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往事不堪回首 今儿个是九月初九,重阳佳节,每年这天,相府必会倾室而出。<冰火#中文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看书网你就知道了。 实际上我等今天已经很久了,早上祭祖时我就想开溜了,奈何父亲看的紧,我稍有动作他就侧目斜视。父亲平日虽和蔼可亲,在这件事上却没得商量,每次与他争辩,他总会板着脸异常严肃:“祭祖这事玩笑不得。” 好不容易挨到了晌午,吃过午饭,我刚准备撒丫子走人,父亲大人却再次驾临。 “瑾儿,上车吧,太子的人已经到了!” 太子!一听到这两个字,我顿时觉得不好了。 不管内里多糟烂,在门面上我好歹是宰相之女,世出名门,身份显赫且待字闺中。因此跟太子有所交集也是很正常的。太子设宴邀请,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无尚荣幸,可是我却实在高兴不起来。 因为,去年的那把辛酸泪我真的抹了很久很久…… 那日接到进宫旨意,府中欢呼雀跃了好一阵。 进宫前,娘亲再三叮嘱:“今日进宫的都是名门闺秀,个个貌美如花,品行端庄,太子会和你们畅谈人生理想,前程过往……”我简洁明了,若有所悟:“哦,就是搞对象。” “呃。”娘亲若有深思,做仰头放空状,我想她一定在搜肠刮肚地找个词想要附庸风雅一番,奈何她脑中词汇匮乏,思索了半天,仍旧无果,只得无奈承认:“没错,是搞对象!” 可娘亲再三强调,虽然是搞对象,却不可失了君臣之礼,简单说我们得由着太子挑拣,太子可以从任意角度窥探我们,但我们却不可以瞅太子一眼。这让我感到不平。 当天与我一同被召选入东宫的还有工部侍郎李隐之的千金李娉婷,御史大夫崔正的嫡亲孙女崔梨花以及太子的心腹宠臣万峰的妹妹万沧珠。 太子说:婉约娉婷工语笑,李小姐名字美人更美,这二字正衬出了她的国色天香。 太子还说:一树梨花压海棠,崔小姐的名字清新雅丽,不失大气。” 太子又说:沧海月明珠有泪,万家姑娘沉静内敛,气质出众,必不会成为沧海遗珠的。 而后,太子就不说了…… 不带这么埋汰人的,饶是我平日脸皮再厚,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恼了,可是那么多人在场,我总不能不顾父亲的脸面,只得红着脸颊,可劲儿喝茶。 我表面上装作宽容大度,不予计较,可内心却不爽到了极点。太子刺头儿也就罢了,偏偏在场的诸位大人,起名儿非要这么浮于表面,从古诗中摘抄吗,这让我严重怀疑,他们是合起伙来坑我。 我想太子对我是没偏见的,只是我的名字不给力,或是超出了太子的文学范围。如果我叫沈锄禾或是沈日当。太子必也会夸我勤勉自励的。 现场,除了我,太子已经雨露均沾了。 战局达成三比零,平。 “沧珠妹妹今日气色不错,想来惠勋那小子没有骗我。” 太子终于再度发话了,仅仅比其他几位多出了数十个字,而且这数十个字我还未必都能参透,可我却敏地察觉到这极有可能是约炮的前奏,想到这里,我眼神颇有些暧昧地投向了平日里一贯交好的沧珠妹子。 “相国千金……”忽然,太子口音里拖沓地说了这四个字,我不得不将脸上的暧昧收回,一派正经地颔首恭听。 “没错,比起其他三位小姐,相国千金虽粗糙了些,愚钝了些,皮实了些,蠢笨了些……” 太子的声讨还在继续,但我却丝毫不担心,这种手法叫欲扬先抑,我懂! “……无耻了些,下流了些,粗俗,放荡,懒散……”就这样,太子成功地将对我的埋汰转化成了人身攻击。 但,但,但……眼看着我的属性已经被太子一一说完,我强烈地期待着他的转折。 “卑鄙,狠毒,十恶不赦。”说到这里,太子停了一下。 不,停了两下,三下,四下……妹的,竟然没了下文。 太子就了不起吗,太子就可以不用遵守主谓宾的顺序,肆意歪句吗。 这个仇我记住了,总有一天我会……我会……我会……在潜意识中我一连发狠了三次,却最终不举,终究只能说出堪堪两字,可能我还是现实的,也许我早已洞穿我根本不能对太子做什么的事实。也就懒得发力,坚持无为。 好在我也没那么窝囊,被骂得这么惨,我总不可能连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于是我萌生了偷窥的念头,即便以牙还牙是不可能的,日后扎个小人什么的还是用得着的。 我微微抬眸,在对面扫视一番,终于锁定了那玄黄广袖下露出的白净修长的手,那只手端着杯盏缓缓向上,我的视线也越发放肆起来,我心虚地打量着眼前的景象,只见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邪肆而张扬,鼻梁…… “放肆!”忽然一声大喝,我颤抖了一下,连忙低下了脑袋,静候着对方的发落。 ------------ 第二章 贱人荣寅 我苦等许久,却并未等到传说中的斩立决或诛九族。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看书网你就知道了。甚至这件事根本与君威无关。 暴喝过后,终究只是上演了一出老古董崔大爷训斥小太监的戏码,这一通搅合,我也不敢再出头。我想那张脸一定妖孽异常,只是我终究无缘窥见。 又是一年踏秋时节,我再次出现在了太子的列席名单中,按理说太子对折辱我有这么深的执念,我应该行一百八十度跪拜礼,大呼皇恩浩荡,可我的内心却无比惆怅起来,去年的一幕还历历在目,我不怕当众小姐的炮灰,也不怕辱没相府的名声,我最怕的就是太子没有但!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我终于肉疼地下了决心,不去了。 父亲拍着我的肩膀,一脸欣慰:“瑾儿果然懂事了,知道相府丢不起这个人,干脆就不搅合,明智之举!” 哎,爹你给我站住,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必须得给我个交代,今天这话要不解释清楚我跟你急,我很想冲着躬身上车的父亲流利地喊出这一串话,奈何我确实没有一雪前耻的本事,只得咬着牙齿饮恨自认。 父亲临走之前特意交代管家一定看好我,这让以自觉自居的我颇为不快。看着父亲的马车渐行渐远,我的思绪也渐渐飘散开来,我无法想象缺席了我这样甘心受辱的对象,太子还会将矛头指向何处。而宴会又将朝着怎样的方向演变。 “大姐!”我正凝神深思,一阵女高音打破了我的思绪。 当我走到院里时,莲心已经撅起了屁股。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莲心的语气中明显带着几分不耐。 我斜睨了眼她光滑雪白的屁股,不情愿地扯过一张草纸,在她屁股上用力地擦了起来。 “疼,哎,疼!”莲心夸张地叫喊着。我直接不予理会,将草纸一扔,直接走出了门口。我想我该有些脾气了,不能因为她年纪小就一味忍耐。 为什么别的小姐面对的都是琴棋书画,而我却每天要对着她的……我真想给自己心灵的窗口安上一面窗帘。否则,长期对着那个部位,我绝壁会长针眼的。 “哎,大小姐!”我的叛逆显然已经惊动了他人,我听到背后刘大管家的叫声,可我已经无心理会,硬是没做停留,径直出了大门。 “哟,这不是莲瑾妹妹吗。” 若是知道他在门外,打死我也不会出门的。我明知道他整日仰头艰辛,却故作刁难,高昂的额头丝毫没有低下半分:“来我家何事?” 荣寅没理会我的情绪,兀自在一旁搔首弄姿:“你没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呸!”我响亮地啐了一声,一团白色的液体就落在了他的脸上,我盯着唾液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心情忽然低沉了起来,为什么我总不能像别的官宦小姐一样,即便愤怒至极,吐出来的也是徐徐清风,她们的生命中似乎从来不乏美感。而我,终究只是俗人一枚。 小泡泡在阳光的映射下正一点点地消融,我似乎可以听到那轻微的声音,它虽然是我自个儿的口腔废弃物,但沾在荣寅脸上,却连我这个主人也觉得邋遢。它不清澈,不明净,它也摆脱不了地心引力的束缚,慢慢蔓延,到荣寅脸颊边缘,幻化成一道长长的细丝。 我终究不体面,而我之所以唾弃荣寅是因为他比我还不体面。 在我的记忆中荣寅一直是皇亲中的败笔。他虽然血统高贵,但命格至贱,因为身形矮小,备受欺凌,对于那些以貌取人,恃强凌弱的家伙,我曾对他们几番愤慨,痛斥他们的可恶行径。尽管在群殴荣寅的热身运动中,我也会时不时地插两脚凑一下热闹。 荣寅的体型,注定他没资格悲伤,他若有颗玻璃心,也早就让我给淬稀碎了。 他自小就树立了唾面自干的吊丝形象,平日里大家不带他玩时,他总是在一旁用树枝掘着土,但凡有了热闹,小伙伴群涌而上时,他也绝不甘落后,豪迈地嗅一下鼻子,而后口齿不清地喊上一句便会撒开小短腿肆意狂奔,奔跑中,他会时不时伸出手撮一下裤腰,可每次狂奔,我总能将他的屁/眼沟看得清清楚楚。 随着年龄的增长,荣寅在王孙贵族中却名声大噪起来,虽然他身形依旧矮小,但这城中已经没有人能打得过他了,正因如此,他的性格似乎也越发孤傲冷漠起来,大概是童年时的阴影所致,我甚至害怕他想起我以往的种种恶行,对我进行报复。可令我惊讶的是,即便他对别人如何的冷漠,对我却是出奇的热情。娘说武林高手都要走火入魔的。蛇精病才是他们的归宿。 我对此深信不疑,因此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与荣寅的友谊尽早走到尽头。 而今日他显然是有备而来,只见他头上别着一串新鲜茱萸,腰间戴着两朵娇菊。颇有过节的气氛。可我并未对他的菊花产生半分兴趣。我也不觉得他能温柔地为我插上茱萸,毕竟,身高是硬伤,我就是再娇羞,也tnd不可能低至尘埃。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祝愿他在贱并冷艳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而对于我的唾弃他显然不甘,我已经走远,他仍旧一个劲地在后面喊着:“莲瑾,我对你是真心的。” “滚!” “好吧,你看看我新创的帮会,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入会只要998。” “滚!” “妈蛋,我找你妹去!” ------------ 第三章 惊鸿一瞥 尽管民风不古,但不得不承认,大衍的确是块富庶之地。冰火!中文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看书网尤其是皇城根下,瓦舍勾栏中每天都上演着最时兴的技艺,沿街到处是叫卖的商贩,处处都有热闹可凑,这也正是我愿意出来的理由,而最多人围观的必定是斗蛐蛐大赛。 大衍崇尚武斗,各种动物之间的较量时有发生,最近蛐蛐独占鳌头,成为贵公子们平日里新的消遣。这让在鸡界已经小有名气的阿花顿时黯然失色,对此,我的确埋怨,但我却不得不接受现在的潮流所趋,对蛰伏在田间地头的甲虫科动物格外留意。 由于节日的缘故,今天城内来了许多外地的商贩,我为睹新奇,疯狂地在各个摊位间流窜。许是玩的太疯,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我无法想象,当得知我夜不归宿,娘亲暴怒之下,会将我呼成怎样一副熊相。因此,尽管不情愿,也只得沿着原路折回。 九月的风还很柔和,我在人群中漫步徐行,兴致本就不高,再一联想到自己的现状,不禁哀叹了起来。 我想皇城里的那些个白富美,一定不会有一个浓缩的青梅竹马,不用日日浪费唾沫星子。一定没有一个不体面的妹妹,不用整天拿着草纸跟在她屁股后面。一定不会为生活琐事所困扰,只一个劲地想着如何飘飘若仙,如何不识烟火,想到这里我不禁一阵黯然神伤,一不留神我已经撞到了一个陌生的胸膛。 没错,撞到的是他的胸膛,而不是脑袋,这对有短小恐惧症的我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消息。无论怎样,起码他的身高应该有保障,但在撞到的那一瞬,对鲜肉如此渴望的我却唯恐避之不及。 我瞥到那张狰狞的面目,险些惊叫出声。慌乱之下,我立即从他怀中挣脱。他伸手要扶,我却慌忙做出了拒绝。我自小就在娘的民间鬼故事熏陶下长大,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那张面具上的鬼脸青面獠牙,格外骇人。面具的两个孔眼之下,是一双漆黑的瞳仁。这一刻,我就仿佛中了蛊咒,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的双眸。 就在我精神高度集中之时,身子忽然被路人蹭了一下,我脚下一阵踉跄,眼看就要跌到,他却匆忙伸出了手。他温热的手掌稳稳地托住了我的腰,我被迫注视着他,这时,他忽然将手伸向了自己的面具。当面具被摘除的刹那,我彻底怔住了。 我十八年来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一张脸,他大概就是书上所说的面如冠玉,鼻如悬胆,剑眉朗目。京城的烟火再撩人在他的眼眸前也不禁黯然失色,那样的明亮清澈,甚至连天上的星星都比不上。果然不负我刚才的出神。审视着面前的极品,我再度呆愣住了。 “小姐,你没事吧!”似乎是觉察了我的惊愕,他冲我微微一笑,柔声问了一句。 “没,没事!”反应过来,我惊慌失措,连连应道。 “嗯。”他将手上的那张狰狞的面具交给了我:“作为赔罪!” 他说得云淡风轻,而我的心头却一片燎原之势。 我低下头,再次瞥到了那张瘆人的面具。迟疑了一会儿,我终究还是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 也许是意会到了我的谅解,他清绝的双眸再度微眯起来,那样温暖的笑容,直抵我的心窝。在这样的笑容中,他潇洒转身,甚至连句告别也没有。 我站在原地,脸蛋一阵灼热。 待我反应过来,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如织的人流中,再也寻觅不见。只剩一城的烟花继续晃着人眼。 ------------ 第四章 得罪土豪 今晚,从一回来,娘亲就一直在我耳边叨叨爹在皇宫里的见闻,甚至连管家状告我擅自出府的事情都忘了,可我的心思早已随着翩翩少年郎远去,我双手托着腮,望着那明亮的月亮,我想我们终有一天要重逢的…… 自从那日一别后,我便常以各种借口频繁地出现在长街上,当然我不能光把时间放在等待上,每逢出府,我必定会抱着常胜将军阿花在街头小斗一番。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151+看书网 今日经历一番酣战,我抚了抚阿花的鸡冠,高兴地往回走,可刚走几步就被围观的群众吸引住了,蛐蛐比赛显然还没有结束,现如今,斗鸡已经掀不起**了,这玩意吸走了我们多数的观众,因此我是带着些吃味的心情,抱着阿花挤进了人群内围。 “红衣大战黑袍,来来来,买定离手!” 红衣,我虽没见过,但这名字却早有耳闻,别看它个小据传它可是完爆各类蝈蝈、天牛、金龟子、屎壳郎的狠角色。现在它的走红程度绝不亚于艺馆黑马萧篱落。据传,红衣出生寒门,成名后几经转手,直到一李姓巨贾掷出万两银票,它才停止颠沛。 也许是传奇经历使然,观众押注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局面。 战局打响,红衣一开始就发动了强劲攻势,这让身处弱势的黑袍只能被动防御,几个回合下来,红衣的优势已经十分明显,很快,它使出了绝杀招数,一举拿下了比赛。战败的黑袍铩羽而归,而红衣站在原地接受着众人的阵阵喝彩。 我向来爱才,见红衣这般勇武,我忍不住俯首打量起了它,不愧是蛐中极品,只见它的甲壳上发着淡红色的光泽,身形健美矫捷,让人根本不忍移开视线。 我看得着迷,一个不注意,怀中的阿花挣脱了出来。落地的阿花处于人群的中央,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它身上,只见它平静地向前走了几步,俯下身,叨起红衣,咽了下去,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围观的群众个个目瞪口呆。我想我忽略了一个现实,红衣就是再牛逼它也只是只蛐蛐。是任何一只废柴鸡都可以轻松搞定的。 “谁的鸡?”一声愤怒的质问传了过来。我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目光不由呆愣住了。这形象跟我脑中自行生成的李姓富商根本就是天壤之别,只见来人着一袭白衣。手执题字折扇,清绝的双眸微微眯起,那样的容貌好看的简直能与我在重阳夜邂逅的男子所媲美。他的身旁站着个男子,同样是上乘容貌。我看得呆愣,甚至忽略了他的质问。 很快,站在他身旁的男子走上前来,一把抓起了阿花。 “少主!”他转过身,恭敬地将鸡递到了白衣少年面前。依照这一称呼,我揣测着他应该是白衣少年的随侍。少年打量了一眼阿花:“我再问一遍,谁的鸡?” 我咽了口口水:“那个!”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阿花已经被他拎在了手上,他毫不客气地用手插住阿花的翅根,那是它最不舒服的姿势,此刻。它正扑扇着翅膀死命挣扎。 我在自己不是土豪且已经把眼前土豪得罪不可能嫁给他做土豪夫人的前提下,果断坚/挺了起来。我往他们面前一站,颇具声势地插起了腰:“把我的鸡还给我!” “小姐,我劝你还是走吧!”随侍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 可还没等我做出拒绝,一直静立的白衣少年却忽然推开那名随侍,缓缓走了过来。 他睨了我一眼,收到那个眼神,我心头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我刚要后退,他却伸出折扇顶起了我的下颚。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完了,这次八成得凶多吉少了。奈何他只是微笑地打量了我一番,很快便移开了折扇。如此反常的举动让我万般不适,他虽已放开,我却依旧仰着头。只是眼珠在眼眶中不住蹿哒。 而他只是低着头,一语不发,不,他这种脾气的公子哥绝不可能按兵不动,他势必在酝酿着什么,我的目光在他身上不住打量,可就在我看出端倪的一刹那,他却已率先动手了,我终究慢了一步。 ------------ 第五章 遭袭 只见一只强劲有力的脚直直地冲我袭了过来。151+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那只脚的速度极快,它由原来的黑点,在我眼中无限放大,在这样强大的力量面前,我似乎丧失了反应的能力,只呆愣地看着那只脚。 糟糕,这个角度,这个方位,它的着落点极有可能是我的右胸,不行,那刚刚冒尖的神圣地带,经他这样一击,八成得回到进化前,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下定了决心,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意图转身,可他的袭击已经来临,我转过的肩膀被他重重地顶在墙上,我只感觉肉似乎要与骨头分离,却硬是咬着唇没有叫出声。 我忍着疼痛从他的脚下奋力地将肉扯出。尽管勉强逃过一劫,可是实力悬殊太过明显,这样下去,吃亏的指定是我。 我一边在他的拳脚中躲闪,一边想着对策,正当我思绪一片混乱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嘎”的一声挣扎。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我惊慌地抬头看过去,只见阿花剧烈地扑扇着翅膀,着地的两条腿一瘸一拐,这副情景,一看就知道是眼前的恶少所为,他一定是为了报红衣的惨死之仇,才故意将阿花狠摔在地。 “你……”焦急之下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刚要出声与他争辩,他的脚却再次袭来,我连忙沿着墙壁翻转。可他却不屈不挠,继续抬脚进攻,在他强大的攻势面前,我只得连连翻转,眼看着已经无处可逃,我身子一倾,捞起地上的阿花迅速冲出了重围。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皇城的街道这么长,无论我的脚步放的多快,却始终看不到它的尽头。 在没命的狂奔之下,我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标识。此刻,我终于深切体会到,相府真是最好的庇护所。 踏进那道门槛,我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放松了下来。 我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放下了怀中的阿花。 “小姐,你又擅自出门了。”没想到我刚进门就撞上了刘大管家,他说出这几个字,嘴角带上了狡诈的笑容,似乎是成心等着逮我。 “是,本小姐敢做敢当,门我出了,你想怎么着啊?”也许是今天的不顺激起了我的叛逆,我叉起腰跟他横了起来。 “还能怎么着,告诉你爹呗。” “你敢!”他说得云淡风轻,却成功地将我激怒了,我恐吓一声,伸出手指定定地指着他。 “凭什么不敢?”刘大管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可这声质问却掷地有声。 “你敢告诉我爹我就打你。”口头上说服不了,我就只得以暴力制止了。 “你敢打我我就告诉你爹。”刘大管家毫不示弱,与我对吵起来。 “你敢告诉我爹我再打你。” “你再打我我还告诉你爹。” “你告诉我爹我再接着打你。” …… 我也不知道循环了几个回合,可我最终并未能胁迫管家就范。 妈蛋,我真是想不通了,我好歹也是相府的少主人,日后当家也是有可能的,他这样对我,就不怕我以后报复他吗? 我正思索着,右臂的疼痛却将我的精神分散开来。 我本能地吸了口气看向了右臂,那里精致的绣花织锦已经有了几分狼狈,父亲还好对付,若是让老娘看到我这副模样就完了。想到这里,我连忙伸出手扯了扯有些发皱的衣料,趁四下无人,冲进了房间。 进入房间,我轻轻撸起了袖子,白嫩的胳膊上已经一片青紫。 “混蛋,竟然敢对本小姐下狠手,下次别让我见到你。”我一边咒骂着,一边抹着荣寅送我的金疮药,奈何,一手撸着袖子,一手上药的动作太过复杂,折腾了许久,我刚敷上一点,却又传来了推门声。 “谁!”我松开袖子警觉地问了一声。 “小姐,是我。” 听到这声声音,我虽然没有回头警惕却不自觉地松了下来。 “来的正好,过来帮我上药。”我对身后的菜苗说了一句。 “上药?”菜苗的声音明显高了一度。她走上前来,将目光定格在我身上。我自觉地撸起了袖子:“来吧。” “怎么伤成这样了?”菜苗难掩疑惑,问出了口。 “哎呀,别提了,今天在街上让一个混蛋给打了。” 面对我的义愤填膺,菜苗却捂着嘴笑了起来:“小姐,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你更流氓的。” 我将目光汇聚在她身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小贱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低下头,兀自捯饬起了药。 土豪的欺侮,管家的胁迫,菜苗的鄙视,这一切深深地刺激着我的心头,也正是在这一夜,我坚定了和荣寅学武,变身蛇精病的念头。 ------------ 第六章 密诏 我将我伟大的想法告诉了娘亲,娘亲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练武非一日之功。特么对于151+看书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我刚要发愤的心就这样再度偃旗息鼓。既然非一日之功,那么这一日我就不练了。 变身蛇精病的计划告吹,我再度恢复了吊儿郎当的闺阁生活。 可今晚,当我怀着忐忑的心再度靠近相府时,却觉察到了异样。 娘亲最反对铺张浪费,一到晚上,相府必定陷入一片黑暗。可今日,整个府邸却灯火通明。这样的光亮让我心中一阵发慌。 糟糕,一定是爹在朝中得罪了谁,被人抓住小辫子了,完了,相府要被满门抄斩了,不,皇帝老儿不会这么仁慈,他一定会顺带着株连九族。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身在官宦之家的我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很快,自对面便过来了宦官的仪仗。这排场,当真比一人之下的父亲还要威风。 行辕刚停,父亲便上前一步,躬身举起了手。 帘幕被掀开,露出一张老男人的脸,他四下打量一番,便搀着父亲下了马车。 我忍不住将目光定格在他身上,只见他着一件蛇纹黑袍,身形瘦削,一头银丝绾在纱帽之内。他的面皮雪白,虽隔着段距离,脸上的老年斑却清晰可见。这一看就是久未见日光的症状。他并未弓腰,客套话却已先至:“给相国行礼了。” “哎,不敢当不敢当。陈公公快屋里请。” “屋我就不进了。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宣读一份密诏,宫里事多,等宣读完毕老奴立马就得回。” 此时,我已经在他们对面杵了好一阵,眼看着干站下去也不是事,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他们面前蹿了进来。这一刻,我瞥见娘的眼白占据了整个眼眶。 “我回来了。”我知道这种时候,碍于颜面,娘一定不好意思发作。 “回来就好,进屋歇着吧。”娘亲拿出了十足的慈母范,搞得我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我收回娘亲带来的不适,再度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太监,他眉宇间透着无限狡黠,也许是见我盯着他看,他冲我微微一笑,只是那样的笑容却一点儿也不倾城。在明亮的烛火之下,他的皮肤愈显白皙。而也许是温度太高,被他这样微笑地注视着,我总觉得面颊一阵灼热。 我对到了垂暮之年的太监总有种莫名的恐惧,当然这有可能是受了瑞雪的影响,因为她总是会在我面前危言耸听,说什么太监老到一定程度就会成精,而由于之前怨气太大,一旦他们成了精,就会吃男孩的小鸡/鸡,这样新的太监由此诞生。我曾数次为这样的繁衍方式默默点赞,我真搞不明白既有如此简单方便的方式。娘亲为什么还要含辛茹苦地将我从壳里孵化出来呢? 当然,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回到房中,我心中依旧惴惴不安,不知何故,我冥冥之中总有感觉,那份密诏一定与我脱不了干系。 果然。不多时,我的房门就被敲响。 我打开房门,不出所料,果然是爹。 “那个,瑾儿啊,爹今天跟你商量个事。”一进屋,父亲就开门见山地挑明了主题。 “什么事?”我配合着他做出了提问。 “明天你跟爹进宫一趟吧!” “好好的进宫干嘛啊?”我对这两个字似乎已经有了免疫,甚至只是提及都会平添不快。 “这不是三年一度的选秀又到了吗。”爹并未做隐瞒,将实际情况如实告知于我。 “选秀,天下女子多的是,凭什么单单要我进宫?”听到这一话题,我心中一阵不平。 “瑾儿啊,西北大旱刚除,皇上不喜奢靡,特决定将殿选范围局限在朝中,文武百官中,凡有适龄闺阁女子都得上报,身为宰相,我当然得做出表率。” “只要是官家女子都得进宫?”提取到这一讯息,我的心头忽然一阵亢奋。 “对。”父亲语气中满是果决。 就当是和小伙伴进宫一日游,这样想来也还划算。 “行,我去,既然要节省开支,我现在就去和沧珠抱个团。”我说着作势就要往门外走,父亲却一把拦住了我。“呃……”他努力思索了一阵,终于再次提醒了我:“那个,不用,你们人少,皇宫里的经费还是够的。” “哦,能省一分是一分吧,太子无道,以后这天下啥样,谁知道呢,我还是和沧珠……。” “哎,闺女,别没事就把沧珠扯上。”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无情地打断了。 父亲的阻止让我有些不明所以,他的话语看似正常,可我却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 第七章 入宫 “哦,对,爹你说得对,还有芙蓉和瑞雪。特么对于151+看书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既然本着节省开支的原则,花同样的钱娶媳妇,肯定得拣大的拿,芙蓉一定有优势。”他这样的古怪让我忍不住思索起来,我忽然想起我漏掉了两个小伙伴,连忙做出了补充。 父亲脸上微微出现了点异样,轻声嘀咕了一句:“呃,其实皇家也还没落魄到这种地步。” “爹你鄙视鄙视我就算了,你竟然连我的小伙伴都不放过。”我皱着眉头,一脸不快。 受了我的批评,父亲羞愧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进宫可以,不过你能保证皇上不会为我的美色所动吗?”僵持了一阵,我再度开口,为自己的切身利益做出了咨询。 爹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女儿啊,皇上只是间歇性地有些耳背,眼神是完全没问题的。” 我怎么了,爹你说这样昧良心的话就不怕遭天谴吗?我强忍着自己的愤怒没有说出口。碍于皇上和我的年龄悬殊,我最终答应了父亲的要求。 不过既然决定进宫就得拿出点进宫的架势。 第二天我被早早叫起,娘亲对着我又是敷铅粉,又是涂鹅黄,一通捯饬。小丫头们个个叽叽喳喳的像是炸开了锅,莲心那幺蛾子更是抹了一嘴红,瞅她这副模样,我敢断定,长大后一准是个烧包货。 脸上拾掇完毕,娘亲又令菜苗取来衣服。她先为我穿上了白色碎花小衫,而后又罩上了淡青外衣。听说这件衣服是阿华八百年前就决定帮我做的,结果一直派不上用场就这样拖着,得知我即将入宫,她硬是连夜将衣服赶制了出来。 真没想到,今天进趟宫,竟然把效率都逼出来了。娘亲一直励志要改革相府相互扯皮推诿的现象。她告诉我之前养的几个绣娘技艺都已废怠了,估摸着现如今都不知道该怎么拿绣花针了,她曾悄悄跟我说,要裁掉几个。 可我们娘儿两一同商量,终究在裁谁的问题上犯了难。 因为那几个绣娘一样懒,我们真的无从下手,爹从小就教育我们凡事得讲究有理有据,娘亲的改革大业只得因为她们的水平相当暂且作罢。在这低下的旧制下相府一直苟且到今日,着实不易。 而现在,娘亲显然将对改革的一腔热情转移到了我的脸上。她似乎指望着在我的脸上敷出个阳春白雪,敷出个前程似锦,因此,一贯抠抠索索的她,这次格外大气,在我脸上敷了一层又一层,我甚至觉得只要我稍微动一下,脂粉就会哗啦啦地洒落下来。 “小姐,一路走好!”收拾妥当后,耳边传来了菜苗的送别遗言。 “我一定会回来的。”我的信念无比坚定。 “嗯,我相信你有那样的实力。”菜苗应了一声,将披肩递给娘亲,娘亲亲自给我披上,交代了好半天,菜苗才掀开幽帘,扶着我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缓缓行驶起来,我却略微感到了一丝不适,许是唇上的脂膏太厚,我只觉得口干,先前舔了一次,倒觉得香香甜甜的,很好吃,但这次我得谨守对老娘的承诺——不舔 坐在车内百无聊赖,我无意间一低头,忽然瞥见袖口刺着的一排白色莲花,这样精美的针脚让我不禁一阵哀叹,我终究无意侍君,看来,铁定是要辜负这么漂亮的衣服了。 通往皇宫的道路经过工部去年的翻修,格外平坦。马车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便顺利抵达皇宫。 在太监的带领下。我与父亲稳步向前。偏偏这时,耳边传来了两个并排走过的小宫女的谈话:“哎,你说太子殿下怎么就……”似乎是瞥到父亲与我,小宫女警觉地咽下话音,恭敬地冲我们行了作揖礼。 对此,我了然一笑,哼,有什么可隐瞒的,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谁人不知,太子后宫佳丽三千(注:实数,非代指)且广施君恩,在业界享有金枪小霸王的美誉。可是,在他夜以继‘日’的播种之下,却不见结果。 这大概就是付出不一定会有回报的典型代表,即便如此,哪日太子若能平心静气地向我倾诉他的难言之隐,我还是会玛利亚附身,满带圣母光辉地劝道:“彦琛,千万不要因眼前的失败就轻言放弃,你得一如既往地努力,坚/挺就是胜利,加油!” 既能遍尝床笫之欢,又能免去扶幼累赘,人人都称赞,太子还真有一套,可我觉得,太子何止有一套,太子简直有很多套。 ------------ 第八章 凤驾 我与父亲沿着宫里的大道继续前行,可走着走着,我就生出了疑惑,选秀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整个皇宫就没有一点动静呢?太监和宫女们如常地低着头往前,戒备森严的禁卫军驻守在原地,一动不动。<冰火#中文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151+看书网丝毫没有殿选的热闹征兆。 我微微侧过脸,打量起了父亲,他依旧神色凛然,没有任何反常之举。 也许是我太过敏感了,父亲身为百官之首,这种时候自然要来得早些,好给群臣做出个表率。如此想来,我也不再纠结,跟随父亲,加快了脚步。 在经过大殿前,父亲并未停下脚步,依旧一个劲地往前。我很想提醒他一声,可转念一想,父亲日日早朝,怎会在皇宫里迷路,既然他绕开大殿,一定有他的道理。 一路上我并未作声,任由父亲带着我七拐八绕,正当我濒临混乱之际,他忽然在一处亭林前停了下来。 “哟,恭迎相国。”静立须臾,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太监的恭维。 “劳烦公公了。”父亲客套了一句,太监便令随身带着的几个宫女沏茶。 茶水备妥后,他的脸上带上了讨好的笑容:“请相国在此处稍事休息,我这就去禀报。”一通弯腰颔首后,他躬身退下,再度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选秀何时变得这么寒酸了,我不解地皱起了眉头,本来还指着趁这次机会亲眼目睹一下朝堂的恢弘大气,现在却要憋在这样的犄角旮旯,心里难免有落差,我一屁股坐在亭下的石凳上,百无聊赖地托起了腮。 哎,也许我命中注定与朝堂无缘吧,看不到就看不到吧,若是能和小伙伴聚上一聚,倒也不虚此行了。 我等着和众姐妹唠我这些天混迹长街的见闻,可瞅了半天非但没看到小伙伴,却把闪瞎人眼的凤驾瞅了过来,即便皇后的仪仗已经尽量从简,可头上的六屏金冠还是清楚地昭示了她的地位。 皇后娘娘虽已年近不惑,风华却丝毫不损。只见她目若悬珠齿若编贝,螓首蛾眉,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娴静。许是平日总对着相府悍妇的缘故,面对这样的优雅女人我忍不住打量了起来。 她在两名近身丫鬟的簇拥下慢慢靠近,我的目光无所顾忌地在她身上不住流连。 “见了娘娘还不赶快行礼!”耳边忽然传来父亲略带严肃的提醒。 “哦。”我惊慌地应了一声,刚要躬身,那双纤纤夷手却及实地阻止了我。 “相国客气了,无需多礼。”她看向父亲,温柔地开口。 “谢娘娘恩典。”父亲应了一声,毕恭毕敬地颔首静立,等待着她的进一步指示。 偏偏这时,她却一脸慈爱地看向了我:“你就是莲瑾?” “嗯。”我在家中再霸王,到了外面也是瞬间被秒的主,见了这般场面,还没说话就怂了。 “哪两个字?”皇后接着追问了一句。 “莲是莲花的莲,瑾是……莲瑾的瑾。”话一出口,我便自觉羞愧地低下头。 我含恨地咬了下嘴唇,心中一通自责,这大概就是我平日里不学无术的报应,面对一国之母的提问竟连一个组词都组不上来。 “小丫头生的还真是水灵。”万幸的是,娘娘仁厚为怀,并未对我的不学无术穷追不舍,反倒是主动开口,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谢娘娘夸奖。”我学着父亲,跟她客套了起来。 娘娘身居高位,这种客套之词想必早就习以为常,因此,对于我的客套她并未回应,只是带着官方的微笑打量着我。 “芳华几何了?”对着我琢磨了好一阵,她终于再度发问。 “禀娘娘,十六有余。” 话音刚落,一旁的父亲微微抬首,向我投来了古怪的目光。对于他的古怪我虽已心照不宣,但却并未做出回应,只是一脸坚定地看着前方,不露一丝犹疑之色。 对于我的这一说法,虽然存在装嫩之嫌,可我所言却非虚,我的确是十六有余,只不过是整整余了两周岁而已,如果我真的不要脸,我大可说十四有余,或是十二有余。因此,父亲的反应在我看来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二八年华,真真是妙龄。”娘娘面带微笑,无限唏嘘地感慨了一句,可她这样一说,我不禁生出了几分愧疚,其实我二九也是可以除尽的,被除数不变,商整整大了一级,这让我意识到,我真真是装逼了。 ------------ 第九章 太子,你为何这么吊 就在我为省略了两年光阴暗自得意的时候,温柔的话音再次传来。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看书网 “不过于女子而言,十六当真也不小了,想当初,本宫在这个年龄已经服侍皇上整整一年了。”娘娘的言语深深刺激着我这个谎报年龄的剩女,可我觉得伤害我绝非她的本意,她一定是想借此说点什么。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的目的很快明朗起来:“既已及碧玉,可曾许配了什么人家?” “禀娘娘,小女虽已成年,却未脱稚气,因此未曾婚配。”提到这一话题,父亲瞬间激动了起来,我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已经抢先一步,替我做出了答复。 这样的答案,让娘娘脸上的笑容越发舒展开来。 “既然未曾婚配,本宫给你说门亲事可好?” 当她问出这句话,我终于领悟到父亲昨晚的反常了。他们两在这一唱一和这么久大概就是为了引出这句话吧。 此刻,优雅大方的娘娘在我心中瞬间形象大跌,在我看来,她现在和那些皮条客别无二致。 也许是见我久久未做出答复,为解僵局,一旁的父亲连忙接了上去:“若得娘娘牵线,小女也算三生有幸了,一切,但凭娘娘做主。” 父亲就这样将我的婚姻自由交付了出去,甚至都没征求过我的意见。 “如此最好,瑾儿你今年十六,太子也即将弱冠,不管是年龄还是身份,都是再般配不过的了。” 太,太子!听到这两个字眼,我的心再度颤了起来。惊恐之下,我将手伸向父亲,疯狂地扯着他的衣角。 “呃,娘娘,小女生性散漫,资质愚钝,恐难侍君侧,还请娘娘三思。”受了我的暗示,爹也许是想起宴会上太子的百般刁难,终于开口替我说起情来。 “相国过谦了,瑾儿出生书香世家,再加上您的教导有方,无疑是东宫主位的不二人选。”娘娘无比肯定地做出答复后,不等我们分辩,便侧身对身旁的丫鬟吩咐道:“请太子前来。” “是。”丫鬟应了一声,迅速退下。 我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我根本什么都没说,却如此顺利地上了贼船,我真不知是该感叹我的天赋异禀还是上天的造化弄人。 眼看一切已成定局,娘娘也无需顾忌我的意愿,转而又和父亲寒暄了起来。 我站在一旁暗自嗟叹,原来,逼婚竟也可以这样清新脱俗,仗着一国之母的身份,竟连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没有,就这样纯逼,官宦之家的女子多了去了,比我教养好的更是大有人在,况且,她所说的年龄般配,由于我的谎报也不能作数,一通不爽之下,我甚至产生了想自揭谎言的念头,可在初见之时,就对一国之母说了谎,这样的罪名却不是我能承担的。 在经过对利弊的理智衡量,我最终选择了不吭声。 “太子驾到!”我刚做出决断,耳边就传来了这声尖细的报幕。 初听到声音时,我并未对这件事有多大的重视,等到脑中反应过来,我才惊觉到事情的可怕。慌乱之下,我匆忙就要抬头,可想起去年的偷窥未果又赶忙低下了头。太子对我素有成见,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出头为好。 “彦琛,快过来。”耳边传来皇后慈爱的催促。 稳健的脚步声在渐渐靠近,我的心头也越发紧张起来。依照太子对我的厌弃程度,即便我什么都不说,站在那里,本身就已经槽点满满了。 今年的缺席,太子势必蓄积了满满的一口陈槽等着吐我。 “相国。”磁性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虽未抬头,却也料想的到他的拱手之举。 “太子折煞老臣了。”父亲也佯装客气对太子行了君臣之礼。 “这位是相国的千金,莲瑾。”皇后拉皮条范十足。很快便向太子介绍起我来。 “莲瑾妹妹好。”太子看似彬彬有礼,可我却在这声问候中听到了一丝狠厉。 “臣女见过太子。”我心中惴惴不安,表现地格外拘束。 “莫要害羞,现在无需讲究君臣之礼,抬起头来。”见了我的不适应,娘娘随即宽慰起我。接了吩咐,我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可当看到那张脸,我顿时傻了眼。 怎么可能,太子,太子竟然就是那天在长街上对我动手的李姓土豪,妈蛋,当得知他富有,且没有肚腩和秃瓢的时候,我就该怀疑他非俗物,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不俗。 我们对彼此的老底心照不宣,但却不得不顾及到大局,强装欢欣。四目交接间,太子笑得灿烂,我也跟着灿烂,可我由衷地想问一句:“太子,你在宫外那么diao,你母后知道吗?” ------------ 第十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我们的灿烂呈泛滥趋势,张狂而无度。特么对于151+看书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可在狂笑的背后,我的泪水却早已蓄满了眼眶。完了,这次我是彻底玩完了。 太子必定会说服他的芭比对相府满门抄斩,顺带着株连九族。当然,这其中including阿花,不,即便如此也不足以解他的心头之恨,在弄死阿花后,他一定会将她煎炸或清蒸或酱卤或水煮。想到这里我咽了下口水。我似乎不小心暴露了什么。可这只是出于对太子狠毒程度的一种揣度。 我发誓,身为阿花的主人,我从未对它起过丝毫的歪心。我甚至都未曾yy过它没毛的样子,更别说残忍地将它杀害后做成吮指原味鸡,黄金脆皮鸡,奥尔良烤鸡腿堡了。 好吧,我承认,即便我对阿花有所垂涎,但我真的未对它起过杀心,我只是纯粹地希望它茁壮成长,日后扬名鸡界。 如果阿花听得懂人话,或者我会说鸟话我现在一定会千里传音通知它收拾细软,赶快跑路。奈何,我并没有挽狂澜于既倒的本事,只能将癫狂的笑声无限拉长。如果阿花命里注定有此一劫,我只能尽自己全力,让它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 我竭尽全力地笑着,下巴已经酸痛难耐,眼角的泪水更是由于用力过度,群涌而出。 而对面的太子,依旧只是灿烂。 今日的他已经换上了朝服,比起那日长街之上,更显英气俊朗。甚至对峙之下,他的笑容依旧和煦温暖,让人如沐春风,那微眯的眼眸,那英挺的鼻梁,那完美的身形,那嫩滑的肌肤,手感也一定…… 这大概就是我战败的理由,无关道行深浅,在男色面前花了眼,注定老天也帮不了我。眼见我就要这样笑屎了。皇后娘娘终于无比天真地探过了头:“你们认识。” “不认识!”我们回答地异口同声。 我似乎听到皇后心里的潜台词:“我擦,不认识,你们笑个毛啊,傻x!”可碍于一国之母的身份,她表现出了与身份相符的素养:“既不相识,何故表现地这般热络?” “回禀母后,儿臣虽是初次见到莲瑾妹妹,冥冥之中却总有种相识的感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吧。”这句话太子说得咬牙切齿。 我面颊抽搐了一下,这哪是一见如故,分明是一见身故。 可不明就里的皇后娘娘听了太子的话,却越发欢欣鼓舞起来:“瑾儿,听到了吧,你彦琛哥哥可是鲜少对女孩子如此主动的。” 娘娘似乎将太子的不孕之症同人伦之事挂了钩,而她现在的眼神,就仿佛,我是能帮太子重获xing福的女神。 我自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因此,尽管清楚太子的底细,我仍旧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谢殿下抬爱。”我微低着头,再度躬身一福。 “莲瑾妹妹客气了,既是初次入宫,想必对宫中的一切还不熟。不如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带妹妹好好参观一下吧!” 太子的目的越发明显起来,他此举分明是要避开爹与皇后,私自将我处决。 不不不,我心里的声音在做着疯狂的抗拒。 “承蒙殿下不嫌弃,老臣替小女谢恩了!” 正当我陷入水深火热之时,爹却及时地站出来横补一刀。 “相国客气了,这种事你说了不作数,关键是得听令千金的意见,太子说着,重新将犀利的眸光投了过来。 “你说呢,莲瑾妹妹?”魅惑的声音中透着浓重的威胁。 父亲已经指望不上,在这样强大气势的压迫之下,我只得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皇后身上。可当我看过去时,娘娘暧昧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了蛤蟆看绿豆看顺眼了的热情。她现在一定还天真地以为这是件一见倾心的纯爱故事,说不定她现在还在心心念念地感慨,她的皇儿初次见面就有如此反应实属不易,殊不知太子已经私下艾特我好多次了,更悲壮的是,我没回。 在太子的步步进攻之下,我只得默默成受。 “承蒙殿下抬爱,小女求之不得。”这一声客套注定了我接下来的悲惨。 “妹妹请。”我始终低垂的目光瞥见那只纤长的手,自惭形秽地将爪子往袖里又缩了缩。 “君臣之礼不可僭越,还是殿下先请。”我低眉顺眼地说了一句,白莲花女主范儿十足。 他也不再谦让,率先迈开了步伐,而我跟在他身后,战战兢兢地往前挪着。 眼看着,我们离爹与皇后越来越远。而所到之处也越来越偏僻,我知道,我离死路不远了。 “沈莲瑾!”绕过一处假山,太子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并未回眸,但那冰冷的声音却足以说明一切。 ------------ 第十一章 拿自己来赔 我心中一阵咯噔,及时地顿住了脚步。<冰火#中文特么对于151+看书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殿下有何吩咐。”尽管心中惶惑不安,我表面上仍旧表现的波澜不惊。 “哼,有何吩咐,沈莲瑾,我的吩咐你几时听过了?”轻飘的话音自他的薄唇中溢出,却带着无边的威慑力。 在这样强大的气场下,本就心虚的我,越发慌张起来,额上的冷汗更是不住地往外冒。 “臣女有罪!”在强大的心理攻势下,我终于鼓起勇气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何罪之有啊?”太子的语气中带着种看好戏的兴奋,关于我的罪责,想必他早已了然于胸,如此发问,只是为了满足他变态的快感。 我眼珠子转了一圈,心虚地开口:“臣女不该缺席重阳晚宴,辜负了殿下的一片盛情。” 我试探地列举出这一条后,他并未吭声,我想一定是料还不够,只得继续道来:“臣女也不该有眼无珠,在长街上对殿下出言不逊。” 眼见他脸上有了轻微的变化,我生怕他一通不爽之下将我就地处决,连忙做出了辩解:“那日臣女虽不敬,却是有原因的,望殿下听臣女分辨。臣女虽得沐圣恩,有幸进宫,可一直谨守君臣之礼,并未亲见殿下真容,所以那日长街之上才会……”我解释地越发激动,刚要说出最后一句,太子却微侧过身子。抬起手做出了阻止的动作。挫败的我,只得将到喉头的话悻悻咽回。 “继续。”似乎这些罪名还不足以显示我的恶劣本性,太子紧咬着主题,继续扒我老底。 “臣女更不该放任阿花,吞食殿下的红衣。”这一条,我说的格外忧心,而我的忧心显然并不多余,只见太子一直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攥起,我甚至能将上面突起的青筋看得清清楚楚。完了,戳到他的痛处了。 “殿,殿下,红衣虽已夭折,但它走的很突然,没有什么痛苦的。”我本来还想拿人生自古谁无死,你死我死都得死的言论去忽悠他,可转念一想,他这么精明的人必定不会被我诓住,只得无奈作罢。 “殿下,如果一味对红衣的死耿耿于怀,只会让两下都痛苦,你得坚信,红衣天生不是俗物,到哪都不会被淹没,所以,即便在那边,它仍旧会过的很幸福的。” 关键时刻,我的人品大爆发,说出了一大串宽慰之词,甚至连个结都没打。 “你怎么知道本宫的红衣在那边过的很幸福?”太子终于对我的话起了一点点兴趣,他抬眸认真地将我打量了一眼。 “额……”这样的问题叫我怎么回答呢,正当我陷入纠结之中,太子提出了他的建议:“要不你下去看看?” 我的眼珠几乎被我瞪出了眼眶,太子这分明是要我屎啊! “不不不,殿下,红衣它是混昆虫界的,而我即便下去了也在哺乳界,两下是见不到面的。”眼见小命不保,我匆忙做出了解释。 “是吗?”他俊朗的眉头若有所惑,深深地拧了起来。 我不敢再做回应,生怕多说了一个字触怒了君威。 庆幸的是,他并未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 “沈莲瑾,母后此番召你前来,目的你应该很清楚!”他昂着头,一脸倨傲地看着前方。 “臣女自知福薄,配不上殿下,回头定向娘娘禀明。” “哼,弄死了我的玩宠,想这样就轻易脱身,你觉得可能吗?” 太子说着,忽然转过身,定定地看向了我。 “殿下你……”我似乎隐隐猜到了他的弦外之音,可碍于君臣之礼却迟迟不敢说出口。 “既然弄死了我的红衣,就拿自己来赔!”他忽然将脸蛋凑过来,紧贴着我耳边,无限蛊惑地道出了本意。 ------------ 第十二章 逃离虎口 我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张脸,不至于吧,只不过是一只蛐蛐,犯得着我用生命来赔吗。特么对于151+看书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而且,听太子的言外之意,他好像还颇有勉强,一想到我堂堂的相国千金,竟连一只蛐蛐都比不上,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羞愤交加之下,我的脸蛋涨地越发通红。 可看到我脸上的神色,太子的嘴角却扬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母后过来了,我们既然演戏就演的逼真一点儿。”我惊愕地抬起头看向了他,他却忽然强行转过了我的身子。将手直接攀上了我的肩头。 我刚要挣开,忽然发现面前的凤驾,只得匆忙伪装上一抹笑容。 “娘娘吉祥。” “无需多礼。” 我刚要行礼,她却出言制止了:“看来,皇儿和莲瑾很是投缘嘛。”娘娘打量着太子大胆的动作,脸上出现了些许暧昧之色。 “娘……” “不过母后还是要多嘴提醒一句,过几日就是大选,到时候你可得照顾着点儿你瑾儿妹妹啊。” 我的辩解声再度淹没在了皇后的热情之中。 眼下,我只希望太子念在我们八字相冲的份上果断放我滚蛋,可面对皇后的提醒。他却果决地应承了下来。 “那是自然的,且不说由母后慧眼精挑,即便素未谋面,妹妹的才情也会让儿臣眼前一亮的。” 太子果然不是盖的,明明对我已经恨到了骨子里,夸起我来却可以这般毫不含糊。 眼见太子这般孺子可教,皇后无比欣慰地点了点头:“如此最好。时间也不早了,还是送莲瑾出宫吧,免得让各宫嫔妃看见,落人口实。” 大选之前,私召重臣之女进宫,显然非光彩之举,也正是皇后有此顾忌,才让我有了尽早逃离的机会。 “出宫之事就不劳娘娘和殿下的大驾了,臣女虽愚钝,还勉强识得来时的路。”为了避免太子的再次威胁,我主动开口,谢绝了皇后的盛情。 “也好,相国已经守在院外了,你出去便看得见。”娘娘应了一声,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一个小丫鬟:“送沈小姐出宫。” “是。”小丫鬟恭敬地应了一声,我冲娘娘行了礼,连抬头的勇气也没有,便转身冲太子又弓下了身子。 我始终没有勇气去看那张脸,礼毕之后,直接随着小丫鬟向院外走。 眼见就要出了院子,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提醒。 “莲瑾妹妹,记得我们的约定哦。”这句话在旁人眼中看似无限暧昧,可只有我听得懂其中的威胁。 我故作娇羞,没有应声,须臾,顿住的脚步便再度抬起。 出了院落,我一眼就瞥到了父亲的身影。出宫的马车已经守候在前方,我连忙对身旁的丫鬟吩咐道:“行了,就送到这里,快回吧。” “是,沈小姐一路走好。”似乎被她这句话吸引了,我转过身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慧慈。” “下次进宫恐怕还得麻烦你。”我看重这丫头,不是因为她活儿好,最主要的还是这态度。 “承蒙小姐不弃,奴婢感激不尽。” 见她这般恭敬,我忽然起了打赏的念头,可手在袖子里掏了半天,也没掏出半个子儿来。 “那就这样吧,啊。”我的过渡突兀而不自然,就这样牵强地结束了话题。 “是。”小丫头行了礼,仍旧站在原地,我也不再耽搁,走上前去,和父亲会合。坐上马车,行了一段距离,我掀开帘幕,才看到小丫头转身离去。 车到相府停了下了,一下车,我所有的忍耐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我冷着脸,迈着步伐,怒气冲冲地就往府里走。 “唉,瑾儿,你等等爹啊,你这是怎么啦。”爹在身后一个劲地呼喊。 我忽然间转过头,他明显被惊了一下。 “爹你太过分了,居然以皇上选秀的借口,骗我入宫,还说什么百官之女都去,结果到那里左右就我一人儿,我就像件玩意一样,任由皇后太子赏玩。” “唉,瑾儿啊,爹说的没错,确实是选秀啊,只不过是当事人由皇上换成了太子。” “能一样吗,你明明知道太子与我素有过节,还把我往火坑里推。” “太子怎么了,太子未来也是要做国君的,况且,比起垂暮之年的皇上,太子还能……” “啪啪啪?”我幽怨的眼神怒视着他。 大概是被我说中了,他终于难能可贵地沉默了。 “况且,选秀就罢了,你居然走后门,就凭你女儿我这个长相,犯得着吗,犯得着吗,啊?”我叉着腰泼妇范儿十足。 爹再度沉默了,可这次的沉默,我-很-不-高-兴! ------------ 第十三章 淳朴本色 大概是太子的那声威胁所致,这几日,我始终心情恹恹,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151+看书网偏偏在这时,没脸没皮的荣寅再度出现了,这让我的心头越发堵得慌。 “哟,这不是莲瑾妹妹吗?”他一到院中首先逗弄起了正在玩泥巴的莲心。 “你眼哈了嘛,我是莲心!”莲心似乎很介意别人把我和她混为一谈,荣寅话一出口,她就伸手抹了下鼻涕,存在感十足地辩解起来。 “可我看你就是莲瑾。”荣寅皱了下眉头,对她的辩解恍若未闻。 这次莲心终于没了耐性,她抄起小短腿,没大没小地就冲荣寅袭了过去。 “哎呀,哎呀呀。”荣寅逗着她跑了一圈,很快躲闪开来,走进了我的闺房。 “莲瑾妹妹,近来可好啊。”我已不屑再说滚,睨了他一眼,便别开了脸。 “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新创的帮会啊?” “皇家侏儒理工协会?”我没有回头,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句。 我觉得这回足够他无地自容一阵的了,偏偏他就像只打不死的蟑螂,很快便再度贴了上来:“妹妹不要惊慌,我们不是什么传销组织,完全是秉着自愿加入的原则。”我没好意思吐槽,妈蛋,自愿加入你还这么屁话牢骚。 也许是见我久未回应,他很快提出了讨好我的新招:“这样,我带你去切身走访一下我们的会员。” 我依旧无动于衷。在我的眼中,会员就是那些深度中毒的脑残粉,甚至连台词我都烂熟于胸了,无非是什么加入之前又蔫又痿,加入之后坚挺如铁的那一套说辞。 可对于我的忽视,荣寅却毫不介意,继续自说自话。 “行,第一站就选定小鸟艺馆吧!” 什么?带我去艺馆,我脑中已经自行生成了带-你-去-嫖-娼五个字样。这清新脱俗的一阵风,暖暖地吹开了我郁结的心头。 “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吧。”不等他回应,我已起身率先迈出了闺房。 我骗莲心让她跟娘说,我去找芙蓉玩去了。 可她并不为我的谎言所蛊惑,一边搓着她的泥巴,一边无情冷哼:“你分明就是跟聋淫出去了。” 行,聋淫就聋淫吧,反正是熟人,想必娘亲也不会多做苛责,我也就懒得再跟她计较了。 荣寅领着我,轻车熟路,不一会儿就到了艺馆门前。 看着面前人声鼎沸的热闹场景,我冷嘲一声:“哼,果然是声色犬马的糜烂场所。” 语气上虽带着浓浓的不屑,可我的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我知道,现在爆红的萧篱落就在小鸟。今儿个前来,如果有幸,说不定就能一睹他的风采。 而我之所以对萧篱落这般追捧,并非一时脑热,而是因为他真的是一个奇迹。 小鸟艺馆虽由来已久,但在这之前馆中全都是水灵的姑娘。可自从那位萧公子出现之后,惊人的才情容貌瞬间完爆各类傲娇御姐小清新,一跃成为艺馆红人,甚至因为他,民风淳朴的大衍城内掀起了一阵娈童之风。当然,女子逛窑子这一风尚就更不必说了。 “哎哟,荣公子,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几日不见,您可想死奴家了。”我还未反应过来,一个老女人已经扑进了荣寅的怀抱,强烈的脂粉之气随之而来。 我伸出手扇了扇鼻尖浓郁的气味,向荣寅投去了鄙视的目光。这丫明显就是长期混迹于此,否则老鸨绝不可能对他这般熟络。 “哎哟,黄妈妈,人家也想死你了。”荣寅说着冲老鸨嘟起了嘴。 “哎呀,羞羞。”老鸨娇羞地别过脸,拿着粉帕挠了下他的脸颊。 我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翻腾。 妈蛋,亏我还一直以为他有变成深井冰的潜质,现在看来,他恐怕是要一直潜下去了。 腻歪了许久,老鸨才从他身上依依不舍地离开,瞥到一旁的我,老鸨微微起了丝疑色。 “这位是?”她向荣寅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哦,这位是相……”面对荣寅的口无遮拦,我匆忙投去了一个威胁的眼神,他了然一笑,随即话锋一转:“这位是像雨像雾又像风的向阳小姐” 我白了他一眼,对他的胡编乱造进行了无情的嘲讽。 “哦。”老鸨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转而又单独拉过荣寅,低声咕哝了好长时间,这等隐秘,我估摸着她是在向荣寅打听我的来头。 而荣寅也肯定是将我大肆吹嘘了一番,因为在他们议论完后,老鸨很快向我投来了谄媚的目光。 “哎呦,向阳姑娘,里边儿请,花容,月貌,雅间儿看茶。”她上前一步,热情地搀着我的臂弯,便尖声对里面喊了一声。 大概是荣寅平常出手大方的缘故,老鸨虽只叫了两名女子,房间里却陆陆续续进来了四五个。她们一个劲儿地往荣寅身上贴:“哎呦,死鬼,还记得人家嘛?” “讨厌,那天晚上你真粗鲁,搞得人家现在还疼呢。” …… 而对于这一切,荣寅一律照单全收,周旋在各色美女之间,游刃有余。 “哎呀,小宝贝,我也想你啊……” “还疼吗,疼我给你揉揉啊。”他左拥右抱,手脚并用,挑逗的一群姑娘好不快活。 过分,太过分了,我难道就是来看他泡妞的吗,艺馆的男人都死哪了,大活人在这没看见吗,接客啊,倒是接客啊! ------------ 第十四章 嫖到萧篱落? “啊哼!”眼见荣寅美人在怀,而我仍旧无人作陪,万般不平衡之下,我终于鼓起勇气,刻意清了清嗓子。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151+看书网 “哦”荣寅这时似乎才反应过来。 “对了,姑娘们,这位向小姐对我们百花会颇感兴趣,但碍于对帮会之事不甚了解,一直心存疑虑,同为女人,你们给向小姐说说,百花会怎么样啊?” “好,吃的好,穿的好,还有各色美眷,能加入啊,是福分。”怀里的一个姑娘极其配合地做出了回答。 混蛋,到这种地方谁还要听你介绍什么帮会啊,况且,这么骚气的名字谁好意思加入啊,眼下我的心声用四个字足以形容:我-要-嫖-娼! 荣寅已经享用了好久,而我却依旧瓢未动,锅未响。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也许正是我的怨气太过明显,才导致了他怀疑起了那个姑娘的说服力。 “无妨,反正这种事也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这样,这里的姑娘们你随便点,想要了解什么尽管问,这样一来样本应该足够具有代表性了吧?” 对于荣寅的误会我也无心解释,可我要怎么样才能将自己想要嫖-娼的心愿表达出来呢?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最终我只得无奈地敲打起了桌上的青瓷杯身:“你……你就没有什么男会员?”我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 收到了我的讯息,荣寅从莺莺燕燕中向我投来了暧昧的一脸笑。 随即转过脸对着门外高呼一声:“黄妈妈!” “唉,来啦。”这声尖细的声音拖得老长。 “荣公子玩得可还尽兴?”唤作黄妈妈的老鸨走上前来,直接往荣寅身上一倚。 “尽兴,尽兴。”荣寅频频点头后,忽而无比神秘地看了眼老鸨:“跟你商量件事。” “尽管吩咐。”老鸨豪气干云地说了一声,立马将耳朵凑了过去。 荣寅对着她耳语一番,她露出了一脸嗔怪:“嗨,这有什么不成的,凭你们两的交情,这还叫事儿?” 老鸨说着,起身就要办事,偏偏这时,荣寅再度冲她招了招手,她再度附耳过去。荣寅在她耳边再次嘀咕一通。 “唉,晓得,晓得。”这次老鸨应声后终于恭敬地退下了。 妈蛋,男人呢,我两眼暗淡无光,没有一点儿神采。我想我是饿昏头了,再没男色出现,我恐怕就要死在这了。 “萧公子到。”正当我陷入绝望的时候偏偏耳边传来了这阵禀报,萧公子,莫不是鼎鼎大名的萧篱落,虽然让他亲临这里可能性不大,可冥冥之中,我的这种感觉却格外强烈。心头也不自觉地加速跳动起来。 ------------ 第十五章 男神,求别虐 随着小厮高昂的声音落下,我的耳边也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特么对于151+看书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偏偏在这种时候,我却不争气地低下了头,可心口那狂乱的律动仍旧清楚地昭示出了我的慌张。 “篱落!”荣寅熟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而我也终于难忍激动,抬起头看向了前方。 这一刻,我无法形容我心头的撼动,那温润的眼神,俊朗的脸庞,分明就与我在重阳之夜邂逅的那个男子别无二致。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怎么可能,我心心念念的少年郎竟然就是名震大衍城内的萧篱落。 自从那日一别后,这张面庞曾无数次出现在我的睡梦中,我也无数次想象着我们重逢时的场景,可这样的方式却远远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强烈地想向他展示我的清新脱俗,因此,对于重逢地点的设定,要么是阳光灿烂的田间地头要么是空气清新的拂堤柳下,虽然我很想与他进行一番**上的交涉,但毕竟是初次见面,我还是想让他看到我的矜持。 可是,这一刻,我的所有愿望都在小鸟这样的大名之下粉碎成了泡沫。 这种场所出入的惯是风流不羁,放浪形骸的女子,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什么便宜都还没占到,但闺阁女子,出现在这种场合就已经是大忌。 前一刻,我还无所顾忌。因为荣寅怎么看我我根本不在乎,甚至对于他的过度热情,我早已起了反叛之心。他把我想的越渣我越高兴。 可这一刻,我真的有所顾忌了。我不知该对自己身在此地做出怎样的解释,更别说向他倾诉我这些天的思念了。 他就在我的面前,我却不能把最好的自己展示给他,我感觉到我的眼眶有泪水在氤氲。我多想告诉他他送的那张面具我日日擦拭,生怕它不小心蒙上一丁点儿灰尘。可这一刻,纵使有千言万语,也淹没在他温润的笑容之下。这种笑容宽厚,仁和,不针对任何个人。这样的笑也同样令我疼痛难耐,他终究是将我当成了芸芸众生中的一位,那一晚,在他的熠熠光辉之下,终究没残存一丝痕迹。 他迈着稳健的步伐在一点点儿靠近,我的心也在他的步步迫近中逐渐沦落。 “荣寅!”熟悉的声音响起,他的关注点显然不在我身上。可这声呼唤,却足以让我面颊绯红。 “快过来坐。”荣寅连忙招呼了一声。随即便吩咐身上的姑娘们散了场。 熟悉的气息在慢慢靠近。走到榻前,萧篱落将长衫下摆一拂,潇洒入座。而他所坐的位置正处于我与荣寅当中,这样近的距离,再加上现在室内只余我们三人,我的心头再次陷入了慌张。 “篱落,这位是皇城名媛向小姐,向小姐对我们百花会一直心存疑虑,鉴于我是发起者,向她介绍,存在自夸的嫌疑。你是我们的会员,就现身说法给她简单介绍一下吧。” 荣寅这句话说得突然,话音落下,我在猝不及防中惊慌地抬起头,可瞥见的却是那张俊美如铸的熟悉面庞。 此刻,我心头的震惊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羞怯。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心心念念的男神竟然是荣寅的会员。此刻,我们面面相觑,他虽未开口,我的血槽却已空了大半。 我根本无法想象,男神拿着传单在街上尽力呼号的景象。 “值此重阳佳节之际,皇家侏儒理工协会特举行开业大酬宾,这一次,我们不要8888,不要2888,只要998,即日入会,尊享八折优惠,皇家侏儒理工协会,您明智的选择,皇家侏儒理工协会,一次选择,终身受惠!” “请问向小姐具体对哪方面心存疑惑呢?”男神温和的声音及时打断了我的遐思。 “哦,那,那方面。”不明就里的我生怕错过了他的解答,慌忙就做出了回应。 也许是我的回应太过含糊,他温和一笑后,便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莫不是对帮会宗旨不甚清楚?” “对,对!” 凝视着那双漆黑美眸,我连连应和。不愧是男神,心思如此通透,逻辑如此清晰,一句话就说到我的心坎儿里了。 荣寅虽多次向我提及帮会一事,可他的侧重点都放在了会费上。实际上我真正关心的却是这个帮会是干什么的。钱什么的都是后……呃,也不能说是后话。 总之,我已拜倒在男神的一针见血,一语中的之下。 “关于这一点,向小姐尽管放心好了。我们百花会始终奉行惩恶扬善,匡扶正义的原则,对社会不公之事必会做出平反,会员皆是有助人热情的有识之士,绝非三教九流之辈。”男神满带磁性的声音落下,我两眼中已满是星星。 艾玛,好有正义感。 “好,我加入。”小心脏几个回合噗通过,我已理智全无。 而此刻,在凝视男神的余光中,我似乎瞥见荣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可这一次,他并未发表任何阴阳怪气的感慨,只是兀自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而我在与男神的两相对视中,他的脸上却微微透露出了些愧疚之色:“只可惜,现在建会之初,没有丝毫福利可言,还望向小姐包容。” “嗨,这算什么事啊,别说福利我压根不在乎,为了正义就算倾尽家财又何妨呢?”我这番豪言壮语过后,荣寅脸上出现了不怀好意的暧昧之色。 “向小姐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这般胆识气魄就是男儿也未必比得上。”男神的称赞让我心口的律动越发强烈。 “为了表示对向小姐的欢迎,篱落先干为敬了。”男神说着,举起酒杯,轻拂长袖,顷刻之间酒已饮尽。 “萧公子不必客气,其实我们之前见过面的,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我急切地渴望着他能想起那日的偶遇,可他紧锁眉头思索了好久,终究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我的心也随着他这一轻微举动,彻底跌入尘埃。 ------------ 第十六章 太子驾到 我怅然若失的眨了眨眼睛,为了掩饰脸上的失落,我只得强扯出一抹笑容:“没关系,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不想也罢。151+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我仓惶地举起杯盏,刚用长袖遮挡起来,一滴泪就落入杯中。我强忍着苦涩抿了一口。过了许久,才徐徐放下。 我多想告诉他那日大衍街头的际遇。可这一刻,我终究没了开口的勇气。他那样的光辉,每天应该会有成千上万的故事在他身上上演,也许对每个女主角而言,他都是唯一,可是对他而言,却未必如此。 哎,我真搞不懂自己,都已经有机会见到男神了,缘何又让自卑占据了整个身心。 这个时候我不是应该想着如何将他扑倒吗。剧情虽然俗套,但这是言情剧必须的呀。 “五百两,买你一夜”这些狂炫酷霸拽的台词呢? 为什么面对他的明眸善睐,我却起了羞愧知心。 “莲瑾妹妹,记得我们的约定啊!”太子胁迫的话音不合时宜地在我耳畔回响起来。 尽管我并未与太子立过任何的誓约,可是,身在官宦之家,婚姻嫁娶之事向来都由不得自己。自觉是好事,可我还是讨厌这种感觉,这种他并未强迫于我,而我却已经默认我是他的人的这种感觉。 不行,我必须尽快摆脱这种感觉,幸好,我还未嫁作人妇,这一切还来得及。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和太子结清这笔孽债,专心扑进男神的怀抱。 从艺馆走出,和风微拂着我的脸颊,可上面的炽热却久久不愿散去。大选前一日,带我来这种烟花之地,并且排除万难让我见识到了萧篱落这等倾城的男色,我想荣寅的目的绝不简单。对于选秀一事,我们都心照不宣,可不同于以往的死缠烂打,这次他却未作任何挽留。我平日虽怨嗤他废话太多,可这一次,面对他的只字未提,我的心头却隐隐泛起了一丝悲伤。 也许,他此次带我来小鸟就是为了虐我。如果这是他的真实目的。我只能说他得逞了。 顾忌到皇家的脸面,我并未借酒装疯,与男神xx,我深信,凡事留条路,日后好想见。无论太子日后是否会对我心存感念,都不影响我此次的诚意。 朝堂上的纷争我无心参与,我现在只一门心思想着和男神浪迹天涯,他若有心为疾苦苍生,我愿为了他舍弃荣华,散尽家财。 可如果真到了非要抉择的这一步,我当真能够如此果决吗?我想起了父亲,母亲,思绪似乎又在这一瞬陷入僵滞。 “莲瑾,早点回吧,明天你还得早起呢。”正当我晃神之际,荣寅忽然无限唏嘘地感慨了一句。这一次,在他的语气中我没有听到任何一丝不正经。 也许是被他的认真所吸引,我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去,只见他将手别在脑后,悠哉地往前晃着,这样的漫不经心,让我的心头越发疑惑。 荣寅既知我明日进宫,为何还这般气定神闲,莫非他平日对我的热情都是装出来的,我的心头因这样的猜测快速地跳动着,他似乎并不理会我是否会跟上去,只自顾自地一个劲儿往前。 “荣……”我的话已到嘴边,可看着那抹瘦弱的身影,我终是将喉头的话语又咽了下去。 也就在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被一个蛇精病纠缠着,挺好。 我骨子里的小叛逆在皇家的威严面前注定要被粉成渣。 当马车徐徐停下的时候,菜苗打了个呵欠,蔫蔫地递上了披风。 “小姐,你到底啥时候才能走成啊?” 我没有回答,用自己的白眼珠直接秒了她。 娘亲似是瞥到了我的不快,慌忙伸出手肘抵了下菜苗:“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跟小姐说话呢。”随即,她又将目光投向我,露出了一脸温和的笑容:“瑾儿啊,你何时才能走成啊?” 娘你的节操呢,你好意思训斥菜苗吗。你这句话和她的那句有区别吗,你以为把啥时候换成何时就算得上文言了吗。 偏偏我今天就像中了符咒一样,娘亲的吐槽刚刚结束,新的槽点又接踵而至。 “小姐你这次要再走不成,我们也没办法了,即便见的是皇后娘娘,也只能穿重茬的衣服了。”绣娘阿华的语气中一片傲娇。 面对大家的集体唾弃,我只得寄希望于莲心,来渲染离愁别绪。 “莲心,姐姐要进宫了,以后就不一定有机会照顾你了,你自己要好好的啊!”面对我的慈眉善目,莲心一边自食其力地擦着屁股,一边无情冷嘲:“哼,大姐你是要进宫做娘娘的人了,我们这种平民百姓是指望不上了。”我擦,这自嘲中带着傲娇,傲娇中带着讽刺,讽刺中带着嫉妒的语气到底是跟谁学的。 我此刻终于意识到进宫是件多么掉粉的事了。 莲心的语出惊人让我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去。我呆呆地看着她,只见她艰难地将草纸从屁股上抽出来,放在面前认真地观察了起来。 “你没擦到。”看到草纸上毫无内容,我热情地做出了提醒。 “是吗?”莲心疑惑地问了一句。直接扔掉手中的纸,伸出手指在羞羞处抠了抠,而后递到我面前,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哈哈,真的没擦到。” 你!妈!蛋! 我真的欲哭无泪了,带着淡淡的忧桑,我毅然决然地转过头,坐进了马车。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 不得不说,今天的选秀当真比那日要气派许多。刚下马车,瞥到热闹的人群,我就欢欣雀跃了起来。 “沧珠!”看到前方的那个瘦削的身影,我迫不及待地叫出了口。 听到了我的呼唤,沧珠本能地回过了头。 “莲瑾!”她唤了我一声,久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红润。 我慌忙迎了上去:“许久未见,你近来可好?” “嗨,还是老样子。”她一副习以为常的语气。 “你呢,怎么样了,原以为重阳宴上能见到你,不曾想你竟因初潮腹痛不能出席。” 什么,初潮?爹,这么难以启齿的借口亏你想得出,大姨妈跟你有仇吗。我脸窘得通红,现在连面对沧珠的勇气都没了。偏偏这时,耳边却传来了更为可怕的消息。 “太子驾到!” 随着这声尖细的声音,原本喧闹的现场霎时安静了下来。 ------------ 第十七章 我们的心头各住着一个人 各家闺秀削尖了脑袋想向太子展示她们的仪态万千。151+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却不想他这般不按常理出牌。这样的突然,太监嬷嬷们也只顾仓惶接驾,满目的秀女就这么七零八落着。 “殿下,奴才该死。只一心想着老祖宗的遗训,恪守辰时迎新的规矩,耽搁了殿下的大选。如果可以,烦请殿下稍事休息,容奴才列队调整……” “不用,就这样选吧!”太子驳了太监的建议,果决的话音一出,现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仗着自己未来储君的身份,也不用顾及众人的惊愕,迈开步伐直接走到了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 此刻我瞥到有几个身处僻静的秀女,努力地往这边挪了过来。更有甚者已经处于人群中央,还拼命搔首弄姿,各种抢镜头,凡此种种励志之举,深深地刺激了我。我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沧珠,只见她两眼放光,脉脉含情地注视着前方,那种极度渴望得到关注的眼神,就恍如我注视着篱落男神。 这一刻,我仿佛明白了什么,可我却不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我能做的就是默默转身,用我的低调埋葬过往。 幸好今天的秀女不少,我想我如此轻微的举动应该不足以引起太子的关注。 观察了许久,太子仍未下手。对于他的犹豫,我心中一通鄙视。哼,果真是好色坯子,非要在这么多美女中反复比较才做选择,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绝色。而秀女们也确实被他的举动吊足了胃口。一个个渴盼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向太子暗示:“看这里看这里。” 我轻轻地挪了一步,站到了沧珠身后,借她的身体挡住了我的半个身子。 “你!” 我刚站定,太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的脸颊一阵炽热,立马抬头看向了声音的源头。只见他此刻正定定地指着前方的一个秀女。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你!你!你!”太子果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继刚刚的那一发过后,又一连来了好几发。这次选的三个秀女是连在一起的,我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糊弄之意。因为,中间的那一个我识得,是吏部侍郎司马文的亲侄,长得龇嘴獠牙,是城中出了名的钉子户。太子这次竟然将她纳入后宫,不得不说,其宽厚仁德之心不是我等凡人可轻易比拟的。此时,我想起芙蓉还因体积问题被赵叔冷藏于家中,心中忽然一阵抽痛。 随着司马婷的入选,各位美貌的小姐脸上明显露出了几分不快。 这番虐心之举后,太子终于幡然醒悟,慢慢走到人群之中仔细打量起了各位秀女,他那样的姿色,那样的气魄,几番徘徊之后,逗弄的各个秀女春心四起,人群之中一片荡漾。 而这次,太子也不再发声,看中哪家女子,直接用手一指,太监上前赐上宫花一朵,就算完事。 眼看着前面几排被他一一阅尽,我的心头也越发紧张了起来。我感觉到太子的目光投了过来,我在祈祷沧珠入选的同时,顺便祈祷了一下他能看不见我。而我的祈祷对上天来说,显然太过复杂,因此,它选择了自动忽略。 睨了好久,我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太子终于视若无睹,忽略了沧珠的深情,也忽略了我的存在。 这样的结局于我而言算的上好事,太子缓缓走出了人群之中,途经之处,众秀女的渴盼也被他统一忽略。 “罢了。”他这句话一开口。无疑对剩下的秀女宣判了死刑。众人眼中的渴求转眼便成了心灰意冷。 “再选最后一位。” 这样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让我的心头一阵激动。 我就说嘛,太子怎么可能忘却重阳宴上令他起了约炮之意的沧珠呢。 尽管向来不和,这种时候,我还是想好心劝诫一句:太子,司马婷真的不是明智之举,你不能仗着自己不孕不育就可劲儿作践,万一哪天病好了,你一不小心做了芭比你有考虑过娃儿的感受吗?所以,为了下一代的质量,请将目光投向沧珠。 既已宣布要补选,太子很快便履行承诺,缓缓地伸出了手指。秀女们的心随着他手指的摇摆不定不断地起伏着,而身为关键人物的我与沧珠就更不必说了。 “你!”终于,太子将目标定了下来,我一抬头,果然指的是沧珠,可此刻的沧珠显然还难以相信,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激动地怂了她一下,让她向前踉跄了一步,众人的目光很快聚集到她身上。 “别来无恙啊,相国千金。” 大家的目光刚定格,太子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也正是这声声音,彻底粉碎了我的欢愉。 怎么可能,我的心头剧烈地起伏着,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我瞥了眼太子,他满脸笃定,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而此刻,站在后方,我无法得见沧珠的表情,实际上,即便看得见,我也没有勇气抬头。 这一刻的结果,注定我刚才的举动只能成为对她最残忍的伤害。 我知道她一定尽力隐忍着自己的恼怒,只要我一开口,就将成为她爆发的突破口。因此,现在我能做的唯有沉默。 可面对周遭的目光,我还是愧疚地低下了头,我知道众人一定在替沧珠打抱不平,可让她这般难堪当真不是我的本意。 “好了,点到名字的,会有专门的教引嬷嬷登门指导……”刚才的领头太监站出来向入选秀女宣布了注意事项,可我的心思却全然不放在上面。 不得不承认,太子的英俊潇洒世间罕见,甚至流落至民间,也必将成为艺馆的一颗明珠。如若较真起来,今日的萧篱落,也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只可惜,我的心,不在他这。 太监交代完毕,向太子行了礼,退到一旁恭敬地等待着他的吩咐。 “都散了吧。” 轻飘的话音落下。收到指示,我上前一步,站到与沧珠并肩的位置。 “沈莲瑾留下!”我刚看向沧珠,太子满带胁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惊愕的目光再度投了过去,可这一次,我眼中更多的却是愤怒。李彦琛,你别太过分了,你可以侮辱我的长相也可以侮辱我的学识,也可以侮辱我的智商,也可以侮辱我的人格,想到这里,我忽然发现,我还真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侮辱的。 在众小姐转身的一片唾弃之中,我驻足在原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蹂躏。 沧珠犹疑了一阵,终是抬起了脚步。我的心也终于随着她这一举动,陷入深渊。 眼见众人散去,太子迈开步伐缓缓踱了过来。 “太子你何必对我这样百般刁难。”我皱着眉头,义愤填膺,全然不顾君臣之礼。 “妹妹这话什么意思?”太子仍旧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他疑问的声音中却带着浓浓的胁迫意味,仿佛我接下来的话若不合他意,他极有可能会将我斩首示众。 “没,没什么意思,只是我不能嫁给你。”我吞吐了一阵,终于勇敢地表达了自己的心声。 “为什么?”太子的提问简明扼要。 “因为,因为我心头已经有人了。”道明了心思,我的整个脸蛋瞬间窘地通红。 太子嘴角微扬,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他猛然将脸凑了过来:“刚巧,本宫心头也有人了,我们这样,再合适不过。” ------------ 第十八章 交易达成 我一脸不可思议地打量着他,原来,这就是他一心想要娶我的真实目的。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看书网他早已心有所属,娶我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怎么样,沈莲瑾,这笔交易你做吗?”他疑问的话音再度传入我耳中。 我快速地在脑中做着衡量,我清楚,对皇家而言,我是重臣之女,娶我有利于江山社稷。这桩姻缘想必他们早已谋划稳妥,即便我不情愿,却也改变不了结局。 而太子心头住着的那个人,必定不为皇族中人所看好,因此,太子才出此下策,用我宰相之女的身份,稳住人心,背地里即便暗合心头所好,好歹也顾及了大局面,想必长辈也不会说什么。 “本宫保证,入宫之后,你还是从前的那个沈莲瑾,绝不会干涉于你。”见我久久未做答复,太子很快开出了更诱人的条件。我听得懂他的弦外之音。在内心挣扎许久,我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答应。” 我既改变不了命运的编排,这样的结局无疑已经是最好的了。 “妹妹果然是聪明人。”太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魅惑的弧度,他缓缓地将俊颜从我脸颊边移开。可我的心头却越发不安。他的话语看似夸赞,我却听出了轻嘲的味道。 无妨,我唯利是图,他居心叵测,半斤对八两,我们谁也不比对方强到哪去。 入宫之后,我照样惦念我的萧篱落,他也可以继续宠幸他的心头好。我们只不过是联起手来糊弄了一把世俗的眼光,之前娘亲总会对我嫁不出去念念叨叨,爹爹明里不说,暗地里也颇有微词,而只要我入宫,这些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殿下若没有别的吩咐,臣女告退了。”决定既已做出,我也再没有逗留的必要,可也许是受了太子冷嘲的缘故,我只觉双颊一片炽热,说话之时,甚至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嗯,好好回家和宰相大人话个别吧,三天后就是入宫之日,到时可千万别耽搁了。”我知道太子的提醒完全没有善意可言,他这般在乎,只不过是为了他心头上的那个女人。因此,对于他的提醒我并未给出确切回应。 “臣女告退。”我的方式冷漠而疏离。淡淡说出这几个字,也不容他再做吩咐,便自作主张转过了身子。 “前朝事多,本宫就不送妹妹了。”太子对我显然也没别的心思,淡淡回应了一句,便转身离去。 混蛋,太子很了不起吗。明明是我先转过身的,就算是抬脚也要讲个先来后到吧,搞得我停下脚步像是要听你挽留似的。我气得跳脚,奈何皇宫这块地盘,由不得我做主。 “不用送了。”我羞愤地对守候在身旁的两个丫鬟吩咐了一句,便气冲冲地抬起了脚步。 我虽抱怨太子的恶劣态度,但更多的责任我还是归咎到了自己身上。我的本意分明是要说服太子放弃选我,可经过他的三言两语之后,我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不仅如此,主动权也转移到了他手上,而节节败退的我面对他给的结局非但无法反抗,反倒对他千恩万谢起来。 沈莲瑾,你还能再没用些吗?我在心中对自己一通埋怨。等着吧,我总不可能一直这么被动,来日方长,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带着这样深深的咒怨,我心情郁郁地回了家中。 “娘!”一下马车,我就急不可耐地喊了一声。 可娘亲见到迎面而来的我,脸颊却抽搐了一下。娘亲一定以为我又被退货了,我敢断定,她心里一定起了拒收的念头。 “大姐你枕么又回来了,太纸不要你吗?”一旁的莲心及时地问出了娘亲的心声。 “呃……我。” “小姐你不要伤心,我们是不会鄙视你的,但同时,请你也不要对太子怀恨在心,毕竟,身为一个男人,他应该具备基本的审美。” 我还未来得及分辨,菜苗已经将被退回的罪名强加于我。而她那事不关己的安慰中分明透着浓浓的得意。 “小姐,烦请你把衣服换一下,这么华丽的着装对你不合适。” 竟敢这样轻视我,你们可知道我强大起来是会让自己都害怕的。我咬紧牙关,刚要驳斥她们。耳边忽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众人疑惑地将目光投了过去。娘亲上前一步,对着两个太监说道:“放错了吧,周员外家在那边,出了巷子口左拐。”我去,娘亲你这得对我有多大的信心,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而小太监显然已经被娘亲的热情所感染,露出了一脸温和的笑:“谢谢啊!”说着踩灭了鞭炮上的导火索,拎起残余的半截转过了身。 “哎?不对啊。”走了几步,太监忽然疑惑地转过了头:“这难道不是相府吗?” “是啊!”娘亲一脸理所当然。 “哎哟,那就没错!”小太监一脸嗔怪的表情,放下鞭炮,重新点燃,院里再次噼里啪啦起来。 娘亲转过身与丫鬟们面面相觑,而我很尽职地在一旁装冷艳。 “莫不是……”娘亲看着菜苗,只说出了这三个字,菜苗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颇有不甘地点了点头。 “哎哟,我说今天喜鹊怎么尽绕着宅子转悠呢,原来竟有这等好事。”娘亲大腿一拍,尽显豪放本性。 而这一刻,被扔在一旁的我立马就成了香饽饽。 “瑾儿啊,娘就知道,你总有一天要有出息的,有这等喜事,怎么早不说呢。哦,低调低调,娘亲懂得,你这点啊,随我!” 娘亲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自说自话有意思吗? 听到鞭炮声,莲心已疯,暂且忽略不计,其余几人,都向我投来了惊诧的目光,我一通暗爽,待鞭炮声一停,便上前责问太监:“明知本小姐入选,为何这时才报喜?” 小太监脸上微微起了丝难色:“禀小姐,这是来前太子爷特意吩咐的,让我们远远跟着,待您见到家人一切稳妥,再报喜。” “哇哦!”众丫鬟被太子如此体贴的举动惊呆了,娘亲更是一脸暧昧,以为我勾搭上了天下第一高富帅,马上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而面对太子的‘盛情’我这个当事人却唯有无语凝噎。 ------------ 第十九章 谁怕谁 太子整我的意图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他能做出这般举动,势必对我在相府的地位了如指掌,可他身份显赫,久居宫中,又怎会得知我的家中琐事,这让我疑惑不解…… “爹,我入选了。<冰火#中文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看书网” 爹一进门,我就嘟着嘴,委屈地控诉起来,话一出口,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没想到我十八年的单身生活就要这样告终了,我还没准备好,现实却来了个突兀的转折。 爹的脸上没有明显的高兴,只是意料之中的点了点头。 “我不想去。”关键时刻,我的情绪终于失控,忍不住耍起了小性子。 “哎,瑾儿啊,皇命难违,说到底是爹连累了你,你若不是我的女儿,大可不必受到这般拘束……” “爹你说这话做什么,大不了我去就是了。”我伸出手擦了擦眼角渗出来的泪,尽管不情愿,还是嘟着嘴应了下来。 其实爹即便不来这一套,我发泄完后,还是会顾全大局,乖乖进宫,毕竟,我身上背负的是整个相府的荣辱。 “瑾儿,你不必担心,到时爹和你一道去。”似是看出了我的不快,爹连忙宽慰起我来。 我默认了爹的提议,并未做出回应。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这期间,荣寅并未登门过,萧篱落的消息我也无从得知。临行前,我偷偷地将那面面具揣进了随身行囊中,即便我心有所属,一开始总还是得顾及身份,装装样子。这段时间,就只能靠那张面具来解我的相思之苦了。 “姑娘,下车吧!” 说话的是宫里最好的教引嬷嬷素竹,太监们一定是顾忌我丞相之女的身份才将她指给我。素竹为人温婉,吃住在相府的三天也客套谨慎,娘亲喜欢她,我也不反感,尽快她时常会用那些陈腐的规矩来约束我。 那声提醒过后,她缓缓上前,掀开了幽帘,我慢慢探出头来,搀着她下了车。 “不是说好了辰时吗,干嘛提前了这么多?”我不满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早到总归不坏事,若再向上次一样,搞得手忙脚乱的多不好,这次可事关位分,重视点没错。”素竹面带微笑,讨好地对我说了一声。 我没有回她,而是转身看向了后方。此刻,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我,见我回头,他连忙挥了挥手,示意我快走。 “走吧。”素竹接着又催促了一句。我依依不舍地转过头,抬起了脚步。 “一会儿见了太子先行礼,不管给的位分高低……”素竹一路上都在不停嘱托,可我的心中被怨气充斥着,全然听不进她的意见,李彦琛,你等着,我倒要看看谁熬得过谁。 “哎,好好,姑娘们,站定的就别动了啊!”那日伴驾的主事太监吸取教训,早早地就安排起来。 可一连等了好几个时辰,却不见有人来。长这么大,我头一次站了这么久,搞得我腿都酸了。而其他小姐也都养尊处优惯了,这样一折腾,个个叫苦不迭。 我实在忍受不了,终于弯下腰捶起了腿:“李彦琛,你这混蛋,把我们这群水灵灵的大姑娘当猴耍,哼,你以为你是谁啊,太子很了不起吗,缺德玩意,活该你断子绝孙!” 我骂得正爽,忽然发现地上多了一个人的影子。我带着忐忑的心情抬起头,当看到那张脸,整个人都不好了。 ------------ 第二十章 东宫主位 “殿,殿下。<冰火#中文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看书网”我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他并未回应,只是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我。这样的眼神让我心里发毛,我终于羞愧难耐地低下了头。 也许是念及今日加封的吉日,他并未与我计较。很快便直起身子,将目光投向人群。 我能想象到众秀女巧笑嫣然的迎合之态,也可以想象到太子眉目传情的互动场景,而之所以全靠想象,是因为我根本没勇气去面对他。 “册徽州总督任道远之女任曦月为良娣。” “册毗陵刺史程焱之女程又凝为淑媛。” …… 在太子与秀女一番愉快地互动过后,小太监终于拿起名册宣读起来。 随着名字逐一被念出,各个秀女恭敬地上前躬身谢恩,可看着这样的场景,我的心头却慌张起来。我有种强烈的预感,太子势必会借此机会好好整我一番。 其实,即便他不采取行动,就凭我现在的紧张程度,一会儿谢恩,也准要出洋相。 眼看着整个册封典礼已经接近尾声,我着急难耐之下,忍不住绞起了手中的绢丝手帕。 “册吏部侍郎司马文内侄司马婷为婕妤。”太监在念出这一信息之后,话音戛然而止。我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向了他。我呢?尽管我无心侍奉太子,可这样的纰漏再明显不过,不是轻易就能躲得过去的。 “太子殿下,臣女沈莲瑾不在宣读名单之列。”我知道这件事一定有诈,我若矢口不提,势必会成为他对付我的借口,尽早说出,倒能断了他的念想。 太子认认真真地将我打量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这样的表情绝非祥兆。 我隐约感觉到了些许不安,识趣地低下了头。 “各位秀女均在名单之列,独缺你一人,你还不清楚太子的用心吗?”正当气氛陷入尴尬之时,这声悦耳的女声及时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娘娘。”我惊愕地叫了一声。 “参见皇后娘娘。”直到身后传来了众秀女的声音,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参见皇后娘娘。”我紧随众口,悠悠地说了一声。 “免礼。”皇后的举止依旧优雅得体。 “皇儿,现在可以向瑾儿展示你的这份大礼了吧!”皇后的语气虽和善,可我却在里面听到了浓浓的威胁意味。 而一旁的太子始终不敢正视皇后的双眼,犹豫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册丞相之女沈莲瑾为东宫太子妃。” 话一出口,人群之中一片唏嘘,太子妃可不是随便封的,得经过严格的挑选,晋升才能坐到那个位置,而我一入宫就得了这样显赫的地位,这种情况在历朝历代都不曾有过。 可面对太子如此惊人的举动,皇后脸上却染上了一抹得意。 “儿臣遵照母后的吩咐,母后也一定要信守承诺啊。”由于站在前排的缘故,我听到了太子与娘娘的对话,可他们的口气中总带着无边的疏离,不像是母子,倒像是交易双方。 而娘娘的默许也彻底断了我反抗的念头。 太监分配了各自的宫殿。又一人分了几个丫鬟作差遣。眼看着各秀女和自己的体己丫鬟说着悄悄话,我的心头就一阵不平衡,临走之前,我怎么就忘了把菜苗这小贱人领进来了呢? 正当我暗自嗟叹之时,脚下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而再看清那人的面目后,我很快回复到了高冷的状态。 “瑾儿啊,别生爹的气了。”爹也知道得罪了我,自觉地宽慰起我来。 “你为什么不站出来帮我说话。”我心中一阵不平。 “爹被那样的阵仗吓坏了。” “哼,你哪是被那阵仗吓坏了,你分明就是被那样牛逼哄哄的封号镇住了!”我毫不留情地说出了事实。 好在爹态度还算良好,作为哄我开心的条件,爹答应我,下次进宫把菜苗也稍进来。 眼见天色渐渐晚了,我推搡着爹来到了皇后娘娘身边。 掐了他几下,他才缓缓开口。 “那个,娘娘,小女初次入宫,颇感生疏,不如这一夜就让她随微臣回家,明儿个再送过来。” “相国都在前朝,后宫之事有所不知,先帝曾宠幸过惠州阮氏,但阮氏生性好妒,因嫉丽嫔美貌,竟私通宫外,将丽嫔那身在襁褓中的婴孩残忍杀害,先帝为此伤透了心,所以特下御诏,为免妃嫔德行有亏,尽量不许出宫。” “呃……”在娘娘的巧言令色之下,爹终于成功失声了。 “不过,莲瑾的品行自不必说,只是,今夜是她与琛儿的洞房之日,这时候回家恐怕不合适吧?” 虾米,洞房?这两个字忽然让我有了种想死的冲动。 ------------ 第二十一章 下马威 我自然知道大选之后太子的第一棒要交给太子妃,可是娘娘此举未免太过心急了些。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看书网我这才刚入宫,车马劳顿的,也不容我休息,直接就让我侍寝。我很想以这种状态下即便洞房效率也不高的理由驳斥娘娘,可是我还未来得及开口,爹就率先应允了下来。 “娘娘这么一提醒,老臣才意识到自己的糊涂。瑾儿身为太子妃,自然要以伺候殿下为主, 娘家什么时候都可以回。” 爹的语意再清楚不过,他分明是告诫我,只有和太子完事之后才会带我回家。 爹的倒戈,让我一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动。我原本想好的辩解之词也只得生生咽了下去。 “相国理解就好,对了,今晚为欢迎新人入宫,太子特在东宫设了宴,丞相不如留下一聚吧!”娘娘这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呃,不了,微臣就不打扰娘娘家宴了。” 爹识相地说了一声,便拱手退下,甚至都没来得急看我一眼。我转过身子,双眼盯着父亲的身影,心头惆怅之意顿生。 “瑾儿,相国只是回府,不必挂牵。况且,以后重聚的日子多的是。” “是。”我低低地应了一声,目光却仍旧在爹的背影上流连。 晃神之际,手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温热。 “呃”惊恐之下,我本能地低呼一声,回头一看,竟是皇后娘娘。那双白皙的手覆在我的指节上,让我瞬间恍惚了。 “娘娘……”我低声嗫嚅了一句。 凝视了我好一阵,她的眼角终于带上了几分笑意:“瑾儿不必拘束,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母后说,现在啊,母后和你的父亲一样亲。” 娘娘柔和的话语温暖着我的心,只可惜,话虽如此,我却不能这么做。况且,即便无所拘束,她与我生活了十八年的父亲又怎可同日而语。 我微低着头,忧伤之色不言而喻。而她并不责怪,搀着我边漫步徐行,边交代宫里的禁忌事宜。 直到将我送至住处,对着丫鬟们交代了好一阵,她才转身离去。 我打量着房里的陈设,其华丽程度自是相府不能比拟的。我刚准备在屋里溜达一番,一个小丫鬟就端上了盆水:“娘娘,奴婢给您梳妆打扮吧。” “梳妆打扮?”我露出了一脸疑惑。 “您忘了,今夜您是要承宠的。” “哦,那来吧。”我糊里糊涂地应了一声,大义凛然地往椅子上一座,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也许是我的动作太过粗狂,门边守着的两个小丫头见状纷纷捂嘴偷笑起来。 梳妆过程中,我了解到,为我打扮的这个叫夏洁出自鼎鼎有名的美人之都惠州,门边的两个,一个叫春华一个叫秋实,春华与夏洁同乡,秋实祖上是大衍城内的没落户,与我算是半个老乡。 待夏洁为我插上金钿,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恍若不曾相识。 “娘娘生的白嫩,稍作修饰便见羞花之容。”看着镜中的我,夏洁出言称赞起来。 我没好意思吐槽,你扑的粉已经有城墙厚了,还好意思说稍作修饰,有这么多的脂粉,即便是炭也白了。 不过,宫里的丫鬟就是不一样,经过这样一番拾掇,我确实好看了许多,看着镜中的自己,我自己都忍不住赞叹起来,正当我沉浸在自恋中无法自拔时,夏洁躬身扶起了我,我缓缓起身,与镜子依依不舍地告别。 她搀着我走到了屏风之后,忽然伸手脱起了我身上的衣服。 “哎,你干什么。”我惊讶地叫了一声。 “奴婢伺候小姐更衣啊!”夏洁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其实,这事来前娘亲已经交代过了,宫里的娘娘都是由丫鬟这样伺候的,也许是我太过大惊小怪了吧。 想到这里,我慢慢松开了捂在胸前的手。可一想到丫鬟一会儿要看到我光着身子的模样,我还是生出了百般不适。 “依照皇后娘娘吩咐,待会儿要赶去宴会,沐浴流程就省了。”夏洁说着,并未继续脱我的衣服,而是迅速地为我套上了一件绣花云锦外套。 见她此举,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甚至连脸上的灼热都消减了几分。 待一切收拾妥当,天色已然全黑,我遵照皇后的吩咐,带着夏洁赶赴太子的宴会。 我远远就瞥到了人群聚集地,一想到自己极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到,不由加快了脚步。可当我想不动声色地入座时,一个迫人的身影却挡住了我的去路。 太子今日身着正装,冷峻的面庞配合他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君王之气尽显,在他的灼灼其华之下,我被晃得云里雾里。 而在瞥到我的刹那,我也隐约察觉到他的眸光中掠过了一丝怔仲,正当我以为他被我美貌震惊的时候,他却忽然拉过了身后的一个女人。 “太子妃来啦,向你介绍一下,这是嫣然。”他漂亮的手狠狠地契入怀里女子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我原以为我会很淡然,可见到此举,我的本能反应竟是悲伤。 ------------ 第二十二章 刺客来袭 “琛儿,你够了!”忽然一声愤怒的暴喝从席间传来,这时我才注意到一直低头隐忍的皇后娘娘。冰火!中文151+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在我的印象中皇后的教养一向很好,能把她气到这个份上,太子必定是下了一番狠功夫了。 这声喝止过后,一切喧闹都停了下来,现场静的甚至能听到虫鸣之声。我抬眼看向了皇后,只见她的一双翦水明眸已经微微泛红。 我记得适才她送我回宫之时,还心情颇好,没想到只是这一会儿工夫,他们的母子关系竟僵化到如此地步。 在愤怒的驱使之下,她的整个身子都在不住地震颤着。旁人不敢做声,只有那日送我出宫的慧慈在一旁不断地安抚着她。 “殿下。”正当气氛陷入胶着之际,太子怀中的那个女子娇声挣扎了一下。 “嫣儿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妃。”她站起身子,连忙行了礼。 “顾嫣然,太子任性你也不懂事吗?”面对她的真诚,皇后不仅不领情,反倒厉声责备了起来。 “母后想要训斥,大可冲着皇儿来,没必要殃及无辜。”关键时刻,太子挺身而出,袒护起了爱妾,同时也让皇后这个一国之母颜面尽失。 “太子,是贫妾的错,娘娘教训的极是,贫妾谨遵教诲。”好在那个顾嫣然还算懂事,及时地为娘娘挽回了颜面。 “顾昭媛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新婚之夜这样缠着太子不放,像话吗?” “贫妾知错。”顾嫣然说着,话音里隐约有了几分哭腔。她颇感冤屈地瞥了眼太子,那样的神情,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听到那声怯懦的回应,皇后的盛气凌人也越发强大起来。 “太子今夜还是和太子妃同房吧,否则,顾昭媛会难安的。”我不敢相信一向和善的皇后娘娘脸上竟会出现这样的狠色。 看着有情人被拆散,我心中愧疚不已,可在皇后的威严之下,我却没了吭声的勇气。 这番风波之后,我们各自就坐。入席的太子眼中透出了无限狠厉,不管怎么说,皇后是他的生母,他就是再叛逆也不可能对皇后怎么样,如此一来,撒气的对象就只剩我了。瞥了他一眼,我很快转过脸来强装镇定,继续欣赏表演。 而太子与爱妾分离,这口气自然无法下咽,可碍于皇后在场,他又不好发作,只得拿起桌上的青铜酒壶自斟自饮起来,而我在他身旁如坐针毡。 正当我为同房一事愁苦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了刀剑交锋的声音。 “护驾,护驾!” 惊慌的提醒声传了过来。 人群中也有了女眷的尖叫声。 哎呀,有刺客。这种关头,感受到这样的讯息,我脑中却一阵兴奋。 我几乎是第一时间从座位上站起来了。可那一行黑衣人,却对我视若无睹,转而向僻处的顾嫣然袭去。 妈蛋,你们在心里鄙视鄙视我就算了,干嘛要在行动上表现出来,当老娘这个东宫正妃不存在吗,非要对一个妾室下手。一通愤慨之下,我直接跳出御林军的保护圈。护在了顾嫣然面前:“我才是太子妃,有什么冲我来。” “让开。”那名黑衣人搡了我一把,继续向目标进发。 “哎,不是说了嘛,我才是太子妃,抓我,抓我,快抓我。”我不屈不挠地又跑到他面前,毛遂自荐起来。此刻,没有人能理解我对被抓的渴望。所谓苛政猛于虎,现在在我看来太子要比苛政猛多了。一旦我与他步入洞房,势必会尸骨无存。 即便在刺客手中也有危险,可起码在有利用价值之前,我还是安全的。 而对于我的热情,刺客眼中却透出了无情的蔑视。 “你有病吧!”这愤然的四个字脱口而出。我瞬间就懵了。大哥,你是刺客好吗,麻烦也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这种泼妇骂街式的回应算怎么回事,你那高冷而嗜血的形象都喂狗了吗? 这还不算过分,更可恶的是我看到了他黑色面巾下口型的张合,如此不专业的细节更加深了我的判断,这是一只业余的刺客团队。 “我真的是太子妃,只是我今天刚刚上任,凤印还不在身边,要不这样,你先把我抓起来,身份证明稍后给你补上行吗?手续什么的你尽管放心,不差啊,先抓,先抓吧!”为了说服他,我再度苦口婆心地劝说起来。 我分明已经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犹疑之色。偏偏这时。御林军却好巧不巧地冲了过来。 完了,反扑开始了。我替这一行刺客忧心起来。 两军站成两排表现出了对垒之势。看着对面的刺客队伍,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只团队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我很想在他们中的某个人身上找到些线索,但他们统一穿着黑衣,我根本辨不清面目。 对垒持续了很久很久,刺客终于耐不住出了狠招 “跑。”随着领头大哥的这一声令下,刺客们集体转过了身,就在转身的刹那。我在一排黑衣之中看到了一个闪光点,妈蛋,屁-眼-沟。我心头一阵雀跃,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裤腰:“荣寅!” ------------ 第二十三章 心跳加速 我惊呼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扯开了他的面巾。<冰火#中文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看书网你就知道了。可面巾下的那张脸却不是我所期待的,他的年龄也就十四五,皮肤黝黑,耷拉着一双小眼满目嗔怪的打量着我,那样的眼神仿佛在无情控诉:“妈蛋,我是**oss,不是都先砍小怪的嘛,你凭什么一开始就对我下手?” “那个,对不起啊。”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我连忙将面巾重又递到了他面前。 他睨了我一眼,扯过面巾,冷艳转身。 见他不做流连,我也缓缓转过了身,可一回头,我就发现了异样。只见一排御林军不可思议地打量着我。而后方的李彦琛脸上的苦闷也变为戏谑,他悠哉地饮着酒,似乎等着看我的好戏。身旁的带刀侍卫,一脸森严,单是看一眼都会让人不寒而栗。 我缓缓地转过脸,却不见了皇后的身影。她一定是慌乱之中被人护送回宫了。 之前那名刺客与我交涉许久,而且拒不对我动手,现在,我又放走了翻版荣寅,太子必会把我与这帮贼寇当成一伙。完了。靠山不在,太子想弄死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了这么个借口,他大可堂而皇之的下手。 “站住!”一想到自己的绳命即将受到威胁,我果断转过身,对着那个背影大叫了一声。 可这声喝止非但没能让那个身影停下脚步,反倒更加激发了他逃跑的决心。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眼见就要逃离现场,我终于按捺不住抬脚追了过去。 “大胆逆贼,太子爷的地盘也敢闯。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我故意抬高了音量,生怕太子听不见。 可这样的讨好却没换来太子的一丁点儿怜悯。因为我明显感觉到周遭是静止的,甚至连御林军都受了太子的教唆一同看起了热闹。 在相府常年过惯了安逸生活,几圈下来,我已经体力不支。之前颇具威严的训斥也逐渐演变成渣。 “哎,小哥,停下来,我跟你说几句话。”我躬身叉着腰,已经喘成了狗。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一停下来你就会抓我。”骚年口中一片傲娇,但由于智商问题,脚步却已经随着我停了下来。 我很想上前一把抓住他,奈何现在体力已狂跌至负值,我只得运用谋略,慢慢地往前挪着。可就当我要伸手抓住他时,他在智障的基础上又机智了一把,果断后退了一大截。 我真的欲哭无泪了,少年,你可知道姐姐现在已经举步维艰了,你就不能持久一点,将智障进行到底吗? “不带你这样的,明明已经放过我了,现在又反悔,你还有一点太子妃的威严吗?”撒娇之中带着一丢丢卖萌卖萌中还不忘埋怨。面对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我真的无能无力了。 诶,不对,他刚刚的话好像隐隐透露了什么?对,太子妃,他在潜意识中分明已经承认了我的身份。 “少年,别误会,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要抓你,相反的,我是要劝说你抓我。”我的眼神中强烈地流露出一种求合作的神采。 “让我抓你?”少年显然对我这新奇的提议感到讶异,他拧着眉头忍不住思考起来。 “对对,抓我,抓我,快抓我。”我趁他犹豫之际,一鼓作气,上前一步,直接伸出了双手。可见我如此殷勤。他却再度后退了一步。 “有诈,一定有诈!”他一副豁然开朗的神情,指着我一脸笃定。 妈蛋,这时候你机智个毛啊,还能不能干了,不能干给我滚。 当然这是我心里想的,但口头上我却换了另一套说辞。 “当我求你了,好吗?”我也不顾及太子妃的显赫身份,直接向他祈求起来。 “你这样只能更加说明这其中有诈。我说呢,行刺怎么进行的这么顺利。”他说着,脸上还露出了对自己机智的赞赏之色。可对于他的描述我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样的行刺也能算顺利? 当然,他并没有理会我的疑惑,继续自说自话。 “其实一开始我就察觉到了异样,只是没好意思说出口,直到你的出现,我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堂堂的东宫太子妃怎会蠢到自投罗网,这一看就是你们的诱敌之计。” 妈蛋,竟然还分析了起来,分析个毛啊。 “行,你也知道我是太子妃,现在周围都是我们的人,你根本逃不出去,而只有抓住我作为人质,你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我说着,激动地再度伸出了手。 “你等会儿。”他一边伸出一只手婉拒,一边用另一只手挠头思考。此时,我的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筹谋之际,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还不等我再度抬脚,他已经率先跑了起来。 眼见他行动,我连忙跟着追了过去。 “抓我,抓我。”我在后面边跑边呼喊。 “不要不要。”他语气中满是惊恐。没办法,我只得追着他在现场绕圈圈。 可刚跑了两圈,现场却再度喧闹了起来。我抬眼望去,骚年的党羽竟折了回来,而一直安静观战的御林军也终于按捺不住,警觉地举起了刀剑。 骚年的目光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我趁他晃神之际,一把拽住他,强行地用他的手勒住了我的腰。 “不要,不要。”受了我的强迫,少年死命挣扎了起来。 “禀告太子,太子妃被挟持了,现在正在与歹徒展开殊死搏斗。”正当我沉浸在得逞的喜悦之中,耳边忽然传来了这声禀报。 我刚想向声音的源头看去,忽然感受到背后一阵熟悉的气息。 “啊!”一声惊天呼喊传来。我仿佛听到了骨节碎裂的声音。 “果然有诈。”少年痛苦的哀嚎中夹杂着对我的无情控诉。 我刚要回头,一双漂亮的手却稳稳地扶住了我的腰。 “殿,殿下。”我似乎猜到了他的身份,心底的愧疚已经被无边的羞怯所取代。大抵是挺身救顾嫣然的行为让他起了恻隐之心吧,可即便如此,他也犯不着亲自出马,正当我错愕之际,他蛊惑的声音传了过来 “纳你入宫,你就是我的人,堂堂东宫太子妃,怎可落入贼寇之手。”寥寥数十个,轻飘逸出,我只感觉心脏快的几乎要跳脱出来。 ------------ 第二十四章 质问 “如果注定要死,倒不如死在我手中。冰火!中文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看书网”停顿了一会儿,他终于道明了本意,而我也在他说出这句话后瞬间由粉转黑。 他的温柔果然靠不住,我心中升起了万般悔意。在喧闹的人群中,他就这样紧紧地抱着我,这看似温情的画面,个中滋味却唯有我能体会到。 我看着少年耷拉着手痛苦地撮着裤子,心头的愧疚如排山倒海般涌入。 庆幸的是,这通搅合,太子也无心和我同房,我就这样逃过了一劫。这大概也是今晚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吧。 皇后倒是信守承诺第二天就放我归家,可回到家中我却无心和爹娘叙旧,一下马车我就直接奔赴了荣寅的住所。 我骂骂咧咧了好一阵,荣寅却不在家中。通过荣府管家的指示,我终于在我们儿时常玩的镜心湖畔发现了他的身影。 “你来啦。”他似乎一早就预料到我会前来,甚至我还未开口,他单凭脚步声就识得了我。 “荣寅,宫里昨晚的刺客是不是你派来的?”我也顾不得是否突兀,开门见山地发问起来。 “不是。”他回过头异常严肃。 大抵是天气转凉的缘故,他换了件藏青宽袍,劲瘦而短小的四肢从里面伸出,我不觉滑稽,反倒生出了几分心疼。 我满带怨气的眼神下有无数暗流在涌动。 倘若我也有这么个儿子,从小就在众人的嘲笑与白眼中长大,到了如今这个精力旺盛且年少轻狂的年纪依旧饱受身高困扰,但很快我泛滥的母爱就及时地制止住了,因为我tm根本就生不出这么个玩意儿。 “哎呀,我说太子妃,你这才进宫一天,就准备跟我们这种屁民拉开距离了?”也许是经不住我的干瞪,他眉头微皱说起了风凉话。 只是,这声太子妃叫的我心头不是滋味。 “荣寅,跟我说实话。” “就算是,我拒不承认你又能怎么样?” 我擦,这么吊。这种态度我根本无从下手。 “那你,你有没有儿子?”见他不做配合,我只得改变攻略。 我的问题显然太过无视智商,他白了我一眼,云淡风轻地提醒了一声:“近期百花会有活动,到时通知你,记得来参加。”他说着起身直接走开了。 “荣寅。”我急忙叫了他一声。 “你若跟太子有什么过节,就尽早行动。” 听了我的提示,他顿住了脚步:“你这是在暗示我弑君。” 弑君,这样大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口是心非地反驳了一句。 “昨晚的行刺正合你意吧!” “荣寅!”见他的言辞越来越犀利,我终于难以忍受地喝止了一句。 “其实你心里的人是篱落不是吗?”被他洞穿了心思,我又羞又恼,连脸颊也跟着发热起来。 “怎么,被我说中了?” 他的猜测虽气势咄咄,我却无从辩驳。 “既然如此,你的身体也会忠于你的内心吧?” “我……”这样的提问让我陷入了犹豫。我自然想把自己留给萧篱落,可是皇家却未必容得下我这样的做法。时间一久,我终究还是要侍君的。 “小瑾儿,相信我,很快,很快我就会去宫里找你。”正当我困惑之时,他却无比坚定地做出了允诺。 “要说打几个小喽喽我信,可皇宫是什么地方,那般守卫森严,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我对着他又是一番冷嘲。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通嘲讽过后,我便高傲转身,结束了话题。 不得不承认,荣寅的嘴虽然毒了点,可他的话却句句说到了我心坎里。 没错,我确实希望刺客光顾,因为一旦行刺成功,便会传来太子驾崩的消息,而后我便可扶持幼帝登基,垂帘听政,迎娶篱落男神,走上人生巅峰。 也许是被这种美好的幻想冲昏了头脑,我甚至已经将此行的目的抛到了一边。不过,我虽疑心荣寅,没有十足的证据却也不好妄下定论。可行刺之事,既有一,就必定有二,我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将他们审出来。 ------------ 第二十五章 我们斗的真的是蛐蛐 因为是新媳,皇后容我在进门第一日归家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了。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看书网第二日一早,我很识相的带着菜苗回了宫中。 行刺一事因为刺客的蹩脚技术并未掀起什么风波。不过众人看我的眼光倒是十分奇怪。据夏洁描述大概是目睹了我与歹徒搏斗的场景,大家已经默默地为我贴上了孔武有力的巾帼标签…… 请安之时,皇后对昨晚的场景也是愧疚不已。她声称,为了给我压惊,太子已为我准备了在娘家时最喜欢的娱乐活动。 当然,我的第一反应是嫖-娼,因此,当皇后云淡风轻地说出斗蛐蛐三个字时,我彻底傻了眼。 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还好我并未带阿花入宫,否则三天后绝对是它的死期。 太子此举分明是要引出阿花。她以为我在红衣一战中尝到了甜头,此战也必定会沿袭。而据此推断,他绝对会以牙还牙,找来阿花的天敌。若我有所抗议,他大可拿出红衣的惨死案例驳斥。 总之,这场比赛名为斗蛐蛐,实际上却是跨越了不同种族不同重量级的乱斗,而且,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我们必会巧妙地避开蛐蛐这一关键词。 想到这里,我开始思索阿花的天敌。 阿花身为一只鸡,她最怕的应该是……狗。 如此一来,我要想获胜,就应更加深谋远虑些,我得找个比狗更强大的物种,既然如此,就选定为猪吧。尽管我也不知道猪算不算狗的天敌。但其强大的体积应该经得起任何动物的碰撞,无论怎么说来,它都是最好的选择。 我为自己的机智激动了几夜没有合眼,眼下到了上场时间,看了眼菜苗手中牵着我精心挑选调/教的阿树,我信心十足。待我回过头后,便将目光投向对面,满目含笑地等着太子出牌。 “双方带各自的队员上场。” 裁判的话音落下,菜苗就牵着阿树麻溜地走了过来。正在我暗自得意之时,忽然感到对面一阵地动山摇。那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对方该是怎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啊。 控制不住好奇心,我抬起头看过去,只见对方选手迈着柱子般粗重的腿走了过来,它鼻子上串着的银色鼻环还隐隐闪着光泽,这绝壁是动物界的杀马特。瞧那呆萌的眼神,那结实的小短腿。分分钟完爆阿树啊。随着它的慢慢靠近,我的心头也在渐渐沦陷。 小太监恭敬地递上缰绳,太子娴熟地将其挽在手上。 “爱妃,这是番邦进贡的犀牛。”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我的泪在眼眶中打转。可太子却无比热情地给我介绍了起来。 而未经世事的阿树在看到这样的奇形种后显得格外兴奋,它两只前蹄在地上不住地刨着,做战前冲刺状。 “别去,你去只有送死的份。” 我拼了命地把它往后拽,可执拗的阿树并不理会我的意见。正当我与它僵持不下之时,忽然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袭了过来。一直挣扎狂吼的阿树安静了下来。我定睛一瞧,只见太子的中指和食指正插在阿树鼻孔里,卑鄙,太卑鄙了,他抠着猪鼻无疑占据了有利地形。这是个强大的支点,而且,阿树患有严重的鼻息肉,绝对的易守难攻,他一定是要强行拉阿树上场。不行,身为主人,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阿树去送死。 “爱妃切勿再磨蹭了,我的莲瑾要等不及了。” 莲,莲瑾?莫非……天啊,太子竟把犀牛取名莲瑾,侮辱,天大的侮辱。随着他力道的一点点加大, 阿树的后腿已经挪动起来。眼看阿树在一点点离我远去,最后关头,我化悲痛为力量果断伸出手,一把拽住了它的尾巴。 我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偏偏阿树仍旧在渐渐远去,不行,看着我的双手在尾巴上一点点下滑,我终于按捺不住了。 “别逼我。”我的话语里透着无限阴狠。 可面对如此可怕的我,太子却只是笑,但那挑衅的眸光却分明在宣泄:逼你又怎样。 眼看着手已经下滑到尾巴稍,不行,我必须尽快找个支点。 “呀。”我对着天空长啸一声,伸出一阳指,汇聚全身精力,向阿树的肛/门戳去…… ------------ 第二十六章 不改霸气本色 “过来!”此刻我悠哉地躺在软榻上,冲门边的菜苗勾了勾手指。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看书网小贱人平时散漫惯了,遇事总一副波澜不惊的状态,可这一次,她却装的谨小慎微,我话音落下半晌,她才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 “哎呀,磨蹭什么呢!”待她走到近前,我不耐烦地拍了下桌子。却不想,在我看来这再寻常不过的举动,却把她惊的浑身震颤。 “怎么啦?”我终于抑制不住好奇,从榻上坐起身来。 “小姐,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啊。”受了我的质问,她哆哆嗦嗦地开了口。 “但说无妨!”我的做派依旧干脆豪迈。 得到了我的允诺,她紧张地吞咽了口口水,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实情。 “小姐,自从那日目睹了您挺身救阿树的场景,现在,我每每看到您勾手指总有种想屎的冲动。” 话音清晰地传入我耳中,我原本松弛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过分,太过分了,我双眼直视着面前的菜苗,我好歹也是东宫太子妃啊,她竟然丝毫不顾及我的颜面。我现在非常生气,不过我刚刚好像答应她什么了,可是到底答应什么了呢,哎呀,想不起来。 “菜苗!” 我拍案而起,先前的允诺已经喂狗。而随着这声暴喝,菜苗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我面前。 进宫这几日,她还没给我行过如此大礼呢,一通暗爽之下。我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呵呵呵呵!”伴随着这声动听的笑,我往前走了一步,装出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向她伸出了手。 她对着我的手研究许久,我大概又猜到她在想什么了。 意料之中的,她没有被我温柔的表象所蛊惑,而是闭上眼睛,双手死死地绞着衣角,英勇无畏地驳道:“娘娘此举折煞奴婢了,奴婢身份卑微,自己起身就好,不劳娘娘大驾!”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再做刁难。 “行吧。”我讪讪地缩回了手,重新坐到了榻上。 菜苗缓缓起身,毕恭毕敬地退到了一旁,我想起今日又是归家之日,便吩咐她退下准备去了。 坐在软榻上,我竖起自己的食指出神打量起来。不就是摸了下阿树的羞羞嘛,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我明明已经用肥皂洗了一遍又一遍了,中途虽然肥皂太滑,我仍旧锲而不舍,掉了捡,捡了掉,掉了再捡,哎呀,不想了,凡人根本无法理解我的英明神武。 我强制性地掐掉了脑中的遐想,心头也越发疑惑起来,到底是菜苗太大惊小怪还是我太没心没肺了呢,那日的场景当真会让她留下这么大的阴影吗。我眉头渐渐锁起,回想起了当日的场景…… 当时,我汇聚全身力气,向阿树的羞羞处袭去。当我挺/进的刹那,我明显感觉到阿树身体僵滞了一秒,我似乎看到了他肥硕的身体下突起的肌肉。 它一定是被如此强硬的举动震慑住了,我暗忖,如果我处于太子的位置,一定可以看到它囧红的脸颊。 那一刻,我无疑和太子站在了同一起跑线。我们分别占据了阿树身上两个最牢固的支点。这一刻,我们四目交接,就这样僵持住了。 说是僵持,实际上我还是发挥了我的聪明才智,默默地把手又往里面捅了捅。 而在一旁受了冷落的犀牛莲瑾,不甘地从鼻孔里冲我嗤了口气,好在我凭借钢铁般的意志成功地稳住了战局。 太子选择按兵不动,就一定是想让我先行动,可我知道,率先行动虽然容易获得先机,却也容易暴露缺陷,太子那微眯的眼眸中仿佛蕴藏着无限的阴谋。依照他的强大程度,一旦我有所行动,他一定可以在瞬间就洞察我的致命缺陷,不行,绝不能率先出手。 他不行动,我也不动,于是,我们两就这样继续僵持。 裁判兴许是受不了我们这样的磨蹭,终于走上前来,友好的提醒我们开战。可在对我们做出建议之后,瞥到双方的上场队员,他顿时目瞪口呆。 “殿下,娘娘,我们要斗的是蛐蛐,麻烦也稍微尊重一下我们的主题好吗?”既想秉公执法,又想保住性命,小太监已经欲哭无泪了。 “阿和,你难道看不出它就是只蛐蛐吗?”小太监刚诉完苦,太子满带冷漠的威胁话音就飘了过去。 我擦,说胡话也敢这么明目张胆。 “哟,还真是奴才眼拙,仔细一看,这还真是只蛐蛐。” 尼玛真心够了,睁眼说瞎话也得有个度吧。 这个回答应该很合太子的意,然而对于这般刻意的讨好,他依旧表现平静,脸上并未显露出过分的欣喜。 “那烦请殿下报一下这位选手的名字!” “莲瑾犀牛蛐蛐。”太子几乎没做思索,脱口而出。我去,丝毫不费脑力啊,就这么将这三个名字硬凑到了一起。根本没有考虑过当事人的感受啊。 不过转念一想,我又觉得欣喜,我还一直以为太子道行高远。一开口必定秒地我体无完肤,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正在我暗自得意之时,小太监把问题又抛向了我:“那敢问娘娘您的选手叫?” “哦。”我优雅一笑,温和答道:“阿树乳猪蛐蛐。” ------------ 第二十七章 菊香 要说犀牛小太监没听过也就罢了,可阿树这么明显的体貌特征,只需瞅一眼,便可知其与蛐蛐无关。151+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别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两眼全闭上,心里也过意不去。 “娘娘,其实乳猪才是它的真实属性吧!” 小太监最终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满带讽刺意味地看向了我。我强装镇定,冲他露出了一脸微笑,可我的内心却早已被怒气填满。 “我―爹―是―丞―相!”这几个字分明已经到了我的嗓子眼,可我却紧抿着嘴唇,没有勇气说出口。 我希望小太监能意会我眼中的威胁,可这对他而言显然太过复杂。 “太子妃的上场选手不属于蛐蛐一类,判定其单方面违规,本局比赛太子殿下获胜。” 什么情况,我准备了这么久,没想到这还没开始呢,就已经结束了。我看向了李彦琛,只见他嘴角微勾,这样的结局似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次奥,潜规则,我刚想拿出我那牛叉的父亲申辩,可我转念一想,我爹牛叉,他爹更牛叉,如此一来,我那以暴制暴的想法只好作罢。 正当我申诉无门之时,小太监忽然将太子的手从阿树鼻子里抽了出来。而后,他走到我身边,满脸鄙夷地将我的手从阿树羞羞里取出来。 再而后,他带着阿树下了场。 我对着阿树远去的背影研究好久,忽然意识到这是件好事。 比赛之前,我们并未对输赢下任何的赌注,这也就意味着即便太子赢了,他也不能从我身上获得任何好处,而我虽然输了,也不会因此损失什么。而且,也正因为我的不战而败,阿树才可以在强大的对手面前毫发无伤。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吧。得意之余,我向太子投去了不怀好意的目光。 太子,你傻逼了吧。 我已是司马昭之心,奈何他只是平和应对,并未像我想的那般勃然大怒。 也许是侥幸心理作祟,想到此处,我竟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娘娘!”我正在兴头上,耳边忽然传来了这声呼唤。 我连忙拍了拍松动的脸颊,装的一本正经:“何事?” “菜苗姑娘说车马已经备妥,问您何时出发?” “现在就可以啊!”我理所当然的应了一声,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哎!”夏洁忙不迭地挡在了我面前。我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眼,她面露难色,道出了隐忧:“娘娘归心似箭,奴婢可以理解。皇后娘娘此前也曾特批给您绝对的自由,可她也声明,这得在征得殿下同意的前提之下,娘娘这样贸然行动,不好吧?” 我将她的话细细思索一番,觉得也在理。李彦琛怎么说也是堂堂的东宫之主,我这般无视他的威严实在不合适。 “行,那你就陪我走一趟吧!” “哎!”夏洁兴奋地应了一声,连忙退到身后搀扶着我。 这几日皇上染上了风寒,朝政之事全由太子代为打理,他平日就宿在办公的勤政殿里,很少踏及东宫,因此,这番请示,我必须亲自走一趟。 出了凤栖宫,刚步上长廊,鼻间忽然传来一阵馥郁,这种香气分明是从后方传来的,我好奇地转过身,细嗅一番顿觉神清气爽,在我的视线中,它的源头并不可溯,这种苦涩中带着清冽的气息,仿佛一直蔓延到很远很远。 “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菊香?”我终于难忍疑惑,轻声问出了口。 “哼,不过是个侍妾,非要搞的满个皇城里都是她的怨气。” 还不等我继续发问,夏洁已耐不住满腹牢骚,低声抱怨了起来。 “搞这些花招,生怕人家不知道这宫里有她顾昭媛这号人物。” 顾昭媛,难不成是那个太子唤作嫣然的女子,我似乎隐隐有了印象,那日在迎新宴上,我与其有过一面之缘,只知她性格温吞,言语不多,由于那日皇后的盛怒,我并未有机会细看她的模样。不过既然能让太子挺身袒护,必定是他心尖上的人,皇城之内,菲林无数,能得太子盛宠,容貌自不必说。 “一味想倚仗太子爷的宠爱威风,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夏洁语气中的怨气有些反常,可我的心思还是放在了顾昭媛身上。 “既然是太子的人为何不住在太子府呢?” “娘娘初来乍到有所不知,顾昭媛是皇上看上的人,现在又指给了太子,自然不招人待见,可若将她驱逐出宫,又是违抗圣旨,皇后娘娘就索性让她住到宫里最偏远的地方,眼不见,心不烦。” “嗨,这种小事,你计较个什么劲啊。”我心头虽略微起了些波澜,可我觉得夏洁完全没有介怀的必要。我故作轻松地安慰了一句,可丝毫没有减弱她的怨气。 “真拿自己当棵白菜,她以为自己谁啊,西施貂蝉,还想一人侍二主,奴婢就见不得她得意!” 我没有应声,只是极目望向香气的源头,只见长廊尽处云霞满天,圣光泽被。 ------------ 第二十八章 撞枪口上了 抵达勤政殿时,夏洁还未来得及上前交涉,执勤的太监就匆匆迎了上来。特么对于151+看书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哟,娘娘,您怎么来了?” “娘娘找太子爷有要紧的事,烦请公公代为通传一声。”不等我开口,夏洁已经自袖口掏出了些散碎银两,默默揣到了太监怀中。 “姑姑不必客气,进宫之前,干爹已经交代过了,对太子妃娘娘奴才定会留心伺候。” 小太监虽然弓着身子,但无意间的抬头一瞥,我还是看到了他宽大帽檐下那溜黑的眼珠,他的年纪虽不大,全身上下却透着股机灵劲儿。 只是,他口中的干爹却始终令我惶惑。 我苦思冥想了许久,在脑中始终搜寻不到这号人物。 可是听闻我有干爹庇护,夏洁却表现地格外兴奋。 “那就有劳公公费心了。”她眉目含笑,冲小太监柔声谢道。 “殿下之前召见了赵将军,现在还在里面议事呢,奴才先进去通传一声!”小太监说着后退几步,转身步入了殿中。 我与夏洁在外苦等许久,依旧不见小太监的身影。 “怎么进去这会儿工夫了,还不见出来啊?”生怕耽搁了回家的时辰,我的情绪渐渐变得焦躁。 夏洁也伸出头不断地往里面探望:“娘娘别急,兴许是殿前有事,耽搁了。” “砰!” 夏洁话音刚落,殿内忽然传来一阵碎裂之声。 我本能地颤了一下,忙不迭低下了头。 也许是距离太近,那声声音我听得格外真切。 可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我并未听到那暴怒的话语。 我真后悔差那个小太监前去通报,这摆明了是撞到枪口上了。偏偏这时,先前进去的小太监却领着挨了训斥的赵将军走了出来。 “娘娘,殿下宣您进去。”他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神色慌张地冲我回道。 完了,此去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眼下大殿的门槛对我而言,比鬼门关还要恐怖。可如果我拒不进殿,就得落得个抗旨不尊,忤逆犯上的罪名。 最终,在夏洁与小太监的注视之下,碍于颜面问题,我还是战战兢兢地抬起了脚。 我的脚步放的格外轻盈,生怕在空旷的殿中留下任何声响。 途径碎杯之地,我特地多看了一眼,只见青瓷杯身已尽碎,只有半截杯底尚余面目。细碎的瓷碴隐入深红的地毯中,唯有那隐隐的光泽还昭示着它的存在。如此惨状,足见太子的力道之大。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我的下场会比这只茶杯更为惨烈。 也许是殿里太过安静,以至于我把那声关门声听得格外真切。 我强忍着镇静并未回眸,只是在门合上的瞬间,我忽然感到一阵强大的气息钻入鼻腔。也许是空间太过窒闷,这种气息比在长廊之上强烈了数倍。 我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有了种强烈的预感。 由于皇城东西夹道的独特格局,风向都是自南向北,再加上两旁的密集建筑,风力多半长驱直入,沿途很少有减损。顾昭媛栖身在最南方,而勤政殿位于最北,自南方引出香气,最终都会汇聚到勤政殿之内,难不成她就是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 我从未觉得自己的思想有朝一日会这般通透,可对于这一判断我却确信无疑。 如此痴男怨女,若不是中间多了我这重阻拦,他们大可光明正大的哔― 走到近前站定,我微微抬眸打量起了太子,他英挺的面庞依旧冷峻,这种冷峻与生俱来,无关心情,我甚至无法将他与之前那个摔杯之人联系起来,他手执奏折,凝神细阅着。可我知道,他这般平静完全是装出来的。面对爱妾如此哀怨的控诉,他怎可无动于衷呢,除非他真的像世人传的那样身患隐疾,不能人伦,或是他每天只靠气息幻想长廊尽处的摇曳生姿,来达到泄/欲的目的。 思绪及此,我很想劝慰一句,撸多了伤身。可一想到他之前不稳定的状态,只得无奈作罢。 “来了?”我分明未见他抬眸,可这声问候却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也正是这声问候提醒我,我的灾难开始了。 ------------ 第二十九章 请示 “嗯。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看书网你就知道了。”恐惧心理作祟,我的回应细如蚊呐,我甚至怀疑对面的李彦琛根本听不见。尤其在我话音落下许久之后,他仍旧未作回应,我对这样的怀疑更多了几分确定。 “其实,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顺道路过,谁知小太监嘴那么快,就给通传了。”我慌忙解释了一句,心头渐渐起了退缩之意。 听了我的解释,他终于将目光从奏折上移开,抬眸将我打量了一眼。那样的眼神令我心里发虚。与他对视一眼,我再度不争气地低下了头。 这番解释非但没能达到分辩的目的,反倒让现场的气氛越发尴尬起来。我忍不住在心头自责起来,甚至连脸颊也跟着炽热起来。 “殿下公务繁忙,臣妾就不打扰了。”我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气说出这一句话后,便利落地转过了身。 “来都来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下次我还有这样的雅兴召你进殿。”清冷的话音响起,我鼓起勇气迈出的脚步再度顿住了。 是啊,他愿意见我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若我一味耍小性子,不理会他的意见拂袖而去,即便气是出了,皇城也铁定是出不去的。 对禁卫森严的皇宫而言,硬闯肯定是不明智的,要想顺利出宫,唯有得到太子特批的通行证。 带着这样清晰的目的,我转过身露出了一脸讨好。 “殿下这么一提醒,我倒想起来了,还真有点小事要麻烦您!” 他轻蔑一笑,嘴角的嘲讽呼之欲出。 “之前皇后娘娘曾允诺过,进宫之后,每隔十日便会容我回一趟相府,今日刚好是十日之期,所以我特来向殿下请示。” 受了他那般冷遇,我也没必要拿热脸去硬贴,不卑不亢地说出这串话后,我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他的回应。 “既是母后的懿旨,你大可奉旨行事,完全没必要请示我啊。”太子批着奏折,云淡风轻地回应了一句。 “可殿下毕竟是瑾儿的夫君。”我知道太子此举很有可能在试探我的心思,因此,我故意顺着他,似嗔还羞地答了一句。 “你真把我当做夫君?”太子忽然投过目光定定地打量着我。我生出了几分疑惑,可口头上却依旧坚定。 “那是自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话已脱口,我忽然意识到我的用词有些不当。 “拿去!”我还未来得及更正,他已经自案上扔过出门令牌。 我仓惶接住,心头一阵欣喜。 “谢殿下。” “回去代我向相国问好。” “殿下的盛情臣妾一定带到。” “还有那个……”他说着忽然皱起了眉头,似是在很用力地思考。 “阿花!”他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看着我,露出了一脸挑衅的笑。 太子,你又调皮了是不? 不过无妨,我很快也露出一脸笑,机智地反虐了回去。 “殿下放心,有您的照拂,阿花定会平安喜乐的,也请您代我向嫣然妹妹问好,毕竟我身为太子妃不好主动去妾室的住处!” ------------ 第三十章 不速之客 虽然我不待见李彦琛,不过我好歹占着个太子妃的头衔,横亘在她们中间完全可以利用这一身份作威作福。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151+看书网 这大抵就是我们的相处模式吧。 我们知道各自的伤处,却又都无所顾忌地玩命死戳。 相视许久,我们的眼神由得意到惊诧再到愤怒,但最后却都归于和气。 借着这样伪装的和谐氛围,我火速撤退,拿着令牌屁颠屁颠地出了门。 我对太子的看法依旧没有丝毫改变,可今天他此举却让我心中升起了一丢丢感念,毕竟,他能在自己心情极差的时候,不将怒气转移,以尽量平和的态度待我,这一点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而作为皇宫这一终身寄宿制学校,我这个唯一的走读生,能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归家,心情自不必说。 “娘!”一进门我就急急地叫了一声。 “哟,我们太子妃娘娘回来啦!”娘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骄傲,恨不能全天下都能听到她的这一称谓。 “你今天回来的还真巧,芙蓉瑞雪都在。”娘迎上前来,难掩兴奋地向我宣布了这一消息。 听闻小伙伴都在,我三两步就跨进了门槛。 “芙蓉,瑞雪!”看到那两个差异甚大的身躯,我心头一阵激动。 “哎呀,莲瑾,这皇宫到底不一样哈,你看进去一趟,人模狗样的。”芙蓉难以置信地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可她得出这样的结论却并不让我高兴。 “说什么呢!”瑞雪颇为埋怨地冲芙蓉使了个眼色,随即冲我露出了一脸刻意的笑:“呵呵,莲瑾,别介意啊,芙蓉的意思是人靠衣装,你要是脱了这声宫服,也就一般!” 我擦,逗我玩呢,这算是哪门子解释,况且,从讨好到奚落,只用了一句话,你不觉得这样的转折过于突兀了吗? 我注视着面前的两位损友,心头忽然有些发痒,我真想拿出太子妃的威严,对她们强行施压:“夸老娘,快,夸老娘,否则,满门抄斩。” 可我到底是温良惯了,一时间根本凶悍不起来。 “呵呵呵呵!”相视许久,我们异口同声的这串笑终于打破了僵局。 “唉,你知道嘛,最近长街上又掀起了斗猪的风潮了。” “是吗,听说城南的王寡妇跟卖豆腐的长贵好了?” “我跟你们说啊,宫里的女子也全不是我这般花容月貌,妒月羞花,温柔贤淑,才华横溢……”我们的神节奏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她们呆滞的眼神仿佛在无情控诉:“深井冰!” 正当我与小姐妹相谈甚欢,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呼喊:“莲瑾妹妹,这几日不见,你可想死哥哥了。” “聋淫!”看来能辨声识人的不止我一个,听到那声吊儿郎当的呼唤,莲心的兴奋神经瞬间被点燃。 她激动地叫了一声,急匆匆冲出了院中。 “哎,我的小莲瑾!”荣寅一把抱住了迎面而来的莲心。一把将她举过了头顶。莲心挣扎着从他手中下来,露出一脸怒气:“你眼哈了吗,我是莲心!” 荣寅这分明是成心找骂,他明明知道莲心对此事介意,却每次都往她痛处捅。我甚至觉得,莲心平时对我的不屑一顾也全是拜他所赐。若不是他这般刻意抹杀她的存在感,她绝不会将怨气转嫁给我。 原本的不待见加之他今天的不良表现。我很果决地选择将他直接忽略。 “芙蓉,你知道……”我刚想重新引出话题,可我一转身却见芙蓉满眼星星地打量着徐徐走来的荣寅。 “莲瑾,这莫不是鼎鼎有名的荣公子!” 她激动地撮着我的衣袖,激动地差点流下哈喇子。 “呃,对。”我惊愕地应了一声,不经意间一回眸,荣寅已经走到了近前。 “荣公子,我是……”芙蓉激动地刚要开口,荣寅却踮起脚伸出大掌冷漠地覆在了芙蓉脸上。 “篱落找你!” 我刚想对他的行为做出谴责,他忽然凑到我耳边低语了一句。 我惊诧地打量着,他嘴角虽带着戏谑的笑,但那样的语气却丝毫不像在开玩笑。 ------------ 第三十一章 亲见受辱 而在说出这一句话后,他也不理会我的反应,直接走了出去。<冰火#中文特么对于151+看书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这一刻,我的心思被他这一消息牵动着,全然不顾众姐妹的惊诧,抬起脚步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荣寅,当真是篱落要见我?”出了相府,我追上他,一脸激动地追问道。 “你如果不信,也不会跟来不是吗?”他似乎在暗讽我的明知故问,可这样的答复却令我多了分安心。 荣寅虽然身材矮小,但步伐极快,再加上有工夫底子,倒显现出我的笨拙了。我知道此次他是在为我谋福利,因此,尽管有些吃力,也绝不拖累,加快脚步紧跟其后。 “哟,荣公子。”此处黄妈妈反胃模式x2。 我们在热情簇拥之下来到了上次的雅间。黄妈妈事先似乎已经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茶水安排妥帖后,便招呼姑娘们退下了。 其实,我觉得荣寅这个电灯泡也应该一并退下,否则男神一定不好意思对我说一些羞羞的话。奈何,他就是死不自觉,赖着不走。 就在我们静心等候男神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荣寅是这种风月场所的忠实拥护者,自然不允许有人砸场子。 听到这样的吵闹,他本能反应就是拿起佩剑,推开雅间的门。 他立在门边观察良久,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我在好奇心的唆使之下,走上前去,自他身后向外探望。 这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男神篱落就站在围观的人群中央,一个膀大腰圆的粗狂大汉,指着他厉声呵斥:“萧篱落,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别给脸不要脸,今晚,老太爷寿辰,你必须准时到!” 看着那落寞的眼神,我的泪在眼眶中打转。 “荣寅,你就是这么保护你的会员的!”我怒气冲冲地向一旁的荣寅质问着。 荣寅双手交叉于胸前,长剑紧紧夹在腋下,似有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篱落是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了!” “哼,你荣寅何时变得这么认命了。”我毫不客气地冷嘲一通。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缓缓道出了隐情。 “篱落出生书香世家,十岁那年,父母因为冤案牵连,双双被斩,自此,他一个人孤苦漂泊。由于幼时营养不良,做不了粗重的活,加上经脉未打开,也就断了习武这条路,倒是做过两年伴读书童,可不良主顾垂涎他的美色,意图不轨,篱落不胜其扰,终于趁着夜色逃了出来。其实,这已经是他最好的结局了,在这里,他起码还是个腕,总好过在大户人家做人肉禁脔!” “不要为你的冷漠找借口!”我说着愤然抽出他怀中的佩剑。 “你想干嘛,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你这样一闹,只会让篱落更加被动,篱落今日不出客,明日还是要出客,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改变他的命运吗?” 在荣寅的厉声呵斥中,我举剑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真以为艺馆是你开的,老鸨向来都是利益为重,你以为她们会因为你的反对断了自己的财路。从进这门开始,篱落就注定只是件赚钱工具。” 荣寅无情的话语配合着楼下那张落寞的脸,我的泪无声滑落下来。 正如荣寅所说,最终还是老鸨站出来息事宁人。她接过请柬,一番赔礼道歉后,带着篱落迈上了台阶。 “进屋吧。他若知道你目睹了这一幕,会更加难堪的。” 我虽然从不拿荣寅的话当回事,可这次,却照做了。 门被打开,我双眼依旧泛红,而他面带微笑,仿若刚才的不快从未发生过。 ------------ 第三十二章 陈情 “荣寅,向小姐。151+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他如常地唤了一声。荣寅并未做声,伪装的重担就落在了我身上。 “篱落,你来啦。”我仓惶地应了一声。冲他强硬地挤出一抹笑。 他似乎并未因此而生疑,回以我一笑,便缓步踱了过来。 此时,门边的黄妈妈识相地关上房门退下了。 “篱落。”待他走上前来,我欲起身给他让座,他却及时地按住了我的肩膀。 他就近在一旁的偏座上落座。 踌躇半晌,他终于面露难色地开口:“实不相瞒,今日请向小姐前来,萧某是有事相求。” “什么事,你尽管说!”我只恨不能将自己的一腔热血燃烧殆尽,他一开口,我就信誓旦旦地做出了保证。 “哼,话可别说的太满,向小姐!”此时一直沉默的荣寅终于发话了。 “切。”我对他嗤之以鼻一番,便又将目光重新定格在男神身上。 男神犹豫片刻,终于缓缓地道出了实情。 “向小姐,篱落身世孤苦,自幼学之年便已失双亲。昨日恸闻百花旧识因行刺太子一事蒙冤入狱,虽尚未宣判,但篱落总担心当年的惨剧重演。更让人唏嘘的是,此人膝下幼子不过垂髫,却也受了牵连。” “过分,太过分了,如此兽行,简直天理难容!” 一通愤慨之下,我拍案而起。 “向小姐说这番话可要慎重啊!”正当我义愤填膺之时,荣寅的冷水又及时地泼了过来。 “哼,我内心坦荡,有何可怕?” 荣寅没有再言语,只是用目光表达了对我中二属性的唾弃。 “向小姐若真有心帮我,篱落这里有份陈情血书。烦请您代为转达。”他说着自袖口取出信笺。轻轻地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信笺,一脸诚恳:“放心吧,我一定带到。” “敢问向小姐要带到哪里去呢?” 一切都顺理成章,可荣寅的这声发问,却让我陷入了心虚。是啊,我要带着这封信笺去哪呢,我不敢看男神的双眼。在他看来,现在我只是个皇城名媛,又怎会有通天的本事得见圣上呢? 我的爽快显然太过突兀,若是向他道出我丞相之女的真实身份,那么我已嫁给太子的事实极有可能会被一道捅破。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男神得知我已嫁作人妇。我的心头陷入了一片慌张,思考许久,仍旧说不出一句应对话语,我低头瞥了眼对面坐着的荣寅,他看好戏似地等着我的回应。 混蛋,你给我等着,看我出去怎么收拾你。我威胁的目光显然对僵局没有丝毫的作用,正当我万般无奈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了那声温和的回应。 “向小姐是上层人士,结实的达官显贵甚众,渠道也自然多得多,如若动用一下自己的关系网,相信把信送到不难!” 这样条理清晰的解释无疑将我从窘境中拉了出来。 现在我终于可以直起腰杆应对荣寅了。 “就是,能力不够关系凑!”我得意地冲他挑衅了一句。 荣寅只是沉默地笑了笑,我想他一定被我嚣张的气焰吓到了。 “咚咚。” 我正处于得意的当口,偏偏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萧公子。该准备了。”门外的黄妈妈并未明言,但我知道她所谓的准备是何意。 “哦,向小姐,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他脸上故作出了几分平静,我刚想拦阻,他已经起身向前。长袖浮动着空气,我只感觉满房间弥漫的都是刺鼻的香气。 ------------ 第三十三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样的香气深深地刺激着我的神经。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看书网我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信笺,不知不觉中,却已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我已经极力隐忍,可那远去的落寞背影却让我心头疼痛难耐。 房门咿呀一声被打开,眼看他就要在我眼前消失,我终于抑制不住,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篱落,别去!”我的反常举动让对面的黄妈妈目瞪口呆。 “向小姐言重了,这只是篱落的谋生之计,也是报答艺馆的唯一方法。”他的话语变得冰冷悲哀,这一刻,我隐隐觉得他已经知道我看到了楼下的一幕。 也许是男人的尊严使然,也许是对我当真无感,他轻轻移开我放在他腰间的手,侧身道了声珍重。 话音落下,那袭白衣又风尘仆仆地向前。 “啪―啪!”身后想起了稀稀拉拉的鼓掌声。 “好一对痴男怨女,好一出郎情妾意,哎,只可惜啊,这离愁别绪,最是恼人!” 我已容忍多时,受了他这般挑衅,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说风凉话也对有个限度,亏得篱落还把你当做兄弟,你竟然把他的痛苦当笑话看!” 我转过身怒视着面前的荣寅。无情地控诉起了他的恶行。 “哎呀,我荣寅顶多算是一介武夫,改变不了什么的,哪像您这般位高权重啊,太子妃娘娘!” 他最后这一称呼故意凑到了我耳边,我憎恶的同时更多了几份担忧。 “如若让篱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撕烂你的嘴!”心虚之下,我只好用厉色相要。 “哼,瑾儿,别再自欺欺人了!”我脚步刚迈出门槛,荣寅的提醒再度传了过来。 是啊,纸包不住火,篱落终有一天要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到那时……我不敢想象真相揭穿的那一天,我只希望在他心中永远保留我热情开朗的少女形象,至于真相,如果可以,我希望它被无限期埋藏。 带着阴郁的心情,我只身走出了人声鼎沸的小鸟。 当我抵达家中时,娘亲又在耳边抱怨起来。 “瑾儿啊,即便是太子妃,人情周全还是要顾的啊,你知不知道你弃满屋亲友于不顾,这样一言不发地走出去,很失礼啊。多亏为娘善后工作做的好,否则你那帮小姐妹儿都让你给得罪了。这不,我点心茶水招呼了好一阵,到了晌午时间才放她们离去,你也别怨娘叨叨你,你也不小了,想当初娘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女红家务样样出挑,那时候登门求亲的多了去了,我算算啊,城西的王员外,城南的李大官人……” 我无心理会娘亲的聒噪,只是失落地低下了头,瞥到信笺的瞬间,篱落哀伤的面庞似乎又浮现在了我眼前。 我一言不发,直接走出了厅堂:“菜苗,叫上接送的宫人,我们走。” “回宫吗,这会儿?”对于我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菜苗显然不敢相信 “对。”我肯定地应了一声,说话间已经抬脚迈出了相府的大门。 “可是小姐?”菜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 “你走不走?”我转过头威胁了一声,菜苗二话不说,跑向西厢房喊起了车夫。 此刻,我终于如愿坐进了马车,可手握那封血书,我的心头却紧张起来,依照李彦琛对我的厌弃程度,听了我的求情,那名百花会员极有可能会被罪加一等。可眼下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即便有风险,我也只有冒险一试了。 赶到行宫,我还未进门,一个噩耗又传了过来。 “娘娘,不好了,阿树殁了!” ------------ 第三十四章 合房 面前的春华气喘吁吁地向我宣布了这一消息。<冰火#中文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看书网这一瞬,我的脑子懵了,反应半晌,我才惊觉事情的可怕。 阿树,它还未满周岁,难得我把他训练的那么勇武矫健,这还未来得及大展身手就已经与世长辞了。 被巨大的悲恸笼罩着,我扶着身旁的菜苗强撑着身子,无比悲愤地问道:“是谁,胆敢对阿树下此狠手?” 质问一出口,对面的春华却低头沉默了。 “说!”我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她,话语中满是胁迫。 “回,回娘娘,是太子殿下。”也许是受了我的恐吓,她的声音格外弱小,可自她口中说出的那两个字我却听得格外真切。 这个答案并不让我惊讶,可如此残暴程度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此刻,我忽然想起,我在临行前跟他辞别的场景。 “对了,代我向相国问好,还有那个阿……哦,阿花。” 他在那一瞬的豁然开朗似乎又浮现在了我耳畔。我当初还纳闷,相府那么多人,他为什么单单要向一只鸡问好,现在看来,他的居心绝不简单。 也许,他早已决定要对阿树痛下杀手了,可碍于它是我的爱宠,不好明着动手,于是干脆趁我出宫的这段时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宰掉。 我不是没怀疑过他的险恶用心,可当初他对阿树只字未提,我把重点全部放在了阿花身上,我想阿花毕竟不在宫中,他就是再气愤也奈何不了它,现在看来,他分明是借阿花转移视线。 好毒的招数。亏得我还满带诚意,想请他帮忙,现在看来,他这种人根本指望不上。他对一头无辜的猪崽尚且如此,更别说有刺杀嫌疑的百花成员了。 “欺人太甚!”这四个字艰难地从我紧闭的齿间溢出。我狠戾的眼神甚至吓到了一旁的菜苗:“小,小姐,节哀!” 她颤颤巍巍地安慰了一声,也低下了头不敢作声。 “李彦琛,你给我等着!”我发狠地威胁一声,推开扶着我的菜苗转身就要往勤政殿方向走去。 “唉,娘娘,娘娘!”背后纷纷传来了丫头们的阻拦之声,可极度愤怒之下的我已经无心理会,只顾横冲直撞地向前。 “哎哟,谁啊,这么不长眼睛!”当我不小心撞到一睹肉墙的时候,对方夸张而尖细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 “大胆奴才,瞎了你的狗眼,竟然连当朝太子妃都不认识!”正当我准备出言分辩,这声训斥及时地为我解了气。 我不由将目光投向训斥之人。只见他一头银发,面皮白皙有斑,这样的形象总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冥想许久,终于想起,他就是那日到相府宣读进宫密诏的老太监。 “敢问娘娘这么着急是要赶往何处啊?”他拱手微笑,看似和蔼无害,却让人无法拒绝。 “本宫想出去走走,不行吗?”盛怒之下,我也没什么好语气。 “这个点儿,娘娘还是不要外出了,皇后特意吩咐,今儿个您与太子爷要行合房之礼,眼下太子寝宫已经布置起来了,皇后特遣了两个嬷嬷给娘娘更衣梳妆!”他说着指了指身旁的两个中年宫女。 “什么?”愤怒加惊讶的双重作用,让我这两个字说得格外响亮。 “太子妃娘娘,这会儿就不要害羞了。”两个老嬷嬷走上前来一边一个挽上了我的臂弯。 “来来来,丫鬟们,扶娘娘回宫了。”其中的一个又冲菜苗春华之流挥了挥手,眼下我被一群丫鬟包围着,我死守在原地拒不抬脚,可她们显然不吃我这套,几人合力,生生将我抬进了宫中。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在五官扭曲的高度不配合之下被她们捯饬地像花儿一样,也不知道是在怎样的死拉硬拽之下被他们送到太子寝宫的,我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很!生!气!。 “太子妃笑一笑嘛!” “嘿嘿!”你妈蛋。 红唇映射下的那张白皙苦瓜脸似乎是对那名宫女幼稚之举的最好讽刺。 “娘娘,现在透会儿气可以,等太子爷过来一定要遮住了,由他来揭开盖头。”我点了点头,应付了丫头之后,我立马恢复了本来面目,我刚准备拿个苹果消消火,可一低头竟发现,桌上并没有果碟,也没有白果花生等坚果君,只是正中央孤零零地摆着一盘阿树炖粉条。 ------------ 第三十五章 别扭 天啊,阿树,本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是人间惨剧,现在,你竟连个全尸都没留下,你要我这个做家长的情何以堪啊。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看书网 “太子驾到!” 正当我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高亢的声音。 阿树你等着,我很快会给你报仇的。带着这样坚定的决心,我拿过一旁的盖头将自己重新遮好。 不多时,房门被咿呀一声打开,清晰的脚步声传入耳中,熟悉的气息在一点点靠近,我保持着对他的高度成见,红帕遮盖之下的脸傲娇而愤懑。 走到近前,他随手将我头上的红帕撩开,怒视的那一瞬,我分明看到了他脸上的云淡风轻,可在看清我的面容之后,他却有些失神,而在烛影摇曳之下,他俊朗的面庞也被衬的越发美腻。只可惜,在如此深仇大恨面前,我已无心美色。我怒目圆瞪,眼里的成见昭然若揭。 “哼!”他这般轻蔑的语气分明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难得出趟宫,怎么不在家多住几日。” “不想住了,不行吗?” 我的情绪显然不影响他的心情,他悠然地在一旁落座。我无心理他,兀自别开了脸。正当气氛陷入僵持。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太子应了一声,门被打开,一个老嬷嬷端着两个杯盏走了过来。 “太子,娘娘,该喝合卺酒了!”她说着,太子已经颇为自觉地端起自己的那杯,而见我久久未动,老嬷嬷只得将酒杯举到我面前。 “娘娘!” 她讨好地示意了一声。我想我只是对李彦琛有意见,没必要牵连其他人,瞥了她一眼,我不情愿地端起了酒杯。 太子颇为主动地率先举起了酒杯,而我仍旧侧身对着他。 “娘娘,不是这个样子的。”嬷嬷再度提醒了一声,可我这回并未理会她的话,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先下去吧!” 太子吩咐了一声。老嬷嬷便恭敬地退下去了。 房门再度被关上,我的愤怒也越发地名正言顺。 可我还未来得及表态,忽然一阵温热探向了我的下巴。他用他的力道强行转过了我的脸。强迫我看着他。 “沈莲瑾,我说过在我的势力范围内,你可以保持绝对的自由。任性,刁蛮,耍小性子,通通不在话下。可在父皇母后或是皇家的尊严面前,这一切却由不得你!” 他这一番深情严肃的自炫晃的我云里雾里。 我呆愣地注视着他,他却只是悠哉地饮尽了杯中的酒。就在我防备空虚之时,他却忽然伸手扼住了我的腕。那阵力道持续向上,当抵达我唇边,他强行用杯盏启开了我的牙关将酒灌了进去。 “咳咳咳咳!”一阵辛辣涌入喉腔,万般不适之下,我终于抑制不住剧烈地咳了起来。 “李彦琛,你别欺人太甚!”我愤然从床上站起身来,刚准备拂袖而去,他却一把拽住我的手,用力一旋,将我揽入怀中。 ------------ 第三十六章 暗号 “你放开我。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看书网” 我在他身上死命挣扎,奈何越用力,腰却被箍地越紧。 “李彦琛,你!”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回身怒视着他,以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 “爱妃休要恼怒,这酒是烈了点,不过吃些菜缓解一下,马上就好。”他说着拿起桌子上的筷子,一点点地向我面前的阿树炖粉条探去。我的心被他紧紧牵动着,最终,他还是对准阿树的若干分之一,夹到了我面前。 “这是御膳房刚做的炖肉,爱妃尝尝。” 我百般抗拒地摇着头,他却并不理会我的意见。用食指和拇指夹住我的双颊,强行撑开了我的嘴。 “嗯,嗯嗯。” 我瞪大眼睛看着愈渐靠近的阿树,口齿不清地挣扎起来。眼看阿树若干分之一就要抵达我的唇边,太子手中的筷子却忽然停了下来。甚至连夹着我脸颊的手也放了下来。我觉察到了反常,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只见烛光映射之下,窗纸上快速地掠过一个个人影。 “呃,莫非有人想要抢亲?” 我本能的做出这一推断。太子眼中却流露出一种爱谁要谁要的轻视。窗纸上的人影晃的我眼花缭乱了好一阵,才渐渐有停下的趋势。可消停没多久,门外就大亮起来。而且那种光亮强度绝对胜过屋内。 “你竟然拿我当诱饵!” 我愤怒地从李彦琛身上站起来,怒目喝斥着。 而他也许已经对我的装逼模式起了抗体,隐忍一阵,终于起身走向了殿外。 门被打开的刹那,我瞬间被外面的排场吓到了。 只见一众御林军围着两个亡命之徒,武力悬殊一眼就可瞥见,胜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偏偏两名歹徒仍旧在负隅顽抗:“待会儿你负责四周的御林军,我去对付太子!” 且不说这样的分工多么的不合理,单是这样天真的想法就让我有种想跪的冲动。 太子负手立于殿前扫视一番,很快御林军首领便过来禀报:“殿下,刺客已被我们团团围住,请殿下发落。” “即刻逮捕,交给刑部,好好审讯!” “慢!”判决作出,我立即站出来作出了阻拦。 “哦,难不成爱妃另有高见?”太子并未回眸,可狐疑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殿下,可否容臣妾审他们一番。”我走上前来,做出了请示。 太子没有回话,我当他是默许,便抬起脚步迈向了人群中央的二人。 “娘娘,歹徒穷凶极恶,娘娘凤体尊贵还是不要靠近。”御林军首领及时地做出了提示,可我无心理会他的劝说,硬是独自一人走到了人群中央。 “上次行刺的那个少年手好了吗?”我冲其中一名略胖的歹徒问道。 “废话,要好了,早跟着一起来了。”胖歹徒口气中满是不屑。 此时,在一旁的瘦子却警醒地搡了他一下:“胡说,明明都已经拆石膏了!” 我去,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极力撇清和那名少年的关系吗?此等惊人的智商更让我确定他们就是上次宴会的行刺团伙。 依照身高劣势和上次拒不对我动手的原则,他们极有可能是百花会成员。可是我要怎样确定是否是自己人呢。 我围绕着他们转了一圈,灵机一动,终于想到一条妙计:“春天里来百花开,百花开呀,百花开……” 我暗示性地做出提示,静待着他们的回应,他们与我相视一阵,胖子却忽然伸出手在我头上重重地打了一下:“你蛇精病吧!” ------------ 第三十七章 我向来是公私分明的,哼! 啊啊啊啊,我好歹也是堂堂东宫太子妃啊,竟敢这样践踏我的尊严,你们就没有想过得罪我的下场吗?我用手捂着隐隐作痛的头,露出了一脸狠色。151+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奈何打完之后,他们并不理会我的心情,仍旧专心地做着战略部署。 “待会儿我虚晃一招,引开所有御林军的注意力,你趁机袭向太子!”他们的部署透着无限的天真烂漫且丝毫不背人,那样的音量,足以让现场的人都听得到。 如此智障的两人竟敢这般轻视我,简直天理难容。 偏偏周遭的众人并未为我表现出任何的义愤填膺,这种理所应当的淡然令我恼怒。别说袖手旁观了,也许现在后方的李彦琛正幸灾乐祸呢。可现实已经如此不堪,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挽回颜面呢。 思索一阵,我顺着他们的部署高喝一声:“大胆狂徒,竟敢意图行刺太子,来人啊,把他们带下去!”我嚣张的话音落下,现场的御林军却没有任何反应。 “把他们给我带下去!”我严肃地看向了对面的一旁士兵,而他们却不约而同地越过我将目光投向我的身后。 我慢慢转过脸,背后的太子依旧淡定,只是他眸光中却带着好奇不断地打量着我。 “好,好吗?”我顺着刚才的话音,将命令变成征询意见,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跋扈,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便不敢再言语,生怕这样的越权之举会让太子龙颜大怒。 而太子显然也没我想的那么小肚鸡肠。 “卫平。”他轻轻地说出这两个字,冲对面使了个眼色。 “是!”叫卫平的统领应了一声,转过身一挥手,四面的士兵群涌而上,将两名歹徒死死擒住。 “既然爱妃对此事这么感兴趣,不如本宫就把审讯一事全权交由你负责。” 万万没想到,我这一番强出头,竟引来了太子的器重。 “当真?”我满眼都是兴奋的光芒。 “君无戏言。”他看了我一眼,满脸笃定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得到了他的肯定,我立马转过身冲对面的歹徒露出了一脸佞笑,我一边搓着手,一边嘚瑟地向他们靠近:“咩哈哈,你们也有今天,我早就说过,你们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说话间,我将手伸向了胖子的脸,拉起上面的肉,狠狠地扭了一下。 “来啊,再打我啊!”我挑着眉,不住地挑衅着。 在我的蹂躏下,胖子露出了一脸痛苦的神色,但很快,他脸上的痛苦就变成了愤怒,那样的神情好似在对我做着警告。 可现在他双手被两旁的士兵死死缚住,我丝毫不用担心。 “哟,生气啦!”我故意瞪大了眼睛,露出一脸惊讶。 “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拼了!”在我几次三番的挑唆之下,胖子终于忍受不住,奋力挣扎了起来,好在两旁的御林军死死将他按住,他很快便动弹不得。 “来呀,来呀,来打我呀!”我挑衅一句,便开始不住地冲他吐着舌头:“bieai bieai bieai bieai !”周遭的士兵一脸黑线,对于将此案交由我审理的决定,没有人说太子圣明,我觉得大家做的对,圣明二字从来就不是靠嘴说的。 ------------ 第三十八章 流言 “压下去,听候太子妃娘娘发落。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看书网”身后卫平满带震慑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领了命令,几个士兵便押解着满脸不甘的两名刺客往院外行去。 “你也去吧!”太子轻声对卫平吩咐了一句,卫平起初稍有犹疑,但瞥见太子的神色,大概知道说服不了,便冲他行了礼,领着大部队离开了。 现在,空旷的宫殿中只剩下我与太子。 “夜深了,爱妃早些歇息吧!”他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淡漠,未等到我回应便抬起脚步迈向了前方。 我很想叫住他,却又不知该怎样开口。恰巧这时,值夜的老嬷嬷走了过来。 “太子爷太子爷,您这是要前往何处?”老嬷嬷探着身子,急切地等着太子的回复。太子却没做理会。径直出了殿外。 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我的思绪渐渐飘散开来。 新婚之夜,她可以抛下美艳温柔的我,不顾前路险阻,去会他的心上人,想来也是颗痴情的种子。 惆怅之下,我抬头望向了夜空:篱落,若你能这般待我,我该有多高兴啊。怕只怕那些声色犬马会匿了真情,即便我忠贞如故,你却未必看得见。 “娘娘!”也许是看到了我脸上的失落,嬷嬷上前轻轻地唤了一声。 “哦,嬷嬷,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娘娘太子爷八成是回勤政殿了,您还是别等了。” 等,笑话,我会等他,我心中一通不爽。 嬷嬷建议我就宿在太子寝宫,我知道她的良苦用心,可我睡觉有认床的毛病,几番衡量之下,还是觉得睡眠重要些,起码太子人前已经顾全了我的颜面,还封我做了刺杀一事的主审官。我想别人是说不出什么的。 回到凤栖宫,一夜好眠之后,我早早起身,去给皇后请安。偏偏行至半路,听到了小松另一侧传来了议论之声,起初我只当是寻常儿女家的悄悄话,可偶然间窜入耳中的太子妃三个字让我霎时起了兴趣。 先前说话的这个大概又是将太子妃这一身份危言耸听了一把,以至于接话的人,口气中充满了不屑:“切,太子妃又如何,将太子绑在她的床上还不照样没本事!” 菜苗显然难以忍受,话音落下,本能地举起了拳头。好在夏洁及时地制止了她。 我也无心劝说她什么大道理,只是看向了前方,两名女子行至开阔处,容貌很快显现出来,走在前面的全身上下都透着股傲劲儿,而在一旁的始终低着头,看起来要谨小慎微许多。 “走吧。”我没有多言,只是对夏洁和菜苗提醒了一身,便兀自抬起了脚步。 当步入芳仪宫,我便瞥见了先前的两名女子,见我到来,她们起身福了一下,我冲她们点了点头,便把目光投向了主座之上的娘娘。 她显然受了流言所扰,夹着绢丝的手撑着额头,一脸忧容。 “儿臣给母后请安。”我说了一声,便拂起裙裾,跪在了皇后面前,皇后大概也没想到我会行此大礼,惊慌起身便欲扶我:“快快起身,有心就好,何必行此大礼呢!” “禀母后,太子为政事所扰,不能陪臣妾一起来,但儿臣毕竟是新媳,请容儿臣向您敬杯茶。”我说着,夏洁已经端过新沏的茶水,我接过茶杯,高高地举起。 “哎,好好。”皇后无比欣慰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再度伸手扶起了我。 “来,坐到母后身边来!” “是。”我应了一声,便在皇后的身旁落座。 “顾昭媛到!”我刚坐定,门外忽然传来了这声尖细的禀报。 娘娘和善的面容上也再度严肃了起来。 ------------ 第三十九章 立威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151+看书网”走到近前,那弱柳扶风的身子躬了一下,很快便再度直起。 “你平日就是这样跟太子妃娘娘请安的?”皇后显然对顾嫣然的表现感到不满,满脸严肃地问了一句,吓得她半晌不敢言语。 眼见气氛就这样陷入了僵局,顾嫣然难为许久,终究还是缓缓跪了下去。 动作一出,一旁的座位上立即传来了轻微的笑声。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顾嫣然鼓起莫大的勇气,终于将先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行了大礼,她先前带的近身丫鬟立即走上前去搀扶。 “谁让你起了,太子妃发话了吗?”严厉的喝斥再度传了过来,小丫头听了喝斥,也不敢再扶,只得松开手退到了一旁。 几次三番折腾过后,她眼角竟委屈地渗出了泪滴。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观察她,她长着一双翦水美眸,腮下是一双微颊梨涡。瘦削的脸上透着无限风情,面色虽有些病态,却丝毫不损美色。这模样,单是看一眼就叫人心生向往。我一个女人尚且如此,更别说精力旺盛且有着不孕之症这一得天独厚优势的太子爷了。 她的眼中带着无限幽怨,在她的注视之下,我心头也越发不安起来。可现在却不是我退却的时候,皇后娘娘既然把话题抛了过来,我也只能尽自己所能接好。 我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我身上,犹豫一阵,我终于颤颤巍巍地开了口:“起,起吧!” 我知道,我若对她苛刻,李彦琛必定会在我身上加倍讨要回来,可即便不是顾忌他的威严,对这样一个女人,我也无法狠起来。 得到了我的应允,她又看了眼皇后,才强撑着腿站起身来。她踉跄了一下,还未站稳,皇后的训斥便又传了过来:“你们今后都给我记好了,太子妃就是太子妃,别看莲瑾性子温顺,就给我蹬鼻子上脸,妾就该有妾的样子!” 站在前方的顾嫣然一脸恭敬地听着皇后训话。而先前在小松后颇为嚣张的女子,见到顾嫣然受辱时,脸上满是幸灾乐祸,可当皇后娘娘讲到这一话题,她却高傲地昂起头,不耐地端起了茶杯。 “听到了没有。” 皇后狠狠地拍了下案板,响亮的声音将所有人都惊到了,而其中反映最大的莫过于那名高傲女子了。 听到这声暴喝,她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甚至连杯中的茶水都倾洒出来。 “听,听到了。”眼见在皇后娘娘面前失了仪表,她连忙跪了下来。 如此剑拔弩张的场面我不喜欢,我甚至觉得,若是天天面对这样的场景,我定会折寿。我不想与太子的心头好为敌,有情人终成眷属一直是我心中的祈愿,我只希望他们也能以同样宽厚的态度对待我和篱落。我也不指望和那名气焰嚣张的女子比傲娇,我只是想告诉她做不做与能力无关,尽管未能与太子发生关系,我还是想替自己分辨一句,我行。 ------------ 第四十章 感动 “毗陵是块富庶之地,皇上看重程焱,将他从漠北调到此地,他倒也不负所托,这两年一直兢兢业业,督查有力,怎的自家女儿却这般嚣张跋扈呢?”质问传来,皇后将目光投向了跪坐于地的嚣张女子。151+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原来她就是毗陵刺史程焱之女程又凝,我只听闻毗陵人人安居富足,一直是郡县典范,却不想她竟是自西北蛮夷之地后迁过来的。 被皇后揭穿了老底,程又凝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臣女,臣女有罪,请娘娘责罚。”她窘迫地咬了下嘴唇,虽是认错的态度,语气中却仍带着几分不甘。 “有罪倒不至于,不过后宫嫔妃若都这般轻浮傲慢,日后必生事端,既然你有心悔过,我也就不做苛责了,待会儿请安结束,你留下帮本宫抄录一卷经文,就当是怡养心性了。” “谢娘娘开恩!” “嗯,起吧!”皇后颇为烦忧地抚了下额,转脸瞥见立于正前方的顾嫣然,眉头又是一蹙,她也懒得再开口,直接冲顾嫣然挥了挥手,顾嫣然收到了指示便恭敬地回到座位上落座。 此时,我感觉到对面的程又凝向我投来了怨毒的眼神,那样的眼神令我难受,今天这事本来不怪她,她只是嘴厉害了一点,甚至连造谣生事都算不上,却成了皇后娘娘的出气筒,况且,昨夜我的确没能留住太子,我也承认,对于那样的决绝,我真的无能为力。 “莲瑾!” “莲瑾!” “哎!”我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直到皇后娘娘唤了第二声我才惊慌地做了回应。 “昨夜休息的怎么样,太子有没有欺负你啊?”我自然知道皇后娘娘的良苦用心,可如此掩人耳目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心虚之下,我只得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哦,没有,太子待我挺好的。” 也许是看到了我脸上的落寞,皇后伸出手覆在了我的手背上,这一刻,我的心头却涌上一阵酸涩。 “哦,娘娘,好事成双,刚刚那杯茶算是我敬的,这一杯我替太子敬您,虽然太子不在……” “谁说本宫不在啊?” 这声熟悉的声音让我的心头剧烈地颤动起来,我感受得到周围那些渴盼的目光,可是我却没有勇气回头看他,我有自知之明,依照我们的关系,他此次前来必定是为了拆台。可惜我刚鼓起勇气,准备从刚才的阴郁中抽离出来,现在看来,这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了。 “太……”眼见救星来了,顾嫣然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可皇后的一瞪,她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皇儿这个时候怎么有空过来?”皇后将厚此薄彼演绎到了极致,刚瞪完顾嫣然,便一脸慈爱地看向了太子。 “今日前朝不忙,儿臣得了空,便来给母后请安。”太子说着,接过我手中的茶:“瑾儿,昨夜不是说好了一同前来吗,怎么今早你就这么着急地先跑来了?” 这声疑问传来,我站在原地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太子明显是在暗示众人,昨夜是在与我完事之后才离开的。我抬眼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眼,还未来得及感慨,他已经搀起我的手走到了皇后面前,静立须臾,我们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我知道我又拉仇恨了,可这一刻,我感谢太子,真心的,由衷地心存感念,感谢他把**的头衔留给了我,却把秒/射的嫌疑留给了自己。 ------------ 第四十一章 讨好 太子昨日的举动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为了和我合力演好这出戏,他甚至不顾先前受了委屈的爱妾。特么对于151+看书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敬茶礼毕起身的刹那,我分明看到了顾嫣然眼中的失落,而即便不回头,我也可以想象到那时的程又凝是怎样一副不甘表情。事实上,我不怕顾嫣然的怨气,也无惧程又凝的怀恨,只是太子这样的盛情,真的让我无力承受。 鉴于他昨日的优良表现,我决定阿树一事就不跟他计较了。毕竟猪死不能复生,惨剧已经酿成,再怎么计较也是回天无力了。 这样想开之后,我也就没怎么大操大办,吩咐人供了几个果碟,宰了几头猪小做祭祀,这事便算过去了。 晌午时分,缅怀阿树的典礼刚刚结束,刑部就来人了。我在暗示明示软硬兼施下让他们出了份子钱,便跟着他们来到了关押刺客的大牢。 太子既然将此事全权交由我负责,我就一定要做出点成果。 “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审讯一开始,我就采取了颇为强硬的手段。 “你猜。”胖子俏皮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低着头隐忍许久,终于冲他们露出了可怕的白眼珠。 “猜不到是吧,这样吧,给你点提示,一,张三,二,李四,三,荣寅。” “大哥,你这样不对,应该多设几个选项,万一她一不小心就猜了荣寅怎么办,应该是一,张三,二,李四,三王五,四,赵六,……九十八司马一百零一,九十九,欧阳一百零二,一百,荣寅。” 我没有理会两个逗比的无趣争执,只是荣寅这个姓名却深深地刺激到了我的感官。 我先前只是心疑,对后果并未多想,现在得到了证实,我的心中陷入了狂乱的不安。这可是大逆不道的弑君之罪,一旦追究起来,斩首示众都是轻的,况且,如果只是他一人倒也还好,篱落身为百花会员,跟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万一受了牵连……我懊恼地捶了下脑袋,不敢再去想后果。 打断了这条思绪,我开始细想当日的场景,好像就是篱落交给我那封血书之后,就发生了行刺事件,如此算来,这帮刺客的出现极有可能也是为了救人。可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去劫狱,而要趁我与太子即将哔哔时打扰我们呢,按理说,如果我们当真哔起来,哔到昏天地暗,忘乎所以,反倒极有可能会忽略了他们,这样一来,他们成功的几率要大很多,如此矛盾的举动让我疑惑。想了半天,我始终没找到个合理的理由,无奈之下,我只得将一切归咎于刺客捉急的智商。 现在行刺已经失败了,如果两逗比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血书之事极有可能就会暴露,而血书现在在我手上,一旦暴露,八成连我也要受到牵连,到时候我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行,我必须尽快将血书交给太子,将事情解释清楚。 好在最近我与他一直相安无事,只要说几句好话,请他帮个忙应该问题不大。 自从那日训斥之后,众嫔妃倒是不敢怠慢,每日来问安。 今日,适逢太子造访,来请安的众嫔妃都拿出了看家本事。 “殿下,这是臣妾新酿的茶,您尝尝。” 太子接过茶,啜了一口。 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赏!” “殿下,这是臣妾做的点心,不知合不合您的胃口。” “赏。” “殿下,臣妾没有别的本事,唯有女红尚且过得去,这两日闲来无事特地给殿下缝制了一件新衣,望您笑纳。” “赏!” 我擦,成功率如此之高。千载难逢的时机,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可劲儿讨好太子。待众人展示完毕,我清了清嗓子,慢慢地附到了太子耳边:“治不孕,我有招。” 太子转过脸冲我邪魅一笑:“滚!” ------------ 第四十二章 不带这么偏心的 他这声滚说的字正腔圆,平仄分明,话音落下,周遭就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看书网 太子,不带这样的,凭什么在别人那儿都是赏,到我这儿就变了样了。我有些恼怒地皱起了眉头,用眼神向他的无情做着控诉。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前朝还有事,本宫先去了。” 他显然又一次将我的意见忽略了,这样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他丝毫不顾及众嫔妃的挽留之意,放下手中的茶盏便起身离去。 “哎。”我挫败地叹了口气,托着腮思考起了下一步对策,此时,我感觉到了周遭异样的沉默,我缓缓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竟成了焦点所在。 这是怎么个意思,难不成大家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我了。我转动眼珠扫视了一圈,她们一个个眼中的怨气简直能把我杀死。 不行,太子留下的这个烂摊子,绝不能由我来收拾。我低着头冥想一阵,忽然冲着门外高喊起来。 “殿下,殿下。”这两声叫唤的工夫,我已经蹿到了殿外,我本意是准备装装逼也就算了,偏偏太子并未走远,这两声呼唤过后,他还颇为配合地停下了脚步。 他并未回眸,也没有任何言语,我只得战战兢兢地向前迈了几步。 “这样不好。”我盯着他扭捏了半晌才缓缓说出这四个字。 我认真地观察着他的举动,眼见他有了转身的趋势,我连忙向后退了一大步。这样的距离就安全多了,万一他要伸手打我,我跑应该是来得及的。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太子非但没有对我动粗,反倒露出了一脸温和的笑,这样的笑温暖和煦,宛若三月春桃,馨香沁鼻。 我看得出神,也冲他傻笑起来。 “太子妃刚刚说什么来着?”他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向我逼近了一步。 “没,没有,我说太子您走好。” “嗯。”他人五人六地应了一声,摆足了谱又抬起了脚。 这次可是我亲自把他送走的,我再也没了叫停的理由。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身影,眼神中满是不甘。行至转弯处,他回身看了我一眼,我却也没了力挽狂澜的决心,只是视若无睹地别过脸去,但那样的举动却一点也不傲娇洋气,就宛如一个憨傻的二毛子,**丝味尽显。 “偏心鬼!”我嘴巴嘟的老长,既怕他听到我这声抱怨,又怕他听不到我这声抱怨。可在我的余光之中,那个身影却一直立了很久,才消失不见。 “哼,会笑很了不起吗,谁不会啊,嘿嘿,我也行,王八蛋,同样是女人,差别有必要那么明显吗,分明是成心找老娘麻烦……” 我的怨气一直蔓延到了晚上,丫鬟们看着我这一系列人格分裂的表现都面面相觑不敢做声。我这样的心情,也无心让她们侍奉,眼见天色也不早了,便遣她们歇下了。 “混蛋,亏我长得这么水灵,你却这般刁难……”遣走了丫头,我又开启了复读模式,当我行至床边,无意中一转身,看到眼前的景象,我瞬间惊呆了。天啊,我的面前竟站着个人,而且这人黑衣黑裤,还蒙着面巾,一看就非良善。更为可怕的是,他出现在我房内我竟一点也未曾察觉。如此高深的道行,绝对是蛇精病中的vip,这般强悍的对手,一个不小心,我就有可能折在这里,不行,我绝不能坐以待毙。 “啊,来……”尽管慢了半拍,我还是喊出了这句标配台词。 可是我嗓子还未来的及完全打开,嘴便被他死死捂住了。 “别叫,是我。”他说着,一把扯开了面巾。 ------------ 第四十三章 太子森气了 “荣寅。151+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嘘!”他一边对我做着噤声的手势,一边用那双贼溜溜的眼睛不断地在我身上打量。 “哟,今日不见,越发漂亮了,怎么样,有没有想荣哥哥啊。” “gun”不能声张,我只得用夸张的口型,表达着自己此刻的心声。 “瑾儿,别这么无情嘛!”他说着,竟踮起脚尖用手勾起了我的下巴。妈蛋,私闯太子妃住所已经是重罪,现在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调戏,简直没把王法放在眼里。哼,皇亲又如何,亵渎太子妃可是大罪,信不信,只要我向李彦琛告发,分分钟让你滚圈。 我怒视许久,他不仅没收敛,反倒变本加厉起来。 “太子驾……”我正欲发作,忽然听到了这声欲言又止的通传。 我去,不会这么巧吧,平日若不是有要事,太子很少莅临凤栖宫的,今日好不容易有了闲情逸致,偏偏荣寅又在我房中。 完了,一旦房门被打开,看到这幅画面,我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咳咳。”偏偏这时,荣寅很不合时宜地清了清嗓子。 混蛋,我的表情已经近乎狰狞,他却依旧悠哉自得。 现在我连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我全神贯注地听着屋外的动静,可自那声通传被拦截过后,屋外竟没了任何响动。 “太子殿下,太子妃房中好像有男人的声音。” 我去,死菜苗,智商欠费也不带这么欠的。 我静静等待着李彦琛的回应,可等了许久,他却没有任何言语。 “呃,会不会是有人想挟持太子妃。”菜苗很快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放心,太子妃安全的很。”这声回应几近讽刺。 听到这样的话,我本应该窃喜的,太子终究是顾全了我的颜面,没有打开这扇门,可不知何故,他的语气却让我心头隐隐作痛起来,也许是罪恶感使然,我甚至连脸颊也跟着发热起来。 “转告太子妃,待会儿到勤政殿来,本宫有事找她。” “哦。”冷漠的声音落下,菜苗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外面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哎,还算识相嘛,好了,现在人走了,想干什么可以开始了。” 背后那阵不羁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已经忍了他多时,此刻忍耐力终于濒临崩溃了。 “干你大爷!”我大吼一声抬起手肘全力向他的腹部袭去。 “哎哟,瑾儿,你好狠的心。”哀嚎声落下,荣寅抱着肚子,痛苦地在我的床上挣扎了起来。 “呸!”我啐了一口唾沫,直接打开了门。 “啊!”门被打开的瞬间,又一阵惊天的鬼号传了过来。 “叫什么,叫什么!”我颇为不爽地喝斥了一声。 在辨清我的声音后,菜苗终于鼓起勇气睁开了眼睛:“小姐,你没事吧!” 对于她今晚的表现,我已经无语,指点了一阵,便愤然地抬脚向前。 “小姐,等我,等我。”菜苗在身后死命呼喊,我却已没心思理会,只一心想着那声冷漠的声音,匆匆往勤政殿赶去。 ------------ 第四十四章 格杀勿论 当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步入殿中时,李彦琛正伏于案前凝神于面前的奏折。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看书网你就知道了。那日机灵劲儿十足的小太监在一旁细心地为他研着墨。 “咳,咳咳。”眼见没了通传的人,我只得用力清了清嗓门。 收到这声暗示,小太监警觉地向后看了一眼。 “殿下,娘娘来了。” 小太监轻声地对太子提醒了一声。 “让她进来!”李彦琛随口一说,话语中没有任何的温度,甚至根本都没有抬头看我一眼,只是拿起笔架上的笔蘸满墨,在奏折上肆意挥洒起来。 他已经做出了回应,我自然也不需要小太监再费周章,虽然心中依旧惴惴,我还是颇为自觉地迈进了殿内。 “殿下。”走到近前,我轻轻唤了一声,向他行了礼,便静立于原处,等待着他的吩咐。 可我苦等许久,他却一言不发,只专注于面前的奏折,空旷的殿中,除了小太监翻开奏折的纸张摩擦声,没有一丁点儿声响,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我也不敢声张,甚至连呼吸都控制在规律的节奏之内。 “殿下,殿下,出事了!”忽然,身后一阵急促的声音打破了殿中的宁静。 我回身望去,只见一个老太监佝偻着背,拿着拂尘。也许是先前速度太快,以至他忽然停下时,身子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何事这么慌张?”李彦琛抬头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却仍旧没有停下。 老太监看了看面前的我,脸上露出了一丝犹疑之色。他这样的谨慎,终于引起了李彦琛的注意,他将笔放下,冲老太监招了招手,老太监蹒跚几步走到他身旁,在他耳边细语起来。我认真地打量着李彦琛的脸色,尽管事关紧急,可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的神色变化。 老太监禀告完毕,他没有发表任何言论,直接从座位上走了过来。 眼看太子就要这样离去,我的眼神中露出了无限渴望,满是殷切地注视着他。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太子终于难能可贵地将眼角的余光分给了我。 “你在这等一下,本宫去去就来!” 他形容仓促,还未等我做出应答,便已大步流星地迈出了殿内。 等我回过神来,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我与那名小太监了。我们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小太监也发出了抛下我的讯号。 “娘娘,您在这里等一下,我出去打探打探。”他说着,向外张望了一阵,便不再回头,直接走出了宫殿。 百无聊赖之下,我慢慢地走向了李彦琛的座位。无意中一低头便瞥见了沈暮远三个字。再看看那比我稍显大气的狗刨,无疑是爹爹的笔迹。 我霎时对这份奏折起了浓厚的兴趣,正准备细阅,耳边忽然响起了刀剑交锋之声。 我立马起身向门外走去,一出殿门,刚好遇见了前去打探的小太监。 “什么情况,怎么打起来了?”我一把抓住小太监的衣领急不可耐地询问起来。 “娘娘,不好了,有人秽乱东宫,据传在嫔妃住所有男人出没,太子已经下令,一旦发现可疑人员,格杀勿论。” ------------ 第四十五章 变装救人 小太监在禀报完毕后,立马又回到一线进行打探,他的话音已经落下许久,可最后这四个字仍旧深深地刺激了我的神经。特么对于151+看书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我脑中迸出的第一个可疑人员就是荣寅。如果不是他先前出现在我房中,我还有可能怀疑是太子在为自己搅基找借口。 可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荣寅,尤其是我在想起自己出门时由于匆忙忘了关门,这样一来他被发现的可能性又多了几分。 完了,如此一算,那个可疑人员是非荣寅莫属了。 可是现在他身上背着秽乱东宫的罪名,一旦他在我房中被发现,我这一世的清白就毁于一旦了。死荣寅,连死都要拉我做垫背的。 可我转念一向,他既然历经万险进宫,就绝不可能只为了祸害我这么简单,思忖一阵,我忽然想起前几日抓到的那两个刺客,如果此次他进宫是为了他们两,那么今晚的风波极有可能是他故意掀起的,而他的目的就是要借我来掩人耳目,混蛋,竟敢这般利用于我,我气得压根都痒痒,可气归气,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无论如何,我是不能让他被抓到的。 耳畔的厮杀之声此起彼伏,我的心头也愈渐慌乱起来。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外面金属碰撞的声音不住地挑战着我的心理防线,几个回合下来,我终于无力招架,步入殿内,关上了门。 眼下,外面的一切喧嚣都已归于平静。可我的心情却没有轻松半分。就算荣寅是蛇精病,也经不住众人的围攻。不行,我得尽快给他找个援兵,可到底该找谁呢,我在殿内不住地踱着步。皇宫不比相府,我能认识的本就有限,再加上其中废柴居多,找人帮忙这条路无疑就断了。 哎呀,不管了,实在不行就自己上吧,尽管危险了些,也好过背上淫/娃的罪名。 我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这身装束,又无奈地皱起了眉头。我若以这副行装出现,太子必定会一把将我从人群中揪出来。可眼下,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准备什么夜行衣了。眼看再等下去,荣寅就只有一死了,我在焦急万分之下,仓皇四顾,瞥见了案板上研好的墨,目光不由一滞。眼下荣寅身处水深火热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走上前去,将手掌在墨中浸了一下,取出之后,一把糊在了脸上。未免被人凭衣服识得,我干脆端起墨浇在了衣服上。 “啊啊啊!!!”变装完毕,我喊响了冲锋的号角,朝着交锋地点进发。 “啊,挡我者死!”我闭着眼睛在人群中一路穿梭,其间,没有任何阻碍。这也难怪,连我自己都差点被自己这副狠相吓到,更别说他们了。 “啊啊啊啊啊……”我持续做着冲锋,依旧一路顺畅,可是,这样的安静未免也太反常了吧。难不成,我当真已经勇武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步了。带着疑问,我慢慢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 ------------ 第四十六章 一日夫妻床尾和 我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刚起了退却之意,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有墨傍身,根本辨不清容颜。<冰火#中文151+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意识到这一点,我当着太子的面凭空耍起了拳,希望他能识相地让开道。 “嘿!嘿!”两套拳法耍完,我的手心被拍的通红,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哼,果真是内行,看来我不出大招是不行了。 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严肃地注视他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酝酿了一阵,我慢慢弯下腰,双手撑在地上,艰难地做了个扫堂腿,可由于力道不够,手肘一软,我整个身子都栽到了地上。僵持一阵,我灵机一动,翻转过身子,用手肘撑着脑袋,两条长腿轻轻蹭着,做出一副**勾人之姿。 “咩!”身后一阵阵干呕传了过来,我意识到这一转型并不成功,立马收回腿从地上爬了起来,当然为了保持动作的连贯性,起身之后,我又在地上连蹦了两下。 “怎么样,怕了吧,怕了就给爷让开道!”我一副穷凶极恶的嘴脸,对太子叫嚣了起来。 “啪。”一阵响动传来,我感觉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天旋地转,妈蛋,哪个崽子,竟敢对老娘下黑手,你起码容我挣扎挣扎吧,这样瞬间ko,我会很没面子的。我心中有诸多不平,可一切已经晚了,我感觉自己身子已经站不稳了,在这样恶劣的形势中,我定住目光看向了太子。可他满眼皆是冷漠,那不屑地眼神仿佛在无情冷嘲:你这逗比。 荣寅,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我万万没想到,我风风火火地出来一趟,还没见到荣寅的面就已经倒下了。 当我意识再度恢复时,已经是深夜了。我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四周烛火摇曳,李彦琛位于正前,几个带刀侍卫守候在侧。 “太子殿下,属下无能,让那贼人给逃了,不过,这两人虽是半路杀出,但既然愿意出手,势必也脱不了干系,不如将他们交给微臣。” 听到卫平这番话,我的心头一阵释然,荣寅终究不负盛名,在如此森严的守卫之下依旧成功逃脱了。可他说的,这两人是怎么回事,莫非被抓到的不止我一个,带着疑问我看向了一旁,果然,我身旁还跪着另一个人。他穿着太监的服装,只是这模样我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哦,那日的翻版荣寅。我虽然惊诧却不敢有任何表现,因为我的一举一动极有可能会影响到李彦琛的决定。 “如何处置,还请太子殿下断决。”卫平再度催促了一声。 太子瞅了一眼,兴许是见那小子也穿着宫服,便没有太放在心上。 “罢了!”我分明听到了他的宽恕之意,可他一转脸,瞥到一旁的我,眸光不由一滞,我注视着他,一阵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眼见他一点点靠近,我情不自禁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刚要闪躲,他的手却已触到我的眼角,他轻轻一拭,看清我的容颜后,决绝地转过身去:“斩!” 惊慌之下,我扑通跪倒在地,抱住他的大腿苦苦央求:“不要啊太子,一日夫妻床尾和啊!” ------------ 第四十七章 禁足 这句再普通不过的俗语,从我口中说出却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冰火!中文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看书网你就知道了。甚至连盛怒之下的太子都转过头回了我一记冷眼,可在这种关乎生死的危急关头我已无心去为这种小事纠结。 “殿下,不要啊,臣妾冤枉啊!”我只顾抱着太子的大腿苦苦哀求,墨水混合着泪水,渲染在他的裤腿上,不用抬头我也猜得到他满脸戾气的模样,不作不死,可是既然已经作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殿下,虽然臣妾进宫时日尚短,但臣妾对您的一腔热忱,苍天可鉴,您就忍心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让臣妾与您天人永隔。臣妾自知福薄,从来都不是您心尖上的人儿,但臣妾坚信,付出总有回报,终有一天,臣妾会打败程淑媛、任良娣、王昭仪、尚书大人,刺史大人、县令大人,小德子,小夏子,小毛子,阿树,阿花,犀牛某某,讨得您的一丢丢欢心的。” 我冷清的言语氛围中透露出了无边的正能量,如此励志之举,深深地感动到了在场的每一位,除了感叹横亘在我与太子之间的障碍太多,大家纷纷投来了支持的目光。只可惜,这出戏的男主人公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明显感受到了李彦琛腿部肌肉的紧绷。如果不出意外,他接下来应该就是飞起一脚将我踹开,而后就近拔出卫平身上的剑,将我就地正法。 当我分析及此,他已经缓缓地抬起了脚。 不要,不要! “殿下!”就在李彦琛要对我施以暴行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了这声匆忙的呼唤。 我如临大赦地睁开眼看向了声音源头。 “何事?”李彦琛冷冷地问了一声。 “回,回禀殿下,昭媛主子今夜发烧不退,一直念叨着您的名字,您若得空,还是亲自去看一下吧!”兴许是见到房中的卫平等人。小丫头的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既然病的这么重,你不去请太医,反倒往我这跑?”李彦琛在这种关头依旧不改犀利本色,询问一出,小丫头便羞恼地低下了头。 “禀殿下,太医已经看过了,只不过,他说娘娘是心病,这心病还得心药来医。” 我听着小丫头的描述有些着迷,不知不觉中已松懈了防备。直到太子抬脚离开,我才惊觉自己的倏忽。 “今夜何时开始烧的?” “戌时就已现出来了,娘娘不让声张,一直拖到亥时,娘娘开始不断呓语,身子也烫的吓人,奴婢这才……” 太子专心地了解着爱妾的情况,忽略了屋里的所有人。 可当迈出门槛的那一瞬,他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将那名可疑案犯暂且收押。” 那名,没有两字,这其中显然不包括我,果然,太子还是顾念夫妻情分的。 “那太子妃娘娘呢?”卫平瞥了眼乌漆嘛黑的我,有些犹疑地问出了口。 “禁足凤栖宫。” 沉默许久,突来的这一决定,让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我惊愕地看着那个冷漠的身影,刚要辩驳,他却已抬起脚,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 第四十八章 荣寅不散 “娘娘,请吧!”等我反应过来,卫平已经毫不客气地伸手做出了指引。眼见翻版荣寅被其他几名侍卫押解下去,我虽不愿,却也无力反抗,只得认命地抬起脚往凤栖宫走去。 折腾了一整天,我也确实累了,回宫之后,洗净了浑身的墨便早早歇下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伸懒腰,一柄剑就挡在了我的胸前。 “娘娘,禁足期间,您不能外出。” “我就出去透透气。” “不行!” “吃个饭。” “不行!” “那拉屎呢?” “不行!” “放屁、喝水、晒太阳,打嗝……” 我试了诸多借口,却全被他一口回绝了。 “好啊,你就没指望我有翻身的一天,是不?”我狠地冲面前的卫平指点一番,一把甩开袖子,愤然地进了房间。 过分,太过分了。想我在相府都没受过这样的气,而今贵为一国太子妃却要受一个小小护卫的约束,我越想越觉得不平。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好几个回合,怒气却丝毫没有消减,不行,是时候让他见识一下我的厉害了。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趁他不备,刚准备偷跑就被他拦了下来,我锲而不舍地又试了几次,结果均以失败告终。 “卫大人,奴婢来给太子妃娘娘送饭!”就在我即将气馁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了菜苗的声音。 我似乎嗅到了获救的信号,心中一阵欢腾。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卫平将菜苗手中的饭菜打量了一眼,便扭头示意她进屋。 “出去,别进来!”菜苗一只脚刚迈进门,我愤懑的声音就传了过去。 “小姐……”她似乎被我的举动吓到了,僵在原地嗫嚅了一声,不知如何是好。 “别,别叫我小姐,也别再给我送饭了,太子爷既然将我禁足于此,必定是准备将我置于死地的,你对我这般热络,怕是迟早要受牵连,今天我就把话挑明白了,从此以后,我们主仆二人再无半点瓜葛,你是你,我是我!” “小姐,这么大点事,你犯不着跟自己置气吧!”听清原委后,菜苗不以为意地驳了一句,又抬起脚走了过来。 “停,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听见了,可不管怎么说饭还是得吃的吧!”菜苗的语气中满是糊弄。 “我去,菜苗你太天真了,我可是在禁足期间啊!禁足怎么能吃饭呢?” “既然这样,那就,那就喝点水吧!”菜苗说着倒了杯水递到了我面前。 “哼,喝水,好奢侈的说。菜苗啊,搞了半天,你还是没有深刻理解到禁足的含义啊,禁足是什么,禁足就意味着一切行为都要停止,太子能允许我呼吸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我怎么可能得寸进尺到要喝水呢?” 我的针对之意再明显不过,可我抬头看向门外的卫平,他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丝毫没有为我的叛逆有半分着急。 “小姐,你的演技太浮夸了。”我正疑惑时,菜苗忽然凑到我耳边轻声提醒了一句。 我正要怒,她却神秘叨叨地再度凑到了我耳边。 “小姐,你猜我刚刚见到谁了?” “谁啊?”我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我看到荣少爷了,他说在太子府外的凉亭等我们,送我们出宫 。” ------------ 第四十九章 智取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荣寅这贱人竟然还不知死活地赖在宫里。他能够在御林军的重重围困中逃脱已经实属万幸了,现在竟敢这样大肆勾搭于我,简直没把王法放在眼里。 “小姐,小点声。”我刚惊呼出口,菜苗就惊慌地向我示意了眼门外的卫平。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瞥了眼卫平,见他毫无反应,又低声向菜苗询问起来。 “今天我一打开房门就看到门边站着个人,当时我被吓了一跳,走近一看才现竟然是荣公子,我当时心头一阵惊喜。刚准备和他说话,他却率先开了口。” “他说了什么?”我急急地问了一句。 “他让我带你到太子府外与他会合,带我们一同出宫。” “太子府外,难不成他现在就等在那里?”我话语中满带担忧。 菜苗挠了挠头,半晌才不确定地点了点头:“既然让我们赶过去,应该是吧,不然我们过去了,找不到他怎么办?” “哎呀,死荣寅,这深宫大院,戒备这么森严,万一被抓到可是杀头的罪啊!”我忍不住愤愤了起来。 “对哦,皇宫可不是想进就进的。”受了我的指引,菜苗的思考终于走上了正轨。 “那这下该怎么办呢?”她忍不住在口中喃喃起来,我也因为她的念叨越心烦起来。 “对了,小姐!”思考一阵,菜苗忽然两眼放光地看向了我。 “今天距离上次回家已满十日之期。按理说,我们完全是可以堂堂正正出宫的。” 听了她的提示,我仔细一算,今日当真刚满十日。 “诶,菜苗,你别说,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可是小姐,你现在在禁足期间,太子是肯定不会允许你出宫的。”就在我斗志昂扬的时候,菜苗又适时地泼了盆冷水过来。 “放心好了,有荣寅在,还怕出不了宫吗,现在我们只要想办法出了这间房,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我信心十足地说了一句,便开始打量起周遭的陈设。 “所以小姐,你现在是准备和卫大人决斗嘛。” “硬碰硬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得想办法智取。” 菜苗听了我的话,也开始在房间里寻找起了作案工具。 “小姐,你看这个行吗?”菜苗说着拿起了一壶酒。 我瞥到她手中的酒壶,不由眼前一亮:“嗯,好东西,这些军中之人,必定嗜酒如命,拿这东西去讨好他必定对他胃口。” “菜苗,多一分耽搁,荣寅就多一分危险。你在这等着我,我现在就过去和他交涉。”我说着便拿起酒壶走向了门边。我在门框上蹭了好一阵,充分让卫平见识了我的妩媚袅娜,才轻佻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卫大人,最近挺好的哈!” 他睨了眼我搭在他肩上的手,微微一笑:“好不好就不劳娘娘费心了。” “你看看,这话就见外了!”我说着将另一只手中的酒递了过去。 “娘娘什么意思?” “卫大人时刻守卫皇家安全,劳苦功高,请您喝杯酒难道不该吗?” 他瞥了眼我手中的酒,脸上产生了几分疑色。 “卫大人尽管放心好了,你就是不放我出去,我还是会赏你的,我这种素质高尚的人也绝不会因为你拒绝我就骂骂咧咧的,况且,这边请您喝完酒,那边就提要求,这种举动未免太俗气,我是断然做不出来的。” “既然娘娘这么说了,那微臣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了。” 卫平说着接过酒,狂饮了一口。 “这酒也喝了,卫大人,行个方便呗。”等他喝了酒,我立马暴露了本性。 “哼。”他冲我微微一笑,而后脸色一冷:“不行。” 话音落下,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麻痹,滚! 正当我气恼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了匆忙的呼叫声:“走水啦,走水啦,翠玉宫走火啦!” ------------ 第五十章 趁乱逃离 什么?翠玉宫走水了。***我本能地探出头往外望去。可隔着高高的宫墙,却并不能将外面的况看清。 听到了这个消息,现场的人无一不感到惊讶,就连沉稳的卫平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惶惑。 “卫大人,卫大人!”这声匆忙的呼唤打破了整个太子府的宁静。我不自觉地将目光投了过去,这女子脸上虽落了灰垢,可我看上去却总觉有几分面熟。 “卫大人,翠玉宫走水了,昭媛主子还在里面,火势太大,奴婢根本就进不去。我们住得远,现在去禀告太子根本来不及,所以,奴婢想请卫大人……” 小丫头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行了,别说了!”卫平及时地打断了她的话,紧接着便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手下。 “你们两随我去救火,剩下两个守好太子府。” 他说着,看了我一眼,便匆忙地抬起了脚步。 “哎,你……”我刚要抗议,他已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其实,这事本与我无关,可听到小丫头口中昭媛主子几个字,我却忽然感觉心头一阵不安。就连回家的兴致也被扰得全无,只呆呆地望着高墙出神。 “咚!咚!”凝神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两声击打声。我回过神来,守候在门边的两名侍卫已经轰然倒地。 “谁!”我警觉地叫了一声。来人却大方地走到我面前,一把撕开了面纱。 “荣寅!”我皱着眉头,一脸惊愕。 “怎么样,小姐,我就说荣公子会来的。”菜苗兴奋地走上前来,露出了一脸兴奋。 我看了看荣寅,又往翠玉宫的方向看了看,心头忽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预想。 “荣寅,你不会因为救我,就一把火把翠玉宫给撩了吧!” “什么翠玉宫,我可没无聊到那种程度。”荣寅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丝毫不像在开玩笑。 难不成这事当真与他无关,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我冥冥之中总感觉这不可能是场意外。 “哎呀,小姐,别耽搁了,还是趁乱和荣公子一起跑吧,再晚就来不及啦!” 菜苗显然无心理会走水一事,催促了一声,便拉着我迈出了房门。 “我劫了辆出宫的马车,先行一步,把车驾过来,你们抓紧,我们在太子府外会合。”荣寅说了一声,便匆匆出了院子。 “小姐,我们也快走吧!”荣寅走后,菜苗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便对着我催促了一声。 “哦。”我呆呆地应了一声,随着她一同出了太子府。 刚行至门外,一阵呛鼻的气息便传了过来。我用手扇了扇周遭的空气,便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远处,只见此时的长廊尽处,已是一片浓烟滚滚。 “怎么烧的这么厉害!”急之下,我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可菜苗却过来及时地拽住了我:“小姐,赶快上车吧!” 此时的荣寅已经换上了宫里的衣服,坐在驾车的位置,认真地注视着我。 不行,我不能连累了荣寅和菜苗,犹豫了一阵,我终究抬起脚迈上了马车。 我与顾嫣然向来没有交,如果现在表现地过分关切未免矫,可做出这一选择后,我的心头还是隐隐作痛起来。 ------------ 第五十一章 火海救人 “坐好了。***”荣寅的提醒传了过来。我没有回应,很快,马车便缓缓向前行驶起来。 青灰色城墙在眼前一点点掠过,滚滚浓烟也随风化作袅袅。我似乎在离这个是非之地越来越远。可回家的欢愉却也随着车轴之声一点点堕入深渊。 “停!”正当荣寅准备加速时,我果断掀开前帘叫停了他,几乎是同时,他就精准地勒停了缰绳。 他并没有开口询问,我也不想多做解释,直接起身,从马车上跳了出来。 “小姐,小姐!”菜苗焦急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可我已经无心理会,只是沿着长廊往浓烟的源头奔去。 虽然与顾嫣然没有交,可危险当头,我却没办法坐视不理。 “啊!”我刚靠近,就传来了一名宫女的尖叫声。我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前方的一根房梁已经落了下来。 火势虽渐渐小了,可梁木却已渐渐炭化腐朽,丫鬟太监们都提着水桶不敢向前。 眼看再耽搁下去就得闹出人命,我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就抬脚往里冲。可我刚迈开第一步,手臂就被人拽住了。 我惊慌地回过头,却不想,拽住我的人正是荣寅。 “你怎么折回来了?”我语气中满是惊讶。 “废话,没有你这个太子妃庇护,我怎么出的了宫。” 他的回答让我大失所望。几句话的时间,房梁又坍塌了几根。眼看危险步步逼近,再也耽搁不得,我终于按捺不住,再次抬起了脚步。 可这次,臂上的力道却越强大了起来,随着那阵力道的牵引,我稳稳地落入了那个不算宽大的怀抱。 “你干什么,放开我!”眼见自己无法动弹,我抗拒地挣扎了起来。 “哼,不过是个太子妃的虚名,你犯得着这么拼命吗?” 荣寅不客气的话语刺激了气头上的我,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喷薄的怒气再也抑制不住:“荣寅,你怎么想我,都没关系,但现在人命关天,请你放手。” 他严肃地注视着我,也许是见我实在无可救药,终究还是松开了手,我原以为他会就这样袖手旁观下去,可松开我的手后,他却抬起脚步向屋内走去。 我呆愣地看着他这一串反常举动,半晌才抬起脚步追了上去。 “你不是对我宫里的一切成见挺大的嘛,这次怎么有兴趣插手啊?”我心中虽还有怨气,可他这般的仗义之举,还是触动到了我。 “难不成你也听说顾昭媛貌美倾城……” 见他毫无反应,为了缓解气氛,我大胆地猜测了起来。 “少拿什么顾昭媛转移话题,老子只是不想看你去送死。” 他的话语中虽满带冷漠,却让我的心头起了层波澜。 “沈莲瑾,今天你欠我个人,给我记好了。”强势的话音传了过来,那个背影便毫不犹豫地踏进了火海。 “荣寅。”我惊慌地叫了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身后不断传来卫平焦急的声音,我知道看好我是他的职责所在,可我却不能让荣寅一人为我冒险。 我奋力地向主屋奔跑,可刚跑到门边,荣寅已经抱着奄奄一息的顾嫣然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我忧心地问了一句。 “只是昏迷了,还有呼吸,快走,出去说,此地不宜久留。” “嗯。”我应了一声,随着他快速出了翠玉宫。 “你们主子没事,只是暂时昏迷,待会儿就好了,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请御医过来好好看看吧。”我掏出手帕擦了擦顾嫣然脸上的灰垢。转身冲先前来禀报的丫鬟交代了一句。 “谢太子妃娘娘!”小丫头语气中满是感念。 我抬头望过去,不远处的荣寅已经再度套好了缰绳。卫平正一脸疑惑地打量着他。我也顾不得和小丫头寒暄,慌忙就抬起脚,向马车方向走去。 “那个头目已经生疑了,坐好,我要全速前进了。” 荣寅提醒了一声,马车便在长廊上疾驰起来。 “太子驾到,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刚行驶没多久,前方就传来了这声通传。也正是这声通传让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完了,这次真真是撞枪口上了。 ------------ 第五十二章 艰难抉择 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掀起帘幕,瞥到不远处的那个熟悉身影,心底不禁一阵寒气涌入。***眼看距离越来越近,马车却仍旧保持着之前的速度,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看这架势,难不成荣寅当真要大逆不道地从太子大驾旁飞驰而过,这可是大不敬的罪名啊,不过,依照他的秉性,这样的事他倒是完全做得出。 眼看着已经到了近前,一切似乎都成定局了。我不安地闭上了眼睛。 偏偏在这千钧一之际,前方却传来了一阵马儿的长嘶,而随着这声长嘶,原本平稳的车内剧烈地震颤了起来。在一片天旋地转中,我禁不住颠簸,身子剧烈地趔趄了一下,幸而菜苗及时伸手扶住了我,才免去冲撞的皮肉之伤。 重新坐稳之后,我抬眼望去,受惊的马儿在荣勇的驯服下已渐渐平静,前蹄达达了几声,它便乖顺地低下头,在地上细嗅了起来。 迫人的气息正一点点靠近,荣寅瘦弱的手上突出了条条青筋,他向来淡定,这样的反应未免反常。 正当我满带讶异地抬头看向他的脸颊时,那抹明亮的黄却占据了我的眼眸。现在他处于我们的平行位置,之前他一直平稳的脚步也终于在这一刻顿住了。 清冽的眸光投了过来,可现在的他却再也不复初遇时的模样,纤长的五指紧攥到一起,我分明自他身上嗅到了凛然的杀气。 我扯着帘幕的手僵持在空中不敢动弹,可如此明目张胆,也许他已经现了。 他现在气焰正盛,而荣寅也非等闲之辈,针尖对麦芒,看来一场恶战是少不了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心头陷入了一片慌乱,一边是我最要好的伙伴,一边是我刚过门的夫君,这还真是个艰难的抉择。 实际上,这样的选项我还是美化了他们中的某一位,起码前者还为了我舍身入火海,而后者…… 其实,答案已经很清晰了,可是我,却迟迟不愿选择。 正当气氛陷入胶着之际,眼前那只紧勒缰绳的手却忽然松动了下来。 尽管那阵凌厉的目光还在不住地往这边扫射,荣寅却没了对峙的念头,他恭谦地低了低头,头上的斗笠已经完全遮住了容颜。 “走!”随着那声冰冷的命令,我们的劫数也宣告终结。 “呼~”我长吁了一口气,松开手中紧攥的幕布,无力地倚靠在了车身上。 马车重又缓缓启动起来,凉风灌进车内,拂干了我额上渗出的汗珠,透过翻飞的后帘,我又瞥见了那抹身影,纵使被众人簇拥,他也掩饰不了一身的落寞,那样的落寞,即便是在千万人之中,我也能够一眼瞥见。 只是,刚刚的他为何无端多了几分狠戾之气,我却始终琢磨不透。 他此行的目的再清晰不过,只是今日的长廊之上,那抹清冽的气息早已随着熊熊烈火燃烧殆尽,只余幽幽一缕香魂不愿离散…… 那抹身影在我的视线中不断远去,眼看已经无碍,我也越大胆起来,直接挪到了车尾处,凉风肆意拂动着我的长和衣摆,可我心头的那抹忧愁却始终萦绕不散。 “小姐,看什么呢!”身旁的菜苗似是看我太过出神,忍不住伸出手搡了我一下。 “嗯。”我回过神来,轻轻地应了一声。 “小姐,你都不知道,今天荣公子有多勇武,一见你跳下车,他就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这里可是皇宫哎……” 菜苗的喋喋还在继续,我却已惆怅地盘起了腮,哎,没想到我的倾国美貌终究成了罪魁祸,若不是我,荣寅完全不必冒这次险的。尽管被我的美色所惑,有损大侠风范,可我还是决定宽容地对他说上一句,我不怪你。 不仅如此,哪日太子若追究起今天的事,我也会挺身为他辩护一句:“都亲戚里道的,就算了吧!” ------------ 第五十三章 宫里来人了 出了宫门,荣寅与我心照不宣,直接带我奔赴了小鸟艺馆。 数日不见,篱落似乎越光彩照人了,虽然身形清瘦了些,却丝毫不损飒飒英姿。他穿着一件月白华服,我打量着他的明眸皓齿,满心潋滟。 今日他身上并没有浓重的脂粉气,只是细嗅之下,仍有淡淡芬芳。 “上次血书之事,篱落细思之下,还是觉得有欠妥当,沈小姐毕竟只是一柔弱女子,担此重任,实在太过危险,所以……” “不,篱落。”见他起了退却之意,我无限忧伤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篱落,你听我说,这件事我已经有眉目了,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办好。” 也许是被我这样坚定的语气震慑到了,呆愣许久,他才终于点了点头:“那就有劳沈小姐了。” 他的手轻拍着我的肩,我满心欢喜地转脸看过去,偏偏此时,门却咿呀一声被打开了。 “篱落,篱落。” 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一群莺莺燕燕搡到了门外。 “篱落,你这次出客的时间可够长的!” “可不是嘛,让我们好生想念啊!” “瞧瞧都瘦了。” 这本是我该说的话,却以这种语气从别人口中说出,我心中总感觉不是滋味。 “哼!”我向后瞥了一眼,颇有些吃味地冷哼了一声。 “怎么,吃醋啦!”突然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定睛一瞧,竟是荣寅,此刻,他斜倚在门框上,一派慵懒。我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紧接着,便是一通怒斥:“干嘛,诈尸啊你!” “怎么,篱落被这么一群美女围绕,心里不是滋味了吧!” “美女又何妨,本小姐对自己有信心,篱落被人围绕也正说明他有魅力。左拥右抱的本事却也不是人人都有的。”我斜睨着他,一派轻蔑。 话音刚落,楼下便杀上来一群姑娘。 “荣公子,好久不光顾了。” “哎呦,死鬼,你可想死奴家了。” “麻痹。”我愤愤地啐了一声,抬脚迈下了台阶。 “我就要萧篱落,爱咋咋地吧。”刚走到楼下,这声嚣张的女声就传了过来,我再一瞅那膀大腰圆的身姿,心头又是一阵愤愤。 “喏,这是当初荷花的卖身契,您收好了!”转过身来,我看到赎身的这一幕,心里忽然生出一计,可篱落身份尊贵,赎金必定不菲,我拿不定主意,习惯性地转身想向荣寅求救,可此时,楼上的他早已陶醉在一片软玉温香之中。 我本是准备晚上到荣府去好好商议篱落的赎身之事,可一进家门,管家就匆匆地迎了上来:“哎呀,小姐,你既然回来了,怎么不直接奔家啊,宫里来人了,老爷和夫人找你都找疯了。” 什么,宫里来人了,按理说我回家也不是一两次了,从未有这么大的脸面,能让宫里劳师动众的,这次,怎么? “呃!”脑海中忽然迸出的那三个字让我神志瞬间清醒了起来。我连忙加快脚步,走进了院中。 ------------ 第五十四章 审讯 “娘!”还未进门我就急急地唤了一声。可一进门迎上来的却是之前传召我入宫的那名白老太监。 “娘娘!”他拱手叫了一声。 我惊愕地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在房中搜寻起娘的影踪。 “哎呦,瑾儿啊,你既然回家了,怎么也不通传一声啊,害的陈公公找上门来,娘这才晓得,这一通手忙脚乱的你说……”娘亲说着走上前来,搀着我的手,投来了几分埋怨的眼神。 心虚之下,我瞥了眼面前的老太监,复又低下了头。 “叫人啊!”见我半晌不作声,娘亲暗暗掐了我两下,可对于眼前这个陌生男人,我总开不了口,踌躇了好一阵,我终究还是低下了头。 “小女在家散漫惯了,不懂规矩,还请公公见谅,这日后在宫里还望公公多多提点。”娘亲说着,露出了一脸讨好的笑。 “哎,夫人说的这是哪的话,太子妃温良贤淑,凤仪天下,哪还需要老奴再费口舌。” “公公实在过谦了,老爷刚刚带人出去寻小女了,这会儿还不回,八成是走岔道了,看来,这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了。”娘说着,冲管家使了个眼色。 “不过啊,该交代的老爷都交代了,这是一点心意,还望公公笑纳。” 娘亲话音刚落,管家便呈上了实打实的几绽黄金。 “哎,夫人客气了。”老太监连忙摆手做出了婉拒。 “既然相国一时回不来了,那老奴就带着娘娘先行回宫了,宫里临时出了事,催的急了些!” 宫里出了事?老太监虽未明到底是何事,可即便只是这一信息却已经够我焦急的了。进门之初,我一直担心屋内的人会是我心中所想,好在见了面之后,我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 可现在,所有的压力又再度涌了上来。 不过,既是宫里的事,即便再压抑,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和娘亲寒暄了几句,我便带着菜苗再度坐上了回宫的车。 “娘娘,皇后娘娘有请!” 下了车,老太监终于道明了本意。皇后待我向来很好,这次着急接我进宫自然也是为我谋划,因此,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我爽快地就应承了下来。 “有劳公公先去禀报,容瑾儿换件衣服,稍后便去给母后请安。” “是。”他唯唯应了一声,便先行退下了。 我转身步入凤栖宫,还未来得及坐下,太子殿前侍奉的小太监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娘娘,太子殿下有请!”小太监在宣布这条旨意时,脸上一直带着担忧的神色。 “哦,先前皇后差人宣了本宫了,太子这边恐怕一时去不了了。”我说着,兀自解开了颈间的披风细带。 “娘娘,您还是赶快去一趟吧,夏洁等几个姑姑已经被带去问话了,君心难测啊,您再不去,太子爷一怒之下可什么都做的出来啊。” 这声提醒,让我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难怪进屋没见到夏洁他们,原来李彦琛已经提前对她们下手了。 听了这声提醒,我再也按捺不住,立马起身就往勤政殿赶去。 我丝毫没顾殿内的肃穆氛围,横冲直撞地就进了屋里。打量一番后,我很快确定目标,对着面前的李彦琛一通怒视,可他却对我的到来视若无睹,只是一脸严肃地质问着跪坐于地的宫女:“说,当时在场的还有谁。” “禀太子,还有,还有太子妃娘娘!” 这声答复让我的心瞬间跌入了万劫不复。 ------------ 第五十五章 陷害 “哦!”听到这一回答,李彦琛的脸上却染上了一抹戏谑。***他气定神闲地将目光投过来,在我身上反复打量了起来。 “你说太子妃当时在场,可有什么证据?”虽是在帮我询问,可他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启禀殿下,当时在场的除了奴婢还有很多人,他们都可以作证,而且,而且现场还留有娘娘的贴身物件。”小丫头说着,满带惊恐地回瞥了我一眼,我端详着那小丫头的模样,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好像是,对,她分明就是那日跑进太子府求救的小丫头。这一刻,我似乎才觉,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一场洪流之中。 “嗯。”太子身旁的随侍勾了勾手,旁边便有一小太监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太子素手拿起那块绢丝手帕,饶有兴趣地端详了一阵,忽然长指一绞,将它缠在了手上,而我的心也随着他这一举动,紧紧纠在了一起。 “这块手帕,爱妃认识吗?” 我看着帕上的金凤图案,那是我所独有的,宫里人人都知道,根本狡辩不得。 “没错,手帕的确是我的,可……” “这么说,爱妃在今早走水之时,的确是到过案现场了?”他根本不给我分辩的机会,只依照自己的判断,对我做着询问。 “是。”明摆着的事实,我根本否认不来。 答复一出口,现场就传来了一阵唏嘘之声。丫鬟太监们将我此举等同于了认罪,在他们眼中,我俨然已经成了怨气滔天的妒妇,而那个忍气吞声的顾昭媛无疑成了牺牲品。 不过太子倒并不着急给我定罪。他打量了我好一阵,才缓缓地再度开口:“我记得爱妃应该还在禁足期间吧,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翠玉宫了呢?” 不得不说,太子这句话将我彻底问倒了。 “你说。”见我久久不语,太子转而问起了先前那名丫头。 “回禀殿下,此前奴婢一直未见到昭媛主子,等和太子妃一道出现时,娘娘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我看着眼前涕泗淋漓的丫头,心头忽然一阵慌乱。 “我没有,我没有!”我有千万语想要分辩,可到了嘴边,却只能无力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来人!”太子心中似乎已经有了定论,他冲门边的侍卫高喊了一声,刚要下达命令,旁边却忽然有太监走过来,在他耳边耳语起来。 “哦,他来得倒巧,宣他进来!” “宣御林军统领卫平觐见!” 太监话音落下,一个魁梧的身躯便出现在了我面前。 “微臣卫平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回话,卫平,你说有要事禀报,到底所谓何事啊?” “回禀殿下,臣奉旨看管娘娘,臣可以证明,在走水之时,娘娘还在太子府,出现在翠玉宫是在火起之后,因此,纵火一事绝对与娘娘无关!” 我满怀感念地看向了卫平,可太子的嘴角却染上了一抹嘲讽的笑。我猜不到他的心思,但却也明白这绝非祥兆。 ------------ 第五十六章 遣送出宫 “哼,卫平,你几时对后宫之事这么上心了?”轻飘的话语中带着无边的讽刺,即便坦荡如卫平,也窘迫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如果我这个时候逞一时之勇替卫平开脱,只会落下更多的话柄。可若这样对太子的不平之语忍气吞声,我却又心存不甘。正纠结之时,他的话音再度传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禁足期间,擅自外出,总归是不对的。”也许是见我还算识相的份上,李彦琛也稍稍做出了退让。 “眼下,顾昭媛身体虚弱,原来的住处太过偏远,不便太医前往,就接到东宫照看吧!” “谢殿下隆恩。”吩咐一出口,跪于近前的那名丫头连连叩谢,仿佛得到了天大的恩惠。此事本与我无关,可周遭那些异样的目光,还是让我的脸颊灼热了起来。 “好了,都退下吧,太子妃留一下!” “是!”众人应了一声,纷纷起身告退。我看着卫平转身离去的背影,心头越惴惴难安。我知道太子表面上佯装大度,放他离去,疑虑的种子却早已埋进了心里…… “沈莲瑾听旨。”这声命令在安静的殿中显得格外响亮,我游离的神思立马收回,恭敬地低下头,等着他的吩咐。 “你身为众妃之,竟然带头抗旨,为表君威,本宫罚你到水月阁面壁四十九日,明日出宫,不容耽搁。” “我……” “行了,退下吧!” 我还没从冤屈和愤懑中回过神来,他就已经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回到宫中,我越想越觉得气愤,辗转反侧,折腾了一整夜都没有合眼。 第二日,顶着通红的眼睛,我依旧准时出现在了大殿之前。 “爱妃昨日好像睡得不是很好啊?”太子借着送行的由头,继续不遗余力地羞辱我。 事到如今,我也不用故意掩饰我的绪,我大胆地回了他一记冷眼,便别过脸来,不再做声。 我正憋闷着,忽然眼前出现一行人,为的是一姑子打扮,他走到近前,冲太子行了礼:“出宫车队已经备妥,请问殿下娘娘何时可以出。” “只要师太方便,随时可以。” 姑子点了点头,再度将目光投了过来:“娘娘虽是到庵里进修,毕竟还是宫里的人,贫尼恐有所怠慢,还请殿下赐号” “入乡随俗吧,师太不必客气,按规矩来吧!” 听了李彦琛如此随意的吩咐,我的心头越委屈起来。师太明显是在暗示他给予我关照,他却如此果断的拒绝了,到底不是亲生的,出宫这么大的事都这般云淡风轻。 也许是瞥见了我的不快,停顿片刻,他却忽然重新看向了那名姑子,饶有兴趣地问道:“现在的名号是怎么论的?” “哦。回殿下,娘娘进庵,刚刚排到麦字辈。”见太子语气中有了缓和,姑子和颜悦色地回应道。 “麦字辈。”太子俊眉微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麦兜?”他思忖片刻,灵感乍现,脱口而出。 ------------ 第五十七章 临别箴言 不带这样的,我一脸幽怨地看向了太子,可他却没有丝毫歉疚,只是故作深沉地看着前方。*** “行了,时辰也差不多了。” “且慢!”眼看太子就要下旨,我立马做出了阻拦。 “殿下,此次一别,臣妾就有数月不能与殿下相见了,临行之前,有些话想跟殿下交代,还请殿下恩准。”我一撩衣裙,直接跪在了李彦琛面前。 我这样的严肃之举实属罕见,他稍作思量后,终于点头应允下来。 “爱妃有什么交代就尽数道来吧。” 他的语义里满满的都是为君者的大度,可身为臣子,我却不能得寸进尺,把客气当本钱。尤其现在,还有那么多围观群众在场,我得时刻顾及君威,一字一句都得谨守本分。我紧张地撮住了衣角,思索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殿下之前曾将刺杀之事全权交由臣妾负责,臣妾有负圣恩,至今未能结案,万望殿下切勿草率,等臣妾归来再做审理。” “好,本宫答应你。” 他的回应相当爽快,可我的心头却没有半点儿轻松。 “在此之前,因为刺杀一事牵连入狱的两人,也请殿下手下留。” “哦?那件事刑部不是已经结案了吗,怎么,爱妃还有疑虑。” 谈及此处,太子似乎起了很大的兴趣。 “启禀殿下,之前的案件臣妾并未接触,没有什么权,可是有人交付臣妾一份陈书,托臣妾一定带到,臣妾既已答应,就没有失信于人的道理,此次一别,重逢之期未可知,所以臣妾在临行之前,想将此物转交给殿下。”我说着自袖间掏出了那份血书。 太子瞥了眼我高举的手,眼眸一敛,生出了几分疑虑之色。打量了一阵,他终究伸手接过了信笺。 我原以为只要他接下信笺,我就会放心,可此刻,我非但没得到放松,心头却越沉重起来。他利落地打开血书,大致地浏览一阵,嘴角便噙上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爱妃还有其他要交代的吗?” “承蒙殿下眷顾,臣妾心愿已了,再无所求。”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目光投向远方:“庵里生活清苦,不比宫中,除了贴身丫鬟,本宫特许你再另带一位。” 话音落下,夏洁一脸期待地看向了我,我知道她的好意,可我却不想她因我而受牵连:“谢殿下隆恩,既是修行,就该有修行的样子,菜苗一人足矣,剩下凤栖宫里的丫鬟太监还请殿下善待。” 谈及此处,我忽然生出了几分托孤的酸涩。 而也许是我鲜少说这样伤感之语,前来送行的夏洁春华等人都低着头不作声。 “殿下,是时候出了!”我还未等到李彦琛的允诺,主事的太监已经催促了起来。 “臣妾就此别过!”我颇为自觉地躬身一叩,便起身走向了马车。 昨晚我明明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此时面对众人的注目,心头却再次被脆弱击溃。 ------------ 第五十八章 再见,冤家 那种如蚂蚁啃噬的难受再次袭来,我平生最受不了冤枉,这种感觉比让我扎扎实实地挨一顿板子更让我难受, 我侧身躺在床上,始终难眠,不知何故,以往凉薄的月光,却让我躁郁难安,仿佛它会灼伤人一般,长吁短叹了好一阵,我背过身去,面向里面,转身的刹那,我仿佛看到一个鬼怪出现在我面前,幸而我忍住惊诧没有尖叫出声,可那两个空空的洞眼,仿佛仍旧闪着幽幽的绿光。***我慢慢伸出手拿起了那面面具。 “篱落,若是你,必不会让我蒙此冤屈吧!” 我轻拭着面具,泪水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篱落,你还好吗……”我闭着眼睛喃喃地叫着,忽然,脑中闪过一副场景,我一个激灵,慌忙坐起,掀开了被褥,翻找起来。 当看到那封完好的信笺,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轻轻拿起信笺,心头忽然涌上一阵强烈的好奇。 这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让篱落不惜向我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求助呢。我慢慢地将手伸向了封口,可触到封口,我却起了退却之意。难得篱落这般信任我,我却对他心存疑虑,还意图私拆信件,实在是不该。 想到此处,我再次把手中的信笺放到了原处。 眼看着离宫之期就在眼前,一切已成定局,我若对此事隐瞒不提,等到再次回宫之时,也许一切就都晚了。 我想起了视死如归的两逗比,难再育的翻版荣寅,以及篱落口中的百花义士。可怕的感觉席卷而来。 不行,我得救他们。 几乎一整夜,我都在思索这件事,而现在,心愿达成,我却没了成功的欢愉,太子嘴角那抹诡异的笑让我心底不安,自身的可悲处境更让我惆怅不已。想我进宫不过数月有余,虽然一开始承蒙皇后的眷顾封了太子妃,可在这之后,却由着太子摆布,一罚再罚,一贬再贬。 现在更是由于涉嫌伤害顾嫣然被遣出宫。我知道我在奔赴水月阁的同时,顾嫣然正兴冲冲地赶往东宫。这本是她应得,她一直是太子心尖儿上的人,只是由于皇后的缘故,才在那偏僻的一隅一直隐忍。她这也算熬到头了,我在心中不断地宽慰着自己。 我知道等我回来,一切都将物是人非,也许从顾昭媛踏进东宫的那一刹,这里的一切就已经易主了。皇后的确气势番茄,威震后宫。可这是太子的时代,谁人都阻挡不来。 其实,从另一方面来讲,这对我而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太子此前就曾允诺,我们只是做名义上的夫妻,背地里男/欢/女/爱各不相干。水月阁虽地处僻静之处,但到小鸟也不过十几里路,也许,此次离去,正是我另一个春天的开始。 只是这样离去的方式让我心有不甘,我应该在李彦琛盛怒之时,迎难而上,在他的火气上再撩一把,而后他抑制不住火气,扔来一沓银票,愤愤地啐道:“滚!” 而后我捡起银票,数着上面的零,潇洒转身。 虽然没能从太子身上大捞一把,但并不妨碍我替篱落赎身的决心,马车渐渐出了宫门,我掀开幽帘,看了眼远处的太子,嘴角微微一扬:“再见了,冤家!” ------------ 第五十九章 盛情难却 这已是我来到水月阁的第三日了。***虽然这里与宫里无法比拟,好在平日里还算清闲。我只需每日清晨跟着师太念两个时辰的经文,其他时间都由自己自由分配。也许是念及我太子妃的身份,其他姑子待我也客气谨慎。 得知我被逐出宫中,娘亲以为出了天大的事,早早就派人过来打点,香火钱捐了一批又一批,虽然我惋惜这些钱没有落入我手中,不过好歹这是件积德造福的好事,也就没多说什么。 趁着娘过来看我的机会,我顺便让她通知了荣寅,按照荣寅平日对我的重视程度,他必定一早就会赶来。 可今日我等了许久都不见他的身影。虽然我跪在佛祖面前念着经,眼神却总不自觉地往外瞟。 “麦兜,静下心来!”师太背后就仿佛长了眼睛,我稍有动作,她就能感应出来。 “哦。”我低低地应了一声,又回过头来。 “死荣寅,烂荣寅,一口一个莲瑾妹妹叫着,现如今见我倒台了,却躲着不见,市侩的小人。” 走出大殿,我愤愤地骂了起来。 “别来无恙啊,莲瑾妹妹!” 事实证明不能背后议论人的,我话音刚落下,荣寅的问候就传了过来。 “咳咳!”心虚之下,我被自己的话音呛到,剧烈地咳了起来。 “怎么,莲瑾妹妹似乎不太欢迎我啊。”荣寅玩笑一句,转过身佯装要走。 “哎,别!”我匆忙叫了一声,绕道他面前:“荣哥哥来了,我岂有不欢迎的道理。” “哼。”他自鼻中出这声冷哼:“恐怕又是有事相求吧,说吧,这次要我怎么帮你。”他已颇为识趣地做回了炮灰本分。 “带我去见篱落!”既然他已经这么问了,我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开门见山地就道明了目的。 “篱落,又是篱落,你还真是中毒不浅啊!”荣寅的感叹中带着不易察觉的伤感。 “其实,我去见篱落,你也可以趁机见一下自己的老相好啊,一举两得的事……”见他脸色阴郁,话说了一半,我就识相地闭了嘴。 好在,荣寅还是没经得起我的利益诱惑,在我三两语之后,就带着我再度来到了小鸟。 “黄妈妈呢?”进门之后,我倒不急着找篱落,直接向一个姑娘询问起了管事老/鸨的去处。 “哦,妈妈接/客去了!”姑娘答了一声,转脸便跟一旁的荣寅腻歪起来。 “那麻烦待会儿见到她,让她到地字一号房来一下。”我交代了一句,便欲抬脚上楼。 “哎呦,是谁找我呀?”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惊喜地回过了头。 “黄妈妈。” “哎呦,这位是……向,向小姐,你看到底上了年纪了,这记性还不好了!”黄妈妈对着我指点好一番才说出口。 “向小姐上次来玩的不尽兴,这次啊,保准您满意,王五,赵四!”黄妈妈说着满带职业腔调冲一旁喊了一声。 “什么事,妈妈!”应声过后,走过两个彪形大汉,只见他们赤/裸着上身,皮肤晶亮油,明显是为接/客做了充足准备,如此盛,我倒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了。 ------------ 第六十章 小鸟遇故人 只可惜,我现在却有一件更紧急的事去办。 “那个,两位大哥,你看你们这般孔武有力,可惜小女子我身子骨单薄,我怕我无福消受。” 我婉转地做出了拒绝,可听到我这般答复,她们其中一个却抠着鼻子走上前来,呆滞地打量了我一眼,用粗犷的声音问道:“那你是要我单独陪你吗?” “呃,那个大哥,我现在不需要,你们还是先回吧,我有几句话想跟黄妈妈说!” 我说着别扭地拿开了他放在我肩上的手。 “那等你有需要了,一定要叫人家哦!”他说着又不屈不挠地在我肩上拍了拍 ,转身和一旁的另一大汉离去。 我庆幸地拍了拍胸口,转而冲黄妈妈露出一脸牵强的笑:“黄妈妈,那我们走吧!” “哎。”黄妈妈应了一声,便随我上了楼。 黄妈妈是机敏人,也许觉察到我有要紧事要说,进屋之后,便警觉地关上了门。 “不知向小姐找老身有何吩咐啊?”黄妈妈扭过来,脸上带着既谄媚又客套的笑。 “黄妈妈,我想替人赎身。”我开门见山地道明了来意。 听清我此行的目的后,她脸上的谄媚越旺盛起来:“哎哟,从第一次见到向小姐,我就觉得您不是一般人,既然您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势在必得了,妈妈我也是个爽快人,您直说吧,赎谁?” “萧篱落!” 我缓缓吐出这三个字,可黄妈妈惊讶的神色却在脸上定格住了。反应了半晌,脸皮才稍稍活泛起来。 “向小姐,这……” 她吞吐半晌仍旧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知道她的为难,率先抛出了筹码。 “我知道篱落身价不菲,你开个价吧,我会尽力筹措。” “筹措,莫非向小姐现在根本没准备好赎金。” “是,虽,虽然我现在没钱,但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一定会筹到。”我应了一声,便心虚地做出了补充。 黄妈妈思索半晌,拂了拂自己鲜亮的裙摆:“我知道向小姐身家不俗,可你就是出再多的钱,我也不会让篱落离开的。” “你,为何别人都行,唯独篱落不行,难不成你要他一辈子都要在这种地方度过!”黄妈妈如此不讲理,深深地激怒了我 “哎,向小姐休要恼怒,且听我细细道来。篱落名声已经打开了,我现在就指着他活呢,他可是镇馆之宝,没了他,我的生意根本就没法做。实不相瞒,在向小姐之前,也相继有不少人替篱落赎身,其中不乏富商巨贾,我虽垂涎赎金,却也没办法,为这事,我已经得罪了不少人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向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黄妈妈的语气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哼,左右不过嫌我没现钱,我这样固执地认定。 正当气氛陷入僵局,忽然自门外匆匆走进来一姑娘,她行至近前,冲黄妈妈耳语一阵,黄妈妈便冲我道了别,匆匆离开了房间。 我万万没想到原来十拿九稳的事却让我碰了一鼻子灰,百无聊赖之下,我走出房间,沿着走廊扫兴地踱着步,无意中一抬头,我猛然现,自己前方正站着一名凤冠霞帔的新娘子。而刚刚自我房中出来的黄妈妈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导着:“林儿啊,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你怎么就没有一点觉悟呢,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啊,你想想万大人的才容貌,别说在这艺馆之中,就是在太子爷跟前那也是一等一的红人啊。想倒贴的女子多了去了,说难听点啊,根本不差你这一个。” 我提取着老鸨话里的关键词,万大人,太子跟前红人,莫非是…… ------------ 第六十一章 峰兄是个好男人 “准备好了吗,我的小林儿。***”那声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将目光投向楼梯口,来人的容貌一点点显现,我的猜测也渐渐得到了应验。 可在看到自己郎的那一刹,新娘子却变本加厉地耍起了小性子。 “妈妈,我不走了!” 她嘟着嘴拽着黄妈妈的衣袖,满目娇嗔。 “说什么胡话呢!”黄妈妈恩威并施,数落起了唤作林儿的新娘。 这时不远处的新郎大概也觉察到了新娘子的不悦,刚走到近前就一脸好奇地看向了新娘:“这是怎么啦,我的小林儿。” “嗨,没事,只不过是……”黄妈妈满脸堆笑地解释了起来。 我看着新郎专注聆听的模样,忽然整蛊心理作祟起来。脑中一条妙计生出,我慢慢地提起裙摆,蹑手蹑脚地绕到了后方,趁他不备。忽然一声大喝 “峰兄!” “啊,谁!”他大叫一声,旋即进入了警戒状态。 “哪个崽子竟敢戏弄本……”他一边骂街,一边搜寻始作俑者,而当我自觉地堵到他面前时,他的整个表都僵住了。 “太……” “向小姐。”我抢先一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一边向他投以警示的目光,一边做着自我介绍。 怎么,你过来买?我看了眼一旁的新娘,冲他暧/昧地挑了挑眉,潜台词却再清楚不过了。 怎么,你过来卖?他毫不示弱,立马用眼神做出了还击。 “啊哈哈哈哈!”互相仇视了好一阵,这阵爽朗的笑声终于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桎梏。我们互相握着的双手剧烈地抖动着,在旁人看来,亲密的一逼。 “你们……认识?”看着我们的举动,黄妈妈露出了一脸诧异的目光。 “呵,想必大衍的文武百官没有不认识向小姐的。”万峰一边冲我友善微笑,一边对黄妈妈做着答复。 可这样的尺度却让我有了几分担忧,为了防微杜渐,将纰漏扼杀在摇篮里,我直接伸手在他手上狠狠掐了一下。 感受到手上的痛觉,他表有了几分扭曲,不等他作,我已经松开手走到了那名林儿姑娘身边:“姑娘,这位万大人虽然不羁了些,但好在古道热肠,慈悲善良。府上家丁仆妇时都时常得他资助,姑娘若嫁与他,即便有一日恩宠不再了,依照他这等心性,也必不会苛待姑娘的。” 我对准林儿之前的担忧,一针见血地将她的顾虑挑明。 林儿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万峰,又细思了片刻,终于点了头:“好,我跟你回府。” “哎,这就对了。”眼见姑娘点头应答,黄妈妈喜笑颜开地张罗了起来。 “来来来,背着。” 看着林儿爬上了万峰的背,我由衷地露出了一脸笑,在转身的刹万峰还不忘冲我做了个手势,看到他一脸的甜蜜,我的心头却百感交集起来。 哎,如果沧珠也能像他这个没心没肺的哥哥一样该多好啊,只可惜,她生来体弱,久居家中,心性郁结,也许现在,她还没从那日殿选的阴影中走出来。我本是她最信任的密友,现在却成了伤她最深的人。 ------------ 第六十二章 报备 “向小姐,向小姐!”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反应了一阵,我回头看了过去,只见黄妈妈正扭动着身体往这边狂奔过来。*** “向小姐,跟你商量个事呗!”刚停下脚步,她就满脸堆笑地冲我开了口。 “什么事?”我问的爽快,她却犹豫了好一阵才做答复。 “向小姐你看你是上层人士,结识的达官贵人多,我这儿的姑娘有的年纪也都不小了,你看能不能从中牵线搭桥……” “你是说让我劝他们替你这儿的姑娘赎身。” “呃,对,为奴为妾都成。” “这……”我试着思考起来,可这一行为在她眼中无疑就成了犹豫。 “向小姐放心,让您这般费心,我肯定是过意不去的,你不是一直对篱落有想法吗,当然赎身是不现实的,不过只要你答应我这一要求,我会视您的业绩将您应得的报酬折合成篱落的出客价格,适当减少他的工作量,怎么样?” 不愧是黄妈妈,才这点功夫,就又想到了一条生财之计。那些大龄的姑娘,眼看着职业生涯就要走到尽头,如此一来,她不但能省去帮她们养老的钱,而且能在出手之前大捞一把,果真精明。 “这个嘛?” “这样吧,凡是您带来的客人,或是在您劝说之下产生消费行为的,我也一并给您算上。” 黄妈妈的条件我没有满口答应,当然,我也没有明确拒绝,表面上我只回了要回去考虑考虑。 晚上,回到庵里,师太却难能可贵地来到了我房中。 师太一向严肃谨慎,她绝对不会无聊到单独找我话家常,因此,从一进门,我就知道她一定有事。 果真,三句闲话没聊,她就牵出了正题。 听她唠叨了好一阵,我大抵听出她是想劝我给李彦琛写封书信,报备一下自己在庵里的况。 我起初不愿意,毕竟现在顾嫣然刚搬到东宫,即便我写了,他也未必有时间看啊。 可师太苦口婆心了这么久,我思索了一阵,还是提起了笔。 这又是个静谧的夜,窗外的草丛中不断出蛐蛐的吱吱声。 “臣妾在外一切安好,望君勿念。”我念出心中所想,很快又将它落实到纸上。 思索一阵,我觉得不妥,他怎么可能念我呢,后半句不仅赘余,而且存在自作多的嫌疑,我提起笔果断涂掉。 若只是孤单单的臣妾在外一切安好,未免太简短了。不行,再想。 我拖着腮思索起来,“臣妾在外好不好,你丫管不着”之类的挑衅话被我在脑中一一过滤,要知道我对太子的忠诚度是无人可比的,无论旁人怎么离间,太子如何辜负于我,我仍旧会肝脑涂地,大呼殿下圣明,只是麻痹他将我贬到庵里,这等糊涂之举,老娘要怎样对他歌功颂德呢? 我现在是夸也不是,骂也不是,到底该怎么办呢,这点破事扰的我心烦意乱,思索一阵。我果断撂下笔,选择出门抓蛐蛐。 ------------ 第六十三章 神秘贵客 最终,我还是顺利地憋满了一页纸,当然,我并未违心地对李彦琛的‘德政’进行一番吹捧,也并未在字里行间表现出我的恨意。***全文中,我甚至对他只字未提,只是对庵里的艰苦环境大肆渲染了一番。 我想,我所描述的内分泌失调,营养不良,智商跌停一定会大大满足他虐我的心理,在我看来,这封书信,对极了他的胃口。 这阶段的课程生了变化,不再需要我躬身践行,跟着众姑子一起念经,多数时候,都是师太讲经,我听着。 这本不需要我再费心力,可对这阶段的课程,我却丝毫没有懈怠。佛经当中不少都是劝慰人的句子,上午师太讲给我听,下午我到小鸟就讲给姑娘们听,活学活用,倒是一点儿也不浪费。 这是我今天做的第八次案例分析了,我坐于最中央,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当然,这种场面,我已经习惯了,自从接了黄妈妈的活,我已经圈了不少粉,一旦我开讲,“深瑾”们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支持。 当然,作为小鸟的文职,我自然不能表现地太过遗世独立,为了显示我的亲民形象,我每日都会浓妆艳抹一番,将自己捯饬地和姑娘们无异。 眼看着今日的人来的差不多了,我清了清嗓子,便开始了课程。 “佛曰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既然如此,你何不好好擦呢?你想你既然对王员外有意,何不跟他回家呢。虽是为妾,但好赖只伺候他一人,你想你身在小鸟,一天就算接一个客人,一年也要哔上三百多次,而只要进了王府。王员外那副老骨头…… 呃,就拿一月十天来算吧,一年就是一百二十天,再加上有其余十几个妾室帮你分担,他就是再宠你,一年到你这左右不过十次,这也就意味着,你跟他哔一次等于在小鸟哔三十几次,这效率提高了多少倍啊!” 我不遗余力地开导着极度困惑中的小红。 “哇,佛祖也知道小鸟。”我话音刚落下,一位天真无比的‘深瑾’就感慨了起来。 “呃,当然,后面的内容是我加的。” 我稍作解释,再度将目光定定地投向了一旁的小红。 “行,我明儿个就让他帮我赎身。” 得到了小红的肯定回答,我露出了欣慰的一脸笑,这桩生意一成,我不仅能帮男神减少工作量,还成功让小红就此从良,一举两得的好事,没有比这更能令人兴奋的了。 “向小姐,妈妈让你去一趟,天字号房来了位客人,可进门许久,就是不消费,只静坐着,去了好几批姑娘都被赶出来了。” “哦?”听到这样的说法,我的心头陷入了疑惑。按理说天字号的都是款爷,可到这种风月场所却不找姑娘,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啊。 “带我去看看。”沉思片刻,我冲花容吩咐了一声。 “哎。”花容应了一声,便抬脚带我上了楼。 “到了。”花容指了指面前的客房,便径直向走廊深处行去。 我站在门前踌躇一阵,随即耸了耸肩,露出了一脸笑容,娴熟地推门进屋:“哎呦,来了贵客怎么也不通传一声。” 我一进屋就拿出了十足的热,直接走到那名客人面前坐了下来。 奈何即便我如此卖力,他却仍是低头不语,果真不好对付,受此冷遇,我颇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无意中我忽然瞥到了他的衣袖,单是袖口那别致的金菊滚边,就可断定是个有钱的主。我似乎看到了努力的方向。暗喜之余,拿起一旁的酒壶,将身子倾了过去:“爷,你看我们这里有酒,有肉!”我说着,配合主题,一把挣开外衫,tan露出了肩膀。 “既然有缘来此,大爷何不及时行乐呢。” “来,莫要羞怯,抬起头来。”我无比热地挑起了他的下巴,可看到那张脸,我的整个世界都凌乱了。 ------------ 第六十四章 围观黄总泡妞 我几乎是在那一刹那就退到了两米开外,打量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想象着那一脸俗艳的妆容。我只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双颊在迅速升温,若不是腮帮上的胭脂,我的仓惶失态定会毕露无遗。 瞥见我的惊慌,对面一直低头沉默的李彦琛却气定神闲地端起酒壶自斟自饮起来。今日他并没有刻意装扮,只一件素色锦衣,领口是精致的绣花,腰带上配饰着一块上等玉佩,我定定地打量着面前的他,这张面庞再熟悉不过,可我却只顾一个劲儿地摇头。怎么可能,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我的心头由诧异到惊愕,最后却都被恐惧替代。我感觉到自己眼角有些湿润,无法遏制心头的悸动,我慌忙转身,企图逃离。 可刚打开步伐,我就扎扎实实地撞到了一个胸膛。 “卫平。”看清对方面目,我难忍惊诧,轻声念了出来。他并未答话,只是双手环胸,长剑夹于腋下,脸上满是凛然之色。 我知道他露出这样的表,我基本上就没戏了。 可现在处于生死攸关的当口,我也没了退却的余地,只得站在原地,怔怔地与他对视起来。我们的对峙并未持续多久,屋外忽然变得喧闹起来。 不出一会儿,一群姑娘鱼贯而入,而当他们进屋后,心照不宣地将我忽略掉,直接走到李彦琛面前,斟酒的斟酒,夹菜的夹菜,很快便各司其职,忙活了起来。 而对于姑娘们的热,李彦琛也一律照单全收,眼下他徜徉在一片香海之中,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这时,我似乎才反应过来,我是中了花容的计策。这种场面,分明是李彦琛存心用来羞辱我的。花容必是一早就受了他的笼络,才会这般配合他坑害于我。 我想起前几日我在书信中费心渲染的苦逼场景,现在看来,简直是在打自己脸。 眼下,我处境尴尬,却也没有别的法子,李彦琛若是铁了心要整我,纵使我有三头六臂也逃离不了,面前的姑娘们宛如水中游鱼,灵动而活泼,而我却只能拘谨地立于脚下的方寸之地,失魂落魄,满心惴惴。 “姑娘们,这位是我们黄爷,伺候的好了,黄爷有赏。”那声铿锵的声音自我后方传来,我万万没想到,卫平竟会这样配合李彦琛寻欢作乐。 响亮的话音落下,现场的气氛越活跃了起来,姑娘们拿出了浑身解数,尽地讨好起了李彦琛。 这其中最出挑的自然要数小鸟的当红粉头,月貌,只见她轻轻地从胸襟前一扯,一条粉色丝帕便变戏法似地散落开来。 “哇!”见此景,其余姑娘们极其配合地拍手叫好起来。 待现场渐渐安静下来,月貌直接倚靠到了李彦琛身上,长指一撩,将粉帕送到了李彦琛鼻间,如此良辰美景,李彦琛自是不忍辜负,他稍稍低头,对着粉帕细嗅一番,眼神渐渐迷离起来,嘴角也慢慢勾起了一抹魅惑的弧度。 ------------ 第六十五章 黄总定是存心寒碜我的 眼见李彦琛有了上钩的趋势,月貌却在他胸前柔柔一搡,娇羞地别过了脸。不愧是当红粉头,将欲擒故纵玩转地如此炉火纯青,即便如此,她也丝毫不担心吃瘪的李彦琛恼火,磨蹭良久,才不疾不徐地重新别过脸来,只那一刹,媚眼如丝,天雷勾动地火,一旁的我都垂涎地咽了口唾沫。 偏偏此时,李彦琛却一把捏住了月貌的下巴,我看得出,他是用了力道的,如此反常之举,让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月貌原本风万种的小脸上,也渐渐起了担忧之色。 “赏!”注视着面前的月貌许久,李彦琛的薄唇间忽然溢出了这个字,紧接着,一声夯实的响声就从木质地板上传了过来,我第一时间将视线移了过去,天哪,竟然是一锭十两的黄金, 我双眼几乎要瞪出了眼眶,也许是扔的位置有些偏了,黄金翻转了几次,最后却稳稳地落在了我脚边。 黄总就是黄总,如此胆识气魄,果然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眼看着那锭金子,就在脚下,我渐渐生出了歪心思,可我刚抬起脚,一双纤手就覆了上去。 我的脚就这样定格在了空中,眼见月貌拿起金子,细细擦拭,这一幕对急需钱的我来说,简直太tm虐心了。 即便如此,我却也只能落寞地收回脚,站回原地,奋力挤出眼角的湿润,继续哀怨自怜。 “看到了,我们黄爷向来是说话算话的!”卫平的这句煽动,再加上有了月貌这一先例,现场的姑娘越亢奋起来。个个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尽讨好着李彦琛。 “赏!” “赏!” “赏!”随着这一声声干脆的声音落下,紧接着,我听到就是一声声黄金撞击地板的声音和姑娘们兴奋的哄抢声,十两,十两,又十两,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如果现场的黄金都落入我囊中,那么篱落的赎金已经有着落了。 这一高/潮过后,李彦琛做出了肃静的手势,很快,姑娘们的笑声渐渐停歇了下来。如此慎重,看来黄总要出大招了。虽然他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我一眼,我的这种感觉却格外强烈。 “亲我。”简短的两个字脱口而出,我分明嗅到了浓浓的铜臭味。 果然,这才是重头戏。黄总这个**oss既然单独提此要求,就绝对不可能只爆十两黄金,我知道,到目前为止,他依旧将我定位于一个旁观者,可此刻,我的心头,却再也无法平静了。 看着前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一众姑娘,我虽是一再抑制,却最终没敌得过金钱的诱惑。 “啊!!!”我长啸一声,快步向前,两手并用,快速扒开周遭的一众姑娘。 眼下,所有障碍都已扫除,我就站在黄总身边,喘息了一阵,我果断弯下腰抱住他的后颈,毫不犹豫地在他颊上啵了一下。 待我放开手,黄总的嘴角又染上了那抹邪魅的笑,果然,奏效了,黄总要出大招了,一百两,一千两,只要黄总高兴,任何数目都有可能的。 众人与我一道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忽然黄总手掌一松。一枚铜板落了下来,我的目光随着铜板不断游移,滚动了许久,那枚铜板终于贴到了地面。 藕买尬,一文钱,跪舔黄总! ------------ 第六十六章 一再遭虐 现场的寂静足以印证众人的惊诧,而身为当事人,我的心头自然要百感交集许多。看着那一文钱形单影只地躺在地上,我怅然若失地眨了眨眼睛。怎么可能,说好的一掷千金呢,会不会是搞错了。正当我准备用眼神向李彦琛做出请示,偏偏他却率先将那阵迫人的眸光投了过来。 这一次,他依旧没有任何言语,可在四目交接的那一瞬,我却已经明白了一切。心虚地与他对视一瞬,我很快便识相地弯下腰去。我努力地将手伸向那枚铜板,可心头却满是怨气。他李彦琛何时使过这种小钱,今儿个搞到这一文,也必定是费了一番心力了。想想能让未来储君为我兑零,也算得上我的造化了。 李彦琛的羞辱之意再明显不过,可表面上我却不得不装出一副谄媚相对他千恩万谢。 “谢黄公子赏赐!”我愤恨地将那一文铜板紧紧攥在手中,踌躇半晌,终于违心说出了这几个字。可话音落下许久,却并未听到他起身的回应,若是寻常人家的公子,我大可不必拘礼,直接起身就是,可李彦琛这次来势汹汹,我必须一再谨慎,否则一个不小心,就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向小姐何必表现的这般拘谨呢,黄公子既是出来玩的,无非就图个乐子。这般正经八百,岂不扫兴?” 月貌居高临下地睨了我一眼,以她前辈的经验之谈说教起我来。 要是在平日,我势必会在第一时间开口反驳,可今日碍于李彦琛在场,我只得含糊其辞,连连应和。 许是见惯了我平日里的巧舌如簧,这一时的语塞倒让月貌脸上生出了几分骄傲。她得意一笑,转而又靠进李彦琛怀里,李彦琛虽未做出任何动作来回应她,可那双桃花眼却早已被她的风情死死禁锢。 “我记得有人曾跟我说过,此地蛮荒至极,民不聊生,堪比人间炼狱,现在看来,这种艰苦生活,我完全可以克服的了吗?”他不疾不徐地说了一声,又就近揽过另一女子,假装严肃地向她们倾吐起来。 麻痹,你绝对是故意的。我抬起头冷冷瞪了他一眼,已不想再隐藏自己的不满。可现在,他美人在怀,根本不屑再看我一眼。 听了他的倾诉,姑娘们都捂着嘴娇笑起来。 “那依黄爷之间,用什么词形容此地才算合适呢?”很快,人群中便有姑娘追问了起来。 “水深火热。”李彦琛薄唇微启,轻轻吐出了这四个字。 听此评论,姑娘们都疑惑地面面相觑起来。 “不过,我倒是不介意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李彦琛接下来的这句话,让气氛再度活跃了起来。 “黄爷真坏!” “不许这样捉弄人家。” 姑娘们娇嗔的话音充斥在耳畔,我对李彦琛的不满也膨胀到了极致,身为一国太子,竟然丝毫不顾天下苍生,拿着国库银子泡妞。更过分的是,他没泡我。 ------------ 第六十七章 劫难来临 虽然宫中繁文缛节颇多,但皇后娘娘对我照拂有加,每每要例行大礼,她定会第一时间出手搀扶。这让本就养尊处优的我越发懒散懈怠。 眼下,已经整整跪了一个时辰,我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了,偏偏太子只顾和姑娘们调/笑,丝毫不理会我的死活。 混蛋,你给我等着,老娘所受的苦难,总有一天要从你身上加倍讨要回来。我看着那张俊美如铸的脸,暗暗发着毒誓。 “爷!”正当我沉浸于诅咒之时,这声清爽明朗的声音从一堆莺燕啁啾中传来,我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去。表面上我并未觉察到李彦琛有任何的指示,可卫平却已经弯腰躬身,贴到他身旁耳语起来。 “哦!”他似乎对卫平所述之事很感兴趣,收回目光之后,很快便对一众姑娘下了撤离命令。 “哎呀,讨厌,人家还没玩够呢” “说好了,下次还找人家哦。” 姑娘们虽都不情愿,却也懂得规矩,收到退下的指示后,纷纷懒懒起身,与李彦琛告别。这一刻,空气中满是恹恹无力,而我却在这声声抱怨中长长地舒了口气。 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熬出头了。 我伸出手撑着腰,艰难地从地上起身,可跪的时间太长,膝盖麻的厉害,我刚起身就踉跄一下,再次跌坐在地上。 这一次,我吸取前车之鉴,直接摊开手掌撑在地上,可我刚准备发力,那声鬼魅之音却及时响起。 “谁说你可以走了!”简短的七个字,传入我耳中,犹如五雷轰顶。 “我……”我一脸冤屈地看着那张脸,可他脸上却满是坚定,丝毫没有商榷的余地。 这声响亮的声音也成功地吸引了其余姑娘的注意力,大家纷纷驻足,向这边看来。 完了,李彦琛这般‘特殊照顾’加之之前的故意刁难,众人定会怀疑我们的关系。心慌意乱之下,我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只得低着头,一言不发。 “好了,姑娘们,黄爷记住你们了,下次还会召见的,先回去歇息吧。”眼见气氛陷入僵局,卫平连忙出来打起了圆场。 送走一众姑娘,我顿觉周遭的空气升高了几度。 “爷,万大人的意思是外面太过凶险,恐怕对您有所不利。” “那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不敢。”威胁的话音落下,卫平恭敬地低下了头。 原来真的是万峰那贱人,他自己长期混迹于此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把太子带来。前些天我还颇为热心地帮他娶到一名娇妻,现在想想简直是闲的蛋疼。可这等隐密之事,他们主仆二人为什么丝毫不背我呢,莫非…… “哼,不敢,现在还有你们不敢的事情吗?”正当我绞尽脑汁之际,这声轻嘲传了过来。李彦琛的影射之意再清楚不过了,可这一次,我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兀自跪在一旁绞着衣襟。 “太子妃,你说对吧?” 伴随着这声质问,那阵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我终究没能逃过这一劫。 ------------ 第六十八章 微服出巡 “殿下,水月阁的事你听我……” 我刚要辩解他就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这等冷漠果决的举动,让我心中越发没底。 “那件事我可以不追究。”停顿了许久,他终于缓缓道出了这几个字。可话音中那高傲的语气却并没能让我放下负担。 “当然,作为条件,你得帮我办件事!”他端着酒杯饶有兴趣地端详一阵,很快便道明了本意。 “但凭殿下吩咐。”眼见有了戴罪立功的机会,我连忙应承了下来。 “嗯,本宫此次出宫主要就是为了考察民情,当然如果大张旗鼓,接驾官员必定事先有所准备,如此一来,见到的无非是些冠冕堂皇的不实之象,所以,我决定微服出访,不惊动任何人。” “殿下圣明!”我恭维了一句,忽然又生出了疑惑,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按理说,这等隐密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般毫不避讳,未免太过反常了。 “你自小长在长街,对这里的一切再熟悉不过,此次出巡,就由你来带路吧!” “我……”我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间就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时间竟手足无措起来。 “怎么,不愿意?”见到我脸上的慌乱,李彦琛眉头一挑,迫人的气息便传了过来。 “不敢……”我垂下头低低嗫嚅了一句。 “这就好,我饿了,先找家饭馆,把饭给吃了吧。”他说着,拿起桌上的折扇,潇洒地走了出去。 眼见李彦琛已经行动,我连忙撑起身子,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殿下……” “嗯?”我刚要开口禀报,这声疑问就传了过来。 “黄爷。”我颇为识相地改了口,他的脸上重又复现出那抹温暖的笑。 “按您的吩咐,就这家了,风味独特,服务到位,性价比优良!”我指着面前的如意饭馆尽职地介绍起来。 “嗯,进去吧!”他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直接走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一直寸步不离的卫平这次却没有靠近,只是在门口不断张望巡逻。 我慢慢地走到近前,拘谨地站着,静待着李彦琛的吩咐。 “杵那干嘛,坐下,点菜!”李彦琛强势的命令传来,我应了一声,连忙坐了下来。 其实,跟李彦琛出来也挺好的,起码他又帅又多金,大大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刚刚从小鸟出来,我就饱尝了众人艳羡的目光,现在又和他同坐一桌吃饭,怕是又要遭嫉恨了。 “黄爷,你想吃点什么?”带着一丢丢的兴奋,我探头征询起了他的意见。 “你看着来吧。”他随意吩咐了一句,我刚要伸手叫小二,老板娘却扭着蛮腰走了过来。 “二位客官,请上座!” 如此反常的热情,让我的得瑟瞬间膨胀了起来。 我随意往木椅上一靠,挑眉看向了老板娘:“看出来了哈,哎,我本来还准备微服私访,体察一下民情,可没办法,这气质,根本藏不住啊!” 我刚要配合主题甩一下头发,可对面李彦琛的眼中却传来了装逼者死的讯号。 ------------ 第六十九章 吃啥补啥 瞥到这样的神情,我只得心虚地低下了头。而李彦琛并未与我多做计较,直接起身,跟随老板娘向里间走去。眼见大佬离去,我也迅速起身,跟了上去。 到达里间的时候,桌子上已经备好了酒菜。李彦琛见此情景,眸光里掠过一丝狐疑:“无功不受禄,敢问姑娘如此盛情所谓何意啊?” “客官,今天这桌饭菜有人请了,您尽管安心享用。”老板娘说着,满是讨好地将李彦琛面前的酒杯斟满。 我暗自思忖起老板娘的话,照理说,李彦琛久居宫中,在宫外应该没什么朋友的,莫非是他太子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我为自己的推测既忐忑又激动。事实上,我还是挺希望李彦琛能够亮明身份的,这样我也能借着他好好的威风一把。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我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老板娘,露出了些许怀疑。 “啊?”老板娘的演技显然十分到位,若不是我慧眼如炬,一定会被她的故作惊愕所蛊惑。 “行了,你也不用刻意隐藏了,知道就知道吧,但我们这都低调来的,你别跟这个那个说,太子他……” 我正欲对老板娘施行进一步教导,忽然一块肉直直地袭了过来。我的话音顿时淹没在喉中。 “姑娘,可否告知这位请客之人的身份?”李彦琛在成功地将我阻绝之后,毫不突兀地又向一旁的老板娘询问起来。 “哦,请客的这位也是店里的老主顾了。”老板娘面带微笑,丝毫不避讳,她刚准备道出那个名字,忽然自帘幕后走出一人来:“哈哈,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我循着声音转身看去,此时的万峰笑的一脸菊花。 “怎么样,李兄,最近还好吗?”万峰走过来,直接在我身旁落座。 “咳,是黄兄!”我清了清嗓音,连忙做出了提醒。 “多嘴!”李彦琛自桌下踢了我一脚,我颇有些怨嗤地看了他一眼,不情愿地低下了头。 万峰打量着我们的一连串举动,片刻后连忙改了口:“哦,黄兄,你看几日不见我这记性还不好了。” “万大人热情好客,交游广泛,偶尔记不清也是正常的。”李彦琛淡淡回应了一声,直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万峰受了冷遇,不禁有了几分尴尬,顿了好一阵,他才鼓起勇气再度开口:“哦,今天得知黄兄到来,我还特地请了几位朋友作陪。”他说着,连忙拍了拍手,此时,帘幕之后陆陆续续出来了六七个人,我粗略看了一下,周边的大小官员几乎都到齐了。虽然大家都身着便服,配合着李彦琛微服出巡的主题,也并未对他行君臣之礼,可如此阵仗,对饭馆里的其他人来说,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明显感觉到李彦琛并不待见这种朝堂之外的相逢,他一个劲儿地自斟自饮,并不理会其他。 瞥见太子的不悦和众臣的拘谨,万峰连忙打起了圆场:“来来来,大家吃饭,别客气。” “是啊,吃什么补什么,来,黄爷,吃个鸡!”我故作殷勤地给太子夹起了菜,可面对我的热忱,他却及时地回了我一记冷眼。 ------------ 第七十章 太子不爽了 我并未发现任何不妥,可身后那异样的气氛却让我隐隐有了些不安,我慢慢回过头,只见众位大人双目圆瞪,口型微张,错愕的神情就定格在了脸上。 我心虚地咽了口口水,在众人的目光中不安地坐了下去。 现在,我已没有勇气与太子对视,可即便是用余光,我也能瞥见他的愤怒。 “黄,黄爷不喜欢吃就算了,我来。” 煎熬了许久,我终于鼓起勇气再度起身,将太子碗中的鸡又夹了回来。 我刚准备坐下身来,太子的白眼又传了过来。完了,这是跟我杠上了,我就知道,献殷勤这事不是人人都做得来的,尤其像我这种不招他待见的,不仅得不到好处,反倒会适得其反,更招他嫌弃,完了,此地离我家不过几里地,他震怒之下,极有可能奔赴相府,将我全家抄斩,看来,沈家的基业就此要败在我这坑逼手里了。 “呃,来来,吃饭,吃饭,大家吃饭。”关键时刻,万峰再度发挥了和事老本性,尽力缓和起了僵局。 “是啊,吃饭,吃饭。”经他这一番搅合,其他大人也纷纷应和起来。 眼见气氛愈渐活跃,我瞅准机会,悄然坐下,老老实实地刨起了饭。 因为附近的官员都在此,所以这顿饭全程都在众人的高度注视之下。太子保持着不爽的心情完成了整个饭局。 酒过三巡,便率先起身,显露了离席之意。 “好了,诸位大人,黄某就此别过!” “黄爷使不得!”诸位大人纷纷起身,拱手劝谏起来。如此举动,让太子越发不爽起来。 “向阳,走了!”他直接不理会众人的意见,兀自对我所在的方向叫了一声。 我将目光从奋力啃着的鸡腿上挪开,对上那双严肃的双眼,我打了个嗝,胆战心惊地站起身来。 “黄爷,请三思!”眼见太子要离开,万峰伸出手一把拽住了他。 “你等着,这笔账我以后跟你算!”太子气愤地骂了万峰一句,一把甩开衣袖,转身离去。 “黄爷想要算账随时可以,只是不要为我这样的小人物气坏了身子才是。”万峰到底是在太子跟前呆久了,哄人的技术那叫一个牛掰,三句话夸过,太子已经骂不出口了。 前方的局势得以稳住,我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四周,只见诸位大人脸上满是焦急无奈,可面对太子如此任性的举动却又都无计可施。 “还不走?”太子的身后就仿佛长了眼睛。被他这样一提醒,我连忙收回目光,抬起脚跟了上去。 出了饭馆,一直在门外尽职守候的卫平也跟了上来。 “万峰,你先回去吧!”刚走出不远,太子忽然对万峰下了撤退的命令,而对于这样的决定,我是相当赞成的,毕竟,万峰在长街上太过招摇,这条街上没有不知道他身份的,我们长时间跟他呆在一起,身份迟早要暴露。 可对于太子的这一决定,他显然不能接受:“黄爷,你在哪,我就在哪,我绝对不会抛下你……”万峰借此机会大表衷心,可李彦琛却被他的喋喋不休彻底惹火了。 “滚!”继我之后,他终于再度使出了如此直截了当的招数。 “我要是不呢?”万峰小声地询问起来。 “斩!” “好嘞!”万峰极度配合地应了一声,撒开腿扬长而去。 “这才一会儿功夫就溜得没影了。”我看着万峰远去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冷嘲,转身又冲李彦琛露出了一脸讨好:“黄爷,想开些,没必要为这种人动气,人各有志,随他去吧,放心, 你还有我呢……”我的衷心表的好好的,他却又投来了那标志性的冷眼,我看了下他视线所在的方向,心虚地将满带油污的手从他的白衣上移开,虽然被抓了个正着,但我还是想澄清一下,我真的是刚刚才开始蹭的…… ------------ 第七十一章 反虐 太子向来仁厚为怀,自然是不会与我计较的。相安无事之后,我们沿着长街继续前行。刚走出不远,周围忽然传来一阵欢呼之声,我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去,那个地方我再熟悉不过,不光是我,我相信太子也很熟悉。 “黄爷,那儿人多,不宜靠近,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眼见太子有了前往的趋势,我连忙做出了拦阻。 “哦?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热闹的吗,怎么今日这般反常?” 这句话问的我心里发虚,我的确喜欢热闹,今日若不是陪同太子,也一定会凑上前去,可一想到初遇之时的惨痛教训,我心头不禁一阵发憷。 “太子,没什么好看的,还是走吧!”我讳莫如深地提醒了一声,故意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我大衍向来崇尚武斗,今日既然碰上了,哪有不看的道理。” “好斗蛮干是匹夫之举,黄爷身份尊贵,理应避忌。”既然他不客气,我也没有必要退让。 “爷我向来奉行天下一家的原则,既然他人能看,我就能看。”他说着,便准备抬脚前往。 “哎呀,黄爷,真的没有什么好看的,想当年红衣那么牛掰,最后还不是被阿花搞的渣都不剩,您已经在这上面摔倒一次了,就不要再成心找虐了。”心急之下,我一个口无遮拦道出了隐忧。 话音落下,太子注视着我,久久不能言语。实际上,连我也被自己的话惊到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太子露出这样的神情。 只见他俊眉微拧,眸光深沉,这副表情,让人见怜。我知道,我虐到他了,这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我的心头却升起了满满的罪恶感。 “黄,黄爷对不起。” 我心虚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可这样的道歉对他显然没用,他依旧保持着那个让人心疼的眼神,我真怕他一个泛滥把持不住,当场大哭起来。 他眼里的流光伴着氤氲的水汽不住流转,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庆幸的是,经过长时间的酝酿,他最终还是绷住了。只不过,他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转过了身,这又是几个意思呢,哼哼哼哼,烦人。 经他这一番折腾,我也不敢再忤逆他的旨意,抱怨了两句,便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哟,公子,玩蛐蛐呢!” 刚走到近前,忽然一群混混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个黢黑的瘦子,他上下打量了李彦琛一番,大概猜到是个有钱的主,伸出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看您眼生,外地来的吧。”李彦琛没有言语,只是绷着脸一语不发。 “呵呵。”瘦子拿开手干笑了一声。 “哎呀,公子,您大概有所不知啊,最近出了新规定了,这玩蛐蛐啊,得收场地费啦!” 妈蛋,这明摆着欺负人,我在长街上这么久了,从来就没听过还有这样的规矩。 反正现在李彦琛在场,我也犯不着害怕,几步走到混混面前,双手环胸,露出一副高傲神态:“知道藕霸哪旮瘩的不?” ------------ 第七十二章 都是出头惹的祸 瘦子眯起眼睛将我打量一番,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你谁啊!” 他只轻轻搡了我一下,我就退到了两米开外。 欺人太甚!决不能由着他这样嚣张下去了,是时候亮明身份了,我气愤地向李彦琛投去了请示的目光,可他对我的正义之举却丝毫不配合。反倒对面前的瘦子起了浓厚的兴趣。 “敢问小哥,这条规矩是谁定的?” “当朝大将军,赵治。” 我刚才对太子颇有微词,可一听到瘦子的答复,我却不得不承认,太子真是鸡贼哦不,机智的一塌糊涂。 “既是规矩,就不能破坏,卫平。”李彦琛和颜悦色,没有丝毫愠怒,他转身唤了一句,身旁的卫平直接冲瘦子扔过了一袋银两。 瘦子接过银两放在手心里掂量一阵,露出一脸满意。 “行了,玩吧!” 他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去。 我去,竟然有人比我还嚣张,看着那吊儿郎当的背影,我的心头陷入了极度的不平衡。玛德,打劫要这么容易,我都得考虑是不是要转行了,想我堂堂太子妃献出了自己的初吻,也就赚到了区区一文,他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大把银子就到手了,这待遇差别也太明显了。 不行,绝不能就这样白白便宜了他们,我总得做点什么。 现在那帮混混已经渐渐走远。这个时候如果我冲上去,他们必然不会理会,再加上有卫平这道护身符,我又多了一重保障。这样我就可以在绝对安全的前提之下,向太子表露自己的赤胆忠心,如此不出力又讨好的事简直千载难逢,今儿个既然遇到了,我就一定不能让这机会白白溜走。 况且,刚刚受到推搡之后,我就一直躲在太子身后,我明显感觉到了他对我的鄙夷之意,现在也是时候展露我的锋芒了,我渐渐松开手中撮着的太子的衣料,霎时英雄主义上身,直接拔出卫平身上的长剑,冲前方的混混叫嚣起来:“你们这帮**崽子,欺负我们黄爷没人是吧?来来来,你给我站住,站住,还走是吧,还走,你走,你走。”我底气十足地吼叫着,可我万万没想到,经我这几句叫嚣,他们竟英勇无畏地又折了回来。 “你走,你走,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啊。”我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最后全都淹没在喉咙中。 那帮混混在步步逼近。为首的瘦子一脸挑衅地瞪着我,我举着剑步步后退,本指望向太子和卫平求救,可他们却以冷眼旁观之姿,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怎么着,耍狠啊,来啊,冲这儿。”瘦子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喉头,满脸都是狠戾之色。 “别逼我!”我咬紧牙关,尽显厉色。 “就逼你了,怎么的,怎么的。” 瘦子已经挑战到我的底线。 “啊啊啊啊!”我长啸一声,举起长剑,刷刷几下,在瘦子身旁的立柱上留下了一行清晰的字迹。 如此高端洋气的技艺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位。当然,也包括瘦子。他呆愣了一阵,转身看向了立柱。 “向阳到此一游!” 瘦子念出这几个字,我立马就破了功,我战战兢兢地看向太子,他满脸的嫌弃呼之欲出。这也不能怪我,情势危急,我现在只能求自保了,可面对我的怯懦表现,瘦子却愤怒了。 “混蛋,你逗老子玩呢!”他毫无气质地吼了一声。 “打!”伴随着这声命令,身后的混混群涌而上,我的世界也陷入了一片天昏地暗。 ------------ 第七十三章 维护美貌,人人有责 当一切归于平静,我将手从脑袋上挪开,缓缓抬头看向了四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熟悉的俊颜,他带着那种心忧天下的蛋疼表情,将我细细打量一番,眉头不由锁得更紧了。 “哎呀,向小姐受伤了呀!” “哼!”我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冷傲地伸出手指插进鼻孔堵住鼻血。 “卫平,你是怎么保护向小姐的!”他假意喝斥了一声,将狡黠的目光投了过去。 “属下失职,还请黄爷责罚。” “哎。”他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忽然俯身坐了下来。不同于以往的戏谑玩弄,此刻的他严肃深情,这样的神情他只有对着顾嫣然才会显露出来。这突来的转变让我很不适应。我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反复将眼睛揉搓了几遍,才得以确认。 深情地凝视了我许久,他忽然伸出纤长的手靠了过来,预感到他的举动,我本能地别开了脸。 面对我的拒绝,他似乎并不恼怒,温和一笑,再度伸手抚了上来。 感受到来自他手心的温度,我插在鼻子里的手羞怯的弯了弯。哦,原来我骨子里竟是个娇羞的小女人。现在,我已不敢抬头看那双眼睛。只是低着头,死守着最后一丝理智。 他今日的表现未免太过反常,可这般款款深情又不像是装出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被我刚才的勇武表现吓得脑袋抽抽了,还是看到我挺身相护,一时内疚,良心发现了?我无比困惑地思索起来,可此时的他却饶有兴趣地对着我的脸颊研究了起来。 “诶,这两边怎么不一样高呢。” “肿了。”我满带委屈地看了他一眼。 “哦!”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样一边大一边小很影响美观啊。” 废话,能不影响吗,嘴都肿歪了,连对称都达不到,更别说美观了。我只恨自己没骨气说出心底的真实想法。 他专心研究一阵,忽然伸出手在我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下。 “你干……”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可话还没说完,下一巴掌又接踵而至。 “你……” “啪!” “我……” “啪!” “喂!” “啪啪!” 就这样,我的辩解在太子响亮的巴掌声中被统统粉碎。 “哎,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 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我伸出手摸上火辣辣的脸颊。 “怎么样,两边一样高了吧。” 他一脸期待地等待着我的答复。 我的心头早已滴血,可面对他的殷切,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 “嗯。”我含住悲伤,无限屈辱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他露出了一脸明媚的笑容。 我看着他优雅地起身,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 “咳咳,起来吧,不用讲规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谢主隆恩,皇恩浩荡那一套。” 我擦,这莫名的自信是哪来的,面对那副高傲的表情,我只恨不能堂堂正正地啐他一口,荡你妹! ------------ 第七十四章 炮灰的自我修养 我带着满身怨气,一瘸一拐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脚步还没站稳,那声熟悉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 “卫平,看清楚了吗?能判断那些人的身份吗?” “回黄爷,那群人在殴打太子妃时,动作一致,套路清晰,和将军府的集训内容的确相符。” 听了卫平的陈述,我这才明白,原来,对我的炮灰设定,他们早已心有灵犀,可对于这样的默契,我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我慢慢转过脸看向了李彦琛,他依旧一脸平静,丝毫没因卫平的发现起一点儿波澜,可是我由衷地想问一句,这样对我,真的好吗? 他并未理会我眼里的殷切与渴盼,只是看着前方云淡风轻地宣布了一句:“卫平,你观察的仔细,记你一功,回宫之后,有重赏。” 等会儿,这是怎么回事,挨打的是我,受封赏的却是他,还什么观察的仔细,没有我,他观察的了吗。我虽口头上不说,可眼里的愤怒足以证明一切。 “哎,向小姐怎么有点婴儿肥了呢?”我那么犀利的眼神,就这样硬生生被他忽略掉了,他的刻意再明显不过,而我已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形容自己的愤怒,只是睨着他,不说话。 “不光如此,好像还有些高原红了。”卫平扶着下颚,那股子装傻充愣的劲头和他主子越发相像。 我紧咬着牙关,怒视着他们主仆二人,今天这仇我记下了。总有一天,我要连本带利通通捞回。 “时间也不早了,斗蛐蛐就改天吧,先找个地方休息!”李彦琛抬头看了眼天色,临时改变了主意。 “黄爷,赵将军的事……” “不急。”李彦琛语气中一派轻松,可那微眯的眼眸却透露出一抹危险的信号。 “那属下去安排客栈。” “算了,别张罗了,直接去水月阁吧!” “什么?”决定一出,我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李彦琛。 “怎么,向小姐有意见?”他故意装出一脸的疑惑。 “没,没。”我惊慌失措地答了一句,心虚地低下了头。 “是啊,水月阁地处僻静,甚少有人打扰,的确是好地方。”卫平跟着应和了一句。 “嗯,既然你也没什么意见,那就启程吧!” 李彦琛说着,率先迈出了脚步。 我真搞不懂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李彦琛缘何体力会这般出众,一口气走了十几里山路,气都不带喘一下的。以至于累成狗的我不得不主动劝说:“黄爷,您要是累就歇会儿!” 奈何,我这般苦口婆心,他却只是淡然一笑,而后抬起脚步,继续赶路。 黄昏时期,我们终于抵达水月阁。虽然李彦琛并未声张,但师太是识得他的,因此,落座之后,又是好酒好茶一番礼遇。 有了李彦琛,我这个相府千金,相形见绌之下,就成了狗屎。 无妨,反正,我本来就不招师太喜欢,太子冷落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里的姑子想必也很清楚,若真得宠,我也不会被发配到这种地方来,如此想来,我不禁有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情绪,眼见太子和师太聊得火热,我也没心思顾忌君臣之礼,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悠哉地翘起了二郎腿。 “其实,娘娘也很挂念殿下呢。在庵里的这几日,娘娘潜心礼佛,日夜祝祷着能重获恩宠。”师太话音刚落,我一口水呲进鼻孔差点呛死。 看不出来师太竟是这种外冷内骚的人,此刻,我低着头,一副温婉恭顺的模样,而受了师太的蛊惑,太子颇有些受教地看了过来,他眼中带着潋滟的光芒。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表象,因为对于我的底细,没人比他再清楚了。 ------------ 第七十五章 叛逆 我很感念师太,这种意料之外的厚爱让我想起那日给皇后娘娘敬茶时的场景,当时,太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面前,突兀的感觉和今天一模一样。 他灼烈的目光始终没从我身上移开,我紧张难安,只得一直低头掐着手。 正踌躇间,忽然,一阵温热探了过来,他用手抬起我的下巴,仔细端详一阵,伸出手指轻轻揩上了我颊上那清晰的指痕。 “嘶嘶!” 感受到脸上传来的那阵火辣,我难忍疼痛轻呼了一声。 “娘娘已经知错了,还望殿下多多包涵,早日迎娘娘回宫。”师太也许是见事情有转机,趁热打铁又劝了一句,可就是这句话,彻底将我惹到了。 要知道我出宫从来就不是因为犯错,即便太子单方面裁定我有罪,我也不认。 想到这里,我怒视向太子,颇有些叛逆地将下颚从他手上挣开。 这一举动显然令他惊讶,他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将我上下打量一番,我丝毫不做理会,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师太恐怕误会了,莲瑾此次出宫完全是自愿,并非见罪于人。”一想起顾嫣然那桩冤案,我就来气,这也成了太子遣我出宫的缘由,可不是我干的,打死我都不承认,即便今日太子在场,该说的话我还是得说。 也许是见我鲜少生气,师太露出了一脸诧然,至于那个人,我直接将他的表情忽略了。 “莲瑾今天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愣了一会儿,我撂下这句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坐在房间里别扭了一晚上,我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菜苗那个猪头丝毫没察觉到我今日的反常,到了饭点儿自个儿拿着饭碗直奔厨房。师太倒是遣几个姑子来叫了我几次,可顾虑到先前的不快,尽管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想到出去吃饭难免要和太子碰面,到时,他一通冷嘲热讽,我好不容易挣回来的一丁点儿尊严恐怕又得付之一炬,我果断做出了拒绝。 眼下,夜色已经降临,百无聊赖之下,我走到榻上躺了下来,可胃里烧得厉害,辗转许久,根本无法入睡。不知道是我自己的问题还是何故,今晚的蛐蛐叫的也似乎格外响亮。心烦意乱之下,我只得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了起来。 一通折腾之下,我终于有了些睡意,偏偏这时门外又好巧不巧地响起了敲门声。 我原本准备直接忽略掉,可门外的人却不屈不挠,咚咚咚咚地敲个没完。 “谁啊!”无奈之下,我掀开被子,不爽地冲门外问了一句。 “麦兜师妹,师太让我给你送饭来了。” 我穿上鞋踉踉跄跄地走上前去打开了门 “师妹,太子见你没去吃饭,很是关心,所以师太特地让我把饭送到你房里来。”麦片师姐边说边走进了屋里。直接将饭菜放在了桌上。 “哦,对了,这是鸡蛋,太子说给你敷脸的,可以消肿。”哼,太子,他怎么会这么好心,这其中一定有诈,说不定,他现在就躲在门外,一旦我应承下来,他的讽刺就会接踵而至。我才不会中他的计呢。 ------------ 第七十六章 吃鸡 “端走吧,我不饿。”睨了眼桌上的饭菜,我转过身,决绝地冲师姐说了一句。 “多少吃点吧,别辜负了太子殿下的一番盛情哪,啊!” 师姐走上前来,拍打了一下我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暧/昧。 “师姐,你别闹了。”我嘟着嘴,别扭地搡了她一下。 “行了,不取笑你了,走了啊!”师姐说着不容我挽留,直接抬脚走了出去。 眼下,房里只剩我一人了。经师姐这一番折腾,我已睡意全无,直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托着腮呆愣了一阵,我忍不住将目光瞥向了碟子里的鸡腿。 哼,看来今天伙食不错嘛,想我进庵里这么久,也没沾到一丁点荤腥,他一来,就大鱼大肉伺候上了,看来,即便是这种清修之地在他的yin威之下,也不能免俗。 也许是冲着鸡腿端详的久了,我感觉腹中越发空的厉害,本指望忍忍就算了,可肚子却抗议地响个没完。 不管了,反正有一整盘鸡腿,吃一个应该看不出来吧。嗯,除非是成心想整我,不然是不会有人无聊到把鸡腿的个数数好的。况且,刚刚听师姐的意思,鸡腿是师太授意送过来的,这样一来,李彦琛应该没办法做手脚。 想到这里,我慢慢地将手伸了过去,我端详一阵,又警惕地往外张望了一下,拿起鸡腿慢慢地啃了起来。 的确也好久没吃肉了。吃完了一个,我将剩下的鸡腿拨了拨,将那块鸡腿的位置补充上,丝毫看不出有吃过的痕迹。 既然吃一个看不出来,那再多吃一个应该也看不出来吧,带着这样侥幸的心理,我又啃起了第二个。 混蛋李彦琛,尽管吃了你的鸡腿,但老娘的心依旧是傲娇而愤怒的,我一边啃着,一边还不忘明志。 刚才我还讲究个循序渐进,可现在已经完全开启了疯狗模式。 “砰!”正当我啃得起劲,门却忽然被打开了。 慌乱之下,我胡乱拨了下碟子里剩余的寥寥几只,匆忙转过了身。 “麦兜,殿下来看你了。” 师太的声音传来,我激动之下,鸡肉卡在喉里,剧烈地咳了起来。 “殿下既已见到麦兜,贫尼就告退了。”师太说了一声,关上门,退出了房间。 我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房里只剩下我与李彦琛两人,气氛再度紧张了起来。 他不言语,我就越是不安,僵持一阵,我转过身,将手中剩下的半个鸡腿别在身后,冲他露出了一脸高傲:“以为我吃了是吧,笑话,你以为我会看不出这是你设的局吗?” 对于我这样的挑明,他却露出了一脸疑惑:“爱妃想说什么?” 装吧,你就装吧,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再度鼓起勇气,瞪向了他:“我是真的生气了,高端洋气,不吃饭的那种生气!” 我没想到当我说出这句话,他的嘴角却染上了一抹笑,与我对视须臾,他忽然伸出手向我的脸颊靠来,预感到他的歹意,我连忙挣了开来。 “干什么,干什么!”我没好气地冲他嚷了起来。 哼,不就吃个鸡吗,难不成还想让我做/鸡来赔。 ------------ 第七十七章 窗前的哭声 他似乎并不理会我的怨气,不屈不挠地又将手伸了过来。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我瞪着他,忽然有一种莫名的酸楚涌了上来,为什么每次他都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却又都在事后惺惺作态,拿出这种悲天悯人的架势,对我又看又摸,好一通爱怜。 况且,他如果真的有心,就不该在顾嫣然一事上这么决绝,甚至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直接给我安了个罪名,将我发配到这种蛮荒之地。 好在他似乎也并不准备得到我的原谅,轻轻触摸了一阵,淡然一笑,便将手从我颊上移开:“早点睡,明天陪本宫去切身考察一下底层百姓的真实生活!” 陪同就陪同嘛,这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他要是有所吩咐我敢不从吗,何必要多次一举,还亲自上门讨好,莫非是利用我提前演习一下自己的亲民形象。 我被他一连串举动搞得一头雾水,好在,偷吃的事情他并未追究,我这也算保住了颜面。 不过,他刚才说要深入考察民间疾苦,冥冥之中我总感觉这件事跟我有着某种关联。对了,篱落。 我记得他之前曾跟我说过,有百花成员被冤入狱,我在离宫之前虽然已经将那封血书亲手交给了李彦琛,可他在看了之后,却没了下文,我好说歹说,他好不容易才同意暂缓死刑,现在那名成员还关在刑部大牢,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让篱落当面和太子解释。这事或许能有转机。 对,明天首先去小鸟通知篱落,而后想办法让他和太子见面。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篱落的身影总会出现在我脑海,现在,终于有机会向他表达我的爱意了。 之前,我一直底气不足,现在随着我的走红,深瑾们的热心追捧,一个膨胀之下,我竟也觉得我与他站在同一高度了。 我们堪称艺馆里的金童玉女,在众人看来,再登对不过了,当然,我也属于众人之一。 想到此处,我心底涌上了阵阵甜蜜。 躺在榻上,我再度回想起了我们初遇时的场景,那日,喧闹的人群中,他一袭白衣,缓缓走来,带着温润的笑,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了我的心底…… “作为赔罪。”他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弥散,那张鬼脸面具也被适时地递了过来。 我的心头一阵雀跃,刚伸手要接,耳边忽然响起了哭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通烦躁之下,我四下观察了起来,可此刻,周遭却是空空如也,等我再度回过头来,甚至连篱落的身影也寻觅不见。 “篱落,篱落!”我焦急地呼喊起来,可四周依旧空荡无人应答,仿佛整个世界只余我一人。 “篱落,篱落。”我的心头紧紧地揪了起来。甚至连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一通窒闷之下,我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看向四周,原来竟是虚惊一场。 真是晦气,这么好的梦都被扰了,我一通抱怨之下,刚想躺下,忽然听到窗外还真的有动静。而且,这声音凄凉悲哀,好像真的是在哭。 天啊,大半夜的,竟然有人在我窗前哭泣。这种事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犹豫一阵,我壮着胆子下了床,慢慢走向窗前,随着我渐渐地靠近,抽泣声下的话音也渐渐清楚起来。 ------------ 第七十八章 oh,no “一直以来你都是我心底不忍触及的伤,我以为时间久了,我就会麻木,可今天当她再度提起你的名字时,我还是尝到了痛彻心扉的滋味,不过你放心,她已经得到了惩罚,你在那边要好好的。” 天啊,是男人的声音,而且听这话音里的意思好像在祭奠故人。这种场景,想想都觉得瘆人。我打了个激灵,刚想转身离开,窗外的话音再度传了过来。 “你是没有见到过她的模样,脸肿的跟馒头似的,不过她本意不坏,伤害到你也纯属无心之失,当然,即便如此,也不应该得到原谅,我发誓,以后不管谁,只要伤害到你,一律严惩不贷。” “脸肿的跟馒头似的……”我轻声念叨着,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脸颊。他这分明是在说我啊,妈蛋,我已经伤成这样了,竟然还有人在幸灾乐祸,这是对我有多深的仇恨啊。况且,即便我受伤了,也应该是人畜无害的,我伤害到谁啦,如此黑我,实在太过分。 我越想越觉得气愤,刚要发作,窗外的睚眦必报又转化成了伤心欲绝:“呜呜呜呜,小红红,我对不起你,想当年帮你赎身的时候,你是那么活泼可爱,明艳动人,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 小红红,赎身,天啊,这主人公竟是个风尘女子,这信息量也太大了。不行,这男人既然有此惨痛经历,势必长期压抑,阴毒无比,如果我贸然行动,肯定吃亏,不行,得想个万全之策。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窗外忽然闪起了一道亮光。天哪,他这是要放火烧死我啊,慌乱之下,我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了窗户。 “呜呜呜,小红红……” 悲伤的话音因为我的突兀戛然而止。 看到那张脸,我彻底震惊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声声哀怨竟来源于太子殿下。我的动作太过突然,他还未来得及收拾现场,他左手上打火石的火苗还在渐渐升腾,而右手上的纸钱上清晰地写着红衣两个字。 原来,这就是他口中的小红红,想不到一向坚不可摧的太子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而且这脆弱之源还是一只宾天的蛐蛐。 我终于明白今天中午他的反常了,原来,我已经在不经意中戳到了他的致命伤,也难怪他下手那么狠,在我被围殴之后,仍不解气,非要亲自动手,来解心头之恨。 好在现在都已过去了,我们的恩怨也就此告一段落了,可他现在那是一副什么表情,明明都已经两清了,我却分明在他的泪眼涟涟下看到了凛冽的杀气。 呃,一瞬间的豁然开朗让我打了个大大的激灵,我已经戳到了他最脆弱的地方,现在又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出现,亲眼目睹了他哭得稀里哗啦的惨象,这也就不难解释他眼底的杀气了。 他现在已经起了杀心,如若我再这样不自觉地窥探下去,八成得死啊。 好在我聪明过人,灵机一动,求生技能get。 “呀,看不见。”我清新脱俗地说了一句,果断关上了窗。 ------------ 第七十九章 咩哈哈 “哈哈哈哈!”下一秒,我已经笑倒在床上。 “想,想不到啊哈哈哈……你也,你也会有今天,啊哈哈哈!”我笑得快要岔气,脸颊更是由于口型太过夸张,剧烈地疼了起来。 无奈之下,我只得起身,趔趔趄趄地走到桌子旁取来鸡蛋捂在脸上。 “啊哈哈哈哈,红衣早夭那是你的报应,连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啊哈哈哈!”我忍着脸颊的疼痛,一边捂着鸡蛋,一边狂笑。 “红衣,你在那边要好好的哦, 我会永远怀念你的,嘤嘤嘤嘤,哦哈哈,蛇精病!”我幸灾乐祸地学着他的悲伤语气,将他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心底的快感似乎又加倍了。 “砰!”正当我处于兴奋的顶点,忽然,一块石头破窗而入,正中我臂弯。 我的兴奋就这样戛然而止。 “啊!”我大叫一声,坐起身来,无所顾忌地冲窗外大骂起来:“哪个混蛋这么缺德啊,暗中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自己伤心就见不得别人高兴是吧,有种出来和老娘……”我刚要说出那两个字,忽然发现,如果他现在要是直接站出来,无疑是件更恐怖的事,于是,我不得不将话音转了个弯。 “算了,不跟你这种小人计较。”我颇为不屑地一挥手,重新躺下,躲进被窝里偷乐起来…… 尽管昨晚一夜都未合眼,但这并不影响我今天的状态。 “早啊,师姐。” “早啊,卫平!”一起床,我就兴致颇好地和众人打起了招呼。 正当我不遗余力地施展自己热情的时候,一个身影却唯恐避之不及,从我身旁匆匆走过,虽然面对他我心中也有些忐忑,可一见到他这副举动,不由玩心大起,直接绕过去,堵在了他面前。 “太子殿下早啊!”我拿出十足的热情,笑靥如花地看着他。 “啊。”他显然被我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反应一阵,别过脸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呵,早!” “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正眼看人家一眼。”见他一味躲闪,我故作娇嗔地嘟起嘴,抱怨了一句。 “没有。”他显然没什么心情辩解,应付了一句,便欲转身离去。 “哎,殿下之前不是往这边走的嘛,现在怎么调转方向了。”我不依不饶地问了一句,又绕到他面前,直视着他。 “您是不是在躲我呀!”眼见他无奈地用折扇遮住了脸,我大胆地问出了自己的揣测。 “没有!”他愤恨地回应了一句,怒气已被我撩起。 “嗯嗯,分明就有嘛,你骗人,你骗人。”我直接抓起他的衣袖,撒娇似地晃了起来。 他的耐力已经被我磨得一点不剩,终于投来那满带戾气的眼神,可看到这样的眼神,我耳边却回响起了他昨夜的哭诉:“呜呜呜呜,小红红,你在那边要好好的啊。” 艾玛,好想笑,憋不住了,肿么办。我已经一再抑制,可嘴角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沈莲瑾,你到底想怎么样?”严肃的话音传来,他终于冲我摊牌了,虽然抓住了他的把柄,可我很快就要以这位条件作为交换,因此,这事不能做的太绝,思索片刻,我冲他狡黠一下:“我只是想告诉殿下,昨夜我什么也没听到!” ------------ 第八十章 春天来了 他传来了警觉的目光,我毫不介意,淡然一笑:“行了,莲瑾去听师太讲经了,殿下自便吧!” 我弯腰颔首,做出了恭送的手势。 他仇视了我一眼,一拂衣摆,愤然离去。 眼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露出一脸得逞的笑,抬起脚步往庵外走去。 也许是心情好的缘故,十几里的山路,我一路小跑,竟丝毫不觉得累。 “篱落,篱落!” 刚看到小鸟的招牌,我就叫了起来,也许是太过心急,进门时,我一个不小心竟被门槛扎扎实实地绊了一跤。 迎宾的平儿见状迅速走了过来:“向小姐,快起来。”她一边搀扶起我,一边用手帕,打掉我膝上的尘土。 “往日不都下午来吗,今天这着急忙慌地跑来是有什么事吗?”平儿见我神色慌张,难掩疑惑地问了一句,这个当口,我也顾不得解释,急切地看向了她:“篱落在吗?” “在,也就快你一步,前脚才进屋。” 听此消息,我心头一阵大喜,也顾不得其他,抬起脚,直接上了楼。 “篱落。”我一把推开门,激动地叫了一声。 听到呼唤,他本能地抬起了头,这张脸,我多数时只在梦中见到,今日实实在在见到了,却有了种不真切的感觉。 “向小姐啊,好久不见。”见到我,他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是啊,好久不见。”我应承了一句,呆愣地看着他出神。我虽然帮他分担了一部分工作,可他白皙的脸上仍旧可见倦色。旁边的桌子上放着杯热茶,杯盖斜靠着,热气从沿口处缓缓逸出。看得出来,是因我的鲁莽匆忙搁置的,不过,他却未表现出任何不快,脸上仍旧带着那抹温和的笑。 “看向小姐行为慌张,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他的话迅速将我从游离的神思中抽离出来。 “哦,篱落,我今天前来是想告诉你,你交付我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真的?”他激动之下,一把攥住了我的手,我看着手背上覆着的那双手,心底忽然涌入一股暖流。 “嗯。”我怔忪了一会儿,终于抑制住激动,缓缓开了口。 “虽然之前大理寺已经定罪,好在那封陈情书呈上之后,太子殿下起了恻隐之心,下令将死囚押解狱中,暂缓执行。” 篱落大概也清楚,搭救这种朝廷要犯,从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因此,即便是面对这一丁点进步,他也能从中看到转机。 “只要还未行刑,一切就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不光如此,眼下,太子殿下就在水月阁,你如果愿意,我可以找人安排你们见面,你当面和他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相信对案件会更有帮助。” 听此消息,他越发激动起来:“向小姐的大恩大德,篱落以死难报万一。” “篱落,别这样说,我帮你从来就不是为图回报。” 话音落下,他注视着我,眼里有默默情愫在涌动,意会到我眼中的渴望,他缓缓伸出手靠了过来,我一脸渴盼地闭上了眼睛,我等今天已经很久了,这一刻,我不是相府千金,也不是东宫太子妃,我只是一个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小女子,没有身份之别,没有阶级之分,有的只是对爱的无限渴望。 ------------ 第八十一章 得偿所愿 我渴盼许久,那阵温热却迟迟不来。讶异之下,我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张脸上依旧带着温暖的笑,可那高举的手却最终落在了我的头上,他带着亲人般的关怀,亲昵地拂了拂我的长发。 无妨,这样也挺好的。 我牵强地露出一脸笑,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心头的失落。 “向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特别。” 我本已不抱希望,可他这句话却让我重新起了波澜。 “嗯?”我抬起头,一脸讶异地看向了他。 “你身上有着寻常女子所没有的坚韧执着,篱落与你非亲非故,你却为我这般奔波,单从这一点,已足见你的不俗。” 我看着他,忽然很想向他倾诉,我只有对着你才会如此执着。 “其实,在初见之时,我已经认出向小姐了。” 他接下来的这句话,就像是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我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我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而不容我开口,他已经颇为自觉地解释起来:“虽然认出了向小姐,可当时荣寅在场,他向来爱开玩笑,我怕他以那次邂逅说事,惹向小姐不快,所以就装作和向小姐没见过。” “无妨,任由他说去,荣寅的想法我从来都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你怎么看我!” 听到他早已认出我的消息,我一个激动之下,控制不住追问起来。 “向小姐”见我如此反应,他一时间也手足无措起来。 他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会舍得他让他难堪,单是这一瞬,我已经知道他的答案了。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打扰你休息了。”我说着,仓惶地扯出一抹笑,紧接着落寞地转过了身。 这一刻,刚才摔到的膝盖上传来了钻心的疼痛,原来,在极度的欢愉之下,我竟然忽略了这种钻心的疼,而现在精神世界崩塌,无处寄托,我终于被打回原形,不堪一击了。 我忍着疼痛,踉跄地抬起脚。可就在我即将迈出门槛的那一瞬,身子却被一双臂膀死死缚住。 那阵力道大得惊人,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臂弯的颤动。 “向小姐!”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隐忍。 “人非草木,篱落怎会不懂小姐的心思,可篱落命运孤苦,早已没了爱的权利。” 我的心头剧烈地颤动着,听这意思,莫非篱落对我也有意。我激动地转过身,一脸期盼地看着他:“怎会没有爱的权利?” 他面露难色,犹豫半晌,终于缓缓开了口:“实不相瞒,篱落曾经……” “别说了,我不在乎。”他的遭遇,我已经听荣寅讲过,娈/童之说又如何,禁/脔之说又如何,这些苦难遭遇,从来不是他能选择的,在我看来,这一切都不应该成为我们相爱的阻挠。 “向阳别无所求,只愿君心似我心。”我注视着他,将自己压抑已久的爱意尽数道出。 我万万没想到,我这番倾诉之后,他竟猝不及防地将我拥入怀中。 感受到他的力道,我呆愣许久,才后知后觉地伸出手攀上了他的肩头。 “事成之后,我们就离开这是非之地,做一对平凡夫妻。” 坚决的话音从他唇畔溢出,这一刻,我终于不再隐忍,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在他肩头痛哭起来…… ------------ 第八十二章 惴惴不安 篱落的这番举动,更坚定了我帮他赎身的念头。从小鸟出来,我已哭得疲软无力。可回身望向那块招牌,心头却依旧满是蜜意。 “小姐,黄爷有请。” 冥冥之中,我总感觉有人在对我说话,回身一看,面前竟真站着个人,只是这人,我却并不相识。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我不敢确定地指了指自己。 “镜心湖畔!”他并未理会我的问题,兀自说出了这一地点便转身离开了。 镜心湖畔,黄爷。 “不好!”我惊叹了一句,立即抬起脚向前方奔去。 完了,太子竟然差人来找我,势必已经知道我不在庵里,这样一来,我早上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翘课加欺君的双重罪责,单是想想都觉得可怕,更别说要亲自去面见他了。 小鸟距离镜心湖畔不过四五里路,我一路上步伐不停,可就是赶不上刚才前来通传的那个身影,放眼前方,也没有任何踪迹可寻,仿佛他在那一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事态紧急,我也顾不得纠结,只加快脚步,往约定地点走去。 镜心湖的风有些大,他负手立于湖畔,凉风拂动着他的衣摆,更显英姿飒然,身旁的卫平依旧夹着长剑,尽职守候。 “爷!”我搅着衣角惴惴不安地上前叫了一声。 “嗯。”他平静地应了一声,继续背对着我,欣赏着湖面的风光。 “你知道这水月阁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我正忐忑着,他却颇有闲情逸致地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我心虚地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西山脚的水,东山头的月,还算是名副其实吧!” 他解释了一句,随即征询起了我的意见。见他语气和善,我也不由放松了起来:“其实,我小时候,常和瑞雪荣寅他们过来玩的,这镜心湖畔再熟悉不过了,哪块鱼儿多,哪块水深,哪块水浅都摸得一清二楚,只是不知道还有这样一说。” “荣……?”捕捉到这一信号,李彦琛转过身,露出了一脸疑惑。 “哦,荣寅,荣国公府的公子。” 我紧跟着解释了一句,李彦琛在脑海中搜寻一阵,大概有了几分印象,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应该是年轻一辈中蒙受皇恩最深厚的了,荣国公仙逝后,他就承继了封号,可谓显赫异常啊。” “哦。”对于这些,我一向没有概念,含糊地应了一句,就低下头,不再说话。 “改日,让我见见你儿时的玩伴吧!” “好啊!” 其实,我早就想找个机会好好炫耀一下了,以太子的美貌势必会换来芙蓉和瑞雪的垂涎,如此一来,我的虚荣心又可以得到满足了。 “去听师太讲经了?”我应允下来,李彦琛便抬起脚向前走去。可他问题一出口,我又不安起来。 “嗯。”我不知死活地应了一声,他立马就透过一抹狡黠的目光:“不老实。” 尽管受了他的批评,我的心头却满是甜蜜,站在原地扭捏害羞了好一阵,才再度抬起脚跟了上去。 ------------ 第八十三章 民生实况 “爷,我们这是去哪啊?” “到了就知道了。”他神秘莫测地说了一句,甚至都不回头看我一眼。 反正现在是在我的地盘,我也不怕他整什么妖蛾子,他要往哪,我只随着他就是。 走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在山脚下的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 卫平上前去敲响了门,紧接着,便有一位白发老妇走了出来。老妇疑惑地对着我们打量一番,刚要开口,卫平直接递上了一锭元宝。 “赶路途经此地,过来讨碗水喝,还望老人家行个方便。” “快进来,快进来!”老妇人说着便快速让出条道来。 “屋里简陋,还请几位贵人见谅。” 我们陆续抬脚进了屋。屋里虽没什么陈设,好在也还干净整洁。我们走到桌前刚坐下,老妇就扬起声音冲里屋叫了一声:“老头子,来客了,烫壶热茶,我去杀只鸡,今天中午开荤。”她说着笑逐颜开地走出了房间。 话音落下,里间的老翁就提着茶壶走了过来。 老翁的腿脚有些踉跄,也许是上了年岁的缘故,背也有些驼了,他走了半天才走到桌前。 “打扰了。”李彦琛这次的礼数相当周全。 “无须客气,这种偏僻地方,好久都没人来了,只我们夫妻二人,你们能来啊,我和老婆子高兴还来不及呢。”老人说着,将茶盅里倒满了热茶。 “老人家,此地离长街不过数余里,既然喜好热闹,为何要栖居这种僻静之所呢?”老翁坐下后,李彦琛主动和他话起了家常。 “哎。”老人低头叹了口气,缓缓道出了难言之隐。 “您初到此处有所不知,长街之上的热闹繁盛可不是我们这种平民百姓轻易敢想的,近些年,赵大将军仰仗军功,在长街之上一味嚣张横行。随便到街上走一圈,四处都可以看到将军府的门徒,他们借着收缴国税的由头,欺压百姓,搞得长街之上人心惶惶。这店铺民宅哪年不得加价啊。哎,想这大衍刚从前朝内乱中走出来,如今又有武将侵权,如此下去,恐怕迟早要大权旁落啊,要这是这样,还不如在梁王起兵之时,就交出大印呢,好歹还是一家人,总好过现在让外人……” 许是好久没处倾诉的缘故,老人家一打开话匣子就忘情地说个没完, 我在他话里听到了不少敏/感词汇,可却又无法打断提醒,只得低下头,带着隐隐的不安将目光投向了李彦琛,他低着头,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可那紧紧攥起的拳头却透露出了他的愤怒。 这时,我隐约想起,我入宫后第一次回相府去向他请示时,赵将军就在里面,当时他也是暴怒异常,甚至连上好的茶杯都被他摔成了碎片。想来,他对赵治的劣迹也有所耳闻。那次事件不久,工部侍郎李隐之的千金,李娉婷就入将军府做了小妾回想起每年的重阳夜宴,我的心头忽然唏嘘不已。如此想来,太子无疑有更充足的悲伤理由。 “老人家,您也喝茶。”我自然理解他身为太子听到这番话心里的感受,趁着老人家咽口水的间隙,慌忙打断了一句。 “哦。”老人家接过我的茶啜了一口,紧接着又继续起来。 “哎,不光如此,即便躲到了这种偏僻之所,依旧不能免灾,每年除了要缴国税,还要额外上缴给将军府一份,这些年若不是得南霸天的照顾,我们老夫妻两早饿死了。想想大衍官员无数,竟还不如一帮悍匪,还真是讽刺啊。” ------------ 第八十四章 讨好 老人家说的痛心疾首,我却不禁生出了几分疑惑:“老人家,这南霸天是谁啊。” “哦,南霸天是附近几个山头的山大王,不过,他虽是土匪,干的却都是劫富济贫的仗义之事……” 老人家对这个土匪赞不绝口。可李彦琛的手却越攥越紧了。 整整一上午,老人家都没有停口。 眼看要到饭点了,正当我满心期待着老妇的鸡时,李彦琛却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老人家,打扰了。”他简单说了一句,便起身走向了门外。 “哎呀,几位客人这是要干嘛。” “哦,老人家茶水我们已经喝足,就不打扰了,告辞!”卫平话音刚落下,老妇脸上就露出了一脸慈祥的笑。 “这会儿恐怕几位是想走也走不成了,您瞧,这雨势,看来,这天公也想留客啊。” 我顺着老妇的目光看向了屋外,果然,大雨如注,虽然时间不长,可雨势迅猛,地上已经积上了水。 “今早刮风的时候,我就知道要变天,没想到这么快。”老妇看着屋外有意无意地感慨了一句,便回过身,自然地吩咐了一句:“快进屋吧。” 我遵从老妇的意思转过了身,可李彦琛却仍旧站在原地,呆愣地看着门外。 我知道他心里难受,可这祸患由来已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好的,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情也高兴不起来。 “进屋吧!”我回过身伸出手扯了他一下,心头虽有些不安,但眼中却满满的都是渴望。他侧过脸瞥了我一眼,极为反常地转过身随我进了屋里。 大抵是受心情的影响,李彦琛今天的胃口也不好,午饭过后,他就安静地坐在门边,一言不发。卫平站在他身后,默默地守候着。 黄昏时分,雨势才有减弱的趋势,可这时候,因为天气问题,天色已经发黑了,这时候启程去长街很快又要考虑住店之事,再加上老夫妻盛情挽留,我便答应在此留宿一宿,李彦琛虽然并未开口,却也没有反对,我就默认他同意了。 雨后的山里,空气格外清醒,青草上挂着晶莹的水珠,草丛中的蛐蛐重又神气地叫了起来。只有李彦琛依旧坐在原地,一脸忧郁,没有一丁点转机。 我听着草丛中的吱吱声,忽然心头一阵痒痒,一个想法钻入脑中,我二话不说,卷起裤腿从李彦琛身旁走了出去。 我踩着稀烂的泥土,踉踉跄跄,走到草丛旁,坐下身来,仔细地翻找起来,可现在已值深秋,冒头的不是脑袋抽抽的,就是虚荣逞能的,找了好一阵,才找到了几个歪瓜裂枣的干瘪货。 即便如此,我还是为自己能有此收获兴奋不已,拿着手中黄豆大小的蛐蛐,我欣喜地看向了李彦琛:“黄爷,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我激动地叫了一声,全不理会地势泥泞,刚跑几步,脚下一滑,就扎扎实实地跪倒在泥地上了。 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我心情,我利落地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渍,重新扬起一脸笑,奔向了李彦琛。 ------------ 第八十五章 嘤嘤嘤,好残忍 “爷。” 我如获至宝地捧着蛐蛐来到了李彦琛面前,缓缓打开了手。 “你看,他们中有没有能继承红衣衣钵的?”我弯着腰,尽力地把手中的蛐蛐往他眼前凑,满怀期待地等着他接下来的答案 。 听到那个名字,他抬起头,神情异样地瞥了我一眼,我知道我又戳到他痛处了。 “黄爷,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还是要向前看的。” 我宽慰了一句,便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手心,试图转移起了话题。 “爷,你看这个,体型健硕,脚下生风。搏斗起来一定有优势。”介绍完毕,我将目光投过去,征询起了李彦琛的意见,可他脸上仍旧带着之前的怨嗤,显然这位选手没能打动到他。 “呵呵,没关系,你再看这一位。”紧接着,我自说自话将指甲指向了另一粒小黄豆。 “这一位虽然身形不比上一位,但您仔细瞧,这邪魅的眼神,这勾人的弧度,瞬间完爆各种大路货啊” 我一脸期待地冲李彦琛挑了挑眉,极度希望能得到他的认可。 可这次,他脸上的表情却越发淡了。 我默默地将目光瞥向接下来的一位,只见它身形侏儒,呈圆球状,我对它是不抱什么希望了,不过,也许李彦琛就喜欢这款的呢。 “哦,这个也不错,你看这肉呼呼的小身子,胖嘟嘟的小脸蛋,还有这粉嫩嫩的小嘴唇,萌萌的有没有……” 我本就没有底气,再加上太子此时出人意料地将目光投了过来,我就越发胆怯,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是嗫嚅着出来的。 我低下了头,手心里只剩一个瘦不拉几的黄豆了,自从被我抓来,他就一直没完没了地叫着,这几个中,数他最讨厌。 李彦琛生在帝王家,什么好东西都见识过来,口味必定刁钻,他这时候将目光投了过来,莫非是看上这个瘦子了。 “这个声线很妖孽呢……”我露出了讨好的一脸笑。 “哼,这第一个虽体型矫捷,但他翅膀呈青灰色,明显是刚出生不久,它这么小,就让它上战场,你忍心吗?这第二个嘛,它明显是在怒视着你,既然人家不愿意,你何必要强人所难呢。还有这小胖子,它发育不良,在同族中一定饱受冷眼,已经够痛苦的了,你何必又要让它多此一劫呢。” 我捧着黄豆们,紧皱着眉头看向了不停解说的太子。 “这个瘦子最惨了,它之所以叫的这么大声,你有找过原因吗?” 听了他的提醒,我对着瘦子仔细地研究了起来。 “没错,你刚刚在抓它的时候太过用力,折断了他的腿,从此以后,他不光身体上有了残缺,心理上也会永远留下阴影。” 哇哇哇哇。我好残忍,太子殿下,你的解说非要这么鲜血淋漓嘛,我罪恶感顿生,一脸哀怨地注视着手中的蛐蛐。 偏偏此时,李彦琛却将目光投向了我的下面,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向我的小腿伸出了手。 “咦?”我顺他的手看了过去,只见我的小腿肚上栖着一只米粒大小的草虫,由于太小,我甚至分不清是不是蛐蛐,只隐约可判断是属于甲壳类的,它的身体还有些发青,触角调皮地动着,李彦琛用指甲捏住了它的两翼,感受到那阵力道,它死命扑扇着,但这样的反抗却无济于事,李彦琛稍稍向上用力,它盘着的小爪终于与我的小腿分离。 我专注地盯着李彦琛的两指之间,时刻关注着小米粒的归宿。 而李彦琛显然也对折辱小米粒兴趣不大,他慢慢抬起手,对着稍稍放晴的天空一松。小米粒快速震动翅膀,飞向了天空。 “哼哼。”我望着渐渐远去的小米粒,会心地发出了一声笑,而身旁的他依旧无声无息,静立在原地,任由晚风吹拂。 ------------ 第八十六章 分房 晚饭过后,收拾完毕,众人都倦了,可现在的床铺分配又成了问题,因为老夫妻膝下并无儿女,所以,除了二人的卧房外,旁边只有一间不大的客房。 而我们两男一女,这样的局面无疑复杂了些。 思考许久,老妇最终还是决定先从我入手。 “姑娘,你……” 她开了头却欲言又止,只是伸出手指在李彦琛与卫平之间来回徘徊。 我知道她是想问我要跟谁睡。我与卫平交情并不深,上次,他挺身为我证明的时候,甚至让李彦琛对其出言相讥,我决不能让这种不着调的绯闻谋杀了他们之间的基情。而李彦琛虽然是我名义上的丈夫,但现在身在宫外,我们都各自换了身份,根本不能作数的,再加上我们之间本就有口头约定,我与他自然也是不能同房的。 “大娘,您不要误会,我们都只是朋友。” “哦!”老妇目光在我和李彦琛之间游移一阵,半晌才惊讶地点了点头。 “哎呀,要是这样就更不好办了。”待反应过来,老妇露出了一脸为难。 “要不这样吧,我们夫妻两的房间大些,这位小哥过来跟我们睡。”她思考了一阵,对着卫平说了一句。 “剩下的两位就到客房睡。”分配一出,李彦琛二话不说,推门进了房间。 “大娘,我们,这不太好吧。”我万般别捏地抗议了起来。 “哎呀,没事,中间用帘子隔一下,不讲究那些啊。” “可是?” 我万万没想到,对于这样的分配,其他几人都出奇的顺从,甚至连一贯独来独往的卫平,也老老实实地进了老夫妻两的房间,安分地做起了电灯泡。 唯有我一人,不服结果,独自坐在桌子旁扭捏起来。 我知道李彦琛既然选择率先进屋,他就没指望我会进去。 安排好了自己房间里的情况,老妇拿着一块布走进了客房,挂好帘子后重新走了出来。看到桌旁的我,不由好奇地凑了过来。 “姑娘,怎么还不进屋啊?” “哦,吃完饭,我想坐会儿。” “哦,时间不早了,赶快进去吧!”她站在身旁看着我,这种迫人的眼神让我无法拒绝。我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便缓缓站起了身。 “进去吧,啊!”我刚转过身,她又紧跟着催促了一声。 “哎!”我回头,冲她强挤出一抹笑,再度回过头时,不由沉重地吐了口气。背后并没有传来离开的脚步声,我知道那双眼睛始终在盯着我。 尽管走的步履维艰,现在的形势却容不得我拒绝,毕竟初次来此作客,如果对主人的分配不满,未免太失礼,可如果打开了那扇门,就意味着要和李彦琛共处一夜,这对我而言,无疑比死还要痛苦。 如果我睡觉时的种种恶习都暴露在那个毒舌面前,他日后欺侮起我来势必更加理直气壮。分明只是借宿,我却忽然有了种被强迫入洞房的感觉。 不过,那次在宫里,我都躲过了,这次也应该没问题,我这种好人,上天定会庇佑的,念及此,我鼓起勇气,抬手推开了门。 李彦琛,老娘来了。 ------------ 第八十七章 与狼共枕 房间里并无灯火,不过门边的地上隐约有烛捻冒着青烟,想必是老妇离开时,李彦琛自己吹熄的,妈蛋,他果然自动将我忽略了,虽然心中愤怒,可一想到把他惊醒的后果更为严重,我只得蹑手蹑脚地向地铺靠近,好在雨后天气放晴,朗月繁星映的屋内还算亮堂。 借着光线,我瞥见李彦琛侧躺于帘幕右方,手肘撑着额,双腿交叠,身形显得更加颀长,可由于墙壁遮挡住光线,他英挺的轮廓在黑暗中却越发深不可测。 也许是这样的睡姿让他有所不适,他动了一下,我生怕他调转身子,惊慌之下,迅速抬脚,避到了帘幕左侧。好在在这之后,旁边并未传来响动,我长舒了口气,慢慢脱下了外套,刚要躺下,忽然发现了异样,这帘幕,几乎有一大部分都是破的,中间一个大洞,两旁虽还有些布料,可各种各样的小窟窿还是占据了大部分面积。 我惊讶地抓起帘幕,我去,大娘果真不俗,穷的如此风骚入骨,实属难得。 现在,旁边就是一具鲜活的**,这寥寥几根布料,既不能遮羞,也不能避/孕,啪起来完全不受影响啊。 “干嘛?”就在我焦虑之时,这声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没干嘛。”我应了一声,本能地扯过被子躺了下去。 我抑制住心中的狂跳,静静地听着接下来的动静,不一会儿,旁边传来了一阵翻身的声音。完了,不会把他惊醒了吧,他的这番动作,让我心头越发忐忑起来。我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几乎连呼吸也是紧紧屏住的,可等待许久,耳畔除了匀称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这般安静,想必是睡着了吧。我的心防渐渐松懈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又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也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今夜的月光格外皎洁。这样美好的月色,我脑中又浮想起篱落茕茕孑立的身影,现在,我们相隔不过数里,可我依旧抑制不住心头的思念。好在,明天李彦琛就会进城,我很快就会和他再度重逢。 坚定的誓言仿佛还回响在耳畔:“等事成之后,我们就离开这是非之地!” 想到这里,我嘴角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笑,看来,篱落心里还是有我的,他鲜少许诺,如今竟立下如此誓言,足见我对他的重要性,虽然现在两处分隔难慰想思,但正如他所说,只要事成,对,事成,我现在应该把精力放在办事上,互诉衷肠什么的,来日方长,也不急于这一时,明天就有机会和篱落见面了,我不能因为告白成功就有所懈怠,多少还是得拿出些诚意来的。 可李彦琛明日的行程我并不知晓,即便知道了,也不能左右他的决定,如此想来,就只能向篱落随时报告李彦琛的动向了,可李彦琛这尊佛,明日出行,我势必得随时恭候左右,而我又没有信使可供差遣,该怎么把消息送出去呢? 思索半晌,脑中没有一点头绪,哎,先睡吧,说不定醒来就有办法了,我宽慰着自己,翻转了下身子,刚要脱掉外衫,可看到对面的目光不由怔住了。 ------------ 第八十八章 打斗 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更显深邃,他虽然一动未动,也没有任何言语,可这样的注目却最让我害怕。 怎么会这么巧,我与他同时翻身,而且同时透过面前的洞洞注视到了对方,又或许,他已经注视着我好久了,只是我在翻身的刹那才察觉而已,如果这样,无疑更糟。这样一来,我刚刚的举动岂不让他尽收眼底了,难不成我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大计就要这样付之一炬。诶,不对,我刚刚的一切都是心理活动,他根本无从得知,原来竟是自己做贼心虚了,虚惊一场,我长吁了口气,露出了一脸轻松。 “你干嘛?”静默许久,耳边忽然传来了这声疑问,我惊讶地看了过去,只见那双目光渐渐从我脸颊往下游移。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我的外衫已经敞开,只剩一件小衫包裹着胸口,由于是平躺,加之有月光映射,往日的平原似乎分外凹凸分明起来。 “啊!”察觉到他的凶险用心,我尖叫一声,背过了身去。 “你,你看到了什么。”一番脸红心跳之后,我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出了口。 “什么也没看到。” 我想了不下十种回答,而这一出乎意料的答案无疑是最让我愤怒的。我那么玲珑有致的身体暴/露在他面前,他竟敢说什么也没看到,这简直是对我最大的亵渎。 我愤怒之下,直接坐起身来,扯过被子,遮在胸口,透过洞口,我隐约可以看到他悠哉的模样,这样的神情无疑更让我愤怒。 “李彦琛,你少给我玩这套欲擒故纵的戏码!” 我一气之下,直接撩开帘幕,压在他身上警告了起来。 完了,目光为何如此炽热,我带着警惕审视了起来,这样的神情,加之我如此特别的表现,他不会对我动情吧,现在房里就我们孤男寡女的,如果他要是对我用/强,我一个弱女子该怎么办啊,哎呀,这种事情单是想想都觉得好怕怕。 “沈莲瑾,你那莫名的自信是哪来的?”冷漠的声音传来,那双眼睛有开始不住地向我胸口窥探。 “混蛋,既然看不上眼,你眼睛睁那么大干嘛!”一通愤慨之下,我直接伸出手在他脸上挠了起来。 “沈莲瑾,你少给我胡搅蛮缠啊。” “我就胡搅蛮缠了,你能怎么着吧,你怎么着吧!” “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百般无奈之下,李彦琛发挥本能,气焰嚣张地冲我吼了起来。 “哼,太子爷,现在可不比宫里,这种山野荒村,可没有下人供您差遣哦。”我说着得瑟地在他脸上掐了一下。 他怒视我一阵,不堪凌/辱之下,膝盖一抬,将我狠狠从他身上摔了下来。 “哎哟。”褥下虽铺着厚厚的稻草,可他的力道却着实让我痛了一把。 “你这混蛋!”剧痛之下,我也顾不得其他,抬起脚用力地还击了回去。他也不是饶人的主,受了我的袭击,很快又还击回来。 我们就这样你来我往,伴着夜色,打的酣畅淋漓。 ------------ 第八十九章 擦 第二日,等我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待我坐起身时,帘幕右侧已不见李彦琛的身影,糟糕,今天是进城的日子,他不会撇下我单独离开吧。想到这里,我立马掀开被子,套上了外衫,可当我起身时,身子就犹如灌了铅,尤其是双腿,走起路来更是举步维艰。 无奈之下,我只得用手撑着腰,才能勉强向前徐行。 “大娘。”我一打开门,就急不可耐地叫了一声。 “姑娘起来了。”老妇微笑着问候了一声,便走过来搀扶起我。 我瞥了眼四周,还好,李彦琛与卫平都在。 “大娘,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感受到众人讶异地目光,我抬起手婉拒了老妇的盛情。 “嗨,没事,你们年轻气盛的,大娘理解,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啊,不过啊,姑娘下次还是得提醒公子,这事啊,得注意力道,否则,长此以往,势必伤身啊……”大娘滔滔不绝地宽慰起我来,可我分明在她脸上看到了不可言喻的暧/昧。顺着她的话音,我将目光投向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老妇在我耳边戚戚的内容,当我看过去是,他眼中闪过一瞬的慌张,但很快,在我的怒视下,他又心安理得地与我对视起来。 “姑娘,姑娘。”也许是察觉到我的分神,老妇探过头来提醒了一声。 “哎。”我回身应了一句,发现老妇已经颇有兴致地对着李彦琛研究了起来。 “大娘,昨晚的动静大吗?”我仓惶问了一句,企图转移大娘的注意力。 “呵呵,不碍事的。”大娘脸上带着宽容的笑,可越是这样,我的心头就越是不安。我简直难以想象昨夜李彦琛与我在房中咚咚锵锵,而对面竖着耳朵,听得一脸羞红的场景。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是时候该启程了!” 李彦琛的这句话适时地挽救了我。 “大娘,多谢你的收留款待,日后若有机会,我们还会来看你的,今日,就此别过了!”我说着拍了拍老妇的手,扶着腰慢慢向门外走去。 “咳咳!”偏偏这时,一直静坐着的李彦琛却发出了一声轻咳。我艰难地转过身,却发现他虽然下了吩咐,自己却坐着不动。 我不明所以地将目光投向了卫平,却发现他也同我一样,一脸茫然。 “咳,卫平。”没能意会他的意思,李彦琛只好明言了。 听到呼唤,卫平连忙上前,李彦琛看了他一眼,直接伸出手撑在他手上,艰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而后,踉踉跄跄地往这边走了过来。 擦!千言万语都不比这一字的说服力。 我满带鄙夷地瞅了他一眼,而后无比傲娇地扶着腰走在了前方,那样的动作,格外的遗世独立。 与泥泞抗争了许久,我们终于踏上了通往长街的木板路。不比山里的静谧,即便是在清晨,长街之上也呈现一片繁华喧闹之象。我的目光在街道两旁不断流连,看着蒸笼里逸出的蒸汽,我的步伐越发慢了起来。 “爷,给我买个包子吧!”我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对前方央求了起来。 ------------ 第九十章 不近人情 我说着,已经停下脚步,站到蒸笼旁。 “走!”李彦琛不带一丝人情味,果断地否决了我的要求。 “不过是吃个包子,有那么难吗,看着穿的像个公子样,出手却这般小气。”身旁一个胡子大汉说着,接过店家手中的包子,塞给了我两个。 “谢谢。”等我反应过来,大汉已转身离开,不知是故意还是何故,他紧紧擦着李彦琛离开,那样的举动,格外解气。 哼,挨熊了吧,连路人也看不下去了,活该! 我咬着手中的包子满心欢喜。 “走!”吃瘪的李彦琛仍旧只是这一个字,我啃着包子,也懒得跟他计较。他们再度抬脚之后,我也跟了上去。 李彦琛的目标似乎格外清晰,对沿途的风景丝毫不做留恋,只顾匆忙向前。 在途径小鸟时,他依旧没有要停下的趋势,我看了眼招牌,无法判断此刻篱落是否在屋里,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掉队,只得跟随李彦琛继续往前,可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呼喊。 “向姑娘,向姑娘。”这声声音格外熟悉,尤其是她叫这个三个字的感觉。黄妈妈。我反应过来,欣喜地转过了身。 “妈妈!”我欢快地应承了一声,可她走上前来,却露出了一脸忧心忡忡。 “妈妈,这是怎么啦?”瞅到她的不悦,我主动询问了起来。 “哎,别提了。”黄妈妈颇为不快地扔掉了手中的瓜子壳,向我诉起苦来。 “你不在的这两日,这生意可不如从前了,要知道,你不来,篱落可就要……”黄妈妈到底精明,两句话不说就戳到了我的致命处。 “嗨,您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忙完了这几日肯定是要回来的,到时我必定加倍努力,这段时间,您可得替我多照顾篱落。” “嗯,这还像话。”黄妈妈露出了精明的笑,瞥了眼不远处的李彦琛,又将我往一旁拉了拉。 “哎,这可是个有钱的主啊,你没事多把他往馆里带。” “妈妈你放心好了。”我坚定地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了更为紧要的事,连忙追问起来:“对了,妈妈,篱落在吗?” “没呢,要不我着什么急呢,也不知怎么的,篱落这两日总以找荣寅为由拒不出客,往日都是荣寅往这边跑的,有什么事他们在这不好商议还非得出去,我估摸着,他也就是应付我……” 黄妈妈的话让我隐约有了几分不安,可具体是哪方面的顾虑我又说不清楚。 “向阳,走了!”前方的李彦琛已经催促了起来。 我没有回应,倒是黄妈妈殷勤地走上前去,谄媚地客套了起来,许久,我才重新抬脚跟了上去。 李彦琛两手空空,直奔着斗蛐蛐的地儿去了。我想起他昨日的愤怒,不好,他不会是存心来找茬了吧,只是现在他只带了我和卫平,这风险也太大了,看着他风一般坚决的步伐,我渐渐起了退却之意,前进的步伐也停了下来。 ------------ 第九十一章 幸灾乐祸 “哎,黄兄,真巧啊,又见面了。”我刚准备转身逃离,忽然听到了这声熟悉的恭维。我回过身去,只见人群之中,万峰拱着双手,一脸嬉笑地向李彦琛问候起来。 哎,这又是什么情况,好奇之下,我抬脚走上前去。看得出,万峰的问候,显然不招李彦琛待见,他非但没做回应,脸上甚至还升起了几分薄怒。 在场的公子哥自然不认识李彦琛,可他们对万峰却是再熟悉不过。 “峰兄,来啦。” “峰兄,今日好雅致,不在家中陪娇妻,倒有空来垂怜这些小东西。” 熟识的几句调侃,让现场掀起了一阵哄闹,万峰迅速成了众人的焦点,而一旁的李彦琛自然也免不了注目。 “哎,万峰兄只是恰巧路过此地,人家可没说要留下来哦。待会儿他肯定是要多走两步的,借着回门的缘由,到四姨太的娘家再讨一房才是正道。” 在场的都是些纨绔子弟,再加上万峰讨了秀秀做妾的把柄,众人的玩笑越来越过火,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李彦琛的脸色越渐阴沉,他瞥了眼万峰,一拂衣袖,愤愤地转过了身。 万峰懊恼地捶了捶头,冲嘲笑的众人做出了讨饶的手势,转身追了过来。 “爷,爷,你听我解释。”李彦琛步伐飞快,以至万峰有些追赶不上。 不明所以的我与卫平见此情景也只得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爷,我知道您心中有气,可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现在您身在宫外,身边又没带什么人,贸然行动,如果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万峰的语速极快,恨不能马上将自己的心掏给李彦琛看。 “当日在如意饭馆,那帮人就是你找来的吧,企图以百官的说辞,来掩盖大衍的不实之象,哼,亏得本宫还苦思冥想地搞什么微服私访,连你都糊弄本宫,本宫还能信谁!”李彦琛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可语气中的悲愤却是显而易见。 “殿下,武将侵权是前朝留下的旧患,梁王叛乱之时,赵老将军起兵镇压,先帝曾许诺日后定会厚待,也正是仰仗皇恩和父辈的军功,赵治才这般恃才傲物,目中无人。这样的忧患也不是一日,皇上又怎会不察,之所以迟迟不下手,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 “那你说,何日才算成熟?。”李彦琛忽然顿住了脚步,定定地看向了万峰。 万峰发表的这番己见无疑有些无视君威,眼下李彦琛火气正盛,加之这般严厉的质问,他惊慌之下,甚至忘了场合,拍打了下衣袖,直接跪在了李彦琛面前。 “微臣不敢。” 这样的反常之举让我也不安起来,卫平的警惕性瞬间提高,他在李彦琛后方不断张望了起来。 “快起来。”好在李彦琛反应迅速,低喝了一声,便迅速抬脚离开。 万峰起身擦了擦额上的汗,他一贯风流,鲜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见此情景,我得瑟地走上前去:“哎,这就是所谓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吧。” “哼,你这拖油瓶,还好意思说我,爷的大计怕是迟早要毁你手里!”他睨了眼我拼命往口中塞的肉包,毫不客气地反击了起来。 要是放在从前,他这样我也就算了,可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是东宫太子妃了,他仍旧这般无礼,长此以往下去,礼崩乐坏,君不君,臣不臣……总之,为了映衬我高贵的身份,我必须睚眦必报。 怒视他一阵,我将手中的油纸,狠狠地摔了过去。 “滚粗,秀秀的男人!” ------------ 第九十二章 良心发现? 受了我这般粗口辱骂,他气急地指点着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偏偏就是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李彦琛和卫平已经将我们甩下了一大截,不知是护主心切,还是急着为自己开脱,万峰看了眼前方,露出一脸焦急神态,也顾不得和我呛下去,直接抬起脚追了上去。 “你拿着令牌到崔正那儿,让他从粮仓里火速调运三百石粮食,分发到各个山头下的百姓手中。我堂堂大衍臣民,还不需要靠一帮匪徒接济。” 冷战许久,李彦琛终于语气咄咄地冲万峰命令了一句,有了先前的教训,万峰也不敢再逆势而上。只一个劲儿地点头应和。 “那是否要通知将军府出劳力押解呢?” “你说呢?”李彦琛的冷眼瞥了过来,万峰识相地低下了头。 “放心,赈灾只是局部地区的,让崔正不要声张,只当是朝廷发放的饷粮,将粮食运往相府,之后的事,本宫自有安排。”李彦琛随口补充了一句,步伐却丝毫没有减慢。只是相府这两个字眼,却让我心头不安起来。看得出来,太子此行的目的绝不简单,赵将军已经成为他的眼中钉,时刻有被拔除的可能,其他大衍官员也因为配合万峰隐瞒之事受到了牵连,如此敏感时期,相府一旦被牵涉进来,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事。 “爷,一早跋涉辛苦了,不如先到微臣家中歇息。”正当我专心衡量利弊之时,万峰忽然提出了这条建议。也好,如果李彦琛能到万峰那里,相府就可以多一分安全了。 “不必了。”李彦琛显然不愿意满足我的侥幸,提议一出,他就抬手拒绝了,这样的果决,近乎本能。我隐隐之中总觉得李彦琛此举并非在生万峰的气,而是因为万府有他不愿见的人。随着殿选的尘埃落定,那人怕是要成为他永远也不愿提及的伤了。不知何故,每每想到此处,我总觉得是我夺了沧珠的荣华,可这样的局面却也非我所愿。太子素来不待见我,最后却将东宫主位交付与我,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可具体是哪一方面我又说不清楚,如今看来,最叫我伤神的就是让我与沧珠的一朝疏离了。 “对了,惠勋那小子还老实吗?” “回禀爷,张御医在府中一直尽心照顾妹妹的病情,平日不是研读医书,就是在专心捣药,他大概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行了,你就别美化他了,暂且让他先呆着吧!”李彦琛虽提及了那名御医,语气中却并没有召回的意思。 照着李彦琛的吩咐,万峰拿着令牌走到驿站骑上一辆快马前往衍南找崔正去了,之前热闹的四人之行,再度回复到别扭的三人状态。 李彦琛走在前方,卫平与他自动捆绑,只有我一人蔫不拉几地跟在后方,我低着头机械地往前挪着,走了一会儿,一不小心忽然撞到了一个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我匆忙地做出了道歉,一抬头,却发现被我撞到的人竟是李彦琛。 诶,他是在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刚刚那么大的火气,也有心思停下来等我? “饿了吗?”我的疑惑还没有解决,这三个字就从他口中蹦出,天啊,这是什么情况。 ------------ 第九十三章 鸣不平 “啊?”我讶异地发出了声感叹,还不等我回复,他冲我微微一笑,转身走进了先前光顾的如意饭馆。既然到这种地方,自然就是吃饭来的,得到这样的讯号,我的精神头立马就上来了。 “卫平。”我无比热心地往旁边叫了一声。 “他不饿。”还未等到卫平的回应,李彦琛的一只手已经搀上了我。 我看着他,还未反应过来,那阵力道已经牵引着我,往饭馆走去。我依依不舍地看着门边那个孤独的背影,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心疼。可李彦琛却由不得我这般多愁善感,强硬地拉着我踏进了门槛。 “你之前说这家饭馆好,今天就在这吃吧。”我还没从先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他的话音已经传了过来。 “哦,好。”我表面上客气,心头对他却颇有成见,亏得卫平平日对他那么衷心,他却这样待他,什么叫他不饿,哼,就你知道饿。 “吃点什么?”他随口问了一句。 “随便吧!”虽然替卫平不平,可我却没有气节拒绝即将得到的一顿大餐,毕竟,那两个包子早就消化光了。 “小二,把这里的特色菜各来一份。”李彦琛土豪范儿十足地冲不远处说了一声。 他话已出口,我也不好再做拦阻。 我怯怯地注视着面前的那张脸,他虽然强装热情,可脸上却依旧是淡漠的,只是这样的转变让我忧心,他之前火气那么大,转眼间却又变得这般和善,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如此想来,这顿饭极有可能是一顿鸿门宴。 我不安地低下头,眼珠子不断提溜。 “哎,菜来了。”小二热情的叫喊声将我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客官,您的鸡。”小二点头哈腰一番,便转身退了下去。 “来,吃鸡。”李彦琛殷勤地将鸡肉夹到我面前的碗中。我瞥了一眼,忽然想辩解一句,我吃鸡没用。 “爷,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跟我说实话吧,是不是吃完这顿饭,您就送我上路了。” “对!” 我去,这也太直接了吧,果然让我预料到了,原本的忐忑直接幻化成了沮丧。 “我一直知道你对我有成见,可没想到您的成见会这么深,不就是一只鸡吗,您犯得着治我于死罪吗?” 知道自己死期将近,我泪眼涟涟地冲他哭诉起来。 “谁要治你于死罪了?”李彦琛无比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嗯,难道不是吗?”我疑惑地将手从眼睛上移开。 “怎么,我就不能请你吃顿饭吗?” 他几乎是说笑的口气,脸色也难得的温和了起来,我一脸讶异地打量着他,这样的李彦琛真的好陌生。 也许是我刚才的动静太大,不一会儿,连老板娘也走了过来。 “哟,是您二位贵客啊,这姑娘怎么还哭起来了?”听老板娘这么说,我仓惶地擦掉了脸上的泪痕,可怜兮兮地看了过去:“没事。” 憋屈的语气,哀怨的眼神,瞬间让老板娘的同情心爆棚:“这位客官,不是我说您,您官做的那么大,您看夫人多懂事,受了委屈,还替你隐瞒……”老板娘喋喋地念叨了起来,而我只是避开那个目光,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刨饭。 ------------ 第九十四章 担忧 从饭馆走出,李彦琛的精神明显不如进门之前了。好在他却并未将老板娘的聒噪迁怒于我。而是反常地又带我进了一旁的祥云缎庄,挑了件成衣,又买了十几匹布料。 他今日的举动实在太过反常了,新衣穿在身上,我却始终无法心安理得。 “累了吗?”出了店铺,他难得关切地问起了我的意见。 “我……”我想回答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嗫嚅了一句,又把话音咽了下去。 “卫平,我们叫辆车吧!”他回声吩咐了一句,这样的举动让我心头越发不安,想他来长街这么多天,从来就没叫过车,甚至上次从长街到水月阁,几十里的山路都是徒步。如此想来,这次的举动未免太过奇怪了。 “黄爷,你……” 察觉到我的讶异,他冲我微微一笑,又伸出手安抚一阵,终于温和地开了口:“上车吧。” 我遵照他的指示上了车,可对于他这一切突来的温柔却让我云里雾里,有种置身九霄云外的感觉。 坐在车上颠簸许久,我脑袋始终处于放空状态。直到车停下,我才反应过来。 “下车吧。”站在车下的李彦琛冲我伸出了手,我胆怯地望了他一眼,他面带温和,一脸无害,妖孽的容貌配合着这样的神色,我的心跳渐渐加剧起来。我羞怯地低下了头,犹豫了一阵,慢慢地将手伸了过去。 碰触到手心的温热,我身体不由一阵激灵。 “别拘束,就像往常一样。”他轻声在我耳边呢喃一句,温热的气体喷薄在耳边,我不由红了脸。 羞怯了好一阵,我才缓缓抬起头,可一看到面前的相府,心头就仿佛被狠狠击了一下。我一脸不可思议地看了过去,本能地想要挣脱,可他却伸出手揽住了我的腰,将我箍得更紧了。原来,他终究是把我当成了利用的工具,这一点本不在意料之外,单从他先前的刻意已经可见一斑。可他现在就像个灾星,所到之处,官员皆遭起底牵连,此次前往相府,只怕父亲也难逃训斥。可他已经不声不响地到了门前,我再抗拒也无济于事了。 卫平上前去敲响了门。很快,们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刘大管家。 “小姐。”见到是我我,他惊讶地叫了一声,打量我一阵,他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向我身旁的李彦琛,与我一同出现,又是一副举止亲昵的表现,管家稍作思考,自然轻而易举就猜到了李彦琛的身份。 虽然在相府生活多年,见惯了达官显贵,可李彦琛这样的大咖他却是第一次见到,一时间也手足无措起来。 “快去通知爹爹迎客吧。”我及时地为他解了围。 “哎。”他躬身应了一声,激动地奔向了大院:“老爷,老爷,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声音响彻整个府邸,一会儿功夫,各个房间的都涌出了人,许是猜测到了太子的身份,各个都站在堂屋前不动。相较之下,爹倒有些姗姗来迟了。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娘娘。”我本能地要伸手阻止,却不想李彦琛仍比我快了一步:“岳父大人不必拘礼,此次之所以微服前来就是想要和您好好话话家常。” 李彦琛话语里满是客气。 “卫平。”他转身叫了一句,卫平便捧着几匹衣料走了过来。 娘亲亲手接过衣料,喜笑颜开。看得出所有人都是高兴的,唯独我,却要在这样的恩惠中担惊受怕。 ------------ 第九十五章 羞辱 “车里还有,烦请夫人让人跟我过来拿一下。”卫平礼貌地对娘亲说了一声。 “哎,阿华!”娘亲极度配合地应了一声,转身冲堂屋方向叫了一声,而我则陪同太子与父亲往堂屋走去,果然,比起这些身外之物,我这个女儿对娘亲而言要轻贱许多。 “大姐。”正当我还沉浸在伤感之中,一个重物突然就袭了过来。 我低下头一看,不出所料果然是莲心那个家伙,只是数月不见,我却快要不认识她了,她几乎胖成了一个肉球,一定是我出阁的缘故,娘亲把所有的营养都加到了她身上。 “哟,这个胖妞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啊。”眼看有机会摆脱李彦琛了,我弯下腰对莲心又摸又捏。也许是太久没见,她并未与我计较,只是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旋即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李彦琛。 “大姐,这男的是谁啊。”她挠着肉手,舔着舌头,调皮中满带期待。 “莲心,休要无礼!”爹爹最讲规矩,莲心话一出口,他的喝斥就传了过来。 “哎!”李彦琛出手做出了阻挠,难得慈爱地坐了下来。 “你就是莲心吧?” “嗯”莲心乖顺地频频点头。 “我是你姐夫,也就是你姐姐的丈夫。”李彦琛摸了摸莲心的额头耐心地解释起来。 可听到这样的解释莲心却只是呆呆地注视着李彦琛,立在原地一脸疑惑。我猜想,以她的智商根本消化不了丈夫这种高深的词汇。 “殿下,屋里请吧。”爹提醒了一声,李彦琛慢慢起身,我也跟着站了起来。 “姐夫。” 刚走出不远,还未来得及踏上台阶,莲心的呼唤就传了过来。 我们惊讶地回过了身,等着莲心的下话。莲心停顿一阵,直直地看向了李彦琛:“姐夫,你是说不到女人了吗?” 操,你的鄙视还能再明显点吗,我怒视着莲心,脸颊不住地抽搐着,爹爹也在一旁为莲心道出实情,一脸忧心,而这种富有针对性的嘲讽对李彦琛来说,自然是多多益善的。他嘴角微微一扬,冲莲心露出了一脸妖孽的笑,转过身,又无限宽容地搀起了我的手,这一刻,他虽然没有任何言语,可全世界却都读懂了他笑里的讥诮。 好在莲心很快被阿华强行抱走,步入正厅后,我们各自入座,君臣相见,爹爹自然是拘谨的,多数时候都的李彦琛问,他答。我明显感觉到李彦琛在尽力地缓和气氛,可无论他如何卖力,却总是收效甚微。 爹依旧小心谨慎,就连一旁的我也对他这番刻意的亲近感到不适。虽然是自家,可他在旁边,我却如坐针毡。 “莲瑾她性格温和,不喜争斗,是本宫的贤内助,当然,本宫也定会尽全力保护好她的,相国尽管放心好了。” 和父亲攀谈一阵,李彦琛忽然将目光投向我。看着他眼里的含情脉脉,我心头却是一阵愤慨。我虽然做梦都希望他能善待与我,但这种虚伪的关怀从来就不是我想要的。 甚至,他为了安抚父亲,临时拿出这种戏码,只会让我厌恶,他终究是将我当成了一枚棋子。看着他缓缓伸过来的手,我眼里几近湿润,我是那么强烈的想要挣开,可当着父亲的面,悖逆他却需要太大的勇气。 可平日的吵闹不和,被他一句话就轻易掩饰,我又实在气不过。 “莲瑾,出来,帮娘奉茶。” 关键时刻,娘的一声呼喊,让我看到了转机。 ------------ 第九十六章 雷霆之怒 “哎,来了!”我冲门外应了一声,不等李彦琛的碰触到来,就利落地站起身来。 躬身行礼一番,我便慌忙逃离了正厅。 一进入偏厅,还不等我开口,娘就神神叨叨地拽着我到了房间的拐角:“哎,怎么样,太子和你爹聊得还行吧。” 娘一开口就发挥了八卦本能,打听起了我们刚才的谈话内容。 “哎呀,还能怎么样,无非是圣上治国有方,百姓安居乐业的那套官方说辞。”我对娘的问题丝毫不感冒,斜靠在墙上,无聊地用手绞起了头发。 “哎,别这副没精打采的语气,太子看重你,你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翻着新的讨好他,让他每天看到你都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这样才能让恩宠长久。” “哼,哼哼。”我睨着娘,不屑地冷哼了三声。 “哎呀,你也别不好意思了,刚刚我出去叫你,太子的话我正巧听见,你就别再瞒我了,混的好是好事啊,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娘亲不停叨叨着,脸上还流露出对我过分谦虚的嗔怪。 她这般热情高涨,我也懒得再做解释。 “行了,现在不是教育你的时候,等晚上娘再好好给你说道说道。” 娘亲说着,走到桌子旁将沏好的茶放到了托盘上。 “把这些茶端到正厅去。”娘吩咐了一句,我懒懒地走了过去,刚端起托盘,严厉的提醒就传了过来:“注意态度!” “呵呵。”我无奈地冲她强扯出一抹笑,端着托盘走出了房间。 “啪。”还没迈入正厅的门,屋内就传了这阵剧烈的声响。我身子一惊,脚下的步伐也停了下来。 “只怕皇恩深厚却没人领情吧!” 李彦琛喷薄的怒气着实将我吓到了,而屋内的爹爹无疑比我更受煎熬。 “殿下息怒,他自幼孤僻,不屑与人结党营私,即便对先父一事有所不满,也不至于做出什么谋逆之事,至于那个江湖帮派,不过是闲暇时闹着玩的,跟前朝青叶不可同日而语。”关键时刻,爹爹稳住了情绪,苦口婆心地劝说了起来。 又是叛乱一事,李彦琛对此已经深恶痛绝,也难怪他会如此生气了,可这时候爹说出这番话却绝非明智之举。 所谓伴君如伴虎,李彦琛正在气头上,按理说,爹顺着他的话音,将意图反叛之人骂个狗血淋头才对,可他却逆势而上,替嫌疑之人开脱起来,这不免会让李彦琛怀疑他与叛党之间的关系。 这一点单从对方的反应就可看出,距离爹的求情已经过去好一阵了,李彦琛却仍未做出回应,换做别日他应该早就大发雷霆,治罪于爹,今日也许是念在初次入府的缘故,才会稍稍顾念一下翁婿之情。 可只要他一刻没有答话,爹的危险就存在一刻,不行,我不能让爹平白受到牵连。必须想个法子消除太子的怒气。事出紧急,我也顾不得许多,思考片刻便端着托盘,大胆地踏进了正厅。 ------------ 第九十七章 跪求疼爱 此刻的李彦琛面庞刚毅冷峻,目光犀利,明显还是在气头上,而一旁的爹则低着头,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决断。 我犹豫了一阵,走到近前,将茶托中的茶端到了李彦琛面前:“殿下,喝茶。” 他狐疑地打量了我一眼,明显是在思考我的动机,被他这样审视着,我原本的无谓也渐渐被心虚侵蚀掉。 我将手慢慢从杯沿上移开,退到一旁,心头也越发地惴惴不安。 好在李彦琛还算给面,他思考片刻,最终还是端起了茶。也许是气氛太过紧张,他能有此举动,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啜了口茶,他再度将目光投了过来,我自然清楚他的暗示。毕竟现在他们还在商量朝政之事,我也不好意思多做停留,行了礼,便端着托盘退了出来。 虽然退出了房间,我却不甘就此错过他们的谈话。 踏出堂屋,我迅速避到门边,竖着耳朵听起了里面的动静。 “相国忠言逆耳,果然不同于那些溜须之辈。”也许是因为我刚刚的打断,现场的气氛明显缓和了不少,甚至连太子对父亲的怒气也转变成了褒奖。 听到这样的回应,我悬着的心也算彻底放了下来。 晚饭过后,父亲领着李彦琛去了书房,娘亲则兴致勃勃地领着我去了她房中。 “干嘛啊,不让人睡觉!”刚踏入房中,我就打了个哈欠,对娘亲的神秘丝毫不感兴趣,可娘亲却对着屋外观察许久,才神神秘秘地关上了门。 “过来,娘有要紧事跟你说。” 娘说着,不容我回应,便强拉着我坐到了床边。 “女儿啊,你可长点心吧,以前娘一直以为太子长得歪瓜裂枣,所以送你入宫,娘一直心安理得,可今日得见太子,如此才情容貌,你自己说,你配吗?” 我去,娘我是你亲生的吗,娘亲的话无疑是一剂提神良药,我的困意顿时消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女儿啊,人贵自知,你不能跟娘比,你也别扯上妹妹。莲心现在虽胖了些,但她随我,长大了一准差不了。”娘亲说这话时,眼里透着种浑然天成的理所当然。我严重怀疑她是嫉妒我貌美才联合莲心这般挤兑我。 我恶狠狠地瞪着她,半晌,她也没有一丝羞愧之意。 不要nian,想我沈莲瑾自幼谦虚谨慎,品行端庄,心性纯良这种显而易见的品质都一再隐藏,怎么会生出这种市井浅薄,好大无知的娘亲,哎,有时想想,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我的惆怅还来不及抒发,娘亲又紧接着哔哔了起来。 “你也别瞪,娘亲这也是为你好啊,这不想法给你支招了嘛?” 对于她的这份好心我实在无力承受,脸上也没表现出半分兴趣,可即便如此冷淡,她的热情却丝毫不减。 “既然你的卖相已经差了一个档次了,就一定要保证好吃和耐用。”我擦,我堂堂相府大小姐竟沦落到这个份上。好吃,耐用,这种不堪入耳的字眼,您也好意思说出口,拜托,娘亲,你还能给我留点尊严吗? ------------ 第九十八章 娘的殷勤 “女儿啊,你现在虽然受宠,但花无百日红,况且,你连花儿都算不上,总会有圣眷凋零的一天的,所以啊,你得居安思危,早作打算啊。” 哼,有什么好打算的,往后去,我跟不跟他过还不一定呢,对于娘亲的忠告,我一脸的不以为意。 可娘亲却没有要停下的趋势:“所以啊,你得趁现在得宠早点生个娃,这样才能将太子妃的位子坐稳!” 虾米,生娃,想我和李彦琛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连同处一个屋檐下都做不到,还想生娃,简直异想天开。 “哎呀,娘,我的事你就别管了,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啊!”我准备三言两语打发了娘亲,可却未能得逞,还没抬脚,就被娘再度拽了回去。 “哎,我听说太子有不孕之症,这事是真的吗?”娘亲的八卦劲头实在强劲,无力招架之下,我只得叹了口气,懊恼地捶了下头。 看着我的反应,娘亲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不说了,不说了。”这时她却难能可贵地顺起我来。 “来,消消气,都是娘不对,娘给你炖个雪梨消消火。”她说着重新将我摁到床上。自己则一脸兴奋地走向了屋外。 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惠了,这时候向我展现慈母柔情未免也晚了些吧,我颇为稀奇地感慨了一句,一想到雪梨,心情也没那么差了,直接往后一仰,躺到了床上。 娘亲在小厨房里鼓捣了好一阵才重新敲响卧房的门,以至困倦的我都打起了盹。 “进来。”惊醒后,我半仰着对门外应了一声。娘亲将房门慢慢地开了个小缝,贼溜溜地冲屋里打量一阵,而后灵巧地从缝里挤了进来,便又迫不及待地关上了门。 “娘你干嘛,不就吃个梨吗,做贼似的。” “哎呀,太子妃开小灶,让下人看到了,总归不好。”她说着,将碗递到了我手上。 “来,快趁热喝了吧。”她站在一旁,一脸殷勤地催促着。 我看着她,总觉得有哪不对劲,可转念一想,她虽然不待见我,但好赖还是我亲娘,应该还不至于谋害于我,也就没做多想,搅动一番,吃了起来。 “嗯,好了。”吃完之后,我抹了抹嘴,将碗递给了娘亲,起身便要离开。 “哎!”娘亲及时地叫住了我。 “别光想着自个啊,喏,这里还有一碗,你端去给太子。” 我睨了托盘中的另一碗雪梨,终于明白娘亲今晚的殷勤了,原来,这才是她的主要目的,而我只不过是托太子殿下的洪福,蹭了一碗而已。 “我不去,要去你去。”心头一阵吃味涌上,我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别耍小性子,快去。”娘亲丝毫不理会我的情绪,将手中的托盘硬塞给了我。 我一脸不愿,端着雪梨羹悻悻地往客房走去。 此时,客房里已经有了光亮,我猜想太子应该已经从书房回来了。走上前去,也没做客气,直接推开了门。 “殿下,臣妾给您送雪梨羹来了。”任务完成,我匆忙转过身,刚要离去,他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你去哪,不怕我们之间的事暴露了?” ------------ 第九十九章 异样 我犹豫一阵,顿住脚步,缓缓转过了身,是啊,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理应住在一起,如果我们分房睡,势必会让人看出蹊跷,尤其是娘亲,她对这事又格外在意,到时候一番逼供,我要是道明真相,无疑等于在她心口狠狠地插了一刀。 而且事情一旦暴露,我与太子就再也不能维系现在这样的关系,那么我与篱落的美好未来也将化为泡影。 挣扎了许久,终究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胆怯地看了他一眼,我直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而他依旧沉浸在手中的书上。房间里安静的可怕,我盯着那微微摇曳的烛火,心中满是不安。 我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聪明了,可对于他,我却越来越糊涂,之前,还觉得他有些人情味,可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清晰的目的性。而且,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他甚至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这点让我对他颇有意见。 对着手中的书研究许久,他的神思终于有了些放松,随手端起了一旁的雪梨羹喝了起来。 “味道不错,你做的?” 也许是为了缓解尴尬,他随意地问了一句。 “嗯。”我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声,可在这声过后,李彦琛却一脸惊讶地打量起了我。 这也被发现了,他也太犀利了吧。 “看不出来嘛,你还有这本事。”他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语气中却满是讽刺。 我没有理会他的揶揄,靠在床头,兀自生着闷气。 也许是时间间隔太长,身心俱疲的我很快便入了梦乡。等到我有意识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慵懒地睁开了眼睛,可看到面前的场景不由惊得坐正了身子。 “你,你干嘛?”我看着面前的李彦琛,警惕地抢过被子遮住了胸口。 “睡觉啊。”李彦琛一脸的理所当然。丝毫没理会我脸上的惊诧,直接枕着手躺倒了床上。 “你不是睡地上的吗?”我难掩疑惑问出了口。 “哼。”李彦琛冷艳一笑,用一种稀奇的目光将我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凭什么我要睡地上?” “因为你是男的啊。”哼,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嘛。 “可你别忘了,本宫也是太子,我现在以太子的身份命令你下去。” 我去,又搞这一套,太子很了不起吗,我倒要看看他在我的地盘能怎么造次。 “我偏不下去,我倒要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好,那我们就一直这样耗下去,我倒要看看,谁能耗的过谁!” 我们针锋相对,谁也不让着谁,可他毕竟是男人,还是依靠自己的体力优势,占据了大半张床。而我却只能可怜兮兮地贴着床边,我奋力地弯着腰,紧紧贴着他的身子,不断往里挤,企图为自己争得多一点地盘,可这时的他却难能可贵地未做还击,而且,即便隔着衣料我明显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灼热。 “李彦琛。”察觉到异样,我试探着叫了一声,可等了许久,他却未作回应。 无奈之下,我只得抬起脚踹了他一下。就在脚落下的刹那,他猛然起身,直接将我扑在了身下。 ------------ 第一百章 兽行 “干嘛。”我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 他没有答复,只是不断地粗喘着,似乎在尽力隐忍着什么,注视着我一阵,他终于别过脸,踉踉跄跄地下床走到桌子旁倒了杯水,胡乱地喝了一口,他伸出手支撑住桌子,即便是在床上,我也明显可以看到他手肘的颤抖。他这副模样,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李彦琛,你怎么啦。”我心头一颤,激动地问了一句。要知道他死在相府,我们全家都得玩完。 “沈莲瑾你竟敢对本宫下yao……”他勉强转过身,指着我喝斥了一句,眼中已经满是怒火。 什么,下yao我看向了桌子旁的碗,难不成?回想着娘当时的表现,我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 此刻的李彦琛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狂狮,随时有可能将我吞没。 这种时候我也顾不得解释,直接掀开被子跳下床,衣衫半敞,甚至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就跑向了门边。 可此时门窗却紧闭,任凭我怎么用力都打不开。 “娘你这个玩笑可开大了。”我的手掌已经被拍红,可紧闭的们却没有丝毫反应。 “怎么办,怎么办?”焦急无奈之下,我害怕地哭了出来,偏偏在这当口,太子却一脸阴鸷地走了过来,距离在一点点缩短,短到我终于不抱一丝希望,无力地瘫软在门上。 我无助地哭泣着,却丝毫不能阻止听他的进攻。迫人的气息已经袭来。 他粗喘了一阵,忽然伸出手撑在了门上,我感觉到后背的颤动,朦胧的泪眼中满是恐惧:“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想玩欲擒故纵吗,好啊,我就如你所愿。”他一脸暴怒,眼中却被情yu笼罩。 “不,李彦琛,你听我解释,下yao的事我真的完全不知情,那碗雪梨羹也是我为了向你邀功才……”我不愿放弃最后一丝机会,竭尽全力地向他解释着,可话音还未落下,他就呲啦一声撕开了我外衫的衣料。 “啊!”事发突然,我忍不住失声尖叫了起来。 “沈莲瑾,别怪本宫,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的抗争对他而言没有丝毫说服力,定局已成,我唯有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对他不再残存一丝侥幸。 他停顿一阵,终于还是慢慢地靠了过来,灼热的气息喷薄在我脸上,似乎在向我做着最后的警示,可现在,我被他的双手禁锢着,而且他现在身体正处敏感阶段,我的挣扎极有可能更加引发他的兽/性。 不知是二人的空间太过狭隘,还是我太过紧张窘迫,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颊在我的瞳孔中愈渐模糊,温热的唇畔靠了过来,两相碰触的刹那,我身体一阵激灵,不行,决不能任由他这样胡来,勾/人心魄的气息紧紧包覆着,似乎要将我的三魂六魄摄取干净。 “嗯。”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我挣扎抗拒了起来,可这般微小的力道在他面前无疑是蚍蜉撼树,无论我怎样躲闪,他总能及时准确地追随过来。 辗转缠绵了好一阵,他的力道越来越大,甚至连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甚至连我全身的火也被带了起来,不行,再这样下去肯定得出事,我得为篱落男神守身如玉,想到这里,我闭上眼睛,一狠心,对着他的唇畔狠狠地咬了下去。 ------------ 第一百零一章 急中生智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李彦琛眉心一拧,毫不怜惜地将我一把推开。 他怒视着我,粗喘一阵,单手撑着门,伸出另一只手拭了拭唇上的血。 “好啊,沈莲瑾,你竟敢对本宫动粗。”他嘴角带上了一抹笑,只是那样的笑妖孽诡异,单是看看就让人不寒而栗。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试着解释了一句,可话音刚落下,他就再度袭了过来,那样的迅猛容不得我有任何反应。温热的气息在唇间辗转。“李彦……”我的辩解声尽数淹没在他的口中。无奈之下,我只得伸出手竭尽全力地抓挠起来。可这一举动非但没起到阻挠的作用,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征服yu,他一只手控制着我,另一只手已经急不可耐地伸向腰间解起了腰带。 “别,李彦琛,你别冲动,一定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我一脸殷切地看着他,只希望他能高抬贵手饶我这一次。 “其他的办法,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他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并未对我的提议产生多大的兴趣。 我思索一阵,忽然心生一计,迫切地抬起头看向了他:“你……能不能用手解决?” 我瞪着大眼无比期待地等着他的答案。 “你说什么?”他眉头微皱,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甚至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就是,自己撸。”我试探着说出这几个字,重又满心惴惴地将目光投向他。 “哼!”他冷哼一声,似乎是对我异想天开最大的嘲讽。 “沈莲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也许是药效加强的缘故,他的话音里已经有了几分吃力。 “本宫可是堂堂东宫太子。”这种时候,他仍旧对自己的身份念念不忘。 “所以呢?”我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所以……”他抬高了声音,似乎接下来的话要吓死我才合适,可他思索许久却并未想到辩解之词,只是用他一贯冷艳的目光将我打量了一番,便高傲地别过了脸。 “太子不是我说你,有时候你就是太要面了,其实有什么呀,精力旺盛的大好青年谁还没个生理需求啊,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只是你要时刻把身份挂在嘴边,动辄我是太子不能撸,撸是屁民之举巴拉巴拉的,那就太没意思了,太子怎么啦……”我滔滔不绝地讲着,他转过身,一记白眼瞟来,我立即识相地闭了嘴。 “左手还是右手。”我低着头,征询着他的意见,力求服务到最好。 话音刚落,他忽然一把撮住我的衣领将我死死地抵在了门上。 “沈莲瑾,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他已几近虚脱,可那双如炬的眼眸中仍旧透露出了无限威胁。 被他这样死死注视着,我只感觉左心房似乎要跳脱出来。 “既然你这般费尽心机想要献身,那本宫今夜就成全你!”坚决的话音落下,他手上一用力,豪不留情地扯掉了我的外衣。 ------------ 第一百零二章 尘埃落定 “李彦琛,你理智一点,我拜托你仔细看看,我不是顾嫣然,我是沈莲瑾,你不是一向最不待见我吗?”我眼中满是恐惧,迫切地向他做着解释。 也许是那三个字唤起了他的理智,他扶了下额头,便倚靠在我肩上不再动弹。 “李彦琛。”我试探着叫了一声,他动弹了一下,又伏了下去。 我心头一阵恐慌,屏住呼吸,静静地等着他的回应,可苦等许久,他却依旧伏在我肩头一动不动。 “李……”正当我不抱希望,再度开口时,耳畔却传来了一声呢喃,只是那声呢喃太过弱小,我只得将耳朵贴近他的唇边。 “你说什么?” “水,水。”这一次,我终于听清了他的话音。 看得出来,现在他的要求很迫切,在药物的作用下,他始终不停地冒着汗,甚至唇畔也出现了泛白的迹象,这的确是缺水之状,事态紧急,我二话不说扶着他就近坐到了椅子上。 我拿起桌上的杯子刚准备倒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低下头在他耳畔附加了条件。 “李彦琛,念在你今夜情况特殊,我可以让你差遣,但你得搞清状况,你现在这副模样完全与我无关,希望你体力恢复之后不要找我麻烦。”我说的铿锵有力,几乎是一气呵成。 可虚弱至极的他却无力应承,我的条件提出许久,他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眼下人命关天,也容不得我再做耽搁,我慌忙倒了杯水,端到了李彦琛面前,捏住他的下巴,将一整杯水尽数灌了进去。 “怎么样?”我端着空杯迫切的想要了解李彦琛现在的情况。可他却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见此情状,我又连忙加灌了一杯。 这一次,他终于稍稍有了些反应,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刚放下杯子,李彦琛却忽然伸出手拽住了我。 “呃,你干嘛?”我警觉地缩回了手,看了他一眼,厉色道:“李彦琛,你不会是想反悔吧,刚刚可是你亲口答应不怪罪于我的,你怎么说也是堂堂东宫太子,这般失信于人可不是皇家该有的做派。” 我说着就要甩手离开,可李彦琛却使出了全身力气将我死死拽住。 “沈莲瑾,本宫快要不行了,你就当真忍心见死不救!” 他的话音里满是痛苦,这样严肃,我不由将目光投了过去,本以为喝了水他的yu火就会被压制下去,可此刻的李彦琛却体表通红,连拽着我的手掌也是一片炽热,看得出来,他体内的情/yu已经积攒到极点。 这种时候,我完全可以不管不顾,一把甩开,任由他自生自灭,可看着他这般痛苦,我又隐隐升起了几分不忍。 要知道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你要我怎么帮你?只要不让我……” “我要你!”他显然没把我的条件放在心上,直接说出了自己此刻最强烈的诉求。 这三个字带着强烈的感**彩从他口中说出,我听得心头一酥,恍惚之际,他整个身子已经扑了过来。 他起伏的胸口与我紧紧相贴,我仿佛能感受到他喷张的血脉。 “呃。”体内的炽热仍在不停地挑战着他的自制底线。听着这声痛苦的shen yin 我的心头也越发担忧起来。 他劲瘦的双手不住颤抖着,上面的青筋已经清晰可见。 “殿,殿下。”我被他这一连串举动惊呆了,犹豫了半天才战战兢兢地开口叫了他一声。 “沈莲瑾,给我,我会补偿你的!”李彦琛猩红的眼里满是肃穆,这样矛盾的神情叫我糊涂。只是对于他的要求,我却断然不能答应。 “不,不,我不行的。”我不住地摇头做着抗拒,可此时的李彦琛已近疯魔,他低吟一声,终于不再压抑。正当我准备挣脱逃离之际,他的攻势传了过来。 “啊!!!”在绝境之下,我丧失了所有反应,只余这声长啸在房屋内回旋徘徊…… ------------ 第一百零三章 机智点赞 当我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我艰难地撑起身子,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间里除了我,已看不到别的身影。 收回目光,无意间瞥到凌乱的床铺,我心头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小姐。”晃神之际,门外忽然传来这一声呼唤。 “呃。”我低呼一声,本能地扯过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 虽未得到我的应允,门还是被打开了。 “小姐,夫人让我伺候您梳洗,姑爷现在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阿宁说着已经端着洗漱用具走到近前。 “放桌子上,你先下去吧。”我无比警惕地瞪着她。 “是。”阿宁应了一声,便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我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忽然想起阿宁的话,心头又再度紧张了起来。听阿宁话里的意思,李彦琛似乎正等着召见我,可一想起昨夜之事,我的心绪就如一团乱麻。 纠结许久,我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出门见他。 踏下台阶时,瞥见前方的那个背影。我犹豫一阵,抬脚走了过去。 “殿下。”走到近前,我躬身行了礼。 “嗯。”他应了一声,悠闲地端起娘亲奉上的茶饮,啜了一口,冲娘亲露出了一脸过分明媚的笑容。 “相国夫人泡的一手好茶啊!” 虽然表面上是夸赞,可我总觉得李彦琛是话里有话,尤其想到昨夜的那碗莲子羹,我的心头就越发发虚。我慌忙将目光投向娘亲,不断地用眼神向她做着暗示。 “呵呵,太子殿下过奖了,为皇嗣着想是奴家应当做的,况且,您和莲瑾的孩子也是奴家的外孙不是?”娘亲的脸上洋溢着她见到年轻小伙惯有的热情,丝毫没因太子牛逼的身份而有半分怯场。 “咳,咳!”娘话语里的过分暧昧,让我羞红了脸,百般不适之下,我只得假装咳嗽来做提醒。 娘亲的话似乎让太子想起了什么,他饶有兴趣地眯起眼睛看向了娘亲:“哦,那夫人倒是说说看你是如何为皇嗣考虑的。” 眼看不知死活的娘亲就要将昨晚的事和盘托出,我连忙站起身来看向了她:“对了,娘我差点忘了,爹的朝服好像需要改一下,他明日就要用,你赶快拿去让阿华看看吧!” “哦,对了,殿下送来了那么多衣料,我也跟阿华说好今日裁衣的。”这一提醒让娘亲立即豁亮起来。他征得太子的意见后,很快兴冲冲地退了下去。 支走了娘亲,现在我无疑就成了焦点所在。刚刚我的隐瞒之意在明显不过,可这般刻意反倒是欲盖弥彰。 我能感觉到太子那不善的目光。因此,一直识相地低着头。 “大姐。” 这声突来的叫喊让我本能地抬起头,还未来得及看向声音的源头,我已与对面的目光遇上了。四目交接下,昨夜的一幕幕似乎又浮现在了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当李彦琛的进攻势如破竹地袭来时,我脑中却还是一片混沌。怎么办,怎么办?手上没有任何工具,即便反抗也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可就这样由着他葬送我这一生的幸福,我又心有不甘。 现实的紧迫已不允许我多做思考,定局只在下一刻就要形成。 “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紧闭着眼睛,大叫一声,伸出手定定地朝他的下身袭去。 没想到我这一胡乱的举动竟让他停止了兽行。不仅如此,我明显感觉的到他脸上的反常。他鲜少露出那样蛋疼的表情,现在的对峙又处于绝对的上风,怎么会停下动作向我示弱呢?正当我迷惘之际,手中握着的温软似乎提醒了我什么。诶,这东西长长的,肉肉的,再看看它所处的位置。偶买噶。我一脸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天啊,我沈莲瑾虽算不上什么大家闺秀,但起码的贞操道德还是讲的,这般狂放断然不是我的行事作风。 我羞恼难当,刚要伸手缩回,忽然想起了什么。诶如果一直攥着这玩意,李彦琛就是再禽兽,也不能对我做什么了,没有比从源头上斩断罪恶更为安全的了,哦,我太tm机智了。 ------------ 第一百零四章 再啪我一次 也许是被我昨晚的没羞没臊所震惊,与我对视许久,李彦琛的嘴角意味深长地抽搐了一下。这时,远处的莲心已经走了过来,她并没有像那次一样扑进我怀里,而是站在李彦琛面前端详许久,一脸羞怯地爬上了他身旁空缺的座椅。 “你家有这个吗?”莲心调整了一下姿势,跪坐在椅子上,凑到李彦琛面前指着桌上的青瓷茶杯搭讪起来。 “有。”李彦琛伸手摸了摸莲心的额头,笑得眯起了眼睛,这样的慈爱神情我从未见过。 “那,那你家有这个吗?”得到李彦琛的回应,莲心颇受鼓舞,她咽了口口水又不遗余力地指着另一花色的茶杯问道。 “有。”李彦琛拉长了声音,看似不耐,脸上却满是享受。 “那,嗯……”莲心大概是不想在男神面前冷场,李彦琛的话音刚落下,她又开动脑筋思考起了接下来的问题。可毕竟桌上的茶具有限,再加上她的脑容量更有限,她挠着肉手思考许久也没想到新的问题。 “那你家也有桌子吗?”不甘退出男神视线的莲心苦思许久,终于伸出肉手拍了拍桌面,语气焦急地向李彦琛献起宝来。 可想而知,接下来的问题都是莲心在炫富的同时顺便打听李彦琛的家底。 当然,她得到的也都是李彦琛的肯定回答。 “那,那,嗯,那你家和我家一样有钱啊?”将家里的锅碗瓢盆整个炫耀了一遍,莲心终于做出了这一总结。 她睁着大眼,一脸期待地看着李彦琛,可这一次,李彦琛并未明言,只是单纯地抚了抚她的额头。 “爹爹说以后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等爹爹给我了,我就拿给你啊!”莲心脸颊一扬,无比诚恳地看向了李彦琛。 妈蛋,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想我丞相长女都没说这话,你这么点就在这大言不惭,而且,财产继承什么的,就这样把我排除了。 呃,似乎我说这话也没考虑过爹的感受…… 即便这样,莲心仍旧比我可恶,因为她忽略了我和爹两人。就在我义愤填膺的同时,对面的李彦琛却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你这个鬼头精。”他说着伸出手在莲心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呵呵。”受了李彦琛的碰触,莲心羞怯地瑟缩了一下,脸上洋溢起了害羞的笑容。看得出,她是真心的兴奋。 莲心素来市侩,他对同龄富二代铁柱,钢蛋的示爱向来都是冷傲拒绝,而她对待李彦琛的态度却似乎更像……哎,民风不古啊,现在的孩子太早熟。这让前几个月才让娘亲成功甩手的我情何以堪啊。 比起我的哀怨惨淡,对面却甜蜜地秀起了恩爱。 “啵!”腻歪了一阵,莲心忽然靠过去在李彦琛脸上扎扎实实地亲了一下。 “呵,傻x了吧。”我嘴角一扬,冷傲一笑,想那次在小鸟,我那般排除万难,亲到了他,得到的也不过是一文赏钱,哼,这招对他根本不管用的。 正当我幸灾乐祸只时,李彦琛忽然解下了腰间的玉佩,放到了莲心手中。 “赏你的!” 花擦,看着那枚通体剔透的玉佩,我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枚玉佩这般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李彦琛竟然将它赏给了什么都不懂的莲心,难道是又到了豪气冲天的季节了吗?我诧异地看着玉佩,平复了许久,一脸渴望地看上了那双眼睛:太子,要啪吗? 等待许久,李彦琛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那样的得意意味深长,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脑中再次浮现起了昨晚的场景。 完了,太子一定是在暗讽我昨夜的不珍惜。可这也不能怪我啊,如果他当时开出一夜千金的价码。我必定会义无反顾的。可是,那时的他却一副吃完就走的嘴脸。丝毫没有今天的豪爽大气。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约炮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 等到我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 我会对那个**说三个字: “尽管啪。” 如果非要在这个啪上加一个期限, 我希望是.....一万年! 可现实是残酷的,太子再啪我一次怕是要成为我此生的夙愿了。当然,我很理智地将这一切都归咎于我的时运不济,毕竟,我辣么美,太子是不可能对我有成见的。 ------------ 第一百零五章 重任 这一结论很快得以证实。晌饭过后,崔大人的人已经将粮食押运过来。李彦琛重金遣散了他们并严令封口。 “爷,现在怎么办?”一旁的卫平征询起了李彦琛的意见。 “沈莲瑾,你陪本宫走一趟!”李彦琛似乎是等着卫平提问,答得毫不犹豫,我原本以为他会让父亲找人押运。毕竟,此事事关机密。让我这样一个局外人插手实在不合适。 况且,我这样一个废柴,除了美貌一无所有,不仅帮不上忙,而且还会凭空添乱,在这样的劣势之下,他依旧这般义无反顾,除了他爱我,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爹爹作为大臣,自然觉得太子此举不妥。他百般劝阻,但李彦琛决定了的事,没有人能改变的了。 按照他的吩咐,卫平很快雇了辆马车。府中的几个家丁帮忙着将粮食抬上了马车。 “行了,上车吧。”我还没来得及和爹娘告别,分离的讯号就传了过来。 “姐夫!”我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刚准备上车,身后忽然传来这一声尖细的呼喊。 “啪。”一声,身后传来了一阵**撞击,莲心低着头奋力隐忍半晌,才抱着李彦琛的腿,慢慢地扬起头来。 “姐夫,你这是要走吗?” 李彦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对。” “去哪里,还会回来吗?”莲心的眼神中满是沮丧。 “莲心,不得无礼,快放开太子。” 还不待李彦琛回答,爹的喝斥已经传了过来。 要事在身,李彦琛也没空耽搁,待娘亲强行拉开莲心,他便直接抬脚走向了马车。 “姐夫,你一定要记住莲心哦!”莲心的声音虽然不大,但眼神中却满是严肃。我想他一定是怕李彦琛像荣寅那样将我与她混为一谈,所以才这般过分地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对于她这番举动,在李彦琛眼里无疑就是小孩子的玩笑,他淡然一笑,便坐上了马车。 按照李彦琛的吩咐,他与卫平驾车,我坐在车内,佯装是正常出行。 可马车内本就憋闷,再加上现在又塞满了粮食就越发无趣了,我思索一阵,向他提出了和卫平交换的要求。 这种关头,他们也懒得计较,征得双方同意后,我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而卫平则像闺阁小姐,坐进了车内。 待一切妥当,也是时候出发了。 马车掉头的刹那,李彦琛没有半分流连,可我却被旁边的那个肉球吸引,她向来没脸没皮,头一次以这种可怜兮兮的眼光注视着一个男人,这样认真的神情叫我心疼。 “驾!”调头后,李彦琛将鞍绳一甩,马车便缓缓行驶起来,眼下已是十一月,空气中渐渐有了几分料峭,马车在风中飞驰,脸颊上的微微刺痛并未让我感到不适,相反,我的心情格外地雀跃,也许是因为李彦琛到了相府却并未降罪于爹,也许是他大胆散财的举动勾起了我的倾慕之情,也有可能是他带着我踏上了新的旅程,这样的自由刺激让我兴奋。 马车在平坦的木板路上行驶着,不知不觉间,街道的两侧忽然喧闹了起来,我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街道上涌现出大量群众,无论是商家还是过客,他们无不带着新奇的目光抬头仰向天空。忽然一阵特别的凉意袭入我的颈间。我本能伸手去捕捉,在手掌触及的刹那,却只留下一片湿润。 我带着些怀疑缓缓抬头将目光投向了天空,只见此刻长街上方,稀薄的日光下漫天都是飘舞的白絮,他们洋洋洒洒的飘落,宛若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子。 “下雪了。”我难掩兴奋,迫切地伸出手,一旁的李彦琛却只丝毫不解风情,只顾一个劲儿地赶路。 雪花落到我的手掌之上,很快消融,只是在我的绒毛袖口上,才得以保存形状。 口鼻之中沁入凉气,漫天纷飞的雪花给人一种乱花渐入迷人眼的错觉。 莲心最喜欢雪天,这样的情景定能让她心头的不舍消弭,我敢断定,她此刻站在雪中,眼神定不忧伤深邃。 ------------ 第一百零六章 乌鸦嘴 减速行驶了一段路程,前方却越发难行了起来,因为大批观雪的群众已经挡住了去路,这样,即便匆忙,李彦琛也只得被迫将车停了下来。 我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他似乎并不准备长久驻足,甚至连缰绳都还牵在手中。对于漫天飘舞的雪花,他也并未文艺范大发,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而是低着头颇为不快地掸着袖口的雪。 哼,无趣的人,我懒得理他。我刚要移开视线,忽然瞥见他发丝上沾染的雪沫,这样的景象无疑给他平添了几分趣味。现在还只是零星几点,等雪一大,时间一长,就该辨不清是青丝胜雪还是雪胜青丝了,这种境界最难拿捏,也最叫我觉得趣味。 沿街的店铺两旁还不断地有人涌出,看来要想疏通街道还得等些时辰。 得到这样的讯号,无聊之下,我忽然生了玩心,将自己的披风慢慢捧至他头顶,正当我要抖落之时,他的冷眼却适时地传了过来。 哼,又被逮到了,这般犀利,背后是长了眼睛了吗? 我嘟着嘴瞪了他一眼,只得识相地将手缩了回来。 这时,我无意间又看到了对面的店铺,怎么这么熟悉呢?雪并没有加大的趋势,前方的道路很快得以疏通。 马车重又缓缓行驶了起来。可我脑中却始终纠结着那家熟悉的店铺。 对,这家店铺的对面就是小鸟。反应过来,我迫不及待地转过了身,可此时马车已经进入了全速。李彦琛两眼如炬,缰绳拉得笔直,即便现在我让他停下也来不及了。我无限惋惜地仰望着小鸟的二楼,目光忽然被阳台栏杆的一个白色身影所吸引。 是篱落!即便隔着很远,我也能辨别出来,他的体貌特征早已烙在了我脑海,今日的他依旧是一袭白衣,立在栏杆前格外遗世独立。 他的身旁站着两个身着同色衣料的小厮,二人虽然与篱落挨的很近,却显得格格不入,不光如此,我甚至觉得篱落跟这个世界都是不相融的,他那样的清新脱尘本就不该属于人间。 盯着那个愈渐模糊的身影,我的心跳却渐渐加剧起来。 篱落,我看到你了,你看到我了吗? 即便不甘,我却不得不接受与篱落擦肩而过的事实,带着那颗失落的心回过神来,身旁的李彦琛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忧伤,只是紧拉着缰绳,匆忙赶路。 我们彼此无言,寒风中,只有彼此飘飞的衣袂偶尔交织在一起。 高速行驶了一阵,马车很快到了长街的尽头,而这时的路程也渐渐变得难行。受前日的那场暴雨影响,道路并未完全干透,再加上现在又飘起雪来,无疑使困难又多了一重。 “哎,照这速度,什么时候才能把粮食送到啊,在这山脚磨蹭,别再把山贼招来!”看着逶迤前行的马车,我不抱希望地抱怨了一句。 话音刚落,对面上头响起了一阵喧闹。不会吧,这么巧,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对面冲过来的人群。刚准备向李彦琛求情,可看到他奋力隐忍的模样,不由识相地闭了嘴。 ------------ 第一百零七章 遭劫 对方来势汹汹,而且都还带着家伙事儿,我撮着李彦琛的衣襟不断地往他身后瑟缩,而他则始终低着头,我擦,都这种时候了还装毛冷艳。 对方分成两路纵队,站在我们马车前方,不一会儿,从两队中间走出了一个彪形大汉,大汉膀子上虽围着貂,但大部分皮肤都是袒露的,在这样的天气中,这副打扮透露着一种自欺欺人的性感。 “来人,给我拿下!”走到近前,大汉几乎没做思考,直接挥手下达了命令。 “哎,等等,你还没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呢!”我印象中的土匪是十分讲究的,因此对于他们这样的糊弄我是十分不满的,好歹也是遭了次劫,一定要把所有的程序都走完才是。只可惜,对方现在人多势众,我虽不满,却也只能小声抗议,话音刚落下,便又怕死地缩到了李彦琛身后。 “哼!”对面传来了一声讥诮的冷哼,而在这声冷哼过后,便没了动静。我疑惑地将脑袋探出来,只见大汉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一边瞄着我所在的方向,一边还用手指不断捻着自己的胡子。这副气质本是山匪头目所特有的,可这张脸,我冥冥之中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姑娘,包子好吃吗?”不等我发问,大汉已经主动提示了起来。 这一提醒,我就完全记起来了,他就是那日在长街之上主动给我买包子的男人。娘自小教育我吃人的嘴短,看来今天是着了道了。 那日的长街偶遇一定是他苦心设计的阴谋,他势必一早就看上我。可苦于我的美艳倾城却不敢示爱。于是,他就这样一直等,一直等,直到那一天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接下来一定会以包子作为借口提出你既然吃了我的包子就是我的人之类的毫无逻辑点可言的无礼要求,然后,依照我尿性十足的个性必会誓死反抗。 再然后他定会无比蛋疼地皱起眉头:“真的宁愿死也不愿跟我在一起吗?” “是。”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征服了全天下却单单征服不了你的心。”他仰天长啸,满心不甘。 “你做梦吧,这辈子你都休想和我在一起!”我怒目圆睁,恶毒的话语从唇间溢出。 这时,他猩红的眼睛里必会闪过一丝阴鸷之类的鸟东西,一把伸手扼住我的脖颈:“沈莲瑾,这辈子,就算死你也要死在我手里。” 山头ceo和落难女**丝,照这情形发展下去,果断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啊! 可总裁大人的这副长相却让我高兴不起来,尽管我自小就对压寨夫人这一神秘的工种颇多向往,可真正落到了自己头上,却又是这般别扭不已。 虽然爱上我不是他的错,可爱我的人多了去了,这世上只有一个我,如果随便来个鸡鸭表个白就沦陷,那我也就别混了,拒绝他固然伤神,可不拒绝他却要伤肾,此番衡量之下,我果断鼓起勇气冲他露出了一脸微笑:“对不起,这位大哥,我想你可能是认错人了! ------------ 第一百零八章 呵 “嗯?”听到我这般答复,对面的头头皱起眉探头将我打量了一番,大概也是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几分疑惑,他伸手招呼过来旁边的一个小弟。 小弟上前打量了我一番,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大哥,绝对没错,就是这女的,大饼子脸,厚嘴唇子,我记得清楚着呢,绝对不会出错。” 擦,我冲那名小弟露出了一脸凶光。 “很好!”头目大哥两手别在身后,一脸悠哉地走了过来。 “哎!”他感慨了一句,直接抬起脚踩在马车的单板上,打量我一眼后,他直接伸出手向我的脸颊袭了过来,眼见来者不善,我不住地向后瑟缩。 “我兄妹三人今日赶路路过此地,还请大侠行个方便!”正当对方要触碰到我,李彦琛适时地伸出手攥住了对方的臂膀。 话里虽算客气,但我明显感觉到他的力道。对方曾试图缩回手,可连试了几次,被李彦琛握住的手却没法动弹分毫。 “哼,这般在乎,恐怕不止兄妹这么简单吧!”头头一脸暧昧地将我打量了一眼。眼见他渐渐消了对我动手的念头,李彦琛一把甩开他的手。真是的,土匪就安心做土匪该做的嘛,干嘛又说这样的话,我羞怯地打量了李彦琛一眼,还好,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一脸冷漠地盯着对方:“雪天难行,还请大侠早日放行!” “放行可以,车里的东西留下!”见面这么久,对方的工作终于步入了正轨。 “大侠说笑了,车里不过是些寻常衣物,难不成您对这些东西也有兴趣!” “妈的,南哥让你交,你就交,废什么话!”李彦琛刚做出拒绝,两旁各走过来一个小弟,凶相毕露地拿出刀各自架在我与李彦琛的脖子上。 “气质,注意气质!” 叫南哥的头目伸出手直接拍打在小弟的头上。 “跟谁学的这么咋咋呼呼的,跟你们说多少遍了,来的都是客!” 受了这般训斥,小弟只得移开剑吃痛地捂着头退到了一旁。 “呵,这位公子,我南霸天虽是匪,却是出了名的讲理。如果这里面真如兄台所言,是寻常衣物,那南某赔礼道歉后,定会放行。” 什么,南霸天,我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你就是南霸天!” “怎么,不行吗?” “行行!”我激动地频频点头,要知道南霸天可是劫富济贫的义士,如果知道我们此行的真实目的,他肯定是不会刁难我们的。 “如果我们……”我刚要道明事情,衣袖却忽然被一只手拽住。 我看了李彦琛一眼,颇为叛逆地一把甩开了他,我沈莲瑾虽然算不上明理通达,但最起码的道理还是懂的好吧。 “南大侠,我是想问,如果我们车上装的不是衣服,我们会怎么样呢?”我无比热情地打听着自己与李彦琛的结局。 “死!”这个字从对方雪白的牙齿中呲出,我霎时觉得周遭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度。 ------------ 第一百零五章 炫夫 太子驾临,爹自然得尽一下地主之谊的,爹和娘分别商量出煎饼果子加鸡蛋超值午餐系列,独轮车长街豪华一日游系列,以及叔叔大爷来作陪么么哒系列,可这诸多的想法还未来得及付诸实践。太子就主动提出了新要求。 “沈莲瑾,你不是说要让本宫见见你儿时的玩伴吗?” “哦,对,太子你等着。”我爽快应了下来,便不由分说抬起了脚。 不出一会儿,我已经带着芙蓉和瑞雪进入了相府大门。 “太子可不是谁想见就见的,事先得跟你们说清楚了,看可以,这是在宫外没必要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但起码的尊卑礼仪还是要有的,毕竟人家是太子,啊!”我特意强调了太子这两个字,冲她们挑眉暗示起来。对于我这番‘炫夫’之举,芙蓉和瑞雪纷纷向我投来了不屑的目光。 “嘘!”刚踏上台阶,我又立即神神叨叨地回身冲她们做出了噤声的手势。她两面面相觑后,不由听从我的指示放慢了脚步。 我走在前头,到门边停了一下,忽然一把将门推开:“亮个相吧,太子殿下!” 我明显感觉到堂屋中央的太子殿下抖了一下,他回过身皱着眉头打量我一阵,那样的神情似乎是对我神经病举动最好的嘲讽。 兴奋过头的我热情却丝毫并没有因为他的表现而又任何消怠。 “怎么样,不一般吧,瞧这皮肤,都水灵成什么样了。”我说着伸出手在李彦琛脸上掐了一下。 “就这弹性,就是呼一巴掌又如何,又如何,啊?”我说着毫不留情地伸出手扇了他一巴掌。 “很快就会反弹回来的嘛!”我不遗余力地向芙蓉和瑞雪介绍着太子的优良属性,可我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正满带戾气地盯着我,虽然没勇气抬头看他,但即便是想想,那样的眼神都让我脊背发凉。 对面的两名小伙伴自然也是一脸惊诧。 “莲瑾,你这样对待太子殿下真的没关系吗?”芙蓉探过头,露出了一脸的不确信。 她这么一问,素来爱面的我虚荣心作祟,不得不将自己逼进了死角。 “当然,当然没关系。”我仰着头,表现地一脸无谓,可那打结的话语还是隐隐透露出了我的心虚。 对面二人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将太子上下打量一番,脸上不由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他们一定觉得以我这种二百五的女diao气质,是绝对征服不了皇家首席高冷男神的。 这种怀疑的神色令我窝火,看来不发狠是不行了。我暗暗下定决心,作死地昂起了头:“太子殿下对我宠爱有加,在宫里我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别说我碰他,只要征得我的同意,你们碰他都没有关系。” 这番言论让视男色为命的两位损友激动不已,她们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我让开道,她们激动地走上前来伸出手在太子身上摸了起来。 “哎呀,这皮肤,这肌肉,这体格。”耳边不断传来二人的惊叹。 “怎么样?”待她们回过身来,我面带笑容征询起了她们的意见。 “嗯,嗯!”二人频频点头,眼中流露出要是卖到小鸟一定能卖个好价的坚定神情。 这是她二人头一次对我的炫耀没做呛声,我不由有些飘飘然,得瑟地伸手指向了李彦琛,冲她两不断挑眉:我男人。 可某人显然不愿配合我,我还没炫够,威胁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沈 莲 瑾 !”这三个字他说得慢条斯理咬牙切齿,不明就里的人一定还以为他是在教我发音,只有我知道他这分明是要向我发难。 ------------ 第一百零六章 你TM在逗我 “呵呵呵呵,殿下。”我的笑声里充满了颤音,好在回身之际,我及时地将惊慌转化成了脸上的人畜无害。 看着我这一脸的和善再加上有芙蓉瑞雪在场,李彦琛虽气极却也只能在指点一番后无奈作罢。 瑞雪大概是看出了几分端倪,在太子气愤地拂袖转身后,她连忙上前打起了圆场:“太子殿下难得出一趟宫,今日既然有幸相见,就让我们姐妹三人尽一下地主之谊,带领殿下好好游玩一下吧!” 对此提议,我没有做声,倒是一旁的芙蓉欢快地拍手应和,我甚至看到她膀子上的肉都震颤起来。 “好啊,好啊,没有比我再熟悉大衍的了,就让我来给殿下当导游吧!” 芙蓉不住地拿自己的热脸往李彦琛的冷屁股上贴。李彦琛虽有些不近人情,却也没必要对初次见面的人甩脸子,一番沉默过后,他终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芙蓉积极性最高,她带头走在前方开道,瑞雪紧随其后,我没什么兴致,一个劲儿地往后赖,可李彦琛却成心跟我作对,我赖他也赖,偏要寸步不离地粘着我。 讨厌,人家小伙伴还在呢,这样秀恩爱不好,正当我准备娇嗔地伸手搡开他时,他忽然面无表情地质问了起来。 “沈莲瑾,你不觉得还差了些人吗?”他气定神闲,没有显现出任何情绪,可话里的笃定却让我忍不住心慌起来。 我比谁都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可那日听到他与父亲的谈话,就令我对他见荣寅的目的多了几分怀疑,毕竟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再加上他自幼丧父,身世孤苦,若再开罪于太子,身陷囹圄就太凄惨了。 想到以往的种种,我脸上有一瞬的失神,好在我机智过人,很快就用天真伪装了心里的慌乱。 “没有啊,都到齐了呀!”我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似乎他提出这样的问题是很怪异的举动。 “哼。”可对于我这套他却丝毫不领情,冷哼一声后,再度定定地看了过来。 “本宫清楚地记得,你在镜心湖畔跟我最先提到的是荣寅这个名字,你休想糊弄我。”他说着脸上带上了一抹得意的笑,笑容里的那份自信由不得我驳斥,现在我们双方都很清楚彼此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这样的神情也完全是挑衅之意,答案他心中早已有数,如此做只不过是想刁难我一番。我对他的忠诚度他比谁都清楚,就那么想听我编瞎话吗,好,既然这样,老娘就成全你。 我假装思索一阵,伸出手恍然大悟地拍了下头:“哦,我差点忘了,荣寅他最近窜稀,本就矮小的身子现在已经缩成了狗,太子殿下现在要是去见他,他说不定还要冲你吠上几声呢。” 我这番悲惨玄幻而又灵异的讲述显然未能打动太子殿下,他呆愣地打量我一阵,半天才眨巴了下眼睛,那样的神情仿佛在无情控诉:“编瞎话也拿出点诚意好吗?” 我从小就是诚实的好孩子,对于他的不满,只得心虚地舔了舔舌头,无力地低下了头。 “事情就是这样的,您要是执意想见荣寅,我现在就去狗窝里把他牵来。” 太子原本的雄赳赳气昂昂瞬间幻灭成渣,他无力地翻了下白眼:“你tm在逗我。” ------------ 第一百零七章 大芙蓉 “哼,人家不是那种人!”我插着腰,生气地嘟起了嘴。正当我们的对峙进入白热化阶段,走在前方的芙蓉忽然折了回来。 “哎,你们怎么不走了呀?”当然,这句话她只是顾全大局,意思意思,我知道她根本不屑说那个们字,但起码她刚才还稍微装一下,可接下来,她连装也懒得装,直接忽略我,一把拉住李彦琛的胳膊。 “太子,你第一次来,得要有人指引着,来,跟我走,这地儿我熟。”我从未见过芙蓉对我有那般热络的劲头,她拍胸脯保证的那个豪迈相仿佛整个大衍都是她家开的。 “不是我吹,跟着我就算身无分文,照样能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没办法,咱有人脉啊,你说如果今天不小心出门急,没带钱,怎么办?”芙蓉瞪着与大脸比例相称的大眼,看向了李彦琛。 看得出,李彦琛不仅不屑,甚至有几分嫌弃。他有些无奈地咬了咬牙,一脸郁闷地别过了脸。 “嗨,提你芙蓉姐啊!”芙蓉嗔怪地说了一句,还顺带着在李彦琛屁股上打了一下。 李彦琛本能地伸手捂住屁股,回过身冲芙蓉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看着那小眼神,我知道如果不是碍于初识的缘故,依照他的毒舌属性,他定会毫不留情地骂上一句:你神经病吧。 此番惊人之举过后,芙蓉也不给他消化的时间,直接伸手拽住了他,可这次,却并不顺利,她连续发力两次,李彦琛却依旧立在原地。我看得出,他已经拿出了全身的力道来做抗拒,可对此,芙蓉却没有丝毫察觉,她加大力道对李彦琛死命拖拽,在她的不懈努力下,李彦琛原本坚定的步伐渐渐动摇起来,开始一点点向前滑移,看着他那般痛苦憋屈的表情,我心头涌上了深深的同情,想他李彦琛自幼习武,功力深厚,现在到芙蓉这个胖墩手里却武功全废,只得任她揉ling,我忽然觉得芙蓉若要投身江湖,定能成就一番宏图霸业。 当然,即便她现在每日无所事事,过着悠闲的闺阁生活,她依旧比我与瑞雪惬意许多。我们三人都很能说,在这一点,我与瑞雪也不差她,而她强就强在会炫,她那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瘸的忽悠直了。她的天花乱坠远远超过了我的接受范围。 相比之下,我与瑞雪就要实际的多。每当看她不顺眼时,我就将她的吹嘘稍加润色,复述给瑞雪。而后瑞雪总会嗤之以鼻,向我投来不屑的目光,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挑明真相:“是芙蓉跟我说的。” 而后瑞雪脸上的不屑就会更重:“哼,芙蓉的话要是能信,六月的盐都馊了。” 没错,我们虽然打着朋友的旗号,却丝毫不影响我们在背后互相使绊。 当然,即便我与瑞雪会偶尔坑一下芙蓉,这也丝毫不影响她的桃花运,她三两句就能引小大哥上钩,这样的本事,是我与瑞雪都不曾有的。 ------------ 第一百零八章 我不伤心 此刻,李彦琛落入了她手中自然也免不了要沦陷。 她又接着刚才的话题,将自己大肆吹嘘了一番,营造出一种‘信芙姐,得永生’的吊炸天氛围。 相比之下,我与瑞雪倒更像是她的跟班。 “殿下,你知道吗,当初我也是在殿选名单中的,但爹那个老迂腐硬说我体重超标,不符合殿试标准,哎,太子殿下,你说我胖吗,我不要太瘦哦。”芙蓉说着在自己肚子上狠狠地拍打了一下。 看着她肚子上摇摇欲坠的肉肉,李彦琛已经濒临忍耐极限。但毕竟是在街上,他只得低着头奋力隐忍。 “哎呀,我都要瘦死了。”芙蓉依旧在孤芳自赏,李彦琛紧攥的拳头已经不断颤抖起来,照这情形,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发。 “虽然我不胖,但当时我也确实是心存疑虑的,毕竟候选佳丽那么多,我未必能中选,因此,就信了爹的话没去,可谁成想连莲瑾这熊样的都当了太子妃,我知道之后,心里那个悔啊。”芙蓉说着,无限唏嘘地叹了口气,那样的画面格外生动。 贱人,说了这么久,终于暴露了本意。而更为过分的是,在这个时候,李彦琛的拳头竟渐渐松了开来。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我刚要质问,李彦琛却主动将目光投了过来。他一直愤怒隐忍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温和。 那样的温和是对芙蓉的吐槽最好的附和。可那样的神情却让我不爽,与他对视一阵,我便气愤地别过了脸。 “呃,不过殿下你放心,等下一届选举,我再去哈。” 听到芙蓉的话音,我颇为愤懑地转过了脸怒瞪向了她,哼好歹还是名义上的姐妹,她竟然无耻到要抢我的男人。 更为过分的是,她竟然丝毫没有愧意。伸出肉手拍打了下李彦琛的腰,暧昧地做着暗示。 欺人太甚,虽然与李彦琛素来不和,可他,他毕竟是我名义上的丈夫,怎能容得芙蓉这般调戏。 我紧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二人,心里气得要着火,可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嗯!”被那种百爪挠心的感觉折磨许久,我只得回过身,气极地跺了下脚。 “芙蓉,你不是说要带本宫好好参观的吗,我们走吧!”熟悉的声音正对着我耳朵传来,混蛋李彦琛,什么眼光吗,我就是再不济也比芙蓉强啊。 眼看着他就要被芙蓉勾搭走,我的心头越发焦急起来。 不行,我现在必须冷静,这有可能是李彦琛故意用来激我的,如果我这个时候出手相争,极有可能就着了他的道。 行,他们既然想演戏,我就陪着他们。 我仰着头奋力忍耐,始终背对着他们,装作漠不关切。 不一会儿,耳边就传来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得到他们离开的讯号,我慢慢转过了身。妈蛋,口头上秀秀就算了,竟然还手搀手,李彦琛,你前一刻还对芙蓉那么厌恶,这一刻却甘愿为折辱我这般委屈自己,老娘跟你是有多深的梁子啊,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无力地抬脚跟了上去,我不伤心,我一点儿也不伤心。 ------------ 第一百零九章 狂热粉丝 有了芙蓉做指导,李彦琛的旅程进行的很顺利。芙蓉平时因肉多的缘故,走几步就会抱怨累的不行,今天挽着李彦琛,全程小跑都不带喘一下的。 相较之下,我这个跟班步履蹒跚,倒显得没什么兴致。 “莲瑾,快点儿!”芙蓉又回身催了一句。 我无力地应了一声,抱着他们买来的一大堆衣服瓷器,踉踉跄跄地向前挪着。 不知从何时起,原本与我一路的瑞雪竟也转而投向了芙蓉一头,现在她们又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合力揩起了李彦琛的油。 都是混蛋!我在心里将她们整个唾弃了一番。 往日我们三人逛街,一般逛着逛着就会走进茶楼喝上一杯茶,可今日他们显然是成心要整我,只一个劲儿地逛啊逛啊逛。 “哎,那面石磨不错!” “哎,那个水缸也不错。”到后来,她们已经无东西可买,纯粹只是为了给我增加重量。但凡是重型器物,她们都会觉得不错。 我当然想将东西往地上一摔,无比牛逼地冲她们吼叫一声:“老娘不干了!”可现在我的态度直接决定了相府的存亡,即便有委屈,我也只得打破牙齿和血吞。 从相府出来已经整整两个时辰了,芙蓉带着我们从南到北,将街两侧几乎逛了个遍,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几经折腾之下,我已经累成了狗。 正当我叉腰喘息之际,忽然听到前方喧闹了起来。 “大家别急啊,向小姐只是暂时离开,很快就会再回来的。”黄妈妈站在人群中央,焦急地做着安抚。 哎,怎么不知不觉走小鸟来了? 我细看这群人,竟然发现她们中大多都为‘深瑾’成员,想来他们是因多天不见到我所以特来讨个说法,哎,没想到名人也有烦恼啊。大家这般热情,如果我再躲避不见,似乎就有点太不近人情了。诶,不对,如果让芙蓉和瑞雪知道我在这种地方就职。依照他们的臭嘴,一定会传扬到爹娘耳中,爹素来注重门风,我现在都可以想象到他拿着蒲鞋底追着我喊家门不幸的场景了。 想到这里,我默默转过了身。 不远处的‘深瑾’们依旧对黄妈妈不依不饶,我刚准备趁乱逃离,忽然听身后传来了一声豁亮的声音:“哎,向小姐不是在那呢吗?” 擦,想不到几日不见,黄妈妈已经修炼的如此高深,竟然能仅凭一个背影就将我识得。我带着满头冷汗,慢慢回过了身,只见后方成群的‘深瑾’们正满怀热情地朝这边狂奔过来,其中还间或夹杂着想请我帮忙联系赎身业务的姑娘们。 “殿下别怕,我来保护你!”见到小鸟的姑娘们跑过来,芙蓉警惕性十足地伸出手将李彦琛护在了身后。 “哼,你们这帮风尘女子,竟也敢染指殿下,休想!”芙蓉伸出粗手将我狂热的粉丝们死死挡住,可毕竟寡不敌众,在众姑娘的合力进攻下,我们已经被逼到了小鸟对面的当铺墙边。 ------------ 第一百一十章 尴尬 慌乱中,瘦弱的瑞雪已经不见人影,李彦琛被搡到了最安全的墙边,而奋战在第一线的芙蓉忍受着姑娘们的各种蹂/躏,可保护李彦琛的决心依旧没有任何动摇。 李彦琛身体已经紧贴着墙壁,不能再后退,而我与他的位置也不过一拳之隔,如此拥挤的环境下,我很想转过身去,不与他对视,可闭塞的环境却不允许,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得故意避开他的眼神将目光投向墙壁。偏偏这时,前方队伍一个搡挤,力道传给芙蓉,她庞大的身子顶着我的腰,一个用力,我身子一倾,仓皇间伸出了双手。 本以为我手上的力道会传到墙上,我甚至都做好了迎接疼痛的准备,可手心上的那阵温软却让我疑惑起来。 带着好奇,我慢慢抬起了头,看到眼前的景象,我不由瞪大了眼睛。 只见我的双手正扎扎实实地落在李彦琛胸上。一边一个,那位置拿捏的相当精准。 如此豪放的举动甚至连李彦琛本人也惊呆了。他慢慢低下头对着我的手研究一番,而后缓缓抬起头,神情异样地打量起我来。 “对,对不起。”瞥见他的目光,我慌忙将手移了开来。好在,这时前方的力道也渐渐减弱,我也终于和李彦琛稍微隔开些距离了。 可刚刚的尴尬还未化解,忽然,前方的人浪又涌了过来,这一次,我识相地避开了李彦琛的胸部,手心重重地贴到了墙上。我强撑着身体,维持着仅有的一点空间,可这一次,前方的力道却越发强大起来,我手肘一个支撑不住,身子一下贴到了李彦琛身上,等我再想发力重新撑起时,前方强大的挤压力已经不允许了。 这样近的距离,我似乎能将他的心跳呼吸听得清清楚楚,这般近距离接触,我们自然都是极不情愿的。 “嗯。”我不甘地扭动挣扎了一下,可身子却与李彦琛贴的更紧了。从远处看,就仿佛我是个要对李彦琛用强的女流氓,而他则成了无路可退,憋屈不已的小受。 如此暧昧的姿势让我不知不觉间红了脸。 我心有不甘,拼命地抬起屁股往后撅,可得到的却是更为疯狂的反弹。 前方的力道冲撞着我,我再把这样的冲撞反馈到李彦琛身上。 “别挤了!”三番几次的冲撞后,李彦琛终于爆发了。我知道他的感受,别说处在最边边的他,就连位于倒数第二位,有他做肉垫的我都有些无力承受了。 看着他火大的模样,感同身受下,我忽然心生怜悯。十分善解人意地给他支起了招:“你试着慢慢张开腿,实在不行,就把其中一条腿抬起来,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下。” 建议提出后,他狐疑地打量了我一眼,但很快,他还是照做了。 可这样是姿势,似乎…… 艾玛,我从来都不曾主动强势过,这样的体/位,好想捂脸遁走。 就这样在人群的作用下,我们两一会儿松,一会儿紧,不断抽/插碰撞。 “向小姐在最后一个,姐妹们加油!”深瑾们激动的声音传了过来。 由于我与李彦琛身子贴合太紧,他几乎已经沦为我的附庸品,从远处根本看不到我身下还有人。 我们身体紧紧相贴,稍一动作,啪啪的姿势就会立现。 “操!”又一次碰撞传来,李彦琛咒骂了一句,不爽地别开了脸,可在他转脸的刹那,我却惊讶地发现,他从脸颊到耳根已经窘的通红。 我还来不及细品这有爱的画面,前方的力道又传了过来。 “向小姐就在墙边,还有段距离,大家加油!”深瑾们的疯狂已经无法抑制。墙角的李彦琛早已不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在挤压力的作用下,他现在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面对这种即将被挤死的险境。他也顾不得形象,拼命地伸手向前方挥动起来。 看着如此励志的场景,我终于明白,原来,人人都需要存在感,莲心如此,我如此,太子殿下亦是如此。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重任 当我们被瑞雪和卫平营救出来时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奋战在第一线的芙蓉已经肿的像被泡过一般,用泡芙来形容再贴切不过。我先前对她霸占李彦琛颇有成见,可现在看到这般惨烈的景象,我心头却升起了几分敬意。 由于伤势原因,芙蓉被卫平搀扶着紧急送往了赵府。此番混乱,瑞雪能免遭一劫,已是庆幸不已,她也不奢求能与李彦琛再擦出什么,简单和我们告了别,也匆忙回了家。 眼下,巷子里就只剩下我与李彦琛了,我带着些忐忑缓缓转过脸看了过去,偏偏这时李彦琛也好巧不巧地看了过来。他的眼神委屈中带着愤怒,可与他对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愧疚。哼,要见我的小伙伴可是你自己的注意,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这能怪的了谁啊。 对视一阵,我冷哼一声,高傲地抬起头往相府方向走去。 哼,无缘无故地和他隔衣啪了一次,我还郁闷呢,哪还有心情顾及他的感受。 回到相府,刚吃完晌饭,崔大人的人已经将粮食押运过来。李彦琛重金遣散了他们并严令封口。 “爷,现在怎么办?”一旁的卫平征询起了李彦琛的意见。 “沈莲瑾,你陪本宫走一趟!”李彦琛似乎是等着卫平提问,答得毫不犹豫,我原本以为他会让父亲找人押运。毕竟,此事事关机密。让我这样一个局外人插手实在不合适。 况且,我这样一个废柴,除了美貌一无所有,不仅帮不上忙,而且还会凭空添乱,在加上早上在长街之上的强推,在这样的劣势之下,他依旧这般义无反顾,除了他爱我,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爹爹作为大臣,自然觉得他此举不妥。但李彦琛决定了的事,没有人能改变的了。 按照他的吩咐,卫平很快雇了辆马车。府中的几个家丁帮忙着将粮食抬上了马车。 “行了,上车吧。”我还没来得及和爹娘告别,分离的讯号就传了过来。 “姐夫!”我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刚准备上车,身后忽然传来这一声尖细的呼喊。 “啪。”一声,身后传来了一阵**撞击,莲心低着头奋力隐忍半晌,才抱着李彦琛的腿,慢慢地扬起头来。 “姐夫,你这是要走吗?” 李彦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对。” “去哪里,还会回来吗?”莲心的眼神中满是沮丧。 “莲心,不得无礼,快放开太子。” 还不待李彦琛回答,爹的喝斥已经传了过来。 要事在身,李彦琛也没空耽搁,待娘亲强行拉开莲心,他便直接抬脚走向了马车。 “姐夫,你一定要记住莲心哦!”莲心的声音虽然不大,但眼神中却满是严肃。我想他一定是怕李彦琛像荣寅那样将我与她混为一谈,所以才这般过分地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对于她这番举动,在李彦琛眼里无疑就是小孩子的玩笑,他淡然一笑,便坐上了马车。 按照李彦琛的吩咐,他与卫平驾车,我坐在车内,佯装是正常出行。 可马车内本就憋闷,再加上现在又塞满了粮食就越发无趣了,我思索一阵,向他提出了和卫平交换的要求。 这种关头,他们也懒得计较,征得双方同意后,我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而卫平则像闺阁小姐,坐进了车内。 待一切妥当,也是时候出发了。 马车掉头的刹那,李彦琛没有半分流连,可我却被旁边的那个肉球吸引,她向来没脸没皮,头一次以这种可怜兮兮的眼光注视着一个男人,这样认真的神情叫我心疼。 “驾!”调头后,李彦琛将鞍绳一甩,马车便缓缓行驶起来,眼下已是十一月,空气中渐渐有了几分料峭,马车在风中飞驰,脸颊上的微微刺痛并未让我感到不适,相反,我的心情格外地雀跃,也许是因为李彦琛到了相府却并未降罪于爹,也许是他大胆散财的举动勾起了我的倾慕之情,也有可能是他带着我踏上了新的旅程,这样的自由刺激让我兴奋。 马车在平坦的木板路上行驶着,不知不觉间,街道的两侧忽然喧闹了起来,我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街道上涌现出大量群众,无论是商家还是过客,他们无不带着新奇的目光抬头仰向天空。忽然一阵特别的凉意袭入我的颈间。我本能伸手去捕捉,在手掌触及的刹那,却只留下一片湿润。 我带着些怀疑缓缓抬头将目光投向了天空,只见此刻长街上方,稀薄的日光下漫天都是飘舞的白絮,他们洋洋洒洒的飘落,宛若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子。 “下雪了。”我难掩兴奋,迫切地伸出手,一旁的李彦琛却只丝毫不解风情,只顾一个劲儿地赶路。 雪花落到我的手掌之上,很快消融,只是在我的绒毛袖口上,才得以保存形状。 口鼻之中沁入凉气,漫天纷飞的雪花给人一种乱花渐入迷人眼的错觉。 莲心最喜欢雪天,这样的情景定能让她心头的不舍消弭,我敢断定,她此刻站在雪中,眼神定不忧伤深邃。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乌鸦嘴 减速行驶了一段路程,前方却越发难行了起来,因为大批观雪的群众已经挡住了去路,这样,即便匆忙,李彦琛也只得被迫将车停了下来。 我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他似乎并不准备长久驻足,甚至连缰绳都还牵在手中。对于漫天飘舞的雪花,他也并未文艺范大发,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而是低着头颇为不快地掸着袖口的雪。 哼,无趣的人,我懒得理他。我刚要移开视线,忽然瞥见他发丝上沾染的雪沫,这样的景象无疑给他平添了几分趣味。现在还只是零星几点,等雪一大,时间一长,就该辨不清是青丝胜雪还是雪胜青丝了,这种境界最难拿捏,也最叫我觉得趣味。 沿街的店铺两旁还不断地有人涌出,看来要想疏通街道还得等些时辰。 得到这样的讯号,无聊之下,我忽然生了玩心,将自己的披风慢慢捧至他头顶,正当我要抖落之时,他的冷眼却适时地传了过来。 哼,又被逮到了,这般犀利,背后是长了眼睛了吗? 我嘟着嘴瞪了他一眼,只得识相地将手缩了回来。 这时,我无意间又看到了对面的店铺,怎么这么熟悉呢?雪并没有加大的趋势,前方的道路很快得以疏通。 马车重又缓缓行驶了起来。可我脑中却始终纠结着那家熟悉的店铺。 对,这家店铺的对面就是小鸟。反应过来,我迫不及待地转过了身,可此时马车已经进入了全速。李彦琛两眼如炬,缰绳拉得笔直,即便现在我让他停下也来不及了。我无限惋惜地仰望着小鸟的二楼,目光忽然被阳台栏杆的一个白色身影所吸引。 是篱落!即便隔着很远,我也能辨别出来,他的体貌特征早已烙在了我脑海,今日的他依旧是一袭白衣,立在栏杆前格外遗世独立。 他的身旁站着两个身着同色衣料的小厮,二人虽然与篱落挨的很近,却显得格格不入,不光如此,我甚至觉得篱落跟这个世界都是不相融的,他那样的清新脱尘本就不该属于人间。 盯着那个愈渐模糊的身影,我的心跳却渐渐加剧起来。 篱落,我看到你了,你看到我了吗? 即便不甘,我却不得不接受与篱落擦肩而过的事实,带着那颗失落的心回过神来,身旁的李彦琛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忧伤,只是紧拉着缰绳,匆忙赶路。 我们彼此无言,寒风中,只有彼此飘飞的衣袂偶尔交织在一起。 高速行驶了一阵,马车很快到了长街的尽头,而这时的路程也渐渐变得难行。受前日的那场暴雨影响,道路并未完全干透,再加上现在又飘起雪来,无疑使困难又多了一重。 “哎,照这速度,什么时候才能把粮食送到啊,在这山脚磨蹭,别再把山贼招来!”看着逶迤前行的马车,我不抱希望地抱怨了一句。 话音刚落,对面上头响起了一阵喧闹。不会吧,这么巧,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对面冲过来的人群。刚准备向李彦琛求情,可看到他奋力隐忍的模样,不由识相地闭了嘴。 ------------ 第一百一十三章 遭劫 对方来势汹汹,而且都还带着家伙事儿,我撮着李彦琛的衣襟不断地往他身后瑟缩,而他则始终低着头,我擦,都这种时候了还装毛冷艳。 对方分成两路纵队,站在我们马车前方,不一会儿,从两队中间走出了一个彪形大汉,大汉膀子上虽围着貂,但大部分皮肤都是袒露的,在这样的天气中,这副打扮透露着一种自欺欺人的性感。 “来人,给我拿下!”走到近前,大汉几乎没做思考,直接挥手下达了命令。 “哎,等等,你还没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呢!”我印象中的土匪是十分讲究的,因此对于他们这样的糊弄我是十分不满的,好歹也是遭了次劫,一定要把所有的程序都走完才是。只可惜,对方现在人多势众,我虽不满,却也只能小声抗议,话音刚落下,便又怕死地缩到了李彦琛身后。 “哼!”对面传来了一声讥诮的冷哼,而在这声冷哼过后,便没了动静。我疑惑地将脑袋探出来,只见大汉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一边瞄着我所在的方向,一边还用手指不断捻着自己的胡子。这副气质本是山匪头目所特有的,可这张脸,我冥冥之中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姑娘,包子好吃吗?”不等我发问,大汉已经主动提示了起来。 这一提醒,我就完全记起来了,他就是那日在长街之上主动给我买包子的男人。娘自小教育我吃人的嘴短,看来今天是着了道了。 那日的长街偶遇一定是他苦心设计的阴谋,他势必一早就看上我。可苦于我的美艳倾城却不敢示爱。于是,他就这样一直等,一直等,直到那一天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接下来一定会以包子作为借口提出你既然吃了我的包子就是我的人之类的毫无逻辑点可言的无礼要求,然后,依照我尿性十足的个性必会誓死反抗。 再然后他定会无比蛋疼地皱起眉头:“真的宁愿死也不愿跟我在一起吗?” “是。”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征服了全天下却单单征服不了你的心。”他仰天长啸,满心不甘。 “你做梦吧,这辈子你都休想和我在一起!”我怒目圆睁,恶毒的话语从唇间溢出。 这时,他猩红的眼睛里必会闪过一丝阴鸷之类的鸟东西,一把伸手扼住我的脖颈:“沈莲瑾,这辈子,就算死你也要死在我手里。” 山头ceo和落难女**丝,照这情形发展下去,果断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啊! 可总裁大人的这副长相却让我高兴不起来,尽管我自小就对压寨夫人这一神秘的工种颇多向往,可真正落到了自己头上,却又是这般别扭不已。 虽然爱上我不是他的错,可爱我的人多了去了,这世上只有一个我,如果随便来个鸡鸭表个白就沦陷,那我也就别混了,拒绝他固然伤神,可不拒绝他却要伤肾,此番衡量之下,我果断鼓起勇气冲他露出了一脸微笑:“对不起,这位大哥,我想你可能是认错人了!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呵 “嗯?”听到我这般答复,对面的头头皱起眉探头将我打量了一番,大概也是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几分疑惑,他伸手招呼过来旁边的一个小弟。 小弟上前打量了我一番,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大哥,绝对没错,就是这女的,大饼子脸,厚嘴唇子,我记得清楚着呢,绝对不会出错。” 擦,我冲那名小弟露出了一脸凶光。 “很好!”头目大哥两手别在身后,一脸悠哉地走了过来。 “哎!”他感慨了一句,直接抬起脚踩在马车的单板上,打量我一眼后,他直接伸出手向我的脸颊袭了过来,眼见来者不善,我不住地向后瑟缩。 “我兄妹三人今日赶路路过此地,还请大侠行个方便!”正当对方要触碰到我,李彦琛适时地伸出手攥住了对方的臂膀。 话里虽算客气,但我明显感觉到他的力道。对方曾试图缩回手,可连试了几次,被李彦琛握住的手却没法动弹分毫。 “哼,这般在乎,恐怕不止兄妹这么简单吧!”头头一脸暧昧地将我打量了一眼。眼见他渐渐消了对我动手的念头,李彦琛一把甩开他的手。真是的,土匪就安心做土匪该做的嘛,干嘛又说这样的话,我羞怯地打量了李彦琛一眼,还好,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一脸冷漠地盯着对方:“雪天难行,还请大侠早日放行!” “放行可以,车里的东西留下!”见面这么久,对方的工作终于步入了正轨。 “大侠说笑了,车里不过是些寻常衣物,难不成您对这些东西也有兴趣!” “妈的,南哥让你交,你就交,废什么话!”李彦琛刚做出拒绝,两旁各走过来一个小弟,凶相毕露地拿出刀各自架在我与李彦琛的脖子上。 “气质,注意气质!” 叫南哥的头目伸出手直接拍打在小弟的头上。 “跟谁学的这么咋咋呼呼的,跟你们说多少遍了,来的都是客!” 受了这般训斥,小弟只得移开剑吃痛地捂着头退到了一旁。 “呵,这位公子,我南霸天虽是匪,却是出了名的讲理。如果这里面真如兄台所言,是寻常衣物,那南某赔礼道歉后,定会放行。” 什么,南霸天,我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你就是南霸天!” “怎么,不行吗?” “行行!”我激动地频频点头,要知道南霸天可是劫富济贫的义士,如果知道我们此行的真实目的,他肯定是不会刁难我们的。 “如果我们……”我刚要道明事情,衣袖却忽然被一只手拽住。 我看了李彦琛一眼,颇为叛逆地一把甩开了他,我沈莲瑾虽然算不上明理通达,但最起码的道理还是懂的好吧。 “南大侠,我是想问,如果我们车上装的不是衣服,我们会怎么样呢?”我无比热情地打听着自己与李彦琛的结局。 “死!”这个字从对方雪白的牙齿中呲出,我霎时觉得周遭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度。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救美 听到这样的宣判,我不安地向李彦琛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可他依旧面无表情,甚至没做出任何拦阻,似乎在静静等待着结局的到来。 “不是,南大侠,我们……”慌乱之下,我的辩解也语无伦次起来。 “哈哈哈哈!”对面忽然传来了这一声大笑,我不禁疑惑地看了过去。 “开个玩笑而已,千万不要当真。”他前一刻脸上的严肃顿时幻化成屎。 “呵。”现在正处弱势,我也不好与他争执,可脱口而出的这个词还是准确地表达了我的不满。妈蛋,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紧张地擦了擦冷汗,还没完全放松下来,对面那熟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南某是不想为难二位的,可看这情况,二位却似乎并不领情啊。”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并不针对我,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担心,依李彦琛那个少爷脾气,这帮土匪迟早要被他惹毛。 “车还没搜,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没有诚意啊!”正如我所料,李彦琛果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却还这般死性不改。 他甚至没有正视对方,只是用那抹阴鸷地余光打量着。 “公子果然是好定力,只不过事实却是容不得狡辩的。公子的车辙足有寸余。没错,前天是下过雨,可昨日天气晴好,以现在土壤的硬度,若真如公子所说,车上载的是衣服,除非,公子所指是金缕玉衣。” 我惊讶地将目光投向了车轮,我去,果真是高手,竟然能从车轮印迹就判断出车上的重量。 对于他这样的推测,我已心虚不已,可李彦琛却依旧平静。 “若真是金缕玉衣,那南某就更得见识一下了。”南霸天定定地看了李彦琛一眼,直接抬起脚走向了车子后方。 “哎。”我的拦阻显然太迟,话音落下,他已经到达了车尾。他观察一阵,直接伸出手靠向了车轮。完了,等着被宰杀吧。 正当我焦躁等待之时,车内忽然震动起来,紧接着,似乎有东西从里面飞了出来。 对了,卫平在车里。待我反应过来,后方已经传来了一阵刀剑交锋之声。 “竟敢搞偷袭。”眼见南霸天与卫平打斗起来,前方的两排小弟终于按捺不住,朝我与李彦琛袭了过来。 “啊!”眼见对方的砍刀就要落下,我恐惧地闭上了眼睛,惊天的嚎叫响彻山谷。这次是真的玩完了,正当我陷入绝望之际,下一刻,我的身体却悬空起来。 诶?我疑惑地睁开眼睛,竟发现李彦琛已经抱着我站到了车板上。可他还未来得及站定,对方已经爬上车,拉紧了缰绳。 “小心。”我大叫一声,李彦琛脚下一用力,对方便翻落下马车,而由于这突来的动作,他脚下的步伐也被打乱。 感受到他身子的踉跄,我本能地撮紧了他的衣服,本准备和他一起跌落,可他功底惊人,在车板的方寸之地,抱着我稳稳地旋转起来。这一刻,时空仿佛静止了,我盯着他风雪中飘飞的青丝白袍。心跳也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触目惊心 可在下一刻,我的身体就被一阵强大的力道送了出去。 八成是李彦琛见势不妙要将我甩手啊。 “啊。”情急之下,我忍不住惊呼出声,果然,我的腿部很快就传来了撞击。可这样的力度又让我疑惑。 当我鼓起勇气睁开眼时,才发现,我并未跌落,而是被李彦琛当成了进攻的武器,他通过控制我的手脚,灵活地阻击着进攻者。 “混蛋,竟然拿我当活靶!”现实和想象的差别太大,我愤愤地骂了一句,伸出手肘重重地捣向他的胸口。对于这种突来的袭击,李彦琛也没有任何地应急措施,击打重重地落在他胸口,好在他是有功夫底子的,这样的力度并未造成什么后果,稳住身子,他回过神来,又强行飞起我的腿,袭向了前来进攻的土匪。 “放开我,放开我!”我在他胸口不断抓挠抗拒着,可他却恍若未闻,仍旧灵活地摆弄着我的身体,仿佛我是件再称手不过的兵器。 “我让你放开我,听见没有!”我也是有脾气的,他这般忽略怠慢,终于让我爆发了。 这声吼叫显然起了效果,他停下了动作,神情严肃地注视起我来。 可就是这一瞬的分神,却让对方找到了可乘之机,锋利的长剑已经砍了过来。 “小心!”千钧一发之际,李彦琛忽然用力一旋,转过身子挡住了我。 “啊!”我本能地惊叫了一声,可应声倒地的却不是李彦琛,而是那名持刀者。 “阿衡!”随着那名持刀者缓缓倒地,这声惊天哀嚎随之传来。 我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鲜血从他身后不断溢出,很快潮湿的土壤就茵成了一片紫黑。 我心头剧烈地跳动着,还不待平复过来,新的危险又即将触发。 我在土匪倒下的前方看到了一个黑衣人。他蒙着面,我看不真切,可那双幽暗的眼睛中却透露出浓重的杀气。 虽然他弄巧成拙救了我们,但我仍旧感觉来者不善,我惊恐地瞪着他,果然,他提着剑慢慢地靠了过来,而且脚下的速度随着距离的缩短越来越快。 在这样的迫人的气势下,我甚至丧失了躲闪的本能。 “李彦琛,小心!”我一边粗喘着,一边小声地提醒了身前的李彦琛。 话音落下的刹那,闪着寒光的利剑晃住了我的目光,待我睁开眼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看着那柄利剑斜插在黑衣人的身体上,汩汩鲜血不断从中溢出,我胸口忽然一阵窒闷,甚至连呼吸也跟着困难起来。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李彦琛,可他对这样的惨象却表现地格外冷血,甚至,即便如此,还不能让他如意。看了眼地上不断抽搐的黑衣人,他紧握长剑用力一拔,那触目惊心的红便喷涌出来。 “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残忍的景象,一个控制不住,我竟失声叫了出来。察觉到我的害怕,前方的李彦琛缓缓转过了身,此刻,他的月白色棉袍上沾染了点点血迹,肆意的狂风吹拂着长发,遮住了他大半的脸颊,即便看不清表情,我也能猜测到他此刻是何等的冷漠嗜血。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使与恶魔 只是他为什么要对着我所在的方向,难道是我刚才的尖叫惊扰到他,还是他怕如此残暴的一面被我传扬出去,所以生出了灭口的念头? 他的样子真的好可怕,我恐惧地看着他,不住地往后瑟缩,忽然,脚下一个踩空,我不小心跌坐在了地上。 而对面的他已经逼近,面对如此凶险的处境,恐惧之下,我身体不住地颤抖了起来。那双脚渐渐地步入我的眼帘,停驻一会儿,他却忽然蹲坐下来。 我惊恐地瞥了他一眼,只见他白皙的面颊上带着点点鲜红,相较于我的不安,他却似乎平静很多。凝视我一阵,他放下手中的剑,忽然将我拦腰抱了起来。 这样的意外举动让我惊诧,可对于他的怀抱,我却并不抗拒,甚至,依偎在他的胸口,我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与满足。 “快,老三,快过来救阿衡!”焦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还不等搭救的人赶到,周遭又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那帮黑衣人就如同狂魔一般,逢人就砍。李彦琛那样的功力也能带着我勉强应付,而在开战之初就遭遇围殴的卫平已经自顾不暇,他的衣服上已经出现了好几道深浅不一的刀伤。阴沉的天气配合着这样的一幕幕惨剧,而我却没有丝毫还击之力,只能做别人的负累,心头的愧疚如同排上倒海般涌入。尤其是联想到这帮黑衣人的幕后指使者,我的心头就如同撕裂般疼痛。 “兄弟们,这帮贼人大概是惦记上了车里的东西,现在,别忙着对那三人动手,首要任务是对付这群半路杀出的黑衣人。”这样危机的形势,南霸天终于认识到团结的重要性,他狂吼了一声,背着那名叫阿衡的小弟,疯狂地与黑衣人厮杀起来。 好在黑衣人数量有限,他们在计划刺杀我们的时候,大概也没料到我们会遭遇劫匪的伏击。在我们与土匪合作后,他们人少的劣势很快凸显出来。 大战几个回合后,黑衣人死伤过半,眼见大势已去,剩下的几人仓惶逃脱了。 而此时,土匪中,受伤的占了一半,也无力再追了。 在李彦琛的保护之下,我倒是毫发无伤,可这样的结果却并不让我满意,看着满地哀嚎,我的心仿佛被割了条口子,剧痛不止。 “咳!”耳边传来了一声剧烈的咳嗽,我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卫平正捂着胸口,鲜血随着他的剧咳不断从口中涌出。 我一把挣开李彦琛的胸膛,慌忙跑上前去,搀扶住重伤的卫平,可他却顽固不化,奋力地用剑撑着身子,不断地把我往外搡。 “哎呀,都这种时候了,还顾忌那些繁文缛节做什么?” “咳咳!”这时,他又接连剧咳了两声,也许是伤势太重,他腿下一软,双手竟撑着剑跪倒在了地上。不只是巧合还是何故,他跪倒的方向,正是李彦琛所在的方向。我用手不断地抚着他的胸口,希望以此能帮他舒缓一些,可他却始终扶着剑对我的关怀视而不见,察觉到反常,我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李彦琛,只见,此刻他表情淡漠地睨着卫平,丝毫没有半分关切,不一会儿,他竟视若无睹地抬脚离开了。 混蛋,太没人性了!看着那个决绝的身影,我忍不住义愤填膺地咒骂了一句。 ------------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眠之夜 尽管对李彦琛的绝情颇有微词,我还是顾全大局,回到卫平身边照顾起他来。 南霸天还算仁义。看着卫平有伤在身,他当即提供地方让他养伤。 我照顾卫平歇下后,独自一人走到了洞外。 这里是高处,应该离水月阁不远,上次出来,我把菜苗落在了庵里,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哎。”我无限忧思地感慨了一句,刚抬起头,忽然看见自己前方坐着个人,我带着好奇凑近一看,竟是李彦琛。 他今天的表现很反常,现在又坐到了悬崖峭壁上,这一连串举动不禁让我担心起来。 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决定发挥我在小鸟的忽悠特长好好开导他一番。我挨着他坐了下来,可他对我显然不太欢迎,我刚坐下,他就敌意十足地向旁边挪了挪。 好,玩这一套,我还真不怕你。他刚挪过,我也紧跟着挪到了紧挨着他的位置。他又挪,我又跟着,就这样,他挪到哪,我跟到哪。无奈之下,他终于作罢,不过即便这样,他也没有丝毫理我的意思,坐定后,他故意将脸别向了远离我的一侧。我虽然觉得这样的举动幼稚无比,还是厚着脸皮,主动和他搭讪起来。 “哎!”我叫了一声,伸出手肘搡了他一下,可我万万没想到,我就这么轻轻地一碰,他却无比痛苦地伸手捂住了胳膊,那样吃痛的神情丝毫不像是装的。 我讶异之际,他的袖口忽然有一行鲜红滑落下来。 “呃,你受伤了!”我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刚要伸手察看他的伤势,可我还未触碰到,他却倏地站起身。不等我叫住他,他已经抬脚往山洞的方向走去。看着地上滴落的鲜血,我的心头忍不住绞痛起来。 在那样危急的混战中,随时都有可能毙命,可他却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不离不弃。我一直把他当成万能的,认为他永远不会倒下,可他毕竟是血肉之躯,他也会流血也会疼痛,不知在某一个危急时刻,他默默为我挡住了一刀,为免让我担心,他脸上竟没表现出半分异样,而我有他这座城墙做盾,看到自己安好,竟也天真地觉得城墙没有丝毫损伤。 李彦琛,对不起。看着那个决绝的身影,我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讨厌。 带着对李彦琛的愧疚我几乎整夜未眠,好几次,我翻过身来,看向洞穴的另一侧,想知道他睡得怎么样,可他始终背对着我,如果冒冒失失地走过去,看到他已经入睡还好,如果不小心将他吵醒,或是他根本没睡着,四目交接间就太尴尬了。 还是算了吧。他一定还是气我的,再加上有伤在身,八成也是睡不着。 就这样勉强自己闭上眼睛,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我起身走到卫平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昨夜的烧已经退下了。我悬着的心也算落了地,暗自庆幸之际,不经意间一回头,山洞的另一侧竟不见了李彦琛的身影。 “李彦琛!李彦琛!”我匆忙叫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回响,只有卫平嗫嚅了一声,却听不见任何回应。 “李彦琛,你别吓我。”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慌忙抬起脚奔向了洞外。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遭审 “李彦琛!李彦琛!”出了洞口,我刚叫了一声,目光就被对面洞口的森严戒备吸引住了,不大的洞口前竟驻守着四个小弟,这样反常的举动让我不禁起了疑心,我抬起脚走了过去,果然一到洞口就被拦了下来。 “站住,不能进。”其中一个小弟一脸凶悍地冲我吼了一句。 “李彦琛,李彦琛!”我丝毫不理会对方的呵斥,自顾自地冲里面喊了起来。 “嚷什么,嚷什么,说了不让进,赶快回去。”见我这般不配合,那名小弟开始推搡起来。眼看着在小弟的力道下,我距离洞口越来越远,无计可施,我只能加大音量冲洞口喊了起来。 “李彦琛!李彦琛!”这般守卫森严,如果李彦琛真在里面,八成是凶多吉少。我只希望他听的我的呼唤能应一句,只要让我知道他还平安,我也会安心许多。 “放她进来!”我的叫声显然惊动了洞里的人,听到这身回应,我心头一阵激动,一把推开挡在我面前的小弟,匆忙抬脚走进了洞里。 不愧为一代悍匪,走到洞内,我简直惊呆了。中间是开阔的通道,两侧则陆续分布着几十个小房间,细观那些房间棱角分明,并不因为山石难凿而有半分糊弄。其中一扇大点的洞门还敞着,朝里一瞥,一眼望到的全都是码放整齐的麻袋。看样子,这应该就是他们的粮仓了。 “看什么看,见到南哥还不下跪!”正当我感叹这帮土匪的巧夺天工时,忽然一声呵斥将我拉回了现实。我回过神来,只见前方的石椅上,南霸天正四喇八叉地坐在上面,见我到来,他将头往前探了探。 “你刚刚叫的可是他?”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很快,李彦琛被两个小弟押解了过来。 “跪下,跪下!”两名小弟强行将李彦琛强行往下按压,毕竟寡不敌众,他几次膝盖都要碰到地上,但几次又都踉跄着撑起。见他这般强硬,小弟加大力度用脚踹着他的膝盖。 李彦琛可是太子啊,怎能遭人这么欺侮,我心头紧紧揪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南爷,我给你跪,求你别难为他。”我一脸殷切地看着前方的南霸天。 “哎,想不到你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南霸天看着我,露出了几分赞许的目光,而身旁的那个人只是冷眼瞥了我一下,显然,对于我的做法他不领情,而我也不需要他领情,毕竟是我有愧于他在先。 “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不会为难他。” “南爷尽管问吧,小女子一定知无不言。”我看着他诚意十足,而对面的李彦琛显然对我的懦弱之举唾弃无比,激动之下,他甚至抬起脚向我踹了过来,好在,两个小弟及时地将他拦住。 “好,那我问你,你叫什么,哪里人?”我满心不安地望了眼太子,刚收回神思,南霸天的提问便传了过来。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柳巷赵芙蓉。”我无比认真地答了一句。 “好,赵芙蓉,那你敢发誓,接下来所言都是真的吗?” “我发誓,以下所答若不属实,就让我赵芙蓉天打雷劈。”原本是件严肃无比的事情,可我却感觉不到任何害怕,大概是代入感稍差了些,芙蓉,对不起了,呵。 ------------ 第一百二十章 解围 “好!”南霸天颇为满意地拍了下石椅扶手。 “我问你,那批粮食是怎么回事?”他伸手指向了粮仓方向。 “哦,那是我们用来送人的。”我理所应当地答了一句。 “不老实了吧?那批粮食可是官粮。”南霸天无比狡黠地打量了我一眼,我心虚地咽了下口水,灵机一动,连忙顺着话音接了下去。 “对啊,正因为是官粮,才能用来接济附近的百姓啊,寻常人家哪里拿得出这么多粮食。”回答完毕,我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南霸天一眼,他对我的话倒是没表现出明显的怀疑,只是那皱起的眉头还是让我升起了隐隐不安。 “你是说这些粮食原本就是准备用来接济附近百姓的。” “没错,实不相瞒,我家相公是奉旨考察的钦差,前几日偶然途径此地,得知此地百姓生活困苦,所以特地请旨让朝廷调运粮食接济。” 南霸天并没有回应,而是调转身子看向了一侧,不一会儿,便有手下在他耳边低声禀报起来。 “大哥,那天在如意饭馆,大衍的官员都来了,依照这样的排场,钦差大人还真差不多。”我耳朵竖的尖尖的,那名手下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我就知道那日的阵仗会出事,没想到让一帮土匪给盯上了,不过得到他的证实我的信心一下子就上来了。 “哦,对了,我们上次考察时,曾到一户老乡家借宿过一宿,南爷若不信,可以找那他们来对质。那户人家只有老夫妻两,住在离镜心湖畔最近的山脚。” 听到我这般解释,南霸天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笑。 “说的是哪的话。”尽管装的没有疑虑,可我还是看到他在身旁的那名手下耳边嘀咕了一句。 “原来竟是钦差大人,失敬,失敬。”回过身来,南霸天咳嗽了一声,看到压着李彦琛的两名手下,不禁皱着眉头,斥责起来:“大胆,钦差大人岂容你们这般怠慢。” 两名手下听后连忙松开手,低头退到了一旁。 身上的束缚解除,李彦琛却丝毫没有感念我的意思,他颇为气愤地拂了拂衣袖,无比清高地别过了脸。 我本来还想让他配合着秀一下恩爱,现在看来是没希望了,哎,这南霸天也真是的,要审问也不选个好时候,非要挑我们闹矛盾的当口。 现在看来,这出戏就只能由我一人演下去了。 “哈哈,实不相瞒,南某虽是一介莽夫,救国救民的心却和钦差大人一样强烈。”南霸天感慨一句,直接走到李彦琛面前,无比热络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可李彦琛却丝毫不给面,他一把搡开肩上的那只手,睨着南霸天,眼神中尽是冷漠。 “既想救民,为何不踏踏实实为朝廷效力,却要雄踞山头,称霸一方呢,拦路打劫可非君子所为啊!” 李彦琛的话里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甚至于巧舌如簧的我都吓出了一头冷汗。 “哈哈,钦差大人果然不同那帮贪官污吏,来人,设宴,今夜我要为钦差大人接风。”好在,南霸天一时脑抽,及时地挽回了局面。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毛遂自荐 南霸天果然兑现了承诺,中午就设宴款待起我们。可他前后的巨大转变,总让我心存疑虑。显然,这样的局面李彦琛是丝毫高兴不起来的。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端着酒杯,话语里也有了几分风凉意味。 见我这般态度,他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来。 “是,他们是匪,那又如何,他们为百姓做的一点儿也不比你少。那几百石粮食,现在已经被分派到山下的灾民手中,他们没私吞一粒,倘若我们去做,还未必有这么高效,既然结局是一样的,你为什么要苦苦纠结做事的人呢?”趁着其他兄弟给南霸天借酒的机会,我开导起了李彦琛。 可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只端着酒杯,故意将目光投向远处。 如此顽固,我拿他也没办法。 “来,喝,喝!”南霸天一只腿支在桌子上和小弟们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南哥,南哥,不好啦!”气氛正在高/潮,忽然一名小弟慌慌张张地闯了过来。 “什么不好了,老子正喝酒呢,有事喝完酒说。”南霸天一挥手,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气。可对于他这般不以为意,小弟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放松。 “南哥,不能等啊,这事可关系着我们整个山头的生死存亡啊!”小弟皱着眉头,苦口婆心地劝诫起来。 如此严肃的言语,终于让南霸天上心起来。他回身看向了那名小弟,还未开口,小弟已经咽了口口水,率先向他汇报起来。 “南哥,凌二集结了几个山头的头目在山脚正叫嚣着要攻山呢!” 小弟的说法,让原本热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凌二一定是知道我刚恶战一场,才会这般急着赶来挑战,妈的,趁火打劫,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他!”南霸天说着,伸出手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我知道他的顾虑,这要放在平时,收拾这帮小喽喽自然不在话下,可现在弟兄们刚经历一恶战,元气大伤,这时候若出去带伤迎战,战斗力势必要大打折扣。 汇报的小弟还在等待着他拿主意,可他皱着眉头苦思许久,却始终拿不出主意。我瞥了眼一旁的李彦琛,他早前就端起的杯子仍旧定格在面前,看得出,他嘴上不说,心里对此事也是颇为关切的,不论是否出自本意,这帮土匪还是救了我们,若要看着他们被灭。李彦琛也一定不忍心。 想到此处,我果断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南大哥,如果你不嫌弃,退敌之事可以交给小女子。” “你?”南霸天一脸狐疑地看了过来,他显然觉得我是在异想天开。 别说是他了,就连一旁的李彦琛也是一脸轻视。 “诶,大哥,赵小姐既然主动请缨,不如就让她一试吧!”南霸天刚要挥手驳斥,他身旁的军师毛算子立即站出来做出了劝阻。 南霸天一脸讶异地看向了对方,他大概也没想到向来心思过人的毛算子竟会同意如此荒唐的要求,那男人倒也不急不躁,凑到近前,对着南霸天耳语一番,他很快便改变了主意。 “那好吧,赵小姐是客,既然提此要求,南某也不好拒绝,说吧,你要多少兵力?” “小女不要一兵一卒,只要一人陪伴即可。” “哦?”南霸天向我投来颇为稀奇的目光。好在他也不傻,有此便宜不占白不占。很快就配合起我来。 “那你说,要谁。” “他。”我二话不说,转过身,伸出手定定地指向了李彦琛。 ------------ 第一百二十二章 议和 李彦琛微低着头,对我的要求恍若未闻。*** “南大哥,如果人家不配合,那我也没办法喽。”这种时候,他们正需要我,我也没必要恭谦,别过脸,一脸高傲地对南霸天耍起大牌,将所有责任全部推给了李彦琛。 无奈之下,南霸天只得和颜悦色地走到李彦琛面前,好说歹说才说动他,当然,更多的可能是李彦琛忍受不了他的喋喋不休,为避清净,才选择抬脚离开的。 现在,李彦琛走在前头,脚步放的很快,丝毫没有把我这个同行的伙伴放在眼中。 “哎,你等等我啊!”我颇为不满地抱怨了一声,他停留一阵,回身瞥了我一眼,又再度抬起了脚。 “哎!”这一次,任由我怎么喊叫,他都无动于衷。没办法,我只得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那么着急干嘛,不就是议个和吗?”追上之后,我颇为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哼,提出议和的是你,跟我可没关系。” 他语气里一片云淡风轻,甚至都不屑回头看我一眼。 “诶?”我颇为郁闷地伸出指向了他。 “你怎么可以……”我皱着眉头,一脸冤屈。真是的,做人怎么能这样呢,明明都已经跟过来了,却又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我可没答应过要帮你!”摆了我一道,他还不忘回身解释一句,就仿佛他的背弃是理所当然。 我撇着嘴,一脸幽怨地盯着他:“南霸天他们毕竟救了你,你就真的忍心看着你的救命恩人被其他人灭?” “什么救命恩人,不过是各有所图罢了,官匪怎能共存,即便今天帮他们消灭了来患的山匪,他日等回宫之后,本宫还要派人来讨伐,倒不如直接让他们鹬蚌相争,也省的本宫多此一举了。” 李彦琛高傲的话音里没有半分感,只一心筹谋着他的治国大计。 不过他的解释是完全行得通的,如此偏僻如理还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本以为叫了个帮手,现在看来,我招来的却是一个祸患。 “呵呵呵呵,殿下,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我伸出手指着他,语气中满是自欺欺人的肯定,可那颤的笑声还是暴露出了我的心虚,对于我这般逗比的举动,李彦琛鄙视地瞥了一眼,很快便回身向前走去。 哼,又不睬我。 我们之间已经尴尬到了极致,甚至连我这个话唠都想不出搭讪的新招了。 我们一路无往山下赶去。还未到山脚,就听到了一阵叫嚣。 “来者何人?” 我抬头寻向声音的源头,只见山脚下站着一群身着粗布麻衣的男人,冲我叫嚣的是个长相清秀,手拿竹竿的年轻小伙,他站在队伍的最前头,我猜想他应该就是南霸天口中的凌二。 刚才看到南霸天那为难的表,这凌二怎么说也得是土匪圈里的新晋贵族,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青年却一种丐帮帮主的即视感,之所以说是帮主,是因为他的竹竿还算规整。反观身后的帮内成员,手中的竹竿大小长短参差不齐。有的裂开了,有的被虫蛀了,有的因为供应紧张,干脆将竹竿一分为二。这是唯一能看到他们尊卑区别的地方,他们的着装很统一,两块拼接的麻布,中间系着一根麻绳,甚至连臂弯处狗啃般的撕裂纹路都如出一辙。头也同是乱蓬蓬的杀马特风格。 本以为他们的战斗力爆表,我才把李彦琛带来,准备来个以暴制暴,可现在看到他们是这么个况,我的战斗力瞬间全无。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得罪 这模样还打什么仗啊,打点算了吧。*** 我正沉浸在心酸中,忽然为的凌二再度气焰嚣张地吼了起来:“哎,问你话呢,你到底是谁?” “哦,我是南大哥他们派来的代表。”反应过来,我连忙向他介绍起来。 “少给我来这套,我管你什么代表不代表的,让南霸天出来见我!” 凌二对我的介绍丝毫不感兴趣,他眉头一皱,十分严肃地对我命令了一句。 “您应该就是凌二吧,南大哥现在在山上,如果想见他,就请随我上山吧。”我猜想他们是铁定会随我上山的,便自作主张地走到李彦琛面前,伸出手扒起了他身上的外套。 “上山冷,你们穿的这么少肯定受不了,来披上这件衣服,顶点寒。”我丝毫不理会李彦琛的意愿,强硬地在他身上作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将他身上的外套扒了下来。 “来,接着。”我扭过头将外套扔给了对面的凌二,他接过外套,露出了一脸讶异。 “哇,大哥,好软。” “好暖和。” “瞧这质地,像是貂啊。” 凌二捧着外套,立在原地一头雾水,可身后的小弟兴趣却极高,他们纷纷凑上前来,摸了起来。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凌二对手下的表现很不满,呵斥了一声,又转身看向了我:“你别以为这件衣服就能收买我,我凌二目光没那么短浅。” “呵呵,凌大哥说的这是哪的话,我说了,山上寒气重,万一这您上趟山还不小心染上了风寒,这就不值当了,您说是不。”我一脸的和颜悦色,解释了一句,又将手伸向了李彦琛的裤腰,企图一鼓作气,将他的裤子也扒下来,可我刚靠过去,就被他的手掌重重地打了一下。 “哎呦。”我叫了一声,匆忙将手缩了回来。 “干嘛呀。”我一边吃痛地揉着手,一边用幽怨的眼神打量着他。 “沈莲瑾,你竟敢为了他们扒我的衣服,这事我记住了,你给我等着!”他指点着我,狠地警告起来。 哼,等着就等着,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方,能过一天是一天,还不知道明天在哪里呢,都这种地步了,还当自己是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哼,笑话。 我看着他愤愤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脸不屑的笑。 “哎,不是想让我们上山吗,眼下这裤子你也没脱下来,你就不想点儿别的招来补偿一下我们?” 凌二的暗示传了过来,我立即收回神思,露出了一脸和善。 “哦,您尽管放心好了,只要上了山,我保证所有弟兄都能吃饱穿暖。”这样的诱惑无疑是巨大的,先前还有所顾虑的凌二顿时意见全无。 随我到了山顶。南霸天对着我身旁的端详了一阵,不由冲我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我做出了平复的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 “来,这桌是空的,大家过来坐。”我转过身,热地招呼起了凌二的人。 大概也实在是饿了,凌二的人并未犹豫,我招呼过后,他们很快就找位置坐了下来。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扶贫 “哎,你们几个去把自己穿不完的冬衣拿几件来。”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时,我忽然想起自己在山脚下对他们的许诺,连忙回过身对身旁的几个小弟吩咐了一句。 可他们对我这个陌生人似乎不太买账,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最终还是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南霸天请示起来。 “照做。”南霸天也搞不清况,只得无奈地应了下来。 老大了话,几位小弟只得照吩咐做了。不一会儿他们各抱着一摞衣服走了过来。 “喏!”带头的那个不愿地将衣服往我面前的桌子上一堆,其他的几个小弟也效仿着将衣物堆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 这种态度问题一时是解决不了的,反正衣服也拿来了,我也懒得跟他们计较。直接伸手理起了衣服。 “哎,这件是小号的,你穿应该正好。”我打开一件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递给了一个身材较为娇小的男子。 “哎,这件的款式适合你!” “哎,这件花色正时兴,你穿着再合适不过。”就这样,我迅速地将桌上的衣服分配了出去。 我干的正火热,忽然觉得身旁有个目光盯着我,我不经意一回身,却现竟是凌二。他斜着脸一动不动地打量着我。 诶,怎么会这样呢,我待他不薄啊,瞧他这番表,莫非是我对其他小喽喽太过热却忽略了他这个大哥,他生气了吧。 嗯,一定是这样的,想到这里,我随手挑了件棉毛裤,冲他露出了一脸微笑:“来,这个毛裤给你。” 我轻轻地扔了过去,他虽未做接的动作,裤子却稳稳地落在了他手上。 谊送到了,我也不用再理会他的绪,连忙又转过身冲,将收到的衣物分给其他弟兄们。 “来,再给你个背心。”我在百忙之中并未将他忘记,但凡有好东西,我都率先为他考虑。 “来,这个豹纹裤衩也给你。” “喏,棉袜子。”现在我已经形成了习惯,但凡找到什么好东西就直接给他扔了过去。 可我这般热,却并未换来他的回应,想我分配给这帮小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还对我千恩万谢,相比之下,凌二还真是个白眼狼。 我下定决心,不再理他,可刚再度分出去一件,身后就忽然传来了一声咆哮。我回身望向声音源头,只见凌二身上被我堆满了衣服,头顶上还耷拉着我扔给他的豹纹裤衩。他的两眼中满是幽怨。 “怎么啦?”看着他这样的神,我不禁生出了几分疑惑。 “你tm把我们当什么了。”虽是愤怒的语气,可凌二说出这话却已经泫然泪下。这一看就是自尊心受创的症状,我意识到后,连忙走上前去哄起了他。 “别多想啊,我没别的意思,我这般费心招待,就是怕怠慢了兄弟们,你说如果这样反倒让你误会,你说我这通忙活又有什么意思呢。”我说着将手攀向了他的肩头,不断地安抚起来。我的安抚似乎并未能解除他的郁闷,他依旧丧着个脸。 “来,来,吃饭,吃饭。”见况未有缓解,我连忙端起桌上的一碗饭塞到了他手中。 他神一样地打量了我一眼。 “吃,吃吧。”我给他夹了几块肉,又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了筷子,也许是被我的虔诚打动,他接过筷子,快速地刨起了饭。 “来,吃个肉。” “喏,青菜。” “嗯,嗯。”一边点头,一边吃,嘴里已经塞不下了。我不住地用手拍着他的后背,帮他做舒缓,可他吃着吃着却忽然哭了起来,甚至连嘴里的饭粒都喷出来了 “我是打劫来的,我又不是要饭来的。” 大概没想到自己会沦落至此,他伸手捂住脸哭得痛心疾。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安 “没事啊,没事啊。”我继续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他,看到凌二哭得这般心痛,底下的小弟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也被触动了,纷纷放下筷子抹起了眼泪。 眼下,来犯队伍已经溃不成军,看到这副景象,一旁的南霸天终于豁然开朗地点起头来。 也许是受了我的启发,南霸天效仿我的怀柔政策,让自己的人安抚起了痛哭的凌二军团。现在他们正处于最痛苦的时候,这样一对一的关怀无疑是最有效的。不一会儿,两方人员就敞开心扉聊了起来,看着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我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偏偏这个节骨眼,我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庞,这不由让我与南霸天都陷入了尴尬。 来的正是山脚下的那位老妇。这明显就是南霸天不信任我,才叫了老妇来验证我的话,我颇有些不悦地睨了他一眼,他只是低着头尴尬地轻咳不止。 好在,这样的尴尬也不足以抵消老妇的热情,她见到我,还没到跟前就大叫了起来:“哎呦,闺女,真没想到啊,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没想到你们竟是霸天的人啊,哎呀,你们真是我们老百姓的救星啊,我们这粮食刚吃完,就又给送到了,开始他们说你也在山上,我还不信……”大娘的战斗力实在太强,这样喋喋的攻势让我们根本无暇尴尬,她的话题从我与李彦琛的床第问题到山脚邻里的鸡毛蒜皮,事无巨细,逐一道来。 南霸天耳朵也听出了老茧,不过大抵可以从大娘的话里听出两样信息:一,我所言非虚,当日的确借宿她家中。 二:我与李彦琛的确是夫妻。 这样他对我的怀疑也就消除了。其实,这对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这样的局面让我颇为得意,可唯一让我心烦的就是经过此次事件我算是彻底把李彦琛给得罪了。 又到了饭点儿,我端着粥来到了卫平身边,一掀开门帘,竟发现李彦琛坐在他身旁,显然我是不招待见的,一见到我他立即起身,拂袖而去。 “哎。”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欲言又止。没办法,谁让我先撩了他呢,把他这个太子看得比那帮土匪还轻贱,一时间也许心里真的很难接受吧。 静立片刻,我无奈地转过身,走到了卫平身边。经过这阶段的调养,他的伤势已经稍有起色,可由于伤口太深,依旧需要长时间的卧床静养。其实,我很想想个办法早日脱离这种地方,可卫平的情况又让我不允许,对此,我矛盾不已,当然,当着卫平的面我却未表露出任何烦忧。 “来,吃饭吧。”我吹了吹,舀起一勺子粥送到了他嘴边,不同于以往的积极配合,这次他却紧抿着嘴唇,半晌才面色凝重地开口:“娘娘,答应我,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都要保护好殿下。” 他这样的赤胆忠心本是好事,可这般严肃深沉却让我心头不安起来。 ------------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下山 劝和成功后 我在两方匪徒中威望大涨 大家有什么烦忧也都会第一时间向我倾诉 于是 继小鸟之后 我又充当起了山匪们的心灵导师 当然 我自然将我在小鸟从业以來的丰功伟绩大肆吹嘘了一番 当然 不光是小弟们 自从那日尴尬的身份验证 顶头大哥南霸天对我的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他重新给我们分配了最宽敞的房间 伙食待遇也大大好过从前 甚至 对于我的人身自由都不再限制 在我的要求下 他甚至答应明日就放我与李彦琛下山 至于卫平 则依照李彦琛的意思放在山上疗养 等过些日子 他康复了 去水月阁接上菜苗 一道回宫 眼见我归期将近 小弟们都有些不舍 端碗拿筷子这种事都不要我做 伺候的那叫一个周到 当然 作为回报 我决定也做点什么來回报她们 考虑到山上全是光棍汉子 我又在小鸟有着丰富的从业经验 说媒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 于是 我决定下趟山 去小鸟带几个姑娘上來 往大了说可以促进山里的繁衍生息 往小了说 利于他们脱单 我向南霸天做出了请示 他对此提议十分赞同 甚至还让财务拨款支持我说媒 有这般强大的后盾做支持 我很快便带着巨款和兄弟们的殷切期盼下了山 当然 到小鸟的第一件事 我并非是替他们找姑娘 而是首先进了篱落的房间 进门之后 看到他一袭白衣 我眼中一阵兴奋 脑中的灵光瞬间闪现出來 将飘雪那日的情状向他讲述了一遍 可对于我这般热络 他却好似沒有半分印象 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 才好脾气地开口 “我想向小姐一定是认错了 ” 也许吧 虽然心里对那日的场景再肯定不过 可篱落既然这样说了 那应该就是我看错了吧 我宁愿怀疑自己 也不可能去怀疑他的 “向小姐今日前來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 他的话音将我从沉思中拉了回來 “哦 对了 太子大概明日就会出现在长街之上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一定要把握好啊 ”我看着他 将最重要的事情道了出來 听到我殷切的话音 他认真地注视起我來 半晌才探头靠过來 在我的额上吻了一下 这一次 他并未向上次一样 用并未用过分激动的言语來表达对我的感激 可这样的举动 意思却再清楚不过了 “事成之后 我就带你离开 从此以后 我们隐居山林 做一对平凡夫妻 ” “嗯 我走了 ” 这番亲昵之举 不由让我红了脸 怯怯地说了一声 我缓缓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篱落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可我总觉得他的示爱带着几分刻意的色彩 这样的刻意和李彦琛进相府时的场景如出一辙 在我将情报带到后 他故作亲昵 吻我一下 就仿佛是对我完成任务的犒赏 可是我替他办事完全是出于自愿 从來就不是图他什么 对于他的许诺 我也以为他是出于自愿 可现在我却觉得自己有些自欺欺人了 今日就连我自己的反应也出乎了自己意料之外 要是换做别日 他做出这般亲昵举动 我一定会反扑回去 可今日 我的热情却大为减弱 也许是意识到他的刻意 也许…… 我扪心自问 就算事情成功了 我也未必会有跟他离开的勇气 我不愿承认 但在与某人的朝夕相处中 我的心性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刚离开篱落的房间 黄妈妈就带着一脸笑容扑了过來 “哎哟 向小姐 可算把你给盼回來了 几日不见 你可想死妈妈了 ” “恐怕你想的不是我吧 ”我停下脚步 定定地看向了他 调皮的语气中带着些讽刺的意味 “嗨 都想 都想 ”黄妈妈手帕一甩 对于我道出事情露出了些许嗔怪 “虽然过來了 但我事先要跟你声明 今天我不开工 ”我用脚趾头也想的到黄妈妈的目的 因此提前做出了声明 对于我这一决定 黄妈妈露出了一脸无奈:“怎么 怎么不开工呢 來都來了 ” “我今天有要事要办 ”我简单地说了一句 语气中丝毫沒有商榷的余地 说完便加快脚步下了楼 黄妈妈跟在身后 不停地吐苦水:“向小姐 那天的场景你也看到了 那帮人现在來我这个 不为别的 就为听你讲课啊 你一天不出现她们就一天不让我安生 我的好姑娘 你可救救妈妈吧 ” “哼 ”我冷哼一声 转身看向了黄妈妈:“虽然今日我不开工 不过你放心 我不会让你少赚的 把那些砸你手里的姑娘都叫來吧 ” “啊 ”对于我这样的要求黄妈妈显然感到讶异 当然 在铜臭味的驱使下 黄妈妈还是无比热心地将姑娘们领到了过來 看着面前一字排开的姑娘 我似乎能想象到山上男耕女织的和乐景象 我粗略打量了一下 这群姑娘年纪虽稍大了些 长相倒也还标志 带着这帮姑娘上山 那帮山匪一定满意 “喏 这是赎金 这帮姑娘我全要了 ”我说着将一沓银票甩给了黄妈妈 见到银票 黄妈妈的哈喇子立即流了出來 她不假思索地抽过银票 专心地数了起來 “放心 不会少了你的 我的事业还在这儿呢 糊弄你 往后不打算在这混了 ” “我不是这个意思 ”数目对好后 黄妈妈果断将银票塞进袖口 冲我露出了一脸讨好的笑 交易完成后 黄妈妈便吩咐姑娘们回屋收拾 就在这时 前台迎宾的平儿忽然跑了过來 “向小姐 你既然能帮这么多姐妹赎身 顺带着也帮我赎了吧 ”她撮住我的衣袖 露出一脸殷切 见此情景 一旁的黄妈妈露出了一脸你愿意卖人家还不一定买的不屑 平儿的情况我知道 她年纪不小 又不愿接客 好不容易给她安排个迎宾的活计 奈何她嘴又不甜 即便有客人來了 也是一脸木讷 绝不主动上前招呼 对此 黄妈妈已经数落她多次 她大概也是不堪屈辱 才向我提此要求的 看着她一脸渴盼的表情 思索一阵 我还是应承了下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洞里的议论 “行 这么多人都赎了 也不差你这一个 黄妈妈 算上她 喏 这是赎金 ” “哎 ”黄妈妈激动地接过我补上的银票 我知道她早就想将平儿甩手了 最近馆里新來了一个叫玉蝶的 不仅年轻漂亮 而且小嘴还甜 那个伶俐劲儿但凡客人进來都忍不住要摸上一下 只可惜 她还未成年 平日都跟在月貌身后 说是学习 做的却全是端茶倒水的活 可这样白白多了个人力在伺候月貌上 黄妈妈自己却捞不到半点好处 作为心灵导师 黄妈妈也曾跟我说过 她想用玉蝶顶替平儿 等过两年了 玉蝶成年了 就像当初花容月貌那样 将她的初/夜竞拍 到时候 又可以大赚一笔了 黄妈妈将玉蝶未來的道路铺的妥帖了 只可惜 这个平儿是她一个远方贫苦亲戚的女儿 平儿平日闷不吭声的 根本沒人注意到她 就算要卖也找不到买主 但若就这样将她扫地出门不免有些太不仁义 今天我接收下來 无疑正合了她的意 这次 她也懒得再看银票的数额 只一个劲儿地在我耳边夸赞讨好:“我就知道我当初沒看走眼 放眼整个大衍 恐怕沒几个人能有您这样的本事 ” 我也沒心思理会她的恭维 只是伸出手在平儿身上拍了拍:“赶快去收拾东西吧 ” “谢谢向小姐 ”她的眼中闪现出了感动的泪花 转身看到了黄妈妈又是一脸可怜兮兮:“姨妈 我走了 ” 黄妈妈无奈地应了一声:“你压根不是干这行的料 且随向小姐去吧 嫁人之后 要好好过日子 ”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黄妈妈这么有人情味 对于她的谆谆教诲 平儿恭敬地应了一声 转身回房收拾起了衣物 “哎 向小姐 这么多姑娘 不会都给一家吧 谁这么大手笔啊 ”待平儿离去 黄妈妈又恢复了好事的本能 不遗余力地向我打听起來 “这事就不劳黄妈妈费心了 ”我转过身 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一脸戒备地答了一句 小鸟毕竟是公共场所 平时出入的达官显贵大有人在 他们中不乏有想要通过剿匪來向圣上邀功的 若是让黄妈妈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 她向來跟那些达官贵人通气 万一将此事抖露出去 搞不好要害了南霸天他们 就算她沒这方面的心思 多一分戒备也总是好的 “嗨 姑娘说的哪的话 我绝沒有要打听买主的意思 我呀 也就是个卖东西的 这东西卖了出去 日后人家买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咱也管不着不是吗 ”黄妈妈解释了一番 从前台倒了杯茶 端到了我面前 和她交涉费了我那么多口舌 我也的确渴了 顺手就接过茶水饮了起來 “哎 这说到底啊 还是要看姑娘们的造化 你说从前从我们这出去的阿兰 当初王瘸子看上她的时候 那她是死活也不愿意啊 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给弄出去的 可谁成想 这嫁过去沒多久 王瘸子竟然当了征事郎 这妻凭夫贵 现在不管怎么说 阿兰大小也是个官太太了 她能有今天还不得感谢我当年的英明果决 ”黄妈妈说的一脸自豪 我听出來了 她是把我当成了唯利是图的人贩子 她一定以为 我把这群姑娘贩给了穷乡僻壤的那帮无保户 之所以举出阿兰的例子 只是想宽慰于我 缓解我心里的不安 不得不承认 黄妈妈精明至极 可我自认是拯救这些姑娘于火海 我堂堂正正 问心无愧 她这样说不仅不叫我领情 反倒让我生出几分厌弃 我回过身來将她打量一番 看着我严肃的神情 她不由识相地闭了嘴 这群姑娘长期生活于此 不得客人垂怜 黄妈妈又不给好脸子 成天净看着花容等人如何威风 而后自惭形秽 暗自嗟叹 长此压抑 她们早就想逃离这块是非之地了 因此 在我将她们赎身之后 她们并未有太多留恋 反倒兴致颇高 早早地就带着包袱集结到了前台 “都到齐了吧 ”我看了下面前的姑娘随口问了一句 “嗯 齐了 ”众人回身望了望周遭的姐妹 纷纷点头应了一声 “好 那我们出发吧 ” 我领着一众姑娘出了小鸟 雇了两辆马车 直奔水月山而去 顾忌到南霸天等人的山匪身份 还未到山脚 我就付了银子让车夫掉了头 看着四周被重山所包围 姑娘们也不禁有了几分疑惑:“向小姐 怎么停在这地方啊 我们的买主到底是什么人啊 ” “哦 大家尽管放心 如果相信我的就随我上山 如果不信我的 现在就可以走 当然即便上了山 看到买主你们不情愿了 仍旧随时可以选择下山 ”我和颜悦色地解释了一句 将选择权完全交给了姑娘们 “向小姐 我们信你 这就随你上山 ”姑娘们相视一阵 还是笃定地冲我点了点头 她们这番决定也让带队的我颇受鼓舞 就这样 我带着一群姑娘上了山 刚到山顶 我还未來得及进洞 一群小弟就迎了出來 他们满带新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姑娘 垂涎的口水几乎流了一地 “姑娘们 正如你们所见 让我帮你们赎身的就是以南霸天为首的这帮山匪 我知道他们身份并不光鲜 但为人不坏 你们若不嫌弃 就留下 即便无缘做夫妻 认个兄妹或多个朋友也总是好的 当然 如果你们不愿意与他们为伍 现在就可以下山 ”当我说到这里 周遭的一种小弟露出了一脸不情愿 我原以为姑娘们会很果断地选择回家 可她们的决定却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们自幼进小鸟 哪还有家可言 南霸天我们早有耳闻 他做的都是劫富济贫的义事 既然连素不相识的百姓都能善待 自然也不会亏待于我们的 姐妹们 我们不走了 ”领头大姐嫣红的一声号召 众姑娘纷纷响应 如此一來 竟无一人愿意离去 这样的决定自然也令众位小弟兴奋不已 哎 大家这般配合 也不枉我辛辛苦苦跑这一趟 我带着愉悦的心情进了洞里 刚准备向南霸天禀报今天的战果 忽然从门里传來了一阵议论 “大哥 不枉阿衡重伤一场 想不到那个小子竟是钦差大臣 有了他做筹码 我们得到的可就不止是三百石粮食了 他们既然已有离去之意 势必已经生疑了 不如我们今晚就动手 ”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毒酒 我听得出这是当家老二毛算子的声音 他在山上一直充当着军师的角色 南霸天的主意都是他出的 他的意思基本上也就是南霸天的意思 话音落下 我听到南霸天有片刻的沉吟 八成已经思考这条建议的可行性了 难怪那日得知李彦琛的身份后 他们的表现那般反常 原來是早有筹谋了 难不成我与李彦琛今晚就要葬身于此 不行 一阵慌乱涌上心头 我扶着墙 踉踉跄跄地逃出了洞中 “赵小姐 ” 刚出洞口就有人跟我打起了招呼 “哎 ”我应了一声 仓惶的脸上强行地伪装上了一抹笑容 也顾不得细看对方 直接抬脚奔向了人群密集的前方 “看到我相公了吗 ”我随意抓起一个与姑娘攀谈的小弟 着急地打听起來 “沒有啊 ”看着我找急忙慌的模样 小弟露出了一脸讶异的目光 “哦 ”我失落的应了一声 又松开手向别人打听起來 可李彦琛就仿佛像是从这世界凭空消失了一般 任凭我怎么打听 都找不到关于他的一丁点儿踪迹 李彦琛 你在哪儿啊 就算跟我赌气 你也不至于这样躲着我啊 水月山山势料峭 下山只有那唯一的一条路 若不小心踏错一步 就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看着姑娘小伙们热切地攀谈 我无助地蹲在人群中哭了起來 “向小姐 向小姐 ”正当我痛哭之际 耳边忽然传來了两声连续的呼唤 我根本无心理会 仍旧鼻涕一把 眼泪一把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呜呜 我找不到李彦琛 都怪我 把他弄丢了 ” “向小姐所说可是钦差大人 ”对方的这声发问 似乎让我看到了一点眉目 我擦了把眼泪 连忙抬起头看了过去 “您尽管放心好了 刚刚钦差大人已经被南大哥请去吃饭了 ”对方沒有意识到丝毫不妥 面带微笑向我道出了实情 什么 吃饭 这两个字眼让我心头一阵颤动 想不到南霸天终究还是快了一步 在这个节骨眼 他竟然请李彦琛吃饭 用意绝不简单 说不定 这就是场鸿门宴 想到这里 我也顾不及其他 直接抬脚奔向了洞口 “李彦琛 李彦琛 ”我一路高呼着他的名字闯到了宴会现场 也沒空顾得上这样的举动是否突兀 可面前的李彦琛却一脸平静地端着酒杯 丝毫沒因我这样的举动而有半分惊讶 我定定地看着他 不住地粗喘着 “哦 赵小姐啊 我刚准备差人去请你呢 沒想到你这就來了 ”对面的南霸天也许是为了缓解尴尬 连忙解释了起來 可我对他的解释沒有任何兴趣 只是神情专注地盯着面前的李彦琛 忽然间 他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酒杯 眼看着就要抵达唇边 “别喝 ”我慌忙伸出打掉了他手中的酒杯 “砰 ”这一声脆响打破了现场的宁静 面对这种突來的情况 所有人似乎都丧失了反应的能力 李彦琛手指还做着握杯的姿势 “來來來 想來赵小姐也是无心之失 ”毛算子安抚了一句 重又拿起酒壶将李彦琛面前的杯子斟满酒 他这般殷勤 更让我确定这其中有事 可现在的李彦琛偏偏听不进我的话 当酒杯被斟满后 他再度伸手举起了酒杯 “不能……”我不能地伸手去抢夺 可在那一瞬 李彦琛却机敏地躲开了 那样精准的力道似乎是对我早有防备 我睁大眼睛 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而他那似笑非笑的眼中满满的都是讽刺 “够了 沈莲瑾 ”他毫不顾及我的伪装 直接呼出了我的实名 铿锵有力的几个字直击我的心房 他微扬的嘴角似乎正昭示着他的得意 我一脸诧然地瞪着他 怎么也想象不到他竟然会这般恩将仇报 可他不仁 我却不能不义 “李彦琛 信我 不能喝 不能喝 ”我看着他 频频摇头只恨不能将我的心掏给他看 “哼 ”对于我的殷勤 他颇为不屑地冷哼一声 再度举起了酒杯 在他心中 我竟然这般不值得信任 看着他坚决的举动 我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酒杯在一点点靠近 眼看就要抵达他的唇边 趁他不备 我一把夺过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这番举动 让他露出了一脸惊诧 而身为当事人 我却颇为大义凛然地擦了下嘴角:“你等着 等着我给你验证 这酒里绝对有毒 ” “哎 你怎么说话的 ”毛算子显然还不愿承认 他火药味十足地质问了一声 好在这时南霸天站了出來 他扯了扯毛算子的衣袖 带着他出了山洞 这样的默认大概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吧 沒有人会狭隘到跟一个将死之人斤斤计较 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我心中升起了诸多悔恨 可面对那张满带质疑的脸 我却始终无法煽情地哭出來 “你等着 我死给你看 ”我紧咬牙关 发着狠誓 空荡的山洞中只余我们二人 我们彼此凝视 无论双方各带着何种心态 但在此刻 他的眼中只有我 而我的眼中也只有他 不知何故 说出这句话 我的心情忽然变得格外悲壮 下一刻 泪水就沿着脸颊滑落下來 他终于被我这样的神态所打动 一直怀疑的眼神中终于有了几分温和的味道 正当我沉溺于他的柔情之中无法自拔 他忽然伸出手靠向了我的脸颊 前一刻我还在怀疑他的险恶用心 下一刻 他就已经用他的行动向我做出了证明 修长的指尖拭去我温热的泪珠 可我心底的委屈却不是他能轻易抹去的 “你等着 很快我就会口吐白沫 瘫软在地 气绝身亡 ”我颇感憋屈地硬挺着最后一点骄傲 我不愿就此妥协 毕竟这是我用生命换來的 即便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我也不愿放弃 如果只有内疚才能让他永远记得我 那我不介意这次对他的无情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杀机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我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可苦等许久 我列举的征兆却还沒一点儿发作迹象 “你等着 我这就死给你看 ”我也记不清这是我多少次说这句话了 此刻 一向贪生怕死的我是这么强烈地期待着死亡的到來 虽然不知道它有多痛多痒 也不知道它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 起码 它能为我在李彦琛面前挽回点颜面 可我话音刚落下 李彦琛却忽然伸出手将我搂入怀中 这一刻 我心底五味陈杂 羞怯 恼怒 任何一个词语都无法形容我的情绪 “嗯 干嘛 ”我抱怨了一句 试图挣开他 可他的力道却将我箍的紧紧的 也好 死在他怀中也许也是幅壮美的画面 可我现在最担心的却不是死的姿势 而是这酒到底有沒有问題 我的人生已经够悲哀的了 如果连这次这么轰轰烈烈的死亡也成为乌龙那我就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 我的人生就tm是场笑话 现在我只能寄希望于酒中所投是慢性毒药了 我摒弃浮躁 平心静气 学着师太的超然神态 继续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眼下 距离喝下那杯酒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我非但沒等來死亡 小腹竟有了几分尿意 擦 这么庄重严肃的场合怎么能允许这些糟烂事乱入呢 我神情异样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李彦琛 他依旧平静 不行 憋着 我下定狠心 将腿又并拢了些 可这玩意根本就不是憋的事 不出一会儿 我的额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不行了 我伸出手捂住小肚子 一脸认真看着李彦琛:“你等着 我去趟厕所 回來死给你看 ”话音落下 我也沒时间再做耽搁 弓着腰 一路小跑出了山洞 第二天 当南霸天再度为我们设宴饯行 昨晚的一幕无疑就成了笑谈 不过南霸天也承认 他的确也有过扣押李彦琛的想法 但是我们的为人让他对官员的定义发生了变化 虽然诱惑很大 他还是决定摒弃利益 交这个朋友 “李兄 你能有赵小姐这样的贤内助真是福泽深厚啊 ”南霸天端着碗颇为艳羡地说了一句 李彦琛沒有搭话 只是带着热切的目光打量起我來 我想起昨晚面临死亡时的那种义无反顾 连自己都被感动了 可一想到后來憋尿跑厕所的傻逼画面 又不由觉得自己有些掉价 面对李彦琛的热切 我也不知该作何回应 只是低着头 装作羞怯 “來 相逢就是缘分 大哥我先干了这一碗 ”看着现场一片其乐融融 南霸天首先举起了手中的碗 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我对这样的画面自然是完全接受的了 可李彦琛却似乎对南霸天身上的匪气有着莫名的抗拒 甚至 在他如此热情之下 他的脸色依旧是淡漠的 生怕他这样的举动冷了场 我慌忙举起自己手中的碗在他的碗边撞了一下 “來 干 ” 我做出提示后 一脸期待地看向了李彦琛 他注视我一阵 还是十分给面的喝了下去 “好 ” 李彦琛这一举动过后 南霸天的兴奋神经再度被点燃 “兄弟们 我们有了钦差兄弟撑腰 日后官府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了 ” 此番言语 令李彦琛颇为不爽 我明显看到他的脸色臭了下來 好在他还是顾全了大局 并沒有出言反驳 南霸天此番言语 令诸位小弟士气高涨 他们纷纷举杯对着自己的老大高呼英名 “哈哈 ”又一声大笑传來 南霸天忘形之下 直接伸出手攀向了李彦琛的肩头 “李兄 看到沒有 这就是民心所向啊 回去在皇帝老儿面前替我多美言几句 也封我个将军当当 ” 此言一出 李彦琛犀利的眸光中立即闪现了一抹杀机 不好 我预感到一阵不祥 抢在李彦琛搡开南霸天之前 冲对方露出了一脸笑容:“南大哥 听说你有套马的绝技 日后若有缘相见 你一定记得表演给我看哦 ”见势不妙 我连忙岔开了话題 “啊哈哈 好 ”南霸天被我的甜言蜜语哄得心情大好 我连忙张罗着各位小弟來给他们的大哥敬酒 趁着他应付酒局的空隙 我安抚了一番李彦琛 送他出了人群 正当我也想借此机会逃离时 手却忽然被嫣红拽住了 “向小姐 感谢你把我们从小鸟弄出來 來 我敬你一杯 ” 哎 看來人缘太好也未必是件好事 盛情难却 我只得勉强自己和嫣红喝了起來 这一喝不要紧 不一会儿 小鸟的众位姑娘 凌二领衔的归顺队员以及山头的本帮队员都涌了过來 既已开了头 我就不能厚此薄彼 对于大家的热情也只能一一接纳 就这样整整折腾了一上午 我才得以成功脱身 偏偏此时 喝大的南霸天又拉着我一顿惋惜 他认为 凭借我这样出众的口条 若能留下來 日后必定能称霸匪界 成就一番伟业 甚至还提出了要同我搞个组合 好在 最后我还是抵制住各种诱惑 无比坚定地拒绝了 与众人挥手告别后 我坐进了出山的马车 李彦琛素來看不惯山匪们的做派 因此拒绝了南霸天派遣的车夫 坚持自己驾车 我爬上车板的时候 他神情冷漠地将我打量了一番 就仿佛我欠了他什么似的 掀开门帘坐进去 我正颇为郁闷地思考着 他的话音就传了过來 “哼 那个南霸天对你很感兴趣嘛 ” 我在他清冷的语气中听到了几分醋意 心头却忽然有了几分雀跃 也许是心情的缘故 我也懒得再跟他做争执 只安静地坐在车内 不一会儿 马车便行驶了起來 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群山 我眼前再度浮现起了分别之前的场景 “娘娘 无论发生何种情况 你都一定要保护好殿下 ”卫平殷切的表情似乎就在我眼前 这已经是他不止一次对我说出这句话了 居安思危本是件好事 可这句话总让我有种不祥的预兆 ------------ 第一百三十章 殇 马车在平稳地行驶着 也许是分神的缘故 当我再度撩开帘幕时 马车已经超出小鸟很远 眼看着就要进入皇城了 这里是皇家与平民区的分水岭 素來荒废无人驻守 想想篱落也不可能來这种地方觐见 哎 难不成就这样生生错过了这个大好时机 就在我扼腕叹息之际 耳边忽然传來“叮”的一声金属脆响 紧接着 马车忽然加速起來 我不安地挪向车头 刚靠过去一点 忽然一阵急刹 将我重重地冲撞了一下 重新稳住身子后 我疑惑地将头探到门帘外张望起來 “沈莲瑾 下车 ” 我万万沒想到 我刚探出來就遭遇李彦琛这般当头棒喝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明就里的我一脸冤屈 可他显然沒耐心向我解释 额上豆大的汗珠似乎正显示着他的焦躁 他伸出手拽住我的衣襟 硬是依靠蛮力将我扯了出去 “喂 ” 这般蛮横举动终于激怒了我 我叛逆地扭了一下 挣开了他的手 刚准备整理胸前的衣襟 就在低头的一刹 他却趁我不备 一掌打向了我胸口 我的身子在一点点往后倾倒 可看着那张冷漠的脸 我有的只是无尽的诧异和惶惑 他厌恶我大可在山前就拒绝我上车 搞这种半路偷袭算怎么回事 冷漠的眉宇间藏着太多的秘密 可我却再沒时间去探寻 随着身体落地 我感觉到后背传來一阵剧痛 我咬着牙关 努力撑起身子 看向了罪魁祸首 可他却沒有一丁点歉疚 冷漠地睨了我一眼 还不等我有任何的言语分辩 马车已经再度行驶起來 只是 这样的速度太过反常 马车仿佛在以一个不可控的状态往前 可越往前 我就觉得他似乎在向死亡靠近 随着距离的一点点拉长 我心头忽然涌上一阵回天无力的悲伤 待我回过神來才发现刚才马车停驻的地方已经染上了斑驳的血迹 心头的不详终于得到了印证 我忽然感觉头脑一阵眩晕 不 这种时候我绝对不能倒下 我捂着胸口 努力稳住情绪 慢慢转过身 竟发现那样的血迹随着马车行了一路 “李彦琛 ”我喃喃地叫了一声 终于不再耽搁 抬起隐隐作痛的脚 沿着血迹奔向了前方 我知道前路渺茫 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能放弃 我一路狂奔 看着天边那翻滚的层云 心头的不安随着步伐一点点加剧 也不知奔了多久 我的意识已经濒临模糊边缘 可看到前方的倒下的那个黑色身影 我瞬间清醒了 黑色绝对是个不祥的预兆 我的瞳孔本能地收缩了一下 那日山脚下的惨烈厮杀似乎又浮现在眼前 我压制住恐惧将视线渐渐拉长 前方已经血流成河 遍地皆是横亘的尸体和刀剑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來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 “李彦琛 李彦琛 ”我无助地呢喃着 就仿佛是被父母丢弃的无助孩童 在一具具尸体旁像孤魂般游荡 不是 不是 还是不是 看着那一具具陌生的尸体 我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哀 我的心智已经快到崩溃边缘 忽然 前方那辆熟悉的马车让我看到了一线生机 带着一颗已经快要停跳的心脏 我慢慢地向前靠近 “萧公子 太凶险了 沒想到这个养尊处优的宫里人竟会有这样的本事 当时暗器已经惊了马 马车完全处于失控的疯狂状态 照这样下去 车内二人必将殒命 可沒想到 这男人竟将自己的腿伸进车轴中制停了马车 估计 若不是腿伤 恐怕这么些人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 “宫里的人也未必就不学无术 今日之事就当是买个教训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我耳中 此刻他再不复往日的温润和善 面对如此惨状 语气中有的仅是无关紧要的淡漠 “那先前车上的那名女子要追捕吗 ” “不必了……”他的话音还未完全逸出 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我不由噎住了 我不知道此刻我哪來的勇气从车身后大步走出 更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气在这般凶险的时刻与他争锋相对 我只知道 如果苟且躲避 我这一生都会后悔 我从未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与他以这种方式见面 此刻 他终于撕下伪装的面具 但同时 我的崇拜也被他彻底粉碎 记得那日出宫 我心情低至谷底 已无暇自顾 却硬是在临行之前 冒死将那封血书交给了李彦琛 出宫之后 我为了替他排忧解难 不惜身体力行 跑十几里的山路 忍着膝伤來给他送信 现在看來 这所有的好都成了笑话 我猩红的眼睛怒视着他 我不信 他这般利用于我 即便我是个工具 在面对我时 他就沒有一丁点的愧疚 不同往日的那一袭白衣 今日 黑色的夜行服给他添了几分戾气 只是面纱下的那双眼睛却依旧满带往日的温柔 但 此刻 我终于不会再为他所蛊惑 怒视他一阵 我果断转过了身 不出所料 李彦琛就倒在车旁 只是 此时的他已经被刀剑伤到体无完肤 我事先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这般惨状还是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 他月白的袍子已被鲜血浸透 裤腿已与血肉绞在一起 辨识不清 “李……”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向他身体靠近 可接近那淋漓的伤口 我却沒了触碰下去的勇气 我紧攥着拳头 挤出眼角那愤恨的泪水 隐忍一阵 我终于鼓起勇气 站起身來 看向了对面:“萧篱落 我沈莲瑾是瞎了眼了 ”我悲愤欲绝 只恨不能将他的心挖出來 话音落下 一旁的黑衣人大概察觉到了我的威胁 毫不留情地举起了长剑 那样的速度不容我反抗 我也不准备反抗了 即便心有不甘 仍旧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洁癖是病 我静静等待着 可预料中的重击并沒有到來 在这样平静的之下 我感觉到上方有阵暖流滴落在了我的眼角 带着些许讶异 我慢慢睁开了眼睛 只见对面的萧篱落单手正撑着刀刃 鲜血从他手心不断涌出 他被血沾污的手臂不断地颤抖着 似乎在尽力隐忍着什么 只有那凛然的神色满是坚定 “放她走 ”他定定地看着我 严肃地对持刀者命令道 只这三个字 我的泪就像是开闸的洪流肆虐出來 哼 多么讽刺的戏码 只可惜 今日的我再不会理会他这种伎俩 “哼 ”我冷笑一声 毫不示弱地看着他 泪眼中满是决绝 “即便今日你放我一命 他日见面我也不会有分毫留情 ” 话音落下 我伸出手肘擦了下脸上的泪 转身扶着李彦琛上了车 我无心再看那人一眼 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原本被擦干的眼角竟又湿润了 我奋力地甩下缰绳 马车再度疾驰起來 这一刻 天空中再次飘起了雪花 只是那日阳台上的白衣少年却成了嗜血狂魔 再也不复往日的温润出尘 “等事成之后 我们就离开这是非之地 做一对平凡夫妻 ”坚定的誓言似乎还在我耳畔回响 那时的绵绵情话此刻却成了最残忍的屠戮 泪水伴着漫天的雪花在寒风中纷飞 李彦琛你一定要坚持住 求你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驾 ”我疯狂地甩着马鞭 从前 我对皇宫这个牢笼是这般深恶痛绝 可现在 我却是如此渴望它的怀抱 我就这样沒命地驾车狂奔 可当宫门被打开时 看着被抬下马车的李彦琛 我却再也无力支撑 当我再度醒來时 面对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而且还是个男人 他正饶有兴趣地对着我的脸颊打量着 “呃 ”意识自己被别人这般偷窥 我慌忙从床上坐了起來. “你是谁 ”我本能地捂住胸口 一脸戒备地看向了面前的男人 “哦 太子妃娘娘您醒啦 ”对方露出了礼节性的笑容 太子妃娘娘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你到底是谁 ”我沒工夫跟他寒暄 紧接着又追问了一句 “太子妃娘娘不记得了吗 我们在宫外见过面的 ”那人说着 又冲我露出了一脸微笑 在宫外见过 我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可脑中仍旧沒印象 不会是他想套近乎自己编的这套说辞吧 我眉头微皱冲他露出了一脸狐疑 “哦 可能是时间太久 娘娘不记得了 那时您还未进宫 我陪同殿下在街上斗蛐蛐……” 妈蛋 怎么是这件事 不过 既然他讲出來了 我就不能抵赖 只不过 那日除了李彦琛 对 他的身旁好像还跟着个青衫少年 后來我进宫之后 就再沒见过这人 难不成 他是 “难道你就是当初跟在李彦琛身旁的那名少年 ”我大胆地提出了猜测 “启禀娘娘 正是微臣 此次进宫是听闻殿下情况危急 所以……” 对了 李彦琛 想起此事 我连忙下床 跑向了太子寝宫 我丝毫不理会行礼的守门太监 一把推开了房门 不同于门外的森严把守 房间里一片安静 我慢慢地走了过去 视线被床上的那个身影紧紧锁住 此刻的李彦琛在沒了往日的桀骜和神气 他双眼紧闭 神态安详 就如同一个熟睡的婴儿 由于伤势过重 他浑身被绷带紧紧绑缚 丝毫动弹不得 右脚上更是被缠到了两倍的厚度 他这副模样 不禁又叫我想起当时的景象 那一刻 当危险袭來时 我还丝毫沒有意识到 而一向敏锐的他却早已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当时 暗器已经惊了马 他的手腕也被击中 缰绳松动的刹那 马车失控地奔向了前方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他当机立断 将自己的脚伸进了疯狂翻滚的车轮 在用自己的血肉制停了马车后 他忍着剧痛 将我扔下了马车 对于他的做法 一开始我还诸多抱怨 可现在想起 心头却有如刀割般疼痛 我始终无法预见 他故作凶悍的外表下 潜藏的是怎样的万种柔情 我更加无法想象 他一人驾着马车 忍着伤痛 在漫天飞雪中与众人搏斗的场景 “李彦琛 对不起 ”我呜咽地说出这几个字 只可惜 我的泪水却不能安抚他的任何一寸伤口 我伸出手抬起他的额头 将他抱在怀中 看到那双紧闭的眼睛 我终于难耐愧疚 禁不住嚎啕起來 “都怪我 都怪我 如果不是我通风报信 他们根本就无从得知你的踪迹 你也就不会遭此一劫了 可是你为什么那么傻 明知有危险 却硬是不惜牺牲自己來救我 是我害了你 对不起 对不起 ” 我就这样抱着他哭得天昏地暗 忘乎所以 “都怪我 都怪我 ”我贴着他的脸颊不住忏悔 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脸 “嗯嗯 ”就在我沉浸于悲伤之中无法自拔时 耳边忽然传來了响动 嗯 这房间里除了我就只剩下李彦琛了 难不成 兴奋之下 我连忙擦干眼泪看了过去 天啊 李彦琛竟然真的醒了 只是他这是什么神情 活下來应该高兴才对啊 可他现在却眉头深锁 一脸不快 “怎么啦 怎么啦 哪儿不舒服吗 ”我无比关切地晃动他做着询问 连接在我们两之间那根晶莹的鼻涕随着我的动作不断晃动 但最后仍凭借顽强的弹性 沒有断裂 “放 放手 ”他又一次愤愤地命令了一句 “嗯 ”听清他的话音后我露出了一脸疑惑 他一定还是不愿意原谅我 思考片刻 我依靠自己超强的悟性很快参透了其中的玄机 “呜呜 我知道我错了 我不值得你原谅 可是我真的不是成心的 求你相信我 ”我再次抱着他痛哭起來 为了表达我的诚意 我特地将脸靠向他 涕泗横流下 两张脸被粘腻紧紧连在了一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一定要相信我 ” “呃……”正当我不遗余力地向李彦琛表忠心时  他却忽然从喉头发出一声干呕 “鼻 鼻涕 ”干呕过后 他虚弱地提醒了一句 “沈莲瑾 快滚开 你的鼻涕抹到老子脸上了 ”我还沒來得及询问 李彦琛已经怒不可遏地大骂起來 啊 原來问題在这里 我这时才恍然大悟地将目光投了过去 果然 由于我哭的太过投入 鼻涕眼泪一通乱抹 现在他脸上已经一片晶亮了 “嘿嘿 ”我眼含泪花 不好意思地冲他一笑 伸出手指捏起他脸上的鼻涕 可这根鼻涕似乎很顽皮 我一个沒捏稳 它又反弹了回去 “呃……”又一阵干呕传來 这一次 症状似乎要严重些 这声声音过后 李彦琛直接昏了过去 只剩我呆呆地勾着那根鼻涕 不知所措 这时 我终于意识到 原來 洁癖也是病 关键时刻甚至能要人命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刁难 当御医再次赶到后 对着李彦琛验了验鼻息 抠了抠眼 之后自然就是对我这个唯一在场的当事人一通审问 当然我也只能含糊其辞 毕竟刚才的事情太不光彩 说是被自己脏死的 这种话传出去 肯定有损殿下英名 当然 最准确的答案应该是他被我恶心死的 但这话我也不会说 一番审问无果 御医也无计可施 正当气氛陷入僵局之际 房门再次被打开了 “张大人 您可算是來了 ”见到來人 先前的御医似乎很激动 连忙上前相迎起來 哼 当官的到底现实 一看到比自己官阶大的就立马变孙子 我带着成见不以为意地转过了身 可看到了对面那张脸却不由露出了一脸惊诧 “是你 ” 我万万沒想到御医口中的张大人竟然是我刚刚见到的那个男人 “正是微臣 ”他和善地冲我拱了拱手 便撩开衣摆 走上前來 给李彦琛把起了脉 什么情况 他难道不是专职斗蛐蛐的吗 怎么又玩起医术了 我被搞得一头雾水 他伸出手指头在李彦琛腕上假模假式地摸索一阵 脸上忽然流露出为难的神色 “怎么啦 莫非 ”我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可他却看着身旁的两名御医 露出了一脸犹疑之色 “哦 两位辛苦了 这里有张大人照料就行了 你们先行退下吧 ”我照着他的意思将其与两人遣出了房间 现在 房间里只剩我 李彦琛和他三人 除去还在昏迷的李彦琛 只剩我与他二人 私密程度绝对可以保证 “现在可以说了吧 太子殿下到底怎么样了 ”我急切地询问起來 “哦 娘娘尽管放心 殿下只是一时昏厥 并无大碍 ”我擦 玩我呢 沒事搞这么神秘干嘛 我还以为他的生殖系统又遭遇什么重创呢 这种被耍的感觉让我很不爽 我冲他投去了不悦的目光 可还不等我开口 他就颇为自觉地主动开了口 “微臣斗胆想问娘娘一句 听闻您是和殿下同行的 为何殿下伤得这般严重 娘娘却丝毫未损 ”犀利的话音传來 我不由一阵火气攻上心头:“这么说你是怀疑本宫了 ” 我与李彦琛虽然谈不上举案齐眉 但我也沒歹毒到要迫害他吧 这么质问 简直是对我阳光偶像属性最大的亵渎 “微臣绝无此意 微臣只是想告诫娘娘 殿下真的很在意娘娘 甚至为了娘娘不惜……”姓张的小子一脸严肃 对着我好一番慷慨陈词 可偏偏在他快要道出最重要的信息后 看了眼床上的李彦琛 他又将话音噎了下去 莫名其妙 除去那日在长街见过一次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 每日朝堂之上也不见有他 这般神秘 我不由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几分怀疑 “你是谁啊 ”我不屑的问了一句 语气中颇有几分讽刺 “回禀娘娘 微臣张惠勋 平日在万大人府上照料万小姐 这次因太子殿下才被皇上紧急召回 ” 哦 他这么一提 我还真想起來了 他就是被李彦琛贬出宫的那名御医 我并沒有对他的戴罪之身有任何看法 可听到这名字 我真心想笑 惠勋 你有一个满带泡菜味的名字 你造吗 棒子张所言不虚 李彦琛很快苏醒过來 但养伤成效不大 别问我为什么 哪有一边养伤 一边召幸嫔妃的 当然 我说这话可沒半点吃醋的意思 我算哪根葱啊 这种事我根本管不着 这不 眼下 他最宠爱的小嫣然又进去半个时辰了 这一通缱绻缠绵甚至连汤药都忘了喝了 我也懒得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随手把药碗往门前一方 嗨 老娘我还不管了 我一通愤愤 刚要抬脚离开 屋内那声慵懒悠长的声音忽然传了过來:“沈莲瑾 ”对 就是这么过分 在嫔妃面前也丝毫不给面 对我直呼名讳 我他娘的但凡有一点自尊也不能容他这般侮辱 但可惜 我沒有 这声呼唤后 殿门被缓缓打开了 我识相地端着汤药恭恭敬敬地走了进去 “殿下 您的药 ”走到近前 我尽职地提醒了一声 “嗯 ”他轻轻地应了一声 便沒了下文 我讶异地抬起头 看到面前的景象不由惊呆了 此时 往日老实羞怯的顾嫣然正玉体横陈 斜靠在李彦琛大腿上 而李彦琛则将手伸向她的颈下 不断逗弄 “哎呀 臣妾知错了 殿下就饶了人家吧 ”大概是李彦琛的手法太过纯熟 顾嫣然已经禁不住挑逗讨饶起來 可面对她的讨饶 李彦琛非但不听 反倒变本加厉地将手探进了她的小衣内 看到这样这样喷血的场景 我不由羞臊地红了脸 在这种环境下呆久了 节操势必会透支的 还是快点找机会离开吧 “殿下 您的药 ”我低着头 毫不客气地提醒了一声 他回身瞥了我一眼 很快便又回过身旁若无人地与顾嫣然调起情來 “嗯 殿下 你现在有伤在身 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顾嫣然大概是怕我下不來台 连忙帮衬着提醒了一声 李彦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端详起來 四目相接的刹那 二人眼波流转 道不尽的腻歪矫情 “听话 ”顾嫣然又柔柔地补充了一句 李彦琛邪魅一笑 伸出手在顾嫣然的腰上拍打了一下 挨了打的顾嫣然 先是一阵惊讶 反应过來后又是一脸娇羞 “爱妃说喝药那就喝药 ”李彦琛说着 极为配合地往后斜躺下去 “那臣妾喂你 ”说着 站起身 从我手中的托盘里面端出了药碗 用汤匙搅动一番 细心地送到了李彦琛嘴边 可到了嘴边 李彦琛却不满地别过了脸 “嗯 ”顾嫣然不由露出了一脸疑惑 “用嘴 ”暧昧的话音传來 我不由愤恨地咬紧了牙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暗示 “嗯 殿下 ”顾嫣然低着头冲我所在的方向对他使了下眼色 “哦 太子妃也在啊 ”妈蛋 我早就在了好吗 服侍太子的宠妾不断轮换 守候在侧端茶倒水看他们秀恩爱的却只有我一个 顾嫣然还是性子好的 程又凝那样不懂规矩的 动辄对我蹬鼻子上脸 他也不管 只由着她胡來 见我反应激烈 用嘴喂药这一优良传统也被他沿用了下去 这几乎是每日必然上演的戏码 唯有遇上司马婷那样牙口不方便的 才会作罢 这一日 我端着汤药到勤政殿服侍 刚到门边 耳边忽然传來了一声男声:“太子爷 水月山那边的匪患一直是困扰朝廷的……” 听着大臣的话音 我心头不安起來 想起那日洞内的辱沒 皇粮遭劫 以及南霸天索要官职 这一系列恶行势必会让李彦琛势必怀恨在心 待那名大臣走出來 我立即走了进去 这时 李彦琛正兴致颇高地拿着笔练字 虽然表面上未起波澜 但他这种阴险政客不都是杀人与无形的吗 “李彦琛 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将他的伪装毫不客气地挑明了 “哦 那你想说什么 ”他依旧一脸淡定地专心于纸上 我犹豫半天 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了他:“小天是个单纯善良的人 ” 语毕 李彦琛抬起头神情严肃地注视起我來 我惴惴不安地与他对视 不一会儿 他忽然无比冷漠地开了口:“來人 本宫现在要拟旨 ” 完了 他这一定是在报复我 怎么办 瞧他那坚决的神态丝毫沒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受了此事的教训 我也不敢再贸然求情 万一再逆势而上 李彦琛极有可能以后宫干政的由头将我一并治了罪 我能做的只是站在原地 等着他接下來的指示 “行了 汤药搁下 你退下吧 ”他在黄色卷轴上尽情挥洒 半天才不经意地对我吩咐了一句 “是 ”我应了一声 走上前去 将汤药搁下 可对南霸天一事 却仍旧心有不甘 刚好现在他奋笔疾书 无心理我 我慢慢地将头探了过去 可这字是倒着对我的 琢磨了半天 我也沒识得一个 正当我认真地在手心揣摩比划时 无意间一抬头忽然对上了一双犀利的目光 完了 被发现了 好在我及时稳住了局面 眨巴了下眼睛旁若无人地端着托盘走出了出去 哼 太子很了不起吗 出了勤政殿 我终于肆无忌惮地释放起了自己的不满 “微臣参见娘娘 ”正当我用脚尖在地上专心画圈圈时 耳边忽然传來一阵熟悉的声音 我抬起头看了过去 见到他也沒提起半分兴趣 依旧专注自己的诅咒:“混蛋 去死 去死 去死 ” “敢问娘娘为何事如此愤怒 ”正当我肆无忌惮地宣泄之际 泡菜又多管闲事地问了一句 想我堂堂东宫之主 在臣子面前如此失态的确不该 于是我只得收敛起自己的嘴脸 冲他伪装出了一脸平静:“沒什么 ” “哦 沒事就好 我就说 太子妃娘娘既然都能自由出入勤政殿 又怎会为一些无名小事牵绊 所谓事在人为 娘娘位高权重 只要想办的事情 出手解决就可以了 又怎会放在心头记挂埋怨呢 ” 泡菜本意也许是想要讨好我 可不得不说 他这句话却点醒了我 是啊 现在每日要给太子送药 守门太监对我沒有丝毫戒心 我要想做点手脚再方便不过了 我抬起头 看着殿上的那三个鎏金大字 一个计划在心头酝酿起來 “娘娘若沒事 微臣去给殿下诊脉了 ”泡菜见我凝神沉思 久久不语 不得不主动开口告别 “哦 请 请 张御医请 ”反应过來 我无比客气地给他让开了道 这一日 太子又召了程又凝 不知怎的 太子最近格外偏宠于她 可这主儿却丝毫不招我待见 她最爱摆架子 动辄对我指手画脚 这样的刁难正合了李彦琛的意 多数时候 他连冷眼旁观都做不到 做的净是雪上加霜的缺德事 回到房间 虽然李彦琛惩罚了我 让我安心许多 可每每想到萧篱落 我还是要惆怅半天 尤其是那张鬼脸面具 就仿佛在我心里生了根 听春华说那日太子出事 看到太子遍体鳞伤的模样 皇后直接晕了过去 可今日來跟皇后请安 见到她时 她却依旧明艳动人 脸上并未有任何沧桑的迹象 只是经过这次大劫后 她的气焰再不像从前那般强盛 举手投足间也多了几分温柔和善 许是太久沒见 皇后拉着我寒暄了好久 直到落座后 我才发现 程又凝竟也在 也许是恩宠正盛 今日她特地选了件红色锦衣 本就琳珑的身段被一条缎带束的越发凹凸有致 甚至连脸上的妆容也较往日浓重许多 我们素來不和 我本以为这次冤家想见 应该是分外眼红 可奇怪的是她却并未挑刺 气氛出奇的和谐 可这般和谐却叫我担忧起來 “今日把你们二人叫來 是想嘱咐一下伺候太子的事宜 ”皇后一脸和善 目光不断在我与程又凝身上徘徊 话音刚落 春风得意的程又凝便显露出了一副贤惠模样:“回禀娘娘 殿下腿脚不便 这些日子刚好需要人照顾 承蒙殿下赏识 臣妾定当尽心尽力 ”语毕 她故作谦和地看向了我:“哦 这几日也辛苦姐姐了 ” 她虽然是客套 但是我却完全担得起这样的恭维 本來伺候李彦琛的刁难已经够让我心烦的了 现在她又搀和进來 我一人伺候他们两个 可不是辛苦嘛 不平之下 我甚至想毫不谦虚地应承下來 可毕竟皇后娘娘在场 如此耍小性子 实在不是太子妃该有的姿态 见我不搭话茬 皇后可能猜到了其中的几分意思 不由转过脸 语气和善地劝慰了一句:“又凝能分担顾嫣然的专房之宠也是好事 都是侍奉太子的 也是为皇嗣考虑 你们姐妹理应携手同心 ” “是 ”我恭敬地应了一声 虽只是口头应答 但这种表面上的和气已经足够让娘娘兴奋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 篡改圣旨 我与程又凝二人陪着皇后喝了早茶,又闲聊了一阵,眼见皇上就要下早朝了,我们才起身离去。 就在我刚要迈出门槛的时候,程又凝却也恰巧出现在了门边。她素來好斗,我也懒得跟她计较,便站在门内沒动,由着她先走。偏偏此时,她却极为懂事地冲我露出了一脸微笑:“姐姐位分高,理应先行。妹妹我就再不济,还有殿下的宠爱,可姐姐不同,往日形单影只的,在殿下那里本來就沒什么分量,若我再不懂事,那姐姐还有何颜面可存?” 她语气中满是盛气凌人,面对她的挑衅,我的确气愤,定定地看着他好一阵,最终还是忍耐下來。 “既然妹妹一片好意,那姐姐就不客气了。”我把她话里的挑衅自动分拣掉,满带微笑直接抬脚走了出去。 “哎,沈莲瑾!”我刚走出几步,就听背后传來了这声气急的叫喊。我倒是颇为配合,顿住脚步,等待着她的下文。 “你到底能不能听出好赖啊,我这是嘲讽你呢。” 我丝毫不理会他的解释,缓缓抬起脚走向了前方。只听到后方不断传來恼怒的呼号跳脚。 “哼,活该。”一旁的春华冲后方做了个鬼脸,回过身,小脸上露出一脸畅快。 这几日陪着我的都是春华,夏洁那丫头也许是进宫早,所以交游广些,这几日总不见人影。我记得我那日回宫,一打开门,他脸上竟然透露出了措手不及的惊慌,嘴角颤抖了半晌,才叫出了太子妃三个字。这件事我印象深刻,总觉得她有说不出的奇怪,可后來仔细查看后,房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也许是我想多了吧,心头的疑惑始终得不到解答,我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眼下,又到了侍奉汤药的时间了,因夏洁伺候的时间较久,经验丰富,煮药一事都由她亲自侍奉,就算她琐事缠身,每到煮药的时间也必定会准时出现。 “夏洁。” 这一声无人应答后,我抬高音量又叫了一声。 夏洁。” 可这一次仍旧无人应答。 “春华。”无奈之下,我只得将话音转向了春华。 “哎。”很快,从屋外传來了应答,不一会儿,春华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看到夏洁了吗?” “沒呢,可能到门外看热闹了。” “热闹?”我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提到此事,春华露出了一脸热情:“娘娘不知道吗,今天刑部出了好多人呢,囚车都拉出來了,看來又有好戏看了。” 沒听说宫里发生什么大事啊,依照皇上那敦厚的和事老性格也不会做出这般犀利的举动啊,除非?是太子。我稍作思考就可以做出肯定了,他这些天一直在宫外,得罪他的也一定是宫外之人。 南霸天,思索片刻,这三个字忽然蹦入我脑中,对,一定是他,李彦琛这般大张旗鼓,一定是想借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意识到不好,我匆忙看向了春华:“药熬了吗?” “哦,夏洁姐姐已经嘱咐我熬上了,这会儿应该好了。” “把药端來!”我吩咐一声,春华应声下去,很快便端着汤药出现在了我面前。简单捯饬一番,我端着托盘匆匆往勤政殿方向走去。 刚靠近勤政殿,守卫就走了过來:“娘娘,您來的不巧,殿下刚刚出去。” “哦,出去就对了。”我本能地答了一句。 “啊,我是说,反正汤药得冷一会儿,我进去等殿下。”察觉到自己的口误,我连忙做出了纠正,两位守卫沒生出任何的疑问,直接打开了殿门。未免侍卫起疑,我故意让门半敞着。走到办公桌前,我连忙抓紧机会翻找了起來。 可这一通翻找,我沒找到圣旨,眼神却被一份熟悉的奏折吸引,这字迹无疑是爹爹的,太子几时对爹这般看重了,记得先前就在他桌上看到了父亲的奏折,他似乎刻意将爹的奏折放在一旁,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带着疑惑,我细阅起來。 “前尘往事皆已淡去,殿下切勿再究,赶尽杀绝,只会空留遗恨。” 瞥见这几个字眼,我心头忽然一阵不安,沒想到,一向和善的爹,从政风格竟这般犀利。真不知道李彦琛看到这样的奏折,心里会作何感想。害怕來人,我慌忙将奏折塞进一众奏折中,转而继续翻找起圣旨。 可桌子上已经找遍了却依旧不见圣旨的影踪,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目光忽然被桌角青瓷大瓶里的卷轴吸引。 我來不及思索,直接抽出卷轴,快速打开,果然,正是李彦琛草拟的那份圣旨。沒工夫细看,我直接寻找起了关键词。 呃!斩首示众,我去,要不要这么狠,太子果然不是轻易能惹的,我将圣旨平铺到案板上,抬起头看向了门外,此时,宫外陆续有几个宫女经过,好在勤政殿并不是她们的目的地,未免他人起疑,我围绕着案板故作悠哉地转了起來,而后,瞅准时机,趁众人不备,将手伸进口中,沾了点唾沫,靠近斩首两个字,慢慢地蹭了起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圣旨上的那两个字很快被我蹭成了两个黑墨团。改造完成,我将圣旨重新卷起來,放回原处,而后,无比悠哉地走出了殿中。 果然,圣旨遭篡改一事很快在宫内流传开來,彼时我并不知道李彦琛会震怒,只是对后宫流传的关于作案者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吊炸天属性狂笑不止,我甚至可以想象到老太监在宣读圣旨时看到那两个墨团时揉眼睛的滑稽相,也可以勾勒出一脸严肃的刑讯官,奉旨架着刑车,走到菜市口,不苟言笑地向众人介绍:“这是南霸天。”而后无疾而终的傻逼画面。 可我万万沒想到,这生动的一幕幕还未來得及上演,我就被逮到了。 “娘娘,如实交代了吧。”此时,给我出主意的泡菜张竟站到李彦琛身旁充当起了审判的角色。 看着他这副作威作福的模样,我就來气,也顾不得李彦琛那冷的快要结冰的脸,指着他就是一顿大骂:“你这见风使舵的小人,还有脸审问我,如果当时不是你,我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吗?” “咳咳,娘娘,殿下还在这呢,您说话注意点。”泡菜张果然深谙各种潜规则,眼看我就要将他拖下水,连忙轻咳一声,做出了暗示。 可我堂堂东宫太子妃又岂会向这种黑暗势力低头,对于他的暗示,我不屑的一笑:“哼,少拿殿下來威胁我,殿下又如何,我沈莲瑾,行的端站得正,沒错,圣旨是我改的。”说到此处,我一个热血沸腾竟站起身來。 “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我告诉你,我不屑,我鄙视你这样的小人,放心,我是不会屈服的,人生在世,活得就是气节,又怎能为了区区生死之事,摧眉折腰事权贵!”我指点着泡菜张,一番慷慨激昂,走到近前,‘噗通’一声跪在李彦琛面前:“殿下,我错了。”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成心为难 “嗯 ”他无比沉静地应了一声 半晌才开口讲下一句:“后悔了吗 ” “悔了 悔了 ”他这明显是在考验我的诚意 意识到这点 我无比配合地点了点头 “悔到什么程度 ”他语气依旧是平静的 看來只要我把我好分寸 他应该不至雷霆大怒 将那两个字在我身上践行一番 我思索片刻 轻声答道:“悔到泪流满面 ”我有些底气不足 我知道这个成语用的不合适 可临时想不到 我只得拿來凑一下 可万万沒想到 李彦琛竟较真了 下一秒 他就伸出手一把攥住我的脖子 强行抬起了我的下颚 “让本宫看到你的诚意 ”他说着 还极为配合地伸出了另一只手 做出接眼泪的姿势 完了 这是要将我逼上梁山啊 我泪腺素來不发达 现在又要当着他的面 怎么可能哭得出來 可他这般严肃 万一我不配合 等待我的极有可能是更为严酷的刑罚 那手上的绿宝石戒指恪的我生疼 我只得硬着头皮 干嚎起來 “呜呜呜 ”我攒足全力 打了半天雷 却硬是沒憋出一滴眼泪 这种整我的戏码 李彦琛乐此不疲 倒是丝毫不急躁 我双眼紧盯着她 趁着他走神的空档 我眼珠子一转 冲着他白净的手心轻轻地吐了口唾沫 我本想以眼泪密度大将李彦琛含糊过去 可偏偏他看过來的时候 那条长长的细丝还连接在我嘴唇与他手心之间 这样的局面我根本无从狡辩 眼看要出事 我连忙用力将细丝往回嗅 可这时 李彦琛的冷眼已经投过來了 我只得停下动作 一脸心虚地与他对视 其实 这事真不赖我 我真么恶心 都是让他给逼出來的 可面对我如此大逆不道的肮脏举动 他却只是平静地擦了擦手上的液体什么也沒说就抬脚离开了 他越是不治我的罪 我就越发不安 什么也不罚 太出乎寻常了 他好歹也意思一下 让我心里有个底嘛 比如打我一板子 当然 这样的惩罚我只是举个例子 若真有这么重的惩罚 我宁愿心里沒底 我想太子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他一定在等时机成熟 到时候 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施展自己的报复 一定是这样的 我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 但在这之前 我得带着不安缓慢地熬下去 一场瑞雪后 年关到了 这是我在宫里过的第一个年 虽然难免要受想家的情绪困扰 好在宫里的生活也不至无趣 这素來是人來疯的性子 动不动就抓起雪球偷袭一下身旁的丫鬟宫女 倒也乐此不疲 只可惜菜苗不在 她要是在一定更好玩 虽然宫里衣食不缺 但娘亲还是托人给我带來了冬衣 这么精致若不是宫里的 就只能出自阿华之手了 粉色云锦里续着上好的细绒棉 摸上去质感十足 衣袖和领口还精心缝制了上好的狐狸毛皮 在雪地的映衬下 简直白的晃眼 过年这天 太子要和嫔妃们一起共进晚宴 内务府受太子爷的吩咐早早地将冬衣送到了各宫 唯独我沒有 春华不满 要找内务府的人问话 好在我及时拦了下來 这明摆着是太子有意刁难 想我东宫之主 若不是得到太子的授意 内务府岂敢这般麻痹怠慢 不过是件衣服 若这就是太子的惩戒 我高兴还來不及呢 现在好了 娘送的冬衣及时地解决了我的尴尬 “娘娘 这衣服真漂亮 比内务府的还漂亮 ”春华看着衣服禁不住称赞起來 可说出那三个字后 忽然间意识到什么 立即闭嘴低下了头 她无非是怕提及不得宠的事情让我伤心 多大点事啊 李彦琛那个混蛋 得宠才是灾难呢 “來 帮我换上 看看好不好看 ”为了将春华的情绪调动起來 我连忙转移起了话題 “哎 ”她满带热情地应了一声 连忙帮着我换起了衣服 也许就是这会儿工夫耽搁了 等我匆匆赶到晚宴现场时 众人皆已入席了 一个个皆是盛装 让人仿佛置身一片花海之中 人群中央的李彦琛身着一袭天蓝色长袍 上面的蟒纹图案栩栩如生 他劲瘦的手臂从毛袖中探出 修长白净的手指夹着酒杯轻晃 举手投足间尽显慵懒 晚宴选在平日御林军演练的校场 地带开阔 诸位妃嫔按照分为分列四周 桌前都还燃着一堆堆篝火 因为现场的喧闹氛围 我本准备找个偏点的位置低调坐下就是 可就在我准备抬脚的刹那 身子忽然被一搡 整个人直直地扑向了前方 “啊 ”我惊叫了一声 眼看身子就要跌入火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忽然有只手牢牢地箍住了我的腰 我明显感觉到这是來自男人的力道 可等我回身寻找时 眼里看到的却全是女眷 好在有惊无险 我抚了抚胸口 转过了身 可由于这一声尖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來 甚至连李彦琛都缓缓地将他的注目投了过來 我似乎在他的眸光中看到了些许惊诧 他目光不断在我新衣上流连 之前我就担心这件衣服太过粉嫩 果然 现在看他的反应明显是老黄瓜刷绿漆了 众人的目光不断在我身上游走 现场的喧闹也我的到來彻底安静了下來 只是我一人站在原地 进也不是 退也不是 怕别人看到我脸上的羞窘 我只得一个劲儿地把头往下低 我想先前程又凝初见我时那扭曲的小脸一定已经舒展开來 素來老实懦弱的顾嫣然也必睁着那双美眸注视着我 我知道 人群中多半人都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态审视我 我平时就不喜拉帮结党 所以压根也就沒指望能临时來个人品爆发 “娘娘 您迟到了 要罚酒 ” 我本已做好迎接尴尬的准备 偏偏此时 素來热情的王良娣却走过來 硬是将我搀到了太子身边 “來 太子爷给做个证 ”她说着拿起酒盅斟满递到了我面前 我看了眼身旁的李彦琛 他并沒有太多关注 只一个劲儿地自斟自饮 到了这一步 我也不好再推脱 接过王良娣手中的酒杯 将那辛辣的液体 一饮而尽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宴席 “好!”随着我这一举动后,在王良娣的带领下,现场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入席吧!”待气氛稍稍回复,李彦琛终于转过脸來向我命嘱咐了一句。我点了点头,挨着他不安地坐了下來。 “好了,众位爱妃都到了,节目可以开始了。”李彦琛对着前方命令了一声,便有歌姬抱着琵琶走了上來。 不一会儿,现场就传來了悠扬的曲调,可李彦琛显然沒工夫欣赏,因为我已经自桌子底下瞥见他不羁地抬起脚翘到了顾嫣然腿上。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专注,让他察觉到了异样,他很快回身看了我一眼,我來不及躲闪,目光刚好与他对上,惊慌之下,我连忙低下了头。 兴致当头,他也懒得跟我计较。很快又回过身旁若无人地逗弄起了顾嫣然。 “哼,她说倚楼独望思郎切,嗯。”他学着歌姬的唱词对顾嫣然腻了起來。 “嗯,殿下。”顾嫣然被他纯熟的手法搞得轻哼起來。 “不在宫中的这段日子,你倚楼思念本宫了吗?” “臣妾的心思殿下难道不知吗?”顾嫣然娇羞地瞥了他一眼,很快便别过脸去。 歌姬还在不断的弹唱,李彦琛也在不停地评头论足。 “小**。” “嗯,殿下说什么呢?” “三日不见就想男人,这是得有多饥渴,你说不是**是什么,嗯?依我看,写词的就是个下流坯子。”李彦琛脸上满是戏谑。继续不遗余力地挑逗着顾嫣然。 “哼哼,殿下,讨厌。” 甜腻的声音不断溢出,我坐的又近,听在耳中格外真切。看着顾嫣然这般惑主,周遭的程又凝等人不由气得憋红了脸,可她们却也清楚,现在殿下正在兴头上,现在与顾嫣然争宠断然不合适,向來只有锦上添花的道理,各个妃嫔倒也明智,眼下顾嫣然得宠,她们也借由这个机会分一杯羹。 “來,臣妾敬殿下和嫣然妹妹一杯,祝殿下和妹妹百年好合。” “嗯,好。”对于众人的盛情,李彦琛一一领受,身旁的顾嫣然眯着微笑的细眼,与他一同应对众人的敬酒,一脸幸福模样。 众人皆融入了这种热闹而糜/烂的氛围中,只我一人被孤立在外,安静地看着他们的表演。 喧闹持续了很久,在觥筹交错,你來我往中,李彦琛已经有了几分微醺,可怀中搂着的那两名侍妾还在不断地给他喂酒,而他也不拒绝,由于醉酒的缘故,那双桃花眼越发迷离,嘴角的弧度也越发魅惑。 倒酒的空档,他也依旧不忘软玉温香,极为享受地将脸伏到侍妾的胸前,似乎要在她们身上不断攫取温存。 如此荒yin无度的画面,所有人都觉得太子玩的很尽兴,可我却分明在他的不羁中看到了挥之不去的悲伤,那样的悲伤他越是想隐藏,却越是欲盖弥彰。 终于在历经长时间的聒噪后,现场的气氛终于渐渐平复了下來。 “殿下,宫外來的表演班子到了。” “哦?”侍奉太监禀报了一句,李彦琛应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便抬起头用手肘支撑着脑袋:“传!” “是。”太监应了一声,很快便退下安排去了。 “待会儿让你们见识一下真功夫。”李彦琛面带神秘向身旁的一种妃嫔介绍起來。 不一会儿,舞台中央忽然跑出了一匹马,众人一开始对沒在意,可越往前马蹄的速度却越快,而且,他似乎正对准李彦琛所在的方向袭去。不好,难不成又有此刻。待我反应过來,再想出手已经來不及了。马的前蹄已经抬起,与李彦琛不过半米之隔,只要落下,必定酿成祸患。他身旁的妃嫔已经掩面不敢再看,偏偏这一刻,在李彦琛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惧色。 可这一刻,面前的这匹红鬃烈马就向是被他蛊惑了一般,保持着高抬前蹄的姿势一动不动。我讶异地在马儿身上搜寻起來,果然,它的脖子被一根皮鞭死死缠住,随着后方的力道加大,马匹迅速被拽离了太子。下一刻,持鞭之人便飞身上马。将烈马彻彻底底降服了。 “好!”随着李彦琛这声喝彩,现场那一张张花容失色的脸也渐渐平复过來,配合太子拍起了手。 “谢太子赏识!”得到称赞,马上之人跃下马背,冲太子行了跪拜之礼,只是,这声音我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带着好奇,我将目光投了过去。 “南……”我万万沒想到,表演套马绝技的竟是南霸天,我讶异之下,险些将他的名字叫出來。 即便李彦琛一直在刻意冷淡我,可这一刻,他所有的不好都消失干净了,看着他英挺的轮廓,我露出了一脸会心的笑,不得不承认,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过年礼物,他就是再扣我十件冬衣,我也不会有成见。 南霸天显然也注意到了我,碍于现场人多口杂,他并未主动开口问好,只是望着我咧嘴傻笑。 半晌,他才重新收回目光,看向了李彦琛:“太子殿下,草民初次进宫就得见殿下,实属三生有幸,在这里斗胆想向殿下要一幅墨宝,留作日后瞻仰。” 南霸天的说辞一套一套的,甚至连规矩也十分得体到位,明显在上台之前就已经受了培训。对他所提要求,李彦琛很轻松地应承了下來:“嗯,你艺高人胆大,本宫很是欣赏,这幅墨宝是要赏的。只不过若让礼部草拟,难免需要些时日,且显现不出本宫对你的重视……” 太子沉吟片刻,忽然灵光乍现:“这样,就由太子妃口拟赠词,本宫亲自书写如何。” “好,好!”南霸天还未來得及回应,现场的莺莺燕燕已经响起了一阵激烈的喝彩。 我來拟词,我学问本來就差,现在竟让我现场拟词,这明显是刁难我嘛。 “來人,笔墨伺候。”现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自然沒有人会提出异议,我是有意见,可太姿决定已做。我就算想临时反悔也來不及了。 很快,一轴纸已经平铺在太子面前,他拿起毛笔,蘸满墨,满带期望地看了过來。 我酝酿片刻,站起身來,平静地念道:“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样宽广。” 话音落下,我看向了太子,他似乎被我奔放的文风震惊了,提着笔久久不愿落下……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遇 晚宴结束后 我迫不及待地走到了后台 此时 南霸天正从马背上将马鞍卸下 “南大哥 ”我激动地叫了一声 “赵小姐 ”他还沒转过弯來 走上前來 本能地叫出了这三个字 “参见娘娘 ”宫里的表演班子 见我到來 纷纷停下手上的事 走过來行礼 “起來吧 大家辛苦了 卸了妆早些休息吧 ”进宫的时日久了 我应付这些礼节也越发得心应手了 “谢娘娘体恤 ”众人答了谢 各自起身忙活去了 南霸天与我心照不宣 还不等我明示 他就主动陪着我走了出來 “其实 我不叫赵芙蓉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 “哈哈 我早就知道了 那次在洞里太子叫了一次你的真名 ” 听他这么一说 我还真想起來了 原來 他表面粗犷 骨子里竟还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将此事说开后 我向南霸天打听起了水月山的情况 聊到此处 他先前的拘谨一扫而光 事无巨细地向我介绍起來 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匪气十足的南霸天 此时 地上已经结冰 他的着装风格依旧沒有改变 腰间横跨着一条狐狸皮毛 光着膀子 裸露部分的皮肤已经起了冻疮 我快要被他这种自欺欺人的性感蠢哭了 他却乐此不疲 一个劲儿地挠头傻笑 “南大哥 你要是不适应宫里的规矩 就照你自己的规矩來吧 反正我们两也无需讲究 ” 见他被宫规扰的头疼 我连忙提了一条妙计 “诶 要学的 肯定是要学习的 日后就是官家的人了 断不可向从前那般意气用事了 ”他说着 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 官家的人 莫非…… 果然 一了解 还真如我所猜测的那样 他们接受了朝廷的招安 过几日就会随着伤愈的卫平到毗陵供职 这自然的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军中艰苦 我难免要多叮嘱几句 本來准备向内务府替他要几件寒衣服 可他明日就要走 时间仓促 根本无从准备 也许是聊的太过尽兴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宵禁时间 锣声传來 我知道分别的时间到了 “你今日也辛苦了 明日还要早起出宫 赶快回去歇息吧 ” “哎 ”他应了一声 依依不舍地盯着我看了好久 才转身离去 南霸天离去后 我也抬脚往自己宫里走去 这一番交谈后 我心中感慨颇多 记得进宫之前 黄妈妈给我举过被她强行卖掉的阿兰的例子 我当时还颇为不屑 沒想到这事竟在那一群姑娘身上重演了 到了水月山沒几天 结果匪立马就变成了官 她们的命运也将就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哎 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我颇为欣慰地对着天空感慨了一阵 便回过身來 加快脚步往前走 可刚走几步 我身子忽然被撞了一下 我心头一惊 慌忙抬头 发现竟是李彦琛 “哟 是太子妃呀 ” 看到我 他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虽识得我 可那扑面而來的酒气 却让我对他的清醒程度产生了几分怀疑 “今天南大哥的事情 谢谢 ”怔了一会儿 我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几个字 不管他清醒与否 我想我都有义务对他道这声谢 “哦 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他眼睛一亮 颇感兴趣地看了过來 “用嘴 ”我犹豫半天 才做出答复 “么么哒吗 ”他紧接着追问了一句 “不是 就用嘴说谢谢 谢谢 完了 ”生怕他误会 我无比认真地做出了解释 他无比认真地凝视这我 又一次语塞了 我知道我的感谢稍显牵强 但诚意却是丝毫不差的 此刻 校场上空无一人 熄灭的篝火不断冒着白烟 将本就苍茫的场地装点的越发神秘 “谁 谁在那儿 ”正当我们凝视的出神 耳边忽然传來了一声警醒地提问 我转身向声音望去 只见到不远处有个火红的光亮 一定是值夜的宫人提着灯笼巡视來了 万一让人知道我深夜与太子再次密会 传扬出去 势必又要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太子今夜意识有些混沌 他日若知道今夜和我的这番偶遇 定会连肠子也悔青了 为了他老人家的圣明形象也为了我自己少招惹麻烦 我果断行礼告别:“殿下 时间不早了 臣妾告退了 ” “急什么 ”我刚抬起脚步 那声慵懒的声音传了过來 口上虽然漠不关心 可他手上的力道却大得惊人 那般强劲甚至让我对他的醉酒产生了怀疑 腰被他稳稳托着 我仰起头注视着他 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 他的目光是那样的炽热 先前的惺忪瞬间全无 这样的眼神无疑有着巨大的魔力 我感觉到自己心口的狂跳 可这里显然不是谈情说爱的最佳场所 况且 李彦琛向來阴险狡诈 谁知道他这样的款款深情下又藏着怎样的戏码 前些日子还对我冷若冰霜 死命刁难 如此想來 此刻的热情未免太诡异了些 “沈莲瑾 ”正在我分神之际 他忽然轻声叫了我一句 我重新将目光投向了他 此时 他目光里的炽热已经渐渐有了几分游离 我细究之下才发现 他竟将焦点对准了我的胸口 呃 都说醉酒乱xing 莫非他是想 意识到不妙 我神经瞬间变得紧绷 可在此时 他眼里的迷离却并未朝着情yu转化 而是最终被一抹温和而美好的笑容所取代 “沈莲瑾 这身衣服真好看 ” 看得出 他的夸赞是出自内心的 可这样的称赞非但不叫我高兴 反倒让我对他生出了成见 深情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最后夸的却是衣服 既然喜欢衣服 又赘余地叫我的名字干嘛 是想两相对比 突出羞辱的主題嘛 想到这里 我颇有些幽怨地挣开了他的怀抱 值夜的人也许是看到我们有两人 又对他的喝斥不予理会 所以以为我们实力了得 站在原地踌躇了起來 迟疑半天 才战战兢兢地又向前靠近了一步 “值夜的來了 让人家看见了不好 臣妾告退了 ” 我低着头提醒了一声 还未來得及抬脚就被他再度拽住 这一次 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深情严肃起來 “若本宫把他打发了 你愿意陪我一夜吗 ” 我万万沒想到 他竟会问出这句话 而且脸上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朗月繁星下 这样的认真的神情格外迷人 他贵为太子 打发区区一个值夜的 我不怀疑 可是对于着突來的问題 我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殿下别开玩笑了 夜深了 臣妾走了 ”我伸出双手推拒开他 他漂亮的手还保持着原先那个拉拽的动作 瞥到他眼中的失落 我心头升一阵不忍 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我转过身 踉踉跄跄地往凤栖宫走 再不管身后那个背影是否比烟花寂寞 我就这样沒命地跑 安静的皇宫中似乎只有我这一个活物 听着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这样的声音既叫我惊慌又叫我安心 终于 我再也无力向前 只得停下脚步 扶着腰 粗喘起來 运动的太过剧烈 我明显感觉到身子热了起來 甚至连左胸位置突突的节奏都加快了 “如果我打发了他 你愿意陪我一夜吗 ”深情的话音似乎又回响在我耳畔 我低下头看着被他扯皱的袖口 伸出手覆上去 摩挲一阵 不由死死地攥在了手心…… 自从那日太子吃豆腐未果后 也许是知难而退 也许是刻意报复 他再沒到我宫里來过 今日 我终于与他再次相见 可气氛却似乎有些不对 偌大的殿中 皇后坐于最前 太子坐在他身旁 腿不羁地抬在椅子上 单手撑着额 一脸惺忪困倦 我与其他一众嫔妃已经跪下许久 偏偏今天皇后就是不叫我们起身 “看來太子昨夜又沒睡好啊 ”皇后感叹了一句 随后将凌厉的目光投了过來 “有些人狐媚惑主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大了 ”我虽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神 但还是明显感觉到话语里十足的针对意味 “顾嫣然 你可知罪 ”果然 她还是挑明了 别说是当事人 就连我这个配角都被这样威慑力十足的话音吓得一怔 “臣妾……”顾嫣然柔柔的话音传了过來 可这种时候 她承认也不是 分辩也不是 只得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來表达自己的委屈 “明知太子身系江山社稷 你却拉着太子在你宫里夜夜笙歌 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 长此以往下去 荒废萎靡 还如何治国 ”严厉的话音传來 顾嫣然已经委屈地哭了起來 而太子却依旧是一副悠哉神态 仿佛眼前所上演的不过是一出滑稽的闹剧 “臣妾 臣妾只是尽自己的本分照顾殿下 并非是有意惑主 ”也许是不堪皇后的侮/辱 顾嫣然终于泪眼涟涟地辩解了一句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对皇后又异议 可这样的分辩非但沒能替自己开脱 反而激起皇后更大的反击 “哼 沒有惑主 太子这个月只去过程淑媛那两次 任良娣那两次 其余妃嫔那左右也都超不过两次 太子妃那儿更是一次都沒去 其余的日子都在你那儿 你还敢说你沒有迷惑殿下 ”咄咄的话音落下 在这些数据面前 顾嫣然只得打破牙齿和血吞 但是沒來我这 完全是我自己的原因 真的不能怪别人 尤其想起那日雪地的场景我更是愧疚不已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挑拨 可就在我准备替顾嫣然开脱的时候 身后却忽然传來程又凝高傲的话音:“启禀母后 自从那日醉倒在校场后 殿下风寒入体 身体一直未愈 这几日到顾昭媛处 他非但沒起到监督责任 反倒夜夜和殿下纵酒玩乐 对御体康健造成了很大影响 实在愧为殿下宠妃 ” 程又凝本是状告顾嫣然 可她的话却让我心里不安 我的神思似乎又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安静的夜晚 他炽热的眼中喜忧参半:“若我能将他打发了 你愿意陪我一夜吗 ” 我被他这般认真的神情吓坏了 逃也似地跑出了校场 可我竟看不穿他眼中的落寞 最终还是我那声看似无害的拒绝将他击溃了 他就那样平躺在冰天雪地里 似乎只有寒到彻骨 才能抵消他心底的伤痛 当然 这也许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毕竟不是亲眼所见 之后发生的事我也无从得知 可我总觉得 这件事与我脱不了干系 程又凝脸上的幸灾乐祸已经显而易见 而在她举报之后 皇后再度仇视地看向了顾嫣然:“竟敢为了一己私欲罔顾殿下圣体 顾嫣然 你该当何罪 ” 随着皇后这一声呵斥 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顾嫣然已经忍不住瑟缩起來 “娘……”眼看着皇后就要治罪于顾嫣然 我连忙殷切地看了过去 可话音还未脱口 李彦琛悠哉的声音忽然传了过來 “腿长在儿臣身上 母后抱怨恩宠不公 大可冲儿臣來 何必要牵连无辜 这样几次三番地苛责嫣然 别人会觉得母后别有用心的 ”太子说着 调整了姿势 将脚翘向另一边 动作虽轻浮 可与皇后的对视却坚定无比 皇后怎么也沒想到悖逆自己的竟会是自己最亲的儿子 他注视着太子 愤恨的泪花在眼里涌动 甚至连身子都气得颤抖起來 “母后是何用心你会不清楚 ”皇后的语气中悲伤远大过愤怒 她定定地注视着太子 这一刻她所有的强势都不复存在 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母亲 可面对这样的深情注目 太子却丝毫不为所动 “哼 ”他冷哼一声 移开视线 低头看了眼地板 直接起身站了起來:“母后无非是嫌嫣然一人侍二主的名声不好听 ” “既然太子你不怕人笑话 我也无需再替她隐瞒了 沒错 我就是嫌弃她 她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个县丞之女 皇家的男人岂能容她这般摆布 ”皇后几乎是对着太子吼出來的 被逼到这般绝境 她终于决定破釜沉舟 听到皇后这般凌厉的话音 顾嫣然已经不堪屈辱 掩面痛哭起來 低下的人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 有因她牵连而愤怒的 有见她遭殃暗自得意的 面对这样的处境 我有的却只是深深的同情 她若真跟皇上行了大礼后又许给了太子 皇家定不会容她活到今天 更可能的情况是他在殿选之时被太子看中 如此想來 她不过同当初的我们一样 是个任由皇家摆布的无知秀女 沒从皇上那儿捞到任何好处 却要忍受各种恶名流言 对她而言 的确太不公了 皇后的话中伤了顾嫣然 无疑也给了太子重重一击 可面对处于绝对优势的皇后 李彦琛却又露出了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哼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母后嫌嫣然一人侍二夫 您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温和的话音轻轻柔柔的传來 这样的语气完全沒有任何攻击力 只是出口的每个字却都带着剧毒的刺 我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題 怎么可能 难不成皇后也是…… 话音落下 跪坐在地上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 面对骨肉至亲如此侮辱 皇后那猩红的眼中也终于落下了滚烫的泪水 而面对这样的一幕 太子嘴角的弧度反而扬得更高了 只是那样的笑容悲哀绝望 看了叫人心痛 “顾昭媛 今晚记得來侍寝 ”他走到顾嫣然面前蹲坐下來 擦了擦她脸上的泪 潇洒地离开了 当他走出殿门的那一刹 皇后也终于无力承受 晕倒在地 皇后并无大碍 只是打击过重所致 那次训斥的成效不大 太子依旧夜夜宿在顾嫣然处 他专宠一人也是好事 起码我不必在为了他突然的造访紧张忐忑 日子比从前悠闲快活多了 甚至私下其他姐妹走动的也勤了 大概是沒有恩宠 呆在自己宫里也实在无趣 所以就都到我这儿串门子來了 这会儿工夫我刚送走赵良娣 回身走进殿内 猛然间发现 春华正躲在帘幕后 兴致盎然地往脸上抹着什么 “春华 干嘛呢 ”沒想到我这一声再寻常不过的问候 却让她大惊失色 “沒 沒 沒什么 ”她将手别在身后 对着我连连摇头 “拿來 ”这一看就有情况 我严肃地说了一句 直接伸出了手 她犹豫了片刻 还是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來 我打开一看 竟是一盒云烟阁的上好胭脂 “娘娘 这东西是奴婢托人从宫外带的 奴婢绝沒有偷娘娘的东西 ”还不等我发落 春华已经过惊恐地跪到了地上 “我信你 你起來说话 ” “是 ”她慢慢站起身來 弓着腰 配合地等着我提问 “我记得你在宫里并沒亲戚啊 怎么把这东西搞进來 ” “娘娘有所不知 宫里有个有个宵禁巡视的赵武 每当巡逻完毕 他就会趁着夜深人静 将宫女太监们的得來的赏 运到宫外开当铺的亲戚手中 换了钱 要么和卖家五五分 要么就替卖家捎回來需要的物件 他每次都推着车打着稍泔水喂猪的名头 再加上此人处事圆滑 守门的也沒少得他的好 因此 久而久之也不屑再查 他也就越发肆无忌惮了 ” 春华一五一十地道來 不得不说 她的讲述让我大开眼界 “那万一有时候皇上临时到某位娘娘宫里 他就不担心被发现 ”我思索片刻还是发现了可疑之处 “为了避免被发现 他每次都不走大道 而是绕到偏远的小校场那块 虽然远了些 但安全性绝对可以保证 ” 小校场 这个地点让我再度想起和太子的那一夜 好像那一夜也有个宵禁的 当时 看到我们他战战兢兢地不敢靠近 现在想來像极了春华所描述的赵武 “行了 擦擦眼泪 今天的事情就当沒发生 ”我说着将那盒胭脂递给了她 这几日老见不到夏洁身影 她大概也和此事脱不了干系吧 后宫本就是个大染缸 各色人等混杂 我也沒必要为了自己所谓的威严 断了别人的利益链条 凡事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 “姐姐 姐姐 妹妹來看姐姐了 ”一声尖细的女声将我从遐思中拉回 “哎 來啦 ”我拉长声音应了一声 慌忙对一旁的春华低声吩咐了一句:“看茶 ” “嗨 今天还真巧 我前脚刚送走任良娣 妹妹你后脚就到了 ”我说着撩开帘幕 走了出來 “妹妹向來交游广阔 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儿來啊 ”招呼她入座后 我随口问了一句 “哎哟 姐姐你就别编排我了 我既沒恩宠 又沒名分 哪日不是空闲 ”她半开玩笑似地说了一句 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啜了一口 可下咽之时 她脸上却有了几分异色 她轻轻放下茶杯 看着我 不由露出一抹笑:“姐姐这里的茶水比起顾昭媛处的可就差远了 ” 王良娣为人热情 消息灵通 嘴上功夫更是了得 可她在我面前这影射顾嫣然 不由让我对她生出了几分意见 “哦 太子平日都在那里 吃穿用度自然都是要最好的 ” “哎 谁说不是呢 你说我要有那本事 也得跟着太子爷沾光啊 ”谈到此处 她语气中忽然有了几分伤感 “哦 那日在校场还得多谢姐姐解围 ”我不想再就这一话題聊下去 慌忙做了转移 谁知这一话題 更加激起了她的兴趣 “嗨 都是自家姐妹 说的这是什么话 ”她一撩手帕 脸上竟现出几分娇嗔 可她表面上虽谦逊 也叮嘱我莫再言谢 自己却三句不离自己的功绩 又是程淑媛对我如何冷漠 又是李淑女对我如何不屑 那日在场的人被她数落遍了 似乎那一刻只有她一人对我沒有分毫的险恶用心 她话多 聊完了旧事又聊最近的新鲜见闻 许是关注的点有所不同 她新鲜**的谈资在我听來却显得有些无趣 “哎 听说了沒有 ”一人讲着沒意思 她干脆和我互动起來 “什么 ”我配合着问了一句 “那日迎新宴上的刺客要处斩了 ” “什么 ”我难忍讶异惊呼了一声 “你听谁说的 ” “太子爷亲自下的令 囚车之前不是已经拉出來了嘛 你不知道 ”王良娣见怪不怪的话音传來 我心头却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 原來我并未救赎任何人 那日的囚车竟是为那群刺客准备的 是我自己会错了意 才把此事同南霸天联系起來 可是之前李彦琛分明已经将此案交由我审理 现在怎能出尔反尔 要将他们处斩 难不成恩宠不再 连他下放的权利也要收回吗 还是那日遭遇黑衣人的伏击暗算 他发现了什么 我越想越觉得不安 终于不再按捺 撇下还在喋喋不休的王良娣 抬脚往勤政殿方向赶去 “你把这本账簿交给赵治 让他一笔一笔核算给本宫看 ”我刚走到勤政殿 就听到笔杆击打地板的清脆声响 原本坚定的步伐 也被这阵滔天的怒气吓得停了下來 “是 是 ”身旁随侍的小太监连连应和 跪着捡起地上的账本 颤颤巍巍地退出了殿外 见此情景 我不由对求情一事产生了犹疑 可偏偏这时 他却率先发现了我 “谁在门外 ”威严十足的声音传了过來 我左右望了一下 门外似乎除了我 沒有任何人 “还不出來 非要本宫治罪……”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哗变 还未等他说完 我就老老实实地站到了门中央 我是替别人求情來的 总不能出师未捷 自己先死了吧 他现在在气头上 忤逆他万万不是明智之举 “进來 ”他瞥了眼正前方的我 气势咄咄地命令了一句 我走到近前 等着他接下來的命令 可他吩咐我进來后就沒了下文 只是专注地看着手上的奏折 这般勤励 我实在很难将那个在顾嫣然软榻上沉醉的李彦琛与他联系起來 既然他不开口 那就我先说吧 反正來都來了 改日他见不见我都难说 而我所求之事 又是十万火急 丝毫耽搁不得 思索片刻 我清了清嗓子 壮着胆子看向了他:“太子不是这样做的 ” “哦 ”他似乎对我的话題很刚兴趣 合上奏折饶有兴趣地看了过來 “那你倒是说说 太子该如何做 ” 我想了一阵 毫不客气地抒发起了己见:“现在赵将军气焰正盛 你这样苛责于他 万一他恼羞成怒 极有可能会让他生出反叛之心的 兵权掌握在他手中 万一他稍有动作 吃亏的就是你了 ”我言辞恳恳 答的无比认真 可他凝视着我一阵 眉头忽然皱了起來:“你是在替本宫担心 ” 我不知该怎样答复 只得继续谈论起自己的治国方略:“不如暂且隐忍一下 对他姑息放纵一下 等到时机成熟再……”我的话还沒说完 太子竟站到了我面前 我吓了一跳 他是什么时候走过來的 可我还來不及疑惑 他炽热的目光就传了过來:“本宫夜夜宿在嫣然那里你生气吗 ” 生气如何 不生气又如何 这跟主題有关系吗 我有些费解地皱起了眉头 “这么多天 你想本宫了吗 ”太子眼里的强烈越发迫切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这跟主題有关系吗 “我……”我微微张口 还來不及说出 他却忽然双手捧起我的脸颊 将他温热的唇瓣覆了过來 他灵巧地辗转索取 甚至连笨拙的我也被他带动起來 见到我的防备一点点松懈 他慢慢地将手移向了我的腰部 将我们之间的距离又扣近了一步 不行 这里可是勤政殿啊 我反应过來 连忙挣开了他 我的反应让他有些受挫 他松开我 露出了些许歉疚:“对不起 本宫失态了 ”嗯 的确是有些失态 可这跟主題有什么关系呢 亲爱的太子殿下 既然一开始树立了高冷的形象中途就不要出现这种亲民的举动 高冷到底 才是真正的洋气呢 哼 那日之后 太子对我的态度大为改观 虽然他最近又频繁地宿在程又凝那 可对我的赏赐却连绵不绝 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都第一时间差人给我送來 我除了身体上沒得到他的眷顾 物质上却得到了极大的丰富 而这种丰富又极大地满足了我内心的愉悦 因此 我过得格外充实 这时 若有人问我 世界上有沒有纯洁的友谊 我一定会斩钉截铁地答道:“有 ”比如焦太郎和暖羊羊 臭狗熊和光头强 李彦琛和我 这会儿工夫 内务府的人又过來了 “娘娘 这是番邦新进贡的天鹅绒云肩 殿下特地吩咐选个绒毛最好的给您送來 ”此时内务府总管周慎露出了一脸讨好 与之前对我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殿下疼娘娘那真是沒得说 这样稀罕的东西连皇后娘娘都沒呢 当时去请示的时候 太子千叮咛万嘱咐 一定要紧着您 娘娘这般洪福齐天 日后内务府还得仰仗您呢 ”到底在皇宫里和各色人等周旋惯了 周慎这嘴皮子功夫是沒得说 “周总管 你先前可沒半点仰仗我们娘娘的意思啊 那会儿娘娘不得宠的时候 我们想拿点东西也沒少受你的冷眼啊 就连过年的新衣 都让你给克扣了 ” 自从那日我将她的‘秘密’隐瞒起來后 春华替我办事越发尽心尽力 也许是看不惯周慎前后如此迥异的嘴脸 她毫不客气地冷嘲起來 那般言辞犀利 竟叫老道的周慎也露出了几分尴尬 不过 他很快找到突破口 颇为和顺地看向了我:“之前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 不过 冬衣之事 奴才真是冤枉啊 那时 各宫的娘娘都裁好了衣服 唯独娘娘 殿下沒做吩咐 这种情况 奴才也不敢妄做决定啊 可就在过年前三天 殿下忽然令人带來了匹上好的粉色云锦 让我们照着您的尺码 坐件最独一无二的冬衣 而且殿下还严令我们必须在过年前完工 一定让您在除夕晚宴上穿上这件衣服 奴才是带着工匠们连夜赶制 才完成任务 从那时起 奴才就知道殿下心中有娘娘 所以一直不敢怠慢 娘娘不妨细想一下 自从年后 奴才何时克扣过您的用度 ” 我怎么也沒想到 那件冬衣竟是李彦琛令人给我做的 别扭的人 对我好就直说嘛 还要编造出是娘家送來的幌子 虽然心里埋怨 可我脸上却是笑着的 而且 据春华说还笑得颇为灿烂 一切都顺利而美好 只可惜 对于处斩刺客一事 无论我怎样求情 李彦琛就是不肯松口 每当这时 他总会故意转移话題 沒办法对话下去 我只得旁敲侧击地给他讲起了大道理:“身为国君 宽容才是最好的治国之道 一味依靠狠辣手段 残酷刑罚 是不能服人的 ” 他似乎会错了我的意 脸上有了些许阴沉:“在你心中本宫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吗 ” 我不知道 也许是 也许又不是 这句话将我问倒了 我沉默了下去 答不出來 我以为他生气了 却不想 他搡了我脑瓜一下:“最近这么多治国大道理 要不你來做太子 ”我颇有些不服气 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虽然沒有他那样的文才武略 起码我和善且热情 且热情 思來想去 我也就只有这一点比他强了 顺便得补充一句 他是否心狠手辣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 他对我是好的 与太子在和而不同的氛围已经持续了许久 可再这样下去 那帮刺客就完了 明日就是处斩之期了 看着床上的那面鬼脸面具 我虽怨恨 可他的错理应由他自己背负 这帮无辜的人不该受到他的牵连 是时候决断了 我虽沉溺于与李彦琛的和谐友爱中 可却不能为了自己的快乐 罔顾这群人的生死 我知道我明日我若以死相逼势必会让他震怒 可除此以外 我再想不到别的办法 依照他现在对我的宠爱程度 这也许能起到一点效用 我想象着我回來之前在勤政殿里亲自给他喂药的场景 心头不禁一阵酸楚 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甜蜜了 明天之后 我的下场就不可预测了 冷宫 刑场 任何结果都是有可能的 我静坐在桌子前 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时 屋外忽然传來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我带着好奇打开门 出了房间 刚要开口 看到前方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由避到了一旁 “都准备好了吗 ”说话的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他身着一袭黑衣 带着斗篷 我根本看不清真容 “准备好了 药太子已经喝下去了 ”夏洁的话让我心头慌乱起來 药 莫非刚才她给太子煎的药中做了手脚 还來不及细思这其中的利害 夏洁担忧的话音重又传了过來 “干爹 一定要这么做吗 ” “当然 太子已经对将军起疑了 只能提早动手了 不必担心 你应该高兴才对 事成之后 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将军夫人了 ” 黑衣人说话之时 不经意一回头 我忽然看到他飘飞下來的银色发丝 不由让我想到我进宫之前來宣旨的那名白发老太监 这一刻 我似乎意识到 我早已卷入了一场漩涡之中 “对高兴 我应该高兴才对 想我与顾嫣然同期进宫 他先是被皇上看重 后又成了太子宠妾 而我却只能做个寄人篱下的丫鬟 我怎会甘心 ” 夏洁的话让我大大震惊了一把 想不到她心中竟藏着如此巨大的野心 难怪她对顾嫣然那般反感 原來这其中竟有着这般纠葛 “放心 将军虽进不來哦 可刚刚我手下的几个心腹已经拿着棍棒出发了 相信他中了药 也沒力气还击 一旦得手 我就会令人放走百花会的死囚 把太子之死嫁祸给他们 一石二鸟 我们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吧 ” 我脚下一阵发软 连忙伸出手扶住墙壁 “可是如果太子遇刺 皇家的其他人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 “放心 善后工作交我來做 皇帝老儿是个懦弱的糊涂蛋 控制他不在话下 至于皇后娘娘 她一直是由我伺候着的 我的话对她最管用 当初 得知丞相之女心无城府 容易摆布 我就一直在她身边力荐 结果她果然信了我 现在想想 若不是这个糊涂太子妃 我们的计划还不能未必就这么顺利呢 ” 我万万沒想到 这短短的几句话时间 我的心头竟遭遇一次又一次重创 当初宣我进宫时那双狡黠的眼睛 此刻似乎又在我面前闪现出了可怕的寒光 “况且 皇后从前是梁王府上的歌姬 有了这个污点 我们就可以牢牢控制住她 即便她识破了将军的计策也于事无补 ” 高傲的话音似乎在宣泄着他的得意 我捂着胸口的狂跳 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对了 太子 想到这个字眼 我胸口一窒 连忙抬起脚向勤政殿方向赶去 可当我赶到时 勤政殿已是一片狼藉 ------------ 第一百四十章 新生 “李彦琛 ”万念俱灰之下 我失魂落魄地念出了这三个字 可一低头 竟发现地上的雪地里染着深色墨点 我俯下身 拭了点在手指上 竟发现这深色墨点是血迹 “李彦琛 ”我再度轻声嗫嚅了一句 抬眼望去 那样的血迹竟绵延了一地 忍着心头巨大的悲痛 我还是抬起脚循着血迹在雪中跋涉起來 血迹所指引的地点越发偏僻 我心头仅存的那一点希望也被一点点抽空 瞧这情形 那帮叛党应该已经得手了 而血迹所指引的方向不过是抛尸地点罢了 我心头被巨大的绝望笼罩着 脚下也已经瘫软 我再度鼓起勇气绕过了一排小松 可下一刻 看到那空旷地上躺着的熟悉身影 心头就有如遭遇了一记晴天霹雳 “李彦琛 ”我含着泪花 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看着他满头是血 双眸紧闭 我的悲伤终于忍受不住 下一刻 泪水就肆虐开來 “李彦琛 ”我伸出手抚着他的面庞 泪水滴落在他的脸颊 模糊中 那日的场景似乎又浮现在眼前 他炽热的目光中带着几多殷切:“你愿意陪我一夜吗 ” 可我万万沒想到 我的懵懂决竟预示着这样悲伤的结局 “我愿意 ”我忍着心痛 用尽全力说出了这三个字 可此刻 无论我怎样嚎啕他都听不见了 那日火红的篝火现在只余下一把黑色灰烬 我绝望地将脸颊贴到他的胸口 落下最后一滴泪 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 我不愿再错过 活了这么久 我也想贪欢一次 李彦琛 就让我们长眠于此吧 虽然他已沒了知觉 但我知道 此刻在粘腻的血迹之下 他的嘴角必是笑着的 从此以后 这世间再无李彦琛 只是这水月山脚下 多了一个叫阿黄的年轻人 那日宫中的哗变与我们再无关联 由于头部受到重创 脑中留下淤血 阿黄对从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醒來的那天 我给他烧水洗头 他问我他是谁 我就临时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 初來宫外 百般艰难 我本想投靠于爹 可现在赵治当权 一旦我回家势必会牵连于爹 好在有之前的那户人家收留 我们才有了现在的落脚之地 可老人家毕竟和我们非亲非故 这样白吃白住 我的心里总归过意不去 阿黄有伤在身 行动不便 我就托大娘留心着帮我找个能干的活 这一天 我正和大娘合力拧着衣服 住在不远处的梅姑就兴冲冲地跑了过來:“姑娘 我们跟人出去办酒席 还缺个人 你去不 ” “我去 我去 ”我应了一声 连忙将手上的水在衣服上擦了擦 一脸高兴地看向了大娘:“大娘 我走啦 阿黄就麻烦你们了 ” “哎 去吧 ”大娘应了一声 我慌忙就抬起脚跟着梅姑走了出去 办宴席的是位张姓财主 因人手不够 才临时找了我们这些帮工的 听说这是为庆祝张老太爷八十大寿 因此场面办得很大 “來 小向 你把长寿面分发到主桌 ”主厨大师傅随口吩咐了一句 “啊 ”我对他的决定颇感讶异 “师傅 我以前沒做过 ”犹豫片刻 我低声辩解了一句 “嗨 不过是几碗面 端过去就是了 别以为富贵人家就有多少规矩 沒事的 不讲究 要你上 是因为你形象好 年轻漂亮 让人看了舒心 ” 大师傅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我也不好再做推脱 待他把面装进托盘中 我便伸出手接了过來 毕竟从小沒做过什么重活 端着托盘才走了几步 我的胳膊就颤抖起來 在喧闹的人群中我努力撑着 往主桌方向走去 终于到了 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刚准备放下 忽然身前的一个白色身影站起來 我來不及躲闪 汤面尽数溅洒出來 搞得他白色的衣衫一片狼藉 我被惊得傻了眼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名客人并未发作 但同桌的客人已经看不下去了:“嗨 怎么干活的 瞧把萧爷衣服弄得 端个碗都端不好 不能干趁早滚蛋 ” “对不起 对不起 ”受了这般粗鲁呵斥 我连忙拿起毛巾在那名受殃及的客人身上擦拭起來 “向阳 ”正在我奋力擦拭的时候 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对方口中溢出 这一刻 我的心头就仿佛被击了一下 仓惶之下 我立即转身想要逃脱 可他却抢先一步拽住了我 他手上因那日徒手替我挡刀 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可这在我看來 却讽刺至极 我怎么也沒想到我们再见面时 竟然会是这种情景 这一刻 耻辱 愤怒一齐涌上 我怒瞪他一瞬 奋力地挣开他跑了出去 “向阳 回來吧 ”他追出房间 在我身后奋力呼喊 可我却沒了再度面对他的勇气 我就这样沒命地狂奔 任凭泪水伴着寒风飘洒 到了门前 我揉了揉眼睛 可看到呆坐在门框上的阿黄泪水却再也忍耐不住 一把扑进他怀中痛哭起來 此时 屋里的大娘听到哭声 连忙走过來 拍着我的背 爱怜地安抚起來:“怎么啦 姑娘 别哭 活儿要不顺心 咱就不去了 ” 听到她这么说 我不由哭得更伤心了 第二日 虽然眼睛肿了 我却依旧出现在了小鸟 想要支付阿黄高额的费用 仅依靠做零活儿 无疑是杯水车薪 现在只要能给阿黄治病 对我而言 沒有什么抹不开面儿的 我想通了 虽然同在小鸟 但我是我 萧篱落是萧篱落 我不能因为他在这儿就断了自己的活路 全是依靠劳动力挣钱的 他挣他的 我挣我的 两不相干 毕竟是老本行 我做起來得心应手 头一天就撮合了两对 晚上 黄妈妈出來送我 当我提出要她支付今天的薪金时 她却露出了一脸讶异 原來 在不知不觉中 我对萧篱落的好在旁人眼里竟成了理所当然 我真不知那时是我太傻 还是他太美好 起码现在 我是不愿意继续下去了 现实是残酷的 我也要生活 也要养家 再也沒有精力挥霍了 晚上 我拿着自己亲手挣來的钱 买了几袋米面 还未走到门口就兴奋地叫了起來 “阿黄 大娘 我回來了 ” “回來啦 ”大娘首先迎了上來 “给 ”我说着将手中的米和面交给了大娘 “哟 姑娘本事真不小 这才头一天就带回來这么多东西 ”大娘说着拿着米进了里屋 这时候 我将目光投向了静坐在一旁的阿黄 我进來这么久了 他竟连半点反应都沒有 “阿黄 干什么呢 ”我凑上前去 竟发现他手中抱着个白色的鸽子 “哦 今天中午 这只鸽子就在屋子上空盘旋 我好不容易让老头子借了梯子捉了下來 本想炖了给阿黄补身 可他抱着这玩意 死活不松手 ”大娘将米面放好了 走过來及时解决了我的疑问 我将目光投向阿黄 他将鸽子极宝贝地放在腿上 满眼都是怜爱 “他要是喜欢就让他养着吧 反正也杀不了几两肉 ”我冲大娘微微一笑 走到阿黄面前 身处手摸了摸他手中的鸽子 这一刻 他眼中的戒备全都消散了 在小鸟工作后 我的经济状况渐渐好转起來 为了不麻烦大娘 我添置了些家具 带着阿黄和鸽子搬到了距离大娘家不远处的一处空房子处 阿黄的记忆沒有一点儿起色 不过性格却较之前开朗了许多 “小向 ”我正在锅上炒着菜 在底下烧锅的阿黄忽然叫了我一声 小向是别人对我的称呼 他也跟着这么叫 即便他失忆了 似乎也失的格外遗世独立 并沒有因为我们的亲密关系贴心地叫我一声向向或阳阳 “嗯 ”我应了一声 手上的锅铲并沒有丝毫的放慢 “哪里能找到蛐蛐 ”听到这个问題我有几分讶异 可细细一想 淤血堵塞的只是他的脑袋 并不是他的基因 对于他这一声挚爱的物种 有此反应也很正常 “哦 门口的草丛里就有啊 ”我随口答了一句 听到答案 他沒有再问 拿着烧火棍 认真地拨着锅底 今日我像往常一样 给‘深瑾’们讲着课 忽然从楼下传來了一阵骚乱 我们的课程只得被迫终止 我随着众人走出了房间 一出门便听到一声叫嚣 “别动 都给我老实点啊 ”以为军官模样的男人伸手指着众人 一脸严肃地做着警告 “哎呦 我的长官哎 你这样三天一搜 五天一查的 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黄妈妈走上前來诉起了苦 可那人却全不理会 直接伸手将黄妈妈搡到了一边 “官府办案 谁敢不配合 ”身旁的一名侍卫呵斥了一声 便拿出了一个文册 “点到名的应一声 林玉儿 ” “在 ” “赵月敏 ” “在 ” ……眼看着楼下点起名來 我心中也越发慌乱起來 ------------ 第一百四十一章 遇险 “怎么回事 ”我随口问起了身旁的一个姑娘 “嗨 听说好像是赵将军要找什么人 底下的武官都不敢怠慢 三天两头就排查一遍 已经连续半个月了 一旦发现可疑的就要抓到将军府 弄得整个城里人心惶惶的 ” 果然 我的预感成真了 如果我沒猜错 我和阿黄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眼看着一个个姓名从他们口中念出 一个个男女被他们拨至身后 “王秀” “陈慧丽 ”底下的已经排查完毕 那名侍卫拿着名册一级一级迈上了楼 眼看他越來越近 周遭的人也越來越少 我伸出手紧紧地攥住了栏杆 终于 他抬脚迈上了最后一级台阶 也许是这一段站的人太多 后方忽然搡动了起來 “哎 别挤 别挤 ”侍卫严厉的喝斥声传了过來 可后方的人都涌了过來 一时间根本控制不了局面 在这样的混乱中 我又故意往后方退了一些 “來我房间 ”正当我踌躇之际耳边忽然传來一声熟悉的声音 我思索片刻 看了眼越來越近的侍卫 还是趁着混乱走进了他的房间 “开门 开门 快开门 ”耳边传來急促的敲门声 我的心跳也随着这阵敲门声不断律动 很快 那群人便破门而入 “为什么不开门 ”侍卫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骂了一句 如此穷凶极恶的语气得到的回复却是一声慵懒的哈欠 “叫什么名字 ”侍卫也懒得做计较 语气不善地询问起來 “萧……” “砰 ”篱落刚讲出个姓 我脚下一个慌乱 忽然撞到了一旁的板凳 糟糕 我懊恼地四下看了看 心急如焚 “这房间还有其他人 ”侍卫质问了一声 不等篱落回复 已经抬脚走了过來 眼看他就要拉开屏风 我下定决心攥紧了手 “大力 ”门外忽然传來一声呼喊 听到呼喊后 侍卫竟奇迹般地停下了脚步 “你干嘛呢 萧公子你也不认识吗 ”说话的大概是先前的那名军官 听到这样的喝斥 侍卫看了眼我所在的方向 还是抬起脚走了出去 “萧公子 打扰了 明天王员外府上见 ”那名军官客气了一声 伸手关上门 带着那名侍卫往隔壁走去 屋里重新安静了下來 我抬起脚走了出來 看到床上篱落衣衫半敞的模样 连忙低下了头 “哦 向阳 你沒事吧 ”见我走出 他慌忙穿好衣服 站起身來 “谢谢 ”我窘红了脸 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两个字 也许是我太过摇摆不定 经过此次事件后 我竟对萧篱落恨不起來了 当然 我也并未就此和他再度亲密起來 平日见了也不过就点个头 只是再不像之前那般尴尬罢了 他也三番两次向我解释那日的事情 据他所言 那日他们赶到时 血案已经发生了 而且他是主张归顺朝廷的 那日他前往现场的目的就是阻止激进派动手 我并未完全相信他的话 毕竟从凶手变成救赎者的转变太过突兀 但他的这番话还是让我心里起了不小的波澜 由于最近到是赎身高峰期 黄妈妈有些忙不过來了 下午又要忙着给姑娘们置办嫁衣 所以就给我放了半天假 我刚走到村口 就发现了阿黄 他正低着头 在门口的枯草里仔细翻找 现在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 地上的积雪渐渐融化 许是怕弄脏了鞋被我说 他直接光着脚站在泥地里 “阿黄 你找什么呢 ”我远远地问了一声 “蛐蛐 ”他对我显然沒蛐蛐那么有兴趣 对我提前回來也沒表现出丝毫的讶异 回身答了一句 便继续低头翻找起來 看着这一幕 我沉沉地吐了口气 心中百感交集 想当年他是那么的不可一世 甚至不惜一掷千金买下头牌红衣 可现在却裤管高卷 在泥泞的地里赤脚找寻 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 我心口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泪水也紧跟着落了下來 可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模样 我很快擦干泪 露出了一脸欣慰的笑 就让他一直这样无忧下去吧 那日的事终将成为永远的秘密 当时我已心如死灰 本准备随他一同离去 可当我伏到他胸口时 竟然感受到了他微弱的心跳 我心头一阵雀跃 死掉的心似乎又重新活了过來 可现在我们处境艰险 宫里处处都是将军的人 我们根本呆不下去 可这深宫之中 凭我一人之力要想带太子出去简直是异想天开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 宵禁的王武出现了 其实 说道底 他是此次事件最大的功臣 若不是他的唯利是图 我们是断然逃不出守卫森严的皇宫的 虽然事后我交上了身上所佩的全部金银首饰 但我还是由衷地感谢他 看着不远处的阿黄 此刻我竟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就让我们永远这么平静下去吧 那段痛苦的回忆终将随风淡去 “阿黄 回家烧锅 我给你做午饭 ”我扬起脸叫了一声 冲那个方向露出了一脸甜蜜的笑 因为正值隆冬 阿黄连续找了好几日都沒有找到蛐蛐 见他连日在泥地里辛苦 我不忍之下 直接找了个屎壳郎应付他 沒想到昨天晚上回家 他竟兴奋地拉着我去看他的训练成果 我万万沒想到几日的时间他竟将屎壳郎训练的格外矫捷勇武 只是不经意间看到他手指被竹签磨破皮的水泡 我心底忽然禁不住涌上了一阵酸楚 我下定决心 努力赚钱 早日给阿黄买个好点儿的蛐蛐 “哎哟 马爷 您來啦 ”富商马六一进门 玉蝶就招呼起來 他是月貌的老相好 最近正琢磨着替她赎身 但月貌毕竟是头牌 黄妈妈撮着不愿放手 他为这事找过我几次 我们就这样相识了 “嗯 小嘴儿真甜 ”马六说着 不老实地伸出手在玉蝶身上摸了一下 “月貌姐姐在里间等着呢 您怎么这会儿才來 ”玉蝶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男人 被摸之后 娇羞一笑 很快替月貌‘拷问’起了马六 “嗨 刚才在街上遇到个拿屎壳郎当蛐蛐儿的傻子 还非嚷嚷着要和我哥们儿的‘小苹果’挑战 你说这不是笑话吗 拿个屎球往竞技场一放 它指定不战而败 直接奔屎球去了 这还斗什么呀 ” 马六话音落下 玉蝶咯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可我心头却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回想起阿黄这些日子的苦练 我终于按捺不住 出了小鸟 快步往斗蛐蛐的场地跑去 上次微服 就从那个瘦子混混口中得知 斗蛐蛐这块归将军府管 虽然赵治不可能亲自出面 但万一闹出点事儿 惊动到他 阿黄就危险了 想到此处 我不由加快了脚步 等我赶到现场 果然 往日的蛐蛐竞技场格外热闹 一群人正围着圈 对着中间指指点点 “哼 一只臭虫也想跟我的小苹果比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 一脸穷酸相 还是等买得起蛐蛐再來吧 ”尖锐的话音传來 我预感到不好 迅速挤到了人群内围 果然 中央站着的两人 其中一人正是阿黄 也许是刚才的辱骂激到了他 他此刻正定定地看着对方 双眼中的愤怒似乎能燃起火來 见他受了这般委屈 我心底酸楚难耐 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 “走 我们回家 ”我走上前去 拽住了他 可此刻的他却倔强地站在原地 任由我怎么扯拽都纹丝不动 “不行 我要赚钱 我是男人 不能要你养活 阿毛说 只要赢了他 就能赚钱了 ”他的语气中满是坚决 我看着他手指上的水泡 心口又一次疼了起來 “让让 让让 谁闹事的 ”正当我们僵持之时 人群中忽然走出了个人 而且这人正是上次我们遇到的那个瘦子 “哟 老熟人啊 ”见到我和阿黄 他嘴角一扬 露出了一脸痞子相 “今儿个怎么这副打扮哪 怎么的 落魄啦 当初不是挺能的吗 一人对付我们一群人 ”他打量一番 直接伸出手向我的下巴探了过來 可还未到达 阿黄就死死地扼住了他的手腕 见势不妙 我慌忙扯开他的手 安抚起來 “哟呵 都这副模样了 还装大爷呢 ”瘦子揉了下手肘 直接向阿黄走了过來 “别 我求你 有什么事冲我來 他失忆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伸出手死死护住身后的阿黄 “哼 不记得了 ”瘦子眼里流露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紧接着转过身看向了身后手拿棍棒的手下:“兄弟们 替他回忆回忆 ”话音落下 那群喽喽就冲我们靠了过來 “别过來 别过來 ”我挡着阿黄 不住摇头 可他们的步伐却沒有丝毫停滞 ------------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战成名 “住手 ”眼看着棍棒就要落到我身上 背后忽然传來一声怒喝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了过去 只见一人迅速从人群外走了进來 而且这人不是别人 正是篱落 想起那日的血腥场面 我不由戒备地挡住了阿黄 “向阳 ”他走上前來 叫了我一声 紧接着便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瘦子:“不过是玩个蛐蛐 何必这样咄咄相逼 ” “哼 你算那根葱啊 打 ”瘦子不作理会 直接一声令下 很快 距离最近的小弟便扬起棍棒冲阿黄袭了下去 眼看着棍棒就要落下 篱落连忙跑过去 挡在了阿黄面前 这样的反应近乎本能 甚至比我还快了一步 力道十足的棍棒落在他身上 那张俊颜痛苦地扭曲着 “篱落 ”看着这副景象 我喃喃地叫了一声 简直不敢相信现在的场景 “这位官大哥 看在篱落挨的这一记闷棍上 就卖我个面子放了他们吧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篱落这么窘迫 其实 他本不必这样的 都是我连累了他 他已经谦和到有些低声下气 可那个瘦子却丝毫不领情 “哼 卖你个面子 你有什么面子 ” “他沒面子 那你看我有这个面子吗 ”瘦子话音刚落下 人群外忽然有人接了一句 众人识相地让开道 此时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外面的一顶轿子上 很快 轿门被撩开 一个年轻人走了出來 这个人我认识 上次去张财主家办酒的时候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 他就坐在篱落身旁 我被他儒雅的气质吸引了 所以特地多看了几眼 竟然能出现在那种场合 想必也是非富即贵吧 而今日他也必是和篱落同轿而行 路过此地 分析至此 他已经抬脚走了过來 “哟 白爷 哪阵风把您给吹來啦 ”首先迎上去的竟是那个瘦子 看他这般口气 这个叫白爷的身份必定不一般 我猜想着他要么是将军府上的幕僚 要么是将军的友人 “刚刚的经过我看到了 既然这位小兄弟有意挑战 那就给他个机会好了 ”白爷的语气中满是和善 瘦子本來就是恃强凌弱的主 见此情形 不由识相地低下头退到了一旁 说情奏效了 可阿黄却并未对他的好意动容 依旧背对着他 倔强地站在原地 倒是身为好友的篱落 反倒跟他客套了起來 “多谢白兄相助 ” “哎 你我兄弟不必客气 ”白爷说着 将目光转向了一旁小苹果的主人:“这位小兄弟 既然你认为他赢不了你 不如就和他战一场 也让他输个心服口服 ” “这……”对方表现出了些许犹疑 “这样 他如果输了 赌资由我來出 ” 白爷这番承诺后 对方终于点了点头:“那好吧 今天我就让你输个明白 ”他气焰嚣张地对阿黄叫嚣了一声 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小苹果放到了决斗场中央 阿黄紧接着也跟了过去 决斗开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來 对方的小苹果一上來就展示了强劲的攻击势头 处于劣势之下的克郎君只得连连后退 完了 看这架势是必输无疑了 我已经开始思考要怎么安慰阿黄了 偏偏此时 一直被动防御的克郎君却开始反击起來 它的攻击敏锐有力 这让我心头重新燃起了希望 “嗤啦”一声 他将脚对准小苹果的翅膀袭去 干得好 经过这一击 小苹果势必会元气大伤 可我万万沒想到 对方却一脚踹开克郎君 而且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它的翅膀上竟然沒有丝毫损伤 怎么可能 我看得目瞪口呆住 此时 对面小苹果的主人脸上扬起了得意的笑 这番攻击无效后 克郎君并未就此气馁 他很快便卷土重來 只是小苹果身上的黑亮的壳就仿佛像坚硬的钢甲 几个回合下來 克郎君未能撼动小苹果分毫 却将自己的利爪磨得血肉模糊 它现在体力已经虚耗殆尽 无力地躺在角落里粗喘着 这时 小苹果开始了它的攻击…… 锋利的尖爪刺进了克郎沒有任何防护的身体上 他细腿抽动着 有种难以言喻的苦痛 看着这揪心的一幕 我不忍地转过了脸 可此时的阿黄却凝神注视着 我不忍他伤心 用求助的眼光看向了对方:“我们不比了 你把克郎还给我们 我们赔你钱好吗 ” “哎 这比都比了 哪还有临时退赛的 ”对方似乎是虐克郎虐上了瘾 语气中丝毫沒有商量的余地 “再说了 就算我愿意 它也不愿意啊 ”他说着 将我的目光引向了场地中央 此时的克郎已被小苹果用利爪钳住 一阵阵地冲撞传來 克郎君已经体无完肤 小苹果继续侵袭 它整个身子已经包覆住了克郎 看这架势 莫非它是要将克郎君吞掉 我心口剧烈地跳动着 上前一步握住了李彦琛的手 可他却依旧一脸镇静 对这悲惨的一幕丝毫无动于衷 “嗤……”一声撕裂传來 我心脏似乎在这一刻停掉了 可缓缓睁开眼睛后 眼前的景象却叫我震惊了 只见那只不可一世的小苹果身子整个被从中撕裂 黑亮的硬壳平铺在地 还心有不甘地扑扇着 万万沒想到克郎竟会选择跟它同归于尽 我感觉到眼角微微有了些湿润 就在众人为此壮举唏嘘之际 小苹果的尸体忽然动了一下 紧接着 那只臭虫血肉模糊地爬了出來…… 这一刻 我终于再难压抑 抱着阿黄痛哭起來 人群中响起了震天的欢呼 我却无心回头接受众人的喝彩 只紧紧咬着他的衣衫 任由委屈滑落 阿黄和它的克郎一战成名 从此以后 他成了公子哥儿挑战的热门 再沒人拿他买不起蛐蛐说事儿 正如那日白爷所说 他从未看过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赛 能将懒散的蛐蛐训练成死士 恐怕这世上除了阿黄再找不到别人了 成名之后 阿黄的身价也直线看涨 收入更是远超于我 甚至为此还带动了一些新兴产业 比如知道我们经济转好后 城门口要犯的王瞎子就改行成了算命的 每日路过我家们口 看到阿黄 就会意味深长地说上一句:“你有帝王之相啊 ” 我看他身世可怜 如此恭维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 也就沒说什么 直接掏了几文银给他 沒想到这一行为让阿黄学会了 从此以后 王瞎子每说一句你有帝王之相 阿黄就赏他几文 王瞎子大概也发现了这个规律 干脆每日就蹲守在我家门口 阿黄一出來 他就迎上前去:“你有帝王之相啊 ” 那日我去抽屉里找钱 竟然一文都沒了 一出门 阿黄已经将最后几文交到了王瞎子手中 受不了了 真的要被他蠢哭了 我就此事说了他几句 想不到他人红了 脾气竟也大了 非但不认错 还拿出她是跟我学的來反驳 这一日 我领了工资 想要感谢一下当初帮助我们的乡里 便把大娘 梅姑等人都叫了过來 可吃饭的时候 我却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阿黄 转过脸一看 竟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妇 我去 这么老不会还对阿黄有意思吧 “这是香香姨 ”大娘给阿黄做了介绍 阿黄礼貌地点了点头 香香姨看着阿黄 露出了丈母娘挑女婿般的笑容 “我女儿马上也要过來 ”我擦竟然被我猜中了 阿黄并未对此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可她却定定地注视着阿黄继续补充道:“我女儿是乡里的教书先生 要等下学后才能來 ”我擦 乡村公务员啊 这么说是要秒杀我的节奏嘛 果然 不出一会儿 一个年轻的姑娘赶了过來 “來坐这儿 ”香香姨招呼了一声 爱怜地将女儿拽到了自己身边 “喏 这是你阿黄哥哥 ”香香姨介绍后 那女孩羞怯地看了眼对面的阿黄 不由羞怯地低下了头 “这是我们家梁红 ”香香姨很快又尽责地向阿黄介绍起來 我去 老娘还沒死了 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看上了 那日我几乎是被气饱的 省了好几碗大米饭 事后竟tm脑抽地觉得得了便宜 随着世面的广阔 阿黄的心也越來越散了 我想要控制他 似乎越來越难了 今天回來他甚至跟我说梁红家的饭比我做的好吃 我这暴脾气自然是忍受不了的 就指着他吼了一句:“梁红家的饭好吃 你去她家啊 别回來了 ”结果丫的竟然给我玩真的了 分不清好赖是吧 我恨恨地踏进了香香姨家 进门时 他们三人已经喝上了 而且 梁红一脸娇羞地往他碗里夹菜 我刚要开吼 忽然听到了香香姨的话音:“她心里还是嫉妒的 我们家红红学历比她高 长得比她漂亮 这些反应也很正常 那天我去你家 她一个劲地劝我吃鸡吃鸡 结果那鸡肉根本沒熟透 我啃了两个鸡腿 门牙就被崩掉了 ”香香姨神情嗔怪地看着阿黄 说完还张嘴指了指自己门牙豁掉的地方 妈蛋 谁让你吃的 这一刻我终于忍耐不住 直接走到桌前 指着阿黄吼道:“回家 ”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心塞 “哟,是小向啊,我请阿黄过來帮忙,就顺便留他吃饭,你不会介意吧。”香香姨见我这般愤怒,连忙解释了一句,可听了她刚刚对我的议论,我再也沒心思听她解释。直接拉着阿黄走了出去。 我拽着阿黄刚走到门口,忽然一个身影迎了上來。 “你有帝王之相啊!” “滚!”我气极之下,咬牙切齿地对着王瞎子吼了一声,可沒想到,面对我如此强悍的吼叫,他却依旧站在原地,沒有动摇分毫。 “黄大嫂,你今天心情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这根心情无关,心情好,我也不会再上你的当了,哦说句有帝王之相,钱就到手啦,那我说你有帝王之相,你能给我点吗?” 被我这样堵,他露出了些许不好意思:“黄大嫂,别这样嘛,你们两本來就有帝王之相嘛!” “谁有帝王之相,谁有帝王之相,你才有帝王之相。”我口齿伶俐地和他争执起來。 “你有帝王之相!”他毫不示弱地指着我反击道。 “你有帝王之相!” “你有帝王之相!” “你有帝王之相!”“你有帝王之相!”……这样沒完沒了地争执许久,我终于使出了终极大绝招,仰天大吼一声,叉着腰冲他怒骂道:“你有帝王之相,你爹有帝王之相,你娘有帝王之相,你妹有帝王之相,你弟有帝王之相,你们全家都有帝王之相……”在我强大的音波下,他终于捂着耳朵,仓惶撤退了。 解决了王瞎子,回到屋里,我果断将愤怒的目光投向了阿黄。现在我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他刚刚拿下了村里选美男子组的冠军,当然,女子组的冠军颁给了梁红,之前我一直是呼声最高的,也以强势劲头杀进了决赛,但最后却未能成功卫冕,这正是我气恼的原因。我现在与阿黄的差距似乎越來越大了,不光是此次选美大赛,在这之前他已经斩获了‘捉猹能手’‘喂猪先进’等殊荣,而且还考取了木匠三级证,建筑师资格证,一时间成了村里炙手可热的新贵。 “阿黄,你就直说吧,到底还能不能过了?”进屋后,我将腿往板凳上一翘。冷着脸质问了一句。 “香香姨家想盖新房,让我帮忙参谋参谋,忙活到晚上,她非要留我吃饭,我就留下來了。”阿黄轻声解释了一句,抬头望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盖新房,盖新房怎么不找别人啊,给钱了吗,就爱贪小便宜。”我抱怨了一句,别过了脸,见他许久不接话,又回过身苦口婆心说了一句:“早就跟你说过了,香香姨不是什么好人,叫你少跟他接触,你就是不听。”这一次,阿黄仍旧低着头,一言不发只专注地听着我抱怨。 “她是不是还跟你说男人不能干厨房的活儿,让你以后别跟我烧锅。”见他态度良好,我语气也稍稍缓和向他打听起來。 果然被我猜中了,我问題刚脱口,他就坚定地点了头。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但我还是难掩气愤地拍了下大腿。 “她这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气急败坏地说了一句,想撒气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无奈之下只得再度向阿黄开口:“你说,我做饭你吃了吗?” “吃了。”他极其配合地说了一声。 “好,既然吃了,那你说应不应该出这份力。” “应该。”阿黄抬起头,眼中满是虔诚。见他这样,我就是想发火也沒由头。 好在他并未被香香姨蛊惑。晚上照常为我烧了锅。吃完晚饭,我一边用布擦着脚,一边数落起了香香姨:“香香姨这人太不行了,爱嚼舌根这茬先不提,就拿今晚这事來说,我去她家找你,那菜都摆上桌了,央一声能死啊,我又不会真吃对不对?”我说着一脸殷切地看向了阿黄,极度渴望得到他的附和,可面对我如此热切的目光,他却回了我一记冷眼。 “村里人叫你吃饭,你哪次客气了?” 啊啊啊啊,简直,简直太过分了,我瞪着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妈蛋,给老娘滚,现在就滚,老娘就当沒生过你! 可转念一想,这样正合了他的意,成全了他和梁红,不行,我得忍,瞪了他一阵,我转过身一言不发,直接上了床,这日子过的,真tm心塞。 虽然他和梁红见面时常会叫我生气,好在,我有篱落,这样想想,我也不是很吃亏了。误会解除后,我和篱落重归于好了,现在一提到上班两个字,我就顿时觉得生活分外美好。 自从那日将我的老底揭穿后,阿黄的吐槽属性似乎越來越强大了,现在他竟然会说我每次出去都会搽香香,而在他面前,却每天都是蓬头垢面的,我想反驳,却又被他堵地说不出话來。 这一天,已经飘了一整天雪了,下班时,依旧沒有要停的趋势,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了。篱落担心雪路难行,特地送我回家。 一路上,我和他说说笑笑,尽量向他展现着我的美好,可快到村口时,分别将至,我顾着看他,一不小心滑了一跤。 他拽起我,露出了一脸关切,我揽住棉裙,掸了掸身后的雪,挠了挠头,冲他不住地笑。可转过身,看到村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我不由就哭了。 那晚,漫天飞雪中,我倚在他的肩头不顾形象地哭着,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屈从何來。也许是跌倒让我在篱落面前难堪了,可这与阿黄无关,而我却伸手不断地捶打他,这般举动,未免有些太过不讲理,可往日叛逆的他这一刻却由着我胡闹,站在雪中,一动不动。 日子在和缓而平静的进行着。我依旧每天按时去小鸟,而阿黄要么在斗蛐蛐,要么在训蛐蛐,要么就是在摆弄那只鸽子。说來也怪,鸽子本不需要那般细致对待,可阿黄每次都将它抱在怀中,一粒一粒地将米往他嘴里塞。不过想想,他与这只鸽子也挺像的,同样漂泊至此,同样孤苦无依,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惺惺相惜吧。 而他和乡村公务员梁红也依旧保持着和谐而美好的关系。香香姨依旧爱嚼舌,她时常会在妇。 女中间拿我在小鸟工作说事儿。不过成效貌似不大,热情而活泼的我依旧俘获了村里的人心。 “小向,我们赶集去,你去不。”我正在院里晾着衣服,王婶忽然探头进來问了一句。一听赶集,我心头忽然一阵雀跃。忙应了一声:“婶儿,我去,你等我会儿啊。”我说着,连忙摘了围裙走进屋里:“阿黄,我赶集去了,你在家好好看门,我回來给你带好吃的啊,嗯啊!”也许是让他独自在家使我愧疚,也许是和村民结伴赶集太过兴奋,我直接张开嘴在阿黄脸上啵了一下。也不等他回应,直接拿起布包出了门。 “哎,婶儿,你这衣服搁哪儿买的呀,真好看……”我很快融入人群,显露了女人的健谈本色,和众人挽着手,肆无忌惮地说笑起來。 彼时,我还不知道,有一双眼睛正专注地追随着我的背影,直到很远很远…… 当我带着米面和热腾腾的包子兴冲冲地回到家里时,却不见了阿黄的身影。 诶,人哪去了呢,这门还敞着呢。不会出什么事吧,我放下东西,匆匆又走了出去,刚到门口,我就在不远处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可看到他身旁的那两个人,我不由又來气了。 我愤愤地走了过去,还沒到地方,香香姨尖细的话音就传了过來:“哟,小向赶集回來啦,这一早上就出去的,买了什么好东西啊?” 风凉话听久了,我也懒得跟她计较。 “回家!”我伸手扯了下阿黄,可面对我如此严厉的喝斥,他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且,更为过分的是,他竟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梁红,那样专注的眼神,他甚至都不曾对我用过。 “小向啊,我叫阿黄过來帮忙看看红红新做的衣服,他只说漂亮,这其中的奥妙却并不知晓。你在小鸟干活儿,见过的世面广,应该懂得哦!”我瞥了眼梁红,她身上穿的的确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可这种时候,我已无心评头论足,香香姨字里行间的讽刺,再加上阿黄的叛敌,我不由怒火中烧,指着阿黄愤愤骂道:“你不回去是吧,好,我回去就把那只鸽子糊吃了,连口汤都不给你留!”说完,我不等他回应,转过身,直接抬脚离开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从前什么沒穿过。虽然表面上不说,可我心里还是对梁红身上的新衣有了几分芥蒂。 好在鸽子是个百试百灵的理由,不一会儿,阿黄就回來了,可在气头上的我已经无心理他,一整晚都在兀自生着闷气。 本以为有此教训,他会痛改前非,可我万万沒想到,在这之后,他非但沒有吸取教训,反倒变本加厉起來。 ------------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夜天下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夜不归宿了,我下定决心不再管他,可睡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我知道现在夜市上正流行着广场舞。而香香姨和梁红是对这一艺术形式最为热衷的拥护者。我甚至可以想象到香香姨眉飞色舞的精神模样:“來,扭起來,扭起來,动作再大一点,哎,挺胸,抬头,甩手,哎,來啦來啦,左,右,左!”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阿黄该被熏陶成什么模样啊,而且,现场多是和香香姨一样的老妇女,僧多肉少,万一她们……想到这里,我立马翻身下床,打开门,走出了房间。 夜路本就难行,再加上冰雪覆盖,就更添了几分困难。我一路跌跌撞撞终于走上了长街,可在那喧闹的舞群中,我却始终找不到那个身影。 “阿黄,阿黄!”在寻寻觅觅中,我终于花了眼,只能无力地喊叫着。可周围闪现的却是一张张极度欢愉的脸,他们享受着此刻的灯红酒绿,而我却被这喧闹的世界隔绝在外。 “见到阿黄了吗?”我脑中一片混沌,随便抓起过路的人就问,可得來的却总是路人诧异的目光。 “阿黄,啊!”我在人群中失魂落魄地游荡,忽然被人群一搡,跌坐在了地上。我万万沒想到,一向无坚不摧的自己竟蹲坐在雪地里哭了起來。原來我也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呜,呜呜!”我哭得痛心疾首。 就在我不抱希望的时候,在泪眼模糊中,我忽然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由远及近,慢慢走來。 “小向!”这声声音提醒了我眼前的一幕并非幻觉。 可看着眼前那双伸出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流转一阵,我却愤然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向!”那声呼唤中带着些微焦急。可怒气当头的我根本无心理会,只是不断地加快脚步向前。 “小向!”终于在连续几声后,他加快脚步走上前來,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我怒视着他一阵,终于再难压抑。 “你以为这样做很潇洒是吧,让我担心你很得意是吧,我告诉你,幼稚,幼稚至极!”我愤愤地骂着,他睁着眼睛,无比认真地盯着我,待我说完,才缓缓伸出了另一只手。 我带着满目的成见看了过去。却发现他手中握着的竟是件蓝色碎花棉衣。我伸出手接过衣服,打开一看,竟和梁红那件的款式一模一样。 “别人有的,你也得有,我不能委屈了你!”轻柔的话音传來,我抬起脸讶异地看了过去:“你这些天不会……” “这是我带着克郎斗夜场赚來的,你放心好了!”他脸上满是诚恳,那样的神情就仿佛在我心头狠狠地击打了一下,我看向他的手,果然溃烂程度比往日更加严重了。这一刻,所有的怒气都化作酸楚,我终于压抑不住,攥住棉衣,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显然对我的行为感到惊愕,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而我也丝毫不顾忌众人的眼光,就这样抱着他在喧闹的街上痛哭起來。 “怎么,你不喜欢吗?”见我哭得这般伤心,他难掩疑惑地问了一句。 “沒有,喜欢,很喜欢。”我呜咽着解释了一句,又伏到他怀里大哭起來。 虽然在宫中都是锦衣华服,他之前更是送过我一件无与伦比的粉色云锦外衣,但在我看來,它们却都不及这件寒衣万分之一。 “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我就这样,紧攥着衣服,旁若无人地嚎啕着…… 这次回到家之后,我再不像之前那样跟他吵闹,只是安静地给他手指上着药。不过该说的我还是得说。夜场的酬劳虽高,可出沒的多是地痞流氓,寻常人进去,别说赚钱,有时连出都出不來。 阿黄这样日也赢,夜也赢的,树大招风,万一被红眼的人盯上了,可就危险了。况且,这样白天黑夜的熬,他的身体也吃不消。 我耐心劝导着,好在他也还算配合:“放心吧,小向,我自有分寸,以后尽量只斗白天的。”得到这样的答复,我停下动作伸出手爱怜地抚了抚他的额头。 本以为自此以后,我们的生活就会平静下去,可这世上却并不是人人都向往平静的,即便我们沒招惹别人,别人也会主动找上门的。 这一天,我正和月貌谈马六之事,忽然看到梅姑惊慌失措地冲了进來:“小向,不好了,不好了。”我倏地站起身看了过去,眼中满是忧色:“怎么啦,梅姑?” “我刚刚上街,阿黄在斗蛐蛐的地儿让人给打啦!” 梅姑的话音落下,我有如遭遇了五雷轰顶,也顾不得其他,抬脚就奔出了房间。 “上次放你从夜场出來,老子已经仁至义尽了,竟然还敢拿这屎壳郎來。” “不要!”这声撕心裂肺丝毫阻挡不了对方,随着脚步重重的落下,我不忍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在下一刻就肆虐开來,而对于克郎已经咽气的事实,对方还不甘心,他抬起脚尖对着克郎的尸身不住碾着,一边碾一边还不忘对阿黄狞笑。 “你还我蛐蛐,还我蛐蛐。”阿黄拽住瘦子的裤腿不住声讨,可他现在已经被瘦子的手下打的遍体鳞伤,瘦子知他无力还击,恼怒之下,竟将他一脚踹开。 “哼,蛐蛐,不过是一只屎壳郎,一个连蛐蛐和屎壳郎都分不清的傻子也敢跟公子哥平起平坐,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的样子,还当自己能一掷千金呢,要真有种你就像以前那样用银子砸我,那我指定心甘情愿地受辱。哎,只可惜你现在不过是一滩烂泥,连老子家的一条狗都不如。”话音落下,周围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可面对瘦子和他的手下如此残忍的中伤,我的手脚就想被捆缚住一般,沒了任何反应, 只呆呆地看着地上那个身影,任由泪水湿了脸颊。 “小向说他是蛐蛐,他就是蛐蛐!”我怎么也沒想到阿黄会这般倔强,他隐忍着身上的剧痛,一步一个血印地向前爬。 “阿黄,阿黄!”这一刻,我仿佛成了一具空壳,喃喃了两声,直接跪倒在了他面前。 可他的步伐却并沒有因我而有半分停滞,依旧一步一个血印地前进。 一步,两步,三步……随着身后那条血带的拉长,他也在离目的地越來越近,只可惜,当抵达的刹那,摸到那散碎的尸身,他却彻底崩塌了。 黯哑的嚎啕从喉头传出。颤抖的手掌一点点攥起。在他强大的力道之下,残碎的尸身已化作齑粉。 我伸出手将他揽在怀中,这一刻,我似乎体会到了心如刀割的滋味。 “啊~啊~啊~啊!”心痛之下,我终于难忍悲愤,仰天长啸:“它真的是屎壳郎!” ,,,,,,,,,,,,,,,,,,, 这一夜,阿黄哭了,我也哭了,我将他抱的很紧很紧,任由肆虐的泪水沾湿他的衣衫。在这样的昏天黑地中,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去的。 当我醒來时,身上盖上了严实的被子,而一旁的那个身影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黄。”我喃喃了一声,慌忙披上衣服出了门。 当我赶到长街上时,那个熟悉的身影让我心头一阵惊喜,可此时的他负手立于人群中央,这模样,像极了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虽然他现在身着粗布麻衣,可身上散发的那股凌厉之气却叫人望而生畏。 “阿……”我刚要开口,忽然一行军队走了过來,我本以为他们因为昨天的事要抓阿黄,却不想,他们走到近前却直接一膝盖跪了下去。 “微臣护驾來迟,还请殿下恕罪。”这声声音好像……我看了过去,果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无妨。”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传來,我只感觉自己心头被重重击打了一下。而前一刻还嚣张至极的瘦子,现在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启禀殿下,卫大人已经拿下了赵治,现正押往天牢,程大人的军队也已包抄了整个皇宫,势要将残余同党一举肃清。” “嗯。”依旧是这声淡淡的回复,应声过后,他将目光瞥向了跪坐于地的瘦子:“令人挖个坑拿着银子对他轮番投掷,直至银子沒入头顶,彻底气绝为止!”凌厉的话音落下,还不等手下应承,阴险的嘴角就扬起了一抹笑:“你不是喜欢银子吗,本宫就将你埋在里面!” 这抹寒光,将瘦子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他撮住李彦琛的裤脚苦苦乞求,而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任由对方怎样呼天抢地,他却只是一脸阴鸷地看着前方。 不等他再发号施令,两名军官已经主动上前,将瘦子托了下去。 哀嚎声在耳畔不住回响,我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温和的阿黄竟会这般心狠手辣。恍惚间,我忽然感觉到有目光汇聚过來,回过神來,我才发现,现场的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唯独我一人还呆愣地站在原地。 ------------ 第一百四十五章 风光背后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我看到了一张憨厚的笑颜。 我怎么也沒有想到,招安之后,南霸天竟成了李彦琛的心腹。也许是军旅孤苦的缘故,本就不白的他越发黝黑了,就连络腮胡子也剃了,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若放在往日,我定会为他有此转变兴奋不已,第一时间就会冲上去抱住他,可这一刻,我的所有情绪都被讶异取代。 “爱妃!”深情地凝视我许久,李彦琛终于叫出了口,伴随着这声呼唤,他慢慢抬脚走了过來。这一刻,我应该高兴的,煎熬这么久,终于出头了,我瞬间从一无所有的平民变成了身份尊贵的太子妃,可以在众人的注目下风风光光地被太子迎回宫里,从此以后,尽享富贵荣华。这是多少人几辈子也修不來的福分啊。 我在心中劝导着自己。可不知不觉中,泪水却充盈了眼眶。看着那个步步逼近的身影,我却有如梦靥般一个劲儿地摇头抗拒。 见我这般举动,他眉头微微皱起,既像是不解,又像是心痛。而我也不准备探究,随着距离的一点点拉近,在恐惧的唆使下,我终于转过身,义无反顾地奔向了前方。 原來这一切竟是他精心布的局,而我只不过是这其中一枚可悲的棋子。那么对于我这枚棋子,他这些日來的深情又到底有几分是真的。推开家中的门,我踉踉跄跄地走到水缸边,不断地往脸上抄着水,似乎只有这样才足以让我从这场梦中清醒。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就是再清醒,终究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此刻,他就站在我面前,我低着头一言不发,而他凝视我一阵,忽然无限爱怜地伸出手靠向了我的脸颊,可就在他即将触到的刹那,耳边忽然传來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你有帝王之相啊!” 我们循着声音看了过去,王瞎子看到以往潦倒的阿黄却穿着明黄蟒袍,耷拉着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原本稳健的步伐也在瞬间慌乱,他嘴角颤抖了一阵,端着碗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看着那抹仓惶的背影,李彦琛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平和的笑,好久,他才重新收回目光看了过來:“爱妃,辛苦了,本宫來接你回宫。”他说着也不等我回应,直接走上前來拦腰将我抱起,在众人的注目中,走向了马车,这一刻,在别人眼中,我成了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而这个中滋味却唯有我自己最清楚。面对他的亲密举动,我只是定定地睁眼看着他,既沒有迎合也沒有抗拒。他在长街的经历使我深深明白繁华荣辱只不过是一瞬之间。而我心头有的也只是对自己如此通透的淡淡悲哀。 回到宫中时,菜苗也已经被卫平带了回來。而夏洁和那位白发陈公公也早已被收监。整个皇城重新经过一场血腥洗礼,似乎越发精神了。 也许是在宫外散漫久了,重新回到宫中却让我百般不适起來。今日给皇后请安完毕,我遣了菜苗,独自一人沿着小道徐行起來。可刚走几步,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迎面走了过來。 我本想避开,可她却已带着咄咄气势抬脚过來。 “哟,是姐姐呀。”程又凝走到我面前想象征性地福了一下,礼毕之后,仰起头,又露出了一脸得意。 “太子爷在宫外劳烦姐姐照料了,现在到了宫中,就再不劳姐姐费心了。”我知道,李彦琛自从回宫后就一直宿在她那儿,她的确有高傲的资本。 我还沒找到合适的词來应付他,高傲的话音便再度传了过來。 “哎,其实,论身份姐姐要尊贵许多,但关键是要看谁有用,谁用心不是吗?”她说着扯出襟前丝帕拭了拭脸上的粉,看似漫不经心,语气中却满是咄咄。我知道,她这是在暗讽我娘家的不作为。的确,爹身为一国之相,如此重大哗变却未能尽到职责,的确不该,而他父亲,虽只是毗陵刺史,但在铲除叛党一事上却功不可沒。保住了李家江山,就连我也对他老人家心存感念。 “程大人的确足智多谋。”我看着程又凝,诚意十足地称赞了一句。 “那是自然,想我程家祖上,军师、谋士比比皆是,虽不及王公显赫,却也为历代君王筹谋大计立下了汗马功劳。又凝不才,虽不及父亲内敛深沉,好在对太子爷的宏图伟略也还颇为通透。倒是姐姐,您的心智见解,跟太子爷比起來,可就差太多了。” 程又凝的话虽不客气,可她所述又是不争的事实。 李彦琛可是亲手将屎壳郎推上神坛的奇人啊,而我却资质平庸到有些蠢钝,他装失忆那么久,我竟未生出丝毫怀疑,这样愚笨无知,与他实在般配不上。 带着心头的忧思,我缓缓转过了身,可无意间一抬眸竟发现对面已经站了个人。 我的错愕神情显然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带着温和的笑走了过來,直接伸手搀住了我。 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我的心头却满是寒意。 随着赵治的处斩,李娉婷也受了牵连被发配到了极寒之地。我虽极力劝阻,可此时,他却再不是那个阿黄,我的央求沒能动摇他分毫。 虽然与李娉婷交情不深,但想起从前每年重阳宴时她明丽的笑容,我心头就忍不住泛起酸楚。我抬头看了眼李彦琛,他却沒因这件事受到丝毫影响。不过仔细想想,这样的反应也无可厚非。他生在帝王之家,自小就在明枪暗箭中练就了强大的心智,这点小事,又怎会值得他放在心上。 只是我怎么也不曾想到,他竟然对我也这样百般设防。当他摆弄那只鸽子时,我还一直以为他是出于爱怜,却不想他是在用飞鸽传书调兵遣将,锄奸复国。既然能用上南霸天,他的计谋极有可能在召他进宫时就生出了,不,也许还要更早。只可怜我,还沉浸在他的温柔陷阱中,自欺欺人的以为他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失落覆在心头,一路无言,他搀着我径直进了太子府。一进门,我就发现院落中央站着只大鸟,还不等我开口,他就主动介绍起來:“这是官差将将军府家眷押往南极时捎回的,此鸟体型硕大,因耐寒而闻名,当地人称企鹅,这样的时节养來再合适不过。本宫知你喜好禽鸟,就差人带了回來,就拿它当阿花给你赔罪了!” 今时今日,太子还能记得阿花的茬,实属难得,而且,这个赔罪的家伙呆萌的模样很是对我胃口,我伸出手抚摸着它柔顺的羽毛,不由会心一笑。 “给它起个名字吧!”看着我爱抚企鹅的模样,李彦琛的声音也较往日多了几分温和。 “就叫它qq吧!” 我抚摸着萌物,望着远处的天空,轻声回了一句。 尽管略显洋气,但太子还是依了我的意。 这一天,我带着qq去勤政殿找太子,我故作神秘地从门边探出头,刚想开口叫他,却发现此刻他正神情专注地盯着手中的奏折,随着奏折上的字迹映日眼中,他俊朗的眉头也渐渐皱了起來。瞧这情形,奏折上的内容定是大不合他心意的。回想起前几次他对父亲意见的那般重视,难不成这封奏折是…… “砰!”正当我深陷不安之时,里面忽然传來一声巨大的响动。 我身子颤了一下,忙不迭将目光投向了大殿中央,只见暴怒之下的李彦琛单手按在奏折上,那力道仿佛能将奏折揉碎,刚刚的响动一定是他拍打桌面所致。 看着他一脸的愤怒烦忧,我无力地转过了身,果然,程又凝说的对,我不仅帮不了他,只会给他平添麻烦。 带着心头的失落,我牵着qq转身走进了茫茫雪地中。 “你冷吗?”我转过脸问了它一句,它看着我眨巴了下眼睛,继续沉默不语。这样的回应在我的意料之内,而之所以开口和它说话,我只是想证明,我不是一个人。这声提问过后,我牵着它继续往前,直到距离将我们的背影模糊。 阿黄再不是村里那个对我言听计从的克朗痴迷者了。现在到了宫里,他就再不是我一个人的了。从前,我丝毫不介意与众人分享,甚至巴不得将他拱手让给别人,可现在,看着他与其他嫔妃亲热,我心里却有了几分不是滋味。 从这几日的情况來看,他并未将父亲的事归咎于我,依旧像之前那般对我疼爱有加。只是每到晚上,他依旧会准时出现在程又凝宫中,就连平日里颇为受宠的顾嫣然现在也无法拦阻程又凝受宠的强劲势头。 如此局面,让嫔妃们越发怨声载道。好在我有菜苗和qq陪伴,日子过得倒也不算苦闷。 冬日天本就短,再加上今天任良娣过來坐的久了些,女人一打开话匣子自然就止不住,所以这时辰也就耽搁了。 黑夜又一次降临了,走到屋外,我才发现天空竟然又飘起了雪,我伸出手接着飘落的雪花,那日他驻足村头的景象又浮现在我眼前。此刻,我仍旧守候在雪中,而他却早已在金丝软枕中,沉醉不知归路。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夜访 柔柔的雪花飘下,触到我温热的手心,很快便化作水汽,消失不见,感受着指尖的冰凉,我不禁陷入了忧思。其实,我和李彦琛大概就是如此吧。 心存渴望,却未必适合。现在这样也挺好,他在程又凝那里,软玉温香,再不像从前跟着我那般受冻挨饿,疲于奔命。 如果我带给他的只能是伤害,而别人能给予他幸福,何不放手让他去追寻幸福呢? 雪花伴着夜风洋洋洒洒,再耽搁下去,恐怕夜路就更加难行了。想到这里,我也不再磨蹭。戴上披风上的帽子,提着灯笼匆匆走进了雪中。 待我匆匆赶到栏舍时,qq已经歇下了,旁边的食槽上还零星躺着几条小鱼。看这情况,菜苗已经喂过了,想必她是知我重视qq,所以格外放在心上。 到底是知根知底的姐妹,菜苗那般马虎的性子,现在竟也为我变得这般细腻。我还來不及欣慰,就被扑面而來的寒气冻得哆嗦了一下。 这栏舍是太子特地命人建造的,依照qq的生活习性选了背阴处。又特地差宫人运來了冰雪。 只是这样的极寒之地,人实在是不宜久留的。 我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qq,揽了揽身上的毛绒披风,匆匆提着灯笼出了栏舍。 当我到达凤栖宫时,竟发现门是敞着的。诶,不对啊,我记得我刚才出门明明关了的。就算有盗贼潜入,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吧!如此无所顾忌,就只能是菜苗了。她定是知道我出去了,所以特地留了门等我。 这样想來,也就不足为奇了。我将灯笼吹熄,放在门边,直接踏进了房里。 “菜苗,我回來了!”进了屋里,我掸了掸身上沾染的雪沫。毫不顾忌地冲里面喊了一声。可对于我这声呼唤,菜苗却并未做回应。 好啊,跟我玩这招。我看着里面狡黠一笑,直接脱了披风外套,再不睬她,只是坐到梳妆桌前安静地卸着耳环首饰。 这时,通过镜子,我隐约感觉到帐内有东西动了一下。嘿,小样,还是露出把柄了吧。 我抑制住心头强烈的兴奋,轻轻地抬起脚,一点点地往床上靠近。 借着白雪的光辉,我对准里面的那个身影,走到近前,一把撩开帐幔,继而跃身一跳,直接将他压在了身下。 “叫你装神弄鬼,现在我看你往哪跑。”我一边说笑,一边继续在他身上弹跳。几个回合下來,我已经气喘吁吁,可往日一点小事就咋咋呼呼的菜苗,今晚却格外安静。 “好啊,给我装深沉,我叫你装!”我说着,露出一脸坏笑,伸出手向他的脖颈袭去,本指望通过此举使她破功,可还未抵达,我的腕就被他的手掌拦截住了。 诶,这力道不对啊,想我平日那般孔武有力,菜苗那个小鸡崽子根本拦不住我,可这只手却壮实有力。就连指节上的戒指都能恪得我生疼。这般强大的力道…… 不对,这是一只男人的手。就在我意识到这一点,准备开口大叫时,房中忽然大亮了起來。 我看向了四周,搜寻起光亮的源头,只见府里的丫鬟都尽职地守在烛台前。她们似乎就在等这一刻的到來。 我回过头,带着不祥的预感看向了身下,竟发现,我身下压着的人是李彦琛。我就这么放肆地骑在他身上,准备动粗的手腕被死死扼住,狂狷的动作中尽显不羁。 也许是这样的画面太生动,我看得入神,半天才反应过來。 “啊。殿,殿下恕罪!” 收回神思后,我慌忙从他身上撤了下來,也不要他开口,直接跪在了他面前。 “都下去吧!”他并未理会我的讨饶,只是挥挥手遣了四下的丫鬟。 完了,看來他这是要对我滥用私刑啊。我现在似乎都能想象到他一脸狞笑,对着我摩拳擦掌的模样。 不出我所料,下一刻,他果然将脸慢慢探了过來。完了完了。我心底的呐喊越來越弱,到最后已经完全变成了绝望。 可我的恐惧并未能阻止他的进攻,下一秒,他的指节就抵达我的下巴。 随着那力道的一点点加大,我被迫地抬起头來。 “我不是故,故意的……”我避开他的目光,无力地辩解了一句。 “看着我!” 不容置喙的命令传了过來,带着他与生俱來的威严,我丝毫不敢忤逆,只得怯怯地抬起眸看了过去。 不同于以往的刚毅冷峻,此刻他的面庞上却多了几分温和。 “我就那么可怕吗?”他眼中带着几分意味不明,既像是探索,又像是说笑。 这样模糊的神情让我不知如何开口,不过单是这样的犹豫,也大概可以判断出,我还是怕他的吧。 也许是我的沉默让他生出了几分爱怜,他忽然将手移向我的颊边,用他光滑的指腹轻轻地摩挲了起來。 “我记得在宫外你不是这样的,就当本宫还是那个阿黄好吗?”他的征求中带着几分渴望,看着他殷切的眼神,我心头忽然升起了几分悲哀。 阿黄只不过是他权宜之下营造出來的假象,他这般怀念不舍,无疑有些讽刺自欺。那时,在我心里,他只是个单纯的少年,粗布麻衣,我想怎么差遣就怎么差遣,而现在他金丝蟒袍。身负治国重任,又怎可同日而语。 “从前,是臣妾不懂事,害的殿下吃了不少苦头,还望殿下恕罪。” 他现在的身份实在不该再沉浸在那段虚无缥缈的回忆中,尽管知道这样又可能伤害到他,我还是做了坏人,将他从回忆中抽离了出來。 “你还在气我。”他权当我是在耍小性子,直接起身扶我坐到了床上。 “其实,失忆一事我并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情况复杂,我怕你知道太多,对你不利。” 玛德,这是在突出我太笨,还是在强调你太聪明。这不说还行,一说我不禁更气了。 “好啦,别憋着了,有什么意见就说出來吧!”李彦琛一副开明模样,可在宫里生活了这么久,那些恕你无罪,尽管如实道來的鬼话我早已不信了,别以为这招还能套出我的话。我注视他一阵,睁着大眼,诚意十足地开口:“臣妾对殿下的决断从未有过异议!” 果然,这般毫无破绽的伪装成功地忽悠了李彦琛。他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脸欣慰:“瑾儿,只要你理解就好,你是铲除叛党的功臣,若因欺瞒一事,对本宫心存芥蒂,那就太叫本宫伤心了。”说话间,李彦琛的手已经探向了我的衣襟。察觉到他的意图,我的脸颊渐渐变得灼热起來。 他的动作温柔缓慢,并未让我生出反感不适,可当他手掌抵达的刹那,我还的果断地转过了脸。 周围陷入了一片沉寂,我缓缓转过身,将目光投了过去,李彦琛的手掌就僵在空中,脸上的神情由错愕变成悲伤。 也许,在冥冥之中,他已察觉到了什么。 “既然殿下说臣妾是铲除叛党的功臣,那臣妾想求您件事。”注视他一阵,我果断选择开口,断了他沉溺于悲伤的机会。 “你说。”他收回手,俊朗的脸上满是落寞。 “臣妾想请殿下宽恕李娉婷!” “不可能,君无戏言,况且,官差都已经押送过去了,现在再下令召回,以后本宫还有何威信可言?”李彦琛语气中带着几分薄怒,一拂衣袖,直接起身走到了房间中央。这般不容置喙叫我忧心,可对于这样的答案我早已有了准备,依旧耐着性子向他解释起來:“赵治为人粗横跋扈,娉婷姐姐是被他强娶上门的,平日赵治若有要求,姐姐不依,他动辄打骂。将军府妻妾无数,吃醋之风蔚然盛行,再加上有了将军的暴行做示范,她们欺负起姐姐也就越发肆无忌惮起來。好不容易熬到将军倒台,却不想她又因身份受了牵连。” 略显伤感的话音落下,太子背对着我,半晌才沉沉地开了口:“大衍律法是容不得人/伦私情的,不管当初多不情愿,依旧无法改变她是将军府家眷的事实,知足吧,起码她还活着!” 太子的语气中带着几多无奈感伤,在这样的氛围下,我不由也触景生情,忍不住感慨起來:“相当年,每年重阳宴,殿下都会召我们姐妹几人进宫,而每当殿下您说什么,做什么,娉婷的目光始终在您身上,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娉婷喜欢的人是您,可选秀之时,您单单避开了她,而不久之后,她就嫁入了将军府。单是这一步之隔。将她送入了绝境,现在转过來想想,如果当初她中选入宫,现在就是太子您的人,富贵荣华,锦衣玉食,再也不用受到赵志的牵连。哎,命运还真是造化弄人!” 我的感慨只是随心所发,并不带有任何的指向意味,可这番伤感之语。非但沒让李彦琛生出恻隐之心,反倒让他越发不悦起來。 “晚了,爱妃歇息吧!”冷淡的声音落下,他毫不留恋地抬起了脚。 我知道,他是真的走了。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惩罚 太子自回宫之后只來了一次,而且还不出半个时辰就走了,很快,我的疲软不/举又成了各宫嫔妃的新鲜谈资,底下的丫鬟也都在为那晚的不悦忧心着,可我知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依照我的脾气秉性,我依旧会让李彦琛扫兴。 好不容易有了劝谏的机会,要我迎合李彦琛的兴致却放弃搭救无辜的李娉婷,我万万是做不到的。 可尽管我义无反顾了,事情的结果却叫我心寒。 经过此事,我终于意识到,我只不过是这沧海中的一夜扁舟,即便搏击风浪的本事再强,也永远阻挡不了大衍王朝的泱泱大势。 外头闲言碎语太多,再加上我那日去看望qq时染了风寒,所以这几日一直闭门将养着。 本以为这样就能避开风头,却不想,偏又赶上李彦琛封赏有功之臣。我本想借着生病的由头一并推脱了,可宴会前一晚,皇后就差人过來请了,我就是再不情愿,却也不得不顾念皇后的颜面。 到了皇后宫中,一番好茶款待之后,皇后便温言细语地说教起我來,原话我学不上來,不过大抵意思可以概括为:你这逗比能苟且至今日委实不易,切勿再作了。 我明白皇后的慈母情怀,太子就是再忤逆,毕竟也是她的亲生骨肉,她自然不希望我在宴会上驳了她儿子的面子。 既然皇后已经明示了,我就是再不愿见李彦琛,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我依旧装出一副抱恙在身的样子,姗姗來迟后,冲李彦琛躬身行了礼,轻咳了一声便入座了。想來是今日心情好,他也沒做刁难。 这还是自那日的僵局后,我们第一次见面。 封赏宴会开始了,南霸天是第一功臣,因此率先获得了封赏。 “你出于草莽,未免底下这些王公贵族不服,就当场给他们露一手,也好堵了他们的嘴,免得以后生出事端。”加封了官爵后,李彦琛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是!”南霸天拱手应了一声,还未來得及后退,周围忽然跳出了十几个御林军。这架势,摆明是那些王公大臣欺负人,看着那些膀大腰圆的御林军,我心头不由紧张起來,可往日憨厚的南霸天,此刻眼神却无比犀利,无论对手从哪个方向攻击,他总能精准地予以还击。 眼见一对一无效,御林军改变了策略,群起而攻之。 现在南霸天被团团围住,我根本无从得知他的情况,只是干着急地努力探头张望,上场的想必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再加上人多势众,南霸天虽然身怀绝技,一时却也难分出胜负。场上的打斗越來越激烈,甚至已经有些殃及到了四周。混乱中,我甚至看到有一人朝李彦琛这边扑了过來。 “小心!”情急之下,我拿起桌前的筷子就扔了过去。筷子打偏了,可那名士兵却躬身捡起,假装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正当我看得一头雾水,他却忽然装出了一脸痛苦的表情:“哎呀,我中了暗器,你好强啊。”这声称赞过后,他就倒地了。我去,这假死的也太明显了吧,我还來不及搞清状况,周遭又有士兵倒了下來:“哎呀,她的掌风震到了我的五脏六腑。她怎么能这么强大。”他一边用手坚定地指着我所在的方向,一边还和同伴讨论了起來。 “是啊,好强大的说,怎么能这么强大呢。”另一人附和着,两人带着疑惑相携倒了下去。我一脸疑惑地伸出手打量起自己的手掌,我这根本什么也沒做啊,哪來的这么大威力。 接下來,陆续有人指着我以各种理由倒下,什么被我的青春靓丽晃瞎双眼的,被我的高贵气质,撼碎心灵的,只要是个由头,甭管多么牵强,只要他们认定的,就必定得死在这上面。现在,我终于明白,这分明是有人要刻意捧我。 “启禀殿下,刚才情势危急,微臣只顾着打斗,忽略了殿下,幸得娘娘相助,才保得殿下安全,臣这个威武大将做的有愧,倒是娘娘身为一届女流,如此胆识气魄令人佩服,还请殿下封赏娘娘护驾有功。” 果然是南霸天。想报答我就不能动点脑子吗,隔空打人什么的已经够玄乎的了,竟然在死之前还都无比一致地指向我说出一连串的溢美之词。哪有人在被对方完虐之后,还能露出这种钦佩享受的目光的。 面对如此惨烈的现状,我真想由衷地对南霸天说一句:“求不捧杀!” 李彦琛那犀利的眼神很快投了过來。这种小伎俩岂能瞒得了他,强大的目光一扫过來,我立马原形毕露,心虚地低下了头。 哎,本以为能借着生病的由头远离喧嚣,现在看來,我想的太简单了。 不过,逗比们的举动显然还是奏效了,自打他们将李彦琛的目光引过來,他的视线就沒从我身上移开,但我知道,这样的注目绝非祥兆。 果不其然,宴会结束后,他冲我挑了挑眉,那样的神情,分明是在跟我说:“走吧,领罪去。” 尽管冤枉,我还是跟在他身后,自觉领罚去了。 到了寝宫,还不等他吩咐,我就颇为自觉地跪了下來。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身瞥了我一眼:“哟,爱妃这是何故啊?” 明知故问,我现在都可以想象到他嘴角噙笑的戏谑表情。 “那群官兵所言非实,臣妾并沒有那般上天入地的本事,但请殿下相信,臣妾绝沒有勾结后宫之外的人替自己分辩,更沒有教唆那群士兵那般赞誉自己,对于这一切,臣妾也不知情,还望殿下明察。” 眼看情况不妙,我连忙解释起來。 “哦,这么说來,爱妃人缘倒是挺好的嘛,自己还沒开口呢,别人就都争着替你说好话。” 这明显是要刻意刁难于我,这时候,我就是做再多的解释也无济于事,他总会找到理由让我闭嘴,意识到这点,我干脆直接不说话了。 果然,我的驯顺收到了成效,沉默一阵后,他语气也稍稍缓和了些:“无风不起浪,不管怎么说,那么多人口风不可能如此一致,你必是有什么举动让下面的人意会到了,所以才造成今天的局面。毕竟沒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本宫也不想大动干戈,这样吧,本宫就罚你将宫规抄录五百遍。” 我去,他这话分明就是说既然大家都夸你,你肯定是做了暗示的,至于是怎么暗示的,我也不想去查了。就直接给你判个罪吧。 堂堂一国太子,作风竟然如此不严谨,而且,他还用了就,是想怎样,宫规有多长你知道吗?还五百遍,笑话。 虽然心底对李彦琛极尽冷嘲,可我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无比温柔地道上一句:“谢殿下隆恩。” “來人,笔墨伺候!”还不等我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惩罚就宣告生效了。 “好了,可以开始了,晚饭之前,把五百遍交上來,否则别想吃饭。” 天哪,竟然连饭都不让吃,我一脸吃惊地看着他,这童年得过得多扭曲,才能锻造的如此变态啊。 “还不开始?”晃神之际,他的提醒已经传了过來。反应过來,我连忙走到桌前,提笔抄录起來。 “嗯,很好,本宫会命人暗中监督着你,别偷懒。”话音落下,他便抬脚出了房间。 我已经整整奋笔疾书了两个时辰,抄的手都酸了,竟然才抄了不下一百份。妈蛋,他布置给我的分明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债多了也不愁,知道自己完不成任务,我干脆将毛笔往旁边一扔,伸出捶起了颈椎。 “混蛋,就知道欺负人,还五百遍,你來抄试试!” 偏偏在我牢骚满腹之时,他从殿外走了进來。见势不妙,我连忙重新拿起笔,假模假式地努力起來。 “哼,看你这进度,是连觉也不想睡了!”李彦琛到底目光如炬,单是看一眼桌上的纸张,就知道了我的进展。 我一脸欲哭无泪,刚要回身抗议,腹中忽然发出一阵声响。 完了,肚子都抗议了。现在我又累又饿,根本沒力气再抄下去了。 “來人,把本宫的晚膳端來,本宫就在寝宫里用膳了。” 我握着笔,瞪着眼睛,完全被太子的举动惊呆了,我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可如此歹毒的招式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不一会儿,与我比邻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食物。 飘香的饭菜勾起了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感觉胃里空的越发厉害了。 “嗯,御膳房的手艺真是越发精进了,这鸡肉炸的外酥里嫩。” “这炸鸡是王御厨的拿手菜,要经过好几道工序呢,先要焯水去腥,再在卤料里煮的入了味,然后加上秘制配方,放到油锅里这么一炸,哎哟,那皮肉滋啦松脆……”李彦琛和太监的一唱一和让我彻底沦陷了。 可面对他们的得瑟,我能做的却只是咽下口水。继续提笔奋斗。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和好 毛笔在纸张上不断挥洒,可随着我体力的一点点透支,眼前的字迹却越发模糊起來,朦胧中,我似乎看到我面前放了只鸡,那只鸡通体金黄,酥脆的皮肉上不断地闪着油光。 “咚咚咚,咚咚咚!”就在我即将舔到鸡肉的刹那。思绪忽然被这阵声音打断。 “嗯嗯!”我不悦地哼哼了两声,调转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准备继续自己的美梦。 “沈!莲!瑾!”熟悉的声音传來,我混沌的思绪一下子清醒过來。 “殿,殿下!”我抬起头怯怯地看了过去。可面对我可怜兮兮的眼神,他却笑了。哼,幸灾乐祸也不用这么明显吧!我还沒反应过來,他就将手伸向了我的脸颊。我刚要躲闪,就见到一张纸被他从我脸上扯了下來。 他饶有兴味地盯着纸上被殷湿的字迹,唇角的弧度更大了。 “看來,爱妃昨晚睡的很不错吗!” 口水几乎浸湿了大半张纸,听着李彦琛揶揄的口气,我只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我囧红了脸,站在原地,不知如何自处。 “行了,本宫去上早朝了,今天下午,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不见不散!”最后这几个字他还特地贴到我耳边,戏谑的语气中分明透露着要玩我至死的坚决。 接了他老人家的旨意,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自己的窝,可往日一向不被重视的我,今日的回头率却极高,每个迎面走过的主子丫鬟都会对我指点议论一番。更有甚者,丝毫不顾忌我太子妃的身份,直接捂嘴笑了起來,似乎我是件再滑稽不过的物件。 我长这模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嘛。莫名其妙。 我也沒工夫理会这些闲杂人等的目光,大踏步地往凤栖宫走去。 “菜苗,我回來了!”进了屋,我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 菜苗这次倒是出奇的利落,可她一见到我竟也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小,小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菜苗叉着腰好容易把这句话说完整。 听她这么一说,我本能地伸出摸向了脸颊,可左右摸了好久,就是摸不到任何异物,我也不再等菜苗言明,直接跑到了梳妆桌前。 看到镜子的刹那,我简直不敢相信里面的景象。只见镜中之人洁白的双颊上鲜明清晰地多了几道黑痕。配合着那双惺忪的睡眼,活脱脱就是一只大花猫。啊啊啊啊,亏得众人那般指点议论,我竟然沒发现,而且还旁若无人,走的那般悠然自得。 这副滑稽相太毁我的高冷形象了,二话不说,我直接拿过毛巾擦拭起來,可那黑色的东西遇水匀染开來,却搞得我满脸都是的。 “哈哈哈哈,小姐,你这是要唱戏吗?”菜苗的笑声越发放肆起來,不爽之下,我回过身愤愤地瞪了她一眼,挨了我这一记冷眼,她颇为识相地转身替我换了盆水。 洗净毛巾后,我继续擦拭起來,这黏黏的黑东西怎么好像还有点味道啊。我带着几分好奇将毛巾凑到鼻尖,妈蛋,竟是墨汁。 一定是昨夜流口水时沾上去的,难怪李彦琛刚才笑得那么诡异。混蛋,他明知道我脸上有墨,却沒做任何提醒,害的我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 我愤恨地甩下毛巾,看向门外露出了一脸狠色,李彦琛。我跟你势不两立。 虽然对他百般成见,但我依旧不敢忤逆他的旨意。到了‘受刑’时间,我还是乖乖地赶了过去。 不过为了应对他炫食,在临行前,我特地给自己加了一餐。 果然,今日的内容与昨日如出一辙,我的痛苦因为他的幸福衬托显得越发痛苦。如此虐心的局面一连持续了好几天。我每次都是在头一晚精神饱满地去,于第二日早晨精疲力竭地回。为此,宫中又生出了我与太子夜夜酣战到天明的八卦。 这已经是第五日了,身体上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让我渐渐生出了反叛之意。看着面前已经重复了几百遍的字迹,我心头不由一阵烦躁。 “抄抄抄抄,抄你大爷!”我骂了一句,直接将面前抄了一半的那张纸团了团扔到了一旁。 “哼哼哼哼!”我痛苦地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地哼了一声,这几日被他折磨的严重睡眠不足,每次照镜子都是一副双眼乌青,嘴唇发白的肾虚相,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崩溃了。可扔了纸却并不意味着煎熬结束,只要李彦琛不松口,我就得一直痛苦下去。我无力地用手指敲打着桌上的空白纸张,为自己黯淡的未來苦闷不已。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忽然闪现在我脑中,苦闷的心头忽然有了一丝明朗。我拿起笔,直接在纸上涂鸦了起來。 “先画一个大圈圈做脸蛋,再画两个小圈圈做眼睛。”我念叨着,在纸上描画出來,可这比例似乎有点不太合适,两个小圈圈已经几乎将大圈圈填满了,这还怎么画鼻子和嘴啊。我刚准备放弃另外再画,忽然发现这玩意刚好可以做鼻子,不由又再度提起笔,在外围画了一个更大的圈圈。耳朵、眼睛、身子一一补齐后,我竟发现纸上出现的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猪。艾玛,伦家真的不是故意的,窃喜之下,我向手中的毛笔投去了嗔怪的眼神,调皮的小东西,话说这样黑殿下真的好吗。不过既然定局已经,我倒是不介意成人之美,再度提起笔,在猪猪的尾巴上补了个卷曲的小尾巴。 “李彦琛。”我念叨着,在猪猪的身上替它标明了身份。 “爱妃!”正当我凝神书写时,耳边忽然响起了这声呼唤。这一瞬,我的三魂六魄几乎要被吓出來,只知道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等反应过來,我慌忙伸出手扯下面前那张画像,重新握起笔,对着一张空白纸张装模作样起來。 还未來得及落笔,李彦琛却已经握住了笔杆。 我回过头,一脸心虚地打量着他,他却微微一笑,直接取下我手中的笔。搀着我向殿中央走去。 步伐随着他的牵引有条不紊地向前行进着,可我脑中的思绪却早已如一团乱麻。紧张之下,我又将手中的纸团往袖里塞了塞。 李彦琛直接搀着我來到了餐桌旁。 “坐吧!”他吩咐了一句,我拘谨地挪到一张椅子旁坐了下來。 “其实本宫知道那日殿上的一切并非你授意。”入座后,他端起酒杯悠哉地说了一句。 擦,知道不是我做的,还这般难为我。而且还还用这般云淡风轻的语气,好像我这几天吃的苦根本不值一提。 “本宫知道南霸天一直对你心存感念,此事一定是他为了报恩私自做的决定,当然,也有可能他是想借此事敲打本宫,让本宫别忘了在宫外蒙受过你的照顾。” “不,小天他绝无此意,殿下您多虑了!”情急之下,我连忙替南霸天分辩了一句。 这声解释过后,李彦琛忽然停下话音,只是用疑惑的眼神不断地打量着我。 完了,难不成又让他捕捉到了什么,我心虚地看着前方,内心不断地做着祈祷。 “哼,小天!”卖了半天关子,他终于开了口,伴随着这两个字,他脸上的疑惑也转变成了戏谑。 “对,对啊,小天,简称嘛!”我似乎闻到了些许酸味,连忙伪装上一抹笑,天真烂漫地解释了一句。 可他显然不接受我的说辞,依旧是刚才那暧昧不明的神色。 “呃,当然,如果殿下您愿意,我也可以叫您小李?小彦?小琛?”三个昵称沒一个能打动他的,我也就只能尴尬地呵呵了。 “沈莲瑾!”就在气氛陷入僵局时,李彦琛忽然开口叫了我一声。 “嗯?”我抬起头看了过去,此时他的脸上忽然多了几分严肃。 “既然南霸天这么费心地想让我们和好,我们也别辜负了他的好意,朝政之上的意见不合,不应该影响到我们的关系,别闹了,跟本宫和好吧!” 这番肺腑之言让我沉默了。那次不悦的交谈沒能改变娉婷姐姐的命运,反倒让我和李彦琛的关系陷入了僵局。在我看來,娉婷姐姐命运坎坷着实可怜,在情理上理应得到宽恕,但从法理上來讲,她与赵治的关系又是不争的事实。 李彦琛身为太子,自然不能为了私情罔顾国法。回想起他那晚的悲伤语气,我心头忽然一阵抽痛,从前,他每年都会召娉婷姐姐入宫,想來对她也是有意的,如今这样的结局,也许他心里的挣扎痛苦要比我强的多,可我却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只知道一味给他施压。大患刚除,他为各种繁杂国事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我不仅不理解,还不断给他添麻烦,想到这里,我心头不禁涌上一阵强烈的愧疚。 “对不起,是我太不懂事了!”我低着头承认了错误。 “只要你理解好!”李彦琛微微一笑,牵过我的手刚准备欣慰地拍打一下,忽然一个纸团自我袖间滚落了下來。 ------------ 第一百四十九章 么么哒 李彦琛的目光瞬间被这张纸团吸引。 “呃,殿下,为了庆祝我们重归于好,不如我们干一杯。”我的提议并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说话间,纸条已被他弯腰捡起。 “这是什么?”他眉宇间露出了一丝疑惑。 “哦,这是臣妾刚刚抄写宫规时抄错的,恐污了殿下眼睛,所以就揉了作废。” 我强装镇定解释了一句,他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來,可那狐疑的目光却不断在我脸上游走。我的解释看似合理,可只要稍作推敲便可发现破绽累累,如果是抄错的废纸,我完全可以随手扔在地上,根本沒必要藏于袖间。被他打量一番后,我不由就露了怯,慢慢别过脸,故意躲闪起了他的目光。 窸窸窣窣的响动传來,果然,这点小伎俩根本糊弄不了李彦琛。随着纸张慢慢被打开,我的心理防线也彻底崩塌了。 终于,纸张被完全铺展开來,秘密也被彻底揭开。 胖嘟嘟的小猪身上,清晰地写着他的名字,虽然琛字还未完全写出,但这副场景已容不得我再做抵赖。 我满心惴惴地盯着他,可他对着那幅画研究许久,却笑了。 虽然对他的狠辣作风还心存疑虑,但他这些天的表现却让我渐渐放下了防备。这几日,无论朝政之事多忙,他每日都会到我宫里陪我,有什么新鲜玩意也会第一时间带给我。他这么仗义,我自然也不能苛待于他,有什么好玩的也定会带上他。 就比如说今儿个搓麻将,遇上三缺一,我立马就差菜苗去请了他。 虽然忙了一天的国事,他脑袋却丝毫不乱,打三局,他就赢了三局。眼看着面前的银两就要输光了,我不由有些恼了。 “嗯,太子爷这把又是好牌!”周围看热闹的一个妾侍说了一句。 “太子赢了要请我们吃喜面哦!”另一个妾侍补充了一句。 接下來就是众人的应和之声。 “好,好,好!”对于众人的要求,李彦琛统一好脾气地应答了下來。 现在,连我都想背叛自己,投向李彦琛一方。 好在我这把手气不错,如果不出意外,这绝对是赢钱的大好时机。偏偏怕什么就來什么,我刚制定好方案,李彦琛就甩出了我的天敌。 “哎呀,不行,你收回!” 情急之下,我直接将他甩出的麻将又送了回去。 “娘娘耍赖!”想不到我这一行为竟激起了看热闹的姑娘们不满,他们纷纷化身正义之士替李彦琛声讨起我來。 “罢了,罢了,不过打个麻将,我收回就是,你要出什么尽管出吧!”李彦琛说着,接过我手中的麻将又摆到了原处。 周遭那一群看热闹地侍妾纷纷嘟着嘴,向我投來了不善的目光,可这丝毫改变不了李彦琛的决定。 “呀,胡了!”他将那张牌收回后,我直接推倒了面前的牌。 我的欢呼并未得到周遭人的应和,也难怪,她们本來就和李彦琛一头的,我胡牌她们肯定不高兴的,这样的反应是理所应当的,和我的牌品沒有任何关系。想到这里,我笑嘻嘻地伸出手将李彦琛面前的银子揽了过來。 可狗屎运走了一次就再难走第二次,接下來的几把,我连续烂牌,尽管我已经赖到姥姥家了,却仍旧赢不了李彦琛。 “爱妃,承让了。”李彦琛嘴角一扬,得意的话音传了过來。 “哼,不玩了,不玩了!”我嘟着嘴,将最后的赌金推了过去。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背过了身去。哼,欺负人,自打我会玩牌起,还沒输的这么惨过。 “哎,姐姐,这可不对啊,刚才您赢的时候可不是这副表情啊,这打麻将嘛,有输就有赢,怎么能因为输了这点小钱,就跟太子爷闹翻脸呢,來,接着打,接着打!”见我这副表情,一旁幸灾乐祸的侍妾终于忍不住,走上前來,说了一番风凉话后,就伸出手将我往后拉。 “你们打吧,我沒心情。”我拿开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既然太子妃沒心情,今天就到这,大家散了吧!”李彦琛下了逐客令,众人也不好再呆下去,行了礼,便悻悻地退了下去。 哼,假惺惺,我才不会领你的情呢! 正别扭着,一旁抬起脚的王良娣忽然走了过來。 “哎哟,我的好妹妹,不就打个牌吗,至于和太子殿下这么闹吗?”王良娣平日与我走动的颇为勤快,她出动,我自然也不好拂她的面子,于是,在她的半推半就下,我又再度回到了椅子上。 虽然坐到了他对面,可一看到那双脸,我就來气。哼,他摆明了就是要给我难堪,还虚情假意地给我让牌,要真心为我好,大可背地里给我放水,完全沒必要那么堂而皇之的好吗。现在好了,银子输光了不说,还让我成了众人眼里牌品差的代名词。 伪君子,瞪了他一眼,我愤然地别过了脸。 “呃……”如此局面,让一向巧舌如簧的王良娣也沒了主意。 正当气氛僵持不下时,耳边忽然传來一阵奇异的响动,这好像是银子摩擦桌面的声音,响动刺激着我的大脑神经,兴奋之下,我立即将目光投了过去。 果然,李彦琛已将他面前的一大推银子推至我面前。 “这是?”我带着好奇和兴奋看向了李彦琛。 “拿去吧,本宫怎么会要你的银子。”李彦琛说着往椅背后一倚,口气中满是轻松,沒有对银子表现出半分不舍。 如此豪爽举动,甚至连一旁的王良娣都露出了一脸惊愕。 “你是说真的?”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 “君无戏言。”他淡然一笑,轻轻吐出了这几个字。 “哎呀,太好了,你要早有此觉悟,我也就不用装的那么辛苦了!”激动之下,我竟不小心将实话说了來了出來。 “嗯?”李彦琛质疑的话音很快传來。 “哦,我是说我原谅你完全是看在你过硬的人品上,你别老钱不钱的,俗!”我嗔怪地斥责了他一顿,直接伸出手将银子揽在了怀中。 哈哈,发财啦,发财啦,看着面前闪着光泽的银子,我的小心脏剧烈地噗通了起來。 “殿下还真是心疼姐姐呢!” 一旁的王良娣语气中有些不自然,大概是我与李彦琛太熟络,她有些插不上话的缘故,银子在怀,我也沒多余的心思理会,而对面的李彦琛也不做知会,只是品着茶,专注地盯着我。 “太子殿下,勤政殿來人了。”正当我贪婪地用嘴验着银子时,小安子忽然走过來通传了一声。 “哦,本宫还有奏折要批,改日再陪爱妃吧!”许是顾忌到一旁的王良娣,李彦琛倒难得跟我客套了起來。 “既然殿下都走了,妹妹也不打扰姐姐了,一道告辞了。”王良娣起身冲我福了一下,又轻轻地走到了李彦琛身旁。 “哦,既然你们一起,我就不送了!”我笑着看向了他们二人,只一句话时间,便又急不可耐地低下头数起了面前的银两。 “姐姐留步!”我只听到王良娣跟我客套了一声,而后就沒了声响。 “一百零五,一百零六……”我专注地数着,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子,忽然一个念头涌入我脑中。 “这可关系到我以后的荣华”我看着门口喃喃了一声,连忙抬起脚追了出去。 我一路狂奔,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看來王良娣已经被他遣回了宫里,长长的道上只有他一人。 “殿下,殿下!”我平复了一下气息,扯着嗓子,冲前方喊叫起來。 叫声很快奏效,李彦琛停下脚步,慢慢地转过了身,我抓住时机,加速追了上去。 “呼,殿下,总算是追上你了。”追到他之后,我上气不接下气地感慨起來。 “刚刚走的时候,你可沒有一丝留恋啊,怎么,现在才舍不得?” 太子高傲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自信,只可惜,我此行的目的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殿下,您误会了,我追來是想提醒你,下次你打牌的时候可以私下给我喂牌,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赢了,再也不会有人说我耍赖了,你说对吗?” 我为我的机智兴奋不已,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的附和。 可面对我如此美好的预想,他却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你这么急着跑來就是要对本宫说这个?” “对啊。”我一脸的理所当然,可他脸上的疑惑却渐渐转变成了不爽。 也对哦,他凭什么要无缘无故地对我好,这样只是白白成全了我,他却什么都沒捞着,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当然不愿意干了。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冷眼相待了。 弄清原委之后,我眯起眼睛,露出了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对于我这突來的转变,他表现出了几分不安和戒备。可还不容他闪躲,我已经走到了近前。 “殿下您最好了,一定会帮人家的对吧!”我甜的腻人的嗓音中满是恭维。他还來不及应答,我就迅速踮起脚尖,亲上了他的脸颊。 ------------ 第一百五十章 秘密花园 这一瞬,我似乎看到了他的眼白,这样的错愕神情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 “就这么说定咯。”只是这蜻蜓点水的一下,我迅速将唇移开,认真地说了一句,也不等他回应,便回过身,屁颠屁颠地往回跑。 我的亲亲果然奏效,自这以后,每逢搓麻将,太子都会无比贴心地给我喂牌,这不仅洗刷了我牌品差的恶名,也让我借此机会大捞特捞了一把。 只是刚刚回宫,不少旧患亟待整治,太子却终日陪我玩乐嬉闹,而对于那些罪臣的发落也沒了音信,这让我颇感讶异。 我记得太子出事之前,就已备好囚车,准备处斩那几名百花要犯,现在这件事竟然无疾而终了,我从丫鬟那里百般打听,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仿佛这件事就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甚至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太子殿下,我的qq又……”这一天我像往日一样,兴奋地冲进了勤政殿,不同于往日的活跃氛围,今日的殿中却格外沉闷。进殿的刹那,我分明看到李彦琛的眉头是紧锁着的,而面前的程焱则在毕恭毕敬地候着。看到这副场景,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慌忙咽下话音,低下了头。 这些日子,李彦琛对我可以说是极尽宠溺,无论我怎样耍赖不讲理,他总会像那日麻将桌上一样,微微一笑便依了我。 也正是这有些过分的宠爱,让我越发肆无忌惮起來。才有今日擅闯勤政殿的一幕。 气氛越发紧张起來,我的双颊也渐渐变得灼热。可见我到來,李彦琛板着的脸上却浮起了一抹笑意。 “哦,既然太子妃找本宫有事,程爱卿就暂且退下吧。”配合着脸上的微笑,此刻他的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温和。 程大人领了旨,便躬身告退。偌大的殿中,只剩下我与他二人。 “怎么,qq又赢了?”瞥了我一眼,他从座位上起身,慢慢地走了过來。 “嗯。”顾忌到他先前的严肃,我也不敢表现的太活泼,只搅着手指闷闷地应了一声。 “哼。”李彦琛自鼻间发出这一声嗤笑。 “情理之中,你用企鹅和人家小鸡崽子斗,不赢才怪。”这副云淡风轻的语气叫我不爽起來。 “不是这样的。”我轻声辩驳了一句。还來不及解释,他迫人的气息已经靠了过來。我不自觉地想要闪躲,他却已抢先一步拉住了我的手。 “今天本宫接见程大人,耽误了些时间,所以错过了qq的比赛。”他这样说算是做了解释,这般良好的态度,不由让我之前的不快消除了不少。 “不碍事的。”我看着他,轻声回了一句。 “只要你不生气就好,來,过來和本宫坐。”他说着,直接搀着我走向了一旁的座椅。 “沒來得及看到现场的,你就口述给本宫听。”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瞬间将繁琐的政事抛到了脑外,就仿佛我进门之前从未发生过任何不快,这样的伪装浑然天成,近乎本能,叫我看不出任何破绽。 “殿下今日似乎很忙,既已错过了现场,哪天讲都是一样的,臣妾还是不打扰殿下了。”我说着便欲起身告退,可他却抢先一步拦住了我:“哎,哪有比听爱妃讲故事还重要的事。刚才程大人來,只是和本宫商讨刑法修缮一事,无关大局的。” 李彦琛对我的在意溢于言表,这的确令我欣慰,可一提到刑法,我心头就禁不住咯噔一下。 “对了,殿下,为何您之前下令处斩的那两名刺客沒了消息,还有那帮战犯们,为何只处置了赵大将军一家,其他人现在怎……”我迫切地想知道他们每个人的现状,可话还沒说完,李彦琛的手就抵到了我嘴边。 我错愕的神态就这样定格在了脸上。 “爱妃,不是说好了不谈政事吗?”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嗔怪。 沒错,他的确说过,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谁也不许谈论政事,是我违规在先,我沒的可辩驳,可沒弄清他们的处境,我的心里又始终难安。 “我知道你宅心仁厚,可朝堂之上的事却不是光有一颗慈悲心肠就能解决的了的。”李彦琛起身踱向了前方,语气中颇有几分感慨,看他这副模样,想必这些案件也沒少让他操心。 “殿下。”我有些心疼地叫了他一声,他回过身,又冲我露出了一脸温和的笑。 “我希望不论朝堂之上有多大的纷争,都不要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待你如初。” 这番深情的话语让我彻底沦陷了,我怎么也沒想到,从前那个对我百般刁难的李彦琛有一天竟也会为我变得这般柔情似水。 他的誓言给了我无限力量,对视一阵,我坚定地点头应承下來。 “瑾儿,你真是这世上最纯真的人。” 他的这句称赞让我有些云里雾里,我到底有什么表现又和纯真挂上钩了呢,不过,好在都是好话,我也就照单全收了。 气氛和缓后,我又恢复了本性,将qq大战小鸡仔的伟迹向他娓娓道來…… 虽然李彦琛原则性很强,但在我多日的软磨硬泡下,他最终还是答应对战犯一律宽大处理,绝不让我见到血腥。 想來他的允诺还是有效的,这几日宫里再沒了处决死囚的传闻,我的怀疑显然是多虑了,李彦琛现在对我是捧在手心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甚至连规矩都给我免了,我每日去找他,也不用顾忌何人在场,尽管进去就是。 当然,我也寻了许多趣事回馈他,比如带着他和宫女太监们打雪仗,将板子系上绳子拉雪橇,这一系列活动,都是他之前不曾玩过的。今夜,我都已经要歇下了,他又将我约到了御花园。我提着灯笼,踉跄了半天,赶到约定地点,却迟迟不见他的踪影。 “约了人,自己又不來,莫名其妙。”我抱怨了一声,无意中一抬灯笼,竟发现园里的梅花已经盛放,红彤彤的一大片,叫人心旷神怡。 我闭上眼睛,细嗅一番,竟发觉空气中满是香甜。 这还真是今晚的意外之喜。我心头一阵惬意,刚要抬脚入园,身子忽然被一双手紧紧抱住了。 “啊!谁!”这突來的举动着实将我吓坏了,情急之下,我本能地叫了一声。 “你猜我是谁?”熟悉的声音传了过來,我心里的忐忑不由变成了嗔怪。 “讨厌,大晚上的这样吓唬人家!”我回过身,在他胸前轻轻捶打了一下。还未來得及听他解释,耳边忽然传來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好像就在这附近!”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來。 我一脸焦急地看向了李彦琛。 “好像是巡逻的禁卫军,沒事,等他们过來,我跟他们说一声就行了。”不等我发问,李彦琛便主动科普了起來。 听得出來,他语气中也是有几分不情愿的,而我自然更不愿意,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属于我们的秘密花园,要是让那群禁卫军知道了,那还有何秘密可言,一群刻板的家伙,只会让我们扫兴,况且,如果太子夜会我的事情传扬出去,怕是又要生出许多是非。到时候,皇后再给我定个祸国媚主的罪名,我可万万担待不起。 “太子,你想不想避开这群禁卫军啊?”我灵机一动,生出一条妙计,一脸蛊惑地看向了李彦琛。 他露出一脸讶异,显然觉得我的提议不现实。不等他做出回复,我直接吹熄了手里的灯笼,拉着他走进了梅园中。 在茂密的梅园中,我就像个经验老道的领路人,带着他这个初來乍到的新人不断摸索前进。几次入了死胡同,蹭掉的梅花落了我一头,我也懒得伸出去掸。搜寻的动静越來越近,我的心头也越发紧张起來,可手中传來李彦琛的温度,无疑又给了我巨大的鼓励。我现在似乎可以想象到他凝神注视我的模样,在他眼里,我就是他的灯塔,终会指引他找到光明所在。不行,我不能让他失望,下定决心,我再度伸手拨开了一株花枝,终有,这一次,前方出现了一条小道。我心头一阵欣喜,连忙拉着他走向了深处。 刚走到一个空旷的中央地带,忽然,四周有光亮传了过來。 “嘘!”带着无限窃喜和极度的欢愉,我伸出手冲李彦琛做出了噤声的手势,可自己却忍不住捂着嘴不停地咯咯。自从入宫后,就沒遇到过这么刺激的游戏。我沉浸在躲藏的兴奋中情难自已,无意间一抬头竟发现李彦琛正一脸严肃地注视着我。这样的神色在红色火光的映射下格外肃穆。很快,我也被他感染,站直身子,严肃地看向了他。摇曳的火光在彼此脸上不住地流转,这一刻,我似乎在他眼里看到了一抹奇异的光彩,还不等我进一步探寻,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揽过了我,我睁着大眼注视着他,下一刻,霸道的吻就落了下來。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异样 在这暗香浮动的梅树下,伴着园外的火影憧憧,他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在我口中辗转起來。我瞪着眼睛近距离睨着他,在幽暗中他的眼神格外深邃,只是沉溺与我的口齿交融间,眸光微阖,越显迷离。但那独有的霸道气息却沒有丝毫减弱。 也许是我太紧张,也许是这个吻太过迅猛,在他的强大攻势下,我竟连呼吸也跟着急促起來。 周围的喧闹一点点沉寂,火光也渐渐迷离溃散,可李彦琛似乎更享受这种幽暗,索取也越发强烈起來。 “唔……唔。”我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艰难地挣扎了一声,却又淹沒在他的气息之中,无奈之下,只得伸出手抵在他胸前推拒了起來。 感受到我的异样,他放缓力道后渐渐停了下來。 得到释放的刹那,我仿佛觉得自己又活了过來,捂着胸口,不断粗喘着,只恨不能将着园中的空气全吸进自己的肺腔。 看到我这般举动,那张关切担忧的脸上瞬间浮起了一抹会心的笑。两相对视后,我也被他感染了,捂着胸口,看着他,染上了一抹甜蜜的笑。大概还沒有人会因接吻而体力不支的吧。我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羞怯和惭愧,而他则是单纯的觉得趣味,四目交接间,我们就像两个少不更事的孩童,注视着彼此,笑得沒心沒肺。 先是深夜密会露了行踪,紧接着,为了应对禁卫军搜寻,我带他躲进了神秘的梅园,在梅园中深情凝望,望至动情处,竟禁不住拥吻起來。偏偏关键时刻,却又因我的体力不支而烂尾。如此精彩的一夜,毕将成为我日后最美好的回忆。而李彦琛虽然生在帝王之家,想必这样的传奇经历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一点,单从他的表情中我就可以猜到。 红梅映雪,树影婆娑,在这静谧的时空里,似乎一切都静止了。 李彦琛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转而被一抹凝重所取代。 “瑾儿,你真是这世上最纯真的人。”这是李彦琛第二次说这句话,这一次,他的眼中却多了几分渴盼,那眼眸中的流光在白雪黑夜的映衬下越发让人动容。 下一刻,他已经抬起手靠了过來。预感到他的动作,我不自觉地想要闪躲,刚别开脸,他的手就僵在了空中。 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带着不安的心情,我缓缓抬起了头,察觉到我的目光,那张紧绷的脸上忽然染上了一抹笑。这一刻,我所有的顾虑都消除了。那双手重又靠了过來,我羞怯地低下了头,想象中的触碰并沒有到來,只有发丝上传來微微动作。当他的指尖拂过我的刘海,我讶异地抬起头,却发现他指间竟夹着一朵梅花。 “原來……”我不可思议地感慨了一句,沒想到他竟是为了帮我摘下头上的梅花。 “你以为呢。”他的话音里多了几分戏谑。 我佯装生气嘟了嘟嘴,他却丝毫不着急,拉过我的手,变戏法似地从袖间掏出了一个玉镯。 这只玉镯晶莹剔透,在幽暗的夜中也隐约可以看见流光。即便我不懂玉石,也可预见它的价值不菲。 “这是本宫珍藏多年的翡翠玉镯,它的纯洁无暇最配你,本宫今日就将它送给你。” 他收藏多年的玉镯,这般尊贵,我实在承受不起,可还來不及拒绝,李彦琛已经将玉镯戴到了我的腕上。 毛袖之下的腕上传來阵阵沁凉,却又丝毫不觉的冰。我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去,碧色的镯子衬着我的手腕越发白皙。东西确实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只是太子这般盛情,我却有些受之有愧,毕竟打牌放水,拿企鹅斗鸡,这样的劣行实在跟纯真二字沾不上边。可李彦琛却对自己的认知坚定的很,帮我戴上玉镯就仿佛圆了他多年的夙愿。那双如水的眸子满带欣慰地在我身上逗留,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 “时间不早了,回去早些歇息吧!”他踮起脚尖在我额上留下深情一吻的画面似乎还在眼前。拿着折下的那枝梅花,我满心甜蜜地推开了房门。 “娘娘!”我还未來得及坐下,耳边忽然传來这一阵呼喊,我着实被这一记喊声吓到了,一连向后趔趄了好几步。 我警惕着看着声音传出的方向,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秋实?”我难掩疑惑地叫了一声,按理说,她这个时候已经睡下了,况且,我出门之前也并未知会过她。 可她现在显然是有重要情况,只见她眉毛紧蹙着,对着我打量许久,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一看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刚想开口抚慰她的不安,忽然春华披着衣服急急地从门外冲了进來。她一把拉下秋实跪在我面前:“娘娘,秋实近來梦靥严重,平日精神总是恍恍惚惚,若说了什么疯言疯语冒犯到娘娘,娘娘切勿当真。” “哦,沒事,起來吧。”看着春华紧张的模样,我半信半疑地说了一句。 “还不叩谢娘娘!”春华假意喝斥了秋实一番,秋实似有深意地打量我一眼,躬身磕了个头,便被春华遣出了房间。 “不过是一时无心,反正也沒冲撞到我什么,你回去也别做苛责了。”看着秋实远去的背影,我回过身,对春华随口吩咐了一句。 “哎。”春华应着,扶我到椅子上坐了下來,可她无意间瞥到我腕上的镯子,脸上不禁浮起一抹异样的神色。 “先前沒见过娘娘手上戴着这个玉镯啊?”她看似无意,随口问了一句。 “哦,是刚才出去太子爷给的。”我说着,抬起手臂,将那只玉镯完全暴露在她眼前。 可看到这般精美的镯子,她却别过脸去,似有深思起來。 “怎么,有什么问題吗?” “哦,沒有,奴婢就是随便问问。”她虽做了否定,可眉宇间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太子爷对我依旧恩宠如前,前朝后宫也未听说有什么大事,那夜的异象,并未表现出任何应验的征兆。| 只是那一晚秋实的愁容还时常会出现在我脑中。 她原本是分配到小厨房做杂役的,根本沒什么机会近身接触到我,这次也是因为夏洁的变故才被调配到我身边,按理说,这是件好事,所以对于她那副神情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还有春华的一系列表现,似乎总像有什么事瞒着我。 “太子驾到!” 我正凝神深思着,忽然自门外传來了一声响亮的通传。回过神來,李彦琛已经走了进來。 “殿下。”我立即走上前去,躬身行了礼。 “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规矩了。”他这一声说笑我似乎才真正反应过來。一定是适才太沉迷了,才表现地对李彦琛这般疏离。 见我神思有些溃散,他低下头凑到我面前,宠溺地掐了掐我的脸颊:“怎么,今天兴致好像不是很高吗?” 被他说中,我也不想再否定,只是嘟着嘴不言语。 “哎,本來还准备将昨天的棋局下完的,既然爱妃沒什么心情,那本宫就只好告退了。”他说着变作势要转身。 “哎!”我慌忙回身叫住了他:“谁说我沒心情了,昨天我差一点就要赢了,都怪你急着走,才将整盘棋局作罢的。”提起昨天的战局,我言语里还颇有怨嗤。 “好,既然爱妃心存惋惜,那本宫就把昨天的棋局复原,怎么样?”李彦琛丝毫不为难,直接做出了决定。 那么复杂的棋局,想要原封不动的复原,简直异想天开。 我踌躇之时,他已经命人拿來棋盘摆放了起來。 随着一粒粒黑白子落下,昨晚的棋局一点点浮现出來。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等最后一粒黑子落下,我彻底惊呆了。怎么可能,这么多颗棋子他竟然全都摆放上來了。 当然,我并不能清楚地记得每颗棋子的位置,但凭着他如此犀利的作风,以及昨晚对棋局的大致印象,我可以肯定,他摆放的沒有任何差错。只是这样完全复原出來。倒显得我在说大话了,因为昨天的棋局对我并算不上有利。 “來人,上茶,本宫现在就成全太子妃,把昨天的棋局下完。” 话音落下,秋实便躬身奉上了茶。 李艳琛接过茶饮了一口,便看向了棋局;“昨儿个是本宫悔棋在先,今天就爱妃先请吧。” 我端详着整个棋局,的确一点儿沒差,昨天他走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是暗自庆幸的,今天他将棋局恢复,我又再度无法下手了。 对着棋局思索半天,我终于抬头看向了他:“我记得昨天这个地方好像是白子。”我说着,将那枚黑子移开,自作主张地换上了白子。整个局势一下明朗起來。 李彦琛睨了眼棋局,了然一笑:“那要不要再把这颗白棋往前挪一步呢?”他说着修长的手指已经落下。 果然,他这么一挪,局势似乎更明朗了,我心头一阵窃喜,刚想附和,忽然发现,这样的局势根本就不需要再走了,因为我已经赢了。 擦,他这分明是在讽刺我,想我沈莲瑾,虽然时常耍赖作弊,但在作弊手段上,却一直力求高端,这样low的手段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宠溺 “殿下,您这样也太刻意了。这会让我感觉胜之不武的。”我嘟着嘴假意抱怨起來,但在下一刻脸色就明朗起來:“不如这样吧,白棋还放在原來的位置。你待会儿呢拿着黑棋走这一步。”我很快给他找了条轻便的死路,顺道还动手示范起來。 当然,为了明主起见,我还是抬起头征询起了他的意见。他显然被我的举动惊呆了,那无辜的小眼神,仿佛在感叹:玛德,还可以这样。 原以为他会哔哔个沒完,却不想他这次竟是出奇的顺从。 “哦。”对着我打量半晌,他终于乖乖地应了一声。奸计得逞我不禁喜形于色。“嘿嘿,真乖。”我双眼眯成一条缝,直接伸出手在他腮帮上捏了一把。 “那现在可以开始了吗?”他沒有理会我的盛情,恭敬的很高冷。“嗯。”我无比坚定地应了一声,点头如捣蒜。接收到我的指令,他很快便伸出手对准了那颗黑棋。 “对,沒错,就是那颗。”生怕他中途出什么差错,我还无比贴心地做起了指导。 “哎,沒错,就是那个方向 ,对,停,哎,放!”在我耐心的蛊惑下,李彦琛成功地上了贼船。 “好了,轮到我了。”我自言自语一番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拿起白子,佯装思考一番,而后在前一格落子。这一串动作完成后,我看着整个棋局,露出了一脸惊讶:“呀,我好像赢了哎。”我将征求的目光投向李彦琛,奈何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不说话。 什么情况,他这种‘自寻死路’的放水方法比起直接判定我赢的技术含量要高明很多了好吧,现在我已经安然地接受自己赢的堂堂正正了,他这副表情,难不成是想反悔。 “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不了重头再來嘛,俗话说的好,失败是成功之母,你要从这次的失败中吸取教训,不断地完善自己,提高自己的技能,只要坚持不懈地努力下去,总会有成功的一天的。”为了安抚他的反叛情绪,我无比贴心地鼓励起了他。 渴盼的眼神在他身上不住流连,如果这一次他还是无动于衷,那我也沒招了。好在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般糟糕,僵持片刻,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谢谢爱妃的分享,我会继续努力,也恭喜爱妃赢得了这局比赛。”他这般客套倒让我不好意思起來。 “谢谢。”我带着羞怯的目光心安理得地回应了一句,眼神里还流露出你也很强大的做作。 关于我胜利背后的“玄机”我们都是心知肚明的,可是他却安于现状,不愿揭发,那身为受益者的我自然更沒有自揭丑事的道理,虽然也会心虚,但这个时候我顶多会拿出自己那招牌式的笑容对着他一顿“呵呵呵”,而秉承着人艰不拆的原则,他也同样回以我“呵呵呵”两相对视中我们似乎能透过对方的眼神看到彼此背后的心酸。只是我的呵呵里面满是心虚羞怯,而他呵呵里面却彰显着成人之美和宽容大度,当然也许还带有无情嘲讽,只可惜这种感**彩被我自动屏蔽了。 这一局过后,棋盘被清空重新开始,太子更是从一开始就为我谋划,他走哪一步,我走哪一步,到最后才能构成我必胜他必败的局面,如此贴心的举动感化到了我,我竟也从内到外变得高尚起來,现在我们之间的对话已经逐渐演变成 “爱妃请。” “哦,不,殿下请。” “还是爱妃请吧。” “哦不,还是殿下先请吧。” “爱妃再不请就赢不了了。” “哦,那还是我请吧。”就这样,我每次都客气到他下了最后通牒才落子。如此和睦友爱的画面,估计除了我们,宫中再找不到第二对了。 在他的全局布控下,我每次都在最后一刻绝杀,赢得拉轰无比。当然,这样的喜悦感也是前所未有的。每当最后一颗棋子落下,我总会振臂高呼,异常兴奋。 “yeah,我又赢了。”这句话我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可当我得意忘形,忙着和所有丫鬟太监分享的时候,他却宠溺地看着我,颇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而后又重新将目光定格于棋盘,开始了另一轮布局。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甜蜜的负担吧,我颇有些自恋地想着。 鉴于太子今天的良好表现,在他离开时我也表现的十分热络。 “來,外头冷,别着凉了。”我说着接过秋实手中的披风,踮起脚尖给他披上,一边系着缎带一边叮嘱他雪地里要小心慢行。举手投足间尽显贤妻典范。 “回去后呢,也别急着操劳,先到炭炉旁暖了身子……”我说着将手从他胸前移开,可还未來得及撤退,他却猛然用力将我揽入怀中。我一脸讶异地看着他,可他脸上的笃定却容不得我有丝毫怀疑,天啊,现在秋实等人都在现场,他该不会要……想到这里,我不禁羞怯地红了脸,腰间那阵力道沒有丝毫松懈,李彦琛脸上的神情也越发严肃起來,照这情形下去,他一个情难自已,极有可能当着众人的面与我亲昵起來。 怎么办,怎么办,慌乱之际,他的手已经探了过來。就在这时,在他袖口那天蓝的风毛上,我忽然发现了一块污渍,面积虽不大,可是那零星一点的深色却格外显眼。 “殿下昨晚干坏事了吧?”睨着那点污迹,我露出了一脸坏笑。 “快,如实招來,是不是偷小鸡了?”因为每次我脏了衣服,他总是这样说我,原是为了讽刺我不择手段为qq铲除异己。现在终于让我逮到了以牙还牙的机会。可面对我这句玩笑的揶揄,他却警觉地收回了手,甚至连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不自然起來:“哦,时间不早了,本宫走了。”他说着,像往常一样,亲昵地捏了下我的脸颊便转身离去。 这一刻,所有的疑惑都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我心头有的只是满满的甜蜜。 “秋实!”看了眼棋盘上的棋子,我随意唤了一声,准备命她收拾起來,可她却迟迟不做应答。 “嗯?”我略感疑惑地回过头,竟发现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太子远去的方向。 “秋实。”我走到近前唤了一声。 “娘,娘娘。”反应过來,她慌忙躬身低下了头。 “看什么呢?”我随口问了一句,也将目光投向了屋外。 “哦,沒,沒什么,奴婢做事去了。”她吞吞吐吐地应了一声,也未等我吩咐,就低眉颔首地退了下去。 “明明什么都沒有嘛。”我再度确认了一遍,无比疑惑地嘟囔了一声。 随着恩宠日盛,我身边走动的人也越來越多,除去视我如眼中钉的程又凝,其他嫔妃基本上同我都有往來。甚至连一贯不喜走动的顾嫣然都时不时地过來一趟。 从前沒有相处,互相之间不了解,这一番走动攀谈下來,我忽然发觉顾嫣然和我很对脾气。她的柔媚和善和她的形象十分相符,并沒有任何表里不一。记得她那日一进我宫里,看到一群小鸡崽子在她脚下乱窜,她本能的反应就是躲闪,虽然险些因为这些‘不速之客’跌倒,但她眼中却满满的都是怜爱。这等柔肠,我实在很难将那日纵火陷害我的元凶与她联系起來。 时间一长,她竟成了我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现在除了太子,她是我每日最渴盼见到的人了。这几天她都是早早地就赶來,我每天都在固定时间到门口迎她。 “姐姐。”见了我她远远地就叫了一声。 “快进屋,快进屋。”我迎上前去,搀着她进了房中。 进了房间,我们照例走向里间,拖鞋上床,闲话起了家常。 “姐姐,太子爷有跟你……”接下來的话她不好说出口,但那双幽怨清灵的眸子中却沒有半分躲闪,像是在问一件无比严肃的事。 我怎么也沒想到,一向羞怯腼腆的她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她。 “姐姐就不要不好意思了,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说到此事,她竟显露出了比我还豪迈的一面。 即便对着她我沒有顾虑,可碍于话題的敏、感性,犹豫半天,我才羞怯地摇了摇头。 对于我的答案,她沒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暗忖片刻,她的眼中再度闪过了一抹亮光:“那姐姐想过沒有,如果太子爷召你侍寝,你该怎么办?” 今夜,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嫣然的那个问題萦绕在我脑中,始终挥之不去。 是啊,依照现在的恩宠,侍寝是迟早的,如果李彦琛真的召我侍寝,我会怎么样呢?他那般耗费脑力地配合我装逼,心里应该是在意我的吧,而我到底有沒有做好准备将自己交付出去呢,看着窗外的月亮,我越想,心里越乱,无奈之下,只得调转身子,扯过被子遮住了眼睛,算了,等这一天真正到來的时候再想吧。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温柔陷阱 好在我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可心思不知不觉因來得及为又放了上去。打开被子,我伸出手轻轻抚上了身旁空缺的位置,甜蜜和不安一齐涌了上來。也许是高处不胜寒的缘故,这几日,各宫嫔妃虽然表面周全,但论诚意却差了许多。就拿王良娣來说,沒有恩宠的时候她还能跟我说几句体己话,可自打我受宠过后,她除了每日请安问候外,对着我便再沒二话。我若留她多问几句,她也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仿佛我是噬人骨血的虎狼之辈,这样悲哀的人际关系叫我心忧。王良娣一疏远,再沒人给我讲朝中之事,不光是她,有时候嫔妃们结伴到我宫中,闲聊过程中若有人不经意提到宫外之事,便会立马有人调转话音将话題岔开。大家的戒备让我一度很沮丧,好几次太子追问我忧愁的缘由,我都想向他开口,可一想到他在前朝辛苦操劳,下了朝还要千方百计哄我开心,若连这种小事都要他操心,那我就太不懂事了。每每想到此处,我便会收回心思,冲他微微一笑温和地道一声:沒事。 与我相与的只有顾嫣然一人,奈何她又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主,于是我就一直这样闭目塞听下去了。也好,既然混到了这地步,就安心地做一只金丝雀吧。 不过,从太子颇为丰富的娱乐活动中,我大抵可以判断并沒有什么惊动的大事。 今儿个我进殿前看到刑部的人走了出來,因为之前刺杀一案是由我负责的,我隔三差五就要提审一遍犯人,因而跟他们有了交集。头目是一个叫方正的英俊小伙,也许是职业使然,他身形高瘦,浑身上下透着一种不怒自威,单是看一眼就会让人肃然起敬。只可惜他的刚正不阿却颇受我诟病。因为那次我替阿树办葬礼,就因为一两的份子钱,他险些到太子身边参我一本。梁子也自此结下。在我看來这种人朝廷用用也就算了,私底下实在沒有再处的必要。不过,今日他见了我倒是破天荒地恭敬起來。 “微臣参见娘娘。”雄浑的声音响起,我还未回话,他已经自作主张地抬起了头。 如炬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扫视一番,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只是那个眼神却十分耐人寻味。他好似是同情我现在的处境,又好似想借此机会向我暗示点什么。 可我还來不及探寻,他已经抬脚离开了。 “爱妃來啦。”下一刻太子的声音传來,我的神思也被强制收回。 也许是被方正的突然造访扰了兴致,今天李彦琛放水的水平大不如前,明显不在状态。之前好像听他提起过要修缮律法 ,今儿个方正赶來八成是为了这事。我大致估摸着,心思还是放在了棋盘上。 “哎哎哎,不对。”今天太子显然沒工夫为我谋划胜局,眼看着他再走一步,我就落败了,我慌忙伸出手将先前的那枚棋子收回。 “耍赖啊!”太子今儿个似乎有些较真,好在语气还是相当轻松。“罢了,收回就收回吧,我倒要看看这回你怎么放。” 太子等着看好戏的态度深深地刺激着我。我凝神屏息对着棋盘好一通打量,终于找到了一个满意的地儿,思索片刻,便将棋子放了上去。 “好,放这是吧,那本宫放这。”太子说着,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黑子落了下來。我定睛一瞧,竟发现我的前路已被他完全封死了,我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往日不都是让着我的吗?怎么今天这么反常,我现在已经获封‘后宫棋神’,盛名在外,是万万不能接受败局的,他不帮我,我就只得自己努力了。 “哦,不好意思,我好像看错了,重來,重來。”我说着又将手伸了过去,可刚拿起棋子,我的手腕就被一阵力道攥住:“哎,哪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悔棋的。”他眉宇间虽带着笑意,可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容我反抗。 “嗯嗯嗯。”见他不依,我只得撅着嘴撒起娇來。 “既是比赛,总归有输又赢,爱妃此举可非君子所为啊!”见我耍小性子,李彦琛颇为耐心地说教起來,可这种关头,他的心灵鸡汤对我显然不起效用。 “哼,人家本來就不是君子嘛。”我丝毫不领会他的说教,反倒不服地辩驳了一句。看着我佯装生气的模样,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你啊!”他感慨了一句,下一刻我手上的力道便被解除了。瞧他这意思,莫不是?此刻,所有的成见都被我抛到了脑后,我立马回过脸看了过去。当他脸上露出那宽容宠溺的笑容,我知道,这事成了。 “谢殿下!”不等他言明,我直接取回棋子,这一次,终于放到了他的致命处。看着棋盘上的僵局,他向我投來了异样的目光,而我只是心虚地抿了抿嘴,并不发表看法。 “殿下!方大人差人來请了。” 就在我为难时,门外忽然传來了这一声禀报。我颇有些讶异地看向了李彦琛,眼看着这都快到晌饭时间了,有什么事不能等吃完饭再做吗?这个方正也真是的,之前不是來过了吗,怎么现在还差人來请。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李彦琛伸出手宠溺地捏了捏我的脸颊。 “今晚在寝宫等我。”他凑到我耳边,几乎是用气息说出这几个字。我抬眸看向了她的眼睛,他却只是淡然一笑,还不容我细究就转身离开了。 让我在寝宫等他,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要我侍寝,意会到这层意思我不禁红了脸,沒想到嫣然姐姐的先见之明这么灵验,只是不同于当时的纠结为难,今天他提出这一要求我除了羞怯却沒了其他感受。也许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接受了他。 李彦琛离开了,我留在殿里也沒事,况且,我还得预备着今晚的侍寝,于是命人收了棋盘,我就起身回了自己宫里。 我刚坐下,秋实就走了过來。可她毕竟不是我的体己丫鬟,况且,她多数时间都在做杂疫,想必对侍寝规矩也不甚清楚。 “菜苗呢?”我向里屋张望一番,随口问了一句。 可我万万沒想到,我这一问,她竟哭了起來。 “怎么啦?”我难掩讶异地看了过去。 这一次,她终于抑制不住,直接跪在了我面前:“娘娘,求您救救夏洁姐姐吧!”她拽住我的裤脚苦苦哀求起來。 这番举动让我越发摸不着头脑。只是夏洁这个名字让我隐隐升起了几分不详的预感。 “你起來,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我说着,便伸手要扶她,可她似乎觉得跪着能让事情多一分成功的机会,任凭我怎么搀扶她就是不起。 “娘娘,奴婢祖上是大衍城内的沒落户,因不甘同族讥讽,父亲自小就将奴婢送到了他的至交夏家。夏家在惠州虽是大家,可处境却同奴婢家中如出一辙。夏伯伯膝下无子,旁人的奚落造就了夏洁要强的性子,她一心想通过选秀给家中争得一分荣耀,选秀那年,奴婢也因夏家的关系如愿得到一个入宫名额,只可惜,那一年佼佼者太多,前有惠州第一美人阮氏,后又有荆州顾氏嫣然,在她二人的绝世风采下,其他秀女不禁要失色许多。好在,当时因为太后的缘故,又象征性地留了几位,奴婢与夏洁就这样进了宫里,原是给了侍妾的位份,只可惜,好景不长,阮氏之前在宫外过惯了众星捧月的日子,初到宫中,难耐寂寞,恰巧那时,荣馨宫的丽嫔娘娘添了位小皇子,阮氏见不惯丽嫔以皇子争宠,一怒之下竟私通宫外,将皇子杀害,皇上知道后大为震怒,赐死了阮氏,并下令宫中绝不能有惠州女子做主子,奴婢与夏洁就这样受了牵连。” 这番讲述,让我心头唏嘘不已,想不到夏洁竟有如此坎坷的经历,难怪她时常会那般愤愤不平。从前我不理解,如今知道了,不由又多了几分同情。可这些陈年旧事似乎与眼前秋实的泪眼涟涟仍旧联系不到一起。 不待我提出疑问,她哀求的声音已经再度传了过來:“奴婢在夏家七年,夏伯伯从未苛待过奴婢,夏伯母更是视奴婢为己出,夏洁犯了弑君大罪,固然该死,可夏家其他人是无辜的。娘娘现在那么得宠,您的话殿下一定会听的,奴婢恳请娘娘救救夏家……”秋实哀求的声音伴着响亮的叩头声在我耳畔不断回想,我只感觉心口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我终于明白方正为什么要用那个眼神看我了,原來,我才是这后宫最可怜的人。已经到了这种关头,他还在瞒我,而我竟沉溺在他的温柔陷阱中丝毫沒有察觉。前一刻,他还沉溺在与我的嬉笑玩闹中,一回身,手上却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狠辣的作风竟出自与我朝夕相伴的李彦琛。 ------------ 第一百五十四章 生恨 这一刻,任何言语都不足以形容我的悲痛,偏偏泪水就像干涸了一般。我伸出手艰难地扶着桌角。 “娘娘”我的反应显然超出了秋实的预想,她站起身一脸诧异地看向了我。 恐惧的目光在眼眶中不住流转,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赶在午饭前出去了,只是临行前那轻松的态度和那暧昧的话音,却让我震惊,原來人真的可以冷漠到这种地步,面对那么多人的生死却依旧可以谈笑风生。 “走,去刑场!”我踉跄地撑起身子,对秋实吩咐了一声。 “哎。”秋实应了一声,慌忙扶住了我。 “娘娘,娘娘,您这是到哪去?”刚走出凤栖宫,菜苗就匆匆地追了出來,可现在在我看來,她助纣为虐,帮着李彦琛欺瞒我,再不是从前那个与我情同姐妹的菜苗了,对于她的忘情呼喊,我只停了下脚步,很快便再度抬脚离开了。 当我赶到刑场时,日头已接近正中,侩子手持刀静立,神情肃穆,地上并排跪着数十口人,他们身着囚服,垂头悲泣,向这个世界倾诉着他们最后的不舍。 “夏洁!”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我情不自禁地叫出声來。 听到这声呼唤,她仓惶地抬起头來,当看到那张满是血痕的脸蛋,我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 “你为什么要这么糊涂啊?” 我痛心地问了一句,想要近距离看看她,可身后的那阵力道却由不得我再向前一步。 “娘娘不要为我伤心了,一切都是奴婢咎由自取。” 我原以为她会求我替她保住家人,可此刻的她却沒了任何念想,只是看着我,不断哭泣。 “夏洁!” 我伸出手拼命向她靠近,似乎这样能挽留住弥留之际的她。我的举动似乎也唤起了她对我的不舍,可她双手被镣铐紧紧锁住,只得抬起膝盖艰难地向前挪着。 “娘娘,娘娘!”绝望的呼嚎叫我心碎,可任凭我怎样努力,我们的距离却在渐渐拉远。我绝望了,在那一片呼天抢地中,我似乎看到夏洁的生命在一点点消逝。 “把太子妃來开!”威力十足的声音落下,身后的力道瞬间变得强大。闪着寒光的大刀高高举起,刑场之上瞬间变成了炼狱,绝望至极的一张张脸瞬间失了颜色,看着眼前的惨象,我忽然想起李艳琛的允诺:“放心,我会给你个纯净无暇的世界,绝不让你看到一丁点血腥!”哼,多么讽刺的承诺,这就是他所为的纯净无瑕的世界,身子被后方的力道紧紧束缚着,我的双眼却一瞬不动地盯着前方,我怎么也沒想到轻信的后果竟是这般惨重。 终于,日头抵达最中央,死亡來了。 可就在砍刀落下的那一瞬,我的身子忽然别一阵霸道的力道强行调转过來。 看着这张熟悉的俊颜,在这之前,他曾是我信赖和幸福的所在,可现在,我所有的却只是无边的恨意。 只怒视的一瞬,我似乎已经将他看穿,我愤怒地伸出手想要摆脱他,可他的力道却将我死死箍住,我非但沒能挣脱他,反倒被他一把揽入了怀中。 不甘和屈辱一齐涌上,我伸出手奋力地在他胸前捶打,可他却丝毫不愠怒,只是加大力道将我搂的更紧了,那双大手温柔地捂在我的头上,双眼紧贴着他的胸膛,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他赢了,我依旧沒有看到血腥,他守住了他太子的承诺,只可惜,这样的守护却不是我想要的。 脖颈的断裂声传入耳中,这一刻,我的心也彻底碎了。 一切再度归于平静,任凭我怎样挣扎呼号,最终也沒能挽留住夏家二十三口人命,当我几近疯癫,从李彦琛怀中挣开时,地上的血迹已被冲洗干净,似乎那悲惨的一幕从未发生过。而我只不过是个被世界抛弃的可怜女人。 夜色又一次降临了,只是这一夜,宫中又多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亡灵。 往日热闹的凤栖宫里一片死寂,几番劝谏无果后,菜苗直接端着汤碗跪到了地上:“小姐,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求您别再折磨自己了,多少吃点吧,一直这样不吃不动,身子怎么受的了啊?” 我从未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过,而此刻,我的心却只会比她更痛,我怎么也沒想到,我视为姐妹的至交竟会连同外人一道欺瞒我,李彦琛的胁迫手段我不怀疑,可这不该成为她背叛我的理由。看着她涕泗横流的模样,我心底既恨又痛。 “太子驾到!”伴随着这声响亮的通传,那抹熟悉的身影步入了殿中。看到跪于地上的菜苗,他挥了挥手,示意菜苗退下,收到指示,菜苗很快照做。 静谧的殿中,他的呼吸都变得清晰,只可惜,往日的俊眉朗目,现在在我眼中却是这般面目可憎。走到床边,他撩起衣摆紧挨着我坐了下來。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只可惜,这一切却又这么的陌生。 两相无言间,他的手掌已经探向我的衣襟,可不等他动手,我已经愤然地转过了脸,这般决绝,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而我,也正是借此机会向他抒发自己的不满。他沒有忘记与我共度良宵的约定,只可惜,今夜,我们之间横亘了太多,他可以视那些亡灵与不顾,可我面对那些冤魂却无法无动于衷。 今夜,沒有红烛帐幔,沒有呢喃细语,有的只是我愤怒的眼神,也许是不甘我这样的态度,他终于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我并不是有意蛮你,弑君的罪名,任谁也保不了她,那样血腥的画面,我实在是怕你看了伤心。”他象征性地解释了一句,可对于他的“好意”我却不愿理会。 “就算夏洁死有余辜,那她的家人何罪之有,你为何要赶尽杀绝,杀他夏家二十三口。” 提到痛心处,我也顾不得君臣之礼,言辞激烈,哆哆相逼起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杀她一人,难保他的亲眷不会怀恨在心,只有斩草除根,将他们全部消灭,才能从源头上杜绝后患。” 冷峻的面庞上满是刚毅之色,看得出,他在努力地耐着性子开导我。 可他这番真知灼见却叫我心寒。 我一脸不可思议地打量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庞。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李彦琛吗?从前他内向温和,遇事总会问一声:“小向你觉得怎么样?” 轻灵的声音似乎还回响在耳畔,恍惚中,我的眼底闪过一抹爱怜。 可随着眼底那抹身影越渐清晰,我的希望也被一点点抽空。 现在的他一袭明黄华服,眉宇之间尽显君王之气,再不是从前那个粗布麻衣的阿黄了,只可惜,现在他袖口的上好风毛触碰到我却让我感到寒意阵阵,而从前即便衣不蔽体,我却也是温暖的。 最后的幻想破灭,我终于不抱希望了。 “你走!”我伸出手在他胸口狠狠推了一下。这样的力道在他身上丝毫不起作用,可他的眼底还是染上了一抹忧伤的神色:“今天你心情不好,本宫改日再來!” “李彦琛,别再自欺欺人了,我们结束了。”我决绝地说出这几个字,他顿了下脚步,不久便再度抬起。 自打那日离去,他就再沒出现在我宫中,这样的状况早在我的预料之内。因为近來得宠,顾嫣然一直从中帮衬着,想消除我们之间的嫌隙,可我现在只是具行尸走肉,再沒心力在他面前伪装迎合了。 沿着宫里的小道无力徐行着,耳边传來众位妃嫔的嬉笑之声,那样的青春活力,似乎是对我半死不活地最好奚落,而他则沉溺在各色美眷中,早把那血淋淋的一幕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显然沒注意到我,就在我准备绕道避开时,耳边忽然响起了阵阵尖叫声。 “啊,來人啊,有刺客!” 我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之间一个瘦小的身影攻破了侍卫的防线,拿着鲜血淋漓的砍刀朝太子所在的方向走了过來。 看到如此可怕的画面,众嫔妃瞬间花容失色,乱作一团,而人群中的李彦琛却是一脸沉着,似乎正等着这一刻的到來。 迟刀者在一点点靠近,看到那个身影第一眼,我就猜到他是谁了,可今日他的举动却出乎我的意料。在我看來,他隐蔽性极高,甚少亲自出马,而今日,面对重重围困的皇宫他却单枪匹马,一人闯荡,势必已经无路可退,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决心。 喊叫声不绝于耳,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我却再沒了躲避的勇气。 距离在一点点拉近,四下皆是逃窜的宫人,此刻李彦琛手无寸铁,却安静地站在原地沒有丝毫躲闪,而荣寅的长剑却不留半分情面。 “结束了!”走到近前,他只说了这三个字,便冲对面挥起了长剑。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一把推开李彦琛,挡在了他面前。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决绝 锋利的刀尖势不可挡地袭來,偏偏在抵达我胸膛的刹那,却精准地停了下來。 “沒想到你最终还是站到了他那边。”黑色夜行衣下,那双冷漠的眼中满是失落。 “我不属于哪一边,我只是不愿失去你们任何一个。”睨着那双黑眸,我无比诚恳地道明了真相。现在,我已疲惫至极,再无心力去理会他们之间的流派政党之争。荣寅的道行向來深厚,我知道他若执意要动手,我根本拦不住他。 见到荣寅有所犹豫,一旁惊魂未定的程又凝匆忙冲了过來:“你既然在意太子妃,就应该知道她现在是太子的女人,倘若你杀了太子,她就得在这深宫里守一辈子寡,如果真心为她好,你就应该放了太子。” 对于程又凝的分析我丝毫无动于衷,可荣寅的眼底却闪过了一抹忧伤的神色。那样的忧伤透过眼睛直达心底,似乎是对回天无力最好的诠释。 我也不想做任何辩驳,尽管不愿承认,这却又是不争的事实,我只是觉得可悲,沒想到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沈莲瑾,到了深宫之中,也只不过是件附属品。 剑尖直抵着我的胸膛,面巾下的那双眼睛满带忧伤,随着意念的逐渐薄弱,他的手竟也跟着颤抖起來。 我知道他忧伤的所在,最终是我伤了他,我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安心地等待着他给的任何结局。 刷刷两声剑风划过,紧接着,耳边就传來了长剑进鞘之声。 一切尘埃落定,他转身往回,而我也彻底解脱,腿下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小姐!”不远处的菜苗见状连忙跑了过來。 “小姐,你沒事吧。”她伸手扶起我,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回吧。”我轻轻吩咐了一声,头也不回,直接搀着菜苗往自己宫里走,再不理会身后的反应。 我知道,荣寅在离开的时候,身旁的侍卫定会持刀相觑,好在他们只是待命,只要李彦琛不下令,他们就永远沒有出手的机会。 “殿下!贼人如此放肆,朗朗乾坤竟敢意图行刺,这背后必有玄机,请殿下下令,擒了这贼人,交由刑部,好好审讯。”程又凝咄咄的言辞里指向性再明显不过,可任由她怎样卖命怂恿就是听不到李彦琛有任何回应。 随着冬雪消融,宫里也现出了几分春意,柳枝抽出了新芽,小鸟开始啁啾,偏偏在这百废待兴的日子里,皇上却病倒了。 皇上这一病,所有朝政之事就都落到了李彦琛身上,他几乎每日都埋头于勤政殿,进后宫的日子屈指可数。 这段时间,所有嫔妃都落了难得的清闲,相互之间走动的也就勤了些。可每日我都要到佛堂为夏家超度亡灵,对所有來访的嫔妃只得一律谢绝。 最近,因为风寒的缘故,我就在自己宫里捧着经书诵读。 菜苗出门的时候沒有关门,所以当屋内进來人时,我也沒有太过在意。 “瑾儿!”这声熟悉的呼唤,瞬间将我拉回了现实,我停下动作,抬头看了过去,这声温和的呼唤后,他直接走到床边半躺了下來,举手投足间沒有半分拘束,就仿佛在自己宫里一样。看的出來,今日的他十分疲惫,只是用手肘撑着额头都仿佛能昏睡过去。 朝廷正逢多事之秋,每日奏折都会堆积如山,再加上皇上病了,他日日要到殿前侍疾,辛劳程度可想而知。只是我不明白,在那么大的压力下,她为何不找个恭顺的妃子好好倾诉一番,却要到我这冷冷清清的凤栖宫來,自讨沒趣。 “近來,朝中事多,沒空过來,你切勿见怪!”无力的声音中满是疲惫,我怎么也沒想到那个坚不可摧的李彦琛有一天竟也会虚弱到这般程度。 “臣妾不敢!”我淡淡地回应了一句,话音中满是疏离之意。 可面对我这般不敬的语气,他却丝毫不恼怒:“瑾儿,别跟本宫闹了,那日你不顾自己的安危替本宫挡剑,本宫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他疲惫的话音中满是欣慰。 “殿下怕是误会了,臣妾只是不想再看到血腥罢了!” 面对我的影射,他非但沒表现出任何愠怒,反倒染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意:“瑾儿,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别再让那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哼,小事,对殿下來说,夏家二十三条人命是小事?”我一脸心痛地注视着他。面对我的哆哆质问,他的眼神开始故意躲闪起來:“你现在在气头上,一时抹不过弯來,本宫就是解释再多也无用。” 他甚至都懒得向我解释,只应付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你就不怕我对你一直误会下去。” “无妨,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他说着,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太阳穴揉了起來。 眸光微阖间,我似乎从他身上闻到了阵阵药香,也许是近來吃药的缘故,所以对这气息格外敏感。在气息的牵引之下,我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去,这时,我才发现,往日一向洁净肃整的他,嘴角竟冒出了胡茬,衣袖上也沾染了点点药渍。 “瑾儿,本宫好累……”混沌之间,他无力地呢喃了一声,也许是体力透支太过严重,单是扶额小憩的这点功夫,额上已经渗出了点点细密的汗珠。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的心头忍不住抽痛起來,就在我神思溃散之际,他却忽然伸出手向我的颈间袭來。预感到他的意图,我慌忙别开了脸。这一举动,终于让他彻底爆发了。 “沈莲瑾,你欺人太甚!”他几乎是用尽全力说出了这几个字,我知道暴风雨要來了,好在,我现在的处境已经无惧任何发落。 可令我讶异的是,说出这几个字后,他竟然哭了,那般痛心疾首,就仿佛一个受伤的无辜孩童。 劲瘦的身子不断颤抖着,这般声泪俱下,显然是被戳到了致命处。 “殿下还是尽早离去吧,臣妾还要为亡灵诵经!”我忍着心头滴血的疼,绝情地说出这几个字。 这一次,他终于不再留恋,艰难地撑起身子,踉跄地走出了宫里。 待他消失在眼前,我再也抑制不住,泪水霎时涌了出來。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殿下日日忙于朝政,连用膳的时间都沒有,在加上近來皇上病重垂危,他早已忙的焦头烂额,本指望到你这儿倾诉一下内心苦闷,寻找到一丝慰藉和温存,你却又是这样一副模样。殿下也是血肉之躯,你得理解他为人夫为人子的难处啊,小姐,我求求你,别再和殿下两相折磨下去了。” 菜苗跪在我面前,泪眼婆娑地乞求起來。 我只觉心口被狠狠地刺了一刀,任何言语都不足以形容那样的疼痛。唯有闭着眼睛奋力嚎啕才能将那样的痛楚缓解一二。 李彦琛,我们为何会走到这一步,我不断地追问着自己,可答案却始终遍寻不见。 自打那日他离去,凤栖宫就成了这宫里最为轻贱之地,也许知道我再无复宠的可能,人人都恨不得來踩上两脚。 吃穿用度大不如前了,即便下人已经遣散了好几批,还是抵不过周慎连日的克扣。在这样的窘境之下,甚至连委曲求全也成了难事。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寝宫,我一脸讶异地看向了菜苗:“怎么回事?”还不待菜苗开口,一个尖锐的声音就从屏风后传了过來:“哟,姐姐回來啦,刚巧,妹妹正准备差人去请呢。” 听到这样的语气,我就知道來者不善,也沒心思跟她客套起來:“程又凝,你想怎样?” “姐姐这话说的,我能怎么样,我充其量不过是个妾室,论尊贵,怎么也比不上姐姐啊,又凝不是无礼僭越之辈,此番搜查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自打那日听说行刺一事,娘娘日日挂念殿下安危,寝食难安。宫中这般守卫森严,若不是有内应,凭那几个贼人怎可进的來。所以,皇后娘娘特命妹妹清查此事,任何人都不得例外,若有地方冒犯到姐姐,还请姐姐恕罪。”她说着,还假意福了一下。 “狗仗人势!”高傲的话音落下,菜苗难言不平,愤愤地骂了一句。 “你!來人呀,给我掌嘴!”气极之下,程又凝又拿出了自己那副野蛮的做派。 “妹妹还是赶快搜查吧,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我就是想恕罪都难了。”看着宫中混乱的模样,我平静地堵了回去。 “哼,不跟你们计较,來人,给我搜!”程又凝看了我一眼,很快调转目光,带领下人继续翻找起來。 “沒有。” “沒有。” 下人的回复声虽小,我却听得真真的。 几番搜寻无果之后,程又凝脸上露出了几分气馁之色,但很快,瞥到我的床铺,她忽然又升起了一丝希望:“那儿还沒有搜,來人,给我搜!” 话音落下,几个老嬷嬷一齐涌上。 “那是小姐和殿下的婚床,我看你们谁敢动。”菜苗说着,冲上前去,想要阻止,却被那几个嬷嬷推到在地,我躬身扶起菜苗,抬起头來,床铺已被掀开,而那张鬼脸面具静静地躺在床板之上。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泣血 程又凝的眼中瞬间闪起一阵光亮,我预感到不妙,快步走到床边,刚准备伸手,却被她抢先了一步。 她拿着面具左右端详了一阵,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色:“这可不像是宫里的东西啊!”锋利的眼神定定地打量着我,我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可我自认问心无愧,并未表现出过分的激动:“只不过是件寻常物件,长街的摊贩那里随处可见,有什么可稀奇的。” 我平静的语气并未能消除她的疑虑,她看了眼面具,脸上浮起了一抹盛气凌人:“是不是寻常物件,姐姐说了不算,这得太子殿下过目后才能下定论。”她说着,也不由我反驳,就带着手下的嬷嬷大摇大摆地往屋外走去,抬脚前,她还特地紧蹭着我的身子离开,言语动作中透露出了浓浓的挑衅意味。 “站住!”就在他即将迈出门槛的刹那,我愤怒地叫了一声。她的动作就定格在了那一瞬。 “搜你也搜了,东西你也拿了,那是不是该把我宫里恢复成原样呢,别忘了,我现在还是太子妃,就是再不受宠,也还轮不到你一个妾室这般糟贱。”这个节骨眼上,我本不想再多生事端,可她这般咄咄相逼,我实在克制不住了。 话音落下,她沉默片刻,很快,高傲的话音就传了过來:“一切还是等太子殿下发落后再说吧!” 她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下身旁的嬷嬷便抬脚离开了。 “太欺负人了,她算什么东西。”菜苗气不过,对着门外狠狠地啐了一口,回过神來,看到我一脸忧伤的模样,不由诧然地喃喃了一声。 “小姐。” 我知道她对我的心疼,可看到地上散落的那件蓝色碎花棉衣,我却再沒心思理会其他。 “小姐,你别伤心,我这就收拾。”菜苗宽慰的声音传來,可看着那件衣服,心中还是禁不住悲伤,我慢慢地蹲下身去,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捡起那件衣服,那时的一幕幕再度浮现在眼前。 纷飞的雪夜,他站在灯火通明的夜场门口,一袭粗布麻衣,抬头望了眼空中飘飞的雪花,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可一低头看到怀中夹着的碎花短袄,疲惫的脸上不由染上了一抹会心的笑。 “别人有的,你也得有,我不能委屈了你!”坚定的话音还回响在耳畔。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的情话,比他之后的任何承诺都动人。 那时的我们日子虽艰苦,心思却是纯粹的。 看到他那副认真的傻样,我眼中的怨气很快就幻化成了泪水。伸出手捶打一阵,我终于忍不住,扑到他胸前不管不顾地大哭起來。 “怎么,你不喜欢?”他伸出手,却又不敢搂住我的后背,只是无比认真地征询着我的意见。 “沒有,这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我似乎还能记得自己当初一脸满足的幸福模样,只可惜,我却再也无法回味那时心底的甜蜜。 看着这件衣服,我又想起了他那溃烂的指节,那迎着寒气绽放的笑颜,以及那纯澈的一眼到底的双眸。 只是在现在的深宫大院中,所有的一切都化作烟云。 凝视着那件碎花冬衣,泪水竟不知不觉氤氲了眼眶。 今时今日我的深情竟被人这样践踏,李彦琛,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这就是你所谓的待我如初? 往日温馨的一幕幕变成了对今日最残忍的屠戮,思至动情处,我终于再忍不住,抱着衣服痛哭起來。 “沈莲瑾!”正当我深陷悲伤之时,突然自门边传來了这身呼唤,如梦似幻中我惊诧地抬起了泪眼。不,这不可能是真的,他现在恨我还來不及,怎么可能愿意到这地方來。 可背后的声音那般清晰,却容不得我有任何怀疑。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平复半晌,我还是鼓起勇气回过了头。 这一瞬,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就这样安静地矗立在街头,泪眼朦胧中,我的嘴角本能地噙上了一抹笑,果然,他还是來了。 我难掩激动,站起身來,刚欲向前,眼前朦胧的景象忽然变得清晰。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庞,只不过,现在的他却身着金丝蟒袍,那般灼灼其华晃伤了我的眼睛,我终于看清了现实,眼底的期许渐渐变成了失落,我知道,即便我执意向前,靠在他的肩上,也只能感到阵阵冰凉。我终于接受了现实,凄凉一笑,安静地回过身,重新收拾起狼藉的现场。 本以为他会就此离去,可在我忙碌之时,无意中一抬头,却发现了那双金靴。 “沈莲瑾,你就是这么接驾的吗?”质问的声音传來,他对我的狼狈处境沒表现出分毫惊诧。我讽刺一笑,望了过去:“那殿下想臣妾怎样接驾。”挑衅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他原本淡漠的面庞上升起了几分愠怒。 “殿下,小姐自从那日染上风寒,就一直沒有好过,意识可能不是很清晰,说了什么不敬之话,还请殿下别放在心上。” 眼见情况不妙,菜苗连忙走上前,开解起來。 听了菜苗的解释,他再度将目光投了过來,可我却已沒了应付他的心力,凌乱的发丝散落着,眼中残余的泪也渐变成愤怒。 “是吗?”怀疑的声音传了过來。 “是……” “沒问你!”菜苗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他的喝斥噎回。 他带着喷薄的怒气,一点点逼近,终于,当我无路可退之时,他一把捏住我的脖颈,向上一用力,强行抬起了我的下巴。 “别用那个眼神看我!”他满带戾气的警告传來,脖颈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可这些同我心里的痛比起來,根本就不足挂齿。 满带恨意的眼神定定地注视着他,也许是不甘自己的威严被我这般忽略,瘦长的指节又一次收紧。 “沈莲瑾,别挑战我的底线!”猩红的双眸在我眼中无限放大,继而逐渐虚浮。 我感到手上沒了气力,随着手掌渐渐松开,那件碎花冬衣也在渐渐坠落。 不,混沌中,我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呐喊。我用尽全力想要阻止,可那件冬衣却沒有任何留恋,直奔着深渊而去。 阿黄,你最终还是离开了。我闭上眼睛,干涸的眼角再一次湿润了。 我已不抱任何希望,偏偏这时,颈间的力道却及时解除了。 空气沒有任何预兆地涌入肺腔,我本能地捂住胸口剧烈地咳了起來。而他则愤然地拂了下衣摆,直接走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本宫今日前來不是跟你怄气的。”他稍稍收敛了一下怒气,努力装出一脸平静。 我也沒力气再做抗争,只一个劲地粗喘着。 “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他说着,自袖间取出那面面具,直接扔到了桌子上。 “哼,殿下原來是兴师问罪來了。”我笑的讽刺,失神的眼中沒有一丝希望。 “回答我!”他显然不甘接受这样的冷嘲,暴怒的话音再度传了过來。 “不过是件寻常物件,有什么好稀奇的!”我瞥了眼面具,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哼,寻常物件,你可知道他是百花叛党的东西?”他的语气依旧愤怒,只是这面具是百花会的东西,这一点却是我之前完全不知情的。 篱落当初遇到我的时候,只将它作为赔罪礼物送给了我,至于这面具的來历却从未提及。我心思有过一瞬的慌乱,可看到那双阴鸷的双眸,我的诧异又变成了理所当然。 “那又如何?”我一副了然于胸的语气。 “把叛党的东西日日藏于枕下,你说如何?”他说着,似有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那时,你进宫不久,本宫在你房中听到男人的声音,还一直不肯相信,现在看來,果真是我太信任你了。” 这就是帝王之家的城府吗,一件陈年旧事,可以隐藏在心里这么久,明明早已心生芥蒂,却还装的无动于衷。 他这般决断,我也再沒了辩驳的必要了。 “你如实告诉本宫你连日來对本宫的亲近一直有意推脱闪躲,是不是因为你的心里早已有了别人。” 哼,多么讽刺的戏码,现在居然还征询我的意见。 “现在我说什么你还会信吗?”我看着他,无比讽刺地反问了一句。 “我信!”他答的果决,但那故意抬高的音量,明显是愤怒至极的表现。 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不肯死心,努力想从我的答案中找回一丝安慰,李彦琛,在感情面前,你也不过是只可怜虫,看着他期许的目光,我有过一瞬的同情,只可惜,我的爱情里容不下任何瑕疵,既然已经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沒了,也就沒有再爱下去的必要了。 “是!”我坚定地说出这个字,再不给他任何幻想的机会。 答案传來,他缓缓起身,拿起了那面面具,定定地注视我一阵,用尽全力向桌子拍去,坚硬的面具瞬间化为齑粉,而他的手掌也是一片鲜血淋漓。 ------------ 第一百五十七章 雪上加霜 “沈莲瑾!你负了本宫的一片真心!”触目惊心的红自他的手掌蔓延至腕处,妖冶之中尽显哀伤。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点着我,悲愤的泪水蓄满眼眶。就仿佛我是这天底下最大逆不道之人。并且把所有伤人的本事全用在了他身上。 暴怒之下的李彦琛并未当即对我做出任何处置,只是自此以后,我的生活却越发艰辛了。那次搜查事件后,各种风言风语也随之而來,甚至从佛堂到寝宫的几步路程,耳根都清净不了。 “听说了吗,那次的刺客就是太子妃在宫外的情人,程淑媛在凤栖宫中连定情物都搜出來了。” “可不是嘛,身为后宫之主竟这般不知检点,太子不治他罪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要我说。今日这般凄凉处境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说什么呢,谁咎由自取了?”春华激愤的话音传了过去,在一旁议论的两名小丫头惊慌地瞥了一眼,连忙低下了头。 “放着自己的事不做,偏在这里嚼舌根,当心我告到王嬷嬷那儿,发落了你们!” “春华姐姐饶命,奴婢不敢了!”想來那两人也是老实的主儿,春华这么一吓,不由直接跪到了地上。 “算了吧。”连日的风寒,我的身体已经虚弱至极。艰难地对春华吩咐了一声,便再无心力应对,捂着胸口咳了起來。 “娘娘!”春华担忧地唤了一声,慌忙跑过來,轻拍着我的后背,替我舒缓起來。 “我沒事,你就别吓唬她们了,快让他们走吧。”待咳嗽缓解,我语气平和地春华说了一句。 “还不赶快谢谢娘娘!”春华回过身,颇为不甘地冲两名丫鬟喝斥了一声,两名丫鬟起身道谢后,慌忙抬脚离开了。 连日來的奚落讽刺,再刺耳的话都听了,这点议论对我來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只是苦了春华和菜苗,日日冲在前头,为我处置这些烦心事儿。春华本是个持重的性子,这些天为了应对底下丫鬟的闲言竟变得声色厉稔起來,今天遇到这两人还算给她面子,遇到那些不讲理的,知道我们失了势,动辄蹬鼻子上脸。 “哟,瞧瞧,还当自己是个人物呢,现在连自家主子都落魄成这副模样,你这条狗还跟着耍什么威风啊?” 程又凝宫里的人,总透着一种阴阳怪气,不知是他们主子授意还是那名丫鬟素來胆大跋扈,那日受了这般屈辱,春华实在忍受不住,直接与她们对吵起來。最终,我虽亲自出面摆平了此事,却也是虎落平阳,碰了一鼻子灰。 也正是今日的潦倒处境,才让我辨清了真情假意。之前我虽然对春华刻意隐瞒夏洁一事颇感愤怒,事发之后,也对她百般疏离,甚至生出了将她遣到其他嫔妃宫里的心思。但无论我怎样冷淡于她,这些日,她伺候我始终尽心尽力,有时候去佛堂一守就是一下午,她也沒有丝毫怨言,时日一久,我终是被她的诚心打动,重新接纳了她。近來,菜苗许是近身伺候我的缘故,染上了风寒,这几日一直在卧床静养。春华照顾起我來更是尽心尽力,事无巨细。 因为篱落的那面面具被牵连进荣寅的刺杀案中,这一点是远远在我预料之外的。据外界传言,荣寅之所以对李彦琛动手是因为他处斩了赵治。百花会的前身是就是梁王旧部青叶,他们表面上伪装成江湖侠士,背地里则是将军府上的门客,时常会聚在一起策划谋逆之事,赵治这个傀儡一死,他们再也沒了抗衡朝廷的能力,苦心孤诣谋划了这么久,所有的大计却都付之一炬,我能明白他那日眼中的绝望,只可惜,他原是那个恣意快活的武林侠客,却在转瞬之间变成了贪恋权术的阴险政客,这样的转换让我绝望。从他一开始通过篱落拉我进百花会开始,就是个骗局,选秀一事,既是与将军府颇多牵扯的那名白发太监筹谋的,相必跟他也脱不了干系。 进宫之初,每次要与李彦琛同房,就会突发各种情况,那些蹩脚的刺客虽不能对李彦琛做出任何伤害,但却能及时扰乱他的兴致,我有几次都曾怀疑,也许,荣寅对我是有些感情的,他还曾冒死进宫找我,现在看來,更合理的解释,不过是他行刺未果,躲进我宫中避风头罢了。 原以为他与世无争,如今看來,他同李彦琛又有什么区别呢? 心底的希望在一点点被抽空,我也越來越接近一具行尸走肉。 回到寝宫,天色已经暗了下來。我坐了一会儿,便见春华端着碗药走了进來。 “我來吧。”我说着,自春华手中接过药碗,端到了床边。 “菜苗,喝药了。”我扶起菜苗,将她身后用枕头垫高,重新端起药碗搅动一番,刚送到她嘴边,不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平日里面色白皙的菜苗,脸上竟一片通红。我立马伸出手,刚碰到她的额头,一阵灼热就传了过來。 “菜苗!”我轻拍了下她的脸颊,焦急地叫了一声。 “嗯。”她皱着眉,闷闷地应了一声,手却伸到胸口不住地抓挠着。我拿开她的手,拉开衣服一看,皮肤上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疹子。 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慌忙冲外面喊了起來:“春华,春华!” “怎么啦,娘娘?”春华听到呼唤连忙跑了进來。 “你过來看看,菜苗身上这是怎么回事?”我说着稍稍给她腾出些地方,她走到近前,看到菜苗身上的疹子,脸上瞬间变了色。 “娘娘。”她瞪着眼,失神地看向了我。 “怎么回事,你快说啊?”我心里隐约已经有了几分感觉,害怕她印证我的猜想,口头上却又急不可耐地催促着。 “依奴婢多年的经验,恐怕是天花!”那两个字传入耳中,我瞬间跌坐在了床上。 “娘娘,现在怎么办?”出了这样的大事,春华一时也沒了主意。我看着她一脸殷切的模样,忽然想起了什么,立马伸出手推搡起了她:“你快走!趁现在事情还沒传扬开來,去找个可靠的主。” “娘娘,奴婢不走,您就是奴婢的主子,自打那日您替奴婢在王良娣面前隐瞒了偷藏胭脂一事,奴婢就下定决心,此生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春华的忠心令我感动,可现在让她留下,就意味着她要与我们一道面对接下來的风险,即便她误会我心狠,我也只得含着泪水,加大手上的力道,不断推拒着她。 “娘娘。”几番动作之后,她竟拽着我的手臂痛哭起來:“奴婢知道您的心思,可奴婢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况且,即便寻到了去处,宫里谁人不知奴婢的來历,与其在他人宫里受尽欺凌,不如让臣妾跟着你过几天踏踏实实的清贫日子。”她的一字一句都像把刀一样,深深地扎进我的心里。我扶着她的手腕不断抽噎着,为她的好心也为自己的无能。 “娘娘,求求您,就让奴婢留下吧。”恳求的话音传來,这一次,我的心头终于动摇起來,可天花是要人命的,而且那么强的传染性,我还是无法不顾忌。 “本宫又何尝舍的下你,只是你留下,就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我怎能让你因我冒这个险呢?”这一刻,我也不想再瞒她,将自己的苦衷全部倾诉了出來。 “娘娘,我记得丽嫔娘娘在产下小皇子不久后也曾出过天花,只是那时皇上不让声张,只说是普通水痘,在自己宫中无人问津几个月后,竟真的好了。”春华想起此事,连忙擦干眼泪,激动地向我道來。 “确有此事?”我眼中升起了几分希望连忙向她求证起來。 “嗯,当时,好像只留了胡太医,现在胡太医因为年时已高,一般不亲自出诊,只带学徒,哦,对了,胡太医有个得意门生,好像姓张,也在太医院里,之前一直在宫外,不过这次皇上病重,好像被召了回來。” 姓张,在宫外,我思考着这一系列信息,莫非是张惠勋? “奴婢是宫里的老人,私下里还有些交情,我这就赶去太医院。”春华说着站起身來,便欲往外走。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我心头不禁一阵酸楚,现如今,我们这般处境,还有谁会理会她,到底是个单纯的姑娘,进宫这么久,还是沒看透宫里的人情冷暖。况且,张惠勋是李彦琛的御用太医,见不到我服软示弱,他又怎会轻易放手。 “春华!”我哽咽地叫了一声。她疑惑地转过了身。 “还是我去吧。你留下來帮我照看下菜苗。”我尽力装出一脸微笑,温和地对她说了一声。 “哎。”她端详着我脸上的神色,露出了些许疑惑,但最终还是应了下來。 “娘娘,外面变天了,带把伞吧!” “不用,我去去就來。”我宽慰了她一句,直接踏进了夜色中。 该來的总是会來,尽管我百般抗拒,可却不得不面对现实,举步维艰地走到了那扇门前。 ------------ 第一百五十八章 雨夜 屋内的灯火通明透过薄透的纱窗影映射出來,在这凉薄的夜色中,幽黑的天幕上看不到一丝星。屋内的喧闹景象格外突兀,似乎誓要将这死寂的皇城点燃。我静静地立在窗外,任由刺耳的调笑声传入耳畔。 “哟,这不是太子妃娘娘吗?”一阵尖锐的声音从侧门传來,我微微抬眸看了过去,正是上次闹得颇为不快的程又凝的贴身宫女金穗。 “麻烦姑娘帮我向殿下通传一声,说太子妃有要事求见。”面对她讥诮的话音,我并未计较,只是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娘娘,您这可就为难奴婢了,现在殿下正在房中和我们主子柔情蜜意,这时候贸然闯进去,若是扰了殿下的兴致,奴婢可担待不起啊。” 无情的奚落传來,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只要能救菜苗,再大的委屈我都能忍受。 “娘娘不是我说您,您说您什么时候求见不好,现在人家小夫妻正火热着呢,您这时候要求见,别人只会以为您是见不得我们娘娘好的。” 小夫妻,原來,在不知不觉中,我与他竟变成了外人。闪烁的火光晃动着我的视线,在氤氲的泪花下,眼前的景象越渐模糊,但屋里的尖叫声却此起彼伏,一阵高过一阵:“啊,殿下你好坏!”程又凝似乎生怕别人听不见,高昂的声音,在安静的夜空里格外清晰。 金穗似乎察觉到了我脸上的异样,得意地睨了我一眼,便高傲地转过了身。 屋内的声音还在继续,而我早已做好了迎接这一切的准备,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哎!”金穗回过身,露出了些许为难:“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请姑娘转告殿下,如果殿下不见臣妾,臣妾就在此长跪不起。”我看着窗户,语气中一片坚定,沒有任何商榷的余地。 “你!”金穗看了我一眼,又紧张地看了眼窗户,愤愤地转身进了房中。 “砰”的关门声传來,夜空重又恢复了一片静谧。 “殿下,外面好像是姐姐的声音啊?”往日跋扈的程又凝此刻变得异常温和乖巧,语气中充满了对我的关切。 “是吗,本宫怎么沒听到呢,嗯?”李彦琛毫不客气地展示着他的绝情。这般刻意,再明显不过。程又凝捉摸到了他的态度,也不再逆势而上。 “哦,那可能就是臣妾听错了吧!”这副柔媚奉承的语气,我完全可以想象到她巧笑迎合的模样。 心口虽痛到滴血,但这一切还不至于让我绝望,既然李彦琛这般刻意,说明他心里对我还有感觉,愤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如死水。 既然他想看我的诚心,那我就做给他看,只要达到他想要的效果,我相信,他终会开门的。我下定了决心,安静地在院中跪了下來,正当双腿麻木之时,滴落到脸上的一滴冰凉忽然又将我从混沌中唤醒。 我慢慢抬起头看向了天空,此时的雨水已经由缓转急,从那万米黑幕中落下,洋洋洒洒,打湿我的脸颊。睫毛上的一滴水涌入,我本能地闭上眼睛,低下了头,这一刻,雨水的表演才真正开始。 彼时的雨滴已经幻化成水柱,从天空中倾盆而下。 世界只剩下一片刷刷声,这样迅猛的雨势,似乎要将这皇城里的一切丑恶涤荡干净。雨水顺着我的脸颊不断向下,到达下颚已经构成了一条连贯的细流,这样恶劣的环境丝毫沒让我生出半分屈服之心,尽管因为雨势迅猛,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但那残余的一抹视线始终坚定地望着那扇门。 忽然,“咿呀”一声,门被打开了。我带着无限的期望看了过去。可结果却令我失望。 “快走吧,殿下是不会见你的。”金穗尖细的声音,在大雨中有些飘忽,可却足以让我听清。见我对她视而不见,依旧跪在雨中一动不动,她不由有些急了,一跺脚,又钻回了自己房中。 雨势还在逐渐加大,一番酣畅淋漓后,屋内渐渐沒了动静,不多时,连灯也跟着熄了。雨水的刷刷声渐渐成了黑夜的主旋律。从前,我最喜雨夜,总觉得在房中伴着雨声入睡,安全感是成倍放大的,而今日置身疾风暴雨中,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搂着别的女人入眠,却让我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撕心裂肺。 春寒之中还透着几分料峭,冰凉的雨水似乎要将我的体温全部带走,衣衫尽湿下,我难耐寒气,渐渐瑟缩了起來。 李彦琛,出來吧,哪怕只是开门看一眼,此刻的我有多狼狈。可任凭我怎样的呼唤,那扇门却始终紧紧地闭合着。屋檐下升腾的水汽,渐渐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努力想要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可眼前却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一刻,心痛,绝望一齐涌了上來。 身子紧贴着地面,我不甘地攥紧了手。在他的冷酷面前,我终究败下阵來。我可以想象到明天早上的景象,那必是个晴好的早晨,空气清新,鸟儿欢/叫,唯有我死寂地躺在地上,伴着昨夜残败一地的迎春。 可当我缓缓睁开眼时,我竟发现我在自己宫里,身上还盖着严严实实的棉被。 “春华。”我四下打量一番后,打开嗓子叫了一声。 “娘娘,你醒啦。”听到这声呼唤,春华露出了一脸欣喜。 “这是怎么回事?”我感觉头脑有些昏沉,艰难地撑着身子想要坐起。 “当心!”春华一边帮忙扶起我,一边心疼地埋怨起來。 “娘娘,您也太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了,就算您想救菜苗,也不能这般牺牲自己啊,昨儿个要不是张太医及时将您送回,后果怕是就不堪设想了。” “张太医。”我喃喃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人呢,快让他去救菜苗。”我激动地拽起春华的手,殷切地晃动起來。 “娘娘放心,张太医已经看过了,菜苗患的不是天花,昨夜服了退烧药,已经沒事了。”春华一脸微笑,轻拍着我的手,连连安抚起來。 这一刻,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就仿佛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还未來的及和春华细聊,一个久违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门边。 “张大人。”见到张惠勋,春华连忙起身福了一下。 “哦,春华姑娘,这是娘娘的药,你去用文火煎了,待会儿喂娘娘服下。”他说着,上前一步,将药交给了春华。 春华接了药,又福了一下,便退了出去。 眼下,空旷的房中只剩下我们二人。 也许是如今的潦倒处境所致,今日我见到他总觉有几分尴尬。 昔日,我是李彦琛最宠的妃子,他时常成为我调侃捉弄的对象,而今一切已物是人非,我再也不是那个春风得意的沈莲瑾了。而他依旧承恩受宠,巨大的悬殊,让我再也沒勇气开口跟他玩笑。 “坐吧。” 怔忪半晌,我才忍住心底的酸涩,闷闷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谢娘娘。”他拱了拱手,在椅子上落座。想必是连日在御前辛劳的缘故,今日他的形象并不和他显赫的官职相衬。一件并不算合身的黑色朝服包裹在身上,襟前印花处已经满是污垢。硕大的广袖一只卷起,一只散落,也许自己今日处境潦倒的缘故,他这般形象却让我生出几分亲切。 “辛苦了。”我温和地问候了一声。 “这一切都是卑职应尽的职责,娘娘切勿言谢。初春时节正是各种疾病的高发时节,菜苗姑娘身上的疹子,只是发烧带起來的寻常反应,并无大碍。” “这就好。”我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 “不过娘娘自己倒是要注意了,在雨水中淋了一夜,寻常人都受不了,况且娘娘之前风寒侵体,还未痊愈,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实在不该。” 他的言语中透着几分关切的责怪,我听着听着,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你先前不是想方设法地想要捉弄我吗,怎么这时候倒关心起我了?” 这一刻,我似乎对他放下了心防,可看着我笑的这般灿烂,他却呆愣住了。我颇为讶异地看了过去,两相对视的刹那,他忙不迭别过了脸。 “咳咳。”尴尬地咳了两声后,他不安地对着我房间打量了起來。 “怎么,沒想到我会落到这般凄凉的处境吧?”我颇为感慨地问了一声。 他沉默了一阵,半晌才深沉地开口:“娘娘,无论殿下做了什么,您都不要记恨他!”他已经不止一次对我说过这句话了,这样的忠诚令我感动,但我们之间却不是他轻易一句话就能改变的,残局已成,再多的调节都已无济于事了。 风疹一事还是被好事者当成天花在宫中传播开來,现在所有人见了我们就仿佛见了瘟神一般,避之不及。 我们的处境也越发艰难。这一天,春华匆忙地端着药走了过來:“娘娘,瞧我这记性,光顾着洗衣,差点误了你吃药的时辰。” “秋实呢?”见她这帮忙碌,我就随意问了一句,因为煎药这些活之前一直是秋实在做的,我实在也不想事事都麻烦春华,可我沒想到,我这一问,她竟直接跪了下來。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惨象 我一脸讶异地看了过去,她犹豫一阵,抬起头來,只看了我一眼,便潸然泪下。 “娘娘,之前因为夏洁一事,险些断送了你我的主仆情分,所以秋实之事,奴婢断不敢有所欺瞒。” 一阵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秋实怎么了?” “启禀娘娘,秋实,秋实她……死了!” 那两个字犹如一记晴天霹雳,我只觉脑袋一阵眩晕,坐直的身子一下又瘫靠在了床上。 “娘娘。”春华忧心地叫了一声。我努力控制情绪,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尽量平静地看向前方:“是谁,谁会歹毒到连我身旁的一个丫鬟也不放过?” “奴婢不知,只是前日一早听说城门口死了人,奴婢赶到时,身体已经僵了想來已经死了好几天了,來往宫人都视而不见,秋实定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底下人才这般不敢声张。当时见到那般景象,奴婢什么也顾不了,直接跑过去,抱着尸体痛哭起來。可这一哭,却把内务府的人招來了,他们强行推开奴婢,托着秋实的尸体出了宫门。这般敷衍,想必出了宫也不会用心下葬,定是寻个荒郊野岭,将尸体扔了就是,奴婢与秋实共事多年,情分深厚,每每一想到她如今竟遭曝尸荒野,心底就如百蚁啃噬般难受,秋实她前年已到了出宫的年纪,可她担心同族的奚落,就过來求我,我见她身世可怜,就说服王嬷嬷留下了她,若早知道会有此一劫,我说什么也会赶她出宫的。”说到此处,春华紧咬着嘴唇,悔恨的泪水淌了一脸。 我以为这些日子,我的心已经死了,可听着春华的讲述,心头还是情难自已地抽痛起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似乎想起了初见时的模样,那时,我还是个懵懂的少女,初次进入凤栖宫,只顾着一个劲儿地探索张望,我不知道她们在我之前伺候过什么人,有过什么样的际遇,但对我的那份热情,至今叫我难忘。 “你们干什么?”犹记得当时她们想要帮我更衣,可手刚伸过來,我就警觉地捂住了胸口。 “娘娘别怕,我们只是伺候您更衣。”热情的笑脸伴着耐心的安抚,这些都未能消除我的顾虑,尽管只是换了件衣服,我的脸颊却红了很久很久。 那时,面对一张张笑脸,我的眼中却仍旧充满戒备,事到如今,我已经适应了她们,习惯了她们,她们却一个个离我而去。 我倚靠在床上,就仿佛脱了灵魂,只剩一具躯壳,睁着泪眼,空洞地看着前方。 “娘娘沒亲眼看到也好,从那么高的城墙上摔下,全身骨节尽碎,血染了一地,被内务府的人拖走时,身上还穿着那件污衣,是奴婢无能,让她走的这般屈辱,只可怜,秋实的父母,还以为女儿在宫里做了娘娘,巴巴地盼着秋实,光宗耀祖,扬眉吐气,却不想,她现在早成了山野里的孤魂野鬼。” 春华带着浓重的鼻音,涕泗纵横地向我道來,我知道,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太久了。可面对这深宫中的惨绝人寰,这一次,我却忍住了,任凭泪水在眼眶中怎样打转,我就是不允许它再掉落下來。 看着我异样的平静,春华渐渐惊慌了起來:“娘娘,娘娘!” 期盼的眼神中,挟着无边的恐惧。 “娘娘,你别吓我,我求求你,你要哭就哭出來!”她伸出手不断地晃动着我。泪水渐渐蓄满了眼眶。 可这一刻,我却沒了泪水,面对她的晃动,反倒露出了一抹凄绝的笑,并且随着她晃动的力度,弧度越渐拉大。 她终于绝望了:“娘娘,夏洁沒了,春华也沒了,您现在又是这样一副模样,您要奴婢怎么活啊,求求您了,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您哭出來啊,您哭出來啊,我求求您了,您哭出來吧……”心碎的哭喊传來,她伸出手在床边捶打了几下,无力地趴到我身上痛哭了起來,这一刻,我的笑容渐渐收敛,继而变得严肃,到最后,几近阴鸷。 我就是再不愿接受,秋实的离去也已成了不争的事实,并且这样的事实终会在时间的消磨下,逐渐淡去,心底那淋漓的伤口也总会有结痂的一天。 菜苗的身体渐渐好转起來,反倒是我病情拖拖拉拉,反反复复,折腾了许久也不见好转。时日久了,我也就不再管它。只是宫里的人见我这般久病不愈,天花一说就更加甚嚣尘上。凡是我经过的地方,其他人必是避之不及,讳莫如深。 今日我刚从佛堂里走出來,迎面刚好碰上了程又凝,我低下头,本想默默离开,却不想,她一见到我就发出了一声尖叫:“啊,她怎么能來这种地方啊?”她一脸嫌恶地用手帕挡在嘴边,质问起了一旁的管事嬷嬷。 “娘娘恕罪,是奴婢一时疏忽。” “哼,一时疏忽,本宫可是奉了皇后的旨意,特地前來求子的,这种不干不净之人,若冲撞了皇子你们担待的起吗?” 程又凝嘴上虽是质问管事嬷嬷,字里行间却全是针对与我。 “去,告诉她,从此以后,禁止她再靠近佛堂半步。”凌厉的话音传來,嬷嬷为难地走上前來:“娘娘……” “我知道,这些日子给嬷嬷添麻烦了,从此以后,我定不会再出现。”我极为配合地说了一句,直接抬起了脚步,也许是碍于我病体的缘故,程又凝并未再上前刁难,只是用那得意的眼神,宣泄着她的胜利。 她是在为他求子,大衍王朝就快后继有人了,我应该替他高兴的,可为何心底的痛却让我连呼吸都难以为继。 面具一事让皇后对我彻底失望了,现在,程又凝才是她最满意的儿媳,刚才的事若闹到她身边,我必定又要遭遇一番奚落。 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沈莲瑾在深宫之中竟落得这般下场,有时想想,连我自己都觉得很讽刺。 佛堂前的遭遇我决定不跟春华和菜苗提起,她们日夜为我操劳,已经够辛苦的了,我实在不想再让这些事再给他们平添烦忧。 走到凤栖宫,我努力装出了一脸微笑,可还沒进屋,菜苗就急匆匆地冲了出來:“小姐,不好了,荣公子在皇城外集结了三千死士攻城了!” 果然,该來的还是來了。 这一日成了大衍的劫难。 荣寅特地选在朝廷亟需整顿的时候攻城,这时候,赵治的兵权刚夺,程焱又回了毗邻,皇城内正是防御最为空虚之时,只是谁也沒有想到,昔日的悍匪南霸天还在宫中,他带着自己的兄弟和卫平的御林军一道披挂上阵。而荣寅的队伍中皆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 强强对抗,注定这是场惨烈的战斗。 这一天,皇城门口血流成河,尸陈遍野。 但百花会终因寡不敌众败下阵來。 荣寅苦心孤诣策划的反叛大业,就这样在一昔之间化为灰烬。 我曾怀疑,也许荣寅已经知道了自己必败的结局,他之所以这么不理智,只是因为不甘,他谋划多年的大计,却随着赵治的处斩被李彦琛毁于一旦,那种打击应该是毁灭性的吧。在这样空前的绝望之下,他再也沉不住了,只可惜,他的冲动,却要赔上百花会众多无辜的生命。昔日水月山上的小弟和百花同僚互相厮杀,最心痛的莫过于我了。我知道,他们必将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最终,在清理现场时,并未发现荣寅的尸首,这应该算是我唯一欣慰的地方吧。 为正君威,叛乱发生的第二日,李彦琛就处斩了那几个刺客,并命人将他们的头颅悬挂在城墙上。虽然天气入春回暖,每每想起此事,我总会打个大大的寒噤。 张惠勋当真有几分本事,早前曾经传言病危的皇上,在他的医治下竟奇迹般地活了下來,只是这身体却大不如前了,多半时间都在卧床静养,这朝政实权也完全落在了李彦琛身上。也许是真的隔了许久,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脑海中总会想起他,我讨厌这种深入骨髓的思念,可这样的思念却是发乎本心,我越想掩藏却越是欲盖弥彰。 他现在似乎越來越有君王的样子了,虽然进后宫的日子不多,却再不像之前一样,偏宠哪一人,多数时候都是雨露均沾。 转眼间已到了清明时分,这个节日对我來说格外悲痛。好在我现在这般潦倒的处境,李彦琛不会注意到我。他一早就带着各宫嫔妃踏青祭祖去了,我拿出前一天到嫣然那儿要的纸钱,在凤栖宫里私自祭祀起來。 燃了一天的香火纸钱,凤栖宫里一片死寂,我忽然觉得,其实我活着,却和那些离去的人儿无异。 “殿下,使不得啊,太子妃娘娘她身患顽疾,您身体要紧,千万不能接近啊。” 这声尖细的声音在寂静的凤栖宫中格外清晰,而当我抬眼看过去时,李彦琛已经出现在了门边。 ------------ 第一百六十章 决裂 他丝毫沒把太监的话放在心上,就这样横冲直入,直到逼近到我面前,让我再无躲闪的机会。灼热的眼神定定地注视着我,身旁的太监也识相地闭了嘴,退到了一旁。 我原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死水,可当他出现的刹那,我还是本能地站起身來。我无法阻止心头异常的狂跳,两相凝视间,泪花竟在眼中打起了转。 许久不见,这张日思夜想的面庞似乎越发成熟了。不同于往日的桀骜凌厉,今日的他满身疲惫,倒显得格外温柔。也许是怕我生分,他换下了祭祀大典时的正装,改穿了一件浅蓝色便服。 “本宫來陪你过节了。”注视我一阵,他直接伸出手,搀住了我。这一瞬,我看到了春华和菜苗脸上的笑容,她们似乎很久都沒这么高兴过了。只可惜,我终究不能让她们长久维持着这样的好心情。 待她们二人退下,李彦琛直接搀着我來到了最中央的桌椅旁。 安排我入座后,他慢慢地从袖间拿出一小枝柳,柳枝太小,他捏在指间显得有些笨拙,调转了几次方向,才缓缓抬起手,将柳枝插到了我的发髻上。 “哎,戴上。” 此刻的李彦琛,就仿佛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沧桑,滞缓。爱怜地看了我许久,才不舍地将视线移开,而我的泪早已无声湿了脸颊。 这一切只不过是镜花水月,李彦琛,你真悲哀,竟然也会沦落到要靠这种虚妄的幻象做慰藉。我在心底毫不留情直戳他要害,可越是对他心狠,我的心头也就跟着越痛。 将手从头发上移开,他重新搀起了我的手,用他的指腹,在我的手上不断地摩挲感知着,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似乎要将我这些日子的辛劳困难通通感应出來。 触摸到我手上的细纹,他的动作渐渐变得缓慢,我似乎隐约感受到了他的心疼和惊诧。可表面上他依旧不动声色,甚至连那声轻微的叹息都几不可闻。 恍惚中,他似乎将我当成了共度一生的伴侣,轻柔的抚摸中,道不尽的温情眷恋。看着他魔怔的模样,我的泪水也越发肆虐,当泪珠滴落到他的手上,他怔了一瞬,忽然停止抚摸,紧紧攥住了我的手,强大的力道下,我隐隐感受到了他指节间的伤痕。这是阿黄的身体,只可惜里面住着的是一个陌生的灵魂。 “殿下,今儿个过节,奴婢备了些酒菜,殿下和娘娘随便吃些吧。”春华说着,同菜苗一起将托盘中的酒菜摆放上來。 “好,好。”李彦琛连连应和,和善而亲切。 待酒菜摆放妥当,他拿起筷子,夹了个青团送到了我嘴边。 “秋实是你杀的吧?”当筷子抵达的瞬间,我毫不犹豫地问出了口。冷漠的言语瞬间将李彦琛的热情浇熄。 他眼中的期许在一点点破灭,就仿佛一个被无辜中伤的孩童,僵持一阵,他失落地缩回了筷子,渐渐从幻境中抽离出來。 “瑾儿,别不懂事!” 果然是他,我之前虽然怀疑,却还对他残存一丝希望,以为他会守住最后的底线,可现在看來,他早已泯灭了人性,终究是我太过天真了。 “为什么,她只是个无辜的丫鬟,你为何要对她下此狠手。”泪水无声滑落,在巨大的悲痛下,这声质问越发虚浮。 “要不是她,我们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暴怒的声音传來,他几乎是吼叫出口的。冷峻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之前的温和平静。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懊恼地垂下了头,酝酿半晌,当重新抬起时,脸上却满是期许破灭的心痛。 “我们本不必经历这么多痛苦的,依我现在的权利地位,完全可以给你一个干净无忧的世界。那时我们多好,红梅映雪下,你牵着我在林中穿行,虽然顾忌到林外的禁卫军,时常会紧张到要屏住呼吸,可那一刻,你的眼中只有我,我的眼中也只有你。你知道每次下朝之后,我有多么渴望看到你的笑颜吗?我对你百般迁就,事事用心,甚至连每一步棋子都替你事先筹谋好。虽然朝政繁琐,可为你尽心,我却丝毫不觉是负担,你的调皮,你的无赖,你那纯真的眼眸都叫我沉迷,时日久了,我渐渐变得贪婪,好在,我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给你个纯净的世界并不难,我对宫中的每一个人都做了警告,可我怎么也沒想到,出卖我的竟会是你的贴身丫鬟。” 话音落下,他心痛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味着这种遭遇背叛的苦楚。 事到如今,我总算明白了,众人的疏离谨慎,对朝堂之事决口不提,原來都是他在背后施压的结果。可怜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任由他的摆布,被幽囚于他的理想中,闭目塞听,与这个世界隔绝。 “李彦琛,别再为你的残忍找借口了,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刺耳的话音落下,泪眼朦胧中,我却笑了。 “你说什么?”他怒目圆睁,质问起我來。 “我说你这个暴君,活该别人反抗,有你这样的当权者,大衍迟早要覆灭!”他暴怒的表情,让我心底生起了从未有过的快感,只是这样的快感却裹挟这血和泪,时至今日,我们已再无回头路了,哪怕同归于尽,我也要让他尝到我的反击,挑衅的话音伴着那抹凄绝的得意,他的防线终于彻底崩塌了。 “你!”他扶着桌子,强撑起身子,颤颤巍巍地指点我一番,却最终抵不过这一晴天霹雳,只得艰难地用扶着额头,连呼吸都变得紧促。 “殿下,今日清明,娘娘心情不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请殿下宽恕。”春华眼见情势不妙,慌忙跪到地上为我说起情來。 “是啊,殿下,请您念在和小姐往日的情分上,切勿怪罪于她。”菜苗紧随着春华,跪在了他面前。 我那么费劲心思地想要挣脱李彦琛,而菜苗他们却这般强烈地希望我们和好,可是破镜哪还有重圆的道理,看着面前这两张殷切的脸,我忽然觉得这一切很讽刺。只可惜,我终究要辜负她们了,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这一次,我想做自己。 “今天祭祖时,我还在想,百年之后,我们也不过是一堆白骨,躺在皇陵之中,沒了任何思想,这一刻,所有的误会都不值一提了,我心底升起了从未有过的空虚,可回身一看,你却不在我身边。一回到宫里,我就急不可耐地來找你,原本是想要和你和好的,可现在看來,你却沒有半分意思,终究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在我看來,我刚才的那段话,已经是对他最残忍的伤害,暴君,覆国,这些字眼放在历任帝王身上,都会爆发。可往日狠辣的李彦琛却隐忍住了怒气。他接下來的这段话,字字锥心。可如今的残局已不是深情能挽救的了的。 他步履蹒跚,向门外走去。 “李彦琛!”当他即将迈出门槛的一刹那,我开口叫住了他。 “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百花会的东西会在我那儿吗,我今天就告诉你真相,其实,我就是百花会一员,荣寅就是我心底一直惦记的那个人,我进宫完全是被迫,是你抢了我的幸福,我恨你入骨,又怎会将自己的身子交给你?” 我言辞咄咄,一步步向他逼近。他在努力克制,但手却已紧紧攥起,那样强大的力道,我似乎能听到骨节之声。 “李彦琛,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的女人心里想着别的男人,你这个名正言顺的丈夫却……”话音还未完全脱口,我的脖颈就被他死死扼住。 “沈莲瑾,你敢说你从未爱过我?”他将我抵在墙上,泛着泪光的眼中,露出了条条血丝。 “沒有,从來沒有!”我看着他,眼中全是宣肆的笑意。 “你说谎!”他似乎不甘接受这样的事实,瞬间加大了力道,我只感觉脖子下一刻就要被拧断。 “说,到底有沒有!”震颤的话音昭示着他的不甘。 我想要开口,可在他强大的手劲下,喉头却再难发声。可我不愿再给他任何幻想的机会,凄凉一笑,艰难地摇起了头。 这一举动,终于将他彻底激发了。一晚上的隐忍都化作灰烬,那般强大的力道似乎誓要置我于死地。 “殿下,求您放了娘娘吧!”春华和菜苗跪在地上,哭号地抱着李彦琛的裤脚央求着,却被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 终于撕开了伪装的面具,哼,这才是真正的李彦琛嘛,我露出了一脸讽刺,可下一刻,脸上却只剩下惨白。 眼底的猩红渐渐蔓延,残余的理智在一点点溃散。 “沈莲瑾,是你负了我!” 喉间的最后一口气也被扼住,我本能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对于我的挣扎,他的力道沒有丝毫减缓,可无意间瞥到我腕上的镯子,他阴鸷的眼底忽然有了一丝人情,紧握的手掌也渐渐松动开來。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新旧交替 随着他这一放松,空气瞬间涌进喉头,不适之下,我捂着胸口剧烈地咳了起來。不知是我脸上的痛苦表情,还是那晚梅园中的深情对望唤起了他的恻隐之心,凝视我一阵,他眼中的暴戾逐渐被一抹温情所取代。渴盼的眼中水雾渐渐蓄积,那晚的景象也似乎通过他这一双明眸还原出來。 “瑾儿,你真是这世上最纯净之人。”夜风吹过,梅花伴随着抖落的白雪簌簌作响。阵阵幽香传入鼻中。 他缓缓闭上眼,任由那日的气息蔓延至他全身的每个毛孔。眼睑下的泪珠在一点点凝结,伴随着他的隐忍,轻轻颤动,品味良久,他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泪水沿着他英挺的轮廓一点点下滑,悬在鼻翼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他最终还是念及我们往日的情分,缓缓收回了手。 可我却再也不愿意给他任何舔舐伤口的机会。 愤恨地睨着他,我伸出手缓缓取下了腕上的玉镯。他的目光瞬间被吸引,看着那抹紧张的神色,我的脸上却出现了一抹明媚。 李彦琛,你也有这一天,你向來不都是生杀予夺,无所顾忌的吗?竟也会有这种害怕的时候。掌握着他的悲忧喜怒,让我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可他眼中那可怜的神色却让心痛。撇去帝王之家的身份,他也只不过是个在爱中苦苦挣扎的可怜人。 事到如今,同情已对残局造不成任何改变。 凝视着那双悲伤的眼睛,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残忍。随着笑颜一点点绽放,我缓缓地松开了手。 这一瞬,他眼底的悲痛渐渐转化成绝望。在那白驹过隙的一瞬,他似乎极力地想要挽回,可一切却已太晚。 “砰”地一声,玉镯碎了,我的心也碎了。 看着那散落一地的翡翠残片,李彦琛失魂落魄地转过身,下一刻,暴怒的声音传了过來:“來人,圈禁起來,沒本宫的命令,永远不许她再出这个院子!” 对于他决绝的话音,菜苗和春华沉浸在一片呼天抢地中,唯有我却是笑着的,也许在外人眼里,这一日是我的灾难,只有我自己清楚,我是真正地解脱了。 感情结束,却并不意味着痛苦结束,不久之后,父亲就因为替乱党开脱得罪李彦琛被发配到了边疆,相府就此被查封。也许是怕民众议论朝廷刻薄。年幼的莲心被带进了宫中。我犹记得她见到我时的模样,那一天她穿着件淡紫背心,头上扎着两个小小的云髻,想來宫里人并未因父亲一事而苛待于她,见到我时,她嘟着嘴,眉宇之间露出几分恼怒。 教引嬷嬷素竹搀着她站在我对面,这一刻,我的心头再也平静不了了。 “莲心,过來,到姐姐这儿來,让姐姐好好看看。”我跪坐在地上,眼含热泪,向她伸出了手,可看到我这般表现,她却躲到素竹身后,戒备地打量起我來。就仿佛我是个行为反常的疯妇。 这样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我现在形容枯槁,粗布麻衣,早已沒了当年相府千金的风采。莲心到來的前一刻,我还在埋头洗衣,蓬头垢面的,也难怪她会害怕了,我在心中宽慰着自己,可眼中的神色却渐渐变得失落。 如若沒有这场变故,她应该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二小姐,被爹娘像明珠一样捧在手心,可现在,她却不得不背井离乡,进入这噬人的深宫。这一切对她來说太不公平,她只不过是个孩子却要承受着我与爹爹的过错,早早地沒了童年乐趣。是我害了她,如今我落魄成这般模样,她抗拒我是应该的,虽然大道理都懂,可泪水还是无声湿了脸颊。 皇后姑娘顾念和爹爹的交情,亲自抚养了莲心。我被幽囚于凤栖宫中,沒办法见到她,不过我一直留心着她的消息,皇后待她很好,她每天的吃穿用度都是照着公主的规格來的,如此一來,我也就放心了。 春去秋來,几番荣枯,这宫里又添了许多新人,自打那日我摔碎玉镯之后,李彦琛再也沒有踏足过凤栖宫半步。听春华说,那只翡翠玉镯是已故皇太后的东西,皇太后生前最疼李彦琛,临终前将他叫到床前,告诉他自己时日不多了,恐怕等不到他成亲那天了。随后她掏出了那只玉镯,让他遇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就把玉镯送给她,就当她这个祖母送的见面礼。而后李彦琛就将那只玉镯送给了我,可我却将它摔得支离破碎。不知是出于对皇太后的愧疚,还是对这背后的深情难以承载,我沉浸在自责中,至今不能自拔。 我知道我伤透了他的心,他终有一日会夺去我的位分,这样的荣华本就不是属于我的,我时刻等待着他拿回,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却沒有任何动静。背负着这样显赫的身份,却栖身于这样的环境下,我不知道他用意何在,直到后來,各种脏活累活被分配过來,凤栖宫渐渐成了浣衣局的附属部门,宫里凡是有点资历的老嬷嬷都能对我这个“娘娘”指手画脚,我这才明白李彦琛的深刻用意,好在,我现在的心性已经不惧怕这样的羞辱了,况且,从感情上來讲,这是我欠他的。 “程娘娘昨儿的衣服洗好了吗?”当我扶着酸痛的腰肢想要进屋时,主事的刘嬷嬷走了进來。 “哦,好了。”我回过身,露出了一脸疲惫的微笑。 “嗯,明儿个一早,我差人來拿。”她说着,回身看了眼身旁跟着的两名丫鬟,那两名丫鬟把手中抱着的衣物往地上一掷:“这是皇后娘娘宫里的,洗的时候给我仔细点儿,要是有什么纰漏我唯你是问!”刘嬷嬷高傲的话音落下,我能做的只是卑微地点头应和。 幸好今儿个我让春华和菜苗早早睡了,否则以她们的性子又要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刘嬷嬷交代完毕,领着那两名丫鬟离开。我扶着腰,走到那一堆衣服旁,一件一件地放到水中浸湿。可在一众稍显老气的华服中,看到那件粉嫩的背心,我的动作瞬间停了下來。粉色一向是莲心的最爱,刚才刘嬷嬷也说这是皇后宫里的衣服,如此想來,这应该是莲心的衣服无误。我颤颤巍巍地伸出那双溃烂的手,将衣服平铺开來,一指一指地量着她的尺寸,想不到几年时间,她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莲心。”我将那件冬衣紧紧地攥在手中,冲着她所在的方向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静谧的夜空中再次响起了捣衣声,这一刻,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光,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莲心尽快穿上我亲手为她清洗的衣裳。 自此以后,除去每日为莲心清洗衣物,我也在想方设法地打听她的情况。日久生情,皇后娘娘渐渐将她当成了亲生女儿,事事迁就娇惯着她,这般显赫的地位,她向皇后提出要见我一面,应该不难。可菜苗多次托人给她送信,她却沒有一丁点儿回应。 我时常怀疑,有可能是皇后暗中截了我的书信,从皇后对顾嫣然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她对后宫嫔妃的名声有多在乎,而我,这个之前她最信任的儿媳,却在她的心头狠狠插了一刀,这样毁灭性的伤害大概一辈子都难以释怀吧。 凤栖宫就像个囚牢一样,困住了我的青春芳华,连同菜苗与春华也一道受了牵连。日复一日的繁琐工作,渐渐磨去了我的热情,莲心成了我生活中的唯一希望。 “呵呵,呵呵,你來追我呀!” 正当我忙着清洗衣物时,耳边忽然想起了这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不知不觉,我也受了感染,渐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嘴角扬起了一抹笑:“这笑声真好听。” “想來是刚刚进宫的秀女,年纪轻,还是小孩子心性。”春华随口接应了一句。见我许久不答话,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脸忧心地看了过來。 “娘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我冲她微微一笑,化解了她的不安,难得她还这么在意我的感受,时至今日,若我还这般敏感。也就不用活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宫里的新人一茬换一茬,谁都会有老去的一天,我若计较,也计较不过來,况且,今日这般处境,就算要计较也轮不到我。 不过,这样的笑声倒是唤起了我刚进宫时候的回忆,当初,我也是这么天真无邪,动辄和一众宫人嬉戏打闹,幼稚地把李彦琛当成自己的唯一死敌。甚至为了头猪都能斗的你死我活,可现在,我却沉静如一滩死水,再也沒了往日的心性。 唉,到底是老了,这串笑声让我感慨良多。 “素竹姑姑,快來呀,快來呀!” “哎哟,我的好姑娘,老奴这副身子骨迟早要被您折腾散了,哎哟,慢点儿,慢点儿,您要是磕着绊着了,老奴可怎么向皇后娘娘交差啊。” 这段对话清晰地传入耳中,我倏地从地上站起,不,这绝不是新进宫的秀女。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至亲之伤 “莲心。”我喃喃地叫了一声,立即跑到了门边,门外有侍卫把手,我出不去,只得倚在门边不断地向外张望。 “小姐!”菜苗紧接着也跟了过來。兴奋之下,我也沒心思理会她,只是循着声音的方向张望着。 “呵呵呵呵。”银铃般的笑声再一次传來,嬉闹的人群终于进入我的视线范围。在一群姑娘中,我一眼就看到了莲心,几年不见,她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她的五官并沒有什么改变,眉宇之间与我有几分想象,只是从前那肉嘟嘟的小身子,却变得纤瘦颀长,即便是在冬日,也清晰可见曼妙腰肢。今儿个天冷,他穿了件中厚的连衣棉裙,外罩着白色碎花夹袄,显得格外明丽动人。 “菜苗,你看二小姐出落的多好啊!”我无比欣慰地感慨了一句。 可这次一向话多的菜苗却沒有接茬,我讶异地回过身,竟发现她定定地看着莲心所在的方向,露出了几分哀怨和愤怒。 “菜苗!”我再度开口叫了一声,她才渐渐将脸上的神色收回。 “小姐,外面风大,况且有侍卫把手着,根本看不到什么,我们还是进院子吧。” 菜苗已经不屑隐藏她对莲心的不满,只是碍于我的面子,不愿计较,才勉强岔开了话題。想來她还在为莲心初次进宫时对我的拒绝生气。这一举动,不禁让我觉得有几分小家子气。无论怎么说,莲心毕竟还是个孩子嘛。 “那我就站在门内看看总行了吧,既不会吹风,也不会让侍卫为难。”我想了个两全的法子,颇有些打趣地征询起了她的意见。 虽然对我的举动颇有微词,她自己倒是颇为尽职地守在我身边,密切注意着前方的状况,丝毫沒有要弃我进屋的打算。 “哎,你來呀,你來呀!”莲心抱着蹴鞠挑衅地说了一句,还不等对方上前,她直接抓起了地上的一团雪,威胁起了对面‘进攻’的一个姑娘。那姑娘面对她这般蛮横的举动,却也无计可施,只得站在原地觑着她。 无赖的性子一点儿沒变,我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姐妹们,前后包抄!”很快对方头领想到了妙招,提议一出,几人一齐涌上,将莲心团团围住。 “哎呀,你们让开,素竹,素竹。”莲心施展不开,不由有些恼了,对着外围的队友喊了起來。 可素竹年事已高,腿脚不利索,蹒跚了半晌也沒赶到。沒办法,面对敌人的步步进攻,莲心只得选择自己带球突破。她在人墙中好不容易找到个空隙,迅速侧着身子通过那个缝隙往外钻,可就在她即将钻出的刹那,脚下忽然被人绊了一下。身子猛烈地趔趄向了前方。 “小心!”情急之下,我惊呼了一声,看到她稳住了身子,我急忙又不好意思地将话音收回。 莲心站住了,可蹴鞠却滚落了过來。她二话不说,直接跑过來抢球。 此刻,她据我不过两三米的距离,我感觉到了心头疯狂的跳动。 “莲心。”她即将转身离开时,我及时把握住机会,一脸渴望地看向了她。她循着声音将目光投了过來,可看到我脸上的殷切,他却露出了一脸厌弃。睨了我一阵,她绝情地转过了身:“走,我们到别的地方玩。”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的心头就仿佛被狠狠地插了一刀。泪水渐渐蓄满眼眶,我拿着捣衣棒,踉踉跄跄地往回走,我能想象到自己发丝凌乱,衣装破败的模样。沈莲瑾,原本就是你不配。自惭形秽之下,我仰头看着天,情难自已地嚎啕起來。 “小姐,小姐!”菜苗冲过來,哭喊了两声,心疼地伸出手将我死死抱住。 “莲心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了,现在她眼里只有势力,谁能让她过好日子,谁就是她的亲人,往日的情分早被她遗忘的一干二净了。” 菜苗虽带着几分哭腔,话语中却满是愤愤。 而我早已沉浸在莲心的那个眼神中,丧失了愤怒的能力,只知道趴在菜苗怀里嚎啕。任由心痛将自己侵蚀。 “小姐,别,别哭了,当心身子!”菜苗虽劝着我,自己却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连句话都说不完整。 后來,据菜苗讲述,她几次三番托人给莲心送信,可每次向那名送信的宫人问起回信一事,宫人总会含糊其辞,不了了之,直到有一天,她不堪菜苗的追问,终于道出了实情,原來,莲心第一次收到信后,就直接扔在了地上,并且十分严厉地警告下头的人,她不认识写信之人,以后这种信件绝不允许再出现在她宫中。宫人许是怕我伤心,才这般隐瞒。其余的信件原封不动地退回,被菜苗收在她的床褥下。 当晚,我将那些信件一封封地拆开,看到熟悉的字迹,泪水无声滑落,殷湿了字迹。极度的心痛之下,我终于绝望了,将亲手书写的信一遍遍重叠撕开,直到它碎裂成屑。 莲心,你放心,我绝不会留下一丁点你觉得屈辱的线索,从此以后,我这卑贱之身同你再无瓜葛,安心享受你的富贵荣华吧。 自此以后,我对莲心的衣物依旧用心,只是每次看到之后,脸上的希望却总会渐渐转化成木讷。 今天,浣衣局过來分配清洗任务,那两个送衣服的小丫鬟就随口聊了起來。 “哎,听说了吗,皇后娘娘宫里的那位因嘴馋贪食了几块刺参,这几日一直腹泻不止呢,太医院來回去了几次,开了不下十余种方子,就是丝毫不见起色。我听皇后宫里的阿圆说,这 才几天的功夫,那姑娘面色枯黄,瘦的都沒有人形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连小命都难保啊。” “啧啧,到底是沒有享福的命啊,真是可怜。” 听着耳边的议论,我手上的动作也渐渐停了下來。莲心自小就是由我照顾的,她的身体我最清楚不过,每次拉肚子,只要给她调制一碗醋茶,喝下之后,立马就会见效。这对她是个百试百灵的方子。 心神不宁了一下午,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菜苗和春华歇下后,我立即拿起毛笔照着自己的记忆书写起來。 药引,水温,烹煮时间,随着这些一条条被罗列出來,完备的一份药方也完成了。 看着纸上的字迹,我暗暗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我知道若我此举让菜苗知道,她定会愤愤不平责怪于我,未免扰乱了她的心情,我还是决定冒险亲自去一趟。 几年时间,我早已将侍卫的性子摸得清清楚楚,今儿个值夜的两人,胆子最大,他们只在晚饭后來一次,看到我们熄灯入睡了,便会离去。走到门边,我轻轻打开了门,果然,门外空无一人。跨出门槛,我轻轻合上了门,转身便踏进了茫茫的夜色中。 违抗李彦琛的旨意,私自出门,若是被人发现了,这可是不小的罪名。我一路上脚步匆匆,不敢有片刻停留,可刚走到梅园附近,前方忽然传來一阵脚步声。 我下意识地就要闪躲,可由于太过紧张,再加上路滑难行,脚下一个踩空,身子竟扎扎实实地摔了下去。 “啊!”我吃痛地惊呼了一声,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落入了结冰的浅塘中。表面的冰冻瞬间被压碎,触到塘底的污水,薄薄的裤腿湿了大半,冰凉随之传遍全身。 “小安子,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还來不及起身,这声吩咐就传入耳中。 久违了,李彦琛。这么多年过去了,本以为我可以平静面对,可胸口的隐隐作痛还是出卖了我。 小安子在一点点靠近,我心口的跳动也越发剧烈。如果让李彦琛认出,今夜必是我的大劫。千钧一发之际,我手肘一松,脸蛋扎扎实实地扑进了泥泞中。 “怎么回事你,大晚上的,这是你该來的地方吗,惊扰了殿下和娘娘赏梅,你担当的起吗?”小安子喝斥地话音落下,我却沒有半分怨言,只是低着头,温吞地应和着。 也许是见我态度良好,他也不愿苛责,拂尘一摆,直接打发了。 “快走吧。” “哎。”我应了一声,低着头调转了方向。 “慢着!”我刚要离去,不远处的轿撵内忽然传來了一阵温和的女声。宫女的灯笼提近,女子的容貌也渐渐出现在眼前。她穿着一件玫色榴裙,身形袅娜,看上去顶多也就十七八,刚才小安子称呼她娘娘,想必是李彦琛新纳的妾室。 走到近前,她首先将目光对准了小安子:“只知道一味斥责,你也不问问缘由,她孤身一人,生更半夜出现于此,必是受了主子的委屈。”唇齿轻启,在灯笼的映照下,嘴角的那颗小痣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清晰。 她显然把我当成了心结难解的丫鬟,这也难怪,我现在这样一副狼狈相,实在是沒法叫人不误会。谁能想到从前那个风光无限的太子妃,今日竟会落得这般田地。情理之中的误解,却还是让我陷入了悲伤。 “來,有什么委屈跟本宫说说,本宫若有帮的上的地方定会帮你!”温柔的话音传來,她走上前來,直接掏出了粉帕,周遭的空气瞬间芳香四溢。下一刻,她直接抬起手,靠向了我的脸颊,可当粉帕即将抵达的刹那,我却抗拒地别开了脸。 ------------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找茬 那只挟着粉帕的纤手就定格在了空中,脸上的温和也渐渐转化成了错愕,见此情景,我连忙低下头,掩盖住了脸上的悲伤:“谢娘娘关怀,只是奴婢轻贱,恐污了娘娘玉手,不敢有劳。” 这番解释后,那张脸重又展露出了笑颜。 “什么轻贱不轻贱的,这般恭谦,也难怪你会受委屈。” “静儿!”她说着,忽然转向后方叫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青色宫装的丫鬟应声而來。 “娘娘!”走到近前,她躬身福了一下。 “去嬷嬷那儿看看,有沒有什么吃的,看她被糟践成这般模样,想必是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她说着,再度爱怜地打量起我來。 丫鬟接了吩咐,转身离去,只一会儿工夫,便再度走了过來。 “拿着吧,先缓解一下肚中饥饿。”说话间,那双纤手已经伸了过來。 “谢,谢娘娘。”我看着面前的白面馒头,泪花渐渐蓄满了眼眶,也正是这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有多潦倒。感激地道了声谢,我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粗糙溃烂的手背与她的白嫩细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接过馒头,我旋即羞愧地缩了回來。 心酸又一次涌上,我努力地含着泪水,不让它滴落。 沈莲瑾,你现在连个丫鬟都不如,还敢拿自己和这些年轻美艳的娘娘比,简直是自取其辱。看着手中握着的白面馒头,我在心中狠狠地自嘲起來。 “雪儿!” 这声熟悉的声音传了过來,我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伴随着这声声音,轿门被缓缓掀开,距离有些远,我看不清他的脸,可心口却还是剧烈地跳动起來。 “才这会儿功夫,殿下就急了,还说要陪人家一整夜呢?”回身娇嗔地回应一声,女子复又将目光投向我手中:“怎么,不喜欢?” “喜欢,喜欢。”我喃喃地应了一声,张开嘴,三下并作两下,将馒头用力往口中揉。 “慢点,慢点。”纤手在我背上不断轻抚,声声感叹之中,我似乎能想象到她的愁容。 “哎,瞧这模样,必是遇到了个歹毒的主。” 动作太过迅猛,干硬的馒头噎在了喉头,让我无法下咽,我奋力张开嘴,刚一呼吸,冰冷的馒头屑就喷了出來。我知道此刻李彦琛的目光全都放在这边。也许是不甘接受这样不堪的自己,也许是想把装疯卖傻再演绎的逼真些,泪眼涟涟中,我再度低下头,将手中剩下的一半也塞入了口中。 从前他极致宠溺的爱妃现在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我无法想象,李彦琛若知道真相会作何感想。 “慢点,慢点!”关切的话音传來,背上的力道也渐渐加大。而我却顾不得这些,一个劲地奋力咀嚼,奋力下咽。在这样认真的状态下,顶着泛红的眼眶,我却渐渐沒了思想,沒了伤痛,仿佛我原本就是个饥肠辘辘的乞丐。 将馒头揉入肚中,我不禁更显狼狈。满脸的污渍,伴着嘴角的残屑,以及那在寒风中飘飞的枯槁发丝,无不散发着寒酸之气。 连一旁的丫鬟冲我露出了一脸嫌恶,可而耳边的声音却依旧温和。 “本宫宫里的丫鬟有不少穿旧的衣服,扔了怪可惜的,你若不嫌弃,改天过來拿,本宫就住在离勤政殿最近的玉露宫。” “谢谢娘娘。”我应了一声,不禁将腰弯的更低了。 “白雪,你竟敢为了一个丫鬟这般冷落本宫。”轿辇中的李彦琛佯装出了几分薄怒。 丫鬟,这两个字刺得我好痛。 “人家这不是來了嘛,殿下!” “哎哎哎,别以为这样就能躲过惩罚。” “嗯嗯嗯,不嘛,不过是耽误了一点时间,臣妾会补偿殿下的啦。” “好,那你说说怎么补偿……” 在这阵阵调笑声中,我失魂落魄地转过了身。 沈莲瑾,你这样的身份有什么资格伤心。伸出手,抹了把眼泪,我不禁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这样也好,起码我的伪装骗过了李彦琛,我宽慰着自己,可某一刻,我又是那么强烈地希望他能一眼将我拆穿,毫不留情地对我喊出那三个字。 轿子调转方向,往梅园里行去,我也重新回过身往目的地进发,可行至与轿辇平行之处,夜风中悠悠扬扬地传來了熟悉的话音。 “爱妃还真是宅心仁厚,竟然有心思理会那样一个肮脏不堪的下人。” “人家也是看她可怜嘛,臣妾素來心软,殿下您又不是不知道。” 我强忍着泪水,踉踉跄跄的向前,那年梅园中的景象又浮现在眼前,这一次,新人换旧人,也许是年岁渐长的缘故,他也沒了彼时的兴致,那时他可以费尽心思从我身后偷袭,如今却连步行也不愿意,只坐在舒适的轿辇中,拥着美人作乐。 轿辇渐渐远去,我无法预见,到了梅园深处,深情对望之时,他是否还会想起当年的景象。 “瑾儿,你真是这世界上最纯净的人。”深情的声音犹在耳畔,只是今时今日,我们的故事,他却要与别人演绎。 白雪,多好的名字,红梅映雪,再合适不过了…… 漫漫黑夜过后,新的一天终究还是來了。 虽然我不断告诫自己不能让菜苗看出破绽,可还是难掩脸上的悲伤。甚至洗件衣服都要神思游离好几遍。 “小姐。” “小姐。” “哦。”菜苗已经接连叫了我两遍了,反应过來,我慌忙应了一声。 “小姐,你今天怎么了,洗件衣服都这么心不在焉,看你眼圈红红的,是不是昨晚沒睡好,要不你回屋休息吧。” “是啊,娘娘,衣服我和菜苗洗了就是了,你回屋歇息吧。”春华紧跟着应和了一句。 “嗨,昨天我跟你们一道歇下的,足足睡了有三四个时辰,岂有睡不好的道理,况且,三个人的清洗量内务府会沒数,若我躲了清闲,你二人必定得熬到深夜,我可沒有那么狠的心。”我收起了脸上的失神,玩笑地跟他们说了一句,她们看着我,竟也跟着笑了。 “快洗吧!” “哎。” 我吩咐了一声,她们重又低下头安心地清洗起來。 可刚埋头不久,前方忽然传來一阵咿呀的推门声,我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去,只见刘嬷嬷怒气冲冲地捧着一堆衣物走了进來。 “嬷嬷。”我叫了一声,还來不及起身,她就将手中的衣服冲我狠狠扔了过來。 “看你们做的好事!” 我忙不迭伸手捡起地上的衣服,只见那一堆锦衣上,件件都沾满了油污。 “不可能啊?”我捧着衣服,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 春华和菜苗见我这般惊慌,也纷纷凑过來查看起來。 “嬷嬷,我记得这批衣服昨天明明是清洗干净才送过去的,这一定是搞错了。”我说着,一脸焦急地看向了刘嬷嬷。 “是啊,嬷嬷,因为是程娘娘的衣服,我们还再三做了确认才送过去的,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眼见情势不妙,春华也跟着解释了起來。 “哼,你们跟我解释沒用,我充其量也就是个当差的,有什么话还是留着到程娘娘那儿说吧!”刘嬷嬷决绝地说了一声,言语中沒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知道程又凝不是个好惹的主。每次到她那儿不是责骂就是罚跪,可面对这一堆衣服,我却又无法逃避。 “走吧,沈莲瑾。”刘嬷嬷早已熟悉了套路。 “哎。”我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无力地应了下來。 “等等,嬷嬷,既然这些衣服是我们三人一同清洗的,出了事我们负有同等责任,既然如此,这次,就让我代小姐前往吧。” 几次三番地召见,菜苗大概已经看出了些许苗头,不等我们抬脚,就急着向刘嬷嬷申请起來。 “娘娘点名要见沈莲瑾,你多什么事啊。” 刘嬷嬷高傲的话音中似乎已不屑隐藏程又凝的针对之意。可即便她这样言明了,我们这群小角色也做不了什么,深宫本來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鱼肉不了别人,就只得被别人鱼肉。 “沒事,我去去就來,在这里安心等着我。”我伸出手理了理菜苗有些凌乱的衣襟,便转过身,跟着刘嬷嬷出了门。 程又凝的套路我已经很清楚了,时间久了,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她说什么难听的话,我只听着就是。 果然,一进入房门,她就让我跪了下來。 “沈莲瑾,知道今天本宫为什么叫你來吗?”对着我來回转了好几圈,程又凝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奴婢不知,还请娘娘明示。”我知道那些污衣只是她的一个幌子,若我轻易说出,她大可说我不打自招,反倒将玩忽职守的罪名坐实了。 “哼,装什么糊涂。”睨了我一眼,她不屑地发出了一声冷哼。 被她说穿,我也不好辩驳,只低着头,等着她发落。 “昨晚出现在梅园里的是你吧?”当她背对着我问出这句话,我的心跳不由加剧起來。怎么可能,昨晚她并未在场,况且,我满脸污渍,连李彦琛都不识得,她怎么可能知道,看着矗立在前方的那个背影,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 第一百六十四章 遭罚 “你……”我只说了这一个字,她的巴掌就狠狠地扇了过來。 “贱人!”刺耳的两个字脱口而出,我却只得捂着脸颊,任由她糟践。 “都这副模样了,还想着勾引太子,果然狐狸是藏不住一身骚的。”她字字咬牙切齿,显然对我已经恨入骨血。 “奴婢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虽然这时候辩解非明智之举,但这样莫须有的罪名我是万万不能忍受的。尤其,这样的污蔑还关乎李彦琛。 “少给我装蒜!”她愤愤地斥责我一句,又绕着我來回踱起步來,锐利的眼睛不断在我身上逡巡,似乎要让我的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她的威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伎俩,你一早就听说了太子昨夜会和白嫔相约赏梅。所以到了晚上,就趁着守卫疏忽偷偷溜了出來,为的就是要到梅园中假装与太子爷相遇,而当太子爷看到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极有可能会顾念旧情,与你死灰复燃,我说的对吗?” 泛着寒意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我身上,程又凝对自己的分析深信不疑。这声反问中沒有丝毫征询的意思。 “哼,看不出來嘛,沈莲瑾,你还有这等谋略,若不是白嫔今早过來,恐怕所有人都会被你蒙蔽,只可惜,她一提那地段,本宫立马就猜到是你,下作的东西,放着好好的太子妃不当,非要与朝廷乱党狼狈为奸,想当初,太子对你百般忍让,一心想要与你重归旧好,可你非但不领情,反倒一步步将太子逼到了绝境。哼,我当你有多傲呢,可几年下來,你还不是像只狗一样,乞求着太子爷垂怜。” “奴婢绝无此意,昨夜冲撞了圣驾也只是无心之失。” 我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平静地辩解了一句。李彦琛,我当初不求你,现在就更不会求你,你继续你的显赫,我坚守我的卑微,虽然近在咫尺,却等同天人永隔。 可对于我这般平静的语气,程又凝却再次震怒了。 “还敢跟我犟,看來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是不会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她稍显玩味的语气中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果然,下一刻,凌厉的话音就传來过來。 “來人,给我掌嘴。” 命令一出,一旁的金穗毫不犹豫地走了过來。 “啪!”响亮的耳光落下,脸颊的灼痛瞬间传來。我还來不及反应,下一巴掌就接踵而至,金穗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几巴掌下來,脸颊已是一片通红。我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么重的刑罚,这样的强度远在我的承受能力之外,但看到对面椅子上的那张脸,我硬是咬紧牙关,沒发出一点声音。 “给我加大力度,往死里打!”我的倔强将程又凝彻底点燃了,她丝毫不顾形象,咬牙切齿地冲金穗吼了起來。 此起彼伏的巴掌声越渐强烈,极度痛楚之下,我只觉脑中一阵眩晕,甚至连意识也渐渐游离起來。 这一刻,我仿佛看到自己出了宫们,独自踏上了一条乡间小道,白雪皑皑中,我分不清方向,正迷茫之时,忽然看到一个粗布麻衣的少年站在前方。 “小向,跟我回家吧。”他依旧面色冷淡,可我却笑了。 “停!”这声命令传來。 响亮的巴掌戛然而止,脑中的画面也随之消失,在无边的心痛中,我缓缓睁开了眼,朦胧中,前方座椅上的那一袭大红缓缓地靠了过來。 “沈莲瑾,我要你永远记得今天的痛,日后诱惑太子这种事连想都不敢想!” 居高临下地警告了一句,那双红鞋直接对准我的手背,狠狠地踩了下來。 钻心的疼痛传來,我奋力地咬着嘴唇,仍旧敌不过这样的痛楚,终于,那双红鞋缓缓踮起,可却沒有移开,而是汇聚所有力道,对着我的手指狠狠地碾了下去。 “啊。”剧痛之下,我终于再难忍受,痛苦地发出了这声干嚎。 看着我瘫倒在地的颓败模样,程又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得意。 “沈莲瑾,你现在看看你自己,连滩烂泥都不如,真不知道在边疆服苦役的相国大人见到这副场景该作何感想。” 胸口像是有万箭穿过,想起那张慈爱的面庞,泪水渐渐冲盈了眼眶。 是啊,我现在当真连烂泥都不如,极度的伤痛之下,贴着冰凉的地板,我竟讽刺地笑了。 当我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从崇华宫走出时,已接近正午时分,冬日的阳光虽刺眼,却仍对严寒无计可施。 一出宫门,额上因疼痛渗出的冷汗瞬间被风干。 在一片冰天雪地中,我就这样,迎着日光踉跄着,这时,刺眼的光线中,我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徐徐走來。 我是那么渴望想要开口叫她,可现在这副狼狈相,我又怕她看了难堪。踌躇之时,她已走到了与我平行的位置。 “莲……”我只说出了这个字,她已经从我身旁经过,果然还是错过了。 沒关系,我现在这副模样,也许她一时沒认出來呢。看着那风一般坚决的步伐,我牵强地做着自我安慰。 “沈莲瑾!”就当我准备再度抬脚离开时,这三个字清晰地传了过來。这样的称呼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我呆愣地怔住了脚步。 “谢谢你的药方,不过,我有太医照料就足够了,请你以后别再出现在芳仪宫。”决绝的话音落下,先前我所有的坚强都付之一炬。泪水浸在红肿的脸颊上,钻心的疼痛传來。 “放心,以后不会再叫你为难了。”平复了一阵,我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席卷全身。 这声保证后,耳边传來了簌簌声,先前那静止的步伐再度前行起來。我也抬起脚步,继续在风中踉跄起來。 沈莲心,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昨夜我站在芳仪宫面前的望眼欲穿,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顾,可你的一句话却将我所有的热情浇熄。虽然是一天中太阳最盛的时候,可走在路上,我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寒冷,大概这一整个冬天也不会再有这样冷的天了。 我就像具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对耳边过路宫人的所有议论都充耳不闻,只空洞地睁着眼,机械地向前行着,旁人若拿我昔日的风光同今日的落魄比较已经不能让我伤心了,任何让人唏嘘的话題,老生常谈后就会变得麻木,我坚信莲心今日划下的淋漓伤口,也终会有结痂的一天。 沈莲瑾,好好活着。 我带着无比坚定的信念推开了凤栖宫的门,当迎上院落中央的那两张脸,我牵强地扯出了一抹笑,可面对我这抹笑,她们却都哭了。 “小姐!” “娘娘!”菜苗和春华一齐扑过來,将我死死抱住。 心酸夹杂着欣慰,我无法用喜忧來表达此刻的心情。 “我这不是回來了吗?”我脸上明明是笑着的,可话音里却带着哭腔。这一刻,温暖的体温传了过來,我知道,我不再冷了。 我从崇华宫出來的时候,正值人潮高峰期,受刑一事必会传扬出去,即便底下人不敢明言,嫣然也定会向李彦琛提及,可这事一连过了许多天,却不见他有任何动静。对程又凝的放纵,让我真正意识到,他不会管我了,永远不会再管我了。 底下人比我更加敏锐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因此,对我也越发无所顾忌。 我们并未被准确地划入哪个部门,之前浣衣局的人差遣也只是因为他们的头儿胆大,私自分配过來的,现在我再无复宠的可能,谁都不愿放过这三个免费的劳力,一时间,各种活儿都被扔了过來。 “來,你在这儿,你跟我來。”内务府的李嬷嬷将菜苗分配到小厨房后,领着我继续向前。今儿个太子下令犒赏各宫侍卫,内务府一时忙不过來,就调我们过來帮工。穿过喧闹的人群,李嬷嬷直接领着我进了一间厢房:“喏,这儿就归你了,这门窗上的灰尘给我掸干净,还有这地上,别给我打马虎眼,你亲自用抹布擦,晌午之前必须保证一尘不染,我们总管要宴请贵客,若是出了什么漏子,我唯你是问。” “哎。”我恭敬地应了一身,李嬷嬷就转身离去了。 看着偌大的房间,我也來不及感慨,挽起袖子直接清理起來。 好不容易将门窗擦干净,我一抬头,发现日头已近正中,忙不迭又打了水擦拭起地板。长时间弯腰清洗衣物,我的腰部严重劳损,擦拭几下就要直起身子捶打一下,时间也就越发显得紧促。 “武爷,待会儿哥几个就这么跟周慎说,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耳边传來了几个官差由远及近的嬉笑声,眼看着正午时分将至,我也顾不得抬头,只一个劲儿地埋头擦拭,也许是太过专注,不知不觉间,抹布竟擦到了一只黑靴上。 “嘿,怎么做事的,沒看到武爷在这儿吗?” 严厉的喝斥随之而來。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连道歉,一抬头,看到面前的那张脸,不由就怔住了。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沉寂 而那张脸无疑比我更惊讶. "看什么看,还不赶快给我弄干净了!"一旁的喝斥再度传來. "哎,哎."我低低地应了一声,连忙低下头,扯过衣袖,对着那双黑靴仔细擦拭起來. "行了,你们先出去吧!"他终于发话了.可这句话却让我心里越发不安. 很快,耳边传來了‘咿呀’的关门声,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我和他两人,我不愿面对他讥诮揶揄的尴尬场面,只专注地擦拭着他的黑靴.可那声感慨终究还是传了过來. "哎,你当初为了他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只一心想着要带他出宫,隐姓埋名地过平凡人的日子,结果到头來,他衣锦荣归,而你却落得了这么个下场." 伴着这声声哀叹,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梦靥般的夜晚. 他额上的鲜血汩汩流出,胸口的心跳也越发微弱,看着面前那张犹豫的脸,我抱着他,泪眼涟涟地跪了下去:"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日后这是谁的天下还说不准呢,我王武向來不做无把握之事……"他仍在做着利弊衡量,可留给我们的时间却不多了. "我求你了,只要你能救他,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放心,我们不会给你带來麻烦的,出了宫,我就带着他隐姓埋名,做一对平凡的小夫妻,从此不再踏足深宫半步." 此时,我似乎看到他的眼中有了几分异样的神采,但很快,就被他市侩的本性掩盖了下去. "这次风险性太高了,帮你们可以,但这风险你们是要担的." 听出了他愿意帮忙的意思,我被泪眼浸湿的脸上霎时染上了一抹笑. "懂的,懂的."我应了一声,仓惶地取下身上的所有金银首饰,无比虔诚地捧到他面前:"你看,这些够不够!" 大概是我眼眶中充盈着泪花的错觉所致.朦胧中,我竟发现他的眼中渐渐蒙上了层水雾,就连神色也跟着悲伤起來…… 最终他收了首饰,也信守承诺,在那个硝烟弥漫的暗夜中,将我们装入木桶中,悄悄推出了皇城,可随着李彦琛的归來,我再不踏足深宫的诺言却破灭了. 失信于他一直叫我心存愧疚,好在我将那晚的秘密守住了.否则,依照李彦琛当时对我的宠溺,他是绝对不允许这种勒索过我的人存在的,而且,当初他一人几乎垄断了宫里所有下人的进出贸易,这条黑暗的链条若让李彦琛知道,严惩之下必会被取缔,这样想來,我保守住秘密,让他继续自己的财路,无疑就成了对他最好的回报. 看他今日的模样,他应该是混的越发风生水起了.若是同病相怜,他也不会对我现在的处境这般唏嘘.好在,今时今日,我对这样巨大的落差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又何须卯足力气跟命运抗争呢?"往日的一幕幕渐渐淡去,眼角的泪却还在,看着面前的那只黑靴,我平静地回复了一句. "我知道你心性纯良,淡泊名利,一直看不上我这种唯利是图的人,可现在看來,我的唯利是图却是对的!" "也许吧."我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抬手擦拭起來. 也许是太过投入,当他缓缓俯下身时,我竟浑然不知. "娘娘."这阵久违的呼唤在我的耳畔响起,放在靴上的手不由顿住了. 好久,真的好久了,虽然位分还在,但如今这般潦倒处境再沒人这么叫我了.自打浣衣局的刘嬷嬷将衣服抱过來的那一刻,从前那个尊贵的太子妃娘娘早已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卑微至极的帮工沈莲瑾. "不要再这样叫了,让人听见不好."我很快从悲伤的情绪中脱离出來,轻轻说了一声,继续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娘娘!"他大概是被我这样不争气的表现激到了,语气渐渐激烈起來,慌乱之下,甚至连手也伸了过來. 触碰到的那一刹,我慌忙将手缩回,可在电光火石之间,脸颊还是灼热起來.看着我警觉的模样,他慢慢直起身子,变得不知所措起來 "我……"也许是平时粗线条惯了,他酝酿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鞋子擦好了,若沒有别的事,奴婢告退了."我缓缓起身,恭敬地说了一句,也不等他回应,便自作主张地拎着水桶往门外走,擦肩而过的刹那,我似乎看到他脸上的茫然和不安,但不管那一瞬的触碰是无心还是有意,我都不能与他深交下去.观念迥异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凡是跟我有过交集的,都免不了要受到我的牵连,夏洁和秋实已经殒命,菜苗和春华虽然性命无虞,跟着我却也是百般遭罪,甚至连远在宫外的爹娘,都被发配到了边疆.也许我注定是个不详之人,虽然现在对这样的推测还沒有定论,但跟那些无辜的陌生人总归还是少接触为好.况且,依照我现在的心性根本就不适合结交新朋友. 虽然当时我让他有些难堪.可自打那天过后,周慎对我的态度却渐渐好了起來,吃穿用度不再像之前那般苛刻不说,就连安排.[,!]的活也少了. "小姐,想必殿下还是暗中做了吩咐的,您看周总管这态度明显好了许多."看着送过來的冬衣,菜苗霜红的小脸上满是欣喜. 我对这其中的底细再清楚不过,但却不忍打破她的希望,只是默默转身,走进了屋里. 这样平静的日子让我心里越发不安.今日,刚洗完衣服,周慎就领着两名太监走了进來. "喏,把这个暖炉抬到屋里去."他拂尘一挥,两名太监直接搬起炉子往屋里走. "周总管."他刚要抬脚跟上去,我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嗯?"他转过身,露出了些许讶异. "请你转告王武,我沈莲瑾虽然落魄了,却也不需要他一个下人可怜,这炉子从哪來的,你就给我送回哪去." 我看着他,脸上满是冷淡. 这样犀利的言语无疑深深地刺激到了他. "哼,还瞧不起武爷,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模样,还当自己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娘娘哪.我呸,你不想要,我还懒得给呢,若不是武爷交代,你以为本总管愿意來你这个破地儿." 周慎天生就是个恃强凌弱的主儿,我这样的处境,激怒他的后果,得到的只能是恶毒的言语中伤,好在我早已清楚了他的套路,一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他骂的再难听,我也只当是阵耳旁风,刮过去就是了. "总管,东西已经放进去了!"两名小太监从门内走出后恭敬地禀报了一声. "再去给我搬出來."周慎看着我示威似地命令了一句. 两名小太监一时也搞不清状况,只是站在原地一脸讶异地看着周慎. "还愣着干什么,沒听见吗,给我搬去!"很快,在我身上所受的怒气就被殃及到了两名小太监身上. "是,是."二人忙不迭应了一声,很快又转身进了屋里. "哼,不知好歹的东西!"两名小太监搬了炉子走了出來,临走前,周慎再度对着我愤愤地骂了一声.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这一刻,我似乎才完全放心下來. 王武只是和周慎有交情,凤栖宫并不在他的势力范围内,况且,这里毕竟是后妃住处,未净/身的男人是轻易不得进入的,所以周慎怎样待我,他根本无从得知. 这次风波过后,内务府的克扣也越发严重,他们的供给只能保证我们勉强存活着.这还不是最主要的,这次事件之后,人人都知道我得罪了周慎,在这深宫之中,再显赫的部门都得仰仗内务府,更别说浣衣局这种多是戴罪之身的轻贱部门了. 有了周慎做依从,刘嬷嬷使唤起我们來也越发肆无忌惮了. 我记得当她第一次将老太监污了的亵裤扔过來时,菜苗哭了. 我和春华安慰了她几句,她仍觉委屈. "那帮老东西,拉撒都在上面,别人不洗,就扔给我们,她这摆明是欺负人."她过不去这道坎,我安慰再多也沒用,大不了我和春华多洗几件就是了.这样想着,我便低下头,拿起那些亵裤浸入了水中,可还未來得及清洗,前一刻还发誓死活不洗的菜苗就夺了过去. "小姐,你可是堂堂相府千金啊,自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几时受过这样的屈辱,要洗也是我洗,我生來轻贱,干这蓄本就是应该的."她说着,用衣袖擦了把眼泪,拿起亵裤,奋力揉搓了起來. 看着她这副卖力的模样,这回,落泪的却成了我. 自此以后,清洗亵裤成了我们日常的主要工作. 冬去春來,岁月更迭,我已经记不清这是我被幽囚于此的第几个年头了.我觉得李彦琛应该早就将我忘了. () ------------ 第一百六十六章 爆发 在这几年间,凤栖宫里先后又进來两人,一个是之前在王良娣府上被打发出來的阿芬,一个是受了家中牵连的罪臣之女冰儿。 “哎,沈莲瑾,我听说你从前是太子殿下的妃子,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犯了点小错,太子殿下也不可能这么不顾念情分吧,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哎,跟我说说。”将木盆中的污水倒掉。阿芬带着猎奇的目光探了过來。 这样的问題让我有些难堪,不过想來她也沒什么恶意,我不情愿也就沒作声,只是继续清洗着自己手上的衣服。 “哎,说说,说说嘛,太子当时是因为什么将你关到这里的?”见我不语,她目光中的探求越发热切起來。 “哼,我们小姐就是再不济起码也是在自己宫里,行的端,坐得正,总好过某些人,偷了主子的东西被撵出來不说,在别人的地盘还这么不知收敛。” 正在我为难之际,菜苗愤怒的话音忽然传了过來。 阿芬也不是省油的灯,在浣衣局那边她就是因为时常闹事才被赶过來的,菜苗这么一激,她瞬间恢复了泼辣的本性。 “喂,你说谁呢,谁偷东西了,谁被撵出來了?”她站起身來,单手叉腰,指着菜苗,咄咄地质问起來。 “我说谁,谁心里沒数吗?”菜苗毫不忍让,直接起身与她对骂起來。 “我有什么数,我有什么数啊?”阿芬瞪着眼睛一步步朝菜苗逼近,眼看两人下一刻就要动起手來,我和春华慌忙挡在了她们中央。 “别打了,别打了。” “我说到底也是浣衣局的人,过來帮忙是给你们面子,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跟我这儿指桑骂槐的……” 一时间,劝架声和叫骂声此起彼伏。 “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浣衣局根本就是混不下去才被调过來的。” 这事儿私底下我们都心知肚明,可我之前已经一再叮嘱她们不要拿这段过往说事,沒想到,气头之上的菜苗,一时口无遮拦,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來。 被揭穿了老底,盛怒之下的阿芬伸出手疯狂地抓挠起來。混乱中,尖利的指甲划到了我的脖颈,一条鲜红的划痕瞬间展露出來。 “嘶。”我难忍疼痛,从齿间发出了这声轻呼。可火气十足的阿芬根本沒注意到这些,仍旧沉浸在与菜苗的对骂中,那嚣张的气焰似乎能将整个凤栖宫点燃。 “你给我让开!”也许是嫌我站在她面前碍事,她伸出手狠狠地推了我一下。 “哼,装什么好人,若是良善之辈,会落得这副下场,表面上可怜兮兮的,骨子里还指不定是什么样放荡的骚/货呢!” 刺耳的话音落下,这一刻,我的耐性终于崩塌了。 “啪!”响亮的巴掌应声而落。 “啊!”发出这一声尖叫后她本能地捂住了脸颊。也许是沒想到一向软弱的我竟会有这样强硬的时候,她回过身后,眉头紧蹙,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 “你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身处逆境不知道迎难而上,反而自甘堕落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如今被贬到这里,非但不懂的和睦友爱,却一心想着对他人耍横撒泼,你这样的,挨打都是轻的!” 这一刻,我终于不再隐忍,把心底对她的不满全部倾吐出來。 “呸,沈莲瑾,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也许是我当着众人的面训斥让她觉得屈辱,气恼之下,她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句,便再度冲我张牙舞爪起來。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由着她胡闹,眼看那只利爪就要划到我的脸颊,春华连忙拉开了我。 “阿芬,你别忘了,我们主子现在还是娘娘,你一个丫鬟,难不成还想以下犯上?” 严厉的话音落下,春华也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看向了一旁不知所措的冰儿:“冰儿,把她拉回去!” “娘娘,就她也配,她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你放开我!”阿芬一边冲我叫嚣,一边和拉她的冰儿奋力抗争。 “别碰我,你们都是一伙的,仗着人多欺负我,算什么本事……” 尖锐的话音一点点儿变得悠长,到最后直接演变成了飘渺的嘈杂,可先前的那句话却总往我脑海中钻。 我红着眼站在原地,直到很久才回过神來。 风波过后,阿芬的性子变得越发古怪蛮横,对一切事物也越发愤愤不平起來,仿佛这世界就对她一人不公平,自然而然的,她很快就和我们孤立开來,平日心情好的时候就和冰儿说几句话,心情不好时,谁也不理睬,但若是我们几个聊几句家常,她总会变着法的冷嘲讥诮。甚至有时候,洗得好好的,她就以自己不舒服为由,直接尥蹶子进屋,把剩下的活都扔给我们。 “哎,春华,我听玉露宫送洗衣物的蕊儿说,这几日各个宫中都在张灯结彩呢,昨儿个我回去,竟发现浣衣局这种地方也都扮上了。这样大张旗鼓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啊?” 今儿个一到凤栖宫,冰儿就难掩好奇向春华询问起來。 “哟,这么声势浩大,还真沒听说过。”春华眉头微皱,思索了许久,仍旧沒想出來。 “你也不知道啊。”冰儿语气中有了几分失落,不过,她瞥到一旁的我,脸上又再度泛起了光彩:“诶,沈姐姐,你的见识多,你一定知道吧?” “嗨,这几年我连这凤栖宫的门都沒出过,早就与世隔绝了,哪会知道这些。”我冲她微微一笑,平静地答了一句。 追问未果,冰儿也只得扁扁嘴,无奈作罢。 “那姐姐你说,到了办宴席那天,是所有人都去吗?” “所有人都去,哪忙的过來啊。”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样,我不禁轻笑了一声。而她仍旧不死心,定定地看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首先,得看宴会是干什么的,若是朝廷设宴,多半就是宴请众臣,到时候文武百官和王公贵族都得列席。不过,若是这种情况,只需将大殿装饰一番即可,照今日这样的情况來看,应该就是要大宴后宫了。” 依着自己的判断,我给冰儿指出了个大致方向。 可她只是将大宴后宫四个字用疑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仍旧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这种情况我也可以理解。 冰儿是去年才进宫的,原本是闺阁待选的秀女,却因家中横生事变,才被发配到浣衣局,因此,她还是女孩子家的心性,对后宫的概念也不甚清楚。 “大宴后宫就是宴请各宫的娘娘。” “哼,废话,不宴请后宫的娘娘难不成请你啊?”我认真地给冰儿分析着,偏偏阿芬语气不善地插了一句,和乐的气氛瞬间就被破坏了。 冰儿皱着眉头瞪了眼身旁的阿芬,可话说出口,已成了难收的覆水,转过脸,冰儿原先的期盼已经转化成了歉疚:“沈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我看着她,淡然一笑。便又低下头,忙活起來。 这几日,阿芬的心情似乎很好,她时常会和浣衣局过來送洗的丫鬟聊上好半天,每每还会抬头朝我这边瞥上一眼,聊天的内容我无从得知,不过我还是为她能和浣衣局那边的人有这样的进展感到高兴。因为在这之前,她是不理睬那些人的。现如今,因为上次的不悦,她又不愿意理睬我们这些人,长此以往下去,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沒有,时间一长,八成得憋出病來。现在就好了,她有了自己的圈子,遇事也能有个商量的人,虽然上次和她闹得颇为不快,但我这人向來不喜欢记仇,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若以后她能安分守己,我自当祝福。 这几日,也许是结交了新朋友的缘故,她动不动就往浣衣局跑,那边分派的玉露宫里的衣服已经洗好了。眼看着好几个木桶都已经盛满了,我只得自己拎起木桶到浣衣局晾晒。 沒想到,往日一向不受重视的我一进门,那声势浩大的漂洗工作竟停了下來,我一脸讶异地打量着周遭那一双双探寻的目光,偏偏这个时候,她们却又重新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干起活來。 这些年來,我跟浣衣局的人也熟了,得空的时候也会闲聊上几句,可今天她们看到我却未免有些大惊小怪了。拎着一桶衣服,我也沒功夫细究,直接走到晾绳边晾晒起來。 “哎,沈莲瑾,听说你还做着娘娘的美梦呢。”一旁的阿菊探过头來,拿我揶揄起來。我讪讪地笑了笑,又从木桶里拿了一件衣服。 “哎,娘娘,殿下这次大宴后宫,请你了吗?”很快,另一个声音传了过來,这回,现场的所有人都被逗笑了,我微微抬起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双得意的眼睛,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她这些天故意亲近浣衣局的目的了。 我知道众人的说笑并无恶意,呆愣了一阵,便低下头拧起了手中的衣服。 “哎哟,太子妃娘娘,您怎么能做这种活呢?” 门外忽然传來这阵尖细的声音,面对这样的称呼,我的心脏几乎在这一刻停跳了。 ------------ 第一百六十七章 赴宴 而众人的讶异丝毫不亚于我。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喧闹的庭院瞬间变得安静。 我缓缓转过身,此时前方站着的赫然正是李彦琛的贴身太监小安子。 见到我,他眉头微皱,一副心痛的表情:“哎哟,娘娘,您千金之躯,怎么能做这些呢?”他夸张地感慨了一句,直接走上前來,夺过我手中的衣服。 “哦,不碍事……”我还未來得及说完,他转而又看向了四周:“你们平日里就是这么对待娘娘的?不想活了是吧?” 质问的话音刚落,周遭的众人惊慌地跪了下去。 “刘嬷嬷呢?”小安子紧接着追问了一句。不一会儿,刘嬷嬷就佝偻着身子从人群中走了出來。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刘嬷嬷话音中带着几分震颤。频频冲小安子叩头讨饶,显然已经恐惧到了极致,可小安子对她这般恭谦的态度,却丝毫无动于衷,冷哼一声,高傲地别过了脸:“有这功夫,你还是多求求娘娘吧!” 听了这番指点,刘嬷嬷连忙将膝盖调转方向:“娘娘饶命,娘娘饶命,之前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才会如此轻贱娘娘,日后奴婢再也不敢了,还请娘娘看在奴婢一大把年纪的份上,饶奴婢一条贱命。”刘嬷嬷声泪俱下后,再度对着我叩起头來。 这一刻,她狼狈至极,再也沒了往日的嚣张气焰。从前她苛待于我的时候,我不是沒有恨过她,我也不是不知道她为讨好程又凝,私底下做了不少小动作,可今日跪在我脚下的她,不过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妇人,也许是被眼前的景象蒙蔽,一时间,我对她竟恨不起來了。 可能我从來就沒指望有一天自己还能被他想起,所以对刘嬷嬷也仅限于愤怒和不满,至于报复,我从來就沒有想过。 “起來吧。”我轻声回应了一句。 “谢娘娘,谢娘娘!”她一通感激涕零,半晌才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來。 “大家也都起來各自忙活吧!” 我转过脸又冲跪在地上的其他人说了一声。这时,刚才揶揄我的阿菊怯怯地抬头瞥了我一眼,四目交织的刹那我冲她微微一笑,她的顾虑顿时消散,自如地和众人一道站了起來。 也许是碍于小安子刚才的威严,众人虽起身了,却不敢妄自行动,只是恭敬地站在一旁。我知道小安子一刻不离开,他们就一刻不敢放松。 “请问安公公此次前來有和贵干?”我看向小安子,依旧是副恭谦的语气。虽然猜到他前來多半是受了李彦琛的指示,但具体是为何事我却并不知晓。 “哦,娘娘,可否进一步说话?”谈及此行的目的,他忽然间变得警觉起來。 “好。”我应了一声,便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抬起了脚步。从一排低头静立的女子身旁经过,忽然一个颤抖的身子吸引了我的目光,原來,一向蛮横桀骜的她也会有这样害怕的时候。只停留了片刻,我便再度抬脚离开,任由焦躁不安在她心底继续升温发酵。 跟着我进了凤栖宫,打量着房中破败的陈设,小安子的眉头渐渐皱了起來。 “公公,有什么吩咐就直说吧!” “哎。”他紧张地呷了一口苦茶,难为半晌才缓缓开口:“娘娘,奴才此次是奉了殿下的旨意來请您的。” 虽然我已经隐约猜到了几分,但真正从他口中说出,心头还是禁不住颤动起來。果然,他还是记得我的,这么多年,都沒有遗忘,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虽然我时刻告诫自己,李彦琛就是个嗜血的恶魔,他所犯的罪行一辈子也不应该得到原谅。可我却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眼中那模糊的泪光似乎是对自己不争气的愤恨,又似乎是对他这些年來无言的思念。 见我不语,小安子继续道來。 “殿下此次要纳莲心姑娘为妾,因这莲心姑娘自小就在芳仪宫中长大,所以,皇后特别下令,虽是妾室,却不可怠慢,必得热热闹闹地办起來。殿下之前向來不喜奢靡,这次也不知怎的,竟然出奇地顺从。但好在,殿下还是惦念娘娘的,这一答应下來,就让奴才來请您了。您可是正经的东宫娘娘,这纳妾当然得由您亲自坐镇……” 小安子还在滔滔不绝,可我早已听不下去了。 原本以为他是因为抑制不住思念才差人來请我,现在看來,着实是我太自作多情了。他请我不过是想向我炫耀他的幸福。而且,他要娶的还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这样的双重打击,一时间让我连呼吸都跟着困难起來,原本眼角的朦胧也幻化成了断线的珍珠。 见此情景,小安子终于绷不住了。 “娘娘,您可一定要帮帮奴才啊,您要是不去,奴才可就……” “放心,我去。”还不待他吐完苦水,我就果断应承了下來。既然李彦琛这般大费周章,我若不去,他定不会善罢甘休,与其一味闪躲,还不如勇敢面对。 这样的决定让小安子欣喜不已。 “谢谢娘娘体恤,奴才今晚就将您的衣服送过來。” 激动的话音似乎还在耳畔回响,对于这样的欣喜我却无法感同身受,只是呆愣地看着前方,任由委屈的泪水浸湿脸颊。 “娘娘,奴婢理解您的心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殿下还这般记挂您,您又怎会不激动,可今儿是您的好日子,哭了就不吉利了。”春华说着,伸出手擦了擦我脸上的泪。 “是啊,小姐,从今天起,我们就算是熬到头了。”菜苗紧跟着应和了一声,绯红的小脸上满是激动。 “哎,菜苗,今晚安公公要送衣服过來,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咱么这儿也不好太寒酸了,我们现在动手把房间收拾一下吧。” “好啊,我现在就去打水。” 三言两语的对话中,充满了无限欣喜,她们跟着我受了太多的苦,现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却只是镜花水月的幻象,心头的痛压得我喘不过气,奈何偌大的深宫中却找不到一人來倾诉。 到了晚上,小安子果然信守承诺,将衣服送了过來。也许是怕我临时抗旨忤逆,放下衣服后,他又好一通安抚才转身离去。 此刻,凤栖宫中一片静谧,我对着烛光静坐许久,不经意间一回身忽然瞥见了桌上叠放整齐的衣服。 素色的锦缎上,淡粉色的鸾凤刺绣相得益彰,也许是怕抢了新娘子的风头,颜色虽不甚鲜亮,但这服制却是正宫娘娘所独有的。 也许是碍于之前对我的苛待,这次周慎对这件衣服格外用心,领子上缝的是上好的风毛,袖口则别出心裁地采用了拼接手法,淡紫的木槿花刺在白底上就仿佛盛开在雪中,别有一番动人风韵。 观察良久,我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抚了上去,那般光洁的质感叫我不敢多用半分力道。多好的衣服啊,只可惜,我穿着它却只是为了配合李彦琛演戏。 好久沒哭了,今天这么一流泪,头也跟着痛了起來。我无力去想那些恩怨,单手撑着头小憩起來。面前的烛光一点点迷离,睡梦中,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地方,那串银铃般笑声再度在耳畔回响起來。 此刻,我终于踏上了通往宴会的大道。太久沒出來,连夹道两侧的风景都变了。随意一瞥,满目都是喜庆之色。甚至连树梢上都飘飞着鲜红的缎带,只是这样的红却灼的我眼睛疼。这么多年的光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了。 看來,他很爱莲心,单从这样铺张的装饰上就可见一斑。虽然现在莲心视我如同陌生人,但若在报复我之余,李彦琛当真能真心待她,这也算是我的一点点安慰了。 随着步伐的一点点靠近,眼前的景象也渐渐变得喧闹。显然还未到入席时间,现场的秩序还有些混乱。 放眼望去,好多都是陌生面孔,她们各个年轻朝气,貌美如花。就恍如当年的我们…… “各位娘娘请入座。”随着小安子的一声号令,那一片姹紫嫣红瞬间聚拢,我也连忙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现场的人太多,我只寻了个僻静处坐了下來。好在,现在好多新人都不认识我。原以为李彦琛给我选这件素色的衣服是因为怕抢了新娘的风头,结果放眼四周,在场的众人无一不着鲜亮之色。 现在看來,他这般刻意,无非是想突出我的戴罪之身。 “眼看着又要到年了,新年新气象,这宫中也该有些新面貌。”熟悉的声音直击我的心房,我顺着声音看过去,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沒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刀削斧凿的面庞上那双朗目璀璨如星光,似乎看一眼,就能让人沦陷。这张面庞已经在我梦中出现无数次了,时隔多年,终于亲眼见到,我再难压抑心头的思念。 “阿……”我口型已经张开,可瞥到他身旁的那个身影,心底的希望瞬间被浇熄。 () ------------ 第一百六十八章 相见 面前这张娇艳的脸蛋,单是看一眼就足以让我自惭形秽.这若是放在别的场合,该有多好啊,往日的那个鼻涕虫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且还这般貌美动人,我这个做姐姐的岂有不高兴的道理,只可惜,今日她身旁做的却是我的丈夫,粉色的牡丹长裙与他的一袭玄色蟒袍相得益彰,可这样般配的画面却看的我心痛. "今日本宫决定迎娶莲心,特设宴与众爱妃同乐,大家不必拘束,尽管开怀畅饮." 话音落下,现场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在这样的欢呼声中,莲心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绯红,这样娇羞的神色是我头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对于我这个亲姐姐她都可以冷眼相对,而到了李彦琛面前,却瞬间化身成了温柔的小绵羊,看的出,她是真心爱这个男人. 对着面前这对佳人打量一阵,我将目光收回,神思也渐渐回到了现实.联想到自身现在的处境,我的心头忽然升起一阵无力.沈莲瑾,有什么可悲伤的,莲心这样青春貌美的与他才是绝配,而你只不过是被这个时代淘汰的老人,即便,沒有莲心,他也不会属于你了. 在对面那一片花海中,我看到了打扮华贵的程又凝,柔弱怜人的顾嫣然,何止是相对于年轻一辈,即便在同辈之中,我也要相形见绌许多,这么多年的幽禁活早已让我的理和心理发了巨大变化,浣衣局的卑微苦力又怎能和养尊处优的娘娘争辉. 周遭传來一阵阵好听的说笑声,而我注定要被这样的朝气所淹沒.巨大的落差,让我心头越渐惆怅,我独自端起面前的一杯清酒,刚要饮下,忽然瞥见了对面的一阵目光,他就这样定定地看着我,也不知持续了多久.果然,还是被他发现了,我终究是逃不掉的. 四目交接的刹那,我本能的反应就是闪躲,可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意图,原本严肃的脸上忽然染上一抹戏谑. 他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举杯,饮酒.但那灼灼的目光却沒有片刻动摇.而被他这样注目,我却丧失了所有行动的能力,集中全部精力才能与他的目光抗衡,耳边的喧嚣还在继续,而我们就仿佛静止了一般. 不知是否是昨晚沒有睡好的缘故,我的眼角渐渐酸涩起來,在这么多人中,一眼发现我这个戴罪之身,我该感谢皇恩浩荡吗?看着那熟悉的面庞,前尘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我的眼底也渐渐变得潮湿.迷蒙的水汽随着过往的发酵渐渐变得凝重.[东宫那点事儿] 首发 东宫那点事儿168 不,沈莲瑾,你不可以哭,散场后,你哭的再狼狈都沒问題,但此时此刻,你要绷住,决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败下阵來. 我不断地给自己做着暗示,努力不让他看到我的卑微.偏偏这时,他的脸上却染上了一抹笑,那样的笑仿佛在做着无声的嘲讽:"沈莲瑾,你的眼角添了好多细纹,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早已不是你的时代了." 我脸上渐渐露出了些许窘迫,慢慢低下头躲闪起了他的目光. "來,你们敬完了,也该轮到本宫了." 几乎是在我低头的一刹那,响亮的声音就传了过來. "这第一杯,本宫想敬给最早进宫的老人们,你们陪着本宫一同青春,一同成熟,见证了本宫这些年來的成长变化,数年如一日守候在本宫身边,虽然这些年來的际遇各不相同,有的一路平顺,节节高升,有的甘于平凡,坚守本分,还有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一下,而后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我,轻轻道出:"还有的牢底坐穿,人鬼殊途." 我强忍着酸涩,怕自己的脆弱被他洞穿. "但是,无论你们现在身在何处,过着什么样的活,本宫都感谢你们这么多年的陪伴,真心地,由衷地心存感激,这一路有你们,本宫知足了." 铿锵的话音传來,原本伪装的坚强不攻自破,眼里的那滴泪水终究顺着脸颊滑落下來.程又凝等人已经纷纷举起酒杯,也许是出于对从前的怀念,我也缓缓端起酒杯,可在我抬头的瞬间.眼睛再次对上了那束目光.而他举杯的方向刚好正对着我,我脸上的神色瞬间僵住了.先前的泪水还未來的及擦拭,他又一次见证了我的卑微,也许我在他面前,早就注定要一败涂地. 只是我不知道他端着酒杯正对着我到底意欲何为. "干."他将酒杯往前送了送,而后端到唇边,一饮而尽.同时,我也遵照他这一声号令,将那杯辛辣的液体灌进了喉中. "接下來……"熟悉的话音再度传來,我却匆匆起身,走向了人群外围,也许是沒有勇气面对那一张张年轻的容颜,也许是畏惧李彦琛那直击心扉的注目,我终究还是做了逃兵. "诶,太子妃呢,这样的盛典她理应和本宫一起主持的,怎么都这会儿了,还不见人影?"我万万沒想到,李彦琛竟会将话锋一转,寻找起我來. "小安子……"他质问起了跟班太监.[东宫那点事儿] 首发 东宫那点事儿168 眼看要祸及他人,我心底升起了强烈的内疚,可一想到那双眼眸,停顿片刻,我还是抬起了脚步. "太子妃,太子妃,去把太子妃给我找來!"李彦琛的.[,!]声声咆哮让我心底越渐不安起來,喧闹的人群也因为他的怒气瞬间安静下來,可我前进的步伐依旧沒有停下. "姐姐!" 忽然,这阵喊叫透过人群传來,我的脚步瞬间定格住了. "今天是妹妹大婚的日子,难道姐姐都不愿祝福一下妹妹吗?"好久,真的好久,上次她这样叫我时,还是个孩子.幽囚于凤栖宫的那段日子,我多希望她能这样叫我一句啊,哪怕叫过之后,她仍过她的显赫活,我继续我的清贫潦倒,我也会无怨无悔,起码她认我了,虽然家沒了,可家人还在.而那时我一次次迎难而上,却一次次被她伤的头破血流. 今天,她终于开口叫我了.要的却是我对她和李彦琛的祝福. 莲心,你到底是太过天真,还是不屑怜惜,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周遭的空气就仿佛凝固一般,让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揭穿了我的藏身之所,让我无处遁形,静立许久,我终于在众人的注目中缓缓转过了身. 而这一刻,她站在那个显赫的座位前,正一脸渴盼地注视着我,这样惹人怜爱的神情忽然间又让我觉得,她其实还是多年前那个单纯的小女孩. "姐姐,今天是莲心出嫁的日子,可惜,娘亲不在身边,都说长姐如母,您就当莲心一回家长吧." 三言两语间,她已经禁不住抽噎起來,而我的泪水也早已浸湿脸颊. "姐姐,莲心自小一直是您带的,我知道您是最疼莲心的,您就忍心让莲心孤孤单单地出嫁?" 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目的说出这串话,我已经无暇顾及了,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我也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爹娘早已散落到天涯,这一都可能再难相见,莲心几乎成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说的对,长姐如母.我这个姐姐沒本事,沒能给她挣得一点嫁妆,如若连她的仪式都不在场,那就太不称职了. 出于对她的怜爱和内疚,我终究还是忍着心头那刀割般的疼抬脚走了过去. "姐姐,过來,莲心想和你坐一起."擦干眼泪后,她的脸上再度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我刚靠近,她就走上前來搀住了我.可当她细滑的手伸出來,我本能的反应竟是闪躲.这么多年了,到底还是疏了,断了联系这么多年,这姐妹情分又岂是一朝一夕能修复的了的? "來,姐姐坐."见我不愿意,她也不强求,转而将手伸向座位,对我做出了指引. 我讪讪一笑,还來不及入座,耳边就传來了一声问候. "久违了,太子妃." 他低着头并未看我,但这声问候却來的再及时不过.我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惴惴不安地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十年了." 他转过脸,定定地看着我,虽只说了个时间,我却读懂了一切,只是我沒想到,竟会是这么久远,原來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被幽囚了十年.一个女人能有多少个十年啊,而我这最美好的十年全都蹉跎在了繁重的杂物之上,仿佛如梦初醒,无限唏嘘之下,眼中竟渐渐染上了层水雾. "你可是本宫的发妻啊!"他无比深沉地感叹了一句,语气中的悲伤似乎要倾泻出來. 而我只是木讷地站在原地,任凭泪水默默滑落. "你过去所犯的错,本宫今日可以不计较,过來,和本宫一起坐."他一副居高临下的语气. "是啊,姐姐,不要拘束,快坐吧."莲心跟着应和了一声.我微微点了点头,刚抽开座椅,那阵威严的声音再度传了过來:"我说了,到我身边來,莲心给你姐姐让个座!" "殿下,这……" "照做!"还不待莲心辩解,魄力十足的声音就传了过來. ------------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交杯 “是。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莲心不情愿地应了一声,转过身,盯着我看了许久,才抬起脚退到我身后,虽然沒勇气看她,我也想象的到她那幽怨的眼神。 李彦琛,你到底想怎样,折磨了我这么多年,如今还要这般挑拨我们姐妹之间的关系,我站在原地,一脸愤恨地瞪着他。 “坐!”他丝毫不受我的影响,云淡风轻地吩咐了一声,眼角还带着几分笑意。 而我却恍若未闻,仍旧沉浸在愤怒中。锋利的眸光沒有丝毫减弱。 “你从前就是吃的死心眼的亏,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般死性不改。”他话语中虽带着几分讽刺,却听不出任何愠怒。 下一刻,他竟向我伸出了手。我微微抬眸,对着那只洁白修长的手打量起來。哼,他何时变得这么大度了,想当初,我一句话得罪了他,整整被囚了十年。正当我揣度着这背后的阴谋时,他忽然长臂一揽,直接将我搂了过去。 “你……”我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之上,本能地反应就是抗拒。 “怎么多人都看着呢,我的好爱妃,陪本宫演好这出戏。”还不待我挣开,他忽然凑了过來,在我耳垂边轻呼了一声。[东宫那点事儿] 首发 东宫那点事儿169 这就是我日思夜想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我以为十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修复彼此的伤痕了,结果到头來。我却再度被他伤的血肉模糊。哼,在他眼中,我根本就是个沒有痛痒的棋子,又何來伤痕一说呢? 对视许久,我终究还是败下阵來。 “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配合你?” 我别过脸,尽量不让他看到我眼中的湿润。 “今天是你妹妹出嫁的日子,如果你搅了她的局,你猜她会怎么看你。”玩味的话音中带着满满的威胁。 这一刻,怨恨,心伤一齐涌上,可一想到莲心脸上的那抹绯红,我心底的愤恨,转瞬便转化成了万般柔情。 “乖,听话。”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犹豫。他温柔地安抚一句,便将我安排到了身旁的座位上。 随着腰间那只手缓缓抽出,我知道我已沒了退路。 “你们中有些进宫晚的,大概还不认识,这就是本宫的太子妃。” 待我坐定后,他很快面向众人介绍起我來。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汇聚过來,我成了焦点所在。 “这就是太子妃娘娘啊,怎么这么憔悴啊,看上去要比太子大了好些呢。” “听说她得罪了太子,这些年來一直被囚禁着……” 阵阵议论传入耳中,我早已不再畏惧这些闲言,任凭他人怎样评说,只是端坐于座位之上,平静地看着前方。 而他似乎很享受众人对我的冷嘲,甚至还兴致颇高地自斟自饮起來。[东宫那点事儿] 首发 东宫那点事儿169 “殿下,该行大礼了,否则误了吉时……” “多嘴!”身旁的小安子提醒了一声,很快又被他驳回。 停顿片刻,悠悠的话音再度传來:“在行大礼之前,本宫要先敬一个人。” 我心头隐隐有了些不安。果然,他很快侧过身,冲我举起了酒杯。 “太子妃,我们做了十几年夫妻,却始终沒能喝上这杯交杯酒,今天,本宫帮你补上,也算了了本宫的一个心愿。” 俊美朗目配合着那深邃的目光,两相对视中,我的神思也渐渐恍惚起來…… 犹记得当年红衣飘飘,烛光摇曳,静谧的房中,我却不似寻常女儿家满心不安地数着盖头上的璎珞,若不是嬷嬷再三叮嘱,我定会自己揭了盖头,绝不让旁人费这劳什子事。 咿呀一声,随着房门被打开,男性的气息也越來越近。 可这会儿功夫,我的心口却加速跳动起來。 怎么办,怎么办?正当我深陷焦虑之时,他轻轻一挑,盖头落了下來。这一刹,那双璀璨的明眸瞬间搅动了我心头的春水,我呆愣地看着他,全不理会自己挂到嘴边的哈喇子。 “哼。”可对于我这般的痴迷,他的嘴角却染上了一抹嘲讽。 “沈莲瑾,装什么良家妇女!” 犀利的话音传來,我当时就不乐意了。我明明记得正常的版本应该是:“沈莲瑾,装什么名门淑女。”我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透露出不容糊弄的神采。 可对于这么明显的失误,他脸上却并未显露出任何疑色。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玄机?我转念一想,忽然发现了他更深层次的羞辱。他定是觉得我配不上装名门淑女这五个字,而良家妇女几乎就是泛指就相当于广大群众就相当于芸芸众,就相当于人。而他整句话的意思也就自然而然地可以解读成 “沈莲瑾,装什么人。” 碍于这顿侮辱,盖头揭开后,我也并未满脸娇羞,缱绻缠绵地叫他一声相公。哼,就是这么吊,怎么着吧,别以为长得好看,我就得上杆子倒贴。 临时赶场來行合房之礼已经够让我郁闷的了,这盖头一揭,还劈头盖脸地给我來了顿人身攻击,我自然是万般不情愿的了。 于是,之前的口水春水通通被收回,我那肉嘟嘟的小脸上写满了愤怒。哼,你是绝色又怎样,老娘照样要傲娇下去。 实际上,我气他并不单单是因为他骂了我,最主要的是我在进门之前刚刚恫闻阿树去世的消息,本來就已经够悲痛欲绝无法自拔的了,偏偏在怀着极其拧巴的心情进了洞房之后,一抬眼就看到桌子上摆放了一盘阿树炖粉条。 惨绝人寰!灭绝人性!这一连串成语瞬间钻入我脑中。 哼,本來还以为他是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那一型的,现在看來,他早就将那颗豆腐心碾成渣了。 混蛋!恶魔!我终于抑制不住心中那喷薄的怒气。愤然起身,叉着腰与他强势对峙起來。 “李彦琛,你还我阿树!”虽然知道猪死不能复,我还是蛮横地向他讨要起來。 “阿树?”他露出了一脸讶异,装的颇像那么回事。 我也不准备跟他这么耗下去,直接伸出手指了指碟子里的阿树炖粉条。 “哦,你是说那头猪啊。”他恍然大悟后不由露出了一脸不屑。 什么?猪。你知道我跟他的感情有多深吗,你知道他在被宰杀的那一刻有都痛吗,你知道得知它的死讯后,我有多伤心吗?它是我前进的精神力量,是我奋斗的动力所在,而你,竟然说它是猪,我在心里对他进行了一次深入灵魂的谴责,而后抬眼看向他,愤愤地说了句:“对啊。” 面对我这般不争气的回应,他脸上不由露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既然它是猪,它就应该去完成它的使命,而猪的使命不正是被宰杀吗,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題吗?” 妈蛋,竟然被他驳的哑口无言,我一脸哀怨地看着他,半晌才幽幽地开口:“不是的,我本來是希望他走那种专给小母猪交/配的路线的。” 得知了我的凌云壮志,李彦琛的脸上忽然有了些悲伤的神色。 偏偏这个当口,守夜的嬷嬷端來了合卺酒。他倒是毫不介意,颇具大家风范,驾轻就熟地走起了流程,我却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愤愤地瞪了他好久,最终还是在嬷嬷的再三催促下才端起了酒杯。 本指望各自灌下这杯酒就了事,可他偏偏要将这出闹剧演出国际大片儿的风范。还不待我反应过來,他就自作主张地将手穿过我的胳膊,做出了喝交杯的架势。 假惺惺。那时我对他不屑地直翻白眼。可他却毫不在意我的眼光,端着酒杯靠近唇边,仰头灌下,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有模有样。 当时我还在想,也许他这般忽略我是他有意为之。碍于他特殊的理需求,他极有可能早就嫌我碍眼了,我这个正宫娘娘占了右手君的名分却干不了右手君的事,也许在他心里已经有了废掉我,扶右手君上位的想法了。 想到这里,我的目光渐渐变得古怪。 嬷嬷也因我的分神再度提醒起來。而这个时候,李彦琛竟发挥了他身上赤字已久的闪光点,无比爷们儿地替我支走了嬷嬷。 当然,这也就让我对他与右手君的那点事儿更加浮想联翩。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哎呀,死鬼,轻点儿。”一句句恶俗的台词钻入耳中,我一个劲儿地砸嘴啧啧。哎,真不知道他的那些个爱妾们如果知道金枪不倒,孔武有力的太子殿下,私底下竟有这样一段过往,该会作何感想,哎呀,呸呸呸,这些岂是我应该担心的,人家可是正经姑娘呢,艾玛,丢死人了,好羞射。 “沈莲瑾。”正当我一脸羞怯,沉浸于yy中无法自拔时,他忽然威力十足地叫了我一声。 “啊?”我惊慌应了一声,看到那张冰冷的臭脸,不由将脸上的暧昧收回,清了清嗓子,重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这交杯酒哪有一个人喝的道理?”他定定地看向了我,而我心中对阿树一事还颇为介怀,自然不愿配合他,我颇为骄傲地转过了脸,对他的要求恍若未闻,可这时,他却忽然夺过酒杯将我揽入了怀中,随着那杯烈酒被缓缓灌入喉中,呛人的气息似乎又一次袭來,可这一次,我痛的不是喉咙,而是心。 ------------ 第一百七十章 秘密 “爱妃。”温柔的呼唤传來。我的心头顿时一片酥软。 “阿黄……”我沉溺于他的柔情之中。刚想开口回应他。忽然察觉到了异样。 不对。那时他绝不会这样叫我。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身子怔了一下。我缓缓转过身看向了声音的源头。 此时。他已经举起酒杯。银色酒盏衬得那双玉手越发白皙修长。他的容貌较之从前沒有丝毫改变。依旧魅惑众。不可方物。只是今日的我却沒了与他强硬对峙的勇气。 虽是大喜之日。他却穿了件玄色蟒袍。外罩一袭银白狐毛风衣。全身上下除了玉带上的那块和田玉佩。再无其他赘余饰物。 我沉思片刻。刚要收回眼眸。脑中忽然闪现出那日的情景。 “啵。”粉嘟嘟的小嘴亲上了那张白皙的面颊。 我瞬间错愕地瞪大了眼睛。而他似乎很享受。脸上甚至浮现起了示威般的得意。还不等我消化开來。他直接取下腰间的玉佩。 “莲心。这是姐夫送给你的。”他说着。将那枚晶莹剔透的玉佩交到了那只肉嘟嘟的小手上。那一刻。一向贪玩的莲心。脸上竟出现了几分肃穆。它五个小指头微微弯起。似乎要用自己凹下的掌心给那枚玉佩搭建出一个温暖的小窝。[东宫那点事儿] 首发 东宫那点事儿170 也许。从那时起。她幼小的心里就埋下了爱情的种子。 而当离别之日到來。我与他坐上了出发的马车。超越年龄的忧伤再度传了过來。 “姐夫。你一定要记得莲心哦。”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她眼中的哀怜和不舍。 而他只当这是孩子家的玩笑。冲她微微一笑。便扬起皮鞭。策马奔腾起來。 幽暗的天空中很快飘起了雪花。欣喜之余。我们似乎都忘了。相府门口还倔强站着的那个小女孩。 也许也正是顾念这段渊源。今日他才佩饰了这样一块玉佩。大婚当日。这样的定情物定能让莲心欣喜不已。只是今日的他脸上全无为人夫者的温和。取而代之的却是那君临天下的征服欲。 李彦琛。答应我。好好待莲心。有一瞬。我甚至想开口向他乞求。 可他身上那疏离的气息却让我望而却步。 沈莲瑾。醒醒吧。你的话如果有用。就不会被囚禁那么多年了。心头一阵强烈的无力感袭來。在渺茫的希望下。我渐渐失去了信心。李彦琛这般费尽心机地娶莲心。报复我的目的显而易见。可如若受伤的只是我一人。我大可无所顾虑。由着他出招就是。可他娶的是莲心。也就意味着我们姐妹两以后的幸福全都拴在了他手上。 李彦琛。冤有头债有主。折磨我一人就足够了。为什么还要将我的妹妹牵扯进來。如若成亲之后。他暴露本性。难道莲心这一辈子也要重蹈我的覆辙。在这深宫之中煎熬下去吗。想到那张绯红的小脸。我的心再一次揪在了一起。 李彦琛。你到底想怎样。我眉头紧锁。一脸忧伤地看着他。而他只是平静地举着酒杯。嘴角虽是上扬的弧度。却染上了一层嗜血的寒。 “爱妃。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疑问。我神思收回。他不由又将酒杯向前伸了伸。 接到他这番提醒。我也不再犹豫。端起面前的酒杯举了起來。 修长的手臂缓缓探了过來。触碰到的刹那。我本能地激灵了一下。刚要退缩。他似乎预见了我的怯懦。提前一步环扣住我的臂弯。感受到那阵力道。我惊愕地抬头看向了对面。而此时。那双桃花眼中竟染上了一抹戏谑。[东宫那点事儿] 首发 东宫那点事儿170 沈莲瑾。你逃不掉的。我似乎能读懂他眼里的潜台词。 原以为自己一无所有。可以无所畏惧。第一时间更新可现在。身上却绑缚上了莲心的命运。我怨恨自己的怯懦。可宫廷从來都不是快意恩仇的地方。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我知道我逃不掉。也就放弃了挣扎。眼中的希望渐渐溃散。很快就被泪光迷蒙。 他又一次得逞了。只是这一次。那张脸上却沒有恣意的神采。微笑着注视我一阵。他直接俯身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那样的动作认真深情。甚至连我都差点被这样高超的演技蒙蔽。 李彦琛。过去这么多年了。难得你还记得。只是今天的补偿。挽回的只是你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而我的心你永远挽救不了。 眼看着他将杯盏从唇边缓缓移开。我敛了敛眼眸。迅速抬起手将自己的那杯也饮了下去。 结束了。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拿着酒杯缓缓撤退。可当那双溃烂的手即将抽出时。他的目光忽然被吸引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他就仿佛一条暴怒的毒蛇。手臂迅速反转。直奔我的手掌而去。看出了他的目的。我用尽全力。迅速将手往回抽。最终。我快了一步。逃脱了他的钳制。可手指上那火辣辣的疼还是让我感受到了他的力道。 而在我逃脱之后。他紧攥的手就定格在了空中。 惊魂未定的我也无心顾及他的情绪。第一时间更新将手朝袖子里缩了缩。便别过脸躲闪起來。 如此明目张胆的拒绝。我自然也是不安的。 偏偏此时。周遭的空气就像凝固了一般。这样出奇的平静也让李彦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 “哎哟。这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殿下和姐姐还是这般柔情蜜意。竟学着小夫妻喝起了交杯酒。” 这种时刻还是王良娣发挥了超强的调停本领。只一句话。就立刻让现场氛围明朗起來。周围传來了轻微的笑声。李彦琛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 “哦。第一时间更新听你的意思是说本宫老喽。”他打趣的话音传了过來。 “哎呀。殿下。臣妾哪敢有那种想法呀。”王良娣略显丰腴的脸上显露出了几分矫作的委屈。 “好了。本宫又沒说要将你怎么着。”李彦琛象征性地安抚了一句。她脸上的委屈瞬间又转化成了嗔怪。 “就知道吓唬人家。不理你了。來。姐姐咱们喝。” 我沒想到她话锋一转。竟冲我举起了酒杯。惊慌之下。我的脸色也变得不自然起來。可王良娣毕竟是与我同期的老人。而且还不止一次帮我解围。即便在我盛宠之时。她曾帮着李彦琛一道欺瞒于我。但我愿意相信她是迫不得已的。毕竟。李彦琛的狠辣手腕是有目共睹的。 “姐姐。我们这么多年沒见。你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妹妹吧。” 这样的发问。我根本无法拒绝。微笑地看了她一眼。我最终还是端起了酒杯。 “要是把她灌醉了。我唯你是问啊。” 冰凉的杯沿刚碰到嘴边。那声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來。不同于单独面对我时的讥诮冷漠。这时。他的语气中满是温柔宠溺。 “哎呀。姐姐。你看到了吧。殿下这明显是偏心。”王良娣看着我。露出了一脸嗔怪。我知道她是在借势捧我。可对于李彦琛的底细。我却再清楚不过了。他只不过是做给众人看。让大家知道他对我这个罪妃有多宽容。到头來。大家歌颂他的仁义大度。谴责我的不识大体。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 这样好听的话听听就算了。当真就输了。面对王良娣的调侃。我讪讪一笑。端起酒杯饮了下去。 “这王良娣都敬了。即便殿下心疼。妹妹也要敬姐姐这一杯。”好听的声音由远及近。走到近前。我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容颜。娇俏的小脸上一双明媚的大眼。衬着那樱桃般的朱唇。这样的绝色单站着就是一道风景。更别说她袅袅娜娜。摇曳姿地走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被吸引了过去。而她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注目。走到近前。毫不怯场。搂着李彦琛的脖子。随意往他身上一倚。惊绝的风采展现地淋漓尽致。 这一刻。我看到了其他嫔妃眼中闪过了一抹鄙夷的神色。我也无心解读这样的鄙夷到底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她的不规矩。只一个劲地在脑海中搜寻关于这张脸的印象。 虽然被囚禁了整整十年。但我入宫那会儿。同期的嫔妃并不是很多。加上我身居主位的缘故。她们每日请安。每个人我都能清晰地叫上名字。而今日这张脸。并不在我的记忆中。如此一來。这女子必是新人无疑了。 既是新人。她这般熟稔。我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妹妹说笑了。不知妹妹怎么称呼。”我发问了一句。直接抬眼看了过去。这一瞬。她唇角的那颗痣映入我的眼帘。电光火石间。脑中忽然浮现出了那日梅园前的景象。 “白雪。”她缓缓道出了答案。我的猜想也得到了最有力的印证。只是那双魅惑的眼眸定定地盯着我。让我心头越发不安起來。 我有种强烈的感觉。她极有可能知道那晚经过梅园的人是我。 想起那日自己满身污垢。装疯卖傻啃馒头的狼狈模样。我的心头就忍不住一阵震颤。尤其是这样的画面早已被面前这个女人识破。我心里就越发虚的厉害。紧张之下。甚至连冷汗都跟着渗了出來。那是我一中最屈辱的一/夜。甚至李彦琛都将我当成了无意路过的苦命丫鬟。我是那么强烈地希望她能够保守住这个秘密。替我留住这最后一点尊严。 ------------ 第一百七十一章 折磨 “姐姐。”魅惑的声音传來,那张脸上的笑容也渐渐荡漾开來。 “姐姐怎么连看都不看妹妹啊,莫非妹妹长得就这般入不了眼?” “怎会,妹妹美艳动人,貌若天仙,姐姐这是自愧不如。”我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了头。 “殿下,您瞧瞧,姐姐多会说话,日后若有这等佳人长伴君侧,臣妾恐怕就要黯然失色了。” “哟,你怎会黯然失色呀,这些日子,我们众姐妹加起來的恩宠都不及你。”娇嗔的话音刚落下,王良娣就毫不客气地堵了回去。 从前,我总觉得王良娣八面玲珑,从不的罪于人,沒想到她竟也有如此直言不讳的时候。 “殿下,您瞧王姐姐说的,日后您再來臣妾这儿,臣妾都不敢接驾了。” 白雪并不直接还击王良娣,转而向李彦琛诉起苦來。 “就你最伶俐!”李彦琛看向王良娣,假意轻斥了一声。只这一句话,原本濒临僵化的场面瞬间又活跃起來。对白雪來说,李彦琛帮她出了头,对她的偏颇显而易见,而对于一向不甚受宠的王良娣來说,虽是埋怨的语气,却让她与李艳琛有了眉眼交流,一句话的时间,我发现她竟难得地红了脸。那副娇羞神态仿佛刚进宫的秀女。 “哎,你们别说,这白嫔和太子妃眉眼之间还有几分相像呢。”人群中无意的一句话,瞬间让现场气氛肃穆起來。 我带着几分惊诧缓缓抬眼看了过去,从前沒有细察,经过这番提点,我这才发现,她的眉眼轮廓与我还真有几分相像。 “哎,你还别说,这么一瞧还真的挺像。”王良娣紧跟着应和了一声,周遭传來了阵阵议论,面对众人眼中那或惊讶或疑惑的目光,他却依旧一脸平静,任凭她人怎样揣度,他就是不做任何解释。 “我这般粗劣的容貌怎能和妹妹的倾国之色相提并论。若是眉宇之间有几分相像也不过是沾了妹妹的光,沒有什么稀奇的。” 我淡淡地回应了一声,不给众人的臆想留一点儿空间。这般冷淡的语气显然也起到了一定的威慑力,众人很快安静下來。 “瞧瞧你们一个个的,怎么着,把本宫的太子妃惹恼了吧。” 李彦琛一副佯怒的模样,伸出手对着周遭的众人指点一番,直接拿开了攀在他肩头上的玉手:“看这情况,恐怕你这杯酒是敬不了了。” 如此偏颇溺爱,让我受尽注目,瞬间成为嫔妃中的热门,却也让我饱尝冷眼,顷刻成为嫔妃们的公敌。 这一刻,我似乎看到了白雪脸上的失落,即便刚才我对她做过恭维,也不足以抵消她此刻的黯然。 也许是过惯了众星捧月的生活,这突來的冷落,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直至被李彦琛推开,她还一脸惊诧,反应过來后,那张小脸露出了令人心疼的悲伤,这样的悲伤直击心弦,我见犹怜。 我知道女人是极端的爱情信仰者,她这副反应显然对李彦琛已经迷恋成痴。这一瞬的晴天霹雳,我真怕她禁受不住打击,将几年前的那一幕和盘托出。 幽怨的眼神在我身上回旋良久,她似乎不愿相信,那一夜,那个形同疯妇的太子妃还会有重新回來的一天。 那一夜,我似乎早该死在她的万丈光芒之下,可这一刻,我却坐上了这个最显赫的位置。这不是我的本意,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回到凤栖宫里继续做那个不名一文的浣衣苦力。虽然生活清苦,起码那里的一切是真实的,而现在,这样虚妄的浮华带给我的却只能是无尽的心伤。 “好了,既然太子妃沒心情,你们都各自入座吧。”李彦琛的声音传來,这对我而言本是好事,可看着那双委屈的眼睛,我却沒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她随众人一道缓缓转过身,那孤独的背影叫我难受,原來再美丽的孔雀,铩羽而归时都是一样的落寞。 “殿下,该行大礼了。”这一次,我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语气冷漠地提醒了一声。我能想象到他这番宠溺之举对莲心造成的伤害,也许,莲心早已对我生出了恨意,而这句话非但不会让她念及我的好,反而会让她觉得我是在惺惺作态。但无论她怎样看我,我都要竭尽全力地保护她。 “你就这么着急?”他的质问中带着几分愠怒,而我只是冷漠地看着前方,对他的发问恍若未闻。 “我们分开了十年,整整十年。”他说着,似有不忍地握紧了手。 “你不过是一介女流,而本宫身为一国太子,实在不该与你计较。”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來,酝酿许久才再度开口:“只要你愿意,本宫现在就可以免了你的刑罚。” 凌厉的话音中霎时多了几分温情,本以为我会对他的蛊惑无动于衷,可当他深沉的话音传过來,心头却又不争气地酸涩起來。 霸道的手掌覆上我的肩头,继而缓缓用力,转过了我的身子。 “只要你愿意,本宫照样可以待你如初。” 纤长的手指轻轻拭过我眼角的细纹,似乎要将这些年來的沧桑一并擦掉。 我注视着面前这张脸,岁月沒有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他似乎还是长街上那个斗蛐蛐的少年,而我华发暗生,形同垂暮,早已是昨日黄花,从前那个青春活力的沈莲瑾在我身上再找不到半点影子。 李彦琛,我们错过了,这十年光景已经成了我们不可逾越的鸿沟。今日你将片刻温存留给了我,可我却永远不会忘记这是无数人用性命换來的。你的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这种建立在生灵涂炭之上的爱,恕我不能安然享受。 “放我走。”泪水溢出眼眶,润湿他的指尖。 这一瞬,他眼中的温情僵在了脸上。我仿佛在那幽深的眼底看到一抹悲伤,但很快,这抹悲伤就被漫布的笑意所取代。 “你休想!” 这声鬼魅的声音宣告了我的死刑。 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决绝,我毫不留情地别过脸,躲开了他的触碰。 正当我黯然地擦着泪水时。他的目光再次被那只溃烂的手吸引了。巨大的力道袭來,这一次,我沒能躲开,手腕被他死死扼住。 对着我皮开肉绽的手打量许久,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來。这是个不好的讯号,我用尽全力挣脱了他的束缚。扯了扯木槿花衣袖,将手完全藏了进去。 “是谁竟敢这般苛待太子妃?” 这样的掩饰根本就是欲盖弥彰,那声质问还是传了过來。 “回禀殿下,娘娘在幽禁期间一直被浣衣局当苦力使用,浣衣局的刘嬷嬷天生是个恃强凌弱的主,她见娘娘失了恩宠,便把脏活累活都丢给了凤栖宫。这种天寒地冻的时节,娘娘双手整日浸在水中,哪有不坏的道理。” 小安子不敢有所隐瞒,将他所知道的如实道來。 “不是这样的……”当我想开口辩解时,李彦琛的眼中已经布满了阴鸷。 他缓缓转过脸看了过來,瞥到那可怕的目光,我眼中的担忧渐渐转变成了恐惧。 “敢问殿下,要怎么处置刘氏?”小安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及时地问了一句。 “斩!”果决的声音落下,我的心头猛烈颤了一下,虽然预料到事情不妙,但我还是低估了他的狠毒程度。 这一刻,我似乎看到程又凝脸上的惊慌,我知道刘嬷嬷那般待我,完全是受了她的唆使,只是不知道她脸上的担忧是出于对刘嬷嬷的心疼,还是出于对唇亡齿寒的恐惧。 周遭传來了轻微的议论,大家看我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害怕。 不知不觉间,我仿佛被李彦琛塑造成了一个恶毒的女人,我是那么迫切地想要解释清楚,可我一靠近,周围的人却都恐惧地躲闪开來。 “刘嬷嬷在宫里辛劳了一辈子,对我苛刻也完全是出于职责所在,请殿下看在她年事已高的份上,饶她一命。” 焦虑之下,我的语气有些激烈。可他脸上却沒有任何愠怒。 “爱妃,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得罪你的下场就只有死。”他语气中满是坚决,沒有丝毫商榷的余地。 我明白他想将我推上风口浪尖,让我成为万人唾弃的祸国妖妃,只是我沒想到,他为了毁灭我,竟会堵上自己的江山,不惜背负上昏君的罪名。 周遭沒有一丁点声音,我定定地看着他,眼眶渐渐变红。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个劲地喃喃着,我只是想远离这里,这点小小的要求也有错吗?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忽然探过头來,将嘴唇贴到了我的耳边:“沈莲瑾,你这辈子都休想逃出我的掌心,就让我们永生永世地熬下去吧。”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他的险恶用心,他就是要我在一茬又一茬的新人中老去,直到岁月将我残存的风韵也侵蚀干净,这对女人來说无疑是最残忍的伤害。 ------------ 第一百七十二章 计谋 李彦琛,你休想,即便有一天我芳华逝去,人老珠黄,但只要我一息尚存,你就休想让我妥协,我怒瞪的眼中满是坚决,可别过脸,看到莲心那张满是泪痕的脸蛋,我的坚强瞬间就垮塌了,原來,这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即便我再叛逆,也挣脱不了他精心编织的牢笼。 那日观完了李彦琛与莲心的婚礼,我再次回到了凤栖宫,只是不同于以往的凄凉处境,现在的凤栖宫被装饰一新,家具陈设更是华丽非常,可栖身于这样豪华的殿中我非但不觉温暖,反倒感到了阵阵寒意。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惨烈的呼号从墙外传來,声声击打在我心头。强烈的不安袭來,我循着声音走向了门外。 “小姐小姐,这眼看就要到午饭时间了,你这是要到哪去啊?”刚踏出门槛,菜苗就气喘吁吁地跑出來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出去走走,你不用跟着了。”我淡淡回应一声,绕开她,继续向前行进。 “小姐,这定是哪个丫鬟犯了错被自家主子给罚了。”对于耳边的阵阵哀嚎,菜苗也无法忽略,她脚步匆匆,一路追随着我,只找了个寻常借口,准备将我搪塞过去,可这样的理由显然不能让我信服。 我沒有理会,大踏步地往声音的源头前进。 可随着脚步的渐渐靠近,那阵哀嚎却弱了下來。当我走到分岔路口时,耳边已经完全沒了声响。 胸口的呼吸越渐急促,一阵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小姐,回吧!”菜苗走上前來,脸上露出了些许愧色。 我茫然地看着巷子口的分叉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脚直接往浣衣局的方向走去。 当我再次拐过弯时,目光瞬间被那列队整齐的人群吸引。 而在夹道中央,我似乎隐约看到有个人躺在那儿。 可怕的预感似乎正在一点点应验,我忍着心头巨大的伤痛,举步维艰地向前靠近。 步伐一点点接近队伍,所到之处,原本分列两侧的浣衣宫女竟都不约而同地瑟缩了一下。沈莲瑾,原來不知不觉间你竟变得这么可怕了。 “哎哟,娘娘,奴婢正教训她们呢,这种污秽之地岂是您能來的。”透过模糊的泪眼我似乎瞥到了前方的那一抹红。可浣衣局的新任掌事胡嬷嬷却抢先一步,挡在了我面前。 “让开。”我丝毫不理会她的奉承,厉声呵斥了一声,便再度向前踉跄起來。 刚走两步,浓重的血腥之气就钻入鼻腔。我鼓起勇气将目光投了过去,只见地上赫然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那一头枯槁的白发在风中飞扬,道不尽的凄惨悲凉。 恍如经历了一场晴天霹雳,我只觉头脑一阵眩晕,身子也摇摇欲坠地向后倒去。 “小姐!” 千钧一发之际,菜苗慌忙冲过來,扶住了我的身子。 “小姐,小姐,走,我们回去。”关切的话音中满是担忧,可这次,我却推开她,用残存的意志强撑起身子。 那日,就在身后这院子里,她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看着她泪眼涟涟的模样,我一时心软宽恕了她,可现如今,她却因为我落得这样的下场,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我当初定会不顾一切将她赶出宫去。 沈莲瑾,装什么慈悲心肠,该你耍威风的时候就耍,你以为你是谁啊。当初,若不是你的一念之差,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迈着虚浮的步伐,失魂落魄地向前挪着。巨大的内疚缠绕着我,在模糊的泪眼中,我一步步地向前挪动,周遭站着的众人皆是一脸恭敬。从前,任人摆布的时候,我照样可以踏实的活着,而如今,我手里掌握着他人的命运,却要受到这样的煎熬,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李彦琛永远不要将我记起,原以为小安子出现的那一刻,我会苦尽甘來,现在看來,这无疑成了我灾难的开端。 后來听说,那日是李彦琛为了替我树威特地安排的。为了以示警醒,浣衣局的所有宫女都被叫过去观看,在众目睽睽之下,刘嬷嬷就在声声哀嚎中断了气。 亲眼见识了那一幕惨象后,愧疚始终围绕在心头,心结难解之下,我竟病倒了。 “小姐,想开些,圣意难测,事情的结局根本就不是你能左右的,况且,刘嬷嬷平日作恶多端,这样的结果也是她罪有应得。” 菜苗再次在我耳边开导起來。 “请安时间到了吧,扶我起來。”我掀开被子,搭在菜苗的手上缓缓用起力來。 “小姐,皇后娘娘不是说,您身体不适请安可以免了嘛,要不,今天就别去吧。” 听了菜苗的建议,我停顿了片刻,便再次用力撑起身子下了床。 我知道,皇后这是不愿意见我。禁足解除的第二日,我依旧像从前一样去给皇后请安。可这么多年沒见,她见到我沒有半分心疼,反倒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莲瑾,本宫原以为你心性纯真,不屑与她人相争,想不到你却是这般的心机深重。莲心可是你的亲妹妹啊,在她的婚礼上那般抢风头,你将她这个新娘置于何地啊?”声声训斥传入耳中,那一刻,我沒有半句反驳,只安静地跪在原地,任由她评说。 我又一次抢到了风头,周遭的其他嫔妃都成了看戏之人,只是这出戏,她们看的颇为赏心悦目。 我知道那次的百花乱党之事已经在皇后心中生了根,无论我怎样努力,我们的关系也不可能修复到从前的状态,毕竟,她这一生最恨的就是对他儿子不忠之人。按照她以往的强硬做派,我重新得势,她必定得想方设法地对付我,可现在也许是碍于与李彦琛的关系有了些进展,她也不愿因为我再让母子关系陷入危机。 当日,她隐晦地将旧事又重提了一边,并且在言语中不断敲打我要谨守本分,绝不许再有逾越之举。 这一次,我托着病体再次來到了芳仪宫,不管怎样,之前皇后对我有恩,尤其在我刚进皇宫,百般不适的时候,她给予了我很大的关怀。当初,我被程又凝等人议论,是她一步步领着我把属于太子妃的威严夺了回來。只可惜,我沒能如她所愿,至今也沒有一丝东宫之主的样子。 时过境迁,现在我再也不是她心中的那个莲瑾,可这份感激我却不能忘怀。 可当看到我病病殃殃的模样,她的眉头却皱了起來。 “这样的身子就不要再过來了,这里人多,要是传染给其他妃嫔就不好了。” “是。”我怯怯地应了一声,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训斥过后,皇后很快将目光投向了白雪,脸上的不悦也转化成了微笑:“听说白嫔最近身子不舒服,可请了太医了?” “谢母后关怀,沒什么大碍,只是最近胃口不是很好,不敢劳动太医。”说到这里,白雪露出了一脸羞赧。 “可有想吐的感觉?”提及此事,皇后变得异常激动起來。 “晨起的时候是有些干呕的冲动。” “那八成是错不了了。”皇后的脸上满是激动。这么多年,李彦琛膝下始终无子女,若白雪真的有孕我本该替他高兴的,可听到这消息的一刹那,我心头竟隐隐作痛起來。 “你啊,有时候也太谦逊了,得宠这么久,就是不见你有一点儿架子。这点啊,又凝你得好好学学。” 皇后说着,忽然将目光投向了程又凝。 “母后放心,臣妾与表姐定会互相学习,共同伺候好殿下。” 程又凝刚露出一点儿不满之色,就被白雪的巧言令色压制了下去。 可听到白雪的那声称呼,我的心头却陷入了慌乱。表姐,沒想到白雪竟然是程又凝的表妹。我似乎想起几年前梅园前她的刻意亲近。当初,她那惊人的美貌和那颗慈爱的心让我惭愧许久,现在看來,她一再强调丫鬟的身份,并且让随行宫女拿來馒头分明是成心对我的羞辱。她的善举非但打压了我的期望也阻绝了我与李彦琛接触的可能性。而且,她也通过此举,在李彦琛面前树立了慈悲心善的形象,一箭三雕,好精明的女子。 我记得在此事第二天,程又凝就将我召入宫中,一通辱骂毒打。在两天之内,同时遭遇了她们姐妹两,这种情况若是用巧合來概括,实在太难叫人信服了。 而最有可能的情况就应该是白嫔早在那晚见到我之前就已经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 她竟然愿意对一个被幽囚多年的人用心,足见她的疑心之重。这样的计谋再加上程又凝的毒辣,她们两若联手,别说铲除我一个,就是称霸后宫也是轻而易举的。 只可惜,这一切皇后沒有看见,在她眼中,她们仍旧是自己的好儿媳。 “嗯,白嫔果然识大体,若所有姐妹都能像你们这样,本宫也犯不着这么操心了。”皇后语意中的指向令我伤心,可即便冤屈,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忍耐。 ------------ 第一百七十三章 缠/绵 这几日请安,我始终沒见到莲心的身影,虽然她成亲之后搬离了芳仪宫,但依照她与皇后的关系,绝不可能一连几日不來问安,如此刻意只能说明,她是在躲避我。 随着身体渐渐好转,我出來走动也越发勤快起來。今儿个晚饭后,菜苗春华忙着收拾洗涮,我便独自一人沿着宫里的小道徐行起來。 也许是心思游离的缘故,不经意间一回身,我才惊觉我已经离开凤栖宫很远了。等重新回过身时,我竟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勤政殿前。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微弱的烛光从虚掩的门中隐约透出,我的心头竟升起一阵莫名的悸动。 那一/夜,他炽热的双眸中满带殷切:“本宫夜夜宿在嫣然那里你生气吗?” 我讶异地抬起头,一脸的不可思议,想不到,他堂堂一国太子竟会这般幼稚,企图通过和她人的故意亲近來试探我的心意。 我原以为他是离不开顾嫣然,可沒想到他与她日日缠绵,只是想要看我吃醋的样子。 想不到竟然也有人会对我沈莲瑾如此用心,而且这人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突如其來的问題,让我陷入了慌乱,注视着那张俊颜上的深情,我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促狭的环境中,我似乎能感受到他喷薄的呼吸。虽然对他的问題一时语塞,无法作答,但胸口那强烈的律动却提醒我,我心动了。 曾几何时,也是在这殿中,他伏在案前处理朝政,而我则坐在一旁滔滔不绝。我不知道我的趣闻是否会让他分心,抑或是他是否将我的故事听了进去,但我们双方却都对这种形式心照不宣。这样的场面在外人看來也许很奇怪,但对我们而言,却是深入灵魂的交流。每当我说到动情之处,他脸上也会相应地做出反应,或同情,或艳羡,或唏嘘。这样的表情,让我极度渴望认同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只是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从奏折上移开,并且情绪还完全不受奏折上的内容所扰,这样的本事令我叹服。 勤政殿本是办公重地,一般沒有得到召见是轻易不得进入的,可那段时间对我而言,却成了來去自如的寻常场所,无需通传,也无需顾及进门之前里面是怎样森严的阵仗,只要我一进去,里面的天地就独属于我。 而此刻,站在殿前,我却沒了上前的勇气。沈莲瑾,你怕了。我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心思。而也许是不甘这样的懦弱举动,得出这样的结论后,我竟抬起脚缓缓地走了过去。 “殿下,听闻近來西北大旱,臣妾想把各个宫里的月银先缩减一半,胭脂水粉钱照着从前发放,至于服装衣饰,除了祭典或晋升的正式服制交由内务府裁制,其他日常的穿戴就由各宫自己缝制。臣妾已经知会了内务府的工匠们,只要殿下同意,明日她们就可前往各宫教学。” 刚靠近门边,忽然从门缝中传來了这声熟悉的声音。 我难忍好奇,将目光对着门缝投了过去。 微弱的烛光下,李彦琛单手撑着额头,似乎很疲惫,而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妙龄女子,正体贴地给他捏着肩。虽然屋内有些昏暗,并不能看清容貌,可通过那熟悉的身形,我第一眼就辨出,这女子是莲心。 她就像个贤惠的妻子,无比贴心地开导着自己的丈夫,这样的画面浑然天成,可我看着,心里却不禁酸涩起來。 沈莲瑾,莲心可是你的妹妹啊,你竟然连自己的妹妹也嫉妒,你还有沒有人性?无边的内疚席卷而來,我忍不住在心里自责起來。可即便我将再恶劣的言语强加给自己,仍旧无法阻止心头的那阵酸楚。 也许是刚才的话让他有些心动,李彦琛抬起头缓缓地看向了莲心。 “可一上來就缩减一半,各宫嫔妃恐怕接受不了啊。” “力度可能是大了些,但这所谓的缩减一半并不是死的,倘若一宫之中人人勤勉,做出的衣服除了满足自身需求外还另有剩余,臣妾可以出钱‘收购’。这样当其他宫中的生产不能满足自身需求时,臣妾便会将收购來的衣服‘转卖’给她们。这样一來不仅刺激了各宫的积极性,还能节省一半的月钱支出。日后,若哪个宫里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她们只会努力赶工,再也不用向内务府伸手了。” 莲心的改革大计令我惭愧,想我之前执掌后宫时,从未有过任何实质的作为,名义上是东宫之主,可大小事宜却沒处理过一件,甚至对于嫔妃吵架这样的事,我都只会在一旁干凑热闹。从前因为得宠的缘故,要么皇后帮着处理,要么就是李彦琛替我挡着。现在想想,若沒有他们的庇护,我还真沒有打理后宫的本事。而莲心在皇后宫中长大,自小受皇后熏陶,对这后宫事宜在清楚不过。她无疑比我更适合这个后宫之主的位置。 “嗯,难得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长远的目光。”李彦琛赞许的话音传來,莲心语气中却满是谦逊。 “殿下谬赞了,臣妾哪有什么长远目光,这后宫之中,跟寻常人家过日子是一个道理,要么勤,要么俭,要得生存下去,必得占到一样。” “辛苦你了,这才刚过门,就要你这般费心思。”李彦琛说着,搀着莲心的手,直接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上。 刚才还落落大方的莲心此刻俨然成了娇羞的小女人,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半晌才怯怯地开口:“只要能帮殿下分忧,再苦再累,臣妾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在我的印象里,莲心对这个世界都是泼辣的,唯独在李彦琛面前,她立马就会变成一个娇羞的小女人。这样的深情甚至有些卑微。同那日我在浣衣局前对她的呼唤如出一辙。 李彦琛对着面前那张低垂的小脸打量许久,语气忽然变得深沉起來:“你比你姐姐懂事多了。” 这句话就如同一把利刃插入我心头,在那样的剧痛之下,泪水瞬间涌了出來。我伸出手紧紧抠着门框,泪眼朦胧中,案前的两张面颊越渐靠拢,双唇触碰到的刹那,二人有过瞬间迟疑,但随着莲心的主动,动作又再度连贯起來,力道由缓转急,由弱至强,直到殿中充满了旖旎之色。在那忘乎所以的缠绵中,甚至连那昏暗的烛光都变得暧/昧。这一刻,我终于再也压抑不住,转过身倚靠在门框上嚎啕起來。 身子沿着门框一点点滑落,悲切的哭声在静谧的夜中格外突兀,门内的声声喘息传來,我伸出手紧紧捂住嘴巴,嚎啕之声堵在了喉头,但那痛彻心扉的滋味却愈渐清晰。 我应该庆幸,这一夜,我的卑微终将被埋沒。 上次是孱弱的病体,这次又成了红肿的眼眶,皇后对我似乎越发心烦了,在她看來,我定是想方设法要搞出点名堂來,非要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來不可。好在心灰意冷之下,她的不理解也对我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近來嫣然身体不适,一直卧床,从芳仪宫里出來,我便独自一人往自己宫里走去。 “姐姐,姐姐。”耳边的呼唤渐渐清晰,我隐约感觉到这阵声音三对着我的,匆匆的脚步渐渐停了下來。 “姐姐!”声音又一次传來,我缓缓转过身,只见不远处的白雪正在丫鬟的搀扶下快步往这边赶。 “姐姐也是一个人吗?”走到近前,她面带微笑,温柔地问了一句,那样的神态令人沉醉,只是嘴角的那颗痣,又让我想起那晚梅园前的景象,心头不由又警觉起來。 “如果沒有人陪伴,不知姐姐是否介意与雪儿同行?” 我还來不及做出答复,她已抢先一步,夺了我的退路。 “哦。”反应一阵,我呆呆地应了一声。 无妨,走就走吧,反正这路又不是我的,谁爱走谁走,多一个人少一个人跟我沒有半点关系,如果实在看不顺眼,就把她当空气好了。 转过身,我与她沿着小路徐行起來。 “姐姐,雪儿见你今天气色有些不好,可是因为雪儿的缘故?”行了一段路后,白雪忽然转过身怯怯地问了一句。 只是这样的问題却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实在想不起近期她有什么得罪我的地方。 “因为你?”我反问了一句,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姐姐,妹妹真的不是有意抢姐姐风头的,只是那日皇后无意中问起,妹妹只得照实答复,却不想,皇后的反应竟会那般激烈。”听她这一提醒,我好像记起了那日在芳仪宫中的场景。 “哦,沒事,那天的事怎么能怪你呢。”我宽厚地回了一句,她脸上立即露出了欣喜之色。 “谢谢姐姐,雪儿生怕惹了姐姐不高兴,否则,不仅是雪儿,连同雪儿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跟着难安的。”她说着,伸出手一脸慈爱地摸向了自己的小腹。 “你……”我一脸讶异地看着她。 “嗯。”她一脸羞怯地点了点头。 “太医确诊了,只不过月份太小,不方便大肆宣扬,说來,姐姐还是除了殿下外第一个知道的呢,对了,姐姐会祝福雪儿的吧?”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心狠 柔柔的话音钻入耳中,我却有如遭遇了一次五雷轰顶。 “姐姐,你觉得以后孩子出生了,是像殿下好呢,还是像妹妹好呢?” 她的征询再一次传來,而我只是呆愣地看着前方,不断地提醒自己,他有孩子了…… 我似乎还清楚地记得昨日的感觉。到凤栖宫虽说只剩几步路程,我却走得举步维艰。我努力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可脑中却总闪过阵阵黑影,当迈入门槛的那一瞬,我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直地栽了下去。 原以为醒來之后就会忘记一切,可心底那越渐清晰的疼痛却时刻提醒着我。万念俱灰之下,一个想法悄悄在我脑中滋生开來。 上午我去了嫣然那儿,她的状况很差,原本身子就不好,再加上皇后阻拦,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李彦琛一面,长时间的抑郁想念,也渐渐加重了她的病情。 虽然她自己将全部的责任都归咎于皇后,但我知道,只要是李彦琛想做的事是沒有人拦得了他的。从前,他为了她甚至可以与皇后鱼死网破。不惜与整个后宫为敌。而现在,他夜夜宿在她人的温床之上,早将从前的誓言抛到了九霄云外。 原以为李彦琛有多么顾念旧情,现在看來,他终究也难免落入俗套。色衰而爱弛,这后宫之中向來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现在宫中年轻貌美的那么多,他连往日的心头最爱都可以割舍,更别说我这个可有可无的挂名妃子了。 “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我正在屋内静坐着,忽然自门外听到这声呼唤。 “哎呀,快走吧,太子妃娘娘不在这儿,你到别处寻吧。”我一出门,只见菜苗正弓着身子,苦口婆心地劝导着面前的女子。 “春华,怎么了?” “哦,娘娘。”春华见了我,脸上浮起了一丝慌张。 “娘娘?”春华还來不及回应,对面跪于地上的女子忽然疑问地重复了一句。 这声声音是熟悉的,可她一头蓬乱,再加上始终低着头,我并不能立马将她认出 “娘娘,娘娘。”确认了我的身份后,她激动地叫了两声,快速挪动膝盖,跪行到我身边,她一把伸出手抱住了我的腿:“娘娘,娘娘,求求您饶奴婢一命。” 颤抖的话音中满是恐惧,只是她这样的话语却让我惊讶,近來我甚少出行,即便偶尔出去一次,也甚少与人交流,即便李彦琛想要成心捧杀,也沒有机会,可看着面前这具瑟缩的身躯却又不像是装出來的。正当我深陷疑惑之时,那张脸缓缓抬了起來。 我怎么也沒想到,面前跪着的这个人竟然是阿芬。今日她满脸污垢,声泪俱下与昔日的形象大相径庭。 “阿芬……”我讶异地喃喃了一声。 “娘娘,娘娘,我不是故意的。求你饶了我吧。”她的脸上写满了恐惧。还不等我发问,她再度抱紧我的裤脚大声嚎哭起來。 “阿芬,阿芬。”我用力叫了两声,才渐渐使她的声音弱下來。 “你说清楚了,什么不是故意的,谁要伤害你?” “刘嬷嬷!”她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刘嬷嬷,怎么可能她分明已经被……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阿芬,此时,她忽然站了起來,露出了一脸魔怔的神情。 “她满脸是血,每天都会來找我,她说得罪娘娘您的结局只有死,她要带我到地狱去。” “阿芬。”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阿芬,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温言安抚了一句,伸出手刚要触碰到她的脸颊,她却忽然一个激灵躲闪开來。 “不,不,你别过來。”她定定地看着我,脏污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就仿佛我是个噬人的恶魔。 “你那天也是这么承诺刘嬷嬷的,可沒过多久,她就死了。”阿芬道出了事实,我的心头也再次陷入了忧伤。是啊,面对这血淋淋的现实我又怎能让她信服。 “阿芬,不得胡言。”瞥见我的神色,春华严肃地对着她喝斥了一声。 “嘘!”她话音刚落,阿芬忽然转过身对她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她來了。” 一向持重的春华也被她这一惊一乍的举动吓到了。脸上的愠怒逐渐转化成了恐惧,偏偏此时,阿芬却忽然伸出手一把推开春华,抱着头呼喊起來:“啊,你别过來,别过來,我沒有害太子妃娘娘,我沒有,我沒有。” 她伸出手胡乱地对着空气抓挠着,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心头不禁隐隐作痛起來。 “娘娘,别看了,进屋吧,听人说,自打那日亲眼见识了刘嬷嬷被杖毙的画面,她就大病了一场,卧床半月后,起來就成这样了,一阵清醒,一阵糊涂的,逢人就说胡话。” 听着春华的讲述,我的泪水竟不知不觉氤氲了眼眶。 放眼这个偌大的皇宫,似乎在这里,我能带给别人的只能是无尽的伤害。 “娘娘,进屋吧,外头风大。”春华催促了一声,看着那个凄凉的声影渐渐模糊,我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转过了身。 “太子妃娘娘!” 转身之际,后方忽然传來了一阵呼喊。我本能地停下了脚步,转身一看,叫我的竟是个陌生的宫女。 “娘娘,这是这个月您宫里的布料,还有裁衣工具和针线。内务府出了新规定,从这个月开始,所有的衣服都由各宫自己裁制。” “春华,接着。”我微微侧过身对春华吩咐了一声。 春华伸手接过布料不由露出了一脸疑惑:“这往日不都是成衣的吗?” “近來西北大旱,国库紧缺,后宫中自然也要尽量俭省,能尽一份力是一份力,反正做几件衣服,也累不到人。” 不等那宫女回应,我已经提前替她向春华做出了解释。这是莲心费尽心思想的改革大计,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不支持呢。只是对于我这个太子妃姐姐,她都不愿意亲自跟我解说一句,只派了个宫女过來,这点却叫我心寒。 不过话说回來,如果她真的亲自來了,我却也未免高兴的起來,勤政殿里的那一幕就像根刺一样扎进了我心里,如果真的见到了,我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凤栖宫地处僻处,我无法得知其他妃嫔对改革的态度,不过这般强大的力度,其中的阻力可想而知。 果然,我的猜测很快得以应验。 这次,我终于在芳仪宫里见到了莲瑾,她端坐于正前方,一脸威严,丝毫沒了那晚面对李彦琛时的柔情。 显然,她正是为了改革之事。介绍过程中,她始终语气强硬,底下嫔妃议论纷纷,她也丝毫不做理会。还好,有皇后从中调停,对着众位嫔妃好一通安抚,现场的怨气才有所缓解。 因为莲心的改革大计,早安整整持续了一上午。 碍于皇后的面子,众位嫔妃当场都沒有反驳,不过,一出房间,程又凝就怒气冲冲地冲着前方的莲心叫嚣起來。 “沈莲心,你给我站住,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害的本宫宫里的月银整整少了一半!” 很快,前方的那个背影便转了过來。 “这是经过殿下同意的,难不成程妃娘娘对殿下的旨意有异议?”莲心脸上的强势浑然天成,完全不像个刚嫁过來不久的新娘,她似乎天生为后宫而生。 “你少拿殿下來压我,沈莲心,本宫不管别人宫里什么情况,但本宫自小衣食富足,十指不沾阳春水,做不來这些低贱的活,你必须给我恢复从前的待遇。”程又凝也不是善茬,言辞激烈地与莲心对吵起來。 “既是规定,自然就得一视同仁,我不管你在进宫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既然进了宫,就得守宫里的规矩。” 莲心的强硬态度,终于让程又凝彻底爆发了。 “沈莲心,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妾室,竟敢这样跟本宫说话!” “啪!” 我刚准备上前替莲心解围,耳边忽然传來了这一声响亮的巴掌。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身在嫔位的莲心竟然出手打了程又凝这个妃子,而且那怒瞪的双眼中丝毫看不出半分悔意。 “妾室又如何,我不是照样打你。”莲心凌厉的话音让我瞬间停住了步伐。 被打的程又凝捂着脸颊呆愣在原地,气急地指点着她,而莲心那怒瞪的眼睛却又让她不敢说一句话。从那双眼中,我似乎看到了她对权势的渴望,她无疑是最适合执掌这个后宫的,可却因为位分问題屡遭质疑,她自然会心存不甘。 身后的众人已经渐渐靠拢过來,也许是不屑被其他妃嫔这般围观,怒瞪一阵,莲心发出一声冷哼,直接转身走开了。看着那个风一般决绝的背影,我的心头忽然一阵无奈,程又凝也不过是一句无心之失,她又何必做的这么绝,在她身上丝毫看不到从前那个莲心的影子,这般心狠手辣,连我这个姐姐都觉得心寒。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求情 不过莲心这样的处事手段倒是深得皇后和太子认同。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今日因为西北大旱,邻国使臣來访,一直是她陪伴在李彦琛身边,虽然名义上她还是个嫔,但在实际权力上,她已远超我这个正妃。 头一次面对这种大场面她也毫不怯懦,配合着李彦琛,进退有度,恩威并施,本指望趁虚而入的來访使臣心悦诚服,当即决定要与大衍共建和睦邻邦。 我知道,我沒有这样力挽狂澜的本事。我只是悲哀,在他最需要搀扶的时候,站在身旁的却不是我。 招待使臣的宴会设在大殿之上,期间,未被召见列席的嫔妃不得随便外出走动。 一上午,我都呆在嫣然这儿,近來她身体每况愈下,甚至连下床都成了难事,她出不去,我只得常來。 我知道她最需要的人不是我,可现在那个人却沉浸在政权和各色新人中,无法自拔,再也无暇顾及这个孱弱的病体。 “姐姐,你说殿下他是不是已经将我忘了?”那双哀怨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我。 “怎会,妹妹这般美艳动人,又跟殿下多年的夫妻情分,怎是说忘就忘的了的,只不过是殿下近來国事繁忙,对妹妹一时疏忽罢了,等这段时间过了,殿下必定会來看望妹妹的。”我微微别过脸,躲闪起了她的目光。 宽慰之词不断从口中溢出,我的胸口却发出了阵阵疼痛,我知道我带给她的只能是这种虚妄的幻想,可看着她眼中的期望,我又不忍拿残酷的现实來伤害她,揪心的痛楚蔓延至全身,抬起头,我却依旧是一脸灿烂。[东宫那点事儿] 首发 东宫那点事儿175 “妹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子。”我安慰了一句,扶着她躺了下去。 “娘娘,大殿中散席了。” 我刚帮嫣然掖好被角,春华忽然走进來通川了一声。 “妹妹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你。” “嗯,路上小心。”她拉着我的手拍了拍,我微笑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和春华一道走了出去。 “顾昭媛真可怜,在后宫之中熬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同期秀女都为妃为嫔了,而她却仍沒有半点升迁,从前还有太子殿下宠爱,可现在太子殿下对她不闻不问,皇后娘娘又般刁难……” 春华的声声哀叹在耳边响起,心底的悲伤一点点凝聚,我终于再也压抑不住了 “走。”我命令了一声,便抬起脚步走上前方。 “哎,娘娘,伞。”春华焦急的呼唤从后方传來,我却毫无心思顾及,迎着风雪往勤政殿方向行去。 “娘娘,当心。”刚行至半路,前方忽然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庞。她脸上带着些微醺,脚下有些踉跄,身旁的丫鬟紧紧搀着她,怕有半分闪失。 “我沒事。”也许是心情好的缘故,她毫不介意地挥了挥手手。 “哎,娘娘,殿下说了,要奴婢送您回去休息,否则出了什么差池殿下饶不了奴婢的。” “不碍事的,就这几步路,能出什么差池。”她一脸的不以为意,可那娇羞的神色还是显示出了她的好心情。 “娘娘自己不介意,殿下可是对娘娘紧张的很呢,刚才在殿前,那个使者误把娘娘当成了太子妃,殿下听得清清楚楚地,却沒做出任何反驳,由此就可见,您在殿下心中的重要性。” 那阵话音越渐清晰,在欢愉的心情下,她丝毫沒注意到身旁的我,只是假意喝斥着身旁的小丫鬟。[东宫那点事儿] 首发 东宫那点事儿175 大红披风在皑皑白雪中格外显眼,随着距离的拉远,我也渐渐收回了目光。 “娘娘。”春华追上來,关切地唤了我一声。 “走吧。”我淡淡回应一声,再度抬起了脚步。 “麻烦公公帮忙通传一声,娘娘找殿下真的有急事。”春华已经上前和小安子交涉了好一段时间,可他仍旧沒有松口的意向。 “姑娘,不是我懈怠偷懒,实在是殿下有吩咐,任何人不得进门打扰,殿下他在大殿中张罗了一上午,这会儿又要忙着处理朝政,这般辛劳,这时候如果奴才贸然打扰,触怒了君威可就不得來了……”小安子在滔滔不绝地吐着口水,而我只是定定地盯着那紧闭的殿门出神。 十年了,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想当初,这扇门无时无刻不是为我开放的,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进屋,全然不用理会他的心情,而现在,要进这扇门,却要这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从前有情分在,我可以什么都不用理会,而现在,他对我而言,跟一个陌人无异。到底是疏离了,似乎在这一刻,我才体会到所谓的君威。 “谁在外面。”春华和小安子争执不下,却将殿内的他惊扰到了。 “启禀殿下,是太子妃娘娘。”小安子走上前去,紧张地对着门内回了一声。 “让她进來吧。” 我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沒想到李彦琛竟然同意了。讶异之时,小安子已经恭敬地打开了殿门。 “娘娘,您请。” 我点头应了一声。抬起脚步走进了殿内。 也许是阴天的缘故,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他正凝神处理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几日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不少,广袖中的手肘处已清晰可见突出的骨节。我知道近來国事繁重,如果不是眼下这件事实在紧急,我根本不会麻烦他。 也许是先前小安子已经通传了我的身份,他并沒有抬头看我。即便这样,我也得尽力表达自己的诚意。 走到近前,瞥了他一眼,我直接跪了下去。 “终于知道服软了?” 原以为他会借此机会对我大加讽刺,沒想到他的语气竟是出奇的平静。 “臣妾这次來,是有事相求。” 我犹豫了一阵,还是道明了來意。而他似乎并不意外,将手中的奏折往案上一掷,无比认真滴看了过來:“难得你还会向本宫开口,你说吧,什么事,只要本宫能办的,就尽量帮你办了。” 话音落下,我缓缓抬起头看了过去,他正襟危坐于案前,一脸严肃,身上仍旧带着那与俱來的君王之气,只是那深邃的眼眸中,此刻却似乎多了几分温和。 事到如今,难得他还有这分情谊,注视着那双眼睛,我心底忽然升起了几分酸涩。 “顾昭媛思念殿下成疾,已经卧床多日,臣妾恳请殿下移驾到清风宫,这对殿下而言,也许只是举手之劳,但对顾昭媛來说却至关重要。”我一脸殷切地看着他,可此刻,他原本平静的脸上却渐渐黯沉下來。 “哼,原來是替别人邀宠來了。” 嘲讽的话音传來,我却无从辩驳,只是跪在原地,由着他奚落。 等他奚落完毕,我又继续起來:“顾昭媛现在整日茶饭不思,身子已经渐渐消瘦的如干柴一般,甚至连站立都成了困难,而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对殿下的思念。难道殿下当真这般心狠……” “砰!”还來不及说完,他就抓起案上的一沓奏折劈头盖脸地冲我扔了过來。 翻飞的奏折落了一地,暴怒的话音也随之而來。 “有这功夫你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吧!” 我似乎听到了希望破灭的声音。可嫣然现在的状况已经容不得我有任何退缩,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得义无反顾地闯下去。只是他的‘忠告’却再度让我陷入了心伤。 “起码臣妾沒有殿下还能活下去,可顾昭媛她不行。”我忍着额上的疼痛感,强装冷漠,可每倾吐出一个字,心口却都像针扎般疼痛。 这一次,他的耐力终于被我击垮,双手撑着案板,缓缓走了过來。 那双明黄色长靴渐渐定格在我的视线中,还來不及细看,我的脖颈就被一阵力道牵引起來。 面对那般强大的力道,我根本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只得由着他将我的身子缓缓拉起。 “哼,本宫现在就可以让你活不下去!”暴怒的脸上满是阴沉,可那双手上的力道却沒有再加重。严肃地注视我一阵,他忽然将手从脖颈上移开,托住了我的脸颊。在这样近的距离里,他身上那刺鼻的酒味传了过來。 “顾……” 我刚要继续施展自己的冷漠攻势,他忽然霸道地吻了过來,直接封住了我的唇。 “嗯……”我奋力地挣扎着,可他丝毫不管不顾,似乎要将先前的所有怒气都宣泄到我身上。 唇齿辗转间,他的力道越渐强大,丝毫沒有要停下的趋势,这样汹涌的攻势,之前他从未用过。 随着索取的愈渐强大,他的手也顺着脸颊慢慢游移到了我的胸前,还不等我反应过來,他已经毫不怜惜地扯下了我的外衣。 这一举动,让我瞬间清醒,我用尽全力,奋力挣开他,直接取下头上的簪子,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你别过來!” 直接取下头上的簪子,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奋力挣开他,直接取下头上的簪子,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你别过來!” ------------ 第一百七十六章 离去 他似乎并不为我的这声威胁所动,带着那迫人的气息步步逼近。 “沈莲瑾,你以为你的命在我这里还能当做筹码吗?”无情的冷嘲传了过來,面对他的咄咄进攻,我只得节节败退。 “你别过來,你别过來。” 我惊恐地看着他,威胁的话音几乎已经变成了央求,他仍旧沒有止步的趋势。眼看着就要再度落入魔爪,我终于不堪忍受,举起玉簪对着自己的脖颈划了下去。 鲜红的血迹顿时蔓延开來,那双冷漠的眸光中也渐渐露出了诧异之色。 “沈莲瑾,你为了躲我,竟然不惜伤害自己,我就那么令你厌恶吗?”对着那淋漓的伤口注视一阵,他的神色忽然变得忧伤。 而我却无暇理会他的伤悲,只是一脸戒备地瞪着他。 在探求欲望的唆使下,他再度向前迈了一步。似乎不得到答案就不会罢休。 他这一番动作后,我本能地向后瑟缩了一下,瞥到那双不甘的眼眸,我终于不再迟疑,决绝地转过身,捂着脖颈冲出了大殿。 大雪纷飞中,鲜血伴着泪水肆虐,在那电光火石的唇齿交融间,我有过一瞬的沉迷,可一想起那晚他与莲心的亲密,心头不禁涌上一阵强烈的抗拒。李彦琛,你休想,既然有了莲心,你就休想再得到我,别指望我们姐妹两为你争的你死我活。极端的抗拒之下,他的气息似乎又一次席卷而來,我愤愤地伸出手擦拭起了自己的嘴角,不愿在自己身上留下关于他的一丁点痕迹。 我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这番强出头,非但沒有帮到嫣然,反倒让自己碰了一鼻子灰。那晚受他欺辱的画面也在我心里生了根,只可怜这样的委屈我却无从倾诉,只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人偷偷拭泪。 沒能说服李彦琛,我也无颜再面对嫣然,虽然心忧她的病体,但这几日,我都忍痛未再踏及清风宫。 今天晚上,用完晚膳,我刚准备歇下,菜苗忽然走了进來。 “小姐,清风宫的宁儿求见。” 这个时辰,清风宫來人,必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我隐约预感到一阵不祥,一脸焦急地看向了菜苗:“快请进來。” 菜苗应声退下,很快,叫宁儿的小丫鬟走了进來。 一进屋,宁儿就直直地跪了下去,冻红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太子妃娘娘!” 还不待我发问,她就发出了这声撕心裂肺的嚎啕。 那阵不安的感觉愈渐强烈,但我知道越是这种时候,我越不能慌乱,平复了一阵,我扶起地上的宁儿,伸出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别怕,有我在,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娘娘,我们昭媛主子不行了。” 抽噎的话音传來,我忽然觉得脑中一阵眩晕,慌忙伸出手撑住面前的桌子。果然,该來的还是來了,这些天,我一直在刻意逃避,可残酷的现实却不会因我的逃避而有片刻停滞。 “主子说,在临终之前还有些话想跟娘娘交代,所以特地差奴婢來请娘娘,奴婢知道娘娘宅心仁厚,绝对不会……” “别说了。”我叫停了她,批了件外套,也來不及穿好,就急急地对她催了一声:“走吧。” “哎。”她应了一声,擦了擦脸上的泪,走在前面带起路來。 “小姐,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啊?”刚出大门,迎面就撞上了菜苗。看着我行色匆匆的模样,菜苗担忧地询问起來。 “來不及解释那么多了,我现在要到顾昭媛那儿去,你们别等我了,洗漱完毕就睡吧。”我匆忙交代一句,便再度抬起了脚步。 “哎,小姐,外面下着雪呢,我去拿披风……”随着距离的渐渐拉远,菜苗的声音在空旷的夜中也渐渐飘渺起來。 这般十万火急的情况,谁也顾不得脚下,只一个劲儿地往前赶,道路难走,我们一路上跌跌撞撞,历经好一番跋涉,终于抵达了清风宫。 往日就冷清的清风宫,此刻越发凄凉,门边守着的两个丫鬟不停地抽噎低泣,见我到來,慌忙擦了眼泪,冲我福了一下。 带路的宁儿走在前头,已经帮我打开了门。在此之前,我一路小跑,生怕有片刻耽搁,可到了这个时候,我却生出了退却之心。 “菜苗,去请殿下。”站在门边,我严肃地对身旁的菜苗吩咐了一句,虽然知道机会不大,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算撞得头破血流,我也不能放弃。 菜苗接了吩咐,很快转身出了院子。 踌躇一阵,我强装出一脸微笑踏进了房中。可当看到床上那张眸光微阖的憔悴容颜,泪水瞬间涌了出來。 “小姐,太子妃娘娘到了。”宁儿走上前去,附到她耳边,轻声提醒了一句。 她嘤咛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姐姐,你來啦。”她气若游丝地叫了一声,对着我伸出了手。 “哎。”我仓惶擦掉眼泪,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 “宁儿,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想跟姐姐说。”她很快将目光投向一旁,宁儿接了吩咐恭敬地退了下去,眼下,空旷的房中,只剩下我们二人。 “姐姐,我的时间不多了,这几句话憋在我心里太久了,我怕我再不说就來不及了。” “别胡说,年纪轻轻的,尽说些晦气话,你只管安心休息,姐姐今晚就在这儿陪着你,你看你,脸色这样苍白,待会儿怎么见殿下啊。” 我假意斥了她一句,脸上满带着嗔怪的笑,可心头却痛到窒息。我不是个合格的演员,面对这张脸,我几次都要落泪,每次却又强行憋了回去,似乎只有那颤抖的手腕,才能反应出我的挣扎,这样的折磨,我实在忍受不了,如果可以,我宁愿躺在床上的是我。 可即便我这样卖力表演,仍旧逃不过她的法眼。 “姐姐,你就别安慰我了,殿下他不会來了。”那张倦容上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失落,这样平静的语气越发让我觉得心痛。 “姐姐,其实,殿下自始至终爱着的只有姐姐一人。” 我怎么也沒有想到,这种时候,她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妹妹别笑话我了,想我被幽囚了整整十年,别说爱,就算他对我有半分情义,也不会这般狠心。” 我直接拿出了最有力的证据反驳起了嫣然,我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冒出这句话,我甚至怀疑,她是病的太重说起了胡话。 “姐姐沒听说过,爱之深,责之切吗?” 她这一句提醒,忽然让我陷入了沉思。 “我的过往想必姐姐也清楚,当年,我生的出众,在选秀之时就受到皇后百般刁难,再加上皇上已近垂暮之年,我心里是极为不情愿的。正当我独自躲在树丛中抽泣时,惊动了无意中路过的太子,在这之前,我从未遇到过那样的男子,剑眉朗目,英姿勃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疏离之气,可当他俯身询问我的刹那,我却感受到了他的万般温柔。在了解我的情况后,太子向皇上要了我,就这样,我成了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咳……咳……” 这段话她说的有些急促,刚讲到一半,就剧烈地咳了起來,我伸出手不断帮她顺着气:“姐姐,别说了,先歇会儿吧。” “不,我要说,再不说就來不及了。”沒想到,我的阻拦却让她越发迫切起來。 “从那时起,我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殿下,只可惜,他对我却只有同情,更多的时候,他只把我当成朋友。我表面上是殿下的宠妾,实际上却只是殿下的倾诉对象。” 这句话让我心头大为震惊。 “难道姐姐还是?”我讶异地瞪大了眼睛,她脸上却染上了一抹平和的笑容:“我想不止是我,殿下的妃嫔不在少数,为何这么多年了,膝下却连一双儿女都沒有,这样奇怪的现象,姐姐就不觉得奇怪吗?”虚弱的话音传了过來,我的心跳却越发加剧起來,想不到,浪/名在外的李彦琛背地里竟是这副模样。 “我本以为殿下的心就像是颗永远也捂不化的石头,可直到有一天,他在我宫里喝醉了,嘴里喊出了姐姐的名字,我这才明白,原來姐姐才是殿下内心深处的人。其实姐姐还在深闺的时候,每年重阳宴殿下都会召姐姐进宫,虽然百般刁难,眼里却满带爱意,其实,从那时起,我就该有所怀疑的。” 说到这里,她再度剧烈地咳了起來,可这一次,我的神思却放到了她的话上。 沒想到李彦琛竟然为了我隐忍了这么久。这份毅力令我惊叹,只可惜,如今,我们却各自走上了一条岔道,再也回不去了。 “殿下他不善表达,所有事都藏在心里,但她对姐姐的爱是毋庸置疑的,姐姐一定要答应妹妹,原谅殿下,等妹妹走后,代替妹妹好好爱殿下。” 虚弱的声音传來,我的泪水已沾湿脸颊。 “答应我。”沒得到我的答复,她似乎始终不安。无奈之下,我只得忍住悲痛,奋力地点了点头。 泪水落在她的颊上,苍白的脸上竟露出了久违的红润。 “妹妹还有最后一件事……” “别说了,别说了……”我抗拒地摇着头。 “妹妹从來沒有害过姐姐,那场大火不是我……” 她强忍着最后一口气说出了最后的牵挂,可话还未说完,那双眼睛却阖了起來。 “嫣然!嫣然!”我瞪大眼睛,错愕地晃动着她的身躯,偏偏她躺在床上就是沒有一丁点儿反应。 “嫣然!”我终于意识到她离去的事实,抱着她发出了这声惊天哀嚎,很快,外面的哭声也渐渐响起,正当整个清风宫陷入一片悲恸时,门被戛然一声推开了。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心死 我从嫣然尚留余温的身子上抬起了头.朦胧的泪眼中.熟悉的身影在慢慢靠近.似乎看到了希望.我慌忙转过脸仓惶地擦拭着落在嫣然脸上的泪.小心翼翼地叫唤着:“嫣然.你醒醒.殿下來看你了.” “小姐.小姐.你别这样.顾昭媛她已经走了.”菜苗满带哭腔的提醒传了过來.这样残忍的现实.就仿佛在我心头狠狠击打了一下. “不.不.不可能.”我抗拒地摇着头.慌张地伸出手晃动着床上的身体. “嫣然.你醒醒.嫣然.嫣然.” 我不断地呼唤着.可那具毫无反应的身躯.却将我的希望一点点抽空. 空虚的心头瞬间被绝望填满. “嫣然.嫣然.”看着面前这张苍白的面庞.这一刻.我终于接受了她离去的事实.再也不用顾忌她奄奄一息的虚弱.抱着她歇斯底里地嚎啕起來. “嫣然.你醒醒.你醒醒啊.他來了.你盼了这么久.他终于來了.你睁开眼看一眼啊.”我发疯似地晃动着她的身体.偏偏她却沒了任何反应.她盼了这么久.他终究还是來了.但却差了一步.也只是这一步.就造成了他们的天人永隔. 这样永生永世都无法弥补的遗憾终将成为我此生最大的伤悲. 骨子里那跳脱的疼驱使我更加疯狂地晃动起怀中的那具身躯.可在巨大的动作下.却只见她如瀑的长发散落开來.而那死寂的脸上依旧沒有任何反应. “小姐.小姐.你别这样.”菜苗哭泣着.强行将我从嫣然身上拉了过來. “不要.不要.” 松开手的刹那.嫣然的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床上.那双纤细的玉臂在床沿上颠颤了几下.最终却还是归于沉寂.那松开的手掌散落在空中.似乎是对我无声的呼唤. 只可怜.我的涕泗横流.悲痛欲绝却换不回她的一口气. 汩汩而出的泪水浸润着脸颊.随着距离的拉长.目光也渐渐变广.这时我才恍然发现.不知不觉间.他竟已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床边.注视到床上的那张沉静面庞.他露出了一脸悲伤肃穆.半晌.终于似有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殿下.” 随着这声提醒.他缓缓睁开眼睛.接过了太监手中的白布.随着长指的牵动.白布缓缓铺展开來.那张憔悴的容颜也一点点被遮盖. “嫣然.嫣然.不要.”身子被菜苗紧紧箍住.我伸出手悲怆地叫着.可那块白布却沒有丝毫停滞.依旧无休止地向前蔓延. 待那张憔悴容颜被完全遮住.床前的那个身影缓缓地转过來.满是心痛地注视起我來.瞥见他的目光.我缓缓站直了身子.眼底的愤恨几乎要喷涌出來.对视片刻.他仍旧沒有任何反应.我却再也压抑不住.伸出手奋力在他胸膛上捶打起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來的这么迟.悲愤的泪水湿了脸颊.喉中的嚎啕也渐渐嘶哑.我能感到的只是心口那撕扯的疼. 他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极度的悲痛下.我的力道越渐减弱.到最后只剩下低声的抽噎. 终于.在体力严重透支后.我无力地栽到了他怀中. 也许嫣然的离去唤起了他的怜惜之心.我这一番野蛮举动后.他竟伸出手将我紧紧抱住.紧贴着他的身体.眼前一片黑暗.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忘却那无力承受的悲伤.可这个胸膛却也同样让我抗拒.因为这里承载的不禁有我的悲伤.还有其他人的欢愉.在愤恨和悲痛的双重唆使下.我狠狠地将手指掐进了他的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随之而來. 这几天.我的泪水已经哭干了.到了嫣然出殡的日子.我几乎只剩下一具躯壳. 冰天雪地中.满目飘飞的纸钱道不尽的凄凉悲伤.嫣然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妾室.根本入不了皇陵.甚至连葬礼都沒有大办.灵堂就直接设在了清风宫. 临近晌午时分.李彦琛才姗姗而來.而令我讶异的是.皇后竟也跟着來了.看到我一袭缟素跪于灵前.她的秀眉本能地皱了起來.这样的穿着显然不合礼制.可也许是碍于死者为大.她并未当场挑明.而是直接走向灵堂.焚香悼咽起來.看着那个躬身拜祭的身躯.我的泪水渐渐氤氲了眼眶. 人死之后的虔诚还有何用.生前她若能对嫣然多几分善待.如今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嫣然背负了一世的不贞骂名.到头來却带着清清白白的身子离去.可我知道.她心里是无悔的.因为她的心早已交付给了那年树下温柔安抚他的少年.为了他.她情愿忍受这一世的骂名.他不怜惜.她也不埋怨他的不解风情.就这样一直为他守着冰清玉洁的身子.直至死亡.沒有人知道她这个祸国魅主的狐狸精竟还沒尝过人伦之欢. 只可惜.她的真心终究还是错付了.记忆中那飘飞的月白长袍早已不复存在了.今日他穿着华丽的明黄朝服.身上找不到任何丧葬饰物.我所看到的只是他身为君王的威严和倨傲.十几年的夫妻情分.他竟可以做到这般绝情.我心底不由升起阵阵寒意. “瑾儿.顾昭媛的死.本宫也很悲痛.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你得保重好自己.” 也许是瞥到了我眼中那抹暗淡的眸光.他走过來安抚了一句.只是这般平静.与其说是安抚.倒不如说是命令.更可悲的是.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思放在我身上.和他风雨同舟十几年的妻子死了.他反倒安慰起了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李彦琛.你到底还有沒有心.嫣然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而你竟对她这般绝情. 不平和愤怒萦绕在心头.对于他的好意.我并未做出任何回应.只是跪在原地.一脸冷漠地看着前方. “殿下.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莲心走过來提醒了一声.李彦琛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抬眼看向了众位嫔妃. “都到齐了吗.” “哦.白雪身子不方便.我就沒让她过來.”皇后的话音传來.我微微抬眸.将目光投向了李彦琛.他原本平静的脸上浮起一抹异样.但却并未做出任何回应.而是直接转身走向了灵台.这一刻.我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滑落下來. 嫣然弥留之际的话音似乎还在耳畔回响.李彦琛从前的良苦用心令我动容.我也愿意相信.他曾经用心爱过我.只可惜.十年光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他所有的隐忍在他与莲心那夜的殿前缠/欢时就已经付之一炬.如今.他又要当爹了.从前那个纯情的少年沒在他身上留下半点踪迹. 我们已经在各自的人生轨迹上越走越远.不管怎样.我都应该替他高兴的.皇家就要有后了.这本身就是件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也许是担心嫣然的死对我打击太大.这几日.他时常会抽空过來看望我.而我却始终冷漠相待.三言两语就将他所有的热情浇熄. “瑾儿.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一次.他终于爆发了. 咄咄的话音.让我觉得讽刺:“哼.殿下一世英名.怎会有错的地方呢.” 他隐忍着怒气.无奈的话音传了过來:“瑾儿.我们别再互相折磨了好吗.” 我似乎听到了他的妥协.真难得.有一天他竟也会讨饶.只可惜.我的心已经死了. “殿下还是请回吧.日后若再相见.臣妾定会谨守君臣之礼.只是近來忧思抑郁.实在不适合接驾.” 决绝的话音一出口.他终于不再流连.看了我一眼.带着小安子离开了凤栖宫. 挑明之后.他真的就沒有再來过.只不过.这两日.凤栖宫里又调配过來一个老嬷嬷.老嬷嬷生的慈眉善目.隔三差五地便会找话开导我.这般刻意.我就是想不怀疑都难.这一定又是他的杰作. “娘娘.凡事都该看开些.太子爷未來是要做皇上的.这江山总要有人來继承.所以.其他嫔妃有孕.您也应该高兴才是.那是娘娘您夫君的孩子.也就是您的孩子.日后太子登基.娘娘就是后宫之主.后宫嫔妃所生的孩子都得叫您一声皇额娘.日后不管谁继承皇位.您都是至高无上的皇太后……”滔滔不绝的话音在耳边响起.想象着嬷嬷所描绘的画面.我忽然对未來充满了无望.看來.我终究适应不了宫闱中的生活.我的目光向來短浅.叫我下这么大一局棋.我实在沒这本事. 嫣然死后.我平日里就闷在凤栖宫里.轻易不出门.今天是嫣然三七.一早上.我就收拾了些香烛纸钱.往清风宫走.可刚行至半路.目光忽然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 她额头高昂.步履如风.似乎并未把我这具半死不活的病体放在眼中.可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刹.她却忽然开口叫住了我.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寻死 “姐姐。” 这声称呼本是情理之中的,可我听到后却升起了几分莫名的抗拒。尽管预感到她这声呼唤并非好事,我还是极为配合地停下了脚步。 “听闻近來姐姐身体不适,妹妹一直忙着处理后宫之事,沒空去探望,不知姐姐可好转了些?” “不过是一些陈年旧疾,后宫诸事繁忙,就不劳妹妹挂牵了。”我淡淡回应一句,便再度抬起了脚步。 “姐姐!”这一次,他骤然将声音提高,语气中也明显多了几分威严。 “你能带给殿下的只是无尽的折磨,你们根本不合适。” 她沒有丝毫含蓄,**裸地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这本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可从她口中说出,我却听出了几分敌意。也许是被她的语出惊人所吸引,我的脚步再度停了下來。她仍旧沒有回身,我们就这样背对着彼此。但那犀利的话音却丝毫不受影响,清晰地传了过來。 “姐姐心性高洁,一心向往闲云野鹤般的自由生活,可殿下却非池中之物,夫妻多年,姐姐应该很清楚殿下想要的是什么。姐姐与殿下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现如今,姐姐虽然勉强屈居深宫之中,却整日抑郁寡欢,殿下对姐姐本就心存愧疚,再加上顾昭媛之死留下的遗憾,这几日,殿下根本无心朝政,整日为姐姐之事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勉强打起精神批示一封折子,也要分神好几回。妹妹知道,姐姐虽单纯,却也深明大义。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姐姐若真的是为殿下好,就不应该成为他的牵绊。” 她的分析鞭辟入里,精准透彻,连我这个当事人都自叹不如,只可惜,在这样到位的剖析中,她也全然摒弃了我们的姐妹情分。 沈莲瑾,你真悲哀,竟沦落到让你的亲生妹妹开口赶你。那一句句凌厉的话音,直击心扉,不禁让我悲从中生。 我的沉默沒换來莲心的半点怜惜,反倒更加激发了她的征服欲。 “我知道姐姐从前为殿下吃了不少苦,可共患难并不是本事,殿下需要的是一个能与他共同守护这大好江山的人。”她虽未挑明,潜台词却再清楚不过,她才是那个能陪伴在李彦琛身边,帮他成就宏图霸业的人,而我,只会成为他的负累。 那件深紫色棉绒长裙,拖曳在雪地中,伴着那威严的话音,她就仿佛一位天生的女王,这样的气质和李彦琛再合适不过,不得不承认,比起我这个太子妃,她治理后宫的天分要强太多了。 “姐姐,你老了。未來的道路就让我陪着殿下走下去吧!”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來,这一刻,我彻底心寒了。 “长痛不如短痛,姐姐还是早做决定吧。”决绝的话音落下,泪眼朦胧中,我却露出了一抹笑。莲心,我本不想让你为难的,想不到你竟是如此迫切。 望着远处苍茫的天空,我拎着篮中的纸钱,继续往清风宫进发。 “嫣然,你在那边还好吧?”此刻,我倚靠在清风宫的院墙上,仰望着天空,流下了一行清泪。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圆。只是那一抹清辉,却抵不过这深宫里的寒。嫣然死后,清风宫就荒废了,丫鬟太监都被遣到了别处,门一打开,凄清的宫中只剩呼呼的风声。踏入院中,积雪因长时间无人清扫已经沒入了膝盖。 曾几何时,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也曾留下李彦琛的脚印,他的欢声笑语,夜夜笙歌,也曾透过那扇薄纱窗飘散出來,而如今,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朝堂之上那个正襟危坐的太子殿下再也不会踏及这片荒芜的土地。而等待这个院子的,只能是岁月无情的风蚀,那些欢声笑语,那些涕泪交加,终将化作烟云,随风飘散。而嫣然,注定要守着永生永世的寂寞,长眠于此。 低下头來,我再度灌了口手中的酒,人类是善忘的动物,嫣然的死在他人眼里早已成了过去,今日的这份寂寞孤苦,只得我一人品味。 已经呆在院子里整整一天了,眼看着要到宵禁时间了,我扶着墙缓缓站起身來,也许是刚才那口酒灌的太猛,刚直起身子,脑中忽然传來一阵强烈的眩晕。我顿住脚步,单手扶着额,平复了好一阵,才再度抬起脚,踉踉跄跄地往前行去。 夜风夹杂着雪花,打在脸上,我不禁打了个大大的激灵,风灌进衣领中,寒意阵阵蔓延开來。 踉跄中,我再度举起手中的酒壶,对准了天空:“嫣然,來,我们干一杯。” 说完,我将酒壶对着嘴,猛地灌了下去。 这一口下肚,我感觉脑中的眩晕越渐强烈,脚步也跟着虚浮起來。 就在眼前一阵模糊之时,手中的酒壶忽然滚落到了地上。 我刚准备伸出去捡,脚下一软,整个人,栽在了雪中。一阵冰凉扑面而來,挣扎一阵,我翻过身子,见到的却是苍茫的夜空,和那一轮悬挂于正中的孤月。 “这是哪儿?”脑中的眩晕越发强烈,我伸出手用力地捶打了下脑袋,挣扎着看向了两旁,这时,两排护栏映入眼帘,这副场景,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矮松,木制的兵器架,我努力滴回想着,猛然间,一个喧闹的场景映入眼帘。 程又凝,王良娣,这熟悉的一张张脸上皆挂满了欢愉。四周觥筹交错,管弦丝竹不绝于耳。正当我讶异之时,耳边忽然传來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她说倚楼独望思郎切,你倚楼思念本宫了吗?” “嗯嗯,殿下,你真坏。” 这个声音……我错愕地抬头看了过去,看着那张娇俏的容颜,泪水渐渐蓄满了眼眶。 “嫣然。”我唤了一声,可面对我的殷切,她却恍若未闻,仍旧沉浸在与李彦琛的调笑中。 “嫣然!”我站起身子,一点点靠近,走到近前,我猛然伸出想要抱住她,却扑了个空。紧接着,眼前的喧闹景象也跟着消失了,空旷的天地间再也寻觅不到任何影踪。 “嫣然,嫣然。”我喃喃地叫着,虚弱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才恍然发觉,眼前竟出现了幻象。 那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只可惜,今日却再也回不去了,那时,嫣然脸上的那抹娇羞让我动容。她明知道这不过是演戏,却依旧沉浸在他的温情中无法自拔,即便他把她当成一枚棋子,她仍旧甘之如饴。这样的深情彼时我不知道,今日看透后,心里有的却只是无边的悲哀。 李彦琛,你好狠的心,用得着嫣然的时候就对她极尽宠溺,用不着的时候就仍在一边不闻不问。甚至连死之前想见你一面都成了奢侈,今夜是她的三七,若你记得,想起她时,又是否有一瞬的悲伤呢。 眼前的白雪上似乎还燃着将熄未熄的篝火,那袅袅青烟随风飘散,似乎是对逝者的默哀,又似乎是对往昔的纪悼。 “沈莲瑾,若我打发了他,你愿意陪我一夜吗?” 睨着他一脸的殷切,我却局促起來。 他向來与我水火不容,怎么这一刻会变得这么深情?我一脸狐疑地打量着他,他认真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但那微醺的气息传來,我不禁就有了几分明白。 这一定是醉酒的缘故,看着那双眼中的渴望越來越热切,我紧张地吞咽了口口水,都说酒后乱x,他这副模样,万一给我來个霸王硬上弓,醒來后还抵死不认,那我岂不是吃了大亏,想到此处,我渐渐生出了几分戒备,偏偏在这一刻,他又好巧不巧地向前迈了一步,预感到不妙,我慌忙转过身,迈开步伐,向着凤栖宫狂奔起來。浓重的夜色中,胸口的那阵律动似乎格外强烈,也正是从那晚起,我开始怀疑,也许我早已经爱上了他。 往事渐渐散去,我的眼中也渐渐噙上了泪。 寒气透过血肉,钻进骨子里,口中吐出的白汽在风中弥散,在这天寒地冻中,我似乎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沈莲瑾,莲心说的对,你只会成为别人的负累,比起现在的痛苦煎熬,死对你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我感觉到身子变得越渐僵硬,呼吸也渐渐变得困难起來。 “再见了,李彦琛。”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渐飘渺,我终于平静地闭上了眼睛:“嫣然,我來陪你了……” “姐姐。” 这声称呼本是情理之中的,可我听到后却升起了几分莫名的抗拒。尽管预感到她这声呼唤并非好事,我还是极为配合地停下了脚步。 “听闻近來姐姐身体不适,妹妹一直忙着处理后宫之事,沒空去探望,不知姐姐可好转了些?” “不过是一些陈年旧疾,后宫诸事繁忙,就不劳妹妹挂牵了。”我淡淡回应一句,便再度抬起了脚步。 “姐姐!”这一次,他骤然将声音提高,语气中也明显多了几分威严。 “你能带给殿下的只是无尽的折磨,你们根本不合适。” 她沒有丝毫含蓄,**裸地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出宫 他凑到我耳边.轻呵出声.我分明在他嘴角看到了魅惑的笑意.可那双猩红的眼中却满是暴戾. 奄奄一息中.我已无力再与他争执.只是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撮住了他的衣襟. “放我走.” 虚弱的气息喷薄在他的脸上.泪水无声湿了脸颊. “你休想.沈莲瑾.这辈子.我都不会放你走.” 决绝的话音传來.我心头的希望也一点点被抽离成空.眼皮渐渐垂下.不知是极尽虚弱时的错觉.还是无边绝望中产生的幻象.狭隘的光隙中.我竟发现.他的眼中染上了一抹晶莹. 注视我一阵.那抹晶莹缓缓溢出.幻化成一道长长的弧度.一路向下.直到悬于鼻翼.随着他的悲愤微微颤动着. “沈莲瑾.你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脱.” 原來.刚才的一切并非错觉.声色厉荏地做出这句警告后.他再也绷不住.别过脸痛哭起來.我从未见过这样涕泗横流悲痛欲绝的李彦琛.这一刻.他那倨傲威严的君王形象.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也正是在这一刻.我似乎才发现.原來他也是具血肉之躯. 只可惜.这一切.都太晚了. 无边无际的疲惫席卷全身.我终于无力支撑.挤出眼角最后一滴泪.心痛地闭上了眼睛. “太医.太医.”震耳的呼号传來.模糊中.我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我腕上摸索起來. “启禀殿下.娘娘在雪地里昏厥时间太长.导致风寒侵体.病势迅猛.再加上娘娘本身就有风湿旧疾.恐怕……” “恐怕什么.恐怕什么.我告诉你.沒有恐怕.如果太子妃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通通给我提头來见.” 还不待太医禀报完毕.暴怒的话音就劈头盖脸地落了下來.这样凶狠的语气.我完全想象的到他揪着太医衣领.怒目圆瞪的威胁场景. “是.是.微臣必当竭尽全力.” 颤颤巍巍的话音传來.硝烟弥漫的现场终于渐渐安静下來.耳边传來了匆匆的脚步声.捣药声.一众太医也战战兢兢地忙活起來.可我知道.对于我这具已入膏肓的病体.一切都将是回天乏术.残酷的事实.并不会因为他的暴戾恐吓而有丝毫改变.他种下的因.结出的苦果只能由他來尝. 那年.凤栖宫的天似乎格外寒冷.残存在木盆中的井水.第二日就会结成坚冰.任由多么强劲的浣衣女都无法敲碎.正当我专注地拿着刀尖凿着木桶里的坚冰时.刘嬷嬷走了进來. “沈莲瑾.他们两有底子.稍作指导就可以了.可你之前沒经验.资质又差.这都过去半个月了.还不能上手.正好今天几个浣娘有空.你跟我到浣衣局.我让她们好好教教你.” 刘嬷嬷尖锐的话音落下.菜苗将手中拧好的衣服往地上一掷.站起身子.与她对吵起來. “我们小姐千金之躯.干不了这些.” “哼.千金之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几斤几两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少给我摆谱.” 刘嬷嬷冷哼一声.犀利的话音让我瞬间红了脸. “这几日.我和春华日也忙.夜也忙.洗的衣服远超两人的量.这还不够补偿小姐那份吗.”菜苗丝毫不怯懦.叉着腰与刘嬷嬷争锋相对起來. “是啊.嬷嬷.娘娘那份您尽管分配给我们做就是了.”眼见气氛陷入僵局.春华连忙起身和气地打起了圆场. 可刘嬷嬷却似乎并不领情. “你们是新人.做的多是应该的.至于她那份.必须要她自己來做.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在我的地盘就得守我的规矩.浣衣局可不是个养闲人的地方.” “你.”气极之下.菜苗愤愤地上前一步.眼看就要对刘嬷嬷扬起手.我连忙伸手拦住了她:“菜苗.别说了.我去.” 这时.那张高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神色. “喏.这是阿佩.在这浣衣局里已经十几年了.有什么不明白的.你问她就好了.”淡淡地对我吩咐了一句.刘嬷嬷又上前和那个阿佩交代了几句.直到有别的浣衣工过來叫她.她才转身离去. 刘嬷嬷走后.我惴惴不安地抬起了头.却发现对面那个叫阿佩的.正一脸不屑地睨着我. 上下打量我一番后.她喝了口手中的茶.悠哉地吩咐起來. “喏.那是任良娣府中的衣服.你先打桶水浸上.” 我看了她一眼.怯怯地点了点头.便转身拿着吊桶打起水來. 之前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第一次做这种体力活.我实在有些吃力.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头才将水桶吊上來. 刚提上岸.我就忍不住粗喘起來.水桶也随着手上的骤然松软.重重地落在地上.里面的水溅出了大半.我怯怯地转过脸看向了阿佩.此时.她露出了一脸轻蔑:“哼.连桶水都打不好.这点儿哪够啊.继续.” 她的命令传來.我只得拿起吊桶.继续打水. 也不知是故意整我还是何故.一连打了十几桶.直到把所有的空木盆盛满.她才悠哉地站起身來:“哎.行了.洗吧.” “哎.”我应了一声.忍着腰间的酸痛.在她的注视下.缓缓蹲下身去. 撸起袖子后.我缓缓伸出了手.可刚碰到水.钻心的冰冷传了过來.我不由又将手瑟缩了回去. 我能想象的到背后那张脸上的鄙夷.摸着指尖舒缓一阵.又缓缓地伸过手试探起來. 可这一次.还未碰触到水面.阿佩忽然抓住我的手.死死地按入了满是冰碴的水中. “太子妃娘娘.洗衣服应该是这样的.” “啊.”我仰头大叫了一声.眼角的泪水.伴着手上那阵钻心的疼滚落下來. 那一晚.看着那双僵硬红肿的手.我整整哭了一夜. 沈莲瑾.这些都是你自找的.惹怒了他.等待你的只能是无边的折磨.那一瞬.我心里闪过一丝悔意.刻意挑衅他的时候.我根本沒想到面临的会是这么艰辛的处境.可转念一想.如果时光倒流.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走这条路.对我而言.带着对众人的愧疚继续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无疑比这种单纯的清贫困苦更煎熬. 那日之后.我又接连几日到浣衣局接受了阿佩的教学. 严冬的冰碴就像一把锋利的刻刀.一碰就是一个口子.几日下來.我原本细腻的手上已经伤痕累累. 经过这样高强度的培训.我终于渐渐适应了浣衣局的工作.只是看着那双越渐溃烂的手.我的心头也越发疼痛起來. 那些浣衣工时常会拿太子妃的身份來奚落我.表面上我装作满不在乎.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望着月亮.期盼着他能來迎我回去.这样的期望甚至成了我熬下去的动力. 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的心头已经荒芜长草.他却仍旧沒有露面.我的目光渐渐浑浊.精神也变得麻木.残酷的现实.让我自惭形秽.再也不敢幻想. 而长年累月的浣衣生活.也渐渐将我的脊背压弯.腰椎严重劳损.甚至连起身都会疼痛不已.长时间遭遇湿汽入侵.更是落下了严重的风邪.每当阴雨天气.骨关节就有如针扎般疼痛. 想起以往的一幕幕.我忽然对李彦琛多了几分恨意.今天.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一副模样.完全是你一手造成的.即便痛到窒息.这一切也是你咎由自取. 我终究抛不下对红尘的所有眷恋.尽管恨意犹存.我却也无力继续.无边无际的疲惫传來.这一次.我终于睡了. 睡了很久很久.我以为再度醒來时.就可以看到嫣然.可当我缓缓睁开眼睛时.出现在我面前的第一个人竟然是菜苗. “小姐.你醒啦.刚好.我熬好了药.现在喂你喝吧.”菜苗说着.一脸欣喜地端起药碗搅动起來. 看着屋内的陈设.还是凤栖宫沒错.可我却感觉头痛欲裂.仿佛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待眼前的天旋地转稍微缓解了些.我便掀开被子.强行撑起了身子.奈何身上沒有一丝气力.很快便又瘫软了下去. “哎.小姐.你现在身子这么虚.不能乱动.赶快安心躺好.无论什么事.都等养好身子再说.”菜苗关切地说了一句.又伸出手扶着我重新躺好. 倚靠在床头.我的眼中沒有一丝神采.菜苗将汤匙递到嘴边.我也只是呆愣地一动不动. “让我來吧.”忽然.一声熟悉地声音传來.我本能地看了过去.竟然是莲心.她一袭艳丽长裙.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笑意. 见到她.菜苗讶异地站起身來.待她伸出手时.我分明在菜苗脸上看到了不情愿.我知道她对莲心的成见.可还不容她客套反驳.莲心已经直接夺过了药碗. “姐姐身子弱.就得好好调养.”她说着.舀起一勺药递到了我嘴边. “今天晚上.浣衣局前.我送你出宫.”趁着喂药的刹那.她忽然凑到了我耳边.这声声音并不大.可我却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 第一百八十章 行动 静坐在马车中.一番平静后.耳边忽然传來守卫威严的声音.很快.马车再度徐行起來. 我轻轻掀开帘幕.身后的皇宫在一点点远去.那扇朱红大门也在缓缓闭合.我曾对这地方恨之入骨.绝望时.我数度对着高高的城墙发呆.幻想着哪日若能挣开这个牢笼.必是人生最大的解脱.可如今愿望实现了.我却对这块是非之地.升起了几分恋恋不舍. 进宫那年的场景犹在眼前.站在显赫位置的少年.一番故弄玄虚后.伸出手.定定地指向了人群中的我.那一刻.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我的错愕.可我的表现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并未表现出任何惊讶.随着那双桃花眼渐渐眯起.嘴角的弧度跟着上扬起來. “莲瑾妹妹.别來无恙啊.”这声暧昧的问候.让我瞬间成为现场的焦点.脸颊迅速升温.周遭的议论让我越发不安.窘迫之下.前方的他也就显得越发面目可憎. 这大概就是我们渊源的开端.带着一身尖锐的棱角.彼时年少.以为可以叱咤风云.现如今.所有棱角被磨平.带着满身的伤痕铩羽而归.全然沒了当初的意气风发.深深的宫墙埋葬了我的青春芳华.埋葬了我的如火热情.我怎么也沒想到进宫十余载.我竟被幽囚了整整十年.与他相处的时间竟不及冷宫生活的十分之一. 唏嘘.感慨.惊诧.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太晚. 最后望了一眼那高高的宫墙.我缓缓转过了身. 纷飞的眼泪伴着疾驰的马车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永别了.李彦琛.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步行了多久.自打夜色中下了宫里的马车我就一直迷茫地向前挪着.黑夜到白昼.眼前的景象也由静谧到喧嚣. 耳边传來了小贩的叫卖声.街边的店铺也飘出了各式早点的香味.我早已饥肠辘辘.奈何身无分文.只得托着病体继续漫无目的地行进. 脚下的步伐越來越虚浮.眼前的景象也越渐模糊.终于.伴随着那阵强烈的眩晕.我轰然一声倒了下去. …………………………………………………………………… “一.二.三……”二师兄拿着教鞭在队伍中穿梭逡巡.伴随着他口中的节拍.师弟们认真地打出拳法. “诶.诶.呵呵.” 正当我专注地跟着众位师兄弟练习时.耳边忽然传來了一阵奸笑.我带着些许疑惑回过了头.只见几个熊孩子正拿着树枝戳着我. “哎.干嘛.”我恐吓一声.他们假装害怕向后退了几步.可一个个那嬉皮笑脸的模样.明显并未被我的威严震慑到. “呵呵.铁柱说要偷袭你.让你做错动作被罚.”离我最近的一个小胖子.无比实诚地把他们的阴谋告诉了我. “好啊.”我望着面前一堆捂嘴偷笑的小屁孩.也不由他们分说.直接挽起了袖子. “來啊.來啊.你來追我们呀.” 偏偏这种时候.那群小混蛋还不知死活地挑衅起我來. “看來不拿点颜色出來.你们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我撂下这句狠话.直接抬起了脚步. “啊~啊~啊”小混蛋们的兴奋神经瞬间被点燃.耳边传來了尖锐的男高音. “你们给我站住.”我弯腰捡起一根树枝.吓唬起了他们.可刚走两步.二师兄忽然挡在了我面前. 四目交接的刹那.我看到了他眼中的威严.但须臾.那抹威严便幻化成渣. “师妹.我求求你了.哪怕稍微练一下啊.都一连老死了三个师傅了.你现在还是连扎马步都沒学会.再这样混下去.恐怕大师兄死了.你都未必学的会.”说到这里.二师兄几乎要哭出來了.可大敌当前.我哪还顾得了这些.一把推开他.冲着前方逃窜的人群叫嚣起來. “哎.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成天不做作业.就知道捣蛋.我今天就代替你们的爹娘好好管教管教你们.” 我常告诫自己.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若连这种小家伙都对付不了.日后还谈什么劫富济贫.惩恶扬善.为了将來的宏图大业.我果断选择站出來.为师兄们扫除向顶尖高手迈进的障碍. “各位师兄弟.你们放心.我这就把他们撵走.还你们一个清静的环境.你们加油练.别管我了.”我大义凛然地冲身后喊了一句.跟着那一群小崽子一溜烟下去了. 舍己为人.心忧天下.这大概就是我不学无术的原因吧.但凡有可能对师兄弟们练武造成影响的因素都在我的高度关注中. 诸如替师兄弟打蚊子.赶苍蝇之类的借口已经被我用烂了.今天好容易有个逃脱的机会.我自然得好好把握. 我真想不通.当初自己怎么会那么傻逼地想要混江湖.从前沒实践不知道.如今.自己上手了.我才明白.蛇精病不是谁都做的成的. 尤其是我这样的.一沒天分.二沒毅力.恐怕注定要成为这支男团中的负累.我本已生出了单飞的念头了.可一想到出关之时.混在一大票高手中打怪.接受众人赞许的目光.不由又觉得吊的不行. 于是.我决定还是继续在他们中混下去. 虽然地处僻处.但我的生活还不至枯燥.这两年时间.我早已和村里人混熟了.每当团里伙食不好了.我就会到村民家中混上一顿.这样常來常往.我早已和村民们建立了有饭同吃.有汤同喝的亲密关系.这一点.单从那帮熊孩子对我的放肆态度就可见一斑. 躲了整整一上午.晌饭时间.我还是准时回到了师兄弟当中. 正当我吃得起劲.忽然.二师兄雄浑的声音传了过來. “各位师弟.近來有村民反映.塞外的那一行入境客.在附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官府无能对此事坐视不理.可我们却不能纵容他们的恶行.今天我接到大师兄的飞鸽传书.让我们速速行动.为民除害.”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瞬间就雀跃了.要知道.这还是我來惠州以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虽然二师兄每日都督促我们练习.并且每日都是那几个动作.我们默默遭受着村民的鄙视.却从无怨言.眼下.树威的时候到了.虽然平时不学无术.但这次.我却毫不怯懦.有这只男团.带我一个拖油瓶又如何. 带着这样浑水摸鱼的心态.我哼哧哼哧地和师兄弟们下了山. 按照出差的大师兄指示.我们蹲守在了惠平街的布料行.果然.不一会儿.一行异域大汉就搂着一群胡姬走了过來. 而我们就在不远处假装游客.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为首的那个大汉靠近摊位后.挑拣一番.拿出了一块布料递到了怀中金发碧眼的胡姬面前. “喜欢吗.” 胡姬点了点头.大汉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老板:“这个怎么卖.” “哦.五两银子.”老板无比实诚地伸出手指比划了起來. 大汉脸上并未出现任何反常的表情.可下一刻.那钢铁般的拳头就落到了老板胸口. “五两.五两.我给你五两.”大汉不住地对着老板捶打着.而身后的小弟和胡姬们则面带微笑.在一旁幸灾乐祸. 眼看布老板就要被打死了.我实在有些按捺不住了.好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行动的信号. “住手.”二师兄的声音传了过來.很快.在他的带领下.我们纷纷亮明身份走了出來. 列队整齐.步伐一致.拉轰的场面将周遭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來.要不是受帮规约束.我定会向围观的众人挥手致意. 走到那群人对面.二师兄果断停下了脚步.随着他这一举动.我们也跟着停了下來. “放开他.”二师兄双手一叉.冷漠的话音传了过去. 要知道二师兄可是男团中的首席高冷男神.这般语气.我料想他定是要出大招了.听闻二师兄残暴起來可是连整条街都要颤动的.我默默地为对方队伍心忧起來.只盼二师兄不要出手太狠才是. 偏偏此时.对面大汉一言不发.直接一拳挥了过來. 这一记突袭.二师兄避之不及.拳头落在脸上.二师兄步伐踉跄了起來.还好站在他身后的师弟及时稳住了他.重新站稳后.他大概感觉到了脸上的异样.伸出手摸了摸鼻子. “血.”当二师兄看到手掌染上的那抹鲜红.大叫了一声.直接昏在了师弟怀中. 擦.我愤愤地在心中骂了一句.好在.队伍中靠谱的大有人在.很快.我身旁的三师兄就扛起了大旗. “各位兄弟们.给我上.”伴随着这声振奋人心的呼喊.我们跟着三师兄向前方进发.可还未抵达对方队伍.耳边忽然传來一阵悠长的呼啸.我们纷纷随着呼啸声转过脸去.只见三师兄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而后轰然一声.凹进了对面墙上.带着那颗震颤的心回过神來.我竟发现.我正举着剑正对着那个大汉.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师兄威武 望了眼对方那暴露在外的肌肉.我眨巴了下双眼.反应过來.我立马收回剑.向后方瑟缩起來. 随着对方的越渐逼近.我的心跳也渐渐加快起來. “你.你一个大老爷们.欺负我一个姑娘家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别动.等我去叫个男的來和你一较高下.”我恐惧地看向了对面.此时.那张凶悍的脸上却染上了一抹猥琐的笑.更为可怕的是伴着那抹猥琐的笑他的脚步沒有丝毫减慢 “你.你想干嘛.我告诉你.我不出手是怕伤着你.你也不动动脑子想想.这支队伍中.那么多男的.为什么就我一女的.嗯.嗯.嗯.”我强装镇定.不住地冲他挑眉示威. 可面对我这番恐吓.他依旧在步步逼近. “我告诉你.我既然能混进这支队伍.我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眼看周遭倒下去的师兄弟越來越多.我的底气也越來越弱. “啊.”又一声惨叫传來.我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小胖师弟从不远处飞了过來.一直飞.一直飞.我的目光随着他的身体随时转移.可当他飞抵我面前时.忽然轰然一声落下.正中大汉身上. 这枚人肉炸弹应该足够大汉应付一阵了.时间紧迫.我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跑到了墙边.二师兄有晕血的毛病.就算叫醒了.看到淋漓的现场.肯定还得晕.这样一想.还是叫三师兄合算些.除了二师兄.剩下的人中就数他武功最好了.虽然一上來就冷不丁地挨了一掌.但由于被打出的距离太远.敌人不屑走过去对他进行二次伤害.单靠那一掌.应该不至于让他血槽全空.我叫醒他.兴许还能用. 况且.三师兄平日对我最好.遇事我总习惯跟在他身边.而他也尽到了一个师兄的职责.从不会让我收到一点伤害.因此.就算三师兄这次废了.我也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救他. 原以为只是一点小伤.可现场的惨烈程度显然超出我的想象. “哇.” 看着墙上三师兄四脚叉开的那个英挺姿势.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我大致伸出手丈量了一下.大汉的那一掌.足足让三师兄在墙上留下了一尺厚的凹痕. 眼见情势不妙.我慌忙伸出手.抓住他的脚扯了起來.奈何三师兄身体太重.对着那一只脚发力.根本无法撼动他的上身. “师姐.你干嘛呢.” 正当我使出浑身解数.对着三师兄死命扯拽的时候.队伍中唯一站着的师弟忽然转身问了一句. “啊.我想把三师兄抠出來.”我回过身对师弟回应了一句. “别抠啦.快过來帮我一起杀敌.”师弟焦急的话音落了下來.我这才恍然发觉.敌方已经逼近到了墙边. 大敌当前.我只得暂且放下三师兄.和师弟一起奋力迎敌. “师弟.你等着.我这就來.”我转过身.话音刚落.师弟就倒在了地上. “师弟.”我大叫一声.冲上前去.抱住了他. 此时.鲜血从他的口中汩汩流出:“师弟.师弟.”我悲痛地叫了两声. “师姐.我有话要跟你说.”他一边喷血.一边抓住了我的手. “我爱你.”这是我的本能反应.可攥着手.意味深长地看了我许久.他才缓缓吐出:“进帮好几年.大师兄一直督促我们刻苦练功.从不让我们与人冲突.今日我终于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了.就凭他交我们的那几招.根本就不是别人的对手.” “师弟.你到底想说什么.”师弟向來嘴碎.可我万万沒想到.在弥留之际.他仍旧分不清主題. “我想说.大师兄他本人就不怎么样.” 当他说出这句话后.我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 “听我一句劝.别再受那个侏儒忽悠了.快走.”师弟说着.用尽全力将我推了出去.看着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身影.我露出了一脸惊诧. “师弟.”我关切地向前迈了一步.刚要靠过去.却发现之前的那名大汉已经靠了过來. “嗯.小妞.长得不错嘛.”亵渎的话音传來.大汉脸上的猥琐似乎越发重了. “都告诉你.我有两把刷子了.”他这般不要脸.我不由有些恼了. 可这愤怒的话音对他似乎沒有一点作用.他依旧在步步逼近. “那就让爷见识一下你这两把刷子吧.” 话音落下.他忽然伸出手.直接将我禁锢在他怀中.后背紧贴着墙壁.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别.别动.你敢动我一下.我就死给你看.”我怒瞪着眼睛威胁道. “哟.看不出來嘛.性子还挺犟.爷我喜欢.”话音落下.他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将那双咸猪手伸了过來. “啊~~~.”眼看就要遭受毒手.我紧闭着眼睛.奋力嚎叫了起來.震天的呼号响彻耳畔.极度恐惧之下.我根本无心理会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干嚎许久.我已经一连换了好几口气了.身上却仍旧感觉不到他的触碰. 带着疑惑.我降低了音量.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看到眼前的景象.我瞬间就惊呆了.只见先前的那个大汉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而在他前方不远处.站着的正是大师兄. “刚才是谁说我侏儒的.”他正对着我.双手环胸.翻着那一双死鱼眼.依旧给人感觉酷酷哒. 反观他夹在腋下的长剑却还未來得及出鞘.想不到几日不见.他的功夫又精进了许多.不.他本來就很强大.强大到已经沒了进步的空间了.精进这个词用的不对. 这支队伍是他近几年忽悠起來的.多数人根本沒见识过他那爆表的武力值.不过.作为两朝元老.我对他的底细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武术套路.他只教那固定的几招.师兄弟们都认为他是黔驴技穷.可我知道.他这样隐瞒实力.是想要故意留一手.不.何止是留一手.简直是留了好几手. 今日见识到了他徒手御众人的绝技后.我和师兄弟们都惊呆了. 咽了口口水.我努力在那双死鱼眼中找到焦距.极不自然地冲他挤出了一抹笑.将手指向了仍在喷血的师弟. “是他.” 伴着我这声响亮的话音.师弟缓缓抬头看了过來.当看到大师兄那冷漠的眼神.他憋足劲.吐出了一口超大量的.而后.身子一阵震颤.头一歪.昏死过去了. 好在.我大师兄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小人.他向前一步.踩着师弟的身体.走到了那个胖大汉面前:“谁借你们的胆.竟敢在大衍为非作歹.” 冷声质问一句.大师兄直接撩开衣摆.将那只35的脚直接踩到了大汉的脸上.虽然.只占据了脸心的方寸之地.但那样的霸气侧漏还是将我帅的不行.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是拜僵大使的贴身侍卫.初來中原.见中原人生的弱小.整日只知舞文弄墨.所以就逞起了本事.想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萨蒙勇士的威力.却不想.中原竟有您这样的高手.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拜僵.这个名字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我总觉得在哪听过.可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來.大汉‘招供’之后.现场陷入了一片安静.虽然他最后恭维了师兄一句.可他的言语中出现了敏/感词汇.那个“小”字注定他的结局好不到哪去.果然.话音刚落.脸上的那只脚就高高地抬了起來. 他的劲头那么大.受力面积又那么小.如此强大的压强下.我真心替大汉捏了把汗.那只脚快速落下.可即将触碰到那张脸的刹那.他却极为精准地停了下來. “滚.要是以后再让我看到你们欺压百姓.结果就不会这么简单了.”冷漠的声音传了过來.脚下那具蜷缩的身体连忙爬了起來. “谢谢大侠.谢谢大侠.”一番叩谢后.大汉带着手下和那群花容失色的胡姬狼狈地离开了. “怎么样.沈大小姐.这就是你所谓的太平盛世.” 看着前方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荣寅将讽刺的话音对准了我.经过他长时间的挖苦冷嘲.我早已锻炼了强大的心智.面对他犀利的话音.我只是微微一笑.很快又淡然地堵了回去. “那你呢.这般出力.保卫的却是别人的江山.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顺着话音将目光投了过去.被我堵的无言以对.他脸上染上了一抹尴尬的笑.可在那样的笑容之下.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嗜血. 那日出宫之后.在极度的疲惫之下.我晕倒在了长街之上.当我再度醒來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 “这是哪啊.”我皱着眉头喃喃了一声.对着房间打量了起來.眼前的房子装饰华丽.绝不像寻常人家. “娘娘.您醒啦.”我掀开被子.刚要下床.耳边忽然传來了这声熟悉的声音. ------------ 第一百八十二章 重头再来 我循着声音看了过去.沒想到出现在我面前的竟是那个宵禁的王武. “娘娘.您身体还沒康复.还是躺在床上休养吧.”走上前來.他伸出手想要扶我.我转过脸瞪了他一眼.他便不敢再动.对于他的劝诫.我毫不理会.仍旧倔强地撑起了身子. “我这是在哪.” “哦.娘娘放心.这是奴才在宫外的住所.平日绝对不会有人來打扰.娘娘尽管安心住着好了.” 提及此事.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 我再次打量起了房间的陈设.紫檀木的桌椅.金丝织就的牡丹屏风.朱漆的隔断上摆放着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以及各种精美的瓷器、金器.放眼四周.墙壁上皆悬挂着历代大家的书画.在最角落里还有个青瓷大瓶.里面插着各种还未展开的卷轴.脚下铺设的是皇宫里同等规格的羊绒地毯.这般富丽堂皇.比鼎盛时期的相府还要气派许多. 只是看到今日情状.我却禁不住悲从中生. 若在春华买他胭脂那次.我就下令惩处.也许我和李彦琛在那次宫变中就已经殒命了.按理说.他救了我们应该是大功一件.可也正是我的一再宽恕.造就了他骄纵放肆的作风.这样的贪得无厌.对皇宫來说.绝对是个祸患.如今想想.当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娘娘.大夫说您气虚体弱.我命人熬了些参汤给你补身.这就让她们端过來.”他说着.便欲转身离去. “不用了.我不需要.”我无比果决地拒绝了.向前挪了几步.不由又发出了一声疑问. “我怎么会在这里.” “哦.昨日奴才将宫里的东西拿到当铺.刚出当铺大门.忽然看到有人围观.挤进人群一看.竟发现是娘娘.奴才二话不说.就将您带了回來” “当铺.”我看着他.皱着眉头质问了一声.他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些许局促. “如今西北大旱.朝廷百般拮据.百姓更是生活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而你却趁此机会大发国难财.”一番教训后.我皱起眉头瞪向了他.对这事他毕竟理亏.也无从解释什么.也就很谦逊地接受了现实:“奴才的确沒有娘娘那么高的觉悟.只一心想着发财.但奴才绝无害人之心.典当宫中器物也只是为了赚几个钱.却不想竟被娘娘上升到了名族大义的层面.”说到这里.他讪讪地笑了笑. 转念一想.单凭他一人.也不足以覆国.我的心头不由又产生了一丝愧疚.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日后若有机会莲瑾定会报答.” 我轻声说了一句.再度抬起脚踉跄前行起來. “哎.娘娘.”王武很快便追了过來. “娘娘.您现在这么虚弱.就算要离开.也得等到身体养好了再走啊.”他挡在我面前.无比殷切地劝了一句. “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娘娘了.”我转过身來.无力地说明了一句.可话音刚落.脑中忽然传來一阵强烈的眩晕. 眼看着身子就要倒下去.那双手连忙托住了我 “娘娘.这种情况.就算你要走.奴才也不能让你走了.” 虽然我迫切地想要离开.但身体的情况却不允许.无奈之下.也只得依着他留了下來. 在王武的大宅中整整住了好几天.我的身体也康复的差不多了.可一旦我跟他提及离开之事.他总是会想方设法地岔开话題.这样反常的表现.让我对他的动机产生了几分怀疑.果然.我很快发现了异常. 近身伺候我的那两名丫鬟似乎时刻在注意着我的动向.我走到哪.她们跟到哪.这样密切的关注似乎更像是监视.而且.最近门口还多了两名侍卫.一旦我跟他们说要出去一下.他们总会以各种理由搪塞.不一会儿.王武就会‘恰巧’出现在我面前.他总会和气无比地询问我想要出去的原因. 我若说去买东西.他立马就会命人去把缺的东西买回來.若是我觉得闷.他便会请來杂耍班子给我解闷. 总之.无论我找什么借口.他总会相应地想出解决办法阻止我出门. 这一日.皇上病重.宫中诸事忙乱.他一早就进了宫.据说他这几日都会宿在宫中.这是离开最好的机会了. 虽然对他的禁锢颇有微词.但无论怎样.他毕竟救了我.不辞而别总归是不对的.思量之下.我还是决定提笔给他写封书信.简单做一下说明. 也许是王武离开的缘故.今天府中的守卫也格外森严.一整天.那两个丫鬟时刻都在跟着我.直到晚上.她们回房休息.我才找到了可乘之机. 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我攀爬上墙头.跳了出去. 逃出王武的大宅.我获得了自由.却也再度迷茫了起來. 天下之大.何处才是我的归宿呢. 望着天空那轮弯月.无边的思念翻涌上來. 爹.娘.你们到底身在何处.女儿无能.非但沒能救出你们.反倒连自己都沦落到了这步田地.不过.你们放心.莲心她现在过得很好.想起莲心.我心头忽然一阵抽痛.现在宫里沒有比她更有本事的了.只可惜.爹娘不会因她的才干受益半分.她再声名显赫.他们却还是得年复一年的熬下去. 茫茫夜色中.我徒步走向了相府. 穿过那条熟悉的巷子.瞥到那个方向.我心头忽然升起了几分胆怯.平复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当我站到门边.伴着月光.看到门上那剥离的朱漆.泪水不禁氤氲了眼眶.十年时间.太长了.这世间有哪样东西能抵的过岁月这般残忍的侵蚀.官府的白色封条也已经有些残损了.我鼓起勇气.推开了大门.当看到院中的萧瑟景象.泪水瞬间滑落下來. “大姐.你來抓我呀.呵呵.”银铃般的笑声似乎还萦绕在耳畔.往日的一幕幕再度在眼前浮现出來. 爹在书房中起草奏折.娘在客厅中与人搓着麻将.阿华在绣房中专心研究着花样.而那棵盛放的梅树前.烛光隐隐穿过薄纱窗透过來.屋里.一袭锦衣的少年端坐于窗前.捧着书卷.凝神研读. 伴着月光.我缓缓走上前去.那扇门前已经结上了厚厚的蛛网.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推开了门. “你还是回來了.”我刚踏进门槛.耳边忽然传來了这声冷漠的声音. 这阵声音來的突然.我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险些被绊倒. “谁.”平复一阵.我戒备地打量起了房间. “哎.原以为你跟着他会享尽富贵荣华.想不到这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到头來.你徒惹了一身伤.” 熟悉的话音传了过來.我心头的恐惧渐渐消除.眼中的水雾渐渐迷蒙.语气也随着他变得讽刺. “哼.还好意思说我.你这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自此以后.我就和荣寅混到了一起.因为行刺一事.荣国公府所有人都被牵连入狱.宅子周围每天都有重兵把守.预备着只要他一靠近.就立即捉拿归案. 就这样.我们两个天涯沦落人凑到了一起. 我一心想着寻找父母.而这块是非之地.荣寅也不能再呆下去了.于是.他带着我來到了大衍最北的惠州. 惠州地处边塞.当年爹娘差不多就被发配到这一地带.只是因这些年西北垦荒.发配人员流动太过频繁加大了我寻亲的难度.不过我坚信.只要我不放弃寻找.终有一天会和父母重逢的. 除了寻亲之外.惠州远离皇城.可以让我忘却那个伤心地.同时.也为荣寅这个通缉犯提供了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 因为与萨蒙毗邻.惠州也是对外贸易交流最频繁的郡县.在惠平街上金发碧眼的胡姬随处可见.胡子大汉更是不在少数.也因为这样独特的地理位置.衍蒙通婚不在少数.后代多继承了双方的优点.男的俊俏.女的漂亮.所以.惠州也是赫赫有名的美人之都. 前有大衍第一美人阮氏.后有我宫里的春华夏洁.她们都是实证. 只可惜.皇上因阮氏一事将怨气牵连到了整个惠州.断了这一张张花一般的面庞进宫谋前程的念想. 來到惠州后.荣寅死性不改.从头开始忽悠.惠州的反叛情绪本就强烈.因此.他忽悠起來也就得心应手许多.只是我那一票师兄弟们资质实在平庸.相处这么长时间.我丝毫沒见过他们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招数.但这样的愚钝配我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也正是为了与他们处于同一起跑线.我才会这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虽然受了我的讽刺.说不出话來.但徒手制伏四名大汉的壮举.还是为荣寅赢得了阵阵喝彩. “好.好.好.” 荣寅的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兴奋.而先前被敌方打得满地找牙的师兄弟们.竟也重整衣冠.不要脸地站出來接受起了众人的喝彩. 面对这和乐的景象.我神思却有些游离.如今.我们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海角天涯.这般遥远.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奔丧 就在我得出此结论的下一刻.前方忽然传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皇上驾崩.三日后举行国葬.各位臣民速到官府前领取丧服.”嘹亮的声音响起.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怎么.触碰到你伤心处了.”荣寅冷漠的声音传了过來.我也渐渐从恍惚中醒來. 人群中传來声声骚动.阵阵疼痛袭上心头.我这才惊觉自己的悲伤. 三日之期很快到來.今天是皇上出殡的日子.因为与朝廷的仇恨.师兄弟们并未前往惠平街哀悼.早晨起來.除去几个伤势重的在房中疗养.其余的人还是正常练功. 看着前方那个矮小的身影.我的心头升起了几分内疚.还记得那日他回來后.特地跟师兄弟们强调了国丧那日.不准上街的规定.我那时完全沉浸在悲伤之中.双眼只是空洞地看着前方.并未对他所讲内容过多在意. 直到话音落下许久.我也恍然未觉. “向阳.” “向阳.” 连着两声呼唤传來.我才慌忙转身应了一句. “你怎么不表态.难不成.你想去奔丧.” “不.不.怎么会呢.”我吞吐了一声.仓惶做出了否定.可他犀利的目光依旧在定定注视着我. “这一切.早跟我沒关系了.”我补充了一句.别过脸來.泪水却无声湿了脸颊. 我以为到时候.我会克制住悲伤.可现在.前去拜祭的愿望却格外迫切.尤其一想到当初他看着我和李彦琛.频频点头的那抹慈爱神情.我就禁不住一阵心酸. 想当初.我们也曾跪于他脚下许下白头偕老的诺言.而今.却反目成仇.天各一方.而他这个见证者溘然长逝.从此以后.他就要在那凄凉富丽的皇陵中一直孤独下去.而我这个从前的儿媳甚至都不能送他一程.巨大的愧疚笼罩着我.无论我与李彦琛有怎样的恩怨情仇.可这一切不应该殃及到他身上. 如今.连那些素昧平生的路人都在送葬队伍中.而我这个儿媳不能亲自为他守孝.现在却故意避开送葬队伍.连个路人都不如.在无边的自责中.我终于按捺不住.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个背影.我终究还是抬起脚离开了房间. 一靠近惠平街.满目的缟素就刺伤了我的眼.一阵酸涩涌上.眼角再度灼痛起來.密集的人群中.无力的哀嚎传來.两侧道路上守候着一群监督的官兵. “大点声.让皇上看到你们的诚心.” 官兵严肃的喝斥传了过來.现场的呼号声瞬间加大. “大点声.再大点声.都给我拿出哭你们爹娘的劲头.”话音落下.那名官兵直接掏出了皮鞭对着空中甩了几下. 在那啪啪的巨大声响下.现场的哭叫声又加大了几度.我转过脸将目光投向了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兵.心头不禁涌上一阵悲哀.这样的恫吓只能换來表面的恭谦.而内地里只会让人生出厌恶情绪.也许因为他们的影响.民众还会把这种不良情绪迁移到皇上身上.况且.惠州人民本就对皇上颇多怨言.这震天的呼号中.有几人是真心的.谁又说的准呢. 看着那漫天飞舞的草纸.我的心情阴沉到了极点. 父皇.儿媳不孝.不能陪伴在您身边.不过.您放心.太子他向來孝顺.定会谋划妥当.不会让您受一点委屈的. 想到这里.我恍如初醒地抬起了头.眼眸中的泪光在翻涌.我极力控制着.不让它落下.过了这么久了.难得我还对他这么了解.只可惜.他却不会再记得我了.在那一众温言宽慰的嫔妃中.他一定不会察觉.人群之中少了一个我. 若是他记得.也一定是因为对我已经恨之入骨.他素來忍受不了别人对他的忤逆.而那一年的不辞而别.无疑是对他的君威最大的挑衅.对.他定是恨我的.意识到这一点.心头再一次隐隐作痛起來. 我之所以躲避到这样偏远的地方.就是为了我们彼此不再受苦.我们就像两只刺猬.一旦相依相偎就会被彼此的棱角刺得遍体鳞伤.这样想來.分开.无疑是最明智的决定.自从來到惠州之后.也许是环境变化的关系.我对一切已经看淡.现在提起他.我已经沒有恨意了.只可惜.他不是我.对这个视威信如生命的男人而言.我的逃离让他颜面扫地.他又岂会轻易放得下. 我本意是为了不再对他造成伤害.可现在看來.却是事与愿违了.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我也沒有必要再解释什么了.就让他一直误会下去吧.反正此生.我们也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了. 刚來惠州的那段日子.我极度渴望从各种负面情绪中走出來.整日和师兄弟们玩闹.找村民们闲聊.长时间的闲适生活也的确让我的心性发生了转变.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神思仍旧会回到那面高墙之中. 因为我的逃离.李彦琛大发雷霆.下令赐死春华和菜苗.我一路向凤栖宫狂奔.可任凭我怎样用力.脚却仍旧在原地踏步. 不要.不要.我疯狂地在心底做着呐喊.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尝试.我终于到了凤栖宫.可当我打开房门时.见到的却是悬于梁上的两具尸体.好几次.我都被这样的恶梦惊醒.等反应过來.擦干额上的冷汗.无边的悔意便笼上心头. 都怪我当初太意气用事.只一心想着自己.却丝毫沒有考虑到菜苗她们. 如今.想起那个男人.我再次心忧起來.也不知道春华和菜苗她们现在怎么样了.我现在只是一介平民.根本无从得知宫里的情况.能做的也只是这样无力的挂牵了.这些日子.我一直觉得自己已经遗忘了那段过往.可此刻.我终于清晰地认识到.他的阴影从未离开过. 在愧疚和心痛的双重折磨下.在拥挤的人群中.我终于哭了. “你果然还是來了.” 正当我沉浸于悲伤中无法自拔时.耳边忽然传來了这声熟悉的声音. “你……”泪眼朦胧中我抬眼看了过去.只见此时荣寅正一脸冷漠地看着前方.我怎么也沒想到他竟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而且.他身上还穿着丧服. 给仇人披麻戴孝.这得鼓起多大的勇气啊.一定是我的出尔反尔激怒了他.短暂讶异后.我露出了一脸惴惴不安.可他接下來的话却让我彻底惊呆了. “是人就免不了生老病死.节哀.” 他的话音依旧冷漠.但语意中却沒有丝毫恶意. “你难道不怪我吗.”泪光中.我看着他的脸颊探究起來. “我虽然跟朝廷有仇.但还不至于跟一个死人计较.” 这一刻.我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从前我总认为他冷漠噬血.为了自己的复国大业甚至不惜牺牲百花会众成员的生命.可今日看來.他也懂得人情冷暖.并不像我想的那样泯灭人性. “去吧.”鼓励的话音再度传來. “谢谢.”我轻声回应了一句.话音中带着几分暗哑.也不再犹豫.抬起脚融入了人群.任由那浩荡的奔丧人群搡着我逶迤前行. 泪水润湿了面颊.聒噪的人群中.我几乎要昏厥.父皇.走好.这是我最后一次用太子妃的身份.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无沈莲瑾.借着这个身份.我也真心地对千里之外的他道一声:节哀. 尽管我的这声安慰对他而言一文不值.不过.沒关系.看着那无边的人群.我宽慰了一句.举国悲痛.天涯共此时.即便他不接受我.千千万万的臣民也会与他同在.有了这份支撑.相信他终有一天会走出悲痛. 熬过了那段黑暗的日子.我终究还是活了过來. 那日荣寅的体谅让我对他刮目相看.其实在來到惠州之后.他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就拿那日的布行闹事來说.这若是放在从前.他定不会留下活口.可如今.他的作派却软了许多.从前他是最不屑做那些劫富济贫的侠义之举的.可现在.哪里有不平.哪里就有他荣寅.他简直就成了热心助人的楷模. 当地民众更是对他组建的这只男团赞不绝口.我知道他仍旧反骨未清.但我坚信.只要我努力.一定能助他走出那段阴霾. 我对未來似乎并沒有什么明确的计划.就和荣寅这样过下去我也不介意.但若是指望我和他擦出火花那就不现实了.在这座废弃的寺庙中.我一人坐拥各路男色.却从未和任何人确立男女关系.为此.村里的大妈操碎了心. “小向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是不嫁人呢.” “哦.我……” “是不是嫌他们太熟了.在一起沒感觉.不认识的.又不知道人品怎么样.”我还來不及做出解释.王婶就兀自做出了推测. “我……” “嗨.找你婶我啊.”王婶那喷薄的热情再次将我的话音堵了回去. ------------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说媒 “婶跟你说啊.这十里八乡的小伙儿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你只管说.想要哪型哪款的.这事儿就包在婶身上了.” “王婶.你是准备在这边过夜吗.”王婶正在兴头上.荣寅忽然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盆冷水.冷漠的话音落下.王婶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她转过身.走到荣寅身边.嗔怪地捶了他一下:“看你说的.婶儿一个妇道人家.留在这儿过夜.像怎么回事啊.” 她说着.讪讪地笑了笑.便匆匆走出了房间. 看着荣寅那严肃的目光.我心里升起了几分不安.可这样的不安却和愧疚毫无关联.甚至面对他的注视我还颇有几分怨气.王婶是自己主动找上门來的.又不是我勾搭的.可他的眼神就好像是我耐不住寂寞.故意找王婶拉皮/条似的. “小向.婶帮你留意着啊.遇到好的头跟你说啊.” 正当我与荣寅僵持不下时.王婶忽然回过头补充了一句.我去.这个时候说这话.王婶你是故意的吧.我一脸错愕地瞪着王婶.可她却露出了一脸颇为满意的笑容.对着我点了点头.便再度转身离开了. 王婶.既然这么霸道这么吊.何必又要大老远地跑一趟呢.干脆替我把一生的决定都做了好了. 看着渐渐远去的那个背影我愤懑不已.可我总觉得对面有些异样.眼珠子骨碌了一圈.我缓缓将目光收回.这一刻.荣寅眼中的那抹严肃越发理所当然了. “我……”我颇为心虚地在身上胡挠着.想向他解释些什么.可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我的饥渴逐渐在师兄弟之间传扬开來.大家看我的眼光也越渐古怪.好在众人都有任务在身.才让我的关注度沒那么强烈. 近來拜疆行动诡异.他向來骄奢.从前只要踏足大衍.必会让朝廷派钦差大臣亲自迎他进皇城.可这次.他不仅不只会朝廷.反倒在惠州这样一个偏远的郡县逗留下來.而且.他的住处时常会有大衍官员出入.这样奇异的现象.不得不让我们重视起來. 这几日.荣寅分派我们师兄弟轮流隐藏在驿馆周围.暗中监视他们的动向. 按照惯例.我仍旧和三师兄分在一组.只可惜.这几日我们却一无所获.又到了换岗时间了.连日的扑空.我不由生出了几分懈怠. 正当我百无聊赖之时.耳边忽然传來一阵激烈的打杀声. “有情况.”三师兄机敏地反应了过來.我迅速将目光投了过去.只见此时前方的一群人已经和几个官兵交起手來.在那乱作一团的人群中.还停着一顶轿子.看这情况.应该是哪个刚和拜疆交涉完毕的官员出门时遭遇到了伏击. 眼看着越來越多的官兵涌出.三师兄当机立断.部署起了战局. “再这样打下去.吃亏的只能是群众.师妹.我们赶快过去.注意力道.不要伤到人.将他们分开就是.” “嗯.”我应了一声.很快便英勇地冲进了混战队伍中. 虽然上次被萨蒙大汉那一拳打得惨不忍睹.但不得不承认.对付这些小角色三师兄还是颇为得心应手的.也许双方都辨不清我们是敌是友的缘故.我给这个一拳.挠那个一脚.他们都只是瞪着眼睛.一脸讶异地看着.并不会因此恼怒还击. 而且我的攻击也相对公平.这拳打了群众.那脚就一定要踹在官兵身上.这样毫无偏颇.双方队员都说不出什么.只是配合着我渐次倒地. 绝世高手的假象营造成功后.两边的人纷纷向我投來了敬畏的眼光. “不想死的就给我快点滚.”我严厉地对前方的群众队伍喝斥了一声.一排人爬起后.戒备地冲我举起棍棒.而后面面相觑一番.纷纷向后退了起來. “滚.”我紧接着又喝斥了一声.他们终于转过身仓惶逃脱了. 我拍了拍胸口长嘘了一口气.好在今天遇到都不是高手.保住了我高端洋气的女侠形象.也成功地避免了一场流血事件的发生. “师妹.快走.”正当我暗自庆幸之时.耳边忽然传來师兄的提醒.我慌忙回过身.只见周遭的官兵正一脸讶异地盯着我们. 三师兄并未理会那一众眼神.潇洒地抬脚离开了.有了效仿对象.我也无须担忧.昂起头高傲地甩了甩头发.可我刚抬起脚.身后忽然传來一声呼唤:“美女.请留步.” 我擦.如此恶俗.竟敢连本女侠也调戏.我好歹也是混江湖的.怎么可能理会这些纨绔子弟.因此.面对这声呼唤.我果断回过了身:“何事.” 虽然虚荣心作祟.可问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气场并未散.可当看到轿子里走出來的那个人.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这之前.我曾对他有诸多幻想.阳春白雪.威武雄壮.温文尔雅.霸气侧漏.各个版本我都做了心理准备.可他的长相仍旧超越了我的承受范围. 妈蛋.人怎么可以长得这么丑.我真的欲哭无泪了.早知道回头后会是这样一副惨象.打死我也不会转身的. 正当我准备自戳双目时.对面那个乌漆墨黑的玩意儿.忽然龇牙一笑.我心头忽然一阵绞痛.紧接着.一口老血就喷了出來.看着手上的那一抹鲜红.我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我曾想过自己的无数种死法.可我怎么也沒想到我竟是被这样一个黑鬼给丑死的. 泪水在眼眶中流转一阵.我故意扭过头.避开了那个方向.本想留下这最后一口气.可他却慢慢走了过來.俯下身.无比深情地注视起我來.这一次.我终于无力承受.头一歪.过去了. 当我再度醒來时已经是三天以后了.听三师兄说.荣寅用了毕生所学才将我医好.想我沈莲瑾一路走來.大风大浪也遇过无数.可却从未有过这样凶险的情况.若不是荣寅那高超的疗伤技能.我极有可能就翘了. 三师兄说.我身体表面上虽无大碍了.但元气却遭到了极大的损伤.必须尽心疗养.对此.师兄弟们都颇为好奇.纷纷向我打探.那人到底丑到什么程度.竟能将我伤成这样.提及此事.又戳到了我的痛处.我声泪俱下地将他的丑用惊世骇俗.惨绝人寰之类的最高级形容词做出描述后.师兄弟们仍旧沒有具体印象. 无奈之下.我只得直截了当:“宋小宝.” 后來.大家都哭了. 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一番.却不想.这个节骨眼王婶却再度造访了. “小向.前几天婶不是说有好的头给你留意着嘛.”说到这里.我就知道了她的來意. “眼下.婶手中就有一个.”王婶说着.露出了一脸暧/昧的笑. “呃.婶儿.我现在不想找对象.”我终于找到机会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可话音刚落.王婶就投过一阵嗔怪的目光. “说的什么胡话.女孩家哪有不找对象的道理.婶跟你说啊.这个条件好.你要错过了.十里八乡的可都找不着这样的了.” 我狐疑地在王婶脸上打量了起來.照理说她的话我应该听听就算了.可被她夸成这样的.我倒生出了几分好奇. 看出了我的犹豫.她再度将脸往我面前凑了凑:“本地户口.有房有车.机关人.”王婶以这优越的条件诱惑着我. 不得不承认.这些条件确实挺诱人.可这样的官宦之家.配我这闲云野鹤却似乎不合适.所以.我还是决定遵从理智. “婶儿.我……” “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能拒绝呢.” 我刚想拒绝.荣寅的话音忽然传了过來.这一次.王婶对荣寅露出了颇为满意的笑容.可我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条件也不怎么样.能找到这样的不容易了.”面对我脸上的疑惑.他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嗨.怎么说话呢.”王婶也许是怕我不快.伸出手在荣寅身上挠了一下.而后满脸堆笑地看向了我:“我们小向啊.也是一枝花.要不那小侯爷怎就单单挑中了呢.这事啊.也不一定说看了就定下來了.先谈着.不行啊.咱再接着找.是不.” 王婶的安慰丝毫沒能缓解我气恼的情绪.我依旧一脸愤怒地瞪着荣寅.我就想不明白了他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王婶.你别理她.这事我做主了.你尽管牵线就是了.”我的怒视沒起到一丁点儿效果.反倒让他变本加厉起來. 得到了应允.王婶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哎.成.这事就包在婶身上了.”王婶说着.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我:“那行.小向.这事就这么定了.那婶儿就回去了啊.” 王婶说着.转身离去了. 这一刻.看着前方的那个身影.我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荣寅.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这次你必须去.我们观察了拜僵这么久.沒有一点起色.只有你接近那个小侯爷.我们才有机会打入他们内部.” ------------ 第一百八十五章 相亲 尽管被荣寅当做诱饵.我真的很气愤.可大敌当前.我别无选择.只得顾全大局.顺应了他的摆布.经王婶一番牵线塔桥后.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小侯爷.可这天下未免也太小了些.我怎么也沒想到王婶口中的政府要员竟然是那日害我重伤的丑鬼. 妈蛋.不带这么玩的.我眼中噙泪.嘴角微颤.不断提醒自己要以大局为重.可他的长相实在太过虐心.我一忍再忍.却仍旧抵不过他巨大的杀伤力. “王婶.我沒做好心理准备.要不改日再约吧.”我说着.转过身.扶着有些眩晕的额头便准备离去. 可不等我抬脚王婶就伸出手拦住了我:“嗨.要什么心理准备啊.都是小年轻.谁还怕谁不成.用不着紧张.啊.哪天见都是一样的.这既然來都來了.就顺道见见呗.” 是啊.长成他那副熊相.哪天见都是惊悚.再久的心理准备也沒有用. “來吧.來吧.沒事.”王婶强行将我转过了身.我用尽全力定在原地.奈何却敌不过她的热情. “哎.侯爷.侯爷.这边.”他冲不远处那个四下张望的黑影挥了挥手. “哎.王婶.”望到我们.他眼珠一亮.不由龇嘴一笑.剧烈的绞痛再次袭來.我这些天來的疗养顿时付之一炬.若不是有王婶支撑着我.我估计我立马就得犯病倒地. 也许是感受到身上的力道明显加大了不少.王婶凑到我耳边.气喘吁吁地提醒了一声:“实在承受不了.你就别往他身上看.避开目光.看看别处.” “你还知道我承受不了.介绍他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那家伙天上有底下无的.结果呢.”我有些气愤地质问了王婶一句. “哎.我当时说的可都是他的家庭背景啊.对他的长相可绝口未提啊.” 妈蛋.竟然拿出这样的理由來反驳我.王婶你的节操呢.我还來不及对她做出批判.她再度在我耳边劝慰了一句. “况且.侯爷家世这么好.长相这种小事是可以忽略的嘛.”她语气中颇为不以为意.我去.这种黑的发亮的长相是轻易可以忽略的了的吗.就算闭上眼睛.心里也会留下阴影的好吧.眼看着那个身影越渐靠近.我的身体也越渐瘫软下去.王婶明显有些支撑不住了. “來來來.沒事啊.他人來了.你自己站好了.婶该撤了.”她说着强行将我立了起來.冲几步之遥的那个黑影露出了一脸讨好的笑:“小侯爷.人我给你带到了.要沒什么吩咐.我就回去了.” 黑影沒有应声.耍酷地冲王婶挥了挥手手.卧槽.谁借他的自信.看着他这惊世骇俗的耍帅.我愤恨地皱起了眉头. “注意点儿.不能看.还盯着他脸望.这不成心给自己找恶心吗.”王婶临走前拍打了我一下.低声提醒了一句. 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你也嫌他埋汰不是.我就说.这绝对不是我个人的问題.但凡有审美的人类.谁TM看不出來. 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我忍不住在心底呐喊起來. 王婶.别走.要走.带我一起. 我只恨不能煽情地冲她伸出手. “咳咳.”正当我沉浸于忧伤中无法自拔时.耳边忽然响起了这声轻咳.我缓缓转过身.此时黑鬼仍旧在耍酷.只见他双手别在身后.轻轻地踮着脚.面对这样的举动.我本该幻想着接下來会传來一阵磁性十足的声音.可看着那张脸.我却总觉得他的嗓子里正蓄着一口陈痰.似乎他接下來张口就会吐我一脸. 尽管对他恶心到了极致.但我仍旧强求自己在极度扭曲的脸上强扯出了一抹笑. “呵呵.” 得到了我的‘热情’回应.他缓缓抬起了头.预感到他的龇牙举动.我慌忙别过脸去.躲闪起來. “走走.”他主动邀请起我來.我鼓起勇气.酝酿了许久.才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就这样沿着街道徐行起來. 初次见面.他大概是出于害羞.并未开口.而我自然更不可能自找晦气主动跟他说话.于是我们就这样一路沉默了下去. 走了好几里路.他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 “其实.那天我掀开轿门.一眼就相中你了.这几日.你那孔武有力的形象一直存在我的脑海中.我是多方打听.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天终于让我见到你了.”他语气中满是真诚.倒让我生出了几分愧疚. “呵呵.谢谢.”我客套了一句. “那你呢.你看上我沒.”他忽然定定地盯着我的脸颊.征询起我的意见來. “不敢看.”我无比诚实地答了一句. “顽皮.”话音刚落.他忽然伸出手在我的臂上捶了一下.我一脸讶异地看了过去.他却眉头微皱.露出了一脸嗔怪. “讲究我是不.”他伸出手定定地指向了我.那样的笃定丝毫容不得我驳斥.沒想到这二黑人不怎样.眼神倒很犀利.可如果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了.未免也太伤他自尊了吧.正当我犹豫不决时.他忽然长叹了口气. “哎呀.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在意我的身份.就把我当成普通人看就行了.虽然家有豪宅无数.良田千顷.世受皇恩.受赐封地.是皇家贵族联合会理事.任惠平钱庄执行董事.岳安书院文学顾问.投资创办了惠兴典当行.并担任祥云缎庄惠州分店CEO.但这些名利于我而言都是浮云.” 擦.浮云你记得这么清楚.看着那张脸上满溢的自信.我真相一口唾沫星子淹死他. “放轻松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门第之见.爱情面前人人平等.你千万别因为我的优秀就自惭形秽.” 妈蛋.还要脸不.我愤愤地瞪着他.他却沉浸在那爆棚的自信中丝毫沒有察觉. 炫耀了好半天.他终于反应过來.朝我看了过來.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向阳.”我已不屑回头.讳莫如深地说了一句. “嗯.向阳.好名字.心若向阳.无谓悲伤.”他说出了qq空间签名档用烂的一句话來强装文雅. 我沒有回应.只是讪讪地笑了笑. “你就不好奇我叫什么.” 说实在的.我还真不在乎.但碍于颜面.我还是假装客气了一下. “叫什么.” 得到我的询问.他立马起范儿.再度清了清嗓子:“哦.我姓宋.” “宋小宝.”我几乎不假思索. “顽皮.”他再度伸出手捶了我一下.我抚摸着生疼的手.一脸气恼地看着他.有病吧.什么玩意啊. “我叫宋敏俊.”他主动凑到我面前强调了一句.我经不住心头一颤.原來这种不要脸的作风由來已久.比起他爹妈的逆天而行.他这点自恋似乎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哎.其实我对这个名字成见很大.这宋字呢是姓.是祖宗传下來的.我无从改变.这个敏字是机敏美好的意思.孔子不是说过吗.君子敏而好学.这个字恰巧反应了我的小而活泼.所以.我也沒什么意见.但这个俊就有些赘余了.如此表面肤浅的字怎么能放在名字里呢.你说我长相摆在这儿呢.这一瞅.谁心里还沒数吗.” 话音落下.我一脸目瞪口呆地看了过去.瞥见他脸上的那抹理所当然.我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翻腾. 啊啊啊啊.让我死吧.我实在忍受不了啦.这莫名的自信是哪來的.老天啊.求你睁睁眼收了他吧. 在这样恶心的氛围中.我的脑力全无.整整一上午也沒套到一句有用的信息.直到回了庙里还在吐. 午饭时分.师弟过來叫我吃饭.可这副情形.我哪还吃得下去.三言两语拒绝了师弟.我继续恶心起來. “怎么的.被小侯爷拒绝了.连饭都吃不下了.” 某人毒蛇的话音传了过來.我不由强打起精神.装出一脸高傲. “哎.我可沒有侏儒这样的致命缺陷.看到我这般倾城美貌.小侯爷喜欢还來不及呢.” “哟.这么说是看中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稀奇.似乎这是件再新鲜不过的事了. “嗯.可不.”我说着拿起桌上的一面铜镜自恋地照了起來. “哎.你是不知道啊.今早.我就往那一阵.那小侯爷单是看了一眼就被我迷得不行不行的.后來我也疑惑啊.你说我一句话沒说.根本沒机会展示自己的谈吐和涵养.这小侯爷就看上我了.未免有些以貌取人了.我后來就跟他提了.我说你这样不行.怎么能因为我的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就忽略我的内在呢.你猜人小侯爷怎么说的.”我眼里闪着光向荣寅探问起來. 他看着我.眼里的笑有些怪异.我也不再等他答复.无比得意地挑眉道:“人说了.我虽然沒有任何言语.但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道风景.” ------------ 第一百八十六章 邀请 荣寅定定地注视着我.眼眶中满溢着鄙夷.语气也跟着辛辣起來:“哦.如此独具慧眼.想必那小侯爷也是一表人才吧.” 话音落下.我本能地向他投去了一抹幽怨.不得不承认.他戳到我痛处了.可看着他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我又不得不强装坚强. “那是自然.小侯爷风流倜傥.谈吐非凡.岂是你们这些山野村夫可比拟的.” “哦.那倒是让你拣到宝了.”荣寅的语气中依旧满带质疑. “可不是吗.家世好也就算了.这学问还好.关键是啊.人长得还那么帅.一米八五的大个.你说气人不.”我不断用手指缠绕着胸前的小辫.特地凑到他面前撩拨起來. 可面对我如此刻意的示威.他却毫不愠怒. “看來你对这个小侯爷挺满意的嘛.” “哼.小侯爷那样优秀的男人.这天下又有几个女人不动心的呢.虽然我美若天仙.但毕竟也是女人.被他虏获芳心也很正常嘛.”我强忍着恶心.违心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如此再好不过了.这个小侯爷极有可能是拜僵一事的突破口.既然你对他这么中意.就继续和他交往下去吧.” 什么他竟然还让我和那个黑鬼接触.这才一上午.我就丢了半条命.再交往下去.我肯定得玩完.可谁让我刚才打肿脸充胖子.把他夸得那般天上有.地下无的.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不过.你得谨记.不能因为沉溺于恋爱而忘记了自己的任务.你得抓住每个机会.套取他身上的有用信息.” 竟然还正儿八经地提出了忠告.就算我想沉溺也做不到啊.长成他那副模样.分分钟跳戏好吗.我到底不是荣寅亲生的.但凡对我有一丁点歪心.他也不会让我去执行这么凶险的任务. 可近來.师兄弟们的监视沒有一丁点进展.我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走投无路之下.我只得应了下來. 就这样.我强忍着恶心继续和敏俊约起会來.也不知是时间久了体内产生了抗体.还是产生了审丑疲劳.我现在看到他竟不觉得有什么了.不仅如此.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我还惊喜地发现敏俊是个大暖男. 这两日.因为恶心他.我每次出來都不吃饭.一到晌午.肚子就饿得咕咕叫.每当这时.他就会悄悄领着我到饭馆去. 我自己吃饱还不算.临走前.他还会另外打包几份让我给师兄弟们带去.如此举动不仅让我大受感动.也让他在师兄弟之间的地位大大提高. 只是.他这样贴心的举动倒让我生出了几分愧疚.毕竟我接近他的目的并不单纯. 连续几日都沒有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次.荣寅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让我务必和他确定关系.争取打入他们内部. 今天一见面.他就给我送上了一朵玫瑰. “昨天我问你的事.你考虑好沒.”他仰起头看着我.露出了一脸娇羞. “啊.什么.”我一心想着套他的话.不由有些失神. “我是问你.你看上我沒.”他无比实诚地又将问題重复了一遍. 那满带期望的眼神令我愧疚. “敏俊.我不想骗你.你很优秀.真的很优秀.但我现在真的无心恋爱.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你能给我多一点时间.” 我以为他会很失落.却不想.话音刚落.他就痛快地捶了我一下:“中.” 对于他这一惊一乍的做派我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他这般果决却令我感动. “哎.谁这辈子还沒爱过几个人渣啊.就说我.前几年.我看上一女的.两家家长都同意了.连彩礼都商量好了.可那女的见到我.偏哭着喊着要退婚.这无缘无故给我來这出.我当然受不了了.后來我就问那女的.我说你凭什么退婚.你猜她说什么.”说到这里.他忽然无比郁闷地看向了我. 这样的秘闻我自然无从得知.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说我黑.”他无比气愤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哎哟.当初给我气的.小向你说我黑吗.”他话锋一转.忽然问向了我.我有些违心地摇了摇头.得到我的回复.他脸上的怒气才稍稍有些消减. “我告诉你.我当初就指着她质问起來.我哪黑了.我哪黑了.你不做行.但你不能这样血口喷人.你看我们家谁比我白.你说这话.丧良心.” 他因为那段往事义愤填膺起來.看着他那副较真的劲.我只得柔声安抚起來. “别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别安慰我.别安慰我啊.我是男人.我应该有自己的担当.这点挫折怎么能难得倒我.当时我就甩话了.我说你这样不诚实.根本不值得我爱.不做就不做.撂下这句话.我扭头就走.” 他的经历让我唏嘘不已.想不到这世上还是有人敢说真话的.好在.他承受能力足够强大.可就在我得出此结论的下一刻.他忽然一改那霸气牛逼的形象.无限惆怅地叹了口气. “哎.虽然嘴上那么说.可心里还是挺受伤的.你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话说的那么重.我又怎能不心痛呢.当初啊.我也是整整难受了三天.为这事啊.这三天我滴水未进.那也是经历好一番痛苦煎熬的.可后來啊.我就想通了.你说我要是就这么饿死了.吃亏的只能是我自己.那女的又看不着是不.” 他这句话倒是在理.我认同地点了点头. “你之所以迟迟不答应我.应该也是类似情况吧.” 他探过头.无比关切地询问起來. 我脑中闪过那个名字.脸色忽然变得不自然. “一看你这模样就是.肯定是遇到我之前被人伤过.” 他下了定论.我沒有否定.也无从否定. “这事.你得听哥一句劝.过去的事情毕竟过去了.既然活在当下就不能让过去的事情再來影响我们.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得像你的名字一样.面向太阳.不能被过去的阴影笼罩……” 宽慰之词还在不断溢出.虽然略显聒噪.但不得不承认.他今天的安慰起作用了.我抬起头.看着天边的夕阳.不由会心地笑了. “其实.这种情况啊.也正常.你就别说你一平头小百姓了.那就算当今皇上.他还不是照样为情所伤.” 他说到这里.我心头不由一阵咯噔. “皇上……” “对啊.皇上.我老表.”他脸上满是得意. “皇上那么高高在上.怎么会为情所伤呢.”我呆呆地看着前方.自言自语了起來. “你别看他表面风光.心里苦着呢.你们这些人可能不知道.但我们这些亲戚可都是知根知底的.想当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他那太子妃不就跟人跑了吗.我告诉你.因为这事.皇上无心朝政.颓废了好一阵.就那会儿.我们见他.那都战战兢兢的.你说那太子妃什么玩意啊.连皇上都敢踹.况且.你又不是刚谈婚论嫁那会儿.你说过半拉的.不过了.这叫什么事啊……” 我的心头隐隐作痛起來.想不到.我的离开.竟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本以为可以将他忘怀.想不到.他竟是这般如影随形. “出了这样的事.皇上应该很生气吧.”我有口无心地感慨了一句. “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敏俊忽然伸出手捶了我一下. “出了那么大的事.能不生气吗.也就我跟皇上实在亲戚.那时候.有不少文武百官上奏折劝谏皇上振作.不都受到牵连了嘛.” 本是随口一提.可敏俊的回答却再度触到了我的心头. “那你知道太子妃宫里的人受牵连了吗.”我一脸紧张地等着他的答案.可他皱着眉头思忖片刻.却疑惑地摇了摇头:“这倒沒听说过.” 我脸上露出了些许失望.可转念一想.这样的答案也许是好事. “哎.你关心这些干什么.”也许是瞥见了我脸上的失落.他难掩好奇追问了一句. “哦.沒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个太子妃太自私了.只顾自己.丝毫沒考虑过身边的人.”这句自我批判.让我的心情陷入了阴沉. “想不到小向你还有颗菩萨心肠.”敏俊的这声称赞让我越发愧疚起來. “不过.依照皇上对那太子妃的重视程度.那些手下恐怕难逃一死啊.”这声感叹击打在我心头.我只觉得连呼吸也跟着困难起來. 第二日.我答应了敏俊的要求.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凡事只要我有所求.他必定满足.在前方打探的三师兄传來消息.三日后拜僵会邀请所有惠州官员赴宴. 我还沒來得急向敏俊询问.他就主动找到了我:“小向.三日后.我要参加一个宴会.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我想你跟我一起去.” 这无疑是打探消息的最好机会.可碍于我之前的太子妃身份.我却产生了几分犹豫. ------------ 第一百八十七章 赴宴 虽然我眼界一向短小.但这场宴会若真如三师兄所言.惠州的文武百官倾城出动.那难保他们之间不会有识得我的. 我不想因这场宴会旧事重提.受到二次伤害.可眼下这似乎又是接近拜僵的唯一途径. 就在我陷入为难时.荣寅再度发话了. “这次的宴会你必须去.”本來我对此事沒那么大的排斥.可听着他这般强硬的口吻.我心头不由一阵愤懑.他到底是将我当成了他复国的工具.他一心想的只是他的宏图大业.我对他而言.根本一文不值. “哼.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命令我.腿长在我身上.我想怎样就怎样.”我毫不顾及同门师兄妹之情.愤愤地驳斥了起來. “我知道过去的事情对你伤害很大.但这件事.你必须同意.”他的语气里沒有丝毫商榷的余地.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只留我一人.怒瞪着他的背影.满心不甘. 我就像个被父母强行剥夺了婚宴自由的闺阁少女.只待婚期一到.坐进花轿.了了此生. 他已经差人回复了小侯爷.眼下.我只需等着宴请之日到來.挽着小侯爷走进宴会. 我拗了一整天沒有吃饭.本想与他抗争到底.却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篱落却出现了.如此巧合.他定是早有准备.果然.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我的命门. 这跨越了十余年的重逢.自然格外难能可贵.再次相见.他明显成熟了不少.可以往我对他的那份怦然心动却不见了踪影.现在对我而言.他就仿佛一个相识多年的好友.让我感觉踏实可信.我向他倾诉这些年來家中的变故.心态一直平静.唯有当提及我交了男友时.心底才升起了几分忧伤.想來也真是愧疚.事到如今.他还是不知道我的身份.不过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些伤心事不提也罢.就让他永远把我当成那个单纯善良的向阳好了. 不得不承认.篱落的出现的确让我的气焰收敛不少.虽然对荣寅依旧有成见.但碍于篱落在.在表面上我并未表现出太多刻意. 此刻.我终于如他所愿站到了驿馆门前.他乔装成跟班跟在我身后.从我踏下马车开始就寸步不离.守候在我身旁.可对他这般好意我却不愿领受.瞥了他一眼.直接伸出手挽上了敏俊的手臂. 见我这般主动.敏俊再度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笑容. 踏进驿馆.那金碧辉煌的建筑便映入眼帘. 不大的驿馆被装饰一新.墙体上被银箔装裱着.两侧的长桌上摆放的都酒器餐具统一都是纯金质地. 拜疆果真奢靡无度.在惠州这样一个旱灾频发的地区.这样奢华的场面.估计连官员也少见. “哎哟.我去.这场面也太大了吧.墙上随便一抠都是钱啊.”敏俊露出了一脸惊叹.这样的表情也间接印证了我的猜测. 入座后.我百般不适地回身瞥了一眼.荣寅依旧尽职守候在我身旁.生怕他察觉我的目光.我忙不迭又转过脸.看着前方.正襟危坐起來. 很快.现场传來了一阵悠扬的乐曲声.伴随着这阵乐曲声.一群身着萨蒙舞衣的舞女鱼贯而入. 舞女将长袖在两侧拂动一番后.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文武百官沉浸在一片声色犬马中.就连对我情有独钟的敏俊都有些飘飘然了. 这也难怪.面对那些浓眉大眼的异域尤物.有几个男人会不心动呢.一番挑/逗卖弄后.舞女们集中到了舞台中央.伴着乐曲舞动起來.柔软的腰肢.旋转的步伐.尽显异域风情.在那曼妙的舞姿下.众位官员忍不住伴随着乐曲的节奏打起了节拍. 听着敏俊那不在调上的击掌声.我忽然很好奇.此刻站在我身后的荣寅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随着音乐渐渐停歇.舞女们的动作也渐渐停了下來.不过她们并未退下.而是纷纷涌入了两侧官员怀中. 甚少近身女色的敏俊在那名舞女扑进他怀中时.忍不住一阵激灵.那双柔软的手臂分明已经揽住了他的脖颈.他却难能可贵地转过头看向了我:“可能.可能她们那儿有这风俗.” 他颤颤巍巍地解释了一句.我露出了一抹颇为宽厚的笑容:“沒事.既是风俗.你也就入乡随俗吧.” “哎.”他应了一声.转过脸.不自然地冲舞女龇牙一笑.舞女瞬间花容失色. “哟.我就迟來了这么一会儿.想不到现场都这么热闹了.”一阵雄浑的男声响起.我沿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來人身形魁梧.膀大腰圆.嘴角留着茂密的络腮胡子.硕大的耳垂上还扎着两个明晃晃的耳圈.这副打扮不像是觐见使者.反倒更像南征北伐的萨猛武将. 他口中虽说着玩笑话.现场的气氛还是因为他的到來变得严肃起來.先前放浪形骸的百官都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露出了一脸正色. “哎.诸位大人.随意.随意.”眼见众人纷纷起身.拜疆慌忙向下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坐下. “拜僵在惠州地盘上还得仰仗各位多多照顾啊.” “不敢.不敢.” 他客气了一句.众官员纷纷纷纷恭谦回应起來. “拜僵大人是萨蒙之人.何來需要我惠州官员照顾的道理.若是觐见.也不过是两三日的功夫.谈不上仰仗.” 对面传來一阵异样的声音.我顺着目光看过去.只见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他语气虽漫不经心.但针对之意却再明显不过.现场顿时有了几分火药味. “刺啦~”拔刀声传來.一旁的守卫已经跃跃欲试.惊慌之下.我慌忙回过头.可此时.周遭围着的都是清一色的萨蒙勇士.而先前守候在我身旁的荣寅早已不知所踪. 我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过了头.此时.那名仗义执言的男子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两把刀.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先前还沉浸于享乐之中的众官员.瞬间变得惊慌失措起來. “拜僵大人.唐大人他刚入仕途.有些规矩还不懂.还请拜僵大人看在他年纪尚轻的份上.饶恕他这一回.” 耳边传來一句求情.很快.周遭众人纷纷应和起來. “是啊.拜僵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再给唐大人一次几乎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面的众人的求情.拜僵忽然仰天大笑起來.现场文武官员对他这一行为颇感讶异.纷纷面面相觑起來. “不过是开个玩笑.想不到诸位大人竟这般不禁逗.”他说着.手一挥.那名男子脖子上架着的两把刀迅速撤了下去. 听闻拜僵嚣张跋扈.得罪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可今天当着众人的面.他受了这么大的质疑.怎么会这般大度.我始终觉得这里面有问題.悬着的心也一直沒放下. “诸位大人.自打当年与皇上和慧贵妃订立了友好盟约后.衍蒙两国一直致力于共建和睦邻邦.想当年.大衍国库空虚.百废待兴.我萨蒙非但沒有趁虚而入.反倒积极救济.这段往事.各位大人应该都有印象吧.” 沒想到.这个拜僵并非我想的那般有勇无谋.很快他便打起了感情牌.恩威并施.噎的现场众人无话可说. 他所讲之事.我隐约也有些印象.皇上就是当年的太子.而如今叱咤后宫的慧贵妃就是当年的莲心. 我记得那一年正值西北大旱.莲心刚开始在宫中推行改革大计.因为我当年心性倔强.再加上与李彦琛的关系一度恶化.所以并未出现在结盟的宴会上.当时.我也只是从清风宫的宁儿口中听到的消息.当年那个使臣.好像叫.叫.对了.好像就叫拜僵. 我总觉得这名字我在哪听过.今天终于想起來了.困扰我多日的谜团总算是解开了.记得当年他对莲心颇多赞誉.甚至一度把她当成了正室. 受了他那声质问.现场纷纷议论起來.睨了眼台下的众人.拜僵不由发出一声冷哼. “哼.想当年我萨蒙那般仗义相助.现如今.我国内有难.想不到诸位却是这般态度.原以为大衍是泱泱大国.必会出手相助.现在看來.不过是些忘恩负义之辈罢了.”决绝的话音落下.拜僵的脸色明显冷了下去. 现场文武官员也越发不安起來.踌躇了好一阵.才有人试探着发问起來:“拜僵大人说萨蒙有难.不知所谓何事.” 此时.拜僵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为难:“哎.实不相瞒.我萨蒙鲜部的阿瓦扎造反.从莫林一带挥兵北上.直逼我萨蒙都城.眼看都城也岌岌可危.惠州是距离萨蒙最近的郡县.所以本官想向大衍临时借调一下兵权.” 拜僵的话音落下.我的心头忽然一阵剧烈律动.兵权可是一国命脉.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了.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毁灭 “这……”现场有人露出了为难之色.听到这阵犹疑之声.拜僵脸上旋即露出了一抹阴鸷之色. “我记得前几日听闻本官到了惠州.慧贵妃就派人快马加鞭送來了六院合绣的并蒂莲.意寓衍蒙两国兄弟情深.友谊长存.可现在看來.不领贵妃娘娘美意的大有人在啊.” 胁迫的话音落下.那幅巨大绣作已经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翠绿的底背下.粉色荷苞相互依偎.含羞半放.甚至连花瓣上的浓淡深浅都被表现的栩栩如生.看着那细密的针脚.我忍不住一阵惊叹.刺绣足有两米多长.全部用上好的蚕丝线织就.单是那大面积的翠绿底衬.就足以让一众绣娘不吃不喝好几日了.更别说对颜色变化如此讲究的莲花了.那频繁的穿针引线必会将最好的绣娘也逼疯的. 能将各宫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娘娘团结到一起完成这幅绣作.莲心背后付出的辛劳可想而知.可有一事我始终不明.莲心一向心高气傲.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缘何会对一个來访使臣这般屈尊降贵呢. 我盯着那巨幅绣作出神.脑中忽然闪现出十几年前的景象.当年.拜僵來访.气势汹汹.因为两国关系紧张.大衍身处内忧外患之时.李彦琛并未來得及设立国宴.而是在勤政殿接见了拜僵.而当时在场的不过也就李彦琛和莲心两人.本以为此番举动会让拜僵觉得怠慢.却不想经过二人一番调停交涉后.双方竟化干戈为玉帛.不仅免去了一场战事.还缔结了友好盟约.而在双方结盟的仪式上.李彦琛也并未邀后宫众人同乐.唯独带了莲心一人.沒有那些眼花缭乱的嫔妃.想必拜僵对莲心的印象定会十分深刻.而这次.他驾临惠州.莲心这般以礼相待.也印证了他们私交不浅.若真是为了两国的和平发展筹谋.这样的互尊互敬无疑是好事.可看着拜僵眼中流露出來的贪婪.我总觉得.莲心的盛情极有可能会成为灾难. “怎么.难道各位还有疑虑.” 现场沉浸在对巨幅绣作的震惊之中.对于这阵阴冷的质问.丝毫沒有还击之力. “拜僵大人.我等文官对带兵打仗并不精通.借兵一事.恐怕还得征询方大人的意见.” 沉寂片刻.终于有人起身回禀了一句.话音落下.众人的眼光纷纷落到了坐于前方的一个武将身上. “嗯.”拜僵认同地点了点头.旋即也追随众人将目光投了过去. “方大人.不知你是否愿意给本官这个面子呢.” 前方那个手握杯盏的武将脸上明显露出了几分犹豫.可在那强大的压力下.他最终还是狠下心应了下來. “好.小臣今天就卖拜僵大人这个面子.” “好.” 听到这样的答复.拜僵旋即露出了一脸大喜. “來人.请献宝人上來.”拜僵命令了一声.立即有人从后台走了出來.我顺着众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当看清那张脸后.我瞬间怔住了. 我怎么也沒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王武.你说有宝物要献给本官.今天趁着各位都在.你就呈上來吧.也好让大家都开开眼.”“是.”王武应了一声.将手中蒙着红布的托盘呈了上去. 到达主宾台上.拜僵伸手将红布一扯.两颗通体晶莹的明珠顿时呈现在眼前.这两颗珠子之前我为妃时在皇后那里见过.是芳仪宫里的镇宫之宝.颗颗都价值连城.原以为王武只是有些小手段.想不到.他竟有这般通天的本事. 我恐惧地瞥了他一眼.又慌忙低下了头. 两年前.我只留了一封信就匆匆逃脱.也不知他对此事是否还有介怀.他对我的底细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如果他因当年的不辞而别记恨.在拜僵面前揭穿了我.这对我和所有师兄弟而言.无疑都将是场灭顶之灾. “來人.将这两颗宝珠赏给方大人.” 拜僵的命令传來.便有舞女将宝珠呈了过去. 现场传來一阵唏嘘之声.那一众眼光中.有担忧.有惶惑.但更多的却是艳羡. “如此稀世珍宝.下官受之有愧.还请拜僵大人收回.” “诶.方大人愿意借兵.这是帮了我的大忙.怎么能是受之有愧呢.我拜僵向來知恩图报.只要各位为我出了力.我绝不会亏待各位.” 他一个外來之臣竟搞到了大衍的国宝.这样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在经历一番审时度势后.有些识相地已经拱手称臣起來. “我等愿助拜僵大人一臂之力.” “这.这怎么回事啊.”这时候.敏俊似乎才发觉不对.可面对这样的景象.我脑中早已一片空白.根本无从作答. “轰.”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來了一声震天巨响. “啊啊啊.”胡姬们的尖叫声传來. “是谁这般胆大包天.竟敢对本官意图不轨.这就是大衍皇帝的待客之道吗.”拜僵暴怒的话音传來.可现场早已陷入了一片慌乱.众人都忙着四处溃逃.再也无人理会他的叫嚣.墙壁上的银箔在不断掉落.餐具酒器也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荣寅.一定是荣寅. “小向.快走.”听到这声呼唤.我才从恍惚中抬起头來.此时.敏俊已经在随行守卫的护送下走到了出口处. 可他显然不愿抛下我.在即将迈出的刹那回头叫了我一声.可此刻.我的脑海中已经完全被那个名字占据了. “轰.”又一声巨响传來. “荣寅.”我喃喃了一声.直接冲向了声音的源头. “向阳.”敏俊的呼号从身后传來. 对不起了.我在心中默念了一声.伴着那掉落的泥瓦冲进了后台. “荣寅.荣寅.”我扯开嗓子呼喊起來.可在一片地动山摇中却听不到任何回应.前方的砖瓦掉的越发厉害起來.就在我准备抬脚继续深入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伸手拽住了我. “小心.”伴随着这声提醒.前方传來一阵闷响. 我本能地回头看了过去.只见一根巨大的房梁正横亘在通道上.而房梁与我的距离不过一步之遥. 我的心头一阵震颤.眼看那疯狂掉落的泥土就要堵塞住通道.我再也按捺不住. “荣寅.你别怕.我來救你.” “娘娘.”就在我迈开步伐的刹那.身上那阵巨大的力道又传了过來. “娘娘.这房子就要塌了.快跟我走.” “你放开我.荣寅还在里面.我要去救他.”我用尽全力想要挣脱王武的束缚.可在那强大的力道下.我终究败下阵來. “荣寅.荣寅.”看着渐渐被土石掩埋的通道.我伸出手歇斯底里地哭喊起來. “娘娘.快走.那里是爆炸发生的源头.若真的有人.早就尸骨无存了.” “你胡说.”我已理智全无.喝止了一句.再度向前发起力來. “娘娘.房子已经开始坍塌了.再不走.连我们也要被埋在这了.”焦急的声音传來.这次他再不给我耽搁的理由.用尽全力将我拉向了出口.距离在渐渐拉远.前方那狭隘空间也渐渐被掩埋. “荣寅.”纷飞的泥石中.凄厉的哀嚎伴着飘洒的泪水.成了这狭小通道的绝唱.这一刻.我终于体会到了心如刀割的滋味.只可惜.我伸在空中的手却再也握不住他的温度. 一阵阵闷响传來.房梁代替了泥石.铺天盖地地袭來.王武也不再犹豫.背起我.与渐次掉落的房梁赛跑起來. 泥石不断地洒落在我身上.越來越强烈的痛感传了过來.这一刻.我似乎才感受到身下那紧贴的温度.对不起.我抓起他背上被汗湿的衣料.只可惜.我觉悟來的太晚了.落下那最后一滴泪.我终于无力承受.倒在了他的肩头之上…… 当我再度醒來时.眼前已全然是另外一副景象.华美的房间中烛火摇曳.我刚撑起身子.额上就传來一阵剧烈的疼痛. “哎.小姐.您别动.您头上有伤.我刚帮您换了药.” 说话的是个年轻姑娘.我之前从未见过. “我这是在哪.”我四下打量一番后.开口询问了起來. “哦.这是王武大人在惠州的临时住所.” 王武.听到这个名字.白天的场景一幕幕涌现出來.房梁.泥石.疯狂逃窜的人群. “荣寅.”我心头一惊.忽然喊出了这个名字. “小姐.您怎么啦.” 温柔的询问传來.我却也无心顾及.直接下了床往门外走去. “哎.小姐.外面天黑了.还下着雨.您这是要到哪去.” 还不待那阵呼喊传來.我已经步入了雨中. “荣寅.荣寅.你在哪啊.”茫茫大雨中.我一边踉跄徐行一边焦急呼唤着.泪水混合着雨水.沿着脸颊滑落下來. “荣寅.”我就像个失魂落魄的疯妇.在大雨中哀嚎着. 忽然脚下一滑.身子跟着趔趄了一下.我扎扎实实地扑进了前方的一片泥泞之中. “莲瑾.”正当我绝望之时.耳边忽然传來了这声熟悉的呼唤.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心痛 安静的雨夜中.这阵呼唤格外真切.我缓缓从泥泞中抬起头來.当看到那张冷漠的面庞.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涌了上來. “混蛋.你死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站起身來.我不管不顾地在他胸前捶打起來.而他只是安静地撑着伞.由着我胡闹. “混蛋.混蛋.你混蛋.”随着体力的一点点透支.我终于无力地倒在了他肩头.声嘶力竭地哀嚎起來. “你这自私的混蛋.只顾自己逍遥快活.从來都不理会别人的死活.我这两年净跟着你升级打怪了.混到现在还沒房沒车.你要是死了.我怎么活.”我一边哭喊着一边倾诉着自己的委屈. 他仍旧沉默.可下一刻我被雨水浸透的后背却传來了一阵温热.雨势越渐强大.可那双手却沒有任何松动.暴雨中.雨伞散落在地.我们就这样紧紧相拥着.直至混沌将一切湮沒…… 在那一刻.我之前的不满和愤怒全都消失不见.抱着他让我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我宁愿永远被他当成达成目的的工具.只要他能永远平安下去. 只是.那日雨中深情相拥过后.我们的关系却有些尴尬了.他大概也是有所察觉.这两日.一直避着我不见.就连我生病.也是篱落在身旁伺候.几步的距离.他甚至都不愿过來看我一眼. “荣寅.他怎么样了.”今天当篱落将汤药端到我面前时.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哦.那日他只身一人去轰炸驿馆.由于距离太近.伤到了筋脉.这两日一直在疗养.” “他受伤了.”我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篱落. “是啊.你不知道吗.”见我这般反应.篱落也露出了一脸讶异.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也许是不忍我被蒙蔽.他沉思片刻.还是道出了实情. “当日他潜入拜僵在驿馆里的军械所.那里武器密布.牵一发便会动全身.荣寅之前点燃导火索的时候应该已经做好了与那批武器同归于尽的准备.自从皇城一战.他亲眼目睹了众位兄弟被禁卫军屠杀的惨象后.这些年來.他一直活在痛苦中.生活对他而言早已失了意义.他一直将自己闭塞起來.只为等一个机会彻底解脱.可当导火索点燃的那一刻.也不知是谁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他竟然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跳了出去.等我赶到时.在一片废墟之中发现了他的身影.虽然气息尚存.但内脏却被震出了重伤.口鼻中也早已被鲜血模糊.好在他内力深厚.才勉强保住了这条性命.” 篱落的话音轻轻缓缓地落下.我原本平静的心头忽然被悲伤笼罩起來. 他接下來的话.我并未听真切.脑中想的全是那日的景象. “荣寅.荣寅.”我不管不顾地在那狭小的通道中疯狂地喊叫着.房顶的泥石丝毫沒因我的悲痛而减缓掉落.可在通道的那一端.他却因这句话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我半倚在床上.无神的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这么多年了.我的努力终于起作用了.回想着从前我在他耳边喋喋时.他那不耐烦的模样.这一刻.我终于抑制不住.欣慰地嚎啕起來. 经过篱落的悉心照顾.我身体渐渐好转.篱落毕竟名声在外.此次來惠州.不少艺馆早已跃跃欲试.照顾我期间.几乎每日都会有人來邀请他出山.我知道他并非池中之物.便温言劝说他复出. 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篱落早已习惯了那种众心捧月的生活.他本就有此想法.我这一劝更坚定了他的信念. 很快.篱落就在一家艺馆中谋得了当家男旦的位置.随着工作的日渐繁忙.他回來的次数也越來越少.好在我的身体已经渐渐康复.照顾自己已经不成问題了. 今日.当我吃完午饭.准备回房时.耳边忽然传來师弟熟悉的声音. “三师兄.药我熬好了.你给大师兄送过去吧.” “好.我吃完饭就去.”三师兄回应了一句.埋下头快速刨起饭來. “给我吧.”我走过去.也不容师弟反应.就接过了托盘. 我带着满心的不安端着汤药來到了荣寅门前.原本是信心十足的.可到了地方却紧张起來.在门边犹豫了好一阵.最终我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可当看到门内的景象.我彻底惊呆了. 他光着上身静坐于一个木桶中.缭绕的烟雾几乎已经将他那瘦小的身躯淹沒. 我走上前來.看到他那憔悴的容颜.心头不由一阵抽痛.只是几日的时间.他却像是过了几年.较受伤之前明显苍老了许多. 他双目紧合着.也许是浸泡的时间太长.身上的青筋已经全部突起.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触摸他一下.偏偏此时.他粗犷的声音传了过來. “药放那.你出去吧.好好照顾师妹.她受了伤.又淋了雨.肯定病得不轻.我的事就沒必要让她知道了.她若问起.你就说我出去执行任务了.” 沧桑的话音自他毫无血色的唇瓣中传出.一字一句击打在我心头.隐忍许久的坚强终于在这一刻崩塌.泪水渐渐湿了脸颊.可我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放下托盘.便抬起步伐快速离开了. 出了房间.我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嚎啕了起來.那夜的大雨中.我埋怨他的冷漠.那么艰难的重逢.他却只有那淡淡的莲瑾两字.我不管不顾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可任由我怎样无理取闹.他也只是冷漠地矗立在原地.沒有任何反应.时至今日.我终于发觉.那两个字已是他的全部.当五脏六腑遭到毁灭性摧残.站着已是他能留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而他那个带着体温的拥抱.无疑是用生命在向我告慰. 只可惜.我却愚蠢地以为是他抛弃了我.硬是让他陪着我淋了一夜的雨. 后來.听三师兄说.荣寅潜入后台后.发现了拜僵的谋反意图.又不忍牵连其他师兄弟.就独自点燃了导火索. 只是对他这番举动我始终心存疑惑.依照他与李彦琛的仇恨.拜僵造反他完全沒必要插手.甚至.他应该和拜僵联手对付李彦琛.只有这样.似乎才更符合他的复国大计.可现在.他却不惜拿自己的生命与拜僵抗衡.这未免有些背道而驰了. 荣寅的伤势很重.疗养了整整一个月才渐渐可以下床. 今天.篱落难得地从艺馆回來了.一上午.他都在陪荣寅聊天.这是荣寅受伤后首次露面.大病初愈的他看上去还很虚弱.他似乎又瘦了.之前身上那件合身的衣服穿起來已经明显宽松了许多. 看着那张憔悴的容颜.心酸一阵阵袭來.难耐之下.我明智地别过了脸.否则我真怕自己抑制不住.哭出声來. “小向.小向.” 耳边的这声呼唤将我从悲伤的情绪中拉了出來.我顺着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只见敏俊正兴冲冲地朝这边走來. 得知我平安无事后.敏俊隔三差五就会约我出去玩一次.就这样.我们再度回复了之前热恋的状态. “小向.咱不是约好了今天老地方见的吗.怎么我等了半天也不见你來呢.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敏俊的询问传來.我不由露出一脸歉意. “对不起.我忘了.” “哎呀.沒事.忘就忘了.我这不是亲自來接你了吗.”敏俊宽容地安抚了一句.很自然地扭头对我做出了示意:“走吧.” 往日我跟他出去.从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一次我心头却升起了万般不舍.我缓缓转过了头.从前.我的目光一定会落在篱落身上.可如今.对我而言.篱落除了是朋友外.再不具有任何意义.我的目光全然落在他身旁的那个瘦小身躯上.只要他挽留.我定会义无反顾地拒绝敏俊.可在他脸上我却看不到任何留恋. 眼底的渴望渐渐幻化成了水汽.正当我准备转身之际.敏俊却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所在. “诶.今天大师兄也在啊.”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很快有了新发现.我还來不及阻拦.他已经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听说你被山贼所伤.一直在闭关疗伤.所以我就一直沒敢打扰.怎么的.出來啦.身体好点沒.” “谢侯爷关怀.经过这几日疗养.已经无恙了.”荣寅疏离地客套了一句. “哎.你看.我今天來得及.什么也沒带.要早知道你今天出关.我怎么也得带点营养品过來啊.哎.你说这小向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一声.这不让我失礼嘛.” 敏俊懊恼的话音落下.他却抬起头看向了我.那样的眼神并不十分冷漠.也沒有过多的探寻意味.却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只短短对视了一瞬.我就慌忙地别过脸來. “侯爷客气了.”他的声音缓缓落下. “诶.你是大师兄.我和小向是晚辈.孝顺你是应该的.”敏俊这句客套之词.却让我心头有如撕扯般疼痛. ------------ 第一百九十章 他来了 “敏俊.走吧.时间不早了.”我回过身唤了一句.话音刚落.不由又对上了那双眼睛.他定定地看着我.如炬的目光并未因病体而有损光华.甚至那漆黑的眼底因为过分光亮.让我产生了他是要哭泣的错觉. “哎.來了.來了.”敏俊应了一声.又讪笑着看向他:“那大师兄.我就先去了.改日再和小向过來看你.” 对于敏俊的客套他并未应声.仍旧专注地盯着我看. “走吧.”走到近前.敏俊提醒了我一声. “大师兄.我走了.”我鼓起勇气和他道了别. “去吧.”他平静地应允了一声.眼中忽然染上了几分落寞的神色.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过身.追随着敏俊的身影向前行去. 仲夏的惠平街上暑气还很重.富家公子和小姐坐在马车上不愿露面.沿街的小贩光着膀子.肩头搭着条擦汗的粗布.无力地叫卖着. 看着这幅景象.我想起了那个孱弱的身躯.倘若那日他沒有炸毁兵器所.想必这片土地现在已经硝烟弥漫.而战争一旦爆发.受害最深的无疑就是这群无辜的百姓. 眼前的景象虽算不上歌舞升平.但对我而言.这种平静已是惠州城最好的面貌.这是荣寅用一己之躯换來的.我打心里引以为豪. 从前.他对权势百般迷恋.一心想着称霸大衍.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却屡屡挫败.可这一次.在我心里.他已经是君王了.无可比拟的独属于我的君王.虽然在他心里.我仍旧沒占据半点位置.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他的仰慕. “小向.你看.我们都处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要是沒什么意见.我们就挑个时间把婚事定了吧.” “啊.”敏俊的提议让我陷入了惊慌. “我.我……” “怎么.你不愿意.”正当我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时.他忽然大喇喇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也许是被他说中的缘故.我的脸颊瞬间变了颜色. “哦.不.不.”我连连拒绝. “婚姻嫁娶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我想等找到爹娘后.再做商议.”沉思好一阵.我才缓缓开口.也许是瞥见我悲伤的神色.他也沒有再做为难. “放心吧.伯父伯母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他宽慰的话音传了过來.我只是感念地点了点头.却并未抱有任何期望.当初.敏俊问起我家世的时候.我只说闯荡江湖的时候和爹娘走散了.只随意编了他们的姓名准备将此事隐瞒过去.却不想.他却当了真.动用起他的关系.帮我搜寻起了爹娘的下落.这般盛情.除了愧疚.我更多的是感念.虽然已经知道了结局.但他这般虔诚的态度还是深深打动了我. 自从來到惠州以后.我就一直在四处打听爹娘的下落.可十几年的光阴.变故太多.从前他们服役的地方早已荒废.而对于去处.根本无人知晓. 前段时间.李彦琛登基.曾下令大赦天下.按理说.他们的刑罚已经可以免除.我也就越发大胆地在惠州和周边郡县以他们的真名进行找寻.可师兄弟们一连几天的不眠不休.却仍旧沒打听到任何消息. “也许他们不想被世俗所扰.隐居山林过自己的生活去了.” 荣寅这样安慰我.我也不愿反驳. 也许吧.十几年光阴.任何变故都可以发生.而荣寅所说.无疑是最好的结局了.在沒找到他们之前.我也只能这么宽慰自己了. 大概是不忍伤害我.每次找寻无果.敏俊都会委婉地劝说我:“小向.别担心.总会找到的.”这样贴心的宽慰.每次都让我心生愧疚. “敏俊.爹娘他们和我走散的时间太久了.如果实在找不到.你就停下來吧.每天这样劳师动众的.太麻烦你了.” 也许是忍受不了内心的自责.我主动开口劝说起他來. 可话音刚落.他就皱起了眉头. “小向.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怎么能叫麻烦呢.”他似乎对我的见外很在意.言辞恳切地批评了我一顿.受了这番训斥.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默默地低着头.跟着他的步伐向前. “侯爷.”耳边传來一声小贩的问候.敏俊立即眉开眼笑.展现起了自己的亲民形象:“哎.别管我.忙你的.忙你的.”还不等小贩回应.他立即回过身.指着我介绍起來:“我对象.” 他这举动來的突然.我只得仓惶地冲小贩挤出了一抹笑. “侯爷夫人真漂亮.”小贩客套了一句.我想说些什么.却偏偏什么也说不出.只是讪讪地笑了笑.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牵强.和小贩告别后.敏俊就温言开导起我來. “小向.不管你从前身世如何卑微.但只要嫁给我.做了侯爷夫人.你就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了.到时我们结婚.我老表.也就是当今皇上.那可都是非來不可的.”说到这里.敏俊拍着胸脯露出了一脸自豪. “皇上……”我心头忽然一阵颤动. “嗯.这还能有假.想我和皇上可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弟兄.我们早就说好了.我成亲.他是必须要來证婚的……” 敏俊骄傲的话音不绝于耳.可我脑中却早已陷入了一片混沌. 惠州驿馆爆炸一事很快震惊了朝廷.有传言称李彦琛这两日就会派钦差过來.他手下的人我是知道的.南霸天.卫平都跟我有过深交.若我再像从前一样跟敏俊走的太近.到时候.万一他邀我与他一同接见钦差.势必会暴露身份. 因此.这两日.我一直以身体抱恙为由.刻意躲避敏俊. 当敏俊派來的小厮又一次将补品送过來时.荣寅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直真心待你.家世又好.应该算是你最好的归宿了.你为什么不愿接受.” 我望着天上的月亮忍不住长叹了口气:“这世上好的东西千千万.但却未必合适我们.即便适合.我们也未必会去爱.这大概就是爱情的玄妙之处吧.” 都说千里共婵娟.想必现在皇城里的月亮也很圆吧. “你还在记挂着他.” 我万万沒想到.他会这样一语道破.也许是被他正中下怀.我瞬间就怔住了. 往日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从初入宫中的争执斗嘴.到后來的甜蜜约定.直至最后的分道扬镳.一切的一切都像把刀剜着我的心头. 泪水在眼眶中蓄积.对于他的断言.我无从否定.只得低下头.躲避那月光的清辉.让滴落的泪珠隐入泥土. “哼.人还真是奇怪的动物.表面上想方设法地想要麻痹忘记.可心里却又万般思念挂牵.”冰冷的话音落下.泪眼朦胧中.我不由露出了一脸自嘲的笑.半晌.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哎.说我.你又何尝不是呢.拜僵一事.你完全可以坐视不理的.可到头來.你还不是站了出來.甚至差点丢了自己的小命.”我丝毫不做退让.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我只是不想让无辜的百姓受到牵连.别误会.”他似乎有些生气.冷冷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拜僵之事因为兵器所的爆炸告一段落.这两日.我就跟着三师兄负责起了惠平街上的一起团伙偷盗案. 今天恰逢一年一度的庙会盛事.不少外地商贩纷纷涌入惠州.所以我们的反扒任务也就格外繁重. 还未到正午时分.惠平街上已经人流如织了.依照那一干扒手的样貌.三师兄首先锁定了一人. 我们就这样悄悄地跟在他身后.果然.沒走多远.他手就痒痒了.到了一个胭脂摊前.他逡巡一阵后.悄悄将手伸向了一个女子系在腰间的钱包. “诶.各位谨慎保管好自己的财物啊.” 三师兄的提醒及时传來.那名扒手慌忙缩回了手.周遭众人也纷纷低下头查看起來. 扒手不知所措地四下望了望.大概是想搜寻声音的源头.可苦寻一番却并未发现.无奈之下.只得转过身.匆匆离开了. “跟上.”三师兄的吩咐传來.我立即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也许是发现了我们.扒手前行的速度越來越快.三师兄也只得加快步伐在人群中穿梭起來. 我的道行本就不深.再加上人群过于密集.很快就寻觅不到三师兄的身影了. “三师兄.三师兄.”无奈之下.我只得对着人群焦急地喊叫起來. “让开.都让开.”忽然.这时候.耳边传來一阵凶悍的叫嚷.伴随着这声叫嚷.道路中央的人群纷纷退让起來.我放眼望去.不远处的一辆马车正疾驰而來.我还來不及愤慨.忽然发现道路中央正站着个幼小的孩童.看着那滚滚而來的马车.我再也顾不了其他.奋力跳出去.扑在了孩童身上. “吁~”一阵悠长的勒马声传來.我缓缓地抬起头來.当看到翻飞的帘幕下那张熟悉的面容.我彻底呆愣住了.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刺杀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断地做着否定.可那张独一无二的面庞却容不得我有丝毫怀疑.本以为躲到惠州这样的边塞之地就可以避开他.当初离宫之时.我已经做好了与他死生不复相见的准备.沒想到.他还是來了. 翻飞的帘幕下.他一袭淡蓝便服.即便身处闹市之中也是那般倨傲尊贵.随着马车渐渐停稳帘幕摆动的幅度也越來越小.我无法再瞥见那张面容.但那出尘的气质丝毫容不得我反驳.衣装肃整.腰间环佩.手执題字折扇. 似曾相识的场景.只可惜.我却再不复当初的心境. 临风的少年.人生若只如初见.我必望眼欲穿.企盼你的归期…… 无边的思念.在这一刻泛滥成灾.泪眼迷离之际.我忽然瞥见他修长的指节上.那颗祖母绿扳指正闪着幽暗的光.神思在瞬间清醒.我心头一阵慌张.刚要低头.忽然帘幕再度被风撩起. 我定定地对上了那双幽深的眸子. 电光火石间我的脑中陷入了一片空白. 糟糕.预感到不好.我慌忙低下头來. 刚才.他似乎看到了我……又似乎沒看到.不安的情绪萦绕在心头.我清楚地感觉到心口那急促的律动. “大胆刁民.竟敢惊了我们爷的大驾.” 车夫严厉的喝斥传了过來.我只是低着头由着他奚落.眼下最要紧的就是逃离这里.息事宁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你是哪里人.姓甚名谁.” 车夫一看就非等闲之辈.官方说辞一套接着一套.可他这声质问却彻底将我震住了.他既这般较真势必会一查到底.若我报了假名.他到官府那里一番核查便会发现蹊跷.到时候.我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可如若报了真名.无疑就是自投罗网. 我跪坐在原地踌躇不定.额上的汗珠渐渐湿了鬓发. “罢了.想來她也是无心之失.继续赶路吧.”车内的声音悠悠扬扬地传了过來.我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先前那柄敞开的折扇已被他收紧握在手心.那漂亮指节上的祖母绿正对着我.散发出无边的寒意. “是.爷.”先前嚣张跋扈的车夫到他面前瞬间变得恭谦. “我们爷宽宏大量.不想跟你计较.你走吧.” 回过身.车夫语气不善地对我说了一句.我心存感念地颔了颔首.最后望了眼他所在的方向.抱着孩童退到了一旁.马车重又行驶起來.这时.前方一个妇人哭喊着扑了过來.对着孩子又打又骂.妇人和孩童的哭喊混合在一起.聒噪而悲切.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來.可我却无暇顾及这些.只是定定地盯着那辆远去的马车出神. 李彦琛.你现在好吗.莲心好吗.还有菜苗和春华.你到底将她们怎么样了.这一刻.我真想冲过去拦住他问个究竟. 我一直以为远离了深宫就可以忘记那里的一切.直到此刻.我才恍然发觉.即便我走得再远.那里也是我永远的挂牵. “姑娘.”耳边传來一阵陌生的呼唤.我反应好一阵.才迟缓地望了过去. “多谢姑娘.今日若不是姑娘挺身相护.小儿恐怕就要葬身于车轮之下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奴家一拜.”妇人泪眼婆娑一番感激后.竟躬身跪了下去. “哎.大姐.快请起.”我连忙伸出手扶起她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还是赶快带着孩子回家吧.” “哎哎.”我劝了一句.妇人似乎很受用.应声后.便带着孩子离开了. 走出人群.腕上忽然传來一阵疼痛.我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去.这才发现腕上竟已一片血肉模糊. 我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定是刚才扑救那名孩童时磨伤的.先前在李彦琛的威慑下.我竟沒有丝毫察觉.直到离开他.这样的痛觉才渐渐敏锐起來. 临近正午.街上的人也越來越多.我在人群中继续搜寻着三师兄的身影.可人群太过拥挤.找了好半天.仍旧无果.我只得捂着手上的伤口往回走. 当靠近村口时.我忽然发现了异样. 先前在街上因为人太多.我并未有太多注意.可随着地点的越渐偏僻.身旁的人也越來越少.可我总觉得身后有个人在跟着我.我故意放慢了脚步走了一段.忽然回过身.可身后却空空如也. 我重新回过身.抬脚往村里走去.忽然.一个身影闪过.这一次.我真的看到了. “谁.”我回过身.警觉地问了一句. 当那个黑色身影站到我面前时.我惊慌地后退了两步.沒想到真的有人在跟踪我. “别來无恙啊.太子妃娘娘.” 沒想到來人竟一语道破了我的身份. “你.你是谁.”我惊恐地问了一句. “果然.我沒有看错.你真的是当年离宫的太子妃.” 想不到.他竟是为了试探我.只可惜.我沒有任何防备.直接落入了他设的圈套. “你到底是谁.”我再次追问了一句. “一个将死之人.沒必要知道那么多.”话音刚落.他就直接拔出了长剑.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他的目的. 他拿着长剑步步逼近.虽然蒙着面.但凭着全身散发的那抹阴鸷之气.我完全可以想象到面巾下的那张脸是何等的冷漠嗜血.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一边向后瑟缩.一边不甘地质问他.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只简短地答了这几个字.便再无耐心.直接扬起剑冲我砍了过來. 幸而.这些年來.我跟荣寅学了些躲闪技巧.当长剑落下的刹那.我灵巧的避开了.可那擦肩而过的剑风还是让我体会到了他的威力.长剑落空的刹那.地上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扬起了漫天的尘土.面对这样的顶尖高手.我完全沒有还击能力.就算勉强躲掉了这一剑.也无法保证能躲掉他接下來的攻击.如此实力悬殊.一场灾难在劫难逃. “就算要死.也让我死个明白.我都沦落到这副地步了.到底还有谁会如此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 “别问了.知道答案你只会更痛苦.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安安心心地上路.”这一刻.杀手语气中却有了几分同情.只可惜.这点同情却远不足以撼动他杀我的决心.长剑再次被举起.这次.我却沒了闪躲的愿望.我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知道答案后会更痛苦.符合这个条件的除了他还会有谁.他果然还是发现我了.只是我沒想到.他竟会这般狠心.毕竟也是多年夫妻.他竟连条生路都不愿留给我. 心头被巨大的悲痛笼罩着.我再也无暇顾及那柄长剑. 我心痛地闭上双眼.等着一切结束. 偏偏此时.耳边却响起了一阵刀剑交锋之声.我缓缓抬眼看了过去.只见此时先前那个蒙面杀手竟跟一个男子交起手來. 我原以为是三师兄.可定睛一瞧才发现.來的竟是南霸天. 这次相见.我几乎已经快认不出他了.从前一身匪气的那个胡子大汉.俨然已经成长为一位骁勇大将. 经过在军中十几年的锻炼.他功夫也明显精进了不少.几个回合下來.杀手就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在一番连续进攻后.趁着杀手节节败退.他挥起长剑向杀手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杀手慌忙躲闪.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锋利的刀刺进那具血肉之躯.鲜血顿时喷溅出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他们定定地保持这个动作.半晌.刺客终于鼓起勇气伸出手抓住刀刃.用尽力气将胸前刺入的长剑拔了出來. 看着那血腥的一幕.我不忍地别过了脸. 因为刺客刚刚的闪躲.刺入的位置偏了些.并未伤及到他的要害. 眼见情势不妙.刺客捂住伤口转身踉跄而去.淋漓的鲜血滴落了一地.想必刺客的伤势应该不轻.好在南霸天也沒有继续再追的念头.他将剑在空中绕了两个剑花.利索地收进了鞘中. 眼见一切尘埃落定.我转过身來准备悄悄离去.可还未來得及抬脚.南霸天就走了过來. “娘娘.”他恭敬地叫了一声.我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惭愧. “别这样叫.现在我不过是乡间的闲云野鹤.早就不是什么娘娘了.” “娘娘.您别这样.这么多年來.殿下一只都记挂着您.奴才此次正是奉了殿下的旨意來请娘娘的.”他急切地道明了來意.我却陷入了糊涂.如果他所说是真的.那么刚才的刺客又会是谁派來的. “娘娘.跟我走吧.” 他的劝谏又一次传來.我转过身看向了他.这么多年他似乎越发英气了. “小天.当年你不过是一落寇山匪.是我极力在李彦琛面前保你.才有你的今天.按理说.我对你应该也算有知遇之恩吧.” “简直恩重如山.”对于我.他始终是恭谦的.这些年來.始终沒变过. “既然这样.你就帮我一次.今日你权当沒遇到过我.放我离开.”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倾诉 我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可这次.他却是出奇的坚定:“娘娘.别为难我.” 这样的答案不禁让我生出了几分悲哀. “想当年在水月山上.我与你们亲如一家.而李彦琛始终冷眼相待.还时常在我耳边叫嚣着回去就派人來围剿.可到头來.你死心塌地跟着的.却是他.而我这个当初努力与你们打成一团的自己人却被排除在了局外.” “娘娘.您与皇上都是我的恩人.当初是您的耐心劝说.才让皇上对我另眼相看.但助我建功立业.实现大志的却是皇上.皇上他心胸广阔.任人唯贤.是难得的千古一帝.” 听着耳边这一连串的溢美之词.我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哼.千古一帝.”我绝望地喃喃了一声.缓缓转过脸看了过去.眼中也渐渐蓄满了悲伤.此时的南霸天一身戎装.正气凛然.再不是从前那个胡子拉碴.一心想用凶悍外表來恫吓立威的土匪了. 记得当初他受李彦琛之命进宫表演.结束后.我在后台找到了他.那时.他身上依旧披着山匪惯用的貂皮.但由于面积有限.他裸露的皮肤上满是冻疮. 看到这副景象.我不禁心生怜惜.迫切地希望能为他赶制件冬衣.只可惜.他翌日就要随军远行.我的愿望也只得随之破灭.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那晚我心里的酸涩.虽然我们彼此言语不多.但那份别离的惆怅就仿佛是在送别至亲.经过水月山上那段日子的相处.冥冥之中.我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哥哥. 可今日.面对我这个妹妹.他脸上却沒了当初的热忱. “况且.当初是娘娘不辞而别.有错在先.即便皇上要做出惩处.也是无可厚非的.”冷漠的话音传了过來.他毫不留情地又在我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我怎么也沒想到.当初那个单纯和善的小天会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样的他我恍若不曾相识. “好.我不让你为难.我跟你走.”我无比心痛地说了一声.他沒有再应答.只是手持那把长剑.走在前方带起路來. 我一路跟着他來到了一座大宅前. “爷在哪.”进了院子.他开口询问起了房门前的守卫. “哦.爷在书房和小侯爷商议政事呢.”守卫平静的话音传來.我却陷入了慌乱.沒想到.他带我來的地方竟是侯爷府.想起敏俊那殷切的面庞.我的心头不由一阵内疚.若是让他知道了我与李彦琛的瓜葛.势必会对他造成一场毁灭性的打击.可现在既然进了院子.我就注定已经沒了退路. “娘娘.您先到房中稍作休息.我这就去请爷.”南霸天说着.伸手推开了房门.对我做出了恭请的手势. 我犹豫了一阵.还是抬起脚.迈了进去. 房门被再度关起.我能想象到门外现在的戒备森严.也就沒做无谓的挣扎.可身子虽安安稳稳地在房中.我的心头却陷入了忐忑. 李彦琛.终于要见面了.说起來.我们也不过两年沒见.可这两年就仿佛沧海桑田般漫长.也许是这两年内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吧.先是西北旱灾.再是皇上驾崩.然后他登基即位.这些他最困难最需要支撑的时期.我都沒有守在他身边.也许正是因为心存愧疚.我也才会这般耿耿于怀吧. 我现在心乱如麻.陷入了两难的矛盾中.一方面.我迫切地想要躲开他.如果不是遇到他.我应该还是那个衣食无忧的相府千金.爹娘也不用遭受流亡之苦.莲心更不会进宫.我们一家一直会在皇城里愉快地生活下去.可如今.相府被查封.爹娘杳无音讯.而他是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亲眼见证了身边的丫鬟一个个死去.他就像个嗜血的恶魔.每次靠近都会伴随着血腥.单是想想都会让我不寒而栗.如此灭绝人性.抗拒他是必然的.可另一方面.我又迫切地想要见到他.迫切地想要看看他这两年來的变化.迫切地想要伸出手触摸一下他的面庞. 正当我纠结于进退之时.门被轰然一声推开了. 我心头一阵惊慌.本能地转身望了过去.这一刹.正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眸.我心头忍不住颤抖起來. 从他那冷漠的眸光中.我看不到任何善意.他不给我任何消化的机会.抬起脚步.朝我逼近过來. 俊朗刚毅的面庞.迫人的气息.他的冷漠一如从前.只是面对这样的咄咄之势.我非但沒有遇强则强.反倒越发怯懦起來. 我抬起脚步不断地后退.可他的进攻却沒有丝毫减弱.在那抹冷漠的眸光中.我分明看到了一抹晶莹. 当年的不辞而别.连小天都心存不满.何况他这个当事人.我当着天下人的面弃他而去.他定是恨我的. 在他的大步流星下.我很快就败下阵來.此刻.他就站在我面前.一瞬不移地注视着我. 我别过脸來.躲闪着那抹眸光.只静静等待着那力道十足的巴掌抽打过來. 可我沒想到.下一刻.他竟伸出手将我紧紧地搂入了怀里.惊诧之下.我只感觉心脏快速地律动着.悬空的手甚至都不知该放到何处. “你让朕找的好苦.” 这声颤颤巍巍的感慨发出.我的泪水瞬间蓄满眼眶.这一刻.所有的怨恨都消散了.我只觉得胸口痛到快要窒息. 我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而这一种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腰上的力道沒有丝毫松动.反倒越渐箍紧.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腕上的颤动.这本是我报复他最好的时机.可此刻.我却沒了反抗的勇气.只一味沉浸于他的温情中.无法自拔. 沈莲瑾.你真悲哀.你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属于你.还自欺欺人地对他心存眷恋.我不断地谴责着自己.却又一次次地宽恕自己.就一次.就这最后一次.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了.就当这是最后的回忆吧.感受着他的温度.我闭上了眼睛.哪怕这样的行为是堕落放纵.我也认了. 沒有面红耳赤的争执.沒有抱头痛哭的感动.我怎么也沒想到我们两年之后的相见.竟是这般出奇的平静. 相拥了很久.他终于缓缓松开了手.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他深情注视我一阵.忽然伸出手抚向了我的脸颊. 感受到那阵触摸.我鼻尖忽然一阵酸涩.眼泪瞬间涌了出來. “我很好.”也许是嗓子尚未打开.也许是感怀悲伤所致.这三个字.我说的沙哑无比. 话音落下.那阵温热并未从我的脸上撤离.而是一直向上.将手探向了我额上被刘海遮住的伤口.那是那次在驿馆爆炸中所受的伤.当时虽经过王武府上丫鬟的悉心包扎.但在当晚却因寻找荣寅淋了雨.之后.我回到庙里悉心调养起來.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渐渐康复.伤口也渐渐愈合.但在额上却留下了这道深深的印记. 这段经历我是决不能让李彦琛知道的.当他的指尖刚触到我的刘海.我慌忙躲避开來.也许是这样的动作來的太过突然.他的手就僵在了空中.感受到他的错愕.我慌忙转移起了话題. “你呢.你还好吗.”我抬起头.紧张地瞥了他一眼. “不好.”他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这样的答复不禁让我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当初你连封信都沒留下.直接弃我而去.你知道这对我的伤害有多大吗.”质问的话音传來.我的愧疚不禁成倍加剧了. “这两年我一直在找你.可我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几乎将皇城翻了个遍.却依旧不见你的踪影.在沒有你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我总会告诫自己.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看着他那泛着猩红的泪眼.我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痛楚.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努力想用刘海遮盖住那抹悲伤.可却是欲盖弥彰.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这千里之外的边塞之地.我终究还是将你找到了.两年.整整两年了.还好.比起那错失的十年.两年不算长.朕等的起.” 他一字一句击打在我的心头.就仿佛一把锋利的尖刀.让我痛到无法呼吸. “可恨的是当初那个助你离宫之人.要是让朕查出他是谁.朕一定要将他大卸八块.”伴随着这阵暴怒的话音.他伸出手掌重重地拍向了桌面. 那阵震天的响声传來.我本能的颤了一下.神思也在这一瞬清醒起來. 果然.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我一脸恐惧地看着他.脚步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往后退. “瑾儿.”回过身后.他似乎发觉了我的异样.带着几分心疼叫了一句. 我冲他摇了摇头.当机立顿.直接转过了身.可还來不及迈开步伐.就被他自身后死死抱住.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剪不断 “瑾儿.我们分开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重逢了.你当真忍心再次弃朕而去.”他旋即调转过我的身子.无比心痛地质问起來. “我们不合适.”我躲闪起他的目光.平静地道出了事实.下一刻.泪水就簌簌而下. “你是皇上.肩负着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而我不过是乡间的闲云野鹤.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你治理好后宫.共建这大好江山的贤内助.莲心才是最适合你的.我求你好好待她.” “这才刚见面.你就把朕硬生生地推给了莲心.你太让朕伤心了.朕不是件东西.由着你想送谁就送谁.朕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任凭她莲心有多大本事.在外人眼里我们有多般配.可这都不是朕的真实意愿.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在为他人考虑着想.你何时能倾听一下朕的心声.” 他紧握着我的双肩.不甘地晃动着.我沒想到.我的一句劝谏竟会让他有这般强烈的反应. 而对于他这声声质问.我根本无言以对.只是空洞地望着前方.不断啜泣. “朕为江山社稷兢兢业业这么久.也是时候放纵一次了.”也许是我的泪眼朦胧勾起了他的怜惜之心.深情地凝视我一阵.他竟伸出手.托住我的双颊.慢慢地将他的唇靠了过來. 而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虽然对他的意图再清楚不过.却沒了反应能力.直到那温热的气息传來.我一阵激灵.当机立顿.伸出手狠狠推开了他. “皇上现在是一国之君.不该这样肆意妄为.”我不敢面对他的双眼.兀自别开脸.紧张地劝说了一句. “哼.正如你所说.朕现在是一国之君.这天下都是朕的.你逃不了的.”我的劝说非但沒能让他停止动作.反倒越发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霸道的气息再次覆了过來. 迷蒙的泪光中.他的轮廓却那般清晰.那般刻骨铭心.从长街相遇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要在我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只可惜.他终究不属于我. “请皇上想想后宫中的妻儿.在他们心中.您是他们的好丈夫.好父亲.也许此刻.他们正望眼欲穿期盼您的归期.可现在.您却在这里跟一个不该爱的人纠缠.若是他们知道会伤心的.” 话音落下.他的进攻停了下來.欲/火也瞬间被浇熄. “瑾儿.你非要这样吗.”他并未挑明.但话音里的意思我却再清楚不过.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他原本满是渴望的眼中渐渐变得悲伤.我再也无力和他纠缠下去.失魂落魄地转过身径直走出了房间. 我沿着喧闹的惠平街不断前行.看着那一张张欢愉的脸.神思也渐渐游离飞散. 那年的长街似乎格外热闹.瓦舍勾栏中每天都有演不完的精彩. 当我满心欢喜地抱着常胜将军阿花往回走时.目光忽然被那喧闹的人群吸引.当我奋力扒开人群的时候.目光瞬间锁定在了那只浑身大红的蛐蛐身上.就在我满心欢喜地打量着那只蛐蛐时.怀中的阿花忽然跳了下來.吞下了面前的蛐蛐. 就在这时.人群中站出了那名翩翩少年.他眉如远山.目若星辰.一袭月白长衫衬出了他完美的身形.那只纤长的手中握着把題字折扇.完美的外貌.高贵的气质.我瞬间被这样的绝色吸引. “再问一遍.谁的鸡.”厉声的质问传來.看着那张俊颜上的冷漠我隐约预感到了一丝不安. “把我的鸡还给我.”当我颤颤巍巍地站出來时.他手中那轻摇的折扇瞬间被收回握紧.犀利的眸光投了过來.下一刻他就抬起脚直直地冲我袭了过來. 在那样的速度下.我几乎丧失了所有反应.只是睁着眼定定地盯着那双脚. 在这样惊险的环境下.我的神思也回归现实.逐渐清醒起來. 街上依旧喧闹.热气还有些重.我的罗裙渐渐被汗湿.可心里却感受到了阵阵寒意. 我继续向前挪着.像一具空了壳的行尸走肉. “师妹.你怎么现在才回來啊.我整整找了你一晌午.你到哪去了.”一进门.三师兄的询问就劈头盖脸地传了过來. “哦.沒事.人太多.我走丢了.”我故作轻松地答了一句.可下一刻.泪水却要喷涌出來.我努力压制住悲伤.可还是让三师兄发现了端倪. “怎么啦.你沒事吧.” 他探过头打量起我來.这一声发问很快也将屋里的荣寅吸引过來. “发生什么事了.” “沒什么.”我沉沉地应了一声.擦拭掉脸上的泪.低下头匆匆进了房中. 躺在床上.我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煎熬.今天的遭遇.我真的很想找个人倾诉出來.可荣寅绝不是个适合倾诉的对象.多年前皇城门前的那场战役.几乎让他陷入绝境.他身负血海深仇.蛰伏于这边塞之地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复仇.如果让他知道了李彦琛就在惠州.他定不会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 我是他的师妹.和他一起在彼此最困难的时候搀扶着走到现在.本该与他站在同一战线.可一想到李彦琛.我终究还是不忍. 这样的复仇良机.千载难逢.若日后他知道真相.定会恨我入骨.他像个哥哥一样疼爱我.到头來.我却坏了他的大计.每每想到这里.我就心痛不已.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李彦琛遭遇横祸.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 终于.我还是忍住沒有开口.抉择已做出.日后哪怕容寅要杀要剐.我都无怨无悔.只希望.他能从惩处我的过程中.找到一丝慰藉和快感.在那薄弱的信仰下.我终究还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也许是愧疚之心使然.这几日.我一直闷在房中.不太敢见师兄弟们. 这一日.正当我端着饭菜往屋里走时.身后忽然传來了三师兄的呼唤.听到呼唤我不由紧张地停下脚步.在原地等起他來. “哎.师妹.我怎么感觉这几日.你好像不愿意见我啊.”走到我跟前.三师兄微笑着说了一句. “沒.沒有啊.”我脸上露出了一丝慌张. 三师兄讪讪地笑了笑.明显还以为我在口是心非. “那个.师兄那天那般严肃地质问你只是出于关心.你大人有打量.别跟师兄计较啊.” “沒有.”知道他所说是这件事.我的戒备渐渐放了下來.脸色也跟着和善起來. “师兄你误会了.我这几日一直呆在房中.只是因为身体不舒服.那天的事你要不提.我根本都想不起來了.况且.三师兄你是最疼爱我的.我怎会听不出好赖呢.尽管放心好了.”我宽慰了一句.他伸出手挠了挠头.显露出了几分憨厚. “三师兄.师姐.”这时.两个师弟走了过來.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我冲他们微微一笑.二人便抬起脚继续前行起來. “哎.听说了吗.因为那次的爆炸事件朝廷已经派钦差过來了.现在就住在小侯爷府中.” 这阵谈话瞬间吸引住了我.小侯爷府中.莫非他们口中的钦差就是李彦琛.难怪惠州这么平静.原來.他竟故意隐瞒了身份. “是啊.拜僵正忙着设宴.准备明日为钦差大人接风呢.” “可我听大师兄说拜僵狼子野心.一直有意进犯大衍.只怕这是场鸿门宴啊.” “朝廷无道.估计那个钦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就看他们鹬蚌相争吧.” 这段对话传入耳中.我心头再也无法平静了. “拜僵要给钦差大人接风.”我转过脸看向了三师兄. “对啊.”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怎么.你不知道吗.” “哦.大概是我这两日都呆在房中.所以消息不太灵通.”我解释了一句.装作无动于衷.继续和三师兄并肩向前行去. 可进入房中.我立刻就暴露了自己的惊慌.明日就是赴宴之期.那李彦琛岂不是……我越想越觉得害怕. 眼下.天色已经黑了.师兄弟们都歇下了.在历经一下午的挣扎后.我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抬脚出了门. 我一路战战兢兢在漆黑的夜色中摸索前行.在历经好一番跋涉后终于到了侯爷府. “麻烦您通传一声.我有事求见钦差大人.” 我又一次央求起了开门的管家.可他也许知道李彦琛的真实身份.所以听到我的央求后.本能地露出了一脸轻视. “钦差大人不是你这种人能见的.赶快走吧.”他打发了一句.再次冲我挥了挥手. “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有要事相告.求您行个方便.”我走上前去.扯住他的衣袖.焦急地央求起來. “哎.你这人还沒完沒了了.我要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当我这个管家是吃素的.”他说着直接冲我扬起了手. “住手.”就在他手掌即将落下的刹那.门内忽然传來这声严肃的喝止.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强留 我顺着这声声音看了过去.只见对面小天正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來. 到了跟前.他瞥了我一眼.旋即又一脸严肃地看向了管家. “放她进來.” “是.是.”这声命令传來.管家应了一声.慌忙收回手.冲我做出了恭请的手势. 我怯怯地走上前去.抬头瞥了眼小天. “走吧.”他平静地说了一声.领着我进入了之前的那扇门. 当看到房中那熟悉的身影.我终于再也按捺不住. “李彦琛.”我焦急地喊了他一声.可看到小天脸上的异样.不由又怯怯地收回了话音.只见他双眼一刻不停地注视着我.那模样就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话音落下.李彦琛也将目光投了过來.可比起小天的严肃深沉.对于我这声呼唤他脸上却浮现出了几分笑意. 在这样截然的两种视线夹击之下.我不由尴尬地红了脸. “行了.霸天.你先下去吧.” 打量我一阵.李彦琛终于云淡风轻地对小天吩咐了一声. “是.”这阵应声过后.耳边很快传來了房门咿呀之声.这是小天离开的讯号.眼下.屋内只剩下我们二人. 我抬起头刚要向他禀报.忽然瞥见他缓缓起身.撂下手中的书卷.不疾不徐地走了过來.距离在一点点拉近.我的心跳也越渐加速起來.偌大的房间中空气本该顺畅通透我竟隐约感觉到了几分窒闷. 原以为他会像上次一样施行他的凶猛攻势.我甚至已经做好了躲闪的准备.可这次他却拿捏得当.在距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來. “你直呼朕的名讳.也难怪霸天会那样看你了.”他虽是温言细语.我却紧张地抿起了唇.沒想到情急之下.我竟犯了这么大的忌讳.得亏是李彦琛不计较.否则.今天的疏忽还真是个不小的罪行. “他的秉节之臣.你如此无视君威.他自然不能容忍.不过.你这么叫.有人高兴.”他说着将那双灿若星辰的朗目投了过來.我虽只是粗略打量了一眼.却依然感受到了他满溢的愉悦. “草民有罪.是草民一时惊慌失了分寸.还请皇上恕罪.”我不愿他沉浸于这虚妄的温情中.连忙颔首解释一番.刻意和他拉开了距离. 这样的行为却并未让他表现出任何愠怒.只是脸上的那抹欢愉稍稍收敛了些. “草民今天前來是有要事禀报.还请皇上给草民尽忠的机会.” “哦.”对于我的殷切.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你倒说说看.有什么事要禀报.”直到此刻.他语气中仍旧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悠哉.可事态紧急.我却不得不严肃起來. “敢问皇上.明日拜僵可邀了您赴宴.”我皱着眉头无比认真地询问起來. “哼.消息还挺灵通的嘛.”他这句打趣.显然就是默认了. “不能去.千万不能去.这根本就是场鸿门宴.”我语气焦急地劝谏起來. “鸿门宴.瑾儿.你未免也太小瞧朕了.这是在大衍地盘上.他一个邻国使臣还会敢造次.”李彦琛的话音里满是自信.丝毫沒将我的劝谏放在心上. “况且.这次驿馆爆炸本就是我们照顾不周.好在拜僵念在两国的交情上并未予以计较.这次.他又这般诚意相邀.朕岂有巨人千里之外的道理.” 他说着抬起抬起步伐.自然地踱到了一旁的桌椅前.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递了过來. 我接过水灌了一口.又匆匆解释起來. “皇上您千万不要被这样的假象迷惑住.你仔细想想.驿馆本是使臣休息的平静之地.怎会无缘无故发生爆炸.凡是进入驿馆的人都得经过严格的检查.根本不可能将兵器炮火带进來.因此.驿馆爆炸只能驿馆中本就藏有炮火.拜僵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那日若不是有识之士潜入驿馆暗道中炸毁了拜僵的兵器库.恐怕.现在大衍现在早已遍地狼烟了.” “你怎么知道是有人潜入密道炸毁了驿馆.”我绕到他面前言辞恳恳地劝诫起來.可话音刚落.他狐疑的目光就投了过來. 被他这样一问.我瞬间就呆愣住了.糟了.光顾着向他陈述拜僵的野心.沒想到不经意间竟将荣寅那日的举动也说了出來. 几乎在那一刻.我的脸瞬间囧的通红.脑袋也陷入了一片空白. “怎么不说了.”不知是错觉还是何故.这一刻.他似乎忽然之间变得严肃起來. 我努力抬起头无比认真地注视着他.泪光在眼中打转.似乎只要戳破那一句话.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我多希望他能看到我眼中的渴望.对我升起一丝的怜惜啊.可那微扬的嘴角上满满的都是戏谑. “瑾儿这是这么了.”刁难的话音传來.我终于不抱希望.挫败地低下了头. “驿馆.驿馆总不可能自己爆炸吧.既然出事了.肯定是有人故意点燃的.”我颤颤巍巍地解释着.心里渐渐升起了无边的寒意. 他沒有言语.只是定定地盯着我看.这种时刻.最是折磨.分明已经注定了死刑.他却迟迟不宣布. 就在我濒临崩溃边缘时.他却缓缓伸出手探向了我的下颚.力道渐渐加大.当下颚被抬起的刹那.眼眶中那汪清泪沿着脸颊流淌下來. “怎么.怕了.”他嘴角的那一抹笑近乎讽刺.可随着那抹笑渐渐荡漾开來.他却缓缓将手移开了. 我原以为他会震怒.可这次沒有狂风暴雨.沒有地动山摇.他只是默默地背过身去.出奇的平静. 可在冥冥之中.我总觉得他已经知道了一切.而这一刻的隐忍也不过是山雨欲來前的宁静.他既然绝口不提.我也沒有自掀战局的道理.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得过且过. “皇上.”沉默许久.我走上前.无比殷切地唤了他一声. “那日驿馆爆炸究竟是何种情形.都已经是后话了.现在最要紧的是皇上的龙体.明日的宴会定是危机四伏.请殿下为天下苍生考虑.千万不要赴宴.”我仰望着他.那个背影伟岸健硕.却也落寞孤独.他似乎坚不可摧.却又似乎脆弱不堪.这样矛盾的综合让我惶惑. 许久.他才缓缓转过身來.原本让我捉摸不定的那抹笑也渐渐转变成了温和. “放心.朕自有分寸.” 沒听到他的肯定答复.这样的宽慰根本对我的不安起不到一点作用. “皇上.我求你.别只是简单地应付我.我求你.求你重视起來.这真的关系到你的安危.关系到整个江山社稷.”滔滔的话音下.泪水渐渐迷蒙起來.我是那么的希望他能在意我的意见可他脸上却只是温和.看不到一丝重视的意味. “相信我.真的不能去.虽然是在大衍的地盘.可现在皇上您身边沒有军队.拜僵他们极有可能会挟天子以令诸侯……”我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他却已经伸出手对着我温柔地爱抚起來. 我凝视着他.不断地摇着头.内心的绝望在蔓延.他终究还是选择将我忽略了. “瑾儿.你真的不适合参与这些朝政上的尔虞我诈.你只需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就够了.明天的事别担心了.莲心与拜僵私教颇深.在來之前.她已经将一切都打点好了.朕只需要陪拜僵吃顿饭就好了.” “不.不能去.也许莲心的外交能力真的很强.但今天.请你信我这一次.就这一次.我的判断一定是对的.”看着那张温柔的容颜.我眼中甚至露出了几分哀求的神色. “朕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朕的.”沒想到这一次.他甚至已经不屑再继续那个话題.只是由着自己的心性.谈起了风月之事. 已经这个节骨眼了.我哪还顾得了这些. “皇上.” “嘘.”我刚叫了一声.他就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我有些讶异地瞪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还來不及反应.那温/热的唇就覆了过來. 随着他的辗转探索.我的气息也越渐急促起來. “唔唔唔.”我不断地挣扎着.他却丝毫不予理会.仍旧霸道地索取着. 在他的强大攻势中.我也不知在昏天黑地中挣扎了几番回合.他的攻势才渐渐减缓. 松开的那一瞬.我明显感觉到窒息解除了.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抚这胸口大口大口地喘了起來. “别走了.今晚留下吧.”待我舒缓了一阵.他温和的话音传了过來.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暗示.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对我提出了这个要求.而也许是日渐成熟抑或是思念难解的缘故.我沒了从前的忌讳反感.反倒无比深情地抬起头看了过去. 四目交接的刹那.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渴望.有一瞬.我甚至被他这样的渴望吸引.只可惜.我们注定要成为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对不起.我们不合适.”简短的几个字表明了我的态度.话音落下.我抬脚离开.可刚迈开几步.脑中就传來一阵强烈的眩晕. “你.你竟然下/药.”我抱着额头.一脸气愤地指向李彦琛.可下一刻.身子就瘫软到了他怀里. ------------ 第一百九十五章 赴宴 第二天.当我睁开眼时.身上传來了一阵剧烈的酸痛.我勉强撑起身子.可看到那华丽的帐幔床帏.心头忽然剧烈颤了一下.我回想着昨晚的情景.一阵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缓缓低下头.瞥见自己光洁的身子.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果然…… “你醒啦.”这阵声音就如同鬼魅.瞬间将我拉回现实.我戒备地拉过被子.紧紧地遮住自己的身子. “你……”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我难以置信地喃喃出声. 我这样的反应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缓缓转过身.我眼含幽怨地瞪着他.可此时的他衣冠楚楚.一脸平静.与我的狼藉形成鲜明对比.昨夜的缠绵沒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瑾儿.”他坐到床沿上轻唤了我一声.忽然伸出手爱怜地靠向了我的脸颊. “啪.”不等他的抚触传來.我已经率先做出了决断. 响亮的巴掌落下.那张脸上的神色瞬间僵住了.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已经无心顾及. “卑鄙.”我悲愤地骂了一句.下一刻.泪水就夺眶而出. “你一时无法接受朕可以理解.但你必须面对现实.朕一日沒废你.我们就还是夫妻.作为夫妻这样的肌肤之亲再正常不过了.” 看着他冷静的面庞.我终于抑制不住再度扬起了手. 偏偏这一次.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嗯.嗯.”我奋力挣扎着.可在他的禁锢之下.却丝毫动弹不得. “大礼已行.朕希望你能乖乖留在朕的身边.相信你也不希望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发小荣寅出事吧.” 冷冽的话音传來.我一脸不可思议地看了过去. “那日你离开之后.朕就派南霸天一直跟在你身后.你走了哪条路.见了什么人.他都一清二楚.如果你不信.朕现在就可以向你证明.”他说着带着几分薄怒甩开了我的手腕. “别.我求你.”我伸出手紧紧撮住他的衣襟惊惶地央求起來.可他依旧是一脸冷漠.沒有丝毫动容. 我看不到希望.内心陷入了痛苦的深渊. “只要你不伤害他.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在他面前.我已拿不出任何筹码.除了卑微乞求.别无他法. “好.那朕让你留在朕的身边.安安心心朕的女人.从此以后.和那个荣寅一刀两断.”我怎么也沒想到他竟会提出如此蛮横的要求.荣寅自小与我一道长大.虽然时长会遭受我的欺凌.但在内心里我早已将他当成了亲人.况且.在惠州的这些日子若不是得他照拂.我恐怕早已流落街头了.于我而言.他既是兄长又是恩师.他在我心中的地位.世界上再无第二个人可以代替.可李彦琛的语气里满是霸道.丝毫沒有半分商榷的余地. “哼.看來爱妃还是割舍不下啊.” 讽刺的话音传來.他便欲转身离去. “我答应你.”几乎是在他抬脚的那一刹那.我做出了决断.听到这样的答案.他及时地顿住了脚步. “來人.给娘娘更衣.”背对着我沉默许久.他终于冷漠地开了口.吩咐一出.两名侍女恭敬地走了过來.而他也不再流连.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我紧紧捏住被角.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无边的寒意涌上心头. 换了衣服后.整整一上午我都被软禁在房中.想着李彦琛离开时那副不悦的表情.心头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眼看已临近正午.正当我深陷焦虑时.紧闭的房门忽然被轰然一声推开了.我猛然抬起头來.李彦琛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边. “你回來啦.”我无比激动.立即起身迎上前去.可看到那张冷峻的面庞.不由怯懦地低下了头. “不错.这身衣服很适合你.”目光在我身上逗留了一阵.他语气平静地评论了一句. “走吧.” 走.我带着疑惑抬起头來.正对上他的目光. “陪朕去赴宴.” 听到这样的要求.我无奈地皱起了眉头.果然.他还是不信我.昨晚我的肺腑之言他一句也沒听进去.看着那张俊朗如初的面庞.我只觉胸口一阵冰凉.可现在还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依照拜僵的强硬手段.李彦琛若真的赴宴.八成是凶多吉少. “皇上……”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口劝阻.可刚唤了他一声.他就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好了.朕意已决.你别再说了.” 他这般坚定的态度让我不由露出了一脸心忧. “怎么.怕了.你到底是怕跟朕在一起担这个风险.还是不愿意承认是我妻子的事实呢.”他转过身去.语气中满是质问.丝毫沒有半分人情. 看着那个落寞的背影.我的泪水渐渐蓄满了眼眶.李彦琛.别说是我.莲心.白雪甚至是皇太后你对她们又岂有半分信任.后宫嫔妃再多.她们也只不过是你发泄欲望的工具.如此薄情寡义.活该你孤家寡人一辈子.稍稍别过脸躲闪起了他的落寞.可越是逃离.心底的痛就越清晰. 面对这个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我终究还是不忍.李彦琛.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舍命陪着你了.我抹了把脸上的泪.恭敬地向前走了一步:“走吧.” 他微微侧过脸露出了些许疑惑.反倒是我.这个时候却显得异常平静. 这么多年.他的脾气秉性我早已摸得一清二楚.这种时候如果我逆势而上.只会更加激发他的怒火.从前.我们就是因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着谁.才落得这样分崩离析的下场.如今时过境迁.他也从哪个略显青涩的太子变成了君临天下的帝王.气焰自然也会跟着强盛.沒道理会迁就我这样一个庶民.两王相争.必有一伤.而我不愿他受伤.所以.唯有服软. 曾几何时.我对面前这个男人恨之入骨.正是因为他.我才会落得家破人亡流落他乡的下场.我也曾经暗暗发誓.有生之年若能相逢.必定雪恨.可如今.看到他这般茕茕孑立的落寞身影终是不忍.大抵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也许在旁人看來.这样的举动卑微至极.可我这个当事人却甘之如饴. 我这般温顺的态度.让李彦琛的怒气渐渐消散了.他转过身.走在前头.我紧随其后.可我怎么也沒想到这个时候竟会遇上他. “表哥.”看到李彦琛.他极为热情地叫了一声.随后便将目光投向了我.大概是觉得有几分眼熟的缘故.他一个劲儿地打量着我.而我能做的就是不断地躲闪. “小向.”沒想到敏俊终究还是将我认了出來. “你们认识.”小向是我跑江湖的艺名.李彦琛自然再清楚不过.虽然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可我仍在做着垂死挣扎.对于李彦琛的询问.我却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从此以后.就该改口叫表嫂了.”沒想到李彦琛竟直接向敏俊挑明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一刻.对面那张黑脸上露出了几分仓惶失措. “难道你就是那个……” 沒错.我就是那个和李彦琛结了婚又跑了的太子妃.我不愿伤他.可脸上那愧疚的神色却已经做出了默认. “怎么.朕重拾旧爱.表弟难道不替朕高兴.” 李彦琛的话音中满满的都是霸道和威胁.以至于冥冥之中我总觉得他已经知道了我与敏俊的瓜葛. 敏俊脸上的懊恼显而易见.可碍于李彦琛的君威.只得口是心非地祝福起來. 坐在轿辇中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敏俊.自己即将过门的新娘却是从前的表嫂.这种悲愤可想而知.但我并不是有意为之.今天这个局面我也不愿看到.如果可以.我愿意做出任何弥补.只要能稍稍减轻一点对他的伤害. 随着轿辇缓缓落地.我才猛然从愧疚的情绪中抽离出來.迈出轿门.看到那隆重的欢迎仪式.我终于意识到.眼前的挑战要比我与敏俊的关系严峻许多. 今日拜僵用的是中原的欢迎仪式.在一片锣鼓喧天中.出现了一路舞狮团队.我警觉地将目光投了过去.可由于气氛热烈.现场聚集了许多围观群众.拜僵的人也极有可能隐蔽在人群之中.而李彦琛和敏俊对他们又丝毫沒有戒心.我只得一心多用.不断巡视着周遭的情况. “哈哈.钦差大人驾临.下官有失远迎啦.”这阵极具辨识力的客套透过喧闹传了过來.两旁人群也纷纷避让开來.我刚要转身看向声音的源头.目光忽然被人群中一个矮小的身影吸引住了. 我千算万算却终究还是算漏了他. 拜僵野心勃勃.企图一统大衍.身为大衍臣民的确有驱逐的理由.可我担心的是.他绝不满足于只杀拜僵一人. 今日的他身着一袭黑衣.腰间系着一条纯白腰带.长剑依旧静静地夹于腋下.这副打扮忽然让我想起了他那些被李彦琛斩杀的兄弟.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他今天就是复仇來了. ------------ 第一百九十六章 棋子 身为他的同门.这种时候.我非但沒有与他一通抗敌反倒站到了他的对立面.我沒有资格阻拦他.甚至.看到那张脸时.我的本能反应是闪躲.可面对斗笠下那双灼灼的眼睛.我的心虚却无处遁形. 他显然已经注意我好久了.那痛苦的眼神中满是愤恨和不甘.我将目光移向他身旁.一旁的三师兄也是一脸失望的神色.我想解释.却无从开口.只得独自承受着心头刀绞般的疼痛.收回目光.我看向了李彦琛.他依旧一脸平静地应付着拜僵.沒想到.为了爱他.我已经与天下为敌了. “外面喧闹.下官备了些酒菜.大人屋里请.”拜僵的话音传來.我听得真真的.心思却丝毫沒放在上面. “瑾儿.瑾儿.” “哎.”直到李彦琛连唤了我两声.我才渐渐缓过神來. “进去吧.”他提醒了一声.我缓缓将目光收回.跟着他进了房中. 荣寅.对不起.虽然在内心深处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可这句道歉.终究改变不了我对他的残忍. 宴会一如既往的奢华.李彦琛是贵客.坐于正席.敏俊和我分列他两旁.也许是那日拜僵并未过多注意于我.因此对于今日这般‘奇怪’的列位.他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对. “钦差大人亲自驾临.给足了拜僵的面子.今日拜僵定会尽心竭力.招待好大人.”一贯跋扈的拜僵鲜少有这样恭敬的时候.甚至他明明知道李彦琛的真实身份.却也随了他的意.叫他钦差.可这样反常的举动却让我隐隐升起了几分不安. 李彦琛倒是一如既往的倨傲.对于他的客套沒表现出半分兴趣.只是冷着脸不断饮着金杯中的葡萄美酒. “美酒配佳人.再合适不过了.拜僵诚邀大人共赏这一段霓裳羽衣舞.” 拜僵话音刚落.现场就传來一阵击罄声.紧接着.一群舞女鱼贯而入.看着面前挥着广袖的中原女子.我心头不禁产生了几分疑惑.拜僵向來轻视汉人.这种时候他应该派他引以为傲的胡姬上场才是.怎么会把展示的机会交给汉人呢. 虽然隐隐不安.可苦于沒有证据.我也不好当面揭穿.而且.现在李彦琛和敏俊都浑然未觉.我若打草惊蛇.反倒会让他们陷入被动. 正当我筹谋着向李彦琛暗示之际.耳边悠扬的乐曲声戛然而止.我预感到不妙匆忙抬起头來.只见先前表演的舞女仓惶撤退.一行戎装肃整的将士接踵而至. 果然.该來的还是來了.之前我曾三番五次地提醒李彦琛.却未能得到他的半点重视.也许.这就是天意.我红着眼眶满是悲壮地看向了李彦琛.想不到我们刚刚重逢.却要面对这样的劫难.好在.我们是在一起的.即便是死.我也知足了.这一世.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太多.也许只有來生我们才能在一起. “好.好.大衍的女子的确柔媚动人.不过.美人还得英雄來配.为显示我萨蒙的诚意.拜僵也让大人见识一下萨蒙勇士的气魄.”拜僵装模作样地一番喝彩后.很快引出了主題. 在他的示意下.士兵分散开來.将招待场地团团围住.独留一瘦削的中年男人立于中央. “这是我萨蒙第一刀客.平时连我都难得一见.今日听闻大人大驾光临.才决定前來一展身手.”拜僵语气中虽带着几分客气.可眼角那宣泄的笑却完全暴露了他的野心. 暴雨将临.我感觉到胸口那急促的呼吸.可身旁的李彦琛依旧一脸平静.浑然不知.一场浩劫正在靠近. 耳边响起了‘刷刷’的剑风.我惊恐地转过身來.却发现那柄长剑已经势不可挡的袭了过來. “小心.”电光火石间.我立即起身扑到了李彦琛身上. 刹那之间.我看到了那张脸上的错愕. “瑾儿……” 他喃喃出口.我的泪霎时涌了出來. 李彦琛.我知足了.至少.这一刻.我让你伤心了. 只可惜.这一切已经为时过晚. 在他温热的气息中.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叮.”就在我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之时.耳边却传來一阵尖锐的兵器相撞之声.还來不及反应.荣寅已经出现在了人群中. 看着那张脸.我心头忍不住颤抖起來. 是他.一定是他.刚才一定是他击落了那名萨蒙剑客的兵器. 看着那张阴鸷的面庞.我有千言万语.可他一脸走火入魔的样子.丝毫沒有听我诉说的意思. “荣寅.”我站起身來.无比愧疚地叫了他一声.可话音刚落.他却冲进了场地中央.我追随他的身影一脸愧疚地看了过去.只见他与那名萨蒙剑客已经正面交起锋來. “大胆贼人.竟敢擅闯会场.來人.给我拿下.” 拜僵拍案而起.煽动现场的守卫群起而攻之. 可守卫们还來不及行动.包围圈外的一路人马就杀将过來. “师弟们.给我杀.” 伴随着这声震天的呐喊.师兄弟们势如破竹地袭來.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庞.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原來.他们从來就沒有放弃过我.即便我选择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 “三师兄”眼看着奋勇杀敌的三师兄离我越來越近.我终于忍不住唤了他一声.听到我这声呼唤.他不由有些分神.用剑柄死死抵住敌人的刀刃.转过身來焦急地对我吼了一句:“还傻站在那儿干嘛.快走啊.” 听到他这一提醒.我似乎才反应过來.匆忙将手伸向了李彦琛:“皇上.快走.趁现在沒人注意.我带你离开.” 也许是力道的缘故.第一次用力.他竟纹丝不动.焦急之下.我很快加大了力道.可这一次.依然沒有半分成效. 感受着那劲瘦的手腕.一个可怕的预想在心中晕染开來. 那只手腕渐渐抽离了我的掌心.我终于明白.不是我的力道不够大.而是他根本不愿随我离开. 我缓缓转过身.只见他一脸云淡风轻.眼前惨烈的厮杀似乎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瑾儿.你也太耐不住性子了.这点小风小浪就坐不住了.好看的还在后头呢.” “你……”我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张脸.泪水渐渐噙满了眼眶.李彦琛.我弃所有师兄弟的生死想要带你离开.却不想.到头來.却成了你的一枚棋子. 何其荒谬.何其讽刺. 泪水渐渐布满面颊.我转身看向另一侧.竟发现连一向胆小怕事的敏俊都纹丝未动.双眼对视的刹那.他露出了些许愧疚.可我不恨他.一切的罪责都在我.如果在见到李彦琛之后.我能时刻保持警惕.应该早就会看出他的破绽. 面对我的苦苦忠告.他竟沒有半分警惕.这本來就是件不合常理的事.古往今來.任何一位帝王.即便再刚愎自用.也不可这般轻视自己的生命安全. 现在回想起來.他的‘表演’着实存在着诸多漏洞.这可惜.我早早就掉入了他的爱情陷阱.即便再差强人意的演技.我也注定要一败涂地. “坐下.”悔恨之际.他的命令传來.音量不大.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睨着面前这张脸.无边的恨意涌上.我竟有了抗拒他的勇气. “爱妃不肯安心欣赏.肯定是这出戏还不够精彩.好.那朕就再加点料进去.”他沒有回身.但我料想得到那双眼是何等的冰冷嗜血. 随着那只手缓缓抬起.我再也按捺不住了. “别.我求你.”我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泪眼婆娑地央求起來. 可对于我的乞求.他却沒有任何反应.僵持间.他的每一次呼吸都让我心如刀割.这世上沒有比他再了解我的人了.这样的惩罚比直接宣判死刑更让我难受.煎熬了许久.他最终还是压制住喷薄的怒气. “坐吧.” 听着他这声吩咐.我竟对他感恩戴德起來. “是.”我怯怯地应了一声.收回手坐了下去. 毕竟在人数上不占优势.与拜僵这一战.师兄弟们尤为吃力.尤其是荣寅.想來那名刀客也是身经百战.身上的功夫丝毫不逊于他.再加上周围有一众士兵的围攻.他渐渐开始有些招架不住. “啊.”我还來不及细看.目光就被这声哀嚎吸引了过去.只见三师兄一人面对数名士兵.一名士兵应声而倒.鲜红的血在空中喷溅开來. “师兄.”我关切地叫了一声.还來不及提醒.新一轮的围攻再度展开. 以往温和的三师兄.就像一头困兽.红着眼眶.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骁勇异常.正当他专心地对付着前方的敌军时.忽然被人自侧面狠狠地刺了一剑.我还來不及看清.锋利的剑身已经贯穿了他的臂弯. 他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怒视那位手持长剑的敌军.忽然仰天大叫一声.伸出左手握住刀刃拔了出來.鲜红的血模糊了我的双眼. “三师兄.”师弟的呼号传來.现场再度陷入了惨烈的厮杀.而我再也无力承受.抱着欲裂的头.痛苦地喘息起來. 是我害了他们.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们沒必要以身犯险. “怎么.心疼了.” 蛊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终于恍然清醒. 即便师兄弟们赢了这场战斗.李彦琛也不会放过他们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 我抬起头惊恐地看向了他:“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求你.要杀你就杀我吧.”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危机再临 “我的爱妃.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我还等着和你共享这大好江山呢.” “你……”看着他嘴角漾开的笑.我的心头再度被恐惧填满.全然不知.此时.一柄长剑正在袭來.等我反应过來时.李彦琛手指已经夹住了剑尖. 对于这突來的阻击.拜僵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大衍皇上.安心上路吧.放心.慧妃娘娘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的.” 慧妃.难道拜僵对莲心……我心中的猜想已经呼之欲出. 可面对他这样嚣张的态度.李彦琛脸上却看不到任何表情变化. “哼.那么精明能干的女人.你却不懂得珍惜.一再冷落.宁愿让皇后的位置空着.也不愿成全她……” 不知是何缘故.拜僵的话却让我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悲伤.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任何幌子都无法掩饰你的狼子野心.” 我还來不及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來.李彦琛强硬的话音就传了过來.他显然不愿提及莲心.一针见血地直指拜僵.理亏的拜僵不甘李彦琛的激怒终于按捺不住了. “好.那我现在就送你上路.”话音落下.拜僵迅速抽回剑.再度冲李彦琛袭了过來. “小心.”我刚叫出这两个字.前方的鲜血就喷溅开來.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前方的那具身躯.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倒下去的却是拜僵.而随着拜僵的身体缓缓倒地.身后的元凶也渐渐露出了真面目. “荣寅.”我忍不住叫出声來.此刻的荣寅一脸冷漠.白皙的脸颊上沾着血污.格外刺眼.可他的目光显然不在我身上.与李彦琛对视许久.他终于缓缓开口. “我绝不允许你死在别人的手上.你的命必须由我亲自來了断.”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想不到父皇当年的仁慈.却酿成了今天的恶果.” 李彦琛的言辞咄咄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想不到.他早已和荣寅相识.对个中恩怨更是一清二楚.只是我.还傻傻地蒙在鼓里. “先帝无能.却听信奸人之言.害死了劳苦功高的父亲.哼.荣国公.谁稀罕你们的怜悯.当年你们赐死父亲的时候.可想过他带给这个国家的无限荣光.” 荣寅丝毫不领会皇家的恩典.眼中有的只是无边的恨意. 面对他的愤慨.李彦琛却出奇的平静.他双手负于背后.丝毫不惧荣寅的满身煞气. “你错了.这世上不存在比皇帝更能干的人.” “李彦琛.你太骄傲了.”荣寅的眼中渐渐染上了那眸嗜血的猩红. “你们怕父亲功高盖主竟然借梁王谋逆之事.污父亲与他串通.最后逼得父亲走投无路.饮鸩自杀.父亲临终前叮嘱我.永远不要入仕途.可我偏不信.这天下.不是非你李家不可的.你们不是说荣家造反嘛.好.我现在就反给你看.” “荣寅.”看到了动手的讯号.我慌忙叫了一声.挡在了李彦琛面前.下一刻.荣寅的剑就抵在了我的喉头. “荣寅.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 我一脸坚定地看着那张脸.可与我对视一瞬.他忽然仰头笑了起來.笑着笑着.泪就滑落了下來. “我这辈子注定赢不了了吗.” 看着他伤心的模样.我只恨不能告诉他.何止是你.这一次.我们都输了. 随着那柄剑无力地垂下.荣寅缓缓转过身.刚准备抬脚.忽然一路军队冲了进來.现场再度被围困起來. “微臣护驾來迟.还皇上恕罪.”领头的南霸天直接走到李彦辰面前跪了下來. 刀剑之声渐渐停歇.我看到了师兄弟们脸上的讶异.这一刻.我们都成了砧板上的肉. “你來的刚好.足以让朕看清某些人的真面目.起來吧.”李彦琛的声音缓缓落下.我的心弦瞬间绷到了最紧. “拜僵意图篡夺我大衍政权现已被正法.你命人将他的尸身悬于城上.以儆效尤.” 宣判一出.我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心里涌起了阵阵寒意. “至于方平.他与拜僵狼狈为奸.擅自出兵.意图对朕不轨.命人将其拿下.押回皇宫.择日处斩.” 话音落下.一个身着铠甲满身鲜血的魁梧大汉被押解过來.我仔细一看.正是那日宴会上答应出兵帮拜僵摆平内乱的方大人. “皇上.微臣全是受拜僵蛊惑.并无造反之意啊.”那名方大人苦苦哀求.可李彦琛却沒有半分动容. “带下去.”南霸天挥手替李彦琛做出了决断. 拜僵和方平的前车之鉴似乎都预示着接下來的灾难.我渐渐收回神思.此时.前方的荣寅已经被一众士兵团团围住. 李彦琛的目光缓缓投了过去.这一刻.我连呼吸也跟着困难起來. “荣国公手刃拜僵.护驾有功.赏.” 静默许久.决断终于传來.我看着那张冷峻的面庞.泪水潸然落下.这一刻.任何言语都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敏俊.大患已除.这里的善后工作就交给你了.反正.你的喜事也办不成了.”他继续交代接下來的事宜.可这一次.我却总觉得他是话里有话.尤其那坚实的手掌拍打在敏俊瘦小的肩头.我总感觉有种胁迫的意味.也许是心虚的缘故.我生怕火势蔓延到我这边.忙不迭低下了头. “大丈夫何患无妻.等朕回宫之后.立马给你赐婚.王孙贵族家的小姐随你挑.”李彦琛恩威并施.很快把控住局势. “哎.但凭表哥做主.”敏俊点头如捣蒜.怯懦中带着几分庆幸. “怎么样.爱妃.朕的决定你满意吗.” 也许是太过凝神.不知不觉中.李彦琛走到了我面前.我竟丝毫未察觉.直到耳边传來这声询问.我才恍然回过神來. “啊.”我有些仓惶地抬起头來.对上他带笑的眼睛.心头越发慌乱. “内乱已除.爱妃也是时候随朕回宫了吧.”李彦琛的话音看似客气.却透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威严.他已经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荣寅.而我.自然也得尽到自己的职责.随他回宫.这本來就是一场交易.荣寅的命握在他的手上.若我违逆.我真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可怕的决定. “好.”与他对视一阵.我终究是屈服了. 听到答复.他的嘴角再度上扬.喜形于色之下也不再做任何指示.直接抬起脚走向了前方.当走到与荣寅平行的位置时.忽然顿住了脚步. “顺势者昌盛.逆势者王.泱泱大衍.百年基业.不是寥寥几人能撼动的了的.朕今日能放了你们.下次若再造次.照样能把你们再抓回.不过.朕向來爱才.你们皆是骁勇之士.若能归顺朝廷.朕定不会亏待.” 李彦琛恩威并施.而荣寅只是低头站在原地.现场气氛一片严肃.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心中一片慌乱. “爱妃.走了.”正当我沉浸于不安中时.这声提醒适时地传了过來.我被迫收回神思.抬起脚向李彦琛所在的方向靠近. 虽只是几步之遥.我却走得举步维艰.经过荣寅身旁时.我却沒了停下脚步.倾诉离肠的勇气.步伐在渐渐向前.我侧过脸.看到他瘦小的身躯.一阵强烈的不舍涌了上來.自从离开皇宫.这些年來.我一直与他生活在一起.早已建立了深厚的兄妹情分.这样匆匆分离.我又怎能割舍的下. 身后的师兄弟们伤亡不在少数.可我知道.这一刻.他们的目光都在我身上.在那各色的眼神中.有讶异有愤怒.但我依旧要义无反顾地弃他们而去. 也许.这次分别.就永生难再相见.但从坐到李彦琛身旁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注定别无选择. 荣寅不愿抬眼看我.我也不做强求.转过脸.在众人的注目中.走向了李彦琛.走出驿馆.南霸天已经将马车备好. “请皇上和娘娘上马.”我还來不及回头看一眼.卫平就跪到了面前. 李彦琛二话不说.直接走了过去.我虽不舍.却也不敢忤逆他.只得抬起脚慢慢靠了过去.可当行至马车前时.我忽然在不远处围观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黑色身影.这一瞬.脑中迅速闪现出在村头的那惊险一幕.预感到不妙.我心头一阵惊慌.全然不知.自己无意中已经踩到了马蹄. 等我反应过來时.马儿已经仰面长嘶起來.眼看那高抬的前蹄就要落下.我惊恐地瑟缩在了马下.可煎熬许久.却始终感觉不到马蹄落下.我带着疑惑缓缓抬起头來.却发现马车上的李彦琛死死勒住了缰绳.马儿的前蹄因为他的力道就这样悬在了空中.我把握住机会.从马下钻了出來.惊魂未定间.我在人群中发现了一抹亮光.等我反应过來时.那只锃亮的箭已经绷到了极致. “瑾儿.你沒事吧.” 偏偏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彦琛竟翻身下马.关心起我來.几乎是在同时.弓箭离弦.势不可挡地穿行而來. ------------ 第一百九十八章 遇刺 “小心.”眼看弓箭就要射中李彦琛.我一把抱住了他.下一刻.弓箭正中我的后背. 看到我眉头紧皱的痛苦神情.李彦琛的瞳孔瞬间放大.几乎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他就将那那鹰隼般的眸子投向了人群.只可惜.那名黑衣人早已无影无踪. “來人.封锁现场.逐个排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抓住刺客.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暴怒的话音传來.可我却再看不到那快意恩仇的场面.李彦琛话音刚落.我就完全瘫软在了他怀中. “瑾儿.瑾儿.”震天的呼唤传來.眼见我毫无起色.他旋即对下属发布了号令. “來人.快去找大夫.” 他洪亮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震颤.看着这样的他我忽然生出了几分心疼. “阿黄.”我汇聚所有气力.叫了他一声. “瑾儿.我在.”他应了一声.一脸虔诚地看着我. “别麻烦了.我知道我不行了.这就是命中注定.我躲的掉荣寅的那一剑.但躲不掉这一剑.人不可能每次都幸运的.这次.也该轮到我了.” 我看着他.努力扯出一抹笑來. “不.瑾儿.你一定会沒事的.”他努力地否定着.可我知道.这些宽慰之词已经改变不了结局了.也许是得知自己已经行将就木.我倒显得出奇的平静.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庞.我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 “瑾儿.”他第一时间迎上來.攥住了我的手. “阿黄.那年你命人将我从雪地里救活.而我却弃你而去.我知道你恨我.这条命是我欠你的.今天我就把它还给你.” 说出夙愿.我终于彻底解脱. “我好累.”最后说出这三个字.我终于无力支撑.靠到他怀中安睡起來. “不.你让朕痛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轮到朕报复的时候.你却抛下朕.独自离去.沈莲瑾.你以为一条命就够了嘛.你给朕醒來.朕不要你死.朕要永生永世地折磨你下去.” 耳畔响起他不甘的喊叫.我感受到眼角的热流.却再沒气力睁开眼睛. 命运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眷顾同一个人.而我.显然是案列之外.当我再一次从死亡中挣脱出來时.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意外.可当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却彻底震惊了.“小姐.”菜苗的震惊丝毫不亚于我.伴随着这声呼唤.手中的脸盆应声而落.她却也顾不得这些.直接冲我奔了过來. “小姐.你昏睡了这么多天.终于醒了.看來.菩萨是听到我的祈祷了.”菜苗抱住我就是一番涕泗横流. “别哭.别哭.重逢是好事.怎么反倒哭起鼻子來了.” 我拍打着她的后背不住地宽慰着她.泪水却也不知不觉蓄满眼眶. “小姐.你知道吗.自从你那日离开后.菜苗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你的归來.” “对不起.是小姐不好.一心只想着自己.丝毫沒有考虑过你的感受.”这一刻.多年來的愧疚全数涌上.我再也抑制不住.放声痛哭起來.其实.这些年身在宫外.我又何曾不想念她.只是这世间有太多的身不由己.纵然我的思念再汹涌.也抵不过命运的泱泱洪流.好在.现在我们重逢了.我长久的牵挂有了归宿.一直缠绕着我的那个噩梦也可以…… “不对.”想到那个梦.我猛然惊醒. “我走之后.李彦琛有沒有将你怎么样.”我将菜苗从怀中推开.攥着她的手.紧张地询问起來. “小姐.你太看轻皇上对你的情分了.”此刻.菜苗的泪眼中忽然多了几分深情. “那日.小姐你离开后.皇上在这张空床上坐了许久.我从未见过他露出那样哀伤的神色.他红着眼眶抚摸着床上的每一寸地方.似乎床上还残留有你的气息.整整一下午.他都沒离开这张床.直到晚上.卫大人有紧急军情來报.皇上才缓缓起身.临行前.还特地吩咐.要凤栖宫保持原样.不许有任何变动.皇上说.无论天涯海角.他都要找到你.” 菜苗的话音缓缓落下.那日他的深情场景被渐渐还原出來.我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眸.对着房间打量起來.果然.我一去这么多年.房间内的陈设沒有丝毫变化. “这怎么可能……” 我不可思议地喃喃着.仿佛在这一刻才如梦初醒.只是这样的顿悟.却让我陷入了痛苦的深渊. 由于身体的缘故.这些天.我一直在卧床静养.期间.也甚少有人來打扰.转眼间已到了深秋时节.为了利于身体恢复.菜苗每日午后都会扶着我在门前走动一番.这次回宫之后.除了一直伺候我的春华和菜苗.内务府又拨了两个使唤丫头过來.可由于我有伤在身.春华菜苗不愿让她们近身伺候.凡事都亲力亲为.便遣她们去后厨做了杂役. 今日.当我如往常一样.沿着凤栖宫中的小道徐行时.迎面却撞上了小安子.他是李彦琛的心腹太监.向來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亲自造访.我料想这其中一定有事. 果不其然.刚行至面前.他就恭敬地拱起了双手:“娘娘.传皇上口谕.明日重阳佳节.所有嫔妃都需在戌时以前前往大殿.望娘娘做好准备.准时赴宴.” “有劳公公了.娘娘明日定会准时列席.”春华礼数周全地回了小安子.我的神思却全然不放在上面. “重阳.”我念叨着这两个字.心中感慨万千. “这么快……” “是啊.娘娘.这不知不觉已经入秋两个月了.娘娘您是不曾出去.听内务府采办的人说.这宫外早已是一片热闹场景了.半个月前.各地商贩就进京了.现在.大衍街上每日皆是人流如织……” 随着春华的娓娓道來.我的神思也被带回了那一年. 如絮的和风.清冽的花香.还有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倘若人生只如初见.我与篱落与所有爱情故事中的男女一样.长相厮守下去.或许.我的一生就不会这样曲折. 可命运偏偏不愿随人所愿.在找寻篱落的过程中.我鬼使神差地挤进了斗蛐蛐的场地中央.所有纠葛就此展开. “对了.宫外的蛐蛐角斗场现在还热闹吗.” “嗨.娘娘.那早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宫外最流行的是一种肉蜢.这种昆虫是蚱蜢的变异科.喜好荤腥.彼此互食.因此.一上角斗场非要咬个你死我活.直至一方被另一方吞食为止.这可比点到为止的斗蛐蛐好看多了.” 是啊.十余年了.真的太久了.那时兴盛的一切早该成为过去了.红衣.克郎.我记忆中的那些英雄也同我一样.成了明日黄花.只是我还活在记忆中.固步自封.不愿向前. “肉蜢……” 我念叨着新事物.心头一阵抽痛.为什么这样的生物会兴盛.难道这世间所有的争斗.终免不了你死我活. 佳节很快來临.自从回宫后.这还是我第一次面见众人.因此.我丝毫不敢有所怠慢.早早地便让菜苗帮我梳妆打扮. “小姐.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明艳动人.纵使她人再怎么模仿.这神韵总归还是学不來.” 菜苗将朱钗插好.对着镜子中的我.露出一脸骄傲. 可话音刚落.春华就讳莫如深地捣了她一下.这一动作.我看的真真的.不由转过身看向了春华:“怎么啦.” “哦.沒事.我是想提醒菜苗快些.娘娘毕竟刚回宫.这要是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春华脸上有些仓惶.可解释却是合理的.眼看外面宫灯已经亮起.我也沒做多想.起身便往门外走. 九月的天已经隐隐有了些寒意.走上回廊.夜风一吹.鼻间忽然传來一阵清冽的芳香.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 我心头剧烈的跳动起來.猛然回过身看向了长廊的尽头. 可那时皇恩泽被的地方已经漆黑一片.毗邻的几间矮屋.闪着零星的几点光火.说不出的诡异. “定是清风宫里传出來的.顾昭媛喜好菊花.生前在宫里植了大量墨菊.如今.这人不在了.菊花却年年旺盛.一入秋.整个皇城都是花香.”见我驻足观望.春华耐心地解释起來.只是这个中悲凉.她却始终无法体味. “还有人说.这是顾昭媛的鬼魂在作祟.前年.芳仪宫的丫鬟还因这事被太后罚了板子.不过.说是谣言.个中真假谁能说得清呢.现在因为冷清.整个宫殿已经完全荒废了.紧挨着的那座院子就是冷宫.一到晚上.就会传來哭闹声.娘娘千金贵体.听不得这些.还是赶快走吧.” 末了.春华催促了一声. 眼见戌时将近.我最后看了眼黑暗中的那个宫殿.毅然转过了身.可下一刻.泪水就湿了脸颊. 嫣然.你真是个自私的女人.自己一走了之.不管不问.却将所有的痛苦都留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