,以后让儿臣怎么和长宁相处?”太子皇甫轩翊轻巧的就将原本沉重的气氛变得有些轻松。 “长宁谢皇后娘娘厚爱。” 奚长宁谢恩眼角瞥了一眼太子皇甫轩翊,正巧太子也在看她,前生她也不曾这么观察太子,眼角含笑,倒是看着好脾气。只是本就是帝王家的孩子,要是论做戏没人比得上,比如三皇子皇甫慎谦,她的眼光扫过三皇子和身侧的晏修风,三皇子一改如沐春风的样子眼中倒是有些沉重的打量着她。就这么互相打量了一会,她嘴角扯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稍纵即逝,但是这恰恰被三皇子看去。 “这四小姐是什么来头?为何这样琢磨不投?”三皇子皇甫慎谦小声问道身边的晏修风。 “不知,只是她似乎很恨我。眼神充满杀机。”晏修风也很不解。 “你?”三皇子皇甫慎谦现在更加不解了。 “长宁过来,到本宫这来。本宫看你穿的素雅,但是缺了点生气,这朝凤钗是皇上年前送的,今日本宫就赠与你。” 说着皇后拉过奚长宁,将朝凤钗插入她的发间。这钗听名字就知道一般人是根本不能佩戴,向来这种式样的凤钗是只有皇后才能佩戴,更别说这样子的宫钗。 奚长宁只觉得头上一重,心里也咯噔了,皇后不是随便的人,这么贵重的东西自然有它的说法。所以奚长宁还是冷静的等着。 “太子替本宫好生顾着,本宫这番就如你所愿,相府之人那你也没办法。但是锋芒露太多要出事的孩子。”皇后在戴钗子之际在奚长宁耳边小声说道。 奚长宁自然明白这话中的道理,今日一闹想必她又要变成奚含雪和大夫人的眼中钉,皇后此举是保她安全。 “长宁谢皇后赏赐。” “好了,相爷那些稀罕节目还不拿出来瞧瞧,太子恐怕都心急了。” 奚坚不敢怠慢,准备的民间小节目倒是很出彩,只是恐怕席间的人没几个人是真心看进去的。奚坚心中疑虑,奚长宁自幼胆小懦弱,被欺负也只敢自己躲起来哭,向来不敢在他面前胡闹,今日怎么会有这般举动,皇后护着她,也没人敢拿她怎么样,包括他这个爹在内也不敢轻易动她。也好,能够接近太子也是他的目的之一,不管是奚长宁还是奚含雪目的还是接近的。 奚长宁闲情的坐在皇后的身侧,吃着茶果看着节目,好像之前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周围的人暗暗观察她,她也只当做没看到。 这一场闹剧也算是结束了,但是相府的事还只是开始,那些欠着她奚长宁的人都要偿还前世给她带来的痛苦。 --回宫,马车 “这四小姐倒是好生有趣。”三皇子皇甫慎谦面色温润的说道。 倒是端坐在一旁的晏修风心中甚是疑虑,不知道是不是他多虑了,这个四小姐看他的眼神杀气甚重。 “三皇子,不是在下多虑,这四小姐看在下的眼神着实・・・吓人。” 皇甫慎谦不语,这一点他也有所察觉,但是晏修风自小跟着他,要说和这四小姐有什么联系他也不可能不知道,奇怪,奇怪。如今奚长宁也进宫与他们一同学习,看来以后一定有趣事发生。 “修风,你去接近奚长宁看看这四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晏修风本想回了三皇子,因为照现在的状况看,这五小姐未必想看到他。但是三皇子毕竟是主子,这些年跟着他,三皇子待他甚好,难得有事嘱托也不能回了。看来要想接近奚长宁必须得查清楚它为什么这么恨他? ------------ 第六章 初露锋芒(2) --相府 送走皇后和各位皇子后,大夫人赵氏和奚含雪还有奚坚,对面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奚长宁甚是陌生。但是又找不到哪里不对,平时对她也不怎么注意,现在倒是不知道怎么对待她了。 “长宁,你那院子偏僻些,你搬去踏月阁吧。”奚坚看着乖巧的奚长宁决定道。 “老爷,不妥吧。这踏月阁···” 踏月阁是相府快宝地,活水湖,这踏月阁坐落在湖心,一到夏季这湖中荷花碧叶连天,变天潋滟无限,夜晚更是有种踏月而去的仙景,加上这建工精致的阁楼无不似仙境。年轻是大夫人赵氏便想搬入,但是奚坚未应允,过后又想让奚含雪入住,奚坚也是未应允,连一向受奚坚宠爱的五夫人也不过是住在隔壁的临湖小院。 “谢谢父亲美意,长宁胡闹在先,实属不该。”奚长宁面对这么大的奖赏也面不改色,她要的当然不止这些。 见奚长宁回绝,奚含雪心中才好受些,算她还有些自知自明,这踏月阁她当初怎么求父亲,父亲就是不应允,如今却被奚长宁捡了便宜。 “老爷,既然长宁回绝了,就算了,院子还有其他空的,长宁年纪小,一个人住在那也不好照应。”大夫人立即上前搭话,要是奚长宁住进踏月阁,这不就是等于老爷认同了她在相府的地位,她悉心栽培奚含雪多年也没这荣耀,怎么让她人夺去。 “父亲,娘说的对,长宁年纪小,再说这踏月阁是府中宝地,也不能这么轻易觉定。”奚含雪点了点要害。 奚坚犹豫一下,此话也不错,如今虽然奚长宁深得皇后之心,但是她比起奚含雪容貌还是略逊一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奚含雪也是栽培多年,总是了解些,但是奚长宁这突然冒出头的娃娃,他能控制得住吗? “母亲和姐姐说的对,长宁受不起。”奚长宁故意弯腰低头,头上的朝凤钗着实扎眼。 “不必多说,长宁明日就搬过去,丫鬟老妈子也都分些过去。今日都散了吧。”奚坚不给众人回话的机会,立即大步离开。 大夫人赵氏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又怕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看都不看奚长宁,带着奚含雪和奚麟离开。临走倒是奚含雪瞪了奚长宁一眼。 “呵呵,这虚伪的婆娘也会有这一天。”说话的正是五姨娘。 这五姨娘也是有些来头的人,长得又不似矫揉造作的官家小姐,甚是好爽,面相英姿飒爽别有韵味。若说奚坚对哪个女人算是动真情,怕就是这五姨娘,五姨娘是江湖名门之后,当年和奚坚也算是有一场风流韵事,奚坚为留五姨娘,将五姨娘押扣一年,这才打动了五姨娘留下。这五姨娘泼辣的很,前世她就敢和大夫人赵氏对着干,自知五姨娘有奚坚撑腰,大夫人也很少去招惹五姨娘。 “四丫头,我就住临湖的院子,有事可以来找我。” “还有我!”随话的是五姨娘的一双儿女奚月儿和奚彧。 奚长宁看着可爱的弟妹,想着他们与这个府院的格格不入,也许五姨娘这股泼辣劲能护他们周全。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明玉,乖巧的福身离开。 ——偏院 奚长宁不知道回到偏院居然还有不速之客等着自己。 有些破旧的小院子,一身金贵高高在上的她,看着倒是甚是扎眼。奚含雪,这样的人这样来找她是干什么?如果是嘘寒问暖,这样虚情假意还是省了吧。 “五妹,娘让我过来看看你有什么缺的。这些时日府中繁忙,对五妹也不够关心。”奚含雪红唇轻启,句句温柔贴心,加上她的纯洁无暇的美貌,她的确是个好姐姐。 “多谢大姐关心,长宁安好。”奚长宁心里自然有数,奚含雪虚伪,她就能更加虚伪。 “娘说,你年纪尚小,我们姐妹之间应该互相照顾,所以娘想让你住进我的听雪阁旁边的听雨阁去。” 说来说去还是这事。 “那不是二姐住的地方?而且父亲已经下令让我住进踏月阁。”奚长宁好心提醒。 奚含雪是什么样子的人,她还会不了解,总之不顺了她的意来,多半她就会使出各种手段来,如果是放在以前,她倒是觉得奚含雪还是秀外慧中的人,但是现在她看奚含雪那张惊艳的面容,想到她恶毒的内心,她就想吐。 “大姐,母亲带我如何,你是知道的。我又何苦添了她的烦恼,如今父亲已是下令。若是能违抗的了,母亲又如何会来找我,姐姐又何必淌水。父亲生气了,你我心里自然也是不会好过的。”奚长宁好心提醒她,别为了一己之私惹恼了大家长。 奚含雪见奚长宁说的句句在理,竟然一字都回不上,若是以前这奚长宁哪敢回她的嘴,现在倒是伶牙俐齿起来了。这一场病到底让她变成什么样了? 奚长宁见奚含雪不回话。 “大姐外面冷要进屋坐吗?” 奚含雪看了看这件简陋的院子,再看看似笑非笑的奚长宁,她那双看似无害却冷情的好似能看透一切的双眼,奚含雪实在不想多看一眼,生怕她看出自己内心的不悦。 “不了。娘还在等着我。对了,娘还说明晚去她那用膳,家中小聚。”奚含雪整理一下有些复杂的情绪,还是拿出她温柔体贴的一面。 她如果对付不了奚长宁自然有人会帮她,比如说娘。 见奚含雪要走,她身后的丫鬟们立即上前搀扶。浩浩荡荡的队伍才悉悉索索的离开。 见没了束缚,明玉立即推开门,把奚长宁拉了进来。 “快快,小姐换上厚些衣服。” 说着明玉急急忙忙的从柜子里拿出大攒袄裹在奚长宁的身上,又忙着升碳。待屋里暖和些,才停歇下来。 “小姐,大小姐今日看得近,长得真是好看。”明玉天真的说道。 奚长宁不说话,静静的听着明玉说话。 “可是···大小姐对小姐不好。”后面一句明玉说的极小声。 “明玉,我待你可好?”奚长宁眼眸低垂。 “自然是好的。从我进府里我就跟着小姐,小姐性子极好,待下人也好。”看得出明玉没什么心机,待奚长宁也是真情。 “明玉,那你可记得,他日若是有人让你说我什么不是,你也得护着。只记得我说什么便是,不用管别人去。” 奚长宁不想过于严厉的去训斥明玉什么,毕竟不了解奚含雪的人,看着她似高高在上的仙子之姿,加上一向良好的教育,自然是完美不过的。 “小姐,你别觉得明玉不懂。大小姐想得什么主意明玉也不去想,明玉只道是小姐这些年对明玉的好。” 奚长宁看着一脸严肃的小脸,也罢,年纪这般大小也能说这番话也是不易。 想到这,奚长宁将头上的凤钗拿下在手中把玩。皇后在耳边说的话还在回想,想必皇后也看的出她与这相府的女人不同之处,她本不是强出头的人,只是若不依仗皇后,要想再找个人能压得住奚坚也难,更何况还有那几个难缠的女人。现在一张免死牌在手中,在相府的日子总算是能好过些,但是她还要面对的是几个心怀各异的皇子。 奚长宁无害的的双眼转动,心里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总是含着一层到不明白的意思。兴许真的是困了,明玉服侍她躺下后,她就有些混沌了。脑子里都是那些血淋淋的场面,还有就是晏修风无情的大笑。 奚长宁的身子毕竟是小孩子的身子,有些贪睡,不到自然醒来,她也不愿意刻意提醒自己该在什么时刻醒来。家里原本就有的请安,早在她被送到这个偏僻的院子给省去了。 但是近日,她还是被房间外面的响动给吵醒了,她唤了声明玉也不见明玉前来,所以只能自己起身穿衣,穿上鞋子。开了们,才见明玉和几个老妈子在说话,或者说争吵。 “你们几个吃里扒外的,今儿个倒是识相将偷藏的东西还回来,要不是我逮着恐怕都不知道是你们几个手脚不干净。”明玉年纪小小,双手叉腰气势一点也不输给面前的老妈子。 “明玉丫头,别把小姐吵醒了。现在府里五小姐算是凤凰了,我们可得罪不起,今儿个你就当做没见到我们,这些东西原先,是我们懵了心拿了,这也原封不动还回来。”几个老妈子心虚道。 “小姐待你们都不错,就算是之前不得宠,你们倒是会钻空子。现在倒是怕了,就算小姐不追究我也要告诉管家去,去了你们几个老婆子。” 老妈子见明玉不肯让步,一想到要丢去饭碗,个个上前拉住明玉,生怕她真去告发他们。之前陈妈的下场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府里的老妈妈哪个敢有想法。 “明玉。让她们走罢。” 明玉听到奚长宁的声音气焰立即弱了下来。 ------------ 第七章 入住踏月阁 “小姐,外头那么冷你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 明玉立即跑进屋子想给奚长宁拿件披风。 “东西留下,你们走罢。但是??????”奚长宁冷着双眸看着几个老妈子。“你们确实不规矩了些,我还是可以去了你们的,你们这命还是在我手里,最好明白些。” 几个老妈子光是被这双眸子看着全身都发抖,之前她们怎么没发现,这双看似无害的眼眸竟然这么办清冷,好似能看穿人似的。 “听???听小姐吩咐。” 奚长宁看着这几个老妈子离去的背影。哼,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这样的府邸,若是冷清了倒是不似你们性格了。 “小姐,何必理会这些吃里扒外的人?”明玉一边说一边为长宁披上披风。 “明玉把东西拿进去。和她们怄气不要和这些东西怄气。” 长宁看着明玉的嘟囔,脸上倒是没了之前的气势。 ——大院 “娘。长宁这般无礼,您都不管管。”奚含雪自持宠爱,终究还是想大夫人出面对付奚长宁。 大夫人看着奚含雪这张美艳的脸,虽然还未及笄,但是这张脸已经显现倾城之姿,往后定能让都城的所有男人都为之倾倒。但是,奚长宁如今的初露锋芒,倒是有些威胁,奚长宁的美貌及不上奚含雪,但是那双眼睛总是能洞察一切,这次她竟然也被这十二岁的丫头摆了一道。 “含雪,莫急。长宁丫头只要在这府中,终究是及不上你的,你何必计较这些。”大夫人宠爱的点了点奚含雪的额头,话及此处也算是给了奚含雪答案。 “含雪就知道娘最疼我。” 奚含雪自知有了大夫人这靠山,以后对付奚长宁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谁让奚长宁要抢风头。 “娘,有了姐姐就不要儿子了?”说话的身着银狐毛镶边的长袍的少年,星眸点缀,生的一副好皮囊,此人便是——奚麟。 “麟儿,你今日进宫读书,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大夫人狐疑。 “皇后设宴,皇子们都去了,所以师傅就提早散了。”奚麟如实回答。 奚麟是家中长子也是大夫人的嫡子,自小受宠,原本宫内书院是皇宫贵族们读书的地方,但是皇上器重奚坚,自奚麟习字起便允许与皇子们一起授课,所以奚麟在相府的地位更是高上一等。 “娘,你可知今天太子和皇子们还有将军府家的晏修风都来询问四妹。现在书院内都说相府有个有趣人儿,眼巴巴等着见。”奚麟将所见说了出来。 “什么?”奚含雪他听到此话,忘记了大家闺秀的样子,不由得拔高了声音。 “大姐这样做什么?四妹的确有趣的很,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呢?”奚麟也打趣说道。 “麟儿,你说这些做什么?那小妮子也给你下迷魂药了?你是长子身份能和她一般?注意这些做什么?”大夫人也不满的说到。 “娘,你看奚长宁那丫头,现在还指不定在那里笑话我呢。连麟儿都倒戈了。”奚含雪憋着火诉说道。 大夫人看着一双儿女不同的态度,心里也琢磨着,不能让奚长宁在府里嚣张起来,尤其是要断了奚麟接近奚长宁的念头。 今天晚上的晚宴到时要看看这丫头有什么能耐,没了皇后在场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偏院 “明玉,让这些人手脚利落点。”奚长宁今日早早就起床,收拾东西,准备搬到踏月阁,为什么这么急?为的就是不让大夫人找到借口阻止她入住踏月阁,大夫人什么人,会让她这么便宜的住进踏月阁,会让她这么快就在相府站住脚,今天晚上怕是又要想尽办法让她难堪了。 “小姐,东西大部分已经搬到了踏月阁,剩下的都是旧玩意,还好老爷分过来的丫鬟妈妈们手脚利索。” “那些旧玩意就留在这里吧,我们从现在开始不需要这些东西了。走吧。去踏月阁。” 奚长宁离开这个偏院前,看看了周围,前世她连出阁都是从这走出去的,一刻也没有在这个家里面受到重视,从现在开始她奚长宁再也不是前世那个奚长宁,她要在这一世将所有的痛苦都还回去。就从离开这个偏院开始,这不过是第一步。 --踏月阁 踏月阁分为两层,二楼是闺阁,闺阁内所有的设备都准备细致,这也是整个相府特别之处,因为这个房间大而华丽,各房想通,纱幔层层倒是颇有点仙气,里面更是小型浴池,常年温水不断。一楼是厅堂和厢房,装饰也是尽显大家闺秀的雅致大方。踏月阁外有一座水榭,八角宝顶,石椅石桌,一条水上蜿蜒石道通向岸边。这也难怪为什么大夫人不肯将这里让给奚长宁了。 奚长宁站在踏月阁外看着这一切,虽然不真实,但是她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既然已经踏出这一步,不将这里弄得天翻地覆誓不罢休。她唤来明玉,附耳说了几句话,自己便坐在水榭的石椅上看着远处的水面。不一会儿,明玉带着踏月阁的丫鬟老妈子走到她的面前。 奚长宁并没有看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些人,有些人自知之前没有善待奚长宁,有些心虚的低着头不敢看她。这一切奚长宁都看在眼里,这些人估摸着也是不能留长久的。 “想必元宵之夜的事情你们也听说了,我不是不讲理的人,规矩那时也说明白了。其他说多无益,望各位好自为之。” 这些丫鬟老妈子都是从各个院子分过来的,其中也再加上都是大夫人安排的,难不保都是些心怀鬼胎的人。 但是这些人也都是对奚长宁有些顾忌,生怕有个什么差错被抓了把柄去,这样子下场顾忌都和元宵节上的老妈子一个下场了。 “是。一切听从小姐的。” 奚长宁听到众人的回答,表面上不再说话,但是心里早就已经在盘算了,她仔细观察身边的这几个人,心中已经有些眉目。她唤来明玉,让她对下人进行分工,自己只是看着平静的湖面。 “四丫头。四丫头。” 耳边传来声音,不经让原本想静下心来的奚长宁皱了皱眉头,转过身,这才看到打扰者。她舒展眉眼,乖巧的上前。 “五姨娘。” “碰巧听到踏月阁有动静,想来应该是你搬过来了。这两个小东西非要来。” 说着,身后探出两个小脑袋,甜甜的唤了声,“四姐。” 奚长宁招招手,奚月儿和奚彧这才放开胆子走到她面前。她摸摸两人的小手,觉得有些凉。 “五姨娘,外面凉,里面坐。” 五姨娘是个利索人,也不是什么拘泥小节的人,听到奚长宁邀请,也不忸怩,拉着孩子的手就往里面走,刚一进去,对里面的陈设也不禁感叹。 “想不到那老东西还藏着这些个宝贝,原想先进来,死命不让我进来。如今还是托了长宁的福,才算是瞧上一眼。” 五姨娘很大方的表现出自己的羡慕,一点也没藏着掖着,这倒是让奚长宁心里欢喜的很,至少这个人没有和她耍心眼。立即让明玉去准备些茶果。 “五姨娘真喜欢开玩笑,父亲那么疼爱五姨娘,什么稀罕玩意不是先送五姨娘的院子。” 五姨娘掩嘴娇笑,奚长宁看的出来奚坚对五姨娘是真的很好。但是这也只是因为五姨娘是他的心头好,想想前世这些子女们,哪一个下场是好的?尤其是她,有用之时什么都是好,无用之时什么都是错。连嫁人都是一步棋子。 五姨娘看奚长宁有些失神,倒是跟着有些失神了,这四丫头不是没见过,但是在大病之前都是唯唯诺诺的人,在奚坚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奚含雪虽然明里是个知书达理的样子,但是她好歹也是个混江湖的什么人没见过,一看便知道和那大夫人一个德行虚伪的很。她也瞧见过几次奚含雪私下欺负奚长宁的时候,但是奚长宁都是哭着忍下了,她也不是没对奚坚说过,但是奚坚这个也虽对她好,但是也是个自私的很的人,奚长宁在家中不得宠这是真真的事,也是这个做父亲的一手造成的。她几次出手愣是让奚坚拦下。但是这次元宵宴奚长宁真的是让人开眼,全身上下完全是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五姨娘。五姨娘。”奚长宁回神之时却发现五姨娘正愣愣的看着她。 “长宁,你这丫头的心,现在怎么像糊了层纸,真是叫人看不透。”五姨娘不是能藏着掖着的人。 “五姨娘说笑了,长宁只是想开了些。” “娘和四姐在打什么哑谜,不是四姐糊了纸,而是有些人太坏了。”八岁的奚彧突然插嘴道。 五姨娘和奚长宁相视一笑,心知肚明。这个稍有些沉重的话题到时让个小儿一语道破了。五姨娘心里也不再疑惑什么,有些人做事不留情面,也难怪有人出来收拾他们。 ------------ 第八章 奚灵烟(1) 抛开沉重的话题,五姨娘是个很健谈的人,奚长宁多半是安静的倾听,其中也不缺乏一些当年五姨娘闯荡江湖的趣事,对于一直处在深闺的奚长宁来说确实有趣的很。直到明玉提醒,才发觉已到了午膳时间,原想留下五姨娘用膳,但是五姨娘拒绝了,所以奚长宁也不强留。心中也明白原因。 “长宁,有件事我也觉得马后炮了些,但是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我知道你聪慧过人,若他日我君心不在,恐怕???” “五姨娘说的我明了,弟弟妹妹确实可爱。” 得到答案,五姨娘带着孩子离开了踏月阁。 一直以来原以为五姨娘是身在圈外,现在看来这个相府没有一个人能在圈外。 “小姐,为啥五姨娘这么得宠,还要小姐帮忙?”明玉都听出来了,五姨娘是有求于人。 奚长宁不语。君心不在,一语已经道破五姨娘的忧心。想前世她也是那么害怕这句话,所以站在那个人的身边真的是胆战心惊,她努力的去做好一切,努力做一个可以与他相配的女子,但是君心不在,一切都是无用的。 “明玉,五姨娘是个真性情的人,光是这一点就不适合相府的生活。” 明玉似懂非懂的点头,五姨娘真的和别人姨娘不一样,光是和大夫人对着做就是很不一样的人。 “小姐,刚刚大夫人房里的丫鬟来传过话了,傍晚早些去大夫人的院子,老爷今天也回府。” 看样子今天晚上又是一场吵闹。大夫人和奚含雪才不会让她这么容易入住踏月阁。 这个时候有个丫鬟冒冒失失跑了进来。 “二小姐和大小姐在湖边吵起来了。” 奚含雪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不论是人前人后要得都是张脸皮,所以像这样子无理的吵闹就不像是她做出来的事情,一来她的爱护姐妹的美名一定会被质疑,二来她会觉得失了身份。 在那丫鬟的领路之下,刚出踏月阁,便看到奚含雪和奚灵烟似乎在争吵什么。奚含雪是故意的吗?还是真的想试探她的耐心?在这湖边吵架不是做给她看的是做给谁的? “明玉,去临湖别院请五姨娘来。”奚长宁小声的在明玉的耳边说道。 看明玉跑向临湖别院,奚长宁这才走到奚含雪和奚灵烟的面前,此时的奚灵烟已经面色苍白,眼角含泪。奚灵烟的性子随了三姨娘都是本分忍气吞声的人。 “长宁见过大姐和二姐。不知发生何事?”奚长宁恭敬行礼。 “灵烟也真是的,三姨娘给长宁准备的这身衣裳浪费了。” 顺着奚含雪的眼光看去,奚长宁看到了湖水中的衣裳,看来上次元宵宴三姨娘是觉得她穿的过于朴素,想给她送身衣裳来,至于为什么会掉入湖里那就只有问奚含雪了。奚长宁看了看身边的奚灵烟,她摇了摇头,咬了咬自己的失色的嘴唇,奚长宁心中便明了。 “长宁谢过二姐和三姨娘厚爱了。大姐,在这外头吵闹倒是不怕给丫鬟们看去笑话。” “长宁你话什么意思?我这为你,你倒是说起我的不是了。灵烟这丫头常年不出房门想来是府里的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 奚灵烟全身一愣,这才上前福身。 “大姐莫气,是灵烟太不小心了。” 奚含雪看了一眼奚灵烟,也不回话让她起身。奚长宁不动声色的扶起奚灵烟。 “既然二姐也说是不小心,只不过是件衣裳,不用伤了自家姐妹的和气。” “长宁原来还知道自家姐妹情分,那何必之前要找不自在。” 奚长宁自然知道奚含雪说的是什么,奚含雪做的这一切不都是给她看的吗。 “大姐倒是明白的很啊,那何不自己好好管教下人,免得伤了情谊也怪自家姐妹,这也是我找的不自在?大姐心里不是很明白。” 奚含雪听此,杏眼一挑,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但是为了颜面,立即换上笑颜,眉眼间尽是楚楚动人,难怪她是京城第一美人也不无道理。 只不过这一切在奚长宁看来都是虚伪的面具,恶心的让她作呕,前世没看透,今生怎么会还被奚含雪欺骗过去,但是她也不落痕迹,虽然心里极恨。 “长宁现在倒是一张巧嘴。”奚含雪虽然嘴上说着夸赞之词,心里都不知道怒气是如何在翻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各个都巴结着奚长宁,这才不过一夜之转,奚长宁就爬到她的头上来了。怎能让她不愤恨? “谢过大姐夸赞了。外面天寒,大姐和二姐金贵,还是请踏月阁一叙。”奚长宁依旧是平静的如她身后的湖水。 踏月阁?奚含雪看着不远处的湖心踏月阁,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原本应该是她入住的,现在却让一个不得宠的奚长宁占去,这一切原本都应该是她的。 是的,踏月阁本就是奚含雪的。奚长宁并没有遗漏奚含雪那一双美目迸发出的怒火,尤其是她说道踏月阁之时。前世这的确是奚含雪的,原本元宵宴就没她奚长宁什么事,但是那时她拖着生病的身体偷偷的再角落看着奚含雪犹如仙女一样被人众星捧月,她入选伴读就像囊中之物一样简单。而她奚长宁却哀怨的再角落看着歌舞升平,看着父亲满意的将踏月阁赏给奚含雪,而她最后病情严重,自怨自艾。 但是现在,这一切她都要改变,而踏月阁只不过是个开始。 奚含雪见奚灵烟维诺的缩在湖边,只差一步就有可能跌落湖中,既然她动不了奚长宁,自然动的了奚灵烟。 “小心灵烟。”虽然是关心之语,但是奚含雪还是毫不吝啬的悄悄地推了一把。 奚长宁见势想拉住奚灵烟,无奈十二岁的身子终究不算力气大,被奚灵烟顺势带了过去。眼看两人要落水,却听到啪啪两声踩水的声音,两人还是安稳的站在湖边。 “谢过,五姨娘。” 五姨娘是江湖中人,这些轻功自然不在话下。而原本就身体虚弱的奚灵烟也经不住惊吓,倒在了五姨娘的怀里。 一旁的奚含雪原本眼中带着幸灾乐祸,看到五姨娘的出现立即换上了眼中带水焦急万分的样子,看去还真像是虚惊后担心。 但是心智早已超越本身年龄的奚长宁,心中只能对奚含雪的行为定义为幼稚。也难怪,比起长大后的奚含雪,此时也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孩子。 “含雪做什么?”五姨娘已经先一步质问奚含雪。 奚含雪心虚不做声,顿了顿,才随着眼泪的流出说话。 “含雪也是担心灵烟。五姨娘这话倒是错怪含雪了。” “你这套对着那女人用去,我也是长着眼睛的,年纪小小别什么都随那女人。” “五姨娘,这是的确是含雪的错,但是还是请五姨娘不要错怪娘。” 奚含雪脸上写满了委屈,明艳的小脸梨花带雨,羽睫扇动,这画面要是一个正常人都不忍心看她哭下去。可惜奚长宁和五姨娘是什么人,奚含雪什么人心知肚明。 一旁的五姨娘看着奚含雪做戏,连回嘴的想法都没有,让做戏就让她做去。 “这是做什么?”少年的童声吸引了众人。 奚麟。他与奚灵烟同岁,两人月份也就差了一个月,所以当时大家都在猜测谁会生男孩。大夫人生了男孩,自然同岁的奚灵烟就更少的得到关注。现在十几岁的少年,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麟儿。” 奚含雪的呼唤,算是找到了求救之人,原本就怕这泼辣货色五姨娘,现在奚麟在她们也不敢说什么。 “娘瞧你来了这么久不回去,还以为什么事耽搁了。” 奚麟说话之余也不忘了打量奚长宁几人。 “大哥说笑,姐姐与我们拉家常罢了,结果二姐险些掉入湖内,受了惊吓晕过去了。我们正想请大夫。” 奚长宁抢在奚含雪开口之前将事情掩盖过去,否则这话从奚含雪嘴里传出去不知道会什么样子,还不如大而化之,给了奚含雪台阶,也省去不少麻烦。 “大姐是这样吗?”显然奚麟还是不太相信。 奚含雪含着泪咬咬嘴唇点了点头,没办法,现在不知要对付奚长宁还有个五姨娘,即便是娘站在她一边,父亲也不会。奚长宁既然给了台阶,还是不多事为好。 送走奚含雪和奚麟,奚长宁立即让下人去找大夫,丫鬟们也将晕倒的奚灵烟扶进了踏月阁。但是她的耳边却还是停留着奚麟离开时的那句话。 “真不知你进宫又是什么样的风波。” 似乎奚麟已经将这几天家中的不平静归纳与奚长宁的错了。奚麟也算聪慧,奚长宁和奚含雪之间的火花怎会看不见。也许他奇怪的是奚含雪拿来的那么大勇气一人站在刀尖上。 奚长宁看着还在昏睡的奚灵烟,方才才将答复送走,并无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吓罢了。 而五姨娘则看着奚长宁,难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五姨娘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奚长宁不动声色的问道。 “长宁,含雪这丫头小小年纪自家姐妹也敢这么做,保不准长大后会怎么样。你尚且年幼就与她争锋相对,且不说她,光是大夫人那女人就是个麻烦,奚麟又是长子,嫡出。就怕???”五姨娘并没有把话说全。 ------------ 第九章 奚灵烟(2) 奚长宁看得出来五姨娘是真心关心她,但是她并不想解释太多,有些事情说得太明白反而对五姨娘不利,而且如今的她还不过是个孩子,她说的话未必能被听进去。 “五姨娘,长宁心中自然明白。天色不早,五姨娘还是早些准备,今晚不是要去母亲那用晚膳?” 五姨娘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奚长宁是不愿再多说什么的。也在告诉她不要再多问。她思量一下,虽然现在的奚长宁与印象中的奚长宁不太一样,年纪虽小,但是心思缜密,若是心中没谱也不敢在元宵宴上如此莽撞。 五姨娘前脚刚走,奚灵烟这就醒了过来。 “四妹,给你添麻烦了。” 前世奚灵烟和奚长宁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交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奚含雪的垫脚石。看着奚灵烟一张苍白的脸,奚长宁似乎能看到前世被奚含雪欺负的影子。 “明玉,替二小姐换身衣裳,拿我新衣裳中的那套天蓝丝裙。” 明玉先是愣了一下,奇怪了,那身丝裙料子可是上陈的,还是前段时间小姐当了些首饰让她买来做的,说以后用得着,现在怎么就让了二小姐?虽然疑惑,但是明玉还是不敢耽搁,立即前去拿。 “四妹,这如何是好,我还将娘给你的衣裳掉河里了。” “二姐何必客气,二姐刚才河边裙子蹭了泥,再者说美衣自然是陪明珠。” 奚灵烟听到明珠时,愣住了,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比喻她了。相府也只要一颗明珠,那就是奚含雪。 奚灵烟其实很美,她的没非常秀气,没有奚含雪艳丽,却比奚含雪看着要清灵,嫩白晶莹的肌肤,红唇不点而朱,烟山黛眉,加上和三姨娘一般的大家闺秀的气质,与奚含雪而言又是另外一种美。只是奚灵烟性子懦弱总是低头忍气吞声,久而久之就无人问津。 略施脂粉的奚灵烟看着比以前有生气多了,连她自己都有些惊奇的看着镜子的自己。 “二姐很美。”奚长宁看着奚灵烟不由得夸赞道。 奚灵烟双目含泪,甚至有些哽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对奚长宁说什么。只是傻笑。 连一旁的明玉都随着傻笑起来。 “二小姐可真美。” “你这丫头还这样子贫嘴,我的衣服呢?怎么还想我被人说寒酸啊?”奚长宁轻轻的戳戳明玉的脑门。 明玉一惊,立即转身离开房间拿衣服。等奚长宁换好衣服,捣鼓完时间也不早了。 看着眼前一亮的奚长宁连奚灵烟都惊讶了,从没想过这样子矛盾的气质能在一个人身上体现。这样子的一个人怎么会是她那个懦弱的妹妹呢?也难怪大夫人和奚含雪会这样子吃瘪。 ――大院 大院是大夫人住的地方,总体概括就是大,独门独户,独立的大院子,大大小小的房间,摆设古朴精致,已经能够充分说明大夫人在这个家的地位了。 这些对于奚长宁来说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好像有了不速之客。 “民女参见三皇子。见过晏公子。” 奚长宁和奚灵烟谦顺的行礼。同时也接受着在座的人的目光洗礼,刚开始都是看奚灵烟的,后来就定眼看着奚长宁。 一身红装,透露着与年纪不符的冷情,发带束发,灵动无辜的大眼却看着童真,这样一种矛盾的感觉就在这个十三岁的女孩身上冲撞融合,直到放光。 奚含雪原本接受着整个屋子人的仰慕之光,但是奚长宁和奚灵烟的出现,所有的人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样。奚灵烟维诺,这身蓝色的裙装将她装点的像山间迷失的精灵,而一身红装的奚长宁更是说不出的感觉,让人更加捉摸不透却也要命的吸引着人。想到这奚含雪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什么时候会用这些词来形容这两个人? “长宁,灵烟,怎么这么晚?别让三皇子觉得失礼。”奚含雪为了让大家的目光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上,开口说了这句看似替奚长宁和奚灵烟说话的话,其实无非是责备她们。 “都说三皇子心胸宽广,怎么会与我们姐妹计较。”奚长宁巧妙的将话由转向三皇子。 三皇子微微一笑,心中明了。 “奚丞相好福气,有女足矣。” “三皇子见笑。” 寒暄几句,大家入座,似乎是三皇子刻意安排,晏修风就坐在奚长宁的身侧。晏修风谦和有礼,这种刻意连奚长宁都觉得好笑,晏修风啊,晏修风,还是这么可笑,三皇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依附三皇子,言听计从。前世三皇子让他娶她,他就娶她,甚至婚后还能演得那么恩爱,他真像个戏子,难怪都说戏子无情。 大夫人则也非常刻意的将奚含雪安排在三皇子身边,明眼人都明白,这无非就是美人计。三皇子这么精明怎么会不懂?倒是难为他脸上还要装的对奚含雪无比仰慕的样子。 大夫人催促着下人上菜,还时不时唤三皇子夹菜。 “上回家宴倒是让各位皇子看了笑话。长宁年纪小,为娘的替她赔不是,这些菜都是京城最好的厨子做的,还望三皇子和晏公子不嫌弃。” 大夫人心里明白着,这三皇子现在就是想拉拢自家老爷,但是自家老爷心里又盘算着拉龙太子。但是要想将奚含雪接近太子还要靠三皇子。无论今后太子还是三皇子,对她都不会又害处。 奚长宁听着大夫人的话中话,倒是无心搭话。这对母女更唱戏似的,什么都要扯上她。无非就是想让外人觉得她有多么不堪。怕只怕这回对错了人,三皇子虽然十七八岁,但是心里明白的很,大夫人这老狐狸的算盘,他能不提防。所以奚长宁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趟进他们的浑水之中。 “三皇子,臣也敬你一杯,往后长宁和含雪在宫中还望多多包涵不是之处。” 奚坚的话像针一样深深刺进了奚长宁的心。连一直镇定的表情也微妙起来,她看去奚含雪,果然面带娇羞和隐藏的一丝丝不屑瞥了一眼她。看三皇子,对上的却是一双含笑的眼睛,果然是他搞的鬼。看来三皇子是想找人试探她,无妨,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长宁,往后宫中可要听你姐姐的话,别像家中这般不听话。” 大夫人的话里有话不是不明白,楚楚带刺,看着奚含雪一副你斗不过我的样子,奚长宁还是带着一丝希望看向奚坚。 “父亲可是求了皇上?” “含雪饱读诗书,你性子不安,有你姐姐在好过你在宫中闯祸。” 奚长宁低头不语,奚坚还是不信任她,所以才会求皇上,加上三皇子的煽风点火,这是要成不是什么难事。奚含雪在这个家的地位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动摇,尤其是那张脸皮对于奚坚和大夫人来说都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往后还望姐姐多多照顾。” 三皇子皇甫慎谦看着奚长宁小脸一闪而过的失望,感觉自己让奚含雪进宫是正确的。奚长宁的出现无疑多太多人来说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有时候甚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看似十二三岁的女孩,心里却如明镜般,连他自己都觉得有时候快被她看穿。 “这是自然,长宁是我妹妹,姐姐何有不照顾之礼。不过话说回来,还是请三皇子往后多多包涵。”奚含雪到最后还不忘奉承两句皇甫慎谦。 这三皇子笑着如沐春风,长相也十分温柔俊美,可惜不是太子,她这一生都是为了当太子妃而生的,三皇子也不过是她登上太子妃之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外人,连一向泼辣的五姨娘似乎也很给奚坚面子,安静的照顾一双儿女用餐,不参与对话,只是有时看看奚长宁。 用过晚膳,大家分坐大厅。丫鬟们奉上茶水和水果。 “三皇子,瞧我这记性,刚刚我也应该敬你一杯。现在看来也就只能以茶代酒了。灵烟帮我一下好吗?” 见奚含雪喊她,奚灵烟条件反射似的点头。奚长宁想阻止都来不及。丫鬟们递上茶壶和茶杯,奚含雪和奚灵烟上前行礼,奚含雪拿着壶把诚意满满的倒上,却直接将滚烫的茶壶递给了奚灵烟,刚刚触手,奚灵烟被烫的甩开了茶壶。“乒铃”一声,茶水四溅。 “你这丫头做什么呢?”大夫人责备道。 奚灵烟眼眶中眼泪打转,身子缩了缩。三姨娘立即上前求情。 “奚二小姐可没事?” 听到三皇子询问奚灵烟,原本想站出来的奚长宁按捺住了性子。她算是明白了这三皇子今儿个又是想看出戏了。 皇甫慎谦从怀中掏出手帕,包裹住了奚灵烟烫红的双手。 “莫哭,只是翻了茶水罢了。”如春风的声音入耳。 奚灵烟提起胆子抬起头看向面前的这个锦衣少年,连笑起来都是这般如沐春风。 看着奚灵烟一副深陷其中的样子,奚长宁不禁皱起了眉头,三皇子比毒药还要毒上三分,若奚灵烟真是陷进去,没人能拉的住。思及至此,奚长宁起身,想丫鬟招手示意。 ------------ 第十章 是好?是坏? “看来大姐也难得失礼了,这茶还是长宁代吧。”奚长宁故意加重难得二字。 手中茶杯满水,奚长宁也学着奚含雪的样子不待奚含雪思考,茶壶已经放进她的手里,同时还不忘加上一句。 “大姐可别学二姐啊,可不能再在三皇子面前失礼了。” 奚含雪手中的茶壶,让她扔都扔不得。正所谓十指连心,烧灼的疼痛已经让她不由得咬紧牙关。偏偏这三皇子好似故意的似的,慢慢的给奚灵烟那丫头包扎打结,之后才慢慢地结果茶水,此时她早已经疼得满头大汗。 “大姐很热吗?” “没事,兴许是这炉子烧的有些热。”奚含雪不敢做声,只能忍进肚子里。 “嘻嘻。”座位上的五姨娘母子不由得笑出了声,五姨娘还冲着奚长宁眨了眨眼睛。 咳咳。大夫人咳了两声示意五姨娘注意。奚长宁也点到为止。 奚含雪得到解脱后,忍着疼痛还要陪笑,表情着实有些扭曲。 一旁的大夫人都不好意思了,连忙找了个借口,向三皇子道个别带着奚含雪离开了大厅去了卧室。 大厅里就剩下的几个女人也自知待下去无趣纷纷道了安离去,奚长宁也跟着离去。路上看着还在犯花痴的奚灵烟,奚长宁小心的推了推。 “二姐,三皇子可好。” “好。原以为皇子都是高傲的,没想到三皇子如此温柔。” 听到奚灵烟的回答,奚长宁的心咯噔一下,天真的奚灵烟真的陷下去了,就像前生的她,一个温柔的微笑就将自己断送了。此时的奚灵烟正在兴致上,她也不知道如何提醒奚灵烟。 “二姐说笑,三皇子待谁都是好的,怎么会高傲。” “长宁,你是说三皇子对谁都一样吗?” 奚长宁不能说太多,能点到的就这么多,三皇子皇甫慎谦不会是个好夫婿的,希望奚灵烟能别陷进去。 “灵烟丫头,这还没及笄呢。就开始想人家了啊?”五姨娘一旁打趣道。 “别瞎说,三皇子是高贵的人,灵烟不懂事,你大人掺和什么。”三姨娘也觉得奚灵烟不对劲,还是趁早掐了这孩子的念头好。三皇子如何高攀得上。 披着斗篷的奚长宁坐在水榭的软榻上,看着湖面,任由微刺的寒风吹刮自己的小脸。 “不怕着凉吗?”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想想前世,也是这样一个温柔的声音唤起了她内心的渴望。她那么坚信跟着他是正确的选择,相信他是爱着她的。可是・・・这个人也是亲手将她推向深渊的人,她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她还记得她咬下他皮肉时的血腥味,这一生她会将一切归还于他。 “晏公子,怎会来这?”奚长宁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转身看去,但是在看清眼前这个人的时候,双手还是不由得在斗篷中握紧,生怕自己现在会在他面前失控。 晏修风。前世她的丈夫。长相俊朗,斯文有礼。却也为红颜弃糟糠,甚至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这一切都是奚含雪和她造成的,而那些将她像棋子一样摆布的人同样可恨。 “喝了许酒,有些闷热,想来花园走走,碰巧遇到了你。”晏修风话说得很随意,似乎不想让人深究原因什么。 碰巧?真是好巧,这样子的一个理由连奚长宁都觉得好笑。大厅里还坐着他侍奉一生的主子,他倒是轻巧的随意起来,恐怕也是混摸鱼出来的,或者说,是三皇子叫他出来的。 “晏公子真是巧。明玉上茶。”奚长宁假意接受了晏修风这个牵强的理由。 “四小姐好像很不欢迎在下。”晏修风拿捏不准眼前的女孩,一语道破心中的疑虑。 “晏公子想知道?那长宁更不能说了,说早了,这盘棋谁陪长宁下?”奚长宁也好不避讳的显示出自己对他的不友好。 晏修风被奚长宁的直白楞得不知回什么话好。他原本还以为奚长宁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姑娘家,那次家宴也无非就是强出头,怎么知道她会如此直白说出对自己的厌恶,更何况他与奚长宁之前并无瓜葛,何来怨恨。 “四小姐,对在下似乎有些误会。” “晏公子,这酒劲过了吧?是不是该去看看三皇子了?” 听得出来奚长宁这是在下逐客令。晏修风也不好自讨没趣。起身有礼的告辞,欲言又止的离开。 “晏公子,最后长宁不得不和你说一句。” “什么话?”带着一丝希望晏修风停下脚步。 “相府的花园离这有点远。” 好精明的丫头。居然知道他是故意接近她的。看来他和三皇子都把她想的太简单了。看来对于奚长宁,他们必须从长计议。 “四小姐叨扰了。” 看着远去的人,奚长宁将紧握的双手松开。想必晏修风此去,不用多久三皇子就会知道她这些话。其实晚膳时她就发现晏修风不停地在打量自己,她离开的时候晏修风与三皇子交换眼神她都看在眼里,可以说她在这水榭就是为了等晏修风。 晏修风的离开不仅仅是被奚长宁看在眼里,同时也被不远处的大夫人和奚含雪看在眼中。 “这丫头何时和晏家的勾搭上了?”奚含雪愤恨的说道,尤其是想到自己红肿的双手。 “含雪注意用词,何时你也变得这样没规矩了。”大夫人不满的说道。 一方面是因为奚含雪被奚长宁逼得有些手忙脚乱,一方面是因为奚长宁的出现对奚含雪和她都充满着威胁。 “娘,长宁这样欺负我,难道我说她几句还不能吗?”奚含雪见大夫人有气,立即撒娇服软。 “你这丫头怎么越发沉不住气,长宁就比你冷静多了,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咬你的小尾巴。你还是避开些她。” 避开?奚含雪真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大夫人说出来的话。以前哪一次遇见奚长宁,不是奚长宁毕恭毕敬的行礼让道,如今奚长宁一朝得势,却要她向奚长宁低头,这是她如何也办不到的。 “娘,这是肯定了长宁在府里的地位吗?爹爹都还不认可呢,怎么娘倒是先服软了?” “放肆。”大夫人责备道。 但是,奚坚的确在左右不定,奚长宁的突然出现必定是打乱了原本的一切计划。比如说伴读这件事,按照原计划应该是送奚含雪接近太子,好早日等到太子的欢心。如今却被奚长宁抢去,但是奚长宁这人太难捉摸,连奚坚都不好下定论,要是把赌注都下在奚长宁身上可能太冒险了。 所以伴读后来才会有奚含雪的名字。如此一来奚含雪当然明白奚坚的别有用心,她和奚长宁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娘只是想告诉你,你和长宁不一样。相府栽培你不是和这么个丫头斗气,你是相府的希望,何必去和她掺和。她就交给娘罢了。” 听到大夫人这么说,原本浮躁的心也平静了下来。大夫人说的没错,自从奚长宁的出现,她就一直急躁的很,倒是让奚长宁看着笑话。 “含雪就知道娘对含雪最好了。那娘打算怎么做?” 大夫人并没有回答奚含雪,只是定眼看了看早已远去的人影。奚含雪似乎有些明白了大夫人的用意,她倒要看看这奚长宁到底有多少条命跟她都,即便是有皇后撑腰,山高皇帝远,相府做主的还是大夫人。 马车上。 三皇子皇甫慎谦还是一脸和煦的微笑,而一旁的晏修风则一字不差的复述着与奚长宁的对话。 “长宁,长宁,这人有趣得很。不是吗?” “三皇子,您觉得有趣,未必他人觉得有趣。这丫头精得很,一举一动似乎都要被看穿似的。”晏修风还是不得不小心提醒三皇子。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皇甫慎谦,这丫头来的太突然,似乎他们按照原本路子走下去,一下子被什么人改写了一样。奚长宁,奚长宁,这名字总觉得有什么魔力一样,大家都围绕这名字发生着改变。但是不论是谁都不能阻止他的计划。 “修风,奚长宁你还是盯紧点,我总觉得她对你很特别。” “对,特别恨。”晏修风想都不想的就回答了出来。恐怕从她的眼神就不难看出对他的恨,虽然她一直修饰的很好,但是作为当事人那种刺啦啦的感觉还是很明显的。 “过几日,皇后估计就会派人来接她们姐妹两个进宫。如今奚长宁深得皇后心,但是要拉拢奚丞相还是要抓住奚含雪。” 皇甫慎谦从奚坚的言行中不难看出,他似乎更加看重奚含雪,不然也不会想尽办法将奚含雪送进宫。虽然奚坚送奚含雪进宫是别有用心,但是太子如何他们几个都明白的很,奚含雪的美貌的确让人心动不已,但是对于太子来说美貌这东西素来不沾。所以要拉拢奚坚还是有可能的。 要说这奚坚在朝堂之上的确是大权在握,所以各路大臣很多都是随着奚坚意思办事,当然这一切也源自于皇上对奚坚的器重。 “三皇子,我们的脚步是不是有点紧,若是让皇后发现,恐怕皇上那也不好交代。”晏修风年纪尚轻,对于宫中形势始终有些担心。 皇甫慎谦始终脸上保持着如沐春风的微笑。晏修风的顾虑他不是没有过,但是太子即将成人礼,一旦礼成,以后要想顺理成章就是难上加难。若是能拿捏住奚坚,筹码就能多一点。 至于意外的任务奚长宁,如今只能先摸清楚她想法在做定夺。想到这,皇甫慎谦不由得觉得好笑,相府如此,他如此,他们这些人好像都因为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女孩儿在刻意改变什么。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 第十一章 大夫人受罚(1) 踏月阁。 明玉看着自己小姐被吹得通红的小脸,立即叫人把暖炉升大,准备了干净衣物在温水池旁。 “小姐这是要急死明玉,前些日子病才好,如今怎么就喜欢受冻呢?”明玉嘴边嘟囔道。 听到明玉的嘟囔,奚长宁这心思才算是回过来。现在是她十三岁,没有丈夫,没有孩子。她不能沉浸在前生,忘记今生她要的报的仇。 “明玉真该给你改个名字,叫八哥。”回过神的奚长宁不忘逗弄一下明玉。 身边的丫鬟老妈子们听了都不由得笑了出来。 “小姐这是在寻我开心吗?不过,只要小姐开心,大不了往后我就叫八哥。”明玉总是分不清玩笑和认真,这会倒是认真起来了。 “傻气。我要你这八哥何用?” 呵呵,明玉傻笑两声。替她脱衣的手倒是一点也没慢下来。 奚长宁招招手示意丫鬟们和老妈子都出去,就留下了明玉伺候身侧。 “今儿个小姐可真美,比大小姐还要美。”明玉呆呆的看着奚长宁说道。 “明玉你今儿个嘴巴是抹了蜜还是偷吃了糖,见谁都说美,刚上还夸二姐美呢。” “当然不是!明玉是认真的,明玉没学识也不知道怎么说花哨的句子形容,反正就是美。”明玉极力辩解道。 今日原本就是想让奚含雪知道这论美貌,家中不缺乏。但是三皇子的出现,再看奚灵烟的表情,总觉得让人很不安。 “明玉,近几日你小心留意大夫人院子,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但是别让人瞧见了。” 明玉虽然有时糊涂,但是交代办的事情她都十分看重,不出差错。 似乎是春天接近了,厚重的门帘也被拿了下来,微凉的风吹的奚长宁动不动就觉得困倦。不知道是不是日子太无聊还是习惯了某些人隔三差五的骚扰。不过近来好像都安分了,还真有点井水不犯河水的感觉,不过这一切对于奚长宁来说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四姐,你又在发呆了。” 柔软的小手扯了扯奚长宁的裙裾,奚长宁回神看着小手的主人,奚彧。他长得随了五姨娘,英气十足,年纪虽小,却俊俏的很。 “月儿呢?你怎么就跑着来了?” 没有人打扰的日子,经常来的就是奚彧,她看书,奚彧则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她。她十分好奇奚彧为什么突然这么粘她? “月儿早就被娘哄睡着了。” 奚彧很自然的拿起桌上明玉为奚长宁准备的点心吃了起来。两条小腿在软榻上晃来晃去,看着倒是好不自在。粉嫩的脸上还沾满了点心渣子。 奚长宁看着奚彧不知道怎么就玩心大起,伸出手用力的捏了捏奚彧的脸,任奚彧怎么挣脱都不松手。 “你肯定是趁你不注意跑出来的吧。” 奚彧吃痛,只能点头示意。见他小脸都红了,奚长宁这才松开手,替他揉了揉,顺便递上点心算是安抚他。 “四姐,真坏。” “小少爷说着四小姐的坏,怎么还成天往这跑?”兴许是奚彧可爱,连明玉都忍不住逗弄一番。 “明玉也坏,我来都不给我准备些好吃的点心。” “小少爷真说笑,瞧你这满手的点心渣子,再看看这盘子,都见底了。” 见明玉说的直白,奚彧有些害羞的将手在身上擦擦,一个劲往奚长宁身边蹭。见状,奚长宁和明玉都被逗笑了。 “明玉说的好,你这小子成天往这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亏待你了。” 门口响起了女的声音,不用猜都知道来人。 “娘。”奚彧甜腻的唤着来人。 “二姐。”奚长宁有些惊讶随五姨娘一起来到的人,奚灵烟。 自从上次晚膳之后,似乎是三姨娘刻意让奚灵烟避开奚长宁。这也不能怪三姨娘什么,谁让她在相府的地位这么尴尬,是主人却又要看他人脸色。奚长宁还没有站稳脚,三姨娘向来中规中矩肯定不会贸然和奚长宁走得太近而惹怒大夫人。 “灵烟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河边徘徊来去,也不进来。”五姨娘补充道。 “二姐你哭过吗?”奚彧指了指奚灵烟红肿的双眼。 奚长宁看向明玉,用眼神示意她。明玉顷刻明白,带着下人们离开房间。 “我不要出去。”准备带奚彧离开时,奚彧立即躲到奚长宁身后。 “这大人说话,你掺和什么,回院子看看月儿醒没。”五姨娘哄骗道。 “娘就会哄我。我哪里不能掺和了,别看我小,我办事可比你们方便了。”奚彧反正是打定主意也不会走了。 “随他。奚彧这话说的也不假。”奚长宁看着小大人一般的奚彧,也随他去了,搞不好有用到他的地方。 房间只剩下了自己人,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奚灵烟能说点什么,谁知道,奚灵烟一安静就开始哭。半天都等不到半句话。 “灵烟啊,你这是要急死五姨娘啊。”五姨娘实在是没耐心等下去了,甚至有些不耐烦。 奚长宁倒是很冷静,她早就听明玉打听来。自从上次晚膳,奚灵烟的出众似乎是让某些人不顺眼了。随便找了个理由停了三姨娘院子的供给,连丫鬟都减半。大夫人还不准三姨娘母女乱说,也就懦弱的三姨娘母女会这般听话,真的忍气吞声。 “是不是大夫人?” 见奚灵烟一直不吭声,奚长宁干脆就替奚灵烟说了出来。 果然奚灵烟听到大夫人三个字,立即止住了哭泣,有些惊恐的看着奚长宁。顿了顿,在娓娓道来。 “娘病了。大夫人却不让大夫进院子,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像被大夫人收买了一样,任由娘死活。”说完,奚灵烟不由得又哭了。 “这婆娘无法无天了,这要是出了人命还得了?”五姨娘是急性子,听了心里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五姨娘别吓二姐了。” 奚长宁皱眉,她不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看来大夫人保密做的很好。之前奚长宁并不是不知道三姨娘的遭遇,但是她在等,等奚灵烟的求救。不是她不管,而是她贸然出手只会让大夫人抓住把柄。但是如果奚灵烟出面一切就说得过去,最重要的一点是能够得到三姨娘完全的肯定。 “长宁,我已经不知道找谁了。今早,娘的病又重了,大夫人都不让我出院子了,我还是趁一个丫鬟偷懒跑出来的。”奚灵烟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的看着奚长宁。 她其实也犹豫过,所以才会一直在踏月阁湖边徘徊,长宁现在就是大夫人的眼中钉,若是帮了她,大夫人一定会更加记恨长宁,长宁也未必会帮她。在她徘徊不定的时候,碰巧遇到了五姨娘,她这才壮着胆子随五姨娘进来了。 “二姐,莫急。大夫人在府中举足轻重,我们无凭无据,那几个丫鬟即便最后说出来谁指使她们这么做,大夫人随便找个理由也就糊弄过去了。耽误之际,是找个大夫给三姨娘看病。” 奚长宁分析道。 “但是该怎么做呢?”五姨娘犯难道。 奚长宁略想了一下,正巧看到一脸凝重认真听她们讲话的奚彧,计上心头。五姨娘和奚灵烟顺着奚长宁眼光看去,奚彧这才觉得不对劲。 “奚彧,赶巧了。这事你还真的能办到。” 奚长宁招手唤来奚彧,从头至尾将此计说了一遍。 “四姐,这就是你说的我能办到的事情?从你这计谋上看,应该说我只能做这件事吧。” 奚彧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迈着步子向门外走去。 “刚还说要帮忙,这会就不情愿了?你忍心看着三姨娘受罪和你二姐哭?”奚长宁带着吓唬说道。 奚彧看了看又在流眼泪的奚灵烟,总算是加快了步子。 “灵烟啊,你还是快点回院子,免得那些丫鬟发现你不见了去给那婆娘报信。”五姨娘催促道。 奚灵烟觉得在理立即点头起身准备离去。 “二姐,这丫鬟到底是下人,如果想让父亲看中,这些丫鬟你必须自己动手才行。” 奚长宁说这番话也不知道奚灵烟明不明白,但是她如果能有些胆量,这话的意思她心里肯定明白,若是没有奚长宁也只能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奚灵烟听完奚长宁的一番话,若有所思。心里却还是打着拨浪鼓,自从那次晚膳,娘就让她与长宁保持距离。她也不是不理解,相府看似平静实际上都在私底下斗,娘又不是什么宠妾,自认为是斗不过大夫人,中规中矩的倒也是相安无事。但是她与长宁的走近,大夫人似乎很不满,大夫人拿不住长宁就拿娘和她开刀。若是长久下去,她们都不会又什么好日子过的。唯一的办法也就是长宁说的,总是要有名分才站得住脚。 “五姨娘这出戏可少不了你。这父亲都不敢惹你生气,想必这大夫人也定是要在你这吃瘪了。” “长宁可别奉承我。那婆娘我早就看不惯,能让她吃瘪我倒是乐呵了。”五姨娘很江湖气的答应了。 看着五姨娘的豪爽,奚长宁不得不认为奚坚是幸运的,仕途有大夫人助一臂之力,爱情却有江湖侠女死心追随。家中虽然混乱,但是表面上至少还是平静的。但是奚坚始终生在官宦之家,身上官场的腐气沾染了不少,重权在握似乎还是满足不了。现在是太平世道还好,若是赶上乱世恐怕奸臣之名早就扣得死死的了。 ------------ 第十二章 大夫人受罚(2) 送走五姨娘,奚彧和奚灵烟。奚长宁就等着一出好戏的开演了。虽然她策划了,但是她还是不太适合现在出现在这出戏中。 “明玉,你替我出去走一趟,找些个乞丐在路上······” 奚长宁在明玉的耳边小声说道。 “对了,那些银子出了门买些东西换成碎银再用。谨慎些。” “小姐你放心。明玉明白。” 明玉似乎也感觉出这件事情的重要,小脸一改笑嘻嘻,庄重的越发有趣。 “瞧你这样子,又不是让你去做什么坏事。” “小姐那么信任明玉,明玉当然会紧张。” 明玉将银子揣好,心里又重复了一边自家小姐交代的事情。 “明玉,出门避开咱们踏月阁的几个老妈子。” 这几个老妈子都是大夫人派过来的,虽然场面上是分配而来,其实奚长宁心里明白的很,无非就是监视她,不然也不会动不动就找不着人,想必肯定是去向大夫人汇报讨赏去了。 奚长宁见桌子上有冒着热气的烫茶,天真的眼珠子一转,想也不想的拿起来砸在地上,随即大喊。 “哎呀!” “快来人呀。小姐被烫着了。”明玉夸张的喊道。 闻声而来的丫鬟和老妈子立即上前查看,明玉也就在此时溜出了踏月阁。 奚彧依照奚长宁交代的来到大夫人的院子,门口扫地的丫鬟一见是小少爷来了,立即迎了上去。 “小少爷怎么会来大院子?”丫鬟秋菊问到。 “父亲在午休吗?”奚彧稚嫩的问道。 “老爷才休息下,大夫人也在休息,小少爷恐怕得晚些来了。”秋菊看着奚彧可爱,虽然不忍心泼冷水,但是大夫人也是不好惹的。 “那我自个儿去叫醒父亲。”奚彧年纪小,嘴巴甜,加上是五姨娘生的,所以深得奚坚的喜爱。 “小少爷你这不是让秋菊讨打吗?要是夫人知道了还指不定说秋菊什么?” 奚彧间秋菊有意阻拦,就歪着脑袋比划了一下。 “嘘!秋菊你这话我听了就算了,要是让母亲听见了,还以为你在背后说她什么坏话呢。” 秋菊听了惊讶,立即有些慌乱。 “小少爷,秋菊不是这个意思。您可别冤枉秋菊,这话可是乱说不得的。” 奚彧见那丫鬟有些糊涂,也就顺着抓住她的小尾巴,看她还敢不敢拦着他的去路。这件事情要是办成,以后四姐一定不会小瞧他。 “你说母亲是听我的还是你这丫鬟的?我和你说,你现在赶快去后院就当没瞧我来,我就当没看见你。待会大夫人怪罪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啊。” 奚彧将中间的利害关系用十分老成的语气告诉秋菊,主要就是为了吓唬吓唬这个小丫鬟,毕竟他还是个主子,怎么错也都不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秋菊有些犹豫的看着面前这个孩童,主子之间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多问什么,要怪就怪她这张嘴巴乱说话。但是老爷这么宠小少爷,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对。 秋菊想了想才点头同意奚彧的提议,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拿着扫把往后院走去。 见秋菊走了,奚彧捂嘴笑了笑,这丫鬟真是好骗,大夫人要是知道自己手底下的丫鬟这么好骗还不起死了。不过片刻后,他就开始准备自己的计划。 哇哇哇~这孩童的哭声在安静的院子里可算不小了,还伴随着孩童的跑步声。 “谁在外面啊?”闻声而来的是大夫人。 她才刚躺下没多久,就被这哭喊声吵醒了,为了不吵醒熟睡的奚坚,她赶忙起身走出屋外瞧瞧。看清来人,居然是五房家的小子,真不知道这是唱的哪出? “我要找父亲!我要找父亲!”奚彧这哭喊声啊,是一声比一声大。 大夫人被闹得头都疼,赶忙喊了丫鬟上去安抚,可是这非但没有平静,这小子活像故意和她作对似的。 “彧儿这是怎么了?”虽然她不喜欢五房家的,但是现在这么多丫鬟在场她也不好苛责他什么。 “我要找父亲。”奚彧说来说去还是这句话。 再次听到这句话,大夫人真是有些无可奈何。正当大家都没办法的时候,被吵醒的奚坚脸带怒气的出现了。大家都以为这回小少爷肯定要被责罚了,谁知道。 “爹~” 一声甜腻的呼喊,奚坚脸上也没那么紧绷了。其实私底下奚彧就是喊奚坚爹,父亲也不过是他娘亲为了少惹大夫人让他场面上喊的。今日反正都是要惹恼大夫人干脆就下重药,看四姐以后还敢不敢说他是小孩子。 奚坚见奚彧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询问的眼光看了看四周,大伙都疑惑的摇了摇头。奚坚无奈将奚彧抱起。 此时的大夫人看在眼里却恨在心里,奚坚何时对奚麟如此宠溺了?就像他对五房喜欢,连带着孩子都喜欢宠溺。她与他政治联姻,夫妻情分最多也就是个相敬如宾罢了,原以为为他生了长子,夫妻情谊应该加深才对,哪只对待奚麟也是例行公事一般。相反的五房进门专宠就不断,她以为他只是像前面几房一样图个新鲜,谁知道他还真的对外声称不再纳妾。而这五房完全就是个泼辣货色,让人躲都来不及,连她和五房也是能不来往就不来往。偏偏奚坚视若珍宝。 “彧儿这是怎么了?和爹说。”奚坚安抚道。 “娘会不会以后也像三姨娘那样?”奚彧是卖力的演戏,生怕别人是不知道他哭的有多伤心。 “三姨娘?这是怎么回事?如嫚这是何事?”奚坚见奚彧小脸都哭红了,转头看向赵氏名唤如嫚的大夫人。 大夫人本来是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一听到三姨太的名字就明白了,这孩子合着是来给她上套的。半大点的孩子怎么会明白这些,无非就是有人教的。是谁呢? “老爷,你这可是问倒我了,三房向来深入简出的,我哪里知晓?”大夫人能做的就是装傻充愣。 到底是哪个人乱嚼舌根的?她不过才给三房上规矩,这里倒是连半大的奚彧都出面了。难道是五房?可是这五房虽然泼辣对她更是没个什么好脸色,但是向来都是明里来,台面上有什么说什么,这弄了孩子在这哭闹,到底怎么回事? “彧儿,你和爹爹说。”奚坚继续安抚奚彧。 奚彧见时机成熟,这才止住哭闹。依偎着奚坚,缓缓道来。 “前些日子三姨娘总会送些做好的枣泥糕,最近都不来了,我去看她院子里的丫鬟都不让我进,我溜进去才发现三姨娘病重躺在床上都没有人搭理。这么下去还得了?” “真有此事?”奚坚带着威严问道大夫人。 大夫人先是一愣,立即又变得惊讶无比。 “怎么会这样?前些日子还不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得了病?”大夫人明白有人这是故意给她穿小鞋,现在能撇开关系最好。 “我就说母亲不会这样子不闻不问的,那院子的丫鬟就太坏了,居然说是母亲不让请大夫。” “混账东西!谁敢这么乱说?”大夫人有些急躁的说道。 “来人快去请大夫。彧儿,我们一道去看看。我倒要看看这府里到底是谁做主。”奚坚十分生气,有些愤怒的看着大夫人。 其实府里后院的女人他一向都不想多管,只要是没有什么大事,他都不会过问。即便是大夫人稍微做过些,他也不多说什么,但是现在这件事情闹得连小孩子都知道了,要是真的传出去了那还得了。 大夫人被奚坚看的有点心虚,就不再多说什么,喊来丫鬟一同前往,走到一半又想想不对劲,招来贴心的丫鬟冬梅附耳说了几句话。 “去踏月阁和临湖别院,看看是谁在搞鬼?” “这还要大夫人说,刚才踏月阁的老妈子就来说了,四小姐被开水烫伤了,这会踏月阁乱着呢。倒是晌午那会五姨娘去踏月阁找过小少爷。不过···好像有人见过二小姐。”冬梅小声说道。 身为大夫人的贴身丫鬟,怎么能这点事情都不办好。不然还怎么侍奉左右。 “灵烟?原来是这丫头在搞鬼,反正也和奚长宁脱不了干系。给我盯紧点。” “冬梅明白。” 大夫人知道了点原委,自然心里是在盘算如何应对,奚长宁倒是会摆脱,现在直接称病,她现在要面对的人居然是八岁的奚彧。 一行人快步走到了三姨娘居住的浅竹小院外。院子不算是顶好的地理位置,但是也是幽静淡雅,无一不适合三姨娘的性子。 当初三姨娘进门,一眼就相中了浅竹小院,奚坚也不反对,知道三姨娘性子不争不抢,安分守己也就随了她。但是这院子唯一不好的就是离奚坚的住处太远。这样子日子一久远,奚坚也就淡忘了这位安分守己的妾室,而三姨娘的地位就一日不如一日,虽然不算凄惨但是夫君的恩宠也早就不在,有名无实的夫妻罢了。 ------------ 第十三章 大夫人受罚(3) 第十三章 但是这么一行人却不知道这院子里也在发生着一些事情。 奚灵烟看着眼前这个跋扈的丫鬟,咬着嘴唇,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二小姐,你这是何苦。大夫人有令谁也不能进屋子。” 说话的是三姨娘屋子里的大丫鬟竹心,这名字倒是真的与她相配至极。竹子是空心,何来的心? “大夫人?你在这院子当值。何时做了人家的狗?要做狗也要问过你主人吧?”奚灵烟的话无不在诉说她的气愤。 竹心被奚灵烟的话说的脸皮都涨红了,这二小姐什么时候借了胆子?平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今天话里都带着刺。 “我不与你多废话,你这是让不让我进去?”奚灵烟见竹心疑惑,心想这丫鬟应该也没底了,如果竹心让她进去这事就罢了,如果还是不让,那她也只能学长宁那样心狠点。 “二小姐,你可以去找大夫人说去,何必为难我一个丫鬟。”竹心是料想这懦弱的二小姐也不会去的。 奚灵烟见这丫鬟铁了心站在大夫人那一边,双手握紧拳头。在听到外面奚彧刻意提高的声音,她将自己的发饰弄乱,抓起竹心的手开始推搡,在奚坚进入院子的那一刻,奚灵烟在“不小心”中撞在了柱子上。 奚灵烟捂着伤口,看到奚坚,双眼含泪。 “父亲若是真的不在乎娘和我,何必让我们留在府里遭人白眼?” 竹心见事情闹大,吓得整个人都像个筛子一样在抖,扑通跪在地上求饶。 “老爷,大夫人饶命啊。” “你这混账丫鬟!” 奚坚异常气愤,一脚将竹心踹到一边,连大夫人都吓了一跳。 奚灵烟见奚坚有所动容,趁热打铁。跪倒在大夫人的身边。 “母亲,娘如果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灵烟赔罪,但是娘已经病重不能在拖下去了。” 大夫人见势不好,脸上的神色已经有些绷不住了,但是为了脸面还是只能硬撑着。 “灵烟你这丫头在说什么呢?大夫已经去请了,现在还是快些进去看看你娘。” “母亲,连竹心都敢拦着我,如果不是谁给了命令哪个丫鬟这么大的胆子?竹心口口声声说是母亲下的命令。” “这丫鬟是不是吃了什么胆,敢这样子污蔑我?还不来人给脱下去!” 大夫人见状立即喊人把竹心带下去,免得到时这竹心说得更多。这命令是她给竹心下的,就是为了给三房一点规矩,免得现在觉得奚长宁得宠,就巴着人家不把她放在眼里,谁知道三房这个时候患上了病,现在倒是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大夫人,竹心是替您办事,您不能不管竹心啊!” 竹心知道这件事情败露了,现在要是不拉住大夫人,那大夫人一定会为求自保不管她的死活。 “你这丫鬟在胡乱说些什么?我们后院的女人都和睦相处,就凭你一句话就乱人心?拉下去!” 奚灵烟见人证快被拉走了,现在丢了这个机会,以后还有谁敢指正大夫人。 “父亲,这件事您就不管吗?难道我们相府的丫鬟都能在主子头上乱撒野吗?”奚灵烟抱着希望看着奚坚,额间的鲜血还在外流。 “灵烟先起来,让丫头们给你包扎一下,这事我会还你们母女一个公道。现在把竹心带下去。” 奚坚说话的同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大夫人,意思明了,就是他知道这件事情和她脱不了干系。但是在官场多年,这脸皮比什么都重要,要是这事情传出去,他还怎么上朝面对百官。 “父亲!”奚灵烟也不是傻子,这明摆着是要包庇大夫人。 “哎呦!谁家在卖女儿啊?老远就听到凄惨的哭声了。” 五姨娘牵着奚月儿走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手上包扎的奚长宁。 “玉娘在胡说什么啊?”奚坚严声说道。 玉娘唤的就是五姨娘,全名宣玉娘,当年在江湖也死响当当的美色女侠。 “呀!灵烟怎么了?快些包扎下。”五姨娘上前扶起奚灵烟,顺便使了个眼色。 奚灵烟眼红着被五姨娘扶到一旁,但是双眼还是渴望的看着奚长宁。奚长宁点头示意别太急。 “父亲还是去看看三姨娘要紧。”奚长宁淡然说道。 奚长宁说话的同时,原本应该被拉出去的竹心,此时也被拖至一旁。 奚坚点头,快步前去推开房门,大夫人和奚长宁随后。刚进房间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三姨娘,从她的样子看好像是想下床,无奈病魔缠身无力倒地。奚坚赶忙将三姨娘抱起放在床上,从她的脸色上看不难看出已经病重多时,双眼浑浊,脸色苍白,但是她却死死抓住奚坚不放。 “老爷,白柳无用死去正好。为何大夫人这般折磨我?”白柳是三姨娘的名字,但是嫁入相府的女人除了按大小排,时间一长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人再喊了。恐怕整个相府只知道有三姨娘,五姨娘,却不知她们叫什么了。 “白柳,你这是什么话?我平日待你也不错,为何在老爷面前污蔑我?” 大夫人真恨不得上去掐死这个贱人,生个病也要她来善后。如今更是弄的她里外不是人,今天真不知道是犯的什么冲,各个与她作对。 “你闭嘴!” 奚坚着实生气,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刚刚原本是想放过她的,现在倒是在他面前指手画脚起来。 “老爷·····” 大夫人的气焰一下子被奚坚熄灭,心里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白柳,你好好休息,大夫马上就来。有我在我倒看看谁敢动你。”奚坚安慰道。 但是大家等来的却是气喘吁吁的下人,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 “老···老爷,这···大夫没···一个···肯来。” “什么?这些大夫都吃了豹子胆了,我相府出去都找不来一个大夫?”奚坚暴躁道。 听到这个结果的大夫人,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回老爷,这满大街都在传,说···说···”下人有些不敢说话,眼睛看了看奚坚,又看了看大夫人。 奚坚见其中必定蹊跷,又见下人看了眼大夫人,心里有数。他经常在外办公,家中大小事务都是大夫人办的,如今好像他的存在对大夫人一点威胁也没了,连他都不放在眼里。 “说!”奚坚简短有力的回答。 “都说大夫人传话不让大夫进府给三姨娘治病,还让某个大夫在各个医馆传话不准提三姨娘医治。谁要是现在站出来就是那个无良的大夫,所以没人敢出诊。”下人有些害怕声音也是越说越小。 奚坚气得双手都握紧了,他是个要面子的人,现在恐怕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他妻妾不和了。 “你!你去医馆给我亲自请过来。”奚坚指了指大夫人。 大夫人惊愕,让她亲自去,这不是等于昭告天下她理亏,要是一些会嚼舌根子的人,肯定说她是被老爷责罚去的。奚坚爱面子,她也是个爱面子的人,这事如何做得? “老爷,在让下人重金去请便是了,开门开医馆就是做生意的,怎么拒绝?” “来人,护送大夫人去请大夫。”奚坚已经不再听大夫人什么解释了。 护卫上前,大夫人心里一凉,知道奚坚这是铁了心了。大夫人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如果这还不顺了奚坚的意去办,恐怕今天就要在这被下人们看笑话了。她顺了顺自己的气,眼睛略红,看着奚坚楚楚可怜。 “老爷,妹妹可能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作为相府的大夫人这也是我的不对。这次去请大夫是应该的。”大夫人一人将前话后话都说的干干净净还是不承认这件事。 看着大夫人走出去,奚长宁上前安慰三姨娘,心想反正这把火都烧成这样子了,要是不让大夫人长点记性,恐怕之后还有人要遭殃。 “三姨娘受苦了,父亲是个公正的人一定会给三姨娘一个公道的。” 说是安慰三姨娘,其实这句话是说给奚坚听的。谁都知道大夫人是奚坚仕途上的顺风舟,除了奚坚本来就拥有的才能,当然还有大夫人娘家的实力。所以奚坚对大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正常的。 三姨娘也明白奚长宁的意思,她嫁给奚坚多年,当年夫妻的情意还是有的,怀着期待看着奚坚,希望奚坚能为她说些什么。她多年受大夫人欺压,她不相信他会一点都不知道,以前她觉得老实本分就能相安无事,没想到现在大夫人是找不到人泄气就对她乱撒气。 奚坚也自知对白柳亏欠,而且白柳为人又本分,这么多年也没见她能闹出什么事情来,如今这件事情有些闹大了,赵如嫚的性子如何他能不明白?她无非是仗着娘家的势力觉得他不敢对她撒什么气,如今他的势力早就超过她娘家势力,甚至可以说她娘家的势力都需要靠他扶持。正好趁这次机会好好治治她的性子。 “白柳放心,我自会替你们母女主持公道。胡总管,去把浅竹小院的下人都换了。” 胡总管听命,不得怠慢立即退下去招办。胡总管琢磨着,这三姨娘可能要得宠了,即便是不会长久也在未来的一段时间。 看过三姨娘,奚坚便坐在厅房了等大夫,而女人们则在卧室照顾着三姨娘。奚灵烟因为之前受伤,脸色还是很苍白,看到三姨娘憔悴的样子,眼泪更是不断。五姨娘则不嫌弃的亲自帮三姨娘换洗,连丫鬟们刚煮好的白粥也是五姨娘亲自喂下的。 三姨娘看着一室的女人,心里不禁有些悲凉,前些日子她极力阻止奚灵烟接近奚长宁,尤其是那次三皇子所在的晚膳,灵烟过于展现自己,这是犯了大夫人的大忌,也违背了她一心想安分度过的意愿。但是事到如今还是她们出手相助。 “玉娘,谢谢了。长宁,这事也为难你了。”三姨娘有些气弱的说道。 “三姨娘待长宁极好,长宁自当回报。大夫人前去,可能会有些拖沓,长宁看过三姨娘脸色应该是寒风入体又拖延时久,我刚刚已将让老妈子们将我踏月阁备得一些药拿去煎煮了。” 奚长宁知道这次三姨娘心中应该不会再对她心存芥蒂了,即便之前三姨娘觉得这样子的她很陌生不敢靠近,现在她想三姨娘已将是不会再有这样子的想法了。 “白柳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想当初大夫人反对我进门,奚坚那老东西关着我的时候,还不是你偷偷摸摸给我送吃的,我宣玉娘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好歹也是讲江湖义气的。”五姨娘的豪气配上她一身贵气的打扮看着着实有些不搭,大家紧张的感觉也有所缓和。 “娘,什么是江湖?”乖巧的奚月儿突然问道。 五姨娘笑笑不做回答,这里是京城,是相府。和她想的那个江湖一点也没关系,至于为什么她愿意在这做个姨太太,看着自己的儿女,有时也犯糊涂,早知道就不该向那老东西妥协,这下都不知道趟的什么浑水,比江湖还麻烦。 大夫人不知道是真的请不来大夫还是故意拖延时间,直到奚长宁的药熬好给三姨娘喝下,那大夫才满脸恐慌的跟随大夫人前来,估摸着大夫人是用权势吓唬大夫的。随机跟来还有奚麟和奚含雪,本来就不算轻松的气氛现在又紧张起来,他们两个人来能作什么?还不是大夫人搬来的救兵。 大夫颤巍巍的替三姨娘把脉,知道确诊才松口气,诊断和奚长宁说的没多大出处,所以药方出处也不大。加上之前已经喝了药,三姨娘的脸色已经没有那么难看了,但是可能是折腾的太累了没多久就昏睡了。 听到大夫的确诊,大夫人也舒了一口气,这贱人只要没什么事情,奚坚也就不能拿她怎么样。如今这件事情最好能就此作罢。 ------------ 第十四章 奚麟的怨恨 从卧房退出大家都聚集到了厅房,原本厅室就不算大,如今大大小小都进来了,倒是难得的热闹和拥挤,但是厅室的气氛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奚坚坐在上座,大夫人自知有错也只能站着,其他人自然也只能随大夫人站着。 “父亲,这件事情为何要迁怒于娘,明明是下人胡乱做事。”奚麟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氛率先开口。 奚麟知道自己是个联姻的产物,所以也没有想过得到如小弟一样父亲的宠溺,但是他聪慧过人,学业上也是一点不输人,自喻没有丢一点相府的脸面,他也就在这一点上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夸赞一下。但是作为长子的悲哀就是,无论他如何做好似都不够,父亲对他也只有严厉。如今连自个儿亲娘都被训斥,自己说话倒是有点生分。 奚长宁见奚麟说出这样的话就知道大夫人又自话自说什么,有些嘲弄的看了一眼大夫人,为求自保连亲生的孩子都拿出来做挡箭牌。如今奚麟年纪尚轻,奚坚又过于严厉,宠爱的也就只有大夫人,大夫人有难他不明原委肯定是站在大夫人这一边的。 “父亲,弟弟说的是。娘为这府里操劳多年,怎么会突然就被污蔑成毒妇呢?定是有什么人在从中作梗。”奚含雪说完还不忘看奚长宁一眼,意图明显。 奚长宁自然不怕,这件事情从头至尾虽然有她策划,但是她参与的戏份却不多,就是怕大夫人及奚含雪拎到台面上讲,加上父亲偏袒她们母女,对她又不够信任,一定是会将罪过转移给她的。 “闭嘴!你们当相府是什么地方?别以为我不在就什么都不知道!如嫚此事你作为主母自然是有过的,就罚你去祠堂跪礼一月。”奚坚掂量了一下这处罚的轻重,赵如嫚好面子,刮她脸面她是最接受不了的。 大夫人一听是跪祠堂,脸色就沉了下来,这让她以后如何出去会见各家的夫人,这不是颜面扫地吗? “老爷,如嫚不服。三妹妹生病是我不周,怎么就我一人承担?这京里传的那些话为何不追究一下,定是哪个歹人看不顺我们相府,故意泼了脏水。” 大夫人心急如焚,一定要改变奚坚的处罚。便想到了将罪过推到陷害她的人身上,要是被她找了出来一定撕烂她的嘴。 奚长宁依旧是安静的站在一侧,听着大夫人一点一点为自己辩解。知道大夫人是想让奚坚彻查此事,她想了想拉了拉五姨娘的袖子。五姨娘意会。 “刚才那丫鬟竹心还押在门外呢。带进来问问不就好了,这丫鬟好歹是下人,哪家下人吃了豹子胆敢污蔑主子,更何况姐姐还是相府的大夫人,这弄不好被抽筋扒皮了都不知道。”五姨娘既然泼辣当然是不怕奚坚的,心直口快什么都敢讲。 经过奚长宁提醒,五姨娘不畏这样子很紧张的气氛,直接将重点说出。 大夫人微楞,这竹心的确是个关键所在,竹心做的事情的确是她交代的,但是原本是想给三房几天苦头尝尝的,谁知道现在倒是变成指正她的关键。但是现在她绝对不能慌,再怎么说竹心无非是个丫鬟。 “去把竹心带上来。” 奚坚大手一挥,几个护卫将哭得伤心欲绝的竹心带了上来。 “老爷饶命啊。”竹心一见到奚坚第一件事就是求饶,千不该万不该她就不该鬼迷心窍的拿了大夫人的钱。 “还不说明白!否则拉出去杖毙!”奚坚一掌重重的打在了桌子上,整个厅室鸦雀无声。 竹心先是愣住,缓过来立即求饶,被吓得什么都说了出来。 “是大夫人命竹心断了三姨娘的供给,说是三姨娘居心叵测要上规矩,竹心这才鬼迷了心窍拿了钱。老爷,饶命。竹心不敢了。这一切都是大夫人指使的。” 大夫人再也沉不住气了,一直在袖中握拳的手,伸出,给了竹心一巴掌。 “你这丫鬟好不知好歹,老爷让你说实话,还在这给我胡言乱语。你以为老爷会听你这丫鬟的?还不说是谁指使你如此污蔑我的?” “竹心,大夫人向来严谨,对下人严厉了一点,别为了这个就让别人扑了空子。说说是谁让你污蔑大夫人的?这个人在场吗?”奚含雪如女神降临般,温柔的询问竹心,美艳绝伦的脸上写满了关心。 但是对于竹心来说,她也不只是第一次当差,这大小姐是怎么样子的人,也外人不知道,只当她是仙女一样的人,但是她们这些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这仙女是假的。她使劲摇头示意没人指使。 奚含雪见这丫头铁了心和她们作对,心里也是气得牙痒痒,但是又怕像大夫人一样失了身份。只能继续温柔询问。 “是不是这人在场?你别怕,污蔑大夫人的罪名可不小,别让自己扛下。说出来,父亲自会为你做主。”奚含雪的话语中充满引诱。 奚麟在一旁也皱眉,觉得奚含雪这话说的太歧义,真想上去打断奚含雪继续,没想到这个时候一直不说话的奚长宁突然走到了面前。 “父亲,请饶过母亲。不然再下去就变成闹剧了。” 闹剧是说给大夫人听得,大家心里明白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就是大夫人,虽然场面上她处处能自圆其说但是并不代表大家都是傻子。大概就只有非常信任的奚麟了。 “姐姐既然知道错了,就别难为她了,不然传出去还以为老爷你也难做人。现在不就有个丫鬟竹心抓了现行那她出去说说事就算里子面子都顾了。” 五姨娘这话的确说动了奚坚,都是要面子的人,这说起来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办法了。 “五姨娘说的是,母亲为相府操劳多年,竹心不过是一个丫鬟,这般何苦为难母亲。”奚长宁帮腔道。 见奚长宁和五姨娘你一言我一语,奚含雪自己都糊涂了,她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原以为她们恨不得奚坚处罚大夫人才是痛快,怎么反倒帮起大夫人了。 但是这一切在竹心听来可不是什么好事,一听要她做顶替包,她吓得全身都在发抖,她进府可是签的死契,要是真把她当做顶替包一样谁也不会说个不字。就算死一也不会有人理会的,想到这她全身一阵恶寒,她不想就这么死了。 “不要!老爷,竹心真的是冤枉的。竹心有证据是大夫人指使的。” 竹心为了不死,赶忙把揣在兜里的物什拿出来。是一个攒金的镯子,看样式已经有些旧并不是当下时新的样式,应该是前些年的物什了,但是这金可一点也不含糊,拿出去当了绝对值不少钱。 “这不是前些年尚书府的二姨娘来府里玩一人送的一支,那时可时新这花样了。”五姨太眼尖,一眼就看出是什么东西。 “这是大夫人赏给竹心的,就是为了···”竹心心虚后面的话语几乎是卡在喉咙说的,但是大家都知道是她要说的是什么。 “这东西好认,当时那尚书府的二姨娘爱拍马屁,又吝啬,所以特意在镯子上做了记号,大夫人的是花型记号,因为她的镯子金足分量最重,其他人重量不等。”五姨太不紧不慢的提醒道。 奚坚朝胡总管使了个眼色,胡总管立即上前查看。查看镯子是脸上微露吃惊神色,想必结果无差。他在奚坚的耳边说了几句,奚坚气得将镯子甩手扔了出去,镯子撞在桌椅上,弄得整个挺立都是心酸的叮叮声,静止时镯子也变形了。 大夫人定眼看去,那镯子上的标记依稀可见,她受不住的倒退几步,原本想那早些年间的东西是引不起大家注意,这才赏了出去,现在却是指正她的东西。 面对证据大夫人有些哑口无言,连一直对自己娘亲信任不已的奚麟都有些难以接受。奚坚见大夫人无话可说,招来护卫。 “把夫人和这丫鬟带下去!” “老爷,妾身冤枉啊。”大夫人到最后还是不愿承认。 但是在场的人已经不关心大夫人是不是真的冤枉,主要是这个结果让人满意。大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夫人被带走,在场的人一半是心中暗暗开心,一半则是忧愁,忧愁的当然是奚麟和奚含雪。 就这样的一场闹剧,以大夫人的败北结束,其实也不能说是败北,像大夫人这样子性子的人,让她完全低头,路还长着。这次不过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奚长宁恭顺的走在后面,却被奚麟拦住去路。 “不知大哥何事?” “说!这件事情是不是又是你搞的鬼?” 奚麟此时脸色涨红,看得出来刚刚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打击不小。 “大哥这是在冤枉我吗?”奚长宁对于奚麟的质问并不关心。 “原本好好的家,为何自从你冒出头来,万事不顺。”奚麟已经将所有的罪过怪罪给奚长宁了。 “那是大哥以为好。到底好不好还不是要看大夫人?大夫人好就是好,大夫人不好,就是别人的过错。大哥,白学这几年这些书了。” 奚长宁被奚麟没有由来的责备不禁回了嘴,还直接说了大夫人的不是。说完,脸上又换上冷情的样子。 奚麟被她一句话说的尴尬异常,他回想她说的也不错,家中是否安宁全市大夫人一人说了算,之前倒是相安无事,但是现在的状况就像是被人拔了一层安宁的皮子,里面尽是些腐坏的勾当。 “大哥还要问吗?大哥何必装不明白人?府中有何事你怎会不知?到底是我惹事还是别人给我找事?” 奚长宁这话已经说得不能再明白了。要不是看在奚麟不算太坏,性子也不随大夫人,她才不愿搭理。她见奚麟愣住不说话,也不多说准备回自己的踏月阁。 “四妹,宫里可不比府上。若是有事还是小心为之,你这性子也好收敛些。” “多些大哥提点,长宁谨记。” 奚麟的确不像大夫人那么工于心计,可惜生在官宦之家。 ------------ 第十五章 宫里来的嬷嬷 奚坚果真是铁了心让大夫人难堪,这跪祠堂也就罢了,奚坚这一月也是夜夜留宿三姨娘的房中,各房的丫鬟老妈子都巴结得很,三姨娘的地位也总算是有所提升,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至于大夫人,想必根本就不会懂得适可而止,此刻她对于奚长宁一行人恨得牙痒痒。 “娘,早就和您说了,奚长宁那蹄子不是什么善类。这次倒是连您都干算计。” 奚含雪见大夫人面目狰狞,自己更是添油加醋,就是想让大夫人出手收拾了奚长宁。 大夫人将身上的衣裳拉了拉,又整了整发饰。这些天再祠堂吃的都是素菜,穿的也是质地稍差的衣衫。想到这些她就恨不得掐死那贱妮子,年纪小小竟然想的比她这大人还周全。前一事,居然用烫手这苦肉计甩了事头,让她抓都抓不住这妮子的尾巴。但是她才让奚坚除了责罚,现在轻举妄动往后更没有她说话的份,倒是便宜了白柳那贱妇。 “含雪,现在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越是这样越不能动他们。” “娘,在不除除她们的气势,怕是以后都没什么我们母女的地位,前日,宫里赏下的两匹霓锦缎子比往年都好上几倍,原以为还是照往年送娘的院子来。谁知道丫鬟们一匹直接给了三姨娘。” 这缎子是大夫人最喜欢的,可惜产量不大,外头买都买不着,每年宫里才赏一两匹下来,哪一年不是直接送大夫人房里?另外一匹也是大夫人赏给奚含雪的。如今・・・・・・ “另外一匹呢?”大夫人忍住火气,还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奚长宁。” 再次听到奚长宁的名字,大夫人也再也不顾什么形象了,拿起桌上的暖茶砸在了地上,声响惊得一旁的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识趣懂得看脸色的冬梅立即上前收拾,又招呼其他丫鬟地上新的暖茶,然后打发了房里的丫鬟离开房间。 “这个贱丫头皮子到不似她早死的娘薄,这么些年懦弱下来了,皮子倒是厚了。敢在我面前耍起小心眼了。” “娘,长宁若是以前倒也罢了,问题就是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丫头跟换了个人似的。现在碰都碰不得。”奚含雪附和道。 “谁说碰不得?” 奚含雪见大夫人说出这话就知道,大夫人已经心中有计策了。她不说话等待大夫人的下文,但是大夫人只是笑了笑用嘴型说了个名字。晏修风。 初春微凉,但是这样子不冷不热的感觉正是奚长宁喜欢的。她依旧是躺在水榭的软榻之上,做着她最喜欢的事情,发呆。一旁的明玉实在看不下去了,进了屋子拿了见薄披风替她兜上。 “小姐,这湖面都快让你看出花来了。”明玉又开始碎碎念了。 奚长宁无心听她碎碎念,天真的双眼灵动的转动,湖边的临湖别院门口站着一个人,定眼看清。奚长宁向还在碎碎念的明玉招了招手。 “去请五姨娘过来一叙。” 明玉顺着自家小姐的眼光看去,明了,闭上嘴巴麻利的跑去。不一会儿,五姨娘也来到了水榭。 “明玉去准备些糕点来。” 支走了明玉,奚长宁遍定眼看着有些憔悴的五姨娘。 “为难五姨娘了。” 奚坚为了顾虑别人的想法,只能一直留宿三姨娘那,往常五姨娘是独宠,如今显得有些落寞。说白了奚坚也是为了面子问题。 “这是迟早的事。是我早些年没看透。”五姨娘深色暗淡。 “父亲别的如何暂且不说,对五姨娘是真心的。”这句话奚长宁没有说错,这么多年奚坚说不纳妾就不纳妾,独宠五姨娘也是千真万确的。 五姨娘苦笑,这些都懂只是做起来就难了,她曾是江湖儿女最看不惯就是官宦之家的三妻四妾,不料自己却深陷其中,偏偏还选了一个最不可能的人选,这些年自己刻意不理会倒是相安无事,只是她有些疲倦这样的自我催眠了。 “五姨娘一身好功夫不知师承何处?”奚长宁不愿见爽朗的五姨娘这样愁苦下去,选了一个话题避开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果真五姨娘一听与江湖有关,双眼总算有了些神采。开始还只是三言两语,越往后越发收不住口,一些趣事也着实逗乐了奚长宁。 正当两人笑呵呵的时候,三姨娘带着奚灵烟走进了水榭,还没开口就见三姨娘和奚灵烟跪在了五姨娘面前,五姨娘吓得就差没跳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 “玉娘这次多谢你出手相救,这些日子老爷为了让大夫人吃些苦头留宿我那,倒是苦了你了。白柳无心争夺老爷的宠爱,只求安稳度日。”三姨娘怕五姨娘误会,每件事都一一解释。 “姐姐这么说倒是显得我小气了。这人你都霸占了这么久了,还能说什么?你待我如何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值得。”五姨娘明白三姨娘是什么样的为人,今日又来解释,心里的郁结倒是有所淡化。 “三姨娘,二姐,你们再这么跪下去,五姨娘就快把这水榭跺穿了,自家人再说下去就生分了。”奚长宁见五姨娘浑身不自在连忙帮忙说话。 三姨娘见奚长宁出来说话,也不再忸怩,在奚灵烟的搀扶下起身走到奚长宁的身边,拉起她双手。 “之前被烫伤的可好些了?”三姨娘自知之前对奚长宁有所不解,如今若不是这孩子出手相助,恐怕她早就命丧黄泉了。 “已无大碍。三姨娘和二姐还是坐下说罢。再这么苦哈哈下去,我也该学五姨娘了。” “娘,长宁说的对。”奚灵烟都觉得三姨娘这样子生分了。 这才安抚住三姨娘,大家围坐在一起,明玉也乖巧的摆上茶果。 “现在看灵烟倒是越发标致了。”五姨娘瞧着奚灵烟说到。 确实如此,奚灵烟貌美,虽然没有奚含雪艳丽的倾城之姿,但也是水灵的很。今日一身霓锦的春衫衣裙衬得她更是仙灵之姿。 奚长宁看到这身衣裳的料子就知道,她们的生活最近应该是不错,想必现在大夫人应该是气得跺脚了。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大夫人和奚含雪进入水榭的阵势一点也不输人,全靠一个人多势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踏月阁出什么事了。 看到大夫人来了,水榭的人都收起了笑容,深色有些慌张。估计都在想,这才从祠堂出来怎么不安分待着倒又出来显摆了。人都说来者不善,估计就是说的这样子的状况。 大家福身道安,大夫人倒是一点也没让她们起身的样子。在奚含雪的搀扶下稳稳坐在了软榻上,过了好一会才让大家起身。 奚含雪眼尖,一进水榭就看到了奚灵烟身上的霓锦衣裙,心中异常不自在,眼睛盯着看了好一会,好像要把奚灵烟看穿似的,奚灵烟本就胆小,这一看浑身不自在。 “最近家中事情较多,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不必拘谨。” 大夫人就是大夫人之前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心情,说话还是带着点命令的口吻。她也一点不提起三姨娘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觉得理亏还是觉得理所当然。 说是不拘谨,但是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虽然坐下也不说话,似乎在等大夫人宣布什么。大夫人突然来肯定是有事情的,不然她也不会亲自走一趟。 “今早上,宫里来人了,皇上派了两位蒋嬷嬷和丁嬷嬷来督促含雪学习宫中礼仪。” 大夫人话语间故意将奚长宁的名字省去,俨然一副不喜奚长宁的样子。 一身宫装打扮的蒋嬷嬷和丁嬷嬷从丫鬟里面走了出来,脸上不苟言笑,连说话都是皮动肉不动,这不是分明来给她们上规矩的。 奚含雪刚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奚长宁抢在了前头。 “两位嬷嬷长宁年幼不懂事,承蒙皇后恩宠指给太子殿下做伴读,往后多有得罪还请嬷嬷见谅。”奚长宁乖巧识礼一点也不含糊,话语中也将她要传达的重点传达出来。她是皇后点名的,就算奚含雪是多么受宠,还是均衡些为好。 奚含雪见奚长宁说的这一番话,脸面有些挂不住。 “舍妹年纪小,还望嬷嬷们见谅。”奚含雪不喜欢别人的注意力停留在奚长宁的身上。 她奚含雪是相府的大小姐,尚未及笄已经是美名远播,凭什么现在什么都要和奚长宁这个四小姐平起平坐?更何况现在突然跑出个奚灵烟,她是不会允许这样子的事情再延续下去的。 “嬷嬷们前来也辛苦,含雪作为长姐给两位嬷嬷倒杯茶。” 奚含雪哪有这么好心?说是倒杯茶还不是另有说法,这不一杯茶全洒在了奚灵烟的霓锦衣裙上,这茶渍什么的最难洗了,估摸着这衣服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灵烟啊,实在对不住。这茶有些烫。” 奚含雪桃花粉面的小脸皱在一起十分抱歉,即便是这样子,她还是那样子的美丽动人,水眸羽睫总是能勾住人,但是这人不包括奚长宁。 “二姐不用急,这霓锦华贵颜色又挑人,二姐穿了正美,回头我让明玉把那缎子给你送去。这边宫里的嬷嬷们都在,姐姐虽不是第一次打翻茶水,但咱们都是自家姐妹,不伤和气。” 奚含雪听闻奚长宁的话,整个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是她想错了吗?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数落她? 连蒋嬷嬷和丁嬷嬷都惊讶奚长宁的伶牙俐齿,她们都是宫里的人这些小心思怎么会不懂,但是这般大小的女子心思这么巧还是头一回见。 大夫人见奚含雪处在下风的位置,立即扯开话题,就当这事没发生一样,大家都不愿当着外人的面争吵,所以话语间都是客客气气的,直到傍晚才各回院子。 ------------ 第十六章 进宫(1) 不知道大夫人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总之蒋嬷嬷和丁嬷嬷对待奚长宁的教礼相当的敷衍。两位嬷嬷只出宫三天,三天后就回宫复职,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两天,嬷嬷们只不过早上出现在踏月阁说几句场面上的话,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传授。这可是急煞明玉。 “小姐,今天都第三天了。这是时辰嬷嬷们怎么还没来?”明玉急得在门口走来走去,好像明儿个要进宫的是她一样。 “急什么,今日不会来了。”奚长宁慵懒的趴在软榻上,两眼看着平静的湖面。 “不来了,这可怎么好?明儿个不能出错呀,要不我去和老爷说,怎么就只教大小姐一人?”明玉一急就喜欢唠叨,年纪虽小倒真是个话唠。 “父亲怎么会管你说的话,即便是你本事在他面前说,只怕也不会管。” 明玉被奚长宁的一番话弄的稀里糊涂的,难道老爷也偏着大小姐?那四小姐怎么办? “明玉不必深究,我只和你说罢,明儿个不会有事。” 虽然明玉还是有些犯糊涂,但是自家小姐都这么说了,那她就相信,小姐可聪明了,才不会说不找边际的话,所以小姐说的一定是真的。这也算是明玉的自我安慰吧,因为她还是担心着。 大夫人的大院子。 蒋嬷嬷和丁嬷嬷在一旁督促着,而大夫人看着奚含雪展示宫廷礼数,心中无一不乐。奚含雪的美貌早是京城远播,配上白丝绣花的宫装,精致小巧的发饰,无一不拨动着人的心,连她这做娘的都看晃了神。 “好,好。含雪还不谢谢蒋嬷嬷和丁嬷嬷的教导?”大夫人客气的说道。 “两位嬷嬷,含雪近日真是劳烦了。”奚含雪乖巧的行礼。 蒋嬷嬷和丁嬷嬷看奚大小姐如此心中也高兴,人美,礼数也学得好,如此一看一点也不输给宫里的公主们。 大夫人朝一旁的丫鬟冬梅使了个眼色,冬梅立即领会,叫身旁两个托着托盘的丫鬟走到两位嬷嬷旁边。嬷嬷见上面兜着红布便心中明了。 “两位嬷嬷宫里呆久了肯定是什么稀罕玩意都见过了,这些就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多谢两位对含雪的教导。” “夫人客气。我们两人之前已经承蒙恩惠了,若是再拿・・・・・・” 其实很明了,为什么嬷嬷们只教奚含雪,原因很明了,因为大夫人之前就给了好处,宫里人就是知晓什么人重要什么不重要,那日见四小姐奚长宁就知道她不讨大夫人欢心,大夫人又是太后表亲,如此一来,重次之分已经明确。 “嬷嬷莫要客气,这些都是应该的,回宫交差还望两位替我家含雪多美言几句。” 大夫人言外之意还是托人办事。两位嬷嬷也贪心,心想就是交差说两句罢了,主子们又不会多过问什么,拿些值钱的以后养老也好防身。所以在大夫人的劝说之下还是将盘中的东西纳入囊中。 一晃一天就过去了,大院子是何状况奚长宁心里明了,心头的算盘早就开始拨动了。但是有一人似乎很紧张,天色微亮就开始张罗。 “小姐啊,这三天嬷嬷们都怎么不管你一般?今儿个就要去宫里,连三姨娘给小姐的衣裳都送来了,怎么嬷嬷们还不来支会一声?”明玉急得像陀螺一样在门口转。 “四小姐,大夫人差人来说,宫里来的马车在相府门口候着,得快些去了。”出神之际,门外进来的钱妈说道。 “明玉快给我换衣裳吧。”奚长宁摸了摸被明玉吵得有些头晕的脑袋,总算是想到了个法子让明玉烧烧消停会。 明玉立即上前将送来的衣服一件件给奚长宁套上,然后就仔细的给奚长宁梳发,直到觉得自己很满意才停下。 “小姐,这玲珑发冠带着真好看。”明玉的小脑袋左瞧瞧右瞧瞧,眼中也是晶亮晶亮的。 奚长宁仔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施粉黛却白皙晶透的肌肤,天真无害的大眼,玲珑发冠额饰的点缀,也许是三姨娘看出了她喜红装,送来的宫装也是血红色。缎子上陈,针脚细致,红纱外衫衬得红色长裙若隐若现,明明是妖冶之色偏偏与奚长宁本来的天真稚气融合,捉摸不透。 明玉麻利的拿上披风替奚长宁系好。 “春晨露重,小姐身子才调理好些,别又冻着了。” 奚长宁看着平时粗心大意,但是对她却无微不至的明玉,想想还是幸运的。 但是让她们没有想到的事情却在后面,相府门外空空荡荡,哪来什么马车?明玉吓得脸都白了,只有奚长宁冷静的看着空荡荡的大道。而正在此时天空竟然下起了雨,这让奚长宁的表情更加冷。 “钱妈,今儿个大夫人几时让你传话的?”奚长宁不看钱妈的脸都知道她是什么表情。 钱妈是大夫人指派来的,平时手脚利索,大事小错都没有,奚长宁只当是本分做事的人,也没去想会有什么心机,如今开来她还是太心软了。 “就是方才呀。可能是四小姐换衣裳耽搁了吧。这女儿家换衣裳就不觉时间的。” 钱妈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奚长宁才不会傻到认为这一切真的这么简单。 “当真如此吗?还是钱妈老糊涂了?” 奚长宁的一句话立马让钱妈说不出话,怎会?难道被四小姐看出来了?可是她都是按照大夫人的指示办事,说辞也是想了好几遍的,怎么会被个孩子看出来? “家中可还有车?” “没了。今早老爷坐去上朝了。管家带着伙计又出去买东西。”钱妈故作关心说道。 语毕,也就是说奚长宁若是想去宫里除非走去,春雨绵绵,走去了怕也一身狼狈,即便不下雨走去恐怕也赶不上参拜皇上,皇后和太后。这大夫人手段倒是够阴险的,这总管出府买东西向来都是做马板车去的,何时待遇如此好马车也让人坐去。 “钱妈,你这么办事不知道我今日迟了进宫的时辰,你会拿到什么?” “小姐严重,奴婢不懂。奴婢也在着急。”钱妈这才心慌起来。 “你有何不懂的。就算你说是我误了时辰也罢,但是说到底我还是主子,真要说起来,还不是钱妈你办事不力?” 奚长宁这才回身去看钱妈的脸,见她浑身颤抖就只知道她也害怕了,大夫人怎么会管她死活,她又不是大夫人房中的人了,到时候两人都把罪过都往她身上一推,谁还管她? “小姐你稍等,我立马去找人唤总管回府。” 见到钱妈服软奚长宁也不多说什么,要想休息她有的是办法。但是现在唯一的难题是时间,宫城里相府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只怕是钱妈找来车,她也赶不上,更何况现在还在下雨,更是难行。 发愁之际,一辆锦车停留在相府门口。穿着蓑衣的车夫跳下车,拉开车帘,打伞下车的是身着华美锦服的晏修风,翩翩公子也许就是形容这样子的人。 奚长宁记起,这一条街全是官宦之家,恰巧晏修风家的大将军府距离着不过几座宅邸之远。 “上车再说罢。”晏修风知道这次奚长宁是不会拒绝他的。也许也可以通过这件事请改变她的想法。 如今也是没办法了,奚长宁看了看明玉,明玉接过马夫递上的油纸花伞,撑着奚长宁上了马车。接着晏修风也上了车。临走前奚长宁还不忘给钱妈立个规矩。 “钱妈话不多说,我想你明白的。我今儿个回来踏月阁就让吴妈当值吧。” 钱妈刚想解释,所有的话语都被车帘挡在了外面。 车上的气氛诡异的连明玉这样迟钝的人都觉得不对劲,但是她只是奴婢,也插不上什么话,只能看着自家小姐对晏少爷漠不关心的样子,可是好歹晏少爷帮了她们,不是应该道个谢吗? “四小姐今日倒不像你,居然会迟了。”晏修风有些受不了这样子诡异的气氛,他好歹算是帮了她一把,怎样子也该道个谢吧?怎么还是当他不存在一样。 “我原以为晏少爷是个聪明人,刚刚你都看见了,却没想明白?” 又是冷嘲热讽,晏修风真不知何时得罪了这么个瘟神小姐,长这么大还第一回有人这么说他。他见奚长宁看都不看他,便仔细观察起她,虽然外着披风,但是这样子的妖冶的红装却异常适合她,虽然与她本身的气质不符,却与她这个人带给别人的感觉很像,矛盾却异常吸引。头上的玲珑发冠小巧精致,额饰与那双天真无害的大眼辉映着。 “晏少爷好没礼貌。” 奚长宁的话让失神的晏修风回过神,说来奇怪了,他倒是面对她的冷嘲热讽倒是没那么在意了,更在意的是她这样一个奇特的人。 “四小姐,既然你都不爱留面子,我也不拘谨,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对我总是一副冷情的样子。” “因为・・・因为我讨厌你。”原本她是想说厌恶的,但是只不过是个开始没必要说的这么严重。 女孩子说讨厌都有着娇羞,尤其是面对男子的时候,但是奚长宁说这个词,他很明显感觉讨厌这个词还只是最肤浅的形容词。 “你说话向来这么直白吗?”晏修风自持家世外表学识都不输人,在如何也不至于让一个女孩这么讨厌自己,或者说是恨。 “你还想听直白的吗?晏少爷觉得跟着三皇子如何?三皇子是怎么样子的人你不是更清楚,真的是如沐春风吗?还是寒风凛冽?我倒是真没想到晏少爷对三皇子这么忠心,说一不二。” “你・・・”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虽然对话之间有着莫名的火药味,但是马车中突然又安静了?明玉有些惶恐的看着呆愣的晏修风晏少爷,刚才还好好怎么小姐说了一通没听懂的话后,晏少爷就呆了,脸上的表情真的很奇怪。 ------------ 第十七章 进宫(2) 直到到了宫城,晏修风还是深深的沦陷在对奚长宁的各种猜测之中,但是突然出现的这么个人,怎么都找不到与他们的联系点。 “晏少爷,长宁就先借了你的花伞了。剩下的路就不劳烦晏少爷了。”奚长宁在明玉的搀扶下下了车,又变得非常有理的行礼。 知道看到那一抹红色快消失,晏修风才记起一事,立即脱口而出。 “四小姐如何识得路?”但是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而是看到红色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如何识得路?那还要拜他晏修风所赐,前生宫中事多,她都会做一个温顺的小妻子跟在他的身侧,来多了这宫里的路也就熟悉不过了,而那些繁杂的礼节也是在这段时间内一点点积累起来的,所以她才会如此不怕蒋嬷嬷和丁嬷嬷。 但是为了不让别人察觉有异,她还是很无辜的找了个太监带路,这一点连明玉都觉得奇怪了,她有那么一刹那觉得小姐是认识这宫里的路。但是小姐又唤了名公公带路,感觉好像有点多此一举,但是小姐做事向来都是有原因的。 这名公公一听是相府的小姐,立即就知道奚长宁所要去的地方是皇后的宫殿--凤藻宫。为了讨好,麻利的带路。 明玉感叹皇宫的宏伟和庄严,眼睛眨巴眨巴的,一会嘀咕这个漂亮,一会嘀咕那个好看。奚长宁怕待会明玉也这样子,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人看在心里,那就不好了。她只能在靠近凤藻宫的前段路上咳咳提醒明玉,明玉识趣闭嘴。 奚长宁算是赶巧了,皇后还未到场,在座的都是些官夫人和小姐少爷,一屋子的人倒是聊的开,似乎都是围绕着奚含雪的美貌和大夫人的贵气展开的,也难怪如今奚坚的权利算是越发的大,巴结的人当然不少。只是当奚长宁进入时似乎格格不入了些。 明玉为她脱去披风,红装打扮,玲珑发冠,天真无邪的大眼却有着与妖冶混合的矛盾气质,一时间也不知让人如何形容。 奚长宁在别人的目光中走到大夫人和奚含雪的面前,乖巧行礼。 “母亲,大姐。” “长宁越发小孩子了,今日时辰竟误了,宫里的锦车都等你许久。”大夫人死开玩笑似数落的说道。 原本对外界传言的趣人儿奚长宁非常感兴趣的人都有些失望,原来是个女娃儿,还是个普通的喜欢拖沓的误事的女娃儿。美貌不及大小姐奚含雪,连做事都这般随意。看来刚刚他们那一瞬间的感觉都是错觉。 “母亲是该怪罪,家中的老妈子越发不是规矩,要是外人知去还以为是母亲不懂管教,竟然忘记告诉我母亲说的时辰。”奚长宁轻言两句,就将所有的事情推脱了,甚至连大夫人都被牵连在其中。 “我当外人说的趣人儿是什么个样呢?原来是这副样子,怎么一点也没有含雪姐姐生的美貌,看来还要看人的。” 说这尖酸刻薄话的是江尚书府的大小姐,江淼儿。身着桃红宫装,朱唇粉黛,生得一双细长妖媚的狐眼,艳俗之气油然而生,不是不好看而是太过艳俗。 前世她可是奚含雪的好友,但是好友也是会翻脸的,尤其是前世她嫁给三皇子,后来变成皇后,而原本是太子妃最应该变成皇后的人却因太子的死吃斋念佛浪费青春,奚坚虽有意将奚含雪推送给三皇子,江淼儿当然不愿意这才翻了脸,最后没办法奚含雪把注意就打到了三皇子心腹晏修风身上了。如今看她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样子倒是觉得可笑了。 “想必是江淼儿江姐姐,江姐姐说的自然是好,我哪里生的有大姐有趣,最有趣的当然还是你江姐姐。” 江淼儿原本觉得这话就很有问题,听完觉得甚是嘲讽,但是这话是她挑起来。 “淼儿,不得无礼,别什么人就说什么话。”说话的是尚书府的大夫人,这人和相府的大夫人一德行,爱的就是脸面,见自家女儿被个相府小小的庶出顶了嘴,心里自然是不舒坦,管她是谁家的孩子。 “江夫人说的是,江姐姐率直,无怪她是什么人说什么。” 江夫人听奚长宁的话很有问题,但是却抓不住那一点点问题。倒是一旁的几家夫人突然笑起来,等她回神,其他话也说不出了。这丫头居然嘲讽她母女,原想让淼儿别这这样的人说话,奚长宁倒是反着说淼儿是什么的人说什么样的话,还让她别怪淼儿。 “长宁不得无礼,江夫人气量大才不与你计较。” 奚含雪又站出来显示她的贤惠。 “还是含雪懂事。”江夫人可以调高声音说道。 要说地位也就大夫人和江夫人高一些,所以在场的几位夫人及其配合的点头附和。奚长宁看了一眼奚含雪,她抬高下巴的看着她,就好像在炫耀一样,奚长宁的脑中闪现一词,幼稚。 就在大家对奚含雪的有礼贤惠和美貌夸赞的时候,大殿内走进一位身着宫女着装的女子,她有礼福身。 “各位夫人,小姐,少爷。皇后娘娘和皇上马上就来,请准备好接驾。” “皇上也来?”江夫人有些讶异。 宫女点头后边自行离去。 没过多久,太监尖锐的声音便将整个大殿的气氛弄得更加紧张。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大家跪下等待,直到一抹黄色在眼前晃过,听到威严的声音,奚长宁才有了更加真实的感觉,她要见的是皇上。 “都起来吧。朕只是随皇后过来瞧瞧。” “谢皇上。” 奚长宁打量着上座黄袍的男子,四十多岁,身材高大,眉目威严。 “今儿个叫你们进宫也是看看最近派出的嬷嬷有没有偷懒,别站着了。看了才知晓。”皇后说着让大家坐下。 然后就是各家小姐少爷站出列,齐齐向皇上皇后行大礼。 原本奚含雪想看着奚长宁出丑,谁知道江淼儿先出了丑,她那身宫装本来颜色极好看非让她做复杂了,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裙裾,晃荡着差一点就摔了,皇上和皇后看了都皱了皱眉。江淼儿自知出丑,连耳根子都红了。 而相反奚含雪最想看着出丑的人,奚长宁却冷静的行完大礼,姿势一点都不错,和她这个被嬷嬷们天天训练的相差无几。 “皇后,常听你说相府有个妙人儿,今儿可在?” “自然是在的。长宁出来让皇上瞧瞧。” 听到自己的名字,奚长宁低头恭顺出列,在皇上面前行礼,起身后又在皇后面前行礼。 殿上的人差异,为何行了两遍礼?虽然只是手势稍有不一,但是何必行两遍。 “长宁有心了,想不到古礼都行的那么好。”皇后夸赞道。 “已经稍有人行这样的礼数了,你这丫头还真是有心了。”皇上也满意的看着奚长宁。 古礼也是宫廷大礼,只是稍微复杂,主要是针对皇上和皇后行的,但是之后嫌复杂早就简化了,所以有些人是不知道的。所以奚长宁行古礼立即就吸引了众人的眼光。 “长宁到本宫这来。”皇后像奚长宁招了招手。 奚长宁知道皇后是想下面的各位夫人小姐知道她是皇后的人,一是省却他人因为她庶出而找麻烦,二是让她一心一意帮助皇后,或者说太子殿下。 “长宁这丫头甚是聪明,臣妾喜欢的很。” “朕听说奚相还有位女儿在。” 不带说明名字,奚含雪已经迫不及待的走道皇上面前,虽然她有心学奚长宁行古礼,但是东施效颦,姿势一错再错,这让原本对这个京城美名远播的女子饶有兴致的皇上有些怀疑外人对她的评价。 奚长宁看着出丑的奚含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其实她早就拿捏准了奚含雪的性子,她是个不甘被别人超前的人,要赞美也只能对她一人赞美,别人是没有任何分享权力的。所以奚含雪会想要模仿她是在她意料之内的。 皇后对奚含雪这样子的花瓶本就没什么好感,见她东施效颦,更是不喜欢,女子长得过于漂亮,若是沉稳也就罢了,偏偏是个爱出风头的人,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也是个危险。 “可是会掌茶?” 皇上不死心,奚丞相是心腹,一直极力推荐自己的儿女--奚麟和奚含雪。奚麟年纪虽小但是刻苦认真,也沉稳的很,他也是非常喜欢的。但是这奚含雪虽然是仙女之姿,但是心不稳,不像奚丞相说的那么好,若是中庸,好歹也有美貌,但是似乎喜欢出风头,这让她的美貌也打折扣。 “回皇上,含雪会些。” 听到奚含雪的回答,蒋嬷嬷和丁嬷嬷心都凉了,宫廷的掌茶与外界怎么会相同,更主要的是她们都没有人教奚含雪。若是奚含雪像一般人家掌茶,那她们的罪过可就大了。通常掌茶都有宫女在一旁伺候,怎么让奚含雪掌茶,难道是皇上在试探?想到这,她们两个人背上都冒出层层汗,双手在衣袖里拧成了麻花。 果然奚含雪没有辜负蒋嬷嬷和丁嬷嬷的希望,她真的像一般人家一样掌茶,这让皇上的眉头更加紧皱。 ------------ 第十八章 进宫(3) 蒋嬷嬷和丁嬷嬷在一旁擦汗,奚含雪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其他几个不懂掌茶的也觉得奚含雪做的不错,只有皇上和皇后有些皱眉。 “皇上请用茶。”奚含雪自以为美貌无双,连皇上都痴迷,殊不知皇上的愣神是因为她的愚昧。 奚长宁知道皇上会答应奚含雪的进宫,一方面是因为奚坚的请求,一方面是为了让奚坚永远辅佐他,无二心。如果奚长宁想要打败奚含雪那就一定要得到皇上的注意。 奚长宁不动声色走到奚含雪面前替皇上结果茶杯。 “姐姐真爱开玩笑,如何是这样的?嬷嬷教的姐姐兴许是忘了。” 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低泡分茶敬茶奚长宁无一不做到最完美,茶盖一揭开,茶香满溢,皇上都眼前一亮。 奚含雪虽然憎恨,但是脸面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装作一副无辜又贤惠的大姐的样子。 “长宁做得好,姐姐都自愧不如。皇上,含雪有罪,原是想给皇上亲手掌茶,却是这番境地。” 奚含雪美目含水,福身不起,心里想即便是做错,但是她貌美,皇上至少还是有恻隐之心的。果然,她成功了。 “奚丞相有福,女儿有才又有貌,可谓才貌双全。何罪之有?” 皇上的这句话才让大夫人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虽有过处,但是好在奚含雪会看人脸色。连一旁的江夫人都对奚长宁刮目相看。 “长宁聪慧,想来以后太子不努力都不行了。”皇上刻意单独称赞了奚长宁。 “皇上谬赞。长宁不敢当。“ 得到了皇上的称赞,奚长宁也不愿去计较奚含雪是不是利用她博得同情。至少她想要的得到了,皇上至少还知道了有个人叫奚长宁。 “皇上说的是,臣妾也是这么觉得的。长宁,今日倒是好生打扮了这玲珑发冠倒是好看,配你正好。之前啊,太素了,奚夫人如何节俭也不能光节俭孩子呀。” 大夫人听闻皇后说此,又狠狠的被刮了一嘴巴子,看来皇后还是记着这件事的,虽然奚长宁也是打扮了一番,但是自然是比不上她和奚含雪穿戴金贵。奚长宁到底是什么本事能让皇后如此? “皇后娘娘说笑,妾身哪敢啊?这孩子有想法穿戴都随她心意。” 大夫人不想让皇后在这个事情上深究,干脆就推脱了奚长宁。 “还是素了些,倒是这红衣穿着好看。顾嬷嬷,我那首饰盒把那件琉璃发冠拿来,配红衣应该是绝好的。” “真不知道轩翊看到你这么疼长宁,该不该吃醋了。” “皇上真爱说笑,臣妾巴不得有个长宁这般聪慧的女儿。” 皇上和皇后你一言我一语,无非是在说奚长宁,虽然比预计的好很多,但是也同时让奚长宁担忧,她并不是很想风头出尽,如今殿下坐着的几位小姐脸色尴尬,尤其是江淼儿和奚含雪,难道皇上和皇后在给她出难题? 顾嬷嬷听从皇后的命令,将琉璃发冠奉上,做工自然比奚长宁戴的玲珑发冠要精美的多,颗颗琉璃珠晶亮饱满,额饰也是由小颗琉璃珠串联而成,想必垂在额间一定是美丽动人。在场的人无不感叹这发冠的精美,当然还是有人眼红的。 虽然不是什么选美大赛,但是也算是给最大的主过眼了,这要是往后在宫里相见也有数了。除了奚长宁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其他人都在暗暗揣测皇后的心思,还有被矛盾气质包围的奚长宁的想法。 直到用膳后皇上政务缠身,跪安后,大家才一同走出大殿。奚长宁和明玉一言不发的走在大夫人身后,旁边是神色凝重的奚含雪。 突然,身后有人推搡一把,奚长宁被撞到了一边。看到来人,她拍拍身侧擦到灰的衣服。江淼儿前生难怪要被奚含雪欺负,这么沉不住气。 “呦。长宁妹妹以后走路可小心着点,万一吧皇后赏赐的东西摔了可不好。” “江姐姐说的是,下回长宁见到你一定会绕道走,这样既不怕被撞摔了。” 江淼儿听闻媚眼一挑,硬生生压制下自己心里的怒火。将身子靠向几步之远的奚含雪。 “含雪姐姐,长宁都是这般撒泼的?真是让人气愤。” “淼儿严重,都是自己姐妹怎么算撒泼,长宁由着性子,做姐姐理应让着点。”奚含雪见江淼儿在替她说话,刻意装作委屈的样子。 “含雪姐姐就是善良,如今倒是让小人爬上了头,往后还不知道跋扈到什么地步。”江淼儿低着声音说道。 想她江淼儿也是官家大小姐,今天倒是让个庶女耍得团团转。连她一向羡慕的奚含雪都被这丫头弄得心绪不宁,看来往后这宫里的日子不会寂寞,她也定是要好好治治这丫头。 奚长宁见大夫人和江夫人对江淼儿的行为当做没看见,那也就是算是默认了。一旁趋炎附势的官家夫人和小姐都想拍拍丞相夫人的马屁,都当做没看见,加上连大夫人都似默认,几个单子大的也开始出言不逊,好在奚长宁无心听她们废话,思绪也随着远眺放空了,所以当有人来,她都没反应过来。 “参见太子殿下。” 回神,在场的就只剩奚长宁没有行礼,她不急不慢福身行礼,反正都是错了。 “母后倒是长了你的胆子。”太子似玩笑,又似指责。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太子似乎并不喜欢奚长宁,甚至有些讨厌。 “是长宁的错,请太子责罚。”虽然心有疑虑,但是礼数上还是不能忘记。 “我如何敢责罚你,往后还望别在母后耳边吹风。” 听闻,奚长宁微楞,没想到现在最棘手的居然是太子。 而一旁的大夫人和奚含雪见太子对奚长宁的态度,心中大喜,看来即便是皇后再喜欢奚长宁,这太子不喜欢也没有折的。两人呼唤眼神。奚含雪读懂后,开口请求。 “太子还望放过长宁,含雪愿意代替长宁受罚。” 什么叫假仁假义,真的是让奚含雪诠释了。责罚?到头来还不是她奚长宁的错?她倒是落得一个贤惠的美名。 “想不到奚家的大小姐不仅人美,心也美。识礼又贤惠。”太子一脸被奚含雪美色所震撼的样子,倒是过分刻意了。 奚长宁不明白太子的想法,但是看现在的状况,大夫人和奚含雪的表情就像是抓住了什么金银财宝,其他夫人也是一个劲的夸赞奚含雪,把她倒是凉在一边。 告别太子,各家都坐马车回府。大夫人和奚含雪依旧是笑的合不拢嘴,也是大夫人一心想让奚含雪和太子配做对,如今太子对奚含雪也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怎么能不让她们开心。 “长宁,往后要是太子还是这样对你,你就让含雪去和太子说。” “是。母亲说的是。” “娘,我哪能说动太子。兴许太子只是觉着长宁无礼些。” 无礼?奚长宁算是听明白这对母女在说什么了? “姐姐好福气,太子都觉得姐姐甚好。恐怕过不了多久太子就要拜倒在姐姐的石榴裙下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太子是真被美色迷惑,还是刻意而为之。 到了相府,大夫人和奚含雪都无暇管她,喜滋滋的,估计赶着去给奚坚报喜,因为这也是奚坚一直想看到的结果。 奚长宁倒是落得清净,却不想被门房的家丁拦住。 “四小姐,刚刚晏少爷来过,说是小姐有东西落在他那,在府外街桥边等。” 奚长宁看了看明玉,明玉摇头,示意并没有东西落下。那晏修风找她那就可疑了,莫不是为了早上的话? “可还有谁知道晏少爷找我?” 家丁摇头。明玉怎么会不知道小姐在顾虑什么,自个儿上前一步,从钱袋子拿出些碎银子。 “钱妈忘事,早上要不是她误了小姐时辰,也不要劳烦晏少爷了,想必是走得急花伞落下了。你也别去和别人说了,免得到时候个个人都觉得是小姐误了时辰。”明玉递上银子。 “小的自然是明白,今儿个早上钱妈还哭丧着脸在门口呢。” 见打发了家丁,明玉替奚长宁拉上披风的帽檐,走向街桥。 街桥不是桥,不过是供路人休息的一座亭子,只是早些年此地还不是官家街道时,有座小桥连接着最繁华的街道,后来改了地,为了防止不良的人入官家,所以街桥也没了改了亭子,也就断了路,要上街也只能从唯一的大道上过。 街桥边上停了辆马车,早上穿着蓑衣的马夫也退去蓑衣,安静的在车边等待着。见奚长宁走去,搬来梯子,拉起车帘。见车帘里的人,奚长宁微楞,随机自行进入,让明玉在外头等着。 “长宁参见三皇子。” 皇甫慎谦并没有立即让奚长宁起身,今日早上晏修风急忙忙的来找他,说的话也是没头没尾的,最后拼凑在一起他才惊讶于奚长宁的聪慧。 ------------ 第十九章 凤求凰(1) 有些时日不见,见她身上的气质越发让人捉摸不透,却更加的吸引人。 “起吧,喊你来不过是叙旧。” 她并不认为这偷偷摸摸的有叙旧的感觉,更何况她与三皇子哪来什么旧可以叙。他能来找她无非是因为晏修风,她看了一眼三皇子身边的晏修风,说好听一点晏修风是心腹,再她看来不过是走狗,前生她一定是瞎了眼。 奚长宁端坐在三皇子的面前,低头不语。 “平日见你伶牙俐齿的,倒是见了我没什么话可说的。” “三皇子找长宁何事,就别说什么场面上的话了。想必晏少爷该说的也都说了。” 如今都走到了这一步,面前的人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好怕的。 “不知道长宁认为太子如何?” 又是试探。三皇子一改往日脸上和煦的笑容,冷颜俊脸看着奚长宁。这才是他真正的面容,那一张小脸不过是无害的面具,也只有这样他这个和煦温柔的三皇子才会在众多皇子中占有一席之位。 “太子自然是好的,岂有是我说好坏的。” “才说不要说是什么场面上的话,现在你倒是先打起马虎眼了。” 奚长宁知道三皇子是一只狐狸,狡猾的很,岂能是她这么模棱两可的话打发的了的。 “三皇子又何必为难长宁,长宁说的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三皇子要听什么。” 和三皇子这样的人打交道,让奚长宁浑身不舒服,每一句话都要算计来算计去。尤其是三皇子一改常态,鹰一样的眼睛似乎在查找猎物一般犀利。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愿长宁是友罢了。听说,相府有意要与晏将军府结亲,这样下来,你我应不是敌吧。” 结亲?为何这件事她不知晓? “自认,只怕三皇子落空,长宁还未及笄,哪里攀得上晏府,家中及笄也只有大姐罢了。” 原本因为结亲有些晃神的晏修风,听了奚长宁的话,心里也大喜若是能娶到京城第一美女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但是若是眼前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孩,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她的智慧已经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想必三皇子也会更加重用他。但是奚长宁未必是愿意的。 “那我就不知晓了,无论如何都是件美事。若是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没有什么可以推脱的。” 三皇子的话显然他是知晓什么事情的,那一定是奚坚提过此事,奚坚不紧张奚含雪的婚事,盘算她的婚事,那也只有两人能这般做了,大夫人和奚含雪。 不!她不甘心,她重生此生,不要再嫁于晏修风,她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时候不早,请恕长宁先行回府。” “修风,你先下去。” 不明何意,三皇子竟然让晏修风先下车。这样一来狭小的车内就剩下了奚长宁和三皇子。 三皇子突然靠近奚长宁,非常近的看着奚长宁,奚长宁也毫不畏惧的看着他。 本就是好看的人,不是女儿家的秀气,眉宇间当真是有些如沐春风的俊秀,这般好看的人,此刻却浑身散发着寒气,俊颜也镀上一层凛冽之气。这样的压迫让奚长宁双手不由得在袖中握拳。 “虽不知你为何这般讨厌晏修风,但是若是真的要留住你,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皇甫慎谦见奚长宁有些颤抖,连他自己也没由来的替她拉好散开的披风,这一举动让他自己也意外。他是个从不流露真实心里的人,即便是有人撕开他的面具面对的也是另一张面具,今日他真的是流露太多了,想罢,他默默收回自己的双手。 “如实你呢。我若是嫁于你不是更好。怎么,皇子是嫌弃长宁身份低么?那有何苦为难长宁?” 听闻此言,三皇子愣住了,长宁的话不长,却字字敲打他的心,为何他如此想留她,只是怕她投靠太子吗? 长宁见三皇子愣神,不愿再多说,见门帘处放着把伞,伞上刻着字,一眼明了是谁的。奚长宁拿起伞走出马车,见外面的人等的有些着急,她若无其事的带着明玉离开。 “三小姐,不知・・・・・・”晏修风欲言又止。 “晏少爷,我家大姐貌美如花,喜欢是自然的,何必不敢说。别到时候不是心想又害了别人。” 不等晏修风回话,奚长宁已经快步离去。连身后的明玉都险些追不上。 奚长宁紧紧握住手中的伞,指腹摩挲着伞柄上的刻字,“谦”。 “小姐,雨又下了,别拽着伞,明玉给你撑起来,不然淋了雨又要伤身体了。”明玉将伞从奚长宁的手中拉出,撑起。 伞上画的是姜太公垂钓,若是没记错,后句应该是愿者上钩。现在的她倒是像那鱼儿。 不!她不愿,她重生不是为了重蹈前世的苦恨。这一生她注定是要不择手段看着那些人失去一切,她不会任人摆布的。想到这些,一股酸气在心里膨胀,蒙上眼睛,她不愿是那个棋子奚长宁,她要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一点点血债血还。 “明玉,不回去。随我走走。” 拉紧披风,仿佛要将自己深深的陷在里面,她还不愿回去看着那些让她想吐的嘴脸,也不愿让别人见到她有些狼狈的样子。 明玉见小姐眉头紧皱,就知道小姐心中有事。她不言只是安静的走在小姐身侧。 这年头天下太平,街市坊应有尽有,不同的也是按区划分,为了促进交易,夜市的禁时也往后延了不少,总而言之,京城就是繁华之地。 街上的叫卖吸引不了奚长宁,人群嚷嚷,她也漠不关心,她还是在思考如何不让大夫人将自己订在晏府。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女本就没什么发言权。 “小姐,你已经走很久了。要不歇会吃点东西。”明玉见小姐漫无目的的走,心想也不是什么办法,再说这街上人极乱,走丢了可不好了。 听到明玉唤她,她才撇开那些恼人的思绪,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正处于繁华的街头,绵绵春雨也停了,贩夫走卒,能见之地全是人,她本就着装隆重,一些人已经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明玉可知有何好吃的。” “知道,但是也上不去台面。小姐若想吃些好的,前走几步就是京城最好的茶馆。”明玉手指向不远处,大招牌醒目的挂着,宣记沐风茶楼。 “不了,别招人看。找个不起眼的就好。”看那楼外的装饰就知道进去的人非富即贵。 “这个我知道,前面有个茶点馆子,里面点心可好吃了,没回出来我都买回去给房里的姐妹分着。” 见明玉两眼放光,奚长宁也由着性子随她一到走去。 凤求凰?这个不起眼的馆子居然用了这个名字?招牌底下刻着一条紫色小龙。未进店铺,就闻到了里面阵阵飘香,淡淡的桂花味混着酒香,还有一些细微的甜味。 进入店铺,摆设都是很普通的物件,入座的也是一些平民百姓,奚长宁觉得自己倒是向走进了寻常百姓家。唯一不同的就是楼梯边上的墙上挂着一幅雪山之巅的画作,从手法到笔墨,一气呵成,若有眼识定知是幅好画,可惜在座的是平常百姓之多,识字的就不多更别说识画了。难怪这店铺叫凤求凰。 不过这店家也真是奇特,明知在这难寻知音,何苦又开这馆子,挂这画? “姑娘懂画?” 问话的是上了年纪的老者,从穿着看更像是谁家的管家。 “不懂,凑合看着。”奚长宁不想惹人注目,开口断了老者的念想。 “姑娘何不添上一笔,这是店主人的意思。添上一笔就可以从店里拿走任何一样东西。” 奚长宁环顾四周,本就是朴素的店,有何东西可拿。思及,柜台后方挂着的一个紫龙小木牌吸引了她。 “任何?”她询问道。 “姑娘可要准备笔墨?”这就算是给她的回答了。 奚长宁再次看向画作,顺着楼梯踱步而上,在一处山峰处停下,她伸出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咬破。 “呀!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明玉惊呼。 奚长宁不理会她的惊讶,在山峰处画了半轮太阳,鲜红的血像极了泛红的阳光。但是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画完,明玉赶快上去用手帕替她包好。 “拿些特色酒和点心,我们打包走。还有,我要紫龙木牌。” “可以。但是,这木牌不过是个招牌,姑娘不打算要些值钱的?”老者好意提醒。 “我要的不是这些破木招牌,我要的是柜台后那一块紫楠木的。” 老者听闻,愣住。这牌子是老板的,和别的牌子不一样就是为了区分老板的藏酒和他人的,谁让他们那个老板动不动就不见,突然又出现。 “怎么想反悔?” 牌子是老板的,规矩也是老板定的,自然是要做到的。老者将紫龙木牌递过去。 奚长宁在手中翻看,木牌背面写着凤求凰三字,但是落款的字迹却不是出自同一人,凤求凰三字行云流水飘渺淡然,落款一个“紫”却刚劲有力。 明玉接过店小二打包好的酒喝点心就跟着小姐走出了凤求凰。 哒哒哒・・・马蹄声在耳边响起,一抹紫色在身边穿过,鼻下也传来淡淡的桂花香气。回身望去,已不见人影。 ------------ 第二十章 凤求凰(2) 凤求凰 老者刚送走作画的小姐,没想到迎来刚刚差人去报信的老板。 “大少爷。这画・・・”老者有些为难。 “哈哈哈,想不到还有位姑娘敢这么嘲讽你。” 被称之为大少爷的少年指着画上的那半轮太阳。而这位大少爷调笑的人正是身后紫袍的少年。 紫袍少年走上前将画作收起,因为这画正是他所画,既然已有人添笔就不必挂了。 “她可拿走什么?”紫袍少年问道。 “公子您的紫龙木牌。”老者如实回答。 “这姑娘倒是有眼力,我送你的紫楠木木牌也让人拿走了。” 紫袍少年不语,拿着画卷转身离开。大少爷也跟着离去。老者见着两位少年走去,心想,下回再见恐怕得明年了。也就每年这个时候能见着几面。 相府。 李公公是宫里的老人,无论是皇后还是皇上,样样吃得开,哪个不是巴结着他。手里拿着明黄的圣旨威严的走进相府的大门。身后几个侍卫个个都是扛着提着箱子。 “李公公真是劳烦你跑这一趟了。”奚坚客气说道。 “奚丞相哪里的话?府上两位小姐深得皇上喜爱,这才让老奴跑腿,老奴可也是替奚丞相欢喜啊。”李公公奉承道。 他是宫里的老人,一眼就能看出个究竟来,他跟了皇上和皇后这么久怎么会不明白?皇上拉拢奚坚,所以爱屋及乌偏爱奚家大小姐奚含雪,但是皇后却偏偏喜爱奚家四小姐奚长宁。真是奇了怪了,这奚家大小姐美名在外,但是这奚家四小姐是个什么人? “今天皇上皇后命在老奴送些赏赐给大小姐和四小姐。这圣旨不读奚丞相心中也明了。这些物件箱子上都写了名字。是谁的就是谁的。” 其实这话是皇上让带的,起先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后来再赏赐上点数时,才发现这事蹊跷。奚家四小姐的赏赐足足多了奚家大小姐一倍多。看来是有意给奚坚传达什么。 “含雪啊,快过来谢谢李公公这一趟奔波。”大夫人特地叫丫鬟喊了奚含雪前来。 奚含雪恭顺的低头行礼,知道李公公是皇上和皇后身边的红人,以后在宫里还望他照应。 “大小姐,老奴可不敢当。这东西我也送到了,这就回去复命了。” 奚坚和大夫人,奚含雪送走李公公后,大夫人迫不及待的上前查看物品。却发现东西不对劲,一大半全是写着奚长宁的字样。奚含雪占到的也不过是一些普通赏赐。 “不用看了。李公公的话都说到嘴边,肯定是授命办事。更何况这圣旨也下了。”奚坚指了指手里的圣旨。 奚含雪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一样,原本以为自己在皇上和皇后面前乖巧懂事,加上自己的美貌可以让自己更得欢心。结果这一切努力却让奚长宁夺去。 大夫人也咽不下这口气,她苦心栽培奚含雪多年,怎么可以让个黄毛丫头抢去奚含雪的光辉,想了想,她走到奚坚身侧。 “老爷,长宁不过十三,这么多贵重的赏赐,她也用不上呀。含雪又是我们悉心栽培的,别让孩子之间闹别扭,含雪又快及笄,理应她多一些。” “你没听李公公说话啊。再说圣旨都在了。” “老爷,圣旨只说赏赐,没说如何分啊。长宁小又不懂事,我们替她保管不是应当的吗?” “夫人的意思是・・・・・” 大夫人见奚坚有所动摇,抓紧的给他说明白。 “我们把东西分均衡些,别让别人看去笑话含雪。也别让长宁侍宠若骄。” 奚坚听闻,看着堂下几箱东西,眉头紧皱,想想大夫人说的有几分道理。这东西分量悬殊太大,传出去肯定是要多舌的。 “父亲,含雪也不是贪图这些东西。只是,长宁年幼这么写东西给她未必能用到正事上。”奚含雪随即煽风点火。 “也罢。终究还是奚家的人。就对半分了吧。” 大夫人听闻,立即让冬梅上前斯了写有名字的纸条。对比之下,大夫人将一些稀罕贵重的分到了奚含雪名下,留给奚长宁的无非就是原本属于奚含雪的普通物件和一些还算珍贵的物件。 奚含雪心里终于有些平衡,看她奚长宁有什么可稀罕的。父亲母亲终究是站在她这一方的。 但是・・・・・・ “原来东西都在了。正巧门口遇到了李公公。”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从街上回府的奚长宁,她遇到李公公也不假,尤其是李公公得知她是奚家四小姐的时候,那意味深长的神色就知道府中有事。 果然看到厅中忙碌的大夫人和奚含雪,加上悬殊直达的分配赏赐就知道。 “长・・・长宁,你来了啊。看看皇上都赏你什么了。”奚含雪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自然是比不上姐姐,瞧瞧那箱子里的宝贝。”奚长宁的话语中不带一点羡慕,倒是多了嘲讽。 听闻,在场的人都有些尴尬。 “难怪刚刚李公公让我快些进来,说是有宝贝给我看,还说回宫要给皇上复命,要什么记载册子,说什么要有缺失就和他说。想来李公公也是个尽责之人。” 这话一说,其他三人,脸色煞白。奚长宁见那三人的神色,也不多话。 “明玉,找些人来搬回踏月阁。记住啊,和姐姐的分清楚了,不要弄混了还以为是自个的东西,赶明儿进了宫,那些首饰发饰带出去了要是被皇后皇上瞧见,还以为我偷拿的。” 奚长宁不轻不重的说道。眼睛还看了一眼有些不自然的三个人。心想,若是识相,早些换回来也就算了。如果不换她也不介意带着这些东西进宫溜一圈。 大夫人反应及时,见下人开始搬箱子时,朝着冬梅使了个眼色。冬梅立即领会。 “呀。四小姐,奴婢该死!这些东西都让奴婢给弄混了。这些应该是四小姐的。” “这样啊。那你还真该死了,姐姐还白欢喜了。看姐姐刚刚欢喜的样子,要不就给姐姐吧。到时候皇后问起,大不了就说送姐姐了。”奚长宁还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倒是急刹了其他人。 “不不,既然是长宁的,自然归长宁。”奚含雪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眼中的怒气已经不能维持她以往大家闺秀,翩翩仙姿的样子。 “姐姐不需客气。真的不要?” “不要。”奚含雪差一点就要咬牙切齿的说出来了。 又是奚长宁坏了她的好事。她这些话让大夫人和奚坚都一句话都回不去,她如何回?就算回了,想必也没有人回帮她。 “你这丫头越大越发糊涂了,东西都能弄错,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大夫人也只能装腔作势将这事糊弄过去。 “你先回去吧,待会差人给你送去踏月阁。” 奚坚都发话了,这事也只能就这么办了。大夫人原想的掉包计居然就被奚长宁短短数语给破坏了。这丫头真是不简单。奚坚不得不重新看清奚长宁了。 “那长宁就先告退了。” 奚长宁一离开,奚含雪就含泪看着大夫人和奚坚。 “原本倒是没什么大事,现在长宁的几句话,倒是我们不是了。父亲,您也任由她这么下去?” “是啊。老爷,这可使不得。往后她还要在宫里伴读,这不是给相府找事吗?” “下去!你们两个安稳了,长宁未必找事。” 都是听她们两个在这说,刚刚一张老脸险些没给丢光了,居然还有敢提。 大夫人和奚含雪不敢多言,退出厅堂。 “娘,您要是放过她,我也不会放过她的!”奚含雪实在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怒火,咬牙切齿的说道。 “谁要放过她了。”大夫人也是怒火中烧。 踏月阁。 “小姐,我们在门口虽然遇到李公公,但是没有说什么话呀。”明玉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说你笨,你还真笨。自个琢磨去,快些把那点心和桂花酒拿上来。” 明玉一出去,奚长宁就从袖口里拿出紫龙木牌,然后挂在床头,一眨不眨的盯着。直到明玉端上来的食物飘出桂花香味,她才回神。 “好香啊。”那种香甜的问道在鼻尖穿梭,感觉真好。 “这可是招牌,桂花酿,少喝不会醉的。这个是桂花糕,甜而不腻。”明玉一一介绍到。 “何时你给人家拉活了?来,坐下一起吃。一人吃怪可怜的。”奚长宁指了指软榻的另一侧,示意明玉坐下。 明玉一听小姐要自己坐下,她可不敢。好歹小姐是主子,她是丫鬟,这种事情要是传到别人耳朵里,小姐是要别人说的,她自己也会受罚。 奚长宁见明玉犹犹豫豫的,自己将她拉着坐下。 “不会有人来的。要来也是送赏赐的人。” 明玉这才放心的坐下,手也不闲着,给小姐到了杯桂花酿。 奚长宁将杯子放在鼻下,嗅了嗅,在桂花香味蹿进鼻子时,脑海里闪过一抹紫色,眼睛也不由得看着床头的紫龙木牌,凤求凰。 明玉不敢让小姐和太多,到底是酒,沾沾味道还是不错的。见小姐脸上微微泛红,她就开始张罗洗漱入寝。 这一夜难得奚长宁好睡无梦。 ------------ 第二十一章 伴读(1) 次日,天边泛着鱼肚白,明玉就打了热水进了奚长宁的房间,看小姐睡的正熟也不忍心喊她起床,但是宫里的锦车来了,明玉又担心像昨天一样误了时辰,想了想还是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推醒了奚长宁。 “小姐,可起了?宫里的车已经在府外候着了。”明玉小声的说道。 奚长宁一脸朦胧,揉了揉眼睛,定神看到的就是床头的紫龙木牌。 明玉见小姐已经醒来立即服侍穿衣,洗漱。丫鬟们也及时的将早膳放在了桌上。一切准备好,阳光也懒洋洋的撒进踏月阁,因为在湖面,四周又无遮挡,整个踏月阁都十分亮堂。 奚长宁走到相府门口时,正巧奚含雪由公公搀扶进入锦车。眼尖的公公瞧见奚长宁来了,立即巴结而上,现在宫里都知道有个小红人是相府四小姐,奚长宁。 奚含雪瞧见宫里的人这么巴结奚长宁,眼红的不得了,连原本被她美貌所震撼的公公都上前巴结。原本这一切都应该是她的,却都让奚长宁霸占去了。 奚长宁还是一副冷情的样子,模样倒是天真无害。上了马车,奚长宁和奚含雪互相不搭理,省的自讨没趣,谁知道自讨没趣的人在后面。 “走在后面见前面的车,我就猜是含雪姐姐的马车,一猜一个准,这马车外面都比我们的漂亮得多。” 说话的是不请自来的江淼儿,她下了自家马车,直接钻进了奚长宁和奚含雪的马车。还招招手示意车夫快些走,总之,她就是那个自讨没趣的人 “江妹妹今儿个真漂亮,肯定是悉心打扮一番的。” 这句话奚含雪倒是没错,草绿的襦裙,纱裙,加上江淼儿天生媚态,活泼又艳丽,但是江淼儿太过于轻佻,所以原本很有特色的衣裳,越发显得艳俗。 这句话同样也很受用对于江淼儿,听人夸她,她也不忘回赞几句。 “哪能比得上姐姐京城第一美女的美名。这身白蚕胧裙和外衫穿在姐姐身上更是仙女一样。” 听她们的互相吹捧,奚长宁手就不自觉的开始把玩腰间的紫龙木牌,本来也不是什么配饰,加上她一身红装,倒是很不搭。 眼尖的江淼儿看到了,心想,之前被这奚长宁嘲讽过,这回一定要她好看。 “姐姐貌美,但是长宁倒是略显逊色啊。这也不是什么过节,老是身着红装,想必房里的丫鬟也懒惰,怎么搭了个紫龙木牌做配饰。” 奚长宁就知道这把火一定是要烧到她的,手中继续把玩木牌,不打算搭理她。 江淼儿见奚长宁不搭理她,心中受挫,手臂一伸,打算抢奚长宁的木牌。好在奚长宁反映快,双手阻止了她。 “江姐姐不是长宁不搭理,而是长宁自知比不过两位姐姐,所以才不愿说话。” “算你明白。”见奚长宁服软,江淼儿才舒坦些。 “其实江姐姐何必问呢,咱们都比不上大姐,大姐貌美如花,那是全京城都知道的。江姐姐虽艳丽,但是站在大姐边上・・・・・・呀,长宁不是这意思,姐姐们都好看。但是今天江姐姐这身衣裳穿的不好,和姐姐站在一起倒是有点绿叶的感觉。长宁是不是说多了。” 听了奚长宁的话,江淼儿恨不得把身上新做的衣裳拔下来,绿叶?她江淼儿怎么会是绿叶,夸赞奚含雪也不过是场面上的话,为了气奚长宁的,现在怎么・・・・・ “江妹妹,莫听长宁玩笑。” 虽然奚含雪有安慰之意,但是一点也听不出口气中有安慰之心。奚长宁倒是替她说了话,江淼儿老是自以为貌美,喜欢和她比,以前大多是场面上寒暄,如今倒是奚长宁将了她一军。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欢喜,现在与江淼儿反目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奚长宁你少在这耍嘴皮子。”江淼儿想来都是蛮横出名,能说出这话一点也不奇怪。 “是,长宁说错话了。长宁这就闭嘴不说话,还望江姐姐别逼长宁说话。” 听闻,江淼儿都快想上前撕烂奚长宁的嘴巴了。句句都让她堵心。 随后车里的安静一直维持到进入皇宫下车。 书院是坐落在御花园的一侧,亭台楼宇,倒是有些诗意。书院的师傅们也是朝中大臣,年纪老迈,之乎者也古板得很。教的东西也不是什么深入的,习字读书,画画。 奚长宁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从窗户瞧出去就是御花园。她顺着窗口望去,就看到明黄的颜色在眼前飘过。不一会儿,就听到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太子驾到!” 随太子而来的还有三皇子和四皇子。明黄的长衫,金丝靴,俊脸上满是顽劣的笑容。身后的三皇子一身臧色长袍,玉冠束发,脸上尽是温柔的笑容。四皇子活泼好动紧随其后。 大家起身行礼,意想不到的是,奚含雪福身时,太子出手扶了一把。 “含雪就不用行礼了。” 在场的人都无不震惊的,不愧是京城第一美女,这样子就让太子殿下折服了。 “太子不可,含雪还是要行礼的。”奚含雪心中万分激动,好像现在她都能看到以后自己当太子妃的样子。想着,脸上都挂上了云彩。 “都说奚家大小姐,今日近瞧果然是仙姿。”太子俊脸上满是倾慕,刻意而过分。 对于太子的热情,奚含雪娇羞的低下了头,心想,有了太子的重视,还有什么事情会比这个重要。 作为皇后钦点的太子伴读,奚长宁倒是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太子完全都无视她了。当然还有一个刻意搔首弄姿的江淼儿也被看做不存在,好似太子眼里只剩下了奚含雪。 所以印在坐在太子身侧的奚长宁,也变成奚含雪。她不得不坐到三皇子身侧的位置,巧的是正好是她看中的那张临窗的位置。三皇子从她身侧走过时,不动声色的说了句话。 “何时将我的伞还回来?” 奚长宁不语,淡定得看着窗外,好像没什么比她欣赏风景更重要的事。她看了看桌上的书册,头又转向了窗外。以至于之后师傅说了什么,她也一概不知。她突然发现一件能让她打发时间的事情,发呆。 “长宁可懂?” 师傅老古板的声音传入奚长宁的耳朵。 奚长宁回神,看着书上一行字,摇了摇头。她不懂。 动离优,泪难收。 “授课可要专心些。”师傅无奈,只能言语上严厉。 这么能打压奚长宁的机会奚含雪怎么会错过?她立即起身乖巧有理,一一解答师傅的问题,师傅边听边点头。 “师傅,含雪学浅还望师傅别见笑。长宁家中读书不多,还望师傅别见怪。” “原来是没读过书啊,难怪不懂,怕是连字都不认识吧。这如何做太子的伴读?”江淼儿也不忘讥讽。 “师傅可否附耳过来。”奚长宁还是不冷不淡的。 师傅见奚长宁神态镇定,实属难得,也不顾什么他言,上前附耳倾听,先是点头,后眼睛圆瞪,嘴里直说好。 “长宁有这等见解实属难得,好啊。” 师傅的话让在座的人都摸不着头脑,大家都看着神色淡然的奚长宁。 “师傅,说来听听,让本太子也开开眼,看看长宁倒是说什么了让你如此。”太子皇甫轩翊问道。 “回太子,长宁将这词全文背诵了下来,诗人生前无一不清,解释也到位可以说更深。但是这书册是我今早拿来的。”师傅无一遗漏禀告太子。 太子皇甫轩翊深深的看了一眼奚长宁,眉头随即皱了一下。奚长宁不明,为什么太子要这样刻意的回避她。还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对奚含雪那么好。 奚含雪和江淼儿自觉自讨没趣也闭嘴乖乖坐下,听太傅授课。 有了太傅的夸赞,奚长宁更是肆无忌惮的看着御花园,手抚了抚腰间的紫龙木牌,连她自己也很奇怪,这木牌带着淡淡桂花酿的味道,好闻又让她上瘾,她眷恋着这一抹紫色。因为这是唯一不是奚家的东西,是独独属于她长宁的东西。估计作画之人看到她那胡乱一笔肯定气死了。想到那人跳脚的样子,奚长宁忘记冷情的伪装,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而这一幕恰巧落入三皇子皇甫慎谦和晏修风的眼里。皇甫慎谦的耳边还留有昨日在马车的对话,让他无法释怀,见她微笑虽然极淡却也耀眼。 晏修风也是惊讶于奚长宁的微笑如此耀眼,春天的阳光散落在她的稚嫩的脸颊,皮肤晶莹双颊微红,如此温暖的人为何要这般冷情对人,对他更是恨之入骨毫不避讳。至今为止他还是想象不出曾经与她有什么过节,可以说要不是元宵宴,他压根就不知道相府还有个奚长宁。 奚长宁感受到火热的目光,脸上立即收起笑容,依旧是衣服冷情的样子,红装裹身,玲珑发冠,稚嫩天真却矛盾的妖冶,尤其是眉眼流转。 ------------ 第二十二章 伴读(2) 午膳是在书院的偏殿使用,宫女们在各位主子下学前一会就利落的摆好菜肴,站在一侧等待着。太子自然是入座上座,然后依次按照身份高贵坐下,轮到奚长宁时已经做到了门口处。 见主子们都坐下,宫女们开始布菜,倒水。 “含雪做到本太子身侧用餐。”太子的话再安静的偏殿激起一连水花。 “太子这个如何使得。”奚含雪掩嘴惊恐,但是心中早就乐开了花。 江淼儿看着都眼红,她好歹是堂堂正正正妻生的大小姐,奚含雪在美也是庶出,虽然有大夫人收养,如何比得上她?太子如此明目张胆的偏心,难道是看上奚含雪了? 宫女见太子发话,立即上前将奚含雪的菜肴布置在太子身侧,另外也准备了椅子让她坐下。殿内的人都惊讶于太子的行为。 奚长宁观察着太子,虽然刻意亲近,却也仅仅是便面上。都不曾与奚含雪多说什么话,即便是有话也是刻意大声说给大家听的。她知道太子一定有什么事情才在她和奚含雪之间这么刻意,要问是什么事情,她一时半刻也猜不出来,只能安静的等他漏出马脚了。 午膳后,奚含雪开开心心的紧跟着太子逛花园,权当在座的人是不存在的。也许只有江淼儿这种不识趣的人才会,姐姐长姐姐短,太子长太子短的贴着不放。 “你怎么不学学你姐姐?” 原本在亭子里休息的奚长宁听到来人的话,偏头看去。 “那三皇子怎么不学学太子?” 见奚长宁嘴上不饶,三皇子皇甫慎谦和晏修风找了石椅坐下。 “我哪里比得上太子。”三皇子皇甫慎谦笑道。 “那我自然是比不上姐姐的,再说这些何须我牵挂,自然是有人心中不快。是不是?晏少爷。” 再次被奚长宁嘲弄,晏修风脸面终于挂不住了,一阵燥热让他不禁紧握双手。 “奚长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小年纪尽说些嘲弄挖苦之词。” “晏少爷,你动什么怒气?我又不是说你,心急什么。” “你・・・・・・三皇子,请恕我先行退下。” 不等三皇子回答,晏修风已经走出亭子。此时,亭子里就剩下了三皇子和奚长宁。 “不妨说说你如何认识晏修风的。” 皇甫慎谦一直都很好奇,奚长宁是如何认识晏修风的。 之前问她,她也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早到你无法想象。你不用在我身上花功夫的,我没什么好告诉你的。”前世就摸清了三皇子的为人,他不是一个愿意在一个没有价值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的人。 “你现在把我推在门外,倒是很难把你和昨天说让我娶你的人联系在一起。” “反正你也不会娶,而我也不会嫁。” 当然不会娶她,三皇子要的是一个可以掌控住的女人,可以有价值的女人,但是绝对不会是她奚长宁。 皇甫慎谦听到奚长宁的回答,微楞,随机又是满脸和煦的笑容,的确是没想过要娶奚长宁,但是并不代表不可以从现在开始想。从他记事起就要打败太子,这已经是一种深入内心的渴望,没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更加重要的,当然娶妻也是要对这件事情有帮助,奚长宁的出现突然,并不在所有人的计划之内。但是这样一个有趣的人,也许娶她更有意思些。 “也许到时候就不是你说了算。” 皇甫慎谦一副心中自有打算的样子,让奚长宁微微皱眉,心中开始盘算,最多一年太子就要选妃,随后就是皇子选妃,如果真的让奚含雪当上了太子妃,想必她更是麻烦很多,那唯一的办法就是・・・・・・但是现在的状况,太子十分排斥她。 太子看着身边做作的两个女子,心中虽有不快,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真是苦刹他自己。他对奚含雪好不是因为奚含雪的美貌,而是为了他自己,一方面他需要的是一个好控制的女人,一方面他在试探奚长宁,看看这个女孩是不是真的像之前所见那么聪慧。他必须为以后做好一切准备,虽然是太子,却处处是豺狼虎豹。见两位女子又贴上来,他只得心中苦笑:自作自受。 稍作休息,就听宫女来传话说史太傅来了。要说这史太傅可是有些来头,年纪四十,二十年前也是状元出身,学富五车,一手好字和好画,人称神笔书匠。但是做人过于原则,所以虽然为官但也无法像事事圆滑的奚坚一般迅速升官。 史太傅从进入书院开始就是一脸的严肃不苟言笑,眼神怎犀利异常。这个人奚长宁非常熟悉,前世有过一段渊源,但是前世认识之时,史太傅已经辞官隐居,字画倒是在市面上流传。如今见到熟悉的人,心中有些波澜。 “今日练字,待会我就检查。各位皇子也不许调皮,不然我也一一向皇上禀告。” 果然是过于规矩的史太傅,这样的人如何做官?好在他为人正直,广结好友。 书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是宫女们提前准备好的,字帖也好好的放在一侧。史太傅也忘我的在一边写字。 时间仿佛被静止了一样,直到-- “长宁,你看我写的如何?” 奚含雪早看到奚长宁迟迟不动手写字了,其实家中早些年有请夫子,但是大夫人本就不喜欢奚长宁,所以根本就没有把奚长宁列在授课之内。早上奚长宁让太傅如此吃惊,其实她也惊讶。以前奚长宁羡慕她们有夫子上课,老是偷偷躲在窗口听课,她就故意叫人把窗户关上,那奚长宁是如何会这些诗词的?也许是巧合,不然她怎么到现在都不敢提笔。 见到奚含雪不怀好意的样子,奚长宁立即回神,看向她写得字,娟秀,是好字。 “姐姐写的自然是好。” “你为何不写?呀,我忘记了,你还未习字。” 奚含雪故意压低声音,偏偏有恰好是让人听到的声音。奚含雪的话引来别人的目光,有那么巧,正好奚长宁的笔尖的墨水滴在奚含雪的身上,乌黑的墨汁在雪白的裙子上晕开。 “长宁,你这是做什么?姐姐不过是问你写得如何,你不会写字何必这样子对我?” 奚含雪双眼红彤彤的,眼泪也随机滚落。多么的梨花带雨,美艳无边。 “做什么?习字就不要乱说话!”史太傅生气的说道。 “太傅,长宁她・・・・”奚含雪哽咽的说道。 “太傅,我可以作证,是长宁看不惯含雪姐姐字写得漂亮,就泼墨。”江淼儿更是逮准机会污蔑奚长宁。 “混账!别以为是丞相的女儿就不能如何!自小不学好,长大也是危害人!”史太傅听了奚含雪和江淼儿的话,已经断定奚长宁又错了。 “太子殿下,长宁是您的伴读,她这样你也不管管。”奚含雪还不忘记向太子撒娇。 所有人都带着询问和职责的表情看着奚长宁,唯独-- “不是她。”四皇子皇甫子鸿居然站出来帮她说了话。 “多些四皇子替长宁说话。”奚长宁感激的看着活泼的四皇子。 “想不到,母后居然找了一个不会写字的人做本太子的伴读,说出去都要笑掉大牙的。”太子的帮腔让奚含雪和江淼儿更加肆无忌惮了。 “皇兄你怎么也不问清楚就说人呢?” 四皇子皇甫子鸿对太子的行为不解,平时太子也不是这样子的,怎么今天居然不问清就断章取义呢? “我何时说我不会写字了?”奚长宁的话又让四周安静了下来。 奚长宁提笔写下几个字,一点也不像女儿家的字体娟秀,甚是宏伟,难以联想到是女孩写的字。 “你如何会写的?”史太傅激动的将墨汁未干的纸拿起端详。 “看来史太傅很满意。”奚长宁并不惊讶史太傅的激动。 这些字原本就是史太傅教的,前生为了配得上镇国将军,她自知学的会的不多,所以她听闻有个辞官的史太傅号称神笔书匠,她就去求他教她,整整求了三天三夜,他才愿意教授她,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前世没有展现出来,这一世倒是派上了用场。 奚长宁写得不是别人的字,正是史太傅自己的字,这一本领他谁都没说,因为怕招来别人的话由。归隐后,他见奚长宁很有天分才教授于她的。而奚长宁更是没有与别人说过史太傅有临摹别人的字这一事,时间一久,只要过一眼别人的字,她便能轻而易举的临摹下。 史太傅不敢多说话,生怕别人也知晓他有此本领,原本惊讶的表情立即恢复到严肃的样子。心有疑虑,故作平静的问话。 “可会作画?” 奚长宁眼珠子一转,拉起原本被墨汁渲染的衣衫,惹得奚含雪惊叫。洋洋洒洒几笔,一副墨莲便在雪白的衣衫上绽开。在场的人都惊讶于巧手,只有史太傅有些心惊,因为连作画的手笔都是和他如出一辙。 ------------ 第二十三章 伴读(3) “想不到你平时冷冷清清的样子,现在倒是喜欢卖弄。”太子话中带着嘲讽,甩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原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谁知道随后一位年轻的公公跑了进来。 “奚小姐,太子有请。” 奚含雪以为是在说自己,已经很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手整整身上因为被奚长宁拉扯的衣衫。 “是奚长宁奚小姐。”年轻的公公补充道。 奚含雪整理衣衫的手愣住了,脸上也是一阵羞红。倒是奚长宁很自然的走上去。 “公公带路。” 奚长宁随年轻的公公离开,心中想,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不过奚含雪现在肯定心里很不舒服。 “不知公公贵姓?” “不敢当,奴才姓吉,大家都喊我吉公公。” “吉公公可知太子找长宁何事?”奚长宁小心的问道。 “这主子的事情哪会和我这个奴才说,要说的话,也是做奴才的好心提醒一下,太子似乎很生气。” “多谢公公提醒。” 果然太子殿下对奚含雪就是刻意做给她们几个看的,只是为什么? 东宫。 太子皇甫轩翊眉头紧皱坐在宝座上,身上散发的戾气好像要把奚长宁撕裂,显而易见太子很生气。 “长宁参见太子。” 没有任何声音,整个大殿除了刚刚奚长宁自己说的一句话,便没了声响。直到双膝的酸麻,她不得不再说了一遍。 “长宁参见太子。” “原以为你只是凑巧,想不到你倒是有点智慧。只可惜啊,你再聪慧也不如你姐姐来得吸引人。”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样,一刀刺进奚长宁的心脏,那个人也这么说过。 “长宁你如何比的上你姐姐。” 奚长宁双唇微微颤抖,故作镇定的眼神,越发虚弱。 “至少太子还是找来了长宁,而不是姐姐。” “你对我并无爱慕之情,更无感情,你苦心得到我关注是为何?” 他再傻也看得出来,以奚长宁这样冷情的性子,怎么会这么卖弄学识?无非是做戏。她也成功了,他的心绪被扰乱,最终还是传唤她而来。 “现在说来,我与姐姐谁更好?” 此时,奚长宁已经冷静下来,对太子还不能说太多,真假掺半是最好。 “你和你姐姐在争?” 想必这只是一个原因,至于其他更多的原因,看来是不会告诉他了,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皇甫轩翊扑捉到大殿门口一抹身影,嘴角不由得扯出邪恶的笑。并且伸出手向奚长宁招手,示意她到他面前。 奚长宁迷惑于他的邪恶顽劣的笑容,又不解于他的行为,但是她只能听命上前。但是刚走到太子的面前,太子居然一把揽她入怀,少年身上的龙香在鼻尖穿梭,虽然好闻却陌生的很,她开始反抗,却被他紧紧禁锢。 直到奚长宁身后传来轻微的一声惊呼,太子才放过她,她转身只看到一抹草绿在眼前晃过。 “太子这是在害我。”奚长宁无奈的说道。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本事。”嘴角依旧是顽劣的笑,俊脸上也因为刻意的捉弄没有了之前的严峻之色。 从东宫出来,看到不远处的人,她心里就哀叹一声,这太子真是会捉弄人。 “站住!奚长宁没想到你长的不怎么样,倒是狐媚的很啊。” 江淼儿的架势,看样子是一点也不打算放过奚长宁了。 “江姐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再者这可是皇宫。”奚长宁好心提醒道。 “呵!你一个小小的庶女倒是给我上起规矩来了。说!你和太子说了什么?”江淼儿双手叉腰,活脱脱一个光鲜亮丽的泼妇。 “我若是说没有说什么,江姐姐可信?”明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江淼儿不会相信,但是奚长宁还是抱着别与她争吵的心态说了这话,答案显而易见。 “你真当我傻啊。你都投怀送抱了,那还叫没什么?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位。” 江淼儿话毕,手已经高举,眼看要辉下,半路却让人截下。 “我看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位的人是你,在皇宫还真当你自己家里啊。” “参・・・参见四皇子。”江淼儿的气焰瞬间就让四皇子吓没了。 “参见四皇子。四皇子・・・・・・” 让人没想到的是,奚长宁前一刻还冷静的不似孩子,这一刻已经泪眼婆娑,无害的大眼写满了害怕。 “你如此跋扈,我要去父皇那替你说一通,看你还能不能进宫。”四皇子凶巴巴的吼了一通。 吓得江淼儿脸色煞白,双脚都有点哆嗦,她好不容易进宫来,怎么能就这样被禁止进宫?绝对不能。她看向一脸委屈的奚长宁。 “长宁替我向四皇子求一求情,姐姐刚刚不过是跟你开玩笑的。” 江淼儿情急,伸出的手刚想触碰奚长宁,奚长宁惊恐的后退一步。 “看来是没人替你求情了。”四皇子依旧是凶着一张脸,略显稚嫩的脸也恶狠狠的。 “四皇子都是长宁的错,姐姐无心,求四皇子放过姐姐吧。”看到江淼儿害怕的眼泪打转,奚长宁才善良的替她说句话。 “你要再犯,我可就一并算账了。” 说完,四皇子拉着奚长宁离开。直到走了很远,四皇子才破功,捧腹大笑。 “长宁演的不错啊。这回江淼儿都不知道在哪里压惊的。”收收笑意,四皇子开口道。 “论演技,四皇子演的更胜一筹。”一张冷情的脸,没了先前委屈的模样。 “这会儿也不知你姐姐走没走,要不我送你回去,不过,你带我街上走走可好?算是,报答我把你从母夜叉手下救下。” 四皇子玩心大,能这般平易近人倒也是个不摆架子的好皇子。她也就随他点头同意,不然恐怕她随奚含雪走,路上肯定耳根子清净不了。 见四皇子和奚长宁走远,江淼儿回神,气得直跺脚。又让奚长宁摆了一道。她要是不出这口恶气,全身不自在。想到这,她转身离去打算找一个好帮手。 “江妹妹,谁吧你气成这样?”奚含雪见江淼儿气鼓鼓的,肯定是让人说了。 “姐姐还在这,莫非在等长宁那丫头?我看还是别等了,别人朝太子投怀送抱后,又让四皇子接走了。狐媚坯子!”江淼儿恨恨说道。 “江妹妹这是在说什么呢?”奚含雪一听便知其中有端倪。 “姐姐还真是善良,太子明明就是喜欢姐姐的,方才长宁就投怀送抱,我可是亲眼所见。我替姐姐抱不平,倒是被四皇子说了一通。你说我冤不冤?”江淼儿说的甚是委屈,眼睛也暗暗观察着奚含雪的变化。 江淼儿见奚含雪脸上起了恨意,立即开始添油加醋。 “姐姐可要当心了,这奚长宁可不好惹。要是太子让她迷惑去了,那还会有我们说话的地。” “江妹妹真爱说笑,长宁如何会入了太子的眼?”奚含雪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口。 “看来姐姐是有办法治这丫头了?要是再让她嚣张下去,如何是好。”江淼儿继续加柴。 “妹妹放心,姐姐见妹妹委屈,肯定是长宁没规矩了,自然是要给她上些规矩。我们走吧,长宁既然已经有了四皇子,也不必我们等了。” 忍着心里的怒气,奚含雪让马夫挥鞭加速回府。 马车中。 “四皇子可想好去哪?” 奚长宁看着好动的四皇子不断张望车窗外的景物,马上要进入街市了,这才提醒他。 “实话说了也不怕你笑话,我没有去过什么地方,反正皇兄们去哪,我能去就跟去哪儿,也没见得进过街市。长宁还是你说吧。”皇甫子鸿现在就想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孩子。 但是对于奚长宁可就不那么好玩了,她这么私自带着皇子逛街市,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就真的不好玩了。不过想想也罢,她其实也不怎么出府逛街市。今日也就舍命陪君子了。 “那四皇子请下马车吧,逛街市,坐马车可就寸步难行了。” 皇甫子鸿见奚长宁同意,不多说拉着奚长宁就下了车,见到熙熙攘攘的街市,眼睛都放光了。没了那些繁琐的宫廷规矩,他别提多自在了。 皇甫子鸿见什么都要,可惜皇子不懂民间苦,出门居然是不带钱包的,好在明玉出门塞了个荷包给奚长宁,说什么听老妈子说宫里什么都要打点,要花钱的。她当时没管里面多少钱,现在掂量一下,分量倒是不清,应该是够这四皇子小小挥霍一下。 “长宁,看看这是冰糖葫芦,连宫里的小太监都吃过,我都没吃过。一人一串。” 四皇子皇甫子鸿是前边只管惊奇,只管拿,苦了奚长宁后面还要付钱,顺便小跑跟上一个好奇孩子的脚步。 “长宁,这个真好看。” 见皇甫子鸿停在一个小摊位上,奚长宁这才气吁吁的跟上。 “四皇・・・四少爷,这是女儿家的簪子,你用不着。” 差点就脱口而出喊他四皇子了,还好改了过来。 ------------ 第二十四章 乱点鸳鸯谱(1) 可是面前的贩子活像是见到财主似的,一个劲的游说,价钱更是一个比一个喊得高,但是明明就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这个好。”四皇子皇甫子鸿手中拿着一根石榴红的弧形花瓣簪子比划着。 这根簪子虽看不出什么质地,但是做工还算精细,但是到底是值不了不少钱的。 “这支簪子多少钱?” 不等奚长宁阻止,皇甫子鸿已经自行询价了。老板见面前的少年一身华服,腰带镶玉,无一部华贵,眼珠子提溜一转。 “十两。这可是我们这最好的簪子,绝对上等货。” “那我就要了。” 这四皇子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看那老板眼镜放光就知道,这油水得多少。 “四少爷喜欢?”奚长宁不想泼他冷水,若是他喜欢她就让这老板规矩些,若是只是看着入眼,终归是他用不着的东西也就别买了。 “喜欢。”他还在比划着,看来是真的喜欢了。 奚长宁看了看老板,准备开口之时,却瞧见四皇子皇甫子鸿从腰间掏了块玉准备递给老板。 “四少爷做什么?” 那块玉通体透亮,温润无瑕,只怕是买下整条街上小贩的东西都可以了。 “长宁,这簪子我觉得正配你,送你自然是我付钱。” 说着,四皇子皇甫子鸿已经将手中的簪子戴在了奚长宁的发间,黑亮的秀发间,点缀石榴红的花瓣,真是好看,他满意的笑了笑。 “要不我先付钱,回头您再给我不成。” 四皇子单纯,要是他这玉真给了贩子,她都不敢带他游街。 “我何时要欠你钱了?再说,我欢喜行不?” 可惜了块好玉。但是奚长宁的心里却有些小悸动,不是情爱只是单纯的悸动。 “肚子可饿了?我知道一家奇怪又好吃的店。” “奇怪又好吃的店?” 皇甫子鸿一下子又来了劲,直喊快些去。奚长宁无奈,只能凭着记忆走去。 凤求凰。 奚长宁一踏进凤求凰就四处张望,看来那张画让人收走了,雪白的墙体和周围有些泛黄的墙色对比鲜明,看来那副画放在这时间之久。 “姑娘,真的是你。”老者看到她眼中甚是惊喜。 “店家,桂花酿和点心。可有安静些的座位。” 老者唤来店小二,前边带路,皇甫子鸿惊奇的看着微微吵杂的店内,有平民百姓,有江湖中人,门口还蹲着两个乞丐讨吃的,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充满着不可思议。 楼上靠窗的位置倒还算安静,又可以看到楼下街市的全貌。待那桂花酿和点心上桌,皇甫子鸿已经馋的顾不得什么礼仪了。 “真香。” “这位小姐,可否留下姓名?”老者谨记大少爷私下留下话,若是再遇到这位小姐,留下姓名。 “你这老家伙真是无礼,哪有这样子问姑娘家芳名的?” 老者自知无礼,倒也无奈,眼巴巴看着奚长宁。 “奚长宁。”奚长宁心一软还是道出了名字。 得知了名字,老者识趣退下。 “你也不怕日后出什么事?”皇甫子鸿嘴里塞着甜腻的糕点,含糊不清的说道。 奚长宁淡然笑笑,这寻常百姓家,能找她何事?两人对糕点的兴趣不大,独独都是非常喜欢那壶桂花酿,两个你一杯我一杯,两团红晕已经爬上了脸颊,奚长宁怕皇甫子鸿喝醉,变叫小二去把街市口的马车叫来,马夫将他搀扶进了马车,没过多久他就昏睡,头倚着奚长宁的肩膀。 等到了相府,她将皇甫子鸿的头小心按靠着马车,轻声下车,临走也嘱咐马夫小心慢行。见马车远去,她拿下头上发簪,小心的藏在袖中。 相府。 大夫人侧卧在软榻上,身侧丫鬟在捏着肩膀,另一边丫鬟又在垂着腿,自然是好不自在。 “娘。你看谁来了。” “大夫人,淼儿有理了。”江淼儿恭顺行礼。 “原来是江家小姐,坐下说话。好些日子没见你来家里串门了。”大夫人也客气说道。 “我们叙旧你们就不要在这杵着了,下去吧。” 见奚含雪退下丫鬟们,大夫人心中就知道宫里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娘,你可要为含雪做主啊。要不是江妹妹瞧见,到现在我还蒙在鼓里。”奚含雪立即含泪哭诉。 “大夫人确实该帮姐姐。长宁太猖狂了,我亲眼瞧见的,她对太子投怀送抱。这宫里哪个人不知道太子喜欢姐姐,处处呵护姐姐。”江淼儿添油加醋说道。 路上两人都合计过,让大夫人出手就必须往重处说。 “确有此事?我就说她不安好心,如此一来,更是惹人厌。”大夫人对奚长宁打心底的厌烦。 “娘,若是还让她这样下去,我们如何是好啊。太子恐怕也会・・・・・・”奚含雪依偎着大夫人。 “怎会?她姿色平平,如何与你相比,看来真的是要给他上上规矩了。” 江淼儿和奚含雪互换眼神,各自心里暗喜,这下看奚长宁还如何抵挡。 “有些日子不聚了,淼儿回去和你娘说,我请她过府一叙,含雪也让冬梅给晏府大夫人送张请帖。”大夫人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 听到晏府,奚含雪立即明白。 江淼儿虽然不知道大夫人是什么计策,但是不用她出手就少了档事情,又能教训到奚长宁,心里自然欢喜。 踏月阁。 “小姐,今天怎么这么晚?我都瞧见大小姐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漂亮的小姐。”明玉担心的问道。 漂亮小姐?肯定是江淼儿,想必大夫人那里状已经告完了。不知道大夫人是打算怎么做?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晏修风。 “明玉,你在下人里面打听一下,最近大夫人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打听清楚,但是也别让人怀疑。”奚长宁思前想后总觉得事情不对,以防万一,她一定要做好一切准备。 “明玉明白。” 安静了几日,总让奚长宁有些心绪不宁。因为无论是奚含雪还是大夫人,甚至于包括野蛮的江淼儿都安静的不像话。这一切都不像她们的作为。 直到看到江夫人和晏府大夫人出现在府里,奚长宁终于知道大夫人想做什么了。就想真的应了三皇子皇甫慎谦说的话,这件事她如何反抗得了?但是她就是要逆她们而行! 大院子。 “没想到大夫人越发年轻了,姐妹几个都羡慕的很啊。” 拍着马屁的是江夫人,她与江淼儿性子差不多,从来都是不甘人后的人。 “江夫人说的是。少来串门,大夫人这样子,我们都不好意思站在她身边了。” 这圆滑的话出自晏府大夫人,也就是前生奚长宁的婆婆。这人向来说半句留一句在肚子里,心思缜密,为人狡猾。当初奚长宁在她手下侍奉公婆没有少吃苦头,无非都是些莫须有的罪名,奚长宁公公又是一心只管国家大事不理会儿女情长的人,对于奚长宁在家的委屈也是爱理不理,权当是没看见。 “两位妹妹真是会说话,养在深闺,倒是把你们的嘴养甜了。”大夫人也受用这些阿谀奉承的话,一一照收不误。 “江夫人,晏夫人,含雪有礼了。”奚含雪低眉恭顺行礼。 “含雪越发漂亮了,恐怕是全京城的公子心都飞这了。”晏夫人说的话句句甜蜜,但是决口不问今日喊她前来是何事。大夫人的为人她心知肚明,若是没事,她才懒得和她们在这一言一语的寒暄。 “谢晏夫人夸赞。” 奚含雪道完谢就退站在大夫人的身后,等着大夫人说话。 “其实今天找你们也没什么事情,很久不叙都怕生疏了。晏家公子也不小了,可有婚配?”大夫人喝着手中的热茶,不经意间问道。 晏夫人听出了大夫人的话中有话,她家晏修风何时让大夫人这般操心了? “没呢。修风年幼,我家老爷也不曾想过这些。”晏夫人怕这大夫人乱点鸳鸯谱,只得将家中老将军搬出来。 “还小啊。上回家晏公子可是玉树临风了,我家的姑娘也甚是中意。” 大夫人不给晏夫人任何回绝的机会,只说是自家的姑娘,好歹是丞相府的小姐,配一个莽夫之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者说要是将奚长宁婚配,待她及笄就可以滚出相府,而且也不会有人在兴风作浪,扰乱了奚含雪登上太子妃的宝座。 晏夫人见大夫人不给回绝,心中就在盘算,若是奚家大小姐奚含雪也就罢了,好歹也是大夫人的心头肉,若只是庶出,她们晏府好歹是将军府,虽然官位不及丞相,但是也不需要个庶女凑合。奚含雪毕竟美名在外,在奚府的也是有地位的,日后两家联姻帮衬着也是好事。思及至此,晏夫人把话在肚子里顺了一边。 “丞相府可是高院,我家修风如何高攀。” “晏夫人真是见外了,刚才进屋还说自家姐妹的,如今要与你亲上加亲,你到是退缩了。” 江夫人早就从江淼儿那听了大夫人这一计,想到能够出之前在皇宫奚长宁对她们江家的嘲弄,她自然是高兴帮腔的。 ------------ 第二十五章 乱点鸳鸯谱(2) “不知是府上哪位小姐?”晏夫人脸上带着笑,心中也不是没有低,若是说的奚含雪也就罢了,若是别人她也不依。 “晏夫人真是的,大夫人还能捉弄你不成。差不了。” 江夫人脸上堆满了笑容,嘴巴还是不停歇的游说,深怕这一计不成。眼睛还不时瞟向奚含雪,奚含雪也配合的羞脸。 “大夫人真是厚爱。但是毕竟是婚姻大事,我自然是要和我家老爷商量的。” 难道真的是奚含雪?但是大夫人却不支声,这明摆着事有蹊跷。 奚含雪表面承受这晏夫人的打量,心中却有不快,这本就是一场戏。外面人都说将军府的大夫人甚是有心机,要是让她知道只是许个不得宠庶女,恐怕也难答应。所以大夫人让她出面迷惑晏夫人,让她以为结亲的是他奚含雪,等她答应下来,也就反悔不得了,反正大家都没有明说是奚家哪一位小姐。再者说,江夫人也算是个人证。 “晏夫人说的自然,你可以回家与你家老爷商量。”大夫人知道晏夫人心有怀疑,索性就随了她。晏府的大将军一心想要往高处走,可惜莽夫就是莽夫,没人拉拔如何上位?要是他知道了与相府结亲,恐怕欢喜都来不及,根本不会理会与哪位小姐。 剩下的时光,三位夫人都各自怀有心思,这次叙旧气氛也就略显诡异。直到江夫人和晏夫人离开,奚含雪才脱离晏夫人的目光。 “娘,你怎么就不怕到时晏夫人和我们翻脸?”奚含雪略显担心。 “晏夫人是个不肯亏本的人,就算发现那人不是你而是长宁,也不会与我们翻脸,只会将气撒在长宁身上。”大夫人一厢情愿的想着。 想到奚长宁日后的日子不好过,大夫人和奚含雪心中就爽快的很,府里少了这个人做对,不知道多舒坦。 门外的车夫抱着鞭子倚着车框打着盹,这种懒洋洋的天气正是适合打盹。突然感觉有人推搡,原以为是自家夫人出来了,一个机灵从车框子边摔倒了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结果却看到一双白嫩的手递给他好几碎银子,这可比他工钱多得多去。这才让他敢抬头桥上一眼,一小丫头突然俯身对他说了几句话,他想了下点头。过了会,见自家夫人和尚书府的大夫人走出来,赶快从车屁股拿出梯子架上,夫人也由丫鬟搀扶上车。 “你是谁?”车帘内传出晏夫人的惊呼,好在声音不大。 车夫也是拿银子办事,听到声响只当是没听见,驾车离开相府门前。 “晏夫人好。长宁无意冒犯,只是想和夫人说个事。” 由于车内空间有限,奚长宁也只能低头行礼。 晏夫人则有方才的惊恐变得平静些,不过是个丫头片子,瘦瘦弱弱的,对她也不可能有什么危害。方才这丫头自称长宁,莫不是奚府的四小姐,奚长宁。 “我与你这丫头片子有什么好说的。” 晏夫人还是老样子,即便心里明白,嘴上定然是装糊涂的。 “自然是婚事。” 这两个字沉甸甸的押在了晏夫人心上,那大夫人前后不给她反驳,拿大将军压她也不过是一时,要是真的结亲恐怕大将军欢喜不得了,这修风前途不久给毁了?多少她听说过外人谈论奚长宁,再聪慧又如何,到底是女子,在相府又不得宠,有个皇后撑腰,问题是大夫人还有个太后在。 “长宁知道晏夫人在烦躁什么,虽不知今日母亲和你说了什么,但是以两位交情想必心思总是猜得出一二的。” 这丫头果然聪明,不待她说明,倒是把她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丫头,你来找我看来是知道大夫人要把你许给我家修风了,若是乐意也就不找我了,所以你是想???”晏夫人难得嘴巴和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晏夫人,如你所愿。嫁给晏少爷的自然是我家大姐奚含雪,但是这过程就需要晏夫人配合了。长宁自知身份不高配不上晏少爷,姐姐身份与晏少爷正配。” 奚长宁也将自己的意愿挑明与晏夫人说。 “配合?谁不知道大夫人一心想将奚含雪和太子撮合,今日也不过是做给我看的一场戏。和你配合?大夫人如何改变心意。” 奚长宁再怎么说都不过是个孩子,她那些小打小闹能不能唬住大夫人谁都不知道,叫她如何拿修风的婚事做赌。 “看来晏夫人是很满意长宁了。等长宁及笄恐怕就要给晏夫人换个称呼了。” 奚长宁知道以晏夫人的性格是很难说服的,她也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平静,不然功亏一篑,所以她竭尽全力让自己看上去冷静,与晏夫人说话也是一副大人的模样。 兴许是奚长宁冷静的样子,又或许是奚长宁的这句话真的吓到了晏夫人。她一生的寄托都在这个儿子身上,如何能这样子白白娶个不得宠的庶女回家。 “你说如何?”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奚长宁有何本事。 见到晏夫人动容,奚长宁心中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身体微微前倾,将心中的计划轻声说出,当然她也学晏夫人,说一半留一半,因为怕晏夫人中途倒戈,所以她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晏夫人一边听奚长宁的计划,一边点头。这女娃的确聪慧,比想象中还要更甚一筹。年纪如此小,居然就能看透这么多人的心思。 语毕,车帘外的车夫刚好按照奚长宁的指使,绕着将军府外溜了两圈。 “晏夫人,我知你心中有疑虑。但是您也是将军夫人,怎么甘心给大夫人利用。” “哼。即便真要选,如何也不会选你奚长宁过府。” 以修风的性子怎么会管得住她。 “谢晏夫人成全。” 在车夫的搀扶下,奚长宁下了车,一旁早就在等候的明玉见到她立即上前。随后下车的是若有所思的晏夫人,晏夫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进了将军府。 奚长宁看着记忆中的将军府,思绪又是一阵翻滚。她就是从这个大门被抬进去的,喜娘那些吉祥话仿佛还在耳边,那时的她觉得自己嫁给喜欢的人是最幸福的事,没想到的是,她从这个府中出来却是马革裹尸从偏门而出。她的脑子里还记得,她被扔去偏院时,去求晏夫人和大将军的情景,他们都是只听奚含雪一言,对她也就不闻不问了。潇儿的死更是连阻止都没有,断言孩子不是晏家的。她现在与晏夫人这笔交易不亏,晏家与奚家也会因为这件事情对持,晏夫人也会对大夫人积怨。再也不会有什么结亲之事! “小姐。”明玉见奚长宁双目含恨,全身竟然有些颤抖,吓得赶快出声。 听到明玉的叫唤,奚长宁心里稍作平复,暗自看着晏府门牌。她倒要看看这晏府气数有多长。 奚长宁与明玉两人走在回府的路上,连明玉都觉得小姐真的好孤独,虽然总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但是她知道小姐心里一定是有事才会这样。 两个人慢慢的走在空旷的官道上,瘦小的身影显得越发瘦弱。 大院。 奚坚急匆匆的走进大夫人的房间,悠闲的大夫人见到奚坚,立即上前迎接,自从上次受罚,奚坚都不曾留过她的房间。 “你真是胡闹,你怎么把含雪许配给晏家那个莽夫?” 大夫人听到奚坚的质问,就知道晏夫人已经上当,以为她要将含雪许给她们。 “老爷,含雪怎么会许给晏家,是长宁。” “那更是胡闹,长宁不过十三。及笄还早。我相府的小姐需要这么急着婚配吗?” 奚坚甚是气愤,今早一下朝,晏将军就私下来攀关系,这他才知道大夫人瞒着他做了什么事情。当时又不能损了晏将军的面子,只能笑笑应下。 “老爷,不是我说,咱们的希望是含雪不是长宁,前几天江家小姐还看到长宁对太子投怀送抱的,要是真让她吹鼻子上脸,咱们一手栽培的含雪如何?” 大夫人立即将其中的厉害关系说明。 “投怀送抱?即便如此为何是晏家?” 奚坚也是明白人,这太子妃如何也不能让奚长宁做去,不然这十几年对奚含雪的栽培都白白浪费,加上奚长宁本就是让人捉摸不透,他为了平衡这个家才把踏月阁给了她,一是皇后的势力不容小觑,二是给自认为有太后撑腰的大夫人一点亏,但是若是奚长宁有了势力谁也说不好到底是好是坏,要是弄不好反而害了一家子人,反倒是奚含雪从小培养知根知底的。 “因为晏家小子对长宁有意,我好歹是做母亲的,怎么也不能亏待了长宁,晏修风对长宁好,也算是个好归宿不是吗?只待长宁及笄,风光出嫁便是。再者说,晏修风是三皇子的心腹,大小一起长大,日后谁知道会不会有变数,多一个人多一份担保。”大夫人努力游说。 更是胡话满嘴,对着晏夫人是一套,对着奚坚是一套,只待事情定下,谁还会在乎这些。 “你这样说也是有道理,那就按这意思办吧。”奚坚觉得这件事倒也是几分理。 得到奚坚的同意,这件事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奚长宁如何反抗也只能乖乖听命。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容她做主。 ------------ 第二十六章 乱点鸳鸯谱(3) 踏月阁。 奚长宁把玩着手里的书信,这是晏夫人差人偷偷送来的,说她已经按照计划将这件事通过晏将军透露给了奚坚。现在大夫人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想必是已经说动了奚坚,得到了奚坚的同意,大夫人一定认为这件事情肯定能成功。接下来无非就是如何把她和晏修风拉在一起,并且还要让别人都觉得他们是两情相悦。若非太子之前的行为让大夫人和奚含雪有了压迫,恐怕这事还会搁置一段时间。 奚长宁将书信在灯罩中点燃,明玉怕烫到手,立即上前接手。 “明玉,大小姐和大夫人房里可有什么事?” 明玉想了想,开口道。 “若是有事倒也没有,就是安静很,怪怪的。” 这话明玉想了半天才算是找到个词形容出来。 安静?恐怕在思量如何将她和晏修风拉在一起,恐怕过不了多久奚含雪自己会找上门来。 “四小姐,奴婢瞧见大小姐来了。”说话的是原本在门外打扫的丫鬟,一见到大小姐前来立即进屋禀告。 奚长宁看了一眼明玉,明玉立即会意,将烧成灰烬的书信收了起来。 奚含雪这是第一次踏进踏月阁,自从知道奚长宁入住,她从未进过踏月阁,一是她骄傲实在没有办法接受奚长宁抢占她一心想要的东西,一是她不想看到奚长宁那张冷清的脸,好像这一切都是她应该得到的。这次若不是为了大夫人的计划,她才不愿意进来。 另奚含雪没想到的是,踏月阁比她想象中还要好,即便是她房中摆设精美,但是也不上踏月阁设计独特。这样一座楼阁就白白给了奚长宁,她一定要想办法夺回来。 “今儿下学早,闲来也无事,就来妹妹这打扰了。顺便也讨教一下,妹妹的好字,能让史太傅说不上话必定是有什么窍门的。” 奚含雪说着也向身边的梅兰和月兰使了个眼色,梅兰会意,轻轻向明玉招了招手。 明玉不明,看了看小姐,小姐只当是没瞧见,她也无奈就随梅兰和月兰走了出去。 “姐姐说笑。不过是乱写罢了。要是有意可以书房一叙。” 两人寒暄几句,移步去了书房。 “明玉啊。方才大小姐让我带来的红枣泥糕和花点,让我落在院子里,我这也要留个人伺候大小姐,就劳烦你和月兰走一趟。”梅兰也说的无奈。 “可是我家小姐怎么办?再者我们这也有这些糕点不需再跑一趟。”明玉自从知道大小姐老是针对四小姐,就不喜欢大小姐,现在大小姐还在呢,她如何放心得下。 “这是你家小姐自己的阁楼自然有其他丫鬟,我和梅兰都走了,大小姐怎么办?而且那些糕点做法不一样,都是根据大小姐口味调试的,我们胡乱糊弄,回去是要被说的。”月兰也帮着梅兰说话。 明玉听了觉得也是,都是丫鬟,总是要互相体谅的。没得办法,她只能点头答应随月兰走一趟。 梅兰见明玉和月兰离开,立即趁人不注意溜进了奚长宁的闺房,先进去时她都觉得这房间太好了,不免吃惊,随后立即想起大小姐交代的事情,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看了好几遍房间才将它偷偷放在了衣柜的衣物最下面。然后又偷偷溜了出去。 书房中。 奚含雪无心写字,一心想着梅兰有没有将事情做好,所以无论是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而这一切都看在了奚长宁的眼里,奚含雪表现反常,一定有什么事情在里面。 等到了明玉和月兰将准备好的红枣泥糕和花点拿来,得到梅兰点头示意,奚含雪的心终于有了着落,这些原本就美味的糕点吃起来更是美味。 吃完后,奚含雪摆着一副高傲的姿态走出踏月阁。临走也不忘记四处看一眼,不久之后这里就是她的了,心里都开始盘算如何重新装饰一下,毕竟奚长宁住过了,她要再住进去一切都要比奚长宁更好。 奚长宁不理会奚含雪临走时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只是唤来明玉问她梅兰唤她出去是何事。 “原来小姐看见了,那怎么当时没理会明玉?” “理会了你,哪还会有下面的事情发生,不发生我怎么知道她们要做什么?” 明玉一听都在理,就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奚长宁,生怕有遗漏。 奚长宁若有所思的听着,心里也在盘算她们这么做的原因。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盘旋,不待明玉继续补充。 “明玉在房里四处看看,看有没有多了什么不是我们的东西。” 小姐好奇怪,人家查看房里都是因为怕房里丢了什么东西,怎么还会多东西?但是小姐一定有小姐的道理,所以明玉也跟着奚长宁在房里东翻翻西翻翻,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东西。 奚长宁还是不甘心,她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才会支开明玉。她环顾房间的四周,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而一旁的明玉还在不停的翻找。平日里东西都是明玉放的,要是有什么不一样自然是瞒不过她的眼睛,要是明玉都找不出什么,那是不是就是她想错了什么地方。 “呀。这是什么时候的书信?” 明玉的惊呼,立即让奚长宁一震,上前接过书信。信封上写着长宁亲启,打开信纸,洋洋洒洒都是儿女情长的字句,字迹有力刚劲是长宁熟悉不过的,但是这笔迹应该是模仿的,虽然可以以假乱真但是刻意的模仿还是逃不过奚长宁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她们真当她是不懂事的女孩?就凭晏修风这些狗屁不通的混话就能引她上钩?真是小瞧了她!她将书信小心折放好,来到书房,桌案上还留着方才奚含雪写的几个字,娟秀干净。奚长宁提起毛笔在空出也写下一字,一旁的明玉惊讶,完全就是一人所写呀。小姐真是厉害。 奚长宁找出信纸信封,将奚含雪留下的信中内容一字不差写下,笔迹更是与本人无差,恐怕就算是本人在场也难辨真假,信封出也不忘写下,含雪亲启字样。而后有写了一封信,信封处,晏修风三个字,娟秀干净。 前生,他们两个合力杀害她,失子之痛更是难忘,所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在一起?狗男女,这世她就成全你们,看看你们是不是真心相爱。 “明玉继续注意着大小姐的院子,一有事情立即和我说。” “明玉明白。” 皇宫・书院 今日是音律课,授课的是宫廷教坊御用,狄娘子。都说女子身若无骨,那就媚中之最,恐怕这狄娘子就是这类人。教坊罗衣裹身,牡丹发髻,玲珑宝钗,自然是美得没话讲,即使年纪在,也无损这种与生俱来的媚态。狄娘子手抚古琴,眼波流转,这幅景象当真是享受了。 “各位主子可以自行试音,若有问题,可以问我。”声音轻飘,软绵绵的,甚是舒服。 今日奚长宁特地没有给奚含雪一点面子,愣是在她之前,坐在了太子边上,江淼儿虽然言语讥讽了几句,但是碍于太子在,江淼儿和奚含雪只能眼巴巴看着太子,希望太子说句话,但是太子一直不给回应也只能向后做去。 “太子可有兴趣看戏?”奚长宁轻声问道。 “这得看这戏有没有吸引之处了。”太子皇甫轩翊撩拨这琴弦说道。 “太子不是想看看长宁可有本事?您看这戏够不够?” 琴声停,太子手依旧虚空拂动。 “何时。” 奚长宁比了个手势,纤细的食指放在红润的嘴唇上,露出狡黠的神情。随后自己拨动琴弦,却不想发出刺耳的音。引来了狄娘子的侧目。 “四小姐这是拨的什么音?甚是扰耳。” 狄娘子为人就是趋炎附势,不然也不会在宫里混上教坊,流落市井恐怕最多也是个风尘之人。 “狄娘子是长宁不懂音律,胡乱拨动。”奚长宁见在座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抚琴动作看着她。 “相府的小姐不懂音律是何说法?难不成是我教的不好?”狄娘子话中看来是存心找奚长宁的不快了。 “家中我最不识音律,要数最好的就是大姐了。那音律过耳难忘,和狄娘子不分伯仲。” 狄娘子一听不分伯仲,眼神立即看去奚含雪,奚含雪脸色甚是难堪,抚琴自然是难不倒她,从小琴棋书画样样都是京城的民夫子教的。只是被奚长宁这样说出口,她非但没有一丝自豪,相反有一种被嘲讽的感觉。尤其是现在狄娘子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分明就是被奚长宁挑拨了。 “不知奚大小姐能不能抚上一曲?”狄娘子坐上今日的位置怎么没一点本事,她就不相信一个学生能有多大的本事。 奚含雪尴尬,却也不能推辞,若是推辞了还以为她怕了这小小教坊女官。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太子皇甫轩翊本就是个顽劣之人,一听有这等好玩的是,立即命宫女收拾,摆上古琴。还不忘在奚长宁耳边轻声说道。 “我开始期待你说的那出好戏了。” 一个女孩一句话,竟然让一个教坊女官和奚含雪比艺。怎么能让他不期待另外一出好戏? ------------ 第二十七章 乱点鸳鸯谱(4) 古琴摆桌,狄娘子和奚含雪各占一方,大家的注意力也都看着有着火花的两个人,而奚长宁则是一副局外人的姿态,在走过晏修风的桌案时,也顺手拿走了一件物品,顺道留下了一点东西。然后也随大家看着比琴艺的两个人。 不料三皇子靠了过来,脸上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容,儒雅挺拔的身子将奚长宁的身体围在其中。 “你这招倒是高。我甚至有些觉得那日你在马车的话是可行的。” 那日马车中的话?难道是她一时心急,说让三皇子娶她的事?她望着有些认真的三皇子皇甫慎谦。若不是前生早就看清楚他的性子,只怕面对这样一个男子,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忍心拒绝。 “三皇子说笑。”说完,奚长宁便不再理他,而是专注在奚含雪和狄娘子的才艺上。若是论琴艺,狄娘子确实更胜一筹,但是论画面,媚态十足的狄娘子却比不上奚含雪仙子绰约。 所以结果是什么样子已经不重要了,即便是最后狄娘子获胜,奚含雪的美貌还是占得了众人的眼光。狄娘子知道自己的容貌是比不上奚含雪的,所以对于这些她也没什么在意,重新让大家入座,开始授课。 奚长宁偷偷的注意着晏修风,见到他看到信封时有些紧张,看都不敢看直接塞入袖口,然后眼睛环顾四周,估计是在找写信的人。奚长宁收回眼光,手指继续拨动琴弦,这一曲可是她为他们两个特地谱写的。 用膳之时,难得见到一直跟随三皇子的晏修风消失了好一会,直到大家入座,他才略显慌张的走进来,脸面泛红,这个年纪的少年果然是情窦初开。 原本坐在太子身侧的奚含雪却莫名其妙的换成了奚长宁,到现在奚含雪还咽不下这口气,自从江淼儿说奚长宁投怀送抱开始,太子就一天天对她冷淡,如今居然让奚长宁坐去她原本的位置。 江淼儿看到甚是得意的奚长宁,只怪她们奚家怎么还没将奚长宁与晏修风凑成对。不然哪里容得奚长宁在这显摆。 “长宁味道可好?不要明日让御膳房添一些你爱吃的菜。” 面对太子刻意的示好,只是为了激怒奚含雪让奚长宁难堪。这些都让奚长宁有些尴尬,值得硬着头皮吃着桌上的饭菜。太子都不要脸皮了,她还管那么多? “太子做主便好。”要学乖顺谁不会? 奚含雪做得来,她奚长宁做的更好。 一顿饭就这么在奇怪的气氛中吃完,太子还是顽劣的笑着,全然不顾奚含雪那灼热的眼神,而一旁的晏修风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奚含雪。 “现在可以透露一下你这出戏是什么了吧?” 凉亭下,太子皇甫轩翊依靠着石柱。嘴角扯着一抹邪恶的笑容。 “看戏要有耐心,再者说没有太子的帮忙如何会有好戏?” 奚长宁非常希望能拿到太子这张王牌,这样子即便有什么事情,太子在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你在拉我下水啊?” 太子也不像表面那么玩世不恭,从他犀利的眼睛中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非常有心思的人。 “太子,长宁得罪了。” 太子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好像这件事情与自己无关一样,前生与太子就无多少交际,如此看来不止是三皇子是带着面具生活的,太子也是这样的人,不知道本性是如何的。 奚含雪站在不远的花园中看着交谈甚欢的奚长宁和太子,心中一股怒气燃起,恨不得前去分开他们两个。江淼儿见奚含雪有些沉不住气,立即上前拉住她。 “姐姐,平日里别人都说我莽撞,如今箭在弦上,你可不能误了大事。”江淼儿生怕奚含雪冲动,这样子连她都不能报复奚长宁,她可是就憋着这口恶气的。 听了江淼儿的话,奚含雪硬生生的吞下这口恶气。却不想,突然身后出现了晏修风。江淼儿和奚含雪只得笑脸迎人。 “晏少爷有礼了。” 这种做戏的感觉让奚含雪厌烦不已,尤其是对着晏修风,不过是个小小将军之子,还想攀上她。要不是为了除去奚长宁,她才不会搭理晏修风。 “奚大小姐,在下知道了我们的事,非常荣幸。” 晏修风极力展现自己温柔的一面,就是为了能给这个京城第一美女留下一个好印象。 奚含雪温柔的笑着,好像面前的人真的是心中所属的那个人,心里却十分抗拒。 “晏少爷,还不去三皇子那,方才好像找你的。” 江淼儿看着奚含雪一脸为难,生怕她露出马脚,心想,快些支开晏修风。 “那在下先走了。” 一听是三皇子找他,生怕有什么疏忽,立即告辞离开奚含雪和江淼儿的面前。 “姐姐,你这样可不行,还是让大夫人快些行动才好。不然迟早要露出马脚的。”江淼儿担心道。 她才不是担心奚含雪,而是担心计划败露,非但治不了奚长宁,还要搭上她自己。 “你急什么?如果晏家没上当,晏修风怎么会跑来找我,只是方才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奚含雪还是想着晏修风对她说的话,这个和她们计划的有些出入,却又想不起哪里不对劲。 “肯定是为你倾心的话,姐姐京城第一美女不是空口胡话,哪个男人不倾心?” 奚含雪不理会江淼儿的马屁,心想,太子现在不就和奚长宁打的火热?若不是奚长宁突然横插一脚,太子现在一定会像以前一样对她。 “现在就剩下,奸夫淫妇的证据了。” 前几日梅兰将书信已经藏进了踏月阁,只要奚长宁和晏修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来个当场抓住,什么事情都没了。晏夫人就算是不承认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到时候看太子还会不会对一个定亲的人有兴趣。 “姐姐想的到就好,现在千万不要让晏修风有察觉,不然他有意姐姐,知道定亲的是奚长宁恐怕也不依。” 江淼儿说的对,无论如何她都要忍着,直到这件事情定下,那时候看奚长宁还怎么耀武扬威。 相府。 原本就不是什么好日子,今天大夫人居然把各大院子的人都聚集了,说是一起吃饭。原本各个院子不是在什么节日都不会在一起吃饭的。看来大夫人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 餐桌上,大家都是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饭菜,虽然有心关心大夫人到底要说什么,但是因为没人敢冲在前面,所以一直都没人敢吭声。 “今儿个,是有件喜事和大家说说。”大夫人放下手中碗筷,身后的丫鬟立即递上湿帕用以擦手,大夫人也不紧不慢的说道。 喜事?除了心知肚明的人,恐怕大家都在想什么喜事。 “喜事?莫不是老爷又要娶妾了?这回是哪家的姑娘啊?竟然便宜你这老东西。” 五姨娘见没外人,向来没什么规矩的她更是没什么规矩可言。 “玉娘,别没规没矩的!” 奚坚见五姨娘一点面子都不给,只能小声训斥。好在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五姨娘的性格,也是见怪不怪了。 大夫人瞟了一眼五姨娘,心里也打算不计较,因为心里的这件喜事与五姨娘的不规矩比起来,大得多。只要这件事情一定下来,等晏夫人那里确定下来,奚长宁就算是长了翅膀也别想飞走了。 “前些日子,晏夫人来串门,说她家少爷看上咱们长宁了,到底是将军府,配咱们长宁还是可以的。” 大夫人一口一个咱们,一口一个咱们说得无比亲热。说道婚事,又觉得配上晏修风是奚长宁的莫大福气一样。 三姨娘和五姨娘听到这个消息,可高兴不起来,这不是明摆着要将奚长宁赶出家门?说好听是婚配,那为何家里快要及笄的奚含雪不婚配,却让一个十三的女孩去婚配,再者说了,她们两个中间还有一个奚灵烟,怎么算也轮不到奚长宁。 “父亲可是许了?”奚长宁对于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因为都是意料之内的事了。 “我与你母亲商量了,这事就这么办吧。过几日你母亲就去晏府商量。”奚坚命令一般的说出这番话。 “父亲!为何是长宁?这个家,长宁是离及笄最久的,为什么是长宁?” 奚长宁啊,奚长宁,为何你还要抱有希望?你面前这个称之为父亲的人,他可以充奚含雪,因为奚含雪的利用价值比你大,他可以宠着奚彧和奚月儿,因为他爱着五姨娘,却没有办法宠爱你。 “老爷,长宁年幼,怎么这么早就定下婚事。” 三姨娘看到奚长宁表情痛苦,之前有事她帮的她们母女,再胆小她也要出面替长宁说句话。 “白柳,现下哪家不是早早订下亲事?长宁与将军府身份也相配,我们已经商量好,及笄就嫁去,再说晏少爷也是对长宁有意,自然不会有苦头吃。” 大夫人见一向怕事的三姨娘都敢出面替她说话,立即严声制止。 “你这女人这般恶毒,含雪过些差不了几月就要及笄了,你怎么不讲含雪许给晏少爷?” 五姨娘一声大嗓门让大夫人都缩了缩脖子。 ------------ 第二十八章 今世成全狗男女(1... “五姨娘,含雪可有惹你?为何这般对含雪?”奚含雪一听五姨娘居然让她许给晏修风,立即出声回嘴。 她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为何要做一个将军夫人? 奚长宁见奚含雪极力不愿,心里真是好笑,前生她使用那么多手段无非就是要做晏修风的正妻,今世她让她做,倒又一副嫌弃的样子吗,真不知道若是前生的晏修风知道了会不会气的自我了断? “玉娘!你好没规矩,别仗着老爷疼爱就乱说话,晏少爷是看上了长宁不是含雪。” 大夫人一脸冷色的看着五姨娘,虽然平时五姨娘就喜欢和大夫人唱反调,但是也不像今日帮着她人说话。这个家怎么都向着奚长宁了? “谁知道呢。” 五姨娘哼了两声,大夫人有手段谁不知道,看上?那晏修风来过几回?哪一回眼珠子都留在奚含雪身上,看上奚长宁?肯定是大夫人从中做鬼。 奚坚看着吵吵乱乱的厅里,一股怒气从中烧起,这些女人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越发放肆大胆了!伸出手,一声拍桌声,硬生生的截断了吵闹声。 “胡闹!你看看你们还有点主子样子吗?真是笑话!这件事情已经定下,不许再说什么。” “父亲!长宁也是您的女儿呀!” 奚长宁真的哭了,伤心的表情是真心的流露,她以为自己只要展露才干,超过奚含雪就能睁眼瞧她一眼,现在开来没有什么比得上他的权势地位。她也不过是一个牺牲品。 “哭什么。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不会让你吃苦。” 奚坚的话让奚长宁的心坠入了深崖,他都说成这样了,如何还会改变什么?看看大夫人和奚含雪脸上闪过的笑意,她奚长宁也不会就此放过她们的,今日起她也不会再在乎什么奚家情分。 “爹爹,长宁不同意。” “由不得你!” 奚含雪和大夫人见奚坚下了死命令,就差没有欢呼了。赶快出面将这场闹剧结束,大家回自家院子。 “长宁,你要是不愿意,五姨娘替你去说,我就不信这老头会不买我的帐。” 五姨娘知道奚长宁难受,从厅里出来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必了。五姨娘,长宁怎会这般认命?” 奚长宁收起了心里的苦,依旧一副冷情的样子。连一旁的三姨娘都看着心疼,到底是个孩子,这般草率的定亲都不知是好是坏。家中的孩子都有都有亲娘疼爱,连奚含雪都仗着大夫人的宠爱在府里尊贵的存在着。可是长宁・・・・・・ 踏月阁。 明玉看着又在发呆的小姐,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灵机一动,她转身走出踏月阁,再次进来是手中已经拿了个酒壶。 一阵桂花清香将奚长宁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看到桌上明玉正在倒着她熟悉的液体。 “小姐,这是上回留下的桂花酿,明玉就给放了起来,小姐心情不好也别憋着。” 还是明玉最懂她。 “已经没外人了,明玉坐下陪我喝几杯。” 这次明玉没有推辞,小姐始终没人陪伴,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让她看着都心疼。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奚长宁只是觉得有些飘飘然,那些烦闷的情绪一扫而光。前生,大概她也是这样子被大夫人算计嫁给晏修风的,还一直以为他钟情的是她,原来都是假的,要不是她性子转变,大夫人哪里需要这么费劲心思的将她许给晏修风。 前生,她生性懦弱,一回府中相见,他温柔待她,她便有所倾心。过后没多久,大夫人便说晏家公子钟情与她,她满心欢喜答应,但是自此再也没见着他。知道她及笄,嫁给他,他欢喜揭下盖头,说会待她一生都好。她以为她在相府悲惨的生活都结束了。谁知道・・・・・・ 依照今生的发生的一切,恐怕晏修风一直钟情的是奚含雪,对她温柔也不过时表现给奚含雪看的。大夫人热心牵线一定是为了断了晏修风的念想,又想留住晏修风在三皇子一方的势力。晏修风满心欢喜定亲,事后知道是她肯定是不满所以也不来相府过往,至于后来回心转意,想来也是晏夫人和三皇子做的工作。可想而知她这一前生是多么悲惨,直到死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个棋子。 奚长宁喝糊涂,手触及一硬物,把玩手中才觉是先前她拿来的紫龙木牌。嘴巴都不由得开始说胡话。 “明玉啊,我就只有这个和你了。” 明玉喝得少就是为了照顾小姐,所以小姐说这话时,她不由得鼻子一酸,眼里都泛起了水汽。她是卖了死契进相府的,初来,府里的老人都欺负她。只有这个连下人都敢欺负的小姐站出来帮她,小姐别人都没要,就要了她一个做丫鬟。日子再苦,小姐也没拿她出过气。听小姐说这话,真的暖在心窝,却有心疼的紧,心疼的是小姐。 明玉见奚长宁发出轻微鼾声,准备将小姐扶上床,却不想门外进来一人。 “大少爷?” 奚麟手指放在唇上,让明玉小声,自己走上前将奚长宁抱上了床,替她掩好被子,让明玉去打盆热水来。 奚麟自从大夫人受罚变许久不出院子了,皇宫的书院,他也向太子告了假,今日还是听到院子里丫鬟在嚼舌根才听到大夫人要将奚长宁许给晏修风。他知道他娘又不安分了。可能是先前奚长宁的话触动了他,所以他今天才会来的。 明玉拧了拧毛巾,有些为难的开口。 “大少爷,你这・・・・・・”到底是男女有别,虽是兄妹。 “好生服侍,我走了。” 大少爷真是奇怪,也不说些什么,就这么走了。 奚长宁醒过来时,头昏沉沉的,大概是昨夜喝多了。全身都觉得无力,大声喊了明玉,明玉进屋服侍才将衣服穿妥当,却发现身上的意见随身物不见了。 “我的小木牌呢?” “小姐,放心。明玉见你喜欢,昨天替你换衣服的时候就收起来了。明玉这就给你配上。” 明玉看的出来小姐非常喜欢这个木牌,老是放在手里把玩,她识字不多也不知道这个木牌在写些什么。 明玉在替奚长宁整理衣服的时候,心里就在思量,要不要将大少爷昨夜来的事情说给小姐听,想来想去还是说罢。 “小姐,昨夜你喝醉还是大少爷抱你回屋的。” “奚麟?” 奚长宁吃惊,原本以为奚麟因为大夫人的事情对她心存芥蒂,如今居然来看她,还是在大夫人要将她许给晏修风的时候。他之前一直告病不出院子,谁都不见,大夫人只当他是小孩子脾气也随他,之后就忙着算计奚长宁,都快忘却这大少爷还在院子里称病。 “大少爷可说什么?”奚长宁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明玉摇头,只说奚麟看她睡去便走了,什么话也没留下。 用过早膳,奚长宁自己走到了相府门口坐车,刚上车就发现车里多了一个人,奚麟。 奚麟和奚含雪坐在一边,言语上也没什么交流,奚长宁的眼神对上了奚麟的,她默默行礼,然后坐在另一侧不再讲话。 “麟儿,身体可好?”奚含雪见气氛尴尬,寻着话题。 “多谢大姐关心。”奚麟的话语有些生疏,可能是还在气之前大夫人的事情。 奚含雪见奚麟无心思答话,也不想自讨没趣,马车里也再次陷入了寂静。 “是谁提出来要将你许给晏修风的?”奚麟突然对着奚长宁问道。 奚长宁微楞,从来也没见奚麟如此关心过她。想了想,准备回答他,但是奚含雪还是抢在她之前。 “晏夫人在家里串门提起的,娘,寻思着不错就同意了。” 不错?为什么不把她嫁给晏修风?奚长宁朝奚含雪瞟了一眼,她倒要看看这女人能睁眼说瞎话到什么时候。 “若是两情相悦自然是好,长宁,可对晏修风有好意?” 面对奚麟的关心,奚长宁有些不适应,却也打心里感谢他的关心。 “自然是有好意的,现在没,以后就有了。”奚含雪继续插嘴。 “大姐,你何时便长宁了?哪有好意?我都听丫鬟们说了,长宁哭着让父亲取消决定。” 奚含雪有些无措,怎么奚麟都帮着奚长宁说话了? “麟儿,长宁年幼不懂好坏,对她来说晏府已属不错。” “原来大姐还知道长宁年幼。” 奚含雪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多说什么,奚麟是奚府的长子又是嫡子,她也不想和他为敌。 奚长宁自始至终都看着对话的两个人,她虽然不解奚麟的改变,却更好笑的是奚含雪无法自圆其说。 “姐姐,大哥,长宁让你们担心了。” 最后还是以奚长宁略带委屈的话结束了,车里争论。而皇宫也到了。 车夫掀开帘子,巧的是大家跟说好了时辰似的,在宫城门外遇见。大家互相打招呼,气氛却也是说不出的尴尬,除了一脸欢喜的晏修风。 奚含雪接收到晏修风投来的目光,心里无比不舒服却也不得不以一个柔美的笑容回给他。奚麟却走到了晏修风面前。 ------------ 第二十九章 今生成全狗男女(2... “你可是真的同意?” “奚麟,你我同窗,日后亲上加亲岂不更好?”晏修风面对这样的美事自然是开心的。 “可是你怎么・・・・・・” “大哥,我们走吧。” 奚含雪见奚麟快要说破,立即上前阻止,要是现在说破了,那大夫人之前在晏夫人面前做的戏岂不是全部白费了?不可以,好不容易可以除掉奚长宁。 面对奚含雪的手忙脚乱,奚长宁倒是淡定多了,晏修风说破了也好,省去后面的麻烦,她都不用出面,晏修风的性子也不会同意的。不说破,也是他们两家人自己斗。 “晏修风你最好想清楚。”奚麟甩下一句不明深意的话就离开了。 今天很出奇太子没有到书院,奚含雪酝酿了一晚的话都无处说。整个书院都是很奇怪的气氛。 “长宁,你怎么不带我给你买的簪子?” 原来是四皇子皇甫子鸿,他见奚长宁又在发呆,发间也不曾见过她再带那簪子,心里有些别扭。 “在的。” 奚长宁从袖口拿出簪子,她一直戴在身上。 “四皇子,我是怕弄丢了。”如何说都是单纯的四皇子的一片心意,她都会好好珍惜。 “怕什么,丢了再给你买。” 不有分说,皇甫子鸿已经将簪子戴在了奚长宁头上,满意的点点头。 “我说怎么一转眼四弟不见了,原来在这会红颜。” “参见三皇子。”奚长宁无奈行礼。 “三哥,可好看?”皇甫子鸿还是单纯指了指奚长宁头上的发簪。 “好看,人美自然什么都好看。” 三皇子皇甫慎谦的话就像是刻意说给奚长宁听得一样,谁都知道相府有个京城第一美女,奚含雪。相信一定没有人知道相府有个不受宠的小姐叫奚长宁。 皇甫慎谦看这奚长宁脸上细微的变化,便不再讲话,至于这句话也是他难得说的一句真话。美,的确很美。红装青丝,点点石榴红,晶莹肌肤,不是倾城,却倾我心。倾我心?想到自己的想法皇甫慎谦有些惊讶。 “还是三哥有见解,不像大哥非说那奚含雪漂亮,也不过是个狐媚的皮囊。” 四皇子皇甫子鸿对奚长宁似乎很不满,话语间也是毫不掩饰的讨厌。 “你这么说大哥可是要伤心了,搞不好今日生病都是你说的。” 太子病了?难怪没有来书院。这一出戏可是少不了太子的。奚长宁不再参与他们的谈话,只是心里在盘算该如何办。 下午太傅放的早些,奚长宁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前往东宫,可能在想事,没有注意到三皇子皇甫慎谦一直看着她离开。而近日太子生病一事也是他有意透露,他想看看这个女子这么接近太子到底是为了相府还是自己。 东宫。 “吉公公劳烦了。” 太子宫的侍卫原先不让奚长宁进入,好在她遇到了熟悉的吉公公,吉公公也认得这位来过太子宫的姑娘,见奚长宁说了来意,他也做了回主放她进来了。 “奚小姐,这会儿没人来,太子也没醒,你看看便是。过会皇后娘娘回来,这你可不能留了。” “谢谢吉公公关照,可否告知太子为何生病?” 吉公公有些为难,但是在太子身边多年,这位姑娘是太子第一个单独见面的姑娘,也许,也许未来是个什么身份也不一定。 “本不该多说什么,前天下雨,太子也不知怎么的出宫一趟就浑身湿淋淋的回来了,开始身子不适也不肯太医来医治,拖到今日发热才肯太医进殿。” 看样子吉公公知道也不多,问题就在于太子出宫为何?照吉公公的说法,太子出宫是一人去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水・・・・・・” 听到太子嘶哑的声音,奚长宁也顾不得多想,倒了杯水喂他喝下,意识有些清醒的太子睁开双眼看到奚长宁,倒也不惊讶,反而是奚长宁惊讶不少。 “没想到你也会关心我。” 太子也不推开奚长宁,反而自然的找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奚长宁,奚长宁浑身一怔也不敢动。 “太子可好些了。” “长宁啊,你可喜欢我?”太子说这话时很是无奈,十八九岁的少年,脸上竟是一番愁苦。 “不喜欢。” 不喜欢太子,从知道他的一定会死开始,她就不喜欢,因为都是可悲的人,太子是,他自己也是。前世她也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故事,却发现她只知道他的结尾。 “你说话向来这么无情又直白吗?” “但也不讨厌。” 太子笑了,奚长宁的确是个有趣的人。心软却硬是装出一副冷情的样子,若是铁石心肠凭她的智慧,日后不会差到哪里去。若是心软,终究还是会吃亏的。 奚长宁本想动动发酸的肩膀,太子自己却先起了,并且面对面的看着她,双手捧起奚长宁的脸,奚长宁不解,就这么看着他。两人的气息在很近的距离之间传递着,奚长宁看着太子凑近的俊脸,没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愁苦的不得了。 “琉璃。” 太子甩下这么一句话,昏沉的头再次落在她的肩膀,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看来是吃力睡去了。 但是琉璃是谁?太子为什么看着她喊出琉璃这个名字,她的记忆中并没有琉璃这个人。 奚长宁甩开恼人的思绪,将太子的头安放在软枕上,替他盖好被子,离开了东宫。她虽然还没开口请太子帮忙,但是至少太子不再排斥她了。 踏月阁。 奚长宁一进踏月阁就看到明玉着急的走来走去,一看到奚长宁回府,立即上前将她拉进了房间。 “小姐,今天早上我整理东西的时候又发现了一封信,和上次的字迹一样。我没敢声张。” 明玉小心的从兜里掏出信。之前梅兰放的信,奚长宁为了不引起怀疑还是放在了原本的地方,而明玉正是从那里看到了第二封信。 信上的内容极其暧昧,言辞尽是情意绵绵,看来大夫人和奚含雪在加快计划,一定是太子和她关系改善,加上她又抵死不从,她们一定是想来个证据确凿,让奚长宁赖都赖不掉。 “明玉把信放回原位。” “小姐,这可怎么办?我只不过今早出去一小会,回来收拾就发现了,这大小姐她们不知道还会怎么办?”明玉显得有些着急,因为自己的疏忽又让梅兰得逞了。 “你何时见过我做没把握的事情,明玉日后还有事要你去做,现在急是没有用的。” 看来奚含雪和大夫人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奚长宁留了,那她又何必手下留情? 大院。 奚麟看着一脸欢喜的大夫人和奚含雪,再想到昨夜喝醉的奚长宁,还是不禁问出口。 “娘,长宁不喜欢晏修风,我们何必非要把她许给他?咱们府里的小姐又不是没人要。” 听闻奚麟的话,大夫人和奚含雪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你喝了奚长宁给你的什么迷魂药?”大夫人不满道。 “麟儿,长宁和晏少爷已是好婚配,不过是庶女,要是别家都不愿娶做大夫人。” 奚含雪的话透露着对奚长宁的鄙夷,晏修风虽是将军之子,但是他父亲不过是个小将军,要不是三皇子看中他,他还不是是个什么德行。奚长宁也就配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最好永无出头之日才好。 “庶女?姐姐你也不是庶女?” 奚麟有点难以接受平日里大家闺秀的姐姐居然显露出自己这么丑恶的一面,忍不住对着奚含雪说出她心里最用的地方。 奚含雪是相府的大小姐,京城都有名的美女,但是若不是有大夫人收养,她也是庶女,除了美貌之外毫无什么地位可言的庶女。 奚含雪听到奚麟这么评价她,小脸煞白,有点不敢相信一直与自己关系较好的弟弟居然帮着奚长宁这么说她,明明知道知道这件事是她最不愿意提起的,居然当着丫鬟的面就说了出来,这不是纯粹给她难堪? “奚麟,为娘是不是把你宠坏了?怎么对你姐姐说话的?含雪有我,她奚长宁有谁?这个家本就该分清楚高低!” 大夫人也非常生气,自己的儿子居然帮着奚长宁说起她来了。她奚长宁算什么东西?这件婚事谁也别想阻拦。 “娘,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且长宁也不是您想象中的那个长宁了。” 奚麟还是想极力阻止这婚事,毕竟奚长宁本就不喜欢晏修风,加上晏修风是三皇子的人,而他却是太子的人,再结亲就太复杂了。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是奚家的人就得听话!” 大夫人气急了,嗓门也不由得扯开,厅里的丫鬟们个个动都不敢动,生怕惹祸上身。 奚麟见没有回转的余地,也不说话。自个儿在一边生着气。奚含雪见状,可不想坐以待毙,奚麟若是和大夫人吵过了,以后就是多了一个敌人。 奚含雪见状,可不想坐以待毙,奚麟若是和大夫人吵过了,以后就是多了一个敌人。 ------------ 第三十章 今生成全狗男女(3) “麟儿你别生气,到底是自家姐妹,怎么会亏待长宁?是晏夫人来说的,晏少爷喜欢长宁这才说订亲的。娘是见晏少爷有心,想以后长宁不吃苦才同意的。你这样说娘,娘心里该有多气。” 奚含雪说的深情款款,大夫人也配合情到深处用帕子摸摸眼泪。 奚麟是个孝子,听了奚含雪说的话,觉得也有道理,又见大夫人垂泪,心里觉着内疚,这才软了下来。 “娘,姐姐说的当真?” “自然是。”大夫人面不改色的应下。 奚麟得到答案这才神色缓和下来,心想,不能让长宁一个人在踏月阁生着闷气。立即起身告退,前去踏月阁。 见奚麟出了院子,大夫人拍桌而起,脸上精致的妆容也看着狰狞。 “娘莫生气,再过几天这些烦心事就没了。” “你说我能不气?这孩子是我生的,反倒是帮着外人说话!你房里丫鬟做事可牢靠?” 大夫人有些担心的问道。 “娘,你就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踏月阁。 奚麟在水榭见到了发呆的奚长宁,一席红装,黑亮的长发,纯真无邪的大眼,怎么看也不想是一个有心计的女孩。 “大哥可看好了?”打奚麟进入踏月阁的范围,她就看到了他。 “长宁,你……” 奚麟有些别扭,往日对长宁也不过冷冷淡淡的,现在想示好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哥,长宁无恙。”奚长宁了解奚麟这个人,不随奚坚不随大夫人,为人正直,此番来示好也是真意。 “长宁,我替你去问过,晏修风却有好意,此番若是成了也算是一个好归宿。” 奚麟想着家中最近气氛诡异,想通过此事让奚长宁和大夫人能化解怨气,虽然之前真的是大夫人对长宁过于严苛。 “可是大姐和母亲对你说的?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意,若不然我赌一局如何?你就静静看着,别插手,只需现在告诉我你觉得这件事真的如她们所说那么好吗?” 奚麟不解,木讷点头示意同意。如果能成,想必家中也不会这般混乱了。 “大哥,长宁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自然会好好在家中与各位姐们和睦相处。” 她一定会在家中的,现在是,以后也是。大夫人连自己的儿子都糊弄,那也别怪她将奚麟拉到她这一边来。 日子还算平静的过了几日,梅兰偷偷送信的日子越来越频繁,昨日一连送了三封。 不过,今日这封信恐怕她们有些蠢蠢欲动了。子夜,街桥相见。怕是今天有所行动了。 “明玉,有一件事要你办,但是你若稍有差池,我们可就全盘皆输。” 这一点奚长宁并没有吓明玉,身边可靠的人就只有明玉,若她做不好,那可就真的…… “小姐,明玉一定做到。”明玉虽有所担心,但是和小姐在一起久了,她知道小姐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奚长宁在明玉的耳边小声说出了计划,又将一沓信全部拿出,这些信都是晏修风回给奚含雪,笔迹都是真的,只是晏修风被奚含雪冲昏了头,每回都是将这信夹杂奚含雪书的琴谱中,奚含雪自负弹琴是不看琴谱的,这也让奚长宁有机可趁,而晏修风却恰恰忽略了。另一旁放着两封特别的信。明玉将所有的过程在心里演练一遍,生怕出错。 明玉是个平日里粗心大意,但是做起正事还是小心翼翼的人。她见对面走来的正式奚含雪的贴身丫鬟梅兰和月兰,她装作有些慌张,就这么凑巧的将袖中的一封信掉了出来。 梅兰眼尖,看到上面写着太子亲启。朝着月兰使了个眼色,月兰在明玉快要发现之际,赶快将她拦下,挡住她的视线。 “明玉这慌慌张张去哪呢?” 而此时梅兰将信拿出打开看了一下,将内容记下,放好重新扔在递上,而明玉还傻傻的在与月兰说话。 “月兰姐姐,我替小姐出去买些东西。”明玉自然知道身后的梅兰已经将信看过。 “呀。这是谁的信啊。”梅兰夸张的喊道,刚想弯腰捡,明玉已经抢先一步了。 “两位姐姐,这是小姐的东西。明玉先走了。”明玉快步离开。 见明玉走了,梅兰同月兰说了声大事不好,赶快向奚含雪的院子跑去。 “你们当真看清楚了?”奚含雪气的声调都提高了。 “小姐,不会错的。今夜亥时街桥,望太子怜见。还就在街桥。”梅兰将看到的一五一十与大小姐说了。 “好个奚长宁,居然敢背着我勾引太子?难怪太子最近与她走的那么近。” 要是再让奚长宁这样下去,她还怎么当太子妃,这晏修风一计都白使了。 “大小姐,问题是四小姐约太子是亥时,而晏少爷这一计是子时,这如何是好?” 奚含雪心里盘算着绝对不能让奚长宁与太子见面,也不能让她和大夫人使的计谋失败。突然,一计涌入脑中。今夜与太子见面的一定是她而不是奚长宁,而奚长宁则会被她和太子撞见与晏修风私会,大夫人则会因为找不到奚长宁派人四处寻找,然后……这一切都会顺利成章,她嫁给太子,而奚长宁则跟着晏修风。 “梅兰,月兰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但是时间改为亥时。” 说完,奚含雪赶忙去大夫人的院子告知这个变数,原以为还要费心思让她出门遇晏修风见面,想不到奚长宁倒是帮了她。 梅兰和月兰依照计划,在街上找了一个乞丐,给了些银两,梳洗一下穿上家丁的衣服去了晏府。 夜晚,时辰越来越接近,四周安静的像要沉入深睡,其实却是暗潮涌动。 “明玉剩下的事情就看你的了。” 奚长宁整理了一下衣裙,一身红装很快融进了夜色。准备离开踏月阁,暗处盯梢的人变赶快回去禀报。明玉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见偷窥的人离开,她去了她要去的地方。 “禀告大夫人和大小姐,四小姐已经准备出门了。” 一想到一切都在意料中,大夫人和奚含雪就莫名的兴奋。奚含雪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和妆容,今日这身打扮都是为了太子。随后就带着梅兰和月兰离开相府,她要比奚长宁快一步去进入官道的地方拦截太子,然后她就会告诉太子是奚长宁因为有事不能前来让她前来说一声,拖延了时间再去街桥想必晏修风已经到了,那时候…… 然而,奚含雪在官道怎么都等不到太子的马车,眼看时辰越来越接近,奚含雪也焦急了。派去打探消息的梅兰气喘吁吁的跑来。 “小姐,刚刚看到一辆锦车停在离街桥不远处,我瞧车夫是宫里的打扮,给了些银子,原来太子已经在街桥了,可能是来早了与我们错过了。好在我半道上看到刚出府不久的四小姐。” “那还不快走!”奚含雪唯恐奚长宁早她一步。 相府。 大夫人的尖叫声吵醒了大家,一直声称瞧见一个黑衣人,说是刺客。这下府里可就炸开锅了,全府上上下下都被惊醒了,大夫人更是好心提醒不见了奚含雪和奚长宁,伤心的说会不会出事了。一切都顺理成章的发展着,奚坚带着一家人,上下护院出府搜查。 大夫人没想到的是在街桥看到的居然是奚含雪和晏修风。而奚含雪还未从见到晏修风的惊吓中回神,却被大夫人的到来吓得脸色煞白。 “你们怎么回事?”奚坚看到这两人时,顿时怒气上升。 “长宁呢?”大夫人极力挽救场面,实在想不通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就出乱子了。 奚长宁不在那就什么事都说不到她身上了,现在全府都看到奚含雪和晏修风在这幽会了。 “那是谁的车?”不知道谁说了句话,大家都看向那辆锦车。 锦车徐徐而来,车帘却始终没有掀开,大夫人和奚含雪知道里面是谁,只求不要有奚长宁便好。 “是谁?”奚坚让护院将车围住。 而心知肚明的大夫人和奚含雪却都不敢吱声,一层冷汗在背上冒出,这一计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奚长宁不可能会走在她们前面的。 “丞相大人可不能这么莽撞。” 车帘掀开,里面坐着的居然是奚长宁和太子皇甫轩翊。 “长宁,不是我不帮你,你父亲可已经将我团团围住了。”太子无奈道。 奚坚见是太子,赶忙行礼,一行人也跟随行礼。太子免去后,才有条不紊的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下轮到奚含雪不知所措了,即便是有再多的嘴也说不过看到的。 “奚丞相,我与含雪两情相悦,本就快定亲,此事也不用再深究。”晏修风见奚含雪全身都在颤抖,以为是畏惧人言,只能站出替她说话。 “晏兄,恭喜你抱得美人归。”太子倒是相当喜欢这出奚长宁为他安排的戏。 “不!弄错了!不是我!是长宁!”奚含雪见太子祝福,不顾什么形象,立即出声制止。她是做太子妃的人,怎么会嫁给小小将军之子。 晏修风看着反常的奚含雪,不明白她的意思。 “晏少爷,你弄错了,和你定亲的是长宁,不是含雪。”大夫人也站出来说明。 ------------ 第三十一章 狗咬狗(1) “姐姐,你还好意思说弄错了。含雪都与人家幽会了,搞不好都私定终身了。真好笑,自古都是给男人戴绿帽子,想不到自家姐妹都得防,免得被带上大帽子。”五姨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见到这出好戏,自然要凑个热闹。 “玉娘住嘴!”奚坚不好再丢人,赶忙让五姨娘住嘴。 “怎么回事?老远都听到这里有动静了。” 说话的人是依照计划带着晏夫人来看戏的江夫人,但是没想到的是看到的居然是这出戏。 晏夫人表面很惊讶,实际上早就接到奚长宁的通风报信了。想不到这奚长宁心思居然比她还密,这一招看她大夫人还敢不敢嚣张,等她女儿过门有的受。 “修风啊,这含雪还未过门,亲事大夫人才和我说,你们这样子不合规矩。” “娘,我也是接到含雪传来的口信,才来的。还未说上话奚丞相就来了。”晏修风再迟钝也察觉了这件事情的不正常,他能做的就是让这一切看着正常化。 “奚丞相见笑了,看来这两个孩子的婚事得早些定下了。”晏夫人一脸微笑的说道,对脸色不好看的大夫人和奚坚全然不在乎。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奚坚异常气愤的看着大夫人,不是说会去和晏家说清楚是长宁嫁吗?怎么到现在别人还以为是含雪?再加上个当场捉奸,还让太子看到了,这回不是含雪还能是谁。 “在这说总不是个事,要不回相府大家再做定夺?”大夫人一时间答不上任何话,她需要点时间理一理。 奚坚觉得这话说得不错,再闹下去恐怕整个官道上的宅子都要被惊醒了,届时他还有什么脸上朝。奚坚上前向太子请罪,希望太子移步再做定夺。太子也乐意接受,他更期待的是接下去这出戏该怎么唱。 相府。 一路上大夫人都在想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本来事情都顺顺利利的,怎么突然回变成这样子?突然,她一个惊醒!她怎么没想到?这也切都太顺利了,没有一点点波折,一直唱反调的奚长宁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真的是太大意了,好在她们做了两手准备。 相府的大厅现在恐怕比过年过节还要来的热闹,只是气氛很奇怪罢了。 奚坚和太子殿下坐在上座,其余人都各自按长幼顺次坐下,当然除了奚含雪和晏修风。晏修风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但是现在只要咬紧牙关,谅相府也丢不起个人。奚含雪则是想着怎么把罪过推到奚长宁的身上。 “你们两个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奚坚打破了原本的气氛。 奚含雪双目含水,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父亲,含雪冤枉。含雪是……因为看到长宁半夜鬼鬼祟祟的出门,这才跟出去的。谁知道……”奚含雪看了一眼奚长宁,眼神怨恨,这是死也要拉着长宁下水了。 奚长宁无所畏惧的与她对视,这些都是奚长宁预料之内的事情,以奚含雪自私的性子,才不会那么轻易就认输,不找人做垫背,她是不会甘心的。 “父亲,姐姐这么说可就是对太子不敬了,什么叫鬼鬼祟祟?”即便是鬼鬼祟祟,对象是太子那就一切都不一样了。 奚含雪自知用词不当,不敢再多说,眼巴巴的看着大夫人,希望她能救她。 “老爷,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肯定是含雪跟着长宁出去,结果跟叉了。含雪,你说你为什么跟着长宁?”大夫人使了个颜色给奚含雪。 奚含雪会意,粉嫩的小脸上满是眼泪,叫人看着很是怜惜。 “父亲,含雪也是为相府着想。含雪见长宁对晏少爷心存情愫,时常写信给晏少爷,我见她偷偷出去,怕的是有辱门风,这才跟去。结果却是……父亲!含雪真的冤枉啊!” 奚含雪的脸上面试冤屈,杏眼低垂,精致的妆容点缀着,泪珠看去像晶莹的珠宝,紫色的丝裙衬托着赛雪的肌肤。奚长宁虽然不喜欢奚含雪,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奚含雪的确很美。 “姐姐,这件事可不好冤枉我。我与晏少爷不过是泛泛之交,并无多言过。何来书信?再者说,晏夫人可是一直说是你和晏少爷要定亲,你说有误会,看来误会不小。” 奚长宁看了一眼大夫人,大夫人现在恐怕也自身难保了。 “大夫人,这事我也正要找你呢。怎么现在要定亲又是长宁和我家修风?当初咱们可不是这么说的。”晏夫人收到奚长宁传来的讯号,不给大夫人任何喘息的机会,立即发难。 “晏夫人,你一定是弄错了,我何时说过要将含雪许给晏少爷的?当时江夫人可也是在场的。” 大夫人立即拉出江夫人,江夫人一时间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不是说好了听到外面动静就去通知晏夫人,然后捉住晏修风和奚长宁幽会,好让晏夫人无话可说认下这门亲事,但是现在怎么会变成是含蓄和晏修风呢? “江夫人,那我可要问问你了,当时是不是你和大夫人说要将奚家小姐许给我家修风的?当时除了我们三个,还有谁在场?是不是奚含雪?这种状况下,大夫人是不是暗示奚含雪是许给我家修风的?” 晏夫人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弄得原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江夫人更是懵了,连连点头。 “是的。” “看到没。大夫人别说我们晏家不给你面子,现在太子在,别睁着眼说瞎话,这两个孩子半夜见面都让人瞧见了,传出去你家含雪也不好做人,我家修风愿意见自然是欢喜的,这亲事定下就算交代了。” 晏夫人果然是个狠角色,句句重点,她心知肚明江夫人这种人就是空有最坏事的心,偏偏没有做坏事的脑子,稍稍一绕就不知所云了。加上与奚长宁的套词,对付大夫人那也是相当得有自信。 “晏夫人,你可别毁了我家含雪的清白,都与你讲了是你听错了,许给你家的是奚长宁!”大夫人还是极力反驳,即便有些输理,她也不会就此认输,既然当时没说是谁,那她说是谁就是谁,晏夫人听错了就是听错了。 “哟!丞相夫人就是不一样。权当我们这的人眼睛都白长了?”晏夫人恶狠狠说道,这大夫人就是块硬骨头,事到如今还在嘴硬。 “太子,丞相大人,大夫人,实在抱歉。我娘平时不是这样的,可能是为我着想,这才冒了脾气,别记挂。我与含雪相见是事实,书信来往也是事实,从头至尾我只知我与含雪定亲只是,与奚长宁无关。更何况我与奚长宁并无深交。” 从他娘嘴里不难听出这件事情的原委,是大夫人有错在先,就别怪他也拉奚含雪下水。越少人在局越好,所以即便他知道这件事与奚长宁脱不了干系,那他也宁愿否认,先将给点大夫人颜色瞧瞧,顺道,奚含雪他也要定了。 奚长宁并不是没有看到晏修风脸上的表情变化,事实上趁大家注意力都在奚含雪身上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暗中观察。晏修风还是想得到奚含雪,但是她哪有那么容易让他得到奚含雪?就与大夫人争夺,也只能是两败俱伤。 “晏修风,我与你有什么仇?你要这么害我?是不是奚长宁让你这么做的?”奚含雪气疯了,她顾不得太子在场,声音一句比一句提高。她只知道她不要嫁给晏修风。 “含雪,这件事情有什么好怕的。”晏修风不理会奚含雪的愤怒,依旧是深情款款的对她。 “是奚长宁。是奚长宁。我有办法证明,我有办法证明,我看到她们之间互相传递书信。肯定在踏月阁。”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直没有想到这么多,如今只能用这个来保护她的将来。 “老爷,含雪平时乖巧听话,知书达理,怎么会做这么有损名节的事情?一定是遭人陷害,先前长宁不是说一直不愿意嫁,但是照含雪所说背地里却和晏少爷有来往,难道不可疑吗?”大夫人就是大夫人都快烧到自己了还能冷静下来。 “母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今日是姐姐和晏少爷约见,若是当时看到的是我,母亲该如何定夺?也罢,母亲口口声声说是我与晏少爷定亲,但是这件事上上下下全府人都看见了,你还是坚持长宁嫁。为什么?就因为姐姐是你的宝贝,我不是吗?姐姐说什么你都信,那就去踏月阁查吧。” 奚长宁说得让在座做母亲的心都软了,到底是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虽不是亲身也是一家人。大夫人做的太过于偏心了。 就因为奚长宁的一句话,整个大厅的人都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大夫人,大夫人再冷静也不由得手心握汗。这一计简直就是一个圈套,套得却是她们自己。看去,奚含雪现在是有嘴说不清,江夫人自知说错了话,现在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能避嫌就避嫌。 ------------ 第三十二章 狗咬狗(2) “冬梅还不带人去搜!”大夫人实在受不了一厅的人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只能快些打发冬梅前去踏月阁搜查,外人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 奚坚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太子,好在太子一脸随意,到真是一副看戏的状态。 冬梅匆匆带人去搜查,自然是什么都搜不到的,但是大夫人既然找冬梅去,当然是做了完全之策的。所以当冬梅拿着信出现的时候一点也不奇怪,信的内容应该和之前看到大差不差。 “长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家里出了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老爷,太子可要为我和含雪做主啊!” 大夫人真是唱作俱佳了,看到信的一刹那,他人还没做出反应,她已经抹泪喊冤了。 奚含雪已经无声胜有声了,只是哽咽着抹着眼泪,眼里悄悄闪过一丝得意。 “长宁!你还不跪下!瞧瞧你干的好事,整个家都让你闹得鸡犬不宁!”奚坚的神色已经有所放松,就好像找到罪魁祸首一样放松。 奚含雪被这么多人撞见与晏修风在一起都不曾呵斥她跪下。现在都不问由来就将一切罪过怪罪于奚长宁身上,难道她奚长宁真的比不过奚含雪?心里虽有悲凉,但是迅速被压下,她奚长宁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的人了,这一室厅堂有几人是对她好的,她都知道,而剩下的人她也绝不会收下留情。 奚长宁走到冬梅面前,冷色的眸子透着寒光,冬梅被看得后背一阵寒意,连反抗都没办法就被奚长宁将信拿走。她将信打开,送到晏修风手中,顺便小声说了句话。 “奚含雪可好?许你便是。” 晏修风微楞,随即双眼迅速瞟了一眼信纸,他的确写过信,那也是以为奚含雪对他有意,一切都是因为奚含雪放入书中的一封信而起,现在看来也不是计谋中一招,而他恰恰没过美人关。晏修风看了看奚含雪和奚长宁,他认或不认就是两种选择。 “这不是我的字,虽然临摹的很像,但不是我写的。” 明明是对自己有利的话,但是奚长宁听去却是心冷异常,不是没给他晏修风选择。到头来他还是选择了奚含雪,她居然还想着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留有情面。 “晏少爷可看清?既不是你的字,但是大夫人和姐姐却说我与你通信,你说蹊跷不蹊跷?” 一身红装,黑瀑如丝,巧巧发冠,纯真却掺杂着妖冶,嘲笑的看着他人,被她瞧一眼不知为何都莫名的心虚。 “既然晏少爷都否认了,那我是不是也能怀疑是姐姐栽赃我?既然搜查了我的踏月阁,那是不是也要搜查一下姐姐的听雪阁?” 奚长宁看了看还在看戏的太子皇甫轩翊,是不是他也该说点什么,一直一副局外人的样子真是自在。 “丞相,依我之见,是要公平些。再者说,今日我与长宁有约不假,她又何必再去约见晏修风?这件事蹊跷的很。” 太子摆出一副很疑惑的样子,还时不时看看奚长宁示意他说的如何? “去搜!” 太子都开口了,奚坚如何都是要给面子的,他也相信奚含雪是不会看上晏修风的。 大夫人和奚含雪自然是不怕因为她们还不至于给自己留下隐患,再加上大夫人一直让冬梅紧盯着,能出什么事情。连奚坚都认定是奚长宁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利的? 五姨娘见这出戏唱得更拉锯战似的,奚长宁看来也是有意给她们留有后路,可惜了这些不要脸的婆娘尽是龌龊事。 她都按耐不住了,对着身边的贴身丫鬟剑琴使了个眼色,剑琴是五姨娘的贴身丫鬟也是从娘家带来的,从剑琴的身形看就知道是习武的人。剑琴点头混在了和总管去搜查的丫鬟之中。 而奚长宁更是平静如水,面色上都看不出一点波动。 半盏茶的功夫胡管家脸色难看的走进房间,身后的冬梅都有些惊恐无措。从他们的脸色上就能看出端倪,奚长宁也明白她自己是不会有事的,明玉已经将她交代的事情办妥了。 晏修风就瞄了一眼书信,就知道这些都是他写给奚含雪的,虽然不至于露骨有碍风化,但是足以表示他们之间有关联。 “这是我写的,我也能将信的内容被出。可要听?” 恐怕没人要听那些私密的情话,虽然晏修风知道信的内容并没有什么情话可言。 “父亲,可还要说我?这些东西可不是临摹得出来。” 奚长宁的话给了奚含雪重重一击,不用多说也知道,这书信即便是临摹的,加上她和晏修风见面被那么多人撞见已经足够让她名节尽毁。更何况还有太子在场。 “为什么要陷害我?为什么?” 奚含雪死死地拽着奚长宁,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绝色之姿了。 “姐姐,你误会了。你又没陷害过我,我何必陷害你?” 换言之就是,是奚含雪陷害奚长宁在先,她也不过是以牙还牙。谁让她们母女想着法子害她。 “丞相大人,这下我就不多说了,免得传出去还以为我们逼婚。事实就摆在眼前,这孩子的婚事也该定定,含雪也快及笄了,要做得事情还很多。”晏夫人见事情已成定局,自然要上去说句话。 “不!娘,我不嫁!是长宁!明明嫁的也是长宁!”奚含雪的歇斯底里早就没什么大家闺秀的样子,她只要一想到嫁给晏修风她就不情愿。 晏修风见到奚含雪如此反对,心里对她的仰慕之情早就散做灰烬。但是这脸他们将军府绝不丢,要丢也是她丞相府。所以他是不会松口的,这亲事必须定下。 “姐姐,长宁也不愿。如今我更是不愿!”奚长宁好像故意激怒大夫人和奚含雪一样,话也说的冠冕堂皇。 “老爷,原本亲事就是长宁和晏少爷,改了含雪,传出去让含雪怎么做人?”大夫人还是处处维护着含雪。 “母亲,我若是许给晏少爷,我如何做人?晏府如何做人?不能因为姐姐一人就置那么多人于不顾。”奚长宁步步相逼,说的大夫人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怎么?你们相府是要耍无赖?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若是再有异议我们就请皇上来定夺!”晏夫人在这场面下气势也好不输人。 相府有错在先,现在又是一副不愿的样子,好像她们晏府求着他们似的。就算奚含雪不嫁进晏家门,他们也休想这件事就这样结束! 晏夫人带着晏修风气冲冲的离开,江夫人深怕自己也被牵扯其中,不待告退就自己走了。厅里就剩下相府的人,和太子皇甫轩翊。 “父亲,既然没有外人在了。那长宁也希望父亲还长宁一个清白,这伪造的信如何会到我的房间?刚刚好像是姐姐提起我与晏少爷互相通信往来,结果是姐姐与别人私下通信。那么是不是说明……”奚长宁不打算给奚含雪什么喘息的机会。 “丞相,这件事情很明显。还是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太子今日非常配合奚长宁的计划。 “父亲,长宁就先退下了。相信父亲不会徇私的。” 奚长宁不想逼奚坚反感,太子都说到这份上了,即便奚坚真的有心偏袒,也不会太过,而这一次恐怕全京城的人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而至始至终她不过是个没人疼爱的受害者。 踏月阁。 明玉方才见冬梅带着一帮人进屋子搜查就知道,小姐说的计划在进行中。心里有是急,又是担心。好在早有准备,冬梅什么都没搜到,看她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知道在恼火。 “小姐,前面可好?明玉都担心死了,要不是早作准备,冬梅指不定在这搜出什么来。” 听明玉这么说,奚长宁更加断定,冬梅那封信应该是大夫人以防万一让冬梅做的准备。大夫人果然还是留了一手,只是大夫人不知道这次她就没打算和她作对,只是想让奚含雪做她的替身去嫁给晏修风。不然之前她一定会将锋芒都对着大夫人而不是奚含雪。只可惜大夫人还是想保奚含雪这步棋,所以弄的现在引火上身,连晏夫人都搬不动。且不说晏夫人和奚长宁早就口径一致,单凭晏夫人牙尖嘴利,肚里留话就够大夫人受的。 “你倒是自在,留我一人在前厅做什么。” “参见太子。”奚长宁和明玉乖顺的行礼。 太子啧了一声,前面都不见她这么乖顺,现在倒是装模做样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这么晚还要到这来找你?” 太子皇甫轩翊凑近奚长宁,两个人坐在水榭,吹着充满春意的风。奚长宁示意明玉去倒茶,明玉明白小姐是有话要与太子说。 “父亲是否留你下来了?他这是怕家丑外扬,顺便再想法子怎么让晏家闭嘴。” 这也是奚长宁为何不等奚坚说出结果就离开,因为就凭之前奚坚说的话,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这个家前世看透,今生也不会再对它有什么希望了。 ------------ 第三十三章 狗咬狗(3) “女儿家聪明不得,不然,让我们这些男儿身怎么活?”太子的玩世不恭与那日生病时判若两人,奚长宁也不想提那个“琉璃”是谁,只当是太子不能言说的秘密。 “奚长宁!”划破星空沉寂的是奚麟。 “大哥是来告诉我,我们打赌的结果吗?” 奚长宁虽不愿看到这样抓狂的奚麟,但是事实还是让他早些认清才好。 “奚麟,我不参与你们家中之事,但是若非有人求助,恐怕你就被骗去了。”太子也是好心提醒,奚麟是个好男儿,更是他多年的朋友。 “大哥,你我兄妹,不论以后母亲与我如何,大姐与我如何,希望你就当旁观者。” 也许这样奚麟的伤害才能减少到最低,毕竟大夫人是亲娘,也是极尽的宠爱他。 “可有酒?”奚麟有些颓废,但是也不想再过问这些事事非非。 “明玉,那些桂花酿来。” 奚长宁唤来明玉去拿酒,拿的也是她最近非常喜欢的桂花酿。 “太子,少爷有口福,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但是这个季节桂花酿也越来越少,店家卖得都是存下的,我就多买些了。”明玉也喜欢凤求凰的东西,见气氛不好胆子也大了,学会叉开话题。 初闻,太子和奚麟眼中都有了别样的光彩,想必也被这酒吸引了。 “既然都睡不着,看来我这水榭今夜也无眠了。”奚长宁也放松的开起玩笑。 “别委屈,要委屈也是我们委屈。”太子嘴馋已经喝上,醇香入口绵,不烈,非常解馋。 奚麟不待细细品味已经一大口喝下,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心中苦闷,也就由着他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软榻上已经昏睡了两人,太子和奚麟。唯有奚长宁没有睡意。她让明玉唤来男丁将太子和奚麟带回奚麟的院子。自己则裹着毯子看着天际红日的初升,明玉也守在一旁看着。 太阳完全升起之时,奚长宁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脸颊上还残留着酒后的红晕,加上柔和的阳光洒落,看去真的就如平常孩子一般天真无邪,只是时不时的眉头紧皱不难看出梦中有心事缠绕。明玉怕她冻着,又回踏月阁拿了床被子出来盖好。 等到奚长宁醒来已经是晌午,想必奚麟院中的两人也不会早起,书院肯定是去不成了。而她也错过了外面一场风暴。听明玉说,奚坚回府就气急败坏的,将大夫人和奚含雪禁了足,房里的丫鬟老妈子全被赶了出来,出了送餐谁也不许去。好像都是因为晏将军上奏了皇上,皇上很是不悦,但是好在奚坚官位和官绩摆在那,皇上也愿做个和事老,罚了奚坚半年俸禄,让奚坚给晏将军当众道了歉,晏将军也是碍于皇上才不予追究,但是晏将军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四处宣扬相府不仁不义,奚含雪水性杨花,伤风败俗勾引晏修风。现在满京城还有谁人不知? 奚长宁听明玉啰啰嗦嗦讲了一长串,重点也不难听出来,反正这一段时间大夫人和奚含雪是要消停一段时间了,而且奚含雪要想自己的名声再回来恐怕也非易事。 三皇子殿。 晏修风难得看到三皇子不再是如沐春风的笑容,而是紧皱眉头。 “照你这么说,看来她是有意与太子站在一起了。” “三皇子,这样对我们很不利。这件事情,我就可以断定奚长宁真的不简单。” 晏修风尽早听自己的父亲回来一说结果,就觉得自己和奚含雪都掉在奚长宁的局里,当时情况不定他只能在奚含雪和奚长宁之间选择一个人,但是作为一个男人的直觉他还是选择了奚含雪,没想到的是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都没得到,反倒是晏家和奚坚弄的两败俱伤。而奚长宁明明是当事人却像看戏的受害者一样相安无事。 “不是我说你,从你说的事情当中不难看出她给你留了一步,只可惜你偏爱美人。这人倒是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了。”三皇子细细想来。 可惜了,他也走错了一步,当初不试探她而是牢牢拽在手里,也许她今日也不会和太子走那么近,也罢,现在不过才开始走棋,谁胜谁负还不一定。想到这些,脑海突然捕捉到她曾经不经意的一抹笑,也许这样的感觉才比较适合她,只是为什么表面却如此冷情。这样一个趣人儿他也不能偏偏这么便宜的让给太子,留她在身边,总比留在太子身边安全的多。 “三皇子是在拿我说笑吗?堂堂男儿让个女子耍着玩,让我如何咽下这口气。” 晏修风心中极其不爽快,如果当时也把奚长宁拉下水,也许现在苦恼的也不至于他一人,可是为什么就那么一刹那他觉得自己被她摸透了一样,一定会按照她说的去做呢?越想越觉得心里被揪着难受。 “你就当吃个亏买个教训吧。你可比奚含雪好多了,想必现在她连门都不敢出。” 想到奚含雪,晏修风就更加堵得慌,那种状况下那贱人也不愿低个头,如今闹得沸沸扬扬也休怪他。这也是给她一点教训,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到处耍小聪明。 听雪阁。 镜中的女子,肤若凝脂,杏眼巧鼻,朱唇点点,红装裹身,衬托得越发美艳,精致发冠,散发垂胸,怎一个美字说得。 奚含雪手握木梳一遍一遍的梳着,看着镜中与奚长宁一样的打扮的自己。 “奚长宁,你怎么比得过我?这一身红装我也比你美上千万陪。你以为这样就算打败我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倒要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你给我等着!” 甩手间,木梳已经扔向了镜子,镜中的人也随即一点点支离破碎。 “奚长宁,我不会罢休的!这一切都是我的!是我的!” 就像是狂风过境,奚含雪周围直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扔了,这才停下手。她不甘心这么就失败了,她从小就懂嫡庶之分,她没有亲娘要想出人头地更是难上加难,她才不愿意想儿时奚长宁那样需要看人眼色才能活,她要爬上去,她乖巧懂事,美貌更是无人能比,大夫人宠爱着相府哪个人不巴结着,可是现在呢?居然被关在这个小小的听雪阁,这一切都是奚长宁害的。她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咚!一声重击声,让屋外的丫鬟察觉不对劲,赶忙推开门,进屋就看到奚含雪额间流着血,手边还留了书信。 毁我清白,死何惧。 “不好了!大小姐自尽了!” 不知不觉似乎又是一场狂风暴雨。 踏月阁。 咕咕咕,咕咕咕。 听到奇怪的声音,奚长宁循声望去,是只信鸽,腿上还绑着信,不过看样子是只蠢信鸽。 “小宝宝,小宝宝你在哪?” 奚彧猫着身子在踏月阁附近呼唤着,小宝宝?不会是这只鸽子的名字吧? “四姐!那是我的鸽子。”奚彧看到鸽子在奚长宁身边赶忙跑去抓住。 “月儿,小宝宝我找到了。” 咚咚咚,小短腿奚月儿也出现在了奚长宁的面前,从奚彧的手里接过鸽子。 “彧儿,月儿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奚长宁不解。 “四姐,这是小宝宝,我取得。还有一个小贝贝,也是我取的。”月儿傻兮兮的说道。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奚月儿说完小贝贝,居然又飞进来一直鸽子。不用说了一定是小贝贝,两只蠢鸽子,居然都会跑错地方。 “四姐,别理月儿。这两只蠢鸽子就不适合做信鸽,就只有月儿和那个人会养着。换做别人都吃净剔牙了。” 奚彧很鄙视的看着奚月儿怀里的两只鸽子,但是他说的也不错啊,这两只鸽子蠢死了经常跑错地方,好几次他娘都说要做成鸽子汤,好在都是家书。 “那个人?”奚长宁听出了点端倪。 “对啊,我也不认识,不就是那个人。”奚彧说的理所当然。 奚长宁自当自己是多心了,总觉的会有事情在里面。 “景哥哥说他来京城了。”月儿开心的说。 看到月儿那么开心,奚长宁不免好奇月儿口中的景哥哥。前世的也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只怪那时一住偏院就好几年,偶尔有人来看看,也不见得她自己出去走动。好在之前听五姨娘提到几句,宣景。是五姨娘大哥的独子。 听到月儿说宣景来京城,连奚彧都眼睛放光,看来他们虽不经常见面关系还是很好的。哪像相府日夜见面的人确实想着如何加害于你。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说给娘听听。” 一听到五姨娘进来,奚彧和奚月儿顾不得规矩不规矩上前就七嘴八舌将信上的事告诉五姨娘。 “啧!宣景那小子肯定又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五姨娘说到宣景嘴巴也笑的合不拢。看样子这一家人倒真的是和睦,相比之下她就显得落寞多了。 这和睦的感觉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前院传来的坏消息打乱了。 奚含雪自尽了。 五姨娘顾不上那两只蠢鸽子牵着奚彧和奚月儿,随着奚长宁就往听雪阁赶去。 ------------ 第三十四章 奚含雪美貌受损(1... 听雪阁。 在院子外就听到了大夫人“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嘴里还不时念念有词,无非就是说奚含雪以死明节,奚坚还要错怪她们母女两个。 奚含雪是让人救了回来,只是心有郁结身子还是很虚,以额头包扎的情况看,又是一场戏,虽然流血但也不是什么大事。连一旁的三姨娘都看出来了,还对着奚长宁使了个眼色。 “大夫,小女可有事?”奚坚询问道。 “已经无碍,但是要小心调养着,不然这疤可就不好消了。”大夫也为难,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这种小疤小痕的常人也是难免的,但是这大小姐素来貌美,要是留着个疤恐怕也瑕疵了。 “你说什么?那你还不给我用最好的药!” 大夫人一听奚含雪可能会留疤心里难免着急,奚含雪就属美貌上层,多年培养为的就是她能当上太子妃,容不得一点点的瑕疵。 大夫被大夫人有所吓到,立即改口。 “丞相和大夫人放心,伤口愈合配以雪肤膏自然是不会留下痕迹的。”说着还不忘擦擦冷汗。 “这就好,那你跟着管家去抓药吧。”奚坚原本心里也着急,但是听大夫说了也放宽了心。 奚含雪的闺阁也不小,但是一下子一大家子的人都杵在那,难免显得有些挤,再说这出戏也看得差不多了,奚含雪的目的也达到。奚坚接下来一定会解除大夫人和奚含雪的禁足。 “待会让胡管家派些下人过来,好好照顾大小姐,不得有任何闪失。” 要是奚含雪醒着听到这句话,恐怕一定会用胜利的眼神看着奚长宁。可惜她还昏迷着,不过大夫人已经安心的开始张罗下人做事。 其他人互视一眼,心想反正人没事,在这也是自讨没趣。向奚坚请退后离开了听雪阁。 走在路上,五姨娘和三姨娘有所担心的看着奚长宁,心里难免觉得对奚长宁有所不公,奚含雪把事情都做到这份上了,奚坚还是一再容忍,倒不是见他多疼爱奚含雪,无非就是价值不同。可是对奚长宁却是一副随时可以牺牲的状态,真是让猪油懵了心。 “长宁,我知道这件事你心里不满。要不你去求求太子,如今你们关系也算密切,对着皇后说两句,想必奚含雪也没辙。”五姨娘觉得太子和奚长宁肯定是有关系的,不然那夜大半夜的怎么会在一起,虽然府里奚坚禁了口不让说,但是私下谁人不知,想必皇后那也是知晓的,但是一直没动静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五姨娘说的话是在理,但是太子才不会这么做,这么做无非就是向别人昭告他们之间关系非比寻常,想必皇后也是知道那夜的事情,不传话也是在等太子自己开口,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皇后若是自己逼太子恐怕为了她也不值当,所以即便是奚含雪和晏修风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也不见的有谁过问她与太子的事情,恐怕也是让人压了下来。所以现在要想治奚含雪,还是得她自个儿动脑子。 “我心里自然是不平的,何必太子出手。五姨娘常听你说江湖之事,上回你还说道一种药膏能迅速治愈伤口结疤消痕,可有反其道而行的?” 五姨娘一惊,想不到当时她随口这么一提,奚长宁还能记得。 “有是有的,治愈伤口的速度比我说的还要快些,就是这疤是消不去的。这都是那些伤口深且需要急救而准备的。” 三姨娘和奚灵烟听了有些咂舌,她们都是深闺的女人,从未与江湖有任何关系,所以一听还有这样的药难免吃惊。 “三姨娘,二姐这件事你们就别掺和了。我一人便可。” 她们两人好不容易熬出点头,别又惹事遭人害。奚长宁一人倒也干脆利落。 “你这话说的,不就是给她留个疤,那也是应得的。”三姨娘自从那次事后整个人都想开了,这院子不是低眉顺眼就能活的下去的。 奚长宁不语,话已经说道这份上了,要是再把三姨娘的心意除外,好像也说不过去。 几个人就在合计如何办。 凤求凰。 “我早说该把那两只蠢鸽子吃了。” 气急败坏的锦服少年在窗边走来走去。瞧他眸似星辰,剑眉,挺鼻,双唇饱满红润,俊俏的似英气逼人的女儿家。当人他也相当讨厌别人这么说他,命名都是男儿的五官,不知为何在他脸上非要说成英气逼人的女儿家。 “稍安勿躁。” 坐在一旁悠闲的紫袍少年,不紧不慢的用着午膳。和气急败坏的锦服少年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少爷,上回那姑娘又来了回,老奴依照您的吩咐问了个姓名。”一旁的老者说道。 老者的话不经让不安分的人安分下来,也让过于安分的人有些躁动。 “奚长宁。” 名字不特别,紫袍少年停箸,心里嘀咕着这个名字,空白,一片空白,连联想都没的空白。 老者观察着两位少年的神色,大少爷听过就算过了,至于紫袍少年微微愣神又开始吃饭了。要说这紫袍少年,来头是个什么老者也不清楚,但是他却是凤求凰的老板,虽然是自家大少爷输给他的,但是他确确实实是凤求凰的老板。一年就见到那么一回,也是为了他自己酿的桂花酿回来瞧瞧,过后就不见了。但是今年奇了怪,上回已经回来一趟了,这回怎么又回来了? 老者向来懂得看人,但是这位紫袍公子他是第一个看不懂的人,因为至今他都找不到一个词能形容他,沾边的恐怕就一个字,仙。可能是和他常年的一身道袍有关,没错,他应该是个道家之人。 “你说你今年又回来是什么事?”按捺不住的锦服少年又在询问,其实一路上他问了很多遍,但是每次回答都是…… “顺道。” 面对这样的一个回答,少年无语,又开始张望窗外有没有信鸽过来。 对于紫袍少年来说,这次回程倒是更加无奈,原以为离开金丝笼就不必过问太多,但是师傅说他生于此,劫于此,甚至有可能死于此。好在他看得开,也没有问过由来,但是这次师傅极力让他回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那个人的寿辰?临走师傅也说过。 “红尘未了,劫难于此。是福是祸,只有你一人知晓。去罢。” 他实在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尘缘?既然师傅都这么说了,为了能早日让师傅能正式让他入道成为正真的弟子,不像现在他也不过是个穿着道袍的俗家弟子。 相府·踏月阁 难得三姨娘和奚灵烟,还有五姨娘和她的一双儿女这么齐的在踏月阁相聚。 “玉娘,你那东西可管用?听雪阁院子的丫鬟怎么都在说含雪恢复很好,用不了不多就可以痊愈了。大夫人也是到处宣扬含雪为留名节,以死明节。”三姨娘将听来的如实说了出来。 “我猜,肯定是那丫头嘴硬,要是让别人知道她毁了容貌那还了得,不然怎么会大夫天天往听雪阁跑?”五姨娘对自己的药很有信心,这药她以前不知道看到多少人用过,不会错的。 “两位姨娘,不必挂怀。这件事已经以我们无关了,要烦心也是大夫人和大姐的事情。我们操什么心?”奚长宁觉得这件事情是可以了结一下,要说损失,自然也不是她损失,奚含雪不惜用这种方式来博名就应该想到结果是什么。 “长宁说的是,再说下去父亲那恐怕也不会再深究了,他那份心终究还是安在大姐身上。”奚灵烟说这话,语气中也透着自己的那份苦。 这件事情明摆着是奚含雪和大夫人的错,也只不过是受到小小的禁足,现在奚含雪一闹,禁足自然是没了,外面的流言蜚语又有了各种新说法,褒贬不一,最后真真假假倒也是慢慢平息下来。 “我明白大家的意思,我们只当是看了场戏,而这好戏自然是不会太早的。” 大家听奚长宁说话便知道,就算这件事情就这么了结,但是对于奚含雪和大夫人这些才是开始。 “不说了,说点近事。皇上要寿辰了,这次还让带了家眷出席,听说难得想办的隆重些。估摸着人老了就是喜欢热闹。”五姨娘这些自然是听奚坚说的,要说消息没有人能比五姨娘来得快。 “玉娘,什么老不老。这话说出去要被人听见可是要治罪的。”三姨娘还是循规循矩的样子。 “三姨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和她说规矩,还不如让她不说话来得快些。”奚彧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看着甚是好笑。 “你这死小子,皮痒是不?竟然逗起我来了。”五姨娘被奚彧一说,难得脸皮薄起来。 大家也因为奚彧一番话都笑了,气氛也不在那么紧张。这个奚彧还真是人小鬼大,估摸着是他看出气氛不对。 而一旁的奚长宁托腮想着事情,奚含雪这么着急,恐怕也是因为皇上寿辰将至,这种出尽风头的场合她怎么会缺席?可惜了,这次有她奚长宁在,怎么会这么容易让奚含雪出尽风头。 ------------ 第三十五章 奚含雪美貌受损(2... 前世奚含雪出席皇上的寿辰,一出场变经验那些京城的达官贵族,一舞便是只应天上有。京城第一美女和才女的宝座再无人动摇。而今生她与晏修风的事情谁人不知,现如今她又是做了场自尽的戏,现在要想出头恐怕押宝都压在皇上的寿辰上了,这也是为什么奚长宁要给她个疤痕,一是教训,二便是这皇上的寿辰她也别想出风头。 经过晏修风和奚含雪这件事,她便不再有什么心慈手软的念想了。那一夜不是没给晏修风选择,到如今也不会再有任何善念,她只是复仇的奚长宁,谁也动摇不得。 听雪阁 奚含雪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肤白貌美,眉眼间都是倾城之姿,这些都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但是如今,举手颤抖的抚摸着额头的疤痕,这瑕疵她不该有的。为什么会这样?她本就是拿捏好力道的,不会留疤,连大夫都说她恢复的很好,但是后来却结疤凸起,那红色的凸起无论她抹什么药膏都无济于事,雪白的肤色衬托这丑陋的疤痕是那么可笑。 “为什么会这样?”奚含雪无法忍受这样的瑕疵。 “大小姐,兴许是疗效慢,一定是会好的。”梅兰安慰道。 “你懂什么。疗效慢?这么久还这样是疗效慢?再者说,时间不等人,我若是这次不能出彩,以后谁还看我一眼?还不快些去找大夫。” 梅兰原本是想嘴甜安慰奚含雪的,到头来倒是她自己自讨没趣了,估计大小姐心里火气大,还是避避,她对着月兰瞟了一眼,月兰会意,两人赶快走出房间。 “梅兰,这大小姐好的了吗?这么些时间了,这疤痕倒是越抹越不见好。”月兰也有些疑虑。 “别乱说话,好不好的了是大夫的事情,我们这张嘴只准说好。” 其实梅兰也心里有疑虑,要说这撞破头的伤口并不是很大,大夫都说可以好的,现在感觉怎么都不见好。但是这都是主子们之间的事情,她只负责按照主子说的事情办事,其余的事情她一概不管。 “别说废话了,快些将大夫请回府里来。” 大院 冬梅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多年伺候到底是摸熟了答复人的脾气。她小心的将桌上的饭菜夹进大夫人碗里,眼睛则时刻注意着大夫人的神色。一等大夫人吃完,就招呼身后的小丫鬟们上来收拾,自己则扶着大夫人在软榻上坐下。 “说说,外头都在传什么。”大夫人最近一直让冬梅出去打听街市的人在谈论什么。 冬梅想了想,还是挑一些好的说。 “回大夫人,大小姐的事情倒也淡去不少,最近谈论最多的就是皇上寿辰,普天同庆的事情。” “冬梅,你最了解我。别尽说些好话打发我。” 大夫人怎么不知道冬梅有意隐瞒了一些事情。 “大夫人,大小姐的事情……闹得太大了,现在百姓饭后茶余都是谈论这件事,虽然自从大小姐以死明节后好些,但是风言风语颇多。更有是也不知道哪个人说大小姐撞破了头,毁了容貌。” 一听到毁了容貌,大夫人神色有些不悦。奚含雪这招走的颇险,要是真的毁了容貌,那可就一切都完了。 “大小姐那里怎么样?我送去的药膏可用的好,这两天也不见她来请安。” 冬梅被问住了,奚含雪的院子早就去打听过了,这药膏恐怕是用再多都没用了。 “大夫人,这……大小姐留疤了。好在不是什么大疤,又不在显眼处。”冬梅小心说道。 “什么?大夫不是说没事吗?” 难怪这两天都不见奚含雪来请安,肯定是怕她瞧见。她召来冬梅,冬梅识趣知道大夫人这是要去听雪阁。 踏月阁 看到奚麟来找她,奚长宁也不惊讶,明玉赶忙上了一壶热茶,明显看样子是要说很久的样子。 “大哥倒是稀客,这番找我该不是馋我的桂花酿了吧。”奚长宁打趣的说道。 “瞧你这闲情逸致,还拿起我开玩笑了。” 从奚麟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心情应该是从之前的事情中平复下来了。 “长宁,大哥问你,外面传大姐毁了容貌,可是你做的?” 奚麟没了以前的质问,相反异常的冷静,看来他现在心里也通透的很。 “大哥,大姐何时会听我的话,难不成下回别人传我让大姐撞破头,你也信。但是,大姐不该有点教训吗?” 奚长宁否认了散播谣言,但是也不否认是她做了手脚让奚含雪破相。 “也罢。要是人生能重来,别人肯定不想去惹你。”奚麟已是看开,做错了事情就该有所惩罚,这次也不过是小责罚。 重来?她不就是重来的那个人,满心伤痕,即便是十三的身体,也已经是三十的心。 “大哥前来何时,应不是与我闲聊才对。” “太子让我传话的,皇上寿宴想让你入席太子席。长宁,太子虽顽劣些,但是也是真性情的人。” 看来连奚麟都觉得太子与她之间是有情愫在的,这太子真的是一点顽劣吗?捉弄人倒是一点不含糊,她若是入席太子席,这可真的是默认了半夜相会别有用心了。这刀口浪尖的,太子倒是希望她走一走。 “大哥当真糊涂,此番大姐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我若是入太子席,外头人还不知道要如何说我们相府姐妹相争的,且不说相府,晏府的人也恐怕是咽不下这口气。” 太子执意如此,她偏不如愿。 “你说的虽无错,但是太子也是一番心意,也不好损了太子的面子。”奚麟有些为难,他也相过这件事,但是太子有意他也不好回绝。 “父亲和母亲也是不会同意的。” 奚坚和大夫人是不会同意她就这样占去奚含雪的位置的,现在她还不想刻意与奚含雪敌对。 奚麟见奚长宁有所顾虑便主动提出此事由他去说,说着自己便离去找大夫人和奚坚商及此事。 奚长宁望着远去的身影,不去深想也知道大夫人是不会同意。想到皇上的寿辰,她便想到了前世的那一刻,皇上圣恩,允许所有家眷出席,偏偏相府漏了她这个不得宠的四小姐,全是因为奚含雪的三言两语便断了她的念想。 “父亲,长宁若是出席,万一让人知道家中偷儿的事情与长宁有关怎么办?”奚含雪虽然没有明说偷儿是奚长宁,但是意义也无差。 奚坚爱面子自然不会让别人落了口舌,奚长宁当然就不在出席名单之上。皇上寿辰那一夜,满城灯火通明,唯独相府的偏院怎么也照不亮奚长宁的心,她躲在角落哭泣无人理会,圣恩浩荡,奚含雪自然是越发高高在上。 “小姐,大少爷说的不错,为何你不随了太子殿下的意。”明玉在一旁也听了他们的对话,觉得如果小姐想要站得住脚,有太子不是更容易些。 奚长宁苦笑,他人都说她心思琢磨不透,现在她觉得这个词同样适用于太子,若是真的顽劣也就罢了,问题就是太子不是这样的。他当初亲近奚含雪是逼她出手,现在拉她下水,是为了与他统一战线,昭告天下奚长宁与太子是一路人。这盘棋她还未决定要不要与谁站在一线上。 “太子若是真如你所说,那就不是太子了。” 明玉也不明白就不再多问什么。 皇宫・书院 奚含雪依旧是没有来书院,想必现在还在苦恼她的伤疤。江淼儿没了奚含雪自然除了会乱叫之外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晏修风对奚长宁是避而远之,而太子和三皇子还有奚长宁之间便是一直存在着说不清的气氛,但是谁也不再提之前发生的事情。 今日原本不是狄娘子的课,狄娘子却打扮的妖娆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史太傅,占用你一会儿。这不上头有话让我和各位主子说一声。” 史太傅看了一眼妖娆的狄娘子,随机扭头不见,虽然是宫廷教坊,但是里面的女子到底是史太傅这样的古板看不入眼的。狄娘子见史太傅眼中流露着鄙夷,原本的笑容倒是被抹去不少。 “是这样的,皇后娘娘有旨想让各位小姐一同去教坊学上一舞,好为皇上寿辰献上。” “这如何是好?再座的都是有身份的,何必学这些去哗众取宠,还请回了娘娘。”史太傅虽有学问,但是为人守旧,像狄娘子这样的人存在于宫廷已是他不能接受,更何况还要带着这些官家小姐。 狄娘子脸上的表情也让人捉摸不透,只道是难看得很。她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之后,但是在宫里也是守规矩的,从未逾越更无出格非分之想,这史太傅真是叫人难堪气愤。 “你这死木头,于你说有何用,我是不会去替你说的,要说你自己去。”狄娘子恢复到进入书院的妖娆神态,剁了一脚扭身就走。 堂下的太子皇子少爷小姐无一不笑,史太傅真是木头一个,狄娘子眼眸分明是别有用意,他却愣是给人难堪。 “史太傅这春天正直,春心萌动。”太子玩笑说道。 史太傅见底下人都在拿他开玩笑,一张老脸立即红透,奚长宁见前生的熟人还能有这番模样,不禁也跟着大家笑起来。 “好好画画。今日你们就回去一人做一幅画,明日交上来。要是不能让人满意,我就会如实禀报皇上。” 此话一说,底下立即没了声响。他人感叹,恐怕狄娘子春心荡漾,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 第三十六章 奚含雪美貌受损(3... 踏月阁·水榭 石桌上摊放着笔墨纸砚,画画对于奚长宁来说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寥寥几笔,踏月阁的全景就画上了,连水榭都没有落下,倒是建筑就是建筑,死东西一样,看在眼里华贵却也寂寥的很。 “四姐在画什么?” 奚彧巴着石桌垫脚探着脑袋。 “彧儿,可想画?”奚长宁放下笔,将奚彧抱上石椅,好让他看个完全。 “四姐画的真好,可惜缺了点,我给你添上。” 见奚彧兴致勃勃,她也随他,反正她画画如何上次史太傅已经见过,即便是这次画的不好也无所谓。 奚彧认真的描绘着,最后还不忘题上字。虽然也不是什么工整的佳句,但是这几句话却是奚长宁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画作上,水榭之中,一红衣少女衣袂飘飞,黑发长舞,因是背影所以看不见脸,但是这样已足以。 踏月而来,红衣飘飞,贵女长宁。 “四姐,可好?”奚彧满意的停笔。 “你倒是夸了四姐了,外人看了还以为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 奚彧灵动的眼珠子一转溜,立即在字后面写上奚彧题的字样。 不管奚彧字写得如何,画的如何,这画奚长宁打心眼里喜欢。 “看来四姐是喜欢的。那我也不算白费了。” 奚长宁不理会奚彧讨好,就是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奚彧见奚长宁不理会,想法子吸引她的注意力,见她大红的裙装却配了一个紫龙小木牌,小手一顺就这么到手了。 “做什么?”奚长宁没有抢过眼疾手快的奚彧。 “四姐急什么,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给我看看。” 明玉站在一旁见小姐有些急,趁奚彧不注意抢了过来,重新放入奚长宁的手里。 “小少爷就爱逗小姐,明知道这东西小姐宝贝的很,莫不是感觉受到冷落难过了?” “就属你多嘴。”奚彧不开心嘟着嘴巴挨着奚长宁坐着。 奚长宁见他不开心,立马让明玉端上好吃的糕点,哄了一会总算是眉开眼笑了。 “你这吃里扒外的小东西,整天往这钻。”五姨娘拉着奚月儿大步上前,一把抱起奚彧。 奚月儿见哥哥狼狈抱着那只蠢鸽子笑个不听,连鸽子都很配合咕咕两声。 “月儿,你怎么还抱着小宝宝?”奚彧赶快转变话题。 “给四姐的。”说着奚月儿将她宝贝的鸽子递给奚长宁。 奚长宁是在是不敢恭维这只鸽子的送信能力,怎么看都比较适合上桌不适合上天。但是看奚月儿一脸诚恳,她也不好意思不收下。 “四姐要是突然发现身边多了另外一只鸽子,那一定是小贝贝。都是一样蠢。”奚彧补充道。 这下子奚月儿不开心了,马上就哭了出来,五姨娘被这对儿女打败了,让奚彧自个去哄。这才空下与奚长宁说几句话。 “含雪这伤疤恐怕是消不去了。即便这样,她也怕是不懂知难而退,你心里可有对策?” 五姨娘虽然知道对着一个十三的女孩说这些着实有些别扭,但是奚长宁是例外,之前的事情已经让她们都刮目相看了,事事不沾身,却都因她献计而破。 “五姨娘放心,这段时间大姐会很忙估计不上我们的。” 何止是忙,估计会乱套她的伤疤肯定是不会让人知道了,皇上寿辰狄娘子说的献艺恐怕也知晓了,她要想重新得到自己的名声,光这些准备下都够她忙活的。 “但愿如此,我这心总是七上八下的。” 五姨娘的担心也不是不对,通过这次奚长宁也算是真正看透了这个相府,她必须要想个办法在脱离相府的时候也能风光的活下去,绝不留恋相府一分一毫,可是现在她不过是个女娃,如何做? “长宁,这次我带你见个人。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就找他。” 五姨娘这话里带话,细想想,奚长宁算是懂了。 “五姨娘,你可别把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事搬我身上使。”奚长宁想五姨娘也算是为她好,经过这件事,要是大夫人再来一次乱点鸳鸯谱,谁都说不准了。 “我家景儿不会差,要说我娘家也自然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五姨娘豪迈的性子又跑出来了。 宣家。五姨娘的娘家。“天下粮仓”宣家,富可敌国自然不差。细想,一计在奚长宁心上涌现。 “五姨娘,我懂这人我见。” 宣景,宣家唯一的继承者宣大少爷,若是能与他有些交情也许往后真有事能请他帮忙。只是不知道宣景是个什么样的人。 宣记沐风茶楼 软榻上的锦衣少年不停的逗弄着死死捏住的信鸽,不,对他来说不过是一道还未上桌的菜。 旁边的紫袍少年见鸽子挣扎,上前不着痕迹的将鸽子抢了过来,纤细的手温柔的抚摸它的羽毛。 “难得见你到我的茶楼来,现在就你我,你说你是不是为了皇上寿辰来的?” 蓝色的锦袍裹身,同色的发带镶玉束发,一双刺绣精致的锦削,衬托着少年越发耀眼,容貌也越发显出女子的英气,只可惜是身为男儿身。而此人便是宣家大少爷,宣景。 一身紫色道袍的少年,脸上依旧是一副温柔淡然的样子,叫人看不出波动,只是在说道皇上寿辰之时抚摸鸽子的收略微停顿。想想也没什么好隐瞒好友的,毕竟虽然相识有些让人啼笑皆非,但是多年来往都是知根知底的。 “恩。”简短而有力的回答。 得到答案的宣景终于是舒坦了,不然憋着猜来猜去真叫人不舒服。那老道士交待他也算是完成了吧,当初他就不该打什么赌,好在面前这个好友值得深交。 “照你这么说,我还要托你的福,皇宫游玩一趟了。” 紫袍少年不理会宣景,宣家虽然被称为天下粮仓,其实不止做粮食买卖,很多方面都涉及所以黑白江湖官场都涉及,宣家的很多生意也是与朝廷直接买卖,他若是想进宫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说我是不是改对你改口了?” 紫袍少年微楞。 “二皇子,皇甫紫绵。” 鸽子挣脱了束缚,飞走了,而少年的思绪也飞走了。 听雪阁 梅兰和月兰前前后后忙活了半天,但是大小姐还是不满意在发脾气,错就错在那道疤,漂亮的脸蛋是容不得任何瑕疵,偏偏这瑕疵是大小姐自己留下的,怨不得别人就拿她们两个撒气。 “再给我打些粉上去,遮住了!”奚含雪看着镜中的自己,难以接受一点点瑕疵。无论如何她都要完美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梅兰和月兰有些为难,本来这脂粉就打的比往常要厚,要是再打那就太刻意了。 “大小姐,这粉终究不是长事,梅兰斗胆既然要一鸣惊人那为何不换个发式,这发式虽然时新又配大小姐,但是大小姐国色天香定然什么都能驾驭。” 梅兰一张巧嘴说得奚含雪也不再刻意去用脂粉遮掩,只道,让她们快些,不然还要让宫里的车等着。 见大小姐不再撒气,梅兰和月兰赶紧的将学来的发式给大小姐梳上,原本光洁的额头也多了几缕刘海的遮挡,好在大小姐是真的生的好看,这些发式在她身上都好看的很。 直到奚含雪点头满意,梅兰和月兰才算是舒了一口气。奚含雪离开听雪阁,她们两个提着的心才算是安了下来。 “梅兰姐姐,大小姐要是每日都这样,我们两个可怎么活啊?”月兰抱怨道。 “大小姐不舒坦那是因为四小姐,与我们何干,苦就苦在我们是丫鬟命。”梅兰也认命了。 相府大门 奚长宁和奚麟早早的就到了宫里来的锦车上,两人闲聊几句,直到外面的小太监插话才停下。 “大少爷,四小姐,今儿个是否等大小姐?” 奚长宁看了奚麟一眼,不待他开口先回了小太监的话。 “往日姐姐最守时了,今儿个都这个时辰了,也没知会一声,想必是伤未好。” 小太监听明白这话,立即挥鞭驾车离去。奚麟想想也罢,这时候不出来,奚含雪应该是不去了,反正也好些天不见她出院子了,估计还是为那伤疤忧心。但是这也怪不得别人。 之前奚含雪和大夫人使得小伎俩今日也就一并还给她了,只道是奚含雪恐怕命没那么好会遇见晏修风,即便是遇见躲还来不及,更别说想做顺风车了。 奚含雪望有些迟,想着有奚麟在总是要等等她的,谁知道她踏出府门,门外空空荡荡,一问家丁原来锦车早就走了。气得她直跺脚,赶忙让家丁去找辆车来。 而此时正巧看到江府的马车过去,她叫人去拦车,谁知道那车更是加快速度,直到家丁拦下才停下。 “你这死奴才,让你快些走的。”车里的人对着马夫就是小声一顿骂。 见到奚含雪时,又是一脸微笑,这人不是江淼儿还能是谁。 “原来是姐姐,这奴才真是没有眼力劲,还不去扶大小姐上车。”江淼儿用穿着绣鞋的脚踹了踹马夫。 ------------ 第三十七章 献艺(1) 奚含雪也不点破,江淼儿本就是靠不住的人,如今她又发生这样的事情,像江淼儿这样的人当然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这一趟就劳烦江妹妹了。”奚含雪有求于人只当是没瞧见江淼儿那股厌烦神色。 车里面江淼儿也不在一味的讨好,自从那件事事后,她一点也不愿别人拿她和奚含雪比,还亏她以为奚含雪多聪明结果倒是将自己赔了进去。听说还自尽了,别人信不信不知道,她可是不相信的。 “含雪姐姐伤可是好些了,瞧你这发式莫不是留伤疤了?” 说着江淼儿就想伸手去掀开遮住额头的刘海,好在奚含雪反应及时,将江淼儿的手中途拦下。 “江妹妹说笑,只是想换个发式罢了。江妹妹也要换换了,你这发式都梳了好久了,看了都没新意。” 一听没新意,江淼儿立即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发式是有些时日了,难怪她怎么觉着奚含雪让人眼前一亮,原来是这样,那些丫鬟一定是偷懒才每日都梳一样的看她回去怎么收拾她们。 江淼儿对于奚含雪来说还是太嫩了,寥寥几句话江淼儿就败下阵来,也不再自讨没趣,依旧是假惺惺的两人互相维持着表面上的好。 奚含雪的出现并没有意想之中的那么美好,窃窃私语的倒是不少,好像她做的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美貌,奚含雪虽然尴尬,但是经过这一场闹剧,她明白她必须沉住气,对付奚长宁就不能慌了自己的阵脚,以前是她太小看奚长宁了,接下来的日子她不会就这么放过奚长宁的。 奚含雪不论是谁都面带微笑,乖巧行礼,有些单纯的人只当她真的是被人冤枉的,有些人则看着奚含雪演戏,瞧瞧她能演多久,比如说奚长宁。 史太傅看了一眼到来的奚含雪,也不多问什么,眼神倒是有几分像看狄娘子。史太傅不喜狄娘子这样的抛头露面的女人,奚含雪的事情多少他也听过,看着不喜也是正常的。 “昨日让你们做的画可好了?” 底下人不言不语,将自己的画作放在桌案上,有些人想博得史太傅的好感立即将画作打开,史太傅毕竟有神笔书匠之称,约莫看一眼便知道这画的好坏,那些自作聪明的自然是被说的一脸涨红。 “长宁,你看。” 四皇子皇甫子鸿凑到了奚长宁的面前,满心欢喜的打开画轴。 奚长宁定眼一看,画中一位红衣少女,灵动的双眼,温暖的笑容,不足以倾城倾国,但足以贴近人心,黑丝间一支石榴红的花瓣簪子。奚长宁能看出这个少女便是自己,只是神色不像自己,自己太冷淡,而画中的少女太过于温暖。 “是谁?”奚长宁刻意忽视此人是自己。 “你啊。这个就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样子。” 第一次?若是没记错,是元宵家宴,当时的状况奚长宁想是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的,更别说笑得如此暖心了。 “史太傅一定说我画的不好,这画就给你了,反正画的是你。”四皇子笑的单纯,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对于奚长宁而言,却暖心的很。也许前世的她有这样笑过,只是看透一切的她现如今是笑不出来了。但是看到四皇子一脸的欢喜,奚长宁还是心软了,看着画上的少女,多少有点讽刺,画轴卷上奚长宁也算是默认收下了。 “可喜欢?” “不喜欢。”奚长宁老实回答。 四皇子微楞,没想到奚长宁会直接说出口。 “四皇子把长宁画的这么好,别人瞧见要说四皇子不是的。长宁如何说喜欢?” 一听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四皇子这才神色转好,他才不会在乎那些嚼舌根的人,奚长宁是个好女孩,即便外面风言风语的,但是他相信第一眼见到的她。 “长宁你的画呢?”史太傅见奚长宁桌案上空无一物。 奚长宁想了想还是摇头,只说了句没有画,事实上自己的画在桌案下躺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拿出来了,因为奚彧的画的奚长宁更为传神,也更为冷清,想比四皇子温暖的她,奚彧添笔的画就是现在她的真实写照,她喜欢却也不想让自己孤独的一面暴露。 史太傅见她回了句便也不再多问,别人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奚长宁的画功前些日子就让人大开眼见了。 午膳用过后,狄娘子带着一群嬷嬷们来到了书院,这下可算热闹了,争奇斗艳是免不了的。和史太傅说了一声,官家的小姐们都随着狄娘子去了宫廷教坊。 宫廷教坊 宫廷教坊是个很有争议的地方,要是放在民间也无非是茶后饭余的风尘话题,但是在宫里多少是不一样的,每一位教坊的人都是通过严格筛选而进的,没有电真材实料在这里是站不住脚的。 她们这些官家小姐望见教坊的一切自然是新奇的很,而且教坊的女子穿着大胆新奇,一些脸皮薄的小姐脸都红了。而那些教坊女子自然也是新奇的很,像这样看到那些养在深闺的小姐们也是第一次。要不是皇后娘娘想着出新,恐怕她们也不会知道官家的小姐们都是这副德行,美则美,也做作的很。 “各位主子想必家中也是请了师傅习舞的,不放让我们看看你们的底子。” 自持有些功底的教坊女子听到狄娘子问话,都停下手中的事情,想看看这些小姐们到底有没有本事。 奚长宁听到这话,有些向后退了一步。而其他人则是一拥而上。首当其冲的就是江淼儿。 暂且不论江淼儿跳的怎么样,看一旁教坊女子的嘲笑就知道跳的一般,不过江淼儿自认为跳的很好,其实在她们这些小姐的眼里江淼儿也算是跳的上层,因为她们这些人毕竟是不会像教坊一样每日每夜都在练这些。 轮到奚含雪时,她那倾城的容貌已经给她打了很多分,相比江淼儿的生硬,奚含雪的身段十分柔美,舞姿也是让人挪不开眼睛,大夫人还真的花了功夫在奚含雪的栽培上的。一舞而下狄娘子频频点头,这倒是把江淼儿气得直跺脚。 奚含雪的舞蹈停下,狄娘子便看到了站在里大家有些距离的奚长宁,听闻过一些她的事情,不知道这个被外人称之为聪慧的人是否也能如她姐姐一样舞姿妙曼。 “奚长宁,你给大家舞上一曲。” 奚长宁自知躲不过,上前几步行礼。 “不瞒狄娘子,长宁不曾习舞,不会跳。” 这不是奚长宁谦虚,而是她真的不会,前世因为大夫人的罚跪,腿从此落下终身顽疾,这种需要花功夫的习舞她是根本学不来的,即便是重生也没有任何习舞的经历,与其强装出洋相还不如大方承认不会。 奚含雪心里狂喜,总算是有样东西她奚长宁是办不到的,这次看还有谁敢跟她抢风头。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她现在就要学会沉住气,奚长宁不动,她也绝不会动。 奚长宁的话一出,已经有笑声传出,她倒是没什么波动。倒是狄娘子略显尴尬,狄娘子明白现在奚长宁是太子和皇后身边的红人,也不敢做强求,让她在一旁稍作休息。 几轮下来,舞蹈人物的主次已经分工明确,自然是奚含雪是主角。狄娘子开始给她们上基本功,那些小姐为了出风头各个埋头苦练,一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些原离的奚长宁。 教坊的摆设十分精美,仿佛走进来便是一个精美的舞台,颜色鲜艳。奚长宁在离她们练舞的远处坐下,从袖中拿出画轴,是奚彧添笔的画。她看着画中的自己,又想到四皇子画的自己,她也糊涂了。 “画功如此精致,想必人也是心思巧妙。” 听到背后的声音,奚长宁有些惊吓,收起画轴转身。眼前是一位穿着简单的女人,脸上也没有什么妆容,单纯的干净,这倒是让她看不出她的年纪。因为奚长宁也看不出是嬷嬷还是宫女,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多些夸奖。不知如何称呼?” “画笔行云流水,其实和舞蹈一样,首先就要流畅,只当自己是支笔便是。” 她不顾奚长宁的询问依旧是自顾自的说起来。但是她说的也不无道理,甚至颇有意思。 “画好不好看人,舞好不好也是看人。”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奚长宁说道。奚长宁明白这些话都是对她说的,看来刚刚奚长宁说不会跳舞她也听见了,这是为什么她要这样劝导她?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女人到底是谁? “教坊大人,太医开的药已经煎好了,是现在给您端来吗?”小宫女的声音在两人的身后传来。 教坊大人,宫廷教坊的女官。眼前这个人竟然是宫里为数不多的女官之一,掌管整个宫廷教坊的司青,司大人。 “待会凉了再喝,你下去吧。” “司大人,长宁无礼了。”奚长宁起身行礼。 ------------ 第三十八章 献艺(2) 此时,不远处传来教坊女子的歌声,婉转动人,一些女子就着歌声起舞,在颜色鲜明的纱幔下,各个都别有风情。不论风尘与否,这里的确是个快活地。 曲罢,身边的教坊大人已经不知去向,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不由得让奚长宁觉得如梦一场,但是耳边她说过的话却还在回荡,时刻提醒着她此人并非想象。 到了时辰原本可以回去,但是奚含雪和江淼儿跟较上劲一样,非留在教坊继续练舞,狄娘子见他们心意也就同意了。奚长宁觉得无趣,自然是不会留下的,她到宫门之时,恰巧奚麟已经在等她了。 “今日狄娘子可为难你们?” “大哥不瞒你说,为难谈不上,只是尴尬了些。” 奚麟追问原由,奚长宁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同他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略过了遇到司青大人的事。 “看样子太子的面子还是很大,那为何你不同意入太子席?” 饶了一圈问题还是回到了之前。 “大哥不是已经问过父亲和母亲了,我只是奚家的女儿,这样的圣恩不是我说了算的。” 奚麟有些为难,奚坚和大夫人的确不同意,虽然嘴上说的理由很合理,但是心底里到底怎么想的谁都明白。又是他真不明白,同样是女儿,即便真的是非要攀皇亲,为何就非奚含雪不可,同样是女儿的奚长宁就不行?说到底还是奚长宁过于聪明,奚家要的是能保家族一世荣耀的易掌控的傀儡。 “既然这样,那我替你同太子说,怕只怕太子未必会听。” 太子顽劣是出了名的,他要的东西不给,同他讲理根本就是说不通的。 “停车。” 奚长宁突然的举动让奚麟不知所措,待他反应,奚长宁已经下车。 “长宁做什么?” “大哥先回,长宁买些东西,去去便回。” 奚长宁不等奚麟回话,看了一眼马夫,马夫立即驾车远去。 凤求凰 再次踏进这个地方,奚长宁有种熟客的感觉,虽然不知为何自己这么贪恋这种吵杂的地方。 “奚小姐,还是老样子吗?”柜台后的老者见到是先前来的那位小姐立即上前询问。 奚长宁点头,环顾四周依旧是高朋满座,来的人也都是寻常的百姓,大多人只是见她穿着打扮有些格格不入惊奇一下,之后便自顾自了。 奚长宁摸到袖中的画轴,转身看着雪白的墙体,这位主人家到现在都没有挂上画作,难不成是被她气着了?正巧店家将打包好的食物和桂花酿递上。 “再过些日子,这桂花酿便没有了,要喝也要等来年了。会有其他酿花酒。” 看来连唯一的喜好都没有了,奚长宁不说话,拿起东西准备离去,想了想,将袖中画轴拿出递给店家。 “胡乱之作。” 说完便离去了。 望着离去的身影,老者将画轴展开一半,瞧清楚内容立即招来身边的店小二。 “这画你送去沐风茶楼给公子。” 小二将画收好撒腿就跑。 宣记沐风茶楼坐落于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是一些官家富商最喜欢出入的地方,里面最有趣的茶楼中间超大的圆形舞台,每日都有说书的,唱曲的变着法子在这里逗乐客官。 门口招呼客人的小二吆喝声那叫带劲,只要见着穿着华丽,腰圆肚大的主跟见着黄金似的,上前就拽着人往里带。 “小李,公子今儿个可在这?”凤求凰的小二见门口招呼人的小李立即上前追问。 “顺子,今儿个怎么你来了,凤求凰不忙啊?公子和大少爷正在楼上。” 听小李说公子在,凤求凰的顺子喘了喘气,停顿下才回答。 “不跟你在这扯皮,陈老还在店里等着我回去,我先上去。” 小李见顺子不搭理,啧了一声,眼角瞅见下了锦车的富商,一脸谄媚的凑上去。 “呦!大老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我们好茶好菜都给您备着呢。”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宣景的看书的好心情,见好友专心打坐,早不知道神有到哪了,只能起身自己去开门。 “大少爷,公子可在里头。” “何事?”宣景没由来的盯着顺子手里的画轴看,心想应该是为了这事来的。 “上回那姑娘来店里了,莫名的留了副画,陈老让我赶紧送来。”顺子将前因后果说清楚。 一听是上回那姑娘,原本神游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顺子有些惊呆于那个……太仙的公子,对,是仙,不然也不知道什么词能形容了。等回神画轴已经让公子拿去了。 “你回去吧。” 顺子再偷偷看了一眼公子,这才离开。 画轴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红衣少女的背影,其他画得再好也不过是陪衬,也不难看出这画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踏月而来,红衣飘飞,贵女长宁。 笔迹之人应该是出自孩童之手。 “我想你一定想知道此女子是谁吧。”宣景买了个关子。 紫袍少年看了一眼宣景,瞧见就是满脸,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的神情。漂亮的眸子看了宣景一眼又垂下看画。 宣景自觉好无趣,却又忍不住去逗弄他一番。 “看样子你真的是清心寡欲了,罢了罢了,不强求。我下去看看今日生意如何。” 说着宣景迈着步子准备走出去,他刻意放慢脚步就是为了等那个专心看画的人开口,谁知道他的身子都快走出门外了,也不见得那人抬抬头。 “你说你,当初和你打赌我就是瞎了眼。此女名唤奚长宁,相府四千金。当今太子和皇后身边的小红人。” 说出口,宣景总算心里舒坦了。 “我知道。”知道她名字就让陈老打听了。 宣景一听,腮帮子鼓起就差要破口大骂了,原先想听这小子先开口,难得他有会面子谁知道,又输给他了。以后绝对不能和他还有他那个老不死的师傅打赌。想着宣景快步离开。 紫袍少年,不,应该是皇甫紫绵,双眼从未离开过画中女子的背影。随即觉得自己有些失神,收起画轴回到原先的地方坐下打坐,当闭上双眼时却发现有些无法集中精神,平复一下这才回到他原有的心如止水。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师傅不愿带他回横山道观收他正式入室,每每问起也只道,他尘缘未了。带着他走遍江湖,却也没有刻意告诉他何为尘缘,前月更是逼他回京。他离开京城为的就是离开那个地方,如今倒是又回来了。只怕那人也不愿见到他。 皇宫・教坊 狄娘子是真的太给奚长宁面子了,知晓奚长宁不会跳舞,也不曾强迫,只是因为皇后口谕大家都要参加所以她最多算个绿叶连伴舞都算不上。主要就是为了给主舞者奚含雪营造一点气氛,上去凑个人数站个队形,随后就可以下场。 奚长宁并不觉得丢人相反她最近清净不少,江淼儿因为舞艺不及奚含雪,只能区区做个二把手,一直暗中和奚含雪较劲,自然两个人无暇顾及她这个人。但是也有人是除外的。 “见过司大人。” “行什么礼,这么一来我都要向你这相府小姐行礼。” 司青大人这话说轻巧,话语间也是玩笑。这让奚长宁莫名对这个司青大人有所好感。 “你在这也无趣,要不随我来一趟。” 司青大人身着女官官服,宽大的袖口伸出手向奚长宁招招,示意让奚长宁跟她走。奚长宁见她人都专心在习舞,她在这也不过是个透明的人,反正无趣,还不如取看看司青找她何事。 司青大人带着她七拐八拐的也不知确切是什么地,只知道是块空草地,周围奇花辉映,倒也是个赏心悦目的去处。 “四小姐可否为我作幅画?” 作画?奚长宁再单纯也知道司青大人让她来到这不会仅仅是因为作画。但是她脸上一点也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可以让人看透想法的表情。 “司大人抬爱,长宁回去给您作一幅便是,只要大人不嫌弃。” “不用了,以你的画功立即画一幅也不算难事。” 说着,也不知从哪里冒出几个宫女,她们将手中的画布抖开铺在地上,刹那,这地上就被一块大的出奇的画布附上。奚长宁微楞,就眼前这块画布,若是真要画下这一天一夜都未必能画完。 “四小姐你只要记住我曾经与你说的话,这点事情难不倒你的。午膳宫女会给你送来,狄娘子那里我也会去说一声,我们就不在这叨扰四小姐了。” 听完这番话,奚长宁知道自己是上了司青大人的当了,这哪里是作画,完全是囚禁,虽然这词有些严重,因为这空地没什么人把手要走还是可以的,但是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望着离去的司青大人,奚长宁皱眉,这画布当床都嫌太大,连墨都是用桶装着的,更何况她们就留下了一支画笔,相较于画布这支笔瘦弱的有些可怜。 ------------ 第三十九章 献艺(3) 凤藻宫 司青将身后的宫女留下,独子一人走进殿内。大殿之上,温柔而又威严的女子正在品茶,对于司青的出现倒是也没有多大的惊讶,就跟说好了见面一样。 “参见皇后娘娘。”司青恭顺的行礼。 皇后将身边的宫女支走,大殿之内也就留下司青和她两个人。 “如何?” “是个好苗子,但是性子淡了些,要是独独埋没在相府以她的身份未必能出头。”司青就观察而言如实汇报。 皇后听了司青的回报,心想她果真是没看错人,奚长宁与相府的人不太一样。以她的才能若是能扶持太子,倒是也是件好事,她与太子事情皇后心里也明白,只是现在身份尴尬,庶女出身的她想要走到高位没个人拉把是行不通,这孩子也聪晓得明察言观色接近她。既然如此,她就做回搭线桥,这次皇上寿辰出彩的必须是奚长宁,而不是奚含雪。 “别让她知道是本宫让你这么做的,该如何调教也是你的事,本宫是不会出面干涉的。” 皇上寿辰,太子也快成人礼,皇后不想干涉过多,免得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看去落把柄。 “皇后娘娘放心,司青一定会好好调教。” 司青已经与奚长宁打过交道,虽然谈不上深交,但是以她看人的经验,这个女孩心透,心思又细腻,是块好材料。只是…… “皇后娘娘,司青斗胆,无论我们如何调教,但是皇上怕是心仪的还是奚含雪,奚丞相在朝堂位高权重,家中又是极力栽培大小姐奚含雪,皇上有心也不是不可能,只怕倒是太子也会由着去。” 这些皇后不是没有顾虑,奚坚有皇上,家中大夫人又是太后之亲,偏偏太后与她娘家势力又水火不容,要不是当年她怀有龙种,只怕这皇后之位都要给太后娘家人坐去。好在奚坚还不是什么逆臣贼子怀不上什么乱心思,但是太后可就不这么想了,太后一直想她娘家人的龙裔坐上宝座,不然后宫也不会有那么多她的娘家人。 “奚长宁即可。奚坚只是要家中辉煌延续,虽有心培养奚含雪,但是奚长宁也是他的女儿,到最后事成定局,他还是要认下的,再者说奚坚也是聪明之人怎么会一味听大夫人或太后的话。这一切还都说不定。” 司青是皇后提拔的人,所以皇后对她说的多些也不奇怪,她理解皇后之意,也晓得自己知道的已经足够,便不再问下去,行礼告退。 而这头奚长宁干脆就既来之则安之,躺在画布上已经许久,春日里的太阳晒的人懒洋洋的,可惜她睡不着不然一定正好眠。司青这人她能确定是第一回见面,但是司青对待她似乎过于特殊了,想必司青的背后一定还有什么人。不去细想,在宫里认识的人就这么几个,总归是大差不差,知晓后也明白自己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问旧人哭……” 是《佳人歌》。这深宫大院居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唱如此哀怨的曲子。会是谁呢?奚长宁顺着歌声寻去,穿过花草来到一条小河前,看样子这里不常人来,河边的扶栏已经有些破败,而歌声便是从河对岸的亭中传来。而四周竟然寻不到一出能通向对岸的路,难道这宫里还有一处孤岛? 为了能看得真切,奚长宁顾不得有摔下河的危险,靠近扶栏向对岸望去,好在两岸相隔并不远中间只有一条小河,但是这河水的深浅就不敢恭维了。亭中一位身着白纱长裙的女子在唱歌起舞,面附白纱看不真切样貌,动作柔美轻柔,比起奚含雪更是美妙绝伦。但不知为何她唱着唱着便开始一直重复着同一句歌词,但见新人笑,那问旧人哭。唱到最后已经变成沙哑的嘶吼,最后变成了狂笑,舞姿也不在优美,甚至有些乱舞。 “你是谁?竟然着红衣,哈哈……你要嫁人!我要嫁人!” 奚长宁已经知道这个女子应该是个疯子,可惜了那舞姿了。 “四小姐!四小姐!” 奚长宁身后传来宫女的声音,应该是来送午膳的,待她再望向河对岸,亭中已经空无一人,仿佛刚刚所见的一切都是她幻想的。她不多想转身会到原先画布处。 “四小姐,你去哪了?急死奴婢了。” 看来宫女是真的急了,连额头汗都出来了。 “我见那里花开得正好就去望望。” 宫女这才安下心来,将送来的午膳一一摆放好。奚长宁无心用膳,心里还在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她不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所幻想的。 “你叫什么名字?进宫几年了?” 也许面前这个宫女会知道些什么。 “奴婢春香。进宫已经五年了。” 五年了,依照刚刚奚长宁观察湖对岸建筑的衰败程度起码是十年左右的事情了,面前这个宫女未必会知道多少。 “你可知湖对岸是什么人住的?” 春香摇了摇头,别说湖对岸了,就连现在所站的地方她都不曾来过,司大人也奇怪怎么让面前这位小姐来这了? 对于春香,奚长宁本就不抱什么希望,听到这样的答案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这越发激起她的好奇心。 “你回去对司大人说,一个时辰后便可来取画。” 春香吃惊,这四小姐在这耗了一上午,一点都没有画,怎么这会一个事成就能把这么大的画布画好?见奚长宁自信满满,春香将饭菜收拾好,匆匆离去,赶忙去向司青大人回报。 一个时辰后,司青大人带着宫女来到了奚长宁所在的地方,但是哪里还看得到奚长宁的人,只留下一块奇大的画布,上面点点墨汁花了一朵周围四处可见的花。司青大人有些惊讶,甚至有些生气,是她看走眼了吗?还是她并没有点通透?她有心授奚长宁舞艺,奚长宁倒是很敷衍的样子。司青细细想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的。 “把画布收走,明日铺上一块新的,顺便把那只笔也给我拿走。” 第二天,奚长宁再次出现在了这里。其实她知道司青大人一定会因为昨日的画将她送回这里,虽然司青大人对她无害,但是比起这件事情她更关心对岸那个女子。 奚长宁索性将画布放置在河岸边,时刻关注着对岸亭子里的变化。果然在于昨日差不多时辰时,那个白衣女子又出现了,同样的舞姿同样的歌曲,奚长宁想用画笔画下这一时刻,谁知这次司青大人居然将画笔都拿走了。 “哈哈哈,来跳舞啊。来啊。”那女子又开始狂笑了。 但是随后她就安静了,她看着奚长宁,目不转睛,奚长宁也是少有的被人看的背上冒汗。 “红衣,红衣,红衣。”白衣女子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两个字。 奚长宁见她带着渴望盯着她红衣看,她脱下外衣,可是又没有办法递给她,这小河说宽不宽,说窄也不窄,即便是男子也未必能扔过去。她无奈的看了看手中的红衣。 那白衣女子见拿不到红衣,眼神哀怨,随机又唱起佳人歌,边唱还不忘舞动起来。奚长宁很想画下她的舞姿,可是深怕自己一低头再抬头那人又不见,她干脆脱下绣鞋,用脚蘸墨自己则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女子。 女子见奚长宁行为奇怪,竟然也学起奚长宁的动作。配上她柔美的舞姿,连奚长宁都看呆了。奚长宁突然想起司青大人的话,作画与学舞一样,只当自己是支笔。看来司青大人是有心逼她学舞,可是眼前这个女子是刻意安排的还是偶然让她遇到的? 等奚长宁回神时,那女子又不见了,而画布上也不过是奚长宁才踩的几个脚印。看来要想弄清楚要等到明日了,奚长宁凭着记忆学起那女子的舞步,生硬的很,中间也差了好几步。奚长宁就着草地坐下,眼睛看着那亭子,仿佛那女子还未走开,嘴里不由得唱起那女子唱的曲。 但见新人笑,那问旧人哭。 踏月阁 明玉惊讶的看着小姐的鞋袜,要不是小姐说一了一遍,估摸着还以为小姐走到墨里面去了。 “明玉明日替我多备一双鞋袜。” 明玉好奇,不禁多问了句。 “小姐,明玉听过那些习舞的把脚练得磨破皮出血的,没见着能练出墨的。” 明玉说着还不忘用手点点洗出的一盆子墨水。 奚长宁不理会啰嗦的明玉,心里还在想着那个白衣女子,会是谁呢?为什么会被囚禁在一个宫内的孤岛上?囚禁。想到这个词,奚长宁更加肯定这个女子不一般。 “明玉,听雪阁可有什么动静?” 收回对那个白衣女子的好奇,奚长宁还是不忘大厅奚含雪最近的状况。原本她是想通过毁了奚含雪的舞来阻止她出风头,但是现在好像有人有心想要助奚长宁一臂之力,不管是谁,结果最重要,奚长宁也不会白白浪费这个机会的。 “最近大小姐没日没夜的练舞,连大夫人都到外头把最好的舞师请回府里了。其他倒也没什么事。” 奚含雪花的功夫越多想必到时候失望的表情就越精彩,这一切都是她活该受下的。前世她要是懂得姐妹情分,这一世也就不会这样。 “去给我找一些如床那么大的画布来。” 明玉吃惊,这么大的画布,这是要做什么?小姐作画了得她是知道的,可是平日要不是对付太傅作画,也没见她动过画笔。 “小姐这是要……作画?”明玉小声询问道。 “练舞。” 明玉更加是摸不着头脑了,这画布和练舞有什么关系?但是小姐说得一定不会有错的。想着,手脚已经麻利的准备去了。 ------------ 第四十章 授艺(1) 接下来的几天了,大家都在为皇上的寿辰忙活着。大院的大夫人为了能让奚含雪一鸣惊人,可谓煞费苦心。反倒是奚长宁的踏月阁要冷清的多,每日无非是画布一摊,凭着记忆学那白衣女子的舞步,每日下午司青大人都会来那地看她,顺便对她的画进行一下点评,实则是对她的舞步进行品论。 奚长宁曾经试探过司青大人关于对岸的事情,司青大人虽然嘴上只是说关押的是一些发了疯的宫女,但是司青大人眼中的停顿并没有逃过奚长宁的双眼。眼见司青大人不想说,奚长宁也不想多嘴。但是从司青大人的话里不难听出这个白衣女子恐怕并非刻意安排,真的是她偶然间遇到。奚长宁将白衣女子的事情在心里压下,不禁再问司青大人为何要这样调教她舞艺,司青大人停顿一下,才说道,曾有一人与奚长宁一样画艺超群,但是那人舞艺也非凡,两者结合也是那人的创意,可惜……之后的话便不再说下去。 奚长宁面对这样似刻意又似无意的状况,一时间拿捏不准,显然司青大人知道所有,但是她只说了一点,而这一点也是无关紧要只是为了奚长宁安心习舞的事情。奚长宁听到这些也不过是福身感谢并无多话。 “老远就瞧见你在这动来动去也不晓得你干什么。” 说话声打断了奚长宁的思绪,见来人她停下脚步,好在今日没有蘸墨,不然怕是又要惊呆一行人了。 “教坊的人觉得我舞艺实在差劲,闲来无事只能多练练。” “不急。请求不得,别累着自己。”三姨娘体贴道。 “四妹,娘说的不错。前些日子的事情都够让你伤神了,既然宫里教坊都选了主舞,你就别伤神了。” 奚灵烟看来已经知道宫里教坊选主舞的事情了,那今日来的人中应该是都知晓了。那此行的目的是,安慰她吗? “你是不知道,大夫人听奚含雪说你舞艺不精时那高兴的样子,立马将京城最好的舞师都请了回来,连裁缝都给请回来做了好几身衣裳了,深怕别人不知道奚含雪要在皇上寿辰上献艺,在我看来不过是丑人多作怪。”五姨娘啧啧几声。 真不知道奚含雪知道司青大人这样训练她会有什么感想,尤其是一直以为舞艺差劲的她也献艺,恐怕奚含雪和大夫人的脸色是不会好看的。 “长宁啊,她人衣裳都做了,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但是你好歹是我一手带大的,京城的好裁缝都让大夫人请走了,你这衣裳不嫌弃就由我寻人去做了。” 原来三姨娘是担心这个。 “谁说的。这事不用操心,京城里再好的裁缝也抵不上我们宣记手下的裁缝,我倒要看看宣记哪个裁缝敢不卖我宣玉娘的面子。” 五姨娘就是看不惯大夫人的作为,京城有几家宣记的布庄,里面一并配有裁缝,但是若非千金,还未必能请的动这些人,她瞧见过大夫人请的人不过是宣记底下还算出名的裁缝,要说最好的当然是宣记呈祥布庄老板娘花牡丹,花牡丹自己还开了一家绣庄平日就带些徒弟,闲情一下来,自然外人是请不动了,好在她那几个徒弟都出息,也就是前面大夫人请的几个人。要是她出手自然是让花牡丹替长宁做衣裳了。 “玉娘可是有人选?” “自然是花牡丹。”五姨娘自豪的说。 “花牡丹千金难买一见衣衫,大夫人也曾去请过,但是人家也不肯卖她面子,虽是你宣家产业,但是就怕这花牡丹心高气傲也不随你意。”三姨娘有些担忧。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花牡丹再如何心高气傲,那也是宣家手下的人,当年宣家在江湖闯荡,之后才转为商场,若是关不了手底下的人还如何做生意? “长宁先谢过三姨娘和五姨娘的好意了。” 想想前世怎么会有今日的好日头,真的是不枉她此生再走一遭了。 五姨娘和三姨娘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正热闹,突然奚灵烟拉拉奚长宁的衣袖。 “长宁,二姐可好求你一件事。五姨娘请来花牡丹,你可否让她也替我做身衣裳?”奚灵烟双颊泛红,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另有它意。 “二姐向来不追求这些,何时也爱美了?”奚长宁深怕听来的话是心想的。 “女儿家哪有不爱美的,再说花牡丹难请,若是有她的衣裳想必也是女儿家的梦想。” 这番话明显是奚灵烟事先思量好的话,奚长宁不点破,只是点头示意她说得不错,也算是默许奚灵烟这个请求。 奚灵烟的心思不难猜,自从上次三皇子替她解围,她也经常旁敲侧击一些关于三皇子的事情,三皇子表面上温柔和煦的样子少有女子会不动心的,更何况奚灵烟这样一直不算受宠的小姐,又正值情窦初开。 五姨娘说到做到,隔天就让花牡丹过府,花牡丹长的不似名字那么花哨,长的端庄大方得体,年纪与五姨娘长不多,身上的衣裳应该是自己做的,制作精良设计也巧妙的很,难怪外头那么多人愿意一掷千金求她做身衣裳。 “宣大小姐找我就知道准没好事,我都准备不碰这些东西,还是让你给逮来了。”花牡丹开口语气也与五姨娘相仿的很。 “要说你那些徒弟每一个得你真传,我家长宁的衣裳必然要你做才好。” 五姨娘开口便把奚长宁喊得亲热估计也是为了让花牡丹觉得奚长宁与她关系甚好,那也便是与宣家关系好。 花牡丹上下打量着奚长宁,市井说的相府四小姐不作数,她向来也听不进,如今一见她自己都惊奇的很,这般年纪的女娃有这气魄? “瞧我光顾着说话,还没行礼。花牡丹见过四小姐。” “既然与五姨娘是好友,自然也是长辈,应该是长宁见过花姨。”嘴甜总归是错不了的。 果然花牡丹欢喜的点头,立即让随身的丫鬟把工具拿出来。 “就冲你这张巧嘴,我也得给你做身好衣裳。总比那些眼睛高过头顶的人强多了,求人办事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花牡丹最受不得这样。” 想不到花牡丹长的端庄大方,嘴上倒是和五姨娘一般不饶人,这话明显是说的大夫人和奚含雪,之前就听闻她们两个去请花牡丹没请回来,现在开来闭门羹肯定吃了不少。 花牡丹拿着量衣尺一一量过奚长宁的身,一边的丫鬟认真做着记录。 “你这丫头身子还没长全,但身形来说你这年纪已然算上乘,就是身板瘦弱些,不碍事,有我花牡丹保准你衣裳上身换个人。”花牡丹保证道。 “那长宁就劳烦花姨了。”奚长宁福身谢过。 花牡丹虽说不上来奚长宁是好是坏,但是这样懂事又没什么架子的官家小姐她倒是头一回见,喜欢自然是不用说的。 “见你红装裹身,想必偏爱此色,虽妖艳倒是与你极配,我有一红色缎子是从西域得来,佩你正好。” 花牡丹没说这料子有多难得,别人一掷千金她做衣裳,却不知道她对料子挑剔的很,一掷千金买料子也是常有的事,那块料子是她从西域一位富家小姐身上见着的,第一眼看去她就知道是好东西,辗转托人才弄了一批。她不是吝啬的人,好料子自然要配对人。 奚长宁见花牡丹并没有刻意说这批缎子的价格,想必也是中意她这个人才不计较这些,她也不需要刻意去问,只是再三谢过。 花牡丹和五姨娘在量好身后只是稍作了片刻闲聊就都离开了。 皇宫・教坊 狄娘子将奚含雪一行人训练的很好,随着乐声起舞,奚含雪的翩然舞姿已经让教坊以前的女子刮目相看了,私下都在议论纷纷,连江淼儿都进步飞快,不知道是不是自身觉得被奚含雪压着不舒服,才那么努力练舞。 奚长宁因为司青大人的关照所以免于与她们一同练舞,狄娘子识趣这件事情只当不知道,所以奚含雪一行人一直以为奚长宁舞艺过差才不在练舞之列,殊不知司青大人另有安排。 “今日你不用再去作画了,我想你心里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亲自督促你习舞。你可会唱曲?” 不知道是不是前日问司青大人关于河对岸的事情让她有所防范,今日她便不要奚长宁再去那地习舞而是就在教坊亲自教授。 “会一些。”奚长宁不推辞。 “去挑个称手的乐器。”司青大人指了指身后摆放乐器的架子。 想到之前狄娘子授课古琴时,她无心弹奏,倒是让狄娘子一直误以为她无论琴艺还是舞艺都是奇差,所以这次她没打算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若是舞艺她真不敢说什么,但是其它就不一定了。 奚长宁想也没想拿了一把上好的古琴,古琴通体黑亮,肯定是喜爱之人爱护有加,试着撩拨几下,音色上乘,是把好琴。 “长宁献丑了。” 原本只是想随口唱几句,但是奚长宁想起了那个白衣女子,琴声不由的哀怨起来,循着调,张口便是那首佳人歌。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 第四十一章 授艺(2) 原本奚长宁只是感觉着那白衣女子的伤心,后来自己也不知不觉的被带入。一生情伤,半点由不得人,就如同诉说她不堪回首的前生一样。 曲罢,门外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狄娘子,奚含雪和江淼儿,还有一些教坊女子。连司青大人都惊讶的看着奚长宁,不是为别的,光凭奚长宁的琴艺就不知道高出狄娘子多少,更别说她的歌喉,虽然年纪尚小,但是歌声溢出之时便有了女子的哀怨,婉转动人,是个好嗓子。 对于歌声奚长宁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因为从未有人要她唱过曲,所以自己唱曲如何,她给自己的定义就是不算难听,但今儿看她人的表情应该不止不算难听。 “都杵在这干什么?不用做事?” 司青大人见为观的人过多,立即回神拿着官架子撵人。其他教坊的女子立即散去,留下的也只是处于愣神状态的狄娘子和官家的小姐,比如说奚含雪和江淼儿。 “既然都在了,我也顺道将话说了。长宁将一人独舞献艺,曲子就由她自己选吧。” 这是多大的恩德?他人不知,狄娘子怎么会不知道,这里多少人一辈子都是别人绿叶,别说独舞连主舞都不曾接触,曲子也都是乐师商讨后的结果也不曾由哪个舞者自行选曲。 “大人,若是这样,她人想去会怎样?还望三思。”狄娘子上前恳求司青大人收回此话。 “我还要你教,她人?还是你?” 司青大人一语道破,倒是让狄娘子有些手足无措,不待说清楚,司青大人已经离去。 奚长宁原本不打算过于招摇,现在可好,难题又来了。 “奚长宁你是在作弄我?”狄娘子原以为书院里就属奚含雪琴艺了得,但是那也是在她之下,谁知道最不看好的一人,琴艺居然…… “长宁不敢,这一切都是狄娘子教授的好。” 虽然是面上的话,在于心中不平的狄娘子来说,嘲讽之意再明了不过。 “你最好是别出什么岔子,不然司青大人也保不齐你!” 狄娘子带着奚含雪一行人离去,奚长宁也着实背上一凉,奚含雪临走的眼神分明怨恨得很。 奚含雪一路上都不说话,想着方才的奚长宁,看来她真的是把这件事看的太顺利了。 “狄娘子,含雪待长宁道歉了。”奚含雪对狄娘子试探了一句。 “你家妹子的道歉我可受不起。如今又司青大人撑腰,哪个人敢不卖她的面子。”狄娘子话中尽是嘲弄。 看来狄娘子对奚长宁也厌烦的很,也难怪,哪个女人喜欢另外一个人抢自己风头。 奚含雪这段时间学冷静了,也不多话,只是目送狄娘子离去。她身边的江淼儿见没有别人了,立即插话。 “姐姐是真的被奚长宁给捋顺脾气了。” 现在的奚含雪真的是大不如前了,什么都让奚长宁占尽先机,连她那张脸都快暗淡无色了。 奚含雪知道江淼儿见她不如前,这是在挤兑她,江淼儿这副刁蛮鄙夷的样子,奚含雪早就看不顺,但是这次还用得到她,没必要现在翻脸。 “江妹妹,我去同狄娘子说,这次主舞由我们两人一起如何?” 江淼儿欣喜,本来看着她人出风头她却只能做绿叶她就不甘心。既然奚含雪开口,自然是欢喜的。 “姐姐真的愿意?” 奚含雪点头,拉着江淼儿就去找狄娘子。转身之际,眼中已是狡猾的神色。奚长宁,利用她人之便,她也会。 “如今恐怕是谁也不愿奚长宁占去风头,你我是好姐妹何不齐心协力?” 奚含雪眉眼流转,甚是好看,眼中神色倒是添了几分厉色。江淼儿再愚钝也知道奚含雪又多厌恨奚长宁,她本就不喜欢奚长宁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她还不信扳不倒奚长宁。 “姐姐说的是,只要我们姐妹齐心,想她是什么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看到江淼儿一脸自信,奚含雪知道自己第一步走对了,江淼儿看着蛮横无理,其实也不过是个傻妞儿,被人卖了也不知道。原本不想利用她,但是上一回江夫人临阵退缩,加上前几日江淼儿对她如此无视,活该江淼儿被她利用。 奚含雪和江淼儿一同去找了狄娘子说了意愿,狄娘子先前是不愿的,原本排的好好的舞,要是再加一主舞恐怕又要重新练起,但是她们同她一说是为了不让奚长宁爬到她的头上,她立即便同意了,不就是个女孩要是被她爬上头那还了得,这教坊她还待不待? 奚含雪见人手都有了,剩下的就是看着她们与奚长宁互斗。这招可是她从奚长宁那学来了,现在还给奚长宁也不为过。 奚长宁的不经意间的才艺,教坊的人已经无人不晓了,一些胆子大的女子都上前问她关于一些舞曲的事情,奚长宁虽然性子冷,但是待人耐心,好多人都喜欢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女孩。 “我以为这是男人喜欢的快活地,你倒是有点乐不思蜀了。” 听到来人的声音,大家甚是惊恐放下手中的事情,纷纷起身行礼。 “参见太子,三皇子,四皇子。” 奚长宁才会好心的觉得这三个人会是路过此地,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才会前来。 “长宁许久不见,怎么都消瘦了?本来就快可以放纸鸢了。” 听闻太子的话,奚长宁眼眸一瞟,真是会寻她开心。 司青大人得到通知后立即现身行礼,这才算搭上话。 “太子这话可就要怪罪于我了,长宁好学辛苦些自然。” “司青大人,我们有事找长宁,可否借一步说话?” 司青大人敲了敲奚长宁和太子,立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一举动可谓羡煞旁人。三个皇子同时来找奚长宁,连司青大人都护着她,这奚长宁还有谁人敢犯? 奚长宁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别人的异样的眼光,太子倒是一副顽劣的笑容,好像看到她的窘状心里十分舒坦似的。 三皇子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不然恐怕真的是要在这大眼瞪小眼了。 “司大人,太子同你玩笑,长宁就与我们先行一步。” 三皇子果然是好手段,俊俏的笑颜,一下子就将尴尬化解,甚至于一些女子都有些双颊泛红。奚长宁不愿再叫人看,赶忙跟着太子离去,谁还管的上身后人哪个是羡慕,哪个是妒忌,哪个是怨恨。 马车。 奚长宁一直没问这是要去哪里,只知道她是随着他们出了皇宫,车外也是越来越热闹。 “长宁,大哥和三哥羡慕你和我一同逛街市,非拽着我去找你。” 四皇子脸上带着歉意小声的说道。 这下奚长宁算是明白这一趟是为何了。她是又好气又好笑,如今的皇子们真的是被皇宫憋坏了吗?这下都赶上皇子巡游了,因为她记得出宫时车后还跟着人数不少的护卫队。 “太子,你确定你要这样去街市?”恐怕还没进去,商贩就散去了,还有什么热闹可言? “你以为我愿意?今早都是那小吉子嘴巴大,才决定找你去他就找了护卫军领头。”太子没好气的说道。 小吉子,应该是先前找奚长宁的吉公公。想不到太子也有无奈的时候,但是这样进街市肯定是不行的。 “停车。” 奚长宁让车夫停下马车,自行下车同护卫队的人说了几句,那人便带着人走了,而且离开的速度相当之快。 “太子不下马车么?” 三人随奚长宁下了马车,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倒是没人问她到底和护卫队说了什么。 按耐不住的四皇子跑到奚长宁身侧,嘀咕几句。 “长宁,你对护卫队说了什么?” 身边的太子和三皇子虽然假借看商品,但是身子还是止不住的往这探,奚长宁心中暗笑。这兄弟三人倒是难得这么有趣,不逗逗着实浪费。 “四皇子你附耳过来。” 四皇子欢喜的将身子前倾靠向奚长宁,奚长宁眼珠一转,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秘密。” 语毕,奚长宁转身继续感受热闹的街市,这里的人不会去关注什么身份,买卖才是主要,让她也可以松口气。 四皇子错愕,刚想继续问,身子就被太子和三皇子抓住。 “四弟,长宁于你说什么了?”太子刻意装作随口一问。 “秘密。” 四皇子的话一出口,太子便装不住了,双目圆瞪似要严刑拷问一般。 “四弟,你直说无妨,大哥三哥不会生气的。”三皇子也是好奇的不得了。 “真的是秘密。”四皇子欲哭无泪。 待三人有所察觉,奚长宁已经走去老远一段路,要不是她那身红衣扎眼,恐怕瘦弱的身躯早就没入人群。但是碍于面子,三人始终不在纠缠于奚长宁到底说了什么。 “长宁我们还去上回去的那家茶馆吗?” 四皇子看样子是很喜欢凤求凰,但是今日太子和三皇子都在,奚长宁并不想将自己唯一中意的地方也让全部的人知道,所以摇了摇头。 “我们去其他地方,更有趣。沐风茶楼。” 宣记沐风茶楼,外人都传有趣的很,真实如何奚长宁也不曾见过。之前五姨娘有心搭线她和宣景,今日不妨就实地考察一番。 ------------ 第四十二章 授艺(3) 宣记沐风茶楼 奚长宁四人来到沐风茶楼之时,正值一日热闹之时,门外马车都排着队,好在奚长宁几人是步行而来。 门口的小二见四人穿着华丽好不输给那些坐着锦车而来的人逊色,立即上前一脸讨好。 “几位是要雅座还是大堂里热闹热闹?” “你说呢?” 不待奚长宁回话,太子已经将一锭元宝放在店小二手里。店小二双眼放光,太子自我感觉良好。奚长宁真是拿这些皇子无语,心想反正不是她的钱,心疼也轮不着她。 小二果然是拿了钱好办事,别人都要等着,他们四人已经坐在了雅座,门开着便能看到沐风茶楼特有的大圆舞台,临窗又是热闹的街市。 此时舞台上正有个老者在说书,说得都是些牛鬼蛇神,奚长宁没细听,也不知道说得如何,倒是乍眼望去说书的老者倒是有几分鬼样,不知道是刻意装扮还是天生如此。 “几位要点什么?”小二讨好的问道。 “桂花酿。”四皇子想也不想说道。 “这位小爷,这时节哪去弄桂花酿,要不来壶梅酒,今年新品,保准好喝。” 太子不耐烦的随便点了写茶酒,点心。吸引力早就被说书的勾去,每到精彩处都拍手称好,没过多久连四皇子都像是被勾去了魂一样,随着太子一起拍手。 奚长宁手撑着下巴,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连身边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要说你这人,不是在心里打算盘就是在发呆,果真还是发呆的样子比较讨人喜欢。”三皇子坐在她身侧喝了一口新上的茶,甚是享受。 奚长宁不予理会,眼皮都不见动一下,直到头上一重。这才回身查看,谁知三皇子的身子正巧向她这一侧靠着,两人就在互相都可以感受到彼此之间呼气的温度间对视着。 奚长宁对三皇子前世就已经看透,今生除了觉得他那张皮囊觉得好看,其他对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倒是三皇子顿时觉得自己脸皮薄起来,一阵热气只往脸上跑,赶忙正过身子稍作调整。 奚长宁摸了摸自己的头,拔下多出的物件。簪子,还是名贵的很的簪子,但是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四皇子纯真而赠的簪子,而不是这样的另有所图。 “可喜欢?” “过于贵重还望三皇子收回。”奚长宁将簪子递还三皇子。 三皇子皇甫慎谦有些无措,有生以来头一回送姑娘家东西,倒是吃了闭门羹,真不知道是他本身惹人厌还是因为面前这个人讨厌晏修风而连带讨厌他。三皇子拿起簪子重新替她戴上,本以为四弟都可以送的理所当然,他也可以。可惜…… “无论是否讨厌我,这是无所企图的一番心意。” 奚长宁愣住了,三皇子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荡漾,那种酥麻的感觉让她险些想跳离他的身边。事实上,奚长宁虽没有跳离,但也相差不远了,她坐到了软榻边缘。她不再将头上的簪子送回,而是选择躲避三皇子的眼神。 在热闹与寂静在奚长宁的周围充斥着,即便是心里多么奔涌表面上还是那么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三皇子也是一本正经装作在听说书。 奚长宁原本以为这样的平静会继续下去,谁知道,顷刻间就不复存在了。太子的举动让大家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唯一知道的就是门外闪过一抹紫色,之后太子便追了出去。 “紫绵!” 紫绵?奚长宁的脑子里面不存在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记忆,但是见太子如此看重想必也是至关重要的人。 三皇子和四皇子听到太子呼喊的名字,不顾一切的追了出去,奚长宁这才随他们一同出去,门外只有太子一人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二哥在哪里?” 皇甫紫绵是吗?那个她的未知数,不管见没见过,她有着所有人的或多或少的记忆,独独没有这个人的,连听说都没有,前生这个人就像比过客还要陌生的人,但是今生为什么她对这个未知数甚至有点担心,对,是担心,没有任何由来的担心。 “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二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三皇子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睛并没有离开人群搜索。 太子不回答,心想,也许是真的认错人了,那个人说再也不会回来的。送走的那一年,无论他们兄弟三个怎么求他,他都是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他实在不知道一个半大的孩子哪里来的勇气抛开关于身份的一切跟着一个陌生的人走了。 也许开始太子一行人的本意是游玩,是好意,但是这样子的结束多少有点不近人意,而陌生的皇甫紫绵这个名字也在奚长宁的心里扎了根,命运始终是公平的,总会留一个未知数让你解答。 沐风茶楼・包厢 皇甫紫绵压下心里的拨动,盘腿而坐,希望能靠打坐让自己心无杂念。 要不是宣景曾经喊他的名字,他恐怕早已经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姓,皇甫,国姓的殊荣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幸运,悲哀倒是不少。他离开并不是想不开放下一切,而是因为他想开了才走。 刚刚喊着皇甫紫绵名字追出来的是大哥,皇甫轩翊。多年不见,想不到还记得他,但是为何他还是不知道该面对他们,他的家人。师傅曾经说过,他虽然觉得自己看透一切,事实上只是看透一点,别的他却是一窍不通。多年随着师傅走南闯北,见过了太多悲欢离合,心里也都平静的很,如今却因为一个名字扰乱了心神。 相府・踏月阁 奚长宁理不顺心中的想法,并不想家中还有人在等她,奚含雪。 不知道是奚含雪收敛了还是聪明了,脸上没有以往的心高气傲,凭添了几分温柔。奚长宁宁愿相信奚含雪属于后者,变聪明了。 “你不在屋里,所以就在外头等你了。”奚含雪的话语中也听不出一丝怨恨,仿佛之前的发生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屋里的丫鬟怠慢了,让大姐久等了。”不管奚含雪处于什么原因会表现出这幅模样,奚长宁还是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样子。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是来赔不是的。之前是大姐我过于小心眼了。这次你要独舞,平日见你首饰不多,便收拾了一些过来。” 奚含雪递上妆奁,打开妆奁都是一些稀罕的首饰。要是前世,奚长宁一定会认为奚含雪是多么好的一个人,但是今生的奚长宁并不是来改变奚含雪的而是报仇的。 原本一直在奚含雪身侧等小姐回来的明玉见小姐默认,见状上前接过妆奁。 “长宁谢过大姐了。” 奚长宁不是以前单纯的奚长宁,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一切是奚含雪随心意而做的。 “你收拾一下,娘今日在大院设了家宴。其他人已经去了,我想来看看你顺道和你说一声。” 大夫人难道也学奚含雪转性?不用多想一定是有目的的,奚长宁心中不多细想,脸上表现出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 “大姐可进踏月阁坐坐?” 奚含雪望着踏月阁,心里挣扎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奚长宁不强求,只道进屋收拾一下便随奚含雪一起去大院,其实心里更加肯定了奚含雪这一切都是在演戏。 奚含雪之前就很喜欢踏月阁,在奚长宁横刀夺爱后,更是千方百计想得到踏月阁,但是每一次都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她方才的表现明显是还未放下,怎么是一个释怀的大姐所表现出来的。 奚长宁回到踏月阁稍作整理便出门同奚含雪一起前往大夫人的院子,奚长宁路上不多话,大多都是奚含雪在套近乎,这种刻意的亲近,别说奚长宁不习惯,想必奚含雪心里也是极力说服自己才能做出来。 大院 果然如奚含雪所说的,大家都到齐了。除了大夫人脸上一副喜气的样子,恐怕没有人会觉得气氛有多好。 “长宁快入席,这是我特别为你准备的。” 大夫人亲热的将奚长宁拉坐在身边的,脸上尽是亲热的表情。 奚含雪也不吵不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表情上一点也没有埋怨。这对母女真可谓是唱作俱佳了。 “长宁,母亲之前对你是苛求了,这宴席是母亲对你赔罪的。” 大夫人说着还不忘抹抹眼泪,仿佛奚长宁真的是自己的女儿一般。 “母亲严重,长宁怎敢怪罪母亲。” 丫鬟们见主人都坐下,连忙将菜都上齐,可能是等着人齐开菜的,所有的饭菜都是热腾腾的,可谓色香味俱全。 “这样才有些做主母的样子,家中安宁才是你该做的正事。” 奚坚见大夫人有所悔改也不打算追究之前的过错。 “老爷说的是,妾身往后自当好好顾及这个家。” 温柔大方的大夫人与之前判若两人,别说奚坚吃惊,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是不吃惊。 ------------ 第四十三章 白衣女子 奚麟见大夫人悔改,心中万分激动,到底是亲生的孩子,母亲千错万错也不会计较什么,奚麟将大夫人喜欢的菜多夹些放在她碗里,嘴上直说之前消瘦不少。 大夫人到底也是女人,之前奚麟因为她一直不愿和她在说话,现在这么关心她,心里是真心的开心,脸上的表情是藏不住的。 “长宁,听说教坊的司青大人让你独舞,母亲真是替你开心。” 奚长宁一点也感觉不到大夫人替她有多开心,那她私下给奚含雪找了那么舞师也不曾见过让她去学舞,但是桌面的话就该桌面上说,要是真深究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谢母亲关心,是司青大人教的好。” “含雪也是主舞,往后你们在教坊也互相帮助,司青大人教的时候也让含雪多看看。” 真是一个贤惠大方的母亲,即便再怎么装也不忘记奚含雪和自己的好处。司青大人在奚长宁身上的确费了不少神,这也是为什么教坊的人会这么羡慕奚长宁的原因。因为司青大人是个不愿浪费任何时间在一个没有价值的人身上,只有司青大人看中往后宫里的日子才会舒坦。 如今教坊都知道司青大人就看中奚长宁一人,即便奚含雪的舞也很重要,但是相比之下,当然别人会觉得奚长宁的分量重了。 “司青大人公正,长宁也不敢多言,而且姐姐还有狄娘子专授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大夫人见奚长宁不愿,心里虽然不舒坦,但是也不敢有所表现,做戏也是做足了的,只能尴尬的笑笑。奚含雪倒是比大夫人聪明,连忙出面打圆场,大家闺秀的样子做的很足。 一场家宴下来,大夫人和奚含雪到底是真心改过还是假惺惺,不必多言,在座几人都是心知肚明,即便奚坚装傻也不过是为了给大夫人一个回到主母位置的台阶下。 “唉,原以为能消停一会,看样子这对母女就是消停不下来。” 五姨娘同一起走的三姨娘母女和奚长宁说道。 “大夫人向来善做场面上的事,这番改变肯定也是为了自己主母的地位。”三姨娘点破道。 奚长宁听着两位姨娘的交谈也不插嘴,她与奚含雪和大夫人的关系是不可能改善的,且不说她不愿意,即使愿意大夫人和奚含雪又怎么会同意,这不是等于刮了自己的面皮。 想必今日奚长宁没有同意大夫人的提议,明日教坊奚含雪也会做什么事情来达到目的。司青大人授舞艺一直都是单独教授,不曾让别人在场或者插手,为的就是希望奚长宁一鸣惊人。奚含雪这么积极想接近司青大人想必也是为了这个。可惜司青大人又不蠢钝,岂能让她摆布。 “两位姨娘,长宁真的是谢过你们关心了,这件事不是长宁不给她们台阶下,要是往后长宁做的过分,希望姨娘还能记住长宁的好。” 在相府耍心机不有心流露,那边是自家的事情,但是现在在皇宫,不是你不说我不说便没事的。 五姨娘和三姨娘见奚长宁话语间透露着严重,互相看了一眼,神色凝重,若是大夫人母女在这样下去迟早是要走到这一步,奚长宁这么说给她们听,无非是要她们两个支持她或者就此打住免得以后祸及她们。 “长宁,你放心去做吧。该换天还是要换天的。” 得到支持的话,奚长宁也明白自己并不是孤军奋战,话不多说,点到为止,大家也都散去回了各自的院子。 皇宫・教坊 奚含雪是真的打算将贤惠大姐的戏演足了,不顾江淼儿的吃惊,只要有奚长宁的地方就有奚含雪。司青大人无奈,就让奚长宁自己练着,原本还兴致高涨的奚含雪见司青大人不教什么,寻了个理由自己去找狄娘子练舞了。 奚长宁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没了人看管着,她凭着记忆来到了之前司青大人要她作画的地方,几日不来,一切都没有变化。奚长宁在靠岸边的地方找了个空地坐下,看着对岸的亭子,希望能见一面那个白衣女子。 对岸颓败的墙体,依稀可见的瓦顶,奚长宁也不知道这做孤岛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也许司青大人说的没错,它只是一座用来关押失心疯的宫女的,但是她始终不愿相信那个白衣女子是一个疯了的宫女。 奚长宁看时辰差不多,那白衣女子依旧没有出现,却不想等来的却是江淼儿。江淼儿的脸上依旧是刁蛮小姐的派头,艳俗的脸写满了对奚长宁的不满。 “总算让我逮到你了。”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想要把奚长宁生吞活剥了。 “江姐姐话说的重了。”以现在的状况看,奚长宁明显处于弱势,光从身形上看奚长宁都差了一大截。 “说重了。我这还有更重的话,你想听?我可不是奚含雪,被你愚弄一下还要往肚子里咽,不过是个小小庶女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江淼儿看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心里感叹真是老天斗在帮她,奚长宁就算是死在这也不会有人知晓的。 江淼儿面目狰狞的靠向奚长宁,奚长宁自知无论可退,身子抵着破旧的栏杆,表面依旧平静,她不会就此认输的。 江淼儿怕失去这一次机会后再也没有机会能扳倒奚长宁,即便是成为杀人凶手她也不会就此罢休。美貌敌不过奚含雪,但是自持还是有几分姿色,智慧又敌不过奚长宁,留奚长宁在身边就是一个祸患。 “江姐姐你可知道你若是做了你心里所想的事情,你的一辈子可就毁了。” 奚长宁稳住气息,希望江淼儿能将她的话听进去,但是事实上她把江淼儿的胆子想小了。 湖水直往鼻子里灌,不识水性的奚长宁在水下挣扎着,痛苦也及不上心疼,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能,再死一次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但是她的仇还未报,如何甘心? 意识越来越模糊,身子却被一双手托起,阻止继续往下沉,当头露出睡眠接触新鲜空气时,奚长宁除了喘气什么都觉得无力。那一双手将她拖拽至岸边,等她平静下来时,发现自己所在的岸边并不是想象中的岸边,而是那个白衣女子的孤岛。 “红衣。” 耳边传来温湿的声音,那种惊喜又不带感情的声音,因为身上湿透加上那个声音,奚长宁全身一阵恶寒,转身看去。 真的是那个白衣女子,白色的面纱因为湿透的关系紧贴在脸上,看不真切,唯一能辨清的就是这个女子拥有一张绝色的脸,奚长宁想去伸手摘下她的面纱,却被她推开了。 “你是谁?”这个问题是奚长宁许久都想问出口的。 白衣女子不回答,只是在笑,痴狂的笑声在耳边那么刺耳,奚长宁只能捂住耳朵。看来这个女子真的是疯子,但是明明水性那么好,为什么就是不离开呢?也许只有她的身份能解释,但是恐怕没有人会告诉奚长宁这个人是谁了。 “红衣。”白衣女子一直盯着奚长宁身上的红衣看。 奚长宁将衣服脱下递给她,她立即迫不及待穿上。似炫耀一般又开始舞起来。 奚长宁无奈的看着两岸之间的小河,她不识水性如何过去,面前这个女子未必会再一次帮助她。而江淼儿虽然有胆子将她推进湖里,肯定没胆子让别人来捞尸,想必是等别人发现她的尸体才敢松懈,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压惊的。 奚长宁总算是知道什么叫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虽然春天太阳很暖和,但是身上的湿衣服只要有风吹过就冷得起鸡皮疙瘩。 “来。” 原本一直在发疯的白衣女子突然拉着奚长宁,让奚长宁随她走,奚长宁心想,总比冻死要好,也就随她离开岸边。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座孤岛上外围虽然有绿树隐约遮掩,看不真切,能见之处也是颓败一片,里面却是别有洞天,这真的是一个疯了的宫女能住的地方吗?除了外表看上去破败,里面和宫殿有什么区别? 奚长宁想这个女子应该不在发作了,不然怎么会如此有条理的递上干净的衣服让她换上,自己也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甚至于还烧了一壶热茶。奚长宁越发奇怪眼前这个看不清容貌的女子到底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 “我能回去吗?”奚长宁试探性问了一句。 隔着面纱,奚长宁能感觉到她在笑,不是之前痴狂的笑,而是委婉的笑。奚长宁疑惑了,这个女人真的是疯子吗?一盏茶下去奚长宁听到外面有吵闹声。 “去吧。”这是白衣女子第一次用正常的声音与她讲话,虽然还是心有疑虑但是不敢耽搁错过回去的时机。 奚长宁小跑奔向岸边,越是接近就越听到呼喊声,或者是哭喊声。 “长宁啊,你死的好惨啊!姐姐来带你回去!”不用猜也知道是奚含雪的声音,她想奚含雪应该是用了她有生以来最夸张的哭喊声了,要有多凄厉就有多凄厉。 看来江淼儿是真的拿不定主意去找了奚含雪,奚含雪又听江淼儿一言,断定奚长宁已经死了。 ------------ 第四十四章 舞衣祸事(1) “长宁!”江淼儿的声音带着颤抖,恐怕是真的吓怕了,毕竟还是个未及笄的少女。 或许奚含雪也对江淼儿说了什么,所以江淼儿才会如此害怕。 “大姐真是关系长宁了,长宁不是好好的。” 奚长宁出现在凉亭时一身白衣,江淼儿吓得直喊鬼,连奚含雪都吓得连方才的哭喊都忘记,对岸还有听说出事一同前来的司青大人和狄娘子一行人。 司青大人表情僵硬,尤其是见到奚长宁一身白衣出现在对岸的时候,那么一刹那,她以为见到了那位已故的人,她与奚长宁那么像,都那么倔强,又那么冷。 “快叫人找条小船来,把她给我接回来。”停顿之后,司青大人恢复到了以往冷静的样子。 江淼儿几乎颤抖着缩在人群当中,奚含雪见奚长宁还活着,表面上虽然欢喜,但是心里却难受的很,真想问问江淼儿是怎么办事的。 宫女以最快的速度找来小船,奚长宁见那白衣女子至此都没有出现,想必是不乐意出现在众人面前,她也不提。 “长宁你是怎么掉到河里的?”没有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奚含雪已经上前抓住奚长宁。 江淼儿一副不敢相信的看着奚含雪,想必她也没想到奚含雪会这么快酒出卖她。 奚含雪原本想一石二鸟,江淼儿将奚长宁溺死,她再去偷偷告密,这样江淼儿也难逃责罚,但是现在奚长宁没死,那么江淼儿就别想活,不然她替江淼儿保密的事情以江淼儿的性子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别人知晓。 奚长宁看了看奚含雪,倾城的脸上流露着虚伪的担心和关心,她怎么会不知道奚含雪在打什么算盘?想借她的手扳倒江淼儿,真当她傻吗?成全奚含雪,做梦。 “让司青大人担心了,是长宁自己不小心摔进河里的。” 奚含雪有些惊讶,以她对奚长宁的认识,她能抓住机会惩治江淼儿一番,怎么会放过江淼儿?难道奚长宁看出了她的想法。要是奚长宁不惩治江淼儿想必她也算是得罪江淼儿了。 “长宁,是不敢说吗?” 江淼儿咬牙切齿的看着奚含雪,奚含雪这是要置她于死地吗?奚长宁都不追究,怎么她反倒热心肠了,早知道就不应该找她商量,更不应被她三言两语就唬弄住,跑到这里来自投罗网。 “姐姐多虑了,是长宁自己掉下去的。” 奚含雪想这样奚长宁偏不如意她,倒是她也不用出手,以江淼儿的蛮横记仇的性格,奚含雪麻烦事情多了去。 “好了,既然人没事就不要多说了。都散了,别杵在这看戏。” 司青大人呢见两人话语间有端倪也猜出一两分,但是现在不是什么你斗我斗的时候,再生事端,这两个人都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皇后让她保奚长宁,奚含雪的事情她本就不想掺和,让手下狄娘子操心就够了。 “长宁可有事?”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大家,居然是三皇子,皇甫慎谦。 三皇子出现奚长宁都吃惊的很,一个一直都和煦温暖的人突然神色慌张出现,身后的晏修风更是觉得三皇子莫名其妙。 在见到奚长宁安然无恙的时候,皇甫慎谦这才放下心来,方才见宫女们急匆匆地在找小船,他也没在意,直到将小船送回时,他才听到说奚家四小姐落水了。不顾他人眼光问了地连忙赶过来。 “司大人,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宫里闹事,你可查清楚?” 三皇子温柔的俊脸上,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凛冽。 错愕间,大家都忘记行礼了,似乎都发觉这个三皇子陌生的很。 “回三皇子,长宁说是自己不小心落水的,与他人无关。” 司青大人怕起误会,连忙解释,奚长宁也直点头。 “同我走,这个季节落水,小心到时候落了风寒,还是让太医看看。” 三皇子的举动已经一再反常,连奚长宁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想不到最后带走奚长宁的竟然是太子。闻讯赶来的太子,只是淡淡说了句,他带她去。便从三皇子的手里牵过奚长宁的手,一切都太突然又太快,奚长宁迷迷糊糊的也随着太子离开了。 东宫 太医来把过脉,只道受了凉,加上奚长宁之前受凉没有调理完好身子弱了点,但是也没什么大碍。 而太子立即又变得像局外人一般,软榻上横卧,太医说了没事,他也就叫太医退下。 “你可真的是炙手可热,想必现在三弟恨死我了,从小在他看来我就是夺他所爱之人。” 这话显得无奈,处在太子之位较于其他皇子自然是有太多特别之处,有些人看去是自然,有些人便是不公,后者与前者最大的区别就是对这种特别的渴望。 奚长宁默默听着太子的诉说,充满无奈的话语已经不止一次在太子的嘴里流露。 也许太子很明白三皇子的野心,只是兄弟间多少有情义在,所以他才会一直阻止三皇子在皇宫出头,争抢也是不可避免的。 “长宁你同我一样,这些都看不上眼,那为何你非要争?” 争?因为从她这一生争开眼就决定为报仇而活,无人能挡,争夺也是不可避免的。 “太子殿下,长宁不求人,但是请您助长宁一臂之力!” 奚长宁很明白她势单力薄,如果没有权利的人扶持,面对奚坚面对大夫人始终是太吃亏。 太子不说话,望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孩,他始终下不了决心,因为眼前这个人,他的计划多次偏离,若是在这样下去不知道以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你既然心意已决,互帮互助自然是应该的。” 奚长宁从东宫出来之时天色已晚,而等待她的人除了奚麟便是一遍焦急在宫门来回走动的江淼儿。 江淼儿见奚长宁走出宫门,赶忙上去拉她至一旁。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没了蛮横的气焰,嘴巴还是不饶人。 “你要是真的觉得被人利用甘心就这么死了,我去说了便是。” 奚长宁知道江淼儿是真的急怕了。 “你们奚家真是个个好样的,就会暗地里给人下套。” “是你蠢得给奚含雪垫脚,真以为你能做主舞?你要是想不通也可以找你那个自以为聪明的不得了的娘去想,看看你这主舞的位置保不保。” 奚长宁甩下一句狠话,便自行离去上了奚麟的马车。今日她可是给江淼儿下了猛话,委婉的说江淼儿只当你是怕她,不能唬住她,她也未必上心。剩下的就看江淼儿和奚含雪斗了。 “今日你落水是不是和江淼儿有关?不然一向与你不和的人何必干等你半个时辰。”奚麟放下车帘问道。 看来他刚刚就一直在观察她和江淼儿,好在距离较远,不会听见对话。 “大哥真是多虑了,只是改不了好事的毛病罢了,想必以后是不会这样了。“ 见奚长宁这般说话,奚麟也不多问,随后便问了几句可有受伤的事情,见奚长宁都是有问必答,可见应该是无大碍。 奚含雪知道自己的计划败露了,现在去和江淼儿说想必也是无用了,而奚长宁应该也会看出她的计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以前还有江淼儿来商量,虽然她无脑但是至少是个伴,如今倒是把自己个置于一个孤立无援的地步。 奚含雪想到了一个人也许能帮助她,那人便是,狄娘子。她趁大家不注意来到狄娘子的房间,见里面有人在说话,也是无心听到。 “狄娘子,这一批舞衣你要是看没差错的话,我就照做了,皇上的寿辰临近也忙得很。” “别拿皇上压我,你这缎子根本就不是我要的。一件舞衣也是舞蹈好坏的关键。” “你也别挑刺了,我们制衣坊近日都是日夜赶工,各宫的娘娘要求都高着呢。你要的料子早就用完了,一时间也来不及购买了。” “好了,去做吧。找个相仿的料子。” 话毕,听到脚步声临近,奚含雪立即躲了起来,心中也是一计上心。立即尾随那个制衣坊的宫女而去。 见人烟稀少,便将宫女拦下。 “这位姐姐有礼了,我乃相府大小姐,想请姐姐帮个忙可好?” 被拦下的宫女有些无措,但是听说相府大小姐美貌无比,想必眼前这个人就是了。 “不知奚大小姐有何事?” 奚含雪见宫女上钩,脸上便摆上一副有些忧心的神色。 “前几日与尚书府的将大小姐逗玩绊了几句嘴,现下都不愿和我说话,方才路过狄娘子的房间听闻姐姐是制衣坊的,想必这次舞衣也是由姐姐做的。” 宫女不明其意,点头示意。 奚含雪在心里酝酿了一下情感,脸上的神色也是极尽让人看上去忧伤可人,这一切她从小到大都用惯了,大夫人都非常受用,一个年纪不大的宫女如何会招架的住。 ------------ 第四十五章 舞衣祸事(2) “含雪还想请姐姐替江妹妹的衣服做的好些,料子要是缺,我府里有些存货,可以顶用。不知姐姐可否借我看一下图样。” 奚含雪点了点宫女手里的图册,宫女被奚含雪的外表所蒙骗,觉得奚家大小姐心眼真好,乖乖递上图册。 奚含雪心急接过图册翻阅,这个图样都是根据舞蹈而画,她们这个舞以荷粉为主,为了凸显主舞,其余人都是叶色,从图册看去便已是柔美之极。翻过一页,图册上的舞衣瞬间吸引了奚含雪的注意力。 宫女见奚含雪定神,上前解释。 “这是奚四小姐的舞衣,也就是您妹妹的。司青大人特别关照,这件羽凤衣不着色即便深夜也是光彩照人,犹如仙子降临。” 奚含雪听宫女解释,拿住画册的手不禁加重力道。又是奚长宁,如今倒是人人都护着她!她偏不如愿! “谢谢姐姐借含雪一看。” 将图册递还给宫女,奚含雪神色匆匆的离去。 时隔一日便到处疯传教坊为了给奚长宁做一件羽凤衣,她人衣裳都是次货料子。 原本大家都只当是个传言,不可信,倒是制衣坊的将衣服送来时,羡煞旁人,虽然她人的衣服没有传言中那么差,但是和羽凤衣一比,到底是失色不少。 “江大小姐,你这衣裳是另外给你做的,奚大小姐特地为你找了一些宫里正好用完的料子来做的,说是心意。” 宫女递上一套料子上好的舞衣,后宫争奇斗艳的,制衣坊更是忙的手忙脚乱,一些无理取闹的主子更是做完一套不满意又重做,上上下下的,有些料子都断了库存,让人采办也唯恐来不及。 江淼儿看着手里的衣服,料子上层,曾经在奚含雪身上见着过,她也喜欢的不得了碍于面子始终未开口。即便是奚含雪有意示好,她江淼儿也不是招招手就能和好如初的人,礼照收,但是这主舞她也不介意照收。 奚长宁不想去管外面的风言风语,但是当羽凤衣被人堂而皇之的送来的时候,大家心里都有了隔阂,舞衣上偏差已经显而易见,多少别人心里会有想法的。见她人都离她远远的,奚长宁也不在意,眼看皇上寿辰将至她底子又薄弱,更是要抓紧练习。 “四小姐,司青大人有请。”小宫女神色慌张说道。 最近流言蜚语很多,面前这个小宫女又神色不对劲,奚长宁明白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情。她回她带路,小宫女说了地方人也不见了。 为了一探究竟,奚长宁还是去了小宫女所说的地方。周围没人,推开房门,全是一排排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应该是舞衣。 还有一些教坊的用具。 突然屋外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看样子人还挺多,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奚长宁心头萦绕。果然,大家看到奚长宁在这里很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里?”司青大人皱眉。 不是司青大人喊她过来的吗?看样子是她大意了,着了谁的道,不用明说也知道这人群里谁最恨她了。 “最近放舞衣的地方老是丢衣服,方才一小宫女说见一人鬼鬼祟祟的,真想不到是四小姐。”狄娘子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 “狄娘子,你可别这么说,长宁的羽凤衣都抵得上我们全部人的衣服,何必拿这里的衣服。”奚含雪上前挡住了奚长宁,如同母鸡守护小鸡一样,但是话里有话奚长宁不是不懂。 羽凤衣,提到这茬别人就来气,来的时候连最基本的舞步都不会,突然间就成了主心骨,让她人如何服气?那件羽凤衣更是气煞旁人,她人能省则省,她这件衣裳倒是花了血本,光是那衣裳裁剪羽凤的缝嵌没有半月是做不出来的。 “看看不就知道了。”狄娘子指派了几个宫女上前查看。 奚长宁不用猜也知道其中定然是有什么猫腻的,见宫女们东翻翻西翻翻,也没找出什么花样来。直到…… 宫女们心想东西都整齐放着能有什么差错,丢东西也是最近几天才有的,丢得也是之前过时的舞衣,无人问津,现在倒是正式起来。其中一个宫女翻动制衣坊最新送来的舞衣时,吃惊的愣住了,这哪里还看的出事见舞衣,明明就是破布条。宫女慌张的将衣服拿到司青大人面前。 这下江淼儿沉不住气了,舞衣虽然是面目全非了,但是料子骗不了人,这件衣服明明是奚含雪拿来讨好她的,这颜色总共就两件,不是奚含雪的不就是她的了。 “奚长宁!你太过分了!” 大家指责的眼光似乎要刺穿奚长宁一般,好在她有心里准备,这一切虽然没有完全预料,但是也相差无几。 “据我所知,这里并没有专门的人看守,要有人进入并不难。” 奚长宁说出了一个很浅显的状况,这里进进出出的都是教坊的人,宫女也能进出自由,如何判定她就是损坏衣物的人。 “你不要在这里强词夺理!大家都亲眼所见。”狄娘子不满奚长宁很久了,终于能有机会她又怎么会放过呢。 司青大人有些为难,她很明白奚长宁的性子,像这种小人行径她心里肯定是不耻,更别说让她这么做了,即便是她要江淼儿的舞衣尽毁也可以自己不沾手,何必落下话柄让她人去说更何况还呗抓了现行。但是偏偏大家都在,即便有意偏袒也做不来。 江淼儿其实心里很害怕,但是如果这是唯一的机会她也要死死咬住奚长宁。自从上次心急将她推入水中,奚长宁居然命大没有淹死,现在这件事情就像是一根针死死的扎在她的心里让她坐立不安。这次想不到奚长宁自己阴沟里翻船。 “把她给我关起来。” 司青大人下了命令,一些人都不怀好意的看着奚长宁。奚长宁到时平静的很,司青大人只是将她关起来并没有处罚她,这是有意要保她。 “还请司青大人还长宁一个清白。” 奚长宁在众人的面前被人带走了。不出一天也四处被传做偷儿,加上奚含雪将年前首饰被偷的事情“不小心”传出去。 奚长宁虽然被关了起来,但是司青大人还是时不时过来督促她好好练舞,奚长宁虽然奇怪,但是司青大人显然不是很着急。 三日后。 “长宁你可有事?” 透过被锁起来的房门突然传进来四皇子的声音。 “四皇子见笑了,长宁没事。” “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现在到处在传你被关罚,还有人说你是偷儿。” 四皇子说了很多话,但是最主要的是恐怕就是这么几句了。奚长宁也问了一些外面的情况,和奚长宁想的相差无几,司青大人有意保护她,甚至让底下的人封口,但是有几个人可不愿意这件事情就这么背压制下,嘴巴就是那么管不住四处乱说,弄得不清楚事实的人都不知如何辨别是非。而这几个人无非就是江淼儿,奚含雪,还有狄娘子,现如今奚含雪学聪明了,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狄娘子和江淼儿传出去的。 “长宁,司青大人这是打算关你几天?”四皇子关心问道。 奚长宁是他见过最有趣的人,他可不想就这么让一个有趣的人被永远关着。 “四皇子,长宁出去还要靠四皇子帮个忙。” 一听有忙要帮,最近闲来无事的四皇子皇甫子鸿可算是找到趣事,不问由来只管点头答应。见门缝中奚长宁招手示意他靠近,他立马靠上去。 奚长宁将一些注意的事情向四皇子交代清楚,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对于一个皇子来说真的是信手拈来。 四皇子本想再与奚长宁说上几句话,就被前面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 “四皇子现在不适宜让人碰见我们在一起,劳烦你回避一下。” 奚长宁怕让人见到四皇子,计划的一部分被人猜去,心想着赶快打发四皇子离去,好在四皇子明白其中重要,做了个噤声动作悄悄离去。 前来的是两个少女,华服锦衣,宝钗珠翠,脸上的神色更是神气的很。边走边调笑什么,似乎心情很不错。 “哟!我说这里的门怎么是锁着的,原来是我们奚四小姐啊。” 江淼儿的声音十分的尖锐,就如同她那张艳俗的脸一样让人生厌。 “长宁你没事吧?” 奚含雪的话语虽然显得十分关心奚长宁,但是语气中是一点也没有关心之意都没有,看去,她跟关心的奚长宁是不是过的不好,而不是好。 奚含雪忍着想笑的冲动,透过被锁着的门缝看去,奚长宁呆坐在房里,奚长宁也有今天,瞧瞧她之前有多神气,现在还不是被她一计给弄得关了起来。 没错,舞衣是奚含雪弄坏的,江淼儿也自然是不会怀疑她的,那舞衣是她刻意讨好江淼儿的,没有道理自己去弄坏自己的送出去的衣服,虽然江淼儿现在还没对她卸下防备,但是打败了她们共同的敌人,奚长宁,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开心的事情。 ------------ 第四十六章 舞衣祸事(3) “谢谢姐姐关心。” 奚含雪你真的觉得你现在就胜利了?千万不要现在就轻敌,不然亏她还说奚含雪学聪明了。 “你同她这种人说那么多干什么?现在不过是个落水狗。” 江淼儿娇笑还不住将手帕掩住嘴角,眉眼间尽是轻蔑。奚长宁现在在她眼里就是落水狗。 “长宁你好好待着。” 奚含雪能说出这样的话,无非就是希望奚长宁能永不得翻身。之前被奚长宁压制的日子也永远不会再出现。 “走吧。过几日就是皇上的寿辰,狄娘子还等着我们去练舞。” 江淼儿和奚含雪心情无比舒畅,仿佛只要能压制住奚长宁就能压制住一切,但是没想到的是,她们还是斗不过奚长宁,竟然被她的一句话就吓得脸发白,甚至有点仓皇而逃。 “我落水之时不小心拽下了凶手的一件物品,舞衣是谁偷的,江姐姐的舞衣是谁弄坏的,凶手会告诉我们的。不用多久,我就能走出去。江姐姐忘记提醒你了,舞衣怕是赶不及重做了。” 江淼儿虽然莽撞,但是经过奚长宁的提点,怎么会不明白,舞衣没了等于这舞只剩下一个主舞,有她没她有何区别。但是她还是不能在奚长宁面前被她看笑话。 “嘴硬!” 一句嘴硬已经是江淼儿和奚含雪用压制住心里奔腾,看似平静而说出。 奚长宁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她基本上已经能猜出司青大人背后那个人是谁了,至于其他,可能奚含雪和江淼儿也想不到她依旧是万事不沾手,照样能压制她们两个。 见奚含雪和江淼儿离去,没有离去的四皇子皇甫子鸿从隐秘处走了出来。 “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做的?” 奚长宁瞥眼看着四皇子,这四皇子看来是上瘾了,搞不好长久下去他都变得和太子一般顽劣。 四皇子看着冷淡的奚长宁瞥眼就知道她心里一定又是无奈的很,每回太子捉弄她,她都是这表情,现在从门缝看去到时真的有趣的很。 “长宁,你长得真的很好看。难怪大哥惦记着你。” 奚长宁将自己的眼神收回,品味着四皇子的话,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太子惦记着她?看来太子的障眼法真的很有效,外人看去太子真的是对她特殊的很,事实上奚长宁心里明白,她不过是太子的一个非常有用的面具,而太子也不过是她的梯子,相较之下,恐怕那个叫“琉璃”的人才是太子惦记着的。 是夜,原本安放舞衣的房间再次失窃,等司青大人带着众人来到关押奚长宁的地方时,却看到奚长宁正在闲情的喝茶,旁边的宫女看样子是给她来送茶的。 “可见过奚长宁出去?” “回司大人,四小姐不曾出去过。” 宫女的话一说出口,在场原本幸灾乐祸的人脸上都跟着了色一般。 “吩咐下去,奚四小姐的关押即刻撤去。” 这已经是摆在面前的事,奚长宁不是舞衣事件的元凶,元凶另有他人。 前日还在耀武扬威的江淼儿和奚含雪,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前日奚长宁说的话,原本以为只是垂死挣扎,想不到一夜便把一切都转变了。 “即便是舞衣失窃与长宁无关,那损毁我舞衣的呢?明明是她见不得别人好!” 江淼儿不甘心,好不容易见奚长宁被她们压制下,怎么能就这样让她翻身,而且据奚长宁所说她手里有着她推奚长宁落水的证据,如果是个偷儿说的话自然不作数,但是如果只是误会,奚长宁很有可能告发她。 “江姐姐,这样吧。我将羽凤衣赠与你,长宁没有姐姐贵气,自然穿着也不伦不类。” 奚长宁的大方叫江淼儿哑口无言,她那件衣服就是再好也及不上奚长宁的羽凤衣,奚长宁都愿意赠与江淼儿,那又何必去毁坏江淼儿的舞衣? “长宁既然大方,那就这么定了,但是由于羽凤衣特殊,所以就不能有两个主舞,奚大小姐就屈就一下。” 司青大人真的是四两拨千斤,她这话一出明摆着就是让江淼儿和奚含雪起内讧。看来司青大人对这件事的主谋是心知肚明,只是不好言说,干脆就让她们斗的两败俱伤。 “司青大人明鉴,可否借一步说话?” 奚长宁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江淼儿,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看得江淼儿小脸煞白。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要是再有人四处乱传什么谣言可别怪我不客气。” 司青大人眉眼一挑,看着狄娘子和江淼儿说道,似乎是刻意说给这两个人听得一样。 狄娘子缩了缩脖子有所畏惧,另外一个人早就不知该做如何反应了。 望着离开的两个人,奚含雪恨得牙关紧咬,看似没什么她的事情,结果看下来,损失最大的居然是她。主舞的位置不保,奚长宁更是顺势解禁,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让人摸不着头脑,如果奚长宁没有出去那一定就是有人帮了她,那个人会是谁? 其实奚长宁喊住司青大人并没有说谁的不是,只是为了让江淼儿有点危机感,她江淼儿本来就不是什么冷静的人一旦乱了阵脚,有些人也别想自保了。 “这件事情最好就这么结束了。” 司青大人是宫里的老人,能坐到如今女官的位置怎么会看不出奚长宁的小心思。 “还请司大人让长宁一试。” 司青大人见奚长宁心意已决便不阻拦,反正原本这件事情就被狄娘子一行人捅了出去,她也犯愁如何解决,要是奚长宁能解决倒也不枉皇后娘娘如此看重她,一心想让她出彩,引起重视。 “适可而止便是。” 江淼儿一直坐立难安,回去后她将自己闺房中的东西都看了一遍,自认为没有少什么,怎么会有东西落在奚长宁手里? 而奚长宁言出必行,当日就将羽凤衣给江淼儿送来,穿堂过廊,一些没见着的教坊女子直呼稀奇。 “东西还是江姐姐自己收好吧,免得又被奸人害了。” 江淼儿之前很是稀罕这件衣裳,但是现在看来真的是烫手的山芋,她不接过又显得小心眼,要是接了这奚长宁不就真的没事了。最后还是奚长宁将衣服送到江淼儿手上。江淼儿立即将衣服放入身边宫女手里,让宫女放起来。 奚长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望着奚含雪有些怒火的眼神,心里真的是非常舒畅,接下来就看着她们怎么内讧好了。 江淼儿见那羽凤衣甚是不顺眼,根本就没带回去,还是让宫女放在了一直失窃舞衣的房间,巴不得那个贼能将这衣服偷走,也好过她现在寝食难安。 果不其然,怪事又发生了。 奚含雪强忍都忍受不下这口气,她不能让有勇无谋的江淼儿就这么爬到她的头上去,更不能忍受因为被奚长宁抓着把柄动弹不得,奚长宁真的有这么聪敏,想得到她利用江淼儿的无知和狄娘子的求胜心打压她?如今江淼儿定是有什么把柄在奚长宁的手里,害得她失去江淼儿这个帮手,狄娘子因为顾虑司青大人也不会再出头,这一切分明还是在逼她自己现身。 没办法,这一次犯险还是只能奚含雪自己来,她能栽赃给奚长宁一次就能栽赃第二次。她以练舞为由留下江淼儿,又偷偷潜入羽凤衣存放的房间,打算用剪子将这件她一直梦寐以求的舞衣剪烂,在动手之前,她还是抵挡不住诱惑,自己试穿了一下,穿戴好,她站在试衣镜前。多美啊,这衣服只能与她这般美色相配,她人怎么能抢的过? “果然是你。” 狄娘子的声音将奚含雪吓得赶快将衣服脱下扔在一边。 “狄娘子吓我做什么?”奚含雪尽量让自己看似平静。 “你这话倒是说得巧了,我那声音算是压着嗓子了,这样就把你吓到了,难道你在做什么坏事?” 狄娘子心知肚明,奚含雪不是什么好人,之前虽然好话说尽,同样也是圈套。 “狄娘子可真会说笑,这羽凤衣人人都想得到,我只不过是试穿一下罢了。” 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奚含雪将羽凤衣整理好放回原处,精致的脸上笑容如此温柔。 “真当我好骗,你要知道我要是一喊,那个时候就不是你说了算了。就如你那日冤枉奚长宁一般,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贵人相助了。” 说着,狄娘子已经做好要准备走出房门的打算,她可不是吓唬奚含雪,因为这件事司青大人已经很不满,如果她能抓住真正的真凶,也算是将功补过。 “狄娘子,我们共同的敌人是奚长宁,现在可别乱了套。倒是摆弄我了。” 奚含雪咬着牙提醒道,双手已经在袖中紧握成拳。 “奚长宁是你的敌人,不是我。对于我而言只是不喜欢奚长宁罢了,你真当你以前说的话,我会轻信,你会利用我,我就不会利用你?可惜了你到底是没奚长宁聪明。” 现在狄娘子是不会管奚含雪死活的,她要的是司青大人重新信任。思及至此,狄娘子已经迈开步子离开。 ------------ 第四十七章 狄娘子死了 “狄娘子是你逼我的。你不可以去!” 奚含雪拽着狄娘子的衣裙,狄娘子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奚含雪已经是眼红不已顾不得什么下手重不重,只知道绝对不能狄娘子前去告状。手里一时不知轻重,狄娘子被推撞在木架子上,晕了过去。 奚含雪到底是养在深闺的人,见到狄娘子晕厥,真的以为自己将狄娘子杀害,胆战心惊的去狄娘子鼻下探探鼻息,探到鼻息才放下心来。 没想到的是随即而来的事情让人始料未及。奚含雪刚想逃离,江淼儿却出现了,在江淼儿喊出声音之前,奚含雪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你如果想死的话,你就放开胆子叫吧。”奚含雪威胁道。 江淼儿脸色煞白,无声的看着地上的狄娘子。 “奚含雪你杀了狄娘子?” “不要再这里装无辜,你推奚长宁下水不也是这个意思。我告诉你,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江淼儿惊恐的看着奚含雪,她明白奚含雪这是在威胁她,当初她真是糊涂将心急推奚长宁落水的事情讲给了奚含雪听,如今倒是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套。 “你要怎么做?”江淼儿看着地上不知道死活的狄娘子问道。 “你的把柄在奚长宁手里,而狄娘子更是拿着我们的把柄。要是不想东窗事发,你说呢?” 奚含雪的脸上写满了阴狠,即便是再精致的美貌都掩盖不住此时此刻恶毒的心。 “去把奚长宁引过来。”奚含雪对着江淼儿命令道,“如果你做不到,你不是被奚长宁告发,便是和我一起死。” 奚含雪特地加重死字,江淼儿听完更是一刻不敢停留去找奚长宁。 因为时间紧张,奚长宁现如今也留在教坊练舞,虽然大家都好奇她天天在摸索什么,但是司青大人有令不准任何人在她练舞之时靠近,所以江淼儿的出现,她便知道有事情发生了。 江淼儿第一次见奚长宁练舞,只见她的脚走着奇怪的舞步,这些都不是她们在教坊见过的,虽然好奇但是也顾不上。 “长宁,我听见放羽凤衣的房间有动静,我一人不敢去,你可以陪我去吗?”江淼儿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 江淼儿以为自己要多费口舌才能请动奚长宁,毕竟先前的事情错都在她,奚长宁不理会她也是正常的,没想到奚长宁在她请求之下立即答应了。 来到江淼儿口中的房间时,一切都在奚长宁的意料之中,奚含雪也在,但是看到躺在地上的狄娘子,奚长宁还是楞了神,而恰恰就在愣神之际,奚含雪挥手便用托衣物的木盘将奚长宁砸晕。 奚长宁昏过去之际心里想着,但愿她派去找太子的宫女能手脚快些,她可没算到奚含雪已经变得这么心狠手辣,真是失策。 “还愣着做什么?等着别人来抓我们吗?” 奚含雪将羽凤衣穿在狄娘子身上,四周也弄的很乱,就好像有过打斗一般。这样偷衣服和损毁江淼儿衣服就有解释了,至于奚长宁就是看到狄娘子偷穿羽凤衣发生打斗的牺牲者,这样已经对奚长宁仁至义尽了。 “我们要做什么?”江淼儿终于知道了她走到这一步已经回不了头了,她斗不过奚长宁,同样也斗不过面前这个心狠手辣的奚含雪。 “走水。” 说着奚含雪已经将灯罩下的蜡烛拿出,这个房间都是木制乐器和舞衣一遇到火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 “等等,我的东西还在奚长宁身上,我必须找出来。”江淼儿还记得奚长宁曾经说的东西,也就是江淼儿的把柄。 “没时间了,一把火下去有什么烧不掉,人都死了,谁来指正你?” 奚含雪将江淼儿拉出房间,四下无人,便将蜡烛扔进房间的衣架上,火舌立即舔向各个角落。 江淼儿看着房间内晕厥的两人,双手不断颤抖着,她真的杀人了,也许这一辈子她都会因为这件事情不得安宁,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任由奚含雪拉离现场。 咚咚咚――太监敲着锣四处喊着,走水了,走水了。宫女和太监更是乱成一团。 奚含雪和江淼儿混在人群和大家一起前去救水,脸上也尽量保持着冷静,心里更是希望房内的两个人能就此死去。 听到走水的锣声,太子一行人大喊不妙。原本宫女只是跑到书院请太子,只说了一声奚四小姐出事了,谁知道跑出来的除了太子,三皇子,四皇子,晏少爷,还有奚家大少爷。 由于房间存放的东西过于易燃,火势一下子就变得很大,甚至祸及周边。被熏醒的奚长宁不停的咳嗽,浓烟之下看到旁边的狄娘子,她摇晃着狄娘子,随即狄娘子也醒来。 狄娘子被浓烟呛得忍不住掩鼻咳嗽,害怕的一直喊救命。奚长宁想扶起狄娘子,谁知道火舌舔上了羽凤衣,狄娘子吓得到处乱窜。 “别乱动!快把衣服脱了。”奚长宁提醒道。 但是狄娘子吓疯了,根本听不进奚长宁的话,乱窜没用后,狄娘子就在地上滚,谁知道碰到了架子,一排架子将狄娘子压得严严实实。 “救我!快救我!” 奚长宁已经被浓烟呛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顾不得一切,上前就拉住狄娘子,心想着把她拉出来。但是毕竟只是孩童的身子,根本使不上劲。 “长宁。” 奚麟见奚长宁在里面,见势就要冲进去救人,偏偏在此时,奚含雪出来拉住了他。 “奚麟,火势太大了,你不能进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办?” 奚麟看着一点也不着急的奚含雪,心里明白,之前奚含雪在家宴上对奚长宁的好都是虚情假意,就怕这火也和奚含雪脱不了干系,为了证明心中疑虑,不禁问出口。 “告诉我,这火和你有关系吗?”奚含雪吓得连抓住奚麟的手都松开了,停顿几秒,脸上又是一副伤心样子。 “你以为我不急?我当时可是和江妹妹在练舞。” 奚含雪哭着指了指一旁呆愣的江淼儿。 而此时,一个身着蓝色长袍的少年抢下太监手中的水桶,淋湿全身,冲进了火场。 “三皇子!” 大火蔓延到了狄娘子的脚,身上的架子也着了,狄娘子痛苦的叫喊着,奚长宁却冷静的一直在拉狄娘子。狄娘子不能死,不然谁来指正奚含雪,如此恶毒的奚含雪不该再嚣张下去。 “快走!” 湿润的手抓住了奚长宁的手,讨厌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安全的很。 “来得真慢!快救她!”此刻奚长宁还在计较太子一行人来得慢。 三皇子看到被压住的狄娘子,紧握奚长宁的手,使劲想把狄娘子拉出来。但是架子压得太死了,火又那么大,很快就烧到了狄娘子的腰部,狄娘子也痛得晕厥,三皇子知道这人怕是就不到了,不然他们两个都得陪葬。 “来不及了,快走!” “不行!” 奚长宁真的不怕吗?不是,她太怕了,偏偏这时还有人会死在她面前。她心可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心中早已经不知沸腾几遍了。 浓烟越来越大,奚长宁的神智越来越迷糊,直到火舌舔到她抓住狄娘子的手,她明白狄娘子活不成了,她像泄了气一般晕了过去。三皇子抱起瘦弱的身躯,冲出火场。 如此惊险,三皇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是,衣服已经被烧去小半,裸露的皮肉也是血肉模糊,太监们赶忙上前用水扑灭还在衣角叫嚣的火焰。怀里的人除了脸上被熏黑了,一点外伤都没。见奚长宁没事,三皇子吃痛的晕过去。 太子指挥众人赶快找太医,自己则背起三皇子离去,临走还不忘嘱咐奚麟赶快带奚长宁跟上。 奚含雪见奚长宁又逃过一劫,心里又气又恼。奚长宁可真是命大。 火势整整扑了一个时辰才算完全扑灭,太监在里面发现了一具焦黑的尸体,抬出来时吓跑了好几个宫女,奚含雪看到时也掩了一下鼻子,但是神情上一点也看不出害怕和愧疚。倒是江淼儿见到狄娘子的尸体时,尖叫声改过了一切嘈杂声,随即便晕了过去。 随后,狄娘子的死就如同奚含雪之前想的一样,被定为偷舞衣和损毁舞衣被奚长宁发现,两人争执发生了走水。奚含雪还以为奚长宁会出现反驳,谁知道自从奚长宁被三皇子就走了之后,奚长宁不见了,教坊不再来练舞,相府也不见人,连她的贴身丫鬟也不见了,奚含雪曾去探过大夫人的话,连大夫人都不知道奚长宁去哪里了。所以奚含雪提着的心也算是暂时放下了,只要等这件事情过去被大家淡忘也就没事了。 同样消失的还有江淼儿,她自动退出献艺,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因为她病了,虽然尚书府只说是风寒不方便见人,但是奚含雪知道江淼儿的病比风寒可严重多了。 终于现在主角只有她奚含雪了。 ------------ 第四十八章 白衣女子的话 黑夜,烛火在精美的灯罩下摇曳着。清风徐来,吹不开夜色中淡淡的情愫。 奚长宁双手托腮看着金床上的少年,少年双眼紧闭,没了面具般和煦的笑容,没有隐藏在心底的凛冽,此刻的他看去就像是温柔的大哥哥一般。 “你若是继续装睡,我就不来了。” 少年立即睁开了双眼,眼中带着莫名的情愫看着奚长宁。 奚长宁刻意避开他炽热的眼神,招来身侧候着的明玉,明玉将药碗奉上,奚长宁接过药碗,原本是想递给三皇子自己服用的,但是看他的样子好像很享受别人服侍。无奈,奚长宁只能一勺一勺喂他喝下。 “太医说,近日三皇子便可下床走动,至于伤疤,有玉肤膏,别忘记便可。” “我这样救你,你这话倒是听着要舍我而去似的。” 三皇子甚是放松,以往玩笑到嘴边都要斟酌再三,如今到时心里想什么嘴巴就说什么了。 奚长宁看了一眼三皇子,是她看错了吗?前生这样阴狠的男人,如今到真的像他伪装的温柔那样。不禁问出口。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装成这样? 太子曾经说过,他抢夺了太多三皇子的东西,虽然奚长宁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年纪这么小的少年便懂得这般伪装,若不是重要的怎么会这样呢? 三皇子的脸沉了下来,就好像一块什么伤疤被人揭下。 “我有些累了。你退下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是奚长宁还是小小期待了一下。她虽然明白三皇子是什么样的人,尽量的不靠近,如今看来倒是越发熟络了。 “那长宁告退了。” 三皇子是个孤独的人,他想要拥有的东西注定需要独自一人走下去。 离开后,奚长宁便没来见过三皇子,她在强迫自己远离三皇子。她现在最需要的人是太子,即便太子的命运早在心中,如今宫中的形式唯有太子能助她。 东宫 “见过三弟了?可好些?” 听到太子的声音,奚长宁有一点可以肯定,对于她这个人而言,三皇子真的是没有抢过太子。 那天救下奚长宁的明明是三皇子,虽然离开是奚麟带她走得,但是醒来她却发现在即在太子的东宫。 “无碍。” 太子看着红衣少女,脸上淡然,一点也看不出是死里逃身的人。不管如何,还是有一事要告知她。 “远离三弟。这是我这个太子的命令。” 太子看得出三皇子对奚长宁有情,虽然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奚长宁太危险了,就凭她敢一人与他谈条件开始,奚长宁便是一个危险的人。 奚长宁的话在喉间被吞下,跪下身。 “长宁明白。” 就如同她说三皇子一样,有些想要的东西只能孤独的一人走下去。她便是这样的,她从棋子变成了现在下棋的人,孤独一人。 皇上的寿辰临近,宫中上下繁忙异常,张灯结彩的。虽然不知道京城如何,但是记忆中,那绚烂的烟花在整个京城蔓延,从相府向外看也是灯火通明一片。一向节俭操办的皇上也不知为何如此隆重起来,有人说皇权位高到最后还是会沉浸在享乐之中,也有人说皇上如此是为了逼一个人现身。 这些猜想都是从宫女的交谈中得知,以往消息最灵通的便是宫女太监,所以根据奚长宁的观察她宁愿相信后者,但是那个人会是谁呢?也许那天就知道了。 皇上寿辰前夕,奚长宁再一次回到了废弃的孤岛岸边,她希望能好好谢谢那日救她的女人,那日走的匆忙也没谢谢她搭手相救。 奚长宁出现之时,正巧那女人坐在亭中发呆,身上还套着奚长宁那日红衣,现在细细看去,因为奚长宁身小,衣服明显偏小,但是那女子好像很是喜欢。 “我是来谢谢你的。”奚长宁福身行礼。 那女子一直发着自己的呆,就如同没看见奚长宁一般。直到奚长宁坐在岸边,她才有所察觉。 “好热闹。” “皇上寿辰,热闹是自然。” 女子紧皱着眉头,寿辰?一道光线在她的脑中闪现,但是她不知道是什么,她忘记了。她的记忆混乱,时而清醒时而混乱,你认识知晓的人只有一个,那个人也很久没来看过她了。但是眼前这个小丫头经常见到,这是这段时间记忆混乱清醒反复间唯一记住的一张脸,就是眼前这个人,好像名唤奚长宁。 “那些舞步你记住了?” 女人的话让奚长宁无措,她不是疯子吗?为何还能记住这些? “长宁不才学不出你的一半。” “你不用谦虚也不用疑问,我记不得,每一次发疯后我都不记得,说来也奇怪你这人我有印象。” 世上竟然有如此奇怪的病,时好时坏的。要不是奚长宁见过这个女人发疯的样子和现在安静的样子,她也不会相信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奇怪的病。 “长宁也不曾说假话,疑问倒是不少。” 清风吹起女人面纱的一角,嘴角的莞尔,已是让人神魂颠倒。 “你可曾想离开?” 女子摇头,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那个人说过她的病好不了了,她怕吓到别人,更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发疯的样子。 “你快些离开吧,我最近发作的次数越发频繁了。你只要记住我跳舞时的样子便好,这也是我脑中唯一美好的记忆。” 看样子这个女人真的不记得自己发疯时的样子,舞蹈不在是舞蹈,歌声不在是歌声,变成一种宣泄,一种愤恨。歌词间也是女子的哀怨,这些她都不记得了。 奚长宁不打算告诉她这些免得破坏她心里的美好。但是没想到,转眼那女子便开始暴躁起来,嘴里又开始唱曲,这一切都仿佛是突然之间这样的。 这一次却不在是以前的佳人歌,而是说不上来词,她的声音极好,唱出来自然是吸引人,只可惜越是往后声音越发尖锐,到最后已经让人听不出调子。 奚长宁也是耐着性子听完,随即便离开,这个女人一定和这个皇宫有着某种联系,若是必要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情。 回到太子宫后,奚长宁立即将白衣女子哼唱的词写下,是一首情诗,这个皇宫能如此明白的说情的只有一人,这个白衣女子会是她想象的那样吗? 也许这首词能告诉奚长宁关于那个白衣女子的故事,她心中也暗暗做了一个决定,打算一日后的皇上寿辰上实施。 ------------ 第四十九章 皇上的寿辰(1) 宣记・沐风茶楼 宣景望着又在打坐的好友,不得不佩服自己居然有这么大耐性等着他神游回来。见他睁开双眼,立即凑上去。 “你师父知道你心里有心结,定然不会准备什么好礼,明日皇上寿辰你的礼我一并给你办了。” 皇甫紫绵望着桌上的血如意,觉得好像过于贵重了,看得直摇头。 “既然要去礼自然是自己送了,你这东西太贵重了。” 血如意对于宣景来说一点也不贵重,就怕皇甫紫绵拿些别人都看不上眼的东西去凑数,这一点宣景非常相信皇甫紫绵是做得出来的。 “不贵重,这东西在宣府进出不下十样,你就拿着吧。再说你师父说的你敢不听?” 皇甫紫绵是个执拗的人,认得就是个死理,别人说什么他认准了便不会再改,偏偏他那个师父说什么他都是会听的。 皇甫紫绵脸上虽然略显难为,但是一听是师父嘱托也不推辞,反正无论是宣景还是皇上,这东西都是见怪不怪的。 见皇甫紫绵松口,宣景又算是完成了一向任务,只是不知道皇上见到皇甫紫绵的突然出现会是什么表情。 皇上寿辰当日 繁华和张灯结彩已经不能用来形容皇宫上下的热闹,只要见着人的地方就是训练有素的做着本分的工作。 再见奚含雪也是在相府的席位之上,而她奚长宁则是坐在了太子席,奚含雪到底还是打败了江淼儿,而她则还是顺命坐在了太子席,既然和太子达成了共识,他人想怎么说他们都已经不重要了。 奚长宁知道礼数,还是上前向奚坚和大夫人一行人行了礼。不等奚坚说话,几日不见的大夫人更是迫不及待。 “长宁,宫里不比家里,以后可别惹事了。” 不用多想就知道奚含雪添油加醋的本领又大了,加上大夫人本就喜欢暗下损人。 “母亲说的是,我不及姐姐聪慧,不然如何坐稳主舞的位置?”奚长宁不畏惧的讥讽奚含雪。 奚含雪为及笄,心肠就如此歹毒,人命关天,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奚长宁明白狄娘子不过是个开始,往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但是狄娘子一死,奚含雪和狄娘子之间的事情更是无从考证,细细想来,狄娘子算是唯一人证。 奚含雪精致的脸上依旧是含着笑,见到奚长宁她便知道少不了奚长宁的讥讽,所以她也不放在心上,至少到最后还是她赢了,她是主舞,这一舞也将让她的地位在京城乃至皇宫更上一层楼。至于奚长宁一个完全不懂舞艺的人即便曲唱的再好也没什么用。 “哪里比的上妹妹你独舞,练习可好?别到时候又出错了。” 看在眼里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两姐妹是在较劲,知道奚含雪名号的都觉得奚含雪光是往那一站就已经夺人眼球了,更别说本身舞艺就超群。至于奚长宁看上去瘦瘦弱弱,样子倒是甚是天真无邪,但是容貌还是差了一点,与奚含雪比自然胜算不大。 寒暄几句,奚坚带着大夫人和奚含雪离去,原本应该跟去的两位姨娘和奚灵烟倒是做了停留。 “你可没事?奚麟来府里说的时候,我们都吓死了。”三姨娘上下打量奚长宁。 “多谢三姨娘关心,只是被烟熏了,不碍事。” “你同我说实话,这件事情是不是与她有关系。”四姨娘压低声音,两眼观察四周问道。 “即便是有关系,现在人都死了,自然也找不出什么了。”奚长宁避重就轻回答。 四姨娘听后啧啧两声,知道奚长宁是省去了很多重点。 “不问便是了,你这孩子心里就是能藏事。” “长宁这是花牡丹做的衣裳,光看灵烟身上的就知道有多好了,这回没请错人。”四姨娘话锋一转将装有花牡丹做的衣裳包裹递给了奚长宁。 奚长宁接过包裹,看去奚灵烟,这才仔细瞧见,奚灵烟衣裳真没,衬托着人更美,灵气逼人真想那诗词间形容的仙子一般纯洁,难怪先前奚含雪走进来之时都刻意与奚灵烟保持一段距离。 “那长宁就先去准备了。” 告别三姨娘一行人,奚长宁回到了太子席,手里抚摸着紫龙木牌,那日大火,木牌有些被熏黑了,背后的字也有些模糊了,但是那个“紫”字倒是依旧清晰。她依旧很依赖紫龙木牌带来的安全感,从她一紧张便喜欢抚摸木牌开始,这一切都变成了习惯。 “皇上,皇后驾到!” 太监尖锐的声音让在座的人都安静下来,赶忙起身行礼。 “皇上皇后万安。” 皇上大笑免礼,看样子皇上真的很开心。皇上与皇后都是身着朝服,庄严而又威严。 “太子,三皇子,四皇子驾到。” 众人闻声再一次行礼,奚长宁在人群中,要不是一身红衣显眼,恐怕也就淹没了。 “儿臣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三位皇子跪地行礼,太子黄色长袍加身,嘴角依旧是一抹顽劣的笑。三皇子蓝色长袍,温暖和煦,文质彬彬。四皇子也是一身蓝袍,脸上开朗笑容,让人忍不住也想笑。 皇上笑容满面,皇后也是掩嘴轻笑。看得出少了皇上和皇后的这个身份他们只是寻常人家的父母罢了。 “赵贵妃,如妃,兰妃,静妃驾到。” 赵贵妃,四妃之首,地位更是仅次于皇后。而她另一个身份,更是棘手,太后和大夫人的连襟,所以没有太后,赵贵妃自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风光,甚至有点不可一世。 “还以为来晚了,想不到是来巧了。” 赵贵妃对着皇上就是美目巧笑,将皇上的心都逗开花了,倒是皇后皱了皱眉眉头,赵贵妃这才向皇后行礼。 “瞧我这性子,一高兴就把姐姐忘了。妹妹这就陪罪,还望姐姐勿怪。” 赵贵妃这般乖张的性子,冷嘲热讽的语调一点也看不出哪里是忘记。倒是有点仗着皇上的宠爱,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皇后是国母自然是不会与昭贵计较,眼眉一挑,看了一眼打扮的甚是招展华丽的赵贵妃。 “妹妹年纪轻轻就这般忘事,往后怎么服侍皇上,得空还是请太医悄悄。” 赵贵妃听后原本稍快的脚步,都不由得放慢,眼睛也是微眯,稍露寒光。但是嘴角还是笑着,一见便知不是好人。 而此刻,另一边的太监望着眼前的人,甚是为难,这个称呼是多年不见了,如何喊才好。只能硬着头皮喊话。 “二皇子驾到。” 场内的人以为是听错了,直到瞧见真人,这才敢相信,那个失踪的二皇子,来了。殿内更是鸦雀无声。 ------------ 第五十章 皇上的寿辰(2) 宣景不知道皇甫紫绵对这个皇宫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外人看去整个大殿仿佛因为他的存在,定格了。 宝座上的皇上,双唇颤抖,眼角湿润,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皇后更是因为来人眼泪都止不住往下流,不管脸上的妆容是不是会花,帕子不停的擦留下的泪。 快十年了,皇上和皇后都以为紫绵这个孩子不会再回宫了,当日走的时候头也不回一下。是他们伤了这孩子幼小的心,还是皇宫当时的气氛让这个孩子已经喘不过气。这一切现在都不重要了,紫绵还是回来了。 在场的人都好奇的看着走进殿内的人,共是两人,玄色长袍的少年,英气逼人,面容俊俏似江湖少女。而另一位,紫色道袍,紫色纱衣,镶玉紫色发带束发,面容清秀不似凡人,眼中更是如秋水深潭,波澜不泛,一眼望去让人联想到的就是,仙。 一些老臣子自然是认得皇甫紫绵,而其他人便是觉得此人如仙人一般降临。 皇甫紫绵知道自己的出现会让人惊奇,他原以为宝座上的人会因为他的出现而大怒,想不到见到的是一个父亲的悲哀与苍老。之前不想行皇子跪拜礼的他,走到那人面前还是规矩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这两字让皇甫紫绵喉间发干,因为多年不见的缘故,早已经生疏。 皇后不待皇上发话,已经自行上前,拥住皇甫紫绵。她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紫绵,你终于回到母后身边了。” “让母后担心了。” 奚长宁看着这感人的一幕,心里虽有感概,脸上依旧是平静如水。皇甫紫绵,她的未知数,她知道所有人的一切,哪怕是听说,但是却不知道皇甫紫绵的一点点。 这样不似凡人的人是她的过客,还是…… 心里正想着,这位仙人一样的二皇子已经走到了太子面前。奚长宁瞧见了太子脸上少有的激动,甚至眼中泛红。 “大哥。” 二皇子的声音软绵悠长的传入奚长宁耳内,原本低头行礼的她也不由得被这好听的声音吸引抬起头,正巧二皇子皇甫紫绵望来,奚长宁与他眼神触碰时,就如跌进深潭,他的眼睛看着她腰间的紫龙木牌,她下意识用手遮住。 “二哥。” 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声音打断了二皇子的打量,奚长宁才偷偷舒了一口气,惊觉脸上热辣辣的。她想可能是她这身体到底是个小女孩的年纪,被人这样看免不了脸红,她将这一切推脱在身体年纪上。 “相府的四小姐?” 宣景看着脸上红晕未退的奚长宁,发现这个人与自己想想的不太一样,原以为会更美丽一些,现在看来最多算是天真无邪,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到时甚是好看。 奚长宁看着眼前的少年,是与二皇子一同进殿的人,行礼之时已经知道他叫什么了,只是大家当时注意力都在二皇子身上。 “宣少爷何事?” 想不到这人就是五姨娘口中的宣家大少爷,宣景。 “你说你拿别人的东西,现在要不要和别人说一声?” 宣景点了点奚长宁腰间的紫龙木牌。奚长宁惊讶,这木牌居然是宣景的,也无怪宣家从商,在京城开一个特别的茶楼也不稀奇,只是不知为何宣景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喜欢多此一举的人。 宣景看着奚长宁脸上的变化,就知道她一定是以为紫龙木牌是他的。 “不是我的,是他的。凤求凰也是他的,你的画自然也是给他了。” 宣景连续说了好几他,奚长宁心里涨起一股气,快要把整个胸口撑破。宣景指的他无非就是,二皇子皇甫紫绵。难怪他要这么看着她。 当大家的目光还停留在二皇子身上时,奚长宁告别宣景无声的离开了大殿。当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时,胸口的烦闷才算稍有减少。为什么会这样?是在提醒她吗?注定的东西该来的还是要来。 大殿传来阵阵丝竹之声,想必皇上的寿宴是正是开始了。不知道为何,奚长宁觉得现在开始的并不止是皇上的寿宴,更像是她越来越无法预知的未来。 不知道是不是二皇子的到来让这场宴会有了不一样的感觉,皇上和皇后非常开心,底下的大臣和夫人,小姐,少爷,自然也是开心不已。 大殿中央的歌舞自然也是看着让人欢喜的,奚含雪见皇上十分开心,觉得待会自己表演的时候一定能够艺压全场,一鸣惊人。相较于不见了的奚长宁,连最后的排练都没有出现,没有到道理她不胜出。 奚含雪脸上的惊喜意见掩盖不住,仿佛之前狄娘子的死与她真的毫无关系。她内心已经开始渐渐发生这变化,也许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终于,在一片悦耳清澈的乐声中,奚含雪登场了。粉衣将她倾城倾国的容颜衬托得更是不食人间烟火,仿佛翩然仙女降临,每一个舞步都恰到好处,轻柔曼舞,美目盼兮,在场的人无一不被她吸引,停箸观赏。当奚含雪停下最后一个动作时,大家仿佛还在回味刚才的仙女之姿。 五姨娘和三姨娘,奚灵烟一行人,看着奚含雪完美的表演,心中不由的替奚长宁捏把汗,奚含雪的舞姿已属上乘,不求奚长宁能超过奚含雪,只求能打平便好,不然恐怕奚长宁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皇上,臣妾特地为您还准备了一个节目。” 皇后说着,看了一下司青大人,示意她让奚长宁准备。 “皇后有心,方才奚相之女奚含雪的舞姿已是上乘,不知道皇后还准备了什么。” 皇后但笑不语,只是示意皇上继续往下看。 大殿响起了古琴之声,其他乐声便没有了,只有古琴的婉转幽怨的声音在大殿萦绕。殿外走进一红衣少女,青丝飞瀑,不知是和面料的红衣竟然如玉般隐约发亮,宫女在皇上面前抖开大的出奇的画布。 只闻—— 秋意浓 离人心上秋意浓 一杯酒 离人心上伤心泪 秋意浓 送君千里话别离 别离痛 无言更甚相思苦 秋意浓 红颜更比昨日愁 惜良人,惜良人 奇怪的舞步,悲凉的歌声,之间微亮的红衣在雪白的画布上穿梭。没有人再去关系这个舞是如何美妙,那凄凉的歌声仿佛将人带进了一个无处诉说的故事里。 直到曲罢,有些夫人才回神,不禁拿起手中的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水。 宫女们上前将画布呈上,掩面的绝色白衣女子仿佛在画布上活了过来,在翩然起舞。在座的人无一不惊奇,奚长宁知道光凭这一点奚含雪今日就算是白做了一切。 奚长宁行礼告退,临走耳边似乎听见有人在唤。 “红衣。” 皇上有些哽咽的声音,在身后越来越遥远。 换下被墨汁染黑的鞋袜,宫女服侍她换上干净的红衣,这一身红衣也是花牡丹所做,没有之前舞衣的微亮的质感,这一身低调的很,但是式样别致,软纱与锦缎交错,步履间妙曼不言而说,发间是皇后之前赏赐的琉璃发冠,额间的琉璃珠别致,衬托着奚长宁有了一丝妖冶。 打扮好的奚长宁应该会大殿接受赏赐,半路却被人拦下,望着来人,奚长宁心中的气又在发胀。 “参见二皇子。” 皇甫紫绵望着与画上大致无异的少女,脸上多了一份超越年纪的冷静,也漂亮许多。他愣了愣,不曾与女子有过多少交流的人,此刻更是显得有些无措。 “方才那画上的人你可认识?” 原本想通过献艺,将白衣女子的事情弄清楚,没想到第一个提出疑问的竟然是这个素未谋面的二皇子皇甫紫绵。 “不认识。”奚长宁刻意保持自己的冷静,手心里的汗,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在紧张。 皇甫紫绵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在刻意回避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她略微紧张的样子,他还是决定不再问下去,虽然他很想知道画里面的那个人是生是死。 “打扰了。” 谦和有礼的说辞,两人虽然言语并没有太多交流,但是不算近的距离之间倒是情愫涌动,捉摸不透。 奚长宁行礼告退,离开时,刻意用袖口遮挡紫龙木牌,宣景说的这东西原本就是他的,不知道是不是缘分,一直以为是未知数的人,原来在不曾谋面之时就已经有交流。 “等一下。” 二皇子望着离去的奚长宁还是忍不住喊住了她,他从袖中拿出一块小木牌,做工程度都比奚长宁身上那块细致,他的小木牌下面还接着流穂,比起奚长宁的更像是配饰。 “你的有些损毁了,这块就给你了。当做你画作的回礼。” 回礼,皇甫紫绵是这样说服自己一时的情不自禁。 “谢过二皇子。” 匆匆结果小木牌,匆匆离去,奚长宁一刻也不敢停留,直到身后的人已经看不见,她才看着手里的木牌,式样和之前的是一样的,唯有后面的落笔不同,独独一个行云流水的“紫”。 奚长宁将身上有些损坏的紫龙木牌换下,想想又不忍将坏的扔了,依旧收纳在袖中。 回到大殿,在座的人瞬间就被奚长宁所吸引,也许是没有见过一个女孩能将两种不相容的气质都融合在身上吧。大家对这个奚长宁好奇的不得了。 “长宁来得正好,皇上方才还说到你。”皇后向奚长宁招手。 “长宁参见皇上,皇后。” 皇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奚长宁,仿佛要将她看穿似的,奚长宁知道肯定是因为画中的白衣女子。但是皇上欲言又止的样子,其中一定有隐情。 “一舞惊人,要赏,重赏。” 皇上的一句话,奠定了奚长宁今后的地位,即便是奚含雪有心追赶也只能望尘莫及。 奚含雪看着大殿中央,深受重赏的奚长宁,袖中的双手紧握,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既然奚长宁和她已经是放在明里斗了,她往后也不需要估计奚长宁什么面子。 ------------ 第五十一章 另辟新路(1) 皇上说到做到,说要重赏,隔天赏赐便送到了相府,下人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赏赐,前前后后侍卫搬了三趟。 大夫人看着眼馋,但是上一回赏赐的事情已经吃过闭门羹,哪还敢对奚坚再出什么主意,只能眼看着奚长宁吩咐下人将东西搬回踏月阁。 奚含雪也是有赏赐的,虽然没有奚长宁那么多,但是皇上还是顾及奚坚,赏的东西都是稀罕的物件首饰,但是数量上就没有奚长宁那么多了。因为下人们都在,她不想让别人看着笑话,脸上始终保持着温柔的笑容。 踏月阁 奚长宁也很惊喜,这次的赏赐中有金子和银子,前前后后算起来真的是不少钱,难怪大夫人那么眼馋。有了这些钱,也许奚长宁能做些别的事情。 “小姐,好多金子,晃得我眼睛都疼了。”明玉眼中放光的看着箱子里的金银。 奚长宁也不吝啬,从中挑了一个成色最好的玉镯子出来,套在了明玉的手上,不管是前生还是今生,唯一没有放弃她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小丫头,明玉。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明玉可不敢收。” 明玉吓得连忙将手缩了回来,小姐心意她也不是不明白,但是主仆多年情谊在的,不用这些她都会一直照顾好小姐的。 “别多想,只当我心意即可。” 明玉见小姐真诚,便由着小姐将镯子套上手臂。 “往后这手都不敢动了,要是不小心磕着,我都心疼死了。” 奚长宁戳了戳明玉的小脑袋,都不晓得这丫头在想什么,刚给她戴上就想着磕坏了。 “快去临湖院子找五姨娘来。” 明玉揉揉脑袋,一刻也不停的跑出踏月阁。五姨娘也是个利索的人,一听说奚长宁找她,马上放下手边的事情,来到了踏月阁。 明玉也是明白的人,立即带着丫鬟走出了踏月阁,给奚长宁和五姨娘留下了单独空间。 “瞧你这神秘样。”五姨娘看看奚长宁再看看一旁的赏赐。 “五姨娘觉得这些赏赐可算多?” 奚长宁不打算直接说出心里的想法,免得五姨娘惊吓。 “你同我就不要打什么哑谜了。” 奚长宁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平时能不找五姨娘和三姨娘便决不去找,为的就是希望这样保持一点距离,大夫人也不至于太为难她们两人。今日是喊了明玉去找五姨娘的,定然是有什么事情。 “五姨娘,宣少爷这人怎么样?” “可不是我吹牛,宣景这小子十二岁起跟着他爹走南闯北的,十五岁便习商,现如今宣记名下的很多家商铺都是由他管理。”五姨娘一说到宣景就如同说自己的孩子一样。 奚长宁也一一记下,宣景果真是商界的奇才了,但是那日见他又觉得不像五姨娘说得做事是个缜密的人,到时毛躁得很,可能是性格罢了。 “长宁这是要五姨娘在中间牵牵线?我说呢,那日在大殿就见他对你问东问西的,还想你们自然熟了,就没上前。” “五姨娘,长宁是想您牵个线,但不是谈情,而是谈商。” 五姨娘惊奇,谈商,半大点的孩子谈什么商?更何况还是女娃。难怪方才还问她这些赏赐值不值钱。 “五姨娘,长宁在府里的处境您不是不知道,若是我不自己打算是没有人为我打算的。” 五姨娘无言,奚长宁亲娘不在世,托付给三姨娘白柳抚养,问题是奚灵烟身体也不好,虽说不至于不闻不问,但也是常有疏忽。即便她自己有心,到底也不是亲娘。 “长宁心里可有盘算?” 这孩子聪慧,应该不是突然间的心血来潮,定然是心中有计。 “五姨娘不知可否请宣少爷过府一叙?” 五姨娘明白了奚长宁的意思,宣家的确是个不错想法,奚长宁不想直接找她帮忙大概是因为她已经嫁给了奚坚,在家中身份也不便。这孩子真的是既让人亲近,有觉得疏远。 “长宁,五姨娘可否参与一份,虽然我是宣家女儿,但是已经冠夫姓,我也想为奚彧和月儿准备着点。” 五姨娘无论如何都是宣家的大小姐,即便是嫁人,宣家人也不会不认,五姨娘这样做无非是想护着奚长宁,奚长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话到嘴边还是咽进了肚子。 “自然可以。奚长宁谢过五姨娘了。” 本来请宣景过府一叙不是什么大事,大夫人也不爱搭理,但是谁知道二皇子也随着宣景到了相府,二皇子来自然就少不了兄弟许久不见的太子,三皇子和四皇子,拖拖拉拉一大群人。大夫人见状殷勤的不得了,奚含雪也在一边帮衬着,显得奚长宁倒是局外人。 五姨娘也无奈,谁也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大串人,倒是奚月儿和奚彧开心的不得了。 “景哥哥,紫绵哥哥。”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哥哥叫的很是亲热。 二皇子也熟稔的抱抱这个抱抱那个,一下子其他人都变成了局外人,光顾看仙人一般的二皇子在一边温柔的笑。 奚长宁咳了两声,才让这幕温情落幕。大夫人也回神张罗大家坐下,五姨娘不满大夫人一副主人样子,倒是把她闲置一旁。 “宣景随我去拿样东西。”五姨娘朝着宣景和奚长宁使了个颜色。 宣景会意,直说好便跟了出去。奚长宁没过多久推脱了一下,便也离开,其实大家的目光都不在奚长宁和宣景身上,而是在二皇子身上。 大夫人与太后连襟,多少听说一点二皇子的事情,以前就听说皇上极为宠爱二皇子,那种宠爱真如平常人家父爱一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二皇子跟着来宫里做法事的道士走了,一去便是这十年。 “二皇子初来,妾身也不知您喜欢什么,便也如家中小聚,随意准备了些。” 大夫人吃准二皇子是个性子温和的人,定然是不爱铺张浪费的,这样准备也算是投其所好。 “谢过大夫人了。”皇甫紫绵谦和道谢,一点皇子架子都没有。 “二哥,你尝尝这个,长宁也喜欢吃,我也喜欢。” 四皇子对这个突然回来的哥哥,巴结的紧,深怕一不留神就又让他跑了。而有这个想法的还不止一个人,太子是,三皇子也是,不然他们也不会一听说二皇子要出宫便紧跟着来。 “四弟,你二哥不喜欢吃甜食。”太子还记得皇甫紫绵小时候的口味。 皇甫紫绵有些有宠若惊,但是又不好让四皇子伤心,结果他手里的糕点。 “不碍事的。口味也是可以变的。” 没想到糕点刚入口就甜的险些让他皱眉,真是甜腻的可怕,他绝对不会想吃第二块,那个女孩居然会喜欢吃这么甜腻的糕点,这倒是一点也不符合她的性子。 “几位皇子常常我做的糕点,还望包涵。” 奚含雪一向懂得看脸色,她想要想抓住太子,那就必须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所以为了表现自己,皇子们一坐下她就告退说为大家准备糕点,其实也不是自己做的,就是厨房手艺不错的厨娘现做的。主要是为了凸显她的贤惠。 “奚大小姐真是贤惠。” 早就脱离皇宫生活多年的皇甫紫绵,并不懂其中原因,他的一番话也是由衷的。但是就因为他的话,即便是知道奚含雪不是这般贤惠的太子和其他皇子,也都随意夸了几句奚含雪。 奚含雪立即明白,要想抓住太子,二皇子是个关键,但愿这二皇子是把好利用的钥匙。 临湖别院 “姑姑,你匆匆喊我来做什么?”宣景见自家姑姑左顾右盼的。 “你这小子怎么还这么毛躁,亏我还一个劲夸你。” 五姨娘回身便是一掌劈去,好在宣景也是习武之人,利索躲过这一章。 “姑姑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五姨娘收章,望望没有来人,便也放开胆子说。 “也不是我找你,我也是受人之托,但是这件事可是姑姑说要帮忙的,你这小子皮最好绷紧点。” 五姨娘作势又是一掌,宣景吓得立即点脚退离。 “五姨娘,别逗宣少爷了。” 奚长宁待暗处走出,制止五姨娘。宣景则是纳闷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奚长宁找他? “宣少爷,的确是长宁找你。” 宣景始终觉得能被这丫头找上门的绝不是什么好事,原本应该打定主意拒绝一些的,奈何还是管不顾心里的好奇,人凑了上去。 面对宣景的靠近,奚长宁一点也不紧张。 “宣少爷,不知与你合作可不可以?” 宣景惊讶的看着奚长宁,她懂什么叫合作吗?她才多大,一个深闺的姑娘家懂什么商业,这就想合作也太过于异想天开了,真与她合作了,那他商业奇才还要不要了? “不行。” 奚长宁原以为有五姨娘牵线,这件事也不会过于难,但是不知道宣景会拒绝的这么干脆,连毛毛躁躁的性子都被脸上的沉稳掩盖,看来商界的奇才也不是浪得虚名。 ------------ 第五十二章 另辟新路(2) 五姨娘见宣景回答的那么干脆,也为难的,两头的是自家人,帮谁也不好。她看了看奚长宁,平日里就她心思多,这回也不知道她自己能不能搞得定。 “宣少爷就这样否定长宁,长宁也不认。你与我岁数不差几岁,你能为何我不能,只因你是男儿身?” 奚长宁当然不会就这样放弃,这主意在心头盘算好几日了,官场女子又进不去,宫廷过于残酷,迟早是要想好退路的,她不求多少大富大贵,但是她必须要有一个能全身而退的容身之处,她与奚含雪这场斗争还很长,如今参与的人又不少,也许会更长。 “我是这样的人吗?你一个相府的小姐不做,跑出去从商,这是你父亲知道了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宣府是江湖人自然不喜欢管你们这些官场上的事。” 宣景的顾虑也不是没有,到不全是因为奚长宁是女儿身,只是奚长宁现在身份尴尬的很,即便是如今京城和皇宫都是红人,只怕往后也是身不由己的命。 “宣少爷,据我所知,宣府如今有很多买卖是与朝廷合作,想必你父亲也早有想脱身的意向,朝廷的钱不好赚,价钱高又怕惹怒皇上,价钱低也都是赔本的买卖。” 前生奚长宁还记得自己嫁给晏修风一回回府探望时,曾见五姨娘愁眉苦脸,也是出于礼貌问了句,五姨娘也当是诉苦,宣府得罪了皇上,生意被削去打扮,等同失去左右手,宣老爷气得重病,这风波直到三皇子登基才算消停,宣府也完全脱离的朝廷,但是气数大伤。 宣景听奚长宁一说,一愣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他父亲也在为此烦恼的很,一些官员贪污刻意压低价钱,父亲那是得罪不起,他曾向他父亲请求脱离朝廷,以现在势力要想脱离朝廷即便有损失那都是可以赚回来的,只怕往后那些官员一个个狮子大开口,到时候就难脱身了。所以宣府看着光鲜亮丽,隐患也是大的很。 “你怎么会知道的?”宣景脱口而问。 奚长宁当然不会说她早就知道,只能说略知一二,希望能糊弄一下。宣景见她不愿说,心想她定然是有什么想法的,这样的人能用不能用? “宣少爷,你们朝中无人,我想我这样的人合适不过了。” 所有的一切生意都是需要资本的,奚长宁什么都没有唯有一个自己,所以她能下的赌注就只有自己了。宣景是商人,表面毛毛躁躁但是一旦商谈到利益问题,商人的本质便展现出来。 “姑姑,相府的人都这么奇特吗?”宣景既好奇又好笑,这丫头戒心不小,野心也不小。 五姨娘颇为尴尬,这长宁真的是个个人都防,先前才让她放下点戒心,如今她给这丫头和宣景牵线,她倒是又非有交换才安心。真当这是在谈买卖,还是买卖奚长宁。 宣景一再打量奚长宁,心中也算是有底了,既然是姑姑介绍,应该不会差,但是如此就轻易答应,也太便宜这大胆子的丫头了。想了想,他从这袖口掏出一个锦袋递给奚长宁。他在京城不完全是跟着皇甫紫绵凑热闹,还有一件事也等着办,如今就测测这丫头吧。 “这是京城边上的小城镇,胡城。这地你能收回就算是你的了。” 奚长宁心一惊,收地?还能是她的。这是测试她还是便宜她? 五姨娘一听是胡城,连忙拿过奚长宁手里的锦袋,打开里面是地契。嘴巴里倒是又开始念念有词了。 胡城,本来也不叫胡城,主要是现在都住着胡蛮逃来的难民所以叫胡城。原本是宣家的地,早年荒灾就给难民暂时避难了,之后北方胡蛮难民占了这地方,死活不让地,拖拖拉拉好些年头了。宣家讲江湖道义,原本就说给难民避难,胡蛮难民也是难民,所以动武也是万万不可的。地倒是块好地,只怕再这样下去就要慌了,这才想让宣景来收地。 碰巧了,奚长宁提出合作,如今也算是给了她白捡的便宜。但是要是这地真那么好收就算了,问题是那些胡蛮就是不讲理的。 “你这小子就会出难题,当年你爹去收地,还不是被那些胡蛮戏弄一番,老脸挂不住才没说。” “宣少爷,长宁接下这事了。还望宣少爷记住你说过的话。” 奚长宁看有这么好的机会,说什么也不会放弃的。 “好,你若是收的回来,不仅地归你,日后资金我也出半。但是之前你说的话也不能忘记。” 后半句话才是宣景想要说的事情,宣家的势力并不波及官场,他那个父亲还是一副江湖热血,偏偏稀里糊涂做了朝廷的生意,所以现在他们也太需要朝廷的人。奚长宁聪慧又低调,正适合不过了。 奚长宁点头算是承认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就这样他们两个算是达成了共识。 “宣景。” 听到温润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奚长宁再一次怔住,她管不住自己心里的那股气,总是在遇到二皇子的时候,涨来涨去,若说是情窦初开,这年纪是不是也早了些。 “小姐,二皇子说要来找宣少爷,我就带路来了。” 原来是明玉带的路,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过来。奚长宁转身行了礼,只当是一个普通的皇子,脸上的冷静摆得刻意,连明玉都觉得奇怪更别说他人了。 不过也有人后知后觉,比如说二皇子皇甫紫绵,不知道是天生后知后觉还是嘴上不说。只是点头对奚长宁示意。 但是宣景知道皇甫紫绵是什么人,虽然跟着老道士走南闯北的,但是性子是极少有的单纯,即便有心他也尽量往简单里想,不然老道士也不会不放心让他跟着皇甫紫绵了。 奚长宁原以为皇甫紫绵也是冷漠的人,行完礼便离开了,仿佛这个与之前送她紫龙木牌的人毫不相干。但是还是忍不住问明玉。 “我身上是否有不妥?” 明玉被这一问问的有些无措,直摇头。奚长宁自己调笑,这算哪门子问题。 不想刚走到大厅门外,就让三皇子逮住,自从上回火场救她,她虽有亲自照顾,但是太子也找她说过了,她也答应了。 “你这是在刻意躲着我?” 再迟钝三皇子皇甫慎谦也知道奚长宁在躲着他,对他的视而不见也太明显了。 “三皇子多心了,长宁只是不想再给三皇子带来麻烦。” 奚长宁避重就轻的回答,但是也是心里话。 三皇子似乎听不进去,脸上的凛冽之气再一次掩盖温和的面容,他拉过奚长宁,将她禁锢在墙体与怀抱之间。 “是不是太子对你说了什么?” 好看的眼睛充满了愤怒,想来已经断定她和太子之间有什么。就算她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见奚长宁不说话,三皇子更加愤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怒气是怎么来。 “是不是他!” 亲眼见到三皇子发怒的样子,奚长宁也愣住了,这还是平时温和的三皇子吗?虽然知道他是为装的,但是也没有见他如此发怒,连英俊的面容都有些涨红。 “三弟。” 温润的声音在她最无法做出反应的时候出现,仿佛救命稻草一般,三皇子背对着大家,转身之际已经变回了原先的三皇子。 “二哥。你来了,正巧我刚刚逗了逗长宁这丫头,结果就吓成这样了,下回我都不敢逗这丫头玩了。” 三言两语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两个会是这个姿势出现在大家面前,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小时候也没见你这么顽皮,跟大哥一起久了,性子倒也皮了,这样也好,省的你像小时候那样沉默寡言的。” 皇甫紫绵是真的一点端倪也看不出吗?奚长宁都觉得这样子不像是装的,若真是这样,这人的性子怎么会这般淡然,只想好的,不想坏的。 “二哥玩笑。进去看看大哥和四弟吧,恐怕大夫人的盛情让他们招架不住。” 三皇子能得空走出来,主要就是因为大夫人和奚含雪的注意力都在太子身上。 临走,三皇子无言的看了奚长宁一眼,奚长宁心有余悸,仿佛周身还包围这不属于她的气息,让她窒息。 奚长宁没有再踏进大厅,也不知道太子一行人是什么时候走的。而是自己和明玉回到了踏月阁。 由于奚长宁原本就是闲散的人,所以踏月阁的丫鬟和老妈子也都随意的很,这个时间也不知道在哪里偷懒。踏月阁里就剩下了奚长宁和明玉两个人。 明玉见小姐心不在焉的,便自己给小姐到了杯水,然后替小姐这收拾一下,那收拾一下。心里早就对那些丫鬟不满了,给了好脸色看,倒是学会上树了,背地里竟然如此怠慢小姐,今天算是抓了现行了,看待会怎么说她们。 奚长宁想到袖中的锦袋立即拿出来细细观察,袋子的料子本身就上乘也没什么课研究,主要就是里面这张地契,若是真的要的回来,这块地就是她奚长宁的,即便日后如何她也不需要靠相府吃饭。 光是想这些她都觉得一切尝试都是值得,但是前面几位都未成功将地收回,她一个孩子能做什么,这块地要是想属于她奚长宁,那就不能出动任何相府的势力。 看来一切准备之前,都应该去这个胡城看看。 ------------ 第五十三章 胡城(1) 明玉左瞧瞧右瞧瞧确定没人看着,才拿着手里的包袱溜进踏月阁。小姐也真奇怪,好好的锦衣不穿,非让她出去像那些要了几身缝补过的衣裳。 “小姐,这衣裳是要干吗?”先前小姐说过带进相府千万别让人瞧见,这才有了方才偷偷摸摸的一幕。 奚长宁不予理会,打开包袱,检查里面的衣裳,过眼觉得还算凑合。补丁不算多,但是对于她这样一直锦衣过身的人来说,已经是多得可以当抹布使了。 “车夫已经在街桥等着了,这衣裳叠好放在食盒里。” 明玉听得是稀里糊涂,但是小姐这么做向来有道理,也不再询问,将衣服叠好放在双层的食盒里,随着奚长宁走出了踏月阁。 马车中 奚长宁掀开窗帘,看向外面,外面的景色也是越来越荒凉,这胡城到底是个是么地方?之前她也打听过,但是一听是问胡城都是直摇头。 光是看这外面的景象,奚长宁的心就凉了半截。 “姑娘,前面路马车不好走啊。”马夫在车外说道。 这马夫是奚长宁在街市所雇,为的就是不想让相府的有心人知道。 听到马夫这么说,奚长宁拉着和自己换好之前放在食盒的衣裳,下了马车。马夫一见方才光鲜亮丽的小姐进去,结果出来变成穿着补丁衣裳的人,人都愣住了。 “这是银子,劳烦在此等候。”奚长宁给了车夫足够多的银两,让她再次等侯。 车夫一见有这么多银两,哪还顾得上别的,只忙点头示意。 明玉虽然觉得有有点不妥当,但是见小姐不顾一切往前走去,不由得一而再再而三嘱咐马夫一定要在词恭候。 奚长宁越走越快,心里越是着急想看看这被人厌恶的胡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直到…… 奚长宁如何也不会想到会被人这样子带进胡城,看着分别扛着自己和明玉的大汉,他们身上的汗臭味已经差点将她们两个熏晕。 奚长宁忍着难闻的味道,观察着周围的场景,破败的墙体,快要倒塌的房子,屋外的人看到有外人,立即躲到屋内,透过没有糊纸的窗缝向外看着。 这么以比较,奚长宁觉得她和明玉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那些人的身上的衣服大概只能能叫做布条。 但是不得不说,胡人和她们这些中原确实不一样,脏乱的脸上不难看出,高挺的鼻子,深凹的眼眶里是一双双颜色各异的眼睛。身材还是出奇的高达,尤其是男的。比如说扛着奚长宁的这个男的,满脸胡茬,压根就看不到嘴巴在哪里,身上裹着勉强遮体的兽皮,身子跟铜墙铁壁一样,扛着奚长宁跟拿了个小兔子没什么区别。 直到到了一个勉强还算这里最好的房子里,奚长宁和明玉才算被放下。 “你们是谁?” 奚长宁和明玉的第一反应是,女的。而且这个女的显然是胡城现在主人。 眼前这个人从声音上应该是个女的,但是看人也分不大清楚了。浑身黑漆漆的,脸上也是不知道几年没洗的样子,反正只要能看到的地方都是黑色的。年纪更加是看不出了,但是身形到是也不大。 赫连宝看着面前干净的两个少女。干净对胡城的人来说就是稀奇,温饱都是问题谁还会管梳洗打扮的事情。连隔壁的苗苗嫁人,这才擦洗了身子,当时大家都说苗苗是天仙,谁知道天仙长什么样,反正干净就是天仙了。 “我们是来京城寻亲的,与家人走散了,这才走到了这里。” 这番说辞是奚长宁和明玉在车上对过的,但是现在她看着眼前这个蓝色眼珠子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女的觉得这番说辞是不是牵强了? “当我是白混的啊。寻亲,你要是寻亲能寻到胡城,那指路的人一定和你有仇。” 赫连宝在地上来回走动着,一看就知道这事是假的,不是她要说胡城不好,只是……胡城真的不好嘛。 “收地。” 奚长宁才说这两个字,眼前的这个女的就大喊着叫后面的大汉将她扔到山里喂狼。 明玉吓得两眼一闭晕了。连奚长宁小脸都有些白了,对付大夫人和奚含雪她都能冷静的很,但是对付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赫连宝就知道她们不是什么好人,宣府的人都死了?叫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来收地,真当她不敢把她们宰了啊? “不杀你们也可以,但是你们现在最好就离开胡城永远都不要再想着收地了。” 奚长宁听了这番话才将心放回肚子里,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是在吓唬她们。 “你叫什么?这样我也好交差是不?” “你听着啊,赫连宝,宝贝的宝,意思就是宝贝的不得了。” 奚长宁被赫连宝的解释弄得有些莞尔,连现在的处境都忘记了。 “你笑什么?” 奚长宁不语,眼波流转,发觉这个女子也应该也不是什么凶残之人,想想肚子里的说辞,还是说出了口。 “不瞒赫连姑娘,我的确是来收地,但我不是来赶你们走的,不知道你觉得说到这样你可否听我一说。” 奚长宁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赫连宝突然大怒起来。 “你们中原人就是狡猾,看着老实无害的更是狡猾。” 从赫连宝的话里奚长宁听出了端倪,看来她们之前上过谁的当。也难怪进城的路上还设了陷阱,奚长宁她们就是被这该死的陷阱抓了个正着,不然也不是被人扛着进城的。 “赫连姑娘看来是想这里的老老少少一起等死了。还有我并不是宣家的人。” 似乎是奚长宁的一句话说动了赫连宝,胡城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初到这里的时候,领主是她爹,她爹和大伙也是想着法子活下来,他们没有在中原生活过,去邻村找了个农夫来教授农耕,谁知道那个老实巴交的农夫竟然把他们所有的钱都骗走了。后来胡城的人一个接一个生病,男人们都出去做苦力赚钱治病,京城里的大夫见他们不懂,拿服廉价不治病的药方给他们,结果几个老人都扛不住死了。她爹也是一病不起,随后撒手人寰,这才她小小年纪坐镇。 “不用你在这说什么好听的,你们每一个好东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走永远别回来,要么就死在这。” 这回赫连宝可没开玩笑,蓝色的眸子里透露着对中原人的厌恶,所以看奚长宁的眼神也带着厌恶。 此时,正巧一个老妇人跑进来,神色慌张,满脸泪痕。 “领主,小豆子又发病了,今天都三回了。这可怎么办?” 赫连宝可没什么兴致理会奚长宁了,带着人就随老妇人离去。 奚长宁都觉得莫名其妙,连忙扶起吓晕的明玉,掐了掐人中,这才转醒。 “小姐快跑啊。他们要把我们拉去喂狼。” “快起来,我们走。” 明玉还以为小姐这是要带她跑,谁知道小姐还是不紧不慢的,四周一看才发现没有人。 奚长宁寻着人多地方走去,看到赫连宝正在安慰方才那位妇人,地上应该就是那个叫小豆子的孩子,不停抽搐,口吐白沫,两眼直翻,样子恐怖急了。明玉吓得向后缩了缩。 “快些拿些软布来。” 周围的人看着陌生的少女,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奚长宁也不顾他人眼光,自己上前,将小豆子抱起,将手放在孩子齿间,果然一阵吃痛。 稍作片刻,孩子也安静了,奚长宁的手倒是鲜血直流。 “这孩子发病多久了?” “好几个月了,现在越来越频繁,就这么一个孩子,还那么小以后该怎么办啊?”妇人都顾不得问奚长宁是何人就哭诉起来。 “你知道是什么病?”吃过一次亏的赫连宝一行人是万万不敢再去找大夫了,更何况她们还没有钱。 “癫病,这是遗传病,也许父亲母亲两系之中又谁得过此病。” 妇人拍腿大哭。 “挨千刀的,我那汉子父亲就是这病死的啊。” 赫连宝一脸求助的看着奚长宁,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样。 “我不是大夫,但是这症状我在医术上见过,我可以开个药方子你们拿到药铺伙计一看便知,但是只是权宜之计,这孩子还是要请个大夫看看。” 奚长宁知道他们穷困,心中也有郁结,从钱袋中掏出全部的钱,算算总有二十多两。 不想赫连宝一行人一阵吸气,他们哪见过这么多钱,男人们去做苦力也赚不来这么多钱。 “赫连姑娘这些钱,你先拿着。现在我想我可以和你谈谈吧。” 明玉这才回神发现小姐的手还在滴血,撕下身上的布赶快给小姐包扎。 “小姐,要做什么你同明玉说便是,这是要吓死明玉啊。” 小姐?赫连宝就知道这两个人非富即贵。 “出来说便是。” 临走奚长宁还不忘叮嘱,若是小豆子再发病,一定要在他齿间垫些软布,不然咬断了舌头可是谁也救不了。妇人吓得直点头。 “不管你是谁,你以为小恩小惠就能收买我们?”虽然这些小恩小惠真的是她们所需要的。 “赫连姑娘,我还会再来的。还望你记住一句话,我不是来赶你们走的,而是想帮你们。” 赫连宝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就打发了奚长宁,至于她说什么她才一概不管。他们处境这样如果在失去最后的容身之处这不是逼死他们。但是她口里的不敢走他们是什么意思? ------------ 第五十四章 胡城(2) 赫连宝并没有多留奚长宁和明玉,甚至名字都没有多问,一句不送,算是客气了的。 奚长宁和明玉走出胡城之时天色已晚,看着周围荒凉的景象,还有阴森森的林子,两人一刻也不敢停留,加快脚步离开。但是耳边总是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小姐,是不是赫连姑娘反悔了?又来抓我们去喂狼?”明玉怕的身子都贴近奚长宁。 奚长宁眉头紧皱,这明玉何时乌鸦嘴的本事越来越大了,说什么来什么,那隐藏在伸出绿色的亮光不是狼是什么。 “别说话,快走!” 奚长宁督促明玉别出声快些走,到后来两个几乎是小跑,谁知道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声,随即便是一声狼吼。 啊呜―― 惊得两个人愣在原地,奚长宁看着周围,看来这狼是在召唤同伴了。 “快跑!” 明玉听到小姐的声音,赶快拉着小姐往前跑,一刻也不敢耽搁。 明玉从小都做粗活,爬上爬下身体自然强壮,跑步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现在是在逃命。 但是奚长宁就不行了,她根本就跟不上明玉的步子,很快就有点拖明玉的步子,心想,这样下去一个人都别想活命。 “明玉你去找那个车夫过来帮忙。” 明玉一听要将小姐丢下,自然是不干了,说什么也不肯自己走。 “快去!不然两个人都要在这喂狼,你脚程别我快一定能救我!” 明玉虽然不肯,但是小姐说的不错,她拉着小姐跑实在太慢了。这样两个人都别想走,她去找救兵,也许能逃过一劫。 “小姐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明玉一定救你!” 明玉感觉自己用了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往前跑。 望着明玉离开,奚长宁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大,她看着四处的草丛,却无处可躲,只能依着明玉的去路继续跑,希望路上能找到一个地方能躲起来。 明玉说什么也不敢相信,那个收了钱的车夫居然跑了。原本应该在远处等她们回来的车夫居然失信,拿着银子走了。明玉眼中升起一股水汽,想回头救小姐,但是又知道这样回去根本救不了小姐。 “救命啊!” 明玉沿着大陆叫唤,希望路过的马车能停下救命。 京城不设野禁,所以即使晚上,只要有路的地方就会有马车和人走过,但是今日也不知道是哪门子邪了,这大路上居然找不到一个人。 马车 宣景气鼓鼓的看着身边的好友,真是上了他的当了,陪着他到山里的小道观打坐,这一座就是一下午,虽然风景甚好,但是多无趣,哪里有京城里热闹。 “紫绵,你打算在皇宫待到什么时候?” 宣景生气归生气,还是找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皇甫紫绵睁开微闭的双眼,似秋水深潭的眼眸好看又醉人,眼眸转向宣景,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宣景都被他看的全身不舒服了。 “宣景,我以为师父会对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全清观。” 宣景折服,摊上这样一个朋友,真的是他上辈子忘记在道观里烧柱香了。 “紫绵啊,你不考虑一下出家吗?我觉得你师父培养你真的只是随便养养你什么都不教。出家比较适合你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 皇甫紫绵知道自己的性子又惹毛了宣景,干脆继续闭眼,随他一人去胡说。 习武之人的耳朵比平常人正佳灵敏,所以当他们两个听到有人喊救命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停下马车查看。 依照周围和声音的来源判断,宣景皱眉第一时间,大喊。 “糟糕!在胡城。” 宣景甚至能判断喊救命的人是谁,这个奚长宁真的是铁了心要这块地了,早知道就不这样考验她了。 两人驱车而至就看到,路边上站着一个大喊大叫穿着不少补丁的小姑娘,定眼一瞧。 “这不是奚四小姐的丫鬟吗?” 听到声音,明玉哭喊声一停就奔向马车,定眼一看,居然是熟人。 “二皇子,宣少爷快去救小姐,林子里面有狼!” 话毕,紫色的身影飞身而起,消失在面前。明玉哭糊了的脸都不由得一愣。 宣景见有人去做英雄也不打算再去了,但是不到一会,他就呆不下去了,因为有人的泪水快把他淹死了。 “不许哭!” 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会哭,在相府见她跟着奚长宁倒是挺讨喜的,怎么现在整个小脸都皱在一起,泪水糊了一脸,要有多难看就由多难看。 “宣少爷,小姐怎么还不回来,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去什么去?去喂狼啊?” 一听要去喂狼,明玉的脖子缩了缩,眼睛又开始直泛水汽。宣景看到明玉那样子,浑身不自在。 “你要是在哭我就把你扔进去喂狼!” 宣景从青色袍子的袖口掏出一块帕子,素白素白的,应该是随身之物,他将帕子扔在明玉手里。 明玉迷糊,拿着帕子在手里使劲绞,眼泪还在不听往下流,眼睛一直看着林子。 宣景火大,马车上的小灯,映着月光,再加上满脸是泪水的明玉,他就这么鬼使神差的夺下帕子替明玉擦干脸上的泪水。 明玉微愣,眼睛看着眼前英气逼人的宣景,连哭都忘记了。 “脏死了!给你!不许哭了啊!”他可没第二块帕子给她擦了。 明玉看了看手里的帕子,趁宣景不注意的时候将帕子叠好放进衣兜,之后便是忍着要扑出来的泪水看着林子。 奚长宁发誓要她活着回去又收回地一定重做一条路连上大路。明玉走的时候不过是一只狼,谁知道现在是一群狼,而且它们依靠这气味,一点点靠近奚长宁躲避的草丛。 望着流血的手掌,奚长宁知道一定是这个血腥味吸引它们而来,现在她包的的在紧也无济于事了。 就在她毫无办法的时候,她没想到一只大胆子的狼居然跳到了她的面前。狼凶狠的亮着獠牙口水都滴在地上,鼻子间的热气,好像在等什么?难道还要等她自己送上门? 奚长宁一动不敢动,就这样看着狼莹绿的双眼,突然身后传来如发号施令般的狼嚎。面前的狼弓着身子弹跳而起向着奚长宁扑来。 啊呜。重物倒地,一只狼居然倒在了奚长宁面前。腰间被人抱住飞身而起。 “别怕。” 温润悠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奚长宁又那么一刹那觉得自己真的是幻听,但是脸上温热的感觉提醒着她,这个人是真实的。 奚长宁来不及说一声谢谢,来不及那么近看那人一眼,精疲力竭昏了过去。 皇甫紫绵从未抱过任何一个姑娘家,而眼前的这个人就这么靠着他晕了过去,他无措,不知怎么的耳根子尽然有些发热,热气不断向他的脸上攀爬,他确定没有狼跟来,才抱起她离开。 明玉看到二皇子抱着小姐出来,以为小姐被狼咬了,那骇人的哭声又响起。宣景已经忍无可忍了,一掌劈了下去,劈晕了明玉。 “这下好了。” “你把她劈晕了,难道要我们两个男子抱着她们回府吗?” 皇甫紫绵无奈的看着无措的宣景。 “你是没见识过这个丫头的哭功。要不先带回沐风茶楼的后院?” 皇甫紫绵点头,现在也没办法了,要是他们两个送她们回去,怕又是要出什么风言风语了,到底是姑娘家,也不好损了她们的名声。 上了马车,原本可以放下奚长宁的皇甫紫绵并没有放下她,马车晃动怕铬着她,只能将她环在怀里。 “你干吗?刚才还说的一副怕毁了姑娘家名声的。”宣景调笑。 自己则把明玉往边上一放,头靠在木框上。一副身不关己的样子。谁知道马车一个咯噔,明玉顺其自然的把头靠在了宣景的肩头,宣景想起她刚才哭死的样子,嫌弃的用手指戳着她的脑袋将她放回原处,谁知道马车跟他做对,一个咯噔明玉又靠向他,来回几次,宣景无奈随她去。 “看什么看?我也是没办法!” 皇甫紫绵尽量在马车的晃动间稳住自己的身子,就是怕怀里的人磕到。他更是不敢看怀里的人一眼,光想到怀里是个女子,他的人气就怕上双颊,脸皮本就薄,没过一会,红晕都出来了。 宣景眼尖,虽然烛光昏暗,但是他还是看到皇甫紫绵的反常。 “脸红什么,敢抱还不敢看了。” 闻言,皇甫紫绵的双颊更红了,好在这里没有别人了。 沐风茶楼・后院 沐风茶楼的后院是个四合院,里面分布着几个厢房,平日里皇甫紫绵和宣景来京城就住在这。 皇甫紫绵望着床上的奚长宁,双目紧闭,秀眉也皱成一团,他想也不想就打算伸出手,但是手却尴尬的停在半空,最后收了回来。替她重新将受伤的手掌上药包扎好后,就远远的坐在软榻上打坐。 思绪就是在此夜被打乱的,安好的两个陌生人也莫名其妙的有了联系。 宣景将爱哭的明玉往另一间厢房床上一扔,人就迫不及待跑来找皇甫紫绵。 “累死我了!这可别陪你打坐还要累。” 见宣景咋呼,皇甫紫绵让他立即闭嘴,这下宣景可就不高兴了,英气的脸布满了黑线。 “你倒是好心,把自己房间让出来了,要不要把自己也送上啊?反正你也是假道士。” 皇甫紫绵的师傅是天玄道人是正一派,做了正一派道士就不能娶亲,天玄道人非说紫绵身有数劫,就是不让紫绵正式入道,混了十年也不过是个假道士。当然这事也就宣景和全清观的人知道。 皇甫紫绵皱眉,不论宣景怎么说,他心里早就认定了这条路,谁也改变不了,如此一生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宣景,奚四小姐你守着吧。身体无大碍就是受了惊吓,我去别处。” “你去哪?” 方才还好好的守着奚长宁,怎么这会又变成他守着了?这小子一会一样唱哪一出? “隔壁,我困了。” 说完,皇甫紫绵就大步跨出厢房,半点眷恋都没有。唯有气得都不知道作何反应的宣景。 ------------ 第五十五章 如梦而来,随梦而去(1)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下,散落在纱幔,扬起点点活力。 安睡一夜的奚长宁也终于在温暖柔和的阳光中醒来,环顾四周,没有什么特别的摆设,也看出房间主人是个什么样子,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房间不是她自己的。还有就是侧卧在软榻上的人就是害她被狼追的人,宣景。 奚长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拿起身边的枕头向软榻砸去。 宣景是习武之人,稍有风吹草动立即便醒来,但是为时已晚,被枕头砸了个结实。 “做什么?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啊?” 他要是恩人奚长宁也就不砸了,偏偏是个害她的人。 “明玉呢?” “你不能用问的?非要用砸的吗?” 屈就在软榻已经很没面子,如今还被个弱女子砸了个正着,说出去真让人笑话。 奚长宁白了他一眼,示意他活该。 此时,正巧皇甫紫绵和明玉进屋,见两个人好似刚吵完架,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小姐你没事了吧?”明玉可不管气氛不气氛,上前就仔细观察小姐身体。 奚长宁摇头,却可以忽略明玉身后的人,若尘若仙的样子,到不似她们这样的凡人能搭话的。 “今早醒来,正巧碰到二皇子,他说你正睡着,便带我上街买了两身衣裳。”明明指了指手里的包袱。 “不打扰了。” 皇甫紫绵见宣景还一副没吵够的样子,拽着他就出门。 明玉见没了外人在场,赶忙上前替小姐换衣,梳洗,嘴里还停不下来。 “小姐,昨天还好碰到了宣少爷和二皇子,他们还和五姨娘捎了信,让五姨娘替小姐府里看着点。” 明玉见小姐没有大碍,心里总算是安定下来了,就是脖子疼死了,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脖子疼。 在明玉啰啰嗦嗦中,穿衣服梳洗总算是好了,打开房门,进来的却是沐风茶楼的店小二。 “小姐可是穿好了,这些事大少爷让我们备下的早饭,两位慢慢享用。” “你家大少爷呢?” 刚刚还在这里咋咋呼呼的,现在怎么就不见人影了? “大少爷让我给小姐你带话的,他和公子进宫了,让你也快些进宫不然就晚了上书院了。” 店小二这话是照大少爷的话说的,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但是看眼前这位小姐应该是明白的。 奚长宁想着,同是去皇宫,要分开走也是想撇清关系罢了。皇宫现在情势总是带着点神秘的感觉。 用过早膳,明玉不便跟着奚长宁进皇宫,便将小姐送到宫门口便自己回相府了。 皇宫·书院 奚长宁刚踏进书院,有个人意想不到的出现了。 “奚四小姐安好。” “李公公安好。” 李公公,先前为皇上和皇后送赏赐的李公公,在宫里的地位从他服侍皇上几十年便可知道。 “还劳烦奚四小姐随奴才走一趟,皇上要见你。” 皇上,虽然奚长宁曾经猜想过皇上与那个白衣女子的关系,但是皇上一直没有传召,所以奚长宁也觉得可能是蹊跷。但是如今才召唤,不知道皇上是想知道什么。 “公公劳烦等一下。” 奚长宁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拖延了一下李公公,踏进书院却没见到太子,心想糟糕。虽然三皇子在,但是她与太子有过交换,她必须尽量避开三皇子。 恰巧,三皇子询问的眼神传来,为了被他发现,奚长宁撇开头,示意李公公可以走了,便随着李公公离去。 三皇子皇甫慎谦疑虑,但是奚长宁已经做的很明显了就是不想他插手她的任何事情。他知道一定是太子让她这么做的,细想还是放心不下,跟着她出去了,晏修风虽然不知道三皇子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奚长宁,摇着头并不打算跟去,心里始终觉得只要和奚长宁车上关系定然不是好事。 皇上·书房 “臣女参见皇上。” 奚长宁福身行大礼,却听不见皇上的任何回应,胆子放大这才抬头看皇上在干什么。 奚长宁惊讶得连身子都不自觉的直起,看着墙上巨幅的画作,这不是那日献艺所画?皇上竟然如此痴迷看着画中的女子。 “你可知道她是谁?” 皇上似醉如迷的声音在奚长宁面前想起,她只得再次低头福身。 这是第二个人这么问她,画中女子是谁。但是她该讲吗?既然连皇上都不知道,那白衣女子必然是谁藏着的,若是讲了会不会引发另外事端? “不知。如梦而来,随梦而去。”最后奚长宁还是决定绝口不提。 除非她有十成把握能解开这个谜,不然她就不会透露半分,免得惹祸上身。而且现在她觉得她应该知道找谁会问清楚,司青大人似乎有所了解,那么她背后的人肯定知道更多。 “长宁心里有事,即便嘴上不说,眼神是不会说谎的。” 皇上毕竟是皇上,这个位置看得最多的就是人,奚长宁再怎么会掩饰,在一个狐狸面前是藏不住什么。但是即便如此,不该说,不能说的就不该说出口。 “长宁不敢,长宁是真的不知道,只在梦中见过仙子。” 奚长宁尽量将事情说得如梦一般虚幻,为的就是消除皇上的疑虑。 皇上自然是不信的,人都说皇位坐久了就什么都敢相信了,但是画中的人虽有仙子之貌却是真实存在的,他也真真切切见过,摸过,然后看着她消失不见。 对于皇上来说,奚长宁只有一句话说的像,如梦而来,随梦而去。 奚长宁能感觉到皇上对这个女子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但是若是黄石非要她说一个所以然,那她必然编不出什么由来。若是降罪,估摸也不会轻。 皇上看着面前冷静过分的奚长宁,倔强的嘴巴始终不肯吐露半分,就如同十几年前的那人一样。他靠近奚长宁,幻想着奚长宁就是当年的那个人。 奚长宁全身透不过气,皇上渐近的压迫感,她连逃离都显得仓促。皇上却招着手。 “过来,过来。” 奚长宁知道皇上把她当做了另外一个人,但是那渴望又可怕的眼神,让奚长宁不顾一切的逃离。 “皇上,太子,二皇子,三皇子求见。”李公公的声音如救命稻草一样在门外响起。 皇上如梦清醒,脸上神色恢复了以往的威严。他看了一眼奚长宁,仿佛要把奚长宁看穿。 “皇上,臣女就先告退了。” 不待皇上说什么,奚长宁神色略微慌张离开,门外碰巧遇见了太子一行人。三人脸上神色各异,奚长宁无心细细看去,落荒而逃。 皇上见到皇甫紫绵,随即拉过他站到画下。 “像不像?很像对吗?”兴奋的像个孩子一样。 “像,但是不是。” 皇甫紫绵淡然,手也不着痕迹从皇上的手心抽离,一切都显得那么生疏,那么陌生。皇上神情虽有落寞但是随即便威严依旧。 “父皇,二弟难得回宫。今日我们父子三人可以好好团聚一下。” 太子有心,不想让父子间还显得那么陌生,再者皇甫紫绵是他最亲近的弟弟,虽然多年不见,但是心里依旧是这么认为从未改变。 “是啊。二哥有什么事情都过去了,如今你回来父皇可高兴了。” 三皇子微笑着说道,希望周围的气氛不要这么尴尬,皇上毕竟是皇上,若是真的不高兴起来,可不是父子情就能说动的,他这是担心二哥。 皇甫紫绵虽然疏远皇上,但是太子和三弟都是儿时最好的玩伴,如何都是要给面子的。 “今晚,母后会设宴。还请父皇一同前来。” “好好。”皇上见皇甫紫绵邀请甚是开心。 三人将皇上哄开心了便一同离开,走出书房后却各自找了由头分开走。 “站住!” 奚长宁微楞,刚刚才逃过皇上,怎么又来一劫。 “参见三皇子。” 三皇子见她已经从方才的不安中走出,心也算是放下。随见便看到奚长宁手上的包扎。 “怎么回事?” 三皇子的亲近让奚长宁无措,这还是那个事不关己,如沐春风的三皇子吗? 他不该这样,这般扰乱奚长宁的心绪,若是他还是前生那个深藏不露的三皇子,她一定狠得下心都斗一斗,如今三皇子的示好只会让奚长宁的意志不断麻痹。 “三皇子,长宁无碍多谢关心,长宁先告退了。” 是他做错了吗?他的示好不断被拒绝,他的心意也不算被拒绝,连他自己都快忘记曾经说过奚长宁不再他未来里面,如今……全乱了。 “奚长宁,你是铁了心跟随太子了?你若再敢走一步,日后也别管我不给你情面。” 奚长宁步履坚定,丝毫没有迟疑,虽然心有迟疑,但是一步也没有放慢,太子是何下场她明白的很,但是她也不愿去搅三皇子的局,顺意不被受用,逆意下场一定不会好。她只是想除掉晏修风。 三皇子脸上的愤怒逐渐被温暖和煦的笑容代替,这是他愤怒的另外一种表现,也绝望的表现,没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明白。 奚长宁的眼角瞥到一抹紫色,但是她也并没有放慢脚步,甚至可以加快脚步离开。 “紫绵,我们再做贼吗?”宣景靠着墙角对着身边同样动作的皇甫紫绵问道。 皇甫紫绵不予理会,心里却在消化刚刚无意听到的事情。想了想,定下心。 “宣景,我们尽快离开皇宫吧。” 宣景惊讶,前天还在说要问清楚奚长宁画作女子的事情,怎么现在就变卦了。还有刚刚把他扔在一边,就听三皇子说什么奚长宁被皇上喊走了就离开了。 ------------ 第五十六章 如梦而来,随梦而去(2) 皇甫紫绵说到做到,隔天便在沐风茶楼开始收拾东西,师父交代他做的事情他也做完了,虽然他对于奚长宁的画中女子还抱有念想,但是他明白不会是心里想的那个结果,哪有何必去执着。至于他的什么劫数也顺其自然吧。 宣景看着皇甫紫绵收拾东西,心存疑虑,但是也不知道说什么。皇甫紫绵并不是说一出是一出的人,如今突然要离京,心里定然是有什么想法。 “紫绵你真的就这么走了?” 宣景始终觉得他有什么心事,又一时说不出口。皇甫紫绵他已经认识快十年了,皇甫紫绵就是个淡性子,对他来说什么都是无所谓,差不多他就很满足了,所以宣景才会说他那个老顽童似的师父真的是随便养养他的,因为皇甫紫绵实在太好养活了。 “嗯。”皇甫紫绵说的淡然又似坚定。 宣景也不说话了,这家伙是认死理的,话都说出来自然也不会做什么改变了。 如今宣景能做的恐怕就剩那件事情了。 踏月阁 奚长宁又在发呆,桌案还放着一封刚看完的书信,了了数字,也不知作何反应。窗外风景虽然秀丽,但是也大抵不能吸引她了,心里都被那几个字占据了。 春天快过,快要入夏的暖风吹得困倦,也吹乱了思绪。奚长宁的记忆在混乱,十三岁的身体,心理却远远超过了需要思考的东西。 天下无不散宴席。约定依旧。明日之后,后会有期。 终究是过客,踏过无痕,那人也该从记忆散去。奚长宁的手摸上腰间的紫龙木牌,温润。取下入手把玩,“紫”字飘渺悠长,如他的人一样。人都说他不似凡人,而她却偏偏在凡尘勾心斗角,到底不是一路上的人。 她是冷情的看过一场场争斗,而那人也许就是局外人,是一个见过便不再会有联系的过客。 “小姐,你已经发了一上午的呆了,可要出去走走?”明玉有些担心小姐。 自从那日皇宫回来,小姐便发呆的更久了,她是下人自然也不敢多问什么。 “明玉桂花酿可还有?” “小姐你真是糊涂了,凤求凰早就不供应桂花酿了,上回买的也给小姐,大少爷和太子一并喝了。” 奚长宁突然嘴角展开笑容,手再次摸了摸手上的木牌。 “我知道谁还有。” 次日,奚长宁难得起了个早,穿戴好之后,看着镜中的自己。好像最近吃的比较好,脸上一向没肉的人也丰腴起来,气色更是白里透红,配上无害的大眼,甚是天真无邪。 “明玉,把皇后赐的琉璃发冠给我戴上。” 明玉微楞,小姐今日倒是注重自己了,平日连去皇宫也只是自己的玲珑发冠,半点复杂的都不愿戴,今日不用去皇宫书院倒是打扮起自己了。 “小姐这是要去见谁?平日都不见你打扮自己。” 明玉多嘴了一句,主要就是她那好奇心作祟。 “宣景。”还有另外一个人,皇甫紫绵。 原来是宣少爷呀。明玉衣服恍然大悟的样子,但是心里又咯噔了一下,小姐聪慧向来都不与男子有任何纠葛,更别说为见一人打扮自己了,看来宣少爷对小姐而言是个特别的人,想着,心里不由的想到那晚朦胧月下为自己擦泪的少年。但是随即就将念想掐了。 “宣少爷人好。”明玉没由来的回了句。 奚长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自从奚含雪和晏修风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晏修风对她也是恨之入骨,但是晏修风对她的影响倒是越来越小。即便看镜子还是会想起晏修风的话,她如今倒是能看着镜中的自自自我调笑。 一切都准备好后,打开门一瞧,门外又是一场雨,下的有些愁苦。明玉见身边没伞,赶快去伞架找把伞,但是伞架中的伞都被丫鬟们拿走了,角落倒是有一把,便没有细瞧拿了便给奚长宁打上。 原本时间奚长宁就卡的刚好,却不想路上遇到了奚含雪。身后梅兰打伞,月兰拿着东西,应该是去了街市买了东西。 “我还以为你就会躲在房里想着怎么算计人,今日倒是打扮精致,这是去见谁?”奚含雪眼尖,一眼便看出奚长宁精心打扮过。 奚长宁心惊,不是因为奚含雪的尖酸,而是因为她这番打扮当真这么明显? “我会算计也是因为她人算计我,我不过是见招拆招,要是聪明自然也不会算盘打到我头上。姐姐说是不是?”奚长宁本就不爱与奚含雪多费口舌,但是奚含雪不留情面,她也不会顾及什么。 奚含雪和奚长宁自从狄娘子的死开始,便是摊牌什么都是明说的很,虽然奚含雪私下小动作不断,但是明上嘴巴可是一点也不饶人,尤其是这种四下无人的时候。 “话说回来,姐姐还是少出门好,尤其晚上,毕竟只有不做亏心事的人不怕鬼敲门。”奚长宁回嘴。 奚含雪杏眼一眯,嘴角抽动,她明白奚长宁在说狄娘子的事情,但是狄娘子已死,江淼儿也参与自然不敢说出什么,那就更是死无对证,坏就坏在没有烧死奚长宁。 “四妹出去罢,我就不与你多说什么。”奚含雪自知这件事说多了吃亏,直接不予理会。 奚长宁一番口舌,浪费了不少时间,路上虽然加快了车速和脚步。但是到了沐风茶楼,一问伙计,那两人似乎早就里去了。 沐风茶楼 “原来是奚四小姐,大少爷方才还说道你,但瞧你不来。便自行和公子里去了。” 奚长宁失望,但是脸上还是冷静的很,冷静到甚是无表情。 “明玉回府,桂花酿没了。” 明玉心中也甚是失落,她心想肯定是被小姐感染了,见宣景少爷不在,小姐这般失落,她当然会因为小姐难过,自己也难过。 “你可是在寻我?” 两人的身后传来宣景甚是自恋的声音,两人同时回头,望去的人却是不一样。 “宣少爷。”明玉不由自主的喊出口。 “刚刚在马厩耽搁了,这一出来倒是看到你们了,女儿家就是女儿家拖拖拉拉慢死了。”宣景抱怨。 原本还想趁机拖延一下时间聊几句,看看皇甫紫绵会不会改变主意,现在可好,两人马上,两人望着,不是离别的景象是什么。 身着蓑衣的皇甫紫绵看着奚长宁,便想到那日在自己怀中瘦小的身子,想想脸皮一薄不觉发热,立即别过脸。心想,这件事已经让宣景嘲笑够了,别让别人也瞧去了笑话。 奚长宁见去便是皇甫紫绵一副陌生的样子,甚是平淡。心中有些落寞,脸上却不敢有所表现,毕竟匆匆两面,若是谈交情,浅淡是应该的。 “二皇子,宣少爷那日相救,长宁未曾谢过,今日别过倒是难得一见了。长宁不善言辞,在此谢过两位。” 奚长宁语气平淡,神情更是平淡,一切看着都是平常话语。 宣景看向皇甫紫绵,见他还是一副神情淡然的样子,看着心里甚是着急,皇甫紫绵的师父天玄道长说过皇甫紫绵看着淡然,却重情,数劫都与情字相关,但是这话却从未和皇甫紫绵说过,因为天玄道长太了解皇甫紫绵了,一个自制力好的人即便内心再奔腾恐怕也不会表现出来,这样人的有何用?若是让皇甫紫绵知道一直未能入道的原因是一个情字,恐怕以后会更冷淡。 皇甫紫绵平复心境,看向奚长宁,只是点头示意。脸面上也看不出有什么情感波动,一切都淡然的很,仿佛真的已经不理会凡尘俗世,翩然若仙了。 皇甫紫绵暗下其实细细观察着奚长宁,不想,奚长宁身边的丫头执的那把伞甚是眼熟,定眼一瞧,是皇甫慎谦的伞,这伞还是曾经他为皇甫慎谦挑选命人刻上,“谦”字。皇甫慎谦宝贝的很,如今在她手里,不由的想起那日皇宫无意看到的一幕,皇甫慎谦是真的动情了,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宣景,走吧。” 催促之下,宣景无奈,无奈于皇甫紫绵那该死的自制力,明明是个假道士,却非要这么管制自己,更无奈于明明对奚长宁这丫头特别,非要装作无动于衷,连一般待人谦和温润都表情都没有了,对奚长宁倒是刻意的疏远。 “走好。” 奚长宁自知再多说也无用,这两人也许是真是过客一般存在,她那么在意也许只是好奇这个未知数,如今离去也许更好。谁也不知他日会发生什么,能早日脱身的人便更自在些。 “长宁,虽然离去,但是你我约定还在。有什么事情将信送到宣府便可。” 宣景留下一句话,便于皇甫紫绵策马而去。奚长宁望着紫色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 “小姐,我们还会见到宣少爷和二皇子吗?” 明玉不懂为什么二皇子好好的皇宫不待,非要去做道士。更不明白为什么宣少爷非要跟着二皇子走。 “也许会吧。”也许不会。 谁也不会知道一别便是数年,再见面时,她不是她,他还是那个他。 奚长宁瘦小的身影很快就没入人群,双手将佩戴的紫龙木牌拿下,戴上了自己那块熏黑的木牌,将皇甫紫绵赠送的收入袖口。 有些人离去便是离去了,不带一丝痕迹,就如出现时那般寂静。真的是如梦而来,随梦而去。 她奚长宁只有做梦才能宁静,醒来只有勾心斗角。 相府 奚长宁一回府便看到全府上下,连下人都笑的合不拢嘴。似乎有什么喜事。 刚入大厅,难得见大家都在,但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愁的自然是大夫人和奚含雪。虽然强颜欢笑但是眼神自然是不会骗人的,她们不开心是真的。 “长宁,方才想去找你的,含雪说你出去了。快过来。”三姨娘话语间带着笑意,冲着奚长宁招手。 “三姨娘,这般欢喜,看来是有喜事了。” “你晚来,自然不知道。再过几月你这姐姐恐怕更是欢喜了。”五姨娘边笑边说话,是由衷的高兴。 “两位姨娘再打哑谜,长宁都快糊涂了。” “你三姨娘已经又有了。这人还当是上回风寒没好净,一直拖到现在才喊了大夫来瞧,一瞧可不是喜事了。” 五姨娘也是替三姨娘白柳开心,熬了这么些年,这府里一直不上不下,还要被大夫人欺压,虽有个女儿奚灵烟但是也是不得宠,如今身怀六甲,地位自然不一般,往后生个儿子,恐怕大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奚长宁听了消息,并没有表现的非常开心,因为她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错了?前世三姨娘体弱并没有再有孕,如今怀有身孕,那是不是代表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注定生不下来,还是因为她的改变也相对的改变一些人的命运,如果是这样她宁愿相信后者。 不然这个孩子注定会引起相府的另一场风波,至少第一个不放过这个孩子的就是大夫人。大夫人有嫡子,但是与奚坚也是相敬如冰的多,要有身孕早就有了,如何现在倒是让三姨娘抢先? 三姨娘要是生个女孩也罢,要是生个男孩,大夫人自然要考虑奚麟的地位,五姨娘受宠连带孩子也受宠,要是三姨娘再生个男孩地位自然是上升了,不仅自己地位有威胁,奚麟的地位也会有所威胁。 在者说三姨娘和五姨娘现在都是统一战线,又和奚长宁是一条船上的人,对于大夫人和奚含雪来说这是大大的不利。 “白柳啊,你可好生休息。你是功臣总算是给相府添件喜事了。院子的丫鬟婆子不够就开口。” 奚坚也是高兴的,都是自己的女人怀了自己的骨肉自然是开心的。但是他方才明显是看了眼五姨娘才发话的,五姨娘是他所爱,当年也是他非娶她,前段时间为了让大夫人明白这个家到底谁做主,也冷落过五姨娘宠爱三姨娘一段时间。想必那孩子也是那时得来的,五姨娘没有不开心,自然是好事。 “父亲说的是,三姨娘可是府里的大功臣。一定要好好照顾着。” 奚长宁看着大夫人和奚含雪那张甚是虚情假意的脸,便知道日后相府定然要又事发生,这个孩子到底生不生得下来,真的是难说的很。 但是奚长宁既然已经和大夫人和奚含雪斗了一轮又一轮,是她改变了三姨娘的命运,这孩子等于是她创造出来的,她誓死也会保他性命。 ------------ 正文卷 ------------ 第五十七章 赫连宝(1) ------------ 第五十八章 赫连宝(2) ------------ 第五十九章 赫连宝(3) ------------ 第六十章 联手对付大夫人 在去大夫人的院子时,奚长宁已经对赫连宝已经将相府的大致情况说了一下,总结一句就是让赫连宝少说少做。 “难怪你想着往外跑,相府这情况真是复杂。” “宝儿姐姐,这话你可千万别当着别人说。” 明玉觉得虽然赫连宝年纪比她们都大,但是生性自由,这相府的规矩自然是比不上她,得多 ------------ 第六十一章 联手对付大夫人(2) ------------ 第六十二章 联手对付大夫人(3) ------------ 第六十三章 大夫人的落败(1) ------------ 第六十四章 大夫人的落败(2) 三姨娘的惊叫,大家都乱成了一团,奚灵烟立即上前将三姨娘扶到厢房,丫鬟们也赶着去请大夫。 在等候大夫确诊之时,大夫人和奚含雪在厅中坐立难安,不是因为三姨娘出事让她们心虚,而是因为身子里那股热气让她们快有些把持不住。 一盏茶的时间,大夫满头大汗的出现在了厅里,一下子跪在了奚坚的 ------------ 第六十五章 褐眸(1) ------------ 第六十六章 褐眸(2) ------------ 第六十七章 僵局(1) ------------ 第六十八章 僵局(2) ------------ 第六十九章 一半一半的信 ------------ 第七十章 不一样的紫木(1) ------------ 第七十一章 不一样的紫木(2) ------------ 第七十二章 奚灵烟的改变(1) “你看了这么久,难道也想和他们一样?” 躲在草丛的小混混,看到原本还在破庙的人突然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立即吓得尿裤子。嘴里直喊着饶命。 “或许我们见过面,如果你告诉我,我就让你活下去。” 妩媚的脸上写满了对鲜血的渴望,小混混即惊艳于他的风情万种,又恐惧他杀人眼睛 ------------ 第七十三章 奚灵烟的改变(2) ------------ 第七十四章 太后 ------------ 第七十五章 无题(1) ------------ 第七十六章 无题(2) ------------ 第七十七章 预测(1) ------------ 第七十八章 预测(2) ------------ 第七十九章 相门贵女(1) ------------ 第八十章 相门贵女(2) 奚长宁今日起的很早,看外天色都没有全亮,赫连宝和明玉两人只能舍命陪君子,打着哈欠坐在旁边。 “你说你干什么呢?”赫连宝抱怨道。 “小姐,你肚子饿不饿,我去厨房给你弄些吃的来。”明玉虽然困但是还是很关心奚长宁的身体。 奚长宁不理会,门外湖上太阳慢慢上升,眉头也不由的皱 ------------ 第八十一章 相门贵女(3) ------------ 第八十二章 皇上的恩宠(1) ------------ 第八十三章 皇上的恩宠(2) ------------ 第八十四章 琉璃(1) ------------ 第八十五章 琉璃(2) ------------ 第八十六章 琉璃(3) ------------ 第八十七章 琉璃脱困(1) ------------ 第八十八章 琉璃脱困(2) 不到半柱香,真的是不到半柱香,清流水筑上就响起了骚动。随后便是一片火海,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花船的后半部分都烧起来了。 若是奚长宁没有记错,那里应该是有个小厨房的,看来也是紫木所做。 果然趁乱中,紫木钻进了奚长宁停在酒楼下的马车了,赫连宝和奚长宁互换眼神结了账进了马车。 ------------ 第八十九章 偶遇 ------------ 第九十章 剪不断理还乱 ------------ 第九十一章 选妃大典(1) ------------ 第九十三章 选妃大典(2) ------------ 第九十四章 波澜再起(1) ------------ 第九十五章 波澜再起(2) ------------ 第九十六章 波澜再起(3) ------------ 第九十七章 奚麟失踪(1) 奚长宁召来紫木,将事情与他说了一遍。 “这个赵夫人很有问题。” “赵夫人是扬州知府的妻子,这次却只身前来,看来问题很大。应该找个人去扬州查看一番。” 紫木听了却有些犹豫。 “扬州到京城来回要好几日,就怕现在奚彧会有什么差错。” 奚长宁暗忖,这话说的不 ------------ 第九十八章 奚麟失踪(2) ------------ 第九十九章 奚麟失踪(3) ------------ 第一百章 对抗(1) ------------ 第一百零一章 对抗(2) ------------ 第一百零二章 两个人 ------------ 第一百零三章 逃避 ------------ 第一百零四章 奚长宁中毒(1) ------------ 第一百零五章 奚长宁中毒(2) 胡城·紫府 知道奚长宁出事,紫木便是第一时间追她而去,留下胡城的事务都是赫连宝和紫龙处理。本来还想瞒着奚麟他娘的事情,但是胡城也是人群嘈杂的地方,他只要出去走一拳,京城发生的事情就都能知道了。 所以奚麟消失了,赫连宝找遍了胡城上下都没有找到他人。最后还是在胡城旁边的后山找到 ------------ 第一百零六章 闲情逸致(1) ------------ 第一百零七章 闲情逸致(2) ------------ 第一百零八章 梦醒之时(1) ------------ 第一百零九章 梦醒之时(2) ------------ 第一百零十章 大婚(1)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婚(2)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暗中查探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姐们 正如太子所想,越是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就越是想知道,更何况所有人都认为惠贵妃已经死去,偏偏她知道惠贵妃还活着,被皇后娘娘藏了起来。 “太子,我问你一件事情,如果惠贵妃还活着,会是什么情况?” 太子听闻惊讶,并且对于奚长宁这样的假设感到奇怪,干嘛老是扯上惠贵妃? “ ------------ 第一百一十四章 紫玉有孕(1)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紫玉有孕(2) ------------ 第一百一十六章 紫玉进宫(1) ------------ 第一百一十七章 紫玉进宫(2) ------------ 第一百一十八章 风言风语(1)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风言风语(2) ------------ 第一百二十章 太子与太后的交易(1)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太子与太后的交易(2) “兄弟们上!” 这位五大粗的男人说完这个上字,凤求凰的客人都散去了,几乎是在一瞬间的事情。皇甫紫绵皱眉,虽然这凤求凰是宣景送的,但是他好歹也是老板,不求赚钱,但是也不能开天窗啊。 几个男人迅速将皇甫紫绵围住,他倒是不想打斗,但是恍惚间,别人的长剑已经刺过来,躲闪不及,紫色的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奚灵烟的求助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奚灵烟的阴谋(1)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奚灵烟的阴谋(2) ------------ 第一百二十五章 背叛(1)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背叛(2) “三皇子这件事你千万不能管了,你与奚长宁的风言风语现在本就多,要不是三皇子妃求皇上和皇后,指不定你也被拉去问话了。” 他跟着三皇子是做大事的人,千万不能在这儿女私情上出事。尤其是对奚长宁,奚长宁死了才好,这样他们这些被她拉着辫子的才好过日子。 三皇子想想晏修风说的也没错,因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顶罪 ------------ 第一百二十八章 皇后的秘密 奚长宁特地私下找来了明玉和赫连宝,遣走了所有的宫人。 “赫连宝上一回你没把事情说完,现在原原本本告诉我。” 赫连宝和明玉面面相觑,这是要一个个击破她们两呀。 “那药我拿到了胡城药铺去问过大夫,药是没问题的,但是就出在了这用药频率上,多吃了是越来越疯。”说的这么明白奚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痛下毒手(1) ------------ 第一百三十章 皇后的秘密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怒逼顾红衣 “我叫你端上来!” 皇后大声说道。她担心自己会反悔,但是只能疯了的顾红衣才是安全的,她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红衣千万别怪姐姐。 “我是不会喝的。我不想装疯卖傻下去,我明明可以记起所有的事情,为什么你要把我变成一个疯子?” 这个人不是那个温柔的姐姐,她是谁?她到底是谁 ------------ 第一百三十二章怒斥奚长宁 ------------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主动出击(1) ------------ 第一百三十四章主动出击(2)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插曲 “太后以为臣妾回来是为什么?再续前缘?我是来让你们尝尝那时候你们对待我们母子的苦。” 皇甫紫绵先人一步上前打昏了惠贵妃,因为他知道他娘发病了,没错,发病了。这一次是真的要疯了。 “太后勿怪,我娘身体一直未痊愈,在此先别过了。” 皇甫紫绵抱着昏睡的惠贵妃在大家的惊愕中 ------------ 第一百三十六章措手不及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倒霉的两情相悦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仇恨的过去(1) 最后柴火是升起来了,但是两个人坐的老远,默默无言的。要不是最后明玉肚子咕咕乱叫,估摸着两个人是想这么面对面坐到天明了。 “给你,方才雨停了我顺便在林中找到的。” 宣景将采摘来的果子递了过去,这么体贴的话,说出来就让他别扭。 明玉也不知道宣景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有礼,自 ------------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仇恨的过去(2) ------------ 第一百四十章 毒杀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殿对质,紫玉身份险露 本来别人的事情由她说也不好,但是现在似乎再不告诉太子,不止太子要抓狂,马上太后一行抓不到人赶过来那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紫玉,不,应该是琉璃也是可怜的人。原本只不过是小村上的浣纱女,家中爹娘种植果园,也算是生活过去。 但是赵志风路经村上,看上了琉璃。但是琉璃那是已有婚约在身,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太子之死(1)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太子之死(2) ------------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送奚含雪一程,殉葬(1) ------------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送奚含雪一程,殉葬(2) 太子在合眼之前看了一眼奚长宁,真想告诉她别这么冷情,夫妻一场,他一走这情分也算断了,多少流滴眼泪呀。 奚长宁见他到现在还一副讨价还价的样子,偷偷瞪了他一眼。他才算知道什么叫无奈,不甘的闭上了双眼,这回是真的闭上双眼了。 “太子遗嘱,太子妃奚长宁坐镇东宫,侧妃紫玉生育有功辅佐 ------------ 第一百四十六章太子之争(1) ------------ 第一百四十七章太子之争(2) ------------ 第一百四十八章利用奚麟联姻(1)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利用奚麟联姻(2) ------------ 第一百五十章 抢手货赫连宝(1)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抢手货赫连宝(2) ------------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赫连宝被送人(1) ------------ 第一百五十三 赫连宝被送人(2) “三皇子会保护赫连宝的,而你,就有我来保护。” 紫木的话再耳边轻轻的回荡,奚长宁心间突然多了一丝暖流,她想起了自己当初重生的心愿,就是报仇并且还自己一个人生。如今奚含雪已经死了,晏修风不温不火,她虽然无心最终还是卷入宫廷斗争,既然避不开那就迎面而上。 “紫木,这一把我们赌大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奚长宁投靠太后(1)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奚长宁投靠太后(2)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为取信任,杀宝儿(1) ------------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为取信任,杀宝儿(2) ------------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为取信任,杀宝儿(3)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奚麟是宝儿的(1) ------------ 第一百六十章 奚麟是宝儿的(2)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四皇子的提醒(1) 几日之后——— 喜娘将静公主扶到铜镜前,替她做最后的梳理。 “公主真的很漂亮。” 静公主听到这样的话,并不是很开心。她知道自己的长相并不是那种美丽的女子,即便是如此盛装也不过是比平日里看去亮丽一些。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也好,今天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四皇子的提醒(2) ------------ 第一百六十三章相爱到头却是死(1) ------------ 第一百六十四章 相爱到头却是死(2) ------------ 第一百六十五章 相爱到头却是死(3)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夺爱,夺权,终是恨(1) ------------ 第一百六十七章夺爱,夺权,终是恨(2)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解心仇,空欢喜(1) ------------ 第一百六十九章 解心仇,空欢喜(2) “长宁在想什么?”三皇子的声音将奚长宁拉回了现实。 三皇子一直都注视着奚长宁,可惜她已经不再关心他的目光,即便是掺杂各样的情绪,奚长宁的心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没什么。是我下了吗?” 奚长宁并不喜欢下棋,尤其是和三皇子下棋,简直就是一场心理战,她总觉得三皇子是想从 ------------ 第一百七十章 同归于尽(1) ------------ 正文卷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同归于尽(2)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怎一个爱字了得(1)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怎一个爱字了得(2) ------------ 第一百七十四章 私奔(1)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私奔(2) ------------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世外桃源,其乐融融(1) ------------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世外桃源,其乐融融(2) ------------ 第一百七十八章 童子鸡笑死人!(加番外)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宣景教御妻(1) 奚长宁和宣景一致认为皇甫紫绵是败家的料,出去出诊一天,问他钱呢?他总是支支吾吾的,后来宣景和奚长宁闲来无事就跟踪他。 总算是真相大白了,这人一天本来就赚的不多,看到个乞丐给一点,看到穷人再给一点,到家还剩下几个铜板。 “钱呢?”奚长宁坐在院子的大躺椅子上,这可是宣景手贱在市 ------------ 第一百八十章 宣景教御妻(2) ------------ 第一八十一章逛妓院 ------------ 第一百八十二章短暂幸福(加紫木番外) 明玉的肚子越来越大,宣景就撇开了铺子里所有的事情一心照看起明玉,所以多半看铺子的是奚长宁和皇甫紫绵,当然也有偶尔独自一人看铺子的时候。 “老板这香料多少钱?” “五两。”皇甫紫绵就是店铺招牌,虽然他不叫唤不揽客,但是也有人自动上门。 不过都是一些花痴的小姐们,有时宣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剜心之痛(1)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剜心之痛(2) ------------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活着就好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活死人(加紫木番外) 直到山上来了一个蓝衣少年,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居然这么特别。 “你是我二哥,皇甫紫绵。我朝的亲王。” 蓝衣少年的话带着难以理解的语气,有愧疚,有伤感,又有一点无法理解的自嘲。黑色的眼眸总是透过他想着别的东西。 “二哥对不起。”作为皇上的皇甫慎谦又回到了儿时对哥哥的依赖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来接你回去(1) ——两年后 时间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走着,似乎并没有因为失去一个谁而慢下来,难怪别人都说时间是最好的治伤药。 她在冰棺中一直沉睡着,经常能听到一些人说话,虽然来去都是这么几个人,有抱怨有诉苦,总之觉得她不会醒就不会将他们所说的话说出去。 尤其是那个大师兄完全把她当做一个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来接你回去(2) ------------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为见你而来(1) ------------ 第一百九十章 为见你而来(2) 亲王府 皇甫紫绵在院子里挥舞这长剑,被待会京城后他就成了亲王,有了自己的府邸,上上下下的人都服侍的很好。 好在他待人也和蔼和亲的,所以下人们都不曾有过什么怨言,做事都是尽心尽力的。 他收起长剑,结果下人送上的毛巾擦了擦脸颊的汗。这一动作倒是让服侍在一旁的小丫鬟看痴了 ------------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怎知我心痛(1) ------------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你怎知我心痛(2) ------------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怎知我心痛(3) 奚长宁能感觉到背后一双双眼睛盯着她,她的内心何尝不再挣扎,也许真的因为是皇甫紫绵的心脏,她这颗心只有对皇甫紫绵这个人有感觉。 听到这样的事情,她的心千百个不愿意,甚至想告诉这些人她才是皇甫紫绵拜过堂的妻子。但是她现在身份,现在处境,一个将要死的人何必再去拉扯一个重获新生的人。 ------------ 第一百九十四章 紫木番外 ------------ 第一百九十五章出宫查探(1)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出宫查探(2) 五姨娘担忧,她回相府可以是看他们这些家人,但是要出相府似乎就没这个必要了,皇上知道了未必会肯。 奚长宁不说话,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皇甫慎谦怎么想,而且计划着出去了该怎么办? “四姐我娘不帮你,我帮你。” “那你就好好保护好那位莲妃娘娘。”见奚彧不肯放弃,奚长宁也只能交代 ------------ 第一百九十七章 记忆里的人 ------------ 第一百九十八章 试探(1) ------------ 第一百九十九 试探(2)奚灵烟的要挟之计 “静公主,若不是墨莲有了这身份恐怕也没资格坐在这里和你说话,怎会是看笑话,只是墨莲有些话想同你说。” 静公主看了看墨莲,依旧不说话,听着她说话,倒是想听听墨莲能说出什么话来。 “静公主,你别怪皇后娘娘,她不过是不想让你被她人利用,那你对王爷的一片真情岂不是糟蹋了?” ------------ 第两百章 裸陈相对 ------------ 第两百零一章 奚彧受牵连 ------------ 第两百零二章 人人都是猎物 原本墨莲打算把奚彧送到宫门让他等着奚丞相一道回去,谁知道半道上被人拦住了。 “奴婢参见莲妃娘娘,华妃娘娘听说家中来了亲人,记挂的很所以请奚少爷去叙旧一番。” 说话的是青装的宫女,看样子面熟听话也知道是华妃奚灵烟派人来的。 但是墨莲不敢放任奚彧前去,要是不知道奚彧身负 ------------ 第两百零三章 重归胡城,相遇紫木 ------------ 第两百零四章 陷入狂躁的皇甫慎谦 ------------ 第两百零五章因为是你,即便是献身也愿 这样沉寂了几天,皇甫慎谦出现在奚长宁面前的时候,从奚长宁的眼睛中捕捉到了意思慌乱,不知道是不是墨莲的事情让她有了想法,但是墨莲并不是那种咬舌根子的人。 他和奚长宁静静的坐在一起喝着同一壶茶,却各自怀着心思。 “替他们定个日子吧。” 啪——奚长宁的杯子跌落,茶水洒了一 ------------ 第二百零六章 一夜春梦,一夜情 ------------ 第两百零七章 错失孩儿,心更狠 ------------ 第两百零八章洞房花烛,新娘却是她 ------------ 第两百零九章 唱一曲,诉一情 ------------ 第两百一十章 抢夺奚含雪 ------------ 第两百一十一章内忧外患 ------------ 第两百一十二章 一解内忧 ------------ 第两百一十三章 同杀奚灵烟和奚含雪(1) 墨莲突然哭了起来,但是又没多少力气只能小声的抽泣,直到嬷嬷送来吃的,虽然都是些简单的食物,至少能补充一些体力。 奚长宁看了嬷嬷一脸,不说什么,而是递给了嬷嬷一些,意图很明确。 “你先吃。现在非常时期本宫不得不小心一点,你既然要忠心于她人就应该明白这差事不好做。” 嬷 ------------ 第两百一十四章 同杀奚灵烟和奚含雪(2) ------------ 第两百一十五章 长宁密谋杀自己(1) ------------ 第两百一十六章 长宁密谋杀自己(2) ------------ 第两百一十七章 星星的爱恋 ------------ 第两百一十八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 第两百一十九章 不思量,自难忘 ------------ 第两百二十章 出乎意料的女人(1) ------------ 第两百二十一章 出乎意料的女人(2) 宣景很感激皇甫紫绵想得周到,原本他就想等王府的事情结束之后去看看姑姑的,皇甫紫绵却直接将这对兄妹接了过来。 “想不到已经过了十年了,你们都长大成人了。”宣景不由得感概起来,原来时间真的那么快,快到已经让看作孩子的人成熟。 宣景举起酒杯打算谢谢皇甫紫绵,皇甫紫绵会意举杯相敬, ------------ 第两百二十二章 十年,好久不见(1) ------------ 第两百二十三章 十年,好久不见(2) ------------ 第两百二十四章 吓死宣景的计划(1) ------------ 第两百二十五章 吓死宣景的计划(2) ------------ 第两百二十六章 长宁入住王府 ------------ 第两百二十七章 奚月儿大闹王府 ------------ 第两百二十八章长宁与紫绵斗心机(1) ------------ 第两百二十九章长宁与紫绵斗心机(2) ------------ 第两百三十章 感情里的最终斗(1) ------------ 第两百三十一章 感情里的最终斗(2) 最近这两天很奇怪,静公主不仅不吵不闹而且还乖乖的听从清亦道长的,这药喝的十分积极,身子也是在一天天的好转。也许是心境换了也许是奚长宁刺激的,总之效果不错,一直窝在偏院的她也能够撇开别人的搀扶自己走出院子。 更了得的是她有一天竟然出现在了大厅的饭桌前,全身都是经过精心打扮的,而此时的 ------------ 第两百三十二章开始和结束最后结局(1) ------------ 第两百三十三章开始和结束最后结局(2) ------------ 第两百三十四章 大结局(1) ------------ 第两百三十五章 大结局(2) ------------ 第两百三十六章 大结局(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