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棉花糖小说 ------------ 1.我爹是个卖臭豆腐的(1) 新婚之夜,我躲在臭哄哄的茅厕里迟迟不敢出来。[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 闻着尿骚味浓重的茅厕,我忍不住想,今晚若能避开洞房,就是叫我睡厕所我也愿意啊。 未等我想太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苍老低沉的嗓音在茅厕之外响起—— “夫人,上个厕所要这么久吗?” 我一惊,吓得弹跳起来!尼玛,那厮居然找到厕所来了! 我手忙脚乱地抹平衣摆,然后绞着手帕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出去,不到八米的距离,我愣是走了半柱香的时间。 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鬓角斑白,泛着皱纹的脸上没有一丝不耐。 “夫人,肚子可好些了?”他笑呵呵地看着我,墨黑的眸子讳莫如深。 望着他这张老脸,我心中在流泪,苍天啊!为毛不来道雷直接劈了我?我一青葱貌美的少女,如今就嫁给了这么一个五十岁的老头!你们谁敢说比我惨?谁敢说比我惨? 虽然,他有着天底下最显赫的身份。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可是!这厮都能做我爹了,老牛吃嫩草真的好吗?! 对着他我实在笑不出来,即使勉强地牵动一下嘴角都困难,我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回茅厕。 他见状,又上前几步,担忧道:“是又拉肚子了吗?” 我摆摆手,头也不回,“今晚你不用等我了,我便秘。” 我蹲在厕所,仰头望着头顶上四方形的天窗,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诡异之事。 我爹是个卖臭豆腐的,常年在西街的旧巷口摆摊,由于我家是世代制臭豆腐为生,拥有几十年的品牌老字号,所以我们家的臭豆腐,闻起来比别人的臭几百倍,但吃起来也比别人的香几百倍,是以,常有外地游人特意跑来这个穷得叮当响的小镇子买臭豆腐。 街坊四邻是各种羡慕嫉妒恨,生意做的红火,我和老爹也是嘚瑟的不行,休息天窝在家里,翘着二郎腿一边啃臭豆腐。 直到有一天,我家门口来了一批不速之客,他们鲜衣怒马,浩浩荡荡地闯进小镇。 我爹拉住我,附在我耳边小声问道:“闺女啊,你看他们的衣裳多华贵,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你说他们是不是也冲着咱们的臭豆腐来的呀?” 我深以为然,重重地点了头。当我想走上前招呼招呼他们时,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便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东西来。然后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文绉绉的言词,什么奉天承运啦,什么臭豆腐封为妃嫔啊…… 老太监念完,巴巴地望着我。我愣住,挖挖耳朵说道:“不好意思,我读书少,听不出来你在说什么。”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看到大家一脸呆滞,我摸摸头,笑得很憨厚,“原来大家也是没怎么读过书的,听不懂我在说啥……” 而后,老太监的一句话把我雷得一个外焦里嫩! ——“王绵绵姑娘是吧?咱家就跟你说明白点儿,当今皇上吃过你的豆腐,要纳你入宫……” 他话还没说完,我爹就抡起袖子冲上前,气势汹汹:“什么叫做吃过我女儿的豆腐?要吃也是吃我这个糟老头子的!” 老爹说这番话,我感动得不行,不愧是我亲爹!爹啊……女儿没白孝顺您!我还没陶醉完,我爹又吭声了—— “这家臭豆腐是我开的,自然就是我的手艺好!我闺女懂啥?她会做臭豆腐,还是我教的呢!所以,你们要感谢,都来感谢我罢!” 然后,我听到汗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声音。我回头,便看到满屋子的人在擦冷汗。 老太监森冷的目光扫视了我们一眼,我和老爹吓得一哆嗦,纵然再没见过世面,眼前这个老太监此时散发出的森严气场,我和老爹也是看得出来这事儿大条了。 最后,他再念了一遍旨意,然后静静地看着我。 这回,我是听懂了,皇上吃过我家的臭豆腐,夸赞好吃,为了奖赏我们,便封我为妃,然后我家便直接晋级为皇亲国戚。 通知完毕后,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我却还傻站在原地,半天不能反应过来。 “我苦命的闺女哟!一听到入宫,竟吓傻了……”耳边听到我爹鬼哭狼嚎,我猛然回神,看着自家又矮又丑的老爹,我实在不晓得,皇上为毛会看上一穷二白,什么都不懂的我。 第二天,我和老爹正准备着去西街巷口卖臭豆腐,然后一大群人就纷纷将我们围住,为首的还是昨日那个老太监,身后是一队长长的迎亲队伍。 老太监笑得一脸吉祥喜气,指挥身后的侍卫把一箱子一箱子的东西搬上来,我老爹看得傻眼,嗫嚅地问:“我可以认为里面都是金银珠宝吗……” 老太监嘿嘿一笑,嘴角都快翘上天去了。“完全可以!这,乃是我们皇上送给您老的嫁女聘礼!” ------------ 2.我爹是个卖臭豆腐的(2) 我坐上花轿的时候,整条街的男女老少都跑出来围观,跟看猴子似的,一脸新奇。(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我坐在轿里,不用听也知道大伙儿讲的内容,无非就是老王家那个卖臭豆腐的女儿一跃枝头变凤凰,再也不用风吹日晒卖臭豆腐了。 我瞧了瞧身上的粗布麻衣,方才急着赶时间,就免去梳洗打扮,就这么原汁原味的踏入花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我没见过皇上,也不知他长得何等面目,这么简单地嫁入皇宫,当个啥贵人,我不但不能拒婚,还得欢欢喜喜地跪拜谢恩。 为了使心情开朗起来,我强迫自己一遍遍地幻想着皇上是个美男子,皇上是个美男子,皇上是个美男子…… 自古帝王多薄情,但他若是一枚帅哥,就算没有盛宠,咱也能抱着一堆金钗玉佩混吃等死啊! 到达皇宫,便更换坐辇,直接送达流绵宫。 当我见到那个身穿龙袍,两鬓斑白,脸上隐隐泛着皱纹的老大叔时,我瞬间石化。 也许是我石化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太过响亮,跟在我身侧的老太监赶忙替我引见:“这位便是咱们皇上……” 我知道! 明眼人一看他这身打扮,早就看出他是一国之君了好吗? 他是不是一国之君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一貌美如花的姑凉如今就糊里糊涂的嫁给一个老男人!这叫我情以何堪?情以何堪! 我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老男人发愣,是以,所有当值的宫人什么时候退下,我都不知道。 直到一只异常修长白皙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时,我猛然惊醒。 我慌里慌张地退后几步,紧紧地盯着他:“你……你别过来啊!” 他怔了一下,轻笑出声,深邃的眸子越发幽深。 “夫人,过来。”他并没有逼近我,只站在原地,轻唤我一声。 我诧异于他对我的称呼,人家皇帝,不是常常爱妃美人地叫吗?他醇厚的嗓音,带着点苍老,可说出口的话,宛若夜风般轻柔。我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就在离他两步的距离,我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他身后的红色大床上,我一惊,顿时刹住脚步,弯下腰捂住肚子大叫道:“艾玛我肚子好痛!那啥,我要上厕所!”丢下这句话,也不等他回应,我便拔腿往外狂奔! “唉……”我叹了口气,蹲在茅坑懊悔不已,早知道他是个老头的话,我早该收拾东西跑路! 没等我思忖多久,瞌睡虫便来袭,于是,我蹲在厕所里打着盹儿。 半梦半醒之中,我忽觉身子一轻,腰间被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揽紧,我下意识地靠在他的胸前,鼻间闻到清清淡淡的冷梅气息,稍稍睁开眼,朦胧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他衣袖的明黄色在眼前晃荡…… 翌日醒来时,我惊悚地发现自己竟躺在柔软的床上!我搔搔头,昨晚我不是蹲在厕所睡着的吗?未等我细想,几个小宫女便围了上来,替我更衣梳洗。 我一惊,推拒道:“你们要干什么?” 那几人掩嘴一笑,规规矩矩地对我福了一礼:“娘娘昨晚刚入宫,今儿得去给各宫娘娘请安。” ------------ 3.御医大人足风流(1) 我穿上宫装,头上顶着五斤重的珠钗首饰,一路路摇摇晃晃的走到皇后的安乾宫。求书网WWW.Qiushu.cc 还未跨入门槛,便听见里头传来几声说笑声。 ――“艾玛,流绵宫那位,她家是卖臭豆腐的,你们知道吧?” ――“噢,卖臭豆腐的?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长相怕是不见得多好。” ――“嘿!人家铁定是长得好,要不然皇上怎会看上?” 她们还待欲说,我就已经踏入安乾宫了。 她们见是我,顿时收敛了面上表情,个个坐正了姿势,端的是高贵冷艳的气度。 坐在高座上的美妇人正是那后宫之主,她对我招招手,笑得雍容华贵,“绵绵,过来。” 有那么一瞬,我觉得皇后一定是个好人。于是,我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踩着碎步儿,生怕在她们面前跌倒出了糗。 她特别亲切地挽住我的胳膊,柔柔说道:“诶,本宫都老了,怪不得讨不到皇上的欢心,也难怪他会寻你这种青嫩白净的小姑娘,想当年,本宫也有你这般的如花年华……” 她这是拐弯抹角说皇上是个喜新厌旧的人,暗示我以后人老珠黄也会落得无人问津的下场吗? 见我不答话,下首的刘贵妃就不悦了,轻斥道:“皇后跟你说话,你是耳朵聋了还是怎么的,故意不答话?真是没规矩!”说罢,她转头,给身边的老嬷嬷使了个眼色,那老嬷嬷立即会意,顶着一张面瘫脸向我走来,我一惊,捂住小心脏惶恐得不行,“你……你要干什么?” 她冷冷地说:“对皇后无礼,掌嘴二十。[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卧槽!小妾进门三把火,这火来得又快又旺了好吗!眼见她抬手抡掌,我想着是躲开呢,还是站着呢,或者是反击? 这时,掌风迎耳,就在她的手掌距离我还有六公分之时,我急速蹲下,两手往她的裙踞伸去,而后掐住她的裤衩,双手猛地将她的裤衩用力一扯!只听见“嘶拉――”一声脆响,整条裤衩就松了下来,披在我手上。 老嬷嬷此时宛如一尊塑像,抬起的手掌定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全场一片静默。 我拎起手中的褐色裤衩,干巴巴地笑笑:“呃,这裤子挺好看的,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一声悦耳磁性的嗓音自门口传来,“我想我还真是来得及时,不然可就错过这场好戏了啊。” 我回头,恰见那人一袭暗紫的官袍加身,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他提着一个木箱,在门口负手而立,我蓦然想起以前隔壁的老先生常常念读的诗句――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皇后反应过来,轻笑道:“大人前来,有何贵干?” 她这话一出,座下的各宫妃嫔个个眼冒亮光,盯着眼前的俊秀男子的目光如饥似渴。 我忍不住想,这群女人,是多少年没被滋润过了? 他将木箱放在红木桌上,自顾寻了一把椅子坐下,饮了一杯茶水解渴,半晌才道:“皇上命我来替各位娘娘诊脉。” 我在心中窃笑,皇上这么放心让这个年轻的御医来给他的大小老婆们看病,难道就不怕她们都玩红杏出墙? 各宫妃嫔都伸出皓白的手腕来, 眼巴巴地瞅着他,期待他能亲自为她们诊脉。 然而他只是扫视了众人一眼,便开个几副清热解毒的药方,“各位娘娘面色如常,并无其他症状,微臣开几副药方,给娘娘们调养身子。”他的话说得谦恭,语气却没有一丝身为下臣该有的谦卑。 我正暗中揣测他的身份,那知他话音陡然一转,对我笑问:“这位娘娘好生貌美,不知是哪个宫的?”他的眸光晦暗不明,唇畔扬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我正欲答话,皇后便又跑出来刷存在感了,“她是流绵宫的王贵人,昨儿皇上从民间带来的。”她将“民间”二字咬得极重,像是刻意强调。接着,她的语气又冷了几分,对我道:“王贵人,还不快见过宋大人?” 我撇撇嘴,暗自腹诽,宋之看着我淡淡地笑了:“王贵人家的豆腐果然是最臭的……” 他话音刚落,众人哄堂大笑。 我额前滑下三条黑线,默默地瞅着他,“那么请问宋大人,我家的臭豆腐有你的大便臭吗?” 说完这句,我在心里为自己加个精,尼玛,我果然是神回复啊有木有! 皇后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反观宋之,他望着我,笑得意味不明,“王贵人眼袋微肿,唇色略红,明显是上火的征兆,这阵子是否大便不通,睡眠……”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我打断:“我便秘!” 宋之:“……” ------------ 4.御医大人足风流(2) “放肆!”一声尖锐的娇斥声穿透我的耳膜,我回头看去,就见刘贵妃站了起来,指着我呵斥道:“果然是生在市井乡野的毛丫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皇后娘娘在此,你也敢和宋大人叫嚣,你把规矩置于何处?” 我嘴角抽抽,弯腰把脚上的绣花鞋拔了出来,然后往刘贵妃的头顶上扔去!哪知方向偏了,整个鞋底恰好拍在她淡妆浓抹的脸上,烙下一个黑乎乎的鞋印。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 我搓搓手,有点不好意思,讪讪笑道:“那啥,呃,一时失手,一时失手……下次我一定扔准一点!” 刘贵妃简直气疯了,嗷嗷惊喊一声,捂着脸对身旁的丫鬟婆子指挥道:“快去给本宫抓住那个不懂规矩的贱蹄子!” 见那三个丫鬟向我逐步逼近,说不慌张是假的!那几个丫鬟,长着一张尖酸刻薄的脸,一看就是个狠角色,诶,我好害怕!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向宋之求救时,门外便响起太监专有的尖细响亮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 等到他一身明黄龙袍踏入安乾宫,屋内所有人都跪下时,我还站在大厅中央,眨了眨眼,有点反应不过来。[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行礼跪拜之后,刘贵妃立马扑上去,抱住皇上的大腿,哭诉道:“皇上,那个贱……王贵人居然敢用鞋子拍我的脸!皇上。您要替臣妾做主啊!” 她说的声情并茂,烙着鞋印的左脸黑乎乎的,不但没有将她的颜值低化,反而显得更加凄楚,我看着也是于心不忍,可是皇上您还微笑着点头是要闹哪样啊? 他面容苍老,黑沉的眸子,却闪动着睿智深慧的光芒。 他耐心地听着刘贵妃讲完,微笑着点点头,温声道:“你受委屈了。” 刘贵妃一听,面色一喜,刚要谢恩,就听见他不紧不慢地说道:“绵绵也是辛苦了,为了给大家表演了这一出精彩的节目,不惜惹得贵妃大怒,你们也该谅解她一番苦心……” 然后,我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我转头,恰见大伙儿的下巴纷纷掉落在地。 我心中纳闷不已,不晓得皇上他老人家为毛要颠倒黑白。 刘贵妃一脸错愕,不可置信地仰头望着他。皇上也不在意,微微一笑,轻声道:“绵绵并无恶意,相信你会容忍她的,你说对吗,贵妃?” 她松开抱住他大腿的手,站起来笑得尴尬,我暗叹口气,这后宫的女人,为了博取圣心,明明受了委屈还得强颜欢笑,只为在皇上面前,展示自己的大度。于是,我更坚定要逃出后宫了! 散场的时候,他走过来,扶住我的肩膀,温声道:“朕来迟了,让你受惊……” 宋之在一旁听了,半讽半笑地对皇上道:“你对王贵人还真是关怀备至。” 他临走前,深深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他那怜悯同情的目光就好像尖刺一般,深深地扎在我的心口,我低垂着头,仔细地思索整件事的因由,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于是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见我神色恹恹,拍拍我的手安慰道:“让你受惊了是朕不好,这样吧,朕再封你一个嫔位,给你压压惊,你看如何?” 我的腿一抖,哆嗦着唇仰头看着比我高出两个头的他,半晌无语,这官升得太快了好吗?我就是无惊,现在也是真的惊了。 王贵人初来乍到,不消两天的功夫,便升为王嫔的消息在后宫中大肆流走。 当夜色降临之时,整个皇宫一片灯火辉煌。 我躲在浴池里清洗许久,一边竖着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 直到我的肌肤洗得泛皱,我才不得已的从浴池起身,然后磨磨蹭蹭地穿着衣裳,才慢吞吞地走出去。 “娘娘,皇上已经走了。”小丫鬟橘子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听着她语气里的惋惜,我表示理解,谁不希望自己的主子能获得盛宠,然后也跟着平步青云? 我的神经蓦然松懈下来,撩 起珠帘看向厅房,果然不见那抹明黄的身影。天色暗下来的时候,皇上便来了我的流绵宫,生怕他要我侍寝,于是我故意在浴房里拖延时间,我以为他等得不耐烦,然后一怒之下将我冷落,从此不再召见我。哪知,他只是喝了几杯茶便离开了。 我颇有些期待地问:“皇上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橘子长着一个包子脸,她愣了愣,道:“皇上说,让娘娘早些休息,别熬夜……” 我听了,心情就不美丽了。被人关怀固然好,可他是一个老男人,而且这个老男人还是自己的相公,谁欢喜得起来? 当天晚上,我梦见他其实是个美男子的伪老头… ------------ 5.皇上怕蟑螂 我坐在御花园的一架秋千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碎石。[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 五月的天气很是炎热,橘子在一旁用蒲扇为我扇风。乍一见我无精打采的,不由问道:“娘娘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摇摇头,我想我就一介粗人,实在没有什么文艺伤感的心事。 “我啊……只是想家了。” 橘子听了,一时无言,讪讪地替我扇着风,不好随意搭话,我斜睨了她一眼,又不指望她带我出宫,这是紧张个毛? 今日是我进宫的第三天,本是民间嫁了媳妇儿,回门的日子。我抬头望天,奈何我所嫁之人非比寻常,哪能按着民间的习俗随心所欲地行事? 我正想着要不要去找只狗来遛遛,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唤:“绵绵我苦命的闺女哟――” 我脸色一黑,我都嫁入皇宫,飞上枝头当凤凰了,还怎么个苦命法?可我爹能进宫来找我,我却是惊喜非常的。(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我爹一跃成为皇亲国戚,不但没有换上锦衣华服,而且仍是那一身粗布麻衣, 邋里邋遢的模样。他走过来拉住我的手,他的手背上爬满了褐色的老人斑,手心里长着厚厚的茧,带着点粗糙,却让我感到温暖。 他围着我走了三圈,半晌才啧啧出声:“穿上这身衣服,倒是人模狗样,好看是好看,可老爹还是觉得你穿咱家平时卖臭豆腐的布衫比较适合。” 我嘴角一抽,这是在暗示我不适合华贵的生活,就该天生穷苦吗? 他站在我身旁,嘴里念念叨叨,反复地叮嘱着我,不要闯祸惹事, 待人要礼让三分,尤其是对待皇上的大小老婆们,更要使劲儿地巴结,和她们好好儿的和谐相处。 我听得不耐烦,不止一次想要打断他,奈何他此时已是话唠附身,活像几百年没说过话似的,滔滔不绝。 “哟,哪儿来的乡巴佬!” 一听这声音,我顿时头痛不已,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我下意识地看了我爹一眼,却见他的身板有些僵硬。 刘贵妃被一位女官搀扶着,身侧随着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嫔妃,正悠悠走来。 我爹转过身,对她们行了一礼,然后拉着我的袖子,小声道:“闺女,娘娘来了,咱要礼貌点……”说着,就要拖我一起下跪,我背脊挺得笔直,反之将我爹扶起,淡定地说:“她只是个贵妃而已,爹,咱不用跪。” “闺女啊,你莫不是糊涂了?贵妃的地位可比你这个嫔妾高得多哇!”我爹紧张得不得了,瞪着我的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而后他转头又对刘贵妃赔礼道歉。“嘿嘿,呃,贵妃娘娘您大人有大量, 别和我家丫头一般见识,老头子我在这里给您道歉啦!” 我爹以前不是这样的,不会刻意去攀附权贵,得罪人也是不怕,可如今因为我,他却要卑躬屈膝。 我心里不是滋味,只无言地看着他,对刘贵妃的到来毫不理睬。 “王嫔啊,瞧瞧你爹,可比你有规矩多了。”她摇着粉红色的扇团子,凉凉地说道,上挑的眼角用胭脂勾画着妩媚的桃花妆。紧随在她身侧的顾美人瞥了我一眼,状似无意地嬉笑道:“娘娘您倒忘了, 畜生怎么会懂得规矩呢?” 刘贵妃点点头,“嗯,你说的不错,是人总会懂规矩知分寸……” 她俩一唱一和的,看得我心里那个窝火啊!心中一动,我握紧拳头,迈出一只脚就想冲上去撕逼,我爹就急忙拉住我,声音压得低低的,“闺女啊,咱要淡定!冲动是魔鬼啊!” 我转头看我爹这张傻愣愣的脸,心头鬼火乱窜。 他东张西望,指着不远处的望鱼湖讨好地对我说:“闺女,老爹带你去湖边钓个鱼冷静冷静……” 我爹这张窝 囊相,我越看越糟心,瞥见一旁的槐树上有一个马蜂窝,我眼睛一亮,风急火燎地跑到树下,撸起袖子,露出两条胳膊,然后攀爬到树上,脱了脚上的鞋子对准马蜂窝就砸了过去! “啪”的一声,鞋子成功砸中马蜂窝,接着,我听见马蜂嗡嗡的声音剧烈响起,我又是兴奋又是惊吓,一跃跳下了槐树,然后急速拉着我爹连滚带爬地逃离御花园。 刘贵妃和顾美人见我俩跑得跌跌撞撞,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 我猜她肯定是以为我和老爹被她的气场吓跑了,她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密密麻麻的马蜂便成群结队涌了上来,将她俩困在中间奋力地蛰扎她们的肌肤。 ------------ 6.本宫要出墙 我和老爹都跑出大老远了,还能听到御花园那边传来的撕心裂肺的惊叫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在一座凉亭落脚,我爹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惊悚地看着我:“才三日不见,你的胆子真是肥了……”他抖着嘴,显然是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憋出一句:“你害了她们被蜂蛰, 回头她给你小鞋穿那可如何是好!完了完了,你刚进宫就四处得罪人,这回你怕是要被贬为庶人!” 我撇撇嘴,不以为意,若是因此贬为庶人那可好了,就可以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将老爹带到流绵宫,而他便四下张望,碰碰这个,摸摸那个,一脸惊奇,就好像刚从村野上来的乡巴佬,什么都没见过。 橘子端了上好的乌龙茶呈在我爹面前,他局促不安地搓着手,扭头问我:“闺女啊,这茶就几百两的银子一斤吧? 诶,老爹不敢喝,喝这金贵的东西,就跟吃银子一样……”他嘴里念念叨叨的,只将乌龙茶凑到鼻间闻闻,死活不敢喝掉。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又响起熟悉的通报声。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我爹一听是皇上来了,吓得双腿一抖,他牙关打着颤儿,道:“皇上是我女婿,待会儿他要是向我行跪拜之礼,我该怎么办……” 我白了他一眼,你女儿我只是众妾中的一名好吗?还想让皇帝给您下跪,真是痴人说梦。 是以,当皇上跨入门槛,我和老爹都没下跪。 他在我面前站定,身后跟着老太监安德。 看着这阵仗,我估摸着他可能是来兴师问罪的。我紧张地绞着手帕儿,犹豫着是该狡辩呢,还是认错呢? 一只蟑螂从墙角溜达出来,我低垂着头,恰好看见小强兄弟从我的脚背上爬过,我心中一动,抬脚将它从鞋尖上甩下来,然后抬起另一只脚,狠狠地将小强兄弟踩在脚下,然后我听到脚底下“噗”的一声,不用低头去看,我也能想象到小强兄弟口吐白沫,身体爆裂, 脑浆横流的凄惨死状。 满屋子的人惊骇地盯着我,上至皇上侍卫,下至宫女太监,无一不目瞪口呆。 我猜,这些人肯定是在鄙夷我市侩粗鲁了。 半刻钟后,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皇上一拍大腿,激动道:“绵绵勇气可嘉,为朕踩死了蟑螂,要知道朕是有多害怕蟑螂啊!”说着,他挥了挥袖,“传朕旨意,流绵宫王嫔踩死蟑螂一只,重重有赏!即日起,封位贵嫔。” 话音刚落,众人一脸呆滞。 我特别不解地瞅着他,这皇上又抽什么风?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为毛到最后竟演变成了奖赏? 诶,进宫三日,就连续晋级升官,我想我又火了。 自蟑螂事件之后,不管是朝廷命官,还是后宫妃嫔,一个两个在皇上面前表演踩蟑螂,想以此获得赏赐或升官晋级。 奈何这位皇上大人也是个奇葩,这时候,他倒是说:“朕已经不怕蟑螂了。”说完,他还特意踩死了一只,以证明自己已经对蟑螂免疫。 自此之后,皇上再也没来流绵宫要我侍寝,刘贵妃因为被马蜂蛰得满脸红肿,已没脸出来刷存在感,所以,这几日我过得空虚寂寞冷。 今日,我趁着午休时间,宫人鲜少走动,偷偷摸摸地来到西苑。 西苑是最靠近宫外的居所,而且这边的围墙也不算太高,也不算太矮。 我双手叉腰,望着灰色的围墙边生长着一簇红杏,我在心中狂笑,尼玛!劳资今天就要出墙! 我回头观望四周,却找不到任何东西可以当作助力攀爬围墙, 我苦恼地揪揪头发,望着围墙郁闷不已。 “娘娘想出墙,可需要微臣助你一臂之力?”身后传来一人低沉的笑声,我转眸睨了他一眼,冷笑:“宋大人又想出什么馊主意?” 他走近我,摇头笑笑:“见到娘娘如此艰苦,微臣真的是于心不忍,真心想帮助娘娘。” 我嫌弃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皇宫的西苑,一向人迹罕至,不仅离各个宫殿的路程远,而且我还听说,这边闹鬼, 是以很多胆小的宫人压根儿不往这里走。 他挑眉,眼里的笑意味不明,“西苑,乃是微臣的居处。娘娘跑到微臣这里出墙,真的好么?” 我搔搔头,有些尴尬,御医不该是住在太医院的吗,他竟会住在这里,实在让我意想不到。我站在围墙下纠结许久,眼看日上中天,现下再不抓紧时间出墙去,待会儿流绵宫的婢女就要寻来了。 我一咬牙,对他道:“你真能帮我?” 他满面春风,“除了我,还有谁帮你?” ------------ 7.这个皇上有问题 想了想,他说的确实有理,除了他,还有谁能助我出宫? 想着马上就能重获自由,我一阵热血沸腾,搓搓手,眼巴巴地看着他:“如何爬出墙,你屋里有竹梯吗?” “何需要竹梯?”他靠近我,在我惊诧之时,忽然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只见他足尖一点,衣袂在半空中飞扬,耳边凉风阵阵,呼啸而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我当场愣住,想不到这厮竟有如此漂亮的轻功。然后我又在心里唾弃自己,当初学什么不好, 偏偏学做臭豆腐! 当我回过神来之时,我已经坐在高高的围墙上。 呃,半空中冷风阵阵,宋之早不见了身影。 我按耐住想骂娘的冲动,四处搜寻他的身影。 “娘娘,微臣在这呢。”他站在墙角,笑眯眯地看着我,对我招招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看他这盛满盈盈笑意的眼神,分明就在对我说:你真是个傻!逼! 尼玛,这厮居然敢耍我!正想问他为毛只把我晾在这高墙上,他就说:“娘娘,上头的风景挺好的吧? ”他再瞥了我一眼,转身往回走,“您就在上边慢慢欣赏欣赏风景,微臣这就去通知皇上回来救您……” 我心中窝火,双眼恶狠狠地瞪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宋之!你丫个狗杂种!快给本宫回来!尼玛,这是要我下地狱的节奏!” 他顿住脚步,回头抛给我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薄唇轻启:“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看着他已消失在西苑走廊的尽头,我挫败地垮下双肩,这年头,果然是不能太轻信于人。 我就说吧,他岂会无缘无故助我出宫? 低头看着高高的地面,我的腿一直抖啊抖的,如果跳下去的话,估计双腿得残废。 我在上面喝西北风,喝到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这时候,远处响起一阵阵纷乱的脚步声,听着这声音,怕是来人不少。 我心下一紧,左右观望,却无处藏身。于是,我只能恹恹地等着众人来捉我下去了。 “夫人,你蹲在墙上干什么?”皇上他老人家蹒跚着步伐,微风吹起他下巴那一撮灰白灰白的胡子。 看到他这副尊容,我心中血泪横流,为毛我就这么倒霉,谁人不嫁,偏偏嫁给这么一个老家伙,而且他还是天底下妻妾最多的老家伙!我越想越伤心,瘪着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皇上在墙下皱着两道白眉,那神情好似在思索着什么。而他身后跟着一群整齐划一的暗黄衣裳的护卫。 汗,连御林军也来了。他们的腰间佩戴着一把刀剑,孔武有力的手臂握着剑鞘,蓄势待发。 我一边哭着,一边忍不住想, 是不是只要我一掉下去,他们就立马抽刀拔剑冲上来把我砍个稀巴烂? 这么想着,我一个不留神,脑中一片眩晕,就从高墙上直直地栽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以为会直接以狗啃泥的姿势狼狈地摔地的时候,一双沉稳有力的手将我揽腰抱住,我吓得魂不附体,双手紧紧地攀上他的肩膀,我猛然抬头,手上一个用力,不小心扯住了他的衣领,“嘶拉”一声,他明黄的衣领瞬间应声而裂,随即露出白皙光洁的半边胸膛, 我有一瞬的失神,望着他滑动的喉结和下面漂亮的锁骨,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再仰望他苍老倦怠的面容,泛着皱纹的眼角,这具精壮有力的身体与他脸实在是格格不入,这人……莫非是个伪老?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连忙挣脱他的怀抱,退后了几步。 他轻轻拉拢了向下滑的衣领,抬眼向我看来,深邃的眸子充满了探究。 我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冷,我的心突突直跳!这个皇帝有问题!这个皇帝有问题! 尼玛!这个皇帝果然有问题啊! 于是我更坚定要逃出这个皇宫的想法了! 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身子趴在地面直打滚,哭着喊爹叫娘。 他敛去眼底的神色,面上恢复以往的温和笑意,对身边的老太监安德说道:“去把贵嫔扶起来。” 眼见安德一步步地走近我,我一惊,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地跳跃起来,跑到围墙拔了角落的一株野草塞进嘴里,咕嘟道:“还是臭豆腐好吃,唔,臭豆腐好吃……” 安德回头看了皇上一眼, 以眼神询问。 他点了点头,然后安德便又继续走近我。“娘娘,您……” 他话还未说完,我就扑了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鬼哭狼嚎:“爹啊――我好想你,你怎么可以把我丢进皇宫就跑了,爹啊……”喊这个老太监做爹,差点把自己恶心死,诶,为了出宫装疯,我也是蛮拼的。 ------------ 8.逃跑计划进行时 安德自我那一声“爹啊”,他那张皱巴巴的老脸瞬间就僵掉了。(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皇上蹒跚着脚步走了过来,安德才慢吞吞的开口:“皇……皇上, 贵嫔娘娘好像已经癫疯了……” 卧槽,你才癫疯,你老婆和女儿都癫疯! 我一边腹诽,嘴上却也没闲着,继续鬼哭狼嚎:“爹!我想家,我想吃你做的臭豆腐啊……” 没等我嚎多久,皇上带着温吞的笑容,轻声问我:“夫人真的想家吗?” 我头如捣蒜,不住地点头,双眼晶亮晶亮地瞅着他,期待地问道:“娘,你终于同意我回家了吗?这次不要再把我关在小黑屋鞭打了哦!”在我六岁之前,我确实有一个凶狠跋扈的老娘, 那会儿我幼小淘气,每次都少不了一顿打骂。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他怔怔地凝视着我,黑沉的眸子藏着一丝恍惚的神色。 半晌,他缓缓开口:“好。”他转身对安德吩咐道:“给贵嫔安排一些人手,朕要带她回娘家。” 一听这话,我心里顿时忧喜参半,这老头居然还要跟我一起回家?不过无妨,只要出了宫门,我就有本事逃脱! 由于我的各种哀嚎祈求,皇上终于受不鸟了,当天晚上,就命人收拾了点东西,准备了点礼品,就浩浩荡荡地回娘家探亲去了。 皇上他老人家坐在我的对面,从上车到现在,他一直缄默不语,闭目养神。 我撩起车帘,看了眼外面乌黑如墨的夜色,我想些要不要跳车或者借口出去小解,然后暗中偷溜呢?这个念头刚浮现脑海,就被我掐灭。这么黑的夜色,单独一人闯出去的话,会不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还未知呢,更何况马车外还有护卫把守着。 马车缓缓驶出一片树林,然后穿过落后败旧的小镇,最终停在一家简陋的小茅屋。 看到极其熟悉的街道,我还没等马夫勒马,我就钻出车帘跳了下去,马夫惊悚地看着我,“娘娘小心点儿啊!” 没办法,一到了家门,我就活跃起来。看到隔壁的邻居个个都关了门熄了灯,只有我家的灯火还亮着。 我敲了敲门,一边大喊。 不过多久,我爹穿着一件白色里衣,赤着脚急急忙忙出来开门。见到是我,他首先是惊骇的表情,“闺女!你是做错什么事儿,被皇上贬为庶民了吗?” 我头上划下三条黑线,回头一看,皇上被几名侍卫搀扶着下车,正好向这边走来。 我爹又被吓到了,拉过我的袖子惊恐地追问:“闺女,莫非你在宫里偷了东西,然后皇上三更半夜跑到咱家来搜查吗?” 我收回自己的袖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摊上这么一个奇葩的爹,我也是醉了。 “朕特意和绵绵出宫回来探望您的,绵绵最近是想家了,今儿想家甚至是想得发疯,朕只好深夜带她回来看看。”他走过来牵住我的手,目光温柔地看着我。在旁人看来,这叫作伉俪情深,恩爱甜蜜。 我爹绞着手指儿,双手不知该放在哪儿,听了皇上这番话,他只能低下头去,呐呐道:“呃,皇上真是有心了,对我家丫头这般宠爱……” ------------ 9.逃跑计划进行时(2) 互相寒暄后,我爹便风急火燎地跑到隔壁耳房打理房间,准备了一些新的棉被,和新的枕头,而后拉过我,悄悄道:“闺女,咱们家穷得不行,买不起高档的床板,你得跟皇上说说,叫他别嫌弃啊……” 见我爹如此小心谨慎,我心里分外不爽,于是对皇上的怨念又加深了几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夜深人静,我抱着被子走进隔壁耳房,此时,皇上正坐在哪儿研究着沾满灰尘的板凳,我干巴巴地笑道:“我家就是穷,没把像样的椅子,您今晚就将就一下。” 他笑了笑,温和地对我道:“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我缩了缩脖子,把棉被放下,退了几步,将距离拉远了,才讪讪道:“那啥,我尿急,去上个厕所!” 瞥见他错愕的表情,我立马掉头,提着裙摆就向外面狂奔离去。[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其实,我并没有直接上厕所,我从耳房跑出来后,就直奔主屋! 我爹此时正半跪在板凳上,探头欲吹灭烛火,我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腕,也不管他诧异的眼神,我劈头盖脸就说道:“爹!咱们快收拾收拾东西跑路吧!” “闺女,你这又是闯了什么祸啦!好好儿的,跑啥子路?” 时间紧迫,我实在无法跟他解释那么多,一边找了块布匹做成一个包袱,一边对他道:“我不想入宫!我不愿当什么贵人!爹,趁着现在没人发现,咱们快走吧!” 我爹听了,愣在原地,半天无话。我心急如焚,手脚麻利地给包袱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回头见我爹一脸平静地站在那儿。 “爹?” “闺女。”他缓缓地开口,嗓音带着点儿属于这个年纪的苍老,“老爹忙活了大半辈子,就为了将你养大,以后找到一户好人家,爹就是死,也瞑目了。” 我忽然安静了下来,默默地听他说话。 “皇上,他对你是真心好的。你看,他多宠你纵你,在后宫三番两次地胡闹,他不仅没怪罪你,而且还给你晋级为嫔。就连你闹着要回娘家,他都依了你……绵绵啊,老爹不明白,他对你这般好,你为何还想要逃跑?” 我从来不知我爹还有这口才,劝起人来,这么有说服力。我回望着他,语气是从所未有的坚定:“如果,我偏要逃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还能逃到哪?” 哟西!这回是连四字成语都会运用了?实际上,我不相信我爹会为了荣华富贵而逼我入宫。 是以,他又吭声了:“你要是真想逃,我现在就去告诉皇上!” 卧槽卧槽卧槽……现在是一百个卧槽都不能表达我现在的心情了,我爹这是叛变啊! 我爹啥时候成了皇上的眼线,我不知道。只知道现在要是真逃跑的话,绝对不可能。于是,我只能乖乖地放下手中的包袱,颓然地走出主屋。 夜色浓重,今晚跟随而来的一队人马,此时并没有守在屋外,早在抵达小镇的时候,便被皇上吩咐去附近的客栈歇息了。 ------------ 10.逃跑未遂时 我认命地踏入耳房,恰巧这时,他已经熟睡过去,躺在草席铺就的床板上,身子朝内,背对着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我松了口气,抱着新棉被躺在他身旁。 半梦半醒之间,我听到街巷的公鸡啼叫的声音,我微微睁眼,瞥见屋顶上的四方形小天窗,这会儿已有些光亮。 我猛地瞪大瞳孔,尼玛!居然天亮了!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起身,可眼角余光瞥见他安详熟睡的苍老面容,我不得不小心谨慎,轻轻地翻了个身,然后双脚慢慢落地,再踮起脚尖,小心地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他,他仍闭着眼,于是我便大胆地迈开步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蹦出门槛! 天色蒙蒙亮,四周寂静无声,偶尔有街尾的鸡啼响起。 清晨如此美好。 我瞧了瞧主屋紧闭的柴门,老爹还没醒来,若是进去偷包袱出来的话,肯定会被逮住。 所以,我不打算回去把包袱偷运出来了。我站在养鸡的篱笆旁,望着眼前这座生养了我十七年的小茅屋,这下终于要告别了! 眼见天光越来越亮,我咬了咬牙,干脆将心一横,一身空荡地奔出这个旧落的小村庄! 街坊四邻都紧闭门户,崎岖不平的小街上没有一个生人出来走动,我终于松懈了紧绷的神经,一蹦三跳地在街上自由行走,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然而,我还没走出小镇,眼前突然刮起一阵冷风! 我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抬头看向前方。 一阵尘土飞扬过后,几个身穿便服的面瘫男闯入我的视线。他们一身简洁的短打布衣,腰配刀剑,一脸肃穆地看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居然遇上皇宫的护卫!这几个人,便是昨晚护送我和皇上回娘家的。 “娘娘这么早要去哪里?”为首的人对我冷声问道,语气没多少恭敬。 我摸摸头,呵呵一笑,总不能说我便秘特意出来上厕所吧?是以,我脸不红气不喘地回应:“哦,那啥,我去给你们买早餐。”说着,我扯开一抹狗腿的笑容,“几位壮士,你们这么早起床,是要去锻炼身体吗?” 那人语气冷硬,毫不留情地揭穿我的谎言,“天色这么早似乎没有早餐卖吧?” 看样子,是不能指望他们被自己忽悠了。我转头望了望还有五十米长的街口,目测了一下距离,我跺了跺脚,然后扭头,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狂奔! 他们 愣了一下,似没想到我居然会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逃跑!而后,他们火速追捕! 我双腿仿佛安装了哪吒的风火轮,不停地蹬着,飞奔如风,然后我终究是个姑娘家,没跑多久,就腿软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稍稍歇息一会儿。 吐了一口浊气,我正想继续开跑,忽然有强劲的风力自背后袭来,我一惊,待要回头,衣领就被人从后面拎了起来…… 我老老实实地坐在板凳上,闻着弥漫满屋的臭豆腐的味道,我禁不住地吞了吞口水,要知道我从小到大,最喜欢吃的就是臭豆腐了,简直是百吃不腻。 我探头一看,我爹正在对面的小厨房里烤炸臭豆腐,按捺住蠢蠢欲动的食欲,我眸光一转,视线落在皇上那张皱巴巴的老脸上。 此时,他正温和地盯着我瞧,对我的擅自出逃,似乎不以为意。 没错!天还没怎么亮时,我逃跑了,然后半路遇上那几个面瘫护卫,又被抓回来了! 被抓回来后,皇上命我爹去准备一些臭豆腐做早餐食用,然后就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我面前,什么话也没说,就温和地瞧着我。 尼玛!其实,我宁愿这厮抽我打我,我也不愿让他这么一只大活人坐在我面前笑盈盈地看着我! 按邻居大婶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如何,这辈子就只能忠于丈夫。如今我嫁为人妇,却一门心思想要出逃,我必须承认这事儿是我不对,可要我向面前这个老家伙认错,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僵持,直到我爹把两盘臭豆腐送上来时才结束。 临走前,我爹悄悄塞了一个小布包给我,神神秘秘地对我说:“闺女,你看吧,皇上多喜欢吃咱们的臭豆腐,等哪天他不宠你了,你就把这包臭豆腐送给他,讨讨欢心!” 我嘴角抽抽,掂着手上热乎乎的布包,实在无法想象皇上竟会如此嗜好这种臭东西。方才在饭桌上,他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几盘…… ------------ 11.我就是后妈 我从没想过,自己千方百计的逃出皇宫,最终还是回到这个地方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我回到流绵宫,皇上便御赐了好些金钗玉佩,绫罗锦缎过来,各宫嫔妃羡慕不已,不但陪着回娘家,而且荣宠不断,金银首饰一箱又一箱地抬进抬出。 对此,我也是纳闷不已。上次企图逃跑之事,他从头到尾只字不提,回到皇宫后,他待我比之前更好了,只是他再也没踏入流绵宫,听橘子说,他最近正忙活着国事,每逢批改奏折,便躲在御书房里,甚至在里头安歇。 整天不用看到他,自然是好事,可也因此,我闲得发慌。 这一日,我躺在太师椅上,半瞌着眼眸,欣赏着留仙园满处绿意盎然的风景。 身旁几个婢女,正蹲在小炉架边专心地烧水煮茶。我瞥了她们一眼,见她们动作优雅流畅,仿若行云流水般,当真是好看得紧。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om/ 品茶赏景,这样的雅趣本不符合我粗俗的身份,可我就是想装装逼。 一阵咚咚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难得的清静。 我睁开眼,恰见我面前正站着一个粉雕玉琢小男娃。我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衣着华丽,暗暗猜想着是哪户富贵人家的孩子。 这时,就听到他软糯稚嫩的嗓音响起:“姐姐我能画你吗?”他举起手中捆成卷儿的白纸,瞪着乌溜溜地大眼睛,满含期待地瞅着我。 第一次有人愿意提笔为我作画,我欣喜异常,急问道:“你为毛要画我?是看在姐姐我太美腻了吗!” 他笑得天真无邪,“不不不,你长得好逗比,用来入画最好!” 我的脸顿时黑了一半,长得逗比就有错吗?我转头,以眼神询问橘子关于眼前这个男娃的身份。 橘子擦了擦汗,低声对我道:“这位是六皇子金小龙,是皇上最宠爱的儿……” 橘子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在风中凌乱! 我低头看看他,心里五味杂陈。这个身高只到我的腹间的小娃儿,便是我的继子!尼玛,我才十七岁呀,就这么做了人家的后妈了!可一想到他是皇上膝下独爱的小儿子,我忍不住想,皇上都这么老了,以后这皇位,该是这娃儿的囊中之物吧?想到这里,我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我要巴结他! “六皇子小小年纪,便长了这一副漂亮的容貌,日后长大成人,那必定是京城第一美男!” 听了这话,他不但不高兴,反而更加沮丧了。他两道小小的黑眉毛,顿时扭成一条毛毛虫,“大家都说,太子哥哥才是第一美男,我再长得可爱,也是比不上太子哥哥的!” 太子是哪根葱?为毛我进宫以来,都没见过皇上膝下的其他儿女,更别说这个有着京城第一美男的称号的太子爷了! 见我目露迷茫,他摆摆手,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诶,你是新来的丫鬟吧?怪不得不知道。太子哥哥从去年就被敌国抓去当质子啦,都已经好半年没回过家了。” “那么,你可有他的画像?”我常年生在市侩里,粗俗惯了,偶尔见过某家酒楼里的几个清秀的小伙子,从未见过京城第一美男究竟是何等面貌。 他展开捆成卷儿的白纸,摊开在桌上,对我招手道:“快来看看,我的太子哥哥有多美!” 一个蓝衫男子跃然纸上,他长身玉立,俊美无俦,清隽的面容上,一双深邃黑沉的眸子,好似被水浸泡过似的,温润如玉。 我从未见过有人能画出如此传神的人物!我兴致勃勃,凑近一看,那人深邃幽黑的眸子好像烙印在心上一般,莫名地觉得眼熟! 仔细想了许久,脑海中闪过皇上那双黑沉的眼…… ―――― 新文拖到现在才发,娃儿们久等啦!看文不收藏,不评论的都是耍!流!氓! ------------ 11.尼玛,标题无能! 橘子常常教导我,要谨记皇上的习惯喜好,才能盛宠不衰。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比如,他喜欢什么颜色,爱吃什么东西,经常去哪个厕所大便,大便时习惯用多少张草纸,小便时是半蹲着还是站着…… 我听得嘴角直抽,至今我连他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这些生活习性了! 对此,橘子郁闷得想撞墙。 当她说,当今皇上,便是当年那个艳冠天下,曾作为摄政的南阳王金远羽时,我着实吓了一跳! 这么……老的家伙,居然就是金远羽?传闻中,他风流倜傥,绝艳无双。可如今,却已年过半百,满面皱纹,找不到当年的一丝风采。 诶,我的老相公曾经是名声大噪的美男子,这对我来说,反差太大,根本无法接受好吗? 我坐在宴席上,看着高座上白发斑驳,笑容浅浅的他,心塞得不行。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我一回眸,瞥见对面长桌一排排的皇家子嗣,我就更闹心了。 坐席上,十几个年纪幼小的皇子公主,并排坐在一起,一边磕着瓜果,一边对某些官宦的家室指指点点。 皇上的儿子女儿这么多,我莫名其妙就成了他们的后妈,这些我也认了。可是,当这群熊孩子拣了桌面上的桃核向我扔来,跟我玩突袭又是怎么回事?! 我握紧拳头,按耐住想要跳起来狠抽他们一顿的冲动,稳坐在椅垫上不动,扯着笑脸温柔的对着众位小盆友们。 若是再凑近来看的话,你一定会看到我瞪得快要变形的斗鸡眼。 宋之坐在我的对面,笑得骚包至极,“娘娘,做人要有一颗善良的慈悲心啊……你身为长辈,可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嘴角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了,我倏地收回上扬的嘴角,冷眼看着他:“宋大人又有何指教?” 他笑着摇摇头,默然不语。 这时候,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持着一个杯盏,笑盈盈地走了上来,对我道:“久仰娘娘家的臭豆腐,连我这个养在深宫的,都闻名遐迩了。” 我上下将她打量,只见她衣着华贵,模样娇俏,明显是个公主。虽然吧,我没读过多少书,但我还是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意味十足。 我挽住她的手臂,亲切地笑道:“乖女儿,你要是喜欢吃,老娘今晚就给你做一盘。” 她急忙挣脱我挽上来的手,嫌弃地看着我,鄙视道:“谁要吃你的臭豆腐了!离我远点,一身臭味弥漫!” “媛媛,真没规矩!”一声娇软的嗓音传来,一听这声音,我就知道是刘贵妃。 她走过来拍拍金媛的肩膀,嘴里说着训斥的话,可语气却是满满的宠溺,“你不知道王嫔是刚进宫的吗?怎么可以对她这般无礼,王嫔是乡下人,没接受过礼仪教养的培训,说话没啥分寸,你得多多体谅她……” 尼玛!说本姑凉是乡下人?!卧槽,我瞬间不淡定了好吗!跨前一步,正想发飙,高座上的老皇上便吭声了―― “绵绵,坐朕这边来。” ―――― 说一下,本文是个系列文来着,也就是《朕有病》的第二部。有没有觉得宋之这个名字好眼熟?因为他就是宋洛君的儿子。 ------------ 13.皇上真的是伪老!(1) 我坐在皇上他老人家身边,眼睛睁得大大的,与座下的姐妹们互瞪。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瞪了许久,只觉得两眼酸胀,我眨了眨眼睛,微微低头,视线不经意对上一名白须长长的老臣的目光。 他掂了掂下颚的的白须,浑浊却异常高亮的三角眼满是轻蔑地注视着我。“老夫早就听闻,贵嫔娘娘家是卖臭豆腐的,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我最反感别人用一种讥讽的语气来揭晓我的家世背景了,卖臭豆腐就怎么了?我鼻孔朝天,坐在高座上俯视着他,正想反讥,皇上忽然开口:“刘爱卿没吃过市井之民做出的小吃,朕已吃过贵嫔家的臭豆腐,简直比宫里的御膳房做的山珍海味还要可口。”他笑容晏晏,沉吟了一下,又道:“这样吧,朕批准你到民间游坊一趟,顺带尝尝那些野味小吃,嗯……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上朝了。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 这……这绝对是卸官退职的节奏! 那人愣在当场,似乎没想到皇上会说这话来,只目瞪口呆地坐在席上。 我抬眼看向右下座的刘贵妃,乍一见她脸色铁青,我瞬间明白过来,这老臣和刘贵妃竟是父女! 可是,问题来了。皇上他为毛因为我的事,而削去刘家的势力? 等到宫宴结束时,众官携带自家女眷打道回府,而左边一排排的大小嫔妃全稳然不动,坐在原位,眼巴巴地望着高台上的老皇上。 我正疑惑不解,就听到安德躬着腰,一张老脸笑容可掬地对她们道:“夜色深了,各位娘娘都回宫歇息去吧,皇上今晚要留宿流绵宫……” 他话音刚落,台下便有抽气声四起,我自己也是吓了一跳!这老头又要我侍寝? 这时,只听见一声娇糯的声音在大殿响起:“臣妾自入宫一年以来,都没有一次侍候过皇上,地位也一直原地不动,为何王贵嫔初次进宫,不但常常留宿侍寝,而且还连连晋位?” 众人的目光顿时全向那位李常侍齐咻咻地射去。 我擦擦汗,这姑娘真是勇气可嘉,胆敢吐槽。 常侍是后宫品级最低的,只比宫婢高了那么一点点,只差一步,就沦为奴婢,连常在、美人这两个诶品级的地位都比不上。 我猜那姑娘敢这么直白吐槽,心里定然是积压了很深的怨气。 我常听橘子说,皇上当年,是个天下第一风流的人物,纳入后宫的女子也不计其数。按理说,他该是雄风大振的,可夜夜留宿各宫妃嫔。 只是今年,皇上一夜之间颓丧了许多,开始忙于政务,再也不宠幸各宫妃嫔。 我心中纳闷,皇上这是要从昏君路线切换明君模式了吗? 那位姓李的常侍,勇敢吐槽后,就被皇上禁足了…… 他牵着我的手,缓慢地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前方夜色漆黑,安德提着一个宫灯在身侧引路。 一路曲水流觞,风景如画,我忽然闻到扑鼻而来的荷花香气,我疑问道:“皇上,这不是要回流绵宫的路诶!” 他笑笑,挥退安德,只将灯笼提手里,牵着我继续向前走着。 他手上的皮肤光滑之中,带着点儿练武之人的薄茧,完全没有老年人该有的皱褶和粗砺,我忍不住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个伪老,可转念一想,怎么可能会是伪老!明明,他就五十五岁的年纪! 我想,一定是我的被迫妄想症又发作了!美男想多了,就连皇上这么老的都禁不住幻想起来。 他带我走到一座高高的阁楼,伸手指着远处那片灯火阑珊的山村,对我道:“下次你还想家的话,就来这里看看,你家就在远处那座小山坡上。”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禁想起老爹这个时候是否还在磨豆子,准备第二天的制作材料。 想到他竟会如此贴心,我心里动了一下,一句话脱口而出:“皇上为何对我这般好?” 诶,我就是个没文化的,说话就是这么直接。 他好像愣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你本就应该得到更好的对待。” 夜风很凉,站了一会儿,他解下衣襟上的第一颗纽扣,然后慢慢地脱衣,我一惊,这厮不会想在这儿办事吧?! 看到我惊悚的表情,他终于笑出声,拍拍我的脑袋,朗声道:“你紧张什么,朕又不打算让你侍寝!” 我脸上一红,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叫做羞愧的情绪!但也不能怪我多想,我常听那些酒楼的说书先生说讲,那些帝王最喜欢在花前月下,诗情画意的地方上演限制级的戏剧了。 我正神游太空,他醇厚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朕送你回宫罢,待会儿我还要去御书房批奏折……” 一听不用侍寝,我又懵了。 这皇上到底在玩啥? ------------ 皇上就是伪老! 凉薄的月光自纱窗倾洒下来,我躺在蚕丝床被上,怎么也睡不着觉。txt小说下载80txt.com 皇上他对我这么好,我不但拒绝侍寝,次次躲避,而且还害他无处可去,甚至在御书房留宿。 越想越觉得自己没良心,于是,我果断地从床上爬起来,穿衣穿鞋,摸黑着夜路,就往御书房的方向行去。 夜色宁静,种在御书房门外的几棵梧桐树上,有夜莺啼叫,那声音清脆空灵,很是好听。如此,显得没有生人走动的御书房更加静谧了。 我放轻了脚步,就怕打破这片宁静,我一步步地踏上阶梯,瞧见纸糊的窗纸映出里头明明晃晃的烛光,我正欲抬手敲门,一个低沉温雅的声音就响起:“给我换张人pi面具吧,这个成天戴着,皮肤都浮肿了。” 我听得惊愕,好奇心驱使,我便俯低身子,把耳朵贴近窗口。 “呵,人pi面具,你以为想换就换?这东西可难做了,你要是真想换个新的,四百两拿来!” 这声音,分明就是那个御医宋之的,那么,方才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又是谁? 接着,里头又传出那人的轻笑声,磁性悦耳,我不禁听得呆了。9; 提供Txt免费下载)“四百两,你真是狮子大开口!我可没这么多钱。” 宋之冷哼一声,“怎么,堂堂一国皇帝,连这四百两都没有么?” 堂堂一国皇帝?方才那声音就是皇上的?如此一来,他真是个伪老!我倒抽口气。 那人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我是个冒牌的皇帝,整天靠着你制作的人pi面具在人前装扮,你还真当我成皇帝了?” 假皇帝!我惊得瞪大了眼睛,那么他到底是谁? “你虽不是皇帝,但身为一国太子,总不会穷得拿不出这四百两吧?”隔着淡白的窗纸,我依稀能想象出宋之那似笑非笑的眉眼。 皇上……倘若他真的是太子金修文的话,那么真正的老皇上金远羽又去了哪儿? 不是说,太子被敌国抓去当质子吗,为何他不但安然留在这里,而且还假扮成他的父皇?莫非……被敌国抓去当质子的,不是太子金修文,而是皇上金远羽? 此刻我脑中乱哄哄的,理不清头绪,就听见宋之阴森森地说:“你这半年来不仅靠我制作的人pi面具来掩人耳目,而且还吃了我的转铃丸!哼,我收你四百两的易容费,变声费还没跟你算呢!” 金修文笑着叹了口气,“你可真是爱财如命,亏你还是药王谷的神医。罢了罢了,我回头先从国库取点儿给你,还剩下转铃丸的变声费,就先拖欠着吧!” “这才差不多……要不是看在你爹和我娘以前的情份上,我可不会从大老远特意跑进宫,来当什么御医!” 然后我听见他一甩袖,便开了门。 听见门声响起,我一惊,赶忙闪身一旁的石柱。 我看着宋之淡紫色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寂静无人的走廊,不由拍拍胸口吁了口气。刚动身从石柱后面钻出来,一抬头,就撞见一张近在咫尺的清俊脸庞。 呆了几秒,我大惊失色,磕磕巴巴地道:“皇……皇上……哦,不对……太太太……太子!” 之前看过金修文的画像,只一眼便惊为天人,让人过目不忘。然而此时,这人近在眼前,那完美的五官更加清晰。 他的乌沉的眸子就像被泉水浸泡过似的,温润如玉。他望着我,轻笑道:“你无需惊恐,方才你在门外偷听时,我便知道是你。” 偷听俩字传入我的耳朵,我双颊顿时发热,有种被人揭穿时的窘迫,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哪知他并没责怪我撞破他的秘密,只定定地凝视着我,“能否答应我,不要再想着出宫了,往后我会加倍对你好……” 望着他这张美如谪仙的面孔,清淡温雅的嗓音在夜里莫名增添了一丝蛊惑。 我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 最近太忙,没法保持更新,等忙完了,一定加更!姑凉们等等我! ------------ 朕教你玩宫斗 白天,他又变成了那个两鬓斑白,满脸皱纹的老头。求书网www.qiushu.Cc 我每每见到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欣喜。整个皇宫,甚至是整个天下,除了宋之,就只有我一人知晓当今皇上的真实身份。这是属于他和我的秘密。 是以,我不再想着出宫,整日儿和那些妃嫔斗嘴,玩得不亦乐乎,如此一来,日子也过得飞快。 刘贵妃的生辰来临了,皇上特意为她举办了一个寿宴。地点就在御花园。 当夜,刘贵妃贪杯,喝得酩酊大醉,同时,也借着酒劲大胆扑入金修文的怀里。 众妃面面相觑,眼见皇上温和的表情有些龟裂,好似随时都会发怒一般。偏偏醉了酒的刘贵妃不识眼色,也忽略了一旁的贴身宫女对她的“强烈提醒”。而对面两排的后宫女眷则是掩嘴偷笑,颇有些坐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金修文眉头紧皱,正要推开她,就听见她嘟着嘴呢喃道:“皇上真是年纪越大,越会忘事了,你说过的……臣妾每年的生日,你都单独陪我过,可是今年……皇上,你都忘了吗?你可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那个叫逗比的女子……” “噗――”我嘴里的果酒一口喷了出来!没想到刘贵妃的芳名就是“逗比”! “哈哈哈……”我笑得前俯后仰,等笑过之后,我抹去眼角的泪花,就发现周围一片寂静无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呃,我又不小心冷场了。 金修文命宫女前来将她搀扶下去,目光遥遥地向我望来,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让我心里发毛,徒升一种不好的预感。 刘贵妃被宫女搀扶着,扭着身子囔囔道:“皇上!今晚让臣妾侍寝吧!你都好久……没传召臣妾了……” 她说话断断续续的,娇软的嗓音让人的骨头软去三分。 敢对皇上撒娇提要求的,想来老皇上先前很是宠爱这位贵妃。 我远远地看见金修文老脸微红,心下偷笑。他表面上看起来镇定自若,但心底是很为难很纠结的吧,毕竟这满席的女眷,都是他父皇的女人,相当于他的后妈。可此刻,他的后妈竟要求陪睡。倘若拒绝的话,那他的假身份便会令人起疑……唔,金修文此时的心情我表示能理解。 是以,我决定挺身而出,当一回义勇军。 “皇上早晨答应我,要留宿流绵宫的,不知可还作数?”我起身,端了一杯果酒来到金修文身前。 他乌沉的眸子闪过一丝幽光,随即哈哈大笑,声音在夜里格外“洪亮”,我虽知道这是他的假音,还是忍不住颤抖一下。 忽地,腰间一紧,就被人一个拉扯,跌坐在他的腿上。“自然作数!朕何时说话不算话了?” 明知是做戏,但还是为这**的姿势涨红了脸。 然后,又听到他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你们,先扶贵妃下去歇息,朕今晚留宿流绵宫,不用你们伺候了。”然后,大手一挥,散会。 我跟在他身边,手掌被他修长的大手包围着。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蓦然回头,就见对面两排座席的妃嫔,气得咬牙切齿。我摸摸头,我又惹众怒了。 于是,我小声道:“她们心里定是恨透我了,万一哪天趁你不在,就对我下毒手,那咋办?” 他咳了一声,“她们不会有机会对你下手。” 然而此时的我,对这样的答案不满意。就偏偏打破砂锅问到底,“假如,她们在我的饭菜里下毒,或者暗中把我拐到密室,找老嬷嬷虐待我呢?还有……她们要是偷了金银珠宝栽赃陷害我呢?” “这样啊……”他摸摸下巴的小白须,声音里带着笑意,“不如,我教你玩宫斗?” 我眼睛一亮,“皇上有秘笈?!” 他点头,目光望向远方,神情有些恍惚,好像陷入回忆里。他轻声道:“我有个脾性古怪的母后,当年她坐上后位,便亲手撰写了一本宫斗技巧,书中讲解的全是妃子之间的争斗法则。” 我听了,心中热血沸腾。“既然是你母后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他摇头一笑,“她去世之前,便留给了我。虽说我一介皇储,用不上这些,但她说,是留给我的妻子,日后必能派上用场。” 这么说,当今皇后,是个侧室继位,并不是金修文的生母? 我似懂非懂地颔首,忽然问道:“那你把这本书给我,是……是因为我是你的……”妻子二字,我不太敢说出口,总觉得尴尬,即使我是个脸皮厚度堪比城墙的人。 他凝视着我,却半晌无言。等了许久,我正想打哈哈一语带过去时,他便说:“你是夫人。” 夫人?又是这个称呼。倘若他是以皇帝的身份,那他该叫“爱妃”,或者“贵嫔”。如果他是以太子的身份,那我该是太子妃,或者良娣也成。可万万想不到的是,他从新婚之夜,到目前为止,都唤我作“夫人”。 看到我疑惑的目光,他扯了扯嘴角,笑道:“你,与别人不一样。” 我闻言,顿时欢喜起来。在他心中,我是如此的“特别”。 是以,我不曾想到,后来的一切孽缘,都源于“夫人”这个称呼。 ------------ 远离皇上,人人有责 我躺在床上,隔着昏黄的纱帐望着对面伏案书写的男子,不禁看得呆了。求书网WWW.Qiushu.cc 今晚,他在我这儿过夜,却自从入门后,就一直坐在书案前批改奏折。安公公把一堆还没处理完的政务搬到流绵宫之后,便离开了。 然后,金修文从一开始坐到现在,仍孜孜不倦地批阅着奏本。 或许是因为彼此的底细已知晓,是以,他在我面前,褪去了那张药糊的橡胶面具,恢复了他本来的面目。 我几次三番地欲言又止,只苦恼于该说什么。眼看夜色越发深沉,我鼓起勇气,终于开了口:“你……要不到床上来睡?”说完这句,我几乎是迅速地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是以,我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 只听到他平稳无波的声音回道:“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这句过后,殿内就没了声音。 我绞着杜鹃红的锦被,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之前误以为他是个老头,从而拒绝侍寝,找借口回避他。可现下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我竟色胆包天,邀他上!床! 卧槽——我拉起棉被把自己的头蒙住,简直是羞愤欲死了好吗!于是,我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作催眠:美色误人,金修文碰不得!美色误人,金修文碰不得!美色误人,金修文碰不得…… 我不知道他为何冒充他父皇,可我清楚,他让我进宫,自然是另有目的。qiushu.cc [天火大道]不会因为我家的臭豆腐美味,而抛却尊卑贵贱,门当户对的原则,娶我入宫为妃。 我深知自己几斤几两,除了人人称赞的美貌之外,我一无是处。没身份没背景,与他身份悬殊,那距离就好似隔了七八十条卖臭豆腐的西街东巷。 早晨我醒来的时候,橘子立马奔过来伺候我梳洗,她笑得极狗腿,道:“娘娘您终于想通了吧,脑瓜儿开窍了吧,不再拒绝侍寝了吧?昨晚皇上在流绵宫过夜,这说明皇上宠爱娘娘呀!您瞧。近半年来,皇上都不召幸任何娘娘了,成日工作,活像戒色了似的,可是您一进宫,皇上每晚都召幸您呢!” 我默默地瞅着她,摇头道:“难得你说这么长的话,不过我可没钱打赏你。” 橘子一听,就跟狗尾巴花一样,立马蔫了下去。 我斜睨她一眼,顺手把了头顶上的一根银簪给她,然后她就眉开眼笑,说了几句吉祥话,就欢喜地退下了。 我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心里惆怅得不行。一直记念着我与他有距离,此时此刻,我特么埋怨我老爹!当初生我下来时,为啥就不把我送养给别的大户人家?有了显赫的家世背景,我便不至于如此纠结,诶。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金修文了……呃,不对,是看上人家的美色了。 今日照例去皇后的安乾宫请安,一进门,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 只是今日不同的是,客厅里增添了好几个小奶娃。他们穿着锦衣绣袍,腰间挂着质地上乘的玉佩,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我认出这几个娃儿,是当日的晚宴中见过的,正是皇上他老人家的小皇儿。 自知道了皇上是太子金修文之后,看到这成群的妻妾,和满地爬的儿孙,我的心情就没那么复杂了。 是以,我很自然地走过去,以晚辈的姿态,给皇后请安。 然而,还是有人不肯放过我。 皇后亲手扶我起来,笑得雍容华贵,“妹妹现在是皇上最宠爱的人,不用多礼了。”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又引起众怒了。今日刘贵妃没来,倒是和她交好的顾美人来了。 她用扇团遮面,嬉笑道:“王贵嫔是众姐妹当中,年纪最小的。哎呀,这么早就得宠,日后必是步步高升啊哈哈哈,真羡慕。” 得,又一个来挑刺的了。 眼下这等情况,我想着要不要早点离开算了,照这样下去,我迟早被群殴! 就在我张口请求告退之时,忽然腿上剧痛,我疼得倒吸口气,微一低头,就见小皇子手拿碎杯子的瓷片,狠狠地划破我轻薄的裙踞,冰冷的瓷片扎入我的皮肉里…… 白皙的皮肤上血色蜿蜒,我龇牙咧嘴,一把拽住小奶娃,伸手捏起他胖乎乎的脸颊,用力一扭。 他顿时疼得哇哇直叫,眼泪直冒。 我怒斥道:“哭什么哭!这么有胆子做坏事,谁教你的!” 他眼圈红红,冲我嗷嗷喊道:“父皇每晚都去你那儿!害我母妃整日伤心哭泣,你该死!” 我顿时一囧,这回我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敢对皇子动手?来人,把王绵绵拖下去,杖打一百为戒!” 一一一……一百?我瞠目结舌,一百杖打下去,会要人命的! 这时,门外响起太监的通报声,我心中大喜,忙转过身子,一抹明黄瞬间近身而来,扶住我的肩膀。 ———— 恢复更新了,每天都会有了,大家等等 ------------ 美男出浴【1】 他眉头紧皱,那褶皱程度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你怎么受的伤?” 我对他的突然出现颇有些反应不过来,是以,我这呆愣的表情落入他的眼里,他便直径误以为是我包庇那个伤我的人了。 他站起身,派人去太医院传召了,盯着我受伤的膝盖,他面色沉沉,随手撕了龙袍的一角,蹲下来系在我的腿上。 心里有五颜六色的泡泡四处飘飞,让我整个人也跟着飘飘浮浮,这种感觉不太真实,梦幻一般。从我这个角度来看,正好看见他紧抿的唇,慎重而专注的眼神。 我失神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时,就见厅内一干人不可置信的目光。我心里不是不欢喜的,可这一欢喜,就把昨晚反复告诫自己的警言给抛到脑后了。 ——美色误人,金修文碰不得。 等太医来了,金修文便命人为我处理伤口,敷药包扎。 他站在大厅中央,将我搀扶着,于是,我顺势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颇具威严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小十六故意伤人,罚十日面壁思过,无朕口谕,不得出入宫门!” 那排行十六的小皇子顿时哭成一个泪人儿,却愣是不敢反驳。[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厅内众人面色难看至极,当听到金修文下旨为我晋级为“妃”时,面色黑如煤炭。 皇上他老人家一逮到机会就给我升职,那理由要有多扯淡就有多扯淡,见识过两次之后,我已经很淡定了。 于是,我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非常淡定地叩首谢恩。 “即日起,朕特赦王绵妃免去早晨请安的规矩。皇后,你可记下了?”他端着老态龙钟的模样,可如今在我看来,是英俊潇洒,各种高大上的形象。 皇后面上仍维持着端庄大方,识礼知趣的模样,“臣妾谨记。从今日起,绵妃妹妹不用来给本宫请安了。” 听到这些,我心里反而更加不安了,没有丝毫的喜悦。 在回流绵宫的路上,他见我脸色不太好,不禁问道:“为你出口气,不高兴么?” 我叹了口气,“我不过是市井小民,何德何能值得殿下倾力相护?你要是再对我这么好的话,我迟早会被她们暗中灭口。”想到我惹怒了她们,随时都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背脊不由一阵发凉。 “你值得更好的爱护,我说你值得,就值得。有我在的一天,没人伤得了你分毫。”他说的信誓旦旦,笃定不疑。 我心里一动,一句话不经大脑的过滤便这么问出声:“殿下你喜欢我吗?” 他呛了一下,见我仰望着他,巴巴地等着答案,他似乎迟疑了一会儿,目光投向别处,“……喜欢。” 他这话答得不干不脆,眼神闪躲。宁愿含情脉脉地望着左边方向的那棵槐树,也不肯对着我的眼睛答话。 这样的态度让我有几分气闷,这事过了之后,我再次回想起来,权当他是羞報。幸好,他是中意我的。 傍晚时分,我正准备着更衣沐浴,就听到珠帘撩动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就见橘子领着一个女官缓步走了进来。 我认出那个女官是经常跟在皇后身边的亲信。 “绵妃娘娘吉祥,皇后派奴婢前来邀请娘娘一起到玉清池沐浴。”女官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手一抖,皇后大婶要同我沐浴?我赶忙给橘子使个眼神,企盼她出来婉拒。 哪知,她两眼晶亮,一张包子脸上分明写着“有基情”三个大字! “皇后已在玉清池等候,还请娘娘莫要推辞。”女官的一句话当真是软硬兼施,然后我又开始哀叹自己没文化,连一个丫头都比我会说话。犹豫了一瞬,皇后是什么身份,她既然邀我同浴,就断定我不敢拒绝。此时,我眼皮子突突直跳,像是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咬了咬牙,我便带了两件换洗的衣裳,随着她去玉清池了。 玉清池就建在御花园的一个石洞里,地点藏得很是隐秘。是以,一路走来,几乎没能遇到任何宫人。 我拽紧裙带,有些忐忑。 到了石洞门口,女官便停下脚步,对我欠身道:“皇后就在里头,娘娘请进。”说着,她就守在洞门口充当门神。 我抬头望着石洞上刻画着“玉清池”三个篆体字,心下一个哆嗦,遂又握紧拳头,眼睛一闭,昂高头颅视死如归地步入洞口。 为何视死如归呢,这虽然不是鸿门宴,但绝对是鸿门浴! 这时,我非常感性地想起隔壁私塾老先生朗诵的一句诗——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 美男出浴【2】 玉清池,顾名思义,烟雾缭绕的池水清澈见底,我心头一热,不由蹲下来,伸手拨了拨水光粼粼的温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忽然,哗啦一声,水底猛地冒出一个人来,四下飞溅的池水洒了我一身,我退后几步,抬袖抹去脸上的水渍。 我这才想到,方才进了石洞,一直没见到皇后大婶,这会儿又猝不及防地从水底冒了出来,敢情这大婶喜欢玩潜水啊。 眼看上半身湿漉漉的,粘在肌肤上极不舒服,我叹道:“娘娘,咱能别玩水了吗……” 忽地,一声低沉磁性的轻笑声响起。我大惊,赶忙抬起眼帘,就撞见一副美男出浴图! 那人光着上身,底下穿着湿漉漉的白色裤衩,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倾泻下来,斜披在锁骨以下的胸膛上。 他眼波流转,潋滟魅惑。此时我已化身一尊塑像,嘴巴张成一个“o”,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从水里冒出来的水鬼……呃,水中妖孽。 “好看么?”他甩了甩披在肩上的墨发,薄唇划开一抹笑,望着我。(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我回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忽觉鼻间发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 这只水鬼便是宋之。 “为何不看我,莫非……我丑到让你不忍直视了?”他光着脚,一步步地踏上白玉制成的阶梯。 感觉到他的靠近,我浑身就抖得像筛糠。我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不不不……你……你不丑!”好吧,我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看到美男裸男就紧张,这一紧张,就说不出话来。 他轻笑一声,入耳的声音如珠玉撞石,悦耳极了。“既然不丑,那就抬起头来。今儿你要是不看,下次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一副“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本帅逼免费让你观看”的架势,我嘴角抽抽,遂抬起头来,大胆地“观赏”他。 他也不介意,双手叉腰,对我笑问:“我这身材,如何?” 听出他语气里的自满得意,我目光便将他从头到脚扫描一遍,那光洁的肌肤,精壮的胸膛,上下滑滚的喉结,修长结实的腿……无一处不是完美精良。 我看得正起劲儿,忽觉鼻间一热,我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抬手摸摸鼻子,果然一手鼻血! “啊啊啊……血!”看到一手鲜红的番茄酱,我激动地险些晕过去。是的,我晕血,一看到鲜红的血色,就感到四肢无力,头脑发晕。 脚步有些虚浮,摇摇晃晃地走到一边的角落,正想半靠着休息一会儿时,腿上蓦然一软,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往地面栽下去了―― 然而,预料中与地面相碰撞的疼痛并没有袭来,我朦胧地睁眼,就见自己的腰身被宋之这只水鬼抱在怀里。 他笑得很欠揍,正欲说点什么,突然“嘭”的一声,石门被打开,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四起。 隐约中,我看到皇后端庄优雅地步入石洞,身后跟着三四个老嬷嬷和一群侍卫。 乍一见这阵势,我连忙从宋之怀里挣脱出来,脚步仍有些不稳,“娘娘,您这是要搞个全民沐浴吗?” 她脸色一黑,随即挥手,冷声道:“王绵妃与男子私会,在玉清池搂搂抱抱作**之事,真是为皇家蒙羞!来人啊,将这二人带下去,沉湖!” 沉沉沉……沉湖?我一听,吓得牙关直打颤,虽然我是个没文化的,但自小生在乡野之间,自然也就知道沉湖就相当于浸猪笼的意思。 我惶恐地挥开上来挟持我的侍卫,扯着喉咙对皇后喊冤,“大婶!我没出轨,没红杏出墙啊!凭什么抓我去浸猪笼!” 皇后冷笑一声,“还敢狡辩?”她抬眸瞥了不发一言的宋之一眼,嘲讽道:“宋御医为何在此与你共浴,你能解释么?” 我气急败坏,正要反驳,肩膀就被宋之揽住,他笑眯眯地对皇后道:“臣为何会出现在此,不是皇后娘娘你邀我前来的么?”他瞧了眼皇后变得姹紫嫣红的脸色,悠悠道:“臣以为,你老人家垂涎我的美色,设计让我来玉清池,与你共洗鸳鸯浴呢……诶,皇后娘娘如此盛情邀请,臣不得不从啊……” 话音刚落,众人的面部表情很是精彩。 ―――――― 倒戈宋之党的有木有! ------------ 臣妾求侍寝! 皇后身边的大丫鬟立即站出来,呵斥道:“休得胡言!皇后是什么身份,岂容你诽谤污蔑!” 我听这声音耳熟,不由定睛一瞧。txt下载80txt.com就见这大丫鬟竟是方才领我来玉清池的女官! 这一瞬,我才惊觉,原来被人设计了。 “哈哈哈……今晚的玉清池当真是热闹呀,看来没地儿腾给朕沐浴了。”他嘴里说着轻松随意的话,可身上仍是那套严谨规矩的龙袍,头顶上的金龙宝冠还没卸下,还是白日里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显然他并不是来沐浴的,这身装扮看得出来他是半途中匆匆赶来。 石洞的面积本就宽敞,玉清池占据其中的五分之三。 是以,一群人黑压压地站在玉清池的瓷砖边缘,见到皇上出现,不由跪地行礼,高呼万岁。 金修文眉头微蹙,望着跪满地的蓝色侍卫,对一旁巧笑嫣然的皇后问道:“他们来干什么?” 皇后端的是温婉可人,柔声道:“回皇上,臣妾来捉奸。” 臣妾来捉奸,臣妾来捉奸……用那么温柔的声音,来说这么羞耻的话,怎么听怎么诡异。 金修文听了,眉头一松,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哦,朕知道了。宋之与绵绵,先回去歇息吧。”他这话刚说完,顿时惊掉一地的下巴,他浑然不觉,缓步走近我,亲手扶我起来,触碰到我湿哒哒的袖子,他默了一瞬,刚松下的眉毛又皱起来了。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怎的这般贪玩,弄得一身水?快回宫换件新衣裳,免得着凉冻着了。”说着,他牵过我的手,往石洞门口走去,留下伏地未起,一脸呆滞的众人。 然而,还是有些人不怕死,朝金修文碰不得大喊道:“皇上!王绵妃与宋御医私会玉清池,此乃不贞!奴婢等人亲眼所见,还请皇上作个定夺!” 我回头瞟了一眼,说话人是皇后身边的老妈子杜嬷嬷。 金修文脚步微顿,却没有转身,淡淡道:“今日在场的所有人,杖责八十,若有任何风声走漏出去,杖毙!” 众人的身子顿时一阵瑟瑟发抖,正想对后宫之主的皇后求饶,希望能能通过她向皇上求情,就听到金修文的声音自门外飘了进来,“听说皇后近日无事可做,这样吧。杖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说罢,也不等她反应,拉着我启步就走。 相邀共浴,捉奸沉湖,本就是她的计划。然而,捉奸未遂,反倒被皇上下令责罚众人。 而且这责罚一事,还要她亲自执行,严惩着自己人,这让皇后很为难。 然而她再怎么头痛怎么为难也不关我的事。此时我已将皇后规划为“恶人一号”,倘若不是皇上早些到来,我早就被她们捉去沉湖了,哪有机会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皇上写字?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炽烈,他咳了一声,不自在地扭扭脖子,对我道:“你闲着也是无事,过来帮我磨墨吧。” 磨墨?我没读过多少书,这个词语陌生得紧。是以,我垂头盯着手上的雕龙墨条,一脸茫然。 他等了半晌,见我还愣着站在原地,手上没有任何动作,不禁笑了起来,示范一遍给我看。 然后,接下来我试了一回。倒了些清水盛在青花瓷砚里,将墨条握稳于手心,抵在瓷砚的中央,依着清水缓慢地推磨。 他满意地笑笑,“你学东西也不慢,不如我顺便教你写字如何?” 闻言,我额角顿时划下三条黑线,当我是目不识丁,不会写字的三岁小孩吗? 他没理会我郁闷得想撞墙的表情,便伸臂将我捞了过来,靠坐在他的胸怀。 我愣愣地任由他把硬实的毛笔塞在我的手心里,右手被他握紧,手把手教导。 洁白的宣纸上,墨滴四溅,每一笔每一划,烙印在纸上的字体,无不是歪歪扭扭。 他的手将我的包围,此时,我就像捧着个小火炉,温度噌噌噌地上升,不用看我也知道,手心已经泌出了汗珠。 挨得太近,鼻间是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青草气息,我深吸口气,侧头偷偷看他一眼,此刻他仍顶着老皇上的面具,这一副和蔼慈祥的模样,给我平添了几分勇气。 “今晚……今晚我……我想伺候你歇息,可好?”这话有点难以启齿,可转念一想,现下我已嫁了他,夫妻之间的那档子事,有什么好羞的,所以说到最后,倒也顺溜自然起来。 他的神色有一瞬的怔忡。 随后,他才缓缓说道:“我还有很多奏本没批阅。”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说到这,我不禁垂下头去,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我终于体会到民间戏本中所描述的那种欲语还休的怦然心动。 他松开我的手,将毛笔搁在砚台上,揉了揉太阳穴,轻叹道:“我先去沐个浴。”然后起身向门外走去。 我见状,跨前一步,情急之下,伸手拉住他的袖口,“何必那么麻烦,干脆在我这儿洗吧!” 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羞窘得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般急不可耐,在他心里,不知会被想成什么样子。 他抽出被我攥得发紧的袖口,无奈道:“我习惯自己寝宫的浴室。”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咬了咬唇,绞着衣角开始思索待会儿该怎么打扮,穿哪件衣裳…… ------------ 制!服!诱!惑! 夜色越来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我穿着橘子搜罗许久的一件藕色抹胸长裙,画了点桃花妆,郁闷地坐在梨木桌前。 桌上斟了一壶又一壶的茶水,而今我已喝掉七壶了,肚子胀疼,已上了十次厕所了,而金修文却还没来。 “诶,到底还来不来啊?”我不耐烦地推开挡在面前的红木椅,正打算亲自去找他时,橘子便端了第八壶茶水过来了,按住我欲站起的身子,脸上堆笑:“娘娘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那个,皇上日理万机,可能被公务缠身,一时走不开来,您再等等,再等等。”说着,她提起壶口,就要给我斟上第八壶茶水,我顿时面如菜色,惊恐道:“别倒了别倒了!再喝下去,我可要上第十一次厕所了!” 她倒茶的动作一顿,傻眼了。就在这时,有人撩起珠帘,晶莹剔透的珠子互相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橘子喜上眉梢,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娘娘!皇上来了!” 我慌慌张张地理好衣着,规规矩矩地摆了一个端正标准的坐姿,打算给他来个一眼惊艳。[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珠帘外伸出一只老年斑遍布皮肤,皱巴巴的老手,然后,他在翘首以盼的观众面前,露出一张菊花一样的笑容。 我望着眼前人,嘴角狂抽,“安公公,你怎么来了?”下意识地探头瞥视门口,却不见那抹明黄的身影。 “诶。老奴奉皇上之命,前来告知娘娘,皇上今夜要留在御书房批奏折,就不来流绵宫了,还请娘娘早点歇息。”安公公笑得像一朵菊花,明晃晃的,让我莫名厌烦,恨不得上前,一拳打爆他的菊花……哦,脸上那朵菊花笑容。 将安公公送走之后,我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前,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出来溜达。 而后听到一则谣言――绵妃死皮赖脸自主侍寝,皇上藏身御书房闭门不出。 一大清早的,大伙儿讨论得热火朝天,就连我这个当事人出来晃荡了,也不避讳一下。 我哀叹一声,不知是哪个嘴碎的,这么快就闹得后宫皆知。心想,大概是我身边潜伏了众多眼线? “哎,绵妹妹今儿早晨很是憔悴呐,瞧瞧这发黄的皮肤,深黑的眼圈,莫非是……昨晚引/诱未遂,欲/火焚身了?”不知何时,刘贵妃与其他几位姐妹踩着小碎步,悠哉悠哉地行至我面前。 我打量着她,发现两日没见,她休养得很好,面上气色红润许多。 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刚去了个皇后,现下又来了个贵妃。 我顺手折了一朵不知名的小红花,夹在指间把玩,愁苦道:“唉,昨晚我只是做了个噩梦……我呀,梦见一只逗比贵妃因为不得圣宠,想要跳河。后来呀,我百般阻拦,她还是跳了,还变成水鬼了,艾玛……吓死我了,噩梦连连,整日儿被人家嫉妒羡慕恨,你觉得我能睡好嘛?” 刘贵妃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正想发作,一旁的杜贵人对她娇笑道:“姐姐何必为这种人动怒,反正……她也是得意不了多久了。初进宫时,宠得跟什么似的,现下吧,皇上宁愿睡御书房,也不愿她侍寝……哎,这是要被皇上打入冷宫的节奏了。” 刘贵妃笑得放肆,“哈哈哈,杜妹妹说的可真对!被皇上冷落了倒也是常事,假如是出身显赫的贵家小姐,至少丰衣足食,留在后宫衣食无忧。假如是出身低贱的嘛……”她有些同情地看着我,幸灾乐祸地继续说道:“没身份没背景的人,就只能待在冷宫等死了,哈哈哈……” 这话毫无疑问地踩中我的痛处,我瞬间炸毛,弯腰脱了两只绣花鞋,猛地用力向她们抛去,然后转身就跑! 听到身后骂骂咧咧的声音,我心里还是不过瘾,想到皇上极有可能要把我踢进冷宫,我就一阵后怕!不行,一定要和他睡上一觉,最好能一次中奖,若是怀了他的孩子的话,身份冷宫什么的,还用愁吗? 回到流绵宫,我便把这事儿告诉橘子,她愣了愣,而后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道:“其实……你只要稍加打扮,唔,皇上定会被你吸引的。这一吸引嘛……好事就成了。” 我呆了一下,稍加打扮?“可我昨晚还化了妆诶,都不见得皇上有来!” 橘子招招手,附在我耳边小声道:“你可以亲自去骄阳宫,给皇上来个制!服!诱!惑!” 制服? 这时候,守门的小豆子向我走来,对我福了一礼,嘿嘿一笑:“娘娘,您看我这套制服咋样?” ------------ 八零TXT电子书 ------------ 皇上,快醒醒 这时候,守门的小豆子向我走来,对我福了一礼,嘿嘿一笑:“娘娘,您看奴才我这套制服咋样?” 我仔细打量他身上这件深蓝色的太监褐袍,只觉这衣裳穿起来应当很是方便。[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于是,我一拍小豆子的肩膀,大笑道:“兄弟,把衣服脱了!” 小豆子顿时吓得弹跳起来,“娘……娘娘,奴才还有一套新的!我这就去给你拿来!”说罢,他也不等我回话,一溜烟向门外奔去。 于是,当晚我穿着蓝色的太监服,戴着黑色高耸的三角帽向金修文的骄阳宫走去。 骄阳宫门口有几个侍卫在守夜,一见我身穿太监服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不禁竖起两道浓眉,大步向我走来,我摸摸头,朝他们嘿嘿一笑,正想打个招呼,就被那人高马大的侍卫揪住衣领,拎小鸡似的,整个人被他轻松拎起来,吊在半空中。 我挥拳踢腿,奋力挣扎,就听那人凶神恶煞地斥道:“哪个宫的?来这里干什么!” 我呛了一下,“我是流绵宫的王……” “大胆奴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抓的是谁?”一声尖锐的嗓音从殿内传来,接着,一个绛红色官袍的人从内里走出来,站在门口瞧着眼前这一幕。80电子书wWw.80txt.com 见是安公公,我大声呼救,不过片刻,侍卫将我小心翼翼地放下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绵妃娘娘大驾骄阳宫,方才有所冒犯,请娘娘降罪!” 我挠挠头,面对如此境况,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杵了一会儿,我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沉吟片刻,而后大方地挥挥手,道:“嗯……你们退下吧,那啥……下不为例。” 仨侍卫一副如蒙大赫的模样,顿时起身匆匆退下,我转头之际,不经意间看到那人眼中一闪而逝的不屑。 我也没心思去管他们什么反应,低头瞧了瞧自身蓝色的太监服,嗯……我可没忘记我今晚是特意给太子殿下来个制服诱 惑的。 安公公眯着一双老眼,定定地看着我,好像在斟酌着怎么开口。半晌,他迟疑地问道:“娘娘今个儿……咋打扮成这副模样?” 什么叫做这副模样? 我在原地转了个圈,深蓝色的衣摆随风而动,我得意一笑:“我打算给皇上一个惊喜!这套制服,如何?” 他嘴角狠狠一抽,干笑道:“呃,这个惊喜……好另类!” 安公公领我入门之后,对我笑得高深莫测,便退到门外守着了。 金修文正半躺在金丝软卧上看书,乍一见到我,脸色顿时有些古怪。 我也吃不准他在古怪什么,脚步轻盈一跃,一下子跳到他面前,见他垂下眼帘,我心里顿时有些紧张。 许久,他才缓缓问道:“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 为毛你也说“这副模样”?这副模样就怎么了! 心口有些堵,我垂头,复而悄悄瞟了他一眼,腼腆道:“听说,男人一般都喜欢制服 诱 惑,你……不喜欢吗?”而后抬起眼睛,以十万伏特超强电流期待地盯着他。 他一阵猛咳,侧头避过我灼灼的目光。 “女儿家的,穿太监的衣服像什么,换掉!” 我见他眉头微皱,又听他说“换掉”,心头顿时大喜!他这是要我原地脱衣的节奏吗? 于是,我立马行动,伸手噼里啪啦地迅速解掉纽扣…… 然后,手腕被人牵制住了,阻挡我脱衣的动作。 我望着他,不明所以。 他面无表情,只是耳根处微微发红。“回你的流绵宫吧。” 我愣住,反复咀嚼他这句“回流绵宫吧”,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我仰头看他的眼睛,微有黯然,“你不想让我侍寝么?” 他微不可闻地低叹一声,“不……我不能。” 我扭头,迅速往他的案桌一扫,那一本本积累厚实的奏折,都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可见他政务已经处理完了。是以,我撇嘴质问:“你的奏折都批阅完了,还有什么不能的?”这句话似乎有急色的嫌疑…… 他闻言,身子忽然后倾,触碰到茶几上的杯盏,哗啦一声,杯具纷纷掉落。 他手扶着额头,整个人摇摇欲坠,我大惊失色,正想去扶他,这时候,门外“嘭”的一声巨响,安公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冲了进来,非常急切地推开我,一把将金修文揽在怀里。 他老脸抖了抖,悲声道:“皇上,您的老毛病咋又发作了……” ------------ 22.娘娘,好暴力 安公公告诉我,皇上劳累过度,早在好几年前就落下了病根,现下每日都坚持喝着太医开的药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随着他的年龄越来越大,他的身体便更加虚弱,而且阳气不足,所以不再传召妃嫔们侍寝…… 安公公这话明显是对我下逐客令:皇上那啥不行,别等了,回你的老窝待着去吧! 我一头黑线地瞅着他,年龄越大?身子不行?阳气不足? 什么狗屁东西! 安公公你知道你怀中这位老头其实是个伪老吗?你知道他其实是个美男子吗?你肯定不知道! 所以,对于安公公这番天花乱坠的话语,我压根没放到心里去,只默默感叹一声,这老太监吹得一口好牛呀! 我拖着脚步回到流绵宫,就见到橘子还在里面守着,还未熄灯歇息。她出来关门,头往门外一探,正好看见我,不由惊诧道:“娘娘……您,被赶出来了?”她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确定,脸色有些惴惴,好似害怕我会因此恼羞成怒,拿她来开刀似的。 虽不至于恼羞成怒,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舒服,我好歹也算是当前最得宠的妃子好吗?什么词不用,偏偏用“赶”?! 是以,我没什么好脸色,绕过她直接进门去。[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然后第二天我刚起床,后宫的各种版本的留言大肆流传,离谱得匪夷所思。 “听说了嘛?流绵宫那位,昨晚主动去骄阳宫求侍寝了!” “艾玛,可不是?听说还被扫地出门了!” “啧啧啧,脸皮真厚,倒贴给人家都还不要,果然!卖臭豆腐的就是臭!人品臭!” 我冷眼瞧着浣衣局的几个宫女滔滔不绝的嘴碎着,手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橘子看着我黑如锅底的脸色,吓得攥紧我的袖子,战战兢兢地说道:“娘娘!忍忍!咱们忍忍,不和这些小丫头计较,咱们……” 她话还没说完,我忽然挽起袖子,弯腰向前直冲―― 橘子惊叫一声,紧张道:“娘娘您要干什么!” 我气得冷笑,也没功夫解释,顺手抄起搁在墙角的扫把,往那群小 婊砸招呼过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我冲到她们跟前,就一阵发狠的暴打!她们大惊失色,吓得扔掉手上的洗衣板,然后尖叫着四处逃窜。其中有一个长得特别矮小,一脸豆麻子,平添几分尖酸刻薄,由于她腿短,跑得不快,是以,她很快被我追上,就这么拽着她的衣领,稍稍提起来,厚实的扫把就往她的背脊一阵狂打! 后来,她终于挨不过去,疼得躺在地上鬼哭狼嚎。 我嫌弃地瞟她一眼,而后转头,眯眼盯着躲在角落里的三个小宫女,特别高冷地命令道:“你们,都给本宫过来!” 小姑凉们咬着唇,一个劲儿地往里面缩,楞是不肯出来。 我把扫帚重重的倒 插在地上,扯开嗓子吆喝一声:“非要本宫亲自动手,你们才肯过来是吧?” 那三人赶忙摇头,然而,仍是杵在原地不动。 “再不过来的话……我就把你们几个的腿劈下来喂鱼!”说完这句,我心里有个小人正得意的仰头大笑,咩哈哈哈……本宫真是霸气侧漏啊有木有! 那三人一个哆嗦,便唯唯诺诺地走近我。眼看我将要做点什么,橘子猛地扑过来,抱住我的大腿,“娘娘!冷静!冷静啊!冲动是魔鬼!” 我挥开她的手,烦闷地皱皱眉头,尼玛我入宫这么久了,每天都生活在勾心斗角中,又被各种流言蜚语攻击!再忍下去就成忍者神龟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于是,我就这么用扫帚打了一个下午的屁股……哦,宫女的屁股。 她们那个“隐秘”而羞于启齿的部位,被我打得红肿,险些皮层破裂。之后,我神清气爽地回宫睡了个午觉,然而等我醒来时,就接到金修文的传召。 我扶额叹了口气,一时的冲动,终是要受到惩罚的。这现世报来得太快也是让人相当郁闷! 踏入骄阳宫时,刘贵妃恰好也在。 她轻飘飘地睨了我一眼,笑得温温柔柔,特别有气质:“绵妃妹妹,宫女的屁股,打得还爽吧?” “艾玛,还好还好……”我嘴一咧,刚想再谦虚客套几句,就听到高座上的他威严冷斥一声:“身为后宫妃嫔,青天白日做这等荒唐事,成何体统!” 我一呆,什么荒唐事?打宫女屁股也算荒唐事?太子殿下你到底是有多纯洁啊…… ――――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猜得到吗~ ------------ 23.皇上一吻好给力【上】 看着他凝视着我的眸子里清晰地划过一丝失望的神色,我心下一紧,下意识地辩驳道:“她们出言不逊,是她们有错在先,否则我……” “你回去吧,三日内不准沾荤食,还有……不准踏出流绵宫半步。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捏捏眉心,似乎很疲倦,随后冲我摆摆手,命侍卫请我出去。 “我只是打了她们一次,就要将我软禁?我不服!”有侍卫上来牵制我,我眉毛倒竖,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继而对高座上的他质问道。 “绵妃妹妹果真是年纪小不懂事。”刘贵妃用团扇半遮面容,很是好心地为我解释道:“要教训一个奴才没错,但错就错在你不应该亲手教训她们。身为皇上的妃子,却做这等恶俗的事情,如此只会降低了身价,丢了皇家的颜面……” 我怔了一下,心想这皇宫规矩真是多,想打个人都不能痛快。回头一想,似乎刘贵妃说的有理,如今我的身份已不同往日,身在皇宫,难免会受到各项约束。 但若为了金修文,我倒是可以忍耐的。想到我这般眷恋他,他却要将我禁足,三日内不沾荤食,心里就一阵委屈。 碍于有人在场,我只对他投去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便转身随着侍卫出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思前想后,实在不造金修文是如何得知我杖打宫女这件事儿的。直到橘子提醒我,此事必定与刘贵妃有关,要不然,她怎会这么巧就在骄阳宫? 我赞同地点头,肯定是她告的状!想来她的目的,是想借题发威,好让皇上将我打入冷宫。 幸好,他到底是在乎我的,只禁了我三日的足。如果真的如刘贵妃所愿,打入冷宫的话……我浑身一抖,实在不敢细想下去。 傍晚时分,橘子端了一碗青葱豆腐粥进来。 看这一清二白的颜色,我顿时没了胃口。我拿眼斜视着她:“这东西是和尚吃的吧?” 橘子干笑,垂下头眼睛不敢看我,小声道:“奴婢听说,这是皇上特意吩咐御膳房为您做的……” 我把筷子一丢,吩咐橘子把这碗清粥收下去。我忍不住想,为毛不来个青葱瘦肉粥呢?偏要什么青葱豆腐粥!我家虽是卖臭豆腐的,但那种重口味绝对不是这种小清新所比得上的! 橘子还杵在原地没走,嗫嚅道:“皇上说,这碗粥您要是没喝完,就不准放回去。” 我一愣,随后一拍大腿!“哈,这还不容易嘛?直接倒掉就行了!”看着橘子目瞪口呆的蠢样,我不仅扶额轻叹一声,既是我王绵绵的丫鬟,就该像我这样豪气冲天,天不怕地不怕的,哪像她?跟老鼠似的,畏首畏尾,唯唯诺诺。 我大手一挥,绕过她就直接往门外走去,刚要跨出门槛,便听见橘子在身后提醒道:“娘娘,您现在是禁足期间,除了流绵宫,不可外出。” 我头上顿时滑下三条黑线,这是哪壶不提提那壶?我探头往门外两侧打量,却不见任何一个带刀侍卫。这么说来,金修文其实并不是真的要将我禁足? 眼下整条回廊寂静无人,偶尔有风吹来,扬起吊挂在梁柱上的风铃,在夕阳下更显得宁静致远。是以,我更确信他是舍不得禁我的足的了!这么想着,我便不顾橘子的阻拦,一路心花怒放地狂奔至骄阳宫。 流绵宫与骄阳宫的距离,还是有些偏远的。当我到达骄阳宫时,夜幕已经降临。宫门外守着两个当值的太监,见到是我,不禁伸臂拦住我,道:“娘娘现在不可进殿。” 我疑惑:“为何?” 俩太监互相对望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皇上正在殿内沐浴……” 我脑中轰隆一声,有个念头爆炸出来。我握紧拳头,忍住自己不要尖叫出声。咩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皇上,臣妾这就来侍候您沐浴了。 于是,我非常淡定地告诉俩太监:“你们可知道,皇上此时已经在水中打瞌睡?” 俩太监一愣,而后大惊失色,慌忙转身就想进去侍候,我赶紧拉住他的衣袖,板起面孔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都别进去了。别忘了男男授受不亲。所以,让本宫进去好吗。谢谢,请让道。” 说完,趁他们呆愣之际,脚底抹油似的飞溜进去。 穿过一扇又一扇的雕花镂空红木门,最终,脚步在一面桃花屏风停下。 听着里面哗哗啦啦的水声,我顿时热血沸腾!尼玛,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啊!左右观望,连一个服侍搓澡的婢女也没有。略一回想,也是了,金修文身份特殊,若让人窥见他年轻的身体,那他伪老的身份就败露了。 我微微俯身,蹑手蹑脚地走近屏风前面,视线刚触到他健壮白皙的胸膛,忽然一道劲风破空传来,我一惊,忙反身一闪,避过那凌厉的掌风。 回头时,他身上松垮着一件白色云织袍,俊逸的面容上略带几分清冷,“你来干什么。” 我仰头望天,思索了一会儿,干脆利落道:“臣妾今晚特意来找皇上聊聊人生!” ------------ 皇上一吻好给力【下】 眼看他皱着眉,微微下沉的脸色,我一急,拉住他的衣袍,仰脸问他:“你又想寻什么借口来搪塞我?” 他有些冷的脸色顿时染上薄红。 “我不太……” “你每次都这样!我不是你娶的妻子吗,连一起睡个觉都能掰出那么多理由!你说,你是不是嫌弃我,所以不让我侍寝?”我打断他的话,眼前浮现一层水雾。 似没料到我这等反应,他愕然,而后叹了口气,不由走近我,抬手捧起我的脸颊,稍一低头,温热的唇便覆了上来…… 大脑瞬间短路。 然后,我好像看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烟花在夜空中噼里啪啦地绽放! 啊啊啊啊——皇上你终于肯动手了!此刻我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沉浸在他温柔清浅的吻中无可自拔。 身上的温度噌噌噌地往上飙升,我下意识地抬手,摸向他的胸膛,慢慢地解开他衣襟上的纽扣…… 就在我以为今晚终于要“攻德圆满”的时候,身后突然爆出一声巨响! 金修文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将我推开,也不管我是什么表情,便自顾自的整理稍稍凌乱的衣裳。 我气愤地回过头,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来坏我的好事! 雕花镂空的红木门,被人重重地撞开,掉出几块木屑。安公公以火箭的速度撞门而入! 我张大嘴巴,简直惊呆了,安公公您一把老骨头这么勇 猛就不怕闪腰了吗! 还未等金修文提问,安公公便痛心疾首地告诉我:“娘娘!您爹此时疾病缠身,若是再拖延不治,只怕熬不过半个月!” 我大惊,“我爹好好儿地在家里卖臭豆腐,咋无缘无故就病了?!” 安公公摇头一叹,“诶。咱家也不造。好在皇上之前派了几个护卫在您家门口隐秘守卫,不然您爹生了多大的病,咱家也无从得知。” 我只觉得胸口间压了一块大石,沉重得喘不过气来,“我爹生的什么病!” “听你那些街坊邻居说,是感染了风寒。” “风寒?”我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风寒这等小症,怎么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再拖延不医,半个月无救?我斜睨着安公公,半信半疑。 安公公摆摆手,“咱家已经派人去接您爹入宫了,娘娘若是不信,到时一见便知。” 金修文闻言,淡声道:“我去调查个清楚明白。”说罢,便径直离去。 我看盯着他的背影,心下黯然,看他加大的步伐,明显是仓皇而逃。 安公公见他先行离开,抬脚正想跟上去,我不由叫住他。 “娘娘还有何事吩咐?”他回望着我,弯着腰,笑容可掬。 我撑着下巴,斟酌片刻,问:“你暗恋皇上很久了吧?” “噗——”他一口喷了出来,擦擦下巴,他的僵得跟什么似的。“娘娘……您开什么玩笑!老奴对皇上衷心耿耿,致始至终都是主仆,咱家哪敢有那种心思呀!” 等安公公离开后,我不禁垮下肩膀,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我想不到老爹无缘无故便会得病,这其中是否参杂着人为? 想着想着,突然忽略了一个事实!金修文方才显露真容,安公公见了,竟平静如常,不觉有异。莫非安公公也知晓他身份的秘密? ———— 不好意思让姑凉们久等。说好要恢复更新,而作者君每次都言而无信……这几天会一直更,不会断了。 感谢还在等待的姑凉。么么哒~ ... ------------ 25.神医也风流+【停更公告】 见到我爹那时,他正躺在软榻上,盖着一条青色的被子,而他的脸色也是发青的。 我再怎么不懂医理,也知晓他此时的病况实在不乐观。我握住他瘦骨嶙峋的手,鼻子泛酸,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染了个风寒,就病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绵……哦不,娘娘,其实当我们知道老王犯病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个模样了。这几天不见他到西巷口摆摊,于是我们便去你家瞧上一瞧。哪知这一瞧,他竟昏死在垃圾桶边!”说话的人是我们的村长,约摸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灰色的麻布衫,朴实的脸上写满担忧。 “你可知我爹如何染上的风寒?” 他叹气,“不清楚。不过我给他请大夫看诊时,大夫说,老王这是落水而感染的风寒。” 老村长话刚说完,门外便涌入一批年迈的老臣。 十几个老者对我欠身福了一礼,说道:“臣等奉皇上之命,来给 探病。” 这几名太医我认得,是太医院里医术最为高明,也是天子御用的。 老村长在一旁看得直瞪眼,自言自语道:“艾玛,这……这皇上也对绵仔太好了吧,老王得个风寒,就弄了这么大的一个排场。唉,咱啥时候有这样的好命哟……” 我听了,顿觉整颗心暖烘烘的。 半晌之后,我见几位太医眉头皱得死紧,按着我爹干瘪的手腕好似在沉思什么。我觉察情况貌似不太对,不由出声问道:“我爹染的可是风寒?” 太医摇头,“倘若真是风寒这等轻病小症,也犯不着思索那么久,还诊断不出令尊的病症。” 另一太医弯腰向我请罪道:“老臣行医多年,自认无病不治,无症不医。可方才诊脉许久,都未能也诊断出结果。臣下无能,请娘娘恕罪。”说完,他身后几名太医也跟着弯腰请罪。 我望着脸色青白的老爹直发愁,只伸出一只袖子,对他们挥挥手。 太医们如蒙大赦般地匆匆退下。他们走后,殿内又复为清静。 老村长苦着脸,哀叹一声:“难道就这么放任老王病死过去了吗!” 我急得眼眶发热,险些落下泪来,突然想起独居在西苑的那位!我腾地一下站起身,急急地往殿外奔去—— 我气喘吁吁地直达西苑,当看到眼前人时,不禁失了神。 美人今日换了一袭淡紫如水的衣裳,素淡温雅。浓墨般的长发只用一支檀木簪别着,剩余的乌发直直地披在脑后。 美人端着一盘点心,动作优雅地抛入鱼池。 鱼池清澈见底,可清晰地看见底下的鹅卵石和水晶珠,三条颜色红艳的锦鲤正在水中游玩。 好半晌,美人抬起修长白皙的手,缓慢地转过身来,恰好对上我愣神的眼儿。 “娘娘看得如此入神,看来是微臣长得太美了么。”他对我轻眨眼眸,戏谑道。 我浑身一凛,不禁搓了搓手臂,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在心里暗骂自己瞎了眼!这种自恋到变 态的娘娘腔也算得上什么美人?! 我原想着黑他几句,可一想到此行的目的,便止住黑他的想法,一个箭步跃至他面前,恳求道:“我爹患了重病,请你同我回去医治他可好?” 他眉也不抬,“病了自要去请大夫。” 我见他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着急,“我爹都被送进宫来了,连御医都治不了,大神医,帅活佛,拜托你跟我走一趟行不!”我说完,双手扒拉他的阔袖,他竟不为所动,双脚就像生根了似的,怎么也拖不动。 他伸了个懒腰,对我抛了一个颠倒众生的笑,这笑容与之前的欠揍不同,清清浅浅,那一霎真如同千万朵雪白的梨花绽开了一样。我不禁失神,之前没怎么细看他,现在看来,他比起金修文,还真是不分伯仲。 “救他么,也行。”说着,他微微俯身,笑道:“亲我一口,我便随你去。” 自从那日清华池,他在水中的惊鸿一瞥,此后就没再见面了,然而今日,他身为臣子,竟对后宫的妃嫔提出这种要求。 我瑟缩了一下,我可怕被别人逮到,然后浸猪笼! 他俯低身子,他身上传来的木槿花香更为浓郁,凑近我,对着我的脸颊呵了一口气,轻声道:“你个胆小怕事的,果然不敢。算了,我还是在这儿安安分分地养鱼吧。”说罢,他站起身就要走,我内心挣扎半晌,忙扯住他的一片淡紫色的衣摆,他微微侧头,于是我按住他双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起来,然后吻上他的唇—— 微凉柔滑,和金修文不一样的触感。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便马上退离,他似乎有些怔愣? 许久他咳了一声,不知从哪找来的一把鎏金扇子,啪的一声打开来,然后率先走在前头,走了几步,见我没跟上来,不由回头,似笑非笑道:“怎么,你爹的病不要紧了?” 我一听,赶忙跟上去,为他引路。 宋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好吧,不可否认,他一身绝学的医术果真不是盖的。 他提笔刷刷地写下几个药方子递给我,“去太医院找这几种药物,然后慢火熬成汤,再加点姜片煮沸的汤汁,服个两三日,这病就解了。” 听闻我爹有救,我总算松了口气,正想开口道谢,就见他神色凝重地说,“这不是病,显然是中毒的征兆。” 我大惊,莫非有人害我爹? —————— 各位娃儿们,通知一下,本文要停更啦! 主要还是因为要出版,咳咳,一听到停更,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哈。 艾玛,我真是个没有节操的作者君,时常断更,说好不会让你们久等,唔,真是狗屁连天有木有,《宫斗》半个月前就出版了,拖到今天才来给大家作通知,抱歉抱歉~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那啥,作者君给你们剧个透啊。 【大伙儿最大的迷惑,就是老皇上金远羽去哪了,太子金修文为何要假扮他父亲的身份,还有,他为何会对绵绵毫无底线的宠爱?】 其实。金修文对绵绵只是一种利用。老皇上被云启国抓去当人质了,以此威胁金国,为了避免朝廷动荡,群臣叛变,金修文便请来了药王谷的神医宋之,为他易容。 所以金修文假扮成老皇上,镇守皇位。 绵绵的身份不仅仅只是老王家卖臭豆腐的女儿那么简单。其实她是云启国当年兵变时,在乱战中丢失的公主。 金修文无意间得知她的真实身份,是以纳入后宫,对她的百般恩宠,完全是因为她的身份。 他在等一个时机,等着将绵绵送去云启国,以公主作要挟,换回他的父皇。 实际上,金修文娶绵绵作妃嫔,是替他父皇娶的,也就是以他父皇的名义娶的,等老皇上回来后,金修文回到太子之位,而绵绵,就是他父皇的妃嫔。这就是金修文为什么要叫绵绵作“夫人”的原因。 等绵绵得知这一切真相……嗯,不说了,就剧透到这吧,反正我就是想说,本文前五万字欢脱逗笑,后十万字就是……虐虐虐! 快开学了,祝大家学习进步~咱们三个月后实体书见。 ... ------------ 26.老爹中毒(恢复更新啦) 可回头一想,在那个市井之区待了十几年了,都不见得有人要害他。与街坊四邻之间相处得也算融洽,又不会和别人结怨,怎么会招来杀身之祸? 见我神色凝重,宋之将手负于背后,轻笑道:“其实,下毒之人并没想要置你爹于死地,只不过是用了特制的寒霜露使他昏迷不醒而已,寒霜露乃是世间罕见的毒药,虽不致命,但有损心脉。表面上是风寒之症的假象。是以,大夫们无法诊断,倒也是情有可原。” 我听得心惊,“毒害我爹,却不致命,那么就是有意把此事引入皇宫,让我知晓?” 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赞许一笑:“看来你还不笨嘛。”缓了缓,他看向我的目光显得有些高深莫测,“既然引你爹入宫,想来也是知道我的医术,那么你再猜猜,那人为何还要引你爹入宫,让他获救是出何目的?” 我脑中顿时搅成了一团浆糊,只觉得这事牵扯的范围越来越大。既然那人有本事引我爹入宫,又知晓宋之此人……“莫非,下毒之人是宫中权贵?” “聪明。”他看了我一眼,便踱步行至门口,眼看他就要踏出殿门,我连忙喊住他。 “你还没告诉我这幕后主使人是谁呢!” 宋之没有回头,声音含笑,“你又不是我的女人,非亲非故的,我何必自找麻烦费心费力?好了,你爹待会儿就醒了,有什么不解的,问他就是了。” 宋之前脚刚走,我爹就醒了。我喜上眉梢,正想上前慰问,就看到老村长抢先扑上去,一阵鬼哭狼嚎:“老王你可总算醒了!看你刚刚要死不活的模样,真是吓死村长了哎哟喂……” 我嘴角微微抽搐,命守在门外的宫女去煎药。我过去将他稍微扶起,回眸时视线不经意地掠过老村长的脸庞。他皱巴巴的老脸带笑,眼里却蕴藏着惶恐不安。 我爹此时悠悠转醒,有些迷惘地瞧着我,喃喃道:“我这是身在天堂的节奏吗……” 我头上瞬间划下三条黑线,默默地瞅了他一会儿,便问:“你最近都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 他愣了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我一直在家做臭豆腐呀!” 我叹了口气,感觉和我爹说话就是拉低智商。我轻吁了口气,这回吐字清晰:“你最近都和谁在一起?” 他张口正要回答,橘子就从殿外风急火燎地走进来,还未等我问话,她就说道:“娘娘,刘贵妃来访,人已经快到门口了!” 橘子刚说完,便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看样子来人不少,待我出门迎接的时候,就看到门口整齐划一的排列着十几名宫女。我瞪大眼睛,视线落在她们手捧的精致木盒上。 刘贵妃从步辇上优雅地走下来,我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头上金钗步摇,身上长裙曳地,当真是姿态万千,宝刀未老……呃呃。我听闻她的女儿金媛已经十二岁,刘贵妃实际年龄已过三十,现在仔细来看,她就像刚刚二十出头姑娘家。 这女人可恶是可恶了点,但不可否认,她的的确确是个千里挑一的美人。 虽然我与她一向不合,但她眼下却携着厚礼登门造访,所以,我总不能失了礼数对她摆脸色闭门不见是不? 我走上前,头一次给她规规矩矩地行礼,“不知贵妃娘娘大驾光临,绵绵有失远迎……” 她扇团遮面,娇笑一声,居然亲手扶我起来! 不顾我惊诧的眼神,她挥手命人将礼盒全部搬进流绵宫。“妹妹何需多礼,你瞧我今日给你送礼物来了,你还叫‘贵妃娘娘’如此生分,往后叫姐姐即可。” 我心里揣测她此行的目的,口头上依言唤她姐姐,说完反倒被自己恶寒了一把。 她走在我身侧,右手挽着我的手臂,动作亲昵。我心里纳闷不已,下意识地看向西边方向——唔,太阳并没有在西边升起。 我正想问她今天是要搞什么鬼,她便道:“本宫听闻你爹病了,很是担心,猜想你这里应该没有什么珍稀的补品,便差人把我宫里的药材拿来了。”语罢,她打开婢女手中捧着的盒子,我探头一看,一支金灿灿的人参正躺在黑木盒铺垫的红绸缎上,绸色鲜红如血,是以更衬得那支人参金光耀眼。 见我呆愣愣地盯着盒子里的东西瞧,刘贵妃得意一笑:“这是去年皇上赏赐与我的,而且还是西域的精良品种,年历八百。我身子算是康健,一年到头也用不上,这会儿便送你吧。” 听着她半是显摆半是施恩似的话语,我也不推拒,淡声回道:“那就多谢姐姐了。”我瞥了其余十来个宫女手上的盒子一眼,暗想里头定又是什么珍稀药材,嗯……待会儿就悉数全收,不跟她客气了。哼,都是值钱货,不收就是傻瓜了。 陆陆续续打开十来个黑木盒,里面果然是世间罕见的珍品,如天山雪莲,千年灵芝,冬虫夏草…… 我心安理得地收下,不咸不淡地道谢,随后命橘子把这些东西放入内室的小宝库收藏,橘子笑容可掬,脆声应了。我回过头,恰好看到刘贵妃唇角紧抿,眸光灼灼,好似随时都要喷出火来。 我心里窃笑,刚刚你那么大方,这会儿舍不得了是要闹哪样? 想到她今天是来做好人的,是以她实在不好随便发作,憋着满腔怒气,口上对我亲切道:“妹妹好生伺候你爹,有了这些药材,他会早些好起来的,今日我也是乏了,姐姐就先回宫了。” 接着她便领着一群宫女,浩浩荡荡地离去了。 我在心里盘算着,其实我爹的病,也不打紧了,毕竟有宋之看诊。是以,刘贵妃方才送来的药材,好些是用不上的了,正好拿去换笔银票来花花! 正想着,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清脆女童的声音—— “绵妃娘娘,我家主子有请……” 我回头,却见说话人是一名穿着粉红宫装的丫头。进宫这么久了,哪个宫的婢女我都眼熟,虽不敢说对每个人都过目不忘,但多多少少都是有点印象的。 显然,面前这丫头我实在想不起是哪个宫的。 我眨了眨眼,“你主子是谁?” 她也调皮地对我眨上一眼,笑嘻嘻地:“我家主子是西院的,娘娘您快随奴婢走一趟吧,不然可就来不及了。” 我顿时生疑,我向来对后宫那些女人是敬而远之的,所以毫无瓜葛,今日却使唤了丫头找上门来,真的是免不了猜疑。 那丫头霎时收起轻松调笑的表情,焦急道:“此事有关王国丈……” “带路!”一听到关于我爹的事,我便紧张起来,还未等她说完整句话,便打断了她。 这时候已是黄昏日落,我站在贵华宫门前,头脑发愣。 这贵华宫,不正是刘贵妃的寝宫嘛? 更郁闷的是,那小姑凉方才说好要带我去西院,于是我便跟着她七拐八弯地满处跑,最后……那小丫头跑得没影了,倒是把我整个大活人甩在这里。 ... ------------ 27.请求离宫 我望着近在眼前的宫殿发愣,心想着要不要就此离开算了?我可没想要跟刘贵妃这妇人虚伪客套。况且,趁着现下她的宫门口无人把守……诶诶?无人把守! 什么情况?我瞬间意识到不对劲,正犹豫着要不要去一探究竟,就听到殿内猛地响起一阵瓷器碎裂声。我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暗想这声音都能震疼耳膜了,想必这器物定是一件值钱的限量版古董。 “卖臭豆腐的那个贱蹄子!”刘贵妃尖锐的嗓音传来,让我瞬间定住挪动的双脚。 “胆敢收了我的东西,且无一件返还!瞧她那副财迷市侩的穷酸样,就是修行八辈子也不配得到那些东西!本宫的天山雪莲哪……前些日子正估算着要来磨成粉末美容的!” 接着,又是一个瓷器落地的声音。 我撇嘴,既然舍不得那些宝贝,又何必巴巴地拿来送我?活雷锋这个职业果然与她绝缘。 “娘娘息怒,”入耳的嗓音温雅轻柔,宛若山谷中的翠莺,听得我心神一荡,暗道不知又是哪个宫的妃子,艾玛这老皇上真是艳福不浅! “毕竟您毒害了她的父亲,这些东西就当作是补偿吧。” 她的声音细细的,这一刻却像尖利的银针戳穿我的耳膜,带着密密麻麻的刺痛。 原来,我爹中毒是因为她! 握紧拳头,按捺住闯进去把刘贵妃的头打爆的冲动,在原地站定。随后,又听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哼!若不是为了我们的全盘计划,本宫此时就恨不得杀了她!” “娘娘莫要忘了,她……现在可是皇上的宠妃,她若有个三长两短,皇上必定严加查办,倘若事情败露,你我二人定不会有好结果!” “哈哈哈哈……”刘贵妃放声大笑,骄傲道:“今晚便提前行使计划,只要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就算皇上知晓事情的真相那又如何?本宫可不信他真会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低贱民女而废了本宫!” 我心中惊疑不定,今晚,她们就要来取我性命了?这所谓的计划又是什么? 还未等我细想,对面回廊便跑出一个粉红色的身影,我知是方才唤我进宫的小姑凉,心下一紧,赶忙背过身,一个跳脚跃到石墙那边,顺势往骄阳宫的方向奔去。 天色越来越暗,现下已是傍晚,骄阳宫门口的两侧早早就点亮了宫灯。 暖黄色的灯火,却驱除不了绵绵心中的冷意,她径直而入,守在殿门的侍卫意外的没有阻止她。 当她双脚刚跨入门槛,正专心对弈的金修文便猛然惊觉,抬眸望向来人,见是绵绵,不禁愕然,心里暗想她不会又是来讨要侍寝的吧?他略一低头,正寻思着理由待会儿好应付她,就听见“扑通”一声,绵绵软糯的嗓音传来—— “求殿下救救我爹!” 金修文错愕地瞧着跪在地上的娇小身影,指间夹着的一枚黑子一时忘了搁下。 绵绵挺直腰杆,清澈的大眼直视着他,金修文怔了怔,步下台阶亲自扶起她,安抚道:“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便是,我替你做主。” 绵绵鼻子一酸,动情地抱住他,“我爹疑似患了风寒症,却是被人下了寒霜露!我已经找到下毒之人了!” 一丝惊诧从他眼底闪过,“是何人所为?” 绵绵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秀丽的眉宇间满是惊惧,声音微颤:“是刘贵妃!我无意间偷听到她与别人的秘密!我爹敦厚老实,又和她无冤无仇,为何要毒害他!”想起他们还在民间的时候,每天起早贪黑的做生意,卖臭豆腐,过着忙碌而充实的生活,无忧无虑的,不用担心被人陷害,也不必看人脸色过活,可自从来到皇宫,就一路惊险不断!她哽咽出声,企盼地仰望着金修文,“殿下!让我和爹回家可好?我不要留在宫里了!” 金修文沉默地听着,当他一听到她要离开时,心间猛然一沉!她想离宫,是万万不可的,他好不容易才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来,绝对不能因为刘贵妃下毒之事,而扰乱了他的计划! “现在是非常时期,再缓一阵子再说吧。”他轻巧地避过这个话题,转而一问:“你如何偷听到刘贵妃的秘密?” 绵绵愣了一下,不由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事情的经过。金修文听完,手撑着下巴沉思良久,下毒之事若当真是刘贵妃所为,那么这些事就应该更为缜密,不可能被绵绵“意外”撞到才对。 他起身,阔步走出骄阳宫,绵绵不由跟上去,两人正欲往刘贵妃的贵华宫行去,刚走到半途,便听见对面的碧水湖传来一阵阵嘹亮清脆的歌声。 “; 独倚高楼 清风舞长袖 山悠悠;,水悠悠 看微风把西湖吹皱 今夜我独醉西楼 今夜那新月如钩 一曲琵琶弹不休……;” 那声音温软清澈,琴声如珠玉落盘,叮咚脆响,余韵绵长。两人不禁停下脚步,驻足聆听,绵绵听那声音只觉得耳熟,可又想不起在哪听过,她啧啧称赞:“宫中难得有这样动听的歌喉儿!殿下,咱们去瞧瞧如何?” 金修文眉毛轻拧,面色有些古怪,他自然是知道唱歌的这位女子是谁的,也晓得月夜吟歌的目的,不过就是想吸引他前往,重获圣宠罢了,可他毕竟不是父皇本尊,这女子来邀欢,是以不能理会。 正想带着绵绵离开,就看到她满脸欢喜地朝碧水湖奔去。金修文无奈,只好跟上。 ... ------------ 28.所谓真相(一) 父皇有个很得宠的妃子,不仅琴棋书画皆通,还有一副美妙动听的歌喉,她就是宫里平日最为低调的兰嫔。 今晚月色朦胧,碧水湖上停驻着一艘华丽的画舫,远远望去,夜色中一片灯火通明,透过低垂的水晶珠帘,可见美人半抱琵琶,端坐在船内低吟浅唱。 绵绵长这么大,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华丽的船只,兴奋地扯着金修文的袖子,兴高采烈:“啊;,你看!多美的船,我们能进去玩玩吗?;” 金修文扬眉一笑,为何不能?于是拉着绵绵慢慢接近湖边。 有人看到金修文一身明黄龙袍缓缓接近湖岸,划桨的侍卫顿时一惊,忙对船里头的人吆喝一声,“娘娘!皇上来了!” 兰嫔勾唇一笑,皇上果然没让她久等。她起身撩起珠帘,吩咐侍卫让船只靠岸,然后袅袅婷婷地行至船头,对金修文欠身一礼。 绵绵一见兰嫔,只觉眼前一亮!她螓首低垂,蛾眉淡扫,孱弱纤细的身子在夜风中微微颤动着,宽大的衣袂轻轻漾开,如风中弱兰,惹人怜意四起。 绵绵肯定,自己从未没见过这样一个美人的。心中好感渐生,毫不吝啬地对她赞叹道:“娘娘真美!” 兰嫔蓦地回头,好似才发现绵绵的存在似的,羞愧道:“你可是绵妃?早听闻绵妃花容月貌,进宫已有俩月,我却连去探望一眼都不曾,倒是妾不懂规矩了。” 自小就被街坊四邻称赞美貌,绵绵早就习以为常,也没把容貌美丑放在心里,今晚听兰嫔这么一说,反倒不知怎么回应了,只摸摸头,站在原地干笑。 “兰嫔的曲子是越唱越好了,不过,这里风大,小心冻着了,还是回宫去吧。” 听出金修文语气里的关怀,绵绵心底就好像爬过一行的虫蚁,细细地啃噬着她,又痒又疼,极不舒服。再看那兰嫔瞧着金修文温柔缱绻的眼神,绵绵心里更不是滋味!侧头瞥了金修文一眼,他仍戴着他父皇的面具,一张脸沧桑老态的模样,绵绵瞬间就释然了。 这个宫里,除了安公公和宋之,只有她一人得知金修文是伪老的秘密!眼前的女子再怎么温柔美丽,始终是他父皇的妃子,又不是他太子殿下的。绵绵心里颇有些得意,望着金修文睿智深沉的眸子偷偷笑了。 兰嫔幽幽地看着他,叹了口气,“夜太漫长,宫里又是清冷寂寞,臣妾待不住,还是得出来游船散心……” 任谁听了,怜惜之心顿起,绵绵就是再不通晓男女之事,也知道这兰嫔话里的深意。 金修文面不改色,假装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幽怨,只温声道:“既然,你嫌宫里闷,那就在这儿待着吧,出来散散心也是挺好的。”说罢,他牵着绵绵转身欲离。 兰嫔气得磨牙,原以为方才那番话,会留住他,今晚得一回宠幸,哪知他竟然视而不见,自动忽略!忽然,脑中划过一道银光,她恼恨地拍一拍头,差点忘了正事! “皇上与绵妃妹妹,可是正往贵华宫的方向走?” 听到身后的叫唤,金修文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兰嫔见他眉头微皱,眸光深邃地盯着自己瞧,她心下一个叮咛,仍硬着头皮道:“贵妃姐姐此时在臣妾宫里。” “她在你那里作甚?” “臣妾……其实贵妃姐姐她、她……” 金修文无声地望着她瞧,兰嫔忙笑道:“其实贵妃姐姐正在臣妾的院子里刺绣呢,前阵子,内务府发了几匹江南丝缎子,恰巧臣妾那儿搁着多年没用的上等针线,所以姐姐今晚便到臣妾那儿了待上一回了……” 绵绵见她一脸纠结,说话间吞吞吐吐,想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这时候,绵绵突地想起,兰嫔这温雅轻柔的声音,正是傍晚时分,在贵华宫门口听到的那个陌生女子的声音!这么想着,直觉告诉她,兰嫔和刘贵妃定是合谋同伙! ... ------------ 29.所谓真相(二) “皇上!不如我们去兰嫔姐姐的宫里瞧瞧吧?妾对女红一向感兴趣,顺道跟贵妃娘娘讨教一番。” 金修文意味不明地瞟了她一眼,于是挥挥宽大的袖袍,道:“也罢!”继而转头看向兰嫔,“朕好久没上你的清兰宫了,走吧,一道回去。” 将要抵达清兰宫时,兰嫔忽然逾越地跨前一步,垂下头,期期艾艾地说道:“皇……皇上!如此进宫怕是不妥,皇上不如下次再驾临清兰宫吧……” 绵绵心里沉了一沉,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想。这兰嫔和刘贵妃,果然有猫腻!回望金修文,他面色淡淡,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哦?有何不妥,你倒是说来听听。” 兰嫔笑得有些勉强,头垂得更低了,“臣妾……臣妾屋里有些时日没有清扫,有些邋遢,恐不能迎接圣驾……” “既然如此……”他话锋陡然一转,“来人,到后院挑水,助兰嫔打理家务!” 身后跟着一批随侍,正是方才在画舫上的宫女太监。得到金修文的授意,一群人顿时蜂拥而上,殿门被轻易打开,里面的光景瞬间暴露。 此时,刘贵妃正在内室对五个黑衣蒙面人命令道:“记住了!将人打个皮外伤即可,切勿取了他们的性命!否则,你们不仅会人头落地,而且还会牵连本宫,都清楚了吗!” “奴才遵命!”五人异口同声地应答后,忽闻身后一声巨响,内室的人大惊,转身迅速地拔出腰间佩戴的长剑! 刘贵妃眼尖,认出来人,急忙低斥:“都快给本宫撤退!” 五个黑衣人收剑入鞘,正欲跳窗而出,门外一大波人就已经涌了进来,对他们虎视眈眈。 “这么晚了,贵妃不回寝宫歇息,反倒领着五名壮士藏在清兰宫,意欲何为啊?” 金修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围堵在殿内的宫人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路来。 金修文眸光深幽,一瞬不瞬地审视着刘贵妃。 五个黑衣人逃离未遂,被当场逮住,僵硬着身子默立在原地。刘贵妃抬眼便看到绵绵在场,又气又急,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臣妾只是、只是见清兰宫防御疏松,便、便安排几个武功高点的护卫过来防守,保护兰嫔妹妹的人身安全。”一通话下来,被刘贵妃说得磕磕巴巴,说到句尾,倒也流利起来。 绵绵暗讽她连这般蹩脚的理由也能寻出来,委实是个人才。金修文声音转冷:“把他们几个,抓起来。” 刘贵妃顿时扑上来,抱住他的大腿,一阵鬼哭狼嚎:“皇上!他们可是臣妾当年出嫁时,从娘家带来的贴身护卫啊!皇上不分青红皂白就捕捉他们……” 她话还没说完,绵绵当即就抡起袖口冲上去劈头盖脸地逼问道:“不分青红皂白,你也配说这个词?大半夜躲在别人这里密谋不轨之事,你敢说你不是在计划着杀我和我老爹灭口?”幸亏傍晚无意间偷听到的消息,否则她和老爹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也正是因为早一步得知消息,所以她今晚才会对向金修文求助,然后挑了这么个时间点,彻底撞破刘贵妃的阴谋。 刘贵妃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也就只有片刻的慌乱便很快恢复镇定了。她抬高下巴,傲慢道:“本宫贵为四妃之首,怎会做这等卑鄙之事?你口口声声说本宫要杀害你父亲,试问你可有证据?” 话音刚落,一个小宫女便托着一个精美雅致的玉瓶过来,刘贵妃乍一见到那白净的玉瓶,瞳孔瞬间紧缩,原本忐忑的心,就愈发不安了,她张口待要辩驳,就看到那个托着玉瓶的宫女扶着兰嫔走到前面来,接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 ------------ 30.贵妃受罚 “姐姐就别在执迷不悟了!你前阵子派人用寒霜露到农庄毒害王老父,今日又想派人夜袭截杀!倘若王老父死了,皇上一旦追究起来,迟早会查到你头上……与其在王老父身亡被发现,还不如、不如现在就自首认错!”说完,不看刘贵妃惊恨交加的目光,接过婢女手中的玉瓶,呈到金修文面前。 寒霜露能致毒,也能治病,这双重作用的药,起效不大,也搬不上台面,但却是世间罕见的。金修文唤来太医院的太医前来咨询,得知这寒霜露的珍稀之处。据说,这玩意儿是药王谷某位神医年少时随意捣鼓出来的,是以没多大的作用,但这玩意儿好歹也是稀物,全天下也就那么五瓶,最后分散各地,却怎么也想不到,会落到刘贵妃手中。 金修文沉吟了一会儿,抬手示意门侧的侍卫将这几个黑衣人带下去严刑逼供。 散场时,金修文目光锐利地扫了刘兰二人一眼,淡淡道:“两位爱妃今日想必也是累了,这几天就待在自个的宫里,好好歇息吧,不用外出了,一切等朕查明事情的真相再说吧!”说完,挥挥衣袖,不带一片云彩就走了。 出了清兰宫,绵绵便回到自家的寝宫,刚坐下喝了杯茶,就听到门口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 “娘娘!已经查明国丈爷被毒害的真相了,皇上让奴才来知会您一声!”小太监话音一落,绵妃娘娘早已提着裙摆夺门而出…… 绵绵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来到清兰宫时,屋内已坐满了人,五个黑衣人并排跪在地上,双手被捆绑着。 金修文扫了她一眼,对地上跪着的五人命令道:“说吧,为何计划行刺王国丈?若有一句欺瞒……” 黑衣人诚惶诚恐地点头,金修文后面的不说,他们也知道不会有好下场。 一人悔恨地说道:“是贵妃!是贵妃娘娘指使奴才今晚去行刺王国丈的!前阵子,贵妃娘娘交给奴才一瓶寒霜露,让奴才加害于王国丈,奴才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王国丈下药,于是用钱收买了当地的村长,利用他接近王国丈……” 金修文不置可否,只是施施然地瞧了面色大变的刘贵妃一眼,遂问道:“既然你们知道寒霜露并不致死,又为何要毒害王国丈?难道你们不知道,朕的宫里,还有一位解毒神医么?” 那黑衣人战战兢兢地垂着头,半晌无话。只听另一黑衣人说道:“贵妃娘娘要奴才等这么做,为的就是将引入皇宫……” 绵绵早先就听了宋之的分析,是以知晓了王老爹中毒的背后目的,可她不解的是,刘贵妃为何要引她爹进宫? 此时,刘贵妃气急败坏地走过来,一掌就往那黑衣人的脸上甩去,脆响的巴掌声在殿内回绕,只听她愤恨道:“狗奴才!居然敢污蔑本宫,王老父一介市井草民,本宫要害他作甚?又要引他入宫作甚!” 回头对上金修文深幽黑沉的眸子,心里一慌,勉强地保持镇定,为自己辩驳。 兰嫔状似有感而发,轻叹一声,“姐姐今晚说是为了臣妾的安危着想,特意安排五名壮士充当清兰宫的护卫,又支开了臣妾到碧水湖游船,姐姐你这么做,倒像意图不轨,倘若计划败露,事情被查明,也好栽赃给臣妾。诶……妾对姐姐敬重有加,想不到你却……” “本宫好心支了五名护卫保你安全,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竟还诬陷本宫要栽赃于你?真是反了!” “呵,姐姐不去其他姐妹的宫里,反倒领了五人到我的清兰宫,堂而皇之是为了护我周全,谁知道你想命这五人去行刺王老父,而后好栽赃于我?” 两人旁若无人地大吵一番,说的话又是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绵绵气结,明明在傍晚的时候,就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这会儿又是互相对骂,她冷笑一声,“你们不用惺惺作态了!反正都是同伙的,这戏你们今天是演不下去的!” 金修文听得眉头紧皱,低喝一声:“都给朕闭嘴!” “你们,说,贵妃为何要加害王国丈?” 五名黑衣人仍是跪在地上,闻言大气都不敢出。其实他们刚才被侍卫押到刑部的时候,当觉察到吏官要对他们用刑时,心惊胆战之下,便老老实实地招供了。 他们到底不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暗卫,否则就不会这么怕死。 他小心翼翼地瞅了气定神闲的兰嫔一眼,才缓缓说道:“贵妃娘娘嫉妒绵妃荣宠不断,便想除去她,可又因为绵妃娘娘此时圣宠当头,不好轻易下手,于是命令奴才到农庄给王国丈下了寒霜露,令其毒效发作,便故意放出风声,等宫里的人将王国丈接入宫。贵妃娘娘自然是没有寒霜露的解药的,由于考虑到宫中有宋御医,是以顺理成章的引王国丈入宫……”抬眼时,瞥到金修文冷沉的目光,绵绵将信将疑的眼神,心下一个激灵,频频磕头,“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 金修文不再看他,视线投向刘贵妃,语气仍是波澜不兴,“贵妃,朕等你的解释。” 刘贵妃见瞒不住,索性全挑明了,“下毒一事,是我的手笔没错,但臣妾没有蓄意杀人,之所以用寒霜露毒害王老父,就是因为知道此毒不致命。而臣妾下毒,目的确实是为了引王老父入宫……至于今晚所谓的行刺计划,臣妾保证,绝不是为了取绵妃父女的性命!” 刘贵妃说得振振有词,殊不知在场的宫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些鄙夷唾弃。绵绵暗想,从来没见过有人如此坦白自己的嫉妒和目的,唔,这人她不得不服。 “哦?你不取他们的性命,那么今晚这一出又是何意?” 听金修文平静无波的语调,刘贵妃心里气闷,暗道他果然是不信她的。她眼下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和目的,坦白地说出自己的谋划,并不是有恃无恐,也不是恃宠而骄,她拿的是这十五年来夫妻间的恩宠情分作赌注。倘若他心里还记挂着他们多年的感情,那么他必会理解她的此举的苦衷。其实她只是不明白,这个曾经宠她到无法无天的男人,好像一年之间,就变得疏离陌生了。 “臣妾原想派五名暗卫大闹流绵宫,给他们点皮肉教训,好让他们知道,皇宫步步惊心,不如民间安稳。说起来,臣妾此举也算是为了绵妃妹妹好,皇宫虽然富丽堂皇,到底还不如民间平安自由呢。”她说这话的时候,下巴是微微抬高的,得意傲慢。 绵绵嗤笑一声,这女人的如意算盘打得倒好,她只不过是全为了她自己的利益得失罢了! 听到这里,金修文也明白了,刘贵妃虽不置绵绵于死地,但却要她离开皇宫。他垂眸暗叹一声,这后宫的勾心斗角,真的不比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差相差丝毫。 刘贵妃是父皇近年来最宠爱的妃子,就算她做了再出格的事,金修文也不能擅自赐死她,毕竟名义上她是他的后妈。 既然她不是蓄意杀人,那这事处理起来也就好办多了。他捏捏眉心,示意侍卫把地上跪着的五人抓入大牢看审,随后发落。而刘贵妃就被禁足贵华宫两个月,没有他的圣旨不可踏出宫门一步。 敏锐地捕捉到兰嫔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金修文扯了扯唇角,沧桑老态的脸庞平添了几分冷酷无情,“兰嫔知情不报,这事虽不是你的手笔,而你与这事多多少少也是脱不了干系,你与贵妃一样,禁足两月,斋戒一月为惩!” 绵绵心中欢喜,愈发肯定金修文对她的感情,于是事情处理完毕,她当众挽着金修文的手臂,一蹦一跳地踏出清兰宫。 ... ------------ 31. 待他们走后,刘贵妃转身,反手甩了兰嫔一个耳光,骂了声“贱人!” 兰嫔懒懒地靠坐在软垫上,抬手擦了擦嘴角的一点血红,毫无诚意地说道:“姐姐真是对不住。” 刘贵妃不住冷笑,“呵,你也知道对不住?你翅膀硬了是吧,胆敢和本宫作对!方才若不是你插手捣乱,今晚的计划早就成了!” 兰嫔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她,微笑着,声音温软柔雅,很是好听,“姐姐此言差矣,此事虽是妹妹搞砸了,但却也在无形中护住了姐姐,给姐姐留了退路不是?” 刘贵妃一愣,不屑道:“你是演了场好戏,不顾约定当场揭发了本宫,企图陷害于我,你还敢说是为本宫留后路?” 兰嫔摇了摇头,道:“妹妹打破常规,故意戳穿了姐姐的计谋,不过是想将伤害降低些罢了,莫非姐姐没发现么,今晚因为妹妹的插手,而将计划败露,由于计划来不及实施,是以,皇上就没有足够的立场来惩戒你我二人,只是轻罚一场而已。倘若今晚执意实行计划,到头来迟早会被皇上查明,届时的惩罚,就不是禁足二月,斋戒一月那么简单了。” 刘贵妃蹙眉沉思一会儿,柳眉慢慢舒展,似有所悟,淡声道:“你说的也对。但本宫可不会就这么放过王绵绵,她……必死无疑!” 瞧着她满脸腾腾的杀气,兰嫔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讥诮,平静道:“她若身在宫中,便无从下手。不过经历了今晚一事,王绵绵定然会向皇上请求出宫,只要她出了宫,没了皇上的庇佑,自然难逃一死。” 听着兰嫔平缓的叙述,她的双眼顿时亮得惊人,似乎可以预想到没有王绵绵的日子,她就能恢复以往那般的宠冠六宫,权位高等,而王绵绵则被置于死地,抛尸荒野。 “好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你也早歇着吧,本宫回贵华宫了。”刘贵妃收敛起嘴角的笑容,沉沉地瞥了兰嫔一眼,摆驾回宫。 兰嫔恭送她出宫,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翠兰便从门侧绕了进来。 甫一见兰嫔嘴角的血痕,不禁大惊失色,“主子,您可伤着了?”略一回想,就知道是刘贵妃所为,她不由愤恨道:“有朝一日,她必定会被主子您踩在脚底下,看她到时还敢不敢像现在这么嚣张!” 兰嫔抬手,止住她,“今早是你引她到贵华宫的?” 翠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些得意地说道:“是奴婢特意引她到贵华宫门口,让她听见您与刘贵妃的对话。” 若不是今早这一举动,否则,王绵绵就不会去骄阳宫金修文出面,也就不会发生了今晚这一系列的事。兰嫔冷斥一声:“自作聪明!你可知,因为你引她到贵华宫,让她听到那一番话,她往后看见你,知道你是我宫里的,她就会顺藤摸瓜的猜到这一切是都是我在主使!” 似乎能预想到被揭发的结果,翠兰吓得跪在地上,又是悔恨又是认错。 兰嫔看着她头顶上的双丫髻,轻声道:“幸好没有按原计划的轨道行使,把这事全推到刘窦碧头上。王绵绵出宫后若遇刺杀,刘窦碧便逃不了最大嫌疑……” 翠兰幡然醒悟,“我们这是要借刘贵妃的手,除掉王绵绵,回头再举报刘贵妃,再把此事推到她头上,引起皇上对她的怀疑是吗?” 这分明就是过河拆桥,背后捅刀的卑鄙手段。兰嫔拿起丝帕拭去嘴角的血迹,一脸高深莫测。 翠兰仍沉浸在喜悦当中,“太好了!只要除去了王绵绵,再把刘贵妃搭进去,这后宫的凤位,便是主子的囊中之物了!” ... ------------ 32.怪我过分妖孽(二) 金修文一路送我到流绵宫,夜里听着蟋蟀躲在树梢里鸣叫,我心里纠结万分。 从早上刘贵妃的登门送礼,便隐约知晓老爹中毒的事与之有关,不然,按她那吝啬刻薄的性子,哪会大出血地送我御赐补品?从而泄露她的内心想法。 今晚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看似普遍寻常,单看宫人们镇定自若的表情可想而知,这种刺杀下毒的事,在勾心斗角的后宫中显然是家常便饭了。 心里说不出的黯然,金修文保得了我一次,却保不了往后一切,他不可能随时都在我身边候着,待在皇宫一天,便多了一天不可预知的危险,为今之计,只能出宫。可出宫,就意味着要离开他。 心中顿时柔肠百结,许是我的面部表情变幻精彩,让他一眼就洞察了,他揉揉我的头,像是艰难做了一番决定,眉间带着七分担忧,三分不舍,温声道:“你若想出宫,明早起来我便替你安排。” 听他这话,我心里莫名酸涩,好像此趟离开,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似的,于是我脱口而出:“臣妾不要出宫,永远陪在殿下身边。” 他的表情有一瞬的怔忡,眉头微蹙,“你啊,怎么可能永远陪着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的情真意切,我看得分明,却不知该怎么接口。 半晌,他道:“明日你就出宫吧,就当是回娘家避避风头,也是为你爹安心养病。” 我点了点头,接受他的安排,可又免不了担心自身的安危问题,真怕刘贵妃趁这那个空隙,暗中行刺。 刚想说话,就听到金修文说道:“你放心,我会让宋之护在你身侧。”可能是我鄙视的表情太过明显,他笑着补充道:“莫要小瞧了宋之,他不仅医术高明,还有一身武功傍身,护你周全无恙,绰绰有余。” 我勉强地答应下来,此时已接近流绵宫,想到过了今夜,回去后就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了,是以,到达目的地,我停下脚步,看着他欲言又止。 我觉得他一定是学了读心术,准确又无误地戳中我的心窝。此时他易了容,顶着一张皱巴巴的老脸对着我,我却能透过这张老脸,看到他俊朗如月的面容,他似乎迟疑了一下,对我道:“再过一个把月,父皇就回来了。” 我一惊,云启国和大金向来敌对,金远羽又被他们劫持作为人质,要挟了整整一年,怎么突然说回来就回来了? 月光下的他,眸光飘忽,神情怜惜,有些不真实。我想,金远羽回来了,不是好事吗?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恢复他的太子身份,不必再戴面具示人,也不用应付他父皇争风吃醋的妃子们,而我,也可以以太子妃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不用挂着“绵妃”的头衔与后宫那些丧心病狂的女人凑成一堆…… 可他的表情却不像欣喜释然,反倒有些惆怅。许是我盯着他看了太久,他轻咳一声,缓缓道:“你此去小心些,一个月之后,我便派人接你入宫。” 我顺从地点头,见他转身要走,突然心生不甘,不由喊住了他。 他回首,顿在原地。 我上前几步,按住他双肩,踮起脚尖欲吻他的唇,哪知他微一偏头,牙齿便磕落在他的下巴…… 我身子前倾,双手攀着他的肩,唇贴着他的下巴,而他却偏着头,不予反应。这一幕落在周边的宫人眼里,就是绵妃色胆滔天,当众强吻皇上遭拒。 我心下委屈,自觉狼狈,刚想退下,就听到他状似无奈一叹:“身为女子还是以矜持为重,这种事……应该由男子来做。”他说到最后一句,便俯下身来,略一偏头,封住我的唇…… 他并没有多作停留,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却足以点燃我心中烟火。曾经,我心里装着一包**,它随时会爆发,是以我总是暴躁无比,凶戾无比,可如今那包**眨眼变成一朵朵烟花,在空中肆意地绚烂绽放。 诶,想我堂堂女汉子,瞬间变身柔情淑女,我也是不容易啊。 安公公不知何时就已经站在远处瞅着我和金修文。听到他一声声显得有些刻意的咳嗽,我千年一次地脸红了。 而金修文,他亲了也亲了,抱了也抱了,也不见得羞涩扭捏,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就好像刚才,他只是给一头猪抠一下鼻屎…… 噗!这个念头差点把自己雷死! “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明早要启程了。”他揉揉我的头发,跟着一直处于石化的安公公离开了。 ... ------------ 33.回娘家(一) 天还蒙蒙亮,我就被橘子唤醒了,我不耐烦地任由她梳洗打扮,心想回趟娘家用得着这么麻烦。然而她看起来好像比我还高兴,念念叨叨个不停,她说:“奴婢一想到能跟着去看娘娘小时候成长的地方,就觉得好欢喜!” 看着橘子收拾了三大箱的东西,我瞠目结舌,“这里面都是什么?用得着带那么多!” 她认真想了一下,掰着手指一根根地数。竟是衣裳、首饰、生活用品,我吓了一跳,赶忙止住她,“又不是去长居,带点儿就好!” 我想我曾经穷人一个,这会儿一跃枝头变凤凰,若是风风光光的回去,指不定街坊四邻怎么吐槽我呢。于是,我打算走低调路线。 出了正武门,汉白玉石阶下,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两只优良品种的枣红马用缰绳拴在轿车左右的柱子旁,身后的轿车比皇宫的御用茅厕还大,车帘是淡黄色的。 让我意外的是,宋之早早就坐在里头啃葡萄,似听到我的声音,他便从车帘里探出头来,随口吐了葡萄籽,笑得很欠揍,“娘娘,一起私奔吧~” 他话音刚落,马车内便响起我爹的声音:“臭小子,你把我老头子当死的吗!” 我嘴角一抽,想来我爹一大早就等在这了,看样子是巴不得早点回家。我也不搭理他们,左右观望,寻找那抹惦记在心头已久的身影。 安公公搬来板凳,扶我进入马车,今日送我出宫的,也没多少人,也就流绵宫三三两两的几个宫女太监,就连后灶厨房的大妈来了,勉勉强强凑足了十人。我前后眺望着,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他,安公公了然一笑,宽慰道:“娘娘,您知道的,皇上他白天都要忙,这会儿估计在御书房里和几位大臣议事。嗯……皇上让老奴嘱咐您,万事皆需小心,有什么事找宋大人即可。” 我心里微微失落,就听见宋之笑说:“回去告诉他,这么信任本官真的好吗,本官待会儿便把她拐了卖了。”他今日穿着一袭银白长衫,潇洒飘逸,长发拢了一半,用紫玉簪扣着。手上仍旧持着檀木骨架的纸扇,真真是玉树临风! 左右等不到人,我只好踏上板凳,坐进马车。 自钻进马车后,宋之就被赶出来,到外面驾车去了。车里头很宽敞,装饰奢华,有吃有喝,还有羊毛毯披着的软垫。这样看来,马车一应俱全,形同一个轻便的小卧房。 撩起车帘,我特意吩咐宋之,出了官道,等会儿就走偏僻的小路进镇,尽可能低调些。 宋之果真挑了小路走,一路安安稳稳地来到西街小巷。通过车帘,远远就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小茅屋,门前围着破旧的篱笆,好似有不明之物在门前徘徊着,待马车再靠近些,赫然发现那“不明之物”竟是邻居家养的家禽。 车轮缓缓停止滚动,我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下车,我按住他,自己先下了车,伸手扶他,“动作当心点,小心摔了这把老骨头!” 橘子一听,忙搬着凳子过来垫着,我爹摆摆手,吹胡子瞪眼:“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城里人就是麻烦!老夫可没有你们娇贵,下个车还要踩凳子。” 进了门,我爹第一时间就往隔壁耳房行去,嘴里还念叨着:“我的臭豆腐哟,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橘子欣喜地抚掌,“早听闻娘娘家的臭豆腐闻名遐迩,今日儿终于有幸品尝了。” 宋之将马车牵到门口,调侃道:“你家还真穷,连个像样的马棚都没有,这马车今晚就放你闺房里吧。” 我有些苦恼,这么大的一辆马车,却是无处可放。若是拴在门口,就怕被歹人偷了去,毕竟这辆马车可金贵着呢。 这时,我爹从耳房钻出来,朝我们吆喝道:“巷口大牛家有个大点儿的牛棚,就把马车牵到那儿吧!” 我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一下,不禁扶额,“老爹,那是牛棚!牛棚!” “这有什么?来到乡下,就要将就!”他哼了一声,模样似在嫌弃,他瞟了宋之一眼,“小伙子,今晚要委屈你睡柴房了。” 那表情……似乎有点幸灾乐祸?宋之面不改色,仍是笑口吟吟地,“今晚人多,柴房就留给橘子睡吧,本官今晚到客栈开间房。” 宋之这副贵公子的模样,自然是受不了苦的,所以他说要去客栈留宿,就没什么好讶异的了,倒是我爹扯着嗓门嗷嗷大喊:“这镇里头的客栈可黑心了!睡一宿可要三两银子!”三两银子,够普通人家两个月的生计了。 我想了想,也觉得不妥,虽然身家富足,也不该乱花钱。于是我诚恳道:“你今晚就在柴房睡一宿吧,不用担心橘子,她和我睡就成,你也少花冤枉钱了。”重点是,我没带多少钱出来,除了马车里那些奢华品,我是身无分文的。 似看穿我的心思,他忽然笑了,不怎么情愿地答应下来。 ... ------------ 34.回娘家(二) 傍晚的时候,吃过一顿豆腐饭,宋之带上银两,便把马车牵到巷口大牛家的牛棚寄放了。 他去了足足半个时辰还不见回来,我心想他估计是迷路了,于是踏出门口想出去寻寻,然而我才跨出几步,就听见前方巷子一阵躁动,隐隐有火光闪现,我心下一惊,那小子不会惹事了吧? 加快脚步走近一看,竟是一群粗布衣裳的姑娘!她们手持火把,将一个衣裳华贵的男子包围在中间。 那男子容颜俊美无俦,在火光的照映下更俊得勾魂摄魄。他站在中央,被人团团围住,一脸窘色却仍保持镇定自若,当他转头对上我的视线时,微蹙的眉宇顿时舒展开来,我心里咯噔一声,直觉不好的预感,正想悄悄掉头开溜,宋之欠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娘子!快救救为夫……” 喧闹的场面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静默。不到三秒钟,气氛更加热烈地爆发了。 ——“什么!你居然是有妇之夫?” “是是是,在下已经嫁……哦,娶妻了。” ——“既然你已娶妻为何还来招惹我们?嘤嘤嘤……好你个负心汉!” “诶诶?这位姑凉请冷静啊!” ——“啊,你妻子在哪?滚出来让我等瞧瞧!” 宋之刚想拖我下水,我暗道情况不妙,当机立断就想开溜,然而刚转身,就被一群姑娘堵住了。 她们托着火把往我脸上一照,顿时大惊,“哎呀,这不是卖臭豆腐老王家的女儿嘛?” 艾玛,到底是邻居一场,大伙儿不认识我也不行啊。我心虚地笑笑,“是啊是啊,好巧啊,李姑娘咱们邻居俩又见面了,哦对了,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她飞快地瞥了宋之一眼,羞涩道:“啊,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俊俏儿郎,正和姐妹们商议呢!” 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儿郎?我心里暗想,你们待在这深山老林里,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真是怪可怜的,要不然就帮他们做个媒,将宋之许给她们算了。念头刚落下,我看着不远处的宋之,很是欣慰,唔,这儿子长得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宋之平白打了个寒战,似乎被我瞧得发毛,正欲开口说话,就听见几个姑娘嚷嚷道,“那王家妹子不是进宫当娘娘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说罢,伸手推了宋之一把,没好气道:“喂,王妹子可是宫妃,哪里会是你的娘子?哼哼,你是骗我们玩呢?” 宋之摇扇一笑,“在下……” “宋大人的婚事由我做主罢了!”我生怕宋之那张狗嘴会吐出什么令人误解的话,不由抢先一步截了他的话。 众位村姑一听我这话,个个瞪大眼睛,倒抽口气—— “这这这……他居然还是当官的!” “啊呀呀,太好了!只要嫁给他我就可以搬到皇城居住过着贵妇人的生活了!” “对呀对呀,到时就可以丢了锄头,不用去田地干活啦!” “诶诶?可是他人只有一个,咱们这么多人怎么分啊?” “说什么废话!王妹子不是说要给咱们做主嘛?” “哦,对对对。人家现在是娘娘了嘛……” 大伙儿目光炯炯,齐刷刷地向我扫来,我虎躯一震,这情况貌似有点儿不妙啊。 我偷偷瞥了宋之一眼,却见他正悠闲地转动手中折扇,气定神闲,似乎被议论的主角儿不是他。我顿时起了坏心眼,对众村姑笑眯眯道:“如今我是宫中妃嫔,虽然身居后宫,好歹也算是宋大人的半个主子。”我顿了顿,果见到众女眼巴巴地瞅着我,半是羡慕半是期待,我心情大好,于是接着道:“宋大人年方双十,年轻有为,却仍是单身一人,我看了也是于心不忍。今日见姑娘们都在此,就做一回媒人,为宋大人解决终身大事吧。” 众女躁动起来,个个蜂蛹而来,将我团团围住,嗯……这感觉有点众星捧月,这感觉真真是妙不可言。 “王妹子,咱俩关系熟,就……通融一下呗?”邻居大姐年岁双十有二,比宋之大了两岁,她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悍妇,是以落了个无人提亲迎娶的下场。 我将要回答,就有一女子冲上来抓住我的胳膊,“王妹子!上回你到我家借了两根黄瓜,还没还我呢!” 我干笑,心想这姑凉哪壶不提提哪壶,这么斤斤计较当心嫁不出去。哪知她又道:“嘿嘿,其实那根黄瓜也没啥大不了的,你也不用还了……嗯,你就、就帮我作个媒吧。”说到最后一句,她声音轻如蚊蝇,难得的脸红了。 这话音刚落,她身后的“狂蜂浪蝶”顿时嗡嗡叫嚣道:“王妹子!你做个主吧!我们对宋公子一见钟情爱慕已久今生今世不离不弃啊……” 我噗地一声,忍不住笑场,回头觑见宋之那一脸调笑瞬间变得铁青,我忙对这群邻居大姐摆手,“姐妹们稍安勿躁,不要心急哈,不用担心宋大人落下你们,大不了让宋大人把你们一窝娶回去算了!” 众女顿时夸张惊叫,“与人共侍一夫?” 我豪气万千地一甩袖子,无谓道:“大户人家,少不了三妻四妾,看开点就好了!哈哈哈,姐妹们都是一乡人,一同嫁过去不是可以做做伴嘛?哈哈哈……”然而我还没笑够,忽然被一只手捂住嘴巴,鼻间飘来熟悉的木槿花香,我微微怔神,腰间蓦然一紧,旋即就被人扯了过去。宋之看着我似笑非笑,用扇柄挑起我的下颚,嗓音低沉轻柔,好像融入清凉的夜风里,带着点缥缈的味道。 “娘娘,我和你很熟呢?” 我正琢磨着如何开口,忽觉耳边一片寂静无声,我心里纳闷,猛地抬头,就见眼前十几个邻居大姐,个个定住身形站在原地,张着嘴惊恐地瞪着我,像是哑了一样。 我一把揪住宋之的衣领,“你把她们怎么了?” 他抬手轻轻挥下我的咸猪手,轻描淡写地说:“她们中了我的惶恐粉。” 噗……我忍不住笑,“惶恐粉?”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一个毒药的名字这么富有喜感真的好吗? ... ------------ 35.侏儒少年(一) 宋之负手于身后,笑得让一群乡村姑娘春心荡漾,他指了指眼前像站立不动,不能言语的姑娘们,悠悠道:“你没看到她们正一脸惶恐么。” 我嘴角抽抽,竟无言以对,他虽是宫中御医,实际上却是江湖人称的医毒双绝的妙手神医,他身上带毒带药也无可厚非,见怪不怪。只是,他何必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出手? 似看出我的疑问,只笑道:“诶,姑娘们热情似火,宋某可无法招架。”然后施然然地瞥了我一眼:“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村里的姑娘奔放如斯,怪不得娘娘在皇上面前,总是语出惊人。”说完,他打着呵欠,慢悠悠地走了。 十几个大姑娘就这么被搁在小巷口,若是遇到歹人劫持……我浑身一哆嗦,不敢深想下去,可又无法解救她们,瞧着她们手举火把,纹丝不动,面上挂着惶恐不安的表情,我很不厚道的想笑。 “多谢兄台方才出手了,这么多个姑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惊得回头,就见一个短胳膊粗小腿的侏儒摇头晃脑地走了过来。这人身穿黄布衣,打扮得邋邋遢遢的,手里还摇着折扇,颇有些故作风流的味道。 “你是谁?”看着他一步步靠近,我惊问。 他走近我,当看清楚我的面容时,顿时一愣,喃喃道:“都说大金国盛产美女,果然不假!呵,这地方我还真是来对了。” 他立即扯住我的衣摆,仰脸急巴巴地问道:“姑娘年方几许?家住何方?可已婚配?” 我眼角狠狠一抽,低头看着这个身高只到我腰间的侏儒。我掰开他紧揪我衣裳的手,淡淡道:“娃儿,你老娘找你回家吃饭了。” 他两眼亮晶晶,重重点头:“对!我们回家吃饭,走吧,我带你去见我家人!” 我一口老血险些吐出来,咳了咳,正色道:“娃儿,我已经成亲,嫁为人妇了。”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不信!你若真的嫁了人,那就把你夫君叫出来让我瞧瞧!” 我扶额,想不到我王绵绵居然还有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不过被一个侏儒钟情,貌似不是一件多光荣的事,“我夫君远在京城,可不在这里,骚年,你还是回去吧,别在这梦游了。” “你骗人!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会抛下妻子独自去远方?你是为了不嫁我,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 我:“……” 这时候,我想起中了惶恐粉的姑娘,忙对眼前这个缠人的小鬼道:“你若急着成亲,呐,那里十几个大姐姐,任你挑选啊,而且都是未婚的!”我很厚道地为他指点明路。哪知他并不领情,摇头道:“她们不会嫁我的。” 我惊奇:“你怎么知道?” 他背着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她们嫌我是个矮穷丑,自然不肯嫁我。不仅如此,她们每次见到我,都拿香蕉皮砸我,将我赶出村子。” 我双手环胸,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算你有点自知之明,你丑,你矮,你穷,既不是高富帅还妄想娶貌美如花的媳妇儿?” 他面上一红,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瞧,一字一顿地说:“我只娶你一人。” 我刚想再次强调一遍、我已婚嫁的事实,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宋之悠然的嗓音:“当场对着一个有夫之妇表白,貌似不太好吧?” 我不知他为何去而复返,遂疑问:“你不是回去了嘛?” 哪知没等来他的回答,就被他屈指敲了一个爆粟丸!他眯了眯眼,对那侏儒少年一笑,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再不来,我的媳妇儿可要被拐跑了。” 我心里一突,揪住宋之银灰色的衣领,“姓宋的,你胡说什么!”朋友妻不可欺啊!在我看来,金修文和宋之的关系就好得跟铁打铁的兄弟似的,虽离了宫,宋之被调遣来保护我,但我心里还是把他当叔子来看的。 “你真是她相公?”侏儒少年显然不信,我想,他大概是看到我方才为宋之“作媒”那一幕了。我正琢磨着,右手就被一个温热的手掌包围,我倏地低头,目光落在两只交握的手上,心里有个小人在呐喊:妈呀,宋之居然违背伦理道德牵我的手诶诶诶!他这是要与金修文横刀夺爱的节奏吗!宋之你小子疯了吧! 就在我纠结不已之际,一只手环过我的腰,挑起我的下颚,倾身吻了下来。比起金修文的一触即离,他的吻细密而绵长,在柔嫩的唇瓣上来回辗转,是以,唇上的肌肤就像染了火,热得发烫,隐隐有些酥麻。 他的吻技好得让人抓狂! 一吻过后,我伏在他肩上喘息。他垂眸瞧着我,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继而对一旁目瞪口呆的侏儒少年挑眉道:“我夫妻俩最近闹着别扭,哎,真让你见笑了。” 侏儒少年面色微变,不堪打击,沮丧一叹:“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姑娘家,为毛又是落空了!” 我也不造是怎么回到家里的,自一吻过后,就一直处于石化状态,心中震惊不已。 直到橘子从茅屋出来,端了铜盆给我洗脸,我才回过神来,眼看宋之一脚踏入柴房,我丢下橘子,立即跟了进去,反手掩上柴门。 柴房很是简陋,只一张床,一套发旧的棉被,一把木椅就没有别的摆设了。 空间相当狭小,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宋之好整以暇地坐在木椅上,施施然地望向我,“娘娘还想再来一次?” 意识到他这句话有着暧昧的成分,我忍住上前狂揍他的冲动,正色道:“你可知,非礼皇室妃嫔是什么罪名?” 宋之很是无辜,手里握着折扇反复把玩,“出了宫,你既不是妃,而我也不是臣,何罪之有啊?” 想不到他会耍赖,我顿时气打不到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恨恨道:“你方才……方才难道不是非礼我?”当着外人的面,又是亲又是抱的,也不算非礼?况且,在场的不止那个侏儒少年,后头还有中了惶恐粉的十几个邻居大姐盯着呢。 “哦,娘娘说的是方才那个吻?若说是非礼,那么你又为何不推开我?” 他眼里又浮起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我恼了,“那是权宜之计!”不推开他,自然是做给别人看的。 宋之笑得更欢了,“既然是权宜之计,又何来非礼之说?想来娘娘是明白我当时的做法的。” 诶?怎么说来说去,反倒把自己给兜进去了?虽然他那一吻,只是在侏儒少年面前制造“夫妻”的假象,可是……也不至于用亲吻来证明吧?想了想,到底是身份悬殊,和别的男子有肌肤之亲是最为禁忌的。脑中划过金修文温润俊隽的面容,万一这事传到他耳边,引起他的怀疑,可就不好了。我认真道:“我与你身边不同,要顾忌的事儿很多,今晚所发生的就当是意外,正如你所说,我已是有夫之妇,我不想做对不起丈夫的事情。” 宋之听完,唇畔噙着的那抹谑笑蓦然转冷,他眸色一敛,淡淡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他的妃嫔了。有朝一日你发现这所谓的嫔妃不过是空有虚名,不知到时你还是否像现在这般淡定自处?”说着,他起身去打开柴门,我忙跟着站起来,眼睛紧紧盯着他,“什么空有虚名?你说清楚!” 他怔了一瞬,看我的眼神掺和了几丝复杂之时,缓缓说道:“此妃嫔非彼妃嫔,就如同此皇上非皇上。”只是点到为止,他便开了门,将我赶了出去,“夜深了,你该歇了。” 我站在门口,夜风阵阵吹来,一时吹乱了思绪。 ... ------------ 36.侏儒少年(二) 第二日天光大亮,我闻着臭熏熏的豆腐味儿从床上起来,一路打着呵欠来到天井,果然看到我爹正在烧烤着臭豆腐,橘子坐在一边帮忙打下手。 我皱眉,“您大病初愈,就留在家再歇几天,别瞎折腾了。” 我爹听了,叹了口气:“闺女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人间疾苦。爹再歇息几天,咱们大伙儿就该喝西北风喽!诶诶,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去晚了可就没摊位了。” 一听他这么说,我悻悻地闭了嘴,不再阻拦他。望着他推着三轮车佝偻的背影,我心里在想,他这般怯弱,果然是不能让人放心的,还有,宫里那几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指不定会暗中回来报复呢。所以眼下,我再怎么想念金修文,也得留在这,不能离开。 “想什么事,这么入神?”茅屋前空荡荡的,四周堆满了枯黄的干草,宋之倚在门前,手里抓着他昨儿穿的银灰色衣裳。 看见他,就想起昨晚“不规矩”的大胆行为,于是我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迈开步伐进屋了。 他低头笑了笑,快步走来,将衣裳塞进我怀里,笑得天真无邪:“帮我洗衣服。” 我咋舌,忍不住拔高音调:“你说什么!要我给你洗衣服?” 他双手环胸,“有何不可?这种家务活儿本就是你们女人该做的。” 我看看他的手,修长白皙,洁莹如玉,仿若精雕细刻的完美玉石,洁净无暇。显然是一双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的手。再回看我自己的,十指纤长白嫩,却微微有些扭曲,肌肤有点粗糙,大概是因为常年劳作吧。 “你看我一个大男人蹲在那儿洗衣服,是有多怪异?不如请我们勤劳贤惠的绵妃娘娘帮臣下洗一洗?”他笑容可掬地说道。 我斜睨着他,“请当朝宠妃为你一个臣子洗衣服,宋大人真是好有面子!”说罢,扯着他的衣裳走到天井边打水,这会儿橘子随着老爹出门摆摊去了,若是她在,我就不用洗了。我哀叹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搓着他的衣服。 宋之站在门前看着,神情恍惚。 “哼,你们果然是骗我的!”一声清脆悦耳的男声传来,我忙抬头,就见昨晚那个侏儒少年踏入门槛来了。“还说你们是夫妻?昨晚你们分开睡着,现在又不肯为夫君洗衣服,这些哪里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态度?” 宋之望着侏儒少年,笑得如沐春风:“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侏儒少年顿时一愣,旋即又道:“既然你们没成婚,她也不是你的妻子,那么我便要带走她!” “话说——”我瞅着这个矮冬瓜,伸手摸摸他的头,“娃儿你以为你是谁,想带走我就带走我?真是好大的口气呢!” 他拍开我的手,仰头瞪着我,“我才不是小孩子,别叫我娃儿!我叫莫子炽!” 我不再理会他,把宋之的衣服洗干净了,便吊挂在门前的一管竹竿上晾干。 宋之一听他的名字,眼中划过一丝亮光,高深莫测地盯着他:“你真叫莫子炽?云启国人士?” 那人怔住,面上浮现几分踌躇。 他不回答,宋之也不恼,仍是笑吟吟地说:“你是莫子炽也好,不是莫子炽也罢。总之,她不是你要的起的人。” 我自然知道宋之的意思,身为皇家妃嫔,今生今世只能活在宫闱中,即使皇帝死了,要么是跟着陪葬,要么就是守寡,一生不得改嫁,也不能出宫。忽然间,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如此沉重,想来这辈子是与自由绝缘,一切身不由己了。 忽然,门口涌进一群布衣百姓,他们肩扛锄头手抄家伙,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抄起家伙往莫子炽身上招呼过去,十几个农工对付一个矮小的娃儿,我实在看不下去,忙上前喝道:“住手!” 莫子炽见我出声,眼睛一亮,三两步跑过来,躲在我身后。我心里当他是个不懂事的小盆友,于是护着他,对怒目相视的农工大叔道:“你们人多势众,欺凌弱小算什么!” 领头的人冷哼一声,“姑娘有所不知!此人乃是淫贼!” 噗……淫贼?我抬起莫子炽的头,左右观看都不像一块做淫贼的料。我好笑地看向领头的大叔:“怎么,他淫你们了?” “你……”农工大叔气得脸色通红,“他四处诓骗我们的女儿,企图诱拐成婚,贩卖到外地!” 我愣住,揉揉莫子炽的头,仔细斟酌一下措辞,“嗯……那啥,你真的坑人家女儿了?”要是这样,我可帮不了他。 莫子炽傲娇地把头扭到一边,“怎么,你也不信我?我是什么身份,至于拐人家的女儿么!” 我摸摸下巴,想起宋之方才高深莫测的表情,看来这个矮冬瓜的身份,恐怕是大有来头。于是我悄悄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既然你没对人家姑娘做什么龌蹉之事,那么我倒不介意帮你一把,不过你得把你的一切老实坦白。” 他拧了拧两道毛毛虫一样的眉毛,迫于眼下形势,点了点头。 我也知晓他这短胳膊短腿的,自然拼不过这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农工,况且他们还抄着家伙,莫子炽若不妥协,只怕会被揍成肉饼。 我上前对大伙儿欠身一礼,道:“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冒犯了各位父老乡亲,望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他这一回吧。” 大伙儿面面相觑,“王妹子,老王也就你一个女儿,你又哪来的弟弟?” 我咳了一声,哀叹道:“他是我的远房表弟,家中没落穷苦,前几日便来投奔我了。” 众人一听莫子炽家中有难,不禁同情起来,可人群中有青年兄弟吆喝道:“老王一家的人品敦厚朴实,咱们大伙儿是姓得过的。所以,不是咱不卖给你一个面子,而是你这远房表弟啊,人品不行!”此话一出,便有人附和起来。 一瞧着阵仗,我有些头疼,捏了捏莫子炽的耳朵,咬牙切齿:“你小子到底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儿了?” 莫子炽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地应了声:“我只是跟人家姑娘求个婚而已……” ... ------------ 37.矮穷丑变身高富帅(一) 我一听,顿时明了,这小子原来是跟村里的姑娘们求婚了,被姑娘们的家人误以为莫子炽企图诱拐成婚。不过我想,也不怪大伙儿们的误解,这小子三天两头地求婚,跟个花心公子似的,今天跟这个求了婚,明日又跟那个求婚,大伙儿不误解也难。 我抚慰道:“大家莫慌,我这表弟其实是成家心切,他自从父母双亡之后,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所以他急着娶个媳妇一起生活。哎……怎料你们家的妹子都嫌他是个矮穷瘦,求婚屡遭拒绝,他也是不容易啊。” 这一番话下来,听得众人心有戚戚,颇为动容。 我卵足了力气,狠掐了莫子炽的手臂一把,他顿时痛得呲牙咧嘴,又不敢痛呼出声,只咬牙忍着,瞪着我的眼睛似蒙上一层水光,湿漉漉的,像一头幼兽。 等了会儿,众人终于决定既往不咎,纷纷离去了。 “好了表弟,我已经帮你解决麻烦了,快把你的一切事物,从实招来吧。”我施施然地瞟他一眼,淡淡开口。 他翻了个白眼,恨恨道:“我才不做你的表弟!我要做你相公夫君!” 我嘴角抽搐,神色不变地看他:“那么作为我未来的相公夫君之前,你是不是要对我坦白一切呢?” 闻言,他脸色微红,别扭道:“你闭上眼睛。” 我惊奇,说个话还要闭上眼睛,莫不是想搞什么鬼?我斜了斜嘴角,“我不闭眼。”我非要当面看看。 莫子炽脸上的光晕越发红了,见我不肯闭眼,于是他往地上一坐,自个儿闭上眼睛,双掌合十,随后有烟雾从他头顶上飘出来,这模样好像在练气功。 我正想着,忽然嘭地一声巨响,莫子炽猛地站起来,只听见噼里啪啦地脆响,他身上的黄色布衣瞬间迸裂,然后涨破开来,缓缓露出他瘦而有力的白皙肌肤…… 我整个人呈现被雷劈的状态,呆呆地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子,再往下看,是一双修长有力的腿,肤色是健康的麦色,然后……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只有中间那块黄色的遮羞布盖住那“神秘”部位,更显得……还没等我想出优美的词藻来形容的时候,腰间倏然一紧,眼前便陷入一片黑暗。 木槿花香袭来,我定了定神,疑道:“宋之?” 宋之低沉嗓音隐约透露出那点压抑的怒气,“一个女儿家如此大胆地瞧着男人的身体,你可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 我脸上一热,心知自己有失礼仪,可经他这么一说,我反倒不想认错了。 “莫公子这身缩骨功倒运用得精湛。” 莫子炽听到他嘲讽的话语,也不恼,只说道:“借你一件衣裳来穿穿。” 宋之放开我,附在我耳边低声道:“闭上眼睛,背过身去!”说罢,他迅速进屋随便找了一件衣服出来扔给莫子炽。 15。矮穷丑变身高富帅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的是莫子炽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袍,体态修长如竹,乌黑浓密的长发半披在肩上,眉目清秀,唇红齿白。只是脸颊略带些婴儿肥,明显是稚气未脱。 但他仍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面对美男,尤其是比我小的美男,我更是喜欢。走到他跟前,正想伸手摸摸他的头,猛然发现,此时他比我高出一个头了,怎么也够不着,于是,只好悻悻地放下伸在半空的手,我仰脸看他,笑眯眯地问:“好孩子,告诉姐姐你家住何方,年龄几何?”想到之前是他对我问这个问题,现在却是我来问他,艾玛,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啊。 他皱眉,“我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别再拿我当成小屁孩来对待!” 过了好一会儿,没见我搭腔,他才吞吞吐吐地开口:“我是云启国的人,我父亲是……是……” 这会儿他倒是犹豫了,我心里好奇得紧,忙问:“你父亲是谁?” 宋之冷笑一声,接口道:“他父亲是云启国皇室的外姓王爷,掌握云启半壁江山的兵马,又号称护国将军,小世子,在下说的可对?” 这厢我惊诧不已,那厢莫子炽似乎比我还要惊诧,他退后两步,警惕地盯着宋之:“你对云启了解得如此清楚,你又是谁?” “何需知道我是谁,只不过是一个对你没威胁的人罢了。”宋之对他身份貌似兴趣缺缺,转过身不去看他。 我从头到脚将莫子炽打量了一遍,他有权有颜又有钱,整整一个高富帅啊,何愁找不到女人?还至于跑到这穷山恶水的小村庄求娶村姑么。 于是我问道:“你不是急着娶妻么,直接亮出这身装扮,多少姑娘都愿意倒贴,何必装出那副矮穷丑的邋遢样?” 莫子炽摇头,“我之所以隐藏身份伪造那副模样,就是因为知晓女子爱慕虚荣的品性,我原想以那副模样,找一个不嫌我貌丑家穷的好姑娘。” 我扑哧一笑,原来这小子是为了试探。“那么你为何不从自己的国家选妻,偏偏跑到敌国?”我刻意把“敌国”二字加重了语调。我可没忘记,金修文曾跟我说过,父皇金远羽就是被云启国抓捕充当人质,而两国之间的关系又是百年敌对。 他垂下眼帘,又偷偷瞅了我一眼,面上爬起几丝红晕,呐呐道:“听说金国的女子,温婉美貌……” 闻言,我不禁莞尔,难得见他脸红,于是打趣道:“那么你找到温婉美貌的姑娘了嘛?”唔,咱这小村庄穷是穷了点,不过本地的姑娘长得可水灵了。 莫子炽嗯了一声,眉开眼笑:“找到了。” ... ------------ 38.矮穷丑变身高富帅(二) 我继续打趣:“哦?说说看是哪个美貌的女子被堂堂云启世子中意啊?”我心里暗想着是村里哪个有福气的姑娘,等会儿好跟莫子炽讨赏。 就在我神游太空之时,手上蓦然一热,我惊得垂眸,就见一双漂亮如玉雕的手握住我的,莫子炽目光灼灼,眼神热烈而期盼:“我对你一见钟情,跟我回去做我的妻子可好?” 我瞪大眼睛,一见钟情是什么鬼!这年头还真有一见钟情?这厢宋之快步走来,一把拉过我,对莫子炽冷声道:“小世子如此厚爱,还真是让人不忍拒绝。不过,你明显钟情错了对象。” 莫子炽拧眉:“你又不是她的什么人,眼巴巴跑来干涉她的终身大事怕是不妥吧?” 看莫子炽的表情,我想,在他看来,就是宋之暗恋我而不得,心生嫉妒,所以故意阻拦他的求亲。 宋之似笑非笑地瞧着他,讥诮道:“你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更别说她的身份是什么,就如此贸然求亲,云启国的皇室中人,未免太鲁莽愚笨了点?” 宋之这番话涉及了云启皇室的尊严,似乎有些严重了,眼看莫子炽隐隐有动怒的迹象,我忙拉过宋之,示意他闭嘴。 “感谢世子抬爱,我想我该向世子说清楚,实际上我已嫁为人妇,至于求亲一事,还望你莫要再提。” “你真的嫁了人?”他瞠目结舌,半信半疑,“尽管你嫁了人,但只要你还没生下一男半女,我也照样娶你!” 他青稚的脸庞因为信誓旦旦的坚定,更添几分刚毅,我心里暗叹口气,不知该悲该喜,这世上难得有这么一个人肯为我执着。 宋之听了半晌也没听出重点,于是过来给莫子炽再扔几个炸弹,“小世子,在下是不是该佩服你的勇气可嘉呢,还是该笑话你的狂妄自大呢?皇家一品宫妃,你也敢娶?” “宫……宫妃?”莫子炽此时的心情简直是震惊到无可比拟!好不容易看上的女人,嫁了人的也就算了,没想到居然还是宫中的妃嫔! 就在这个时候,橘子从门外跨步进来,兴高采烈地喊着“娘娘”,莫子炽乍一听见这样的称呼,脸色顿时一片灰白。他就是再不相信,也只能接受他看上的姑娘,是宫妃的事实。 橘子欢欢喜喜地挽住我的手臂,一蹦一跳地跟我汇报道:“娘娘你不知道老爷可厉害了,咱们的臭豆腐刚出炉,就引来不少新老顾客!今早准备的两桶豆腐,结果不到两个时辰,就卖完啦!” 我听了也很高兴,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老爷呢?” 橘子头也不回,嬉笑道:“老爷说人多,我又帮不上忙,待在那儿碍手碍脚的,就把我赶回来陪娘娘聊天呀!”她刚说完,扭头时看到杵在一旁的莫子炽和宋之,她的脸瞬间羞红,凑到我耳边小声问道:“娘娘,这个年轻男子……是谁啊?” 我看她这副表情,清楚她的心思,于是捏捏她的鼻子,笑眯眯道:“他嘛,家世好,人品好,无婚配,我家橘子丫头可要考虑考虑?” 橘子笑嗔了我一眼,拨开长长的裙摆就要进屋,莫子炽忽然叫住她:“姑娘请留步!” 橘子回头,羞窘地看了看我,又怯怯地望向莫子炽:“公子有何事要说?” 莫子炽神情复杂,一句话好似酝酿了很久,颇有些艰难地吐出来:“她……是宫里的娘娘?” 橘子面色一僵,随即明白过来,轻声道:“娘娘在宫中封号绵妃,是奴婢伺候的主子……” 莫子炽身躯一震,眉间的落寞让人看了于心不忍。他深看我一眼,旋身离开。 我看着他瘦削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忽然,脑中快速闪过一道亮光,我喊住他:“世子稍等!” 他顿在原地,却没回头,我不禁捏了捏眉心,扬起笑脸对他道:“世子千里迢迢择选良配,此番空手而归岂不是浪费人力心力?不如……我给世子作个媒如何?” 我以为他会欣然应予,哪知他猛地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我,“不用你假好心!小爷又不是没人要!”说罢,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宋之低头闷笑,我转头看他:“你笑什么?” “娘娘你不知道什么是‘士可杀,不可辱’么?哈哈哈哈……” 橘子面色不大好看,勉强地笑笑,便踏进屋里去了。我摸摸头,看着莫名其妙的两人,一头雾水。 ... ------------ 39.身世揭晓(一) 到了中午,阳光热烈,气温异常的高,地面上很烫很烫,就是穿着鞋子踩在地面上,仍能感受到灼热的气温隔着布制的鞋垫传来。 我莫名地感到心神不宁,此时橘子正在土灶上炊饭,我凑过去,轻声问道:“老爷早晨在哪摆摊?这么久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哐当一声,铁勺子猛地从她手里滑落,我弯腰替她捡起来,安抚道:“你不用紧张,他出门摆摊做这一行都二十几年过去了,也不见得出什么事,我们还是再等他回来吃饭吧。” 橘子垂下眼帘,低声应了。 日头渐渐落下,地面上的灼烫也慢慢退去,桌上的饭菜也都凉了,我搁下筷子,只觉得眼皮子突突直跳,更是坐立难安。 宋之觉察到我的心思,低声问道:“我出去看看?” 我正要点头,忽然门外响起一串串急促的敲门声,我心头一跳,忙起身去开门,却见一个健壮的青年杵在门口,他乍一见到我,急道:“你是老王家的闺女吧?你爹受伤了!”说着,他从身后放落一个老者,搀扶他到我面前,看清苍白病弱的面容,我心下大惊,高呼出声:“爹!” 宋之一个箭步跨跃过来,和青年男子一同扶着老爹进屋。 当他们把我爹平放在榻上的时候,我才清楚地看到他胸前埋了一支短箭,伤口乌黑,血流如注,我惊痛交加,忍不住哭出声,我爹当真是命运多舛,一连两次地受伤,说来说去,到底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进了宫,他就不会遭受如此劫难! 宋之眉目冷沉,盯着我爹胸前的那支短箭,看也不看我一眼,便对橘子吩咐道:“带你家主子去隔壁歇息。” 我知道他要为我爹清理伤口,不宜围观,于是我默默地出了门,暗暗祈祷我爹这次仍能够化险为夷。 半个时辰过去后,宋之和那位青年男子出来了,我加快脚步迎上去,“我爹如何了?” 宋之剑眉微蹙,“那支箭没入肉层太深,虽不及心脏,但箭头上涂的剧毒,已渗入心肺。” 我瞬间手脚冰凉,“那我爹他……” “目前及时抢救,还能再吊口气。” “吊口气……那就是说,不能根治,只能保一时?!”我惊恐不安,扯住他的袖口问道。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已尽力。” 我心中惴然,不敢置信地退后几步,我爹活不长了,即使心里不想承认,可是这世间还有谁能医治好他?就连有着神医之称的宋之也无能为力…… 好一会儿,我平复了心情,问宋之:“他还能活多久?” “半个月。” 我如坠冰窖,整个人浑浑噩噩,眼角余光瞥见方才送我爹回来的青年,触及他关切的目光,我朝他欠身一礼,感谢他的及时救助。 他面色微報,呐呐道:“那时在西巷口,我正要过去给王老伯买臭豆腐,就看见一个蒙面女子站在房顶上搭弓箭,目标是指向王老伯的摊儿,我来不及阻拦,王老伯就中箭了,为了及时抢救,于是我送他去了镇里有名的永安堂,然而大夫却不敢轻易拔箭,然后我便把王老伯送回来了……我、对不起,若我动作再快些,王老伯就不会遭遇不测了。” 我摇头,动作再快又有什么用呢?有心人若想杀害你,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了。 等青年男子离去的时候,我踏入房屋,守在我爹床边看着他发呆。宋之走了进来,将门关上。 “刺客是个精于射击的女子,到底没有内力,所以隔那么远的地方,力道不便把握,才会射偏了重点部位。” 他这番话别有深意,只怕其中含义只有彼此心知肚明。 橘子煎了药进来,我亲自给他喂药,过了好一会儿,我爹才悠悠转醒。 往日清亮的眸子,此刻犹如濒死般灰暗无光。我意外地没有伤心落泪,也没有追问他是谁杀他,因为……我不想让他刻意去回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那种惊惧,比死亡还痛苦。 于是,我挑了儿时的趣闻囧事给他说,讲了一半,他却打断我,说:“你小时候虽是顽皮捣蛋,但唯独在生活习性上,你很是规矩矜持。之后你渐渐长大,出落得比村长的女儿还要水灵,巷头的牛婶时常念叨,咱村里那么多的姑娘,就咱王家的女儿与众不同,虽生在粗俗之地,却活得一点儿都不粗俗……” 他还要讲,我笑着截了他的话,“粗俗不粗俗,莫非女儿还是贵人不成?” 他喉咙里咳嗽一声,闭着眼睛养神,轻声道:“有算卦的先生说你富贵一生,命格是百鸟朝凤,贵不可言,依老爹看,我女儿就是贵人,这会儿风光嫁入皇家,可不是贵不可言么。” 我鼻子一酸,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意,哑着嗓子道:“若是因为我的富贵会让您老命途多舛,女儿宁愿不要那什么贵命!” “说什么傻话哟咳咳咳……”他胸口起伏不定,一阵剧烈地咳嗽,我手忙脚乱地去给他倒水,待他喝下一杯水后,才舒了口气。 默了一瞬,他说出口的话,让我震惊到无法动弹。 “其实,你不是我的亲生闺女。你是我从人贩子手中买回来的。” 我心里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干笑,除了干笑还是干笑,“爹,你病糊涂了吧……” 他双目炯炯地看着我,目光深处是陷入回忆的一片迷蒙。 “那时天气寒冷,我特意赶去镇城买黄豆来研磨做豆腐,那会儿你裹在一个红色的襁褓中,身边还有几个蓝色襁褓的婴孩,就两个月大的样子,不停地啼哭,那小贩把你们放在三轮车上,四处吆喝叫卖,一个只要二两银子,那时候我做了点小本生意,赚了些钱,便用的全身积蓄把你买了家。阿婵看到你也是很欢喜的,咱俩公婆成亲那么多年,膝下没有一男半女,加上我俩年事已高,再无法生育,所以把你买回来之后,就当是亲生女儿般疼爱。你还记得你脚底下有个红色的云纹吧?你五岁时问我那是什么东西,我和阿婵都不敢告诉你那是胎记,因为……咳咳咳……因为怕你会起疑,毕竟咱两公婆,都没有这样的胎记。” 我下意识地想脱去鞋子,想去看一眼那红色的云纹胎记,记得很久以前,我曾去永安堂买祛疤膏,却怎么也祛除不了那朵云纹,每次洗脚时看到那鲜红欲滴的印迹,总觉得触目惊心。 直至今日才知晓,原来它不可磨灭的原因,是由于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印记,是以刻入骨血,不可磨灭。 忽然间,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我紧紧握住老爹的手,惊慌不定:“您此时告诉我这些,是想赶我走,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吗?” “傻闺女!老爹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怎么可能不要你,赶走你?”他说到这里,喉咙咳出了血,我惊恐万分,尖叫着大喊宋之。 “爹你别说了!我去找宋之,找他来救你!” 宋之给他吃了一颗安神丸,他便昏睡过去了。 “你也折腾一天了,洗洗早点睡吧。” 我身心疲惫,却又放心不下我爹,看着他欲言又止。他似知道我心中所想,踌躇了片刻,他沉声缓缓道:“你爹,恐怕熬不过三日。” 我脑中嗡地一声炸开了,旋即一片空白。待我反应过来时,我双手揪住他的衣领,颤抖着声音,眼泪忍不住滑落,“你说我爹还能活半个月的!你说过他还能活半个月!为什么现在会演变成三天的时间?你说,为什么!” 他面无表情:“他年岁已高,伤势容易恶化,我并不能保证他能活多长时间。” 这时,橘子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唤回我的理智。我对宋之道了歉,扯了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 橘子烧了热水,我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后,筋疲力尽地躺在柔软的床上,困意袭来,渐渐睡去。 ... ------------ 40.身世揭晓(二) 半梦半醒之间,一股闷气向我袭来,我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片黑暗,不仅如此,我甚至感觉到全身都被束缚着,待睡意散去,才蓦然惊觉一张厚实的棉被将我整个人包裹,闷热得透不过气来。此时我再蠢也明白有人用棉被想闷死我。于是我在被里拳打脚踢,奋力地挣扎,企图冲破这层束缚。 那人似感觉到我的挣扎,不由加大力气将棉被掩得更加密实!我张口想要叫喊,奈何被闷在里头,声音传不出去,隐约只听到细微的声响。 我心急如焚,使出全身的力气呐喊着橘子的名字,话音刚落,那人一怔,手上的动作也瞬间顿住,我趁着这个空隙,脚上使力的往前狠狠一踢! 那人踉跄几步,等她还想再次扑上来用被子蒙住我时,我已挣开棉被的束缚—— 我俩隔着五步的距离静默地对望。即使心中已然知晓半夜谋杀我的人是谁,但此时亲眼见到,心里还是忍不住惊痛。 我生怕她还要动手,连忙张口大喊:“宋之救我!” 我发誓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喊这么大声,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性命的危险。 橘子的一张俏脸在烛光的照映下,突显了平日里没有的冰冷诡异,白天见到的娇憨俏皮已然消失无踪。 自我大喊出声,她便飞扑上来,将我抵在桌前,从腰间掏出一柄匕首。 刀身锋利清亮,寒光闪烁,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迟疑,我厉声道:“橘子!你对得起我往日对你的恩惠么?你家人穷困潦倒,我曾雪中送炭的恩情,难道你都忘了?”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但此时除此还有保命的机会之外,别无他法! “奴婢定将娘娘的恩情放在心里,但要放娘娘一马,请恕奴婢不能答应!”说罢,她手腕倒竖,尖锐的刀锋刺入我脖颈上的肌肤,一丝疼痛弥漫开来,就在我以为会比我爹先走一步时,宋之破门而入,只见他手中的鎏金紫檀折扇向前一扫,五根银针在破空穿来,眨眼间射入橘子的后背,然后,她便应声倒下。 匕首从她手中脱落,铿锵一声摔在地上,我捂住血丝弥漫的脖子,暗道好险。 “你没事吧?”宋之快步走到我面前,眉宇间的那抹惊慌之色还来不及褪下。 我摆摆手,喘了口气,看向倒在地上纹丝不动的橘子,低声问道:“她……死了?” 宋之冷笑:“没死,暂时昏迷过去而已。” 我松了口气,擦擦额角的冷汗:“还好”。 “不过,中了我的断魂针,也离死不远了。”他唇角微勾,划开几丝凉薄的笑意。 我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好似被抽离,顺着墙壁瘫坐在地上,不想动弹,也不想言语。 宋之找了一只高脚凳子坐在桌前,随意斟了一杯凉茶啜饮。半晌,他才缓缓说道:“你爹午间的时候中箭,想来也是这丫头的手笔吧?” 我默了默,经过今晚的刺杀,我爹白天遇害也有了解释和答案。可是一想到是我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在我完全放下心防,对她接纳信任的时候,反过来捅我一刀,我只觉得悲愤又心寒。 这世上,没有谁会从头到尾忠心于你。 一声细微的声响从壁角传来,我怔了怔,就听到宋之说:“她醒了,有什么要问的,便来问吧。” 我蹲在她面前,静静地注视着她。她面容苍白,冷汗湿了额前的刘海,漂亮的眸子黯淡无光,透着一股濒死的绝望。 “既然被你们抓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你们妄想从我口中套出一星半点消息!” 宋之微嘲:“小丫头挺有骨气的嘛。” 我没想要问她是受谁指使,毕竟肯为别人豁出性命去完成任务的人,根本套不出什么话来。 是以,我只想问她一句:“自我入宫的第一天,你成为我的贴身侍婢开始,你就是他人派来的卧底?” 她咬了咬牙,摇头道:“不是。一个月前我才开始受命他人,在此之前,我仍是流绵宫的宫女。” 我不知她是被谁收买了,亦或是被什么条件诱惑了,以至于她转身背叛我。 突然,她闷哼一声,口吐鲜血,临死前她抓着我的裙踞,颤抖着声音道:“娘娘对奴婢的恩情,奴婢没齿难忘,奴婢……奴婢愿意告诉娘娘,要害你的人就是……就是……刘贵妃!”吐出最后三个字眼,她两眼一翻双腿一蹬,便断了气。 我松开她紧抓我裙踞的手,心里叹息。 “你信她的话?”宋之问。 “可信,也可不信。她受命于他人,定不会轻易透露消息。此时她说是刘贵妃要害我,虽然在理,但要说背后主使人,绝不是刘贵妃。” 对于橘子的死,我心里多少有些难过,但又因为她临死前还对我欺瞒,那点难过的心情也就荡然无存了。 况且,我爹这次遭难,还是拜她所赐。 至于她临死前还对我透露是刘贵妃要害我,想来也是存心想误导我,倘若我真的去寻刘贵妃报仇,那么渔翁得利的……自然是兰嫔。我眼前顿时一亮,没想到竟然是她! 宋之从怀中取出化骨散,往橘子的尸身一洒,她的四肢瞬间分解,整体慢慢地消散,最后化成一地的灰烬。 这一夜终究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 ------------ 41.柳暗花明又一险(一) 天刚蒙蒙亮,我便蹲在灶台慢火熬粥,宋之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倚在一旁轻笑道:“这样的日子可真悠闲,不如……就别回宫了。” 我心下微怔,不搭理他,取下煮沸的米粥便端到耳房去了。 老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见我的脚步声,不由睁开眼,似乎有些惊讶:“这么早起来做什么,那个小丫头呢?” 我知他说的是橘子,可昨晚发生了那些事,她早就不在了,不过我还是不敢说给老爹听的,就怕他受不了刺激,影响病情。 “橘子昨日上集市时,遇到他的家人,便回去他们家住几天。” “诶,可怜的娃儿,那么小就被送进宫,见亲人一面也不容易啊。也好,她遇到家人,就放她回去吧。”我爹叹了口气,唏嘘不已。 我心头略松,这么蹩脚的谎言,也只有我爹这种没多少文化的人才信得。 心头沉沉浮浮,萦绕了满腹心事,却又无处诉说,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在我爹面前,还要强颜欢笑,装装样子。此时此刻,我无比地想念雕龙宝座上的那个人,如果有他在身边陪着,那该多好啊。 不知不觉间,三天的时间便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日,阳光明媚,天气正好,我爹气色红润,竟从床上坐起来了,他朝我吆喝道:“闺女,去看看黄豆还剩下多少,今儿咱爷孙俩试做一回香辣豆腐。” 我奇道:“咱家做的是臭豆腐,哪来的香辣?” 他挥挥手,“我自有主张。” 他兴致勃勃地舀起一瓢黄豆洒在石磨孔上,然后使力推动木棒,围着石磨打转,豆沫子随着石磨的转动,四下飞溅。 他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当日落西山,他终于累倒在木桌上,气喘吁吁。 他叹道:“真是人老不中用了!”说罢,起身还想去推研石磨,我忙止住他,“爹,别忙活了,你也累了一个下午了,休息会儿吧。” 他等会儿休息了,就再也醒不来了,今早他这般康健,我当然知道这是死前的回光返照。这个想法一上来,我心里就沉重得像灌了铅似的,难受得快要窒息。 正想着要不要由着他去折腾,毕竟这是他在人间最后的一点时光,这时候,宋之手托着一个洁莹如玉的瓷瓶缓缓走来。 “让他服下。”宋之把瓷瓶递到我跟前,看着精神劲儿十足的老爹,轻声说道。 我心下一紧,“这是什么?” “他这般折腾下去,待会儿便筋疲力尽,会走得很痛苦,这东西……不过是让他走得轻松点罢了。” 大意就是,只要服下这瓶药液,便会结束生命? 我侧头看向满头大汗,面色通红的老爹,不由抖着手接过那一瓶致命之物。 他辛苦了一辈子,是时候该享受他轻松自在了。我踏入耳房,将药液尽数倒入一碗茶水之中,端到老爹面前,笑着说:“爹,喝口水解解渴吧。” 老爹爽朗一笑,不疑有他,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我看着他慢慢倒下,脸上没有死亡的痛苦,有的是对这个世界的了无牵挂、释然和解脱。 当天午后,宋之陪着我到郊外将他化,不知过了多久,火势渐小,尸身已然被烧毁,只剩下一小片骨灰,宋之早在一旁侯着,适时递给我一个黑色坛子。 他说:“在这个地方,你已经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不如离开这里吧。” 我点头,“嗯,那我们现在就启程回皇宫吧。” 宋之的表情有一瞬间地沉郁,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有强劲的风声从身后袭来,我大惊,只见郊野两侧的树林蹿出十几条黑色的人影,一时间风吹草动,空气中弥漫了腾腾杀气,不过片刻之间,我与宋之便被包围。 约莫有十五六个黑衣蒙面人,个个手持刀剑,严阵以待。 我摸摸头,看这架势,貌似是分分钟想要我的命啊。我不禁压低声音悄悄问宋之:“以你的本事,有没有把握逃出去?” 他冷哼一声,“你的仇家还真是不少,就算所有人都出动,以我的本事,一个人安然躲过,自然是绰绰有余。” 我傻眼,他的意思就是说,保命的话,如果只保他自身周全是没问题的,若是两个人,就说不准了。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不过,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我心中一震,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没等我想太多,就听到对面那黑衣人的首领低喝一声:“给我杀!不留活口!” 眼看他们手举刀剑飞身掠来,我表面仍是镇定如常,只是内心焦灼不已,我忍不住扯了扯宋之的袖子,催促道:“他们要杀过来了!快出手啊亲!” 他轻笑,“慌什么。”然后,顺势将我的手纳入掌心,十指相扣,就在那些人的利剑离我还有半米的距离,只要一个眨眼之间,就能刺入身体之时,宋之那宽大的袖子轻轻一扬,不知名的熏香便争先恐后地扑入他们的鼻间,看到他们神情恍惚,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我心中窃喜,正想拍手叫好,就被宋之捂住口鼻,他低声警示道:“这气味有毒,不要闻,免得吸入心肺。” 见十几个黑衣人纷纷倒地,我心中一喜,更是好奇,“你给他们下了什么药?不会是惶恐粉吧?” 宋之好笑道:“自然不是。你见到他们露出惶恐的表情了么?先离开此地再说。” 出了郊野,将要踏入了小镇,忽闻一道急剧的风声从耳边穿来,宋之一把拉过我闪身退到一侧,回头一看,就见一支箭羽射插在草丛里。 宋之面色一变:“此处有埋伏!” ... ------------ 42.柳暗花明又一险(二) 我又惊又惶,心头突突直跳,这一场又一场的刺杀,显然是那人被逼急了,是以不要命地安排一桩桩杀戮,目标就是取了我的这条命。想到今天很有可能就会命丧于此,不觉背后冷汗涔涔。 我还在愣神,宋之便抓起我的手腕,低吼道:“快逃!”说罢,施展轻功逃之夭夭。身后有人一声令下 ,顿时,高墙上迅速冒出数十名弓箭手,纷纷举起手上的弓箭,一时间箭雨齐发—— 宋之冷不丁防就被射中左臂,他闷哼一声,咬着牙继续飞速前行。 我见他白色苍白,额角的积了一层薄汗,渐渐地,他唇色开始发黑发紫。我压抑着心间的慌乱,强自镇定地想伸手去扶他,就在这时,三只箭羽从背后飞来,我惊得瞪大眼眸,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那三只箭离我的胸口还有一尺之距,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油然而生…… 然,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只觉得腰间被一股力量向前一推,然后跌落在地,堪堪避过那三只致命的箭羽。 睁眼一看,宋之揽着我滚到一片草坪之中,我松了口气,刚想问问他伤势如何,一群人便追了上来,亮出刀剑指向我与宋之。 此时,我俩狼狈地摔落在草坪上,全身酸痛,脖颈间还架着一截银亮的锋刃,当真是毫无抗击之力。 “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居然还能避过我等布置的重重杀机!”领头人是个凶神恶煞的蒙面青年,对我冷嘲道。 我谦虚笑:“嘿嘿,过奖过奖。我还好啦……” “不过,这次你落到我手上,就休想活着出去!”那阴森森地看着我,鹰眸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我暗里打了个啰嗦,忽觉宋之悄悄拧了拧我的腿,我回头看他,只见他惨白的面容,一双乌黑冷凝的眸子似乎在传递着什么消息。我压抑心头的惊慌,定神思索片刻,瞬间明白过来。 黑衣人眯眼打量着气息消弱的宋之,啧啧道:“你这女人艳福倒是不浅,临死还能拉上一个绝色的垫背!好了,该送你们上路了,哼哼,不是爷不懂怜香惜玉,而是你们非死不可!”说完,阔口大刀举到头顶,作势要往我身上砍下,我急中生智,忙喊道:“等等!” “怎么!”那人皱起浓眉,一脸不耐烦。 我瞪大眼睛,惊骇地指着他的胯下:“大哥,你裤裆破了!” 那人面色一变,慢垂头去看,趁这个空隙,我忙爬起来用力推他一把,顺势夺过他的大刀,一个拐弯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这局面的瞬间扭转,让其余人措手不及,只能干蹬着我,一边提防着我手上的大刀……和被我挟持的蒙面首领。 宋之忍着臂上的剧痛,强撑着站起来,首先扯下那人脸上蒙着的黑色面巾,再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盒,伸手凑到那人鼻尖…… 那人面色一白,骇道:“爆筋断骨香?!你是药王谷的……” 宋之截了他的话,“阁下好眼力呵。没错,这是药王谷的镇门之宝,闻其香则中此毒,爆筋断骨,除我谷中嫡传弟子,世人无药可解,这个……阁下想必不用我多说吧?” “你想怎么样!”青年杀手面黑如锅,沉声问道。 “呵,自然是放我二人安全离去。”宋之说着,神色自若的拔去手臂上的毒箭,从怀里摸出随身携带的解毒丸服下,暂时压下体内逼涌而上的毒素。 青年应了声,命他的手下扔掉手中的刀剑,并退步五里。我不敢松懈丝毫,神经一直紧绷着,架在他脖子上的大刀握得紧紧的。我心里暗吁口气,幸好宋之给他下了毒,否则单凭我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挟持他,还是不够保险的。毕竟,人家可是个健壮有力的杀手首领,我一个小菜鸟怎有那个能力牵制他? 眼角余光瞥见宋之染血的臂膀,我心里升起一抹愧疚。 17。柳暗花明又一险 此时没有太多时间,于是随意捡了一条路走,然后渐走渐远,方向已然偏离了镇城,倒是越发接近荒野之地。 我估算着这段路程也够远了,而且眼前出现了一道小径,前方是花柳相衬,美不胜收,我莫名想起那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心头蓦然一松,终于寻到活路了。 我回头递了个眼神给宋之,他盯着眼前的一片美景,眼里浮上欣慰之色,遂点了点头,对我道:“放了他。” 闻言,我把大刀一收,刚要推开他,宋之忙探身过来,抬手点了青年首领身上的穴道,对我笑笑:“这下便可万无一失。” 我眼冒红星,崇敬地望着他。 他从小瓷瓶里倒出一枚小小的蓝色药丸,塞进青年首领的手里,悠悠道:“这只是一半的解药。至于另一半嘛,就要等在下平安回到药王谷,再托人送来给你了。所以,暂时委屈阁下了。呵呵……” 那人气得差点没七窍生烟,但受人把柄,实在是无可奈何,只能忍声吐气了。 解决这茬,我顿时松下时刻紧绷的神经,长长吁出一口闷气。宋之扯了衣摆之下的布料,绑在受伤的手臂上,而后瞥了我一眼,率先走向那边花柳相映的小路。 我抿唇一笑,提起裙摆快步跟了上去。 行至一段路,忽闻身后脚步声咚咚传来,我心有余悸,不用细想就知道是方才那帮人! 我与宋之对看一眼,目前他有伤在身,恐怕无法施展轻功,于是只能携手拼命地往前狂奔。 两个没有武功的人,自然敌不过身后那帮疾步如风,训练有素的杀手,所以,毫无悬念地被他们追上了。 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吓得双腿发软,险些跑不动了,可一想到我和我爹的两条人命,平白无故就丧失在他们手里,想想就不甘心!满腔悲愤化为逃跑的动力,支撑着我不顾一切地向前疾奔。 苍天啊,大地啊,女娲凉凉啊,请赐我一个逃命的奇迹吧! 不知是不是我内心的祷告震撼了上天,于是我看到眼前真的出现了奇迹—— 泥沙小路两旁,柳暗花明,草木繁盛,而前路竟是一条波涛汹涌的……江河……江河……江河! 奇迹……这是一个亡命的奇迹啊尼玛! 山重水复疑无路,谁料到柳暗花明又一险啊? 此时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已是一副被雷劈的表情,而宋之也好不到哪里去,看上去有种风中凌乱的……苍凉之感。 好吧,咱俩都想不到会突生这种变故,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 “哈哈哈哈……逃啊!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那个青年首领追了上来,看到我俩一副傻掉的表情,幸灾乐祸地大笑道。 我俩面面相觑,明明是万无一失的逃跑计划,这人怎会折身重新追来?不用想也知道,这次若被抓住,定会死得很惨。 我看着那领头人身后跟着的十几个弓箭手,我强行压下心上的慌乱,冷声问道:“大哥若是杀了我们,难道不怕过段时间就会爆筋断骨么?别忘了你还有另一半的解药在我们手上。” “哼!黄毛小儿,当我好骗的不成?爆筋断骨香乃是药王谷的独门秘术,岂是你等黄毛小儿轻易拿得出手的!方才你们给我闻的‘毒药’,怕是什么下三滥四的仿冒品吧!哈哈哈哈……放箭!”话音刚落,顿时箭雨齐发,咻咻地急速往我这边的方向射来。 时间紧迫,容不得多加考虑,宋之抓起我的手腕,纵身一跃跳下乌黑深沉的惊涛骇浪之中! 其实我深谙水性,沉在水中也游移自如,我听见江面上隐约传来咻咻的声音,辨出是那帮杀手往江里射箭了。不过如此也是徒劳的,这条江河水流湍急,寻常的箭羽一射入水中,便会被急流的引力冲散,根本无法射及深江河底。 我闭着气,半眯着眼,拉着宋之奋力游移,直至我游到筋疲力尽,累得全身骨头都快散了架,才游到靠岸的一角。 哗啦一声,我从水中探出头来,这时阳光明媚,炽热地铺打在江面上,映得波光粼粼。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厚实得可遮风避雨的石洞。 我心下一喜,将宋之从水中拽起来,“诶诶,快看!我们寻到活路了!” 宋之:“……” 诶?我诧异他没声响,不由抬起他的头,却见他双目紧闭,俊容苍白,江水将他的墨发浸得湿漉漉的,额前的发丝沾满了水渍,黏在脸上,非但没有狼狈落魄之感,反倒增添几分魅惑动人。 我暗骂他一声妖孽,便把手伸到他腋下两侧,将他提到岸上,然后挤压他的胸口,挤出喉咙里的水。 挤了半刻钟,他才慢慢醒来。他坐直了身,撩了撩湿漉漉的长发,又回顾四周景物,怔怔问道:“这回是真的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吧?” 此次逃生,我心情如阳光般明媚灿烂,笑道:“这次是逃生了!” 得到确认,他大大地舒了口气,如释负重。 “想不到你居然不会游水!啧啧啧,看你那怂样。”我开玩笑地嘲讽道。 宋之脸色微红,被戳中短处很是不爽,“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我怎会遭受这些莫须有的罪?” 我心知理亏,愧疚道:“等出去后,我定好好感谢你。若不是你几次三番地出手相救,恐怕我已活不到今日,说不定从那晚就被橘子用棉被闷死了。所以,有生之年我定衔环结草以报宋少侠大恩!” “唔……”他歪头想了想,干脆利落道:“大恩不必言谢,你以身相许好了!” 我一头黑线:“我穷,没嫁妆!” 他笑:“没事,我补贴。” ——— 下一章就要上架啦 ... ------------ 43.想为他生猴子 ------------ 44.赏花宴起杀机 回到流绵宫,屋里的摆设仍与离开前一模一样,不过才离宫五天,此时再回到这里,只觉得恍然如梦。毕竟,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娘娘,这几件衣裳,您看看要穿哪件?” 眼前这个乖巧机灵的婢女,是... ------------ 赏花宴(二) 我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这场宴会,绵绵定不会叫兰姐姐失望。” 女子不宜饮酒过多,只是浅浅品尝一口。见姐儿们一边说笑一边吃着酥糖糕点,我从座上起身,扬声道:“今日,我为姐妹们献上一支舞如何?” 众人拍掌应和,唯有刘贵妃讥讽道:“大家闺秀的那种优美的歌舞,本宫已见过太多,不知绵妃妹妹带来的乡村舞蹈,有何出彩之处呢?还请妹妹表演一段,让我等大开眼界。” 话音刚落,坐席上便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便陆陆续续有人掩嘴偷笑。 我也不管她们什么想法,命菠萝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木棍。 一见到木棍,满座佳丽目瞪口呆。 我提着木棍,在手中转了几圈,然后走出一片空地,便耍起“棍舞”来。所谓棍舞,是去年我和老爹到集市摆摊时,看到街头卖艺的女汉子耍的一套棍法,是为“武”,并非“舞”。 我快速地转动木棍,嚯地一声抛向高空,然后又等它落到手上,我双手紧握一侧,退后一步,便往海棠花丛扫去,顿时,三千花瓣纷纷落地,红艳如血。我伸腿来了个秋风扫落叶,霎时,三千乱红腾飞起来,我整个人笼在一片红色的花雨中。 一棍舞毕,满座喝彩,掌声不断。 我笑笑,对众人鞠了个躬。刘贵妃神色不屑,转而对身边的贴身女官道:“去把桂花酿拿来。” “桂花酿?”众人疑惑。 “这个时节举办宴会,怎能少了桂花酿?若是喝酒,妹妹们又不胜酒力,不如喝点花酒,不仅口感极佳,而且还能提神醒脑。”刘贵妃嗓音朗朗,随后瞥了我一眼:“绵妃妹妹也来尝尝吧。” 在别人看来,我能得到刘贵妃所赐的花酒,是一件荣幸之事。我也不推辞,等她的婢女端来二十几杯桂花酿时,我便从中取出一杯。 澄黄剔透的冰凉液体盛在水晶琉璃杯中,酒味与桂花的香味交融,入鼻芳香醉人。眼角余光瞥见众人抱着杯子一饮而尽,末了,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我稍稍放下戒心,但也只是浅尝辄止,不敢贪杯,虽然这桂花酿甘甜冷冽,宛如仙露琼浆。 其余几位妃嫔贪恋桂花酿的香甜,不由多喝了几杯。桂花酿虽没有醇酒那般浓烈易醉,但终究是掺杂了酒,喝多了总会醉的。眼看她们几个身穿绫罗绸缎,面色绯红如霞,歪歪斜斜地靠坐在桌椅上,有人甚至直接醉倒在桌上,也有的抓着头发撒酒疯。我捂脸,实在不忍直视,幸好我只是喝了小口,想不到这花酒的后效这么强烈。 “众人皆醉,唯吾等独醒。”轻轻柔柔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回头,就见兰嫔端着一盘糕点过来。 见我没有应答,她也不介意,自顾笑说道:“方才我没喝桂花酿,正想尝尝御膳房新制的桂花糕,妹妹一起吃吗?” 我瞧着白玉盘里整齐地叠着六块桂花糕,色泽鲜明,嫩黄酥软,凑近一闻,浓郁的桂花香气便扑鼻而来。这样精致的糕点,单是看着,就能勾起隐匿在胃里的食欲。 我心中暗暗警惕,面上仍是笑着,“我不太喜欢桂花香味,太甜腻,我最吃不得这种甜食了。姐姐还是自己吃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并不着恼,慢吞吞地拣起一块送入口中,调侃道:“只是桂花味儿香甜,这面粉做出来的糕团,倒不是很甜的。不油不腻,甚是可口,妹妹尝一块如何?” 我见她若无其事地吃下桂花糕,心里的疑虑去了一半,随便拣了一块,只咬了一小口,然后以糕团不够松软为由,拒绝食用。兰嫔只看了我一眼,便不再说什么,挥挥手命婢女把桂花糕端下去。 过了一会儿,忽觉身子微微燥热,我忍不住想去脱了外衣,但顾忌到在场的人还很多,便强行压下想要脱衣解热的冲动。才缓了一阵,愈发感觉身体更加燥热了,心尖像点了一把无名火,正熊熊地燃烧着,我也顾不得礼仪,当着大伙儿鄙夷、惊诧的表情,整个人扑到餐桌上去,抱着通体清凉的酒壶捂在胸口,舒畅地吁气。 可也没舒畅多久,那燥热之感随即加重,我按耐不住,抬手扯下罩在肩头上的纱衣,然后抱起酒壶,冰凉蚀骨的酒水顺着喉咙咕咚咕咚地下腹。一壶饮罢,我随手扔掉酒壶,只觉得全身畅快凉爽,然而意识却开始模糊了,我隐约听到周边人或大或小的指责声。我也不在意,干脆脱了鞋子,踉踉跄跄地爬上红木长桌,有些不稳地站在桌上俯视众人。我脑子有些发涨,晕乎乎的,不用想也知道是醉酒了。我打了一个酒嗝,魏魏颤颤地伸出手,叱咤道:“给我拿把剑来!” 有侍卫立马呈上一柄长剑,我看也不看,直接拔剑出鞘,亮出锋芒毕露的剑身。 “哈哈哈,本宫今日……就给你们表演一段剑舞!”我迷蒙着双眼,从桌上下来,跌跌撞撞地奔到海棠花丛中去,举起刀剑便是一通胡砍乱斩。 不到片刻,那花团锦簇的海棠,便被我乱剑砍成稀巴烂,好好的花丛,愣是被我斩草似的斩为一片光秃秃的空地,情景好不凄凉。耳边听到众人的惊呼声,惋惜声,叫骂声…… 忽地,我猛然转身,眯眼盯着淡然处之,一副局外人的模样坐在石椅上悠闲品茶的兰嫔,我提剑冲上去,对着她身后那朵开得异常硕大的秋海棠欢喜地叫喊道:“这花儿真大,待我去把它砍下来!” 众人见我这架势,免不了担忧瞧着兰嫔,只痛心疾首道:地“娘娘您得小心避开啊,刀剑无眼,免得误伤了啊!”显然,此刻的我在他们眼中,是个没头没脑,醉酒的疯婆娘! 兰嫔闻言,便移动莲步,坐到一边去,将那朵硕大的秋海棠腾出来,亮在众人面前。 我一剑刺去,将近那宽大的叶片时,我手腕一翻,硬生生地扭变方向,刺向一侧的兰嫔! 她吓得花容失色,抱头正欲躲开,尖锐锋利的剑头便刺入她胸口之中。 血色瞬间染红了她淡蓝色的衣襟,她面色苍白,眼睛怨毒地盯着我,双唇哆嗦得说不出话来。我眼中早已没了醉意,双目清明,视线里只有她染血的胸口,和银亮冰寒的剑。 她看我不动,不由缓慢地伸出手,握紧了剑头的那一端,眼看她将要拔剑,我眸色一冷,微一使力,将剑柄再推进一步。于是,剑头在她的身体又深入一寸。 她闷哼一声,身子便软了下去,瘫倒在地上。 老爹,女儿终于为你报仇了。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兰嫔的尸身,心里有丝快慰。 然而,周围一切却静止了声音,不过一瞬之间,全场爆发凄厉的吼叫声—— “来人!来人啊!王绵妃杀人了!” “快去请太医!晚了可就没命了!” “你们几个,跟我去禀报皇上!” 而之前因多喝桂花酿而醉酒的,此时纷纷清醒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宴会上几十号人全都散场,关于“绵妃杀人”的消息,四处奔走相传。 我将长剑从她身上拔出,随手扔到地上,发出铁器铿铿锵锵的清亮之声。菠萝跑到我面前来,惶恐道:“娘娘!皇上……” 我心下一紧,“他,怎么了?” “朕来问罪。”一声平淡得听不出喜怒的话语从身后传来。我一惊,猛地回过头,就见到他着一件明黄的龙袍,伫立在凋零残败的海棠花丛中。 ……还有他身后的几个太医和侍卫。 我望着他袍子上绣着飞龙腾云,麒麟驾雾的图案,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威严感从头顶上沉沉地压下来,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我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上前问道:“皇上怎么……会出现在此?” “朕若不出现,又如何知道朕的好夫人会做出这等事?”他说完这句,便命太医上前为兰嫔把脉,然后命侍卫合力将兰嫔扛入殿内。 我心中发凉,看他的脸色隐隐有动怒的迹象,我挥退身边战战兢兢的宫女。 秋风萧瑟,天空有些暗沉,早先的好天气已由晴转阴。此时只剩下我与他,隔着那残败的花丛,还有地上的点点血迹,相顾无言。 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我本以为你是个善良质朴的好姑娘,却没想到你会杀人。” 我心下委屈,辩驳道:“我杀她,自有我的原由!” “兰嫔进宫两年,一向安分守己,虽然不得宠,但为人识大体,从来没有和哪位妃嫔有过纷争,你说你有你的原由,她可是招惹你了?” 我听他句句辩护着兰嫔,对我的人品产生质疑,泪便忍不住从眼眶里滑了下来,心里气苦,控制不住地拔高音调:“她没惹我,但是她杀害我爹!我只不过是为父报仇,何错之有!” 他稍微愣神,叹了口长长的气。良久不语。 “若不是她害死我爹,我又怎么会……”见他的眉头始终皱着,不得舒展,我心中越发苦楚,“你……信不信我?” 他弯腰拾起地上凋零的花瓣,低声道:“我不是不信你,也不是因为你取了兰嫔的性命而恼你。我在意的,是被你毁掉的海棠花丛。” 我傻眼,他在意的不是我杀没杀人,而是这些花朵儿?! 他神色有几分复杂,“你可知,这秋海棠,是父皇生平最喜爱的花种?” 我愣住,“这有什么关系?若是父皇喜欢,咱们再让人植株不就好了。”我纳闷不已,既然这老皇上喜欢秋海棠,为何不种在自己的宫殿,偏要种在流绵宫? “这流绵宫的海棠,是从南国特意运来的极品花种,而且数量有限,这世上绝好的海棠花种全都移种在宫里了。如今你毁了它们,恐怕这世上再没有如此绝好的花种可替代了。”他的语气一直都是不愠不火,云淡风轻的,可不知为何,我就是能感觉到他话里的恼恨。 我心知理亏,屈膝将要下跪请罪,他手疾眼快地将我扶起,责备道:“你在做什么?你不需要对我下跪。海棠花没了便没了吧!” 我黯然,垂下眼眸,嗫嚅道:“要是哪天父皇回来了怎么办?” 他抬手捏捏眉心,一脸无奈:“还能怎么办?你回去吧,这些事我自会处理。” 我瞧着他的眉宇间都染上了一抹轻愁,我心里愧疚,但却不后悔。转身还没走几步,忽然脚上一软,整人栽倒在地。身子骨跌在石灰地上,疼得我龇牙咧嘴,看到金修文匆匆向我走来,我正挣扎着站起身,然而,这才发现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就连抬手都困难。 金修文将我搂在怀里,急问道:“你怎么了?” 一触及他的怀抱,属于男子的阳刚之气便扑面而来,我只觉得腹间蓦地蹿起一把小火,而他靠得越近,全身就燥热得厉害,温度节节攀升,我下意识地扯了扯衣领,随即又去扯他的衣裳,他脸色大变,抓住我不安分的手,眉头皱得死紧,面色冷得吓人,“你究竟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此刻我已是神志不清,浑身灼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想抬手去触摸他微凉的肌肤。 金修文一把将我拦腰抱起,疾步向骄阳宫走去。 不过片刻功夫,我便觉得身子热得像放在火炉里烤着似的,难受至极。于是,我像毛毛虫一样扭着身体,用力地蹭着他的胸膛。他抱着我一路疾奔,我窝在他的怀里有些颠簸,但一点儿也不妨碍我扒拉他的衣裳。 脑子混混沌沌的,我迷糊地想着,如果因为这媚药而和他做了夫妻之实,唔,还是挺不错的。 就在我拉松了他的衣领,一只手伸入他衣内的时候,忽然腰身一松,然后听见“扑通”一声,我整个人被抛下水里,凉意瞬间将我淹没。 全身的燥热感霎时被浇灭,我清醒过来时,才意识到我现下落水了。我在水里扑腾几下,便从水面上探出头来。见到金修文站在岸上沉静地望着我,我顿时反应过来,想起方才种种…… “你宁愿把我扔到水里清醒,也不愿碰我,亲身为我解毒是吗?”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可终究什么也没说,默然无语。 此时回想起来,我再蠢也知道我误食了媚药,完全是因为在宴会那时刘贵妃赐的花酿和兰嫔赏的花糕的那时起,就中招了的。待我意识到她们给我下的是媚药时,我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倘若因此顺利和金修文玉成好事,那我就原谅她们给我下药的事,不管是什么动机。可眼下他却把我扔到水里浸泡,不管不顾。我不明白,他到底在逃避什么,掩饰什么。 “好点了吧,好了就上来,免得着凉了。”他站在岸上,对我伸出手,语气依旧温和。 我把身子稍微沉入水中,退后几步远远地看着他,“我想再泡一会儿,要么你先回去吧。”说完,我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不多时,便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我睁眼,望着这片湖泊,认出是骄阳宫城墙后面开辟的一片冰心湖。 我任由身体在冰凉的水中浸泡,此时一阵秋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其实,我身体不冷,只是心脏的热度退却,凉了罢了。 而过往那些被我忽视,拒绝面对的事实也开始浮上心头,纷扰我的思绪。金修文他为何娶我?而他,又为何假扮他父皇?而我既然嫁了他,他又为何守身如玉,从成婚到现在,仍旧没有同房? 我凝视着凋零满地的红艳海棠,他父皇把喜爱的海棠花种在流绵宫,而金修文又让我居住这流绵宫,究竟是出于何意?这些我都不明白,然而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并不是真心喜欢我。 兰嫔到底是被救活下来了,虽然那一剑刺得不浅,但由于我力道不狠,再加上太医们的及时救治,所以她这条命姑且活下来了。 而自从赏花宴一事过后,那天在场目睹了我蓄意刺杀兰嫔的宫女太监,还有几个不得宠的美人常在,都被安上各种莫须有的罪名,纷纷处死了。 当天在场的后宫女人也是不少的,见金修文有意销声匿迹,个个惶恐不安,却在心里统一达成共识:当赏花宴没有发生过,兰嫔只是被误伤。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兰嫔受伤严重,近月来待在暖阁里休养。而刘贵妃等人,见识过我的狠厉的一面之后,便对我敬而远之,不敢与我待在一起。 院落清冷寂寥,枝头上柳絮纷飞。我安分地待在流绵宫里,该吃该睡,日子过得缓慢而枯燥。即便这样,也不会再像以往那般殷勤地跑到骄阳宫讨他欢心,引他注意了。 ------------ 46.一切谜题终解 十月初,冬季如约而至。民间寒冷如斯,我还能想到北风呼呼地敲打着窗户纸的声音,亲人团聚在屋里烧着火盆取暖的景象。 而整个皇宫却是一派喜气洋洋,四处张灯结彩的,每个宫殿的门口,都换上喜庆的红... ------------ 47.承受牢狱之苦 “嘭”的一声巨响,流绵宫的大门被人无情的踹开,我和菠萝吓了一大跳,不由起身前去观看,这一看不要紧,门前的石阶上整齐划一地站立着十几个御林军。他们一见我出来,二话不说就上来按住我的肩膀,将我双... ------------ 48.老皇上归来 金修文前脚刚离开流绵宫,云启帝后脚就来了。 他身边跟着两个心腹护卫,就站在床前看着我,见我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他,人前威严冷峻的云启帝竟然有些局促…… 他不敢上前,落脚处与我有三米... ------------ 49.史上休夫第一人 听说,皇上整整一夜都等不到如意夫人去侍寝,顿时大发雷霆,流绵宫上下所有奴仆均受处罚。 大概是在卯时,天色蒙蒙亮,宫人都还没起身,就在那个时候,我一个人慢吞吞地走回流绵宫。 然后看见额... ------------ 50.赐婚风波 在云启生活了将近一个多月,起初的不适也渐渐演变成习惯。 宫里的生活其实很枯燥,一整日的时间,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陪母妃陪皇姑喝茶聊天,要么就是陪二皇弟到训练场玩骑射,要不就是与云潇切磋棋... ------------ 正文卷 ------------ 51.宋之求娶 听说父皇的胞兄回宫了,是以,他立马扔下手上的奏折,巴巴赶着迎接他的兄长去了。 父皇的皇兄,也就是我的皇伯,听说是个隐世高人,江湖人称“医毒双绝”的前任神医,至于为什么说是“前任”,听说他... ------------ 52.药王谷养病 莫子炽回到将军府,立刻就恳求父亲入宫提亲,莫将军自然是不肯的。 原因有二。 一,莫家乃是百年将门之家,铁骨铮铮,从不愿攀附皇室,一跃成为皇亲国戚。 二,将门之人,若与皇室结亲,日... ------------ 53.他,原来也会后悔 傍晚,宋夫人端着药膳推门而入。我看到她要亲自喂我用食,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她瞧着我笑得欢喜,“你可知道,宋之亲自为你煎药?以往他从不愿意给人煎药的,就是他爹也唤不动他。诶……难得有这... ------------ 54.大结局 这几日天气大寒,雪花飘飘洒洒,药王谷的花草树木都被覆盖了一层雪白,远远看去,格外地美。 宋之为我的手臂上方贴了一片接骨膏,笑道:“这是最后一次敷药了,过了今日,你的手臂便恢复如常了。”... ------------ 55.番外一:宁负天下不负卿 东阳镇的西街巷口,总是最热闹的,那里摆摊的小贩,生意也是最好的,所以,那里的摊主,待客之道也是挺不错的。 真是一个奇葩的地方。 金修文坐在茶楼的上层雅间里,就着窗口,低头看着街上那个... ------------ 56番外二:美景良辰知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