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卷 序（少量剧情可以跳过） 玄门山，纷飞素雪，初阳斜晖。 少年人向灵牌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师父辞世已有五年，五年的守灵期间，外界灾祸不断。谨遵师父遗诏，弟子并未出手。” 少年人燃起一炷香。 “燃魂香，千年一燃，一燃千年。”少年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一样，“弟子在时每日点燃一枝香，祈愿师父英灵在天得以安定。而今弟子要走，只能期冀这香真的能燃千年。” “师父乃玄道之皇，若非英年早逝，当统御玄术界……”少年人一边点香，一边说道，“然而师父不在，也当有人来坐上这个位置。玄皇宝座，绝不能落入奸诈小人之手！” 香点燃了，袅袅的白烟渐渐飘散，让沉睡在山上的老玄皇的魂也因着这支香而定了。 例行的上香之后，少年走到了侧间。 少年名叫苏玄，是这玄门山上的唯一主人。 侧间有一口井——或许不是井，苏玄抬起水桶并没有从中打水，而是向里面倾倒水。 “时间不够了，我要走了。”苏玄轻声说道。 “井”中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吟啸，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大殿之中回响不止。 苏玄将水全部倒入里面，然后叹了口气，然后轻声说道：“我同你一样渴望外面的世界，可我不认为这是被关押。” “嗡——”一声不是很沉重的声音在“井”中回响。 苏玄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开。 走时，井中低吟入耳：“天罡如纸，纯白无暇，天下如墨，污浊不堪。以纯白赴墨池，犹飞蛾扑火。” “趋玄者，一如飞蛾扑火。走上这条路，我就没有想过回头。”苏玄低声回答。 “少年人，若是哪天你有求于我……” “我自会与你一同去拯救螭龙的。”苏玄说道。 “我等着你。” 守灵年禁已除，苏玄这便是要下山了。 方一开门，苏玄目光转移，聚焦到了门口的台阶之上，台阶上是一个少女。 飘摇的雪挂在少女的发梢，将纯黑的发丝染得花白。 她跪在高山的台阶上，坚冰穿透了她的棉衣，刺破了她的膝盖。可是她却无动于衷，任凭寒风将她的脸颊冻得通红。 苏玄心头不禁泛起了一丝怜悯，然而他走过少女的身侧时却说道：“你走吧，你在这里毫无意义。” 七天了，已经整整七天了。少女在这里跪着迎来了七个朝阳，送走了六个晚霞。 七天早早起来在门口跪拜，等太阳落山再下山找住处。换做平常人，早就崩溃了。但是少女依旧是在这里跪着祈求着她的救星。 听到苏玄这话，少女倔强地抬起头，说道：“在玄皇大人答应我之前，我不回去！” 苏玄摇了摇头向前走去。 “我要走了，这玄门山，也将空了。”苏玄说道，“苦等无用，你回你来的地方吧。” “玄皇大人！”少女瞪着苏玄，七天的苦熬得来了这样一个结果，她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一个心神恍惚，她便晕了过去。 苏玄看在眼里，一言不发地走到她身边，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然后贴在了少女的背上，紧接着他抱起少女，然后向寺内走去。 “……嗯……”昏迷中的少女好像在说什么，可是苏玄没有听得太清楚。 “玄……玄术士……救救……旧召……”她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说着。 ※※※ “这又是何苦呢？”苏玄看着昏昏沉沉的少女说道，“玄皇已经过世了，玄术的禁忌也已经消失，玄门山已经失去了它的优越……” “或许玄门山是你唯一的救星了吧……”他轻轻拂过少女的眉梢，将秀发捋到一边。 “旧召国的公主颜珞殿下。”苏玄轻声说出了对方的身份。 不过对方许久没有起身。苏玄不愿等待，他取出一张符纸，又在符纸上写下“用手轻触，这张符纸会说话。”字样。 随即他将符纸放在唇边，轻声说道：“我叫苏玄，不是玄皇，而是玄皇的弟子。我知道你来找我干什么，但是我一人之力目前无法与世间两尊庞然大物之一的旧召抗衡。你再坚持三年，三年之后我去旧召找你，助你铲除奸相，夺回王权！” 说罢，苏玄将符纸放在了桌子上。片刻之后颜珞醒来，看见桌子上的符纸，便用手轻触，听到了这番话。 “玄皇之徒苏玄……”颜珞轻轻地说，“三年……怎么才能熬过这三年啊……” 但她没有别的办法，苏玄是她唯一的希望。 ------------ 第一卷 第一章 飞蛾扑火趋玄者（上） 踏上征途的苏玄并没有因为甩掉一个累赘而长舒一口气，相反，他的眉头皱得厉害。 若非师父和旧召国有旧，自己是断不会去趟这趟浑水的。与旧召国为敌绝然不是什么明智之选。 当今之世，若论玄术最强，毫无疑问就是已经过世的玄皇。可是玄皇已经不在了，如果问有何人次之，只要略通玄术的人就会喊出一句话：“东旧召，西昆仑。” 旧召国和昆仑山有着玄术至尊的名号。而苏玄就要去面对的是当今之世最为强大的两个势力之一——旧召国，难如登天！ 但是苏玄，答应了她。 “师父……”苏玄轻声自言自语道，“遵循您的旨意，新的玄皇，旧召和昆仑谁都别想染指……” 只因一诺，便要与这世上最为强大的庞然大物为敌！ 说罢，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片白茫茫，连飞鸟都没有，而颜珞早已走远了。苏玄摇了摇头，绕着山道继续走去。 现在苏玄需要的就是力量，他必须在三年之内获得足够的力量，由于玄皇的常年居住，玄门山如今玄气已经非常稀薄了，所以苏玄现在想去的地方就正是玄术界的最权威的地方之一——昆仑。 昆仑镇压着螭龙，苏玄如果想借用玄门山下镇压的那尊凶兽的力量，就必须救出螭龙！ ※※※ 昆仑雪，常年不化。而如今即使是在玄门山远远相望，也能够看见缤纷散落的白雪。 远远望着昆仑，苏玄又转头望了一眼即将与自己分别的玄门山。 “吼——”玄门山上发出了一阵阵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吼声，随后一道光柱破空升起，金灿灿的光柱仿佛接着太阳。金光在大雪上随意铺洒，如金箔铺路。 “你也走了啊……”苏玄自言自语道，“这座玄门山，现在真正地寂寞了……” 时间悄悄流逝，夜幕渐渐降临了，以苏玄的脚程也不过刚刚走到山下，好在山下就已经有一个小镇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小镇的客栈异常火爆。 苏玄见状，冲进了这个客栈。 “小伙子你是从山上下来的？”大妈看到这个焦急跑进来的人有点面生，不像是时常来这里的猎人，也不是镇上的人，于是问道。 “嗯。”问什么答什么，便是纯洁如水的苏玄。 大妈看着这个小伙子帅气，心下喜欢，于是便话多了些：“这些天啊总有一些小伙子小姑娘往山上跑，可不是嘛，这个山上啊，有神仙！” “神仙？”苏玄第一时间脑子没有转过来。 “是啊！”大妈兴致勃勃地解释道，“这个山上面住着一位老神仙，年年保佑我们大丰收……” 苏玄这回明白了，他自己也是哭笑不得——玄门山上倒是真的有神仙，如果玄皇在世，全世界的玄术士都被贬为凡人，玄皇倒真的可以说是神仙了。 而玄皇在时，确实还庇佑着这个小镇。 “我不是上山求神问佛的……”苏玄试图解释什么，不过热情的大妈没有听他解释，直接回去端上来热腾腾的饭菜。 苏玄很少和外人接触，乔大娘的热情让苏玄不知所措，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旁边的一个客人说道：“嘿嘿，乔大娘真是想儿子想疯了，唉，只可惜呦！” 乔大娘不知道怎么听见了，也当即反击道：“老酒鬼，你上次还欠着酒钱没还呢！” 老酒鬼讪讪地喝了一口酒，不再言语。 乔大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去给苏玄做菜。苏玄心下好奇，便悄悄地问老酒鬼怎么了。 “嘿，乔大娘生了两胎，全是丫头，乔大娘就那个气得啊带着全家人上昆仑山求神仙送个儿子。结果儿子没送过来，她老公却死在了山上。不过乔大娘的老公兰公子真不是我说，他真是一个人物，为了家人牺牲自己，实在是大英雄一个！”老酒鬼喝了一口酒，娓娓道来。 “那岂不是很可怜？”苏玄转头乔大娘的眼神变得多了些怜悯。 虽然那些“儿子”、“女儿”之类的词苏玄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他听得懂最后一段话。老公应该是亲人的意思吧，死了一个亲人，就应该像是自己的师父过世那样令人伤感吧。 老酒鬼一口酒呛到，不过随后他顺了顺气，说道：“她？可怜？别开玩笑了。为了赔偿她一家，她大女儿可是被昆仑派收为内门弟子，她在这个小镇上可算是过得最好的人了。”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若是能将逝去的人追回，纵使尽身玄力散尽又何妨，你为什么不明白？更何况成为玄术士……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老酒鬼看苏玄的眼神也甚是奇怪，他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 他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苏玄，他只是觉得苏玄甚是奇怪，言语不似常人，却也没有多想，只想说服苏玄，让苏玄正确认识玄术士。 苏玄摇了摇头，不再言语，低头进食。 老酒鬼终于理清了思路，正色道：“玄术士可是天下一等一的职业，虽然风险极大，却又有着无穷的力量。力量过人的玄术士自然是社会的最顶层，你看这昆仑和这旧召，便掌握着这玄术界的至尊秘法。玄皇过世才五年，便有天资过人的年轻玄术士达到了人阶四层。这些天才高高在上，即是凡人眼中的神仙，有什么不好的？” “人阶四层……”苏玄重复了一遍。他自己是人阶五层，比人阶四层要高一个等级。而他修炼时间比对方多五年，如果不服用天材地宝的话从四层到五层差不多也是需要五年的。也就是说他目前和这些天资过人的年轻玄术士同一起点…… 不，怎么可能是同一起点。那些人阶四层的天才们大多都是用天地灵药铺路堆出来的，而苏玄则是靠十年苦修。十年苦修磨砺出来的心性，让他和那些天之骄子们截然不同。 而就算拼物质财富，苏玄也丝毫不虚——对方背后的势力是昆仑旧召，苏玄背后可是玄皇，哪怕玄皇不在，玄皇遗留下来的知识也足足抵得上天下玄修！ 毕竟皇出玄散，毕竟玄术之皇！ 老酒鬼以为苏玄不知道人阶四层是什么意思，便解释道：“下届玄修者分为天地人三才境界，而每一个境界都分为十二个阶层，每个阶层对应着一个十二地支。四对应的是地支的卯。” 苏玄很诧异，他不明白对方跟自己说这个干什么，便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老酒鬼也是很诧异地看着苏玄。 苏玄也很诧异地看着老酒鬼。 他不明白自己一个玄术士为什么不能知道这些。 “不过玄修者的境界并不能代表一切。低等级的玄修者掌握更高等级的外术甚至能击败高等级的玄修者，这种情况虽然罕见但也不是不存在。”苏玄继续说道。 这就像是理论常识一样，如教条般存在于每个玄术士心中。 老酒鬼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玄，然后低头靠近他悄声问道：“你是……玄术士？” 苏玄点了点头。他觉得没有必要隐瞒。 “玄术士的身份是大忌讳，不可随意乱说，更是不能说与这旅店中的人。”老酒鬼眉头微微皱起，侧视着苏玄说道，“你可知道？” “我知道。”苏玄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你不是凡人，我说与你也没什么。” 老酒鬼微微皱起眉头：“玄术士不能擅自对凡人出手，却是能对玄术士出手，你这么擅自把我的身份告诉我，难道不怕我对你不利？” “第一，你不会对我不利，第二，你也没力量对我不利，我还真不怕，第三，我不能不回答你，而道心所限，我又不能骗你。”苏玄一连串地说了三个原因。 老酒鬼却只听到了一个——也就是最后一个。 仿佛周身被雷击一样，他缠斗地险些将酒葫芦摔在地上，只听他说道：“玄术士的身份倒还好，只是不要宣扬即可，你的道心却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对我这种人还好，毕竟不是每个玄术士都是玄术士。” 不是每个玄术士都是真正的玄术士？确实，不是每个玄术士都是玄术士——心中莫名地有一些伤感，苏玄没有回答他，而是摇了摇头。 老酒鬼一口酒饮下，变继续夹菜。 双方都陷入了沉默，苏玄低着头琢磨着老酒鬼的那句话，老酒鬼则在打量着苏玄。 饭罢，他便直接回房间休息。而老酒鬼则是阴晴不定地喝着酒，时不时停下来，盯着酒桌看。随后又是一声叹息，然后将酒灌入自己的口中，继续低头沉思。 “老酒鬼！到点打烊了！”乔大娘的女儿看见老酒鬼这般，便伸出一只手拧住他的耳朵大吼道。 “哎呦小姑奶奶，疼疼疼！”老酒鬼被乔大娘的女儿拉着耳朵走开了。 “琳依，轻点，他可是……”乔大娘远远地喊了一句，苏玄已经进屋了，没有听清。 ※※※ 飘摇雪昆仑。 螭龙宫。 “它当真出来了？”一位秃顶老者略显焦急地问着身边另一位老者，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他身边那位大胡子老者捋了捋胡子，然后说道：“那天边的应龙变是你我一起看见的，我便是否认，你又如何能信？” “但是……”秃顶老者恨恨地说道，“那玄皇传人便这么下山了？” “是的，他下山了。”大胡子老者说道，“带着玄皇的仇恨和玄皇的传承，下山了。” 秃顶老者焦急地看向大胡子老者，问道：“那怎么办，这个小子和应龙我们先解决哪边？要不放着应龙让旧召那边去对付……” 大胡子老者精光怒瞪视着秃顶老者，秃顶老者不敢与之忤视，便低头继续把话说完：“我们趁机拉拢那个小子。我昆仑一脉式微，正缺少天才少年。普天之下能入玄皇法眼的少年独他一份，我们若是能拉拢过来，我昆仑大兴有望！” “此话休要再提。”大胡子老者看也不看秃顶老者，便这么说道，“应龙要抓，玄皇传人要杀，两者皆不能耽误。这玄皇大位让与旧召又如何，让与天下才俊又如何……” “不过优先击杀玄皇传人。”大胡子老者忽然又回头说道。秃头老者眉头微皱，说道：“这玄皇传人有这么重要？师兄，若是能够压制住旧召，奠定基业，你与我——” “很重要，比应龙重要。”大胡子老者说道，“便是拼了昆仑一脉，我也要断绝玄皇传承！更何况这区区旧召，又凭什么和我们比？” 说着，大胡子老者门外走了两步，朗声道：“昆仑一脉便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昆仑传承可以断绝，但我要让天下知道，我昆仑，不负天下！” 镇压在螭龙宫下的螭龙也仿佛听到了这一声，低低地怒吼了一声，却无人听见。 ------------ 第一卷 第一章 飞蛾扑火趋玄者（下） 是夜。 苏玄辗转难眠，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做。 “是换了张床睡不着么？”苏玄坐起身，反正也睡不着，干脆把衣服又穿好了。 “还是换了心态，心不静……”苏玄踱步至窗边，扯开窗帘，静静地赏月。 往日这时，苏玄早已睡下，唯有月圆之夜苏玄才会不进行休憩，而是通宵观月打坐。想不到一下山就彻夜难眠，看样子生活习惯将会有很大的改变。 其实也难怪，玄修者大多都互相敌视，哪怕苏玄是玄皇的弟子，在玄皇走后一样要加入玄皇大位的争夺战，而那一个个前辈高人自矜身份，自然不愿意同苏玄为伍。 望着天空中的圆月，苏玄开始有点想师父了…… 曾记得师父第一次带他来练习他所掌握的这门玄术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当时师父说：“你道心特殊，便修炼这门玄术吧。大成之前，每当月圆之夜，都要望月修行。” 而今又是皓月当…… 皓月当空？苏玄登时惊觉，自己已经习惯了每个月的月圆之夜都去彻夜修行，所以自己下山以后才睡不着的。 难怪，难怪。苏玄连忙打开门，门后就是一片旷野，为了节约时间，苏玄关上门以后急忙跑到了山上，寻了一处无人之境。 旋即，他望月打坐，闭上了眼睛。 这门玄术名为“太阴望气术”，讲究的就是闭眼开心眼。即使是观月，也是用心眼观月。修炼难度不大，却难在难以坚持。修炼出心眼之前当每逢月圆都要观月，断了一天便要从头开始。 稍稍进入状态以后，苏玄就发现了自己的心眼有一点变化。 这门太阴望气术苏玄从六岁起修炼了整整十年，起初师父在的时候，他感受不到任何太阴的气息，但是他仍旧坚持不懈地修炼着。师父一过世，每每望月，他都能感受到心眼的动态。 果然如师父说的一般，即使是玄皇在世，天下玄术玄术全部被禁用，却依旧不影响玄术的修行，十年如一日，每当皓月当空之时，苏玄都会抬头闭目，试图用心眼观月。 而如今，他的心眼已经快要凝成实体了！他当下紧闭心神，全神贯注，外界的风吹草动于他绝缘。 闭目的苏玄察觉到了，人和月之间一个眼睛渐渐凝成了实体，他大喜，当即利用他十年来修炼的玄力注入那心眼。 这太阴望气术可是一门天罡玄术，修炼极为不易，这最后关头容不得半点马虎。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心眼将成未成之际，一阵外力干扰了心眼的凝聚。苏玄正大怒，一睁眼，却看见天已亮。 若不是那阵外力阻止他继续凝聚心眼，缺乏月光补给，这心眼恐怕就要崩坏。 十年的苦修，恐怕就要功败垂成。 他起身正想看是谁将他从修炼之中拽出来的，却听见一低沉的男音说道：“想不到，当真是想不到，你竟然会这门太阴望气术……我早该知道的，从玄门山上下来的玄术士，又有着道心，我早该知道你是谁的……” 苏玄只觉得这语调有些熟悉，至于究竟是谁在说话尚不明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就是他一定跟这个人说过话！ 他略一沉思，随后转过头来……看到那人的第一眼，苏玄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擦了擦眼，然后又扭着脖子看那人后面有没有藏着人…… 无论是那个人的实力，还是那个人的平时的行动，都不应该是出现在苏玄面前之人。 “不应该。”苏玄说道，“为什么是你？” 面前这个人正是老酒鬼，老酒鬼之前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任由玄力释放出来，因而苏玄也认得出来对方是地阶一层。 老酒鬼咕咕咕拿起葫芦灌了一口酒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道：“你也如同那些庸俗之人一样，认为老酒鬼我只是一个碌碌庸庸一事无成的老酒鬼？” 老酒鬼分明是从上个玄皇纪活下来的，活过一个玄皇纪，还只是地阶一层，若非天资所限，就是碌碌无为了。 苏玄老实地点了点头：“我想过许多可能唤醒我的人，甚至包括我已故的师父复生，但是唯独没有想过你。想不到你居然拥有着比自己实力更高的能耐。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玄皇纪便是从上一任玄皇即位到下一任玄皇即位，因为玄皇各有寿命，每个玄皇纪长短都不相同。一般来讲玄皇在为的日子被成为上玄皇纪，而当玄皇仙逝即进入下玄皇纪。 而这个世界的规则，每个玄术士只能在本玄皇纪，也就是他成为玄术士的玄皇纪参与玄皇的争霸，以前玄皇纪的人虽然可以干预之后的争霸，但永远不可能成就玄皇。 老酒鬼咕嘟嘟灌了一口酒，原本还是在调侃，却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然后略带一些惆怅地说道：“年轻人知道这些东西不好，艺多杀身。” “我师父说过艺多不压身，更何况我要成为玄皇，从来不担心修炼的玄术多了。”苏玄说道。 “这天下扬言要成为玄皇多如星云。”老酒鬼说道，“可是事实证明，出了一个人之外，其余的人都只是在空口说白话，大放厥词！” “玄心为证，晚辈从不说谎。”苏玄抬手闭眼，玄力从指尖流露出来。登时他的浑身变得透明一颗晶光璀璨的心就这样出现在了老酒鬼面前。 老酒鬼原本不屑的目光都变得错愕，随即他说道：“晶莹剔透的心……你是天罡道心！那个老家伙疯了？” “看样子前辈也认识这天罡道心了。如您所见，晚辈确实不说谎，天罡道心依循天道，合乎天理，否则则会触怒天威。”苏玄解释道。 老酒鬼瞪大了眼睛，连酒都不喝了，上前两步戳了戳苏玄的心脏说道：“你知道不知道天罡道心是什么，只能修炼三十六天罡玄术和外术，七十二地煞玄术根本不能修炼！你这‘太阴望气术’不知道修炼了多久仍然没有小成，可想而知你这玄术想要大成又有多难。” 苏玄被他戳了一两下，虽然碍于老酒鬼力大，他的心脏被戳得有点疼，但是他依旧是不退不让。人不让，话也不让。 “天罡道心可以修炼复数天罡玄术。寻常玄术士只能掌握一门天罡玄术。以天罡对地煞，我胜券在握。”苏玄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他真的和同等级的天才对阵了一般。 “玄术士终其一生又能修炼几个天罡玄术，想要凭借外术打败拥有大量地煞玄术的天才，你这道心只是累赘！” “三千玄术，纵使只掌握两千八百门外术亦可铸就玄皇大业。”苏玄说道，“天罡道心便是循天之道，成玄之皇。更何况天罡道心更有每修炼一门成天罡玄术便可精进一分的功效。” “……算了，你是那家伙的徒弟，多说无益！”老酒鬼摇了摇头，终究还是不打算继续劝苏玄了。既然上任玄皇这么安排，就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苏玄侧头看着老酒鬼，问道：“前辈可是有什么吩咐？”能够等自己彻夜修炼，还跟自己废话这么久的肯定不是没有目的的。 果然老酒鬼听到这话，才稍稍有些欣慰地说道：“你还算有点脑子。” “脑子的单位是个，不是点。我肯定有脑子，没有脑子的那是尸鬼，尸鬼是不能使用玄……”苏玄正在说话，老酒鬼打断了他说道：“够了！” 老酒鬼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是傻还是什么的家伙，气得他吹了两口胡子，然后说道：“臭小子，老朽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之前你受了我好处，你为我办点事也是应该的。” 老酒鬼摸清楚苏玄的套路了，这孩子就是一根筋，说一是一。那么想必他也一定恩仇必报。自己之前对他有大恩，他一定会答应自己的。 果然苏玄说道：“前辈有何吩咐？” 老酒鬼一捋胡子，随即发现自己这伪造出一副仙风道骨对苏玄根本没用，于是也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我要你教那个丫头玄术。” “谁是丫头？”苏玄问道。 “就是那个乔大娘的孩子。”老酒鬼顺着就回答下来了，丝毫不觉得这问题问得有点奇怪。 “我记得她叫琳依，不叫丫头。你骗我。”苏玄如是说道。 “……”老酒鬼觉得这人真的无法交流，他也不废话，抬起手，手中升腾起炽红的烈焰，烈焰渐渐散去，一张红色的卷轴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老酒鬼随即正色地对苏玄说道：“知道‘逐火焚翼术’么？” 苏玄一愣，随即说道：“地煞玄术，攻击类型玄术，七十二地煞玄术中排行六十八，但是攻击狠辣不亚于前五十的地煞玄术。可惜代价高昂，入门极难。” “哈哈哈哈，好一个代价高昂，入门极难。”老酒鬼朗声大笑，“我毕生钻研的玄术，想不到在世人眼中竟是被如此评价，小子，我问你，你可知道这'逐火焚翼术'的总纲？” 苏玄自然是知道，不过他记忆并不深刻，需要稍稍发呆一会儿想一下，老酒鬼根本没有等待他想，而是直接说道：“趋玄者，犹如飞蛾扑火，殒身不恤。” 浑不似老酒鬼说话，这段话庄严无比，让人听了都不禁对追求玄术的人产生怜悯。 “玄术士就如那逐火的飞蛾一样，绝大多数都烧尽了。玄术士往往终其一生而无所成就，玄皇一出，天下玄术又各都消尽了。”老酒鬼拿着卷轴的手中出现了一只小小的火焰飞蛾，绕着卷轴来回飞舞，甚是可爱。 “小友，你说这玄术入门极难，我便将之给你，你替我把这卷轴赠与那丫头吧……”老酒鬼说着，将卷轴一递。 苏玄后退一步，说道：“不。” 老酒鬼一怔，苏玄旋即回答道：“你与我有恩，我便要与你有果。何必要牵扯到他人？我这我天罡之体当替天行道，这般逆天之事我做不来。” “嗖！”如离弦之箭，老酒鬼将那火焰飞蛾丢了出去。他倒不是真想要杀伤苏玄，只是想要用这个小小的火蛾惩戒一下。 那火蛾快若疾风，可苏玄却仿佛洞穿了一切一样，轻轻巧巧地避过。 “作为回礼，我便赠与你一诺：日后你有性命之忧，我保你一次不死。”苏玄一边侧身一边说道，火蛾飞不远便消散了，并未能对苏玄造成任何伤害。 老酒鬼错愕，他原本想过苏玄可能会正面抵挡，也或许来不及反应，因此他可以压制了这火蛾的攻击力，纵使与苏玄撞上也没什么危害……然而面前这个只有人阶五层的小子竟然能从他这个地阶一层的老玄术士手中躲过这玄术…… 不过也仅仅只能让他一怔，随后他便回过神来，怒道：“我要你个臭小子保我不死？且不说老朽现在一只手指头就能捏死你，老朽半条腿踏入棺材了还要不死作甚？” “此言差矣，你一只手指头并不能捏死我。” “我！” 老酒鬼正待发怒，忽然又听见一人大呼：“老酒鬼，还有那个谁，你们在山上干什么呢？” 声音一出，两个人登时停止争斗，向发声方向看去，苏玄一瞧，原来是那乔大娘的女儿琳依。他正组织语言，老酒鬼就回答道：“这小兄弟睡着有些气闷，我带他上山逛逛，缓缓劲。” 琳依疑惑地看向苏玄。 “不是，他在说谎。”苏玄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干脆利落！ 老酒鬼的脸都绿了。 ------------ 第一卷 第二章 朱雀尚依枝 老酒鬼认定苏玄超不过自己是有依据的，苏玄是天罡道心，修炼难度将会大大增加。因而吃过早饭，苏玄便开始打坐修炼。 “吱呀——”老酒鬼鼻青脸肿地推开苏玄的门，看到苏玄在打坐讶然一惊，不过随后便恢复正常神色，在苏玄身边打量了起来这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确实天资过人，老酒鬼承认自己见过无数天才俊杰，却从未见过如此妖孽的少年，这少年仅仅是在打坐便能够引动天地共鸣，这样下去实力突飞猛进。 更何况他曾经也是一介天才，像苏玄这般刻苦，除了吃饭睡觉便是修炼的天才当真万中无一了。 可老酒鬼旋即一声叹息——可惜这人是个天罡道心。 若是这少年人进步速度是常人的十倍百倍，天罡道心修炼的难度便是寻常人的千倍万倍。 若是他这等天资，只是一介寻常人的话，佐以天材地宝，假以时日定能白日飞升，到达那人间界难以企及的彼端。可他却是天罡道心！ 没有人知道天罡道心修炼到头需要多少财宝，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天罡道心修炼到迫近白日飞升。更不要说争夺玄皇宝座了。 天罡道心固然强出同级别许多，但是假以时日，寻常人都已经踏足天阶，天罡道心者还在人阶打转，就算天罡道心特殊，又能如何？ 念及此，老酒鬼忍不住再次长叹一声。而此刻苏玄已经醒过来，看见身旁站着一个老酒鬼在唉声叹气，便问道：“怎么了？让那兰琳依打了几下便这般唉声叹气？” 老酒鬼一怔，旋即哭笑不得：自己为他的前途命运担忧，可这人却以为自己是因为被打了而唉声叹气，真替自己刚刚的担忧不值。 不过他不想和这家伙扯开话题，这家伙的思维和正常人不同，断不能让他主导话题。老酒鬼抬起酒葫芦便说道：“小伙子，我这里还有一个差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为我做。我不要你说的什么在危机之中救我一命，只要你为我办这一件事。” “如果花费时间不多的话自然可以。”苏玄说道，“我还要去参加不久后昆仑的‘天玄试’。” 玄皇禁解后，昆仑每六年都要举办一次天玄试，广邀三十岁以下的年轻才俊参加，并以厚礼诚邀优胜者加入昆仑，旧召也有类似的活动，不过却是年年举行，称之为‘朝试’。 “不久后的‘天玄试’？”老酒鬼略有诧异，“距离天玄试还有足足一年吧？” “我待玄道十年如一日，你懂什么。”苏玄怎么想便怎么说了。 老酒鬼再一次被这家伙赌得语塞，于是他决定不让这家伙拽着话题走，直接进入正题：“你拿着这封推荐信，去找这信上写的人吧。” 苏玄接过信，“嗤”地一声撕开信封，然后看了起来，老酒鬼一愣，然后一把抢过信说道：“你怎么私拆？” “不可以的吗？”苏玄问道。 “不是给你的信当然不可以！”老酒鬼怀疑这家伙有没有常识。 苏玄点了点头，把信拿过来又塞回了信封，然后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晶蓝色的光芒仿佛治愈了信封被撕裂的伤痕——蓝光散去，信封如初！ 老酒鬼看在眼里，便说道：“你这一手‘逆术’玩的不错，可惜这术只能作用于死物，是一个不入流的外术。” “天罡玄术中有一门‘大逆乾坤术’，当真能逆转乾坤。”苏玄说道，“便是以这门玄术为根基而修炼成的。” 老酒鬼心中略一迟疑，问道：“你当真要修炼三十六门天罡玄术？” 苏玄点了点头，说道：“这不是天罡道心者的宿命吗？” 老酒鬼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祝你好运。” 随后，老酒鬼告诉苏玄目标地点，并嘱咐了他一些事情，苏玄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 便这样上路了，老酒鬼依旧是隐居在那小山村，苏玄却踏上了征程。 一个卸下了玄皇争夺战的重担，另一个则背着这重担远行。 ※※※ 旧召国，督武学院。 “你说你是杨鸣介绍过来的？”那大汉一边问着，一边侍弄着花，看上去很专注。 “是。不过我都称之为老酒鬼。”苏玄答道。 那大汉闻言，百忙之中瞥了苏玄一眼道：“他确实酗酒，你们关系确实不错。” “这是他的推荐信。”苏玄呈递上来一份推荐信，那大汉略一沉吟，最终还是暂时放下了手中的花，撕开信封开始阅读。 起初他还有些不乐意，不过随后神色变得凝重而又有一些震惊。 “郑国安先生，您的花快要……”苏玄出言提醒对方花快要倒栽下来了，却被打断了—— “你当真有人阶五层？”大汉郑国安都开要从座位上扑下来了。 “当真。”苏玄点头称是。 郑国安一拍桌子，大喊三声：“好好好！” 随后他又从座位上走下来，一把拽住苏玄：“即日起，你便随我一同教学生吧，苏玄老师。” “老……师？”苏玄不明所以。 “是啊，这信中说你要在这里当一年老师，一年后还要带着学生去天玄试。”郑国安说道，“来来来，我这就叫人带您参观校舍。” “……” 傻愣愣的苏玄被推出去许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后，两声惊呼响彻督武学院上空。 一曰：“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胧月！” 二曰：“老酒鬼你算计我！” ※※※ 苏玄傻愣愣地坐在座位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被推到了教室。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带他参观校舍的人便让他坐在学生的座位上。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来了，他身边也很快坐了一个人。 临近上课，老师却迟迟没有出现，顿时堂下学生们议论纷纷，苏玄身边的那个学生也碰了一下苏玄的手肘，说道：“哎，看你脸生，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苏玄点了点头。 “没关系，以后在一起就是一伙的啦，你有什么事尽管提，咱罩着你！”那少年一脸笑意地说道。 这时，一个看似是少年死党的人就拆台了：“哈，就你还罩着他？三年没有考过第一级玄道论的人还有资格罩着别人？” “要你管！老子人阶三层考不过玄道论又怎么了？不服单挑啊！”少年怒目回头，那死党见状，讪讪地说道：“反正你就是没考过……你老拿你的等级来压我，你不就比我早修炼两年吗？” 少年得意洋洋地说道：“那我也比你强，你个人阶一层的渣渣不要说话！”随后又转头看向苏玄，问道：“哎，看你这么文弱，你是笔试进来的吧，以后我的笔试作业就靠你了。” 苏玄微微一皱眉，说道：“这……恐怕不成……” 少年略微有些惊愕，他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敢跟他说不，正待发怒，铃声响了。 苏玄起身，然后走到了了讲台桌上，说道：“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苏玄。” 台下一片哗然，之前那少年脸上除了惊愕还有羞恼，恨不得钻到桌子下面去，而他那死党则是发了疯一样地拍桌狂笑。 第一节课不需要讲什么东西，只是一个简单的见面会，各人介绍一下自己便了。 因而第一节课上得轻松愉快。 ※※※ 是夜。 苏玄在学院内漫步，天上虽不是皓月，不过也相差不远。望着微微有缺的月，苏玄心中泛起阵阵波澜。 忽然察觉到有人拍自己的肩膀，苏玄回头，是院长郑国安。 郑国安咧着大嘴笑笑，问道：“怎么了少年人，有心事啊？” 苏玄依旧看着月亮答：“这和我想的玄术界不一样。” “怎么说？”郑国安很乐意听苏玄的意见。 苏玄紧紧地盯着着郑国安说道：“玄术士当是互相对立的，而这样拥挤在一团去传授知识应当是儒生干的事！” 郑国安哈哈一笑，说道：“许多年前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但是随后我的思想变了。” “怎么说？”苏玄问道。 “苏老师知道‘朱雀’么？”郑国安问道。 “一种神鸟，非梧桐木不栖。”苏玄简要说道。 郑国安点了点头，说道：“便是这天上的朱雀也要寻找梧桐木栖息，没有哪个玄术士能够永远飘着，他们总要找一个停泊的港湾。” “他们为了玄皇大位而相互为敌，却又因为彼此而找到存在的价值。” “当然，这指的是你这般天才少年，像我这督武学院培养的战士大多是要赴死的。”郑国安略一叹息道。 苏玄略一惊讶，问道：“玄术士也能慷慨赴死？” “这是自然。天阶高手和人阶的凡夫死后不过都是一抔黄土，玄术士又为何不能慷慨赴死呢？”郑国安问道。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天阶高手的骨头可以用来锻铸天阶神器。” 显然，郑国安身为副院长，见过的问题儿童也比较多，所以对苏玄这种人也比老酒鬼有抵抗力：“但是对于枯骨本身并无区别，同样都是在玄皇争夺战中败落了。不成玄皇，终究是败落。” “我会成为玄皇的。”苏玄忽然说道。 郑国安微微一笑，说道：“说这话的人多如浩渺星辰。” “我和他们不一样。”苏玄伸出手，遮挡住月亮，“圆便是圆，缺便是缺，我从不说谎，我言出必践。” 众人如星，苏玄如月。 还在因苏玄的豪言而震惊的郑国安忽然缓过神来，他看着渐渐远去的苏玄问道：“你这便去睡觉吗？” “嗯，到点了，我该睡觉了。”苏玄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 第一卷 第三章 违者诛心玄心誓（一） 次日清晨，苏玄早早起床。 他推开窗，窗外还是一片夜色。 朝阳还未升起，一切都笼罩着夜色。 苏玄推开门，门外空无一人。面对寂静的万籁，苏玄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里……根本没有一个人想要成为玄皇。这里的人，根本没有玄术士的自觉。他回去穿好衣服，然后走到了书房。 整个偌大的督武学院，苏玄就记住了三个地方：自己的房间、书房、教室。 至于饭堂，那是学生才去的地方，对于老师来说，他们每天都能定时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到正餐。 天还是灰蒙蒙的，苏玄今天一上午都没有课，所以有足够的时间来好好看看这里的书。虽然这里不是旧召国国立的玄术学校，但是作为一个国立军校，也应该有不少有关玄术的书。 他随手翻开一本书，看了不过十页，便皱起了眉头。 这本书看上去好像是介绍玄术的，但是实际上和他理解的玄术又有一些差别。最关键的就是对于玄术的理解方面，这本书可以说是和他的理解大相径庭。 “苏老师。”苏玄正在皱眉苦思，忽然听到有人在他的耳边说话。他连忙转过头去看，那人正是郑国安。 “校长。”苏玄坐起身，向校长鞠了一躬。 “不必如此，你是他介绍过来的。下人说您不在房间，我就猜到您一定来到这里了。”郑国安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然后说道：“苏老师觉得这里的书怎么样？” 苏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书，然后说道：“我虽然只看了一本书的其中一部分，但是我觉得……这些书不好。” “不好？苏老师何出此言？”郑国安连忙请问道。 苏玄对郑国安的态度稍稍有些诧异，但是也没有在意这么多，他只是解释道：“我之前曾跟你说过，这个学校的宗旨和玄术很不符。这些书也是这样的，一个学校的藏书楼里的书这样写，教出来的学生定然成不了强大的玄术士。” 郑国安闻言沉默了。 苏玄见状，低下头继续看书。他倒是不愿意浪费任何一秒看书的时间，虽然这些书的观点他不认同，但是多看一些书多了解一些东西和他人的看法，总是好的。 “您说的其实都没错，任何一个玄术士都应该了解。”郑国安忽然开口了，“但是我们不培养强大的玄术士。” “你们培养将军。”苏玄忽然开口道，“督武学院，培养旧召国的将领。” 郑国安眉毛一扬，说道：“苏老师看出来了？” “这本书里是这么写的。”苏玄说道，“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会教玄术士。” 郑国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希望您能教玄术士。” 苏玄微微诧异，他说道：“你什么意思。” 郑国安随即调整心态，脱去往日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说道：“督武当扬，这个学院应该出一些大人物了。” 旧召国是一个玄术帝国，为了防止他们国家的将军被刺杀，他们的将军除了通晓兵法以外还必须有一定的玄术基础。 诚然，这个世界是玄术的世界，虽然将军可以在国家享有权力和高等的待遇，但是他们失去了追逐玄皇宝座的权力。 失去了这个权力的玄术士就是已经败落了。 也就是说，这些将军虽然获得了玄术，加入了这场玄术战争，但是一旦选出玄皇，他们的一切都将被剥夺。 他们没有任何一丝希望。因为他们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浪费在了无用的战争之中。 “你想反？”苏玄问道。 “我想成立一个特别班。”郑国安说道。 苏玄不解地看着郑国安。 “我希望您，作为玄皇的徒弟，可以教出来一群优秀的玄术士！”郑国安突然开口。 苏玄吓了一跳，随后他阴沉着脸说道：“老酒鬼告诉你的？” “他告诉了我一半，另一半是你自己承认的。” “我自己承认？”苏玄问道。 “我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你是玄皇传人，只是诈你。你处事的经验太少，太好骗了。”郑国安微笑着说，“你可以消除戒备了，毕竟我是没有恶意的。” 苏玄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一席话就消除戒备，他仍旧盯着郑国安，等待着他的发言。 郑国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希望你能教我这个特别班。” “你指望着我为我自己树立强敌？”苏玄问道。 “不，他们会成为你的助手，你的部下，你的力量。因为你是他们的老师。”郑国安说道，“而我，只需要借用这股力量。” 苏玄皱眉问道：“你要借助这股力量干什么？” “扬我督武。”郑国安说道。 苏玄沉默了。 他并没有被郑国安说服，相反，郑国安说的话，他一句都不敢信。什么扬我督武，什么自己的力量。对于人情世故苏玄一窍不通，但是他懂玄术士，他清楚地明白玄术士怎么想的。 没有哪个玄术士不渴求成为玄皇的，也没有哪个玄术士会甘心就这么白白地送走自己的玄术。 所以郑国安的话，苏玄不敢信！ 沉默依旧是郑国安打破的：“若是一年之后，督武学院能在天玄试大放异彩，我将会赠与你一件至宝。” 苏玄冷然看了郑国安一眼，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玄皇之徒，你觉得你那件东西能让我心动吗？” “所有人都会为那件东西而心动。”郑国安微笑着说道，“万象扇，你应该听说过吧。” “你有万象扇？”苏玄一惊，随即恢复了不信的神色。 诚然如郑国安所说，万象扇何等宝物，他一个小小督武学院校长，凭什么拥有？ 郑国安仍旧是微笑不减：“我当然没有，但是下一次天玄试的冠军奖励就是这个。” 苏玄不善地说道：“你想让我带着这个班级去和天下天才抗衡？” “是的。”郑国安说道，“苏老师，万象扇是团试的奖励。据我所知您没有一个团队，而想要找一个以您为核心，并且能够心甘情愿让出奖励的团队实在是太少了。” 苏玄不说话。 看到苏玄稍稍有些动摇，郑国安继续说道：“当然，要让您相信我也知道很难，但是您看这个怎么样……” 说罢，郑国安胖胖的身子往后挪了一个身位——他的一个身位大概有两个正常人的身位那么宽。然后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伸出三根手指放在头的旁边。 “向玄心起誓，我方才所言皆为属实，并且我会保守苏玄的身份不告诉任何人。” “对玄心起誓？”苏玄故作镇定地说道，“你好拼。” 玄术士向玄心起誓是最高誓言，一旦违反了就会遭到玄心的制裁。制裁之凶毒，不啻于遭受天劫。 郑国安微微一笑，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已经不想在等下去了。”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苏玄眉毛终于还是挑了挑，说道。 “方才我不是说了吗，扬我督武！”郑国安说完，便离开了。 苏玄微微愣神，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还有不少时间，于是他又开始继续看书。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苏玄把早晨的饭补上，然后匆匆忙忙地赶往教室。 一开门，苏玄还稍稍有些动容。只见教室座无虚席，甚至还有的人站着听课。他哪里知道，听说来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老师，这些平时跷课的学生乃至其他班的学生都纷纷赶来围观。 他们当然不是安着什么好心来的，甚至一些抱有恶意的人更是来看苏玄的笑话的。 “大家好。”苏玄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时间很紧迫，废话也就来不及说了，早晨看了看这里的藏书，我想问一下你们对玄术的认识是什么。” 说着，他看了一眼台下，继续说道：“江龙，你来回答。” “呃……”江龙便是昨日那个跟苏玄交谈的少年，被苏玄点到以后，他尴尬地挠了挠脑袋，一言不发。 “说说看法，无论对错，我不会责罚你的。”苏玄说道，“如果没想好或者不想说可以坐下，时间有限。” “我想说。”江龙忽然开口道，“我觉得学玄道论完全没有意义，玄术这种东西只要会用，只要有实战能力就足够了。” 顿时，嗤之以鼻的声音在班级上响起，但是同时也有的学生抬起疑惑的头，等待着苏玄的回答。 看上去，这么认为的同学还真是为数不少。而江龙只是因为他玄道论成绩太差，作为一个代表发出了这种声音。 “你坐下吧。”苏玄当即示意江龙坐下，“还有谁也这么认为。” 由于苏玄年纪尚轻，绝大多数学生都多少对他有些轻视，因此近乎一半的学生都举起了手。 其中确实有不少人是这么想的，而更多的人都是想看苏玄笑话。 大家年龄相近，凭什么苏玄站在台上当老师？对于这个同龄的老师，学生们不但不亲近，反而是充满了敌视和不满。 “那就是说，你们认为实战强的人没有必要学玄道论？”苏玄抬头，一股玄术士的威压自然而然弥散出来，人阶五层的玄术士是这里的学生无法匹敌的。他们只能勉强顶着这个威压，少部分人低声说了句：“是。” “我也觉得是。”苏玄忽然微笑说道。 ------------ 第一卷 第三章 违者诛心玄心誓（二） 此言一出，岂止是全部学生哗然，就连不放心苏玄讲课在背后偷听的郑国安、跟在郑国安背后的一干老师全都傻眼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们甚至都不觉得生气了，因为苏玄现在……是在砸自己的饭碗？不，他不靠这个吃饭，但是他这是在打自己的脸啊，以后他怎么讲课？ “院长？”有话多的人侧头看了一眼郑国安脸色不对，低声询问他的意向。郑国安虽然摆着一张臭脸，但是还是一拂袖，低声说道：“不慌。” 真不慌？郑国安自己心里面也没底，但是他愿意给这个被老酒鬼接力夸赞的人一个机会，也同时给自己一个小小的希望。 “老师……您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一个稍稍有点胆识的女同学开口问道。 “我又不傻。”苏玄反问道。 不，我们觉得……你真的傻……同学们在心头暗暗说道，只是他们不敢说出来。 “我觉得你们之前学的玄道论学和不学其实没什么差别，无论之前的老师讲得好与坏，你们修习了这么久的玄术，仍旧只有这么点水平，你们的玄道论确实是白学了。”苏玄话锋一转。 众人这才明白，苏玄原来是在嘲笑自己。 顿时，男生们一个个都有些站起来的趋势，而女生们也都脸色不太好看，有点想和苏玄吵一架的想法。 “你们不服吗？那江龙你出来。”苏玄点了一下江龙，“我看你有人阶三层——的实力，在这群人之中当属第一，那么就请你出来一下。” 江龙心里顿时腹诽：当初不是说好了不会找我麻烦的吗！一到这个时候还不是找我麻烦！ 可他并没有把苏玄放在眼里，虽然他看不透对方，但这只能说明对方的层次比他高。他早在一层的时候就打赢了三层的对手，越级挑战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题。 很快，两个人都来到了校武场，后面跟着一大群人，甚至学校的一些高层一些元老都跟过来了。他们倒是没混在人群中，不过飘在半空中用着拙劣隐身术的他们在苏玄眼中反倒更为瞩目。 “老师，有何指教？”这句话说得傲意十足，虽然他对于玄道论没什么兴趣，可是在玄术对战上，他可是一个天才。 说白了，他口中说着苏玄老师，可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把苏玄放在眼里过。 更何况苏玄在他面前如此作死，他自然认为苏玄是个十足的蠢货。 “你既然只有人阶三层，那我便拿人阶三层的实力来对你。”苏玄抬起手，一个金色的小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金剑术，金属性玄术最基础的攻击手段。 “我要开始进攻了，你要小心。”苏玄一字一顿的说道。 顿时一干学生都忍俊不禁，有的甚至放声笑了出来，而其中一个一直冷冰冰的女生也是微微蹙眉。 虽然有的人会在打斗的时候说出自己使用的玄术名字，来增强自己的威势。但是在打斗开始之前就预先警示对方的……还真没有过。 “老师，您真的是在轻视我吗？”江龙脸色微微不妙。他这回下定决心要给这个小老师来个下马威，最好弄得他伤筋断骨，让他没有颜面在这里任教。 “不是。”苏玄说着，凌空一点。 悬空的金剑忽然化作了数枚金剑。 当即有人喊出“万剑术”这个名字，不过旋即就有人否认道：“万剑术乃是一剑化十，乃至成千上万，这顶多算是金剑术的进化版。” 但是江龙丝毫不慌，他看到万剑术悬浮在高空，并且向自己这个方向缓缓加速，他抬手召唤出来了一道烈焰！ 焰龙术！ 这门外术在火系里有几分讲究了。这可不是那种人人都会的低等级玄术，能够弄到这门玄术，没有一点门第是不可能的。 而江龙这么年轻就弄到了这门玄术，想来肯定是背后有不小的背（和谐）景的。 恐怕这也就是他玄道论差的一塌糊涂，却仍旧能拥有不错战力的原因吧？ “对不起了老师，或许你玄道论真的很好，但是我要证明你错了！”火克金，苏玄慢慢悠悠的攻击方式给了江龙足够的时间反应，是以他能够后发而先至，使用出来火属性焰龙术克制。 在空中飘着的老师们暗暗心急，若是苏玄以这般姿态输掉这场比赛，以后学生们会更加难管，搞不好自己都要亲自上阵和这个江龙打一架——江龙可是个校霸，别看他平时老老实实的，一旦和老师闹矛盾了，说打就打！ 双手燃着炽热的红龙的江龙眼看就要一拳撞上苏玄，苏玄对着那数枚小金剑凌空一点，顿时，数枚小剑尽数化成了水。 如同瓢泼的水这么摊下来，不仅将焰龙术尽数浇灭，还淋了江龙一身，江龙如今哪还有那个小霸王的身形？简直一个落汤鸡。 江龙顿时大怒，正欲与苏玄肉搏争个鱼死网破。 只见苏玄再一抬手对着江龙一指。 那满身的水尽数化成玄冰，一道道冰刺向外凸出，江龙此刻就像是背着一个冰甲一般，活脱一个冰刺猬。 江龙更是又惊又怒，原本他以为自己是俯视这个老师的，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强。想也不想就想冲上去和苏玄打，但是他脚上已经被冻结了，无法移动。 顿时，一片哗然。原本的校霸竟然被这个新来的老师压制得死死的，这个老师道行有多高深？要知道，原先不少老师都拿这个校霸头疼啊！ 而这个老师……看上去比他们还小上几分啊！不是说年龄越大修炼玄术越有利吗？这是多恐怖的天赋？ 就在这时，苏玄开口了：“我能让冰刺向外蔓延，就能让它向里蔓延。想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顿时，场下沸腾了。 这个苏玄老师竟然还有留手！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个苏玄老师，竟然有实力击杀江龙！ 玄术士很难杀死的，除非双方实力差距过大。毕竟保命的玄术数不胜数，很难有人能够识尽天下保命的玄术。 难道这个江龙是个莽夫，竟没有任何报名手段？ 众人纷纷看向江龙，不禁心生怜惜。 莽夫再强，也终究只是莽夫，成不了大事。 他们哪里知道江龙尝试了无数种逃跑方式，但是无奈校武场本身有玄阵压制，他的逃命本事不是被禁用就是手脚被缚无法使用，当真是欲哭无泪。 “乱了方寸，你既然会焰龙术，也当会赤火术，以少量的玄力使用赤火术烧融这冰，你还有一战之力。”苏玄凌空虚握，捏住一把从虚空中召来的拂尘。随即拂尘一扫，将那寒冰扫得尽数消失了。 “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想来肉搏，肉搏乃是金木土三系之长，水火当以远攻为妙。”苏玄继续教训道。 “你！”江龙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满，但是无奈他说不出口。他只是一介败兵。 不过终于，他还是找到话说了：“为什么你能够把金剑变成水？难道你使用了幻术？但是你不是说降等级压制得和我的等级一般吗？你的幻术为什么会对我起作用？” 说着，江龙的脸色变得惊恐了起来。 一般来讲，幻惑之术只能够对比自己低等级的人起作用，而如果对方心智如果比较坚实，那么即使有等级压制，幻惑之术也无法奏效。但是如果掌握天罡玄术中的魅天星辰术，那便可以越级使用幻术，甚至能够奏效。 如果是这般，那么根据一个人只能掌握一门天罡玄术的规律，苏玄的天罡玄术恐怕就是这魅天星辰术了！江龙心中想道。 不光是他，不少台下的同学乃至天上的老师都是这般打算的。但是却见苏玄摇了摇头，说道：“我问你，你既然认为玄道论无用，那你认为的玄道论是什么？” 江龙忽然一愣，自己的问题对方还没有回答呢，为什么对方竟然还反问了回来？ 苏玄又说道：“是不是觉得，只要掌握了五行相克就已经学会了玄道论的所有，其余的一切都不用顾及，只要使用克制对手的玄术就可以取胜？” 江龙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点头之后才发现不妙，原来自己已经下意识地去接受对方的教导了。 江龙可是不跪天不跪地的那种，要他低头，难如登天。 “这不过是玄道论中最浅显的东西，但是我看你们学校的藏书中，将五行相克大肆吹捧，你们的书中全部都是五行相克衍生出来的东西。虽然很有道理，但是有点解释过度。而且有点厚此薄彼。”苏玄说道。 江龙陷入了沉思，当初他觉得玄道论什么都没讲，确实一如苏玄所说，他觉得玄道论太过夸大五行相克，而且内容空洞，没有实际意义。 “那您刚刚使用的，莫非就是……”这个时候，场下的一个女声响起了。 “你想的很对，宫若同学。”苏玄转头看向那个女生，“金生水，这便是五行相生了。” “老师，为什么学校不教我们五行相生呢？”那宫若又问道。 “因为学五行相生很浪费时间，你们这是培养将军的地方，将军学习玄术只需要保护自己不被对方玄术士斩杀即可，你们还要学习军事。” “那……为什么您还要教我们呢？”宫若又问。 “因为我看不惯他们这般糟蹋玄术！”苏玄冷然哼道，目光如利剑，刺穿了在远处观望的老师们的双眼。 他们互相看了看，突然其中一名老师说道：“这个苏玄，有点放肆了。” ------------ 第一卷 第三章 违者诛心玄心誓（三） “弹劾苏玄？”郑国安侍弄着自己的花花草草，忽然听到了这个消息，手忍不住一抖，一筐肥全抖到花里了，顿时忍不住大吼：“我的茉莉啊！” 说着，还使用玄术将里面的农家肥剔除出来。 弄完这一切，才转过头来，对着那人说道：“苏玄那堂课我不是叫你们去跟听，然后回来报告给我情况吗？怎么一回来就跟我说这个？” 原来后半节课，郑国安就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侍弄花花草草了，干脆当个甩手掌柜，让自己手下的一干老师去盯着苏玄。 “郑院长，我们是经过深度思考才做出这个决定的，我们觉得这个人实在不适合当老师，虽然他很强，但是您总得看看这个人的性格。”那个报告的老师说道。 郑国安拿出水壶，又开始浇花，然后说道：“这小子怎么了，说来听听。” “他当真是离经叛道！”那个老师又急又怒地说道，“我们院校原本就是培养军人的地方，他竟然想把将军当作玄术士培养，真是好笑，这般天资的学生，怎么当玄术士？” “你看不起这里的学生咯？”郑国安目光灼灼地逼视着那个老师，那个老师方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属下不敢，但是那个苏玄老师的做法实在是有悖我校教条，我忍不住有些情绪激动才说出这种话……” “那你是想让我根据这一点点小事就开除苏老师？”郑国安问道，“你能说服学生们吗？” 那个老师回想了一下之前那些学生们露出的崇拜表情，顿时觉得说服那些学生当真是一个十分困难的事情。 “但这是对学生们好，他们以后就会明白的！”于是他决定对说服学生闭口不言，只论对错。 “但是你们如果不说服学生，你是动不了这个老师的。”郑国安说道，“你要注意了，这里面可是有‘那些人’的子女。如果你让他们不满意了，我也保不了你。” 那老师方才闭口，回想起自己之前的想法，不由得一滴冷汗划过面颊。 “如果你想弹劾苏玄老师，我给你一个机会，我需要你给出足够的证据证明苏玄老师不是一个好老师，当然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尽力去配合苏玄老师的工作。毕竟他是我们重金聘请过来的老师。”万象扇，当真是十足的重金。这等宝物拿出去，哪怕是天阶高手都难免心动。 “我明白了。” ※※※ 课堂上还在吵吵嚷嚷，所有人都在私底下议论着这个神秘年轻而强大的苏玄老师，虽然这样做十分不礼貌，但是年纪轻轻的学生们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就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台上的老师摆着一张臭脸将这课，他也算知道好歹的，学生中不少都后（和谐）台坚实，因为种种原因在这里暂时上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这些学生他一个都惹不起。 只是可惜了那些没什么后（和谐）台的学生，以及自己。 怒火无法向学生们宣泄，他只好转移目标在心中暗暗诅咒苏玄。可惜他不会诅咒术，否则苏玄倒要分出一分心思来对付他的诅咒。 无奈，他只好自己讲自己的。 “江老大，你是真用尽全力都打不过他还是在放水啊！”登时江龙那里凑了一堆人，他们平时甚至不敢来和江龙说话，而今有着苏老师这个可以制住江龙的靠山，他们也渐渐地敢靠近江龙了。 江龙冷哼了一声，不说一句话，倒是死党回答道：“当然是那个苏玄老师很厉害了，江龙什么时候平白无故像一个不如他的人低头？你说是不是啊江龙？” 江龙仍旧是冷哼，不答腔。死党笑了笑，也不说话。 “我看江老大没有使用逃脱玄术啊！我还是觉得江老大是在放水。” 死党侧头想了想，也确实没什么好理由来解释江龙为什么不放逃脱玄术，于是便看向江龙。果然江龙这便忍不住解释道：“废话，我的逃脱路线被他封死了！” 那问话的人一惊，问道：“怎么说？” “我有三个逃生的法门，第一个因为玄阵的原因，我不能使用，第二个因为我双手双脚被他束缚住了，不能使用，第三个……”说到这里，江龙狠狠地咬了咬牙，“这个歹毒的家伙竟然在我可能的落点布满了金剑，就算我踏到上面的瞬间他将金剑化成水也是我再输一次。” “那你为什么不用火烧化那水呢？我看你不像是那种莽夫啊！”又一个学生问道。 “他饶我一命，我岂能再让他饶我第二命？他将水变作冰刺的时候便能杀我，能杀我的机会没杀我，我若不束手就擒，还继续反抗，那我烧水的时候他不动手，岂不是又是饶了我第二命？”江龙顿时恨恨地说道。 “那江龙哥……”不由自主地，学生们对江龙的亲切了几分。 而那边，冷冰冰的宫若周围也仿佛有了一丝暖意，女生们不好意思找江龙，便只好来找宫若了。 顿时，苏玄变成了一个大热门话题。 ※※※ 而作为话题中心人物的苏玄倒是一脸恬淡，正在悠闲地喝着茶。 虽然他说给学生们的话中将督武学院的书批评得一文不值，但是实际上这些书也只是走偏了而已。这些书将五行相克提升到了一个高度，而这个高度是苏玄目前没有达到的。 苏玄的师父乃是玄皇，因而他对天下所有玄术都有一定的了解，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虽然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玄术的学习和修炼当中，但是对于很多东西，他都是浅尝辄止的。 正在这是，苏玄房间的门开了。 “苏老师。”一个人推开门说道，苏玄瞥了一眼，然后继续看书。 来人是那宫若。 一下课，宫若就离开了教室，四处打听着苏玄的住所。不过多时便找到了苏玄所在之地。可没想到苏玄理都没理她，她自负姿色无双，平时都是一副傲然之态，但没想到在苏玄这里却吃了个瘪。 “苏老师？”宫若又叫了一声。 “我不喜欢昆仑人。我想昆仑人也应该不喜欢我。”苏玄气场有些微冷，“趁我没有发火，我给你一个滚出去的机会。” 宫若神色一怔，旋即又回复了那一副恬淡的做派，说道：“苏老师真是好眼力，但是就这么放我出去，就不怕我把老师的身份大肆宣扬一番？到时候老师腹背受敌，可就没有容身之所。” “天下之大，岂无我容身之所。玄皇之徒，本敌天下，区区昆仑，何足道哉。”苏玄冷然将茶泼洒在地上，示意送客。 宫若眼眸闪烁着凶光，说道：“苏老师难道是看不起昆仑。”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看不起昆仑。” 还未待宫若眼神变得柔和，苏玄又说了一句话：“我是看不起这天下玄术士。” 话音刚落，宫若当即丢出一枚毒镖，苏玄冷哼一声，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拍，刚刚泼在地上的水随着苏玄的玄力驱使飞了起来，然后化作冰刺向空中疾射。 叮咚！ 一枚冰刺将这枚毒镖拦截了下来，其余的数枚冰刺向宫若飞去。 宫若既然敢挑衅苏玄，自然不可能只有这点本事，她当即取出两枚土符，随手扇了一下几枚冰刺，冰刺当即消于无形。 “苏老师实力当真不弱，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苏老师现在才人阶五层。”宫若说道，“难道玄皇的徒弟，竟然只有这么点实力么？” “你看不起我师父。”苏玄说道。 “我不是看不起你师父，我是……”宫若想学着苏玄说话，反讽回来，但是被苏玄打断了。 苏玄登时抬高音量，说道：“你就是看不起我师父，我说是，就是。” 宫若从未见过有如此不讲道理之人，一瞬间有一点发愣。 “我之前给过你机会。”苏玄不愿意说太多，他从座位上走了下来，“你说我只有人阶五层，但是很抱歉，你也只是人阶五层。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宫若刚想说话，但是她旋即骇然地感觉到，她现在已经说不了话了。 她略带惊恐地看着苏玄。 “桎梏之术，傀儡术的进阶版，也可以说是天罡玄术中的傀儡术。”苏玄解释道，“我的天罡玄术。” 说着，他解除了一部分对宫若的封印。 “你的天罡玄术竟然是这个？”宫若想笑，桎梏之术在天罡玄术中排行十分靠后，名列第三十五，换句话说，就是三十六天罡玄术中倒数第二。 没有任何攻击能力，实战效果鸡肋，除了特定场合能够发挥奇效以外，其余场合均不如强攻系列的天罡玄术，傲如苏玄，竟然会选择这样的一门玄术。 难道真的如她所想，这个苏玄资质普普通通，只不过是碰巧讨得上任玄皇欢心？ “桎梏之术，在对人使用的时候可以操纵对方的身体，通常只能作用于比自己等级低的人，成功率和傀儡术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苏玄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是人阶五层？”宫若微微皱眉问道。 “我是。”苏玄说道，“这门玄术，不过是我的天罡玄术之一。” 宫若当即微愣，旋即骇然。 “我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苏玄又说道。 ------------ 第一卷 第三章 违者诛心玄心誓（四） 如同君王俯视着自己的臣子，苏玄俯视着单膝跪地的宫若。 他拿出自己的拂尘，仿佛轻轻掸下灰尘一样扫过了宫若，宫若顿时感觉到压力陡增。但是她仍旧是咬着牙说道：“你……是天罡道心？” “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为什么还要问？”苏玄反问道，“这里是没有你的同伴的，你没有必要拖延时间。” “我当然……知道！”宫若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以致不坠，“你要我……做什么！” 苏玄见她低头，便再次轻摇拂尘，将她的压力降低，然后说道：“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只需要你发誓。” “……”宫若顿时沉默了。 “我听郑安国说过，你们这里比较流行的誓叫玄心誓，是么？”苏玄说道，“想来你也应该会发这个誓吧？” 宫若心里肯定是一万个不愿意啊！玄心誓是什么玩意！玄心誓可是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赌出去的誓言，怎么可能在这里流行？ 不过她旋即想到了，既然苏玄是通过郑国安了解到这个誓言的，那么郑国安岂不是……对苏玄发了这个誓？ 那这个郑国安又是打什么算盘？他是旧召的人，旧召要违背盟约拉拢玄皇传人么？ 苏玄见她不语，又再一次轻抖拂尘，一股威压自然生出，宫若冷不防险些跌倒，不过随后她就摆正了姿态，低头说道：“我发誓便是了。” 苏玄再一扫拂尘，将威压削弱。 宫若气得牙痒痒，但是什么话都不能说，只能按照苏玄说的发了一个毒誓。她想做什么手脚都是不可能的，因为他面前的这个人是苏玄，是她不可能糊弄的人。 本来她还想做些小动作，糊弄过去乃至反杀，但是现在苏玄的桎梏之术将她压制得死死的，她只要稍微有什么小动作都会承受千钧加身的痛楚。 更可气的是，无论是什么手段都会被苏玄一眼洞穿，苏玄也不杀她，只是要她发誓效忠。 她只恨苏玄为什么藏得这么深，不但身怀天罡道心，更掌握了多门天罡玄术！ 这可是多门天罡玄术！正常人只能掌握一门天罡玄术，而一些人甚至到了天阶都不曾掌握天罡玄术，可苏玄，这个玄皇门徒，只有十五岁，却掌握了数门天罡玄术！ 他这哪里是天资差，这简直是天才！ 一切都于事无补了，她老老实实发完誓。只能庆幸还好昆仑没有在她入门的时候强迫她发誓效忠昆仑，否则这两个老板真的对上的时候，她才是那个最难做的中间人。 “事已至此，你不如说出你的来意。”苏玄说道，“我不想逼迫你。” 但是他已经把拂尘伸出来了，俨然一副“你不说我就要严刑逼供了”的样子。宫若真是肺都要气炸了，最可气的是她还只能听命于苏玄，不得有任何违抗，甚至连逆反的表情都不敢做。 玄术士哪个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自命玄皇的苏玄，肯定是怪物中的怪物。他要是一个不高兴，自己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只好乖乖地说：“上面命令我来杀你。” “上面是谁？”苏玄问，“你事先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见到宫若开始老老实实回答问题，苏玄也不需要站着来维持气度了，他找到一旁的座位坐下，开始审讯。 宫若摇摇头：“我事先不知道，上面也不知道，只不过碰巧查到你，我觉得你很可疑，挺符合上头的指令……” “也就是说，你们上面已经对玄皇之徒开始有所盘查了……”苏玄右手轻拂下颌，然后抬起头，说道：“你现在就回去，帮我搪塞过去，就说这一片地方已经查清。” “现在？”这个时间让宫若略显惊讶，然而苏玄抿了一口茶，然后说道：“就是现在，让那边安定了之后，你就在我身边做一个间谍吧。” 宫若一惊，显然程皓这是在把她往火坑里推。 “我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昆仑的人也不是蠢货，想要在这样一个巨无霸门派里混到高层，还同时保持着和苏玄联系……这简直难如登天。 “现在你活着是因为我的怜悯，到时候你死了，则是因为你的无能。不要因为你的无能而死两次，你现在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事不宜迟，出发吧。” 苏玄将剩余的茶倒在地上，以示送客。这是昆仑的习俗，宫若不可能看不出来。 她低头看着在地板上渐渐的茶水，以及渐渐被风干茶叶，终于一言不发地走了。 苏玄拂尘清扫，地上的茶叶和茶水全部被扫清。 “道远途艰兮望君珍重。”苏玄低低地吟唱，门外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好像是宫若落荒而逃的声音。 苏玄很好奇，他抬起拂尘，对拂尘低语：“她为何要跑？” 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让这个素衣少年的形象更显落寞。 然而苏玄并非寂寞，只见那拂尘摆动，竟然说出了人话：“你这般语气措辞，她自然要跑。” 苏玄闻言，登时一惊，当即将拂尘摆在桌上，做请教状问道：“可又不对？” “你与她不过初见，便……这般关心，她自然会有些……受宠若惊。”拂尘尽量挑了一些苏玄相对还能理解的话说。 苏玄又沏了一杯茶，同时道：“我没有和她说话，那句话乃是师尊对我的嘱托。” 拂尘一沉吟，只恨自己是个拂尘不能苦笑：“在昆仑，君通常是夫妇之间的敬称。你这般说话，在她眼中定然是试图占她便宜了。若不是打不过你，她刚刚必是要翻脸的。” “我从不怕别人误会，也不惧别人挑起无谓的争斗。”苏玄慢慢品茶，“待我取万象扇，修得更深一层的‘通玄灵宝术’，这年轻一辈，我没有敌手。” 拂尘尾部分成两岔，像是人的双腿一样，它这么一分开，又将拂尘柄立起来，像是人站立起来一般。 而又有一缕鬃毛分出来，像是人手一样捋着拂尘的胡须，活脱一个年长智者的形象。可它毕竟是个小小的拂尘，摆出这个样子，无比滑稽。 那拂尘道：“这通玄灵宝术修炼极难，天罡道心每修炼完满一门天罡玄术就能晋级一层修为，省去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若是把时间浪费在这等困难的天罡玄术上，你的修为会晋升很慢的。” “我明白，但是暂时在我眼中没有修为的划分。拥有天罡玄术的我不忌惮任何人，除非他们能生生把我的玄力耗尽。”苏玄说道，“我现在尚未暴露，昆仑也只是在进行大范围搜捕，我暂时不会遇到什么强敌阻力，这是其一。” “还有其二？”拂尘柄微微上摆，像是在认真听一样。 “其二，便是你等神物若是通灵，待到有主，便更加不好收服。”苏玄说道，“这十二通玄灵宝，一个比一个有灵性，你身为其中之一应该懂的。” “此言差矣。”拂尘傲然地仰起拂尘柄，“我乃是这通玄灵宝之首！可不是区区之一！通玄灵宝首末差距极大，你恐怕难以想象。” “但若要你发挥真正实力，这区区一层的通玄灵宝术是无论如何都不够的，我需要更多的灵宝来提升通玄灵宝术的修为。”苏玄说道，“总而言之，我意已决，休要多言。” “是！”虽然在闲谈的时候拂尘都是和苏玄据理力争的，但是一旦苏玄下定决心要做某件事的时候，拂尘是绝对不会违抗他的命令。 拂尘做了一个滑稽的鞠躬，拂尘柄都快碰到杯盏了。 “莫碰这玉盏。”苏玄慌忙说道，“这玉盏可不是寻常之物，在世俗中，唯有皇家方能用得起。” “再罕见不过也是一件俗物而已，我发觉你最近好像非常喜欢这种俗物。”拂尘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苏玄对这等俗物感兴趣。身为玄术士，本就应该跳出三界外，傲然立于这世界的最顶端。 玄术士爱俗物，就好像是寻常人爱泥土朽木，令人难以理解。 “玉器象征着权贵，是下界最接近玄术士的器皿，玉本通灵，稍加点拨便可步入灵宝阶层。所以玉与灵宝并无太大差别。”苏玄说道，“而玉器象征着凡俗界的权贵霸主。我本君王，用着等器皿才能符合我的身份。” “宁当鸡头，不当凤尾是么？”拂尘只恨自己没有嘴，不能哈哈大笑。 但是苏玄没有笑，也没有表现出很尴尬的样子，他只是静静地抿了一口茶，然后淡淡地回答拂尘：“我只是用这个东西当作代替品而已。以后我定寻得琉璃盏，品天河水佐以青蓝叶，一杯撒于荒地，万废兴，草木生！我只不屑与常人争列，凤非梧桐不栖，此理通否？” 俗物便是俗物，苏玄将茶洒在地上还要用拂尘来清扫，而天上之物神妙无方，洒于地上竟能使万物逢春。 “是，公远谋非我能理解。”拂尘也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 双方这番话一说完，又陷入了沉默的尴尬之中。 苏玄静静地品茶，拂尘静静地站在茶几上。唯有阵阵茶香作云散，不知日轮月转。 茶香散，杯盏尽。 苏玄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头问拂尘：“你可知，‘君’在古代，特指君王？” “不知。”拂尘摇柄。 “师尊称我为君，则是期望我早日为玄皇。”苏玄说道，“我在意这等虚名，皆是因我师尊的这一席话。” “这担子卸不下吗？”拂尘问。 “师尊救我养我教我视我若己出。”苏玄说道，“若无师尊，则无苏玄。师尊一言，苏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第一卷 第四章 玄皇本是天下敌（一） “这等师徒关系，当今真是罕见。”拂尘轻叹。 苏玄将茶杯轻放，轻叹：“这是玄术界的崩坏……师徒关系淡漠，人情冷淡，每个人都为了成为玄皇都已经发疯了。” “你又何尝不是呢？”拂尘反问。 苏玄一愣随即站了起来，拾起拂尘默然走出去。 “是啊，我又何尝不是呢？”苏玄喃喃自，“但我和他们……不一样啊……” ※※※ 数天之后。 “苏老师，为何宫若同学迟迟没有回来？”正当苏玄在课上讲着一门玄术的时候，有个学生打断了他。 苏玄拂尘轻摆，那个学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抬着站了起来。 “我们年纪相仿，所以我容许你们坐着提问，但是不容许你趴在桌子上提问。”苏玄说道，“这样太不像话了。” 那名学生也不敢当真忤逆苏玄，这个班上就连江龙都打不过苏玄，所以道理只能苏玄来讲。 “至于你提的问题……”苏玄话锋一转，“她事先跟我请过假了，说是有要紧事。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了。”她毕竟不敢真把苏玄怎么样，就在他打算坐下的时候，苏玄拂尘又是一摆，将他托住，让他不能坐下。 学生们真是怕了这个拂尘，简直就像是其他班级老师的教鞭……不，这个拂尘比教鞭更可怕，教鞭戒尺之流通常只能被用来指指点点，而至于真的要影响学生行动还是有点困难的。 毕竟这里的老师都懒得下地去真正地体罚学生。 可是有一个人不——就他一个站在讲台能拂尘扫脸，就他一个说站就站不容置辩，你要问那人叫什么名字，听好了，他就是苏霸天。 没错，苏霸天就是学生们私下给苏玄起的外号，最早江龙被称为江霸王，而苏玄显然比江龙更具有威胁性，因此苏玄就获得了这么一个神奇的名号。 “你没问题了，我还有。”苏玄收回拂尘，向背后漂浮的文字一指，“吴音仪同学，我之前说的这门玄术，有十二种解除方法，我只要求你掌握三种以备不时之需，请说出任意三种。” “……”这名同学顿时无言。 她之前上课确实没有听，对她稍有了解的同学都知道她和宫若是闺蜜，宫若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她定然会十分心急。 “也罢，你坐下吧。”苏玄说道，“不要为外物所累，玄术士追求玄术当摒弃外物，区区好友回乡就让你数天难以专心修行，玄术一途定是坎坷非凡。” 说着，苏玄又将拂尘扫向了众人，不过这回他倒是没有施展玄术，饶是如此，仍是吓得几个学生不由自主地站立了起来。 “我不是针对她，我是说你们所有人都没有玄术士的样子。就连江龙也只是半步踏入了玄术士的门槛，否则他的成就绝非如此简单。”苏玄说道。 这话江龙可就不服气了，他啪地一拍桌子，说道：“老师，您只是比我高了两个层次，我马上就要突破到四层了，届时我们之间的胜负还未可知。” 数天过去，江龙一直都在为一雪前耻而努力，如今他的实力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其余的学生根本比不起。 但是和苏玄相比，仍旧是云泥之别，苏玄从未将江龙看作对手，他只是一个需要矫正前进道路的学生罢了。 也仅此而已了。 “莫说四层，你与我同在五层，你也打不过我，便是来十个你，也是打不过我。”苏玄说道，“你缺少一颗玄心，玄术不是逞勇斗狠，单凭力量胆识便能分出高下的。很多时候，玄术士比得反倒不是玄术，而是玄心。此番话你领回去好好领悟，有了玄心再来挑战我。” 江龙面红耳赤，有怒不敢言。毕竟他现在还是打不过苏玄的，但是他心下已经暗暗下定决心，数日过后，待到他突破到人阶四层，他定要让苏玄好看。 “你们在成为玄术士的那一刹那……”苏玄正在讲着，门哐当地一声被撞开了，慌慌张张的宫若冲了进来。 所有人都替宫若默哀了一秒钟。他们知道，为其祈祷是没有用的，神明也管不住这个恶魔一样的老师。 果不其然苏玄拂尘一扫，将宫若重心稳住，然后宫若就这么被置于教室门口。 “有什么事课后再说，你先去我的房间，下课后我有话对你说。”苏玄说道，“还有，在上课的时间段不允许这么慌慌张张冒冒失失，这样不利于玄心的培养。” 其实宫若真的不闹腾，她只是跑着进门而已，但是无奈苏玄的命令就是“上课时间断不准发出声音，特别是脚步声”。 玄心的摸索非常艰难，探求玄心的时候往往要求寂静无声，若是有一点风吹草动影响到了玄术士，轻则本次探求玄心失败，重则影响到玄心，日后修行止步、不进反退乃至当场死亡。 这些事情苏玄都没有和这些学生们说，日后待探讨玄心的时候他再细讲。 宫若吐了吐舌头，然后乖乖地反关上门，向苏玄的房间跑去。 看到这一幕，学生们差点没吓傻。 这还是那个高傲叛逆的宫若？不对……等等？去苏玄的房间等？ 顿时，男生们的眼神就有点悲愤了，我们打不过你，抢妹子都抢不过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没有人真真正正地把苏玄当作一名老师，他与他们年龄相仿，比起老师，苏玄更像是一名学长。也就像是昆仑一系中系派的大师兄，做着和师长一样的工作，却比师长少了几分疏远。 苏玄是他们的引路人，也同时是他们超越的目标。 所以他这么不厚道根本就不能忍啊！！ 苏玄转过头来，看到近乎所有学生的怒目，却视而不见。 他低下头整理了一下手里的资料，然后说道：“今天大家都没什么兴致上课，就讲到这里了，我们下课。” 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走了。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江龙目送着苏玄远去，如是说道。 而他身边的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苏玄的所作所为究竟有多令人发指？只能这么说，就连拂尘都看不下去了。拂尘待苏玄走至无人之地，便当即急急忙忙地质问苏玄：“你莫不是动了凡心？不要告诉我你看上了那个小丫头。” 苏玄低头看了看拂尘，花了数分钟方才理解拂尘的话，便说道：“神佛不可动凡心，玄皇又不是神佛。” “你没有正面辩解。”拂尘直指矛盾中心。 “我从未看上过谁。”苏玄说道，“而即使日后我真的陷入情劫，也只是玄皇道路上必经的一劫，没有什么对错。不当受到指责。” “我也不是指责你，我只是说你如果想用这种方式追求道侣，有点牵强了。”拂尘说道。 苏玄应道：“是，我从未与人相处过，多承蒙您指教了。” “哪里哪里，我的灵体本身就是为了您的霸业而存在的。”拂尘说道。 话语间，苏玄便已来到了自己的房间。苏玄是慢慢走过来的，而宫若是快步跑过来的，所以宫若早早地就到了。 苏玄在心头叹了一声，看样子还应该再好好教育这个丫头一次，在修行的时候心一定要静，不可妄动。 “您来了。”宫若连忙沏茶移座，为苏玄整理好座位。 苏玄也不客气，当即入座品茶。 杯刚一入口，苏玄就面露惊喜，轻轻品了一口，便将茶杯放置在桌子上，说道：“你这手艺当真不错，想来你当是出自世俗世家……不，寻常世家可没有这么高明的手艺，你的来头可不小。” 宫若神色黯然，摇了摇头。 苏玄一愣，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便看向怀中的拂尘。只见拂尘分出一缕细丝，附在苏玄耳边说道：“近年来，旧召国无道，荒淫肆虐，周边世俗国家饱受欺凌，一些混不下去的诸侯纷纷将自己子女送至昆仑旧召，实在非是一心求玄，而是不得不求玄啊……” “旧召如此无道，就没有人站出来吗？”苏玄一道意念传向拂尘。 “谁人能与旧召相抗衡？而又有谁愿意与旧召相抗衡呢？”拂尘叹道。 苏玄双目中充满了怒火，他将茶盏移至一旁，对宫若说道：“说一下你的身世吧。” 宫若不知道苏玄为什么这么说，只是一愣。 “世俗家的王公子女，好生生的融化富贵不享，却偏要来修行什么玄术，受千万人不能受之苦，去争那什么玄皇。定然是有苦衷的。” “我不想说。”宫若淡淡地说道。 苏玄又是一愣，他尚还不能理解宫若为何这么说。 这个时候拂尘又附在苏玄的耳边说道：“她是认为你实力不足以帮她。” “那我应当如何证明自己的实力？”苏玄问道。 拂尘摆了摆长须，答道：“无需证明，时间会证明一切。你暂且将这件事放下吧，” 苏玄点头，然后将茶盏收了回来，问道：“这次回昆仑报告，没露出破绽吧？” 宫若摇了摇头。 苏玄将拂尘放在桌子上，然后说道：“你向我汇报一下战果吧，看你回来的时候那么高兴，想必不会让我失望。” “好的。”宫若如变脸般一扫脸上的阴霾，想来她是真的遇到了开心事。 ------------ 第一卷 第四章 玄皇本是天下敌（二） “晋升？”苏玄的眼神并不友善，相反，他眼中充满了阴霾。 “是的。”宫若不知道苏玄为什么变了脸色。 苏玄将桌子上的拂尘拾起，然后说道：“你再将你回报的话原原本本与我说一遍。此事定有蹊跷，杀了区区一个无名小辈，断不能晋升……” “是！”当下，宫若将自己当时所说的原原本本对苏玄说了一遍，苏玄皱起了眉头。 不是宫若说错了话，相反，宫若没有说错话，这才让整件事更可疑。 她被调到了一个可以管理数个人的职位，同时还拥有进入藏经阁的权限。要知道昆仑是一个门派大联盟，那里的大小门派无穷无尽，获得藏经阁权限，就近乎拥有了所有门派的修行之法。 她又是何德何能，能够获得这样的权限呢？ 而她做的天衣无缝，为什么会被这样看重？ “你且先退下，我们之间的事，断不可与任何人说。”苏玄一抬手，示意宫若离去。 宫若强忍着苦笑后退，心道：我又不是傻这种事怎么到处张扬？ 宫若退下后，苏玄将拂尘放在桌上，茶都忘记喝了，连忙向拂尘请教这件事究竟如何处理。那拂尘又作人样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然后说道：“我想，这些人一定有所图谋。他们一定是想利用宫若的手来完成某项不可告人的任务，但这个任务绝非杀你。” “这么肯定？”苏玄问道。他虽然也觉得自己不会死在昆仑的手上，但是他却不敢肯定对方不会对自己出手。 “我一开始也猜测会不会是这些人已经发现了你，幸运的是他们没有直接下手。”拂尘说道，“你现在实在是太弱小，如果他们真的注意到了你，他们会毫不留情地抹杀你，容不得你多活半天。” “这点我可不赞同。”苏玄说道，“昆仑好歹是名门大派，不至于如此下作吧？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地上的沙石说踩就踩的，想要动我，也得有点本事。” 拂尘转过头，看着苏玄房间床头上挂着的“天地清明”四个大字，长叹说道：“唉——你没见过昆仑，就永远不会理解那些家伙的恐怖。总之，他们想要利用宫若，要么就是拉拢你，要么就是还未发现你，而是派宫若去完成一件其他的任务。” 苏玄侧头看着拂尘，忽然正襟危坐，做出一副请教的样子：“您曾与师父一同征战，最终助师父夺得玄皇宝座。我能听您描述一下当初的故事吗？” “当初的故事……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怕你受不了。”拂尘说道，“尊师说你心如白纸，剔透无暇，这样肮脏的事情，你恐怕是真的受不了。” “肮脏？”苏玄问道。 拂尘望着“清明”二字，嗤笑一声，说道：“那段历史啊……当真是，肮脏无比！” ※※※ 拂晓。 苏玄打开门，门外已有一人。苏玄拂尘轻点，问道：“此时距离上课还有些时辰，你过来，是为何啊？” “师尊。”那人当即下跪道，“学生有疑惑，不知道师尊能否给予解答。” 苏玄拂尘一扫，将那人托起，说道：“你倒是第一个心悦诚服地称我为师尊的人。我记得你叫伍子虚是吧？” “是，学生鲁国伍子虚，鲁王亲子。”那个学生一拱手，自我介绍道。 “鲁国？”苏玄眉头一皱，“若是我没有记错，这个鲁国应该是一个……凡国吧？” 所谓凡国，就是没有玄术士介入的国家，与旧召国等玄国相对。玄国与凡国之间的区别仅仅是有无玄术士。凡国只要多出一个玄术士，就不能被称为凡国了，而相反玄国无论有多少凡人，只要还有玄术士，就是玄国。 “正是，但是学生回国之后，就不再是凡国了。”伍子虚脸色有点悲壮。 “虽然这非我所愿，但是我不想干预你们的私事。你有什么问题？”苏玄问道。 伍子虚再次深深鞠躬，问道：“学生不懂，敢问凡国与玄国有什么差别？为何师尊对玄术这般痛恨？” 苏玄叹了口气，说道：“玄字一道本身就是险途，我问你，若是百人共争一座独木桥，独木桥的只能通过一人，随后便会断，没有人愿意放弃，会怎样？” “唯有一人能过，其余人皆溺。”伍子虚说道，“但若是不过呢？为什么人人都要争这个玄皇之位？” 苏玄轻轻地甩衣袖，说道：“这便是玄术与过桥的区别了，没有人逼着你过桥，但是有人逼着你修炼更高深的玄术。” “谁逼我？”伍子虚问道。 苏玄笑而不答，反问道：“那你说说，你又是为何变成玄术士的？” “这二者之间有联系吗？”伍子虚不懂。 苏玄又笑了，说道：“凡人变成玄术士的原因，与玄术士追求更强大的玄术的原因几乎相同，无外乎追求更强大的力量，或自保，或牟利。只要走上了这条道，就休想停下，走得越远，就越停不下来，越疯狂。” “但是学了玄术以后确实有好处啊！”伍子虚问道。 苏玄面露苦笑，说道：“若是玄术当真有好处，为何不人人皆修行呢？为何不举世皆玄国呢？” 伍子虚当即欠身，说道：“学生不明，愿闻其详。” 苏玄叹道：“你现在已经步入玄门，这些东西你迟早是要知道的。玄术士和凡人本质的区别就是玄术士命不在天。” “命……不在天？”伍子虚惊讶道，“那玄术士命该归何处？” “我问你，这人命归哪颗星辰管理？”苏玄问道。 “当是北方司命星。”伍子虚的基础知识很扎实。 “不错，北方司命星上两座天神一曰大司命二曰少司命，分别管理人命与子嗣。”苏玄说道，“而玄术士之命……不，玄术士的一切，都归一颗星管。” “是……玄星？”伍子虚试探性地问道。 苏玄摇了摇头：“不，是玄皇。” “……”伍子虚骇然。 苏玄说道：“玄皇诞生之后，全世界的玄术汇于一身，在接下来的岁月里，玄皇的力量可以媲美天神！而其他人，只能仰望，这段时间将变成玄皇的时代，而玄皇，则要承担起一个责任。” 伍子虚听得心驰神往，说道：“什么责任？” “我不知道。”苏玄摇了摇头，“我毕竟还不是玄皇。” 伍子虚也被这戛然而止的故事吸引了，他遐想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说道：“所以那些玄术士对玄皇充满了敌视？” “不怪他们。”苏玄说道，“玄字一道，本就是亿万人争道，修玄本身就是一场豪赌，天下玄术士中唯有一个人没有输。” “……”伍子虚沉默了。 而苏玄，又开口了：“可那个人，也没有赢——玄皇本来就是天下的敌人，赢了唯一的敌人，真的就是赢了么——” “师尊！”伍子虚当即双膝跪地，“伍子虚愿拜苏玄为师！徒儿愿为他日师尊获得玄皇宝座效走卒之劳！” “说说你的故事吧。”苏玄说道，“你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我。” 说着，苏玄打开了门，将伍子虚带了进门。 他拂尘轻轻扫动，一手“控物术”挥洒得淋漓尽致，桌椅茶盏随即各就各位，等候着苏玄二人的使用。 苏玄示意伍子虚说话，伍子虚再次礼让一分，随后才开始话题。 “师父可知我这名字来历？”伍子虚这样问道。 “可是化用自子虚乌有？”苏玄反问道。 “正是！”伍子虚说道，“徒儿非是鲁王亲子，只是鲁王养子。鲁王早年以为自己年长无子，认亲弟之子，也就是徒儿为子。取名子虚，就是示意徒儿并非亲生。” 苏玄饮茶：“鲁国是有四名皇子，我想此事绝非是鲁王晚年再得子如此简单，你尽快详细说了吧。” 伍子虚深吸了一口气，左右窥视，生怕隔墙有耳一般。苏玄笑了笑，说道：“敢在我的房间附近窥听，这种人我还从未见过。放眼这个学院，我看得上眼的还真没有几个。” “师尊，非我多言，此处学生多半是身份显赫来历非凡，请您还要斟酌言辞，不要惹事上身。”伍子虚连忙说道。 苏玄笑了笑，说道：“我本来就是全天下的敌人，何惧这区区小子。你且继续说吧。” 伍子虚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日，鲁国来了几名旧召国使者，他们答应使用玄术帮助鲁王获得亲生的子嗣。” 苏玄登时目光一亮，催促着伍子虚道：“快，继续说，这几名旧召国侍者又怎么了？” 伍子虚不由得加快了语速，说道：“他们虽然答应使用玄术帮助鲁国国君获得子嗣，但是他们却没安什么好心，他们要求鲁国派一名学生到旧召国上学，这名学生……必须是鲁王的儿子。” “所以鲁王就选中了你，这个不是他儿子的儿子来旧召国上学？”苏玄问道。 “正是。”伍子虚说道。 “旧召意在让周边国家成为玄国，以扩大统治疆域……真是天真得可爱。”苏玄哈哈大笑，“玄术若是这般好控制，这天下又何必为了玄皇之位争得头破血流？以为掌握了几手司命术便可以无法无天了么……真是太可笑了，愚昧！伍子虚，去上课。” “是！”伍子虚告退。 ------------ 第一卷 第四章 玄皇本是天下敌（三） “今日，我要给大家上的一课就是实战解析。鉴于你们现在太弱，我们就分析我之前和江龙的一战好了，分析得比较好的，期末考试有加分。”苏玄一上台，连基本的问候都没有，直接就说道。 那一句“鉴于你们太弱”真是听得学生们牙痒痒，但是他们还真就不能反驳什么。毕竟对于苏玄来说他们确实太弱。 不过这些学生也非善类，他们知道从正面是刚不过苏玄的，于是他们决定从侧翼对苏玄发起进攻。登时就有一名学生起立，对苏玄说道：“苏老师，敢问这玄道论究竟是讲什么的？” 苏玄扫视了一眼这名学生，然后说道：“师朝阳，对吧？” 那名学生点了点头，同时气势也没有一开始那样凶猛。 “你们上的玄道论是什么我不知道，我给你们上的玄道论，就是教你们认识玄术，教你们如何修炼玄术。”苏玄说道。 “这还用你教？”江龙在底下小声地嘟囔，以发泄自己的不满。 “如果自行摸索，只能让自己变得不堪一击。”苏玄若有所指地说道，说的时候目光还不经意间瞟了一眼江龙。 江龙顿时面红耳赤，双拳紧握，他对苏玄的仇恨值已经提升到了满点，要不是打不过他，江龙肯定把他按在地上往死里打。 天可怜见，苏玄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说。但是没有人会这样理解他，他在学生们眼中变得腹黑了起来。 “这天底下有的人修炼到了天阶尚且不敢说自己已经认识玄术了，你们这些刚刚半只脚踏入修行的门，又如何能自以为融会贯通了？”这个世界上当真没有比苏玄更懂玄术的人了，除非玄皇也算是“人”。当然就算玄皇也算是人，也不算是这个世界的了。 “咣！”苏玄话音刚落，后座一个人腾空而起，飘然跑到了讲台前，苏玄瞥了那人一眼，还未说话，那人就已经开口道：“说得好！但是苏老师，刚刚半只脚踏入玄术界还自以为是的可不仅仅是这些学生啊，您认为呢？” 苏玄点了点头，说道：“确实。” 那人又上前一步，咄咄逼人：“那么您觉得，这样的人能否做老师呢？” 苏玄说道：“自然可以。” 那人一愣，原本以为苏玄会痛斥那种人，自己再矛盾核心直指苏玄，届时一战必不可避。没想到苏玄居然……这样回答。 学生们都已经惊呆了，唯有宫若和江龙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两个人。江龙自然是看苏玄的笑话，而宫若，则是看那个找事的人的笑话。 那人还在发愣，苏玄又说道：“这个天下，除我之外，再通玄术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若是要通玄术才能做老师，门槛实在是太高了。老师的职责就是将自己的感悟教授给学生，以期学生能够沿着自己的路走到更高的高度，若是非要走到巅峰才收徒，这玄术恐怕早就失传了吧！” 这段话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那个人原本组织好了语言，却被苏玄这段话打断了。他愣了一会儿，顿时又怒道：“那么苏老师是觉得这个学院里的老师都是不通玄术的咯？” 苏玄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最起码绝大多数是不通玄术，否则也不会写出这样的课本。” 那人已经恨得牙痒痒了，说不过苏玄，只好手底下见真章了。他随意地比划了个手势，然后说道：“那么就请苏老师划下道来吧！” 可苏玄不动如山，摆了摆手，说道：“我不和学生动手。” 所有人都惊呆了，江龙和宫若更是险些吐血：你不和学生动手？那你为什么和我们动手？真是胡说八道不打草稿，厚颜无耻！ 顿时，苏玄的学生们在下面低着头，黑着脸，不好意思说什么。 那人冷哼一声，说道：“我可不是学生！” 苏玄奇道：“你不是学生你来这里听我的课干什么？” 那人正想说什么，苏玄又说道：“虽然你不是我的学生，但是你既然听了我的课，也就算我半个学生了，我就也不对你惩罚什么了，我知道有很多人都会慕名来听我的课，这也都是没办法的事。” 那个人只恨得牙痒痒，可是他还真是说不过苏玄。 说道理，任意一个老师都是可以说过苏玄的，问题是苏玄这个人他不讲道理，他只讲玄理，认定了的东西在他眼中就是事实，雷打不动。 这种人根本难以沟通嘛！ 可是在学生们眼中可不是这样的，他们只看到了苏玄将一个老师辩得哑口无言，这个苏玄除了玄术强横，口才也这般犀利吗？ “哼！”那个老师冷哼一声，说道：“老夫段景云，请苏老师赐教！” 此言一出，段景云顿时后悔了。 他忘记了他面前的这个人是谁，这可是苏玄啊，他……不能说反话的啊！ “赐教是没问题，但是我现在在上课，等我上完课我就去校武场亲自教你。但是说实话你这一大把年纪了虽然好学，可是恐怕还未克服玄术的困难就先输给了天。”苏玄有多讨厌，段景云眼中的怒火将这个问题的答案完美诠释了。 “牙尖嘴利，吃我一剑！”段景云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一剑就刺出去了。 在台下的看戏的学生们自然是没有什么感觉，而江龙则是觉得此事略有不妥。 虽然江龙在苏玄的手上缚手缚脚，但是他好歹也是一个天才，心智绝对是同龄小孩比不起的。他自然知道段景云这么说话肯定是没经过大脑的，直接动手也显然是非常不明智，但是他还是没有发现症结所在。 宫若则是发现了，她目光有些凝重地看着苏玄，这个人恐怕远比她想象的要强，虽然喜欢说胡话喜欢插科打诨，虽然思维正常人无法理解，但是仍旧是强迫对方先手了。 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的，如果他事先调查过这个学校的规矩就是先动手的不占理……那这个人的心机就有点重了！ 诚然，宫若作为一个智囊角色，不希望她的主上心机太重，但如果她的主子有点小计谋小心机她还是非常高兴的，毕竟没有哪个人愿意侍奉一个弱智主公。 再说那段景云，被气得不行的他抬手就从虚空中召唤出可一柄长剑，上面花纹涌动，绝非凡品。苏玄见状，一步不退地凌空一点，召唤出了数枚小剑。 小剑和当初击败江龙的小剑一模一样，江龙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苏玄的手法。 这个时候苏玄发话了：“看好了，这次实战恐怕比上一次更有意义，能够在这次实战中有所见解的人，我可以给他的期末考试成绩加十分！” 登时，所有的学生都高度集中注意力，十分可不是小分数，十分足以拯救一个本来不可能过的科目，这十分，不能说每个学生都志在必得，但是绝大多数学生对自己都是有信心的。打不过苏玄，难道连苏玄的手段都看不懂？他们年龄相仿，怎么也不会差太多吧？ 这一句话对学生来说是福音，但是把段景云气得不行，他何曾被这样轻视过？ 苏玄这数枚小剑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这几枚小剑连万剑术都无法形成，顶多就是一个金剑术。 金剑术是什么，是万剑术的起手式，连一个单独的外术都不算，连万剑术这种一级外术都没有修炼到家的人，段景云怎么会放在眼里？ 可是没有人像他一样轻视苏玄，苏玄用他的万剑术证明了他自己的实力，这与众不同的万剑术，能够力压江龙！ 段景云剑生火光，赤红色的火雾飘动，轻轻巧巧地拨开这几枚金剑，又将化火为水，冰雾降落，寒芒闪烁，剑芒就这样出现在了苏玄的面前。 “太慢，不该。”苏玄也不多说，面前顿时召唤出了一面土墙抵挡住了这一次斩劈，他指尖轻点，数枚被拨开的金剑又悬浮了起来，向着段景云指去。 “你屡次挑衅，触犯我的威仪，但是看在你听我的课上，我不与你计较。如果我真的想杀你，你现在已经死了。”苏玄说道。 “开什么玩……”段景云从来没有把这几枚小剑放在眼里，不，他从一开始就连苏玄都没有放在眼里，他从一开始，就是想来砸场子的。 他是教师组的一员，从之前的教学课程中就对苏玄充满了不满，这次他转成就是来教苏玄做人的！ “尽管如此，我也依旧是不想收你这个犯上作乱的徒弟了，我不会杀了你，但我的课，你以后不要来了。”苏玄的双眸忽然散着金光，他又是凌空指挥，数枚小金剑忽然一化二二化四，几枚金剑，瞬间变得多如浩瀚星辰。 “此刻你还要负隅顽抗么？”苏玄手中的土盾下压，将段景云的冰剑击退，无数金剑缭绕在了段景云的周身。 段景云面露骇色，苏玄收去了土盾，一拂袖，漫天的金剑都化作金光消散了。 段景云面色十分难看，只听他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苏玄毫不在意。事后宫若问起苏玄就不怕得罪人么，苏玄依旧是摇了摇头，说道：“玄皇一道，原本就是与天下为敌。” ------------ 第一卷 第五章 太阴烁，望气成（一）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是你吗？”段景云有些微怒，“苏玄他人呢？” 她正对面的少女理了理长发，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苏老师不擅长和人交流，便派我作为他的代言人过来了。再说你们这个会议本身又不是什么正经会议，苏老师本身也无权表态，来与不来都没什么关系吧？” “宫若！”登时有老师拍桌而起，向宫若示威。 宫若不搭理他们，自顾自地理头发。 段景云忍着怒意，嘴角有些狰狞地讥讽道：“他不敢亲临会场，却派你这个代言人过来，莫不是怕了？” 宫若终于放下自己的头发，对着段景云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怕了？你都不害怕他，他为什么要害怕你？当初被打得抱头鼠窜的可不是他啊！” “宫若！”段景云也终于忍不住拍桌而起，但宫若却视而不见，她继续回头玩自己的头发，玩乱了再理，仿佛将在场的人都当作空气。 “好了，都住口，这件事首先是段老师的不对。别人在上课你进去搀和什么。”郑国安出面调解，“然后苏老师也有处理不当的地方，就算这真的是学生，你也不能动手打学生啊！” 宫若玩头发的手忽然一顿，心道：他不动手打学生？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动手打学生！ 虽然事后苏玄不承认这是打学生，他只是觉得这是在切磋……但是毫无疑问，只要他想打管你是不是学生他一样要打啊！ 段景云那边也是阴晴不定，他本来就有些理亏，加上他又是打输了的那一方，本来就不太好意思谈条件，也幸亏是宫若来了，要是苏玄来了，他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和苏玄交流。 “既然双方都有错，加之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小误会，要不依我看，这件事我们就此作罢，如何？”郑国安想息事宁人。 宫若向郑国安投过去疑惑的目光，之前苏玄对她说过郑国安是自己人，所以她也一直把他当作自己人来看，但是他现在这步棋……是想干什么？ 现在明明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刻啊，只要现在再继续攻击对方，让对方无处下台，对方在学生中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到时候以苏玄为代表的新党派就会崛起，届时整个学校的力量都会被苏玄掌握。 但是郑国安为什么想要放弃这个扩大战果的好机会呢？ 宫若不明白，她用疑惑的目光瞥了一眼郑国安，随后又回头玩自己的头发，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过她这些小动作完全都被郑国安察觉到了，他嘴角划过一抹微笑，心中暗暗赞许这个女人有点头脑，苏玄当真是慧眼识人，直接控制了这个学校里最有能力的两个人。 自己可以说是送上门的，但是这个宫若，就恐怕的的确确是苏玄的眼光所得了。郑国安心中不由得又夸了一下苏玄。 要是宫若知道他心中怎么想的，不知道会不会吐血。 “不行！我们绝不能善罢甘休！”听到郑国安如此一说，段景云反倒是一拍桌子又站起身来。他才刚刚坐下，椅子还没坐热，又站起来反驳郑国安的话了。 这下子宫若算是知道了郑国安这只老狐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的野心比宫若的还大，宫若原本只想着乘胜追击，这个老狐狸却想着诱敌深入。 固然乘胜追击能够扩大战果，但是绝对不可能一举歼灭敌人，此后这个学校里苏党和旧党恐怕还是争个不休。如果让对方前来挑衅，又被苏玄打回去，那恐怕就是直接将对方碾压，对方的势力恐怕就会因此崩塌，再无还手之力。 这个老狐狸，原来想得如此之远，这样的人都能被苏玄收入麾下……说不定……说不定的自己的大仇…… 不，自己的大仇，还是要自己来报，昆仑都靠不住，苏玄又凭什么靠得住，自己和苏玄只是主仆关系，苏玄凭什么冒着这么大的险为自己去复仇。 自己，又如何抛得下面子请苏玄去帮忙？ “你们的意思是？”郑国安假意问道。 “苏玄离经叛道，目中无人，嚣张自大，理应开除！”登时有人就说了，“今日我等请命，苏玄不走我们走！这督武学院，有苏玄无我等！” “你们当我死了么？”郑国安扫视了众人一眼，有点薄怒。 他的语气有点冰冷，眼睛也眯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郑国安的立场，也没有人知道郑国安和苏玄的关系，因此，所有人都以为这次请命定能叫苏玄那个小子滚出学院。 因而，也没有人料到郑国安的态度，竟然会对这次请命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不过，终究还是没有人想到郑国安是站在苏玄这边的，他们都只是以为郑国安在借题发挥，郑国安需要一个立威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一个立威的机会！ 段景云走上前来，说道：“郑院长，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只是不希望院长的仁慈纵容了小人。” “正是！”前来应援的不是他们这边的老师，而是宫若，“苏老师年轻有为，德才兼备，深受学生们的爱戴，切莫因着某些老师的私妒之心，而让这样一个老师遭害。” “你！”段景云指着宫若，“我？嫉妒他？” “段老师请斟酌言辞，我并未点出人命，请勿对号入座。”宫若向段景云再次挑衅。 段景云登时震怒，连说三声：“好好好！” 随即，他又转头对着郑国安说道：“郑院长，我为学院鞠躬尽瘁数十载，竟遭人如此侮辱，我不服！” 郑国安将一盆花挪到自己身边，一边恬淡自若，仿佛方才没有生过气一样：“你想怎么样？” “我等，愿与苏玄一比！”段景云说道，“当然我等为人师者，自然不是比玄术，我们就比教学生！一月之后是学院大比，我们便在那个时候一较高下！败者离席，休要多言！” “比玄术又比不过，丢死人了，还不如派学生上去，就算输了也可以说学生学艺不精，真是好算计啊，真不愧是为人师者数十载，不知道毁了多少学生的一生呢。”宫若这回发言，连站都没有站起来，语气锋锐。 “你！”段景云又气又怒，但是他还是不能出手。且不说院长就在一旁，面前的这人是宫若，身份也是学生，若是他对学生出手，那岂不是又中了宫若的诡计？ “我什么我，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愿意答应和我师尊比玄道，这样吧……”宫若眉毛一扬，灵动的眼睛扫视了众人一眼，“你们一起上，我师尊一个，打你们十个，怎样，敢不敢应战？” ※※※ “师尊，是你说的整个学院加起来都打不过您的，我只是按照您的话来下战书的，我还是稍有保留的，否则我连院长都搭进去。”宫若像是顽皮的孩子反了错事一样低着头，眼角还挤出了一滴泪花，但是这滴泪花并不能掩盖出她眼眸中的狡黠。 “胡闹，若是其余的老师都是段景云之辈那该怎么办？”苏玄说道。 “师尊怕他们吗？”宫若好奇地问道。 她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苏玄到底藏得多深，诚然这次她是想给苏玄制造一点小麻烦，毕竟她败在苏玄手上了，总是要在苏玄身上发泄一些小不满。 但是她都是有分寸地来的，苏玄几招就制住段景云，又放言整个学院无敌手，就算他是在吹牛，也应该不会差太多吧？ “有点怕。”苏玄老实回答。 宫若在心头暗暗担忧，感觉自己这个玩笑开大了：“那要不……我们和院长商量商量？” 苏玄没有理会宫若，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段景云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如果其余的老师都如他这般，我击败了他们之后，恐怕他们就要在我的学生身上做文章。” “……”宫若顿时哑口无言。 原来这货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会败给段景云，他只是在为事后学生的处境而担忧。差点忘了他也是一个老师，这么年轻的玄术老师还真是第一次看见。 “无所谓啊，本来他们就看不惯十一班，再不济他们也不至于向学生出手吧？”宫若又暗暗地讽刺了一下这个木头，不过苏木头本人却丝毫没有听出来讽刺语气，而是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确实，他们还是要脸的……等一下，你刚刚说看不惯十一班，能详细说一下么？” “师尊，您知道现在其实是上课时间吗？”宫若起身，悠闲地在苏玄面前走来走去。 苏玄略一沉吟：“知道是上课时间你还在我这里作死，我需要一份一千字的检查。” 检查你妹啊！宫若在心头暗骂，口中却说：“那是因为没有人来上课。” 苏玄放下茶，端正坐姿，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仪态，等待着宫若继续解释。 宫若当即继续解释道：“因为十一班是副院长走之前的遗愿，他希望能够建立一个玄术班，因此督武学院建立了十一班。” “然后？”苏玄道。 “然后，郑院长挑选了几个天资聪颖的学生进入了这个班，但是这个班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于是开启了一轮扩招。” “扩招的时候，那些旧召国的富家子弟们又想图个好出身，又不愿意努力的便拼命塞钱挤了进来，之前院长点中的那几个天才觉得这里渐渐变得乌烟瘴气，一个个都走了。” “去哪了？”苏玄问道。 “提前毕业，或者入朝为官。”宫若答。 ------------ 第一卷 第五章 太阴烁，望气成（二） “也就是说，这个班完全失败了，全都是一些花钱挤进来的学生？”苏玄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也不尽然，这个班级的门槛很低，也有像我这样混进来的，也有江龙那样的平民学生。”宫若说道。 苏玄点了点头，又问道：“也就是说，这个班的战斗力完全比不上其他班，而且我们还不擅长团队合作是么？” 宫若难得冷静下来好好说话：“当然不是，他们随便挑出来十个一起上，我把他们打成筛子。” 宫若的实力也有人阶五层，若非出身低微，定能在昆仑有一个不错的前途。这个世界从不缺少天才，相反，因为玄皇的关系，天才得到的永远都不是培养而是打压。 自己家的再废物也是自己家的，别人家的再天才也是别人家的，这，就是大家族的天才观。 苏玄淡漠地看着宫若，看得宫若有点不好意思。 “你的人阶五层有一层的水分，你知道么？”苏玄说道。 “哪一层？”宫若连忙问道。 苏玄盯着她，缓缓地说道：“你修炼成天罡玄术的时候是哪层，就是哪层。” 天罡玄术！每个人只能修炼一门，每当修炼成功的时候，就会硬性提升玄术士的一层玄力！人们往往将天罡玄术留在人阶乃至地阶十二层突破阶段使用，以便突破顺利。 而宫若，早早地将天罡玄术修炼了。 “情非得已。”宫若低头。 “说说你的故事吧。”苏玄再次提出了这个请求。 但是宫若仍旧是婉言拒绝，随后她便申请告退。苏玄不愿逼迫她，因而准了她的申请。 “对了师尊。”宫若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来，她回眸一笑，灿若繁花，“不光是昆仑在抓您，旧召国也在抓您，昆仑的人我能帮您挡回去，但是旧召那边是没办法的。” 苏玄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小心的。” 将宫若送了出去，苏玄扫视了一眼房中的书。这些书这些天他尽数看完了，现在他也没课上，感觉有点闲…… 弹琴么？苏玄之前在房间的某个角落找到了一架琴，尘封已久，当时还要看书，而现在他闲了下来。 手正准备按在琴弦上，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现在是上课时间？”苏玄听到外面的声音吵吵嚷嚷的，心也静不下来，登时走出门去。 只见有两人在对峙。 一方不认识，另一方是江龙。 苏玄侧过身子，站在门槛前看着双方的打斗。 江龙屏息凝气，一拳推出，一个赤红色的巨大火拳飞了出去。眼看着对方难以闪避，忽然出现了一道晶莹的冰墙。 炽烈的火拳打在了冰幕上，顿时消弭于无形。 “晶幕术！”登时有人喊出这门玄术的名字。 但是也有人很快想到，这个学校好像没有擅长使用水属性的高手，难道说……被某个老师发现了？ “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不去上课，为何要在这里缠斗？”苏玄从门口走了出来。 江龙对面的人看到了苏玄，脸色微变，焦急地带着自己的那帮人离开了，而江龙则是十分不服，他走到苏玄的面前，说道：“苏老师，我正要取胜，你为何要阻拦我？你到底是我的老师，还是他的老师？”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定然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苏玄说道。 江龙登时说道：“好，苏老师既然要我说，那我便说，这个学校所有的课，我们十一班只上玄道论，其余的老师本来就是半讲半不讲的态度。在您来了之后，他们看您用心教我们，便怀恨在心，又因为您打败了那段景云，更没有老师愿意教我们了，此刻我们上课也只是空等着，这课，上与不上有什么区别？” “很好，这个不怪你们，这个我自会处理。”苏玄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件事是他们主动找上你们的吧？” 江龙顿时眼中出现了怒火：“正是，我带着兄弟们往寝室走，他们在教室上课，却嫌我们走路声音大了，派了几个人准备收拾我们。结果就在我准备收拾他们的时候，您又出手阻止了。” 江龙此时怒目瞪着苏玄，言外之意就是我的解释已经完了，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解释。 苏玄上前走了几步，手轻轻一转，将整个冰幕都转了过来。 “看。”苏玄指着冰幕上两个不起眼的东西说道。江龙走了过来，其余的学生也围了过来。 他们看到那个不起眼的东西，无不骇然。 那是两个钉，两枚近乎透明的长钉。 “若是我不出手，你那一拳最多只能将他打成重伤，但他却能废掉你双目。”苏玄说道。 江龙顿时想起了苏玄刚才说的“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件事是他们主动找上你们的吧？” 原来，对方从一开始就是打着要废掉自己的主意……根本不是什么矛盾激化，什么校园斗殴愈演愈烈…… 对方，根本就是想干掉自己！ “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么？”苏玄说道。 “弟子明白！”江龙此刻，当真对苏玄起了崇敬之心。 江龙的变化让其余人都暗暗心惊，苏玄竟然能驯服江龙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这……有点不可思议。 “你玄道的天赋尚可，心性绝佳，今日上完课后莫走，留在教室，我要助你突破人阶四层。”苏玄道，随即他又转头看向了其余的学生，“你们若想来观看，也尽管来，不过我是针对江龙传道，有的东西你们可能听不懂，若是玄术上有误解，尽可问江龙，此刻起他便是十一班的班长，明白吗？” 登时所有的学生都震住了。 江龙确实是强，但是他何德何能当班长？班长，无论如何都是宫若看上去比较靠谱吧？ “自上次以来，江龙有多久没有欺负同学了？”苏玄忽然问道。 “有……半个月了。”半个月刚好是苏玄来到学校的时间，苏玄在的时候，江龙没有欺负过一次同学。 “相反，他在自己的同学受到欺负的时候站了出来。”苏玄又说道。 同学们沉默了。 “他的天赋并非绝佳，但是他的心性是上等的。对上一班的学生仍然不惧，正应了玄不畏战这一句。”说到这里，苏玄又扫视了众人一眼，“我们班是玄术班，要培养的是翻雨覆云移山填海的玄术士，若是再不思进取，对外唯唯诺诺，可别怪我用非常手段！” 所有人都一惊，苏玄这么说，是要把整个班都掀起来啊！ “那，宫同学呢？”忽然有人问道，“宫同学担任什么职位？” 在人们眼中，江龙是强，可更加适合当班长的仍然是宫若。苏玄摆了摆手，说道：“她比较忙，近期她的事情很多，她背负了很多的东西，班长这个重担，就没必要压在她身上了。” ※※※ 傍晚。 苏玄走到了教室，发现江龙正在那里，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学生也都在那里。他微微一笑，看样子这个班本身就不甘寂寞。 是啊，这些人都是大家族送过来的，如果他们在家族里是顶尖的学生，怎么会被送到这样的一个班？ 说白了，他们在家族里本身就不被看好，一方面家族里不希望他们给家族丢脸，另一方面又要将这些人打发出去不在家族里吃着资源，督武学院十一班，是最好的选择。 本来来到了这个学院，他们已经近乎绝望了，到时候真正家族产生什么大动作的时候他们也只有站队的权力。而现在不一样了，苏玄出现了，并且给了他们希望。 自信的老师最有教学能力，苏玄的自信，毫无疑问。 “引动天地的玄气，这里的玄气很稀薄，所以你必须更加努力。”苏玄说道。 “嗯！”江龙答。 “虽然这里比不上昆仑玄气浓郁，但是在这里晋升更能锻炼你对玄力的控制力。”苏玄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危机与福缘你都要好好珍惜。” “是！” “苍黄变，宇内惊！”苏玄大喝，“四象朝圣，万佛朝宗！” 这是……万佛朝宗术！是又一门天罡玄术！这门天罡玄术初成能够引动周围的天地玄气，提升修炼、炼丹等等一切需要玄气的活动的速度。而在后期大成之后，更能以无上威仪面世，实力心性不如苏玄者，都会不由自主地朝拜！ 虽然苏玄是天罡道心，但郑国安万万没想到苏玄竟然已经掌握了两门天罡玄术。至于太阴望气术，则是他正在修炼的第三门。 郑国安微微一笑，对着自己的花果树自言自语：“本来只要你开花就足够了，没想到你竟然结了果子，当真是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啊！哈哈哈哈哈……” 苏玄这边却不知道郑国安在想什么，他将周围的玄气汇聚在一起，这玄气的浓郁程度比昆仑寻常山头的更为浓郁。 只不过这些玄气都是苏玄召集来的，虽然对苏玄俯首称臣，却不买其他人的账。所以江龙吸收起来会有些困难。 这也是苏玄说的，这就是心性的磨砺。 江龙也是吃痛，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消失，周围的玄气也尽数涌入江龙的体内。 终于，江龙大喝一声。第三层到第四层的关卡应声而破。 “师尊。”江龙抱拳。 苏玄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 第一卷 第五章 太阴烁，望气成（三） 学院大比将至，每个人都亟待实力的提升，江龙是这样，苏玄更是这样。 江龙本身的实力已经是顶尖，放在大家族里，人阶四层也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和这些学生比起来自然是不用说。 但苏玄不同。 苏玄和江龙等人年龄相仿，但他的对手可是老师。战书还是他这边的人下的……宫若勉强可以说是苏玄这边的人。因而苏玄不能输。 苏玄的志向当然不在击败这几个老家伙，按照苏玄的说法就是“从上个玄皇纪活下来的老东西，现在还是人阶，当真是废物。” 从上个玄皇纪活下来的，说明他们和上一任玄皇有着同样的起点，结果别人成了玄皇，他们却是人阶。 说他们是废物，都是轻的。 不过这句话苏玄只是对宫若说说，宫若也觉得这句话太过惊世骇俗，没敢拿出来嘲讽那些老师。 主要是她也不太清楚郑院长是什么实力，如果郑院长也只是人阶的话，她这么一嘲讽反而不好。 反正她已经嘲讽到位了，再过分也不会起到更好的效果。 苏玄亟待提升实力，这是对于他个人的要求。 因而他选择了天罡道心拥有者最便利的提升境界途径——修炼一门天罡玄术。 天罡玄术，一共三十六门。近乎每一门天罡玄术都不是直接攻击的。可是每一门都有着通天彻地之能，用作辅佐攻击，可以提升使用者数倍的能力。 按理说，玄术士应该尽早掌握自己的天罡玄术，以提升自保能力。可是天罡玄术又有着另一重功效——修炼成功时，直接提升玄术士一层玄力。 这又要玄术士斟酌了，是初期就将天罡玄术修炼了，还是留着这门天罡玄术以备后续突破用。 而天罡玄术的选择也多种多样，有的人甚至因为种种原因修炼不起天罡玄术，更让天罡玄术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而苏玄不同，他能够掌握所有的天罡玄术。而代价，就是他不能够掌握地煞玄术。 地煞玄术的重要性不比天罡玄术差，相反，正因为绝大多数真正的杀招都是地煞玄术，所以苏玄注定要缺少杀招。 这是他必须克服的一个缺点。 三千玄术，一百零八门进入了天罡地煞，其余的均为外术。外术的划分就简单得多，既不是按照威力从上往下排列，也不是按照功效玄力消耗排列的。 或者说，这两千八百门天罡玄术，根本没有什么排序。除了辅助玄术以外的攻击玄术，除了属性克制以外已经基本没什么差别了。 若说威力差别肯定是有的，按照威力差别，外术一共可以分为十个等级。苏玄之前使用的金剑术，就是十级的玄术，而它后续的万剑术，则是八级玄术，而它之上，还有更高层次的。 有的玄术往上修炼就能一直修炼到一级，而有的就要止步于半途。 有点玄术没有谱系，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也有的谱系众多，从十级到一级尽数包揽。总而言之，修炼难度和威力成正比，而没有高下之分。 然后苏玄另一个缺点，就是天罡道心者的另一个通病：修炼缓慢。 天罡道心的拥有者修炼极度缓慢，慢到什么境界？苏玄的师父曾经对苏玄说：“能不修炼就别修炼了，你去收集天罡玄术比修炼快得多。” 所以苏玄谨遵师父的命令，如今他修炼了两门天罡玄术，第三门眼看就要小成了，却仍然只有人阶五层。 除去两层天罡玄术的加成，苏玄只有人阶三层。 他的天赋就连玄皇都看重，又有十年苦修，却仍然只有人阶三层，纵使江龙都已经人阶四层了。 不能说苏玄天赋差，只能说，天罡道心对苏玄的影响非常大，它是一把双刃剑，苏玄利用好了，能让他登上天，若是利用不好，也能让他万劫不复。 十五日又到了，苏玄来这个学院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苏玄修心修行，也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天。 十五，又一次到来了。 上次十五，苏玄试图凝成心眼，却功败垂成，险些功力尽失，但是这回他做了充足的准备，他用万佛朝宗术不单单是为江龙提供便利，也为自己提供了便利。 月光如水，就这么倾泻下来，苏玄双目禁闭，一只月白色的晶莹眼眸出现在了他的额头。 太阴之气寒如烟，苏玄额头上的第三目散射出光芒，将这一缕缕烟丝汇聚起来。 “有望！”苏玄心中暗道。 第三目即是心眼，心眼成，太阴望气术就有小成。届时，苏玄将踏入人阶六层的境地，同时掌握着三门精妙绝伦的天罡玄术。 太阴望气术，可是排行第十的天罡玄术，本身修炼出来的心眼就能够辅佐战斗，增强玄术士的战斗能力，还能借助太阴之力，也就是月光的力量，再度增幅实力。 这太阴望气术，是一门秘法！ 苏玄禁闭着双目，这夜月色正浓，他额头上的心眼正在贪婪地吸收着月光的力量，并且因此而变得越发凝实，越发明亮。 在不远处，苏玄的一举一动都被一双眼眸观察着。 “杨鸣啊杨鸣，你只说他是玄皇传人，却没说他是这样一个可怕的怪物啊……” 苏玄当然是个怪物，正常人谁会去证天罡道，弄个什么天罡道心？正常的天罡道心谁有会把天罡玄术当外术练？苏玄这一下子已经掌握了三门天罡玄术，虽然和人打起来都没什么用，但是架不住这三门天罡玄术足足给他提升了三层玄力。 三层玄力是什么？五年下来很多天才也才修炼了三层玄力，而苏玄，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郑国安很高兴，也很担忧。他高兴，是因为苏玄的资质以及实力都让他信服，而担忧，也是担心苏玄的未来。 苏玄越强大，昆仑和旧召就会越重视。待到有一天，苏玄真正与昆仑旧召为敌的时候，苏玄是否还能像现在这般强大呢？ 身为旧召国的朝廷命官，他自然是知道旧召国的国力有多强横，旧召国单论玄术士的实力还在昆仑之下，又可见昆仑有多强。 面对这两尊庞然大物，苏玄能够坚持多久呢？ 郑国安不禁将担忧的目光投向苏玄。 月光入体，要多痛，有多痛。太阴之力想占据苏玄的身体，苏玄想将太阴之力驯服当作自己的一种手段，双方顿时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而且这个矛盾还在愈演愈烈。 太阴之力开始在苏玄的身体内乱撞，它引动了苏玄体内的万佛玄气，又牵动了苏玄本身的玄气，三股玄气混杂在一起，让苏玄浑身都有一种被撕裂了的感觉。 这一切都被郑国安看在眼里，他已经是地阶一层，能够看清楚苏玄玄力的流动。 而苏玄，安之若素。 这疼痛，这撕裂感，仿佛清风拂面，月光加身，只让他觉得清爽。 郑国安不由得又改变了对苏玄的看法。 这一瞬间，他觉得，纵然昆仑在这个少年面前崩塌，少年也能毫不变色。 他修得到底是什么道？为什么……这般强韧？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苏玄的玄术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他的玄力配合万佛朝宗玄力，将太阴玄力压制得死死的，最终太阴玄力被逼迫涌入了苏玄的第三只眼眸。 第三只眼张，纯白色的光芒从眼中迸射出来，虽然黯淡，却充盈着玄力。 苏玄剩下的两只眼也同时睁开，郑国安站在远处看不清楚，其实苏玄的两只眼睛也已经变成了月白色，并且微微闪烁着光芒。如果有人靠近，就可以看见苏玄的三只眼睛都散发着淡淡的晶莹光芒，与天上的月亮相连接。 苏玄现在，已经能够引动月之光芒，获得月亮的强大的力量。 “嗖！”苏玄随手一抬，一把巨大的金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起！”苏玄说道，这把巨大的金剑就这么悬浮起来。 又听见“嗖！”的一声，巨大的金剑仿佛一道金光一样窜了出去，冲向了天空。 “散！”苏玄又大喝一声。 飞到半空之中的巨剑顿时炸裂开来，化作无数小剑，小剑被苏玄的玄力牵引，向着地上的某个靶子狠狠地扎了过去。 “哎呦！”郑国安看到此情此景，连忙出手招架，却骇然地发现自己随手的招架已经不管用了！ 这数枚小剑，竟然还真能威胁到他的生命！ 他也不顾说别的了，连忙全力以赴，招架住了这次攻击，随即用一种看怪物的眼光看着苏玄。这……苏玄这才人阶六层吧？竟然能够让他这个地阶一层的都感受到压力…… 苏玄实在是太可怕了！ “以后若要围观，就不要偷偷摸摸的。”苏玄说道，“我是抱着杀你的心去的，你应该能够感受得到。” 郑国安当即点了点头，随即他皱眉说道：“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强？” “今日是正月十五，月色正浓，我汲取了太阴之力，修为提升到了人阶九层，再加上万佛朝宗术，修为再次晋升提升到了人阶十层，因而我可以召唤巨阙。”苏玄说道。 巨阙术，正是万剑术的升级版本，已经踏入了七级玄术的门槛，加上苏玄实力惊人，竟然真正让郑国安有一丝危险的感觉。 当然，也只是一丝危险的感觉，现在的苏玄，仍然是不能对郑国安造成什么威胁。 ------------ 第一卷 第六章 折桂扬威（一） “苏玄到底有多强？”郑国安问自己，恐怕没有人知道正确答案，这个学院里，还没有人能够和苏玄比肩。 他全力以赴，倒是可以力压苏玄一头，但是谁知道苏玄就没有后招呢？ 更何况他的玄心誓在苏玄那里。 郑国安开始不安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买的牌有点大了，大到自己打不起了。 原本，他以为苏玄潜力无限，但实力还不够，不足以成事。这段成长期，能够拉拢过来为他所用，协助他完成老友的遗愿，可惜的是，他想错了。苏玄潜力无限是没错，但是想要为他所用，实在是有点困难。 现在的苏玄近乎是自由的，完全不需要依赖郑国安的力量，也就是说他不会按照郑国安既定的道路走了。 苏玄将要走什么路？恐怕，没有人知道，天不知道，苏玄自己，也不知道。 ※※※ 苏玄的办公室。 “再往下点，将这个眼睛盖住。”苏玄指挥着宫若在自己的额头上画着什么。他已经在同学面前显露了一手万佛朝宗术，这个太阴望气术，暂时是不能显露的。 因而，他要求宫若在他额头上画一个图案，盖住那个月白色的眼睛。 “师尊……您这样……不好吧？”这个时候，在旁边等了好久的江龙看着他说道。 苏玄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不……” “哎呀！”宫若正画着，苏玄一转头，画笔便在他头上留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苏玄抬手，蓝芒微烁，逆术施展，朱砂印记顿时消弭于无形。 “怎么不好了？”苏玄又将头转回来，问道。 逆术，是为数不多的辅助性外术，辅助性外术其实一般都没有什么用，顶多也只能方便日常生活，对于同等级的玄术士来说，能够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而对于比自己低等级的玄术士，谁有会浪费时间使用什么辅助外术？ 唯有天罡玄术，才是那种能够影响到整片战局的辅助玄术。也是能够真正起到作用的玄术。 苏玄当然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玄术上面，这门逆术，就是天罡玄术大逆乾坤术的前身。如果能够对这门玄术有一丝感悟，说不定就能领悟大逆乾坤术，且不说大逆乾坤术有什么功效，实打实的一层修为在这里摆着呢！ “……”厚颜无耻，这家伙就是厚颜无耻！他还好意思反问我有什么不好？他就不会顾及一下他和宫若的形象？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么亲昵的动作真的合适吗！ 江龙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时间来不及了，段老师可能会抱怨。” 今天，就是学院大比的日子。和往常一样，大比会选出来的优秀学生将得到学院的重点培养，然后被当作代表，参加天玄试。而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多了一个料：今年大比选出来的，并非只有优秀的学生，还有优秀的老师。 当然，主要还是看学生大比，至于苏玄一个打十个，都只是班与班之间的笑谈。 纵然苏玄能够击败段景云，他还能击败十个老师联手不成？且不说苏玄多么年轻，这些老油条活了这么多年，总不可能连个初生牛犊都打不过吧？ 没有人看好苏玄，哪怕是十一班的人，也都为这场一对十捏了一把汗。唯独郑国安，只有郑国安才知道苏玄有多强，只要他不出手，苏玄在这个学院堪称无敌！ “是么？”苏玄说道，“那你们先去比吧，我还要等一下。” “师尊……”江龙一时间想不到用什么理由劝动苏玄。 宫若开口了：“师尊，还是去吧，万一段景云用这件事借题发挥就有些麻烦。” “我们没必要看他的脸色啊。”苏玄理所当然地问道。 “但是这样会给郑院长添麻烦。”宫若解释道。 “会么？”苏玄说道，“那你快点画，尽量早点去。” …… 江龙近乎是崩溃的，您的学生要上场比赛了，您还在这里画眉毛合适么！！ “对了，江龙，我还有几句话要说。”苏玄说道，“之前的战斗都无需我多言，你最后一轮的对手，叫解朝歌，就是上次和你赌斗，试图用暗器废掉你的眼睛的人。他除了精通暗器之外，还擅长剑术。” “我的拳法不比他的剑术差！”江龙说道，“他的剑术我也领教过。不是很强，否则我也不会答应和他赌斗了！”江龙没有说的是，如果对方能够正面打赢自己的话，那就不会去试图废掉自己的招子了。 说着说着，江龙一只脚就快迈出门槛了。 “等等！”苏玄再次叫住江龙，“你别急着走，他最近的手上隐隐有白光泛起，这是练成了‘两仪分光剑’的征兆，如果你冒然和他搏杀，恐怕会拼一个两败俱伤。” 两仪分光剑！这可是一门八级的玄术，而且本身没有属性，可以融合任何一种属性。江龙擅长火属性的拳法，想必那个人一定会将两仪分光剑转化成水属性。 江龙心下一凛，又转过头来，听苏玄继续说。 “他是京城解家的外圈弟子，虽然他现在吃了很多资源才人阶二层，但是他和你打起来也能丝毫不落下风！”苏玄说道，“当他使用这招杀招的时候，你要使用你的杀招迎击！” “这个我自然知道。”江龙一时间还难以理解苏玄这么提醒是为什么。 他又不傻，杀招对杀招肯定是对他有利。 “两仪分光剑的出招奇快无比，你必须预判他的杀招。”苏玄说道，“你的杀招我记得是太极空相拳，记得使用土属性的玄力打出来，只要杀招打出这层克制效果，可操必胜！” 江龙再一次陷入了沉思。诚然，苏玄说的很对，虽然他和对方杀招对拼肯定是他占上风，但是如果他仍旧一意孤行使用火属性的拳术，就会被对方克制，到时候杀招对拼，他可以依靠境界压出来优势，却无法依靠这个优势却扩大成胜势。 真的拖入消耗战，就算最后江龙依靠自己的境界取胜，也必定是一场苦战，若是对方再趁机使用一次杀招，自己可就措不及防了。 毕竟两仪分光剑施展起来非常快，太极空相拳施展起来则要经过短暂的蓄力。若是对方知道他的这个杀招，有所防备了，他就不能再次施展出来了。 这只是小组赛，如果小组赛就消耗得太惨，那决赛可怎么办啊。 “好了，画成这样就足够了，我们一起去演武场吧！”苏玄照了照铜镜，觉得自己眉心的印记很好看，便拿起拂尘，起身对着两人说道。 “……”江龙怀疑，这个家伙刚刚这番话根本就不是特意提醒他生怕他出什么危险，完全就是想拖延时间！ ※※※ 正午，演武场。 果然，三人最后还是最晚到场，原本就是太阳高照，现在照在几个暴怒的老师身上，显得更毒了。 “苏老师，您的架子可真是大得可以啊！”一位老师出言讽刺道。 “公仪老师是等得不耐烦了么？这么急着找我发泄脾气？”苏玄问道。 那个名叫公仪州的老师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为人师表，大德载物，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动怒，只是……” “那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没脾气就闭嘴。”苏玄说道，“演武开始，请一班陶见和二班姚平上场！” “你！”公仪州指着苏玄，却是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苏玄冷眸瞥了他一眼，随后说道：“我是主裁判，你是副裁判，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尽管对我说。虽然我一概都不会听，更不会改，但是希望这样你心里能够好受一点。” “你身为老师，竟然让学生等你这么久，有何面目在我面前饶舌！”公仪州无视了他的嘲讽怒道。 苏玄瞥了他一眼，像是看白痴一样：“提前半个时辰到场是你们班的规定，我们班只要不迟到什么时候到场都可以，再说了我刚刚宣布开始的时候正好是正午，我什么时候到场，你的学生都要在烈日下曝晒半个时辰。我不太想和弱智说话，什么时候你脑子转过弯来了在和我说话。” 说罢，他又转过头来，对着场下吼了一声：“二班姚平，你速速上场，否则判你弃权！” 台下，那名叫姚平的学生有些畏惧地看着台上的公仪州。 公仪州是二班的班主任，和一班班主任段景云沆瀣一气，最是不把别的班老师放在眼里。小组赛主裁判的位置他本来志在必得，但是没想到最后分来分去，一三四班的班主任都是小组赛的主裁判，就他一个是个副裁判。 更可气的是，主裁判是这个年纪轻轻的苏玄！ 他当然不能对着院长撒气，所以他准备将所有的火气都倾泻在这个名为苏玄的年轻人身上！而姚平等学生，就是他的一计。 这些学生迟迟不上场，在苏玄准备宣判他弃权的时候，公仪州再出面将学生叫上来，既抹了苏玄的面子，又涨了自己的面子。 “姚平请上场！”苏玄再次说道。 姚平向公仪州投以质询的目光，公仪州摇了摇头。 “姚平弃……”苏玄低头，大喊。 “等一下。”公仪州打断了苏玄的话。 苏玄瞥了公仪州一眼，再次重新喊道：“姚平弃……” “我说，等一下！”公仪州释放了自己的玄力威压。 苏玄冷哼一声，也释放出自己的玄力，继续说道：“姚平弃权，陶见晋级，下一场，俞寻对江龙！” ------------ 第一卷 第六章 折桂扬威（二） 大笔一挥，姚平的名字被一道墨迹碾压过，变得无影无踪。 “苏、玄、老、师！”公仪州一字一顿，怒意滔天，“请问您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我说没有的话，你会不会很难过？”苏玄忽然侧头问道。 他忽然这么正经地问出这么没道理的问题，公仪州顿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好在苏玄给他解围了，苏玄又转过头，说道：“就算你很难过，我也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过，我们时间很紧迫，一下午要比完好几轮，你们速战速决，最好都像第一场一样，俞寻同学，你还不准备上场吗？” 俞寻也是二班的学生，在一开始也都听从了公仪州的安排，但是他看到公仪州并不能保住姚平，忽然心中就动摇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不上场吗？”苏玄又问道。 “老师……我……”俞寻看着公仪州，不知所措。 公仪州正在怒意滔天，哪有心思去管自己的学生？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如何才能找苏玄的茬。看到公仪老师根本鸟都不鸟自己，俞寻咬了咬牙，举起手说道：“等一下，我马上就上台！” 二班顿时哗然！但是没有一个人出面谴责俞寻，刚刚公仪州的作态他们都已经看见了，俞寻这样做，虽然违背了约定，但无可厚非！ 这样一来，公仪州已经失去了对整个二班的领导力，就算日后再命令二班做什么事情，二班也不会把他当作班主任的命令来执行了。 现在公仪州的权威，已经跌落到一般任课老师级别了，想要找回威信，必须要经过一年半载的时间积威。 也就是说，单单是这段时间，他就已经失去了对二班的统治力。这就足够了！苏玄可不打算一整年都呆在这里，等带得学生们有能力自学了，他就出去闯荡去。 “好，俞寻对江龙，准备！”苏玄说道。 俞寻慌忙一跃，跳上比武台，江龙早已站在台上严阵以待。 苏玄瞥了一眼俞寻，说道：“我给你十息时间调匀呼吸，准备好战斗。” 俞寻顿时满目感激地看了苏玄一眼，随后说道：“我已经调匀呼吸了，苏老师开始吧。” 苏玄顿时一声令下，两人疾步上前交手。 这俞寻也是修炼拳法的，而且拳法刚好也走得刚猛路线，和江龙的火爆脾气刚好呼应。对于这个对手，江龙也十分欣赏。 而且一拳下来，他就知道对方的底子了。对方竟然已经到达了人阶三层。怪不得他刚刚宁愿违抗自己老师的意志也要上场，原来他竟然是人阶三层。 人阶三层，拳术水平和江龙相似。看样子别的话也不用多说了，这个人就是专门安排过来狙击江龙的。而且非但是要狙击江龙，还要江龙怀疑自己的道。安排这场比试的人，其心可诛。 想到这里，苏玄看了一眼公仪州。但是随即摇了摇头。公仪州连主裁判都不是，有什么权限安排比赛。操纵这场比赛的人，恐怕还是段景云。 “想要借着俞寻的手来干掉江龙？真是可惜，恐怕没了这个机会了！”苏玄心道。随后他开口道：“不必隐忍了，可以展现出你一部分的实力了！” 江龙随即心下了然，登时，他上前抢攻。俞寻也不甘落后，看到江龙抢攻，也回身给了他一记杀招！ 俞寻自认为想要胜江龙是很难的，但是同样江龙想要获胜，也绝非易事。至于说江龙想通过抢攻来获得，这就是找死！ “吃我一记通臂拳！”俞寻大喝。 “好杀招，这招通臂拳恐怕没有个一年半载练不下来！”江龙接了对方的一招后，由衷地赞叹到。 俞寻心下焦急，口中不答，应对着他的进攻，并且寻找着机会再来一招。 “但是对不起了，这场比赛我必须要赢！”江龙也是大喝，手中光芒大盛，拳头上隐隐有赤色火光。 满座皆惊。 俞寻傻愣愣地看着，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公仪州则更是拍案而起！ “人阶四层，怎么可能！难道说那日万佛朝宗圣光，竟然是为他突破而显现的吗！” “学院之中，江龙恐怕是修为最高的吧！” “怎么可能，这江龙原本才人阶三层出头啊，这苏玄有什么能耐，竟然将这江龙教得如此强大。” 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苏玄身上。 而苏玄则淡然处之，如受清风。 “击溃他。”苏玄说道。 “是，师尊！”江龙应道。 随即他转过头来，对俞寻说道：“我这招龙虎霸王拳，也是修炼了一年半，输在这招上一点也不辱没了你的名头！” 他臂如红龙，一拳打出，俞寻万难抵挡。 对轰一拳之后，俞寻登时知道了自己不是敌手。他万念俱灰之下，摇了摇头，说道：“江学长大才，我不是敌手，甘愿认输。” 江龙眉毛扬了扬，显然是听出来这话中的讽刺之意。 江学长三个字，分明是在嘲讽他以大欺小。他正准备反唇相讥的时候，苏玄忽然说道：“认输当下场，否则不做认输处理！” 苏玄的画外音江龙听懂了，第一拳打出，直接击破了俞寻的防线，可这龙虎霸王拳还未打完，江龙顿时乘着这股气势，再一拳打出去，其势如虎。 这就是八级的外术，龙虎霸王拳。现在江龙手中的还不是完整版，如果他掌握了一拳升龙伏虎，才算是圆满。 不过饶是如此，俞寻也是抵挡不住了。 一拳之威，如盘山之虎，如翔天之龙！一拳有声有势，绝非是一般学生能够比的。 这一拳，直接就将俞寻轰下了擂台。 公仪州顿时拍案而起，怒斥苏玄道：“苏老师，你的学生就是这般对待自己的同窗的么？” 苏玄还未开口，就见到台下的俞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说道：“公仪老师，不怪他。江龙学长刚才已经手下留情了。” 江龙眉毛又是微微一动，还来嘲讽？可是既然要嘲讽，为什么要打公仪州的脸？这边两边都不讨好，对俞寻有什么好处？ 这个时候俞寻对着台上的江龙一抱拳，说道：“俞寻对江龙学长神往已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日学弟若有不懂的，还望学长不吝赐教！” “这……”江龙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看向苏玄，苏玄点了点头，示意他答应，于是江龙也抱拳说道：“如果江某知道，定倾囊相授！” 两人一副英雄惜英雄的样子，看得旁边的公仪州脸都绿了，他当即对苏玄说道：“苏老师，刚才你为何那么焦急地开下一场，现在又给出了这么多时间，是不是对我的学生有偏见？” 苏玄伸出来一只手，将公仪州拎了起来，怒道：“宫若说，这段时间要给你们点面子，不要让你们太难堪，所以我对你一忍再忍，否则你以为你还能在台上呆这么久？不要给脸不要脸……这句话也是宫若说的，如果你再给脸不要脸，我就要出手收拾你了。” 说罢，苏玄将公仪州丢到了一遍，划去了俞寻的名字，然后说道：“下一场，一班洪孝对四班蒲云飞！双方请在十息之内上场，另外请走台阶上场，以保存实力！” 顿时，两个准备跃上擂台的学生都只得乖乖走上擂台，这就是苏玄的威慑力。现在苏玄在这个学校已经形成了一股影响力，哪怕是在别的班，苏玄的影响力都是大过班主任的。 苏玄的雷霆手段，苏玄的强横实力，以及苏玄对学生教导力，可能还包括年轻帅气的外表，让他成为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 这一点，是任何一个老师都比不了的。 见到大势已去，公仪州在心中恶狠狠地诅咒着苏玄，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苏玄依旧是站在主裁判的位置上，执行着比赛。 “苏玄……你总有一天要落到我手里，届时我会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公仪州心中阴毒地想着。 而这个时候苏玄将目光对着他，他慌忙地收起自己怨毒的目光，低头看着桌面。 ※※※ 院长办公室 “好好好！”郑国安连说三声好，然后对着其余的老师说道，“看样子前几天那个万佛朝宗术就是苏玄为江龙突破而施展的，江龙一下子晋升到了人阶四层，现在学院里恐怕是无人能出其右了！” 段景云冷哼了一声，说道：“那可不一定！” “哦？”郑国安看向段景云，“段老师的弟子解朝歌明日就要对阵江龙了，莫不是，也有什么奇遇？” “奇遇不敢说，但是对付一个村野学生，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碾压的。”段景云说道，“是时候教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学生知道，境界，不代表一切！” “好好好，想必之后又是一场精彩的比赛。”郑国安说道。 “不过院长，我还有一言，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段景云说道。 郑国安当然知道他葫芦里面都是什么药，不过他还是大手一挥，说道：“但说无妨！” “这苏玄目中无人，以下犯上，欺凌长者，不知道该当何罪！”段景云说道。 “不是说了，在大比之后，单独给你们一个机会解决个人恩怨么？”郑国安说道，“这件事情我不想管，你一再想拉我下水，又有什么企图？” “不敢！” “不敢？”郑国安的语调微冷，“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么？” ------------ 第一卷 第六章 折桂扬威（三） “此事就此罢休，这段时间，任何人都不允许找苏玄的麻烦，直到大比结束，明白了吗？”郑国安对老师们说道。 没有人敢忤逆郑国安的威仪，因而也没有人敢出面抗议。 所有人都默认了，但不代表苏玄就安全了，相反，现在每个人的心中都迫切地向让苏玄滚蛋。 甚至，这股恨意里，还混杂着一丝杀意，若隐若现。 今天的大比很快就落下了帷幕，不出意外，人阶四层的江龙横扫整个擂台，无人可挡。而其余的擂台也纷纷角逐出来了优胜者，宫若获得了第一擂台的优胜，而解朝歌获得了第三擂台的优胜。第四擂台的胜利者是一个叫杨征的，也是一个在学校扬名已久的学生。 第二日的比赛分为两个环节，第一个环节是四个人守擂，败者拥有一次挑战胜者的权力，如果获胜了，那么就可以替代胜者成为擂主守擂。 不过这个擂台最多只能进行十轮，十轮之后无论战况如何，晋级的就是擂台上留下的人。而需要注意的是，同组的败者不能够挑战本组的胜者。 而其实胜负都不是很重要，毕竟大比只是为了筛选人才，虽然优胜者能够获得奖励，不过只要表现好，都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被重点培养。但是对于十一班的学生来说，只要不是获胜，就终究会被淘汰。 是夜，饭后，江龙再次找到了苏玄，对于苏玄，虽然江龙心中还是有点抵触，不过现在还是崇敬多一些。 刚刚走到苏玄的房间旁，他忽然听到一阵很微弱的琴声。 是什么人在弹琴？江龙微微一怔，不过这琴声并不能吸引吸引江龙，在他心中，解决玄术上的疑问可比听什么劳什子琴声好多了。 他敲了敲门，随后推开了门。这本来就是苏玄要求的，苏玄的原话是“如果你们想来问问题，敲敲门直接推开门就是了。” 一开门，江龙就傻眼了。 抚琴人正是宫若，而宫若身旁，一边听着琴声一边矫正她手法错误的正是苏玄！这又是唱哪出？什么时候还开始教琴了？ 这个时候，江龙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扯动，他连忙向扯自己衣服的人看去，原来是伍子虚。 伍子虚这个人江龙也很熟悉，倒不如说，正是因为抄了这个人一年半的作业，江龙才没有被开除。 “有疑问是么？”伍子虚问道，“你先进来，把门关上，有什么疑问先等等再问。” “现在这是……唱哪出啊？”江龙诧异地指着在教琴的两人问道，“什么时候玄术士还开始教琴？” “师尊说，人阶五层以后修炼玄术就不能单凭吸纳玄气来突破了，必须要悟道。而宫若同学现在就遇到了瓶颈，单纯地累计玄力提升境界的速度已经慢下来了，师尊现在在帮助她悟道。江龙同学也快了吧？” 江龙的关注点完全不在人阶五层之后要干什么上面，他只是惊愕，只是震惊，只是傻愣愣地看着宫若，然后口中吐出了一句：“她已经……人阶五层了？” “是的。”伍子虚说道，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也快了，我打算通过和师尊对弈来悟道，江龙同学你呢？” 江龙又愣住了，原本伍子虚和他相差两个境界，现在他竟然赶到自己前头去了……这就是苏玄的魔力吗！ “我……还早。”江龙讪讪道。他确实还早，现在他刚刚提升到了人阶四层，距离人阶五层还有很大的差距，除非他现在立马掌握一门天罡玄术，否则他还得等很久才能到达人阶四层。 琴罢，宫若缓缓将手挪开琴面，然后说道：“我还是悟不到。” “慢慢来，不着急。”苏玄说道，“琴你拿回去吧，每天选一个心静的时候弹一曲，试着去悟。虽然悟道不是必须的过程，但是悟道能让人的修为突飞猛进。” “嗯，谢谢师尊。”宫若一抬手，桌子上的琴顿时消失了。随后她起身，款款离去。 “师尊，那面琴去什么地方了？”江龙看得发愣，“怎么凭空消失了？” 苏玄把拂尘摆正，然后把椅子拉过来，请两人坐下，说道：“那是宫若的法宝，万象吊坠，虽然只是一枚小小的吊坠，但是可以包罗万象，非常方便。” 伍子虚忽然抬头，问道：“这和万象扇是一个原理吧？” 万象扇正是天玄试榜首奖励，因此绝大多数人都听到过这个宝物的名字。 “是一个道理，也不是一个道理。”苏玄说道。 “怎么说？”江龙好奇地问道。 “万象吊坠里面是空的，可以乘纳其他的物品，而万象扇里面则是拥有斋天帝的宝藏，除此之外还有更大的空闲空间，自不可同日而语。”苏玄说道，“若是这两个东西相差无几，宫若还敢这么把这件法宝随便拿出来么？” 两个人纷纷点头。 玄术士最不忌讳的就是杀人夺宝，因为玄术士不在法度之内，就连旧召国都不能订立一个完整的法度来限制玄术士，这个自由而无法的人群，最不忌惮的就是法度。 杀人夺宝，在玄术士眼中不过是家常便饭。 “不过这件宝物还是非常珍惜的，我手上也没有，如果我有多余的，倒是可以给你们。”苏玄说道，“我尚且垂涎那个万象扇呢。” “我们……没有朝您要这个的意思……”伍子虚只好这样对苏玄说道。 苏玄大袖一挥，说道：“好了，你们两个今天过来是为什么事？” 江龙是后来的，所以他不想和伍子虚抢，他向后退了一步，示意伍子虚先说，可是伍子虚也退后了一步，向前伸了伸手，示意江龙先说，江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他也没有多问，还是先说了。 “师尊，我在考虑我的天罡玄术的事情。”江龙说道，“我想现在开始修炼天罡玄术。等到人阶十二层的时候，依靠天罡玄术的力量一举突破大关。” “这个想法很好，还有什么疑问吗？”苏玄问道。 “这个……”江龙挠了挠头，“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苏玄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没有天罡玄术是么？” 天罡玄术本身就是稀罕事物，就算苏玄的师父是玄皇，他手中的天罡玄术也不过十种。筛选去不适合他现在修炼的，也只剩下不过五种。 现在他已经掌握了三种，也就是说他也只剩下两门天罡玄术可以修炼而尚未修炼了。 “是。”江龙说道。 他本身出身贫困，没有天罡玄术也是正常。 “那你暂时先不着急练，我这里有一门天罡玄术蛮适合你的。”苏玄说道，“这段时间你就炼体即可，到时候只要你身体素质过关，这门天罡玄术到手就能掌握。” “是！还有一件事……”江龙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想问一下，是不是必须要悟道才能突破人阶五层。我刚刚看到你在教宫若同学弹琴，有点问题。” “可以说是必须的，也可以说不是必须的。”苏玄说道。 “我不太能理解。”江龙说道。 “悟道能够加快你修炼的速度，如果不悟道，就会比别人修炼速度慢很多。”苏玄说道，“而且，突破地阶必须要心境足够，这是硬性要求，如果心境不够强行突破地阶，也无法驾驭那么强大的力量，最终力量还是会崩溃的。” “可是我……学不会弹琴啊。”江龙苦笑一声。 “玄道自在天地之间，又岂是拘泥于这小小的琴。”苏玄说道，“书法中可以悟道，琴曲中可以悟道，拳剑中可以悟道，江山中亦可以悟道。等你五级了，再来找我吧。” 江龙称是，随后便告退了，仅剩下伍子虚和苏玄两个人，伍子虚在一旁伫立良久，现在江龙走后空出一个位置，他也不坐在那里。 “有什么事尽管说吧，你又不是第一次来了。”苏玄说道，“我看你今天这么严肃，似乎不像是来问玄术的问题吧？” “师尊明鉴！”伍子虚说道。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莫不是，又是你的家事？” “不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学院要组织一次外出历练。”伍子虚说道，“每个老师都有一个保送学生的名额，我想要这个名额。” 伍子虚也不和苏玄废话，直奔主题。 苏玄对这个问题倒不是很在意，他更在意的是伍子虚说的另一句话：“组织一次外出历练？你和我好好说一下。” 伍子虚的实力也在人阶四层，他的天赋也非同一般，这个名额给他也不是什么问题。只不过苏玄想知道更多的消息，所以他才叫伍子虚多说一点。 “这次大比会选出来几名优秀的学生，这些学生将会被学院重点培养，而这些学生将会和保送的学生一起被送往终冠森林。” “终冠森林？”苏玄对这个地名有些陌生。 “这个地方是上一任玄皇继任的地方，这里有着无数凶猛的玄兽，而玄兽的内核是可以辅佐修炼，有的玄术甚至需要玄兽的内核来施展……” “这个我自然知道，你继续说终冠森林的事情。”苏玄说道。 “传说终冠森林里，封印着一头巨龙……” ------------------分割线---------------- E4斩得我心力憔悴，斩杀以后加更一章！ ------------ 第一卷 第六章 折桂扬威（四） 清晨，大比的第二天，开始了。 苏玄推开门，门外宫若和江龙已经准备好了。苏玄微微一笑，说道：“走吧，我们夺冠去！” 江龙应了一声是，而宫若则是没有说话。 今天只是半决赛，要决赛夺冠还要到明天，但是她不想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去反驳苏玄，所以她选择了沉默不语。 三个人来到了校武场，台下已经坐满了人。看样子虽然这些人无法参与这场大比，但是他们对这场大比的期待反倒比这些参与大比的选手还高。 “现在四个擂台的擂主就位！”主持第二天大比的是副校长乌方，他是一个中立党派，既不支持苏玄，也不反对苏玄，不过正是因为他中立，才导致苏玄和旧老师党派的对立，如果他强硬一点，是完全可以开除苏玄的。 乌方可是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校长站在哪边，他只是一个副校长，还没有能力和权力去忤逆校长的意思。 话音刚落，四个擂主纷纷跳到自己的擂台上，每个人都严阵以待，等待着自己的挑战者。 苏玄目光扫过每一个擂主，忽然眼神一滞，盯着解朝歌不动了。 解朝歌的实力已经到达了人阶三层……这有点不对劲，他之前虽然只是人阶二层中期，想要突破到人阶三层，稍微有一点机缘，突破都是分分钟的事情。但是他现在的气息恐怕都已经是人阶三层后期了。 这个进步速度，有点恐怖啊。 苏玄忽然想到为什么了，这样的唯一办法，就是掌握一门天罡玄术。 他不禁又将目光放到了段景云身上，为了击败江龙和宫若，这个段景云真是下狠手了，甚至拿自己学生的前途命运来赌。 人阶二层就掌握天罡玄术，有好处也有坏处，但是更多的都是坏处，除非他掌握的是一门秘法类的天罡玄术或者能够对他起到辅助修炼的作用。 而至于宫若那样，属于走投无路才修炼天罡玄术的。毕竟玄术士本身的性命还是重要一些，她这样选择无可厚非。 苏玄本来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算盘，但是赛前宫若给他一解释，不光是他，江龙都明白了：“你想啊，他们如果失败了，他们在院长那边还有发言权，自然可以再次通过申请加入到学院的重点培养名单里。但是我们只要输了，他们就会联名弹劾，到最后我们十一班的学生一个都加入不进去，所以我们只能赢不能输！” 这些天来，这些老师都是什么人品，苏玄也算是有所了解了，这些人能干出什么缺德事，他也都知道了，所以说宫若的这个分析是深得苏玄之心的。 “这场比赛，只许胜不许败！”苏玄对他的两个徒弟们这样说。 而场上，看到几个擂主都已经调整好呼吸了，副院长乌方开口了：“现在，有没有愿意上台来挑战这四个擂主的？欢迎出列！” 今天上午，原本计划着就是用作打擂的时间。 一上午的时间，打十场比赛，基本上还是够用的，虽然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一场可能就要打上半天，但是这样的比赛终归还是少数。这些学生的等级也比较低，他们的玄力本身就少得可以，不会拖很久的。 “我选择……宫若！” “我选择江龙！” “为什么选江龙，明明解朝歌比江龙弱一点，江龙可是达到了人阶三层，解朝歌才人阶二层！” “哼！”听到台下的议论，解朝歌冷哼一声，然后取出自己的剑，指着台下的那人说道：“你说我只有人阶二层而！已！那你来和我比一场啊！” “……这……”那人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解朝歌还准备出言讽刺几句，但是这个时候，一个人从天而降跳到讲台上，然后指着解朝歌说道：“我挑战的就是你，只有人阶二层，还嚣张个屁！乖乖滚下台去吧！” 解朝歌的面色渐渐变得阴冷了起来，虽然他曾经只有人阶二层，但是他的暗器手法加上他的拳法剑法，足足可以抵挡人阶四层的人的攻击。 这些只知道修炼境界的人怎么会懂！ 而且……解朝歌浑身顿时爆发出来了一股强烈的玄气，将四周的尘埃卷起，向着对方袭击而去。 “人阶三层！”顿时有人在台下喊出了解朝歌的实力。 “我现在已经是人阶三层的巅峰了，你还要挑战我么？”解朝歌将剑指着地面，画了一条线。 他希望对方不战自退，这样才会显得他很有面子，如果对方看到他人阶三层还要执意和他打一场，那样他就会很掉价。 而且，他人阶三层的实力已经暴露了出来，不想再暴露更多的实力了，如果被自己下午的对手了解了更多的话，他也不好取胜了。 可惜他的对手似乎并不买他的账，只见那个人一抱拳，对解朝歌说道：“你是人阶三层，我是人阶二层，我自然是打不过你，但是既然说了要挑战你，我就不会下台，怎么说也要和你交过手才肯下台！” “哼！”在苏玄眼里，这个人是有武德的，但是在解朝歌眼里，这个人就是不把解朝歌放在眼里！ 解朝歌怎能不怒，他人阶二层的时候就横扫学院，人阶三层了还有人敢挑衅他？ 他以为他是谁？校霸江龙么？ 解朝歌想到这里，眼眸不禁斜视了一眼江龙，不过江龙看都没有看他，让他也很气恼。 “你和他们最终都将成为我的垫脚石！”解朝歌在心头怒道。 “请赐教！”而他嘴上说的，却是很礼貌的三个字。 “我先攻！”对方说道，说着上前抢攻。 解朝歌挥剑防守住，然后左掌暗暗蓄力，随即一掌推出，将那个人打得满口吐血，重伤在地。 登时，有人就认出来了这是什么掌法：“须弥山神掌！” “你还要打么？”解朝歌问道。 那人却说不出来话，显然是伤了脏腑，难以运气。 “你还不认输吗？”解朝歌又问道。 顿时，有明眼人就看出来了解朝歌在打什么算盘，他这是想用狠辣手段杜绝后患，不希望有人再来挑战他。 那人自然说不出来一句话，他的脏腑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别说说话，就算是再动弹一下都很难了。 “好，既然你不认输，也没有下场，这场比赛就没完！”解朝歌说道，“那你就好好地尝尝我这须弥山神掌的厉害吧！” 说着，竟然是要再补上一掌的架势。 苏玄一直都在等，他在等人动，他在等周围的人动，他在等老师为自己的学生出面，他在等副院长为学生出面。 但是让苏玄失望的是，没有人愿意出面，没有人愿意为了这样一个出身平凡，没有什么背（和谐）景，也没有什么心机的学生，去面对庞大的解家。 哪怕这只是一个解家旁支子弟，一个被家族唾弃的废柴。 “住手吧，他已经输了。”苏玄说道，“须弥山神掌乃是九级玄术中比较强的了，想要发挥它的真正威力，必须修一颗慈悲之心，你为人不让，出言不逊，处事不谦，修得掌法没有半分意境，应当反思。” 解朝歌反思？他凭什么因为苏玄这一番话反思？倒是苏玄，竟然为了一个平民顶撞解家，他不应该反思反思吗？ “苏老师可能不太明白规则，这个规则就是学生没有亲口承认失败，就不算他认输，只有认输或者被台下讲台的人才算是输，否则比赛不结束。”解朝歌说道。 苏玄摇了摇头双足一蹬，飘然上台，然后一手搭在那个平民学生手上，那个平民学生身上顿时散发着淡绿色的光芒，百骸都感到放松。 “我认输！”当他能开口的时候，他终于说出了那句在他心中憋了不知道多久的话，让人看得都有点可怜。 没有人愿意为他出头，但是也没有人愿意替解家打压他，既然他认输了，就放过他吧。在场的人都这样想着。 然而，有一个人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他觉得苏玄忤逆了他，也觉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忤逆了他。 “苏老师，您这样做不会后悔么？”解朝歌问道。 苏玄反瞥了他一眼，说道：“我怎么做，都与你无关，反倒是你，你这样做，不会后悔么？” “我？我怎么做？”解朝歌失笑。 他是解家的人，他怎么做，都是他对。 “别人不知道，但是天罡，瞒不住我。”苏玄拎着那个重伤的学生，一边走过解朝歌，一边轻声说道，“你年纪轻轻就把修炼天罡玄术的机会用掉了，就不要以后再来后悔！” 解朝歌浑身一颤，不过随后眼神又恢复了凶厉。 宁当鸡头，不当凤尾，这个道理人人都懂，只要在督武学院混到最顶层，比起那些在旧召皇家学院当吊车尾的族人不知道强多少倍！ 比起被人击败后如同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任人鱼肉，现在的解朝歌，一点也不后悔！ “我当然不后悔了，倒是你，苏老师，你把你的学生派到场上，你真的不后悔么？”解朝歌又问道。 段景云教导着解朝歌，令他在这短短的一天内获得了质的飞跃。 而这个看上去不可一世的苏霸天，又把江龙教成什么样了？ 解朝歌本来就擅长越级挑战，之前江龙还是他的手下败将，现在两个人实力都提升了一层。 那么现在，究竟孰强孰弱？ 这才是每个人都关注的问题！ ------------------------------------ 更新一章求点人品，求T优求斩杀 ------------ 第一卷 第六章 折桂扬威（五） 暂时还没有人作死到去挑战江龙，只不过，第四擂台的擂主杨征被俞寻击败了，倒是令人很意外。 在苏玄眼里没什么意外的，反倒是很正常，毕竟这个俞寻能够和江龙拼得这么火热，杨征虽然名头大了些，但是和这种天才还是没得比。 江龙是武道的天才，伍子虚是玄术的奇才，这两个人，是苏玄在这个学院最大的发现。如果这两个人能够为他所用，日后的征战定会十分容易。 “既然没有人想要挑战，那么上午的比赛就结束，我们散会，各人都回到自己的宿舍，准备下午的比赛！”乌方倒是很惊讶，这几个人怎么这么有威严？为什么没有人敢挑战他们？ 解朝歌自然不必说，刚刚解朝歌的很辣手段和强横实力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但是江龙和宫若又是何德何能？ 他不知道，江龙和宫若虽然被安排在十一班，但是两个人一个是女神，一个是校霸，这两个人可比什么解朝歌有威慑力得多。 解朝歌脸上满是阴霾，他虽然赢了比赛，但是他并不开心，因为他输了面子。 虽然有一个比他更输面子的杨征在这里摆着，但是他仍旧是不满意。 他嫉恨江龙，顺带着也记恨上了苏玄。不过苏霸天威名远扬，暂时还没有人能够制得住他，日后找到家族了一切都好说。 眼下最主要的，是废掉江龙！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日头高照，是下午了。 江龙和宫若吃完饭后纷纷都来到苏玄的房间，苏玄放下毛笔，转头看向两人，说道：“现在江龙比较困难，宫若是没什么问题，所以我就不说了。” 宫若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一步。 她现在已经是人阶五层了，虽然俞寻的拳法很强，但是也敌不过宫若两层的实力差距。 更主要的是，宫若掌握了天罡玄术。 近乎是唯一一个可能以弱胜强的点也被宫若压制过去了，俞寻胜率，微乎其微。 比较精彩、比较值得期待的就是江龙的比赛，这个剑掌双绝，又精通暗器的家伙，才是最可怕的。 “我之前和你说过他的技法，我现在再详细剖析一下。”苏玄说道，“你一定要在拳法上胜过他，然后逼他出剑，等他双手持剑的时候，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随时都要警惕他的两仪分光剑法。” “我明白。”江龙说道。 “在他双手持剑之前，你要做好被他暗器偷袭的准备，我觉得他很可能是对全校的人隐瞒了他擅长暗器的这个事实，对么？”苏玄道。 “嗯，我们之前都不知道他还擅长暗器。”宫若答道。 “这就是了，现在他的所有底牌都近乎暴露出来了，我现在最怕的还有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苏玄问道。 “他……还有隐藏的底牌？”江龙问道。 “还有一个，和宫若一样的底牌。”苏玄说道，“天罡玄术。” 江龙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说话。 天罡玄术，可是一项公认的能够让玄术士越级挑战的资本。 再加上对方本身就擅长越级挑战，这样的敌人，江龙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江龙自己是没有自觉，但是苏玄，却洞悉了一切。 “他掌握了天罡玄术？”江龙低声问道。苏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有信心么？” 江龙摇了摇头，天罡玄术对于他来说还太遥远，他也不想依靠这个来击败对手。毕竟这只是一次大比，和人阶升地阶完全没得比。 地阶玄术士，才是真正的玄术士，地阶之下的只是比凡人强一些，在地阶之下，皆是蝼蚁！ 苏玄笑了笑，又说道：“弃权吧。” “嗯？”江龙的眉目间闪烁过一道光芒，为什么苏玄，竟然让自己弃权？ 虽然不是没得打，但是还是有得一拼啊？ “你的玄心已经乱了，如果你知道他有天罡玄术的时候，气定神闲，我肯定会让你去打的，但是你目光涣散，语态虚浮。实在是没有什么机会。”苏玄说道，“你恐怕也是参与不了接下来的试练了，接下来你好好炼体，我送你一份机缘。” “是！”现在的江龙，对苏玄已经建立起了信任。 说罢，江龙便告退了。 随即宫若上前一步。既然江龙告退弃权，宫若就要对阵那个不可一世的解朝歌。 她想听听苏玄的意见。 “你还想问什么？”苏玄问道。 “解朝歌，怎么打？”她问。 “怎么打？”苏玄反问，“随你怎么打，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宫若点了点头，也告退了。 ※※※ 不久之后，两个人来到了擂台前，擂台上只站着解朝歌，另一个擂台是空的。 就在两个人奇怪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只听见裁判员乌方大声说道：“由于江龙、俞寻均弃权，宫若和解朝歌进入决赛，今天的比赛取消，明天的比赛提前到了今天！” 顿时场面沸腾起来，两个人都弃权，这可是不多见的事情。 俞寻还好说，毕竟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对宫若下不了手也是正常的。 但是江龙，又是为什么弃权？ 江龙弃权，最生气的人是谁？当然是解朝歌了，他恶狠狠地在人群之中搜索着江龙的踪迹，然而并没有找到。 他只好把怨毒的目光对准苏玄，然后他看向了宫若。 裁判决定今天进入决赛，那么既然如此，他今天就要对阵宫若了。 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之前还真没见过她出手，不知道她的实力怎么样……想来也不会太强，如果很强的话，怎么会在十一班？ 宫若之前，还真没怎么出手，凡是有点实力的人都乖乖给宫若让道了，而其余的人也敌不过宫若的一拳一脚，始终是没有把她逼出全力。 “虽然不知道你实力怎么样，但是你模样生的蛮好看的。”解朝歌出言道。 “是么？”宫若语调有点冷。 她一向如此，对除了苏玄以外的人，她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而解朝歌，自然也不例外。 “是啊，浑然不似在这种低等学院里的学生，你的天赋又如此可观，如果来到解家，定然会受到最高的待遇。”解朝歌说道。 宫若盯着他，忽然笑了。 解朝歌见到她笑了，面色也由紧绷变得缓和了，却没想到宫若紧接着说了一句：“你活在梦里么？” 解朝歌一愣，宫若的笑容随即凝固，变得冷漠：“我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你是在拒绝我的好意吗？” “好意？”宫若冷笑，“你不过一个解家外围子弟，又有什么资格把我推向你们家族的核心？” 这一句话，就触到了解朝歌的逆鳞。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解家的外围弟子，因为他就是，他无法反驳。 只见他冷哼了一声，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在他眼中也变得可憎了起来。连带着对江龙的仇恨，他都要一并算在宫若的身上！ “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解朝歌刚说话说到一半，就向宫若冲了过去。 “卑鄙！”登时，有人说道。看到解朝歌偷袭，就连温文尔雅的伍子虚，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看不惯解朝歌的人自然在斥责他，而回护解朝歌的人也自然不甘示弱，双方激烈地吵了起来。 这些丝毫不影响台上的比试，苏玄一把按住伍子虚，然后摇了摇头。 “师父，师姐她……”伍子虚焦急地说道。 “相信她，她比你想象得要强。”苏玄淡然地说道，“双方都只是试探，就算让那解朝歌几分，他也不能奠定胜局。他这样下作，只能让他的声望变得不堪！” 伍子虚听完苏玄的话，顿时压力尽消，苏玄说宫若必胜，那么宫若就一定会胜利，这是伍子虚对苏玄的信任，也是苏玄的威望。 台上的两个人可没有注意那么多，他们仍旧自顾自地打斗着。虽然解朝歌抢了先机，一举将宫若逼退数米，但是他的优势正在被宫若渐渐瓦解。 他知道这样继续缠斗下去自己的胜算微乎其微，所以他要找一个机会取胜了。 “你的拳脚功夫当真不错，再加上你人阶五层的实力，当真是一个天才，不过一切都要到此为止了！”解朝歌说道。 “你不必虚张声势，我会赢给你看的。”宫若冷冷地反击。 “哼！”解朝歌将自己手中的剑甩出去，宫若轻轻巧巧地避过，她也不嘲讽，只是冷静地看着对方，这样一来，尽管她没有刻意嘲讽，在解朝歌眼中也是面容可憎。 解朝歌将自己的剑甩出去以后，并没有近身和宫若肉搏，而是从虚空之中召唤出了一把剑。 这种玄术很多人都见过，伍子虚看向了苏玄，他觉得这个玄术和苏玄召唤“巨阙”的术法是同一种术法。 苏玄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开口解释道：“这不是玄术，这是他的本命灵宝，这把剑叫七夕青芒，是一把上古的宝剑，我们都小看了解朝歌，虽然他只是一介纨绔，但是他们家族的底蕴还是足够深厚的。” “那大师姐？”伍子虚焦急地问，“十一班，以及师父您岂不是……” 苏玄打断了他的话：“不。” 然后他将目光重新聚焦到了赛场上，再一度聚焦到了宫若的身上：“她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学生，怎么会败给这种人？” ------------ 第一卷 第六章 折桂扬威（六） 七夕青芒，这把剑一出现，就吸引了全部学生的眼球，当然绝大多数学生还是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玩意儿的。也就苏玄给伍子虚解释，周围的人也凑巧听到了，便知道这个东西。 不过饶是如此，他们也多少能够猜到，这个东西绝对是一个强大的法宝。玄术士往往会把一个法宝融入自己的命理，这件法宝就被称为是本命法宝。而这件法宝如果不够强大，玄术士从这件法宝中得到的好处也就会非常少。 所以玄术士们往往将强大的法宝，或者有成长性的法宝作为自己的本命法宝。 像是苏玄的本命法宝，就是一个可以成长的法宝……当然不是那个拂尘，那个拂尘是有生命的，所以不能放入人的命理。 “七夕青芒出鞘，必定饮血，你，准备好祭剑了么？”取出这把剑以后，解朝歌都一改之前的形象，变得像是一个孤高的剑客一样。 但是他的本性必定不会更改，所以宫若丝毫不怕他。 “祭剑？你现在仍旧活在梦里么？”宫若语调依旧冷若寒冰，“我还没有拿出我的法宝呢。” “那你就拿出来比比看，在七夕青芒面前，有什么法宝能抬得起头！”解朝歌骨子中的傲气俨然要将整个场面压倒。 他不抢攻，也不抓紧机会让宫若召唤不出本命法宝。 宫若让他召唤出本命法宝，他也要让宫若召唤出本命法宝，这不是绅士风度，这是他的攀比心，他不相信自己的本命法宝会输，也不相信宫若这个乡下学生能拿出什么好货色。 稳赢的局，为什么不借此赚一些名望呢？ 宫若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个家伙真的是有点太过自信了，也不知道那把剑怎么就能让他如此自信。那把剑再强，也只是一把剑，成不了玄术，更成不了修为。 “哗啦！”宫若将双手一台，一对白绫从她的袖口钻了出来，白绫的尽头是一对铃铛，但是在飘动的过程中，铃铛仿佛是哑了一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伍子虚又看不懂了，他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苏玄。 苏玄的眼神有些肃穆，紧接着变得有些萧瑟。这些眼神，伍子虚都看不懂，别说是他，周围那些学生都纷纷等待着苏玄解释这法宝，却没有人看得懂苏玄的眼神。 “这法宝，叫瑞运绫铛，绫是白绫的绫，铛就是铃铛的铛了。我想你们也能猜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法宝了。”苏玄说道。 绫铛，白绫的末端挂着一个铃铛，确实这个名字很形象，但是瑞运这两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呢？和已经灭亡了的瑞运国，又有什么关系呢？ 伍子虚不解，继续看着苏玄，苏玄轻轻叹息，然后说道：“瑞运国是宫若的祖国，她现在已经亡国了，流离失所，漂泊无依，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周折，才到了这里。瑞运绫铛是瑞运国的国宝，她是承载着国仇的人。” “怪不得……”周围的人一个个恍然大悟。 怪不得宫若对周围的人都是冷冰冰的，怪不得宫若那么努力那么刻苦，怪不得她小小年纪，就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她背负的，比周围的人，要多得多。 “那这个瑞运绫铛，和这个七夕青芒哪个更强一些？”伍子虚问道。 苏玄略一沉吟，说道：“瑞运绫铛的品级自然是要高一些，但是考虑到七夕青芒是一把剑，二者是五五开吧。在演练中七夕青芒也能单切对方。” 伍子虚顿时又召着急了。不过苏玄伸出手，一把按在伍子虚的头上，说道：“双方还没有施展天罡玄术呢，你现在要着急还早。” “那大师姐的天罡玄术很强吗？”伍子虚怀有期待地说道。 “宫若的天罡玄术排行第三十六，弱得很。”苏玄回答道，“不是攻击性的天罡玄术，都弱得很。” 天罡玄术中，没有一个是真正意义上的攻击玄术，要么就是防御玄术，要么就是辅助玄术，不过天罡玄术对于攻击的辅佐能力太强了，所以绝大多数的天罡玄术都有一定的攻击性，这部分玄术被称为攻击性的天罡玄术。 像是苏玄的太阴望气术能够在夜晚提升修为，而万佛朝宗术则能够聚集周围的玄气，提升自己的修为。唯有苏玄的桎梏之术是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伍子虚无语。 “但是天罡玄术的真正强弱，要看使用的人，排行第三十六的天罡玄术最适合宫若不过了。”苏玄说道，“这门玄术很厉害，排在三十六，一方面是本身不具备攻击性。另一方面则是修炼不易，极难修成。我都没有练成。” “这门玄术是什么？”伍子虚急忙问道。 苏玄笑而不答。 伍子虚顿时讪讪地笑了笑，挠了挠头，自知失言，不再多说。 场下，宫若的瑞运绫铛飘动撞击着七夕青芒，瑞运绫铛虽然不是攻击性很强的法宝，但是无奈它品级高，和七夕青芒撞上，硬是能强撞一个五五开。再不济也只是瑞运绫铛多退一步而已。 这对瑞运绫铛来说没有一点损失，但是对七夕青芒来说就亏大了。 首先，瑞运绫铛是有一对的，如果再这样被无休止地消耗下去，以解朝歌的实力，绝对是消耗不过宫若的。两个人的修为摆在这里，宫若人阶五层，解朝歌人阶四层，怎么比？ 而且，只要瑞运绫铛一边牵制住七夕青芒，另一边进行攻击，解朝歌也抵挡不住。 现在解朝歌已经显得有些左支右绌了。 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尖锐，心中越来越急躁，这个时候他想到的唯一绝招，就是他的天罡玄术了。 他刚刚修成的这门天罡玄术，只要施展出来，就能够轻松击败宫若，但是这门天罡玄术的代价极大，如果稍不小心，就会反噬自身。 他最初和宫若对拼的时候，是想求稳的，但是没想到宫若竟然这般强横。说不得，只能使用这最后的手段了。 他瞥了一眼段景云，段景云默许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甩出两枚透骨钉，他对这两枚透骨钉没有任何期待。如果他之前没有用暗器攻击江龙，那么暗器技巧倒可以成为他最终的手段，但是现在傻子都知道他解朝歌除了剑术以外还擅长暗器了，他的暗器就已经成了明器。 “叮！”透骨钉和宫若投出来的飞镖撞在了一起，透骨钉被击飞，飞镖却依旧向着解朝歌飞去，他慌忙摆剑抵挡。 不妙！这个女人不但武打能力强过自己，暗器技法好像也不逊于自己……甚至还在自己之上！只能找个机会使用天罡玄术了！ 宫若可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在用七夕青芒隔开暗器的同时，她已经用瑞运绫铛击中他两次了。可惜瑞运绫铛的末端是一个圆圆的铃铛，对人的杀伤力不足，要是锋锐物体，那就能对他造成杀伤了。 “不得不说，你很厉害。”解朝歌喘着粗气，一边后退闪避一边说道，“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使用玄术么？” “为了保存玄力？”宫若一边上前进攻一边说道。 “你真的很聪明，那你知道我保存玄力是为了什么吗？”解朝歌再次开口，他的周围已经聚满了玄力。 宫若依旧是进攻着，不过这些玄力将宫若的攻击全部都格挡开了。 “是为了积蓄这个天罡玄术！”解朝歌说道，“这个天罡玄术叫天雷神怒术，记住它的名字，你会被神的怒火吞噬！” 宫若收回瑞运绫铛，然后静静地等待着他施法。反正她也攻不破对方的防御，索性就在旁边等着呗。对于这个天雷神怒术，她也是有一点小好奇的。 解朝歌继续施法，周围的玄力越来越聚集，不过这种聚集和万佛朝宗术的聚集不是一个概念，它们是被聚集之后压缩起来，最终钻进了解朝歌的身体。 解朝歌吞噬了大量的玄力之后，开始向周围喷射雷电。 不是从口中喷射，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像是泉眼一样，喷射着雷电。 这种玄术能说是攻击玄术么？显然不能，但是它的攻击性却是毋庸置疑的。 每个人都被这个雷电人所吓住了，唯有苏玄，皱起了眉头。 “这么修炼，是不对的啊……”苏玄若有所思地说道，“天雷神怒，应当是雷霆若流光，散布在全身，让施术者灵动迅捷，又能回馈伤害。而非是雷霆若井喷，这样的玄术，当真能称得上是天雷神怒术？” 他这么一说，自然引起了段景云的不满：“哼，苏老师，我们的学生怎么修炼，还轮不到你管教，你还是管一管你们的学生吧？” 段景云刚刚就一直对苏玄抱有不满，苏玄的见识之渊博世所罕见，举手投足之间就能俘获周围学生的信赖。 而他，连自己学生的武器都认不出来，自然是对苏玄充满了仇恨。 现在的段景云终于算是扬眉吐气了。 “我的学生不用我管，他们自会有他们的成就。”苏玄说道，“我不是管教他们，我只是引导他们，帮助他们。” “只会说漂亮话，你引导着你们的学生走向失败么？”段景云不屑地说道。 “失败？”苏玄瞥了段景云一眼，没有说话。 回到赛场上，宫若看着飘在半空之中的雷电人，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不要以为你赢了。”（这么关键的时候玩梗是不是不太好？） “不止有你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玄术。”宫若说着，身体如奔雷闪电一样冲了出去。 她的头发仿佛燃烧了起来一般，她穿梭而过，留下了一道白焰痕迹。 天雷神怒术原本能让施术者的速度提升到雷电般迅捷，但是解朝歌的天雷神怒术并不完全，而且他自己的脑子跟不上自己的速度。 一闪！直接带走了解朝歌，雷电人从天上掉落了下来，宫若白焰之发也渐渐熄灭了。 ------------ 第一卷 第六章 折桂扬威（七）（加更） “不可能！不可能！天雷神怒，能反馈伤害！”段景云被瞬间打脸，他都要近乎崩溃了。 不过事实摆在面前，没有人会为他辩驳。 “师尊，这个是？”伍子虚再一次充当好学生，勾起了周围的学生的关注。 “宫若的天罡玄术，燃灯谪仙术。”苏玄说道。 燃灯谪仙术！一听这个名字就足够霸气。 然而并没有人知道这个玄术有什么用，于是几十双期待的眼睛又看向了苏玄。 苏玄继续解释道：“这门玄术消耗非常大，大得甚至让这门神奇的玄术变得有些鸡肋。他能够让施术者进入燃灯谪仙的状态，所谓燃灯，就是将自己的玄力当作灯油，燃烧玄力。” “谪仙呢？”这句话还不是伍子虚问的，还是一个等不及的一班人问的。 其实燃灯是什么意思根本没有人想知道，他们都想知道的是更霸气的两个字——谪仙的意思。 “谪仙，就是很简单，高高在上的天上玄仙，受到这个玄术影响，也要像被贬谪了一样！”苏玄说道，“这个玄术能让施术者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无视一切的玄术攻击！” “这么厉害？”顿时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加上没有老师的制止，口口相传，周围的人 “这门玄术的消耗非常大，即使是宫若，也只坚持了半秒不到。”苏玄说道，但是没有人听他的，所有人都沉浸在燃灯谪仙这个强大的玄术之中。 随后，颁奖仪式就举行了，宫若取得了冠军，亚军季军则一概没有诞生。因为这次只准备了冠军的礼物。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太阳挂上枝头，最让人期待的一天到来了。 这次的大比和以往的大比不同，这次，将会出现一个以往的大比都没有过的环节，那就是老师之间的比试。 说是比试，其实就是把老师之间的恩怨摆到擂台上来解决。 每个老师都不想这样，但是无奈，有郑国安在上头压着，没有人能够违抗他的命令。 最起码现在，是这样的。 其余的老师们心里自我安慰着，最起码他们不是失败者，他们还能教育自己的学生？什么？苏玄胜利？这不可能。 一个段景云打不过，十个段景云车轮战还打不过？就算这样还打不过？十个段景云一起上还打不过？没有这样的道理，苏玄虽然身份是个老师，但是他的年龄也不过是个学生，能厉害到哪儿去呢？ 哪怕是十一班的学生，也有将近一半人觉得苏玄不可能胜利，剩下的人中大多都是盲目崇拜信任，而唯有江龙宫若伍子虚，他们三人才是真真正正地明白苏玄的厉害之处。 苏玄说要打十个，他就能打十个。决不食言，因为他绝不说谎。 苏玄装扮一袭月白色长袍，手中拿着那根拂尘。 苏玄甫一登场，就引起了轰动。 “那就是苏霸天吧？他的样子好像没你们说的那么可怕啊？” “呸，你懂什么，苏霸天看上去帅气文雅，管起人来比你们那个什么老段什么老白之类的都严多了。” “你拉倒吧，那么帅的老师怎么管我我都愿意。” “你也可拉倒吧，在苏霸天眼里，只有玄术是最重要的，人家宫若都没看上！” “不会吧？宫若那么漂亮又那么厉害，苏霸天还能管得住她？” “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什么江龙啊宫若啊，都是苏霸天一手调教出来的，在之前他们二人可没这么厉害。” “我忽然想转班了。” “转你个头啊，苏霸天和其余的老师关系这么差，你要是转班，你们班主任不得杀了你。” 每个地方，都充斥着关于苏玄的议论，那些不了解苏玄的，都拼命地找那些了解苏玄的人询问苏玄的事迹，而那些了解苏玄的，也乐意借着苏玄来在朋友面前充大头。 看到苏玄人气莫名其妙地这么高，其余的老师心中也有不甘，不过他们不好对这么多学生撒气，只好把矛头转向苏玄。 “我来解释一下，大比的最后一天，只是加赛，用来活跃一下气氛，这个比赛的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开心就好！”院长郑国安走上前，说道。“所以，这件事大家看就看了，别因此坏了和气。” 他固然是在维护学生们的团结，也是在去维护老师的团结。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是他本意就就不想起到什么作用。 如果三言两语就能把那一干老师抚平了，那还要苏玄出手干什么？自己还发誓向苏玄效忠干什么？ 这么说话，只是尽到了院长的责任而已。 “比赛的双方，一方是新来的老师，苏玄。”郑国安开始向人们介绍，但其实没什么好介绍的，“另一方，是以段景云为首的学院老师们。” 苏玄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对手。然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距离比赛还有一刻钟，老师们可以和学生们互动一下。”郑国安开始主持。 苏玄登时离席，走到了学生面前。准确地说是走到了自己的学生面前。 然后他开口道：“今天还有一个作业，是额外作业，完成以后期末考试可以加分的。” 由于他没有压低声音，周围十班和一班的学生们都能听见——所有的班级都是按顺序坐的，观众席呈环形，到了十一班最后一个班级，便和一班交接。 “我靠，不愧是苏霸天，这个时候都开始留作业。” “你听到他说的是什么了吗？他说的是额外作业，什么是额外作业。” “就是附加题呗，你做了就可以多给分，这种分只能用来补你扣掉的分，如果你卷面是满分，这种附加分就不会给你加一分，但是如果你扣分了，这个附加分就可以填补上空缺。” “你怎么这么清楚？” “废话，我是十一班的，苏老师都跟我们说过。” “你咋不叫他苏霸天呢？” “这叫尊敬。” “尊敬个屁，你还会尊敬人……” “……” 苏玄没有理会那些人，而是继续对他的学生们说道：“接下来，我就要上台去比试了，算上之前宫若和江龙等人在台上的比试，一共有不少的对局。” “不会又要写那个什么报告吧？”这个时候，之前质问过一次苏玄的师朝阳又问道。 苏玄瞟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这个是自愿的，上次那个是我考核你们，发掘你们的潜力，这次是算分的，你们写得越好就分越高。我最后提醒一句，就是这场比赛要好好看，也许会很精彩。” 所有的学生都默然不语。苏玄走开了，其余的学生都盯着他的背影，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伍子虚走了出来，说道：“咳咳，我上次和苏玄老师聊，他说他的期中考试题和期末考试题会非常难，一般人很难答上来，想要及格就得多参与这种活动。” 江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出了一句话：“毫无人性苏霸天。” “赞同。” “复议。” “加一。” 回到赛场上，苏玄刚刚的举动很明显惹恼了剩下的老师，他们也都做了相似的举动，但是很明显，他们怒发冲冠的仪态和苏玄淡然自若的神情根本没法比。 一刻钟悄然而逝，两股针锋相对的势力终于走上了对决。 和为贵？那只是一句谎言。 苏玄下场，迎面走过来十个老师，苏玄淡笑一声，说道：“我原本以为你们说要上十个人只是一句空话，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苏玄，你狂妄无知，屡次挑衅，我们今天就是要联手治一治你！”段景云说道。 “我觉得小孩子过家家，都比你们有意思。”苏玄说道，“最起码一句戏言，小孩子不会当真，更不会攥着这句话这么久。” “你这是想要认输了么？”公仪州则比段景云淡定得多，他也出言讽刺苏玄。 但是论嘲讽，谁能比得过苏玄呢？ “认输？”苏玄漠视着十个人，“我可还有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小孩子可不会因为自己说出去的滔天大谎而颜面尽失，跪地求饶。” “你！” 苏玄不再说话，而是抬起了手。 周围的玄气卷动，向着苏玄靠近。 万佛朝宗术，苏玄在众人面前展示的唯一一门天罡玄术玄术。 苏玄身怀多种玄术的秘密，只有宫若和郑国安知道，郑国安只知道苏玄会万佛朝宗术和太阴望气术，而宫若，则是知道苏玄会的全部三门天罡玄术玄术。 所以目前除了这两个人，苏玄不会给任何活人看他的其他天罡玄术。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这两个人的生命和他绑在一根绳子上，所以苏玄可以毫不避讳。但是如果因为玄皇传人、天罡道心的原因让周围的人遭害，这可不是苏玄想要的结果。 因为若是如此，除了良心上的谴责以外，苏玄的命理，道心都在受到挑战。 所以言多必失，不要多言。 回到战场，其余的人也都严阵以待，却没有一个人敢于打头阵。他们都不想在学生面前丢脸，但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打赢苏玄。 他们希望其余的人上去当替死鬼，所以竟然没有人动手。 苏玄略一沉吟，当即明白了他们的所思所想，于是心下冷笑，口中吟诵着法诀，凭空召唤出来了一堆小金剑。 这些金剑的数量，可远远比当初和江龙对战的时候的多。 “上！”苏玄凌空一指，成百上千的小金剑向着对方突击。 ------------ 第一卷 第六章 折桂扬威（八）（第一更） “哼，雕虫小技，你当我们是学生么？”公仪州清清淡淡地拨开了一把金剑，然后说道。 苏玄冷哼一声，说道：“把你们当作学生？你们这是看不起学生咯？” 公仪州这才知道自己盛怒之下，说错了话。原本他是想贬低苏玄，却没想到这一番话最终是给自己做了自缚之茧。 当下他也不去和苏玄辩驳，只得冷哼一句，说道：“徒逞口舌之利，我们上！” “等一下。”苏玄抬手，制止了对方。 “你又想干什么？”公仪州说道。 段景云则是在一旁冷嘲热讽道：“莫不是你怕了？但是年轻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现在想要求饶已经晚了。” 苏玄没有搭理他，而是伸出手指头，点出十个老师之中的三个，并且说道：“你，你，你，退出这场争斗吧。” 这三个老师哪能就这么同意了？他们当即不满意地说道：“凭什么？” 其中一个老师还说：“哼，这小子估计也是知道自己放出豪言不好收回来，想让我们退出，自己好下台一些。” 苏玄摇了摇头，然后怜悯地看着那三个人：“你们实在是太弱了，这场争斗不适合你们，贸然插入这场争斗，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你说什么？”其中一个人登时大怒，想要上前去和苏玄单挑，不过他很快被另一个人拉住了：“切莫动手，他这是想要让你主动进攻，然后各个击破！” 那人心想也是，自己单挑好像连段景云都打不过，更别说什么苏玄了。 登时他冷哼一声，说道：“你若是自知不敌，提早认输滚蛋，也别在这里误人子弟了。” “让我滚蛋？”苏玄的语调依旧清冷，“你们真的只想让我滚蛋？”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苏玄说这话什么意思，都是沉默不语，等待着苏玄继续说。 苏玄取出拂尘，用右手把持住，然后拍打着左掌心，说道：“你们这样未免有些太过仁慈了吧……或者说，未免有些太过虚伪了。我可是无时不刻地都想干掉你们，如果有机会，我会毫不吝惜地让你们死！” 说着，苏玄一抬手，三枚金剑向着那三位老师疾射出去，一剑直插手心，将三个人钉在了地上。 其余人别说援护，这些金剑阵围绕着他们，他们就算是自顾尚且不暇，更别说管别人了。尤其是苏玄这一剑飞得又稳又准，即使是刺穿他们三个老师的手心，仍旧能够没入石台阶。 金剑随后化作雷霆，炸裂开来，三个人甚至发不出哀嚎就已经昏倒过去。而在他们昏倒过去之前，伤口甚至来不及渗出血液。 雷霆属金，金剑化雷，虽然是一种变化之术，但不算是五行相生。 “苏玄你！” “就你最没资格和我说话，段景云。”苏玄冷眸轻蔑，“你对我用过杀招，有杀我之心。其余人只是我认为有罪，你是真的有罪。” “罪？哼，那么苏玄老师，请问我犯了旧召国哪个法律？”段景云嘲讽。 苏玄嗤笑，说道：“旧召国的法律，玄术界成立了这么久，有实力的本身就是法律，这种道理，你是第一次听说？” “你是说你要无视旧召国律法咯？” “你当真是从上个玄皇纪活下来的吗？我怎么觉得你比这个玄皇纪的人还要无知呢？你是弱智，还是听不懂人话？”苏玄说道。 “我在问你话，你当真是要无视旧召国的法律么？”段景云已经设好套了。 督武学院怎么说也是旧召国的地界，虽然旧召国的法规平时大家都没有遵守过，但是如果真的对外宣称旧召国国家法规就是一纸空文，旧召国还是会出手管一管的。 若是这样能给苏玄带来麻烦，段景云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设套？他当这是什么年代？他真的以为有人还会去跟他玩心机？ 真是太嫩了，心机这种东西，只有对同等层面的人才有用。 苏玄的眼眸中泛起了淡淡的月白色，他的面前，尤其是眼睛前，幻起了月白色的胧烟（我这里强行把幻字当作动词用，上学的书友切勿模仿）。 但是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过微小，以至于根本没有人察觉到。 哪怕是郑国安、哪怕是宫若，这些知道他有天罡道心，能够掌握多门天罡玄术的人都没有察觉，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毕竟眼睛实在是太小了，月白色的胧烟，也实在是太微渺了。 苏玄本来不想使用太阴望气术的，他觉得使用万佛朝宗术最为简单，只使用万佛朝宗术的话，没有人会察觉到他的天罡道心。若是浅浅地使用太阴望气术提升一下修为的话，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只不过就多了一丝风险。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来苏玄是本着这个原则的。 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他有所隐藏了，他必须用绝对的实力碾压段景云。 “嗖！”苏玄猛地窜了出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段景云的脖颈。 “是我先问你的，你没有回答还反问我。”虽然苏玄现在还小，还只有十五岁，但是段景云本来就不高，所以苏玄能够轻易地把段景云提起来。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弱智，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苏玄再次问道。 这次，苏玄可是给足了周围的人时间，他们当即拨开自己周围的金剑，然后过来援护。苏玄这个问题也自然得不到答案，他酱段景云往旁边一甩，如同甩死狗。 然后拂尘点纵，扫开了所有的人。 “有天罡玄术的，动用天罡玄术吧，你们这么弱，如果再不用天罡玄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苏玄背对着七人，然后一步一步地向自己刚刚所在的位置走去。 不是其他人不想在这个时候偷袭苏玄，苏玄的念头好像能够分化成千千万万个一样，他甚至能够操纵数百枚金剑，这些金剑组成的剑阵井然有序，尤其是这些小金剑除了进攻防守配合天衣无缝外，还能够爆炸产生雷霆当作弃子使用，这让其余人竟然一时间解不开。 天罡玄术，唯有天罡玄术了。苏玄一开始就使用了自己的天罡玄术，占据的优势实在是太大。眼下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也只有使用天罡玄术了。 这下，就好像是苏玄教他们打架一样，苏玄叫他们往东，他们便往东，否则连一丝胜算都没有。 能够使用天罡玄术的只有段景云，这也就是段景云和其余的老师虽然看上去实力不同，却仍旧能够当一班老师，甚至是年级主任的原因。 这个时候，苏玄已经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看了一眼段景云，惊讶地说道：“只有一个天罡玄术啊，那你们还是一点赢的机会都没有……” 随即苏玄做出一副想通了的样子，然后说道：“算了算了，就算你们人人都天罡玄术在手，也不是我的对手，你们无论如何都没有胜率的。” 说完他拍了，将全部的金剑都收了回来。 这一系列的举动，要多嘲讽有多嘲讽。 不熟悉苏玄的人肯定以为苏玄是故意做出这种姿态来挤兑段景云等人的，但是真正了解苏玄的人，譬如说宫若，她就可以肯定苏玄这些话都是没有恶意的…… 好吧，说没有恶意实在是太牵强了，但是最起码不是说出来故意嘲讽这些人的。 因为苏玄的心思很单纯，很白，他只有考虑玄术的时候才愿意多动点脑子。 “苏玄！”段景云身上雷霆流动，现在只有他拥有天罡玄术，其余人没有天罡玄术根本近不了苏玄的身。 “咦？”苏玄瞟了段景云一眼，“你个天雷神怒术……和解朝歌的有些不一样啊。” 段景云登时色变，在台下养着伤的解朝歌也脸色一变，他原本凶厉的目光也同时锁定了段景云。 “但是很可惜，你以为你练的就是对的么？你练得其实也是错的。”苏玄说道，“真是可怜。” 段景云不再说话，他知道继续说下去绝对会继续吃亏。 苏玄又将拂尘轻摆，然后再将拂尘搭在左臂上。数百枚金色小剑融合在一起，凝成了一把巨大的剑。 巨阙，七级玄术召唤出来的法剑，体型硕大，威力惊人。若非苏玄同时启动太阴望气术和万佛朝宗术，是绝不敢使用这门玄术的。 因为他境界低，掌握不了。 “他解除剑阵了，我来制住他的锋芒，你们从侧翼攻击！” 其余人听从段景云的吩咐，从侧翼开始攻击苏玄。可他们丢的玄术居然都还是八级乃至八级以下的，苏玄的巨阙挡得轻而易举。 “真是一群弱智。”宫若看到现在，顿时看不下去了，“一点意思都没有，简直比我和解朝歌的那场还没有悬念。” “这不是挺精彩的么？”伍子虚看着各色的光芒飘来飘去，苏玄好像是被压制住了一样不曾反击，还为自己的师父捏了把汗。 “哼，精彩？”宫若冷哼，“且不说这群人毫无配合，加在一起还不如一个人强。你知道苏老师拿的那把剑叫什么吗？” “叫什么？” “叫巨阙。这把剑必须用刚猛无双的玄术破开，否则若是一直给它挠痒痒，它就能吸收那些弱小玄术的力量，壮大自己。” “那你这么说……” 台上，巨阙剑已经闪闪发光了。 “奔雷极闪！”段景云看到这种情况，准备捡一个便宜。 一闪。 仍旧是一闪。 和宫若击败解朝歌的仪态一模一样。 ------------ 第一卷 第七章 位居鱼鸟，判若云泥（一） “两仪分光剑！”解朝歌在台下当即喊出来苏玄使用的剑术。 虽然召唤巨阙的玄术是巨阙术，但是苏玄击败这几个人的剑术确实是两仪分光剑，这种剑术要求天赋比较高，所以比较适合苏玄。 “这是两仪分光剑？我怎么没见你用过？”解朝歌的死党问他。 “因为这一招我用不出来……”解朝歌说道，“我原本打算练成这招以后就回家，但是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练成。这招是两仪分光剑的最后一招。” “这招叫什么？” “极终太一……”解朝歌面色不善，死党也就没有问太多。 台上，苏玄将手中的金剑融化了，然后再化作玄力收进了那把拂尘。 这才有明眼人发觉，苏玄的玄力似乎是无穷无尽的，一开始就使用了天罡玄术，在后面还能这么肆意地使用玄术，甚至还接连使用两门比较高等级的玄术。 除了他等级比较高以外，应该就是那个拂尘有鬼了。 从苏玄最后的那个行动来看，那个拂尘里面，应该是装着玄力的，在苏玄不需要的时候，就把修炼得来的无法储存的玄力灌注到拂尘里，而需要的时候，就从拂尘中提取玄力。 宫若这才恍然，怪不得这个家伙使用桎梏之术都好像是不需要施法一样，那可是天罡玄术啊怎么可能不需要施法，只是施法的这个过程让拂尘代替了。 “一切落幕，记得写作业。”苏玄悄然离场，为这次大比，画上了一个句号。 ※※※ 苏玄房 “苏老师。”宫若乖巧地为苏玄斟上一杯茶，然后退到一边去弹琴。 “又有什么事？”苏玄接过茶，没有立即饮下，而是看向一旁的伍子虚。 伍子虚答道：“师尊，您这是要去哪儿？” “去外面避一阵子，解朝歌请假回家，段景云又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我怕我继续呆在这里会连累了你麽。”苏玄说道。 伍子虚登时一惊，说道：“那岂不是很危险？” “你觉得我需要怕吗？”苏玄用很诚恳地眼神看着伍子虚。 伍子虚摇了摇头。 苏玄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怕这个。 “你之前说的那个去终冠森林的历练，还有多久。”苏玄问道。 “大概还有两个月。”伍子虚答道。 “两个月之后我会回来的，这两个月你和江龙代替我教好其他学生，你们走得比他们快，可以带一下他们。”苏玄说道。 “那……”伍子虚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宫若，说道：“那宫若大师姐呢？” 苏玄也顺着伍子虚的眼神看过去，答道：“她什么时候突破了，什么时候才有闲工夫和你们一起教学生。” 伍子虚点了点头。 苏玄开始饮茶。 这个动作表示着苏玄已经没什么可以说的了，而实际意义就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就赶紧说，没什么要说的我也没什么要说的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伍子虚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苏玄放下茶杯，对他说道：“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不然再不问，这两个月就只能靠你自己想了。” “师尊，我玄术上暂且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玄道上有着大问题。” 玄术上的问题，就是修炼玄术上有什么重难点无法突破，而玄道上的问题，就是玄心的问题。 很少人像是苏玄这样刚一踏入玄道就修成玄心，更多人都是一点一点探索，一点一点精进，最后修成玄心的。 若是玄道上有问题，那么对没有玄心的人来说，就会是难聚玄心，进步缓慢，对于已经修成玄心的人来说那就是影响玄心，影响实力。 总归，玄道有问题，都会是大问题。 “你说吧，我听着呢。”遇上这个问题，苏玄当即就严肃起来。他本身就是严肃的人，此刻更加严肃，带动着整个场面都庄严了几分。 哪怕是搁置在一旁的那根拂尘，都从稍息变成立正了。 “我是一个寻常国家的人，学了这么久的玄术，我就想知道一件事。”伍子虚说道，“玄术的答案，玄道的答案是什么。我学了玄术，究竟有什么用？” 这个问题饶是苏玄都被问住了，他停下来片刻之后，回答道：“玄术和玄道的答案，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看上去似乎无所不知的苏玄老师，竟然说不知道，这着实让伍子虚大吃了一惊。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和玄术有关，苏玄却不知道的事情？ 就连在一旁弹琴的宫若也顿了一下，琴音顿时变得杂乱无章。 “答案有很多个，或成就玄皇，或身死道消，或隐居山林，或掌兵一方。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玄皇，你注定不可能成为玄皇的。”苏玄说道，“因为我要当玄皇。” “……” “所以玄术士的一生都在追求答案，如果你觉得你还没有找到答案，就继续往前走，直到找到为止；如果你已经找到答案了，就攥紧它，不要让它逃跑了。” “……” “玄道真的没有答案，或者说玄道上，所有的风景都是答案。”苏玄放下茶杯，“而至于你说的玄术有什么用，那就现实多了。玄术就是用来逆转命运的。” “如果不是命运，我想没有谁会走上玄术士这条道路。玄术士背负了这么多，也失去了这么多。换来的，就是违抗命运的力量。”苏玄缓缓地说道，“能够打破常规，跳出人间界的束缚，重新以玄术士的身份开始一段新的生活。这就是玄术最大的作用。” “能逆国家之命吗？”伍子虚一字一顿地说道。 “嘣！” 弦断了。 音散了。 人静了。 良久良久。 “能。”苏玄答道，“玄道之至，可逆苍天！” ※※※ 苏玄走了，悄无声息，他的走和他的来一样悄无声息，唯有关注他的人才知道。 他拖着慢慢的步伐，趁着夜色，走在静谧的湖边。 自从修炼了太阴望气术以后，他就再也不需要睡觉了。只要趁着月色正浓，走出来，太阴之力就能裨补他一天之中的精神损耗，甚至增强他的修为。 从月光之中汲取的太阴之力也都是不定的，有的时候太阴之力就比较多，而有的时候就比较少，一切都要看月亮的指示。 不过无论如何，一晚上汲取太阴之力，终究是比睡觉划得来。 “苏玄，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也学会说谎了。”他手中的拂尘说道。 “说谎？我没有说谎。”苏玄答道，“我只是对他们隐瞒了一部分事实。解家和段景云定然不会放过我的。” 拂尘讶然：“难道说那群废物还真有胆量和你叫板不成？” 苏玄将拂尘丢在地上，拂尘好像变成人了一样，跟着苏玄一路小跑。 显然，苏玄把他当作了一个可以放在同等级上说话的对象。 “当然没有。”苏玄把双手背过，然后边走边说，“单凭他们他们怎么可能胆敢和我叫板。但是他们后面的势力，却并不愿意就这么忍气吞声。” “解朝歌背后是解家，段景云呢？” “是旧召国。”苏玄停下了，“不是整个旧召国，但是依旧很难缠。” “那你打算怎么办？”拂尘问道，“你的‘天子相术’，还练不练了？” “练，怎么能不练。”苏玄说道，“这门玄术对我来说重要性非同一般，绝非是一般玄术能够比拟的，他们如果就此忍气吞声，我就放他们一马，如果他们想要找死，我也不吝惜给他们一个痛快。” 说着，苏玄抬头看向月亮。 乌云散去，半轮弯月高照。 月白色的眼眸之中，有着银色胧烟淡出。 “天子相术，能让我拥有半仙之体，如果提前练成，我就能横扫整个人间界，到时候人间界的所有天罡玄术不还都是手到擒来？” 被烟雾笼罩的人，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但是这野心，却燃烧如火。 “我们现在去哪儿？”拂尘问道。 “现在？”苏玄淡淡地说道，“打一次架，杀一波人，去一次皇宫。” 此话刚一出口，就听见湖边十米之外的灌木丛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嗖！苏玄随手甩出一把金剑，然后把一个人钉在了树枝上。 苏玄已经走出了好几里地，现在只是在一个荒郊野外。 “咦？”苏玄惊讶，因而压低了声音，“这个人不会一丁点玄术，你快跳到我的手上来，免得被寻常人看见了。” 拂尘当即照办。随后苏玄靠近了那个人。 衣着来看，像是一个西域女人，苏玄仔细看了一下她的体形，又否认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你为什么跟踪我，还跟踪我这么久？” “呜……你……算了，我落到你的手里，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吧！”女人的回答刚毅决绝。 苏玄一时间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他转头好奇地看向拂尘。 拂尘也不好在一个非玄术士面前大声说话，只得和苏玄传音说道：“看她的衣着，她应该是人间的官员。可能是在执行什么公务吧，把你和其他人给搞混了。” 苏玄听明白了，然后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把头向那个少女凑过去。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不然我可要自尽了！” 少女明显误会了苏玄的意思。 “你的衣服是时禄国的官服。”苏玄说道，“上绣一龙，连带三纹，你的官阶不低。以一介女流身份能够走到这么高的官位，却如此轻生，当真不值得。” ------------ 第一卷 第七章 位居鱼鸟，判若云泥（二） “锵！”少女借机拔剑，又指向了苏玄。 “你废话真多，但是希望你死后能够明白，自负的人都是死于话多。”少女冷冷地说道。 苏玄轻轻巧巧地抬起左手，然后指尖点在剑刃上。 “你不想死就别动！”少女连忙警告道。 但是苏玄可丝毫不在乎，他伸出手，在剑刃上弹了一下。 少女正不屑地看着苏玄，见证了可怕的一幕——苏玄轻轻巧巧的一指，将自己的爱剑，弹成了碎片。 碎钢，碎石，散成一片，飞射出去，没入树干都足足有数厘米深，好在两个人运气都还不错，没有被碎钢碎石伤到。 苏玄信手抓住一块飞行中的碎石，然后定睛细看。 “天青石，在时禄国也算是很稀有的石头了，看样子这把剑还真是一把不错的剑。”苏玄说道，“你应该很喜欢它吧。” “你！”少女当真是气得不行。但是比起生气，她心中更多的是惊惧，这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够一指弹断她的剑？他的武功到了什么地步？ 苏玄当然没有考虑她在想什么，因为这个时候拂尘对苏玄说话了：“苏玄，玄术士是不能对寻常人使用玄术的，若是你这番举动被人发现了。” 苏玄在心中传音道：“不会，她不是寻常人。” “她不是？那她分明不会玄术啊……”拂尘说道。 苏玄凝望着少女，说道：“她虽然不是玄术士，但也不是寻常人，总而言之，她和玄术有关。” “那我就不再多言，希望你谨记：不要和寻常人动手。”拂尘说完，又归于了沉寂。 苏玄在心中暗暗重复了一遍。 这期间，苏玄的神态都没有变过。 所以直到现在，他都维持着凝视着少女的姿势。 这个举动显然让少女误会了，她又后退了两步，这回她是真怕了，之前那次认栽只不过是为了让苏玄上钩设下的一个套而已。 “你不必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苏玄说道，“我只是一个路人，是你跟踪我，我才会攻击你的。” “那你为什么半夜走入时禄国的国境？”少女很明显还是不愿意相信苏玄的话。 苏玄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这是我的事情。” “哼，我知道，你是旧召派来的。”少女摆出一副你骗不了我的表情，“死心吧，你就算能够杀我一个人，也不能改变整个时禄国！” 苏玄讶然，随即了然。 “我？如果我是旧召派过来的？那他们呢？”苏玄转移目标，看向一旁的草丛深处。 “他们？”少女也被苏玄的目光吸引开。 苏玄一抬手，信手一指，金色玄气集中在苏玄的指尖，然后化作雷霆金剑巨阙，向着灌木丛深处钻去。 只见金色的巨阙剑如开山巨斧，向着灌木丛深处钻去，一路卷起树叶树干，开山裂石，势不可挡。 凡人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少女当即吓呆了。 巨阙剑飞到最后，插在了一颗巨大的悬铃木上。苏玄做法捏诀，巨阙直接炸开，将那一片地方都夷为平地，顿时，五个身穿旧召国官服的人出现在了苏玄的面前。 而苏玄掷出去巨阙之后，便收势朗声道：“明人不做暗事，阁下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苏玄！”拂尘在苏玄的脑海中大声喊苏玄的名字，苏玄则是回应道：“没关系，这个人也是一个玄术士。我的第三只眼能够分清楚玄术士和寻常人，这一点不用担心。” 听到苏玄这么一说，拂尘又重新归于平静。 它终究只是一个助手，到底要怎么做，还是要听苏玄的。 “厉害厉害，不知道阁下，又是哪路人？”看上去像是旧召国为首的人说道。 “在下苏玄，无门无派闲散玄术士。”苏玄说道。 那人一听见苏玄说自己是“无门无派”，下意识以为苏玄有投靠旧召的想法，于是架子就大了起来：“既然无门无派，不知苏小兄弟是不是想找一个归宿？” 苏玄没有回答。而是玩味地看着那人。 “本人元洲，是旧召国的九品武官。若是阁下习得一身玄术又觉得报效无门，我可以给阁下指点一条明路！” “习得一身玄术又报效无门……”苏玄重复了一遍，随后又摆出一副微笑，说道：“元……阁下可是瑞运国元氏？” 那人明显是一惊，随后微笑着说道：“阁下也知道瑞运国元氏？在下正是，看样子你我二人当真是有缘，阁下想必也是我元氏的故人吧？” “故人倒还真说不上，不过我和瑞运国倒是有旧，还知道瑞运国的公主现在在逃，元兄将她抓回去，定然是大功一件！”苏玄说道，“不知道元凶认得这个吊坠么？” 这个吊坠正是宫若的万象吊坠，是宫若的信物。 若是苏玄空口无凭，元洲当然不会相信他，但是听到这句话，再加上苏玄给出了信物，元洲便欣喜若狂。由于上苏玄以兄弟相称，在他的心里，苏玄这个兄弟他交定了。 “苏老弟你千万不要客气，等到回到帝都，以这件功劳，我起码直升七品，到时候我直接就提拔苏老弟当八品官！” 苏玄在心头冷笑，然后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以及元洲身后的那四个人，说道：“可是元兄，我们的计划被其余人听到了怎么办。” 少女登时吓得不知所措，但是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只是一介凡人，在一群玄术士面前什么都做不到。 元洲哈哈一笑，说道：“妨碍我仕途的人，当然只有死了！” 少女吓得脸都白了。 而元洲的手下听到元洲说这句话，也全都是大惊。他们原本就对元洲不够忠心，因而当即准备逃跑，却见元洲提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杀了四个人，手段之狠辣，心肠之歹毒，世所罕见。 “苏老弟，该你了。”元洲收回残忍的表情，换做微笑，然后一抬手，示意苏玄动手。 “元兄，这个手我下不去啊。”苏玄说道。 元洲哈哈大笑，说道：“苏老弟莫不是起了怜香惜玉之情？若是如此，就把她抓起来，老兄我传你几手，保证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苏玄也笑：“不，只是我是玄术士，她不过是一介凡人，我对她下不了手。” “哼，不准对凡人出手么，那不过是一纸空文。旧召国还有法律规定不允许对同事动手，但是我刚刚不是下手非常果断么？”元洲笑道。 “那是元兄您一开始就打算好除掉这四个人了，我可没做好一上来就干掉她的准备啊。” 原来这个元洲虽然实力强横，但是并不得人心，这几个手下都是实力不强，但是对他不怎么忠诚的，他能够轻易对付他们四个，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就能除掉这些异己。 否则，元洲又如何会因为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而亲手干掉自己的手下呢？ 被说中了的元洲神色有些不自然，随后他说道：“苏老弟，你这么一说就见外了……律法这种事情，只要不被人发现，就不成立！” “可是这条律法，是由天钦定的。”苏玄一字一顿地说道。 “天？这世道，可还有天？”元洲哈哈大笑。 苏玄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认为没有天，便无法无天，受教了。” “……苏老弟？”元洲发现苏玄的语气有些不对劲。 苏玄脚尖点地，飞速冲向元洲，召唤出巨阙剑，抹在元洲的脖子之上。 “我不懂。”元洲自知不敌，也不放什么豪言。 他只是不明白，原本和他说的好好的苏玄为什么忽然就叛变了。 “你可知你罪该万死？”苏玄神情冷漠地问道。 “罪？我元洲想要迁升，何罪之有？”元洲仍旧冥顽不灵。 “第一，你想杀凡人，又无视玄天。” “我问你，这天下何来玄天？” “我，就是玄天！”苏玄霸气凛然。 元洲无言以对。 “第二，你通敌叛国，出卖瑞运。” “第三，你残害部下，又想出卖我。” “我几时想要出卖你了？”元洲再次发言。 苏玄不善言辞，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他干脆让自己左手的拂尘跳了下来，给对方解释。反正对方怎么想怎么做是好是坏都是拂尘分析给他的，他转述也转述得不太灵便，干脆让拂尘亲自出面好了。 拂尘跳到苏玄的肩膀上，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你的这些部下对你不够忠心，你决定趁着这次出动杀死他们，然后嫁祸给别人，正愁没有代罪羔羊的时候，苏玄就出现了。紧接着你迫不及待地想在你的部下说话之前杀死他们。回到帝都交付任务的时候，再把苏玄供出来，让他成为你的替死鬼！” “我！” “你不必辩解，我有读心的能力。”拂尘说道，“强者的心我不能随便读，但是像你这种人阶四层的小角色的内心，我随便就能够读明白。” 元洲面如死灰。 “好好好，我认栽了。”元洲说道。 而这个时候，苏玄又伸出左手，把拂尘塞回了自己的左怀抱。 他还有一句话想对元洲说。 “其实其他的罪，都和我无关。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想动宫若。”苏玄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宫若就是瑞运国公主。” 元洲服了。 “呲——”手起刀落，光影散落，血溅悬铃木。 ------------ 第一卷 第七章 位居鱼鸟，判若云泥（三） 少女被苏玄的这番举动给吓呆了，苏玄又转头看向她，她连忙倒退了两步，口中不住地说道：“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我没想杀你。”苏玄说道，“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就起来。” 少女一听，登时不知道从哪里又获得了力量，虽然脚软了，但是仍旧是勉强站了起来。 苏玄可不管这么多，只要站起来了，那就该干活了：“趁着夜色，你，带我去时禄国的国都。” “你要干什么？”少女问道。 “你现在是我的俘虏。”苏玄出言提示对方，莫要忘了身份。 没想到少女却异常刚烈：“我不带，除非你发誓不会危害我国！” 苏玄皱眉，然后说道：“你知道逼迫一个玄术士发誓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 “是比杀了他还要屈辱。”苏玄说道，“你现在没得选，带路。” 少女又想起了苏玄刚刚的残忍手段，如果把这种人丢到国都……绝对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杀人魔进京！ 为了国家，少女竟然不惜牺牲。 时禄国的物产丰饶，国力又不强，长期以来受到外来压迫，一直都在委曲求全。因而年轻的时禄国人都有着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勇气，这种屈辱的日子，他们一天也不想再过了。 少女正是一名高官家的独女，这次来到国境边上，正是因为她听说有旧召国的人要来对时禄国不利，因此她要在这里蹲点。却没想到蹲到了苏玄这么个大魔头，虽然苏玄不是她一开始的目标，但是。 “不带！”少女宁死不屈。 “你不带……”苏玄皱起了眉头。 少女向前一挺身，示意你来杀我啊。 “我也拿你没什么办法，我找其他人问路去。”苏玄说完，把少女撂在一边，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少女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连忙叫住苏玄。 “哎！等等！”少女说道，“我带！我带！” 其他人可不一定和她一样有着这么高的觉悟，到时候如果遇到了贪生怕死之辈，那就糟了。少女心道。 所以她决定带路，但绝对不会把苏玄往国都带，至于带到哪儿……就先在时禄国境转一圈吧。 少女只是一介凡人，所以拂尘竟然也看不穿她的所思所想。 既然少女同意带路，苏玄就又回到了少女的身后。少女这才不情愿地动身，走在前面带路。 ※※※ 是夜。 两个人来到了一间客栈，准备住店。苏玄本身不需要休息，只要有月亮，他的体力就是无穷无尽的，但是耐不住少女是个凡人。 “什么？只有一间客房？怎么搞的？这不是国境吗？”少女气急败坏地对着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看了一眼苏玄，又看了一眼少女，心想这明明就是两个人抱团离家出走私奔的节奏，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然后顺势满眼心疼地看了一眼苏玄，人家都陪你私奔了，还不愿意跟你同房，真是可怜。 然后他就想起自己家老婆，顿时感同身受，他决定撮合这对小情侣。 “没有了，说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别的客房都有预定。”掌柜的将一枚算珠向上一台，打出啪的一声，然后说道。 少女将目光移向苏玄，苏玄将目光移向一旁。 “喂！”少女看到苏玄这样，叫了他一声，“我睡床上，你自便。” “也好，我晚上不睡觉的。” “你你你！你晚上不许乱动。”少女羞得满脸通红。 “我不睡觉不乱动干什么？”苏玄很诧异。 “我不管！”说完，少女向着楼上客房跑去。 苏玄瞟了她一眼，然后转头对老板说道：“来两杯茶，一杯要龙井，另一杯就来时禄国的特产碧螺春吧。再随便炒两个小菜，就在楼下吃。另外再做一份，送到楼上。” “哎，好嘞！”老板连忙应声道。 过了不多久，苏玄将茶饭扫了个干净，回到楼上。 他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少女在藏什么东西，他也不在意，反倒是少女慌慌张张地，说道：“你怎么不敲门啊！” “我进我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敲门？”说罢，苏玄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然后看了一眼还未喝干净的碧螺春，问道：“你为什么把茶放凉了？” “我不喜欢喝绿茶。”少女答道。 苏玄很诧异：“龙井也是绿茶。” “我……我喝之前不知道！”少女回答道。 “你是色盲吗？”苏玄很认真地问道。 “你！哼！”少女气得说不出来话。 苏玄盯着茶，少女盯着苏玄，过不了多久，少女终于是耐不住这个安静了，她将这安静打破：“谢谢了。” “谢什么？”苏玄问道。 “帮我订饭……”少女解释道。 “这没什么好谢的，”苏玄说道，“反倒是你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走了一天一夜，结果还在时禄国边境。” “啊！”少女失声喊道，随后慌忙地问道：“你认识路啊？” “我不认识，你自己说的。”苏玄说道。 少女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和老板对话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秘密交代了出来。 “那是因为……我知道一条小道，到国都比较快，如果直接走的话要绕好远。”少女慌忙地编瞎话解释道。 苏玄也没有追究，就这么放着了。 少女怀着忐忑的心情入睡。 次日清晨，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早饭早已经备好，而在饭碗的旁边，有一杯茶。 茶杯底下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用隽秀的一行小字写着：“乌龙茶：凤凰水仙”。 “他……”少女一时间呆住了，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比较好。 一天的旅途又开始了。 “这里是泰阿山，传说中的泰阿剑就是在这里铸造的。”一路上少女到处指指点点。 “泰阿剑是铸剑陵铸造的。”苏玄出声道。 “你是导游还是我是导游！”少女气道。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你继续。”苏玄一推手。 “不继续了！赶路！”少女气鼓鼓地甩下一句话，然后继续往前走。 苏玄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也跟了上去。 少女才转角走出苏玄的视野，就听见她忽然大喊一声。 苏玄连忙跑过去，口中问着：“怎么了？” 走到少女的身边，答案就已经出来了，那是一头巨熊，与众不同的是，那只熊有一双白爪子。 说是白，其实也不是纯白，而是一种晶莹剔透，像是冰晶一样的白。 正常熊哪能长成这样？那么这头熊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它是一头玄兽，一头能够使用玄术的野兽。 “玄霜战熊……”苏玄念出了这头玄兽的名字，然后当即召唤出来一把金色巨剑，正是那巨阙。 一刀，毙命，丝毫不拖泥带水。 玄霜战熊虽然看上去很凶恶，但是终究不过是外强中干，实际上这头熊也就人阶二三层的样子，具体多少层苏玄都懒得算。 这事儿基本上已经没跑了，有旧召国的人在这里活动，又有玄兽出没，肯定就是旧召的人在这里放的这头熊，对于一般人来说，这头熊是致命的，但是在苏玄眼里……一头连那些旧召人都能管得住的熊，能有什么威胁性？ 别忘了，元洲可是被苏玄一剑砍死的。 “怕什么，你练过武功的，对上这种东西就算不敌也没必要怕啊。”苏玄看着旁边的少女，然后说道。 “啊……我……”少女这才想起来，在苏玄身边久了，她渐渐忘记了坚强。 “谁说我怕了，我只是没见过白爪子的熊！”她死撑着说道。 苏玄不和她继续追究，而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旧召真的已经疯了，为了扩张，竟然不惜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什么手段？”少女问道。 “你能打过这头熊吗？”苏玄问道。 少女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 她真的是打不过，虽然她自幼习武，但是这头熊实在是块头有点大，而且还是一头玄兽。 “你都打不过，凡人国里还有人能打过吗？”苏玄又问。 少女摇了摇头。 “除了玄术士，没有人能降服这头熊了吧？”苏玄再次问道。 “你是说……” “为了把时禄国变成一个玄术国，旧召这一手真是好拼啊。”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少女气愤道。 “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要和昆仑一争高下咯。”苏玄说道。 少女不解，向苏玄投以疑惑的目光。 苏玄解释道：“古往今来，玄术国归旧召国管，凡人国各自为战，虽然有国仇家恨，也有结盟仇杀，但是还没有真正的隶属关系。旧召国觉得自己的疆域不够大，属国不够多，于是旧召国君决定让凡人国变成玄术国，然后再归于旧召王之名下。” “他就不怕这种过激的手段让这些凡人国投靠昆仑吗？”少女问道。 “昆仑？”苏玄冷笑一声，“你以为昆仑就是什么好鸟了吗？昆仑从来没有管理过国家，投靠昆仑绝对比不上投靠旧召，而且昆仑远在西域，远水救不了近火，你前一秒投靠昆仑，下一秒就亡国。亡国之后土地还在，百姓还在，旧召国可以重新接管。” “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少女问道。 “有，找出这个国家的所有玄兽。这些玄兽智商不高，应该不会向深处前进，顶多也就徘徊在国境边界。你带我绕着整个国境转一圈。” ------------ 第一卷 第七章 位居鱼鸟，判若云泥（四）（还有一更） “啊？哈？啊？”少女一连串惊叹的词语说了出来。 “怎么了？”苏玄问道。 少女不说话。 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她这几天都是带着苏玄绕着国境边界转，因而她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你……刚刚没有伤着吧……”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我一剑把那货砍了，怎么会伤着。”苏玄说道。 “我……也没有伤着……”少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苏玄却不给她时间让她去瞎想，直接接过话题说道：“闲话少说，我时间有限，赶紧杀完赶紧完事，我还要去一趟时禄国的国都。” 说着，苏玄一把拉住了少女的手，向前面跑去。 他……拉我的手……少女心念正是一动。忽然苏玄停下了。 少女为了掩饰自己满脸通红，因而问道：“为什么停下？” “我不认路，你在前面。”苏玄面不改色地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少女微微一笑，走到了苏玄的前面，手却没有松开。 …… “看，那个就是凤凰花，要不是我时禄国的土地肥沃，这种植物可是在北方种植不起来的。” …… “哼，有什么了不起，你们玄术士不就是会几门玄术嘛，不告诉我拉倒！” …… “苏玄，你和我讲讲玄术吧……哼！小气！” …… …… …… 半个月过去了 又是手起刀落，一头人阶二级的玄兽顿时死亡。 “好了，我们继续去寻找下一头吧。”苏玄说道。 “等一下，这已经是最后一头了。”少女说道，“苏玄，你没发现我们现在的地方是我们初遇的地方？” “我路痴，不然还要你带路？”苏玄答道。 “……” “那我们去国都吧，趁着天色还早，我们赶紧找家客栈住下。”苏玄说着说着，忽然看见少女没有动，于是转过头来问道：“你怎么了？” “我有一件事要对你说。”少女说道。 “有什么事等办完正事再说，赶紧……” “很重要。”少女又说道。 苏玄默然不语。 “你知道我一开始埋伏在那里是为什么吗？”少女问道。 我怎么知道？苏玄心想着，然后摇了摇头。 少女表情罕见的严肃：“我是为了去抵挡那些旧召国的人，他们一个月前要求我们将国家改造成玄术国，然后归附旧召……否则一个月后他们就将亲自动手！” 苏玄点点头：“这个我大概能猜到。” 少女神色焦急道：“你能猜到什么啊就猜到，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吗？你知道我又为什么这么拼命地去阻拦玄术士吗？凡人和玄术士本身就是有差距的，我又不是不知道！” “愿闻其详。”苏玄说道。 “我姓萧。”少女说道。 苏玄不明所以。 少女咬了咬嘴唇，说道：“萧是时禄国的国姓！” 苏玄这才了然，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哦，你是时禄国的公主？” 少女神色有些黯然，只见她自嘲地一笑，说道：“什么公主啊，哪有公主这么轻易地就跑出来了。” 苏玄一时间不知道所以然，只好傻愣愣地看着她。 “想你也猜不出来，我是杉王的养女，萧锦鲤。”少女说道，“父王为国事操碎了心，到老未娶，后来因为机缘巧合才收养了我。” “自幼我就想报效祖国，但是一来我是女儿身，二来我父亲是亲王，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机会，直到我听说旧召国的人要来，我就来这里蹲点……” 苏玄听得仍旧是不明所以，只得开口问道：“所以呢？” “所以你听我说完！”萧锦鲤炸毛，“后来我遇到了你，我以为你和他们是一路货色，一开始带路也没有好好带……” 苏玄皱起了眉头，随后一抬手，说道：“继续。” “我一开始就想带你绕着时禄国的国境转一圈，但是没想到你居然肯站在我们凡人这边，我不知道应该拿什么来感激你……” “你带我去时禄国都就好……” “你！听！我！说！完！”萧锦鲤继续炸毛。 苏玄不说话了。 “我只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只要你回答上来了，无论怎么回答，我都会带你去时禄国都。” “问吧。” “你到底为什么要去时禄国的国都？” “这个你都没搞明白你就敢带我去时禄国都，你就不怕我把你们国都炸个底朝天？”苏玄讶异地说道。 萧锦鲤摇了摇头：“如果你真是要去毁灭时禄国的，你执意要去，我也阻拦不了你，国家横遭这个劫难，是天命，天意难为……” 苏玄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第一，我只是去拿一样宝贝，这样宝贝是玄术界的，你们时禄国拿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第二，我一直都没告诉过你玄术士和普通人的区别，我现在就来告诉你。” 萧锦鲤立马摆出了一个乖乖女的样子，侧耳倾听。 “玄术士不信命，玄术士信玄。玄术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拿来抗争天命的，所以凡人活在命里，玄术士活在玄里。”（月票？活在梦里……）苏玄说道。 萧锦鲤还在消化苏玄说的话，就看见苏玄又开始动了。 他拿出了一个纸鹤，然后做法捏诀，纸鹤渐渐变大，成为了一个足足有马车大小的巨大纸鹤。 苏玄一跃，站在了纸鹤上面，然后向着萧锦鲤招了招手，萧锦鲤迟疑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苏玄一把把萧锦鲤拉上纸鹤，不过她可不敢像苏玄那样站在纸鹤上面，她只能坐在纸鹤背上，然后紧紧地抱住纸鹤的头。 “给我指一个方向吧，我没有太多的时间，那个宝贝我迫切地想要得到，所以也不得不是使用这种办法了。”苏玄说道。 萧锦鲤很听话，她仍旧是一只手抱住纸鹤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是伸出来，一边指一边说道：“大概在……那个方向。” “起！”苏玄一声令下，纸鹤就如同活了一样，腾空而起。虽然它的翅膀仍旧是纹丝不动，但是它还是飞了起来。 苏玄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飞行了，当初从玄门山下来，去督武学院的时候，他就是用这种方法赶路的，之前在玄门山上，采集一些果子药草，也都要借助这种纸鹤的力量。 但是萧锦鲤可是第一次，或者说，作为一个凡人，若不是苏玄，萧锦鲤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尝到飞行的滋味。 所以萧锦鲤异常兴奋。 “快看快看，那只鹤，是玄术界才有的东西，不过我不知道它叫什么。” “喂喂喂速度慢一点，刚刚错过了一座山，那座山可漂亮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你坐下来把，站着多累啊，看上去还好危险” 苏玄忍无可忍，用拂尘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她才勉强安静一点。 随后，萧锦鲤也不再为这些风景什么的乱叫喊了，她仍旧是一只手紧紧地抱住鹤的脖子，然后说道：“苏玄，你们玄术士都用这种赶路的方式吗？” “不，全天下可能只有我一个人用这种方式。这种纸鹤是我姐姐教我叠的，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苏玄说道，“这种叠纸鹤的方法，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姐姐是仙界的人吗？”萧锦鲤说道。 “可能比仙界更高级。”苏玄说道。 “那你为什么在人间界？”萧锦鲤问道。 “因为……”苏玄答不出来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师父在人间界收养的我，然后我就一直都在人间界了。” 萧锦鲤点了点头，然后又双目一瞪说道：“不对，你明明是孤儿，又哪里来的姐姐？” “她不是我亲姐姐，她比我大一点，小时候一直陪我一起玩，我就叫她姐姐了。”苏玄说道，“后来我师父走了，姐姐也回到了她的世界。” “走了……？”萧锦鲤看着苏玄的黯然的眼神，大概理解出来了“走了”是个什么意思。 “苏玄，玄术很难吧？”萧锦鲤扯开话题。 “入门很难。”苏玄说道。 “那要不你教我玄术吧？”萧锦鲤半开玩笑地说道。 却没想到遭到了苏玄严词拒绝：“不行。” 原本还指望着学两手玄术的萧锦鲤气鼓鼓地嘟着嘴，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苏玄答道：“你如果学了玄术，时禄国就成了玄术国，就着了旧召国的道儿。” 这下萧锦鲤才醒悟，心中暗暗自省：萧锦鲤啊萧锦鲤，本来你什么时候都是以国事为先的，怎么这个时候就这么不明不白，不行不行，他是玄术士你只是凡人啊！ “而且，你家境殷实，生活充裕，完全没有必要走上这条险路。”苏玄说道。 这回轮到萧锦鲤诧异了，她疑惑道：“玄术士的路很苦吗？”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苦倒是无所谓，主要是这是一条险路，走上这条路的人，十有八（这尼玛也和谐）九都是要遭罪……” “不是还有你嘛。”萧锦鲤回头，灿然一笑。 苏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他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了。终于，萧锦鲤喊停了。 纸鹤也渐渐减速，然后一个回转降落，渐渐飘落在了地上。 依照着萧锦鲤的指示，纸鹤停留在了一个华丽的王府面前。门上有一块匾，上书“杉王府”三个大字。 看样子，这里就是萧锦鲤的家了。 ------------------------------------------------- 实话就跟你们这么明说了吧，作为一个常年的单身狗，感情戏四小时憋出来三千字。 ------------ 第一卷 第七章 位居鱼鸟，判若云泥（五）（第三更） 一下纸鹤（我一开始打成飞机），萧锦鲤就拉着苏玄往门里钻。碍于萧锦鲤的身份，门人都不好说什么，因而苏玄就这么被拽着进了杉王府。 杉王府的摆设很别致，可以体现出杉王高雅的情操——或许是因为杉王的名字中有一个杉字，杉王府种的树大多都是杉树，点缀着矮冬青，与众不同。 而在前院的正中央，有一颗高耸入云的巨大杉树，目测足足有三人合抱之粗细，在这个前院竟然丝毫不显得拥挤。 这一切都归功于杉王的建造艺术。 据说这棵树可不是土生土长的，而是从万里之遥迁过来的，这些人可不是玄术士，他们为了搬运这棵树，花了大力气。 为了防止这棵树在半道上死亡，他们每搬运一两千里地，就要把这棵树重新载下，让它重新生长一段时间，恢复元气。 也多亏这棵树生命力旺盛，再加上时禄国土地肥沃，这棵树从外力只要挪到这里竟然仍旧能够成活。这杉王府，也成为了时禄国国都的一个奇观。 更有人说，杉王府的这个杉，不是杉王的杉，也不是萧杉的杉，而是这颗大杉树的杉。 不管怎么说，在整个杉王府里，这棵杉树都是最耀眼的明星。 “苏玄，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一下我爹……啊，是父王。”说着，萧锦鲤又用自己的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看样子她经常叫错。 “嗯，这棵树也与我有缘。”苏玄说道。 萧锦鲤一时间也分不清楚苏玄这句话是客套话，还是根据他们玄术士的天赋推断出的这棵树真和苏玄有缘，于是她向苏玄挥了挥手，就满世界找她爹娘去了。 时值正午，没有什么人出来——虽然这颗大杉树下可以纳凉，但是前院实在是太大了，要从屋子里走到大杉树下纳凉，还不如就在屋子里呆着，还省去了半道上的曝晒。 因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现在的拂尘又可以跳下来了。 拂尘本身是很不愿意和苏玄用传音交流的，因为那样要浪费拂尘的玄力。拂尘就像是一个储存玄力的存钱罐，苏玄平时修炼产生的玄气无法储存，就存到拂尘里面，你说存钱罐如果活过来，它会愿意浪费钱吗？答案很明显是否定的，因而拂尘也不愿意浪费玄力和苏玄交流。 换了苏玄的话说就是，拂尘是个守财奴，还是那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拂尘对这个称呼乐在其中。 “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不太好吧？”拂尘说道，“你只有两个月的时间，现在还不拿皇室至宝，两个月一晃就过去了。” “我知道。”苏玄说道，“我刚刚也不是找找借口，这棵树确实和我有缘。” 说着，苏玄就伸出一只手，搭载了巨木上面。 巨杉就像是通灵了一样，隐隐散发出了绿色的光芒。 拂尘没有眼睛，如果他要是有眼睛，现在他肯定是满眼金光：“这棵树有什么用？” “可以辅助我修炼……”苏玄说道，“其实就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拂尘无言。 苏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想呆在那个丫头身边，仅此而已。” “你又看上这个丫头了？”拂尘讶然。 “你说笑了，她能带来好运。”苏玄说道，说完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抬起头看向拂尘：“什么叫又？” 拂尘赶紧转移话题，说道：“你缺这点好运？而且为什么你就一言断定她能带来好运？就因为她叫萧锦鲤？” 锦鲤锦鲤，就是鲤鱼中的幸运儿，传说三叶草中的四叶草能够带来好运，而寻常鲤鱼中的锦鲤也能带来好运。 所以无论是民间还是玄术士间，都对锦鲤等等祥瑞抱有好感。 “我会卜筮占星术。”苏玄说道，“虽然这只是一门很不入流的外术，但是如果深度研究，这门玄术还是很有嚼头的。” “你又想说什么，我觉得我渐渐地跟不上你的思维了。”拂尘说道。 “我有厄运。”苏玄说道，“卦象显示我……算了，和你说那么多你也听不明白，意思就是这几天我的运势是是大凶，我需要转运。” 拂尘只恨自己不能苦笑，不能做出轻蔑的眼神：“你信这个？你不是玄术士不信命吗？” 苏玄很自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是玄术士，我不信命我信玄啊，卜筮占星术占卜的是玄而不是命。” “随你吧……”拂尘说道，“切莫忘记了天子相术，这门玄术你一定要学会，否则日后即使你飞升仙界，我们都难以相见。” 苏玄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先切断联系了。”拂尘说完，就跳回了苏玄的怀抱。 苏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辛苦了，姐姐。” 姐姐，竟然是苏玄传说中神秘的姐姐。这个拂尘平日说话的声音就像是金石交击，嘶哑难听，但是没想到操纵这个拂尘的人竟然是一个比苏玄大不了多少的少女。 而且，听她的话好像是拂尘并不是她的本尊，而是她借助这个灵媒来操纵拂尘，和苏玄进行对话。 而她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辅佐苏玄成就玄皇。 苏玄将拂尘重新揽入怀中，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虽然看上去他的姐姐比他大不了多少岁，但是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姐姐是什么时代的人……不，甚至他姐姐是不是人他都不知道。 她来得莫名其妙，目的也莫名其妙，可是就是这莫名其妙的姐姐，却莫名其妙地让人有安全感。 一晃就是十五年，自从师父走了以后，姐姐也留给他这一根拂尘，叫他好生保管。 拂尘失去了另行，苏玄没什么事情可以干了，于是就伸出手，触摸着那巨大的树干。 虽然没什么卵用，但是好歹聊胜于无，最起码通过这树干，苏玄可以安定下心神，可以稍微有些修炼。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嘛。 正在苏玄进入静修状态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苏玄的想法：“你！你是哪里来的？你怎么混进杉王府的？又想对老寿星做什么？” 苏玄不得不停止静修，然后向着周围看去，之间烈日炎炎下有一个壮汉，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壮汉的衣服稍稍比家丁的高贵上那么一点，所以大体上可以断定这个壮汉应该是管家级别的。 请这么一个壮汉当管家？苏玄先是一阵诧异，随后便了然了。 杉王萧杉一生戎马，现在年事已高，在家颐养天年，而那些他的部下则没有出路，恐怕是萧杉不忍老战友贫困，就把这个壮汉请来当自己家的管家吧。 壮汉怒目盯着苏玄，看样子刚刚的那一席话就是对苏玄说的了。 而老寿星……苏玄又向周围看了看，这才看见这棵树，这就是老寿星啊，苏玄哑然失笑，确实是一棵老寿星。 “我是你们家小姐请来的……不，我是你们家小姐亲自带进来的。”苏玄说道，“也没想做什么，就是在这里静修。” 这个静修可和一般的静修不同，安静地修行和安静的休息，天壤之别。 “我们家小姐？你休要胡言乱语，坏了我们家小姐的名声，来人啊，把他给我……” “住手！”只听一声娇喝，当即止住了壮汉的行动，“萧锣，这里已经没你的事情了，你下去吧。” 来的人正是萧锦鲤，而萧锦鲤背后还有一个人，那人与苏玄相距甚远，面容看不甚清楚。只见那人一袭龙纹紫金袍，束发免冠，执一折扇，虽然皓首，不失风雅。看样子就是杉王了。 “这……”管家萧锣这才发现自己多管闲事了，于是连忙转头看向苏玄，道：“请客人切莫怪罪，萧锣一时糊涂，犯了这等错事。” 苏玄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 萧锦鲤蹦蹦跳跳地带着自己的父亲过来，然后为自己的父亲和苏玄互相引见。 这个时候苏玄才有时间好好打量这个杉王萧杉。对方虽然是文生打扮，但是还是能从他相对有些壮硕的体形中看出他曾经的一生戎马。 虽然杉王的下半生都是在竭力陶冶自己的情操，让自己更雅致一些，但是前半生的峥嵘已经消除不了了。 “苏玄。”苏玄自我介绍，简单有力。我叫苏玄，其余的你不需要知道了。 后面没有加什么“拜见杉王”之类的客套话，因为苏玄不会说这种话，要他一介玄术士去拜见一个凡人，实在是有些困难。 “免礼。”杉王虽然这样说，他的心里也不甚痛快，首先是自己的女儿要自己移驾屈尊去见一个人，他还以为是什么皇上驾到之类的，结果就是一个平民小子。 而且这个平民小子还是一副道士打扮，这就不得不说道说道了，若是这个小子是一介儒生，那就是最好，若是一介武徒，那也还尚可。 但是这样的一个小道士，怎么配得上自己的宝贝女儿？ 杉王不是不开明，他只是对自己女儿的眼光不太满意，相当不满意。 而苏玄这一句自我介绍，更是惹怒了杉王。要不是杉王涵养功夫好，恐怕当场就和苏玄发怒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也只说了两个字免礼。苏玄说两个字，他也说两个字，礼尚往来，合理得紧。 “爹，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只见萧锦鲤凑到萧杉的旁边，然后附耳说道。 萧杉差点没气得吐血出来，都说女生向外，可是萧锦鲤这才出去二十天，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 第一卷 第七章 位居鱼鸟，判若云泥（六） “咳咳——”杉王咳嗽了两声，示意自己的女儿注意一下立场。 可是女大不中留这句话岂是一句空话？这不自己还在咳嗽提示女儿，女儿就开口问道：“爹你是不是嗓子疼啊，你要是嗓子疼我送你回去，等一下，苏大哥还没有安排房间，我……” “停！”杉王比划了一下，“你这二十天出走，功课做完了吗？” 一说到功课，萧锦鲤顿时嘟起了嘴。 她天性好动，虽然家里屡次禁止她习武，但是还是因为种种原因管不住。杉王的本意是想让她当一个安静的读书人，谁知道她最后刀枪棍棒样样精通，就是读不进去书。 无奈，最后杉王只能和萧锦鲤约法三章：想练武，可以，甚至杉王都可以亲自教她武功，但是她必须念书学琴，而且还必须通过杉王的考核。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最后都是杉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感情牌打了个遍才说明白的。 “爹，苏大哥好不容易来一趟……”萧锦鲤又说道。 杉王目光灼灼逼人，就这么盯着萧锦鲤，萧锦鲤不好意思地羞红脸，低下了头。 “滚回去做功课。”杉王面带微笑地比划了一个手势，看到杉王这样做，萧锦鲤只好一步一步地退后，然后转身回去。 才跑两步，她又回头，对杉王嘱咐了一句：“爹，您一定不能为难苏大哥啊！” “快滚！老子养了你十五年，你居然向着一个外人，真他娘的后悔捡了你！”杉王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待到萧锦鲤消失在两个人的视野之中，杉王才淡淡地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小丫头真不让人省心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命相好，无需杉王多虑。命中定会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苏玄说道。 杉王这才转过头来，开始端详着苏玄。 苏玄也用目光迎击，分毫不让，虽然苏玄只有十五岁，但是他的双眸如古井，杉王竟然不能从他的眼眸中读出来任何信息。 杉王决定不用这种方式试探苏玄了，毕竟他是一介武夫，不擅长这种文人之间的试探方式。武夫就要有武夫的样子。 他当即一拳打出去，苏玄的速度却比他快上百倍，他又一记横扫，被苏玄一根指头轻松地接下来，他当即在心中骇然，然后退了两步，说道：“你是内家高手？你莫不是返老还童？” 杉王是修炼外家武功的，这种外家武功适合上战场，而内家功夫则适合单挑。传说内家功夫修炼到极致能够延年益寿，甚至返老还童。若说苏玄年纪轻轻内家功夫却炉火纯青，甚至还能碾压杉王，这杉王自然是不会相信的。 那么只有一个答案了，苏玄是一个老妖怪，修炼的是内家功夫。 他可没有想过，苏玄是不是一个玄术士。 他心中暗下决心，如果这个家伙真承认返老还童，想要拐骗自己的女儿，拼了自己的老命也要干掉这个老妖道。如果不承认……那他也要拼了老命暗算掉这个家伙！ “你觉得我像吗？”苏玄说道。 “像！”杉王当即说道。 苏玄苦笑，说道：“凡人哪里来的返老还童，就算是修炼内家真力到了最顶尖，也只不过能让自己看上去稍微年轻一点。你不必多想了，我修炼的是玄术。” “你是玄术士！”杉王当即大惊，“那你来这里的目的是……” 如果对方是一个修炼内家真力到返老还童的老妖怪，他还尚有和对方拼死的决心，但是对方是玄术士，他只有面如死灰。 苏玄微微皱眉，心道这误会可就大了，不过眼下拂尘刚刚沉睡，又不好把它唤醒，只好由苏玄亲自出面解释道：“我是闲散玄术士，和旧召国没关系，我此次前来，是为了一样宝物，只要拿到这样宝物我就走。” “什么宝物。”杉王慌忙说道。 “你不必慌张。这宝物不是你女儿。”苏玄微笑着说道，“是一个印。” “印？”杉王略一迟疑，随后说道，“莫不是我的帅印？” “帅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还有帅印？”苏玄早就听萧锦鲤说过萧杉的事迹，现在萧杉不过是在养老而已。 杉王被他说中，不由得讪讪地笑了笑。现在既然知道对方是玄术士，又不是对他有危害的，杉王对对方就亲切得多。 一来对方年轻有为，二来自己的女儿又是真心喜欢他，正如苏玄所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又何必去强求那许多呢？ “我要的东西叫太虚印，是一枚帝王宝器，我想这种东西应该会在皇帝的手里，我说的就是你们的皇帝，就是那个你的亲侄子。”苏玄之前也听萧锦鲤说过他们家里的其他人的事情，萧杉的哥哥前不久驾崩，幼子即位，这才造成了时禄国被旧召国逼迫的境况。 “这……”整个国家的东西，杉王不能碰的也就那么几样，太虚印就是其中之一。 “太虚印是给你没国家招来祸患的东西。不把它交出来，谁也保不了你们！”苏玄说道。（实在忍不住再玩一个梗） 杉王脸上露出了难办的神色，他对苏玄说道：“我只是一个亲王，实在是不好说出这些东西，更何况太虚印是我们国家的帝玺，如果我去讨要……未免会留下趁国家危难，欺负幼主的恶名。更主要的就是，八成还是要不到。” 苏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之前也考虑过一点，所以我决定在这里住下，等到旧召国真的攻打过来的时候再出手。” “你这么想要太虚印？”杉王试探性地问，“我这里还有不少玺印，各个都是制作精良的，如果我把它们都拿过来和你换，如何？” “太虚印是太虚真人制作的，赠送给道天帝的礼物。后来太虚真人和道天帝决裂，道天帝‘失手’将这个宝贝跌落凡间。你认为这种宝贝，和你所说的什么‘制作精良的雕刻品’有的比吗？”苏玄说道。 “你这么直接把这个宝贝的来历说出来，就不怕我们心生歹意？”杉王道。 苏玄淡笑，说道：“这太虚印本来就不是什么法宝，只有天帝之气，你们凡人拿了也顶多会因着宝贝得到几分贵气，没有更多的好处。更何况，整个国家，谁人能够阻拦得了我？” 玄术士不到关键时刻不能和凡人动手，如果玄术士有看上的宝贝，这个宝贝还是玄术界的，凡人却不肯交出来的话，那这条不成文的规矩就将失效了。 杉王心一冷。 “给我安排一个地方吧，只要我在一天，就能保住这个京城一天的宁静。”苏玄说道，“旧召国的人过些天还会再来一次，只要守住这一次，你们就算是安全了。” 杉王当即下令，让下人给苏玄腾出一间空房来。等到这一切都忙活完，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暗暗地被苏玄牵着走了。 怎么回事？他暗暗心惊，自己的定力，自己的威仪，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脆弱得不堪一击了？对方不过是一个年轻的玄术士啊？ 殊不知，苏玄在和杉王对话的时候，暗暗使用了一点点的桎梏之术，桎梏之术本来就是操纵人的，除了操纵人的身体，更能操纵人心。 操纵人心的难度自然比操纵人的身体的难度大，但是杉王只不过是一个凡人，桎梏之术使用起来也没有什么阻碍。 苏玄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放下自己的包裹，然后静静地看着桌子上的铜镜。 “对凡人使用玄术，应当受天雷刑灭……”苏玄说道，“我不会天雷神怒术，也不会狱火刑灭术，因而唯有自闭（不明白）经脉一个时辰，以示惩戒。” 虽然苏玄是一个玄术士，自闭（为什么）经脉是要不了他的命的，但是这种感觉绝对不好受，这一个时辰内他看上去像是在打坐，实际上则是在受刑。 滴答、滴答—— 苏玄的额头上滴下了一滴汗珠。 这个时候，萧锦鲤推门而入。 “苏玄！”她大声喊着苏玄的名字，随后又看见苏玄在那里打坐，于是高高兴兴地走了过去，“苏玄，你在修行吗？我记得每天晚上你都要去打坐的，今天白天就来打坐吗？” “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你看不见我吗？” “我捏你鼻子你也没感觉吗？” 天可怜见，如果苏玄要是能动，他一定把这个烦人的女人丢出去。但是苏玄不但不能动，而且还真的如萧锦鲤所说的一样，没有视觉，没有听觉。 自绝（这都要和谐？）经脉之后，他将灵魂抽了出来，放在玄力凝成的火焰上炙烤，一方面是用作惩罚，另一方面也是锻炼一下自己的灵魂之力。 “哎呀，都出汗了，玄术士的生活有这么累嘛……”萧锦鲤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好歹随身都带着一块手帕。原本她都打算扔掉这块她一辈子用不到的手帕的，现在想来，当初没有扔掉这块手帕实在是太明智了。 “我真的和你有一点距离感……虽然你就是近在眼前……”她低声说道。 “我说话你真的听不到吗？”她又说。 忽然，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念头。 这个念头让她满脸通红，但是她向着四周扫了一眼，确认了四周无人之后，悄声地将双唇靠近苏玄。 只听她低声地说：“那么……这样，你也没有感觉吗？” ------------ 第一卷 第七章 位居鱼鸟，判若云泥（七） （最后还是没亲上） 苏玄睁眼了。 吓得萧锦鲤退开三步之外。 我这是怎么了？刚刚我明明……只是想捉弄他一下啊……怎么…… 苏玄很诧异，他盯着萧锦鲤，就这么盯着，一言不发。 萧锦鲤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遮掩着她的表情。 “刚刚……” “我什么都没做！”萧锦鲤连忙说道。 “发生了什么？”苏玄又说道。 “……” “你怎么进来了？”苏玄说道。 萧锦鲤顿时松了一口气，刚刚苏玄果然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也就是说，刚刚自己做的事情苏玄都没有察觉…… 苏玄见到萧锦鲤不说话，又开口说道：“你怎么了？进来有什么事吗？” “啊，我是想问问你，想不想去出门转一圈。”萧锦鲤问道，“现在才是下午……” “没兴趣。”苏玄说道。 “就出去玩玩，陪我逛逛街。”萧锦鲤说道。 “我说了没什么兴趣。”苏玄再次说道，“你这么大的人了自己不会逛街？” 死木头！萧锦鲤在自己脑子里面暗骂。 可是面上她仍然是搭笑脸说道：“说不定你就能碰上你要的那个宝物呢，我知道一个古玩市场，那里的宝物可多了。” 苏玄盯着她，刚想着严词拒绝，就听见拂尘跳出来对他说：“就出去一会儿吧，去那个古玩市场转转，说不定能够碰上什么宝贝。” 萧锦鲤之前是见过这个拂尘的，只当是玄术士的法宝，听到拂尘这么说，她连忙点头，然后又满怀期冀地看着苏玄。 可是苏玄不买账：“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太虚印在皇宫里，是当朝帝王的帝玺，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明日去见小皇帝，然后跟他谈条件，争取弄到帝玺。” “但是你还要找十二通玄灵宝，十二个通玄灵宝，你恐怕只有一个吧。”拂尘说道，“那就是我。” 苏玄默然不语。 “如果不去寻访各个古玩店，你永远都找不全。”拂尘又劝说道。 萧锦鲤也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只是觉得拂尘在劝苏玄，是在帮自己说话，于是拂尘每说一句话，她就点点头，然后眼睛里面闪烁着小星星。 苏玄还在犹豫，拂尘又说话了：“再说这个丫头这么蠢，放她一个人出去，你能安心吗？她怎么说这十多天也在尽心尽力地帮你，她要是出了个好歹……” 萧锦鲤连忙点点头，然后才觉得这话不对劲，于是连忙怒目瞪视着拂尘。 看到萧锦鲤真的这么蠢，苏玄陷入了沉思。 “好吧。”苏玄开口说道。 萧锦鲤很开心，也很失落。 请动苏玄而产生的喜悦，好像变淡了。 不得不说，萧锦鲤对国都一带真的很熟悉，看上去她平日里没少溜门撬锁出来玩，不过这等小细节也只有拂尘注意到了，它在心中暗暗地为杉王心疼。 不一会儿，小导游萧锦鲤就带着苏玄来到了那个古玩店，古玩店被安放在一条很安静的街，很难想像这样热闹的京城还有这样安静的地方。 古玩店外部的陈设很雅致，让人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布局。 而这时，苏玄转头看向了萧锦鲤，虽然看上去她很不靠谱，不过还是满细致的，竟然能够找到这么雅致的地方。 被苏玄看了一眼以后，萧锦鲤也是笑着看向苏玄，像是邀功一样。她当然是不知道苏玄心中想着什么了，因而她只能傻笑着。 “这里不太可能有了。”苏玄抬头，看着这个细致古朴的花纹说道,“十二灵宝都是在上个玄皇纪消失的，上个玄皇纪只有短短的数百年，而这个屋子，恐怕有数千年的历史了吧……” 萧锦鲤惊讶地说道：“不可能，时禄国建国也才百余年啊，定都之前，这个地方都是一片荒凉……” 苏玄比她更惊讶，随后他说道：“那就进去看看吧，或许这里比我预料得更加神秘……” 两人一同踏入了门内。 里面的光景也和一般店铺不同，在这里，可没有什么服务生之流，所有的顾客都是默不出声地。 苏玄找遍了所有的陈设，随后对着萧锦鲤摇了摇头。萧锦鲤也因为自己没能帮上忙而有点丧气，正在他们准备离去的时候，一直坐在门口的老板说道：“二位是为何而来？我这小店里的古物拿出去都是排得上名号的，不知二位为何都看不上眼？” 苏玄扫视了一眼这些东西，然后说道：“古物固然珍贵，但是终究只是凡物，拿去糊弄凡人，倒也罢了。” “哦？”原本老板是闭目养神，听到这句话以后，立马站了起来，“先生不是凡人？” 苏玄默不作答。 “先生再来随我看一下二楼的光景吧，届时若是不满意，先生再离去，如何？”老板说道。 苏玄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二楼？”萧锦鲤看了看老板，又看了看苏玄，仿佛这两个人在一瞬间都变得陌生了。 原本，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老板就严令禁止她上二楼，随后她来这里买一些装饰品也好，弄一些礼品也好，都没有上过二楼。 但是苏玄这是第一天来，就能够登上二楼，难道说玄术士就是这么特殊吗？ 老板和苏玄可不理会那么多，苏玄跟着老板来到了二楼，然后走到了二楼唯一的一张桌子前面。 这个二楼，说实话让苏玄搞不明白，除了台前的一张桌子，就是放在旁边的琴，那张亲苏玄第一眼就断定了，绝非凡品，但也只是如此，既不是古物，也不是帝王珍品，不值得苏玄出手。 “先生您请看这个棋盘。”老板说道，“这个棋盘可是一件珍品，就算不是天上之物，也是人间仙品。” 苏玄用手抚摸着桌子，才察觉到这张桌子上的竟然刻着围棋的棋盘，而苏玄闭上眼睛用玄力去窥视这个棋盘，竟然发现这个棋盘上布满了棋子。 他睁开眼，一时间看着老板的眼神变得惊疑不定。 按照道理来说，老板肯定是一个寻常人，苏玄已经用自己的第三只眼观察了一遍，老板浑身上下没有散发着丝毫的玄力，他不是寻常人，就肯定是天上的真仙。 真仙下凡来卖古董？这未免有些可笑。 仙界的真仙想要下凡，可是要经历重重困难，说不定就要身死道消的，哪怕是他姐姐当初来到人间，也是浪费了很多的玄力。 “这个棋盘，要多少钱？”苏玄问。 他的想法很简单，我现在是弄不明白这个棋局，不过我可以把它带回去慢慢研究。 老板摇了摇头：“只要你破开其间珍珑，便可获得这个棋盘。” 苏玄看着这个棋盘，然后说道：“任何人破开这个棋局，都有权利获得它吗？” 老板又笑了笑，说道：“当然不是，这二层本来就是不允许凡人进来的，这棋盘，也只能由非凡之手来点化。” “数千年来，都没有人点化这个棋局吗？”苏玄说道。 “当然……”刚说了这一句之后，老板哈哈大笑，“我最终还是着了你这个小子的道儿了，哈哈哈……你是怎么看透这楼有数千年历史的。” 苏玄默然不答。 这棋，这楼，这老板都来历非凡。单是这老板是敌是友还未可知，既然对方绝非凡人，自己又看不透，那么这人绝对是仙家！ “这棋应该怎么下？”苏玄又开口问道。 老板一听苏玄转移话题，也是放弃继续追问而给苏玄解答：“你是破局者，当然是你来下。” “……”苏玄再次闭上双眼，用玄力去触碰这个棋盘，他又感受到了这棋盘上的棋子，但是他撤去玄力之后，棋盘上的棋子又消失了。 难道说这个棋盘要自己一直使用玄力维持着？ 自己的玄力恐怕顶多支撑个一两天，算上拂尘里的玄力，也不会支撑太久，而这个珍珑却是数千年没有人解开，这短短的几天，又如何能解开？ 苏玄再次向老板投以疑惑的目光，期盼从对方的口中获得更多的信息。 老板打了个哈哈，然后说道：“你注入的玄力太少了，只要一次性注入更多的玄力，它就会激活。” 苏玄依照老板所说的注入了更多的玄力，只见棋盘的缝隙中闪烁着晶蓝色的光芒，之前的棋子一个个都消散了。 “这不是珍珑吗？我该怎么下？”苏玄看着空荡荡的棋盘，然后转头看向老板。 周围已经没有老板了。 他又惊又惧，然后向着周围看了一圈，只见周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仿佛苏玄被置入了一个异空间。 “且听我一曲，你与自己下棋。”老板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 随后，霸道而杀伐的琴音响了起来，苏玄的心很乱很杂，根本听不进去琴音。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个棋局又是什么？听着琴音，自己和自己下棋？ 什么意思…… 但是渐渐地，苏玄的心就静了下来，他开始静静地听取琴音听琴音中想表达的想法。 “苏玄，这个局，是上个玄皇纪的故事！”忽然之间，拂尘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上个玄皇纪，你师父率领着昆仑和旧召相互征伐，然后他叛逃出昆仑，成立玄门山……丝毫不差！” “静——”苏玄说道，“这个故事，以后再讲。我先下棋。” 良久良久，琴音静了，苏玄下了第一枚棋。 ------------ 第一卷 第七章 位居鱼鸟，判若云泥（八） 琴音再次响起，不过却不是继续进行，而是重新再来一遍。听着这个韵律，苏玄的两指之间又多了一枚棋子，不过却不是黑棋，而是白棋。 “啪！”棋子落在了一个远远的位置。 黑子和白子分居在右上角和左下角的地方，遥遥相望。 毫无道理。 “啪！”黑子再次落在了一个毫无道理的位置上，而下一枚白子，也落在了天元位置。 天元，就是棋盘的正中央。 琴音介绍这枚棋子的时候很隆重，就好像这枚棋子就是整个旋律的主角一样，这枚棋子与众不同。而用棋来体现与众不同，就是把棋子下在天元位置了。 随后的一连串落子依旧是毫无道理，不过怎么落子可不是苏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一切都要听琴音的指示，琴音说哪方壮大，另一方就要放水，琴音说哪一方弱势，另一方就要抢攻。 随后琴音越来越快速，苏玄手速也越来越快，几乎是瞬息间，棋盘上已经有半壁子了。 可是仍然不够，琴声更加地快速，苏玄却停了下来。 他的落子渐渐地跟不上了。 只见他一拍桌子，天空中顿时出现了无数黑白子，随着苏玄的指挥，这群棋子顿时扑向了桌面，因为落子太快，苏玄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些子还有气，哪些子已经是死子了。 然后，苏玄陷入了一个更大的麻烦。 他手中拿着一枚黑棋，沉默不语。 看着棋局良久良久，苏玄闭上了眼睛，他额头上的太阴心眼，却亮了起来。 “怎么了？”好在虽然一切都很棘手，但是拂尘还在他身边。 苏玄心神稍稍安定了，他对拂尘说道：“两边都大势已成，但是我不知道怎么下了——原本双方针锋相对，胶着难缠，忽然变得杀机四伏，四面楚歌……” “你和我详细说说棋局的形式，我对这首曲子稍微有点了解。”拂尘说道。 苏玄仿佛想起了什么，于是对拂尘说道：“我记得你刚刚说，这个曲子讲的是我师父时代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那首曲子叫玄皇引，就是用来歌颂你师父的，它用五个段落来记叙了昆仑和旧召的对弈、你师父叛出昆仑、以及……” “停。”苏玄说道，“你和我详细说一下我师父叛出昆仑的事情，我似乎有点头绪了。” 拂尘对苏玄唯命是从，它当即解释道：“你师父当时是一代天才，在昆仑屡屡受阻，昆仑的陈规旧制让你师父的大才无法施展，后来因为我姐姐的事情，昆仑触怒了你师父，他宣布建立玄门山，与世界为敌。” “姐姐的……姐姐？”苏玄说道。 “我姐姐当时险些成为你师娘，若不是那件事的话……” “姐姐的姐姐是师娘……”苏玄脑海中的辈分完全乱了。 “这段黑历史打住了，看棋。”拂尘说道。 苏玄的注意力也很快转移到了棋局上，听完这段历史，他似乎有了什么想法。 只见他拿起一枚黑色棋子，然后轻轻地落在棋盘上。顿时，断了四枚白子的气，他当即提子，将这四枚白字全部取出，然后又下了四枚黑子，将这四个空缺填满。 这期间，所有的白子都没有动，执白子方一直都在虚着。 如法炮制，苏玄将所有的位置都占领了，仅剩下中间天元的位置。 苏玄又停下了。 他缓缓地伸出右手，将天元上那只白子提了起来，那只白子好像异常沉重，苏玄紧紧提起了寸许，就没有往上提了。 按照道理来说，白子应该是输了，最后剩下的那枚白子也应该是作为死子而被拿出战场。 可是这棋局不是围棋，虽然看上去像是围棋的规则，但是实际上只是一个套用围棋规则的战局演绎。怎么表现琴音中的故事，才是最重要的。 “又怎么了？”拂尘说道。 “师父赢了，我不知道他怎么赢的。”苏玄说道。 “他成为玄皇了，全天下的玄术士都变成了废人，绝大多数人失去了玄术以后生活都不能自理，天下乱作一团……” “全天下的玄术士，都失去了玄术……”苏玄缓缓地说道。 应该怎么才能表现出这一点呢…… 他抬起了那枚白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消消逝了。 然后，苏玄找到了答案。手中那枚白色的棋子变成了金色，苏玄将这枚棋子重新狠狠地砸回了棋盘的天元，满盘黑子全部飞溅出来，整个棋盘上，只有这枚金灿灿的金子…… “昆仑没有赢，旧召也没有赢，赢的，只有师父。”苏玄说道。 “是啊……”拂尘刚想说什么。 “师父真的赢了吗？师父并不开心。”苏玄又说道。 拂尘没有说话。 ※※※ 店老板对苏玄很满意，他直接把这个棋盘送给苏玄了，没要苏玄一分钱。而后，苏玄将这个大大的棋盘装入了万象吊坠——这个棋盘到底有什么奥秘，苏玄也说不清楚，只是店老板说苏玄是这个棋盘的有缘人，以后这个棋盘肯定还能帮助到苏玄。 接下来就是和萧锦鲤回家，一起吃完饭，萧锦鲤依旧缠着苏玄要他给她沏茶，入夜，萧锦鲤睡觉，苏玄夜游。 杉王府当真是大，光是后院，就足足顶上整个督武学院。但是这也难怪，杉王半生戎马，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却因为怕小皇帝政权不稳被收回了兵权，若是不用豪宅安置，杉王之怒恐怕一时难平。 “我很久没有弹琴了。”望着月亮，苏玄有点无聊地说道，“宫若的吊坠里也没有琴，她把琴拿走，自己去弹了。” 毕竟是在望月修行，如果是心境所致，或许会对月行诗饮酒，但是对于苏玄来说，望月只是例行公事，毫无美感可言。 “我记得这里面有玉箫吧？”拂尘说道，“你可以吹玉箫的。” “我不会吹玉箫。”苏玄说道，“我会吹笙，会弹筝，会吹笛子，却是不会吹玉箫。” 拂尘站在苏玄的肩膀上，晃了晃拂尘柄，伸出两缕长须，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就在两个人都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苏玄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健硕有力，绝非一般人能够踩出来的。 “杉王好雅致。”平日里能够走到这里的人，除了杉王，就是杉王府的小郡主，小郡主是自己刚刚送上床的（这话说得怎么这么不对劲），也仅剩下杉王了。 “苏贤侄，不也是没睡么？”来人果然是杉王，只听他笑着说道。 “苏某人非是常人，自然不能以常理揣度。”苏玄说道，“杉王不似闲人，这个时辰找上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苏贤侄了吗？”杉王打了个哈哈，不过随后他看到苏玄并没有在意他的玩笑，也就不再多说废话，而是说道：“我来这里，主要是有两件事。” 苏玄没有说话，但是他终于转过头来看向杉王了。 这个举动，表示他在认真听。 杉王也收去了那些无所谓的客套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严肃，甚至有些肃穆。 “你明天要去见皇上？”杉王问道。 “按照行程计划来讲，是这样的。” “你怎么去？”杉王又问。 苏玄先是侧过脑袋，然后说道：“没想好，找个护卫不多的时候，我就把皇上弄出来，单独和他谈谈。” 杉王差点一口气没咽下去。 “我不想走凡人的流程，因为这样太浪费时间了。”苏玄说道。 杉王连忙摆手，说道：“不麻烦，不麻烦，我明天就能把皇上约出来，到可你们可以详谈。” 他深知自己家的小皇帝是什么个思维意识，要是苏玄真用这种极端的手段，小皇帝指不定能使出什么极端的手段呢。 “这样也好，那就麻烦您了。”苏玄说道。 杉王连忙拂去额头上的汗滴。 其实他早就约好皇上了，今天晚上他是专门来搞定苏玄的。 万一苏玄要是不答应，他可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所以杉王这下，也是蛮拼的。但是这下，他觉得非常值，要是苏玄和小皇帝真的闹起来了，这可就没办法收场了。 “明天我打算让贤侄，小女还有陛下一同出席，我们老一辈的就不出面了，你意下如何？” “可以，我只需要皇帝出面。”苏玄说道，“你似乎还有别的事情？” 杉王连忙点头，说道：“第二件事，可能就比较麻烦了，这是一个问题，我想贤侄能够准确作答。” “但说无妨。”苏玄道。 “小女在贤侄心中，到底是一个什么地位？”杉王狠了狠心，终于还是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哪怕这个问题很有可能会让自己不满意，也很有可能，会破坏三方的关系。 “还算要好的凡人朋友。”苏玄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杉王一愣，说道：“就这样？没了？” 苏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和她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并非是玄术士的优越感，玄术士和凡人本来就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们先不说她完全不了解我的世界，和我很难有共同语言，我就问你，玄术士的寿命和寻常人的寿命是一个概念的吗？千百年后她轮回转生，我却要苦守孤坟吗？”苏玄继续说道。 ------------ 第一卷 第七章 位居鱼鸟，判若云泥（九） 杉王无话可说，若说苏玄所说的第一条互不了解，这个都是可以解决的，但是寿命之差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您问我对令爱如何看，我再问您一句令爱年方十五，知道什么叫爱情么？”苏玄又开口说道。 杉王闭口不答。 “她只不过是没见过玄术士，觉得玄术士很新奇，这种好奇心谁都有，应该理解……”苏玄说道，“这不应该是玄术士扰乱凡间秩序的理由，随着时间流逝，这股新鲜感渐渐淡去，难免令爱不会后悔。” “再者，历史上玄凡相恋，往往以悲剧收尾。您……” “够了！”杉王出口道，“我已经，明白了。” “我不好向令爱传达，我希望您能传达。”苏玄说道，“不要去期盼没有可能的未来，憧憬没有结果的花开。” 说罢，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初晓将明，苏玄离开了这个后院。 杉王愣愣地转过身，然后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地说道：“你……都听到了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草丛中发出来。 失魂落魄的萧锦鲤从草丛中钻出来。 “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错，错的是爹，爹当年没有把你送去学……” “没用的，爹。”萧锦鲤说道，“他的主张，就是希望更少的人学习玄术……因为他认为玄术是不祥之物……” “那你……要怎么选择？”杉王问道。 “爹，我的心很乱，我想静静……”萧锦鲤说道。 “唉……好吧……” 曾经叱咤风云，在时禄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杉王，在自己女儿的问题上却是如此无力。 一方是自己的女儿，另一方是自己得罪不起的玄术士…… 杉王，当真是有心无力。 “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一切，就随它去吧……” 杉王对初阳长叹，不知不觉间，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 次日。 在京城最大的酒楼，三个人围着桌子展开会谈。 苏玄面色平淡，虽然他年龄很小，看上去很稚嫩，但是他的眼眸深邃如古井。 古井无波，苏玄的眼神之深，小皇帝都无法看破。 “叔叔请来了一个厉害人物！”小皇帝心想。 于是，小皇帝打开了话头：“苏先生这次来，所为何事啊？” “只为一样宝物而来。”苏玄说道。 小皇帝笑了笑，说道：“朕虽然没有广袤的疆土，但是宝贝却是不少，先生要的是什么宝贝？” “就是你经常携带在身边的一样宝贝。”苏玄说道。 “可是……帝纹双龙佩？”小皇帝听到这句话之后，心头一紧，然后开口问道。 只见苏玄摇了摇头。 小皇帝心头又是一紧。 “是……朕这个雕花青铜镯？”小皇帝又问。 苏玄又摇了摇头。 小皇帝心头算是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先生您但说无妨，只要是朕有的，您尽管开口。” 现在他已经确保了他最喜欢的两样宝贝的安全，其余的宝贝，哪怕是再珍贵，他不喜欢也是白的，所以那些东西尽管丢出去。 “是太虚印，也就是你们国家的玺印。你们虽然说它是玉玺，但是它不是玉质的。”苏玄在最后还纠正了一下时禄国人对太虚印的称呼有不对的地方。 小皇帝不说话了。 他紧紧地捏着被子，手上青筋暴起。他也年轻，他也有着一腔热血，他位高权重，心中自然有着远大的抱负。 可是在今天，有一个人告诉他要他交出玉玺，否则，他们国家就要遭到灭亡的命运。 “如果我说不呢？”小皇帝打破了沉寂。 他甚至都没有使用“朕”这个自称。 因为他真的生气了。 “你可能还不能理解玄术士的强大，也可能不能够明白如果玄术士能够对凡人动手，会是多么可怕的景象。”苏玄说道，“只要一个地阶的玄术士过来，把你们整个国家都屠灭无一幸免，绝非难事。” “地阶玄术士过来，先生能够顶得住？”小皇帝问道。 他很清楚苏玄只是人阶玄术士。 “如果等级比较低，地形比较适合我，我能够杀掉。但是我不能保证其他人的安全。”苏玄说道，“如果等级比较高，我也只能遁逃了。” “那您还想要我的帝玺？”小皇帝说道。 “我想你想多了，我不是出手帮你击退来犯的敌人，我只是帮你引走这部分敌人。”苏玄说道。 “此话怎讲？” “这个帝玺，就是一切灾祸的根源。它不是凡间之物，你们凡人拿到它，然后拥它为玺，当作至宝，玄术士可不这么想，玄术士只把它当作是一件法宝，人人可以争夺的。”苏玄说道，“当凡人阻碍玄术士夺取法宝的时候，‘不能对凡人出手’这条禁令，就将被解除了。” “！！”不光是小皇帝，就连一旁一直一言未发的萧锦鲤都震惊了。 这么多天来，她自以为是很了解苏玄了，但是他俩的距离还是太远太远，他毕竟是玄术士，她也毕竟只是凡人…… “那先生认为，应该怎么办？”小皇帝暂时没了主意，他还要打听一下苏玄怎么想。 “我认为，你把太虚印交出来，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没了太虚印，时禄国的地位在旧照心中也就没那么高了。”苏玄说道，“不过你们仍旧是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培养出来一个玄术士，一旦你们国家出现了玄术士，就必须立即驱逐，绝对不能收留！” “这点我都可以理解……” 小皇帝还在犹豫未决。 苏玄也不急着催，他知道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小皇帝是会答应的。 ※※※ 而就在三个人在楼上安静地想着问题的时候，楼下却炸开来了锅。 起因很简单，三人的房间是杉王订的，杉王要订房间，还吩咐老板说要最好的房间，老板怎么能糊弄杉王？于是老板当即把当天最好的房间安排好。 而事情本来就这样就结束了的，但是又有一个变故出现了，当时的京城小霸王跑到了这个酒楼，指名道姓要这个房间，老板无奈只能跟他解释，但是小霸王丝毫不听，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 “我的小祖宗唉……我们这个房间真的是订出去了。”即使是店掌柜出面也丝毫没有效果，无论他们怎么赔不是，怎么道歉。 “我是不是嘱咐过你，之后的这个房间只有我可以订？”小霸王说道，“我这批贵客你怠慢了，你又拿什么来赔偿？” 万般无奈之下，店老板只好先稳住这边，他走到了苏玄的房间，然后敲了敲门。 “请问——贵客有空吗？”店老板说道。 他倒是还真不敢拍这三人的马屁，因为他说他要亲自出面解决这件事的时候，小霸王就闭嘴了，然后小霸王就紧跟着他来到了楼上。 现在小霸王就在他身后，他说什么都得斟酌一二。 “有什么事？”小皇帝自然不会开口，苏玄也不擅长这种交际，开口的，自然是萧锦鲤了。 “敢问贵客，可不可以把房间让一下？我们这里出了一点变故……我们愿意赔偿全部损失！”掌柜连忙说道。 “赔？你赔得起吗？”萧锦鲤登时怒道。 原本冷场了，她心里就憋着火呢，这个掌柜的这么一说，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说着，萧锦鲤一个银元宝对着门口就丢了出去。直接洞穿这个门，这个门像是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拿着钱，赶紧滚。” “您……千万要再考虑一下啊！”掌柜的都快要哭了，他看着小霸王想要动，于是连忙又再说了一句。萧锦鲤理都不理。 小霸王这下就来气了，他对着身后的几个狗腿子说道：“来人，把里面男的丢出来，女的……就留在里面，还有老板赶紧给我换个门，破了个洞的门，真是晦气。” 门内的萧锦鲤眉头一皱，说道：“这种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她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苏玄拦住了她。 “陛下似乎对我的实力不太相信，那就来看看我的实力吧。”苏玄说道。 “你不是，不能对凡人出手？”萧锦鲤问道。 苏玄回头一笑，说道：“凡人如果胆敢欺负到玄术士头上，玄术士也是可以反击的，而且，谁说我们的对手是凡人了？” 苏玄出去了。 留下了在沉思的小皇帝和呆呆的萧锦鲤。萧锦鲤看着苏玄的背影，一言不发。 果然，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单单是这么一想，她就心如刀割。 苏玄出门之后也没干别的事，就像是拎小鸡一样地拎起了小霸王和他的一个部下，然后丢了出去，小霸王和他的部下们没有一个人反抗。 他们怎么反抗？苏玄对他们施加了桎梏之术，没有操纵着他们让他们自己爬下去就不错了。依次把这些人丢了下去之后，苏玄拍了拍手，然后继续回去喝茶。 小霸王等人的桎梏之术解除了，登时一个个又惊又怒，有的部下当时就叫嚣着要上去找回场子，但是小霸王阻止了他。 他很清楚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以卵击石并不可取。 只见他很冷静地说道：“这个人会妖术，恐怕没这么简单，我们叫门外的那群妖术师进来对付他！” 虽然满腔怒火，但他仍旧选择了忍气吞声。 楼上。 “苏先生，单是这一手并不能入了朕的眼……”小皇帝说道。 苏玄一笑，然后抬起了手。 “这个酒楼的主人着实可恶。”他说道，“我就代陛下惩戒他一二了。” “先生请便——” 一掌拍击到桌子上。 气贯满楼！ ------------ 第一卷 第七章 位居鱼鸟，判若云泥（十） 气劲从苏玄的掌心散发出来，爆裂出去，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震颤。 “这门玄术……是你从昨日从那枚金色棋子之中悟到的？”拂尘感受到了强烈的气涌动，于是出言问道。 苏玄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这口气不能松，一旦松了，整个玄术都会结束。 拂尘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没有在继续打扰苏玄。 苏玄瞥了一眼旁边的小皇帝和萧锦鲤，然后加大了玄力。 原本只是刮起了一阵狂风，现在这股狂风仿佛都被镀上了一层银色，整栋楼顿时分崩离析，一道道银刃激射出去，让所有人都要躲着。刚刚的小霸王的几个手下就因为躲闪不及，被这个银刃斩成两段。 楼，全完地毁灭了，仅剩下一层二楼，悬空地伫立着。 苏玄抬起手，收起这股玄力，然后操纵着这个房间缓缓下降，说道：“陛下意下如何。” 小霸王吓得不敢上前，只得躲在他请来的那些玄术士背后：“黑衣大人，您看这……” 被他称为是黑衣大人的玄术士笑着摆了摆手，说道：“雕虫小技耳，不必多虑。” 有了这句话，小霸王心中顿时宽了下来，然后目光狰狞地看着楼上，说道：“我定要那个家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说的可是我？”苏玄的声音如同鬼鸣，在小霸王的耳边响起。 小霸王一时间吓得说不出话。 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动得，他的速度快得所有凡人都无法捕捉到，哪怕是再厉害的武学大师，也比不上一个刚入门的玄术士，就更别说苏玄这个玄术大师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苏玄又说道，当即他五指呈爪状，想要一爪击毙小霸王。 “还望阁下停手！”黑衣玄术士来不及阻拦，只得出声说道。 苏玄毫不理会，一爪直接将小霸王击毙。 “你！阁下未免太不给我旧召面子了！”那人震怒，不过苏玄的实力摆在面前，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不敢，苏玄敢，对方的实力，苏玄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人阶七层，仅仅比苏玄高上一层。这种人在苏玄面前也不过只是稍微难对付一点的土鸡瓦狗。 道理很简单，上个玄皇纪活下来的老东西，苏玄一个都看不上，上个玄皇纪活下来，仍旧只有人阶七层的老东西，苏玄更是丝毫不放在眼里！ “面子？旧召还想要面子？”苏玄嗤笑，“旧召行此不仁不义不智不信之事，还想要面子？” “你敢辱我旧召……你！你好大的胆子！”黑衣玄术士怒道。 “我好大的胆子，旧召好大的野心啊……”苏玄说道，“什么时候旧召的意志就是这个世界的意志了？什么时候旧召又可以插手平民国家的事情了？什么时候忤逆旧召就是大胆了？什么时候，旧召认为昆仑灭亡了！？” 黑衣玄术士一惊，说道：“你是昆仑中人？” “哼！”苏玄道心所限，不能说话，因而只是冷哼不答。 他这样的举动，更让黑衣玄术士暗暗断定了他的猜想。 那么，且不说苏玄的实力如何，单是他背后的昆仑，黑衣玄术士就不想动。现在旧召看上去一直都在扩张，但也只是希望能够缩小和昆仑的差距，希望能够和昆仑比肩！ 上个玄皇纪，旧召吃了昆仑的大亏，若不是上一任玄皇叛逃出昆仑，旧召都有被灭国的危险，饶是如此，旧召还是元气大伤，多亏新任的国君有德，再加上新立的丞相大才，能够想出“兼容并包非玄术国”的计策，才能够减少和昆仑的差距。 也得多亏昆仑直到现在仍然不知道在秘密地做着什么事情，让旧召一直发展。 有传闻说旧召国一直都在警醒部下，一旦和昆仑发生冲突，不要多说，无论双方强弱，直接逃跑。虽然这样说是过了些，但是旧召国任何人都不愿意和昆仑产生冲突。 但是逃跑，又岂是那么容易的？黑衣玄术士决定抓一个人质。他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一个人敢围上来，所有人都在远远地观望，或许是苏玄刚刚一掌碎楼着实太过凶狠霸道了，所有人都为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了一下，决定不再靠近。 官兵其实也已经到了，但是官兵的长官认识小皇帝，因而他命令手下们不要轻易上前。 黑衣玄术士周围没有一个可以当作人质的人。 唯独有两个人是例外——小皇帝和萧锦鲤。 “嗖！”黑衣玄术士迅速冲向了萧锦鲤，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她是女的，在黑衣玄术士眼里，虽然凡人男女都无所谓，但是女人终归是好控制一些。 可他刚刚冲到萧锦鲤的面前的时候，就突然出现了一把巨剑，插在他和萧锦鲤的正中间，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这把巨剑在天上飞……不，周围的人也在天上飞，整个大地都在天上飞…… 人头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剧痛感和理智告诉他，除了他的人头，什么都没有飞。 原本他和苏玄尚有一拼之力的，只可惜他太小看苏玄，将背部对准了苏玄，等于说是放着让苏玄白打。玄术士拿掉玄术之后就是正常人，苏玄刚刚就是在以玄术士之威屠杀正常人而已。 萧锦鲤只看见巨阙剑的两边溅出两滩血迹，她艰难地扭动脖子，想探出头看一眼，却发现一只手拦在了她的双目之前，她左扭，那只手也左挪，她右扭，那只手也右挪。 “喂！”她转过头，看到是苏玄给她挡的，她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哼！”的一声。 因为昨天夜里的那个小事故，这一整天，她都没怎么搭理苏玄，或许就是因为这么一挡，两个人重新开始交流。 “杀伐的气息对人有害，少沾为好。”苏玄说罢，又走到了小皇帝的面前。 小皇帝还在愣愣地看着苏玄，苏玄已经开口了：“陛下认为如何？” “说实话……我有点向往将这个国家改造成玄术国了。”小皇帝说道。 苏玄不答话。 小皇帝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也知道不可能，但是我就是羡慕，想我拥有世间繁华，却又如何呢，再多的繁华也只是尘世间的，放到天上，也只不过是笑料罢了。” “底层的玄术士在高层玄术士眼中，也不过只是笑料罢了。”苏玄说道。 小皇帝一怔，还未明白苏玄的意思。 “高层的玄术士，在更高层的玄术士眼中，也不过是笑料。” “然而无论多么高明的玄术士，在玄仙的眼中，都不过是笑料，玄仙之上，还有更高的等级，这么一层一层的笑料堆加……你一日不成为玄皇，终究只不过是笑料罢了。”苏玄说道。 小皇帝点了点头。 “若是想不在玄术界成为最底层的存在，你唯有成为玄皇，可是就算陛下天资再怎么过人，又有那种魄力，以落后了五年、没有名师指点、没有任何靠山的情况下，与天下英才同台竞技吗？”苏玄拷问道。 小皇帝不答。 “陛下迟疑了，看样子是没有。” 小皇帝叹了口气。 玄术梦，终究只是一场梦，玄术虽然看上去很美好，但是它就像是罂粟玫瑰，暗藏杀机。 “太虚印，稍后我会让人送上杉王府，这里……”小皇帝扫视了一眼，“我也会派人管理，大师无需多虑。” 他对苏玄的称呼都变了。 “有劳了！”苏玄道。 “能结识苏大师，是朕的福气啊……”他重新将自称由我变回了朕，两人的关系再度生疏起来。 原本只有浅浅的一层纸面关系，现在这层关系也已经荡然无存。 两人结识，也变成了一次单纯的交易，苏玄不可能将小皇帝引领进玄术界，小皇帝也只是个小皇帝。从此以后，苏玄和时禄国将再也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可是有人，不想斩断这层关系。 当夜，杉王府。 苏玄再次从自闭（和谐）经脉中苏醒过来，旁边还是萧锦鲤。 “我今夜就要走了。”苏玄说道。 “我想学玄术。” “太晚了。” “我想学。” “我不教。” “我就是想学。” “……”苏玄沉默不语。 “我想到你的世界，我是认真的。”萧锦鲤又继续说道。 “这是我的罪愆……”苏玄说道，“我是不会教你玄术的，你想去哪里学，就去哪里学吧。” 说罢，苏玄走出了房门，萧锦鲤追了过去，却看见门外空无一物，她抬起头，一只纸鹤向南飞去。她怔怔地看着纸鹤，然后默默地低下了头。 他的出现那么突然，就像是时禄国的一个民俗童话故事中的情景 一只鸟掠过水面。水中的鱼出来透气，双方对视了一眼。 但随后，鱼又将潜入水中，鸟仍旧翱翔青空。 恍若没有相遇，但其实，只是因为可观原因，双方失去了一次携手…… 她不愿意就这样结束，幸福这种东西，终归还是要自己去争取的，玄术……不就是玄术吗！ 她就要证明给苏玄看，即使是落后五年，她萧锦鲤，也要站到和苏玄门当户对的位置！ 这个时候的萧锦鲤还不知道玄术士究竟有多残酷，也不知道自己踏入了一个怎样的世界。 ※※※ 云中鹤上。 “你可以和我说你之前从那个棋中领悟到的东西了吧？”拂尘说道，“我都没有领悟，你却领悟了，真不公平。” 苏玄不理会拂尘的抱怨：“可以。” ------------ 第一卷 第八章 少年游（一） 一个月后。 督武学院十一班教室里。 “这次的作业，江龙和伍子虚的做得最好，积十分，师朝阳等次之，积五分，其余同学重在参与，积一分。”苏玄拿着学生们的作业，在讲台上宣布、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充满了疑惑，其中一个人举手说道：“那宫若呢？” “她不用交作业，她这次夺得了第一，直接获得十分。”苏玄说道，“但是这十分没什么意义，现在她期末就算不去参与考核，光凭这些平时分就能满分了。” 听到苏玄这么一说，有些细心的同学拿起笔在草纸上演算了一下……好像……还真是…… 更有有心者算出，宫若的分数还超过了五分。 该说……不愧是宫若吗？ “此外，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苏玄说道，“我将带领上次在比赛中表现优秀的学生参与一个活动，这段时间由……师朝阳代课，明白了吗？” 师朝阳平时在班上的名望排在第四，虽然他也是天资聪颖，经常去找苏玄探讨玄学，但是无奈他前面这三个家伙实在是变态，不但变态，而且拼命。 “等一下！”出言的正是师朝阳，“这次‘终冠森林之旅’，不是每个班只允许派出一个学生吗？” 无论是十一班派出谁，都还有两个替补，怎么着也轮不到师朝阳。所以师朝阳问道。 没想到第一个对此提意见的居然是师朝阳本人，这让苏玄感到很意外，但是苏玄没有在意那么多，而是回答道：“第一名的宫若，被指名道姓要去，不占据名额，江龙要潜心修炼，以求突破，所以不能参与，我们班的名额给了伍子虚。” 师朝阳心下了然，点了点头退开了。 没有人质疑苏玄的决策，也没有人觉得不公平，因为终冠森林有多么危险，他们都是听说过的。 森林里不但有着数不清的玄兽，更有上一任玄皇和昆仑旧召两大势力的高手留下的痕迹，这种痕迹，只要是稍微看见，就会心神难宁，若是想要揣摩其中的奥妙，更会伤心伤神。 实力不足，去了终冠森林，不但没有好处，反要落得一个灭亡的下场。 看着学生们，苏玄心中暗暗地想着：“伍子虚福缘较好，去那里也是应当的……只是签运不济，说不得，只能富贵险中求！” 解家的人仍旧没有找上门，而段景云也没有呼叫援兵，甚至都没有出面针对苏玄，那么这次终冠森林，定然有一场恶战。 ※※※ 落雪昆仑。 昆仑，广袤无垠，昆仑绝峰上，站着一名老者，老大胡子飘飘，身材削瘦，一副自在散人的模样，看上去精神矍铄。 他面对着千山雪峰，如同一个迟暮的君王看着自己的领土一样，淡笑着。 而他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嗒嗒嗒—— “真人！”身后那人说道。 “什么事？”老者说道。 那人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了说道：“旧召屡次辱我昆仑，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希望真人能够下令，让我率领一个门派讨伐旧召！” “玄皇传人未除，旧召就终究不是我们的目标。”老者说道，“这是掌教说的话，你难道要我违背他的话吗？” 来报信的青年咬了一下嘴唇，然后说道：“可是旧召实在是欺人太甚，这些年来，他们欺压凡人，逼迫无数人家破人亡，走上了玄术士的道路，又毫无节制地扩张，让人觉得恶心！” “此事终究是小事——” “真人！”青年说道，“若是让旧召势成，我们都将成为旧召的牺牲品！而什么玄皇传人，虚无缥缈，单凭着玄皇的传承，能成什么气候？” “此事休要再提。”老者说道，“我昆仑之大，岂是旧召所能相提并论的？随便一峰，强者如云，这旧召又如何能比？” 昆仑的实力比旧召实在是强得太多太多，只不过昆仑的凝聚力又差旧召太多，上个玄皇纪，昆仑就屡屡内乱，让旧召有了喘息的机会，若是昆仑更加团结一些，旧召恐怕早就被灭了。 玄术士终究是玄术士，和寻常人类不同，玄术士可不擅长群居，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玄术士就是这种极度自私自利的人…… 除非旧召这种对民众洗脑的国家，否则任何以利益凝聚成的小团体，都将是不和的。 “徒儿还有第二件事。”青年说道。 “你我已不是师徒，这种称呼休要再提。”老者说道。 青年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然后不再计较这个称呼说道：“上次旧召国安插的内应，传回来了消息，声称有疑似玄皇传人的人就在旧召国，目前在督武学院任教。” 他所说的，正是宫若传回来的信函。而这份信函，正是苏玄授意。 “那份信函我和掌教都看了，一派胡言，看样子她根本不明白玄皇传人到底是什么水平的，不过念在她查证有功，我们还是决定嘉奖她。”老者说道。 这正是苏玄的计谋，用这份信函掩盖住昆仑的视线，让他们彻底放弃在督武学院的追查。昆仑的精力终究有限，如果他们把时间都浪费在了查找玄皇传人身上，真正的玄皇传人苏玄，就能够借机成长。 “这回这个密探又传回来了消息，声称在时禄国，有人假扮昆仑人与旧召国人发生了冲突……而且还击杀了对方！现在旧召国已经对昆仑展开了戒备，我们安插在旧召的那些内应一个个都离奇失踪。”青年继续报告。 这件事很显然老者是不知道的，因而他也要沉吟一会儿。 然后他说道：“对外解释，说那不是我们的人。” “师尊！”青年大声喊道。 “我不是你师尊。”老者冷漠绝情。 青年咬了咬牙，说道：“徒儿怀疑，那个人就是玄皇传人，徒儿已经查清了，我昆仑麾下没有一个人去过时禄国……” 老者终于回头了，只听他说道：“这次的终冠森林之旅，你就不要去了，去查清楚这件事，比去什么终冠森林要好得多！” “是！”终于达到目的的青年面色一喜，然后赶忙告退。 老者又回过头来，望着千山鸟飞绝，低声长叹—— ※※※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比起其余的班级大包小包，苏玄三人只有伍子虚背着一个背包，苏玄拿着一柄拂尘，宫若都是空着手的。 苏玄和宫若的东西都装在了宫若的吊坠之中，比起其余人来说优越得多。 “师尊，终冠森林在西部，这次历练，是许多学院，乃至昆仑都要参与的，所以我们一定不能堕了我们学院的威名，最好不要发生内乱的事情。”伍子虚拿着地图说道。 “我不认路，跟着他们走就是了。”苏玄说道。 宫若则是皱起眉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他们找死，我们也不吝赐他们一死。” “莫要让其他学院的看笑话就是了。”苏玄笑着说道，“如果真的要对自己人动手，也要把周围看的人一并清理干净，传出去对我督武学院不好。” 三个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样的对话就这么传入了周围人的耳朵， 顿时，学院里的人对这三个人有了更深的了解—— 嗜血残暴，凶厉无情，胸大无脑。 这么说，岂不是让所有人都对他们有了戒备？ 玄术士的脚程很厉害，比起寻常世间的马匹犹有过之，若非其他的玄术士专用交通工具，还真比不上用脚走。 走了一半，前面的队伍忽然不走了，苏玄三人也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苏玄问道。 前面的老师说道：“领队说，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要停下来休息。” “胡闹。”苏玄说了一句，然后走到了领队那里。 领队，就是段景云，虽然之前屡屡被苏玄打脸，但是段景云的威望在老师中还是最高的，这次投票选举领队的时候，也毫无悬念地夺得了满票通过。 如果不算弃权票的话。 “苏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苏玄答道：“此地不宜久留，希望段老师能够让学生老师们再受累一会儿，免得遭受苦果。” 段景云正愁没有什么借口来整治苏玄呢，现在看见苏玄来往枪口上撞，他倒是巴不得呢。 因而他故作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根据典籍记载，我们之前的历练都是把这里当作第一站，苏老师想必比我们先师想得更加深远咯？” 说着，他的眼中充满了嘲讽，而他身后的解朝歌也是冷笑。 “此时不同往日，若是不走，定然又是一番苦战！”苏玄说道，“趁着天还没黑，不要霸占着这条道！快走！” “苏老师莫不是怕豺狼野兽？这倒不必担心，我们会出面替您挡风遮雨的，哈哈哈哈……”解朝歌也是出言嘲讽。 “你们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出言提醒你们吗？”苏玄问道。 “哦，那你说来听听。”段景云拦下解朝歌，出言道。 “你们一会儿会知道的，一会儿你们的血，会知道的。”说罢，苏玄转头回到了队伍的最末端，带着宫若和伍子虚向前走去。 宫若走过队伍最头起，解朝歌的身旁的时候，解朝歌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她视若不见。 “哼！”解朝歌怒道，“这个女人，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不用着急……我已经请动了县官，再加上你家族的这个人，苏玄能耐再大，难道能翻出我们的手掌心？”段景云冷冷地说道。 ------------ 第一卷 第八章 少年游（二） 沙沙沙，脚踩着落叶黄花。 “师尊，我们接下来做什么？”伍子虚问道。 “我们只要把他们放在那里，他们就死定了，当然也或许会有人能逃出来，但是可能不大。”苏玄说道。 伍子虚回头看了一下，后面一片静谧，他又回过头，问道：“为什么他们会死定了？” 在伍子虚眼中，这群人实力还是比较强横的，遇上一般的玄兽，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苏玄当然不会骗他，他自己也看不透其中奥妙，只得出声询问。 苏玄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来，对两个人问道：“我们来的时候，道路上有一种玄兽的脚印，非常奇特，你们发现了吗？” 宫若也停了下来，回答道：“道路上那么多脚印，你说的是哪个？” “最奇特，最与众不同的那个。”苏玄答道。 宫若不说话，就这么盯着苏玄。 “你看着我干什么？”苏玄不解。 “每个脚印在我们眼中都是很奇特，很与众不同的，因为每个脚印都是不一样的。”宫若仍旧是盯着苏玄说道。 苏玄转头看伍子虚，伍子虚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苏玄看向两人的眼神顿时掺杂了几分“孺子不可教也”的意味，气得宫若牙痒痒。 他随手捡起一个树枝，然后在地上花了一个轮廓，然后拿树枝点了点那个脚印轮廓，说道：“遇上这种脚印，不要犹豫立马逃跑，这种东西你们暂时还对付不了。” “师尊您能对付吗？”宫若问道。 “我嘛——应该问题不大。”苏玄说道。 “那我们就看您的咯。”宫若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看样子她根本不想记着这个脚印的形状。 “前提是得有一个替死鬼帮我挡掉这家伙的玄术，不然中了那个玄术我也得死。”苏玄说道。 宫若赶紧蹲下来，摆出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琢磨这个脚印，看样子是要把这个脚印轮廓印在脑海里。早已习惯了这俩人的……也或许是这一个小队中唯一正常人的伍子虚打断了他俩的日常：“师尊，这个脚印到底是属于谁的？” 和伍子虚讲话的时候，苏玄的表情就比较严肃了：“这种玄兽叫做封龙犼，是一种专门被制造出来，克制龙族的东西。” 说到这里，苏玄就有一点不想继续说了。然而伍子虚和宫若都知道，苏玄每每摆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就是表示着后面又有一大段的话要说。 这个时候，除非两个人追问，苏玄是不会说的。 “愿闻其详。”伍子虚的好奇心还是比较重的，宫若虽然没有说，但是她也已经站了起来竖着耳朵听着呢。 “首先，我们要了解一下犼这种玄兽，望天犼，又叫朝天犼，是一种对龙血有着莫名克制效果的玄兽。传言它的血脉里有着龙血，因为血统不纯被赶出家门，对龙族的仇恨赐予了它力量，现在它已经能够和青龙平起平坐了。” “青龙……？” “这世间最强大的玄兽，为三龙九羽十二仙兽，青龙，就是……” “就是三龙之一，对不对？”宫若连忙抢答。 “咚！”苏玄拂尘敲了宫若的脑袋一下，然后说道：“很抱歉，回答错误。” “呜……不要打脑袋……还有！明明是青龙，为什么不是三龙之一？”宫若追问。 苏玄答：“我也不知道，又不是我订的，要我订就订四龙九羽十一仙兽。” “还是三九十二吧，四九十一总觉得怪怪的。”宫若继续发挥自己扯开话题的特长。 不过好在，还有伍子虚在，话题总算是回来了：“那青龙属于九羽还是十二仙兽呢？” “你们……平时都不看书的吗？”苏玄说道，“九羽是就只鸟啊，青龙又不是鸟，当然是十二仙兽咯，不过青龙和其余的仙兽不同，它属于仙兽之首。” “这样啊，这和封龙犼又有什么关系？”伍子虚问道。 “这封龙犼不知道是谁制造出来的生物，那人将望天犼的血脉提取出来，然后形成了一种新的玄兽，对龙族的克制能力更强，但是本体实力就不是很强了。包括望天犼在内，若不是对龙族有着克制效果，估计也是进不了十二仙兽的。” “那本体既然不是很强，我们不是分分钟就能灭掉它吗？”宫若问道。 “不是很强是相对于仙兽来说的。”苏玄说道，“它一口破虚炮就能把你轰得渣渣都不剩。破虚炮是一级的外术，还是它的天赋玄术，哪怕是刚出生的封龙犼都会。” “……” “这个封龙犼的作用，就是用来封印龙族的。它活动范围非常局限，而且会用自己的血液，来削弱周围龙族的力量，让龙族不断地变弱，生生世世被封印。”苏玄说道，“不过这只封龙犼非常靠近外围，应该只是一只衍生体，本体的实力应该不是很高。” “所以这个家伙缺点也很明显，它在外围，说明它本身的实力不强。而破虚炮这种天赋玄术的弱点也非常明显，那就是一天只能使用一次。只要让它使用一次破虚炮，这一天之内它就不能再使用破虚炮了。”苏玄说道，“届时，我们就可以拿下它，它的血对龙族有很强杀伤力，我们可以收集一些。” 伍子虚现在是明白了，然后他问道：“那师尊，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看好戏咯。”苏玄说道，“看着他们被屠戮干净，然后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宫若反驳道：“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们终究是一个学院的，既然这次行动是以学院为单位，他们也毕竟是我们的队友，如果让他们就这么死光了，我们也不好交代。” “我反正是随意。”苏玄一摊手，“他们要自寻死路，我也没什么办法。” “那我们就让他们挡下那一发破虚炮，然后再出面吧，谁爱死谁死。”宫若说道。 苏玄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决定，于是宫若当即发号施令：“伍子虚上前去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我们回去寻找机会，你拿好这个信号弹，我们一会儿打完了，就发射信号弹，看到我们发射信号弹，你也就发射信号弹。当然如果你遇到危险了也要发射信号弹，我们看到信号弹就去找你。” 伍子虚接过信号弹，然后再听了苏玄几句嘱咐，便向前去寻找安全的地方了。 两个人调转方向，向着来时的方向前进。 他们二人回到他们与段景云等人分开的地方。 那些人仍旧谈论着苏玄等人的无知，甚至有人还恶意诅咒苏玄等人，期盼着他们二人被玄兽吞噬。气得宫若想要甩头就走，不过苏玄还是拉住了宫若。 “当初是你提议要过来的。”苏玄悄声说道。 “我反悔了，不行啊。”宫若气鼓鼓地说道，不过她还是留了下来。 天色已晚，过不多时，封龙犼就回来了。 苏玄断定封龙犼必定会经过这里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封龙犼的行动范围非常局限，局限到有它脚印的地方就是它的活动范围，没它脚印的地方就不是它的活动范围，简单粗暴。 封龙犼一出现，这群学生们顿时溃不成军，老师们想要组织起来进行反抗，但是却一个个都被打翻在地。 没办法，这只封龙犼虽然才只有人阶七层的水准，架不住这群学生老师们人阶七层都顶不上啊！ 在旁边看着的宫若和苏玄真的是目瞪口呆，大开眼界。 本来指望着这群人上去吃一个破虚炮，然后他们再出面击败这个封龙犼的，但是封龙犼又不是傻子，对付这些人，用得着破虚炮么？ 尼玛真是机智啊，是啊，对付这些人用得着使用破虚炮吗？ 就在两个人都哭笑不得的时候，变故又发生了。、 “嗖嗖嗖！”三枚飞镖从天而降，封龙犼向后轻轻一跳，躲过了这三枚飞镖。不过这三枚飞镖也起到了它应有的作用，它抵挡了封龙犼的进攻。 封龙犼对天怒吼，示意那个偷袭他的人赶紧出来。 苏玄看了一眼身边的宫若，宫若连忙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出手。 看到宫若两手空空，苏玄又转过头来继续围观。 才转过头来，苏玄就觉得不对劲，这尼玛是扔暗器啊，暗器都扔出去了，手里头怎么还会有，于是苏玄又转头看着宫若，宫若焦急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真的没扔，宫若这才信过。 不过既然这暗器不是宫若扔的，又会是谁出手呢？ 等吧，等一会儿那个人肯定会出现。 果然，封龙犼看到没有人出现，再次决定上前一步的时候，又是三枚暗器丢了出来，这回可不是飞镖，而是飞蝗石了。 封龙犼又是轻轻巧巧地躲过，然后怒吼。 这回，可就有人出来了。 “督武学院还是这么弱小，哪怕是导师，也只有这种水准吗？”那人从天而降，打着折扇，跳到了封龙犼的面前。 封龙犼打量着这个人，不敢轻举妄动。 “什么人？”段景云说道。 “来救你命的人。”那人说道。 “你是……西凉长生院的贺贤河？”解朝歌认识的人比较多，“贺兄，多谢……” “不要和我称兄道弟，我并不认识督武学院的垃圾。”贺贤河别过身去说道，“要我出手收拾了这个家伙，也是可以的，但是你们必须每个人都给我磕一个响头！” ------------ 第一卷 第八章 少年游（三） “这个贺贤河实在是太过分了！”宫若悄声地对苏玄说道。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生活的环境实在是太安逸了，这个贺贤河，只不过是万千玄术士中的一个，既不是最凶恶的那个，也不是最残暴的那个。” 宫若扫了一眼贺贤河，然后说道：“这还不够凶恶残暴？” “你是没见过真正凶恶残暴的。”苏玄说道。 宫若沉默一会儿，然后说道：“我见过，我小的时候，真的见过。” 苏玄也沉默了。 “抱歉。”打破沉默的是苏玄的一声道歉。 宫若像是不认识苏玄一样地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苏玄道歉，也可能是苏玄今生第一次道歉。宫若不知道怎么应答，只好支支吾吾过去。 却看见苏玄已经将视线重新放回了战场上，无奈她也只好重新看向战场。 战场上，两方人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说是两方人，其实一方只是贺贤河一个人。 “贺贤河，你不要太过分了！”解朝歌说道，“辱我师长，便是侮辱我，侮辱我，便是侮辱我解家！” 解朝歌将解家抬了出来，可是贺贤河笑了笑，说道：“你以为你躲在解家后面，我就会怕你吗？解家终究只是解家，解朝歌也只是解朝歌。” 说到这里，贺贤河的话锋一转：“曾经的解家嫡出，也不过是个废物而已。” 解朝歌忍着满腔怒意，说道：“我终归是解家嫡出，你不能拿我怎么样！” 贺贤河上前走了一步，说道：“是啊，解家嫡出，怎么会向我这个贺家庶出低头呢？那么这个玄兽，就由你这个解家嫡出来对付咯。” “贺贤河！”解朝歌怒吼，“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我没动手杀你，也没有阻挠你行动，我有什么过分的？”贺贤河说道，“不可一世的解朝歌公子，我怎么敢对您有什么过分之举？” “贺！贤！河！”解朝歌大怒。 “你当初辱我之时，可曾想过今日？”贺贤河说道，“你当初自以为嫡出，将你那只脚踩在我头上的时候，可曾想到过今日？天可怜见，让你这个家伙是一个废物，是一个我都可以欺负的废物……解朝歌，我的条件很明白了，你，还有你的老师同学，每个人都要给我磕一个响头，否则我立马转身就走，让你们被这玄兽吃得一干二净。” 解朝歌当真是后悔，不光是他，段景云也真是后悔。 虽然段景云和苏玄是敌对关系，但是苏玄说的话总不会害他，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这头不知道姓名的玄兽就在他们的面前，除了这个贺贤河这个魔星，没有人会救他们了。 “师尊，当真要让他们磕完头再出手吗？”宫若看着有些不忍，毕竟这几个人还是督武学院的人，如果他们对贺贤河磕头了，就表明了督武学院输了。 这将直接影响到来年的天玄试！ “不是要等他们磕完头再出手，而是要等那封龙犼施展完本命玄术破虚炮再出手。”苏玄说道，“我们不能硬抗那破虚炮！” 宫若点了点头，但是她仍旧是眉头紧锁。 时间是不等人的，在尊严和生命之间，督武学院一众人暂时难以抉择。 贺贤河等不下去了，他只想侮辱解朝歌，和与解朝歌有关的人。 “等一下。”贺贤河忽然说道，“我忽然改变主意了。你们不需要每个人都磕头，我只要解朝歌和他的师父磕头。” 顿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解朝歌和段景云，有的人甚至还出言相劝，人性的丑恶暴露无遗。 督武学院，从来没有和谐过。 “师父，怎么办？”解朝歌顿时没了主意，摘去所有的光环的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还能怎么办？”段景云面色不善地说道。 解朝歌顿时不敢说话。 “我们跪完，你一定要出手解决掉这个玄兽。”段景云说道。 “那是自然。”贺贤河哈哈大笑，“快跪快跪，闲话少说！” 解朝歌和段景云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 “磕头呢？要响头，我听不见的不算数。”贺贤河嚣张狂妄。 解朝歌和段景云心中再怎么不满，也只能重重地磕一个响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解朝歌啊解朝歌，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五年了，整整五年了，当你被判定是个废物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等，小时候我以为我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是玄术改变了我们俩的命运，你这个嫡出的家伙变成了废物，而我这个庶出的，变成了天才！” 贺贤河现在双目赤红，多年的大仇仿佛已经得报了。 “按照约定，你应该帮我们出手解决掉这个玄兽了！”说话的是公仪州，现在段景云和解朝歌都神情恍惚，没什么精神说话。 “帮你们？”贺贤河冷笑，“这个玄兽实力和我不相上下，我若是和它斗了个两败俱伤，你们再趁我之危，我又该如何是好啊。” “你！你不讲信用！”公仪州怒喝。 贺贤河一抬手，一枚飞镖从公仪州的脖子处划了过去，淡淡地血痕向公仪州表示警告。 公仪州顿时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道德，廉耻，礼仪，信用，这些东西在成为玄术士的一瞬间，都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了。”贺贤河说道，“怪不得你们这群老家伙的实力这么弱，竟然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你！”公仪州敢怒不敢言。 “没时间和你们废话了，你们就和这个大家伙斗上一斗吧！”贺贤河说罢，跳上树梢，然后踩着树梢离去了。 看到贺贤河离去，封龙犼再次目露凶光看着这几个人。 顿时间，名为绝望的心情涌上了督武学院众人的心头。 封龙犼上前走了一步，所有人都没有动。 被贺贤河戏耍了一番以后，他们已经身心俱疲了，甚至连战斗的欲望都没有了。 “就这样……要死了吗？”几个人的心头都产生了这样的情感，没什么仇恨，也没什么懊悔，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孽畜！”苏玄大喝一声，然后从天而降。 巨阙剑剑纹在地上绽开，可惜封龙犼十分灵巧，惊险地闪避开了巨阙剑的一劈。随后苏玄巨阙剑横扫，这回封龙犼可就避不开了，它直接就被巨阙剑一剑击飞，撞在了树上。 苏玄傲然而立，威风凛凛，如一尊战神。 他本身的实力是人阶六层，就已经能够碾压这个封龙犼了，加上太阴望气术借太阴之力，提升了三层的修为，又加上万佛朝宗术提升了一层的修为，他现在已经有人阶十层的修为了。 这个封龙犼，已经完全不是苏玄的对手了。 封龙犼唯一能够让苏玄害怕的，就是他那个一级的外术，也就是破虚炮，苏玄必须小心应对。 他又是上前一步，一剑横扫过去，防止封龙犼放出破虚炮，然而封龙犼迅捷灵动，闪避过了这一剑横扫。 苏玄哪是这么容易应付的？他那一剑横扫除了横扫的力道，光是带起的风就足以让人翻一个连滚带爬了。 这一剑横扫过去之后，苏玄又变招，将那巨阙剑顿时化为万道雷霆向四周扩散出去，一道道雷霆神威如龙，将那个封龙犼吓得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地撞上雷霆。 “吼——”应声倒地，动弹不得。 “龙大多属水，这犼也是为了克制水，也都是属土的。”苏玄淡淡地说道，“土生金，你的土属性只会给自己造成更大的伤害。” 他抬起了拂尘，扫出一道光芒，将苦苦挣扎的封龙犼击倒在地。 而后，苏玄转过身来，对着督武学院的人看了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段景云喊了苏玄一声。 苏玄转过头来，看着他。 段景云想说什么，但是却终究找不到话题要说。 这个时候，变故又发生了。原本被苏玄打倒在地的封龙犼抬起了自己的头颅：“吼————” 破虚炮！苏玄没有注意，这个封龙犼竟然还有一口气在！ 当即苏玄又惊又惧，连忙后撤半步，将全身的玄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掌心。 这可是破虚炮，一级外术破虚炮，仅次于地煞玄术的强力攻击玄术……只要地煞玄术不出现，没有什么玄术能够与之争锋！ 大意了！苏玄在心中暗恨道。 但是为时晚矣，好在苏玄另有布置，应该问题不大——前提是他能扛下这次破虚炮。 督武学院的众人也惊呆了，他们当然是不认识这破虚炮的，但是他们不瞎，这个破虚炮的威能他们也是能够看出来的。尤其是这有人特意关注了一下，破虚炮穿过任何物体都畅通无阻，轻松得像是穿过水流一样…… 顿时人人都明白了这门婆哦须刨的威力。 但是证明破虚炮威力的事件不仅仅如此。 苏玄，人人都知道，除去郑国安以外，应该是整个督武学院里最强的人了。但是这破需要跑共过来，苏玄竟然开始后退了！ 一步，两步，三步！ 苏玄的天罡玄术，万佛朝宗术，竟然被这个太虚炮击散了！ 众人又想起了贺贤河的豪言，看样子就算贺贤河真的想要救他们，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 第一卷 第八章 少年游（四） 终于，破虚炮结束了，但是随后，苏玄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死寂，如静止一般地死寂。唯有月缓缓移动。 终于，有人打破了这沉寂。“……这，才是结束了吗？” “结束了……我们安全了……”另一个人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公仪州说道。 现在，他们已经完全没了主意，主要还是怪苏玄，身为敌对方，为什么要出手相助。 如果苏玄不出手，他们一直都是敌对关系，这样不好吗？现在苏玄先是将这些人折辱一番，然后又救了他们的性命，直接导致督武学院的一干人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段景云看了看昏迷在地上的苏玄，也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救他起来吧。”解朝歌说道，“毕竟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如果以前解朝歌说这句话，或许还管点用，但是现在，解朝歌已经不是曾经的解朝歌了。他先是败给了宫若，失去了一部分威望，又是招来贺贤河，让所有人受辱。 现在，他又以这种口气说话，还是要帮着苏玄。 已经没有人听他的了，他的威望已消，气数已尽。 所有人，现在都看向段景云，毕竟段景云，才是他们真正的领袖。段景云的实力最强，而且还有着旧召国的一层关系，解家？且不说解朝歌只是解家的一个无名小卒，就算是解家，能和整个旧召国相比吗？ 当然，段景云在旧召也只是当一个小差，和解朝歌在解家的地位是差不多的。但是旧召国历来护短，如果段景云在外被人欺辱，除非举国都无法战胜对手，否则旧召国可是会一层一层地派来增援，至死方休。 “杀。”段景云下令。 “师父！”解朝歌简直难以置信。 原本他奉若神明的师父，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肮脏的事情。 “朝歌……”段景云低声叹了一口气，“他虽然救了我们一命，但是如果现在不杀了他，我们终究还是要死在他的手上。” “可是……”解朝歌兀自在辩解。 “没什么可是的了，解朝歌听令，我要你亲手杀了苏玄！”段景云说道。 解朝歌看了看段景云，仿佛他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师父一样。 “师父，我向来都是尊敬您的。”解朝歌缓缓地说道。 段景云听后，神色一缓，也应答道：“好徒儿，你只要杀了苏玄，我们……” “无论是您违背我的意志，要我修炼天雷神怒术，还是要我去偷袭江龙，以便让我可以顺利晋级，这些我都顺着您的意思去做，无怨无悔。”解朝歌说道。 “那你就快动手啊！”段景云说道。 解朝歌走到了苏玄的面前，抬起剑，然后转过身来。 淡淡的月光照耀在他的长剑上，剑锋似乎将月光都劈成了两半。 这光芒，正是他拿手的剑术两仪分光剑。 “师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父了。”解朝歌说道，“我喜欢剑，逞勇好胜，一再地助纣为虐，直到被被宫若打醒，再被苏玄救下……” “我依旧恨着江龙，依旧嫉妒苏玄，依旧想要击败宫若……但是师父，我想用我自己的办法击败他们三个……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什么人格可言了，但是还要请你们……” 两仪分光剑横扫，在地上划了一条道。 “不要侮辱我的剑！”解朝歌大喝。 竟是一个人不敢说话。 许久许久，段景云才回过神来，额头上青筋暴起，指着解朝歌说道：“你……你这个小畜生……” “我没有立场。”解朝歌淡淡地说道。 “把他给我也宰了！”段景云怒火滔天，刚刚的下跪，加上解朝歌的叛变，已经让他的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 “天雷神怒，雷霆如雨！”解朝歌当即释放了天雷神怒术，灼灼的雷霆让人不敢上前。 段景云更是怒不可遏地说道：“好啊，你从我这里学到的天罡玄术，又反过头来对付我？给我一起上，这个小家伙撑不了几秒钟，如果让苏玄醒过来，我们都得死！” 其余人全都一凛，想到苏玄的神威，他们都不禁一阵胆寒。绝对不能让他醒过来！这个苏玄，可是比那头不知道叫什么的玄兽还要可怕得多！ “不准再上前一步！”解朝歌一剑劈出，夹杂着雷霆霹雳，哪怕是公仪州都吓得退了一步。 但是没什么用，他的底细，已经被段景云全都披露出来了。解朝歌撑不了几秒钟的。 可恶！解朝歌心中暗骂，但是没有办法，他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就算是跪着，也要走完。 他其实是在赌。毕竟他也算是个聪明人，明知道现在出面是与众人为敌，他为什么还要出面相助苏玄？原因也很简单，苏玄带着两个徒弟出来的，既然苏玄在场，那么两个徒弟肯定就在不远处。 再坚持一会儿，坚持到他那两个强到逆天的徒弟过来就可以了！ “铮——”一声清脆的琴声响起，在公仪州旁边的姚平忽然捂着心脏，浑身痉挛，堪堪废命。 公仪州一惊，连忙抱起姚平，却见那姚平七窍流血，毫无生机。 “铮——”又是一声，又有一个学生死亡。 随后琴音渐渐密集，琴音渐渐组成一首曲子。实力较为低下的学生们一个个全都躺下了，一个活着的都没有。 “谁？是谁！”公仪州爱徒死了之后，他也变得异常愤怒。原本他只是在段景云身后当一个安静的狗腿子，但是现在，他站了出来。 琴音袅袅而散，一个少女从天而降。 正是宫若。 “你说得很好，”宫若对着解朝歌说道，“我很欣赏你，虽然你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击败我了，不过也算是有勇气，比起某些——胆小懦弱，欺软怕硬，吃里爬外，狼心狗肺之辈，可是要好得多！” “你！”公仪州和段景云想要回击。 “我？”宫若冷眸回视。 段景云更是愤怒了：“把他们俩，一并给我杀了！我们人多！” “好笑，人多？”宫若冷冷地说道，“刚刚对上封龙犼的时候，你们怎么就不人多了？那个封龙犼不过是人阶五层，不使用破虚炮我都能和它一搏，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也想赢我？” 段景云看着其余的人有些畏畏缩缩，因而大吼一声：“休要中了敌人的诡计，随我杀！” “你背着我师父先走。”宫若说道，“这里我殿后。” “你……” “我讨厌婆婆妈妈的人，也反感和婆婆妈妈的人交手。”宫若说道，“这一切都在我师父的掌控之中，虽然你是个例外，但是其他人可没有一个例外的。” “……”解朝歌不再多说，当即背起苏玄就跑。 宫若取出瑞运绫铛，面露着微笑，说道：“沉寂了这么久，现在，也是时候让你们这批老师们看看我的实力了。” ※※※ 解朝歌背着苏玄向前奔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也不知道疲倦。 就是这么奔跑着。 仿佛再逃避着什么。 今天，确实是解朝歌崩溃的一天，向着曾经比自己弱小的人下跪，磕头，又判出师门……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正确的，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样做，就像是卸除了多年的枷锁一样自由放松。 “可以停下来了。”解朝歌一惊，吓得浑身汗毛倒立，随后才想起来自己还背着一个人呢，仔细想想，这个声音确实好像是苏玄的。 解朝歌不是苏玄的学生，可苏玄毕竟名气那么大，解朝歌还是听过苏玄讲课的。（虽然只是来看笑话） “把我放在前面的那个大石块上就可以了，那里月光充足。”苏玄说话有一些中气不足，看样子很是虚弱。 解朝歌依言照办，然后退了两部，跪在了地上。 “你起来。”苏玄说道。 “我没有退路了。”解朝歌说道。 “你先起来。”苏玄又说。 “你先答应我，收我为徒。”解朝歌又说道。 “你功利心太强了。”苏玄说道，他看见解朝歌的表情一变，于是补充道，“我并不是贬低你，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以前也有一个人跪我，在大雪山上，跪了我整整七天，那里她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饿了渴了，只能吃雪。”苏玄说道，“最后我还是没有立即答应她。” “你要我怎么做？”解朝歌又说道。 “说一说你想拜入我门下的理由吧。”苏玄说道。 “这很重要吗？”解朝歌不解。 “很重要。” “我看你平时那么洒脱的一个人，会在乎这个？”解朝歌更加不解了。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在乎，是你在乎。” 解朝歌仍旧没有抓住要领。 苏玄指了指解朝歌的心口，说道：“你到现在，都没有拿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说服你自己。到现在，也都没有一颗真正求玄的心。” “……”解朝歌沉默不语。 “求玄的道路上很容易迷失，求着求着，就不知道是在求什么了。宫若想要为国复仇，江龙想要追求更高的武道，伍子虚想要逆转自己的命运，我的全部学生，哪怕是你看不上眼的师朝阳，都有自己的道。而你没有。” “你想想你当初拜入段景云门下，想得是什么？定然是家族的不公与对自己命运的不满吧。而后，又是想着能够击败宫若，击败你的心魔。现在，你的心魔又多了一个贺贤河，你到底是在为自己求玄，还是在为他人修玄？” ------------ 第一卷 第八章 少年游（五） “我到底是在为自己求玄，还是在为他人修玄？”解朝歌扪心自问。 他到现在，才真真正正地思考这个问题。 宫若等人完全不用思考，他们学习玄术都是有目的性的，相反这种玄术世家出来的子弟，反而容易迷失自己。 正如苏玄所言，玄术乃是不祥之物，本身就是用来逆天改命的东西，若是本身家境殷实，无需逆天改命，修玄，又是为了什么？ 夜很静，月很静，人很静。 苏玄望月养伤，解朝歌对月冥思。 远远地，一枚信号弹引爆了夜空，过不多时，另一枚信号弹也响起了。苏玄暗暗记下第二枚信号弹的位置，然后又对月养伤。 “我大致，有点想法了。”解朝歌说道。 “说来听听？”苏玄没有睁开眼。 “我修玄，大概就是为了争一口气吧。”解朝歌说道。 见苏玄并不言语，他又继续说道：“幼时，我父亲就视我为掌中宝，我就希望能够不堕了父亲的名头。后来我被断定成了废物，便离开了解家，寻找能够让我变强的地方……也只是图一个名，为了争一口气，为的，就是不想被人看扁。” “再后来，宫若也好，你也好，全都是我的大敌……但说白了，其实也都只是意气之争，争的，也都只是一口气。” “贺贤河，也是如此……” “我想我从一开始修习玄术，就是为了能够不堕父亲的名声。” “而以后，也是为了能够为家中老父添一点笑颜努力……” ………… 沉寂 ………… 死寂 ………… 初阳升起。 “你暂且归入我门下。”苏玄说道，“但这个答案我并不满意，你，仍旧在为别人修习玄术。” “是。”迷茫，将解朝歌的喜悦冲淡了。 ※※※ 宫若不算轻松地解决掉督武学院的一干老师后，发射了信号弹。紧接着她收到了伍子虚的信号弹，于是快马加鞭地跑到了伍子虚所在的地方。 到了那里以后，伍子虚看见只有宫若一个人回来，还浑身是血，着实吓了一跳。随后宫若把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伍子虚，伍子虚这才舒了口气。 已是夜尽天明，苏玄不在，两个人也没准备继续睡觉了。只是就这么干等着苏玄有些无聊，过了半个多时辰之后，宫若终于开口问道：“师尊怎么还不来啊？” “咱们都发了信号弹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伍子虚说道，“可能还在和解朝歌周旋？又或者……” “怎么可能，就解朝歌那小子，师尊半只手都能虐的他死去活来的。”宫若说道，“师尊只要在月光下，就是无敌的！” “那他怎么还没过来？”伍子虚忧心忡忡。 宫若忽然愣住了。 “怎么了？”伍子虚问道。 “我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宫若说道，“师尊他……好像不太认路。” “……”伍子虚仿佛也想到了这样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想他师父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怀可揽月手可摘星，唯独就是不认识路，去一趟食堂都得有人领着，不然转着转着说不定就跑到藏书楼食用精神食粮了。所以要说苏玄迷路了，伍子虚第一个相信。 “分头找！”宫若当即说道。 伍子虚也不废话，两个人立马制订了找人计划，兵分两路回头开始地毯式搜查。 而此刻，苏玄却在悠闲地走着。 “师……师父，你的伤势……”解朝歌有些着急。 “并无大碍，无需多虑。”苏玄说道，“我们暂且就这么向前走吧，说不定就遇上。” “……” 苏玄在解朝歌心目中的高人形象渐渐崩塌了。 原本，解朝歌是希望苏玄帮忙指路去找宫若和伍子虚的，但是苏玄告诉了他一个惨痛的事实——苏玄，不认路。 刚刚第二枚信号弹的位置，苏玄也是用心记了一下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说得好像记住一个信号弹的位置就能到达目的地一样。 走着走着，苏玄忽然停下了。 “怎么？”解朝歌说道。 “这些天的玄运不太好……我们有些麻烦了。”苏玄说道，“你先去找宫若和伍子虚，见到他们以后，你只管对他们说‘宫若的吊坠还在我这里’就可以了。如果宫若想要来找我，也尽管让她来，不过伍子虚要来，万万不可。” “发生了什么事情？”解朝歌又说道。 “向着那个方向跑，那是宫若的气息。”苏玄给解朝歌指路说道，“然后去那个方向找伍子虚，找到他们之后就说传我的命令，叫他们回去！” “我最起码得知道发生了什么吧！”解朝歌焦急地说道。 苏玄沉默片刻，然后说道：“整个森林约莫有百年没有兽潮了……我们玄运当真是不太好……” 兽潮！解朝歌听到这个词，就浑身一颤。 “那您？”解朝歌看向苏玄，苏玄向着森林深处望去，说道：“你大可不必为我操心，虽然这个森林里大多数的玄兽我都打不过，但是它们想杀死我却也不容易。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你先回去吧。” 苏玄的威望是当之无愧的，说完，解朝歌当即向着苏玄指点的方向奔去。 而他刚认的师父苏玄，眉头紧锁，望着森林的深处。 周围无人，拂尘又“活”了过来，站在苏玄的肩膀上，问道：“怎么了？” “有人在叫我。”苏玄说道，“或者……不是人。” “那个声音在说什么？”拂尘又问道。 “不知道，好像是求救，又好像是……契约……”苏玄摇了摇头，“听不太清楚，它说的语言有点偏门，我一定学过，但是想不起那是什么语言了。” 拂尘看了看四周，然后说道：“那兽潮是真的，还是你骗他的？” 苏玄转头看了一眼拂尘，然后说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 拂尘语塞。 “我从不说谎的。”苏玄说道，“这一点，无论如何都要记好了。” 苏玄的脚步开始移动。 “给我释放一个驱逐玄兽的玄术。”苏玄说道。 “这次又是你欠我的。”拂尘跳到了苏玄的头上，然手分出两缕枝杈，然后画符捏诀，顿时一股玄力扩散出去。 “我用光了所有积蓄的玄力。”拂尘说。 “你这个败家……”苏玄刚说到一半，拂尘就继续说道：“但也只能够持续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希望你能够好好利用。” “……”苏玄一愣，“怎么消耗了这么多玄力才能持续半个时辰，我记得小的时候用一半玄力就能持续一整天啊？” “那是因为你那时候的玄兽比较弱，现在的玄兽这么强，想要驱散他们，当然要消耗更多的玄力咯。好了别浪费时间了。” 苏玄闻言，当即向着深处跑去。 现在可是兽潮时间，如果不注意好这个时间，很有可能被玄兽一巴掌拍死。 到了最深处的玄兽，最起码都是地阶的，说不定还有天阶的。 至于说天阶之上，苏玄倒是没想过，天阶之上的玄术士或者玄兽，都会被不可抗力吸入天上，除非是使用特殊的手段被送回凡间，否则就会在仙界呆着。 好好地仙界不呆，跑到凡间也不占山为王，居然留在一个森林的最深处……怎么想都有点不可能。 只可惜现在是白天，苏玄就算是加速到最快的速度，也比不上在晚上的奔跑速度。 不过已经够了，现在苏玄的速度已经如同乘风一般快了。按照苏玄的计算，半个时辰的时间，就算是跑不到森林的最深处，也不会差太多。 而且，森林最深处的那一圈，要么就有着他万般难以抵挡的玄兽，要么，就不会有任何一头玄兽。 毕竟这个地方是终冠森林，既然是上一任玄皇加冕、也就是他师父成为玄皇的地方，应该不会有玄兽肆虐吧？ 而且之前听伍子虚说终冠森林里面有一头龙，如果这头龙被囚禁在最深处，那么光是散发出来的龙威，就应该足以吓退无数的玄兽。 跑着跑着，苏玄忽然“呀”地一声，然后低声说道：“不好。” 不过虽然他是这么说，他的脚步可丝毫没有停下。 “怎么了？”拂尘连忙问道。 “我大致能够猜到这个终冠森林的最深处有什么了……”苏玄说道，“我猜，最深处一定是有着大量的封龙犼！” “何以见得？” 苏玄一口玄气泄出去，脚上的步伐就渐渐地慢了下来，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要和拂尘商量。 “因为终冠森林里封印的东西，就是一条龙。”苏玄说道，“他是三大神龙之一，我之前学过龙类的语言，所以刚好能听懂他说话……” “玄门山下就有一条龙吧？” “对，这三条神龙是一个级别的，在凡间他们都是无敌的。”苏玄说道，“就算是放在仙界，他们不是无敌，也基本上都是横着走的。” “所以，必须要安插这么多的封龙犼来封印它？”拂尘算是明白了苏玄的想法，“但是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它要向你求救？” 苏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因为，这个封印是我师父加上去的，整个凡间只有我一个人拥有解开它的资格。” “你要为它解开封印吗？”拂尘说道。 苏玄摇了摇头。 “我没有足够的力量。”苏玄说，“有的，仅仅是一个资格而已。” ------------ 第一卷 第九章 还愿如烛（一） “我不明白那你还往里面冲得这么凶干什么？”拂尘不解。 “我也不知道。”苏玄说道，“师父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当年的那段历史，我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封印三大神龙，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才能解开神龙的封印，更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只给了我一个资格，而不是能力。” “我唯独知道的是，‘他’在呼唤着我……”苏玄看向前方，“‘他’认为我能够解救他，等我到了‘他’的面前，希望能够知道答案。” 拂尘静了。 苏玄疾步如飞。 终于，终冠森林的中心到了。果然如苏玄预料的一般，中心被一群封龙犼围住了。这些封龙犼，可都是有着天阶的实力，想要突破这重围到最中心，可是有些困难。 不过苏玄站在安全的位置向里面观望，也是可以看到最中心的模样的。 整个森林的最核心，是一个巨大的参天古木。苏玄没见过这种树，以他的见识，在见到这棵树的时候都惊讶了一番。 这世间居然有如此粗壮的一棵树，之前在杉王府看到的那棵“老寿星”和这棵树一比，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棵树叫玉冠，是镇压烛龙的巨木，玉冠如血，因为玉冠内流淌着的是烛龙之血。烛龙，就被关押在玉冠树的下面，动弹不得。”拂尘说道。 “不知道这烛龙又是犯了什么罪……”苏玄说道。 “与玄皇为敌，是大罪。上一任玄皇出现得太快，就连神鸟神龙都没有猜到，站错了队伍，最终落得如此凄惨下场。”拂尘说道。 又是一段苏玄未曾了解过的黑历史，然而苏玄正准备侧耳倾听的时候，却见拂尘不再说话了。 “玉冠……玉冠……玉冠是树的名字，还是树的种类？”苏玄又问道。 “既可以是名字，又可以是种类，玉冠就是这棵树，除此之外，全世界再无别的玉冠，它自己就是一个种族。”拂尘说道。 苏玄点了点头。 拂尘又道：“那烛龙继续说话了吗？” “说了。”苏玄说道。 “说了什么？”拂尘又问道。 “他要我……进入这棵树里！”苏玄双眸一冷。 拂尘给他施加的玄术已然消散，面前团团围着玉冠的还是一群膘肥体壮的封龙犼。 别问苏玄这群封龙犼是什么实力的，他的心眼都看不透。 所以保守估计，这群玄兽们都得是地阶十层，乃至于天阶的。 那烛龙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苏玄不懂。 “……你到底会不会龙语？”拂尘也说道。 苏玄没有搭理她的吐槽，而是继续听着。而后他神色一变，说道：“小心！”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就看见那玉冠树树梢迸射出一道激烈的白光，地上的封龙犼都朝着天上看，苏玄却朝着那个树梢看。 那道白光指向苏玄，将苏玄整个人都吸进了光中。 光芒消散了，封龙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玄和拂尘连滚带爬……不，苏玄一个人连滚带爬地进入了一个漆黑的空间，根据体感感觉像是树洞，但是这个空间太大了，漫无边际，苏玄一时间难以判断。 “嗡！”一双燃烧着烈焰的双目出现在了苏玄的面前。 三大神龙之烛龙，哪怕是被封印，仅仅只能释放出来一丁丁点力量，但仍旧是苏玄无法对付的。 仅仅是释放出来的龙威，就炽热得让人难以呼吸。 许久许久，烛龙的口中说出了一一句话：“熟悉的气息，陌生的人。” 苏玄仅仅只能看到两个硕大的眼眸，但是光是这个眼眸，就足足有一个人大小。这个烛龙整体是有多大？ 场面依旧是很昏暗，但是渐渐习惯夜视的苏玄也大致能够看清楚烛龙的样貌了。烛龙的样子和应龙是很像的——当然仅仅是头，因为苏玄目前只能看见烛龙的头。 “不知道过去多久了。”烛龙的龙语很是复杂，苏玄勉强能听懂。 “从被关押在这里的第一天起，我就饱受折磨，这一切，都是你师父的杰作。” 巨大的龙首下压，炽热的热浪近乎将苏玄吞噬，苏玄后退了一步，紧紧贴着墙壁。 “可你的师父却把打开我枷锁的钥匙，交在了你的手上。”烛龙的语调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一样。平淡而又充满威严。 “师父如此做，定然有他的道理。”苏玄说道，“我不明白他的所想，也不能妄加揣测。” 烛龙仰天长啸，将周围的山石震得隆隆作响。 “正是，他是何等聪明的人物，把天下所有人，所有玄兽，都耍的团团转，只花了不到一百年的时间，就加冕玄皇，还为后继者铺好了道路。他这么做，怎么可能没有道理？” 苏玄冷静应答：“您是说，他在为我铺路？指的就是您吗？” “你师父的‘伟大’，你可能难以理解。”烛龙淡淡地说道。 一人一龙，大眼瞪着小眼，彼此都沉默着。 打破沉默的，终归还是苏玄。 “请问前辈需要我做什么？”他说道。 “你师父的这个封印，做得天衣无缝，现在的你什么都做不了。”烛龙说道。 “那前辈把我抓紧来，莫不是要戏耍我？”苏玄说道。 烛龙摇了摇头，巨大的明火双目时明时暗，让整个树洞都显得诡异了几分。 他的表情又变得严肃了：“我需要你的一个承诺。我会用宝物，来换取你的这个承诺。” “什么承诺？”苏玄问道。 “我要你在拥有能力解救我的一瞬间就来解救我，不要浪费时间。”烛龙说道，“而我届时会飞升到仙界，到了仙界，如果你需要帮助的地方，还可以来找我。” “如果到了仙界你来找我，我会把十二灵宝之一的‘烛龙烛’交给你，这也是我能对你做的唯一承诺。” “那你说的宝物呢？”苏玄惦记的，永远都是放在眼前的利益，什么仙界送十二灵宝，仙界毕竟太远太远，苏玄可是连天阶都没有呢。 烛龙又是仰天长啸，然后说道：“你还真是你师父一手教出来的徒弟，我本以为，你师父这个徒弟刻薄死板，一点也不像他，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上却像足了他。” 苏玄没有说话，硬生生扛下他这句调笑。 烛龙也觉得这个笑话并不好笑，也不再继续：“我会给你玄力修为，足足一层的玄力修为……这已经是我能够给你最多的修为了，再多，我就将失去和你对话的能力，这个封印对我的危害实在是太大了。” “然后我还会给你一把宝剑，这把宝剑是我褪去的龙鳞打造，上缀有七颗龙血精石，威力强大，常人难以驾驭……” 苏玄淡漠地看着烛龙，一言不发。 烛龙从苏玄的眼眸中看不到任何一丝暖意，原本他还期望着苏玄热切地眼神，但是他的期望就这样落空了。 “你有什么疑问？”烛龙觉得被苏玄这么看着像是被当成傻子一样，因而他不再继续说了。 “对于那把宝剑，我倒是没有什么怀疑的地方，但是对于玄力修为，就十分值得商榷了。” “我师父的封印天衣无缝完美无缺，我感受不到任何的玄力外泄，我倒是想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来渡给我玄力？” 烛龙讶异地看着苏玄，说道：“想不到你这个小子实力这么低微，却有这么强的阵法基础，不错，这个阵法确实完美无缺天衣无缝，从内在破无可破，但是对于你来说，却只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希望你能够真正地进入这个封印，来帮我打破一部分的封印，让我的躯体能够勉强行动。这样，我就能把那口宝剑和玄力给你了。”烛龙道。 “……”苏玄仍旧对烛龙持怀疑态度。 烛龙一开始就对她隐瞒了一部分实情，所以导致现在他仍旧不能相信烛龙。 他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如果就这么轻易地把他放出来，不知道要发生什么祸患。 不过苏玄仍旧是相信烛龙会站在他这边的，这一切都是他师父的安排，只是师父还有安排，说现在时辰未到。 见到苏玄有些不信，烛龙没有办法，只好拿出自己全部的诚意来谈判：“明说了吧。我现在被封印住了，动弹不得，想要给你宝剑和玄力都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这里有一道封印，专门封印我的行动，如果你将这道封印打破，我就可以行动了。” “这道封印一共九重，每一重都对应着人阶的一个修为层次，你打破三重我可以给你玄力修为，你打破六重我可以给你宝剑……” “还有三重呢？”苏玄问道。 “还有三重，你定然是打不破的。”烛龙说道，“不过你硬是要打，也是可以让你试试的。” 苏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谁问你能不能打破了？我只是问打破第九重之后的好处都有什么。” 烛龙寂静良久，就这么呆呆地盯着苏玄，然后说道：“你……还真不愧是你师父的徒弟，就这个见钱眼开的样子就像足了你的师父……” “别浪费时间。”苏玄说道，“我和你毕竟不熟，现在可没人陪你拉家常。” 烛龙淡淡地长叹一声，然后说道：“你如果能够打破第九重，我定然会给你一份大礼，这份礼物我想你是绝对会满意的。” ------------ 第一卷 第九章 还愿如烛（二） “定然叫我满意……”苏玄沉吟。 烛龙期待地看着苏玄。 说实话，烛龙放的这个饵确实很诱惑，不说那个什么神秘奖品，光是明面上的连个谢礼就已经让人很有想法了。 一层的玄术修为，对于别人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诱惑，毕竟玄术修炼就算是再难，持之以恒还是能跟上大部队的不发的。 可是对于苏玄来说却不是这样。 苏玄的玄术修炼，可比一般人要难得多，单单是简单地罗列几个数据，就可见一斑：苏玄修玄十年，常人修玄五年，而十年后的今天，苏玄刨去天罡玄术附带的三层修为，只有人阶三层，其余天才者，在小半年前就已经人阶五层了。 苏玄天资不够？不够努力？不，一切都是他的天罡道心搞的鬼。 所以苏玄迫切地需要这一层玄力，甚至比起什么“镶有七颗龙血精石的龙鳞宝剑”还要有用得多。毕竟苏玄不缺法宝，拂尘虽然不是攻击类型的法宝，但是用来施展玄术也不差。 最关键的地方就是，苏玄现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烛龙，也就是苏玄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他师父的意思。为什么封印烛龙，又为什么把钥匙交给他。 他看向了拂尘，拂尘中苏玄的姐姐是从上一个玄皇纪活下来的人，对于上个玄皇纪的事情都有所了解。 “可信。”拂尘中传出来一阵阵沙哑的声音，有效的信息也就这两个字。 烛龙是可信的，他没有诓骗苏玄，而他师父的局，也好像依旧是牢不可破。 “那么，我决定答应你。”苏玄抬头应了应龙一声。 顿时，四周场面变幻，周围的树都散去，苏玄被放到了一个广袤的空间。 烛龙也渐渐失去了枷锁，变成了一头巨大的龙。 这是苏玄第一次亲眼见到龙的本尊，总的来说，还是有点震惊的。 以前，苏玄一直都和应龙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他却只能听见应龙的声音。小时候还因为好奇，为了和应龙对上话而专门去学习龙语，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这是我的心魔——”烛龙说道，“它会作为第九层封印出现在你的面前，暂时不需要考虑了，除此之外，我还将控制着它，借着它的口来指导你——如果你决心要踏入第九重，也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到了第九重的时候，我所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信！” “明白。”苏玄简短地回答道。 烛龙忽然飞到天空之中，原本他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道薄薄的屏障。只听那烛龙说道：“第一道封印，是……” 苏玄扬手，瞬间召唤出了巨阙剑，然后就是一剑横扫出去。 薄薄的屏障应声而碎。 “人阶一层的关卡，就没有必要解释了。”苏玄淡漠地说道，跨过碎的渣都不剩的屏障，苏玄继续往前走。 烛龙看着苏玄，顿时眼眸中一亮，因为苏玄这样着实奠定了烛龙逃出生天的信心，虽然，现在苏玄锁突破的仅仅是一道封印中的一重而已。 “第二重可不是用武力突破的，它需要人使用玄力，不过它的门槛也很低，只有人阶二层……” 苏玄抬起手，对着同样是薄薄的晶幕注入了玄力。这股玄力将整个晶幕融化了。苏玄直接向前走去，头也不回。 看着苏玄披荆斩棘地来到第三重关卡，烛龙也是非常欣慰的。至少，现在苏玄还没有显现出任何颓势。 照这样下去，只要打破第六重，他就能够更加自由了。 也能够适当地，进行一些复仇了！ 苏玄来到了第三重，这回他不再莽撞地向前冲了，反而是回头看向半空之中的烛龙。 第三重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这个迷宫对于堪称路痴的苏玄来说是相当致命。 “如你所见，第三重是一个巨大的迷宫，我们所处的地方是入口。” 听到烛龙这么一说，苏玄当即走到了迷宫口，然后朝着迷宫的天花板就是一剑。 如果能把天花板捅一个窟窿出来，他就会跳到天花板的上面，然后从上面一路绕着迷宫的边界走到迷宫的出口。苏玄不是不想直接从迷宫的外面走到迷宫的出口，只是周围的道路都被封死了，苏玄根本没有办法找到出去的路。 在他捅完一剑，发现这个迷宫的天花板纹丝不动之后，他静默了一会儿。 烛龙也很诧异地看着他。 苏玄的静默不是沉默，而是在蓄力，只见过不了几秒钟，苏玄又猛地跳了起来，一剑砍在了天花板上。 可惜天花板仍旧是纹丝不动。 烛龙看苏玄的眼神更加诧异了。 苏玄只得转过头，目光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怜悯：“我想，你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为什么？” “我路痴，只有一条路的地方我都能迷路。”苏玄一摊手，“走着走着就走反了。” “……”烛龙哭笑不得。 不过他随即摆正了严肃的表情，然后说道：“这个迷宫和寻常的迷宫不一样，寻常迷宫，只要贴着边界走，无论如何都能走到迷宫的关底。” “……”苏玄听到这句话以后，顿时眼前一亮，但是烛龙看着他的表情仍旧是哭笑不得。 “既然我说了这个迷宫与众不同，它就一定没有这么简单！”烛龙强调道。 苏玄这才冷静下来，静静地听烛龙分析。 “这个迷宫，它没有关底，也就是说它是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烛龙说道，“你的力量不能破坏天花板，那是因为天花板被设定成‘不可破坏的’，除非是我这个级别的玄修，否则没有人能破坏它。” “但是你可以试试破坏这些路障……” 烛龙话才刚说到一半，苏玄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出去，然后一剑重重地斩在了迷宫里的一道墙上。 墙壁就和纸糊的一样，应声而破。 苏玄脸上顿时一喜，正准备继续破坏，烛龙又说话了：“哪怕是这个边界墙壁吗，也是可以破坏的。不过你要小心下手，因为边界墙壁背后很有可能有陷阱。” “说到底，这个迷宫到底怎么玩？”苏玄算是明白了，这个迷宫的玩法和寻常的迷宫有着很大的不同，绝对不能像过普通迷宫一样过这个迷宫。 不过刚好，反正给苏玄一个普通迷宫，苏玄也过不去……普通迷宫他可以玩一辈子。 “你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从这个迷宫的图形中悟出答案，这个迷宫是按照阵法的方式布置的，如果你从中领悟到了什么东西，再破坏一个方向的墙壁，就可以通过这里了。但是相反，如果你领悟错了，破坏错了墙壁，就会受到惩罚。” “惩罚很严重吗？”苏玄问道。 “惩罚，会在本轮中，也就是在你突破到九重之前削弱你的实力。”烛龙说道。 “……”苏玄静静地看着墙壁，一言不发。 随后他抬起头，看着烛龙，说道：“你不是我的向导吗？你直接告诉我答案不就得了？反正我也是为了救你。” 烛龙神色一滞。 随后苦笑道：“我也想告诉你答案，问题是我不通阵法啊……” “这弱智一样破玩意儿还不是你布置的？”苏玄皱眉。 “这破玩意儿是你师父布置的。”烛龙说道。 “当真是巧夺天工的精妙设计啊。”苏玄肃穆道。 烛龙发现，他在和苏玄对话的时候，无语、苦笑、苦笑不得的次数特别多，哪怕是上一任玄皇在的时候，他和上一任玄皇对峙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有时候，这个苏玄，你跟他讲道理讲不通，跟他解释解释不清楚，反而越解释他越觉得你是二货……这种人真的好难相处啊。 苏玄莽，苏玄不讲道理，他只认他师父和他满腹的玄理…… 苏玄则是没有搭理烛龙，一听说这些关卡都是他师父布置的，他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这个迷宫。经过细致的观察之后，他发现这个迷宫其实是可以简化的。 就是说，虽然周围边界墙壁是不能随便破坏的，但是这里面的墙壁却可以随意破坏。而至于破坏了里面的墙壁会不会破坏整个迷宫的构图，答案是否定的。 里面的墙壁破坏以后，会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淡淡的晶蓝色线条，这个线条的轨迹和墙壁的走势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把所有的墙壁都破坏了以后，整个迷宫就会被简化成一个只有入口，中间都是空的的困阵。 而且这个迷宫是针对人阶三层的，人阶六层的苏玄拿着巨阙剑，能够在这一层横扫所有的阻碍。 当真就是这么简单？苏玄看了一眼烛龙，烛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表示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其余的自己也不知道。 看样子靠这个家伙完全没用了，虽然是头龙，但是拿掉他的实力他什么都不是，蠢得要死。 一切还都得靠自己。苏玄提起巨阙剑，然后飞快地向前跑去。 仗剑横扫！数十米的墙壁都应声崩塌，在被破坏之后，墙壁们很默契地选择了散成碎片，然后化作玄力消散了，最后连一丁点硝烟都没有留下。 毕竟苏玄是人阶六层，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人阶六层，想要横扫一个用来困住人阶三层的机关还是轻而易举的。 ------------ 第一卷 第九章 还愿如烛（三） 不过数分钟后，迷宫内的墙壁就已经被苏玄清理得干干净净，一幅晶蓝色的阵法就出现在了苏玄的面前。 这个阵法苏玄很熟悉，不是很难，也仅仅只是人阶三层就能布置的。第三道关卡，也终究只是第三道关卡，虽然对于不通阵法的人来说，这道关卡是致命的，但很显然，上一任玄皇对苏玄的教育非常好，这种小儿科，对于苏玄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难事。 “这个阵法还有一个缺口……”苏玄眼睛对着某一个角落看去，顺着目光的轨迹，他走到了那块砖的面前，抬起手，凝成拳，就是一拳。 人阶三层的防护墙应声被轰碎。苏玄自信地向前走去，却发现墙壁没有消失。 或者说，供苏玄击破的墙壁是被打碎了，但是边界仍然在。边界的制材和天花板是类似的，所以苏玄绝对是无法击破的。 “这……不好！”苏玄当场大叫，然后连忙后退，但是为时已晚，缺口处出现了一条小型的烛龙，然后猛地朝苏玄扑过来。 小烛龙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苏玄还来不及闪避，就已经被它命中。但是随后苏玄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并无大碍，因而心中甚感疑惑。 忽然他仿佛想到了，这条小烛龙出现的唯一可能性——这就是惩罚，苏玄已经选错了道路。 “怎么可能？”苏玄在心中自言自语地说道，随后他伸出手，运用了一下玄力，发现还真的可能，他现在的玄力已经降低到了人阶五层的水准。 “这不可能错啊？”苏玄在心中纳闷。 除了纳闷，他再额外的情绪也就只有郁闷了。 他再一次按照地上的阵法推测了一遍，发现毫无破绽，唯一的破绽仍旧是那个缺口。他看着那个壁障，陷入了沉默。 拂尘也不太懂阵法，因而只能站着干看着苏玄闯关。 而烛龙——烛龙和拂尘的举动是差不多的，但是烛龙不是不太懂阵法，他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阵法。平心而论，他要是懂阵法，他早出去了。上一任玄皇虽然强，但那也只是刚诞生的玄皇，随手施加的封印总不可能困烛龙数十年。 苏玄静默着，不知不觉，月色就高起了。 忽然，他站了起来，重新演算了一遍这个阵法，这回他发现这次演算，缺口变成了另一个方向了。 他连忙跑了过去，抬起拳头，正准备又是一拳下去的时候，忽然他脑海中如惊雷一般闪过一个念头。 想错了，他之前的一切都想错了，虽然这地面上的阵法看上去有一个缺口，但这也是苏玄想少了的地方。这个阵法其实是天衣无缝的。 他退后了两步，然后坐下来，闭目等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次演算这个阵法，缺口，又变成了一个心的方向。 “果然如我所料——”苏玄暗暗心惊。 他一开始也没有猜到这个阵法竟然是起到这个效果！ 但是他之前在想怎破这个阵法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这个阵法是干什么用的——既然是个阵法，就算是再怎么又破绽，它总得有点用吧？要么是幻阵，要么是困阵，要么是杀阵，这个阵法，它总得有点作用吧？那么既然这样，这个阵法的用处是什么呢？ 起初苏玄以为它是用来构筑这个边界的，这很好理解，阵法构筑了一个边界，只要找到阵法的漏洞，就可以走出去，但是事实告诉苏玄没有这么简单，这个阵法它并不是找到破绽就可以出去的。 于是苏玄陷入了思考。 紧接着他想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个阵法绝对不可能是构筑这个边界的阵法。这个阵法毕竟只是人阶三层的布置水平，能够困住人阶四层的玄术士已经是顶了天了，想要困住人阶六层的苏玄，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么就是说，这个阵法它并不是一个困阵。这回苏玄才仔细精研这个阵法的构筑，仔细研究之后，才惊奇得发现这个阵法的真实作用—— 它是一个幻阵，所能起到的效果，就是要陷入这个阵法的人误以为这个阵法是有一个缺口的，在这个缺口被打破的一瞬间，就会削减闯关者的实力。 而这个幻阵的另一个作用，就是它会变幻，每隔一刻钟，它就会变幻一个阵形，让人以为自己之前只是计算错误，再次击破另一面墙壁，再次削减实力。 这个阵法的所有作用，其实只是为了削减闯关者的实力。 最奇特的是，这个幻阵如果你仔细观察它，它就不会变幻，一旦你没有注视着它，比如说你稍微地走了个神，它就会微微变动。 让人难以揣摩。 这一切都分析清楚了，苏玄又陷入了沉思。既然这个阵法是天衣无缝的，那应该走什么方向出去？他又把头转向了各个墙壁。 既然这个阵法是个幻阵，那是不是会有一面墙壁的是假的？ 整个迷宫呈正……十几还是二十几边形，具体是多少边苏玄没数，说不定就有一面墙壁是假的。想到这个的时候，苏玄当即跑回了入口，然后从右侧的门口开始摸起来—— 一面，两面，三面——直到最后一面墙被苏玄亲手验证过之后。他才清楚地明白自己又想错了。 他的指尖从入口的门框上滑了下来。 那这个幻阵的谜底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样还不对？ 想着想着，苏玄忽然又灵机一动：既然这个幻阵的会指引着人向着错误的方向前进，那么只要把所有的错误的方向都标注出来，正确地方向不就出现了？ 说干就干，苏玄当即把现在的错误方向标注，然后闭上眼，过一段时间之后再来标注。 直到剩下最后一个墙壁的时候，苏玄信息若狂地跑向那个墙壁，正准备一拳将这个墙壁打破的时候，他又停手了。 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刚刚就是因为不够谨慎，才失去了一层的修为，如果再失去一层的修为，第九层的关卡就有些危险了。 凡是都以小心谨慎为先，苏玄又退后了一步，再重新算了一遍。 果然，这一遍计算的结果，就是指向这最后一面墙壁。 现在苏玄彻底是迷茫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头绪了。所有的墙壁都是假的？那哪个是真的？ 他再一次环顾了四周，每一面墙壁上都被标注了印记，除了两面，一面是他一开始就进攻的那面，那面墙壁放出来一条小烛龙吃掉了他的修为。 另一面是入口，入口是个门，所以不作为备选答案。 总不可能这个入口是个出口吧？这太奇葩了吧？ 苏玄愤懑地用手朝着入口比划了一下，忽然他的手停住了。 入口就是出口，这个设定好像可以尝试一下……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说着，苏玄连忙向着入口处跑了出去。 在门外候着的烛龙看着苏玄跑了出来，一时间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于是说道：“你……怎么了？为什么跑出来……” 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苏玄背后的那个巨大迷宫轰然倒塌，挡在苏玄和烛龙面前的路障已经被清除了。 除此之外，烛龙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玄力注入他的身躯，现在的他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 这就是第三重封印被破解了，烛龙的力量封印解除了。 “这TM也可以？”烛龙真是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我过关了。”苏玄则是不管他，说道，“按照约定，你应该给我一层玄力修为！” 别看苏玄要玄力修为的时候这么冷静，其实他现在也是捏了一把汗的，如果这个办法还不能过关的话，苏玄就可能会尝试使用别的办法——比如说依次撞开所有的门，大不了玄力降到零降到负数。然后出去修炼，修炼到天阶再回来。 反正修为下降只在这个试练中有效。 “是啊……按照约定，我当给你一层修为。”烛龙感受到浑身的力量，兴致高涨。然后只见他腾空飞起，伸出一只龙爪，龙爪中心出现赤色晶芒，晶芒化作光线，将力量传输到苏玄的身体内。 苏玄的感触不多，现在他在这里只不过是人阶五层的修为，得到了一层修为以后也只是人阶六层。问题是在此之前苏玄也是人阶六层，现在只不过是要回了他失去的玄力而已。 等到离开这个封印到了外界的时候，苏玄就会真正地感受到人阶十层的力量。 “继续闯关吧，希望你能够闯过第六重，第九重我当真是不是很期待了。”烛龙说道，“第九重对于你来说，难度仅仅比登天低一点。” 苏玄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原本他还想放放豪言的，但是一想到这个东西是他师父制作的，恐怕就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于是他决定走一步算一步。 烛龙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说道：“第四五六重关卡都是武力测试关卡，第六重有些难，四五重对于你来说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继续走下去就明白了。” 苏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向前走。他再一次走到一个晶幕的跟前，不过这回他可没有轻举妄动。 晶幕背后有一个人影，他看得一清二楚。 本着安全为主的思想，苏玄看了一眼身旁的烛龙。 ------------ 第三卷 ------------ 第一卷 第九章 还愿如烛（四） 烛龙当真不想解释，但是谁叫苏玄手上拴着他的性命呢，他只好无奈地对苏玄说：“这个晶幕打破以后，里面被封印的人就会活过来，届时，将是一场恶战……” “哐！”苏玄一剑将晶幕切碎，然后飞起手又是一剑，将晶幕中封印的人斩成两段。 碎成两段的人并不流血，而是化作玄力消散了。 这里本来没有人，只有用玄力模拟出来的人。 仅仅是一个瞬息，这个用玄力模拟出来的人就灰飞烟灭了。 “……”烛龙对苏玄算是彻底无语了。 最一开始问他要烛龙的谜面，结果烛龙说到一半，他就把这个关卡给破开了，丝毫不给烛龙面子。就好像他过来，只是单纯地要过关一样，一切都以解开封印为核心，其余的东西他一概不顾。 苏玄继续向前行，烛龙无言地跟在他的后面，而后面又是一道晶幕。 里面没有人，但苏玄觉得这个晶幕没这么简单。比起里面藏这个人，这个晶幕恐怕更危险。于是苏玄条件反射似的看向了烛龙。 烛龙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不过看在苏玄还要给他解开封印的份上，烛龙暂且无视苏玄的无礼。等到真的解开封印的时候，烛龙一定会好好找苏玄“算算总账”。 “这个里面隐藏着一道剑气……” 然后苏玄仍旧是没有听烛龙详细说，他想着既然是人阶五层，没有什么机关没有什么惩罚，那就直接硬钢正面就好了。于是他一剑向着晶幕劈了过去。 晶幕炸裂开来，猛地一道剑气就向着苏玄飞去。苏玄登时眼前登时一道光芒恍惚。他连忙暗道不好，好在他的修为是人阶六层，人阶五层的极限速度他也能够反应过来。 这道剑气的威力实在是逆天，即使是苏玄接下这道剑气仍然花了不少力气。 这个剑气寒意逼人，看上去像是水属性的玄术。但是碰巧，苏玄不会土属性的玄术。当然也不是一点都不会。应该说，他不会土属性的、比较高等级的玄术。七级玄术，他会的就一个金属性巨阙术和之前在那个棋局中领悟的半成品玄术。 不过毕竟苏玄境界高，接下这道剑气之后，仍然游刃有余地展开反攻，很快这道剑气就被化解了。 烛龙对苏玄彻底是无语了，但是尽管如此，他对苏玄的实力也由轻蔑渐渐转向心惊。试问玄术士，谁不是从低级修炼上来的？修为低，不代表一辈子修为低，但是苏玄的天赋，战斗经验技巧，让烛龙大开眼界。 该说，不愧是上一代玄皇的得意门生吗？ 看样子计划好的报复，要暂时停一停了…… 随后两个人继续前进，苏玄手上似乎一直都在比划着什么东西，行走速度非常慢，两个人慢慢悠悠地走了一半，苏玄似乎又想通了什么东西，于是开始健步如飞。 烛龙看在眼里非常奇怪，不过也没有多问。 一人一龙来到了第六重封印的面前。不用烛龙说，苏玄就看出来了这个第六重是什么关卡——那仍旧是一个晶幕，晶幕之中，被冰封的不是别人，正是苏玄。 苏玄看着晶幕，就像是看着镜子一样。 他将手轻轻地放在晶幕上，然后指尖从晶幕上划过。 “这个帅比是谁？”苏玄转头看向烛龙。 烛龙险些又是一口老血吐出来。 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里面封印的是‘你’。”烛龙忍着内伤说道，“被封印的‘你’拥有和你一模一样的修为，玄术，能够模仿你的战斗技巧，但是和你不同的是，你在第三重试练中承受了一次惩罚，现在你的玄力修为只有人阶六层。这个被封印的你却有着人阶七层的实力修为。” 说到这里，烛龙微微顿首，说道：“可以说，这个家伙就是你最可怕的敌人。除了实力修为，他和你一模一样，而且他的实力修为比你还强！你要打赢他，需要的不仅仅是运气。” “这个虚拟的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苏玄问道，“它模拟的是我什么时候的实力？” “应该是……你打破第五重关卡的一瞬间拷贝的你的实力。”烛龙给出了一个不算很明确的答案。 苏玄微微一笑，然后激活了太阴望气术。 此刻外面已经是月亮高照，今日正值望日，太阴之力最为旺盛。这个封印似乎也阻挡不了太阴之力的渗入。苏玄从月中汲取了三层的玄力修为。 随后，苏玄开启了万佛朝宗术。 此刻，苏玄的实力到达了鼎盛的人阶十层。 如果他没有被“惩罚”，他现在的实力应该是人阶十一层，直逼十二层！ 但是无奈他现在只能屈尊在十层。 做完这一切的苏玄看向了烛龙，如果说烛龙的双眸如火，苏玄的目光就恬淡如一泓秋水，转头的时候散起的头发露出了他额头的第三只眼，即是太阴心眼。 烛龙如火的双眸猝不防都败在了苏玄的视线之下，哪怕是烛龙何等修为，都忍不住呆滞了一瞬间。 “我觉得，你需要明白一个事情。”苏玄淡淡地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苏玄，不存在被复制的苏玄，和被模拟的苏玄。真正的苏玄无时不刻都在进步，真正的苏玄，是不败的苏玄。” 话语间，苏玄已经一剑将晶幕斩开，晶幕中的苏玄睁开了眼。 苏玄没有趁着这个时间偷袭。烛龙心中大呼不好，他连忙说道：“赶紧趁着这个时间，‘他’还没有开启天罡玄术，这个时间偷袭‘他’，让‘他’身受重伤，这样才能够占据上风！” 苏玄没有动，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烛龙，然后说道：“真正的苏玄是不需要这些的，让他堂堂正正地跟我打一架，他也赢不了我。” 烛龙当真是又气又急，心中暗骂苏玄这个死木头脑袋真是死脑筋，现在什么时候来还来弄什么意气之争。要是真有什么高手风度，为什么之第四重关卡的时候就去偷袭呢？ 现在对于苏玄来说，等于放弃了大好的进攻优势，反而强行转成劣势！又气又急的烛龙干脆不说话，反正你都是要输，为你干着急，不如看着你输给这个‘自己’之后再好好奚落你一番。抱着这样的心态，烛龙准备看好戏。 ‘另一个苏玄’睁开眼的一瞬间就开始沟通月光，与苏玄一样，他进入了太阴望气术的状态。在这个状态下，他的修为也提升了三层。但是因为这个‘另一个苏玄’没有天罡道心，所以他是无法使用万佛朝宗术的。 “果然。”苏玄淡淡地说道，“假货就是假货，复制都无法复制完全。” 烛龙这才暗暗心惊，怪不得苏玄现在这么自信，因为他掌握着两门天罡玄术……两门天罡玄术？莫不是，他是天罡道心？ 顿时，他再次对上一任玄皇的大才表示钦佩。苏玄既然掌握着两门天罡玄术，那就说明他的天赋当真是惊人，说不定真的能将天罡道心修炼到最高的层次。 上一任玄皇已经近乎为苏玄铺好道路，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仅剩下苏玄，能否从这个举世皆敌的状态下脱颖而出。 ‘苏玄’听到他这么说之后，面色露出很不愉快的表情，但是好像这个复制品无法说话，所以只能用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近乎是同时，两个人召唤出了巨阙剑，然后挥剑向着对方砍去，而就在两把剑近乎要交接的时候，苏玄一个变招，将巨阙剑变成了火属性玄术。 之前，在棋局中，苏玄领悟到的这个玄术。 虽然这个玄术只是七级玄术，但是如果仔细往下钻研下去，苏玄近乎可以肯定它能够提升到一级。因为根据那个棋局最后的一幕显示，这个玄术的威力，恐怕不输地煞玄术！ 苏玄把这门玄术演示给拂尘看，拂尘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这个玄术以后，告诉了苏玄这个玄术名叫“烈凰君临术”，是一种非常强大的群攻型火属性玄术。 苏玄只摸到了这个玄术的皮毛，所以这个玄术现在只能算是七级的玄术，但不能单独当成一门玄术，只能说是一个半成品玄术。 ‘苏玄’的反应比苏玄慢了一拍，不过也很快就变招，将巨阙剑变炽红的烈焰向四周扩散出去。 苏玄冷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再次变招。 不，不能说是变招，两个烈凰君临术在对轰着，但是苏玄却抽出空来取出拂尘，甩出一道剑气。 烛龙眼前一亮，这道剑气分明就是刚刚那道剑气，虽然境界和刚刚那道剑气是没法比的，这道剑气顶多也只能是八级的玄术，不过却也已经摸到了这个剑气的神髓。 而且，境界虽然低，但架不住苏玄现在有人阶十层的修为，以修为强压在这道八级的剑气上，竟然虎虎生威。 最主要的是，这道剑气，是水属性的。火克金，水克火，循环相克，最终这道剑气势如破竹，透过重重烈焰，击在了‘苏玄’的身上。 ‘苏玄’顿时飞出了好远。 苏玄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再次转过头，对烛龙说道：“苏玄无时不刻都在进步，这种复制品，永远击败不了本体。” “你……何时掌握的这门‘凛风冽冰术’的？” “半路上。”苏玄淡然答道。 ------------ 第一卷 第九章 还愿如烛（五） 烛龙看苏玄的眼光就像是看怪物一样，这一路上烛龙可是跟着苏玄来的，苏玄只不过是慢慢悠悠地走了半条路，然后就读懂了这门玄术？ 这门玄术好歹也是五级的玄术，虽然苏玄使用起来似是而非，但是也能发挥八级的水准……这半道上走着走着，就学会了？ 潜意识里，烛龙认为苏玄是一个天才，因为他是被上一任玄皇选择的人，上一任玄皇何等大才，选择的人自然不可能是一个蠢货。再者，苏玄是要与世间苍生为敌的，若是他资质不够，又有什么资格与苍生为敌？ 但是烛龙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苏玄竟然天才到这种程度。 仅仅是思考了半条路啊…… 同时，烛龙又想起了第三重关卡，既然苏玄如此天才，第三重关卡都能让苏玄思考这么久，甚至还让苏玄吃一个亏，这个第三重关卡当真是有点意思。 “不要放松警惕，‘他’还没有倒下。”烛龙回过神来，连忙提醒道。 毕竟那个苏玄也是‘苏玄’，虽然不是本尊，好歹复制了苏玄的能力，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被打败。 然而苏玄则是摇了摇头，说道：“他从和我敌对的第一个瞬间，就已经输了，没有天罡道心的他是打不赢我的。” 烛龙不相信。 他怎么相信苏玄这话，苏玄比起‘复制苏玄’，也就多了一个凛风冽冰术，这个玄术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反正烛龙是不相信。 他不信，当然不能明说，怎么说苏玄都是要救他的人，苏玄闹脾气，烛龙也得哄着，最起码苏玄打完第六重之前得哄着。 不过现在的情况，哄也已经来不及了。 “小心！”烛龙当即说道。 现在，乘胜追击的机会又被苏玄白白地浪费掉了。假苏玄已经缓过劲来，再次召唤出了巨阙剑，向着苏玄抛来。 而苏玄本尊已经来不及召唤巨阙剑，就在这个危机万分的时候，他又转过头，对着烛龙微微一笑：“没有天罡道心的我，永远成不了我。” 烛龙当真是急的想要一口把苏玄吞掉，在他看来，苏玄现在还不进攻，那么他两度把优势浪没，就很有可能奠定败局。 ‘苏玄’疾步如飞，提剑驰来，眼看一剑就要把苏玄斩杀，而苏玄仅仅只是抬起了手。 五指张开，对准了假苏玄。 烛龙心中暗暗震惊，难道说苏玄还有什么隐藏手段，这阵势像是要使用灭魔封灵术一样，难道说苏玄掌握了这门玄术？不对啊，苏玄是天罡道心，不能使用地煞玄术，哪来的灭魔封灵术，那这阵势是干什么的？ 果然如烛龙所料，苏玄的掌心什么都没有召唤出来。 但是假苏玄仍旧是停在了半空之中，动弹不得。 就在烛龙尚未消化这一幕，还在诧异和震惊的时候，苏玄上前又走了两步，他左手按在了假苏玄的脸上，然后重重得往地上一按。 当然他没有使用任何玄术，可假苏玄就硬是被苏玄这么一按按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烛龙真是眼睛都看直了，他脑子完全短路了，这什么情况？ 为什么，苏玄伸出手掌以后假苏玄就不动了？还完全任由苏玄摆布？ 苏玄继续向前，接过假苏玄手中的巨阙剑，然后用巨阙剑挽了个剑花，他低下头，对着假苏玄说道：“无论你是谁指使的，盗用我的仪容就是死罪。哪怕是我师父要你这样做的，依旧是死罪！” 说罢，苏玄将巨阙剑对准假苏玄的腹部重重地一击，一剑荡起烈凰君临术，再勾动天雷，以天雷之威，加地火之怒，把假苏玄炸得形骸不在。 余烬散灭，只留下一张符纸，符纸被烧的残破不堪，不成样子。 “可惜了，这张符纸价值不菲，被师父用在给我开这样一个恶劣的玩笑上。”苏玄捡起地上的符纸，仿佛不解气一般，将它撕成碎片。 而后他转过身，对着烛龙伸出手。 烛龙还沉浸在苏玄凌空一掌将假苏玄控住的一瞬间，久久不能自拔，苏玄走到烛龙的身边，然后拿出拂尘，像是敲学生一样敲了敲烛龙的头，他才回过神来。 顿时，他感受到了更多的力量回复到了他的身体里，虽然对于他原本的力量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是也已经是足够了。 看见苏玄仍旧是伸出一只手，一副找烛龙要东西的样子，他才想到自己对苏玄承诺过什么东西。 于是他连忙施法，召唤出一把剑，然后凌空一挥，悬空的剑直插在地上。 苏玄走到那把剑旁边，只见那把剑通体以青色为主格调，剑身中却隐隐有着暗红色的光芒流露出来，显得这剑杀意非凡。 “龙血精石呢？”苏玄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买了假货了，“我见过的武器少，你不要骗我。” 烛龙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龙血精石当然是打造到了武器里面了，你看它隐隐散发的红光，这就是龙的气息。” 苏玄这才俯首细看，观察到暗红色的光芒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这还没结束，苏玄又转过头来，看向烛龙，说道：“你和我说说这把剑吧。” 烛龙很好奇苏玄为什么一改之前急得要死的仪态，不过既然苏玄想聊这把剑，烛龙肯定会答应的：毕竟烛龙拿出来让苏玄震惊的东西可不多了。 “这把剑，叫七星龙渊。”烛龙说道，“七颗龙血精石，就是那七颗星。等到你实力足够的时候，就可以开启它的七颗星芒，届时这把剑就会发挥它真正的威力。” 苏玄拿着剑在手中把玩了一阵之后，又抬头对烛龙说道：“这把剑就没什么历史故事吗？” 很显然，苏玄对这把剑很喜欢，喜欢到甚至有去了解这把剑的历史故事的程度。要知道平时苏玄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冒，除了玄术。 “这把剑是三大神龙协力打造的，有通天彻地之能，就算是比起你手上的那根拂尘，也是不遑多让啊！”烛龙说道。 然而他这么一说，明显拂尘就不高兴了，跳下来对着烛龙比比划划，烛龙淡笑。 虽然他说的确实有点夸夸其谈，但是这把剑的威力确实非同小可。 前提是，苏玄得唤出这把剑的七颗星 “七星龙渊，乃是以我之火，灼我之鳞，再以螭龙之祝福，锻铸而成，而应龙引银河之水，加以冷却。以我们三大神龙的心血精铸而成，纵使比起十二灵宝有所不如，也不会相去甚远。”烛龙说道。 听到烛龙这么一说，苏玄反而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按你这么说，这把剑这么好，你就这么白白地给我了？” 烛龙这才知道自己牛皮吹大了，不好圆回来，只好挠了挠头，然后说道：“这个……呃……我们仨……都不用剑的……” “和那个没关系好吗？”苏玄说道，“这解释太生硬随意了。” 烛龙挠了挠头，说道：“其实这把剑的本体被我们封印起来了，你拿到的只不过是一个化相。” 苏玄一脸“我就知道你不可能这么大方”的表情摆了出来。 烛龙见状，连忙辩解道：“你误会了，只要你善待这把剑，等到日后这把剑七颗星芒都开启之后，它的真实实力就会被发挥出来，届时，你手中的这把剑就会变成这把剑的本体。” “……”苏玄看着手中的剑沉默不语。 按照烛龙所说的，这把剑既然只是一个化身，那么这把剑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了。不过作为一个法宝，这把剑既然是以剑的姿态出现的，攻击性肯定就比一般的法宝要强，看上去他确实缺少一把攻击性的法宝，一直用巨阙剑也不是个办法。 “勉勉强强地收下了。”苏玄说道，算是原谅了烛龙对苏玄的欺骗。 烛龙总算是缓过一口气来。 苏玄要是任性，就此不继续为烛龙解开封印，烛龙可就要倒大霉了。 本来烛龙觉得，这一任玄皇传人能解开六重的封印就已经足够了，但是苏玄的实力和资质，让烛龙看到了希望。 六重封印？那实在是太少太少，烛龙要的是九重封印解开！ 到时候，烛龙就能够以灵体的形式出现在这个森林之中。 这意味着烛龙可以动手干掉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封龙犼了！ 不过碍于封印，烛龙还是不能离开太远，除非苏玄把真正的封印全部解开，才能还烛龙一个自由。那毕竟太遥远，不太现实。 他现在只想着把周围的那群封龙犼一个个都干掉。 “玄皇传人。”烛龙喊了一声苏玄。 苏玄没有应声，不过仍旧是转头看向烛龙。 烛龙淡淡地说道：“该启程了。” 他强行装得自己毫不在意的样子，不过苏玄摇了摇头。 烛龙的目光一滞，随后连忙问道：“为什么？你要放弃吗？” “我休息一会儿。”苏玄说道，“刚刚和那个家伙打，浪费了太多的玄力，不然我哪有功夫听你废话？” “……”烛龙很受伤。 原来他尽心尽力打造的武器并不能吸引苏玄，苏玄只是嫌自己休息的时候太无聊。 “不过你刚刚为什么会花光所有的玄力？”烛龙又问道。 “我制住那家伙使用的是桎梏之术，它的修为和我相差无几，我消耗的玄力是非常巨大的。”苏玄解释道。 ------------ 第一卷 第九章 还愿如烛（六） “桎梏之术？”烛龙花了好久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天罡玄术。 毕竟桎梏之术排位非常低，效果也十分不好，除非是天罡道心，否则没什么人去修炼它。 除了那些对桎梏之术毫无印象的玄术士以外，其余的人对桎梏之术的评价都是两个字：鸡肋。 桎梏之术太过鸡肋，消耗玄力巨大，但是实际效果可能微乎其微，甚至还不如把使用桎梏之术的消耗拿来使用地煞玄术管用。 用这么一个时灵时不灵，有时有用有时又没用的天罡玄术来充当自己唯一的天罡玄术，恐怕只有傻瓜才会做得出来。 可是对苏玄来说桎梏之术可是天降的宝牌，别的不说，光是一层修为就是实实在在的，简直不能再赞。而在实战中，苏玄有拂尘相助，玄力非常多，足够他肆意挥霍，所以也不存在说桎梏之术是鸡肋一说。 其实天罡玄术排号靠后的玄术，基本上都免不了鸡肋这个称呼，毕竟都是天罡玄术，真要差还能差到哪儿去？ 也不过就是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而已。像是燃灯谪仙术，能够让玄术士免疫全部玄术，看上去近乎是无敌的，但是宫若用起来也只能支撑一瞬间。 而且燃灯谪仙术有一个非常大的缺点，就是它的消耗还会随着玄术士的修为精深而增加，也就是说假设宫若只能支撑零点一秒，比宫若玄力多一百倍的玄术士使用这个玄术，也撑不了一秒。 “也好……”本来烛龙还想训斥苏玄一番，但是一想起苏玄是天罡体质，拿着天罡玄术爱怎么修炼怎么修炼的主，烛龙顿时不说话了。 “月光散了。”苏玄忽然抬头，“我之后能够使用的玄力修为，只有人阶七层了。” 这对烛龙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样苏玄能够提供的力量实在是微乎其微，人阶七层，也最多能够击破第七重封印。 “向着第九层走吧，虽然不知道我会败在哪里，但是我会尽力不败。”苏玄说道，“当然，一切都要等我玄力恢复。” 烛龙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再等等，等到天黑，月亮再次升起？那个时候你要又将可以使用太阴望气术，提升自己的实力了。” 太阴望气术太过依赖于天时，反倒是一直都可以使用的万佛朝宗术对苏玄来说收益更大一些……不过除了暂时性的修为提升，太阴望气术能够给苏玄提供心眼，让苏玄看穿周围一切，能够辨别和苏玄实力相差不大的人的实力。 而万佛朝宗术在平时只能给苏玄提供凝聚玄力的作用，可以加快修炼……可是再怎么加快，苏玄毕竟是天罡体质，加快修炼也赶不上正常人的修炼速度，不如去寻找更多的天罡玄术。以苏玄修炼玄术的天赋，天罡玄术修练起来也快一些。 而除此之外，万佛朝宗术其实还有另一个功效，或者说，凝聚玄力也只是第一个功效的衍生功效。它能够以宗主的身份，借着信仰的力量号令信徒。 所谓宗主，就像是庙里供奉的神灵一样，而信徒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譬如说苏玄救出烛龙之后，就可以借着烛龙的力量号令龙族……在龙族还有族人存活的情况下。 看上去这个功效也很鸡肋，但是凝聚玄力靠的也就是这个功效。 而当有人愿意借给苏玄玄力的时候，苏玄就可以利用万佛朝宗术来吸纳这部分的玄力，这效率可比直接吸收玄力要高得多。 苏玄摇了摇头：“太阴望气术对天时的要求太多，望日已过，太阴望气术只能提供给我一层玄力修为了。这样也只是人阶八层，人阶九层还是不好过。” 烛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望日是月圆之夜，那夜的太阴之力最为鼎盛，能够给苏玄提供三层的玄力修为。而平日太阴之力不足，只能提供给苏玄一层的玄力修为。 至于朔日，也就是月没之日，对于苏玄来说那一天最不适宜战斗，因为那天月光的力量最为淡薄，甚至不能提供给苏玄一丁点的玄力。与白天无异。 以弱胜强实在是有些困难，毕竟第九重封印中关着的，是烛龙的心魔。 烛龙的心魔再怎么心魔，也都是烛龙，哪怕只有人阶九层，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更何况这个烛龙心魔虽然说只有人阶九层，说起来好弱的样子，但是怎么说也比鼎盛的苏玄强上几分。 “要不……你在这里再呆个十天半个月……不对，再呆个一个月？”烛龙的意思很简单，你再次调整到最好的状态，然后再试着一举击败这个第九重关卡。 可是苏玄摇了摇头。 人阶八层的苏玄没有把握赢他，人阶十层的苏玄，也没有把握！ 烛龙可是三大神龙之一，无论如何，都会掌握着几门地煞玄术和一级玄术，以弱胜强？想得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说，烛龙心魔可怕的地方不是它的实力，而是它掌握的玄术。像是复制体苏玄，玄力修为足足有人阶十层，但是仍旧是不敌苏玄，毕竟他掌握的玄术被苏玄碾压了，战斗经验也不如苏玄，所以苏玄胜得轻松。 烛龙心魔恐怕绝对不会在战斗经验上吃亏，而且在玄术上也只能碾压苏玄。玄力修为还要更胜一筹…… “前进吧，能走到哪里走到哪里，我也不一定输。”苏玄说道，“一切还未见分晓，还不必多虑，成则成尔，败则败尔，玄中一切注定，非玄皇不能更改。” 烛龙顿时豁然开朗，既然苏玄这么说，他也不必着急，本来就已经被封印百年，再封印个几年又有何妨？反正已经看见了希望。 此刻，苏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说手中的拂尘，想看看拂尘怎么说。可是之前苏玄使用完了拂尘中全部的玄力之后，拂尘就不太愿意说话了。可能是考虑到说话会浪费玄力吧。 既然拂尘也靠不上了，苏玄只能靠自己了。 一人一龙来到了第七重关卡的晶幕面前，晶幕上出现了五个洞，每个洞周围都有一个颜色的圈圈。 洞呈五边形的排列方式，修玄者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幅五行相生相克图。当初苏玄只有三岁的时候，就被强迫着去背这个图。 “看样子，是要往这个洞里灌注玄术。”烛龙出言提醒道，“只有把所有的洞窟都点亮了，才能继续前进。” 苏玄点了点头心下了然。 然后他把之前使用过的玄术依次使用出来，瞬间，象征着水火金的洞都亮了起来，蓝红紫三色炫光闪烁夺目。 可紧接着，场面就陷入了尴尬。 苏玄看了烛龙一眼，召唤出来一枚土锥，狠狠地刺入土黄色的洞口，没有任何反应。他又召唤出来一根藤条，向着浅绿色的洞攻击，仍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苏玄一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烛龙当真是急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可能有用，苏玄现在使用的都是十级玄术，他刚刚使用半吊子凛风冽冰术的时候，蓝色窟窿都一副爱亮不亮的样子，他使用十级玄术，这些窟窿当然是不搭理他了。 “你擅长火属性的玄术，木生火，火生土，木和土属性的玄术你一定也很擅长。”苏玄说道，“你试试呗。” 烛龙无言地看着苏玄，每次和苏玄对话，他的世界观、下限都会被无限地刷新。苏玄这…… “你这是在作弊啊！”烛龙当即说道。 苏玄不善交际，他正在语塞，这个时候，拂尘醒来了，他附在苏玄耳边轻轻耳语，苏玄便照着拂尘的话说。 “慌什么，你也是从犯。”苏玄说道。 “我还没答应……” “我就问你我是在救谁。”苏玄说道。 “……” “你还想不想自由？” “……” “想不想获得行为上的自由，然后出去把那些挑衅你多年的封龙犼杀个干净，好歹也能占山为王，在这个人世间享受繁华，然后等着我获得更强大的实力之后破开更多的封印然后……”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烛龙不敌，连忙败退。 拂尘看到自己已经起到了足够的作用，心满意足地继续沉睡然后积蓄玄力去了。 烛龙幽怨的看了苏玄和拂尘一眼，然后手中凝聚了两个光团，左手为土黄，右手为浅绿。他将两枚光团分别投入那个窟窿之中，窟窿顿时变亮了。 五色窟窿之中各出现了一个光团，向着中心飞去，然后瞬间爆炸，整个晶幕就这样被打破了。 苏玄一言不发地向前走，烛龙感觉自己的个人功绩好像被抹杀了。 不过也无所谓，自由最关键！ 他继续跟着苏玄向前走，走到第八重关卡。 这一回，第八重关卡可就不是晶幕了，看到第八重关卡的时候，苏玄将目光转向了烛龙。 第八重关卡不是别的，而是一尊烛龙，以傲然之姿俯视着苏玄。 按照烛龙来说，第九重才是烛龙的心魔。 烛龙一摊手，表示“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算数老师死得早，还是你们龙族的算数是九进制？”苏玄问道。 烛龙弱弱地说道：“我们龙族也是使用十进制的……” 苏玄提起七星龙渊对准烛龙的喉咙怒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师父死得早咯。” 烛龙只觉得自己好冤啊，现在应该下点雪来应景…… ------------ 第一卷 第九章 还愿如烛（七） “冷静，冷静！”烛龙说道，“你听我详细说！” 苏玄撤剑。 “这一关，不是我的心魔，只是我的虚影。”烛龙说道，“第九重才是我的心魔，你的算数没有失误，我们龙族也不是九进制！” 苏玄这才摸了摸下巴，满意地向前走去。 只听见烛龙在后面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好险……谁把这个秘密公布出去的，差点就被他发现了……龙族算数是九进制可是大忌，究竟是什么人透露出去的。” “……”苏玄沉默良久，然后转头说道，“你自言自语的时候，麻烦压低一点声音。” “……”烛龙无言。 “你的虚影和你的心魔差别大吗？”苏玄再次问道。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虚影和心魔仅仅只有一层修为的差别，苏玄直接弃权不打了——打毛线，辛辛苦苦打完之后发现人家升级了，不如自己去修炼然后回来碾压。 烛龙这回倒是肯定地说道：“差别很大，这个虚影，只是曾经的我。我在人阶八层的时候有什么实力，这个虚影就有什么实力。而我的心魔只是被压低了修为的我，心魔拥有我所有的玄术。” 这下就好办了。 烛龙在人阶八层的时候肯定不会什么天罡玄术，地煞玄术恐怕都不会几个…… 苏玄不再浪费时间了，他继续向前走。走到烛龙虚影的面前，然后抬起了剑。 烛龙虚影目光中充斥着灼热的烈焰，从天空之中俯身下来。 虚影终究只是虚影，人阶八层的气势并不能压制苏玄，现在苏玄已经有着人阶七层的实力，等过一会儿，太阳落山，月亮再次升起的时候，苏玄又将变得更强。 “没有掌握地煞玄术的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嚣张？”七星龙渊如流星飞瀑，被苏玄一掌推了出去，烛龙虚影左右摇摆，闪过这一击，苏玄随后的攻击紧接着到来。 巨阙剑全力一斩，而烛龙虚影也是以金爪低于，苏玄嘴角划过了胜利的微笑。 他手中捏诀，操纵着七星龙渊向回飞，七星龙渊洞穿了烛龙虚影的心肺。 然而烛龙虚影毕竟是玄兽，身体素质非是常人能比的，即使是被洞穿了心肺，恐怕也是死不了的。苏玄连忙高抬巨阙剑，然后重重地一剑斩劈而下。 巨阙化为雷霆想四周炸裂开来，苏玄右手收回，左手握拳，一拳重重地击出，打出充斥着玄力的一拳。 可下手处却感觉空无一物，苏玄一惊，再向面前的这个方向看去，之间烛龙虚影渐渐地消散了。 “这就赢了？”苏玄再转头看向烛龙，烛龙当时相当惊愕，不过随后他就反应过来了：“小心，我当时会遁匿术！” 遁匿术乃是一门隐藏自身的玄术，受到攻击的时候使用，可以制造出一个残影代替自己承受攻击。苏玄连忙开启了太阴真眼，仅仅是开启的一瞬间，就发现自己烛龙虚影从斜后方攻来。 苏玄本能地出拳抵挡，不过随后考虑到对方是神兽自己是凡人，硬碰硬似乎自己并不占优势，于是后撤了两步，再一个滚翻闪过了这次攻击。 滚翻的时候，苏玄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七星龙渊，然后听着风声猜测到烛龙虚影的动向，回身格挡了烛龙虚影的强力一击。 烛龙虚影似乎玩够了，也似乎对苏玄的举动有些愤怒了，他终于开始使用玄术了。 他一开始使用玄术，苏玄就知道自己已经错了，错得很离谱，很天真。 谁说这个家伙不会地煞玄术的，谁说这个家伙不会一级玄术的…… 就连封龙犼天生都带一个一级玄术，烛龙能不带？烛龙可是神兽啊！比九羽十二仙兽还要高级的神兽啊！ 烛龙虚影昂起头，口中凝聚着玄力，手中却仍旧和苏玄搏斗着，两边互不影响，苏玄想要干扰他，可是实力有限，办不到。 苏玄分明认得，烛龙虚影口中的玄术是一级玄术，举火焚天术。在一级玄术里这门玄术不算强，甚至都算不上上品的一级玄术，只不过是以攻击范围大著称。有点像烈凰君临术，但是威力和烈凰君临术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可是，就算它再怎么弱，也是一个一级玄术，在人阶八层的烛龙虚影手中施展出来，苏玄万难抵挡。 “咳咳，我小时候，比较天才，所以实力还算强劲……”烛龙略带骄傲地解释道。 苏玄心想你骄傲个屁啊，我要是打不赢你一样还得被关在里面。 不过苏玄自认为脸皮薄，没好意思说他。 烛龙虚影口中凝聚着一团烈焰，然后对着苏玄的方向吐了出去。那团烈焰攻击面实在是太广了，苏玄根本闪避不过来。 只能硬抗了！ 苏玄心想。他抬起剑，一剑，一个凛风冽冰术斩了出去。烈焰仅仅是一滞，丝毫没有减弱进攻的势头。 苏玄赶忙又补了一剑，然而还是起不到什么作用，苏玄心下有些焦急，连忙又补了三四剑，这才让这个玄术的势头缓了下来。 烛龙虚影再次加力，可是苏玄却不再与他硬拼，趁着他再补加玄力的时候，苏玄闪开了攻击面，然后借着反冲之力，狠狠地对着烛龙虚影脸上来了一记凛风冽冰术。 苏玄的凛风冽冰术现在已经被锻铸地有一点七级玄术的影子了，以水治火，再加上烛龙虚影骄傲自大，其实还是有得打的。 而且烛龙终于意识到，虽然苏玄现在是在打自己的虚影，但是终究还是帮着自己的，自己应该给他一些帮助，而不应该敌我不分。 于是烛龙开始出言提醒。 “眉心是我的要害！对准我的眉心攻击，哪怕是小石子都能伤害到我！当然，现在我已经没有要害了。” “左前方的爪子下有一块金色的鳞片，不要去打那块鳞片，那是我的逆鳞！” “小心，这是我的杀招！” 借着烛龙的光，苏玄终于又趁着烛龙虚影的几个空当和事物连续攻击烛龙虚影的要害。 烛龙虚影应声而倒。 苏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死物终究只是死物，不懂得变通，这个虚影，也仅仅是空有烛龙的力量，所以这才让苏玄以弱胜强。但是烛龙的心魔呢？根据烛龙所说，心魔，可是绝非这么简单。 它强大，比烛龙虚影更加强大。智慧也比烛龙虚影高，而且，烛龙也不会帮着苏玄。 “赢了，走吧。”苏玄淡淡地说道。 丝毫不惧。 苏玄心中，自有自己的打算。 可烛龙仍旧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动。 苏玄好奇，走到他的身边，然后拿拂尘敲了敲他的脑袋。 烛龙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对着苏玄说道：“我好像……没有被心魔占据身体。我的心魔好像在悠久的岁月里已经死亡了，我……第九重关卡，已经没有了……” “什么意思？”苏玄问道。 “我是说我第一道封印的力量已经完全被消灭了，我已经获得了力量……”烛龙说道，“第一道封印，已经解除了……我自由了！” 苏玄诧异地看着烛龙，一时间难以辨别真假。 烛龙一脸热切地说道：“真的，是真的，我现在就能带你出去，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送……” “停！”苏玄说道，“打住，既然第一道封印都已经被我攻破了，那么按照约定……” 烛龙连忙打断苏玄的话，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会给会给，我一定会给，你也一定会满意的。毕竟这个宝物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说罢，烛龙挥舞着双爪，然后苏玄和烛龙重新回到了树洞里。 “我这就给你拿那个宝贝……”烛龙连忙转过头去。 “烛龙。”苏玄叫了一声烛龙的名字。 “怎么……”烛龙连忙转过头来。 苏玄左手持剑，一剑插入了烛龙额头那块要害，而后右手又在七星龙渊上拍了一掌，将烈凰君临术借着七星龙渊扩散开来。 饶是烛龙，也承受不了这下攻击。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苏玄，不知道苏玄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真烛龙没有弱点。”苏玄冷冷地说道，手劲又加重了几分，再引动金雷之力，注入烛龙的体内。 虽然火克金，但这可是要害啊…… “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看穿的。”烛龙心魔闭上眼缓缓地说道。 “其实我没看穿，你的演技天衣无缝。”苏玄一摊手，“先捅一剑看看咯，反正又不吃亏。烛龙说了到了第九重的时候你说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信，我就当你都是骗我的试试咯。” “捅一剑试试……”烛龙心魔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为什么……我天衣无缝的计划……会败在你这个蠢货的手上……”烛龙心魔渐渐地化身为火焰，“我不服……我不能活下去，你也不能……我要你……陪葬！” 烛龙的心魔身体渐渐虚灵化，它化作了一团火焰。 “逐火焚翼术……”苏玄低声地念出了这个玄术的名字。正是老酒鬼杨鸣的绝技，逐火焚翼术，这个玄术的威力实在是惊人，但是对自己的损伤也极大，烛龙心魔正是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才使用出了这样一个玉石俱焚的玄术。 苏玄连忙甩出去好几个凛风冽冰术，以削弱逐火焚翼术的威力。 可是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 第一卷 第九章 还愿如烛（八） “少！”苏玄对着揣在自己胸口的拂尘大喊一声，“还有玄力护盾吗？” 胸口的拂尘连忙回答道：“这两天积蓄了一点玄力，不过似乎拿这个玄术没什么办法……毕竟玄力护盾的玄力太少了。” “用我的玄力！”苏玄说道。 “好的，容我计算一下……”拂尘说道。 苏玄手中仍旧是不停地挥舞着七星龙渊，凛风冽冰术不断地飞向逐火焚翼的烛龙心魔，可是火龙（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这词有多那啥）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少……看你的了。危急时刻，苏玄也顾不得姐姐弟弟的了，直接喊了对方的名字。 至于姓氏，苏玄也不知道。 逐火焚翼术已然完成，苏玄的凛风冽冰术似乎起到了一丁点的作用，整条火龙的大小好像比原本的烛龙心魔要小一些。 “吼——”火龙已经丧失了理智，它甚至都已经不是一个生物了，只是一条火龙，一条由仇恨的火焰组成的龙。 苏玄将拂尘摆在自己的面前，拂尘之中闪烁着点点光芒。 苏玄顿时感觉到自己的玄力被抽走了。 看样子玄力护盾是奏效了。 说起来，玄力护盾，还不是玄术，还是拂尘自带的一个功能。 接下来，就要看是这个重伤的烛龙心魔临死一击强劲，还是这个玄力护盾更加厚实了。 总而言之，大概已经没有苏玄什么事了。 不对，还有！苏玄看着渐渐被削减的玄力护盾，心中暗道不好。 但是下一个瞬间，苏玄就感觉到了不一样。月亮升起来了。苏玄的玄力修为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虽然苏玄的玄力没有变多，但是修为的提升，让他和烛龙心魔的实力差减少了。这样他就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消耗。 但是看上去，玄力护盾好像还是一副要崩塌的样子。 “撑不住。”拂尘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现在该苏玄苦恼了。 “如果玄力护盾被攻破了，我会有生命危险吗？”苏玄试探性地问。 最起码，得保命吧。 “不是危险，是必死无疑。”拂尘很严肃。 “啧——”苏玄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说道，“不对，我现在是元神的形态，我可以随时离开这个元神的空间。” 这是苏玄最大的倚仗，如果不是因着这一点，苏玄根本不会去闯第七关。正是因为可进可退，苏玄才会选择“继续浪”。 但是拂尘否决了：“你能出去，完全是依仗着烛龙的那个分身，现在这个分身被心魔占据着，你能指望着这个心魔带你出去吗？” “那怎么办……”苏玄问了一句，却不指望着拂尘能够带来什么回音。 关键时刻靠的还是自己。 苏玄冷静地取出一枚符箓，然后看向烛龙心魔：“这枚符箓只能救我三次性命，这第二次就要用在你这个畜生身上了……” 随后，他心有不甘地将符箓向前一推。 顿时间，符箓光芒大盛，将整个火龙都淹没。 随后一切都华为虚无，烛龙的心魔，他的火焰，他的仇恨，全都在符箓的力量面前化为了灰烬。仅剩下苏玄和拂尘，伫立着。 四周化相，也因着苏玄打破了封印，皆化作虚烟消散了。 烛龙终于出现了，硕大的头颅骤然间出现在了苏玄的面前，赤红的双眸凝视着苏玄：“恭喜你，也恭喜我。” 烛龙此言，不言而喻。 还是烛龙昂着硕大的头颅说话有威仪。 “恭喜就不必了，我没什么好恭喜的。”苏玄说道，“浪费了那个符箓，我已经是吃了大亏。” “你是赚的。”烛龙说道。 “是么？那要看你那个宝贝有多好了。”苏玄说道。 “我能给你的，不仅仅宝物。”烛龙淡淡地说道。 说着，烛龙的爪子一台，一本书出现在了苏玄的面前。 “什么东西？”苏玄拿过这本书，平静的表情忽然变成了惊愕。 “这本书……给我？” “让你犯这么大的险，我于心不忍。”烛龙说道，“这门天罡玄术，也没什么稀罕的，龙族人人都有的玩意儿。你若是有这个资质，你就去练了它吧。” 那本书，正是记载着一门天罡玄术的书籍，虽然苏玄没有看内容，但是光凭封面上的字，苏玄就已经了解了——上书正是四个大字：真龙化形。 真龙化形术，乃是龙族通用的玄术，因为这门玄术对身体素质要求非常高，这门玄术一般人弄到了还真不能随便修炼。 对于通识天罡玄术的苏玄来说，这个肯定是不陌生的。 “就一本秘籍就高兴得不行了？”烛龙问道。 “这可是一门天罡玄术，且不说能不能修炼，能够多收集到一本天罡玄术我都是赚的。”苏玄说道。毕竟他有着天罡道心，十分依赖天罡玄术的积累。 烛龙摇了摇头，然后取出了一根蜡烛。 “这就是烛龙烛了，它还有一个名字，叫还愿烛。”烛龙说道，“他能够聆听周围人的愿望，并且完成他们的心愿。” “什么愿望都可以？”苏玄问道。 “什么愿望都可以……”烛龙答道。 “把他拿过来，我借两天用用，我当了玄皇以后还你。”苏玄说道。 “……”烛龙无言。 “怎么了？”苏玄问道。 “越难完成的愿望，就越花费时间，如果不可能完成的愿望，它就会无限延期。直到许愿人遗忘这个愿望。”烛龙说道，“但是它还是有一点用的，譬如说招徕信徒等等……” “你现在就要把这个给我？”苏玄打断了烛龙的话。 他记着烛龙说过，等到到了仙界之后他才会把这个给苏玄。而且还要苏玄亲自去找他。 果然，苏玄的记忆力没有出现失误，烛龙很果断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我现在只会给你一滴灯油。” 苏玄摆出了一副臭脸。 烛龙强忍着抽这个家伙的冲动，给苏玄解释道：“这滴灯油，有着和这个烛火同样的效果。它的意义和你手中的那把剑一样，是烛龙烛的分身。” “你直接说限制条件是什么吧。”苏玄没好气地说道。 拿到一个复制品之后苏玄已经够生气了，现在烛龙告诉他另一个家伙也是复制品，苏玄说话就不怎么注意语气了。 烛龙忍耐着：“限制条件就是这个东西有时间限制，只能持续一年，之后它就会化作烟消散了。” “切，一年的使用权。”苏玄又摆出了一副臭脸。 “你到底要不要。”烛龙也干脆放下架子和苏玄说话。 “要要要——”苏玄的语气里充满着“爱要不要吧”的意思，让烛龙恨得牙痒痒。 但是烛龙仍旧是忍着不说话。 这让苏玄很纳闷。 “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让你这么处处容忍着我？”苏玄问道。 虽然苏玄是绝对不可能良心发现的，但是烛龙的行为当真是十分诡异。要是合着烛龙以前的暴脾气，直接那滴灯油爱给不给了。 反观现在，烛龙的举动当真有些不正常，不仅仅是不正常，而是处处都透露着诡异，这种一门心思向着息事宁人的烛龙不是苏玄认识的那个烛龙。 “那个啊……龙族都是九进制算法的事情……你不要说出去啊……”烛龙目光闪烁，支支吾吾地说道。可是他的眼神分明高速了苏玄他心里有鬼。 “绝对没这么简单。”苏玄哪有这么好骗。 他灼灼的目光逼视着烛龙，烛龙没有办法，只好全盘交代出来了：“我希望你在听这句话之前冷静一下，在一个旁观者的立场看待这件事。” “直接说，我尽量不记恨你。” 烛龙苦笑，不过也没办法，只好继续说道：“其实是这样的，你也看出来了，我的心魔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危害……我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就想补偿你，才给你的那本书。” 苏玄盯着烛龙一言不发。 “……是真的。”烛龙说道。 “一死而已，能有什么危害？”苏玄说道。 烛龙摇了摇头，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 说完，他叹了口气，说道：“那个心魔，当真是有我的智慧……” “你再吹我就要记仇了。” “那心魔想要暗算你，如果你没有识破他，就会进入他的节奏。原本我以为，你只是会和他打一场，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歹毒……” 苏玄这回没有催促烛龙说什么了。 也对，烛龙心魔当时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为什么他不直接向苏玄发难呢？为什么还要伪装成烛龙的样子，来和苏玄勾心斗角呢？ 沉思无果后，他抬起头看着烛龙。 烛龙长叹了一声，说道：“那个畜生和我一样，被关在这里已经被憋疯了。如果你接受了他给你的烛龙烛灯油，你就会被锁进一个虚拟的世界。你也知道你当时是元神出窍状态吧？那个时候他想暗算你的元神，还是很简单的。” “……”苏玄沉默不语。 “我想你已经大致猜到结果了。”烛龙说道。 “他会将我锁在那个世界，然后出来占据我的身体，代替我成为新的玄皇。”苏玄说道。 “能不能成为新的玄皇，还要看他的本事——但是你，将会活在那个虚拟的世界，直到梦幻破灭，你在虚拟世界中死亡，或者他死亡。” 苏玄再仔细想了想，无论如何还是有一点后怕。 “我觉得你的补偿还是有点少。”终于他说道。 烛龙顿时摆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 第一卷 第十章 长安夜歌（一） 好说歹说，烛龙总算是应付走了苏玄，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苏玄走后，烛龙嘴角划过一抹尴尬的微笑。 已经多少年没有这么和人说过话了，曾几何时，他在族内也是一个高冷的天才，可是没想到现在居然和一个逗比聊得这么欢实。 烛龙拒绝承认自己是逗比，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被关得太久了，心里闷了。 是啊，仅仅是一个残缺不全的心魔被关久了，都会产生那样的欲望，更何况是一个完整的灵魂呢？ 苏玄走后，烛龙陷入了深深地沉静。 第一重封印封印的是他的力量，现在他的力量已经完全回来了，他仍旧是那个叱咤风云的烛龙——而外面那些刚刚天阶的封龙犼，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粒微渺的尘埃，只要他愿意去踩，封龙犼们就会被他碾碎。 犼的出现，就是对龙的侮辱，犼的龙的克制让烛龙愤怒不堪，即使是望天犼本人，和三大神龙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霎时间，烛龙如狂风席卷过玉冠之外的方圆一百米，顿时间，这群蝼蚁们都死在了烛龙的力量之下。仿佛出了一口恶气一般，烛龙长盘踞在玉冠树上，俯视着周围。 没有打开后续的封印，他依旧是无法离开终冠森林，但是在终冠森林，他就是无敌的存在。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烛龙现在不奢求什么了。 苏玄被他送到了不知道多远之外的地方。 他趴在地上，心中诅咒着烛龙。 他刚一回过神来，就已经趴在地上吃草了。虽说烛龙还是对苏玄抱有歉意的，但是他这是在做什么…… 把苏玄传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还摔了个X啃泥。 “苏玄？”拂尘检查了苏玄身体毫无异状，不知道为什么苏玄仍旧趴在地上，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烛龙这个畜生……”苏玄一边爬起来，一边说道。 “你刚刚怎么了？他封闭了你的行动？”拂尘关切地问道。 苏玄摇了摇头，随后在身上轻轻地一掸，将浑身的尘土掸下。 然后略带疲倦地说道：“没有，他一言不发就把我送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我有点生气罢了——不过拿他没什么办法。” 拂尘这才舒了口气，看样子烛龙只是给苏玄开了个玩笑罢了。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拂尘问道。 苏玄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天空之中刚刚升起的太阳，然后说道：“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大麻烦……” 是的，苏玄迷路了。本来按照苏玄所说的：“只要是朝着一个方向走，总会找到出口的。” 但是走了两天之后，苏玄放弃了。 “这片森林真是大啊……”苏玄环顾了一下四周陌生的景色，“我明明一直在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为什么始终找不到尽头呢？” 拂尘跳到苏玄的肩膀上，然后说道：“你朝着哪个方向前进？” “我不认识东南西北，所以找了一个标志物。”苏玄认真地说道，“我这两天内，都是朝着太阳的方向前进的。” “……”拂尘彻底无语了。 此时此刻，拂尘甚至都想出面给苏玄指路了，认不认路是一个方面，最起码你得知道你朝向吧。 “有什么不对吗？”苏玄问道。 “怎么跟你说呢？”向一个路痴解释他为什么迷路，和向龙族解释为什么七后面是八而不是九一样困难。拂尘选择了放弃…… “要不我们抓一两个人来问问路吧？”拂尘提议。 苏玄采纳了。 可是这里已经是密林深处，哪有什么脑子抽风的人跑到这么深的地方。 只见苏玄的耳朵微微一动，然后他一把把拂尘抱入怀里。 “有人来了。”他说。 拂尘心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连忙切断和拂尘的联系，装死。 苏玄蹑手蹑脚地走到那片灌木丛，扒开草丛，只见有两男两女围成一个圈，正在争吵着什么。 苏玄细细一听，然后脸上露出了苦笑。 原来这群人也迷路了，本来以为遇上救星了，结果几个人都是难兄难弟。他也不藏着了，直接走了出来。他的修为比在场的几个人都高，所以那些人都没有发现苏玄，苏玄一出现，几个人都拿出刀剑表示戒备。 “毋须惊慌，毋须惊慌——”苏玄连忙摆手道，“我也只是一个迷路的人。” 若就是这么相信苏玄了，几个人的智商也到不了这么深处。为首的青年一笔划，说道：“白宸，你去盘查。” “是，老大。”名为白宸的年轻人走出队列，然后走到苏玄的面前。 “小兄弟你是哪个学院的啊？” 苏玄比较年轻，现在也只有十五岁，比起这些青年，称一声小兄弟也不为过。 “督武学院。”苏玄答道。 “不说实话？”白宸顿时皱眉道，“那既然这样，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说罢，白宸转身欲走，这个时候队伍中一个红衣女子说话了：“哎，白宸，你耐心一点嘛。” “我耐心一点？”白宸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着苏玄说道，“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他说他是督武学院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督武学院的德行……你也是督武学院里出来的，那种培养‘将军’的地方，能培养出什么人？还培养出来这么一一个人才，竟然走到这么深的密林，哼，我告诉你，这种人才早被咱们昆仑各大山头瓜分了！” “……”红衣少女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事情总还是有隐情的。” 为首的男子点了点红衣少女，然后说道：“黎黛芸，若是你想问，你就上去问，以和为贵，切莫争吵。”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 那白宸恶狠狠地瞪了红衣少女一眼，然后指着红衣少女说道：“你个花痴迟早死在男人手上。” “最起码不会死在你手上。”黎黛芸以目光和言语回击。 白宸还想说一些什么，但是在为首的那个男子的瞪视下，终究是没有说话，走入队伍。黎黛芸摆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趾高气昂地走到苏玄面前，气得白宸牙痒痒，然后只听她说道：“小兄弟为什么和学院的人失散？” “队伍内部发生了一点事，几乎所有人都死了……”苏玄竭力地规避和自己有关的事情，“然后……我就和剩下的人都走散了，他们都在外围，我走到了最深处。” 虽然含糊其辞，隐藏了事情的真相，但苏玄并没有说谎，而事情差不多也真的就是这样的，并不能影响到苏玄的天罡道心。 黎黛芸好歹也是有一些智商的，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听信苏玄的一面之词。 “那你有什么可以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她又问道。 苏玄想了想，拿出了一枚徽记。 “这是督武学院老师的徽记。”苏玄说道。 督武学院的学生是没有徽记的，只有老师才有。 苏玄这枚徽记，还是郑国安亲自给他的。 不过他这样拿出这枚徽记，就好像是督武学院真的惨遭重创，他的老师在弥留之际给了他这枚徽记叫他逃走。 “行了，四个大人还对一个小孩又是盘查又是忌惮的。我就说这个孩子运气好，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不行么？”这个时候，队伍中一名青衣女子走了出来，“一群大人，还害怕一个孩子，那只玄兽真的让你们都成了惊弓之鸟了！” “端木语碧，你这话什么意思？”白宸当即说道。 “我什么意思——昆仑各大山头的弟子都已经被吓得怕了，怕一个路过的孩子！”端木语碧说道，说完，她走到了苏玄面前，然后说道：“不要怕啊，有什么事情就和姐姐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苏玄顿时对端木语碧的好感提升了一个档次。 毕竟，她是第一个问苏玄名字的人。 “苏玄。”苏玄说道。 “苏——玄——”端木语碧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好的，苏玄，你就跟在我们后面，我们尽力带你出去。” 其余的几个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端木语碧，唯有白宸站了出来：“端木语碧，你也知道我们队伍的情况，我们队伍带不了累赘。” “你说谁是累赘？”端木语碧冷笑，“真的遇上了那只玄兽，我们谁不是累赘？若是遇不上那只玄兽，我们又带他一程如何？我们都是督武学院出来的，郑院长的教诲我无以为报——” “够了！”这个时候，为首的男子说道，“此事一去经年，休要再提。若是没有异议，就继续走下去吧。” 白宸只得摆出一副悻悻的样子，说道：“既然邓老大都发话了，我也没什么话说——女人就是念旧，就是心软，唉——” “哪有您忘恩负义白眼狼让人叹为观止啊。”端木语碧冷冷地说道。 白宸登时怒道：“你！” “我？”端木语碧说道。 “好了！都住口！”邓姓男子说道，“你们这般吵吵嚷嚷，莫不是嫌自己活得太自在，想把那个灾星招来？” 一听到邓姓男子说出“那个灾星”四个字，两个人都顿时不说话了，哪怕有一腔怒火没有发泄出来。 虽然还是没有摸清楚几个人之间的关系，不过总算是混上了一个队伍，有什么事情就等在路上问清楚吧。 至少，苏玄一个人是绝对走不出这片大森林的。 ------------ 第一卷 第十章 长安夜歌（二） 前行了数十米，苏玄终于找了个机会和端木语碧说上话了。 通过和端木语碧的对话，他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个队伍。 为首的男子叫邓彬阳，乃是灵宇峰掌门长生道人的大弟子，而其余的人，也都是灵宇峰门下，各大道长的亲传弟子。 灵宇峰位数昆仑七十二仙境第五十五，还是有一定的实力的，这个大弟子，也应该是有一点实力的。苏玄在心中想道。 一行人原本是打算找到上一任玄皇登基的地点，希望能够从那个地方悟出点东西，最好找到上一任玄皇的传承——最初绝大多数进入终冠森林的人，都是抱着这个想法的，后来才逐渐演变成了各大门派学院年轻一代的试练，谁能深入到多深，成为了各大门派津津乐道的话题。 “不过我们还没有走到最深处，就惹上了一个不可能战胜的玄兽，邓大哥他有着人阶六层的实力，但是他都看不穿那个玄兽的修为，我们只好败退……”黎黛芸走过来插了一句。 端木语碧点了点头，表示黎黛芸的话真实可靠。 苏玄也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些人都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一定是受过非常好的训练的。他们都认不出来的玄兽，恐怕也就是这个封龙犼了。 毕竟玄术封禁只解除了五年，在此之前，玄皇纪断层时期，上一任玄皇在这里放置了封龙犼以关押烛龙。这个生物是上一任玄皇创造出来的，全世界没有人见过——苏玄也只是听他师父说过起这个生物。 这个时候，白宸走了过来，说道：“这个玄兽肯定来历不小，我们之前的古书中都没有记载这个玄兽，说明肯定是近期有人才在这里投放这个玄兽的——而且这个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白宸不太想和两个女人说话，不过邓彬阳又是一个闷壶，自己去和一个闷壶说话，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说话了。 看完整个队伍，好像能说上话的就只有苏玄。 苏玄目光游离，支支吾吾地说道：“唔……那个人恐怕也是……有他的想法吧……” 且不说他的天罡道心摆在这里，单是要他说他师父的坏话，他就是说不出口。 这个时候黎黛芸眯起了眼，面带嘲讽地说道：“哎呀，刚刚是谁一直怀疑人家这个怀疑人家那个，这不是又乖乖地找他来聊天了么？” “我……我和苏小兄弟说话，关你什么事？”白宸恼羞成怒道。 “烦，都闭嘴。”端木语碧说了一句。 白宸和黎黛芸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不再说话了。 一开始还没看出来，这个端木语碧好像在队伍中地位不低，看上去，可能仅仅次于。 苏玄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怎么接话。 随后便是一路无言，几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 夜幕渐渐降临了。 走夜路也不安全，一些实力强劲的玄兽会出来活动，收拾起来很麻烦。 当然走夜路对于苏玄来说最危险的事情是：本来就不认路，现在更不认路了。 等到分发帐篷的时候，众人又犯难了，本来他们只有三顶帐篷，帐篷还都是单人帐篷，根本塞不下两个人，所以白宸和邓彬阳决定好轮流守夜，一人在外面守一天，以玄术士的体质，也是可以撑下来的。 但是现在多了一个苏玄…… 让邓彬阳去值夜班也不是不可以，问题是这样他们的战斗力会不断消耗，虽然他们是玄术士，但也经不住这样不休不眠。 就在这个所有人都纠结的时候，苏玄挺身而出，说道：“不用纠结了，我不需要睡觉的。” 随后苏玄解释道：“我有一门玄术，能够让自己免除困倦。但是前提是我得彻夜修炼。反正一路上我都是这么修炼过来的，不需要睡帐篷。” 事情既然这么解决了，也不必困扰了，倒是黎黛芸和白宸又拌上了嘴—— “瞧瞧人家这认真劲儿，再瞅瞅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出身低微，你再不努力，你就要成为门派的笑柄了！”黎黛芸出言嘲讽。 “我说黎黛芸你有完没完，一天到晚地嘲讽我，真当我没脾气是不？” “呦嗬，你脾气还挺大，你冲我发火啊！” “我……好男不跟女斗，你迟早死在你这破脾气上！” “反正不会死在你手上。” 今夜是白宸守夜，黎黛芸冲着白宸做了个鬼脸，然后钻进了帐篷。 白宸忿忿地指了黎黛芸一下，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是夜。 白宸最终还是耐不住困倦，在外面睡着了。苏玄从打坐冥思中回过神来。然后看着周围一片寂静，轻轻地叹了一声，转向一旁的灌木丛。只见他一剑扫开一条道路，然后钻进了灌木丛。 本来他是没必要清道的，但是为了防止自己迷路回不来，他还是强行要开一条道。 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确定自己的说话声音不会吵醒那些沉睡的人以后，苏玄终于捧出拂尘，然后轻轻地唤道：“少。” 拂尘渐渐动了起来，她看了看周围的景色，然后说道：“大半夜的你不去修炼玄术，还在干什么？” 苏玄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你觉得这些人可靠吗？” 他自认为自己交际能力不强，也没有什么识人之明，所以这些疑惑，还是要交给拂尘来解答。 拂尘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不可信，不可靠，但不需顾忌——” “什么意思？”苏玄仔细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拂尘是什么意思。 不可信不可靠，为什么还不顾忌？ “他们不是一个完整的团体，这股实力凝聚不起来，而单人实力你可以轻松碾压他们四个。最主要的是，那个白宸虽然看上去对你有些敌意，却是最容易弄明白的，是一个白痴，最无需顾忌。” 听完拂尘说完这些话以后，苏玄点了点头。 “如果他们真的一条心了之后，你就要小心一些，不过只要在夜晚的环境下，你就不会输给他们。”拂尘说道，“当然，最好还是快点摆脱他们，这些人既然不可信，终究还是不要过于亲近的好。” 苏玄点了点头。 一夜无事，初阳高照，又要开始赶路了。 邓彬阳认得路，又见多识广，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人几乎绕过了所有的玄兽。 当然，也是由于烛龙大肆屠戮，将封龙犼近乎屠杀干净的原因。 走着走着，邓彬阳忽然一伸手，将众人拦下。 但是唯有苏玄知道他为什么将众人拦下。 前方有人，带有武器，而且好像还押运着什么东西，苏玄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车轮压着地面形成车辙的声音。 “前方有人，准备战斗。”邓彬阳说道。 在终冠森林，基本上很难遇上可以结伴同行的人的。一队人遇上另一队人，也只有两种情况可能发生。一则是双方是同阵营的，都属昆仑或者都属旧召，那么这就好办了，两伙人借道，各走各的。另一种情况就比较复杂，要么双方是死敌阵营，一方属于昆仑，而另一方属于旧召，或者双方虽然属于同一阵营，但是双方之间有矛盾过节，仇恨激化到能够互相厮杀的程度。 总而言之，两伙人相遇，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好事。 就连苏玄都取出了自己的佩剑。 白宸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苏小兄弟，你就不必出手了，等真的要你出手的时候，我们生还的可能已经不大了。” 苏玄点了点头，不过仍旧是持剑在四人身后。 邓彬阳回头瞥了一眼苏玄，然后又将目光聚焦在苏玄的剑上，良久，他低声说了一句：“好剑。” 随后，便沉默不语。 一行人静候着行团过来。 过不多时，有一行人押运着一个囚车过来。囚车被封得严严实实的，很难看出里面的人是谁。不过外面的人倒是很好认。 一身旧召国的官服，谁不知道他们是谁。 “嘶——”邓彬阳低声喊了一声，“不好，撤！” 一行人连忙后退，但是为时已晚，双方既然已经短兵相接，对方实力又在己方之上的时候，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让己方逃走呢？ 几个人刚转过身来，就看见一个人拦在一行人的面前，笑吟吟地说道：“几位，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邓彬阳眉头紧锁。 能在旧召当官的，实力一般都不会低微，就算是最寻常的捕快，也有人阶五层的实力，要当一个捕头，都要人阶六层的实力。 这个囚车，分明是被五个捕快两个捕头押运，为首的那个捕头恐怕有人阶七层的实力。 反观己方，实力就弱得多了。 自己这群人中只有他是人阶六层，虽然能爆发出人阶七层的实力，但是也只是一时的。 而其他人更是参差不齐，端木语碧有人阶五层的实力，但是爆发起来，也不逊于人阶七层。至于剩下的两个人，就真的是实打实的人阶五层。 更重要的是，自己这边还有一个累赘——刚刚救下的苏玄。 “你。”邓彬阳指了一下苏玄，“从旁边灌木丛逃走！” 让苏玄逃走，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苏玄少呆在这里误事，当然，在邓彬阳的心中，其实还有一层想法。 苏玄大致也能明白他所想，不再多加辩解，而是听完这话之后毫不犹豫地踏着灌木丛逃走了，一个捕头看着苏玄的背影，笑了笑，然后点了两名捕快去追捕苏玄。 邓彬阳眼前一亮。 ------------ 第一卷 第十章 长安夜歌（三） 在他眼中，苏玄恐怕就是一去不回了，不过他已经成功吸引了两个人的仇恨，这就已经足够了。虽然把苏玄当作弃子使用有些不人道，但是这成功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为正面缓解了压力。 也仅仅是缓解了压力，那些捕头们还是如一座山一样压在他们的面前。 他甚至都没有想和对方谈条件，因为旧召和昆仑的仇恨不共戴天，除非一个人出现，否则这仇恨是永远都不会结束的。 那个人叫玄皇传人，刚刚被他们支开。 玄皇传人苏玄跑着跑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一个堂堂人阶七层，加上万佛朝宗术能灭了那捕快一队的，为什么要跑得这么狼狈？ 所以他停了下来。 看到苏玄停下来了，两个捕快也是放缓了脚步，其中一个比较瘦的捕快说道：“怎么不跑了，刚刚不是挺能跑的么？” 另一个相对而言比较胖的则是笑眯眯地说道：“怪只怪你摊上这么一个队长，唉，有什么事找阎罗王去申冤去吧。” 苏玄淡然地看着那个捕快，说道：“你好自信啊。” 那个体格偏瘦的捕快笑了笑，说道：“不是么？难道说，你还有什么手段能够让你脱险？你还有什么救星？别想了，在这个密林深处，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苏玄低声叹了口气，说道：“这话，我倒是很想对你们说。” 两个捕快都是一愣，随即胖捕快哈哈大笑地说道：“真是可怜，快要死了，你还得了失心疯么？” 苏玄没有刻意去掩盖自己的玄力修为，人阶七层的玄力修为直接暴露了出来。 两个捕快吓了一跳，他们揉了揉眼睛，甚至还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一切都告诉他们，这是真的，面前的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玄术士，玄力修为比他们还要高上两层。苏玄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直接手起刀落，将他们的性命取走。 “对战中走神是大忌，原本你们可能还能支撑一会儿的，但是现在看来，不过再强大的玄力在你们身上也不过只是两个废物。”苏玄看着两个人的尸体说道。 不得不说，七星龙渊当真是锋利无比。之前苏玄从未使用过剑，初次使用竟然意外地好用。 玄术士也是人，拿掉玄术之后的玄术士不过也只是一介寻常人。 甚至失去玄力的加持，他们连寻常人都做不成。 这也是玄皇会遭人诟病的原因，因为玄皇的诞生，要牺牲太多太多人的利益。 回到话题中来，原本苏玄对付玄术士一直都是使用玄术，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轻敌，不会出现对方使用玄术而己方没使用玄术的情况。譬如说当初在时禄国遇到的那个旧召国人，原本他若是负隅顽抗，对于苏玄来说定然是一场恶战。 但是所幸对方在讶异于苏玄的身份的时候被苏玄夺得了先机，所以苏玄一举将这人击杀。 这回的两个人也是如此，原本苏玄想要杀死其中任何一个人倒是很简单，若是两人联手，他应付起来倒是要下一番功夫。 两个心意相通的人联手，可不是单纯的人数堆砌，有时候通过联手发挥出的威力要远远超出平均水平。譬如说依靠阵法。 轻轻松松地干掉两个捕快之后，苏玄再次唤出拂尘，问道：“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拂尘也明白苏玄的想法。 邓彬阳既然把苏玄当作弃子，苏玄就很难再回到那个队伍里了。 毕竟双方产生了隔阂。 但是单凭苏玄自己，估计是要等上个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走出这片森林——绝对没有夸张。 拂尘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想你还是要回去。” 苏玄点了点头，对于拂尘的话，他一项都是信服的。拂尘几乎是苏玄师父留给他的唯一珍贵物品，里面更是寄宿着他姐姐“少”的一部分灵魂。 点完头之后，苏玄就准备好行动了。可是随后拂尘又说道：“但不是现在回去。” 苏玄又止住脚步，把拂尘放在地上，然后席地而坐，摆出一副认真听的样子。 拂尘这才娓娓道来：“你现在回去，恐怕很难解释清楚。所以我劝你等一会儿再过去。毕竟昆仑这边的人势单力薄，十有八（和谐）九会输。一切等到他们输了以后再做决断。” “现在，你可以躲在草丛里或者树枝上观察形式。不过我不推荐你用这种方法，还记得……” 苏玄忽然打断了拂尘的话：“等一下，我现在忽然想知道，咱们为什么要回去？” 一切安排都是以苏玄要回去为前提的。 但是苏玄为什么要回去？既然那些人这样对苏玄，苏玄再回去又有什么好处？ 苏玄不明白，于是开口问拂尘。 拂尘叹了口气，说道：“且不说就这么放着你一个人在这个森林里游荡，你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走出这片大森林……你仔细想想，刚刚那群人，那群物中，有什么东西被你遗漏了，没有考虑到。” 苏玄想了想，然后说道：“是端木语碧腰间的那块红白玉？” 苏玄打量了这群人很久，也就端木语碧腰间的那块玉节能够勉强入了苏玄的法眼。 拂尘当即摇头：“谁让你说法宝了，我说有什么人或者事物你没有注意到。” 看着拂尘不耐烦的杨素，苏玄仿佛想到了什么，于是说道：“是那个囚车！那个囚车里面，难道关的是我们认识的人？” 苏玄忘记用自己太阴心眼扫视那个囚车了，所以囚车里面关的是谁他也就不知道。当时人那么多，他也不方便开启太阴心眼。 拂尘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我只是觉得那个气息有点熟悉，如果不回去，你可能会后悔。” 苏玄连忙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拂尘道：“你可以选择立即就回去，然后潜伏起来静观其变，也可以选择监视那个地方。还记得我教给你的那个制作纸鹤的方法吗？” 苏玄点了点头，然后随手取出一张符纸，将它撕成正方形，然后用玄力在上面写写画画。紧接着他把符纸折成了一只纸鹤。 “对于符箓这一道，你还是蛮有天赋的。”拂尘忍不住夸奖道，“多少人一生都卡在了十级的符纸术上，你才研修了几年，就已经踏入了九级符纸术的门槛，当真是多方面的天才……” 很显然这个多方面不包括地理。 苏玄没有搭理拂尘的吐槽，折完纸鹤之后，他当即操纵着纸鹤沿着自己一路踩过来的痕迹追了过去。视角重新回到了囚车一带。 但是显然，这回苏玄的注意力首要集中在了囚车上，其次，才是双方的会战。 七名捕快捕头，分出了两名追苏玄，剩下还有五名，原本就是五打四，占据优势。实力上更是旧召人碾压昆仑人，昆仑四人左支右绌，十分狼狈。 但好在这几个人都会一些阵法，依靠四人合击，总算是置于不败。可是说到取胜，恐怕渺茫。 一些回合过后，两个人的惨叫声传了过来，捕头一声令下，捕快们都停手了。 双方就这么僵持对峙着。 一行人远远地听到了两声惨叫，那人阶七层的黄衣捕头还道发出这两声的是苏玄，于是冷笑了一声，说道：“看样子，你们那个诱饵已经伏诛了，我们剩下的两个兄弟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们现在束手就擒，我们能够保证你们被押运回帝都之前都是安全的。”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官运亨通的场景，抓住了四个昆仑人，还是昆仑主峰的大弟子，恐怕能让他连升三品。 这些人实力不强，但也都是战略性的俘虏。 “可恶……”邓彬阳对自己的弱小感到深深的憎恶。即使是使用阴谋诡计，他也无法击败敌人。 “那就不必了。”反倒是端木语碧有些从容，“若是不敌你们，我们自会自尽。让我们昆仑人，记住这不共戴天之仇！” 白宸面如死灰，但随即挂上了果断与决绝。 “这又是何必呢，我们之间，本身不就是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么？”黄衣捕头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当捕头这么多年，倒是有一百种办法让你们死不了……囚笼里的这个家伙也是一味地寻死，可是你倒是看看，他死了没有？” 黎黛芸面色如同覆了一层寒冰：“既然出现了让昆仑旧召齐心的大敌，昆仑旧召就不应继续没有休止地纷争下去。我昆仑已然没有针对贵国，为什么贵国仍是苦苦相逼呢？” 黄衣捕头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当然不怕，毕竟你们的实力摆在那里，你们比我们强，所以你们就可以骑在我们头上为所欲为。而后来这一切都被打破了，出现了一个玄皇，他的实力比你们都强，还能把你们的玄术封印，你们就要联合我们去铲除玄皇的传人，然后……” “再重现当初你们骑在我们头上的历史么？”黄衣捕头面露狰狞。 看样子，昆仑旧召的仇恨，并不仅仅是一方压制着另一方，现在已经上升到了历史文化的层面了。 作为玄皇传人，苏玄看他们撕逼看得心满意足。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 ------------ 第一卷 第十章 长安夜歌（四） 苏玄控制着纸鹤调转鹤首，看向了他的首要目标。然而可惜的是，虽然次要目标被看了个清清楚楚，首要目标囚车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实在是不好打探里面有什么东西。 说不得，只能等一会儿再出手了。 当然若是场面不受控制了，苏玄不得不出手的时候，他也会用另一种身份出手。 总之，既然拂尘说囚车里的人可能是故人，他就一定要见到这个故人。 不然，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黄衣捕头皱起了眉头，说道：“怎么还人还没回来啊？”随后他看了看左右的捕快，说道：“直接打晕带回去得了，回去一定要好好惩罚一下这俩家伙！” “是！”周围人，包括那个蓝衣捕头都纷纷应答道。 昆仑人，还是昆仑山七十二主峰的门下，这些人的价值可不菲。 登时，一群捕快再次把邓彬阳等人抓了起来。 形势十分严峻。 苏玄不打算出面，他刚刚分明听见黄衣捕头说的话，他说把这些人敲晕了，然后再抓起来。既然这些人被敲晕了之后自己出面就非常方便了，那为什么还要冒着一番风险？ 再说，让这些人老老实实受一些苦也是好的。 毕竟邓彬阳让苏玄去吸引火力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出言反对。虽然邓彬阳的威仪摆在面前，但是好歹，做人应该有点良知吧…… 明明面对旧召国的人宁死都不屈，为什么还要把苏玄派出去分担一些压力？ 旧召捕头们再次进攻上来，这回他们可就没有那么心慈手软了。换言之，昆仑人的压力顿时赶到增加了。 邓彬阳的脸色变得不正常了起来。 这些人可都是他们山峰的宝贝，可不像是宫若那样流离失所的孩子，当然是不可能掌握天罡玄术的——而相反，旧召捕头们都是上个玄皇纪活下来的老家伙，虽然实力排不上号，但是好歹也有几分余威，更主要的是，他们虽然没有天罡玄术，也没有掌握地煞玄术，但是二三级玄术总得会那么几门吧？ 昆仑诸人的阵形渐渐溃不成军。 端木语碧的心一横，然后说道：“我想，可能是守不住了。” 邓彬阳不说话，他的脸色铁青。 本来的有着大好前程的，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葬送在了这里。 端木语碧看他如此，于是又说道：“破阵的的一瞬间，我会自杀。” 邓彬阳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拖到天黑，我会用地煞玄术击退他们，然后趁黑趁乱逃跑！” “那你呢？”端木语碧问道。 “我实力最强，我来殿后。”邓彬阳说道。 “你……”端木语碧默然不语，“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闭嘴，我是大师兄！”邓彬阳说道。 邓彬阳的实力最强，但却抢不过黄衣捕头，他来殿后，九死一生。 苏玄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了一旁的拂尘。 他的心中忽然涌上了一股落寞。 “他们也不都是自私自利人。”苏玄轻轻地说道，“只是对我，才弃若敝屣。人性本善，只是我没有融入他们的圈子罢了。也只是说到底，我不值得他们舍身去救罢了……” 原本苏玄也就只是一介路人，和这一师门的人没什么关系，顺手就救了，顺手就卖了。既没有利益关系，也没有情谊关系。 不是他们自私自利，也不是他们见死不救，他们只是不想救你而已。 看到那四个人连携攻守进退，苏玄心中的孤寂哀凉之感油然而生。 但是随即他摇了摇头：“玄皇本身就是孤家寡人……” 应允着邓彬阳的一诺，夜幕渐渐降临了。 邓彬阳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忽然大喝一声，将浑身的力气推送了出去。 玄力在他的面前凝聚成一只猛虎的形状，猛虎朝着面前扑了出去。 苏玄认得，这门玄术名叫猛虎龙象术，第一重修炼猛虎化形，第二重和第三重分别是化身为巨象和化身为龙，一层的力量胜过一层，只不过消耗巨大，对修炼者的要求也非常高，仅仅只排在了第五十四位。 比逐火焚翼术高那么十四位。 第一重的猛虎之力，显然已经非常强大了，以邓彬阳人阶六层，还筋疲力竭的状态，仍旧能够抵挡这一群捕快的联手进攻，甚至还把他们向后推，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群捕快们这些年也不都是白费的，他们使用的也都是高等级玄术，但是在地煞玄术面前根本没有什么用。 “快逃！”邓彬阳大吼一声，三人不敢违抗邓彬阳的命令，只能趁着月光看他最后一眼。 邓彬阳疲倦的面庞上挂着一丝如释重负，却没有丝毫的歉疚。 能够拯救自己的师弟师妹，他很高兴，而对于卖了苏玄，他没有任何的歉疚。毕竟苏玄和他非亲非故。在他眼中，若不是邓彬阳等人的一路护送，苏玄依旧要死。 一众捕快们终于把这个玄术给破解了，老虎虚像也终于消散了，他们赶忙上前，将邓彬阳团团围住，蓝衣捕头走到黄衣捕头面前，问道：“首长，要不要深追？” “不了，夜色正黑，若是追下去，一个是难以找到，另一个是危险比较大。”黄衣捕头说道，“更何况，我们的收获已经足够了。” 邓彬阳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甚至提剑自杀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黄衣捕头玩味地看着邓彬阳，然后说道：“当一个英雄的感觉怎么样？” 邓彬阳没有理他。 “把他敲晕了带走。”黄衣捕头说道，“和他们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咱们就要赶夜路了！” “是！”正当一众捕快们准备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 苏玄出现了。 夜色正浓，月光透过枝桠照在了苏玄的剑上，寒光如渊。 “什么人？”黄衣捕头只看见了苏玄的剑，却没有看见苏玄的人。 “……”苏玄没有回答。 他径直走向囚车，然后如快刀斩乱麻一般，将囚车切碎。这才认出了囚车中的人。 这个囚车原本就有抑制玄力的功效，一方面是为了抑制囚车内的人，让囚徒不能使用玄术，另一方面是防止外界的人窥视。 “原来是你啊……”苏玄忽然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欣慰，然后他侧目看向了黄衣捕头，仍旧是对着囚车中的人说道，“看样子你们那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有什么事情，我们一会儿再聊。” “是，师父。” 称呼苏玄师父的，只有一个人。 苏玄不孤，苏玄还有许多的徒弟，不管最一开始他们和苏玄的关系如何，阵营如何。现在他们每一个，都愿意为苏玄赴汤蹈火！ “你到底是什么人？”讶异于苏玄的剑术，黄衣捕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虚张声势地问。 若是他真的生气，他早就一刀砍上去了。 他是当真当真不敢生气了，苏玄表现的实力太过强势，而他现在经过一番苦战之后，又实在是太过羸弱。 苏玄没有管他。 披散的头发露出了他额头上的徽记，那是一只太阴心眼。现在不是月圆之夜，太阴望气术只能给他提升一层玄力修为。 再加上万佛朝宗术，也可以给他提升一层玄力修为。 现在的苏玄，玄力修为足足有九层。 一层玄力修为差距或许可以用地煞玄术来弥补，两层玄力修为差距或许可以用天罡玄术配合地煞玄术来弥补。但是一则黄衣捕头等人天罡地煞玄术都没有，二则，苏玄的实力，也不是他们能够弥补的。 月光映照在苏玄清秀的面庞上，杀意氤氲着月光，如沸水生烟，杀机毕露。 一行人都看到了苏玄的面容。顿时惊讶和错愕感交错。 “你……是你……你是……”邓彬阳，是最为错愕的那一个。 “一会儿再说你。”苏玄说道。 本来他可以趁着邓彬阳被击晕的这段时间来解决这些人。但是等邓彬阳醒了以后，苏玄又不好说话了。毕竟他是不能说谎的人，等邓彬阳醒了以后，苏玄是照实说也不是，说假话也不行。 索性，让邓彬阳成为唯一一个了解苏玄真实实力的人。 那些捕头捕快们更是诧异得不得了。 这个人，怎么回来了，怎么还如此强势……难道说之前只是把他们当小鸡耍？ 苏玄没有给出话语上的答案，染血的七星龙渊，就是答案。 两剑吞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掉了两个捕快。 苏玄用的剑术，乃是两仪分光剑，目前苏玄的玄力修为也只能一剑分两仪，若是他修炼到五行分光剑，就能同时攻击这场上的所有人，或者对一个人同时出手五次，威力非凡。 “你！阁下莫不是想要和我旧召做对？”剩下的那个捕快只得问道。毕竟他也怕死，刚刚被苏玄一剑分光刺死的两个捕快比他强不了多少。 邓彬阳也是十分诧异，毕竟督武学院还是旧召的国立学院，为什么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难道说这个人是骗自己的？ 很有可能，苏玄的实力是伪造的，身份恐怕也是伪造的，搞不好年龄，名字，一切一切都是伪造的。这个苏玄，恐怕是自己来年天玄试上的大敌…… 苏玄则是没有闲工夫管他怎么想的，他清冷的剑指向了黄衣捕头。 “阁下——”黄衣捕头还想说些什么，却因为苏玄一言不发，最终什么也问不出来。 ------------ 第一卷 第十章 长安夜歌（五） “你们或许能够明白自己的处境了。”苏玄说道。 “阁下……这只是一场误会！”在人阶九层的苏玄面前，黄衣捕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苏玄提起剑，又是两仪分光，刺向了蓝衣捕头和剩下的最后一个捕快。 黄衣捕头眼疾手快，一刀挡下了刺向蓝衣捕头的那一剑，却终究还是没有救下最后那个捕快。 “阁下，未免有些过分了！”黄衣捕头说道。 苏玄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看样子你还是不能够明白你的处境，就让我告诉你吧……” 七星龙渊下划，自成剑花。 滔天的怒意，充斥着苏玄的剑心。 “看好了。”苏玄说道，“两仪分光剑，应当是这么使用！” 七星龙渊，如龙堕渊。长驱直入，势不可挡。 说是苏玄与两个捕头相斗，实际上更像是苏玄一个人的剑舞，而那两个捕头根本溃不成军，形不成什么威胁。 苏玄是人阶九层，碰上这尊魔星，这两个人连玄术都使用不出来。 蓝衣捕头终于忍不住了，他小声跟另黄衣捕头商量道：“老大……要不然，咱们就使用玄术吧……” 黄衣捕头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啊……你要是还有玄力，你就使用吧，我的玄力已经快要没了……” 是的，两个捕头本身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唯一能够活下去的可能性，就是依靠自己的身份与苏玄谈判。可是苏玄这个家伙软硬不吃。 “……”蓝衣捕头恶向胆边生，心中想着拼了，然后飞起就是一刀。 原本苏玄以一敌二，力压两人，游刃有余。这个蓝衣捕头还不顾自身来和苏玄硬碰硬，苏玄自然是乐得。 “锵！”寒芒微烁，刀剑相交。 蓝衣捕头的刀，断成了齑粉。 “怎么会这样——”他呆呆地看着他的刀。他的刀也是宝刀，虽然不及七星龙渊，他也觉得不会差，为什么仅仅是这一击就碎成了齑粉……他想不明白。 可他是在战斗中，苏玄哪会等他，剑光吞吐，取走了他的性命。 月光笼罩着七星龙渊。 月光庇佑着苏玄。 庇佑着苏玄的怒意，氤氲着苏玄的杀意，升华着苏玄的战意。 “你没有玄力了，我也不用攻击玄术。”苏玄冷冷说道，“免得你死后有所不甘，化为厉鬼，还浪费我一番功夫。” “到底是为什么……你不怕我们旧召么？”黄衣捕头却是战意全无。面对上这尊杀神，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取胜。 黄衣捕头已经想明白了，能过多活一会儿，能够死个明白，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可是苏玄似乎并不打算让黄衣捕头的计划得逞，他的剑再次出动，七星龙渊反射着月光，两仪分光折射的剑光，如梨花在雨中凋落，让人眼花缭乱。 两仪分光剑的最终目的，还是一剑出去，能够化作两剑。能够同时攻击两个人固然是好的，但是真正最高的层次，是攻击一个人。 这门玄术，是少数不以“术”结尾的玄术，若非有些离经叛道，恐怕都能够位列地煞玄术，甚至到达地煞玄术的高层，它的成长性非常强，两仪之后又有三清，三清之后又有四相，五星六合七星八卦，再至无穷无尽…… 当看到这门玄术的时候，苏玄想起了自己师父的话：“每一门玄术的奥妙都是无穷无尽的，因为创造这门玄术的，都是一个玄皇。” 究竟是要成为玄皇之后才能创造玄术，还是创造玄术之后才能成为玄皇，苏玄不得而知。 以战意盎然，对战意全无，以强，敌弱。无论如何，黄衣捕头都没有胜算，月光渐渐淡了下来，苏玄的剑也最终停了下来。 晶莹的血滴淌过七星龙渊，可七星龙渊如深渊一般深邃，鲜血淌过，无需擦拭，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我还是不懂……”黄衣捕头临死前说道，“你是昆仑的人么？” 他无论如何，都不觉得苏玄是昆仑人，最起码不应该是昆仑的死忠，毕竟昆仑人都这么对他了……可是既然这样，苏玄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人，就是他们日思夜想的玄皇传人。 “我是那个人的师父。”苏玄指了指囚笼中人。 然后黄衣捕头了然，紧接着他仰天大笑，笑得原本都破裂的喉咙气管溢出了汨汨鲜血。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苏玄没有搭理他。 对方不就想让苏玄问一句“你笑什么”么？爱说说不说死。 黄衣捕头咳嗽了几声之后，终于是在弥留之际说了一番话。 倒还真是让苏玄一惊。 “你不就是想救解家么……你已经没有希望了。就算你有再好的天赋，有再大的本事，也救不了解家！”黄衣捕头说道。 苏玄冷冷地转头，看向黄衣捕头。 “解家，已经要被灭掉了！”黄衣捕头说完，就咽气了。 恍惚间，有一道光从黄衣捕头身体中钻了出来，如同月光照在了黄衣捕头身上一样，那道光连通天际，却转瞬即逝。 原本他早就要死了，只不过是一直都拿玄力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一口玄力没有接上来，直接就死去了。 囚车上的人，也自然就是解朝歌了。 苏玄做完这一切之后，将剑背回背后，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到了解朝歌的旁边。 已经解除了束缚的解朝歌终于是忍不住，从囚车上跳了下来。 “发生什么了？”苏玄一边问着解朝歌，一边随手丢了一个火属性的玄术，将那五个人的实力烧成灰烬。 他们已经死了，身上的玄力就已经消散了，所以他们的尸骨和寻常人的尸骨没什么两样。 只有天阶高手的尸体才有利用价值。 “师父——”解朝歌当即跪下，“徒儿拜入门下，什么都没有做过，反倒之前还伤过同门友谊……但是这一次真的要请师父出山！” “不忙，你有什么话且说。”苏玄说着，抬手就是丢出去一把巨阙剑。 巨阙剑插在了准备逃跑的邓彬阳面前。 邓彬阳颤颤巍巍地走了回来。 解朝歌瞟了一眼邓彬阳，继续说道：“家门不幸……唉……” 长叹之后，解朝歌总算是愿意详细说一下这件事了。 原来，解家确实和旧召当地官府有过合作，也确实是段景云发起的。 段景云虽然实力低微，但是他有一个叔叔在长安当城主，所以他才能够无法无天横行霸道。原本他请过来打算整治苏玄一番的那些人也都是那个城主的手下，只不过因为苏玄率先出手，把段景云解决掉了，苏玄本人也匿藏起来了，那个段城主无从下手。 而这一路上，解朝歌也打听到了一些其他的秘闻。之前解朝歌之所以会成为段景云的弟子，也是因为段景云有这一层关系。当初解家正愁不知道把解朝歌发配到哪里，一听段城主有这么一个侄子，连忙把他发配到段城主的侄子那里当徒弟，一方面打发走了解朝歌，另一方面拉拢了段家。 后来，段景云请的那帮人到了，结果听说了段景云一行人全军覆没的消息，于是他们找上了解朝歌。解朝歌当真是不知道解释什么好，于是那一行人派了七个人押解解朝歌，准备拉回去去对质。其余人则是全部回去。 “总得来说，还不算晚。”苏玄说道。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邓彬阳说道：“不，已经晚了。” “此话怎讲？”苏玄说道。 “你刚刚杀死了那个黄衣捕头，可看见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飞出去？”邓彬阳说道。 苏玄当时还真没注意，不过随后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东西。” 解朝歌的脸色顿时一变，讶然道：“通命符！？” 邓彬阳点了点头，说道：“正是通命符，那个家伙的死讯已经传到了你们说的那个段城主那里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对解家进行大屠杀了。” 苏玄面色一冷，但是他确实没听说过通命符这个东西，于是他问解朝歌道：“什么是通命符。” 解朝歌被刚刚那个消息吓到了，以至于苏玄问他问题，他都是呆呆地不说话。 回答苏玄的，是邓彬阳：“通命符是大宗门用来联络自己弟子生命情况的东西，譬如说我死了，我的死讯就会发送给我的师父。包括我死亡的地点，我师父也能够知道。更高级一点的通命符，还能把死亡的场面发送给受讯人。” “……”了解通命符是什么东西了以后，苏玄忽然意识到这个情况有多么棘手了。 “去长安！”苏玄当即说道，“尽量赶在他们动手之前，如果不行……尽量见他们最后一面。” 解朝歌这才从呆滞的状态下回过神来，随后他说道：“不一定，不一定没有办法，他们也只是比我们早出发几天，如果我们脚程快一点，说不定可以赶在他们前面！” “事不宜迟。”苏玄说道，“我们现在就出发，去长安。” 但是说完之后，解朝歌并没有行动。 苏玄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不走？” “我……之前都被关在箱子里……不知道怎么出去……”解朝歌支支吾吾地说道。 苏玄看向了邓彬阳。 邓彬阳终于知道，苏玄这么强，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们四个了。 ------------ 第一卷 第十章 长安夜歌（六） “你是说，突然跑出来一个蒙面大汉，解救了苏玄。向苏玄问明了情况之后，也一同解救了你？”端木语碧一脸不信地问邓彬阳。 “是的。”邓彬阳点头称是。 “那个蒙面大汉还说，要我们护送这个……解朝歌到长安？”白宸说道。 “是的。”邓彬阳点头称是。 “……”黎黛芸不说话。 “是的。”邓彬阳点头称是。 “你点头点傻了。”端木语碧皱起眉头说道。 邓彬阳苦笑道：“你们都问了一整天了，就这么几个问题来回问，谁能不被问傻。” 端木语碧顿时语塞，连忙甩锅：“那还不是苏玄什么都不愿意说……” “说起来，苏玄没有记恨我们吗？”黎黛芸忧心忡忡地问道。 “应该不会吧……他那么小，肯定都不知道当时我们做的那个决定有什么内在的含义，恐怕还觉得我们当时是在保护他。”白宸略一思考，回答道。 邓彬阳恢复了沉默，只是在一旁苦笑，不说话。 我的小姑奶奶小祖宗们，你们是不知道苏玄有多能打……邓彬阳在自己的心头吐槽，不过他始终是不参与对话。 在商量完对策之后，苏玄和解朝歌又逼迫邓彬阳等人带路。邓彬阳有什么办法，打又打不过，说道理这俩人根本不讲道理，一言不合就要杀人，还能怎么？ 鉴于苏玄本人不愿意说谎，也不能说谎，这个说谎的人只能由邓彬阳来担当。 主说谎人由邓彬阳来担当，解朝歌来辅助，解释清楚这个情况。尽管两个人演技逼真，仍旧让人难以置信。 本来这事儿就荒唐得就难以置信，已经不是演技的问题了。要是苏玄那种严肃的表情，一般情况下说什么别人都会信吧？但是苏玄要是说太阳是方的呢？ 因而，这群人一再地问邓彬阳同样的问题，因为这……太惊奇了。 就这么，一行人又走了一天。他们都是玄术士，平时也不怎么需要饮食，修炼基本上能够解决一切的能量消耗。 又到了晚上，这回分房又成了问题。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地，苏玄看了一眼解朝歌，说道：“你随我来论道。” “是……师……师兄！”解朝歌的身份被设定成苏玄的师弟，因为如果苏玄是解朝歌的师父……虽然这是事实，但是这种事情说出来反而没人信。 看着苏玄和解朝歌远去的背影，白宸说道：“这俩人……倒还是蛮自觉的。” 邓彬阳苦笑，不说话。 如果不是苏玄这几个人挟持着他的生命，他恐怕会笑出声。 苏玄要是贪这一两顶帐篷，他完全可以干掉除了邓彬阳解朝歌以外的所有人，反正帐篷有三顶，最后只留下一个人带路。 而苏玄也知道，这四个人之中，只有邓彬阳拥有通命符。其余人既没有实力，也没有后（和谐）台，杀起来根本无需顾忌。 苏玄根本没有和他们计较，不但宽恕了他们的无礼的行为，还饶了他们一命。 而苏玄，也确实有一些话要对解朝歌要说，当然绝对不是什么论道。 “和我说一下长安城的基本情况。”苏玄说道。直入主题，没有任何客套含糊。 “长安城，有解家、许家、沈家和汪家四大家族，四大家族相互勾心斗角，每一家都渴望着毁灭吞并其他的家族。”解朝歌也丝毫不含糊，毕竟已经涉及到他们家族危急存亡的关头。 家族虽然待他不好，可这也毕竟是他的家族，那里有他的父亲，母亲，以及其他亲人。 只听解朝歌又继续说道：“但是这些家族，都没有什么比较强的人坐镇，就算是我们解家的家主也不过地阶八层，解家的几个老祖宗，都没有突破地阶。段城主……旧召的每一个城主，都是天阶高手！” “……我们和他们硬来，基本上就是送死。”苏玄说道。 “对。”解朝歌说道，“我们不能硬来，只能智取，实在不行，退避三舍，就算再找一个城，以解家的实力，想要东山再起，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玄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其实但是一个城主亲临我倒是不怕，解家毕竟有老祖宗们坐镇。如果其他三个家族再来，才是真正的生死关头……”解朝歌说道，“段城主一向护短，对于自己的亲人，他都是尽其所能将他们安排到要职上，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为了这件事而大动干戈。其余的三家也巴不得参与瓜分解家的事情……” “我明白了。”苏玄说道，“总之，无论如何不能硬来。” 次日，又是经过了半天的行路，已经日头高照了，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邓彬阳忽然停了下来。后面的人纷纷问怎么了，邓彬阳回头，说道：“通往长安的路有两条，一条是险路，一条是坦路，险路短，坦路长，你们走哪条？” 这话本是问苏玄和解朝歌的，但是在这两个人说话之前，白宸却先说话了：“这完全由大师兄来决定就可以了嘛。” 深层含义，则是表示完全没必要考虑解朝歌和苏玄的想法，因为他们两个“实力太弱”，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 “白宸，你别这样。”黎黛芸说道。 但是她语调之中劝阻之意并不明显，看样子像是训斥白宸，但是立场又不坚定。 唯有端木语碧看向了苏玄和解朝歌，准备聆听他们的想法。 在端木语碧心目中，毕竟他们的命是那位不知名的前辈救的，前辈留下来的吩咐，尽力都要去完成。 这些人的举动苏玄都看在眼里，不过他神色已经平静如古井。邓彬阳看了之后，心中只能是更加佩服。若是不知道苏玄实力的人，定然会以为苏玄不通人情世故，不懂这些人心中所想。苏玄虽然真的确实不通人情世故，但是这些人的想法已经昭然若揭，他只是不去计较罢了。 毕竟，他们身上也有通命符，在这个紧要关头，少生事端为妙。 “当然是走险路了。”受到苏玄眼神暗示的解朝歌说道，“在我们玄术士眼中，哪有什么险路坦路的，只要是路，就是坦路！” “嗤——”白宸嗤笑，“哪有什么险路坦路……当真不愧是学院弟子，说出这等话，让人耻笑。” “怎么？”解朝歌说道。 “玄术士有玄术士的险路，不一定是地势险，说不定就是险路上盘踞着什么难以抵挡的玄兽！”白宸说道，他还准备再说几句，讥笑解朝歌的无知，被黎黛芸拦住了。 这个时候苏玄出面说道：“玄术一脉，本就是险路，畏惧险路而避让，难成大器。我们就走那条险路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出了什么事情，一般也都可以解决——我们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邓彬阳点了点头。对于其他人的看法，他一概都不考虑，哪怕是解朝歌的看法，他都不拿来参考。 他只听苏玄的，因为这个队伍里，只有一个人可以轻易地取走他的性命，那就是苏玄。 白宸在苏玄这里吃了个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刚刚找到几句反驳苏玄的话，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想要反驳苏玄，却发现这些人已经走远了。 无奈，他只能暗暗记下这笔帐，找个时间再算了。 走上了那条险路之后，众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险路其实一点也不险，虽然地上有点坑坑洼洼，道路边上的草地上的草有些刮腿，除此之外，也就没有什么了。 按照邓彬阳所说，这个地方真正危险的，是这里可能出没的玄兽。 走到了这条路，白宸和黎黛芸都是惊讶地叫出了声，端木语碧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眉头也是微微地皱了起来。 “为什么会是这里？”白宸连忙转头看向邓彬阳说道，“大师兄，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那只大红龙只要吐一口火。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我当然知道。”邓彬阳面色铁青，“但是既然答应了那位前辈，我们就要说到做到！” 他当然不是这么想的，在他的意识里，虽然如果再被那头大红龙抓到，会很麻烦。但是不这么做，惹怒了苏玄恐怕他们直接就会团灭。 可能团灭和注定团灭，两害相较取其轻。 “大师兄！”黎黛芸也是喊道。 唯有端木语碧冷眼旁观，这回她看的可不是表面上像是在决策的邓彬阳，而是苏玄。 邓彬阳继续转头，看向了苏玄。 苏玄伸了伸下巴，示意他继续带路。 邓彬阳咬了咬牙，然后说道：“不用怕，说不定这次我们就遇不上那只大红龙了。我们灵宇峰的弟子说到就要做到！” “大师兄！” “大师兄！”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我意已决。”邓彬阳说着，就带着队伍前行。两个人无奈，也只好跟了过去，端木语碧在后面细细地思索了一阵之后，也跟了上去，最后才是殿后的解朝歌和苏玄。 “拔剑。”苏玄轻声说道，唯有解朝歌，能够听到苏玄的声音。 “锃！”解朝歌长剑出鞘。 “这一路上，遇到你能打得过的玄兽，你就尽力去修炼两仪分光剑。剑招你都会，现在你需要修炼的就是一剑化两仪，这才是两仪分光剑的精髓。”苏玄说道，“至于你的天雷神怒术，暂时倒不必矫正——你修为太低，矫正了也不会有太多的成效。” ------------ 第一卷 第十章 长安夜歌（七） “是！师……师兄！”解朝歌屡次都想喊苏玄师父，好在师父师兄前一个字都一样，每次解朝歌都能刹住车，也还是巧。 “一会儿你打斗起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来指点你。”苏玄说道。 解朝歌当真缺一些修炼，现在解朝歌的玄力修为只有人阶四层，而这些人中，最低的玄力修为都有人阶四层。当然这只是玄力修为，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修炼出两仪分光剑的解朝歌能打两个白宸。 大宗门有大宗门的修炼方式，在早期，大宗门非常注重玄力修为的积累，这段时间内大宗门的人都不会去精修什么玄术，更别说天罡玄术。唯有突破人阶五层之后，才会被授予地煞乃至天罡玄术，众人才能开始修炼。 像是邓彬阳，作为要充门面的大弟子，长生道人才传了他一门猛虎龙象术。根据苏玄目测，这门玄术恐怕是邓彬阳在步入人阶六层以后长生道人才传给他的，毕竟以邓彬阳这个不弱的天资，长生道人若是在他接触玄术的第一时间就教给他这门玄术，恐怕现在他都修炼出了五虎之力了。 九虎可化作巨象，九象可化作龙，九神龙又可再变化，变化成什么，也可能使上一任玄皇没有给苏玄说，也可能是苏玄忘了。 而像是苏玄、宫若、江龙等等人，没有大宗门大家族，没有专门培养，就是一边修炼玄术，一边修炼玄力，早期的爆发力量会强一些，后期若非是机遇，一般都会弱于大宗门的弟子。 这也是放羊式的旧召玄术教育会弱于系统式的昆仑玄术教育。 可这种比较，对于天才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无论是旧召还是昆仑，对于天才都会大力培养，双方的核心高手不会相差太多。 而真正的天才，像是苏玄，需要他们教？ 按照苏玄的话来说，这群当不上玄皇的废物，只有数不清的失败经历可以教给别人，有什么资格教别人怎么成为玄皇？ 这一路走得还算是比较平坦，遇上了什么玄兽，解朝歌都出手解决了。 走在路前面的四个人，邓彬阳受了苏玄的吩咐，不会出手，端木语碧在观察苏玄和解朝歌，没有出手，至于白宸和黎黛芸，他们俩巴不得蹦出来一个玄兽一巴掌拍死解朝歌，怎么会出手。 不过这一路下来，白宸和黎黛芸都暗暗心惊，这个解朝歌虽然实力只有人阶四层，但是已经足以媲美人阶五层的高手了。 没错，这两个人所说的高手，就是指的他们俩……然而实际上，解朝歌一剑化两仪，一个能打他们两个。 走着走着，解朝歌又碰上了一群玄兽，经过苏玄的指点，现在他已经大致能够掌握一剑化两仪的诀窍了，对于他来说，一剑化两仪仍旧只能同时攻击两个目标。 要修炼到像苏玄那样，对同一个目标攻击两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正准备出手，苏玄却提前出手了。 他使用的也是两仪分光剑，不过他出手迅捷，轻松就把这群玄兽都解决掉了。 解朝歌一时间不明所以，他还以为自己拿剑的姿势有些不对，于是正打算开口问自己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苏玄却先他一步说话了：“全身戒备，有贵客要来了。” 所有人都警惕地拿起了武器。 一时间非常紧张，都没有人质疑乃至在心底怀疑苏玄是怎么知道“有贵客要来”的。压迫感悄然而至，他们更加来不及责问苏玄了。 青空之中，一个巨大的生物缓缓地下落。 苏玄看清楚那个家伙的模样，随即哑然失笑。 “原来是你。”苏玄说道。 那个大红龙，原来就是烛龙。 怪不得能够把什么灵宇峰的首席弟子吓得屁滚尿流，不敢踏足这里半步，毕竟是烛龙，烛龙之强，这个凡尘世界的人根本无法抵挡。 “小子，你怎么还没有出去？”烛龙开口问道，“难道说，你是路痴？” 烛龙这个人没什么别的毛病，就喜欢瞎说大实话，挺讨厌的。 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什么情况？这只大红龙……在和苏玄拉家常？这个看上去威风凛凛，喷一口火就能让所有人都团灭的大红龙，在和苏玄拉家常？ 不光是黎黛芸和白宸，端木语碧乃至邓彬阳都已经呆住了，而解朝歌也陷入了思维混乱的境地。 黎黛芸和白宸不算人的话，每个人都知道苏玄很强，端木语碧根据邓彬阳的态度，一再调高苏玄的实力，而邓彬阳亲眼见证了苏玄出手的威力，他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苏玄不用玄术就可以打过他，打过两个他。至于解朝歌，在他心中苏玄的地位也是非常非常之高。 但是谁也没想到苏玄竟然能和一头龙说上话，两个人好像还是平起平坐，龙甚至还和苏玄开玩笑……当真是，开什么玩笑，岂有此理！ “种种原因。”苏玄不愿意承认。 “你这一路上有没有见过封龙犼？”烛龙问道。 他已经杀红了眼……虽然他的眼睛本来就是红的。 现在他只要找到封龙犼就杀，没有找到封龙犼就找，直到肃清整个森林里所有的封龙犼为止。 在苏玄的认知中，以烛龙的实力，想用玄力掌控整个森林，然后找出全部的封龙犼，再一举灭杀不算难事，为什么烛龙还要一个一个找呢？ 苏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烛龙也没有在意苏玄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回答道：“我只能筛选出实力比较强的，什么天阶的地阶的玄兽，然后挑出其中的封龙犼，一一灭杀，要是把所有玄兽都挑出来，然后再一一灭杀，一个是数量太多，忙不过来，另一个是这里已经差不多算我半个老巢了，不想再惊扰其它的小动物。” “你倒是挺有爱心。”苏玄道。 “好啦，小子，别浪费时间了，你们这是要去哪？”烛龙问道。 “我们要去长安，你能送我们去吗？”苏玄先是回答了烛龙的问题，随后顿时眼前一亮，对烛龙说道。 “应该……问题不大。”烛龙说着，一爪撕开了一个传送门，“你可以伸个头进去看看，如果是长安，就进去，不是长安我再找找。” 正说着，解朝歌就伸头进去看了看，随后把头伸回来，脸上充满了激动和喜悦地说道：“是长安，是长安没错了！” “那就走吧。”苏玄说着，然后转过头对邓彬阳说道：“多谢一路上的照顾，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希望海涵。” “哪里哪里……”邓彬阳说这句话可不是客气，他的意思是“哪里敢说得上照顾”和“哪里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 随后苏玄和解朝歌匆匆忙忙地钻进了传送门。 烛龙诧异地看了剩下的四个人一眼，然后说道：“你们不进去吗？” “啊……我们……”虽然烛龙和苏玄聊得很开，但是他毕竟是一头龙啊，任何一个玄术士第一次见到龙，恐怕都会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莫非……你们和苏玄不是同路人？”烛龙的眼神变得狐疑了起来。 “不不不我们其实……”邓彬阳说话开始语无伦次了。 “容我猜一下……”烛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们和苏玄是敌人，你们在押解苏玄！” “不！龙前辈，其实……”端木语碧连忙解释道…… 至于剩下的那俩人，仍旧在石化着呢，距离解开还早着呢。 “逗你们的。真没意思。”烛龙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听到苏玄说的那句谢谢了，我想你们恐怕就是给他带路的吧。就你们这实力还想押解苏玄，切……” “……”两个人都是无语。 随后，烛龙似乎对这几个人失去了兴趣，腾空飞走了。 仅仅留下一行人在风中凌乱。 ※※※ 随后，等到苏玄两人出现在长安城的时候，解朝歌再也掩饰不住内心中的兴奋，他疯一样地冲向了自己的家，苏玄只得跟着，毕竟他是个路痴，如果不跟着，又迷路了的话估计会很麻烦。 解朝歌转弯过巷，走到了解家大宅面前。 解家当真不愧是长安城的大家族，不，应该说长安城当真不愧是大城市。 单单是解家的奢华程度，就丝毫不逊于时禄国的亲王寝宫。 当然，这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时禄国的杉王比较勤俭。 无论如何，走到解家门前的时候，苏玄都是全身一呆。饶是苏玄，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势。 解家大院，横无际涯，一望无际，院内甚至囊括了一个山头，有涓涓溪流从山上流下，方圆可能有数里……小山和溪流，似乎还都是人为制作的，可见解家的财力人力。 但这样，解家也只是一个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在长安城中除名的家族。 这个长安城段城主，又究竟是何许人也。 解朝歌一到家门口，门卫看着解朝歌的眼睛都直了。他们俩擦了擦眼睛，又互相掐了掐，终于确定他们没有在做梦。 “少爷！”对于解朝歌，解家上层是认为他浪费解家的资源，毫无发展潜力可言，可是解家下层却认为解朝歌和蔼可亲，不应该被流放。 下层终归是下层，只能想想，毫无发言权。 不过解朝歌回来，这些门卫管家什么的，也都是非常开心的。 ------------ 第一卷 第十章 长安夜歌（八） 解朝歌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与萧锦鲤却是不同。他不是去找自己的父母，而是在整个庄园逛了一圈。 当然在此之前，肯定优先要把苏玄安置好。 苏玄被解朝歌引到了他以前自己的房间。房内窗明几净，虽然很久没有住人，但是看上去还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随后解朝歌就去乱逛了。 没错，就是乱逛。既然危险已经解除了，这种事情早说晚说都一样。解朝歌好久没有回到家，这次一定要把整个解家大院逛一个遍。 苏玄就在解朝歌的房间里呆着，哪儿也不去。这对他来说最好，能少见人就少见人，多花点时间用在玄术钻研上，解朝歌的房间里也有不少书，这些书看上去似乎封面都没有被揭开过，正合苏玄的意。 解朝歌一天走访遍了家中的老老少少，以前稍稍对解朝歌有点敌意的人，现在看到解朝歌的落魄，也没有什么敌意了。 总而言之，解朝歌是回来了。 不过他在家里面转了一圈，都没有见到他的父亲，不禁让他感觉有些奇怪。随后他才从他母亲那里得知，他的父亲刚刚被城主召见。 这才让他浑身惊起一层冷汗。 回到家以后，他着实兴奋过头了，甚至都忘记了把正事告诉父母亲，于是他连忙问自己的母亲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随后他被告知“不确定”。 一股不详的感觉笼罩在了解朝歌的心头。 他迟疑了好一阵子之后，终于决定来找苏玄了。毕竟整个家族，所有剩下的人和他都仅仅只有一层可有可无的血缘关系，没有人会相信他说的话。 唯有苏玄，可以帮到他。 苏玄听到这件事之后，也终于是稍稍动容了，随后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冷静地说道：“他们不可能这么快，我们是被烛龙送过来的，他们毕竟要靠脚走过来，所以我认为那一队人并没有回来。” “那这是什么情况？”解朝歌六神无主，只能靠苏玄来分析。 苏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说道：“有两种可能性，一，这根本就和我们所畏惧的事情毫无关系，段城主只是日常召见你的父亲，第二个就比较棘手了，那就是那一队捕快死亡的消息已经让段城主引起了怀疑，他把你的父亲召见过去，要么警告，要么试探，要么……” 苏玄说到这里的时候，有意地顿了一顿。 “要么软禁。”随后他续道。 解朝歌当即慌了。 “不用着急，软禁的可能性应该不大……”苏玄又说着，说着说着他不说话了。 解朝歌焦急地问道：“为什么？” “我不想说太多的话。”苏玄说道，“懒得复述了，接下来的你来说吧。” 苏玄紧接着说了一系列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解朝歌也不知道说什么应答比较好。 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苏玄拿出了他的拂尘。 在解朝歌惊愕的目光注视下，那个拂尘站立了起来，这拂尘还分出了两缕，像是人的手一样。 解朝歌一时间还以为苏玄在变戏法。可是随后这个拂尘说话了。 苏玄从来不刻意隐瞒这个拂尘，但是也从来不愿意主动向别人提起这个拂尘，是以一般人很难注意到他这个神奇的拂尘，绝大多数人只是以为这个拂尘是苏玄的法宝而已。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由我来说吧。”拂尘说道。 解朝歌呆呆地看着这个拂尘，拂尘的声音有一点沙哑，就好像是用什么机关器皿发出来的声音一样，总之不似人声。 在解朝歌错愕的目光中，拂尘缓缓地解释道：“凡事都讲究个道理，如果段城主就这么软禁了你的父亲，解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而在此之前，段城主并没有好好地准备，也就是说他现在还尚未联合其余的三大家族，要想正面硬抗解家，实在是难事，搞不好，弄一个两败俱伤，最后被其他的家族坐收渔利。” 解朝歌听到这里，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连忙说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联合其他家族，来对抗段城主？” “恐怕是不行，我想，其他的三大家族或许都已经被他收买，甚至这个段城主可能还会把瓜分解家得到的东西分发给三大家族一部分。”拂尘说道，“根据你所说，四大家族互相不对路好久了，其他的家族巴不得看着你们解家灭亡吧。如果能捞到好处，那就更好了，况且……” 说着，拂尘顿了一顿，语调变得异常低沉：“段城主的背后是旧召，随便他怎么对付你们，旧召始终是他背后最强大的后盾。” 解朝歌听后，面色渐渐地失去了血色。不过他仍旧是抱有一线希望地问道：“那……我们可以去游说其他的三大家族，四大家族唇齿相依，唇亡齿寒，如果解家被攻破了，其余的三大家族也会一一地死在段城主的手上的！” 拂尘摇了摇头，也就是拂尘柄，道：“你想得太简单了，四大家族只留下两个，就完全可以抵御段城主的攻击，那么还有两家，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解朝歌这回，当真是面无血色。 “没有利益，他绝对是不愿意轻易去动解家的。”拂尘又说道，“其实他早就想拿解家开刀，这只不过是一个导（和谐）火（和谐）索……或者说，他早就想干掉这四大家族，然后建立一个由他段家一家独大的长安城。” “唯一的办法就是逃，举家逃走，搬到一个其他的城，甚至其他的国家去。”拂尘说道，“现在的你们实力实在是太弱小，根本无法和三大家族对抗。等到实力强大了起来，再回来算账也不迟。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能说的，也就到这里了。” 解朝歌久久无言，随后说道：“我也是知道啊，但是他们，未必肯听啊……” 能够想出一个好办法，来保住这解家百年基业，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如果想不出好办法，一定要搬迁才能解决问题，那么解朝歌的这番话，又能否说得动解家多少人呢？ 作为一个被流放出去的子弟，一回来就对家里人说这种话，恐怕是相当不妥吧。 解朝歌陷入了深深的困扰。 随后一个随从敲了敲门，苏玄不愿意打扰解朝歌，就亲自去开门了。 门外站着一个小仆从，他看见开门，就忍不住说道：“少爷少爷，老爷回来了。” 才说完，发现面前的人并不是他家少爷，不由得一愣。 “你下去吧，我一会儿转述给你家少爷。”苏玄说道。 小仆从点了点头，然后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地离去了。 丝毫都不关心消息是否真正地传达给了解朝歌。 苏玄对解朝歌的处境大致有了了解，随后他走到房间里，正准备开口，解朝歌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都已经听见了，师父，这件事您一定要帮我……帮我说服父亲！” “一切都还未成定论，先去你父亲那里听一听有什么事情吧。”苏玄说道。 解朝歌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解朝歌在前面带路，领着某个路痴走到了正堂。一般议事都在正堂办。 解朝歌的父亲解宏毅早早就在正堂等候，毕竟这是他的亲儿子，就算再没用，也是他骨中的骨肉中的肉。解朝歌一见到自己的父亲就当即下跪，解宏毅连忙将他扶起，父子俩对望了一眼，话不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解朝歌给自己的父亲引见了苏玄，苏玄和解宏毅相互打了个招呼之后，又被安排去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了。现在还不是他说话的时候，尽量把时间留给解朝歌和他的父亲。 解宏毅没有对解朝歌嘘寒问暖，而是直接切入了正题：“儿啊，你这次回来有什么事情吗？” 解朝歌的表情也变得异常严肃了起来：“爹，孩儿有一件事情，一定要说，但是这件事情过于惊世骇俗，希望您能够听完再发表看法……如果您能信最好，不能信的话……我只好尽力去说服您。” 听到他这么说，解宏毅也是很震惊。解朝歌在他心目中一向都是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形象，这回他又是对自己敬称，又是语气谦和有条不紊从容不迫，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解朝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对解宏毅说出了自己的见闻。 当然，关键的事情还是要隐瞒，譬如说他之前和苏玄的矛盾什么的，这些东西都不能往外传。 临末了，他还加了一句：“段城主狼虎之心，我们定然不能中了他的诡计，离开长安城，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发展，还可以反攻回来，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而自毁长城！” 他的父亲则是很淡然地喝了口茶，然后说道：“此事从长计议。” 解朝歌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匆忙地说道：“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来从长计议了！父亲，已经急的火烧眉毛了！” 解宏毅好像没有察觉到解朝歌对自己的称呼已经从“爹”变成了父亲一样，而是说道：“我说从长计议，就是从长计议。” 解朝歌被自己父亲的顽固气疯了，在他看来，如果再不走，就实在是没机会了！ “解家主在段城主那里听到了什么呢？”这个时候，苏玄开口问道。 ------------ 第一卷 第十章 长安夜歌（九） 说这话的当然不是苏玄本人，苏玄本人不通人情世故的，拂尘把这些话说出来，苏玄听了，便转述出来。 而苏玄的这番话显然让解朝歌冷静了下来，自己只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这一切也都只是自己的推测，段城主还没有发话，一切都还未成定局。 现在就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他不禁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汗颜。 而解宏毅却因着这句话，对苏玄高看了一眼，原本他只是以为这个解朝歌的便宜师父实力低微，只是一个骗人的把式。但是现在想来，好像也是有点用的。 也仅仅是有点用而已，没有实力，就没有话语权。 “你们，且听我说。”解宏毅说道。 果然，解宏毅在段城主那里听到了点什么风声。 “段城主，最近应该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动作，因为长安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城主府内都在忙这件事，没什么时间来应付我们。”解宏毅说道，“你们大可放心，此事，我们有的是时间从长计议。”、 解朝歌豁然开朗，苏玄一脸果然。 解宏毅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后又说道：“这件事事情重大……我暂时还不好跟你们说，这位苏玄师父，明天有时间可以随我们一起去城主府走一趟，届时，就可以明了了。” 苏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看样子解宏毅算是承认苏玄的身份了，解朝歌有什么事情，解宏毅也愿意分享给苏玄了。 “爹，什么事这么重要？”解朝歌问道。 “傻孩子，我不是说了现在不方便说么？明天你去了，就自然知道了。” 看着解朝歌和解宏毅拉起了家常，苏玄知趣地告退了。 苏玄夜间是不需要睡觉的，所以他找了一个最高的房子，站在房顶，这里离月亮近，修炼速度或许能快一点。 苏玄是这么对拂尘解释的，但是善解人意的大姐姐当然知道，苏玄对修炼速度这种东西从来没有需求。有时间就看书或者修炼，但是修炼本身，对于苏玄来说确实没什么用。 天罡道心修炼起来需要的玄力实在是太多太多，把时间浪费在修炼上，不如修炼心境修炼玄术。 苏玄之所以跑到房顶上，或许还是和他的心境有关。 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孤儿，一路上孤独地走来，虽然不对外人说，他的内心一定是非常孤寂的。 拂尘也不点破，既然对方是来散心的，又何必点破对方的心境呢？而且，拂尘感觉，或许苏玄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境。毕竟苏玄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玄术上了，对于其余的东西都一窍不通。 刚刚想完这些的拂尘就后悔了。 除了玄术，苏玄还擅长音律。 苏玄取出随身携带的笛子，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地吹奏了起来。 笛声或许是苏玄内心的真实写照，悠悠扬扬，凄凄凉凉，扩散出来韵律中的虽然有一些恬淡释然，却更多使用了凄凉哀婉的节奏。 王者的孤独，从笛声中若隐若现地体现了出来。 拂尘不知道苏玄是不是真正地了解自己的心境，但是这笛音是不会说谎的， 苏玄终归还是苏玄，瞒不过自己的心，瞒不过自己的笛音，瞒不过拂尘，瞒不过任何人。 曲罢，余音袅袅散去，苏玄望月，沉默不语。 或许拂尘能够了解苏玄的孤寂，可了解又能做到什么呢？她不能亲身来陪伴苏玄，苏玄走在这条道路上，始终是孤家寡人。 “铮！”远远地传来一声琴音，响彻夜空。琴音清脆，如一个人的歌声，响遏行云。 苏玄将目光收了回来，然后注视着琴音的方向。 “我认识的人中，没有人弹琴比这位更好了。”苏玄简短地评价道，“最起码瑶琴是这样的。” “瑶琴是什么？”拂尘没有听说过这个乐器。 “瑶琴就是你们时代的玉琴，七弦琴。”苏玄解释道。 随后他便不再多说，陷入这琴音中。 琴音和苏玄的笛声隐隐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是在倾诉自己的孤寂，可是这份孤寂，又多了一重别样的情愫。 绝望。 苏玄的孤寂之中，带有着一种王道霸气，更像是上位者的孤家寡人气度。而这份孤寂，就只是单纯的孤寂，无尽的孤寂，绝望的孤寂。 看着苏玄听呆了的样子，拂尘分出一缕长须，在苏玄的眼前晃了晃。 “苏玄……”拂尘道。 苏玄摇了摇头，又取出笛子，与之对奏。笛音中肆意渲染着豪情与壮志，一改之前的孤寂。 “苏玄……”拂尘有一些担心。 苏玄原本是上来倾诉心事的，现在却又要隐瞒心事，去劝慰别人，这样憋着对他不是很好。 而他本人却不怎么在乎。 就这样，笛音和琴声对话了一晚，琴的凄凉哀婉没有感染笛，笛的傲然霸道也没有渲染琴。像是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对话一样，笛声和琴声此起彼伏。 最终，这个对话还是结束了。 初阳高照，苏玄该出门了。 最后一曲，苏玄适当地表示了表示了自己的同情，却也最终宣布了离别。 他不能活在琴声里，不过他可以等对方奏完最后一曲。 琴音对他表示了答谢，随后也表示，很希望与他再会。 孤寂的主旋律依旧没有变。仿佛全天下，对方只有苏玄这一个朋友一样。 苏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拂尘不通是很精通音律，只能勉强听出来曲中的孤寂，于是问苏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能是个饱受世间之苦的人吧。”苏玄说道，“我好歹有师父，有你……那个人，好像无依无靠，世间万物，都于那人无关。” “生无可恋，死亦可惜。”苏玄最终下了定论。 “那当真是一个可怜人。”拂尘说道。 “天下所有人，哪个人不可怜呢？”晓月，楼高，苏玄。 苏玄最先离场，随后晓月散尽，唯留下高楼孤寂。 ※※※ 走在向城主府的路上。解宏毅走在最中央，左侧是解朝歌，解朝歌的左侧才是苏玄，右侧是管家，再右侧只是仆从了。 清晨的长安城格外地热闹，除了早市以外，还有对昨晚琴笛对奏评论。 不过看样子长安城内大多数人都是俗人，不懂得欣赏—— “他娘的，昨天晚上那个破笛子和那个破琴吵了老子一整宿。老子一整宿没合眼！”其中一个声音传入了苏玄的耳朵，“如果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大半夜弹琴吹笛子，劳资非撕了他不成。” 而另一个坐在他对面的人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据说……只是据说，笛声是从解家宅院传出来的。” 一听到这个笛音的后（和谐）台可能是解家，那个人也不敢再造次，于是说道：“主要是那个琴声，奶奶的，本来笛声还堪堪入耳，我正准备伴着笛声入眠呢，结果那个琴声又来了，吵得人睡不着。” 他对面的那个人更加尴尬了：“那个……琴声……似乎是从城主府传过来的。” “……”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沉默了良久，然后说道：“高，实在是高，不愧是城主府，我等俗人根本没有福分欣赏这等音律！像是解家那笛声，我一个粗人倒是能稍稍听懂一些，不过那琴声就太过高深了，不愧是城主府的人！” “其实我感觉笛声更加深邃一些……” “你懂个屁，你一个帐房……” “我也考过秀才……” “……” “不好意思啊，我考过秀才，打你的脸了……” “……” 苏玄没有关注后面的聊天内容，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个词上。 城主府。现在他们要去往的地方，就是城主府。不知道这次城主府之行，能不能见到那个弹琴之人？ 若是能够遇到，那就是再好不过了。有时候琴声和笛声表达不出来的东西，言语却可以很好地表达。虽然苏玄的语言表达能力可能还不如他吹笛子的感染力，但是双方都是明白人，打开天窗说亮话，说不定能够说明白。 一样的韵律，一样的孤寂，找到了另一个同样孤寂的心。 解朝歌和解宏毅却仿佛根本不知道笛音的事情，解家宅院的隔音效果很好，只要你不用玄力去可以贯通，夜晚就算是雷雨交加也不会有任何声音传入房屋内的人的耳朵。 所以他们听着这些言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反正事不关己，了解这么多也没有意义，当务之急，还是去城主府把正事办了。抱着这样的想法，一行人加快了脚步。 城主府距离解家宅邸也没有多远，大概也就让苏玄迷个两三天路就到了的样子。 道路上无聊，凑巧苏玄和解朝歌都闲了下来，苏玄也就抽空找解朝歌问了个问题：“为什么四大家族里没有贺家？” 解朝歌先是一愣，随后才明白苏玄所说的话的深层含义：贺贤河是解朝歌的死敌，所以苏玄认为四大家族里面有一个贺家，一直被解家欺压云云。 不得不说，和苏玄说话真累。若是寻常人，恐怕一句“为什么要有贺家”就回去了。 “贺贤河是我童年的玩伴，长安城有一个贺家，但是不强大，贺贤河只不过是运气好天赋惊人而已。”说着说着，解朝歌的神情又落寞了起来。 别人都是运气好，唯有他运气差，差得惊人。 ------------ 第一卷 第十章 长安夜歌（十） 苏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解朝歌，他只能跟着解朝歌继续往前走，解朝歌跟着解宏毅，过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城主府门口。 门人接引一行人来到了会议室。 在此之前，解朝歌和苏玄都不知道他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开会议室的门，苏玄仍旧是什么都不知道，解朝歌却差不多猜了个透。 之间会议室里，一张桌子周围围满了人，其中一部分人很明显地分成了三堆，还有一伙人站在首座的旁边，首座是空着的。 苏玄等人进来了之后，其中一堆人为首的人说道：“解家的人也来了，怎么也不见你们段城主呢？”首座旁边的那些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人说道：“我这就去通知城主。解家主请坐。” 解宏毅入座，解朝歌和苏玄也分别坐在了解宏毅的两边，至于管家和仆从就只能站在后面。 主人还没有来，每一堆人都私下说着悄悄话。 就比如解家，解朝歌正在向苏玄介绍着这三伙人。 “刚刚说话的，名叫汪天治，比我大两岁，现在是汪家家主。”解朝歌说道。 苏玄诧异地看向了那个看上去很是年轻的汪天治。看上去很浮躁，不像是一个家主的样子。 “他虽然是一个鲁莽的人，但是他的玄力修为丝毫不弱，算下来现在应该有人阶六层了吧。正因为他的天赋，他父亲才早早将家主的位置传给他。”解朝歌小声说道，“不过不足为惧，那个家伙脑子里都是肌肉，当初我都能欺负他。” “人阶五层。”苏玄说道。 解朝歌和解宏毅诧异地看着苏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个汪天治，现在只有人阶五层。”苏玄说道。 家族毕竟只是家族，终究还是敌不过昆仑的修炼体系，同样是修炼天才，放在昆仑就已经是人阶六层了，放在旧召的家族，也只有人阶五层。 当然，如果真的要比试，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解朝歌点了点头，解宏毅又是对苏玄的看法有所改观。 只听解朝歌继续说道：“那个女人，是许家的家主。她比我长一辈，我不方便说她的姓名。”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然后说道：“就算我方便说，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总而言之，许家家主是一个很狡诈的人，许家第一顺位继承人是她后面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名叫许仁耀，我们当初都叫他许人妖，他和他的名字有些相近，因为他确实有点妖……” 苏玄点了点头。 解朝歌又转向了第三家，然后说道：“这一家是沈家，沈家家主是一个非常强的玄术士，据说他的实力已经逼近天阶了。背后是他的儿子沈沧浪……他是我唯一佩服的人，无论是修炼玄术之前，还是修炼玄术之后，他待我始终如一……” 说着，解朝歌顿了一顿，然后继续说道：“他始终视我如蝼蚁草芥，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过。” “人阶六层。”苏玄说道，“不能敌我一招。不足为惧。” 解宏毅这回看苏玄的眼神更加诧异了，他一次次地提高苏玄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却每每发现自己最终还是低估了苏玄。现在苏玄还没有出手，就让他认为苏玄是绝世天才。 他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问问自己的儿子，这个师父是从哪里找的。 “但是沈家势大，我们能不动手还是不要动手。”解朝歌说道。 苏玄点了点头。 三家都已经介绍得差不多了，该来的人也差不多应该来了。 四家估算了一下时间，也都停止了窃窃私语，等待着主人的到来。果然过不多时，就有一个束发少年走来，那少年面容俊秀，世所罕见。 解朝歌看了看那个少年，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师父。原本他认为苏玄的样貌已经是世所罕见了，现在居然遇到了对手。 不过看过之后，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师父比较强一些。那个少年的样貌太柔。 倒不如说，那个少年正是因为样貌比较柔弱，才比较出众。苏玄不同，苏玄由内而外散发的霸气，一双剑眉英气逼人。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苏玄是他师父。苏玄的徒弟都莫名其妙变成了苏玄的脑残粉，所以在他们眼中苏玄最帅不解释。 “段城主呢？你们派出来个小娃娃，莫不是瞧不起我们四家？”汪天治说道。 厉害，当真是厉害。虽然解朝歌说汪天治这个人没什么脑子，但是在拂尘看来，这个人粗中有细，表达自己不满的同时，也把其余的三家拉了下水。 虽然有些莽夫，但也绝不是无脑莽。 终究还是一家之主，若说是一点脑子都没有，恐怕也不合适。 于是，拂尘也不节约使用储存的玄力，直接传音给苏玄道：“这个长安城，恐怕没有这么宁静。在座的所有人都是狠角色，无论是不是这个玄皇纪的人，都不容小觑，苏玄，你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苏玄回应了一个肯定的点头。 那少年的声音也清脆如铃，甚是好听：“我只比你小两岁，我若是小娃娃，你恐怕也只是大娃娃了。” 众人哄笑，汪天治笑了笑，说道：“好了，莫说笑了，段城主何在。” 那少年也不再嬉闹，摆出了一副严肃的神态，然后走到了那个主人的作为旁边。看到他如此，每个人都在心中猜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有的人已经猜中了，有的人还在揣摩。所有人都不说话，等待着那个少年宣布答案。 “从今天起，长安城的城主，就由我，段惊旋来继任。”那少年表情严肃地说道，“我姓段，惊天动地的惊，凯旋而归的旋。” 这个消息，着实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当即许家那美妇家主就问道：“段城主呢……我是说……老段城主呢？” 段惊旋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祖父积劳成疾，又因用玄过度，已经辞世了。” 这个重磅炸弹毫无疑问让整个场面都爆炸了。 段城主死了？ 翻雨覆云，只手遮天，惊大人哭，止小儿啼的段城主，竟然死了？ 而且，竟然让这么个小娃娃继任？ 旧召国怎么了？不是说城主必须要有天阶的实力么？这个小娃娃，又怎么可能有天阶的实力？而这样安排，不是勾引四大家族暴（和谐）动吗？ 不对，其中定有阴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说不定这就是段城主示敌以弱的计谋，等到真的有人发难，段城主再来一个瓮中捉鳖。 段城主虽然人已经不在了，但是余威尚在，仍旧能够惊得四大家族不敢动城主府分毫。 “段惊旋不才，实力没有天阶，因此现在的职位只是代城主。”段惊旋说道，“等到惊旋突破到天阶之后，再会继承城主之位。” 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四大家族也都不会轻举妄动了。他们也从段城主死亡的狂喜之中冷静了过来。甚至有的人都已经开始假哭了。 相互吊唁一番之后，又是那汪天治说道：“段城主邀请我们过来，莫不是就是为了这件事？” 如果真的城主更替，直接发布公告不就是了？何必把所有的人都召集起来呢，在座的都不是弱智，没有人会认为这个新任的段城主叫他们过来，只是单纯地告诉他们城主已经换人了这个消息。 相反，他们迫切地想要知道新任的段城主叫他们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他们都想透过这件事情，调查清楚老段城主的动向。 老段城主的死讯，究竟是伪造的，还是被隐瞒许久，现在实在是瞒不住了，通过段惊旋的一番话就可以推测而出。 只听那段惊旋缓缓地说道：“我们长安城，来了一位贵客。我一个人招待不起，所以我希望各位也能参与招待。” “是什么贵客。”一直都沉寂的沈家家主终于开口了。 他的语调中没有一丝疑问的语气，听起来就好像是在说“我命令你现在就告诉我，那个贵客是谁”。若不是熟悉了他的说话方式，众人很难和他交流。 “是——”段惊旋卖了个关子，“你们且猜猜是谁。整个旧召国，能被我称为贵客的，都有谁？” 这个贵客既可能是真正的贵客，也可能是加双引号的贵客。 许家家主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难道是颜皇陛下？” 他所说的颜皇陛下，是当今旧召的皇帝颜怀书。长安城之富庶，世所罕见，哪怕是其他城的城主来了，这里的城主出面接见就是了，也不必摆这么大的阵势。 “恐怕不是吧——若是颜皇陛下，整个长安城都得闹得沸沸扬扬的。”沈家家主说道，“我想，莫不是城主找到玄皇传人的踪迹了，想要我们一同出力擒拿那个玄皇传人？” 苏玄听到这里，心头一紧，手中捏着的救命符近乎就要离手。而这个时候拂尘在他耳边说道：“不可能，那个人也只是胡说八道瞎猜的。” 拂尘没有给出任何解释，但是苏玄就是无条件地相信她，捏着符纸的手也渐渐松了下来。 那段惊旋也是笑着摇了摇头，显然这两个人猜的都有些不靠谱。 “莫不是——某位昆仑大能来了吧？”汪天治说道，“老城主不敌那大能，身死道消，城主府顿时群龙无首，而那昆仑大能还在威逼，只好召集我们……” “汪天治——”段惊旋面若寒霜。 ------------ 第一卷 第十一章 羡仙常伴，慕鹤白首（一） “小的假意猜测，若是不准，希望段城主海涵。”汪天治笑着说道。 段惊旋的表情丝毫没有融解，只听他说道：“解家主没什么想要猜的么？” “解某愚钝，实在是想不出来了，还望城主赎罪。”解家主解宏毅狡诈得像一只老狐狸，深藏不漏。原本解朝歌带回来了这个消息之后，他就对城主府有着深深的忌惮，生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着了城主的道儿。 在他看来老城主肯定是又强又狡猾，但是这个新城主，在强大上或许不及老城主，但是在狡猾上绝对是远超老城主。 必须小心应对！ “解家主严重了，三位家主把可能性都提前说完了，解家主没有话说也是正常。”段城主倒是很会做人，“只可惜三位都猜错了。汪家主错得最离谱，许家主和沈家主猜的还有一点边际。” “哦？那个人是谁？”这句话倒是引起了汪天治的注意。 “大旧召长公主，颜珞。”段惊旋说道。 汪家家主汪天治顿时无言：“……” “……”沈家家主也是说不出话来。 “……”许家家主面露惊讶的表情，张了张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唯有苏玄，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看着苏玄若有所思的样子，拂尘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直接附在苏玄的耳朵边上说道：“就是你下山之前在玄门山上遇到的那个小姑娘！” 这样一说，苏玄就又有印象了。 怪不得觉得对方的名字有点耳熟，原来见过，不但见过，还救过对方的命。当时苏玄的实力还不能起死回生，他是使用了一次师父给的救命符才将颜珞救了回来的。 在那之后，他还和颜珞定立了一个三年之约。 这个约定不但是给颜珞定的，还是给自己定的，三年之内，他必须登上旧召国的国都，把颜珞的国家从危亡之中解救出来。 其实早在一开始，苏玄就是认识颜珞的，只不过下山之后见的人太多，遇见的事情太多，渐渐地他就把颜珞的这个名字淡忘了。 若跟他说起三年之约，他能想得起颜珞，若是像拂尘那样梯形他一下，他也是可以记起颜珞的，但是就这么把颜珞的名字摆在苏玄面前，苏玄还真是想不起。 “您……莫不是在说笑？”解家家主最为冷静地说道。 长公主颜珞，一向是颜皇的心头肉。一个城主就已经把他们压得死死的了，颜皇更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要说颜珞离开了颜皇的庇护，来到了他们这个长安城……还要四大家族的人出人来招待她…… 凤落凡尘，凡人又如何敢与之忤视？ “没有说笑，长公主颜珞就要来到我们城，我们必须好生招待她。”段惊旋说道，“这也将成为我的第一份业绩，你们明白么？” 顿时所有人都在心头一凛。 段城主这一番话简直可以说是推心置腹，也正因为此，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跌到坑里，再也爬不出来了。 “段城主……您觉得，我们能做什么呢？”汪天治算是所有人中最能侃的，但是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怵。毕竟他虽然喜欢作死，也不想真死。 其实大多数人都有他这种心理，想作死又不想死。 但是汪天治例外，他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作死，什么时候作死会死。 “准备几个节目，逗公主殿下开心一下。”段城主说道。 “……” “……” “……” “……” 四方沉默。 “怎么都不说话了，准备节目的事情用不着你们操心，由我一手操办就可以了。”段城主说道，“你们只要出人就可以了。” “冒昧地问一句，是什么节目？”沈家家主问道。 段城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说道：“擂台论道！” 论道这个词很神奇，既可以是师父教徒弟，又可以是同辈之间交流玄道。但是这里段城主的这个论道，很显然就是比武了。为了和寻常人的比武区分开，段城主在这里使用了论道这个词。毕竟玄术士的比武，能叫比武么？ “我就不参加了。”汪天治说道。 开什么玩笑，自己堂堂家主，跑出去站在擂台上当猴子一样和别人论道？ 一点彩头都没有，就想把自己当猴耍？ 其余的家主也纷纷表示自己家里人手不够，最近又比较忙，恐怕出不了力来帮助城主。不过他们都愿意贡献一点物资什么的来赞助。 “你们真当我是来拉赞助的？”段城主面色有些微怒。 四家家主又揣摩不透这个段城主的脾气了。 归根到底，还是这个段城主说话不愿意一次性说完，说一半就让四大家族的人猜，四大家族的人猜不出来，他才继续说。 解宏毅已经大致能够猜到段城主这些行为举动的目的了，果然还是为了无形中立威。 一再地驳斥对方，就可以树立自己的威信。 既然他愿意这样，自己就当一个看客看他继续玩咯。 从这以后，解宏毅尽量都不说话了。事实上，整场对话中，他说话都算少数。 “我这回是真的为你们好。也是为我们长安城好。”段城主说道，“有小道消息说，公主殿下这次出来，可不是出来游玩的。” 解宏毅在心中暗暗地说了句果然。 果然段城主说半句话就要停顿一下。 果然段城主，就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那么解宏毅已经不用再说话了，他哪怕不说一句话，段城主也会乖乖地把所有的东西都交代出来的。 解宏毅能够看出来，其他的家主也看得差不多十之七八，所以段惊旋说完这句话之后，其余的家主面面相觑，去没有人出来受那个罪。 段惊旋也发现自己的这个小计谋好像渐渐失效了，于是他也不绕什么弯子了，直接说道：“公主殿下这次出来，据很可靠的消息说是来招驸马的！” 此言一出，又是满座皆惊，甚至正在喝水的汪天治一口水喷在了桌子上。 “你说……什么？”解宏毅讶然地说道。 “颜皇，要嫁女儿了。”段惊旋语不惊人死不休似的，又说出了颜皇的立场。 场面陷入了久久的沉寂，没有任何人说话。 哪怕是苏玄，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要出嫁了？那我们的约定怎么办？她难道说真的要服从命运的安排了？不是说好，我帮她夺得王位的么……不行，一定要找她问个清楚。打着这样的心思，苏玄没有继续听段惊旋后续的话。 “各家族的青年才俊可以在我这里报名，这次比赛也没有什么奖励，只是优胜者，可以对公主说一句话。这句话能否打动公主的放心，就要看各位的本事了。”段惊旋又说道，“接下来，我就会发布告示，如果各位有意，可以现在就在我这里报名，也可以等发布告示以后，和那些庶民一起报名。在我这里报名” 在场的人纷纷表示要回去考虑一下，哪怕是汪天治现在就要急着报名，他后面的管家硬是拦住了他。 这次会议，算是正式结束，说这是回忆，实际上也只是段惊旋对四大家族的单方面通知。一方面，告诉四大家族现在城主府已经换了掌舵，另一方面提前告诉四大家族这个消息，让四大家族有一个准备。 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别的用处了。 四大家族，没有一家敢和城主府对话，每个人的心机都很深，都不愿意暴露什么。 等到四大家族都走了以后，段惊旋这才是缓了一口气，他走了下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拂去了自己额头上的汗滴。 四大家族个个都老奸巨猾，每一个家主都不是好对付的货色，段惊旋在这四个庞然大物之间周旋，着实很费劲。 虽然城主府失去了老城主之后，实力还是远远地凌驾于所有家族之上，但是城主本人的实力却一落千丈。城主的思维，魄力，也都变得不如前任了。 “真是累啊——”段惊旋打了个哈欠，然后对周围的人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老张，你安排侍女喊公主起床，吃完饭了以后让她来我这里，我有话对她说。” 若是有外人在，听到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恐怕坐都坐不稳了。 这像什么样子？叫公主起床然后来见他……他以为自己是谁？皇帝吗？ 过不多时，颜珞就洗漱完毕，看样子好像还没吃早饭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跑着跑着，她就直接扑到了段惊旋的身上。 还好周围没人，不然又是一群下巴坠地。 “段姐姐早安！”颜珞元气满满。 “你呀，都已经中午了还早安。”段惊旋戳了颜珞的鼻子一下。 颜珞看了看段惊旋背后的束发，然后伸出手把束发解开。 青丝如瀑，却遮不住佳人。 这个段惊旋，竟然是女儿身！ “都没有外人了，还绑起头发干什么。”颜珞说道，“多见外。” 段惊旋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说道：“万一要是有外人进来了怎么办——知道我身份的，除了你可就只有我们府上的这些人了。” 颜珞微微一笑，然后说道：“那你就以女儿身继续当你的城主咯。” 说着，她拿起了段惊旋的腰牌。 上面写着城主的名字，和段惊旋的名字同音，却不是惊天动地的惊，凯旋而归的旋。 “段菁萱——” ------------ 第一卷 第十一章 羡仙常伴，慕鹤白首（二） 解家的人都在商议着公主选驸马的事情，苏玄不是解家人，不方便插嘴，只好随便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看书。 好在解朝歌看都没看过的书还真不少，苏玄有的是打发时间的东西。 就在苏玄看着入神的时候，拂尘从苏玄的肩膀上跳了下来，拦在了书上。 “莫闹。”苏玄说道。 “我没有闹。”拂尘站在书上说道，“你真的毫不在乎？” “我在乎，又有什么用？”苏玄一把把拂尘从自己的书上抱走。语调依旧是那么清冷淡漠。 “你可以去改变它！”拂尘再次爬到书上说道。 “我不在乎，也会去改变它。”苏玄再次把拂尘抱走，“你知道我的脾气的，我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 拂尘看着他，然后说道：“你要去报名吗？” 苏玄终于把书放下来，冷冷地瞥视了拂尘一眼，然后说道：“我为什么要去报名？” 拂尘讶异地说道：“你难道不要向颜珞表达自己的想法吗？” 苏玄看着拂尘，然后缓缓地说道：“我有我自己的表达方式，我也有我自己的行事习惯。我苏玄，没有必要迁就别人。” “如果我参加了那个比赛，然后一路打上去，获得了冠军，换回了和颜珞说一句话的权力……”苏玄的语调有一些微冷，“那又能怎么样？证明我赢了？证明我实力比其他的长安城青年才俊强？” 他越说越怒，最后站起身来。 “只要参加了那个比赛，我就满盘皆输了。我只是在打一场必败的战役，让自己输的不是那么难看而已……”苏玄的语气又重新回归了那种冷冷的，略微沙哑的声音。 虽然这个语调也不是平时苏玄说话的语调，但是这种语调比较符合苏玄冷静的性格，听上去还算让人习惯。苏玄说话的期间，拂尘选择了侧耳倾听。 苏玄的满腔怒火，都需要找一个豁口发泄。拂尘愿意当这个倾泻点。 “颜珞是我的人。”苏玄说道。 拂尘原本还在静静地听，忽然听到苏玄说出了这么一句劲爆的话，顿时吓得坐在了地上。 “她的命是我救的。”苏玄又继续说道。 拂尘这才叹了口气，还好苏玄是一块木头，不知道他刚刚说话有多么……可怕。 不过仔细想想，苏玄的脸皮这么薄（自称的），如果不是一块木头，也说不出这么可怕的话吧。 “她和我还有一个约——”苏玄说道，“三年之后，我还会把这个国家送到她手上。” “因为她是那个人的女儿。” “所以，我不允许她向旧召皇帝低头。” 苏玄将书收了起来，然后对拂尘说道：“走吧。” “上哪儿去？”拂尘问道。 “以笛声会友。” 又是一晚上的谁也说服不了谁，清晨太阳初照，苏玄吹完了最后一曲，然后收起笛子，听对方吹完最后一曲。 紧接着，他从高楼顶上跳了下来，又是一天开始了。 苏玄在解家住着也不需要做什么事情，本来他就是解朝歌的老师，解朝歌现在也不需要修炼玄术，没什么问题要问他，所以他尽可闲着看书。 他一介玄术士，吃饭都可以省了，因而这几天，他就是白天看书，晚上吹笛子。就这样，热热闹闹的报名时间过去了。 又是一天清晨，苏玄还在看书，却见解朝歌跑到苏玄的房间……其实这里是解朝歌的书房，但是解朝歌不喜欢看书，苏玄又一直泡在了这里，所以索性这里就被划为苏玄的房间。 “师父！”解朝歌急匆匆地敲门，“师父师父，我感觉我要突破到人阶五层了！” 苏玄这一路上对解朝歌的训练非常有效，再加上被贺贤河侮辱过之后，他变得异常的勤奋。虽然他天资不是很好，但是最近，他也有隐隐要他突破的趋势。 他知道自己师父有一门独特的玄术，能够聚集周围的玄力。当初江龙就是借着这一门玄术突破的，现在他又想找自己的师父来突破了。 苏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收回来，说道：“不把两仪分光剑修炼成，你还是打不过沈家的那个小子。” 沈家的那个小子，指的就是沈沧浪。在所有人之中，沈沧浪最为强大，其次是汪天治，许仁耀虽然比较恶心，但其真实实力或许还不如解朝歌。 毕竟解朝歌还会一门天罡玄术。 不过正如苏玄所说，一门天罡玄术或许能够弥补一定的差距，却始终不能弥补他和沈沧浪的差距。更何况他的天罡玄术还是有瑕疵的，如果他不把剑术修炼到一定的程度，他始终是打不赢沈沧浪的。 “我这几天全力都在修炼两仪分光剑，现在已经差不多初有成效了！”解朝歌抬起七夕青芒就是对着空气刺出去，一道青芒闪过，两道青芒从那第一道青芒中闪了出来，分头刺向了其他的两个方向。 仍旧是两仪分光剑的最初阶段，不过比起之前他面对玄兽的时候使用的两仪分光剑更加纯熟了。 苏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用得好，可是没什么用，不能把两道剑芒同时攻击一个人，” 解朝歌挠了挠头。 看样子这门剑术修炼到，还是不能让苏玄满意。 苏玄轻轻地叹了口气。解朝歌的天赋真的不算好，现在他的心性也只是一般般，就连思想觉悟，智慧方面，也被伍子虚远远地甩开了，这样下去，恐怕难成大事。 尽力而为吧，苏玄心道。 随后他忽然又想到了解朝歌的杀招。他的杀招自然就是他那门天罡玄术了。说来也巧，天雷神怒术本来是一门极为强悍的玄术，那场比试，如果不是宫若凑巧修炼的是燃灯谪仙术，两个人就这么硬碰硬的话，到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你的那门天罡玄术，有几个地方我给你稍微改改。”苏玄说道，“你要控制着雷霆，不要让它白白的发散，而是要让雷霆尽力在你周身缭绕，进进出出，庇佑着你的身体。” 解朝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随后苏玄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你的父亲希望你能够在这场比试里取得一个好成绩，那我便助你一把，但是在地阶之前，你不得再找我用这种方式助你提升修为了，揠苗助长终究非是正途。你自幼养尊处优，不如江龙一般根基稳健，我建议你还是多多淬炼身体。” 解朝歌听到苏玄肯为自己提升修为，顿时喜出望外，连忙点头。甚至苏玄说的是什么他都没有听清楚。 看着解朝歌兴奋的样子，苏玄心想着自己的这番话恐怕又被当作耳边风了，这些话他以后肯定还要对解朝歌重复强调，也不在这一时，既然解朝歌想要实力飞升，那就给他实力飞升…… “你随我来。”苏玄说着，走出了们。解朝歌也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苏玄一眼就看出了解朝歌的症结所在。 他玄力修为还差一丁点，若是寻常人差这么一丁点，运气好早就突破了，运气不好的，现在也应该突破了。但是解朝歌的先天经脉有一些闭塞，终究还是差着别人几分。 虽然说，按照苏玄所说的，解朝歌这么继续修炼下去，底子肯定会比别人扎实。这样他就有一些优势，可以去修炼一些偏门的玄术。 不过那样，终究还是靠偏门玄术，自己本身的实力还是不够强，恐怕也不是解朝歌希望看到的。 苏玄再次走到那幢最高的建筑上，那是一个钟楼。 他吩咐解朝歌在钟楼的下面等候，他自己一个箭步朝着天上跳了过去，跳到了钟楼的最顶端。然后他伸出双手，开始凝聚周围的玄力。 解朝歌的情况和江龙的情况可不同，他需要的玄力比江龙需要的玄力可多得多。 苏玄可不能像是帮助江龙那样，聚集那么少量的玄力来帮助解朝歌。 毕竟，除了提升玄力修为，解朝歌的经脉问题也要解决。先天经脉，是先天的问题。 要解决这个东西，就是逆天行事—— 除了玄力，还要抵抗天劫！ 苏玄将笛子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吹奏。 笛子中没有传出来笛声，或者说，笛子中传出来了只有玄力才能听见的笛声。笛声操纵着万象玄力，向着苏玄汇集。 万象流云如龙卷，形成一个漩涡的形状。所有人都不禁抬起头观望。而那个漩涡的正中心，就是解家。 解家在干什么？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有权限去问。 苏玄操纵着这股玄力，注入了解朝歌的身体里。解朝歌顿时感觉到浑身的疼痛，但是比起变强，这些疼痛还算不了什么。 他的意志力没有江龙强，但也不算弱，对于变强的渴望，他还是超出常人的。 “忍受住了这股疼痛之后，还有一股更强烈的疼痛，我希望你也能忍住，不要白费了我的一番苦心。”苏玄的声音在解朝歌的耳边响起。 解朝歌刚刚点了点头，随即他就发现自己已经是人阶五层了。 那为什么还要有一层疼痛？ 他十分不解。 但是既然苏玄这么吩咐，他就听就是了。 所以他继续坐在原地，没有动一步。 很快的，苏玄所说的那股疼痛如期而至。那股疼痛，才是真真正正痛入骨髓。 ------------ 第一卷 第十一章 羡仙常伴，慕鹤白首（三） “解朝歌啊解朝歌，你真是太天真了……”解朝歌在自己的脑海中说道。 他原以为，这个疼痛他完全可以承受的，但是百骸传来的感觉告诉他他想得有点多。 这哪里是疼痛了——这简直就是炼狱。解朝歌感觉到自己浑身百骸都要爆裂了一般。 他的感觉还是比较敏锐的。刚刚，苏玄为解朝歌提升了修为，而现在，则是要将他的经络拓宽。将经络拓宽至常人水平，乃是逆天改命的行为，虽然事小，但是罪大。 “苏……师……”解朝歌有点忍受不住了，他仰起头，想向苏玄求援。 随后他便呆住了，甚至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钟楼之上，苏玄持着七星龙渊，傲然而立。解朝歌抬头的一瞬间，只看见苏玄凌空一剑刺出。 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两道刺眼的光芒闪过。 那分明，是晴天霹雳！ 解朝歌虽然不爱看书，但是他也知道晴天霹雳是什么东西。经常有人骂人的时候说对方会遭雷劈，因为苍天用来惩罚罪人的手段，就是天雷。 玄天与凡人的苍天不同，但是玄天用来惩罚有罪玄术士的手段，也是天雷。 逆天改命，无论是逆苍天，还是逆玄天，都是重罪！ 罪，当诛！ 解朝歌不知道自己提升一层修为是犯了多大的罪，但是他只知道，苏玄冒着被雷击的危险来为他创造了这样的一个环境……苏玄待他，不计前嫌，推心置腹，恐怕唯有以命相投靠，否则无以为报。 霎时间，又是一道惊雷划过，苏玄在惊雷出现之前，就已经抬手。一道从天而降的怒雷，被七星龙渊斩成了两截！ 看呆了的，除了解朝歌本人以外，还有他的父亲。 连雷电，都能够撕破！ 这苏玄，当真是道法通玄—— 解宏毅的实力比苏玄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苏玄却能和他谈笑风生。这个人的天赋，实力，心性都是绝佳的，更何况，苏玄还是这个玄皇纪的人。 这等天才，绝对是玄皇的有力竞争者。 解宏毅唯一的疑问，也大概就是怀疑苏玄的动机了。如果苏玄真的想成为玄皇，那他为什么要栽培和他同一个玄皇纪的人……历代的玄皇都是招揽上一个玄皇纪的人，这样培养起来的人不会与他做对，这个苏玄为什么培养这个玄皇纪的人？ 解宏毅闹不明白。 其实，熟悉苏玄的大多数人也都很纠结这个问题。只是没有人问过苏玄，不知道苏玄是怎么想的罢了。 九道惊雷闪过，苏玄一一破之。 青空终于归于寂寥，解朝歌的百骸也终于舒缓了下来——经脉闭塞？那已经是过去时了。 办完这一切之后，苏玄从钟楼上跳了下来，解朝歌连忙跑到苏玄身边，说道：“师父！”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苏玄就说道：“这次比武，除了沈沧浪，你不能输给任何人。” “是！”说完，解朝歌顿了一顿，“沈沧浪，我也尽力一试！” “不必，你打不赢他的。”苏玄说道，“遇上他，你认输就是了。” 解朝歌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位面有些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苏玄说道。 说完，他低头想了想，找到了一个适合举例的事件，对解朝歌说道：“还记得督武学院大比，江龙向你认输的那件事么？” 这件事情才发生在前不久，解朝歌哪有苏玄那么健忘，当然记得一清二楚。 “江龙真的和你打起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毕竟你引以为傲的天罡玄术真实效果也仅仅如此，江龙的玄力修为不高，但是实战能力丝毫不逊于宫若。他的战斗天赋远远超出常人，往往能发挥出超过自身实力的战斗力。”苏玄说道。 解朝歌听完苏玄这么说，才觉得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他说道：“那为什么不让他……” “那为什么不让他与你一战？”苏玄说出了解朝歌的心声。 “因为不值得。”他又说道，“只要派出宫若，就可以取胜，为什么要让江龙陷入那么危险的境地？” 解朝歌细细品味了一番苏玄的话之后，双目忽然之间闪烁出光芒：“师父要参加这场比试？” 苏玄的实力远超同侪，想要拿下这场比试绝非难事。 “我不会参加这场比试——不过我肯定会出手就是了。”苏玄说道。 看着解朝歌的眼神中有一些疑惑，苏玄又说道：“有些事情你终究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解朝歌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随后，苏玄和解朝歌分开，解朝歌继续演武，苏玄继续白天读书，晚上吹笛。 转眼间，比武的时间到了。 解朝歌问苏玄去不去，苏玄说去。解朝歌又问苏玄带不带家长，苏玄说你爹那么忙带着他干啥，带俩地阶的护卫就行了。当初苏玄为什么不报名，苏玄说就你事多。解朝歌没问题了。 一路上解朝歌也不多问苏玄究竟有什么计划，只是给苏玄指指点点：“这家的甜点非常好吃，师父如果喜欢吃甜点，我下次带您来这里。” “这家乐坊的乐器歌女都非常棒，诶？我怎么知道乐器非常棒的……我在您眼中难道就应该只知道歌女非常棒？” “这家赌坊据说非常有意思，但是家规森严，家父没让我去过，师父要是喜欢赌博，可以去自己去……可以下回叫我给您带路。” 苏玄假装没有听出来解朝歌嘲笑他不认路：“是么，那可要谢谢你了。” “哪里哪里——”感觉自己赢回来一仗的解朝歌笑得很灿烂。 随着长安阔少绕着整个长安城转了一圈，一上午也就差不过过完了。比武下午才开始，上午的时间本来就是可以随便利用的。下午就要上战场了，解朝歌上午也没什么心思修炼，干脆拉着苏玄出来逛逛长安城。苏玄来了这么多天，解朝歌作为东道主，还没有带苏玄逛过长安，一直以来心有愧疚。 他也不敢就这么把苏玄放在长安城里乱逛……丢了算谁的？ 随后，解朝歌带苏玄到了带到了一栋酒楼面前。 “中午在这吃饭？”苏玄问道。 “嗯，师父长居山野修行，也应该出来见一见人世间的繁华。我听说这样对修行有裨益。”解朝歌强行为自己今天的奢侈消费找了个理由。 “确实。”苏玄却不知道他这只是个借口。 长安阔少本人，平时就没少见过人世间的繁华，对于他来说，乡野生活反而对他的修行有裨益。苏玄也不知道他这么说的意思，还道是他真的为自己着想。就算苏玄知道，也不会制止他这种行为。毕竟解朝歌今天下午就要比试了，好好放松一下，也情有可原。 之前的几天解朝歌已经非常努力了，尤其是在苏玄给他开拓经脉之后，苏玄简直像是不认识解朝歌了一样。他要是早这么努力，仗着家境这么好，早就把江龙什么的甩出不知道多少里外了。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同了，解朝歌再努力，也终究是没有江龙那么拼命。 解朝歌可以带领苏玄领略世间繁华，解朝歌有家境，可以用钱财来回报苏玄。 江龙一无所有。 只有变得更强，才能有机会报答苏玄的恩情。 一进门，就有侍女上来询问：“客官楼上请，请问需要陪酒吗？” “来俩。”解朝歌豪气万丈。 “我不需要。”苏玄说道，“来一个就可以了。” “我知道你不需要。”解朝歌说，“给我来俩。” “……”万恶的长安阔少，活该天生经脉闭塞。 按照店家的安排，苏玄跟着解朝歌来到了一个单间，两个人对坐……解朝歌身边还有两个陪酒。 登时，解朝歌拿起一杯酒，对着苏玄说道：“师父，徒儿在您这里学了这么久的艺，一直没有什么机会报答您——第一杯酒，算是对师父您的赔罪。” “今夜我要修习一门玄术，所以不能喝酒。”苏玄说道，“我就暂且以茶代酒吧。” “师父怎么来都行。”解朝歌哈哈笑道，“这第二杯，就是对您恩情的报答。当然一杯酒算不得什么，只是这礼数要到。” 苏玄不说话，与之对饮一杯。 “第三杯酒，虽然不知道师父您在筹划着什么东西，但是祝您的计划成功！”解朝歌说道。 解朝歌提到了苏玄的计划，让苏玄拿着茶杯的手停了下来。迟疑了一阵子之后，苏玄说道：“它必然会成功，因为它是由我计划的，也是由我操办的。” “师父……其实别的东西，我也都清楚，什么玄术修炼的方法，玄术修炼的技巧，我也都知道。”解朝歌说道，“就算不知道的，问一问别的老师，总不至于差到哪儿去。但是我就是欣赏您的这种说话方式。” 苏玄放下茶杯，听着解朝歌说。 “别的老师说话没有您这股气势，说话说一不二，做事当仁不让。”解朝歌有些微醺，“这种自信的人，我这辈子真的没见过几个。” “你说那个沈沧浪么，我服，服是服，但是他的孤傲，都是假的——” 解朝歌说着说着，因为酒意的原因，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没有实力的人没有资格孤傲。”苏玄说道，“都没有人关注，孤傲给谁看？” ------------ 第一卷 第十一章 羡仙常伴，慕鹤白首（四） “说得好！”解朝歌还想再喝，被苏玄制止了：“你下午还要比赛呢。” 因着苏玄的这句话，解朝歌的酒意都被吓散了。 “对啊……我下午还要比赛。”解朝歌笑了笑，“那就不喝了，我们吃菜！吃菜！师父我跟您说，这个菜啊，只有我们长安城有，因为城主有令，不允许出口，所以……” 解朝歌还在给苏玄介绍着菜，忽然一个嘈杂的声音响起了，紧接着，两人听到了之前那个迎宾侍女说：“您不能进去，这里面有贵客……” “贵客？我倒要看看还能有哪个贵客比我还贵——”一个粗嗓门响起，话音还未落，就有一个人踹门而入。 “呦，我还说是哪个人占了本大爷的专座呢，原来是解家的小少爷啊……”那个人的语调忽然变得轻快，那人满腔的怒意，也渐渐的化作了嘲弄的意味。 “沈青枫是么？”解朝歌装作想了一想对方的名字，然后以同样嘲弄的口吻说道。 “谢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恐怕你现在还以为你是长安四大公子呢？”沈青枫说道，“也许我应该让你长点记性？” “如果是沈沧浪在的话，他或许有这个本事。但是你——”解朝歌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眼中的不屑已经不言而喻。 沈青枫冷笑着说道：“看样子出去一圈以后，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苏玄看了一眼沈青枫，又看了一眼解朝歌，然后说道：“这个家伙和你很熟吗？” 解朝歌摇了摇头，说道：“自来熟而已，总想踩着我上位。” “那就好了——”苏玄说着站了起来。 沈青枫背后的几个沈家护卫也跟着上前一步。地阶的护卫，气度倒还真是不凡。 “师父莫要轻举妄动……好汉不吃眼前亏。”解朝歌看了一下形势不对，连忙低声说着，拦住了苏玄。 看到解朝歌怂了，沈青枫更是嚣张狂妄了，只见他走出护卫的防护圈，然后近乎是挨着苏玄，嘲讽两人道：“这就是你的师父？果然，你的实力，这种乡巴佬都能当你的师父——” “你说什么！”刚刚还在劝苏玄不要轻举妄动的解朝歌怒道。 “莫慌——”这回反倒是苏玄拦住了解朝歌。 沈青枫现在的表情一脸嚣张狂妄，他看着苏玄，看着解朝歌，说道：“这你们都能忍？看样子现在的解朝歌，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那股锐气了，哈哈哈哈哈……” 然而，苏玄出手快若闪电，一把就锁住了沈青枫的喉咙。 沈青枫后面两个护卫想动，苏玄拉着沈青枫后退了一步，并说道：“站住别动。” 顿时间，两个护卫当真就站住不动了。沈青枫用着自己残存的嗓子怒吼道：“他叫你不动你就真的不动啊，他是你的主子还是我是你的——啊！”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苏玄就已经出手了。苏玄用自己的指力捏碎了沈青枫的下颚，现在的沈青枫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不过他想表达的意思，也已经表达出来了。 两个护卫蠢蠢欲动。 “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就捏碎他的喉咙。”苏玄说道，“我没有和你们说笑，我的速度绝对比你们快，而且一旦捏碎了他的喉咙，就算你们杀了我，你们也活不下去！” 苏玄的一席话让两个护卫停下了。 苏玄一眼瞥见了沈青枫的手上有什么小动作，于是左手丢出一枚钉子，直接钉在了沈青枫的右手上。鲜血从沈青枫的手上流了出来，他只得丢下了那枚准备用来暗算苏玄的暗器。 “退后。”苏玄又对两个护卫下令。 看到此情此景，两个护卫只得都后退一步。 “再退后。”苏玄说道。 两个护卫向后看了看，无奈地掉头，然后退出房门。 沈青枫扯着嗓子喊着什么，但是他的下颚已经被苏玄捏碎，喉咙也被苏玄锁住。所以两个护卫只能听见沈青枫哇哇乱叫，还道是沈青枫的哀嚎。 “退到楼下去。”苏玄擒着沈青枫，然后走出了房门。 沈家护卫一步一步倒退，生怕苏玄一个不满意就撕票了。 “再后退……再后退……再后退……”苏玄一边说着，沈家的两个护卫一边后退，直到这两个护卫退到了楼下。 “拿下！”苏玄一声令下，之前被解朝歌安排到楼下饮酒的两个解家护卫早已忍耐不住，直接把那两个沈家护卫擒拿住了。 解家护卫在擒住沈家护卫之后，当即使用了一些手段，削弱了沈家护卫的实力，因而沈家护卫无法挣脱。苏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沈青枫，然后向解家护卫询问了一下如何削弱玄术士的实力。 解家护卫拎着沈家护卫演示了一遍，苏玄学会了之后拎着沈青枫又试了一遍。沈青枫的实力一下被削弱了将近一半。紧接着，苏玄又用自己的方法，在沈青枫身上布下了禁制。这个禁制只需要一些玄力就能冲破，是玄术士用来软禁对自己不利的寻常人的，沈青枫被苏玄削弱实力之后，已经和寻常人无异了。 苏玄看了看自己手中被自己折腾得半死的沈青枫，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法子整治他，如果真的用自认为狠辣的手段，又怕给解家招来麻烦，干脆，他就将沈青枫丢给了解朝歌。 “这是你们自己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当然如果你要肯把他交给我解决，我也很乐意。”苏玄说道，“总而言之，他侮辱我的罪，我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解朝歌看到沈青枫落到自己手里喜不自胜，看到瘫瘫软软如一滩烂泥一样的沈青枫，解朝歌忽然在心头升起了一种恶趣味。 他换了一身衣服，扮作一个童仆小厮，然后一把把沈青枫拎了起来。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解朝歌将沈青枫拎着走过了整个大堂，甚至还有不少人当即就认出来了沈青枫。顿时就有好事者跟了过去。 只见童仆装扮的解朝歌一脚将沈青枫踢出门外，然后大喝一声：“没钱？没钱来什么烟雨楼？还沈家公子呢！我看也就是个” 也亏得解朝歌太久没来长安城了，再加上这些年月他外貌变化比较大，众人如果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来。 至于说仔细看？哪有人仔细看？解朝歌只不过是童仆小厮打扮，沈青枫穿着自己平日穿的衣服，而且他还是被踢出去的那个，众人的目光自然是聚焦在这个沈家公子上了。 “完美。”解朝歌在自己的心里想着，然后他暗地里对着解家的护卫打了一下手势，解家护卫心领神会，把沈家护卫放开。 沈家护卫当然没工夫去找解朝歌等人报仇，在他们心中，沈青枫的安危高于一切，于是他们慌忙冲出去，更是坐实了沈青枫沈家公子的身份。 只能说，他们这智商，真不愧当一辈子护卫。 做完这一切之后，解朝歌的酒意也差不多消散了。对于玄术士来说，酒意这种东西只要可以去清除，总是不会醉的。 他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所以赶忙招呼着苏玄逃跑。 像是这种世家公子之间的斗争，他见得多了。 一般来讲，赢了的人不会声张，输了的人也不会哭爹喊娘。毕竟双方都是大家族，没有实力火拼，表面上还是要笑脸相迎。 所以，这一仗打完了之后，沈青枫要想再找回来场子，就得再经过这种地下手段。解朝歌怕吗？他怕什么，有苏玄在，别说沈青枫带过来地阶的打手，就算是带过来天阶的，苏玄也能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的。 解朝歌对苏玄，不，是苏玄的所有徒弟，都对苏玄有着一种莫名的崇拜感，仿佛苏玄真的无所不能一样。而事实上，苏玄还真没有吃过败仗。 沈青枫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面露狰狞，解家的护卫给沈青枫解除了苏玄布下的禁制，可沈青枫反手就是两巴掌，扇在了护卫的脸上。 “黑呼！（废物！）”下巴被捏碎了的沈青枫甚至不能说出来一句完整的骂人的话。 护卫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连忙使用玄术给沈青枫治疗下巴。玄术不愧是玄术，像是这种骨骼的伤，恐怕除了凡人中最有名的大夫，也只有玄术可以医疗了。 “解朝歌……还有那个乡巴佬！”沈青枫用手将自己的疼痛欲裂的下颚捂住，“总有一天，你们会尝到我沈青枫的厉害的……不过是一个废物，胆敢与我叫嚣，你还以为你是十年前，大家一起骑竹马的时候，当的那个‘骠骑将军’么？” ※※※ “爽！”解朝歌仰天大笑，“五年来，我真是没有一时一刻这么爽过了！” “你的玄力比他强，你就可以肆意踩在他的脸上，侮辱他的自尊。”苏玄说道，“如果我是地阶，刚刚的情况就会截然不同，如果我是天阶，整个长安城，都得把你奉为上宾……” 说到这里，苏玄顿了一顿。 解朝歌察觉到苏玄似乎话外还有话，于是问道：“然后呢？” “然后……”苏玄大胆地假设，“如果你是天阶，整个长安城的人会对你怎么样？” 他没有给出肯定句，而是给出了一个疑问句。 “如果我是天阶……”解朝歌重复了一遍。 ------------ 第一卷 第十一章 羡仙常伴，慕鹤白首（五） 解朝歌恍然回首，对苏玄说道：“师父，我明白了。” 可是苏玄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明白，你仍旧是不明白。江龙明白，宫若明白，伍子虚明白，师朝阳也明白，可是唯有你解朝歌，仍旧是迟迟没有明白。” “……”解朝歌终于露出了一些不满，“为什么我还是不明白，凭什么他们比我强，我也很努力——师父，我不明白。” 苏玄叹了口气，说道：“因为他们是被逼着学玄术的。” “我也是被逼着学的，不然我仍旧是长安城里的小霸王，和时禄国，丰东国，昭阳国国都的那些个小霸王们一起并称为都城四少，你再看看这个街上，若是当初，我一声令下，有谁人不服？若不是被逼着学这个什么鬼玄术，小爷我乐呵着呢！”解朝歌的不满愈演愈烈。 长安曾经是都城，但是在颜怀书，也就是颜皇一声令下，长安也就褪去了都城的名号。不过名号虽去，繁华不褪，昌盛依旧。 苏玄仍旧是摇了摇头：“你是被人逼着的，他们是被命逼着的。” “什么意思？”解朝歌问道。 “这是一种心境修为，一味的钻研玄术玄道玄法，终究是无法突破的。”苏玄说道，“你现在已经人阶五层了，告诉你也无妨。他们不是被人逼着入玄的，是因为如果他们不入玄，就会被命运碾成碎片。我想你之前的老师，也就是段景云，或许没有和你说过玄术士是一个什么定义吧？” 解朝歌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玄术士的定义多种多样，甚至不同的地区对玄术士的定义截然相反。”苏玄缓缓地说道，“但那些都不准确，或者说，都不能正确地描述玄术士。当然，他们的说法并不是错得，你完全可以拿来引述。但是终究不如正统得解释得清楚。” 说到这里，苏玄顿了一下，然后说道：“玄术，是逆天之术，玄术士，是逆天之人。为了掌握玄术而修炼玄术的人，只不过是外道之人，这是第一个境界，也是大多数玄术士所处的境界。这种人，无论天赋如何，终究是无法有所成就的。” “第二个境界，就是江龙宫若等人处在的境界，为逆命之境，只有拥有这种心境的人，才有资格去争夺玄皇。”苏玄说道，“也唯有这种人，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什么时候，你横遭变故，然后心境升华，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地站在和江龙同一个高度。”苏玄说道。 解朝歌沉默。 “这不是我要说的。我只是给你科普一下，我翻了你书架上的书，书上简要地记载了这两个境界。”苏玄说道，“我要跟你说的，是真实的玄术士，是你，是我，是天下玄修。” “所以玄术士，就是摆脱了人道的人，也就是非人。玄术士干的事，也都不是人干的事！”苏玄语出惊人，让解朝歌着实吓了一跳。 “若是摘除了玄术，我们平时干的事情都是什么？”苏玄自问自答，“欺善怕恶，贪婪狂妄，求道者求不到清心寡欲，问玄者被迫残忍嗜杀。” “如果不这样，就会被甩开，试问他人若是拿剑对着你，你打不过他，你能用道理说服他吗？”苏玄问道，“必然不可以。但是如果你比他强，你就可以欺压他，甚至把他对你所做的事情，奉还到他头上。因而每一个玄术士都追求着更强，极端地利己——” “然后一个个走向毁灭。”苏玄说道。 “玄术士终究是无法卸下玄术，走向凡人的世界。每个玄皇纪进入后玄皇纪，就会立即死一半的玄术士，或自杀，或仇杀，或被凡人所杀，其余的玄术士都会渐渐消亡……”苏玄缓缓地说，“因为玄术士没有法度，这群人都是歇斯底里的疯子。” “每个人都想成为玄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手握着这种逆天之力长存下去，失去了这种力量的绝大多数人都会崩溃，或许有少部分人淡然自若，但是也难以在凡人的世界生存。为什么玄皇在位的时候还有玄术国？因为玄术国无法融入凡人国。” 解朝歌想了想，说道：“旧召国有关于玄术士的法律，里面对玄术士有严格要求。” “你觉得有用么？”苏玄反问道。 解朝歌不说话了。 他仔细想了想，旧召国的法律，确实好像管不了几个人。 “若是犯罪的玄术士比颜皇强，那么旧召的法律是什么？若是犯罪的玄术士就是颜皇本人，那么旧召的法律又是什么？若是旧召国的法律有用，你至于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苏玄问道。 解朝歌仍旧是不言。 “我之前问过你，如果你是天阶，你会怎么办，整个长安城的人又会怎么看你。你好好回想一下吧。”闻言，解朝歌惊起一身冷汗。 苏玄却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换做是他人，比如换做是其他人，只会比你更加凶厉残暴。你的心地在玄术士中还算是善良的。” “颜皇在位五年，旧召昆仑存在了这么久，都已经证明了，他们根本没有能力统治玄术世界。”苏玄说道，“只有一个人可以统治，那就是玄皇，是我，是苏玄。” 苏玄本来就看不起这天下玄修，早在最一开始，他就和宫若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他没有解释得这么透彻。玄术士在天命的眼中，就像是一个个作弊者，违抗天命，信奉玄天，不遵人道。 解朝歌久久的沉默，然后撇开这个对他来说太过高深难以理解的话题，问道：“之后，还有更高的境界吗？” “有的。”苏玄也收起那种剑拔弩张的气势，心平气和地说道，“玄皇境界，这种境界我也只听说过，没有见过。” 苏玄说的是大实话，他师父虽然是玄皇，但是他师父从来没有对他使用过玄术，也就无从说境界。也仅仅是他师父教他有这么一个境界，他就记下了事。 “师父是哪个境界的？”解朝歌又问道。 苏玄想了想，说道：“苏玄境界。” 解朝歌一笑，说道：“这是个什么境界。” “身非玄皇，心有玄皇，是苏玄境界。”苏玄严肃地说道。 但是解朝歌不买账，他反正是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过解朝歌也正是欣赏苏玄这种“自信”。 解朝歌低头消化苏玄的话，苏玄沉默不言，两个人就这么走着走着，忽然苏玄开口道：“大概还有多久到？” 解朝歌回过神来，然后看了一眼四周：“啊，大概还有负一刻钟……” “负一刻钟？”苏玄怀疑旧召国的计时单位和昆仑不一样。 “走过了。”解朝歌诚恳地说道。 “……” “往回走，再走一刻钟就到了。”解朝歌继续诚恳地说道。 “带路，用跑的。”苏玄一声令下，两个人向着会场狂奔而去。 到了会场，解朝歌出示了选手证，被放了进去，苏玄不是选手，没有选手证，只好乖乖地买了张票进去。 “还是张站票。”苏玄看了看手中的票，略微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走在前面的解朝歌忽然回头说道：“其实参赛选手可以持选手证领一张坐票的，那边就是参赛选手领坐票的作为。” 说着，他对着第一排的座位一指。 苏玄看着他，不说话。 解朝歌原本还想看看苏玄质疑他的样子，却没想到苏玄根本不质疑，只是等待着他解释，心下一阵感动，又有一分歉疚，对苏玄更是敬佩尊重：“我今天不是参赛选手，所以没有权限领票。” “你不是参赛选手你过来干什么？”苏玄问道。 “……”解朝歌转头，脸上竟然罕见地露出了点点红晕，“种种原因……” 苏玄但若干看不懂，不过不懂就不懂，解朝歌不愿意说，他也就不追问。 “第一场比赛，意义比较大，我过来熟悉一下场地，顺便看看有没有比较值得注意的对手……”解朝歌总算是组织好了语言，但是这段话，就算是让他自己说，也是越说越没底气。 “安心看比赛吧。”苏玄也不多说什么废话了。 整个环形看台建筑风格奇特，颇有西域建筑的风格，也只是长安这等繁华城池，才有这么多元的文化。 高台之下，是玄术士斗法的场地，为了防止玄术士破坏场地，整个场地都由地阶高手铺设。砖瓦也使用的是上等的青城砖，非地阶高手不可破。 除了实用性的价值外，整个比武场的观赏性也是非常高的，且不说擂台周围围了一圈雕花赤木栏杆，比武台周围的碧眼狮子浮雕，就连假设在空中，抵御溅出玄术的透明墙壁也是双层的。 这个擂台虽然是临时搭建的，却仍旧有这么高的水准，这个城主府可是深不可测啊。 看完了擂台，选手们仍旧是迟迟没有上场，苏玄将目光移到擂台对面。 正对面是一个大看台，看台上有一个被珠帘闭锁的座位。 其靠背雕凤，双翼伸展开来，威仪自不必说。 这个座位左侧，坐得正是那个段城主，化名为段惊旋的段菁萱。 那么这个凤椅上的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旧召国长公主，被颜皇亲自册封的，整个旧召国地位最高的女人，公主颜珞！ “一别许多日，你还好吗？”苏玄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苏玄又将目光向右移。 颜珞右侧，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长须皓首，一派长者之姿。 古代旧召国的制度，是帝王左侧为进，右侧为谏，延顺下来，左边为年轻者，右侧为长者，这是旧召国的常识。 ------------ 第一卷 第十一章 羡仙常伴，慕鹤白首（六） 仿佛听见苏玄的话一样，珠帘后那人神情微微一动，身子也开始微微倾斜。远处的人看不到，但是她身边的人还是看得到的。 段菁萱没有侧头，仍旧是目视前方，可是口中却是问道：“怎么？” 公主侧过头，想了想，然后说道：“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应该有人在盯着我。” 段菁萱失笑道：“你是公主，当然应该是全场视线的焦点了。” “不是那个视线聚焦——”公主柳眉微蹙，“感觉……有故人在看着我，但是他没有出来，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故人，何来故人？”段菁萱失笑道。 公主颜珞一直都是颜皇手心里的宝，颜皇就没放她出去过一次，她又哪里来的故人。 公主娇喝道：“不许笑！” 随后她侧头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哪里的故人……或许是我娘认识的人也说不定，总而言之，我的预感是不会错的。这两天会有大事发生。” 段菁萱笑了笑，说道：“所谓大事，就是指我们家公主殿下会看上哪家青年才俊么？” “胡说！”公主的俏脸气得通红，随后才消了消气，说道：“你别乱说，我虽然不通玄术，但是我的血脉传承还是在的！” 段菁萱听到公主这么说，也收起了玩笑之色，随即正色道：“长安城已经经不起什么事端了……如果爷爷能够快点回来就好了。”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寡言的老者说道：“公主，小姐，老城主走之前有过安排，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包在我们身上了。” “谢爷爷，现在要叫我城主。”段菁萱不满地说道，“我现在可是男儿装！” 谢姓老者笑了笑，说道：“好好好，我们的小段代城主。” “什么代城主——” “比赛要开始了。”公主打断了他们两个人的话。 谢姓老者和段菁萱都不说话了。 三个人的目光聚焦到场上， 裁判已经开始宣布两个人入场了。苏玄扫了一眼两个人的玄力修为，实力平平，没什么好看的，于是拿出了在解家还没看完的书，依靠在栏杆上看。 解朝歌看到他这样，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道：“您这样，不好吧？” “再出三招，蓝衣男子将率先使用玄术取胜。”苏玄头也不抬地说道，“而且我估计他会收势不住，如果没有人出手援护，就应该会击伤对方。” 解朝歌略微诧异地将目光看向比武场，只见蓝衣男子卖了一个破绽，然后果然使用了本场比赛的第一个玄术，就是这个玄术，逆转了整场败局，将对手直接击败。 招式，正好三招。 解朝歌惊为天人地看向了苏玄，苏玄低头继续看书，口中说着：“如果没有你关注的对手，这比赛其实不看也罢，毕竟这种水平的战斗，对你来说没什么影响。” 解朝歌别过头去。 “怎么了？”苏玄问道。 “继续看呗，再看个几场再走也不迟——”解朝歌扭扭捏捏地说道。 苏玄仿佛不认识解朝歌一样盯着他。 解朝歌别过头去不看苏玄。 “你不是解朝歌，你到底是谁？”苏玄问道。 “是一个在森林中迷路了，按照太阳方向前进的旅人。”解朝歌回答道。 “……好吧，你是解朝歌，但是你今天怎么回事？”苏玄再次问道。 “继续看呗。”解朝歌依旧是扭扭捏捏地说道。 苏玄很快就明白了。 第三场比赛时，上台了一个女子，红衣如火，手持一根长鞭。苏玄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人阶五层的实力，这等实力要碾压这种局，基本上是横扫的。 这是苏玄的关注点。 这个时候，拂尘拍了拍苏玄的肩膀，然后指了指解朝歌，苏玄顺着解朝歌看去，只见那个家伙眼睛都看直了。 苏玄皱起了眉头，低声问拂尘道：“只不过是人阶五层而已，至于这么关注么？” 拂尘真是恨不得捂脸表示不认识这个木头，不过最终她终究还是决定和苏玄解释解释，什么叫思春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男欢女爱。 苏玄只是迟钝，对这些东西也不是不了解，所以听到拂尘的解释之后，他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我以为长安阔少不在乎这个。” 只见长安阔少本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若不是我没出息，终日花天酒地，她恐怕已经嫁入了我家。” “你上次还调戏宫若——”苏玄说道。 “别别别，我那是瞎了眼……”解朝歌对自己的这段黑历史似乎很是在意，随后他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看着宫若师姐和她有一点像。” 苏玄对比了两个人，然后说道：“宫若好看一些。” “哪有，慕柠的姿色绝对不差，师父你眼光有问题。而且慕柠才色双绝，琴艺天下无双！” “宫若的琴艺是我一手教的，她天资非凡，莫说是天下，就算是在天上也罕见敌手。” “我家慕柠的武艺在同辈中也丝毫不差，是女中豪杰。”解朝歌执辩道。 “可惜像你家慕柠这种水准的，我家宫若能打十个。”苏玄回道。 拂尘顿时捂脸，这两个蠢货真的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么？ “女孩子家家的要那么能打干什么？”解朝歌说道，“而且我家慕柠……” 这个时候，有点迟钝的苏玄终于反应过来，说道：“等等，你家慕柠？” 解朝歌也顿时反应过来了，尴尬地一笑，然后说道：“看比赛，看比赛。” 现在场上的比赛形式是裁判刚刚说了比赛开始。解朝歌原以为这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没想到他猜错了。他低估了苏玄的眼力，和八卦之魂。 “你家慕柠会一招秒杀对手，不用看。”苏玄说道。 解朝歌家的慕柠果然不负苏玄重望，一招秒杀了对手。这种实力差距太大的局，苏玄都不用看双方出手。 “后面的比赛也没什么必要看了。”苏玄说道，“那么，你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你们之间的关系了吧。” 解朝歌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只好说道：“她曾经是我的未婚妻……” 顿时，在不远处响起了一个声音：“你的未婚妻？别逗了，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没想到你还念念不忘。” 打扰了苏玄难得的八卦之心，苏玄很不满地向那个方向看去。 那个人苏玄竟然认识。 “汪天治！”解朝歌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我还说，解家的公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是跑到在哪儿躲着呢，没想到竟然在这种平民区躲着。”汪天治环视了一圈四周，然后出言嘲讽。 虽然他一下子辱骂了周围所有人，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反击。 没有实力，就没有人权，在玄术士的世界，虽然人人都穿着衣服，仪表堂堂，可是其真实险恶程度，文明程度，恐怕不会高于丛林野兽。 “汪家主别来无恙啊。”解朝歌说道，“之前我竟然没有发现阁下，看样子汪家主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平民区了。” 汪天治本就不说不过解朝歌，现在解朝歌实力强了，底气足了，更是不把汪天治放在眼里了。 登时，汪天治的手下就准备出手。 解朝歌在心里面暗骂自己蠢，他为了省事就把自己家的两个护卫撂到门外面了。他想反正买站票的人也一般不会找他的事情，结果原本按照他所料没什么事的，硬是让汪天治这个不要脸的找上门来了。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解大公子。”汪天治冷笑道，“看样子，沈青枫的事情，当真是你干得咯？” “沈青枫？”解朝歌再一次假意去想这个人到底是谁，然后说道：“他啊，他被人打了？虽然不知道是谁打得，不过打得好，那个人出来我重重有赏。” 霎时间，苏玄觉得会说谎真的好厉害，他好羡慕啊。 “果然是解大公子，我说不过你，不过如果你落到了我手上，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左右，把他给我……” “他是我的徒弟。”苏玄上前走了一步，七星龙渊下摆，傲然地注视着汪家的一众人。 半路杀出了个苏玄让汪天治很吃惊，想不到这个平民区还真有胆敢忤逆他的人。不过紧接着，他发现自己勘察不出来苏玄的实力，这让他更吃惊了。 他后退了一步，低声问身后的两个护卫道：“这个人什么实力，你们二人齐上，可有把握拿下？” 护卫的眉头紧锁：“属下也看不出这人什么实力，他自称是解朝歌的师父，恐怕实力不会低于地阶，在这里贸然进行这么大规模的打斗，恐怕段城主不允许。” “可恶……那就这么让他给跑了？”汪天治低声怒道。 另一个护卫说道：“家主莫急，属下听闻这个解朝歌也参加了这次比赛，有的是时间对付他！” 汪天治心有不甘，但是也没什么办法，只得狠狠地说道：“终日只会躲在别人羽翼之下的小畜生！” “你与我地位相同，我既然是只会躲在别人羽翼之下的小畜生，那你是不是就是‘不会躲在别人羽翼之下的小畜生’？”解朝歌不愠不怒，还以颜色。 “你！” “我。”解朝歌淡淡地说道。 “狐假虎威。” “说得好像你不是？”解朝歌说道，“你把你那个护卫支开，咱俩单挑啊。” ------------ 第一卷 第十一章 羡仙常伴，慕鹤白首（七） 听到解朝歌敢于说出这样的话，汪天治先是一愣，然后看向了苏玄，说道：“看样子你的师父，能够给你莫大的勇气啊。” “不服你也去找一个。”解朝歌说道，“爱打打不打滚，贵宾区的大少爷这个小小的平民区伺候不起。” “哼！走！”汪天治吃了数个口头上的亏之后，终于是忍不住率人离开了。 解朝歌的面色也渐渐地变冷了起来。 苏玄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说道：“你要冷静一会儿，就在这里呆会儿，我先回去了。” 解朝歌点了点头，随后仿佛想起了什么东西似的，连忙叫住了苏玄：“等等！” “怎么了？”苏玄回头。 “你不认路。” “……” ※※※ 汪家 “查，全都都给我去查！这个苏玄是什么人，竟然敢在长安城阻挠我办事！”汪天治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杯扫到了地上。 如果苏玄在，一定会斥责他暴殄天物，这茶杯可是古物，而且更是古代的帝王器皿，就算是自己不用，上交给国家也是好的。 “家主息怒，我观这个苏玄年纪不大，恐怕来头不小啊！”他身旁的那个人说道。 这个人，就是刚刚两名护卫的其中之一。汪天治乃是家主，却脾气暴躁，善勇寡谋，因而他身边的护卫往往都文武双全，最起码要有一定的谋略。 “你是说，他也是这个玄皇纪的人？不可能，如果他也是这个玄皇纪的人，为什么他能到地阶？”汪天治不相信。 “我也没说他是地阶啊……”那个护卫说道。 汪天治一皱眉头，说道：“此事究竟是怎么样的，你且与我来细说。” 那个护卫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人的实力，恐怕其实也不强，但是第一，我当时没有看透他的实力，不敢贸然出手，第二，他能够躲避过我的勘察，说明他的本事不小。” 汪天治的眉头更是皱了起来了：“去查查，能查到多少查多少，对了，这个人参加了这次比赛吗？” “属下查看了整个名单，没有找到苏玄的名字，如果他没有使用化名的话，应该是没有参加这场比赛。”护卫道。 汪天治仍旧是皱着眉头，说道：“好了，其他的事情我来想，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护卫说道。 “解朝歌……苏玄……哼，谁也别想拦着我，我汪天治一步登天的道路上，所有绊脚石都要被我踩碎！”汪天治恶狠狠地说道。 ※※※ 沈家。 沈家家主面色铁青地看着众人。 虽然沈青枫的事情，他自己不想对任何人说，但是解朝歌最后一手玩得太毒了，整个长安城，几乎有一半的人都知道沈青枫是一个不带钱就去烟雨楼吃饭的人。 这倒是没什么，大家公子去烟雨楼吃饭，很少当场付账的，基本上都是月结，或者事后家族来付账，像是沈青枫这样的被赶出来的，还真是头一回。 顿时，整个长安城对这件事议论纷纷，整个沈家被抬到了风口浪尖。 “老爷，就让枫儿起来吧，他已经跪了一天一宿了。”沈家家主身旁的妇人说道。 “夫人，你莫要宠着他！”沈家家主说道，“滋事寻衅，还最终丢了这么大的人，就算是将之逐出家门也不为过！” 沈青枫的这件事，确实让沈家的声誉大打折扣，近日沈家的生意都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沈青枫的锅。 “父亲，再给我一次机会，明日我和解朝歌一战，我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沈青枫长跪着说道。 “你还想找解朝歌的麻烦！”沈家家主说道，“你打败了他有能怎么样，你才是人阶四层，他最低不过人阶三层，看他那股嚣张狂妄的劲头，我估计人阶四层都有了，你还能拿他怎么办？” “这……”沈青枫面如死灰。 “老爷……”沈夫人劝道。 “夫人，非是我不近人情，只是此事。” “好了。”发话的是沈沧浪，“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 沈沧浪在沈家的地位非凡，他既是沈夫人的儿子，又是沈家年轻一代修为最高的，若非沈家家主春秋鼎盛，恐怕也像是汪家上一任家主那样，传位给了沈沧浪。 单论家主这个职位，沈沧浪各方面都比汪天治强得多。 不过沈沧浪毕竟是年轻，沈家家主稍有怀疑地问道：“浪儿有什么妙计？” 沈沧浪说道：“今天傍晚的时候，汪天治给我寄来一封信，希望能够联合我们沈家好好地治一治这个解朝歌。” 沈家家主对待沈沧浪的态度截然不同，虽然他不同意沈沧浪的提议，却很是委婉：“此言不妥，解家和许家一向攻守相望，沈家和汪家却勾心斗角，若是我们率先发难，恐怕要让汪家坐收渔翁之利。汪家的联手并不可信！” 沈沧浪摇了摇头，说道：“并非是我们针对解家做出什么越界的举动，而是单单针对解朝歌。” “说说详情。”沈家家主说道。 “解朝歌所依仗的无非就只有这个苏玄，若是拆散了苏玄和解朝歌的联系，那么解朝歌也就不堪一击。”沈沧浪说道，“只可惜苏玄没有报名参加这场比武，不过不要紧，解朝歌参加了就可以了。” “我们在演武场上把解朝歌废掉，看那个苏玄，还愿不愿意收这样一个废人徒弟。”沈沧浪说道，“借机，我们还可以侮辱解朝歌，届时解朝歌在解家的地位又将跌落到低谷。他父亲是家主？那又如何？像这样一个废人，又有哪个家族肯要？若他不是废物，当初为什么又会被逐出家门？” 沈家家主沉默片刻之后，又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不了了！明日就是解朝歌首战，弱不让青枫上场，我们就无法试探出解朝歌的深浅！”沈沧浪说道。 沈家家主摇了摇头，说道：“我意已决，你带着枫儿下去吧！” “父亲！”沈沧浪显然是不满意沈家家主的这个决定。 “好了好了快走吧……”沈夫人却是看着自家丈夫松口，决定放过沈青枫，忍不住催促沈沧浪走。 沈沧浪看了一眼母亲，又看了一眼自己脚边的弟弟，终究是咬了咬牙，说道：“好，走！” 说罢，两人连同沈夫人一同告退。 沈家家主看了一眼沈沧浪，然后自言自语说道：“孩儿啊，你终究是不懂解宏毅的智慧，你以为解宏毅真的就那么绝情么？你当真是错了，错了，错得很离谱，唉……” 解宏毅当初将解朝歌逐出家门，发配到远地，所有人都暗地里拍手称快，唯有家主级别的人在暗暗赞叹解宏毅的智慧。 解朝歌在长安城已经呆不下去了，若是继续呆着，就会继续给家族抹黑，而且他自身也不好受。解宏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因而他把解朝歌送给段景云当徒弟，原本就没想解朝歌能在玄术的道路上走多远。 说是把自己的儿子送给段家来换取安逸和平，又何尝不是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了段家的保（和谐）护伞下呢？有了城主府这块后盾，解朝歌还用担心下辈子吗？还用担心遭人谩骂吗？还用担心家族人的排挤吗？ 解宏毅的这步棋下得很深，让解朝歌这样一个废物，顿时成为了解家的核心。 只可惜解朝歌没有珍惜，段景云身死，师徒恩断义绝。若不是老城主已死，段景云的地位一落千丈，加上公主驾临，恐怕又将给解家招致灾祸。 ※※※ 解家，苏玄书房。 “此事一了，你便回去吧。” “师父难道还要在这长安城？”解朝歌问道。 “我也不知道，此间事一了，我不知道我讲去往何方。”苏玄说道。 解朝歌不明白。 “或许，我还要继续去寻找帝王宝器，也或许不再需要寻找了。”苏玄又说着让解朝歌听不懂的话。 苏玄说道：“我在终冠森林之旅之前，曾经外出过两个月寻找帝王宝器，你可还记得？” 解朝歌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他和苏玄还是敌人关系。 “若是她不再守约，我也不必寻这个帝王宝器了。”苏玄说道。 他寻找帝王宝器，就是为了修炼天子相术。所谓天子相，就是天子的仪容。修炼成了天子相术，不会带给苏玄增益，也不能临时提升苏玄的修为。但是苏玄必须修炼它。 因为颜皇也有天子相，如果苏玄没有天子相，在颜皇面前恐怕一招都施展不出来！ 毕竟他和颜皇实力上有差距，再因为天子相的压制……苏玄毫无胜算。 所以苏玄需要这个天子相。 天子相属于半仙之体的一种，能够修炼出半仙之体，对苏玄来日白日飞升有着莫大的裨益。 “她……是谁？”解朝歌问道。 苏玄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因她下山的。” “是个女人？”解朝歌问道。 “是的。” “很漂亮？” “是的。” “和宫若比谁漂亮？” 苏玄不说话了。 “和宫若比谁漂亮？” 解朝歌又问了一遍，眼睛紧紧地盯着苏玄，仿佛苏玄不回答这个问题，就不进行下一个问题一样。 苏玄叹了口气，然后勉强地回答了一句：“比你家慕柠漂亮。” “……” 解朝歌发现，苏玄看上去老老实实的，但是本质比他的外表腹黑得多。 ------------ 第一卷 第十一章 羡仙常伴，慕鹤白首（八） 解朝歌认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师父，你每天半夜鸣笛，就是在和她合奏吗？”解朝歌长驱直入，直接切中了话题的中心。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晚上弹琴的人是男是女我都在不知道。” 解朝歌道：“那你每天晚上还通宵吹笛子，到了大清早才停下，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半夜会有两个神经病吹拉弹唱。” “今夜之后就不会了。”苏玄说道。 “为什么？”解朝歌说道。 “为师要去修炼一门新的玄术。”苏玄说道。 解朝歌这才凛然。 在他眼里，苏玄近乎是无敌的，原来苏玄也是要修炼的啊。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他觉得苏玄也没那么神秘了。 “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苏玄说道。 解朝歌随即告退。 苏玄望着窗外，怔怔得出神。 今夜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他将再次把自己的太阴望气术锤炼一番，然后开始修炼天子相术。 在修炼天子相术之前，他还要把之前弄到的那个棋盘拿出来好好琢磨一下。好在之前宫若的万象吊坠一直都没还给她，太虚印和那个神秘的棋盘也都在苏玄的手上。 解朝歌走了之后，苏玄把太虚印和棋盘都取了出来。 太虚印自不必说，平时什么作用都没有，唯独是一个帝王宝器，单是拥有它的人就能平添一分富贵之色。而棋盘，苏玄没有看出来任何端倪。 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棋盘一样，苏玄无论如何注入玄力，棋盘都不会动。 “算了，懒得管了。”苏玄自言自语道，“月上枝头，该修炼太阴望气术了。” 拂尘按时苏醒了过来，随后她便看见苏玄并没有在吹笛子，煞是诧异：“今天怎么每吹笛子？” “今天是望日，我要修炼太阴望气术。”苏玄说道。 拂尘侧着脑袋，说道：“你就不怕那个弹琴之人等急了？” “我和那人说了，有缘再见。”苏玄说道。 “你什么时候说了？”拂尘诧异。 “笛音里说了。”苏玄说着，走出了房门。拂尘连忙跳下桌子，跟了上去。 苏玄跳到钟楼顶，仰头望月，只见月光中的力量如流水般涌入苏玄的身体，皆被太阴真眼吸收了。 太阴真眼变得更加浑厚和凝实，真眼通心，这太阴真眼，又称为太阴心眼。一个眼，两种叫法。 今日，苏玄就是要把这个太阴心眼再度凝实一番。 这么多天过去了，苏玄什么玄术都没有修炼，只是为了让这个太阴望气术变得更加强有力。 原本太阴望气术只能够在夜里提升苏玄的实力，而且若是朔日，还不能提升实力，而现在，苏玄可以在白昼时召唤出来月。以日月同辉，在白天获得等同于夜晚的强化。 缺点就是朔日的时候还是没什么卵用，而且还要增加玄力消耗，这对拂尘来说是一个负担。 苏玄正吸收着太阴之力的时候，忽然琴音响起了。 铮铮琴声，意有决绝。看样子苏玄笛音与之告别，弹琴人已经彻底想通了。所以弹琴人的琴声中隐隐有着一种期待再会的意思，所谓有缘再见，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 相逢即是缘，若是有缘，自会再回。 苏玄不应不答，只是取出笛子，轻轻地吹出一个声调。 没有任何意味，只是告诉对方，我听到了。 自此，长安城再没有声声夜歌，可是琴笛对奏，却成为了长安城的佳话。 此为后文，于此不表。 整整一夜，苏玄都沉浸在太阴气息之中，晓日初照，苏玄才停下来。 苏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然后用拳凝握，陡然间，太阳的光芒仿佛都暗淡了下来，太阳旁边赫然出现了一轮明月，正是日月同辉！可惜现在时日尚早，没什么人看见这个奇景，凑巧又是斜阳初照半个太阳尚且还在山头里呢，根本没有人看得到，更何况是月亮。 苏玄开启了太阴望气术，又开启了万佛朝宗术，昨日是望日，所以今天开启太阴望气术，能够给苏玄提升整整三层的修为，再加上万佛朝宗术，现在苏玄已经感受到了自己人阶十一层的修为了。 强大而恐怖——就是玄力消耗有点快。 苏玄全部的玄力都用在维持这种状态，也不会超过一分钟。当然比起什么燃灯谪仙术来说，这等玄力消耗都是小儿科。更何况苏玄现在还有个拂尘，这么多天的玄力积累，拂尘已经被囤积得满满的了。 一个小时的消耗，还是供给得起的。 “看样子是练成了。”拂尘说道。 苏玄点了点头，不说话。 “此后，就要开始修炼天子相术了吧。”拂尘说道。 苏玄又是点了点头。 “你怎么了？”拂尘见苏玄的样子不对。 “莫说话。”苏玄说道，随后他掐着指头计算了一阵子，才说道，“一分二十秒，在白天，我全部的玄力只能支撑我一分二十秒的” 原来他在算这个……拂尘叹息了一下，看样子苏玄仍旧是那个脑子里只有玄术的木头人。 今天白天解朝歌那么问，苏玄都是一点想法都没有，身为苏玄的姐姐，真得找一个时间让苏玄开开窍，免得浪费了那些姑娘们的大好年华。 在心中感慨了一番之后，拂尘又忍不住想着苏玄的命真是好，明明是个木头，硬是有那么多小姑娘因为各种原因往他身上贴。和他师父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当然，并不是说他师父身边的女人少了，只不过他师父比他主动得多。 “接下来的时日里，我就要去修习天子相术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代替我为解朝歌出谋划策。”苏玄说道。 “怎么个出谋划策法？”拂尘问道。 “就是什么时候该打，什么时候不该打。”苏玄说道，“你觉得他打不过了的话，你就让他趁早收手，莫要妨碍我的计划。” “说起来，你的计划是什么？”拂尘问道。 “过几日你便知。” ※※※ 数日之后。 解朝歌按照苏玄的吩咐，成功折辱了数个看不起他纨绔子弟。 原本第一天他就因为对手沈青枫认输免试晋级，但是众人还是不能意识到他的实力，等到第二天，他们才发现错了，错得很离谱。解朝歌的实力强劲，这些富家公子们完全不能够匹敌。 随后的数天开始，解朝歌一路高唱凯歌，沈沧浪一再地修改对解朝歌的评价，直到最后解朝歌和沈沧浪对决，沈沧浪已经做出了把解朝歌当成劲敌的。 然而在面对沈沧浪的时候潇洒认输，让沈沧浪的毒计无功而返。 沈沧浪都快疯了，他疯狂地出言嘲讽，解朝歌不为所动，他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是赢了，沈沧浪这样，只会败坏他的形象。 原本两个人还是天壤之别，解朝歌突然就钻了上来，两个人甚至能够比肩，这等天赋机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应该投资谁。 不过沈沧浪终究还是赢了，沈家对此也无法求全责备，只可惜最后一场形象分大减，恐怕公主对他是无法产生什么好印象了。 也难说，一切都看公主的决断。 这个明眼人，说的就是许家。许家看到解朝歌惊人的实力和天赋之后，隐隐有旧事重提的想法，不过许家的大小姐许慕柠倒是很不愿意，看样子这件事情还是要经过一番磨砺。 转眼间，就来到了这场比赛的颁奖仪式。 这天，苏玄终于出关了。 解朝歌显得很兴奋，他在解家已经获得了足够的地位，现在他再去督武学院学习，就已经不是被放逐了。只可惜许慕柠对他还是不假辞色，这让他很郁闷，让他有了一种赢了事业输了人生的感觉。 苏玄和解朝歌则是截然相反，按照他所说，今天他要去办一件大事情。 解朝歌哪里猜得到是什么大事情，也就拂尘能够猜到。但是拂尘顶多也就猜一个大概，这件事情和谁有关云云，想要真的猜到还是有点难度的。苏玄又不肯对任何人有所透露。 台上，作为获胜者的沈沧浪丝毫不满足，在他看来，成为获胜者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解朝歌让他相当不爽。尤其是解朝歌认输之后，他在台上破口大骂，让他整个人的形象都崩坏了。 “苏玄……解朝歌……终将不得好死！”他在心头暗骂。 台下，拂尘转头对苏玄说道：“沈沧浪在心头暗骂你。” 拂尘有读心术，平时很少用，今天心血来潮，才偶尔使用一次，就读到了沈沧浪暗骂苏玄。 “不必理会。”苏玄说道。 “就这么放过他了？”拂尘想旁敲侧击来套苏玄的话。 “他以后会更恨我。”苏玄守口如瓶。 拂尘没有办法，只能等待。 等到城主段菁萱对众人宣布：“沈家沈沧浪公子，就是长安城第一年轻才俊，可有人不服？” 没有人说话，唯有苏玄站了起来。 最后一天是擂台赛，是获胜者守擂，如果有人来挑擂，守擂的人就要应对。 这个最后一天的擂台，就是为了防止有什么年轻才俊阴沟里翻船，又有不服。 不过擂台赛的规则很古怪，上面不禁止杀伤，也没有标注点到为止，仿佛是默许了双方互相杀伐。正因为如此，没有什么人取闹，上台去求死。 段菁萱无视站起来向着擂台靠近的苏玄，连问三遍，然后准备下最终结论。 “等等，我不服。”苏玄一言，满座皆惊。 ------------ 第一卷 第十一章 羡仙常伴，慕鹤白首（九） 绝大多数人的第一个念头，都是“这个人疯了吧”，而少数人认识苏玄的，则都是架起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 怪不得解朝歌当初认输，因为解朝歌本身就不敌沈沧浪，像是沈沧浪这种人，就应该是苏玄这样的人去对付。 整个长安城都传起了苏玄的传说，当然，也都是因为解朝歌的发迹才连带着苏玄出名的。徒弟尚且如此，师父又会有多强呢？所有人都在想这个问题。毕竟苏玄从来没有真实展现出他的实力。 而今，他们终于可以看见苏玄的实力了！ 然而，心理波动最大的都不是他们，而是坐在台上的颜珞。 他？是他吗？ 但是颜珞不敢确认，她也只是听过苏玄说过那么几句话。 “这位是？”城主兼主持人段菁萱问道。 可是苏玄没有搭理他（她）。 段菁萱感觉到一阵尴尬，随即宣布道：“那么，这位挑战者要挑战沈公子，生死各安天命，无需留手！” “不必了。”苏玄说道，“和他打没什么意思，我有几句话要问公主。” 段菁萱尴尬地说道：“那个，优胜者才可以和公主对话……” “我和颜珞说话，有必要经过你允许？”苏玄轻蔑地看了段菁萱一眼。 他不但没有压低声音，甚至还是大声说这句话，顿时，整个场面都沸腾了。 那些地阶强者都围了上来，随时准备段菁萱一声令下，就将苏玄擒拿下来。 “不必了？”最生气的，不是段菁萱，反而是被看不起的沈沧浪。 原本解朝歌那一手，就让他满腔怒意，现在苏玄又这么说，对这师徒俩他已经是忍不下去了。 “不必了。”苏玄说道，“一百个你也打不过我。” 沈沧浪哪还能忍？他对着段菁萱说道：“城主，得罪了，这个人嚣张狂妄，请允许我拿下他！” 段菁萱不置可否地说道：“那么比武开始，生死各安天命！双方都无需留手。” 苏玄冷冷地说道：“我说的话你们没有听明白吗？” 沈沧浪和段菁萱不打算搭理苏玄，沈沧浪的想法很简单，拿下苏玄。段菁萱则是单纯地认为苏玄是在发神经。 “铮！”七星龙渊出鞘，一道渊虹划过段菁萱的脖子。 “我说的话，你们没有听明白吗？”苏玄再次重复了一遍。 段菁萱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周围的那些地阶的强者，也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就连早有准备的解朝歌，看到此情此景都已经吓傻了。 苏玄这是要干什么？劫持城主？至于吗？为了和公主说上一句话这也是太拼了吧…… 也亏了来观战的人沉得住气，他们竟把这件事当成戏一样围观。 沈沧浪现在已经是怒不可遏了。苏玄不但屡次言语冒犯他，还当着他的面劫持城主，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原本沈沧浪以为苏玄的言语攻击是为了让他产生破绽，方便之后和他动手，没想到苏玄根本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最可气的是，他还当着自己的面劫持了城主！ 自己就在咫尺之遥，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因而，他冷哼一声，对众人说道：“且慢动手，这人想必也不敢伤害城主。且让我擒下这个狂徒！”沈沧浪是沈家公子，实力也是众人所见，地阶的护卫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由着他。 随后，只见那沈沧浪提起长枪对这苏玄迎头就是一劈。 苏玄右手一抖，一道渊虹从七星龙渊上褪下，扫向了沈沧浪，长虹速度奇快无比，竟是一剑把沈沧浪的长枪斩成了两截。 “若是你再出手，我定要你一条腿一只手。”苏玄冷冷地说道。 “……哼！”沈沧浪冷哼一声，知晓此人的实力之后，他也不藏拙了。 平日里，沈沧浪的武器都是一把凡铁长枪，和世俗中兵器店内随意可购的长枪并无差别，只是依靠沈沧浪的玄力护体，这个凡铁长枪竟然被他用得虎虎生威。 当初面对解朝歌的时候，他仍旧没有用什么神兵利器，如果解朝歌能够破开他的玄力护体，他才会使用神兵利器。但是很可惜，解朝歌直接认输了。所以至今也没有人见过沈沧浪的枪。 但是此刻不同了，苏玄的剑芒明显可以破开他的玄力护体，所以这把凡铁长枪将不再适用。 他当即又从万象戒指中拿出了另一杆枪。 对于他这种大家族弟子来说，万象首饰也不算罕见，毕竟他是一个家族的继承人，行头也不能寒酸了。 “请赐教！”他当即行礼道。 “你是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是么？”苏玄冷冷地说道。 沈沧浪上前一步。 “一。”苏玄说道。 沈沧浪再上前一步。 “二。”苏玄又说道。 沈沧浪踏着第三步，说道：“三！” 七星龙渊微微一抖，一道剑芒扫过，这回沈沧浪抬手就是一挡，随后说道：“阁下虽强，但是玄术都不使用，就想击败在下，未免有些太过自信了。” 苏玄默不吭声，却因着沈沧浪的一句话，再次开启了两仪分光剑。 七星龙渊仍旧是架在段菁萱的脖子上，但是无数的剑气却从七星龙渊上抖了出来。 本来苏玄使用的就是两仪分光剑，剑气和本剑各为一仪，本剑架住段菁萱的脖子上，剑气却去进攻沈沧浪。 苏玄本身就是人阶七层的实力，再加上他暗暗使用了万佛朝宗术，提升了一层的玄力修为。现在他的玄力修为是人阶八层。 以人阶八层的玄力修为，压制人阶六层的沈沧浪，还不是轻而易举？ 沈沧浪终归还是有些本事，屡屡遭压制之后，他退后了几步，然后阴沉着脸，抬手就是一个玄术。 他已经意识到，单拼武斗的实力，他是无论如何都拼不过苏玄的。 哪怕苏玄现在还用本剑压制着段菁萱！ “好了，住手！”段菁萱终于开口道，“我答应你就是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颜珞说话，难道经过你的允诺？难道还要你允许？”苏玄问道。 “……” “你还是闭嘴吧，等你真正想明白你的处境，你再开口。”苏玄说道。 “我很明白……” 段菁萱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沧浪打断了：“城主莫慌，我这就来救你！” 说着，他当即一个箭步冲向了苏玄，手中的长枪枪尖泛着道道雷霆金光。 正是八级玄术，降雷术！ 苏玄侧身，一脚抬起，闪避过这快若惊雷的一记竖劈，之间那沈沧浪面露狞笑，说道：“中招了！” 苏玄不置可否，只见他那只抬起的脚落下了。 一脚踩在地上，以他为圆心周围腾起了烈焰。 正是苏玄最强大的火系玄术，烈凰君临术！虽然这只是不完整的烈凰君临术，不过压制一个沈沧浪还是没有问题的。 以火克金，沈沧浪枪尖的雷霆在烈焰的吞噬下化为乌有。 看着烈焰袭来，沈沧浪连忙倒退，想要闪避这个火圈。但是火圈的扩散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得已，他只好展开枪风，用全部的修为去抵挡这个烈凰君临术。 这下，主动权就到了苏玄的手上了。 他信手一甩，一道剑气从七星龙渊上褪了下来，向着沈沧浪的一只手飞去。 沈沧浪哪里有空顾忌这个，他正全神应对着烈凰君临术呢，只觉得手中一寒，他的一只手就已经没了。 满座皆惊。 沈沧浪再怎么说，也是沈家的公子，是沈家的继承人。这个苏玄什么来头，说要拿他的手，就直接斩断了他的手？ 更让人惊惧的是，苏玄还说了要沈沧浪的一只手。 周围的人虽然说有沈家的人，但大多都是看客，沈家地阶以上的护卫是不会来看这种无趣的比赛的。当然不止是沈家，四大家族的地阶高手都不会来看这些小娃娃的争斗。孰强孰弱，大家心里都有个底，除了解朝歌惹人注目了一段时间之外，其余人都是一潭死水。 更别说这个颁奖仪式了。 所以整个场上，沈沧浪都无法制住的苏玄，也仅仅只有靠那些城主府的地阶强者来镇压苏玄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沈沧浪眼看着苏玄又要来取他的一条腿，连忙叫喊道：“我认输，我认输！阁下玄力精深，我不是对手！” 可是这句话一点用处都没有。 苏玄一剑横扫而过，沈沧浪的右腿被砍断了。 “什么时候你说一句认输，就能改变我的决断了？”苏玄冷冷地说道。 说罢，四个地阶强者跳上了擂台，沈家的人在四个城主府的地阶强者掩护下，将已经疼晕了的沈沧浪抱回了擂台下。 解朝歌看到此情此景愣住了，这个时候解朝歌身边的解家下人悄悄对解朝歌说道：“公子，趁着现在，快逃吧！” 解朝歌一愣，随即恍然醒悟。 早在一开始，苏玄就吩咐过解朝歌觉得形势不妙就赶紧跑，到时候苏玄可照顾不到他。自己的师父本事通天，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他干完这一票之后不知道是远遁还是如何。 反正是照顾不到解朝歌。 他这么对待沈沧浪和城主，沈家和城主府肯定不愿意放过他。可是又找不到他的人，只好拿他的徒弟解朝歌来撒气。 当然，他们或许也会找解家的麻烦，但是解家势大，又有许家的关系，他们估计不想去动。 ------------ 第一卷 第十一章 羡仙常伴，慕鹤白首（十） 想到这层关系，解朝歌发现最危险的人，其实还是自己。 逃吧，赶紧逃回督武学院，最起码在那里老院长不会让自己受到什么伤害。 而且听说最近督武学院因为在终冠森林之旅之中表现非常好，旧召国派发了很多优秀的教师下去。 他们的实力应该也能够庇护自己…… 总而言之赶紧跑，没有苏玄保护，自己的家人孤寂也不会保护自己，哪怕自己的父亲再怎么说，长老们也会把自己交出去的。到那时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他（她）。”苏玄说道，看着缓缓靠近，蠢蠢欲动的地阶高手们他似乎丝毫都不惧。 “你可以试试，如果你动手了，恐怕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之前，一直都坐在公主旁边的谢姓老者说道。 苏玄看着几个人似乎还不想止住脚步，于是说道：“是么……” “可是你们连玄力都不释放出来，就凭这个，就想让我住手……”苏玄冷笑，“未免有些太天真了！” 但是地阶强者们不管，他们仍旧把苏玄当作一个跳梁小丑来对待。 苏玄的面色一冷。 若是地阶强者们释放出玄力，苏玄倒还真奈何不了他们，但是他们连玄力都不释放出来，未免有些妄自尊大了！ 铮铮剑鸣，直接刺向了其中一个地阶强者，那个地阶强者在苏玄在苏玄一剑之下堪堪废命。 不，不止如此，两仪分光剑刺向了另一名地阶强者，那名地阶强者慌忙施展出玄力，这才抵挡住了这一击。不过因为释放出玄力的速度有点慢，他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痕。 摘除玄力的玄术士不比寻常人强，最多，也不过就是体质特殊。像是这些地阶的强者，在现在苏玄眼中敬他们一声强者，但是真正摘除玄力了以后，他们什么体质都没有，苏玄却有一身剑术修为。 所谓拳怕少壮，这一群老不死的单论拳脚刀剑，怎么比得过正直少年的苏玄？ 更何况现在苏玄还有玄力修为的加成，力道速度都增强了，对方却不把苏玄放在眼里，连玄力都不想释放出来。 而且苏玄手上的这把剑，还是七星龙渊，虽然一颗星都没有点亮，但也绝不是凡品宝剑能够相提并论的，说是吹毛立断丝毫不为过，斩杀一个凡人，轻而易举。 因而苏玄这一击，取得了显著的成效。 不但先手斩杀了一名地阶强者，还让剩下的三个人止步。 以谢姓老者为首的三个地阶强者慌忙地释放出玄力，苏玄瞥了他们一眼，仍旧是淡然自若地说道：“现在，你们可以把我放在同一个水准说话了吧？” 虽然折损了一员，但是剩下的三个人还是赢面很大，谢姓老者说道：“苏玄，你若是放了城主，我们还会尊你为冠军，你想要和公主对话，我们也是允许。但是你这般态度……” “你们又能奈我何？”苏玄反手持剑，七星龙渊的锋锐，可以毫不留情划破段菁萱的咽喉。哪怕是她释放了玄力，也救不了她的命。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被苏玄封了玄力，根本无法使用玄力。苏玄这种封印玄力的手法还是从解家的护卫手里学的。 “苏玄，你不要轻举妄动！”谢姓老者也很是担忧。 段菁萱可是老段城主交托给他的，若是段菁萱出了什么问题，他可是要全权负责的。 “你莫不是要玉石俱焚？”另一名地阶强者问道。 苏玄看了一眼那名地阶强者，然后说道：“玉石俱焚？你说玉石俱焚，那我倒要问你了，谁是玉，谁是石？” 那名地阶强者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城主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玄手中的七星龙渊仿佛反射了日光，照在了他的眼睛里。他这才清楚现在的处境。 苏玄绑架了城主！ 顿时，这名地阶强者也不说话了。 谢姓老者等人都是急得焦头烂额，苏玄这个人根本不按情理出牌，说又说不动，劝又劝不听，当真是难以应对。 这是，汪天治从观众席中走了出来，一步步向着苏玄靠近，并且说道：“像阁下这样嚣张狂妄的人，我倒还是第一次见，不知道阁下……” “站住。”苏玄说道。 “我若是不从呢？”汪天治笑吟吟地说道。他的脚步没有停下来，反而是缓缓地向苏玄靠近了。 苏玄冷冷地说道：“你莫不是要拿城主的性命来开玩笑？” “城主的性命？你当真敢伤害城主么？”汪天治是汪家的人，怎么会在乎城主的性命？倒不如说，他希望在苏玄头上加一把火，让苏玄的愤怒更加强烈。 最好，让苏玄和城主府拼个玉石俱焚。 这样他们汪家才能出头！才有机会，成为长安城的霸主！ 没错，如果城主死了，城主本人又有回护公主不利的大过，旧召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继续回护城主了。届时四大家族斗争最终的胜利者，恐怕就会接到旧召颜皇的诏书。而这个最终的胜利者……恐怕很有可能是他们汪家！ 毕竟，除了城主府，汪家的地阶高手最多，最强！ “汪天治！你不要再前进了！”谢姓老者也是看出了汪天治的歹毒心肠，因而怒吼道。 “放心，谢前辈，这个家伙是不敢动城主分毫的，你们只要一齐上，定能擒下他！”汪天治反而在煽动谢姓老者等人。 只可惜汪天治把自己的地阶护卫都安排到了外面，否则他就直接带着地阶护卫过来硬闯了。 如果救下城主，那可是大功一件，如果苏玄真的要玉石俱焚，哼哼。 反正城主府已经没了天阶强者，再因为护驾公主无力，新任城主身死，这个长安城，恐怕是要变天了！ 可惜，真是可惜，他只是人阶六层，若是他有地阶护卫，一切都会如他所愿。现在已经来不及出去找地阶护卫了，说不得，只能让他本人过来趟一趟浑水了。 “白痴。”苏玄话音还未落，汪天治顿时感觉到一阵视线恍惚，仿佛有什么光影从他的眼前闪过，随即消失了。 他愣了一瞬间，随后才明白苏玄对自己做了什么。 他的左眼失明了！ 随即左眼传来了剧痛，汪天治原本知道苏玄很强，比沈沧浪还强。但是没想到自己和对方的差距竟然这么大。 而且没想到的是，隔着这么老远，苏玄竟然能够轻而易举地取他一目，下一个瞬间，他又回到了段城主的身旁！ 自己做的事情，才是最像是跳梁小丑！ 刚噶的汪天治不知如何是好。 “沈沧浪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地阶走狗我也不放在眼里，你又是什么东西？我说站住，你又有什么胆识和我做对？”苏玄表情平淡无奇，却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你……可是要与汪家为敌？”汪天治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急败坏的他，只能抬出汪家来镇压苏玄。 “汪家？”很可惜，苏玄并不吃这一套，“汪家先从城主府手上活下来再说吧，你算是什么东西，还敢站在这个台上与我对话，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赶紧滚下去，否则取你一手。” 取你一手，说到便是做到，刚刚沈沧浪在苏玄手下便是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汪天治顿时不敢多呆，连忙转身离开。 苏玄如同鬼神般的魔音再次传来：“我说的是滚，你没有听明白吗？哥——屋——恩——滚。” 汪天治一怔，随后说道：“苏玄，你别太过分……” 刀光剑影闪过，汪天治的右手处涌出了汨汨血柱。 他赶忙止住了血，然后惊恐地看着苏玄。 “现在，我给你第二次机会，赶紧从这台上滚下去，否则我再取你另一只手！”苏玄说道。 汪天治怕了，他现在是真的怕了，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来趟这趟浑水。苏玄这种不要命不讲情理的人，他一开始就不应该去搭理……让他们城主府去受这个罪吧！他们汪家不玩了！ 断手断脚，在玄术士眼里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病。一般好一点的玄医也都治得了。 抱着这种想法，汪天治终于是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从这个台上滚了下去。 如果他，还有沈沧浪知道苏玄的七星龙渊造成的创伤是无法恢复的，就算是玄术也治疗不好，恐怕他们当场就得和苏玄拼命。 等到汪天治下场了之后，苏玄又将目光转向了剩下的三个地阶强者。 “你们现在还不打算低头么？”苏玄问道。 “苏玄，你这样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其中地阶强者说道。 “我没有好果子吃？”苏玄冷笑，“那我问你，如果我们拼剑术，孰强孰弱？” “我自不如你，但是我们是玄术士，我们是地阶，我们还有三个人，层层罗网之下，你是逃不出去的！”地阶强者说道，“不如束手就擒，我们还能网开一面！” “越说越离谱——”苏玄调转过头来，也拉扯着已经被封印了经络，浑身瘫软的段菁萱转过头来，“我且问你，我一个人，只凭剑术，能不能轻松地杀掉你们四个？” “当然可以，你可以松开城主来试试。”谢姓老者语气中有一些嘲弄的意味。 苏玄嘴角划过了一抹冷笑：“那你们猜猜，我能不能在燃灯谪仙术的持续时间内，把你们三个抹杀？” ------------ 第一卷 第十一章 羡仙常伴，慕鹤白首（十一） 满座寂然。 燃灯……谪仙术？难道苏玄已经掌握了天罡玄术？还是这种看似最鸡肋，但是却偶尔能够逆天的玄术？ 苏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你……”谢姓老者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苏玄打断了。 “我若是杀了你们三个，整个场上还有人能够阻拦得了我吗？”此言一出，又是满座皆惊。 “我说的可不是阻拦我逃跑。”苏玄冷言道，“我是说在场的各位，都是我的人质。若是城主府给出的意思不对，我会毫不留情地将在场的所有人屠杀干净，一个不留！” 段菁萱此刻只恨自己不能说话，不能向苏玄低头。这个大魔星，他们城主府算是招惹不起了！ 场上的人听到苏玄这句话之后，也都惊慌失措，有的人已经站起来开始向外逃走了。 不过苏玄随后手一扬，一枚透骨钉就飞了出去。苏玄手劲奇大无比，再辅以玄力的加成，能够洞穿人的心脏毫不为奇。 仅仅是一瞬间，就又有几个人丧命。 苏玄长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说道：“在场的人都给我听着，所有人，一律不许动，我取你们首级，犹如探囊取物，不要不知好歹！” 顿时，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三言两语，苏玄就把所有人都安定了下来，在段菁萱眼里，这个人是绝对不能惹的存在。 但是她说不了话，也服不了软。 “早这样，不就得了。”苏玄说着，朝周围人都瞥了一眼，然后挟持着段菁萱段菁萱向前走去。 走到颜珞的帐子旁边，苏玄朗声大喝道：“许久不见，我是苏玄。” 没有人应声。 苏玄讶然，随后又大声说了一句：“许久不见，我是苏玄！” 可是仍然没有人应声。 苏玄眉毛一扬，然后冷眸看了谢姓老者一眼，目光凶厉，森然入骨。 “有意思。”苏玄道，“你以为这样就能一了百了了？” 说着，他抬起手中的剑，向着颜珞的方向砍去，苏玄出手极快，一剑扫出，又当即回到了段菁萱的脖子上，让地阶强者们无从下手。 “咣！”如同金钟被击碎一般，颜珞珠帘外一层透明的晶幕就这样应声而碎。 “跟我耍滑头？”苏玄冷哼一声。 原来，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谢姓老者就在公主颜珞的珠帘外制造了一层晶幕，隔绝了外界和里面的空气流动与声音。 不过苏玄并没有去惩处谢姓老者，他倒是想，人家谢姓老者是地阶高手，虽然被苏玄哄住了，但是怎么说也都是地阶，对方能不找苏玄麻烦就已经足够了，苏玄还去找他麻烦……还是省省吧。 “许久不见，我是苏玄。”他又说道。 “真的是你？刚才你为什么不回答我？”颜珞的声音传了出来，让苏玄如沐春风。 总算自己的声音是传达到对方的耳朵里了。 “刚刚发生了一点事情。”颜珞是一点玄术都不懂的，苏玄给她解释起来也费劲，“在此之前，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颜珞问道。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苏玄问道。 死寂。 死寂。 夜一般的死寂。 原本剑拔弩张的几个地阶护卫，也都松懈了下来——倒不如说，也都愣了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苏玄不但和公主是旧识，还有个什么鬼约定？ “当然记得，只不过——” “只不过迫于父亲的压力，想要毁约？”苏玄问道，“你可知我与你立约是因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没有毁约！”颜珞焦急地说道。 苏玄闻言，又看了看四周，说道：“此处说话不方便，你与我走。” “大胆！”几个地阶护卫连忙上前，苏玄抖了抖手中的七星龙渊，那些护卫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好，我与你走，你先把段……段城主放开。”颜珞说道，“所有人都不许动，这是我的命令！你们三个，赶紧下台！” 苏玄的反应比他们三个都要快，他收起剑，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口袋中取出一张符纸。 符纸在苏玄的手中这点变幻，瞬间就变成了一只纸鹤。自从上次萧锦鲤事件之后，苏玄就会在口袋里备上几张正方形的符纸，免得到时候要折纸鹤还得现画现撕，麻烦。 像是之前在玄门山上的时候，苏玄很闲得慌，基本上都是随身携带纸鹤的，但是这种纸鹤一旦折成，一天之后就会失去玄力，变成寻常纸鹤，所以在玄门山上苏玄随身携带纸鹤，在山下却是不能。 “还认得这只纸鹤吗？”苏玄问道。 “记得，它是救我命的那只！”颜珞从台上走下来，然后坐在纸鹤的背上。苏玄一翻身，站在了纸鹤背的后半段，然后说道：“寻得一处安静所在，你再将这几个月的事情好好与我细说。” “好！”颜珞答应了苏玄之后，苏玄启动了纸鹤。 纸鹤乘风御空，飘然而行，三名地阶强者竟然不敢阻拦。 谢姓老者给段菁萱解除了封印，段菁萱四肢恢复知觉，当即凭空召唤出了一张弓。 “使不得啊！”谢姓老者连忙阻拦，然而没什么用。 段菁萱拉空弦，一支光箭出现在了弓上。“嗖！”光箭离弦，破空向着纸鹤飞去。 纸鹤那端也飞出来一件什物，与光箭对撞，将那光剑击成碎片，随后向着段菁萱处飞来。那东西飞得太快，只因不是向着段菁萱，所以最终还是没有击中她。 她看向那个插在地上摇摆不定的东西，竟然是一支玉笛！ “城主，不要和那人做对了，他说不定和公主有关系，若是惹恼了他，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谢姓老者倒是看得通透，但是段菁萱没有搭理他。 她默默走到玉笛旁边，然后拾起来。 玉笛经受住这样的磨难，却仍旧光亮如新。她一眼就看出，这个玉笛并非凡物。 不是凡物，不然凡尘，拿起玉笛之后，她擦也不擦，放在嘴边，轻轻地奏上了一曲——正是前夜苏玄吹奏的曲目。 众人这才明了，原来大半夜里吹笛子的，是城主府里的城主大人？那是不是解家某个人才是那个弹琴的呢？是不是解家哪个小姐又被段城主看上了呢？ 唯有段菁萱的眼眶中流下了两行清泪。 “拂衣远辞长安城，留得旧城战频仍。 夜夜孤琴空独奏，再无玉笛暗飞声。”笛音罢，她轻轻地唱。 事情一了，你们去逍遥了，我却还要收拾这个烂摊子……段菁萱回头看向众人，摇了摇头。我嫉妒的不是他们去逍遥了，而是……他随着她一起去逍遥了。 没有人知道段菁萱的心声，就像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性别一样。经过玄术的伪装，她的声音，没有喉结以及胸部等等特征都被掩盖了。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男人一样，除了俊秀的面庞。 她舍不得让自己的面庞也变得粗犷。 “这个苏玄是公主殿下的旧友，似乎是他对我们这个活动非常不满意，所以决定……总而言之，是我的过失。”段菁萱对众人宣布，“那么，散场吧。” 散场？怎么可能就这么散场？ 一句过失就完了？ 沈家和汪家知道苏玄的剑伤是无法修复的，又会怎么想？ 整个长安城的形势愈演愈烈，苏玄给段菁萱留下了一个烂摊子，随后拂衣而去。 ※※※ 长安城西，某处凉亭处。 两个人依次下了纸鹤，颜珞坐到凉亭内的座位上，苏玄收起纸鹤，然后坐在了颜珞的对面。 “为什么会来这里？”苏玄率先开口问道。 “宫里太闷了，都是一些我不想见的人，干脆跟父王请示一下，要出去转转，到处游游山玩玩水什么的。”颜珞说道，“倒是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如果不出所料，三年之后我定能把八千里旧召一并交在你的手上。” 颜珞微微一笑，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话题又陷入了僵局。 随后颜珞说道：“不过我想问的，其实是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苏玄看着颜珞，不明白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区别，颜珞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明年的天玄试你会去参加吧？” “我想要万象扇。”苏玄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标，“如果你能帮我拿到万象扇的话，我对三年之后攻上旧召皇城又多了几分把握。” 颜珞点了点头，说道：“尽我所能，我会竭力帮你的……啊，对了，我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苏玄问道。 “你这样招摇，不怕别人认出来你的身份吗？虽然旧召没有大张旗鼓地抓你，但是旧召里被昆仑安插了不少的探子，如果你被发现了，旧召国土虽然大，但是也是庇护不了你的。而且虽然旧召没有声明要抓你，但是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了……恐怕旧召也会转变第一目标。”颜珞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 苏玄笑道：“这倒无所谓，上一任玄皇的余威仍在，一时间他们恐怕难以形成战力，我有充足的时间潜逃。”苏玄说道，“至于旧召，旧召对我的威胁性相当得低，你忘了你当初为什么找上玄门山了？” “啊，对了，有这层关系在，爹爹一定不会为难你的。”颜珞忽然笑逐颜开。 ------------ 第一卷 第十一章 羡仙常伴，慕鹤白首（十二） 苏玄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不会为难自己？天下玄术士全都是死敌，就算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终究还是要打起来的。 有一句话叫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但是这句话在玄术士的领域并不适用，对于玄术士来说，没有永恒的利益，只有永恒的敌人。 “这样一来，我也没什么担忧的了。”苏玄说道，“你接下来要去哪？” “暂时还不想回京城，你送我去江南转一转吧，送到江南城主府上就可以了。”颜珞说道，“我不要走路，我要乘鹤！” “好。”苏玄将那只纸鹤再次召唤出来，随后颜珞乘上纸鹤，苏玄驾驶着纸鹤飞向江南。 江南和长安城相去不远，纸鹤飞行速度又奇快无比，因而仅仅是半天时间就到了。 将颜珞送江南城城主府上之后，苏玄转身就告辞。 “这纸鹤的速度好快啊……”颜珞略微有些落寞地说道，“你这下是又要走了吗？” “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你干什么？”苏玄正说着，却发现颜珞拉住了他的衣襟。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和你商议，你今晚……今晚就住在这里吧……”颜珞羞怯地说道。 “什么事情之前为什么不说？”苏玄正说着，拂尘在背后轻轻拍了他脑袋一下，他也不多想，就答应了颜珞的请求。 颜珞和苏玄跟着城主府的下人来到了一间客房，下人告退，周围没有外人，苏玄便把拂尘取了出来。 拂尘刚一听到苏玄允许她说话的时候，总算是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说道：“这一路上你都不让我说话，憋死我了。” 颜珞看得这个拂尘好生奇怪，便问苏玄这是什么。 苏玄看了看拂尘，然后略一思索说道：“这是一柄拂尘。” 颜珞说：“我知道。” “你知道还问？”苏玄说道。 颜珞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便说道：“那我不问了。” 拂尘看着好笑，说道：“我是苏玄的一个法宝，拥有自己的智慧，也可以说话，就当我是一个人来对待就可以了。” 这样一解释，颜珞就明白了。 苏玄道：“之前你说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就赶紧说吧。” 颜珞能有什么事情，只是她人生地不熟，想要找个人陪着她。可是这话她又说不出口，只能说道：“方才我已经写信给段姐姐了，明日她会派一些人来保护我的。但是长安城也不太平，我希望你有时间可以照顾她一下。” 苏玄点了点头，说道：“这都好说……等一下，段姐姐？” “嗯。”颜珞说道，“虽然她用玄术伪装了一下身份，但是你也应该能看出来，哪有男人能长成那样？” 苏玄在心头说了一句能看出来个鬼，口中却说道：“嗯，这个我明白了。那么段城主是自己人？” “嗯……”颜珞看了一眼周围，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她是我唯一相信的朝臣了，我之所以让你留下来，就是因为我信不过江南城的城主。” 苏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这个时候拂尘发话了：“说到这个段城主，苏玄，你什么时候掌握了燃灯谪仙术？我跟随了你这么多年，” 苏玄说道：“我不会燃灯谪仙术啊？” 颜珞对玄术一窍不通，也不好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不会？那你敢在三个地阶强者面前这样招摇？”拂尘惊惧道，“你不是不说谎吗？说的跟真的一样，我差点都信了！” 苏玄之前说的一切，无论是快速斩杀地阶强者，还是横扫整个会场，都是在他会燃灯谪仙术的前提之下。他不会燃灯谪仙术，也就没有和那三个地阶强者谈判的资本。 “一直伴随在我旁边的你都信了，那三个地阶怎么可能不信。”苏玄说道，“而且我没有骗人，我说的是如果。” “你还扬言要一个不留呢。”拂尘说道。 “如果他们真的苦苦相逼，我确实能杀得一个不留。”苏玄说道，“救命符还有一次使用的机会，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干掉他们所有人。” “为这事儿就把救命符用了……”拂尘无语。 颜珞终于算是找到了一个插话的口：“请问一下，苏玄刚刚是去冒险把我救出来的吗？” 苏玄还未答话，拂尘就答道：“是啊，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和比他不知道强几倍的人对峙才把你救出来。真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长得。” “强我顶多三倍，并不是不知道强几倍。”苏玄说道。 “扑哧——”颜珞一笑，“我那个时候明明没有生命危险啊，为什么你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我？” 苏玄不善言辞，拂尘就代话了：“你段姐姐说，这个擂台赛和比武招亲的性质差不多，如果能够优胜，或许能获得你的青睐，顺便你段姐姐还说，你这次出来玩是出来招驸马的。” 颜珞听得离奇，忽然笑道：“那你那么强，直接参加比赛，然后来当驸马不就好了？” 她本是开玩笑的，说完话之后，言外之意溢于言表，不由得让她脸上多了一股红晕。 能开玩笑把自己说得这般害羞，也是一种本事。 苏玄则是皱起眉头，说道：“她的话不是你出来招驸马，而是你被你父王逼着出来招驸马。意思就是你已经向你父王妥协了。这样我们的约定就作废了。你可以看出我当时很生气，因为你是那个人的血脉，你还和我有过约定，时间还未到，你还不能认输。” “那是我误会了。不过我是不可能同意去招驸马的，母后说过，我一定要把自己托付给值得信赖的人，不要学她一样认错了人——在此事结束之前，我是不打算嫁人的。”颜珞依旧是微笑着说道，“不过呢，虽然是我误会了你，但是我请求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冒险了，毕竟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苏玄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说道：“对于我，你不必过多担心，只需要等我的好消息即可。我说过三年之后要把这八千里山河送给你，就一定会把它交付到你的手上的。担心和苦恼都是不必，因为对于我来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可不可以和我说一说你的计划呢？”颜珞又说道。 她不懂玄术，什么也不懂，只是想听苏玄说说话。 段菁萱不在了，苏玄明日也要走了，届时她连一个可以一起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因为颜珞的温柔，苏玄竟然出奇地没有说“你又不懂玄术，说了你也不懂”，反而是安安静静地给颜珞解释。 “我打算一年之后拿到天玄试的榜首，拿到万象扇，开启万象密窟。若是我一个人能够获得万象密窟的宝藏，我就一个人来亲自拿取，如果不能，到时候在想办法。然后用万象密窟的宝藏，以玄门山为根基建立自己的基业，然后时机成熟，与你里应外合，攻上旧召皇城！” “你这样招摇，不怕玄皇传人的身份暴露了吗？”颜珞问道。 “怕，又有什么用？我更怕失约于你，更怕成不了玄皇。”苏玄说道，“更何况，我就算不暴露身份，别的玄术士就不会来杀我了吗？一样要杀，我的七星龙渊是神器，人见皆贪，有人就想杀我夺宝。我身怀数门天罡玄术，人见皆贪，有人依旧想杀我夺宝。玄术士的劣根是止不住的，除非玄皇降世。” “唉，你们玄术士真会玩。”颜珞微微一笑，说道。 苏玄沉默了片刻之后，也是一笑道：“你们凡人话真多。” 苏玄笑了，苏玄笑了，苏玄竟然笑了！跟在苏玄身边将近十六年的拂尘，竟然是第一次看到苏玄笑。 随后，两个人又是对酒，又是吟诗，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次日清晨，无论是颜珞再怎么依依不舍也挽留不了苏玄。她自己也清楚，她已经任性了一夜，不能再拖累苏玄了。 只盼得如果三年之后，两个人能够站在旧召皇城之巅，苏玄将冠礼亲手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她会任性最后一回。 她会请苏玄留下，成为新的旧召国国君。 仅仅是一面之缘，她对苏玄，说不上是喜欢，但是既然母上说要把自己和国家都托付给一个值得信赖的人，那么颜珞认识的人中，最值得信赖的，也仅仅只有苏玄了。 “只可惜不能多聊聊，不能多在一起说会儿话。”颜珞看着北飞的纸鹤，轻轻地叹息着，“你是玄术士，我是凡人，话语再怎么投机，也终究只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若是玄术士就好了。我若是能和你多说上几句话就好了。我若是也会折这个鹤儿，与你一同北飞，就好了。” 她的话无论如何苏玄都听不到，苏玄乘着纸鹤，一路向北。 “苏玄，我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在纸鹤上，苏玄和拂尘都深感无聊，拂尘忽然跳到纸鹤的头上，站的和苏玄坐下一般高，对苏玄说道。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和我还这么客气什么？”苏玄说道。 “你话术越来越精炼了嘛……”拂尘感叹，“不过这不是问题，我问你，萧锦鲤，颜珞和宫若哪个好看？” 这个问题着实把苏玄难住了，随后苏玄说道：“都比解朝歌家慕柠好看。” 拂尘竟然无言以对。 ------------ 第一卷 第十二章 瑞运沧桑烛有泪（一） 苏玄摊开手心，手心里有一个同心结，这是颜珞临走前给苏玄的一个小礼物。 颜珞说她不懂玄术，不能使用这个同心结，但是苏玄可以使用。 只要把自己想说的话对着同心结说，然后再注入玄力，就可以和对方对话了。 不过前提还是要求注入玄力，颜珞没有玄力，所以只能收听不能说。 苏玄当时问她为什么不去找一个玄术士来帮她，她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玄术士能够帮她。偌大的一个旧召国，竟然找不到一个玄术士能够站在她这边的。 怪不得她会上玄门山枯跪七天七夜。 因为那已经是绝路了，除了按照她母亲遗留下来的指令去做，已经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一切顺利，望君平安。”苏玄对着同心结轻轻地说完这一句话，又继续乘风离开了。 江南距离督武学院还是有一段距离的，然而这只纸鹤只能维持一天，每个月才能制造一只纸鹤，所以苏玄一路上走走停停，耗费了一些时日，总算是回到了督武学院。 已故的十名老师和十余个学生对整个学校似乎都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新老师来了以后，整个学校都回归了正常。 这让苏玄很是诧异。 他找到了伍子虚，向他询问最近这段时间的情况。 不是他不想问宫若，宫若现在正在授课。 至于江龙……江龙据说还不知道在哪个山头上闭关，而且江龙也没有参加这次活动，问他能够得到的情报也甚少。 而解朝歌更不用说，他需要学的东西还太多，不耽误他时间。 伍子虚坦然答道：“现在整个学校都已经恢复了正常，如果段景云的后（和谐）台来滋事寻衅，那这件事还没完，不然段景云等人就已经湮覆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玄又问。 伍子虚想了想，挑了最重点的事情说了出来：“先说段景云等人的处境吧，段景云等人自以为是，平日里欺压学生，本来就不受欢迎，再加上他们实力卑微，学生的实力已经可以超过他们了，所以他们也就没有什么人需求了。” “而刚好，新来的一批老师实力非常强劲，都是人阶高层乃至地阶以上的，现在这些学生们都一个个乐不思蜀呢。”伍子虚说道，“不过我很好奇的是，明明这次行动，做出贡献最大的人是我们十一班，为什么十一班没有派发新的老师。” 苏玄心下了然，郑国安是为了让苏玄继续在十一班有统治地位，让整个十一班继续成为苏玄麾下最精锐的矛。 “这些地阶讲师们讲的课怎么样？”苏玄旁敲侧击问道。 “……唉，”伍子虚低声叹息一声，“有一句不敬尊长的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他们讲得能比我好？”苏玄听出伍子虚话里有话，直接就皱起眉头来问道。 “他们讲得还没我讲得好……”伍子虚说道。 “……”苏玄疑惑，“怎么回事？” “我们寻思着地阶强者讲课，怎么都得比我们强吧，我就带着全班人去旁听了一节课，结果发现他们比起段景云之流强不到哪儿去。师尊您不是说过要有自己的道么？段景云之流就是照着书念，而这些地阶强者，差不多也是照着书念。有什么问题也懒得解答，一概要求自己解决。” 苏玄又道：“那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们班没有地阶强者？” “他们讲课讲得再差也是个打手啊！”伍子虚道。 “……”苏玄无语。 随后苏玄说道：“地阶强者定然不止如此，恐怕他们是眼界过高，看不上眼我们的学生。” “正是，我和姚平上次对话后，姚平表示这些地阶讲师们说话，不是太低端，就是他们听不懂，这些日子，前十班的学生们过得可惨了……”伍子虚说道，“我们还想着有空就抽空帮他们一下，毕竟都是同一个学院的。” “那倒不必，毕竟他们不是要参加天玄试的班级。”苏玄说道，“他们能够到地阶，再加上通晓兵法，就已经算是混出头了。我们还是把精力放在天玄试上。” 伍子虚这才一凛，然后对苏玄说道：“是，师尊，是我想岔了。” “说到底，为什么旧召会派来这些地阶讲师？”苏玄问道。 “因为这次‘插旗’我们排行前十，旧召国决定奖励我们。”伍子虚说道。 “插旗？”又一个苏玄没听过的词。 “是啊，因为我们插旗比较靠前。”伍子虚说道，“啊你不太清楚，因为我没跟你说过。这个插旗啊，就是指在终冠森林里插学校的校旗。” 说到这里，伍子虚有些兴奋地给苏玄讲：“每个学院有一只自己的旗帜，这个终冠森林之旅的活动，就是要在更深的地方插旗。昆仑是什么奖励我不知道，旧召反正是按照插旗的深浅排位，插旗比较深的，排位就高，就能获得更好的福利待遇。” “像是我们督武学院，虽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培养将帅的学院，但是这次插旗比较深入，一样是获得了旧召国官方的奖励。” 苏玄看着近乎是在自言自语的伍子虚，然后说道：“我能知道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这件事吗？” “一开始旗子也不在我这儿啊。”伍子虚一摊手，“后来宫若把旗子扛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失踪了。” “……”苏玄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说道：“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能扛旗。”伍子虚异常地严肃地说道，“任何人都可以扛旗，唯独你不能扛！” “为什么？” 伍子虚的表情严肃：“我怕你把旗子插在旧召国检察官找不到的地方，比如说森林外面，这样可就丢大人了。” “……”苏玄无言。 伍子虚终于是忍俊不禁，说道：“其实我只是想亲手插这个旗，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向我父亲证明，我已经成长了，或许才能换回一点薄弱的亲情。” “哐当！”伍子虚正煽着情，门开了。 “但终究敌不过旧召的铁蹄。”来的人是宫若。 打断了伍子虚的说话之后，她又走到苏玄面前，说道：“许久不见，师尊，我有点事情要说。” 伍子虚知趣地告退，顺便在走之前把自己座次上的茶饮尽。 趁着苏玄还没斥责他喝茶的方式不对，喝完茶就跑。 苏玄一时间对着伍子虚远去的背影哭笑不得，终究还是转过头来面对宫若。 “许久不见。”苏玄说道。 这一去就是一个月，苏玄这个甩手班主任当得真是轻松。 不过也没有人怪他，毕竟所有的学生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他有多用心，人们也都能看到。 只是他这一去就是一个月，连个音信都没有，颇叫人担心。男学生们还好，一个个大大咧咧的，也都不讲究这些，但是女学生，尤其是宫若等等的，险些都以为苏玄真的遭遇不测了。 “师尊，我有一事要禀报。”但是宫若什么都没说，她继续说正事，“最近瑞运国的国土，不太太平……” 终于，苏玄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宫若也终于来向苏玄袒露心迹了。 如果宫若的家事她自己就解决了的话，恐怕她和苏玄终究还是隔着一道坎，虽然她称呼苏玄为师尊，苏玄待她也尽心尽力，但是双方最初的敌对关系，以及连接双方关系的纽带终究只是一纸契约。 之前，苏玄曾经多次向宫若询问她家室的情况，但是始终得不到回应。 宫若表示，她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复国。 可是最终，不知道是遭受了什么打击，她还是向苏玄求援了。 苏玄平复了一下心境，然后说道：“从头到尾说吧，慢慢来，不着急。你先坐。” 宫若依从苏玄的吩咐，坐到了苏玄的对面。 她理了理思路，然后说道：“最初，瑞运国被旧召国用计谋灭了，他们寻得了一些亡命玄术士，只要他们肯给旧召国卖命，他们的家人就会被旧召国赡养。所以他们违背了玄术士的最基本法则，将整个瑞运国的高层近乎屠杀殆尽。” “他们并不强，只不过在凡人眼中，玄术士一个个都是高不可攀的天神。” “所以，瑞运国灭亡了。”宫若说到这里的时候，语调中仍旧免不了一丝丝哀凉。 “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在我的面前一个个被残杀，他们要把我留到最后杀，杀之前，还要侮辱我……”宫若说着，眼眶之中开始滚起晶莹的泪花。 但是最终这滴泪花都没有落下。 “万幸的是，虽然瑞运国只是一个凡人国，但是曾经的瑞运国也是旧召国的麾下，不知道多少年前，瑞运国还是一个玄术发达，繁荣昌盛的国度。” “所以瑞运国皇宫里，始终藏着一本玄术典籍。就是我的燃灯谪仙术。”宫若说着说着，取出了那本书，放在了桌子上。 “我从小就看这本书，但是父王不允许我修炼，因为一旦我修炼我就会变成玄术士。根据条例，有玄术士的国度，就是玄术国，要归旧召国统御。” “但是当时迫不得已，我只得激活我潜心研习多年的燃灯谪仙术。当真是凑巧，那门玄术不需要任何门槛，也不需要浪费时来修炼。虽然师尊说过这门玄术的价值非常低，但是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恩赐。因为换做任何一门其他的玄术，我都不可能在那个瞬间学会并且掌握。” “我杀了他们。”宫若表情有些不忍，打转的泪花被她强行收了回来，说道，“我只有一把随身携带的银妆刀，凭着玄力觉醒时的一层玄力，和我掌握燃灯谪仙术的那一层玄力，我达到了人阶二层，因而我的力量和速度都比他们这些流寇匪徒强。” ------------ 第一卷 第十二章 瑞运沧桑烛有泪（二） “之后我就开始了颠沛漂泊的生活。”宫若说着，品了一口茶，“虽然那段时光我四处逃窜，被人追杀，杀敌，继续逃，过得漂泊孤苦。时而快意恩仇，又时而寄人篱下，任谁看了，都会觉得那段时间我活的没有尊严，觉得这种生活完全比不上当初当公主的生活。” 她放下茶杯，眼神中不再是迷茫，不再有泪花，取而代之的则是果敢和决绝：“那段时光，是我过得最有尊严的时光。” “我在用我自己的方式捍卫我的国家，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这样有很强烈的成就感，也很容易就冲淡了我的仇恨。”她轻轻地说。 “后来我开始为昆仑卖命。不奇怪，旧召是我的敌人，昆仑就是我的盟友，昆仑派遣我来旧召当卧底……原本一直都是相安无事，只不过那天，我凑巧走过房屋外的时候，听到了你和郑院长的谈话。”宫若继续说道。 苏玄这才恍然大悟，他自以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为什么宫若却能识透。 她一直以来都不怎么上课的，反正十一班也没什么课，闲暇的时候在走廊里散散步也是应该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之前苏玄还一直找自己的原因，甚至还百思不得其解地找拂尘谈心，终究还是没有结果。 宫若这番话，也算是解除了苏玄长久以来的疑惑。 “说白了，直到现在，我对你都有一点小恨的，因为你灭了我的希望。其实除了我，我认为江龙和解朝歌也应该差不多，你对他们做的事情，也应该让他们在内心深处对你应该也都是有抵触的，因为……” “我觉得解朝歌应该没有，毕竟他是真心实意……” “你听我说！打断别人说话的人最没礼貌！” “……你说你说。”好男不跟女斗，你胸大，你先说。 “……不知道说到哪了。”宫若气鼓鼓地说道。 她当然知道自己说到哪了，毕竟她又不是苏玄那般健忘，只不过她想要表达自己很生气，故意这么说。 果然这招对苏玄杀伤力非常大，苏玄侧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刚刚应该是说道你对我不是真心的。” “什么玩意儿！”宫若气得一口茶水吐在了桌子上，“我怎么就对你不是真心的了。” “咳咳，都注意一点，还有人在旁边呢。”在一旁旁听的拂尘咳嗽了两声，然后站了起来，表示自己还在，希望两个人说话庄重点。 “哼！”气得宫若白了苏玄一眼。 苏玄不明所以，甚至还一脸无辜地问：“我做错了什么吗？” 拂尘轻轻地叹道：“唉，你小时候我没教你这些东西，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师父……” “你闭嘴！”宫若终于发现，想等这个家伙开窍应该是很困难的事情了。 “本来一开始，我被编入你麾下，我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叫我来我就来。还记得我最开始对你有多抵触么？”宫若问道。 苏玄理所应当地摇了摇头。 “笨死你算了。”宫若说道，“后来我看你待这些学生尽心竭力，指导我玄术也那么刻苦，也就当你是我师父了。只不过心中仍然有芥蒂。” 看着苏玄嘴巴微张，想要说话的样子，她连忙说道：“你先别急着说话，听我说完。” 苏玄也是那种听得懂人话的人，既然宫若这么说，他也只好这么做了。 “之后就就是最近一段时间了。”她的神色也随着语调低沉而变得黯然，“我利用我在昆仑的职权，肃清了瑞运国外来的强盗，但是重建国土这件事情我真的做不到。我真的不知道被荒废的国土应该怎么重新让它滋润起来。” “这个问题还算简单……”苏玄说了半句话之后，忽然想到宫若不让他说话，于是赶忙闭嘴。 宫若气得牙痒痒：“你倒是说啊！” “这是你让我说的，一会儿可别闹情绪。”苏玄说完，又开始说正事：“东海之滨，据说有一种土，能够滋润万物，让周围一片土地都变得肥沃，人称‘土母’。”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触发去东海之滨！” “……” 看到苏玄不动，宫若问道：“怎么了？” 苏玄站了起来，走到他挂在墙壁上的世界地图旁边，然后指了指旧召的左下角。 “我们这是快要和昆仑接壤的地方。”他说道，说完他又走到地图的最右端，“这是东海之滨。” “……很远吗？”宫若问道。 “你以为八千里旧召是你说飞就能飞的吗？”苏玄又说。 “那怎么办？” “我不是还没说完呢吗！”苏玄说道，“你先闭嘴，先听我说！” 宫若为了救自己的国土，也只好不说话。 只听得拂尘在一旁说道：“这……这一幕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苏玄不搭理她们俩，继续说道：“虽然我们不能去东海之滨，但是有人会从东海之滨过来。当然，那些人也肯定不会带这些土过来的，毕竟不是玄术士，也不会激活这种土的灵性。” “但是有一个生物，却携带了这世界上所有的土，如果找到他，并且从他那里讨要到一点这种土，我们就可以借助玄力来催生出一片土地。” 苏玄话又说到一半，宫若就开始问道：“什么生物？” 苏玄收起刚才嬉笑的神情，肃然道：“玄武。” “玄……武？” “没错，三龙九羽十二仙兽中的十二仙兽，玄武！”苏玄予以肯定的回答。 “那玄武在哪儿呢？”宫若又问道。 “嘶——这个嘛。”苏玄回答道，“如果我现在能轻易地找到玄武，我估计会借助他的力量，重新让玄门山站立在世界的最顶端。”此言一出，原本都站起来的宫若忽然泄气了一般坐下了。 她嘟着嘴，垂头丧气地说道：“原来找不到啊。” 苏玄又说道：“也不是找不到，就是比较难找，我知道玄武大致在什么地方，但是想要找就有点麻烦了。” “此话怎讲？” “玄武那么大的个子，把头一缩，跟一座山一样，就在群山里面蹲着，谁知道哪座山是山，哪座山是玄武？”苏玄说道。 听到苏玄这么说，宫若又陷入了沉思。 “就算你知道哪座山是玄武，你有办法唤醒它吗？”苏玄又问道。 宫若不答。 “此外。”苏玄又说道，“虽然那片地方说是不远，但其实也是在昆仑地界，来去也是一番周折。” “但是毕竟只有这一个办法能够拯救我的国家……” “我知道。”苏玄说道，“我只是想让你认清你未来的道路有多难走，如果没有觉悟，半道上打退堂鼓，就趁早休要再提。”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对我说了。”宫若说道，“为了我的国家我可以献出一切！” 苏玄叹了口气，说道：“但愿你能坚持下去，我们这就出发吧。” 他的凳子还没有坐热，还没有给他的学生上一堂课，就又要出门了。 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苏玄忽然回头：“不对，我走了，你也走了，江龙还在闭关，你说就留下伍子虚一个人讲课合适吗？” 宫若想了想，说道：“不是还有解朝歌吗，他也人阶五层了，让他也一起上，没事没事。” “……”论腹黑，虽然苏玄有着一点点天然黑，但是终究还是比不上宫若的。 可怜的解朝歌刚刚回到班上，同样也是凳子都没坐热，就被莫名其妙地叫到台前来讲课了。原本他在台下都是可以随意呵斥台上的老师的，但是现在他真的站在讲台上，才知道之前老师有多么辛苦。 然而不负责任的班主任带着不负责任的代课老师跑了，他再怎么辛苦，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苏玄走到后院，开出来一辆马车，叫宫若上车之后，两个人驾车离开了督武学院。 宫若从车厢内探出头，问道：“我们这好像不是向西走啊？” “我们这是向着国家走。”苏玄说道，“我们还有小半年的时间，我暂时不打算直接就去找玄武。我这里有一滴烛龙烛灯油，用这个灯油来滋润瑞运国的土地吧。” “……” “毕竟如果让你们国家的人挨饿太久也不太好。”苏玄说道，“烛龙烛虽然是稀罕玩意儿，但是对我来说，一滴灯油算不得什么，也帮不到我什么。” “……” “哦，你大概不知道烛龙烛灯油的效果，这个东西能够吸取周围人的愿力，让愿望的化作力量，去实现那个愿望。”苏玄说道，“烛龙烛的其中一个效果也差不多，不过不知道比这一滴灯油强上多少倍。” “……” “虽然这个效果弱，但是如果你们的国民诚心诚意地祈求，还是会有不弱的效果的。对于改善土地之类的，再好不过了。”苏玄继续吹捧这个烛龙烛灯油。 “……” “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苏玄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你，下来。”宫若指了指苏玄，“我来开车。” “……” “你一个不认路的开什么车啊！”宫若怒道。 说完，她抢过缰绳，然后掉转方向，向着与苏玄一开始前往的方向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前进。 ------------ 第一卷 第十二章 瑞运沧桑烛有泪（三） 一路马车向西北方向走，连走了两天两夜，终于是停下来了。 并不是苏玄和宫若不能继续赶路了，对于玄术士来说，连夜的赶路不算什么，就算是两天的不休不眠，任何一个玄术士都可以办到。但是马办不到，累了两天的马，终究还是要休息了。 其实一般马匹跑两天能活生生得累死，旧召国饲养的马匹有些超凡的耐力，但也只能跑一天，更别说拉着马车了。两天已经是极限了。 倒不是旧召没有驿站，只不过跑了两天都已经出国了，想要换马，那些凡人国的驿站不肯换。 无奈，这匹马好赖也算是一匹良驹，就这么白白累死了还挺可惜的，两人只好随便找了家客栈休息。 好在苏玄身佩长剑，剑虽有鞘，但鞘尖是空的，七星龙渊锋芒毕露。 因而虽然这里治安极差，人多手杂，苏玄和宫若又是珠光宝气外示，却仍旧能够拒一般小毛贼于千里之外。 饮茶饭罢，苏玄取出太虚印，对着太虚印观摩了一会儿，便收了起来准备回房。他已经把万象吊坠还给宫若了，所以这个太虚印还是要收入随身携带的包裹。 没有万象饰品真是不方便。 走上楼，方才推开门，就看见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床上。 还在床上摆放了一张低矮的茶几，茶几上放着几杯绿茶。 根据苏玄所知，喜欢喝绿茶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宫若。果不其然，在床上静静地品茶的人正是宫若。 听到苏玄推门进屋的声音，宫若头也没有回，简直就像是苏玄当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样说道：“是你啊，我等了你很久了。” 苏玄连门都没有关上，一言不发地走到宫若的身边。 “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如果没事，就坐下，随我一同品茶吧。”宫若强忍着笑意，装成苏玄平时的样子说道。 苏玄呆呆地看着宫若：“你累傻了？” 看到苏玄没什么反应，宫若又倒了一杯茶，然后双手敬上，双腿却仍然在苏玄的床上坐着：“徒儿给师父看茶。” “哪儿来的给我回哪儿去。”苏玄伸出大拇指向自己的身后指着说道，“我门都给你开着呢。” “啧——别这样嘛，这两天赶路我想了很多，这回我是真的有要事相谈。”宫若说道。 “好好说话，不然滚回去睡觉。”苏玄说道。 “没人性。”宫若说道，“你先来坐下，把门关上，我又要事详谈。” 听到宫若这么说，苏玄倒还没什么反应，拂尘直接从苏玄的肩膀上跳了下来，然后向着门外跑去，走的时候还顺道把门带上了。 “喂！”苏玄回头大喊，却是叫不住拂尘。 他搞不懂宫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上前走了两步，坐在宫若的对席，说道：“你要是没什么事，可就别怪我把你拎回你的房间去。” “瞧您说的——” “禁止嬉笑，说正事！”苏玄严肃道。 “苏玄，想不想称霸世界？”宫若的语调之中都有了一点惊喜的神色。 苏玄诧异地看着她，说道：“当然想了。” 宫若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说道：“我猜你一定有门道来控制玄武对吧，只要获得了玄武的力量，我们就能对旧召——” “你想多了。”苏玄说道。 “怎么？” “你当真是想多了。”苏玄又说道，“若是这个计划可行，我早就实行了、我最一开始不久和你说了吗，如果我能快速找到玄武，我早就和玄武一起去重建玄门山了，谁还会一下山就被拐到督武学院这种地方。” “那你为什么这么义无反顾地带我去找玄武？”宫若不解地问道。 苏玄轻轻地品了口茶，然后说道：“虽然渺茫，但这也是你唯一的希望，不是么？” “如果找到玄武……” “如果找到玄武，也没用的。”苏玄说道，“除非是五年之前，天下玄术禁令刚刚解开的时候，我就找到玄武。” 看着宫若疑惑不解的表情，苏玄叹了口气，说道：“玄武的实力太过强大，比天阶强者还要强大，如果施展玄术，不到一天就会被就会被玄天送到仙界，所以玄武只能守，不能攻！” “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然后我们把玄武放在玄门山上吃灰？”苏玄问道。 “……” “若是在一开始获得了玄武助力，我会在幕后号令玄武，让他直接扫平昆仑或者旧召其中最强势的一个。但是现在不行了，五年之后，众人都重新掌握了玄术，一些用来护门派的大阵不说能够击败玄武，但是拖到玄武被玄天召回还是可以的。”苏玄说道。 “那玄武还有什么用？”宫若有一些不死心地问道。 苏玄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说道：“玄武的用途也有很多种，比如说他能拯救你的国家，除了玄武，没有哪个生物能够随身携带这种土母了。” “可是……” “没有可是了。”苏玄说着，靠近了宫若。 他将左手搭在宫若的右肩，又将唇放在宫若的耳边。 “如果你真的想找什么东西来依靠，那就依靠我吧。” “我的宝座比颜皇的更辉煌，我的力量比昆仑三圣还强大。我的宗门比旧召大，比昆仑强。” “把仇恨，交给我吧。” 苏玄的一席话，让宫若怔怔得说不出来话。说完这一席话的悄然而退，走到了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的拂尘摆开大字躺在床上，苏玄一笑，把她拎起来丢到枕头边上，然后躺上了床。 拂尘揉了揉惺忪的……好吧她没眼睛：“你怎么来了？怎么这么快？” “有能力的人解决问题就是快。”苏玄还没有弄清楚她对“快”的定义。 拂尘盯着苏玄看了良久良久，然后说道：“是在下输了。在下叹服。” “明天还要赶路，好好休息。” 次日清晨，宫若顶着两个黑眼圈就出来了，显然没有睡好。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定然是苏玄那一番话让她想了一夜。 单单是这个黑眼圈，就已经很难说明问题了。毕竟玄术士是很难产生黑眼圈的，苏玄最后的几句话，恐怕是真的触动了宫若的玄心。宫若还没有道心，所以触动不了。不过拂尘猜测，如果宫若有道心，这几句话恐怕连道心都能给你触动。 至于为什么是拂尘猜测，你们觉得苏玄那个情商能猜测出来什么吗？拂尘擅自使用读心术观测了一下苏玄的内心想法，然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苏玄，暗暗地骂着苏玄的师父：“死老鬼啊死老鬼，你风流了一辈子，却什么都不教给你徒弟，真是……” 不过她也没有多管闲事，少年人自然有自己的福分。像是苏玄，虽然呆呆傻傻的，但是命犯桃花，躲也躲不掉，情商低并不能阻止他。 苏玄看了一眼宫若，对她的情况也大致有了个了解，于是开口问道：“没事吧？还要继续赶路吗？” 宫若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 苏玄也没有说她什么。 尽管现在她是休息一下比较好，但是苏玄一声不吭。他知道宫若的脾气，这一行人里，除了解朝歌的意志比较不坚定以外，每个人都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主。 正如宫若所说的，虽然苏玄看样子是让他们折服了，对他们也是尽心尽力，可是他们对于苏玄这个生命中的不速之客，还是有着抵触的。伍子虚还好说，伍子虚从苏玄身上证道多时，对苏玄还是忠心耿耿，但是江龙和宫若，说实在的，和苏玄还是有着芥蒂的。 苏玄其实也清楚，但是他不说。 他对待两个人是一片赤诚（我一开始打成赤城），想必假以时日，这两个人最终还是会诚心诚意归向苏玄的。 这不，宫若就想苏玄袒露心迹，待到真正解开宫若的心结，想必她会消除芥蒂的。 这种顽强的心灵，也正是他们力量的来源，解朝歌之所以比起他们有所不如，就是因为他的心境修为，以及他的心性要差很多。 又是一天一夜的骑行，到了一家客栈之后，罕见地宫若要求了休息。 苏玄询问原因，宫若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揣测了一下，恐怕瑞运国已经是人去楼空，想要找一个歇脚的地方不容易，你与我都是玄术士，但是马匹是无辜的，若是把他们累死了，终究是不好交代。” “那便把这个马匹送还回去吧。”苏玄说道。 “不，我们要骑行才能证明我们的身份。”宫若固执地说道。 “何必向那些平民证明我们的身份呢？”苏玄问道。 宫若不说话了。 “把马送回去，你随我找一个土地山神庙，我们把烛龙烛灯油放在那里，我们就离开吧。”、 宫若仍旧是不说话。 苏玄将马放开，然后拆下马车马鞍。 马被松开了拘束之后，有些不知所措，随后便明白了苏玄的意图。 这些马都是训练有方的，只要不是跑得太远，他们都是能够寻找到回去的道路的。过不了多久，这匹马就会出现在督武学院的马厩。 届时，苏玄的纸鹤术可能都可以再次使用了，早就和宫若开始寻找玄武了，自然用不上这种马匹。 留着无用，不如早早地放还。这就是苏玄的想法。 ------------ 第一卷 第十二章 瑞运沧桑烛有泪（四） 又是一个难眠之夜，次日醒来的时候，宫若的黑眼圈没有消退。 这回苏玄则是开口道：“我能够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善待你的身体。” 宫若敷衍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唉——”苏玄知道这时候说什么话都没有作用，只是轻轻地叹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劝说宫若，她根本听不进去。 唯有此间事一了，才有机会吧。 苏玄把马放还回了督武学院，剩下的路，只有自己走了。 四天四夜不知道有没有合眼的宫若的身影在烈日下显得摇摇欲坠，走一步就要晃两步，前行了不知道几百米之后，苏玄终于停下了。由于他不认路，所以他是跟在宫若后面的，宫若的样子他看的清清楚楚。 他停下了，宫若却看不见，所以他拉了一把宫若。 宫若回过头，勉强睁开了眼睛，问道：“怎么了。” “闭上眼睛。”苏玄说道。 苏玄的话在宫若耳中本来就有一种命令般的魔力，不知道是长期以来的积威，还是两人之间的契约。 宫若直接就闭上了眼睛。 苏玄一把把宫若揽过，然后背在了自己背后。 本来宫若就已经累的不行了，能够走到这里，完全是靠着一股意志力。苏玄这样把她背起来，她就更不想动了。 “一直往前走……”她轻轻地伏在苏玄的耳边道。 在她看来，一直往前走，就算是苏玄也绝对不会迷路。 说完这句话之后，终于如释重负般的合上了眼，开始睡觉了。 “就是喜欢逞强……”苏玄轻轻地叹道，随后开始一路向前走。 还好这条路是一条直的路，苏玄沿着路走，总不会走岔了。 只不过向前走了数公里之后，苏玄开始犯难了，他唤醒了拂尘，然后说道：“这条岔道，怎么走？” 拂尘看了一眼岔道，然后说道：“你问我干什么？你背上背着的不就是认路的人吗？” 说到这里，拂尘还跳到苏玄的右肩，准备拍醒宫若。 “她刚刚睡下，还唤醒她，她定然睡不着了。”苏玄说道。 说着，他侧头看了一眼宫若，宫若绝美的容颜上染上了些许憔悴。在玄术士身上，想要找到一丝丝憔悴苍老都是非常困难的，除非玄术士熬过了一个玄皇纪，否则会一直以年轻人的样貌示人。 宫若没有熬过一个玄皇纪，脸上却平添了一分憔悴，让人看着心疼。 “那怎么办，你也不认路，我也不认路。”拂尘一摊手说道。 苏玄看着两条路一阵犯难之后，说道：“走左边。” “为什么？”拂尘问道。 苏玄看了左边的道路之后，说道：“左边看上去像是正确道路，左边比右边繁华，应该来往的人比较多。” 拂尘一阵无语：“要是走错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苏玄说道，“二选一的问题我都能走错了？我可是要当玄皇的男人，不可能运气这么差。” “你又不是萧锦鲤。”拂尘表示苏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越来越强了。 “走错了再回来呗，反正只有一条路！”苏玄说道。 拂尘表示无能为力，说道：“你开心就好。” 一番争执过后，苏玄最终还是选择了走左边，说是左边道路比较繁华，其实左边的道路依旧荒凉。苏玄西方哪个国家没去过，还真没见过这么这么荒凉的国家。 又走了小半天之后，苏玄再次停下了。 又是一个岔道，而且还是个三岔路口，好在三岔路口旁边有个破庙，天色也不早了，苏玄背着宫若走到草甸旁边，把宫若放在草甸之上。 可能是草甸比较扎，宫若明显地皱了皱眉。 苏玄想着这样宫若可能睡着比较不舒服，于是准备从万象吊坠中取出一个垫子垫在下面。他记得宫若往万象吊坠里面放了很多日常用品的，除了成套的茶具琴棋，还有一些居家用品。 苏玄在自己身上翻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早就没拿着万象吊坠了。 现在万象吊坠是挂在宫若的脖子上啊。 于是，苏玄挪开宫若的两只手，发现宫若胸口并没有吊坠。苏玄看了一下宫若的玉颈，上面缚着一根蓝色丝线。 原来万象吊坠在宫若的衣服里面啊。 苏玄连忙翻开衣服。 然后这个时候，宫若“嗯”的一声醒了。 两个人对视了五秒钟，就连在一旁一直看热闹的拂尘都捂住了眼睛，这画面太美不敢看。 打破僵局的是苏玄，他说了句你醒了，然后就继续翻…… 可怜的苏玄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又是五秒钟之后，苏玄捂着红肿的脸颊，不解地看向了拂尘。拂尘竭力要摆出一副别看我，我也不知道的表情。然而他只是一个拂尘，并不能摆出什么表情。 苏玄说道：“山下的女人怎么都这么不讲道理？” “山上……你见过女人吗？”拂尘问道。 上了玄门山之后，拂尘就已经是拂尘形态了，在上山之前，苏玄还和拂尘的本尊“少”有过一面之缘。 苏玄想了想说也对，然后说道：“女……山下的人怎么都这么不讲道理。” 他本来想说女人怎么都这么不讲道理，但是考虑到面前的这个也是女人，而且还是和自己同盟的关系，不能得罪，最主要的是还蛮讲道理的，于是他换了一个攻击面。 拂尘长长地叹了口气，拍了拍苏玄的肩膀，说道：“苏玄啊苏玄，姐姐对不起你，你师父也对不起你啊……” 苏玄挠了挠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拂尘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随后苏玄连忙点点头，表示包在他身上，他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的。 拂尘叹了口气，说道：“就是你这么说，我才不放心……” 苏玄没有继续搭理拂尘，而是跑出了门外追上了宫若。 天色已经黑了 “臭流氓死开！”宫若说道。 “不是你听我解释！”苏玄说道。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宫若又说道，“人赃俱获！” “我……等下该说什么来着，你先别跑，我回去问问‘少’。”苏玄说道。 “……”就在宫若无力吐槽的时候，忽然苏玄的眼中忽然晃过了一道杀意。 紧接着，苏玄拔出腰间的七星龙渊，向着宫若直刺过去。宫若怎么可能避得过，只得闭上眼睛。 七星龙渊划过宫若的脖子，一道鲜血溅出，将宫若的后脑染红。 宫若却没有感到疼痛，趁着宫若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苏玄一把搂过宫若的腰，遥遥观望的拂尘捂住了眼睛……虽然她没有眼睛，但是还是做出了这样的一个动作。 苏玄的嘴唇在宫若的耳边轻轻地张开：“你所依靠的昆仑，真的完成任务了么？” 宫若闻言，从苏玄怀中挣扎出来，然后转头看。一条惨死的狼就这么在两个人的眼前。 还没有完，苏玄抬起一只脚，一个赤红的红圈向着四周扩散，整个漆黑的破庙周围被照得犹如白昼。周遭的一票牛鬼蛇神都被照出了原型，原本打算把苏玄和宫若当作猎物的玄兽们不是死在了这个烈凰君临术之下，就是被吓破了胆，再不敢上前。 宫若这才明白过来，她惊慌地看着周围，诧异地看着苏玄，说道：“这些玄兽是哪来的？” “八成是旧召放的。”倒不是苏玄给旧召拉仇恨，这种卑鄙的手段，也只有旧召干得出来。像是时禄国那周边的一群玄兽，不就是旧召国干的吗？ 火圈还在燃烧，苏玄刻意没有让火圈继续扩散，停留在一定的距离。 有了火光，苏玄两人就能够看清楚周围了。 苏玄倒是没什么感触，但是宫若看着周围一片荒芜，顿时坐到了地上。 周围的土地已经变成了盐碱地，别说种庄稼了，盖房子都不行。更主要的是还有玄兽，饮食？生存都是一个问题，饮食起居更是奢侈的妄想！ “地上脏——”苏玄伸出手，一把拉起来宫若。 “苏玄。”宫若没有喊苏玄的师尊，而是直接喊了苏玄的名字。她的目光有些呆滞。 “干什么？”苏玄问道，“不对，你要叫我师尊。” “你肯相信我吗？”宫若没有在意这么多，更是直接和苏玄没有多礼，而是问道。 “当然肯。”苏玄说道。 两个人毕竟有着玄心誓的联系，无论如何，宫若都是最可信的。 更何况苏玄自认为没什么对不起宫若的地方，宫若也没有必要对自己不利。 “明天，我们去祭天庙，你把灯油放在祭天庙的烛台上，之后我们便分道扬镳吧。”宫若说道。 苏玄当即答道：“不行。” 宫若美目瞪得老大，心道你刚刚不是还说愿意相信我的吗？ 苏玄仿佛有读心术一般，接着说道：“我不是不愿意相信你，只是我不希望你犯傻。” “放心吧。”宫若说道，“我的天赋非凡，被昆仑主峰道玄真人看重，他屡次要收我为徒，只不过我都拒绝了。一是我怕伪装露出什么破绽，毕竟我对你有玄心誓，甚至不能辱骂你。二是我觉得在他那里学不到什么东西……” “但是我能在昆仑获得权力！” “你要干什么？”苏玄问道。 宫若满腔的怒意和委屈在一瞬间倾泻（这也和谐？）出来：“我定要以颜皇之血祭我瑞运千万百姓！我对玄心起誓！” ------------ 第一卷 第十二章 瑞运沧桑烛有泪（五） 苏玄轻轻地叹了口气，将宫若揽入怀中。 “苏玄！”宫若两行清泪划过面颊，“办不到的，一个人的玄力修为再高也是办不到的！” 望着疮痍的土地，她的泪眼不禁又模糊了起来，“苏玄，玄术根本就救不了一个破败的山河，更保卫不了一个国家！玄术根本就没有用！为什么……为什么要有玄术啊！” “我会用玄术把这片土地恢复原状的。”苏玄轻声说道，“也会用玄术让旧召付出相应的代价，玄术做的孽，就要用玄术来代偿。别任性了——” “我没有任性。”宫若抬起头，看着苏玄，“我会争取成为昆仑的高层，然后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苏玄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口说道：“去吧。” “什么？”宫若讶异地说道。 “如果你执意要亲手向旧召复仇，如果你执意要向昆仑借助力量的话，便随你去吧。”苏玄说道，“但你要答应我，待到时机成熟，我会带你走，届时无论如何，你都要随我一同离去。” 苏玄如果强行要带宫若走，宫若是不能拒绝的，但是苏玄没想使用玄心誓，他希望两个人都渐渐把玄心誓这层芥蒂淡忘。 “我会的。”宫若说道，“我在昆仑会培养我的力量，到时候定然能帮到你。” 苏玄又道：“你去昆仑之后，这段时间内我会去寻找玄武，如果能找到，我就来为你的国家施法，尽量让土地回归正常。至于说河水干涸，我暂时还是没这个心力。” “到时候我们一起。”宫若说道，“反正这里……也已经没有人了，没有值得守护的东西了。” “也不一定。”苏玄说道，“到时候再说，还有就是三年之后，我会举兵攻上旧召，届时你要与我一同进退。” “我会把我全部的力量都带走。”宫若说道，“我只是去昆仑攫取力量，昆仑与我本就无情无义，此后，也将无情无义！” 苏玄轻轻地叹道：“你本不该背负这么多的。” “但我走上了这条路，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宫若说道。 “什么路？”苏玄问道，“向颜皇复仇么？这也算是路？那这条路走到尽头之后，你又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宫若说道，“我已经是玄术士了，也不能再复国……” “跟我走吧。”苏玄说道，“我走到哪，你便跟到哪，一直陪我到玄皇宝座之侧。” “嗯。”宫若深深地点了点头。 随后，宫若才发现自己还在苏玄的怀中，含羞道：“快松开我。” 苏玄则是不明所以，不知道宫若为什么这么抵触，不过他还是将宫若松开了。 宫若看着现在的场面有些尴尬，于是转头跑回了破庙。苏玄也跟了过去，紧接着，苏玄向宫若要来吊坠，铺好床铺，宫若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苏玄。 今夜，宫若睡的很香。劳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心静了。 其实苏玄从一开始就没有懂过宫若的心，她要的是复国和复仇，复国已然无望，她要的，也仅仅剩下亲手复仇了。 她完全可以在苏玄身边等待着苏玄复仇。但是这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是亲手复仇。如果能亲手杀死颜皇，她的心结就算是彻底消除了。否则，她心中永远会有一个过不去的坎。 所以她才会去昆仑借取力量，才回去做这么多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的事情。 次日清晨。 “女孩子的胳膊不能摸，手不能摸，胸最不能摸，脸也不能摸……”拂尘在苏玄的肩膀上对苏玄科普着。 苏玄听得头昏脑胀的，随后他直对拂尘说道：“你就告诉我，女孩子的什么地方可以摸就是了！” 听着两个人说话，宫若的脸羞得通红，不插一句话。 拂尘想了想，然后说道：“好像没什么地方可以摸。” “……那你这么多废话。”苏玄说道，“直接说女孩子不可以，摸就可以了。” “但是……”拂尘想了想表述方式，“如果女孩子愿意让你摸的时候，你又不能不去摸。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个道理，要懂得察言观色，懂得临场发挥。” 苏玄直接转过头对宫若问道：“宫若，你愿意我摸你吗？” 宫若决定转过头去假装不理这个仗着自己没有常识就到处耍流氓的混蛋。 拂尘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教了，我错了，你还是去学玄术吧。” 苏玄道：“莫名其妙。” 拂尘顿时哭笑不得，但是她确实没心力和苏玄解释了。 两个人又踏上了旅途，正如苏玄说的，“二选一都能选错？”，他确实选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宫若在此之前都是不知道这条小径的，倒不如说，这里变成一片荒芜之后又开辟出了一条宫若不认识的小道。 一路上宫若都不怎么愿意说话，不知道是昨天下的那个决定让她的心情变得沉重了起来，还是周围的沧桑让她变得消沉。 苏玄也不怎么爱说话，如果没有人和他搭话，他自己能够闷到死。 因而，两个人一路上都一言不发。 拂尘看得两个人不说话，也知晓气氛的沉重，只能跟着一句话都不说。 就这样，一行人向着祭天庙走去。 祭天庙内也是破败萧条，宫若停在了门口，她不想进去观赏瑞运的衰败。 苏玄将手摊开，伸到了宫若面前。 “干什么？”宫若问道。 “我不知道你让不让摸，我怕我摸了你又要打我。”苏玄说道，“你自己把吊坠拿出来吧。” 宫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取出吊坠，丢到了苏玄的手里，然后转头离开。 苏玄怎么知道宫若为什么生气，他只是知道宫若最近老是生气。不过这也和他无关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那滴灯油放在神庙上。 说起来，还不知道这个神庙供奉的是哪尊神灵。天上的神灵这么多—— 苏玄走到神庙内堂，看到那尊神像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与之一同傻了的，还有拂尘。 “少……”苏玄说道，“你……是一尊神？” 拂尘也呆呆地看着这个神像不明所以：“为什么凡人国会供奉着我？” 自幼起，少就陪伴着苏玄，度过几个春秋之后，苏玄被他师父，也就是上一任玄皇带回了玄门山，少就把拂尘给了苏玄，从此用这个拂尘和苏玄沟通。 但是少的容颜一直都不曾改变，所以苏玄对少的样貌记得很深刻。 发色偏一点暗红，虽然头发很长，但是有一部分在后面盘起来了，不显累赘。 倒不如说，他到玄门山上之前，只认识两个人，一个是少，一个是他师父。少的面容很削瘦，总是带着劳累过度的表情，像是宫若之前的黑眼圈，少就经常顶着。少很矮，但是身材比例很不错，就像是一个正常人等比例缩小了百分之三十。不过这个神像倒是没有表现出来，毕竟神像是要表现神灵的伟大。 在此之后，他师父经常会请一些人在玄门山做客，这些人似乎仍然有着玄力，这让苏玄很好奇，后来苏玄明白了，这些人就是神。玄术士是玄术士，神是神，玄皇可以号令玄术士，但是不能号令天上的神灵。 因而玄皇只是一个阶段性的称号，并不是修炼的尽头。 “此时定有蹊跷。”苏玄说道，“具体的事情你之后再和我细说，当务之急，还是将这滴烛龙烛灯油置于香炉里。” 拂尘不多说话，只是盯着这尊雕塑，仿佛想用目光把这个雕塑看穿。 如果这尊雕塑是个玄术士，她一定能把这个雕塑看穿。但是那毕竟只是一个心中是空的的雕塑。 苏玄置办完了一切之后，拂尘刚准备说话，苏玄就听到了外面有嘈杂的声音。他连忙抓起拂尘，向着外面赶去。 “暂时没吃的？暂时没吃的你是怎么跑到这荒山野岭来的？别告诉我你是一路啃泥巴过来的。”一个粗鲁的声音传来。 “暂且等一下，等一会儿我的同伴出来了……出来了。”宫若说道。 苏玄走出来一看，宫若正在和一伙山贼装扮的人交涉。 “出来了？”看似山贼头子的人转头看向苏玄。 “什么事？”苏玄问道。 宫若小碎步跑到苏玄身边，说道：“流民变成了山贼，不要为难他们，分他们一些吃的就可以了。” 苏玄叹了口气，心道宫若平时小心谨慎，也不见他心地善良过。但是一说到她的国家，她的心就乱了。当下，他从万象吊坠中取出一些干粮分发了下去。 原本这件事情就结束了，拂尘忽然说道：“小心这些人，他们又起了歹意。” 苏玄当即竖起耳朵，玄术士的听力比一般人要好得多。 “啧——这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好像很华贵啊。”山贼头子说道。 他的手下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于是说道：“老大，我认得那个女的，那个女的就是旧召国在追捕的公主宫若！” “哦？走，小的们，随我一起把那个宫若抓起来送去旧召悬赏！那个男的杀了就是了。可别乱动那个公主啊，说不定旧召的官员们喜欢处呢！” “好嘞！” 苏玄看了一眼宫若，然后说道：“这你都能忍？” “不要……” 只听见苏玄长剑归鞘的声音，几个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天空之中的秃鹫见状，纷纷围了上来，等待着苏玄两人离开。 “我连玄术士的命都不放在眼里，还会在乎这几个凡人？”苏玄，“等到土地肥沃了起来，再找就是了！” “唉……”见到此情此景，宫若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并不是为了那几个人渣而惋惜。 她只是为瑞运国朴实善良的国民变成人渣而惋惜。 ------------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星燃（一） 前行，前行，止不住的前行，两个人就这么走着，谁也不愿意打破沉寂。 因为一旦开口，就可能是离别了。 宫若嘴上说得决绝，却终究还是不愿意和苏玄分开的。颠沛流离的生活她过够了，心筑高墙的日子，她也过够了。 已然有了走向这条路的决绝，却最终贪恋那最后一抹美好。 终于，夕阳下山，要分别了。通往昆仑的只有一条路，就算是苏玄，也能走到目的地了，宫若最后一个借口也被时间打破了。 即将分别的时候，两个人都什么话都没有说。苏玄原本以为就这样分开了，但是他听到有脚步靠近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有人抱住他。 从抵住他后背的吊坠触感来看，应该是宫若无误了。 “记得来昆仑找我，我在昆仑等你。”宫若说道。 “我会的。”苏玄说道。 她渐渐松开手：“再见，苏玄。虽然我一直都恨着你，但是其实我是有一点喜欢你的。” “再见。”苏玄头也不回。 怕看到她的眼泪之后，就舍不得让她走了。 又是一阵脚步疾行，宫若走了。 这回是真的走了，久久驻足的苏玄，等不来一个拥抱。或许他根本就不是在等拥抱，只是在回味上一个拥抱的气息。 “苏玄……”拂尘把苏玄从出神状态唤回来。 “喜欢是什么？”苏玄问道。 拂尘愣了一愣。 这种哲学上都是究极难题的问题居然被苏玄这种情商和地理成绩成正比的人问出来，简直就是一种讽刺。 “在学校的时候，有很多女学生都说‘苏老师我喜欢你啊’之类的，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苏玄说道，“现在也不明白，喜欢这种感情，和爱有什么区别，和师徒之情有什么区别，和亲情有什么区别。” “师父教过我凡人，或者一部分玄术士之间的感情。我似懂非懂，当时年纪小，终究是难以理解。”苏玄说道，“现在又多了一个‘喜欢’，少，喜欢是什么，是爱情吗？” 拂尘久久没有给出答案。 苏玄不说话了。 继续往前走，不舍昼夜。 喜欢是什么，爱情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已经走了，舍不得就把她唤回来吧。”拂尘这样说着。 苏玄闭嘴了。 是让她继续留在自己身边，还是给她自己的选择权确实在苏玄，但是苏玄没有选择。 换句话说，苏玄虽然是放弃了选择，但是实际上，还是选择了放宫若走。 宫若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有理想，有抱负，也应该受到应得的尊重。 苏玄虽然说是希望她能够适应没有自己的生活，但是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她能适应没有自己的生活。可是没有办法，苏玄把宫若交给了她自己。 一路向西，苏玄向着昆仑山脉前进。 同样是去昆仑，你是去前往昆仑主峰，我却是去寻找玄武，奈何昆仑太大，你与我分道扬镳。 拂尘跟在后面，也是一言不发。 她之前也只围观过自己的姐姐和上一代玄皇的恩恩怨怨，对于这些事情，她只是知道常识，并不能指导苏玄。 心随路转，又走过了不知道几个山坳，苏玄一路走走停停，终于熬过了一个月——宫若实在是太小看苏玄了，苏玄是什么人，只有一条路的那种道路，苏玄只要休息一会儿，就会忘记自己从哪边来的到哪边去的。 也就是说单行道他都能迷路。 所以对于苏玄来说，最好的交通方式，就是乘着纸鹤，然后在高空之中直线行走。 终于，苏玄驾驶着纸鹤，来到了群山之中。 周围全都是昆仑的山峰，昆仑对外号称有七十二峰，其实其真实数量绝对比七十二多得多。 譬如说周围的山峰，都不是昆仑七十二峰，但是每一个实力都不容小觑，最起码都是有一个地阶强者坐镇的。七十二主峰更是各个都有着天阶强者坐镇，实力更是非同凡响。 虽然说旧召四百八十城，城城都是由天阶强者来担任的，但是七十二峰绝对都会只有一个天阶强者，最弱的都有正副两个掌门，最强的，像是昆仑主峰，更是有着数不清的天阶强者。 旧召怕昆仑，怕的，其实也就是前十峰，因为前十峰凝聚了昆仑绝大多数的战斗力。 那些都太遥远，现在周围这些山头的帮主掌门之类的苏玄一个都搞不定。 这些人和那些脑子钝掉了的家族护卫可不一样，他们虽然只有地阶，但是智商爆那些护卫十八条街。像是苏玄上次使用的计谋，对上他们可能就不再能奏效。如果再想故技重施，恐怕就要浪费掉最后一次救命之符。 苏玄好好地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这是他从来都不曾做过的事情，一直以来，他的对手都比他弱得太多，他使用任何一门玄术都能够碾压对方。 平时，苏玄的玄力修为是七层，能够直接使用万佛朝宗术抬升到八层。八层已经是极限了，在昆仑山，可不能随意同时使用两门天罡玄术，比起局限性比较大的太阴望气术和没什么用的桎梏之术，苏玄更倾向于实用性更高的万佛朝宗术。 毕竟就算苏玄选择了太阴望气术提升自己的修为，平时他修炼的时候也是要万佛朝宗术。虽然苏玄是天罡体质，但是昆仑山玄力浓郁，苏玄在这里使用万佛朝宗术修炼，还是稍微有一点用的。 人阶八层的修为，最强的玄术应当是巨阙术和降雷术，以及尚在研修的烈凰君临术。这三门玄术都是八级玄术，搭配苏玄的玄力修为，都能够爆发出不弱的威力。不过缺点也非常明显，水系苏玄只会九级的玄术晶幕术，和一个勉强修炼到八级的凛风冽冰术，其余两个系派更是只学了十级玄术入了个门。 金生水，水克火，苏玄最大的弱点是水属性玄术。 无属性玄术方面，苏玄的两仪分光剑已经臻入化境，只需要一个突破口，就能够提升到三清分光剑，同时进攻三个目标了。 总得来讲，就是年轻一辈苏玄难觅敌手，但是遇到老一辈，必须要小心应对。 他知道玄武的下落，昆仑势必也知道，他们不光知道，他们比苏玄更想唤醒玄武。若是玄武能为他们所用固然是好，若是不能……昆仑恐怕也有这个实力逼玄武使用出超出人间界的力量。昆仑掌门道玄有着天阶巅峰的实力，若不是压制着修为，早就一步登仙！ 而如果能够不让玄武出世，或者逼玄武飞升，彻底清除掉这个变数，对昆仑的好处只有更多。因为在下界，昆仑已经是最强的门派了，就算是旧召国也只能勉强与之抗衡，有没有这个玄武的帮助，影响都并不大。 正如苏玄所说，这个玄武，灭不了昆仑，也灭不了旧召！ 但是昆仑不愿意玄武落入他人之手，既然已经知道玄武的位置了，大可重兵把守，严加看管，少生变故。 苏玄猜测，就连昆仑自己都不知道哪座山峰是玄武，沉睡了不知道多久的玄武已经和整片山脉融为了一体，玄武的背上有着来自各地的泥土，因而背上的也有参天巨木，单单想从山上的植被看似乎并不能分辨哪个是寻常山脉，哪个是玄武。 原本苏玄还以为若是有什么风水相师来，或许能够通过风水术断定出哪座山是玄武。但是拂尘直接抹杀了苏玄的这个想法：“玄武自成风水，与天地融为一体，再高明的风水相师，再精深的风水术也探测不出来” “且找找看吧。”苏玄对自己说道。 在旧召他已经是举世皆敌，再昆仑若是再树敌，苏玄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玄武之大，伏地如山，入水如岛。这周围的数十座群山之中，估计应该有一座是玄武，可是哪一座是呢？又该怎么唤醒玄武呢？ 苏玄看向拂尘，拂尘表示，如果你能找到玄武，我就来唤醒玄武。 没什么办法，只好听使用最笨的办法——一个一个找了。 虽然说这只是一个最笨的办法，不过对于苏玄来说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几十座山峰一个一个找，对于苏玄来说，也没有什么负担。只不过周围都是昆仑人，如果被人发现了不太好。 刚这么想着，苏玄就撞上了一伙人。 说是撞上，也只是双方用玄力探测周边的时候，两个人碰上了而已。估计这个人是这一群人中修为最高深的一个，因为一伙人中，只需要一个人来释放出玄力探测周围，一般修为最高深的人能够探索的区域最广。 苏玄的玄力探测到对方的同时，也近乎是瞬间发现了对方在窥探自己。他的玄力是通过修炼天罡玄术得来的，是至精至纯的玄力，如果对方是和他同等级的人，要么对方的玄力于他一样精纯，要么就是对方的玄力修为比他高。 想要玄力比苏玄精纯谈何容易，因而十有八（和谐）九，还是这个人的玄力修为比苏玄高。 念及此，苏玄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了。 他本来就不擅长长途奔袭，如果慌忙之中乱跑，很容易生出事端，既然对方是一伙人，那么总有一个薄弱点。抓住那个薄弱点再击破就好了。 想通了一切之后，苏玄开始和那伙人接近。 ------------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星燃（二） 那伙人发现苏玄之后，也没有加速。不知道是那个首领没有向手下说，还是说完之后这一伙人仍旧不把苏玄放在眼里。 若是后者，苏玄可就要当心了。 好在苏玄天不怕地不怕，依旧迎着对方而行，双方越来越近。 终于，苏玄和那一伙人相遇了，对方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三个看到苏玄都讶然一惊，其中一个还看向唯一一个没有惊讶的人。看样子，这其中最强的那个人，就是那个米有惊讶的人，而那个人似乎也没有向其他人说。 从衣服上看，那个人一身华贵的缎绣青叶长衣，背后一把长剑，虽然周身都萦绕着江湖儿女的气息，但行走衣着的华贵却油然而生。他年纪不大，但是实力却是四个人中最强的——或许是五个人，因为他的玄力已经有人阶八层，比起未用万佛朝宗术的苏玄还要强上一层。 苏玄天罡道心的弊端就显露出来了，如果苏玄没有天罡道心，以他的天资恐怕都已经突破地阶。莫说别的，单论一个烛龙给予他的玄力，用在天罡道心身上能够提升一层修为，用到寻常玄术士身上，最起码也能提升三层！ 不过苏玄已经走上了这条道，自然不会想太多。他只是把自己的心神都用在了打量对方上了。 此人定然非同凡响。苏玄全神贯注在那个人身上，其余的三个人，全都被苏玄视若无物。 三个蓝衣人各自看了那个人阶八层的玄术士，发现对方没有反应，也放宽了心。 这三个人都唯那个人阶八层的玄术士马首是瞻，既然那个青衣人不想打，三个人也放宽了心走大路。 两片锋芒走到一起的时候，两道日光被出鞘的剑鸣斩断。 苏玄从腰间拔剑，青衣人从背后拔剑，两把剑近乎是同时出鞘，同时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三个人都看傻了，这种情况下，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地看着两个人对峙。 他们的级别太低，根本无法干预这种战斗。 “后发而先至，单论剑技，是在下输了。”青衣人缓缓地说道。 看样子剑技对于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多了一抹黯然。 他本不是这样的。 苏玄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他的眼神里骄傲自负得像一只初生的幼虎。 “虽为先至，却不是后发。”苏玄说道，“你杀机一动，我剑便出鞘了。” 青衣人神色只是黯然了一瞬间，随后又恢复了自信和果断：“抢夺先机，却不能制胜，你我若是同时动手，虽然你的剑快，但我也会在死前切断你的颈。” “若是我没有收势，你已经死了。”苏玄说道。 长剑由静到动再转为静，有两个过程，但是如果不收拾，只是单纯地由静到动，就只有一个过程，刨去减速的时间，苏玄的剑会更快，所以如果苏玄不收拾，青衣人已经死了。 青衣人眉毛一扬：“若是我没有收势，你也已经死了。” 同样，青衣人也是这般，如果苏玄收势而青衣人不收势，苏玄的下场，和上述青衣人的下场恐怕一样。 “你一定会收势的。”苏玄肯定地说道。 青衣人很诧异地问道：“哦？为何？” 苏玄说道：“你的杀意不浓郁，不纯净，仅仅一闪即逝，这不是真正的杀意，只是一种战意。我猜我身上定然是有某种宝物让你起了觊觎之心。” 青衣人闻言，率先收起了剑，转而仰天大笑。 苏玄却不为所动。 虽然苏玄说这句话的时候说得那么肯定，但是事后，拂尘问起苏玄如果对方当真当真是没有收势苏玄怎么办。苏玄想了想，表示自己会当即使用太阴望气术和万佛朝宗术，这几个人暂时还是打不过他，他会把这群人全杀了以后立马逃逸，玄武等等一律都不再过问。 拂尘久久沉默之后，表示这才是他认识的苏玄。 回归当下。 看到此情此景，他身后三个人都连忙出声提醒。他这样做，无异于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一个陌生人。 “很抱歉。”苏玄说道，“你可以相信我，但是我不能相信你。或者说，不能相信你们。” 所谓的这个们，指的就是青衣人背后的几个人。 苏玄的剑仍旧没有撤除，这个样子就好像是苏玄绑架了青衣人一样。 “我明白。”青衣人淡笑着说道。 周围的几个人都惊惧，心道你明白个鬼啊，他是谁你都不知道，你就明白明白。 苏玄和青衣人的交涉，这三个人很明显参与不进来。 “那你可明白，我为何要拔剑？”青衣人又问道。 苏玄略一沉思，说道：“当是这七星龙渊！” 青衣人点点头，说道：“不错，正是这七星龙渊！” 话语间，他已经迈开了步伐向前走去，口中说着：“这七星龙渊的主人，虽然是剑道高手，怕不见得是善于养剑的人。” 他料定了，苏玄架在他脖子上的剑不会一并跟来，果然，他一走，苏玄就把剑收入鞘中。 “怎么说？”苏玄问道。 “我有良方一个，可燃七星之一。”青衣人说道，“若是兄台有意，就来龙首山别院吧，我叫左青衣，左手剑的左，青衣的青衣。” 龙首山似龙首，原本是一伙强盗落草的地方，昆仑将这些强盗们驱逐走了以后，派了一些门人在这里开山立派。 因而，龙首山就是一个昆仑的支派。 青衣人离去了，他带着的三个人看了看苏玄，也紧紧地跟上去。 苏玄继续走，走着走着，拂尘说道：“龙首山的弟子都这么强？当初你师父可是碾着他们打的……” “他不是龙首山弟子。”苏玄说道。 沉吟一段时间之后，他说又说：“长生道人都教不出这样的弟子。” 拂尘顿时醒悟，长生道人的首席弟子是那个邓彬阳，合计到现在，那个邓彬阳最多也就才人阶七层，可是这个左青衣居然有人阶八层，而且剑术也仅仅是略逊于苏玄。 他势必不可能是龙首山的弟子，龙首山的弟子，没有这般的待遇！ 对，就是待遇，天材地宝猛灌，师父传功，徒弟天资聪颖，这才有这等的水准，否则按照正常的修炼速度，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够在短短五年内修炼到人阶八层。 天资是一方面，待遇是更重要的一方面，天资好，只是值得培养，有了昆仑弟子的待遇，才是真正的接受培养。 “那你觉得这个人会是什么水准的？”拂尘问道。 苏玄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我觉得，如果他是道玄真人的弟子，那么他是我的大敌，如果他不是……” 话及此，苏玄顿了一顿：“那么他和道玄真人的弟子，都将是我的大敌！” 昆仑一脉，同气连枝，最好的弟子当然要交由最好的师父来教导，这个左青衣……但愿他是道玄真人的弟子吧。 随后苏玄在整个山头上搜索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正准备下山，却发现自己是居无定所。 本来他以为周边会有客栈的，谁曾想这里竟然连个客栈都没有。这让苏玄大为差异。 “不如明日便去拜庄吧。”苏玄对着月光修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说道。 “你当真想去拜庄？”拂尘一直都以为左青衣最后那一句话是开玩笑的，谁曾想苏玄竟然把它当真了。 “他是爱剑之人，只是不知，是真爱剑还是假爱剑。”苏玄说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明日我们便去拜庄，若是能够为七星龙渊燃星，固然是好的，若是对方摆下鸿门宴，那也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龙首山可不是你能来去自如的地方。”拂尘当即说道。 “我还有一张救命符。”苏玄淡淡地说道。 每次苏玄想要冒险的时候，总会拿自己最后那一张救命符作为底牌，让拂尘顿时感到无语。 救命符是苏玄的师父给苏玄的救命法宝，这法宝在苏玄手中，效果其实和获得玄武的支持没什么两样。 获得玄武的支持以后，玄武也只是能够发出一击之力。而这个法宝在苏玄手中，也是能够破敌制胜，发出一击之力。至少在苏玄看来，整个天下还没有人能够抵挡这一击之力，因而有了救命符，玄武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那便去吧。”拂尘说道。 一夜无言，苏玄继续对月修行，只不过他修行的不是太阴望气术，而是天子相术。 太虚印悬浮在半空之中，太阴真眼，太虚印与月亮连成一条直线，太虚印中蕴藏的力量扩散出来，孕育着苏玄的身体。太虚印中隐藏的力量，或许能够让苏玄修炼成天子相术，不过修炼速度实在是太慢了，苏玄必须寻找新的帝王宝器。 同时利用多个帝王宝器修炼天子相术可以提高效率，对于苏玄这种极需要时间的人来说，再去寻找帝王宝器比较合算。 次日清晨，苏玄苏醒的总是这么得早，在初阳的斜晖照耀在万象上的第一个刹那，苏玄就醒过来了。 月光隐耀，苏玄继续修炼效率已经非常低了。 他来到龙首山面前。 别问他怎么来的，他之前在的那座山就是龙首山。 龙首山山庄就在面前，他抚摸了一下七星龙渊，然后仰头对着龙首山上大喊：“散修苏玄，携七星龙渊，来访左青衣。” ------------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星燃（三） 无人应答。 苏玄再次大喊：“散修苏玄，携七星龙渊，来访左青衣。” 连说三遍，终于有人应答了。 “他们对散修什么态度。”拂尘暗骂。 散修，就是没有门派势力的修道人，这种人无门无派，在江湖上最是受欺负。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既然这种人最为弱势，那么能活下来的，都定然不容小觑。 “这左青衣不是龙首山人，恐怕也没有这么快就作出应答。”苏玄说道，“这个速度算是正常的，走吧，随那接引道童去找左青衣吧。” 左青衣说他在龙首山别院，因而接引道童带着苏玄拐了十七八个弯，总算是找到了这个龙首山别院。左青衣在别院的门口静候着苏玄，礼数周至，让人心生好感。 道童将苏玄带到这里之后，转身便要离开，左青衣叫住那名道童，随后拿出两块晶石放在了道童的手中，道童喜不自胜，当即喊了一声“谢谢左师兄！” 然后撒欢似的跑开了。 “左兄给他的那个晶石是什么什物？”苏玄问道。 左青衣笑了笑，解释道：“昆仑的一些特产，这些晶石是凝聚了玄力，因而被命名为‘玄晶’。通常用作修炼之用，如果修炼的时候能够加两块，那修炼的速度自然是突飞猛进。” “哦。”苏玄应了一声，看上去并不怎么在乎。 叫他怎么在乎？这玄晶能有万佛朝宗术有用吗？这玄晶能有苏玄的天资有用吗？但是实际上这些东西对于苏玄都没什么卵用，因为苏玄的天罡道心，苏玄修炼一途，注定要依靠天罡玄术。 所以说，玄晶这种东西对寻常人来说或许是至宝，但是对于苏玄来说，几乎没什么用。 看到苏玄似乎满不在乎的样子，左青衣不禁又继续解释道：“这个玄晶除了辅佐修炼之外，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充当货币。” 这一点很明显引起了苏玄的兴趣，当即他就问道：“这个东西怎么充当货币？” 苏玄平时使用的都是银两，平时日常衣食住行，银两全部都能够解决，也没有见过收玄晶的，因而玄晶这种东西，苏玄从来没有见过。 “玄晶通常在玄术士手中流通。当然这个玄术士，通常特指昆仑玄术士。”左青衣说道，“不过不少旧召的玄术士也都在用，玄术士的交易，一般也少不了这个。” 苏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玩意，能买到什么？” “从天材地宝，到玄术秘籍，从法宝兵器，到奴隶打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玄晶买不到的！”左青衣说道。 “这么说来，这个玄晶就是玄术士的货币咯？”苏玄问道。 左青衣摇了摇头：“这个东西，说是货币，倒不如说是一种资源。因为货币是必须流通的，而这种东西不流通玄术士一样可以过得很好，没有人发行这种东西，而且这种东西还会被使用消耗。” “这种东西产自哪里？”苏玄问道。 左青衣听到这句话之后，嘴角划过了一抹胜利的微笑：“这，就是我要找苏贤弟的原因。” 苏玄不明所以。 “你找我，不是为了我的剑么？”他问道。 七星龙渊燃星之后能够提升威力，这是烛龙告诉苏玄的，一直以来苏玄都在打听七星龙渊燃星的方法，可是可惜没有人知道。原本他以为凡人界是没有人懂剑了，直到昨天左青衣跟他说，他才稍微有一点希望。 左青衣将自己的剑拍在了桌子上，说道：“一件事是这个，另一件事才是我尚未告诉你的。一件事是我帮你，另一件事，是你帮我。” “我想先听听有关七星龙渊的东西。”苏玄说道。 左青衣笑了笑，说道：“苏贤弟果然是爱剑之人，来请坐，尝尝我沏的茶。” 苏玄入座后品了一口左青衣的茶，左青衣微笑着问道：“如何？” 苏玄放下茶杯后说道：“与寻常人沏的茶自然是云泥之别，不过与你对剑的研究相比，你的茶艺可就生疏太多。” 左青衣的茶艺确实比一般人强很多，但是和宫若比根本没法比，自然是难入苏玄这种口味被养刁了的人的法眼。所以苏玄说话的时候丝毫不客气，左青衣对剑的研究自然是登堂入室级别的，茶艺却只是方才入门。 “还望苏贤弟指教。”左青衣客气地笑道。 “指教没必要了。”苏玄说道，“你心难静，除非花大量时间把自己的性格改过来，否则在茶艺上难有寸步精进。但是若是养成喜静的性格，你的剑道又势必会有所更改，不如安心养剑，随心沏茶。” “哈哈哈哈——”左青衣又是大笑，“好一个安心养剑，随心沏茶，一语让我茅塞顿开。你我一见如故，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此回我找上苏贤弟是有要是相商，苏贤弟既然说要我先交代七星龙渊如何燃星，那我就先说好了。” “七星龙渊乃是三神龙以精血浇筑而成，通体却没有一丝血痕，反倒是通体幽蓝，如潭如渊，那是因为没有燃星。燃星之后，就会有紫色的光芒绽放——” “为什么是紫色的？”苏玄诧异。如果燃星之后，不应该是绽放红光吗？ “因为龙血是紫色的啊！”左青衣理所当然地说道。 苏玄看向拂尘，拂尘用传音表示自己不知道。 两个人虽然对玄术都很在行，但是龙血是什么颜色的——这玩意完全就和玄术没关系，所以两个人都不知道。 “而我知道这座山里有一块龙血精石，能够……” “等等！”苏玄打断了他，“你既然说龙血是紫色的，那为什么七星龙渊会隐隐地泛红光？” “那是因为它的杀意啊。”左青衣说道，“它渴望饮血，就会泛着红光，如果你让它饮足了血，它的红光就会消退。不过有没有红光顶多也就是个光影效果，不会影响它的实力的。” 听到左青衣这么一说，苏玄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他继续说。 左青衣继续说道：“这个龙首山之前之所以有一伙山贼，而之后昆仑又之所以在扫荡完之后没有降之抛弃，而是把它据为己有，是因为这座山内有一个神秘的东西。” 苏玄心头一紧，莫非这个神秘的东西就是玄武？ “那就是这里面有一处矿脉！”左青衣低声地说道，俨然一副隔墙有耳的样子，让苏玄白担心了。 没玄武，你装什么严肃？ 一条矿脉，你装什么严肃？ 归根到底，你装什么严肃！？ 矿脉能和玄武比么？矿脉产出的那点矿，能让玄武出手一下吗？不说凡人都不会去争抢一条矿脉，你们玄术士为了个矿脉争得你死我活的，当真让人看不起。 看着苏玄面无表情，啊，一般情况下，苏玄的所有表情都叫面无表情，其实苏玄现在摆出的表情是不屑。看着苏玄不屑地摆出面无表情的表情，左青衣解释道：“这个矿脉是天然的玄晶矿脉，五分之一的玄晶产出都在这里！” 但是苏玄对依旧是不感兴趣，他继续面无表情。 “其中，就会有很多非常罕见，非常珍贵的材料，比如说……”他顿了一顿，但他发现丝毫没有吊到苏玄胃口，“龙血精石。” “那么，我要为你做什么呢？”苏玄问道。 左青衣轻轻地笑了：“苏贤弟猜猜我师承何方？” 看似一个根本不起眼的问题，勾起了苏玄的疑问：“难道说……你……你是昆仑主峰的弟子么？” “正是。”左青衣说道，“至于是哪个道长的门下，我就不方便透露，只是想说，我和龙首山并不是一伙的。”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苏玄也早就猜到了左青衣的大致身份。只是不确定他是主峰还是昆仑第二峰的弟子。总而言之，苏玄一眼就知道他绝对不是龙首山的弟子。 倒是之前那几个跟在左青衣身后的弟子，看上去倒像是龙首山的弟子，实力平庸，手脚笨拙，没什么本事，一百个打不过苏玄半个的那种。 “原来这个矿脉是归龙首山一座山管的么？”苏玄问道。 “倒也不是，除了龙首山以外，周围诸山都要分红的。”左青衣说道，“苏贤弟大概能够猜到我的想法了吧？” 苏玄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已经清楚了，不过还有一些东西不太清楚，还望左兄细说。” “哦？有什么东西不清楚？”左青衣问道。 “除了你我之外，可还有外援？”苏玄问道。 “再无外援。”左青衣说道，“除了你我之外，再无外援。” 似乎听出了左青衣这句话之外的含义，苏玄有一些静默。 左青衣站了起身，从他桌子上的剑鞘之中取出他的佩剑，然后指着窗外。剑锋将阳光刺碎。 “我来这里，本不想与他们为敌，但是他们如此做法当真是侮辱了我的剑道！将人视作猪狗畜生，我耻于与这样的人当同门，因而，我选择和他们对立！” 他回头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苏玄，并没有解释他那段让人难以理解的话：“苏贤弟听不懂我说什么没关系，等我们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苏玄点了点头。 “苏贤弟还有什么疑问么？”左青衣问道。 “疑问——我还是有一个。”苏玄说道。 “哦？是什么？”左青衣又问道。 “为什么选择我。”苏玄说道。 ------------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星燃（四） 在苏玄看来，无论左青衣选择谁都不应该选择自己。因为苏玄好歹是一个散人，江湖上的散人八成都是阴险狡诈为非作歹人面兽心的主，像是苏玄看上去正直严肃的，说不定就是一个伪君子。 苏玄当然不是伪君子，他连假话都不说的，自然是正直得不行。但是别人凭什么就相信他呢？就像是左青衣，左青衣凭什么选择苏玄当他的同伴？ 所以苏玄问了左青衣这样的一句。 “我还以为苏贤弟要保持疑问，直到我们合作结束呢。”左青衣笑道。 “明明这里随便一个弟子都比我合适可靠，而且你使唤起来更加顺手。”苏玄说道，“单单是利用他们的话，你完全不需要告诉他们你的想法，等到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们抹除。” 左青衣笑了笑，他笑起来如阳光般和煦：“确实可以这样做，但是苏贤弟想得有点太简单，等我们到了矿区，我再和你简述这件事情的不可行性吧。” 说着他全身都转过来继续说道：“我识人没什么能耐，只有看剑有能耐，七星龙渊象征的是高洁神圣，阅剑知其主，它的主人也当是品行高洁之辈。” 说着，他的神情变得略微有些骄傲：“虽然我任人无能，对于识别人没有什么水平，但是认剑绝对不会错的。而虽然人看人会被看错，会被欺骗，但是人骗不过剑的，你我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绝对相信你。” “……”他一番话说得至真至诚，倒是让苏玄无法反驳了。 不过苏玄还有一个疑问，到现在都没能解决，那就是对方到底要让苏玄去干什么。 左青衣答应要给苏玄做一件事，就是帮苏玄的七星龙渊燃星。可是苏玄要帮左青衣做什么事情左青衣却是迟迟没说。只是说要苏玄跟他一起去。 事情难办的地方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了，左青衣要苏玄跟去，不过左青衣只能给出他自己为什么相信苏玄，却不能说服苏玄相信他。苏玄对他仍然有着戒心，说不定对方就是看中了自己的宝剑，在矿区设伏要埋杀自己。 不过苏玄也是胆大，他思考了一阵子之后，只觉得自己还有一次救命符的使用机会，在用掉这次机会之前，还是该怎么浪怎么浪，反正凡人界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就是了。 想通了这一层关系以后，苏玄答应了左青衣。 左青衣哈哈大笑，随后说道：“好，我这就准备准备。” 说罢，左青衣走出了房门，苏玄在房间里看着远去的左青衣，又将目光转移到桌子上的茶杯上。他又品了一口茶，然后皱起了眉头，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太难喝了，实在是太难喝了。 ※※※ 两人一同走在一条幽宁僻静的小道上，刚踏上这条小道的第一个瞬间，左青衣就问道：“苏贤弟还记得这条小道吗？” 他心里想着昨天刚走过的路，今天不可能就忘了吧。 是以他说了这样一句话，想要和苏玄套近乎。 苏玄并不吃他这一套。并不是苏玄不想吃他这一套，只是苏玄昨天刚走过的路，今天确实就忘了。 “莫要多言，有力气就加速走吧。”苏玄说道。 绝妙，绝妙。若是苏玄说认识，那就是说谎，对天罡道心有亏损。若是苏玄说不认识，那又像是果断地拒绝左青衣套近乎，这样也不好，反而显得苏玄高冷。苏玄这样一说，既把自己不认路又健忘的事实掩埋了，还显得他很在意左青衣所说的事情，无暇顾他。 感受到苏玄“诚意”的左青衣笑了笑，不再言语。 两个人走着的这条路就是昨天两人相遇的这条路。苏玄记不得这条路，但是左青衣记得清楚得很。昨天刚就是刚刚从矿区下来，其他人从矿区下来都是灰头土脸的，倒是他一身青衣出尘绝艳，站在人群之中犹如鹤立鸡群。 两个人都提升了速度，很快就来到了矿区。 矿区看守看见左青衣之后，连忙敬礼说道：“左师兄！” 左青衣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倒是左青衣涵养好，要不然他直接就摆了一张臭脸进去了。 “这位是……”矿区看守看了一眼苏玄，问道。 “云伊峰苏师兄。”左青衣说道。 矿区看守当即双手抱拳，说道：“苏师兄好！” 苏玄看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摆了摆手，像是左青衣一样。 两个人走进去之后，苏玄才问起来：“为什么他看上去对我比对你还尊敬？” 云伊峰苏玄也知道，排行第五，绝对没有主峰的人那般耀眼。 左青衣笑了笑，说道：“云伊峰合欢仙人座下只收女徒。” 苏玄讶然。 不过他还没说什么，左青衣又继续说道：“一旦收了男徒，必然是这个男徒天资惊世，如果这个男徒不死，十有八（和谐）九下一任云伊峰首座就是他了。是以他们对你都尊敬有加，我虽然是主峰弟子，但是我也只是自称弟子而已。” 苏玄点了点头。 两人步行至矿区的中央，一路上有人不住地向左青衣打招呼，然后还打量着看着苏玄。有的人相对而言位高权重，左青衣就把苏玄介绍给他，说的自然还是云伊峰的苏师兄，顿时又有大把的人对苏玄肃然起敬，苏玄一概学着左青衣的样子摆了摆手。 左青衣停下了。 “到了。”他说道。 “什么？”苏玄看着周围的一片被烛火照得闪耀的玄晶，不知道左青衣所说的到了指的是到哪了。 “到了一处没有玄术士的地方。”左青衣说道，“有些话，也只能在这里说了。” 苏玄依旧是不明所以，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左青衣解答他说的话。 左青衣走到了桥边，然后指了指地下的深渊，说道：“苏贤弟用玄力探测一下这里。” 苏玄闻言，将玄力释放出去，探测了一下，然后仍旧是不明所以地看着左青衣：“什么也没有，除了玄晶矿，什么也没有。” “其实……”左青衣手中捏着一个玄术，然后向着桥底下扔去，霎时间，整个桥底被照亮。 苏玄看清楚了，底下是人，是一群人，每个人都身形削瘦，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他们扛着锄头，不住的刨着墙壁，挖着玄晶矿。苏玄被这种场面吓到了，他连忙问左青衣道：“这是怎么回事，这群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 如果这群人放在寻常国家里，都是必须进行医治的那种，但是他们却在做着劳动力，挖掘着玄晶矿。 苏玄感觉到这其中定然有秘密。 “看到了吧，你用玄力探测之后，没有发现任何人，但是实际上这里却有人，说明这些人是……” “凡人！”苏玄惊讶。 原来这些人是凡人，没想到，当真是没想到。那么其中定然有着更深的隐情。苏玄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等着左青衣说。 “没想到吧，凡人竟然在给玄术士当努力，而且正在遭受着非人的待遇。”左青衣说道，“这还不止如此，苏贤弟，你拿着这个。”说着，他拿出了两枚玄晶，给了苏玄。 苏玄拿在手里，然后只听左青衣说道：“你将这两枚玄晶拆分开来。” 闻言，苏玄试着将这两枚玄晶拆开，不过饶是他的手劲，也难以拆开，到了最后不得不动用玄力…… 苏玄也大致明白左青衣所说了，就算是苏玄以全身的力道，想要拆开两枚紧紧粘合在一起的玄晶都是千难万难，若是寻常人……还是这种全身都是病怏怏的人，恐怕更是不要提有多辛苦了。 “他们拿着那种钝到砍人都只能打出淤青的锄头，每天不眠不休地凿玄晶，才仅仅能够挖出来三块玄晶，而且绝大多数还都是下品玄晶。”左青衣说道，“如果单单是下品玄晶，他们要挖一万块下品玄晶才能解脱。” “玄晶的等级划分是什么？”苏玄问道。 “最低等的是下品玄晶，一百枚下品玄晶能够兑换一枚中品玄晶，一百枚中品玄晶能够兑换一枚上品玄晶。也就是说一枚上品玄晶能够兑换成一万枚下品玄晶。如果有人运气好，挖到一块上品玄晶矿母，他们就能够解脱了。”左青衣说道，“但是挖到上品玄晶谈何容易，而且就算你挖到了，这个解脱也不一定是解脱……” “何出此言？”苏玄又问道。 “为了一块上品玄晶矿母，整个矿洞大打出手，最后一个都没活下来的事件，屡屡发生。”左青衣说道，“一枚上品玄晶就是意味着解脱，哪个人不想从这里解脱出去，所以他们每天挖，挖出来的虽然都是下品玄晶，但是他们还是抱着这个期待继续挖下去。” “为什么中品玄晶和上品玄晶这么珍贵？”苏玄又问道。 旧召国发行的铸币都是十进制的，高等级的铸币比低等级的铸币仅仅多一位，谁曾想玄晶竟然差着两位，上品玄晶的价值竟然是下品玄晶的一万倍。 “说是万倍，在很多贫瘠的地方上品玄晶都是有价无市的。因为下品玄晶只有人阶玄术士可以用，中品玄晶就可以对地阶玄术士产生作用了，而上品玄晶……” 说道这里，他语气一改，换成了万丈豪情：“对于天阶玄术士仍然有着不菲的效果！” ------------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星燃（五） “……”刚好，玄晶有三个品级，凡人界的玄术士也有三个阶级，对应得倒是蛮好的。 “那你所说的解脱，又指的是什么呢？”苏玄问道。 “解脱……是另一个轮回……”左青衣说道。 苏玄不解。 “等到一个矿工真正凑够一万块下品玄晶矿，他们会转正，获得修习玄术的机会……”左青衣说道。 苏玄脸色稍稍变了一变。 一个凡人变成玄术士真正是好是坏终究还是难说的，宫若等人若是不修行玄术，恐怕又将是一场悲剧。但是一个人如果被逼迫到不得不修行玄术的份上的时候，那必然是一场悲剧。 人到底是要多不幸才会去修炼玄术？苏玄不知道，但是把修炼玄术当成一种解脱的人，定然是不幸之至。 “很可怜吧。”左青衣说道，“门外的那些人也曾经是这里的一名矿工，等到他们变成玄术士之后，他们又反过头来欺压这些矿工。无关乎人情冷暖，只是不这样做，他们也活不下去。” “为什么……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苏玄近乎是咬着牙从嘴里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大多是亡国流民。”左青衣说道，“近些年旧召不是对凡人国出手，还干涉了凡人国的内政么？许多凡人国已经亡国了，流民不知所踪，其实大多数都已经来到了这里，被生活所迫，为了一口饭吃而当了这里的矿工，谁知道当了矿工以后拼死拼活为了混出头，想要逃走，你倒是看看这些人怎么逃走？只有一个出口，被玄术士把守着，这些面黄肌瘦饭都吃不饱的人怎么逃走？” 苏玄轻轻地叹了一句，然后问道：“瑞运国的国民在这里吗？” 左青衣想了想，说道：“可能在这里，也可能已经死完了。瑞运国灭国这么多年，那里的流民还能在这里活下来的也算是本事！” 顿时，苏玄的脸上划过了一抹不易见的阴霾。 “苏玄贤弟可有意与我一同捣毁这个魔窟？”左青衣问道。 他对苏玄的称呼都从苏贤弟变成了苏玄贤弟，说明他对这件事还是非常在意的。 “你所说的我要帮你的事情就是这个？”苏玄问道。 “一半是这个。”左青衣说道。 但是说完，他就不说话了。 苏玄一愣，随即明白左青衣这话的意思——他不想说。 不想说便不问就是了。 苏玄当即点了点头，说道：“这种地方本就不应该存在！只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捣毁？” “整个玄晶矿都是由一个玄晶心为核心，玄晶会自动凝结周边的玄力，让玄力结晶化。如果玄晶心被破坏或者被取走，整个矿脉会迅速老化衰竭，我们只需找到玄晶心并把它带走就可以了。”左青衣说道。 “为什么不把它破坏？”苏玄问道。 左青衣想了想，然后指了指苏玄手中的那两枚玄晶说道：“苏贤弟试着去破坏这两枚玄晶看看？” 苏玄用力一握，丝毫不为所动。顿时他明白左青衣想表达的东西了。 单凭他们两人的本事是无法破坏玄晶心的。 “左兄可有玄晶心的消息？”苏玄又问。 “我自有办法。”左青衣说道，“苏贤弟只要跟我来就好了。” 苏玄不再多说，跟着左青衣继续走。 左青衣带着苏玄走过桥，找到了一个看守弟子。一通说辞之下，看守弟子总算是愿意带着两个人向前走了。 看守弟子带着两个人前行了一段路，然后走到一个门面前，他拿出钥匙，给两个人打开门，之后正准备向两个人介绍什么，左青衣长剑出鞘，又收入鞘中。 想来那定然是一把好剑，因为自始至终它都没有染过血。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左青衣的剑，能不是好剑吗？ “走！”左青衣一把把那名看守弟子拉入了门内，然后把门关上，拉着苏玄向里冲。 根据那名弟子一路上的絮絮叨叨，苏玄大致了解了里面的情况，这里面关押的东西就是就是玄晶心。 拉着苏玄飞奔的同时，左青衣说道：“现在你听好，一会儿我们找到那颗玄晶心，我将把它收入我的万象戒指之中，随后整个洞窟都会崩塌，你要掩护我……” “为什么不是我拿你掩护我？”苏玄问道。 “我让你拿，你愿意接受我的掩护吗？”左青衣问道。 苏玄想了想，然后说：“不愿意。”万一苏玄在拿的时候左青衣在背后捅刀子怎么办？一切都要小心谨慎。 “那不就得了。”左青衣说道。 “……” “我继续说，你要掩护我，不要让我短时间内受到任何伤害。随后我们两个争取在山外汇合，那个时候恐怕这龙首山的人已经发现我们了。我们尽可能要躲避着他们，如果万不得已才出手。总而言之要记住就是我们是一个利益共同体，要共同进退。”左青衣说道。 “明白。”苏玄简短有力地回答道。 很快，两个人冲刺到了玄晶心面前，左青衣拦住了苏玄。 一红一绿两块晶莹的晶矿在天上悬浮着，相互吸引，像是星体环绕一样。 “怎么？你不上去拿它？”苏玄问道。 “我……我考虑不周……”左青衣说道，“这个玄晶心竟然有两块！” “什么意思？”苏玄问道。 “就是说……”左青衣说道，“我们两个人得把它掰开，一人一块，否则我的万象吊坠承受不住这么大的能量，装不下两块玄晶心。” “为什么一定要两个人掰开？”苏玄问道。 “我一个人掰不开啊，你刚刚也看见了，玄晶你都难以掰开，更何况玄晶心呢？”左青衣说道。 “那我为什么还要拿走一块，我又不需要这玩意，装不下你拿走一块不就好了吗？” “你当我们是贼啊！”左青衣问道，“我们的目的是弄走这个玄晶心，不是偷到玄晶心就好！” “哦哦。”苏玄心道你之前的那一番举动那一番布置实在是太像江洋大盗了。搞的他忍不住主观代入了一下。 “如果我们一同拿走这两块玄晶心，之后就是各安天命了。”左青衣说道，“这块令牌你拿着，我们两人各执一块令牌，若是两个人在附近，令牌就会亮起，也好知道双方的位置。” “明白。”苏玄说道。 “出去以后，尽早会合，否则不要轻举妄动。如果矿山塌了，龙首山的掌教定然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们会在龙首山附近布下层层包围。” “他们不会进来吗？”苏玄问道。 “他们又不傻。”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那么我数三二一，然后我们掰开这两块玄晶心。”看着苏玄收好了那块令牌之后，左青衣又说道。 苏玄这回没有继续说话，他将手放在了那块绿色的玄晶心上，左青衣也将手放在了那块红色的玄晶心上。两个人同时发力，让两枚玄晶心停止旋转。 “三、二、一！”左青衣大喊。 登时两个人使出全身的力气，却发现这两块玄晶心意外得好掰开，两个人因为收力不及时都摔在了地上。 因为玄晶心错位，玄晶的分部开始发生了错位，整个龙首山都开始动摇了起来。两个人还处在脱力阶段，自顾不暇，更别说对方了。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所幸砸在了两个人的中央，没有出什么事端。 “左兄？左兄？左青衣？”苏玄喊了两声，但是没有回答，大概是石头与泥沙把两个人之间的空隙都封死了。看到苏玄陷入了困境，拂尘也跳了出来，问道：“什么情况？” “你自己读心查我的记忆。”苏玄说道，“我感觉周围已经被封死了，不太容易出去。” 苏玄的手在墙壁上来来回回地摸着，忽然，他仿佛摸到了什么凸起的东西，于是打断了正在读心的拂尘说道：“过来，放个火属性玄术照个明。” “你自己不会放？”拂尘问道。 “你放你放。”苏玄不解释什么，只是叫拂尘放。 拂尘放了，然后苏玄把拂尘拿起来。 拂尘总算知道苏玄为什么让她放了，虽然她放苏玄放都一样，消耗的玄力都是苏玄的，但是她放……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火把。 “你放我下来我们还有的谈。”拂尘说道。 “嘘——你看这个东西，会不会是一个暗道？”苏玄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干什么？”拂尘话刚说了一半，苏玄就按下了机关，听到远方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苏玄仍旧是被封锁在狭小的密室里。 苏玄看向拂尘，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你自己做的孽……”说着，苏玄的面前的墙壁忽然轰然倒塌了。 一条暗道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个机关……有延迟？”苏玄问道。 “不对！”拂尘忽然说道，“不是这个机关有延迟，这个机关是一个需要两个人配合的机关！” “什么意思？”苏玄问道。 “你打开的第一个机关，是给对面那个人——”说道这里，她伸出一根须发，指了指左青衣那个方向，“打开了暗道的入口，而他走进暗道，看到第一个机关，打开以后，就是给你打开机关的入口，接下来你们就必须互相给对方打开机关，否则两个人都要被困在里面！” ------------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星燃（六）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互相扶持才能找到这个密道的？”苏玄问道。 拂尘点了点头。 “我和他才认识两天，就要把自己的性命交托在他的手上？”苏玄问道，“岂有此理？我们两个还都是玄术士，如果他最后把关死在这里怎么办？” “你这个人怎么对人戒心这么大？”拂尘问道，“他那么信任你，之前还背对着你，把自己的性命交在你身上，为什么你不肯信任他？” “因为他是玄术士啊。”苏玄说道。 “什么意思？”拂尘问道。 “无论我们之间的关系多好，我们终究都是玄术士，我们都是玄皇的竞争者，我现在不动他，不代表我以后不会和他刀剑相向。玄术士没有朋友的，玄术士之间终究是敌人。”苏玄说道。 “……”拂尘无言以对。 “他现在这么相信我，只是因为他识剑。而我不识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因而也暂时不能相信他。虽然这一路上他对我都是信任有加，但不意味着我应该这样对他，本质上讲，他和我终究还将要是敌人。” 两个人终究只是玄术士，相互欣赏，相互赞扬，相互扶持终究也只是暂时的。 “那你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然你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拂尘说道，“你帮他走出这片地界，也是帮你。” 苏玄则是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可以用救命符对着天轰开一个洞，然后从那个洞里钻出去。” 苏玄倒是不怕什么龙首山蛇首山的掌教，在他看来这些人也只是披着昆仑皮的平庸玄术士。从上个玄皇纪活下来的还没有天阶本事，不是平庸，还能是什么？他既然看不起，手上总还是有一些法子来整治对方的。用完最后一次救命符，苏玄不能说能够单挑过地阶一层的玄术士，但是逃跑还是做得到的。 更巧望日将之，届时苏玄又将有人阶十一层的玄力修为。 所以左青衣说要两个人联手共同进退，在苏玄看来，并无必要。 “然后整个矿洞继续坍塌……”可是拂尘在一旁泼冷水。 “那我对着地面轰！”念及自己恐怕无法承受整个矿洞再次坍塌，苏玄又说。 “然后整个矿洞继续坍塌……”拂尘继续泼冷水，原封不动。 “我平着轰总可以了吧！”苏玄又说道。 “然后整个矿洞……”拂尘再次泼冷水。 “停，为什么这个矿洞非要坍塌？”苏玄终于发现了复读姬（不是错别字）拂尘说的话中有一些不对劲。 “说不定呢，你怎么知道你对着什么地方轰矿洞就不会坍塌？”拂尘问，“再说了，整个矿洞这么容易坍塌，这条甬道却封存得好好的，如果你破坏了这条甬道的结构，是不是就是意味着接下来又将引发一场矿难？” 苏玄埋头苦思。 “别想了，就你那个地质学，你想到龙首山的人把你们挖出来的时候都想不出来的。”拂尘说道。 苏玄一想也是。 随即他就陷入了苦恼。 拂尘哭笑不得：“你就继续走下去为他打开新的机关，他一时半会儿还伤害不了你，等到你放他出去，你差不多也到了机关的尽头，若是他再对你耍什么滑头，你就当花救命符买教训了。总而言之你把他困在里面终究还是不好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苏玄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给左青衣开门。虽然这一举很有可能在将来酿成大祸，不过也顾不得许多了。 许多年之后，苏玄再回想起这件事，心中除了伤感之外，也多了一丝懊悔。 如果就把他封死在这里面就好了。 他继续往前走，拂尘忽然惊呼道：“小心，这里面有机关兽！” 苏玄刚想问什么叫机关兽的时候，一阵风声挂起来了。 “加大照明亮度！”苏玄大吼着，同时挥剑格挡，发出“锵”的一声。苏玄没退，那机关兽估计也没退多少步。 火把照亮整个房间之后，苏玄也看清楚机关兽的样貌，那是一个通体金属构筑的人形机关兽，和人的体形差不多，但是力道却比寻常人大上不知道多少。 机关兽的拳头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划痕，刚刚苏玄一剑格挡竟然只在机关兽的拳头上留下了一道划痕，这机关兽有点厉害。 “小心，这机关兽不吃玄术，专门用来克制玄术士。寻常机关兽是木石制作的，以你这把宝剑削铁如泥般锋锐，木石机关兽恐怕轻而易举就能拿下，但是这个机关兽也是用特殊金属制作的，比一般机关兽强上不少。”还是拂尘见多识广，对这种东西都有所了解。 “这东西弱点在哪里？”苏玄也不问别的，架开机关兽的又一次攻击之后，再次询问拂尘道。 “核心，把它的核心剖出来，它就会因为没有能源供给停止运动！”拂尘说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能够让暴（和谐）动的它停下来了。如果它是一个土石机关兽，你倒是可以完全破坏它……” 说时迟那时快，她刚刚说了一半，苏玄就飞出去了，一剑生两仪，一剑向着机关兽的右拳和心口刺去。 刺向右拳，是为了抵御机关兽的进攻，而刺向心口，则正是为了破坏它的核心。 不得不说，刺击比劈砍的威力要大得多，劈砍尚且能劈开机关兽的拳头寸许，刺击更是能刺入更深。 两仪分光剑和一般玄术不一样，虽然说机关兽不受任何玄术影响，但是两仪分光剑名为玄术，实则是一种发力方式，真正造成伤害的也不是玄术造成的伤害，所以说两仪分光剑的剑气还是能刺破机关兽的防护的。 然而一剑之下，机甲兽也只是身形一滞，不像是受了致命创伤一样。 它舒缓了一下机关，然后左手又是一拳向着苏玄砸了过来。原本以为胜利了的苏玄不得不一剑格挡卸力，然后后退数步，逃出机关兽的攻击范围。 “什么鬼？”苏玄说道，“我明明刺中了它的核心啊！” “谁跟你说它的核心是安置在胸口了？”拂尘说道。 “我明白了，你看我的吧！”还没等拂尘说完话，苏玄就一脸我明白了的样子，然后又是一剑刺了上去，这回他刺的是右拳和头颅，机关兽的头颅比它的胸腹部要薄一点，所以一剑刺出去，能够轻易地穿透它的头颅。好在刺入头颅的是剑气，不会因为卡在里面而影响苏玄之后的战斗。 这回苏玄已经有准备了，虽然一剑刺穿了机关兽的头颅，但是仍旧没能组织它接着挥舞着左拳攻击苏玄。苏玄连忙后撤。 “你明白个屁。”拂尘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不是心口不是头，还能是哪里？”苏玄怒道。 此事机关兽又追了过来，苏玄连忙抬剑把它格挡开，然后后退两步。 再后面就没有退路了，如果机关兽继续追杀过来，苏玄只能进入房间内和机关兽周旋了。 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情况，因为整个房间还没有探索完毕，如果贸然进去，很有可能就会吃暗亏。 “它全身上下都有可能是核心，怎么会有人那么蠢把核心安置在心口或者头颅？或许你刚刚刺中的拳头，或者他从来都没有用来攻击你的脚上面安置的就是核心。核心在哪都要你自己去发现！”拂尘说道。 “这怎么发现！”苏玄口中喃喃，说不得，只能一试。 好在他有两仪分光剑，能够抵挡攻击的同时刺探一个部位，不过这样苏玄还是要边打边退，这个机关兽的力道实在是太强了，苏玄也比不过它。 如果苏玄有着地阶的实力，他就能压着这个机关兽打了。 “苏玄，试试三清分光剑！”拂尘说道。 苏玄眼前一亮，三清分光剑能够同时对三个目标攻击，或者对一个目标同时攻击三次，如果使用三清分光剑的话，一剑用来格挡，剩下的两剑用来刺探，效率能够提高一倍。说不定就能够在机关兽把他压制到房间边缘的时候刺探出机关兽的核心所在。 不过随后苏玄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不成，这三清分光剑我练习得还是不够熟练，对三个目标还好，对一个目标使用，还是有点困难。” 三清分光剑虽然是两仪分光剑的后续，但是它和两仪分光剑根本没有任何关系，除了难度更难以外，修炼两仪分光剑能够提供给修炼三清分光剑的经验都是有限的。哪怕是精研一辈子两仪分光剑，修炼三清分光剑都要重新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地走。 “这个机关兽块头这么大，你把它当成三个人，刺击它三个距离比较远的部位不就得了！”拂尘说道。 苏玄登时一愣，险些因着失神中了机关兽的拳击，随后他恍然道：“对啊，完全可以用这种方法来刺探！” 分光剑修炼，最初是要用心法修炼出同时刺出多剑的能力。刺击的方向距离越远，就越容易成功，所以一开始修炼分光剑的时候，两个刺击的方向都会非常远。成功之后，便可以同时对多个目标出手。 随后第二步就是要保证能够同时刺出多剑的情况下缩小攻击范围，能够对同一个方向同时刺出三剑，分光剑才算是修炼圆满。 苏玄的三清分光剑就处在第二步的修行之中。 ------------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星燃（七） 之前苏玄之所以说他的三清分光剑修炼得还不到家，同时刺向三个人都有些困难，是因为如果三个人站的比较近，他一剑刺出去就会扫偏。 但是对付这个大块头根本没这么多道理，它块头这么大，又靠着苏玄这么近，苏玄三剑只要刺出去就很难歪。 因而苏玄只要把大块头左右手周边的地方刺探个遍，就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三清分光剑了。 当即，苏玄用两仪分光剑刺出数剑，果不其然，整个胸口附近都是没有埋藏着核心的。倒是因为这个浪费了不少时间，机关兽把苏玄逼得更向墙壁靠近了。 苏玄切换剑意，使用三清分光剑将机关兽的全身点了个遍，总算是他在点到机关兽的左腿的时候，机关兽身形一滞。 有戏！苏玄当即又切换成两仪分光剑，对着机关兽的左腿不停地刺击，终于击溃了机关兽的核心，机关兽停止了运作。而苏玄松了口气，向后走了一步，这才骇然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是墙壁了，若是再纠缠下去，自己恐怕都难以抽身。 原本他打算好要在对方进攻他把他逼到墙壁周围的时候抽身的，但是用三清分光剑用得出神，竟然忘记这茬了。好在最后苏玄胜利了，不然难免要受一点皮肉之苦。 果然，拂尘对这种东西很有了解，只要打破这个家伙的核心，它就不再动弹，不能成为苏玄前进道路上的阻力。 “这一关，应该只有这一个家伙了，毕竟这只是第一关，在后面还设置陷阱应该不太合适……”拂尘说道，“不过你的性命要紧，万事小心为大，你继续前行吧，不要太过贸然。” 苏玄点了点头。 之后苏玄一路上都是小心谨慎地试探着各种各样的机关，但是如拂尘所料，接下来没有任何的陷阱机关，苏玄轻轻松松地来到了一扇门面前。 他打开了这扇门上的机关，响起的却是两个声音。 一个是这个房间入口关闭的声音，另一个则是远处开门的声音，看样子左青衣那边也开始探险了。 刚刚苏玄一路溃退逃到了墙壁旁边，所说的墙壁是一开始他在的那个狭小空间的墙壁，现在门关上了，苏玄整个人都被封锁在了这个房间里。房间还算蛮大的，应该是特意留给苏玄与那个机关兽周旋用的。 按照这样算，一会儿左青衣通关了下一关，面前的这扇门就应该打开，接下来如果还有战斗的话，可以把敌人引到这个房间里来战斗。苏玄打着这样的算盘，安逸地坐下开始打坐了。 拂尘看着苏玄这样，疑惑道：“你不是不用修行吗？” “谁说我不用修行？”苏玄说道，“我现在还差一丁点就能突破到人阶七层巅峰，到时候……” 他想了想，发现自己突破到人阶七层巅峰也没什么卵用，想要到人阶八层，还是要靠天罡玄术，于是说道：“到时候我会比现在更厉害。”也只能比现在厉害一点点了，毕竟没什么卵用。 “鬼信你。”拂尘说道。 昆仑宇内玄力充沛，最适合玄修静坐修行，如果苏玄不是天罡道心，他会断然拒绝老酒鬼杨鸣的请求，直接跑到昆仑，甚至厚着脸皮占个山头向昆仑申请册封，然后开始当一个孤家寡人潜心修行。 很可惜他就是天罡道心，他必须频繁入世，然后满世界地寻找天罡玄术，通过修习天罡玄术来提升自己的实力修为。 打坐静修只是一种没什么用的手段，用来消磨时间可以，对于苏玄来说绝对不是修行正途。 过不多时，左青衣那边也传来了喜讯，不知道是什么制材制作的、反正苏玄怎么也砸不碎轰不烂的门终于打开了。苏玄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直接进去，而是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然后说道：“他用了半个时辰零一刻钟，我用了半个时辰整……嗯，我比他强！” 拂尘惊愕地说道：“你特么不是在打坐修行吗？” “我不是不用修行吗？”苏玄问道。 “谁说你不用修行？”拂尘反问道。 “你说的啊。”苏玄指了一下拂尘，然后走进了下一关的门。 拂尘愣了愣，才发觉刚刚两个人的对话有一些似曾相识……岂止是似曾相识，根本就是拂尘和苏玄在打坐开始之前的对话，完全一模一样，只不过两个人互换了一下角色而已。 一边感叹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天罡道心也不是什么好人证明的同时，拂尘也跟进了门。 门内视野开阔，整个房间内挂着一盏吊灯，登时苏玄吹灭了“拂尘火把”。毕竟烧着玄力呢，心疼。 他又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内的布置，所有东西看上去都像是静物，如果排除掉隐形的敌人，那么这个房间应该摆明了就是一个陷阱房。毕竟整个房间连一个敌人都没有，应该也不存在隐形的敌人。 这个时候，最先说话的还是拂尘，她毕竟是见多识广：“制造这条密道的人应该就是制作刚刚那个机关兽的人，之后，要么没有敌人，要么敌人就是机关兽，可能型号和上一个机关兽不一样，但也不会是别的东西。” “什么意思？”苏玄问道。在他的认知里，总觉得这里面会关着什么玄兽之类的。 “你往这里面塞一个玄兽然后关他几十年上百年试试？”拂尘问道，“一般低等级的玄兽寿命都活不了这么久，高等级的玄兽就算能够活个成千上万年，也不能几十年上百年不吃不喝，所以在这里面养玄兽一点都不现实。” 一般玄术士也可以长时间不吃不喝，但是如果真的长期未能摄入饮食，玄术士的身体机能会下降。毕竟就算是从玄力中获取能量，也需要锻炼一下全身。玄术士终究用的还是人类的身体，除非飞升成为玄仙，否则最好还是按照人类的规矩来。 像是烛龙那种能够真正被封锁千百年不吃不喝的，其实本体已经是玄仙级别甚至更高的了，所以根本不愁吃不愁喝，被关押起来也仅仅是失去了宝贵的自由而已，不必担心生命。 “好像也对，那这一关？”苏玄猜测这一关是陷阱关卡，对方设置了一个乃至很多个陷阱，闯过这些陷阱之后就能够到门前打开左青衣下一关的门。 既然猜测是陷阱关卡，苏玄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能从拂尘那里获取一些信息会比较好。再不济也只是浪费了一点点时间而已，终究不会亏。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陷阱关卡，但是我看了一下地面，我感觉不是。”拂尘轻轻地叹息，“苏玄，这一关我们认输吧，找一个合适的角度，我们破开一条通道然后钻出去，如果能帮助左青衣出去就帮，如果不能就算他命不好。” 苏玄听得莫名其妙：“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了？” 明明一直都支持鼓励他的拂尘为什么会忽然让他使用最后一次救命符？不问清楚他是不会贸然行动的。 拂尘又是叹了口气，说道：“你进门，就走进去，之后不要乱动。” 苏玄照做了。 “然后你再出来。”拂尘说道。 苏玄再想要出来，却发现已经不行了。周围被一片空气墙挡住了，根本出不去。苏玄心中略一惊讶，随后拔出了七星龙渊，然后对着空气墙壁两仪分光剑一阵猛砍，随后又是一脚踩在地上，使用出了烈凰君临术。 这两个杀手锏都没有用之后，他又召唤出了巨阙剑，正准备左右开弓，拂尘又开口了：“不必了，如果不用救命符，你是破不开这个的，人算不如天算，我万万没有料到这个迷宫的制作人会出这一招。” “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鬼？”苏玄问道。 既然拂尘说苏玄破不开，他就一定是破不开，他也懒得白费力气了，直接问拂尘会好一些。 拂尘又是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你看你的脚下。” 苏玄这才向着脚下看去，只见整个地面铺设着像是地毯一样的浅浅的淡绿色光芒。由于之前苏玄一直都在打量着天上什么地方可能设有埋伏，没有看地板，所以他没看到这个地上的阵法。 说是阵法，其实是因为苏玄根本看不懂地上画的是什么东西。既然画在地上又晦涩难懂的基本上都是阵法，他就这么理所当然地理解了，反正没说出来，不丢人。 这个时候拂尘开口，对苏玄解释道：“这个地方画着的东西叫传功法阵，这里要传给你的是一门玄术，名叫万木更生术。这一关的规则也很简单，如果你能领悟万木更生术，你就可以继续前进，如果你不能领悟，你就要止步于此，然后要么活活被饿死，要么使用最后一次救命符。” 苏玄心头泛起了一丝疑惑：“为什么我不能掌握这门玄术然后继续往前走？” 拂尘叹了口气：“你听好了，这门玄术叫万木更生术，是万木更生术，不是其他的寻常玄术！” 苏玄皱起眉头，仔细思索着这个玄术究竟在什么地方听说过。 “果然，看样子你是不知道这万木更生术的名字。这个玄术的名号非常响亮……” “等一下！”苏玄的脸色变得惨白，“这门玄术，是一门地煞玄术！” 天罡道心可以让拥有者掌握复数天罡玄术，但是不允许拥有者掌握地煞玄术。 ------------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星燃（八） 这个东西就算是一级玄术，苏玄也能完完本本地领悟，虽然说可能会因为玄力不够使用不出来，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东西是个地煞玄术。 地煞玄术的稀有度和实用度简直不逊于天罡，虽然说天罡肯定会比地煞强，但是地煞玄术在多，而且地煞玄术主攻伐，和天罡玄术各有所长，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谁优谁劣，像是燃灯谪仙术，明明就是名列最后的天罡玄术，还是变成了苏玄的一大杀器。虽然苏玄练都没练过这门玄术。 因而如果不是地煞玄术极度富裕的情况下，地煞玄术也是非常珍贵的。 珍贵有个卵用，天罡道心又不能修炼，还不如一级玄术来的实实在在。苏玄看向了拂尘，拂尘也看向了苏玄，两个人一脸没什么办法的表情，这个福利性质的关卡，竟然让苏玄卡住了，这是两个人都万万没想到的。 苏玄脑袋中忽然灵光一闪，他问道：“你说，这个东西只需要我领悟了这门玄术就可以？” “嗯……你想干什么？”拂尘问道。 苏玄不回答，径直地走向这个阵法的中央。 “你要破了你的天罡道心？”拂尘焦急地问道。 苏玄仍旧是不回答。 天罡道心这种东西，能够让人掌握复数的天罡玄术，如果被破了，已经掌握的复数天罡玄术是不会消失的，但是以后不能够再掌握其他的天罡玄术。这是缺点一，缺点二是虽然掌握了复数的天罡玄术，但是不能够一同使用，就像是苏玄之前见过的那个复制体一样，这样掌握复数天罡玄术毫无意义。 这世上有很多方法能够让人掌握复数天罡玄术，但是除了天罡道心，没有其他办法能够让人同时使用复数的天罡玄术，所以在苏玄看来，如果没有天罡道心，复数的天罡玄术意义不大。 只是坐下了一会儿，苏玄周身开始萦绕着绿色的光芒，地上暗淡的绿色阵法忽然光芒大盛，好像是苏玄和整个阵法前呼后应，阵法上，飘荡的淡绿色气息开始向着苏玄奔袭而来，钻进了苏玄的体内。、 这门万木更生术排行不低，在地煞玄术中能够排行四十七，之前苏玄见过的逐火焚翼术也只有五十六。万木更生术比起逐火焚翼术还高上三分。不过这并不能表征万木更生术比逐火焚翼术强，逐火焚翼术附加在人身上之后对人的提升可是赶超天罡，而万木更生术……只不过是一个治疗玄术。 没错，万木更生术是一个治疗玄术，一开始接受万木更生术的时候苏玄都以为自己接受错了玄术，这个玄术居然是一个治疗玄术？不对，地煞玄术中，居然还有治疗玄术？也怪这个玄术实在是小透明，苏玄对地煞玄术懂得不多，但是对玄术了解甚多甚广，绝大多数地煞玄术他都是知道的。 这个万木更生术他倒也是知道，只不过一个治疗玄术，没什么著名的历史战绩，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小透明。 慢慢地，万木更生术的资料进入了苏玄的脑海中，勾起他之前零零碎碎的记忆，终于他知道了这个万木更生术是什么个东西了。 万木更生术可以治疗玄术造成的创伤，除此之外还能治疗绝症，能够治疗普通床上。绝大多数的治疗玄术都是只能治疗造成的创伤，要是普通刀伤剑伤，还是要靠医生。所谓的玄医，就是需要精通治疗玄术，还要精通医理药理，否则只能治疗玄术创伤，那真是比起寻常医生还不如。 那岂不是掌握了这门玄术之后就能当玄医？苏玄心怀疑惑，不过随后他明白了，得靠医生的还是要靠医生——绝症越是难以治理，就越是消耗玄力，若是身患绝症的人已经是病入膏肓了，想要再治疗好，天阶高手都做不到。 而且如果真的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那种病人，无论是玄医，还是万木更生术的拥有者都不会想去救，难度大不说，消耗玄力大不说，这已经不是在救人了，这是在逆命。 什么叫逆命？苏玄之前给解朝歌开拓经脉就是逆命，这是要遭天谴的！开拓经脉终究是小，苏玄还是能够扛下天雷的，但是从阎王手里抢人？暂时苏玄想都不敢想。 整个玄术介绍完之后，又有一大堆资料钻入苏玄的脑海，苏玄细细分析，原来这份资料就是万木更生术的修炼法门，描述的简单详尽，只要按照这个修炼，再加上阵法辅助，恐怕不出一天就能有小成。 但是苏玄修炼不了，他的天罡道心不允许他修炼。 拂尘看着苏玄在静坐着，天罡道心似乎还是没有散去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苏玄打得什么鬼主意。 过不多时，只见苏玄站了起来，淡绿色的光芒也由明亮变得若隐若现，最终消失殆尽。 拂尘看了一眼苏玄，然后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坐下了？” 苏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跑向了下一个门，门口上还是有一个简单的机关，像是开关一样，苏玄拨动那个机关，身后传来了轰隆隆的关门声，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开门声。 拂尘这才醒悟过来，她慌忙而又焦急地问道：“你抛弃了天罡道心？” 这是苏玄最大的本钱，如果没有天罡道心，苏玄的修行其实已经是被落下了的。 “没有。”苏玄说道。 “那你怎么破开的这个……”拂尘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问，总而言之，她对苏玄怎么破开这个空气墙很好奇。 “它只是说要我领悟，又没说要我修炼。”苏玄说道，“我坐在那里跟着他走了一遍过场，然后领悟了，空气墙自然就打开了。” 拂尘愣住了。 领悟和修炼确实是两层概念。 就好像是一道非常难的数学题，如果是让一个有数学功底的人来看，你跟他讲一讲思路，他大致就能够明白这道题的解题思路，这就是苏玄现在的境界，也就是说他已经完全领悟了。 但是修炼又是另一码事了，就好像还是一道非常复杂的数学题，你给一个很有数学功底的人来降，他能听懂，但是你要让他去做他还要花很长时间来计算，有些数据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就是说他已经知道怎么做，知道路怎么走，但是如果要亲自走一遍还是要花很长时间的。 而像是苏玄，他只是听懂了，知道路怎么走了。但是在“地煞玄术”这条路上，苏玄是一个违章车辆，不让上道的，并不影响苏玄知道路怎么走。 这一关的难点其实不是修炼万木更生术，而是掌握万木更生术的修炼方法。毕竟如果在这里浪费了太多时间，就算是玄术士也得饿死，地煞玄术哪有这么容易就能修炼的？ 说是这一关很简单，也只是对苏玄而言，就好像还是那道非常难的数学题，你给一个有数学功底的人来讲他很快就能明白，但是你让一个没有数学功底的，譬如说烛龙这种人来听，别说跟他说明白了，光是八后面是九还是十就能让你们俩大打出手。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拂尘问道，“我是说，你这门玄术应该怎么处理？” 苏玄终究是不能够修炼这门玄术的，占着这门玄术也没什么意义。 苏玄想了想，说道：“这门玄术随便找一个弟子传下去得了，但是弟子中好像没什么擅长木属性玄术的……” 诚然，大弟子江龙擅长的玄术属性和他师父一样，火属性和金属性。伍子虚擅长的是水属性，师朝阳是擅长土属性，而解朝歌不擅长任何属性，他擅长剑术。虽然解朝歌有着金属性天罡玄术天雷神怒术，但是就他那个天雷神怒术……真的不能说是擅长金属性。 至于宫若，那就更不必说了，不论她擅长什么属性，都没有意义了，她已经走了，近期内很难再见面了。 如果随便传给一个不擅长木属性的玄术士，会浪费对方很长的时间，毕竟地煞玄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修炼的，对方擅长木属性还好，不擅长恐怕到了天阶还在钻研这门玄术，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回苏玄真是犯难了，想了想，他说道：“算了算了，暂时就先这么撂着吧，等什么时候有人能够掌握这门玄术我再传下去。” 他是真的想把这门玄术传下去，毕竟整个师门没有一个人会治疗玄术。若是苏玄在还好，他懂玄医。万一他不在，师门上下头疼脑热发烧都是灾难。更何况这是一个战利品，这种东西就应该好好利用。 不过干着急也没什么意义，苏玄继续打坐，等待着左青衣破解这一关。 苏玄猜测左青衣和自己走的关卡应该差不多，要么是类似，要么就是完全一样的。左青衣这一关花了一整天才通关，这很符合苏玄的计算。这门万木更生术本身修练起来很困难，若不是苏玄对所有玄术都有所研究，博闻强记融会贯通，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通关。 左青衣论天赋就算不如苏玄也不会差太多，只不过他对玄术了解太少了，遇到偏门玄术就很难理解，这才导致他这一关卡了这么久。 不过终究还是通过了，可喜可贺。 ------------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星燃（九） 轰隆隆地门打开，苏玄向里面看了一眼，下一个房间和上一个房间一样灯火通明，让人看了感觉有点瘆的慌。 明明是一个陷阱房这么灯火通明，一副请君入瓮的做派，倒是让苏玄不敢进门。 说实话，自从知道这些房间都是陷阱房之后，不问过拂尘他都不敢继续进门了。 拂尘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暗暗好笑，不过嘴上还是严肃地说道：“眼前的这个房间，我认为没有机关。” “没有机关？”苏玄不信。 没有机关是什么鬼，前两个机关房间让他折腾了这么久，现在告诉他这个房间没有机关？打死他也不信。 “真的没有机关，不信你就往前走。”拂尘无奈地说道，“按照机关学，这最后一个房间都是不安置机关的，除非制作这条甬道的人不懂行。不过他也不可能不懂行，毕竟都能够制造出那么强大的机关兽……” 苏玄将信将疑地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又觉得不对劲，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就是最后一个房间？这要是不是最后一个房间呢？” 拂尘觉得和苏玄解释得好费劲，她只能伸出长须，指了指对面那扇门，说道：“你看啊，你看门上。” 苏玄朝着对面的门上看去，只见门上已然没有了机关，也就是刚刚那个开关一样的机括。然而在苏玄心目中，这并不能证明这就是最后一间房。他又看向了拂尘，一脸疑惑，拂尘又叹了口气，说道：“你再仔细看看那个上面的东西，那里有一个洞。” 苏玄向着那个门看上去，果然上面有一个洞，他刚想问拂尘“所以呢”，拂尘就继续说道：“哪个洞被称为密锁，是需要密钥才能打开的。一般来讲，密钥就会放置在迷宫里。” “我没有见过什么密钥啊？难道说我们遗失在半路上了？”苏玄问道，“还是说要左青衣帮我们开门之类的？可是门都已经关上了，左青衣的密钥又不能送过来。” 拂尘摇了摇头：“此后你和左青衣的联系都不大了，这个密钥不一定就是钥匙，什么石头啊，玉片啊无论多么奇形怪状的东西，只要能塞进密锁里，就有可能是密钥。如果想要知道密钥是什么，还得走近看看密锁长什么样。” 苏玄听了拂尘这些话，已经有几分相信了，于是他踮起脚尖一步一步地向前踩去。反正人在险地，多小心一些也是没错的，拂尘也不能说他什么。 走到门前，果然门口有一个小孔，小孔内空，不反光，仿佛深不见底。而苏玄把手指头伸进去摸了摸，其实还是有底的。 “把刚刚拿到的那块玄晶心拿出来吧。”拂尘说道，“这个门，恐怕是要拿玄晶心才能打开。” “什么？我刚拿到的玄晶心就要用掉？”苏玄还指望着这个玄晶心能够起到什么作用，最起码能够帮助自己的弟子们修行呢。 拂尘说道：“你用玄晶心开门之后，玄晶心还是你的，又不是你开门以后玄晶心就没了，这么小气什么。” 苏玄嘁了一声，然后拿出那枚玄晶心。玄晶心只有一个人指头那么大，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让苏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也正是这两眼给了拂尘一丁点的时间，让她想到了什么。 就在苏玄准备把玄晶心塞入密锁的时候，拂尘大喊了一声：“停！” 苏玄看向拂尘。 喊塞的是她，喊停的也是她，那到底是塞还是停？ “这个门我想起来是什么门了。”拂尘说道。 苏玄收回了密钥——也就是玄晶心，然后看着自己肩头的拂尘解释：“这个门叫生死门，生死门上面的密锁是配有两个密钥的，用生密钥打开就是进入生门，用死密钥打开进入的就是死门。” “怎么知道我拿的是生密钥还是死密钥？”苏玄问道。 “我也不知道，如果你要去试一试，倒是可以试……”拂尘说道。 苏玄看了看自己手中小小的绿色密钥，然后说道：“一共两块密钥，一块红色的一块绿色的，一块是生一块是死……” 沉思片刻之后，苏玄说道：“生密钥是绿色的，因为绿色象征着木属性，欣欣向荣，生机勃勃，一看就是生密钥，而红色象征着血液，或者火属性，无论如何都是死密钥，看样子我安全了。” “也不一定。有一说正是因为红色象征着火焰和血液，才是旺盛的生命力的写照，而绿色象征着毒液，意思是不祥的，死亡的。” “住口！你是哪边的人！我运气这么好，怎么可能抽到死密钥！”苏玄看向拂尘，眉头里一股为对方智商捉鸡的情绪。 “我当然是你这边的了，所以我看你疯狂地奶自己，赶紧泼了盆水让你冷静一下。”拂尘说道。 苏玄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不是安慰一下我自己吗。” 说着，他将玄晶心塞进了那个密锁里。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毕竟为了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浪费一个救命符实在是不值得。而且还是最后一个救命符。 塞进去之后，苏玄讶异地发现什么动静都没有，他赶忙转头看拂尘，拂尘说：“生死门是一对的，必须生密钥和死密钥同时插进两个密锁里才能打开，不然用生密钥打开这个门然后再用生密钥打开那个门，岂不是两全其美了？” 苏玄点了点头，看样子左青衣那边还要打开一扇门才行。 不过要等左青衣打开一扇门谈何容易，左青衣有没有拂尘随行，光是提心吊胆地走过这个房间估计就得花一个时辰，而且他还得有脑子想出来密钥密锁，然后还得拿出来那枚红色的玄晶心插进去。 苏玄觉得还要等一段时间，于是他说道：“我估计我还能够打坐一阵子，毕竟那个家伙……” 话还没说完，像是打脸一样门轰隆隆地打开了。 绿色的玄晶心从门里掉了出来，愣了愣，才想起来要弯腰捡起。 这左青衣有点效率啊，难道说他在这方面也挺见多识广的？但是他知道这么多为什么还走得这么慢，三个房间都是苏玄走的最快。 他哪里知道，左青衣一路走过来有多难，他实力和天赋都和苏玄差不多，但是无奈第一关考校剑术，他又不会什么两仪分光剑三清分光剑，只能硬生生地扛下来，第二轮考校天赋，天赋这玩意儿能和苏玄比么？当然是败下阵来了。第三关，确实，左青衣对这些东西有所研究，但是他比苏玄还要爱惜自己的命，所以莫说苏玄那样踮着脚尖试探路，他简直就是在用丢石头子探路那种方法在找路。 所以说，左青衣一路走得都很小心谨慎，虽然他确实对这些机关很了解很熟悉，但是他还是没有苏玄这个外行走得快。 门内漆黑一片，苏玄看了看拂尘，问道：“这不会是死路吧？” 在他潜意识里，亮的意味着好的，暗的意味着不好的，正常人潜意识里其实也都差不多是这个。 拂尘表示不赞同：“不一定，生死门只要不进去就不会让你知道生死的，除非你从密钥上去猜，但是密钥上的谜题又有多少人能猜得透，八成还是看运气。” 苏玄点了点头，然后一脚踩进去。 进去之后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周围还是一片漆黑，他问：“这应该是死门了吧？” 拂尘这回才回答道：“应该就是死门，没跑了，生门应该直接就放你出去了。” “……”苏玄看了看周围，一片漆黑，然后要求拂尘继续给他当火把。 “不直接救命符开路走人吗？”拂尘问道。 “死门也只是死门而已。”苏玄说道，“说要我死的人那么多，我却活了这么久，一面破门说要我死我就得死？还吓得我用救命符？别逗了，继续走。” 苏玄的魄力明显是折服住了拂尘，之后她乖乖地当火把，一言不发。 她终究只是苏玄师父派过来辅佐苏玄的，不能强行扭转苏玄的意志。 火把照亮了周围，那是一条黑暗的甬道。 苏玄沿着甬道继续走，一路上苏玄严防着各种暗器偷袭，可是切莫说什么陷阱，就连是岔道都没有，就这么苏玄一直走到了尽头。苏玄还在心头喃喃莫非这条路是生路。不过很快走到了尽头，苏玄才明白过来这不是生路，是一条死得不能再死路。 尽头处，苏玄被一个大石块挡住了路，大石块好像是雕刻出了什么的，火光不够，苏玄看不真切。 “我没有走反吧？”苏玄问道。 作为一个只有一条路都能走反的人，苏玄忍不住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拂尘没有说话，不是她不想吐槽，她只是看着这个巨大的雕塑，久久地，久久地不能说话。 这居然是一条死路？苏玄在心中暗暗腹诽了一阵之后，手上运转玄力，然后重重地轰在了那个巨大的浮雕上。纹丝不动，沙尘都没有抖落。 看样子就算他使用玄术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了。 “这就要使用最后一张救命符了吗？”苏玄心中有些不甘心。 若是他自己险中求富贵（作死），纵然失败了，被逼出了救命符，他都是可以忍的。 但是因为运气不好而白白浪费掉一张救命符，还是最后一次，他不甘心。 “先等等。”拂尘忽然说道。 ------------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星燃（十）（三更） “等什么等？”苏玄问道。 不过他手上还是按照拂尘的指示收手了。毕竟还是拂尘见多识广，自己不了解的东西，还是多听听别人的意见比较好。 “这个东西还是我来应付吧。”拂尘说道，“你且退到一边去。” 苏玄当即照做了。 理由无他，拂尘从来没有和他这么说过话，既然她这么说，定然是遇到了什么他摆平不了的情况。 和拂尘比起来，苏玄可是弱多了，哪怕是拂尘使用不出来一丁点本身的玄力，她的见识，人脉都是苏玄所不能及的。因而苏玄给拂尘让开一条道。 拂尘毕竟只是一个拂尘，小小的，倒过来以后散发出的光紧紧只能照亮浮雕的一角。 而她伸出一缕长须，像是伸出一只手一样，贴在那个巨大的浮雕上面。 然后仿佛整个山岳都在晃动，苏玄平衡好重心，防止自己摔倒。双目仍旧是盯着那浮雕，浮雕动了，两颗从幽暗之中绽放的湛蓝盯着拂尘，丝毫没有看苏玄。 尘土从浮雕上都落下来，让浮雕的面庞更加清晰。不过由于灯光过于微弱，苏玄依旧是不能看清楚浮雕的面庞。 他只能从拂尘照亮的一点点光亮中看出，这个浮雕左边有一根长须，或许是左右两根，因为一般人、玄兽长得都是对称的。浮雕的脸上长满了鳞，不过仍旧不能推断对方的身份，有鳞的玄兽多了去了，光是这么大块头有鳞甲的苏玄就见过俩。一个是长翅膀的应龙，一个是九进制的烛龙。 “你没有在骗我？”一个巨大如同钟鸣的声音响起，这里是密室，说一句话回音能来回传好几遍，因此苏玄的脑海里一直都是嗡嗡作响的声音。 很显然这句话不是对苏玄说的，唤醒浮雕的人是拂尘，这句话也理应是对拂尘说的。 出奇地，苏玄没有打扰拂尘和那庞然浮雕的对话，按照平时苏玄对一切都好奇的态度，他应该是去问“少，这是什么？” “千真万确，虽然时日有些不对，但是你也要理解计划赶不上变化。苏玄是有行动力的人，不是棋子，不是戏子，不会按照既定的剧本来的。”拂尘说道。 “看样子，我的食物飞了。”浮雕幽蓝色的眼睛转向苏玄，苏玄一点也不害怕，他有救命符。 而他也已经知道了，自己走的确实不是什么生门。他的运气一向不好，就连找太虚印都是找萧锦鲤转的运，原本他就没有抱着什么希望。说一些那些话，都是为了安慰自己，如果不是拂尘和他师父一路给他既定了道路，他早就死了。 他命真的很不好，有些逆不了的命，真的很不好。 “你不要乱开玩笑了。既然我们都已经找到这里了，就没有必要再罗哩罗嗦了。”拂尘说道，“赶紧开始吧。” 在苏玄眼中，拂尘向来都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虽然她偶尔会和苏玄开玩笑，但是正经的时候还是非常严肃的。她的话，基本上都当作是命令来听绝对没错了。 但是之后苏玄就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因为他听到那个巨大的浮雕说道：“我拒绝。” 浮雕很明显眨了一下眼睛，他的眼睛虽然是散发着不是很明亮的幽蓝光，但是他眼睛大，稍微眨一眨眼睛，整个洞穴都因着他这一动而变得暗了下来，随后等他睁眼才恢复明亮。 “拒绝？”拂尘显得很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拒绝，只不过是把这个时间提前了一点而已！” “时间不对，就是一切都不对——”浮雕说道，“我和他约定在什么时候，早了，我拒绝，晚了，我也拒绝，不来，更是你们的过错。因为这是我和他的约。” 苏玄大致能够猜到，这个“他”就是他的师父。 很早苏玄就已经听拂尘说过，人间界的道路，苏玄的师父已经给他铺平了，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飞升至仙界。在仙界有着更加浓郁的玄气，就算是天罡道心也能够修炼得动了。 但是苏玄拒绝那么早就飞升仙界，因为他要把他师父铺设的路都踩遍，才能够飞升仙界。否则以他这个实力飞升仙界就是作死，救命符？一百次救命符都保不了他！ “为什么不能通融一下……”拂尘还是不愿意放弃。 “不能通融，就是不能通融，因为这是约定。”浮雕说道，“我和那个人约定好是什么时日，就不能够更改。哪怕是你的话，我也不会听的。我虽然打不过你，你也不能强行改变我的意愿。如果这就是你们前来的目的，那就请回吧！” “等一下！”拂尘看着浮雕闭上了双目，一副又要沉睡的样子，“我之前那只是一个提议，既然你不同意，那么这个提意就作废。我们来这里是有更重要的目的！” 浮雕看向苏玄，湛蓝色的眼瞳之中仿佛燃着幽冥之火，让人看了心生怖惧。 苏玄也一样怖惧，但他不退不让，对方比他强，但是他有救命符！ 在他心目中，救命符在人间界就是无敌的。因为他师父说救命符在人间界可救一命，那么无论陷入什么险境，救命符都能救苏玄一命。仙界他师父不能摆弄，但是人间界的局还不能设好？ “他的实力这么弱，能有什么目的？我事先说好，休想从我这里攫取一分一毫玄力，就我毕竟不是烛龙，没有那么多多得烧得慌的玄力。”浮雕一眼就看出来苏玄身上有一层修为是来自烛龙，这一层修为苏玄如果不好好炼化，他将一生都带着一丝烛龙气息。搞不好以后数数都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十了。 “你能帮他炼化烛龙气息么？”拂尘问道。 “当然。”浮雕说道。 拂尘心一宽。 “不行。”浮雕又说道。 拂尘在心底说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这烛龙的气息如果妥善压制，能够帮助这个孩子再提升一层的玄力修为，我若是帮他，只能帮他驱逐走这一层玄力修为，得不偿失。”浮雕说道，“他是那个人钦定的天罡道心，我舍不得毁了。” “我是我师父钦定的？”苏玄惊讶道。 他一直以为他是师父捡来的，而他师父之前对他的描述也都是“你是我捡来的”。若是要更加详尽版本，那就是——“那也风雨飘摇，从江上泊来一叶孤舟，孤舟上传来阵阵哭啼声，我敲得奇怪，就上去一看……” 没想到，竟然是钦定的？那自己师父设定的这个局是不是就是专门为自己设计的？ “不是你师父。”浮雕说道，“你师父虽然大手笔大气魄，终究是个可怜之人，他只负责操办这个局，设计这个局的人姓月。” “是他！”苏玄还没有说话，拂尘就说话了。 “没错，整个局说是那个人和姓月的这个人一手操办的，毫不为过。”浮雕说道，“如果这就算完了的话，我就要继续睡觉了。扫兴，没有吃的，还要当人的顾问。” 拂尘连忙说道：“其实刚刚的也都是细枝末节，我们来这里另有其事。” 浮雕这回不说话了，他盯着拂尘，又看着苏玄，良久良久，忽然苦笑一声：“我大致能够猜到你们想要什么了吧，也怪我太糊涂，你早已被禁足，我还当是从前的你呢。也罢，你们既然要出去，我这就送你们出去！” “停！”拂尘又大声说道。 “还有完没完了。”浮雕语气平淡，但是还是隐隐压制着一股怒意。 他很少说话，也不愿意和别人说太多。若非不和两个人说这么多就解释不清楚，他一句都不想和他们解释。而若是这两个人只是两个与自己毫无瓜葛的寻常人，他早一口吞了，还听他们这么多废话。 “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清楚，老朽我性子直，莫要套我的话，泄了天机，可是你们遭罪！哦，你非是寻常人，你当然不必遭罪，遭罪的还是那个小子！”浮雕说道。 拂尘当即表示理解，然后说道：“我们这次来，其实就是来找你的，我们希望你能够从你的宝藏里取出九牛一毫。” 苏玄听到这里恍然大悟，怪不得，在这里的庞然大物，其实只有一个，他早该猜到了。 “哦？莫非是——”浮雕看了看苏玄腰间的七星龙渊，虽然七星龙渊有剑鞘，但是剑格上的七颗暗色龙血精石和剑鞘尖端的裸露还是不能够压制住七星龙渊的寒芒，“莫非是要龙血精石？这种东西我可不多，我手里只有几枚，分你一枚倒也无妨，毕竟你是那人的徒弟。” “这个就先要着，我们还要东海之滨的土母！”拂尘说道。 “你们怎么这么不要脸。”浮雕的身份也已经彻底暴露无遗，根据拂尘这几句话，苏玄已经可以肯定，浮雕就是玄武了。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玄武本身就是龙首蛇身龟甲，有着庞大的体形，脑袋像是浮雕一样也是很正常的。 “你答不答应。”拂尘就这么看着，玄武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我这里太暗，平时睁开眼睛总觉得有一些不对劲，如果你们能给我去旧召国买一盏长明灯，我就把土母给你。” “嘿你这规矩还挺多。”拂尘说道。 玄武不说话，就这么盯着拂尘。心道：当真是厚颜无耻。 ------------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星燃（十一）（四更） “我同意。”苏玄说道。旧召国他也算是逛过一些地界，区区一盏长明灯而已，不说随处可见，但最起码江南长安哪个大城市都有卖的。当然长安他是不会再回去了，但是他可以去江南啊，如果他找得到路的话。 他同意，拂尘不同意！ “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在旅途上了，苏玄你不要忘了你是路痴，纸鹤你一个月才可以使用一次，如果浪费了，得不偿失！”拂尘义正辞严地说道。 “再加一瓶玄滴。”玄武开口。 “成交！”拂尘义正辞严地说道。 玄武总算是见识到了外来的人有多厚颜无耻了，三句话刷新他的世界观，到底也是厉害。 “这是你们要的东西。”说着，玄武面前出现了几个漂浮物，龙血精石和一抔土母苏玄都认识，但是这个玄滴是什么苏玄还真不知道。也不能强行怪苏玄见识如何，有些东西一些地方一个叫法。 有些东西，在昆仑和在旧召就不是一个说法，比如说风筝，在昆仑就叫纸鸢，在旧召东部一些地区就管他叫风筝，而在昆仑旧召交界的地方，又管他叫风鸢。 你和昆仑人说风筝，或许有见多识广的人知道你说的那是纸鸢，但是你和旧召东部，特别是旧召东部沿海地区的人说纸鸢，根本没人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毕竟旧召的风筝不是纸做的，你硬说那是纸鸢也说不过去。 地域文化差异还体现在很多方面，譬如说旧召人喜欢吃咸豆腐脑，昆仑人就喜欢吃甜豆腐脑，旧召人喜欢喝红茶，昆仑人往往喜欢喝绿茶，有的种族数学就是十进制，有的偏偏就是九进制，十进制的种族和九进制还吵翻了天，因为交易的过程中好像出现了一点数据上的误差。 苏玄把那一抔土母装入了行囊，然后把瓶瓶罐罐等小东西放入了口袋。龙血精石和和玄晶心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这里还有一张符纸，你把这张符纸贴在长明灯上，然后燃烧符纸，长明灯就会自动寄过来了。”玄武说道。 苏玄脑海中忽然闪烁过一个疑问：“你一下子把所有东西都给我，不怕我不给你寄长明灯吗？” “你可以试试。”玄武说道，“到时候可别怪我违约。” 苏玄这才想起来玄武和自己的师父好像还有一个约定，极有可能和自己的实力挂钩，当下不敢怠慢，连忙说道：“好吧好吧。” 玄武看着这两个外来者心烦，当然八成都是因为刚刚被坑了点东西，于是说道：“好了你们都给我滚！睡了这么久，老子要换个姿势睡！” 玄武这等庞然大物，龙首山就是他的身躯，如果他要换个姿势睡那岂不是得…… 好在玄武说“你们都给我滚”的时候，两个人只觉得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他们就被送出了那个狭小的密室。 刚刚见到阳光，苏玄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太久处在暗室里没有见到阳光，总觉得有一些刺眼，缓过劲来之后，苏玄回头，只见身后轰隆隆的山石崩塌。 很难想像这仅仅是玄武翻了个身，像是数百个天阶高手在混战一样，让人生畏。 “苏玄，这就是仙界之上的实力。”看到苏玄呆呆地出神，拂尘说道，“等到你真的到了仙界，就会明白，在仙界人眼中凡人界是多么的低微。你也就会明白当初你师父为什么那么反对你直接飞升入仙人界。” 苏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他打算把刚刚弄到的那个小瓶子拿出来，问问拂尘那个东西是什么。翻着翻着，忽然他找到了一个令牌。令牌发着光，象征着左青衣就在近左。 “他还没逃出去？”苏玄自言自语道，“还就在附近，不知道在哪。” “他不是早说了吗，他一个人逃不出去。”拂尘说道，“去帮帮他吧，你一个人想要逃出去也很麻烦。” 苏玄点了点头。虽然他自认为自己想逃出去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经此一役之后，他更加珍惜这个救命符了。能够少用尽量少用，毕竟整个人间界都是他师父设的局。既定的局都要用特殊手段，那么到了仙界还怎么活下去？ 从一个举世皆敌的状态步入下一个举世皆敌的状态，如果差别过大，苏玄恐怕会受不了。 苏玄在山近左一个树下找到了左青衣，左青衣静静地打坐，好像是在等着苏玄。苏玄走到左青衣身旁，然后把自己的令牌丢到了左青衣的令牌旁边，两个令牌碰撞发出了“叮”的一声清响，左青衣睁开了眼。 “走吧。”左青衣说道。 “还要等一下。”苏玄拦住了他，“我找到你并不完全是要和你一同突围。” “那你还要什么？”左青衣不解地问道。 苏玄指了指这个山头，说道：“你知道吗，刚刚我们出来了，很多矿工却永久地睡在了这里。走上玄术士这条道路之后我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善人，但是看到这么多人死在自己身边，总觉得有些难过。” “就算没有我们，他们也是要死，能够挖出来上品玄晶的几率太感人了，一个矿工挖一辈子都几乎不可能挖出来的，而且他们通常根本不能活一辈子。能够从这种煎熬中逃出来也算是一种解脱，苏贤弟不必自责。”左青衣说道。 “我没有自责。”苏玄说道，“来与我一同念一段往生咒，算是行善积德，且以此文替天行道吧。” 左青衣没办法，毕竟突围还要靠苏玄，只能跟着苏玄念往生咒。 苏玄的往生咒竟然好像真的是往生咒，能够操纵灵魂，左青衣随着苏玄念完往生咒之后，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神清气爽，心性修为提升了不少，整个龙首山也不显得这么怨气沉沉了。 讶异的左青衣看着苏玄，苏玄解释道：“你我都是玄术士，念出来的往生咒自然是通玄的，你再看看你的玄力是否有消失。”左青衣当即检查了一下，果然，他的玄力有部分消失了。可是以一部分玄力来换取一部分修为，无论怎么想都是大赚的，左青衣还是很感谢苏玄。 不过左青衣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他念过无数往生咒，却没有见过苏玄这种念法，他把这种想法表达了出来。 苏玄解释道：“我的往生咒和其他人的往生咒不一样，我的往生咒祈求的是这些人不再会和玄术有交集，来世他们只要在凡人国当一个寻常的凡人，若是当不成凡人，就去当树上的鸣蝉，山涧的游鱼，林间的憩鸟，丛中的走兽，无论如何，不要去做玄术士，不要和玄术士打上交集。” 左青衣渐渐沉默了。 任何一个有深度的玄术士都是对玄术士这个职业充满了憎恶，这就像是一个火坑，逼着每个人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玄术上，最后看着其他人功成，自己却化作万骨枯。 “今生受苦，不如来世修福。”苏玄说道，“我也很同意你的说法，他们现在死了其实是一种解脱，但是我们不能看着他们从一个火坑跳向另一个火坑。走吧左兄。” “等一下！”这回左青衣叫住了苏玄。 苏玄回头，问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了？”左青衣问道。 苏玄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正准备回答左青衣的时候，拂尘用传音对苏玄说道：“你还有七星龙渊啊！” 苏玄这才想起来，自己在玄武那里获得了一颗龙血精石，于是拿出龙血精石对左青衣说道：“对了，我找到了一颗龙血精石，你帮我把它的力量注入七星龙渊里吧。” 左青衣愣愣地看着苏玄，然后也拿出了一颗龙血精石。 苏玄看了一眼左青衣手中的龙血精石，然后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龙血精石，说道：“这正好，刚好燃两颗星，不冲突。” 这个时候苏玄都开始幻想燃起两颗星的七星龙渊有什么本事了，然而左青衣打断了苏玄的妄想—— “我只会燃第一颗星……” 苏玄看了看左青衣手中那颗龙血精石，略一沉思然后说道：“左兄，你开个价吧。” 左青衣哭笑不得：“我哪能朝你开价啊，这颗龙血精石就算是我送你的了。反正我也用不到这个东西。”一边在心中腹诽苏玄腹黑，有本事我们出去之后你再说这话啊，出去以后我保证宰死你。 他也是忘了究竟是谁提起这个话题的了。 苏玄把自己的龙血精石收进口袋，然后拔出七星龙渊，双手呈递给了左青衣。左青衣也解下自己的佩剑，然后双手承接过了七星龙渊，口中对苏玄说道：“苏贤弟，一会儿要借你的玄力一用。” 苏玄点了点头。 左青衣坐下，苏玄也跟着坐下，左青衣把七星龙渊插在两个人中间，然后把龙血精石攥在手心里，注入大量的玄力，龙血精石被玄力冲成了液体，成为了一团龙血。 “苏贤弟，我玄力操纵不是很好，你帮我把这团龙血注入第一颗龙血精石。”左青衣说道。 七星龙渊本来就镶嵌着七颗龙血精石，不过龙血精石是银色的，和整个剑身浑然一体，必须注入紫色的龙血才能呈现出本来的颜色。被融化的龙血精石变成了龙血，也就变成了消耗品，苏玄操纵着玄力，将龙血注入了第一颗龙血精石。 ------------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星燃（十二） 点点星光从七星龙渊中钻了出来，仿佛一个个灵体从牢笼里钻了出来，星光在七星龙渊周围缭绕，然后向四周扩散。 “苏贤弟，小心！”左青衣说道，“七星龙渊燃星是逆天之事，我怕会招来天劫！” 苏玄当即拾起拂尘，没有七星龙渊之后，他的主武器就是拂尘了。 不过左青衣的料想最终也没有实现，估计是七星龙渊燃第一颗星对天道还构不成什么威胁吧。 顿时，七星龙渊剑柄上第一颗星仿佛被沾染上蒸腾的烈焰，一颗龙血精石就这么被点燃了。 “这只是第一颗星，看样子这一颗星比较容易点燃，没有我料想中的动静。”左青衣说道，“不过后续的星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据说第四颗之后的星必须到天界才可以点燃，在人间界点燃会出大事故的。” 苏玄点了点头，然后说：“你知道之后的星有谁有可能会点燃吗？” 左青衣不会点燃后续的星，但是他既然知道怎么燃第一颗星，那么说不定他有门道。 可是左青衣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其实七颗星我都会燃，因为燃星的手法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后续的星必须要有阵法辅佐……然而我并不通阵法。” 苏玄想说他懂阵法，但是想了想，觉得以后再会的几率渺茫，而且再会的时候，也保不准两个人会站在对立的位置。 毕竟大家都是玄术士，一个是举世皆敌、玄皇传人，另一个则是正统玄术领袖昆仑出来的核心弟子，虽然两个人因着正义感站在了同盟的位置，但终究还是敌不过大势所趋。 “走吧。”苏玄没有说太多，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这么一句，左青衣便和苏玄一同走了。 果然如左青衣所料，龙首山把所有的路口都已经封锁死了，而且还是层层封锁，常人难以离开。 左青衣和苏玄看了一下，苏玄向左青衣投以质询的目光。 毕竟这里是他们昆仑，左青衣了解的多一些，也省的苏玄像是没头的苍蝇乱撞。 “他们会设下层层埋伏。”左青衣果然读懂了苏玄的眼神，“想要出去的办法只有硬闯。如果我们闯的速度慢了就会招来龙首山的掌教或者首座或者掌门。” “为什么这么多个或者？”苏玄问。 “我也不知道他们这里老大叫什么，毕竟每个山头都有每个山头的规矩，有的山头跟匪帮似的，有的山头就是名门正派。”左青衣说道，“不过行事作风都大同小异。” “都是名门正派是么？” “都是山野悍匪。” 苏玄无语，这好歹是你自己的门派啊，你说话这么不给面子合适吗！ “我数一二三，你一起冲出去！”左青衣说道，“杀掉那两个人之后，我们继续钻入山林，等把这身衣服换掉，我们再装作是值班人混进去，你一切都听我的就好。” 他也是大致了解了苏玄不太擅长言辞这一点，当然就算苏玄擅长言辞，左青衣也怕他说错话。毕竟还是不如本门派的人了解内情。 “好。”苏玄简短地应声。 左青衣倒数三个数，然后两个人从天而降杀了下来，登时那一伙人吓了一跳，紧接着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拉响警报，呼叫其他人过来支援。只要坚持到掌门到了，这两个人就定然逃不掉了。 但是随后他们目光又呆住了，他们愣愣地看着左青衣，说道：“左师兄？” 左青衣和苏玄哪能等他们回过神？只见三清分光剑和左青衣的剑术在人群之中闪乱，几个没有防备的人顿时就死在了刀光剑影之下。 “收拾尸体，拖衣服回树林。”不必左青衣说，苏玄也知道。不过左青衣仍旧还是说了一句。 几个人的重量原本对于玄术士来说就不是什么负担，对于苏玄这等力量比较大的玄术士来说更是如此，他和左青衣各背着一半的人叠起来，然后回到了树林。 过不多时，两个穿着龙首山道服的人出来了，左青衣还是原来的模样，苏玄却易容了一下。按照左青衣所说：“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也应该没有怀疑到我们头上，你化装成一个龙首山的弟子，我们一同骗过这里的人，然后闯出去。” 他们走出来以后，并没有直接闯出去。因为直接闯出去穿这身衣服和没穿一样，都是要被别人拦下问这问那，免不了还要送交掌门，最后还是要打起来。本来左青衣是想着偷偷摸摸地摸出去，如果遇到人，就先和对方扯一阵子，趁对方不注意直接杀了跑路。 这样除非遇到很难对付的对手，或者疑心很重的对手，跑出去的几率很大。 但是苏玄提议说他们继续回去站岗，等到交接班，人流散动的时候再跑出去。左青衣想了想，还是采纳了苏玄的建议。 两个人就在那里站岗，果然过了没多久就有人过来交接班，也果然如左青衣所料，他们并没有怀疑左青衣。 “左师兄？你怎么在这里？”那个来接班的人问道。 左青衣笑了笑，说道：“小莫说他肚子疼，我来帮他站个班。剩下几个人一听我要站班，一个个都说着不用愁不用愁，早不知道跑到哪儿野去了呢！” “这几个家伙。”对方笑着说道，“这位是？” “这就是小莫啊。”左青衣说道，“我说的小莫不是那个莫忠贤，是你四师叔新收的的那个徒弟，莫忠贤修为都人阶四层了哪还能那么轻易闹肚子。” 对方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莫师兄随便找个借口就想开溜呢，原来是这样啊，那左师兄你先去忙你的吧，轮到我们站岗了。” “这可千万别对别人说啊，我替他们站岗收了好处的。”左青衣故作市侩地说道。 对方笑道：“您就放心吧！” 一阵闲谈过后，苏玄和左青衣向着外围走，两个人都忍不住面露得色，身后的几个人还浑然不觉地谈论着什么。 “哎，我以前没觉得左师兄这么功利啊。” “谁知道呢，我跟你说，说不定就是那个小莫有着什么秘宝，等左师兄走后，我们去他那里问一问。” “哼哼，料他一个新人也不敢反抗我们……” 一阵闲谈话语，苏玄和左青衣已经走远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还是这个路口，几个人准备交接班，却发现始终没有人来，其中一个人皱着眉头抱怨了几句，然后就听见山里传来大呼：“不好了不好了！” 几个人慌忙警戒地看向山里，只见一个穿着守卫服的人跑了出来，对几个人说道：“搜查队在山里发现了几具尸体，样貌已经被火烧的不可辨认，但是从腰牌等等东西上还是能够认出，死者是魏净衣，莫忠贤，尹卓……” 报的人名全都是上一轮岗的人名，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需要确认一下他们的死亡时间，以便追踪，你们上一轮岗什么时候交接的？”守卫服人员说道。 为首的那个龙首山弟子说道：“我们是半个时辰之前交接的，但是我们……” “但是什么？”守卫服人员问道。 龙首山弟子像是犯了错事，尴尬地说道：“我们之前也没看见他们，来的时候是和左师兄签交接的，你看这里是他签的字……” 守卫服人员过去看了看，然后冷眼看向了龙首山弟子：“你不识字？” 那个弟子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都不识字。” 守卫服人员冷冷地看着那个弟子，说道：“要不要我给你念念？” “我……”那个弟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几个字不叫‘左青衣’，叫‘来抓我傻子们’！”守卫服人员说道。 本来左青衣写了那么一大串字，那个弟子还在心生疑惑，后来一想，左师兄肯定不是写自己的名字，一定是写那些逃跑的弟子的名字，那些弟子人数比较多，名字串起来字数就比较多，就释然了。 没想到左师兄竟然…… “无论左青衣是不是主峰派来要整治我们的，我们都必须抓住他！”守卫服人员说道，“我去通知山林里的人，让他们不必再缩圈包围了，你去通知掌门！这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他们往哪里跑了你最清楚。” 实际上，本来缩圈包围就没什么用，左青衣出来以后的位置和苏玄出来以后的位置都在圈外，缩圈搜查还不如去矿洞内挖开瓦砾然后搜查。 那个弟子慌忙跑向龙首山，其余的弟子愣了愣神也跟了过去。 密林中。 苏玄和左青衣两个人继续前行，一路上遇到纠缠和问话，左青衣对答如流，一路绿灯。 就在两个人即将出了森林分道扬镳的时候，变故又发生了。 “两位小友走到这里，应该也累了吧，不辞而别终究是失礼，不如回龙首山再坐坐？”话语间，一个苍颜白发的老者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苏玄和左青衣对视了一眼，都是暗暗地心道不好。 左青衣笑了笑，说道：“这就不必了，我们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距离前方客栈也已近不远了，况且玄术士也不在乎这点路程。” 老者又是笑了笑，说道：“想来两位是觉得我们龙首山礼数不周咯？” ------------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星燃（十三） “卓不群，你也不必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今日若是你放我们过去，日后我们还有得聊。”左青衣说道。 “若是不然，你们是不是没有命聊了？”卓不群散发出了自己地阶的威压。 左青衣慌张地怒喝了一句“卓不群”，却没有后续了。他的脑子飞快地运转，不知道要说什么。 “怎么？”卓不群说道，“现在要服软其实也还来得及，我不想和主峰做对。左青衣，我给你们两人一个机会，只要现在你们交出玄晶心，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当真？”左青衣问道，“我们破坏了你的矿洞，压死了你们那么多矿工，你们还会原谅我们？” “只要你交出玄晶心，看在主峰的面子上我可以饶过你们。”卓不群说道。 但是实际上，他根本没想过要饶过左青衣两人！ 对于龙首山山下的矿山，大多数玄术士们都心照不宣，卓不群自然也知道这两个人不会大肆声张。但是每每想到左青衣身后的那些人，卓不群就起寒颤。 昆仑从来不是铁板一块的，看似旧召很乱，各地军阀割据，但是实际上昆仑更乱，每个山头都是不齐心的，甚至还有对立的！主峰如果眼馋卓不群龙首山这块山头，又碍于面子，不忍心主动出手，派了个弟子过来借着外出历练的名头窃取玄晶心……卓不群想都不敢想。 让他窃走，从此龙首山一蹶不振，不让他窃走，主峰以此为借口，来强行逼龙首山交出玄晶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走玄晶心杀掉这两人，然后带着玄晶心这个投名状去投靠旧召！旧召公义，说不定就能成为他的容身之所。 “这……”左青衣故作犯难，“我必须和我的同伴商量一下！” 说着，他走到苏玄身边，附在苏玄的耳朵边说道：“苏贤弟可有脱身之法？”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这人既然能追上我们一次，就能追上我们十次百次，除非我们能瞬间跑到很远的地方……” 说到这里，左青衣眼前一亮：“苏贤弟，你能不能打？” 苏玄自然知道左青衣指的能不能打是什么，于是他说道：“他放水，我极限能撑一分钟。如果他上来就用最强的玄术压制我，我恐怕只能撑半分钟。如果他会天罡玄术，就难说了。” “够了！”左青衣说道，“你只要撑住十秒钟，我就带你瞬间移动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到时候只要你在最后一秒钟站到圈里就可以了。” “那你先准备着。”苏玄说道。 左青衣点了点头，然后后退一步，手中开始捏着诀。苏玄侧身挡住左青衣，让左青衣的小动作不被发现。 “好了没有？”看着他们做出这样的举动，卓不群不耐烦地问道。 在他看来，这两个人已经是瓮中之鳖。 所欠缺的，就是玄晶心了。若是对方肯老老实实交出玄晶心，一切都好办，若是对方把玄晶心收入了万象戒指中，事情就难办了。万象饰品都是有认主设定的，若是主人或者主人授权，可以随意打开。若是陌生人捡到就必须用强硬的手段撬开。 然而这种强硬的手段，卓不群不会，他也不知道有谁会。 所以为了省去麻烦，还是要骗这两个人交出玄晶心。 “一、二、三……”苏玄在心头默默地数着数，口中说道：“我们考虑过了……” 苏玄想说“我们决定交出玄晶心”，但是这个时候他恍然发现自己不能说谎，数字已经数到了三，还有七秒。 “哦？”卓不群向着两个人靠近，“考虑之后，有什么结果呢？” “四、五……” “结果就是……”苏玄咬着牙，却说不出谎言。 一旦他想说谎，天就会让他闭嘴。 “结果就是想跑么？”卓不群的眼中划过了一丝怒意，“看样子你们根本没有想好好和我说话，那么既然这样。”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自己的万象首饰中取出了他的武器，那是一个淡蓝色的长枪，应该是水属性加成的。同时，他也使用出了自己的辅助玄术，以提升自己的修为。浑身缭绕着青色烈焰的卓不群向着苏玄和左青衣走去，怒意与烈焰相得益彰。 “六……”苏玄在自己的心中数着，也迅速取出了七星龙渊。 七星龙渊的样子不像之前那么低调古朴了。剑的本体核心还是一把雕花青色长剑，上面有着淡淡的血痕，正是对应着渊字，剑柄上的七星也是对应着七星，苏玄终于知道龙字对应的是什么地方了。 七星龙渊青色的剑外面有着一层淡淡的紫色幕纱，挥舞剑会留下一道紫色的光影。这是龙血，如血雾般的龙血！ 嗖！都让左青衣念咒六秒了，卓不群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速战速决，他一枪挑了出去，一道奔雷在枪尖闪耀着银辉。 苏玄必须小心应对，对方本来就是地阶一层巅峰的修为，使用了辅助增益玄术之后更是一举突破到了地阶二层。而他只不过是个人阶八层，双方差着六个阶层…… 必须用克制对方的手段来拆招！当即，苏玄剑尖指地，以自身为圆心，一股火浪从自己和左青衣的周边开始扩散。仅仅是这样还没有完，他还召唤出了一把巨阙剑，与对方对撞。 好在对方使用的玄术并不是非常高级，只不过是六级的奔雷术，在烈凰君临术照顾下，威力已经削弱了好几分，悬空的巨阙朝着奔雷枪撞去，霎时间火光大作，奔雷疾走，顿时间卓不群的身形一滞。 “七！”两个回合的交锋，竟然只发生在一秒之间！ “刷刷！”抢到先攻机会的苏玄抬手斩出去两道剑气，他知道不能光等着对方来进攻，对方比自己强太多，如果光让对方来进攻，搞不好被对方在十秒钟之内逼退了！ “刷刷！”当即，苏玄又是斩出去两道剑气。不过卓不群抖了抖枪尖，剑气顿时烟消云散。剑气对于同等玄力修为的人来说有点威胁性，但是对于卓不群来说实在是太弱了。 眼看着卓不群又要攻出下一招，苏玄一剑斩出，这回斩出去的可不是剑气，而是凛风冽冰术。苏玄的凛风冽冰术已经打磨成了七级的玄术，有一定的威力了。只不过水属性的玄术天生缺乏攻击力，即使是七级的凛风冽冰术，也只是仅仅比八级的巨阙术和烈凰君临术强上寸许。 苏玄是能够使用七级的烈凰君临术的，就像是之前在烛龙的心魔迷宫里，他就使用过七级的烈凰君临术，那才是他最强的攻击手段。但是等他积蓄玄力使用出来七级的烈凰君临术的时候，左青衣早带着他不知道瞬间移动到什么地方去了。 说不得，能够撑过一秒是一秒吧！ 这回卓不群彻底是反应过来了，他不闪不避，一枪挑了出去，将那道凛风冽冰术击碎！然后借着这股冲锋的势头，他一枪向苏玄刺去。 “八！” 苏玄侧头闪过，卓不群嘴角忽然闪过一丝冷笑，然后收势，将枪尖向着地板狠狠地砸了下去！ 苏玄暗道不好，一剑连忙格挡在了地板的面前。极限要接触地面的时候，被苏玄挡下了！ 卓不群的意思，苏玄在一瞬间就摸清楚了，他想用一门名叫“裂地术”的玄术震荡地面，让左青衣施展的玄术被打断。 一枪重重地击打在了七星龙渊上，苏玄虎口被这一击震裂了。他是力大不错，那也只是除去玄术加成以外的力大，地阶二层玄术士的体力苏玄当真没办法比。 没办法了，这种状态终于还是要结束了，难道说要逼着自己使用两门以上的天罡玄术，还是逼着自己用救命符？苏玄的脑海中不断地翻滚着念头。玄术士大能的脑袋是很强的，能够一秒钟闪过几百个念头都不是事，像是玄仙的脑子更是强大无比，每一个玄仙都很难杀死。 除非是用药物催生出来的玄仙，空有力量，却没有基础。 “九！”苏玄大吼一声，然后苏玄和左青衣就消失了，顺带还顺走了卓不群的蓝色长枪的枪头。 并没有十秒，就秒钟，左青衣的玄术就结束了。 整个森林的尽头，只留下一个无所适从的卓不群。 ※※※ 两个人出现的地方是一片城市。 “咳咳咳——”左青衣咳嗽了两声，“刚刚那个老杂毛把一股寒意冲到了我的鼻子里，差点就咳嗽出来了，要是这样可就功亏一篑了！” 苏玄心道我这么帮着你，就是怕你功亏一篑，你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打断了玄术我立马跳反。 “你刚刚用的是什么玄术？”苏玄问道，“为什么只用了九秒钟就到了？不是说十秒钟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还是第一次使用这门玄术。”左青衣一摊手，“我还以为会使用失败呢，结果谁知道九秒钟就成功了。这门玄术叫潜龙术，是一门十级的玄术，但是非常有用，能够设定一个集合点，然后只要使用这门玄术就会在十秒钟之后瞬间移动到那个集合点，代价就是消耗全部的玄力。” 听到“潜龙术”这三个字之后，苏玄似乎明白为什么九秒钟就能够完成这门玄术了。 九进制真是在龙族的文化里根深蒂固啊。 ------------ 第一卷 第十四章 池中鱼，枕边月（一） 龙族是一个神奇的种族，本来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龙族，只可惜龙生性风流——没错，说的就是三大神龙，应龙烛龙和螭龙。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和三大神龙之外的青龙，在这之后就诞生了龙族。 青龙其实挺冤枉的，因为他是被赋予了创造力的，所以他创造的龙都是他自己亲手捏的，如同太古娲皇创造人类一样。但是其余的三条龙不一样，对于如何创造生物，三神龙和青龙有着各自的偏见。 除非在算术方面，四条龙才会同仇敌忾，呼吁世界用九进制，否则他们一直都不对路。 龙生九子，说的是青龙，像是烛龙螭龙应龙之流，别说九子了，九十子九百子他们都生给你看。只可惜龙生九子是过去式了，荒古时代也已经过去了，龙族也终究是没落了。 三龙九羽十二仙兽不会死亡，所以他们只能任由自己的子嗣老去死亡。他们无能为力。 所谓长者，大概就是失去的太多，心境有一些超脱吧。 “你这们玄术从哪儿学的？”苏玄忍不住又问。 不过左青衣没有回答，他刚刚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苏玄的语气也不像是在质询，而是在感叹。 这么奇葩的玄术，你究竟从哪才能学到啊。 “据说是东海龙族的独门玄术——我从某个皇女墓里挖来的。”左青衣说道。 “挖……来的？”苏玄道。 “呃——总之就是偶然得到的。不必过多计较。”左青衣打了个哈哈，“这里是江南，我之前布设的一个集合点。虽然这门玄术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用，不过也还算可以。” 他想象中十秒钟应该很短，稍微撑一下就能过去。但是事实上，如果能保持在对手的骚扰下维持这个玄术十秒钟，这样的对手根本不用逃，他比你弱多了。 “第一次你就敢拿来用？”苏玄问道。 “凡事都要有第一次嘛！”说着，左青衣开始向街深处走去。 “你上哪去？”苏玄问道。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有缘再会咯！”左青衣的声音渐行渐远。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已经没有玄力了，你暂时还能上哪去？”苏玄又问道。 “五年前我一样没有玄力，不依旧是活得好好的么？”左青衣说道。 苏玄不说话了。他望着左青衣的背影，仿佛凝固了一般。 “正如他所说的，天下无不散的演戏……”拂尘出来安慰苏玄。 可是显然这是多余的，苏玄依旧是盯着左青衣，说道：“这里是江南。” “怎么了？”拂尘显得很疑惑。 “你不认路，我也不认。”苏玄盯着左青衣的背影，“唯一一个认路的，说了句‘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之后就跑了……” 拂尘略一无语，不过她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苏玄随意拦下了一个路人，然后问了问这附近有没有长明灯卖，然后在苏玄肯花钱的情况下，请那名路人带路走到了那个店家门口。路痴真可怜，真的好可怜。 只是看到那家店牌匾的一瞬间，苏玄就对这家店产生了好感。 那家店倒不是装饰得多么华丽，只是它古色古香的牌匾，以及从小窗内透露出里面的装潢，都能够体现出主人非凡的气度。 “雅轩。”苏玄念出了那个牌匾上的字，念给拂尘听。 这是荒古时期的文字，拂尘说不定不懂。 拂尘没有说话，既没有表示自己懂，也没有表示自己不懂。 随后，苏玄便走进了这个名叫“雅轩”的店铺。 “这位道长要点什么？”苏玄一进门就有静候着的小厮过来接引。 一开始苏玄还在纳闷道长是谁，后来他发现自己身上穿着龙首山弟子的道袍，背后背着一把剑，手上拿着拂尘，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一个道士。 背着剑是因为道袍腰间没有别着剑的地方，左青衣借了苏玄一根束带才能够背着的。 当下苏玄也不解释，说道：“此地可有长明灯卖？” 那侍从一听这话，眼前一亮，当即说道：“有有有，着您得上三楼，要不我带着您去吧！” 苏玄点了点头，说道：“那最好。” 拂尘也是心虚，生怕苏玄在楼里还能迷路了……别说不可能，在苏玄身上没什么不可能的。 侍从带着苏玄往上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叫王小二，您叫我小二就成，这雅轩一共五层，三层以上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的珍贵宝物，四层以上的清一色都是古玩，五层的东西可就都是奢华至极的古玩了，不是皇宫里出来的古玩都没资格上五楼……” 听到这话，苏玄心念一动，问道：“这个五楼可卖帝王宝器？” “卖卖卖，当然卖，若是一会儿您瞧着好，我就带您上五楼！别的不说，能带着客人上五楼的，整个雅轩出不了五个，我王小二就是一个！”王小二眉飞色舞地说着。 苏玄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他有不少钱，他师父给他的东西除了救命符，十余本玄术秘籍，一脑子玄术知识，百余张空的符纸和一个布袋之外，就只有一千多两银子了。 和那些富庶人家自然是比不得，但是一千多两银子能让一个寻常人活上一辈子了。苏玄不是寻常人，如果不买奢侈的东西，他一辈子都花不了这么多钱，譬如说这下山半年多，偶尔吃喝偶尔打尖住店，一共花了不到二两银子。 顺便说一下，苏玄在督武学院打工半年都赚了十多两银子。 只是不知道，这些钱配不配得上这里的奢侈品。 “到了。”王小二说道，“这儿就是长明灯的展台，这里的长明灯都是仿制的赝品，但是仿制得非常逼真，外行人根本看不出来。如果您相中了哪个，我就去给您拿真品。” 苏玄虽然诧异他们为什么要把赝品摆在这里，不过当下他也没说什么，赶时间要紧。 他哪里知道这是一种防止抢劫的手段，在这里摆设赝品，有歹徒破门而入抢走的也只能是赝品，在行家眼里这些赝品一文不值。 “南罗长明灯……”苏玄的目光从一个个长明灯上扫过，“古珀长明灯……西谭长明灯……” 忽然，他的眼睛亮如长明灯。 “瑞运长明灯！” “这可是稀罕货，瑞运国灭，这长明灯从此绝版，不是我说，瑞运国的长明灯当真是上等货色，其他的长明灯比不了。除非是玄术士制作的长明灯方可与之一较长短，只是可惜，这种货色从此就就要消失了。”王小二解释道。 “这个多少钱？”苏玄问道。 “二百。”王小二直接把“两银子”三个字省略了，毕竟都是土豪顾客，谁还会计较几钱几文？ “刷刷——”苏玄拿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给了王小二，然后说道：“不急着拿，带我去五楼。” 王小二的眼镜更亮了，不难看出在这里当侍从是有奖金的，若是顾客买得多，侍从也能分到更多的奖金。据说雅轩的侍从奖金能分到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若是百分之十，刚刚这一单生意就给王小二赚了二十两银子，抵得上苏玄在督武学院不吃不喝打工一年。 王小二知道自己傍上一个土豪顾客之后更加开心了，带着苏玄一边走一边说：“五楼可都是名贵品，最便宜的东西都要五百两银子……” 贵，当然肯定得贵，这里的东西可都是最名贵的东西。 只是不知道苏玄的钱够不够，花了两百两，苏玄手上还有一千四百多两。若是不够，那就要花一些手段了。 不过多时，苏玄就来到了五楼。 出奇的，王小二没有说什么废话。刚刚在上楼的时候无论是路过哪个商品，王小二都可劲地吹，希望能够忽悠过苏玄。但是这回王小二却一言不发。 苏玄看向王小二，王小二尴尬地一笑，说道：“我们老板说了，能够上五楼的顾客都是有眼见的，五楼的东西小的见识短浅，没有见过……” 听到王小二这么说，不光苏玄一呆，周围的人也都是一呆，看向苏玄的神色也就不是这么自然了。 莫非这个年轻的小道士是什么待宰的肥牛？是什么暴发户？没有见识还要靠侍从来引荐，这样进雅轩，不被宰得亲妈都不认识？ 更有人出言道：“没见识进什么雅轩，玷污了这块宝地。” 苏玄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目光，也不搭理那个滋事寻衅的人。他径直地走向了一个展台，展台相当不起眼，既不是放在楼层正中央，也不是单独设立一个展台，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寻常的展物一样。 虽然说五楼的寻常展物也是非凡之品，但是非凡也有个高下之分。 帝王周身的玉佩，和宫女的环饰都属于宫中的宝物，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这个东西，多少钱？”苏玄问道。 此言一出，又是满座皆惊。 且不说在五楼的人通常都要翻翻找找找上半个时辰，再听得行家专家讲上半个时辰，这一上来就问东西多少钱的，还真是没见过。 “果不其然，又是一个乡巴佬。”一开始嘲讽苏玄的人又忍不住再次嘲讽苏玄，苏玄依旧是没有搭理他，他的眼神澄澈，看着王小二。 ------------ 第一卷 第十四章 池中鱼，枕边月（二） 王小二当即说道：“我还没见过您这样的主顾，我也不大清楚这些东西的来历，我去给您找找明白人好吗？” 苏玄点了点头。 王小二当即下楼，苏玄则是继续看着他找的那个商品，丝毫不为其他人的目光所动。 “哼！”看到苏玄不动声色，之前嘲讽苏玄的那个人冷哼了一声，远远地看了苏玄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哪里来的新人这么不懂规矩……” 苏玄终于无法忍耐，他仍旧是盯着自己相中的那块宝物，说道：“我若是你，我就不会用手拿着那个花瓶。” 嘲讽苏玄的少年眉头一皱，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花瓶，说道：“故弄玄虚，用手拿这个花瓶怎么了？” “哼。”苏玄也是回以冷哼，不答话。 “跟我横？”少年说道，“怕是你这个乡巴佬第一次来江南城，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吧。我跟你说，我在江南城里最……” “啪嚓——”少年手中的花瓶凭空就这么碎了，啪嚓声是花瓶摔在地上的声音。 少年第一反应就是死死地盯着苏玄，说道：“你做了什么手脚？” “我做手脚？”苏玄笑，“你们城里人不知道古召国的瓷器都是经历了一场浩劫之后必须用丝绢包裹住么？亏你还是旧召国人，这点历史都不懂。” 古召国是旧召国的前身，古召和旧召划分是依据旧召第一任皇帝称帝，建立第一个玄术国的时代（这个为什么和谐？）开始的。在此之前古召国逼近荒古，那个时代的瓷器价值不可估量。 “还用手拿这个花瓶怎么了，反不是丝绢包住，都会损伤瓷器，只是损伤轻重不同罢了。”苏玄又说道。 “他们也没拿丝绢包裹，他们就这么放在柜台上的！”少年慌忙甩锅，想把这口锅甩给店家。 “那你跟他们说去咯，咬着我不放做什么？”苏玄说道，“我要是你，我就庆幸这玩意价值不高，除了古老以外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否则价值会成倍成倍地翻！” “你！”少年指着苏玄，气得说不出话。 随后他咬咬牙，说道：“我万文光行得正坐得宽，这几万两银子我还是赔得起的。但是乡巴佬你惹火了我，接下来在江南城里可就莫要怪罪了！” 少年也不是不懂行的人，古召国时期的瓷器他虽然没见过，但是什么价格还是知道的。 “你说我惹火了你，却不知道你其实也惹火了我。”苏玄说道，“若是有胆继续叫我乡巴佬，不如来打个赌，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目光短浅之辈。” “赌什么？”万文光问道。 苏玄伸出拂尘，指了指他相中的那个宝物：“赌这只玉簪的价值。” “怎么赌？”万文光又问道。 “你有的是钱，我也不介意宰你。”苏玄说道，“若是这只玉簪当真价值连城，你就替我买了它。” 万文光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我还怕你当真是世外高人，原来终究不过是一介穷鬼，处心积虑就是为了骗我这点钱，你也是够拼的。” “若是这个簪子的价值不如你刚刚摔的那个瓷器，整栋楼你随便点一样东西，我给你带走他。”苏玄又继续说道。 豪赌！这绝对是一场豪赌！整个楼层的人都不再侍弄自己手中的古玩宝物，他们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万文光那里。 万文光有没有这个气魄接下这个豪赌？ 万文光低下头咬了咬牙，然后抬起头，对着苏玄说道：“好啊，我接下这个赌局。” 苏玄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又开始回头看那个簪子。 过不多时，王小二回来了，他一边气喘吁吁，一边对苏玄说道：“抱歉爷，不好意思，这个不卖。” “怎么不卖？”万文光显得比苏玄还着急。 王小二比划了半天，口中却说不出来一个字，只听他身后的一个人说道：“抱歉各位，这个玉簪半个月后将要放在玄坛商会拍卖。” 众人哗然，看万文光的表情也就有一点嘲弄了。 玄坛商会，在场的人都很清楚那是一个怎样权威的组织。 “这个破簪子何德何能能够上玄坛商会的拍卖？”万文光怒道。 玄坛是财神的名字，玄坛商会，也就是以财神命名的商会。虽说商会这种东西都要起一个接地气的名字，听着喜庆，但是玄坛商会可不是这样。它起的是古召国时期财神的名字，因为它是旧召国扶持的商会。 颜皇上一任皇帝废除了绝大多数商会，只求国家的经济能够牢牢地被国家攥在手里。因而玄坛商会被称为是旧召国的权威毫不为过。 “破簪子……”王小二身后那名老者听到万文光这句话忍俊不禁，“小伙子，这簪子虽然不是古召国的古物，但是意义非凡，能够放在这里也是有原因的。本来它是应当被当作展品放在正中央的，不过之前送这个东西过来的小哥来得突然，我们还没给它腾开位置。” 万文光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想着什么心事。 “愿赌服输？”苏玄问道。 “这个东西和这个花瓶，就是这个被我摔碎的花瓶，哪个珍贵？”万文光仍旧是不满足，他还要刨根问底。 苏玄怜悯地看着他，解释道：“这是武皇帝的簪子，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曌”字，这是武皇帝的名字。” 万文光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那个老者，老者点了点头，说道：“就算这不是武皇帝自己的簪子，也势必是她赐给自己女儿的。” 武皇帝是旧召国历史上的一位奇人，不但是旧召国为数不多的玄皇，更是旧召国唯一一位女皇帝。对于这位女皇帝后人记叙良多，她的功与过众说纷纭，但是毫无疑问，她是旧召国历史上传奇性质的人物。 万文光像是死了半截一样。 他总算是服气了。 “既然玄坛商会要拍卖，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苏玄说道，“两日之后你来对面客栈接我吧，如果你不想食言的话。我姓苏，记得报我的名字。” 说罢，苏玄走了，留下了失魂落魄的万文光。 去前台领了他买下的长明灯，刚走出门，他又撞上了一个熟人。 正是左青衣，苏玄愣了一下，问道：“左兄还没有走啊？” 左青衣点了点头，笑道：“好不容易撞上玄坛商会的巡游拍卖会，就算不买东西，进去逛逛也是好的。” 一天内连续两次听到玄坛商会的拍卖会，间隔还这么短，任谁都会好奇这个东西有这么盛大么。 苏玄也不例外，他问道：“这个玄坛商会拍卖会都卖些什么？” “很多很杂，一般都是当地的特产。当然都是与玄术士相关特产，像是东海那边就会是水里的玄兽，一些蛟鳞，一些玄兽蛋什么的。像是江南长安凉州这样的古城就会是古玩。当然也不确定，比如说苏贤弟要是有一些宝贝，也可以拿去售卖。” 苏玄听到这句话之后心念一动，问道：“符箓可以卖吗？” “这个，这个巡回拍卖会很高端，八品以下的符箓丹药他都是不收的。”左青衣说道，“不过苏玄要是有低品的符箓，可以放到日常拍卖里去寄售。” 苏玄的符纸术有九级，一般来讲制作九级的符纸是轻而易举，如果稍微认真一点，材料和工具好一点，也是可以制作八级符纸的。于是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左青衣随后便与苏玄道别，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而拂尘看着苏玄呆呆出身，便问道：“你难道要沦落到出卖自己师父留给自己符纸的地步了么？”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说，这些符纸通常我很难用上，毕竟有你在我不愁没有玄力。我制作八级符纸还是比较困难，只有半个月时间，不能做出来什么东西，不如我剑走偏锋，去做其它类型的符纸。若是不成，再考虑变卖符纸。” 符纸内如果封印玄术的话，在战斗中使用起来就可以节约玄力。他师父给了他一大把符纸，全都是这种类型的符纸。而其它类型的符纸，就比如说增益符纸，或者压阵符纸几乎都是绝迹的，没有人愿意去钻研，也没有门径去钻研。 但是苏玄与他们不同，上任玄皇已经把这些东西全部教给了苏玄——至少苏玄全都死记硬背过了。 苏玄走进雅轩对面的那家客栈，订了一间房间，然后准备研究符纸术。 ※※※ 江南万家。 “你是说有这样一个奇人，一眼就能认出武皇帝的玉簪，还能认出古召国的花瓶？”万家家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万文光的面前，近乎是压迫着他问道。 万文光显得很不自在，他说道：“是的爹爹。这人屡屡羞辱我，还要求我在半个月后替他买单，此仇不报，我誓不为……” “住口！”万家家主说道，“这个亏，我们吃了！” 万文光惊讶地看着万家家主，随后他便明白了万家家主的想法，万家家主想通过低头来拉拢苏玄。 他当即说道：“爹爹，此人桀骜不驯，定然不会被我们拉拢的！” “这都要看你的手段。我们愿意低头，他若还是不愿意，我们只能忍痛抹杀他了。宁愿他死，也不愿他落入其他三大家族的手里。”万家家主说道。 万文光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这么看重苏玄，但是他还是低头了。父亲积威在，他无力辩驳。 ------------------------------------ 说些题外话，本来昨天要加更的，但是因为舰N开发商和代理商撕逼，本提督怕自己的舰娘们受到波及，担心了一整天，所以昨天没有加更。然后今天我发现了一个非常好玩的几乎是单机的手游，叫药水制作师，嗯，很无聊但是我硬是玩了四个多小时。今天的加更估计也悬了。然后主要要说的事情大概就是舰N的提督还是记住自己的uid，万一出了什么事都要应对。 最后为自己圣建日祈福吧……没多少图纸了嘤嘤嘤…… ------------ 第一卷 第十四章 池中鱼，枕边月（三）（睡前三更）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总而言之苏玄是坦然自若地沏上了一壶茶，然后又把自己刚刚买来的瑞运国长明灯放在了桌子上。 随后，他取出了玄武给他的符纸，贴到长明灯上，长明灯忽闪忽灭。 苏玄将玄力注入那个符纸，符纸燃烧起来，长明灯也像是燃烧起来了一样从底端渐渐消失了。算是了解了一桩心事吧，苏玄心道。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拿出一根毛笔。 “寻常毛笔？”拂尘问道。 “寻常羊毫。”苏玄答道。 “为什么不用上等的狼毫？”拂尘问道。 苏玄沉吟，然后答道：“羊毫比较软，画符咒比较有感觉。对一个符师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毛笔纸张有多好，而是符师本身的实力。而且羊毫比较软，劣等的羊毫还比较……”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住了。 “比较什么？”拂尘追问。 “便宜。”苏玄说完这句话之后，低下头开始画符咒，口中却没有停下，“那个极品狼毫竟然要三百两银子，三百两，他怎么不去抢？当文人都是傻子吗？” “极品狼毫毕竟是取自玄兽身上的毛制作的，如果不是如此恐怕也没这么贵。”拂尘说道。 苏玄不再继续说话了。反正扎根几十文钱就能买到寻常羊毫他用着挺好的。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画着画着画废了一张符纸。 “心要静下来。”拂尘说道。 苏玄点了点头，又开始画起来。 ※※※ 次日清晨，苏玄罕见地被吵醒了。 平时苏玄不是不会被吵醒，是压根不睡。画符咒对心神消耗太大了，以至于苏玄这等玄术士都会睡着。 “咚咚咚”敲门声越来越响，苏玄从桌子上爬了起来，说道：“来了来了。” 打开门之后，万文光出现在了苏玄的面前。 苏玄盯着他道：“不是说要你半个月之后，巡回拍卖会的时候再来吗？” 万文光向苏玄欠身，然后说道：“家父要我来道歉的。” 这句话语调着实暧昧，虽然是道歉，但是摆明了心有不甘，只是“家父逼迫”而已。 不过他居然会道歉，这让苏玄也是心中吓了一跳，他不禁高看了万文光几分。 终究不是那种极端的纨绔，万文光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只可惜玄术天赋有点差，加上疏于练功，现在的万文光只有人阶四层。 江南城和长安城可不一样，这里的风俗并不是那么尚武，若是有经商的天赋，也是可以继承家族的。所以同样都是玄术天赋不佳，解朝歌就被逐出家门，而万文光却享受着家族继承人的待遇。 “道歉就不必了。”苏玄说道，“若是只有这么点事，就请回吧。” 强忍着苏玄那气人的态度，万文光又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想请苏玄先生。” “你查我名字。”苏玄眸色中透着一种淡淡的冷蓝。 是太阴望气的蓝。 “我是无意间在名册上看见的。”万文光连忙解释道，“我可以证明我的诚意，下次的拍卖会，我们万家愿意帮你出钱……” “你们本来就要帮我出钱买那个簪子。”苏玄说道，“那是你打赌输给我的。” 万文光无言，随后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愿意再出钱给你买任意一样东西。” 看到万文光这么说，苏玄的眼眸也开始变得和善了起来：“你们要我干什么？” 毕竟对方是来求和解的，得理不饶人也得分场合。 “希望先生能够帮助我们，在下次巡回拍卖会中，其余的三大家族，包括城主府垄断了鉴宝师，我们不得不出此下策。”万文光说道。 “你们就不怕我讹你们？”苏玄皱眉。 总觉得对方太过诚意，让他有点不敢相信。玄术士和玄术士之间坦诚相待，可能吗？苏玄宁愿相信两个国家的谋士坦诚相待，也不相信玄术士能够坦诚相待。 然而事实是万文光并不想让苏玄来，他把所有的条件都列出来，就是摆明了想要让苏玄加价码。苏玄加了价码之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复自己的父亲，然后光明正大地追杀苏玄。 “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先生千万要答应我们。”他又故意降低姿态，说道。 然而苏玄并不上他的当，他说道：“好啊。” 同意了？苏玄就这么同意了？万文光心头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说好的宁死不屈，说好的不食嗟来之食，说好的风骨呢？ “你先去给我买根极品狼毫来，让我看看你们的诚意。”苏玄说道。 拂尘在后面听着，只恨自己没有脸，不能捂脸。她在心头不住地想：苏玄定然是上代玄皇从天外天里捡来的吧，玄术大陆人谁能这么无耻？刚说完寻常羊毫怎么怎么好，马上就开始追求极品狼毫了…… “……”万文光也是听得一阵邪乎，不过也不好说什么，既然苏玄都答应了，也只能强行放他一马了。 如果他来当这个唯一鉴宝师出了岔子，自己就更有办法干掉他了。 送走万文光之后，苏玄悠哉悠哉地把一桌子废纸扔进了废纸篓，然后取出一张符纸，在上面娴熟地画上纸鹤符，紧接着将它叠成一张纸鹤的样子，再注入玄力——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苏玄又可以使用纸鹤术了。 乘着纸鹤再次来到瑞运国——不，瑞运荒地，苏玄心中还是忍不住划过了一丝哀凉。 国破人亡，不过如此了吧。只是可惜，宫若已经入玄，从此便再也不能够亲自带领着自己的国家复国了。这一抔土母算是他作为师父的一点点恩宠吧。将瑞运国的土质改善之后，整个国家又将重新恢复生机。如果这片地区重新被流散在全世界的瑞运国人占领，瑞运国就将复国。若是不然，要么被他国占领，要么玄术士介入，这一片地区依旧是成为旧召国的领土。 这些就不是苏玄能够管得着的了。 毕竟他只是一介玄术士，他还有玄要修。 将土母碾成齑粉，然后乘着纸鹤将粉末匀撒在荒地的每一个角落。光是干这件事情就花了苏玄整整一天的时间，飞回客栈之后，没过几分钟纸鹤就失去了玄力，变回了小小的纸鹤。 解决了两件心头上比较重要的事情之后，苏玄又开始绘制符咒。 不得不说，极品狼毫比劣质羊毫好得多。苏玄喜欢用狼毫，在玄门山上的时候他和他师父学书画，用得就是狼毫。 他曾经问过自己的师父，为什么有极品狼毫没有极品羊毫，他师父说凡人国有极品羊毫，但是凡人所说的极品和他们所说的极品不是一个极品。 凡人用的笔就是写字的，玄术士的笔还要能够耐得住玄力，狼毫好，是因为黄鼬玄兽强，有高玄力修为的黄鼬玄兽。像是羊族玄兽，凡人拿起刀枪都能杀的，怎么经受得住强大的玄力？是以玄术士的羊毫弱。 顺便，由于没有兔玄兽，所以玄术士中，除非精研书法，否则根本不可能听说过紫毫，而由于黄鼬玄兽和羊族玄兽差异过大，更是不可能有兼毫。 因此玄术士中，狼毫最佳，次等方为羊毫。 玄术士的书写风格也是苍劲有力，一副霸道者的样子。 有了极品狼毫之后，苏玄描绘符咒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在一次次地失败过后，苏玄绘制符纸的成功率也渐渐地高了起来。不知不觉，苏玄就已经绘制出了一百张符箓，其中八十余张是九品符纸，十余张是八品符纸，还有两张是七品符纸。 苏玄画出七级符纸的时候，吓得拂尘连忙抓住苏玄的衣襟，问道：“你不是苏玄，你到底是谁，苏玄那黑得不行的运气我最了解，二选一都能选错，不可能画出七品符箓的。” 苏玄不回答，只是笑。现在他绘制八品符纸的成功率已经上升到了百分之五十，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碍于种种条件限制，寻常符师能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绘制同等级符箓就已经很不错了。 能够以这么差的精神状态，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苏玄的天赋很让拂尘震惊。 但是拂尘更震惊的是苏玄竟然两天就把符纸画完了。 苏玄的师父给苏玄留了三百张符纸，虽然都是市面上能买到的那种，但也是足足三百张，苏玄这么两天就全用完了…… 这份耐心，这份恒心，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试问从古至今，天赋绝佳的人少吗？从来不少，但是能够走到玄皇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依靠心性！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苏玄倒头就睡。 总算是把这三百张符箓用完了，明天开始再买三百张。争取在半个月之内凑出来能够参加巡回拍卖会的七级八级符箓。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苏玄的符纸术越来越精湛，隐隐有突破到八级符纸术的趋势。感叹着苏玄天赋惊人的同时，拂尘也发现苏玄的心性修为更上一层楼了。书法本就磨练心性，要不然琴棋书画在旧召为什么被称为“文人四友”呢？苏玄画符箓虽然书不像书画不像画，但是磨练心性却和书画没什么两样。 整整半个月，一根极品狼毫就这么被苏玄用秃了。 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苏玄捧着一叠符箓去开门了。 ------------ 第一卷 第十四章 池中鱼，枕边月（四） 门外的人，自然是万家的公子万文光了。看到苏玄无恙之后，万文光好言来请苏玄。答应过万家的事情苏玄肯定会做到的，万文光既然来请，苏玄也就跟了过去。 万文光在前面带路，苏玄在后面跟着，谁也不太想搭理对方，因此除了最初见面的客套礼数之外两个人竟是一路无言。 两人走到玄坛商会会场面前，和万家人汇合了。 万家家主向着苏玄点头示意，说道：“久闻苏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在下万乐安，万家家主。” “苏玄，散人。”苏玄简短地自我介绍。 “苏先生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万乐安试探性问道。 “闲散游人，四海为家。”苏玄又回答道。 万乐安当即生出了招揽之意：“苏先生若是不嫌弃，万家可作为苏先生的依靠。” 苏玄则是摇了摇头，说道：“嫌弃。” 万乐安当时就傻那儿了。 嫌弃是什么鬼？没有这么说话的吧！就算你真的内心里嫌弃也不会说出来的吧？ 万文光看着自己父亲吃瘪，反而在心中暗暗高兴。若是苏玄真的成为了万家的肱骨，他还真不好去动他。 万文光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他只是不乐意见到一个乡野莽夫都能踩到自己的头上。 哪怕这个乡野莽夫当真是有本事。 宽容和厚待都是留给真正有权力或者实力的人的，像是苏玄这种不懂事的玄术士，在万文光眼中只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现在万家没有鉴宝师，就把他拿过来用一用，若是他没有用武之地了，万家会毫不留情地把他踹开。 什么承诺、赌约，在临场的时候倒是会做做样子，但是拍下来的东西苏玄一样都别想拿到，相反，还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万乐安还想说些什么挽回，苏玄又说道：“我去做一些事情，之后我们在主场会合。” 苏玄要去做的事情就是上架自己的符纸，只要拍卖没有开始，珍贵东西都是可以上架的。大不了主持人临场瞎编，反正大家都是识货的人，主持人的话也就只能骗骗外行来哄抬物价了。 好在有侍者和侍女，苏玄终究没有在这里迷路，他又回到了万家的席位，作为万家唯一一个鉴宝师，他当然是坐在首席。 省去那些没有必要的客套和寒暄，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侍女推着呈放着第一件商品的车子上来，主持人也紧接着上来了。按照惯例，主持人都应该是一个美女，经常会有一些傻乎乎的家伙为了博美人一笑而怒买流拍货。 但这回不一样，这回的主持人是一个男的。 虽然侍女都是腰细臀翘，很是养眼，但这个主持人是一个男的。 “很多人不认识我，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赵，名玄坛。”主持人说道，“这次的拍卖会有不少好东西，甚至还有一种珍奇古玩，所以以絮儿小姐为目的的各位我只能说一声抱歉，这次的拍卖会将由我来主持。” 鸦雀无声。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的观众也被这个人的名字震住了。 姓赵，名玄坛。玄坛商会主席也姓赵，这个人更是以玄坛商会的玄坛为名，看样子来头绝对不会小。 赵玄坛一头白发，却不是老人般的苍白，而是一种白如雪，苏玄知道这是某个玄术的副作用。许多地煞玄术副作用都很强，像是逐火焚翼术稍稍用不好死的人就是自己。 “下面我们介绍第一件商品。”毫无客套礼数，赵玄坛就开始介绍了，“众所周知玄术士最追求的就是玄术，研习更高深的玄术是每个人毕生的梦想，可惜高深的玄术往往都是不传之秘。如果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 “五千两，不掀。”苏玄道。所谓掀，就是掀开宝物的罩子。不掀就是宝物让宝物盖着罩子被拍下。 “八千两，掀！”登时，万家对面的商家喊起来。这个商是姓商的商，商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 “那就掀，你开心就好。”苏玄说，随后不再和商家人纠缠。 “众所周知，天罡玄术每个人只能修炼一个，大家族或都有自己的天罡玄术，或有天罡玄术的替代品。但是地煞玄术可不一样，每个人都能修炼许多门……” “一万两，不掀！”万家右侧，四大家族之一的周家人大喊。 “一万五千两，掀！”商家人又说道。 这个宝物还没有掀起来，价格就已经被哄抬到了一万五千两，能买到一万五千两的地煞玄术其实已经是很赚的了。 一万五千两，宝物还要继续揭下面纱。 “大家都是识货的人，我也不继续兜圈子了。”赵玄坛说道，“这是一本一级玄术，不是什么地煞玄术。” 他这么一说，其余人的目光反而更加灼热。 一级玄术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地煞玄术？说实话，大家都有，只不过都不去修炼而已。 修炼一门没有副作用的地煞玄术往往要十年以上的时间，十年的时间足以让凡人界天翻地覆了。 所以一门强悍的一级玄术，尤其是那种一脉相承的一级玄术，能够从十级一直修炼到一级，才是最最珍贵的。若是这门一级玄术还能够和地煞媲美，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这门一级玄术名叫蛇蛟唤灵术，能够召唤蛇蛟之灵攻击敌人，是一门一级玄术，威力堪比地煞！”终于，赵玄坛揭开了这门玄术的神秘面纱。 他连底价都没有说，他自信这门玄术能够卖到一个好价格。 “五万！”苏玄大喊。 “八万！”商家抬价。 “十万！”周家跟价。 “十一万！” “十二万！” “十三万！” 喊完五万之后的苏玄就此沉寂，不再跟价，这让万乐安很是诧异，万乐安悄悄地对苏玄说道：“苏先生，万家有钱，不需要顾忌太多。只要觉得合适，尽管加价。”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这门玄术能卖十万已经是极限了，说实话，如果是我，十万块卖给我我都不一定要。” 万乐安很是震惊，他问道：“为什么？” 十万在一个大家族眼中是一笔小数目，而堪比地煞玄术的一级玄术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为什么苏玄不再加价了呢？ “因为这门玄术各方面都堪比地煞玄术。”苏玄说道。 万乐安仍旧是不解，他还想继续再问，苏玄又说道：“修炼难度依旧是堪比地煞。” 这就让万乐安着实吃了一惊。 要知道一级玄术比地煞玄术优越的地方就是修炼难度低，除非是天资过人，玄术士和玄术的相性极佳地，以及师长传功，否则煞玄术不浸淫个十年是很难有结果的。以上条件在旧召近乎不可能满足，在昆仑方有可能满足，所以旧召国不怎么喜欢地煞玄术，最起码凡人界的旧召国不喜欢地煞玄术。 “你以为蛇蛟之灵是说召唤就召唤的么？这门玄术要求你自己去抓捕蛇蛟，然后将之灵魂俘虏。蛇蛟最弱的都是地阶，强的有天阶，你先去耗费人力物力去抓，其灵魂还不一定为你所掳，就算俘虏了，你还要花费好几年的时间去锤炼，不说十年，五年总是有的。除非你天资好运气好，否则三年之内这门玄术一点用处都没有。然而三年之后抓到地阶蛇蛟又有什么用，三年之后是个人都是地阶，强的人都已经天阶了，你又得花费物力财力去培养自己的蛇蛟……” 按照苏玄这么说，这门玄术整个一个一无是处。 就连万文光都对苏玄这番话惊叹不已，在他看来苏玄不过是一个浪子，没有任何实力权力。但是这番见识当真是世所罕见。 “那为什么这门玄术……”万乐安还没说完，就被苏玄打断了。 “你想问这门外术为什么能够被评为一级外术是吧。那我就告诉你，这门外术是在仙界修炼最好。仙界的实力增长缓慢，有足够的时间修炼外术抓捕蛇蛟，也能够容忍俘虏灵魂失败，只要修炼成了，定然是一门大杀器。”苏玄说道，“到了仙界这门玄术修炼起来相较地煞玄术比较简单，其他人花十年修炼地煞玄术才能形成战斗力，而在第八年就被你和蛇蛟之灵击杀了，你说这门玄术的价值高不高？” 照着苏玄这么一说，这门玄术好像还真是价值又上来了，万文光和万乐安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万乐安支支吾吾地说道：“那我们买了……留着去仙界再用……” “得了吧，你们？”苏玄说道，“你们一辈子去不了仙界。”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你们以为天阶十二层之后就会飞升？太想当然了，”苏玄说道，“凡人界的飞升者少之又少，你真当天阶高手这么少？被动征召飞升的都是远远超出天阶十二层的人才能拥有的特权，说白了就是从天阶下来的人的‘特权’，像是你们估计修炼一辈子，运气好也只能卡在天阶十二层上了。” 苏玄语出惊人。 然而外面还在加着价，这门堪比地煞的一级玄术，现在已经被其余三家，外加城主府炒到了三十万。 万乐安真心是有一阵后怕。 若不是苏玄，恐怕他也会和这群人一样争着要这个自己一辈子用不到的玄术吧？ ------------ 第一卷 第十四章 池中鱼，枕边月（五） 终于，这本一级玄术被商家以三十六万的价格拍走了。 看着商家兴冲冲地捧走这门被苏玄贬得一文不值的玄术，再看到周家和韩家以及城主府三方的态度，万文光和万乐安都庆幸自己这边有一个苏玄。 否则被卖了还不知道，还美滋滋地帮着对方数钱！ “第二件宝物……”赵玄坛又开始忽悠。 之后，苏玄又帮着万家拍到了三件宝物，价格公道实惠，还恶意哄抬价格，让其他家族的人以高价买了一些不是很实用的东西，以削弱对方的战斗力。 “接下来的这件东西非常奇特，众所周知，这个世界上有一群神秘的人，名叫符师……” “五十万，不掀！”苏玄当即大喊。 把苏玄奉为天人的万家家主和万文光都转头看向苏玄。 他们不明白，当真是不明白，为什么 “五十一万，掀！”城主府那边传来了声音。 苏玄这五十万毫无由来，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城主府财大气粗，直接压下了苏玄的五十万。 赵玄坛继续说道：“像是七级以上符师，在凡人界更是稀少，符箓更像是奢侈品，很少人能够用得起。” “六十万，不掀！”苏玄喊道。 “六十一万，掀！”周家人大喊。 赵玄坛微微一笑，心底忍不住纳闷：“这些人怎么了，这符箓我还没说有什么效果呢？难道是保密信息出了岔子？” 不过卖得越贵他越高兴，当下他又说道：“像是七品的符箓，能够对地阶强者造成杀伤，但是本质上还是没有什么大用。可是有一种符箓剑走偏锋，专门辅佐玄术士……” “七十万，不掀！”苏玄再次大喊。 万家的人都快崩溃了！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价格都要飙到都快要是第一开始那本一级玄术的两倍了。 “七十二万，万家人你冷静点。”商家人说道。 万文光刚刚想着快要两倍的时候，价格已然飙升到了两倍。 难道说他们眼界比苏玄低太多了，难道苏玄仅仅是凭借这只言片语就知道这个东西的价值？ 莫说是他们，那些跟着苏玄抬价的城主府的人，周家人，商家人，还有跃跃欲试的韩家人都特别好奇，万家人这是怎么了。 他们要是知道万家人更好奇，不知道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其实本来他们也不会跟着苏玄起哄的，主要是苏玄在之前的竞拍中表现实在是惊艳，让众人忍不住刻意去关注他。一直以来苏玄都以一种绝对不会亏本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苏玄收手了，三大家族外加城主府也都不愿意继续争下去，苏玄继续争夺，其余的势力包括散人们也不愿意罢休。 俨然间，苏玄就成了整个拍卖会的标杆，苏玄争夺的，所有人一起争夺，苏玄放弃的，所有人一起放弃。 赵玄坛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不过他嘴边只是微笑，继续介绍道：“而这一千张‘上清’符箓，效果就是能够暂时提升玄术士的修为。” 此言一出，顿时又是满座皆惊。 “什么鬼？有黑幕吧！一千张符箓卖七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白起哄了，说不定万家和玄坛商会勾结骗我们钱！” “说不定是万家人对这个东西有需求……” 顿时场面上乱作一团，不过他们声音终究还是压不过赵玄坛，只听赵玄坛慢慢地说道：“每一张符箓都能提升一层玄力修为，最多能够使用三张。其中七品符箓一百张，八品符箓九百张。” 八品符箓和七品符箓的效果没有差别，只是持续时间的差别。品级越高持续时间越长。 死寂。 随时随地三层玄力修为，是任何天罡玄术都办不到的，哪怕是短短几分钟的三层玄力修为也足以扭转战局。 “顺便说一下，七品符箓的持续时间是一刻钟。”赵玄坛又说道。 “一百万！” “一百五十万！” “一百七十万！” 这可是实打实的实力，只要能抢到这个东西，如果之后出现争霸，这些钱都能够抢回来。 但是苏玄不慌不忙，看着他们抢。 一开始把价格哄抬起来，神秘感已经足够了，底价已经足够了，苏玄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没错，场上卖的这个符箓就是苏玄亲手制作的符箓。原理也就无非是那么点事：万佛朝宗术。他强行给符箓名字起了个“上清符”，实际上这符箓叫万佛朝宗符还差不多。 能够连续使用三次，确实是比万佛朝宗术本身还要优越，但是苏玄爆发情况下能够提升四层的玄术修为，在太阴望气术和万佛朝宗术更加精进的情况下，这玄力修为只会更多更稳定，所以完全不需要使用符箓。 上清符的原理是万佛朝宗术，所以上清符会屏蔽天罡玄术，由于制作问题，苏玄自己都不能让上清符和万佛朝宗术并存，所以没办法这符箓只能卖出去了。说是卖出去了，九品的符箓几千张都还在苏玄的手里滞留着呢，苏玄卖出去的只有一半，剩下的一半暂时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赵玄坛看着气氛还是不够热烈，于是又说道：“这个符箓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会屏蔽天罡玄术，当然这个弊端对于没有掌握天罡玄术的玄术士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如果哪天你遇上了掌握天罡玄术的对手，你就可以把这个符箓对对手使用，天罡玄术的价值总不会低于一层玄力修为吧？” 此言一出，价格飙涨！ “两百万！” “两百一十万！” 万文光和万乐安看着苏玄纹丝不动，都有一些慌张，万乐安问道：“先生？为什么我们不拍下这个东西？” “你可以试着拍一下。”苏玄说道。 万乐安连忙喊道：“两百二十万！” 随即被更高的加个湮灭。 看到万家也参与进来之后，散人，家族都乐此不疲地加价。 “三百万！”一句话，让全场都寂静了。 虽然江南城里，很多家族都掌握着天罡玄术，但是天罡玄术哪是这么好修炼的。全城能够使用天罡玄术的人寥寥无几。 而且都在城主府。 最后喊出三百万的人是城主府的人，他们不介意三层玄力修为，但是他们介意天罡玄术被克制。 如果这个时候谁再加价，就是和城主府过不去。 “三百万一次！” “三百万两次！” “三百万三次！成交，上清符一千张，由城主府以三百万两白银拍得！”赵玄坛心中暗笑。 他知道一开始抬价的就是苏玄，否则若是按照正常的拍卖流程，这个东西最终恐怕也就会以一百多万两百万的价格被城主府拍走。 城主府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其他人就不会加价。所以一开始苏玄哄抬价格，让这符箓凭空多了一百多万身价。再经由赵玄坛的忽悠，最终被城主府以三百万两的价格拍走。 本来玄坛商会是禁止用这种手段哄抬价格的，但是苏玄和赵玄坛这么一配合谁又知道呢？不被人知道，又算什么违规呢？旧召不是还有约在先，说是禁止玄术士对凡人动手吗？那么为何旧召又屡屡侵犯其他国家边界呢？ 说到底，玄术士的规矩不过是一纸空文罢了，有这层规矩，也只是说给其他人听听，让其他人安心。 被发现了，顶多赔点钱，赔个不是，也就完了。 苏玄看着赵玄坛面有得色的眼神，不由得也是会心一笑。赵玄坛看样子是知道他的存在，刚刚对方两度看向自己这边，最后又露出了胜利式的微笑，借此两个人可以说是结盟了。 “接下来的这个东西，可就是个更罕见的玩意儿了！”赵玄坛说道，“它不是玄术士的玩的东西，但是却是收藏家的东西。” 苏玄这回反而是沉寂了，他看向了万文光和万乐安，说道：“接下来就是你们的活了。” 万乐安点了点头。 随后赵玄坛果然用华丽的辞藻渲染了一番这个东西，但是苏玄不动，全场人都不动。 “五万。”万家人开口了，但是听声音，不是苏玄开口的。不是苏玄开口，那么品质就没有保证。况且刚才他们已经被苏玄胡乱哄抬物价买了很多不实用的东西，现在他们不太想胡乱花钱。 毕竟他们还要留着钱买压轴的东西呢。 一番斟酌之下，一个散人开口说道：“六万。” “六万五。”万乐安开口，显得不想再加价了。 随后这枚簪子就被就被万乐安以仅仅六万五的价格拍走了。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卖个十万是根本不在话下的。 但是四大家族没有人想再花钱了，唯独没买太多东西的万家有这个闲钱。 “接下来一件东西我也看不穿。”赵玄坛说道，“在我看来，这只是寻常一条鱼，只不过送这条鱼过来的人着有来头，我不敢质疑他的决断。现在那个人已经走了，他只是希望这条鱼在这条鱼的底价是零，各位随意加价吧！” “一钱。”苏玄说道。 赵玄坛脸色绷不住了。 玄坛商会巡回拍卖，何曾有过一钱银子的交易？虽然说是随意加价没有底价，但是这也太随意了吧。 “二钱。”不知道是谁玩心忽起，跟着苏玄闹腾。 “三钱，不加价了，你要就加价吧。”苏玄说的语调有一些冷，像是要表达对对方的不满。 那个人也不愿意在这一些小事上和苏玄刚正面，他也不加价了。 这条莫名其妙的鱼。就被苏玄以三钱银子买回了家。 ------------ 第一卷 第十四章 池中鱼，枕边月（六） 卖了两件低谷货之后，终于迎来了压轴货。 （我知道压轴是倒数第二的意思，请允许我在这里当作倒数第一来黎姐，谢谢，顺便黎姐不是错别字。） “最后一件，也就是本场拍卖的压轴货，”赵玄坛亲自推上来这个商品，“不多说，想必大家都是冲着这个来的，底价三百万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二十万两，玄晶心，开拍！” 玄晶心！苏玄听到这个名字以后一愣，随后等赵玄坛揭开盖住玄晶心的布，一枚红色的玄晶心出现在众人面前，妖艳夺魄。 “是左青衣的那颗。”苏玄说道，“为什么……他要把玄晶心拿出来售卖？” 玄晶心可是好东西，放在任何一个山洞里，再施加玄术，等个一年半载就能制造出玄晶矿脉，能够让一个势力发达起来。 “谁知道呢。”真正能够听懂苏玄的话的，只有拂尘。她用传音对苏玄说道，“或许他也有他的苦衷，昆仑山很乱，就算是首席弟子也不能活得很自由。” 苏玄不再说什么。苏玄的师父，上一任玄皇就是昆仑的弟子，拂尘了解他师父的经历，是以很有话语权。 回到竞拍场上。 “一千万！”当即就有人加价。 “一千五百万！” “一千八百万！” “两千万！” 三百万的底价和二十万的最低加价价格看似很高，但是在这些疯狂的竞拍者面前根本就是微不足道，每个人都像是疯了一样，恨不得把所有的钱都砸在里面。。 苏玄却没有喊价。 万文光和万乐安都很好奇，万乐安靠近苏玄问道：“苏先生，这玄晶心……” “是好东西，留作压轴当之无愧，我们必定要争。”苏玄接着他的话说道，“但是争之前，我还是有一个问题要问的。” “什么问题？”万文光好奇道。 “什么时候江南城开打？”苏玄问道。 “开打？”万文光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万乐安则是有一点头绪了：“您是说，开始争霸？” 旧召国有一个制度，为了集中君权，每七年就会对地方官进行一次大洗牌。不合格的城主就会被直接洗刷下去，合格的城主则会被调任到其他地方，优秀的城主更是会被征召入宫。 而这个时候，就要开始进行为期一年的争霸。如果被调任过来城主府能够镇压住作乱的势力，那么在年末城主就会正是继任，若是不然，谁能够抢到城主的戒指谁就可以当城主！当然，有的城一开始是没有城主的，毕竟会有很多城主被洗刷下去，又有很多城主被调任到宫中，那么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就是真真正正的大家族争霸。 每次争霸都会让整个城市血流成河，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对优秀玄术士的筛选。 旧召根本不怕这种动乱会伤了自己的元气，旧召真正精锐部队是在京城的官员和边疆戍守的军队。前者注重个人实力，后者注重整体素质。像是什么家族什么城主府，旧召如果真的用得着这些力量的时候就真的完了。当了城主，才有可能被选入旧召京城，甚至进入皇宫。 而一般来讲，像是江南长安这种有四大家族的，新的城主就会在四大家族内诞生，其余的城市，像什么沧州云贵只有三大家族，新的城主一般就在三大家族内诞生。小家族则只有趁着混乱熬成大家族，然后筹划七年之后参与火拼。 当然，也存在大家族火拼之后多败俱伤，小家族趁机上位的。但是往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种情况还是少数。 “没错。”苏玄说道，“我问的就是这个。”这些东西他也是听解朝歌说的，解朝歌说每个城和每个城的争霸时间不太一样，具体要看城主到任的时间，但是最多不会相差超过一年。 万乐安眉头紧锁：“还有一年，在天玄试后半年内，就会爆发争霸。”显然万乐安准备不是很充分，所以听到这个话题才会面露愁容。 苏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这一年内，你拿到玄晶心了能够有什么收益？” 这万乐安还真没想过。 “玄晶心可以提供给你一片玄晶矿脉，但是光是制造这片矿脉，等待矿产出现就要等待半年时间，之后这半年你应该如何周转才能回本？”苏玄问道，“可别忘了，你买这个东西是要本钱的，在这时间内你如果赚不回本，或者刚刚赚回本但是浪费了劳动力可都是亏的。” 玄晶矿脉对旧召国人来说是天大的财宝，因为旧召国没有玄晶矿，也不流通玄晶矿。可是昆仑流通，而且一些昆仑独家的特产都是只允许用玄晶矿交换的，玄晶矿还可以用来辅佐修炼，比银两这种只能花不能用的东西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如果一个商家弄到了玄晶矿，那就说明他打开了和昆仑贸易的一条新通道。能够开辟一条新的贸易渠道是多么大的利润，任何一个商家看到了都会眼馋吧。 所以在场的人都像是疯了一样抢这个，却没有人觉得这个东西并没有什么卵用。 唯有苏玄提出了异议。 可是饶是如此，万乐安还是执迷不悟：“如果买到了这个玄晶心，可以从昆仑购买一些丹药法宝，总可以增强一些实力……” “没用的。”苏玄笑了笑，“你以为安置了玄晶心之后，就可以无限挖掘玄晶矿吗？” 说着，苏玄取出了自己的口袋，拿出了一枚纪念用的下品玄晶，丢到了万乐安手中：“这是一枚下品玄晶，在昆仑内部相当于一枚一两重的银子，就这个东西，一个劳工一天只能挖出来一块。” 左青衣说一个劳工不吃不喝能挖出来三块，每天按照工作四个时辰来算，也就只能挖出来一块。 “如果要在昆仑购买一个价值一百万两银子的法宝，你需要一万个劳工连续工作一百天。当然你也可以让玄术士去挖，你舍得让玄术士浪费修炼时间去给你挖什么矿吗？”苏玄说道。 看着万乐安还在愣神，苏玄继续说道：“你仔细想想，万家可曾有一万名劳工？可真能弄到这一百万枚下品玄晶？就算能弄到，你弄到的是玄晶矿，制作成昆仑流通的玄晶币也需要时间，宝贵的时间都用在一件法宝上，昆仑哪个法宝这么珍贵，让你这么拼命？” “你或许也会说这个东西可以用来辅佐修炼，你试试使用这枚玄晶。” 说着，万乐安试了一下，发现自己并不能吸取玄晶中的玄力，他又疑惑地看向苏玄。 “这是下品玄晶，只对人阶玄术士有用，你要是想提升地阶玄术士的实力必须挖出中品玄晶，下品玄晶一百枚里恐怕才能出一枚中品玄晶，兑换比率也是一百枚下品玄晶比一枚中品玄晶，也就是说你挖一百天可能只能出一万枚中品玄晶。” 说着，苏玄又把那枚纪念用的玄晶收了回来：“总不能让你的人阶玄术士去打架吧，地阶玄术士才是争霸的中坚力量，这个东西短期内不能够对地阶玄术士形成什么帮助，你完全可以留着钱，等到争霸开始的时候再去和其他人争夺。” 听完苏玄这一席话，万乐安稍稍冷静了一些。 如果能省下这笔钱，对于争霸绝对是有好处的。 “为什么他们抢得这么乐此不疲呢？”万文光问道。 “因为……”苏玄看了外面一眼，“一部分人的脑子还晕乎着呢，还以为得到了玄晶心就得到了无尽的财宝，做着美梦呢……另一部分人想得更是清楚，如果争霸开始了，这枚玄晶心肯定是跑不出江南城，但是如果玄晶心落入了城主府，谁也别想拿到它！万家本身资本就不够雄厚，不做这个冤大头，谁爱做谁做！这枚玄晶心我们防守。” 有的家族本身资本傲人，把买玄晶心的钱垫付上仍旧是力压群雄。他们出得起这笔钱，更有胆量和城主府刚正面。毕竟城主就要走了，对整个城的管束力也渐渐下降了。有的城主本身都不想管了，爱闹闹，莫要打扰到城主府的安宁就可以了。 而万家则是不然。相反，苏玄认为万家其实是弱势的一方。若是万家足够强，那么为什么鉴宝师都被垄断了？万家如果真的能够拍在前列，怎么可能连一个鉴宝师都请不到。 如果万家不是被排斥被群起而攻之，就是本身实力太弱，名在四大家族最末。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万家都要保存实力，坐山观虎斗，等待着坐收渔利的机会。 而且苏玄怕这是一个坑，如果万家是被排斥的那个家族，那么这个玄晶心很有可能就是一个专门挖给万家的坑。万家买了这个玄晶心可就真是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总而言之，这个玄晶心目前有百害而无一利，没有必要买。 最终，玄晶心以五千零八十万被周家拍走。周家家主得意洋洋，看样子是苏玄所说的那种“脑子还晕乎着的”，而商家和韩家的家主面色如常，看样子之前做得都是势，这两个家族才是真正的劲敌。 至于说城主府……确实，城主府的财力是不如大家族，没有什么办法，他们总不能一边管着商人一边给自己开小灶吧。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七年后这家城主就不要做城主了，颜皇大笔一挥，你们都去边疆喝西北风吧。 是以刚开始拍那个符箓的时候他们还忌惮城主府，毕竟没有人想要在这最后一年里还和城主府过不去，但是这个玄晶心上架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撕破面皮了。 每个人都在抢，甚至包括苏玄劝了一阵子的万家，仍旧是喊了两次价格。法不责众，城主府也不好对四大家族都发火吧？ 终于，这场拍卖落下了帷幕，看似斗争已经结束了，但是真正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婉拒了万家的橄榄枝，苏玄收起那枚簪子和金鱼缸，准备回客栈。 ------------ 第一卷 第十四章 池中鱼，枕边月（七） “如果你真的想要争霸，那就好好利用你们家的家产，跟着玄坛商会的巡回拍卖会去买一些有用的东西，找一些当地比较有名的鉴宝师，少吃一些亏。不要把钱花在一些多余的地方上，像是一些产业，一些奢侈品，这些东西完全可以在你们拿下城主府之后去做。” 出于情谊，苏玄还是给出了万家一些指点。 万家不说谨记在心，但是也是口头谢过苏玄了。 平日里他们不说本末倒置，只是急昏了头，反倒不如一个外来者看得真切。所谓旁观者清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苏玄还有一个没有说，那就是其实一个家族真正想要出头，永远都不能走这样的常规渠道。旧召根本没有把这些家族们当人看，他们只是把这些家族当韭菜，若是无事，就放养着，若是有需求，就收割一波。 可怜的家族们还在唯唯诺诺地玩着旧召设计的游戏，心安理得地当着韭菜，争先恐后地争着被收割。 苏玄终究还是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人各有志，子非韭菜，安知韭菜之乐？ 告别了万家之后，苏玄又回到了客栈。 一场拍卖会后，苏玄拿到了整场拍卖会最奇特的两件拍卖品，论珍贵和价值这两个东西肯定是不如玄晶心的，但是就目前而言，玄晶心对苏玄没什么卵用，更何况他手上还已经有一个了。 当然，如果苏玄真的放出豪言要万家给自己买玄晶心的话，万家估计会毫不犹疑地干掉苏玄。在万家看来，把苏玄当成有远见卓识者，已经是给他面子了，他若不珍惜也没有办法。 把刚刚买到的两件宝贝放在了桌子上，武帝钗和太虚印是一样的，都是帝王宝器，用途也很明显了，就是用作辅助修炼的。而那条鱼，苏玄来来回回把鱼缸看了个遍，他当真是不知道这条鱼有什么用。 “不会是拿来吃的吧？”苏玄自言自语。 这条鱼仿佛能够听到苏玄说话一样，吓得赶紧往鱼缸深处钻。 苏玄发现了这个细节之后，凝视着那条金鱼。 “你能听懂人话？”苏玄问道。 拂尘也跟了过来，盯着那条被吓傻的金鱼不放。 那条金鱼通体乌黑，尾如蝶，眼如龙，虽然卖相不是很惊艳，但是细细品味还是很耐看。 “少，你认识这个家伙吗？”苏玄看金鱼一个劲地往鱼缸地另一头钻，不回答问题，也不做其他的动作，只好问在一旁围观的拂尘。 “这种鱼应该是墨龙睛，属于龙睛的一种。”拂尘严肃地回答道。 “那是什么玄兽？”苏玄问道。对于这种他都不熟悉的玄兽，他有着莫名的执着和好奇。苏玄可是号称在玄术方面全知的。 拂尘恨自己不能苦笑：“这不是玄兽，就是一条普通的金鱼。” 苏玄盯着这条金鱼死死地不放。 “你确定？”他说。 “醒醒，这真的只是一条普通的金鱼，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买一条公金鱼给它配种。”拂尘说道。 听到拂尘这话，金鱼更加慌乱了，绕着整个鱼缸开始旋转。 “我总觉得它有些不一般，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告诉我，它能听懂我们说话。”苏玄说道。 “醒醒，那只是一条普通的鱼！”拂尘说道。 金鱼仍旧是在鱼缸里打转。不知道想要表现什么。 “我觉得它会玄术。”苏玄忽然又说道。 金鱼不动了，紧接着它反方向打转，不停地转。然而没有人注意它，只是以为它是在正常游动。 “我建议你睡个觉冷静一下。”拂尘说道，“你哪里感受到了它身上的玄力波动了？” “或许它的实力比我强？”苏玄说道。 拂尘更是无语：“它要是比你强，那为什么不从鱼缸里跳出来扇你一耳光？” 苏玄沉默了。 鱼也静默了。 苏玄看着鱼，鱼看着苏玄。 “我就是恨。”苏玄说道，“三钱银子买到了一条什么都不能干的鱼，三十钱银子买根破羊毫我都能用一个月，拿来买鱼能干什么？一天吃一条也就只能吃一个礼拜零三天。” 鱼忽然动了，它像是听到拂尘说的话一样，从鱼缸里跳出来狠狠地扇了苏玄一巴掌。 “哎呦，这是干什么！”苏玄捂着脸，惊讶地看着那条鱼。 墨龙睛跳出来之后自然不可能返回鱼缸，它毕竟只是一条鱼，因而它只能在地上蹦跶蹦跶，转而奄奄一息。 “难道它真的能听懂我们说话？”拂尘诧异地看着那条鱼。 擦了擦脸上的水之后，苏玄看了看奄奄一息的鱼，然后把它捧了起来，丢进了鱼缸里：“此物或许通灵，不是我们能够养殖的，无论如何，把它放还回东海吧。” “你没事吧你，这是金鱼，放入海里会死的！”看着画风陡变的苏玄，拂尘忍不住吐槽道。 苏玄点了点头，说道：“东海虽然是海，这条墨龙睛虽然是金鱼。但我确信，东海是它的家。” 金鱼放回水中总算是缓过一口气来，随后便听到苏玄这么说，禁不住都游不动了。它只是呆呆地看着苏玄。 “它看上去像是从东海来的。”苏玄说道。 “你是说它是一条咸鱼？”拂尘问道。 “还甲鱼呢。”苏玄道，“我确信它定然是一头玄兽，或许是遭了什么变故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吧。放它回大海，是最好的选择。” “随你吧，一条鱼而已。”拂尘说道。 确实，在拂尘眼中一条鱼不必纠结这么多。但是在苏玄眼中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不说别的，他当真能感受到那条鱼身上隐隐散发的玄力。虽然很微弱，虽然若有若无。 他也想养着这条鱼，或许能够找到什么线索，但是无奈他现在迫切要回督武学院。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很快就要开始天玄试了。这段时间他要加大对学生们的压力，不然到时候万象扇可就要拱手让人了。 总而言之，事情已经够多的了，他也就不想节外生枝了。 趁着月色，苏玄从窗口离开了客栈，又凭借着自己玄术士的力量一路飞檐走壁来到了江南城外。他的实力是人阶七层，寻常门卫是发现不了他的，强一点的守卫他小心应对也能绕过。 过不多时，他来到了一条河边。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拂尘表示大半夜的懒得折腾，就守在了客栈。 他拿着水洒了大半的鱼缸，走到了小河边。河水十分清澈，河水中的游鱼清晰可见。 “本是颠沛身，自有流离命。养不得闲散事物，我们来日再做有缘人，他日再赏池边月。”轻轻地对着鱼缸说完这句话，苏玄矮下身子。将小鱼放入了小河中。 虽然河水清澈见底，但是旧召有明言法律规定不允许在河里钓鱼，也没有人真的想因为一条鱼和旧召的法律对抗，小鱼在这条河里还算是安全的。这条河通向大海，如果苏玄没有猜错的话，这条鱼就会游入大海。万一苏玄猜错了，小鱼也能够在途中某个湖泊度完一生。 总而言之，这条鱼是安置妥当了。 正准备弃置那个鱼缸，班师回朝的时候，又有一样东西叫住了他——就是那个鱼缸！ “这是……封魔坛？”拂尘绕着那个“鱼缸”来来回回转了两三圈，不确定地说道。 这个鱼缸已然不能称为鱼缸了，它的周身绘有各种各样的花纹，古朴而优雅。 “封魔坛是个什么东西？”苏玄说道。 “太乙封魔坛。”拂尘说道 “哦，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苏玄问道，“不对，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原来拍卖的不是那条鱼，而是这个‘太乙封魔坛’？为什么之前它还是一个透明的鱼缸……” 拂尘紧紧地盯着这个坛子，说道：“我承认我错了，那条鱼当真不是凡物，太乙封魔坛压制生灵的时候，它上面的花纹就会渐渐隐没。若是那个生灵强大，太乙封魔坛上的花纹就会更浅。那条鱼能够把这个坛子的花纹尽数耗尽，不似凡物。” “既然放走了，那就有缘再见吧。”苏玄淡然说道，毫不把那条鱼放在心上。 ※※※ 墨龙睛沿着小河游动，不休不眠，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终于找了个地方歇息了一下。 河流穿行过一片小树林，看样子周围很静谧很安全，没有什么野兽，也没有什么捕鱼的鸟禽。 随后在月光的照映下，墨龙睛也化作了一道光，光芒散去，一个黑衣白发的少女站在河水的中央。 湿答答的银白色发丝，渐渐失水而裸露出来的香肩，纤腰长腿翘臀，以及被湿衣服黏住的、胸前微微隆起的峰峦，这一切都暗示着少女定然美艳无双。 只可惜少女背对着月光，她的正脸，月光看不到。 “那个白痴……”少女轻轻地说道，“不知道是怎么误打误撞，竟然破了道玄的封印，道玄想要羞辱我，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有这么一个人吧……” “不过他当真是个白痴……十条鱼，一天吃一条，明明只能吃一周零两天……” 少女说着，从河水中走了出来，“总算是脱离了太乙封魔坛的压制范围了。但是力量还有所欠缺，终究还是不能找道玄那个老混账算账……这该如何是好啊……” 看着身上湿答答的，不方便行走，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好烦。”她说道，“又是反噬么？” 紧接着，厌烦之色变成了震惊。 “这是什么……这不是反噬……这是返老还童之术么？不对……我还年轻着呢啊……” 玄术可不会等待着她，霎时间，她的身形急剧缩小。 月光下，一个幼女长发大概是她身高的两倍，身上套着与她的身材完全不相符的衣服，左边的肩膀完全露出来了，手臂塞进袖子里，却只能填充满一半的袖子。 而且衣服还是湿的，紧紧地贴着身子。 “可恨！”她喊了一句，从她嗓子里出来的声音不像是生气，更像是撒娇。她又抬手使用了一个玄术，身上的衣服变得合身了。 ------------ 第二卷 ------------ 第二卷 第十五章 神威如龙（一） “师父您回来了。” “师父您总算是回来了！” “师父您还知道回来啊。” “老师……” “老师回来了！” 听到苏玄回来了的消息，十一班的学生们都蜂拥挤到了苏玄的办公室。 上次苏玄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脚底抹油了，十一班的学生们当时还在上课，那叫一个又是恨又是懊悔。但是这回可不一样，苏玄回来以后，还在讲课的伍子虚大笔一挥：“今天的课不上了，去见老师！” 顿时苏玄的办公室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好了好了，都静一静都静一静。”苏玄说着。 但是这句话似乎并不能起什么作用，同学们都挤着想要看一看自己老师的尊容，生怕这一会儿不看，下次见面的时候就忘了自己老师长什么样子了。 “不散是吧。”苏玄说道，“那好说。我先声明一下我这段时间肯定不会走。然后上次期末考试及格的先出去，没及格的留下。” 一群人头也不回地赶紧冲出了办公室。 开什么玩笑，虽然苏玄很亲民，很友善，可所有的学生仍旧忘不掉当初被苏玄支配的恐怖！ 苏霸天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就是你们是吧。”苏玄说道，“我说你们……”才说到一半，苏玄忽然不说了。 他在人群之中发现了一个人，虽然那个人一直在遮着自己的头脸。但是苏玄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解朝歌你！”苏玄气得说不出来话了。 “我有什么办法！我是从一班转过来的，你们这两边教得东西都不一样！”解朝歌的眼神躲躲闪闪的。 “你跟着我这么久就没想过要补课？”苏玄问道。 “那些东西我没学不一样都到人阶五层了！”解朝歌说道。 “你去问问江龙人阶几层了。”苏玄说道。 解朝歌不说话。 “你去问问伍子虚几层了。”苏玄又说道。 解朝歌仍旧不说话。 “要我告诉你宫若几层了吗？”苏玄问道。 解朝歌仍旧是不说话。 “你觉得你要在人阶五层卡多久？” 解朝歌终于说话了：“别说了……我错了……” “那么，按照惯例，所有挂科的人，下次期末考试，也就是年末考试一律扣十分，明白了吗？”苏玄说道。“年末考试不过关的不就要留级。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要么好好弄平时分，要么期末就别偷懒。” 没有人提出质疑，毕竟苏玄威严满满地站在这里。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好好修炼，备战天玄试！” 众人闻言都散去了，然而有一个人没有走，那就是解朝歌。 “你怎么不走？”苏玄问道。 “十分！扣十分！本来就不及格，再扣个十分，怎么可能及格！”解朝歌近乎是咆哮着说道。 还好其他人都走了，不然苏玄定然还要扣他五分以表威严。 “你是新来的不懂我们班的规矩。”苏玄说道，“我们考试是分平时分和考试分的，比如说宫若就压根没有考试，但是总分还是满分。因为她平时分高。” “没有考试最后满分……”解朝歌彻底无语了。 他总算是明白和自己同台竞技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水平了。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宫若呢？” “她也有她自己的抉择。”苏玄说道。 “她……离开了？”解朝歌问道。 “暂时是这样的。”苏玄说道。 解朝歌不说话了。 他感觉自己和宫若的差距更大了。自己还在苏玄的庇护之下慢慢成长，宫若却去寻找新的天空了。 苏玄见到解朝歌不说话，解释道：“她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单纯要去做，还是为你？”解朝歌问道。 “都有。”苏玄说道，“发自她自愿，却是为我。” 解朝歌又不说话了。 “来日你们都将拥我为皇，这小小的分别，终究还要重复许多次。”苏玄说道，“莫要因为这点小事而影响了修行。” “嗯……”解朝歌说的不是“是”，也不是“明白了”，而是一声唯唯诺诺的“嗯”。很没有底气的样子。 “唉——你下去吧，把江龙叫过来。”苏玄又说道。 “嗯。”解朝歌又“嗯”了一声。他的心情当真是非常不好，没有心情和苏玄拌嘴，也没有心情去扯东扯西。苏玄以为他是因为离愁别绪而徒增伤感，但其实，他只是因为和宫若越差越远而有一些疲倦。 天才总是值得人仰慕的，但是紧跟在天才身后的人，却无人问津。他们或许只是比天才少踩了一个脚印，终究是默默无名。谁又来为他们喝彩呢？ 苏玄当真是想不到这一层。 轻轻抬起茶杯，苏玄抿了一口茶，然后开始和拂尘对话来打发时间。 江龙一会儿就要来，苏玄没多少时间看书，不如闲聊一番。 “还是旧召的人好，善良淳朴。”苏玄说道，“我当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当上玄皇的，昆仑人没有一个人可信。” 拂尘回想起过往的时光，又是一阵轻叹：“除了你师父，我想再也没有人，没有仙，没有神知道了吧。没有人看好他，没有人认为他能够当上玄皇，但是偏偏就是他在终冠森林加冕，一举制止了旧召和昆仑对他的追击。” “昆仑人不好拉拢，昆仑人不够忠诚。”苏玄又说了两句。 当真如此，旧召是国，是铁板一块，昆仑是盟，是一盘散沙；在旧召人人心中都有忠君的思想，在昆仑人人都想上位、想要当掌门帮主；旧召是相对有秩序，有法度的玄术王朝，昆仑是毫无律法毫无秩序的玄术江湖。 究竟谁好谁坏，苏玄难分高下。 只是昆仑人生活一定没有旧召人幸福，在旧召只要你不去作死，你一般也都能活到寿终正寝——虽然你又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遭受无妄之灾。而在昆仑，你只要没有削尖了脑袋往上钻就是在作死。 凡事有得必有失，此乃天理。正是因为昆仑和旧召的两种生活方式，养出来的人也都大不相同。每每昆仑和旧召打起来的时候，昆仑都是把旧召吊起来打，只要杀进一个城池，不说屠城，扫荡干净财宝美人都是必须的。 毕竟荒山野岭养出来的豺狼虎豹，能够轻易击垮油池蜜罐泡出来的韭菜。 然而旧召国还是有很多天才的，毕竟旧召国人多，利用苏玄的理论稍加培养，能够成为苏玄左膀右臂的人也多。主要是这些人信得过。旧召人对于忠义二字还是十分讲究的，除非真的是个人素质问题，否则（暴力膜蛤不可取）民风所向，还是不会出现黄袍加身这种事情的。 他的徒弟都有当玄皇的潜质，他可不希望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部下有朝一日成为了敌人。 江龙推开了门，苏玄和拂尘的对话也就到此为止了。 七级的气息散发出来，苏玄已然感受到了江龙近期的苦修。 “玄力修为已经足够了。”苏玄说道，“该修行玄术修为了。” 一般来讲，六年能够修炼到人阶七层已经算是很天才的了。除非那种不修练玄术，只修炼玄力的二货，若是那种人有修炼的天分，倒是有可能修炼到地阶。 当然，那种一路灌药，又勤奋苦修的人，可能已经修到了八层，过不多时可能就会到达九层。这不是督武学院的学生们的对手，是苏玄的对手，不必他们去考虑。 他们需要的就是把玄力修为提升到一定程度，然后学习一阵子配合，最好学会一套阵法，跟着苏玄打赢团体赛。个人赛，那是苏玄的战场！ 江龙现在就属于那种情况，他的玄力修为虚高，但是玄术打人还是不痛不痒的。 所以他被苏玄召见过来，苏玄第一件事就是要他修行玄术。 “学什么？”江龙问道。 “我有一门天罡玄术，从现在开始你先钻研着，还有一门地煞玄术作为你的杀招，与那门天罡玄术相辅相成。”苏玄说着拿出了两本书，“这两本书你都先收好，暂时你也都用不着。” 江龙感激地接过这两本书，然后被苏玄最后那一句话敲回了现实。 这两本书，其中一本就是取自烛龙。苏玄本来还有一本天罡玄术，不过比起这门真龙化形术，纳闷玄术还是相形见绌。 除非玄术和修玄者极其契合，否则绝对不可能出现轻轻松松就学会天罡玄术地煞玄术的。若是心性修为不够修炼玄术的门槛，修炼玄术的期限更是会被无限延期。 修玄哪有这么简单？ 苏玄挑选的这两门玄术都是非常适合江龙的，但是再怎么适合，也终究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内掌握。江龙是天才，但是不是妖孽。 “这里还有一本六级的外术。”苏玄拿出自己书架上的一本书，“应该蛮适合你的，你的身体素质已经过关了，半个月内应该能够掌握这门玄术了。” 江龙再次接过这本书，随后问道：“外术？什么叫外术？” “是某些地区的一种说法，称‘既不是天罡也不是地煞的玄术’为外术。为了区分，我偶尔会说这些玄术是外术。”苏玄解释道，“不过你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说就好了。” 既然外术分了等级，那么只要说几级玄术就可以和天罡地煞区分开来。 但是有一些外术是没有等级的，像是逆术，压根就没有等级，如何区分？还是要称之为外术比较合适。 ------------ 第二卷 第十五章 神威如龙（二） 六级的玄术，或者说外术，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掌握的。 一般来讲，人阶玄术士修炼到七级玄术就已经是顶了天了，再往上就和江龙一样是走一个极端。大同而笑意，江龙是玄术士等级过高，玄术等级太低，无法对同阶层甚至比他低阶层的玄术士造成有效的杀伤，而这种情况则是玄术等级过高，玄术士难以驾驭。 可是这门玄术不同，它非常适合江龙。江龙修炼了之后能够当作杀招来使用。 江龙接过这本书，随手翻了两页，然后又抬起头看向苏玄，说道：“前两天有其他学校的人来滋事寻衅，被我赶跑了。他们扬言这几天要来报复。” “为什么？”苏玄的话很简短。 “因为我们占了他们的席位。”江龙说道。 苏玄略一琢磨，就想通了。 症结还是在上次插旗上。昆仑的插旗准则是什么众人都不太清楚，但是旧召插旗深度决定了学院的排行，也决定了终冠森林之旅的奖励。督武学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学院，平时也都是培养一些军官将领，何德何能占据旧召十大学院的？ 更可气的是督武学院还因着这个弄了个全军覆没，然后借此向相关部门要了一批老师。 把没什么用的老师出卖送死当炮灰，然后借机向上面要老师，在其他学院看来简直就是心机婊。 “这些事情是我们的事情，你们学生就好好修炼就是了。”苏玄说道。 “没有老师管。”江龙又说道，“除了你之外，其他的老师消极对待课程，这些事情他们也不管，郑院长那边态度暧昧模棱两可。” “我明白了。”苏玄说道，“这仍旧是我们的战场，你们这些学生目前就好好修炼，不要管太多。” 苏玄的话总是给人很安心的感觉，得到苏玄的支持之后，江龙不再多说。 “如果这门玄术有什么疑问，尽可来问我。其余的事情你无需过问。”苏玄说道。 “明白。”江龙说完，捧着三本书离开了。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苏玄也不能再这么安静地喝茶了。 “随我去后山。”苏玄一把拿过拂尘，没有给对方丝毫的反应的机会。 就算是给拂尘拒绝的机会，她也会同意的。因为她和苏玄的师父有约，约定苏玄要成为下一任玄皇。 后山的景象和学院大相径庭，学院本身虽然大，但是人也很多，学院内平时熙熙攘攘像是闹市。后山则不然。后山比学院小很多，但是静谧得很。 就像是微缩版的昆仑和旧召，旧召喧嚷繁华，昆仑静谧宁和。在旧召可以赚得生前身后名，可是想要探求玄道，还是要在昆仑。 苏玄来到了后山，来探求玄道。 后山人很少，因为在喧闹的旧召能够真正静下心来探求玄道的人很少。平时认真刻苦的江龙都很少来后山，唯有那段时间闭关，他近乎是把自己锁在了后山。 他只有人阶七层，想要和地阶的人对话，还有待锤炼。他不是不想去和那些被委派下来的老师摊牌，也不是不想让郑国安管管那些人，只是他的实力还不够压倒性，摊牌没有任何意义。 那些人或许会畏惧郑国安的实力，但是郑国安毕竟是上个玄皇纪的人。他们会装作唯唯诺诺，但绝对不会真心去教导那些学生。 他们要的是天才学生，让他们能够看到希望的天才学生，上个玄皇纪的人能够威压他们，却拗不过他们的志向。 从高次位的学院下来，来到这种没什么水平的学院，任谁都会觉得自己倒霉，都会消极应对吧。 归根到底，还是闹情绪闹脾气，打一顿就好了。 所以苏玄来到后山准备修炼。没错，极其罕见的修炼。平日里苏玄的修炼速度确实不忍直视，但是这么多年下来，苏玄玄力修为提升依靠的都是天罡玄术，扎扎实实的玄力修为也积攒了不少。 平时积攒的都是一些蚊子腿，但是蚊子腿也是肉啊。几年提升一层玄力修为，总不算过分吧？ 本来苏玄打算把这层玄力修为到人阶最后一层的时候使用的，然而现在不得不用了。刚好最近找到了一个契机，他弄到的这枚玄晶心，刚好可以当作玄晶来辅助修炼，还不用担心其中储存的玄力被消耗殆尽，因为玄晶心无时不刻地在吸纳着周围的玄力。 以万佛朝宗术为核心，以整个山头为阵基，他在山上布下了一个阵法。 然后他把玄晶心放在了阵法的阵眼位置，用作压阵辅助，其余的位置就用一些寻常的玄晶压着即可。反正他是人阶玄术士，用下品玄晶，一枚一两银子，不是很在乎。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正准备修炼。却觉得背后一凉，有什么东西打湿了自己的后背。 他伸出手，承接着这来自天上的赠与。 “下雨了。”他说着，语调依旧平淡如古井。 梅雨时节已经到了，没有什么时间可以浪费了。再过四个月，天玄试就要开始了。一晃八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四个月后天玄试，一年零四个月后旧召要开始争霸，两年零四个月后，苏玄就要带着自己的麾下攻上旧召皇城。 届时，苏玄算是替自己的师父偿还了债。 他凭着高山极目远眺，仿佛目光能够透过千万重山，透过旧召的皇城一样。宫若早就回到皇城了，在苏玄去江南的时候，宫若就已经不在江南了。 他对着同心结轻轻地张开口：“下雨了。” 然后放着同心结，录了一段雨声，伴着蝉鸣，伴着夏日的末音，送给了颜珞。 也许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时间当真是过得好快。大半年就这么一晃而逝。 做完之后，他又走到了阵法的中心。握住了正在正中央的那颗悬浮着的玄晶心。玄晶心凝聚玄力的效果和万佛朝宗术相辅相成，顿时无尽的玄力向着阵法涌来。 登时，天空之中的云仿佛都被苏玄扭转了。 转晴了，因为乌云被这个阵法撕裂，玄力波动让太阳重新露脸。 万象流云！四方的玄力如同龙卷般席卷过来，如同猛龙过江，向着苏玄的周围缭绕。 拂尘站在阵法外静静地看着，她知道苏玄这是在积蓄力量突破人阶八层。 她有时候会想，苏玄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人阶八层。其实人阶八层是一个蛮有意思的修为层次，左青衣卡在人阶八层，或许是苏玄有着争强好胜的心理？ 也或许是人阶八层之后，苏玄使用太阴望气术和万佛朝宗术，就能够刚好达到人阶十二层，和地阶只有一墙之隔。有了这层实力把关，他在那些老师面前或许有一些话语权了吧？ 以上都是她瞎猜的，做不得准，不过以她对苏玄的了解，这些东西猜得都八（和谐）九不离十。 山上苏玄吸纳着天地玄力，想要借着这一举突破人阶七层的大关还是有些困难。毕竟他是天罡道心，天罡道心需要的玄力是天文数字，别人用来冲破瓶颈的玄力，天罡道心拿来塞牙缝都不够。 看样子这个状态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拂尘有些无奈地想着。 正在她觉得无聊的时候，她的精神感知忽然察觉到有人上山了。 不对劲，督武学院的学生们一般不上山，那个人的玄力修为不弱，也不像是旅人误入。 可恨苏玄还在修行，不知道有人上来拂尘空有感知能力，却没有实战能力，只能任凭那个人继续上山。 她看了一眼苏玄，说不得，如果这个人继续上山，只能打断苏玄了。 苏玄还在静默着吸取玄力，她根本不知道苏玄的进展如何，只能干着急。 那个人也不知道是敌是友，以拂尘的探查能力，也扫视不出来对方的修为，甚至连样貌都无法窥视，只能模糊地感觉到有一个人……或者不是人，而是一头玄兽。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似…… 咳咳，那个人逐渐靠近苏玄，在他从树林中探出头的那一刹那，苏玄醒了。 拂尘又惊又喜，随后却发现苏玄根本没有突破到人阶八层。 原来他早就窥视到了那个人的存在，他只是把自己的玄力提升到了人阶七层的最巅峰，没有花时间去突破就放手了。 省下来的玄力，苏玄把它全都积压着，积蓄着。 只为了下一击！ 从背后拔出七星龙渊，转而将继续的所有玄力都凝聚在剑尖，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个来着突去。 一剑刺出去之前，苏玄分明看清楚了那个人不是自己认识的人。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一看就是一个玄术士。恐怕还是有些年头的老骨头。 剑中夹杂着太多的玄力，这一击足足可以媲美天阶高手的一击，任何天阶之下的玄术士都难以抵抗。莫说就地抹杀，重伤惨败都还是有的。 但是那人不闪不避不退不让，也是取出剑与苏玄对剑。 剑与剑交锋，玄力与玄力对拼。 以苏玄刚刚积蓄了良久的天阶玄力，仍然奈何不了对方！ 苏玄心中微怔，不过趁着玄力还未消散，又是一剑刺出。这一剑可就非比寻常，而是苏玄打磨了许久的两仪分光剑。 “锵！锵！”先后两声传入苏玄的耳朵。 对玄力，没有输赢。 对剑招，仍旧是没有输赢。 但是苏玄知道自己输了，老者云淡风轻，气定神闲，其玄力恐怕已然是天阶！ “你是督武学院的？”老者问道。 ------------------ 有句话我一定要说，妈个鸡我们这边网络爆炸了，只能跑出两里地去网吧更新，到底也是强行为了我锻炼。心塞塞的，强行求个月票安慰一下。 ------------ 第二卷 第十五章 神威如龙（三） 苏玄冷眼看着那个人，然后点了点头。 “督武学院竟然有你这等天才，当真是鸿运齐天……”老者略一感叹道，“你是哪个班的？” “十一班。”苏玄把剑插了回去。 再多余的比试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连续三剑已然试探出了对方的修为。 对方是天阶高手，光是境界就能够压苏玄一头。论剑术，对方恐怕还要在苏玄之上。因为苏玄使用两仪分光剑，一剑刺出去如同两剑。对方却在同一时间刺出了两剑。 单论是剑术修为，对方已经比苏玄高了，出剑比苏玄快，比苏玄准…… 因而已经没有必要说什么了，对方如果想取苏玄的性命，苏玄已经用了救命符了。 看样子只剩下最后一次使用机会的救命符当真不能随便乱用，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救命的，如果擅自用了，搞不好真的遇到危险了还没有保障。 看到苏玄收剑，那老者也收剑。 “干将！”苏玄的眼尖，那把剑映着阳光，反射出一道弧光，被苏玄瞧见了。干将和七星龙渊是一个等级的，位列十大名剑。 “最完美的干将。”老者说道，“和你的七星龙渊不是一个档次的，因为这是干将本尊。” 苏玄的目光锐利了起来。 干将可是神物，能够把干将淬炼得到完美本尊层次的人，难道只是区区一个天阶？ “你想的没错。”老者说道。 苏玄微微差异，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为什么对方要说自己想得不错……难道说对方也有读心术？说到读心术，苏玄就转头看向了拂尘……然而拂尘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当即他问道：“什么没错？” “你想的是什么，什么就不错。”老者微笑着说道。 “前辈若是无事，我便告辞了。”苏玄说道。 他脾气可不不怎么好，平白无故晋升仪式被人搅局了，现在心里烦透了。如果不是他打不过对方，他早就和对方动手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后山如此清雅的地方，我没什么事情怎么会来？”老者笑道。 苏玄静默地等着老者后续的话。 “转入一班可好？”老者问道。 虽然不知道老者出于什么目的，苏玄还是拒绝了他。 对于这种问题苏玄也只能拒绝，什么叫转入一班可好，他一个十一班唯一一位老师转入一班了十一班还混不混？ 然而这句话的意思在老者心中可不是这样的。 老者以为苏玄只是单纯地不想转入一班，于是又说道：“我当真是不知道那个苏玄有什么好，让你们十一班的学生都那么对他死心塌地。” 苏玄微微一愣。 “之前看上了几个学生，一问，都是十一班的，想把他们拉来一班，一个个都说自己苏玄老师如何如何。”老者说道，“想必你也要说苏玄老师待你恩重如山云云？” 苏玄还在发呆，老者又说道：“你这等天资我这辈子没见过几个，只要你肯投入我门下，我必定把你当作我唯一的弟子，尽心竭力地教导你！” “晚辈不是这个意思……”苏玄说道，“我已有师父，不能再转拜入别人的门下。” “我知道，不就是苏玄么？”老者又说道：“你们十一班的学生一个个都跟信了邪教一样，疯狂崇拜苏玄。我当真是不明白了，这个苏玄究竟有什么魔力！” 苏玄尴尬地笑了笑，不再言语。 “你刚刚也看出来我的实力了？”老者又问道。 苏玄不再隐瞒。 老者既然能够掌握干将本体，其实力也定然不止是天阶。说不定就是一个玄仙，亦或是……玄仙之上！ “我的实力，比之那个苏玄又如何？”老者问道。 “自然是您强。”苏玄哭笑不得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不愿意拜入我门下！”老者说道。 苏玄想了好半天，最后总算是找了一个借口。 “大概因为……我就是苏玄吧……” “你就是苏玄？你就是苏玄又怎么了，我问你，我与十一班苏玄谁强……”说到一半，义愤填膺的老者好像也缓过劲来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十一班唯一的老师，苏玄。”苏玄说道。 老者看着苏玄的目光变得深沉了。 苏玄，是这个玄皇纪的人，他的徒弟也是这个玄皇纪的人。说不定哪天他就养虎为患，酿成大祸。 当然，也不排除其他情况，比如说苏玄放弃了对玄皇宝座的追求，或者苏玄为了坑害下一代……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两者似乎都不是。 苏玄很强，以他的实力来看他绝对是玄皇宝座的有力竞争者。他的徒弟们也很强，苏玄的教导方法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他的徒弟对玄皇宝座都有一拼之力。 “前辈不是我们学院的人吧？”苏玄问道。 “何以见得？”老者似乎不想说太多。刚刚得知面前这个年纪不大人就是苏玄之后，他的心情就变得起起伏伏。 揣测苏玄的想法实在是太难了，老者阅历颇丰，却仍旧猜不透苏玄。 “因为您没有戴我们学院的校徽。”苏玄说道，“我们学院和其他学院不太一样，这里的学生老师都十分爱这个学院，因为这是郑校长一个人的梦，大家都懂。” 老者停下思考，看着苏玄。 “不戴校徽的人就不是你们学院的人么？”老者笑道。 “身在我们学院，心不在我们学院，能算是我们学院的人吗？”苏玄问道。 “好歹是有一半在。”老者说道，“走也走不掉。” “也有一半不在。”苏玄说道，“一半啊，想想看，四舍五入就是整个人都不在。” 老者无言。 他想说一半在四舍五入也是全都在，但是他觉得这么和苏玄争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确实不是你们学院的。”老者说道，“我……” “我知道。”苏玄说道，“颜怀书驱使不动玄仙乃至玄仙以上的人。” 老者看着苏玄的眼神又变了：“你怎么知道我是玄仙或者玄仙以上的人？” 老者以为苏玄只是知道他有着超越天阶的实力，但是没想到苏玄都知道玄仙的存在。 “因为我是督武学院的老师，是十一班的老师。”苏玄微笑，“是对于玄术方面无所不知的人，是下一任玄皇。” “相当自信。”老者笑道。 苏玄也笑：“每一任玄皇都这么自信。” 诚然，自己都不想做玄皇的人，皇冠也不会选择他。 “但是也有很多人这么自信，最后却成了一场空。”老者又笑道，“想要成为玄皇，就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引路人。” 感情他还没打消收苏玄为徒的主意。 苏玄淡笑，问道：“问前辈一个不敬的问题，前辈可曾是玄皇？” “自然不是。”老者说道。 一个玄皇不可能活到下一个玄皇纪，这是常识。 “再说一句不敬的话。”苏玄面上仍旧是摆着微笑，“您不是玄皇，走了这么多路仍旧只是弯路，无论您曾经多么辉煌，距离玄皇宝座有多近，您都不是玄皇。” “……”老者看着苏玄，“照你这么说，只有玄皇可以教你了呗？” “是的。”苏玄笑道。 说着，他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玄晶心，然后走到一旁，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拂尘，准备下山。 老者的笑声又在苏玄背后响起了：“看样子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 话语间，苏玄只觉得耳边风声响起，刚想回头却见自己已被老者擒住。老者两三下封住了苏玄的玄力，然后把苏玄撂在一边。 “还和我讨价还价，还看不起老朽我？”老者说道，“你这个徒弟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随后他吹了个口哨，云层之中被不知道何等强大的存在撕开了一个裂口。 紧接着，裂口中出来了一条龙须，一条蛟龙模样的玄兽从天空之中出现，转而扭动着自己轻柔的身子，出现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蛇蛟……”苏玄轻声念出了这个玄兽的名字。 老者略微诧异地看着苏玄一眼，然后说道：“你这个老师当得确实有点底子，这种稀罕玄兽都知道。” 说着，想要把苏玄丢上蛇蛟的背，苏玄又说道：“你放开我，我有话要说。” “有什么等上了山再说。”老者说道。 “你放下我，我有话要说。”苏玄的目光变得渐渐有些冷了。 他的手中已经捏着那张符箓，只要老者再固执己见，他就要使用最后那张救命符了。 他不能保证救命符能够杀死老者，但也一定能够逼出老者的大部分实力。只要老者暴露了超过天阶的实力，玄道规则就会把他征召到仙界。无论如何，暂时他都不能对苏玄造成影响了。 老者终究还是放下了苏玄。 “看样子我那一番话并不能让你明白什么。”苏玄说道，“你放回蛇蛟，随我来。” 老者一边跟着苏玄走，一边问道：“明白什么？” “明白你我在境界上的差距，明白你为什么当不了玄皇。”苏玄说道，“像你这种人，活一辈子都当不了玄皇，而我，半辈子就可以！” 老者听得不明所以，不知道苏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刚刚苏玄那眼神搞不好真的有后招，他也不好强逼着对方如何，只能跟了上去。 ------------ 第二卷 第十五章 神威如龙（四） 这个人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出现得莫名其妙，目的也莫名其妙。不过既然他对自己没有恶意，那么这个条件还有的谈。 总而言之，不能让他抓到哪个荒山野岭，然后强行被闭关修炼。苏玄不能暴露自己的天罡道心，也不可能按照老者既定的计划正常修行，到时候必将暴露。所以苏玄宁肯把他逼走，也不愿意跟着他走。 他已经不是那个刚刚下山的苏玄了，想当初苏玄直接就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老酒鬼杨鸣，好在老酒鬼没有对他起什么歹念，否则第二张救命符说不定就要在那里用出去了。 老者不同寻常，非常之人，须当用非常手段来对付。 苏玄带着老者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老者起先还有些怀疑苏玄会不会是信口开河。毕竟苏玄教导同一个玄皇纪的人，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看到苏玄娴熟地打开办公室的门，对办公室内的陈设了如指掌，已然信了几分。 可惜他不知道苏玄是个路痴，整个学院只有三个地方他知道怎么走。如果知道的话，他对苏玄的身份就确信无疑了。 “我这里有一个局，你定然破不了。” “你也要拿来瞧瞧，老朽就破给你看。”老者哈哈一笑。 苏玄的眼眸眯了起来。他从柜子上取出陈放已久的棋盘，然后放在了桌子上。 看到棋盘的第一眼，老者的笑容就凝固了。 “补天石！”老者惊呼，“好大的手笔，此物你从何处得来的？” “偶然所得，得自他人。因缘相见，缘尽人散。” 老者手指头抚摸过棋盘，口中不住地说道：“好大的手笔，好大的气魄。铸造这个棋盘的人定然有着宏伟的志愿。” 看着老者不住地称颂这个棋盘，丝毫没有想要破局的样子，苏玄忍不住问道：“这局，你破不破？” 老者被这一句话从迷醉中唤醒，眼神中的狂热渐渐消失，他回归正常了：“这局，我破不了。” 虽然料定了老者破不了这个局，但是老者这么一声不吭地就说自己破不了，还是让苏玄大为差异。 “怎么连试都不试？”他问道。 老者盯着棋盘不放：“这个东西不是俗物，不是我能够碰的。” 苏玄心中泛起滔天骇浪，面色却仍旧如古井一般：“哦，是么，那看样子是我赢了。” 老者冷笑：“你赢了？你赢什么了？” 在他看来，他做不到的事情，苏玄一样也做不到。 “我能破这个局。”苏玄说道。 苏玄没有过多的话，只是这样说。老者没有应答，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等待着苏玄落子。 他将自己的手伏在了棋盘上，凌空取下了一个子，落在了棋盘上。 在老者瞠目结舌地模样还为持续多久，苏玄又凌空取下一个白子，落在了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位置。 苏玄不取棋子，悬浮在空中的无数棋子老者一个都看不见。 如同上一次一般，苏玄又下了一局毫无意义却又荡气回肠的棋局。在苏玄落下最后一个子的时候，黑子散落了一地。 久久难以平静。 终而转为一声大笑：“我输了，我当真是输了。” 紧接着，老者又抬头看向了苏玄：“我只是输给了这布局之人，却不是输与了你，这棋盘来历不凡，若不是上任玄皇所制，定然就是那个人制作的。” 那个人……听到三个字，苏玄没由来地想起了玄武的那些话。 整个局不完全是玄皇布置的，那个人也有经手，而且贡献恐怕还比玄皇多。大致如此。 那个人是谁呢？他曾经问过拂尘拂尘不答。只是知道那个人定然实力绝顶，气度非凡，却不知对方真正深浅。 “我可以破这个局。”苏玄说道，“你不可以，就是我赢了。” “你可以个屁。”老者不屑地看着苏玄，“你不过是破了第一关，就妄称可以？你获得这棋盘的允许了么？你破解了这棋盘中奥秘了么？” “你呢？”苏玄反唇相讥，“你获得这棋盘允许了么？你破解这棋盘中奥秘了么？” “哼！”老者冷哼一声，“说出来怕吓死你，这棋盘可是承载着排行第三的天罡玄术：天元棋灵术，如果你参透了这个东西，或许能掌握天元棋灵术。当然也不一定，说不定这个东西就是天元棋灵术的施术辅佐工具。” “好了，你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了，我现在也知道了。”苏玄说道，“我还能破了第一关，你破一个第一关给我看看啊。” 老者无言。 “我赢了。”苏玄说道。 厚颜无耻。 “按照约定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苏玄又说道。 我什么时候和你有过约定？老者心道。 “你转到十一班来，代替我当老师。还有你和郑国安要帮我安抚好这里的老师，最起码让他们正常授课。” “这明明是两件事，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凭什么要答应你。”老者吹胡子瞪眼。 苏玄显得很是诧异：“你不是输了吗？” “输了就是输了，什么时候有过约？”老者瞪大了眼睛。 苏玄诧异的目光没有变：“我输了你要拘限我一辈子的自由，你输了我只是拘限你一段时间的自由，这点要求都不能够答应，这赌约还公平吗？” 问题不在这里好吗！问题是我根本没有和你打赌好吗！老者都快被气糊涂了：“不说这个，要我答应你这件事也可以，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传承我的衣钵。”老者说道。 “不行，我有师父了，他在的话一定能破开这个东西。”苏玄说道。 “我不要求你喊我一声师父，我只要求你传承我的衣钵。”老者说道。 苏玄看着老者不答。 一切都偶太诡异了，老者这一举一动都非比寻常，惊人的实力，与众不同的行事风格和行事准则。 如果不是心怀鬼胎，就是有苦衷的。 苏玄有什么值得老者心怀鬼胎的？恐怕还真有，他是玄皇之徒，如果这个身份暴露出去了，他这个人不说堪比灵宝，价值连城是有的。 一切就在于老者知不知道苏玄是玄皇之徒。若是知道，定然是心怀鬼胎，若是不知道，那么恐怕就是有什么苦衷了。 想到这里，苏玄没有贸然回答，而是冷静地看着对方，等待着对方再说话。 “除此之外，我每天还要参悟一个时辰的这个棋盘，你要借我。”老者又说道。 白担心了，原来人家落脚点在这里。苏玄真替自己不值…… “可以答应。”苏玄说道，“不过我有我自己的修炼道路，你要传授就传授，不得强求我的修炼进度。” “这点自然明白。” 看着老者的目光火热，苏玄把棋盘递了过去：“这个东西我目前用不到，若是你想拿去参悟，你便拿去好了。” 老者言谢接过，然后离开了房间。 亲眼见着老者离去，拂尘这才出现。 一恢复行动力，她就对苏玄说：“这个人实力太过恐怖，我不敢当着他的面显现。” “连你都不敢在他面前显现？”苏玄惊讶，“这人的实力有多么恐怖？” “不，他定然没有我本尊强，但是我这个分身也会被他看破，只要他在，如果没有必要我就不会出现。”拂尘说道。 “他到底是什么人？”苏玄问道，“有什么目的……为什么对我这般？” “不知道，或许他是图谋不轨，也或许是真的想要找一个传人。”拂尘说道。 苏玄看了看，又想了想自己印象中的玄术士，然后摇了摇头：“玄术士无利不起早，绝不可能做没有丝毫意义的事情。哪怕是上个玄皇纪的玄术士，也绝不可能说要传承衣钵，还如此锲而不舍。我怀疑我的身份暴露了。” “反正你还有一次救命符。”拂尘说道。 “救命符……只能救我一次。”苏玄说道，“此间事一了，我们须当遁走，要么琢磨万象扇，要么隐居幕后，让门徒在江湖上行走。” “这样也好。”拂尘说。 想着想着，苏玄又紧紧握拳，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可恨，扰我晋升大计。” 拂尘轻笑。 苏玄又道：“没什么别的办法，再找一本天罡玄术练吧。” 天罡道心百害一利，虽然处处掣肘，但对于天罡玄术还算亲和。苏玄如果修炼天罡玄术，定然是一日千里，事半功倍。 不过这些天罡玄术都是他准备用来冲破壁障的。若非万不得已，他不想用来冲修为。 万不得已，就是万象扇在面前，若不冲修为等级，怕是要拱手让人了。 上次晋升被老者所扰之后，玄晶心就暗淡无光，不知道多久之后才能恢复。总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不定数上，唯有当即修炼起一门天罡玄术，若是实力需要，立即晋升便是。 当下，苏玄打开自己的书橱，寻找相对比较好修炼的天罡玄术。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请进。”苏玄道。 “师父，有客人来访。已经有两个老师到场了，您不去看看吗？”伍子虚一推开门就说道。 “有两个老师到场了？”苏玄惊讶道。 他当然不是惊讶有客人来访，之前江龙说过有人不爽督武学院，被江龙打回去了，这回定然还是要找场子的。 他惊讶的是有两个老师去了。 哪两个老师这么人道？ ------------ 第二卷 第十五章 神威如龙（五） 在他看来，这些老师八成都不愿意管督武学院的事情，没想到在督武学院临危之际还能出头给督武学院造势，这些人本质也不坏嘛。难道是说老者一回去就按照约定，出手管理了一下这几个老师？ 但是到场之后苏玄脸上好像挨了一巴掌一样。 他收回他刚刚说的话。 这几个老师还是一群惹人厌恶的人。 至于说老者？老者肯定早不知道钻那个山窝里去参悟棋盘去了！ 说起来，他仔细想了想，老者潜入一班想要当一个老师，还到处寻找徒弟，甚至还拉十一班的人去一班……说不定他真的只是想找一个徒弟来传承自己的衣钵？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自己的师父是玄皇，没有必要向任何人学习玄术。对方若是愿意教，自己就学，若是要拜师，那就您请慢走。 门口站着几个人，看样子就是那个挑事的人了，两个老师确实已经到场了。但是这个找事怎么看都有点不一样。 “申让？当真是许久不见。”来找事的老师说道。 他的举动很礼貌，态度很谦和，这一言既出，根本看不出他是来找事的。 “好久不见。”名为申让的老师说道吗，“公羊灿，你这次来恐怕不是来看我的吧？” 申让的语调之中就有一些剑拔弩张，看样子申让的底气并不如公羊灿那么足。 公羊灿笑了笑，说道：“你们学院的弟子打了我们学院的人，莫不是就想这么了事了？” “我们学院？”申让嗤笑了一声，随后觉得嘲讽督武学院毕竟不好，于是说道：“又不是我的学生打得人，你把我和老然叫出来干什么？” 公羊灿仍旧是笑：“我在整个督武学院就认识你们两人，除了你们俩，其他人的名字我都不知道。不叫你们叫谁？” 申让敢怒不敢言：“我们也不能帮你什么，若是你想去找人算个公道，我建议你自己亲自去找。” “我说老同事啊，难道是你进入了排行前十的院校，看不起我们了？”公羊灿脸上的嘲讽一览无余。 他还没说话，他身旁的那个老然登时就怒道：“公羊灿你别不知好歹！当初抢着要拿这个位置的人可是你！” 申让一把拦住老然。老然不太会说话，恐怕光是斗嘴斗不过公羊灿。 公羊灿笑了笑，说道：“缘分自有天定，既然你们不愿意和我争论这些，我也不想和你们提旧事。那个打人的学生，你们交还是不交？” 苏玄在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要出头的意思。 公羊灿既然如此嚣张，那申让和这个老然又会如何做？苏玄不指望他们能够心在督武，毕竟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得起过督武学院，想要让他们扭转观念，还要一段时间。 苏玄只想知道，在他们心中老仇人和督武学院哪个地位更低一些。若是督武学院连他们的老仇人都比不上，那也没必要去拉拢他们了。直接向郑国安提议把前面十个班合并一下，让自己的学生授课就是了。 毕竟前十个班不需要什么玄力基础，一般军事方面的东西这些老师们也教不会。 至于这些老师？爱去哪去哪，大不了就放在这里吃灰，自讨苦吃谁有管得着呢。 “我说了，打人的学生不是我的学生，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找到我们的头上。”申让怒道，“公羊灿，莫不是时过境迁你的翅膀硬了？我们两个去演武场练练？” 公羊灿笑了笑，说道：“这不是我们的恩怨，这是学生的恩怨。应当让学生去解决他。既然你回护那个学生，那好。你们愿意让学生们加强玄术之间的交流，我们也乐意。” “你什么意思？”老然说道。 “既然你们不肯交那个学生，我们就只好来登门挑战。”公羊灿说道，“看看我们排行第十一的院校和你们排行第十的院校相比究竟有多少差距。这挑战你们敢不敢应？” “你！” “公羊灿你不要……” “我们应了！”一声声响响起，三人都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只见苏玄走来，站在了申让和老然的面前。 “也不用其他人，我们学院出手的就是我了。”苏玄没有释放任何玄力，“你们呢？” 公羊灿还没说话，先说话的就是申让：“你是哪个班的？莫要自讨苦吃，他们是正规玄术学院：‘长明学院’出来的学生，和你这种军校学生可不一样！” “放心。我是十一班的。”苏玄转头说道，随后又转过头来看向公羊灿。 听到是十一班的之后，申让和老然就不再多说什么。本来就是十一班的事情，他出头也是理所应当。而且十一班的学生和他们的学生不太一样，也不必管束太多。 “就你一个？我们要进行的是五对五的玄术对战，你一个出自排行前十的学院的学生，不会连规则都不明白吧？” “一个排行前十学院的学生，打你们一个排行进不了前十的学院的学生，一打五不过分吧？”苏玄问道。 装？你不是想装孙子？不是想自降身份然后嘲讽督武学院？苏玄直接就按着他的说法来，反正又不是说谎，他也从没有说过自己是学生，误导不同于说谎，反正不会破了道心就是。 这话一出，莫说是公羊灿惊了个呆，就连申让和老然都惊讶得不得了。 他们知道十一班战力非凡，但是怎么想也想不到十一班的学生竟然这么狂傲。 “我们学院怎么说也是排行第十一……”公羊灿还在想着如何应对，申让和老然都在震惊，他身后的一个学生就慌忙地抢着说道。 那个学生的想法是这样的，兵对兵将对将，若是让他们的学生和公羊灿争论，无论输赢都降了公羊灿的身份。 他的想法很好，不过很天真。 “不好意思，我的眼中只有前十的学院，其余的学院都是前十之外。”苏玄说道，“如果你们不想打了，那么就请走吧，不要打扰我们学院学生的清修。” 一番话说得那个学生败退下来，只能看着公羊灿。公羊灿狠狠地瞪了那个擅自说话的学生一眼，然后说道：“徒逞口舌之利，你若真想一打五，那就去演武场吧！” 说完他就带着自己的学生们走向了演武场，苏玄紧紧跟着，生怕跟丢了。 他倒是很好奇外校的老师怎么知道演武场在哪里的，他身为本校的老师都不知道。其实旧召国国立学院的建筑风格都大同小异，他们知道自己的演武场在那里，就知道督武学院的演武场在哪里。 跟着公羊灿来到了演武场，苏玄率先跳到了演武场上。申让和老然还刚准备嘱咐他两句，却不曾想苏玄手脚这么利索。 “自寻死路！”公羊灿冷然道，随后他点了自己身后五个学生，说道：“你们上去，莫要留手。” “真让我们五个打一个？”其中一个学生问道。 “打他们这种乡野学校的学生五个打一个？公羊先生您怎么想的？”另一个学生也是十分不屑地说道。 公羊灿冷笑不止：“他那般嘲讽，那般牙尖嘴利，你们看了气不气？” 几个学生点点头。 “那他既然敢这般放肆，就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公羊灿说道，“你们切莫留手，什么玄术狠辣就用什么，让那个小子知道什么叫做做人！你们觉得五打一不好，那就打完了之后再约战。” 几个学生互相看了一眼。 虽然他们觉得五个打一个实在是有些丢人，但是毕竟公羊灿是老师，总不好太过违背老师的意志。而且公羊灿说的也还是有点道理的，苏玄的那个样子太跳，确实有点欠教育。 “你们是打算认输吗？”苏玄还在台上嘲讽道，“排行前十之外的学院是不是都这么不讲信用？” 几个学生顿时青筋暴起。 公羊老师说得没错，这个人确实欠教育了。 几个学生一一上去，死死地盯着苏玄。 “我来当这个裁判吧。”公羊灿说道。 申让当即反对道：“督武学院主场，裁判自然是要督武学院的老师出面，长明学院的老师只需要看就好了。” 说着，他走到演武场的中央。 他当然知道公羊灿打着什么鬼主意。公羊灿如果当了裁判，恐怕苏玄再怎么认输，裁判都不会判认输。 “督武学院与长明学院的交流赛正式开始，不禁用任何玄术，双方点到为止！认输判负，下擂台判负，失去作战能力判负！三、二、一！开始！”随着申让的一声令下，五个长明学院的学生都开始施展增益玄术。 倒不是他们觉得苏玄会是他们真正的大敌，只是打之前释放增益玄术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 这个习惯，就让苏玄有了可乘之机。 “增益玄术施展得这么慢，当真不愧是前十以外的学院。”苏玄口中仍在冷嘲热讽。 他可连增益玄术都没有施展，直接一个箭步冲向了敌人，然后抬手将两个人丢下了擂台。 他一出手快若疾风骤雨，五个人都在施展增益玄术，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一举，莫说是场上的长明学院学生，场下的公羊灿、老然和申让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这学生恐怕都有人阶八层的修为了吧？督武学院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人才？ ------------ 第二卷 第十五章 神威如龙（六） “喝！嘿！哈！”三下五除二，这几个学生就败在了苏玄的手里，毫无还手之力。 一方面是苏玄先声夺人，凭借对方的轻视，取得了巨大的优势。另一方面是取得了优势之后，苏玄乘胜追击，剩下的三个人还在愣神。 苏玄真想要杀伤他们还是有点难度，但是把几个愣神的玄术士丢下擂台，和丢几块砖下去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没有玄术的玄术士连普通人都不如。 “按照规定，我赢了。”苏玄看向的是裁判申让。 “等等！”公羊灿在申让说话之前喊道。 但是申让丝毫不让：“按照规定，确实是他赢了。我宣布这次交流论道，督武学院胜！” 长明学院的几个学生都在大眼瞪小眼，这失败来得太突然了，他们甚至连不服气的心情都没来得及产生。 “长明学院的各位还要留在这里看我们的办学理念吗？”苏玄向台下的公羊灿看去。 公羊灿又气又急，恨恨地说了一声：“不必了。” 准备领着他的学生们走。 他的一个学生终于回过神了，他对着公羊灿说道：“老师，我不服。” “不服也得服！”公羊灿怒道，“走！” 苏玄虽然胜得巧，但是他的实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真让他们再打一把，公羊灿也没有把握能够取胜。 苏玄有多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唯独那个不长眼的长明弟子还在叫嚣着要再来一局，刚刚的不算。 单论那个出手速度，苏玄一个打两个人就不在话下。若是再再打一局，五个打一个，还被反杀两个，长明的面子往哪儿搁？ 还不如对外声称督武学院的弟子使诈云云，也好挽回一些颜面。 “若是你们想要找回颜面，尽管来找督武学院十一班江龙！”苏玄望着公羊灿等人远去的背影喊道。 并没有说话，只是单纯的误导而已。江龙的锅，江龙自己背！ “真没礼貌，连个再见都不说。”说着，苏玄从擂台上面跳了下来。 正准备向郑国安的办公室跑去，申让连忙喊住苏玄：“请等一下！” 苏玄回头。 只见两个人走了过来，比较会说话的申让说道：“多谢这位同学刚刚出手相助……” “谢倒是不必谢。只是我有一句话不知道你们听得进去不。”苏玄说道。 “同学但说无妨。”申让笑道。 他以为苏玄会跟他客客气气地说话，但是他想错了。 苏玄从小到大，就不会客客气气地说话。 “两位老师，怕是不怎么瞧得起我们督武学院吧？”苏玄问道。 两个人都是一阵尴尬，心想苏玄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若是我败了，两位老师恐怕也会急忙和督武学院撇清关系吧？”苏玄继续说道，“不必多说，你们瞒不过我。” “你以你以前的学院为荣，你以前的学院却不把你放在眼里。如果你不做出一点成绩，你以前的成绩都将被抹杀。莫要说督武学院亏待了你，如果你只想找一个大树依靠，做一个爬山虎的话，督武学院也不欢迎你。是依靠自己的成绩赢得尊重，还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一口气说完这一些之后，申让和老然都是怔住了。 苏玄换了口气继续说道：“莫要老想着去十一班拉学生，也不要以为十一班学生多么天才。很久以前十一班是整个学院最差的班，这个班根本没有老师来上课。后来才渐渐变好的……” “是苏玄么？” “对。”苏玄笑道，“就是‘他’，学生们现在的玄力修为都很低，天资也没有太多的高下之分，所以十一班的学生们很快就追上了其他班级。不是他们聪明，是其他班级的老师们太渣了。” “其他班级的老师们全军覆没在了上一次的插旗中，学生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你们，结果你们消极怠工。苏玄只是人阶七层的玄力修为，但是人人爱戴，他的学生个个都是精英。你们身为地阶强者却总抱怨学生不好，不知道你们颜面何存！” 一番话说的畅快淋漓，说出了学生们心中的不平。 渐渐围起来的学生们纷纷鼓起了掌。 “若是你们心中有不满，跟院长说去，跟颜皇说去，不要拿学生们撒气。”苏玄说道，“他们每个人都有竞争玄皇的权力！” 语毕，苏玄离开了。 留下了两个兀自在愣神的老师。 ※※※ “根本没有一门天罡玄术能够四个月之内修炼完。”苏玄翻着书架，“最短的都要五个月。” “你早干什么去了。”拂尘说道。 “早修行太阴望气术和天子相术去了。”苏玄说道。 拂尘不说话了。 苏玄的时间真短，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 一般人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苏玄还不用睡觉，晚上也是修行。但是苏玄的敌人一天却有成千上万的时辰。 一个敌人一天修炼四个时辰，三个敌人就和苏玄不吃不喝修炼的时间一样多了。苏玄的敌人中不乏和苏玄一样勤勉的，全天候修行的人不在少数。 时间少得可怜。 翻着翻着书，苏玄忽然不翻了。 “怎么了？”拂尘问道。 “我忽然想起有一门天罡玄术可以速成。”苏玄答道。 “哪门？”拂尘继续问。 “宫若那门。”苏玄说道。 苏玄的师父没有给苏玄留下燃灯谪仙术的秘籍，不过修炼法门，包括那本书宫若都给了苏玄。毕竟她是苏玄徒弟中，为数不多知道苏玄有天罡道心的人。 拂尘一琢磨觉得靠谱。 苏玄的玄力修为和外功修为都很强，若是遇见比他玄力修为更强的，开着燃灯谪仙术就是干。若是遇到玄力修为不如他的但是外功修为强于他的，那就用玄力修为碾压对手。 总不可能遇见玄力修为和外功修为都比他强的对手吧？那样输了也没什么话说，技不如人尔。 “我听说那门玄术只需要只需要一修炼就能会。”苏玄说道，“干脆我也拿来试试。” 说着他就从自己桌柜里拿出了宫若给他的那本书。 上面写着燃灯谪仙四个大字，朴实无华。 苏玄翻开封面，开始研习这门玄术。这门玄术确实很好懂，也很好修炼。但是这个好懂好修炼都是相对而言的。 在天罡玄术里，这门玄术比较好修炼。才是正确的描述方法。 而这燃灯谪仙术也没有宫若说得修炼那么快，苏玄猜测宫若早在小的时候就开始修炼这门玄术了。因为这毕竟是天罡玄术，没可能那么容易就修炼成功。 倒不是说宫若骗他，或许宫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平时被父母强迫打坐，强迫灌药，其实是在修炼这门天罡玄术。 正在看着书，不知道时日过得多久的苏玄忽然被一个人的推门声惊动了。 “伍子虚？”苏玄显得很诧异。 伍子虚在他印象中一直都是很温和的一个人，进门从来都是咚咚咚敲三下门。推门而入的一般都是江龙那个急性子。 至于解朝歌，苏玄还不太清楚，毕竟平时解朝歌不去找苏玄。 这回伍子虚不但是推门而入，还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怎么回事？”苏玄问道。 “师父，我的国家出了一点事情，我必须赶紧赶回去！”伍子虚说道。 他不说苏玄都忘了，伍子虚是鲁国人，他的国家就是旧召国目前的几个目标之一。 原本旧召是想要先对时禄国下手的，但是苏玄上次出手之后，旧召人认为昆仑可能会罩着时禄国，便没有下手，转而向北方的鲁国发起了进攻。 不能说是进攻，只能说是一种手段，欺负非玄术国而已。 “这群混账！”苏玄一拍桌子，“旧召的人是混账，昆仑的人也是混账，不知道昆仑的人到底在想什么？他们现在在搞什么！” 苏玄怎么都想不到，昆仑的人现在在到处抓捕应龙和他。 而昆仑的人也想不到，有一个间谍潜伏在他们之中，屏蔽了所有有关苏玄的消息。 直到现在，就找和昆仑都不知道天底下有苏玄这么个人。 “我可能短时间内不能再回来……”伍子虚说道，“虽然我义父将我视为棋子，但他毕竟养我到大，对我恩重如山，看到鲁国有难，我不能不帮，师父我……” 平时伍子虚都敬称苏玄一声师尊，只有真情流露，来不及客套的时候，他才会真的喊一声师父。 “国为大，家为大。国家尚在，本不应修玄。”苏玄说道，“天玄试你能来吗？” 伍子虚摇了摇头，说道：“怕是不能。” 苏玄默然。 本来他打算让自己、伍子虚、宫若、江龙以及解朝歌上阵的，师朝阳作为替补。但是宫若离开了，伍子虚也要离开。把师朝阳放在正式队里还少一个人。 至于说一打五，完全是不可能的。单单是长明学院的实力就不止如此，长明学院之上还有十个学院，刨去督武，还有九个。除此之外还有教学能力比旧召强的昆仑。总不可能指望着昆仑的人也如长明学院的学生这么好欺负吧？ 而其余的十一班学生大多都没有开窍，修行速度实在是缓慢，让他们上阵也不太现实，反而是对它们生命安全的不负责。 这些事情虽然烦心，但是还有四个月，还有时间考虑。 伍子虚却要走了，却没时间考虑了。 ------------ 第二卷 第十五章 神威如龙（七）（四更） “你随我出来。”苏玄说道。 说着他走了出门。伍子虚也紧跟了出去。 “你随我随便走走。”苏玄说道。 伍子虚听了，跟在苏玄的身后随着苏玄一起走。 这一走，就是三天三夜。 不知道越过了多少山，也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水。 伍子虚跟在苏玄背后一言不发，苏玄走在前面一言不发。 就这么，走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之后，伍子虚终于说话了：“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 “我也不知道。”苏玄说道。 伍子虚没有很惊讶，也没有说别的什么。 他知道苏玄一向喜欢语出惊人。他是一个很安静的学生，他静静地等待着苏玄的解答。 “你现在心情很迷茫，对不对？”苏玄问道。虽然是问，但是他的语气很坚决，像是说肯定句一样。若不是最后那句“对不对”，根本听不出他是在疑问。 伍子虚也点了点头，因为他现下确实很迷茫。 不是因为苏玄肯带他出来走三天三夜，而是他现在当真是在人生路上很迷茫。 早在他和苏玄相遇的时候，他就是唯一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要修玄的学生。虽然他天资很好，也很努力，有着很高的心境修为，但是他很迷茫。 他不像是宫若，有着国仇家恨，不像是江龙，有着崇高理想，也不像是解朝歌，不像是师朝阳。 他总有许多疑问，他总是怀着疑问一直走，一直走。 像是现在一样。 “走了三天，你终于提问了。”苏玄说道，“若是你走十天都能够忍住不问，此事就此作罢。你能问我们要去哪，我真是又高兴有叹息。” 伍子虚仍旧是不说话，等待着苏玄继续说。 别看他平时和江龙等人话都很多的样子，他和苏玄说话从来都是苏玄说十句他应一个“嗯”表示他在听。他和苏玄性格虽然很相像，但是说话的风格却完全是相反的。 平时苏玄不是很健谈，但是一说到玄术相关，或者玄道相关，他就会变得非常健谈。伍子虚平时很健谈，说起什么八卦什么大新闻他都能说上两句，但是苏玄教他玄术的时候他就会变得一言不发。 “这周围你认识吗？”苏玄问道。 伍子虚摇了摇头。 “玄道其实也就是一条道，你一言不发地走下去，终究会走到自己未曾想过的山水之间。”苏玄说道，“若是你继续跟我走下去，十天之后我自然会送你一场造化，可是很可惜你还是对玄道存疑的。” “师父说的是。”伍子虚只会说这一句话。 “你当真这么觉得？”苏玄问道。 伍子虚不说话了。沉吟片刻之后，他又说道：“弟子其实……没听太明白。” “若是有两个人，一个人生在仙界，一路平步青云，直接走到天阶。另一个人历尽磨难，经受了千辛万苦才爬到天阶。除了天阶之外，两个人会的玄术，外功修为全都完全相同，这两人若是打起来，孰强孰弱？” 伍子虚对苏玄问的问题总是喜欢思考很长时间，过了几分钟之后，伍子虚回答道：“应当是那个辛辛苦苦爬上天阶的强吧？” “错。两个人同是天阶强者，玄术修为完全相同，外功修为也完全相同，会的玄术也一模一样，何来强弱之分？” “但是两个人心性修为有差别啊，后者可以历练心性……”伍子虚说着说着不说了。 听着他话音既没，苏玄才继续说道：“又错，吃苦历练心性乃是一大误区，有的人吃苦就能历练心性，有的人吃苦却也不能历练心性。吃苦与历练心性并无直接关系。” 伍子虚陷入了沉思。 看着伍子虚在沉思，苏玄又继续说道：“若是你吃得苦中苦，却不为人上人，你怎么想？若是你辛辛苦苦连滚带爬才取得的成果，其他人唾手可得，你又怎么想？正是因为你努力却没有回到，付出却没有收获，才会有所迷失，心性上有所缺失。” “依我看，后者的心灵反而更加脆弱！修玄的道路上须当秉持端正的心，若是为了逞勇斗狠，大可不必修玄。修行一路，当秉持本心，不因外物所累。” “虽然面前道远途艰，路途崎岖坎坷。但你只要低着头向前，偶尔回首，背后已经过了千山万水。” 闻言伍子虚回头看去，背后果真已经是千山万水…… “师尊……天道可真酬勤？”伍子虚又问。 苏玄点了点头。 “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我有些厌倦。”伍子虚说道。 “人被逼到绝处，实力突飞猛进，那叫天无绝人之路。一路刻苦勤勉地增长实力方叫天道酬勤。”苏玄说道。 伍子虚静默。 伍子虚的迷茫，苏玄其实都懂。他不知道自己修玄为了什么也觉得自己修玄没有任何意义。 就像是一个人，他在做一件事情，譬如在学院上学，譬如在工作。如果做这件事情过程中他都不会有任何回应，他还能不能坚持？ 上学的时候若是没有考试，你学得再好都没有人知道，你还会不会坚持？ 工作若是不发工资，不会被炒鱿鱼，你还会不会坚持。 若是修玄却不知道修玄有什么用，伍子虚还会不会再继续坚持？ 在沉思中，伍子虚开口了：“我明白了，可是我仍旧没有明白。” 第一个明白了，意思是他明白了苏玄的意思，第二个没明白，却是说他在这条路上仍旧是很迷茫。 “迷茫就继续走下去吧。”苏玄说道，“下雨了也走，打雷了也走，下雪了也走，刮风了也走。” “什么时候走累了，走得走不动了，再回头看看，其实已经走过了千山万水。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伍子虚点了点头，然后向着苏玄深深地鞠了一躬，远去了。 “乌兮乌兮……大势将颓……”望着渐渐滑落的金乌，苏玄叹道。 当真是大势将颓，宫若走了，伍子虚也走了，仅剩下江龙和解朝歌难以支撑。至于师朝阳，终究是天分上差了分毫。 夜幕渐渐降临了，苏玄也没挪动自己的脚步。 拂尘看着苏玄好奇，忍不住问道：“你在干什么？” 苏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少，你认路吗？” 拂尘顿时无言。 迷路了就迷路了，你早说啊，一直等到太阳下山。 拂尘不说认路，指个方向还是可以的，经过了一周后，苏玄终于回到了督武学院。 你没看错，是一周。 ※※※ 伍子虚当时找到苏玄其实还有一件事，但是他当时没说。等到苏玄回到督武学院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院长在找苏玄。 最近院长很奇怪。院长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苏玄身上，甚至还向苏玄起了玄心誓，发誓不会背叛苏玄，可是在一些事情处理上都他的态度都很暧昧，让人甚至不知道他是哪边的人。 回到学院的时候，学院已经是一派祥和了。除了解朝歌在代着课，累得半死不活的。 江龙闭关，两个老讲师走了，师朝阳也在潜修只能偶尔出来讲课，就剩下他一个闲得慌了。 噢，其实应该还有一个苏玄，但是苏玄自从在大比上扬威之后就再也没有上过课了，顶多布置布置作业，出一两套卷子什么的。 走到郑国安的办公室后，郑国安迫不及待地请苏玄进来，然后说道：“你总算是回来了！” 可不嘛，他已经等了苏玄十天了。 当初派伍子虚去找苏玄，然后伍子虚反而被苏玄拉出去散了三天步，散了三天步之后什么都忘了，怎么还记得叫苏玄早点回去。 “有什么事吗？”苏玄问道。 “杨鸣，你应该还没忘吧？”郑国安问道。 苏玄想了想，然后说道：“不就是老酒鬼嘛，你叫老酒鬼我就记得，还杨鸣。” 郑国安满脑子都是井号地说道：“他的名字就叫杨鸣！” “好好好随你的便，你开心就好。”苏玄说道。 郑国安不想和他扯这些有的没的了，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他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希望你能够出面帮他忙。”郑国安说道。 “为什么不是你出面？”苏玄问道，“明明你比我闲，你连上课都不上。” “我还要侍弄这些花草。”郑国安指了一下自己整个房间里围着一圈的花花草草说道。 “我帮你侍弄。”苏玄自告奋勇。 郑国安盯着他看。 苏玄有些心虚。 “好吧，马车在哪里？你得给我配个车夫，我要认路的。”苏玄也觉得自己似乎确实有能力在一周之内把这些花花草草全部弄死，所以只好让步说道。 “行！”郑国安看见苏玄爽快答应了之后，也答应了苏玄的请求。 过不多时，苏玄走到了马车旁边，远远地车夫就向他招手。苏玄转头看向身旁的郑国安：“给我换个车夫。” 马车上的那个人正是纠缠苏玄不休的老者！ 郑国安很疑惑：“你和尹老有过节吗？” “有，有很大的过节。如果不是他我就晋升到人阶八层了，所以赶紧给我换了他。”苏玄指着那个尹老说道。 郑国安摸着下巴说道：“我本来还想安排一个校工给你带路的，结果看到尹老这么自告奋勇，还以为你们关系有多好呢，直接就答应了他……没想到你们有过节……” ----------------------------------------------- 有些话还是要说道说道。当一个作者固然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但是断网一天，身份证丢失不能去网吧还是让我好烦躁。 今天更新来迟了，不好意思，全天候断网并不是我能够掌握的。 然而这其实也没什么，当作者嘛，辛苦一点就当是历练了。 但是为什么维内托出局了？不能黎姐？为什么维内托出局了？ 为什么？明明一开始排行前三的，最后强行进了死亡组，强行出了前四强。让我见师长，我为墨索里尼流过血，让我见元首！ ------------ 第二卷 第十五章 神威如龙（八）（五更） 最后，最后的最后。苏玄还是妥协了。 这个尹老当真是厚颜无耻，居然能够想出这么毒辣的诡计，强行教苏玄玄术。 “你这么想找徒弟，我给你找一个天资绝佳的徒弟，你放过我怎么样？”苏玄在马车上问尹老。他还是没有放弃，仍旧想和尹老周旋一下。他自己的玄术道路已经定好了，何必还要一个人出来搀和一脚呢？ 尹老居然点了点头。 苏玄正以为有希望可以把对方忽悠走的时候，尹老又说道：“我看那个江龙就不错，你把他让给我吧。” “放肆！”苏玄怒道，“那是我的徒弟！” “你看你又不乐意。”尹老继续回头驾车。 “……”苏玄无言。 马车渐渐前行，苏玄忽然说道：“我以后给你找一个天资卓绝的徒弟，你看怎么样？” “那我以后就放过你。”尹老说道。 “你怎么这样，你根本就是不想放过我！”苏玄道。 “你好意思说我，你根本就是不想给我找徒弟。”尹老说道。 “谁说的！” 苏玄说着，探出头来，指着在田野间嬉闹的一个顽童说道：“你看，他给你当徒弟怎么样？” 尹老瞟了一眼之后说道：“根骨平平，资质尚可，心性过差，运气不佳，不妥，不妥。” 苏玄奇道：“你怎么看出来他运气不佳的？” 根骨好外功练起来比较方便，在一个玄皇纪早期容易建立优势。资质好修炼速度快，玄力提升和玄术修炼也都快，心性好更是各方面的基础。 但是运气和什么有关？运气不好又有什么影响呢？ “我看不上他，不愿意收他为徒，便是他运气不佳。”尹老说道。 苏玄顿时语塞。 “那我要是看得上他收他为徒呢？他运气岂不是就是很好了？”苏玄问道。 “不可能的，你绝对看不上他。”尹老说道。 “万一呢？”苏玄又问道。 “你下去以后我就策马离开，你不认识路。”尹老摸清楚了苏玄的底细。 苏玄顿时又语塞。 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苏玄还当真是说不过他。 尹老转头看了一眼车厢内苏玄吃瘪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你定然不会收他为徒，我读过你在督武学院里写的书……” “我没写过书。”苏玄打断他。 “可是学院里的书每一本你都加了注释，整本书被涂的面目全非，充斥着你的观点。”尹老说道，“你很讨厌玄术士，也很讨厌把寻常人卷入玄术士的圈子。你不会平白无故地因为打赌把一个寻常人卷入玄术士的圈子的。” 也是因为自己写得注释被人看过而受宠若惊，苏玄又顿时说不出来话了。 尹老呵呵一笑，又说道：“你当真这么仇视玄术士么？” “是的。”苏玄如实答道。 尹老又将目光转向那名玩耍的稚童，然后说道：“玄术有什么不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个小家伙的命运就在我们手上，是这么沉沦下去，还是从此飞黄腾达……” 尹老将拳头握紧：“我们都攥在手里，掌握别人的命运就是这么简单。” “玄术无罪，有罪的是玄术士。”苏玄说道，“玄道无罪，有罪的是玄修。若无法度，天下将大乱。这玄术本应是逆天之道，却最终助纣为虐，让法外狂徒更加猖獗。你说这玄是好是坏？” “我不是不喜欢玄术，是仇视这天下玄修！” “若使旧召一城人人如我，则城内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若使一国人人如我，则国泰民安，宇内无灾；若使旧召或昆仑人人如我，早已兼并天下，一正道统；若使天下玄修人人如我，则何必有玄皇，人人当如玄皇！” 沉寂良久，尹老看向苏玄：“你是谁？” “苏玄。”苏玄说道。 “苏玄……”像是第一次听到苏玄这个名字一样，老者重复了一遍，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慢慢前行的马车，笔直的栈道，闭目养神想着心事的马夫，和锋芒毕露的玄道旅者。 ※※※ 征夫还在旅途中，督武学院却不是这么安宁。 原本被人们认为走了狗屎运的督武学院再次走了狗屎运，竟然打败了长明学院，这让整个学术界都震惊了。 平日里提起督武学院，人们都会说“这不是一个垃圾堆吗？” 诚然，督武学院最初建立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有军事才能的玄术士，但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事实证明若是把天才的一半精力用在学习军事上，天才也会变成庸才。渐渐地督武学院就变成了一个垃圾堆，各种意义上。 先是来到这里的老师档次越来越差了，然后又变成随便交点钱就能入学了，一些没什么天赋的富家子弟没有出路，随便交了点钱，也算是上了一家国立学院。 从此之后督武学院就越办越差，甚至正规军从督武学院录取人的时候都不是全额录取了。 给垃圾堆第一道光芒的人是郑国安，他来了以后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直接开辟了一个十一班。但是好景不长，等人们参透这个学校还是缺老师，底气还是不足的时候，十一班也开始走下坡路了。有的人转学了，有的人为了自己的前程逃到了昆仑。 给这个学院第二个希望的，就是苏玄。他的行事风格独特，手段更是惊人，一举拿下了整个十一班人的心，又把整个十一班抬到一个新的高度。 而后他又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向整个学院证明了十一班的地位，更是为整个学院谋求了更好的福利。 可以说没有郑国安和苏玄，就没有现在的督武学院，督武学院仍旧将是一个垃圾堆。 而今，这个垃圾堆改头换面，一举跃升为旧召排名前十的学院，甚至还击败了长明学院，更是引起了诸多学院的不满。 所谓满瓶不响半瓶子乱咣当，原本排行前十的人就这么低头看着之后的菜鸡互啄，喝茶看戏。有的甚至还讥笑长明学院，称其早该给后面的学院让贤了。 这更是长明学院不能忍的。所以长明学院第一个找上了督武学院，可惜却撞上了心情不是很好的苏玄，被苏玄以近乎折辱的手段击败了。 其余的学院更是哗然，长明学院又声称是督武学院使用无赖手段击败了他们，并说一打五击败他们的那个人叫江龙。 顿时，有许多人排成长队想要挑战江龙，这个林间世外的学院热闹了起来。 热闹是热闹了，但是撑门面的人一个都不在了，唯有师朝阳和同级人有一战之力，可这样又如何？人家要找的是江龙，不是你师朝阳。 师朝阳只能把挑战者一一安抚好，安排好住所，每天收取一定的住宿费，然后告诉他们“江龙正在闭关潜修云云。” 本来苏玄以为还有一个解朝歌可以撑撑门面，谁曾想苏玄前脚刚走，解朝歌也回家了，说是家里给他商量亲事，要他亲自到场云云。别人的亲事总不好不让别人不回去吧？十一班两个班长都出了远门，班主任更是不知道到哪里去，主事的人闭关的闭关相亲的相亲，只能辛苦师朝阳了。师朝阳真是日了狗了。 本来这样的日子也挺好，安抚着挑战者赚着钱上着课，安安静静地等待着江龙出关就是了。反正尹老和郑国安出面压制了一下新来的地阶老师，再加上苏玄出面调解，这些老师之后也还算尽心力，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是谁曾想又有流言起了：有人说督武学院和长明学院设了这样一个局，为的就是让他们在督武学院排队挑战，然后借此收取高额的住宿费。 这话一出现，气得师朝阳鼻子都歪了。他登时就对传播这些小道消息的人说你们爱上哪去上哪去，别来我们学院堵着，江龙学长在闭关！ 就在舆论压力到达顶峰的时候，一个好消息传来了。 解朝歌、宫若还有伍子虚肯定是不会出现的，好消息是江龙出关了。 他刚回到班上，师朝阳就跑到江龙身旁抱着江龙哭，江龙满目嫌弃地将他推开，然后向他询问发生了什么，师朝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事情向江龙复述了一遍。顿时江龙也哭笑不得。 没想到自己的师父竟然最后还是让自己背锅。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刚刚出关，就试一试自己的实力。 正准备出面迎接那些挑战者的时候，师朝阳一把拦住了江龙。 江龙又是不解，询问师朝阳到底想要干什么。 师朝阳的脸上划过了一丝阴狠：“他们不是说我坑钱么？那好啊，我就要用真实行动告诉他们什么叫真正的坑钱！” 说着，师朝阳拿出了自己策划了半个月的活动策划案。 江龙一看，顿时对师朝阳肃然起敬。 说到底也就是擂台这么点事。 师朝阳把演武场设立成擂台，然后拿出全部家当，也就以五百两银子放入奖金池。然后每个挑战者必须拿出十两银子注入奖金池才能进行挑战，胜利者可以拿走奖金池里一半的钱，失败者则是什么都拿不走。 师朝阳对江龙的本事和苏玄的教育有信心，因而也相信自己能够赚到钱。 近乎是以一种极端崇拜的目光看着师朝阳的江龙最终同意了师朝阳的这个计划，然后第二天，正式开始迎战。 ------------ 第二卷 第十五章 神威如龙（九） 不知道师朝阳是怎么想的，反正这条规则一颁布，反正一开始就是骂声一片。师朝阳居然能够泰然处之，到底也是被骂习惯了。 不过第一天还真没什么人上门来挑战，不是他们不想狠狠地揍一顿师朝阳出出气，他们这些寒窗苦读的学生实在是没钱了…… 本来他们想带上路费，带上几顿饭的钱就足够了，谁曾想江龙闭关，还要什么鬼住宿费。住宿就住宿，住宿过了一阵子之后又告诉他们挑战还要钱。 也有人当着师朝阳的面破口大骂，师朝阳的解释也很到位：“你占用别人修炼的时间哪来这么大的脾气？别人就应该被你强占时间？就算你上青楼，占用那些清倌人红倌人的时间也得花钱吧？难道说你们眼中玄术士的低位竟然如此低下？” 一番言语说得众人真是无言以对。 被师朝阳这么一说之后，骂骂咧咧之声明显少了很多，不过由于缺钱，还是没什么人来挑战。 师朝阳就这么在擂台面前摆着摊位，江龙也在擂台上站着，任凭烈阳高照。 一天将尽，月上树梢。 两人准备班师回朝，商量明天怎么坑钱的时候，终于有人敲响了打擂的锣鼓。 霎时间，原本空空荡荡的擂台周围围满了人。有其他学院在这里借宿的，也有自己学院翘了晚自习来观战的，还有几个本学院的老师。 更有老师为了抢一个好一点的位置，呵斥在自己前面的学生去上晚自习。学生嘟着嘴，然后默默地走到了老师后面，大家都心照不宣——上什么晚自习谁什么觉，起来嗨！ 一毛不拔的师朝阳更是燃起了烛火，为整个演武场添了一盏没什么用的明灯。 擂台上江龙早已站好，而击鼓人在人群中挤了半天才挤到擂台上。 “督武江龙。”江龙双手抱拳。 “江南陆鸿剑！”对手也抱拳。 江龙是擂主，不便提前动手，所以他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个江南学院的陆鸿剑动手。 可是陆鸿剑同学也始终没有动手，这让江龙有一些奇怪。 “你就是江龙？”陆鸿剑开口道。 “我就是。”江龙的回应也很简洁。 “有点本事，但就此号称同辈无敌，未免有些妄自尊大了。”陆鸿剑长剑下摆。 江龙很想说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号称过，但是输人不输阵，总不能还没有开始打就输了气势。于是他说道：“是不是同辈无敌，是不是天下第一，总要打过才知道。” “嚣张狂妄！”陆鸿剑说道。 想要证明自己是同辈无敌很难，要把同辈全部都打败或者打服。但是要证明自己不是同辈无敌，只要输一次就够了。 场下的人大多已经找好座位准备喝茶看戏了 “这江龙竟然还敢接陆鸿剑的挑战？他到底有没有外界传得这么神，若是这场比赛输了，督武学院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哼，陆鸿剑可是江南学院第一神剑，在整个江南学院都能排得上前三，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晋升到了人阶七层的修为，一身剑气修为通天，斩过江东猛蛟，诛过丽山匪寇。这江龙又有什么战绩？” “江龙是苏老师门下第一大弟子，莫说道法通玄，一身筋骨强健，怕是你那个陆鸿剑在江龙师兄手下过不去三招！” “哦？这个苏老师又是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你敢辱我苏老师！”说话那人作势欲打。 “怎么？要打架？等江龙输给陆鸿剑之后，我们再上去打一把？” 江龙没有理会台下人的窃窃私语，而是做了一个起手式，说道：“请。” “我从不率先拔剑。”陆鸿剑说道，“你亮兵器吧。” “莫让自己失去了拔剑的机会。”江龙也不推让，“我没有兵器，这一双拳掌就是我的兵器！” 说着，他上前一步，两只手上出现了螺旋花纹，体内玄气涌动，凝聚在手上。 眼前这个人有着人阶七层的修为，自己也是人阶七层的修为。因而这个人，恐怕是自己罕见的大敌！虽然口头上他不退不让，但是心头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顿时，江龙的身上如同覆盖着一层龙鳞，炽热的火焰节节攀升，将江龙的身躯都覆盖了。 而江龙的玄力修为，也因此提升到了人阶八层！ “真龙化形术？”陆鸿剑看得一愣，随后冷笑：“我真是高估你了，弹丸之地怎么可能有天罡玄术？不过是一介连地煞都攀不上的外术罢了。” 陆鸿剑拔剑！ “铮！” 只是长剑出鞘，剑鸣就响彻九天，这把剑怕是和解朝歌的七夕青芒有得一拼！ 江龙施展的正是苏玄给他的那门六级玄术——烈阳龙体术。 “不知道我这斩龙，斩不斩得了你这烈阳之龙？”陆鸿剑嘴角划过一抹胜利的微笑。仿佛斩龙剑出鞘，他就已经胜利了。 “天！这个江龙竟然逼得斩龙出鞘，莫不是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放屁，江龙怎么逼迫陆鸿剑了？他们还没打起来，陆鸿剑就拔剑了。” “你才放屁，若不是斩龙不出鞘不能赢，陆鸿剑会拔剑吗？当初在丽山荡寇之时陆鸿剑都是以剑鞘杀敌！” 冰冷的剑芒指着浴火的狂龙。 “我承认你有几分本事，但若这就是你的全部底牌，这场胜利我就拿下了！”陆鸿剑也不再狂妄，依照规矩抢先进攻了。 现在，陆鸿剑对江龙的偏见尽去。虽然他仍旧不相信江龙能够一打五，但是他现在已经认可了江龙的实力。 一拳，一剑。 交击之下竟然发出了“铮铮”如金石交击的响声。 江龙的实力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闭上了嘴，陆鸿剑都全力应对，这江龙的实力，似乎不是他们这些闲人能够说道的。 “江龙师兄能赢吗？”忽然有一个督武学院的弟子问道。 “能赢，能赢。”另一个督武学院的弟子说道，“你也不看看江龙师兄是谁门下。” 听到这句话之后，那个督武学院的弟子欣然一笑，说道：“啊，我竟忘了。江龙师兄可是苏老师门下的弟子……” 周围的其他学院学生一片哗然，这回可是第二次听到苏老师这个名字了。这个名字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让整个学院的学生都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场上交战的两个人还在互相试探，一拳与一剑交击，双方各退了三步。 “有点意思。”陆鸿剑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要有意思得多。” “你比我想象的话要多很多。”江龙也说道。 “很快你就不这么想了。”陆鸿剑说道，“你仗着玄力修为比我高，就想压制我，未免有些太天真了，增益玄术，可不是光你会。” 陆鸿剑登时取出一张符箓，在自己面前点燃。 如果苏玄在，他一定会拍着自己的脑袋捂着自己的脸，然后对江龙说：“徒儿我对不起你啊……” 因为这张符箓就是他在江南卖出去的那一堆！ 很好理解，城主府拍走了这堆符箓，然后城主府是旧召的直系部门，江南学院是旧召的国立学院，为了拉拢新的年轻人进入城主府，城主拿出这些奇特的符箓来吸引年轻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一张上清符燃烧之后，陆鸿剑散发出来的玄力修为就有着足足人阶八层，比江龙分毫不差！ “可笑。”江龙说道。 “不知是谁可笑，现在你我二人修为相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破得了我斩龙剑威！”陆鸿剑高举斩龙。 “你想要用一招定胜负？”江龙眼中划过了一抹嘲弄。 “你可有胆？”陆鸿剑问。 江龙不答，手中炽烈如火的玄力极速聚集。 随后，陆鸿剑释放了全场第一个攻击玄术。 之前双方纯粹就是拳法对剑术，只用外功进行肉搏。而现在陆鸿剑终于意识到如果这么拖下去，胜负终究是未可知的。 江龙看着陆鸿剑，眼眸一冷。 人剑合一术！这陆鸿剑竟然掌握了一门地煞玄术，怪不得竟然如此嚣张。 斩龙剑仿佛与陆鸿剑化为一体，一柄玄力凝成的剑就这么高高地悬着，悬在江龙的头上，也悬在场上每一位观众的心头。 青烟缭绕着的巨大斩龙，和烈火包围着的江龙，究竟孰强孰弱？ 下一击就将揭晓！ “喝！”陆鸿剑一剑斩出，而后丝毫不敢怠慢，又疾步冲到了江龙的面前，准备补上一剑。 而江龙则是在硝烟烈火中接住了巨大斩龙。然后龙臂用力，将这玄力凝成的宝剑捏碎！ 青色的玄力如同散去的淡云，夹杂着紫电青光消散了。 “你！”陆鸿剑看不懂了。 “不就是符箓么？你有，我也有。”江龙说道，“我不光有，我还有三张，我不光有三张，我还三张一起用！” “你！”陆鸿剑指着江龙迟迟说不出来话。 战斗之中任何一秒钟迟疑都是罪过。江龙疾步冲向了陆鸿剑。 陆鸿剑挥剑奋力一劈，再次被江龙左手接住。剑锋根本无法对江龙手上覆盖的鳞甲造成分毫损伤！ 左手接剑，右手袭人！江龙回身一个勾拳将陆鸿剑击倒在地。 上清符，本来就是苏玄制作的。苏玄自己用不着不代表他的徒弟们用不上，这次回来之后，他给他的徒弟们人手一枚上清符。 全场的人都被江龙震惊了。 刚刚还是难解难分，怎么顷刻之间就分出了胜负？ “苏玄门下，江龙。”江龙抱拳，“承让了！” ------------ 第二卷 第十六章 一朝烟雨一朝晴（一） 马车渐渐地前行，车上的车夫和车内的旅者都不说话。 闲暇时候，尹老会拿出他视若至宝的棋盘看看，而苏玄始终都在车内修炼，夜以继日。 尹老不是没有试图和苏玄搭话过，只不过他这种行为被苏玄严词拒绝了：“如果不是你我早就人阶八层了，不要和我说话。” 尹老没什么话说，只好老老实实地驾车。 走到半道上，尹老忽然对苏玄说：“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快速突破到人阶八层。” 但是苏玄不给他面子：“我不是说了你不要和我说话吗？” 尹老闭嘴了。 就这么，马车乘着斜阳缓缓向前行。 来的时候苏玄用了半个月，走的时候苏玄仍旧是用了半个月。 又到了玄门山的脚下，又是那户人家。别时苏玄什么也不懂，回来的时候也算不得衣锦还乡，只能说洗去了刚刚下山时的稚气。 来到山下那家算不上酒楼小菜馆，乔大娘忙碌的身影映入眼帘，也或许是苏玄这些年变化太大，也或许是朴素的衣冠已然变得奢华，乔大娘第一眼竟没有认出苏玄。 在苏玄打过招呼之后，乔大娘这才仔细观察了一番，辨认出这是苏玄，然后连忙招呼伙计招待客人。 尹老仍旧在车上，苏玄的事情不是他的事情，与其跟过去凑热闹，不如多花点时间来钻研这个棋盘。 已是夏末初秋，本来来这个小镇的人就比较少，今天不知道是怎么更是没有声音，乔大娘索性就坐下和苏玄闲聊。 苏玄是旅人，没有什么时间闲聊。 “老酒鬼呢？”苏玄直接切入话题。 乔大娘刚想着嘘寒问暖，却听到苏玄这么一说，微微一怔，然后说道：“老酒鬼在楼上躺着呢……有什么事吗？” “抱歉大娘。”苏玄说道，“今日不能陪您聊天了。” 说着他起身，一边向里走，一边说道：“有很急的事情。” 乔大娘闪闪发光的眼眸又变得黯然了：“啊……忙……忙好啊……” 虽然觉得奇怪，但乔大娘的眼神苏玄却并未放在心上。比起这个，老酒鬼的事情更为重要。毕竟老酒鬼几个月一句话都没和苏玄说过，一说就说十万火急云云，估计是真出了什么大事。 一上楼，老酒鬼果然呆在客房，也果然是真的在躺着。苏玄推开门之后，老酒鬼还在床上，不愿意下床，只是说了一句：“今天的晚饭我也不想吃了。” “是我。”苏玄说道。 老酒鬼浑身一颤，当即从床上爬下来，然后连忙走到苏玄面前。仿佛要确认来的人当真是苏玄一般，他两只手伏在苏玄的肩膀上，然后仔仔细细地盯着苏玄的脸看。 “好好好！人阶七层！”老酒鬼盯着苏玄，“想不到这去八个多月，你就提升了两层的玄力修为！” 然而苏玄不答话。一层玄力修为是修炼成太阴望气术附带的，另一层是烛龙送的，这叫他怎么应答？ “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情？”他撇开闲聊开门见山。 老酒鬼听得苏玄这般说话，也是说道：“怎么这么匆忙？” “赶着回学院，学院内无人主持大局，最近督武有些不太平。”苏玄说道。 他早料到其余的学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只想着江龙能够坚持到他回来就好，只要督武的威名不坠，督武就仍是那匹备受争议的黑马。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老酒鬼当即一拍桌子，豪气冲天：“你可发现这里少了一个人？” 苏玄这才反应过来，兰琳依好像不见了，于是他说道：“少了兰琳依，怎么了？” “你可知道兰琳依的身世？”老酒鬼又问道。 苏玄摇了摇头并不答话。 他知道兰琳依就是乔大娘的女儿，但是老酒鬼若是就想问这么肤浅的问题的话大可不必来找他。这其中定有苏玄不知道的内幕。 “兰琳依有一个姐姐叫兰璃衣，她们是兰公子的女儿。”老酒鬼又说道。 苏玄已然不是那个刚刚下山的小子了，父亲女儿是什么关系他也已经大致摸清楚了。当然不是他从其他人的对话里听出来的，而是拂尘告诉他的。 “这个兰公子又是什么人？”苏玄问道。 “和我一个时代的人。”老酒鬼说道，“当初，我与他，还有六个兄弟，分居梅兰竹菊琴棋书画，合称玄门八仙，玄门，指的就是这玄门山。我属书，号笔仙，他属兰，号兰仙。我们曾经当初都是普通人，也不懂什么玄术，只是听说修玄能够长生便去修玄了。” “他是孤儿，自由在涧边兰草丛里被人发现，便以兰为姓。养他的人遭遇变故死了，他便终日与我们饮酒，生活过得惨淡得很。后来修了玄，不怎么花钱了，日子也算是好过了起来。” “然后一切也都因玄而起。”老酒鬼灌了一口酒，“画中仙爱抽烟，那日为和其他人争夺一根烟草，遭旧召的人杀害，棋仙和兰仙愤然加入了昆仑，两个人更是因着天赋不凡而遗世独立，不久之后就真的成了玄仙。” “而其他人，包括我在内，都不想修炼玄术。我当初就是修炼玄术太晚了，才落得这幅德行。”老酒鬼自嘲地一笑。 修炼玄术后可以延年益寿，能够减缓衰老甚至长久驻颜。不过若是年已老再修玄，除非修炼返老还童之术，否则青春难复。 老酒鬼恐怕就是晚年才遭了变故去修玄的，一修还是修的这门刚烈无比的逐火焚翼术，怕是当真有什么东西要去保护吧。 “兰仙在为画中仙报仇之后，渐渐地厌倦了玄术士的争斗，他还是喜欢这个宁静的乡野生活，于是他自贬下凡，重新回到了这个小镇上。”老酒鬼语调中充斥着叹惋，“可惜他回来得太晚了，八仙活下来的仅剩下我一个。” “我答应他修习玄术，伴他长生。”老酒鬼喝了一口酒，“他却因为太过爱慕凡人生活，爱上了一个凡人女子。” “我扮作他的老仆，他自称兰公子，凭着他不知道多少年的阅人经验俘获了那女子的芳心。你也看到了，那个女子就是如今人老珠黄的乔大娘，当年的乔大娘不说国色天香一笑倾城，貌美如花还是有的。只可惜太单纯，这么轻易就被兰公子骗上了手。” 老酒鬼好像还没有从老仆的角色里出来，仍然称兰仙为兰公子。 “而后，乔大娘一家就被玄术害惨了。”老酒鬼说道。 “我记得我好像和你说过兰公子带着乔大娘上昆仑求仙是吧？”老酒鬼说道，“其实是兰公子带着自己的妻子回昆仑想要见见自己的师尊。毕竟他师尊才是养他许多年的大恩人，待他如父母一般，他违背师尊的命令和一个凡人女子成婚这么多年总得等到师父气消了吧。于是他就骗自己的妻子说是去求昆仑仙人，以期获子。” “这也直接导致乔大娘这么喜欢儿子，看到一个年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年轻小伙总是热情得不得了。一方面是给自己女儿们物色女婿，另一方面还是弥补自己当年的缺憾。” 苏玄看老酒鬼话说得差不多了，于是打断了他，提出了自己的问题：“那你为什么说乔大娘一家都被玄术害惨了？” “因为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昆仑派人接走了乔大娘的一个女儿，就是你素未谋面的兰璃衣，兰琳依这个小丫头特别喜欢玄术，就是因为她姐姐抢走了她当玄术士的资格。前不久我拗不过她，教了她一两门玄术，她就嚷嚷着要去打败她姐姐。而就在半个月前，她竟然趁我不在偷偷跑了！” “天玄试么？”苏玄问道。意思是兰琳依想要打败兰璃衣，是不是要在天玄试上打败她。 “正是天玄试。”老酒鬼答道。 “我能做什么？”苏玄又问道。 “避免悲剧的发生。”老酒鬼说道。 苏玄好奇，怎么就会发生悲剧了。 老酒鬼摇了摇头，说道：“这兰公子好收集奇珍异宝，虽然身死，但是他还是把自己全部的宝藏都给了自己一个女儿。谁知道是哪个女儿！若是兰璃衣，她的实力比较强倒也罢了。若使兰琳依恐怕就是悲剧一件啊！” 按照道理说，兰仙应该是玄仙乃至玄仙之上的大角色， “兰琳依恐怕都冲不破文试，您多虑了。”苏玄说道。 文试的人很多，大浪淘沙，兰琳依挤在人群中，若是不大肆宣扬，谁知道他是兰公子的女儿？ “她有天玄令，可以免除文试！”老酒鬼又说道，“当初兰公子就是凭借天玄令免除文试的！” “……我明白了。”苏玄点点头。他也不是真想要拒绝，反正都是去天玄试走一遭，顺道保护好兰琳依和兰璃衣就好。 “老夫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老酒鬼说道，“当初拼着半死弄来了一张地图，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只是觉得它很神秘，所以就收藏下来。你拿去吧。” “多谢。”苏玄接过那张地图，当然是什么都看不懂。他可是苏玄，能看懂地图的苏玄还能叫苏玄吗？ 了解到这一些信息之后，苏玄还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老酒鬼想了想之后，又说道：“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嘱托你。你且坐下慢慢细听。” ------------ 第二卷 第十六章 一朝烟雨一朝晴（二） “你去督武之后，可曾外出游历过？” “有过很多次。”苏玄老实回答。 “可遇到了凡人？”老酒鬼又问。 “遇到过，但不是很多。去过一次凡人国。”苏玄老老实实地答道。 老酒鬼长叹一声，然后说道：“你按我说的做了吗？” 苏玄一怔，然后说道：“你说过什么？” “我说你要隐藏好身份，莫要让凡人发现了。”老酒鬼说道。 看着苏玄尴尬的样子，估计他也是根本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当初老酒鬼跟他说要隐藏好自己玄术士的身份，他本就是存疑的。后来在督武学院这么久周围人全都是玄术士，这句话渐渐就被他淡忘了。现在想来，当初若是在时禄国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会不会让事情更便利一点？ 好像丝毫不会，旧召正在利用着玄术士的身份干着更恶劣的事情，如果他隐藏玄术士的身份，那么时禄国小皇帝根本不会召见他。 老酒鬼长叹了一声说道：“你恐怕是还没有遇见那些敌视玄术士的人。别人我也不清楚，我就和你明说了，在乔大娘面前，你不得表现出任何玄术士的样子。” 苏玄深深地点了点头。 “还有。”老酒鬼又说道，“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身份，莫要太早让人知道了你的身份。除非万不得已，也尽量隐藏好自己的身份，莫要让太多人知道了你的身份。” 苏玄点了点头。 老酒鬼长叹一声，然后说道：“大致就这些了……” 苏玄回头告辞。 老酒鬼忽然又叫住了苏玄：“如果你心有余力的话，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帮一帮乔大娘吧，她伶仃孤苦这么久，丈夫和女儿都离她而去了，我一个老仆根本做不了什么。” 苏玄沉思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拿起房中的笔和纸开始写着什么。 下楼的时候苏玄跟乔大娘打了个招呼，乔大娘笑中带着一点疲惫地摆了摆手，然后苏玄回到了马车处。乔大娘也拖着倦意回到了柜台旁。 桌子上摆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苏玄的名字，乔大娘好奇，以为苏玄遗落了东西，慌忙拿起来，却发现上面不光写着苏玄的名字，还写着乔大娘三个字。 多亏乔大娘识字，不然就追着上去把这个信封给苏玄了。 她打开信封，只见上面盖着一封信。 上书“身心有外物所累，谨以些许银两，馈还大娘恩情。” 下方就是一千两的银票。 不是苏玄不想给多，给多了反而会让大娘生疑。只要让大娘觉得苏玄过得还不错就好了。 苏玄和乔大娘其实并没有什么交击，只是一来这个小村庄常年受玄皇庇护，而今玄皇不在了，小村的人仍旧对玄皇充满信仰。 二来乔大娘虽然未修玄术，却一生为玄术所累，既然苏玄想要成就玄皇，这欠下的债总要替玄皇还。 而上述两点其实都不怎么站得住脚，只是苏玄用来骗自己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乔大娘赠与苏玄的马车如今停靠在督武学院，半年过去，那匹瘦马已经膘肥体壮。 那时的苏玄没有在意，乔大娘赠了苏玄一辆马车之后他便承恩了。甚至一句谢谢都没有说。可后来他却知道那辆马车乃是乔大娘省吃俭用半生节俭出来的东西。 当时的他就像是进京赶考的学子，乔大娘听说他乃是孤儿，便将全部的赌注都押在了苏玄身上，或许她期盼着苏玄衣锦还乡，能够伴她女儿半生。 世事难料，她女儿不知不觉就变成了玄术士，苏玄其实也是一个玄术士。这样惨痛的事实他实在是无力告诉乔大娘。只能用银两来告诉她自己过得很好，无需多虑，他还有事业要打拼…… 他和乔大娘或许只有几面之缘，也或许乔大娘对他投资是有所图谋的，然而无论如何，乔大娘都是除了他师父老玄皇和寄宿在拂尘的主人——他姐姐“少”之外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 承认之恩，哪怕对方是有所图谋，不报终究是不好。只当那个图谋是一个年近黄昏的女人小小的贪心，小小的奢求。 仙人看凡人的贪心就是这般的吗？ 尹老之前的一席话，在苏玄心目中起了很大的作用。现在苏玄脑海中更是加大区分了玄术士和凡人。 像是乔大娘，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凡人……一个本不该和玄术士有交集的凡人。 走到车上，尹老收起棋盘，微微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么快？” “还有一件事要去办。”苏玄说道。 “什么事情？”尹老更好奇了。 “送我上山。” …… 马车不能上山，因而上山的就是两个人，一个是苏玄，另一个是目瞪口呆的尹老。 尹老清楚地记得很久之前，这个玄门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头。上面有个什么八仙自娱自乐。谁曾想经年不见，这玄门山竟然颇有声势。 最起码这层层石阶，就有着名门大家的风范。 声势都是空的，玄门山内空无一人。 “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尹老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继续走便知道了。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苏玄说道。 玄门山不高，只是苏玄走得很慢，尹老跟在后面也随他一同走得很慢。两个人慢慢悠悠地走上了雪山，皓雪纷飞，却丝毫减缓不了两个人的脚步。 “这里就是山门了。”苏玄说着，走上了前。 他将自己的手印在山门上，玄力渗入山门，巨木制作的门缓缓打开，门内的陈设映入眼帘。 “随我一同进来吧。”苏玄说道。 门内，又是一番新天地。外面纷飞的白雪丝毫不能影响到门内，门内仿佛是一个新的洞天，温暖如春。 落雪飘到了檐下的位置就当即消弭于无形，原来这间房屋布置了禁制，能够让落雪与寒冷远离。 然而尹老细细一看，周围没有布置任何禁制，完全依仗的是山势，以天地之间的玄力为动力，驱动这一个阵法。 阵法浑然天成，巧夺天工。说是神迹毫不为过。 “大手笔。”尹老说道。 还记得上一次尹老说大手笔，说的就是他手上紧紧捧着，别人看都不让看一眼的神秘棋盘。 “这就是我学习玄术的地方。”苏玄说道，“这里是我师父一个人布置的陈设。” 尹老环顾了四周，心中更是暗暗赞叹。 他禁不住要拿自己和苏玄这个师父比较一下，究竟是自己强，还是对方强。 稍稍比较之后他便垂头丧气了。单单是这样将建筑融入山水的建筑学，自己就办不到。虽然对方表现出的玄力，譬如说凿出这样一片地方容纳这个房屋他也是做得到的，但是凡人界他不能使用出这么强大的力量，否则就会被征召入仙界。 苏玄的师父是什么人？尹老心头不禁产生了这样一个疑问。 尹老这样想，表情自然而然也就变得凝重了。苏玄看在眼里，也是说道：“你稍后就会知道的。我本不想瞒你。瞒也瞒不了多久，不如早早地告诉你。” 苏玄在赌。 若是对方和自己师父有仇，那么早早地用掉这一次救命符了事，免得日后生出事端。若是对方与自己师父有旧，那更好了。 他本不想瞒着尹老，因为他知道定然瞒不住。日后他的身份终将要大白于天下，这个时候若是尹老再来添乱，恐怕终究是一个祸患。 “你随我一起来。”苏玄说道。 尹老跟了过去，苏玄带着尹老走到了灵堂前。 “燃魂香，一燃千年。”苏玄走到灵堂的正中央，只见数个月前插在那里的燃魂香仍旧是如数月前一样，寸许没有缩短。 想来这个燃魂香当真是能够一燃千年，自己这才过去数个月就回来，是看不见燃魂香烧短了。 “这等神物，竟然用来祭祀你师父吗？”尹老说道。 燃魂香可不是寻常事物，而是一件法器。若是用这个东西对敌，再配合与之相匹配的玄术，威力定然惊人。 “师父配得上这燃魂香。”苏玄说道。 说了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只有燃魂香，虽然燃魂香配不上师父，但是已经没有更好的香了。” 尹老大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的目光向着灵位看去，只是瞧了一眼，心中再也是按捺不住，当即说道：“你是玄皇之徒？” 听到他说这话，苏玄反而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对方说得很是诧异，你是玄皇之徒？好像有意料之外之感。 若是对方说“你就是玄皇之徒？”未免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那样苏玄就会毫不犹豫使用救命符，直接送尹老升天。 此处升天，乃是飞升仙界。 “我本不想瞒你，我也瞒不住你。”苏玄说道，“我还是天罡道心。上一任玄皇钦点的下一任玄皇。” 尹老再一次震惊了，迟迟地说不出来话。 确实，无论是玄皇传人还是天罡道心，苏玄终究是瞒不过尹老的。苏玄这样做得很对，早早地告诉尹老，以免日后生出事端。 但是为什么心里就是这么空荡荡的…… 尹老曾经想着，要亲自会一会对方的师父，对方师父或许很强，但是尹老也要告诉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个玄术士只有一个师父像什么话。 但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仿佛是尹老自己。 ------------ 第二卷 第十六章 一朝烟雨一朝晴（三） 固然是天外有天，一个玄术士不可能只拜一个老师。但是若是一个玄术士，如果有了最优秀的老师，是否就已经不需要其他的老师了呢？ 苏玄的老师是玄皇，他知道怎么成为玄皇，也知道怎么让苏玄成为玄皇。他布下了一个惊天大局，为的，就是让苏玄成为玄皇。 当然，这个局肯定不止如此。不过苏玄目前也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知道了太多对他不好，这是他师父的原话。 “原来如此。”尹老说着，语调之中有一些黯然。 “非是我看不起尹老，也非是尹老修为不够当我的师父。”苏玄说道，“只是家师已经给我定好了道路，依循着家师的轨迹，我已然能够成为玄皇。” “你师父会无时不刻地给你口令？”尹老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慌张地问道。 “不会。”苏玄说道，“家师的灵位您也已经看见了，怎么可能会时时给我口令？” “那你又如何说你是依循着你师父的轨迹？”尹老神色再次黯然地问道。 苏玄回眸一笑：“我师父教过我应该怎么当玄术士，按着这条道路走下去，我就能成为玄皇。非是他限定我走什么路，而是他告诉我应该怎么走路。至于走什么路，由我自己决定。” 此言一出，尹老再一次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又输了。 他第一次败给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成就了玄皇。他第二次败给那个人的时候却是在当下。他修玄不如那个人，教徒弟也不如那个人。 飘摇的白雪从屋檐上漫过，又消弭于无形。 整个堂内四季如春，尹老周身却冷若寒霜。 “你为什么敢告诉我这个？”尹老忽然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有一个让他感兴趣的问题等着苏玄来解答。 苏玄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只听他说道：“我之前说过，我终究是瞒不过你的，早点让你知道也好来试探一下你是不是我师父的敌人。” 尹老沉吟不语。 “你过关了。”苏玄说道。 “什么意思？”尹老问道。 “现在的你，暂时是无害的。”苏玄又说道，“你没有第一时间对我出手，就说明了你其实并非对上一任玄皇抱有太大的敌意。否则以你的力量，不可能会对我隐忍。” “至于你出手，我也有办法解决。用什么办法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有这门手段就可以了，” 尹老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佯装隐忍，实则在找机会？”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你若是有这般城府，又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尹老一惊，不再言语，等待着苏玄解释“如此下场”是什么意思。 “被旧召和昆仑通缉，不得不逃到下界，又因着某种原因不得不找一个传人传授一身的本领。”苏玄缓缓地说道，“我说得没有错吧？” 尹老眼神中晃过一丝惊讶，却没有太多的其他的颜色。不是他不惊讶，而是今天让他惊讶的事情太多，他心理波动太大，再遇到了什么让他想不到的事情，也难以让他心中产生太大的波动了。 换句话说就是已经懒得惊讶了。 “玄仙不在仙界，在凡人界游荡什么？”苏玄说道。 “……”这个并不能让尹老信服。仅仅是这个观点，也不足以支撑苏玄的论点。 “你说是来凡人界收徒弟，更是荒谬。若非在仙界呆不下去了，为什么不在仙界找徒弟。仙界的资源好，徒弟更是钟灵。无论是根骨还是天赋，仙界的玄修总是要好过凡间玄修的。”苏玄说道，“若非情非得已，又何必跑到凡人界？” “昆仑不可能把一个人逼出仙界吧？毕竟还有旧召；旧召也不可能把人逼成这样，毕竟还有昆仑。那么你只可能是同时得罪了旧召和昆仑两方势力，这才导致你在仙界呆不下去。” 尹老听到后来，干脆都是闭上了眼睛。等到苏玄说完这一系列话之后，他睁开了眼，说道：“你和你师父当年真是有点像。虽然你涉世未深，但是智慧卓绝……” “不过很可惜，你猜错了。”尹老却这样说道。 雪仿佛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温度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下来。 苏玄手中拿着救命符，时刻等待着尹老的下一个举动。尹老是敌是友，仍旧未可知！之前的话不过苏玄说出来骗自己催眠自己的，若是尹老是一个仙界派下来的杀手，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成立的。 苏玄只是在赌，赌尹老看向自己师父灵位时的那个眼神是认真的，赌人类伪造不出那样纯洁的伤感。 赌那一句“你是玄皇之徒”背后，除了惊讶和惋惜之外，还隐藏着许许多多苏玄不知道的秘密！ “唉——你大可不必如此。”尹老说道，“我断不会伤害你的，我与你师父不说是故交。但也算有着一段渊源。他的徒弟，我自然不会去动，更是不准其他人去动——” 赢了。苏玄眼眸中再也隐藏不住得意，甚至平时总是绷着脸的他嘴角都划过了一抹微笑。 无论尹老是不是被仙界的昆仑旧召逼下来的，都可以知道他就是自己这一系的人，最起码他不会出手对自己不利，这就足够了！ 或许苏玄真的猜错了，也或许只是尹老不想承认而已。 “这段历史，我也不想和你说了。”尹老叹息着说道，“老朽我终究还是命不好，天命不好，玄命也不好……” 听得尹老话语间有一些消沉，苏玄连忙说道：“您莫要着急，若是我再寻得一个天资卓绝的年轻才俊，我定然交给您做徒弟，传承您的衣钵。” “我要的徒弟已经找不到了，纵使心性再好，根骨再好，资质再好，运气再好也比不过玄皇的徒弟。”尹老摇了摇头，说道：“而我，再怎么也比不过你师父了。正如你所说，若是把无辜的寻常人拉来让他去争夺玄皇的宝座，不是害他么？” “我运气其实不好。”苏玄说道，“我师父说我命不好。” 二选一都能选错的苏玄，能说是命好吗？ “但是你能找到玄皇当师父。”尹老说道，“你的命比大多数的玄修都好了。” “那您——”苏玄还未说完，就被尹老打断了。 “走吧。”尹老没有多说，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他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也不想和苏玄周旋。 “您先走，我稍后就来。”苏玄却说道。 “唉——”尹老一声长叹，然后从屋内走了出去。 走出了门，到了山门前，浑然天成的大阵已经不能庇护到尹老了。如白鸽散羽般纷飞的皓雪落在了尹老的头上，尹老却浑然不觉。 佝偻的背与渐渐变白的发丝一同让尹老的身形更加苍老，仅仅是这一眼，就让苏玄忘了尹老是一个手可遮天移山填海，脚可踏破日月乾坤的玄仙，而是一个不甚得志，郁郁寡欢的老者。 苏玄又转过头，正准备做一些只有自己才能知道的事情，却听见山下传来了悠悠的歌声—— “朱颜不驻，笃心天妒， 鸿鹄燕雀终埋土。 执盖再下玄门路， 怕鬓染霜，衣沾珠， 命脉难解理难梳， 天？欺人太甚！ 玄？欺人太甚！” 尹老年事虽高，声音却是洪亮，一曲即兴山坡羊传入苏玄耳朵，更是将满腹不甘与惆怅发泄了出来。 苏玄静默着，久久难以从这恨天恨玄的歌声中回过味来。 这就是追逐玄皇失败的玄术士吗？ 从天命走入玄命，难道就真的能逆得了命吗？ 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再多想，他又开始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置办好了一切之后，苏玄也要下山了。 他走到门口，因着满腹心事，寒意入体，他仍未发觉。等到浑身打哆嗦的时候，他才慌忙使用玄力御寒。 每下一级台阶的时候，苏玄都走得小心翼翼，或者说走得非常慢，非常缓。 山下的世界是无比繁华，但是放下这繁华之后的安逸却令苏玄难以释手。 “下山了，苏玄。”拂尘站在苏玄的肩膀上说道。 “我会下山的。”苏玄说道。 静默半晌之后，他才又下了一级台阶。只听他又说道：“我舍不得这玄门山上的雪。只怕我这一下山之后，就再难为这里的雪白头了。” “昆仑也有雪。”拂尘说道。 “昆仑也是山，却不是这玄门山；昆仑也有雪，却不是玄门山的雪；昆仑山上也有形形色色的人——”苏玄迟疑了一阵子之后，补了一句：“玄门山上却已经没人了啊……” 昆仑是昆仑，昆仑是别人的山，别人的门。 苏玄缓缓地走上车。静静地坐在车上，久久地等不到尹老开车。 他什么都没有问，尹老需要的只是安静。 “苏玄。”尹老直呼苏玄的名字。 “晚辈在。”苏玄答道。 “我欠你师父一个恩情，也欠你一层玄力修为。”尹老说道，“你若是信得过我，把这数个月的时间让给我，我会还你一层玄力修为的。也会报答你师父的恩情。” “好。”苏玄的回答很简短。 他选择相信了尹老，相信了尹老的哀愁和不甘。 随后，又是一路无言。 徐徐马蹄疾，踏着南乡绵绵的细雨，搭着两个各怀心事情结的人，一路南下。 踏着朦胧的烟雨。 ======================== 这一章写得很费心力，花了好久才写完。求点月票和推荐票啦~ ------------ 第二卷 第十六章 一朝烟雨一朝晴（四） 到了。 不是尹老说的，是停下的马车说的。 “放晴了。”尹老这样说。 苏玄从马车内走出来，看了看尹老，又看了看周遭，问道：“这里是哪里？” “潇湘城外，晴阳谷。”尹老说道。 “晴阳谷？”苏玄觉得这个名词有一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又似乎没有。 这样辨识度比较低的地名，确实容易和其他地方的地名撞名字。 “晴阳谷是潇湘城著名的景点，以终日放晴闻名天下。潇湘城内有潇水河贯通整个潇湘城，南望便是这晴阳谷，北望有潇湘城的拥簇岳阳城，登上岳阳楼再北眺，就能看见天下闻名的洞庭湖了。”尹老介绍道，“岳阳楼上祈雨可庇佑周边风调雨顺，加之湘江一带本就多雨，是以潇湘城经常会出现南晴北雨的奇观。” 然而对于苏玄来说没什么卵用，他现在还不知道哪里是南哪里是北。 “我们要去哪？”他还是强行把话题拉了回来。 “就去这晴阳谷。”尹老道，“谷内有着一处天池，最适合修炼不过了。” “我不需要修炼。”苏玄说道。 之前苏玄用万佛朝宗术配合玄晶心，将周遭的玄力尽数吸取才勉强能够试着进行突破，最后还失败了，现在这一处天池能和玄晶心与万佛朝宗术比么？ 天池？这种东西昆仑多得是，若是这种东西有用，苏玄早就上天池去了。 “这个天池不同于一般的天池。这里的修炼也不同于一般的修炼。”尹老说道，“我欠你一层玄力修为，自会还你，具体的事情还要到了池边再说。” 苏玄选择了跟着尹老走。既然已经答应了尹老，总不能自己折个纸鹤直接飞回去吧——况且他还不知道督武学院的方向。 尹老知道自己是天罡道心，以他的见识修为，总不至于对修炼还不如苏玄了解。 晴阳谷虽然终日烈阳高照，却有潇水河分为两岔从其旁边分流而过，是以晴阳谷山头上鸟语花香，不似人间。 踏着草坪走到了晴阳谷的正中央，苏玄大概是明白了这个天池为什么与众不同了。 寻常天池，大多是处在地脉上，由于地底岩浆活动所生。这个天池也差不多——只不过池中的不是水，而是岩浆。 “这哪是温泉，这是魔窟！”苏玄指着那天池说道。 “这里是晴阳炼狱。”尹老说道。 苏玄一怔，随后才恍然——怪不得他总觉得晴阳谷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原来晴阳谷，就是晴阳炼狱。 晴阳炼狱是旧召处刑用的地方，罪大恶极的罪犯将在三伏天，正午烈阳高照之时，当众被投入这个晴阳炼狱。 在投入之前，罪犯将会被破除玄力修为，堕入了无间炼狱，九死一生。 “这个应该怎么用？”苏玄问道。 已是深秋，这处刑场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其实，若是苏玄和尹老不在，这里应该连一个人都没有。这里本来就是一个是非之地，天气诡异，更是有着无数死灵怨魂，寻常人谁愿意来这里？ “通常是跳进去。”尹老说道，“不过你就这么跳进去会死。” 苏玄盯着他不说话。 他很想说“我也知道我会死，你倒是说怎么修炼”。 不过到最后他还是没说，觉得这句话有些多余。 “我说的修炼，不是修炼玄力，而是修炼天罡玄术。”尹老又说道，“我所知道的唯一一门能够速成的天罡玄术，就要在这里修炼！” “什么玄术？”苏玄问道。 “狱火刑灭术。”尹老回答道，“也就是我所掌握的唯一一门天罡玄术。” 不是天罡道心的拥有者只能掌握一门天罡玄术，尹老掌握的这门天罡玄术，名为狱火刑灭术。 说来这门玄术和苏玄的渊源颇深。狱火刑灭术和天雷神怒术并称为天雷狱火，共同构成了无间炼狱。 而在排位上，二者也是难分高下，虽然说还是要有前后之分，不过也只是由于规矩，强行分了个前后，真要说孰强孰弱、修炼难度以及实用性，二者还真是难分高下。 “早年我被投入这里，侥幸不死，又因为偶然修炼成了这门玄术……”尹老说道，“而我只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你有天罡道心的话，我想会更快。” 说到这里，尹老顿了一顿：“当然，饶是你掌握了狱火刑灭术的诀窍，现在进去还有生命危险，若是你觉得忍耐不住立即跳出来便是。你不是那种被封住了玄力的死囚，有能力跳出来。” “好。”苏玄简短地答应了。 “长话短说，我这就把狱火刑灭术的修炼法门与诀窍传与你，在你跳下去之后，我便要离开了。”尹老说道，“马车我给你留着，老马识途，你也能乘着这匹马回去。” 尹老走了以后苏玄就只有一个人了，也就没有必要留着马车了——马车倒是不值什么钱，随便弃置便好。倒是这匹马可是稀罕事物，每一匹都是督武学院的财产，可不能随便弃置了。 “您要去哪？”苏玄问道。 “去画画。”尹老说道。 “画画？”苏玄讶然。 “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逆了一辈子，败了一辈子。”尹老喟然，“所留余生，不过是想继续将为数不多的时间留给最初的梦想。” “您……慢走。”苏玄说道。 “你也慢走。”尹老说道。 苏玄花了数秒才回味过尹老的话。随后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身跳入了那熔岩之池。 “玄命难容活死人，天地沙鸥尹洛臣！”尹老看着苏玄跳入，忽然仰天大笑，“尹洛臣啊尹洛臣，你命中注定连犯九十九劫，破劫之后还有还要俯首称臣。当真就是要顺了这命吗！” “难臣……终究是难臣啊……” 说着，尹老转身欲走。 缓步轻移，却终究是回头看了一眼池中苏玄。摇了摇头。 这已经不是他的战场了，属于他的战役也已经结束了。可惜，战果不属于他。 ※※※ 苏玄直到最后都对尹老抱有戒心，不过他跳下炼狱焦池的时候，却是丝毫没有犹豫。 虽然下面熔岩流淌，不过若是有玄力护体，短时间内还是能够保护自己不受侵害的。这个玄力护体说的是拂尘掌握的一门玄术，寻常人阶玄术士跳下来莫说是用玄力护体在里面游走，恐怕站在炼狱焦池旁都会被活活热死。 在焦池之内，苏玄感受到了自己前所未见的景象。原以为焦池之内应该是一片死寂，没想到里面竟然如同寻常池水，不但有草木生长，还有游鱼！ 这些东西能够在滚烫的岩浆之中生存，想来定然非同寻常。 而后他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寻常，岩浆之内目不能视物，只能依靠玄力探测，能够被玄力探测到的东西，还不都是与玄术有关的？ 忍不住好奇，苏玄伸出手去碰了一下一只游鱼，游鱼显眼也是没有见过人类，好奇地凑过来，被苏玄一碰，当即游出数米之外，用着微弱的玄力探测着苏玄，时刻准备着逃跑。 苏玄见状，只是一笑。 “苏玄，玄力已经快要不够了！”拂尘忽然说道，“快速试着运功，不然我们就必须跳到外面去。” 听到拂尘这样说，他才醒悟。下来可不是游玩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尹老传授给苏玄天罡玄术苏玄其实之前也听说过，甚至他师父给他的几本书中就有一本是狱火刑灭术的修炼法门，是以尹老说了那么多修炼法门和诀窍，苏玄只是拿来一一印证。 尹老应该是真的灰心丧气，无欲无求了。他说的修炼法门和诀窍全都是正确的，丝毫没有想要害死苏玄的意思。让苏玄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被玄术逼成了这样…… 可这有能怪玄术吗？ “狱火刑灭术，修炼时应当以身浴火，将狱火以方引入体内。修炼成后可使功力大增，修炼到高深处更是有着量刑灭罪之力，位列天罡玄术第二十九，在天雷神怒术之下，效果却不在天雷神怒术之下。” 天雷神怒术能够让周身缭绕着天雷，胆敢触怒天威者，天雷神怒术更会以天雷反馈之。而狱火刑灭术则是不然，狱火刑灭术修炼到高深的时候能够予人断罪，若是罪人，狱火刑灭术能够主动出击，而非被动反馈！ 天罡玄术中没有一个玄术是纯粹的攻击玄术，狱火刑灭术修炼到精深之时的断罪，也算是一种为数不多的主动攻击手段。 而作为天罡玄术，这种攻击手段比地煞玄术还要精深一点。只是有着条件限制，不容易得手。 一般来讲，同样的修为，对玄术同样深度的理解，玄术修为也类似的话，天罡玄术的攻击手段高于地煞玄术，地煞玄术的攻击手段要高于外术，而外术则是从一到十依次降低。 但外术修炼比较简单，而且修炼到精深处比地煞玄术简单，早些年修炼外术的人一般比修炼地煞玄术的人活得久。除非某一门地煞玄术实在太适合某个玄术士，不然玄术士早些都不会修炼地煞玄术。 而天罡——天罡玄术对于寻常玄术士来说不是那么容易就得到的，不在此列。 心中念着狱火刑灭术的诀窍，苏玄开始吸纳周遭的狱火。 “嗯？”他忽然睁开了眼。 ------------ 第二卷 第十六章 一朝烟雨一朝晴（五） 而只是稍稍吸纳了一丁点狱火，苏玄就觉得有一些不对劲。狱火确实是依循着苏玄的手向苏玄的心脉涌入，不过到了最后却向着苏玄的背走去。他慌忙摸了一下自己的背，只觉得背后有一物滚烫无比。 他拿出了那个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七星龙渊！ “怎么回事？”苏玄疑惑道。 自己吸取的狱火全都被七星龙渊吸取了，那自己还怎么修炼？ “苏玄，向下游！”拂尘立马大声说道。 “什么？” “向下游！快！没有时间解释了！”拂尘又大喊。 当即他也来不及细想，将七星龙渊往自己背后一插，立即向下游走。一路上他运转着狱火刑灭术的修炼法门，让七星龙渊汲取着狱火，那些狱火也算是赏不着他。 不知道游了多久，苏玄竟然从炼狱焦池中游了出来！ “我是不是游反了？”苏玄问道。 “没有。”拂尘显然是在想着问题，回答苏玄的话很简短。 苏玄点了点头，知道拂尘在想问题，也就不忙着打扰他。他看了看周围的景象，也渐渐陷入了沉思。 这个炼狱焦池原来不是晴阳炼狱的全部，焦池之下更是有一片火海。 当真是火海，由纯粹的火组成的海洋。所谓纯粹的火，就是那种不需要依凭，完全是由天地玄力燃烧而成的火焰。玄术制造的火焰都是纯粹的火。 只不过为什么焦池能够浮在火海之上？按理说，火焰是天造地化，还是有大神通之人布置的这等奇观？ “刚刚若是你不赶紧游走，你恐怕就要被封死在那里了。”拂尘说道，语调中掺杂着一些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 “怎么说？”苏玄问道。 “七星龙渊吸收热量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如果你还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的话，恐怕过不多时就会被凝固的岩浆封死在里面。”拂尘说道，“恐怕这是尹老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吧。” 苏玄闻言，也是心有余悸，不过随后又问道：“不对，岩浆凝固了不过是岩石，岩石块怎么封得住我？” 拂尘摇了摇长长的拂尘柄，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这岩浆可不是寻常的岩浆。这里的岩浆是由浮云石熔化而成的，若是凝固了你一时半会儿肯定挣脱不开。就算你能够打破浮云石，周遭浮云石凝固的速度也绝对比你打破得快，到时候你恐怕就得交救命符了。” 听到拂尘这么一说，苏玄才当真是心有余悸，不过他问题又来了：“这七星龙渊是怎么了？这里又是哪里？为什么熔岩会漂浮在火海的上面？” 尹老只是跟他说在岩浆之中吸收狱火就可以修炼狱火刑灭术，但是却没有说岩浆之下还有炼狱火海。 其实尹老也没有到过炼狱焦池之下，自然不知道这处火海。火海之中的狱火比岩浆之中更加精纯，若是苏玄修练成了狱火刑灭术，也定然会比尹老刚刚练成的强上几分。 拂尘答道：“前两个问题对于我来说也是问题，至于第三个问题，你只需要收回你的玄力一瞬间就能明白。” 苏玄应声，只是收回玄力的一瞬间，周遭的高压空气向苏玄袭来。苏玄不得不再次释放出玄力。 这回他才算是明白了，下方虽然是空荡荡的空气，不过压力并不比上面的岩浆小。 算是解决了一个问题之后，苏玄又拔出来身后的那把七星龙渊。 在火海之中苏玄总算能够看清楚了，七星龙渊现在变得通红，如同一个正在被锻铸的铁一样。苏玄看得很是诧异，又问道：“它怎么红了？” “可能是因为周遭太烫了？”拂尘答道。 “此话怎讲？” “你听说过螃蟹龙虾吗？”拂尘又问。 苏玄从小在山上长大，很少见这些东西。不过在一本名为《山海志异》的书中还是听说过这些东西的，于是点了点头。 “活的龙虾螃蟹大多都是色泽各异的，但是一旦加热就会变成红色……” “龙虾和龙没有任何关系的吧？”苏玄问道，“螃蟹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谁知道，龙虾螃蟹变色变的是壳，七星龙渊变色变的也是龙鳞，说不定就有互通的道理。”拂尘说道。 “……”苏玄看了看手中赤红如火的七星龙渊，想了想拂尘的话，摇了摇头，“不靠谱。” 不过看样子七星龙渊的变化还是好的，当下苏玄就没有停止运功，持续运作着狱火刑灭术，虽然一丁点狱火都收不到，不过看着七星龙渊疯狂地吸收狱火，总还不算是没有收获。 他心底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七星龙渊两三天之内都不能有什么变化，他就把七星龙渊撂在身边，不与之直接接触。 “我知道了。”拂尘说道，“七星龙渊这是在试图唤醒自己的剑魂。” “剑魂？”苏玄问道。 “凡神剑必是有魂魄的，这剑魂可能智商不如人，不过也有一般野兽的智慧。有了剑魂之后剑就会有一些本能，甚至能够自己慢慢变强，最终恢复原本的力量。” “唤醒剑魂是锻铸剑必经的一条路。如果你能唤醒七星龙渊的剑魂，全世界所有的七星龙渊仿制品都失去了变成正品的机会。”拂尘说道，“因为只有你这把七星龙渊是有剑魂的！” 苏玄点了点头，不过脑海中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先把狱火刑灭术修炼好了再说其他的。七星龙渊虽好，不过也是十大名剑之一。十大名剑那么多，何必挂死在这一棵树上呢？ 这样想着，苏玄渐渐进入了入定状态，狱火从苏玄的周身经过，一遍遍洗涤着苏玄的经脉，虽然苏玄玄力修为没有丝毫提升，不过经脉经过这样洗地之后，苏玄的力道和玄力运转速度又会提升几分。 看着苏玄进入入定状态了，拂尘也不愿意继续浪费玄力与火海抗衡，直接解除了和这柄拂尘的联系，心神回到了本体之内。 苏玄想得太简单了，他既然进入了入定状态，一时半会儿之内就别想解除了。先试个两三天，觉得效果不好再换？这可不叫入定。 能够随时随地进入入定，却不能随时随地脱离入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七星龙渊终于不再那样红的让人害怕了。恢复了暗青色的七星龙渊更显得深沉内敛。 而完成了这一次洗练之后，七星龙渊的剑魂终于出世了。 果然如拂尘所说，七星龙渊的剑魂虽然是有灵智的，不过它的智慧也仅仅是野兽般，远远不如寻常人。 而且恐怕也不能再精进寸步，毕竟过了这么多玄皇纪过去了，十大名剑不知道传承了多少个春秋。虽然剑魂是越来越坚韧，其智商却始终没有任何提升。 刚刚回归七星龙渊的剑魂再也忍不住得以与狂喜，仅仅是依凭本能，就是仰天长吟。 若是晴阳谷周边有人，他们就能够看见世所罕见的奇观——从未喷发过的晴阳谷岩浆这次居然喷发了！ 迸射出的岩浆在空中形成了一个龙首的形状，又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力量让这个龙首暂时凝固了数秒。 七星龙渊的龙吟借着那个龙首向四周扩散出去，奇特的是在潇湘城的人听到龙吟声音不小不大，勉强入耳却也不会嫌太吵。远在东海捕鱼的渔夫听到龙吟，声音也是不大不小，勉强入耳不嫌吵！ 不光是如此，凡人界的人听得是一个声音，仙界听到的也是这个声音！ 这是七星龙渊归来后在向天下武器示威，在向天下神兵利器挑战！ 且与天下试争锋！ 登时，天下的武器与之一同鸣叫，一一应战！ 岳阳楼上，正望着洞庭湖观潮的尹老尹洛臣腰间干将忍不住发出了剑鸣。 伴随了干将这么多年的尹洛臣怎么会不知道干将是在想什么，他放下手中的笔，然后取出干将，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它。 他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抚摸干将了。 “早在失去莫邪的时候，我就已经不配拥有你了。你念着旧情跟在我身边，待我当真是仁至义尽——”尹洛臣说道，“我相信，全世界都背叛了我，你也会在我身边的……” “可是你终究是剑。若是我们仍旧逐鹿天下，我仍旧会带着你，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如今我们归隐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陪你试天下百兵之锋了。” “剑与人的关系终究只是淡漠的，剑能陪人一生，人却不能陪剑一生。许多年后，你仍旧是争强好胜的剑，我却不再是那个争强好胜的人了……” “人终要有自己的归宿，剑却是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你虽然是我生命的全部，我却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随心而去吧，我将狱火刑灭术的要诀已经封印在了你的剑身之中。若是你的下一任主人能够让你重新焕发光彩……” 干将忽然静止了，像是以这稍纵即逝的宁静在向尹老道别，随后下一个瞬间，十大名剑之一的干将就化作一道长虹消逝了。 “它终究还是走了。”尹洛臣看了看远去的长芒，摇了摇头。 “我只是一介画师，要什么剑，求什么玄……我只要有酒有笔就足够了。” 说着，他拿起身旁的毛笔，随性在桌面上的画卷上一点。 寸芒星墨，点起千万寒江秋！ ------------ 第二卷 第十六章 一朝烟雨一朝晴（六） （注：本作中的十大名剑对我国古代十大名剑有所借鉴，但不全一样。譬如鱼肠剑之流，虽然是名剑，却实为匕首，刺杀吴王僚的故事令之传奇，可是让剑侠拿着一柄匕首终归有些奇怪。） 仙界，白帝楼。 “父亲，赤霄今日不知道为何忽然声响大作，孩儿看得奇怪，特来禀报！” “你可听到刚刚有剑鸣？” “是有剑鸣……不过怎么了？” “有一把剑在向赤霄宣战……” “什么剑这么大胆，竟敢向神剑赤霄宣战？” “不光是向赤霄宣战，它还是向天下十大名剑宣战！不，乃是向天下百兵宣战！”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什么剑如此嚣张？” “不知道……” …… 凡人界，昆仑，歩危楼。 “画影，是有人在向你宣战么？”赵玄坛扶着手中的剑，轻轻地说道，“呵呵，你放心，只要你在我手上，你就不会尝到败绩！” …… 仙界，浪客崖。 “为何要因为凡人界的一些小小的波澜而焦躁不安呢？” “你随我这么多年，度过了这么多个玄皇纪，对我应有的信心还是要有的。” “万法皆虚，唯剑破之！什么天，什么玄，什么道皆是虚妄！” “我是浪子，你也是浪子。我们流浪了如此之久，我无畏，你亦当无畏！” …… 仙界，苏家。 “族长不好了！承影剑飞走了！”一人慌慌张张地找到族长说道。 “什么？快派人去追！”族长也慌张地说道。 “不必了，承影剑去寻找自己的主人了，苏家无后，承影剑自然不必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唉，苏家传承这么多年，怎么竟是无后呢……” “苏家其实有后，只不过你们……” “噤声！那人早已被逐出了苏家，不是苏家人——” …… 凡人界，旧召。 左青衣轻抚着自己手中的这把剑，口中不住地说着：“墨阳啊墨阳，你说你随我一同寻找天下宝物多好，何必与这个宝剑争这个争那个呢……” 怀中剑似乎不悦，发出微微的剑鸣应答。 “好好好，争争争，凡是你开心就好——” …… 凡人界，却邪山。 却邪山被劈成了两半，一道光影从却邪山的脚底下飞了出来，崩塌的山石滚滚而下，让平民们遭殃了。 “却邪山崩塌了！快逃命啊！” “快跑啊，却邪山被仙人劈成了两半了！” “等一下！你看，天上的东西是什么……好像是一把剑从山中飞出来，向着山那边飞去了……” “还有闲工夫看那个，小命都要不保了！” …… 凡人界，旧召皇宫。 “公主颜珞！”颜皇颜怀书坐在皇位上。 向他跪拜的只有一个人，他的女儿颜珞。 “儿臣在。” “今日我便传你皇权三剑，你虽不懂玄术，不过这皇权象征着就是皇权，见皇权如谒天子，今日你十五岁生日，这三把剑就属于你了！” “儿臣接旨！”颜珞接过三把重重的皇权剑，额头上隐隐有着汗滴。 不过她却没有擦拭，硬是举着这三把剑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看着她远去，颜怀书取出自己的佩剑，然后轻轻地抚摸着。 他的佩剑，正是皇权，本尊！ ※※※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火海内一片死寂。岩浆之中或许还有一些生命力强大的游鱼和植物，但是火海内却当真是寸草不生，唯有一个苏玄，和一个没有灵魂注入的拂尘。 狱火已经不再向苏玄体内注入了，相反，它们在苏玄的周身游荡，就好像苏玄也已经成了狱火的一部分一样。 现在的苏玄狱火刑灭术已经修练成了。 苏玄醒过来，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然后才放出玄力去窥探周围的一切，迷蒙中昏昏沉沉过了数秒，他才仿佛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连忙释放出狱火刑灭术。 又过了数秒钟，他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刚刚他没有释放狱火刑灭术为什么什么事都没有，于是他又解除了狱火刑灭术，试试看会发生什么。 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狱火没有侵蚀到他，高压也依旧没有突破他的玄力防护。 “怎么回事？”他自言自语地问道。 然后他让玄力流过他的周身。一股狱火顿时从他的身上出现，与周围的狱火融成一片。苏玄本人更像是多余的。 “练成了？不知不觉地就……”苏玄仍在自言自语，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当即释放出来全部玄力。 “果然，人阶八层，果然是已经练成了这狱火刑灭术。” “不过……”他转过头，看着这无边的炼狱火海，“过去了多久？” 是啊，过去了多久，会不会耽误了天玄试？为了这一门玄术而耽误了天玄试可不值得。 天玄试的最终奖励是万象扇，万象扇中的宝贝可不在少数，若是因此就失去了这个宝物可当真是不值得。天罡玄术什么时候都可以修炼，在苏玄手上的天罡玄术可还有这八门，只要找到机会，找到合适的地方和媒介，他就一并修炼了。 “少？”他看向了一旁。 拂尘却没有醒过来，不知道她是有什么事情。 “少在沉睡……还好还好。”苏玄看着叫不动的拂尘，又将之收入了自己的怀中。 每年的这段时间，拂尘的宿主“少”都会脱离拂尘，去处理一些事情，而在此期间内拂尘是叫不动的，这柄拂尘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通玄灵宝。这段时间要维持一个月，这一个月内，苏玄必须自己照顾自己。没有了少的帮助，苏玄必须时刻都小心翼翼。 不过好消息就是，少沉睡的时间会在天玄试开始之前，哪怕是她沉睡的最后一段，也只是天玄试刚刚开始。如果快马加鞭，应该还能赶上最后的初选。 不过天玄试若是已经开始了，苏玄就只能以个人的名义参加天玄试了。团队的奖励他就将得不到了——个人赛的奖励固然是好，但是万象扇却是团队的奖励。 昆仑打得一手好算盘，他料定说不定就有天纵英才从人群之中脱颖而出，若是把万象扇放在个人赛的冠军奖励上，搞不好就被某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天才夺走了，这可是昆仑不想看到的结局。 不过若是放在团队赛的冠军奖励，最终这些奖励还是昆仑的。总不可能出来五个天资绝艳的天才，然后这五个天才还组成一个队伍吧？ 就算是天才，昆仑莫不是还怕他们不成？昆仑是什么地方，可是天下玄术士道统，培养出来的玄皇比旧召的皇帝都多。 念及此，苏玄当即下定决心，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现在就立即出去，策马奔向昆仑！ 心中正想着，将拂尘揽入怀中正准备上浮，又觉得背后空荡荡的，他向四周看了看，只见一把暗青色的长剑在空中飘荡着。 正是七星龙渊。 七星龙渊浴火重生，向当世的全部神剑宣战之后，又回归了沉睡。因为它看到自己的主人还在旁边“沉睡”，以为在这里沉睡会有什么好处，所以它决定陪伴它的主人。 它的智商也只能想到这些了。 “我竟然忘了你。”苏玄笑了笑，“抱歉抱歉，平时你一声不吭的，我也不知道你在这里。” 七星龙渊看到主人醒了之后就一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只不过苏玄想着心事，一直都没有察觉到。等到要走的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背后绑着的东西好像不见了，一看，七星龙渊就在自己的身侧，还转来转去，跳得不行。 “我们走吧。”苏玄伸手去拿七星龙渊，却见七星龙渊向后一闪，躲过了苏玄这一抓。 苏玄诧异，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七星龙渊看。 七星龙渊现在已经有了灵智了，在苏玄允许的情况下，七星龙渊可以使用苏玄的玄力来自我驱动，譬如说刚刚躲避苏玄一抓，消耗的就是苏玄的玄力。 它既然这样做，肯定有它的道理，苏玄若是停止对它的玄力供应，或者用主人的身份命令它过来，它必不能逃避。 七星龙渊不会说话，苏玄只能通过它的动作来判断它想表达什么意思。虽然说剑也是有语言，虽然说剑的语言单调到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发出自己的剑鸣。 每一把剑的剑鸣声音都不一样，但是每一把剑发出剑鸣都代表着一个意思：求战。 剑为战而生。 七星龙渊看到苏玄肯让它说话，而不是强行命令要它归鞘，顿时显得有些高兴，却又有一些失落。 看样子它遇到了一个比较温柔的主人。 只是很可惜，它曾经拥有过无数比较温柔的主人，最终这些温柔的主人下场都不是很好，希望这一任主人对敌人不要太过温柔。 若是知道它怎么想的，督武学院的学生们恐怕都要笑出声，苏玄是温柔的人？若是有人在督武学院的学生面前说这话，他们一定要看看那个人脖子上是不是架着一把七星龙渊。 一言不合就能杀人，这样的人能叫温柔吗？ 人们常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苏玄则是“道不同杀你全家”，这样的人能称之为温柔吗？ 督武学院的学生们不想说，他们既要尊重师长，师长又教他们要做一个诚实的人，最终他们变成了沉默的人。 ------------ 第二卷 第十六章 一朝烟雨一朝晴（七） “铮！”七星龙渊发出了它唯一会的词汇。 求战。 剑锋直指炼狱火海的最底端。 “炼狱火海的最底端有什么？”苏玄问道。 七星龙渊仍旧是指着最底端，不说话。 苏玄一拍脑门，说道：“我倒是痴了，忘记你不会说话了。” 随后他向着无尽的炼狱深渊，说道：“我们这便下去吗？” 七星龙渊听到苏玄说这话之后，当即便归鞘了。看样子剑是理解不了疑问句的，它以为苏玄说的是“我们这便下去吧”。 苏玄略一怔，随后笑了笑，单手挽着拂尘，向炼狱火海的更深处进发。 越往深处游就越明亮，和在不一样，炼狱火海的伸出火光更盛。 炎狱仿佛是无穷无尽的，横向看去，仿佛茫茫没有边际。本来苏玄还以为这个晴阳谷周边是潇水河的分岔口，定然不会太宽，但是没想到这火海已经是深入到了十分底层，再怎么拓宽都已经碍不着潇水河的事了。 既然不能横向搜寻，七星龙渊又强烈要求苏玄继续向底端探索，那便听它的吧。 到了最底端，没有出现什么强敌，却出现了一层空洞。 没有火，没有岩浆，甚至连玄力都没有。 有的只有空气。 苏玄好奇，继续往下游，游出了炼狱火海。 “嘶——好冷！”刚刚从火海出来步入火海下面的平地，由于温差原因，苏玄竟然觉得寒意入骨。 登时他开启了刚刚修炼小成的狱火刑灭术。现在的狱火刑灭术也就只能让周身燃起火焰，让火属性的玄术威力更增一筹，以及受到近身攻击的时候用火焰反击。 不过也已经够了，修炼成狱火刑灭术的时候，苏玄对于烈凰君临术的感悟也稍稍加深了。烈凰君临术已经能够当成是苏玄最强大的攻击手段了。 拂尘不在，不好给提升品质之后的烈凰君临术评级，不过苏玄粗粗算了一下，怎么都要有是六级玄术了。若是这都不是六级玄术，那江龙的那个“烈阳龙体术”凭什么当六级玄术？ 渐渐地将狱火刑灭术降温，最后直至熄灭，苏玄终于是适应了周遭的环境。 明明上面就是火海，为什么下面竟然是常温？想不通。 仔细一想，想不通的事情不仅仅是这个，为什么上面压力这么大，下面压力这么小，火海和岩浆还没有追下来？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里肯定是有人布置出来的一片洞天，但是这洞天里究竟有什么？ 单单从七星龙渊给出来的信息看，下面肯定是少不了一个敌手。但是苏玄提着七星龙渊老半天却没有看见敌人，这让他不禁有些好奇。 “有人吗？”不是在火海中也不是在岩浆中，苏玄终于能说话了。 莫说是人，连个回音都没有。 心下有一些疑惑，既然周围没有回应，那就去周遭找找吧。怀着这样的想法，苏玄迈开步伐，正准备绕着这个底层走一圈，忽然七星龙渊又动了。 “有敌人？”苏玄当下屏息凝神，可是周围莫说敌人，连个鬼影都没有。七星龙渊还是不住地摆动，苏玄松开手，让七星龙渊动了起来。 获得自主权的七星龙渊猛然就插在了地上，然后在苏玄的注视下……开始铲土了！ “你是剑不是铲子！”苏玄怒道，“你难道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铲个土？” 七星龙渊没有搭理苏玄，它倒是想搭理，也得会说话不是？ 然而事实证明七星龙渊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掘地不知道多少尺之后，就感觉好像碰到了什么金属一样。让苏玄听了个响，七星龙渊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它赶忙一跳重新插回了剑鞘。 苏玄好奇地走过去，只见那个坑中裸露出来的是一个铜环，而且是专门安在门上的门环。看着这个门环好奇，苏玄用力拉了一下，一大块土都被苏玄拎了起来。 这还真是一个门…… 苏玄又是好奇地向里面看了一眼，而后就把这个门关上了。 七星龙渊当即不满地跳了出来，苏玄抚摸了一下七星龙渊，说道：“我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暂时没什么时间来管这个，等到此间事一了，我们再来这里看看，好不好？” 七星龙渊听得主人这么说也不好强行要求什么，只好回到了剑鞘中。 若是这个门内的东西简单，单纯就是堆积的宝藏也就算了，里面的结构过于复杂，苏玄一眼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暂时把它先放置着，等到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来看。反正晴阳谷这种地方正常人根本不会下来，若是罪犯，顶多也就在岩浆层就连灰烬都不剩了。 从晴阳炼狱的入口出去苏玄仍然要开启狱火刑灭术，然后再不断地降温。不过岩浆的温度比火海的温度低得多，狱火刑灭术不用开太久。 那匹老马仍旧在晴阳谷的门口等待着苏玄，这段时间它只是在原地吃一吃周围的草，尹洛臣把马车卸下来，但是这么久了，老马仍旧是站在马车前面。 苏玄心下感动，当即抚摸了老马的马背，然后翻上了马身后的马车。 从马车内找到尹洛臣放在里面的棋盘，上面有一本尹洛臣对着棋盘钻研了许多天的感悟。虽然最终这些感悟都成空了，但是或许能够对苏玄有些启迪。 最主要的是，棋盘还回来了。 在仔细搜刮了一下马车内部，确认已经没有什么东西遗漏的时候，这个马车就已经可以遗弃了。反正没什么用，与其让老马拉车浪费时间和精力（马的精力），不如浪费一点钱。 然后苏玄翻身骑上了马。 “走，去督武！”苏玄一声令下，许久寸步不移的老马忽然开始疾驰，踏着铁蹄一路向西。 老马可比苏玄认路得多，一些它去过的地方，只要告诉它那个地方叫什么，下次他就能原路跑过去。 这可比苏玄自己认路靠谱得多，每每宫若嘲笑苏玄不认路的时候，苏玄都拉出老马：“有老马了，还要认路干什么，不是白费力气？” 又是半路踏雨，疾驰了三五天，总算是跑到了督武学院。不是苏玄不能命令老马去昆仑，只是昆仑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远，苏玄宁愿起码跑回督武学院，然后再乘坐纸鹤去昆仑。 有些人可能会有疑问，说苏玄为什么不直接在潇湘城乘坐纸鹤飞向昆仑。 从潇湘城，让苏玄自己乘着纸鹤一路向西飞去昆仑——这简直就是发现东海之东还有新大陆的前兆啊！ 到了督武学院门口，苏玄将辛苦了三天的老马停在了马厩，然后跑到门口敲了敲门。连敲三声之后，没有任何人应答，苏玄当即跳了进去。 学院围墙这种东西对玄术士来说和平地差不多，经过玄力强化之后，人阶一层的玄术士都能够轻而易举地翻墙入院。 “有人吗？”苏玄大喊一声。 “……”然而连回音都没，简直就和那个地底的空穴一样。 这还不算什么，整个督武学院就像是遭贼了一样，挂在学校钟楼上的日历都被拆走了，这到底是多大仇？说不得，只能从其他的渠道猜测一下时间了。 “不会连煮饭阿姨都放假了吧？”苏玄自言自语地走向了告示栏，试图通过张贴的告示来判断今天的日期。 他看了一下最后张贴的告示，仔细确认了一下日期。 告示是贴于八月二十二日的，上面写着九月清场，所以现在应该已经过了九月……然而也没什么用。拂尘沉睡一般也都是在九月前后，从张贴告示和拂尘沉睡都不能够得出今天的准确日期，不能告诉苏玄现在到底迟到没迟到。。 顺便，天玄试是每年的九月十五开始。 “不会已经开始了吧——”苏玄皱眉。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他当即拿出一张符纸，然后折叠成纸鹤的模样，口中念着法诀，一只纸鹤就这么成了巨大的纸鹤。 本来他平日备着几张折好的纸鹤，可是后来由于用到纸鹤的地方太多，每个月他又只能制作一只纸鹤，所以纸鹤渐渐入不敷出，最后竟然是消耗殆尽。 现在他手上只有当月的一只纸鹤——然而这也不能告诉苏玄今天的具体日期，不能告诉苏玄他是不是迟到了，因为无论是拂尘沉睡，还是告示栏上的那张告示，都能够证明现在已经是九月了。 九月了，九月了，无论从什么地方获得消息都只能知道现在是九月了——满怀着焦急的心情，苏玄乘着纸鹤一路向西飞去。 这倒不必担心苏玄会迷路，因为毕竟督武学院是有一个大罗盘的，罗盘的西指着正西边，苏玄起飞的时候只要一路朝着西边就没问题了。 让苏玄向西边跑，跑着跑着肯定是要出岔子的，但是让苏玄向西飞绝对不会出岔子，只要不是苏玄用玄力强行扭转纸鹤的方向，纸鹤就是绝对不会更改方向的，哪怕风吹雨打。 纸鹤只能维持一天，全力疾驰的纸鹤也差不多刚好送苏玄到昆仑的山里头，看着周围成群成群的人朝着一个方向赶，苏玄顿时就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就像是在城里上学的孩子们，起了床之后不知道几点了，只需要从窗口向下看一下有没有学生，就知道自己迟到没迟到。 ------------ 第二卷 第十七章 剑倾天下，笔倾天下（一） 跟随着大部队继续向前走，转过两三个山坳就到了昆仑。 昆仑主峰之下。 抬头仰望，可以看见浩瀚无际的雪，终年不化。主峰是七十二峰的核心，自然处在群峰的正中间，若是站在主峰向着四周平视，可以看见千山尽素。而要是再加上初升的朝阳，或是将末的夕阳，更能染遍千山，成就昆仑一大奇景。 曾经的昆仑只是一座修仙山，昆仑山也仅仅代表主峰和其它排行前六的峰。那时的昆仑二字代表的就是昆仑山，或者说是主峰，也或者说是包括主峰在内的七大峰。 后来昆仑某位祖师爷雄才大略，兼容并包将周遭山脉兼容并包，一概收入麾下，成就了现在的昆仑。 现在说昆仑，说得往往都是“昆仑盟”，若不特加强调，根本没人会认为说的是主峰或者七峰。 而在刚刚昆仑盟建立的时候，天下玄修近乎一正道统，期间崛起了无数势力想要与昆仑争锋，不过最后终究是成为了昆仑的垫脚石。 那时的昆仑，当真是旧召不出，谁与争锋！ 主峰下，无数人聚集在一起，昆仑主办方没有发话，他们还不能上去。 就在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外试的时候，一个天阶强者发话了：“安静！”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天阶强者，毕竟不是他们能够忤逆的，无论是出于对主办方的尊敬，还是出于对天阶强者的畏惧，总而言之，此言一出整个热闹的甬道变得沉寂了下来。 安静下来的人也包括一直很安静的苏玄。 “大多数人都是有着学院和门派功底的，不过还是有不少散修，我就在这里啰嗦一下规则！”那名天阶强者漂浮起来，让所有人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凭虚御风！苏玄登时就重视了起来。 虽然说乘风而行是天阶玄术士都会的本事，更是天阶玄术士有别于人阶和地阶玄术士的标志性区别，但是能够一边说着话一边就腾空而起，丝毫不拖泥带水，上浮速度匀速…… 这个人有点厉害。 “首先，是我们没有任何原则的外试，在外试时我和几个好友会送所有站在甬道里的玄术士去一个空间。这个空间是昆仑历代前辈创造出来的，文试和武试结束之后，你们在这里可以肆意厮杀，生死不限。直至厮杀得人数降低至合格为止。” 合格为止……苏玄在心中冷哼了一句，天玄试乃是大浪淘沙，一千个人中能过一个人也就算是万幸了。 此言一出，确实引起了全场的慌乱。因为有很多玄术士都是由师长带着伴考的，若是把这里的玄术士都传送进去了，那岂不是把这一部分上个玄皇纪的老人也传送了进去？ “安静！”那个天阶玄术士说道，“我知道这里有很多陪考的师长家长，我们过一会儿会给出这部分人清场的时间，现在不要引起骚动，待我把话说完！” 听到他这么说，那部分骚乱的人渐渐地平息了。到底是天阶强者，一说话就能让这么多人听见，还能让这么多人信服。 “我们也不舍得就此毁灭这么多年轻才俊。”天阶玄术士又说道，“若是自觉不敌，就自行退散即可，在进去之后只要心念一动我们就会感应到，将退场者清送出昆仑。若是不小心进入那个空间的陪考人员可以用这种手段出来。若是在里面遭遇了什么不测，昆仑概不负责。” “外试一共三关，第一关文试，第二关武试，第三关乱试。顾名思义，第一关较文，第二关较武。若是前两关就能够满足要求，那么第三关就不必强求。若是前两关还不足以筛选出限定数目以内的天才，那就会开启乱试。如果武试结束，你们还没有出去，那就算是开启了乱试，在乱试期间你们随意厮杀，昆仑一概不负责。” “在乱试之前，若是你们厮杀——”那名昆仑天阶玄术士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我昆仑主事人依旧一概不管，只是不允许打扰在试人，只要那人没有在应试，就可以随意切磋！” 到了最后两个词，厮杀却变成了切磋。 “你们这是最后一批，在你们之前或许有很多人已经进入了那个空间，最好在开启乱试之前你们能结好伴。否则说不定就曝尸荒野，连出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很多人好奇我们外试允许过几个人，我就这么明说了：这次应试的玄术士有七十万，外试内试均过，我们会留下四百五十人！” 听到这个比例之后，满场皆寂。 本来伴随着天阶玄术士说话，场下还有人议论纷纷，不过这个比例一出来，人们纷纷算着自己有几成把握进入内试。 “而在这四百五十人之中，我们更是会选出前十二人，分别赠与他们个人赛的奖励。在个人赛结束之后，正式开启团队赛。”天阶玄术士又继续说道，“规则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想来你们也是没有什么问题，该解释的我也都已经解释了，现在请无关人员退场！” “放肆……太放肆了……”听到天阶玄术士这么说，苏玄忽然听到自己身旁一直沉默的那个少年说道。 “怎么放肆了？”苏玄好奇道。 那个少年一愣，随后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七十万人中选出四百五十个，然后再甄选出其中十二个，实在是有些小觑天下玄修。” “昆仑既为道统，他们说天是紫的，天就是紫的，说太阳是绿的，太阳就是绿的。”旁边的一个人又说道，“没什么好争。”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只见熙熙攘攘一大群人或飞或跳，从人群之中退了出去，剩下的人不过七成。 挤得满满的山道顿时不显得那么拥挤。 将近四成的人都是伴考陪考……这个天玄试在天下玄修心中难道已经像是读书人眼中的科考吗？ 与凡人界不同，最权威的科考没有掌握在当朝旧召手上，反而是在昆仑手上。旧召倒是有一个考试，但是一来那个考试只对旧召人开放，二来，那个考试只是旧召人升官发财的途径，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奖励，也没有让人一举闻名的价值。 等到清场得差不多了，那个天阶高手大喊一声：“布置完毕了，可以开始了！” 顿时，两侧的山上出现了左右各五个人，在山道底端一个比较难以发现的地方也出现了一个人。 山两侧比较显眼，山道中的应试者们都能看见，而山道底端的那个人却始终难以发现。毕竟应试者们都看着天上的那个主事的天阶高手，根本没有人回头看山下。 若不是有退场的陪考伴考，有人会从那个第十二人身边路过，恐怕都没有人知道这个大阵需要十二个人驱使。 其余人不知道也就算了，旧召可是一直都眼馋这昆仑的这个大阵阵法，若是一直都以为昆仑是用十一个人结阵的，恐怕研究到一百个玄皇纪后都不会有任何研究成果。 不过按照现在旧召的研究进度，一百个玄皇纪后会不会有研究成果仍然是一个谜。 拥有自成空间的势力也就只有昆仑了，毕竟连旧召都没有自成空间，其余的小势力就更不必说。 十二个玄术士口中各自念念有词，吟诵着应试者们听不懂的文字。因为知道应试者们听不懂，这些玄术士也没有压低声音——他们根本不怕这门玄术被外人抄去，因为自成空间是昆仑的底蕴，不是抄一门玄术就能制造的。 至于旧召——旧召国立国才多少年，古召国的历史被旧召掩埋，缺失了文化的旧召根本不可能有人懂这门古语玄术！ 见识卓绝，博闻强识的苏玄倒是能听得懂，但是十二个人念，语音甚杂，一时间难以理清。还在用心钻研的时候，就见到天旋地转，周围的景物已经不是凡间。 “这……”苏玄看了看周围。 周围是一片树林，一个人也没有。本来就在他身侧，说了句“放肆”的少年人也不知道被发配到了哪里。 文试呢？苏玄在心中疑惑。 第一关不是文试吗？难道说这个文试还要自己伐木造纸造笔？ 若真是这样的话，未免可笑！ “最后一批应试者已经进来了。”忽然，苍穹之中发出了这样的一个声音，闻言苏玄抬头看了上去。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下面，就由我来播报最后一遍规则。” 规则？文试要有什么规则？ 看样子这个文试并不简单，和旧召纯粹的文试不一样，文试这种东西既然是放在昆仑的自成空间里进行的，终归就是有一点乱试的味道了。 果然，那个声音继续介绍规则：“文试一共六轮，每一轮出现一个天阁，进入天阁之后应试者就会看到题目了。每轮只有十万名应试者可以进入天阁。六轮结束之后，没有进入天阁或者应试没有过关的应试者将会被送出昆仑，判晋级失败。” 送出昆仑！这四个字可不单单是晋级失败这么简单。若是送出昆仑了，那就是连团队赛的资格都一并被剥夺了。 “当然，进入过天阁的应试者就不能再次进入天阁，不过这些人不会立马晋级或者判负而是将留在这个空间。” ------------ 第二卷 第十七章 剑倾天下，笔倾天下（二） 好计策，当真不愧是昆仑。 苏玄一开始就认为文试是根本没必要的，毕竟文试这种东西不能真正区分玄术士的高下，最多也就是思想境界高下。 思想境界低就不能强吗？没这样的道理，思想境界或许与修为相辅相成，但是思想境界低完全可以用药灌上去，或者凭借天资冲上去。 思想境界可以提升，天资却不可以提升，不知道昆仑怎么想的。 而文试，苏玄认为只要稍有准备的人都能够通过，稍微有一点玄学基础的人都可以考满分，虽然苏玄眼中的“稍微有点玄学基础”和寻常人的稍微有点玄学基础不太一样。 文试满分或者优秀通过的可以享受武试直接通过的待遇，当然也可以拒绝。而文试武试都优秀通过的，则是可以直接免除乱试。 每一次天玄试都会修改考试内容，在考试之前都会通报给参加考试的考生，但是上面这个是大规则，亘古不变的，所以也就没有介绍。 苏玄认为，纯粹的文试根本不能够起到筛选的作用，配合后续的武试根本不可能达标，因此乱试才是第一试的重头戏。 又因为文试优秀武试优秀可以直接跳过乱试，上一次天玄试的第一试天才辈出，跳过乱试的人直接就超标了，昆仑不得不修改第二试的规则才把人数控制在了四百五十人之内。 因为这件事，苏玄一直都认为文试没什么用，筛选能力不足。而果然把乱试的成分加入到了文试的内容里，每个人都需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获得参加考试的资格，到底也是讽刺。 而且，强制性地筛选走十万人，更能够保障这次筛选的质量。 怀着这种想法的苏玄后来他听说江龙连文试只考了六十分，勉强通过文试，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一日之后，东方杏子林将出现第一座天阁，天阁目前人数为零，三天之后正式开始第一场文试！” 像是广播一样的，接下来的全程都会播报。 东方……东方是哪个方向？ 上次他和拂尘说，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若要向西走，就向左走不久得了，然后拂尘告诉他向后转，他惊奇地发现西边变成东边了。 拂尘无语，也懒得向他解释了，只是告诉他以后不要再用这种方法辨别方向就是了。 当时苏玄还问“南北没有变，也不可以走吗”，然后拂尘告诉他你走一个看看。苏玄想了想，决定放弃这个辨别方向的方法。 那东边到底是哪边？ 就在苏玄纠结的时候，森林的正东方忽然华光大盛。 苏玄不禁侧目看去，四散的七彩炫光在正东方东方缭绕，一座通体有着金装外饰，却又有一些虚幻透明的楼阁就这么悬空而立。 这就是空中楼阁，这就是昆仑引以为傲的空中楼阁。 远远地看着那个楼阁，其上的雕饰等等一概都看不见，但是仅仅凭着这么一个远观苏玄就可以断定，这个小小的楼阁，奢华程度绝对在杉王府之上。 杉王节俭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这空中楼阁实在是太奢华了。 “这就是第一座天阁吗？”望着那金碧辉煌的建筑，苏玄自言自语道。 真不愧是昆仑，真不愧是天下玄术士的道统。苏玄虽然对昆仑和旧召没什么好感，但却无法否认这两个势力的庞大实力。 再怎么对昆仑不满，他的师父也是昆仑教出来的。 “铮！”剑鸣，七星龙渊发出了微微的剑鸣，示意苏玄向那个地方去。 “你倒是知道那边强者多。”苏玄笑着摸了摸七星龙渊，“但是我们暂时没有架要打。” 苏玄不打算抢第一个天阁，毕竟有六个天阁，他对于规则还不甚了解，贸然行动总怕成为众矢之的。 在场的七十万人之中，除了苏玄，没有人有成为众矢之的的资格。 七星龙渊微微不满，只不过它没有任何表达不满的方式，只能不安地晃动着，苏玄只能抚摸它，说道：“不久之后，我会给你足够的战斗——现在是文试，还需稍安勿躁。” 苏玄只要隐藏在人群之中，不去抢那个什么应试资格，一般都不会有什么事端。 毕竟大家都是为了争一个席位，不争夺这个席位的人，除非有什么个人恩怨，倒也没有人会出手。 还有一天的时间就开试，不如慢慢向那个地方靠近，也好打听一下这天玄试第一试文试的规则。这样想着，苏玄向东方走去。 前行了十余步，忽然苏玄感觉到地上有一些不平整，他停下来用脚踩了踩，感觉像是地上埋着什么东西，于是他蹲下身，用手掀开泥土。 地底下果然埋藏着一个小小的玉石，苏玄试着用玄力联系这枚玉石，可是没有收到任何回应。这枚玉石就是寻常玉石，和玄术没有一点关系。 但这个自成空间本来就是由玄力打造的，就连一花一木都隐隐含有一些玄力，用去熬成汤药都能提升一丁点的修为，玉石这种天生钟灵的东西怎么可能丝毫不蕴含玄力？ 心想着这枚玉石肯定有什么古怪，当下他将这枚玉石捏在手心里，继续向东。 望山累死马，天阁看上去就像是近在眼前，走一两步就要到了，苏玄却足足走了半天还没有到。只不过是越来越近了，半天之后，苏玄干脆就不走了。 眼前就是天阁，虽不说是咫尺之遥，一跃也足以踏到天阁前了。苏玄却停下了。 “阁下为何止步于此？”苏玄找了一处大石坐下，当即有人在他身边问道。 苏玄看去，那人相貌俊朗，手执一扇，衣着光鲜，一派大家公子的做派，不似昆仑人。 “不愿再前。”苏玄说道。 那人一笑，又说道：“我观阁下一举一动非常人，定然是有着大身份的人，又独自出现在这里，一路上不闻鸟语不观花香，乃是大气运之人。” “阁下有什么事，便直说吧。”苏玄冷着脸说道。 “我希望阁下能与我结成联盟，一同攻守进退！”那人一笑，“在下楚照，云贵楚家人。” 云贵楚家，乃是云贵城四大家族之一，这个楚家人肯定不单单是楚家人这么简单，以楚照的言谈举止，恐怕是楚家的某个大公子。 “我若是诚心与人交友，则不会率先释放玄力。”苏玄说道，“阁下心不诚，你我也没有什么共同的利益关系，这个盟暂时没法结。” 楚照一愣，随即笑道：“在这种危险的地方无论如何都不能收起玄力啊……” “那袖中剑呢？”苏玄说道。 他一眼看向楚照，仿佛要将楚照整个人都看穿。 楚照顿时不说话了。 两边都是聪明人，苏玄的意思，楚照已经很明白了。 玄力外放，袖中剑全都只是说辞。玄力外放也好，袖中剑也好，出于这种环境，这样做本身都是无可厚非。只不过除此之外，楚照还做了更多更出格的事情，苏玄不想说，楚照也不希望被苏玄揭示出来。 苏玄那一眼，就是告诉楚照：“你的一切都已经被我看穿了。” 看似苏玄咄咄逼人，楚照唯唯诺诺，但是这次交锋双方都给了对方余地。 “认识阁下真是楚某人的荣幸！”楚照由衷地说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免贵姓苏，单名一个玄字。玄道的玄，玄皇的玄。”苏玄说道。 楚照一怔，随后说道：“可是大名鼎鼎的督武学院苏玄？” 苏玄也跟着一怔，说道：“督武学院的苏玄……正是，不过这大名鼎鼎……” “阁下千万莫要推辞，令徒江龙这一次可是彻彻底底地打响了您的威名——” 苏玄脸上皮肉不动，心中却是忍不住泛起了苦笑——这师徒互坑真是……十分有趣。 陪着楚照闲谈，蜻蜓点水地听一些最近比较热门的话题，这一天很快就要过去了。 看到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停下，有一部分人心机比较重，也紧跟着在这里停下，就这么太阳渐渐落山，再上山，整整一天就过去了。 一闪一闪发光的天阁照耀着周遭，如同金乌一般。 而距离上次播报消息刚好一天的时候，那个来自天空中的声音再次发话了：“一天已经到了，现在开始天阁正式允许人入驻，三天之后正式开始第一场文试！” 之间天阁仍旧是那么透明，天阁之上却出现了一个宝葫芦。葫芦向下倾斜，葫芦中的金沙向下倾倒。 就在金沙即将从天阁掉下去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这金沙定然是宝物，若是落在地上，不知道谁能抢到，自己若是抢到了一粒，不知道玄力又能提升多少。 不过天阁还是让众人失望了。金沙最后落在了天阁的底端。不知道是什么什物托住了金沙，光滑细腻的金沙向着四周扩散滑动，最后铺在了天阁的底端。 “聚沙成塔术——”苏玄轻轻地喊着。 “苏兄？什么是聚沙成塔术？”楚照问道。 “顾名思义，能够将沙子凝聚起来，造成一座塔的玄术。”苏玄说道，“也可以把不是很精纯的玄力凝聚成精纯的玄力，把很多人施展的很微弱的玄术凝聚成强大的玄术——“ 这昆仑竟然是要现造一座天阁，竟然是用这等金沙！任谁看了，恐怕都会忍不住惊呼：“大手笔！” ------------ 第二卷 第十七章 剑倾天下，笔倾天下（三） “大手笔！当真不愧是昆仑。我楚照服了。”楚照听后惊呼道。 这金沙渐渐在天阁的底层堆积，在玄术的压迫下，这些金沙渐渐凝聚成为金砖，又由金砖与玄力堆砌成为地板、墙壁、承重柱。 昆仑的心真是太大了，为了向天下玄修展示自己的实力，竟然不惜现场造天阁。 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个景象震住了。不知道昆仑人在做什么的，大为震惊，知道昆仑人在做什么的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来自天空的声音仿佛要给众人一点反应时间一样，他顿了一段时间，才继续说道：“而这三天之内，不是任何人都能够进入天阁的，必须要有入门凭证！” “入门凭证，就是现在我点亮了的玉石。你们看看你们周遭有什么闪闪发光的玉石即可。”那个声音说罢，便不再说话了。 玉石！苏玄当即伸出自己的拳头，之间玉石的光芒竟然穿透了苏玄的手指，无论是被照亮的指尖还是指缝中透过的光，都让苏玄无法继续掩藏这个玉石的存在。 周遭的人也纷纷向苏玄看过来。 “玉石的抢夺，主办方一概不介入！”说完最后一句话，来自天空的声音就彻底沉寂了。 其实他不说这句话，也没有人会要求他们介入。 原来还有个入门凭证一说。苏玄细想昆仑这样做还挺周到，如果就这么放着十万个座位在这里让人抢的话，恐怕要让人挤破头。更遑论在狭小的打斗不方便，坐下的人出手有先天性的劣势，以及在天阁之内打斗，无论是否会破坏天阁，都难免有一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环视着周遭的目光，苏玄嘴角划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主办方的话你也已经听到了。”渐渐有人将苏玄围了上来，而楚照也不着痕迹地从苏玄的身边走开，以免惹得是非。 “是听到了不错。”苏玄说道。 说话的那个大汉一边靠近苏玄，一边说道：“阁下若是肯转让这枚玉石，也算是卖我霍青山一个面子，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驱使的地方，力所能及，霍青山乐意效劳。” “铁手霍青山？是他？他可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啊，传说中他早就达到了人阶七层的实力，更是有着手撕人阶八层玄兽的战绩！” “得了吧霍青山你自己还自身难保呢！这里天才比比皆是，你霍青山想要出头，终究还是差了几分！” “小兄弟，我出五百两银子买你这枚玉石，你干不干？” “我出六百两……” 霍青山闻言不动声色，只是看着苏玄。在他看来这只是一笔他和苏玄的交易买卖，与其他闲人无关。 正在人群喧喧扰扰的时候，苏玄皱了皱眉，准备说话。 “嘿，霍青山？你霍青山的面子又算得了什么，你还有那个小子都滚开！”顿时又一个声音响起，抢在苏玄说话之前，“这枚玉石本大爷买了，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给我单家卖！” 本来苏玄听得霍青山言之有理，加上自己也不打算进入第一个天阁，干脆把这枚玉石换给霍青山，或者其他人就好。 但是被这个单家人这么一打断，苏玄又起了观望之心。 这个单家人一出现，顿时唧唧喳喳的吵闹场面结束了。毕竟这个人是大家族的人，如果还想混，散修还是不要去得罪这些人为好。 大家族的人，以及大宗门的人散修都不甚愿意得罪，毕竟打了小的还有老的，麻烦无穷无尽。这也难怪，若是家族宗门没有这一层面的关系，谁还愿意组建家族宗门？大家都当散修得了。 “单罗夫，你什么意思！”之前和霍青山争这枚玉石的人霍青山一概都没有搭理，而这个单罗夫一说话，霍青山登时就怒道。 “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么？”单罗夫笑着说道，“你屡屡忤逆我单家，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如今可是知道我单家的厉害了？” 霍青山眶内双目中如火烧：“单罗夫，你可不要忘了这里是昆仑的地界，可不是西楚城，这里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单罗夫哈哈大笑，随后说道：“是么……左右出列！” 话毕，从人群之中挤出了几个光头。光头穿着家仆的服饰，看样子这几个人竟然是单家的家仆。原来之前让无关人员退场的时候，这几个单家家仆没有退场，来保护他们的主子了。 苏玄粗粗用玄力扫了一眼，这几个家仆不足地阶，应该是人阶十二层左右的修为。顺带着他又扫了一眼单罗夫，人阶五层，怪不得要带着家仆来这天玄试，若是单凭他自己的实力，莫说是外试，文试第一关都过不去。 不过这几个家仆的实力让苏玄有一些疑惑，记得在长安城的时候，哪怕是当时的解朝歌，或者是当时的沈青枫都有着地阶护卫相伴，这个单罗夫更加专横，却只有人阶十二层的护卫相伴…… 如果不是这个西楚单家的实力在西楚城排不上名号，那就定然是这个单罗夫在家里排不上名号了。 不过看样子二者好像都不像，以他的专横独断不像是在家中郁郁不得志。而看周围人的脸色这个单家在西楚城好像还真能排上名号。 可这实力又是怎么回事呢？ “你……你竟然违规！”霍青山怒指着单罗夫说道，随后他脸色稍稍一变，然后说道：“告辞了！” 说着，霍青山奋起一跃，周围都是看热闹以及企图浑水摸鱼的闲人，并没有人想要阻止霍青山。 单罗夫狞笑着说道：“逃吧，小爷我暂时没空陪你闹腾，任你怎么逃，都逃不出小爷我的手掌心！” 说完这一切之后，他又走到了苏玄身边。 “这位小兄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单罗夫摇着扇子走到苏玄的身边，“这枚玉石，被我单家征用了！” “征用？”苏玄冷笑，“莫不是你连钱都不想付了？” 单罗夫盯着苏玄，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我单家买东西，还有必要付钱？我承认你很幽默，不过我不喜欢这种幽默。以后还是少来。” 苏玄平日里见到的大公子们大多气度不凡，气度小一点的，也大多和万文光一样，有着父亲管着。 像是这等纨绔，苏玄还真没见过，若不是这个人真的确实只有人阶五层，苏玄说不定还会怕了他。 这等嚣张狂妄，又竭力虚张声势的人其实在大家族中不少见，只不过长安江南一带靠近昆仑，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那种地方磨砺出来的人平均素质都会高一些。 倒也不是说小觑了天下英雄，只不过旧召内部太过安逸，俗话说温柔乡乃是英雄冢，英雄尚且会因为安逸而丧失志气，像是这种含着金钥匙而生的大家族纨绔又何来斗志？ “这玉石一共有十万枚，光是这方圆一丈内说不定就有一枚，你为何要执着于这一枚？”苏玄问道。 “为什么？”单罗夫笑着说道，“因为小爷我喜欢这枚玉石，所以钦点要这枚玉石。废话也已经够了，小爷我问你交还是不交？” 苏玄微微一笑，伸出手，那枚玉石就这么平摊在苏玄的手里。 单罗夫见状，心下一喜，连忙伸手去抓那枚玉石。却见苏玄握紧拳头，又将手缩了回去。 单罗夫微微差异，他抬起头看着苏玄，不明白苏玄什么意思。 苏玄又将拳头放在单罗夫的面前。 “嘎嘣——嘎吱——嘎吱——” 好大力！竟然将这枚玉石捏成了粉碎！ 随后，苏玄又云淡风轻地将碎屑玉石在自己面前撒了下来，一如天阁之上，那紫金葫芦将无尽的金沙撒在天阁之内。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玉石这种东西拿到手之后，谁人不是当身家性命一样供起来，莫说苏玄这样拿出来捏碎的，就连拿出来晒的都没有。 其实苏玄本身也不想拿出来捏碎，只不过之前天空之上那个声音实在是太讨厌，直接暴露了苏玄手中的玉石。 空气中氤氲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察觉到这气息的人都纷纷开始后退，包括一开始上前和苏玄交好的楚照在内。 云贵楚家和西楚单家不分高下，楚照和单罗夫两个人在家中的地位实际上也差不了多少。但是谁知道这个单罗夫竟然利用规则的漏洞呆了几个护卫进来，再加上这个人是个莽夫，于这种人针锋相对有失身份……输给这种人更是丢脸之极。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是没带护卫进来，在场的人谁会把他当成单家公子对待？怕是没有几个人吧 “你戏耍我。”单罗夫咬着牙说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想把这枚玉石交给我！” 苏玄学着单罗夫的语气说道：“小爷我不喜欢这枚玉石，所以要把它捏碎。” “为了区区一枚玉石，你竟然戏耍我！”单罗夫说道，“你可知道戏耍我的代价是什么？” 苏玄没有说话，只是戏谑地看着他。 “左右！”单罗夫说道，“给我拿下！我要亲自……” “亲自什么？”话音还没有传入众人的耳朵，就只见苏玄身影一阵恍惚。作用登时大惊，连忙回救，却见苏玄已经拎着单罗夫回到了原地。 他连续运用两种手法，将单罗夫的玄力封锁住，然后把单罗夫当成一只鸡一样拎着。 ------------ 第二卷 第十七章 剑倾天下，笔倾天下（四） “退后，五十步。”苏玄说道。 “别听他的！”单罗夫说道，“我可是单家大公子，他一介散修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听到他这么说，苏玄在心中忍不住高看了他一眼。 看样子这个单家大公子脑子里也不全都是糨糊嘛，最起码他还是有一点智商的。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这招对寻常散修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但是对苏玄……他苏霸天怕过谁？ “哦？”苏玄惊讶地哦了一声，然后封住了他说话的权利。紧接着他伸出左手，对着单罗夫的左臂轻轻一捏。 “嘎吱——嘎吱——” 鲜血与碎骨同时留下，一只断臂映入那群光头的眼帘，。 除此之外，还有单罗夫刺耳的惨嚎声传出千里，让这几个光头护卫更是头皮发麻。 苏玄听得恶心，又对着他脖子一点，封住了他发声的权利。 “退后，一百步！”苏玄加价。 几个光头对视了一眼，终究还是选择了向苏玄屈服。他们虽然是玄术士，却也不是玄术士，这些人倒是可以使用玄术，不过心无大道，只能使用一个玄术的承载工具而已。他们不想争上游，也不想修玄皇，只想在下次家族会议的时候保住自己的小命。 单罗夫惨号过后已经没有力气去逞强了，苏玄将他随意弃置在地上，随后便转身离去。 没有人敢拦着苏玄，能够和单家刚正面的人，不是这些散修惹得起的。 退了一百步之后那些护卫站在那里远远地观望，等了许久还没有见到苏玄要他们回来，实在是不耐烦了，于是一个个蹑手蹑脚地向人群中走去。 走得差不多五十步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看见他们家的公子倒在了地上，浑身瘫软着，连话都说不出来，连忙呼叫周围的人一起跟上去。而几个人跟了过去之后，解开了单罗夫的禁制。 剧痛和仇恨混杂，单罗夫近乎癫狂：“滚开！都给我滚开！一群没用的废物！” 无论如何，家奴都是要听主人的话的。对于他们这个主人这几个家奴也是心知肚明，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玄术士本是逆命之人，修习了玄术仍旧活在命中的，按照苏玄来说，根本不配称为玄术士。 “你们也都滚！看什么看！滚！不然我就杀了你们！都滚开！”单罗夫对着周围围观的人也是大吼。 围观者或因为没什么好戏看了，也或因为单家势大，不愿意和单罗夫继续纠缠，被他这一喝之下，围观群众十者去其九，剩下的小部分也只是远远地观望，想笑却终究不敢。 “那个家伙是谁！竟然这样对我，给我查！查清楚他究竟是谁！”单罗夫对着家奴们怒吼，家奴们唯唯诺诺地答应，可是这人海茫茫，数十万玄修聚集在这里，海洋里的一滴水去找另一滴水？ ※※※ 飘然身退的苏玄没有走远，他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观察天阁。 天阁仍旧巍然而立，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虚框渐渐凝实，底端的天阁已经是由金沙熔铸而成的了。既然天上昆仑那个主事人说要两天之后才能进入这个楼阁，苏玄粗略地猜测了一下，两天之后这个楼阁才会凝成。 至于天上的紫金葫芦，以及渐渐凝实的天阁，其实都是一种计时工具。 在这里的钟表一般情况下是不能随身携带的，而就算把钟放在万象首饰里随身携带，一个钟表一个走速，到底听谁的谁也说不清楚。 索性直接弄一个标准，什么时候能进……只要天阁铸造好了，就可以进了。 “苏玄兄当真是好手段啊！”苏玄刚坐下一会儿，正准备打坐，楚照的声音又响起了。说实话苏玄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烦。 他没跑多远，想要追过来也是轻而易举的。如果那几个家丁护卫执意要为主报仇，跑过来说不定能追上苏玄，甚至逼出苏玄一些底牌。 不过他们都不知道苏玄往哪跑了，自然是毫无头绪，只能团团将单罗夫。 “那不过一个草包而已，自然比不得楚兄这等手腕。”苏玄对楚照的行为只是简略讽刺了一下，没有多说。 楚照既然追了上来，肯定不会因为苏玄稍稍的讽刺而生气动怒，相反，他又把笑脸凑过来对苏玄说道：“我本以为苏兄和我一样，是一种头脑型的玄术士。若是对上这种莽夫肯定要吃亏，没想到苏兄的玄力修为也这么高，更是这般心高气傲。其实稍稍低头也不是什么不好的选择。” 诚然，把楚照放在苏玄那个位置上，他肯定会交出玉石，说不定还会对单罗夫谄媚几句，毕竟对方势大，势比人强。 他一开始和苏玄交锋的时候还以为苏玄和他一样，玄力修为平平，但是头脑聪明。没想到苏玄根本用不着头脑聪明，直接用拳头就能解决问题了。 倒还真不是单罗夫之前所处的位置不佳，单罗夫虽然莽，虽然有一些纨绔，不过也知道自己实力不佳，不能依靠自己的实力来正面对敌。 实在是苏玄出手太快，和这几个护卫的速度相差无几，又占了先机，这几个护卫正在摩拳擦掌准备走人，苏玄却已经行动了。再加上单罗夫刚刚挑衅完苏玄准备回归队伍，和苏玄的距离确实比和护卫的距离近。 楚照看到苏玄这惊艳的一手之后，当即就决定跟着苏玄走，说不定能捞到什么好处。 “你想的谋略我也都想过，可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苏玄说道。 楚照微微一怔，又说道：“玄术士本来就是在夹缝中生存，多学会一点生存的手段也不是什么坏事，苏兄何必这么抵触呢……” “那么，我们就更没什么话题了。”苏玄说道，“你在夹缝中生存，我在夹缝中追求大道。我志向太大，你格局太小。” 楚照这回是完全怔住了。 更没什么话题……是什么意思？ 他只觉得这辈子没有这么费脑子过，和苏玄说话很费劲。 随后他在脑海中细细品味了一下苏玄刚刚的话，明白了苏玄的意思。 “你想的谋略我也都想过，可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句话在楚照细细品味之后，竟然发现了苏玄的另一层意思。 苏玄不是不知道楚照的那种方法，只不过苏玄做不出来。就好像是坑蒙拐骗偷人人都知道怎么做，只不过有所为有所不为而已。 苏玄从心底里看不起单罗夫，也顺带着看不起会选择向单罗夫低头的楚照。 而苏玄最后一句“你格局太小”更是抨击在了楚照的心上。 他在年幼的时候，就以自己聪明自居，常常捉弄欺辱别人。后来他父亲将他重重责罚了一顿，当时他父亲说的话他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唯有一句话他一生都忘不掉。 那就是“你格局不够大”。 后来他觉醒了玄力，天赋不是好，直到现在也是勉强靠堆药堆到了人阶七层，战斗力恐怕还不如一般人阶六层的玄术士。因而他更是内敛，不想却只是只言片语间被苏玄道破了他的心事。 这回苏玄说得更过分，他父亲说的还是“你格局不够大”，苏玄直接说的就是“你格局太小”。 不够大和太小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境界。 苏玄能够给出这样的评价，难道说苏玄比自己父亲的格局还要大？ 惊疑不定的楚照看着苏玄打坐入定，竟是生不起任何歹心，他甚至都怀疑苏玄这个打坐是诱饵，来检验他是不是诚心的。就这么坐在苏玄的旁边，两个人坐在一片高地的大石上，苏玄在打坐而楚照则是看着日出日落，聚沙成塔。 次日，苏玄照常醒过来。一旁楚照仍旧怔怔地看着沙子下落，目不转睛。 “嗯？”苏玄好奇地看着仅仅聚成了一半的天阁，然后又看了看天阁下面围满的人。 天阁能够一次乘得下十万人，足以见天阁之广袤。 “你是想问明明明天才进行第一试，为什么这些人还在这里聚集？”楚照问道，不待苏玄回答，他又自己回答道：“这些人大多是声名在外，他们拿着玉石，根本没有人会去抢夺。” “……”苏玄沉默。 “你看那个，就是觉华峰的大弟子崔镇敬，现在已经有人阶七层的实力了，那边那个，就是宁波城董家的董伟，人称鸽子王，养着一只白鸽，人与白鸽都是人阶七层的实力——” “比起这些，我更在意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苏玄说道。 天下英雄多了去了，多认识一两个人对苏玄玄力精进没有半文钱关系。 “我觉得你很有意思。”楚照看向苏玄，“所以我宁愿放弃这回的争夺，也要跟着你。” 苏玄盯着他看。楚照就这么厚着脸皮迎着苏玄的目光。 楚照根本不可能进入第一梯队，也抢不到玉石，虽然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但是两人都心照不宣。 楚照真的很聪明，虽然他之前选择了明哲保身，但是苏玄还是挺喜欢和他说话的。 不过苏玄没有继续对话，只是看着天阁之下的人群。 楚照看着他不说话，也就当他是默许了。随后他便随着苏玄的目光进行解说。苏玄看向哪里，他就说到哪里。 “这个是天机楼的太岁，姓名不详……” “这个事终南山的长平道人，别看他名字老气，他现在才十八岁……” ------------ 第二卷 第十七章 剑倾天下，笔倾天下（五） 时间悄然而逝，斗争也从未停息。 有人站在天阁之下寸步不移，也有人企图站在天阁下伪装高手蒙混过关，却被打回原形。亦有不少高手不具盛名，却连退强敌，因此一战成名。 苏玄始终冷眼旁观，楚照也始终跟在苏玄的旁边，给苏玄介绍着各路人物。 不过出于礼貌，苏玄一直都没有跟他说“抱歉你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 一天一夜终于又过去了，两个人找的地方比较好，一直都没有人过来惹事。 最后一粒沙子融入天阁之中，天阁终于凝成正体了。 天阁内部的金钟撞击，发出嗡嗡的轰鸣声，天阁也终于变成了正式的考场。 “请所有应试者入场！”天空之中的那个声音传了下来。 天阁也不再悬空，从天上缓缓降落，恐怕不过数分钟就会落地。 在天阁旁边敬候多时的几个人闻言，哪里还等得及？他们顿时一跃，跳进了空中楼阁之中。其他玄力修为有些差的不能这么进去，也只能在周围静静地等待着天阁降落。 此时，有几个人伏在苏玄附近，看到天阁缓缓下降，连忙向着天阁跑去。 不少人见状，也纷纷明白了这几个人的想法——他们弄到了玉石之后就躲藏在远处，不参与斗争，等到天阁即将降落的时候再冲进去。 这就意味着他们实力不够强，他们还没有把握自保，也就是说他们手上的玉石还是值得一抢的！ 想通这一层关系之后，周围的人对这几个人虎视眈眈起来了。 有胆大的人更是已经上前拦路。 原本那几个埋伏好的玄术士都已经有些绝望，甚至已经开始准备交出玉石的时候，天阁出现了异动—— 一道光芒从天阁的顶端扫出，像是一个人站在天阁的顶端，用长刀横扫，刀气呼啸横扫开来。这光芒的速度奇快无比，饶是苏玄都差点被吓一跳，更遑论这几个寻常玄术士了。 这道光芒击中了那名拦路者，而后那人全身都化作一道光，阳光拂过，无影无踪。 “嘶——”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被惊呆了。 天阁横亘数千米，富丽堂皇，数十万人中想法相似的人终归不在少数，仅仅是这一道光击中的人就有数十个，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企图阻拦拥有玉石的人进入天阁者。 看到昆仑主事如此手段，不乏有很多见识卓绝的人也被唬住了，这其中就有楚照。 “他们没死。”苏玄忽然说道，“这几个人只是被送出了昆仑，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被终身剥夺了参加天玄试的权利。” 天玄试是昆仑的盛会，被刚刚那道刀光击中的人就会打上一层印记，从此之后这个人再也不能参加天玄试。 说是终身，其实也就是一个玄皇纪不能参加而已，因为天玄试只允许本玄皇纪的人参加，像是单家的那些护卫来了也不能进入文试，只能在外面当走狗游荡。 苏玄这样一说，周围的人都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昆仑终究还是天下玄术士道统。 这些天他们见识到了太多昆仑的强大，真怕有人借着这股势力来完成自己的野心。譬如说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什么的，昆仑办不到，昆仑和旧召联手不就能办到了？ “那单家的猪头也进去了。”楚照倒是很快就从惊愕之中（和谐）出来了，“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抢到的一枚玉石的。” “有了那几个光头护卫在，他们想要抢个玉石还不简单？”苏玄说道，“那几个护卫虽然战力平平，可怎么说也都是人阶十二层的。随便再会几个七八级的玄术就能够碾压一般高手了，若是会六级以内的玄术更是所向无敌。” “那是，恐怕除了那些背后势力真的比单家大太多玄修以外，其余人都不会是单罗夫的对手吧……”楚照说着，忽然又笑道，“不过苏兄却将那单罗夫治得服服帖帖的，苏兄一人，就可以和天下英雄才俊以及对方身后的势力媲美了。。” 苏玄看向他，知道他绝对不会没由来地拍马屁。果然楚照笑了笑，说道：“稍后麻烦苏兄能不能帮在下找一枚玉石，只要苏兄肯帮忙，无论事成与否，我都会送给苏兄一份厚礼。” 苏玄心念一动，云贵城紧邻苗疆城，云贵一带都擅长医药，这楚家恐怕更是不凡，说不定就掌握着丹药命脉——一份厚礼，说不定就是数枚丹药！ 要知道丹药可是堪比符箓的好东西，只不过符箓成本低，成功率比较低，而丹药成本高，成功率也高。丹药和符箓都是辅助修炼的道具，二者相辅相成…… 如果不是苏玄对于炼药一点天赋都没有，他早就身兼炼药师的职位了。 不过不是炼药师对苏玄也没有什么影响，反正苏玄烧不起这个钱，而且丹药这种生意本来就是大家族大宗门垄断的生意，除非是炼药师本身的本事绝顶，否则想要以一介散修的身份脱颖而出千难万难。 毕竟炼药师除了烧钱之外就太简单了，就比方说，如果有了好的鼎，把药材放进去大锅烩都能残存七成药力，拿出去就能赚钱，以财养财，生生不息。但是鼎得要钱吧，药材得要钱吧。更别说没有大家族大宗门炼好的药连销路都没有，又何来生生不息？ “莫着急。”苏玄说道，“看文试。” 楼阁内的的一切外界都看不见，不过为了让这些没有进入应试者不在外面干着急，天阁阅卷人会筛选出四份最优秀的考卷出来，以投影的形式张贴在天阁的四个边。 这四份考卷是宁缺毋滥的，若是一份令人满意的考卷都没有，那就一份都不投影，若是只有三份，那就把最优秀的那份投影两遍，依此类推。 等到人都进去了之后，天阁的门和窗户也都关上了，加之天阁之内冬暖夏凉，不必担心气候与噪音影响应试，可以安心答题。 “天玄试第一试：论述何为五行！”天空之中那个主事人巨大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自成空间。 此言一出，在外观考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五行本就是玄术士最应当擅长的地方，除了没有属性的玄术之外，其余的玄术都占据一个属性，五行相生相克构成了一个个轮回，从这个轮回中悟道，是玄术士最基础的素质。 “这一问真简单。” “是啊，可不是，我都能答上来。” “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吧……说不定后面还有一问？” “唉，可惜我没有这等运气，听说后面的一道题比一道题难……我若是抢到一枚玉石，这一关说不定就过了。” 就在众人都议论纷纷的时候，楚照看向了苏玄。 苏玄不愧是楚照心目中的聪明人，仅仅是看一眼，苏玄就明白楚照想要问什么了。 楚照想要问的是：“你意下如何？” 苏玄答得就是：“这道题看似最简单，实际上对于我来说不是最难也是次难的了。” 楚照诚心诚意地又问：“这应该如何解释？” “因为这道题门槛太低，筛选难度太低，若是单纯就罗列五行即是木克土土克水……或者罗列相生，人人都能办到。”苏玄说道，“只是很可惜想要写得出彩就有一些困难了。” “那苏兄的意思是，这次怕不见得有人能够脱颖而出？”楚照问道。 苏玄又摇了摇头，说道：“不，不见得。这题既然是似简而繁，好过关却不好拿优秀的成绩，那就实际上是一道难题了。越是难题就越考究玄术士的功底，切莫小觑了天下玄修！” 果然，苏玄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们面前的那面墙壁就开始投影了。 一张试卷摆在了众人的面前，众人还没有看上面的字，就已然被这书法所震撼了。 “这……这是龙飞凤舞！”楚照看着这个字大声说道。 无怪乎他这般惊讶，这字体苍劲有力，写字的人玄力更是惊人，经过一投影，巨大的游龙与戏凤就这么出现在试卷之上。 游龙苍劲，戏凤灵动，两种风格看似截然不同实乃相辅相成，以玄力辅佐之后更让这龙凤跃然纸上。 “龙凤呈祥，我见过这一手字，这人……这人乃是那玄坛商会的赵玄坛啊！”登时就有好事者喊出了这人的名字。 “啊，原来是他，怪不得这笔力这般逼真。你看他写的木字苍翠欲滴，他写的火字灼灼如焰……” 试卷上写的什么内容倒还是其次，这单纯的书法就已经给满分了。只是等到人们再关注这卷面内容的时候，人们才注意到这书法其实只是附加值，只是一个点缀而已。 “莫要光注意这书法，这书法只是画龙点睛之笔，你看这篇文章下来走笔如龙，气势如虹，行文一气呵成，文不加点，当是绝世好文章！” “怪不得，原来这五行之说还可以这么解，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这赵玄坛果然名不虚传啊！” 楚照再次看向苏玄，这次他还想问的问题依旧是：“你看这如何？” 苏玄也直接就给他解答了：“笔势苍劲有力，是书法大家风范，行文更甚，要取满分应该不难。” 昆仑可不是旧召，旧召作文要满分需要许多道审批，大家都不愿意给满分，就算是那种真正的锦绣文章，也要强行扣一点毛病分，毕竟程序繁琐。 正说着，屋内传来一人大声喊话的声音，苏玄听得分明，那正是赵玄坛。 “玄坛以笔，天下可倾！” ------------ 第二卷 第十七章 剑倾天下，笔倾天下（六） 此言一出，周遭人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来一句话。这个赵玄坛固然是书法创作都没有问题，只不过他最后说的一句话，叫人不敢苟同。 诚然赵玄坛身后的势力确实很大，玄坛商会，抵得上半个旧召。可背后势力终究只是一部分，如果单单是背后势力就能决定一切的话，那其余人都根本不必修炼了，就让昆仑旧召的核心弟子聚集在一起划个拳了事。 正是因为玄道没有定法，寻常人也能成就玄皇，才吸引来许许多多的玄术士，或因为生活所迫，或被欲望驱使。 而这赵玄坛又凭什么在众人面前表露自己的野心呢？ 毫不客气地说，每个人心中都或多或少想要当玄皇的野心，只不过大多数人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就像是凡人国战乱年代，大家都想要称帝，可是每个人最终都以臣子的名义替君行道……不是他们不想称帝，实在是各种原因所迫。 凭什么？ 他凭什么表露心迹？ 凭着这一手好字？凭着这一篇文章？ “赵玄坛不愧是赵玄坛，竟然在这个时候招揽人心——”楚照说道。 以玄坛商会的实力，赵玄坛表露心迹之后，不知道会有多少玄术士加入他的麾下，成为三千食客之一。 “现在招揽的不过都是庸人罢了。”苏玄对于招揽人心倒是没什么成见，不过他对赵玄坛最后说的那句话很在意，于是转移话题说道，“玄坛商会底气难道当真就有这么大？” “不止是玄坛商会，赵玄坛的背后还有昆仑。”楚照说道。 随后他很得意地欣赏起了苏玄惊讶的表情。 苏玄问都没有问，他就继续说道：“虽然玄坛商会是旧召门下，但不代表玄坛商会门下所有人都是旧召的人。昆仑一直以来都是收徒百无禁忌，唯看资质，就算是旧召皇帝想要去昆仑，只要资质达标也可以拜入昆仑。这还是主峰，像是其他边边角角的小峰就更不必说，门槛低得跟上山落草似的。” “他想一统昆仑旧召？”苏玄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 可是楚照只是摇头：“不，没有这个可能。首先玄坛商会终究只是一个财团，永远都要受旧召管辖，虽然一辈子衣食无忧，却也终究无法摄政。想要通过玄坛商会控制旧召，莫不是太不把颜皇放在眼里了。” “其次，赵玄坛想要控制玄坛商会也非轻而易举，玄坛商会之中可不都是赵家的人，浪费大量的时间在这个上面是不智的。” “最后，赵玄坛在玄坛商会实际上并无实权，据说上次他还参加了玄坛商会的拍卖，更是以主持人的身份登台。看上去像是玄坛商会把他放在台面上，实际上是一种放逐！” 苏玄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前两点他一听就明白，没有太多关注，不过最后一点说出来，他心头就有一些恍然。怪不得上次拍卖会是赵玄坛主持的，赵玄坛既然以玄坛商会为名，一个小小的巡回拍卖会，总不可能让主事人亲自出马吧。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那条墨龙睛来历不凡，不过后来看了也不像。 至于说玄晶心，看上去好像是真的稀罕事物，但是玄晶心的价值苏玄也说过了，近乎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要修炼加速，多买几个玄晶不久可以了么？ 若说之前是稍有存疑，现在疑惑已经完全解开了。这个赵玄坛心不在旧召，恐怕他真的是想要当玄皇！ 这个人，恐怕也是苏玄当世大敌！ “快看，第二份试卷出来了！”就在两个人都在思考的时候，众人忽然又喧闹起来了。 天阁原本四个面都是放着赵玄坛的答卷，在下一个瞬间其中两张变成了其他人的答卷了。 就在这个时候，天阁开始旋转，旋转方便所有人都能够看到答卷。 天阁的旋转不是匀速旋转，而是过半个时辰快速转九十度，这样可以有效杜绝“不跟着楼一起转就会有一半的时间在看楼的侧面”的情况。 不凑巧的是，苏玄面前的这张卷子还是赵玄坛的。 楚照好奇心微盛，他问道：“苏兄，我先去看看那人的答卷。” 他见着苏玄不想动弹，也没有邀请苏玄一起去，苏玄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天阁再次转过来，楚照却没有回来，苏玄没有等他，自己看起了那个那份答卷。 这份答卷当真出众，上面竟然一个字都没有，苏玄愣着神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这剑意有一些眼熟啊……” 说完之后他才发觉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拂尘沉睡了，苏玄的几个徒弟也都因着各种原因和苏玄失散了。刚认识稍微聊得来的楚照也一区不复返了。 既然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回应，苏玄只好不说话了。 过不多时楚照回来了，他气喘吁吁，双目空洞，仿佛全身心都集中在了什么艰难的问题一样，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还踩了个石头险些摔倒。 “苏兄可能看懂这刀光剑影？”楚照一回来就对苏玄说道。 苏玄看着他不说话。 “是我笨了，苏兄自然是能看懂的……”楚照又转头看向那个答卷。 没错。 这份答卷上一个字都没有，有的只有刀光剑影。不知道答卷之人是怎么把刀气剑气附加在试卷上的，莫不是在考试的时候站在椅子上，然后一剑斩向试卷？ 想来还有几分滑稽。 刀光剑影一共两道，毫无章法，想来是还没有答完，但是仅仅以两道刀光剑影就能够上来，写这份答卷的人绝对有着非凡的潜力。 和赵玄坛的书法截然相反，这份答卷简单无比，没有繁复的答案，没有走笔如龙的书法，甚至连答卷人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写。 “我或许知道这个人是谁。”苏玄说道，“他的答卷风格果然别具一格。” “哦？”楚照登时感觉有一些讶异。 “那个人自称左青衣。”苏玄又说道，“他有一把宝剑，名叫墨阳。以剑代笔是他经常干的事情，拥有这样一份答卷也是无可厚非。” 没错，这个答卷人就是左青衣。 在不久之后，左青衣又画了一道，然后这才想起自己的名字忘记写了，连忙在卷头补上自己的名字。 “大旧召天朝上国青衣司马左！” “他就是旧召新上任的那个青衣司马？那人行事手段雷厉风行，我还以为他是一个上个玄皇纪的人！” “我听说这个人的玄力天赋也是绝佳！早在数月之前就已经有人阶八层的玄力修为，不知道现在是否突破到了人阶九层！” “玄力天赋算什么，我现在也有人阶七层了。只不过他的战力实在是惊人，哪怕他只有人阶七层，给一百个我都打不过他。” “你和他交过手？” “别提了，他那把宝剑只是一出鞘我就败落了——” 顿时，知道左青衣的身份之后，又是一阵议论纷纷。而苏玄猜中了，楚照对苏玄更是高看了不知道多少眼。 不过这些人议论的都是左青衣本人，和赵玄坛不一样。赵玄坛除了有着值得称道的背（和谐）景之外，还 “楚兄可知道他是想怎么答卷，这份答卷我是参悟不透。”楚照说道。 “略懂，也稍微能够猜到一些，不过现下我也不敢妄加论断，还需要他后面两剑来印证。”苏玄说道，“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左青衣的身世。” 左青衣上次出现在苏玄面前的时候可是以昆仑弟子，还是昆仑主峰弟子出现的。不是苏玄小觑天下英雄，只是左青衣这等天资，这等实力，不是在昆仑成长起来的，说出去旧召人都不信。 旧召固然是铁板一块，也有着自己的使命感和民族荣誉感，但是他们国家有几斤几两，他们最是明白不过。像是左青衣这等剑道天才他们教不出来！ 在旧召从小长大的赵玄坛或许能够与左青衣争锋，但是赵玄坛擅使用各类仙家法宝，反而不擅长使剑。 昆仑尚剑，所以左青衣势必出自昆仑。 但是为何如今他又以旧召青衣司马的身份出现，又为何要告知天下呢？ “苏兄不知道吗？”楚照惊讶道。 两个人你一个苏兄我一个楚兄的，搞的外人都纷纷侧目看向他们。再加上苏玄刚刚预测对了这份试卷的主人，自然有很多人会格外关注他们。 “我前些日子闭关了一阵子。”苏玄说道。现在他的人阶八层玄力就是拜闭关所赐。不然他还是人阶七层，和那些人阶九层的战力有着太大的差距，单单是一门天罡玄术也难以弥补。 “是这样啊。这个青衣司马是今日崛起的一个名人，在江州城大刀阔斧地改革，俨然成为了江州的真正城主，他的实力也是毋庸置疑的，据说他拥有和地阶强者一战之力。人们本来以为他只是一个智将，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玄皇纪的天才……” “……楚兄可知道一些关于他的秘闻？”苏玄又问道。 “秘闻这种东西……我也是知道一些，不过这也算不得秘闻了，据说他是昆仑弃徒，因为一些事情和宗门起了冲突，宗门将他逐出师门，走投无路他才来到了旧召，又以雷霆手段折服了颜皇，当即封他为青衣司马。” ------------ 第二卷 第十七章 剑倾天下，笔倾天下（七） 昆仑……弃徒？ 苏玄隐隐想起来，当初他还在说为什么左青衣带着他来江南城而不是昆仑主峰，不过由于和左青衣不太熟，左青衣走得又太快，总是没来得及问。 原来当时的左青衣根本就没想要回到昆仑，他已经被昆仑逐出师门了——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才被逐出师门苏玄不清楚，但是他走之后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拉着苏玄去盗宝。 苏玄可以肯定左青衣不是先盗宝后被逐出师门的，一来是时间不符，二来是情理不符。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背负这个叛徒的骂名。 那这样一说，左青衣到底是为什么被逐出师们的呢？ 恐怕这其中定然还有隐情。 苏玄没有开口问楚照，楚照如果知道，肯定会告诉他的。 果然只听见楚照随后又说道：“听说他是因为和门派内的师兄吵了一架，失手杀了对方……原本他在门派内天赋最佳，纵然是这样不过也只是送去思过罢了——谁曾想昆仑来了一个更加天子卓绝的弟子，左青衣的地位一落千丈……” 又来了一个天子卓绝的弟子，苏玄自然而然想到的就是宫若。 宫若的资质苏玄在世罕见，在他的弟子之中，单论资质一项宫若可以排到第一，只可惜她的天罡玄术给了燃灯谪仙术，她又不甚擅长体术，让她的战斗力稍有折扣。 燃灯谪仙术的持续时间往往很短，而且在这期间之内将会浪费掉太多的玄力，很难强行支撑着燃灯谪仙术释放玄术，所以释放燃灯谪仙术的时候体术才是主要攻击方式。 “那个弟子可是女的？”苏玄问道。 “咦？你知道啊。”楚照听了苏玄这么一说之后，稍稍惊讶道，“我还以为我这个是独家的呢——” “那个人是不是叫宫若？”苏玄又问道。 楚照微微一皱眉，摇头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那个人是你的故人吗？” 苏玄沉默不语，楚照点了点头，不再追问，甚至都不盯着苏玄看。 在心中默默地感叹了一声和楚照说话真舒心之后，苏玄也不再提这个话题了。 两个人继续回归面前的试卷，毕竟这个试卷才是真正的话题。 在两个人闲聊的时间里，左青衣的答卷已经写了第四画了。原本看似毫无章法的前三画加上这第四画之后，就显得有一些章法了。 看上去他是要画一个五角星。不过就算是知道他要画五角星，众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仅仅是在答卷上画一个五角星么？这区区一个五角星，又如何能够登榜，成为值得陈列的佳作呢？ 最先疑惑的是楚照，只听他说道：“苏兄，这左青衣可是要画一个五角星？” 苏玄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他只画五笔的话，应该就是要画这个了。不过以他的境界，他应该也只能画出五笔，再多了不是画蛇添足，也只能成为点缀——” “什么意思。”楚照表示不理解。 “五行相克本来就是一个循环的，通常以五角星的形式出现，你应该知道吧？”苏玄说道。 楚照说道：“知道是知道，可是这又怎么样？难道说是个人上去画个五角星都应该陈列上来？” “首先，众人都知道，则肯定很少人回去只画一个五角星。”苏玄说道，“这一条就可以摒除大多数人。但是恐怕终究还是有不少人会在自己的论述中加上五角星的，所以单单是五角星不足以支撑左青衣的答案。” “左青衣的答案除了敢只画一个五角星的胆识之外，还有就只剩下剑意了。”苏玄说道，“左青衣的卖点也就是这武道剑痕！” 楚照又回头去看了一眼挂在天阁上的答卷，然后摇了摇，表示自己看不懂。 “你不是练剑的，自然很难懂剑这个东西。这每一道剑痕之中都蕴藏着左青衣对一种属性的感悟，譬如说你看横着的那一道就是他对水的感悟。不过他把这种感悟局限到了浩瀚的水之道其中的一环，那就是水对火的克制。” “他画的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五角星，但是如果有参玄之人。则可以从他的这个五角星之中体悟他对五行之道的感悟——仅仅是属性克制方面的。” 五行除了相克之外还有相生，如果左青衣只画相克，那么这个五行图还不是完满的，完满的五行图在五角星之外还有一层相生关系。 “我怎么看不出来啊……”楚照说道。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都暗暗点头，表示楚照这句话问得十分有道理。 苏玄想了想，然后说道：“你出身于书香门第，之前也应该读过书，可曾听说过有四书五经？” 楚照点点头，然后说道：“听说过，我家阳台上放着一套这本书，还是著名的书法大师慈欢大师所录，慈欢大师这一生……” “停，打住。”苏玄打断了他的话，“既然你知道有这一套书，那就好办了。我问你如果让幼（我不明白这个词为什么和谐）童去看四书五经，则何如？” “自然幼*童费尽心力都看不懂了。”楚照说道。 “你是幼*童。”苏玄说道。 “……” 此言一出，周遭紧紧盯着苏玄看的人全都别过身去，纷纷掩饰着自己看不懂的真相。 “我以为你会给我一点面子，不把这个残酷而凄美的真相说出来的。”楚照开玩笑地说道。 “我以为你不会问这个残酷而凄美的问题的。”苏玄说道，“既然你都问了，我怕你真的不知道。” “……” 虽然不知道那里输了，但是楚照还是觉得自己再次输了。 第五道剑痕很快就出现在了投影上，该看不懂的人还是看不懂，该看懂的人看懂了也没有什么感悟，能够一眼就看懂五角星的，境界不知道比画五角星的人高到哪里去了。然而这两个人还在这里谈笑风生。 “苏兄，你觉得他会继续画五行相生的关系图谱吗？”楚照又问道。 五行相生的图谱和五行相克的图谱是差不多的，五行相克是一个五角星，五行相生只需要在这个五角星的五个角之间把剩下没有连线的两两连线，就构成了一个相生相克图。 外面的五边形是五行相生，里面的五角星是五行相克。 “不知道。”苏玄说道，“我觉得不会，因为以我对他的认识，他对于五行相生相克的理解还不是很到位，单单是画一个五行相生或者五行相克还可以，如果强行把两个叠加起来，我怕整张纸承受不住。” “整张纸承受不住？”楚照又不能理解了。 “你知道为什么玄术秘籍很稀有吗？”苏玄问道。 “因为玄术秘籍‘无法复制’。”楚照对于这点还是很清楚的。理论方面的知识他算是过关，但是深度理解方面的他还是不够到位。 “这就是无法复制的原因。”苏玄说道，“玄这种东西，不是天创造的东西能够轻易承载的。如果一个人的笔力足够，对于一门玄术的统御能力足够，则可以将一门玄术记载成秘籍写下来。而如果没有修炼到家，却强行要把这门玄术记录在纸张上，只能让纸张毁灭。” 曾经有个人不信邪，把一门玄术的所有字都拆散，一张纸写一页，然后把几千页的厚厚玄术书拿出来，向着玄术界宣告从今以后所有玄术都可以被记载在书上了。 然而并无卵用，这本玄术书……看完它的人并不能从中有任何体会。 一般记录玄术的典籍多少都是本身带着一点玄力的，譬如说剑谱，每个字其实都是一个剑招，光看内容的话其实能够学到的东西都是表象，真正精髓的东西都需要自己去感悟。 因而玄术提升，境界尤为重要。 “也就是说……”楚照还没说完，苏玄就接着说道：“你想的没错。” 这两个人说话是心照不宣了，但是真能把周围人急死。 楚照到底说了什么？苏玄到底说了什么？你们特么的快说啊！倒是说啊！周围人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楚照想说的是“难道说左青衣的境界还不够？难道说苏兄你的境界比左青衣……” 以苏玄的鸿（hou）鹄（yan）之（wu）志（chi），自然会直接承认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时间不够了。”苏玄又说道，“如果强行要让他写的话，必须再给他一个时辰的时间他才能勉强画完。” 楚照沉默了片刻之后，又问道：“苏兄觉得这左青衣和这赵玄坛，谁的答卷更加精彩一些。” 这倒是真把苏玄问住了。 “两个人的风格迥异，难分高下。”苏玄说道，“如果我是评判官，我一定会让这两个人并列第一。” 楚照显得很诧异，因为无论是赵玄坛的文章，还是左青衣的……符文，都是拥有着同一个主题，为什么会难分高下呢？ “赵玄坛的文章是从五行的高度论述的，而左青衣的五角星则是从五行的深度角度剖析的。赵玄坛的论述比较宽泛，而左青衣的则比较狭隘，就像是昆仑人喜欢喝绿茶，旧召人喜欢喝红茶，凡人国的人喜欢喝乌龙茶一样。你能因为你喜欢喝红茶就说红茶比绿茶好喝么？显然不能，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 左青衣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而就在他准备再进一步说话的时候，钟声响起了。赵玄坛停笔，左青衣最后也没有在五角星上面加一划，印证了苏玄的话。 ------------ 第二卷 第十八章 独鹿（一） 最终的结果，完全印证了苏玄所说的话——稍后他就给出了这次满分的人名单，毫无疑问，这次满分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赵玄坛，一个就是左青衣了。 紧接着，满分的人名单给出来之后，又给出来优秀的人名单，这些人仍旧是少数。这题过关简单，想要优秀却十分难。 优秀以上的拥有免除武试的资格，如果要参加武试的并取得优秀的话，则拥有免除乱试的资格。免除乱试就是为了防止大宗门弟子本身实力超群，但是被人围攻至退败。 大宗门弟子一般都不太愿意进入乱试，毕竟万一脸不好被围攻了呢，到时候有冤屈找谁说去？ “考试结束，十万枚玉石现在重新分布在这个自成空间的各个角落，下一个次考试将在三天之后举行，天阁也将在一天之后出现在北部的丘陵上！” “没什么好看的了。”苏玄说道，“楚兄如果要是想参加，那就去争夺第三个或者第四个天阁的门票吧，那个题目的难度适中，容易过关也容易拿到优秀，最主要的是比较容易拿到门票。” “那你？”楚照听着苏玄像是临别赠言一样的话，顿时感觉有一些不对劲。 “有一个故人我不太想见。”苏玄扫了一眼从天阁之中走出来的人们。 天阁在答完题之后又化作了金沙，被收回了紫金葫芦里。看样子昆仑再怎么财大气粗也不会真的蠢到随意浪费金沙来造六座天阁 他说的自然是左青衣。虽然左青衣和赵玄坛表现一并非常优秀，他们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但是赵玄坛不认识苏玄，左青衣却认识。 楚照看着苏玄离去，却没有跟上去。 苏玄不希望他跟过来，他也不想跟上去了。原本他以为他和苏玄是同一类人，但是现在他却发现他们不但不是同一类人，或许还是两个世界的人。 “要不要真正静下心来修行呢？”楚照在心中想着，随后摇了摇头，笑着离开了。 静下心来修行的楚照不就不是楚照了吗？ “嗯？”左青衣不知道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向着斜上方的一个山坡上看去，可是山坡上只有几个观望的闲人，没有故人。 “也许是我多心了。”左青衣自言自语道。 ※※※ 半月之后。 整个第一试的文试阶段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在一天之后即将开启最后一座天阁。 前面几座天阁都已经开启了，苏玄也都去观望了，不过这回没有楚照在身边，苏玄只是静静地看一言不发。 每一座天阁出的题目都不一样，如苏玄所料，每一座天阁的题目都依次增加难度，抢夺玉石的难度和天阁题目的难度依次递减与增加，两个难度之间在寻找一个平衡。而这些应试者，就必须要找到自己最容易获得玉石并且最可能过关的天阁。 这个平衡不是昆仑给的，而是玄术士们自己找的。 苏玄却不是这样，他只是想看看其他人对于玄术的方方面面都是怎么理解的，会不会有人有着独到的简介，或者有的传承与众不同，修行方法另辟蹊径。 结果只能说差强人意，不说让人大失所望，终究还是有一些不够满足的。 信手捡起挂在墙上的一枚玉石之后，苏玄向着天阁走去。 天阁的位置会被紫金葫芦和一个闪闪发光的虚影框架标注出来，所以不用担心迷路。这片地方虽然大，但是天阁光芒万丈如太阳，站在高处总能看到的。 “喂！你给我站住！这枚玉石明明是我发现的！”苏玄才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一个女声响起。 苏玄回过头看了那个人一眼，然后又一言不发地向前走。 那少女看见苏玄明明都看了自己一眼，却转过身去，不禁气结。 哪个女人不爱美，那个少女虽非绝色，也是上人之姿，却被人当成草芥木石，心中定然怒火中烧。 其实被当成草芥木石，喊了对方一声，对方却当作没有听见，对于男人来说也是很恼火的事情。 “喂！我说你呢！”她又喊了一声。 苏玄这回连头都没有回了。 那少女看着苏玄渐渐远去，连忙追了上去，抬起手就是一个“斩劲草术”丢了过去。 苏玄仍旧是头也没有回，不过他的脚步是停下了。 “嗡！” 如鸣钟，七星龙渊出鞘，一剑将那斩劲草术击成了粉碎。 “你……”少女一时间不知所措，指着苏玄说不出话来。 苏玄仍旧是没有回头，向着天阁走去。 几个人听见这吵闹的声音了，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就看见苏玄转身离开，还有一个坐在地上的少女。 “这……” “这不是……虞家的小公主吗？那个男人是谁？竟然把我们的小公主给惹哭了！” 苏玄仍旧是走着，眉头却不禁皱了起来。 山下的人都是这般爱管闲事么？他们就不知道多管闲事只会给自己徒增危险吗？ 很可惜，那些护花使者们护花的时候基本上是不过脑子的，如果说苏玄是事业心太强而感情线凋敝的画，那些人就是没有事业线，脑子里都是女人。 事实上这两种人都不是非常惹人喜欢。 虞家的小公主一边挤着眼泪一边指着苏玄说道：“那个流氓……那个……恶棍，他……他……” “他怎么了！”周围的人都非常紧张。 可是虞家的小公主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嚎啕了起来。 不是嚎啕大哭，是嚎啕——挤眼泪是一个技术活，能够完美地假哭出来的人苏玄只见过一个，那就是找苏玄请假的宫若。 “那个人是谁！”其中一个人问道。 “管他是谁，就算是当朝太子，敢欺负虞家的小公主，也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当朝太子……可是颜皇只有一个女儿啊……” “我当然知道，如果真有太子我哪敢这么说……” “……” 为了给虞家的小公主报仇，一行人杀气腾腾地追上了苏玄，待到周围人都走到苏玄的身边的时候，那个虞家的小公主捂着嘴，强忍着得意，也停止了抽噎。 可是这一帮乌合之众苏玄哪里放在眼里。 一群人将苏玄团团围住，苏玄看了这些人一眼，然后说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嘿，你还好意思问我们？刚刚是你把小公主气哭的吧？” “小公主？”苏玄微微皱眉看向了那个虞家的小公主，只见她也在偷偷向苏玄这里看，两人的目光交会，她又当即掩面大哭了起来。 “公主？我只知道公主颜珞，她不会玄术，更不会用斩劲草术对付我。”苏玄说道，“不知道你们说的公主，又是哪里来的公主。” 几个人听到苏玄抬出来公主颜珞之后都是微微一怔，随后其中一个人说道：“你莫要虚张声势，若是你真的能够见到颜殿下，你又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走？” 这次天玄试的规矩在后来改了改，第三次考试完后，那个天上的声音对他们说，允许考完的人离开考场，所以顷刻间挤满七十万人的考场现在只剩下三十多万人了。 允许终究只是允许，还是有人愿意留下来继续观看考试。 “乐正雨宫不也没有走？”苏玄说道，“你这样是看不起他么？” 苏玄这句话让几个人语塞，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听见他说什么了没有，他说乐正大人为什么没有走！这个小子以为自己可以和乐正大人一样！” 还有一个人投以怜悯的目光看着苏玄：“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和乐正大人比？” 苏玄冷冷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好了，不要再废话浪费时间了！”其中一个人说道，“要么你现在就回去，给小公主跪下赔礼道歉，要么你就老老实实被我们打一顿然后再给小公主跪下赔礼道歉！” 苏玄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这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上！”其中一人说道。 其余人顿时围了上来。 苏玄站住不动了，不是束手就擒坐以待毙，而是在积蓄玄力。 一个烈凰君临术，苏玄周身顿时升腾起了烈焰，烈凰的双翼一振，一只巨大的凤凰飞向天空，翅膀拍打着地面形成了巨大的环形火焰。 顿时，那些人都被这个火焰吓住不敢上前。 在低空之中，那只凤凰盘旋了一圈洒下了炽热的烈焰之后又回到了苏玄身上。 这才是之前人们见过的烈凰君临术，一个火圈向着四周扩散开来，围住苏玄的护花使者们纷纷使用玄术抵挡，而就在这时，苏玄又继续使用新烈凰君临术的后续。 地面以苏玄为圆心裂开了一道道细缝，灼热的烈焰从细缝之中喷涌而出，配合着扩散的火圈，顿时这几个玄术士失去了全部的战斗力。 正如他们所说，如果他们要是强的话，他们之前为什么抢不到玉石？ 他们只配在这二十万人之中抢最后十万枚玉石。 轻轻松松解决掉这些人之后，苏玄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折返回了虞家的小公主身边。 这个时候虞家的小公主已经哭不出来了，她惊恐着看着苏玄，说道：“你别过来啊——我——我可是虞家的……” “小公主是么？”苏玄说道，“如果想要这枚玉石，就凭自己的实力来拿，如果没有实力也不要依靠别人的力量。” “……” “你身后一千米有一个涧洞，里面有一只人阶三层的玄兽，你应该能够对付，那个涧洞里有一枚玉石。” “你为什么……”虞家的小公主不明所以，她不知道苏玄为什么好心去帮她。 “拿到了又有什么用？”苏玄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拿到了这枚玉石之后就能通过文试？别做梦了！” ------------ 第二卷 第十八章 独鹿（二） 甩开还在那里发呆的虞家小公主，苏玄踏上了走向天阁的道路。 一如他所说的，玄术士本身的实力就摆在这里，拿到了玉石有什么用？ 诚然，确实有人真的是有实力的，和苏玄一样，都在等最后一关的试题。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是拿到了玉石却绝对不会过关的那种。 大多数人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能尽量抢到靠前的钥匙的，就抢靠前的钥匙，到了最后，面对最难问题的人大多都是一些杂鱼。 可能唯一不是杂鱼的人就在苏玄面前，面前百余米处。 他叫乐正雨宫，昆仑人，男，十六岁，天才。 和其他天才一样，他的修为是站在第一梯队的，但是和其他天才不一样，他博古通今，见识超群。 平时的乐正雨宫不说默默无名，终究是与闻名天下的左青衣和赵玄坛差了几分。可这回乐正雨宫的崇拜者到达了一个鼎盛。 左青衣和赵玄坛也只是选择了第一关，乐正雨宫选择了最后一关。虽然按照左青衣和赵玄坛的表现来看，他们两个来闯最后一关也是丝毫没有问题的，只是气势上还是弱了乐正雨宫一番。 毕竟乐正雨宫，是唯一一个可能通过最后一个天阁考试，并且拿到优秀或者满分的人。 虽然说苏玄也是有这个可能，不过他终究不为人们所知。 乐正雨宫和苏玄不一样，他可是有着骇人的战绩——曾经连续三年夺得旧召举办的全国科考榜首，然后一一拒绝所有向他抛出橄榄枝的人和势力。 在第三年，颜皇盛情邀请之下，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其实是一个昆仑人，不可能加入旧召任何部门的，随后潇洒地回到了昆仑，只留下了一群目瞪口呆的旧召人。 此后旧召举办全国科考，严格排查考生身份，不是旧召人一律免除考试资格。就仿佛是在向昆仑，或者是乐正雨宫低头一样。 而两年前，旧召颁布法令的那个时候，乐正雨宫的声名到了鼎盛阶段。在后来的两年之内，乐正雨宫再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就在人们渐渐要将他淡忘的时候，他有出来，扬言要挑战最后一个天阁！ 如果他最后一个天阁还能拿到满分，那么他就真的天下证明了，他乐正雨宫，博古通今第一人！ 苏玄的周遭已经没有认识的人了，楚照在第三个天阁拿了个优秀之后就出去了，也未曾和苏玄道过一声别。 认清楚自己和苏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之后，他再也没有纠缠过苏玄。他有他的事业，苏玄有苏玄的事业，巴结苏玄对他来说什么意义都没有。 一天一夜，相安无事，本来就没有人认识苏玄，苏玄又不会主动和人搭话，只是这么静静地坐着。自成空间中没有月亮，夜间照明的东西只有天阁。苏玄也无法修炼太阴望气术。至于其他的天罡玄术，大多数动静过大，唯一一个动静小的天子相术还要拿出来帝王宝器，引人注目的程度还在其他玄术之上。 打坐对于苏玄来说也没什么用，不过终究还是聊胜于无，说不定坚持打坐个一年两年，玄晶心恢复了聚集玄力的功效之后又能突破了呢？ 日落日出，钟鸣沙落。天阁在苏玄的面前造好了。 率先踏上去的是乐正雨宫。 只见乐正雨宫信手招徕天上的祥云，祥云竟然听从乐正雨宫的召唤，从天而降，排成一列列阶梯。 乐正雨宫踏着阶梯而上，步步轻移，从容不迫。 “这是昆仑独门的踏云术吧！这个乐正雨宫果然不同凡响，踏云术号称地阶才能修习，他才人阶九层就已经掌握了这等高深的术法！” “咦，这云梯居然没有消散，难道说乐正大人是专门给我们留下这云梯的吗？” “走走走，莫要浪费时间！” 苏玄冷眼旁观，没有说什么。 天阁终究是会降落下来的，每一个围观的人都知道，这些人恐怕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在给乐正雨宫造势！ 乐正雨宫的战力，绝对不如左青衣和赵玄坛。赵玄坛的战力苏玄猜不出来，不过他既然能够和左青衣相提并论，肯定不会比左青衣低太多。 哪怕是左青衣只有人阶八层的修为，战力都应该会比乐正雨宫强，现在左青衣已经有人阶九层了，绝对会强于乐正雨宫。 乐正雨宫需要势，需要在昆仑获得更多的支持，这样他才能有和左青衣赵玄坛抗衡！现在左青衣叛出，赵玄坛刚入，是乐正雨宫上位的好时机。 万事俱备，只欠势！ 天阁缓缓下落，和苏玄一样旁观的人等到天阁稳定落地之后，才开始向其中涌进。 “天玄试最后一试即将开始，各就各位！” 刚刚踏入天阁的一瞬间，苏玄手中的玉石亮起了微微的光芒，下一个瞬间他就被传到了某个座位上。 面前有一张普普通通的桌子，桌子上有一张普普通通的卷子，卷子旁有一根普普通通的毛笔。 “天玄试文试第六试：‘何为玄’！”天空之中的那个大声音说道。 “……” 全场本来还是议论纷纷，大多数人都还在焦躁不安，一瞬间全都安静下来了。 何为玄？这和之前的题目都不一样啊，之前的题目不是“浅析无属性的妙用”就是“论述何为五行”。 无论是论述还是浅析，总归是有一个大方向。而何为玄是什么意思？ 是考校应试者对玄的理解吗？那有没有正确答案呢？ 一时间苏玄心中不断地泛起新念头，一百个念头来回翻滚，却提笔写不出任何东西。 而在天阁之外，却开始了议论纷纷！ 乐正雨宫的卷子在题目入耳的第一个瞬间就被挂在了天阁的外墙上。 在挂上去的第一个瞬间，乐正雨宫的名字才写了三个字！ “这是乐正雨宫的字……对，上面写着乐正雨宫的名字！” “怎么会……他什么都还没写呢啊……” “赵玄坛不也是什么都没有写，仅仅是凭着一手好字就被投影到了天阁的外墙上吗？” “这……你这样说也没错。” 乐正雨宫的字比之赵玄坛毫不逊色，只是赵玄坛擅草，而乐正雨宫行文一律用正楷。刚刚那两个议论的人没有说到点子上，虽然乐正雨宫和赵玄坛的字能够加很多分，但也绝对做不到写个名字就能被投影出去的境地。 他们之所以能够在第一瞬间被投出去，是因为他们的一笔一划之间都蕴含着自己对玄、五行的感悟。譬如说乐正雨宫写自己名字的时候都不忘记把自己对玄的感悟写上去，是以仅仅三个字阅卷人就能够感悟出乐正雨宫对玄的感悟。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们是昆仑的人，而赵玄坛和乐正雨宫也是昆仑的人。 倒不是说其中有什么黑幕，或者昆仑为了帮助乐正雨宫和赵玄坛造势，这样一来天玄试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既然要造势要送宝，天下英豪又为什么要陪着你？真当天下英雄傻吗？ 而事实上，真正顶尖的豪杰之中昆仑旧召几乎是对半劈的，不存在说昆仑人为了造势而恶意贬低旧召的情况。 只是阅卷人太了解这两个人了，他们的水平在什么地方，他们全都一清二楚。只要他们好好答，都可以获得满分。 包括左青衣，虽然左青衣叛出昆仑，但是他的实力昆仑人大多数都有所了解，只要左青衣好好答，就能拿满分！ 对于一些散修，或者旧召大家族子弟，阅卷人不是很了解，也就没有这种写到一半就能够投影出去的殊荣。 在外面所有人都还在对乐正雨宫的字以及他的文章议论纷纷的时候，苏玄动笔了。 从动笔，到落笔，一共花了十余秒的时间。 他只是认认真真地写了一个字，除此之外，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写。 “咦？”阅卷人之一忽然讶异地感叹了一声。 “怎么了？”阅卷人之二听到他这么说，连忙问道，“难道说又有好作品出现了？” “我不太明白——”阅卷人之一说道，“有一个人从提笔到落笔，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现在他连名字都没有写……” “这种卷子直接判处零分得了，胸无点墨又有什么好讶异的。这种人我在这里看得多了。”阅卷人之二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 “不，不一样，你去看看三楼四千六百五十一号。”阅卷人之一说道。 阅卷人之二没有说话，而是催动意念去查看阅卷人之一所说的卷子。 “他就只写了一个字！”阅卷人之二讶异地说道，不过讶异之后是严肃。 “如何？” “我也看不懂。”阅卷人之二说道。 “那这张卷子如何处理？”阅卷人之一问道。 “给优秀吧。”阅卷人之二说道，“不能轻易给满分，但是也不能给不合格，给一个优秀，就相当于双方都不得罪。” 这个双方，说的是苏玄和乐正雨宫。 “那……把这张卷子投影出去吗？”阅卷人之一又问道。 想来是真正主事的阅卷人之二点了点头，说道：“投影，投影两个！” 阅卷人之一讶然。 投影出去一个，就是乐正雨宫的卷子占了三面墙壁，也就是说乐正雨宫力压苏玄的卷子一筹。而投影两个，就是说乐正雨宫和苏玄打得平起平坐，难分秋色！ “我毕竟看不太通透这张卷子——不敢妄自给它投影三面墙的机会。”阅卷人之二又说道。 “……”阅卷人之一彻底沉默了。 ------------ 第二卷 第十八章 独鹿（三） 阅卷人之一想过这个卷子可能来历非凡，却没想到阅卷人之二竟然将这张卷子捧得这么高的高度——他竟然都没有看懂，就把这份答卷乐正雨宫的答卷相提并论了吗！ “唉——我也不知道。”阅卷人之二说道，“只不过我从中读到了一些‘太乙炉阳术’的影子……” 阅卷人之一不说话了。太乙炉阳术是阅卷人之二的天罡玄术，为了这门玄术对方付出了十余年的汗水，为了这门玄术给这份试卷开个后门本身也是无可厚非。 他看向了那张试卷，忽然间脑海中有灵光一闪。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过去—— 是错觉吗，为什么他竟然在这份卷子上看出了自己苦修数十年的虚阖返照术的影子？ ※※※ 苏玄的卷子被张贴出去之后，第一时间就受到了热议。 他的卷子占据了天阁的两个面，和乐正雨宫的卷子五五分。可是看到苏玄的卷子之后，大多数人都呼朋引伴，乐正雨宫的卷子反倒没有什么人看了。 不是说苏玄的卷子他们就能看懂，大多数人还是为了凑一个热闹，看一个笑话。 “天哪！这卷子上面只有一个字？阅卷人是选错了吗？” “写一个字就能上榜？这我上我也行啊——” “可是你连玉石都抢不到啊……” “你闭嘴，说得好像你抢得到一样……” …… 苏玄的卷子上只写了一个字，连名字都没有写。 或者说那个字就是他的名字。 什么是玄？玄就是玄。而这个玄，就是苏玄师父传下来的全部玄理。 固然玄门山上有很多书，有很多道藏典籍，但是苏玄的师父只教给他这一个玄字。十五年来他师父除了教他玄术修炼和施展之外，只教他怎么解读这个玄字。 这一个“玄”字，包含着一万个细节。所谓大道三千，不过一个玄，就是说的这个玄字。 他师父还说，什么时候他这个玄字能写得完满无瑕了什么时候他就算是真正的出师了。 “咦？”忽然有一个人说道，“我怎么从这个玄字上读出了翻天彻海术的影子？” “区区一个字怎么可……咦，你这样一说好像有点道理。” “我还读出了玲珑归鞘术！” “还有破虚炮！还有大莽荒术！” “难道说这个玄字是森罗万象？” “这个玄字是谁写的？” “不知道……写这个的人也没有写名字，乐正大人的卷子我们也已经看到了，应该不是他写的——” 众人还在议论纷纷，话题的主人苏玄却把这张卷子放在一边，仿佛已经做完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没有事干了一样。 没有监考，或者说没有必要监考。大道这种东西不是抄抄就能得分的。 何为玄？直接答一个玄字的人不在少数，就如同当初左青衣画五角星，除了五角星再加个五边形的更是大有人在，但是最终只有左青衣的五角星夺得了满分，其余的不是堪堪通过，就是连关都过不了。 抄得来文章，抄不来境界，抄不来大道。作弊能够获得玉石，却不能庇佑人过关。 两个时辰的考试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最终通过的试卷，也仅仅只有两份。 “合格人数为二，考生‘玄’试卷为优秀，考生‘乐正雨宫’试卷为满分。所有人请拿好你们的玉石，接下来的考试一切都以你们的玉石为凭证。”天空之中传来了这样一个声音。 如同一个深水炸弹一样，二十万观众顿时炸开了锅。 这二十万人的喧闹程度比之前六十万人的更甚。 有人说“那个玄字竟然只是优秀？这个玄字不是包罗万象吗？” 也有人的关注度在那个合格人数上，只有两人合格，那其余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八人都进去干什么了？ 第六个天阁果然不同凡响，最后剩下的二十万人之中只有两个人出来了。如果之前的天玄试都是沿用这个淘汰率的画，天玄试也就不用分什么文试武试了，第一试第二试了，直接进入第三试得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攘攘，吵得不可开交，有人认为昆仑有黑幕，也有人认为最后一关应该适当放宽限度—— 总而言之，昆仑是不会放宽限度，也不会承认黑幕的，他们爱怎么吵怎么吵，天下道统还在昆仑这里。 十万人从天阁之中走来，乐正雨宫的周身顿时被围得水泄不通。无论是过来祝福的也好，前来套近乎的也好，总而言之乐正雨宫现在才是风头最盛的。 也有人问“玄”呢？玄是谁。 可是问遍了所有人，他们都没找到玄是谁。 倒也有人想要冒名顶替苏玄的名头，却最终被人识破，落下话柄。 苏玄已经飘然离去，离开了这喧嚣之所。 他不需要这些墙头草的崇拜，和这些人接触过多，万一他的玄皇之徒身份暴露，又将是麻烦事一桩。虽然他的身份终究是要大白于天下，但是不是现在。 至于说优秀还是满分，他倒还真不计较这个。如果让他给自己的答卷评分，他也只是给优秀，而不会给满分。因为他的玄字还不完满，不完满的玄字诀永远不能给满分。无论苏玄多年轻，有多么优秀的天赋。 至于说乐正雨宫的答案给了满分，在苏玄之上，苏玄也不是很愿意去计较。 凡人国内有法度有纪律，尚不能做到绝对的公平，在玄术世界里追求公平的人一定是脑子被烛龙啃了半截。 “我选择离开这里。”苏玄对着天空说道。 每次考完试之后，都有人走出来默默地对着天空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这些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看样子这句话是离开这个地方的口令，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之前为什么主事人没有告诉他们？ 苏玄本以为这句口诀是在考试完之后那个主事人才会告诉考生这些，不过看样子好像不是。因为考试到了最后，苏玄一直竖着耳朵听公告，却没有听到这句话。 难道说是之前那个苍穹之中的声音说过这件事，自己却没有听到？还是主事人沉浸在自己写的答卷里久久不能自拔，忘记对大家说这件事了？还是说主事人根本没有说过这件事情。苏玄觉得后者比较靠谱，毕竟文试最后一场的时候理应剩下二十万人，可是最后却剩下了三十万人。 足足十万人考完了还留在考场，继续看别人考试，玄术士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这种二货？ 苏玄觉得自己后面的猜测很正确。 然而实际上……确实有这么多这种二货。 其实他一开始的猜测就是正确的，主事人在考试完之后会告诉当前考场的人这条口令，借着这个口令，应试者可以离开考场，也可以留下。 这次，也就是第六场考试结束之后，主事人没有告诉他们有这条口令。不是说了忘了没听见，也不是什么讶异于苏玄的答卷久久不能自拔云云。 主事人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在场的人说这些。 “怎么回事？”苏玄站着良久，却没有等到那道要把自己收走的光。 “我选择离开这里。”他再一次说道。 可是依旧没有反应。 与此同时，也有许许多多的应试者也发现了这一点，虽然说这次考试结束之后主事人没有说口令的事，但是之前使用口令的应试者没有想着要隐藏，能够发现这个口令的人也不在少数。 一传十，十传百，几分钟过去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口令了。 他们纷纷喊着这个口令—— “我选择离开这里……” “我选择离开这里。” “我选择离开这里！” 一时间，天阁之外“我选择离开这里”几乎在每个人的口中都传了个遍。可是一道光都没有出现，所有人都被留在了天阁外面。 “我选择——”苏玄第三次说这个口令的时候，苍穹之中的主事人发话了：“请各位应试者们不要恐慌，是我们让这个口令失效的。” 顿时天阁外的一圈人安静了下来，他们抬头看着天，虽然天上什么都没有。 “细心的应试者们应该发现了这次天玄试和之前的天玄试都不一样，主要就是在这个口令上面。每一个使用这个口令离开的人我们都会彻查他的履历，现在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使用这个口令离开的四十万人之中并没有我们想找的人——” 说到这里，天空之中那个声音微微一顿。 在场的人们都纷纷竖耳倾听。 “也就是说，剩下的三十万人之中，有一个人就是玄皇传人！” 一听到这话，苏玄立马后退了两三步，不过随即他看了看周边人的反应，联系主事人的话，看样子他们还没有发现自己。 只要一被发现，就立即使用救命符逃离这里。 虽然他觉得自己伪装天衣无缝，没有人能够看透，可是他觉得毫无破绽，不代表别人就觉得毫无破绽。他才下山几个月，就和数十年上百年阅历的人比？ “我们接到线报，玄皇传人就在这参加考试的七十万人之中。之前的人全部都是安全的，那么玄皇传人只可能在这三十万人之中。所以我们想请各位在这里盘亘数日，希望大家看到疑似玄皇传人的人及时来到天阁内举报，这座天阁在这些天都会在这里。” “五日之后，我便会送你们去武试的考场，你们无需担心，只需要注意自己不要被玄皇传人所害即可！” 糟了……苏玄的脑海之中划过了这样的念头。 ------------ 第二卷 第十八章 独鹿（四） 苏玄已经逃了两天了。 这些天他都尽量减少和别人碰面，生怕遇上那种“咦这个人有点奇怪举报一下吧那个人也有点奇怪举报一下吧”的二货。 别不信，真有这种二货。他见过江龙，保不准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性格和江龙一样的人。 因而减少和人见面，争取熬过这几天才是苏玄最佳选择。 他其实一直都想不明白究竟的，知道他是玄皇传人的人一共就那么几个，究竟是谁出卖了他？ 宫若？最没可能的就是宫若。 且不说宫若已经归心，现在她反倒是苏玄这边的人，就算她真的要出卖苏玄，也得过了玄心誓这一关。她已经发誓向苏玄效忠了，如果又反悔，玄心会崩溃，她将覆灭。 而且如果她想出卖苏玄早就出卖了，何必等到现在才出卖？ 最主要的是宫若出卖苏玄到底有什么好处？ 宫若出卖苏玄，苏玄是想不通的。 而至于郑国安，也差不多。首先不说郑国安还要指望着苏玄带领他的学生们拿下天玄试团队赛的冠军，单单是动机一向就能够免除他的嫌疑。 他图个啥？荣华富贵？玄术士不追求那个；强大的玄术？他都上个玄皇纪的人了还要强大的玄术干什么？ 而且有着那么长的时间，他要出卖早出卖了，还等得着现在？ 况且有着玄心誓的牵制，郑国安不应该是出卖苏玄的人。 那老酒鬼杨鸣呢？ 苏玄想了想，虽然老酒鬼杨鸣也知道自己是玄皇之徒，并且他还没有玄心誓的牵制，不过他和郑国安的理由也差不多。老酒鬼更是无欲无求，又是伤心之人，不但没有动机，而且要动手早动手了。 公主颜珞呢？ 更不可能了。如果她要是想要出卖苏玄，直接要旧召来干掉苏玄不就得了，何必还要让昆仑出手？旧召不愿意费时费力去找玄皇传人，可不代表不愿意动一动手指头灭掉这个尚在人阶的玄术士。 以上几个人，哪怕有说不出的理由要背叛苏玄，也绝对不可能是这次行动的泄密者。 他们早就有一万个更好机会出卖苏玄，也有着一万个牵制不能出卖苏玄。最主要的是，他们出卖的是“玄皇传人”，而不是苏玄。 最关键的就是，他们要背叛苏玄，直接说苏玄是玄皇传人不就得了，何必还非要从七十万个人中一一排查。要说对苏玄有什么顾忌自然是不可能的，苏玄现在不过是一个人阶玄术士，在昆仑旧召这等庞然大物眼中，就算是放着他成长到天阶也不会产生什么严重的影响。 旧召就是抱着这种想法才和昆仑虚与委蛇，有时候被昆仑催得不得了了才抓一下苏玄，否则就不抓了。 反正稍微给他一点时间他也翻不起多大浪，他毕竟只是一个人。一个人还想翻出颜皇的手掌心不成？ 而昆仑则是不然。 上一个玄皇纪，老玄皇的叛出让昆仑陷入了危机，到后来昆仑吞并旧召的计划彻底破产，而后来老玄皇一举突破玄皇，反过头来打压昆仑，让整个昆仑再次回到了和旧召平起平坐的地位。昆仑人个个都恨老玄皇入骨。 老玄皇已经不在了，那么这罪孽就要由他的传人来承担！ 这个玄皇纪，昆仑仍旧势大，他丝毫不怕旧召，因为就算灭不了旧召还有下个玄皇纪，他们还可以争夺玄皇宝座，再扩大声势，吞并旧召，这些对他们来说都不是难事—— 但是这个玄皇传人却不得不灭！ 不知道还要排查多少天，苏玄在森林中躲躲闪闪，一路尽力避免和人见面，东西部吃，觉不睡已经坚持了两天了。 不能再这么坚持下去了，这样被拖垮的迟早是自己。 得寻觅一处比较好的处所，安心度过这几日。 五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强撑着五日不合眼，他倒也能撑过去。不过在之后可是武试，以这么差的状态进入武试，说不定就会马失前蹄了。 说到底，还是这个自成空间没有月亮，只有太阳。太阴之力无法渗透，太阴望气术不能施展出来，苏玄得不到补给。 放一个月亮，或者放太阴之力进来，苏玄的处境都会好得多。 前方有人。 苏玄释放出去的玄力感知收到了这样的回应。倒不是说有人就如何了，这个相对狭小的空间里面塞着三十万人，还个个都是活动力较强的玄术士，前方有个把人应该不是很奇怪。 但是这个人是直冲着苏玄来的。 退！苏玄在心头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当下，他拨开郁郁葱葱的灌木向后撤离。倒不是他不想踏着树冠飞跃，但这样太过招摇，莫说这么跑五日不被发现，五个时辰不被人发现上交给昆仑就不错了。 让苏玄心头一震的是，随着苏玄的加速反跑，那个人也加速了。 这些日子碰巧直冲着他跑来的人他也不是没有遇见过，不过这种人大多数都是无意识地冲着他跑过来。 这个人则不然，他在苏玄发现他的同时，他也发现了苏玄。 这个人的实力竟然和苏玄不相上下，感知能力竟然和苏玄的差不多，苏玄开跑的第一个瞬间他就察觉到了，也提升了速度。 在这里感知能力和苏玄差不多的，他只知道一个，那就是乐正雨宫。除此之外，如果不是留下来看热闹的闲人，就是昆仑放进来抓他的人。 “跑！”管不了这许多了，这个人来路不明，说不定就是抱着敌意前来的，无论如何都要远离。 苏玄提速，那人也提速，苏玄改变方式，踏着树冠而行，那人也更改踏着树冠而行。 论到长途跋涉，苏玄很不擅长，不能这么被跟下去了，两个人的距离只能会越来越近。 必须找一个机会甩开这个人！ 忽然之间，苏玄眼前一亮，一座小山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两天来回躲藏的时候，他唯一记住的景物就是这座山。山里有一个隧道，隧道两侧是互通的。隧道的入口很隐蔽，直接躲入隧道内部可以防止追捕，山石也能防止对方的玄力渗透。 万一对方进入隧道了，他还可以从另一端逃生，顺便把另一个出口封死。 说动就动，他直接跑向了隧道。趁着还有不少的距离差，苏玄能够抢在对方亲眼看见之前进入山洞之中。 至于说周围的路人，也管不得这么许多了，至少被路人看见，被路人怀疑也比被昆仑弟子抓住好。 在潜意识里，苏玄已经把对方当作一名昆仑弟子来看待了。 躲入了山洞之后，苏玄捡来石头和爬山虎将洞穴口封住，仅仅留下通气的小洞。山道之中还有阵阵凉风吹过，在这里休息个三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洞口外那两个家伙肯滚远一点的话。 苏玄将自己的玄力都收了起来，这样对方就无法感知到他了。 双方玄力相差无几的时候，只有双方都释放出玄力去探测去感知，另一方才能感知到他的存在。一旦有一方不配合，双方都无法察觉到对方的存在。收起玄力的玄术士就像是木石一般不惹人注目。 当然，如果一方的实力比另一方强太多，玄力一扫之下周围的景象一览无余，就连对方的样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下收不收玄力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师兄，你说刚才那个人是跑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不过如果再遇上刚刚那个人，我们定要小心谨慎。” 洞外传来了这样叽叽喳喳的声音。苏玄可以肯定，这两个人不是刚刚追他的人。追他的人实力比这两个人高很多，而且只有一个。 估计这两个人是刚刚看到他仓皇逃窜的花花草草，逃跑的时候他并没有关注周围的动向，只想着找到这个洞穴。 他的寻路能力……也就这样了，绕了几个圈之后，不知道惊动了多少人，总算是找到了这个洞穴。没想到还有两个吃饱了撑着的跟了上来。 其实看着他不对劲，跟踪他的人多了，只是只有这两个人跟住了，其余的人跟丢了罢了。 “你说刚刚这个人为什么逃跑啊……难道说他就是传说中的玄皇传人？” 听到这句话，苏玄的心头一紧，手中摸出了两枚符箓，玄力悄悄地小范围释放了出来，只待风向不对，立即杀人灭口！ 却听见那个师兄摇了摇头道：“我们的运气哪有这么不好啊，几十万人之中就一个玄皇传人，怎么可能就被我们碰上了？” “咱们运气不是一向不好吗，上次整个师门出去玩，就留下咱们俩看门。你说咱们招谁惹谁了……”小师弟委屈地说道。 那师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说道：“嘘！那是咱们实力差！如果师兄我练成了须臾太昊术，他们肯定就不会让咱们俩看门了。不要在师门背后论断师父。” “那你说刚刚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追他？如果他不是玄皇传人的话……” “嘿嘿，你说这个女人追男人，来头可就大了。”那个肥头大耳的师兄坏笑了两声，“那个小白脸跑得快，我也没看到他的相貌，不过光凭他那一身奢华的衣裳，恐怕就不是什么好人。王公贵族之中负心薄幸始乱终弃的人还少么？” 苏玄强忍着怒意——如果不是为了万象扇，他恐怕就要忍不住出去狠狠地胖揍这两个多嘴之人了。这两个人简直是太烦了！ ------------ 第二卷 第十八章 独鹿（五） “师兄是说……”小师弟仿佛明悟了一般，惊喜地说道。 “说不定他就是旧召国的某个富家公子王公贵族，不然若是他是我昆仑人的话，我们怎么没有听说过他这号人物？”那个胖师兄又说道。 “是啊，他刚刚飞驰如一阵风一样，如果是昆仑人应该声名在外了……不对，如果是旧召人这么强也应该声名在外了啊……” “这……你懂什么！”胖师兄说道，“说不定他就是某个名人，只不过我们是昆仑人，只知其名不知其人，名字和相貌对不上罢了。” “师兄果然智者千虑！” “哼哼！”胖师兄也不管智者千虑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褒是贬，还是收下了他小师弟的夸赞。这夸赞可来之不易，小师弟对什么都表示质疑，能够忽悠过他的只有这个胖子了。 从空隙之中苏玄观察到两个人隐隐有想要走的想法，登时有一些紧张。如果这两个人走了，苏玄就又可以出去了。 如果可以，顺手敲晕这两个嘴欠的家伙最好。如果条件不允许，也就不要节外生枝了。毕竟万象扇重要。 万象扇既是一件万象装备，又是一件通玄灵宝。 而且万象扇中森罗万象，还有着前人的宝藏，和一般万象饰品有着云泥之别。 通玄灵宝的身份更是让苏玄产生了必夺之心。要知道，通玄灵宝一共十二件，要凑齐五件才能修炼通玄灵宝术，要修炼到最高境界更是要凑齐全部的十二件通玄灵宝，而通玄灵宝术是修炼最简单的天罡玄术之一，用起来也非常有利修炼。这万象扇，苏玄志在必得。 听他们两个人说，那个追苏玄的人应该已经远去，那么等着两个人一走，苏玄就找个机会离开吧。在这里躲避只是权宜之计，他打算在最后一天，如果期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休息地点，又实在累了的话就在这里休息一天。在这之前躲在这个地方休息总是担心被人提前发现，就少了一个躲藏的好地方。 “你们两个，等一下！”忽然又有一个女声叫住了那两人，让苏玄的计划全盘落空 然而苏玄不好说什么，只能暗暗皱眉。 “什么事啊女侠——咦，是你！”那个胖师兄笑脸盈盈地说着，忽然又变得满脸惊恐。 “怎么，敢在我背后说我坏话，却不敢面对我吗？”那女子说道。 “哪有哪有……”那个胖师兄连忙在脸上堆满了笑意。 “哪有，刚刚不是还有人说我被人抛弃云云——” “不不不，绝不可能，定然是女侠你误会了！”胖师兄说道，“我刚刚实在夸赞女侠你道法通玄，肯定是在追捕一个伤天害理天理难容的恶人……” “可是师兄你刚刚确实是说那个男人衣着华丽，定然是始乱终弃……”还没说完，那个小师弟就被胖师兄捂住了嘴。 “少说两句，憋不死你！”胖师兄说道。 那女子冷哼一声，又说道：“少废话，姑奶奶我没心情和你胡说八道，你们刚刚可看见一个男人从这里走过去？” 苏玄心头一紧，连忙竖起耳朵听那个胖师兄的回答。 不过还好，那个胖师兄给出了令苏玄相当满意的回答：“我们刚刚看着他冲着那个地方跑去了，不过我们追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发现不对劲，他整个人都销声匿迹了，所以我们决定不追了。” 那女子皱起了眉头：“我也是从那个方向回来的，追了半天，把整个山头都找遍了，不过还是没有追上他。” “我们也没办法。”胖师兄说道。 那女子显然不想就这么罢休，又问道：“这附近可有什么能够容身匿藏的地方吗？” 苏玄的一颗心顿时又悬了起来。 胖师兄也皱眉想了想：“我知道这座山上有一个山洞，应该可以匿藏人，若是女侠追的那个人和你的实力相若，只要他收起气息，躲在那个山洞里，你定然寻不着他！” “好，就是这里，你速速带我去！”女子说道。 苏玄听后登时又是一惊，心道完了，不过他想着这条隧道还有一个出口，登时后退，想从那个出口走出去。 一边向另一头跑，一边完全收敛起自己的玄力，丝毫不外泄。这样只要他不发出声音，不被后面跟着的人看见就不会被发现。 对方如果追过来的话，定然也得小心翼翼，否则就要发出声音，无论是符合这其中哪一点对苏玄来说都是相对有利的。 悄悄向前行了数十步，后方还没有传来声音，苏玄心中暗暗欣喜。 如果对方也慢慢地一步一步走，肯定是追不上苏玄的。 又走了不知道多少步，也许就要出山的时候，忽然好像什么东西挡住苏玄了。 苏玄伸出手，摸了摸那个墙壁。软软的，像是丝绸包着馒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他之前不是踩过点了吗？这个山洞明明是通的啊，为什么会被东西挡住？ “无耻！”一声娇喝，伴随着长剑的破空之声，反应过来的苏玄连忙后退闪避。 “锵！”重重的一剑砍在了地上。 这个声音苏玄认得出，就是刚才那个在洞外说话的女人！ 转念一想，苏玄就明白了，对方说的山洞不是苏玄这头，而是那头！对方居然绕了大半个圈子从山洞的那头进来了，苏玄真是……气得咬牙切齿。 “喝！”山道比较狭窄，长剑只容劈砍挑刺，苏玄且战且退，眼看就要逃脱，却见那女人足踏地板冲了上来，一剑就要斩苏玄。 苏玄不能横向格挡，只能后退。那一剑斩在了地板上，让整个山洞都摇了起来。 地面裂了，山洞塌方，苏玄连忙后跳，却发现地板碎裂的地方太大，后跳一步都找不到着力点，那女人也是惊慌得不知所措，两个人一同下坠。 这山之中竟然是空的！ “你的命不算好。”苏玄记起他师父曾经说过的话，“多以计谋取胜，少冒险，贪功冒进不是好习惯。” 如果早能听他师父的话就好了。 然而现在已经不是后悔的时候了。 山的内部是一个水塘，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光亮，将这个山洞照亮。上方已经塌方，被封得死死的。以玄术士的能耐倒也是可以试试从上面钻开一个洞，然后再跳出去。 但是这样一来怕它再度塌方，而且说不准这里面有什么危险，苏玄可不敢在那个女人之前贸用玄力。 “是你！”透过微弱的光，那个女人也看清楚苏玄的衣着。 她倒是没有看过苏玄的面容。 苏玄的目光也定住了。 他倒不是被那少女的容颜所吸引，说实话，以苏玄的阅历，能够以容貌吸引苏玄的人已经不多了。宫若颜珞，数不胜数，这少女容貌虽然是上佳，但是现在披头散发，并不能让苏玄注目。 更何况光线昏暗，整个世界的分辨率低得跟打满了马赛克一样。 顺便，以前能以容貌吸引苏玄的人是一个没有。 “独鹿！”苏玄说了一句。 独鹿是少女手中的剑，苏玄记得清清楚楚。 哪怕是仅仅反过一道寒光，哪怕是在这个昏暗的洞内，苏玄也认得出这把剑。 那少女一惊，然后恨恨地说道：“果然，你也是认得这把剑的，那既然这样，就留不得你了！” 少女抬起手中名为“独鹿”的宝剑，向着苏玄狠狠劈去。 也许是刚刚连续劈了三剑，她已经习惯了吧。 苏玄使用两仪分光剑，一道剑气格挡独鹿下劈，一剑刺向少女的手。 少女慌忙后撤。 逼退了少女之后，苏玄没有追击，而是说道：“你从哪里找来这把剑的？这把剑和你有什么关系？” 少女没有回答，也是问道：“你为什么不追击？” “我在问你话！”苏玄说道。 “女士优先！”少女说道。 “……” 苏玄无言一阵之后，觉得和女人讲道理实在是有些困难，算是半认输性质地又问道：“你问我为什么不追击，那你先给我一个理由，我为什么要追击你？” “你既然认得这独鹿，还认不得我的身份么？”那少女说道，“若是你不认得我的身份，那你为什么见到我就跑？虚伪的男人，令人生厌！” 苏玄皱起了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你是想抓我去上交给昆仑吧，不用再故作姿态了。”少女后退了两步，浸没小腿的小溪流被踩得哗哗作响。 “……”这回苏玄真的沉默了。 他想错了，他一切都想错了。 这个玄皇传人，说得根本就不是他。他是玄皇亲传的不错，也是玄皇的唯一徒弟不错，但是上一代玄皇既然有着那样伟大的业绩，怎么可能只留下一处传承？ 亲传也好，徒弟也罢，固然都是传人之一，但是玄皇留下了传承被其他人获得也算是玄皇传人啊。 苏玄之所以认得独鹿，是因为独鹿曾经是上一任玄皇的佩剑！ 他仍然记得，当时他师父和他聊起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他问他师父为什么两人都用木剑，他师父说“我本来有一把佩剑，名叫独鹿，后来我把它置于泰山之巅，若是有缘人经过那里，自然会获得我的剑道传承。” 所以面前这个人，应该就是获得自己师父剑道传承的人。 而昆仑通缉的，也是面前这个拿着独鹿的少女。 可这话应该怎么说呢？ ------------ 第二卷 第十八章 独鹿（六） 当时的苏玄记得他在和师父下棋，听完苏玄的问题之后，他师父饶有兴致地摆上了一桌棋局，名曰“独鹿鸣泽”。 他让苏玄一边听他讲一边破局。 “曾经，也是这样的一局独鹿鸣泽，独鹿即是这把剑，又是一只真正的独鹿。很可惜后来这头鹿死了，活下来的只有这残谱与剑。” 苏玄不知道他师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但是他替他师父感到痛惜。 大概他那头独鹿对于他师父来说，就像是那只纸鹤对少来说一样意义重大吧。 师父很爱惜独鹿，甚至把它当作自己的传承之物。除了苏玄之外，这把赠与有缘人的剑就是他师父唯一的传承了。 苏玄破局之后，又仰头看着他师父，他师父长叹一声，正式开始传授他剑法。 回到现在。 “被我说中了？不敢说话了？”少女眉毛一扬，在昏暗的洞内，她微微泛红的双目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一丝丝得色。。 “我知道这独鹿剑又如何，你凭什么就说我想要害你？”苏玄将七星龙渊插回了剑鞘之中，既然这个人是师妹……不知道是师姐师妹，也就没有动手的必要了，能够解释清楚误会自然好，不能解释清楚，也要支开她赶紧跑。 “你明知道我是玄皇传人……”虽然少女对苏玄收剑入鞘这个动作很是不理解，不过既然还没有开打，双方还没有对完话，她也乐得和苏玄扯闲天。 “我怎么就知道你是玄皇传人了？”苏玄打断了少女的话，又问道。 “……”少女瞬间又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心道你怎么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是玄皇传人。 不过这个表情转瞬即逝，随即她又恢复了镇定，信口找了个借口说道：“你如果不知道我是玄皇传人，你干什么要见到我就跑？” 她一副质询的样子，好像她真的在理一样。 苏玄快被她打败了，对方说这话的时候也压根不过脑子，丝毫不考虑逻辑性。 “我要是知道你是玄皇传人，我还跑什么？”苏玄问道，“我要么和你打一架，把你擒住然后送交给昆仑，要么向人群密集的地方跑，大肆宣扬你的身份。” “……” 苏玄打败她把她交给昆仑她倒是没有想过，但是苏玄若是向着人群密集的地方跑，倒也是麻烦事一桩。当下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苏玄看到她面露难色，当下继续追问道：“且不说这些没用的，就说我刚才是不是在躲着你，反而是你追着我。你觉得你像是一个玄皇传人么？” “那还不是你见到我就跑！”少女据理力争，红扑扑的脸在从缝隙中钻下来的微光照映下显得有一些清秀可爱，如果没见到她刚刚动手打人，苏玄一定会认为她是一个文静的少女。 “废话，在这里我碰见谁都见到就跑！谁知道你是什么人，玄力刚刚接触到我就开始加速，我回头跑你还加速，我加速你还加速，一看就是居心不良。”苏玄语速奇快，说得少女愣了愣神。 趁着少女愣神的时间，苏玄又一口气把自己想说的说完了：“你说你一个玄皇传人不好好隐藏自己，还追上来干什么？” “追上来灭你的口啊！”少女气鼓鼓地说道。她仍旧执意认为自己追上来没有错。 “拉倒吧你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恐怕早就有好事的人把咱们俩都上报给昆仑了，现在估计这山外头不知道多少个昆仑弟子在找咱们呢。”苏玄不满地说道。 玄皇传人可不止这少女一个，苏玄也是玄皇传人，而且昆仑真正要找的玄皇传人是苏玄，昆仑可不知道玄皇有复数个传承，还以为独鹿剑就是象征着玄皇的传承。 但是真正一查，查到苏玄的天罡道心以及他所掌握的天罡玄术，这个事情可就不那么容易收拾了。 少女侧头想了想，然后平举独鹿剑，血红色的光芒微微一盛，指着苏玄的眉心：“我只要杀了你，在这里静静地等到三天之后——” “且不说你能不能够杀我。”苏玄叹息道，“就算你真的熬到了三天之后，你还要拿着这把剑招摇过市吗？” “这些都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少女说着，长剑上端出现了一个剑花，正是拈花剑术，“不过你知道这么多，也不能让你活着出去，只能请你永远地闭嘴了！” 以剑尖为心，一朵炽红的莲花缓慢地从剑尖生长出来。红莲怒放，释放出来的光芒将整个洞穴都照耀得亮了起来。苏玄见状，再一次从自己的背后拔出了剑。 “你又打不过我。”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一种苏玄特有的淡定和从容。 不记得是他哪个学生说过的了，那个学生最喜欢苏玄的地方就是他做什么事情都云淡风轻，从容不迫，有着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自信心。 有自信的人最有感染力，老师这个职业最需要的不是知识，反而是感染力。 “打得过打不过，总要试了才知道！” 说着她将那朵红莲推送出去。 红莲缓缓飘向苏玄，她却向后一躲，以防被红莲波及到。 苏玄的近战她自愧不如，刚刚的一番交手之后她就已经知道了。如果刚刚苏玄没有放弃追击，她一定会吃一番苦头的。 她也只是对苏玄收剑稍稍诧异了一番，没有细想。 “近战打不过我，就要用远攻手段？”苏玄后退了一步，长剑下摆问道，“我当真不想和你打，这件事情就此揭过如何？” “哼，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又想就此揭过了？这话你为什么不早说？”少女摆出了一副不屑的表情，眯起了双眼，双眸之中的血红一闪即逝。 赤红火莲继续向苏玄飘，灼热的气息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焚烧殆尽。少女全力施展的这手拈花剑术，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苏玄眸中闪过了一丝冷厉。 他到底也是年轻人，固然有着成熟的思想和冷静的头脑，但是免不了好胜心。 莫说年轻人，成年人中也不乏有着争强好胜的心者。 不知道为什么，少女瞥见了苏玄眼眸中的寒光，反倒有一些害怕。随即她就镇定地安慰自己：“怎么可能，拈花剑术乃是一级玄术，威力极大，堪比地煞，他怎么可能破了我这门玄术？” 这样想着，她的身体上却是又向后退了一步。 现在她的玄力已经消耗殆尽了，一级玄术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施展出来的。 “虽然我自问长途跋涉是不如你，但是打架——你还差得远！”苏玄将左手背在后面，防止左手影响自己的平衡，然后使出来了他最近才稍有研究成果的三清分光剑。 这三清分光剑他才研究出来了一丁点法门，目前对同一个目标剑击三次的成功率已经很高了。为了保证更高的成功率，他才将一只手背在后面，以保持平衡，全神贯注。 “哼，可笑，拈花火莲被触碰到之后就会立即爆炸，你这样做只是在自取灭亡！如果逃窜的话或许还能延长一点寿命，不过拈花火莲的速度会越来越快，以你的速度，如果放在旷野里或许能够多活个十几秒吧。”少女冷笑了一声，心头彻底对苏玄也是渐渐轻视。 刚刚她还在心中不断地问自己，面前这个人这样泰然自若，难道说真的能够破开这火莲？可是看到苏玄拿剑刺向火莲之后，她就觉得自己根本就是白担心了。 这火莲破除方法，据她所知，只有一个，那就是用玄术与之对攻。 像是苏玄这种用剑来触碰火莲，简直就是在作死。 “是么？”苏玄声音依旧是那么清冷，在空旷的山洞之中荡起阵阵回声。 少女心头一紧，不过随后又恢复了冷笑。她不说话，她只想看苏玄的笑话。 这朵火莲十有八（和谐）九要不了苏玄的命，待到苏玄筋疲力尽之时，她自然会上前补一刀。 苏玄动了。 霎时间，苏玄的右手化作道道残影，在稍稍有些昏暗的洞穴之中他的右臂都已经几乎看得不真切了。单单是一只手，在一瞬间就完成了三次刺击动作，再加上三清分光剑，三三得九，仅仅是这一瞬间，他就已经次出去了九剑。 之前尹洛臣和苏玄见面的时候，苏玄一抬手刺出去了两剑，尹洛臣没有使用分光剑，却也近乎是同时刺出去了两剑，他不是靠的什么玄术，完全就是凭借自己的速度。这个时候苏玄就在想如果自己也提升速度，配合三清分光剑，是不是能够提升近战的战力。 毕竟其他人近战都是玄术轰杀，远程也依旧是玄术轰杀，如果能够使用分光剑，再配合快手，能够有效地节省玄力——苏玄掌握着那么多门天罡玄术，可是消耗玄术的大户。 而他这种想法，就在这里第一次实践了。 九剑，十八剑，二十七剑，三十六剑……九九八十一剑！ 九个瞬息过去了，苏玄的九九八十一剑刺在了那朵莲花上，最终他终于满意地收剑，归鞘。 “哼，刺得快又怎么样，我这个火莲可是——”少女将苏玄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当她从惊愕之中回归神来的时候，火莲已经隐隐有要爆炸的趋势了。 然而火莲没有爆炸，它只是盛开，然后凋落了，像是一朵寻常的花一样。 少女说不出话，却也合不拢嘴。 ------------ 第二卷 第十八章 独鹿（七） 整个洞穴内陷入了夜一般的死寂，唯有小溪流淌的声音在山洞之内作响。 原本还有一朵莲花绽放，以供照明，现在它也已经凋落了，随着山涧逐流水，飘向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那朵莲花满载着玄力，即使是凋零败落，也依旧散发着荧光。随着那朵花的飘零逐流，洞内又黯淡了下来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少女完全一副败落的样子，颓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最得意的玄术在苏玄手中 苏玄表面上还是冷冷的，但是心中却在为自己又成了一门战斗技巧而暗喜——总算是暂时性有了一门玄力消耗较低的攻击手段。 之所以说是暂时，是因为苏玄不知道自己的分光剑在晋升到了四相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用。使用三清分光剑的时候，他都要收起一只手集中精神，如果晋升到了四相会不会反而退回过去了。 如果反而退回过去了，暂时就可以不修练分光剑了。三三得九，分光剑修炼至最高层也就是九九分光，一剑化成万道光只在传说中出现过，无论是他师父，还是历史记载中的各路强人没有一个人修炼成。 九九分光，也不过就是瞬息九剑，如果提升出剑速度到三倍苏玄能够在其他人刺出一剑的时间内刺出三剑，那么只需要修炼三重就能够达成这样的效果，只不过累一些，玄力消耗反而少一些。 而如果再提升出剑速度，再提升分光剑修为，到了第九重，则会进入史无前例的九九八十一剑！ 这才是真正的九九归一，九九分光其实弱爆了，若是真的算上天罡地煞，九九分光的地位实在有限。 只不过它确实节约玄力，而且还是苏玄的师父最喜欢用的剑术，所以苏玄一直修炼到现在。 “这回你相信我有能力制服你，并且把你交送给昆仑了吧。”苏玄率先打破了沉默。 少女闻言，没有说话。她现在还沉浸在或惊讶或不满的情绪当中无法自拔。 “或许我也可以因此证明我不会这么做。”苏玄说道，“你若是相信我，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我出去不会出卖你，你也把你那把剑收起来，莫要被人看去还赖在我头上。” 说罢，苏玄转过身，准备从河流的尽头找个地方出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少女终于缓过神来，嗒嗒踩着水上前跑了两步，追上苏玄以后对着苏玄的背影说道。 苏玄停住了脚步，转过来半只侧脸说道：“就凭我如果想对你不利，你已经死了。我要窃取你的传承，夺走你的剑就是了。我要把你上交给昆仑，你现在还能在这里安然无恙？出门在外，带点脑子，免得被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 因为知道这个少女就是同门，苏玄的言辞也稍微严厉了一点，平时他对自己的学生比这个更严厉，不然怎么得来了苏霸天的名号？ “你！”少女含恨对着苏玄一指。 苏玄却没有理她，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此地已经不宜久留，本来找到了一个比较好的休息的地方，结果却被少女这么一搅和全没了。剩下的两天多之内他必须找到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所幸他知道那个“玄皇传人”说得不是自己，在里面盘查的昆仑弟子也只是针对独鹿剑进行盘查，自己随便找个树休息，被人看见了估计也只是会当成旧召人。 八千里旧召，最东边的城里的人甚至不知道最西边的城里都有哪些家族，伪装成一个旧召人躲避盘查最好不过了。 还可以休息，等到三天之后武试开始的时候，苏玄又可以以最佳状态进入武试。他同样不想进入乱试，毕竟乱试存活率那么低，高调一点低调一点都保不准吃到不明AOE。 “你等等！”少女又喊道，“我还没问完呢！” 苏玄又停下了，毕竟这人不是他师姐就是他师妹，总不好意思就这么把她撂在这。 “你为什么不抓我？他们都要抓我，偏偏你——” 这倒是一个难解决的问题。自从苏玄稍微懂点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别人说过自己玄皇之徒的身份了，就算是暴露自己的天罡道心都是少数。除了三大神龙，之前说的四个人之外，其他的徒弟都不知道苏玄的身份。 对于眼前这个或许是他师姐或者师妹的人，他依旧不想表示身份。 身份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自从救命符使用次数只剩下一次之后，苏玄每走一步都是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我和他们不一样，你不要多问，只要记住我肯定不会与你为敌就是了。”苏玄说道，“那么我们有缘再见吧！” 说完，苏玄一头扎进了水里。 这条小溪浅的地方刚刚能没过小腿，深的地方确实直接从山间穿行过去，苏玄想既然水能过去，那他为什么不能过去？ 于是他决定顺着水流，从这一端过去。 数分钟之后，还在发呆的少女忽然看见一个人从水中钻了出来。她已经没什么玄力了，只能被吓一跳，然后后退两步。 那人甩一甩沾满水的长发，然后撩开挡住眼睛的一些头发，烈火从他周身滑过，水珠和潮气被一并扫空，少女也因着看到了那人的面容。 还是苏玄。 她正要问苏玄为什么不出去，却见苏玄朝着她快速跑来，吓了她一跳。 她连忙躲过，苏玄却也没有改变方向，依旧是冲着原先的方向，看到他这样，她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不过对于苏玄的举动她仍旧是不甚理解。 只见苏玄从山洞的这一头跑到那一头，踏着溪流，水花四溅。她不禁又向后退了退，裸（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和谐）露的双足踩在沙滩上。 “扑通！”苏玄又一头扎进了水里，这回可是逆水而行。 她也稍稍猜到了苏玄的想法，估计是那一头出不去，只好选择逆水了。 不过过不多时，又看见一个人从水中钻了出来，甩甩头发烘干衣裳，一切举动都是那么眼熟，这回倒是没有吓到她。 “切——当初造这个洞的人脑子上有个洞吧。”苏玄恨恨地喃喃，“两边的孔都小得连苍蝇都飞不进来……” “孔再大在水底下苍蝇都飞不进来……”少女弱弱地出言道。 苏玄恶狠狠地目光转向少女，少女连忙转过头，装作什么都没说一样。 “算了，不管了，在这睡一觉，等三日之后再说！”苏玄说着走到了一处相对干燥的旱地，使用火属性清了个场，以免睡着之后被潮气侵蚀。 然后他直接平躺在那块地上，简直就是无视了少女的存在。 “你……就这么睡在这里？”少女略微有一些惊讶。 “我刚刚想了一下，你的玄力恢复速度那么慢，又把玄力用得一干二净，短时间内想要对我产生威胁还是比较难的。而且这个地洞比较脆弱。你再丢一个火莲出来炸我估计也是顶多把我炸成重伤，但是你我都要被压在这山石之下，得不偿失。” 苏玄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闭上了眼睛，显然是不想再过多解释了。 山洞塌方两个人其实都怕，当初在玄武匿藏地的时候，苏玄其实别的都不怕，就怕山洞塌方。毕竟他只是一个人阶玄术士，有着超出常人的力量，有着逆天命的潜力，本身却难逆诸天万象。 被巨大的山岩压住，也只能依凭玄力，不被伤害肉身，能够多活一阵子。待到玄力耗尽还是要死的。除非他的力量成长到能够将山岩一并举起来，那样才会不惧塌方。 而如果真的用火莲轰炸炸出来塌方，少女是死定了。因为她要用个火莲几乎会用尽自己全部的玄力，这样山岩掉下来的时候她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哪怕用玄力护身都是不能。 没有玄力的玄术士什么都不是，比之寻常人都不如！ 哪怕是天上的玄仙，没有了玄力的护身也不如寻常人，被震碎心脉一样要死，被斩手，手要残，被砍头，头要断。 “可是他就真的这么放心我？这是为什么？”少女肯定不会去再试探苏玄了，不过对于苏玄，她脑子里可是充满了疑惑。 想着想着，她靠着墙睡着了。 ※※※ “喂，醒醒！”一个不是很熟悉的声音在少女的耳边响起，她揉了揉眼睛，面前的人正是苏玄。 他依旧是穿着那身比较奢华的衣服，被水泡又被火烤之后这身衣服竟然一点褶皱都没有，不知道这身衣服是什么东西制作的。 “我们有麻烦了。”苏玄继续说道。 “我不叫喂。”少女稍稍有一些起床气，随便找了个借口发泄一下。 “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苏玄说道，“不过这也不重要……” 不善交流，不是说话少。苏玄交流起来话很多，但是他就是不善交流，比如说—— “这很重要。”少女固执地看着苏玄，“我叫巫马卿荨，你呢？” “巫马卿荨……我还司马湛剑呢，如果你执意要告诉我一个假名，那我以后还是叫你喂比较好。”苏玄不屑。巫马这个姓很罕见，因为这其实是一个官职，有一些国家会用官职做姓氏，比如说巫马司马司徒司空都是这样的。 但是巫马和司马其实是一个官职，都是弼马温一样的职务。有的国家用巫马，有的国家用司马。而最后一个用巫马的国家已经灭亡了。 苏玄说的那句话，显然是表明自己不相信对方的这个名字。 “我真的叫巫马卿荨。”少女很认真地说道，“我父辈是瑞运国的马官，瑞运灭亡之后我们一家颠沛流离，因为机缘巧合我才成为玄皇传人，才有机会活下去的……” ------------ 第二卷 第十八章 独鹿（八） 苏玄听完这句话之后微微一怔。 这句话很短，但是有两个中心要点抓住了苏玄的心。 一瑞运国，二玄皇传人。如果说苏玄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第一当然是玄皇，第二就要让“玄门山传承”、“旧召”、“瑞运”争一争了。 三者在苏玄心目中都很重要，难分高下。 苏玄忽然不想浪费时间继续说了，他站起身，伸出一只手：“我叫苏玄。” “苏……玄——”巫马卿荨将苏玄的名字重复了一遍。倒不是为了加深印象，因为这个名字本身就比较好记，只是她仿佛从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想不到从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一个恍惚，又看见苏玄伸出手做出要接引她的样子，连忙也伸出一只手拉住苏玄的手。 苏玄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坐着睡了不知道多久，她双腿都有一些麻了。于是她连忙使用玄力将自己的经络疏通。 “怎么了？”巫马卿荨问道。 “这个地方是昆仑制造的自成空间，我原本以为是一片宁静的。”苏玄说到这里，又顿了一顿，“没想到居然有玄兽。现在这头玄兽已经开始在撞山了。” “……”巫马卿荨仔细听，果然周围有一种声音，像是什么在震动。 苏玄没有等她回答，而是继续问道：“你检查一下你的玄力还有几成？” “……七成。”巫马卿荨稍微运气，让玄力在自己周身流转了一下。 “整整一天了你还没能恢复过来？”苏玄微微皱眉，“你都修炼了什么玄术？” 不知道为什么，巫马卿荨就把自己修炼的玄术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她就有一些后悔。不过既然想到苏玄能够轻易制服她，多告诉他一些情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苏玄近乎是全程皱着眉头听巫马卿荨介绍自己的玄术，等她说完，苏玄还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是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然而她最终还是让苏玄失望了，她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已经说完了。 苏玄双手抓着空气，摆出了一副近乎崩溃的样子：“你就没有修炼什么辅助性的玄术？” 大部分辅助性的玄术都能够加快玄力恢复，并且能够减少玄力消耗，所以修炼辅助玄术百利无一害，绝对不可能出现使用辅助玄术最后反而还不如不施展的情况。 当然，如果双方差距过大，强势的一方也可以选择不使用辅助玄术以节约时间。 “那种玄术有什么用？”巫马卿荨眨着眼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向苏玄，仿佛在她的世界观中辅助玄术一点意义都没有，根本不应该存在。 苏玄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你告诉我你连辅助玄术有什么用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怎么修炼到人阶九层的。” 没错，巫马卿荨连辅助玄术都没有修练过，没有什么天罡玄术的加成，也没有什么昆仑旧召支持，竟然强行修炼到了人阶九层。 她的天赋也不是很强，所以苏玄很是不理解，为什么她修行方式错误，又没有名师指点还能修炼到人阶九层。 说没有名师指点，说的是修行上的指点。独鹿剑中有老玄皇全部的剑术传承，然而只能指导她剑术上的修炼。 指导着指导着最后她还是走向了歧途。 “我拿到这把剑的时候，它提升了我人阶五层的玄力。”巫马卿荨拿出独鹿，双手捧起来递到苏玄的面前。 苏玄表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他内心……已经崩溃了。 什么鬼，拿到这把剑就提升五层玄力？那还要修炼干什么？直到现在苏玄满世界乱跑收集和修炼天罡玄术才人阶八层。 自己辛辛苦苦找到的天罡玄术，只提供了四层玄力修为，而巫马卿荨拿起这把剑就提升了五层！如果把他用天罡玄术提升的玄力和巫马卿荨用独鹿提升的玄力全部刨除的话，两个人的玄力修为应该是一样的。 一样个鬼啊！苏玄可是天罡道心，虽然修炼一点用都没有，但是他在闲暇的时候无时不刻都在修炼，大部分时间还用来修炼玄术了，和这种懒人根本没法比啊！ 不公平！明明是一个师父，待遇居然差这么多，不公平！如果他师父把这把独鹿给他，他现在都地阶一层了！地阶一层啊！老酒鬼现在也才地阶一层！ 看着苏玄面瘫着不说话，巫马卿荨还以为他在想什么东西，就任他去想。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苏玄不会不相信她说的话吧？ 于是她慌忙解释道：“当时给我剑的时候，上一任玄皇说看我天赋不是很好，又是女儿身，所以才给了我这样优厚的待遇。” 苏玄内心崩溃得彻底了。 这算什么？重女轻男吗？苏玄觉得自己好像是捡来的……这个说法不对，他本来就是捡来的，苏玄感觉自己好像不是亲生的……也不对，他也本来就不是亲生的，而且巫马卿荨也既不是亲生的也是捡来的…… 看着苏玄脸上终于挤出来一点看不懂的表情，巫马卿荨又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苏玄强忍着吐血的冲动，看着巫马卿荨一脸纯良，只能苦笑一声，说道：“这把剑你以后不要这么拿出来，在你实力成长起来之前，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它。” 然而事实证明，无论什么时候都叫“实力成长起来之前”，而在这段时间这把剑必然会被别人看见。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这把剑还在巫马卿荨手里，就终究会被人发现。 看到巫马卿荨点头答应，这件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现在就该苏玄继续说他本该说的话了：“这头玄兽一直都在拱这座山，我怕引人瞩目。到时候有人若是用玄术攻山，无论是乱石把我们压住还是真正攻破了看见你这把剑都不好。” “所以你想干什么？”巫马卿荨问道。 她问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她觉得苏玄简单地回答“出去”是不可能的。虽然出去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但是苏玄睡前已经试验过了，没有任何办法出去。 “出去。”然而苏玄就是这么简单地回答道。 巫马卿荨樱口微张，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听她语无伦次地“这个……这个……那个……那个……你不是……”地指了指出口，当然是水流出口。 “就是从那里出去。”苏玄说道。 巫马卿荨缓了缓，然后说道：“你之前不是说过那个地方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吗？” “最一开始那个孔道是很小，但是你看看这里的水。”苏玄没有忙于回答，而是引导性地说道。 巫马卿荨闻言也没有急于说话，而是伸出玉足轻轻探了探周围的环境。原本都是水的地方现在都变成了裸露的岩石，她踩的过于匆忙，还划伤了脚。 “啊！”她小声轻呼。 苏玄闻言也低头看了看，只见淡淡的荧光笼罩着雪白的玉足，洁白的指尖上多了一道血痕。巫马卿荨没有释放出来玄力，是以一块石头都能够划伤她。到底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修炼也是一路飞起来的，没有吃过苦。 与之相比，宫若和颜珞这两个真正的公主反而没有这么娇气。 “你鞋呢？”虽然嘴上是在质问，苏玄还是低下了头，一把抓住了那三寸金莲。 他不会治疗玄术，本来他手上还有个万木更生术秘籍——在龙首山，苏玄一共就获得了那么几样宝贝，一瓶玄滴，一枚玄晶，两个龙血精石。玄滴在拂尘的指导下配合玄晶修炼用了一半，剩下一半不知道有什么用，玄晶现在已经完全没用了，龙血精石也用了一个，剩下一个不知道怎么用。 至于说土母之类的那些不能算在收获之中。 然而天罡道心不允许他修炼万木更生术，所以他现在没有任何治疗玄术在身。 “你……快松开！”巫马卿荨到底还是想要挣脱，虽然脚上划开了一道口子，但是这小小的伤痛还是抵不过心中的害羞。 “你鞋呢？”苏玄没有松手，而是继续问道。 “刚刚打斗的时候不小心……”巫马卿荨支支吾吾地说道，“后来我看袜子也破了，不能要了，也就丢了……” “……”苏玄长叹了一声，这个小师妹真会惹麻烦。是的，苏玄潜意识里已经把她当作自己的小师妹了，毕竟如果让她当自己师姐的话……他很难想象这么不靠谱的人当自己师姐是什么样的。 他私下自己的衣衫一角，所幸自己的衣服太过奢华，即使是撕去一条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毕竟衣襟上绣着那么多纹印，不容易发现。 “谢谢……”巫马卿荨不知道苏玄为什么平白无故就对自己这么好，不过受够了颠沛流离的她忽然遇到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有一些不知所措了。 毕竟还是处世经验尚浅，换做宫若，在向苏玄袒露心迹之前，哪怕是贡献了自己的玄心誓，也不愿意相信苏玄。 苏玄蹲下，巫马卿荨抬起一只脚站着，就这么静静地为她足上缠上“纱布”。唯有山体的震动，告诉这个世界时间还没有静止。 “你会游泳吗？”绑好之后，苏玄问道。 “不会……”巫马卿荨说道。 “那就憋好气。”苏玄说道，“实在不行就动用玄力。” “你要干……”她还没说完，苏玄就把她拉下了水。 ------------ 第二卷 第十八章 独鹿（九） 本来苏玄对巫马卿荨不是很上心，毕竟她也是上代玄皇教出来的，总不可能差到哪里去。然而在发现她那么不着调，修炼毫无章法处事漫不经心之后，难免就又好为人师。 其实最让苏玄上心的到还不是她不着调，而是她的身份。 她既是苏玄的小师妹，又是宫若的国民。其父亲还是大官，而且苏玄觉得就这么把她放养着，迟早要完蛋。 “扑通——”又是一声清脆的落水声，苏玄按着巫马卿荨的头一路下潜。 话只说到一半的巫马卿荨只觉得口中灌了一口水，当即运起玄力保护住自己的身体，以免因窒息而产生各种不适。 在水下她只感觉什么都看不见，被苏玄拉着下潜向前游走。钻过了一条比较细的洞之后又开始上浮。 那个洞应该就是苏玄一开始说的“苍蝇都进不来的洞”吧，她心想，不知道苏玄用什么手段拓开这个洞口的。 其实拓宽洞口根本不是苏玄干的，至于说这个洞口怎么被拓宽的，那就要从她释放的那朵火莲说起了。 苏玄“三三得九剑”消耗那么少的玄力，自然不可能完全消灭那朵火莲。他是用的手段也仅仅是将那朵不成熟的火莲打散，直到它凋落，火莲的花瓣之中还是蕴含着巨大的玄力。 它们随着水流下沉飘散，却被那个苍蝇都进不来的小孔挡住了，盘旋一阵之后它们依次爆炸，将那个洞口拓宽。 随着出水口拓宽，入水口却没有拓宽，洞内的岩石渐渐裸露了出来。 而又因为洞穴外面连着湖泊，不会因为供水不足而变得干涸。 “哗啦！”两个人从湖泊的正中央探出头来。 “呃——呼！”巫马卿荨将自己口中不小心灌进去的一口水吐了出来，苏玄则是直接踩着湖面走到了岸上。 巫马卿荨为了节约玄力，没有模仿苏玄，而是划水到了岸边。 她本来就不通水性，有她划水的时间苏玄衣服都干了。只见苏玄还在低着头，不知道在忙着什么。 她想要走近仔细看看，却看见苏玄已经忙活完了。 苏玄递过来了一双草鞋。 “喏，别再把鞋子弄丢了。这天玄试你也趁早放弃吧，没有独鹿你不可能取得名次，如果再继续使用独鹿，你也活不到天玄试结束。”苏玄说道。 “你让我穿草鞋？”巫马卿荨瞪大了眼睛，随后她却又看见苏玄手上的那一双草鞋，和一般的草鞋不同，这双草鞋相当精致。 在她潜意识里，草鞋一般都是简陋的一个底再搭上一两根编制的草构成，但是这双草鞋不但有鞋帮，还有其他颜色的稻草做了鞋底和鞋跟。 不像是一个简陋的皮鞋代替品，更像是一个工艺品。正常人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莫说是做出这样一双鞋，就算是一只都编不出来。苏玄一定动用玄力，要么加快自己的手速，要么就直接用玄力控制稻草自行编织。 “这门手艺是蒲镇的绝活，自从蒲镇覆灭了之后，这天下会这门手艺的就只有我和我姐姐了。”苏玄说道，“我也是我姐姐教我的。” 如果换做任何一个对历史稍有研究的人，都不免被苏玄这番话惊呆了，蒲镇的覆灭可是不知道几千年前的事情，在古召时期，蒲镇可是一个繁华之地。 “你姐姐……是亲姐姐？”巫马卿荨问道。 苏玄摇了摇头，将鞋子递过去，然后又取出别再腰间的毛笔，折下树上一片芭蕉叶，开始写东西。 巫马卿荨一边穿鞋，一边问道：“你姐姐是寻常人吗？” 寻常人的意思在她心目中大抵还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但是在苏玄眼中寻常人的意思可就变成了“不会玄术的人”，于是他又摇了摇头。 巫马卿荨点了点头，想想也是，既然这个家伙衣着这么奢华，就算不是亲姐姐也应该出身很高贵，说不定还是童养媳什么的。 “喏。”她正胡思乱想着，苏玄又递过来了一个东西，正是刚刚那个芭蕉叶。 “这是什么。”巫马卿荨不解地接过那片芭蕉叶问道。 “一本秘籍。”苏玄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毛笔深入湖泊之中，用湖水洗去墨汁，然后 “什么意思？”巫马卿荨看着这上面写了五个大字，正是“万木更生术”，不由得大为疑惑。 只写五个字的秘籍，有谁见过？她反正是没见过，她见的秘籍大多数都是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生怕不够详尽让人看不懂。 “等到此间事一了，你就离开这里吧。”苏玄说道，“这五个字你好生参悟，这里蕴藏着一门地煞玄术的修炼法门，五个字饱含了整个地煞玄术的神髓，如果你能够参悟透了，平时也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损伤。” 苏玄不是不想给纸质的秘籍，只不过他随身携带的纸张只有巴掌大的符箓，写上字再注入玄力符箓就会开始烧了。而玄术士毕竟还是要打斗的，平日里谁还带着一张白纸满街乱跑。 “你给我这个……”巫马卿荨想要问他给她这个东西干什么。 “莫要多问。”苏玄说道，“以后你都会明白的。赶紧赶路吧，有昆仑的人来了，收好你的剑。” 看了苏玄一眼，她也释放出了感知，果然有昆仑弟子正在靠近，因而她慌忙收起感知，然后仓皇向着一条小道逃窜。有着人阶九层实力的她根本不必担心被昆仑弟子发现。 跑着跑着，她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苏玄，只见苏玄折了根树枝走到了湖泊边，找了块大石，然后将树枝悬空对着湖面。 她心生疑惑，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也不好怎么着，只能赶紧跑了。 青空中，两个人驾着白鹤前来。 “唉，就剩下最后一天，要是抓不到玄皇传人你说这可怎么着啊。”其中一个人说道。 “还能怎么着，前面四十万人查了长老们整整二十天，现在都快武试了，那个玄皇传人当真是沉得住气，最后恐怕还是要让他给跑了。”另一个人垂头丧气地说道，“要不是效率低下，直接把这三十万人也放出去，就不信查不清楚！” “也别这样灰心丧气，有人举报说这座山里有古怪，我们且去看看……咦？”先说话的那个人讶然。 “怎么了？” “师兄，你看那里有个人。”第一个人伸手指过去。 昆仑师弟所说的那个人，就是手执一根树枝，用没有鱼线的钓竿对着湖泊钓鱼的苏玄。 “走！下去！”昆仑师兄说道，昆仑师弟也是“嗯”的一声应声。 本来他们是要盘查苏玄的，可是他们胯下的白鹤却没有那么听话，好说歹说最后才说动白鹤下落。 所幸苏玄没有走，仍旧是在湖边用空鱼竿钓鱼。 故弄玄虚，昆仑师兄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口中却朗声说道：“古召时有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阁下用这空鱼竿钓鱼，岂不是连愿者都不能上钩了？” 苏玄没有应声。 昆仑师兄在心头又是暗骂一句，正准备再上前一步说两句话，昆仑师弟拉了拉他。 “干嘛？”昆仑师兄骂骂咧咧地侧过头，师弟指了指苏玄背后背着的那把剑，然后说道：“这把剑应该不是上头委派的那把剑，没必要跟他多做纠缠。” 师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阁下可知道这山内有一个山洞，又该如何进入那个山洞？听说之前有两个入口已经被封死了。” “水从洞中来，若是要进去，自然要沿着水源逆流而上。”苏玄头也不回地说道。 “多谢！”小师弟连忙说道，说完，便要拉着师兄继续往前走。 那昆仑师兄显然不想继续往前走，又抱拳说道：“阁下是在钓什么？” “钓鹿。”苏玄说道。 钓鹿？这可是个新奇玩意，那个昆仑师兄好奇心起，连忙问道：“什么钓鹿？怎么玩怎么玩？”然而他却被他的小师弟拉着上前：“快走吧师兄，别浪费时间了，到时候完不成指标你我连同其余的师兄弟姐妹们都要受罚——” 闻言，那昆仑师兄才肯离去。 两个人噗通噗通跳下水，而后一切又归于幽静。 忽然，森林中钻出了一个白白的脑袋，头上顶着虹色犄角，正是一头雄鹿。 “这里一如外境，果然连白鹿都有啊。”苏玄感叹一声道。 白鹿看了看周围，确认安全无误之后，又跑到了苏玄身下的一块石头上，蹭了蹭苏玄的腰间。 “用脖子侧脸蹭就好，不要用脑袋蹭……哎呦，小心犄角，小心犄角。” 一阵嬉闹玩耍，苏玄又对白鹿说道：“没有事情自然不会麻烦你们族人，刚刚有一个穿着草鞋的女子进入了这片森林，你是森林之主，就带她找到一处静谧之所等到五日之后吧。” “去吧。”苏玄抚摸了一下白鹿的背，“我不认得路，你便带她去寻觅一处安全之所。” 那白鹿长鸣一声，苏玄微微一笑，说道：“此路非彼鹿，我不认得的是这森林，而不是不认得白鹿族。” 白鹿又长鸣一声，才依依不舍地三步并作两步跳走了。 随后，森林中响起了一阵清幽的鹿鸣，惊起百鸟在空中盘旋，又有千方凶兽猛兽，纷纷推开让路，更是有不少玄兽也因着这一声鹿鸣而蛰伏。 ------------ 第二卷 第十九章 清酒论道（一） 静静地，一天过去了。 自然抓不到什么玄皇传人，也自然没有什么人来抓苏玄，他就在这湖边静修，一直到文试的结束。 青空之中，那个巨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宣告了文试的结束。 王者青空，苏玄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还远远不算完，只能说勉强度过了第一个阶段。昆仑对玄皇传人持什么态度，他大致也已经清楚了。落到他们手里恐怕是难以逃生。 但是还能瞒多久呢，这个万象扇他志在必得，但是越来越难以瞒下去了。 他作为一个生力军，背后既不是昆仑，也不是旧召。如果他获得了冠军，击败了昆仑旧召的得意门生，那他怎么解释？ 若是昆仑和旧召质问起来，他又应该怎么说？ 没有人相信除了昆仑和旧召之外还有什么势力能够培养出来强者，除非上一任玄皇。一代玄皇的底蕴绝对不会比昆仑和旧召之中任何一方差了。 也就是说，如果苏玄胜出，又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的话，昆仑和旧召八成会怀疑到苏玄的头上！ 然而，苏玄义无反顾。怀疑就怀疑，没有证据，他们如何堵得住天下之人的悠悠之口。昆仑虽然庞大，但是凝聚力低，执行力低，只要在场上让几个老辈被缠住说不出话，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 至于旧召，旧召那边有宫若照顾，也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毕竟这里是昆仑地界，有什么事情都应该是昆仑一并处理。 手中的玉石散发出微微的墨蓝色荧光，紧接着苏玄被一股能量征召上去，消失在这自成空间之中。 ※※※ 昆仑主峰，螭龙宫。 一位白发苍苍，样貌上看上去却仅有四五十岁的老者端坐在座椅之上。他法号道玄，是这昆仑主峰的掌教。 道可延年，却终究不是永生，活过了不知道多少个玄皇纪的他面容也渐渐苍老了。 不知道送走了多少子弟飞升，道玄却仍旧在这人间界当掌教。如果他想，他早就飞升了，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他还是留在了这里。 浑浊的目光从纸张上扫过，看了半晌之后，他才发现手中的这本书他刚刚看过。 不是他年事已高，只是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玄皇传人的事情，书翻了一半，却只字未读。 上一任玄皇是他最得意的弟子，那日在西子湖论道，两人一见如故，又听闻对方身怀仇恨，郁郁不得志，于是他一拍桌子，收他为徒。 之后他待上任玄皇亦师亦友，更是发掘了对方的“竭诚道心”，一举把他捧上神坛。而后对方飞升，经年不见，再次见面的时候却是对方被打落凡尘，仙界发来了围剿令。 于终冠森林，两人对峙，对方一举加冕，成就玄皇，又上九天屠尽负我—— 尔来或有近百年。 感召到时光的流逝，螭龙宫下镇压的螭龙仿佛都在低低地吟唱。 他虽然不知道他的徒弟为什么要自毁长城将三大神龙一一封印，甚至还将其中之一交在了自己的手上，但是封印住了螭龙，就封印住了玄皇传人的力量。 或许今年应该再加固一道封印？不对不对，前些日子刚加固一遍，再加固不过是徒劳无功…… “真人！”一个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 听到这个声音，他慌忙将自己的思绪调整到现实中来。如果说有什么人胆敢在他读书的时候打扰他，整个昆仑恐怕也就这么一个了。 “真人？听的见吗？”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他连忙说道：“来咯来咯！” 那个声音的主人，姓宫名若，女，十六岁，道玄的徒弟（自认为）。 急急忙忙从楼上跑下来，却见宫若身上穿着一身昆仑上等弟子的服装，他不免大为惊讶：“你突破到人阶八层了？这么快？早知道我就让你去天玄试了。” 宫若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成，我只有玄力基础，玄术却基本上都落下了，现在我想要和赵师兄左师兄一较长短恐怕也只有依靠燃灯谪仙术。不过单是拼近战我怕是拼不过左师兄，而赵师兄千般法宝在手，我怕也有诈。” 道玄真人也就是这么一说，没想到宫若竟然不但没有沾沾自喜，反而是理性地分析了一番，当下他对这个徒弟更为满意。 他当初想要收这个徒弟就是因为对方太像自己的那个徒弟了，理论基础太扎实，虽然本身实力很弱，但是潜力惊人，而且还都修了一门奇奇怪怪的天罡玄术。 上任玄皇修的是天元棋灵术，而她修的是燃灯谪仙术。两门天罡玄术都需要特定的场合才能发挥功效，而一旦发挥功效，就要比一般的天罡玄术有效得多。 “休要再提那个人了。”道玄真人先是一挥手，宫若吐了吐舌头，目光游离，一副犯了错事的样子。虽然她还管左青衣叫左师兄，虽然整个主峰还流传着左师兄的传说，但是左师兄确确实实已经被开除昆仑了。 玄皇纪第一天，左师兄证道通玄，开启玄术士的修炼历程，再随后诛妖降魔，伏龙镇虎，声震绝域，名动四海。 玄皇纪第一年，左师兄西出阳关，从百尺寒潭中拔出墨阳，从此整个玄皇纪第一把十大名剑问世，据说赵玄坛赵师兄那般追求十大名剑，后来还以千金买下画影剑坯，也是因着左师兄的刺激。 玄皇纪第三年，左师兄销声匿迹，自此昆仑的传奇也就少了许许多多奇闻轶事，少了许多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错不错，不过我感觉在你在昆仑什么东西都学不到，只是利用昆仑的资源在修炼啊。”道玄真人随即也不谈刚刚那个话题，就事论事道，“简直就和那人一样。” “您说笑了。”宫若微微一笑，心中却想着“那人”是谁，“在昆仑我还是读了不少书，印证了不少的观点的。” 她在昆仑确实什么都学不到，对方能够教给她的东西苏玄也都能教给她，只是督武学院的资源太少，一些作用微乎其微的丹药学生们都要抢上好几天。 在昆仑主峰，这些丹药扔在地上都没有人捡，嫌弯腰麻烦！ 也因此，宫若一举突破到了人阶八层，修为基础已经是打下来了，剩下的只有修炼玄术了。 “是么？”道玄真人也微微一笑说道，“那么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不肯叫我一声师父呢？” 他的目光灼灼如炬，在最后一个字落音，他脸上的微笑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严厉和正色。 像，太像了，无论是举手投足，说话方式，这个宫若，和那个人都太像了，不免让他生疑。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因为我已经有师父了啊。”宫若却仍旧是微笑着吐了吐舌头。在她想来，道玄真人顶多罚她抄书，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道玄真人可不管这么多，直接说道：“你师父是谁？” “不方便说啊。”宫若照旧说道，一切都像是上一次谈话。 “他有我强么？”道玄真人像是一个赌气的孩子一样，继续问道。 宫若每每看到道玄真人这般，总是忍不住笑道：“我也不知道，这也要问他。” “你说他是谁，我去和他比一比。”道玄真人又说道。 宫若笑得更欢了：“不成，我不能让您去见他，他不愿意外人来打扰他清修。” “我反倒成外人了咯！”道玄真人也是微微一笑。 宫若却心道不好，什么都没有说。 道玄真人一会儿笑，一会儿不笑，说明他心里很生气。这是她这么多天揣摩道玄真人说话方式的结果。 “那个人是上一任玄皇吗？”道玄真人问道，“无论你说真话还是说假话，我都信了，我已经很老了，老到没有心力再去辨别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宫若没有说话，她心中泛起了微微的波澜。 “说罢，是不是玄皇。”道玄真人浑浊的眼神盯着宫若，宫若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怎么可能是玄皇传人呢，不是接到线报说玄皇传人就在这七十万人之中吗？” “那好——”道玄真人点了点头，“那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总算闲谈是结束了。宫若心中舒了口气，还好自己不是自己师父那种奇怪的道心，说个假话要被折磨得要死。 她是玄皇传人，还真是玄皇传人。只不过她师祖是玄皇罢了。 “是这样的，四十万人已经查清楚了，其中没有玄皇传人。虽然有不少人的履历说不清楚，不过倒是可以给出足够的证据证明身份。”宫若微笑地说道，“剩余的三十万人中不完全搜查也没有找到玄皇传人，不知道他是逃跑了还是怎么。” 她倒是不知道这个需要查的玄皇传人究竟是不是苏玄，她知道苏玄的身份，一开始她还和苏玄一样担心，甚至一并揽过了四十万人的查找任务。不过根据线报说玄皇传人的剑是一把红色的，名叫独鹿的剑，她又迷茫了。 苏玄的剑是七星龙渊，她亲眼看着他从终冠森林出来之后就拿着那把剑。问他怎么来的他也不回答。七星龙渊分明是一把青色的剑，虽然偶尔会有淡淡的紫色光影笼罩，那也是龙血。 不过无论如何，这个所谓的线报中的玄皇传人是真是假，只要没有抓到都好。 “这样啊……”道玄真人点了点头。 -------------------------------------------- 少更一章，稍后补上 ------------ 第二卷 第十九章 清酒论道（二） “你去叫青阳过来。”道玄真人说道，“随后你便去修炼吧，这些天为了个玄皇传人你是费心了。” 宫若摇了摇头，说道：“不费心啊，你看我现在都突破到人阶八层了，已经到了第一梯队，换上了上等的弟子服装。” 道玄真人点了点头，说道：“你是我的亲传，虽然你不承认，但是我也不能让你太弱了，你以后定要有可以和赵玄坛以及左青衣匹敌的实力。那两个人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你虽然不差，但是欠了一万分的努力。” 宫若又开始目光游离。 “好了，说这么多你估计也不会听，去把青阳找过来，我有事情要和他说。”道玄真人手一挥，宫若急切地就跑了。当初来的时候那么着急，跑的时候倒是跑得挺快。 青阳真人人如其名——不是说他如春天般温暖，而是他的头顶光亮亮的，像是春日的暖阳，照耀着神州净土，不过他本人对这个说法没有什么意见。记得当初昆仑还有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生化用青阳二字进了文章——“那一抹初升的青阳光彩照人，闪亮亮得将昆仑大雪山都融化了——” 后来那名学生也没受处罚，不是他当真不愿意透露姓名长辈们就查不出来，因为他姓左，名字里有一个“青”和一个“衣”字，师长一查发现整个师门内只有这一份文章没写名字，用排除法都能够查出来是左青衣。 当时左青衣的师父道玄真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从此之后左青衣更加放肆。 可以说左青衣杀师兄，怕也是某个会教不会养徒弟的人惯出来的。 他推开螭龙宫的门，走到议事厅，议事厅内只有道玄一个人。 “掌教！”他双手抱拳，对着道玄真人行了个礼。 “快坐，只有你我二人，就没必要管什么繁文缛节了。”道玄真人说道，“现在我们商议正事，你我师兄弟相称即可。” “不知道师兄所说的这个正事，说的是旧召还是玄皇传人？”青阳真人话里有话地问道。 道玄真人抬头看了青阳真人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宫若刚刚传信，说这次搜查失败了……我想在之后再进行一些调整。” “你待如何？”青阳真人问道。 道玄真人又看着青阳真人，青阳真人以目光回视之。 “青阳，你怎么了？”道玄真人终于开口问道。 “师兄，想问怎么了的人是我。”青阳真人一拍桌子，掩盖不住情绪地说道，“我们没时间可以浪费了，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个可能成可能不成的玄皇传人上，明天旧召就要骑在我们的头上和我们讲话！你以为这里是仙界？” 道玄真人没有应答，看样子像是在安安静静地思考着青阳真人的话。 青阳真人继续说道：“道玄师兄，我叫你一声师兄，现在我问你，你我当初为什么要留在这下界？你是为情所困，不想飞升，我呢？我二十岁白头，三十岁须发散尽，四十岁憔悴得和八十岁一样……我是个玄术士啊！” 道玄真人仍旧是不答话，低着头听青阳真人继续说。 青阳真人看到道玄真人不答话，便又继续说道：“师兄，我们便是放着玄皇传人去成长又怎么了？给他十年二十年，他最多不过是个天阶，还能上天了不成？就算我们拿他真没什么办法了，天上的玄仙比我们还想干掉他，大不了交给他们！” “但是这里的基业如果我们不争，下个玄皇纪，下下个玄皇纪旧召就怕是要骑在我们头上了。” 道玄真人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可能还是不太明白我那个徒弟。当初他果断决绝叛出昆仑的时候，对我们的仇恨是有多大。他天纵英才，又在上个玄皇纪的下半纪机关算尽。我怕是这个玄皇纪下半纪一来临，我们再也等不到下个玄皇纪了。” 青阳真人笑了一声，说道：“怎么可能？” 道玄真人不答。 “师兄，我们不是不要去抓玄皇传人，凡事都有个度。你看我们在文试十五天期间查了三十万人，远远没有查完，就连离场的四十万人还差十万人。我们又透支休息的五天差了最后的十万人，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到。” “而剩下那三十万人更是不可能查到什么了，毕竟这个自成空间是你宝贝徒弟留下的，我们只能勉强使用，不能掌控。” “可是现在呢，只有十四万人，我们如果不去打草惊蛇，只要查过关的这十四万人即可，省时省力还不动声色！” 道玄真人终于轻叹一声，开口道：“好了好了，如果这次天玄试结束，如果还没能查到玄皇传人，从此之后我们就将注意力集中到旧召身上，以和针对旧召为主，针对玄皇传人和应龙为辅。” 青阳真人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道玄真人仍旧是轻叹了一声，说道：“去宣告武试开始吧，莫要让人等急了。” 青阳真人告退，道玄真人仍在议事厅，摇了摇头。 他站在昆仑的最顶端，却不是一个人站在昆仑的最顶端。 没由来地有一些羡慕颜皇，虽然对方修为和他天差地别，虽然旧召和昆仑大相径庭，但是他就是羡慕对方。说一不二，一呼百应。 旧召的凝聚力，当真不是昆仑可比的。 凡人界里，玄修再强不过天阶，昆仑是强，不过天阶实在是太多了。八千里旧召每一个城主都是天阶，更何况昆仑呢。 青阳也是在为他好，若是其他的天阶十二层强者巴不得他犯下错误，等到他的错误能够掩盖住他的苦劳的时候，上界昆仑就会将他征召上仙界。到了仙界的他，区区一个天阶十二层将什么都不是！ “天阶？”他伸出手，容颜却逐渐变得年轻，仿佛重新回到了三四十岁一样，“那就让你们超越天阶的力量……” 手中晶蓝色的焰芒闪烁，如同烛影，摇曳着，窜动着。 “下次我再出现的时候，昆仑只会有一个声音！” 他，已然早就从情劫之中脱身而出！ ※※※ 自成空间。 莫名其妙地苏玄来到了另一片自成空间。 怎么还是自成空间？不是都经过了文试了吗？ 七十万人挤在昆仑主峰上确实不合适，但是都经过一道筛选之后，不会还有这么多人吧？ 乱试不可避。 果然，就在苏玄想着的时候，天空之中传来了主事人的声音：“这是天玄试第一试的第二关，武试。通过文试的人一共有十四万，而保有玉石的人只有十三万，所以剩下的一万人请速速找有关人员领取你们的玉石。有关人员会在自成空间的正中间，空间不算大，你们站在树梢上都能看见。” “我警告一遍，现在还没有开始，所以不应用比赛规则，一个时辰之后正式开始的时候如果玉石碎裂或者离开你们一丈之外，应试者就会被请出自成空间。” 苏玄无言。 还真有人考完了就把玉石丢掉的。这也就算了，十四万人中有一万人都丢了……是不是有人散布了什么谣言？能够过第一关的人智商应该过得去吧？ 苏玄百无聊赖地修理了一个时辰之后，那个主事人的声音又响起了：“现在武试即将正式开始，我先来交代一下规则。武试比的就是武，因为上一试的淘汰率只有百分之八十，这一试我们要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苏玄的心也稍微紧绷了起来。 据说因为参选人的人太多，第一试的淘汰率都非常高，文试淘汰了百分之八十，武试淘汰百分之九十的话还有一万四千的人，乱试又要把这一万三千人全部淘汰。 不要进乱试，乱试的淘汰率更低。 “除去四千上门优秀的人选择不参与武试之外，还有十三万余人参与了这次武试，那么我就来简述一下规则。” “每个人手中的玉石就是自己的信物，玉石在你就还有资格继续比赛下去，如果玉石碎裂或者遗失，其主人的资格就被剥夺了，将会在数秒之内被送出武试现场。” “而晋级规则是这样的，你们每个人的玉石都有一个颜色，每一百个人被分在一片空间里，而你们手中的玉石发出的光分为红、黄、蓝、绿、橙、紫、黑、白、透明、彩色十种颜色。每一种颜色代表着一个阵营，每个阵营都有十个人，你们都要为自己的阵营而战。” “我要强调一下，所有人的玉石都是白色的，不要根据玉石的颜色来判别阵营，玉石发出的光是什么颜色才能代表阵营！别再傻乎乎地被人夺了玉石然后还来问为什么一个阵营的可以自相残杀了！” “消灭其他所有阵营的玉石之后，也就是整个自成空间只有一种颜色的玉石之后，我们就可以，整个队伍都将晋升。而判定成绩的规则也很简单，如果十个人全在，全部判满分，十个人剩下八个或者九个，全部判优秀，除此之外一律算晋级。” “玉石还有一些其他的功能，都有待你们自己去发掘，我这里就不一一细讲了。” “最后，我要强调一点，透明光的意思就是不发光！不要以为那玩意是白色的，只要觉得自己的玉石和其他人颜色有些不对劲，要么直接开打就可以了，要么就出局之后自己给自己的智商下跪去，别求考官，没用的！” 苏玄近乎是捂着脸听完这个规则说明的。 ------------ 第二卷 第十九章 清酒论道（三） 他到底是在和一群什么样的人做对手啊…… 不，这种智商的人，凭什么能够过文试啊。难道说有泄题不成？玄术很多东西都需要靠理解才能过关的，按照道理说这种白色和无色不分，明明很有用并且很有纪念意义的玉石随便丢的家伙，凭什么过第一关啊！ 然而这话要是被那些人听见了，他们也会觉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拿着地图都能迷路，走过一百遍的路都能忘记走，一条路都能走反的人凭什么拿优秀啊。 他伸出手，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那枚玉石，确定这个颜色是…… 对不起，苏玄在心中想，我错了。这个颜色到底是黑色还是蓝色，天蓝色比这个淡一点，但是黑色比这个深一点。所以说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颜色。 不过不知道这个是什么颜色不要紧，只要知道两枚玉石的颜色一样不一样就成了。 这样想着，苏玄抬起了头。 不过他没有走。 确实，这个自成空间很小，小到他只要拿出玉石看看颜色，玉石中散落出来的光芒就会吸引三个人。 他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拔出了剑。 “亮玉石，不然我就开杀了。”苏玄清清冷冷地说道。 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面前这条小道，但是日光下泛起的剑光却照在了一旁的草丛之中。映照在一枚玉石之上。 “动手！”三个埋伏已久的人从两侧的草丛以及其中一侧的树上跳出来，还带着他们准备好的玄术！ 苏玄挥剑就是格挡，他没有使用别的玄术，而是使用了自己使用次数最多的三清分光剑。出剑速度奇快无比的他一剑格挡下来从三处进攻过来的玄术。 一剑格挡！ 两剑破防！ 三剑退敌！ 瞬息三剑，剑剑分光！ 也只能如此了，分光剑本身威力就不是很强，倒不是说分光剑打不出强力的攻击，分光剑本身只是让一个人同时多砍几剑罢了。施术者本身实力强，那么每一剑的威力都会提升。从未有修炼过炼体法门的苏玄一剑威力也只能这样了。 要是江龙，一剑砍下去多半会让其中一个人重伤垂死——然后硬吃其余两个人的玄术。 看到苏玄如此精湛的招架技术，三个人被击退之后没有直接上前。 “看样子，你们应该早就知道规则了。”苏玄，他的目光仍旧是没有偏离面前的这条小道，仅仅是用余光扫了一眼三个人，“昆仑弟子……不错不错，昆仑是主办方，昆仑弟子提前知道规则，这一点当真不错。不过也好，省得我到处找了。” “退！”其中一个人又是一声令下，这个声音和那个“动手！”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一个人。看样子这三个人组成一个小团体之后还是有主心骨的。 “这样就退了么？”苏玄也没有继续去追，“终究还是要相遇的，只希望下次再和你们见面的时候你们能够还是凑齐三个人。” 如果真的要和这三个人打，苏玄却也是不愿。一剑试下来他们的实力他已经差不多清楚了，也就在人阶七层甚至人阶六层左右，属于第二梯队。不过三个人合击之法有点意思，如果压制不住让他们形成合击，苏玄一定要暴露一些底牌的。 刚刚他们三个之所以跑也是因为这个，苏玄一剑下去破开了三个人的合击，所以他们三个觉得和苏玄打会很费劲，于是都散开了。 算是打退了三个人，苏玄不敢怠慢，用玄力竭力释放出来探测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人埋伏在周围之后，才放心地向前走。 走的时候都步步为营，生怕有什么人冲上来围攻他。 这就是他为什么讨厌乱试，武试最起码还有个分组，乱试……大家觉得你厉害就一起打你咯。反正留着你大杀四方耀武扬威也是出局，拼着被打出去先下手为强说不定好一些。 林尽于水源，水源连山，此山高耸入云，像是昆仑，也像是玄门。 走了很久，已经渐渐入夜了。这个小小的自成空间做得比上一个空间做得细致得多，除去山水花鸟精雕细琢恍若画境，更是有一轮明月高悬如镜。 其实就是有月亮，有月亮就有太阴望气术。 不过苏玄可不会在这个时候随意施展太阴望气术。若是被人瞧见了那他还怎么施展狱火刑灭术？毕竟狱火刑灭术对于苏玄来说才是动静最大的天罡玄术。桎梏之术不算，一般情况下苏玄不会动用这门没什么真是作用还比较消耗玄力的天罡玄术。 而有月亮第二个好处，就是有月光。 能在黑夜中视物，能在月光下看见半山一处绝迹，一人摆上一桌，在月下独酌。 那人的玉石高悬，苏玄看了一眼，那枚玉石散发出的光芒和自己是一样的。 独自站在高出，又将自己的玉石高悬，任凭其散发出墨蓝色的光芒。这个人恐怕是个人物！就算他不是人物苏玄也会上去看看，毕竟那个人的玉石颜色和苏玄一样。既然被绑在了同一根绳子上，总不好太过分生。 最现实地说就是——少了这个人就拿不了满分了。 “蓝色玉石的持有者，请上来。”那人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传出千里，人人听见都是一般大小，“我会庇佑你们平安。” 这个人是个雅致人。在这个人人都缺少时间的时候，他还花时间修炼传音术，想必一定平日里过着高雅的生活。 不过这个人的声音怎么有一些耳熟，总感觉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不管了，既然他邀请蓝色玉石的人上去，那就上去呗。 他苏霸天怕过谁？ 正在他准备上去的时候，半山之人又大声说道：“不是蓝色玉石的持有者，也尽管上来，无论你来一人、两人、九十人，赵某一并应付！” 赵某……这人莫非是……怀着满腔的疑惑，苏玄三步并作两步向着半山悬崖登上去。他一开始还想用纸鹤的，不过后来想了想纸鹤这种东西一个月只能用一次，不用来赶路实在是太浪费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登山。 只不过多久，他就爬到了山上。微微平息了一下心气，他向着那赵姓男子看去。 果然，怪不得他觉得这个声音有一些耳熟，原来是赵玄坛。当时苏玄心下有一些舒心，毕竟赵玄坛不是敌人，只要他不是敌人，一切都还好说。 如果让苏玄太早暴露全部实力，说不定会对自己不利。 只见那赵玄坛酌了一杯酒，对月一拱，又低头洒落在地上。 “兄台好雅致！”苏玄当即说了一声。 “唯月可解酒，此峰无人敢攀，寂寞得紧。”赵玄坛淡淡地说道。 “不是还有棋么？”苏玄拂尘轻点，指了指桌面上的棋盘。 棋盘不是围棋，而是一种很流行的“玄棋”，据说是上代玄皇下腻了围棋锁所创，由于简单，玩法新奇，当即俘获了一批年轻玄术士们的心。老玄术士们对此倒是不屑一顾。 “一个人下棋，又有什么意思？”赵玄坛抬起头看了一眼苏玄。 近乎肉眼可见地看见他目光微微一滞，随后又低头落回了棋盘上。 苏玄正欲说话，就听见他身后有一个人说道：“那我来做赵兄的对手如何？” 苏玄薄怒，正欲回头说：“凡是都要有个先来后……” 不过他只回头到了一半，就停住了。 对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和赵玄坛，让人生不起气来。 当然，笑脸只是一方面，对方的身份和姓名都让人生不起气来，哪怕他板着脸，苏玄也不会因为这一句话而和他生气。 “许久不见，苏兄。”那人抱拳，向苏玄打了个招呼。 “许久不见，左兄。”苏玄也抱拳对着他打了个招呼。和苏玄互称兄长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左青衣，刚好，姓氏也对上了。 左青衣抢在苏玄之前和赵玄坛对弈，他倒是丝毫怨言都没有都没有。倒不如说，这两个人是门当户对……啊呸，旗鼓相当的对手。 一个是昆仑弃徒，一步一步攀爬到了江州青衣司马的位置，天资绝艳的修道之人，而另一个则是在玄坛商会含着金钥匙长大，最后又抛弃了金钥匙遁入……昆仑的富家公子。 况且两个人都同为当前最强的玄术士，这两个人的博弈，苏玄倒是很想看。 “好。”赵玄坛看了苏玄，又看了左青衣一眼，“我赵某人本以为没有人会应声，想不到今日却有两人应答。不知这棋局又是谁人来应？” “苏兄，且将这棋局让与我可否？”左青衣一抱拳，然后对苏玄说道，苏玄微微一笑，说道：“你请便！” 左青衣当即说道：“好！” 随即他走到了赵玄坛的桌前，反而“咦”了一声：“这玄棋在旧召可没见过，都是昆仑人玩，想不到赵兄身为旧召人，却也玩这个。” 毕竟上代玄皇是昆仑人，发明了玄棋之后，一个玄皇纪过去了，在旧召玩这个的人却也少之又少，让左青衣好不寂寞。 “我刚刚到了昆仑，才看见师兄们玩这个，学来了一些。听说左师兄在昆仑时号称昆仑第一棋手，那么在下就请教一下！” “好说好说。”左青衣说道。 赵玄坛摆上棋子之后，又对苏玄说道：“在下赵玄坛，这位是……苏兄是吧？” “在下苏玄！”苏玄也还礼。 “山野之地，只有清酒一杯，礼数不周，还望海涵！”赵玄坛递上一杯酒，又邀请苏玄坐下。 苏玄也当仁不让地坐下，然后笑道：“有这旷世棋局在，哪需要什么海涵不海涵的？” 三人大笑。 ------------ 第二卷 第十九章 清酒论道（四） 苏玄轻轻品了一口，当即便放下酒杯，说道：“此酒与中原烈酒有着天壤之别，这可是西域之酒？” 赵玄坛摇了摇头，说道：“这清酒艺术，乃是海外瀛洲的绝艺，我也是从别人手中学来的。苏兄品后意下如何？” “好酒。”苏玄说道，“虽然我没有喝过瀛洲人酿造的清酒，不过这酒合我胃口。” 赵玄坛又是微微一笑，说道：“这酒乃是我一位瀛洲朋友教我的，她家住在兵库以北，据说她这酒业乃是什么丹波杜氏……对于那些我也不懂，只是学了这酿酒的技法，日后消遣又多了一种乐趣。” “赵兄怎么会去学酿造这酒的呢？”苏玄说道，“对月独酌，为何不饮诗仙酒？” “因为时辰未到。”赵玄坛说道。 “时辰未到？”苏玄讶然。 “今日是清酒日，当饮清酒；明日是葡萄酒日，当饮葡萄酒；来年春风送暖，新旧更替，当饮屠苏酒；至于诗仙酒日，当选在二月八日。”赵玄坛说道。 苏玄还在惊讶，就见左青衣问道：“可是有人规定？亦或是你们业内人士的规定？” 赵玄坛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我一个人的规定的罢了。” 正当苏玄和左青衣相视而笑的时候，赵玄坛又说道：“来日我成就玄皇之时，我定要让天下记住这种纪念法，就称之为酒历纪年法。” 两个人笑不出来了。 赵玄坛说的很是正色，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成分。 先说话的是苏玄：“我是记不住那么多酒的名字，更记不住这种纪年法。看样子我不得不阻止你了。” 左青衣闻言之后笑道：“不必多说了，今日我就要在这棋局之上杀你一个铩羽而归！” 赵玄坛也是哈哈大笑：“好好好，我今日也定要让你知道，这玄棋靠的不是阅历，而是天赋！还望苏兄为我们暂时护法，莫要让人扰了我们的棋局！” “好说好说！”苏玄也应道。 “观棋不语真君子！”左青衣也是说道。 “好说好说！”苏玄再应声。 能够看到左青衣和赵玄坛斗争，就算不是斗法而是斗棋，也是千载难逢的事情。玄棋之所以被称之为玄棋，就是因为其通玄，和主人的玄气一脉相连。 玄棋之中，以玄兽作为棋子，规则上强大的棋子可以吃掉弱小的棋子，而有一枚棋子“人棋”则是可以吃掉任何棋子。不过人棋的活动范围有限，就像是象棋中的将帅一样，只能在一个九宫格内走动。 人棋的地位也很特殊，任何棋子都可以吃掉人棋，所以人棋是整个玄棋中的生命之棋。人棋一死，满盘皆输。 下了片刻之后，左青衣抱着脑袋摇了摇头，说道：“不成不成，再来再来，方才是我大意了，这把算我输，我们再来一把！” 苏玄忍不住说道：“左兄，方才你让鱼棋越过龙门，化作龙棋，便可横扫整个棋盘，何必去藏拙呢？” 左青衣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这条鱼是龙鱼的？” 玄棋中有两条鱼，一条是普通鱼，只能横竖走一个格，另一条是龙鱼，在越过正中央的一条被称为龙门的先之前也是横竖只能够走一格，越过龙门之后便化作龙棋，横竖左右都能走，而且格数无限制。并且龙棋拥有着最高的权限，能够吃所有的棋子。 但是这头龙终究是鱼化作的龙，任何棋子也都可以吃它。 “废话，当时若是这条鱼不是龙鱼你早就得认输了。当时你就是大势已去，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不管那条龙鱼。” “我只是想要再隐藏一段时间……不对，当时你为什么不出言提醒？”左青衣问道。 “你不是说观棋不语真君子吗？”苏玄反问道。 左青衣想了想，然后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见死不救是小人啊！” 苏玄哑然。 赵玄坛微微一笑，说道：“两位真是有趣，想必你们已经认识许久了。苏兄的棋艺也是高超，不知苏兄哪里人，竟然对这玄棋有所了解。” 废话。苏玄在心中想道，这玄棋是我师父创制的，我别的什么都可以，唯独玄棋不能下不好。我下围棋都没有我下玄棋下得好。至少这世上单论围棋能赢我的人多得海里去了，但是玄棋能赢我的人，大多都已经飞升了。 转念一想，苏玄又仿佛觉得把玄棋换成另一个词依旧适用。 废话，玄皇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师父留下的，我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行，唯独玄皇这条道路上不能认输。 面前这两个人也都是玄皇宝座有力的竞争者，他日到了仙界，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竞争者，总而言之这条道崎岖坎坷，他也终于知道，哪怕有他师父铺设的道路，也不是那么好走。 他日飞升仙界，仙界里还有更多的天才，更广袤的疆域，到时候没有他师父铺设的道路，又该怎么走？ 仙界倒还好说，毕竟他师父不也是这么走过来了吗……而到时候，仙界之后，又应该怎么走？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仙界绝对不是结束，相反只是一个开始。 如果仙界就结束了，那他师父为什么要设这样一个局？为什么又要不惜一切代价为他布局？为什么又要让他快速走完这个流程？ 他师父能耐这么大，为什么不自己去办整个局所图谋的那件事？ 说明他办不到，他只能依靠苏玄，苏玄按照这个局走完，也仅仅是走到上代玄皇走不到的地步。还有一些路全凭苏玄自己。 苏玄轻轻叹了口气，在自己心头自言自语：“希望这些东西都是我胡思乱想，若是他日真的要我走师父都达到不了的道路……” 念及此，他摇了摇头。 “苏兄？”赵玄坛问道。 “啊？哦。”苏玄想起来赵玄坛的问题，便回答道：“我自幼便对上一任玄皇憧憬已久，钻研玄棋已经有许多年了。苏某人颠沛流离之人，没有什么定所，算不得昆仑人，也说不上是旧召人。” “散人么……不过散人就有这等水平，当真是不多见啊。”左青衣说道。 苏玄笑了笑，说道：“哪里哪里——” 正在左青衣吆喝着要重开一局的时候，忽然有人也跳上了山崖。 是跳上了山崖，这位大兄弟真是暴脾气，好好的山道不爬，偏要爬这什么劳什子山崖。 “你就是赵玄坛？”大兄弟不但暴脾气，还大嗓门。对着山崖这么一吼，回音都能震得耳朵发鸣。 苏玄不悦，对两人说道：“我去去就来。” 左青衣和赵玄坛都纷纷说道：“有劳苏兄了。” 苏玄当即离开座位，走到那大汉面前说道：“亮玉石。” “俺拓跋连城是来挑战赵玄坛的，你是什么人？莫不是你就是蓝色玉石的拥有者，想要依凭赵玄坛的庇护？”那大喊说道，“劝你个小娃娃滚远点，叫那赵玄坛来见我。” 苏玄心头微微划过了一丝不悦。倒不是嫉妒赵玄坛的声势，只是单纯地因为被人看不起而不悦：“赵兄正在下棋，对付你，倒也用不着他从棋局中脱身出来。倒是你，你是不打算亮玉石咯？” “哼哼，小娃娃……” “在下今年十六岁。”苏玄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对方已经二十余岁近三十岁，苏玄长得颇为年轻，若非身高，单论样貌更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在他眼中自然是小娃娃。 同一个玄皇纪的人年龄可能大不相同。譬如说颜皇，他可是颜珞的父亲，但是他就是这个玄皇纪的。 不过他和天下玄修比不得，据说他有什么秘法，获得了旧召什么什么不知名的传承，现在的实力和道玄真人都有得一拼。也有人说他根本一点实力都没有，只是普通人一个。 众说纷纭，难以辨别真伪。 “十六岁也是小娃娃！”那大汉拓跋连城说道，“你要是真心要拦我，可莫要怪我一锤把你砸了个稀巴烂！” “你到也是好心。”苏玄冷笑，“不过修玄之人最忌讳轻敌。七星龙渊，苏玄，请指教！” 听到七星龙渊四个字，几乎是同时赵玄坛和左青衣都愣了一下，双方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纷纷向苏玄看去。 “俺不服，你若要真打，就别用那种神兵利器。若是你真有本事，就用一些凡铁兵器来和我打一架！”拓跋连城倒也知晓七星龙渊的名讳，连忙说道。 苏玄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原以为你是一个爽直汉子，没想到也是这种计较输赢，追名逐利之辈。如你所愿，我不会使用七星龙渊的。” 说着，苏玄又将七星龙渊插了回去。 左青衣还好，他是真的知道苏玄的七星龙渊，赵玄坛却是略一惊讶。 左青衣笑了笑，说道：“赵兄你且安心下棋，这个苏玄苏兄的实力不亚于你我，待到第二试第三试的时候我们总会知晓的，这个来历不明的苏兄实力深不可测，绝不会在这里败给一个阿猫阿狗。” 赵玄坛看着棋局，然后摇了摇头：“应当安心下棋的人是你，你的两条鱼都已经被我吃了，而我的龙鱼现在在你的场内肆无忌惮地横行着。” 左青衣看了看自己的场内，苦笑了一阵，说道：“怎么会……我在一年前玄棋可是昆仑第一啊……” ---------------------------- 加更完毕，哎真累。觉得喜欢就收藏一下，给个红票月票什么的呗，你们的支持是我写作的唯一动力。养花还要浇水施肥什么的呢，要是光养着期待开花之后一齐浇水一齐施肥，指不定就养死了呢 ------------ 第二卷 第十九章 清酒论道（五） “时过境迁，你已经不是昆仑第一了！”赵玄坛半开玩笑性质地说道，却发现左青衣面容之中有一些阴沉，当即知道说错了话，连忙说道：“左兄，在下是开玩笑的，实乃无心之过……” “我知道。”左青衣强笑道，“继续继续。” 你已不是昆仑第一了，有很多个解读方法。 你已不是第一棋圣了，再也不能称王称霸了。这是较深层字面的意思，也是赵玄坛本来的意思，用于开玩笑，无恶意。 然而让左青衣黯然的却是你已不是昆仑第一了。 不是第一，其实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左青衣何等潇洒自在的人，暂时的第一不第一，拿得起放得下。 主要是昆仑两个字，伤透了他的心。 你已经不再是昆仑人了…… 你，只是一个昆仑弃徒！ 那一瞬间，左青衣想说很多话，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凤鸣泽，将军！”他将自己手中的凤棋挪到了赵玄坛的人棋旁边，赵玄坛微微一笑，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 苏玄很生气，十分十分生气。 他和左青衣、赵玄坛一见如故，三个人互相以兄相称，又同时喜欢玄棋，本来三个人应该会成为好朋友的，如果没有这个拓跋连城来搅局的话。 这个人说话很冲，就是对着赵玄坛来的，这样说话其实也不能说他错，但是他言语中百般瞧不起苏玄。这样也倒算了，最后苏玄拿出七星龙渊的时候，他还怕苏玄占了兵器之利—— 说得好像苏玄空手不可以打赢他一样。 或许他也是无心的，毕竟苏玄不出名。至于赵玄坛左青衣更没有错，他们出名能算他们错吗？显然不可能，总不能让他们强行躺枪吧。 但是他让苏玄生气了，他心高气傲，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瞧不起过！苏玄的怒火总得有一个人来承担，他选择了拓跋连城。 为什么？因为我比你强。苏玄在心中这样想。 我比你强，所以我们发生了争执，无论谁对谁错，亦或者是误会，你让我不开心了，你就要承担我的怒火。 解释？谁要跟你解释？你当你是什么人？配得到我的解释？ 道理？谁跟你讲道理？要是好好讲道理，大家还修什么玄？当了这么多年玄术士发现打不过别人就讲道理？当大家都是弱智么？ 法律？何曾有什么法律？这玄术士本来就是一个礼乐崩坏的群体，旧召支撑不起一个法律，更别说本身的存在就是为了破坏法律的昆仑了。你当玄术士是凡人么？ “请教！”苏玄用的不是七星龙渊，因为他认为不用七星龙渊也能轻松对付这个人。 最多不过是倒着拿拂尘当剑用，钝刃无锋剑一样可以杀人，双方都是玄术士，斗得是玄不是兵器。 “哼！区区小娃娃哪里来的那么多礼数，你以为你是赵玄坛本人么？”他还在尽情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苏玄生气，他就不生气了吗？苏玄认为自己被看扁了，他却以为他被看扁了。赵玄坛不来应战，却派了这么一个受到赵玄坛庇佑的人来出战，莫不是看不起他？ 他的想法和苏玄近乎是一模一样。不过他没有想得苏玄那么深入。 他只是想：“你们拿这个小娃娃糊弄俺，俺就打得这个小娃娃满地找牙！” “你就是拿这个小小的鸡毛掸子和俺打架？”拓跋连城惊讶地看着苏玄拿着苏玄拿出来一根拂尘，反而是惊讶地问道，“你这也太看不起俺了吧！” “这是我的法器。”苏玄清冷地说道。 他忽然没由来地很讨厌眼前这个人，这个人给他一种莫名的虚伪。 感觉像是玷污了“俺”这个字。在他的印象中，喜欢用俺作为自称的人一般都很淳朴善良，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那种人，单凭他叫苏玄换剑就可见一斑。 “嘿嘿，小家伙，俺不想和你浪费时间，你赶快闪开，叫那赵玄坛出来与我一战，否则我可叫你连出都出不去！”拓跋连城说着，从他的万象手镯之中取出了一把巨斧。 出都出不去的意思也很简单，如同字面意思，叫一个人出都出不去，就是实力碾压对方，对方甚至来不及联系主事人离开这片自成空间。 苏玄在心头骂骂咧咧：怎么是个人就有万象饰品！ “你要他下场，然后让他别用画影剑么？”苏玄问道，“哦，我倒是忘了，他刚刚拜入昆仑，怕是不怎么擅长用剑术，你可以用‘你耍诈，俺兵器不好’之类的言语挤兑住他，想来赵兄这等人也应该不愿意真的和你计较什么，你既然这么说，他也只能少用自己的法宝。” “想来你就是听说他擅长使用法宝，就想用言语挤兑住他，不让他用法宝，好博得一个‘击败赵玄坛’的名头吧？” 苏玄一番话，直指拓跋连城的心，他当即一怔，随即强颜说道：“你休要胡说八道，我在……” “我？”苏玄微微一笑，并不多说。 “俺打死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小毛猴子！”拓跋连城当即提起巨大的战斧，这一提之间，周遭的土黄色光芒都向着战斧聚拢。 土属性的玄术？苏玄不太会应付土属性玄术。木克土，但是苏玄木属性玄术……不看见土属性玄术，他恐怕都要忘了木土两个属性了。 不好用烈凰君临术，毕竟火生土，仔细想想也只有金属性的玄术可以用一用，毕竟土生金。 不过他金属性的玄术修为有一些低，只有勉强踏入七级玄术门槛的巨阙术，至于落雷术云云都只是八级玄术，不入法眼。 要真的打起来，恐怕还是要拼肉搏。 拂尘凌空一摆，凭空之中出现了一把悬浮的巨阙剑。苏玄手快极，在巨斧还悬停在半空之中，巨阙剑就已然归位。 紧接着，巨阙剑与巨斧相交。土黄色的巨斧在这一击之下又变成了铁青色，而巨阙剑却被砍出了一个口子，足足有半尺深。 见到此情此景，那拓跋连城冷笑了一声，说道：“小家伙，我劝你当真莫要再与我为敌，否则免不了你吃一顿苦，若是你识相，我也可以……” 泄气！近身战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说话。虽然拓跋连城的目的是为了瓦解苏玄的斗志，但是他太小看苏玄了。苏玄只是用的剑不好，用玄力凝成的剑难以抵御一斧子而已。从力道上讲，他也已经硬扛下了拓跋连城的一击。 “喝！”苏玄抓住这个空的，从双手持剑变成单手持剑，左手送下来一拳向着拓跋连城打去。 拓跋连城想要正面施压，却发现自己一口气泄了，力道竟然只能和苏玄一只手勉强平分秋色！ 大意了！拓跋连城慌忙在自己心头说道。 双方都是八级玄术士，力量差距能有多大？拓跋连城也只是身体壮硕而已，并非是像江龙那样的炼体修士，他的力量大多数也都是依靠玄力修为得来的。 落雷术！ 狠狠的一拳中混杂着落雷向着对方打去。看到对方仍然不愿意撤斧，苏玄也乐意把这一拳落雷术打实，对方既然是修土属性玄术，本能地也应该会用土属性玄术防御。 果然，被苏玄猜中了，对方看到苏玄撤去一只手，也慌忙撤去一只手。现在他可没时间说什么话挑衅，来瓦解苏玄的斗志了。 倒是苏玄现在如果说两句话，说不定能瓦解他的斗志。不过苏玄打斗的时候一向不喜欢说话，也是可惜了。 身后两个人仍旧云淡风轻地下着棋，丝毫没有要往这了投来目光的想法。 混杂着道道雷霆的左拳快若奔雷向着拓跋连城的左侧打出去，而拓跋连城也松开左手，快速凝聚了一门八级的土属性玄术——土御术，凝聚在左手上向着苏玄的左手袭来。 不说话的拓跋连城现在的右手勉强可以和苏玄的右手抗衡了。 就在拓跋连城以为这是一场左酱……左手与左手的较量的时候，变故又发生了。 倒不如说苏玄又变招了。他震碎了自己的巨阙剑。 两个人的左手撞在了一起。倒是没什么反应，虽然土生金，但是强化有限，不能构成实质性的克制效果，最终的结果还是势均力敌。 但是右手这边就不一样了，碎裂的巨阙剑无法抵挡拓跋连城的巨斧，巨斧猛然下落，这形势转变太过突然拓跋连城甚至都没有给自己的巨斧施加玄术。 “你这是想死吗？”拓跋连城讶然问道。 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什么泄气不泄气了。泄气之后，左拳对撞还是不会落下下风。右边更是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可以感受到这巨阙剑绝对是苏玄自己主动崩坏的，但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随即他明白了，苏玄利用巨阙剑碎裂之后产生的电光再度凝聚了一道落雷！ 不，这是利用落雷术的运作方法，在使用巨阙剑的残片。这是强行将落雷术提升到七级玄术的办法……但是苏玄如果这样做了之后，他又用什么方法来抵挡拓跋连城的单手全力一劈？ 苏玄没有抵挡，他用自己的右肩硬抗了拓跋连城的单手全力一劈。 这一劈可不是闹着玩的，直接破除了苏玄的玄力护身，将苏玄的右臂砍掉一半！ “小子你真的是在找死！你当我不敢杀你？”拓跋连城怒道，登时，他闪过苏玄的左拳，又双手举起了巨斧。 ------------ 第二卷 第十九章 清酒论道（六） 却见一道淡淡的荧光笼罩在拓跋连城的周身，让他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巨斧悬停在半空，破空之声在随后才渐渐停息。 “这是什么玄术！”拓跋连城讶然问道。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这可不是什么玄术。” 右手之中原本还凝聚着落雷术的力量，现在却已经消失无踪了。 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样，拓跋连城连忙看向自己的腰间。可是他浑身动弹不得，就连眼珠子都不能转动，只能强制让自己的注意力伴着余光向下看。 然而平视的目光怎么可能因为余光就强行看到腰间。 “这是一个砸玉石的游戏。”苏玄说道，“虽然你之前取得了巨大的优势，可是守不住玉石还是要被淘汰出局的。” “你……”拓跋连城说了个你之后就发现自己的喉咙好像也被凝固住了。 苏玄顺着拓跋连城的目光看去，自己半只胳膊已经被劈开，近乎要被砍断了一只右臂。 不过这对于玄术士来说不算什么，莫说找一些玄医，就是随便用几个木属性玄术或者水属性玄术都能救过来。 不过稳妥起见，他还是没有自己对自己使用治疗玄术。 苏玄对自己的水属性玄术和木属性玄术并不是很信得过……好吧苏玄并不会治疗玄术，一门都不会。 不过他有符箓，愈伤符他还一张都没动用过。然后他就在拓跋连城的注视下取出了用左手取出了一张愈伤符，悬停在自己的伤口上，半截胳膊又重新拼回原来的地方，而苏玄将愈伤符贴在伤口上。 有符箓了还要治疗玄术干什么，学了治疗玄术浪费时间又浪费符箓，还不如把符箓用完了再说，与其浪费大量的时间去修炼玄术，不如等机遇，寻到更方便修炼治疗玄术的地方学习。 愈伤符起效快，但是想要真正的治愈伤痛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拓跋连城惊恐地看着苏玄，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从被劈开肩膀，到肩膀重新缝合上，纵然鲜血四溅，苏玄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衣服弄脏了。还被撕破了。”苏玄微微皱眉，随即右手一抖，右边的袖子被震碎，苏玄的右臂露了出来，有一种意外的纤细。 很难想像就是这样的一只纤细的右臂和虎背熊腰拓跋连城的右臂剑斧抗衡。 玄术士的力量大多来自于玄力，果然不假。 根据规则，拓跋连城很快就被送出了这片自成空间。 贴在苏玄右臂上的符箓很快就生效了。最一开始符箓的功效只是让苏玄的断臂重新连接起来，后来将它贴到肩膀上的时候才是重新连接经络治疗伤势。 收回玄力，正准备回到座位上观棋的时候，苏玄忽然感觉到微风吹过有一阵凉意。 他看了看地面碎成片的右臂袖子，仿佛想到了什么，信手使用一个逆术，将衣服重新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完好如初。 只可惜这逆术不能对人用。 ………… “如何？”左青衣像是炫耀自己的玩具的孩童一样得意地看着赵玄坛。 赵玄坛微微一笑，说道：“他似乎在隐藏实力。” “当然，人阶八层怎么可能只掌握了一门七级玄术。”左青衣拿起一枚棋子向前下了一步说道，“若是你上去，你也必然会隐藏实力。” “虽然他在隐藏实力，不过有一些东西他终究还是隐藏不住。”赵玄坛微微一笑，又拿起一枚棋子说道，“最后那手碎巨阙凝落雷的手段肯定是瞒不过你我的，只要他的实力在你我的水平，就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左青衣微笑着点了点头。 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苏玄隐藏实力，不希望两个人看出来他真正的实力，也就如此表现。既说明了自己的实力绝非如此，又不详细说自己的实力到底如何。 而两个人也不追问，既然苏玄不愿意说，那么两个人就不问好了。 “他似乎并不想就此结束？”赵玄坛头也没回落子说道。 “被人轻视之后总是要做一些事情证明自己的，你我不出名的时候，不也是使用了那么多雷厉风行的手段让自己名声鹊起？”左青衣微微一笑说道。 “他的手段似乎有些出奇的霸道。”赵玄坛微微一笑，“不过更让我好奇的是，你出身昆仑，我出身旧召，而他与我们旗鼓相当，他到底是出自哪里呢？” 赵玄坛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只是不说，抛出来问左青衣罢了。毕竟左青衣和苏玄的关系更近，两个人更先认识。 他要试探一下左青衣的动向。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左青衣将自己手中的龙鱼丢过龙门，然后继续说道，“普天之下，除了昆仑和旧召还有哪个势力，或者说哪个人能够培养出这等天才呢？” 隐世高手？抱歉，仙界或许有这种人，但是凡人界不可能出现这种人，你是在质疑昆仑和旧召各自的独裁能力么？ 那么答案显而易见了，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够培养出这种强大的学生。左青衣和赵玄坛心照不宣。 “他或许根本就没有想要和我们隐瞒。”赵玄坛不动声色地用棋子将龙鱼包围起来。 “那么我们也或许应该假装不知道。”左青衣将龙鱼后撤。 “是啊，这样赢了，有什么意思呢？”赵玄坛看到逃跑的龙鱼，微微一笑，散开了包围圈。 赵玄坛本意是指苏玄这样明目张胆地表现实力，不怕被赵玄坛和左青衣发现之后上报给昆仑么？ 而左青衣的答案就是苏玄相信他们不会上报给昆仑。 要不然，那就是苏玄还有后手。 无论出于哪一点，两个人都不愿意擅自将苏玄的身份供出去。左青衣如果和苏玄撕破了脸，最终便宜的只能是赵玄坛。 同理，如果赵玄坛将苏玄供出去，也只能便宜了左青衣。 而且两个人也都不愿意用这种手段将苏玄击败，既然大家都是天才，那就用堂堂正正的手段一较高低，否则若是在修玄的路上留下了什么阴影，怕是道心难保。 苏玄可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么多，伫立在悬崖之巅，他的右臂经络渐渐愈合，只是过了不多时，重斧砍下的就只剩下了斑斑血迹。 “还剩下多少人。”苏玄站在山巅上，用正常的语调说话，“你们一并上吧，趁着还没有日出。”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同样运用了传音术的 “传音术？倒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赵玄坛想了想自己的传音术，不免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动。 “他还会逆术，一些没什么大用的玄术，他都会一点。”左青衣将凤棋上前一步说道，“将军。” “嗯？怎么就将军了？” “天快亮了，该结束了。”左青衣微笑。 苏玄从背后取出了七星龙渊。之前用巨阙，只是因为那个拓跋连城用言语挤兑住，如果真用了七星龙渊，难免落人口舌，无法让他心服口服。真正要开始临敌，还是要用七星龙渊的。 说是心服口服，其实苏玄根本没在乎对方心服口服。只是他自认为自己实力足够，懒得和对方浪费时间计较而已。 事实证明，除了疼痛，这场战斗没带给他任何伤害。对方重重的一斧子批下来不带有任何玄术，只需要单纯地治伤就可以了。这种事情寻常医生都办得到，只不过见效会慢一些，效果会差一些罢了。 “轰！”升腾起的烈焰将苏玄笼罩，一层层焦黑色与赤红色混杂的狱火将苏玄笼罩住。狱火刑灭术目前对苏玄的增益微乎其微，只能稍微地增强一丁点火属性玄术的威力，甚至都不能反馈攻击，他毕竟不想在人前暴露烈凰君临术，可以说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 因而这门玄术只不过他是为了掩盖太阴望气术和万佛朝宗术。 有着烈火的缭绕，目光之中微微闪烁起一丁点寒芒，以及周身凝聚的大量玄力都会被人自然而然地忽视。 左青衣和赵玄坛或许开始怀疑苏玄是玄皇之徒了，但是他们绝对不可能猜到苏玄是天罡道心。到时候如果真要打起来，或许还有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 至于说最终会不会被其他人看出来，或者被昆仑埋伏云云，说实话苏玄也不知道。一切都要看玄命的安排了，有些事情终究是不能保证算无遗策的——万象扇和绝对的安全，二者只能取其一。 今夜他只是试探一下赵玄坛和左青衣，因为来日这两个人一定会成为他的对手，到时候谁都可以瞒得住，但是左青衣和赵玄坛，瞒都瞒不住！ 他手中捏起玉石，然后以一种特殊的手段让玄力在玉石之中运转。登时，纯白色的玉石发出了淡淡的墨蓝色荧光。虽然在漆黑的夜里，这墨蓝色还是显得很明亮。 荧光迅速扩散，像是扫描一样将整个自成空间扫荡了一番。 “他要做什么？”赵玄坛不解地看着苏玄。 “他啊……大概是决定今天晚上就要扬剑立威了吧——”左青衣淡淡地说道。 ------------------------------------------- 文笔这么清新脱俗，剧情这么欢乐有趣，作者还这么萌的书你们上哪找去啊！还不赶紧拿推荐票月票砸死我！ 顺便！有人说我的更新不规律，我不规律你个鬼呀，我一天两更稳得一比好吗！有月票就加更，一般情况是每十张加一更，不满十张的也会加一更，比如说，十张月票加一更对吧，二十张月票两更，二十一张就加三更。 加更章节会在作品作品相关里挂出来的。 然后我们就好好说一下我们这个一天两更的问题。 我的作息时间和别人不太一样，你们过的是自然日，我过的是灼零日。什么叫灼零日呢？从灼零起床开始到灼零睡觉，就是一个灼零日的白天，从灼零睡觉到灼零起床，就是一个灼零日的晚上。 那么显而易见，一个灼零日就是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 也就是说只要我没睡觉，这一天永远不算完！大家都是读书人，熬通宵更新能叫第二天才更新吗？不能！这更新是在同一个灼零日发的！ 以上，最后说一句……求推荐票月票以及请将本书推荐给周围看书的小伙伴呀！ ------------ 第二卷 第十九章 清酒论道（七） “扬剑立威？”赵玄坛被这个名词吸引住了，手中甚至都忘记了落子，“这又是要做什么？” “以一个强者的姿态真正站在人前咯。”左青衣举棋不定说道，“反正实力总是要暴露的，等到真的站在昆仑螭龙宫大殿里逃跑还不方便……不行，我编不下去了，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赵玄坛微微一怔，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想的。自从苏玄开始打架之后，你的心就乱了。”左青衣说道。 赵玄坛苦笑了一声，摇头不答。 赵玄坛背后有秘密，左青衣在心中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随即他脑海中又闪过了另一个念头：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两个人真的就单纯是不想惹上麻烦，不想被苏玄找上么？ 一个是昆仑弃徒，现在的青衣司马，一个是旧召巨贾之子，拜入昆仑，这身份就注定要不平凡，但是两个人真正的身份难道就只是明面上的这般吗？ 虽然两个人笑起来都和煦如阳光，但是隐隐之中有一些阴霾。 三个人都看出来了，只不过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浅交。 君子之交淡如水，不点破，不深追。 ※※※ 苏玄仰天，目光之中有隐隐有一丝月白色。他开启了自己最强的增益玄术，太阴望气术。 狱火刑灭术只是释放出来增加气势的，目前的狱火刑灭术只能提升火属性玄术的威力以及灼伤靠近的人——然并卵，真能靠近苏玄的人不是拿武器劈砍挑刺就是拿玄术轰击，真正拳拳到肉的又有几个？ 实力迅猛地提升了一层的苏玄左手持拂尘，对着前方悬浮在半空之中的玉石点了一下。 玉石在他面前悬浮着，扩散的蓝色光芒最终消失了。无数个异色小光团从地面上的森林，丘陵，湖泊近左飞了出来，钻进了玉石之中。 这就是之前主事人说的“其他功能还需要你自己去发掘”了。 刚刚那个就是其中一个功能，玉石的持有者可以让玉石的光芒扩散，让更多的人察觉到苏玄的玉石的存在。 玉石和玉石之间的感应是不可避的。 而苏玄则是利用了这一点，然后用太阴望气术，借着望气之能，感应到了其余玉石。 原本只能让别人感应到自己的存在，现在却可以感应到别人的存在！ 借着玉石之间的相互感应，找到了其余的玉石持有者——毕竟玉石的持有者不能离玉石太远，否则就会被驱逐出境。 这一感应之下，整个狭小的自成空间之内所有人都无从遁形。 剩下的人仅仅只有四十多了，而出局的五十余人，或弃权，或为了免受一死而选择离开，也有像是拓跋连城那样被捏碎玉石送出去的。 总之之前的斗争恐怕是非常激烈，一般人中一半人都没有剩下。 “仅仅是一个白天加半个晚上，就有这么多人淘汰了么？”苏玄自言自语地说道，“趁着天还没亮——” 说罢，苏玄脚底上一蹬，从半山悬崖上跳了下去。 剑尖泛着青色的光芒，那是蓄势待发的两仪分光剑。 没错，不是三清分光剑，而是两仪分光剑。分光剑修炼到极致都有一门最终的招式，而两仪分光剑的最终招式就是苏玄手上这个。 他只在人前使用过一次，上一次使用的时候还是和督武学院已故的老师们对战的时候使用的，这招叫“极终太一”。 极终太一是剑招，也是分光剑的一部分。无属性玄术可以通过附加属性来获得属性，也可以干脆不附加属性，跳出五行中，苏玄在这极终太一之上附加的是火属性，以搭配狱火刑灭术。 如同星坠，火红的苏玄向下掉落，森林中被苏玄选定的目标只觉得有一枚应试者在向自己靠近，手足无措地看了看周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正在他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苏玄着陆了。 两道青色的光芒与在红色陨石的周围闪过，陨石着陆，而苏玄也安全着陆，甚至都没有在软质的泥土上踩出来尘沙。 所有的力道，包括苏玄的玄力、臂力、下坠之力都集中在那两道剑光之上，唯有被剑光碰到的东西才会承受这攻击，这也是极终太一。 而剑光只击中了玉石，却没有伤到人，就是连那个路人的衣服都没有出现缺口。 淡淡的金光笼罩着那个出局者，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只觉得自己周身已经无法控制了。 在他想说话问清楚情况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稍后，他便被光芒传送了出去。 苏玄没有归剑入鞘，而是指着前方：“你匿藏不住的。” 你的玉石能够感应到我的玉石，我的玉石一样能够感应到你的玉石，没有人能够在苏玄面前匿迹，苏玄也将自己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啪啪啪啪啪啪——”掌声伴着那人出来了，“我该说不愧是赵玄坛么？” 苏玄一怔，随即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意思——对方把他当成了赵玄坛了。 对于苏玄和赵玄坛的声音，有些音盲是分不清楚的，所以有些人到现在还以为在悬崖上两次都是赵玄坛在大喊。毕竟他说的是“赵某”，敢这么说话的估计也只有赵玄坛了。 “我不是赵玄坛。”苏玄皱眉说道，“我是另一个蓝色玉石的持有者。” “不是赵玄坛？”那人的脸色变得冷厉了。 既然知道对方不是赵玄坛，那就好说了。 实际上，他真的对上赵玄坛也不怕，没打过怎么知道高下？赵玄坛人阶九层，他人阶八层巅峰，双方不相伯仲，对于玄术修为，他反倒还有几分自信。只不过赵玄坛势大，他不敢打而已。 “你待如何？”苏玄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的神色从恭敬变得狠辣，甚至还取出了武器。 “我待如何？你假借赵玄坛之名欺诈我们，让十余人自毁玉石，你又要如何？”那人取出一把砍刀，然后指着苏玄说道，“我给你十个瞬息，要么你捏碎玉石传送出去，要么你申请急救逃出去，要么……就只能抱歉，让你永远都出不去了。” “凭什么？”苏玄又问道。 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勇气？ “凭什么？就凭我是名动天下的青龙刀武元隆，而你，只是一介无名小辈！”长刀上已经涌现了淡蓝色的玄力。 那玄力化作青龙，从长刀的末端流向长刀的前端，然后再游动回来，颇有灵性。这青龙刀之名，恐怕非是浪得虚名。 楚照不在，苏玄也不知道这家伙的底细，不过蓝属水，金生水水克火，而土克水，水生木。苏玄最擅长的两门属性被水属性克制得死死的，最不擅长的两门玄术却将水属性克制得死死的。 也是刚刚苏玄暴露了自己的狱火刑灭术，这个武元隆看了之后才燃起了几分斗志。 “人阶八层——”苏玄轻轻地说道，“配合增益玄术，有人阶九层的实力，放在寻常玄术士之中倒也是不错了，不过还是难入我眼。” 七星龙渊下摆，隐隐有要抢先进攻的姿势。 “说大话的本事倒是厉害，单论说大话，你怕是有地阶了吧！”武元隆手上的长刀挥砍，青龙直接就被甩了出去。 只见那条青龙脱离了长刀之后，就渐渐失去了颜色，变成了一条水龙，原来那条青龙不是装饰的，而是封印在武元隆长刀上的一个玄术。 就如同封印在符箓中的玄术一样。 不一样的是符箓使用之后就会消失，而武器之中封印的玄术则不会，只要及时补充玄力，就可以再次使用。 丢出去水龙之后的，武元隆丝毫不敢怠慢，又上前一刀砍过去。 对方和他都是人阶八层，使用增益玄术之后的都是人阶九层，虽然他嘴上说苏玄不堪一击，但是手上却不能有丝毫地松懈。 这水龙之术苏玄认得，名叫御魂驱灵术，能够操纵水木之灵为自己而战，不过这个操纵却是要自己亲手控制。 寻常同等级玄术士碰上这招难眠要手忙脚乱，攻击武元隆，就要承受水龙的攻击，而若是攻击水龙，武元隆则又要一刀砍下来。而且进攻还不一定能中，毕竟无论是自己的本尊还是水龙都是受到武元隆的思想（这也和谐）操控的。 苏玄不闪不避，一剑化作三清，三道剑影闪烁出去，水龙虽有武元隆操控，不过他当前分心二用，强行避过两道剑影之后，终于是中了一剑。 武元隆心下恼怒，正准备一刀砍下去砍死这个对上自己不闪不避的家伙的时候，紧接着又有几道剑光闪烁，这回的剑光可没那么好躲了，武元隆看到剑光的时候，剑光已经接触到水龙了。 一剑化三清！瞬息出三剑！ 苏玄一剑快过一剑，只是剑尖一抖，九剑就已经出去了，武元隆看到了最前面的三剑，在闪避过其中两剑之后，还以为自己已经躲过去了，正准备反攻的时候，剩下的七剑已然击中了水龙。 “哼，这就是你的手段吗？”武元隆冷哼着将他硕大的长刀砍下，“花哨不堪，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苏玄后退一步冷笑着凝聚玄力，准备以玄术来抵抗武元隆这一击。 -------------------------- 今天我打算翻一翻以前的章节，所以就两更辣~ ------------ 第二卷 第十九章 清酒论道（八） 武元隆的长刀泛着寒光，狠狠地向着苏玄砍去，苏玄挥剑以凛风冽冰术予以还击，刀剑相交，不相上下，两人各退一步。 就在武元隆调整状态，想要再配合那条水龙进攻的时候，他发现水龙不受控制了。 不是说水龙乱冲乱撞，而是水龙完全瘫痪了。 他讶然地看向水龙，又惊讶地看向苏玄，这才知道苏玄刚刚看似软绵绵的几剑竟然完全破坏了水龙和他的连线，切断了他对水龙的控制。 “有些本事！”武元隆看着水龙，然后又冷厉地看向苏玄。 “敢说这样的话，自然要有些本事。”苏玄淡淡地说道。 他这一手和之前对付巫马卿荨火莲的那一手是一样的，都是通过切断玄术和玄术士的联系达成的。 这种手段理论上讲其实并不难，只要对玄术精通的人其实都能办到，譬如说左青衣和赵玄坛也可以办到。 不过这只是理论上，想要切断玄术和玄术士之间的联络需要极快地攻击玄术最脆弱的地方，赵玄坛兵器近战不过关，左青衣出剑不够快。 而像是凛风冽冰术，亦或是烈凰君临术这种丢出去都不用再管的玄术则怎么切断联络都没有用。因为根本就没有联络，丢出去以后玄术士根本不需要控制。 “好！”武元隆大喊一声，“现在你在我心中的价码可要增加了。你即刻自废一臂，然后滚出这里，我可以饶你不死！” 自废一臂可不是单纯的断一臂，玄术士可以断臂重生，单纯地自废一臂对他们来说除了疼痛没有任何影响，顶多也就是花点时间治伤。 但是武元隆这里所说的自废一臂，则是要以玄术来斩断苏玄的臂膀。 如果不解除玄术，断臂永不能重生。而解除玄术也只有玄医才能做到，如果不能在一定时间内找到玄医，断臂就永远都是断臂了。 “断我一臂？你是不清楚现在的形势吗？”苏玄也提起七星龙渊，隐隐要和武元隆再度开战。 “不清楚形势的人是你吧——”武元隆拍了拍手，顿时间匿藏在周围的人纷纷出现。 苏玄这才惊觉，在他和武元隆战斗的时候，周围已经有很多人聚集起来了。武元隆其实只是一个诱饵，怪不得他这么大底气。 “你废我一龙，如断我一臂，我要求断你一臂不过分吧？”武元隆阴冷地说道，“还是说，你为了免受这一臂之辱甘愿死在这里？” 苏玄干脆没有搭理他，而是环视着四周的几个人。 “汪天治，沈青枫，沈沧浪——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们在这里埋伏多时了吧？”苏玄的目光从周围三个人。 “为了报复你，我可是煞费苦心——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汪天治表情狰狞得可怖。 在长安城的时候，苏玄劫持了城主段菁萱，汪天治上前企图破坏苏玄的计划，最终却被苏玄一剑斩断一只手，还顺带着刺瞎其一目。 最终他的手臂千辛万苦找到玄医治好，总算是接回来了，但是他的一只眼就完全是瞎了。 而沈青枫和沈沧浪分别在酒楼与苏玄结仇，另一者败在了苏玄的手下风头尽失，也是被苏玄斩去肢体，花费了大量的时间金钱才治好。 这三个人对苏玄都是苦大仇深，他们能走到一起，苏玄一点都不奇怪。 倒是这个武元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莫名其妙地蹦达出来，装作和苏玄无冤无仇，却无时不刻地想要砍断苏玄右臂。 汪天治说完这句话之后，四个人又围了过来，苏玄一言不发，冷眸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师兄，待到擒下这个家伙，不要杀了他，我要让他好好地尝一尝暗无天日的滋味——”汪天治又恶狠狠地说道。 原来这武元隆和汪天治是师兄弟。 “你只瞎了一只眼睛，就敢妄称暗无天日么？”苏玄瞥了他一眼，说道。 “嘿嘿，苏玄，你很会说，我们四个人加起来都说不过你，但是光会说有什么用，光会说就能拯救你么？”沈青枫说道，“那日在烟雨楼受辱，我永世难忘，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苏玄，你不可一世嚣张狂妄，却还有今天！” “需要我把你打得失忆么？”苏玄这回连看都没看沈青枫。 “听到你的声音，我很高兴。”沈沧浪说道，“我终于有机会可以亲手报仇了，苏玄，你想怎么死？” “佯装孤傲得来的终究只是浮华声誉。沈沧浪，你还想让我再斩你一次么？” 苏玄扫视着周围的四个人，虽然周遭绝对不止这四个人，除了参战的五个人之外，还有许多人匿藏在周围丛林、树上、天空中，甚至就在不远处目光能及的地方观望着。 “你们把我，把对我的仇恨铭记在心，但是抱歉你们在我心中却什么也不是。他日我大权在握，路过长安城，路过汪家和沈家的时候，也不会” “我要走的路很远，不会跟路边的一块绊脚石斤斤计较——”苏玄说道，“但是如果你们真要阻挡我的道路，我也不惜一剑破石！” 说着，他开启了万佛朝宗术！ “他的实力在攀升，现在已经有……人阶十层了！”最浮躁的汪天治大喊，其实四个人都已经察觉到了，不过也只有他说出来了而已。 “十层又如何，你没看到他刚刚和我的战斗吗？他没有强大的玄术，实力再高也只是虚高，不可能抵挡住我们四人联手！” “各自开启增益玄术，用合击术！”沈沧浪大声说道，“不要被他牵制住了！” 合击之术！为了苏玄，他们竟然放下了家族纷争，放下了内部斗争甚至门派斗争修炼了合击之术！ “你们倒也是看得起苏某人了。”苏玄说道，“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他的手在七星龙渊上划过，燃烧着的指尖仿佛点燃了整个长剑。七星龙渊就是在狱火中被唤醒的，沾染上那一层狱火之后，显得更是好战。 “铮！”剑鸣扩散出去，战意昂扬，甚至影响到了半空之中的棋局！ “稍安勿躁，墨阳。”左青衣安抚他的爱剑，“待到他日，你与龙渊定有一战，不必这么着急——” “画影也渴战难耐了。”赵玄坛说道，“来日你我三人定要有一战，分个高下……” “但不是今天。”左青衣微笑着落子。 “对，今天是他的战局。”赵玄坛也落子。 “负隅顽抗，自讨苦吃！”汪天治大吼，“四圣白虎，归位！” 顿时，一只硕大的白虎出现在他的身后，汪天治缓缓上浮，虎掌环绕，将汪天治拥在了怀中，像是庇佑自己的虎崽一样。 “四圣青龙，归位！” 那条半死不活的游龙又重新恢复生机，在武元隆的周身盘旋了一阵之后，迅速膨胀变大，重新恢复了颜色。巨大的青龙尾部盘旋，将武元隆笼罩在了庇佑之中。 “四圣朱雀，归位！” 随着一声清雅的鸣叫，一只烈火包围着的鸟。不同于凤凰，它没有冠饰，也不同于窃脂，它的羽翼燃烧着暗红的烈焰。这是朱雀的法相！ “四圣玄武，归位！” 厚土之中钻出来了一只巨大的鳌龟，只见龙首不见蛇身。它将沈青枫托起，把它庇佑在了自己的守护之中。 十二仙兽之中，有四凶兽、四圣兽，还有四名独居仙兽，这四圣兽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为了对付我，临时学了这么一门地煞玄术，也是难为你们了。想来这些日子为了学这门玄术你们的实力都没有怎么提升是吧？”苏玄看了看他们说道。 虽然口中在说话，手中却没有停下。将整个七星龙渊都染成了火剑之后，他有开始在地上画圈了。 太阴之力缓缓向苏玄周身凝聚，万佛朝宗吸引了大量的玄力，再加上拂尘提供的玄力，这个玄术凝聚了苏玄目前能够凝聚的所有玄力。 它的名字叫烈凰君临术，是一门只要提供玄力，就可以成长到一级，威力堪比地煞的外术！ 烈凰是什么？烈凰就是凤凰，九羽之中为首的，就是赤羽凤凰！ 相传凤凰和朱雀还是同胞姐妹，却因为一些变故，朱雀离开了九羽，和四圣混在了一起。 “负隅顽抗，苏玄，现在你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汪天治嚣张地大吼。随着他这么说话，他背后的白虎也愤怒地嘶吼了一声，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要扑上去将苏玄撕碎。 “后悔么？”沈沧浪说道，“与我作对？” 他背后的朱雀也长鸣一声，绕着沈沧浪的盘旋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沈沧浪的背后。 苏玄没有搭理他们，烈凰君临术现在已经凝聚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进攻！趁着他的玄术还没有准备完全！”武元隆大声说道。 “你们这样想就错了。”苏玄说道。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有凤从月中来，也是长鸣。 散落的火焰羽飘落在苏玄的四周，因为羽毛颜色七彩，燃烧着的火焰也是七彩的。 “进攻！”汪天治大喊。 其实不用他说，其余人也知道要进攻。 四圣口中都喷射着强烈的能量光，目标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苏玄。 “唳——”凤凰双翼一张，羽毛四散，将四周的能量光全盘都阻挡了下来。 不能让四道能量光汇聚，如果汇聚了，合击之力形成，苏玄就只能守不能攻了。 ------------ 第二卷 第十九章 清酒论道（九） “怎么会这样！”汪天治说道。 “他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四个人终究会攻破他的防御的！”武元隆说道，“都坚持住！” 苏玄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们想象，在最一开始，他们只是单纯地以为苏玄是一个剑修，最擅长的也只是一两手剑术，没想到现在苏玄竟然能够以一己之力与他们四人斗法。 四个人必胜的信心就此有一些动摇了。 汪天治见到此情此景，只是瞥了一眼沈沧浪，没有说话。 散落的凤凰羽毛将四圣的全部的力量都阻挡了，四个人无计可施，只能继续加强四圣传输的玄力。 烈凰君临术可不只是那么简单的防御，而在苏玄头顶盘旋的凤凰也不仅仅是一个只能释放七彩凤凰羽的特效。 “如果这就是你们全部的倚仗，我只能说很抱歉。”苏玄说道，“虽然以前你们阻挡过我的道路，但是从今往后，你们将没有能力再阻拦。” 在烈凰播撒彩色羽毛抵御攻击的时候，苏玄早已准备好了应对之策。他一口气召唤了四把巨阙，然后以玄力操纵着巨阙迎着四圣的方向冲撞过去。 四把巨阙剑就好像是一个墙壁一样，不求伤敌，只求抵挡他人的攻击。 随后他向天空之中的烈凰招了招手，烈凰随即跑了下来。 现在的烈凰和苏玄仍旧是没有任何联系的，就像是四圣和苏玄的四个仇家一样，四圣虽然是被召唤出来的虚影法相，但是仍旧是有灵智的。切断二者的联系，只能让玄术士和玄术的配合变差。 这也是为什么水龙和武元隆的联系已经被苏玄切断了之后，水龙还能化作青龙法相庇佑着武元隆。 烈凰向下俯冲，来到了苏玄的身前。 苏玄将拂尘放在半空之中悬着继续供给玄力，然后左手轻轻抚摸着烈凰的头颅。凤凰和朱雀最大的区别就是凤凰有冠饰。随后他将右手的剑递交给了左手，用燃着暗红色狱火的右手轻轻地拂过凤凰的火焰羽，他将狱火赋予了烈凰。 获得狱火赠与的烈凰周遭火焰的颜色渐渐变得阴沉，偶尔有暗雷划过，声势骇人。扇动着翅膀，也偶尔会掉落星星点点的羽毛。 这羽毛在散落的时候渐渐失去火焰的庇佑。可这回的羽毛就不再是七彩羽毛了，而是暗红的。凤凰的尾翎是七彩的，能够庇佑苏玄不受四圣的攻击，但是现在苏玄将四把巨阙抛掷出去，已经暂时性抵御四圣的进攻，就暂时不需要烈凰的彩羽了。 苏玄将烈凰召唤下来，是为了反攻！ “杀那条青龙！”苏玄一声令下。 “唳！”烈凰顿时向天上飞去，仿佛要消失在月中一样。 而在苏玄筹划反攻的时候，围住苏玄的几个人也看是纷纷议论 “快！我们要攻破他的防御了！”武元隆说道。 “沈沧浪，你莫要藏拙，杀不死这个家伙，你我都要遭殃！”汪天治怒道。 之前他一直忍着没有说，沈沧浪在几个人结成联盟之后总是少出力，拿大头。现在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汪天治才出言提醒沈沧浪。 沈沧浪没说什么，只是暗暗加强了朱雀喷射火焰的威力，看样子汪天治的话真的奏效了。 顿时，大地裂开，阵阵狱火从龟裂的土地之中喷涌而出，好像有一座活火山要以苏玄为中心喷发而出一样。 最早的火圈现在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地底喷涌而出的狱火！ 这就是烈凰君临术受到狱火刑灭术的加成之后的样子。 狱火伴随着被撕裂的大地向着四周扩散，渐渐地扩散到了武元隆等人的附近。不过有着四圣法相庇佑的武元隆等人自然是不需要担忧什么。受到这样的冲击之后，四圣也只是微微一颤，威力下降了少许而已。 毕竟他们使用的是地煞玄术，苏玄使用的只是外术，连一级外术都不是。哪怕是不完全的地煞玄术，也要比外术强上那么几分。 “我攻破他的防护了！”沈沧浪那边传来了这样的消息。火克金，沈沧浪的实力在几个人之中又是中等偏上的，自然率先攻破巨阙围墙。 瞬息之后，武元隆那边也传来了这样的消息。 苏玄再次运转玄力，让周遭再次出现狱火。没时间让他补充巨阙墙壁了。这回渐渐扩散的狱火帮助苏玄抵挡了一瞬间的进攻。 “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你死定了！”沈青枫大吼。 而在这个瞬间，汪天治那个方向的巨阙剑也被攻破了，失去了烈凰彩色羽毛的苏玄不得不要亲自面对三方玄力冲击。 抵挡过了这一瞬间之后，苏玄取出了七星龙渊。 燃烧着焦黑烈焰的七星龙渊一剑化作三清，将源源不断冲过来的三色光芒击溃。 上升到半空之中的烈凰扇动着翅膀，它的双眸望着月亮，眼睛也如同翠玉珍珠一般被月光照得明亮。 这是太阴望气术，它竟然使用了太阴望气术来提升自己的威力，它还是一门玄术吗！ 这个小细节没有任何人看得见，只有苏玄和明月知道。 周围人只能感受到这烈凰隐隐之中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用无情的烈火烧成灰烬。 它低头，看向了那头青龙。 依照苏玄的指令，它要进攻那头青龙。 武元隆眼睁睁地看着那头烈凰从天而降，却不能动。他一动，青龙就要消散，整个法阵就要被破掉，对苏玄的压制力也将消失殆尽——失去了压制力之后，四个人自问没有一个人能够单凭剑术打赢苏玄。 但是烈凰身上的恐怖气息让他胆寒，他真的想逃跑。 “不要轻举妄动！他快要坚持不住了！你再坚持一会儿！”率先发话的是汪天治，“师兄，你如果走了也不可能存活，只有坚持下去才有一线生机！” “我明白！”武元隆咬着牙说道。 汪天治也不知道这一线生机是真是假，只能暂且稳住他。 怪只怪这个苏玄竟然如此恐怖，他的剑术恐怖至极，倒也是罢了，他的法术怎么也这么强悍？玄术士不都是有偏侧的吗？ 感受到这股强烈气息的两个下棋人忽然下不动棋了。 “你感受到这股气息了吗？”左青衣死死地盯着那只烈凰说道。 赵玄坛背对着战场，只能转过身来看向那里。 “为什么他会尽全力呢？”赵玄坛问道。 “或许……不是全力呢？”左青衣又说道。 赵玄坛摇了摇头。 这回他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恐惧，他想回到旧召把苏玄的身份告诉颜皇，也想直接在昆仑把苏玄的身份告诉道玄掌门。 想了想自己的任务和使命，最终他没有做其中任何一项。 “换做是你，能扛过这一下吗？”赵玄坛问道。 左青衣看着那只烈凰，冥思苦想了一阵子之后总算还是摇了摇头。不过他又说道：“换做是我，苏玄没有机会召唤出这只烈凰。” 赵玄坛微微一笑。 也对，虽然这只烈凰威力极大，杀伤性可怕，但是苏玄没有机会召唤出来它，那么再强大的杀伤力都只是一纸空文。 “不多说了，下棋，下棋——” 赵玄坛左青衣都扛不下的烈凰，武元隆能扛下来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莫说扛下这只烈凰的撞击，武元隆现在只感觉自己呼吸一下都难。 烈凰的注视让他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灼热，他感觉到青龙正在渐渐失去水分。 “我……不，我不行了！”武元隆登时大吼，“逃——快逃！” 说了几句意义不明的话之后，武元隆连忙打算解除青龙法相然后逃跑，但是烈凰岂能遂他愿？烈凰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他只跑出了两步，烈凰就和呀撞击在了一起。 登时，如地狱业火炙烤罪人一般，只是瞬息，武元隆薄弱的玄力防护就被烧得一干二净。 没有玄力的玄术士只是连普通人都不如的蝼蚁，如何能够经受得住地狱业火的炙烤？ 霎时间，刚刚还在苏玄面前耀武扬威，宣称要断苏玄一条臂膀的武元隆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唯有他的青龙刀在狱火的炙烤之下还能够保存完整，只不过上面缠绕着的青龙也已经消失了。 火光接天，仿佛要将整个夜幕染红。而就在不少人在围观这胜景的时候，压制苏玄的法阵也已经解除了。 苏玄提着剑走出了四圣围攻的中心，却发现剩下三个人已经仓皇逃出了这个自成空间。 周遭一片狼藉，不灭的黑炎吞噬着周围的树木花草。苏玄再次扫视了一眼观战的人，说道：“不是蓝色玉石的，你们可以走了。我从来不嫌对手人多。” 霸道的话刚一说完，就有不少人吓得捏碎了自己的玉石，更有不少人直接将玉石丢出了好远的地方。他们甚至都忘记了怎么用口令出去。 东方发白了，观看到这一胜景的不少人都在这一瞬间以为苏玄又要使用什么玄术，许久之后，他们才知道那只是初生的烈阳，并不是苏玄使用的玄术。 要说这烈阳是玄术，也应该是自成空间制造者使用的玄术。 只不过这些人都已经是惊弓之鸟，受到这么一个惊吓之后，也慌忙都用口令离开了。 “汪天治，沈青枫，沈沧浪——”苏玄念了念他三个仇家的名字。 随后他摇了摇头，三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还有左青衣和赵玄坛的棋局要观看，不宜多留。 ------------ 第二卷 第二十章 恩仇聚首（一） “苏兄回来了？”左青衣和赵玄坛还在下棋。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这个半山悬崖上已经站着五个人了，无一例外都是拿着蓝色玉石的，看样子是追随赵玄坛的。 赵玄坛这手收买人心倒也是厉害。 “差不多已经清理干净了，还剩下几个人，藏得有点深，我就不去深追了。”苏玄不好意思说自己路痴会迷路，“谁优谁劣？” 最后一句话却是问棋局局势。 “左兄不愧是昆仑棋圣，在下自愧不如。”赵玄坛说道。 左青衣则是摇了摇头，说道：“哪里哪里。” 他自然知道赵玄坛在最后让他，不然他绝对不可能赢得这般轻松。 “我们这片战场还没有清扫干净，看样子这里还有异色玉石。”苏玄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三个人还没有互亮玉石。” “我的玉石早就亮出来了。”赵玄坛再次拿出他的玉石，摆在俩个人面前，“如你们所见，就是这枚了。” 赵玄坛的玉石颜色和苏玄玉石的颜色是一样的，所以苏玄看都没有看，把自己的玉石也拿出来了。 左青衣也将自己的玉石拿了出来，苏玄瞥了一眼，说道：“好了，我们三人的玉石颜色都是一样的。” 赵玄坛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还好我们是拿出玉石辨认颜色，据说以前出现过一种色弱人，看玉石的颜色都会比较深，会把蓝色看成是墨蓝色。” 苏玄的表情凝固了，心道他不会说的就是我吧。 “你们知道吗，其实我就是这种人。”赵玄坛微笑道，“一开始我还想说我的玉石是墨蓝色的，后来听说没有墨蓝色，只有蓝色，所以我就说是蓝色的。” “我看这个也是墨蓝色的，应该不是巧合。”苏玄说道，“说不定这个玉石就是墨蓝色的。” “是么？”赵玄坛点了点头。 正在两个人交谈甚欢的时候，左青衣发话了：“你们在说什么？咱们的玉石不是黑色的吗？” 然后两个人一直盯着他看，看得左青衣都有一些心虚。 “我是开玩笑的。”左青衣很严肃地说道。 “我信你的邪。”苏玄说道。 “……” ※※※ 苏玄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无论怎么说扫清战场的任务也不能交在他身上。 左青衣选择了承担这个任务，虽然苏玄觉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打算终结刚刚的这个话题。 最后就是苏玄和赵玄坛留下来下棋，派出去的那个人很快就完成了任务。 青空之中又传出来那个声音：“该战场仅剩下蓝色玉石的持有者，所有蓝色玉石的持有者晋级。该战场存活人数为九，所有人在该项考试中获得优秀。” “还好，算是避过了乱试。”苏玄微微皱眉。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个人战损，这个台子上已经有五个持有蓝色玉石的人。算上左青衣和赵玄坛以及自己，一共有八个人了。 难道说是死于不明AOE？ 不应该，不过总算是避过乱试，一切都可以接受。 不久之后，过关的九个人都化作一道光，离开了这片自成空间。而这片自成空间在不久之后就变成一片废墟，渐渐崩塌——昆仑财大气粗，弄出来这一片空间完全都是为了考试，考完之后完全废弃。 不过这片空间比较小，和文试的那片空间是没法比。 文试的自成空间里面还有白鹿，应该不会在考完试之后就随意弃置。 武试考试之前还有十四万人，考完之后却连一万人都没剩下了。而像是苏玄这种免试乱试的人更是凤毛麟角，所有人算下来只有三十余人。 这三十个人被暂时安排在了客楼迎仙楼内，昆仑的迎仙楼是一座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楼阁，高达百丈，不过没有之前的那座天阁奢华。 从主峰上踩着悬空的石阶一阶一阶跳到楼阁之下，再仰头看着高耸入云，仿佛登顶就能手可触摸擎天的迎仙楼，哪怕是苏玄都要暗暗赞叹。 “这就是师父曾经的宗门吗……”苏玄在自己心头对自己说道，“比玄门山奢华得多啊……” 玄门山只不过是上任玄皇和苏玄平时的居所，只有两个人居住，没什么奢华的装饰。 如果上任玄皇要将玄门山建设起来，肯定也是奢华富贵。不过他没有。 总有一天，玄门山也将被装饰得富丽堂皇！苏玄握紧拳头对准迎仙楼的顶端心中暗暗想着。 道童将苏玄带到他专属的房间随后便告辞了。 现在还有近万人在进行乱试，乱试可就更为惨烈，要淘汰出近万人，仅留下四百一十余人以凑足四百五十人。 不过楼阁之中明显比较热闹，除了免试乱试的三十余人之外，还有其他准备留下来进行团队赛的也一并留下来了。 进入房间之后，苏玄没有忙着干别的，而是将拂尘取了出来。 按照道理来说，拂尘应该苏醒了，可是直到现在拂尘都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让人颇为担心。 他用玄力去联络“少”，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或许她还有事吧？苏玄自言自语。 把拂尘放在一边之后，他又拿出了自己包裹之内随身携带的几样东西。用于修炼的太虚印和几张符纸。房间之内有毛笔，还是做工非常精良的狼毫，暂时可以补充几张上清符。 苏玄制作上清符不是为了给自己用，而是为了打断对方的天罡玄术。虽然说这个打断有一些副作用，不过这个副作用再怎么也不会比得上天罡玄术。 简单地绘制了几张八品上清符之后，像是备战完毕一样，苏玄将符箓收进了怀里。 之后他就要修炼两门八级的木土属性玄术，尤其是土属性的，这次他是吃够了水属性玄术的亏。 他明明可以碾压武元隆，结果却斗了个不分上下，到了最后还是凭借实力和威力的碾压才将武元隆击败的，这让他很是不爽。 有了土属性的玄术之后应该会好得多。 玄术修炼应该找一处僻静之所，在房间之内闭门造车是什么结果都不会有的，他推开门，找到整一楼层负责日常起居的小道童。 小道童拂尘一摆，问道：“这位应试者，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不卑不亢，尽显大家风范。 “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比较适合修炼木属性或者土属性玄术的地方？”苏玄直接了当地问道。 昆仑人应该不至于这都小气得不说吧。 “有的。”小道童说道，“迎仙楼的正下方是一处深涧，名叫百丈渊，顺着百丈渊往下就是昆仑名景参天木了。在参天木的水源周围有非常浓郁的木土玄力。” “参天木……如何参天？”苏玄觉得这参天木三个字好大的口气，俗话说的古木参天只不过是夸张之词，这参天木又何德何能被封为参天木呢？ “参天木高耸入云，下端春和景明，鸟语花香，往上走，到了树顶，你就能看到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冰封树冠。迎仙楼高百丈，百丈渊深百丈，参天木从百丈渊一路长到迎仙楼顶，怕是有两百丈！” “当真是参天木啊！”苏玄惊叹道。 “不过……”小道童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苏玄追问道。 “不过这参天木虽然是一处修炼之所，却不是什么僻静之处，许多修炼木土玄术的人都在此地修炼。”小道童说道，“许多师兄宁愿寻得一处菩提，不愿留在参天树下，因为有的时候在参天树下起了纷争。” “多谢你了。”苏玄说着，丢出去一枚玄晶。虽然是下品玄晶，却也很值钱。玄晶和银两的汇率是一比一，一两银子对于个人来说可是不小的财产，打赏寻常小厮只需要几钱银子就够了。 看到苏玄出手阔绰，小道童却也是忍不住内心的喜悦，笑逐颜开：“多谢师兄！” 看到苏玄丢出来一枚玄晶，他还以为苏玄是其他峰的昆仑弟子。 苏玄也不多辩解，走到窗边，然后召唤出了纸鹤。 乘着纸鹤苏玄一路缓缓飘落到了地面上。 也不能说是地面上，只是河边的湿地上罢了。 看着滚滚向东流的滔滔流水，苏玄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下足，只能沿着湿地向东边走。他当然不知道那个方向是东边，只不过顺着河流走总没错。 过了片刻之后，他感觉到自己的人生观崩坏了。 这条河是一条逆流河，顺着河流走，河流就会一路攀爬上百丈渊，供给昆仑日常的饮食起居。倒不是逆流河让苏玄的人生观崩坏了，而是顺着河流走居然出错了。 无奈，苏玄只好再踩着湿答答的泥地继续往前走。不是苏玄不想用纸鹤，是纸鹤刚刚被打湿了。 “嗡——”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在苏玄的耳边响起。他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仍旧是那条逆流的瀑布从下而上向着昆仑主峰峰顶，虽然画面不是一成不变，但是和静止的差不多。 错觉吗？苏玄自言自语。 他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吼——”背后又是传来了这样一个声音。 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一点熟悉，但是不知道在哪里听过。 摇了摇头，他再次跟自己说道：“要专心，是幻听。” 随后，他便踏着湿答答的泥地向着面前的那个方向走去，丝毫不顾背后有什么东西了。 ------------ 第二卷 第二十章 恩仇聚首（二） 走了一阵子之后，终于那个幻听算是结束了。 而那棵号称参天的巨木也映入了苏玄的眼帘，那是一棵不知道多少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巨木，单单是地上散落的根须就已经有四五人合抱粗细。 巨木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垂下来的枝条接触地面，又分化成了根须， 这样一比，莫说是杉王府的那颗老寿星，就连困住烛龙的玉冠树都比不上。不过虽然参天巨木比玉冠树大一些，但是玉冠树却比参天巨木邪乎多了。 毕竟玉冠树赤红如血，其中流淌着的是烛龙之血。 可以看见参天巨木的枝条末端有源源不断地小水流留下来，就像是山泉一样。而细细的水流又在参天巨木的根部汇聚起来，再由不知名的力量吸引顺着这条百丈渊向着昆仑流淌过去。 树下有很多人，毫不客气地说，苏玄这么一扫视下去，看到的人比免试乱试的人都多。 人多起来了，就不免产生纷争。 就在苏玄寻觅修炼之所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就听到了类似这样的争吵： “喂，这个地方明明是我先发现的，你讲不讲道理啊！” “姑奶奶我天天都在这里修炼，这地方是姑奶奶我的修炼专场！” “呵？你天天在这里修炼这地方就是你的了？我天天在昆仑修炼，还没说过这绵延五千里的昆仑诸峰是我的呢？” “呵什么呵！你师长没教育过你们吗，昆仑是我们家，昆仑是大家的，你想说昆仑是你的随便你说啊，反正这块修炼地方是姑奶奶我的！” 苏玄瞟了一眼，那个地方白送给他他都不要，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争得这么起劲。许多年后他看到这两个人结成道侣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这种不为修玄而修玄的人，活该当不了玄皇。 找来找去，终究是找不到一块令苏玄觉得满意的地方。虽然这里处处都是适合修炼的地方，不过对于木属性或者土属性的玄术来说，终究不太适合修炼。 一门玄术少则要几天的修炼时间，多则要修炼到数年，这还只是圆满。 一级玄术为什么敢和地煞玄术叫板？因为它圆满得快，等到地煞玄术也圆满了，一级玄术的优势就要荡然无存。 当然，某些一级玄术依旧气势强硬，因为它们可以修炼第二重天。 修炼第二重天，差不多就是从头再修炼一遍这门玄术，修炼成功后会让玄术变得更加强大。 第二重天理论上每一门玄术都可修炼，但是像是七八级的玄术修炼了第二重天还不如一级玄术不圆满来的强大，所以根本不必要修炼第二重天。 有第二重天，就自然有第三重天，第四重天。一般来讲如果一门玄术拥有三重天以上就是非常强大的玄术了。 而地煞玄术一般来讲都有第三重天，天罡更是基本上都是四重天以上。像是桎梏之术都有着四重天。 唯有燃灯谪仙术，只有一重天，大概是发明这门玄术的人不知道第二重天应该怎么安排吧。 当然，天罡玄术修炼到第一重天就有一层玄力拿，第二重天修炼了也是没有玄力拿的，所以暂时性苏玄不想去修炼第二重天。 饶了整个参天巨木近乎一整天，苏玄最终只选择了一个差强人意的地方。这个地方修炼土属性玄术肯定是不可行的，这里的土属性玄力太少，修炼太慢，不知道天玄试第二试开始了土属性玄术能不能修炼完成。 一坐下，苏玄就开始修炼了。 这门玄术名叫飞叶仙术，是一门八级的木属性玄术。 在巨木之下，苏玄静静地谛悟着，周围吹拂过的叶子飘零的轨迹在他心中划过道道痕迹，而仿佛他只要心念一动，叶子飘零的轨迹就会随着变动。 这就是玄，在天之上的玄。 苏玄心念动了，随风而落的叶子绕着苏玄开始旋转，这还只是飞叶仙术的第一步，修炼成之后能够勉强操纵叶子飘落的轨迹。 待到修炼到圆满，可以无中生有制造出来叶子，然后再利用叶子进行攻击。 苏玄才刚刚开始修炼这门玄术，就已经能够操纵叶子的运动轨迹了，若是让常人知道，定然会被这骇人的天赋震惊。 可是看到苏玄坐在这里修炼，那些人没有觉得苏玄修炼有多快，与之相反他们的的表情之中都划过了一丝惊恐。不过苏玄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玄术之上，仅仅是分出了一道心神守护着自己。 自从上次修炼太阴望气术出了岔子之后，他每次修炼都会分出一缕心神观察周围的一切，当然这些闲人他是不会去分心搭理的，值得他关注的东西只有天时地利，以及有没有他人打扰。 只要没有人主动来打破苏玄也不愿意结束这种悟道状态。 对于他来说，悟道状态虽然不是很难进入，不过也不是地上的瓦砾石头，丢在地上没人要。 ※※※ 昆仑主峰，守一阁。 守一阁是男性弟子居住的地方，和学院的宿舍性质一样。不过和旧召学院性质不同的是，守一阁内每个学生住所玄力都异常浓郁。 守一阁其实也是一种排位，排位越高的弟子就越靠上，据说越往上玄力越浓郁。 就在守一阁的顶层，杨霸静修着。 “哐当！”一个人撞门而入。 杨霸的静修就这么被打断了。 “如果你给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我会打断你两条腿。”杨霸语调平稳，像是一点都没有生气一样，却轻而易举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撞门而入的那个人慌忙说道：“杨老大，您的那片修炼场所被一个小子占了！” 他倒是不是 “什么？”杨霸皱眉，“昆仑之内，可有新入门的弟子不懂规矩？” “不知道，不过那个小子好像很嚣张的样子，有人在他身边跟他说了，他也没有搭理，好像是陷入入定悟道状态！”那撞门而入的人说道。 “随我去！”杨霸恶狠狠地说道，“我倒要看看，这昆仑之中有什么人胆敢占用我杨霸点名要的地方！” “是！”那个撞门而入的人连忙点头，仿佛逃过一劫一样。 杨霸一头短发，剑眉星目，身材魁梧，身上穿着黑色的背心，背上背着一把漆黑的大刀。不认识他的人估计都会以为他是修炼火属性玄术的。 其实不是，他专精的玄术属性反而是木属性。 他一张国字脸，平日不苟言笑，目光之中时常闪过一丝冷厉让人难以接近。更吓人的是他的右眼有一道竖着的刀疤，从额角直接连到嘴角，让人难以与之忤视。 玄术士有能力修复自身的损伤，就算是断臂都能重生，莫说是一道刀疤了，既然他脸上有一道刀疤，那就说明他不愿意消去这一道刀疤。 看到杨霸过来，周围的人都纷纷闪躲，有些修炼不专心的人甚至都打断了修炼跑到其他的地方，没有人愿意惹上这尊煞星。 果然就如同杨霸所说，在这昆仑地界，没有人能够和杨霸做对。 随着那人往前走，杨霸果然看见苏玄在自己平日里静修的地方打坐。登时怒从心中起，对着身旁之人强装平静地说道：“去吧！” 苏玄正在静静谛悟，忽然他的受条件反射似的伸了出去。 他这才睁开眼，看见自己手上抓着一个人的腿。看样子是他刚刚想要踢苏玄，却被苏玄抓住了腿。 “你知道打扰我清修的代价吗？”苏玄说道，语调也是这般平稳，一如之前的杨霸。 踢苏玄的那人没由来地觉得有一阵不对劲，这股气息和杨霸好像…… “咔——”苏玄没有等待着那人回答，就已经捏碎了他的腿骨。 “你好像不知道。”苏玄说道，“记好了，这是最低层次的代价，下次再要打扰我，就得付出至少是这么多的代价，希望你能够权衡一二。” “呃啊——”那人吃痛惨号出来，却因为玄力被苏玄封住了无法施展，不能对苏玄还手。失去了玄力护体的他只能承受更多的痛苦，却不能做任何事情。 苏玄站起身来，手中仍然握着那人的腿。 “咚！”却见苏玄将那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叫得要死要活的，听得心烦。”苏玄说道。 他竟然是用这种手段让人止住哀嚎！ 看到苏玄竟然敢反击，杨霸也是微微眯起了眼眸，他两侧的人见状连忙说道：“杨老大，您息怒，让我们去会会那小子。” “林横，林桓……好，你们随我四年，对我也是忠心耿耿。我要你们打断他的双手双腿。”杨霸的语气中终于止不住怒气了，“你们可能办到？” “定不辱命！”那两个人说道。 说完，他们向前着苏玄走去。刚刚处理完入侵者的苏玄正准备再次坐下开始修炼，却又见到两个大汉冲着自己跑过来。 我这是痛了马蜂窝？怎么一个接一个的？苏玄忍不住在心头说道。 “小子你是新来的？”名为林横的人看着苏玄，不善地问道，“莫不是不懂规矩，不知道这块地方有主了？” “不知道。”苏玄说道，“也不想知道，我之前读过规矩，这块地的主人都是昆仑，昆仑的客人和弟子都有权在这里修炼。” “你在愚弄我们？”林桓的眼睛眯了起来，语调有一些微冷。 “是你们在愚弄我。”苏玄的语调依旧是平静，浑不似杨霸那般故作平静。 ------------ 第二卷 第二十章 恩仇聚首（三） “如果说这块地真有你们所谓的主人的话。”苏玄的语调依旧是那般平静，“麻烦你们替我通知他一下，这块地换主人了。” 这个家伙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林氏兄弟互相对望了一眼。 “没什么事就离开吧，趁着我心情还算可以，我就不跟你们浪费时间了。”苏玄说道。 林横正想要说话，杨霸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走上前来说道：“这位小兄弟是那座峰哪位道长门下的？” 他觉得之前的决定确实有一些莽撞了，无论如何还是要给苏玄一个说话的机会的。最近人来人往，万一踢到哪块铁板了呢？ “无门无派。”苏玄说道。 “你……是旧召人？”杨霸的笑容微微一滞，又问道。 “不是。”苏玄说道。旧召人可不单纯指的是在旧召生活的人，一定要是在旧召当差的人才算。就连韭菜一样的家族族长也是要受到旧召册封才能当韭菜的。 否则普天之下除了旧召昆仑之外就没有别的玄术士踏足的地方，能说所有的玄术士不是属于昆仑就是属于旧召吗？ “……”杨霸脸色变得铁青，只觉得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眼前这个人单纯就是在消遣自己的。跟他浪费时间，当真是他多虑了。 “按照我说的办，不要留手。”杨霸狠狠地说道，完全失去了之前的稳重平静。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还是要打，算了，就拿你们试试我新练的玄术吧。昆仑的规矩还真是不完善，修炼到一半都有人来打扰。” 林横上前一步说道：“莫要怪我们，我们兄弟从来是携手进退！” “别说我们欺负你，我们打一个是两人齐上，打一百个也是两人齐上。”林桓也上前一步说道。 人阶六层的气息涌了出来，苏玄察觉到之后，摇了摇头。 虽然两个人合击技或许很强，但是这两人终究只是人阶六层而已。 苏玄将拂尘悬挂在半空之中，然后右手拔出了自己的七星龙渊。 “随便你们怎么说吧，反正你们两个一起上，我也节省时间。”苏玄说道。 话语间，一股强横的人阶八层玄力向着四周扩散出来。 “人阶八层……”林横和林桓对望了一眼，只觉得这个对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这个时候他们身后的杨霸又说道：“他只是一个没有背（和谐）景的玄术士！” 这句话如同一贯强心针在林横和林桓心中燃起热血，没有背（和谐）景的玄术士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获得不了好的玄术，得不到好的地方修炼。 没有背（和谐）景的玄术士修炼不了高等玄术，只能一门心思地修炼玄力等级，这样的玄力修为是纸老虎，不堪一击耳。 一般来讲，没有任何背（和谐）景的玄术士极难生存，他手下没有一个身份寻常的，哪怕是江龙平日里说他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其实也是一个将门虎子。 林横展示出自己的玄力修为之后，又彻底释放了自己的玄力，淡绿色的象征着木属性的玄力向着四周扩散，像是翩翩飞舞的蝴蝶一样难以捉摸。 这重重木属性玄力包围，让苏玄一时间难以快速消灭，他只是拿着剑伫立着，等待着两个人的进攻。 “没有任何背（和谐）景的玄术士最好夹着尾巴做人！”林桓大踏步上前，信手拈来一只木属性玄力“蝴蝶”，在他接手的一瞬间，蝴蝶瞬息具象化，变成了一个易燃的树枝。 以木生火，这就是他们的配合方式吗？ 苏玄看到这里，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还不如之前那四方显圣术来的凶猛，至少那四方显圣术就连苏玄都不能让他们组合出来，只能压制着打，一旦他们组合出来，苏玄定然要败毙。 不过这配合的效果是很明显的，林桓凝聚着一条条的火焰树枝，最终形成了一条在半空之中腾飞的巨龙。 不，不是巨龙，而是焰龙。火龙在林桓周身饶了一圈，又盘踞在了林桓的脖子之上。而林横则是在他后面不远处不断地供给着焰龙燃烧所需要的木材。 “焰火分三昧，这焰龙得到一昧，你如何能敌？”林横远远地说道。 却见苏玄冷冷静静地，什么动作都没有。 “现在，只要你肯跪下道歉，并给杨老大磕上十个响头，我们兄弟就暂且饶过你。”林桓看着苏玄默不作声，以为他是被吓傻了。 苏玄瞥了他一眼，目光颇为不屑，甚至还将手中已经拿好的剑收了回去，更是让林桓怒不可遏，并且在心中直接就给这个态度恶劣的家伙判了死刑。 “兄长，上！”林桓大声说道。 操纵着龙骨架的林横当即让焰龙飞速上前，苏玄轻巧地避过。 “你们准备了这么许久的焰龙，就这种水平？”苏玄问道。 天可怜见，他这么问是一点嘲讽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单纯地表示惊讶而已。 不过这话在两个人耳中却是刺耳无比，当即林桓就说道：“希望你稍后还能活下来。” 随即林横操纵着焰龙盘旋，将苏玄，绕在了焰龙的中央。 焰龙不断地旋转，不断地缩小包围圈，眼看就要将苏玄缠绕住的时候，苏玄动了。 他一手向右狠狠伸出，擒住了焰龙的脖颈，然后用力一捏，焰龙就像是一条被擒住脖子的小蛇一样动弹不得，竭力想去绑住苏玄的手臂，却又发现自己力不从心。 “这等雕虫小技对我没什么用。”苏玄说道。 见到此情此景，林横和林桓对视了一眼，当即又作势想要再制造出来一条焰龙。 “黔驴技穷。”苏玄淡淡地说道。他又伸出左手，擒住了焰龙的尾部，然后双手一撕，像是撕开一张纸片一样撕开了这只焰龙。 “你们的火焰，被我征用了。”苏玄语调平淡如常，像是漠不关心地在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 四散的火焰凝聚在苏玄的手心。 这就是苏玄所说的他最新修炼出来的玄术。他在树下修炼数个时辰就能修炼出来一门玄术，这叫天下玄修怎么活？ 事实上苏玄就在即将学会的顿悟阶段就被打断了，所以他打趴下那个家伙的时候出手比较重，因为他心情比较不好。 这门玄术他起名叫烈凰术，其实就是一个烈凰君临术的微缩版，没有那么大范围的攻击，只有一只猛扑而下的烈凰。 从林氏两兄弟制造的火龙之中征用的焰火，再含混着自己的狱火，手心中一只红色为底色，隐隐周身有暗雷划过的烈凰就这样诞生了。 而那边，林氏兄弟制造的火龙也已经制造好了，他们瞧准苏玄的一个空当，当即将火龙推送了出来。苏玄也将烈凰丢了出去。 火龙和烈凰在空中相遇，原本应该是一场激烈的对撞，在林氏兄弟心中他们制造的火龙肯定会胜利，但是事与愿违，它们不但没有对撞，反而是发生了诡异的融合。 不，根本不能说是融合，根本就是烈凰将火龙一口吞噬！ “你们的玄力修为太低了。”苏玄实话实说，却那样刺耳。两个人一开始还以为苏玄的玄力修为虚高，结果只是他们的玄力修为太低了。 烈凰继续飞，翅膀拍打，卷起滚滚热浪，它飞过的道路下那些花草树木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甚至燃烧起来！ 不好！这个人不是他们两个能对付的！杨霸心道，他当即凝聚玄力，准备释放玄术以对抗。 烈凰向前猛扑，眼看就要在两个人周身爆炸的时候，杨霸动了。 之间他用脚猛踩地板，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地上凸起。所谓火生土，按照杨霸所想，这只火·凤·凰应该被土石全部吸收才对。 结果依旧是出乎杨霸的意料，烈凰爆炸了。 顿时间飞沙走石泥尘飞溅，林氏兄弟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杨霸面色铁青，一方面是因为释放玄力之后有一些副作用，另一方面是恨自己竟然都没能接下这只火·凤·凰。 这只火·凤·凰要有多强？他在自己心头问了一遍。 随后他恶狠狠地看向林氏兄弟，心中暗暗地骂了一遍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趁着烟霭正浓，杨霸提刀，招架过从天而降的石块之后瞬息之间到了苏玄的面前。 当即就有围观者惊呼，这杨霸这样做，已经是在偷袭了。 可是苏玄出剑奇快无比，虽然后发而先至，一剑架住了杨霸的攻击。 “也是人阶八层，比那个武元隆强上几分，不过仍旧只是跳梁小丑。”苏玄在心中算计着，借着招架之力稍稍后退。 杨霸以为自己一击得手，还要再跟过来，却见苏玄一剑化作三道青色光影，一道招架，一道反攻，一道刺击要害逼迫他回防。 杨霸在心头怒骂了一声：这人怎么法术强横，近战也这么强？难道说他是其他主峰或者旧召派来的？只怪自己太年轻一不小心相信了对方…… “住手！”这个时候，一个威严的女声响起了。 听到这个女声，苏玄和杨霸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杨霸认得那个声音的主人，苏玄更认得。 那话的主人来到了两人身边，说道：“天玄试期间，昆仑境内，不准私自斗殴。” “是！”杨霸说道，“宫若师姐，今日您怎么有兴致出来透透气？”、 ---------------------------------------------------- 今天排位躺了一把很开心加更一章。 ------------ 第二卷 第二十章 恩仇聚首（四） “觉得下头喧闹，就下来了。”宫若的语调听上去让人以为有一些不想搭理杨霸。 杨霸退后了两步，正要继续说什么。 宫若转头看向苏玄，问道：“这些日子，你还好吧。” “一切顺利。”苏玄说道。 “那就好……”宫若点了点头。 “你呢？”苏玄问道。 宫若对苏玄竟然会问好表示明显的吃惊，稍后她回答：“还好。” 苏玄摇头：“你骗我。” 宫若的面容分明有一些憔悴，眼眸下方出现了黑眼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在操心，苏玄只知道当初她在督武学院的时候，一方面应付着学业，一方面与昆仑周旋，还要利用自己在昆仑的势力驱逐占领自己国家的流寇，都不曾这般憔悴过。 宫若摇了摇头，看似不愿意说这么多：“乐正师兄，左师兄和赵师兄的实力都很强，你千万要小心。” “我会的。”苏玄点了点头，“你也要善待自己……” “我也会的。”宫若点点头。 而就在这个时候，刚刚被打断说话的杨霸插嘴道：“宫若师姐在这里还有什么事情么？我听说你最近已经被下了禁足令，是不是应该离开？” “什么禁足令？”苏玄问道。 “就是不让我干涉天玄试而已，没什么。”宫若一笑，然后瞥了一眼杨霸，眸光如锐羽，看得杨霸浑身发冷汗。 她终究还是不愿意与我分担……苏玄心想，她终究还是太要强，太自立了。 回过神来，他看见杨霸还在那里怒目地注视着他，因而说道：“你看什么，她有过吩咐，你我不能再交手了。” “你难道要躲在一个女人身后？”杨霸目露凶光，显然是刚刚的一番打斗没有发泄够。 “在说这话之前，最好用脑子想想你能不能打得过我。”苏玄淡淡地说道，“脑子是个好东西，真希望你也有。” “你！”杨霸只恨规矩所限，不能狠狠地把这个人按在地上暴揍一顿。 苏玄不再搭理他，继续盘膝坐下开始打坐静修。 “看样子你是要参与天玄试的，我在第二试等着你！”杨霸将大刀再次背到自己背上，然后将平时那副凶恶的面容摆在苏玄面前。 “说完了？”苏玄问道。 “……” 见到杨霸不回答，苏玄的面容渐渐归于平和。 “入定！”杨霸惊诧道。 这个人，刚刚坐下就进入了入定的状态，这是何等的天资！ 只是不知道左师兄赵师兄以及乐正师兄有没有这般的天资……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真的要等到他再成长，怕是自己是治不了他了！ 顿时，一个歹毒的计划在杨霸的心中渐渐构想。 天才？没有任何靠山的人，有什么资格自诩天才？ …… 入定之后，苏玄的玄术修行渐入佳境。 当他能够渐渐操控叶子之后，他的修行进度足足卡了许久。 就在这一刻，他完全突破了，现在他已经能够将玄力凝聚成叶子，然后再以飞叶的姿态发射出去，这门玄术学来简单，很快也就圆满了，等到苏玄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个白天黑夜。 修炼完毕，暂时也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回去了。 天玄试可能还要有几天，毕竟一万人中筛选出来四百多人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就在苏玄商议着这几天应该干什么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轰鸣之声。其实这声音一开始也是吸引不了苏玄的，只不过打斗声中，隐隐有一个人的声音很熟悉，让苏玄放缓了脚步。 最后让苏玄直接奔向战场的，是一句：“解朝歌，你气数已尽，撤剑放手吧！” 解朝歌！来到天玄试之后，苏玄一直都没有遇上督武学院的人。当然不算宫若，宫若已经不算是督武学院的人了。 之前解朝歌请假回家，应该在天玄试开始之前又回到督武学院了，一方面他有麻烦可能需要苏玄出面，另一方面苏玄还有事情要问他。 独木成林，这参天巨木一棵树连同枝条在一起，渐欲迷人眼。 苏玄顺着声音的方向靠近，只见解朝歌果然是被堵截了。 堵截他的人有两个，其中一个苏玄还认识，正是解朝歌的老对手贺贤河。 从三个人散发的玄力来看，三人应该都是人阶七层的样子，凭借着两仪分光剑，解朝歌能够在两人围攻之下不败，不过也仅此而已，不能再反攻了。 什么天玄试期间内，昆仑境内不准私斗，只不过是一纸空文。 想想也是，旧召的法律都只不过是一纸空文，这种约束力几乎为零的条例，只能约束极少数人。譬如说宫若地位比杨霸高，宫若就能用这条法令约束杨霸。 至于说旧召内斗，散人私斗，或者昆仑弟子和其他玄术士争斗，昆仑弟子占优的情况下，昆仑巴不得打得更加惨烈。 念及此，苏玄决定出来“主持公道”。 解朝歌鏖战正酣，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不过照这样下去，终究要被耗干净玄力。他可不愿意跟着两个人缠斗这么久，所以现在他只想找一个脱身之法。 “武兄，你且和他近战，我拉开距离使用法术援助你，攻破这厮的防守！”贺贤河出谋划策。 那武姓男子点点头，说道：“好。” 解朝歌当即在自己心头暗暗大喊一声“不好”。以两仪分光剑的特殊效果，他刚好能够维持不败。三个人近战水平近乎相当，有着两仪分光剑，解朝歌能够以一打二，不过他们其中一个人离开，有着两仪分光剑的解朝歌也只能一对一，不能取胜。 一打二是只守不攻，一对一是只攻不守。 必须要做点什么！只听见“嗖！”得一声，一枚暗器向着拉开距离的贺贤河飞去，不过却被那武姓男子的刀挡住了。 解朝歌心乱了，否则他发射暗器往往都是无声的。 “暂时而言，你的对手是我。”那武姓男子说着，刀口划过了一抹焰火红。 不好，他要使用玄术！解朝歌当即在自己的心中大喊。他的七夕青芒也当即绽放出了青色的光芒。 “锵！”七夕青芒和那火焰刀对撞，四散的火焰和刀光剑影将周围的草木卷得飞起。不过生命力旺盛的草木在参天巨木的庇护下又迅速生长了起来，简直就像是根本没有遭到摧残一样。 “锵锵！”又是两次刀剑相撞，回回都是火焰刀抢攻，双方都是不要命地抢攻，招招险招招快，只要一个不小心就怕是要惨败收场。 双方都是人阶七层，斗玄术斗了个难解难分不相上下。不过武姓男子气定神闲，解朝歌却越来越焦急了。他一剑快似一剑，对方却也跟着他加快挥刀的速度。 而就在两人刀光剑影与火焰看得不甚清明的时候，一个声音伴着一个人影出现了。 “住手！” “锵！” 格挡火焰刀的声音和人声同时响起，趁着这一瞬间，解朝歌绕过格挡武姓男子的那人一剑刺向了武姓男子。 那武姓男子微微一愣，连忙后退闪避，不过饶是如此还是被解朝歌这一剑刺伤左臂，些微影响了平衡， 还有人来管这闲事？解朝歌和那武姓男子，包括在凝聚玄力的贺贤河都在讶异。 管闲事的人不是苏玄，他刚想出手帮助解朝歌解围，就发现已经有人出手了。 “我长安城的人，岂是你们能动的？”那人玉面俊朗，一身长安城特色服饰，手持一支玉笛，看样子刚刚格挡武姓男子一刀的，就是那支玉笛。 “多谢城主！”解朝歌当即抱拳说道。 那人正是长安城新任代理城主，以玄术掩盖自己身份女扮男装的段菁萱。 通过玄术的修饰，她整个人的柔媚被一扫而空，现在看来，只觉得英气逼人，有一种文弱书生的感觉。 “都说长安城城主不但是个小娃娃，还是个娘娘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武姓男子说道，“就算你是长安城主又如何？我西凉城难道就会怕你不成？” 西凉城和长安城就是近左，贺家在西凉城可是大家族，在长安城也有小小的分支实力。 段菁萱面色不善，正欲说什么，那武姓男子当即回头说道：“进攻，两个人一起轰！” 贺贤河听到他这么说，当即将凝聚了许久的玄术一举推送出去。 之间一个巨大的岩块从一路踏着沙尘飞速向两个人走来，解朝歌和段菁萱正要躲，却发现武姓男子用刀罡封住了两个人的全部走位方向，避无可避！ 段菁萱虽然是人阶八层，比贺贤河高上这么一层，但是这走石术是贺贤河花了许久凝聚出来的玄术，她顷刻之下也施展不出什么玄术应对。 “轰！”巨石在两个人面前炸裂，贺贤河和武姓男子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待到烟尘散尽，两个人定睛细看。 之间一个人站在段菁萱和解朝歌的面前，剑向斜上方指着，看样子是一剑自下而上劈斩过去。 而那块巨石已经被那剑斩成了两半，虽然仍然不免有石头炸裂开来，不过却也伤不到这几个人分毫。 “师父！”解朝歌看着这个背影，登时喊出了那个人的身份。 ------------------------------------------ 再安利一发自己的群！群号：391358196！人多了发福利什么的我才不会乱说呢！ 从各个渠道看到本书的各位欢迎大家来加入这个群，也欢迎大家来纵横中文网为本书加个收藏投个票，谢谢啦！ ------------ 第二卷 第二十章 恩仇聚首（五） “撤！”武姓男子一边大喊，一边逃跑 贺贤河闻言，稍稍愣了一下，随后也赶忙向后跑。虽然他在武姓男子后方，不过顷刻间他就被武姓男子追上了。 “追！”段菁萱发令，同时她也跑了出去。 “不要追了。”苏玄说道，“他们背后有昆仑，如果追下去，让昆仑人发现了，我们只能自讨苦吃。” “可恶……”段菁萱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她不是憎恶昆仑庇佑自己的弟子，如果在长安城，她也会庇佑自己城内的居民。只是昆仑比旧召势大，她不得不向着更强大的势力屈服。 很失落，因为旧召国国力衰微。 “这些天发生了什么？”苏玄却没有她这般情感，他毕竟不是旧召国人，也不是昆仑人，对于势力之争他还没有什么了解。 解朝歌微微一愣，才听出来苏玄是在问自己的，于是回答道：“没发生什么比较重大的事情，只不过……” “不过什么？”苏玄听出解朝歌的话语间的不对劲。 解朝歌之前不是这样的，他说话可都是很直爽的。 “不过他不能为督武学院参战了。”回答苏玄的不是解朝歌，反而是段菁萱。 苏玄转过头看向了这个外貌看上去十分文弱的城主，目光中闪烁着不解：“我要的是原因，不是结果。” “是这样的，如果我们长安城要参加团队赛就必须凑够五个人外加一个替补，我们城主府目前只有我能出战，所以我向四大家族征召人。”段菁萱说道，“之前我要求每个家族至少出一个人，没想到四大家族最后真的都只出了一个人，所以到现在我们队伍只有五个人。” 苏玄很想说他们的队伍主力都没有满。 解朝歌也匆忙地说道：“我的父母给我报名的，他们不知道我在督武学院还有名额……抱歉，我不能违背我父母的命令。” “我知道了。”苏玄点了点头。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不是解朝歌的事情，反而是苏玄怎么凑自己的队伍。 本来他、江龙、宫若、伍子虚、解朝歌五个人好好的，再算上师朝阳替补，怎么说人也够了。但是谁曾想伍子虚宫若解朝歌先后出问题，最终人数反而凑不齐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很着急，个人赛还没有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找人。 和两个人道别之后，苏玄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思前想后，也没相比找到什么比较合适的人选。他认识的人不八成有自己的队伍了就是敌人，想把敌人拉过来…… “实在不行去买一两个打手好了！”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这么自言自语，同时伸出手，似乎要触摸天花板一样。 忽然他的手一僵，连忙坐起来，双眸中闪烁着光芒。 虽然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看着他闪闪发光的双眸就知道他现在很兴奋。 “对啊，买两个打手不就可以了！”苏玄一拍巴掌说道。 两个打手对于苏玄这等应该算是土豪的人不算贵，毕竟当初在江南城里他可是卖过一大堆符箓的人，如果他缺钱，大不了再画一些符箓就是了。 如果不是嫌画符浪费时间，苏玄现在肯定有一大笔钱了。不过有了这个生财的方法，他倒也不缺钱。 他走出房门，又呼叫那个小道童过来。 那个小道童这回对苏玄可算是毕恭毕敬了，苏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交易之所吗？就是你们昆仑主峰弟子如果要交易一般都去什么地方？”苏玄等到小道童走近身之后，问道。 那小道童侧头想了想，问道：“您是要问昆仑内部的交易所还是对外开放的交易所？”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苏玄没有直接问后者，虽然他八成是要去后者，不过说不定凭着他的玄晶心他还能去前者逛逛呢？ “……”小道童像是不认识苏玄一样盯着苏玄，然后不可思议地说道：“就算是旧召人都知道这二者有什么不同，师兄你居然不知道？” 苏玄笑了笑没有应声。 小道童继续说道：“这个内部交易所就是昆仑人自己的交易所，平时昆仑的玄修都在这里贩卖自己的法宝符箓丹药，虽然这里不拒绝外来者进入，不过由于这里只支持玄晶货币，所以外来者来了也只能看着宝贝干瞪眼。” 苏玄点了点头，心道这些东西他之前听说过。 “师兄出手那般阔绰，应该也没少进过内部交易所，这番问的应该是外来交易所，据说应着天玄试召开，每每夜间外部交易所都会开展一些特殊的交易。” “啊，说跑题了，这个外部交易所是昆仑主办，用银两货币交易的，在外部交易所内你几乎可以买到所有你想买的东西，只要你拥有足够的银两。”小道童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这里的东西很多，不过品质却比不上内部交易所的东西，如果师兄想要一些稀有的天罡地煞玄术秘籍还是在内部交易所购买比较好。” 苏玄点了点头，正准备再拿出一枚玄晶给小道童当作打赏。 “对了，师兄。”小道童忽然说道，“近期天玄试，会有很多玄术士参加外部交易，在夜晚去外部交易所还能看到一些平时不卖的东西……” “举个例子？”苏玄问道。 “贩卖奴隶……”小道童侧头一想说道。 苏玄点了点头。 把玄术士当作牲畜一样贩卖在旧召那里一直都是重罪，然而在昆仑却如同秩序一般。 没有力量的玄术士没有生存的权力，他们的生命也都不属于自己。 苏玄已经大致能够明白自己的师父和姐姐“少”为什么会对玄术士这个群体这么痛恨了，因为他们根本一点道德底线都没有。 用两枚下品玄晶向小道童问明了易宝阁的位置，仍然迷路了半个多时辰的路的苏玄终于来到了易宝阁面前。 易宝阁内部构造不是很奢华，毕竟里面只有摊位，而摊位这种东西都是玄术士自行装饰的，他们自然没有昆仑建筑师那般宏伟的胸襟能够构造出那么精美的楼阁。 走马观花一样走过了一个个摊位，苏玄越发得惊诧。 这里的东西一个比一个贵，却往往珍稀得吓人，什么血髓璞玉、玲珑宝珠之类东西苏玄在书中都没见过其形。 不过苏玄最终只买了几张用来学习研究的符箓，买了几支备用的毛笔和一盒墨水，再买了厚厚一叠用来绘制符箓的纸张。 买完这一切之后，苏玄又抬起头正准备继续逛，忽然之间他怀中的拂尘开始焦躁不安了起来。 拂尘本身有两个功效，一个是对其他的通玄灵宝有感应作用，另一个是能够贮存玄力，让苏玄在打斗之中拥有更多的玄力可以挥霍。 算上能够容纳少的灵魂，那就有三个功效了。 之前苏玄用的都只是前两个功效，这拂尘焦躁不安，正是它发挥第三个功效的时候。 顺着拂尘所指的方向过去，只见一个身披灰色大衣的男子。那个男子盘膝坐在在地上摆着一个地毯，摊位上摆满了东西。 一般来讲没有钱支付摊位费的人都会摆一个地摊，可是这个人明明有一个摊位，却不摆桌子，硬是要摆地摊。 男子这般做派，自然吸引了很多人围观，苏玄眼看着有一个好事者信手拿起了一个首饰问道：“这个东西怎么卖啊？” 却见男子手快速一闪，夺过了那个东西说道：“不买，别摸！” 那个人登时就怒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买？” 苏玄听着这声音耳熟，于是走上前去看那个人——又是老熟人，正是江南万家的万文光。 因而苏玄拍了一下万文光的肩膀，万文光回头，冲着苏玄笑了一笑，然后又转头看向那个男子。 “这里的贩售的东西一律一千万。”灰衣的兜帽遮住了他上半部分面庞，下半部分拉碴的胡子上下挪动，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一千万……众人几乎都想要问他这里的东西会不会是以钱为单位。 “一千万两一件，不二价，不还价，你们如果要买就买，不买只能看不能摸！”灰衣兜帽男说道。 “嘁，神经病。”万文光信口说了句，其余人也纷纷散开，仅留下了少数人。 万文光到底还是有好奇心的，他对那个灰衣兜帽男说道：“你说说你这里卖的东西都有什么好，如果真的值得的话，小爷我就出钱买了。” 虽然他说话纨绔之心还是不改，不过比起之前算是好得多了，也许是苏玄给足了他教训吧。 不过灰衣兜帽男却不那么给面子，只听他说道：“懂的自然懂，不懂的也不强求，一件一千万两银子，不二价，要买就买，不买就走。” “你真是神经病？”被灰衣兜帽男这么一说，万文光脸色顿时过不去了。 苏玄当即出面问道：“这个东西也要一千万两？” 他按照灰衣兜帽男所说的，没有伸手去拿，而是指了指拂尘所指的那个法宝。 那个法宝是一枚玉镯子，不知道有什么效果，看样子要到手了之后才能明白。少也没有附体拂尘，听不到她解释。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灰衣兜帽男反问道。 苏玄顿时一滞。 而插话的另有其人：“就他指着的那个镯子，一千万，我要了。” ------------ 第二卷 第二十章 恩仇聚首（六） 顺着发话的那个人看去，那是一个苏玄的熟人。 不算是老熟人，不过和苏玄却也有着一面之缘，他就是杨霸。 想想也是，整个昆仑能够这么大的价钱只为了挤兑苏玄的人，也只有杨霸了。 “一千万两银子，不二价，不收玄晶。”灰衣兜帽男依旧是低着头，不知道他是不是余光一瞥看见了杨霸身上穿着的昆仑弟子服饰。 杨霸很少这么正经地穿昆仑弟子服饰，之前在打斗的时候他确实也穿的是昆仑弟子服饰，不过只穿了下装，上衣穿的是自己的衣服。 这身衣服就是为了提醒苏玄，他杨霸还是一个昆仑弟子，在昆仑的地界收敛一点。 只是不知道苏玄来这里的消息是谁透露出去的。 杨霸顿时也一愣，不过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苏玄，说道：“我有这么多银子。” 正说着，他就要伸手从怀中的口袋里拿银票。 “我出一千两百万两银子。”看到杨霸面色有一些不善，对苏玄似乎有一些恶意，万文光出面加价。 “我出一千四百万两。”杨霸虽然有一些不解这个路人为什么要跟自己对着干，不过他从来不懂得什么叫退让。 “我出一千六百万两。”只听见万文光又加价。 “一千七百万两。”杨霸这回只加了一百万两，看样子他的钱也不多了。 万文光微微一笑，使用了绝杀性质的大招：“两千万！” “够了！”灰衣兜帽男口中喷出了这两个字，“一千万两，多了不卖，少了不卖！” 万文光微微皱眉，说道：“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 “我这不是做生意！”灰衣兜帽男看向万文光。 “嘁，神经病！”万文光最终也是受不了这个卖家，啐了一口吐沫，然后转身离开。 杨霸看着那个竞价者立场，心中窃喜，表面上却是冷哼一声，说道：“我先出价的，这枚玉镯，应当由我来买。” 而这个时候，在旁边观望了许久的苏玄说话了：“等一下！” 灰衣兜帽男虽然没有抬头，不过也是微微动了一下兜帽，看样子是用余光扫了一眼苏玄。看到苏玄没有穿昆仑弟子的服饰之后，他也是真的停了下来，等待着苏玄继续的发言。 “我出不起一千万，也没那么多钱竞价。”苏玄说道。 “没钱你是来消遣我的？”灰衣兜帽男站了起来，一股炽烈的气息扩散开来。周围的店铺都感觉到了一股热浪奔袭而来，正在议价的人们也都纷纷停止争论，投以目光看向那个灰衣兜帽男。 人阶九层！丝毫不逊于乐正雨宫等人的人阶九层！ 杨霸都是吓了一跳，人阶九层，哪怕是在昆仑都是天才级别的。而且这个人看上去没有丝毫的身份，像是一介散修，人阶八层的散修已经是顶了天了。 这又是哪里来的天才？得到过何种机缘？ “别听他胡言乱语了。”杨霸连忙说道，“我给得起钱，东西就给我。” 他印象中苏玄不苟言笑，不是那种喜欢拿人消遣的人，说不定他真的有什么本事能以另一种方式购买下来这个镯子。 本着破坏苏玄的计划的原则，他催促灰衣兜帽男迅速完成这笔交易。 “虽然你开价我给不起。”苏玄淡淡地说道，迎着灰衣兜帽男浑身炽烈如刀的火焰，颇有泰山崩塌于面前而不色变之感。 “但是我能治好你的火毒！”苏玄微微张大自己的双目，显得更有精神，灰衣兜帽男的悬在半空的拳头停住了。 “此话当真？”灰衣兜帽男问道。 “千真万确。”苏玄点头说道。 灰衣兜帽男沉思片刻，说道：“你给我滚，我的实力都无法解除的火毒，你凭什么能够解开？在我发火之前，我给你一个机会，赶紧滚！” 苏玄脸上划过了胜利性质的微笑。这个灰衣兜帽男心中已经动摇了，他潜意识里已经有一些接受苏玄的说法了，不过。 “那我这一千万两银子？”杨霸问道。 “你也滚！”灰衣兜帽男说道，“给得起一千万两的人多得是，我偏偏不想卖你！” 杨霸微愣，然后目露凶光，表情之中充满了凶恶：“你可知道我是谁？” “轰！”一拳出击，如烈焰奔腾。 燃烧着炽热火焰的拳头划过杨霸的耳朵，热浪在他的耳边轰鸣作响，一拳划起的拳风近乎要让他聋掉。 “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灰衣兜帽男说道，“如果你逼迫我说第三遍滚，那么赵玄坛也保不了你！” 杨霸额头之上划过了一滴冷汗，这个人不能按照常理来揣度，他最后瞥了一眼苏玄，又看了一眼灰衣兜帽男，眼神中饱含着不甘离开了。 “你等一下。”苏玄忽然开口说道，“跟你身后的那个人说一下，我苏玄不怕正面交锋，不必用这种手段。” “哼！”杨霸本来听了他第一句话是顿足，听到他第二句话之后便加快了脚步。虽然他口中是冷哼，不过他的面色却变得凝固了。 怪不得乐正大人说不要他来对付这个苏玄，这个苏玄单论智慧恐怕已经不输于乐正大人了吧？仅仅是这样一个交锋，他就已经知道杨霸不是这件事的主谋……这个人有一点可怕啊。 其实事情很简单，苏玄的分析思路也很清晰：杨霸这种作威作福惯了的人怕是不愿意亲自来做这些杂事，毕竟他一呼百应，随便手一挥就有许多手下跑过来砸场子。 能够驱使杨霸的人很少，但绝对地位超凡。 其次就是杨霸是一个昆仑弟子，他面上有一道刀疤，说明他来昆仑之前也不是养尊处优的。虽然他天赋不错，在昆仑能够排到很靠前的位置，不过再怎么考前昆仑也只会给他玄晶，一千多万两银两，就他这种粗人一辈子都赚不来。 毕竟苏玄都没有一千万两。 “你把东西卖这么贵，想来是很需要钱，只要你实力恢复了想要赚得这么多钱也不是什么难事。”苏玄说道，“归根结蒂，当务之急是你身上的火毒。” “你有什么思路？” “在经过你的同意之前，我不想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苏玄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去二楼的茶馆聊聊。” 易宝阁除了二楼全都是交易之所，唯独二楼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在那里不但有茶点，还有酒菜，谈着谈着声音经常就一高兴双方去那边吃一顿。 灰衣兜帽男点了点头。 从他拒绝杨霸的时候就可以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一些向苏玄倾斜了，只不过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与其说是不愿意承认，不如说是不太愿意相信苏玄能够帮助他去除火毒。 毕竟，他自己都不能驱除火毒。 两个人来到了二楼的茶楼，苏玄随意点了一壶普洱，在这个地方普洱的茶树可是很少见的，但是架不住昆仑人就爱喝绿茶，所以昆仑成为云贵城源源不断的普洱倾销地。 昆仑人大多喜欢喝绿茶，唯独这普洱是例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昆仑掀起了一股普洱热，除了绿茶之外，昆仑人大多数人唯一只认普洱茶。 灰衣兜帽男自然没什么心情喝茶，现在的心急火燎，整个人都像是着了火一样想要知道苏玄会怎么样解除他的火毒。 只见苏玄稍稍品了一口茶，然后说道：“在下苏玄，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班天翰。”灰衣兜帽男迫切地回答道，看着苏玄又慢慢地开始品茶，他心中真是急的如同一团火在烧。 他只恨不得一把抓起那茶壶然后把所有的茶都灌到苏玄口中，不过好在人阶九层的他还是有这个自制力，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 “班天翰……嗯，我知道了。”苏玄说道，“你这个火毒，我想是你的佩剑带来的。我说得没错吧？” “没错！”班天翰稍稍惊讶，然后一拍桌子。 还好房间的隔音效果好，不然屋外的人恐怕都要被这巨响吓一跳。 “那么掌握你这把剑就成为了关键。”苏玄说道，“暂时而言，我没有什么办法根除你这种火毒，因为能够解毒的地方离这里太远，它在旧召。” “我有能瞬息去旧召的方法！”班天翰双目仿佛都要吐出火焰。 “但是我暂时没有时间可以浪费。”苏玄说道，“我可以压制你的火毒，直到天玄试的个人赛结束，你看如何？” 班天翰的眼眸微微变得冷漠了起来。 “怎么？”苏玄看着班天翰的表情变得不对劲，便问道。 “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正经人，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班天翰冷冷地说道，“我班天翰不受嗟来之食，打假赛这种事情，我办不到！” “打假赛？”苏玄疑惑道，“我什么时候让你打假赛了？” “你说要等到个人赛结束，不就是想要逼迫我给你打假赛么？我班天翰宁死不从，念在你还有点本事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现在滚出去。” 苏玄站了起来，然后从自己的背后拔出七星龙渊。 “铮！”感受到苏玄的战意，七星龙渊发出了他唯一会的词汇。 “我有必要打假赛么？”苏玄的语调也非常冷，狱火燃遍了七星龙渊。 战意昂扬，谁敢应战？ 班天翰还没有说话，就有一个声音表示应战了，苏玄顺着那个声音看去，却见那又是一个老伙计。 说得不是班天翰，而是被七星龙渊的剑鸣引得跃跃欲试的干将！ 它说：“铮！” --------------------------------- 开心开心！一天涨了十个收藏！这对本扑街来说是莫大的鼓励啊！ 恳求大家能够把这本书推荐给各位的朋友，你的推荐是对作者最大的支持。我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只要大家对我好，我一定全力以赴回馈大家！ ------------ 第二卷 第二十章 恩仇聚首（七） “干将。”苏玄念出了那把剑的名字。那是尹洛臣的剑，而如今却出现在这里。 苏玄多少猜到了一些，或许是尹洛臣放弃了这把剑，也或许是这把剑放弃了尹洛臣。 “你认得这把剑？”班天翰显得有一些讶然。 “我不光认得这把剑，还认得它上一世的主人。”苏玄说道。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班天翰露出了警惕的神色，苏玄不免笑了笑，说道：“你没必要这么紧张，他已经摒弃了这尘世纷争，不会再来和你争剑了。” 班天翰冷哼一声，然后说道：“你说你不要我打假赛，那你要什么？难道你肯出面救我，只要我这一枚小小的镯子？” 在班天翰的眼中，这枚小小的镯子自然成不了什么事，苏玄肯花时间来给他治疗那么难以攻克的火毒，谁知道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呢？ 谁曾想，苏玄的目的就真的是这枚镯子。 不过看在对方认为自己出价过高的情况下，苏玄还是愿意和他讨价还价的。一个人送过来让你宰，再不宰他总是过意不去。 “我倒是有一件事要你帮忙。”苏玄说道。 这回班天翰才算是绷紧了神经问道：“什么事？” 他心中还想着：“果然这个人就是向打老子的主意……” “你是散人玄修吧？”苏玄问道。 班天翰点了点头。 苏玄一笑，说道：“你不准备参加团队赛吧？” 班天翰又点了点头。 苏玄当即表露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你帮我们打团队赛，我们团队赛少人。” 班天翰顿时有一些无言。团队赛这种东西他从来没有打过，从来都是他一个人过，猎食也好，打斗也好，自从他独立以后，都是他一个人过。 或许他会给养他的地方寄去一点钱，却从未和那个地方有过交集。 群居生活，他十岁以后就再也没过过了。 看见他面露尴尬之色，苏玄又说道：“只是要你和我们一起打一打比赛，平时你不需要和出现，我不会限制你其他的自由的。” 沉思了片刻之后，班天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苏玄的条件。 “那么成交，我会暂时帮你压制火毒。”苏玄说道。 “事先说好，你暂时帮我压制火毒，我把镯子给你，等到个人赛结束之后你治好我的火毒，我才会帮你打团队赛。”班天翰说道。 苏玄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条件。 “那么既然说好了，我们就先进行交易吧。”苏玄取出了一张符纸，“你脱去外套，这章符箓紧贴在你的背后。” 班天翰一阵迟疑，然后说道：“我能不能自己贴？” “你自己贴歪了怎么办？”苏玄说道，“而且这符箓贴的时候还有十种讲究，我就算全部说与你，你难道还能全部遵守不成？就算你能，你知道这贴符的手法吗？” 被苏玄这一通话说得头晕眼花的班天翰立即脱下了外衣。 班天翰和苏玄之前遇到的强者大多都不同。之前的强者大多都是精通法术的，他们都是一副文弱的外貌。虽然玄术士的力量和玄力成直接关联，不过终归是看上去弱气。 班天翰不同，他就是一个硬汉风格。 摘下兜帽之后，他的面庞如刀，剑眉星目，再加上那围了一圈，看上去很是硬朗的胡子，让人忍不住怀疑他的年龄真的是这个玄皇纪的人么。 不过这个玄皇纪的人从十几岁到上百岁的人都有，说不定他就是生得比较早呢，也难说。 让苏玄惊讶的是他的背后，班天翰的背后被人砍得血肉模糊，不知道他经受过什么样的童年。这些也都和苏玄无关，他只是将自己的符箓贴在他身后，然后施展玄术将他体内的火毒暂时压制住了，便让他穿上衣服了。 顿时，班天翰身上炽热的气息渐渐消散。 “那么，我们后会有期。”做完这一切的苏玄拿起镯子，正准备离开。 “等一下！”班天翰叫住了苏玄。 苏玄回头，一言不发地看着班天翰，等待着他后续的话。 “如果你还缺人手的话，你最好去五楼看看，五楼有贩卖劳动力的，也有人在那里打假赛。或许你能在那里找到你想要的东西。”班天翰说道。 “你不是鄙视打假赛的人吗？”苏玄问道。 “不，打假赛只是一种生活手段。”班天翰说道，“我现在还有气节，我不会去打假赛，如果我过不下去了，说不定我就会去打假赛。” 苏玄一笑，说道：“你到也是开明。” 班天翰苦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告别了班天翰之后，苏玄直奔五楼。 早知道劳动力在五楼，他就不会在一楼浪费这么多时间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在一楼浪费这么多时间，他也得不到这件通玄灵宝。 到了五楼之后，整个场面都阴暗了下来，仿佛整个楼层都在进行着什么黑暗交易。也不像一楼那样有人拥上来向苏玄推销东西，每个人都守着自己的摊位。 正如班天翰所说，这里大多都是出卖劳动力的，而且还是卖身。 只是想不到这个外表装饰那样辉煌的楼阁，内部却在进行着这样的交易。苏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马观花似的想着心事。 为什么最近会转运，事事都这么顺利？哪怕是遇上仇家也都被他逢凶化吉，没有产生什么事端。 要知道他的命一向不好，哪怕是有着他师父既定的行程，他也能走歪。 自从学会了卜筮占星术之后，他算命就再也没有算到过自己有好运，近些年来直接懒得算命了，反正也一辈子也撞不上好运。后来他只是觉得自己浪费时间学这门没什么用的辅助外术比较亏，也就没别的了。 不过近期却接二连三地一路平稳而过，让他觉得有一些不对劲。 不过暂时还是没有想到什么东西，他只好一边走一边看着，走着走着，他忽伫足了。 这个世界真的小，真的什么人都能遇到，一个出卖打手的摊位后面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面容他很熟悉，那个名牌上的两个字他更熟悉。 白宸，当初在终冠森林里，灵宇峰的一行人之中比较话痨的一个。 当初他还在苏玄面前如何如何生龙活虎，甚至还指点解朝歌玄术哪里不对哪里不对，说他出自学院成不了大器。 时过境迁，这个出自昆仑七十二仙境第五十五灵宇峰的得意门生，竟然在这里插标卖首！ “许久不见。”苏玄目光扫过白宸。 他想，或许他应该装作不认识对方，这样就化解了双方的尴尬。不过最终他还是说了这句话。 两个人有过一面之缘，这个人思想白痴，没有什么心机，当初在灵宇峰的四个人之中，反倒是这个人和那个黎黛芸比较好说话。 而端木语碧和邓彬阳都比较难说，邓彬阳是有一些心机的，这点几乎是可以肯定的。而端木语碧，苏玄总觉得她不是那么简单。 相比较之下，黎黛芸还算是有点脑子的正常人，心地不算很坏，至于白宸，他这种脑子坏不起来。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他却在这里看到了白宸。 “……”白宸抬起头，浑浊的目光花了许久时间才辨认出来苏玄。 又惊又喜之下，他竟然眼角划过了一滴眼泪：“苏……苏小兄弟！”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苏玄问道。 昆仑弟子大多补贴都很不错，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否则绝对是不需要这么糟蹋自己。再说在这里卖身买了银两有什么用？ “师兄叫我们出来卖身替他还债……”白宸说道。 师兄？他好像确实有一个师兄，就是那个邓彬阳。 “等一下，你们？”苏玄问道，“除了你，还有谁？” “除了我们四个之外还有一些大师兄手下的弟子。我没有打进决赛，只能在这里出卖劳动力。大师兄打进了决赛，可以打假赛了。”白宸说道。 打假赛……好吧，确实，如同班天翰所说，这里确实还真有打假赛的。 “为什么你们会缺钱？”苏玄又问道。 归根到底苏玄还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缺钱，昆仑的玄术士应该都不会缺钱的，尤其是七十二主峰的，其他峰的弟子或许还会缺钱…… “大师兄回去之后，旧召的人找上门来，师父为了息事宁人只好给了他们一笔钱，而这笔钱都要大师兄来偿还……大师兄当时是拍了拍胸脯保证自己偿还，但是最后还是要我们出卖劳动力帮他赚钱。”白宸说道。 旧召的人找上门来……可是当时杀人的是苏玄啊，为什么旧召的人会找上门来。 而且最主要的是长安城的人不是和解家都冰释前嫌了吗，怎么会还找灵宇峰的麻烦？ 想不通，苏玄想不通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不过说不定其实和长安城也没什么关系，他叹了口气，然后给白宸留下了一笔钱，然后说道：“你就当你已经卖身了，把这笔钱给你大师兄吧。” 白宸含着泪花点了点头。 苏玄转身离开，向楼下走去。据说灵宇峰的四人都在这里，他却没有心情一一去拯救。 肯给钱给白宸，是见其生不忍见其死而已，苏玄可没有那么好心去拯救所有人。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玄术士。 ---------------------------------------- 妈蛋这收藏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大家冒个泡加个群啥的啊，收藏一会儿涨一会儿跌跟股票似的，弄得我这小心脏简直爆炸。 跪求大家把这本书推荐给自己的小伙伴呀呀呀呀！谢谢！ 妈蛋这周又没有推荐位我要报警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挥斥方遒（一） 心中有一些莫名的感慨，在玄门山上十五年他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慨，只不过下山才一年，心中就悸动不断。 山下的世界当真比山上精彩，在下了山之后，苏玄才将其他人的命运稍稍地放在了心上。 白宸也是一个可怜人，但是若是以前的苏玄，可是不会可怜任何人的。 苏玄从不相信命不好，天命不好，可以修玄，玄命不好，可以逆天改命。办不到逆天改命也都是玄术士的选择，怪不得任何人。 按照这种逻辑，每个可怜人都是有可恨之处，每个弱小的玄术士背后都必定有他不努力的因素，没有一个玄术士值得同情，既然走上了这条无情的道路，他们就应该有自己的觉悟。 可是看着曾经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人忽然被生活逼得成了这样，苏玄还是心有不忍。 该怪谁呢？苏玄忽然没了主意。 按照道理来说，完全是白宸的过，不自强，谁来替你坚强？但是玄命和天命如此，也有不自强却过得很好的人，对于玄术士而言这样公平吗？ 想了很多很多，走了很远的路，苏玄也最终发现自己迷路了。 昆仑主峰一共就那么大一片地方，算上周围连上的山脉，也就这么大一片，怎么可能走丢？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等到苏玄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的景色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就是这样倒也就罢了，他还可以去寻找一些人问路，可是他向着四周看了看，好像并没有什么人。 难道说这里是什么秘境？ 不太可能吧，把秘境这种东西就放着让人参观，迷路都能走到秘境，这种事情昆仑应该是干不出来的。 不过昆仑的风景当真是好。苏玄看了看周围的风景，感觉还算不错。 就在他打算按照原路返回，去找个人问路回迎仙楼的时候，仿佛有一个奇异的声音叫住了他。 这个声音和当初烛龙在终冠森林呼喊苏玄的声音一模一样，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龙语了。 苏玄侧耳倾听，却最终没有听到什么东西。 和当初在终冠森林中可不一样，在这里听到这种声音，只会让人觉得难以捉摸。周围是群山，也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苏玄听不清楚这其中说的是什么。 就在这里伫足了许久许久，苏玄终于放弃了。等到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说吧，苏玄现在只想睡一觉休息一下。 玄术士很少睡觉，如果不是苏玄心情实在不佳，他绝对不会选择去睡觉的。 “站住！”喊住苏玄的声音比较陌生，不像是哪个熟人。 他回过头，那个人是一个身穿昆仑道袍的年轻男子。 梳着一个发髻，相貌普普通通，就连训斥人的时候都不动声色。 “有什么事吗？”苏玄问道。 “你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吗？”那个人说话的时候嘴巴都没有张。 “我要是知道我会随便往这闯吗？”苏玄问道。 “知道规矩和遵守规矩有关吗？”苏玄近乎已经确认了，那个人说话的时候是连嘴巴都没有张的。 腹语术？苏玄在自己的心中自言自语，不过他没在意这么多，而是说道：“我要是知道这里是禁地，肯定不会随便闯。就算要闯，也不会让你发现。” 那个少年笑了……腹语术表达笑意，面容却丝毫不动，让人有一点不寒而栗。 “那么说，你就是不小心走到这里来的咯？”少年说道。 苏玄点了点头。他不想和这个人多做纠缠，对方的腹语术让他很是不待见。 明明对方是一个完好的人，说话却不用口，而是用腹语术这种不招人待见的东西，说明对方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之辈。 “那这样好了，我也不为难你，我告诉你你应该走什么方向回去，你顺着那个方向回去就好了。”那个人继续用腹语术说道。 苏玄心下是不大赞同的，毕竟他自己原路返回都能走反了，对方指点两句之后能认路了？不可能的。 苏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后，对方只是发出笑声，表情却仍旧是不变。看得苏玄毛骨悚然。 紧接着，他伸出手，然后蹲着昆仑山的云蔼做擦拭状。 整个山上的云雾都被他这轻轻一挥手弄得消散了。 这是什么玄术？这是何等神通？能够让天地为他惊变，这已经超出了苏玄对玄术的理解范围了……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里就是了。”那个人指着迎仙楼的位置说道。 苏玄记得自己好像没有和对方说自己是宾客，不过也无所谓了。 他看了一眼对方，然后说道：“你能带着我过去吗？” 那人又是一笑，苏玄忍不住在心中想要恳求他不要再笑了。不过苏玄还是没有说话。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那个人竟然真的带着苏玄走到了迎仙楼的门前。 走到那里之后，苏玄长揖谢过那个人，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迎仙楼。 来往的人群都向他投来讶异的目光，迎宾的小道童尤为震惊。 他又回头看向那个人，却见那人已经如云烟般消散了，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却也看不到什么。 这个人的玄术修为是什么层次的！苏玄在心中忍不住对那个人产生了无数的好奇。 他走到小道童身边，问道：“刚刚和我一同走来的人是什么来路，为什么你们这么惊讶？” 小道童双目变得万分惊恐：“您……师兄……是……一个人走过来的啊！” 苏玄一愣。 “我们刚刚看得那么惊讶……因为您对着空气说话啊……” 苏玄又是一愣。 小道童看着苏玄，然后匆忙跑上了楼。 苏玄却在原地。那个人玄力那么强，难道对自己施加了隐身的玄术？不过玄术那么多，苏玄也记不太清楚有哪门隐身术能够让指定人看见。 总而言之那个人如果是这个玄皇纪的人，恐怕也是自己的大敌。 他回到自己的住所，倒是没有着急查看自己刚刚到手的通玄灵宝，反而是画了一张那个人的画像。随后他走出去找到那个小道童，把画像丢给他看。 苏玄的画技还算可以，能看出画的人是谁。 小道童颤颤巍巍地接过那张纸，然后只是瞟了一眼，就把整张纸丢在了地上。 “师兄，我读的书少，你莫要诓我……”小道童瑟瑟发抖。 “怎么了？这个人怎么了？”苏玄伸手抓住这张纸，然后连忙问道。 “这是云天师兄啊……”小道童仍旧是忍不住打哆嗦。 “这个云天，很厉害吗？”苏玄问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号呢？” 如果他真的很有名，看到他就能让所有人瑟瑟发抖的话，他应该是和左青衣等人齐名的啊。而且单论他的实力，苏玄都看不懂…… 如果他真的是这个玄皇纪的人，为什么会这么默默无名？ “以前他很厉害……”小道童颤颤巍巍地说道，“师兄，我胆小，你可别吓唬我……” “到底怎么回事！”苏玄连忙问道。 “云天师兄……云天师兄前不久被左师兄杀了啊！”小道童说话都带着一点点哭腔。 苏玄如堕冰窟。 随后，他把小道童带到了楼下类似于酒楼一样的地方，叫了一桌菜，让小道童慢慢说。 小道童却是连一口都吃不下去，只是双目失神，娓娓讲述着那段历史。 “左师兄和云师兄当初都是天才，不过云师兄好像更胜一筹，毕竟他年纪要打上一分。后来云师兄和左师兄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师姐。” “那个师姐当初对两个人都不假辞色，虽然两个人都是天纵英才，左师兄幽默风趣，云师兄沉默寡言，要是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要选择他们其中一人……” “当初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整个昆仑主峰似乎都要站成两队，一部分支持云师兄一部分支持左师兄了，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师姐答应了云师兄……” “然后左师兄就对云师兄痛下杀手，紧接着，左师兄被除名，昆仑年轻一代瞬间少了两大支柱。如果不是乐正师兄回来，赵师兄和宫师姐加入，主峰怕是就要一蹶不振了。” 说到这里，小道童不免有一些长嗟叹惜。 昆仑人的门派荣誉感深入人心，就连这个接引的小道童，明明一点成就玄皇的机会都没有，却也是为昆仑死心塌地的。 “你详细说一下你这个云师兄。”苏玄说动啊，“他是不是面瘫，平时说话都不带动嘴唇，经常用腹语术说话？” 小道童看着苏玄的眼神又变成惊恐万分。 他颤颤巍巍地说道：“师兄……您真的遇见了……云师兄？你怎么知道他喜欢用腹语术……难道……” 后面他就没有再说话，不过他想要说的苏玄都已经大致了解了。 已经死了的人又出现了，是真的死了，还是…… ----------------------------------------- 各位在其他网站上看到本书的兄弟姐妹们，这本书首发是在纵横。 倒不是非逼着大家去纵横看，主要是我对这本书进行修改，其他网站上是看不到的。所以大家在阅读的时候往往会读出来BUG。希望大家能够移驾到纵横去看，顺便加个收藏投个票。 本书目前还未上架，正版也是全文免费，免费了这么久我也是蛮拼的，就为了一点点人气，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宣传宣传。 ------------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挥斥方遒（二） 小道童冷静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云师兄，平时很少说话，也有人发现他说话基本不动嘴巴的，不过他实力摆在这里，也没有人说什么。” “整件事情的唯一疑点，就是左师兄实力其实不如云师兄，不过玄术一道玄之又玄，谁知道左师兄用了什么手段呢……”小道童又说道。 “我明白了。”苏玄点了点头，然后他又拿出了一枚玄晶。 可是这回，小道童摇了摇头，拒绝了苏玄这次的赠与。 “师兄，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就此脱身，这件事情实在是诡异。无论你真的是看到了云师兄的怨魂也好，还是只想和我开开玩笑也好，总之我希望你就此脱离这件事。”小道童严肃地说道，“天玄试期间，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现在乱试进行到什么程度了？”苏玄问道。 这天玄试快举行一个月了，外试还没有解决，让人等得颇为心焦。 “还早着呢，还有五千余人。后面的斗争恐怕会越来越不容易，能够从乱试里脱身而出的，一个个手段都绝非寻常人可以比。”小道童说道，“能够进入最后试练的人，十二个人中恐怕要有八个是从乱试中出身的。” 苏玄点了点头，又微微笑说道：“乱试的人占了四百余。能够占到三分之二也不稀奇。” 小道童摆了摆手，说道：“总而言之，师兄你好自为之，不要去擅自再乱跑了。昆仑山上灵异的东西很多，难免有什么前人设下的埋伏。” 苏玄点了点头。 小道童最后杯酒未沾，盏茶未动，离开酒席的时候，连筷子都未曾碰过一下。 苏玄将饭菜吃完，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之前那个人和小道童的话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就此罢手恐怕是绝无可能了。 按照道理说，这个云天师兄已经身死了，外人又看不到那个引路人，那么给苏玄引路的云天应该真是鬼魅。 可是按照小道童所说，这个云天生前就喜欢用腹语术，平日里也不苟言笑，一副面瘫的模样，却又让苏玄犯难了。最主要的是他守护的是什么禁地？随随便便就能走到的禁地，还算是禁地吗？ 想得太多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苏玄决定还是来研究那枚镯子。 通玄灵宝之中，每一种都起码有一个以上的特殊功效。像是之前他那个拂尘就有能够积蓄玄力，并且找寻其他通玄灵宝的功效，不知道这个镯子又有什么功效。 通常情况下，他拿到一件宝贝之后都会问拂尘，可是如今拂尘不在了，他只能自己亲自来试探了。 他将玄力注入了镯子，墨绿色的镯子当即就散发出了晶莹的光芒。 光芒将苏玄的周身都笼罩住，紧接着，他又将镯子戴在手上。 淡绿色的光芒氤氲着香气在屋子里蔓延，像是整个屋子都变成了森林一样，静谧和谐。 苏玄也大致明白这个镯子有什么用了，它能够让周围的环境变得更适合修炼，如果苏玄早一些得到他，就能更早地修炼好飞叶仙术。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修炼飞叶仙术也没花多久。 至于这个镯子其他的功效，苏玄就不得而知了。他隐隐感觉这枚镯子的功能绝对不止这一点，不过目前而言他能发掘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通玄灵宝收集还不够完全，只能暂时性地把这枚镯子收起来。 现在苏玄特别想少出了什么事，又过了半个月，拂尘还没有苏醒过来。 最终他也只能干着急，少的世界和他太遥远。他现在连玄仙的边缘都没有接触到，又谈何玄仙之上？ 手拂过拂尘，苏玄只能祈祷对方能够平安了。 ※※※ 次日。 白天没有月亮的时候，修炼了一整夜的苏玄就暂缓修炼，出去散散心。 顺便调查一下那个云天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云天，对方到底是活人，是死人，还是尸鬼？为什么对方的实力为什么会这么强？ 最重要的是，对方会影响自己成就玄皇么？ 这回苏玄按着原路向那个地方走，凭着自己的感觉，又加了一个时辰的摸索，才再次走到了一个周遭没有任何人的地方。 他看了看自己的周围，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龙族的鸣叫，这才肯定自己再次找到了那个地方。 伫足些许时候，却没见到那云天出现，他不禁再上前走一步。 “你这回，又迷路了？”云天的声音总是从苏玄看不见的地方传来，前一瞬间云天还不在这里，下一个瞬间刚一转过头，他又出现了。 难道真是尸鬼？苏玄的心头忍不住划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不，这次我是特地来拜访云兄的。”苏玄一抱拳。 “哦？”云天变化的语调语调和他雷打不动的表情，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十分诡异，“你在我背后调查我？” 苏玄后退了一步，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问了问关于云兄的情况，对于云兄，我现在还有几个疑问。” “不用解释了！”云天提起自己手中的法宝五行轮，做出了要打架的姿势，“昆仑弟子来到这里都是必死，念在你不是昆仑弟子，我给了一次你活命的机会……” “我活命的机会，要你来赐予？”苏玄是好欺负的？他手上捏着一张救命符，现在他只要看谁不顺眼，就有让他灰飞烟灭的资本！ 而且他本身的实力也十分强横，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 只见他七星龙渊下摆，浑身散发着狱火。 开启所有的增益玄术，只要一瞬间。 “太阴……望气？”云天望着苏玄，五行轮竟然停了下来。 看着云天不动，苏玄也不动。 不过他仍旧是把自己的实力攀升到了人阶十二层，甚至还开启了太阴望气术。在白天强行开启太阴望气术会极大地增强自己的玄力消耗。 “你和少是什么关系！”云天慌张地问道。 “她是我姐姐。”苏玄淡漠地回答，他的警惕性已经有所下降了，对方知道少，那么说不定是友军。 “放屁！她怎么会有一个人阶的弟弟！她可是……她可是……”云天说着，又抱住了自己的头，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苏玄上前了一步，然后问道：“你怎么了？” 看着云天的样子他万分惊讶，对方不但知道少，还知道少的身份……对方真的是人间界的人吗？ “呃……啊！！！”云天捂着自己的脑袋，巨大的能量在他的身体内涌动，苏玄的太阴心眼看见了这股能量之后连忙暗道不好，然后慌忙后撤。 大爆炸，卷起了阵阵烟霭。不过好在苏玄强行提升了自己的实力最终导致自己没有出什么事。 仅仅是爆炸波及的威力就有地阶……这个云天，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过来！”云天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玄默不作声。 他手上还有一张救命符，只要对方敢干出格的事情，救命符就会立即将对方斩成碎片。 “我有话要问你。”云天的声音又传过来了。 烟霭渐渐散去，苏玄看清楚了，面前之人根本不是什么云天。 云天静静地躺在旁边，像是死了一样。而面前这个人看上去年龄很小，有着一头闪亮的金色头发。 和宫若开启燃灯谪仙术的亮白色头发不同，这个金色头发可是闪亮亮的那种，像是西域人一样。 “你……”苏玄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对方难道是一直以来操纵着云山的那个人？ “我叫湘，我失去了记忆。”那个小孩子模样的人说道，“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对方伸出手，释放出了自己的玄力。苏玄感受到对方疑似天阶的玄力之后，果断选择了不抵抗。 对方是敌是友还分不清楚，也不必贸然使用救命符。反正救命符这种东西，只要他心念一动，可保自己不死就是了。 索性他连自己的增益玄术都解除了，也懒得浪费玄力了，反正如果双方真的打起来了的话，苏玄能够对对方造成伤害的也只有救命符。 还不如留着玄力来印证一下自己的玄术呢。 湘带着苏玄来到了一个楼阁，楼阁之上，是一块牌匾。 日光斜照在牌匾之上，牌匾上的字看得不太清楚。 整个楼阁都透露着一股昆仑的建筑风格，看样子这里当真就是昆仑禁地了。 走到了楼阁之前，湘的身形渐渐变得模糊。 苏玄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见他已经灰飞烟灭了。 “你进来吧。”湘的声音从楼阁之内传了出来。 “那云山？”苏玄指了指身后躺在地上，显然已经是死去了的云山。 “玩具玩坏了，就要丢掉做一个新的。”湘说道，“那只是一个表演道具而已，不必这么在乎。” 苏玄有一点惊讶。 这个人倒还真不把玄术士的生命当生命看，一如玄术士把凡人视作草芥一般。 高等级的生命看低等级的生命，大概就是这么看的吧？ 苏玄再次抬起头，随着太阳的移动，看到这个楼阁上的牌匾上的三个字已经可以看清楚了。只见上面写着“湘君府”三个大字。 湘君？什么人敢自称帝君？这个湘君，到底是什么人？ 或者说，少、湘，他们都是什么人？ ---------------------------------- 求推荐票！ 求月票！ 求推广！ ------------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挥斥方遒（三） 门内，果然一如既往是昆仑奢华的雕饰，周遭摆放的都是仙神雕像。 整个大楼高可通天，里面却只有一层。一个巨大的吊灯遮蔽了半数以上的空间，透过吊灯可以隐隐看见墙壁上的浮雕，浮雕刻得也都是一些神仙精怪。 最奇怪的是，这些神仙精怪全都是西域的传说，没有一个荒古时期的神灵。 吊灯上悬挂的是烛火，这个蜡烛可非比寻常。它燃烧起来之后会产生淡淡的香气，而且就像燃魂香一样，能够燃烧千年。 蜡烛要燃烧千年可比香火要难得多，这个蜡油是用东海蛟龙的油制作的，方才能达到这一点。 蛟龙是何等尊贵的生物，也只有昆仑才敢这么做了吧…… 那么问题又来了，这个湘到底是谁，为什么值得昆仑这么做？ “我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在囚禁我。”湘说道，“但是我暂时不想逃出去，因为我失去了记忆，不知道外界有多少敌人。” “我很强，道玄都不是我的对手。但是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谁。”湘说道。 “你比道玄都强，在凡人界基本上可以横着走了啊……”苏玄忍不住说道。 “凡人界？”湘眯起眼睛，然后摇了摇头，“我的命很珍贵，在回忆起我自己是谁之前我是不会出去的。” 苏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劝不动这个人。 不过也是，无论多么强的玄术士，少了那些社会经验，很容易阴沟里面翻船。 毕竟没有了玄力的玄术士就什么都不是，湘对于未知的东西有恐惧心理也是应该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是在问之前，我要问你几个问题。”湘说道。 “什么问题？”苏玄问道。 他确实有很多问题，包括云天，也包括对方。不过奈何对方实力比较强，不好动手，只能暂且妥协了。 “你所说的‘少’，是谁？”湘问道。 苏玄讶异：“不是你说的少吗？” “我先问的，你先回答。”湘说道，“我的记忆有一些混乱，这个人的名字对我来说或许很重要……她是谁？” “她是我姐姐，认得姐姐。”苏玄说道，“她曾经是上一任玄皇的部下，实力高于玄仙，地位更是高不可攀。” 听到这里，湘发现苏玄不再说话，于是又说：“还有呢？” “还有我就不知道了，她平日里也很少和我说这些东西，我距离那个地方太遥远。”苏玄说道，“届时等到我的地位和她齐平的时候，她自会告诉我一切的。” “嗯……”湘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曾经的我非常强大——” 在知道湘不是这个玄皇纪的人之后，苏玄的心神渐渐地宁静了下来。 “好了，我想要知道的东西也都差不多了。”湘淡淡地说道，“该回忆起的东西，也差不多都回想起来了。现在，我就来给你讲讲云天的故事。” 云天这个名字这几天一直都是苏玄脑海中盘亘不去的梦魇，如果他真的是一尊这么强大的玄术士，还是这个玄皇纪的人，那苏玄恐怕要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使用救命符斩杀他了。 他不想使用规则之外的力量斩杀规则之内的人，这样就相当于他认输了。 连带着他师父一起输了。 “按照道玄所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比左青衣更天才的人了，但是云天就是一个。”湘缓缓地说道，“因为云天根本就不是人。” 云天根本就不是人！ 这句话如同惊雷划过苏玄的耳朵。 “他是尸鬼吗？”苏玄问道。 “他连人都不是，怎么可能是尸鬼？”湘回答道，“云天根本就不存在，只不过是一个被捏造出来的虚拟人物，一来是用来鞭策左青衣，二来，是为了配合道玄演一出戏。” 这回苏玄更加想知道这其中的秘密了，他连忙问道：“什么戏？”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湘说道。 “什么事？”苏玄又问道。 “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一条河叫湘江？”湘没有直接说自己要求苏玄做的事是什么，反而是这样问道。 苏玄点了点头，这个湘江也很有名，是潇湘城的地界，潇就是潇水河，湘就是湘江。 “你答应我日后去给我取一瓢湘江水来，我就告诉你云天的全部秘密。”不说还真没发现，这个湘还挺会吊人胃口的。 不过取一瓢湘江水对于苏玄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苏玄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很好。”湘点了点头，“你答应我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否则，我就要像对待苏……呃……啊！” 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又捂住了头，显得很是痛苦。 刚刚云天就是这样，紧接着就是爆炸开来，苏玄现在没有任何的玄力护体，只能匆忙后退离开他的爆炸范围。 “轰！”湘炸了。 滚滚风浪吹灭了天上的吊灯，不过那些蜡烛可不是寻常事物，在熄灭了许久之后，风浪止息，它们又重新燃烧了起来，将整个房间照亮。 这回苏玄躲在了一个雕像后面，免除了伤害。 “不行……还是有封印在，那个记忆是碰都碰不得……”湘缓缓地说道，“算了，道玄老儿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眼下能相信的人也不多，我就干脆把云天的事情都告诉你。” 苏玄从雕像之后走了出来，然后看着湘开始讲述云天的事情。 “云天根本就不是人，不曾存在过，只不过是我制造出来的一个‘玩具’。”湘说道，“喏，丢在外面的那个就是玩具的躯壳，现在它已经没什么用了，我把它弃置在那里，过一段时间之后它就会自然解体。” “什么意思？”苏玄问道，“云天不是人类不是尸鬼，又能是什么？” “傀儡。”湘说道，“它是我亲手制作的傀儡，也是由我一手操纵。本来没有云天这么个人，只不过我利用这个傀儡扮演了十余年，让所有人都以为真的有云天这个人。” “你要干什么？”苏玄讶异地问道。 “不是我要干什么，是道玄老头要干什么。”湘说道，“道玄老头给我建造了这样一个庙宇，让我接受四方供奉，我也要偿还他一点东西。虽然他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不过终归是有恩于我。” “那么……他要干什么？”苏玄只好转变问法。 “他要……让他的宝贝徒弟去旧召。”湘说道，“有这样一个天才徒弟，他不当宝贝捧着，反而要他去当一个间谍，道玄老头亡旧召之心不死。” “不会吧？”苏玄问道，“一向不是盛传道玄真人一意孤行，非要抓玄皇传人。而青阳等耄耋才主张灭亡旧召吗？” “哼！灭亡旧召谈何容易，单单是一个颜皇的关卡他们就过不去。颜皇是何等天才，只要他动一动手指头就能羽化登仙，几个糟老头怎么和他比？”湘说道，“所以道玄老儿想到了这样一个妙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以一己之力，去窃取颜皇的信赖，然后将旧召毁灭！” 他的样貌小小只，却在这里指挥天下事，看上去颇为滑稽有趣。但是苏玄没有笑，只是因为他的话太过令人震惊，他笑都笑不出来。 “你是说左青衣被逐出昆仑，是被派遣去当间谍的？”苏玄问道，“也就是说他之前杀死自己的云天师兄，也都是假的？” “云天只是一个人偶的名字，本来不存在这么一个人，只是一个舞台道具，为了配合左青衣演这么一出戏而已。”湘说道，“这下你应该能够明白了吧？” 云天不是尸鬼，不是生人，原来只是一个傀儡，被湘操纵着出来演戏而已。 “那他口口声声说要抓玄皇传人？”苏玄又问道。 “口口声声就是真的了？这个世界一共才多大？如果他倾尽整个昆仑的力量去搜捕玄皇传人，宁杀错不放过，玄皇传人还能逃到天涯海角不成？”湘说道。 对于这句话，苏玄可不以为然。 且不说他可以祈求烛龙的庇护，就算是找到玄武昆仑众人也拿他没办法。 只不过缩在其他人的庇护之下修炼速度会减慢，到时候反而不利于他争霸天下。 “倒不是说能杀得了他。”湘又说道，“但是你看现在他们抓到玄皇传人的影子了没有？当然没有，因为他们的力量根本就没有动用。道玄老儿故意和青阳做对，让他们全部力量都静止在昆仑，等到有朝一日真的攻上旧召，他们还有足够的实力。” 湘说到这里，又顿了一顿：“如果能够肃清旧召，获得旧召那么多资源，并且统一人间界，整个玄术界怕是要昆仑一家独大，在仙界的势力怕是也要大变天。” “那旧召就这么干看着？”苏玄惊讶地问道。 湘又笑了笑，说道：“怎么可能就这么干看着？你这是在小看号称整个旧召有史以来最英明的皇帝么？” “……颜皇？”苏玄讶然。 他倒是不知道颜皇有这么一个称号。他只知道颜皇和自己颇有渊源。 也正是因为这个渊源，他答应颜珞要铲除奸相，将颜皇扳倒！ “他近日来的扩张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赵玄坛，就是他埋入旧召的棋子。”湘说道，“别看现在表面上风平浪静，等到来年旧召争霸的时候，玄坛商会势必覆灭，赵玄坛也将和整个旧召宣战。届时这枚棋子就算是扎入了昆仑了。” 苏玄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停跳了……这两个势力，当真是拼。 ------------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挥斥方遒（四） “那么按照你说的，这两个大势力忙着互相斗殴，就丝毫不把玄皇之徒放在眼里咯？”苏玄问道。 “倒也不是这样。”湘说道。 苏玄的心中稍稍好受了一点。 “如果这个时候玄皇之徒出来蹦达，他们也是不吝惜抬起脚把他踩死的。”湘说道。 苏玄的心情又变得难过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那么说来，他们都没有把玄皇传人放在眼里咯？” “玄皇传人又算得了什么？”湘说道，“只要他一冒头，就是要与天下人为敌，试问他一个普通人，只不过是得到了玄皇的传承，又如何与这天下人为敌呢？” “他或许自有他的办法。”苏玄说道。 “呵呵……”湘淡笑，“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话题又陷入了死寂。 最后苏玄抱拳，对着湘说道：“不多说了，既然此事已了，我便要告辞了。” “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湘说道。 “自不会忘。”苏玄应答道。 他踏出湘君府后，湘又施展玄术捏造出来一个人偶，将他送回了迎仙楼。 此后的五天，苏玄都一直窝在迎仙楼里修炼玄术，没有再出去。 五天之后，主事人发布了消息，宣布外试正式结束，内试将在一周后开启。 观察了苏玄五天之后，小道童也算是明白苏玄没有被什么尸鬼附身，算是重新认可苏玄。更是在清晨的时候告诉苏玄不要耽误内试。 还有一周的时间，苏玄也全部用来修炼上了。 加深巩固刚刚学会的飞叶仙术，再多加练习太阴望气术。湘的一段话，让赵玄坛和左青衣在苏玄眼中的地位陡然升高。 内试的比试规则，是淘汰赛制，从第二轮开始，会有一个轮空名额，这个名额将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场结束，只是不知道这个名额会花落谁家。 只有四百五十人的内试，终于可以在螭龙宫内举行了。 螭龙宫之大，恐怕要比旧召的皇宫金城还要大。 毕竟旧召的皇宫也还是搭建在地板上的，而螭龙宫直接就是悬浮在半空之中。 昆仑的房屋建筑，大多都是完全依凭玄力悬浮着的，依山而建的东西也只有栈道和一处高台。 高台据说是禁地，不让任何人接触。反正苏玄也没去过，也不理会这么多。 真正的禁地他都闯进去过不止一次了，这个不知道真假的禁地……管他呢。 内试终于开始了，为了内试，昆仑搭建了整整二十个擂台。而这擂台的主要作用也就是分流观众。 偌大的螭龙宫内足足二十个演武场，各个周遭环绕着上千人的座椅。单单是观众门票，就足以让昆仑收一笔不少的钱。 按照安排，第一天苏玄就要上台比赛。他早早地来到了现场，然后站在擂台的一边等待着另一个人的到场。 观战的都是各大门派世家的子弟，也不会像是寻常擂台那样大喊大叫粗鄙胡闹。他们更多是想物色人才，或者看看自己的对手实力如何。 所以苏玄和一千多人一起等待着他的对手到来，没有人多说什么，倒也是静谧。 苏玄瞥了裁判一眼，只见这个裁判是地阶一层的修为，想来昆仑认为地阶的修为足以碾压全部的参赛玄术士，所以只安排了一些地阶的玄术士过来裁判。 倒也是，天阶的玄术士高不可攀，放在旧召随便都能当一个城主，更有甚者还能加入颜皇的亲卫队当统领，如果放在昆仑就是给别人打杂的命，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那个裁判看上去也不是很年长，虽然有长长的胡子，不过却也耐不住性子，光是等待苏玄对手的时间，就如坐针毡，来回变换了十余个坐姿。 “裁判大人。”苏玄开口问道，“什么时候会自动判负？” 如果参赛选手迟迟没有到来，裁判就有权判负。 判决权虽然在裁判手里，不过这个迟迟没来也是有限定条件的。多久算迟迟没来，多久才能判负，也要根据昆仑的基本法。（暴力膜蛤不可取） 裁判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然后说道：“还有半个时辰。” “还有这么久……”苏玄点了点头，然后正准备走。 “哎，我问你一下，你是哪个山门，或者哪个学院的？”裁判忽然问道。 苏玄虽然喂喂有一些诧异，不过也是回答道：“我是督武学院的，不过我在督武学院不是当学生，而是当老师。” 裁判微微讶异地看着苏玄说道：“我还以为是他们有什么操作呢……督武学院的……说起来你运气可真是好，你的对手八成是来不了了。” “怎么？”苏玄反问道，“你知道他目前的情况？” 裁判点了点头，说道：“我能查看他的资料。现在的他只有人阶六层的实力，谁知道他靠什么度过外试的……” “说不定是运气好呢。”苏玄说道，“也或者是修炼了什么比较强的玄术，总而言之谁知道呢。能够通关外试的，总不可能是庸才吧。” 裁判反而是摇了摇头说道：“当真恐怕是运气好吧，才人阶六层……哼，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种人绝对活不过乱试，八成也是优秀通过前两试的。” 苏玄的眼眸微微闪动。 裁判这个“也”字说得很是暧昧。从他的语气上来看，倒好像是他看不起凭借优秀成绩跳过乱试的人一样。而这个“也”字，除了指的是苏玄以外还指的是谁呢？ “运气好，总不可能好一辈子。”裁判若有意若无意地说了这么一句，语言之中又仿佛若有所指。苏玄一并承担下来，没有说任何话。 而就在两个人不知道要说什么，双方都失去了话题的时候，苏玄的对手来了。 “嗒嗒嗒……”一个比苏玄还要年轻黄毛丫头踏着地板跑到了擂台上，对着苏玄和裁判嘿嘿一笑，然后说道：“抱歉，我来迟了。” “你是哪里的学生，怎么这般不讲规矩！”苏玄还未说话，裁判就怒吃道。 那少女挠了挠头，然后微微一笑，说道：“我无门无派，一直以来都是和师父修炼玄术的！” 苏玄微微一愣。 这个少女的模样好像有一些眼熟，眉宇间依稀可以看见乔大娘的样貌…… 这是乔大娘的女儿兰琳依！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苏玄的脑海。 怪不得，怪不得他觉得这个人好熟悉，他不光见过面前这个人的母亲，还见过这个人一年前的模样。 她正在生长期，一年之内的变化不小，饶是苏玄也花了不少时间辨认出来她。 然而没心没肺的她早就不知道把苏玄忘到哪里去了。 苏玄抱拳自我介绍道：“在下苏玄。” “兰琳依！”少女也是介绍道。 裁判看着周围擂台都已经打起来了，自己这边还在自我介绍，眼看着不少观众就要离开，去别的擂台观战。他连忙指挥道：“好了，既然人已经到齐了，就闲话少说，双方站到自己的位置！” 虽然他不指望一个人阶六层的小丫头和一个督武学院的学生能够带来什么精彩的比赛，不过总比在这里无休无止地嚷嚷咬好。 念及此，兰琳依和苏玄已经各就各位，他一声令下：“开始！” 苏玄没有抢攻，念在兰琳依和乔大娘的关系上，他多少还是要让一下对方的。反正对方也才人阶六层，让一下对方也不会取胜。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兰琳依微微一笑，“我确实只有人阶六层，不过你要是小看我，可要吃不少苦头的哦！” 兰琳依的性格还是如一年前那般活泼，苏玄微微一笑，说道：“尽管来吧！” 裁判微微皱眉。两个人又开始聊上了……真不愧是出名的烂校里的学生，真不愧是散人教出来的学生。 他早就把苏玄的自我介绍抛在脑后了，苏玄早就说过自己是督武学院的老师，而不是学生。 “你不抢攻，我也没什么办法。”兰琳依说道，“那既然这样，就由我来抢攻吧！” 说着，她释放出自己人阶六层的薄弱玄力。然后近乎是瞬息之间，整个玄力都凝成了一团火焰。 “火属性玄术？”苏玄微微皱眉。 女性玄术士很少修炼火属性玄术，因为火属性属于阳性，女性玄术士修炼火属性玄术总要克服一些心理上的障碍。与其一同属于阳性属性的还有金属性。 就像是寻常男性玄术士修炼木属性和水属性玄术一样。 不过苏玄则是不同，他自幼就没有男女是非观念，对于五行玄术而言一视同仁——虽然最后他还是修炼金属性和火属性玄术比较多一些。 “是了，一直以来教她玄术士的都是老酒鬼，老酒鬼擅长火属性的玄术，所以她也只能学到火属性的玄术。”苏玄在自己心头暗暗说道，随后点了点头，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你只要能接住我这个玄术，我立马就认输！”兰琳依微微一笑，“既然你小瞧我，就要付出小瞧我的代价！” 炽红的烈焰在她的周身凝聚，渐渐地汇聚成了一双蝶翼。 滚滚的热浪向着四周铺天盖地地涌动过去，裁判看在眼里，完全都惊呆了。 “这……这怎么会……这是逐火焚翼术……这是地煞玄术啊！”裁判惊道。 地煞玄术可不是光花时间就能学会的，如果没有天赋，花一辈子时间都突破不了地煞玄术的第一重天！ ------------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挥斥方遒（五） 老酒鬼的地煞玄术，最终还是教给她了啊……苏玄在心中暗暗地说道。 当初老酒鬼就要苏玄代替他教兰琳依玄术，不过最终被苏玄给拒绝了。承情之下，被老酒鬼指点去了督武学院当老师。 自此之后，他和兰琳依的缘分应该就已经尽了，按照道理来说，两个人应该再也不相见才对。但是不想却在这里见面了。 兰琳依或许早就忘记苏玄，但是苏玄却忘不了她。倒不是说两人有什么渊源，苏玄见过的人不多，大多数他都能记起来，哪怕忘掉的，稍一提点也都能够记起来。 “怎么会，那个小女孩身上怎么会发出如此灼热的气浪……你们认得出那个玄术吗？” “这八成是一门地煞玄术吧……我见过左师兄使用过一级玄术，这门玄术散发出来的的威压和左师兄使用一级玄术散发出来的威压差不多……” “什么？你是说这门玄术在这个人阶六层的小丫头手里，和左师兄手中的一级玄术差不多！？” “八成是这样的……” “天哪，那那个人阶八层的玄术士怕是凶多吉少了……” “谁知道呢……” 不光是裁判惊讶无比，擂台下面也炸开了锅。 知道这门玄术的，向着四周传播这门玄术的威力和等级。不知道的也跟着听，跟着一边宣传…… 总而言之，这门玄术的威力在众人耳中已经算是被宣传得沸沸扬扬了。 更有不少人看着这里热闹，也纷纷赶过来围观。 裁判看着周遭的境况，心头不免闪过一丝尴尬。 刚刚他还在说这个小丫头是靠运气过来的，小丫头一抬手就是一个大招，威力惊人，放给他来抵挡都不知道抵挡得住抵挡不住。 不过好在她的对手是苏玄，是一个督武学院的人。 裁判不着痕迹地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滴，然后心中替这个督武学院的人祈福，希望他不要被一击之下打得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 督武学院这半年来可是非常有名的，之前在各大山门和学院之间就流传着督武学院使用弃车保帅的办法，插旗成为了旧召第十名的学院。 这种手段博得了颜皇的赞许，颜皇更是派了许多地阶的老师出来，来到督武学院。 这个曾经名不见经传的小学院一时间声名鹊起。 虽然是恶名。 “看到我的火蝶，你觉得你还有几分胜算呢？”兰琳依看着苏玄，仿佛完全忘记了苏玄一样。或许在她的眼中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苏玄这个人，苏玄只是一个旅馆的过客罢了。 “那是火蛾子。”苏玄好意提醒她。 逐火焚翼术的总纲就是飞蛾扑火，飞蛾以自己的双翼燃着为代价，燃尽周围万物。 所以逐火焚翼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威力奇大无比不假，但是对自己的损伤也非常大。 “是蛟是龙，是蝶是蛾，总是有拳头的人才有资格说。”兰琳依微微一笑，“现在你还有最后的一个机会，只要你认输，我可以不让你立即败毙于当下。” “你这么自信能够杀我？”苏玄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样的兰琳依，断不能叫乔大娘看见。 虽然不知道她使用了什么秘法让自己能够免受逐火焚翼术的反噬，仍旧能够保持面色如常，但是一股戾气已经侵蚀了她的神智。 从没有力量的玄术士，到拥有很强力量的玄术士，兰琳依经历了许多。心境也变化了许多，等到她重新回到那个小酒馆的时候，不知道乔大娘又会如何。 “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认输咯？”兰琳依的眼眸之中划过了一抹霸道。 苏玄轻轻地叹了口气。 “完了，那个男的好像并不打算妥协。” “要我在场上我早就认输了，什么人能够抵挡左师兄一击啊！” “那个人只有人阶八层啊，还是督武学院出身，怕是这一下就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裁判也颇为怜惜地看着苏玄。 在他眼中，苏玄恐怕就是那种为了和美女说两句话，连性命都不要的登徒子。 这种人放在玄术士之中，怕是命不久矣。只可惜督武学院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一个人阶八层的玄术士，却最终要死在了这匹黑马散修的玄术之下了。 “我为什么要认输？”苏玄反问道。 玄力全开，苏玄人阶八层的实力公之于众。 虽然也有不少人因为这个督武学院的学生竟然有人阶八层而诧异，不过没有人相信他能够抵挡住逐火焚翼术的一击，毕竟逐火焚翼术一重天圆满的威力近乎可以和天雷神怒术一重天圆满之流相提并论。 消耗的玄力，也只有天雷神怒术的一半不到。 逐火焚翼术的最大缺点就是威力奇大无比，却也伤敌伤己。首先就要对自己造成剧烈的痛苦才能让蛾翼附体，之后的进攻都要让蛾翼持续焚烧着自己的身体，拼的就是一个谁先坚持不住。 可是那个兰琳依的面色如常，一点都没有痛苦的神色，完全不像是在施展逐火焚翼术一样。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逐火焚翼术的侵蚀效果对于她来说已经近乎为零了，她的防御能力也已经近乎逆天了。 这个督武学院的弟子怎么可能打得过？ 苏玄却不知道这些人的心理，他只是悍然将自己的狱火刑灭术释放了出来。 灼灼如狱火，霎时间将炙热的气息传播了出去，让整个会场都像是三伏天一般。 有的人甚至在低声喃喃：“妈了巴子，这里是昆仑大雪山不是重庆城啊，怎么他妈的这么热……” 不过在他周围的人瞥了他一眼之后，他当即收起粗鄙之语，皱起眉头说道：“是不是通风出了什么问题……” 不少人也都认出来这是狱火刑灭术，不过他们潜意识里不认为苏玄能够施展出来天罡玄术，于是他们纷纷选择了闭口不言。 也有不少人声称苏玄使用的是八级玄术“炎天庇佑术”，处于偏见和无知，一时间这种呼声反而高了一些。 唯有那个裁判，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下的两个人。 一边是这个苏玄，另一边是那个兰琳依，一个能够使用地煞玄术，另一个能够使用天罡！今年是怎么回事？这个玄皇纪是怎么回事？盛产怪物吗？ 他以前听说过是有不少天才能够在人阶就施展地煞玄术，可是人阶六层未免等级也太低了吧！而且在人阶就施展天罡玄术的，他更是闻所未闻！ 这个世界怎么了？曾经昆仑特有的天才，现在都开始满地跑了吗？ 总而言之，一个浑身是火焰的苏玄，面对一个背后一对赤火蛾翼的兰琳依，拔出了七星龙渊。狱火将它点燃，它也战意昂扬地发出了一声轰鸣。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留手了。”兰琳依说道，“我这个玄术施展出来，可是自己都刹不住车的！” “尽管来！”苏玄用七星龙渊下摆，比划了一下。 “哼！不自量力！”有着逐火焚翼术附体的兰琳依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莫说是和当初那个俏皮可爱的兰琳依大不相同，就连刚才上台时候都和现在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八成是因为对方的玄力已经驾驭不住这个玄术，有一些走火入魔了。 但是道理上又有一些是说不通，毕竟逐火焚翼术是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玄术，如果玄术士本身驾驭不住，恐怕对自己的损伤还要大一些。 兰琳依却神色如常，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样子。 苏玄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先打完这场比赛再说。 兰琳依平民出身，老酒鬼也给不了她什么法宝，所以她干脆就是从背后蛾翼之中摘下来一片火焰，然后向着苏玄推去。 本来用手触碰背后的蛾翼手上应该被烧灼的，但是她却毫发无伤。 不知道她修炼了什么邪门功法，总而言之，她很强，强得不能用常理来揣度。 仔细想想，整个天玄试又有多少人能够用常理来揣度？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那么一两手规则之外的力量，尤其是苏玄，他只用规则之外的力量，规则之内的力量他只是有所了解，不会去触碰。 “锵！”七星龙渊一剑将那片火击开，竟然还发出了金石交击的声音。火焰碎片力道竟然奇大无比，撞得苏玄右手酥麻。 这蛾翼难道是钢铁制作的吗？ 苏玄无暇细想，因为兰琳依再次进攻过来了。 兰琳依抛掷火焰碎片近乎是不计成本的，而且轻轻抛掷，力道就大得惊人，让人难以抵挡。只是不知道逐火焚翼术的代价为什么被兰琳依抵消的，竟然毫无顾忌地使用这门玄术。 之后的火焰碎片，苏玄可就不能用剑来格挡了，不然这样下去，他的手反而会率先废掉。 不过只有这种攻击手段，苏玄可丝毫不怕她。 火焰碎片虽然威力大，但是终究只是兰琳依这个人阶六层玄术士施展出来的玄术。苏玄可以轻而易举地闪避过。 一枚枚火焰碎片如同陨石一般击中地板砖，号称人阶玄术士不可能击破的地板砖竟然出现了道道焦黑的印记。 裁判看得目瞪口呆，对于苏玄，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兰琳依表现出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势了！ “你只会躲么？”兰琳依冷冷地发问。 “我还会……这个！”苏玄的声音从兰琳依的背后传过来。 一把燃烧着烈焰的长剑，败在了兰琳依的脖子上。 ------------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挥斥方遒（六） 苏玄竟然反攻了！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原本他们都认为苏玄已经死定了，没想到苏玄竟然还能将剑架在兰琳依的脖子上。 不过这种行为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兰琳依嘴角划过了一抹微笑，然后淡淡地对苏玄说道：“你认为你能击伤我么？” “……”苏玄将剑轻移，七星龙渊锋锐无双的剑芒划过了她的脖子。一滴鲜血顺着剑滑下来，到最末端的时候，鲜血已经被七星龙渊饮尽。 不过稍后，她脖子上的伤口就忽然不见了。 “倒还真的是能够刺穿呢……”兰琳依的笑容渐渐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愤怒。 紧接着，她进行了反攻。 论近战，她比不过苏玄，拼玄力，她也比不过苏玄，她唯一的依仗，就是她修炼到近乎圆满的逐火焚翼术。 苏玄在她的身后，她所能做的，也只有将自己的玄术完全炸裂开来。 逐火焚翼术每一片火焰碎片都像是被火炙烤得滚烫的钢刀，随着她的操纵，这些火焰碎片向着四周激射出去。 裁判员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光，心下暗道不好，连忙开启了防御措施。 擂台上，一个半透明的立方体水晶防护罩罩在了两个人之外。 这个防护罩虽然是整个擂台自带的，为了防止战斗失控伤及观众。但是启动还是要靠裁判的玄力。如果裁判不能够硬扛下来这个攻击，防护罩就会碎裂。 现在裁判心中真是有苦难言，他想要疏散观众，却也是骑虎难下。 观众现在不知道情况，只看见防护罩启动，顿时又议论纷纷。 在他们看来，只有高危险度的玄术才值得启动防护罩，越强的玄术危险度越高。顺理成章，兰琳依很强。 强到不得不开启防护罩，以压制她的玄术威力。 就在众人纷纷都都赞叹这一匹黑马杀出场的时候，忽然有人想到防护罩里似乎还有一个人。 一传十，十传百，整个观众席上所有人都为这个身手还算可以的督武学院弟子捏了把汗。 按照道理来说，这个督武学院弟子的实力进前一百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但是不想在第一场就遇到了这样的劲敌，恐怕是刚刚出名就身死道消了。 防护罩内，逐火焚翼术丢出去的火焰碎片已经开始爆炸，整个透明的防护罩之内都充斥着硝烟，外边的人看得不甚清楚。不过就他们看来，苏玄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苏玄的身手不差，让他们上，恐怕扛不过逐火焚翼术的第一次攻击，只可惜最后还是死在了这里，否则说不定他的比赛还有一番看头。 “噗——”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裁判忽然呕出了一口鲜血。 场面登时就沸腾了，到目前而言，还没有出现过裁判支撑不住场面的情况。 固然，为了赶工，这里的裁判只是地阶一层。但是地阶一层也是地阶，比起人阶的玄术士，地阶的玄术士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啊！ 对方，还只是一个人阶六层的玄术士啊…… 他们不知道，这个防护罩所有的玄力都是裁判提供的，就相当于裁判本人依靠玄力护盾硬扛下来整个玄术。 按照道理说，一个地阶玄术士硬抗一个人阶六层的玄术士的地煞玄术，也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可问题就在这个地煞玄术是逐火焚翼术。 这种玄术的威力大得惊人，让兰琳依有了越级挑战的资本。 而防护罩本身，也是一大败笔。 如果让兰琳依对着裁判使用逐火焚翼术，就算裁判站着不动，她也不能把所有的火焰碎片都砸在裁判身上。但是这个防护罩的存在就相当于是裁判承受了所有伤害。 二者联合在一起，才有了这样的效果。稍加思索都可以明白，但是观众们仍旧是沸腾不止……因为有一个玄术士让裁判因为重伤吐血了！ 在他们眼中苏玄已经是一个死人，不必再看了。倒是这个兰琳依不知道师出何门，竟然有这般手段…… 只是不知道这逐火焚翼术最终的结果会是怎么样的。据说这门玄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如果是两败俱伤的话，那么那个天才少女也没有继续跟进的必要了。 待到硝烟渐渐变得淡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人影，爆炸的声音也渐渐止息。 裁判将防护罩撤除了，他已经实在是受不了了。 而听说这个擂台出现了一个散人天才，各大山门均派了人前来考察，就连旧召都有不少人闻讯赶来，一时间观众区座无虚席，更有不少人因为来得晚，只能站着观看。 整个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只等待裁判最后的宣判。 “哼！不自量力！”兰琳依的声音从硝烟之中传了出来。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爆炸之中还能存活下来，这个少女的保命手段当真是通天。 已经没有人觉得苏玄还能够活下来了。毕竟苏玄之前没有任何名气，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值得夸赞的战绩。 裁判望着这硝烟，清了清嗓子：“我宣布……” “宣布什么？”苏玄的声音从硝烟之中传了出来。 “你！”兰琳依目光之中划过一抹讶异。 紧接着，她只觉得自己脖子一凉，一把长剑又架在了她的颈上。仍旧是那把七星龙渊，仍是那么寒意逼人，剑芒如深渊般幽邃。 众目睽睽之下，天空之中一只火.凤凰飞向了苏玄，与苏玄周身的火焰撞在了一起，也一并化作了火焰，护卫着苏玄的身体。 因为凤凰的下坠，天空中的七彩羽毛也渐渐地失去了踪影。 凭借玄力的优势，苏玄使用烈凰君临术防御住了逐火焚翼术的最后大爆炸。一方面，是兰琳依强行圆满，玄术使用并不纯属。另一方面也是烈凰君临术可怖的潜力。 不知道这门玄术他师父是怎么想出来的，苏玄仅仅是通过描摹那个意境，就已经到达了这样的境地……如果真正谛悟了那个意境，这门玄术能够达到什么样的境地呢？ 虽然她的体质有一些特殊，但是她自问活不过七星龙渊砍脖子。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三个瞬息之内，你下台或者认输，否则我就不会顾及乔大娘的情面了。”苏玄淡淡地说道。 他是真的有一些怒了，明明是他顾及情面留了一手，对方却为了胜利想要杀他。这门玄术已经侵蚀了她的心智，如果不加以调理，她说不定就会变成一个残暴无情的魔头。 这是乔大娘不希望见到的事情。 虽然她不希望见到的事情，发生得太多太多。 “你！你是……”听到乔大娘之后，兰琳依身形明显一滞。她脑海中泛起了无数个问题，她母亲还好吗，苏玄到底是谁，亦或者……她这样做，对吗？ “三！”苏玄已经开始喊了。 “等一下，我娘她……”兰琳依试图打断苏玄喊话，不过苏玄说一不二，没有搭理她。 “二！”一个瞬息过后，苏玄继续喊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兰琳依又喊道。 “一！”七星龙渊之上，燃起了无尽的狱火。 “我认输！”咬了咬牙之后，兰琳依还是选择向苏玄屈服。 在她认输之后，苏玄不再看她，而是看向了目瞪口呆的裁判。 若说目瞪口呆，整个场面上，除了苏玄本人以外，绝大多数人看到这个场景都是不知其所以然的。好好的一个逐火焚翼术，怎么就没有用了呢？ 也许是被苏玄灼灼的目光逼视得有一些发寒，裁判连忙宣布苏玄获胜。 随着他这么一说，整个场面更加沸腾了。 苏玄是什么人，怎么连逐火焚翼术都能扛下来？ 这门玄术的威力，不是号称能够匹敌当年的左师兄吗？ 这回他们可都是连议论都议论不出声了。没有人知道苏玄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没有人知道苏玄怎么扛下来的。 就在刚才，在场千余人之中没有一个人敢揣测苏玄万一活下来的。但是事实就在眼前，苏玄就这么活了下来，还反击，还获胜了。 有人觉得这是在演戏。但是怎么演？那么大的爆炸，就连裁判都被震得重伤，苏玄和兰琳依都毫发无伤，这是能演出来的吗？ 地阶的裁判被震伤之后的虚弱样子，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裁判的实力现在已经掉到了人阶，必须静修一阵子才能恢复原来的实力，这也是演出来的？ 所有的现象都直指一个主题——那就是兰琳依固然是一个天才，固然是一个强大的玄术士，但是苏玄比她更天才，更强大！ 更甚至，苏玄可以和左青衣赵玄坛乐正雨宫相提并论！ 这个从督武学院走出来的家伙，竟然可以走到和昆仑旧召的得意门生相提并论的程度。 忽然有人提起了一个沉寂已久的名词。 “云天！” “云天大师兄没有死……” “云天大师兄化名苏玄，这回来是复仇来着……” “他的样貌或许不对，但是之前云天大师兄在我们面前表露的样貌本来就不是本尊，只是一具傀儡而已。” 更是有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某个小道童表示，之前苏玄就和他谈过有关云天大师兄的事情，说不定他就是想问一问此去经年，自己的名望几何。 一切风雨，皆与苏玄无关。 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正准备静修恢复玄力。 忽然间，敲门声想起了。他的玄力外放，窥探之下，发现敲门之人的玄力是人阶六层！ ------------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挥斥方遒（七） 人阶六层的玄术士有不少，但是苏玄本能地想到了兰琳依。 刚刚和她比试完，她就找上门，是有什么事情？ 念在乔大娘的情面上，苏玄打开门。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门外的人不是兰琳依，而是小道童。 苏玄捂脸——他忘了小道童也是人阶六层的实力。 “有什么事吗？”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之后，苏玄问道。 “你……是云天大师兄吗？”小道童压制着眼神中的喜悦，匆忙地问道。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怎么了？” 且不说伪装云天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可图，单单是苏玄的天罡道心，就让他说不了谎。 小道童的神色之中恍惚闪过了一丝颓唐，随即又神神秘秘地说道：“大师兄，我知道你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我真的不是云天。”苏玄皱眉，“这件事就此揭过了，你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嘿嘿，云天大师兄，我知道我都知道！”小道童神秘地一笑，“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内应的话，尽管找我吩咐！” “如果你要说的事情就是这些的话，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苏玄下了逐客令。 “哎哎哎别别别！”这回反而变成小道童黏苏玄了，“师兄，我不说了。以后我肯定不会暴露你的秘密！” “暴露我的秘密……”苏玄无言。 看到苏玄的表情渐渐变得不善，小道童慌忙说道：“别别别，别赶我走，师兄，外面有一个人在找你，我是来和你说这个的。” “外面？”苏玄讶然。 “不是外面，就是这里了。”一个女声传来。 苏玄用玄力探测过去，那个说话的人的玄力也是人阶六层，看样子这回就是兰琳依了。 只见说话的那少女身穿一身夏天短衫，短衫连裙，双肩上覆着一层薄纱。 若非她是火属性的玄术士，怕是要冷死在这昆仑山上。 果然是那兰琳依。只见她别开小道童，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昆仑的办事效率真低。” 小道童看到自己接引工作已经做完了，然后挥了挥手对着苏玄说道：“大师兄，祝你的计划圆满顺利！” “圆满你个头，顺利你个头！”苏玄在心中暗暗腹诽。 “什么计划？你是昆仑的人？”兰琳依瞥了一眼苏玄。 “我是散人，在旧召督武学院任教。”苏玄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娘的情况？”兰琳依问道。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说着，他向后走，坐到座椅上，伸手指了指他对面的那个座椅，然后说道：“请坐。” 兰琳依也不避嫌，直接把门带上，然后坐在了苏玄的对面。 “茶？”苏玄语调中带着一点疑问的情绪。 对方摇了摇头，说道：“谢谢，不会。” 苏玄一笑，说道：“又不是酒，哪有什么会不会的。” “正因为不是酒，才不会。”兰琳依说道，“酒才是不分什么会不会，谁不能喝两口？” 苏玄笑了笑，不再商议这个话题：“你今夜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么？” “这是其一。”兰琳依说道。 “好，那我便告诉你一部分信息。”苏玄说道，“你母亲曾经有恩于我，当时你也在场。当时我刚刚来到那个小镇，老酒鬼在我修炼出岔子的时候救了我一命，所以我要报偿给他。” “本来他要求我教你玄术，就是你使用的这门逐火焚翼术，不过我拒绝了。玄术士的玄命之中与凡人交集越少越好。让你修习玄术，是一种因果。我虽然教过很多人玄术，但是从来不曾教凡人玄术。因为这种因果越少越好。” 兰琳依的眉毛明显一动。 苏玄却没有管这么多，他继续说道：“虽然最后你还是修习了逐火焚翼术，但是和我还是没有因果的。因着老酒鬼的嘱托，我来到了督武学院。至于我和你娘的交集也只是她给了我一辆马车，送我去督武学院。” “就是这个？”兰琳依诧异，随后瞪大了眼睛说道：“原来我娘是给你买的马车！” 乔大娘早些年听信一些书生的传说，以为苏玄是一个进京赶考的儒生，便又是好心照顾他，又是给他买马车。不得不说，乔大娘这个人待人真的竭诚，哪怕是苏玄对其都抱有强烈的好感。 即便是知道对方施恩图报的情况下。 当时他的情况也的确像是一个赶考的考生，虽然拿着一个拂尘，不过考生有一些宗.教.信仰也都情有可原。他又是玄门山上下来的，考生在考试之前上一些山头求神拜佛祈求保佑也在所难免。 最主要的就是他小住一夜之后就匆匆忙忙地赶去督武学院了。这让乔大娘直接就认定他是考生。谁叫学院的开学季和考试季重叠了呢？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来这里之前，曾经去看过你娘。也因着老酒鬼的嘱托，我也要在这次天玄试中尽量庇佑你平安。没想到你竟然能够杀出重围，倒也是让我有一点惊讶。”苏玄说道，“你的体质确实有一些特殊。” “你已经答应我娘要照顾我，竟然还下这么重的手？”兰琳依不解地问。 “若是我以前的脾气，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苏玄淡漠地说道，“敢对我下杀手的，要么断臂残肢，享受一时苦楚，要么已经被打入地狱，永不翻身，绝无姑息。” “……”兰琳依低头不语。 “你娘不希望你这样。”苏玄说道，“错已铸成，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如果你现在有觉悟，就舍弃你这一身玄术，回到那个地方找个好人家嫁了，陪你娘度过余生吧。” 玄术士的世界，本不是这些人应该参与的。 “我要是说不呢？”兰琳依忽然问道。 “那也是你的选择，希望你不要后悔。”苏玄抿了一口茶，不再多说。 言尽于此，他已经仁至义尽了。若说再有什么不足的地方，那就是他没能出手亲自废掉兰琳依的玄力。 可废掉了又有怎么样呢？玄术士仍旧是玄术士，命只要进入玄中，就永远不会出去。 兰琳依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这样做其实是有原因的。” “没有人会做没有原因的事情。”苏玄说道，“任何原因也不能成为犯错的借口。” “你是独子吧？”兰琳依问道。 “我是孤儿。”苏玄答道。 “……”兰琳依侧头说道，“我不是独女。我有一个姐姐。从小我就生活在姐姐的阴影之下，做什么事情，我娘都会将我和姐姐比较。” “你也知道我们家就那么一个产业，我们生活都比较清苦，我从小都是穿姐姐的旧衣服……”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身衣服，我一辈子都没穿过。” “本来这样的日子，忍一忍就过了。等到姐姐嫁出去，我就可以熬出头了。结果变故又发生了，爹爹过世了，姐姐被昆仑带走了。” “从此之后，娘的口中无时不刻地挂着姐姐的名字。感觉我和姐姐就变成两个世界的人，她在修炼玄术，我却在浑浑噩噩地争几件衣服穿……一瞬间觉得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都没有意义极了，我就开始钻研玄术。” “老酒鬼就是我的突破口。你知道老酒鬼为什么这么怕我吗？因为我知道他的秘密，他是一个玄术士，他不想让我娘知道，所以他一直都伪装得浑浑噩噩的。但是我无意间见到他使用玄术。后来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要他教我玄术，起初他还不愿意，不过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又愿意了。” “就是这个逐火焚翼术，我修习了整整一年。这一年的时间里，我只做两件事，一件就是修炼玄力，第二件就是修炼逐火焚翼术，终于在一年之内，我修炼到了人阶六层，并且掌握了逐火焚翼术第一重天至圆满。” 听到这里，苏玄都禁不住咂舌。 一年修炼到人阶六层，听上去是多么天才的战绩。 寻常天才五年的时间不知道能不能修炼到人阶五层。 当然，时代不一样，天才的评判标准也不一样。从今往后，天地之间的玄力越来越浓郁，修炼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同样一个玄皇纪，后出生的玄术士也许天赋很好，很快就赶上了之前天赋不佳的玄术士。 “我是一个天才，毫无疑问的天才。”兰琳依说道，“我使用逐火焚翼术，不会有任何副作用。火焰伤不到我，我也感受不到疼痛。任何刀剑在我身上留下伤痕，都会瞬间消散过去。我以为凭借这个就能最终和姐姐一战……” “结果我第一场比试就败在了你的手里。”兰琳依看向苏玄。 苏玄又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你是说怪我咯？”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也有要胜利的理由，我不能阻止你。”兰琳依说道。 “那你想干什么？”苏玄问道。 “我想请你办一件事。”兰琳依说道。 “什么事？”苏玄在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不过他却是装傻不说。 “我请你击败我的姐姐。”兰琳依说道，“用更加雷厉风行的手段，更加高调的姿态击败我姐姐。以证明我比我姐姐更加强大。” 苏玄将茶杯放下，轻轻地叹息道：“我同意。” ------------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挥斥方遒（八） 苏玄这么做，也是有他自己的原因，并不单纯为了帮助兰琳依。 首先他自己肯定不能输，要是个人赛没能拿到前三，对他来说不但没有法宝拿，反而是一个打击。 至于个人赛前三的法宝都是什么，苏玄现在还不知道。 苏玄对自己也是有限度的，他可以输给左青衣，也可以输给赵玄坛，但是不能再输给其他的阿猫阿狗。 商议完毕之后，兰琳依就离开了苏玄的房间。虽然苏玄晚上要对月修行，但是她一个女孩还是不适合在男孩的房间里过夜。 有了那个不知道名字的通玄灵宝镯子之后，苏玄的修炼速度变得飞快。不过这个修炼速度指的却是玄术修行。苏玄玄力修行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次日，苏玄再次走出房门。今天他虽然没有比赛，不过江龙却有。 江龙是督武学院为数不多出线的人，他的徒弟里面，好像只有他一个出线了。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江龙竟然没找他，反倒要他来找对方。 随着川流人群走，也不会迷路，过不多时，苏玄就来到了螭龙宫。 螭龙宫内有着二十个演武场，按照日程安排，一天打个五把，第一轮淘汰赛也就差不多了。不过可惜的是玄术士的比赛往往不走日程安排，苏玄昨天那场比赛，就因为打得裁判重伤暂时停止比赛了。 谁也不知道这次天玄试要比赛多久。 江龙早早地就就位了，不过他的对手却迟迟没有来，甚至连裁判都没出现，连个和他聊天解闷的人都没有。 百无聊赖的江龙左看看右看看，忽然看见人群之中端坐着的苏玄，连忙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苏玄一阵欣慰——江龙并非是故意不来找苏玄的，他只是把苏玄这个师父抛在脑后了而已……这种做法还真有江龙的行事风格。 单从面相上来看，苏玄和江龙年纪相差不多，如果不是他们两个人互相通报身份的话，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俩的真实关系。 两个人从外貌上看上去，江龙反倒像是年长的兄长。但是实际上苏玄比江龙大上一个月以上。 之所以说是以上，是因为苏玄的生日定在他和他师父相遇的那一个瞬间。再相遇之前，没有人知道苏玄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要说真的是兄弟死党，师朝阳和江龙倒更像是兄弟死党。只可惜师朝阳最终也没有通过乱试，乱试的下刷几率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是江龙这样有着超强横实力的人，是很难过关的。 不过师朝阳还是留了下来，在关注江龙的比赛。 一转眼，江龙又看见师朝阳了，这回他就开放得多，也没有说什么别的，直接喊了一声“傻.逼”过去。 师朝阳也不甘示弱，喊了一声“傻.逼”回来。 苏玄淡笑，默不作声。他从不要求自己的弟子注意素质云云，素质这种东西，只不过是别人眼中的你。在漫漫修玄的道路上，真自我才是真。 不久之后，这场比赛的裁判和江龙的对手一同出现了。 苏玄警觉地皱起了眉头，预知性地觉得这其中有一些阴谋的味道。 “督武学院，苏玄门下，江龙是也！”江龙看到自己的对手上台，自报家门道。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传出了很远的距离。不过他说话的传音的方式和苏玄赵玄坛的不同。 苏玄赵玄坛两人传音都是用的传音术，用玄力使声音传出去不会消散。但是江龙这完全就是凭借自己的心肺嗓门在干吼。 凭着玄力强横，他倒还真的吼出了很远的地方。 江龙的实力已经到了人阶八层了。苏玄点了点头，表示默许。 正常玄修的修炼速度都应该比苏玄快，如果修炼速度比苏玄还慢了，那就基本可以肯定对方不适合当玄术士了。 江龙的基础比较弱，因为他出身于将军世家，本身玄术的基础就比较差，思想也不太贴近玄术士的思想，能够修炼到这种程度，完全是因为他身为一个武者的直觉。 “苏玄门下……这个苏玄名字好耳熟啊……”众人听到这一声自报家门之后，有的人就开始议论了起来。 “不知道，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人名……”他周身的人也说道。 “……等一下，这个人不就是昨天那个和逐火焚翼术对拼的家伙吗？”第一个说话的人又说道。 他身旁另一个人皱眉看向他说道：“你们是昆仑人把，苏玄你们都不知道？” 第一个人和第二个人看向第三个人，诚恳地问道：“这个人在你们旧召很有名吗？” “督武学院的崛起，据说全靠他！”那个旧召人说道，“总而言之，这个人在我们旧召各大学院已经是不小的传说了。” “这个人居然还是个老师？他的年龄和我差不多大吧！” “人家比你小多了！” 任凭台下议论纷纷，台上的人却是不动声色。 “长明学院，公羊灿门下，段建一！”对方一抱拳，也是自我介绍道。 不过江龙抱拳介绍完就掰开架势，对方还要拔剑等一会儿。 长明学院……苏玄眉头微微皱起来。 这个学院就是曾经的旧召前十，因为督武学院插旗非常深入，导致它的排名下滑，督武学院上位。 长明学院和督武学院之间有着不小的仇恨，是仇恨，不是嫌隙。督武学院的老师全军覆没之后，长明学院就派出了很多的师资力量遣送给督武学院。 单单从师资力量上来说，此消彼长，长明学院已经沦落到了不如一个曾经都没有进入过他们法眼的学院的地位。 之前长明学院还有几个老师带着学生来这里寻衅滋事，苏玄出手解决之后，就把烂摊子交给了江龙。 江龙有多强，长明学院的人应该最为了解，为什么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还敢挑战江龙？ 如果苏玄是长明学院的老师，他一定会叮嘱长明学院的人见到江龙和苏玄之后立即投降，不要浪费日程安排。 可是对方不但没有认输，反而是迎着江龙的气势上来了，一副要赢的样子。 “有诈。”苏玄低头喃喃。 有什么诈，苏玄暂时还想不到，不过走一步算一步好了。一般寻常的阴谋诡计还不能动江龙分毫。江龙有着烈阳龙体术护身，对方用寻常手段还不能伤及他分毫。 “督武学院江龙，长明学院段建一，两人各就各位准备——”裁判高声喊道。 两个人都做出准备的姿势，江龙用一双肉掌，段建一则是使用长枪。按照兵器来说，应该是段建一压制江龙。 “开始！” 一声令下，江龙开始抢攻。 人阶八层的玄力可不是虚的，段建一的实力终究还是差着江龙一层，他的速度跟不上江龙的步调。 段建一一枪.刺出，江龙一手拳掌一动，一股劲力破空而出，将长枪的锋芒带向了旁侧。 “这是流云劲术？为什么这流云劲术能够拉动人阶七层人的长枪？” “打假赛吧……” “不……这个江龙的流云劲术是第二重天！”当即就有明眼人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原来没有苏玄在身侧，江龙只能反复修炼自己比较熟悉的玄术。想什么太极空相拳术，火龙掌术他都已经修炼到第二重天甚至第三重天。 虽然这几门拳法掌法都是八级九级，甚至火龙掌术乃是十级的玄术，修炼到第三重天仍旧是比不过一门一级不圆满的玄术，不过对付段建一却是绰绰有余。 将这一枪拉开之后，江龙一手攥住对方的长枪，然后在长枪上一弹，长枪只是微微地颤动，段建一的目光却变得充满了恐惧。 他当即撒手，之间他在撒手之后，整个长枪的木枪杆都被江龙这一弹变得崩坏，碎成屑沫。 如果他没有撒手，恐怕要承受这一弹的就是他了。 “碎云弹指术！”当即有人叫出了这门玄术，“这不是长明学院压箱底的玄术吗？为什么这个督武学院的人会这门玄术？” “我听说长明学院和江南学院的不少老师都被调到了督武学院，应该就是那些老师教的他吧……” “这才半年时间，江龙就学会了这门六级玄术？” “不……还没有，如果他完全掌握了这门玄术的话，应该能够隔空伤敌，他现在应该还在修炼之中。” 苏玄见到此情此景，心中也是暗暗欣慰。 经过上次擂台事件之后，那些来到督武学院的老师也都肯交出自己压箱底的东西了。 据说最卖命的就是那个老然和申让，因为这两个人在苏玄的出手援救之下保住了颜面。为了报答苏玄和督武学院的恩情，他们对待学生就像对待自己的徒弟一样。 而因为苏玄的原因，这些老师们也都恢复了对十一班的教学，这让师朝阳和江龙长舒了一口气——总算不用一个人扛这些担子了。 “你认输吧，你没有任何胜算的。”江龙看着他淡淡地说道。对方的玄力只有人阶七层，武器还被毁坏了，对上江龙，一点胜算都没有。 玄术士不能光看玄力，除了玄力之外还有很多决定胜负的因素，玄力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环，虽然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对方一点胜算都没有，是因为对方全面被江龙压制，无论是玄力玄术，还是战斗技巧，甚至法宝武器，对方都不能占到优势。 “是么？”段建一的面容之上划过了一抹冷笑。 ------------------------------------------------- 感谢逍遥落雪同学的打赏和月票！以后把打赏什么的发到正文里吧！ ------------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挥斥方遒（九） 段建一手里拿出了一样事物。 江龙看到那个东西之后，后撤了一步。 “符箓！”苏玄眼眸一亮。 这枚符箓可不是上清符，上清符是提升自身玄力，这枚符箓是进行攻击的符箓。它的效果大致和苏玄的救命符差不多，只不过救命符的威力更大，能够抹杀一切下界的存在。 不光是苏玄一惊，整个赛场上的都震惊了。 为了公平公正，天玄试是禁止使用任何丹药符箓的，上台的时候身上有没有服用丹药的痕迹裁判都会检查一遍。据说这样的目的是为了保证平民出身的玄术士也能够出头 虽然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世家宗门出身的玄术士早就啃丹药坐火箭把平民弟子甩得远远的了，比赛之中世家宗门弟子还可以用法宝。想要获得便利条件，天玄试的规矩是禁止不住的。 不过无论如何，禁止使用丹药和符箓都是规矩，打破规矩，就是在作弊！ 而就在人人都在声讨这件事的时候，本来应该有所行动的裁判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趴下了——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就是这个道理。 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对方作弊。确切一点说，就是昆仑帮着对方明目张胆地作弊。 他早该想到的，这个天玄试，本来就是昆仑举办的一个游戏。昆仑把它推到了一个高度之后，它的权威性就可以掩盖他的公正性。 要让昆仑遵守规则，比登天还难。 还是那句话，有法律的国家，尚且有法外之人，这个没有法律的玄术士群体，任何规则都像是纸糊的一样。 没有规则，就是玄术士的规则。 苏玄早就该猜到的，之前他和赵玄坛左青衣拿到同样颜色的玉石的时候，他就下意识地调查了一下在那个自成空间之中，拿到蓝色玉石人的战绩。 结果那群人无一例外都是第一试优秀或者满分过关。 可以理解为第一试优秀满分的人，第二试就会有一定的嘉奖，更容易过关甚至优秀过关。也可以理解为昆仑对分配组别有着私权，分组并不是随机分组。 昆仑不想让自己的核心弟子进入乱试，于是便把那些有竞争力的散人或者旧召弟子分配到自己的核心弟子这里。在他们看来，这些人一对一都不会是他们核心弟子的对手，他们只怕自己的弟子进了乱试。 原本以为这样就算完了，结果他们竟然还能这么出格。倒也是大长见识了。 长明学院和督武学院都不是昆仑势力，应该是不是昆仑高层指使。也许是这个裁判受贿，才在这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无论如何，昆仑都是在践踏天玄试的权威。 “你这样做是在作弊，知道吗？”江龙望着那枚杀意腾腾的符箓，淡淡地说道。 “裁判不宣判作弊，就不是作弊！”段建一冷笑着说道。 江龙也顿时有一些明白，为什么一开始对方和裁判一起出现。 恐怕就是那个时候他和裁判建立起了黑暗交易，做一些不为人知的勾当的吧。 “那么既然这样……”江龙也拿出了三张符箓。 苏玄看到之后，淡淡地一笑。 这三张符箓正是上清符。 “裁判在这里睡着了，可不要醒来啊……”三张符箓在江龙面前燃烧，他的实力飞速攀升，直接提升到了人阶十一层。 “你又有多少符箓可以使用呢？”江龙的上清符可以持续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之内，他的速度和力量以及体格都会远远超出正常水平，这段时间之内，他根本不用畏惧对方的符箓！ “哼哼——”段建一阴冷地一笑，然后将那张符箓丢了出去。 江龙轻巧地闪过，人跑到了场地的边缘。 “轰——”一声爆炸，炸得地板砖块都产生了裂纹。 爆炸范围极大，足足有小半个场地那么大。围观的观众看在眼里，心中都暗暗心惊。换做是他们在场上，恐怕都已经尸骨无存了。 霎时间，他们对那个裁判的仇恨上升到了一定程度。 “跑？你还能蹦达多久？”段建一冷笑着说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符箓他根本是用不完的。一百张符箓，丢多久能够丢完？丢到江龙力竭都丢不完！ “轰轰轰！”又是三张符箓炸裂开来，将场地上的地板砖彻底炸成了粉末。 江龙仍旧是闪避过，不过这次闪避得却是有一些吃力了。 “对啊，我明白了。”段建一嘴上说得无邪，脸上却划过了一抹残忍的狰狞，“好几张一起扔，你就躲不过去了！” “嗖嗖嗖——”不得不说，段建一的身法也好，枪法也好，都只是三流水准，但是丢暗器的水平都可以和解朝歌一拼。 这几枚符箓在他玄力押送下将他周身护得毫无破绽，江龙不能近身，只能四处闪避。 由于段建一不断地用符箓围困江龙，江龙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到了最后近乎是要硬抗符箓。 “给我装？在我面前装？督武学院……哼，底蕴微弱，终究不过是一群废物！”段建一冷笑着丢出了这最后决定性的一张符箓。 爆炸声伴随着他的狂笑而起。 众人不说话了，有些人心已经凉了，无论是对昆仑也好，对天玄试也好。 公平？这世上，当真就不存在公平吧…… “吼——”怒吼声响起。 “嗒——嗒——嗒——嗒——”四声巨响，江龙踩着地板，从硝烟之中钻了出来。 他每一脚都将地板踩的碎裂，不知道他的实力有多强横，才能做到这样的境地。 “人阶十二层——”苏玄点了点头。 这种实力，已经可以和一流天才同台竞技了，这一年过去，江龙当真是变化了很多啊。 “你！”段建一想要丢符箓，却发现他根本跟不上人阶十二层的江龙速度。 有着烈阳龙体术的护身，江龙硬是扛下了这一次爆炸！ 此刻他浑身剧痛，不过在剧痛之上，更是愤怒。 一拳！ 不包含任何玄术，只有纯粹的玄力的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段建一的脸上。 碎骨与皮肉鲜血一齐飙飞，段建一摇摇欲坠，终而在江龙第二拳之下被击倒在地。 双手沾满鲜血的江龙气喘吁吁，然后转头看向了裁判。 裁判也看了江龙一眼，又看了躺在地上的段建一一眼，心中有一些感叹。装睡是装不下去了吧。 诚然，他对江龙也是有一些佩服的，虽然他使用了符箓，不过对方使用的长明破灭符可是长明学院的特产道具，威力如何，众人皆知。 本来在裁判眼中，江龙使用了上清符也不可能和段建一抗衡，因为长明破灭符能够对地阶的强者造成伤害，如果放在地阶强者手里，更是有可能伤害天阶。 这种东西是用来救学生命的，本质上和苏玄的救命符差不多。依赖这种东西，对于学生本身的实力提升没有好处。 但是江龙使用的符箓不一样，感受更高等级的玄力修为能够加速修炼，而且看江龙的表现，他已经能够驾驭人阶十二层的玄力修为，现在剩下的只有修炼了。 他还是挺有本事的。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苏醒过来的裁判看着江龙，然后发布了宣判：“督武学院江龙使用违禁道具，判负！” 哗然！ 满座哗然！ ------------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无罪（一） 这世上，当真不存在什么公平公义。 从学院的象牙塔之中走出来的学生们终究是要面对这这种情况。在学院之中，师长的羽翼会给予他们公正，会告诉他们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但是走出学院之后，他们奉为信条的正义观将会被一一打破。 很难说这是老师的错，还是江湖的错。 但是无论如何，此情此景，都是这个裁判的错。 苏玄站了起来，向台内走去。 “你什么意思？”江龙身上散发出来狂怒的战意。烈阳龙体术可不是闹着玩的，浑身焚烧着火焰，可以随时将江龙的怒意点燃。 然而裁判并不怕他，且不说裁判现在坐在比较安全的位置，单单是地阶和人阶的鸿沟，裁判就认定他就跨越不过去。 “如字面意思，这场比赛胜负已分。”裁判也站了起来，对着江龙说道。 他的语调神色之中充满了讽刺和嘲弄。 “为什么要这样做？”江龙压制着怒意问道。 “因为我能！”裁判冷然，“我很少和别人这么废话，看在你天资还不错的份上，我就提点你几句。这里可不是学院里，不是你横行霸道的地方！” “这是昆仑的意思，还是你个人的意思？”江龙的语调之中的狂怒已经渐渐失控了。 “这很重要吗？”裁判淡笑道，“无论是我自己的意思，还是昆仑的意思，都容不得你违逆……好了，事已至此，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没有人会为你出头，你自己去好好消化消化吧！” “这很重要，因为有人会为他出头。”一个声音在裁判的身后响起，“如果这是你的意思，我就要诛你，如果这是昆仑的意思，那我就要灭昆仑！” 苏玄没有压低自己的音量，不过周围的观众情绪激愤，也是没有听见他这句话。 “你……你说什么？”裁判指着苏玄不住地颤抖，“大逆不道，你可知罪……” “锵！”苏玄一剑斩碎庇护裁判的护盾，以七星龙渊的锋锐，加上裁判没有把玄力注入护盾，价值不菲的护盾就这样被苏玄砍成了碎片。 “师父！”江龙大喊了一声。 “莫动！”苏玄说道，“你就站在那里就好，这件事由我来处理。” “是！”江龙很听苏玄的话，如果苏玄要他忍气吞声，他八成也就忍了。 但是苏玄是这样的人吗？ 现在苏玄的长剑已经架在了裁判的脖子上。 他使用了三枚上清符，将自己的玄力提升到人阶十一层。在这里他还不想太早暴露他的其他天罡玄术。 裁判刚刚猝不及防，还不知道苏玄这样做是出于什么心态，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长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开始饮血了。 “别乱动，我出剑的速度绝对比你凝聚玄力的速度快！”苏玄说道，“七星龙渊，锋锐无双，你一介地阶一层运转玄力的速度是跟不上我的。” “……”裁判死死地盯着苏玄，一言不发。 “我只想要一个公道。”苏玄又继续说道，“想给我徒弟一个公道！” “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是在践踏昆仑的威严？”裁判料定苏玄不敢动手。 “践踏昆仑的威严？”苏玄冷哼一声，“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是在践踏天玄试的威严？胆敢践踏天玄试的威严，昆仑还要什么威严？” “你真是大逆不道！”裁判指着苏玄怒道，“你这是在蔑视昆仑的颜面！” “大逆不道……蔑视颜面……”苏玄冷笑着靠近了裁判。 “啪！”反手就是一个巴掌，蕴含着玄力，将裁判的三颗牙打飞数米远。 “你说的是什么颜面？你真以为你能代表昆仑？”苏玄说着，反手又是一个巴掌，“你算是什么东西？你在乎的颜面，和天下玄修的未来，和天玄试的权威性，孰轻孰重？” “是谁给的你胆子，让你和天下玄修相抗衡的！” 一段话，说得荡气回肠。 “好！”场上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这段话苏玄不但没有压低音量，反而提高了音量，让全场的观众都听见了。 虽然有不少人现在还在为苏玄担忧，但是大多数人已经被苏玄的这番话点燃了。 群众的怒意，裁判是驾驭不住的。 裁判慌了，他在手中慢慢凝聚玄力，准备用玄术偷袭苏玄。 虽然他现在被苏玄制住，但是以地阶一层的玄力，加以他精深的玄术修为，就算不能一击击毙苏玄，想要逃离也是没问题的。 能够逃离苏玄的长剑，就没有人能够制得住他。 “呲——”七星龙渊渐渐地靠近裁判，它已经开始忍不住噬取裁判的鲜血了。跟随苏玄这么久，七星龙渊从未饮血饱足过。 “我说过你应该少一点小花招吧？”苏玄说道，“想要解脱，就应该按照我说的做——” “你做梦！”裁判怒斥。 他手中的玄力仍旧是不停息地凝聚，就仿佛是他根本不在乎苏玄的威胁一般。他已经想明白了，这里是螭龙宫，苏玄一介外人，根本没有胆量在昆仑的地界杀昆仑的人！ “你不停手？”苏玄淡漠地看着他。 “哼！”裁判不回答，他手中的玄术已经凝聚好了，只见他将手中一个晶莹的蓝色珠子推向苏玄。 点点晶莹的液滴洒向了周边的赛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裁判席滚了下来。 不是那个晶莹的水球，而是裁判的人头。 呼声戛然而止，抵.制是一回事，杀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昆仑裁判何有叁暴虐无道，受贿在先，黑哨在后，被发现之后没有任何悔改的迹象，我谨以天玄试常任监督旧召之名，斩杀他于当下！”苏玄对着寂静的人群说道，“我宣布，这次比赛胜利的人是督武学院江龙！” 沉默、 “好！”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 “壮哉我大旧召！” “天玄试虽然是昆仑举办，但是还有一个旧召是作为监督！” “壮哉！” 就在旧召人纷纷欢呼，昆仑人也稍稍解了心头之恨，不敢欢呼的时候，一个人影从观众席走了下来。苏玄认识这个人，倒不如说这个人与他很熟。 “苏兄，这样有一些过分了。”称呼苏玄为苏兄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左青衣，另一个是赵玄坛。走下来的人正是赵玄坛。 看到赵玄坛下场，整个场面炸开了锅。 “那是赵玄坛！赵玄坛竟然出面了！” “他和苏玄认识吗？” “什么叫他和苏玄认识吗，应该是苏玄和他认识吗！” “赵玄坛再强，可有苏玄这般气魄？” “不过莽夫之勇而已……” 没有理会这些凡夫俗子的纷纷议论，苏玄和赵玄坛开始商谈起来。 “哪里过分了？”苏玄问道。 “虽然他千不该万不该，他也是昆仑的人，昆仑有昆仑的律法，在昆仑的领地杀昆仑的人，就是过分了。”赵玄坛说道。 赵玄坛不愧是拜入昆仑的人，才不过多久，就开始帮着昆仑说话了。 “昆仑，当真有昆仑的律法吗？”苏玄问道。 赵玄坛微微皱眉，说道：“总而言之，你快走吧，逃离这块地方，越远越好，等到天玄试过去了……” “已经走不掉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他的声音还没有消散，整个场上的人就已经又沸腾起来了。 “江州青衣司马！左青衣！天哪，他们三个都互相认识的？” “若是能进入那个圈子，我宁愿折寿十年！” “才十年，十年对于玄术士来说算得了什么……” …… “怎么……嗯？”赵玄坛也发现了端倪。 有一股十分强大的气息向着他们几个人走来。倒不是他之前没有发现这个气息，只是昆仑之中强大的气息实在是太多，这里还是螭龙宫，近乎是所有昆仑最强玄术士聚集的地方。强者们的一举一动，他自然不能够揣摩。 “你入昆仑的时间比较短，对这股气息可能不太了解。”左青衣苦笑道，“这个是护犊如命的心荆长老……” 他话还没有说完，那个所谓的心荆长老就已经走了进来。他人还没有进来，不过声音却已经进来了。 “是何人敢在我昆仑动我昆仑之人？”一声巨响，如同破锣一般，只让人觉得嘶哑难听。“长老！”赵玄坛看见心荆长老之后，行了一个礼，心中却暗暗皱眉。 苏玄可千万别死在这里啊……他是整个计划的一个重要环节。 左青衣更是苦笑着对着心荆长老行了个礼：“长老！” “不是昆仑之人，就不要行昆仑的礼，不必拜昆仑的长老，明白吗！”心荆长老没有搭理赵玄坛，而是怒目看着左青衣……不知道算不算是怒目，反正他这个人眼睛里仿佛总是燃烧着怒火。 “是……”时隔多年的左青衣点了点头。 心荆长老仿佛不认识左青衣一样地看着他，他从未见过如此乖巧的左青衣。记得上次和左青衣见面，一转眼的功夫这个小兔崽子就烧了他百余张珍贵符箓。 那些符箓其实本身没什么作用，就像是凡人界里面的字画一样。那些符箓是早年前任玄皇在昆仑的时候绘制的，当时心荆长老和老玄皇有着师兄弟的情谊，所以心荆长老收集这些符箓只是为了收藏。 后来讽刺的是，这情谊和这符箓一样，最终也如同纸张般灰飞烟灭了…… ------------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无罪（二） “是我。”苏玄站了出来。 “就是你这个小娃娃？”心荆长老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玄说道，“我不信，你这个小娃娃才人阶八层，怎么杀得了地阶的强者？” “……”苏玄一时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心荆长老这番话，赵玄坛和左青衣更是听得真真切切。 心荆长老想问整个督武学院的罪，区区一个苏玄，心荆长老根本不放在眼里！ “叫你们督武学院主事的出来！”心荆长老又说道。 “我就是督武学院主事的。”苏玄说道。 “你？你这么想替督武学院背锅？”心荆长老盯着苏玄，充满恶意地问道。 苏玄不答。 他心中已经有一些焦急了，为什么该出场的人还是没有出场。他可不想浪费一张救命符在这个什么心荆的身上。救命符何其珍贵，这个心荆不过一个天阶，还不值得浪费这张救命符。 如果有人知道苏玄心中所想，恐怕会一口血呕出来。 不过一个天阶……这种话，也只有苏玄能想出来吧。 左青衣这个时候给赵玄坛使了个颜色，赵玄坛心领神会，连忙说道：“心荆长老，苏玄不过是触犯，更何况是我昆仑有错在先……” “昆仑没有错，昆仑永远不会有错，天玄试的规则是昆仑制定的，天玄试就应该由昆仑来承办，任何人不得插手！这个苏玄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竟然敢贸然插手！” 左青衣轻叹了一口气，站了出来：“心荆长老，我敬你为长老，不过我旧召的人却也不是你能动的。苏玄没有受任何人指使，但是有人为他撑腰，所以他敢做。” “才离开昆仑几天就开始帮着外人说话了？”心荆长老冷然看着左青衣，仿佛看着一个叛徒，“你说有谁为他撑腰？谁人敢为他撑腰？” “是我泱泱八千里大旧召！”左青衣一声说道，竟然将心荆长老说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我旧召人，就算是罪该万死，也只能死在本国！我旧召人，就算是罪大恶极，也只有颜皇法权剑能够量刑定罪！我旧召人就算恶贯满盈，也容不得任何外人来插手！”左青衣妙语连珠，说得心荆长老又是一愣。 “旧召……旧召……哼哼，什么时候旧召有胆量在昆仑面前蹦达了？”心荆长老说着，看着左青衣的目光渐渐地不善了起来，“无论是谁阻拦，我今天都要代替昆仑审判他！” 说着，他又看向了苏玄。 现在苏玄很愤怒，不过他一句话都不说。 天玄试的规矩在苏玄心中如同铁律，任何人都不能够违抗。因为无它，天玄试是苏玄的师父改进的。 早些年的时候，天玄试还是和旧召的朝试一样，只允许昆仑人参加，六年举办一次，直到玄皇纪后半纪开始。 后来上一任玄皇还在昆仑当弟子的时候，因为不满天玄试之中的种种黑暗，以自己的手段将天玄试改革，并且向全天下人开放，并且邀请旧召来担当监督，至此天玄试的地位让整个昆仑的地位都上升了一阶。 虽然天玄试的承办方和监督方都是苏玄的敌人，但是天玄试本身则是苏玄师父的文化传承。这种精神，容不得任何人玷污。 只可惜他打不过这个心荆长老，也不愿意浪费一张救命符，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不过苏玄的沉默还是有效果的，他心中所期待的救兵终于来了。 “哈哈哈哈……天玄试是昆仑制定的规矩，就应当由昆仑来打破。心荆，你这般焦急地想要驱逐我旧召的学院，又是何居心？”另一股强大的气息向着人们走来。 两个天阶强者的对峙，让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格外古怪和压抑，场上所有人都一言不发，这是天阶强者之间的对话，地阶和人阶的玄术士插不进去嘴。 之前被江龙一拳揍昏过去的段建一现在幽幽转醒，却发现自己周围空气紧张得仿佛要窒息，嗅到了天阶强者的气息之后，他整个人又昏了过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转醒。 两个势均力敌的气息在暗暗较量了一番之后不分上下，也算是放弃了这种暗暗较劲。 “皇甫城主？我记得督武学院似乎不属于任何城池吧，为什么你要为他出头？”率先开口的心荆长老怒目看着来者，口中仿佛都要吐出火焰一般。 “我八千里旧召同气连枝，千城百城一脉相承，旧召人受了欺负，人人都可以出头，管他是云贵城主还是江州司马呢？”皇甫城主微微一笑，走到心荆长老面前。 心荆长老冷笑：“你是在讥讽我们昆仑的七十二峰？” 皇甫城主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不敢，不敢，昆仑之间相护的心态，我旧召当真是自愧不如。单单从出面呈强出头的效率上来看，在下就已经输给了心荆长老你几分。” 他对心荆长老的称呼从心荆变成了心荆长老，也是达到了一定的嘲讽效果。 “皇甫城主！”心荆长老大喝了一声，却无从下口。 旧召的城主，大多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或诗书礼乐稍有小成，或周易儒道初窥门径，说起话来自有不凡气度，和昆仑的良莠不齐不同。 心荆长老明显就是莠了，虽然他实力强横。 “心荆长老有什么吩咐？”皇甫城主微微一笑，不咸不淡地说道。 “这个小子所做之事，就是你指使的？”心荆长老恶语问道。 “别忙着扣帽子啊。”皇甫城主仍旧是微笑不改，“我云贵城有一句俗语，急着扣帽子的人，大多都不是什么好鸟。当然心荆长老是人不是鸟，自然更不是什么好鸟了。” “你！”若是只争辩，不打架，心荆长老怎么可能说得过皇甫城主？ “说到扣帽子，我倒也有几个帽子想扣。”皇甫城主说道。 一直微笑着的他目光之中倒也是划过了一丝丝冷厉，他的语调忽然变得寒若坚冰，他的话语忽然变得更加锋锐：“我倒要是以监督的身份，向昆仑提出质询，如果有违背天玄试规矩的人，那么应该如何处理？” “按照条例，应当判处剥夺全部天玄试身份，并且予以半年监禁处理！”心荆长老回答道。 半年监禁可不是闹着玩的，在监禁的时候，玄术士是不能够进行任何修炼的。对于玄术士来说，如果监禁半年，就相当于半年时间没有修行，半年时间落下，天才将会赶不上第一梯队，更别说废柴…… 心荆长老说完这些之后，又说道：“如果你一定要和我强调天玄试的规矩，那么我们按照天玄试的规矩，裁判宣判的结果就是最终结果，所以现在应该是段建一晋级。” “此言差矣，段建一也违背了天玄试的规矩，裁判本身也违背了天玄试的规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个宣判都不成立！”皇甫城主说道。 “那好啊，既然你要这么说，那么这小子和那小子也一并违反了天玄试的规矩，这四个人都违规了，只需要把这四个人都关押起来，就没事了！” 心荆长老打得一手好算盘，整个牵涉到违规的人中，除了一个裁判已经身死，其余的三个人都是旧召的人！ 就连之前违规的段建一，也是旧召的人！ 原本风头正盛的皇甫城主，不知道怎么就用语言陷阱把自己带入沟里了，这让人一时间无法理解。 只见皇甫城主不慌不忙地摇了摇头，淡笑道：“从第一个人，也就是段建一违规开始，就是你们昆仑监管不力，后来第二个人，也就是江龙违规，你们昆仑更是没有人制止。裁判假装视而不见而后吹黑哨，更是第三次打在你们昆仑的脸上，直到苏玄出手杀人，错已铸成，你们昆仑才走出来量刑定罪……” “你想表达什么？”心荆长老问道。 皇甫城主仍旧是淡笑着说道：“既然你们没有能力维持律法的效力，又有什么资格制定律法？” “你们旧召难道就有这种效力了？”心荆长老冷冷地说道，“别忘了，你们旧召的律法近乎只是一纸空文，你们根本没有能力保障旧召人民的权力！” “没有人维护旧召的法律，旧召的法律就是一纸空文。有人维护旧召的法律，旧召的法律就是存在的。”皇甫城主说道，“你们的那个教练贪.污受贿，罪该万死，苏玄和江龙只是为旧召的律法申冤，而我，不能让他们寒了心！” 全场沉默了。 这场骂战隐隐约约之中有要上升到了打斗的等级。 什么苏玄，什么江龙，哪怕是左青衣赵玄坛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焦点只是两个人，一个是云贵城主皇甫城主，另一个是昆仑心荆长老。 有人在揣测这场打斗背后是什么，是两个人个人恩怨，还是颜皇或者道玄真人在向对方摊牌？ 昆仑和旧召双方难道又要打起来了吗？ 上一次是昆仑全面压制旧召，近些年旧召又有了崛起之势……如果双方真的打了起来，那么谁会胜利呢？ “律法从来都是拳头大的人订制的——”心荆长老握紧拳头，他背后的宝剑也随着他的感召飞了出来，“我宣布，昆仑裁判何有叁无罪，参赛者段建一，苏玄，江龙罪该万死！” ------------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无罪（三） “那么我们没得谈了咯？”皇甫城主侧头，眯眯眼看着心荆长老。 心荆长老也摆开了架势，做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这里不方便，怕伤到应考生。”皇甫城主环视了周围一圈，“你确定还要在这里打？” “那就到螭龙宫门前的广场去打！”心荆长老说道，“总而言之，这一架是要打的！” 苏玄颇为诧异，难道说昆仑方已经默许了这一架？ 本来私斗在昆仑就已经是违规了的，毕竟昆仑岂是随便来个人就能打一架的地方，但是心荆长老竟然要选择在螭龙宫进行这次比赛…… 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想必昆仑已经默许了这次争斗了吧。 不少好事者都已经离席，准备出螭龙宫围观这场盛斗。 而就在皇甫城主大喊一声：“打就打，还怕你不成？”的时候，一个脚步声制止了这场争论。 脚步声叮叮咚咚，像是泉水点点滴滴地敲打着山石一样。一个人走进来，走到了两个天阶强者的中间。 霎时间，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在了那个人身上。 观众们不敢发声，只能默默地看着，左青衣和赵玄坛侧目看着她，因为她是道玄掌门最新收的弟子，也是最宠爱的弟子。 苏玄也看着她，目光有一些复杂。 “你来这里干什么？掌门有吩咐？”心荆长老看向那个人。 “道玄掌门说，苏玄等人，无罪！”宫若开口了。 这一开口，又是轩然大波，道玄掌门这话，无疑是一个狠狠地巴掌打在了心荆长老的脸上。 掌门怎么回事？这必争的东西，怎么就认输了呢？心荆长老想不通。 但是皇甫城主更加想不通，这里毕竟是昆仑地界，抬头就是螭龙宫，螭龙宫的内部有着昆仑高手无数，如果真正发生事端，他们逃都逃不掉。 这个道玄掌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不是，想要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这样也好，如果昆仑能够激起公愤，让散修倒向旧召的话，区区几千人的性命也不足一提。 其他人没有皇甫城主这么深的思想深度，也没有他的思想觉悟，只是觉得看不到这场天阶高手的斗争有一些遗憾而已。 左青衣和赵玄坛更加不愿意出面。 而苏玄看了一眼宫若，和她的视线对上了。宫若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这样张扬了，苏玄也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情非得已。 宫若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终于还是离开了这里。 这场比赛也就此划上了句号，最后维持苏玄的宣判，以江龙胜利告终。 回迎仙楼的路上，人们都向苏玄投出目光，或崇敬，或嫉妒。或许在人们心中，苏玄的地位还比不上赵玄坛和左青衣，甚至比不上乐正雨宫，但是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口口相传的大名人了。 这样真的好吗？苏玄在心里问了一句，随后又摇了摇头，没有人拿出证据来说自己是玄皇传人，自己就不是玄皇传人。除非昆仑高层怀疑自己是玄皇传人，否则再多人说自己是玄皇传人都没用。 回到迎仙楼，小道童就匆忙跑到苏玄的身边， 一口一个“云天师兄”，叫得欢实得不得了。 看样子他是从那些观战弟子那里听说了苏玄今天的“英勇事迹”，然后把苏玄夸得没边了…… 不，是把云天师兄夸得没边了。 还真是消息传得比人跑得快，苏玄还没到迎仙楼，消息就已经传回迎仙楼了，让苏玄颇为震惊。 小道童跟在他身边实在是烦了，他就说：“好了，云天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是左青衣赵玄坛的天下！” “可是……”小道童有一些委屈，“左师兄和赵师兄已经选择了退出个人赛啊……” “什么！”这个重磅炸弹让苏玄颇为震惊，“这什么意思？左青衣和赵玄坛……为什么要退出个人赛？” “不知道……”小道童说道，“或许是看云师兄强大，没有信心和云师兄打吧？” 苏玄摇了摇头，肯定没有小道童想得这么简单，如果左青衣和赵玄坛这点信心都没有，他们不可能修炼到达这种地步的。 苏玄长呼吸了一口气。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又有什么巨大的力量能够让两个人同时退出比赛？ 忽然，苏玄转头看向小道童，问道：“你什么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的？” “昨天，左师兄和赵师兄第一场比赛都直接弃权了。”小道童说道，“昨天这件事情还引起了轩然大波，导致其他会场都没什么人看，平时所有会场几乎都是塞得满满的……” 怪不得，昨天他和兰琳依对战的时候一开始都没什么人看，直到后来比赛越来越激烈了才有人来。 其实不是越来越激烈了有人来，只是从左青衣赵玄坛的比赛之中人群散场以后，这些没有节目看的人就开始寻找下一个场子。凑巧看到苏玄和兰琳依的比赛了而已。 要说那场精彩的比赛比其他的寻场比赛有什么优越性，那就是打得久，打得精彩能吸引人，这才造成了座无虚席，甚至还有人站着的景况。 而从一开始，人们都是直接涌入左青衣或者赵玄坛的比武台。 “好的我明白了。”苏玄说道。但其实他什么都没有明白，“你先回去吧。” “是！云师兄如果还有什么要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来提！”小道童点点头说道。 说罢，他就向着门外撞了过去。 “哎呦——”他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因而惊呼一声。 “没事吧？”那个人的声音很温和，话语之中都有一种治愈力。 “左……左师兄？”小道童惊呼。来者，正是左青衣。 “走路小心点。”左青衣微笑着说道。 “是……是！”小道童惊慌地向外走。 左青衣随手关上了门，然后走到苏玄的座位对面。 “今日的恩情，多谢了。”苏玄举杯，向左青衣敬茶，“也代我向赵兄致谢，明日我就要去比赛，还希望你们多来捧捧场。”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我已经知道你们退出比赛了。因为比赛的赛制是第一天比个一百来场，然后两天一个循环的。如果左青衣没有退出比赛，那么明天他也是要比赛的。 左青衣何等聪明人，自然知道苏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呵呵一笑，喝了一口茶不多说。 ------------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无罪（四） “左兄，你还想隐瞒下去吗？”苏玄问道。 左青衣摇了摇头，说道：“苏兄还真是消息灵通啊……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谁叫你们这么做的？”苏玄问道。 “总有一些人叫我们这么做，势单力薄，没有什么办法。”左青衣微笑着说道。 苏玄沉默不语。 能够驱使得动左青衣和赵玄坛的，也只有昆仑和旧召了，但是无论是他们双方哪个势力，都不应该能够同时驱动双人啊…… 不对，昆仑似乎可以，如果昆仑在暗处命令左青衣罢手，又在明处命令赵玄坛罢手的话……但是他为什么这么做？ 似乎是明白苏玄的心理想法一般，左青衣又喝了一口茶，然后开始解释道。 “给乐正雨宫让位，毕竟他才是整个昆仑之中唯一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左青衣淡笑着解释道。言尽于此，不再多说，苏玄也是明白了大部分的梗概。 你刚刚不是还不特么乐意解释的吗，现在怎么又乖乖地开始解释起来了？ 不好吐槽左青衣，苏玄只是点了点头。 左青衣的解释很符合客观道理，昆仑有能力做到这件事，也有理由做到这件事。左青衣是叛出昆仑的叛徒，赵玄坛是刚刚加入昆仑的旧召人，昆仑的中流砥柱，无论如何都应该由乐正雨宫来担当。 也是可怜，争风头，乐正雨宫争不过左青衣和赵玄坛，但是却被昆仑硬生生地退到了风口浪尖。 沉默了片刻之后，苏玄忽然开口了。 “我也要拿个人赛的第一。无论挡路的人是你，是赵玄坛还是乐正雨宫。”苏玄说道。 按照比赛章程，如果四个人一路赢下去，苏玄和其余的三个人都不在一个组里，所以只有在决赛他才能和三个人其中之一遇见。 他们三个人到底孰强孰弱，还没有打过，所以暂且还不知道。 “这就是我这次来的目的。”左青衣说道，“我要劝你罢手。” “为什么？”苏玄问道。 “因为这样，加上你的身份，你很容易置于险地！”左青衣说道。 苏玄一点都不意外，左青衣知道他的身份，是很正常的事情。 想要瞒过左青衣和赵玄坛，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是看能不能瞒过道玄，或者在道玄下令之前把万象扇弄到。 总而言之，天玄试在苏玄眼中，一方面是神圣的师父遗址，另一方面则是万象扇。 “怎么说？”苏玄问道。 “因为昆仑想要乐正雨宫当冠军，胆敢违抗昆仑命令的人，都已经化作了黄土白骨。”左青衣说道，“杀你，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我自有计较。”苏玄说道。 “注意分寸。”左青衣说道，稍等片刻之后，他又说道：“如果你能够低头的话，最好，不要就这么没了……总而言之，有些事我没有告诉你，但是日后我会告诉你的。” 苏玄点了点头。 他没有打算放手，因为目前而言，他手上还捏着一张救命符。救命符还在，他就可以随便浪。 ※※※ 次日清晨，苏玄走到螭龙宫的脚步越发轻快了。也算是轻车熟路。到了螭龙宫之后，罕见地，他的对手已经在台前站着了。 苏玄走上前去，一拱手，自我介绍道：“督武学院，苏玄。” 一般人自我介绍的时候都会加上师承，偶尔有人不加，因为他们是自学的。苏玄不是自学的，不过他不敢加。 “江南学院，陆鸿剑！”对手一拱手，也是说道。 陆鸿剑？苏玄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又忘记在哪里听说的了，不由得微微皱眉。 之间那个陆鸿剑又说道：“我曾经领教过你的徒弟江龙手下的拳法，果然名不虚传，督武学院当兴已经是大势所趋，但是在下不才，还是要领教一下阁下的剑法。” 苏玄忽然好像知道在哪里听说过的了，之前碰见解朝歌的时候，解朝歌给他讲了一下当初他不在的督武学院的事情。 本来当时解朝歌也不在，他也是听师朝阳讲的，因为这个故事在他说来就格外地添油加醋，比如说面前这个人阶八层的好少年，明明是有着不弱的底子，结果硬是让解朝歌说得强行被江龙一招秒杀。 从解朝歌的说书中苏玄听不到任何有意义的信息。 “我的剑有优势。”苏玄说道，“即使是这样，你还要来吗？” “尽管来！”陆鸿剑说道，“我选择了斩龙，就要接受它的全部。它面对品质比它低的剑的优秀，与它面对品质比它高的剑的无力，我都会一并承受。” 斩龙是他的佩剑的名字，曾经陆鸿剑还利用斩龙这个名字来嘲讽江龙，不过最后斩龙剑还是斩龙失败，败在了江龙的手下。 “说得有点道理。”苏玄说道，“那么稽首了！” 裁判见两个人说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始宣判比赛的开始。自从苏玄闹了一个大新闻之后，现在所有的裁判都人心惶惶得，生怕跳出来一个人一剑就架在了他们的头上。 甚至他们不再摆地阶强者的架子了，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届新人之中不乏实力强大者，稍有不慎就要死在他们手中。 每一个裁判都是战战兢兢地指挥着比赛。 “喝！”陆鸿剑一剑抢攻过去，运了许久的玄力在他的斩龙剑上流转。 斩龙剑的威力丝毫不弱，上面淡淡的青色光芒伴随着一剑刺出。 几道淡绿色的玄力化作枝条向着苏玄伸去。 “你要斗法？”苏玄讶然。 他一开始还以为双方要比剑呢。 但是即使是斗法，苏玄也不会输给对方。 他一剑横斩，切开那几个淡绿色的玄力凝成的细枝条，然后随着这一下横斩，苏玄身后出现了数十枚金色小剑。 八级玄术，万剑术！ “嗖！”一剑横斩，破空之声如同一声号令，让数十枚金色小剑飞射出去。 先攻有先攻的好处，但是如果速度不够快，那就是留着破绽给别人破。现在的陆鸿剑，就是这个道理。 匆忙散去枝条，陆鸿剑挥剑格挡住了那些金色小剑。 双方都站住了，苏玄也饶有兴致地等着他继续出招。虽然刚刚只要他抢攻，他就会取胜，不过对方还没有怎么发挥实力就取胜终归有一些不好。 苏玄也比较好战。 “果然，这招根本行不通。”陆鸿剑微微一笑，“我确实不怎么擅长法术，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比我擅长……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只好老老实实地比剑咯！” 说着，他使用了自己的压箱底玄术。 看样子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赢苏玄，也没有想着要藏一些招式玄术以备后续的斗争。毕竟他连江龙都打不过，更遑论江龙的师父。 “归剑术？” 苏玄讶然。没想到这门玄术还有人修炼。 归剑术说是一门增益玄术，但是对于这门玄术，人们往往褒贬不一。有人觉得他确实是一门增益玄术，也有人认为它是一门负面玄术。 原因无它，虽然一般增益玄术都有一些小小的副作用，但是归剑术的副作用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了。 总而言之就是，这门玄术施展之后，玄术士的玄力，力量，速度，反应能力都会提升。只不过玄术士本人将不能再使用玄术。 与归剑术一脉相承的还有同类型的天罡玄术，更是霸道无比。 对于本来就擅长剑术的玄术士来说，使用归剑术之后随便挥砍挑刺，威力都相当于施展玄术了。但是对于苏玄这种玄术和剑术并重，又不怎么擅长力道的玄术士来说这门玄术有一些鸡肋。 如果不是有同类型的天罡玄术，苏玄都懒得接触这门玄术。 人阶九层的玄力散发出来，渐渐开始压迫苏玄了。 毕竟苏玄也只有人阶八层。 “既然你要单纯地比剑，那我们也可以单纯地比剑。”苏玄说道，“不过……剑术这种东西可不是你一个归剑术就能提升的！” “请教了！”这次攻过来的陆鸿剑身法迅捷如雷。 场上的观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苏玄的玄术修为已经如此强大，他的剑术修为呢？难道说，他的剑术修为也这么强横？ 陆鸿剑斩龙斜劈，苏玄也一剑刺出。 拥有三清分光剑的他，再加上速度迅捷无比，只是陆鸿剑出一剑的功夫，苏玄就已经刺出了无数剑。 有了归剑术的加成，陆鸿剑的反应能力和速度都提升了，所以苏玄这般反攻他还是招架得过来。 可是观众们招架不过来啊！ 只看见两个人剑术如虹般多变，过不多时，两个人就已经拆下了数百招！ ----------------------------------------- 浑身酸疼，腰酸背痛腿抽筋，是不是有人趁我睡觉的时候打了我一顿啊…… 酸疼顺带着头也疼，整个人都没什么思路了，这两章或许有什么不通顺难以理解的地方，希望大家海涵。 唉，麻烦，今天更新就这样了，最近在折腾新书，当然这本书不打算完结，准备双开。 为什么？为了养活自己啊←。← ------------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无罪（五） “呼呼呼——”陆鸿剑的剑慢慢慢了下来，苏玄的剑也渐渐变得迟缓了下来。 但是陆鸿剑知道，对方只是为了和他进行拆招而已。 当即，他的心弦一紧，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好。 “屏息凝气，安心比剑。”苏玄说道。 他心头又是一紧，听到苏玄这么说，他更加紧张了。 双方拆招不过数十招，苏玄收起三清分光剑，不再给陆鸿剑施加压力，不过陆鸿剑还是撤剑摇了摇头，说道：“我赢不了。” “你连拼一剑的勇气都没有吗？”苏玄问道。 陆鸿剑看着苏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你比江龙，差多了。” 一声如同金钟作响，在陆鸿剑的耳边回鸣。 最初江龙和苏玄相遇的时候，江龙和苏玄的实力相差过大，自然没什么话说，直接被苏玄逼得闪躲不能。但是后来江龙的战斗都没有像是这样软绵绵地不分上下。 明知道不会出人命，却连拼都不敢拼，亏苏玄刚刚还起了爱财之念。 “你认输吧。”苏玄说道。 “我……”陆鸿剑沉默片刻，转头看向旁边的裁判：“我认输。” 不想苏玄就这么一语成谶，从此陆鸿剑一蹶不振，再也不能和江龙一较高下。 环视着周围，周遭观看的人中，最瞩目的自然是左青衣和赵玄坛了。他们果然弃置自己的比赛不管，跑来看苏玄的比赛。 陆鸿剑要求两个人都使用剑术单纯比剑，也算是帮助苏玄隐藏了一下他的实力。 虽然没什么卵用，到了乐正雨宫那里的时候，苏玄还是要把全部的实力都暴露出去的。总不可能说另一个小组晋级的不是乐正雨宫吧？ 简单地和左青衣赵玄坛用眼神打了个招呼之后，转身离开会场。 接下来的对手或许都不会很难，毕竟能够像是兰琳依那样棘手的，估计也没有那么多。 三日之后，站在苏玄面前的对手一个接一个地变幻，最终变成了一个女子。 也只有这个女子，能够稍稍让苏玄伫足。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对方问道。 “你姓兰？”苏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是，怎么？”对方回答之后又问道。 “你妹妹叫兰琳依吧？”苏玄再次跳过了回答，继续问道。 对方不说话，只是这么紧紧地盯着苏玄。 “她之前和我打了一架，输了。”苏玄这次没有问问题，而是陈述道。 “她修炼玄术了？”兰琳依的姐姐兰璃衣惊怒地盯着苏玄说道。 苏玄点了点头。 看样子兰璃衣也是知道玄术有着莫大的弊端，所以她也不让兰琳依修炼玄术。 一早苏玄就不建议老酒鬼教兰琳依修炼玄术，可是她本人却不觉得修炼玄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反而是比所有人都要热切。不得不说她天赋还真不错，修炼速度蛮快的。 “你……”兰璃衣指着苏玄，“那么五天前，将她伤的那么惨重的人就是你咯？” “她没有受伤。”苏玄说道，“她也不会受伤。” “我当然知道！”兰璃衣怒道，“我是说你企图伤她！” “她是我的对手，我不企图伤她，难道要拱手送她晋级？” “你……好好好！”兰璃衣登时释放出玄力。 苏玄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虽然对方也是人阶八层，但是对方的玄力修为感觉上比他要高上那么一丁点。 苏玄也释放出了自己的玄力，气息上虽然是弱上几分，但是两股玄力针锋相对，不落下风。 “哼，有点意思，也不愧是能把她打得那么惨的人……”兰璃衣说道，“但是既然敢动我妹妹，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她一抬手，手中出现了一团森然若白骨的火焰。如果不是上面有着袅袅的紫色烟气，没有人能够认出这是火焰。 “七级的玄术？”苏玄微微一怔。 七级的玄术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在这个等级里，除了地煞和六级玄术之外，就剩下七级玄术了——七级玄术消耗还低，更为灵活。再加上对方的人阶八层的实力，这个对手有一些难缠。 当然，这个难缠只是和之前的那些轻松就能对付的人相比。 “哼！”一声冷哼过后，白色火焰向着苏玄快速飞过来。苏玄拔剑砍向那个火焰。七星龙渊上面亮起了微弱的蓝色荧光，一道凛风冽冰术飞向了对方。 虽然双方都是人阶八层，以水克火，八级玄术还是能够压制住七级玄术的。 如同一盏灯火被强风吹灭了一般，凛风冽冰术划过那个白色火焰的时候，白色火焰也是“噗！”得一下就熄灭了。 双方顿时短暂地停手，苏玄也没有抢攻。 倒不是像之前对待陆鸿剑那般，他给对方留有一些余地，而是忌惮对方的实力和后招，苏玄不会贸然出手。 “水属性？”兰璃衣看到苏玄抬手就是这么娴熟的水属性玄术，感觉到微微地有一些诧异。 似乎在她印象当中，苏玄应该不是一个擅长使用水属性的好手啊？ “偶尔使用水属性的玄术。”苏玄说道，“主要用火属性和金属性。” “哼，果不其然。”她在心头暗暗地说道。 怪不得兰琳依身上的伤大多都是烧伤…… “你的实力还不错，但是想要和我抗衡……只能付出一些代价了！”兰璃衣淡笑地张开双手。 噗！噗！噗！ 她的背后顿时出现了无数方才的白色火焰，如同一盏盏亮起的明灯一样，依次展开，如百花齐放，将整个会场都点亮了。 观众顿时都惊讶万分，有不少人认出了兰璃衣，也都纷纷给周围的人指点。 显然，这场比赛，大家都是为了看苏玄而来的，之前的那场比赛苏玄声名大噪，渐渐有不少人开始关注这匹从督武学院跑出来的黑马。 至于说苏玄这边，他看着兰璃衣背后那么多火焰有一些吃惊和无语。 天知道她怎么一瞬间召唤出那么多白色火焰的。不过想来，只要是在天玄试之中能够走到这一步的人，多少都有一些过人的本事。 也就是俗称的“规则之外的力量”。 毋须多去研究，只要小心应对就足够了。苏玄如是对自己说着，也将玄力张开，准备三清分光剑。虽然对方使用的是规则之外的力量，但是他还是可以应对的。 “嗖！嗖！嗖！”仅仅是一个瞬息，苏玄一抬手，三道剑光就是闪过。剑光自下而上画出一道寒芒，在寒芒的末端，玄力又从剑光之中脱离而出，形成了一道暗蓝色的凛风冽冰术。 三道凛风冽冰术登时就打灭了三团白色火焰，虽然对于她背后那无数的白色火焰来说，三团白色火焰只能说是九牛一毛。 依靠三清分光剑，凛风冽冰术能够同时发出三道。以苏玄调转玄力凝聚玄术的速度，施展凛风冽冰术的速度也可以跟得上，所以苏玄发出凛风冽冰术的速度有一些快得超乎常人。 “有点意思。”兰璃衣微微一笑，然后之间她用玄力操纵着白色火焰，将背后白色火焰尽数向苏玄推送过去。 苏玄眼眸之中寒芒一闪，手中的剑也越来越快，无数到剑光闪过，白色火焰如同一盏盏灯火一般被一一打灭。 不过白色火焰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苏玄只能边打边退，等到苏玄退到角落的时候，白色火焰才终于尽数被苏玄全部打灭。 “这样就是极限了么？”兰璃衣看着苏玄淡淡地说道，“也不怎么样嘛，盛名之下的苏玄，也只有这般能耐？” “本来还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火焰把你烧成焦炭，但是既然你也有破解的法子，我就不去浪费时间和玄力了。”她继续说着，手中还没有停下来。 她本身不是很擅长火属性玄术，那个白色火焰已经是她能够使用的最强的火属性玄术了，就像是苏玄在之前为了弥补打水属性玄术的空缺练了个木属性玄术一样。 她真正擅长的玄术属性是木属性，虽然木属性被火属性和金属性有着相克或者相生的关系，木属性还总是被克制的那一方，但是她自认为能够碾压苏玄了。 这是一种傲气，属于她自己的傲气。她认为如果看到对方的玄术克制自己，就连自己最擅长的玄术属性都不敢拿出来了，那还叫什么最擅长？ 当然这种想法和苏玄的想法大相径庭，苏玄认为一定要利用好相克属性尽量节约玄力，无论是他平时的作为，还是教导学生，都是按照这个教条来的。寻常人切换玄力属性没有他这么快，哪怕是兰璃衣刚才也是调息了一会儿才将自己的玄力切换成木属性的。 淡淡的绿色光芒从她的背后涌现出来，一片片绿叶环绕着上升，一个用绿色光芒组合而成的巨大“雕塑”就这么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打赢你妹妹之后，她来找我了。”苏玄之前一直都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出手，反倒是对方玄术施展到了一半，他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兰璃衣心中一惊，口中却已经惊呼出来了。 “她和我说了一件事情，要我一定要答应。”苏玄又继续说道。 “是什么？”兰璃衣背后的“雕塑”随着她一震颤。 “她要我，用压倒性的优势击败你。”苏玄说着，也开始使用自己的玄术。 ------------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无罪（六） 苏玄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也开始动了。 论凝聚玄力、施展玄术的速度，苏玄可以当仁不让得要拿第一。 兰璃衣背后的旋转双叶上升到了顶层，也渐渐失去了玄力的支持，向下随风飘落。一个巨大的玄力雕塑就这么出现在他的身后。 这是一个法相，在地煞玄术之中，不少得玄术都是要召唤出对应法相之后才能施展，而这样的玄术往往威力奇大无比，也很难修炼。 据说真龙化形术就是有两种修炼方式，其中一种就是以法相的形式存在。当然江龙修炼的是另一种途径——用真龙之力来强化自己，提升自己的战斗力。 想要让江龙老老实实站在法相面前操纵法相施展玄术，这似乎有一点困难。 苏玄认得这门这门玄术，这是排行第七十一的地煞玄术，也是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门法相玄术。它的名字就叫天地法相术。 天地法相术是通过沟通天地之间的万木之灵，依次召唤出狼蛇虎龟的法相的一门玄术，召唤法相的时候会给施术者一定的防护。 也就是说如果苏玄刚刚去抢攻，那么也会受到未完成的法相的阻拦，哪怕是攻破对方的防护，也不会对她造成太多的伤害。 这段时间倒不如让自己凝聚玄力施展一门强大的玄术，以便稍后双方对拼玄术。 绝大多数法相术都有这样的保护机制，不然未免有一些鸡肋。当然少部分的没有，比如说真龙化形术——那个法相是秒开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凝聚法相的过程。 她的法相是一条蛇。根据苏玄的情报了解，这条蛇只是第二个法相。也就是说对方连这门地煞玄术圆满都没有修炼到。 苏玄在心中暗暗感叹，像是兰琳依那样的天才果真是太少见了，哪怕是她的亲生姐姐都难以修炼到圆满的地煞玄术，她居然还能够修炼到圆满。 或许当初被送到昆仑的人是她就好了，毕竟她这般天才。 也许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面对着天威法相，你还有什么还手的余地呢？”兰璃衣的身形漂浮到了半空之中。苏玄忽然想起了之前围住自己的四圣，那四个人好像都是召唤了法相。 不过他们修炼得不够精深，被苏玄压制也是无话可说。 苏玄的玄术也凝聚好了，不过不是法相就是了。 那是一把巨大的剑，和苏玄的身形完全不成比例，苏玄拿在手上，就像是一个孩童拿着大锤一样。 “巨阙术？你以一个七级的玄术，就想要和我的地煞玄术对抗？”兰璃衣冷笑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擅长金属性玄术？为了追求一个克制，你也是蛮拼的。” “你的地煞玄术修炼并不完全，单论威力而言，并不比巨阙术强很多。”苏玄淡淡地说道。 诚然，兰璃衣的天地法相只修炼到了第二个境界，并不能称之为完满的地煞玄术。和兰琳依的地煞玄术更是有着千差万别。 只不过一来她玄力精深，二来苏玄不想暴露烈凰君临术，虽然说在乐正雨宫那边肯定要暴露，但是……总要打乐正雨宫一个措手不及吧。 说起来烈凰君临术，苏玄现在都不知道增强版的烈凰君临术到底是什么级别的，他认为这门玄术起码是一级玄术了，因为毕竟这门玄术连逐火焚翼术的正面都敢刚。 但是拂尘没有开口，他也不好就此断定。只能知道烈凰君临术是一门非常强大的玄术，至于究竟有多强大，目前而言苏玄还没有穷尽这门玄术的。 “是单论威力，这二者之间的区别并不大，有了属性克制之后，反倒是你的巨阙术会占上风。”兰璃衣淡笑着说道，“但是单论威力的话，为什么不人人都去修炼金属性和火属性玄术呢？地煞玄术更优秀的攻击方式你就抵挡不住！” “哪种攻击方式更加优秀，那就要看看咯？”苏玄拿着巨阙向前进。 “哼！”兰璃衣冷哼一声，然后驱使着她背后的那头巨蛇向着苏玄张口。 “轰！”一个绿色的泡泡从巨蛇的口中吐出。 这就是这门玄术的威力了，虽然这门玄术的威力不是很强，但是胜在这个泡泡是近乎是无限喷吐。 苏玄侧移，闪避过了那个泡泡，同时还在向兰璃衣跑去。 刚刚他被兰璃衣的白色火焰逼退到了战场的周边，现在只能一再地拉近距离了。 “轰！”如同战船开火一般，巨蛇的口中又是吐出了这样的泡泡。 其实这门玄术修炼到精深的地步还是有更多的攻击手段的，不过现在只能召唤一条蛇然后吐泡泡。饶是如此，苏玄都应对不及。 暂时还不能让巨阙剑和泡泡接触，否则巨阙剑是由玄力凝成的剑，会被泡泡的攻击吞噬，最终导致巨阙剑破损。 苏玄重新召唤巨阙剑和兰璃衣驱使巨蛇图个泡泡，哪个更为简单，一目了然。 所以用巨阙换泡泡是很亏的行为。 第二个泡泡，苏玄选择了跳跃躲避。 眼看着苏玄腾飞到了半空之中，兰璃衣笑容更加冷厉：“愚蠢！” 她不由得这么说，哪怕苏玄是她的对手。 跳到半空之中无从借力，只要兰璃衣不瞎，下一发墨绿泡泡绝对会命中苏玄，届时苏玄又该如何是好？ 巨蛇稍稍停息之后，又向着苏玄吐出了第三个泡泡。 这回苏玄动了。 他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借力的地方，但是他手上还是有剑的。这把巨阙剑，就成了他的依仗。 平时他召唤巨阙剑都是瞬息就能召唤成功，虽然短时间内不能再次召唤一把限制了他的一换一战术，但是也决不会像刚才那样花了许久才召唤出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苏玄藏了后招。 一剑劈砍出去，巨阙剑将那个泡泡劈碎。以玄力换玄力，巨阙剑也收到了不少的损失。 “我看你现在还有什么手段能够和我抗衡！”兰璃衣冷笑着说道。 说着，她驱使着巨蛇开始动了起来。 苏玄已经靠近了，再吐泡泡也没什么意义了，现在她就要使用巨蛇开始近战了。 蛇尾轰然作响，向着苏玄狠狠地砸了过去。苏玄现在还在半空之中下落，他左手取出七星龙渊，然后向着巨蛇淡绿透明的蛇尾抵挡过去。 “愚蠢！”兰璃衣冷笑着下压，随后目光一滞！ ------------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无罪（七） 硕大的巨阙剑虽然被气泡腐蚀得差不多，快要支离破碎了。但是里面却露出了一把更为闪亮的金色长剑。 长剑很细，因为它是从巨阙之中剥离出来的。 “泰阿剑？”兰璃衣的眼神之中晃过一道惊怒。 泰阿术是六级的玄术，也差不多是苏玄现在最强的金属性玄术。现在苏玄没有掌握金属性的天罡玄术，这个已经是他最擅长的大威力天罡玄术了。 本来苏玄打算下一门玄术修炼天雷神怒术的，不过修行之中遇到了一些小小的问题，所以只能停下来修炼天子相术。 苏玄一剑向上砍去，格挡了巨蛇的尾巴向下甩下来的攻击。 刚刚用玄力不光只召唤了一把巨阙剑，更是召唤出来了一把泰阿剑。 所以苏玄才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否则如果单单是要召唤一把巨阙剑的话，连一个瞬息都不要。苏玄为的，就是此刻能够还有一战之力。 他没有继续和这个蛇尾巴抗衡，而是凭借着敏捷的身法直接闪烁一般地来到了巨蛇的头颅旁侧。 “哼！”兰璃衣冷哼了一声，驭使着巨蛇的头向着苏玄狠狠的进攻过去。 不料苏玄身手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他一把按住蛇头，然后翻身后跳越过了巨蛇的背后。 “你！”兰璃衣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刚刚苏玄的速度比之前的他快得多，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伴随着雷电，金剑泰阿向下刺去。 不完善的天地法相术终究也只是不完善的玄术，虽然有着优秀的攻击方式，近乎无限的攻击力，但是防护能力却稀少得可怜。 苏玄一剑刺入巨蛇的背后，雷霆顺着蛇的身躯蔓延至巨蛇的全身，随后整个青木蛇都爆裂开来，不复存在。 兰璃衣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恍惚之间，才感觉到有一把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她似乎有一种不甘的感觉，明明刚刚还是胜券在握，怎么一瞬间就被苏玄扭转了局势呢？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背后传来了苏玄的自言自语：“只用外功，应该算是碾压了吧？” 气得她差点一口血没吐出去。 这个人还在想碾压？只用外功？难道说他的专长不是外功？ “你可以宣判结果了吧？”苏玄转头看向裁判。 裁判这才看向兰璃衣，用眼神向她询问是否认输。 因为不存在裁判直接判负的情况，并且兰璃衣现在还有一战之力，所以必须她亲自认输才行。长剑架在脖子上还能翻盘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我认输……”兰璃衣怀着不甘的心情说道。 苏玄这才撤剑，然后向台下走去。 前脚刚刚踏在台阶上的时候，他忽然转头对着兰璃衣说道：“如果有时间，你就去看看你妹妹吧，她对你有一些误会。” 兰璃衣不解地看着苏玄。 “我看到了你脖子上有疤痕。”苏玄又继续说道。 听到这句话之后，兰璃衣大惊失色，怔怔地看着苏玄离去，一言不发。 ※※※ 离开擂台，苏玄正准备花一两个时辰的时间找到一里地之外的迎仙楼，却见一个人慌慌张张地朝他抛来。 定睛细看，是师朝阳。 “什么事？”苏玄问道。 “师尊……”师朝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江龙的比赛……又遭人使绊子了！” “哦？”苏玄眉头微微皱起。 昆仑人是不是都记吃不记打，几天前刚刚给过教训，今天又病症发作？ “带我去看看。”苏玄说道。 “是！”身为江龙的发小兼死党，师朝阳对江龙的事情非常上心。找到苏玄之后，他都来不及擦汗，直接带着苏玄跑向了江龙的擂台。 擂台已经围满了人，周围的人也是议论纷纷。 “这个督武学院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一天到晚弄个大新闻啊……” “谁知道呢，可能是做过什么亏心事惹得神灵降怒？” “咱们是玄术士，怎么信这个玩意？” “说起来亏心事，我记得督武学院似乎就是用一种不正当的手段上位的，当时他们学院里面一个地阶的老师都没有，但是使用了一系列的特殊手段，最后弄到了一些地阶的老师。” “可是瑕不掩瑜，这些学生的天资确实很优秀啊！” “对啊，而且有了苏玄老师以后还要什么地阶老师？” 苏玄从这几个人身边走过，对他们所说的话充耳不闻。 眼睁睁地看着苏玄走过去，那几个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马屁精！你是不是刚刚向后看了？” “拍苏玄的马屁对你有什么好处？” “无论如何，我都支持左青衣。” “别傻了，左青衣早弃权了，这回是乐正雨宫的天下！” …… …… 争论纷纷扰扰不休，苏玄却走在了人们的前头。 他还说江龙的对手是谁呢，原来是乐正雨宫。 “怎么回事？”苏玄像是走进自己家一样，走到了裁判席。 所有人也都瞪大眼睛看着他这么做，却没有一个人阻拦，哪怕是裁判本人。 因为裁判本人是心荆长老。 这个擂台，就是江龙前两天的那个擂台，说来也巧，那个地阶的裁判被苏玄一剑斩杀之后，心荆长老也因为种种原因受到责罚，被送过来顶替那个被砍死的裁判当裁判。 虽然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昆仑不能忍，一定要教苏玄做人。但是事实上，昆仑还是忍了。 对于没什么资深背.景的玄术士来说，昆仑的忍气吞声似乎很难以理解，但是对于颜皇等高层来说却是一个危险信号。 昆仑，恐怕在谋划着某个阴谋。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们眼中苏玄这种小角色，根本不值一提。 “江龙违规了。”心荆长老回答苏玄道，“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到，江龙刚刚使用了违规的玄术！” “在我的记忆之中，似乎没有违规的玄术这一说法？”苏玄说道。 心荆长老皱起眉头道：“天玄试的规矩，是你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的吗？” “好，你继续说。”苏玄一摊手，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心荆长老说道。 “他说不让我用强化身体的玄术，我就会近身肉搏，他不让我强化身体，让我冲上去被玄术轰杀吗？”江龙这个时候插话道，“而且他都能使用增益玄术，我为什么就不可以？” 心荆长老看着江龙说道：“你使用这种玄术，谁知道你有没有偷偷使用符箓呢？” 苏玄冷眸看向了心荆长老。 他分明就是来找碴的，因为天玄试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规定。 “用你奶奶个腿儿！老子是这种人吗？”江龙怒吼。 由于他加了一个儿化音，这句话听上去虽然是怒吼，但是实际效果却非常滑稽。 “你怎么说话的！”心荆长老也是怒道。 然后他觉得和江龙计较这个太掉价，他转头看向苏玄，然后说道：“苏玄老师，你就是这么教徒弟的？” “他这样说确实有一点不讲礼貌。”苏玄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心荆长老大喜过望，还以为苏玄被暗地里教训了一番，终于肯向昆仑低头了，于是他追问道：“那你告诉他，应该怎么和一个长者，一个裁判说话！” “嗯。”苏玄清了清嗓子，点了点头说道。 所有人都以震惊的目光看着苏玄。他们只觉得这个人……他们从来不认识一样。 “这画风不对啊……”师朝阳看着台上乖驯的师父，觉得整个人生观都崩塌了。 “用您奶奶个腿，江龙不是这种人。”苏玄淡淡地说道。 他没有用儿化音，心平气和，不过这句话反而更加滑稽了。 “画风对了……”师朝阳捂脸。 -------------------------------------------- 你们说灼零重病之下还在更新是不是很良心啊。 良心！（每条五毛，括号内的字去掉） ------------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无罪（八） “……”被苏玄这一句话怼得没有话说的心荆长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没什么事就别乱找茬。”苏玄又继续说道，“该打的，继续去打就好了。” “……”心荆长老还真拿苏玄没什么办法。 闹腾？他都已经闹腾过了，但是就是没办法。 不知道上头为什么这么回护苏玄，这么回护督武学院。 他不知道，想要苏玄死的人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但是要保住苏玄的人更多。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苏玄说道，他又抬头看了一眼江龙，说道：“加油。” 江龙给他打了个大拇指。 对面的乐正雨宫则是不动声色。 后来江龙输了，不出意料，但是江龙却也逼出了乐正雨宫不少底牌。 乐正雨宫下台的时候，也是冷冷得看了心荆长老一眼，似乎有点怪他多管闲事的意思。心荆长老无言以对，只能宣判乐正雨宫胜利，然后两不讨好得灰溜溜走人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日常一般得应付过了小道童，心中开始了合计。 如果不出所料，再过几日就是他和乐正雨宫会师决赛。 那么之后就还有一段时间想休息的日子，随后就要进行天玄试的团队赛。 现在算上他，江龙，还有干将的持有者班天翰一共三个人，要凑够五个人似乎是很难办到的。 之前他还想让师朝阳上，但是现在想来，师朝阳上了只会对他自己不利，还不如三打五。 “哐！”一声推门声响起。 从没有人这么进苏玄的门，估计进来的这个人还是第一次来苏玄的房间找苏玄。 看着赤红的干将，苏玄似乎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班天翰撤下兜帽，露出了他颇为沧桑的面容，然后说道：“我之前和乐正雨宫打过了。” “怎么了？”苏玄问道。 “输了。”班天翰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输了，你没有晋级，他晋级了，不是你输了难道还是他输了？”苏玄说道。 “他很强。”班天翰又说道。 “这个我也知道。”苏玄说道，“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火毒压制不住了。”班天翰说道，“他似乎能够引起我体内的火毒发作，正是因为这个我才输的，否则无论如何我都能继续和他斗下去。” 班天翰有多强，苏玄是心知肚明。乐正雨宫竟然能够和全盛时期的班天翰斗得难分上下……班天翰可是干将的传人啊！ “莫慌。”苏玄说道，“改日我就会带你去寻找一片适合修炼的地方，带你炼化掉火毒。”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明白吗？”班天翰看着苏玄。 苏玄也看着班天翰。 “你可以赢他。”班天翰说道，“但是你不要着了他的道。” 苏玄颇为诧异，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实力如何？” “我看过你全力以赴的打架。”班天翰说道。 “在哪？”苏玄侧头问道。 “我的玉石，也散发蓝色光芒。”班天翰说道。 苏玄恍然大悟。 他还说以班天翰这个暴脾气，初次见面的时候为什么他就忍住没有打苏玄。想来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的玄术温润，没有什么变化，用最暴力的手段破解就可以了。”班天翰说道，“虽然水克火，但是他水属性的玄术并不是十分精深，他最擅长的反而是木属性玄术，木生火，你就可以得克制他。” “我知道了。”苏玄说道。 江龙之所以会败在乐正雨宫手下，估计也是因为他的玄力不够，不能够破除乐正雨宫近乎完美的防御吧。 闲谈话毕，班天翰离开了苏玄的房间。苏玄依旧是对月修行，借着太阴望气术汲取月光的力量，然后缓慢运功，将玄力注入自己的身体之内。 再用这股玄力，借着他收集到的太虚印，缓缓流转。 隐隐约约之间，他的身体之中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他知道，这是帝王之气。如果不借助天子相术，想要获得帝王之气，就必须成为天子。或者在凡人国度当天子，或者在旧召当天子，总而言之，必须长期成为上位者，才能够享有这种上位者的气质。 现在苏玄已经有了这样的一丝气质了，不过他又运用玄力将之内敛，收入自己的百骸之中，隐忍不发。 这种气息还尚弱，形不成太大的威胁，如果等天子相术势成，再加上万佛朝宗之术，届时苏玄随便占据一个山头，只要比他弱小的玄术士，都会向他朝拜！ 次日，苏玄轮空，再次日，苏玄依旧轮空。 不知道是不是昆仑特意找苏玄的茬，反正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苏玄的对手都非常弱小。要么他直接晋级，要么给他安排了一个等同于送他直接晋级的对手。 总而言之，苏玄这一路上都是过得很平稳。 就在这轮空轮空完胜完胜的日子里，苏玄来到了决赛。 其实决赛，只是争夺第一名的比赛。 前十二名的奖励大部分都是一样的，也只有前三名的和其他人不同。 而前十二名颁布给谁，也不是看最终的成绩，而是看表现。 像是开局就被苏玄击败的兰琳依，半道上的兰璃衣以及被乐正雨宫击败的江龙，他们的表现都是有目共睹，只要没有人从中作梗，也都会获得应有的奖励。 而除了奖励之外，更重要的就是会获得名声。 没有势力的玄术士在外，图什么？图的就是一个名声。名气大了，实力又强，昆仑旧召都会拉拢。如果默默无名，像是早期的苏玄那样，没有人会搭理他。 四百五十人晋级，证明这四百五十个人都是一个水平线的。 十二个人脱颖而出，说明这十二个人比他们更加高一个层次！ 明日就要决战，苏玄望月，心中颇为不平。 饶是苏玄般心静，也是微微泛起了波澜。 天子相术和太阴之力隐隐之间有着一种沟通的意思。苏玄讶然一惊。 月光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东西，苏玄侧耳倾听，随后大惊。 “少？”苏玄说道。 不是说，而是借着半成的天子相术，对月诉说。 但是似乎因为天子相术没有修炼成，也或者是他境界太低，少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 望着月亮，苏玄皱起了眉头。 少不在的时候都是住在月亮上，据她说，她是被囚禁在那里的。 她和她姐姐犯了大错，她姐姐被贬落凡尘，和苏玄的师父见面，后来更是犯了一系列的大错，最后身死道消。 而她则是为了帮助她姐姐，给苏玄的师父开了一路的绿灯，也是被囚禁在了月亮上。 苏玄之所以修行太阴望气术比较顺畅，苏玄的师父没有给他解释，少却给了他解释。因为少可以调动太阴的力量，如果苏玄修行的时候，只要让少知道，他就能事半功倍。 少也似乎察觉到了苏玄，向着苏玄发出悦耳的笑声。 但是苏玄知道，她并不快乐，反而很痛苦。 “少！”苏玄又是大喊一声。 少似乎听见了一样，微微一怔，然后说了一句：“苏玄？” “听得到吗！少！”苏玄用尽了玄力对着天空大喊。 “很抱歉，我私自联络下界的事情又被发现了……”少轻笑着说道，“以后可能不能指导你了，不要冲动，稳扎稳打，等到你到了仙界，我会告诉你更多的事情的！” “少！”苏玄大吼。 却发现最终两个人的联络渐渐消失，化为乌有。 “少……”苏玄喊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 月蚀了。 ------------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无罪（九） 清晨，苏玄久违地睁开了眼。 他很少睡觉。寻常人在赛前比较紧张都容易失眠，苏玄反而是容易睡着。 醒来的时候，天色还算早，距离比赛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他没有等待，而是早早地来到了会场。 擂台周边已经坐满了人，苏玄勉强才找到一个座位。 静静地等了几个时辰之后，眼看着乐正雨宫走到了台上，裁判也就位，苏玄这才走下座位。满载着众人的目光，苏玄走向了擂台之上。 乐正雨宫看着苏玄走上台来，心知这是自己这次比赛最强大的敌人，必须小心应对。当下他拔出了自己的剑。 他手中的这把剑叫棠溪，是他前不久从前辈手中获得的。 本来他的武器不算好，他的前辈们生怕他因为武器不如人而处于劣势。毕竟左青衣有墨阳，赵玄坛有画影，这两把剑都是十大名剑之一，单论名气和威力都是上佳之品。 但是有了这把棠溪之后，至少他和苏玄等人较量武器不会给他造成太大的劣势。不会因为左青衣和苏玄欺身近战，他就无力应对。 赵玄坛肯定不会欺身近战，他最擅长的是远程术法，虽然他手里握着一把十大名剑，可他却把它当法剑使用。 之所以去寻觅，花了大价钱弄到这把十大名剑，也是为了和左青衣一较高下，拼一个名气而已。他本人很少用这把剑，反倒是喜欢用一些奇奇怪怪的法宝。 不过经过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之后，左青衣和赵玄坛就各自认输了。 如果单单是他们其中一个人认输，或许还情有可原，但是两个人一起认输，只要不是傻子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定有内幕。但是至于内幕究竟是什么，众说纷纭，谁也说不清楚。 “昆仑，乐正雨宫。”乐正雨宫忽然开口自我介绍道。 “督武学院，苏玄。”苏玄也是自我介绍说道。他没有说自己是旧召人，因为他从来不承认自己是旧召或者昆仑其中任意一方的人。 他只是督武学院的人，是一名督武学院的教师。 乐正雨宫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玄一眼，苏玄的这个回答，倒是给了他不少的信息。 一旁的裁判看到两个人互相通报姓名之后，宣布了比赛开始， 可是开始之后，谁也没有动。 两个人静静地伫立着，你拿着棠溪，我拿着七星龙渊，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好像是在用眼神交战一般。 台下的人纷纷都屏息凝气，看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虽然他们满脑子都是疑惑，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忽然有一个人说：“他们是不是在进行更高层次的较量，比如说是在比拼玄力？” 一时间众人就接受了这个说法，两个人在比拼玄力这个事情也就被传达开来了。 让这个小流言结束的，是乐正雨宫的一句话。 他说：“久闻苏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无需多言，无需客套，你待如何，直接说吧。”苏玄回答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乐正雨宫说道，“我听闻，苏兄就是那个玄字的书写者，我想请教苏兄一点东西。” 满场哗然！ 苏玄，就是那个“玄”字的书写者？ 虽然那个玄字没有拿到满分，但是它却是最让人记忆深刻的一份答卷。 无论是左青衣的五角星，还是赵玄坛的洋洋洒洒一大篇的论文，亦或是乐正雨宫的锦绣华章，哪一个都是无可挑剔，让人瞠目结舌的作品。 但是苏玄的那一个玄字，就已经让人有一种豁然开朗，甚至有所明悟的境地。 据悉，有不少人因着那个玄字境界突破，也有不少人实力获得了提升。 可是各种明察暗访，终究是没有找到那个玄字的书写者。就在众人以为那个书写玄字的人已经失去比赛资格的时候，乐正雨宫却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点燃了全场观众的热情。 乐正雨宫和苏玄是同台竞技的，一个人拿到了满分，另一个人只拿到了优秀。但是优秀的人的试卷却获得了更多人的认可，在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之下，乐正雨宫无论如何不能忍。 “正是。”苏玄回答道，“那又如何？” “我只想和苏兄进行一场文斗，你觉得如何？”乐正雨宫问道。 “文斗？什么规矩？”苏玄问道。 “你我二人，只比招式，不亲自上手。”乐正雨宫说道。 苏玄还是听不太懂。 不光是他听不懂，其余的人也是满头雾水。 台下一个人忽然开口说道：“是不是就是不服BB，别solo的嘴强王者？” 这个人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他这一句话似乎一语点醒梦中人。 苏玄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能够以最小的成本击败对手，也蛮不错的。 苏玄不认为自己会输，他从未认为过自己会输。 “那我简单说一下规则，你我二人各出一招，见招拆招，斗玄也好，斗玄也好。总而言之，只比口头上的，不计较失误与否。”乐正雨宫说道。 登时就有苏玄的拥护者不满了，乐正雨宫享誉多少年了，早就以博学多才闻名，现在居然想要和苏玄比拼才学。 不过乐正雨宫的拥护者则是表示这很公平，乐正雨宫的玄力比苏玄高出一层，反倒是乐正雨宫大度爱才，才和苏玄这般比试。 一时间台下又是众说纷纭，反正也没有人知道两个人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也由得他们说了。 “可以使用自己没有掌握的玄术吗？还是说，只能使用自己掌握的玄术。”苏玄问道。 如果是后者，那和亲自上阵比较又有什么不同呢？ “当然可以。”对方微微一笑，说道。 “那如果双方比拼的玄术各自都没有掌握，那该如何是好？”苏玄又问道，“都是在这里空口说，如果真要去做，双方都做不到，那又该如何是好？” 只见乐正雨宫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阁下果然高瞻远瞩。” 说着，他的万象饰品闪烁起了光芒。 两个做工不算精致，但是结构非常精巧的人偶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那是……昆仑的练习人偶！”台下有人指出来那个东西的名目，“练习人偶这种东西可非同凡响！只要注入玄力，就能使用出近乎所有的玄术，昆仑弟子就是借助这个东西与自己拆招，并且观察这个东西的玄力运转方式来修炼玄术的！” “昆仑是这样，旧召的精英也何尝不是这样呢？” “不一样，旧召的人偶只有旧召的玄术，昆仑的人偶则是有着昆仑的玄术。双方的玄术秘籍不重叠，人偶会的招式也不一样。” “昆仑的练习人偶？”苏玄看了一眼，然后又说道：“有旧召的练习人偶吗？” 乐正雨宫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这不仅仅是昆仑的练习人偶，它精通昆仑和旧召两大势力的近乎全部玄术，除了不传之秘之外，它一概都能够使用……只要你喊得上名字。” 练习人偶终归是练习人偶，它们能够承载的东西有限，最起码天罡地煞玄术，练习人偶就一个都不会。 而一些高深的，不外传的玄术，练习人偶也是不会的。它只能教一教刚入门的弟子。不然如果偷一个练习人偶就学会了昆仑所有的玄术，那岂不是让昆仑很难堪？ “好的。”苏玄点了点头，然后接过手这个人偶。 裁判也不好说什么，反正两个人只要没有值得判定输赢的地方，他就不必出手。 乐正雨宫他惹不起，苏玄他更惹不起，所以他只要安静地当一个胜负判别机就好了，无需管太多。 “那我要起手了。”乐正雨宫说道，“三才劲，左上方，足下蹑云铲！”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个人偶当即冲上前去。 “螺旋劲，边打边撤！”苏玄也是说道。 人偶当即也做出了反应。 只见两个人偶顿时打得，围观的群众们惊愕地发现——他们好像连人偶都打不过。 ------------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无罪（十） “化源掌！转归穹虚劲破！”乐正雨宫又是一声令下。 人偶一掌拍出，掌间淡蓝色的玄力忽然转变为了深黑色，随着乐正雨宫的一声令下，归穹虚劲破直接就这么爆裂出去。 本来两个人还是在拆着玄术，进行玄术上的博弈，到了后来，往往一个玄术使用不完就得使用另一个玄术，而到了现在，更是直接喊出了玄术的一部分当作招式来使用，譬如说归穹虚劲破就是归穹虚劲术的一部分，但是现在乐正雨宫就把他当作一门单独的玄术来看 苏玄也不甘示弱，喊出了应对之法：“盘丝术，宁元，守一，归！” 迸射过来的玄力在苏玄的人偶盘丝术凝聚之下，渐渐被苏玄的人偶利用，就这么反推了回去 两方的人偶一开始打得不可开交，而瞬息之后，又变成了比拼玄力的胶着局面。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各自摇了摇头。 “撤下来吧。”苏玄说道。 乐正雨宫也是心知肚明，既然双方都到了比拼玄力的环节，那么这第一个会合，算是平局了。场面到了这个局面，也有双方的责任，也不能说谁最后出招就算谁输。 两个人对望着，两个人偶也对望着。 场下的观众只觉得这一场比赛简直就是他们见过的最好看的比赛。不但有人在打，还有两个解说在旁边实况解说，双方还是棋逢对手，不会出现什么一边倒的情况。 就在这个全场寂静的时候。 “四相合天真气，逆运！”苏玄忽然开口道。 乐正雨宫一怔，逆运？逆运是什么情况？ 这一停顿，乐正雨宫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能吩咐自己的人偶后撤，等待苏玄的动静。 苏玄那边的人偶则是在运着功，不知道有什么企图。 运转到了一半之后，苏玄又开口，吩咐自己的人偶道：“太极空相拳！” 太极空相拳是江龙非常擅长的拳法，但是太极空相拳有自己的玄力运转方法，用四相合天真气的玄力运转方法来施展太极空相拳，还是逆运，不会出什么岔子吗？ “吼！”一拳打出，玄力化作了长龙向着乐正雨宫飞去。 乐正雨宫都惊呆了。 这玄术他似曾相识，但是他从未见过这么施展的啊…… 原来这门玄术，正是地煞玄术猛虎龙象术。这是邓彬阳的看家绝学，邓彬阳本人在黑市出售着胜利，而人偶的本身却在施展着他最擅长的玄术！ 现在这个人偶的实力已经可以使用猛虎龙象术之中的化龙之境了，苏玄揣摩着这个人偶的实力恐怕是有地阶五层左右。 地阶五层的实力，施展地煞玄术，苏玄倒是要看看乐正雨宫应该怎么招架。 乐正雨宫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随后坦然一笑，紧接着又摇了摇头，说道：“单论对玄术的理解，我输了。” 输了？ 这就输了？ 两个人刚刚还是势均力敌，现在两个人就输了？ “怪我读了那么多书，却不知道逆运四相合天术逆运前半部分，再搭配太极空相拳，就是猛虎龙象术。我只道这个人偶是使用不出来地煞玄术和天罡玄术的……”乐正雨宫淡淡地说道。 原来这个猛虎龙象术是这么来的！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刚刚还在诧异为什么乐正雨宫不用地煞玄术还击，原来这个人偶不能使用地煞玄术和天罡玄术。 在猛龙的冲击之中，乐正雨宫的人偶被撞出了边界线。 裁判久久不能判负，乐正雨宫说自己输了，但是裁判，都不敢判！ 昆仑内定的冠军就输了？输的这么惨？输的这么无力？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战利品。”苏玄指了指自己这边的那个人偶，示意乐正雨宫把人偶送给他。 乐正雨宫轻笑道：“看样子你还是没有明白你自己的处境啊。” 说着，他拍了三下手。 无数穿着昆仑道服的人走了出来，将整个擂台团团围住。 苏玄打量了一下他们的实力，无一例外，都是天阶。 地阶的实力他都能探测出来，但是天阶的实力苏玄探测不出来，也就是说，只要苏玄探测不出来的，都是天阶没跑了。 没有人知道这群人究竟是从何而来，乐正雨宫想要干什么，场上的观众心脏也都提到嗓子眼里了，就连裁判都不知道乐正雨宫这么做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他只知道，这里的随便一个人他都惹不起。 “但是单论对局势的把握，我赢了。”乐正雨宫讲棠溪收入自己的戒指之中，然后取出了一把折扇，一边摇着一边说道。 江龙曾经说过：昆仑这么冷，还摇着扇子的人，一定是在装那个啥。 苏玄还在纳闷他指代的是谁，现在想来，应该已经很明了了。 “你们这样是什么意思？”苏玄开口问道。 “你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乐正雨宫说道，“玄、皇、传、人？” 今天给观众们带来惊讶的事情太多了，整个观众席上的人，有半数心脏都要麻痹了。 苏玄是玄皇传人？老玄皇确实姓苏没错，但是苏玄……从长相上看就不像是老玄皇亲生的啊，而且据说老玄皇也没有儿子…… 难道是凑巧收的徒弟？ 场下议论声纷纷不止，场上却也是安静。 听乐正雨宫说完这句话之后，苏玄就一手捏在了救命符之上。 周围可都是天阶的高手，一个不慎就是要万劫不复。 但是他仍旧是不想失去这个机会，他对万象扇仍旧是十分执着。 “你们凭什么说我是玄皇传人。”苏玄避重就轻，既不承认自己是玄皇传人，也不否认。 无论是道心，还是他的本心，都容不得他否认自己的身份，只不过时局所迫，他不能承认罢了。 “你的罪名没有那么重，只是疑似玄皇传人罢了。”乐正雨宫说道，“青阳长老查过你的履历，虽然你确实是在督武学院任教，但是在此之前你的履历都是一片空白，没有人能够证明你的师承，也没有人能够否认你是玄皇传人。” 青阳？为什么是青阳查？青阳不是一直都反对寻找玄皇传人，主张鼓励打压旧召吗？ 随后他稍稍一想就明白了这个道理，青阳想要一劳永逸。 随便抓一个人，说他是玄皇传人，在鼓捣一下他的履历，只要履历有什么解释不通的地方就一棒子打死，以永远堵住自己师兄的口。 可是……真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抓住了苏玄！ 苏玄也是没什么脾气。 “我……”苏玄刚想说什么，就被乐正雨宫打断了。 “你不必挣扎了，没有人会为你撑腰的，宫若已经被道玄掌门禁足了，这件事也是青阳长老全权操办的……” “谁说没人会为他撑腰？”一个女声又响起了。 所有人，包括苏玄都以为这个人会是宫若。 不过细微之中，苏玄又隐隐听出了这个声音有一些不同。 “旧召公主驾到！”即使是在昆仑，也要有皇朝的礼数，这就是旧召，一个蒸蒸日上的国度。 “颜珞？”苏玄喊了一声。 颜珞缓缓地走上台，然后挡在了苏玄的面前。 乐正雨宫皱起眉头来，心头想着苏玄这个人怎么老是有人护着。 不过对于旧召国的公主，他也不能出言不逊，只是说道：“公主大驾光临，又有何贵干？我可是听说公主之前没有出席任何一场比赛，一直在螭龙宫里休闲。” “需要我的时候，我就来了。”颜珞微微一笑，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苏玄。 她拔出了自己的剑。 虽然她没有任何玄力，不会任何玄术，但是她这一拔剑，却比任何人拔剑都要有威仪。 因为她是旧召公主。 因为她拔的，是旧召国的三把皇权剑中，最为关键的一把——法权剑。 “苏玄，无罪！” ------------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铸剑陵铸剑（一） 一人一剑，威风凛凛。 法剑不蕴含任何玄力，不属于玄术法器。 颜珞也不是玄术士，本身也不蕴含任何玄力。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拿着一把剑，竟然将一群人都摒弃在外。 “颜珞，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的是什么？”心荆长老不可置信。 明明眼睁睁地就要死了的人，为什么竟然被救下来了？ 苏玄也缓缓地将救命符收了起来，谁饶了谁一命，还未可知。 “放肆！谁准许你直呼公主的名字了？”台下的皇甫城主大喝。但是心荆长老已经没有心情和他争吵了，现在的心荆长老心里很乱，想静静。 “虽然这样做会唐突了公主殿下，但是我还是想要一个解释。”乐正雨宫上前一步说道，“旧召国，要违背当时的盟约吗？” 颜珞的面容从来都是温和的，即使是现在她的表情中凝聚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却也温婉可人，如这昆仑大雪山上的一抹艳阳。 她说道：“自然不会，玄皇传人仍旧是我旧召的大敌，如果他被发现的话，我们也会不留余力地击杀他。” “那么……”乐正雨宫看向苏玄，不再多说。这样做，只是示意颜珞给一个解释。 颜珞也是心知肚明，她继续说道：“苏玄不是玄皇传人，他是我们旧召培养出来的人。” “……”乐正雨宫看向颜珞，企图看出来什么端倪。 而台下的人也大多能够猜测到颜珞想说的话。 “苏玄是我们隐藏了六年的秘密武器。”颜珞继续说道，“你们能在左青衣之后又教出来一个乐正雨宫，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赵玄坛的背地里培养出来一个苏玄？” “……”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周围的人也不知道应该说一些什么。 “总而言之，法权剑庇护苏玄。”颜珞将长剑下摆，金色的裙子也微微摇动，一双高跟鞋若隐若现。 为了气势，颜珞还真是下了血本。 这种高跟鞋是从西域弄过来的，放眼旧召就没有一个人穿得惯，但是颜珞为了压制住这些人竟是强行传过来。 “走吧……”乐正雨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玄，然后说着：“看样子，我又输了……” 苏玄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行礼。 两个人就这么对望了一眼，分道扬镳。 但是他们两个人的斗争还没有结束。 “我们也走吧。”颜珞对着苏玄说道。 随着颜珞来到了螭龙宫的二层，这里据说就是昆仑旧召高层居住的地方。和迎仙楼不一样，这里走廊静悄悄的。似乎受了颜珞的吩咐，跟随颜珞来的领主城主都没有跟上来。 “好啦好啦终于，没事了！”颜珞仿佛对自己说一样，说完她又转头看向苏玄，微微一笑，“现在已经没事了。” “谢谢。”苏玄也是摆出了前所未有的微笑。如果周围有认识苏玄的人，他们一定会吓得眼珠子都掉出来——苏玄竟然会笑？ “嘿嘿——”颜珞不好意思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今天差点就装不下去了，在台上的时候好想笑，但是一想如果笑了的话，伪装就要被揭破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脱下了她脚上穿着的鞋。 从没穿过高跟鞋的她脚底上磨出了点点水泡，平素娇生惯养的她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不过她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在玄门山下的时候也是这般，她宁愿被冻死，也不愿意离去。 “……其实我可以……”苏玄说到一半，又把自己这句话掐灭了。 他想说他其实可以解决这一切的，但是说出来，岂不就是把颜珞的功绩都抹除了？他选择沉默，取出两张疗伤用的符箓，运转玄力，然后递交到颜珞手上。 “这是什么？”颜珞问道。 “能够治愈全身伤痛的符箓，不过这种东西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你用这个符箓消去水泡之后半月之内不能再穿高跟鞋，不然水泡还会复发。”苏玄说道，“至于半月之后，应该就不会起水泡了。” “谢谢啦！”颜珞笑着收下这枚符箓，“有时候我挺羡慕你们玄术士的。” “玄术很难的。”苏玄也是微笑道，“如果没有必要原因，不要入玄。” 颜珞和萧锦鲤不一样，她虽然也只是一个寻常人，但是她周围的人都是玄术士，如果必要，她是可以成为一个玄术士的。 “我也想学玄术啊，但是那个人不让。”颜珞微笑道。 “哪个人？”苏玄问道。 “颜皇陛下。”颜珞继续微笑着说道，“就是名义上我的父皇。” “……”苏玄不解，为什么颜珞这么疏远自己的父亲。 “有一些原因的，总而言之，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颜皇了。”颜珞的表情渐渐变得平和，“虽然他还披着父皇的皮囊，但是我亲眼目睹了那一幕之后，我就誓死要和这个‘颜皇陛下’以及宰相大人做对……不过我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 “还有我。”苏玄脱口而出。 颜珞微微一笑：“对啊，还有你啊。” 是夜，苏玄的房间内。 “左兄，赵兄，今日找两位来，想必两位都已经有一定心理准备了。”苏玄向两个人敬茶，然后慢慢地说道。 “是为了你今后的事情吧？”左青衣说道，“说吧，就当你欠我们一个人情咯。” 苏玄笑了笑，然后说道：“你们都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你表现得那么明白，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左青衣说道。 苏玄又是淡笑。看样子他赌对了。 最早一开始，他就要打赌，赌这两个人心中的傲气不会把苏玄的身份说出去。事情虽然没有苏玄想得这么简单，却也最终没有败露。 到现在为止，苏玄还没有在外人面前表露过他的天罡道心。 “我想，这世界上或许只有我们三个既不被昆仑待见，也不被旧召待见了。”赵玄坛微微一笑说道。 苏玄也是会心一笑。 现在真正是他们三个同病相怜。 虽然左青衣和赵玄坛都是对方派过去的间谍，但是他们的野心很明显不止当一个小小的间谍。他们有更宏大的图谋。 从阵营上来说，这世界上，只有这三个人是同一个阵营了。 至于白天颜珞说的那一席话，也只有骗骗昆仑人。稍微有常识的旧召人都不会相信的。 即使是昆仑高层也不会完全打消疑虑，他们仍旧会把苏玄列为一个怀疑目标。青阳长老肯定不会找各种借口要杀苏玄了。反正就是一个小蚂蚁，刮不起来多大风浪的。毕竟在青阳长老面前，敌人只有旧召。 “那么我就长话短说，我希望二位能够加入督武学院。”苏玄说道。 赵玄坛和左青衣都是聪明人，看到苏玄只是顿了一顿，还没说完，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把自己心头的疑虑说出来。 苏玄在心头微微感慨和左青衣赵玄坛说话真舒心，随后又继续说道：“我希望二位代替我打完团队赛！” ----------------------------- 深圳最大，深圳最大的网络公司——腾讯公司倒闭了，王八蛋老板马化腾吃喝嫖赌欠下三点五个亿，带着他的萨拉托加和瑞鹤跑了！我们没有办法，拿着勇士抵工资，原价都是450、450、450的勇士，现在统统12块，统统12块！马化腾你不是人，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干了大半年，你不发工资，你还我血汗钱，你还我血汗钱！！！ ——————纪念2015年8月6日腾讯服务器爆炸。 ------------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铸剑陵铸剑（二） “……什么意思？”左青衣不解。 “我名义上还是昆仑的人。”赵玄坛说道，“现在我还在试图博得旧召的信任。” 苏玄微微一笑，说道：“我想要你们帮我弄到万象扇。” 左青衣和赵玄坛又不说话了。 “你们就这么听着，连为什么都不问……总觉得我在和空气说话。”苏玄微微一笑说道，“反正现在对于你们来说局势是越乱越好对不对？等到天玄试结束，距离旧召的争霸还有八个月，这段时间总不能让他们一门心思地追查我吧？” “所以你想弄到万象扇，然后借着万象扇引发一场混乱？”左青衣问道，“你想怎么引发这场混乱？” “把万象扇丢到大街上让他们开始疯抢么？”赵玄坛开玩笑说道。 苏玄要他们活跃一下气氛，赵玄坛就开始开玩笑了。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万象扇之中可是有秘密的，如果近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制造混乱，我就会把万象扇拿出来制造混乱。如果有的话，那我就会把万象扇留起来。这提议怎么样？” “我想知道我的队友都会是谁。”左青衣说道，“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很难打得过乐正雨宫带队的昆仑队伍。” 言外之意就是他们两个人可以吊打其他所有队伍。 “我的徒弟江龙，你们都见过的，也应该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苏玄说道，“他当你们的队友，你们也不算亏。” 左青衣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还有呢？” “还有一个人叫班天翰，你们或许不认识。”苏玄说道，“但是他是干将的持有者。和你的画影你的墨阳一个水准。” 左青衣点了点头，直接肯定了这个人的实力。能够拥有十大名剑的人绝对不是庸才。 “最后一个人不会是拖油瓶吧？” “最后一个人就是……铁面人甲，”苏玄取出一个面具，然后罩在了自己的头上。 左青衣和赵玄坛的表情都想吃了一只苍蝇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别自欺欺人了……”赵玄坛说道，“你当昆仑旧召的人都是傻子吗……” 赵玄坛和左青衣本来以为苏玄把他们叫过来是为了商议一下苏玄之后的事情，毕竟他们认为苏玄要走了。 “我不会参赛的啊，我只是在台下当一个安安静静的替补，而且……”苏玄说着，还施展了一个玄术。 他的身形都变大了几分，骨架都变大了，整个人也都变得面目全非。 “化形之术？你还真是什么玄术都学啊！”赵玄坛微愣道。 在他的印象中，苏玄使用过传音之术，这已经让他很是震惊了，没想到苏玄还会化形之术。这门玄术可是能改变自己的样貌，虽然消耗有点大，但是绝对安全，天阶高手都看不穿这化形之术。 苏玄微微一笑，摘下了面具，露出的面庞仍旧是他本来的面庞。 “我的面容是不会变的。”苏玄说道，“化形之术我修炼得还不够到位，所以必须要带一个面具。” “那么说你也要上场？”左青衣问道。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上场，我今夜过后就走。或许还会回来，但是只会在台下看着你们拿冠军。” 有了江龙左青衣赵玄坛和班天翰，苏玄想不到什么理由他们还会输。 “那你……”左青衣一时间不知道苏玄想要干什么。 苏玄又拿出了乐正雨宫“送”他的那个人偶。 苏玄又画符捏诀，然后将化形之术带来的作用效果递交在了那个人偶之上。苏玄变回了原来的样貌，而那个人偶却也变成了一个大汉的样子。 但是人偶的头还是那个圆溜溜的脑袋，不说没有头发，眼睛都是画上去的。 苏玄讲面具罩在人偶身上，还套了一个帽子。 “转移之术……你到底会多少玄术……”平素看着苏玄战斗的时候使用的玄术不多，但没想到他竟然能够使用这么多的辅助玄术。 左青衣也是十分震惊，随后他看着苏玄，说道：“我们还是要四打五？” “我偶尔也会操纵一下这个人偶的。”苏玄意味深沉地说道，“但是我不能保证我的视野，不能保证这个人偶会对着错误的方向丢玄术。” “……我们还是四打五吧……”赵玄坛说道。 苏玄点了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加油。” “……”左青衣捂脸不知道要说什么。 “到时候如果真的开启了万象扇之中的宝藏，我会和二位一同分享的。”苏玄说道。 听到这句话之后，左青衣和赵玄坛都来了精神。 如果按照昆仑既定的道路继续走下去的话，万象扇绝对会落在乐正雨宫的手里。毕竟昆仑不信任赵玄坛，而左青衣又没有队伍——江州城似乎并不打算参加这次天玄试的后试，他们现在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走人了。 按照昆仑的意思，除了培养自己可信任的人之外，他么也想给左青衣和赵玄坛提个醒。告诉左青衣和赵玄坛，他们虽然天才，但是这个世界上天才多得是。没了昆仑的支持，他们什么都不是。 警醒赵玄坛，警告左青衣，原本这个计划都要成功，但是很可惜，出现了一个苏玄。 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苏玄，打破了昆仑的第一个计划之后又要打破昆仑的第二个计划。 “那么说定了。”左青衣和赵玄坛纷纷做出告辞状。 苏玄也微微一笑。 和他们两个人说话就是轻松。只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他们就能明白。不会优柔寡断，也不会瞻前顾后畏首不前。 送走两个人之后，苏玄给自己的额头抹了一把汗。想要说服这两个人可不容易，两个人东扯西扯，最后还是要了万象扇的宝物才肯答应。 摇了摇头，苏玄要的是万象扇本身，里面的宝物虽然能够加快修炼，但是对于苏玄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用。 再怎么加快修炼也加快不了苏玄的修炼，苏玄修炼本质上还是要靠天罡玄术。 正准备关门，他忽然低头看见一个小小的家伙在自己面前。 定睛细看，正是那个小道童。 “师兄……你真的是旧召的人吗？”小道童眼泪汪汪地看着苏玄。 “我不是。”苏玄既不是昆仑的人，也不是旧召的人。 “那今天白天？”小道童忽然转喜，但是表情之中却留有一部分疑惑。 “那是权宜之计，不这么说，他们要杀我的。”苏玄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他最终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虽然不违背天罡道心，但是还是用误导性的言论欺骗了这个小道童。 小道童虽然比较烦，但是天真烂漫，现在要走了，总舍不得给他留下一些难过的回忆。 “云师兄……那……你真的要走了吗？”小道童忽然抬起头看着苏玄，眼神之中还是有一种朦胧的雾意。 苏玄忽然心头一紧。 又是无故生出事端，进入了别人的玄命，产生了不该产生的因果啊…… “我今夜就要走，不得有片刻停留。如果我继续待下去，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尽一切借口要干掉我的……”苏玄说道。 “可是你走了之后，昆仑怎么办，云裳怎么办……”小道童眼珠子中泪花打转。 云裳是小道童的道号，虽然苏玄从来没叫过，不过也是听人说起过。 “昆仑不是一个人的昆仑，云裳也不是为别人而活的云裳。”苏玄说道，“等到有一天昆仑真的出现危机的时候，也不能光靠一个人出面解决。每个人都出一份力，才能解决好昆仑的问题。” “可是……” “玄术士活着，就是要顶天立地，等到哪天我回来的时候我希望云裳已经能够撑起昆仑的大梁，能够成为别人眼中的云裳师兄了。而云天，就让他沉没在历史洪流之中吧。” ------------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铸剑陵铸剑（三） 云天本来就只是一个虚构的传说，本来也只是一个谎言，为了给左青衣一个离开的借口，这么捏造出来的谎言。 本来云天这个人不应该存在的，但是他就是这么存在了。 还成为了云裳的偶像。 苏玄可以理解小孩子心目中有一个超级英雄，因为他小的时候就曾经认为自己的师父无所不能。是的，他曾经认为玄皇是无所不能的。 但是事实证明了他师父不是。 他师父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如果我真的无所不能，就没有必要教你玄术了。” 后来他师父离开了这个世界，或者是死了，或者是去了别的地方，这个世界的玄术解禁。玄皇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他就做不到永远统治着这个世界。 从理想回归现实，从崇拜超级英雄，到接受超级英雄也有不足，需要时间，也需要勇气。苏玄暂时还不想伤一个小孩子的心，就让一切沉睡在时间里吧。 哄走了云裳，苏玄就要去道别了。 他顺带还带着班天翰，因为班天翰要苏玄帮忙解除火毒。这几天用符箓压制火毒一直相安无事，他甚至就起了一直用这种方法压制下去的念头。 但是这个念头却最终被乐正雨宫击破了，乐正雨宫使用奇门玄术，催动班天翰的火毒，将班天翰的火毒冲破符箓的禁锢，最终击败了班天翰。 他输得很不服气，所以他一直在催苏玄赶紧给他解除火毒。所以苏玄刚刚走下楼，就看见班天翰在这里候着。 班天翰虽然是个莽夫，却也不傻，知道苏玄出了这档子事之后八成是要溜之大吉，于是专程在这里等着苏玄。 约莫着他解除火毒以后就会再找乐正雨宫打一场。只不过苏玄这回还是赌乐正雨宫赢，毕竟乐正雨宫是昆仑培养出来替代左青衣的人，班天翰虽然得到了干将传承，却也只是尹洛臣的个人传承罢了。 知道苏玄要走的人其实并不多，除了苏玄之前通知的人之外，也就只有督武学院留在这里的全体，以及被苏玄用同心结通知了这个消息的颜珞。 苏玄本来想去通知宫若的，可他想了想，还是算了。为了宫若好，他还是决定暂时切断和宫若的联系。 值得一提的是，解朝歌还找到了督武学院的众人。并且趁着苏玄在的时候和苏玄道了个别。只可惜段菁萱不让解朝歌代表督武学院参赛，毕竟解朝歌的心也是在督武学院的，不能够和督武学院一同分享胜利，他个人觉得很可惜。 苏玄在曝出自己拉过来的阵容的时候，督武学院的院长郑国安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苏玄，然后感动得痛哭流涕说道：“我早就知道当初把命卖给你是没错的。” 苏玄摇了摇头，嘴上却也勉强挤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意思。 “你还会回学院的吧？”郑国安问道。 “学院里很危险了，以后可能会很少回去了。”苏玄回答道，“不过夺得冠军之后，我会回去和你们一同庆贺的。” 郑国安点了点头，然后抬头说道：“等到夺得冠军之后，我就让十一班的学生毕业，让他们成为你的力量。” “那也要看他们愿不愿意……” “他们都会愿意的。”江龙开口说道，“所有人，都自愿成为你的力量。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我不擅长说一些煽情的话，但是苏老师，没有你，就没有我们。”解朝歌说道，“如果不是你，我或许永远不可能击败贺贤河，永远活在其他人的阴影之下无法自拔。” 苏玄点了点头，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带着这个队伍赢下去，我要看到万象扇。” “是！”江龙接令道。 随后班天翰催促得急，再加上天色确实已经太晚了，趁着夜色，两个人下了这昆仑山。 正在半道上走着走着，苏玄忽然又停下来了。 “怎么了？”班天翰问道。 “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喊我的名字。”苏玄说道，“是谁呢？” “你听错了吧，这几天你有没有好好睡觉？” “我从来不睡觉。”苏玄说道。 “那就是出现幻听了呗，要好好休息。”班天翰说道，“继续走吧。” 苏玄皱着眉继续走，但他觉得这不是幻听。 有一种吼声在呼唤着他，从他修炼飞叶仙术的时候就听见，直到现在仍然是挥之不去。每次施展飞叶仙术的时候，他都隐隐感觉有东西在喊他。 这倒是幻听，他心知肚明。但是他修炼飞叶仙术的时候，绝对是有人在喊他。 会是谁呢？ 是湘？ 还是谁？ 苏玄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加快脚步跟上急性子班天翰。想这件事实在是太麻烦了，如果真的是湘那个层面的人物，那苏玄几乎可以不用出面，直接无视那个声音了。 境界差距太大，苏玄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一想起湘，苏玄就想起了少。他现在抬头看看月亮，也还觉得上面依稀有少的影子。少会在上面思过吗？自己看向她的时候，她也能看到自己吗？ 心如火燎的班天翰在前面一边跑一边喊叫，让苏玄快一点，实在是不耐烦了，苏玄只能不再想问题，加快了脚步。 天知道这么大冷的天，班天翰哪来的这么多精力。 都是一个水平的人，为什么左青衣和赵玄坛那么文雅，乐正雨宫那么儒雅，班天翰就这么暴躁呢？ 苏玄想了想江龙，觉得强弱和天赋、性格其实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玄术三千，每一门玄术都可以往深里挖掘。每一门玄术的根本都是最精深的玄理，而这个玄理的背后都是一位玄皇，不存在说性格影响不能成为玄皇，也不存在说天赋强弱修炼属性影响成就玄皇。 只是不知道这个成就玄皇到底是要揣摩别人的道去证道，还是要研究出自己的道才行。 两个人到了昆仑山脚下，苏玄折好纸鹤，运转玄力，将这个纸鹤变成了能够载人的大型纸鹤。 班天翰眼前一亮，然后说道：“你还会纸鹤术？这门玄术可是有点罕见的啊！” “……”苏玄实在是不想说，纸鹤术是他姐姐的独门玄术，估计是整个大陆会的人都屈指可数。不能说不可能有，玄术大陆上无奇不有，说不定就存在着一尊荒古时代遗留下来的神灵呢？ “你认识路吗？”苏玄乘上纸鹤之后，转过头来看向班天翰。 班天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认识啊，你要干什么？” “你来驾驶。”苏玄说道，“去潇湘城。” “……”班天翰狐疑地看了苏玄半天，然后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不认识路吧？” 苏玄深深地点了点头。 班天翰顿时有一些说不出来话了。谁能想象得到刚刚还在擂台上大杀四方，在玄术理论方面竟然连乐正雨宫都能击败，甚至还能够清楚颜皇的女儿来救场的苏玄——竟然不认路！ 这就有一点匪夷所思了…… “我天生方向感不好。”苏玄说道，“你来驾驶吧。” “我来……那你可就要稳住了。”班天翰点了点头，但是他的表情并不和善……苏玄觉得他的表情背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果然，等到班天翰乘上纸鹤，开始驾驶纸鹤的时候，苏玄就明白了——这个家伙的驾驶技术真的是有一点……可怕。 下了纸鹤之后，苏玄用了整整一成的玄力来平复自己的肠胃，他竭力地使用玄术压制着自己的肠胃，让自己不会吐出去。 ------------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铸剑陵铸剑（四） 强忍着呕吐的想法，苏玄带着班天翰来到了晴阳谷的前面。 看到晴阳谷周边鸟语花香，班天翰不着痕迹地嗤了一声。他以为苏玄又要用什么药物疗法来治疗他的火毒。 他之前试用过无数药物疗法，但是火毒将这些药物无一例外地烧成了灰烬，就算是药物熬成汤药也是被烧干了。 据说只有仙界的仙草才能够抵御火毒的侵蚀，将他的火毒医治好。 但是这又是一个死循环，如果他不医治好火毒，就绝对飞升不了仙界。而不飞升仙界，他又医治不好火毒。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早就在交易的时候把苏玄一拳头干趴下了。 “我最初遇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的火毒一定是一件宝物附带的气息。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携带的是干将。”苏玄说道，“我和干将的前主人还有过一面之缘，现在他已经不问世事了，你去拜访他一下吗？” 苏玄已经猜到了尹洛臣当初是抱着什么心态走的了。 恐怕就是万念俱灰吧。 争了一辈子，却最终什么都没有争到。万念俱灰，安享天年，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当玄术士太累了。 “还是算了。”班天翰摇了摇头，“既然干将已经离开了他，就不要再相见为好。” 苏玄之前也有过一次这样的提议，那一次班天翰还以为苏玄有什么恶意，经过解释之后，他也明白了苏玄的意思。苏玄想让他去找尹洛臣学习学习，提升一下实力，也方便他给督武学院卖命， 但是他想了想还是不想去找尹洛臣，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反正他就是不想。 既然他这样说，苏玄也不能强迫他什么。也就让尹洛臣继续安静下去吧。 “那么我们就去解除火毒吧。”苏玄说完，带头走在了前面。 一听说解除火毒，班天翰顿时跑得比马还要快。 昆仑山的大雪压制不住班天翰的热情，下了昆仑之后他的热情更是炽烈。等走到晴阳炼狱的口之外，他望着深不见底的狱火，然后转头看了看苏玄。 他惊悚地发现苏玄正在看着狱火，而且看得津津有味。 “你要用这个狱火熬药吗？”班天翰试探性地问。 不过现在这句话已经有很大的成分是在骗自己了，因为到现在苏玄还没有拿出来药物，估计是不会使用药物疗法了。 果然，苏玄十分惊诧地看着班天翰说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药物？你要用这个狱火去除火毒啊！” “别开玩笑了！”班天翰大声说道，“人丢下去会被烧死的！” “你又不是普通人，你是玄术士。”苏玄皱眉说道，“只有普通人和没有玄力的玄术士才会被烧死。你不必担心的。” “那我只要进去被这个火烤一烤就能去除火毒？”班天翰半信半疑地问道。 “当然不是。”苏玄说道。 “那到底要怎么样，你快说啊！”班天翰急性子发作，现在苏玄就念起左青衣赵玄坛的好来了。和他们俩说话最起码舒心，苏玄要干什么对方基本上都能心领神会。 这个家伙听不懂苏玄说话，还急性子，和苏玄相当不合拍。 但是没办法，毕竟还要他来代表督武学院参赛，只能迁就着他了。 “你当初获得干将剑的时候，干将侵蚀了一部分你的身体。”苏玄缓缓地解释道，“干将剑的火毒侵入到你的身体，这其实是一件好事，这就证明了干将已经承认你了。但是相对应地你必须拿出足够的实力来化解这个火毒才能完全掌控干将剑。” “所以我应该怎么化解？”班天翰急切地问道。 “一个是你提升玄力，这个不用讲了，正常人都不会选择这种方法的。等到你玄力能够解除了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仙界哪里称霸着呢。”苏玄说道，“还有一个就是用仙界药物解除，这个也不必想，毕竟仙界药物凡间能得几回闻？” “所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你赶紧说啊，你要急死我吗？”班天翰近乎要火毒发作了。 火毒给班天翰带来的就是暴力和急躁，对苏玄他不能施展暴力，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催促着苏玄。 “最后一种办法就是你能够掌控这个心中之火。”苏玄说道。 “怎么掌控？你说方法。”班天翰迫切地问道。 “你我都是玄术士，要掌控这个毒火的方法也自然是使用玄术了。掌控这个火毒的玄术也有很多，现在我所知道的最简单的一种就是你修炼狱火刑灭术了。”苏玄说道。 “狱火刑灭术……那是什么？”班天翰问道。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重复了狱火刑灭术的名字一遍，重复名字的时候几乎是一字一顿的，显得不是那么焦急。 “一门天罡玄术。”苏玄说道。 班天翰心头一凛。 天罡玄术和地煞玄术以及外术都不同，天罡玄术寻常人只能够掌握一门，如果现在就立即掌握一门天罡玄术的话，他就不再拥有掌握天罡玄术的资格。 他或许会瞬息获得实力的极大飞跃，但是日后他晋升地阶的时候怕是还要有一个坎。 绝大多数玄术士都会在突破地阶的时候修炼天罡玄术。当然昆仑的那群弟子除外，昆仑有一种特殊的秘法能够让弟子晋升地阶的时候不再拥有桎梏。 这种秘法估计也是有限制的，所以昆仑高层只把它用来培养自己的核心弟子。像是左青衣就接受过这种培养，而赵玄坛刚刚来到昆仑，所以还来不及接受这种培养。 “是解除火毒，还是继续让火毒蚕食你的身体。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我打赌你提升不到地阶。”苏玄开口说道。 顿时，班天翰心头一凛。 虽然他获得干将剑的时候玄力提升了很多，就像是巫马卿荨获得独鹿的时候，也是获得了传承的玄力。不过与之不同的是班天翰还获得了火毒。 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火毒在身上热热的，心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火一样。但是这团火不会燃烧他的身体，也不会阻碍他玄力流转，也就由它了。 慢慢地，火毒在蚕食着他的身体，他才渐渐地发现自己修炼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玄力凝聚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等到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几乎不能够凝聚玄力了。 所以他菜这么焦急地寻找帮助，期望有人能够给他解除火毒，或者给他一笔养老的钱财。 当时和苏玄见面的时候的他已经几乎绝望了，他认为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够治好他。所以他开口价都不是“治好我的火毒”，而是“一千万两银子”。 “我练！”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能够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实在不行就拜入昆仑门下，以他的天资，昆仑也想必不会不收的。 “那你挺好，狱火刑灭术的总纲是这样的……” 听到班天翰下定决心要修炼狱火刑灭术之后，苏玄就讲狱火刑灭术的修炼法门和尹洛臣的一部分心得告诉班天翰，班天翰越听越是惊奇，然后开口说道：“这不就是干将附带的那门玄术的修炼法门吗？” 苏玄看了看他，心中只是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尹洛臣在舍弃干将剑之前还把自己的绝活封印在了干将剑之中。 他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下去修炼吧。在里面呆不下去了可以随时出来，毕竟现在还不是处刑的时候。” 听到苏玄这么说，班天翰看了看炼狱，心头泛起了嘀咕。 ------------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铸剑陵铸剑（五） “如果你已经决定好了，那你就跳下去吧，如果你还在犹豫也是随你。”苏玄说道。 听得苏玄的话语间有一些想要离开的意思，班天翰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要去哪？” “潇湘城以北。”苏玄模糊地回答道。 班天翰的眼神中划过了一丝玩味：“你就把我撂在这里，连护法都不给我护法了？” 苏玄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班天翰，然后问道：“狱火刑灭术的修炼方法你都明白吧？运转玄力你都会吧？” “会啊，那又怎么了？”班天翰反问道。 “那你就进去修炼啊，你要是修炼出了什么岔子我给你护法又能起到什么作用？而且你在狱火之中还担心受到外界干扰吗？”苏玄也是反问。 “……好像有点道理，但是我还是担心你如果骗我就此跑了怎么办？”班天翰问道。 “我要是想跑我早跑了，还要等到现在？我要是跑路了你能拿我怎么样？还是说你能拿督武学院怎么样？”苏玄说道。 班天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好像是这样的……” “你继续留在这里修炼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苏玄说道，“如果你最后修炼成功，就去找督武学院的一行人吧。如果修炼失败我也拿你没什么话说。” 班天翰没有再说别的东西，直接点了点头。 目送着苏玄离去后，他又转过头来看了看那个狱火海洋。 吞了一口口水之后，他运转玄力，伸手进去触碰了一下那漫无边际的狱火。刚刚沾染到第一团狱火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炽热。 他连忙运转狱火刑灭术，让狱火从自己身上流转。狱火经过他周身，顺带着刮下了一层火毒。 顿时，他大喜过望，直接就跳了下去，一边修炼一边疗毒。 ※※※ 苏玄顺着潇水河一路北上，过不多时，就来到了湘江的地界。 湘江周围一带风景秀丽，适宜居住，穿过潇湘城，城外还有不少村落。 按照苏玄和湘的约定，他要给湘带过去一瓶湘江的水。 根据他所言，湘江的水能够恢复他的记忆。而他的记忆或许很有可能和少有关。 湘比苏玄强得太多，如果他恢复记忆了，说不定可以帮助苏玄解救少出来。 接好水，苏玄正准备离开，抬头环顾四周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老相识。 他静悄悄地走到对方身边，对方却还在画画，对周遭的事物浑然不觉，一副沉浸在绘画当中的样子。 伫立良久，那个绘画之人菜收笔，然后对提起画对苏玄说道：“你看看这幅画怎么样？” “构图精巧，笔力雄浑，虽然疏于练习，但是有大家风范。”苏玄回答说道。 “……是你？”对方听到苏玄说话，忽然一怔，随后才这般说道。 苏玄点了点头，说道：“是我。” 对方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这些日子还好吧？” “一切顺利。”苏玄说道，“过几日我就要再上玄门山。” “好好好。”对方不再多言。 “我遇见了干将的新传人，他的脾气很爆，和你完全不一样。”苏玄说道，“比起你的冷静与沉着，他似乎做什么事情都不加思考。不知道干将怎么选择他的。” “我曾经也很暴躁，在死过一次之后就不这样了。”那人说道。 他又抬起头，露出了自己的面容——正是尹洛臣。 “那人还好吧？”尹洛臣问道。 “还好，正在晴阳炼狱里修炼狱火刑灭术。他刚拿到干将的时候中了火毒，没有人能够给他解毒，所以只有狱火刑灭术能够解除他的顽疾。” “嗯……”尹洛臣低头看画，点了点头，然后又抬头说道：“我想到了你那个棋盘的解法，当然这个解法只能解开第二层谜题，是不完整的。” “该如何解？”苏玄问道。 “去铸剑陵。”尹洛臣说道，“铸剑陵暗合天道，这个棋盘恐怕就是在那里铸造的。你去那里，这个棋盘会把你带到你该去的地方。” 铸剑陵是古召国时代的一个组织，这个组织擅长铸造各种兵器，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遭了天谴被沉入了地下，失去了踪影。 传说中泰阿剑就是铸剑陵铸造的，后来泰阿剑湮灭在了历史洪流之中，只有玄术才能复刻出当时宝剑的惊艳姿态。 如果泰阿剑放在现在，恐怕也是不输十大名剑的宝剑了。 曾经萧锦鲤就对苏玄说过泰阿剑是在泰阿山铸造的，但是苏玄却指出来泰阿剑是在铸剑陵铸造的。如果当时解朝歌在场的话，恐怕直接就掐着苏玄的脖子问他会不会说话了。 “什么意思……”苏玄不解地问。 “等到了铸剑陵，你就会明白一切。”尹洛臣说道，“你才人阶，跟你解释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费劲了。” “……”这种浓浓的等级鄙视让苏玄说不出来话。 “那么铸剑陵在哪里？”苏玄开口问道。 铸剑陵已经沉没了如此之久，谁知道沧海桑田，数千年过去，铸剑陵会安静地躺在哪里呢？ “你看过和铸剑陵相关的历史吧？”尹洛臣问道。 苏玄点头，然后把有关文章背诵了出来：“……将铸剑陵沉于地下，以狱火堆叠，封住入口，寻常人难以靠近……” 苏玄又不傻，尹洛臣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分分钟就听出来了。 “你是说晴阳谷？”苏玄问道。 他恍然想起自己之前在晴阳谷炼狱下面发现了一个洞天。 洞天之内有着神秘的规则，怀着敬畏的心苏玄没有过深地研究……说白了就是当时苏玄实力尚弱，如果进入了铸剑陵，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在里面。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反正无事一身轻，过去研究一下倒也无妨。 “拿着那块棋盘去铸剑陵，它自己会告诉你前进的方向。”尹洛臣说道。 ------------------------------------------------ 睡了一觉然后起来就是这个点了，稍后会还有三更，更不完不休息！ ------------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铸剑陵铸剑（六） 念及此，苏玄匆忙和尹洛臣道别，然后跑向了晴阳谷。 顺着潇水河一路向南走，过不多时就来到了晴阳谷外。这短短的时间内，班天翰是绝对不可能修炼成狱火刑灭术的，所以他应该还在里面。 走到晴阳谷中，炼狱就在苏玄的面前。再次进入炼狱，感觉又是有一些不一样。 源源不断的狱火涌入身体之中，让苏玄的狱火刑灭术有了一层又一层的增强。 如果就在这里一直修炼狱火刑灭术，短期之内苏玄的实力恐怕会突飞猛进。可是只修一门天罡玄术终究不是天罡道心的修炼正途，他还要继续寻找适合修炼其他天罡玄术的方法。 继续下潜，他渐渐地感觉到了周遭的狱火在渐变。狱火渐渐地失去了本来的形体，变成了概念一般的虚无。 炙热的火焰炙烤着周遭的一切，如果不是苏玄已经掌握了狱火刑灭术，再高的玄力也很难保住他。 到了最底端，狱火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团空无。 他撤去狱火刑灭术，霎时间感觉到一股寒意入侵。微微有一些凉。 在周遭一阵乱逛，再次找到了那个门把手一样的东西。 他掸去门上的尘土，再将那些锈迹一扫而空，古朴的纹路变得渐渐清晰了起来。 青铜门上刻着古召国时代的文字。虽然苏玄不认识，但是这种字体还是能够认出来的。那些文字一共也是三个字，算了一下，或许真的是铸剑陵。 其实苏玄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这三个字前两个字确实是铸剑，最后一个字却是“庄”。铸剑陵覆灭之前不叫铸剑陵，而叫铸剑庄。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被旧召始皇帝一声令下化作了焦土，铸剑陵也变成了埋葬铸剑庄数万人的陵墓，是以每每说起这个地方，人们都说它是铸剑陵而不是铸剑庄。 手在青铜门上来来回回地抚摸了一遍，彻底琢磨透了这个门上没有任何机关之后，苏玄打开了门。 他再次将手伸进了那个门之中，浑身产生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这就是他之前没有进去的原因。铸剑陵之中的法则和外界是不同的。 铸剑陵有什么秘密，竟然遭到了旧召始皇帝的震怒？ 因为铸剑陵暗合天道！ 铸剑陵之内有自己的法则，完全不需要依凭其他世界的法则，这个青铜门就像是连接两个世界的窗口一样，在外面，享有一套法则，在里面，享有另一套法则。 就比如说最基本的法则——重力规则。 不用玄力，没有人可以飞行，因为存在着重力。 重力把所有人往地上拽，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在铸剑陵也是一样，人在不使用玄术的时候脚通常都是踩着地板的。 可是与寻常地方不一样的就是，随着铸剑陵沉没，整个铸剑陵都横过来了，简而言之，它的地板是竖着的。 这也是苏玄一直说躺在地上的这个东西不是洞口，而是门。因为里面是铸剑陵，有着自己的法则，这个门在外界看来虽然是倒在地上的，但是在铸剑陵内部，它永远都是屹立不倒的门。 “要不要进去？”苏玄在自己心头问了自己一句。 如果进去，又应该怎么办？ 他的实力只有人阶八层，没有参合天道的资格。 现在的他，要不要进去？ 在心中闭眼思考了一阵子之后，他下定决心了——进去！ 一定要进去，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等到玄术士们的实力都强大了起来，指不定有哪个闲得蛋疼的玄术士闯入了这里。如果有人先苏玄一步找到这里发掘了这里的宝藏，苏玄可就亏大了。 毕竟对于寻常人来说，这里只是一个秘境，但是对于苏玄来说这里可是解开棋盘之谜的线索。棋盘和自己的师父有什么联系，这个局到底是怎么布置的，等等等等问题都在等待着苏玄去解答。 念及此，苏玄纵身一跃。 不过碍于铸剑陵之中的规则，他没有直勾勾地掉落下去，而是跌倒在了“墙壁”之上。 这就是铸剑陵的法则，重力永远指向地板，哪怕这个地板是倒着的，是立着的！ “哐！”在他进入铸剑陵的一刹那，背后的门也关上了。铸剑陵之中不是一片死寂，相反灯火通明，一派欣欣向荣…… 但是这里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敢前行一步。 他取出了放在包裹里的棋盘，棋盘上是空无一物，正在他不知所措，准备收起棋盘的时候，棋盘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金色棋子。 苏玄看着这个金色棋子好奇，他伸出手，推动这个金色棋子向前走，金色棋子却是纹丝不动，苏玄再怎么加大力气，金色棋子依旧是躺在那个地方。 苏玄好奇，自己向前走了几步，走到第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金色棋子动了。 金色棋子也向前走了一个十字路口……走了一格。 现在苏玄算是弄明白了，这个金色棋子代表的就是自己，而这个棋盘就是一个地图一样的东西。 到时其他方面他还没有弄明白。还要继续摸索。 拿着棋盘继续向前走，棋盘上的金色棋子也一直向前走，一路上原本都是相安无事，忽然棋盘上，在金色棋子的斜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色棋子。 潜意识里，苏玄认为黑色棋子是敌人。 他当即运转玄力，想要施展万佛朝宗术提升自己的玄力修为。 但是下一个瞬息，他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这个铸剑陵里封锁了全部的玄力和玄术，就像是有玄皇统治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 苏玄愣了一下，不过瞬息之后他又有了一些庆幸，现在的他爆发战力顶多也只有地阶，铸剑陵是多么庞大的东西，如果随便来一个高手恐怕都是有天阶了。他可是万难抵挡。 如果只比拼剑术，不计较玄力的话……他可是有信心战胜玄仙的。 毕竟他的剑术是玄皇教的，他的剑也是当世至宝！ 棋盘上黑棋仿佛也发现苏玄了一般，只看见它在棋盘上的位置一直在向苏玄靠近。 苏玄拔出了七星龙渊，准备迎战。 ------------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铸剑陵铸剑（七） “什么人！”苏玄警惕地拔出七星龙渊，低声说了一句。 这话只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声音那么小，对方根本不可能听见。 因为一会儿就要战斗，他便把棋盘收了起来，把包裹背在背上也不算影响行动。没有玄术支撑，一切都靠剑术的话，他自信不输给任何人。 “……”自然没有人应声，只是一股阴冷的气息压低过来，让人觉得空气中都有了些许沉郁。 苏玄忽然想起了这里是个陵园，那么黑子不会是一些什么半死不活的东西吧？ 剑术对尸鬼的作用可是微乎其微的，如果真是这样，苏玄就只有逃了。 下个瞬息，前方的转角跑出来了一个浑身黑糊糊的身影。 正在苏玄全神贯注，准备勘察对方的形态的时候，对方却停住了。 苏玄不禁讶然：“他没发现我？” 在心头自言自语地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身形有一些魁梧，身上穿着长袍和盔甲的人转身过来了。那个人穿着像是古代将领一样，面容被罩在了盔甲之下，难以看清。 盔甲在七星龙渊面前犹如纸糊，只能妨碍对方的行动，苏玄倒不是很怕。他唯一担心的是对方不怕剑砍，要是对方是尸鬼那就糟了。 但是尸鬼这种东西必须有人操纵，如果对方是尸鬼，那他背后又是由谁操纵的呢？ 无暇考虑这么多，他必须全身应对眼前的这个家伙。如果对方是一个剑术高手，那么只要抓住苏玄一个走神的机会就能置苏玄于死地。 显然那个黑衣人也是发现了苏玄，它向着苏玄走了过来。他的脚步很轻，不像是脚上也穿着盔甲的样子。 “……”苏玄正全身应对，眼看着下一个瞬间就要一剑砍上去的时候，忽然在黑衣人背后又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 恍惚间，苏玄只看见几道白影闪过，几个白衣人就把那个黑衣人团团围住。 白衣人的身形外观和黑衣人一模一样，这两伙势力，简直就像是黑子和白子一般针锋相对。而刚好，几个白子把黑子围住就算是把黑子吃掉了，几个白衣人把黑衣人围住，黑衣人也很快败下阵来。 随着白衣人一剑刺穿了黑衣人的心脏，苏玄也大致看出来这几个人的剑术如何了。 单打独斗，应该都不是苏玄的敌手。如果要打群架的话，就要看对方的剑的品质如何了。 如果对方的剑的品质和七星龙渊的品质差不多，那么一打多还是有一些困难的。毕竟玄力都被封禁了，苏玄的三清分光剑也已经无法施展了。单凭快剑和反应能力的话，苏玄只能一个打两个，还不一定能取胜。 黑衣人中剑之后，霎时间化作了一团黑烟，如同火焰燃烧一般消散了。 白衣人也都见怪不怪，好像这种事情每天都要发生一样。苏玄看在眼里，表情上不动声色，内心里却是泛起了阵阵波澜。 白衣人做完这一切之后，看向了苏玄。苏玄警惕地拿剑挡在身前，随时准备远遁。 看着这几个人厚重的盔甲，应该是不擅长远距离奔袭，虽然苏玄也不擅长，但是总跑得过几个盔甲加身的人。 看到苏玄这般警惕，白衣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几个人留在原地，只派出一个人上前去联系苏玄。 “您没事吧？”那个被委派出来的白衣人走向苏玄，一边说道。 “没事，我和他只是刚刚过了一个照面。你们——”把自己的情况简单交代了一下，苏玄又指了指白衣人和黑衣人留下的盔甲残骸。 “我们是死敌。”白衣人说道，“铸剑庄所有人尽数被埋在这里之后，有些人因为渴求力量，被剑的灵魂控制，变成了剑的奴隶，也就是这些黑衣人。” “……是么？”苏玄说道，“那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来找您的。”白衣人恭敬地说道。 “什么？”苏玄颇为惊讶。 难道说有人算到自己会进入这里？没道理啊…… 那个白衣人单膝跪地，俯身说道：“见过龙渊冕下！” “……龙渊冕下？”苏玄重复了一遍，然后又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剑。 原来对方是跪拜自己的剑…… 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份居然需要靠一把剑来提拔了？还真是有意思。 苏玄笑了笑，然后说道：“你和我非亲非故，之前甚至都互不认识，你为什么就要拜我？” “我不是拜您，我是跪拜七星龙渊！”那白衣人说道，“在铸剑庄，宝剑是值得尊敬的，而拥有宝剑的人也是值得尊敬的。宝剑承认了您的同时，您也获得了我们铸剑庄的承认。” “……”苏玄很想说，其实你们已经被放逐了，什么铸剑庄已经完全不复存在了，外界都管这里叫铸剑陵。但是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不是他于心不忍，他是怕对方跟他翻脸。 这几个人看上去不像是尸鬼，首先玄力修为高深的玄术士确实可以活很长时间，如果不被人杀的话，天阶的玄术士能够活上数千年。 如果这几个人真的是从旧召国初期，始皇帝的那个时代活下来的话，他们的年岁应该已经有整个旧召国这么长了。就算是昆仑现在的掌门道玄的年龄恐怕都没有他们大。 以前昆仑的掌门是轮替制的，从道玄开始，就一直是道玄担任掌门。其实他的实力早就可以飞升了，但是八成是心有魔债，他迟迟不肯飞升。 随着时间的推移，旧召国的玄皇也好、皇帝也好，已经更替了这么多次领头羊，但是昆仑的领头羊也始终没有更替过。 一想到面前这个人的年岁可能比昆仑的掌门还要大，居然在跪拜自己……苏玄心里就不禁犯怵。 在铸剑陵里面，所有人的玄力都是被封锁的，所以苏玄和对方互相不知道对方的玄力修为。 “那你们找上我，又有什么事？”苏玄问道。 “我们请龙渊冕下回庄，重新执掌我铸剑庄，让我铸剑庄重整旗鼓，再次绽放出无可抵挡的锋锐！” “……”苏玄苦笑。 ------------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铸剑陵铸剑（八） 这也太想当然了吧……且不说这铸剑陵已经经过了岁月的摧残，变得残破不堪，这里的人也根本不可能和旧召抗衡。 让苏玄带着这帮子人归入昆仑门下？更是没可能。 首先苏玄不是弱智，其次昆仑人也不是弱智。 想要用这么点人在凡人界挤出一席之地……如果可以，为什么铸剑庄还会被始皇帝埋在地下？ 所以苏玄觉得这个人的想法相当不靠谱。 对方看到苏玄不说话，又继续说道：“既然龙渊冕下现世，我们也可以开启传承祭坛了。” “传承祭坛？”苏玄重复了一遍那个自己没听说过的名词。 “顾名思义，那是一个传承力量的祭坛，在那里您的剑会经过精铸变得更加强大，您也可以获得我们的铸剑庄的传承玄术。”白衣人给苏玄解释说道。 苏玄眼眸一亮。 不说七星龙渊精铸变得更强，单单是那个传承玄术就极具诱惑力。现在苏玄最缺的就是天罡玄术。天罡玄术和他的玄力修为直接挂钩，现在他的玄力修为已经逐渐出现了疲软之势，其他人的修炼越来越快，他的修炼却仍旧在原地踏步，必须找到新的天罡玄术才能往前赶。 虽然说他的玄力修为不停地在踏步，但是他的战斗力却是惊人的。 并且这种现象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他飞升。 只有到了天阶圆满境界，才有权力飞升。其他人修炼速度比他快，会比他更早飞升，更早在仙界建立势力树立威信。 所以他必须赶快，抓紧，争取晚一些掉队。 如果掉队太早，他的战力再强在仙界也要处处受敌，在仙界可不像是在凡人界，整个凡人界都已经布置好了他师父的计划，再加上那张救命符，现在苏玄的道路几乎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到了仙界可能就会有着很大的变化。 最起码苏玄不敢这么跳了。即使是他有救命符，也只能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念及此，他又转念一想，不禁皱起了眉头。 虽然说这个传承玄术很诱人，精炼七星龙渊也可圈可点……但是对方凭什么这么做？ 对方图什么？ 和对方非亲非故的，对方就说要送你一场造化，换做任何人都不敢相信，对于接受不接受，也会多加斟酌。 而且最主要的就是有这么一场造化，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去享有？ 非要等一个外来者来享有？ 这么多疑点摆在面前就想让苏玄上套，当苏玄是弱智？ 苏玄就是这般，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苏玄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到对方能有什么图谋，于是开口挑明说了：“我又何德何能能让你们这般？” “您是龙渊冕下。”对方说道，“您是可以带领我们走向辉煌的龙渊冕下。” “……”苏玄不说话。 “您……”白衣人看到苏玄还在犹疑，便再次开口，不过这次开口却被苏玄打断了。 “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首先我就有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不使用这个祭坛让你们得到强化？”苏玄直接发问。 “我们能够承载的剑太弱了，无法激活这个祭坛。这个祭坛所剩的能量只能再开启一次，如果这一次浪费给了一个无能的剑，我们铸剑庄就这样覆灭了。”白衣人滴水不漏地回答道。 “第二个问题，你们知道你们出世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吗？”苏玄问道。 “不知道……不过无论是什么敌人，我们都有信心将之击溃！”白衣人说道。 苏玄摇了摇头，然后郑重地说道：“你们即将面对的是旧召国史上最奸诈阴滑的皇帝颜怀书，以及昆仑的老狐狸道玄，单凭你们的人……” “我们还有很多人，如果灭掉黑棋，我们还有很强大的力量！”白衣人慌忙说道。 “你们知道旧召国是什么地方吗？”苏玄又问道。 白衣人摇了摇头，示意不知道。 “就是灭掉你们铸剑……铸剑庄的国家。灭掉你们铸剑庄的是始皇帝，而后又有文成皇帝，孝皇帝，释皇帝，承天皇帝，武皇帝，德皇帝，太公皇帝，以至现在的颜怀书颜皇帝。”苏玄说道，“旧召传承了数千年，甚至都出现过皇帝都因为没有子嗣，把皇位传给了他的徒弟的经历，这个国家蒸蒸日上，你们却江河日下，你们怎么和他们比？” “我们可以蛰伏发展自己的势力……”白衣人一边说着，一边底气全无，然后低头颔首说道：“总之，请龙渊大人带领我们走向辉煌。” “起来吧……”苏玄说道。 随后他又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带我去那里吧，我带你们出去之后，就带你们去玄门山，把你们安顿在玄门山上……切记要蛰伏起来。” 那个白衣人闻言，大喜过望，说道：“是！”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立马站起来，转身向着自己的同伴跑去。 只是一霎那，一道寒光就泛过苏玄的眼眸。苏玄分明看见他背后的那把剑锋锐无双，恐怕也是一把吹毛立断削铁如泥的宝剑。 心中暗暗赞叹这个铸剑陵的铸剑技术当真是天下无双之后，他仿佛又明白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眉目之中划过了一点点的精光，然后拿起了自己的棋盘。 果然，棋盘上看见几个白色的棋子堆叠在了一起，标识着金色的棋子仍旧是站在整个棋盘的正中央。这个棋盘还不能当作地图来使用，顶多只能算是一个指南针性质的东西。随意一瞥，又看见有一个黑色的棋子躲在自己的身后。 苏玄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黑衣人在拐角处偷窥。 和苏玄的目光对上了之后，他慌忙地将自己的身体藏了起来。 有意思。苏玄在自己心中自言自语地说道，嘴角之上又忍不住划过了一抹笑意。 不过就是斗智斗勇嘛，对于智商这个东西，苏玄还真没怕过谁，如果真的要比试比试，那就尽管来呗。 在心中想完这一些之后，白衣人又全部商议完毕了。刚刚和苏玄谈判的那个白衣人又跑过来对苏玄说道：“您好，再次见过龙渊冕下，我们已经商议完毕了，现在就带您去我们的部落，今明日我们准备一下，后天我们就带您去传承祭坛！” 苏玄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铸剑陵铸剑（九） 眼看着金色棋子随着几枚白色棋子一起向前走，苏玄跟着白衣人来到了他们的营地。 铸剑庄除了棋盘迷宫之外，里面的布置倒也是雅致。 这个说是营地，实际上是建筑群的东西门口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用苏玄不认识的文字写着“阳阁”。 苏玄看着这两个似曾相识的字，琢磨了一会儿，结合自己的历史知识，也算是把这两个字人的八.九不离十。 古代的炼器师认为火有阴阳之分，阴火铸造的武器都比较阴柔，而阳火铸造的武器都比较刚猛。与这个阳阁相对的就应该是阴阁了。 这些都是古代炼器师的理论，苏玄也不知道现代的炼器师都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又不是炼器师，他是符师，知道符箓怎么画就可以了。 阳阁之内不是楼阁，而是一幢幢建筑群。这也是古代和现代的文化差异。古召国时代的阁其实就是建筑群，像是现在的城邦一样。但是现在阁就是楼阁。 当然反正苏玄不认识那个古召国字体的阁，随他怎么理解，他要是认为这个地方叫阳城也是可以的。 跟着那个白衣人走着走着，苏玄像是走马观花一样看着周围的建筑。这里所有人都是千篇一律的白色衣服，把自己的脸蒙住，背上背着一把剑。就连身材都大同小异。 所有人都不发声，偶尔有人在练剑，其余的人都闲坐着无所事事。 苏玄当真不知道这群人都怎么消磨时间的。 白衣人忽然停下来转头看向苏玄问道：“您不需要进食吧？”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暂且不用。” 玄术士对于食物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除非没有玄力支撑了，修为尽失变成与凡人无异的存在。 白衣人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一间房屋，对苏玄说道：“那请龙渊大人暂时住在这间房屋，等后天我们准备好传承仪式，我再来找您。” 苏玄眼眸之中划过一丝光芒，他抬头看向白衣人，问道：“我能随意走动吗？” 白衣人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当然是可以的，但是我不希望您到处乱跑，因为这周围太危险。黑子无时不刻地想要找到您。” “你们是白子，他们是黑子……你说他们是被剑魂控制的人，那么你们又是什么？玄术士吗？”苏玄试探性地交代出了自己的疑问。 他还有一个问题还没问出来，那个问题作为保留，前面几个问题只是试探。 “不，我们是和他们对立的存在。”白衣人说道，“我们的存在……解释起来很麻烦，所以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 白衣人蒙着面，语调也是非常平和，全程下来苏玄不知道他的心态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单凭他的只言片语，苏玄很难相信对方的话。 亲眼见识过旧召力量的人竟然还能升起对旧召抗衡的心，难道这群人都是有勇无谋，被仇恨充满了的怨魂吗？ 很显然不是，对方是有实体的，无论如何都不是魂。 那么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苏玄从不相信愚忠，他只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忠心耿耿，那就是他自己对他师父。 现在他师父已经不在了，这层关系也打破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绝对的忠诚！ 只是目前不知道白衣人图谋什么，白衣人人数也太多，他一个人应对不过来。 “黑子为什么要找我？”苏玄只能再把自己那个没有问出来的问题交代出来，企图从对方的表现上来寻找答案。 但是很遗憾，对方只是中规中矩地回答道：“他们是被剑控制的邪灵，心中被欲望和力量填满，他们只想获得您的力量，哪怕是前仆后继也在所不惜。” 回想起那个被一剑刺死的黑衣人，苏玄点了点头。 那个人确实有一点癫狂，一个人明明打不过这么多个人，却还是要硬上，就连跑都不会跑。 周围明显也有不少黑衣人布置着，只要和那些黑衣人会合，不说吊打这些白衣人吧，总是能够保全自己的。 虽然对方的话不可尽信，但是黑衣人有些癫狂这一点苏玄还是能够得出来的。 “龙渊冕下还有什么吩咐吗？”那个白衣人打断了苏玄的思绪，问道。 “没有了，你退下吧。”苏玄说道。 “那么紫电告退——”白衣人俯首后撤。 苏玄的眉头微微一皱。 紫电…… 紫电这个名字好想有一些耳熟，苏玄好像在一些历史文献之中看到过这个名字。稍稍转念一想，这个名字是一把剑的名字。 在这个时代知道这把剑的人不多，苏玄也只是看到历史文献中偶尔提及这把剑。曾经的这把剑也是十大名剑之一，后来因为它的遗失，它所产生的空缺也被后来的武器弥补了。 十大名剑之中有那么几把是恒久流传的，也有几把会因为朝代更替，剑随着主人一起陨没。这个紫电曾经也是和苏玄的七星龙渊齐名，后来因为这把剑随着铸剑陵的沉没而一同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结合那个自称是紫电的白衣人称呼苏玄的方式，不难看出这些人实际上都没有名字的。或者说他们的剑就是他们的名字。 怪不得苏玄就觉得白衣人背后的那把剑绝非寻常之物，原来是紫电…… 这个铸剑陵的人都是一群剑痴啊……苏玄在自己的心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之后，苏玄觉得有一些无聊了，便走出房门。 虽然这里的建筑精巧华美，放在现代有一种时空交错的美感，但是在不懂欣赏的苏玄眼中也只能换来一句“还不错，挺好看的”的赞赏。 手中拿着棋盘，如入无人之境的苏玄在整个迷宫之中走来走去，有了棋盘在，他也不用担心会迷路。加之没有人拦着他，他也无所顾忌。 走着走着，他忽然看到棋盘上白色棋子都已经失去踪影了。 而他的身后，出现了一枚黑色的棋子。 “有趣……”他自言自语，面不改色。 ************************************************ 还欠三更，这几天还吧，最近比较忙。 一会儿还一更然后去补觉。 ------------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铸剑陵铸剑（十） “你跟了我一路，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苏玄拔出剑说道。 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想和对方谈条件，倒像是要和对方打一架的样子。 “您发现我了？”黑衣人从拐角处走出来。 他的声音很是浑浊，光是听这个声音，苏玄就有几分相信了白衣人紫电的话……这个黑衣人是被剑操纵的邪灵，已经失去了身为人类的灵魂。 “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跟踪我。”苏玄回头，用七星龙渊指着对方。 棋盘已经被他不着痕迹地收回包裹，现在苏玄已经化作了战斗的姿态。想要对付区区一个黑衣邪灵还是没问题的……只要自己的剑能够对对方造成伤害。 之前看紫电刺中邪灵邪灵就倒下烟消云散了，苏玄觉得自己对邪灵还是有把握的。总不可能只有白衣人才能击中黑衣人吧？这样也就太扯了。 “龙渊冕下，其实我们……”那个混沌的声音刚刚说话说到一半，忽然之间就有一个人影冲了出来。 虽然那个人还是个白衣人，但是苏玄认得出来这个白衣人是谁。因为他使用的武器是紫电，苏玄一辈子都忘不掉紫电散发出的那种紫色光芒。 一道紫光一闪而逝，那个黑衣人只是惨叫了一声就消散了，留下一具黑色的盔甲。 “我之前和您说过不要到处乱走！”白衣人紫电语调之中仍旧是那般平稳，不带有一丝人间烟火。但是单从字面上来看，他似乎好像生气了。 “你只说最好不要乱走，并没有禁止我乱走。”苏玄说道，“而且我走出来也没有人拦着我。而且这一点也不危险，我可以单挑打赢他。” 紫电一阵无言，随后他又说道：“刚刚他想用妖言蛊惑你，想要趁你不备偷袭你。” “我智商还没那么低，如果他说话东一句西一句我会比他先出手。”苏玄说道。 “……这两天你就在这里呆着，不要到处乱跑。这些黑子很危险，他们除了剑术，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手段，遇见他们就直接诛杀，不要和他们多一句废话！” “哦。”苏玄应声，却是心不在焉。 只恨紫电不能做出咬牙切齿的表情，他看着苏玄，实在是没什么话说，然后摇了摇头离开了。 在外面索然无味地走了一阵，苏玄发现无论他走到哪里，周围总有一票白衣人跟着，自觉是被白衣人盯上了，苏玄只能摇摇头，然后转身离去，回到阳阁自己休息的地方。 想要偶遇黑衣人然后套套话的计划就此被打破，剩下的时间就只能来修炼消遣了。 这里连玄力都没有，苏玄还不能修炼玄术，只能练练剑术。 好在虽然这里封印了玄力和玄术，但是并不妨碍玄术士使用玄术进行内部消耗。苏玄仍旧是不需要吃饭就可以用玄力供给全部的内部消耗。 而就在练剑的时候，苏玄发现自己在这里练剑居然还能够增长玄力，也就是说只要在这里舞剑就可以源源不断地获取玄力，然后玄力又可以维持他的生机，形成了一个循环。 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这群没有食物的人还没有因为体力枯竭而死。倒是建造铸剑庄的人真是大手笔，竟然造出来了这么强大的一个阵法，压制了玄术，弘扬了剑术。如果能够扬长避短，把压制玄术的部分去掉，那个这个阵法就完全是增益的阵法了。 不知道自己的师父会用什么办法破解这个阵法……反正他自己是暂时性破解不了。 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等了两天之后，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紫电终于找上苏玄，通知他传承仪式就要开始了。 苏玄表情严肃地跟着紫电一起出门。刚刚一出门，苏玄就被阳阁内部的景象惊呆了。 所有热白衣人都跪在地上，排成两排，分列在道路的左右。就像是臣子在恭迎自己的皇帝驾临一样，每个白衣人都一言不发，整齐划一地跪着。 和寻常百姓不一样，这些白衣人都是玄术士，也都是强大的剑术师，他们能够长期维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就像是雕塑一样。 “这是什么阵仗？”苏玄用只有自己和紫电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传承仪式有这么重要？你们全族都出动了？”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传承仪式，胜败在此一举了……”紫电低声说着，语调之中仍旧是不带有一丝感情。 苏玄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不再多问。 他其实特别想知道，为什么对方就这么肯定地选择自己作为传承的对象。 无论是他本人，还是随便找一个白衣人都要比苏玄合适。因为苏玄根本不是铸剑庄的人，对于他而言，铸剑庄这三个字根本没有任何亲和力。 反倒是铸剑陵这三个字他听说得比较多。 “走吧！”看着苏玄不动，紫电又开口说道。 苏玄点了点头，跟着紫电继续向前走。 前行了数百步，目之所及可以看到一个临时搭建的祭坛。 倒不是说搭建得不用心，相反虽然这个祭坛是赶制出来的，却也能体现出白衣人对这个仪式的重视程度——仅仅是两天时间他们就赶制出来了这样一个精致的祭坛，放在哪个国度都是让人叹为观止的效率。 只是这个祭坛是十成新的，和周遭古朴的景色有一些不搭调，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它的违和感。 “恭迎庄主！”众人齐声大呼。 苏玄擅自理解了一下，觉得这个庄主就是应该在说自己的。 紫电带着苏玄来到了那个祭坛的面前，然后对苏玄说道：“你只要走上去，就会有先祖的灵魂指引你继续往下走，接下来的事情就毋须我交代了。” 苏玄点了点头，然后独自走上了祭坛。 在他完全踏入祭坛的那个瞬间，一道橙色的光芒将他笼罩住。 看样子传承仪式就要开始了。 所有的白衣人都手心捏了把汗，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 “他们都是骗子！”就在这个全场寂静的时刻，一个声音忽然大呼。 ******************************************************** 今天先两更，然后剩下两更先欠着，这几天真的是很累，需要调养一下，感谢大家的支持和理解，也感谢大家的慰问，谢谢。 ------------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铸剑陵铸剑（十一） “什么？”苏玄眉毛一扬看向那个声音源。 只见一个声音源是一个黑衣人，他趁着白衣人都在跪拜的时候冲了进来，一路上白衣人都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对于黑衣人的行动无动于衷。 就像是全都死了一样。 唯独紫电的眼眸之中划过了一丝冷厉，他向着那个黑衣人跑去。 “他们是被剑魂操纵的邪灵，他们想要把你也变成这种邪灵，不能中他们的诡计！”黑衣人一边对苏玄大吼，一边疯一样地跑着。 “嘿！”紫电拔出了背后的紫电剑，一剑刺出。 虽然这个地方玄力遭到了压制，但是这一剑却在空气中带动了阵阵紫色的电光波纹，绚烂无比。 “呲——”紫电刺穿了那个人的胸膛，却没有任何的鲜血溅出。 那个黑衣人霎时间就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 “哼！”紫电并没有因为斩杀黑衣人而高兴，相反，现在他的心情很是沉郁。 他再回头看向苏玄的时候，虽然表情没有表现出来（他蒙着面），但是他的动作是变得迟缓了一些。 他怕是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苏玄。 “他说的话，我也都听到了。现在我只想要一个解释。”苏玄说道。 他现在仍旧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至少紫电是打不过他的。 “什么解释？”紫电装傻问道。 “那个黑子宁愿死也要告诉我这个情报，你觉得我应不应该信他？”苏玄的语调之中就有一了丝质问的成分。 但是紫电摇了摇头。 他说话仍旧是不带有一丝波澜：“你和他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救你？他们只是想破坏我们的仪式。” “他们为什么要破坏你们的仪式？”苏玄质问道。 “因为我们和他们是死敌。”紫电回答道。 “你们为什么是死敌？”苏玄继续质问道。 “因为我们是白子，他们是黑子。光与影针锋相对，我们是光，他们是影！”紫电继续回答道。 “你们是白子，他们是黑子，那么什么是棋盘？”苏玄问道。 “这个铸剑陵，就是棋盘！”紫电大声说道。 “……你说什么？”苏玄问道。 “整个铸剑陵，就是这个局的棋盘！”紫电再次重复了一遍，虽然改了几个字，又加了一个字，但是整句话的意思还是大同小异。 核心词字没有改变，他说的不是铸剑庄，而是铸剑陵。 他突然改口，让苏玄还以为他彻底摊牌了。可他最终还是没有上来和苏玄大打出手，这让苏玄倒是有一些讶异。 只听紫电继续说道：“我们需要一个更强大的领袖来带领我们走向胜利，我们现在和黑子斗得难解难分，如果你可以带领我们，过不多时，我们就能把黑子扫荡干净。届时以我们的力量，我们同时启动两座祭坛。利用这两座祭坛的力量，就可以逃出生天！” “逃出生天？你想要逃到哪里去？”苏玄问道。 “当然是离开这个死人坟了！”紫电即使是说这种话，语调仍旧是丝毫不变，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种族。 “你和我说这些，不怕我反悔吗？”苏玄问道。 “你不会的，你会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但是也会有一些代价……” “什么代价？”苏玄问道。 “变成我们的同类！”紫电说道。 苏玄仍旧是站在祭坛上，不过他渐渐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一些不受控制了。他的心中也不是很慌，以他对阵法的理解，这个阵法是个传送阵。 站在这个中央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至于说传送目的地有什么问题——反正他还有一张救命符。 救命符这东西能够让死人复生，让半死的人回过一口气来。在凡人界能够抵挡所有的玄术，还能持续一段不小的时间 “你说这个东西是个局？”苏玄忽然问道。 “是的。我们被困在这里如此之久，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生人进入这里，还拥有着龙渊宝剑，能够让你加入我们的族群，是我们的荣幸——”紫电正说着，却看见苏玄拿出了一样东西。 “只是不好意思，你们是局中人，我是局外人，你们想继续推演这个局，而我……则是来破局的！”苏玄说道。 “不！你不能！”看着苏玄渐渐虚化的身体，紫电终于忍不住上前跑到祭坛上。 但是橙色的光幕将他隔开。 炽热的光幕灼烧着他惨白的手，他怒吼着：“出来！你给我出来！” 苏玄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霎时间，苏玄被传送阵送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橙色的光幕也渐渐消失了。 颓丧的紫电看着地板，一言不发。 “紫电，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一个对于苏玄来说不算是很熟悉，但是对于紫电来说却是十分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了。 周围的人都是白衣人，都是紫电的手下，紫电无论是做什么他们都不会斥责他的。唯一有权利斥责紫电的反而是黑衣人，也就是黑子。 紫电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祭坛上，周围人都是跪拜在地上，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个黑子是怎么擅自闯进来的。 其实黑子根本不是闯进来的，他就是刚刚那个被紫电一剑捅死的黑衣人。刚刚的被捅死也是装死。黑衣人和白衣人模样，声音以及行为方式完全一样，如果不拔出剑来的话，根本无法互相区分。 “青霜……我们联手吧！”紫电忽然开口说道。 现在他算是认出来对方是谁了，虽然他还是没有看到对方的剑，但是能够承受他一剑而不死的人，也只有青霜一个人了。 “怎么联手？”名为青霜的黑衣人说道，“我们生前是敌人，死后也是敌人，你现在要和我说联手，你告诉我，我们怎么联手？而今犯下错误的可是你！紫电将军！” 听到紫电将军这句话之后，紫电浑身一颤，随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能再计较前嫌了，如果让他同时得到了阴阁的传承，这个局就真的被他破了！” 紫电迫切地想要让自己的语调变得焦急一些，想要让自己说话更有煽动力一些，但是他遗憾地发现，他现在这种生命形态连正常说话都做不到。 半生不死，何其哀哉。 “破了又怎么样？没破又怎么样？”青霜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万法皆破（一） 不知道自己走后两个人陷入了纷争，苏玄现在很安逸。 他再次进入了那种空灵的境界，就像是当初在那个神秘楼阁的时候一样。 这回虽然没有响起阵阵蕴含着杀伐之意的乐声，不过他的面前仍旧是出现了一个棋盘。 与其说是出现了一个棋盘，倒不如说是他背后那个棋盘变大，然后再平铺在了面前这张大方桌上。 其实苏玄对这个场景也是有一定预料的，刚刚他走到这个祭坛的中央的时候，就感觉到背后包裹里的棋盘有一些热。 有了上次的经验之后，苏玄觉得这个目的地应该没什么危险，也就跟了过来。 只是手中没有了七星龙渊，颇为不适应。 想来那七星龙渊还在祭坛之上，按照紫电所说，七星龙渊现在应该是在被“增强”。苏玄不希望它变得有多强，只希望七星龙渊的剑魂不要受到什么损害才好。 正在苏玄胡思乱想方出神的时候，棋盘的对面瞬息之间出现了一个人影。 警觉性和第六感迫使他抬起头看向那个人影。 那个人……或者不是人，穿着很奢华的打扮，即使对方很有可能是非常远古时代的人，这身服饰也应该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弄到的。 对方生前应该是一个高官，不论是哪个国家的，他曾经都应该掌握大权。 他更有可能是古召国或者旧召国的皇帝，因为历代旧召古召皇帝都好大喜功，喜欢做一些劳民伤财不切实际的事情。 他们的臣民大多都愚昧无知，他们的政权也只需要一些精英部下就可以巩固了。 猜测完对方的身份，苏玄就开始猜测这次的棋局是什么。上次可是他自己一个人下棋的……这么说来，这回的规则又有一些变化，只是不知道这回会怎么变。 “嗡——”随着一声钟鸣响起，棋盘上出现了数不清的黑白棋子，白棋近乎是碾压黑棋的。苏玄微微差异，因为他右手边的棋盒就是黑棋。 “这不可能赢的。”苏玄只是看了一眼就说道，“这种碾压的势态，只要白子的持有者稍微有点脑子就能赢。” “下满这个棋盘即可。”那个人影忽然开口说道。 听到找个人说话，苏玄吓了一跳，随后他警惕地看向那个人影，低声问道：“你居然……还会说话？” “我的英魂，永世不灭。为什么不会说话？”那个人说道。 “……那么敢问您老是何方神圣？”苏玄问道。 “赢了我，我可以解答你的问题，输给我，你就要化作棋子。棋子不需要知道这些东西。”那个人影说道。 他说话有一些空灵，和之前的白子黑子都不一样。就算他和白子黑子是同种族的存在，也应该比那些家伙高一个等级。 “只要下满这个棋子就可以了吧？”苏玄问道。 “是！”那个人点了点头。 “啪！”苏玄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下满棋子和绝地大翻盘难度可是千差万别的。下满棋子就算苏玄赢的话，只要苏玄不被那个人剿灭就可以了。 而如果要绝地大翻盘那就要在下满棋子之前把对方剿灭，二者的难度显而易见了。 不过饶是如此，苏玄也是下得满头大汗，恨不得拂尘在旁边给自己出谋划策。 这个人下棋的水平当世罕见，简直和苏玄不相伯仲，有着那么大的优势，加之对方下棋的风格又是大开大合，苏玄抵挡起来就十分困难。 他只觉得对方一会儿像是一个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帅一样，而霎时间又变得像是一个纵横捭阖的谋士。总而言之对方胸中有千壑，仅仅是从棋中就可以赌出来。 不过好在他的棋艺也非是一般人可以比的，长这么大，他只输给过一个人，那就是教他下棋的师父。后来他师父下棋也不一定能稳赢了，再后来双方胜率五五开了，那时候他师父就不教他了，叫他自己去悟。 在苏玄的精妙周转之下，总算是将整个棋盘铺满了。 “我应该是赢了吧？”苏玄看着整个棋盘之中，稀少得可怜的黑子和庞然势大的白子说道。 按照正常规则，数都不用数子他就已经输了。但是这种棋局的规则从来都不正常，所以他还是这样问了一句。 “你是通过了我的考验，但并没有赢。”果然，那个人这样说道。 苏玄一笑，也不拆穿他，只是问道：“那么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对方没有说话，而是低下头看向了那个棋盘。顿时间势大的白子逐渐消失，仅留下了空格子和黑子。 苏玄在心中暗暗诧异，然后又抬头看向那个人。 对方一定是历史上有名的玄术士，绝对不能怠慢了。是以苏玄对待对方都是恭恭敬敬的，问完话，就等待着对方来回答。 “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对方说道。 原本苏玄想要问对方是谁，在历史上有何建树。不过现在苏玄被一个更有意思的疑问吸引了，所以他率先问出了他内心中比较纠结的问题：“这是模拟的哪场战斗？” 对方长叹了一声，双眸之中燃烧着的幽幽白火盯着苏玄，说道：“你很聪明，聪明得可怕。但是聪明的人自古以来都是死得最快的，你可知道？” “你错了，真正聪明的人反而会保全自己，死得快的人，我们只能说他们是自作聪明。”苏玄说道。 “你这样做就是在自作聪明。”对方说道。 “但是你不会杀我，你反而会告诉我答案。”苏玄说道。 “唉——”仿佛拗不过苏玄一样，他终究是告诉了苏玄答案，“这场战争，是剿灭铸剑庄的战争。剿灭铸剑庄一共两次战争，第一次以失败告终……” “第二次就成功了？”苏玄好奇地问道。 “第二次，也不能算是成功……”对方说道，“只能说不成不败，单单以剿灭铸剑庄的成果来看，第二次是成功了，但是实际上也让旧召国陷入了很严重的打击。” 苏玄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一些。 其实他是猜测，是试探性地去问对方这个问题的。他只下过一次这个棋，上一次这个棋局模拟的是他师父的发迹史，这次模拟的应该是另一个玄皇的发迹史。 那么既然有了这些历史背.景，那么对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那么您觉得我是不是还要再下一局？始皇帝陛下？”苏玄问道。 ------------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万法皆破（二）（一更） “我不喜欢除我之外的人太聪明。”始皇帝抬起棋子说道，“像你这样的人，在我手下可是活不长的。” 他用棋子敲打着桌面，时不时地瞟一眼苏玄。 苏玄不动声色，只是看着对方。 他知道自己已经猜对了，他还知道自己猜对了三样未知的事情。 第一，对方是始皇帝，根据种种迹象表明，对方确实是旧召的始皇帝——那个终结古召国，建立旧召国的人。 第二，与阳阁相对应的还有一个阴阁，这个阴阁里面怕是也有一个这样的祭坛，在阳阁之中下棋和在阴阁之中下棋都只是棋局的一部分。 第三，始皇帝说他不喜欢特别聪明的人，但实际上他特别喜欢非常聪明的人，这一点可以从他的种种表现上看出。虽然他一再强调他不喜欢聪明人，可他看苏玄的眼神总是赞许有加，而且他还肯耐心地给苏玄解答，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但是我已经不是始皇帝了，我的王朝已经覆灭了。”始皇帝侧头看向远方，眼神之中有一些落寞。 “王朝仍在，只不过它不属于你了。”苏玄说道，“在你死亡的那一刹那，你生前的浮华都烟消云散了。” 始皇帝淡笑，然后摇了摇头：“我可还没死呢……” 这句话在苏玄的心中恍若惊雷。 他一把上前，凑到始皇帝的身前然后质询道：“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还没死？你现在还活着？” “每一任玄皇都与世长存，除非被杀，否则不死不灭！”始皇帝说道，“我也是玄皇，我自然知道。” “那玄皇都去哪了？”苏玄问道。 他压抑着眼神之中的热切，希望从始皇帝的话语之中捉摸到一丝痕迹。 始皇帝最一开始只是淡笑，并不应答苏玄的话。后来被苏玄盯得久了，便摆出拗不过他的样子，对苏玄说道：“你可知道凡人界之上是什么？” “是仙界。”苏玄说道。 始皇帝摇了摇头，说道：“不仅仅是仙界。” 苏玄诧异，然后说道：“不是仙界，难道是冥界？” 始皇帝又是笑：“不，凡人界之上，是天！” 苏玄最初赶到有一丝的惊讶，不过既然始皇帝这么说，肯定绝非痴人说梦。对于这个“天”字，始皇帝肯定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理解，所以苏玄没有着急着反驳，而是静待始皇帝后续的解释。 “你们所说的仙界，只是长乐天——这世上有十八重天，长乐天只是最底层的而已。”始皇帝说道。 “十八重天……”苏玄一惊。 如果还有十八重天，那自己要走的路还要有多长？ “你不必惊讶，十八重天都是天，一如十八地狱都是地狱一样。在长乐天可以证道，在自在天也可以，在吉祥天也可以，甚至在凡人界都可以。”始皇帝缓缓地说道，“唯独有一个天不能证道，那就是道天！不必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不会给你解释的。” 这个证道，就是说的成就玄皇了。 苏玄深呼吸一口气，心下缓缓地松下了绷紧的弦。十八重天的地位既然都一样，那也没有必要纠结于这个天那个天了。 至于说始皇帝所说的道天，苏玄也不想跟他过多纠缠。他不想说就不想说吧，对于这些太过遥远的东西，苏玄的兴趣也不是很足。 随后，他平复心情又继续问道：“那么我们回归正题，我们刚刚下的这局棋模拟的是哪场战役？” “你看到棋盘，想到了什么？”始皇帝问道。 苏玄敏感地看了一下始皇帝，然后说道：“我想到了……铸剑陵迷宫。” 神秘棋盘就是铸剑陵迷宫的地图，它能够模拟出来整个铸剑陵的景象。唯有苏玄进入阳阁的时候棋盘才会失去地图的作用。 所以苏玄一瞬间就想到了铸剑陵迷宫。 “铸剑陵……有意思，你们都管这个地方叫铸剑陵了啊……”始皇帝微笑着说道，“我们那个时候更多的人愿意管它叫铸剑庄，因为这里是铸剑庄是古召国最强大的最大的势力，是古召国的主心骨。” 苏玄点了点头，说道：“有所耳闻。” “这是模拟的第一场进攻铸剑庄的战役。”始皇帝说道，“第一场，以白子的失败告终。也就是说旧召失败，古召胜利了，铸剑庄得以苟活，古召国也得以苟延残喘。” “也就是说第一场你们失败了……”苏玄说道，“那么说第二场你们胜利了？” “不，遗憾的是，你这两句话都错了。”始皇帝敲打着象征着旧召士兵的白色棋子，脸上有一些得意地说道，“你再怎么聪明，也猜不到我在那个时候布下的局。” “布下的局……？”苏玄诧异。 “我不会输，也不会赢，我是这场战斗的唯一参战方。”始皇帝微微笑着说道，“这场战斗，本质意义就是旧召和古召的更替。” “……什么意思？”苏玄觉得始皇帝的话有一些扑朔迷离，件件有一些晦涩难懂了。 方才其实还好，虽然始皇帝喜欢说一些隐语，喜欢隐藏一些关键信息，但是苏玄都能猜到。但是现在始皇帝隐藏的事情已经到了历史情节等级了，这个苏玄就猜不到了。 “哈哈哈哈……这些事情，在你和我下第二局棋的时候我会尽数告诉你的。”始皇帝大笑，“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玄点了点头，然后再继续问道：“那么我可以知道这个棋盘是什么吗？” “是一个局。”始皇帝说道，“是我们位列仙班的数百位玄皇共同布下的一个局！” 局！ 又是局！ 数百位玄皇共同布下的这个局……这个数百玄皇之中，是不是还有他师父的一份子？ 这局现在还是个谜，现在苏玄还不知道这个局到底是谁布下的，也不知道局的内容是什么。 那么既然谜面是局，谜底又是什么？ 那个古董店的老者是谁？、 这个局为了什么？玄皇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存在吗……难道说还有玄皇之上？ 无数个问题从苏玄的脑海之中川行而过，但是他看向始皇帝的时候，始皇帝的身影已经渐渐变得虚幻不清了。 “时间到了，我没有什么时间和你废话了。”始皇帝说道，“既然你是局中之人，我就给你一点好处吧。虽然你近乎不可能破局成功，但我总要有一点希望……” ------------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万法皆破（三） “等等，我还有问题！”苏玄连忙说道。 “问题永远是问不完的，谜题永远是解不完的，唯有破局，万法皆破！” “啪！”与此同时，一枚白子被拍在了桌面上。 白子刚刚落子，白子的周身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玄力波动。苏玄闭上眼，感受着这种玄力…… 万法皆破！ 苏玄的脑海中瞬息闪过一丝明悟，这是对玄术的感悟，对方竟然把自己对玄术多年的感悟赠送给了苏玄。 也就是说，只要苏玄读懂了他的这丝明悟，就可以获得始皇帝的传承！ 如烟海般无垠的信息涌入苏玄的脑海之中，苏玄紧闭双眼，谛悟着这一切。 只感觉时间都静止了，他所有的感官都被封闭。 玄皇对玄拥有最高深的理解，所以他们能够创造玄术。别的玄术苏玄不知道是哪个玄皇创造的，但是这门万法皆破术在历史上典籍记载，正是始皇帝创造的。 始皇帝将自己的看家本领都传下去了……到底是为了一个怎样的局？ 传承到了一半就戛然而止，苏玄脑海中空荡荡，仿佛有一根弦断了一样。 怎么回事？苏玄睁开眼看了看周围，依旧是那片虚无的领地，棋盘重新变成了那个小棋盘静静地躺在了石桌上，对面的始皇帝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苏玄下意识地在脑海中恍惚过了这样一个念头，可是已经没有人能够给他解答了。 始皇帝已经烟消云散，万法皆破术也仅仅传承了一半。要说疑惑，苏玄现在满脑子都是疑惑，只不过没有人解答罢了。 首先还有一半的万法皆破术，苏玄参悟不透。 始皇帝的传承是对万法皆破术的一个完整剖析，苏玄从来没有修练过这门玄术，对于他来说这门玄术也只是一门陌生的玄术，尚待研究。 万法皆破术可是天罡玄术，并且排行第十六，相当靠前。自然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学会的，苏玄也没打算仅仅依凭着始皇帝的传承就掌握了它。 加之始皇帝的传承只有一半，所以这个万法皆破术苏玄只修炼了一半，修为没有得到提升，也不能使用这门玄术。 只是苏玄现在更好奇的是当年始皇帝到底做了什么。 神秘棋盘能够还原玄皇的往事，比如说苏玄的师父曾经就在终冠森林加冕，让成千上万追杀他的玄术士拜服在了他的脚下。 和始皇帝有关的往事为什么会是和铸剑陵有关的事情？ 始皇帝当年横扫八荒六合，攻克的堡垒要塞没有几千也有几百，旧召方圆八千里，千百城郭，哪个不是被始皇帝打下来的？ 后来若非始皇帝当了玄皇，不问世事，整个天下的归属还是问题，昆仑能否有今天的威势还是个问题。 在苏玄眼中，这个东西可比万法皆破术有意思多了。 不过看始皇帝的样子似乎并不想现在就告诉苏玄。虽然他终究还是要告诉苏玄的。人是藏不住秘密的，知道一个秘密，潜意识里人就想把秘密分享出去。 所以那些什么“这里有一个秘密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别告诉其他人”之类的言语，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始皇帝只需要一个契机，只是现在还不适合把一切都告诉苏玄。 周围的须臾幻境渐渐消散了，苏玄也渐渐重新回到了那个祭坛上。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周围围了整整一圈的白衣人。 苏玄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对方和自己绝对不可能是一路人，围棋的规则就是这样，黑棋和黑棋是一伙的，白棋和白棋是一伙的。 这种规则之外的金色棋子，本来就不可能和黑白棋子一路。白色棋子，也就是那个紫电居心叵测苏玄一早就知道了。 所以说，简而言之，所有人之中就没有一个人和苏玄站在一边。 周围的那些白衣人围了上来，虽然他们样貌千篇一律，但是苏玄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紫电。紫电和寻常白衣人的行为模式，气质举止都有所不同。 苏玄冷眸凝视着紫电，然后说道：“你让你的人围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紫电空洞的眼眶之中闪烁着紫色的光芒，他也看向了苏玄：“你是谁？” “有意思，我是谁？我还能是谁？”苏玄问道。 “你……不是陛下？”紫电的语调平稳，但是从他的断句上来看，可以听出他心中有点慌。 “你以为你的始皇帝陛下会夺舍重生？”苏玄冷笑了一声，“他如果想要重生，还用得着你们来帮？他曾经可是玄皇！” “你住口！你把陛下怎么了！？”紫电只能用大声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愤怒，但是这无济于事，苏玄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提起身边的七星龙渊。 经过一段时间的淬炼，七星龙渊已经变得闪闪发光，它剑柄上的七颗星也燃起了第二颗。 “我问你话呢！”紫电又是怒吼，配合着他没有语调的说话方式，显得有一些滑稽。 “锵！”重塑之后的七星龙渊发出了铮铮龙吟，就好像是烛龙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一样。 “你激活了剑魂？”紫电听到七星龙渊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当即向它看去，瞟了一眼又转头看向了苏玄，“你可知道你这是在自取灭亡？激活了剑魂之后，你会变得和那些黑衣人一样人不人鬼不鬼！剑的灵魂会反噬其主，你将成为剑的奴隶！” “那你们比那群黑糊糊的家伙又好到哪里去了呢？”苏玄低头，用剑指着紫电说道。 “我自然和他们不一样！”紫电说道。 “在我看来，你们没有什么区别。”苏玄说道。 “不一样，他们是被剑奴役，我们是奴役剑，我们……” “你们都是我的敌人，没有什么区别。”伴随着苏玄这句话的终结，七星龙渊发出了一声鸣叫。 “铮！” -------------------------------------------------- 鉴于本月发生了三件事： 1、作者上黄金了 2、舰N闹了个大新闻 3、舰C活动。 所以更新咳咳……来晚了…… 打到晋级赛了……希望能够攒点人品然后晋级……总之祝我好运！ ------------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万法皆破（四） 紫电是剑名，白衣人紫电用剑作为自己的名字而舍弃了本名，是因为他是依凭剑魂活下来的。 被困在铸剑陵之中的人本来都面临死亡的威胁，不知道始皇帝出于什么心思，对这个世界布置了一门阵法，从此铸剑陵和世界的法则相违逆。 又因为玄术有用无限的可能和创造力，始皇帝封锁了这个世界的玄术，让这个世界仅有剑术。从此白子黑子相互厮杀，永不停息。 始皇帝修改了生死的规则，在这里被杀死的人不会永远地死亡，而是会在几天之后获得重生。在这种没有意义，没有胜利者的厮杀之中，黑子和白子度过了几百年。 一般人的灵魂比较弱小，在厮杀之中棋子的灵魂不断地被撕碎又不断地重组，为了不致永世灭亡，白子选择了讲自己剑的灵魂融入自己的身体，而黑子决定让自己的剑和自己的灵魂融为一体。 使用剑的灵魂，拥有更强大的战斗本能，但是智力也会相对降低，是以黑子战斗力比白子强，却是节节败退，最近不少黑子都魂飞魄散，从此消失了。 苏玄自然不知道这些东西，他也没必要知道，他只需要知道这些人都是他的敌人就可以了。 “你的剑术不堪一击，只不过仗着剑利，断不可能是我的对手。”紫电缓缓地说道，“你可知道如果你死在了这里，你是不会重生的？” “你们在这里死了会重生么？”苏玄讶异。 “但你不会，如果你输给了我，你就会永远死亡，堕入地狱，永堕轮回！”紫电说道。 “这关我什么事？”苏玄长剑下摆，浑身迸发出了一股强烈的玄力。 这一个打破规则的举动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紫电甚至连连说道：“不可能，不可能，陛下说这里不能使用玄力，为什么你还能在这里使用玄力？” “因为我获得了他的准许。”散发着人阶八层玄力的苏玄缓缓地说道。 打破这个世界规则的正是他刚刚掌握了一半的玄术——万法皆破术。 按照道理来说，现在他是不能使用这门玄术的。这门玄术既没带给他玄力加成，也没有让他得到一丝丝的感悟。但是偏偏始皇帝强行灌输给苏玄一半的感悟，然后强行把这个世界的规则交给了苏玄，苏玄现在就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可以使用玄力的人。 玄力可不仅仅是能够允许人施展玄术，高等级的玄术士力量也会强于寻常人，反应能力，观察能力和敏捷力都会比一般人强很多。 如果之前紫电还认为自己和苏玄有一较长短的资本，还认为自己的剑术和剑都能够力压苏玄一筹，现在的他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因为苏玄是一个玄术士，他只是一个拿着宝剑的寻常人！ “为什么……为什么陛下会给你这个凭证？对他忠心耿耿的人明明是我啊！”紫电怒吼。 “我给你十息时间让开一条路，否则我可以破开规则让你们也堕入地狱，永堕轮回。”苏玄讲紫电对苏玄说的话重新交还了回去。 紫电仍旧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不过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乖乖地让开一条道。 毕竟苏玄都这么说了，按照他平时那个行为模式，说出去的话一般都能做到。真惹上这个家伙了紫电恐怕还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他仍旧是放不下，他觉得自己对始皇帝忠心耿耿，他等了始皇帝千百年，这份忠诚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能够足以感动君主，结果始皇帝却把这份殊荣恩宠赐给了一个素未平生的少年。 凭什么？他不服。 确实，紫电的功劳，紫电的忠诚当真是当世罕见。然而放在始皇帝面前，这什么都不是。 忠诚这种东西始皇帝拥有得太多了，他已经不稀罕了。对于紫电所做的一切他其实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亲手放弃了这一切，就不会再捡起来了。 他是旧召始皇帝，是一任玄皇。若是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因为一个人的个人情绪就坏了自己的大局，他早就死在了南征北战的沙场上了。 从阳阁一路走出来，散发着玄力的苏玄压制着周围所有的白色棋子。 这些白色棋子都傻傻的，只是躲避着苏玄威压，却不说话。 时光和死亡将他们的智慧消磨殆尽，现在他们只剩下潜意识里的厮杀了。不难想象黑子那边有多惨，怕是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没有了吧？ 这种生命形式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折磨。 苏玄一手拿着棋盘，把棋盘当作地图一路找到了阴阁。现在已经没有白子跟着他了，取而代之的是远远地将他团团围住的黑子。 黑衣人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这种强大的气息，所有人都不敢上前。 这群只有杀戮本能的东西只不过是人形的野兽罢了。 在千年时光之中没有被时光和死亡磨灭的灵魂所剩无几，紫电是一个，因为他的灵魂一半是是十大名剑的剑魂，不但灵魂强大，而且实力强横不容易死亡。 走进阴阁，黑衣人自行散出了一条道路，而唯独有一个黑衣人特立独行，站在了警戒圈的内部。 苏玄侧目看了一眼那个黑衣人，然后说道：“之前提醒我的那个人就是你？” “正是。”黑衣人上前走了一步，到了苏玄的面前说道。 仔细一看，黑衣人和白衣人真的是一点细节区别都没有，完全只是主色调不一样罢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苏玄问道。 “因为我怕这是紫电的诡计，紫电引诱误入这里的人成为白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最后你还是获得了陛下的传承。”黑衣人说道。 苏玄在心头思索了一番之后开口说道：“你和那个紫电都称呼旧召始皇帝为陛下，你们是什么人？” “他是铸剑庄的人，我是旧召军人。”黑衣人说道，“当初陛下赐给他名剑紫电，赐给我的名剑就是青霜，我和紫电曾经是陛下的左膀右臂，直到陛下统一。” 苏玄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这个故事的结局恐怕不会如同想象的那么美满。 “我们本来还各自等待着陛下的封功行赏，可是对于不需要的军队，陛下采取的手段是埋葬。”青霜缓缓地陈述着往事。 ------------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万法皆破（五） 埋葬！ 还是活埋！听到这个词之后，苏玄的心头微微震颤。 不过随后他平复了心神，缓缓说道：“枭雄该当如此，我想他也不是残忍无情之辈，这样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要说这紫电青霜功高盖主，自然是绝不可能。当时整个旧召也只占据了半壁江山，还有半山昆仑屹立于世界的西边。 而且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当时的旧召也只是能够和昆仑稍稍比肩，如果双方真要开战，最好的结局也只是两败俱伤。在这个时候还送一波，始皇帝肯定是有自己的苦衷的。 毕竟稍微有脑子的人都可以看出始皇帝的野心和他的智谋，始皇帝绝不是那种庸碌之辈。 “忠诚驱使着我们义无反顾，但我们内心之中还是渴求真相的。”青霜开口，“所以我们在等。” “在等我？”苏玄敏锐地说道。 “你或许能帮助我们解开谜题求得真相，也或许你只是一个过客。”青霜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恩情与背叛，忠诚与仇恨都已经烟消云散了，此时此刻的我，只想要一个解释。” “但是你的对手似乎不这么想。” “因为他和我不一样。”青霜说道，“他是正规军统帅，我是匿藏在民众之中的隐藏军。我本不图名，生前身后，枯木累赘。但是他不一样，他为名而来，得不到名，他至死不休。” “所以？” “所以他想要出去。在这里像是一个死人一样，陷入永无休止的争斗，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现在他迫不及待想要冲出去，想要找到陛下问个明白。”青霜说道，“如果你的格局太低，你就会被他同化成白棋，如果你的格局比较高，你就会成为陛下的容器。所幸你的格局非常高，已经能够和陛下对话，这才幸免于难。” “他说你是……被剑操控的人？”苏玄又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问题问得很是匆忙，看上去就像是没有仔细思考青霜上一个问题的回答。 “是这样没错。但是他这样说并不全面。我虽然是被剑操控的人，他也相去不远。”青霜回答道。 “怎么说？” “我的灵魂和剑的灵魂融为一体，但是记忆和思维仍旧是我的，这一点是不变的。他则是和剑的灵魂融为了一体之后讲剑的灵魂吞噬。我的灵魂强大坚毅，他的灵魂脆弱无力。如果再过个几百年，他也会烟消云散，只剩下我一个人。当然，如果再过个几百年，就什么都不会剩下了。” “他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苏玄问道，“据我所知，强行吞噬剑的灵魂反而比你这样难一些吧？” 青霜点了点头：“我的灵魂强韧，但也仅仅是使用的剑的灵魂，如果出去了，我是不被外界规则所容忍的，除非附身在一把剑上。但是他的灵魂还是人的灵魂，只要夺舍一个人，就能够出去。” “他想夺舍谁？”苏玄警觉地说道。 “应该不是你，我说过，他想要把你当作盛放陛下灵魂的容器，应该不会浪费你的资质。”青霜说道，“不过也难说，他的灵魂毕竟软弱，长时间在这里面做着同样的事情，很难说他现在是不是已经被心魔附身了。” 心魔！ 烛龙的心魔就是因为被困在玉冠树里太久才对苏玄使用诡计的，以他的定力都忍不住出想要夺舍逃生，更遑论原本是人类的紫电呢。 被剥夺自由真的这么难以忍耐么？苏玄不懂，他在玄门山上的时候，十余年只是修行，却也没觉得有什么，这些人能够做到这样的位置为什么还忍耐不了区区一个被限制自由？ 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对方被困了数百年，他也只是在玄门山上修行十年。 如果他也被困在玄门山上数百年，什么也不做，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情，说不定也会诞生“活着太无聊了，死一下试试吧”的念头。 “我大致已经了解了。”苏玄说道，“对于你们的事情，我不想管太多，你且告诉我如果我获得了始皇帝的传承，你我会怎么样？” “你会进入陛下的局，成为诸多玄皇共同操纵的棋子。”青霜说道，“而我，作为没有用的棋子，就要被弃置。” “如果我是棋子，那么棋盘有多大？”苏玄问道。 青霜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什么意思？”苏玄问道。 “你走过的每一个脚印，就是棋盘，你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在局里。这就是苍生棋，这就是玄皇的局。” “苍生棋……玄皇的局……”苏玄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的已经全部说完了，我的任务也已经做完了。”青霜说道，“没有用的棋子，就应该被丢掉。” 苏玄沉默不语，随后将青霜弃置在了阴阁内。 阴阁和阳阁是对称的，苏玄不用花多少脑子，只需要直着走就能走到。 当初建造铸剑庄的时候，设计人似乎别有用心，将整个庄都铸造成了网格的样式。如果铸剑庄真的如青霜所说，是始皇帝一手造成的势力，那么始皇帝的大才可以说是当世罕见。 走到了那个传承祭坛，这回苏玄再次进入那片虚无幻境就没有花多少时间。 有了上一次和上上次的经验，苏玄这回闭上了眼睛，等到周围的景象重归凝实，光影不再变幻的时候他才睁开眼。 他一边观察周遭的境况，一边查看自身的状态。 首先他的七星龙渊还在手上，这让他心里觉得有一些可惜。如果七星龙渊再经过一次淬炼说不定就能再燃起一颗星。 毕竟左青衣和赵玄坛的十大名剑都是本尊，而苏玄的这把剑是一个复制品。都占着十大名剑的名额，苏玄的这把剑却要弱上几分，如果敌对起来了的话恐怕要吃亏。 虽然三人暂时还是好友关系，但是他们终究要敌对。 他们三个人的目标都是成为玄皇，可是玄皇只能有一个。 “你果然来了。”始皇帝的声音在苏玄的耳畔响起。 --------------------------------------- 说个事儿，本月更新不正常，下个月更新恢复，本月的月票加更递推至下个月。对追书的书友们说声抱歉。 ------------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万法皆破（六） “按照常理来说，我本来就应该来不是吗？”苏玄说道，“还有一半的万法皆破术你没有传给我，如果我就这么走了，这门天罡玄术怎么办。” 有很多天罡玄术很难收集，哪怕是苏玄的师父也都没有收集齐。当然主要原因还是苏玄的师父不是天罡道心，根本没必要收集天罡玄术。 可是苏玄不一样，他要破这个无人能破的局，就必须要收集齐这三十六天罡玄术。 始皇帝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悬浮在半空之中的他一摆手，凭空出现了无数沙石。 沙石在两个人之中渐渐凝聚成了一张桌子。 凭空制造沙子，就是玄术士的能耐。而操纵沙子凝聚成桌子的方法也是玄术。 而在这个玄术都不能使用的世界里，始皇帝就是神。 他说谁能够使用玄术，谁就能使用，他说谁不能使用，谁就被贬为一个凡人。 苏玄心神恍惚，感觉心中有一些道理，但是他想不通。总有一些事情在他的心中梗着，迟迟不肯离去。 玄术，就是打破世界规则的术法。玄术士，本身就是逆天之人。 那能够掌控玄术士的人是什么人？ 答案很明了了，自不必说。 “你在这里也是玄皇之躯？”苏玄没有急着下棋，而是急忙问道。 他这么焦急不是没有道理的，之前始皇帝说玄皇或许去了更高的天，那么说不定他师父也…… 这样一想，他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而对方表现出了玄皇的能力，那么说不定他的师父也有玄皇的权能—— 但是这样一想又不对劲。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玄皇的话，这个世界岂不是乱套了？最起码的规则就是皇出玄散，玄皇在，全世界的玄术士都要被禁用玄术，都要被封闭对玄力的感知。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这么多玄皇，玄皇又一直活着，那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还会诞生这么多新的玄术士？ 苏玄问题很多，总得让他一个一个问。 与此同时，始皇帝操纵着棋盘。整个棋盘迅速扩张，铺在了这个硕大的棋桌上。等到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始皇帝才回答苏玄的问题：“玄皇退位之后，便失去对玄术士的统治力。但这不代表他失去了对玄术的统治力。在自成空间里，玄皇还是能够才操纵一切的。” 而说着这话的同时，始皇帝从璀璨如河般的黑色星辰中拾起一枚棋子，啪地一声放在了棋盘上。 整个棋盘的面变大了数倍，但是格子和格子之间的间距却只变大了两倍余，所以整个棋盘的规格都大了很多，也多了更多的格子。比起寻常的棋盘，这个棋盘明显是不合格的。 不过已经习惯了这种棋局的苏玄并没有提出太多的疑问。 和千百年前的老玄皇对决，还下一局正常棋局……那直接让棋国手来当新任玄皇得了。 “退位？”虽然始皇帝的话让苏玄敏锐地发现了一个关键的词。 虽然说始皇帝的话中蕴含着太多太多的信息。 比如说这个铸剑陵是他的自成空间，再比如说现在所有的玄皇都仍然有着对玄术的统治力。 但是他只问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一个和他师父生死有关的问题。 “之前的每个玄皇都是退位的。”始皇帝说道，“当发现他们破局的方式有问题的时候，他们就会退位。这个时候天下玄术也就会解禁。新的一轮玄皇争霸开始。” 始皇帝一边缓缓地给苏玄解答问题，一边抬起手拿出一枚棋子，又放在了棋盘上。 他还在布置开局，所以苏玄没有权限和他同台竞技。 “玄皇都在‘天’上吗？”苏玄热切地问。 “不一定，有的在，有的在自成空间，有的在凡人界，也有的在地府。”始皇帝说道，“有的已经散尽自身修为与灵魂，与大道融为一体，也有的已经身死道消，失去了近乎不可能失去的生命。” “玄皇之间会出现冲突吗？”苏玄讶然。 能够杀死玄皇的，理应只有玄皇可以办到了。 “一般不会，比较活跃的玄皇之间都有或多或少的师承关系，很少会有人打生打死。”始皇帝解释道，“但是凡事无绝对，退位的玄皇就已经不是玄皇了，他们也只是一个普通玄术士，每一个玄术士都有自己的爱恨情仇。目前我是不知道玄皇和玄皇之间有什么死斗，但是不排除存在这种情况的可能性。” 玄皇和玄皇之间多少都有师承关系……好像是这个道理。 退位玄皇是每个新任玄皇的领路人，每一个求玄者通过了退位玄皇的试练，退位玄皇就会给新晋玄术士解答问题，传授玄术。 就像是始皇帝和苏玄一样。 苏玄稍稍沉默了，随后又问道：“玄皇为什么会退位？” “因为破局的方式错了。”始皇帝简洁明了地说道，“只有破局了当玄皇才有意义。没有破局，干耗着浪费生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能当上玄皇的人智慧都不会太低，他们不会这么肆意浪费自己的时间。” 苏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每个玄皇都会意识到自己破局失败了吗？” “在成为玄皇的一刹那，他就已经破局失败了。”始皇帝缓缓地说道，“但是每个玄皇意识到自己破局失败都是不定的，有的人会花几百年，有的人会花几千年，也有的人只需要几十年……” “越快意识到就越好吗？”苏玄脑海里还过着其他的问题，因而他下意识地问道。 “对，在历史上，上一任玄皇是最快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一个破局失败者的。从他成为玄皇，到他意识到自己破局失败，他只花了一瞬。”始皇帝说道。 “……” 只花了一瞬？ 可是上个玄皇纪的下半纪明明持续了近百年，如果师父真的是只花了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失败了，为什么他还要在这个世界上当这么久的玄皇呢？ 贪恋权财？明显不可能，单从玄门山的布局就知道老玄皇不是一个喜欢浮华的人。 喜欢山水喜欢花鸟，厌倦尘世远离尘嚣。这种人会是贪恋世间权财的人吗？ 仅仅是一瞬，苏玄也体悟到了自己师父的良苦用心。 他这几十年，就是为了布这个局。 用这个局来引导苏玄走向更高的阶梯，让这个局来带领苏玄走向玄皇大局。 苏玄的师父才智过人，他刚刚当上玄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破局失败了，比起每个玄皇都要有才。随后他更是花了百年时间来给苏玄布置这个局。 可是问题又来了，苏玄的师父布置这个局来代替他引导苏玄成长，他自己本人呢？ 既然玄皇没有死，他又为什么要离开苏玄，而不是亲自教导苏玄呢？ 苏玄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答案。 他把苏玄丢在这里，是因为他去寻找破局的方法了。 虽然之前的玄皇都没有找到破解这个局的方法，但是他们多少都会有一些破局的经验，对这些经验善加利用，说不定就可以找到破局之法。 只不过从“知道自己破局失败”到“破局成功”有着太遥远的距离，哪怕是苏玄的师父这般天纵英才也是花了这么多年，而且也始终没有找到。 渐渐地，黑子已经布置得过半了。两个人都沉默着，苏玄在想问题，而始皇帝则是在布局，唯有棋子敲打棋盘的声音提醒着两个人时间在缓缓地流逝。 “局，是什么？”苏玄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问了一个看上去像是最后一个问题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的难度已经是究极了。不可能存在比这个更难的玄术问题了。玄皇几乎可以解答一切和玄术有关的问题，唯独这个每个人都要斟酌一番。 苏玄其实还有很多问题，譬如说“只有玄皇才可以创造玄术”是只有创造了玄术才能证道成为玄皇，还是只有证道成为玄皇之后才有权力创造玄术。 譬如说十八重天怎么去。 也譬如说少的身份。 但是这些他都没有问，他把这些疑惑都埋藏在心里，因为现在的他太弱小太过微渺了。如果知道的太多，知道路有多远，恐怕对道心有损。 曾经就有一个昆仑人，他抬起手想要触摸天空，因为天空看上去离他很近。 这样自然是触摸不到，于是他踮起了脚，试着离天空更近，可是依旧是触摸不到。 后来他寻访名山，来到了大陆最高的山脉，找到了昆仑山系最高的山峰，然后踮起脚尖。 可是他依旧是触摸不到天空。这也是自然的，如果站在昆仑山巅就能够触摸到天空，那么想要飞升就轻而易举了。 然后他坐下开始修行，开始修行飞空之术，他从不考虑天空到底有多高，只是每次都飞得更高一点。 后来他如愿触摸到了天空，并且打通了凡人界和仙界的大门，成为了昆仑的开山祖师。 他说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仙界有这么高，怕是就不会继续探求了。 “我也不知道。”始皇帝的回答实属意料之中。如果他知道局是什么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找不到破局之法？ 虽然苏玄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稍稍带着一点期冀，但是结果还是让苏玄有点失望。 ------------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万法皆破（七） 继续沉默，这次的沉默比以往每一次沉默的时间都要长，时间随着棋子“嗒嗒嗒”落地声悄然而逝，苏玄眼看着黑色侵蚀着整个棋盘。 最后始皇帝收手了。 “你落子吧。”始皇帝说道。 这还真不好落子，到处都是黑子的包围圈，白子只要稍有不慎就是在送。 终于，苏玄找到了一个像是突破口一样的地方，他双目微微闪烁，将白子移送到了那个地方。 可是随后始皇帝伸出手架住了苏玄。 苏玄微微有一些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始皇帝，始皇帝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一个死地对苏玄说：“从正门开始进入。” 正门？ 仔细看始皇帝给黑子的布局确实像是一个古召国建筑的布局，而始皇帝所指的地方确实就像是正门。 可是哪个正门是个死地，整个棋局的边缘都已经被黑子包围了，唯有剩下的一个豁口是白子的出路，白子如果不抢占那个出口，就会一败涂地。 “你还记得这个棋局的规则吗？”始皇帝忽然问道。 “规则……记得。” 这个棋局的规则和其他棋局的规则不一样，苏玄要做的就是填充满整个棋盘，不需要在结算的时候胜出，也不需要吃掉黑子。 “那就是了。”始皇帝说道，“继续。” “……” 苏玄半信半疑地将棋子放在了所谓的门口，然后抬头等着始皇帝落子。 始皇帝却没看着苏玄，他盯着哪个缺口想着心事。 苏玄正想说“该你了”。后来想了想，又将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看到天空之中只有白子，没有黑子，所有的棋子都是苏玄的，所有的步数都是苏玄的。 这个棋局的本身不是让苏玄赢，而是让苏玄完成指定任务。 既然要填满，那就填满吧。 苏玄从星空之中摘下一颗颗星辰，然后散布在棋局之上，黑色的背*景和白色的星辰构成了一个古典山庄布景图。 “如果他们有你一半聪明……”始皇帝看着哪个缺口，喃喃自语。 “什么？”苏玄距离始皇帝有一点点距离，而且始皇帝又是轻声细语，加上苏玄比较专心在棋局之上，只觉得始皇帝说话了，至于对方说的是什么他却不甚明了。 “没什么。”始皇帝说道，“继续吧。” “哦……”苏玄说道。 说完，他举起棋子，继续开始下。 在他近乎将整个棋局布满的时候，始皇帝动手了。他拿出手上最后一枚棋子，将那个缺口堵住，然后转头看向苏玄。 苏玄疑惑地看着始皇帝，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之中的意思分明是在问始皇帝为什么。 始皇帝说：“继续。” 苏玄没有发话。 他现在仍旧是对这个棋局一无所知，原本他以为这个棋局讲的就是铸剑庄的故事，可是事实证明铸剑庄只是始皇帝麾下的一个军队。 究竟是史书记载不全面还是记载有误已经无从考证了，一切谜底都要始皇帝自己揭开。 如果他不揭开，苏玄也不会去问。 这和他毕竟没什么关系，对苏玄真正有用的只有万法皆破术，只要弄到万法皆破术，苏玄就算是大功告成了。至于黑子白子，和他没有一点关系，苏玄也不想和他们有一点关系。 很快苏玄将剩下的空隙尽数填满，整个棋局都已经布满了棋子。 他像是邀功一样地看向了始皇帝，期冀始皇帝能够给他奖励。 “你只完成了一半。”始皇帝轻轻敲了敲棋盘。 “怎么说？”苏玄问到平。 “还有一半，就是去谛悟万法皆破术。”始皇帝敲了敲桌子，整个桌面开始动摇，而始皇帝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果悟不出万法皆破术，你还是没有完成。” “明白。”苏玄回答道。 看样子后半部分的万法皆破术应该是让苏玄自己谛悟，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直接灌顶般塞进苏玄的脑海。这样也好，这样领悟的玄术让人更有代入感，如果强行塞进苏玄的脑子里，苏玄恐怕不花个数月半年领悟不出来。 到时候出了这个地方，还上哪里找一处清幽到可以修行玄术的地方呢？就好像虽然学生在学校里很苦，但是离开了学校，又有哪里能够安安静静地学习呢？ 渐渐摇晃的桌子一点点崩塌，一点点出现裂痕，随后整个棋盘伴随着碎石轰然下沉。而紧接着始皇帝使用玄术让石头悬浮起来，将石子操纵着匀散。 随后他不再操纵石子，失去了玄力支撑的石头如同坠落的流星一样砸向了地面，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个环形坑——恐怕石头不仅仅是失去了玄力支撑这股玄力还将他向下压制。 “这是万法皆破术？”苏玄有些诧异。 他觉得这门玄术只是普通的操纵物体的玄术，虽然对方的玄力比较深厚，能够操纵这么多巨石，但是这似乎和万法皆破没有任何关系。 “不是。”始皇帝说道。 “那……？” “这个才是万法皆破术。” 始皇帝说着，伸出手指头向苏玄指了一下。 霎时间，苏玄感觉到周围时空都在震颤。 过了一会儿之后，苏玄只感觉自己周身是千军万马。 这里是……前线？苏玄环视了四周，始皇帝将他送到了一个人人都身穿着兵甲的地方。 他出现在人群之中，他的身体还保持着跑步的姿态，惯性和身体的记忆让他继续跟着队伍跑。 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军队前线，而苏玄就是其中的一名士兵…… 不对，苏玄不是士兵，他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否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他穿着的还是他之前的一身衣服。他进入晴阳炼狱的是这一身衣服，到了这个地方也是一身。 本来他穿着这一身衣服站在这些甲士里很违和，这样不整齐的队伍，要是被长官看见了可是要重重责罚的。 可是苏玄不但没有被长官拎出来责罚，甚至他没有跟着队伍跑都没有人说他。 怎么回事？ 苏玄稍稍一个愣神，身后的军队方阵冲撞了上来。猝不及防，苏玄和后来的军队撞了个满怀。 他正下意识地使用玄术防御自身的时候，后方的军队忽然从他的身前穿梭过去，紧接着在他错愕的目光之中继续向前驶去……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难道变成了尸鬼？ 不对，即使是尸鬼也是有形体的，没有形体的东西是游魂。 但是他不是游魂，他施展出了玄术，玄术也一并被后来的军士无视了罢了。 恍惚间，苏玄懂了。 他变成了一个观察者，或者说是始皇帝在给他播放一段影像。他还是真实的他，但是这段影像只是看上去很真实的虚拟场景罢了。 正在苏玄出神思考问题的时候，操练着的军士们忽然停了下来。整个场面很壮观，让苏玄都忍不住从思索之中走了出来。 他细细观察了一番，发现他们停下来是因为一个首领模样的人物发话了。 那个人穿着一身旧召国将军的衣服，虽然苏玄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但是苏玄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是谁了。 他是紫电，或者说他是紫电的前世，他手中被高高举起的剑比他本人可要夺目多了。 “我们有线报报来消息，明天是铸剑庄实力最空虚的时候，我们趁着这个时候攻进去，一定能将这批反贼一网打尽！” “竟然让您来亲自通知，这消息有这么重要吗？” 一个排队比较靠前的士兵问。 紫电的心情看样子也是不错，他哈哈一笑，然后说道：“从此之后，我们就可以安享我们一手创造的和平了！八千里召国绵延不绝，从今往后，就只有一个召国，我们就是这个召国的创造者！” 古召国和旧召国虽然名字像是两个字，但真实国号都是召。据说这个国号还有一些讲究，可是苏玄对这方面的历史不太了解，不能说得非常清楚。 “创造新的帝国！”伴随着紫电的一声大呼，成千上万的将士一同举起兵刃高呼：“创造新的帝国！” “为了陛下！” “为了陛下！” “胜利属于我们！” “胜利属于我们！” “从今以后，我们的兵刃将守卫和平！” …… …… 呼喊声如同惊涛骇浪，震得山石都滚滚下落，飞鸟走兽四散逃逸，游鱼地鼠慌张不安。 一个个都以为是要地震了，然而实际上只是旧召国阅兵。 唯独苏玄旁观着，不动声色。 紫电在这个地方说完这个消息之后又跑向了下一个营地，苏玄正准备跟过去的时候，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这段影像算是播放完了。 再出现在一个新的地方的时候，苏玄就不是很惊奇周围的环境了，虽然周围的环境确实有点让人大跌眼镜。 周围，就是铸剑陵。 不，与其说是铸剑陵，倒不如说是铸剑庄，一眼望去，外面的雕花栏杆都是十成新的，再结合第一个场景，不难猜出这就是古代的铸剑庄。 “老爷，埋伏已经做好了，只等明日白甲军闯进来了！” 老爷？这个人为什么喊自己作老爷？难道这回自己有身份了？ 正在苏玄愣神的时候，有一个人说话了：“好的，我知道了。” 登时就吓了苏玄一跳。 苏玄退后两步，发现这个人和自己之前的身位重叠了。 -------------------------------------- 我踏马真是日了狗了，钱丢了，车票丢了，被黑车司机宰了，手机坏了，打游戏被坑了，钱花光了，稿子丢了，更新还弄错了。 我真是日了狗了！ 外面的世界好危险！ 宅在家里是人类最明智的选择！ ------------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万法皆破（八）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站在苏玄前面一个身位的人摆了摆手，示意在他面前禀报的人离去。 那人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中套了……是上钩中套了，但是这些人哪有这么容易上套。”那个老爷等下人出去之后，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道。 可是在苏玄眼里，他就好像是在和自己说话一样。 虽然苏玄知道对方绝对没有和自己说话，但是听到对方这句话，他仍旧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老爷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转过头向旁边看了一眼，然后问道：“你觉得呢？” 苏玄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瞬息之间凝聚起来玄力，准备一个玄术轰过去。不过事实证明苏玄还是多虑了。对方只是被始皇帝重现的影像罢了。 这些人如果真的能够预知未来，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向死亡，看着铸剑庄走向覆灭？ 那个老爷没有在和苏玄说话，而是在和一个隐藏在玄术之中的人说话。因为整个场景都是玄术制造的影像，所以苏玄感知不到周围的玄力波动，也自然感知不到周围隐藏着的人。 听得那个老爷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旁侧的出现了一层层薄薄的冰雪，冰雪缓缓飘落，像是落下的帷幕一样揭开了一个人的面纱。 那个人的面容冷厉，虽然他看上去有一些憔悴和不近人情，不过丝毫不掩盖他的英俊， 苏玄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人的背上，那人的背上背着一把剑。 剑号青霜。 一个是紫电，一个是青霜，按照青霜所说，这两把剑是始皇帝赐给他们最忠诚的部下的礼物，那么这两个人…… 为什么一个在铸剑庄，另一个在白甲军？ 青霜自然不知道有一个人在揣摩他，他从冰雪中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那个老爷，甚至都不行礼，直接说道：“我觉得我们做错了。” 他的回答让那个老爷有一些愣，紧接着那个老爷问道：“继续说。” 青霜似乎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认为这是一个圈套，双方都陷入了一个人布置的棋局之中。”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老爷问道。 “白甲军不可能这么傻，除非有人里应外合。”青霜说道，“您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白甲军进庄，除非有人下了死命令。结合这两点来看，应该是有人布下了一个局，您和白甲军都不得不往里面钻。” 老爷轻声叹息一声，缓步走到了门口，望着窗边的云彩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他对着天空说：“你很聪明，你真的很聪明。以你的天资和心性，假以时日恐怕都能够成就玄皇，你跟着我，不后悔吗？” “不后悔。”青霜立即回答道。 “你都不思考一下？”老爷眉毛一扬。 “如果我有所犹豫，或者我后悔走这条道路了，当初我为什么要同意接受这把剑？”说着，青霜将自己背后的青霜剑拔了出来。 顿时双方都陷入了沉默，苏玄却有些好奇。什么叫接受这把剑？青霜和青霜剑之间有什么故事？ “这个世上总共有三个人天资最为惊艳，他们三个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一个人喜欢权财，一个人纵情山河，还有一个人承恩于他的恩师，一直在追寻他师父的道。这三个人各自拥有一把十大名剑，每个人都想成为玄皇。可是碍于他们的情面，始终没有人愿意撕破脸。”青霜打破了沉默。 苏玄心一紧，心道这古召国和旧召国交替时代的人难道真的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这说 然而不出意料地，青霜之后的话让苏玄打消了疑虑。 “他们两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唯有我一直都在跟随您的脚步。”青霜说道，“我在走自己的道，我坚信这样走能够成为玄皇，如果最终还是不能，我也不后悔。因为我走的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 “从陛下赐给我青霜的时候就可以看出他的想法，但是我仍旧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效忠。颜琴或许真的借着旧召皇帝的势力了吧……”青霜继续说道。 听完青霜的话，老爷继续沉默。 颜琴是始皇帝的名字，当时对皇帝的名字并不避讳，所以史书上都这么记载。 “我不能违逆他的意愿，因为我也选择了效忠，至死不渝。”老爷说道。 “所以我早就已经输了，输的不是人生，而是玄皇争霸。”青霜说道。 “唉……”老爷又是轻叹，“我宁愿相信我们陛下还想重建自己的国土。” “可是他都不亲自现身。”青霜说着，话锋一转转而安慰老爷道“您也不必自责，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您早就教过我，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而且没有您，我早就死在……” 青霜正说话说到一半，忽然有人撞门而入，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那是一个身剑客闯了进来，大声呼喊道：“白甲军攻进来了，我们是按原计划行事吗？” “是！”青霜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个剑客看了看老爷，又看了看青霜，接令下去了。 老爷看着那个人远去的背影，忽然轻叹了一声。 自己在铸剑庄浪费了一生的时光，还要把自己宝贝徒弟的时光搭进去。自己这种人不成器也就罢了，自己的徒弟这般天资，难道也要埋没在这里吗？ 现在自己的徒弟已经把铸剑庄的事务全权接管过去了，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他想，他可以飞得更高，它可以站在苍穹之上俯视着这片土地。 他现在的实力就算是在仙界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他委曲在这个凡人界，给自己打理着这个庄子。 只因为自己是他的师父。 青霜向老爷告辞，苏玄紧跟着他走了出去。直觉告诉苏玄马上就要有一场好戏看了。 因为种种迹象表明，这次进攻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接下来就要揭开谜底，让这个阴谋浮出水面了。 至于说万法皆破术，苏玄虽然记在心里，但是此时此刻和这个阴谋比起来万法皆破术也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万法皆破（九） 随着青霜走到了门外，整个铸剑庄内已经充斥着白甲军。 白甲军的铠甲是白色的，是一种世上绝无仅有的装甲。这种装甲不能量产，不能复制，击碎一个就少一个，所以始皇帝对这个白甲军十分珍惜。 直到现在，白甲还是旧召国赏赐给有功臣子的奖励。 只不过时代更替演变，朝代变迁，这些白甲已经没有那么强了。但是它的纪念意义和稀有度也是十分有价值的。 白甲军的首领自然就是紫电了，他一个人站在成千上万的白甲军之前，威风凛凛，像是一个永远都不会倒塌的雕塑。 “你来了。”青霜说道。 像是对一个故友的问候。 但是很可惜，这里没有他的故友，这里只有一个他的敌人，手持紫电，带领着千万白甲军，杀上了铸剑庄。 “我们只有一个人能成为玄皇，你，我，或者他。”紫电说道，“我们不可能永远着么耗下去，也不可能等到我们的气数都尽了，让其他人来成为玄皇，我们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了结。” “我知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青霜说道，“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吗？” “你已经迫不及待要和我动手了吗？”紫电问道。 青霜摇了摇头，他指了指自己的左侧，然后说道：“那里我留了一个缺口，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如果你现在从那里出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苏玄对缺口这个词非常敏感，因为他记得他们下棋的时候始皇帝就给他留了一个缺口，但是他还没有从那个缺口求得生机的时候，始皇帝就把缺口堵住了。 当时始皇帝还对着缺口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果棋局是再现现在的情景的话，当时始皇帝一定在想如果紫电真的从缺口走出去了的话会发生什么吧？ 青霜当真是聪明，他几乎料到了一切，他给自己留了后路，也给紫电留了一条生路。 但是很可惜，他们的敌人是始皇帝，紫电已经利欲熏心了。 “我？走？你对我既往不咎？”紫电仰天大笑，“稍微有常识的人都可以看出，如果我的铁骑继续前进，你们这群螳臂当车的歹徒难道能够阻挡得了？” “我们不是歹徒，我们是召国正统。”青霜说道。 “你们是古召国，我们才是真正的召国。”紫电说道，“你们是一个古老而衰败的旧帝国，占用着强大的鼎盛的国号，实在是浪费！” 青霜忽然不想和这个人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争辩，既然紫电不愿意从缺口走出去，那么这个缺口也就没有意义了。 他在赌博，赌紫电和他的情谊还有多少，但是似乎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不仅把情谊送进去了，还把回忆赔进去了。 “左右，关掉那个缺口吧。”青霜下令。 瞬间青霜左侧的一个门被从天而降的巨石阻挡住了。对于玄术士来说想要越过这个巨石轻而易举，可是在这个压制玄术的地方，没有人能够使用玄术。 除了紫电和青霜。他们两个是规则之外的人，每个人都有争夺玄皇的能力，只要他们想，这个地方纸糊的规则只是一层谁都不愿意揭开的窗户纸。 除了他们两人，所有人都被那块巨石关在了这座山庄。整个巨石上面光溜溜的没有一丝着力点，凡人根本不能从上面爬出去。 毕竟就算是搭人梯也需要一个着力点。 “你在给自己准备墓穴吗？”紫电还出言嘲讽。 青霜则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看样子你还是不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啊，那我就让你好好了解一下吧。” 说着，他伸出双手击掌三声。 登时，两侧的建筑之上出现了无数弓箭手，还有无数隐藏起来的剑士，他们一手持盾一手持剑，准备好等待弓箭手射出第一波箭羽之后就冲进人群。 这些伏兵占据着地利优势，又将白甲军团团围住，虽然双方战斗力有一些差距，但是若真要打起来，胜负还未可知。 铸剑庄如此之大，青霜三声清脆的击掌声甚至传达不到所有铸剑庄剑士的耳中，在第一波弓箭手出现之后，紧接着后面又出现了许多弓箭手，他们听不到青霜的号令，只能看着周围弓箭手的行动行事。 “你——”紫电看着形势陡然逆转，登时怒不可遏地指着青霜。 随后，他双目瞪得老大，喃喃自语地说道：“啊……不可能，难道……” 他毕竟也是一介天才，所以他的脑子不算笨。顶多也只能说是忠诚得有一些愚蠢罢了。很快他就想出了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其实只是一个局，自己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哼！”紫电冷哼一声，然后说道，“你以为这点水平就可以击败白甲军么！上！攻上周围的房屋！” “放箭！”青霜又是一声令下。 这回两个人下令可都不仅仅是光干吼，而是使用了传音术，让自己的声音能够被整个庄内的士兵们听到。 双方顿时打得不可开交，白甲军虽然悍勇，但是一来人少，二来占据了不利的地理位置，竟然和铸剑庄斗了个五五开。 青霜看向了紫电，紫电也看向了青霜。 如同默契一般，两个人都拔出了自己的剑。 青霜剑其实并不是上面覆着一层青霜，紫电剑也不是上面真的有紫色的雷霆划过。只不过他们在太阳光下的光影犹如紫电青霜，让人看得目光恍惚。 “承让了。”紫电说道。 “我不会让的。”青霜却说道。 看到两个人摆开架势准备开始打架，苏玄登时眼前一亮。 虽然他是一个局外人，不能感受到当时两个人身上的玄力波动，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观察两个人的剑招。 这两个人的修为都近乎是玄术士的极致，如果能够从他们身上学得一招半式，对自己今后的剑术修为有不少的精进。 如果能够偶然获得一门玄术，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但是很可惜，两个人并没有打起来，苏玄的计划落空了。 ------------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万法皆破（十） 原本两人都取出剑准备开打，可是随后发生的变故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天空渐渐变暗了。 两个人仍旧保持着持剑的姿态，随时准备进攻，但两个人的注意力却都被吸引开了。 “什么情况？”比较暴躁的紫电问道。 青霜则是淡淡地说：“果然……”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只不过他选择了屈从。 死亡其实一点都不可怕，人活累了就想死了。青霜活得就很累，他不想再活下去了。他心态不好，一向如此。 “这是你布下的埋伏？”紫电看向青霜怒吼。 他倒不是对青霜怒吼，因为青霜和他是敌对关系，设下埋伏自然是无可厚非。他只是愤怒，向他提供情报的人把他和他的部下全部都埋葬了。 “不。”青霜摇头。 “那你……” 紫电还没有说完，黑压压的乌云开始向地面压近，压得紫电和青霜都喘不过气来。 “放箭！对着乌云放箭！”紫电大吼。 可是他的部下之中没有一个人手持弓箭——他们是突袭这座山庄的，突围战用弓箭未免有一些弱智。 随着他一声令下，有不少弓箭还是瞬间飞向天空。 他的命令竟然让青霜的部队行动了，到底也是恐惧占据了士兵们的心灵，让他们无暇思考，甚至无法分辨下命令的人是谁。 青霜没有阻拦，因为现在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有些人做事必然千虑，如果那个人想，没有人能在他的陷阱下活下去。他做事必然是万无一失。 除非，自己真的能狠下心来杀死对方。 一个人能否在危难中活下去，不在于他有多强，更多在于他有多想活下去。 肯为了活下去背弃自己的信条，肯为了活下去扭转自己的道，或者是肯为了活下去而成为玄术士。 紫电尚还没有清醒，青霜就已经全都明白了。他所要做的就是选择。 这也是始皇帝心中的赌局。 箭矢终究对乌云起不到任何作用，别说是始皇帝了，就算是紫电青霜都能够完全免疫这种程度的攻击。 乌云破开一道口子，终究还有一丝怜悯的始皇帝身披亮银铠，手执锐利长矛踏着黑云下来。 “你终究还是做不到这么绝情。”青霜淡淡地说。 紫电一愣，随后当即醒悟。 这个世界上有三个人最想成为玄皇，如果青霜没有设下埋伏，这个局的制作人也不是他自己，那么只有一个人有这个可能。 “颜琴！”他低声地嘶吼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可得不到任何回应。 始皇帝卸下自己的头盔，露出了一个叉字形状的刀疤和一张原本应该十分俊美的脸。他将手搭在青空上。 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了苏玄的心头，他只觉得对方即将要施展的这个玄术十分的熟悉。忽然他全身一震，他知道对方要施展什么玄术了。 万法皆破术！ 这门玄术能够毁坏规则，可以用来抵御寻常手段难以抵御的玄术。譬如说万法皆破术修炼到高深境地，施术的玄术士本身的修为又高于对方，那么就可以使用万法皆破术破解燃灯谪仙术。 虽然破解起来非常困难，但是这也是一个可能。 而现在，始皇帝要用这门他修炼了许久的玄术来破解天地规则。 “铸剑庄将下沉——”始皇帝缓缓地说道。 他的话语就像是对天地的号令一样，铸剑庄随着这一声令下，竟然真的开始缓缓下沉。 没道理，这一切都没有道理。苏玄看着自己的双脚渐渐离开地面，又发现逐渐有一块地面裸露出来。这个新生的地面就像是水做的一样，铸剑庄下沉之后 他悬在半空，双足踩踏的地方似乎是一块虚空，稀奇的是他却没有使用任何玄术。 随后他才想起来自己只是处在影响之中，自己踩踏的地面是始皇帝的棋局。 “铸剑庄内，万物无生无死，铸剑庄外，熔流汇聚成海！”始皇帝又在发号施令，“这熔岩之海从此永生不灭，除非我死，除非……我的赦令！” 平地召唤出了一座火山！这就是万法皆破术的威力吗？ 果然玄术就是用来打破规则的，玄力几近玄皇的玄术士已经能够完全打破这个世上的规则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打破仙界的规则。 之后始皇帝又说了很多的话，交代了很多的布置，算是把这个新世界的雏形布置完善了。不过苏玄耳畔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渐渐地他听不到始皇帝说话，视觉也渐渐模糊。 等到他再次恢复感官，始皇帝已经站在他身前了。 不过这个始皇帝可不是之前哪个面上有刀疤的始皇帝，对于面前之人的和善，苏玄还是能够察觉出来的。 “我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如果你把这些时间都浪费在了发呆上面，这些问题就只能留着到下一个玄皇那里去解答了。”始皇帝缓缓说道。 “对于玄术我已经没有什么想问的了，我想问的东西是关于你的事。”苏玄说道。 始皇帝看了看苏玄，浑浊的双目仿佛泛起了一点点精光，却又一闪而逝，重新眯了起来：“你的天赋不错，我可以看出来，你已经近乎要掌握了万法皆破术的第一重天。” “紫电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你？”苏玄不禁讶然。 “他已经疯了。”始皇帝说，“他早就知道我就是他的上司，也早就知道他已经变成了我的棋子，我用玄术和命令让他臣服我，强烈的自尊心和屈辱感让他疯了。他到死都认为我是我，旧召皇帝是旧召皇帝。” “从他接受我赏赐的宝剑开始，他们就变成了我的棋子。青霜以为自己有能力逃脱厄运，但是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早就已经输了。可怜的他还以为紫电是个蠢货，却不想紫电早就已经看透了。”始皇帝淡笑。 “你后悔吗？”苏玄问道。 “有一点，我不该那么早加冕的。”始皇帝说道，“虽然现在我知道我绝对不可能破局，但是我太早就毁掉了我所有的希望。我还未来得及品尝胜利的喜悦，就迎接了巨大的打击。” 苏玄只觉得心里面有一些寒意。 始皇帝做的事情全都无可厚非，只是这样做，真的叫人心寒。 他又想起了左青衣和赵玄坛。 如果真的有一天他们要兵戎相向了，苏玄该怎么做？ ------------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湘君（一） 自然没有人会给苏玄答案。 没有人是苏玄，没有人能代替苏玄思考。其他人能给苏玄的只有玄术上的指导。 可是人生不仅仅需要能力上的培养，心性上的培养也非常重要。 曾经在玄门山上那个蔑视苍生，一尘不染的苏玄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稍微有一些懂人情世故，有一点独立思考能力的玄术士。 到底哪个苏玄更加优秀没人能给出定论，只能说前面的那个苏玄更像一个仙，后面的那个苏玄更像一个人。 但是第一个仙只是假仙，一个由上一任玄皇培养出来的，徒有仙形没有仙意的仙。 什么时候苏玄能够真正谛悟仙意，什么时候他才能够真正成为真仙。 这也是老玄皇的本意。入世然后出世，才是一个真正修道者升仙的真正途径。 以前苏玄不想和人命理牵扯太多，因为以前他以为和人纠缠太多会搅乱命理。可后来他逐渐明白了不和人牵扯太多实在是太难了。 人和人永远都是要有社交的，除非真的与世隔绝，否则不可能形入世神出世。 周遭的环境渐渐崩塌，一刻钟的时间渐渐消失了。 “小子，你的时间已经花完了。”始皇帝开口，“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就只能去问其他玄皇。我们以后永远都不会见面了，好好善待这门玄术吧。” “也说不定。”苏玄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周围的环境如同一个水晶球一样，从底部开始燃烧，水晶球的球面一寸寸地燃烧，毁灭，呈现出了棋盘一样的铸剑庄迷宫。 铸剑庄迷宫之外围了很多人，有黑子，也有白子。 双方好像是停止战争了一样。 “你们……”苏玄看了看周围的人，这些人已经失去了灵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只能称之为一枚棋子了。 还有智慧的只有两个，一个是紫电，另一个是青霜。青霜还在队伍的前沿，紫电却不在。 “我们的使命也差不多都完成了，即将进行光荣的复命了。”始皇帝说道。 “你们……什么意思？”苏玄问道。 “紫电骗了你很多，唯独有一件事没有骗你。这两个祭坛之内的能量已经远远不足，不能够再次开启了。” “始皇帝的传承难道就此断绝？”苏玄问道。 “他可能已经厌倦了。他把这个地方，把我们派来镇守他的传承，或许只是对自己的历史有一种斩不断的怀念。如果他想，他随时可以给这两座祭坛充能。”青霜说。 随着谈话继续，周遭的环境隐隐有即将崩塌的迹象。火焰已经渗透进来了，熔流也就在不远处了。 “他怎么想的？”苏玄问道。 “或许是要赎罪吧。”青霜说道，“他或许后悔了，也或许活累了。总之没有传承的玄皇多了去了，多他的传承不多，少他的传承不少。之前那么多的玄皇下来不也没有人能破局吗？” “你知道破局？”苏玄问道。 “我什么都知道。”青霜说道，“他以为紫电比我聪明，但其实我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我放弃了成为玄皇的机会——” “为什么？”苏玄问道。 “因为我还没有成为玄皇，就知道自己破不了局。”青霜说道。 还没有成为玄皇就知道自己破不了局，这样岂不是苏玄的师父还要天子卓绝？ 青霜看着苏玄肃然起敬，忍不住笑了笑说道：“你别这样，我只是因为个人原因成不了玄皇，我的天资并不比一般人强上太多。颜琴比我优秀，他本应该成为玄皇。他破不了局我更破不了。” “所以……”苏玄想说什么，最后却终究还是沉默了。 “时间就要不多了。我们就要消失了。”青霜说道。 “紫电呢？”苏玄问道。 “他早就疯了，他之前看到门开了就疯了一样冲出去，早就被熔流吞噬了。”青霜说道，“不过我们也只是比他多苟活一段时间，和他没有什么区别。” 苏玄忽然心里有一些难过。 他只觉得任重而道远，且不说自己师父的天资，紫电青霜乃至始皇帝颜琴哪个不是天纵英才，只不过运气稍稍差了那么一分，终究还是没有等到破局。 熔流倾泻而下，值得庆幸的是铸剑庄只是一个陵墓，在座的各位都是已死之人。火焰侵蚀了所有人的身躯，也破解了始皇帝立下的所有人都不会死的规矩。 整个铸剑陵从此就被毁灭，再也没有人活下来。始皇帝的传承也就此断绝，这一段历史也湮灭在没有人知道的历史长河里。 什么都不剩下，什么都没有留给后世。 只有苏玄知道这段历史，可他不是说书人，也不是史书的编撰者。 他只能把这段历史埋藏在心里。 随着他继续前行。 *************************************** 旧召皇宫。 已是黄昏，颜皇操劳了一天之后已经回了寝宫，而公主颜珞也早早地回到了寝宫。 天玄试已经接近尾声，颜珞也早就知道苏玄不继续参赛，接下来的比赛也没有观看的意义了。 她正准备睡觉，却有鬼使神差般的起身，拿起了同心结。 “一切安好。”苏玄的声音从同心结里传了出来。 吓得她大脑一空，手里拿着同心结，傻愣愣地坐着。 许久许久，才露出了一抹微笑。 整个皇宫都快要沉睡了，唯独侍从还在整理着皇宫内部的一砖一瓦。 历代皇帝的金身塑像被陈列在一个对外封闭的宫殿内，只有皇室成员和极少数仆从才被允许进入哪个宫殿。清理这个宫殿的人活少拿的钱多，但是只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这个宫殿的东西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些人都要被处死。 擦拭着始皇帝近身的小厮一边擦，一边还在抱怨着今天的活多，却不想过了一阵子之后，他的耳边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奇怪声音。 他手上的布停了下来。 “什么声音？”他自言自语道。 却没有人给他回音。 声音越来越大，他也终于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始皇帝的金身，崩塌了。 ------------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湘君（二） 熔流塌陷，整个晴阳谷的地势都低矮了几分。 站在晴阳谷周围峰峦上，苏玄静静地注视着犹如无底深渊般的晴阳炼狱。 过不多时，他转过身去，仿佛从一个世界中离去，自此始皇帝和他的手下白甲军铸剑庄，和苏玄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了。 让苏玄稍稍有一点不高兴的是，晴阳炼狱塌陷下去把他放在旁边的那瓶子湘江水给淹没了。又得浪费时间去置办，不知道自己重回昆仑的时候天玄试举办完了没有。 又看了一眼塌陷下去的晴阳炼狱。深不见底的炼狱偶尔泛起一阵阵红色的光影，仿佛掩埋了一段历史，也掩埋了一段恩怨情仇。 “走了。”苏玄自言自语，像是在说自己，也像是再说已经沉没在炼狱中的黑白棋子。走了，远了，离去了。 再次回到湘江边，苏玄伫立在滔滔湘江旁良久。 许久之后他才发现他装水的瓶罐也随着炼狱一同坠入深渊。 他这才摇了摇头。 虽然他一再地在自己心中强调不要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不要影响了道心，要坚定自己前行的道路。但终究，他还是受到了他们的影响。 就如同应龙所说的，一张纸放在尘世之中漂洗，如果不受到沾染是不可能的。 趋玄者，一如飞蛾扑火。 “再去镇上买个罐子吧。”苏玄对自己说。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听到。他不知道自己是太久没说话，还是太久压抑自己的心情。 像这种毫无意义的话他曾经从来都不说的，而如今他却像是提醒自己一样说了出来。 有一种目的缺失的失落感，也有一种强调自己不要沉溺在故事中的挣脱意味。 走到湘江附近的小镇，小镇在潇湘城外，不属于城镇部分。不过这里仍然归潇湘城管辖，也就是说如果小镇出了什么事情，潇湘城还是要负责的。 旧召就是依靠这种手段赢得了民心，也赢得了许多隐世高人的尊重。 走到不算繁华的小镇上，苏玄找到了一个装潢还算奢华的百货楼。 刚走进门，他一眼就看见摆放瓶瓶罐罐的橱柜。随后他便在橱柜上翻找瓦罐。 他对瓦罐其实是没有要求的，在这里挑拣也不过是为了排遣自己的心情。 “我不是已经付清钱了吗？十一文钱整整齐齐摆在这里，你为什么还纠缠不休？”一个好像有点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的声音在苏玄的耳边响起。 “姑娘，不是我们难为你，主要是你真的只给了十文钱……”一个显得有些为难的声音尴尬地说着。 苏玄听得有趣，看了看自己手上正拿着的瓦罐，觉得还算对胃口，也没什么好挑的，就直接拿起瓦罐准备去付账。 而那边的交谈更精彩了。 “哼，那我们重新数一下？一、二、三……”只听那个少女一枚铜板一枚铜板地拿出来数。 那个小厮满面苦笑地说道：“我的姑奶奶，您怎么数他都是十枚铜板啊，我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好歹识数啊……” 那个少女不理会他，继续自顾自地数着：“七、八、十、十一！一共十一枚。” 苏玄看得想笑，但心里隐隐觉得哪里有一些不对劲。他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于是他将手里 至于少女为什么要为难那个小厮，是和商家有过节，还是生性顽皮，苏玄并不想了解。 那小厮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铜板，双目瞪得老大：“姑奶奶，您没数九！” 听到小厮这一句话，苏玄忽然站住了。 “九？”少女疑惑道，“什么九？” “五六七八、九的九！”小厮近乎是嘶吼着喊出来这句话的。 少女仍旧是疑惑着摆了摆头，还想继续说：“你在说什么啊……” 这个时候苏玄立即冲到少女的面前，拿出十枚铜板放在了小厮的面前，还一边解释道：“抱歉，多有得罪，她不是故意的。这里十文钱当作是赔礼道歉，还望见谅。” 小厮看了看钱，又看了看苏玄，不由得双目放出精光，两个眼珠子开始滴溜溜地转。 这个苏玄摆明了就像是要摆谱装阔想要英雄救美的主儿，这种人最好讹，而这个苏玄身上服饰华美，虽然有一些风尘，但也绝对不会在乎那点小钱，诈他个几两银子不过分吧？ 他表面上却是皱起眉头道：“我们这儿不是有钱就能耍无赖的，我们这儿的掌柜的可是潇湘城主的侄儿！没有人能在这里撒野。” “你想闹事情？”苏玄抬头单刀直入地问道。 小厮看了看苏玄，然后说道：“想要赔礼道歉，十文钱可是远远不够的，最起码得这个数。” 说着小厮伸出一只食指。 苏玄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十比一大。” 小厮恼羞成怒道：“是一两银子！” 苏玄的眼睛眯了起来：“十一文钱的东西，你要抬到一两银子，我赔给你十文钱是不想浪费时间，你以为我真的会给你这个脸？” 小厮有一些慌了，可是他仍旧是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们背后可是潇湘……” “是颜皇，也没用。”苏玄说着，拿走了九文钱，另一只手拽住了在一旁呆呆发愣的少女，留下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小厮。 小厮看了看剩下的一文钱，又想起苏玄拿走的九文钱，不禁有一点懊悔。 可他懊悔的不是不该讹诈苏玄，而是觉得应该开价低一点。 这也是遇到苏玄，如果遇到脾气暴躁一点的江龙说不定整栋楼都拆了。苏玄懒得和他浪费时间，也就直接拽着少女走人了。 左手拎着瓦罐，右手拽着少女，两人跑到了湘江的边上。 苏玄盯着少女，少女则是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人类的算数和你们龙族的算数是不一样的，人类是十进制。” 少女反驳道：“我们也是十进制。” 苏玄一愣，随即想明白了“你们的十比我们的十小一，你们八后面就是十，我们八后面还有一个九，九后面才是十。” 少女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惊愕地捂住嘴巴：“你……怎么认出我来的？你认识我吗？” “我不认识你，我只知道你是龙族。”苏玄说道。 少女好像稍稍喘了口气一样。 “我认识不少龙族。”苏玄又说，“和你们颇有渊源，所以也知道九进制这个东西。” ------------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湘君（三） “九进制？”少女又疑惑地问道，“啊对了，你们人类是多个九，所以你们的十进制就是十一进制。” “不，是你们的是九进制。”苏玄强调。 “这个东西是相对的，我坚持我们的十进制，你坚持你的十进制。”少女嘟嘴说道。 苏玄捂脸：“不不不，只有你们龙族用的十进制是九进制，其余所有懂数学的生物都用十进制。” 少女不服，上前走了两步到了河边指着河内的鱼说道：“难道这条鱼也是使用的你们的十一进制？” “它……不识数。”苏玄看她的眼光顿时也多了一些怜悯。 少女顿时语塞。 苏玄见到少女不说话，也不多浪费时间了。 虽然遇到一个龙族有一些亲切，但正事也不能耽误。烛龙应龙都帮过他不少，他对龙伸出援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应该的。 但在这之后，苏玄就要有正事干了。 他俯身接起一罐水。然后将罐子盖上盖，正准备离去，少女忽然叫住了他：“苏玄！” 他目光变得异常敏锐，因为他确信自己分明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 “我见过你。”少女解释道，“或者说我们见过。” “什么意思？”苏玄不解。 他分明没有见过对方，也觉得自己绝不可能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一个异族。 他曾听说有不少异族拥有诅咒的手段，只要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和样貌就可以诅咒那个人，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他不太愿意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异族人。 可眼前这个人是龙族。 龙族人一向爱说寓言，喜欢把一些直说出来很朴素很简单的话说得很花哨，让别人摸不着头脑。 烛龙和应龙倒还好，他们毕竟和人类混熟了，知道人类说话是个什么习惯，眼前这个由龙类变化而来的少女很有可能说的是什么暗语或者什么黑话。 “我认识你”这四个字说出来，说不定和认不认识你根本没有关系，很有可能她接下来就要说一段很神秘的话，什么“我从上古预言之中读到过你的名字”啊，什么“你就是龙族的救世主”啊之类的。 结果其实只是对方想让你帮她一个小忙，比如说借点钱。 反正和陌生龙族说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相信就对了，至于说交谈，龙族也不至于自降身份和寻常人交谈，有一点身份的人龙族也不会轻举妄动，所以也不必顾忌安危问题。 “我是说我们之前见过一面，就在……”少女说着说着，忽然一皱眉。 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开始颤抖，她的头发也有些想要燃烧了的样子。少女的形象有一种临近崩溃的样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苏玄察觉到了一丝玄力波动。 当即，他的心中大惊。对方的玄力深不可测，即使是这般狼狈，也只让苏玄察觉到了一丝玄力波动。 现在苏玄可是人阶九层的玄术士，也就是说现在他可以不用借助任何天罡玄术辅助就能直接将实力提升至人阶十二层。 如果他肯使用天罡玄术，再搭配万法皆破术突破人阶到地阶的壁障，他现在恐怕都可以试试进军地阶。 这是相当恐怖的事情。 因为现在年轻一辈之中没有人能够触及地阶的门槛，左青衣赵玄坛乐正雨宫现在都在竭力地试图去触摸，但苏玄已经拿下了。 苏玄的实力修为很浅，其他人一眼就能看穿，但没有人知道苏玄的境界到底有多高。 或许只有教苏玄的老玄皇才知道吧。 可就是这样的苏玄却只能在少女非常脆弱的时候察觉到对方一闪而逝的玄力波动，这个少女是有多强？ 仔细想想也难怪，毕竟对方是龙族，虽然对方样貌是少女，但是龙的寿命远远比人长，说不定她就是哪个沉睡千百年的老前辈呢。 虽然这年龄对于龙族来说仍然只是少年，但对于人类来说已经是过了几世。 “又是这样……时间到了……”少女很痛苦地捂着头颅，“你先退后一步……我没有事。” 苏玄很听话地后退了一步。 反正他也帮不了什么忙，听话，就是他能做到的一切了。 少女的周身仿佛都在燃烧消散一般，但苏玄可以肯定对方绝对没有什么危险，因为若隐若现的玄力波动表明对方的实力正在攀升。 或许对方只是蜕个皮？谁知道，苏玄自己耸了耸肩，然后继续观察。 终于，少女的变化结束了。 真的就像是蜕皮了一般，少女的衣服也好，原本的皮肤头发面容都随风而逝，化作玄力的尘埃了。 苏玄却知道这不是蜕皮，这只是一个变化玄术。 只不过这个变化玄术是逆着用的，而且还是她无法掌握地逆运。也就是说她的变化玄术“到时间了”，现在变化结束，她回归本体。 可本体不应该是条龙吗？ 苏玄看着面前这个少女都称不上，应该称之为幼女的生物一言不发。 幼女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长得都比她自己的身高还要长。简而言之，银发拖地。 她身上穿着一身纯黑的连衣裙，镶金的花边在阳光的反射下有一种隐隐的神圣感。想来这也是龙族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 她的眼睛里有一些不满，但她却也强忍着这种不满，抬头看了一眼苏玄：“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苏玄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不碍事。” 当然不碍事了，对方的出现和他原计划一点关系都没有，也就是说对方即使是不存在，也丝毫不影响苏玄的计划。 现在对方无论发生什么变化苏玄都不会记挂在心上的。 说白了，也就是闲谈话毕，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苏玄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之后反倒遭到了幼女龙的反对。 幼女龙的原话是这样的：“我要去昆仑，你陪我去。” 蛮横而又丝毫不讲道理。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比苏玄还强，苏玄打不过她。 玄术士之间有拳头就有道理，这个规则苏玄早就懂。 反正苏玄也要上昆仑，这么跟着她去倒也是不亏。但事情缘由苏玄得问清楚，如果为虎作伥了可就不好玩了。所以他直接问道：“你这么强，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为什么还要我带着去？” 幼女龙摇了摇头，说道：“有的地方只有你们人类能去。” “什么地方？” “镇压螭龙的螭龙宫。”幼女龙漆黑的大眼睛之中仿佛能够散发出某种诱人的香气。 苏玄听到这话之后陷入了沉思。 ------------------------------------------ 心疼小龙没有造出来华·盛·顿，再更一章吧。 ------------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湘君（四） 上昆仑其实本来就是他自己的意思，陪着这头龙一起去也不过只是多了一点茶余饭后的消遣，虽然幼女龙本身的态度强硬，但如果苏玄不愿意，没有人能够强迫他。 可现在这件事情就有一些变味儿了。 螭龙宫之下关押的是螭龙，苏玄是早就知道的。 这件事就算他师父不告诉他他也能猜出来。毕竟螭龙宫这三个字明目张胆地挂在昆仑主峰大殿门口，傻子都知道昆仑和螭龙的关系。 要是单纯想起一个霸气点的名字，为什么不叫青龙宫？为什么不叫白虎宫朱雀宫玄武宫？ 昆仑可是和四神兽有不少渊源的，可饶是如此道玄真人却仍旧没有使用四神兽的名字，可见他根本就只想做一件事。 向世界炫耀，昆仑宝山下关押的是三大神龙之一！ 幼女龙给出的第一个信息，苏玄可以说是已经知道了，所以这个信息对他产生不了多大的冲击力。 能够影响到他的其实是第二个信息，幼女龙表示她有能力救出螭龙，或者说她和苏玄联手，她就有把握救出螭龙。 “我叫苏玄。”苏玄正式地自我介绍道。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幼女龙说道。 “我只是向你自我介绍，越过这道工序我们的合作关系终归是不明朗的。”苏玄说道，“还有你的名字。” “宁音。”幼女龙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苏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这个名字，随后他又说：“我们应该怎么办？你有把握救出螭龙吗？” “不成，道玄比我强太多，我在他手底下过不了几招。”宁音给出了不太好的答案。 说完之后她还瑟瑟发抖，仿佛在她之前和道玄交手过，道玄还给她留下过什么心理阴影。 苏玄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又说道：“你都不能解决掉道玄，我就更没什么办法了。我的实力你一览无余。” “单论打斗，你我肯定都是打不过道玄的。这个老东西在凡人界这么久，凡人界的规则已经被他摸得清清楚楚。在凡人界没有人能够打过他。哪怕是仙也一样，”宁音的语调平稳，虽然她的身体被幼体化，但她说话仍然不失庄严大方。 “所以要我做什么？”苏玄问。 他想得很清楚，如果宁音有办法，为什么她自己不去直接亲手执行？因为她自己必然是办不到。 而她为什么找苏玄而不是找别人？因为苏玄能办到。所以苏玄没有问那些可有可无的白痴问题，直接步入正题，问了一句这样的问题。 宁音颇为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苏玄，然后说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可以打破规则吗？” “玄皇。”苏玄直接说道， 如果在以前，苏玄会毫不犹豫地说是“神”，但是现在神的概念越来越淡化，玄皇的地位越来越崇高，所以在苏玄心目中，最强的人应该就是玄皇了。 甚至在他心中，神是否真的存在都值得商榷。 毕竟谁也没有见过神，只是传说古代存在神。 传说世界是荒古遗神创造的，这些神灵造化天地万物，让所有的一切归于秩序归于法则。但没有人见过神，没有人能够证明神的存在，也没有人能够证明神不存在。 一直以来都有人争论神到底存不存在，可始终没有定论。 随着眼界开阔，苏玄也渐渐觉得神灵这种东西多少有些不可信。或许这个世界上被祭拜的神是存在的，但是那些传说中创造天地万物的荒古遗神却有些难以立足。 毕竟谁也没见过，毕竟这么强大的存在却不存在任何实质性的记载，终归有一些难以说得过去。 “玄皇是其中一种。我们不可能寻求玄皇的帮助。”宁音说道，“还有一种人可以帮助我们，那就是至高天的人。” “至高……天？”苏玄重复了一遍。 他隐隐觉得这个名词有一些耳熟，说不定这个名词他在哪里听到过。 “这个世上有十八重天，你们所说的仙界是长乐天，而……” “这个我知道。”苏玄打断了她的话，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 平时他总是等人说完话，但是今天他没由来的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总觉得宁音说不出什么好话。 越是怀着这种预感，他就越着急。于是他便打断了宁音的话。 十八重天是始皇帝给苏玄普及的一个概念，说是这个世界上有十八层地狱就有十八重天，凡人界虽然是最弱小的人居住的地方，也是最均衡的地方。 人死了会去地府，而人飞升了就会去仙界。 仙界的每个天都有名字，虽然苏玄没有听说过至高天这个名字，但是这个格式他还是记得的。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果不其然，这个至高天也是一个天。 “至高天是最高的天之一，它的地位和道天不相上下。不过道天是私人物品，而至高天是公共地盘。”宁音说动啊。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不太想听这些介绍。”苏玄的心脏开始噗通噗通暴躁地跳个不停，但是他语调还是被他的意志力强压得平稳。 “我需要借助那里的‘神’的力量。”宁音说道。 神？真的有神这种东西？短暂地思考后，苏玄姑且算是选择相信宁音说的话。毕竟对方实力这么强，又是不太爱说谎的龙族，应该没有理由说谎。 除非对方用了什么隐喻，在故弄玄虚，让苏玄会意错，否则对方说有神，就一定有神。苏玄猜测对方极有可能是在故弄玄虚，所说的神和苏玄印象中的神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不过对方既然要这么说也由得她了。 反正苏玄又不是没有反驳的理由。 “神又不是典当铺，神的力量怎么能说借就借？”苏玄反问，“再说了，你和任何一个神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想通过我借助神力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不，你知道，凡人界也几乎只有你知道。”宁音淡淡地说着。 一边说，一边她抬起自己小小的手，指了指苏玄。 紧接着她又继续说道：“你的那个拂尘里隐藏着一个神灵……” “别打她的主意。”苏玄的目光忽然变得冷厉了起来。 ----------------------------------------------------- 大☆和☆不☆堪☆一☆击！ 大鳳到手，请党和人民放心。 ------------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湘君（五） 宁音显然是被苏玄突然翻脸所震慑到了，她后退了两步，然后试探性质地问了一句：“她怎么了？” 苏玄没有说话。 见到苏玄这么不配合，宁音也只好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隐情，但想要救螭龙就必须得到那个神的力量。” “她已经借不了我们什么力量了。不，她早就不能动用力量了。”苏玄说道，“如果这就是你的办法，那我就只能用我的办法了。” 苏玄的办法大致分为两种。 第一，应龙答应过苏玄会帮助苏玄解救出，但这是有代价的。 如果苏玄屈服，那么代价就是应龙烛龙和螭龙有权违反上一任玄皇的约。当然三神龙依旧会在一定程度内帮助苏玄，但苏玄就少了对三者的统治力。 换句话说，等到到了仙界，到了更高的天，如果苏玄要三者为他拼命，则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这是万不得已才使用的办法，而另一个办法就是等，一直等到时机成熟才动手。 “那……这世上还有什么神力么？”宁音小手拖着自己的下巴，眉头紧锁，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我的想法是有人能够拖住道玄，然后我用秘法把你送进螭龙宫底下，之后的事情就由你来包办。”宁音仰着头看向苏玄，她的表情越认真就越有一种可爱的感觉。 但是苏玄这个时候却转身开始打水。 他一边打水，一边回答道：“这个世界上能够制住道玄的我不知道，但是能够拖住道玄的，肯定有一个。” “谁？” “颜怀书。” 苏玄这话可不是无中生有，颜怀书虽然年纪轻轻，但绝对有办法拖住道玄，否则道玄要是能轻而易举地拿下旧召还何必满世界地去找玄皇传人呢？ 那就说明了最起码道玄现在没有百分百的把我拿下颜怀书，或者颜怀书实力真的有这么强横，也或者旧召皇宫内有什么东西可以将道玄的实力封印镇压住。 总而言之，颜怀书的存在就是对道玄的掣肘。 “我们也请不到他帮忙。”宁音很快给出了否定答案。 “可我们可以等，道玄隐忍了这么多年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颜怀书大才经略，也必然不甘就这么在昆仑的压制之下。总有一天他们会打起来，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苏玄淡淡地说道。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或许是羞于启齿，也或许是不屑置辩。他现在的力量实在是太微弱，在两个势力之下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但总有一天他的力量会变得强大起来，到时候即使是旧召颜皇或是昆仑掌门也要礼遇他三分。 这等狂傲，他只是埋藏于胸。极少人知道他温润木讷的外表下有着些许疯狂，称之为疯狂也好，也可以理解为这是对力量的渴望。 毕竟从有意识开始，他就只知道两件事——一曰修炼，二曰生存。 “可我的时间不多了。”宁音说道。 “我还要等很久。”苏玄打完水，又抬头看向宁音，“旧召和昆仑现在在冷战，想要让他们的矛盾激化需要一段时间。你说联系少，是绝不可能的，因为我都联系不到她。当然，就算我能联系到她也不会让她独自面对道玄的。” “为什么联系不到？” “我要是知道为什么联系不到，我就能把问题解决。”苏玄盖上水罐的盖子，然后取出了一张折纸。 他将折纸画上符箓，又叠成纸鹤的样子。口中念念有词，一股玄力从他的之间倾泻到了纸鹤上面。 纸鹤渐渐膨胀，变成了一个能够驮载人的大型纸鹤。 可苏玄并没有为这个纸鹤变大而感到高兴，反而是眉头紧锁。 如果旁边没有人，他或许会自言自语地说一句：“我竟然在这里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这有点不太妙啊……”之类的话，但鉴于宁音在附近，他便只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句话而没说出来。 “可你——”宁音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是见到苏玄要走，出声挽留一下，不过她最后还是不知道怎么措辞，语调一滞。 苏玄给出的难题天衣无缝，两个人无论如何都无法破解。 “可你无论如何都要等，不是你说出你的隐情，我就要为了它而去冒着生命危险救它。”苏玄回身看了她一眼说道。 “……”宁音当然知道，所以她才说不出来话。 收拾完这一切，苏玄低下头看了一眼宁音说道：“我要去昆仑山了。” 宁音双眼闪过一道亮光，可苏玄又在她说话之前说话了：“虽说是去昆仑山，但不是去救螭龙，我还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 宁音双目中的神色有些黯然，不过却也没说什么。 “我会去救他，但现在我无能为力。”苏玄又继续说道。 宁音点头表示肯定，随后又仰起头看着苏玄说道：“我也要去。” “你不怕道玄？”苏玄问道 “可以说怕。”宁音说道。 “那你还要去？”苏玄又问道。 “你怕与这天下苍生为敌吗？”宁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苏玄一怔，随即笑了笑：“可以说怕，但义无反顾。” 因为宁音的外貌年幼，他总是主观地将她误认为是一个孩子，但经过这一番交谈之后他总算是明白了。对方思想成熟，口才在苏玄之上——虽然说苏玄认识的人中，好像并没有口才在苏玄之下的。可这样一个小孩子模样的小家伙却也能有这般口才确实有些惊人。 若是让人知道宁音已经有不知道几百岁了，怕是会吓得别人合不拢嘴吧。 “上来吧。”苏玄说了一句。 随后宁音微微一笑，一跃跳上了纸鹤。 宁音和苏玄都对玄术理解十分深刻，在纸鹤上站着也不必担心摔倒。 苍空之中，一道划破天际的白色闪电向着昆仑奔袭而去，苏玄的实力提升让纸鹤的飞行速度也有了不小的提升，几个时辰的功夫他就飞越了千山万水来到了昆仑山下。 昆仑山上布下了禁制，禁止一切飞行法器从昆仑山上越过。所以纸鹤再怎么快也只能载着两人到昆仑山脚。 这其实也已经足够了，现在就算是让苏玄上山他还没这么大的勇气。毕竟他早就受到了来自多方的怀疑，再加上他摆了一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的人偶上去参赛，众人不怀疑他有鬼才怪。 这次他上山也无外乎就两件事，一个是给湘送水，另一个就是接手万象扇。 ------------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湘君（六） 这个世界上有几个地方永远不会放晴，昆仑山就是一个。 雾霭笼罩着的昆仑山看上去有一些庄严和肃穆，寂寥无人的古道在玄力的作用下产生了些许暖意，融化了渐渐飘散的冰雪。 上昆仑主峰一共有三条路，一条是正道，也就是天下玄修参加天玄试的那条道。另一条是后山道。也就是从后山昆仑弟子修炼的地方攀爬上去的一条小道。 还有一条就是苏玄脚下的道路，称之为昆仑古道。 昆仑整座山上没有设下丝毫的防备，因为昆仑人在整座山上设下了重重监视网，只要苏玄在昆仑山下一露头就会被无数眼睛注视。 作为一个在昆仑山上装了逼还跑了的人，又跑回昆仑山简直就是在作死。 但这条路不会被监视，因为道玄都不知道还有人能开启这条被封锁百年的道路。 这是湘专门给苏玄开辟的一条道路，许多年前这条道路被昆仑封闭，昆仑以为绝对不会再有人能进来了。但道玄把昆仑的悬浮岛屿控制权全部交给湘，湘也就能够开启这片悬空桥梁。 “很奇怪。”宁音踩在第一块悬浮石头上便停住了。 “我们时间很少，有什么在路上问。”苏玄说着，迈步踩在了第二块悬浮石上。 “哦哦。”宁音一边说着，一边也踩上了第二块悬浮石。 而她刚刚踩上第二块悬浮石的时候苏玄就已经踩上了第三块悬浮石，宁音踩着第二块悬浮石的时候悬浮石下降得程度不足苏玄踩踏着的时候的一半，也就是说她的体形变小了，重量也跟着变小了。 她连忙又三步并作两步，蹦蹦跳跳地才赶上苏玄。 “我记得这条古道已经被封闭了啊，怎么昆仑又开放了？”宁音一边爬山一边自言自语道。 苏玄敏锐地察觉到这段话之中还有隐藏着的故事，于是故作不在意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条道路被封闭的？不，你是怎么接触到这条道路的？” “螭龙说的。”宁音说道，“我来之前他跟我说最好走这条道上山，这条道旁边有一条岔道可以直达他被镇压的地方……但是上次我来的时候这条道路已经被封闭了。” “这里可以直达螭龙被镇压的地方？”苏玄眉毛一扬。 在他看来，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就能轻而易举地救出螭龙了？ “但我们到了那里也不行。”宁音说道，“我上次来可是直接跑上山，然后在山上停滞许久道玄都没有发现我。紧接着我直接跑到螭龙被关押的地方，道玄就发现我并且找上我了。归根到底，打不过道玄我们还是没辙。” 苏玄其实很想说其实她在山上的时候道玄就已经发现她了，但苏玄最终还是忍住了。 毕竟如果道玄真的能够监察螭龙被关押的地方的话，他这个玄皇传人恐怕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就跟着我走吧。”苏玄说道。 在他心底已经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算盘，宁音说神力可以与道玄抗衡，那么其实只要神的力量，而不需要神本身出面。再退一步说，只要力量有这么强，是不是神力也不必过多强求。 而反正只要拖住道玄就可以了，也就是说任何手段都可以，甚至不需要任何一个强者出手。 那么万象扇中或许有这种力量，可能是阵法，可能是符箓，也可能是上古神仙流传下来的一句妙道真言。 所以他必须尽早拿到万象扇。 两个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是不是宁音还说一些上古时代的神话，然后笑着说这些神话说得真扯，鬼车鸟怎么可能有九个翅膀之类的话。 就这么一边走一边闲聊着，两个人来到了半山腰。 原本苏玄还在和宁音说说笑笑，脚上却忽然停下。警觉性让他后退了一步，宁音看到他这样也是停下了脚步，她在苏玄后一个身位，停下来的时候刚好踩在苏玄所踩的悬浮石上。 “有禁制？”苏玄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又自言自语地否定了，“不，这不是禁制……” “怎么了？”宁音侧头扬起脸看着苏玄。 苏玄却没有看她：“不知道，我刚刚踩在那块石板上的时候有一种无形的威压贯通我的全身。” 宁音好奇，便一步上前踩在石板上，然后一脸疑惑地回头对着苏玄说道：“什么威压，没有啊？” 苏玄端详了半天，确定她没有在说谎的时候又是一脚踩上去。 确确实实的威压镇在苏玄的身上，让他浑身的玄力开始运转了起来。用来抵御这个威压。 “不……这威压一直都存在。只是我之前的玄力修为合格所以一直都没察觉而已。”苏玄顶着威压，昂首挺胸地说道，“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的玄力修为太低，这个威压已经不能被忽视了。” 他现在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和宁音的差距，宁音旁若无人地踩着悬浮石，他却像是在背着逐渐加重的石板。虽然他每一脚踩下去，悬浮石的下沉幅度都是一样的，但很明显他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 “那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宁音问道。 “不打紧，继续走吧。”苏玄说道。 这一点小小的威压暂时还不能对他构成威胁，等到到前面真有威压构成了，那就到时候退几步打坐休息好了。 两人一起往山上走，所幸威压增长的幅度有一些慢，苏玄渐渐地接受也还有适应的空间。这回两个人可没有说笑的力气了，宁音走两步就要回头看一眼苏玄，生怕一个不留神苏玄就被威压压死在石板上。 苏玄看着她这个样子，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不会出事的，如果我撑不住了，我会后退的。” 但是宁音却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可不行，你听说过温水煮青蛙的故事吗？传说大陆上有一种烹饪方法是煮，就是把食材放在锅里。锅里装水，然后把佐料啊什么的也都倒进去。再之后就把锅放在火上烤。而温水煮青蛙就是慢慢提高火的温……” “我知道……”苏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本来他都是不想搭理宁音的，但强迫症逼迫他说话，“温水煮青蛙……其实是谣传……因为……” 说着，一口玄力外泄，他一个身形恍惚险些要坠下山崖。 宁音连忙一手扶住他，却也不敢把他往上拽。如果真的把苏玄强行暴露在玄力威压之下搞不好会要了苏玄的命。 “你没事吧！”宁音拖着苏玄想要往下走，苏玄却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还有几层？” “几层？你是说到顶吗？”宁音数了数，然后说道：“还有四层，放心，这个我不会数错的。” “四层……”苏玄点了点头，右手捏了个决，一身玄力流转到了指尖。 “不够……”正在凝聚着玄力的他忽然皱起了眉头，随后他看向了左怀中的拂尘。 说不得，也只能动用这拂尘里的力量了。 以前拂尘里封存的玄力全都是少在用，苏玄偶尔要借用的话少都抠门得要死，扭扭捏捏不肯借，借了以后还要叨咕苏玄半天。 但现在少已经不会再叨咕苏玄了，拂尘里的玄力也随苏玄的意使用。 苏玄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一切玄术依循玄理，至高之理，万法皆破！”他右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然后伸手凌空点了一下。瞬间玄力威压仿佛裂开的瀑布一样为苏玄让开了一条道路。 现在时间紧迫也顾不得什么文雅不文雅了，苏玄硬是一个箭步踩着悬浮石冲了上去。 就在他右脚离开最后一个悬浮石的时候，整个玄力瀑布又恢复了正常。 苏玄喘着粗气，这个万法皆破术可是他第一次自主使用，不但做不到始皇帝那样毁天灭地主宰空间的程度，就连在铸剑陵里被加持的状态都不如。 苏玄有预感，这个万法皆破术恐怕是一个玄力消耗的大户，小打小闹应该都用不上。 然而万法皆破术实在是太好用了，只要玄力足够，玄理精神，玄术钻研程度足够，那么几乎可以说是无敌于天下。 “这是什么玄术？”宁音问道。 在苏玄喘息的阶段，她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上来。对于她来说这个台阶简直不要太简单，几乎就和爬楼梯差不多。 爬楼梯这种只有体力劳动的东西对龙族来说，难度等级和呼吸差别并不大。 “一门天罡玄术。”苏玄回答道。 龙族对于天罡玄术的理解仅仅局限于“真龙化形术”，所以即使是宁音这样寿命悠长，阅历丰富的龙女都不认识万法皆破术。 “天罡玄术……这就是你的天罡玄术？”宁音说道，“看样子消耗太大，对于你来说简直就是一个负担啊，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天罡玄术？” “该怎么和你解释呢……”苏玄沉默片刻之后又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也不过多解释了，以后你会知道的。” 宁音也不多问，她本身也不算是话痨，只是中等的话量。不算事多也不喜欢多事。 在喘息过后，苏玄开始轻轻呼唤湘的名字。 这是湘和苏玄约定好的暗号，苏玄只要站在昆仑主峰或者悬空楼阁岛屿之上，并且呼喊湘的名字，湘就会随时出现在苏玄的面前。 过不多时，一团云从天空中飘落下来慢慢凝聚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那个人，是云天！ ------------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湘君（七） 云天一出现苏玄还吓了一跳。之前他以为自己和云天的关系就这么彻底断绝了。这个被虚构出来的假人也应该好好地销声匿迹。这么忽然就蹦达出来就像是诈尸一样。 “你本人呢？为什么用一个假身出来？”苏玄问道，“而且你不是说你毁掉这个假身，从此再也无云天了吗？” “我本人还被困在府上，不能出去。所以我就用这个假身代替我来与你会面。”云天开口，出口的却是湘的嗓音，“至于你说的第三个问题……怎么说呢。” 云天还故作严肃地用手撑起下巴，好像真的在仔细思考一样。 “男人的承诺你也信？”云天说道。 “……是在下输了。”苏玄竟无语凝噎。 宁音在苏玄背后听到这句话之后拉了拉苏玄的衣袖，然后抛去了一个质询的眼神。 就好像是在说“他说的是真的？你对我的承诺也只是骗人的？” 苏玄真的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好在云天当即打断了两人的交流，把话题归入正题：“我这就去带你们见我的本体，我要的东西你都带来了吧？” “……都？带倒是带来了，但是你只要我呆了一样东西。”苏玄回答道。 云天凝视着苏玄，紧接着又捂住头，仿佛在回忆什么特别痛苦的事情。苏玄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宁音看着却又向后退了一步，抱住苏玄的手臂。 苏玄当下在心中一震。 这个湘的身份地位他一无所知，即使是失去记忆的湘在无意中释放的威能竟然能够压制住宁音，这个湘莫非身份真的非常不一般？ 或许他和少一样，是什么所谓的“神”吧？毕竟宁音说过，这种一个字的名字只有所谓的“神”才这么用。 但苏玄也不敢打包票，而且最主要的就是湘连自己的记忆都没有，他说自己叫湘，谁知道他恢复记忆之后叫什么叶良辰还是李狗蛋呢。 所有的一切都要等他恢复记忆之后才能论定。 片刻之后，云天恢复了正常，他开口说道：“我记得我应该要拿两样东西，但我只能想起来一样……算了，你带着湘江水来找我吧。” “你给我带路。”苏玄开口。 云天看着苏玄有些哭笑不得：“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路痴。” “胡说八道，上次你见到我的时候才是第一次。”苏玄又说。 “……” 苏玄紧跟着云天身后，湘借着云天的手操纵着悬浮石块和悬浮楼阁，三人从道玄的耳目下走过，道玄却发现不了。 很快三人来到了湘君府上，云天依旧是化成灰烬就此消失，湘从府上走了出来，向两个人行了个礼。 湘的身高也只有普普通通的一米五左右，说他是个幼年体也不为过。宁音看到湘之后又往后缩了缩，显得更加害怕了。 湘看了眼宁音，并没有在意这么多，而是伸出手对苏玄说道：“水拿来。” 苏玄从口袋中拿出水罐，然后双手呈递过去。 湘一只手接过，却又差点将水罐打翻在地，于是连忙释放玄力，让时间流逝变慢了一些，紧接着赶忙伸出另一只手接住险些倾倒的水罐。 “两只手接东西是基本的礼貌。”苏玄说道。 “我可没有你们人类的礼貌不礼貌！”湘一扭头说道，“你们也别在外头站着了，跟我进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和你们说。” “我们的交易已经到此为止了吧？”苏玄说道，“难道你要好心再买一送一，再送我一个秘密？” 当初苏玄为了听故事就和湘进行了一比交易，到现在已经交易完成，双方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按照道理来讲现在两个人都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本来这件事就应该这么完结了。 “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湘说道，“如果我恢复了神智，我会答应你一件事情。” 苏玄盯着他，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打算。 “喝下这罐水之后我不会恢复全部的记忆和神智。”湘又说道，“在我的记忆里恐怕是有两个东西才能恢复我全部的神智，所以这一罐子水对我来说肯定是不够的。” “你先喝。”苏玄一推手，。 湘点了点头，然后打开罐子，一口又一口地将水灌入自己的口中。 不过多时，一罐水就全部喝完了。 苏玄赶忙凑上去问道：“有什么感觉吗？” 湘摇了摇头，说道：“记忆是稍微恢复了一点，但并没有那种大量记忆涌入心头的感觉，封印解除还是不够完善。” “你得到什么信息没有？”苏玄问道。 “得到了，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湘说道，“我的记忆根本没有被封印，我之所以失忆是因为被窃走了‘心’。”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空壳，拥有的玄力不足万一，你去帮我找来我的心，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就算要我毁灭整个凡人界也只是你一开口的事情。”湘获得记忆之后的气势变得格外强盛，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的心？” “河伯之心。”湘双目有些空洞地说道，“给我找来湘江中的河伯之心，并用特殊的容器将它盛起来，拿到我面前。” 他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呆滞，就像是在念稿子，也就像是在读取记忆。 “容器？” “容器在……”湘一边说，一边想。 最后他住口了。 稍稍一停顿之后，他又说道：“容器在道玄的手上。” “那你可以等下去了，你确定没有在拿我们开玩笑？”苏玄开口。 事情陷入了死循环，要解除湘的封印，必须从道玄手上拿到容器，而想要从道玄手上拿到容器也必须解除湘的封印。 “慢慢来，不着急。”湘安慰他说道。 “等我拿到道玄手上的容器之后，我们还有必要来救你吗……”苏玄说道。 “我的境界比你想象得高。”湘正色道。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到容器。”苏玄说道。 “那就拿到了再说。”湘叹了口气，“稍后我就把你送下昆仑山，记住我们第二笔交易。” 还未等苏玄说话，湘就施法将苏玄两人送下了山。 -------------------------------------------- 开始恢复更新！每天两更有票加更，嗯，就是这样！ ------------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湘君（八） 苏玄和宁音被传送走了以后，湘连忙不着痕迹地喘了口气。 过了片刻，他稍稍镇定了一下，然后正了正衣冠，对着空气说道：“道玄老儿，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我这个人呢。没想到你今天居然会来找我。” 空荡荡的大殿里回响着他的声音，清脆而又悦耳。 “有事自然回来，无事自然不敢登三宝殿。”道玄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之前湘和道玄有过约法三章，道玄要尊重湘，所以虽然湘无法出湘君府，但道玄也不能随意进去。 虽然两个人对话非常正常，但湘还是稍稍有一些心虚的。毕竟他在策划着和道玄对着干，而他又不能正确评估自己的实力，所以他对道玄还是稍稍有一些畏惧的。 毕竟道玄是道玄，整个昆仑数百年的统治者，单单是他那一丁点浅浅的记忆都对道玄有着莫大的敬畏，所以他自然不敢和道玄正面敌对。 而且如果他记忆健在的时候丝毫不虚道玄的话，那么他为什么现在还被道玄困在这个地方，还有忍受着约法三章的耻辱，为整个昆仑山供能呢？ “你有什么事在外面说吧。”湘想了一会儿之后，总算还是没让道玄进来。他没有那种把握在道玄的目光之下隐藏自己全部的内心。 但他不知道这种心虚的表现能不能瞒过道玄，他甚至不知道道玄的疑心病重不重。 “呵呵……”道玄的笑声传了进来，没有人知道这个笑声是意味着什么。 湘内心更是绷紧了一根弦，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儿。”道玄又是一笑，紧接着说道，“我只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湘瞬间张大双目，随后他低声叹了口气。 什么都难以瞒过道玄的双目，他毕竟是活了数百年的老狐狸。他和那些在铸剑陵里脑子逐渐生锈的家伙可不一样，这数百年来他的脑子无时不刻不进行着磨砺，现在他的智慧近乎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想要击败他，在湘看来就只有用纯粹的力量，否则想要靠计谋击败道玄实在是太难了。 道玄先是说自己无事不登三宝殿，随后又说自己没什么事，显然是已经知道自己有什么猫腻。 但如果常人这么说，湘会毫不犹豫动手，道玄这么说，他却不知所措。 道玄说话滴水不漏，怎么会说这种破绽百出、摆明了告诉对方“我已经知道你有猫腻”了的话？他这样说难道是要激湘？ 他是有把握对付湘，还是已经开始怀疑湘，是真的知道湘在私底下密谋什么，还是在诈他一诈。湘现在思维很混乱，他觉得自己有一些跟不上道玄的节奏。 有时候道玄的名字对人都是一种压力，因为他和你敌对，所以你不得不多想，而有时候偏偏就是你想多了，当然也有可能是道玄误导你多想。 按兵不动吧……湘最终这样决定。 至少他和道玄的合作关系短期内还不会终结。 “我过得还好。”湘开口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我不太希望有人能来打扰你。”道玄笑了一笑，“毕竟您身份尊贵。” 在说最后一句话时，道玄又更改了称呼，这让湘更加不安。 原本他的自信在道玄的只言片语间渐渐瓦解，消散。 昆仑山下。 苏玄尚未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山下。他还打算让湘把自己神不知鬼不觉送到左青衣等人所在的地方，不过现在他却联系不到湘了。 之前他将自己的玄力消耗得所剩无几，现在想要再跑一次悬石古道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现在他就陷入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他想找左青衣和赵玄坛，然而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在哪里。 苏玄本来是可以用信号弹联系督武学院的人的，但一来这是昆仑山脚下，昆仑的诸位巴不得他用信号弹暴露位置，二来就是信号弹已经淹没在岩浆里不复存在了。 细作打算，他正准备找辆马车去督武学院再看看的时候，宁音又拽了拽他的袖子。 “怎么？”他回头习惯性地问道。 宁音每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都是拽苏玄的袖子，长此以往每当他袖子被人拽住的时候，他就觉得宁音会有什么事情。 不过之前也说了。龙族是一个喜欢夸大其辞的种族。每次宁音叫住苏玄的原因总是一些微乎其微的小事——比如说鞋子里进了沙子，觉得走路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以及天气真好不如去茶馆坐会儿吧。 苏玄不知道这种磨蹭的习惯是不是龙族特有的，反正宁音赶路的时候从来都不紧不慢。这就导致了一个路痴加一个赶路一点都不着急的组合在一起，一条错误的道路他俩能玩一年。 “我好像知道容器在哪里……”宁音开口道。 她没有说“我想喝茶”让苏玄长吁了一口气，而她后续的话也让苏玄稍稍正色。 看样子她偶尔还是会很严肃的。除了磨蹭以外，在做正事的时候也是值得信赖的。 “在哪？”苏玄接过话茬问道。 “顺着潇水河漂洋过海，现在可能已经在渤海或者黄海里面了。”宁音说道。 “潇水河通往东海。”苏玄提醒道。 他在潇水河里放生过一条金鱼，所以他对潇水河的走向还算稍微有一丁点了解。了解程度大概仅仅局限于“潇水河通往东海”。 “但是东海渤海黄海是连通着的。”宁音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钻到海底下去找？”苏玄问道。 宁音摇了摇头，她说：“如果你要花时间去找，恐怕一辈子都找不到。” 确实，如果要在大海之中寻找一个容器，不用说这个容器是瓶子还是罐子，就算它是一口锅也不好找。 宁音没有说那个容器是什么，因为那个容器其实是一滩水。 一滩水泼进大海里之后还能找回来么？ 凡人当然不能，玄术士当然能。但这需要莫大的修为。 “那你有什么办法？”苏玄问道。 “现在还不行，我还需要时间。”宁音开口，“你事情了结了之后再去东海找我吧。到时候我或许就已经准备好了。” 她也没有问苏玄现在在忙什么事情，只是说等他忙完再去找她。 “你要干什么？”苏玄问道。 “我有些事情要去准备。”宁音说道。 “那我们就此别过？”苏玄问道。 “等一下。”宁音说道，“你把你那个太乙封魔坛给我。” “那玩意儿我丢学院了。”苏玄一挠头说道。毕竟正常人谁每天拎着个太乙封魔坛上街，这就和没人拎着花盆上街一样。 宁音侧头，看着苏玄说道：“那就没办法咯，暂时我还不能离开。” “嗯……” 苏玄没有问她需要太乙封魔坛干什么，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她应该是可信的。比起这路神仙那路神仙，宁音迫切想要救螭龙的心是有目共睹的。 既然宁音需要哪个封魔坛，反正他也用不着，少不在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就干脆把它丢给宁音得了。 在昆仑山脚下没有什么人烟，两人步行数里之后找到了一处稍稍繁华的镇子。在那里进行，粮食和水的补给之后两人又买了两匹马。 虽然按照宁音的意思就是她变身成本来的模样，然后苏玄乘着她一起到督武学院。又省时又省力还生前，何乐而不为的事情。 苏玄说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如果你这么渴求死亡，为什么不在昆仑山上变成本尊。 这个世界上龙类奇缺，别说是真龙，就算是什么有龙族血统的东西降世都会被人们当成神灵一样供奉起来，有一些凡人国甚至会觉得那是什么祥瑞，又是改国号又是立太子什么的。 人对龙这种东西有一种没由来并且偏执的崇拜，哪怕很多人实力已经强于绝大多数龙了，也仍旧对龙类非常尊敬。 如果天空之中飘过来一条龙，并且这条龙上头还骑着个人，不出意外分分钟道玄就会派人杀过来。不还手被抓，还手道玄亲自出马，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怎么想都活不下去。 然而两人骑着马走到一半，苏玄就已经开始在内心之中琢磨如果让宁音变回本体，那么应该走什么样的路线不会被发现。 原因无他，宁音实在是有些太磨蹭了。苏玄甚至怀疑，就他们在路上磨蹭的这段时间内，就算天玄试原本没有落幕现在也应该各回各家了。 不过思考了无数种情况之后，苏玄发现无论如何宁音变龙都会被发现，也只能两个人一边骑着马一边看遍长安花。 最后，一个月之后。纸鹤又可以使用了，苏玄近乎是含着泪把两匹马放生了。紧接着他把正在采山茶的宁音从山茶花从里拎了出来，一把丢到了纸鹤上。 自从他下了昆仑之后他一路都是小心翼翼的，就算是乘着纸鹤也不敢太高空飞行。 乘着纸鹤就真的是一日千里，最后一天跑的路程甚至超过了之前一个月内走的总和。 当然的当然，因为低空飞行加上不认路，苏玄和宁音就玩了一场“纸鹤环游旧召”，本来还在重庆城外采茶花的宁音乘着纸鹤飞了半天之后惊讶地指着地面说：“看，这里也有茶花。” 苏玄瞬间觉得这个纸鹤好难玩。 但无论如何在一天之内总算是回到了督武学院。 ------------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山河万象（一） 天玄试结束之后，督武学院的名字就传遍了玄术士界。 不光是昆仑内部对于昆仑举办的大赛十分关注，旧召也十分在乎这个“老对头”举办的比赛。目前昆仑和旧召名义上还是友好关系，旧召的人也参与这个比赛，所以不少人都把这个当作全世界玄术士天才的比赛。 当然，也有不少隐世世家没有参与这个比赛，但其意义也依旧不会因此而有所衰减。 百年前的天玄试从来都是昆仑自己在玩单机，到了前八名基本上都是昆仑在内斗。而到了团队赛更是昆仑一团以碾压的形式敲碎所有人的玄术梦。 有人觉得昆仑第一名奖励是内定的，但他们实力确实强。 督武学院的门口张灯结彩，无论其中有多少内幕，也无论这其中有多少人在操纵着这个比赛，至少胜利者的荣誉是他们拿不走的。 现在督武学院的内部正在举行着庆功宴，他们甚至还把左青衣请到了现场。 至于说赵玄坛，他拿了属于他那一部分奖励之后就告辞了。毕竟他是昆仑人，如果他跑到这里来开什么庆功宴就太不像话了。 赵玄坛和左青衣对自己上头说的话都是类似的。“昆仑（旧召）方让我这样做，我没有办法，不然就会暴露我的身份。” 上头虽然有些怀疑，但也没有多少疑虑。精明如颜皇对这方面也不太了解，加之亏损也不算很大，所以他也就不怎么在乎。 至于说昆仑，他们就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他们最精明的人现在正在竭力应付这个门派的内忧外患，对于这个小小的天玄试还不放在心上。 道玄看过了太多的朝代更迭，看过太多的一代新人胜旧人，天玄试在他眼中也就仅仅只是一个仪式，没有多大意义。 不说别的，单说这批新人想要成长起来恐怕又要数十年的时间，如果计划按照预算进行，数十年的时间他能够灭掉数个旧召。 十年之内，旧召必亡。在他的心中一切都向着计划进行即可，这些身外的东西不必过多计较。 种种原因，赵玄坛和左青衣算是躲过一劫。 他们铤而走险不是没有原因的，现在他们只是两枚棋子，但这两个不甘当棋子的人终有一天会掌握棋盘，到时候就是他们逐鹿天下的时代，他们现在只是在为那个时代铺路。 十一班的学生们和老师们坐在长桌周围，首席的位置空了出来，次席一张椅子空着，另一张椅子上坐着左青衣。 整件事计算下来最大的功臣肯定是苏玄，这一点毫无疑问，其次就是左青衣和赵玄坛。 虽然没有人知道宫若和颜珞在这件事中做了多少贡献，但这些功劳全部算在苏玄身上也不算什么大事。 整个礼堂里只有一班的学生和老师，就连郑国安院长都不再。所以在场的只有自己人，所有人都很放得开。 和这些人相处了数天的左青衣举起一杯酒，向众人一鞠躬，然后开口说道：“这奇迹是我们一同创造的，现在我们最大的功臣们都不在场，各位居功不傲，也就由区区在下来来主持这个节目好了。” “哪里哪里，左司马实在是太谦虚了。”一位老师连忙说道，“正是有左司马的加入，我们才能这么顺利，否则左司马要是站在我们敌对的一面，我们就算惨胜，也势必损失惨重。” 这位老师说得比较中规中矩，既没有过分夸大左青衣的功劳，也同样肯定了赵玄坛的实力。 其实根本没必要过分去夸左青衣，因为左青衣这段时间的表现根本就像是自己人一样。他平时尊重师长爱护同学，如果他身份不是江州青衣司马，他现在恐怕真的进入督武学院当一个老师了。 左青衣一笑，然后继续说道：“我的微末功劳自然不敢和各位相比，更何况我也拿到了我的奖励，拿到奖励之后还邀功我左青衣可干不出来这种事，既然各位要我主持，我也就不推脱了，各位都是谦虚的人，青衣脸皮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大家都是自己人，也不必过多拘谨。不过正规的流程和仪式还是要走的。”左青衣笑了笑继续说，“我们最大的两个功臣目前没由来，一个现在正在昆仑修炼玄术，还有一个神出鬼没失联许久，倒也是没人知道他的行踪，不过礼不可废，我们先给这两个人一些掌声，并把他们应得的奖励颁发给他们吧。” 苏玄的奖励就是万象扇。他当初肯留在督武学院就是因为这个万象扇，如果没有万象扇，现在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流浪。 而赵玄坛的奖励则是一大堆资源。 赵玄坛和左青衣肯定是不愁没有修炼的资源，但是资源这种东西无论谁看来都是越多越好，他们还要拉拢人，还要建立自己的势力，这些资源都是不可或缺的。 赵玄坛现在已经把自己的资源拿走了，现在放在他桌子上的是左青衣的那份。 毕竟他俩人拿走的资源是同样多的，既然是走流程走仪式，拿谁的都一样。 在掌声中，颁奖的人又走到幕后，左青衣又继续主持：“俗话说朱果赠英雄，法宝这种东西就应该送给实力强大的玄术士。在整场比赛中江龙的功劳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学院就把这个法宝颁发给他！” 江龙一边假装憨厚地笑着，一边从颁奖的同学手中接过奖励。 随后他还点头笑了笑，然后拿出稿子开始念：“首先，我要感谢学院，因为……” “拉倒吧你现在都笑得合不拢嘴了！”解朝歌在台下打断他的话。 江龙瞪了他一眼，又继续说：“最后，我还要感谢我的同学解朝歌，要不是他在台上那么拼命地放水，我现在一定不能这么安稳地站在这里。” 哄堂大笑之中，解朝歌也狠狠地瞪了江龙一眼。 两个人互相瞪视，随后又释然一笑。 “最后……” “哐！”一声踹门的声音打断了仪式。 “谁是苏玄？”还未见其人，就听见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山河万象（二） 喧闹的礼堂之内正开着庆功宴，这么突兀的一声顿时将整个会场都打成了静止状态。 倒是左青衣最先反应过来，他正色望着哪个进门的人说道：“阁下是？” 也算是他脾气好，要是换了江龙，直接拳头就招呼上去了。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人的实力，只有人阶八层。就算他一身法宝也不是左青衣的对手，更不必说一群人一起上了。 “你是苏玄？”那人抬头瞟了一眼左青衣。 “我是他的朋友。”左青衣说道，“现在轮到阁下自报家门了。” “我？”那人轻蔑地看了一眼左青衣，紧接着说道：“你又不是苏玄，有什么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左青衣脾气好，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对方这么说话别说是作为主持的左青衣了，就连一旁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 左青衣深呼吸一口气，随后说道：“那么阁下是想来这里找事咯？” 那人嘴角划过一抹冷笑，随后脸上的表情又化作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你待如何？” 左青衣双手抱胸，从那人身边走过，到了门口再转身过来说道：“如果你想继续呆在这里，我们就赶你走，而如果你想走，我们就要留下你。” “我如果不说我是走是留呢？”那人一笑。 左青衣没有说话，而是递给江龙和解朝歌一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江龙一边向着那人走去，一边摩拳擦掌地说道：“那就打你一顿啊，这有什么好说的。” “你们敢？”那人冷眸环视四周。 “你以为我们打不过你么？”解朝歌问道，“不过我觉得很抱歉啊，莫说我们一起上，就连我都能打得你还不了手。” “你们知道我是谁么？”那人阴冷地看着左青衣。 虽然那三个人他都打不过，并且摩拳擦掌想要揍他的人是解朝歌和江龙，但他还是明白主持人还是左青衣。所以他没有搭理解朝歌和江龙，而是直接和左青衣说道。 “一开始就要你自曝身份，难道你能指责我们什么？托大不说，直到现在还隐瞒身份的人可是你自己啊”左青衣说道，“而且你如果不能给出来一个让我们满意的答案，你信不信我们可以在这里废掉你？” 他倒是真的有一些生气了。正常状态下的左青衣可是不会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 “……”那人停顿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我是白帝楼的人。” “白帝楼？”左青衣稍稍一顿，又一笑说道，“白帝城就白帝城，还白帝楼，真当这里是仙界？” 白帝楼是仙界的一个组织，他们在仙界实力颇为庞大，可以说雄踞一江风水。白帝楼依山而建，隔山望水，风景秀丽，玄气浓郁，适宜修炼，在仙界更是有七十二仙府的美称。 仙界仙府虽多，但大多数仙府都没有组织，白帝楼可不一样，白帝楼本身就是一个颇为庞大的组织，在仙界有着不小的影响力。由于他们和仙界旧召的友好关系，在下界他们甚至都占着旧召一城。 白帝城和一般的城池有着本质的区别，那就是他名义上是旧召的城池，但其实是一个完全自治的城池。它周围全都是富庶的巴蜀之地，虽然白帝城的人平素不事农桑，但光靠旧召的给粮也足以保全。 本来这个地方和苏玄应该八竿子打不到一处来，但左青衣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些微的端倪。白帝楼世世代代传承着赤霄宝剑，苏玄的佩剑七星龙渊又是十大名剑之一，还向世界的名剑宣战，说不定…… “是仙界的白帝楼指使，所以我承命于白帝楼，而非白帝城。”白帝楼信使说道，“所以我是代表白帝楼来找苏玄的，而非凡人界的白帝城。” “你找苏玄干什么？”左青衣问道。、 “你又不是苏玄，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难道你要加害他我还这么放你去见他？”左青衣反问道，“总要盘问清楚。” “我绝非要加害他。”白帝楼信使虽然嘴上稍稍有一些服软，但他的态度仍旧倨傲。 “你说你不要加害他你就不加害他？你这让我怎么信你？”左青衣问出来一连串两个问题。 “我若是要加害他，我直接瞎编一个答案交给你不就得了？”白帝楼信使说道，“难道你还能分辨不成？” “有意思。”左青衣微微一笑，“那你就瞎编一个答案出来啊，你要是能瞒过我，你还要在白帝楼做信使？你怕是现在都进入军机处当干部了！” 白帝楼信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过对方确实是人多，自己也确实是托大了，只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像是撞运气得了第一的督武学院十一班竟然个个都是好手，他本来想着再不济也能抓一个人质，哪想到现在别说抓人质，他自己都要变成人质了。 就在两伙人对峙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小八好了没有？磨磨蹭蹭传个话都这样，你是属乌龟的吗？” 左青衣又转头看了那个名为小八的白帝楼信使一眼，看样子他带了人来，却孤身进门想要独揽大功。 想到这里，左青衣忍不住嘴角划过一抹微笑。 小八现在就更尴尬了，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他开口这群人就会把他打一顿。而且他也没有把我自己的人能够给他打回来。 气氛瞬间变得凝固了起来，左青衣表面上还在施压，心里却在不断地对比自己和白帝城的势力。 仙界白帝楼肯定是无法插手这件事，但白帝城的实力依旧不弱，如果白帝城从此和督武学院杠上了自己却抽身离开会不会有些不太仗义。 正在僵持阶段，门外那几个人又开口了。 这回他们却不是在和小八说话，而是在和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擅闯督武学院的人说话：“哎！你是谁？你干什么？让你进去了没？你……哎呦！” “滚开，否则，死！”一个清脆但有一些清冷的女声响起，紧接着是一顿货物散乱落地的声音，混杂着人的哀嚎。 事情发生得几块，仅仅只有左青衣江龙和解朝歌来得及拔出武器，两个闯入者就已经进门了。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不到一米四的小女孩，看样子刚刚说话的人就是她。 “你……”左青衣一边走到小八的身边，用余光看住小八以防他逃跑，一边打量了一遍哪个小女孩。 只见她面容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但头发粗略一算却足足有两米长。左右各盘了两个发髻，仍旧是长发拖地。 更诡异的是她的头发是白色的，在太阳光折射下显得有些晃眼。 她穿着一身黑色丝绢衣裙，包裹得却不是很严实，颇有旧召沿海人的穿衣风格。 无论是旧召人还是昆仑人都不会喜欢黑色衣服，因为这种颜色的衣服颜色太暗，不够喜庆，但黑衣布料相对便宜，一些穿不起昂贵衣服，又想穿丝绢衣服的人往往会选择这种颜色。 在观察了这个人的第一眼大致外观之后，左青衣才选择打量一下这个人的脸。 本来第一步应该是观测一下这个小女孩的实力，但左青衣发现自己感应不到对面的玄力，随即便明了了：这个人或许只是哪家的小公主，没有修玄。 正在这个时候，又一个人打破了沉默和对峙：“许久不见各位。” “苏玄？”左青衣听到这个声音以后，紧绷的神经迅速反应：“你……这是哪位？” “不太好解释。”苏玄走到宁音的身前，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当他看到小八的时候目光一顿，随后又将目光凝聚在左青衣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苏玄从来不喜欢开玩笑，原本这个时候说几句笑话缓和一下气氛应该比较好，但他一到气氛就更加严肃了。 “有人找你，然而他实力并不够高，所以被我们制住了，刚好你也来了，这人留给你处置，处置完了来开庆功宴。”左青衣像是拎小鸡一样地拎起来小八，然后丢到了苏玄的面前。 苏玄看了一眼面前趴着的狼狈的人，然后颇有兴致地等待着他爬起来。 直到对方将身上的尘土拍干净之后，苏玄才开口说道：“跟我来。” 左青衣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三人，然后对着身后的人说道：“走走走，我们继续，不醉不归！” 苏玄的房间。 刚一进门，苏玄就径直走到太乙封魔坛的面前，对着封魔坛指了指，然后说道：“这就是太乙封魔坛，你走的时候记得带着。” 宁音点了点头。 宁音这边的事情总算是处理完了，苏玄又转头看向了那个不速之客：“你说吧，又怎么回事？” “我是白帝楼的信使，我们少爷想出价买万象扇。”不速之客锐气早已消失殆尽，现在即使是自报身份也是说“我是白帝楼的信使”而非“我是仙界白帝楼的人”。 苏玄颇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看样子左青衣把他整的已经没什么胆量敢放肆了。 “你们家少主……有意思……”苏玄算是懂了一半。 ------------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山河万象（三） 一开始他说自己是白帝楼信使，苏玄还有些不信。 白帝楼多高的档次派出来这么弱鸡的信使，一看就是假冒的。 但对方说出“我家少主”之后苏玄就基本上都明白了。这个白帝楼信使恐怕是“白帝楼少主信使”。怕是白帝楼哪家的大少爷又闲的没事干了。 “哦，这事儿啊。”苏玄说道，“我同意了。但你们得拿出来合适的东西和我交易。” 原本小八都已经想好了回去怎么迎接少爷的怒火，以及接下来应该用什么口吻继续和苏玄说话，但就在他本能地说出“小的明白了，既然大人不愿意，小的这就……”的时候，才回过神的他才明白苏玄刚刚说的好像是同意。 “您说什么？”小八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说可以，我同意了这笔交易。”苏玄说道。 宁音在一旁捧着像玻璃缸一样的太乙封魔坛发呆，听到这话之后忍不住皱了皱眉。 但她没有多说，而是静静地在苏玄身后看着。 “谢谢，谢谢大人，我这就回去……” “等等，我要的东西还没说呢。”苏玄说道。 小八正狂喜着冲出门，却又被苏玄这句话给拽回来了。不过既然已经谈妥了，苏玄就算再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不会介意了。 “如果你能给出皇权剑或者给出飞升泉眼，我就同意拿万象扇来和你们家少主换。”苏玄说道，“好了，要求就这么多，你走吧。” 这回小八可就傻眼了。 皇权剑和飞升泉眼……这俩玩意儿他们家少主要是能搞到，怕是就不会呆在凡人界了吧。 皇权剑，顾名思义，象征着皇权，这把剑同是天下十大名剑之一。不光如此，它象征的皇权是旧召的皇权。作为一个没有皇冠没有玉玺的国家，旧召象征皇权的东西就是一把皇权剑。以前有一段时间旧召的国徽上就是一把皇权剑斜插着，这个国徽一直用到后来旧召废除国徽制度。 而飞升泉眼来头丝毫不逊于皇权剑，昆仑有一座飞升泉，传说在飞升泉中洗浴之后，再坐在飞升泉上感悟，就能白日飞升。 这等神物自然是被昆仑保存起来了，飞升泉眼现在就被放置在昆仑四周飘荡着的某个悬浮山石上，想要在道玄的眼皮子底下偷走这玩意儿恐怕也只有湘能干得出来了。 小八不是傻子，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猜出来苏玄这是挤兑他玩儿呢。 但是天可怜见，苏玄只是将万象扇的价值稍稍做了个比较，在他眼中凡人界所有东西之中价值和万象扇能够比肩的也就那俩了。 “您在消遣我？”小八目光一沉。 “你难道觉得万象扇不值这个价吗？”苏玄反问道。 一向跟着自己主子张扬跋扈惯了的小八心情又是一沉。看样子苏玄的态度并不友善，他不由得又对苏玄态度有所改观。 “我的条件开完了，拒绝一切你的条件，如果没有什么事了你就出去吧。宁音送客。”苏玄不待他说话，就转头对宁音说道。 宁音这才一笑，抬手就是一个玄术将小八抬了起来，。紧接着她右臂上浮现出玄力化成的虚幻鳞片。鳞片没有贴着她的手，透过透明的鳞片依旧是可以看见她的素手握成拳头。 心思颇有些细腻的她这个时候还用玄力将门打开，防止小八飞出去的时候撞在门上。 一拳，将小八打出门外，看着这个架势应该是不会飞很近。 “丢出去了吗？”苏玄问道。 “绝对在院落之外。”宁音回答道。 “那就好。”苏玄说道，“我计划着这件事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你那边要是有什么困难就用飞鸽传书告知我即可。” “我那边……不太方便用飞鸽。”宁音摇了摇头，“不过我要找你肯定会派人来的，这你放心。你去参加宴会吧，我要连夜赶回去。” “你这话的意思是……要我不送了？”苏玄问道。 “我们没有送人这种的礼仪。”宁音说道，“而且其实你已经送了我这么多天了，这么多天的照顾，就是最好的送别了。” 苏玄没有说话，而是端过来茶杯，将水倒在了地上。 宁音自然是不懂这个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苏玄却很清楚。这个举动就代表了送客。 如果两个人的关系比较紧张，这样就是表示“慢走不送，但愿永别”。而如果两个人关系比较缓和这样就是表示“期待再会。” 随后，宁音施展了一个法术，瞬息之间就从苏玄的视野之内消失了。 苏玄叹了口气。 说是他陪着宁音，但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和宁音分道扬镳，宁音恐怕早就到了。 虽然她在路上磨蹭，但是她比苏玄快得多，这样一算下来倒是两个人互相浪费时间了。 稍作感慨，苏玄起身又走到了礼堂的面前。看样子那群人应该是不敢再找上门来，苏玄也就有一些肆无忌惮地进入礼堂。 迎接苏玄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掌声，由于左青衣口才出众，加上苏玄执意推脱，主持的任务依旧是落在了左青衣的是肩膀上。 近乎是彻夜狂欢，次日清晨，苏玄素来有不睡觉的习惯，所以整一片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之中也就那么几个人还坐着了。 他和左青衣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又拿出来被子给睡着的学生们盖上。 虽然说玄术士的玄力可以抵御寒冷，但谁知道他们睡着了以后有没有开启玄力护体呢。盖个被子总不会出问题。 做完这一切之后，左青衣将万象扇递交到了苏玄手上。 苏玄接过万象扇的手一沉。虽然说万象扇这种东西并不沉重，但它的意义却非同凡响。 它是苏玄得到的第三件通玄灵宝，现在苏玄在苦心钻研的两门玄术之一就是通玄灵宝术。除去这层特殊身份之外，它还是先人的遗迹财产——都说万象扇之中装着一个小世界，小世界之中有着前人的传承和宝藏。 最主要的就是它的战略意义，苏玄左青衣和赵玄坛之所以能够联合成统一战线，就是因为万象扇的战略意义。 既然昆仑和旧召的高层都看不上这个玩意儿，那么苏玄三人就刚好趁着这波空隙的时间利用这个东西好好制造一波风浪。 ---------------------- 心疼EDG，唉…… ------------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山河万象（四） “原封不动。”左青衣把万象扇递交到苏玄的手上。 苏玄接过，心中虽然稍稍有一些好奇为什么他们居然不看看万象扇里到底有什么，但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在接过折扇之后，折扇上的温度似乎在向苏玄泄密。 苏玄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左青衣，心中暗暗腹诽：原封不动？原封你个鬼啊，这扇子恐怕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你的手。 左青衣也是满脸遗憾地看着扇子，仿佛扇子到了苏玄手上像是一种很可惜的事情一样。 由于左青衣目不转睛地盯着扇子，倒也是没和苏玄的目光对上。 苏玄低头看了一眼折扇，然后把它打开。 万象扇上画着山河万象，从地图的这一端到地图的另一端，画着诸多山水美景。据说这些地方神州大地上的万千胜景，可惜在时光之中这些东西都消逝了。 有的名胜毁于战乱，有的则是渐渐消失在天灾之中。 握着万象扇的时候，苏玄感觉到自己身体内有一股玄力压抑不住地跳动。他仔细一查看，是他修行了许久的通玄灵宝术隐隐有了要修成的迹象。 他现在一共三个通玄灵宝，一个是没什么大用的镯子，被他戴在手上再也没用过。它能改造周围的环境，让环境变得更加适宜某一门玄术修炼。但玄术修炼对于苏玄来说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苏玄现在根本不愁玄术修炼，他应该发愁怎么才能加快修炼。 第二个就是拂尘，也就是少的容身之所。原本拂尘是少的一个身外化身，但现在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纯粹法器。 这个法器没有任何的攻击手段，但可以收容玄力。等到苏玄修炼成了通玄灵宝术之后，还可以开启拂尘的后续能力。 当苏玄身上拥有这两件灵宝的时候，通玄灵宝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但当他拿到第三件发灵宝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 通玄灵宝术主动动用苏玄的玄力，向着万象扇冲了过去。 又过了片刻，整个万象扇变得金光璀璨。左青衣在一旁看得有一些目眩：“不是吧？凭什么我俩就打不开，他就能打开？” 还好苏玄比较专心感受着万象扇的变化，否则这句话要是传入苏玄耳里，左青衣可就自相矛盾了。 一阵绚烂的光华过后，苏玄消失在了左青衣的面前。悬空的扇子由于没有人支撑，也开始自由落体。 左青衣眼疾手快，一把将跌落的万象扇接了过来。 他把扇子再度打开，仔细观察了一下其中的山河万象，可万般美景始终如一。 突然，眼尖的左青衣左手分别揉了揉自己的两只眼睛，好像是看错了什么一样，又对万象扇投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个小人……是苏玄吧？”他盯着上面唯一一个有一点违和的小人自言自语。之前可还没有这个小人，苏玄消失之后，这个扇子上就多了一个小人。 从衣着上来看，左青衣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因为小人太小了，几乎看不出来有任何特征。 但是在他的注视之下，这个小人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苏玄了，因为他之前从没有看见过有什么图像可以移动。 之前左青衣可是琢磨了这个扇子很久，他和赵玄坛还在昆仑山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一刻离开过这个扇子，后来赵玄坛离队，左青衣基本上就再也没有放下过这个扇子。 可到了现在他都没有找到打开扇子的方法，苏玄却在拿到手的一瞬间就打开了，这让他不禁在心中疑惑：这就是玄皇传人的特权么？ 他再一次注入玄力，却被万象扇无情地拒绝了。 他叹了口气。万象扇现在已经是认主了。之前他和赵玄坛无论怎么注入玄力万象扇都一并兼容，但现在它却拒绝了。到头来这把扇子最后还是给了苏玄，真是可叹。 ※※※ 苏玄重新睁开眼，还未仔细观察周围的景色，就见一片桃花从他眼前飘过。 桃花？这是什么时节？怎么会有桃花飘过？ 苏玄顺着桃花的轨迹向上方看过去，纷纷飘落的桃花也扑面而来。他将目光聚焦在那棵桃花树上——确实是桃花树，而不是桃树。因为这棵树只开花不结果。 树上的桃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盛开，紧接着又凋零，再次盛开，如此往复循环不断。而桃花也就如雨一般纷纷飘落。 苏玄顺着桃花飘落的轨迹向下看去，只见纷纷扬扬的桃花落在地上全都化为了无有。地上虽然有着片片桃花，但却没和天空中飘落的桃花一样消失，而是恒古存在，永恒不变。 苏玄伸出手，触摸了一下桃花树，虽然它有实体，但给苏玄的感觉却明显和外界的桃树不一样。 对玄力十分敏感的苏玄瞬间就懂了，这棵树不是真的，而是由玄力构成的……不，既然这样说的话，那么，这整个世界都是玄力构成的！ 这种水准的修为苏玄只在一个地方见到过，那就是铸剑陵。铸剑陵是旧召始皇帝用玄力铸造的，而始皇帝，是一任玄皇。 难道说这里也是一任玄皇制造的世界？ 苏玄放眼望去，这个世界江山如画，没有任何的人烟，所有的“生灵”都在按照既定的路线生活，偶尔会有鸟雀，也偶尔会有走兽从苏玄的眼中一闪而过，但苏玄明白这些生灵分明都是玄力创造的，他们不用饮食，甚至没有神智。 “有人吗？”苏玄忽然开口问道。 随后他沉默，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东西给他指点迷津一样。 万象扇世界确实充满了财宝，毕竟这是曾经一任玄皇留下的宝藏，但除了苏玄之外没有人能够开启这个地方，并且哪怕是苏玄也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的头绪。 在铸剑陵中，苏玄尚有始皇帝、紫电青霜的指引。虽然说紫电和青霜各怀鬼胎，但总算还是透露给了苏玄一些信息。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给苏玄。放着整个世界给苏玄，告诉他财宝就在这里面，让他随意去寻找吧。 苏玄可没这么多时间浪费，他只有两年的时间了，两年之后他就要和旧召了断一下因果。这段时间内每一秒都无比重要。 “没有人吗？”苏玄又开口，语调之中残留着一些不甘和失落。 “万象扇，听我号令！”苏玄闭目，将玄力四散逸出，分布在整个万象扇之中。由于他的玄力修为太过浅薄，万象扇中只起了稍稍的变化，譬如所有的花盛开速度都变快了一些，凋落的速度却稍稍减缓，树下的花更多了。 “这里的宝藏被埋藏在何处？”他大声发问。不过却没有回音。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的玄力消耗殆尽。 “不是这么用的？”他一边坐下打坐休息，一边脑子里充满了疑惑。以天罡道心，加上万象扇中玄气充裕，过不多时他的玄力再次恢复。 “万象扇，听我号令！”他再一次将玄力释放出去。 紧接着他又换了个问法，却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如此往复，他尝试了十余次之后终于得出了结论，是他玄力太过浅薄，通玄灵宝术修为也不足，还不足以号令万象扇。无奈，他信手运起通玄灵宝术前半段，和万象扇沟通之后从万象扇中走了出去。 一出来，就看见左青衣双手捧着万象扇，不断地尝试着用玄力来触碰这个扇子，想要一窥其中奥秘。他专注之致，甚至没有察觉苏玄从扇子中出来。 “咳咳。”苏玄咳嗽了两声，左青衣这才抬头看了看苏玄，随后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看苏兄被困在这里头，想要找个方法将苏兄解救出来……” 苏玄心道我信你就有鬼了，但他还是嘴皮子上不点破。他拿过左青衣递交过来的万象扇说道：“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这个万象扇我也无法驾驭，现在我只能把它当作一个储物的工具，我们不能利用这个万象扇做一些文章。” “那怎么办？”左青衣问道。 “无妨，想要制造混乱还是有很多办法的。”苏玄说道，“等我想到方法了，我再飞鸽传书通知你和赵兄。” “那……我今日便告辞了。”左青衣听得此言，一抱拳，起身而走。 “不送。”苏玄点了点头，又低头看了一下这把扇子。他将那个没什么用的手镯和拂尘全都放在了万象扇里，又走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所有的藏书、宝贝全都放在扇子里面。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满意地看了一下空荡荡屋子。 “果然这种储物宝贝还真是好用。”他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宫若那么爱惜自己那个万象吊坠，除了它是国运兴衰的象征之外，恐怕还和它本身的功能脱不了关系。” 收拾完一切，闲来无事的苏玄正准备开门，却只听见“哐”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进门之前先……”苏玄正准备训斥一下开门着，却在说了一半的时候停住了。 “苏老师，我有要事要和你说。”来者正是院长郑国安！ ------------------------------------ 又特么输了。 ------------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山河万象（五） “什么事这么慌张？”苏玄也没有继续指责对方，毕竟对方已经不是修玄者了，也没必要让他保持静心。 所谓不是修玄者，只是说对方不再修行玄术，对方的玄力修为和玄术修为还是在的。 “我想让十一班毕业。”郑国安说道。 “什么意思？”苏玄问道。 “你是要走了吧？”郑国安问道。 “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而且就算没有结束，我的身份这么敏感，也必须走了。”苏玄回答道，“这和十一班毕业有什么关系。” “十一班是你带出来的班，如果他们毕业，也就会成为你的力量。”郑国安回答道，“现在你最缺少的就是这股力量。” “但他们只有人阶。”苏玄说道。 “但他们还会成长，我会把他们遣散，安排到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他们将在安全的环境修行，进步，等到你需要的时候，一呼百应，无数的力量将会向玄门山汇集！” “你……知道玄门山的存在？”苏玄讶异。 “我和你师父很熟。”郑国安说道，“老酒鬼也和你师父很熟，虽然我们和他的修为千差万别，但在酒桌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苏玄沉默。 “你不信？你可以联想一下你在凡人中有没有朋友……或者说关系比较好的人。”郑国安说道。 “有倒是有……”苏玄想起了萧锦鲤，也想起了颜珞，但她们两个可不是什么凡人，倒不如说她们虽然不会玄术，但却站在比玄术士更高的地位。 颜珞手里可是拿着皇权三剑之一，萧锦鲤身份也着实有些扑朔。 但这并不影响苏玄对这句话的理解。 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我们八个人曾经有一段非常真挚的友谊，最后这份友谊都消失在了时间之中。我活着是为了一个誓约，他活着是为了赎罪。而你师父，是为了成就玄皇。”郑国安缓缓地说道，“现在我的誓约已经完成了近半，对于你师父的恩情我也报答了不少，接下来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我知道了。”苏玄说道，“那就毕业吧&……” “毕业仪式我决定在明晚举行，记得按时来。”郑国安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看样子他好像还有别的急事。应该是他还没来得及通知别人，只着急忙慌地通知了苏玄。 苏玄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虽然他一开始就做好走的准备了，可是真正箭在弦上的时候，他却有一些舍不得。 恋旧是人的本性，从下山的一刻起，苏玄就再也不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苏玄了。 “也好……”他低声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随后他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第二天夜里。 十一班依旧是霸占了礼堂，整个礼堂学生和老师们坐在一起，没有什么座次顺序，也没有什么主持人。 郑国安的本意是让所有人坐在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可许久过去了，没有人愿意动筷子。 “毕业而已，又不是分别，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我们玄术士的寿命长着呢，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得很！”江龙看得很开，他端起一碗酒对着众人说道，“来，先干为敬！” 说着，一碗酒咕咚咕咚下肚。气氛也稍稍活跃了起来。 众人纷纷开始夹菜，开始聊天。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十余分钟，就有一个女孩哭了起来。 有人去安慰她，也有人跟着红了眼睛。 苏玄见状也是不忍，他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大家往好的方面想想吧，毕业之后，你们都有什么愿望要完成？” “我要成为天阶的高手！”江龙最是配合，苏玄话音刚落，他就开口回答道，“我父亲一度认为玄术士是一个没有前途的职业，虽然寿命长，但修炼道路凶险无比。他一直反对我成为玄术士，但是既然机缘巧合碰上了苏老师，我也就要当一个真真正正的玄术士给他看看！” 苏玄正在点头，想要评价一番他的愿望的时候，又有一个人发话了。 “打败江龙。”解朝歌说道，“我来十一班的目的就是打败他，虽然我和他的差距越来越大，但总有一天我会拥有我自己的玄心，我也会有我自己的道。” “复兴鲁国。”伍子虚也开口说道，“我生为鲁国，死为鲁国，不为鲁国王，便为鲁国亡！” 几个人说出了自己的愿望之后，礼堂内也是沉寂了片刻。 苏玄这才知道，这个班级里有理想有目标的人竟然这么少。 “那我就来说说我的愿望吧。”苏玄开口，“总有一天，我会成为玄皇，到时候你们所有的玄力修为都会因为我的加冕而消失，就算是这样，你们还愿意义无反顾地成为我的力量吗？” “到时候我们是否活着还是个问题呢。”江龙毫不犹豫地说道，“是你给了我们意义，我们愿意为你而战！” “对！” “说得好！” 苏玄莞尔：“倒是我多心了。” 有了他这么一缓冲，那些有理想，或者没有理想现想的也都纷纷开始发言，苏玄将这些理想一一铭记在心。等到来日一切事情都放下来的时候，他会亲手协助他的学生们完成他们的理想。 时间过得很快，有些人平素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一讲却能讲十余分钟。不一会儿就到了深夜。 苏玄环视了周围的人一下，在心里数了一遍这些人的愿望，确定所有人都把自己的愿望说出来之后，他再开口道：“好了，那么今天，作为我们最后一次团结在一起聚餐，让我们举杯！” “吱呀——”门被推开，一个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等等！”她说。 “你……是你？”苏玄一愣，随即说道。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昆仑修行的宫若。 “十一班的毕业仪式，怎么能少得了我？”宫若缓步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苏玄问道。 “今夜你有一难。”宫若悄悄靠近苏玄，走到了他的身边悄声说道，“如果我不来，你就要遭重了。别忘了我的性命也握在你的手上！” 苏玄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 宫若看了看周围人，又看了看苏玄，聪慧的她早就猜到了他们之前在举行什么活动。 只见她微微一笑，灿若桃花：“我的愿望，你不是早就帮我实现了么？” ------------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山河万象（六） 苏玄笑，宫若也笑。 苏玄在那片瑞运国的土地上种下土母，又将烛龙烛灯油滴在了神庙上。这一去不知道几个月，现在那片土地上已经开始焕发生机。 宫若想要让瑞运国繁荣昌盛的愿望自然还是没有事先，但好歹可以展望一下了。 不过她依旧选择留在昆仑，因为她还有未完成的事情。瑞运国还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庇护，这个力量自然不可能是苏玄，因为苏玄始终是颠沛人。 “那么，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苏玄问道。 “你这么快就想切入主题？”宫若反问。 苏玄一笑：“你这么着急忙慌地回来，应该不是为了专门来参加这个毕业典礼的吧？” 说着，他将酒杯放下，对学生们说了句失陪就跟着宫若离开了。 本来气氛已经活跃了起来，有没有苏玄差别已经不大了，两个人离开也只是引来了几个人说“一会儿见”。 昆仑主峰到督武学院遥遥千里，如果没有高等级的术法相助，别说一天了，就是一周都难以到达。宫若来督武学院也自然不会带着其他人来，所以定然是提前许多天出发的。 所以宫若这次过来，肯定是有要事。 “很多人盯上你了。”宫若说道。 “这我早就能猜到了。”苏玄说道。 “如果你拿不稳这把扇子，你可以把它交给我保管。”宫若说道。 “这个不必，我拿得稳。”苏玄说道，“我可是对这个东西垂涎了一年，如果拿不稳的话，我就没有必要来督武学院了。” 宫若点了点头。 “第二件事是什么？”苏玄又问道。 宫若看着他，然后转头扑哧一笑。 苏玄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笑你以前不苟言笑，对什么东西都泰然处之，现在却变得有一些功利。”宫若说道。 “我曾经以为我的时间很多，现在才知道我的时间这么少。”苏玄说道。 因着这句话，宫若也随即停止嬉闹，回归正题：“第二件事就是我们要利用的事件了，如果好好把握，可以让它来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 “要有什么秘宝出世了？”苏玄问道。 “没错。”宫若说道，“据说九羽之一的孔雀，即将现世！但至于是真是假还尚未可知。” 九羽！ 三龙九羽十二仙兽之一，哪怕是放在至高天也是无上的存在，现在他们竟然要出现在这个凡人界？ “它图什么？”苏玄问道。 “我也不知道，仙神下凡难度极高，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会下凡的。”宫若说道，“我只是从我的师兄那里获得了一些情报，是真是假还有待明辨。” 她再次对这个消息的真实度表示质疑。 “乐正雨宫说的话，就应该是真的了。”苏玄说道，“他没有理由怀疑你。” “但他怀疑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宫若说道，“这件事你不要率先传出去，否则容易暴露我的存在。” 乐正雨宫生性多疑，如果他怀疑宫若，告诉她一件假消息，然后只需要静候时日。 等到满城风雨的时候，乐正雨宫就知道宫若的身份了。 苏玄一笑，摇了摇头：“这件事的可信度比较高，而且就算他对你说的是实话，到时候真的满城风雨的时候，他也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了。” “那怎么办？”宫若没了主意。 “不慌，他肯定把这件事告诉了很多人。”苏玄说道，“如果你的十个手下之中有一个叛徒，让你从中揪出来这个叛徒，你会用什么办法？” “愿闻其详。”宫若老老实实地说道。 “你告诉这十个人一个大同小异的秘密，如果有人走漏了风声，就用传出去的话按图索骥，找到那个人，就可以查清楚谁是叛徒了。” 寂静片刻，宫若打破了沉默。 “你……真的是苏玄吗？”她有一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玄，这许多天不见，苏玄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如果不是苏玄其他的习惯动作没有丝毫变化，她甚至都要怀疑苏玄被人夺舍了。 苏玄低头，没有说话。 这个计谋是他从始皇帝和他的俩手下那里想出来的。当初始皇帝就是换了两个身份，给他的两个手下不同的指示，甚至让他们互相争斗，他来坐收渔利。 苏玄这个小伎俩相比起始皇帝的计谋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足一提。 但正是这一句话，说到了乐正雨宫这个计谋的核心点上。 “他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告诉你孔雀降世的消息？可别忘了你的嫌疑还未洗脱，而且你的天分已经威胁到他的地位了，如果他想要顺手除掉你，目前而言可是轻而易举。”苏玄说道，“毕竟你现在在昆仑的身份还没有坐实。” “那怎么办？”宫若问道。 苏玄眉毛一扬，看着她轻声地说道：“彩羽孔雀没有降世，降世的是蓝羽。” 宫若瞬间悟了。 反正都是吸引世间人眼球的东西，是彩羽还是蓝羽有区别么？仅仅是对于乐正雨宫有区别罢了，但对于世间人来说，任何神鸟降世都能使世人趋之若鹜。还是孔雀，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说不准，还能除掉一个昆仑的人呢。”苏玄又说道。 宫若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休息一晚再走吧。”苏玄说道，“再坚持一下，坚持到我去昆仑接你的哪天。” “我会的。”宫若说道。 说着，连夜奔波的她走向了她的休息房间。 苏玄的算盘打得很好，什么时候救螭龙，就利用螭龙来解救宫若。这里面唯一的变数就是湘，如果湘的力量真的可以和道玄抗衡，并且湘愿意和道玄抗衡，那么一切水到渠成，如果不然，单单是以苏玄的力量很难与道玄相争。 苏玄仰望着天空，解救宫若已经或许是近在眼前的事情，解救颜珞也不是不可以远眺一下。但少依旧如皓月星辰一般遥不可及。 他伸出手，向空中一揽。 然而却是竹篮打水，什么都抓不到。 “神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修行的路上有什么神……”他自言自语，又最终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 七天后。 昆仑山，赵玄坛房。 “啪踏啪踏啪嗒——”青鸟飞到了赵玄坛的房间之中，它的足下拴着一张小纸条。 捆绑小纸条的人心应该很细，他将小纸捆绑得很紧，却又很容易打开那个结。 赵玄坛抚摸了一下青鸟的小脑袋，又取出一点鸟食喂鸟，随后才打开信封。他的表情非常严肃，因为很少有人会用青鸟传书。青鸟拍打翅膀的时候会用玄力抵消震波防止发出声音，除非是有人亲眼看见，否则万难发现有青鸟在传书。 这也就成就了“青鸟的信件几乎不会被拦下”的美誉。 他只和一个人进行着青鸟传书的来往，那个人叫左青衣，江州青衣司马。 “苏玄已经打开了万象扇，他打开得非常轻松，完全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困难，也丝毫没有我们那么费劲，我怀疑和他的身份有关。” 看到这里，赵玄坛的眉头一皱。 “但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说他在其中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我虽然有一些怀疑他有一些不愿意和我们合作，但他是聪明人，应该不会因为这小小的贪婪而送掉自己的性命，我选择相信他。” “可我仍旧不会消除对他的怀疑，因为我们的命也在他手上，制造混乱的事情我就暂且交给你们了，我这边由于上头有一些事情，暂时不能出席任何的大场面活动，也没有人跟我说什么情报，短期内不要联系我了。” “左。” 通篇看下来，赵玄坛的眉头近乎没有松懈过。 左青衣发过来的消息中没有一个是好消息，哪怕他的推理也是如此。 看完之后，他习惯性地将信件撕成碎片，随手点燃。心中却在想着有什么办法能够制造出混乱。 “咚咚咚——”赵玄坛房间的门响了。 “赵师兄，在吗？”乐正雨宫的声音传了进来。 “来了。”赵玄坛一边给他开门，一边给青鸟打招呼要它快走。 乐正雨宫推开门，贪食的青鸟匆忙从窗户外飞出去。可无奈乐正雨宫眼尖，将那只鸟从起飞到离开的动作尽收眼底。他也不多说，只是呵呵笑，随后他看了一眼赵玄坛，眼神之中充满了意味深长。 赵玄坛心道不好，口中却装傻说道：“乐正师弟来是有什么事吗？” 乐正雨宫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些不满，眼神更加飘忽，他心中觉得：我叫你一声师兄，你还真就把自己当师兄了？ 不过他口中说得却好听：“师兄啊，师弟我来这里是有一件事要和您说，师父前脚刚和我说了这件事，我后脚就赶忙来找您商谈。” “哦？什么事？”赵玄坛问道。 “师兄可知道这天下有九羽神鸟？” “知道，九羽神鸟由七色羽毛外加白羽和彩羽构成，有什么关于它们的事吗？” “传说中的蓝羽，就即将降世了！”乐正雨宫说得非常神秘。 如果宫若在的话，她一定会给赵玄坛在私下拆穿乐正雨宫的谎言。 但可惜赵玄坛住在一处绝峰，平时人迹罕至，宫若这种三天一被小禁足，五天一被大禁足的更是不可能来。 ------------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山河万象（七） “蓝羽……？”赵玄坛的语调一沉。 不过他随后摇了摇头，说道：“师弟，此事太过重大，你应该和师父他们说去。师兄我看淡红尘，潜心修行，对于这些身外之事不会在乎的。” 乐正雨宫目光游离，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赵玄坛的桌面。桌面上还残存着青鸟吃剩下的鸟食，不由得在心里再次加深了对赵玄坛的怀疑。 “既然赵师兄没有这个想法，师弟我就去找别人再商谈了。”乐正雨宫呵呵一笑，向赵玄坛告辞道。 赵玄坛向他也是一抱拳，转身继续研究玄术，不再多说。 对方倨傲的神态多宗让乐正雨宫很是不爽，他在这个昆仑派素来横行霸道，从来没有人胆敢忤逆他，现在竟然有人敢轻视他，这是他万万不能忍的。 走下雪峰的时候，乐正雨宫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你最好是叛徒……否则我也会用尽手段让你活不下去的……就像左青衣一样。” “当然，养青鸟的人怎么可能干净，这也是必然的事情。” 他认为左青衣是被他排挤出去的，却没想到左青衣只是道玄的一枚棋子罢了。 昆仑的雪永远不会停歇，昆仑之内的斗争也永远不会停歇。 道玄已经不会再管这些事了，他只是一直一直再等一个机会，一个让他解脱的机会，一个让昆仑君临天下的机会。 左青衣？赵玄坛？乐正雨宫？ 在道玄眼里，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培养的天才。就连宫若也是有利用价值。 他是一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怎么可能会用心培养什么天才？ ※※※ 督武学院 所有学生都已经近乎被遣散了，苏玄利用同心结传音给颜珞，又利用飞鸽将“蓝羽即将降世”的消息传给了左青衣。 左青衣只能再次发送消息给赵玄坛，这让赵玄坛更加确信这件事的真实性。 不过他已经做好打算，现在就退隐一波，不再过问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了。 所以昆仑方面，宣传这件事的人也就只有宫若。 旧召方，颜珞和左青衣都在私下里宣传这件事，一时间玄术界的新风暴又席卷而来。 蓝羽即将降世，这个消息可比什么“督武学院获得最终奖励，团队赛选手决定把万象扇让给苏玄”要重要的多。 但这并不代表苏玄没有麻烦，相反，总有那么麻烦的事情要上门。 比如说—— “苏玄在吗？”相当不礼貌地踹门而入。 “你是醉仙居，还是雪流谷？”苏玄头也不抬地问道。 看样子这几天来，他被骚扰得不轻。 “都不是，我是白帝楼。” “白帝城啊……我不是打发了你们三拨人吗？你们怎么还来？下回就该你们家少主来了吧？”苏玄仍旧是头也不抬，手中的笔画在不停地走着。 “呵呵……为了防止您开溜，我这回就是亲自来了。” 苏玄笔尖一停。 随后他抬起头，看向了那个来着。 “白帝城的少主？”他问，像是要找对方确认一下。 “正是区区在下。”对方说道。 “如果我把你揍趴下，你们是不是就会出于不好意思的心里，不会再派人来找我了？”苏玄问道。 白帝城少主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我可是带着善意来的，您怎么能这样？” “我从没见过有人能带着善意来踹门，也没见过有人能带着善意私闯民宅。”苏玄说道，“如果我也带着善意，我是不是可以砍掉你的脑袋并且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大兄弟好暴躁啊……” “铮！”七星龙渊出鞘。 “少废话了，走还是留？”苏玄冷然问道。 白帝城少主后退了一步，嘴角划过了一抹冷笑：“你真当我这个少主形同虚设么？” “莫非你以为我是浪得虚名？”苏玄反问道，“万象扇是我的法器，我的开价也已经很明确了，除了飞升泉眼和皇权剑，我不会同意任何交易的。” “那……到也要看看你的本事了！”白帝城少主退到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位置，然后击掌三声。五个地阶的护卫便涌入了苏玄的房间。 “我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白帝城少主开口说道，“你交，还是不交！” “虚张声势倒也是有一套。”苏玄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五个地阶护卫，“地阶一层，也好意思这般张狂吗？” “你是不交咯？”白帝城少主看了一眼苏玄。 “哐——”墙壁被一脚踢碎。 “阁下擅闯我督武学院，又逼迫我学院的老师，莫非是觉得我们学院无人？”郑国安朗声说道，说着，他背后的几个老师也跟了进来。 所有人都对苏玄非常尊敬，一方面是苏玄却是强，强得有地阶高手的水准，另一方面苏玄带的班给他们涨足了面子。 他们可不再是长明学院江南学院被排挤出去的老师了，现在的他们可是督武学院的老师。督武学院，可是一块红得发紫的招牌！ “你说你想干什么？”苏玄开口问道。 “……”白帝城少主看了一眼周围的境况，这些地阶的老师，包括院长在内全都不是好对付的。更何况对方人多，他的处境更是危险。 “以多欺少，又算得了什么本事？”白帝城少主恶狠狠地盯着苏玄说道。 “刚刚你以多欺少的时候，我可没有这么绝望地说这么一句白话。”苏玄说道，“有本事你就打，没本事你就滚。” 正在他准备坐下静心开始修行的时候，变故又发生了。 “你敢不敢和我单挑？”白帝城少主问道。 苏玄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不光是苏玄惊讶，在场的所有认识苏玄的人都惊讶。 这个人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挑战苏玄？当初苏玄的一剑之威就能威胁到地阶强者的性命，后来他的实力越发强横，战斗经验越发成熟，什么人还能和他一战？ 既然对方找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对方可是少主身份，光是这个身份他就可以赚一笔狠的。 送上门来的礼物，如果这都不肯收下，未免就有一些过不去了。 “我同意。”苏玄说道，“我在演武场等你。” 说罢，他转身离去。 ------------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山河万象（八） 苏玄率先来到了演武场，由于现在正是假期，整个演武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白帝城少主后脚就跟了过来。 倒是白帝城的护卫以及督武学院的老师们都留在了原地，他们对峙着，防止对方干预比赛。 到了演武场之后，苏玄瞥了一眼白帝城少主。对方自信地没有亮兵器，苏玄一抬手，说道：“你是客场，你亮兵器吧。” 白帝城少主这才亮出自己的折扇。 看来他想要万象扇不是一时兴起没有由来，他的武器就是折扇。 “铮！”七星龙渊出鞘，流光从剑身之间流淌过去，战意昂扬。 “周围没有人么？”白帝城少主没有看着他，也没有摆出即将作战的姿势。只是摇着折扇轻轻地问，像是对这一切都漠不在乎一样。 “你不必觉得你会有任何颜面损失，这场私斗除了你我，没有任何人知道。”苏玄说道，“当然，万象扇的归属也会轻易地暴露这一切，所以说在明眼人里这一手没有任何意义。” 白帝城少主微微一笑，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你倒是蛮聪明的。但其实……” “但其实你一开始就没有想和我打。”苏玄说道，“说出你的来意，我不太喜欢拐弯抹角。” 白帝城少主一愣，看苏玄的眼神也变得警惕了几分。 原本他自信满满想要算计一下苏玄，却没想到这个举动完全就是与虎谋皮。苏玄也根本不像是外界传闻那样，相反，他精明无比。 “我只想让你不算计我。”看着发愣的白帝城少主，苏玄又开口说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白帝城少主决定摸一下苏玄的深浅。 “你没有带天阶护卫。”苏玄说道，“你如果想要万象扇，可以直接拿带天阶护卫，这里没有人能拦得住天阶高手。” 白帝城少主静静地听了一阵子之后，没有做出很惊讶的表情，只是冷静地问：“就这些？” “就这些。”苏玄回答道。 “这天底下天阶高手数不胜数，你怎么就没有考虑过旧召其余势力呢？” 因为颜珞都拦住了啊，蠢货。苏玄在心底嘀咕，口头上却也不说，只是摇头。毕竟编制外的势力只有白帝城。 “还有昆仑，昆仑天阶高手也不在少数，你怎么没有考虑过他们的天阶高手？” 昆仑傻吗自己送出去的万象扇又拿武力要回来，昆仑人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做出来这种事情。苏玄仍旧是在心里过了一遍原因，却依旧没有告诉白帝城少主。 包括所有人在内，拥有天阶高手的势力之中唯独就有白帝城这个变量在。 如果白帝城少主带着天阶高手来，苏玄就要动用第三张救命符的力量。而如果对方没有动用天阶高手，那可就有的说了。 要么对方是一个蠢材，要么，对方就是有什么计谋。 在白帝城少主眼中，苏玄的身份已经降得很低了。他刚刚的一阵沉默让他的形象非常不讨好，现在苏玄在少主眼中只是一个运气不错的天才。 天才？ 什么叫天才？ 再怎么天才，也不过是涛涛江河里扑腾得最高的浪花罢了。 苏玄如果没有脑子，就没有拉拢的必要。但利用的价值却也还是有的。 白帝城少主在心下微微一笑，面容上却也表现出淡淡的笑意。 既然这个苏玄也只是一个绣花枕头，那就只好利用完就散了。万象扇，也就暂且搁在他那里好了。 哪想得苏玄也是用同等的眼光和心态看着他。 两个人各怀鬼胎，却又面无表情。 “我这次来，是找你谈合作的。”白帝城少主开门见山地说道，“之前不过是几个小小的试探，你既然证明了你的实力，也就获得了我的承认。” 苏玄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只是在心中想着：如果我没有获得你的承认，你还会和我谈合作？怕是早就把我碾死了吧。 每个人和每个人都戴着友善的面具，一旦引发冲突的利益足够大，双方的实力差距悬殊的时候，没有法律和道德拘束的玄术士就会撕破面皮，化身成野兽。 苏玄不谴责玄术士遵从本能，因为他认为玄术士本身就是没有法律和法规的，遵从本能，劣汰优胜也是必须的。 他谴责的是总有一些玄术士要装作友善的样子，让整个玄术界变得沉静。然后趁着整个玄术界都变得沉寂的时候去制造大动静。 现在，旧召和昆仑就是这般沉静！ 他只恨玄门山没有这样的实力，让整个世界闭嘴，给整个玄术界制定出一套规则。 也不知道之前的玄皇怎么想的，明明站在至高的位置上，却放任着天下苍生不管。一任两任也就算了，历来所有的玄皇全都没有制定出一套完善的玄术士法律。 一个没有法律的生物群，和一堆野兽有什么区别？ 白帝城少主哪知道苏玄想得有这么多，他看到苏玄不说话，又继续说道：“苏贤弟可知这世上.将有福泽降临？” “哦？什么福泽？”苏玄问道。 “祥瑞，蓝羽。”白帝城少主缓缓地说道。 （鉴于之前有小伙伴说纵横娘显示不出来yuezhuo两个字，所以以后都用蓝羽代称，想看它真名的小伙伴可以去百度yuezhuo拼音） 蓝羽根本就不是什么祥瑞，对于绝大多数玄术士来说，这近乎是灭顶之灾。因为每当有神兽降世的时候，玄术士们趋之若鹜。 每个人总想着试图从这里头捞到好处，却一个个因之丧失了性命。 逐火焚翼术的总纲里说，趋玄者，如飞蛾扑火果然不假，每一个追逐玄术的人都在用自己的命在赌博。 苏玄当然知道蓝羽降世的消息，因为这个消息就是他一手策划传播出去的。 不过他比较在意的是，白帝城少主找到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想要和自己结成同盟？ 看到苏玄略带疑惑的表情，白帝城少主说道：“是这样的，蓝羽实力强横，凡人界没有人能够擒下它，只能按照它的规则来完成它布置的任务。我希望联络更多的人一同完成任务。” 果然如此，那既然他这样说，也就表明了他自己的身份。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过河拆桥，其心可诛！ 苏玄的低着头的眼眸之中划过一丝凌厉，紧接着又消失无踪。 ------------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万花尽落，片羽凋零（一） “你懂规则吗？”苏玄问道。 “大致还是有所了解，具体不太清楚，不过也可以猜到一二。”白帝城少主缓缓说道。 “也就是说你也不懂呗。”苏玄问道。 白帝城少主不说话。 “你开出来什么价码？”苏玄又问道。 “一个条件。”白帝城少主说道。 “什么条件？”苏玄问。 “什么条件随你开，只要你想要什么，别太过分，我们都可以满足你。”白帝城少主很大气地说。 苏玄瞥了他一眼，低头不语。 “怎么？”白帝城少主看着苏玄不说话，又追问了一句。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心虚的，毕竟这些话里他没一句是真的。 所有的承诺都只是空头支票，他所要做的就是稳住苏玄，让苏玄去当炮灰，然后独吞万象扇。 “我要你们在这次行动中的全部获得，你也全都给我？” 白帝城少主隐忍着怒意，低声说道：“我力所能及，别太过分！”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怒意确实能够毁掉一个人的理智，白帝城少主这句话的漏洞很明显，稍稍延伸，就可以发现他之前的逻辑漏洞。 他说的是“我”力所能及，也就是仅仅代表他个人。而之前他自称我们云云，恐怕不是代表着白帝城。 哪怕他是白帝城少主，恐怕也是难以掌控白帝城的力量。 这也就说明了他为什么只带几个地阶护卫来，如果他真的想要，只需要带几个天阶的高手来，纵然巧取纵然豪夺，这万象扇也是信手拈来。 他们毕竟不知道苏玄手上还捏着最后一张救命符，也会错误估计苏玄的实力。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白帝城少主，没有掌控白帝城的实力。他只能动用地阶护卫，他的真正权力恐怕和世家弟子差不多。 “我明白了。”苏玄心下已经了然，对方过来既不是为了拉拢自己，也不是为了夺取万象扇。这一切精巧布置全都是为了一件事——给自己设套。 苏玄不太了解白帝城的结构。虽然它是一个独立城，里面白家一家独大，但候选的少主足足有十余。不是每个少主都能得到白帝城主的青睐，有些少主就必须用一点手段。 面前的这位，就是用一个空洞笼统的承诺，骗苏玄去送死，然后再夺得万象扇，以便在白帝城里确立根基。 “若蓝羽到来，我可以帮你们。”苏玄说道。 他也对几个人承诺。但他的承诺更加空洞。因为即将到来的是彩羽孔雀，而非什么蓝羽，所以这句话算不得什么说谎。 他有十足的把我把这群人全部葬送在孔雀的试练之中，那么这句承诺也就成了空头支票。 “那我们就说定了？”白帝城少主说道。 他现在还尚不知道自己在与虎谋皮。当然，如果他知道，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和苏玄一搏。毕竟身处他这个位置想要上位也只有这种办法了。 不成功，他就算是死也没有什么怨言。 “白天纵。”白帝城少主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如果这段时间有什么疑问，你可以到白帝城报我的名字。” 苏玄点了点头。 随着对方阴谋渐渐败露，苏玄对他的信任也渐渐减少。到了最后，双方都已经打好算盘准备卖掉对方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最后的一局博弈。 说罢，苏玄礼貌将白天纵送走。白天纵也是一身冷汗，生怕自己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给苏玄留下了破绽。 到了最后，他还免不了在心中暗暗嘲讽一番，什么天才什么怪杰，也不过都是一群蠢货罢了。 这玄术一脉，犹如涛涛流水，多少英雄豪杰抢着出头。如果只凭天赋就能出头，那对资质平庸们来说岂不是相当不公平？ 白帝城。 “运势、心机、人脉无一不影响着玄术士的命脉。这个苏玄，终究会成为我的垫脚石！”白天纵看着光洁的镜面，他伪善的面容之下有着一丝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我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上位……”他的面容之中有着一些愁苦。 毕竟做不光彩的事情，每个人都要有一些心理负担。他只是一个年轻人，他可以强装硬气去面对千军万马，却始终难以直视渐渐堕落的内心。 “干完这一票吧。”他低声对自己说，“只要博得上位，获得了白帝城的力量，接下来白帝楼，白帝天……” 他闭上了眼睛，仿佛一切的蓝图都已经描摹好了。 “咚咚咚——” “进。”他的思绪被打断，却依旧面无表情。 “少爷，公主驾到，城主要您一同出去迎接。”仆人进来之后也没有什么行什么礼节，直接切入主题说道。 “哦？”他放下铜镜。 仆人看到他眼神之中有一些憔悴，现在的白天纵已经殚精竭虑。但他毕竟太年轻，他的一举一动被苏玄轻易看破。 不过也不能说是将计就计，毕竟对方什么策划都没有，双方只是在建立在这种不信任的基础之上进行了一次合作。至于合作的结果，还要看双方之后的造化了。 “我稍后就到。”他又说，“你先去跟老爷说一声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他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白帝城主可不止他这一个儿子，哪怕是最专一的白帝城主也有十七八个干儿子。 最可怕的就是白帝城没有血缘传承，只要是白帝城的少主，所有人身份都是一样的。成，则是白帝城主，败，则是黄土一抔。 庶出嫡出，亲生认养，一视同仁，绝无二致。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亲生的，这种竞争力下培养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白天纵肯定不能造次，他父亲要接待公主，要他出席，他就必须就位，否则到时候就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他取来铜镜端详了一番，又将其放下。只是轻轻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娘，我会成为白帝城主的……哪怕双手沾满罪孽，我也要为您报这个血仇！” 说罢，他转身离开。 铜镜不会说话，铜镜为他保守了所有秘密。 ------------------------------ 哦哦噢噢噢噢~过年咯~噢噢~更新咯~ ------------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万花尽落，片羽凋零（二） 送走了白天纵，苏玄的面色丝毫没有好转。 现在没有了少的庇护，他不说寸步难行，行走总是有些麻烦的。 他打点了一下行装，趁着夜色，他走到了督武学院的门口。 总算结束了，自此就是一个了解了。万象扇已经到手了，他原本和这些毫无瓜葛的人从今往后也将再无瓜葛。 他早说过，和人因果太多，业果深重，来日白日飞升的难度就会大大增加。 “苏玄？”郑国安的声音从苏玄的背后传了过来。但苏玄没有回头，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你要去哪？”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苏玄仍旧是没有回头。 “玄门山？你去那里干什么？” “修行，磨时间。”苏玄说道。 “你……” “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我应该走了。”苏玄继续说。 从今往后，他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多。督武学院再强也只是学院性质的组织。如果惹到天阶强者了，督武学院毁于一旦也只在那些强者一念之间。 他注定和这些人是两个世界的人，也注定从今往后不会有什么往来。 一如当初的萧锦鲤，他也就认定了，虽然萧锦鲤有着执念，可两个人终究属于两个世界。 锦鲤和翱翔在天际的白鹤会有交集么？ 再多再多，不过一厢情愿罢了。 两个世界的人本来就不该产生交集，也本来就不该有什么因果。 “你……好自为之。”郑国安说道。 苏玄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或许他比你更果断吧？”郑国安自言自语，又摇了摇头：“也或许是我对她期望太大吧？” 一路雨雪，马不停蹄，披着辉星皓月，苏玄赶到了玄门山的脚下。 依旧是银装素裹的山头，四季更替在玄门山上静止了。飘摇的雪从山上落下，又化作雨滴，铺洒在山涧之中缓缓流淌。 许久不来不来玄门山，玄门山却依旧没有变化。 世间万物千变万化，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所幸还有一个玄门山，无论什么时候，他回到玄门山，玄门山始终如一地迎接他。 从山下一路上去，再一次推开久违的山庄大门。习惯性地将门反锁，然后靠着门呆呆地愣神。 总算是回来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能够放下一切，就在这玄门山里潜修。但他又想了想，有些人有些事他终究还是放不下。 这就是因果。 看透是一个境界，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有些东西看透了，发现它没有价值了，自然是可以随意弃置。但如果有些东西、某些执念看透了，那可就是大忌。 曾记得有一个人修炼长生不老术，成为世上唯一一个修炼这门天罡玄术成功的玄术士。当时人们纷纷效仿，并有人一度想要把长生不老术推举为第一天罡。 但后来这名玄术士自尽了，成为了史上第一个自尽的玄术士。 原因无他，因为他看淡了生死。 他师父曾经说过“理想因为在乎而有价值，如果什么都看淡了，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在客厅之中转了一圈，由于玄术禁制，许久过去客厅连灰尘都没有落。四周了无生机，没有一只钻进来的老鼠或是在墙角偷偷结网的蜘蛛。 他象征性地打扫了一下，又走到了大堂。 整个玄门山上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静止的，唯有飘落的白雪，和这微微摇曳的燃魂香。 苏玄再一次跪在了燃魂香和灵位面前。 “师父，魂不灭，燃魂香不灭。旧召国始皇帝说大多数玄皇退位之后都没有死亡，我想，您一定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但我却无法企及。” “入世确实很难，有很多人要应对，有很多事要去交涉。但我不后悔，哪怕总有一天要和绝大多数人斩断因果，我也没有怨言。” 他的脑海中闪烁过了无数人的影子。有一个个人的音容笑貌，与一个个人把酒言欢，这些过往，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如果如果，真的要让他和这些人斩断因果，他真的下得了手吗？ 随后他低声说道：“殒身难谢师恩。” 一字一句，果断决绝。 或许现在的他仍旧是以师父的嘱托为重吧？ 三叩九拜之后，苏玄又站了起来，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打坐修行。现在他弄到了万象扇，可以让通玄灵宝术再进一步，让十二灵宝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至于说天子相术，他现在还没有太大的头绪，不过反正也不是很着急，收集到更多的帝王宝器之后再来修炼能够事半功倍。 正当他修炼得入神，忽然听到有什么声音打断了他。 于是他收心凝气，不再修行。 过了数秒之后，门口处又传来了一声：“哐！” “玄门山上竟然还有人？”苏玄脑海之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当下起身拂袖，走到了门口。 “来者何人？”他朗声问道。 门外之人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很是激动，仿佛刻意调整了一两秒钟的心态之后，只听她说道：“神仙！玄门山上真的有神仙！神仙大人请救救我们吧！” “……”苏玄沉默了。 从说话声音他就可以认出门外之人是谁。那人是乔大娘，第一个真心实意帮助苏玄的人。 这个忙，苏玄不帮也得帮了。只是他现在毫无头绪，不知道应该怎么帮罢了。 “说出你的来意。”苏玄刻意改变了一下声音，向乔大娘问道。 “有恶人闯入了您庇佑的山村，他们想要抓我女儿，村民们主张把我的女儿交出去，我实在是没办法，走投无路才敢来打扰您……求求您帮帮我吧！” 乔大娘的女儿，一个是之前和老酒鬼修习玄术的兰琳依，另一个是在昆仑进修的兰璃衣，两个人的实力都不弱，那些人胆敢来抓她们，说明这些人入侵者也不会是易与之辈。 但或许这些人还没有达到天阶的水准，因为这两个人还不值得天阶高手出手。 这个忙，苏玄一定要帮，但也只能赌一把。如果他们实力还只是地阶一二层还好说，如果真的到了高层…… 苏玄只能尽力不去使用救命符逃生。 ------------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万花尽落，片羽凋零（三） “你去旧召。”苏玄开口。 “什么？”乔大娘问。 “你叫老酒鬼带你去旧召，找到一个叫督武学院的地方，你在那个地方躲一阵子。” “老……酒鬼？” “他不是寻常人。”苏玄说道，“他曾经是你丈夫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也因着你丈夫的死，他才守护在你们身边十余年。你去请他帮忙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我女儿……” “我来解决。”苏玄语气恢复了自信。 门外沉默了片刻之后，又发出了声音：“你是谁？” “……”苏玄心中可真是惊起了不小的波澜，谁知道乔大娘的之举这么精准，这么一句话，竟然说得苏玄哑口无言。 苏玄可以骗人，可以误导人，却不能说谎话。 对于双方都用那种模棱两可的话局，苏玄应对自如。 但是对方这么开门见山地问，苏玄还真没什么办法。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是帮你解决问题的人。” “你声音和刚才的不一样，你是谁？”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不能再继续纠缠下去了，如果露出了破绽，到最后反而不好解释了。 说罢，苏玄召唤出了纸鹤，乘着纸鹤离开。 而门外的乔大娘双眸变得锐利，进而又转回了暗淡。 苏玄下山比乔大娘快得多，他从窗户外钻进了老酒鬼的房间，然后把喝得酩酊大醉的老酒鬼摇醒。 老酒鬼幽幽转醒，看了一眼苏玄，自言自语地说：“我还真是喝醉了，竟然看到你了……” “……醒醒！”苏玄说道，“说正事了！” “有什么……嗯？苏玄？你真的来了？” “兰琳依和兰璃衣在哪？”苏玄问。 “她们在一起？琳依说要去找她姐姐，然后早就出走了啊。” “不是说有一群人闯进村子里了？” “听说琳依不在也走了啊。”老酒鬼一脸疑惑。 苏玄沉默。 随后他又说：“你听着，刚刚乔大娘跑到山上找我师父，她说有一群人冲进了村庄，并且要加害她女儿。我安排她来找你，要你带她去督武学院避一避。” “你怎么就擅作决定？” “等你做决定一切都晚了，现在告诉我兰琳依去哪里找兰璃衣了？” “应该是昆仑吧？琳依去找她姐，她姐姐在昆仑……” “我现在去昆仑，你安排好乔大娘，莫要有什么闪失了！”苏玄说道。 “你去找她们？她们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就连我出面都不行。” “我没说要调解矛盾。”苏玄说道。 兰璃衣和兰琳依的矛盾如果能够调解，那老酒鬼早就调解了，早就没有苏玄什么事了。但无论如何，他都要出面。只为了不辜负乔大娘的一番期望。 又向不靠谱的老酒鬼叮嘱了几句，他便踏上了征程。 纸鹤还有一半的持续时间，以苏玄的驾驭能力，在这一天之内飞到昆仑是绰绰有余的。 在下了纸鹤之后，苏玄又抬头看了一眼陌生的天空，陌生的雪。 天空之中悬浮的一座座城池上升下浮，如同不坠的星辰，环绕着昆仑主峰。 再一次来到昆仑山，苏玄的心中又是另一番光景。但这不是感慨的时候，他找了一个路人，花了一点玄晶买通了兰氏姐妹的走向之后，又乘着纸鹤前行。 由于他让人直接指路，也不会出现迷路的情况。 密林深处。 “你已经走投无路了。”兰璃衣带领的昆仑人将兰琳依团团围住，“把那个东西交出来，看在姐妹的情谊份上，我可以让你毫发无伤地离开。” 昆仑人都看了兰璃衣一眼，在他们看来，放兰琳依走是绝对的不明智。 哪怕他们是姐妹关系，现在已经针锋相对到了这种程度，也应该斩尽杀绝，不留活口才是。 “哼，你说留我一命，就留我一命？怕是你周围的那些人不会同意吧？”兰琳依看了看周围那些人不善的眼神，也自然知道他们的态度。 明明可以一只手指头碾死，为什么要给一只渺小的蚂蚁让路？ 慈悲之心？玄术士从来没有那种东西。 “我说了，我是看在我们姐妹情谊的份上……”正当兰璃衣说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兰琳依就打断了她。 “如果你真的在乎姐妹情谊，为什么不把去昆仑山的机会让给我？”兰琳依怒目问道。 “那时候你还小！”兰璃衣辩解道。 “你又有多大？”兰琳依追问道。 兰璃衣叹了口气，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实力也已经这么强了，你为什么还要执着于那一个名额呢？” “不一样。”兰琳依说，“我再怎么努力，我再怎么拼命，再怎么有天赋，努力了这么久也只不过和你一样……而你随随便便就可以召集这么多人来围剿我，我无力反抗。” “你……”兰璃衣有什么话想要脱口而出，但是理智还是将其压了下去。 “你弱你有理，她强她背锅咯？”这个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兰璃衣的背后传了过来。 “杨师兄！”兰璃衣给那个男人打了个招呼， 如果苏玄在场，他恐怕也会不由自主地低声喊一句那个人的名字“杨霸”。 乐正雨宫的狗腿子，处处与苏玄做对的杨霸。 “妖女，令姐为你付出了多少，你不但不知悔改，还修炼邪功。正道人士人人得而诛之，有你姐姐一再庇护你才能够活到今日。否则你早就化成了灰烬！” “她抢夺走了我的一切，高高在上仲裁着我的生命，我难道还要感谢她的怜悯么！”兰琳依怒道。 “你！”兰璃衣惊怒，一口鲜血喷出。 兰琳依却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她看了看杨霸，又看了看周遭围成一圈的昆仑追兵：“还有，你们是何来自信能够围剿我的？” “怎么？你还能翻了天不成？”杨霸一边给兰璃衣灌输玄力，一边冷笑着说道，“上，夺得至宝，生死无论！” “是！”在周围等候多时的昆仑弟子再也按捺不住，得到了命令之后，他们像是宣泄一般冲了上来。 兰琳依轻蔑地扫视了周遭人一眼：“你们觉得封印了我的实力，我就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是么？不过不好意思，我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奈我何！” “潜伏者还在等待什么，上！”她一声令下，无数人从暗影中出现。 ------------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万花尽落，片羽凋零（四） 原本还是昆仑弟子包夹的局势瞬间逆转，昆仑弟子也不过都是一些人阶七八层的玄修，而兰琳依的帮手可一个个都是地阶强者。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胆敢和昆仑翻脸，莫不是背后有旧召撑腰？” “谨遵教主命令，誓保圣女无恙。”暗影之中出现的人人人都带着花纹诡异的面具，他们身上穿着红衣，却不是那种喜庆的红色。 这种红色的配色有一种火焰和鲜血混杂的感觉，让人看了说不出的难受。 更主要的是他们所说的话，他们这么说，看样子好像还不是旧召派来的人。 最起码他们明面上不敢表露自己是旧召的身份，大局势上来说，旧召还是不敢和昆仑打正面的。 念及此，杨霸心里稍稍一宽。 但这个舒心也只是暂时的。昆仑的霸权地位确实没有受到影响，可杨霸等人的生命安全却难以保障。 “现在，你们还敢高高在上地对我颐指气使么？”兰琳依有一些耀武扬威地扫视着众人，最后她的目光聚焦到了兰璃衣的面庞之上。 她企图从对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慌乱，哪怕仅仅是一丝，就能让她甘之如饴。 但是现实好像让她失望了，哪怕杨霸神色之中闪过了一丝慌张，但兰璃衣的脸色如一泓秋水纹丝不动。 “你还不肯承认么？” “你要我承认什么？” “承认当初昆仑错了，承认我比你优秀，我比你更有玄术天赋。”兰琳依步步紧逼。 “你把这个当作赞许么？”兰璃衣说，“如果你想要这个‘玄术天才’的名头，我给你就是了。” “你就这么放弃了？” “这是你和我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其他人。”兰璃衣说，“放他们走。” “放他们走？他们给了你这么多帮助，和你一起围剿我，我放他们走？”兰琳依冷笑着走到兰璃衣面前，“我亲爱的姐姐，你不会这么天真吧？” “……”兰璃衣淡漠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便是。这么阴阳怪气地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要你和我一对一，单挑。”兰琳依说。 “你输了就放他们走？”兰璃衣问。 “你这是在向我乞讨么？”兰琳依的眼神之中有一些猖獗，“如果是，我可以答应……” 兰璃衣没有直接回答，她看向了周遭的那些红衣面具人，那些人纹丝不动，没有一丝想要阻止兰琳依的样子。 就好像他们真的把兰琳依当成什么圣女给供奉起来了，对她言听计从，哪怕是这种放虎归山的行径也不加指责。 他们就像是一群木头人一样，只懂得服从指挥，也只懂得被牵线支配， 既然这样就比较好办了。兰璃衣在心中想道。 毕竟如果所有人都有独立思想的话，兰琳依这么任性，怕是两个人没有机会单挑了。 “我同……” “我不同意。”杨霸打断了兰璃衣的话。 兰璃衣疑惑地看向他，他却上前走了一步，头也没有回地说：“杨某人自问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但也绝对不会做出躲在女人背后这种事情，更别提让女人冒死出头以求苟活。” 看样子当初他嘲讽苏玄，也并不是毫无由来地做出那种事情。 当初他和苏玄发生冲突，宫若出头帮苏玄挡下了这件事，他就说苏玄是躲避在女人翅膀下。并非是他恶意要去嘲讽苏玄，而是这种大男子主意的观点已经深入了他的内心。 “我愿意代替兰师妹出战，赌上我自己的性命。” “你是什么东西，我做出来的决定，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掺一脚？”兰琳依瞥了一眼杨霸。 “你可以蔑视我，但切莫藐视了昆仑的话语权……” “啰嗦。”兰琳依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给自己最近的红衣人一个手势：“上！” 霎时间，那个收到指令的红衣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霸听到身后有一点响动，当即拔出背后的大刀反手一劈。 淡绿色的光芒从巨大的长刀之中扩散出来，化作一片片树叶将杨霸包裹了起来。 红衣人果然出现在了杨霸背后，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匕首和几枚钢钉，将钢钉丢出去的同时匕首也封杀住了杨霸的逃跑路线。 如果杨霸所料不错，这钢钉和匕首都是淬毒的，而且对于他这种等级的玄术士来说这些东西都是致命的。 可钢钉和匕首透过树叶却扑了个空，树叶缓缓飘落，杨霸却消失无踪。 “沙沙——”正在红衣人走顾右盼寻找杨霸的时候，树叶忽然在他身后聚集了起来。又是一瞬息杨霸出现在了红衣人的身后半空之中。 红衣人警觉，但这个时候想要翻滚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喝！”杨霸从空中大刀下劈，将红衣人生生劈成了两半。 正当他想要看一眼自己的战果的时候，两半红衣人化作两团红雾消散了。 再下一个瞬息，红雾回到了兰琳依的身边，重新凝聚成了一个红色兜帽的面具人。那人单膝跪地，像是在给兰琳依请罪一样。 几个兔起鹘落瞬息万变，昆仑一众人都还来不及反应，他们就已经交手了好几个回合。而兰琳依看都没有看那个红衣人，反倒是高看了杨霸几眼。 “森罗斩？倒是有点本事……但你距离掌握这把刀还差很远。”兰琳依点了点头。她所说的森罗斩指的是杨霸手中的大刀，所谓森罗万象，就是包囊一切。现在杨霸只能引动出森罗斩中的木属性，自然不配被称为驾驭森罗斩。 杨霸面色铁青，他倒不是说因为兰琳依评价得不中肯，毕竟他确实距离掌握这把刀还差着很远。如果他真的能够掌握这把刀，在座的所有人都制不住他。 莫说是地阶初级的这些红衣人，就算是地阶高级，甚至地阶十二层巅峰的人来了也治不了他！这就是这把刀的真正威力，当然同理，如果苏玄能够掌握七星龙渊，可能整个凡人界能够制裁他的人也就不多了。 杨霸恼，是因为他原本以为一次性出现这么多地阶高手，而且一个个都是服从指挥的，简直就像是旧召的官方一样。但对面修行的玄术完全不是旧召流传的大众修行法门，所以他们也不太像是旧召人。 所以他猜测对方其中有人，或者说所有人的实力都有几层水分在。 同样的修为实力有可能会差很多，毕竟玄术士的实力看的是修为，玄术以及其他外物。有的时候天时地利人和，人阶的玄术士吊打地阶玄术士也不奇怪。 当然，人阶玄术士和天阶玄术士的差别可就不是一星半点。有些天阶玄术士甚至已经触摸到了更高层次的修为，但他们苦苦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飞升，以免飞升到了上界之后又沦为最底层，从此抬不起头来。 可他的算盘打空了。 对方明显不弱，虽然说法宝武器和他这种昆仑教导出来的弟子千差万别，但用玄力修为反一头甚至能够隐隐压制杨霸——就拿刚才来说，如果红衣人学着杨霸的招数，出现在杨霸身后，杨霸就算能够挡下这次攻击也恐怕要被淬毒匕首钢钉划破，继续打下去是没有丝毫胜算的。 好在红衣人跑到了兰琳依身边请罪，这才让杨霸活了一命。 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利，红衣人人数众多，实力强劲，人群之中比较强的杨霸也只能和其中一个人强行五五开，算上兰璃衣，也顶多拖住两个人。 其他人怎么办？其他的人虽然也都是昆仑精锐弟子，但他们的年龄和这些红衣人相比最少差了一个玄皇纪——毕竟上一个玄皇纪时间太短了，上个玄皇纪活下来的人太多了，这也就导致了地阶和天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时间并没有让这些人死亡，他们反而延顺到了下个玄皇纪为祸一方。 “我同意你的请求。”兰璃衣开口说道，“前提是你要放他们走！” “你这是在向我们妥协么？但是你们的人似乎不太愿意向我妥协？”兰琳依笑着说，“而且您真的觉得你能够打过我么？” “我如果输了，要杀要刮随便你，如果我赢了，我也愿意接受你一个要求，不过分即可。前提是你要放他们走！”兰璃衣再一次做出了让步。说是让步，她现在开出来的条件和之前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所以她只是隐性地降低了一下自己的条件罢了。 当然，兰琳依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只是忍不住嘲讽地说道：“你可不要忘了，你们所有人的生命都被我握在手中，你还要和我谈条件吗？” 看到兰璃衣眼神之中终于忍不住划过了一丝怒意，兰琳依似乎相当开心地微笑了。她相当享受着兰璃衣手足无措，不但保不住自己，甚至也保不住他任何同门的样子。 “不过看在我们姐妹情深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这个条件。”兰琳依根本不想兰璃衣妥协什么，或者是答应什么条件。 她只想看看一向泰然自若，处变不惊的兰璃衣也有慌张的一天，也有手足无措的情况。这样似乎在她心里就能证明她比兰琳依要强上几分了。 当然，决策能力只是她要证明的一部分，她最想证明的，还是她的玄术天赋比兰璃衣强！ “大红，让开一条道，放他们走！”兰琳依说道。 ------------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万花尽落，片羽凋零（五） 杨霸想要说什么，但很快就被涌上来的红衣人用双刀架住了脖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霸觉着屈辱，但却又能怎么样呢？他只能和其中一个人斗一个旗鼓相当，甚至还稍稍占有下风，这么多人涌上来，无数把钢刀匕首将他团团围住，制住了他所有的行动能力。 他只能歉然地看向了兰璃衣。 毕竟他也不敢用所有人的生命来赌上一把，这种只能认怂的局面，让他很是难受。他自己的命当然是自己的，可他总不能强求着师弟师妹们也跟着他去送死吧？ “押走，随便丢在哪里处理掉就可以了，这里是我们的战场。”兰琳依指挥着众人说道。 红衣人将这些人一个个押送走了，只留下了兰琳依和兰璃衣一对姐妹。 “现在，就是我们算算各自账的时候了。”兰琳依看着她的姐姐说道。 ‘我不明白我做错了哪里，你要这么仇恨我？’ “事到如今你才开始准备装白莲花吗？当初我跟在你屁股后面，向你讨要一两门玄术修炼法门，你是怎么说的？” 兰璃衣一怔，她显然没有想到很小很小的时候一次回家，不经意间做出来的举动竟然让自己的亲妹妹记恨至今。 “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忘记，你当时说，我天赋差，学不了玄术，也因此没有被昆仑选上。后来我当然知道你这是在骗我，但我从今之后，就再也忘不掉你说的这些话。” “既然知道我当时只是搪塞你的，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兰璃衣冷静地问道。 “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你说我天赋差，我就要证明给你看，我天赋不差，不但不差，反而比你还要好！” “所以你就抓住了这句话死死不放？”兰璃衣问道，“你的心胸难道这么狭隘？” “我心胸狭隘？”兰琳依冷笑，“若不是你嫉妒我天赋比你强，你为什么不教我玄术？怕我的力量比你更强？” “你真的以为玄术是个什么好东西？你以为你学了玄术，追逐这些虚荣，追逐这些一绽的烟花就能有什么结果了？”兰璃衣怒目瞪视着她，“我告诉你，你，和我天赋都不行，都不能有什么作为！” “等到我成为玄皇，站在这个世界的顶峰，你还会后悔我这个决定吗？” “我说过，你和我都没有成为玄皇的天赋！”兰璃衣说道，“这天下英才，且不说起步更高的天上人，就算是这个凡人界你的天赋又能排到什么位置？你总想和我抢一个天赋高低之差？”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态度，我是若珍宝的东西，你把它当作什么了？”兰琳依问道，“多说无用，既然已经说好要一决高下了，你又何必说这些东西呢？难道你是在拖延时间？” “也好……”兰璃衣摇了摇头，“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明白……” “明白？”兰琳依的眼神之中燃烧起了火焰。 她的百骸像是被烈焰焚烧过一样变得透亮，一对灼热的双翼就出现在了她的周身。 逐火焚翼术本来在她手里只是小成，她拿出这门玄术与苏玄对阵的时候，使用方法都不得要领，但现在经过那一败之后，她潜心修炼，现在的实力更上层楼。 “木生火，我亲爱的姐姐，你要用你弱小的木系玄术来抵挡我的火焰么？” ※※※ 苏玄独自走在寂静的森林之中，耳畔不断传来踩踏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他竭力去屏蔽那些声音，以求自己能够听到周围的打斗声。 忽然他停下了。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呼吸声，非常急促，但非常细微。像是有人逃跑之后躲藏在一个角落里，然后竭力隐藏自己的呼吸。 但是苏玄的耳朵非常敏锐，仍旧听到了这细微的呼吸声。 他提着剑，向那个声音源走去。 隐约之间，可以听到呼吸声越来越缓慢，但声音却越来越大。 苏玄握住了剑鞘之中的七星龙渊…… “锵！”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灌木丛中一人跃起向苏玄一刀砍了过去，苏玄反手就是一剑将之格挡住，再一推将其推开数米。 持刀之人一个平衡来不及，跌倒在地。 苏玄定睛细看，这才看清楚那人的面容：“杨霸？怎么是你？” 那人也看清楚了苏玄的样貌，也不免低声叹息了一声，说道：“苏玄……原来是你，我早该想到竟然是你的！” “什么情况？兰琳依和兰璃衣呢？”苏玄开口问道。 虽然杨霸一直和苏玄不太对路，但起码他是昆仑的人，就算再怎么不靠谱也不会伤害到兰璃衣。 至于说兰琳依，就算两个人有什么过节，作为姐姐的兰璃衣也不会把她往死里逼吧？ 所以苏玄对杨霸还是抱有一丁点的友好态度，最起码双方只是稍有过节，但还没有成为死敌。 但杨霸可不这么认为，他目光中带着些许悲壮地看了苏玄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竟然是你，也罢了，就算我们所有人都栽在你手上了吧……只可惜宫若那个蠢女人竟然这么相信你……” “你在说什么东西？发生什么事了？”苏玄问道，“我这次是来找兰琳依和兰璃衣的，如果你不想让事情变得很难堪就最好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告诉你？别做梦了，你手下的人都已经把该做的事情做尽了，如果再告诉你她们的位置，那我们可就算是满盘皆输了！” “什么意思？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苏玄连问两句表达自己的困惑。 但杨霸毫不领情，他冷哼一声，说道：“我的命就放在这里，你要，就尽管过来拿好了，反正我也已经重伤垂死了……” “我为什么要杀你？”苏玄问道。 “你不杀我？”杨霸问了一句，随后表情又回归了那种绝望：“是，你也是没有必要杀我，你你如果杀了我，通命符就会把你出卖，你完全可以让你那些手下动手，而你可以当一个正面的好人，完全不用动手——” “你脑子坏掉了。”苏玄冷冷地说了一句。 任谁没由来地被这么说一顿，被形容成一个阴谋家一样也会不高兴，尤其是苏玄怀着一片赤诚之心去解救杨霸。 ------------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万花尽落，片羽凋零（六） 说完，苏玄后退了两步，又转身离去。 跟这个人没什么道理可以讲，既然他不愿意说，那也没必要和他浪费时间了。当务之急是找到兰琳依和兰璃衣姐妹。 杨霸还在惊疑不定地看着苏玄，不知道他有什么诡计。 刚踏出两步，苏玄又停了下来，杨霸严阵以待，等待着苏玄又有什么举动。 “锵！”苏玄从铸剑陵之中出来之后，剑法又更上了一层楼，现在的杨霸哪怕是使用玄术也比不上他出剑的速度了。 按照这种事态下去，苏玄的剑法快要突破四象分光剑的水准了。 杨霸只觉得有什么光影从他面前一瞬过去，再回过神，苏玄已经消失无踪了。 随后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惨叫，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只看见苏玄长剑已经刺穿了一个人的胸口，鲜血滴答地流了下来，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苏玄竟然能够发现他。 那人一袭黑衣，用黑色布片蒙住下半张脸，赫然便是刚刚袭击杨霸等人的那群人。 杨霸这才大吃一惊，数月过去了，苏玄的实力竟然已经攀升到这种恐怖境地了么？ 这群黑衣人可是个个都有着地阶的实力，哪怕他们身手上还是有一些水分的，但这样被苏玄一剑斩杀……却也太不像话了吧？ 难道说苏玄已经突破地阶了？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好像才人阶八层？还是九层？杨霸记不太清楚，但绝对不会抵达十层。 当时的人阶十层，可全都是世间天才，再加上奇遇过人才有可能达到的境地，苏玄一介无名小辈怎么可能达到十层？ 可这回他竟然……杨霸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实杨霸也是多心了，如果苏玄不暴露天罡玄术的话，和现在的杨霸只拼玄术，打起来也就是四六开。杨霸反倒还要占上风。 但是苏玄的剑法堪称天下翘楚，承自上代玄皇，天下无双。加之他身手迅捷，对方的玄术尚未发动的时候突然发难，对方来不及做出任何回应。 “嗤——”苏玄将剑拔了出来，然后信手一挑挑开了蒙面人的面纱。 蒙面人怔怔地不动，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苏玄能够刺破他的玄力防护，明明眼前这个人的玄力修为只有人阶，而且甚至只有人阶九层，十层都不到的修为，凭什么和他地阶一层抗衡？ 殊不知单凭玄力防护是绝对不能抵挡苏玄的，因为苏玄新掌握了一门玄术，可破尽天下玄术防护，代价就是付出更多的玄力。 苏玄只刺一点，也就只破一点，只是这一剑，就刺得黑衣蒙面人措手不及，堪堪废命。 挑下面纱之后，蒙面人的面容也是露了出来。只见他的侧脸刻着一个“坎”字，像是九宫八卦的一爻。 当然也有可能他的名字就是坎。 “你这是……”杨霸屏住呼吸，又有一些看不懂了。苦肉计？但苦肉计难道要人送命？可是如果不是苦肉计演戏，难道苏玄的实力竟然已经这么强横了？ 苏玄当然没有搭理他，反倒是向周遭的掩体看了一眼：“在我的玄力窥测之下，你以为这些低矮的树木能够帮你们遮挡么？” 杨霸转头看了一下周遭，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说你在搞什么明……”他那个“堂”字还没有说出来，只看见一个个人从树林阴翳之中走了出来。 赫然，便是之前将他们近乎赶尽杀绝的黑衣蒙面人。黑衣人一共四个，算上被苏玄一剑刺杀的那个，这附近总共有五个黑衣人。如果苏玄没有出现，杨霸觉得自己是死定了， “你这是……”不过他潜意识里还是认为苏玄是敌人，所以他还是问苏玄这是要干什么。可苏玄丝毫没有搭理他，苏玄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黑衣人。 “我们本无意与阁下为敌，还请阁下让开一条道路。” 那些人将两人团团围住，苏玄的实力他们也是见识过了，黑衣人不愿意与苏玄发生冲突，他们要的只是杨霸。 作为最后一个知情人，能够拿下杨霸或许对寻找兰氏姐妹有所帮助。 “你们知道兰琳依姐妹在哪吗？”苏玄话锋一转问。 “……我们也在找。”黑衣人回答道。 “这样啊……”苏玄作势把剑要插入背后的剑鞘，但下一个瞬息，他就腾跃出去。好在开口那个黑衣人对苏玄也是没有放松警惕。 “锵！”七星龙渊与一把黑刀交击，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鸣叫。 “阁下到底是什么意思——”黑衣人实在是不愿意与苏玄为敌，浪费时间不说，如果折损了战斗力，到时候对阵兰氏姐妹的时候搞不好就会铩羽而归。 毕竟这些人都是人阶之中的佼佼者，和他们这些地阶出头的家伙强行五五开的能力还是有的。 苏玄没有回答，而是瞬息又拍出去了一掌。平时他没修习什么掌法，所以这掌法纯粹就是凝聚了万象流云劲力的一掌。 这一掌混含了苏玄广阔无边的玄力，一掌下去打得黑衣人重伤呕血。黑衣人想不明白为什么苏玄竟然能够透过玄力防护对他造成这么强横的伤害。 紧接着，他双目一瞪：“旧召国学——万法皆破术！” 剩余的三个黑衣人听到他这句话之后也都是一惊。 “撤，不要管我，回去向上面禀报！其余的兄弟也不要管了，旧召的人开始插手这件事了！”黑衣人大声喊道。 每一个黑衣人都像是一个死士，生与死对他们来说没有区别，不知道是哪个组织才能完成这么彻底的洗脑。 “是！”剩余的三个黑衣人当即回道，随后企图四散逃跑。 苏玄眼疾手快，当即使用了尚未纯熟的四象分光剑。只是可惜他三清分光剑都尚未登峰造极，四象分光剑一出，却还是漏了一个人逃走。 经此一役，苏玄看上去只是砍砍杀杀，却因为大量使用万法皆破术消耗了数不胜数的玄力，现在他的玄力已经到了半数以下。 他这还没有使用一个玄术呢，天罡玄术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苏玄看了看躺下的几个人，在他们身上搜索了一阵没有结果以后，又转身离开。 “等一下。”杨霸喊住了苏玄。 “你待如何？”苏玄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杨霸什么都没有说，略一沉吟之后，他周身瞬间出现了一堆玄力凝结的树叶。 这是他之前和红衣人对阵的时候使用的玄术，名为“叶隐术”，和红衣人化作红雾的术法相近却又有一些不同。 杨霸可以用树叶遮蔽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再用瞬间移动到另一片树叶聚集的地方。当周遭都是木系玄术，树叶乱舞的时候，很难判断杨霸即将出现在哪里。而他的大刀威力惊人，这种神出鬼没的攻击方式让人防不胜防。 可现在，周遭没有杨霸施展的木系玄术，也不存在什么遮蔽视线的道理。 “你干什么？”苏玄又问。 不过他这回可不是干问了，他的手上凝聚了玄力，然后指向了杨霸消失前的那片树叶。 飞叶仙术！ 苏玄对于木系玄术掌握得不是很多，要他瞬间召唤出一堆树叶然后用飞叶仙术伤敌也很麻烦，但是杨霸召唤出这么多树叶，苏玄正好借机来使用，无论是从控制威力的角度还是从节约玄力的角度，都可以说得上是上等选择。 现在苏玄还不想杀杨霸，毕竟杨霸只是误会他了，杀了杨霸对苏玄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诚如杨霸所说，通命符会把杨霸的死讯传回昆仑，苏玄现在正在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如果杀了杨霸的话昆仑怕是会拿自己当替罪羊。 他操纵着那些无尽的飞叶，向着自己身后飞去。飞叶从他的身旁川行而过，只刮起了阵阵微风稍稍摆动了他的衣角。 随着杨霸的叶隐术慢慢成型，苏玄背后也聚集了一大堆树叶。 苏玄操纵的树叶从那堆遮蔽杨霸的树叶之中穿过，将杨霸从中挑了出来，然后狠狠地钉在了身后的巨木上。 “我没时间和你胡闹，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想说就告诉我，如果没有事，就别来烦我。”苏玄说道，“我知道你背后是昆仑，但即使这样，我也不吝赐你一死！” 七星龙渊的长芒在杨霸的眼前一闪而逝，苏玄紧接着将剑收入鞘中，不再多说。 “等一下！”杨霸挣扎着从树上下来，他浑身是血，浑身的筋肉已经崩溃了，仅凭着意志力站在苏玄的面前。 “你又要干什么？”苏玄又问。 “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当真和那些黑衣人没什么瓜葛？” “你没看见我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苏玄反问一句。 “正面回答我！”杨霸问道。 “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今后也只可能是敌人关系！”苏玄说道。 “你找兰氏姐妹干什么？”杨霸又问道。 “如果我回答你，你告诉我她们的位置吗？”苏玄反问。 “如果你对她们没有敌意，我会告诉你的。”杨霸说道。 “好，我找她们是为了防止她们被这些黑衣人加害，顺便替她们母亲调解一下她们的关系。”苏玄说道。 杨霸看着苏玄的眼睛，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不似作伪，于是叹了口气，说道：“好，那我告诉你……” ------------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万花尽落，片羽凋零（七） 如果杨霸知道苏玄有个什么天罡道心，不可违心，他也许就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了。 之前他和苏玄打了一架，来试探苏玄的身手，也是为了看看苏玄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和黑衣人一搏的实力。验证完苏玄的实力确实能够压制黑衣人之后，他也决定想苏玄坦白。 可他心中仍然还是有一些犹豫，他生怕万一苏玄真的是个实力演技派。 所以在问完这些之后，他仍旧是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苏玄，在确定苏玄确实没有什么作伪的迹象之后，他才肯赌一把。 “好，我这就告诉你。”杨霸低声说道，像是认输了一样。 “在哪？”苏玄问道。 “你随我来。”杨霸说。 苏玄跟了上去，杨霸一瘸一拐地在前面走着，一边向苏玄解释情况：“我们和师妹的妹妹交手了。” “结果如何？”苏玄连忙问。 “我们一开始人多，占有，原本是我们逼问她，师妹出面向她发难的局面——”杨霸说着说着停顿了。 “后来？” “后来她不知道从哪里叫来了一伙红衣人，那些人一身红衣，带着诡异的面具，像是什么西域教派的人。” “所以你们被打成这样了？”苏玄问道。 “不，那些人没有对我们动手，兰璃衣同意和兰琳依单挑解决战斗，所以兰琳依决定让红衣人押解我们前行。”说着说着，杨霸咳嗽了两声，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之前他本来就已经身受重伤，强行跟苏玄打了一波之后，他的身体已经再也支撑不住，进入了摇摇欲坠的状态。 “你怎么了？”苏玄一把扶起他来问道，“你没事吧？” “不碍事……” 苏玄沉吟片刻，从万象扇中取出来一枚卷轴，丢到了杨霸面前。 “你这是？” “万木更生术，你趁现在学个一两层修为，治疗一下自己。”苏玄说道。 杨霸疑惑地接过这张卷轴，然后又大吃了一惊，他仿佛不可置信一般看着苏玄：“这可是……地阶玄术！地阶玄术你难道就随便给人么？” “昆仑山缺这一两门地阶玄术么？”苏玄反问。 杨霸摇了摇头。 “你能短时间内学会这门地阶玄术么？”苏玄又问。 “不能。”杨霸坦诚地说。 “我就算送你一百门天罡地煞玄术，又能如何？”苏玄问道。 杨霸点了点头，明白了苏玄的意思。 这门玄术可能也就是苏玄手上唯一一个能治疗的玄术。 看到苏玄这么豁达，杨霸心中也对她又有了几分好感。当下也不多说，他摊开万木更生术就开始修炼。 苏玄不忌惮别人修炼玄术，因为修炼玄术需要时间，需要精力和天赋，不是说把玄术卷轴给他，他就能掌握这门玄术。 过了数个时辰，杨霸勉强可以使用这门玄术治疗自身了。当然这还远远不够，这门玄术一共有四重天，现在的杨霸所掌握的不足十分之一重天，顶多也就是勉强治疗一下自身。 地煞玄术可没这么好修炼，就算是天才，不花上几年的时间也难以大成。哪怕杨霸是木属性玄术士，哪怕他从小接受昆仑的最顶端教育，也不可能这么快掌握一门玄术。 “好了，快点带路，一边走一边说。”苏玄说道，“你现在还不能跑，免得旧伤复发。” 现在杨霸看苏玄的眼神也和善了许多，他调整了一下心脉，然后开始在前面带路。苏玄跟上去之后，他一边快步走，一边说道：“我也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我觉得她应该不会输给兰师妹。毕竟师妹是我们师门走出来的，和这种野路子没法比。” “难分高下，木生火，本来兰琳依的实力就不弱。”苏玄说道。 “我对兰师妹有着充足的信心。”杨霸说道，“而且无论如何，她能做出这个决定，也肯定有她自己的打算。我曾经和她说过，她可以牺牲我们所有人，但她自己不能死。” 说到这里，杨霸又沉吟了一下：“对了，你可能不太了解，在天玄试的时候参赛者不能使用法宝丹药，所以很多人的实力不能发挥出来。不要以为你真的战胜了乐正大人，乐正大人的实力远非你所能及。甚至有法宝的兰师妹你可能都打不过！” 苏玄摇了摇头，又说道：“你们被红衣人押解之后呢？” 他是觉得兰璃衣在兰琳依手上恐怕翻腾不起多大的浪花，兰氏姐妹的实力他也见识过，兰璃衣有隐藏，兰琳依又何尝没有？ 更何况兰琳依和兰璃衣之间有着一种斩不断的羁绊，如果双方打起来了，兰琳依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我们被押解之后，原本是红衣人护送我们到安全的地方。红衣人对兰琳依的命令是绝对服从的，所以我们一点都不怕他们会对我们造成什么伤害……”杨霸说道，“但是没想到，我们走着走着就遇到了这帮黑衣人。” “红衣人打不过黑衣人？”苏玄问道。 “单挑不落下风，可以说不相上下，但是黑衣人人多，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他们人多。”杨霸说道，“昆仑人人均素质不如红衣人强，又各自为战，红衣人结阵逃跑了，剩下的我们勉强只有我逃了出来……” “这些人是从哪来的？”苏玄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原本这个凡人界是昆仑和旧召两两针锋相对，后来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又蹦出来了这些人，也不像是昆仑或者是旧召的人，我就自然而然把你们联想到了一起。我觉得你们就算不是第三势力，也应该是旧召隐藏的一群私兵。不过看情况，你应该是旧召人，而他们才是第三势力。” 苏玄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又抬头看向杨霸：“那么也就是说昆仑除了你和兰璃衣生死未卜，其余的人都已经……” 杨霸惨痛地点了点头。 苏玄没好意思再说话，再说什么也都只是戳对方的痛楚，况且也多说无益。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两人继续前行。 ------------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万花尽落，片羽凋零（八）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不言，苏玄隐约感觉有一些不对劲，总觉得有一些不祥的事情要发生。 兰琳依的癫狂可是寻常人难以理解的，她对她姐姐的嫉妒，也是难以想象的。或许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也只有苏玄才能说得清道得明。 因为在天玄试武试的时候，也只有苏玄一个人和她们两人都交手过。对于一些细节，恐怕除了兰璃衣之外只有他最清楚。 所以他必须出面，否则兰璃衣就太冤枉了。 过不多时，两人就走到了事发的地点。但入目的却不是两人想象中两人交战正酣，而是一个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怎么回事！”由于距离太远。两个人看不太清楚，所以他们都加快了速度。苏玄甚至可以听到清脆的骨折声，不过他也管不了这么许多了。 跑到那个躺在地上的人身旁，稍稍确认之后，杨霸说道：“是兰琳依，这身衣着不是兰师妹的。” 兰琳依和兰璃衣是双胞胎姐妹，虽然长得不是看不出差距，但是在这种场合下，也只能凭借衣物来判断。 “那就奇怪了……衣着这么完整……”苏玄皱眉，“兰琳依的玄术多少都会让自己的衣服烧灼，她自己对这门玄术的掌握程度还不够……而且永远不可能够。” “那这是……”杨霸疑惑。 “不清楚，你先治好她。”苏玄说道。 “为什么要治好她？”杨霸问道。在杨霸看来，兰琳依还是敌人。而且苏玄和兰琳依的关系也不应该有多好，为什么苏玄就要求自己治好兰琳依？ “她和兰璃衣毕竟是姐妹，二者的关系不是一时的敌对就能说的清楚的，有一些隐情你还不知道，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苏玄说道。 他的表情异常严肃，这个隐情是他自己的推测，加上老酒鬼透露出来的消息混合在一起得出来的。兰璃衣和兰琳依绝对不能动手，因为姐妹就是姐妹，兰琳依虽然一时被力量蒙蔽，可兰璃衣始终没有放弃。 “那为什么不你来？”杨霸又问道。 显然苏玄的玄术修为比杨霸更为精深，让苏玄来救治对方，杨霸还可以忙里偷闲治疗一下自己刚刚折断的腿骨。 所以问到这里的时候，杨霸又看了一眼苏玄。 “我不会治疗玄术，无论是木属性还是水属性我都不擅长。”苏玄十分严肃，没有一丝做作地说道。 “那这个万木更生术？”杨霸显然有一些不信地问道。 毕竟万木更生术是苏玄送出来的，他说他不会，谁信？ “我不会，我真的不会。”苏玄一摊手说道，“除了入门玄术，木属性玄术我只会一个飞叶仙术。还是当场练的，你当时也在场。” 虽然这门玄术是经过传承灌输给他，直接掌握，不再需要修炼的，和现在他所掌握的万法皆破术差不多。但作为一门地煞玄术，苏玄还是无法使用出来。 所以他现在就是只得要领，无法使用。如果他的天罡道心被破，这门玄术他就能立马使用的。 “好吧……你这玄术偏科有点严重。”杨霸说道。不过他隐隐又有一些心惊。苏玄修炼玄术的时候他在旁边围观，对方的天赋是什么样子的，他是一清二楚。苏玄现在玄术是偏科没错，但如果他把这天赋放在他更为擅长的火属性与金属性上…… 现在的苏玄会有多强？ 之前他放出狂言，说真正的乐正雨宫是苏玄永远都难以企及的，但亲自对比了一下乐正雨宫和苏玄的修炼速度，杨霸有一些犹豫了。 随后他又有一些释然，孰强孰弱，也都与他无关，这些凡尘俗世纷纷扰扰，总是说个不清。别人的东西终究只是别人的，于他也只是拂袖清风。 在乎那么多干什么，反正自己已经落后了这么多…… 苏玄没有解释什么。木属性和水属性的玄术之中，可堪大用的多为地煞玄术，而天罡道心正是不能修炼七十二地煞玄术，所以对于这两系玄术他都不怎么重视。 别人以为他的主属性是火属性和金属性，殊不知他的真正主属性是无属性。或者说，他现在最强的是剑术。 凭借天罡玄术的加成，现在他的剑术能够刺杀一些地阶高手。不过这样下来他仍然不擅久战就是了。 杨霸见到苏玄不言语，也不浪费时间，当即运起玄术，不顾自己脚上扭伤和腿骨折断，给兰琳依治疗伤势。 过不了片刻之后，兰琳依幽幽转醒，杨霸见状，便不再运功，准备把自己心中的问题都问出来。 而这个时候苏玄忽然说：“等一下。” 杨霸正是反应不及，疑惑地看了一眼苏玄。 这个时候，“兰琳依”的眼睛忽然睁大，她侧头对准杨霸口中吐出一枚细针。好在苏玄眼疾手快，又有准备，一剑拦下这枚细针，又一剑刺向了兰琳依的胸口。 两人的交锋太过迅捷，以致杨霸根本没有看清楚两个人的动作，在一阵交击过后，刺入兰琳依胸口的剑尖并没有渗出来鲜血。 “你在做什么？”杨霸震惊地看向了苏玄。 苏玄沉默不答，拔出了剑。 看着没有任何血迹的剑尖，与地上躺着的兰琳依“尸体”，他再一次沉默了。 “你为什么要……” “住口。”苏玄说道，“闭嘴，蠢货。” 杨霸迷茫地看着苏玄，一瞬间他的大脑难以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苏玄屏息凝神，一剑又刺向了兰琳依的面庞。这回就算是杨霸也看出来了，没有鲜血溅出，甚至一剑刺入都没有碰到骨头的触感，兰琳依的“面皮”从中间破开，露出了绒毛和稻草。 “这是……”杨霸低声说了一句。 “傀儡术。”苏玄说，“不，是桎梏之术，我可以肯定周围没有潜伏着人，桎梏之术可以对非生命物体下命令，让它像是有生命物体一样运动。而傀儡术必须由人亲自操纵。” 他俯下身，将右手从“兰琳依”绽开的面庞之上划过。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兰琳依肯定是被抓了，而兰璃衣的安危还尚难判定。”苏玄说道。 “那怎么办？”杨霸问道。 “我有办法，你跟我来。”苏玄手抬起，双目之中充满了怒意。 ------------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万花尽落，片羽凋零（九） 不理会在一旁躁动不安的杨霸，苏玄走到了旁侧拾起那枚银针。针像是淬毒了一样，但其实只是注入了一丁点玄力。 顺着这一丝玄力，苏玄也就确定了这枚银针之上并没有毒，而是与那个傀儡一样附着桎梏之术。 桎梏之术，一门天罡玄术，修炼难度不大，实际作战意义也不强。很少有人会去修炼这门玄术。 因为这门天罡玄术实战能力太弱，人人都是奔着玄皇去的，又有几个人肯为他人作嫁衣裳？也就是苏玄这种天罡道心的人会去修炼这门玄术罢了。 但显然，他们的敌人不是易与之辈。而能够招募到修炼桎梏之术的人，并且这个人的桎梏之术还使用得这么娴熟，他们敌对的这个组织恐怕也不止是单纯地小打小闹。 “敌人就在周围！”杨霸警觉地拿起刀左看看右看看，他现在才想明白这件事情。 而苏玄却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你干什么？”杨霸问道。 “敌人早就已经走了，你跟我来。”苏玄提着剑冷静地向前走。 桎梏之术，所谓不需要操纵非生物，只需要用玄力和玄术对非生物下达命令，非生物就会遵从其指令。 这门玄术看上去毫无破绽，无迹可寻，近乎可以伤敌于千里之外，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它可以其他被其他的玄术士通过同样的玄术追踪到。或许这个施术者做梦都没有想到，苏玄也是修炼了桎梏之术的人。 杨霸还在傻愣愣地跟在苏玄后面一瘸一拐地走，苏玄的目光就已经充满了锐利和仇恨。 看样子她们姐妹已经被抓走了，由此观之，凶多吉少！ 跑了两步之后，苏玄忽然回头对杨霸说道：“你有随身携带的伤药吗？” 杨霸摇了摇头，说道：“全都用完了。” “那你在这里待好……”苏玄说到一半又摇了摇头，“算了，你可以回去报信了。” “那这件事？” “我来解决。”苏玄说道，“我会尽一切可能救出来她们俩。” “我该怎么相信你？”杨霸问道。 “就凭我刚刚没有让你中那根针。” “我如果死了……” “你不会死。”苏玄冷笑着说，“那枚毒针上面附带着一门天罡玄术，名为桎梏之术。凭着施术者地阶的水平，他可以通过操纵你的身体来做到一切。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让你跳崖，你觉得通命符能做到什么？” “……” “到了现在，你还认为我在和你们为敌？我告诉你，如果我想杀你，我完全可以废除你的玄力，打断你全身的骨骼，然后把你放在这个野兽云集的森林里。这样就算你不被野兽吃掉，过个几天也会活生生饿死。”苏玄说道，“而那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通命符什么都做不到！” “……” 杨霸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说道：“我实在是难以相信你。” “所以你就相信乐正雨宫？”苏玄瞥了他一眼，“听着，我没时间和你浪费，你要跟过来找死也是你自己的选择，言尽于此，我和兰氏姐妹的渊源如果你再插手，我不会再给你任何优待了！” “……”杨霸尚不能做出决定，只听得远远地传来了一个声音：“就听他的吧！” “谁？”杨霸问。 “你也来了？”苏玄则是这么问道。 “这件事，也只有我比较好出面了吧？”那个声音越走越近，终于一伙人出现在了苏玄的面前。 许久不见，正是宫若！ “宫师姐！”昆仑弟子非同门之间排名是按照实力强弱，宫若的实力在杨霸之上，便是师姐。 当然并不是说兰璃衣的实力就在杨霸之下，因为兰璃衣和杨霸师出同门，而且兰璃衣拜入师门的时间比较晚，叫习惯了，也就一直这么叫了。 “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了，现在这件事由我们来接管。”宫若说道，“你回去向乐正雨宫报告吧！” “……是！”杨霸回答。 “你们。”宫若看了一下身后的弟子，“也随着杨霸师兄回去，切记要保护好杨霸师兄的安危，不要让这个信息中断了。” “是！”随从回复。 只是还有人不放心地问：“师姐，你一个人吗？” “再多人也是累赘，只有我一个人逃跑也方便一些。看你们杨师兄这个狼狈样子，敌人恐怕没这么简单——你们自问比起杨师兄带来的那批弟子如何，再问问杨师兄带的那批弟子现在怎么样了？” 所有人一同看向杨霸，杨霸低头，像是斗败了的小公鸡一样：“全军覆没。” 哗然大惊。 有什么势力能这般屠杀昆仑弟子？ 又有什么势力敢这么屠杀昆仑弟子？ 顿时，所有昆仑弟子都知道了事情的严肃性，也瞬间就知道了杨霸所了解到的信息有多么重要。 “我们回去吧。”杨霸低声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们了。” “交给我们。”宫若回答。 杨霸深深地看了一眼苏玄，这一眼意味深长，从此以后，他可能对苏玄少很多戒备。 等到一行人都撤离之后，苏玄这才对宫若说道：“是那些人向你发信号把你弄来的吗？” “不，上面担心这次任务失败，顺带乐正雨宫想要把我支开，所以就把我派出来了。”宫若说道。 “他已经开始想肃清你们这些障碍了吗？”苏玄问道。 “谁知道呢？”宫若说一摊手，“也就他还活在这个夺嫡的世界里，正常人谁还陪他玩这个？” “你争不过他吗？”苏玄又问道。 “他势力太大，呆不下去，出来散散心也好。反正首当其冲的不是我，我也乐得坐山观虎斗。”宫若微笑。 “首当其冲的……是谁？”苏玄问。 “还能是谁？” “赵玄坛？”苏玄问。 “他的眼中还能有谁？”宫若冷哼了一声，“爱怎么打闹怎么打闹呗，道玄老儿又从来没把这些所谓的天才放在眼里过，天才？哼哼，只不过他眼中是更容易点着的柴火罢了！” “他不是赵玄坛的对手。” “但在昆仑可就不一定了，莫要把赵玄坛想得太强，也莫要小觑了乐正雨宫对这个大师兄位置的渴望。要知道，可是有很多个云天师兄的传言都是围绕着赵玄坛传开的。” 苏玄摇了摇头：“别人的事，和我们没有关系。当务之急还是去找兰氏姐妹。” “听你的咯，你有头绪。”宫若说道。 “那跟我来。”苏玄带头跑起。宫若跟在后面。她可不是遍体鳞伤的杨霸，这样两人跑起来速度就快得多。 苏玄追踪着桎梏之术的施术者，跑出了千余米。终于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停下了。 苏玄扒开地上的草垛，再挪开新鲜的泥土，下面赫然盖着一层石砖。 “怎么？这群人躲在这里面？”宫若问道。 “气息确实是在这里断掉的的。”苏玄回答道。 “他们躲在这样一个坑里？”宫若问道。 “或许是很久以前的文明……”苏玄低声说道，“我们千万要小心，这里的人说话可能不会很讲道理。” “明白！” ※※※ 阴冷潮湿的神庙内，兰琳依从昏厥状态幽幽转醒，她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早已醒来，皱着眉头沉默不语的兰璃衣。 “这里是……”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其实还是在问兰璃衣。 “凤凰祭坛。”兰璃衣说。 “祭坛……那我们是？”兰琳依大吃一惊，她看了看周围，只见自己和兰璃衣都在一个台子上，兰璃衣端坐着，她半躺着。大台子下面围了一圈的黑衣人，每个人都在向她们跪拜。 “祭品。”兰璃衣回答。 兰琳依登时坐起来，她这一动不要紧，哗啦哗啦带动着锁链抖动。 “为什么……” “你我身上有凤凰的气息，他们认为我们是凤凰天女，所以要向凤凰神祭祀——”兰璃衣说，“你的那些红衣人找上你，恐怕也是因为你身上的凤凰气息。” “怎么会……” 就在兰琳依还在呆呆得发愣，不知如何是好地消化着兰璃衣的话的时候，兰璃衣又发话了：“不过没事，我们不会有事的，因为我们谁都不是凤凰天女。” “什么凤凰气息？”兰琳依问，“为什么我们身上会有这些东西？” “……”兰璃衣沉默。 “我们被献祭了！，你难道就不着急吗！”兰璃衣焦躁不安。 “我们不是凤凰天女，不会被献祭。”兰琳依说，“相反，这些狂信徒会用自己的生命去祭祀，他们也会折损很多人，只有趁着他们最虚弱的时候，我们才有可能逃出去。” “你……我能相信你吗？” “哪怕你不认为我和你有血缘关系，我也不会拿我自己的命开玩笑。”兰璃衣说。 兰琳依沉默了。 等她许久之后明白兰璃衣这句话真正含义的时候，她才追悔莫及。 “我们现在？” “等。”兰璃衣说。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周遭这些朝着他们跪拜的人：“凤凰神……哼哼，一群愚民……祭祀凤凰天女召唤的可不是凤凰神，而是凤凰天女的真身！” ------------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万花尽落，片羽凋零（十） 圣火被点燃了。 兰璃衣静静地看着周遭的一起被火焰吞噬，而兰琳依则是十分不安。情急之下她甚至握住了兰璃衣的手。 兰璃衣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只不过她想来不苟言笑的嘴角划过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她从来不愿意和自己的妹妹发生冲突，有些委屈她也从来都是自己承受。、 就好比说当初昆仑来他们家收一个人做弟子，兰璃衣并没有哄抢这个名额。相反，当时兰琳依和兰璃衣都尚年幼，正是怕生的年纪。 兰琳依当时死死地拽着乔大娘的衣衫，乔大娘当时也很慌张地问昆仑人可不可以不去学什么劳什子玄术。就在这个时候，兰璃衣站了出来。 她说他愿意跟随昆仑人去，昆仑人也自然愿意收这样一个天子卓绝的弟子。 然而没有人知道，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结果到了那里，她才发现昆仑其实很正统，既没有什么邪教的行径，也不会要了她的性命。相反，她还能在那里修行玄术。 等到兰琳依渐渐长大，对兰璃衣的仇恨也就渐渐加深。她总认为是姐姐抢走了她去昆仑的机会，但其实是她自己放弃的。 毕竟当时，两个小孩都认为去昆仑就是送死，一个人选择了躲在母亲的身后，另一个选择了代替妹妹、也为了保护母亲去赴死。 这样一来，也有十余年了。 兰璃衣扫视了一眼周围渐渐升腾的烈焰，视若无物。 “我……不想死。”兰琳依低声自言自语。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想死，但在我之前，你也不会死。兰璃衣在心头想着。 “我和你决斗的时候一直有一个后手没有放出来。”兰琳依忽然侧头对她姐姐说道，“这个玄术的名字叫逐火焚翼术，它的威力堪比天罡玄术——虽然我没有修练过天罡玄术，但它是我见过的威力最大的玄术了。” “所以？”兰璃衣问。 “一会儿火焰真的捎过来的话，我就会用这门玄术，它可能会对我造成一定的损伤，到时候你尽管跑就是了，不要管我。”兰琳依说道，“当然，长久以来它对我一直都没有反噬过，可能是我天赋比较好。如果这次也不会对我造成反噬，那就当是我又幸运了一次吧。” “……”兰璃衣沉默不语。 “我和你恩断义绝，你我没有什么姐妹关系，你尽管跑，尽管带人来报仇，尽管干掉这帮人，我……自有自己逃生的办法。” “好。”兰璃衣说道。 兰琳依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她认为原本她做出这么多的让步，最起码自己的姐姐会好声好气地和自己说话，没想到她依旧是这么高冷地只说了一个好。 火焰渐渐弥散，向着两个人靠近，仪式也渐渐进行到了最终的阶段。 接下来，只要把两个祭品放在烈火之中炙烤就可以让凤凰神降临了…… “我要开始了。”兰琳依低声说了一句。 她周身用异样的红色流转而过，赤红得像是升腾的烈焰，这股火焰将周围不洁的“圣火”吞噬干净，化作力量全部吸入了兰琳依的体内。 火焰迅速扩散，瞬息间就将兰琳依包围了起来，像是一只茧。 可怜这些黑衣人还在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迎来了凤凰之神，以为自己的时代终于要来临，可以和这世上的什么昆仑旧召一争高下。 “轰——”如同爆裂般，一对朱红之翼在兰琳依的身后张开，像是从天而降的神祇一般。 烈焰炙烤着她的身躯，但她却毫发无伤。 原本逐火焚翼术对人的损伤极大，但在兰琳依身上却像是没有反噬效果一样。她使用着这门玄术如同操纵着自己的身体一样，娴熟自如。 “你们……有罪！”仅仅是人阶的兰琳依凭借自身的威能竟然将周围一干地阶的黑衣人压得抬不起头来，这也与他们为了祭祀，把自身玄力都消耗干净有关。 她煽动着自己愤怒的双翼，不断有烈焰向周围扩散出去，滚滚热浪一次次轰击着黑衣人。 黑衣人跑出来一个为首的人，顶着烈焰向兰琳依所在的地方跑过去，等到了兰琳依的面前，他双膝跪地，深深地磕了个头对兰琳依说道：“伟大的凤凰之神，我们向您表示忠诚，希望您不要降怒于我们……呃！” 他话才刚刚说了一半，兰琳依就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向他一指。 一道赤红的射线洞穿了他的胸膛，火焰瞬息之间就将他吞噬，就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这是……凤凰神的降怒么？”有一个黑衣人长老祭司忍不住喃喃，烈焰不断地扩散，兰琳依也不断的指杀着黑衣人。 但哪怕是死到临头，都没有一个人反抗。一切来得太突然，他们还没来得及适应，就已经化作了逐火焚翼术的祭品。 “逐火焚翼术……更加完美了……”兰琳依自言自语，“但远远不够……我还需要更多的力量……更多……” 她张开双臂，怒焰向着周围扩散出去，将整个祭坛周围的人全部抹杀，唯独留下她庇护下的兰璃衣。 “力量……” “力量！” ※※※ “嗒嗒嗒——”苏玄和宫若沿着走廊向更深入的地方走去，不断传来的炙热感让宫若稍稍有一些不安。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她问。 “是一个邪教的分舵吧？”苏玄回答道，“或许兰璃衣都没有考虑到，当初她的一个自私行径竟然会引发这样的祸患。” “什么？”宫若问道。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说。”苏玄低声说道，“这关乎一个姐姐对自己妹妹的爱。” “爱？”宫若扑哧一笑，“什么时候你这个木头还知道爱了。” “爱也是感情的一种，感情这种东西都是大同小异的。”苏玄说道，“无非就是两个字，付出。” “付出？”宫若低声重复了一遍。 苏玄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去救人！” “嗯！”宫若也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向前走，到了一个死路面前，两人停了下来。 “这怎么办？”宫若问道。 苏玄将手覆在那个墙壁上，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玄力和灼热的气息从对面透了过来。 “砸开，过去。” ------------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万花尽落，片羽凋零（十一） “轰！”七星龙渊含混着强大的玄力将整个门轰成了碎片。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苏玄和宫若迅速运转玄力抵挡这股热风。 “怎么回事？”宫若问道。 “我们或许……来迟了。”苏玄迟疑片刻，然后又开始运转玄力。 之前他耗费了很多玄力，以他天罡道心的恢复能力尚还没有恢复完全，所以现在他还不能使用万法皆破术。否则到时候他可就没有能力制住失控的兰琳依了。 他选择使用狱火刑灭术。比起岩浆狱火，这些火焰明显要好控制得多。 周身燃烧起的狱火将周围的火焰吞噬，然后空出一片可以供人通过的道路，苏玄回头看了眼宫若，然后说：“你在外面等着，保存实力，随时在准备出手。” “是！”宫若点头。 苏玄深吸了口气，然后继续向前走。 到了最深处，祭坛上一个人悬浮在半空之中。她的目光迷离，浑身沐浴着火焰。 “糟了！”苏玄大喊一声，当即施展狱火刑灭术将周围的火焰压制住。 火焰之中的人像是恢复了意识一样，抬头看向了苏玄。她的双目仍然是充满了怒火，可见她只是恢复了意识，还没有恢复神智。 “背叛者……死！”兰琳依缓缓地抬起了手臂，一股庞大的玄力在她的指尖凝聚。 苏玄近乎可以用肉眼分辨她的皮肤正在变得枯槁，再这样下去，她就会被逐火焚翼术烧死。 他的心脏漏了半拍，他知道最坏的事情虽然还没来，但也已经差不多了。 一道耀眼的红光从苏玄的身旁穿过，他可不是这些疯狂拜教的狂信徒，虽然他不会去伤害兰琳依，但对方的攻击他还是要闪避的。 “怎么办……”他在问自己。 他现在不能伤害兰琳依，但有不能让兰琳依这么继续下去。否则逐火焚翼术迟早要把她的玄力消耗干净。 如果用水属性的玄术压制，可以让她从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但一来苏玄并不会水属性玄术，二来就算会，外术难道还能压制得了地煞玄术？ 天罡玄术？ 天罡玄术可是没有什么属性的，而且苏玄会的天罡玄术就这么几种，狱火刑灭术肯定会伤到对方，桎梏之术也对她这种修为高的玄术士无效，万佛朝宗术？修炼到半截的天子相术？还是通玄灵宝术？ 唯一可能有用的，就是万法皆破术。这门号称万法皆破的玄术说不定能对这门玄术起到奇效。 但是苏玄仍然在犹豫。这门玄术消耗玄力的速度在他所见过的玄术中仅次于燃灯谪仙术，如果这门玄术都无效，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死亡。 而且，如果万法皆破术的效果和狱火刑灭术一样，那兰琳依一样要死。 怎么办？ 苏玄陷入了沉思。 忽然，兰琳依惨号一声，显得很是痛苦。 苏玄连忙向对方看去，之间她双手抱着头，像是头痛欲裂一样， 火焰凝聚成的双翅不断地煽动，火焰像是掉落的羽翼一样从天上缓缓飘落再消失殆尽。 整个火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苏玄一滞，但并没有做什么。 周围的热浪渐渐消尽，温度逐渐恢复了正常。压力终于消失，苏玄也不再需要用狱火刑灭术和这股威压对抗了。 这个时候，宫若也走了进来，苏玄讶异地看了一眼宫若。他本以为兰琳依是被宫若的水属性玄术压制，但宫若这么好端端地出现在苏玄附近，只能说出手的另有其人。 “你干的？”宫若问。 “不，我也不知道是谁在出手……”苏玄目光游离，在整个洞窟内张望着，“我好像知道了。” 兰璃衣正在用自己全部的玄力净化着自己的妹妹，这股癫狂的烈焰被她封印起来，纳入了一枚小小的羽毛之中。 做完了这一切的她近乎崩溃，她的玄力早就已经枯竭，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力量还可以把这股玄力封印。 兰琳依失去依仗之后，从天空之中跌落下来。 剧痛感让她幽幽转醒，她眨了眨迷蒙的眼睛，看着周遭的一切。 “发生……什么事情了？”她问。 “一切都结束了。”苏玄说道，“我任务失败，你姐姐牺牲，你……唉——” “怎么了？”兰琳依问道，“我刚刚是不是施展了逐火焚翼术？那种状态是无敌的啊，为什么会有人破解我的逐火焚翼术？难道周围有天阶高手？” “如果不破解，你就会被烧死。”宫若说道。 “我天赋异禀，不会被逐火焚翼术反噬！” “放屁！”苏玄显得异常愤怒。看着从来不爆粗口的苏玄这样，宫若也都被吓住了。 “你看看你手上那是什么？那不叫反噬？还天赋异禀，还不会被反噬，我真替你姐姐不值！”苏玄头一次说这么多话，头一次情绪这么激动。 “她？她有什么作为？她还不是抢了我……” “抢你的……” “她的天赋没有我好，凭什么去昆仑学习玄术？” “你还真以为你天资卓绝？”苏玄上前两步，从兰璃衣手里拿过那根赤红色的羽毛。羽毛之中封印了流转的火焰，时时有流光从上划过。 “你……”兰琳依看着苏玄这个样子有一点害怕。莫说她，就算是宫若看到苏玄这样都有一些慌张，生怕苏玄一时失去理智，做出什么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此物名为代罪之羽。”苏玄说道，“十二通玄灵宝之一，世间仅有一件。我修炼通玄灵宝术，这东西可能对于我来说是最没用的通玄灵宝，因为我是孤儿，没有血亲。但对你们来说不一样，我本来不打算拿走它，但既然你姐姐过世，我就把它的来历和作用都跟你说清楚。你用那个只知道复仇的脑子好好想想，这个世界上有人真的欠你什么没有！” “代罪之羽，是赤羽凤凰的尾翎。赤羽凤凰有一个姐妹是十二仙兽之中的朱雀。因为朱雀生性顽劣，总是惹祸，所以赤羽凤凰就把这个尾翎给了自己的妹妹。每当自己妹妹惹祸被人抓住的时候，她就会代替她承受这些罪孽。” “朱雀不领情，就继续闯祸，最终惹到了她不能惹的人，那人降下怒火，想要将朱雀杀死。而凤凰代替了她死亡。那人被感动，便赐予凤凰涅槃的能力。” “后来神兽排名，朱雀浪子回头，明白自己姐姐对自己有多好，羞于与自己姐姐并列，于是和十二仙兽并列，让出九羽的位置。” “而代罪之羽从那之后就流落到人间，现在玄术士只要拿到这个代罪之羽，就可以替自己的血亲承受伤痛。” 听到这里，兰琳依的面色惨白，她看向兰璃衣的眼神也有点迷茫：“那，难道说……” “你真以为自己天子卓绝？玄术难道会因人而异？逐火焚翼术说会反噬，就会反噬，趋玄者如飞蛾扑火，这条总纲难道会因为你而改变？每次你修炼这门玄术，你以为自己毫发无伤？所有的伤痛你姐姐都代替你承受了！” “你以为自己是天生拥有这般天赋？你以为是你姐姐抛弃了你？其实你姐姐比你承受的更多？你真当跑到昆仑就是去享福的？我告诉你，整个昆仑上下成千上万的弟子，没有一个人有可能成为玄皇！” “因为，他们选择与我为敌！” “你姐姐在用性命保你不修玄，而你呢？再用她的性命修玄！老酒鬼劝过你，乔大娘劝过你，你姐姐屡次想要和你和解，你呢？” “如果你不信，你可以随便打开一本古籍，你再好好想想你在擂台上怎么耀武扬威地和我说你不会受伤的，我告诉你，隔了几天之后我和你姐姐比赛，她身上全都是伤！” “现在你又开启了逐火焚翼术，你真当这个不会消耗人命了？你看看她！她现在已经走了！” 兰琳依双目失神地看向她姐姐的遗体，她伸出手，试着去触摸。但就在她触碰到兰璃衣的那一瞬间，兰璃衣的尸体变成了红色的星星点点，随着灼热的空气向上飘动。 她已经被逐火焚翼术烧成了灰烬，没有人知道她最后是怎么施展出那个玄术的。 “这么些年……”兰琳依自言自语，“我都错了？” “错得离谱得很。”宫若开口道，“我还在想，为什么兰师妹一天到晚泡在愈肌泉之中，原来她有个这样的妹妹。” “你们不必多说了。”兰琳依忽然冷静了下来，“我这条命是她给的，我去赔给她就是了……” “啪！” 宫若一巴掌打在了兰琳依的脸上。 兰琳依不可置信地看着宫若，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要打自己。 “你最后再好好想想你姐姐要的是什么，你应该拿什么来回报她。她是个闷骚，你可别当弱智。”宫若说道，“没有人要逼你死，相反，你姐姐想让你好好地活着。你的师父万事顺你意，你姐姐处处庇护你，难道你就要在这个笼子里活一辈子？” “你多少都要成熟点吧？” “最起码，你多少都要让你姐姐辛辛苦苦保护下来的生命继续下去吧？” “回去陪陪你娘。”苏玄开口道。 “我要去昆仑。”兰琳依说道。 “你！”苏玄指着她。 “我要去代替姐姐活下去。”兰琳依的眼中噙满泪水，“宫师姐，带我去昆仑吧！” 苏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看了一眼苏玄的背影，宫若也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你的决定，切莫后悔。” ------------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万花尽落，片羽凋零（十二） 经此一役，苏玄又拿到了一个通玄灵宝，可他并不开心。代罪之羽在他的手心里，勾起他体内的通玄灵宝术不断地蹦跃着。 他压抑着内心，不理会正在交谈的两个人，直接走出那个秘密集会点，又走到了一个山崖上面。全程他都失魂落魄地，走走停停。 他想说些什么，想听听别人劝劝他，可是少已经不在了。以前他有难过的事情，比如说玄术修炼不会，修炼不懂，他就去问少，少总能给他解决。后来他对玄术的理解更加深刻了，也就不需要少来给他拆解了。 但现在，他又被更难的题困住。而少却已经不在了。 曾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他，再一次感觉到这么孤独。 什么叫孤独？就是你想分享自己的喜悦和悲伤，却发现没有人能够供你分享。这是一种没有由来的感觉，是一种挥之不去的缱倦。 望着山间离群之雁，听着岩上时而哀鸣的孤猿，苏玄的心静不下来。 飞禽走兽失意之时尚可哀鸣长号，人却要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苏玄多想对着山涧大声吼出来自己心中的不快，却始终什么都说不出口。 “沙沙——”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还有半月，蓝羽就要降世了。”宫若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我有一个故事，不知道对谁说。”苏玄望着渐渐变幻莫测的云雾，低声说。 “有什么事就对……”宫若刚想把一个“我”字脱口而出，但细想过后，终于还是改口说：“对山谷说吧。他会包容一切。” 宫若太过聪明，她知道苏玄需要的根本不是安慰，只是单纯想把这股情绪宣泄出去。 安慰这种东西，对现实的人来说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 苏玄相当理智，他可以分清楚宫若哪些话是在安慰他，哪些话是实事求是。 他不需要其他人来为他梳理思路排遣忧难，如果他想，他自己就可以完成这一切。现在他只想倾诉，他需要一个不会说话的倾听者。 “和山谷说，山谷会听吗？”苏玄没由来地问了一句这个。 宫若一怔，随即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以前皇宫附近有一个山谷，我有什么心事都和山谷说，山谷每次都会把我的秘密藏得很深。再后来国破家亡，将士们守不住我的国家，但山谷却能守住我的秘密。” “从前，有一个人的世界是空白的。”苏玄开始讲了，“他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和蔼的大娘，人们称之为乔大娘。” “乔大娘有一个丈夫，死了。当然，那时候那个孩子还不知道什么叫丈夫什么叫妻子。”苏玄说着说着忽然沉默了。 “其实他现在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却不知道有什么意义。”苏玄的声音压得很低，“他没有体验过亲情，所以不知道什么叫亲人。这世界上第一个对他像亲人一般好的，就是这个乔大娘。” “这个孩子很聪明，他曾经揣测过乔大娘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各种阴谋论他都想遍了，但乔大娘却始终如一，这些阴谋论不攻自破。” “后来他听乔大娘店子里的一个常客跟他解释……也不能算是后来吧。他回想起那个常客和他说过的话，对乔大娘的行径有了一定的了解。乔大娘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和她分局异地，而她又想要一个儿子，所以这两种亲情就这么注入了一个陌生的孩子身上。” “或许她对每一个不认识的孩子都这么好，这么友善，也或许她对每一个她女儿那么大的人都这么亲切。或许这个孩子只是她世界的万分之一，但她当时却占据了这个孩子单薄内心的百分之十。” “乔大娘有两个女儿，她们决裂了。”苏玄低声说，“那个孩子不想让乔大娘失望，于是想尽千般办法想要阻止两人决裂。他一开始怕把两个人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两个人就会尴尬得和好如初。” “这个自以为是的孩子觉得维持现状，继续找机会会更好。但他这个无能的家伙除了玄术什么都不懂。他根本不可能做到完美调解乔大娘两个女儿的关系。” “乔大娘的一个女儿死了，一切都太迟了，把这些真相说出来的孩子很生气。他不是在跟乔大娘另一个女儿生气，他只是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现在这个孩子对乔大娘很歉疚，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向乔大娘开口。” 苏玄说完，两个人的对话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也不能说是对话，宫若充当山谷听苏玄讲故事，一个人说，一个人听，只能说故事讲完了，对话才刚刚开始。 苏玄的心情很低落，满腔的郁结都向对方倾诉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空虚和无言。 应该做些什么。宫若对自己说。 不过她总不能给苏玄一巴掌，也不能出言安慰。苏玄该想的，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做得天衣无缝，做得根本不需要她。 “那么……说完了，就走吧？”宫若试探性地问。 “即将到来的是彩羽，而不是蓝羽。”苏玄忽然说道，“我证实了一遍，你最一开始说的孔雀是正确的，你把自己绕进去了。” “什么？” “消沉完了，该干正事了。”苏玄起身，“你和你那边的人注意好，莫要上了其他人的当。” “彩羽……。”宫若扑哧一笑点点头说道，“确实，这段时间一直在和别人说蓝羽即将降世，说得我自己都快信了。” 彩羽，就是孔雀，位列九羽之末。彩羽的力量是九羽之中最弱的，但她却也是九羽之中最为神奇的。 彩羽孔雀降临世间，必然带来福泽——但图谋不轨之人恐怕不仅仅想要孔雀的福泽。孔雀之血，甚至孔雀本身都是莫大的财宝。 苏玄起身离开，前行了数步之后，忽然止步。 “怎么？”宫若看着他好像心事未了的样子。 “照顾好兰琳依。”苏玄说道。 “我会的。”宫若微微一笑。 “还有……”苏玄沉默了片刻之后又说道，“我们的关系说这些可能有一些多余，但是，谢谢。” 宫若一怔，随即笑得更是灿烂。 ------------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万花尽落，片羽凋零（十三） 其他的事情，苏玄一律没有交代。他相信宫若处理事情的能力，也相信自己的识人能力。 既然他把这些事情都全权交托给宫若，那就不要有任何的过问。把情报交给宫若，让她自己去分析，自己去处理。 昆仑人的旅程算是告一段落了，但苏玄却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去做。他乘着马车，一路遥遥晃晃，又回到了玄门山， 在玄门山脚下的亲切感并不能洗脱他双足的沉重，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山脚下小镇上。 找到卖菜的小集市，买上乔大娘平时一直嫌贵不肯做给自己吃的辣椒和肉，随后他拎着这些东西走向了乔大娘开的小客栈。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仿佛他可以包罗万象的万象扇都成了累赘。苏玄不希望乔大娘知道自己懂玄术，他只希望乔大娘觉得自己达官显贵。 正在大街上走着，苏玄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看到苏玄之后，也是微微摆了摆手，莲步轻移走到了苏玄的面前。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苏玄面无表情地问道。 “这是我们初遇的地方。”颜珞微笑着说。 “不。”苏玄摇了摇头，“我见过你很多次，只不过你没见过我罢了。” “反正是我初次见你的地方。”颜珞又是一笑。 苏玄紧紧地盯着颜珞，他不想重复自己已经说过了的话，只是强调着要求对方进入正题。 “我来这里自然是来找你的，督武学院没了你的踪影，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就在这里住下，等到有你的消息到来，或者你亲自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能找到你了。”颜珞说道。 “找我干什么？”苏玄又问。 颜珞看了看周围，像是保密一样地轻声说道：“我父皇要召见你。” 苏玄浑身一震。一股极强的不祥之兆笼罩在他全身。虽然他不会什么卜筮占星术之类的占卜法门，但是这个旧召国颜皇的召见还是让他觉得有一些……来者不善。 鸿门宴吧？他在自己心中不禁低语。 颜珞见到他这般表情，又是微微一笑说道：“不是鸿门宴，父皇暂时决定让你出任高官要职，所以我提前来和你说声恭喜。” “什么高官要职不能在孔雀宝藏事件结束之后再说？”苏玄问道。 “就是代表旧召参加这次孔雀宝藏事件的要职。”颜珞说道，“你之前的表现父皇看在眼里，所以他决定嘉奖你，并且提升你的职位。” 苏玄沉默了。他这才想起自己其实是一个旧召人，虽然他从来不遵守旧召的法律，也从来没把自己当成是旧召人，可是在加入督武学院的时候，他的户籍就已经在旧召登记了。 “你要想好了。”苏玄忽然开口说道，“你的那个什么父皇，可是我们的……” 颜珞忽然伸出手，捂住了苏玄的嘴。 苏玄恍然一惊，原来颜珞这次出行也不是孤身前往玄门山的。虽然看上去像是颜珞和苏玄在街边相遇，但其实周围来来去去的寥落旅客之中，说不定就有旧召颜皇安插的眼线。 颜珞根本不是什么“传达父皇的指令”，而是向苏玄传达一种危机信号。 只能说幸好，幸好他没有往山上走，幸好他没有在之间说出自己的身份。如果颜珞不在，苏玄再一怀旧，他就会上山。到那时，他的身份就彻底暴露了。 颜珞堵在这里，就是为了堵住苏玄不让他上山。否则如果有什么要事飞鸽传书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这种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话题，只有用这种手段在两个聪明人之间交流。 在心头暗暗赞叹了一番颜珞的机智，苏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颜珞这才松开手，然后背过身去，低声说：“咱们的事情……父皇恐怕是短期内不会同意，你先不要提，等你实力提升了再说。” 苏玄一愣，随即又点点头说道：“好。” 在苏玄心中，颜珞这番话实际上是有一层深层含义的，也就是在劝苏玄在进入皇宫之后缓一波，现在旧召皇帝的势力太过强大，即使是进入皇宫，苏玄也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刺杀对方。 但其实颜珞的这番话有两层含义，一语双关，两层含义都是她所想要表达的。 “那，我一会儿还要去见见我一个长辈，你也一起去么？”苏玄提起他买的菜，问了一句。 颜珞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来，低着头不让苏玄看见表情。 苏玄也没有去看她的表情，颜珞才转过身，苏玄就转过去了：“跟我来吧。” 颜珞一怔，然后快步跟了过去。 乔大娘的小客栈离这里还是有一些距离的。这个小镇虽然不大，但两个对角光靠脚走还是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走到乔大娘的小客栈下，一直不温不火的客栈里面依旧是那几个常驻的酒客。 苏玄走进门，向老酒鬼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厨房。 乔大娘看见苏玄之后很是欣喜，连忙邀请苏玄就做。苏玄微笑，然后拎出自己刚刚买的菜放在了乔大娘的面前。 过了一会儿，乔大娘端着热腾腾的菜到了苏玄的桌子上，在苏玄的盛情邀请之下，乔大娘也跟着坐在桌子上吃了起来。 老酒鬼迷迷瞪瞪地闻到了饭菜香味儿，也跟了过来，却被乔大娘笑骂了两句。 颜珞在一旁看着，只是微笑，并不出声。 一桌人吃饭和谐得像是一家人，然而其实这四个人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酒足饭饱后，乔大娘拉着苏玄嘘寒问暖，苏玄也一一答过。不过他有着天罡道心，不能说谎，又不能直接和乔大娘说他就是个玄术士，所以他左支右绌很是为难。 宫若看到此情此景，便接过话题。她巧言善辩，说谎不打草稿，骗人不变脸色，妙语珠连，深得乔大娘的欢心。 只见她一会儿说苏玄在她们国家是多么出名，有多么讨皇帝喜欢，皇帝甚至都想把自己的公主嫁给他。又说他在别的地方也深受人喜爱，还当过老师，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 这些话苏玄在旁边听了都忍不住面红耳赤，真不知道颜珞这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是怎么说出来的。 倒是乔大娘越看这个姑娘越是喜欢，再联想到这个丫头的年纪应该和自己家的丫头差不多的时候，乔大娘的眼神之中划过了一抹落寞。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苏玄看到这里，心头一紧。 然后转头看向了苏玄说道：“玄儿，你老实说，琳依和璃衣现在到底怎么了？” 苏玄一怔，不明所以。 “我看你这些天这么忙，应该是去找她们了吧？”乔大娘说道，“她们玄术士的这些事儿啊，打打杀杀的没个完，我们普通人也不能插手，唉……你就说她们最后怎么了吧。” 苏玄沉默了良久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乔大娘实情。 瞒不住，真的瞒不住苏玄从来没有撒过谎，就算是说谎也定然瞒不住乔大娘的。 而且……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乔大娘实情的。 他自己没能保护好兰琳依和兰璃衣，就必须回去向乔大娘复命。就算乔大娘指责他，他也无话可说。 “我没能力保护她们……”苏玄说道，“兰璃衣已经为自己的妹妹牺牲了……” 乔大娘愣了愣神，然后问道：“璃衣……不是昆仑弟子吗？” “昆仑弟子也会死，旧召的军官也会死。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颜珞说道。 “那琳依呢？”乔大娘说道。 “兰琳依她……决定代替自己的姐姐去昆仑，完成姐姐未竟的事业。”苏玄说道。 乔大娘又是一怔。 苏玄叹了口气，然后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讲出来了。当然，他略去了自己的玄术士身份，也略去了自己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只是把点出代罪之羽的人转化成了“有一个高人”说。 乔大娘愣愣地听完了所有的故事，然后看向了苏玄，低声说道：“玄儿，以后你发达了，可一定要雇佣玄术士保护好琳依。” 苏玄郑重地点了点头。 “大娘也没什么给你的……玄儿，你把那片代罪之羽拿来。”乔大娘说道，“我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要你教会我怎么使用它。” 苏玄并没有贪图代罪之羽，因为这个通玄灵宝实在是太沉重了。它的意义太过深刻，现在苏玄还不想使用它。 他把它递给了乔大娘，然后教会乔大娘如何使用它。代罪之羽使用不需要任何门槛，当初兰璃衣得到它的时候才是刚刚修玄，实力低得可怜。但她却仍旧可以使用这个东西为她妹妹祈福。 在做完一系列仪式之后，乔大娘问道：“玄儿，这个东西我要带在身边吗？” “您只需要把它放在别人触及不到的地方就可以了。带在身边是为了防止遗失，防止别人拿去解除代替承受关系。只要您不把它弄丢就没关系。” “哦……那你拿着吧。”乔大娘说道，“我信得过你。” 苏玄接过这个沉甸甸的羽毛，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对了还有。”乔大娘问，“你今天说的都是真的吗？” 天罡道心，不可违心，无论是言语违心还是行为违心都算。 苏玄沉默许久许久，然后点了点头。 天罡道心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痛，但随即消逝。 苏玄连忙运转玄力查看，道心上依旧晶莹剔透，一丝裂纹都没有。 在没有人可以看得见的地方，那枚红色的羽毛凋落了一根绒毛。 ------------ 第三卷 第二十八章 风雪昆仑（一） 昆仑，守一阁。 年末的皓雪从楼阁外的窗口飘入房中，再飘入一个人的手心里。 雪入手心，非但不化，反而显得更加晶莹。 “已经这个时候了。”赵玄坛将那枚雪花从空中迎接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雪花没有失温，反而显得更加冷傲晶莹。 “你与我有缘。”赵玄坛对雪花说。 雪花似乎通灵，竟然更加明亮了一分，像是在表示自己听得到。 “你便在这里修行吧，有我在一日，你便可一日高枕无忧。” 说着，他把窗户关上了。任凭楼外风雪大作，楼内却依然温暖舒适。唯独那片雪花，与周围的格局格格不入。 少做休闲，赵玄坛又取出一本经书，通过抄录这些经书，他既可以修炼玄术，又可以借着古人的感悟悟道。 曾经有人说昆仑是世间玄术的藏宝地，此话当真不假。 读书悟道，也只是一种可行的途径。有人在西湖上泛舟悟道，有人在东海边观海悟道，也有人以剑悟道。 所谓地阶，不过就是人阶悟了地阶的道。 现在的赵玄坛，就是在悟这一层道。 “啪嗒嗒嗒嗒——”呼扇翅膀的声音在他的窗口响起，似乎有什么飞禽在不断地用翅膀拍打窗口。 “在窗外冻上一刻钟。”赵玄坛下令。 窗外的声音像是听从了他的吩咐一样，便在外面停止了吵闹。 一刻钟后，一炷香燃尽，刚刚抄录完一本书的赵玄坛打开了窗户。窗外的青鸟这才闯了进来，低头啾啾地哀嚎了两句，像是很不高兴一样。 “我搬到守一阁这么久了，就连知客弟子都知道我现在在这里，亏你以记忆力惊人著称，竟然连这个都记不住，该不该罚？”赵玄坛问道。 青鸟低头，像是认错一样。 “好了，把今天的信件拿来吧。”赵玄坛轻抚着青鸟被冻得结冰的羽毛道。 青鸟抬起自己的左足，露出了一张小小的字条。赵玄坛将字条取下，然后细看上面的内容。 “苏玄近日受到旧召颜皇的封赏，率领一众旧召弟子前去‘蓝羽’密藏。初步怀疑是颜皇知道了什么，想要控制住苏玄，最起码要让他在明面上服从旧召的领导。” “苏玄也和我通信了，他说他联系不上你，就和我把他现在的情况说了一下。现在他处境比较麻烦，周围的人他全都不认识，颜皇这一手也确实玩得很妙，苏玄现在很难跳出他的手掌心。” “所以苏玄向你请求援助。希望你能够和他在这次行动中结成同盟。最好再坑昆仑旧召一把。” “我不会参加这次行动，因为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所以希望你们能够结成同盟。再不济也要让昆仑旧召吃一个亏。这是我们必须抓紧的一个机会。” 字条写不了太多的字，饶是左青衣把字写得这么细小，也只能写够这么点字。不过这样也足够了，赵玄坛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信息。 他一抬手，将信件焚烧。现在他可不需要什么烛火来焚烧信件了，他的举手投足就能够让火焰燃烧起来。 “唯一的崛起机会……倒也不见得。但要我一个人抗衡昆仑旧召，却也是盲目自大了一些。”赵玄坛自言自语，“我的实力确实增强了许多，但还不会膨胀到这种程度，这个盟约还是要继续维持下去……” “也罢，既然你们打算继续维持盟约，就继续维持下去吧。”赵玄坛摸了摸青鸟的羽毛，抬手写了一封书信给左青衣，表示自己愿意和他们继续维持盟友关系，也愿意在这次行动之中配合苏玄。 写完这一封书信之后，赵玄坛送走了青鸟。再一次关上窗户，开始临摹字帖。 “吱呀——”推门声响起，一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并且还没有敲门。 “乐正雨宫，你最近倒是嚣张得很啊。”赵玄坛笔头上丝毫没有停下，口中却是这么说着。 “你也知道是我来了，那么你是不是有一些心虚呢？”乐正雨宫冷笑了一声，问道。 “我心如明镜，为何心虚？”赵玄坛蘸了蘸墨水，又在字帖上写下了一个“正”字。 浩然正气，是也。 “那刚刚飞出去的飞禽，又是何物？”乐正雨宫冷笑着问道。 “捕风捉影，捏造事实，这就是你陷害人的手段么？”赵玄坛仍旧是头都没有回，“我和我的家人通信，难道要经过你的允许么？” 赵玄坛可不是苏玄，他撒谎起来可没有任何拘束。而像他这种人，说真话和说谎话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不动声色，不带有一丝情绪波动。 当然，如果怀疑他，他说什么话都像是说假话，如果相信他，他说什么话都像是说真话。但是单纯按照情绪，按照逻辑是根本无法判断赵玄坛所说的话真假。 除非，乐正雨宫拦下了那只青鸟。 这也是近乎不可能的，难道说乐正雨宫能够请到哪个长老来帮他拦下这支青鸟？ 又有哪个长老胆敢拦下赵玄坛的青鸟呢？ “可笑，你死到临头还在嘴硬，也是一种本事了。”乐正雨宫说道，“既然青鸟你不承认，那你承认不承认那只‘大青鸟’呢？” “大青鸟？”赵玄坛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蓝羽。”乐正雨宫说道。 赵玄坛冷笑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终于算是转了过身来。 “蓝羽又怎么了？” “蓝羽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吧？”乐正雨宫见他不慌不忙，一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色变的样子，心下也是着恼，于是他也面不改色地轻描淡写说出了这样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好在赵玄坛的书房内就连一个书童都没有，否则书童听到这个消息，怕是要惊呼出来。 私自泄露门派秘密，可是大忌。更何况赵玄坛在昆仑两只脚还没站稳，就这么着急往外透露这些信息，恐怕…… “你当初告诉我蓝羽的消息，就是为了现在这一手么？”赵玄坛微笑着摇了摇头。 “赵玄坛啊赵玄坛，你真的是太自以为是了！”乐正雨宫说道，“你可知道，即将降世的不是蓝羽，而是……” “彩羽。”赵玄坛轻声说道，“九羽之末，祥瑞，彩羽孔雀。我说的可有错？” 乐正雨宫的目光瞬息锐利了起来。 ------------ 第三卷 第二十八章 风雪昆仑（二） “你……又是从哪里……” 乐正雨宫几乎惊呆了。他不知道赵玄坛从哪里听到的这个消息。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对赵玄坛说出错误的消息，只要赵玄坛对外张扬，那么昆仑既不用蒙受损失，也可以揪出赵玄坛这个叛徒。 当然，这也是他先入为主，把赵玄坛当作叛徒才能做出来的计划。如果出现误会了，只要到时候对赵玄坛说一句“啊，抱歉，我好像是记错了”就可以搪塞过去。 但事实上……赵玄坛并没有中招，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真实消息，反将了乐正雨宫一军。现在乐正雨宫反而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你的想法不就是这样么？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然后再传播出去，让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即将降世的是蓝羽。这样不但可以瞒过世人，又可以把我推到风口浪尖。” “我本是旧召人，身份就自然敏感，而推我出来的你又是人人爱戴的昆仑大师兄，自然威信比较高。我到时候就里外不是人，做什么都是错的。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赵玄坛不想辩解，但他确实没有散布有关蓝羽的任何消息。因为他虽然看不惯赵玄坛，却也不会用这种手段去陷害对方， 做什么都要堂堂正正，这是乐正雨宫的行事风格。他只是想用这种手段让赵玄坛自己露出狐狸尾巴，而不像栽赃陷害。 现在他依旧是认定赵玄坛是内奸，也认定了赵玄坛对外散布这些消息。唯一他不能解释的事情就是赵玄坛从哪里知道的“孔雀”的事情。 乐正雨宫觉得自己这个消息是独家的，毕竟上面不可能再不放心他，再和赵玄坛说一下这个事儿。 那么又是哪里出了岔子呢？ 谁曾想，计划这件事儿的人根本不是赵玄坛，而是苏玄。 苏玄从一开始就知道即将降世的是彩羽，因为乐正雨宫告诉宫若的就是彩羽，上面的人对宫若说的也是彩羽。唯独对赵玄坛说的是蓝羽。 “你以为上头的人只对你说了这件事么？你怀疑我，我一概当作没看见，你猜忌我，我依旧当作没看见，现在你已经胆敢踹我的门了，你还指望着我继续当作没看见吗！” “你待如何！”乐正雨宫面色铁青，声音有一些低沉地问道。 “我待如何？哼！” 赵玄坛缓步向前，他将自己浑身的玄力散发出去。他没有使用一个玄术，就让乐正雨宫感觉到了生命的威胁。 乐正雨宫当即祭出自己法宝，他相当熟悉这股威压，对付这种威压，如果不用法宝他是万难抗衡的。 但是下一个瞬间，他浑身一颤，整个人都呆滞了。 这股威压他熟悉归熟悉，但却也是他梦寐以求的——这是属于地阶强者的威压，他们这些人阶玄术士，不用管天才不天才，哪个不是做梦都想突破地阶？ 就在他现在还在人阶十一层挣扎的时候，赵玄坛已经突破地阶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这么快就能搬到守一阁居住，也怪不得他能够被告知这种秘辛。 什么昆仑大师兄，你实力在的时候，人人都敬称你一声大师兄，等到你实力没了，谁还当你是大师兄？ 早年的云天，后来的左青衣，现在的乐正雨宫，经历了这么多代昆仑大师兄，乐正雨宫仍然执迷不悟。 但现在，一个活生生的地阶同辈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乐正雨宫悟了。 “你的阴谋诡计对我毫无作用，当然，你可以继续玩弄这些诡计，因为你不可能超越我的。哪怕是你潜心修炼也不可能！” 赵玄坛从乐正雨宫的身边经过，他的玄力压迫得对方不能呼吸：“你就继续坐在你这个昆仑大师弟宝座上吧，乐正师弟。” 乐正雨宫一身冷汗，赵玄坛和他初次交锋的时候，就是因为说了一句“师弟”让他心中隐隐有一些不快，当时他只是用言行表示了一下。没想到赵玄坛竟然看得这么分明，也竟然这么记仇，才过了多久，竟然都记得清清楚楚…… “哐！”赵玄坛把乐正雨宫关在了房间里，独自一人出去了。 乐正雨宫在房间里久久地主力，似乎不太愿意承认现实。 良久良久，他走到了房门前，想要推门离开。 右手在放到门上的时候，他忽然定住了。 他变了个手势，然后敲了三下门。等了一息时间之后，再推门离开。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守一阁之内小小的房间中发生了什么。守一阁外的雪下的更大了，仿佛老天要将昆仑吞没一般。 摇摇晃晃的飘雪不知道归去何方，时而飘荡，时而止歇。 昆仑不安宁的人，绝对不止乐正雨宫和赵玄坛两个。 山顶的周围悬浮着各式各样的建筑，这一切都归功于一个人。 湘，维持着整个昆仑秩序的人，现在正在以云天的身份坐在湘君府的门口。 这个地方近乎可以说是没有人可以到达。毕竟这里是昆仑禁地。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这个地方只有两种方法可以到达。 一个，是湘亲自接见。湘挪动昆仑建筑摆放顺序，可以让人绕开道玄安插的眼线和守卫。苏玄就是这么误打误撞走进来的，按照常理，苏玄不可能毫无阻拦地走到昆仑禁地。 第二个，就是道玄亲自出来见湘。 “你又出来晒太阳了？”道玄朝着云天走了两步。 “不是晒太阳，是在晒雪。”云天说道。 道玄微微一笑，走到了云天身边。 “你打算困我多久？”云天又开口问道。 “这不是困你，如果你想走，你随时可以离开。”道玄说道。 霎时间，昆仑山仿佛静止了。环绕着昆仑山旋转的各种建筑也停了下来。如果说什么还在动，应该唯有这不断飘落的白雪吧…… “如果我走了，昆仑整个山门都要被毁灭。你肯放我走？”云天冰冷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释放出来。 “你要完成你自己和我定下的约定。”道玄说，“你之所以走不出那个门，也是因为你没有完成你失忆之前立下的约定。” “那你倒是告诉我我和你立了什么约！”云天问。 “我告诉你，你完成了，你岂不是就走了？”道玄说道，“现在你呆在这里对我有好处，而且我们的约定之中，我没有义务告诉你真相。” 云天看着道玄，面无表情。 当然，就算湘想要有什么表情，他本体做出来了什么表情，云天都是面无表情的。 “昆仑弟子又开始为大师兄争了起来，你走了之后有左青衣，左青衣走了以后，可就后继无人了。”道玄像是对一个老朋友讲故事一样，缓缓地坐下，跟湘详谈。 “不是还有乐正雨宫和新来的赵玄坛？再说有一个大师姐也不错。”云天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 “乐正雨宫，难成大器。赵玄坛，非我族类。宫若……”道玄摇了摇头，“我留着她还有用。” “有什么用？” “当一步棋。”道玄说道。 “你什么都跟我说了，你就不怕我把这话说出去？”云天问。 “有些话在心里憋着，容易产生负担。我活得太久了，不想把每个秘密都记在心里。所以我就需要一个人听我倾诉一些东西。”道玄说道。 “我以为你的心已经脏得没有下限了。”云天侧头说道。只可惜他不能做出冷笑的表情，否则他一定会嗤笑一声。 “手脏不代表心脏。有些事情我能做得出来，但不代表我能释怀。”道玄说道，“可让我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去做，因为我必须这么做。” “说得自己多高风亮节一样。”云天说道。 道玄摇了摇头，笑了笑，不再言语。 他没有指望着云天能够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他只想在空闲的时候出来和云天聊一聊。 “你做过的那些肮脏的事情，可全都对我说过了，你难道就不怕控制不住我？”云天说道。 “你不会这么做的。”道玄微微一笑，仿佛一切都在他他的掌握之中。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了？”云天反问了一句。 “因为你一直在揣测我的实力，你在探明我实力之前，你是不会动手的。”道玄又是一笑。 云天故作镇定，但他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心中的波动。失去了掌控的昆仑山建筑又开始环绕着昆仑山旋转，就如同是月亮环绕大地旋转一样。 “其实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真实实力，但我就算是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说与不说，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道玄说道。 “那你说说看，你说了，我再判断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呵呵……”道玄笑（这真的不是在骂人），“我的实力，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在仙界我可能前十都排不进去，但在凡人界，我是无敌的。没有人比我更懂凡人界的力量，也没有人能够逼我使用出超过凡人界规则的力量。” 道玄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你如果想要和我打正面，我劝你还是不要妄想了。哪怕你再强，在凡人界也不可能击败我的。” ------------ 第三卷 第二十八章 风雪昆仑（三） 这一番话说的云天一怔。 他潜意识里觉得这句话是可信的，但他表情上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 “螭龙的封印又松动了。”道玄说道，“我再去加固一层。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我不影响你……晒雪了。” 云天却呆在那里没有动弹。 雪下得更大了，把云天堆成了一个雪人。空旷的昆仑山上无人知。 昆仑山脉，无边无际。入冬了之后整个山脉都显得寂静得多。 山脉之中，两个人影时隐时现。因为两人都是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服，在雪中不甚清楚。 “苏兄，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来这里的意图是什么了吧？”左青衣运起玄力抵御寒冷，说出来的话哈出来的气竟然能久久不散，如一团云雾一般飘向远方。 “你呢，你不也没有告诉我，你来这里要做什么么？”苏玄反问了他一句。 左青衣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了两步：“我是来了断一桩恩怨的。” 他这么说，苏玄就懂了。 所谓恩怨，其实也就是一件事，之前他们俩在昆仑山被人追杀，现在他玄修有成，再杀回去就是了。 这许多日过去，左青衣虽然忙里忙外，玄力修为却也到达了十二层。 苏玄依旧是人阶九层，毕竟没有天罡玄术来给他提升玄力修为，他的实力很难提升。 既然左青衣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苏玄也没必要隐瞒什么：“我是来找人的。有一个人和我立了一个约定，我来看看能不能赴约。” “赴约……”左青衣摇了摇头，“看样子我们虽然是同路人，却要往不同的道路。” 苏玄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着前方的岔路：“左兄，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左边是你要去的地方，右边是我要去的地方，我们就此别过吧……” “可是我也要去右边啊……” “是吗？那好巧，继续走吧。” “……” 左青衣摇着头笑了一声，跟了上去。 大约过了数里地，龙首山映入眼帘。玄武就在近左，而龙首山上，就是有着左青衣的仇人。 苏玄是不太想去报这个仇，虽然卓不群现在在他眼中实力已经不是那么无敌了，如果让他偷袭得手，一击必杀也不是不可能。但他时间很紧迫，和这种不知道哪个玄皇纪活下来的老家伙没什么可以计较的。 “那我上山了？”左青衣对苏玄说道。 “你有多少把握？”苏玄问道。 “十成。”左青衣说道。 “你和他的实力不相上下。” “我有战意，他无战意，我必胜。”左青衣说。 苏玄不说话了。 雪又下了一层，两人的头发已经被打湿。 “这一别，或许就是孔雀降临之后才能再会了。”苏玄说道，“保重！” “保重！”左青衣一抱拳。 分道扬镳！ 空旷的山道再没有人陪伴，茫茫的朔雪像是唯一的挚友，永不停歇。踏着山道，苏玄绕了不知道几个弯，在这个半山腰转了不知道多少圈。 对于玄武的匿藏点，苏玄可谓是一无所知。他只知道玄武在附近，在一个矿洞里。可矿洞现在封死了。玄武说，苏玄再来的时候会帮助他，但苏玄再来，玄武却没有迎接苏玄。 “玄武？”苏玄大声说道，“你听得见吗？” “……”空旷寂寥的山谷传来了阵阵回声，声音绕着苏玄回荡不止。 “玄——”苏玄再次提高音量。 “你来得太早了，还不是约定的时候。” 不知道从何而来，传来了一个低低的沉闷的男低音。令人惊讶的是，真么大的声音竟然在山谷中都没有产生回声。看样子玄武把声音刻意用玄力封锁住，只传入苏玄的耳朵。 “我想见见你。”苏玄说道。 “……那个扫把呢？”玄武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扫把？”苏玄一愣神，“你说的是……拂尘吧？” “它人呢？”玄武并不承认自己的尴尬， “她已经……不在了。”苏玄说道。 玄武那边沉默了，随后又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她来头可不小！” “我自然不会骗您，我是天罡道心，不能说谎。”苏玄说道。 “传闻神灵死亡，从天而降，需要一天一夜才能跌落到人界，坠入地狱，又一樽神祇坠落，又一颗流星陨落——” “她还没死啊，她只是外物缠身回去了。”苏玄忍不住打断对方。 “什么？她还没死？那你为什么说她已经不在了？”玄武反问。 “她……确实不在了啊。”苏玄说道。 玄武这个时候幻化出了一个化身，出现在了苏玄面前，只见这个化身低下自己的头颅，然后用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头：“我怀疑教你语文的那个人，这里有问题。” “我师父是上任玄皇，这里有问题的人怎么可能当上玄皇！”苏玄据理力争。 “这不影响他这里有问题。”玄武说，“大多数的玄皇，这里都有问题。” 苏玄忽然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忧虑。 “暂时我还不能放你进来，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约定的日子没有到，我是不会违约的。”玄武说道，“我可以解答你一部分问题，但希望你能够不要逾越了规矩。” “好。”苏玄说道，“你刚刚说，少是天神？” “以单字为名字的，大多都是天神，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没有哪个是寻常玄术士。” “神和玄皇，孰强孰弱？”苏玄又问道。 “皇出玄散，神，也只不过是玄术士修炼到极境罢了。”玄武淡淡地回答道，“你不要以为神有多么了不起，有的弱小的神连我们十二仙兽都打不过。当然绝大多数神也只能和我们斗个五五开。” “为什么我总感觉神比玄皇要神秘……”苏玄像是自言自语，这句话的语气之中没有什么疑问成分。 但玄武还是回答了他：“因为神从你，从你父亲，从你父亲的父亲诞生开始就存在了。他们诞生的时代叫荒古，那个时候的天地一片混沌，没有什么天，没有什么地，也没有什么凡人界，他们从荒古征伐，占据了神位之后，划分了秩序，从此以后，神一直高高在上，而玄皇可是一代代地退位消亡。实力上，玄皇必然强一些，但地位上可就说不准了。” “也就是说秩序是神划分的咯？” “是神，也是神中的玄皇，第一任玄皇，道天帝。”玄武说道。 ------------ 第三卷 第二十八章 风雪昆仑（四） 道天帝这三个字，苏玄一点也不陌生。他之前从时禄国弄到的帝玺就是和道天帝有关的。 帝玺的名字叫太虚印，是一个帝王宝器。而且还是苏玄目前弄到的最好用的帝王宝器。 传说这个东西是太虚真人送给道天帝的礼物，在两人决裂之后，道天帝将之沉入深海。太虚印太沉，将深海的底部砸穿，又跌落入了凡尘。 又有天海从天上流经下来，流入旧召，滋养了整个国家的玄术士。而传说，这个天海就是太虚印砸出来的坑洞。 而太虚真人这个人，就是昆仑一脉的创始人。早在混沌太初，太虚真人就创立了昆仑派。只不过当时的昆仑和现在的昆仑完全是两个概念，当时的昆仑只是一个山门，一个比较大的门派。 现在，昆仑却成了凡人界的一大联盟，而且地上的昆仑和天上的昆仑也没有那么大的关系了，只不过也是一个宗庙香火的传承关系。 “道天帝……究竟是何许人也？”苏玄问道。 他曾经只是认为道天帝是个高不可攀的存在，但没想到，竟然如此高不可攀。 “他是第一任玄皇，也是唯一一任任期有一千年的玄皇。之后他笃定这世界上没有哪个玄皇能够看破最终的道，如他所言，之后每一任玄皇最终都放弃了，其中也就包括你的师父。” “师父是特殊的。”苏玄说道。 “何以见得？” “因为他培养了我。”苏玄说道，“我会看破这道。” 玄武笑了笑，摇了摇头。 “还有什么问题吗？”玄武又问。 “暂时没有了，你所讲的东西比我预想的要多。这次也没有白来。”苏玄说道。 “那你帮我个忙吧。”玄武说道，“东海之下，有一只旋龟被镇压着，你替我解开那个封印，就说我已经原谅他了。” 旋龟也是一种神兽，虽然不在三龙九羽十二仙兽之列，但却也名气不小。 苏玄断定这其中还有一段故事，但是时间不等闲人。现在苏玄可没有闲工夫问这个问那个了。 答应了玄武之后，玄武再一次藏入山崖之中，苏玄也转身离开龙首山，抬眼望去，龙首山上仿佛有阵阵雷鸣，想来左青衣正在与人交战吧。 摇了摇头，苏玄笑着离开。 ※※※ “我不明白！”卓不群一边后退，一边满面不甘地看着怒意滔天的左青衣，“我真的不明白，你现在已经和我有着云泥之别了，为什么还是要死死咬着我不放呢！” “这片山脉，矿区无数，拥有玄晶心的矿区虽然罕见，却也不是只有你一家。窃走玄晶心之后，你的经济来源断了，我可以坐着观看你整个山门倾颓。但我没有这么做。”左青衣一步一步向前，足尖踩着血迹。 “你为什么不从你自身的原因想想呢？”左青衣剑尖指着卓不群。 “左青衣，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又是你先挑起事端，何苦置我于死地呢？” “你再说一遍？”左青衣长剑下摆，“井水不犯河水？这个词，你再给我说一遍？” 卓不群睁开他浑浊的双眼看着左青衣：“我难道有过什么冒犯你的地方吗？” 左青衣笑，笑得异常的冷。 “是啊，您当然是贵人多忘事，一个小小的玄术士的性命，您怎么看得上呢？”左青衣摇了摇头，“五年前，我还不是玄术士的时候，我的师兄来到这里给我采集筑基的药。此后再也没有回来。” “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干的？” “我需要证据么？”左青衣缓缓地说道。 墨阳仿佛卷起凛冽的寒风，一股强大的玄力在左青衣的剑尖凝聚。 是啊，以强凌弱，需要证据么？ 左青衣想要找到凶手很简单，只需要把龙首山的人全部埋葬，轻轻松松，可比查证什么凶手来得轻松得多。 “既然如此……”卓不群的心下一冷，“也就休怪我……无情了！” 他知道，左青衣似乎是不想让他活下去了。 既然左青衣做了这样的决定，他也没什么办法。唯有殊死一搏，才能苟活下去。但其实即使杀死了左青衣，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不知道左青衣身上有多少通命符，杀死左青衣以后，他一个小小的地阶又能去哪里容身。 左青衣，可是旧召现有的为数不多的天才。如果他死了……卓不群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怎样的敌人。 不过他知道，自己如果束手就擒，左青衣是不会给自己任何的机会。九死一生，和唯有一死，他还是选择了最凶险的那条道路。 毕竟他还是个一派宗师，虽然渐渐被利益腐化，但稍微的血性还是有的。这种生死关头，两害相较取其轻的选择他还是能做出来的。 “喝！”卓不群一掌拍出，借着反冲之力拉开了距离，然后下一个瞬间召唤出了自己湛蓝色的长枪。 左青衣长剑上摆，一剑挑开他这一掌刮出的玄术。 “做好死的准备了么？”左青衣问道。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卓不群面色狰狞地退到了屋子的角落，然后反身撞开了屋子逃了出去。 左青衣信步追到那个角落，然后一剑斩下去。整个房子断成了两半。左青衣从那个裂口中走了出去。 在外面恭候多时的卓不群反手一枪，长枪下去，一条晶莹剔透的蛟龙从长枪上环绕出去。左青衣反手一剑，将蛟龙斩下头颅。 “你！你什么时候玄力反超我了……”卓不群怒目看着左青衣。 能够用这种强硬的手段破除他的玄术，唯有玄力比他强的人才能做到。但左青衣分明只是人阶，哪怕只是人阶十二层，和地阶一层也有着天差地别。 按照道理来说，人阶十二层只有可能被地阶压着打。左青衣不但和他有来有回，甚至还压着他打…… 这又是什么情况？ “你分明只是人阶！你……用了增幅玄术？可是有什么增幅玄术可以增强这么多实力……”卓不群看着左青衣，终于是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波动，“你只是一个人阶，凭什么……” “凭我是左青衣。”左青衣浑身散发着超越了地阶一层的气息。 “我不服！”卓不群只能孤注一掷，“地阶就是地阶，人阶就是人阶，二者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这话，也只能骗骗他自己。 左青衣的实力莫名其妙地超越了他，对方的剑还是世间绝顶的墨阳宝剑，而且更是有着一身奇门玄术。 怎么赢？ 没有办法赢的。 下一个瞬息，枪断，人亡。 左青衣取出一块布片，稍稍擦拭了一下墨阳上的血迹。他仿佛是了结了一桩心事一样，望着天空长叹了一声。 紧接着他转过身，走到了山庄的面前。 整个山庄被他摧残得残破不堪，矿洞也被他近乎捣毁了。可以说除了苏玄捣乱以外，整个龙首山都是左青衣毁灭的。 他现在又释放了火属性的玄术，从山庄内种植的树开始烧起，大火蔓延至所有的植被，把整个雪谷都染得通红。 融化的雪水从山间流淌下去，像是一条溪流潺潺不息。 左青衣看着这幅胜景，叹息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做再多的事，你也回不来了。”左青衣说，“云天大哥，众人都以为那个假的云天是你，但只有我知道你早就死在了这里。我既然已经为你报仇了，下一个目标，就是要揪出那个假冒你多年的冒牌货！”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做到这些。你说过，万法随缘，一切……都随缘吧……” 左青衣席地而坐。 一股悲戚之感油然而生。 报了仇，又能如何呢？寻遍天下至宝，又能如何呢？看透看不透，又能如何呢？ 到头来，还不是孑然一身？ 居无定所，归无去处，世间颠沛，不过如此。 青山依依，白雪皑皑，苍云闲鹤，应笑旅者归无处。 左青衣看看山，看看雪，又看了看如镜湖水中的自己，心中顿时燃起了一丝明悟。 早在刚才，他和卓不群战斗的时候，他松动已久的玄力就隐隐有一丝想要突破的迹象。但是刚刚还不是时候。现在他谛悟到了苍生的真谛，已经万事俱备了。 顿时间，他的周围白雪仿佛随他而动，湖面泛起了阵阵涟漪，池内跃鱼不断地跳出水面，山间白鹤与行云被一股力量震慑住了，动弹不得。 松上雪被抖落，树尖嫩芽也被惊得不敢吐苞。 而这一切的中心，就是左青衣。 “地阶……”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像是在陈述什么事实一般。 随后他又摇了摇头：“赵玄坛静心参悟玄理，恐怕早就已经突破地阶了吧。倒是苏玄，一直不慌不忙，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天玄试的时候，他是人阶九层，现在依然是人阶九层，卡在这里许久许久了。他可不象是那种不努力的人，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呢？” “也罢……之后就是他们的战争了。”左青衣又笑了笑。 风雪送归客，昆仑送走了一个又一个来访者，现在更加寂寞了。 -------------------------------- 多的不说，我只说这一章很难写，我精心刻画的几个人集中在一起，写得很累。 ------------ 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大夏龙雀（一） 赵玄坛突破人阶桎梏了！ 如同一个深水炸弹，炸响了整个玄术界。 地阶，一个和人阶有着天壤之别的境界。曾经所有的地阶强者全都是上个，甚至是上上个玄皇纪活下来的幸存者，也是战败者。而现在，赵玄坛向世界宣布了一个公告。 从现在开始，地阶不全都是战败者的天堂了。 新晋级的地阶，已经开始在地阶的领域里占据一席之地。 而且，赵玄坛在人阶就已经表现出了足以匹敌地阶的水准，等他到了地阶，不还翻了天啊。 一阵热度炒过之后，大家再一次被蓝羽所吸引。毕竟蓝羽可是九羽之一，它的宝藏，随便拿出来一件，放在整个凡人界都是稀世珍宝。 而如果要是拿出了什么珍藏，那么突破人阶桎梏，站在话题巅峰的人，说不定就会是每一个人。 可能是敌人，也可能是自己。 赵玄坛看着窗外的落雪，又转头轻轻抚摸了一下刚刚诞生的雪灵。 “热么？”他问。 雪灵还未说话，赵玄坛抬头看向了天空。霎时间，乌云卷集，稍稍停歇片刻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他肆意地使用着地阶的权能，肆意地支配着天地。 寻常的地阶可没有这等威能，这一切都归功于他的天罡玄术，苍穹造化术。 天气更加寒冷了，由赵玄坛一手带大的雪灵却活蹦乱跳了起来。 “师兄，师兄！”门外，一个人呼喊着赵玄坛，“赵师兄，出发啦！” “……”赵玄坛略一沉默，摸了摸雪灵，然后轻声说：“要好好修炼，不要乱跑——” 雪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拽住了赵玄坛的衣角，赵玄坛微微一笑，又摸了摸它的头，将它放在了桌子上，眼角残留着少许不舍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这次夺取孔雀秘宝，他可是领队。多少这些事情都和前程相关，他可没有这么多时间浪费。 “赵师兄！”从那以后，所有人看到赵玄坛之后都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赵师兄，哪怕千不甘万不愿的乐正雨宫，遇见了这个玄皇纪第一个地阶，也只能俯首甘为师弟。 昆仑大师兄这个职位可有着非比寻常的魔力，每一个昆仑大师兄无不扬名天下，云左乐正，再至今日的赵玄坛，无一不挑起了昆仑天下玄术第一宗门的称号。 这个刚刚成为昆仑大师兄的人显然还不太适应群居生活，看着周遭有一些陌生的人群，他只有用冷漠来维持自己的威严。 “出发。”他轻轻地说，却用玄力扩散声音，让所有人都能够清楚地听见。 “是！” 回答的人之中，有杨霸，有乐正雨宫，也有宫若。 这天下最强的队伍，就这么出发了。 --------------------------------- 玄门山，小雪。 “苏玄？”颜珞再也忍不住推了推苏玄，可苏玄却纹丝不动。他仍旧临摹着一张字帖。写完后，他擦了擦头上的虚汗，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意境还是不够，这万法皆破术，怕是要我晋升到地阶才能领悟第二重天了。” “苏玄，你还不出发吗？”颜珞又发问道。 “嗯？你什么时候来的？”苏玄这才发觉周围还有一个人，原本他以为玄门山上布置的禁制天衣无缝，但他却忘了自己曾亲自带着一个人破了这个禁制，从此玄门山上有两个人可以自由进出，而不必受到老玄皇的制裁。 “我一来就看见你在写字，你这四个字写了足足两个时辰了。”颜珞问，“是一种修炼手段吗？” “嗯。”苏玄回答道，“我刚刚晋升了一个级别，想要试试能不能娴熟地运用更深层次的玄术。原本计划都是完美的，但是执行上却失败了。” “不是字都写完了吗？”颜珞问。 “但是玄力和玄术没有融入字里。”苏玄回答道，“距离那一步，我还差很远。” “但是……”颜珞试着想安慰苏玄，“唔，无论怎么说，你的字都很好看！” 苏玄稍稍一沉默。 换做稍稍懂他的人，或者稍稍懂玄术的人，听到苏玄不依靠天罡玄术晋升到了人阶十层，恐怕都会大吃一惊。 可颜珞不懂，她试着去安慰苏玄，却只是提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的当然不会去怪颜珞，只是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做了一件自认为很伟大的事情，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夸他了。 “你来做什么的？”他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将交谈引入正轨。 “找你。” 苏玄失笑：“来玄门山自然是找我，找我有什么事？” “你可知道你被我父王任命成为东征将军了。” “这是什么破玩意儿？”苏玄皱眉。 “你在天玄试上表现杰出，父王授予你官职，然后要求你与我一起带领旧召去参与蓝羽的争夺战。”颜珞说，“我对你说过，你忘了吗？” 苏玄回想了一切确有此事，但是这个什么东征将军他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这不是个好兆头。 “你们得到的情报还是蓝羽？”他微微一皱眉 “左青衣已经告诉我是孔雀了，但是队伍里的人还不知道。” “……为什么要我带队？” “因为他已经注意到你了。” 苏玄沉默。 现在昆仑和旧召都已经注意到他了，他的处境也颇为尴尬。昆仑和旧召已经各有一名地阶的天才，他还在人阶徘徊。虽然说他自觉战力肯定比左青衣或是赵玄坛要强，但实力所带来的荣誉却远远不如两人。 有的时候荣誉也是一种力量。 所以旧召皇帝把皇权剑分为三把，君权，神权和法权。 所谓神权，就是至高无上的玄术权力，所谓法权，就是军队司法的行政权力，而所谓君权，就是君王的权力，这是一种凝聚力，和任何玄术，人力物力都没有直接关联。 玄术实力，苏玄已经有了，下属的人力物力他也在慢慢聚集，只不过这种一呼百应的能力，他却也还差得远。 所谓扮猪吃老虎，也是双方声势能够相抗衡的时候方可称之为扮猪吃老虎。 否则，也只能叫扮蚂蚁被大象踩。 苏玄需要能够压倒左青衣和赵玄坛的名望，但却不是现在。颜皇打算利用他，他也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就这么躲在旧召的翅膀下面。 如果这份任命书没有到，他和旧召只是合作关系的话，他准备干完这一票就潜心修炼，不理红尘俗世。否则以他的实力这么跳，任何一个势力都可以轻易抹杀他。 但现在，颜皇觉得他还有少许的利用价值，所以他也可以利用这个身份来做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大不了最后就把自己锁在玄门山里，怕什么。 “我们手下，有多少人？”苏玄问。 “百余人，其中四名精英，一百人炮灰、” “你直接说他们是炮灰么？” “他们已经有这种使命感了，也知道自己的处境。”颜珞说道，“这就是国家，不同于宗门的，就是国家拥有这样的凝聚力。” 苏玄沉默片刻，然后又说：“把那四个精英介绍给我看看吧。” “他们已经出发了，这玄门山只有我能上来。”颜珞说，“不过我拿来了他们的资料，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看看。” 说着，颜珞递上来了几张白纸。 每张纸上画着一个人的头像，下面有着简要的描述。苏玄随意翻了翻，发掘四个人的玄力修为都是人阶十一层，距离地阶仅仅只有一两层的差别。 信手翻着的时候，忽然他看见了一个人的模样。 “白……天赐？”苏玄低声念出了某个人的名字。 随后，他转头看向了颜珞：“给我说说这个人的来历可好？” “他是白帝城派来的，白帝城这次一共派出了三方势力，其中一方选择了加入我们。” “难道我们在前线的时候还要防着背后的人？”苏玄对白帝城这个词可不太友好。 “白天赐应该算是白家比较亲附旧召的了。”颜珞解释说：“剩余的两支党派倒是在与我们为敌。” “攘外必先安内。”苏玄没由来地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什么？”颜珞问。 “没什么。”苏玄淡淡地敲了敲桌子上的纸，回想起白天纵当初和苏玄立下的盟约。 白帝楼分三家，兵分三路，各自为战。 如果不想让这些战力投靠到敌人那里去，那就要在他们团结起来前消灭他们。 他和白天纵有盟约，虽然双方都是心怀鬼胎的，但是只要可以互相利用获取各自的利益，白天纵应该不会拒绝这份提议。 “容我想想。”如果除掉这些人之后，这些力量应该怎么应对，他们每个人的身份，每个人的需求都是什么，怎么把这些人也都收编入麾下，让他们不仅仅为什么东征将军而战，而是为苏玄而战…… 值得深思。 ---------------------------------------------- 回答一下近期收到的问题。 Q：你为什么最近不更了。 A：忙两件事，一个是新书，一个是打LOL。 Q：那你为什么又知道回来了呢？ A：新书没过，LOL被吊打。 Q：你特么还知道回来？ A：毕竟我是梦想型写手。 Q：凑不要脸。 A：你看我这么久的书，第一天知道我凑不要脸么？ ------------ 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大夏龙雀（二） 谈话完毕，苏玄送走了颜珞，他又运转了一下自己周身的玄力。 人阶十层，和左青衣赵玄坛还差着两层。现在天罡道心的劣势就已经凸显出来了，如果他不是天罡道心，他恐怕都已经地阶四五层了。 他手上在同时修习着三门玄术，其中天子相术和通玄灵宝术还有着很长的路要修行，虽然这次突破，这两门玄术提供了不少的玄力修为，但毕竟还没有修炼到家。 只希望这次在孔雀的盛宴之中能够找到一些通玄灵宝或者帝王宝器，能够让天子相术或者通玄灵宝术有一些进展。 要说想要提升修为，苏玄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修炼一门简单的玄术，比如说从宫若那里得到的燃灯谪仙术。 但是这门玄术他已经修习了许久，依旧是摸不到任何门道。 他最开始认为这门玄术十分简单，随时可以掌握。因而想要将之作为一张底牌，保存实力，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他渐渐发现这门玄术也不是这么容易掌握，不过他依旧很轻视它。毕竟宫若一个凡人都能误打误撞学会这门玄术，他一个资深的玄术士不可能学不进去。 但事实就是如此，道理他都明白，整个玄术的脉络他都可以掌握，唯独入门难如登天，让他手足无措。 他也曾以为宫若家族有什么特殊的秘法，后来两人相遇的时候，闲谈之中他也提及了此事，可是宫若摇了摇头，小时候她可是没有收到过任何特殊训练，甚至连书都没有被强迫着去读。 一切都和苏玄料定的大相径庭，他又重新重视起这门天罡玄术了起来。 它只有一重天，虽然位列三十六天罡之末，但既然是天罡玄术，就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或许是心境？ 他想了想，只能这么解释了。 乘着纸鹤，苏玄很快赶上了旧召的大部队。虽然整个队伍的规模只有百余人，但整个队伍处在旧召境内前行，还是有着相当庞大的仪仗队的。 苏玄见了这个阵仗颇为不喜，不过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说。 他心下觉得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对外透露，甚至是成员的身份资料都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为好。 毕竟这多少也算是一种隐秘事件，只是不知道是哪个草包安排的仪仗队。 原则上来说，这也无伤大雅，到时候苏玄恐怕也不会和这些人一起行动，他们要丢人现眼，要自寻死路也由得他们。 他没有立即涌入仪仗队找颜珞，而是乘着纸鹤在后面缓缓跟随着大部队向前走。仪仗队之中不乏凡人，是以队伍前行的速度非常慢，跟着队伍跑了一天才到了下一座城镇。 等待仪仗队进了门之后，苏玄紧跟着准备进去。 不想，他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卫拦住了。 “站住，城主有令，今日不得进出城！” “我是前面那个队伍的。”苏玄指了指已经进城的仪仗队。 这个门卫稍稍有一些犹豫，旁边的那个门卫直接呵斥道：“拿出身份证明！” “身份证明？这种东西我没有，但是你可以去找公主求证一下。” “公主怎么会见你？”门卫一脸轻蔑地看着苏玄，“像你这种想混进城的人我见得多了，城主有令，只要不是公主和东征将军麾下的一律不准进城！” 苏玄哭笑不得，这个东征将军还真是难听得要命，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怪怪的。 他也不多置辩，取出同心结，对着它轻轻低语：“我在门口被拦住了，派个人出来接我吧。” 说罢，他也不和那些卫兵们辩解，站在了城口静静地等着人来接他。 他不惹事不代表别人不想惹事，苏玄刚刚的举动让他在卫兵们心里印象极差，因而他这么堵在城门口，无异于一根钉子插在这两个人眼中。 再加上两个人本来站岗就累，又没有人来人往，他们守着这个门口实在是有一些窝火，这些窝火，就只能发泄在苏玄这个倒霉人身上了。 “喂，你！说你呢，听见没？” 苏玄闻言，侧头瞥了一眼门卫。 “别挡着门口，车来车往碍事！” “这门口不允许进出，哪里来的车来车往？”苏玄转过头，不再看他们。 “倘若东征军要进出，你在这里岂不碍事？”门卫呵斥。 “稍后我就会进去，你不必着急。”苏玄轻描淡写地别开头，不太愿意和这两个人说话。他这种态度更让两个人怒火中烧，眼看着两人靠近苏玄，就要大打出手的时候，忽然一声呵斥制止住了两个人。 “停手！”一个命令下达，两个门卫闻言登时不敢造次。 苏玄侧头，斜目看了一眼那个人。 由于视角不太好，那个人的外貌看得不是太清晰，只能大体辨认出对方是一个壮汉，衣着光鲜，不似将要上战场的人。 当然要说最显眼的特征，应该就是对方的大光头了。 “王参将！”听到这个人下令，两个门卫当即收起了武器，低头向那个光头壮汉行礼。 那个王参将摆了摆手，又走到苏玄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苏玄一阵子之后，问道：“你就是公主要找的那个人？” “周围没有别人了吧？”苏玄反问。 光头大汉王参将看了看苏玄，眯了眯眼，然后向他招了招手说道：“……哼，你跟我来吧！” 紧接着，门卫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苏玄被王参将带进了城。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言。 “也许，他只是一个客卿吧？”其中一个人说道。 “不一定，我看王参将对他的态度也不是很好，说不定是一个使者……总之，我们还没有踢到铁板！”另一个门卫自我安慰地说。 跟着王参将绕着整个城镇走了一圈，苏玄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能带你去哪里？公主要我来接的人是东征将军。”王参将转头看向苏玄。 “虽然这个名字很难听，但我确实就是。”苏玄说道。 “你？”王参将低下头看着面前这个只有人阶十层的弱小玄术士，“东征将军的实力可以媲美赵玄坛和左司马，你这个人阶十层的家伙胆敢冒充他？” “你难道要试试我的身手？”苏玄侧头，“公主的话，就这么不管用？” “你不必抬出公主来压我，时机到了，我自会去找你试试水平！”王参将转身。 “带路。”苏玄发动了桎梏之术。 ------------ 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大夏龙雀（三）（诈尸） 只是那么一瞬间，王参将觉得自己浑身都犹如被钳制住了。 他刚刚转过身，又被强迫转了回来。 原本就对未知的事物抱有恐惧的他又撞见了苏玄如煞神一般的面容，登时他的额头上滑下了一滴冷汗。 “带路。”苏玄又开口了，他很少笑，已经习惯了面无表情的面部肌肉像是阎王的鬼面，让人不敢与之忤视。 这句话说完，他松开了对王参将的束缚。 如同钳在脖颈之上的獠牙被松开了一样，王参将觉得自己的呼吸再一次顺畅了起来。 他很清楚，刚刚苏玄手下留情了。如果放着任何一个玄术士，胆敢有人这么对自己说这般无礼的话，就算是网开一面，也多少要给对方一点教训。 但是苏玄没有。苏玄给他解开了束缚。 从内心的深处而言，王参将认为苏玄可能还是不及自己的，毕竟对方只有人阶十层，自己已经达到了人阶十一层，并且掌握了一门地煞玄术，这种战力在整个旧召国都是罕见的。 这些久居象牙塔里的旧召军方谁都看不上，莫说是颜珞公主钦点的玄术士，就连享誉天下赵玄坛左青衣，他们也不放在眼里。 可是看不上归看不上，刚刚终究还是苏玄饶了他一命——他一开始轻视苏玄，没有释放玄力。他自认为能够对玄力收放自如，只要苏玄胆敢上来进犯，他就要苏玄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玄术士。 可苏玄并不和他讲道理，王参将还没有反应过来，全身的控制权已经交出去了。他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儿，控制权又被交还回来了。 一个被身体的控制权丧失，并且没有任何玄力护身的玄术士和砧板上的鱼肉没有区别。苏玄如果想，他可以把王参将切成腰花，然后再串成烤串。 如果苏玄心稍微软一点，那么去他一手一脚，一眼一指也都不在话下。可苏玄没有这么做。 从道理上来说，他完全可以竭力反击，但是从道义上，从尊严上来说，既然对方放了自己一条生路，王参将终究是欠了他的。 “你刚刚用了什么玄术……”王参将自言自语地问。他本不指望苏玄回答，只不过他心不在焉，一不留神就把在心中问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我不太想说第三次。”苏玄的声音如同雷鸣，驱使着王参将向着公主的府邸走去。 他仍旧百思不得其解，一边在路上想着，一边心不在焉地在前面给苏玄带路。忽然，他浑身一颤，另一个问题如同惊雷一样将他劈的胆战心惊：苏玄用什么法术将他控制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苏玄为什么敢放开他？ 他不怕自己反扑？不怕自己恼羞成怒，不怕自己将他击毙在当下？ 他从容恬淡的有恃无恐背后是什么？盲目自大？膨胀嚣张？还是……他的实力真的已经可以蔑视自己了？ 王参将只觉得头皮发麻，年纪轻轻又能够越级挑战的玄术士定然潜力无限，但是自己队伍里的三个参将可都没有这样的认识，在他们心目中，苏玄可还只是一个随意就能拿捏的货色。 当然这其实不是重点，王参将虽然眼高于顶，却也没有那么小家子气，双方就算要发生冲突也没什么。 但若是随随便便拎出来一个玄术士，都可以吊打他们的话……那么旧召军方，就彻底解散好了！ 怀着惊疑不定的心情，王参将带着苏玄来到了公主的府邸。 “好了，忙你的去吧。”苏玄像是真的把自己当作王参将的上司了一样，对他发号施令。 王参将看着苏玄远去，不由得又是一阵后怕。 但是比起自己的性命，他还是要把这个重要的情报和自己的友军分享一下为好。 在听完王参将的描述之后，其余的三个参将相视一笑。他们仍旧不愿意相信王参将的话。或者说，王将军过分详细的描述让他们对苏玄的实力产生了更多的质疑。 比起苏玄实力超群，他们更愿意相信这只是王参将的一厢情愿。 “我说王将军，你不是被那个小鬼吓破了胆吧？”其中一个美妇用折扇挡住了自己的嘴，但是柳眉和眯起的双目还是流露出了一些嘲弄的意味。 “我没有在劝阻你们的意思，我们依旧是军方，自然不能任由外来的人摆布，但是我希望你们孤立归孤立，不要去招惹他。” “王将军的话有道理，我希望我们在接下来的任务之中，对所有人都不要轻易招惹，否则万一我们谁都打不过，那岂不是要遭殃？”听得王参将的话，又一名年轻的参将冷嘲热讽。 “好了！”一直沉默的一个中年人拍了一下桌子。 “总参将……”三个在喋喋不休的人瞬间都停了下来。 “王将军也是一片好心，总之，我们稍稍收敛一点，别太给公主难堪。”总参将仍旧不把苏玄放在眼里。即使是王参将的话，也只能让他稍稍收敛一点， 甚至就连理由，都还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 “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信，但是我希望你们对象牙塔外面的东西都稍微抱着一点尊敬的态度。左司马和赵玄坛没有我们想象中弱。如果大将军来了，我想也只能和他们平起平坐罢了……” “你在质疑大将军的实力？大将军早在人阶的时候就可以抵抗地阶强者的一击，现在已经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最年轻地阶强者……” “赵玄坛也是地阶强者，而且……有小道消息说左司马也已经突破地阶了。” “大将军才修炼几年？这等天赋是这些凡夫俗子能够媲美的？” “问题是大将军经过点拨之后直接飙升到了人阶十层……我不是在质疑大将军，只不过这起点有一些高……” “人阶十层到地阶一层是多少人一辈子都突破不了的瓶颈？你只不过看了一个苏玄，就觉得外面的人都上天了？而且你只不过是管中窥豹，这个苏玄说不定也只有这么一丁点手段，他毕竟只有人阶十层！” “大将军也是在人阶十层的时候爆发出那等惊人战力的。” “所以你觉得所有人都能够和大将军媲美？”美妇的目光凝视着王参将，全然已失了当初的淡定从容。 “好了！”总参将再次发话，打断了两个人的争吵。 ------------ 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大夏龙雀（四） 颜珞所在的房间和那四个参将的会议室相距很远，那几个人就算吵得天翻地覆，也丝毫影响不到苏玄和颜珞的交谈。 颜珞见到他，只是微微一笑，调笑了几句“东征将军”之后，便将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 她把几张文书摊在了桌子上，不消她多说，苏玄就读懂了她的意思。 之前苏玄用眼神隐晦地表达了之前的文件和信息不够详细，还需要更详细的情报。 这样一想，颜珞除了不懂玄术以外，对苏玄的了解可以说是举世无双。就连苏玄自己都毫不在意的一个眼神就让她读懂了一切，苏玄笑了笑，展开了那些堆叠起来的纸张。 “王文斌，昆仑弃徒，因童年时长兄死于宗门斗争，厌恶宗门，叛出昆仑加入旧召军部。据他所说，他的兄长天资更是胜他百倍。” 在这行字下面又有一行小巧的字，像是在注释一半：“因为童年亲自经历了门内相斗的惨剧，他本人对自相残杀格外抵触，可以拉拢。” 看到这里，苏玄笑了笑，说道：“你的字也很不错。” 颜珞笑而不答，转身去沏茶。 草草地扫了扫王文斌的实力，苏玄觉得他翻不起多大的浪花，便将他的资料放在了一边。 “白天纵，白家嫡系，天赋较差，但刻苦努力，与长子白天帝争夺权力屡屡失利，是以与家族的名义加入旧召军方，在军方吃苦耐劳，博得相当一部分人的好感，如今已经隐隐有和白天帝抗衡的趋势了。” 看到这里，苏玄挑了挑眉毛：“白天帝？多弱智的爹才会给自己的孩子起这样的名字？这是不是就有一些钦定的意味？” “不，这也不能怪白城主。”颜珞一边用小炉温水，一边回答，“那白家有一个习俗，就是自己的名字自己选。白城主把整整一本旧召字典放在了白天帝的面前，谁知那白天帝自幼早慧，翻了翻字典之后，竟然走下床，走到了白帝楼的面前，指着白帝的帝字。白城主大喜过望，便给他起名为白天帝。” “那要是指到字典上一些奇怪的字怎么办？比如说傻，蠢，笨？” “我记得很久以前有一个奇人，名叫白若愚，当时白家名字的第二个字还是若字，他指到了愚。”颜珞侧头想了想，“后来白若愚真的大智若愚，成为了最后胜利者，统一了白家，还升格成为了仙界的白家家主，自此白家才算大一统。” “若愚算是什么愚。”苏玄说道，“他要是抓到了个智，叫白若智，或者抓到了个鸡，叫白若鸡，那才叫有意思。” 颜珞笑了笑，侧头盯着苏玄一言不发。 “你看我做什么？”苏玄挠了挠脑袋。 “我记得你以前可是不会说这些逗人笑的话的。”颜珞微笑着说。 “江龙说这叫开玩笑，说了别人会开心。”苏玄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我不太会说，就跟他学了几个笑话……” 颜珞侧头含笑，也不知道是笑苏玄还是笑江龙。 苏玄刚刚说闲话的时候眼睛也没闲着，草草地又看完了这一卷。虽然白天纵手腕惊人，可实力上却也依旧不是苏玄的对手。如果真的打起来了，这些小手段可不能对苏玄造成什么威胁。 “莫丝缎，未亡人。家人死于山贼，她依靠化妆手法隐藏在死人堆里才躲过一劫。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但是她却已以惊人的玄术天赋攀爬到了旧召军方的高层。年轻时的遭遇让她谁都不相信，唯独只相信一个人。” 苏玄怀着悬念再向下看去，却发现后续对这个“神秘人”只字未提。不知道是颜珞的疏忽，还是连她也不知道。 不过他又草草地看了一下后面的描述，发现这个莫丝缎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威胁，便收起注意力，将精神集中到下一个人身上了。 最后一个人，看样子颜珞是很重视。 她将对方的名字用红色的字体标注了出来，实力那一栏用小楷写了两行“未知，之前情报有误，此人已经表现出了超越人阶的力量，真实实力或许能够媲美地阶。” 之后的那些人物小传性质的东西，他一点看的兴趣都没有了。他对这三个人的生活经历并不在乎。 他们过得穷困潦倒，又能怎样？苏玄难道会对他们留手？他们过得雍容华贵，又能怎么样？苏玄难道会仇富行凶？ 苏玄最想知道的，是他能否掌控这些人。而这最后一个人的实力不可估量，也就成了苏玄举棋不定的原因。 “来喝茶……”颜珞将茶杯端到了苏玄的面前，苏玄闻了闻茶香，举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要事当前，他也不敢贪杯，当下他又继续看了下去。 “姜长，大悲寺出家的和尚，后因战乱，破戒修玄，还俗成为了玄术士。实力深不可测……” 通篇下来，这个人制敌从来都是一击取胜，就算是对地阶高手也能轻易伏杀。这种实力确实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不过这个地阶未免说的也太宽泛了一点，哪怕是地阶刚刚出头的人实力差距就已经是天差万别。这个姜长和尚就算真的神通广大，遇见了赵玄坛恐怕也是要礼让三分的。 左青衣赵玄坛这等天才，自然是代表了地阶刚出头最强战力。之后便是被左青衣辛苦斩杀的卓不凡等人，此人即使是和左青衣交手，也能互有胜负。到最后左青衣将其斩杀，自己也颇有暗伤，借着晋升地阶才将损伤修复。 再要是弱的，比方说郑国安，或者是老酒鬼，这些人无心修玄，勉勉强强突破地阶，已经是到了极限。 要说最弱的，那就是用药物强行灌上来，根基不稳的，这些人虽然有地阶的修为，却连人阶高等级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所以单凭这个可以击败地阶，苏玄觉得不靠谱。 要是那种最水的地阶放在他面前，他可以把他们当白菜砍。 “我还是要亲自见见他们。”他说道。颜珞点了点头，又问道：“什么时候安排见面？” “事不宜迟吧？”苏玄说，“不，或许他们已经准备好给我设下鸿门宴了。” “那怎么办？” “你对我有信心吗？” “有。” “那就等好了。”苏玄收起这些东西，又品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