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求书网 ------------ 第001章:欢儿,你在怨我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相包囊祸心,结党营私,通敌叛国,其罪九族当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本小说手机移动端首发地址:m.173.hk朕念其子宁菖桦大义灭亲,揭举宁相累累罪行,特赦其株连之罪。着将其余人等收押天牢,秋后问斩。钦此。” 苏公公尖锐讽刺的声音落在跪倒在地的宁家所有人身上,沉寂如同死海的片刻之后,女子们开始不住的哭啼,大喊着冤枉,亦或是救命,不想死之类的言语。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然而,却仍是被官兵押走,哭喊声不绝,萦绕于耳。 宁菖桦被赐无罪,领旨后起身,来至苏公公身旁,拱了拱手谦卑万分。“劳请苏公公,罪臣还有几句话想与父亲说。” 苏公公阴测测的笑了一声,只是摆了摆手,以示同意。本小说手机移动端首发地址:m.173.hk 宁相经过风霜侵蚀的面容上,倏然扬着一抹苦涩悲戚的笑,声音之中透着浓稠的阴郁:“桦儿,没想到你还是如此恨我…只是你不该,如此对待宁家人。” 宁菖桦立于宁相身侧,他的眼眸似凌厉的刀刃,双手交负于身后,冷冷的勾着唇角,“宁相,你欠我的,本就是如此。” 宁相仰天苦笑了几声,沧桑的声音如同古钟一般:“欠你的,我还你,可怜了那些无辜之人的命,要替我偿债。” 宁相的语声沉重,“欢儿呢,只求你放过她吧…” 他知桦儿心很大,远远不是宁家之子的人身份能绑住他。他既然能从株连九族之中逃过一劫,说不定他有办法救下欢儿一命。 命运的枷锁如此束缚,他知他逃不过。只是,他想赌,赌桦儿对欢儿的情意,说不准桦儿念着那情意,能够放过欢儿。 欢儿,清欢,宁清欢,他唯一的女儿,宁家的嫡女。 他只想留下,宁家的一脉香火。 提及宁清欢的时候,宁菖桦冷厉的眸中划过一道柔情,只是笑容愈发的阴冷,字字诛心,“宁家九族,除我之外,无人可生。” 宁家九族,除他之外,无人可生… 宁相听罢,心口处暗涌起一阵腥甜,却挺直了脊背,从宁菖桦身边离开。 余留了空气中一声盖过一声的大笑。 宁家六十口人,除了宁菖桦、宁清欢之外,全部收押入狱。因为那宁清欢,自缢而亡。 …… 是夜,月华倾于大地之上,寒凉如水,空气中都沁着几许渗人的寒意。 晦暗屋子的角落一隅,一女子抱着膝盖,抬着原本清雅但此刻却满是哀恸怨恨的眉眼,望着立于她身前,噙着浅笑的男子。 正是这个男子,毁了她的家,毁尽了她的一生。而这个男子,却跟她冠着一样的姓氏,是她最亲的哥哥,宁菖桦。 宁菖桦被那眼神看着刺疼了心,他真是讨厌欢儿那眼神,恨他恨到了极致的眼神。 宁菖桦蹲下身子,钳住她的下巴,却温柔的呢喃:“欢儿,你在怨我么?” ------------ 第002章:助你脱身的人 宁菖桦冷厉的眸中辗转着温柔之色,钳住宁清欢下巴的手松了几分,转而化成了抚着她侧脸的轮廓,缱绻柔情。(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173 宁相通敌叛国,宁家六十口人,唯有一人能够存活,唤作宁菖桦。然,世人不知,还有另外一人逃过厄运。 宁清欢并没有自缢。 而是宁菖桦不惜欺君瞒上,用了掉包之计偷天换日,保住了宁清欢。宁西远确实没有看错,他怎会舍得让欢儿死… 只是,他要让宁西远在痛苦煎熬之中等待着屈指可数的死亡之日。如此,他才觉得心头的恨被消去了些许。 宁西远欠他的,太多了。 听及宁菖桦的言语,宁清欢笑容凄凉,如一朵被折下的花,“我怨你…怨你为何生在宁家!” 她没有躲避他的手掌,而是任由他抚着她的脸颊。9; 提供Txt免费下载)本小说手机移动端首发地址:m.173.hk 那双原本温暖宽厚的手掌,那个原本她最亲的哥哥,却将宁家…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不明白,此刻也不想明白。 月华透过窗纸落入这房间之中,余留着几道稀疏的光影,徒显萧瑟凄凉。 宁清欢没有落泪,淡雅的眉间掠过一道残影,声若飘摇的浮萍,“你为何还要留下我?” “欢儿,这你无须知道,以后你只要好好地待在大哥身边。”宁菖桦的手从她脸侧缓缓落下,站起身来,双手交叠负于身后,冷厉的眸底划过一道幽凉。 为何要留下她? 他只是不想宁家与他之间的恩怨就此了结。欠他那么多,岂是五十八口人命就能还清的?他要让宁家唯一的嫡女,在生死之中煎熬! 只要日后宁清欢在他身边,这场偿债的棋局,永远都不会有下完的那一天! 宁菖桦抬步离开,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方才冰凉的气息。 宁清欢缓缓阖上了眼眸,眉眼之间淡然的仿若从未经历过那些事情。今日清晨,她明明还与爹娘一同吃早点,话家常。 却不想,变故如此之快。当她被宁菖桦封住穴位藏在了暗格之中,当她听见宁家之中人声悲怆,当她听见有人说‘宁清欢自缢而亡’。 她才知道,宁家就此没了。 宁清欢阖上的眼眸之中,隐隐的有泪珠湿润了浓密的睫毛,清雅的眉深深的凝住,眼泪终是控制不住落下。 为何还要留下她一人… 也不知在黑暗中过了多久,直到宁清欢听见屋门被打开而发出的声音。她以为,是宁菖桦来了。于是假装不知晓,不睁眼。 她耳边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一道戏谑的却万分陌生的声音于她身前响起:“宁菖桦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留下你。” 宁清欢疲惫的睁开眼眸,那人逆着光影,身处黑暗之中,让她看的太过模糊。 宁清欢轻扯着唇角,艰涩的开口问道:“你是谁?” 那道声音倏然带着几分笑意,“助你脱身的人。” ------------ 第003章:愿赌一次 那人又走近了几步,蹲下身子,宁清欢才得以看清那人的半张脸。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173他戴着墨黑色的面具遮脸,一双深冷阴鸷的眼眸露在外面,似是凌厉的有着穿透人心的力量。面具之下,肌肤细腻莹白,若不是那喉间的突起,宁清欢或许以为这是一个女子。 他的薄唇隐着几分浅淡的笑意,又道:“只看你愿不愿意信我。” 宁清欢也笑,笑容虚弱,却并没有答话。宁家人全部被定罪,秋后问斩,还剩了约莫十天的日子,她就要和她的家人永远诀别。 若不是因为宁菖桦… 她本就是一女子,何以那么坚强的活下?她自认没有本事,她没有办法在全部的亲人离开之后,独自生活下去。80电子书wWw.80txt.com173 男子阴鸷的眸光从宁清欢绝望的小脸上掠过,“你可知你爹被押走前,向宁菖桦所求何事。” 宁清欢酸涩的眼眸中隐隐浮动着一丝不明的光影,动了动唇角,男子清冽的嗓音却似冷风一般钻入宁清欢的耳中。“让他救下你,放过你。” 听及,宁清欢只觉得耳朵被刺得生疼,心就像被剜了千万遍一般,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爹求宁菖桦,救下她,放过她。宁清欢苦涩的笑着,她何尝不明白爹的苦心,但她如何孤身一人却背负着爹的希望、宁家的希望活下去? 宁清欢微垂下了眼眸,看着男子轮廓清晰的下巴,沉默了良久,喃喃道:“如若可以,那就劳烦你了。” 男子眸色深了几分,替宁清欢解开了穴道,随后便从袖中取出一枚深褐色的药丸递到了宁清欢的眼前。那如玉般的手指甲盖修剪整齐,指骨分明,一时让宁清欢怔了片刻。 宁清欢被解开了穴道之后,胳膊处酸软难受,长久的抱着膝盖令她身子都有着稍许僵硬。宁菖桦点了她的穴道,让她以这样的姿势目睹了宁家抄家,亦是从白天到了深夜。 即便宁清欢抬起手臂有些费力,但仍是紧咬着牙小心翼翼的接下那枚药丸,深褐色的药丸圆润饱满,似是散着莹莹光泽。 难道仅此一枚药丸,就能让她脱身么? 宁清欢淡雅的眉间落满了疑惑,不禁抬起眉眼看着面前的男子。 “假死丸,让你三天之内无脉无息,跟死人无异。待他将你下葬后,我会将你救出来。”男子阴鸷的眼眸似是看穿了她的疑问,缓缓站起身来,如玉般修长的手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宁清欢稍稍仰头将药丸吞下,只轻笑着说:“我愿赌一次。” 她知此法虽然危险,但此法却是唯一能够骗过宁菖桦的方法。 男子薄唇上扬,阴鸷的眸中划过一丝深芒。当真不愧是以聪慧之德、倾城之貌闻名京都的宁家嫡女。 月光淡薄,男子却看得清那张苍白却素雅柔美的容颜上,流转着熠熠之辉,这般令人移不开视线。 ------------ 第004章:今日,我来接你 第004章:今日,我来接你 (txt )(txt )(txt ) 男子不着痕迹的敛起眸光,幽幽背过身去,宁清欢只是倚着墙,眸底的神色却逐渐变得混沌。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txt )眼前男子的身影开始重叠,变为一道道虚影。 宁清欢的神智被剥离的最后一瞬间,她只听见男子那清冽的嗓音响起,却似天边的浮云,飘忽的令人捕捉不到:“三日后,我来接你。” …… 宁清欢再次清醒过来时,是在冰冷狭窄的空间里。她的手掬在了身前,指尖触碰的缎子柔软丝滑,隐隐的能触到那裙身处的繁复花纹。宁清欢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晰,但心中却已有了大致的猜想。(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复又阖上了眼眸,不惊也不慌的长舒了一口气。当真如他所说,她以假死瞒过了宁菖桦,也因为假死而被葬在了地下。 她不知外面是何情景,是何时辰,于是在心中默数着数字。数着数着,连她都快忘记自己数到了哪里。直到她觉得周身的空气愈发的稀薄,意识也在恍惚之中渐而抽离。她才隐隐的听见,那泥土被掘松掘走的声音――如此的令她清醒。 宁清欢睁开隽满了淡然之色的双眸,他当真没有骗她… 那一瞬间,宁清欢的心底悄然划走过一道情绪。 不消片刻的时间,宁清欢感觉到那头顶上方的棺木发出挪动的沉重声响,嘲哳嘶哑。缓缓的,她的眼前现出淡淡清透的月光,如水一般轻缓倾洒而下,却让她觉得刺骨的冰凉。 当棺木的盖子被人抬起,映入宁清欢眸底深处的,仍是那一人。墨黑色的面具遮着脸,阴鸷的眸中噙着几许笑意。月光迷离,但他却如光芒一般裂开黑暗,长身玉立,立于她的身前。 他身着玄衣,寒风拂过他的衣袍边角,犹如黑夜之中翩飞的叶,轻捻而过。 男子阴鸷的眸在看见棺材中的宁清欢后,划过一抹异色,却于瞬间悄然无迹。 薄唇愈发扬起戏谑的弧度,他微微倾下身子,向她伸出白如段玉的手,“今日,我来接你。” 宁清欢抬起素手,将掌心放到了那男子的掌间。他的掌心运起内力,将宁清欢的身子托起。如墨的发丝如同飞絮,大红色的衣裙随着寒风飘起,妖冶就似染着鲜血的花。 一时之间,看呆了其余众人。 宁清欢脚尖落地,看着自己一袭红衣,不知为何又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很清浅,却在红衣的映衬下,愈发张扬。 她即便是未出阁的女子,却也知晓这一袭红衣意味着什么。她假死入墓,身上穿着的竟是嫁衣,宁菖桦究竟想要如何!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宁清欢掩去眉间的一丝嘲笑,款款而问。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即使是如此料峭的寒风之下,也能让人感觉到一道暖意。 “你既然如此问了,想来你也应该知晓。”男子并未放下宁清欢的手,而是另有一人牵着一匹黑色鬃毛的马儿上前。 听及,宁清欢眼眸凝着男子,扬着唇角轻笑,淡雅的眉眼间因着月光拂照而揉开了灼目的熠熠之辉。 ------------ 第005章:不若以后,我就是男子 宁清欢随着男子上了马儿,那马儿也是通人性,在宁清欢上来之后,明显的有着几许烦躁。求书网www.qiushu.Cc本小说手机移动端首发地址:m.173.hk甩着马头,不断发出低低的嘶鸣声音。 “真是匹好马儿。”宁清欢不由笑说,伸手去抚上那马儿的头。 即便马儿不耐,但她却是被男子圈在怀中,倒也无须担心会摔下去。 渐渐地,马儿似是接受了宁清欢,抬起前蹄,长长的嘶鸣了一声。 男子只是将臂膀收紧,将深而阴鸷的眼眸落在了其余众人身上,只道:“恢复原样。” 而后,二人一马,尘土飞扬,渐而消失在那迷蒙的视线之中。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马背上,男子敛起阴鸷的眸色,寡淡的声音却在这冷风中格外清晰。本小说手机移动端首发地址:m.173.hk“在棺材里的时候,你怕么?” 宁清欢轻声笑了,心底划过一阵钝痛,喃喃自语般的回答,声音混着那风声愈发模糊:“不怕。我本想着,如若你不来,我便就此长眠地下。”如若你来了,我便改名换姓,自此以后,京都之中再无宁清欢。 宁清欢并未说下一句,男子寡淡的嗓音之中却带了几许惑人的韵味。 “如此胆识,当真不像是女子。” 当棺材盖子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不仅仅是被身着嫁衣的宁清欢惊艳,更是对她那眉眼间的清雅淡然感到欣赏。 不像是女子么? 听及,宁清欢沉默了良久,心内细细斟酌了一番,才轻吟道:“不若以后,我就是男子。” 不仅改名换姓,还要用男子的身份活下去。 轻如飘絮的一句话,其间却是满含着郑重。如此之言,全然不像是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的。 男子的眸色微深,掠过一道捕捉不到的残影,薄唇微微勾起,“既已打算成为男子,不若入朝堂,辅帝王。” 男子说话的声音倏然消匿于风中,默了稍许后,道:“宁菖桦荣封威远将军,不久后即将替国出征。” 宁清欢的心口犹如被撕裂开,漫过一阵阵锥心的疼痛。聪慧如她,又怎会听不出他的语中深意。在她还承认宁菖桦是她大哥之时,宁菖桦空有满腹兵法才智,一腔报国之志。却苦于是一员小将,未曾受得过重用。 即便,当时她的爹说将他引荐给皇上。那时,她原以为宁菖桦是有骨气,令她好生钦佩。但当宁菖桦举发了他们的爹,是宁菖桦将宁家推向了深渊时。她才知晓,那只是宁菖桦不愿接受爹的帮助而已。或者也能说,其实宁菖桦早有打算,在毁了宁家的同时,借就宁家攀上更高的楼层。 只是如今,她却叹笑道,当初的自己是有多么愚蠢。 宁清欢虽不知身后的男子为何要帮她,但她却也觉得他指的路,再好不过了。宁菖桦即将远赴战场,她倘若能进入朝堂,说不定还能与宁菖桦一搏,搏一个让宁菖桦忏悔的机会! 她微微侧着柔美的脸庞,小心翼翼的收好自己的悲伤,视线凝着身后将她紧紧圈在马背上的男子,“多谢,不知我该如何称呼你?” ------------ 第006章:保她安然无恙 男子只是低低的笑了一声,玉石一般的声音在寒风中更显凉薄,“何须执着于这无关的称谓,你只需知道,我不会害你就是。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本小说手机移动端首发地址:m.173.hk” 宁清欢闻言,也漾开一抹浅笑,素手抚过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并不作声。也是,即便知道了他的名字又能如何,她也寻他不得。 纵马驰骋的一路上,虽说冷风拂面,有着刺入肌肤的冰凉,但宁清欢却并不觉得冷。她只觉得,自己的周身是如此暖和。 来至一橘色烛火摇曳的小屋前,男子双手绕过缰绳朝后方勒住,马儿伴随着长长的嘶鸣声止住了飞跃的步子。宁清欢被扶下马,抬着如水的双眸静静的端详起眼前的屋子来。80电子书wWw.80txt.com 篱笆将小屋围起,小屋后方是高过小屋的常青竹,正迎着风儿簌簌作响,吟着秋末时节的词曲,叫人心生凄凉。本小说手机移动端首发地址:m.173.hk 寒风穿过竹林传来,更觉萧瑟。宁清欢拢了拢身上的衣衫,走至了男子身侧,与他并肩站着。 男子眸底映入那一道灼眼的红,映缀着那因冷风吹拂而微微苍白的小脸,亦是注意到她拢衣的小动作。 于此,他的薄唇弯起,将宁清欢的手扣在了掌心之中。 宁清欢泛凉的手倏然落入了温暖的掌心之中,怔了怔,看过一眼身旁颀长的男子,却并没有抽出手。 为他扣得紧,她挣脱不得;亦为她…贪图着这一丝温暖。 他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去,“这几日你先住在此处,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宁清欢随着他走入小屋,一阵暖意瞬间将她紧紧裹住。 原是燃了炭火,将屋子里冷意驱散,宁清欢轻舒了一口气,眉眼带笑的看向男子。 “你真是一个细心的人。” 她带着笑温声说话时,音调如同珠落玉盘一般,叫人听得不由沉迷其中。 男子松开掌间的柔荑,负手玉立。深眸淡淡的睨过浅笑嫣然的宁清欢,眸底浮起一道稍纵即逝的不知名情绪。 摇曳的烛光将一室暖波轻轻圈搅起涟漪。 男子薄唇扬起,烛光映照,将他的肤色晕成了点点斑驳如同夕阳西下的迷离。他缓了缓语声,道:“饭菜及换洗的衣物我会令人送来。天色不早,早些歇息。” 宁清欢谢过他,款款行了个礼,便送他出去。 竹林之后,一道低沉寡淡的声音似是混杂着风声,飘散在这一片黑暗的沉寂之中,再也无迹可寻。 “保她安然无恙。” …… 夜深人静之时,宁清欢将自己裹在了柔软的棉絮之中,想要入睡。但闭上眼睛,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回旋的是宁家人划破天际的哭声,亦是宁菖桦扣着她下巴问她是否怨他的深夜。 如此刺心的一幕一幕,她多想不再回忆,不再提及。只是无论她如何埋藏在心底,如何封存记忆,却仍在孤身一人时,都会在心间、脑中浮起,念起。 那些近在眼前的画面,似是挥之不去的梦魇,将她缠绕的透不过气,直至泪湿了枕巾,朦胧了心绪。 彻夜难眠。 ------------ 第007章:不做蚀本买卖 晨光初露,透过小屋子投射了进来几缕如清透薄纱般的光辉,宁谧如此,美好如此。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宁清欢揉着眼,有着萎靡姿态。她下意识的拧紧了眉心,因着昨夜未眠,双眸酸涩并着隐隐的疼痛。 宁清欢眼尾的余光看见那被她扔在地面上的嫁衣,眉间流露出一丝轻蔑,弯着唇角嗤笑了一声,只着中衣便离了被窝之中。 宁清欢打开门,一阵冷风便越过屋门,朝着屋内侵袭。似是要将屋内仅余的温暖逼退至散开的地步。 只是,宁清欢却并微关上门,而是抬着眉眼,静静看着眼前面面容姣好却神色冷然的一人。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她身着一袭侍卫服装,右手边挎着一个包袱,左手提着檀木绘金的饭盒,唯有一把精致的佩刀在晨光之下显得耀眼刺目。 女子略微吃惊的将宁清欢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稍有不悦的拧紧了眉心,随后又不着痕迹的将眉心舒展开来。 “这是爷派我送给你的饭菜和衣裳。”女子边开口说着,边想将手中的饭盒递到了宁清欢的手里。 但却在宁清欢的眼前停住,将饭盒收回,径自越过了宁清欢朝屋内走去。 宁清欢微微弯了眉眼,将门关上,随之也走进了屋子中。 这女子,倒也有趣儿。 那女子走路的速度也快,步子也大,较之于宁清欢,快了许多。见宁清欢不急不缓的模样,她眸底的郁色深浓了几分,却仍是默不作声的将手中的饭盒放在了桌上,将包袱放在了被褥上。 “姑娘请用,我便不打搅你了。”她抬脚就想走,语声也满是刻不容缓的意味。 “多谢。”宁清欢笑应了一声,只是将那女子眸中的意味深长纳入眼底。 宁清欢上前一步,巧妙的挡住了女子离开的步伐,“不如陪我聊聊吧?” 那女子眼神冷了冷,却还是点着头答应下来。应了宁清欢的要求,她也在宁清欢的对面坐下。双手环胸,挺直着脊背坐着。 出于她的本能,她的每一根神经都是紧绷,不会松懈下来的。 宁清欢眸子掠过被褥上的包袱,轻声问着:“是男子的还是女子的?” 清清淡淡,仿若一碗清粥,腾着热气,却有满口的香醇。 女子轻哼了一声,“是男子的衣物,姑娘大可放心,是合身的衣物。” 说实话,她原以为这小屋子住的是个男子,未曾想到是一个女子,如此倾城的女子。当她看见宁清欢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中浮现起一抹阴影。主子他… 宁清欢轻点着头,将饭菜摆了出来。 “虽说主子待你不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女子沉着眸子,掩去眸中的深色,不温不火的继续说着:“因为主子向来不做蚀本买卖。” 言下之意,是宁清欢有利用的价值而已。 听及,宁清欢心中游走过一道朦胧的连自己都看不清的失落。 原来,她还有那所谓的价值么? 她不由失笑,却如昙花之华,绚放了刹那芳华。 ------------ 第008章:教你的第一件事 女子见宁清欢不仅没有不悦,反而轻笑起来,如此柔美的容颜漾开笑容,倾国又倾城。[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女子微微眯起了眼眸,站起身来,“我还是不打扰姑娘了,我在外面候着姑娘。” 话落,她毫不留恋的抬脚迈步离开。她拉开屋门,却在快要跨出门口时,倏然又止住了脚步,任由冷风肆意的吹入。随之,她回过眼眸来,冷淡的又道了一声:“我叫红鱼,姑娘有事唤我便好。” 清欢只是凝着红鱼的背影笑着不语,待红鱼出去后,便将视线重新收了回来,看着眼前图案绘描精致的盅盏,心中有了稍许思量,眉眼之间却依然是那如初的清雅从容。 她或许是昨夜那男子手下的一枚棋子,但那又有何妨。[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宁清欢的手指触上了那微凉的盅盏杯沿,细细的摩挲了几下,随之素手落至了盅盏的盖子处,将盖子掀开来,一阵混着淡淡甜枣香味钻入她的鼻息之中。 宁清欢要银汤匙舀着吹了吹口热气,入喉温甜,味道极好。宁清欢轻轻落下汤匙,怔怔的凝着那盅盏片刻,她原以为,她再也尝不出甜味。 因为所有的甜,对于她来说,都是苦涩。 宁清欢用了完甜枣熬成的粥,又将那包袱中的男子衣服换上,确实合身。宁清欢才将外衫套上,门外却响起一道低沉寡淡的嗓音。 “现下可方便?” 宁清欢的心口紧了紧,是他… 宁清欢边应下,边去开门。忽的,眸中映上那一抹颀长的身影,他身着玄色衣衫,仍旧是那半遮脸面的墨黑色面具,也仍旧是那一贯的冷清。 男子见了宁清欢如今的模样,不禁微勾起一道清浅的弧度。她梳着女子的发髻,身着男子的衣裳,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他眸中的阴鸷被那一道戏谑盖住,伸出长臂,将宁清欢圈在了自己与门板之间。 “你这是做什么?”宁清欢不明他这倏然之间的动作,稍有不解隐着几许不悦的拧紧了眉,抬着眼看他,声音也冷了几分。 她只要抬起眉眼,就能看见他那犹如画作一般的下半张容颜。但她却又将视线往上游走了几分,执拗的迎入他那双带着笑意的深眸。 宁清欢陷入那一双眸中,有着瞬间的怔忡。微微侧过了眸子,错开了与他的目光,心中只叹:如此妖孽。 “我在教你一些男子会做的事情。”他收回手臂,低沉的嗓音浸润着淡淡的蛊惑意味,不轻不重的说着。 他的眼角尾梢的余光拂过小屋外的一抹影子,背对着宁清欢,颀长的身子正巧将宁清欢全部遮挡住,他深了深眸子,眸色愈发的凌厉。 “轻浮。”宁清欢低低的道了一声,收好自己那瞬间的怔忡,见他转身去,心内稍稍舒了一口气。 宁清欢的素手正了正衣襟,却见他似是朝着外面在望着什么,也不由的探着目光看去。 但却在看见屋外的情形时,她的眸间陡然瑟缩,心头一重沉得透不过气,步子不稳的后退了一步,错愕不已。 伴随着身前他嗜冷的声音响起:“这是我教你的第一件事。” ------------ 第009章:想明白了么 宁清欢看见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如同破落树叶般残颓倾下、飘落的身体。求书网小说qiushu.cc而那人的对面,正是方才的红鱼。 红鱼目光凌厉,手中执着那柄锋芒毕露的长剑,稳着刺入那人的动作。而那森森的刀芒之上,泛着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血腥味,混杂着风,一并吹向了宁清欢。 宁清欢用袖子掩住了鼻息,胃里突然觉着一阵恶寒,心尖儿上蓦地一酸。 即便未曾目睹到全部过程,但她却也知道,就在方才的瞬间,有一条生命悄然黯淡了去。忽的,宁清欢又想起他挡身于她之前,原来…他背对着她,仅仅是为了替她挡去那残忍无情的夺命场面。 这一瞬间,宁清欢的心中不是滋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只是随后,她又退开了几步,温雅的眸子不可置信的凝着眼前的男子,又隐着几许悲伤的怒意。 “为什么?” 声音飘摇的如同雨打过的浮萍,其中饱含着太多的情感缘由。她可以淡然的接受一切,却不想看见人的性命的稍纵即逝。 就像,她的家人一样… 在他眼中,人命就是如此被视如草芥,如此不值钱么? “我教你的第一件事,不要对敌人心慈手软。”他深着眸子,语气微冷。 如同这深秋的风,将宁清欢的肌肤刮的生疼。 “他只是一个乞丐!”宁清欢倏然扬高了音调,攥紧了拳心。 那一道原本温暖的如同泉水一般的声音中,隐隐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话落,宁清欢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淡雅的眉紧锁着,却泄了气的松开了拳心,垂在了身侧。低着头,睫毛落下的阴影,掩去了她眸中的神色。 “想明白了么?”男子见她如此神态,心中幽转着一抹不明的思绪。他微微眯起了眼眸,而那淡漠清冽的嗓音,再度于这透凉的空气之中响起。 宁清欢沉默了良久,从唇瓣中吐字道:“想明白了。” 昨夜,她与他一同前来到这小屋,其间不知绕过了多少的弯口,不知越过了多少的小路,才到了此处。她知,这儿隐蔽的程度,一个乞丐是绝不会找寻到这里来的。 唯一可能的解释,则是:那是宁菖桦的人。许是昨夜宁菖桦发现了她假死的事情,派人循着他们的踪迹而来。 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一人的生命走到尽头,她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即便他说,不要对敌人心慈手软。 满屋子的沉寂过后,宁清欢喃喃自语般的道:“为何你的眼,能看穿这一切。” 她轻笑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源自本能。”男子抬起修长的腿,走了几步至宁清欢的身前。 宁清欢眉眼微抬,看着眼前逆着微光的男子。明明轮廓如此柔和,却为何如此残忍。 “即日起,你要拿捏好男子的行为举止。”男子薄唇张合,继续悠悠的道:“十日后,便是你入朝为官的日子。” ------------ 第010章:可唤我广廷 听及,宁清欢默了声音。txt下载80txt.com十日之后,她便能入朝为官。官,多么陌生的字眼啊… “我知道了。”宁清欢双手负在了身后,深谙了一双剪水般的眸子。应了一声后,她颦起眉清雅的眉,刻意模仿着男子的语态。 如此一来,倒叫了眼前的男子心情愉悦了不少,薄唇微缓开一道淡薄的笑意,低低的笑出了声来。 宁清欢见他笑,不由有些恼意,仍是压低了声,问道:“你在笑我?” 她一个女子,又岂能将男子模仿的惟妙惟肖?眼前这人,竟然还嘲弄她? 男子轻摇了头,语气也欢快了不少。“并非如此,我只是在想如何能让他人看不出破绽。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这方如此,门外却突兀的响起一道淡漠的女子声音:“爷,已经解决了!” 宁清欢终是看了过去,视线兀自落在了红鱼腰间的长剑上,红鱼此时已然收好了剑,剑鞘仍旧是那耀眼夺目的模样。 谁都不会想到,那长剑之下,才祭奠过鲜血! 忽的,宁清欢错开了眸光,直直的看向了身边的男子。 “你教我的第一件事,我记住了。但是以后,我希望不再看到。” 这样子血腥的场面,她真的不想要再看到,不想要让这一场鲜血,让她再度想起她家人就要被处决的事实。 她说的如此坚定,让男子也微怔了片刻。 阴鸷的眸子将她认真却隐着悲伤的神情纳入眼底,心尖儿上倏的沉了沉,意味深长的笑着,“可以。” 一旁的红鱼,暗暗咬着牙,眼底隐没着一道浮动的影,一言不发。她知自己地位卑微,在爷面前,她不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而后,听闻他尚有要事处理,宁清欢也不想久留。送他出门后,她本想折身返回屋中去,奈何那身子却停在了原地。 宁清欢不由看着他,静待着他的言语。 他微微侧着脸,面具遮掩着半张容颜,浮光淡淡,眸眼淡淡。那一瞬间,他宛若神祗。 “若你愿意,可唤我为广廷。” 他的声仿若浸在了泉水之中,如此清冽。 也让宁清欢一个激灵,随着他在心中轻轻吟念了一声:广廷。 宁清欢垂眸间,那修长的身影却似寒风一般消匿。宁清欢随即抬着眼,看着眼前空阔的场地,悄然叹了一声气。 于此,折身回了屋中。 …… 是夜,夜凉如水,月华淙淙似流水,照亮了这一片沉寂的黑暗。风儿吹着常青竹叶簌簌的响,凄凄艾艾,好不悲惋。 宁清欢裹在被子中,清雅的眉深深的拥起,隽满了悲戚,口中喃喃着彷徨的失措:不…不要! 她的梦中,一片猩红。血,漫过整个刑场… 长睫之上,晕出一片清浅的湿润。 深夜之中,却有一人如鬼魅般无声而至。他坐在了暖榻边,骨节分明的手在空中迟疑了半晌,终是轻柔的为她拂去那睫上泪珠… ------------ 第011章:今日他还来么 宁清欢在睡梦中睡得不安稳,那手指为她拂去泪珠的动作,让她不禁嘤咛了一声。[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不安的心绪却也随之被抚平了不少。 那手指的主人,陡然轻笑,将手收回。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须臾之后,才立起身来,如玉般修长的身影渐而又深掩于黑暗之中。 那身影离开之际,小屋门外,又现出一道身影。朝着那如玉颀长的身影消失的方向痴痴的望了许久,继而又向着屋门残留的缝隙中望去,眸底侵袭着不甘心的妒意。 …… 宁清欢第二日醒来时,小脸儿苍白,整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她知自己昨晚做了噩梦,却又没有惊醒,只在浮浮沉沉之中睡去。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宁清欢自去打了盆清水,洗了把脸之后,便将自己女子的发髻散开,三千乌发如同泼墨一般,或轻或重的披散于她的身后,绘成一幅山水素画。 宁清欢拿起木梳,梳着自己的长发。倏而又忆起以往,她总缠着娘给她梳发,而娘也总是轻点着她的鼻尖,说她是长不大的丫头。 可笑,今朝与往昔,物是人非。 宁清欢也无了再梳发的兴致,将木梳落下后,便想起身。 却不想,身后又传来了叩门声。 又是红鱼,给她来送粥了。 今日的红鱼,不如昨日那般急切的想要出门,倒是反常的立在了宁清欢的身侧。双手环胸,依然那副冰冷的表情。 宁清欢淡淡的睨过她一眼,知是她有话要说,“有话直说吧。” 听罢,红鱼紧绷着唇线,眼眸闪烁着一抹危险的光,“不知姑娘,可还记得红鱼昨日的话?” 昨日的话? 宁清欢敛着眸色,她自然记得,却只是漾着一抹柔笑,淙淙语声似是清泉一般,令人听了心中微动。 “我记得。你今日又重提昨日之事,是还有什么未曾说完的,想要继续说与我听么?” 红鱼嘴唇依然紧绷着,紧了紧拳心,片刻后端着冷淡的声音道:“红鱼不敢。” 宁清欢笑了笑,“今日他还来么?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 素手将盅盏打开,今日与昨日不同,熬的是皮蛋瘦肉粥。用汤匙舀起,吹散了稍许的热气,清香之中,入口咸淡皆宜,味美稠鲜。 红鱼听宁清欢又问起她的主子,指甲更是深深的嵌入了掌心之中。吐字之中,难免有着些许嘲笑:“姑娘有事,可以问我。主子他事务繁忙,兴许抽不出时间。” 言下之意,无非是宁清欢太过不识趣,什么事都需要她的主子来操心。 宁清欢也不恼,笑问:“你是男子么?” 红鱼愣了愣,摇头否认,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宁清欢悠悠的道―― “我如今要成为男子,问的事情自然有关男子。而你的主子是我目前认识的唯一的男子,你说,我不问他,难道还问你么?” 红鱼的眼眸深处凌厉着锋芒,竟被她的一席话,堵得无言以对。 ------------ 第012章:那便遂了你的心意 “红鱼没有此意。求书网WWW.Qiushu.cc”红鱼的眸中风云涌起,却借着微微低头略显谦逊的姿态,恰到好处的掩藏好了自己微妙的心绪。 宁清欢开始品起了粥,也不再多说话。 红鱼自讨了没趣儿,微退开一步,立于了宁清欢的身后。刀芒一般的目光刮在了宁清欢的身上,却又于瞬间悄然无迹。如此变化,仅仅源于――那门口处的男子。 广廷于朦胧的光影中走来,周身似是有着一圈淡淡的白光轻轻笼罩着。 红鱼不禁看的有些痴迷,但她终究是受过训练的人,很快的收好了自己那内心之中摇曳的少女情怀。 她是仆,他是尊贵、高高在上的主子,她亦是唯有仰视他的资格。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宁清欢捕捉到,那红鱼眼眸之中的留恋。却只是纳入眼底,迎向了广廷。 她如今尚且无法改了女子走路的姿态,只能在心中不断提醒着自己,不可再似弱柳扶风一般,温良温婉。 广廷见着墨发如同山水素画一般散在身后的宁清欢,眉间微微一动。 “你来的正巧,我有事问你。” 广廷淡淡的应了一声,“问吧。红鱼,你先下去。” 他的声音略显着疲惫,却让人觉得懒懒的,难得的好听。 红鱼退后,阖上了屋门。咬着牙看着屋门隔开她的视线,冷漠的面容之上,终是有了一丝多余的情绪。 “不会束男子的发么?”广廷微微掀了前摆,坐下后,目光幽深的拂过宁清欢。 宁清欢的素指抚上自己的三千乌发的一缕,在手中把玩着,笑吟吟道:“会倒是会,只是尚不娴熟,略显笨拙。” 因着宁清欢的话语,广廷不由得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淡似浮云,仿佛风儿一吹便散,飘忽的令人找寻不到。 继而,他寡淡的声音中惑着几许戏谑,“难道你想用我练手么?” 宁清欢的眸间微亮着点头,却似星辰透散着璀璨的光芒,照亮了黑夜的深沉弥漫。 广廷低低的笑了一声,“那便遂了你的心意。”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移至了银冠玉簪处,径自取下了玉簪、银冠。 若说女子倾城,形容男子美到极致的,想来唯有妖孽二字。 宁清欢见着那发散下,稍稍吃了一惊。乌发披散,微微飞扬,墨黑色的面具映衬着那完美的下半张容颜,若许愫怀。 广廷兀自站起了身子,走到了铜镜前,复又坐下。他修长的身子坐下后,铜镜却全然照不出他的容貌,约莫只现出了下巴的轮廓。 宁清欢无奈的笑着,执起木梳,替他梳起了发来。 是谁曾说,女子替男子绾发,意喻着那是自己未来的夫。可是如今… 宁清欢摒弃了心中那些多余的想法,倾注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为他束发。其间过程之中,宁清欢的手指无意的触上那墨黑色的面具,那泛着冰凉的质感,让宁清欢的指尖一冷。 亦是在同时,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开始觉得好奇。 广廷感觉到她手中动作的停滞,微挑起眉梢,慵懒而问:“怎了?” ------------ 第013章:如你所愿,付我所望 宁清欢轻摇了头,万千思绪只埋没在了心海之中。[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只是,宁清欢的手指却总会无意的划过他那半张墨黑色的面具边沿。 广廷那双阴鸷的眸却是将她的小动作看的透彻,眸间冰冷的气息敛了不少,隐着一丝放任的笑意,不作声,任由她继续梳着他的发,绾着男子的发髻。 须臾之后,宁清欢将玉簪轻轻簪入了玉冠之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 继而,她转身至了他的身前,发现还有一缕乌发尚未被绾进,素指在清透的阳光之下,似是泛着莹莹的光泽。 宁清欢将那缕乌发塞进那发髻之中,因着不想破坏了原来发髻的模样,她也格外轻柔的小心。身子也在不经意中,向他靠近了几分。 广廷漆的鼻息中,混入了女子身上漫漫的清香。他的眸子,微微深了几分,漆黑的瞳仁之中,倒映出了眼前女子的模样。长发如绸,肤如凝脂,柔美清绝的容颜之上,两弯黛色细柳,睫如蝶翼,在她的眼下轻扫上一层淡淡的影,愈发衬其一双凝神专注的眸子璀然若星芒。唇色嫣然,似是淡淡的樱花色,她正抿着唇,却又是如此动人的风情。 广廷的心神微乱,抿着薄唇,也未曾顾及自己如今的发髻成了什么模样,鹰眸深深的凝着宁清欢。 直到――她的素手落回了她的身侧,她轻柔的声音在这沉静的屋子中响起。 “好了,来看看如何?” 广廷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自己的眸光,微微弯了身子,才得以看见铜镜中的自己。看着那略显松垮的发髻,他的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她绾发的手法,着实笨拙了一些,与先前服侍他的人相比,真是差的太多。 但却不知怎的,他只觉得心情愉悦了不少。 宁清欢见他笑,不由颦了眉心,加重了自己的语声,问道:“嫌弃我?” “算得不易了,尚有时间,你且不急。”广廷立起身子来,骨节分明的指理了理铺仄的衣襟。 他坐下时,宁清欢是垂着眉眼看他;他立起身时,高挺的身形不得不让宁清欢抬眸望着他。身形上的差距,让宁清欢心中一漾。 她是女子,自是不及广廷那般身姿傲人。但倘若站在大多数的男子中,或许因着她身材瘦削,看上去,倒也算是较为修长。 宁清欢的素指抚过发丝,将垂乱在身前的碎发别至了耳后,露出小巧精致的耳蜗。她凝着他的玉冠,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我也觉得不易,多谢你还能如此包容我笨拙的手艺。” 星芒散落的眸中,透着一丝笑意,继而十分认真且执着道:“我虽给不了你什么,但…我会倾我之力,如你所愿,付我所望,努力成为一个男子。然后,入朝为官。” 她的言语就像誓言,如此坚定;又如扣人心弦的音曲,令人迷醉。即便声似落花一般,仿若一吹便散,却不偏不倚的,拂漫至了广廷的心尖儿上,久久萦绕着退散不去。 ------------ 第014章:我想,见见我的爹娘 广廷深如瀚海的眸中,幽转过一道不明的光影。(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宁清欢见他不说话,耀亮着星芒的眼眸之中闪过一道迟疑,咬着下唇,恳请道:“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 一件,不知能否办到的事情。然而,即便不确定,她却也只能将余剩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广廷微垂着阴鸷的眸子,心中如明镜一般,早已将她的小想法看得透彻。 她还能有什么请求,无非是有关宁家人。 宁清欢上前一步,迎上他的眼眸,万分诚挚:“如果可以,我想,见见我的爹娘…” …… 宁家五十八口人临处决的前一日,深夜,秋风瑟瑟的喊,嘶哑不成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地上的残叶儿被卷起,在空中旋转又被重重的掷在地面。 宁清欢扶了扶自己头顶上狱卒的帽子,素指又沿着自己脸际,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正完美的贴合着自己的轮廓。而后,她紧张不安的握紧了食盒的提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稳了稳自己那颗摇晃浮沉的心,大步朝着那所谓的天牢重地走去。 一步步都是如此沉重。 宁清欢来到把守的侍卫前,那两侍卫皆是冷冷的提刀拦住宁清欢,“什么人?” 听及,宁清欢弯起一边的唇角,举了举腰带处悬着的木牌,那两侍卫看后,收起了刀,不再阻拦。给宁清欢让出了一条足够她通过的路。 才踏入这里,一阵阴暗潮湿的气味便扑鼻而来,让宁清欢微微屏起了呼吸。她一路走去,一路看见那身着囚服的重犯,有的已经头发斑白,有的即便黑发如墨,却也已是蓬乱无章。宁清欢眼角尾梢的余光瞟见,那每一间牢房之中榻上的铺着的杂草堆。 宁清欢心上一酸,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一路往里走去。 牢头本就在翘着腿喝酒,见她提着饭盒,也就看过一眼,继续喝着酒。迷离的眼睛如狼似虎的盯着眼前的酒坛子,这可是王爷府送来的美酒佳酿,真是香醇啊! 直到,走至了关押宁家人的牢房。据广廷说,宁家五十八口人,分别被关在了五间牢房之中。而她的爹娘单独被关在了最里面的一处。 她掠过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灭顶的绝望,凄凄惶惶。 宁清欢的眼眸重重的瑟缩了一下,呼吸也随之变得刺痛,脚下的步子更是滞重,重到她…难以再往前行进。 她每每看过一个人,她的心上就像被刺了一针,会痛一分。最终,当她寻到最想见到的人时。 早已是痛不可遏,心如刀割。 她的爹揽着她的娘坐在地上的草堆上,华衣锦服褪下,面容惨淡,神色凄凄,哪有当年意气风发的丞相模样。仅仅几天,就已是如此消瘦,这般折磨… 宁清欢的眼底映入这一幕,心上于瞬间被尖锐刺穿,鲜血淋漓。倏然之间,喉中哽咽着扎人的酸楚,窒息的梗塞,痛到她指尖深深的嵌入了掌心之中,也无所察觉。 她的眼眶温热着,隐隐湿润,几乎快要掉下泪来。 ------------ 第015章:平安结 过了良久,她才迈开步子,拖着浓重的鼻音,在牢门前蹲下僵硬的身子,将菜一道一道取出,递进。[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她低低道:“你们的饭菜。” 宁西远闻声,抬着古井一般幽深的眸,凝着宁清欢好一会,眼底纵过一道晦暗的光芒。忽的,就笑了出来,一声盖过一声,更是声声动容,令人涕泪。 宁清欢的鼻尖蓦地发酸,眼眶发红,如鲠在喉的噎住了所有字眼,半个字都难以倾吐。 她递菜的速度极慢,当素手落回,想要再拿菜时,却发现饭盒之中,已然空无一物。原来,她已经耗尽了所有能够看爹娘的时间。 红漆食盒子,此刻看来是如此的扎眼,扎心。 她的心上一涩,只能动作迟缓的将食盒子的盖子盖好。[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幸而眉眼低垂,那眸底浮现的哀痛悲伤,悉数被极好的掩藏起来。 宁清欢终是收拾好了,却也再无了留下来的理由。 “这位小兄弟,老夫能否麻烦你一件事――”但牢房之内,却又突兀的传来一道沧桑似古钟般的声音。 幽远渺渺之音,沉沉的敲在了宁清欢的心上。 她默了良久,视线断断续续的从沧桑却沉稳的爹的身上,游走到了满眼泪光的娘身上。重重点着头,以作答应。 “小兄弟,劳你将此物拿去烧了…这是我们夫妻二人的发结在一块儿,编成的平安结。本想送与老夫的女儿,可惜她命薄…我们宁家已是满门屠灭,老夫留着也是无用,留它随我去黄泉,不如由你烧奠给我的女儿,也算是老夫送女儿的最后一样礼物吧!” 说着,宁西远单手撑着地面从草堆上站立而起,宁夫人也随之站起身来,拉住了宁西远的衣袖,却是凝着眼前变了模样的宁清欢,不禁簌簌泪流。 父母之发,赠送于女,望汝福佑,一生安平。 宁西远步履蹒跚的到了牢门之前,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那平安结,将其小心的交到了宁清欢的手上。继而,他的手掌将宁清欢的手合在了掌心之中,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背。 就像,往昔岁月时一般。 空气中的潮湿凝结成了滞重的冰翘,窒闷阴寒。 回忆翻涌,如此沉重,宁清欢的心被压得透不过气来。她胸腔之中的酸楚一并堆积着,却徘徊在喉间,将所有的苦楚一并吞下了腹中。 她知,她的伪装太过浅显,爹已经认出了她… 她的心尖上太过疼痛,眼底的湿润早已盈满了眼眶。她多想上前拥住爹娘,然后说:爹,娘,欢儿带你们走… 然而,她不能,因为她是宁清欢。 旋即,古钟幽幽的声音也有着稍许哽咽,“烧东西时,再替老夫说一声,欢儿,咱们来生――再做父女!” 只此一言,却是如浮梦破碎一般猝不及防的撕裂着她的每一寸肝肠心肺。瞬间,她仿佛都尝到喉中那一抹浓郁的腥甜气味。 今日一别,是永远的诀别。但她不孝,连再唤他们一声爹娘都已是奢想!那盈在眼眶中的泪珠,玲珑剔透却又在骤然之间坠下。 滴滴滚烫。 ------------ 第016章:此生诀别,再无相见 宁清欢上齿紧紧抵着下唇,眉心成川。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她心中的难受伤痛,犹如深海一般肆无忌惮侵蚀着她。她的手心被包裹着,贪图着那最后一道温暖。然而,宁西远却稍有决绝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借着力将宁清欢推开。 宁清欢一时不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她紧着眸子,不解的看着宁西远,但是一切的思绪却在宁西远转身时,骤然之间破裂成了碎片,如漫天飞絮,纷纷扬扬。 如诉愁肠万千,绕指怀殇。 她仍能感觉到那残留的爹掌心的温度,如此温暖。暖得她多想岁月能够留情,时光停滞。愿得回首时,她能紧紧握住她爹娘的双手。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 “干什么呢?送完了还不赶紧走!”此时,牢头趔趄着脚步,朝着宁清欢走来。大声呼喝着的言语,让宁清欢由心至身,都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 如此冷冽的让她清醒。她知,世事无情,事实残酷,她再也无法逃避,今日这一最终的道别时分… 宁清欢的心口早已痛的没有知觉,那唯一一道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快点离开。她不舍别开眼,垂下了眉眼,提着地上的食盒子快步离去。 她不敢回头。 然,她的耳郭中,却幽幽的飘进了宁西远古钟般的嗓音,他正缓缓吟念道:“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错错错,莫莫莫!纵叹人生尚清欢,却此天涯两相茫,独露寒霜,切莫思量――” 悲怆话凄凉,怅言暮惊霜。本来无诀意,却道生死凉。 一声连一声,古城沐风般倾颓残垣的沧桑。宁清欢听着,心上颤着,痛着。随着渐远的步子,她耳边的声音开始变得悠忽飘渺,细如尘埃。直到她再也听不清晰时,已然到了天牢外面。 宁清欢不知,她是如何走到的门口。但却在踏出门口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之中,毫无征兆的刻入了八个字:此生诀别,再无相见。 乌云掩住了天际,一轮弯月隐隐约约的散下几缕稀疏的光芒,那乌云缭绕的夜幕,似黑沉沉的漩涡,要将人吸进去。入骨寒凉的风撕扯着,无情的拂过她娇.嫩的肌肤,钻入她的衣袖之中。 但,心却更冷。唯有掌心紧紧攥着的平安结,尚且透过她的掌心,传递着一丝温暖。 宁清欢脚下灌了铅块一样艰涩的前行着。那被凌迟的心脏,此时已然失去了全部的希冀,一片灰暗,唯有跳动,却再难复情感。 原来,如此悲伤。 宁清欢漫无目的走着,罔顾了宫规,也忘却了广廷对她的交代。她也不知自己到了何处,只能看见一座废弃的宫殿,屋檐角上立着尖尖的勾儿,几只乌鸦原本停歇在了檐弯上,闻见了人的脚步声,惊起而飞。宁清欢无心观察,眼角尾梢却看见那敞开的门上朱红色的漆已然被风雨侵蚀了大半。不由往里探了一眼,杂草弃物堆砌,破败的残砖废瓦。 幽幽宫门深,满是女儿闻。新人替旧人,旧人守空门。 萧瑟,颓然。 宁清欢见了此景,不禁悲戚又低低的笑出声来。 ------------ 第017章:何必再怕多痛了几分 当真是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路。[热门小说网ReMenxs.Com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此时的她心情低迷,跌在了谷底一般,最终停下的地方,也是如此倾颓残垣的地方。 宁清欢凝着那幽深的朱红色的漆,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旧故之中草木深深,俨然荒废了许久的模样。 她的瞳仁瑟缩了一下,心中幽转过一道不安。而后,紧了紧手中的平安结,仍是大着胆子微微上前了一步。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抬起素手,想要触上那道宫门。 然,她的手却被一道寡淡的声音喝止:“忘了我与你说过些什么么?” 宁清欢被这突兀的一声,吓得不轻。她的手一颤,停在了空中稍许,又缓缓的丧气的垂下。她转过身子,黯淡的眼眸看着眼前一袭玄衣的广廷。蓦地,心上隽满了酸楚,嗫嚅着唇,只低低的道:“忘了。” 广廷眉间一沉,阴鸷的眸子将她受伤的模样纳入眼底,深了深眼眸,良久后,沉吟道:“如此不成气候,日后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宁清欢的拳心攥紧了几分,原本沉痛得麻木的心上,又被重重的划了几条伤口。 她那些堆埋在心底的所有委屈,所有隐忍…所有痛苦,因着那一句看似无情的话,全然倾发。“我是没用,不成气候!但你不能叫我忘了,忘了那天牢里面的是我的家人!是我最无法割舍的人啊!你叫我怎么忘…怎么忘?” 宁清欢的情绪濒临着失控,莹莹玉手在稀疏的月影之下,显得如此苍白。她的手抓住了广廷的衣袖,黯淡的眼眸之中浮着浓浓的绝望,泪痕拂干的容颜上,泪水再度落下。 她颤抖的声音如同琴筝上扶摇不定的弦,让人听着觉得如此凄楚,令人动容的垂泪。 广廷的那双幽深似海的眸子中隐着一道晦暗,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淡淡吐字道:“宁清欢,你若想要强大到摧毁一个人,这些苦又算得了什么。” 萧瑟的寒风吹过,叶卷儿飞扬而起,划破残空。宁清欢却唯独听见,他那寡淡清冽的声音,夹杂着冷冽的温度骤然灌入了她的耳蜗之中,将她最后的一点理智,悉数瓦解。 他的凉薄,他的话语,他的无情。 一一似寒,扎入她心。 无妨,无妨,既已是千疮百孔,又何必再怕,多痛了几分呢? 寒风刮得更猛了稍许,宁清欢纤细的身子仿佛要被风吹倒一般。 如此无力。 宁清欢轻轻松开抓着他衣袖的素手,脚步虚浮着后退了几步,苦涩的自嘲笑着。揉融着万千思绪化不开的悲楚。倏然之间,她眼前一黑,神智涣散,身子亦是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广廷心中微动,眸子一深,大步跨前,长臂扣紧了她的腰际,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中。 此时,乌云稍稍散开了些许,幽凉的月光于云层之后现出,淡淡的落下,将他眼底的浮影照亮。 广廷将宁清欢抱起在怀中,微微垂下阴鸷的眸子凝着她片刻,温暖的指尖才柔缓的拂过她方才的泪痕。 ------------ 第018章:你走吧 月色凉薄,广廷运起轻功,身影于空中瞬间隐没,仿若从未出现过。[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宁清欢醒来时,已然是回到了小屋。耳中,闻着屋外淅淅沥沥雨打树叶儿的声音,她将被褥掀开,坐起身来,脸上原先的人皮面具不知被何人取下,而她的双眸因昨日哭泣而肿了起来,眼皮格外的沉重。 宁清欢叹了一声气,幽幽起身。打开了屋门,一阵夹杂着碎雨的风儿便冲进了屋子中。纵眼望去,她的眼前一片迷蒙如雾,烟尘染空。 她不知在门前站立了多久,单薄的身子在这一抹深秋弥漫之中显得尤为孤寂。 忽的,小屋门前,有着一道渐渐靠近的颀长身影。[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红鱼替他撑着伞,也不顾自己是否被雨淋湿。 地上有着几处零散的积水,雨水将地打落成泥泞不堪。他缓缓迈着步子,丝毫没有将泥水溅起。反而,更像踏破汩汩水镜,谪仙一般的朝她走来。 宁清欢忽然又想起昨日的情景,心中悲痛之中并着一丝恼怒,蹙起了眉心,向后退了一步,将门毫不留情的关上。 动作连贯,可谓一气呵成。 她的背脊抵着门,脑海中一次又一次的回旋着他的话语。 如此凉薄。 他说,如此不成气候,日后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他还说,宁清欢,你若想要强大到摧毁一个人,这些苦又算得了什么。 宁清欢心中像是被棉花塞住一样的窒息。 门外。 红鱼瞥了眼被宁清欢阖上的屋门,眸色冰凉,冷冷的嘲笑了一声后,又谦恭的低声询问着:“主子,您看?” 广廷勾了勾唇角,指骨分明的手推开了伞骨,口吻寡淡:“食盒给我,你先下去。” 红鱼大骇,卑躬的身子又弯下了几分,重重的又唤了一声:“主子!” 广廷微垂下阴鸷的眸,红鱼陡然觉得自己身上被一片深冷的气场笼罩,咬着牙诺诺的将食盒递到了广廷的面前。 广廷接下。红鱼的手上一轻,心中弥漫着一抹浓郁的吃味。宁清欢,你究竟有什么好…能值得主子如此待你! 而后,她退了几步,暗暗不甘,但碍于广廷的态度,只好将所有情绪全都吞在了腹中,默默隐去。 他信步款款来至了屋檐下方,拂了拂身上落着的雨水,指节微微弯起,扣了紧紧阖上的屋门。 宁清欢闻得了敲门声,心上一沉,旋即冷着声道:“你走吧。” 广廷薄唇噙着的笑意更为深浓,淡淡的语声透过门缝,随风一起飘入,“现下并非你闹脾气的时候。” 她嗤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自己现在是在闹情绪么?若算是,他竟然已经无情到要剥夺她所有的情绪么? 要她像他一般冷血冷情么? 广廷未曾闻到里面的声音,于此幽幽道:“皇诏上书,宁家满门判秋后处决之刑。那你可知,如今他们的尸首身在何处?” ------------ 第019章:别哭,难看 听及,宁清欢面色如纸一般的苍白,那颗麻木的心于瞬间被藤蔓缠绕,勒出深深浅浅的痕迹。(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 她仓惶的打开屋门,眸中赫然映入那一道身影,而后连声急切着问道:“在哪!” 她没有忘记今天是她家破人亡的日子,但她内心又在躲避,不愿提及。她只好这么自欺欺人的瞒着自己,错过了回忆。 只是,他却偏生要毁了她筑起的自我欺瞒的围墙。要让她不得不面对、不得不透析这一噩梦临世的心口崩塌。 然,他的口吻却仍旧是那般寡淡,薄唇轻启:“乱葬岗。” 随着雨混着风,迷乱了整片天际。 宁清欢眼眸一钝,理智骤然碎裂,眉间的淡雅不复,剪水清眸中闪过一道浓郁而惊骇的悲怆,而后仓惶萋萋的朝着门外大步奔走而去,也顾不得外面是否下着冰寒的秋雨。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更是顾不得她是否知晓,那所谓的乱葬岗在何处。 乱葬岗,尸体成堆,从无有名字的墓碑,那些孤苦的游魂也从无安身之地。但是她的家人…却被丢弃在那种地方! 想至此处,宁清欢的心口被沉重的巨石碾压而过,骤裂成万千碎片,再也透不过气来。唯有,那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滔天海浪将她淹没。 奈何,广廷却一把擒住她的皓腕,将她拉住,桎梏在自己臂弯之中。 宁清欢的手腕处被温厚的掌心扣住,她的身子跌入到一个温暖的怀中。她的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竹香。 她有着瞬间的怔忡,然,她的手却抵在他的胸膛之前,妄想挣脱开他的怀抱的束缚。 纵使她此刻失了所有的理智,但女子娇弱向来比不过男子。任她挥着拳头捶他的胸膛,他却安稳如山,只是压低着眉心敛尽风华地凝着他怀中极为冲动不安分的人儿。 “我已派人去找了。”他开口道,语声清冽似泉之中,隐着一道几不可闻的疼惜。大约怕她难受,他低沉的嗓音又在她的头顶上方响起,“别哭,难看。” 如此笨拙的安慰,宁清欢听罢,却终是抵不住难掩的痛楚,泪眼朦胧,清泪如雪霜絮落了两行。 她的哭势一时难以挡住,但她身侧的风雨,却像是被挡住了一般,再无了那般冰冽刺骨。 感觉到他怀抱的温暖,宁清欢身子不可察觉的僵了僵。锥心抵咬着下唇,落在他身前的素手不再诸多挣扎,极度缓慢的将他的衣襟收紧揪在了拳心之中。 渐渐地,她身子颓废的软倒,广廷环着她的手臂亦是收紧了稍许。 隐于暗处的红鱼,咬碎了一口银牙,手中执着的佩剑,几乎快要出鞘。 宁清欢绵软身子的站不稳,幸得那人拥扶着她。 许是情默了笙箫,痛到了极致,宁清欢竟在他的怀中小声的抽噎,柔美惨白的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将她埋在他的怀中,泪水更是将他的衣衫染湿了大片。 见她终是愿意听他一言,广廷阴鸷幽芒深谙着几许深长意味的光影,却是难得醉人的温情。 ------------ 第020章:无欢 絮絮的秋雨,渐而密了些。txt下载80txt.com忽的,宁清欢的神智被一阵寒冽的风刺醒,揪着他衣襟的手缓缓松开,那被揪住的地方,已然皱成了一团儿花。 她抬着眼眸快速的掠过广廷一眼,泪眼婆娑中凝着一道隐忍。随之,轻轻地推了推广廷。 “多谢。”她抬起衣袖,拭去了晶莹的泪珠,哽咽不成声:“放开我吧,我不会那般冲动了。” 小声的抽噎颤着如琴筝一般的尾音,竟是如此令人心碎。 广廷微微弯着唇角,依她之言,松开了她。 离了那温暖的臂弯,宁清欢只是抵着下唇,拢了拢衣衫,朝着屋内走去。 因她什么都做不了,势单力薄。 又过两日,小屋的后湖边,立起了两座新墓。(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暗红如血的墓碑名,令人心生压抑。 一袭孝衣的男子,手指葱白如玉,在坟前添了香,化了纸钱。最终,墓前重重磕了三个头,略显沙哑的声音更让人觉得他雌雄难辨。 “爹、娘,清欢不孝。从今以后,女儿便要舍了你们给的姓氏,成为另一个人,无心、无情。只为替宁家所有人,向他讨回公道!” 瑟瑟的秋风吹拂着零落的树叶儿,纸钱也随之纷纷扬扬地旋于空中。 他心口的衣襟前,紧紧熨帖着那一平安结。那一日,他陡然晕沉过去,醒来时,平安结却静静的放在他的枕边。 这是爹娘给他最后的礼物,亦是给他支撑下去的精神源泉。他,绝不会放弃。 宁清欢的身后,玉立着一道玄色身影,他阴鸷的眼眸将她的孤寂揽入了眼底,心中似有什么拂过,却又捕捉不到任何的痕迹。 这两日,他想了许多,原本躁动的内心,却又隐隐的归于平静。即便,心中的痛楚不减。 宁清欢望着那墓碑许久,终是压下了心中所有纷扰的思绪,叩别了父母。起身后,她望向广廷时,容颜清俊,眸底冷然。再也不复当时宁清欢温雅的模样。 若说翩翩少年郎,也不过如此。 他朝着广廷走去,广廷双手负于身后,幽幽开口道:“你可准备好了?” 宁清欢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回道:“自此以后,世上再无宁清欢。” 与宁清欢告别,与过去告别。从今以后,他唤作:无欢。 …… 翌日,晨。 前几日雨水的冲刷,尘埃浮尽,天空尚只是掀起一道浅淡的鱼肚白,该算得一个好天气。 各位大臣步履匆匆,朝拜金銮殿。 按照文官正五品的品阶,宁清欢已是立在了殿外,低垂着头,与其他一种大臣共同朝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后,金銮殿内隐隐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而后,便是公公尖锐的嗓音划破人心,扬转到了他的身前。“宣――龙恩寺少卿无欢觐见――” 当官第一日,便得圣上钦点入殿觐见,不知是福还是祸。 宁清欢心中微怔,眸色依旧淡然,波澜不惊。出列后,朝着金銮殿内走去。 才踏入金銮殿,便是白玉为砖,雕金绘龙纹,浮华奢览。他提了朝服的前襟,往旁边掀开,跪倒在地,“臣,叩见皇上。” ------------ 第021章:第一步 “平身。[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皇帝中气十足、威严万分,随后又道:“朕闻爱卿智谋通天,聪慧异常,实属这京都不可多得的人才。” 依言,宁清欢起身,眉眼低顺:“多谢皇上圣赞。” 此时低垂着眉眼的宁清欢,并未察觉到一抹深邃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驻了多久。 然,宁清欢却并未忽视掉,那朝臣之中,一些低语的议论声音。他知,他是广廷安排进来的,并非靠自己的才学。而如今,他一当官,便是正五品掌副司刑的龙恩寺少卿,是多少人费尽心血、耗尽精力才能得到的官品。 更何况,他还得了皇帝的圣赞。如此之说,怕是难以服众。 宁清欢稍稍勾着唇角,将那些议论言语悉数收入心底。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那朕――可要考考你,看看你是否能够胜任!”皇帝威严之中拢着一抹笑意。 看似寻常不过的话语,却足以令人捏出一把冷汗来。自古以来,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下一个瞬间又会发生什么。 而他,甚至可以理解为,这是他能否在朝堂上站稳的第一步。 “臣定当竭尽全力。” 虽不知究竟是怎样的测试,但宁清欢的沉稳,颇让皇帝欣赏。 “呵呵――朕前日接到一份奏折,其上禀呈,明泽县贼寇猖狂,官府数次出兵,却次次惨败而归。爱卿可有什么好提议?”皇帝的语声之中除却了笑意,反而透着一抹严肃。 听及,宁清欢心中竟如明镜儿一般,贼寇猖狂,如今只是危及到了一个小县。但若是不加紧铲除,怕是会危及到这整座似锦的江山。 宁清欢拧着眉沉默了片刻,直到周围的私语声愈发清晰。 他才噙着笑,淡淡的打断他们的议论,“启禀皇上,臣以为贼寇之中分为两种人。其一,秉性不良,善惯作恶;其二,生活所迫,无奈落草为寇。依此,臣的想法是,先劝降一部分人,至于其他人,可剿杀。” 宁清欢雌雄难辨的声音如清冷的月华,但语声的笃定,让众人大骇起来。一众大臣,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无言以对。 然,却有一中年臣子手执象牙笏,缓步上前:“启禀皇上,臣以为此法不妥!” “赵爱卿有何想法,直说无妨?”皇帝压低了声音,龙眸在宁清欢身上打量了片刻,继而又落在了中年臣子的身上。 中年臣子义愤填膺:“劝降,乃下下之计。若是劝降,岂不是让贼寇们以为我们朝廷无人,无法降服他们?而后,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那便远远不止一个明泽县受害了!臣以为,加大兵力清缴那帮贼寇,让他们看清楚京都王朝岂是那么容易侵犯的?” 宁清欢唇角隐着一抹嘲笑,如此迂腐。才张了唇,想要再回话时―― 另有一道低低沉沉满富磁性的嗓音横空响起,“赵太傅,本王觉得你的想法太过沉腐,实乃那可笑的虚荣心作祟。” 宁清欢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于此稍稍抬高了眉眼,循着说话那人的地方寻探去。 ------------ 第022章:无欢大人说的极是 只见那人着深青色菱花纹衣袍,衣领口纹着淡雅的竹叶纹,长身玉立。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仿然逆光,他的眉眼淡淡,薄唇微微翘起,漾开了一抹极浅的笑意。线条轮廓于微光中如此柔和,似是一幅无可挑剔的画作。 只一眼,宁清欢的心头便窒了窒。心中微微叹了叹气,同时打消了那一道掠过的疑虑。眼前的男子,与她心中方才想起的人,该不是同一人,只是声音相似了些罢了。 “哦?皇弟有何见解?”皇帝对于这突兀的声音,并不恼怒,反而被他那一句话,引来了兴致。 何为沉腐,必有相比较。 他的薄唇依然是那抹笑意,却又将话语的权利,重交给了宁清欢,“臣以为,无欢大人说的极是,不若由他解释,更为妥当。了,一定要好评]” 对此,宁清欢的心中不由又浮起一抹疑惑。这人,是何意? 皇帝允了。 宁清欢清了清嗓子,执着木笏的手中隐隐起了一层薄汗,继而万分沉肃道:“回皇上,臣方才所说,有人无奈落草为寇,但倘若朝廷能够发布昭告,愿臣服者可既往不咎,并许一定良田、钱财,供他们自力更生。如此让他们能有一次改过自新、重头来过的机会,又有谁会愿意顶着贼寇的名声,过活一辈子?” 赵太傅鄙夷的看着宁清欢,冷哼一声:“哼!良田,钱财?无欢大人说的倒是十分轻巧,倒似国库像个取不完的金库了!且不说国库,谁去劝降?要知文官纵有满身谋略,却也没有武艺防身!对方可是那手起刀落的贼子!” 皇帝略有沉思,龙眸不由看向庭下的他的皇弟。见他稍稍赞赏的点着头,皇帝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手掌摩挲了自己的龙椅边沿,龙威甚浓:“赵爱卿,朕觉得无欢爱卿所言甚是。朕知爱卿一心为国着想,但也莫要如此咄咄逼人。” 听及,赵太傅脸色一僵,连忙揖首道:“臣惶恐!” 皇帝摆了摆手,继而悠悠道:“一切就按无欢爱卿说的去做罢。” 宁清欢以木笏遮住了脸,眉眼中划过一抹淡淡的思量,随之道:“谢皇上。臣愿请命,做此事的监察官。” 此言一出,朝中不由又开始一阵轰动。本有人欲加阻止,但却―― “回皇上,臣也请命,与无欢大人一同着手处理此事。” 说话的那人,上前一步,修长的身形不卑不亢,仅仅只是颔首示意。 寡淡的口吻,却让宁清欢又觉着熟悉。这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宁清欢微微的错愕。 霎时间,一切又似波澜平息,归于了平静。 …… 宁清欢成为了副监察,而正监察,则是那祁王无疑。 退朝之后,宁清欢踏出金銮殿时,恰巧迎面而来一阵凉风,将她心上萦绕的压抑之感吹散于空中。 宁清欢吐出一口浊气,擦了擦手心中的薄汗,抬脚迈下台阶。 怎料,身后有人隐着笑意唤住了她:“无欢大人。” ------------ 第023章:坐这吧 宁清欢止住了脚下的步子,回身看着来人,旋即拱了拱手道:“不知王爷,有何指教?” 他大步走至了宁清欢的身边,身子修长,俊美无俦的面容之上惑着几许轻笑,“我们将共同处理这件事,无欢大人不觉得我们该细细筹谋一番么?” 空际中,云层掀开了沉重的幕帘,微光朦朦之下,他宛若谪仙。[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宁清欢愣了神,就在某一个瞬间,她双眸之中掠过一抹诧异,眼前的男子又与那一玄色衣袍渐渐重合。然,却又被宁清欢否决,因着眼前的男子,没有那人的无情。 至少,第一眼是如此。 稍许后,她才反应过来,悄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以掩去自己眸中的异色,淡淡开口道:“愿听王爷的吩咐。txt下载80txt.com” 她垂眸的瞬间,未曾发现那人眸中的幽转的一抹笑意。 王府,敕金打造的牌匾之上龙飞龙舞的落着‘祁王府’几个大字。宁清欢倏然忆起那以往年岁中,爹曾说过的话语。 那时,在宁家未被屠灭时,她曾在书房外听见爹同宁菖桦说起过,祁王乃当今圣上的胞弟,是相差十年的兄弟。然,皇帝龙嗣微薄,膝下仅有两个皇子,却是顽劣不堪。祁王睿智沉稳,圣上更是对他百般信赖,或许… 后来,她不小心碰到了窗咎,发出一声轻响。引得爹同宁菖桦,将她抓了个正着。 如今细细想来,她或许能懂那句未完话语的其间深意。祁王夜祁庭,或许会是皇子们最大的阻碍。 容不得她多想,眼前朱红色的漆门缓缓打开,似是浸润了风霜的厚重。而后,里面立即迎出一人,“王爷,您回来了!” 那是一名老者,苍髯白发,腿脚倒却十分利索,全然看不出他已如此年龄。 “福伯,吩咐下去,备好酒水小菜。今日本王将与无欢大人共谋要事。”夜祁庭语声温凉,双眸深邃,似一汪不见底的深潭,他淡淡的掠过一眼宁清欢,浩淼的眼波之中似潋滟拂花,光影清绝。 宁清欢勾着唇角漾开笑意,也不多作声。继而,她随在夜祁庭的身后,纵看这王府繁华似锦,长廊幽幽,花卷清云,帘香四溢。曲绕过几个转口处,才来到了正厅之中。 入目,正位后方的墙壁上高悬着浓墨渲染的‘溯洄堂’,稍下方,是出自名家之笔的书画,素描山水。及下,窄长的桌案两端静摆着两方细腻的青瓷,宁清欢稍稍拧起了眉,如此精致的瓷器,想来该是宫廷御赐。而后,便是红漆木椅勾勒着栩栩如生的藤蔓花纹,排列有序,井然而列。 二人进了正厅,便有婢女姗姗拂身请安。 夜祁庭入座后,宁清欢本想坐在正位的下首,但那温凉的声音却幽幽道:“无欢大人,坐这吧。” 随之,他修长的手指扣了扣桌案,却似有韵律的乐曲,如此动听。 宁清欢看了过去,不由抬高了几分眉眼,稍有不解,副位? ------------ 第024章:瞒天过海 副位,眼前的王爷是有多么看得起她。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 然而,既是夜祁庭如此说了,宁清欢便也不推脱,举手投足间像极了男子的姿态。她是一个女子,却偏生一副翩翩才子,温润如玉的模样。 上前奉茶的婢女,不由羞红了脸颊,怯着懦着,满含情义的生生看了好几眼宁清欢才不舍地退下。 茶水暖烟,似是炊烟袅袅絮絮,迷蒙了眼际。 宁清欢端起衬托并着茶盏,指尖划过茶盏沁凉的边沿,而后,轻轻掀开盖子,在茶碗口边缘处轻刮了几下,使之味、香浓酽。透过余留的缝隙,絮絮的柳烟漫出,宁清欢也任由其隔在了眼帘之前,缓声道:“王爷,恕无欢斗胆说一句,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他们如今聚首在王府之中,目的是商讨明泽县的贼寇之事。那么她便也开门见山,直入中心了。 闻言,夜祁庭刮着茶碗口的手微微顿了顿,深邃的眸中浮起一抹似云雾般的淡淡笑意,旋即道:“不急,先喝了茶再说。” 宁清欢也未拒绝,只好尽快的喝了这一盏茶,尽管说,茶香入喉,需慢饮。许是因为茶水国烫,宁清欢稍稍启了樱唇,朝外散着热气。 这一细微的小动作,却被夜祁庭的眸子极为准确的捕捉到。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眸中,似有溅落的水花,温浅地漾开一道道圆润旖旎的涟漪。 “替无欢大人再添一盏茶。”他温凉的声,掺融着那缕缕暖烟,犹如这初冬时节难得的温暖。 宁清欢颦了眉,口吻略显疏离,“若是无欢喝了一盏茶,王爷再派人替无欢再添一盏茶。何时才能了这事,无欢不知,这明泽县的百姓能否熬过这寒凉的冬季。” 她言语之中的嘲讽,夜祁庭也听了出来。只是,他也并不恼,啜饮一口茶,道:“那无欢大人,不妨将心中想法说出来。” 他抬高了眉眼,轻轻笑过,似漫绿无痕的风,悄然无了踪迹。 矜贵如此,令人折拜。 宁清欢的眉心更紧了几分,这祁王当真是与要与她共谋要事而非在皇上面前做个样子的么? “王爷,今日朝堂之上,无欢已经说过了。只需完善一些缺处,那便好了。” 她沉着眉,借着垂下的眉眼,掩去了所有思绪。 须臾之后,她又沉声道:“而那缺处,不正是王爷要与无欢共同商议的东西么?” 他轻落下茶盏,深芒掠过眼底,口吻从容,“你担心没人信朝廷,功亏一篑。既是如此,真真假假、瞒天过海又有何妨。” 听及,宁清欢倒是舒展开了眉眼,不由笑了起来。他一语中的,切指要处,更是正合她意。 真真假假、瞒天过海,他们着实想到了一块儿去。 “你该多笑笑,笑起来的时候――”他倏然移转了话题,却又停了片刻,似在寻找着一个合适的词语。 最终,他稍蹙起了眉尖,口吻飘远似天边浮云:“很好看。” ------------ 第025章:这一杯,敬你 宁清欢抿上了唇,凝水的眸中晃过一抹讶异。[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一个男人,竟然对她这个假男人说,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这当真正常么? 她蹙起了眉心儿,沉思着不再多语。 夜祁庭见她如此模样,薄唇缓开一抹笑意,继而悠悠道:“不知无欢大人以为如何?” 夜祁庭突兀的问话,让宁清欢不得不回过了神来,而后轻启樱唇回答着:“王爷说的极是,无欢也正是此意。[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 她着实将那句夸她好看的话,给忽略的一干二净。 夜祁庭的眉眼淡淡,如碎雪飘落拂开了眸中深潭,他沉吟道:“此事说来容易,但谁也不知到时会有什么突发的问题。唯有随机而变,方可占得时机。” 宁清欢赞许的点了点头,对夜祁庭的印象稍有改观。 在一番细细商讨,缜密布置之后,已快将近午时。夜祁庭留她下来用饭,她亦不会拒绝。 出了正厅的门,宁清欢眼前被一片明朗的阳光覆盖,她稍稍仰头,看着澄澈的天空,忽的,心中泛起了一片酸涩。 她颦着眉心深深,抬头仰望天际的时候,就似一幅画儿。他的目光悄然落在了她的身上,见她满身孤寂,他的心中隐隐的有些沉闷。 夜祁庭敛起了自己眸中的异色,继而正视着前方,昂藏着修长如玉的身子,静静地伴在了她的身侧。 而福伯,也挥了挥手,其他下人们都恭敬的低下了头。安静的如同透明人一般。 片刻后,宁清欢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动了动唇,声音略微沙哑,“王爷,无欢失礼了。” 云清如许,夜祁庭眸中深色又浓了几分,只淡淡道:“无妨。” …… 膳厅之中,布置清雅,酒香如泉淙淙漫在这膳厅的每一方一隅。 宁清欢在夜祁庭入座后,也款款坐下。眼前白玉细瓷的酒杯之中,已是斟了酒。她不知此为何酒,但鼻尖的呼吸中却被呛入了那满溢而出的酒香,令她有些难以适应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不喜欢饮酒,也不会饮酒。 然,夜祁庭修长的手执起酒杯,勾唇笑道:“这一杯,预祝本王与无欢大人,合作愉快。” 宁清欢不好推辞,执起眼前的酒杯,与他于空中对碰,酒杯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宁清欢眸子掠过眼前的清酒,硬着头皮却豪气不羁的将酒饮入。温过之后的酒,辛辣之中又带着几缕甜香,却让她觉得被灌了穿肠毒药一般的难受。 只是,面上却不动声色,仅仅是蹙了眉尖儿,独自缓解着那一阵清酒的烈性。 夜祁庭的眸中隐过一道似浮光般朦胧又不真切的疼惜之意,她又何须这般拼命。暗忖之间,他将酒慢饮而尽。 落下酒杯,他清冽的嗓音低低的蛊惑着人心:“此酒名为百花酿,该慢饮,方不会醉。” 听及,宁清欢只是点点头,缓了须臾之后,咬着下唇又将搁置在一边的尖嘴儿酒壶拿起,兀自替他们两的酒杯之中添满了酒。 夜祁庭深眸凝着她,只听她似是嗫嚅着:“这一杯,无欢敬王爷,多谢王爷愿在满堂大臣不信任中,相信无欢!” ------------ 第026章:我好像喝醉了 夜祁庭见她有兴致,便也迎上了她的酒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那双温凉的眼眸中,似是看尽天下云卷云舒般的淡然,波澜深深,却唯独映出她淡淡的剪影。 宁清欢唇中含入那温香的百花酿,不再觉着辛辣。许是第一杯酒过于烈性,连带着语声之中都浸润着稍许的醉意。 许是酒入愁肠,百转千回,愁更愁。她像是上瘾了一般,一杯继一杯,连着几杯酒入肚后,宁清欢的心中,蓦地泛起一片苦涩。 夜祁庭沉了沉眼眸,大手覆在了她的手上,止住了她倒酒的动作。 宁清欢只觉得手背上一暖,一只大手轻而易举的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之中,还有她的耳边,传来低低沉沉的嗓音:“无欢大人是愁绪万千非要借酒浇愁么?” 夜祁庭蹙起了眉心,稍有不悦。[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他何尝看不出来她的酒量极浅,又岂会错漏过她眸底的一丝情绪。只是这般一杯继一杯,太过伤身子了。 闻之,宁清欢的樱唇勾起一抹醉态的笑意,她的另一只手在空中虚画了几个圆圈后指了指夜祁庭,又指向了自己,眼神迷离地笑吟吟道:“王爷说笑了,我孤身一人,能有什么愁――” 然,她的眸底终是黯了黯,悄然溜走着一道极快湮灭在眼眸深处的悲伤。 即便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她凝脂般的肌肤上,还是因着百花酿的烈性而匀上了一抹娇怯的粉色。 当她说到孤身一人之时,夜祁庭的眉心愈发紧了起来,将她欲要挣脱的小手更是温柔的扣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宁清欢抬着眉眼,笑意不减,“王爷这是心疼了,怕我将你的百花酿喝个一干二净么?” 醉态更深。 “本王从不会心疼这百花酿。”夜祁庭口吻寡淡,深邃眸光依然紧紧凝着眼前的宁清欢。 “那是在心疼我吗?”她胡乱的站起身子来,脚下步子不稳,踉跄了好几步。 因她被他抓着手,身子最终软软的朝向他扑去。 女子淡淡的体香混着一阵醉人的酒香,一并迎向了他。夜祁庭一只手握紧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是出手揽住了她的腰际,让她侧了个身子后跌坐在了自己腿上。她软绵绵的身子跌倒在他怀中,他的心不受控制的漏了一拍,心神微漾。 他的嗓子似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张着薄唇,身子僵着,良久说不出话来。 宁清欢倒在他的怀中,拧紧的眉心似是川山,长睫在她如玉的肌肤上落下一片阴影。她坐在他的身上,忽的,她凑近了他清俊却万般沉肃的脸庞,素手微微抬起,在空中迟疑了片刻后于他的鼻翼处轻点了一下。 如此亲昵。 夜祁庭看着眼前咫尺之遥的宁清欢,幽深的眸子中暗涌起波澜,喉结微动,声音低低的,却又深谙着几分莫名的失措:“无欢大人!” 宁清欢却像是未听见一般似的,依然离他离的很近,稍稍歪了脑袋,吐气如兰,“王爷,我好像喝醉了…” ------------ 第027章:有悖伦常的举动 一副认真的模样,却是天下倾城。求书网Http://wWw.qiushu.cc/ 夜祁庭喑哑着嗓音,心中蓦地乱了乱,眸子中积郁的深澜似是被天际边吹来的风散开,一片清明的唯独映出一人的模样。 他张了张唇,面对着身前的女子,竟一时不知该说何话。谙着眸子良久后,他才缓缓道:“无欢…” 他的话尚未说完,宁清欢的眸中却早已隽满了混沌迷蒙,她的神思瞬间被睡意吞袭。身子亦是无了察觉的歪在了夜祁庭的怀中。 她的脑袋,不偏不倚的枕在了他的肩膀上,气息温软,似是一阵恬柔的风儿,慢慢的吹过他的发际,拂过他的面庞,最终,漾入了他的心海之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夜祁庭凝着怀中的人儿半晌,才轻笑着叹了一声气,轻轻的将她横抱而起,向着膳厅的大门走去。 大门随之被打开,候在门外的仆人,皆是卑躬着拂身请安。未有人敢抬头,即便他们眼角的余光中,看见自己家王爷怀里抱着一个男子!他们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万分惊骇,这简直是…有悖伦常啊! 唯有福伯,嘴角竟稍稍扬起了一抹笑意,苍老却炯然的眼眸之中,揉过几许欣慰。 夜祁庭狭长的深眸睨过他们一眼,口吻寡淡的说着,“去备醒酒茶。” 随后,他也不顾忌那些下人们的目光,抱着宁清欢朝着他的屋中走去。家仆们不由抬头,怔怔的望着自家王爷抱着一男子的背影出神,心下还来不及感叹一番。 福伯便已是压低了的声音唤着他们,“还不快下去做事?” 凌风吹拂而过,卷携起地上又落了一地的叶儿。风过留轻痕,寒冽的风刺入骨中,宁清欢即是在睡眠之中,也不悦的蹙起了眉心儿,埋首于他的胸膛之前,汲取着他的温暖。 夜祁庭眸色又深浓了几分,揽着她的手臂复又收紧。 又是九曲蜿蜒、长路幽幽,他走路很平、很稳,宁清欢在他怀中,安静的如同一个新生的孩童。她的小手,偶尔会揉眼,随后又会安静的落回她的身前。 夜祁庭也被她娇懒的小举动蛊惑住了眼眸,心神微漾。此刻,他竟觉得,能看着她如此恬然入睡,也是这般愉悦。 他的眼眸之中,淡淡的浮起一抹不明的情愫。 来至了他的屋中,他将她轻轻落在暖榻上,为她脱下黑色锦靴,为她掖好被角。 他坐在了暖榻边,如玉的手指沿着她脸际边缘若有若无的痕迹拂过,似是花落清水却暖香,指尖有着一道极浅的留恋之意。 他的力度很轻,轻到令人察觉不到。然,宁清欢却像是未曾睡着一般,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他的手。 夜祁庭眸子微微瑟缩了一下,手掌被柔软的小手覆住,连同心上也被覆住,令他再也难以忽视那一道他本没有的慌张。 忽的,宁清欢的小手却使了力气拉住他,让他猝不及防的朝着暖榻倾去。 ------------ 第028章:刮目相看 夜祁庭的身子向前倾去,奈何他的一只大掌被紧紧的握住,他只能将另一只手撑开在她的耳际。txt下载80txt.com 即便他将手抵在暖榻上,被宁清欢俘获了心神,他的反应有着稍许的迟钝。他们之间的距离,更是比宁清欢最初醉酒时候靠的还要再近些许。 近到,他们的唇瓣之间,已然到了快要触碰上的那一种令人心乱的距离。 细腻的肌肤如凝脂一般温润泛着淡淡的惑人的淡粉色。她的樱唇微微张着,就像一朵娇嫩正吐纳着芬芳的花朵儿,她温热的气息拂洒在他的面容之上,又似羽毛一般拂过他的心尖上。 须臾中,她撒娇般的嘟起了娇嫩如花的唇瓣,一个轻浅的痕迹却像烙印,烙在了他的唇角边缘。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夜祁庭被那一个无意的吻,彻底乱了方寸。他的喉结微动,眸深似是难以透过光亮的薄弥雾霭,心海亦是沉沉的被眼前的人儿搅得风起云涌,却是倾塌了一片柔软。他稍稍簇起了眉心,英挺的眉眼似是夹着几许深沉的含义,狭长的眼眸凝着那泛着莹润粉色的小脸,眸底最终仍是落上了几分淡淡的温柔。 随之,他尽可能小心的让自己坐稳了身子。醉梦中的宁清欢大约是感觉到了他的动作,怕他离开似的,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就如当初他扣着她的手腕一般。 她的指尖柔暖,柔荑素手,令他难以抗拒,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让她安然睡去。 …… 宁清欢醒来时,只见夜祁庭坐在了暖榻边,他正阖着眼眸小憩。 不仅如此,宁清欢还发现了,自己正握着他的手。见此,宁清欢颦起了眉心,抿了抿唇角,清冷如秋华的眸光中不由带着几许疑惑。同时,她内心江流涌动,自己喝醉了之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将自己的手松开,夜祁庭本就在浅眠小憩,感觉到了手上轻柔的力道松开,心中随着那离开的柔荑陡然一空。 旋即,他慵懒的睁开了狭长的眼眸。 “醒了?”他的眸中掬着一抹促狭的笑意,薄唇扬起,语声温淡,却是如让人上瘾的毒,渐渐入心。 那一瞬间,宁清欢惊觉,他的周围似明媚的阳光晕开了点点光晕,微光之中朦胧了他的轮廓,愈发柔和。 “嗯。”宁清欢应了一声,不着痕迹的将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纳入眼底。 他们之间,应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夜祁庭站起身来,侧着清俊的眉眼带着笑,道:“无欢大人喝醉了,当真是不一般。” 如此揶揄的语声,让宁清欢蓦地红了小脸儿,匆匆起身穿上了黑色锦靴。弯着身子,巧妙地掩去了脸颊上的绯红。 “王爷,莫非无欢做了什么事情么?”她微微抬起眸子,稍有局促的清淡。 听及,夜祁庭低低的笑了一声,温声道:“无欢大人喝醉之后,身段柔软着实不像个男子,让本王――” 他滞了声音,又道:“刮目相看。” ------------ 第029章:召婪竹回来 宁清欢不悦的拧起眉,脸却不争气的泛了红。(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他说的叫什么话,身段柔软? 继而,宁清欢上前几步,眉眼之中流溢着几许清冷的神色,嗤笑着道:“无欢不过是个文人,身子骨不够强健,也是情有可原的。” 夜祁庭眸子中掠过一抹浓郁的深色,勾唇笑道:“无欢大人说的是。” 他如此良善的态度,倒叫宁清欢不好再说些什么。客套了几句之后,便也辞别了。 福伯送宁清欢离开之后,苍老的眼眸中将那一抹瘦削纤细的身影的收入眼底,拧着眉略沉思了须臾,才折身返回了王府,到了夜祁庭的屋外。 “王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福伯在门外低低的唤了一声。 得了夜祁庭的应允之后,才缓步进入,走至了夜祁庭的身边。笑容堆在了他的面容之上,愈发和善可亲。“王爷,这姑娘的女子身份,难免不会让有心之人知晓,到时怕是麻烦咯!” 夜祁庭睨着狭长的眼眸,犹如风清拂过落叶,淡雅之极。口吻清淡,却在字句间,下了不容抗拒的命令,“召婪竹回来,去她身边。” 福伯听后,惊了惊,随即恭敬的应下。婪竹是王爷的心腹,一向在外边替王爷执行任务,这一次,没曾想到,王爷竟会为了一个女子,让婪竹提前结束任务归来。 …… 宁清欢回到自己的府中,正见有一群百姓围在了她府邸前,抬眼望去,她府邸上已悬好了门匾,然,却有人指挥着一群家仆模样的人,欲要替她将悬好的门匾替换下来。 宁清欢借着人群的缝隙,来到了人群包围的中心处。 一人身着淡蓝色衣袍绣百花菱角图案,袖口熨了一圈白色镶边,腰间缀着一玲珑剔透的玉佩,细碎的流苏儿随着衣袍轻轻拂动。他束着玉冠,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在清朗的阳光之下,愈发耀眼。 宁清欢心中冷笑一声,一派贵公子的模样,却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剑眉、丹凤眸中邪肆涌起,嘴角笑意不羁。见宁清欢来了,他也熟络的迎了上来。 “无欢大人回来了,来,瞧瞧这块牌匾。”话落,他的手朝前摆了摆,那群家仆便格外小心的抬着那所谓的牌匾到了宁清欢的眼前。 宁清欢的视线随之落在了那块牌匾之上,此乃由上好的木料所制,熨金的字如此灼人心目。她簇起了眉,眉眼之中隐着稍许不解,“请问你是何人?” 听了宁清欢的疑问,男子倏然觉着像是难以置信,禁不住纵声长笑,笑够了,他才又道:“我是纪珂枫,特来恭祝无欢大人上任。” 宁清欢颦着眉沉思了须臾,随后松开了眉心,挑眉笑着反问:“我跟你很熟么?” 纪珂枫也压着眸中的一道不明的光亮,“不熟,凡事开头难,但我也相信,我与无欢大人会成为知心的好友。” ------------ 第030章:我跟你很熟么 听了宁清欢的疑问,男子倏然觉着像是难以置信,禁不住纵声长笑,笑够了,他才又道:“我是纪珂枫,特来恭祝无欢大人上任。(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 宁清欢颦着眉沉思了须臾,随后松开了眉心,挑眉笑着反问:“我跟你很熟么?” 纪珂枫也压着眸中的一道不明的光亮,“不熟,凡事开头难,但我也相信,我与无欢大人会成为知心的好友。” 宁清欢扬着手遥指着相比之下显得朴素的原先的牌匾,笑道:“不知纪公子可听过一句话,小米清粥,其乐亦是无穷。” 不等纪珂枫说话,宁清欢又款款道:“多谢纪公子好意,无欢受不起!” 她不过是新上任的龙恩寺少卿罢了,何以受得如此待遇。[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且,这牌匾倘若她收了,怕是日后必须淌在浑水之中了。 要知道,这才是朝廷,是风起云涌的战场,是权利的争夺啊。 纪珂枫眸中的光亮浮现着又隐在深处,笑意愈发张扬的邪肆,就如那妖澜海风,吹屠着每一寸土地,“那我便不强求了。” 他的丹凤眸中,圆润着一抹浓浓的深意,挥了挥手屏退了那些家仆,又笑道:“无欢大人,我们有缘再见,告辞!” 他周身张扬的邪肆,倒是惹了不少女子垂慕,娇态十足。百姓们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由他潇洒的离去。 纪珂枫一走,这儿的场子也差不多该散了。宁清欢看着四处散开的人群,心下舒了一口气。 边摇着头,边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殊不知,一道邪妄的眸光越过人海,毫不避及的落在了身影渐而隐没在府邸中的宁清欢身上。他眯了眯眼眸,笑意显得诡谲莫测。 一切尽在不言中。 宁清欢进了自己的府邸,偌大的府中,下人不多,没有过多的嘈杂,而是显得静谧安和。 见他回来,管家率着家仆迎了上来,迎她回府。 此时,却是太阳微斜,橙色的光晕拂照着这片土地,将宁清欢的背影无限拉长。 孤身一人,就连背影都如此寂寥。 宁清欢凝着那影子的尽头怔怔出神,良久后,才缓缓道:“你们先去忙吧,有事我再唤你们。” 清润的嗓音中,有着薄弥笼罩般化不开的深愁。 管家也是个人精,见宁清欢没什么兴致,恭顺的带着下人退下。 宁清欢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清新的空气,大着步子朝书房走去。朝堂之上,水太深了。她如今这不值一提的才学,岂能斗得过那些老奸巨猾的大臣们? 为今之计,她要不断充盈自己的才学,要让自己,配得上自己的野心。 …… 书房之外,清明碧空被夜幕遮掩,寒鸟惊啼,瑟瑟萋萋。书房之中,烛影跃动,似是跃着一曲无名的歌舞。 宁清欢将手中的书籍落在桌案上,疲乏的阖上了眼眸稍作小憩。 蓦地,留着一缕缝隙的窗户被风吹开,寒冽的风肆意钻入,张牙舞爪得惊起了宁清欢。她簇眉拢了拢衣衫后起身,合上了窗子。 回身之时,她涸泽虚疲的视线中却多了一人,长身玉立。 ------------ 第031章:你疯了! 玄衣翩然,墨黑色的面具覆着那张妖孽的面容,似鬼魅降临,暗夜无声。(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 宁清欢的步子后退了一小步,心下因着骤然出现的人,而被吓得不轻。却也仅在片刻后,便收好了自己的惊讶,向前两步后抬着眉眼问他:“都已是夜深时分,你怎么来了?” 他面具之下的眼眸暗过一道锋芒,寡淡的语声于这书房中响起,飘飞至了每一个角落,“过来看看你罢了。” 宁清欢轻笑一声,橙暖的烛光将她的眉眼衬得淡然又疏离,“你如今也看到了,我挺好的。” 说着,她又拿起桌案上的书籍,在他面前摆了摆,“看见了吗,我正按照你的话,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她眼眸深处没有任何的波澜相涌,随之,微微低垂下眉眼。烛光倏然变得稍许晦暗,再也照不清她面容上的神色。 广廷阴鸷的眼眸毫无遗漏的揽过她故作坚强的疏离,心中像是被什么缠绕住了,莫名烦躁的染着怒意。 他懂她话中的深意,他是命令的人,她是执行的人。她也会变得强大,仅仅靠她自己。虽然如了他最初的意思,但她这一句话,便将他们的关系,划开的如此决绝。 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两瓣柔软的唇上,眸子一深。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侧,长臂环住她娇小的身材,将她圈在了自己的怀中。 宁清欢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她已是被紧紧拥着。 “你在做什么,放开――唔――”她不安的动着自己的身子,抬眸,怒不可遏。 然,却是毫无征兆的吻,辗转在她的唇边。霸道的冰凉气息,瞬间潜入了她的鼻息之中,刺得她呼吸生疼。 他桎梏着她不让她逃离出自己的区域,辗转在她唇瓣的吻,似是狂风暴雨一般侵袭着她的城池。 宁清欢承着那暴雨般的吻,却不愿张开自己的唇。清冷的眸中,满是愤怒。 然,最终却是,一败涂地!逃不过唇齿相缠。 她紊乱的气息之中,夹杂着他身上淡淡的竹香。他的力道陡然变得轻柔,就如碎花拂雪,蛊惑屠浮着她的每一寸心神。 他不知自己何来的怒意,也不知自己为何最后是那般的,情不自禁。 宁清欢有着瞬间的迷醉,只是飘远的神思又悠悠清醒。她重重的推了推广廷,这一次,倒是如她所愿。 她连着后退了几步,周身被剥夺的空气,仿佛又重新回来,如获新生一般的吸了口气,平复着自己那颗狂乱躁动的心。 宁清欢抬手使劲擦了擦唇边的痕迹,那麻肿的感觉让她的心蓦地慌乱了。只好借着将手中的书籍重重的落在桌案上的举动,来掩饰自己那一抹无措的慌张。 沉闷厚重的声音却是落在了广廷的心上。 “你疯了!”宁清欢清雅的眉眼间,恼怒横生。 音调却因着方才的吻,隐隐的颤抖着。 广廷深谙着眸色,向她逼近了几分,沉冷清冽的声音灌入她的耳蜗之中,“纪珂枫,离他远些。” ------------ 第032章:她看不懂他 宁清欢凝着眸子,清冷的眸中隐隐的倒映出一团火花儿,她紧咬着唇瓣儿,愣是不回话。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这广廷,没事吻她做什么!再说她与谁相处,都要经过他的同意么? 这人真是太霸道,真真是莫名其妙! 想及至此,宁清欢又胡乱的在唇边重重的擦了几下,让那原本娇艳的唇瓣边沿,愈发绘勒出动人的颜色与光泽。 只是,这一动作落在了广廷的眸中,别有了另一番含义。他敛去眸底的异色,一双深邃的眼眸落满了橙透的烛光,似是浅浅的暖意。然,他凛着声音却如冬日的寒风,“这个吻,就让你如此难受么?” “是,难受,这是我经历过最令人厌弃的事情。[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如若可以,以后请你不要随便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回答的干脆又果断,丝毫不犹豫。心中狂乱的气息,隐隐的掀起一阵波澜。 眸中,燃着的火花仍是那般灼热着人心。没有人会喜欢这猝不及防的吻,带着霸道侵占的意味。 宁清欢说着,整个人在这孤深的夜中,显得极为淡漠。 她决然、退避的模样,似寒冰扎入眸底。诛心的话语,亦是如一柄利刃凌迟着他的心。面具无情,却偏偏遮住了他眉间锁住的一道沉郁的情。 他的嗓音之中,蓦地染上了几分暗哑,“那便如你所愿。” 广廷拂了拂衣袖,于她身前错身而过。她看不懂他,究竟想要如何。 话落,影默,人去,风过。 宁清欢听到那残余的尾音留在着沉滞的空中,看着他越过她朝屋外走去,她的心头却并未如自己所愿的那般轻松。 她终是耐不住,幽幽转身。未被阖上的门,露出外方月色沉寂,寒夜幽凉,却再无人迹可寻。他离开了,仿佛似从未来过一般。 宁清欢的身子软在了红木椅子上,素手紧紧的扣着那扶手,指节苍白。良久后,她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似空谷兰花,幽雅清然。 心口郁结的火花儿,随着那一道隐没在黑暗中的人影而消散了去。 连她也不知,方才怎就会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说了那么重的话。她只知道,当他吻住她的那一瞬间,她发了疯似的想要挣脱。他吻的愈深,但她却也有着沉.沦。 或许,她觉得自己的尊严受了侮辱,唯有用这满身是刺的武装才能保护自己。 宁清欢无力的闭上了眼眸,握着扶手的手指稍稍松了些许。宁清欢心思百转千回,指尖在寒夜的风中侵入了几许凉意,她却只好将心中的那些思绪,缓缓的纳入心底。 长夜漫漫,路见承欢。隐隐相默,决付欢颜。 其实,又或许,她害怕任何人的靠近,因为怕在不经意间迷陷,一不小心弄丢了自己的心。 因为,他教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无情。 …… 广廷出了屋门后,并未离去,而是隐在了暗处,透过烛光照拂的屋门,眯深了眸子,见她望了门外,见她满腔惆怅。 他的眉眼微动,眸色稠郁的如同这一抹深幽的夜色,心声倾吐于这漆黑冰冷的寒夜里。 ------------ 第033章:王爷病了 月华空落,静静的洒于地面之上,淙淙如流水漫过。(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广廷纵身跃上屋檐,玄色衣袍在这空明的月光之下如此妖魅。衣袂随风翩飞,在这萋萋的寒夜中划出一道道柔缓的弧度。 他于屋檐之上坐下,左膝曲起,左手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左膝上。身子线条刚毅,却在这拂照的月光之下,显得如此落寞。 他不禁抬头,遥望着沉沉夜幕之中缀着的一轮弯月儿,如月牙一般,恰似了她弯弯的眉眼。即便,她说,让他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冷风拂过耳畔,呼啸着沉重的话语。广廷骨节分明的手,缓缓的拿下遮住面容的墨黑色面具,清俊的容颜在这清华之下愈发清晰,满身寂寥的倨傲让他渺远的似谪仙,深邃的眉眼间晕上了点点月光,流转着细碎的光辉。[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不知何时起,他竟然能被一个女子牵动了情绪。当她一袭红衣躺在棺材中时,当她将手心放在他的手掌中时,当她伤心过度晕厥被他揽入怀中时,当她午后将蜻蜓点水般的吻蹭过他唇边时,当今夜她说出满含深意、划清界限的那句话时,他全然控制不住自己心尖儿上那抹突然的怒意。 他在屋檐上坐了许久,迎着冷风,英挺的眉沉下,眉间隽着那一道淡淡的温情。 直到书房的烛火熄了,直到她拖着虚浮的步子走出了书房。那一声低低的关门声,将他所有的思绪牵引着辗转回来。 他戴好面具起身,乌黑的瞳仁映入她那一抹瘦削的身影,随即隐没在漆黑的深夜之中。 宁清欢回到自己的房中,身子疲惫不堪。一阵清淡的暖香萦绕在她的鼻息之前,驱散了那被强行灌入的寒风的冷冽。 宁清欢搓了搓手心,匆匆将门阖上,隔绝了那屋外的冷然之意。她抬起手臂,在袖子处细细的嗅闻了一番,却又无奈的垂下。 她如今倒是忙的连沐浴都顾不上了,虽有万分嫌弃,但也只好除了外衫,和着中衣入眠。然而,宁清欢却是难眠,唇边,似是仍在泛着滚烫。 宁清欢阖上眼眸,满满的都是广廷吻她的场景,霸道的似是惩罚,温柔的却是呢喃。宁清欢赌气般的将被子蒙在了头顶上,将自己闷得透不过起来,脑海中却依然清晰的回想着那一幕。 随后,她掀开蒙住脑袋的被子,憋红了一张小脸,清冷淡雅的眼眸似是泉水洗涤过一般,如此透亮。 她簇起眉川,凝深了眼眸,目光落在帐幔之上,神思幽幽。手指缓缓移动至了自己的唇边不断摩挲着,心乱如麻。 有人曾说,落花浮影终将散去。只是,当你开始回忆起一人时,他多半是能打开你紧锁心门的钥匙。 …… 翌日,晨。 宁清欢悉数藏好了昨夜的所有思绪,好的、坏的,一并隐在了心底。 朝拜金銮殿,宁清欢被召入殿内,却听皇帝暗含忧色问道:“祁王呢,怎么今儿没来上早朝?” 而后,便是公公压低了尖细的嗓音躬身回道:“回皇上,王爷病了,告假在家养着呢。” ------------ 第034章:启程明泽县 皇帝长叹一声,重重的拍了拍龙椅的扶手,言语之间满是浓浓的手足关切之情,“无欢爱卿,明泽县的事情,就先搁置些许时日,待他身子康复了,你们再去处理。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 宁清欢颦了颦眉心,却又不得不应下来,“臣谨遵圣意。” 他们原初的计划,定于三日后启程,却不想今日祁王身子不好,出了差池。偏生皇帝心疼祁王,生生的将此事往后拖延。 虽然她知晓明泽县一事刻不容缓,然,龙言金口一开,她无法拒绝。 下朝之后,宁清欢退离朝廷。身侧,一位大臣在身后匆匆唤住她,“无欢大人,留步――” 宁清欢回身,原是尚书吴大人正在喊着她。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她的心思清转而过,也极为客气的停在原地,待吴大人来至了她的身边,才问好地道了一句:“吴大人。” 吴大人稍稍吁了一口长气,笑了笑,缓步与她一同离开。 数百的台阶一一走过,吴大人默了那么久,才在最后一级台阶上顿住了步子,眯着笑眼道:“无欢大人,可打算去看看王爷?” 闻言,宁清欢愣了愣,思忖须臾之后,轻笑道:“无欢确有此意。” 无论如何,她也该去看看他,作为日后的合作之人。 宁清欢淡雅的眉间拂过一抹阳光掠过的流光,将她的眉眼衬得愈发动人。 宁清欢同吴大人一同来到了王府之外。说巧也巧,二人迎面遇上福伯出门,大概是有事情要做。 福伯见宁清欢的到来,笑吟吟的迎了上来,醇厚的嗓音让人听来如此舒心,“两位大人,今日王爷身子不舒服,暂且不见客人,请回吧。” “这――”吴大人看了眼宁清欢,又转眼看了福伯,眸中划过一抹可惜的意味。最终,也只好摇了摇头,叹气着离去。 宁清欢原也想离开,却不想,福伯却叫住了她。 “无欢大人,请留步。”边说着话,福伯边朝她走来。 眉眼和善慈祥,浑身却有着一股子不同于寻常同龄年岁人的矫健。他快步到了她面前,气息平稳,依然扬着笑道:“无欢大人,王爷托我带给你几句话。” 宁清欢微微抿了唇角的笑意,扬起了眉梢,眉间不由落了几分疑惑。她唤了一声:“福伯。”而后,又问道:“不知王爷有何交代?” 对于福伯,她还是觉得可以亲近,至少无须涉及到那勾心斗角的一切。 “听闻今日皇上因着王爷身子缘由,将明泽县一事推延了些许时日。王爷知晓后已向圣上请旨,恳请皇上准允按着原来日程,于两日后启程明泽县。” 宁清欢凝着眉梢暗忖了须臾,启唇笑道:“那便劳福伯替无欢禀告王爷一句话,无欢定当遵从。” 如今,她即已经是朝中臣子,自当应尽自己的份内职责,为百姓着想,为江山社稷添上一笔漏缺的色彩。 即便,她当初的目的并不为此。 与此同时,她心中对祁王的印象,更是增色了几分,她缓声道:“还望王爷他好生歇息,愿他身子安康。” ------------ 第035章: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 福伯点了头应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宁清欢转身离去,却发现与她一同到王府的吴大人,正在不远处望着她。见她注意到了他,他才佯作要走的模样,灵活的钻入了马车中。 宁清欢虽是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但又细说不上来,只好敛起神思,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福伯见宁清欢离去,将眸中的深色掩去,复又回了王府之中。福伯来到书房,只见夜祁庭正懒懒的靠着椅背,手捧着一本古籍,正无声的诵读。 窗子将屋外的阳光隔绝,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缝隙,透映于地上,匀出点点的斑驳。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 他倾注了自己的所有视线,却在薄弥轻雾般的阳光轻匀下,显得愈发飘远,宛若天上的谪仙。 倏然,他落下手中的古籍,抬眸,望向了候在门口的福伯。 他低低的嗓音道:“怎样了?” 恰似一曲低徊的笛声,吹奏起心中的盼念。 “回王爷,无欢大人说是知道了。还说――”福伯噎住了声音,故作停顿。 夜祁庭听他未继续说下去,忽然被勾起了疑惑。微微簇着眉川,修长的指叩了叩桌案,又问:“还说什么了?” 福伯自是未曾忽视夜祁庭言语中刻入的一丝情味,他眸中熨着的笑意一闪而过,“无欢大人还说,希望王爷好生歇息,愿王爷身子安康。” 听及,夜祁庭的嘴角忽然漾开一抹笑意,似是自语般的喃喃,“她当真如此说么。” 滞了滞好听的声音,又轻笑道:“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 话虽是如此说着,但夜祁庭的心中却越过一温细细的暖流,流窜着几许暗自的窃喜。 “王爷,此次明泽县之行不知需要多久的时日,果真没问题吗?”福伯见夜祁庭开心,他也是开心。只是,王爷的身子… 话至此,夜祁庭也知福伯此中言语的深意,轻笑的眸中暗涌而过,隽溢出一道阴鸷,“无碍,你且安心。” …… 两日时光,匆匆逝过。这两日的朝堂之上,宁清欢依然未曾看见夜祁庭的身影,但却接到了皇帝降下的圣旨,于原定谋划,启程明泽县。 这一日,宁清欢收拾好了几件换洗的干净衣裳,正打算出门时。却见府外,福伯已然在马车旁候着她。 “无欢大人,请上马车吧。” 宁清欢心下虽有狐疑,却还是点头承应下来。却在进入马车,看见三日不见的夜祁庭后,怔了怔。 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马车却已经幽幽起步。她一时站不稳,步子踉跄地朝着后方倾去了身子。幸得夜祁庭反应快,将她拉住,才让她免于跌出马车的灾难。 她的手于瞬间被温暖包握住,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坐下后,她的掌心却是腻出了一层薄汗。 他将握着她的手放开,狭长的眼眸中落上了几分醉人的笑意,道:“无欢大人,当心些。” ------------ 第036章:王爷身子可好些了 在马车这个狭窄的空间内,宁清欢的脸因着方才的一事,蓦地红了红,深吸一口气后,平稳了自己的一番心绪,才扬着笑道:“多谢王爷。(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 夜祁庭将她脸上绽开的绯红纳入眼底,只是轻笑着淡应了一声,未曾再多说些什么话。 如今正是白日里,虽然马车的窗户合着,外面清冷的阳光却生生穿透进入。他眉间隽着淡淡的慵懒,微光朦胧,他的模样仍是那般清俊。 宁清欢收回自己的目光,一时间,马车内的气氛似是稍有着几分尴尬。 她捏了捏掌心的涔涔汗意,唇中吞吐着些许缓解尴尬的语声,“王爷身子可好些了么?” 她说话的音调似是女子的软语,细浅声柔。[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 就连宁清欢都觉得自己声音无了那雌雄难辨的音色,正担心时,夜祁庭低沉惑人的嗓音却幽幽接下话语,“身子如今尚算可以,劳无欢大人担心了。” “不敢。”宁清欢抿了抿唇角,见他似乎没有就听出一些端倪来,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车马微微颠簸着,容易让人的困倦于这枯燥的长途中被勾发起来。 大约行了一半的路程,宁清欢已是有了些许的疲倦,小打了一个哈欠,却又不得不睁着眼眸,强撑着困意。 正在宁清欢上下眼皮沉重的快要阖上时,马车却缓缓的停下。一声嘶鸣,让宁清欢从困乏中清醒。 她不由看向了夜祁庭,剪水之眸中浸润着几许迷离,似柳枝垂荡浮漾着圈圈水纹,如此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态,让夜祁庭的眉眼间微动。 “距离明泽县路途偏颇遥远,先停下歇会罢了。”夜祁庭边说着,他们眼前的马车门便被打开。 夜祁庭弯着修长挺拔的身子,率先下了马车。宁清欢随后也跳下了马车,外头风虽然不大,空气之中倒是透着凉薄的寒意。 宁清欢拢了拢身上的衣衫,跳下了马车。然,却因着一时不稳,身体的重量突然压在了脚上,脚踝的力道忽的重了重,一阵恍惚中,一时觉得难受的簇起了眉心。 夜祁庭寡淡的眸光不着痕迹的掠过她,淡淡吩咐着道:“福伯,备椅。” 这次,福伯同他们一道去明泽县,该备好的东西,一样不少。桌椅茶具,软垫炊具,一样不缺。 宁清欢隐着那稍许的疼痛,将四周打量了一遍。不远处,清澈的溪水沉滞的流动,偶尔会冲击在蜿蜒处几块浅灰色的石头上。想来,如今他们是在野外,地面一片枯萎泛黄的萋草,高挺秀长的树木上,树皮映着似是一块一块斑纹,却是白霜一般的颜色。 枝桠秃,残叶响。朝暮凌,瑟不绝。 而后,她便看着一众家仆,从另外的马车上将许多东西搬下时,心中暗暗感慨了一番。她只带了干净衣裳与一些钱财,人家却是样样齐备,像是野炊一般。 心神飘摇间,宁清欢却她撞入他的眸中,半晌无言。他负手玉立,深如大海的眸中如星光倾落,熨着浅浅的笑意。 ------------ 第037章:天冷,我来就好 福伯将绣着流苏儿的暗红色软垫铺在了一张小椅上后,便连声唤着宁清欢,“无欢大人,过来坐吧。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醇厚如此的声音穿透了这空阔的地方,为宁清欢的心中,捎来了一丝暖意。 宁清欢抬起眉眼看了眼夜祁庭,才想说话时,夜祁庭却噙着一道若有若无的笑,朝她说:“去坐着吧。” 她略带了几分错愕,但却在转瞬间敛起自己的情绪,点着头,温润如玉的道了句感谢。 她的步子不大,夜祁庭也慢悠悠的随在她的身后。阳光将两人一高一矮的身影无限拉长,身影的尽头,二人的影子如此亲密的靠近。 才坐下后未有多久,便有家仆忙活开了,找柴木、生火。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袅袅的烟气儿如丝丝细缕,绵延着悠悠腾向了空中,交聚于澄澈的晴空。 宁清欢望着那细渺的云烟,突然听闻道:“再去拾些柴火来。” 那是福伯的声音,正对家仆们说着。 “王爷,无欢也去帮忙吧。”声润着清石,她说着站起身来,朝夜祁庭拱手道。 阳光的辉芒将她眉眼间的淡雅映衬着,流转着朦胧的美好。 夜祁庭慵懒的抬着眼,清泉一般的眸底浮现起一抹笑意,而后也立起身子来,淡声道:“本王与你一道去吧。” 他的眼眸很深,晴朗的阳光拂照,照出他眸底淡淡的星芒。 宁清欢怔住,还想说些什么劝阻时。夜祁庭早已缓步经过她,朝着树林的方向走去。 一众家仆看傻了眼,两两对视着,交换着他们心中那隐隐约约的猜测的想法。 宁清欢看着他昂藏的修长身姿,微微晃神,随后也迈开步子,随了上去。 心中却道,真是个奇怪的王爷。 树林之中,满树枝桠凋敝零落,叶子落在那广阔无垠的地面上,铺成了一块黄色的垫。踩上去时,发出声声清脆的响。 穿过林间的风,愈发冷清,似有万千空绪,难以言说。唯有借托于这冷风,才当以诉说。 宁清欢朝着手心哈了一口气,呼出的白气儿随着林间的风一并吹散了去。 夜祁庭眸底却漾着一圈柔情的波纹,绕身去左侧的树下拾了根树枝,近了几分,为她尽可能挡去了从左边吹拂过来的林间冷风。 宁清欢见他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心中蓦地一暖。嗫嚅着唇,到嘴边的话语悉数随风儿飘远了去,再无踪迹。 有些感谢的话语,却只适合放在心里。 他们一并拾着树枝,最终却全是由夜祁庭抱在了怀里,他也全然不介意那树枝弄脏了他华贵的衣衫。 宁清欢心里过意不去,边说边伸手想去她怀里抱走些树枝,“王爷,我替你拿些吧。” 夜祁庭却是快一步躲过她的手,深邃的眸掠过她因着寒冷而泛着微微僵红的手。 他的眸中映上她的剪影,薄唇微微翘起,似是冬日里的一轮暖阳。“天冷,我来就好。” ------------ 第038章:若还是冷,那便靠本王近些 宁清欢的手停在了空中,指尖微微弯曲着,莹白如玉的手在阳光下蒙上了一层素色的荣光。(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 夜祁庭信步朝前走着,走到火堆前,家仆们惊慌的从夜祁庭手中取下沾着杂叶的树枝,惶恐的道了一声:“王爷!” 语声之中,满是浓浓的不安与局促。 宁清欢收回僵住的手,因着冷意而将手心攥了起来。侧身望着从她面前经过的夜祁庭,颀长如玉。 她随后跟上,随在了夜祁庭的身后。 夜祁庭修长的手指拂了拂身前的衣衫,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因为抱着树枝而皱起褶子的衣襟。 福伯却上前摆了摆手,低声道:“你们下去忙,我来服侍王爷。(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 皆是恭敬的一声回应:“是!” 家仆散了去。 夜祁庭深邃的眸中看过福伯一眼,划过一抹笑意。 福伯也笑着,心知肚明的拱手告退。 一时之间,唯有宁清欢在夜祁庭的身边。 宁清欢启了花瓣儿似的唇,嗫嚅道:“王爷…”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絮语一般,风过便能捎走那一道声音。 她凝着他,心中不知是何思绪。如此尊贵,竟还会愿意放下身份来,做这些事情。 忽的,她想起那一日王府中,她酒醒之后的事情。夜祁庭曾说,她身段柔软的不像是个男子。 宁清欢簇起了眉心,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安。莫非,他已经知道她是个女子了? 宁清欢凝着眸子盯着他半晌,夜祁庭却稍稍偏着眉眼,眉眼如清光掠影,流转着细碎的光辉。 “无欢大人这是怎了?” 他的周身似有云光轻笼,看似不真切,却真真实实的立于她的眼前。 他低低的嗓音扣着人心,加之飘然出尘的模样,宁清欢的眸中一阵恍惚。 然,当他问及她时,宁清欢抬眸的刹那间,跌撞入他那倾落光辉朦朦浅着笑意的深眸之中。她的心神不受控制的慌了慌。而后,干笑了一声,“回王爷,无欢只是在想,今日天气真是不错。” 她如是回答着,夜祁庭听后,却是轻轻笑了起来。 宁清欢坐在火堆边的青石上取暖,青石冰冷,夜祁庭却吩咐人取来冬日的棉衣当做垫子,衬在青石上。青石足够大,夜祁庭与宁清欢并排坐着。 坐下后仍是一高一低的身形,但两人的身影却在火的光影之下纠缠着未曾分开。因着火堆驱散了一些寒意,宁清欢浑身暖和了不少,偶有风吹来,将火苗拉得细长,跃向了她。 她稍稍躲避着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手臂却在不经意间触到另一边的夜祁庭。 他的臂膀有着男子独有的有力,宁清欢软绵绵的触到他,却又在反应过来时,迅速的退开了几分,“王爷,无欢失礼了。” 夜祁庭垂下拢着微光映下淡淡的眉眼,浅笑漫过薄唇的边际,口吻轻柔,“若还是冷,那便靠本王近些。” ------------ 第039章:很像本王的弟弟 闻言,宁清欢错愕的看着夜祁庭片刻后,才掩去那清冷眸中的思绪。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 抿了抿唇角,婉言相拒:“王爷照顾如此周到,无欢已然不觉着冷了。” 话是如此,但宁清欢心中却另有想法。她弯着背脊,手肘撑在了大腿上,纤细如玉的双手放在了火光的外围处,寻得那更炽热的暖。 继而又问道:“不知无欢何德何能,能让王爷如此照拂无欢?” 借着火光,她恰到好处的隐藏了眸中的一抹深意。她在试探,试探夜祁庭是否猜到了她的女子身份。 橙暖的光芒将她清冷的眉目间匀上一抹醉人的柔情。 夜祁庭薄唇上扬,他仿佛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稍稍亲近了一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本王――”夜祁庭滞住了好听的嗓音,一时又无了下半句言语。须臾后,他才皱着眉若有所思的道:“本王觉得无欢大人很像本王的弟弟。” 不仅生硬并且明显是谎言的话语,让宁清欢不由的笑容更加放肆了起来。 笑声似是恬然的山泉涌过,汩汩清冽的漫过他的心间。她的眉眼间浸润着满心的愉悦,如同初绽的花蕊,幽雅清然。 夜祁庭的视线全然倾注在了宁清欢的身上,见她难得的开心,一时竟有些痴迷。于此意识到他的失态之后,夜祁庭的手心握拳,轻轻抵在唇边咳了一声。 宁清欢随之收敛起了笑意,不过,樱唇边坠开的浅笑却似花絮轻柔,微微上扬的弧度表示着她此刻的心情是极好的。 夜祁庭清曜的眼眸之中圈搅开一晕一晕的波纹,映出火光,映出她。 用过午膳,便又匆匆启程了。 换用一句话,明泽县一事十分紧迫,耽误不得。即便如此,抵达明泽县所用的日子,已有八日。 明泽县虽是处在较为偏远的地方,却也算得富庶。虽然比不得京都,却也是商铺林立,人群熙攘。马车缓慢的行在街道上,街边小贩的吆喝声穿透过马车,向里传来。丝毫没有被贼寇侵扰的现象。 然,他们却知,此事绝不会那么简单。 宁清欢原本透过马车窗子露出的缝隙,朝着外头打量了一番。只是小腹上隐隐的疼痛令她不得不收回流连在外面的目光,手掌按在了小腹上,手指揪着身前的衣服,将其抓成了一团花儿。面色泛着白,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却只好咬牙忍着。 夜祁庭也察觉到她的不适,英挺的眉心簇起,倏然紧张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宁清欢艰涩从牙缝中呢喃出几个字眼来,“肚子疼,不舒服。” 身下隐隐的有一阵热流温淌而过,宁清欢的脸色蓦地红了红,却又在转瞬后苍白了下去。 “王爷,无欢恐是吃坏了肚子…不若我们现在客栈安歇,容无欢休息休息…” 宁清欢上齿抵着下唇,这该死的葵水,怎偏生就在这个时辰来了! ------------ 第040章:不会让你有事的 因着街道上人来人往,马车便行得很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宁清欢心知那事不能再耽误下去,咬着唇瓣,站起身来想要将马车的车门拉开。然而,站起来时,下腹的疼痛更甚,让她不得不蜷着身子。 夜祁庭大手拉住了她,神色愈发的紧张,低沉的嗓音中融上了几许令人不易察觉的怜惜,“无欢大人这般难受,定是吃坏肚子了。本王这就带你去医馆。” 宁清欢的手被温暖覆住,因着夜祁庭手上的力道,她复又被拉回了座位上。 他的手扣着她的手腕,是万分疼惜的轻柔,但她却也逃脱不得。 听及,宁清欢的眸底掠过一抹尴尬,却是万般推辞:“劳王爷费心了,无欢休息休息便是,无需去医馆看大夫的。[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若是到时去了医馆,那么她女子的身份必将被揭穿。虽然她,知道那一次的试探,夜祁庭说的未必是真话,但她却仍是抱着希望,他不知道她是女子。都说事事需谨慎,她犯不起这个风险。 他又何尝听不出来她话语中的拒绝,蓦地,他深眸中隽起一道愠怒,“胡闹!” 身体不好,岂能小看了? 宁清欢惊了惊,小腹的疼痛似是要将她的灵魂剥离她的身体。涔涔的冷汗沁出额角,偏偏她又不能同他说,这是一些女子来葵水时的症状。 在她思忖间,夜祁庭打开了马车的门,低低的嗓音暗含着一抹阴冷,“去医馆。” 宁清欢的心中有苦难言,身上又有一阵热流袭来。继而,她的另一只手攀上夜祁庭的手,面色愈发苍白,眉眼间落了几分请求的意蕴,却是楚楚动人的光景。“真的,我休息休息就会好了。” 夜祁庭清俊的面容之上,透着阴霾沉色,他只是拧紧了眉心,阴鸷的眸光将她深深的包围。宁清欢无暇顾及他的目光如何,是否与那人相像。但她知晓,那无声的回答,便是他的态度。 倏然,计上心头,她的眸间隐隐划过一缕光辉。 “无欢知道,王爷是在担心我的身体,只是――只是无欢肚子疼的难受,想要去趟茅房而已!” 她的声音都变得如此虚弱,让夜祁庭不由失了些许方寸。 他听的出来,她声音确实孱弱的如同一缕缥缈的云烟。 奈何,那双深邃的眼睛却早已将她的小把戏看穿,薄唇微微下压,口吻沉冽,“无欢大人,别妄想骗过本王。” 宁清欢如月牙一般好看的眸子中凝着倾吐不出的苦衷,素手捂住了下腹,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一团儿。她疼的不想再说话,揪着自己的衣衫,晕开深深浅浅的痕迹。 幸好医馆离这儿近,马车缓缓驶停后,夜祁庭将宁清欢抱起后,匆匆下了马车。 宁清欢被抱在温厚的怀里,看着他紧张的模样,蓦地,鼻尖上泛酸。 “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 头顶上,他低低沉沉却令人万分安心的声音响起,字字清晰的旋在宁清欢的心间。 ------------ 第041章:流血了? 宁清欢噎住了声音,她本来便无什么事情啊! 因她被抱着,身下的热流一阵一阵的,让宁清欢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她慌张的扭动着身子,剪水般的眼眸中盈着怒意,“快放我下来!” 细如蚊吟,却似柔软的羽尖儿挠过夜祁庭的心上。他的口吻之中终是少了那一抹阴冷的沉冽,缓着声音:“别怕。” 他们两的亲密举动,让医馆前的行人,医馆里的病患还有药童们纷纷侧目相看。未曾想到,他们竟然能见到如此一幕!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啧啧,真是伤风败俗的两个人啊! 人言可畏,宁清欢见劝不动他,自己也挣脱不了。[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便悄悄的埋首于他的胸膛之前,心思早已飘远了去。 夜祁庭胸前一暖,暖至了心中。而他自己,却是被她娇羞的动作取悦,心情不由大好。然,想至她的身子,他的好心情又被消磨了去。 将宁清欢抱着入了医馆,一股浓郁的药香萦绕在鼻息之间。 来到药童面前,声音沉冷,丝毫没有了对着宁清欢时的耐心,“大夫呢?” 他狭长的深眸睨过药童,他的音色十分好听,听起来总是这般令人要命的沉醉。他的声音不大,却是沉冽入骨的。 药童哪有见过夜祁庭这般的人,即便被震慑住,但他却仍是磕磕碰碰的回答:“师父在里面…给病人看病呢…” 闻言,宁清欢不由将小脸儿埋得更深了几分。 “叫他出来。”继而,他又波澜不惊的道着,目光似清泉一般,凝着宁清欢。 听及,宁清欢藏着脸,素手拽了拽他身前的衣襟,“哪有这样子寻大夫看病的?” 竟然直接叫大夫出来,她真是服了夜祁庭了。 但不知怎的,宁清欢却觉得,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真是不错… 然,她来不及多想,夜祁庭却又信步朝着什么地方走去。宁清欢悄悄的抬起眉眼来,一看,心神都快被吓没了。 这夜祁庭,竟然抱着她到了大夫面前。瞬时间,里面宁谧的氛围,因他们两的突兀出现,而被打破了平静。 宁清欢悻悻的收回了目光,头顶却又幽幽想响起他那清冽寡淡的声音,有着不容抗拒的意蕴,“你过来,她病了。” 大夫一惊,眼尖的看到了夜祁庭的衣袖上有着点点血迹,当真以为事态严重,与身前的那位病人解释了几句后,便急冲冲的迎了上来,“快,快,让他躺下。” 边说着,边为夜祁庭指了一个方向,自己则是为他们撩起了厚重的布帘子。 宁清欢被放在了干净的榻上,心中早已把夜祁庭谢了千万遍,清冷的眸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大夫忧心着:“快躺下来,伤的都流血了,怎么还这般坐着?” 见宁清欢是男子,大夫也压根没想到葵水的事情,只以为宁清欢是哪儿受了伤。 夜祁庭深幽的目光掠过宁清欢,嗓音低沉,“流血了?” ------------ 第042章:你不累吗 宁清欢的脸色再度泛起绯红,两个男人谈论流血这事,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夜祁庭见宁清欢忸怩的坐着不动,阴鸷的目光无意中发现自己的衣袖上沾染了些许血迹,不深,却足够明显。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蓦地,心中停了一下。 他的心中隐隐有了几分揣测,薄唇抿着似是淡漠的凉薄。然,他看着宁清欢的眸光,却变得意味不明。 而后,匆匆随来的福伯见夜祁庭凝眉深思的模样,低低的唤了他一声,附在他的耳边轻语了几句:“王爷,莫要担心了,无欢大人只是来葵水的疼痛罢了!您忘了,如今他装成了男子,岂能与王爷您说实话啊?” 福伯在夜祁庭抱着宁清欢下马车后,便觉此事不对,朝着未掩上车门的马车内看去,看见座位上有着淡淡的痕迹。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心下便有想法,忽又想起他那年轻时的心上人,也曾因为月事疼得厉害。 这才如此笃定的向夜祁庭说明了情况。 得到了福伯的确认,忽的,夜祁庭心中的弦彻底绷断。信步上前,不顾大夫的阻拦,极为小心的将宁清欢抱起,一言不发的铁青着脸色朝外走去。 再度跌入那温暖的怀中,宁清欢的脸上透着一抹惑人的淡粉,映衬着她淡雅的眉眼,如此勾人心神。 福伯留下道了几句抱歉的话,也随后离开,却并未跟着夜祁庭二人到马车边,而是转身去了另一个地方。 他跟着夜祁庭那么久,又岂会猜不中他的心思? 空余了那大夫跳脚大声喝着:“你们别走啊,老夫还没治病呢!” …… 到了马车内,夜祁庭也没将宁清欢从怀中放开。即便被他抱在怀里,宁清欢也不及他颀长高大的身子。 她稍稍抬着眼,这种被紧紧的桎梏着的感觉,疯狂涌入她鼻息之间的淡淡的墨香,都令她心跳不受控制的狂乱,“王爷,不如先将我放下吧,你不累吗?” 闻言,夜祁庭薄唇微微扬起,深凉的眼眸中幽转着一道柔情,方才的事情,着实是他疏忽大意了。 继而,他眉眼间落上了几分笑意,却是没有要将她放下的意思,“过会本王仍是抱你下去,现在放下了到时再抱,更累。” 带笑的语声倒是让宁清欢噎住了,怔怔的看着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到了客栈,夜祁庭将整个客栈都包了下来。此时,恰逢贼寇一事人心惶惶,客栈里头生意不光景,空房多的很。 夜祁庭吩咐人备了热水,还有马车中宁清欢的干净衣裳。 宁清欢虽不知夜祁庭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一到客房前,便扭着身子从他怀里下来。冲进了屋子里,重重的将门阖上。 夜祁庭怀中一空,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似是还未散去,他在门前立了须臾,福伯怀里却揣着什么东西一样,来至了夜祁庭身边将怀里东西取出后递在了夜祁庭面前,“王爷,给!” 夜祁庭深冽的目光凝着福伯手里的东西,修长如玉的手将东西接下。忽的,心中一重,他看着那紧阖的屋门,喉间干涩。 ------------ 第043章:会是夜祁庭么 宁清欢身下粘稠,身子不舒惬,奈何清水,她的干净衣裳都还未送过来,只好背倚着屋门,思忖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而屋外,福伯拂了拂身子告退。冷风越过空荡幽静,徒显清寂。平直的长廊之上,只余了夜祁庭一人。 他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拿着福伯送来的东西。双眸盯着已然用绸布包起的月事巾,薄唇抿起,深幽的眸间有什么不知名的意蕴悄然划过。 他如同玉立的雕像,在屋子前静静站了须臾,直到他沉冽的余光看见了正上木楼梯的家仆。这才将东西暂且搁置了起来,款步走至了家仆的面前。txt下载80txt.com 家仆未曾想到会迎面遇上夜祁庭,虚晃了一步后才站稳了身子,只见夜祁庭眉眼深谙着几许阴霾般的残影,如玉般的手却是悬停在了空气之中。 家仆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恭敬的将包袱给了夜祁庭。 继而,夜祁庭折身回了屋门前,将包着月事巾的小包袱小心的放置在了宁清欢的衣服内。 其间,除了风吹枝叶的簌簌声之外,再无多余的声响。因此,宁清欢在屋子里,并未察觉到些许的异样。 他信步上前,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在空中迟疑了半晌,才叩响了屋门,清冽的嗓音淡淡的似是柳絮轻轻拂过,“无欢大人――” 却是穿透到了屋子里,穿透过了宁清欢的心。 宁清欢原本放松下来的心绪再度紧绷了起来,撑着身上的不适,稍稍开了屋门,虚弱却有着几分颤抖的声音就似那琴筝上的余韵末时,瞬时便被传了出去:“不知王爷…还有何事?” 漫无目的的声音,原本该随风散了去,却不想,让夜祁庭紧了紧眉心。 夜祁庭的目光透过那缝隙看过宁清欢,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纸,眉间深锁着,却仍旧是那般的淡雅,恰似一朵空谷中的幽兰,悄然绽放于这初冬时季,绚旖于他的心上。 此刻,夜祁庭的薄唇微动,将包袱往前送了送。喉间溢出的声音略带着稍许的暗哑,“你的包袱。” 看似无波无澜,实则,内心早已波澜沉迭。 宁清欢心中微微错愕,疑惑的凝着夜祁庭,却仍是嗫嚅着唇,道了一声:“多谢”。 他深深的睨过她一眼,“你好生歇息便是,明泽县一事,有本王处理。” 光秃秃的枝桠上,寒鹊惊飞,零落的枝叶伴随着簌簌的寒风在空中划出了几个残破的卷儿。夜祁庭离开后,宁清欢却顾不得下腹的阵痛,凝着他翩翩的背影出神。他的衣袍似团云轻曳,似流水波漾,随着风儿拂过,他的衣袂似絮飞而起温润的弧度,隽起一抹初冬的温情。 …… 热水抬了进来,宁清欢将自己打理的齐整干净后,便坐在了榻上,看着自己的包袱发呆。因着离预估来葵水的日子还有些时日,她便没有带着月事巾,那这包袱中的又是谁放来的? 忽的,一张清俊的容颜牵动了她所有思绪,会是夜祁庭么? ------------ 第044章:喜欢给你夹菜 然而,她来不及多想,门外便传来福伯低低的呼唤声:“无欢大人,若是休息好了,请下楼来用午食吧。[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路途奔波,难免疲乏饥饿,王爷早已吩咐下去,备好了清淡的饭菜,正在等着无欢大人呢。” 福伯如是说着。 听及,宁清欢将包袱放好,理平了自己的衣裳,依依回了一句:“我知道了,这就来。” 打开屋门时,福伯正笑吟吟的候着,见她出来,福伯便微微转了个身,带着她朝客栈的饭堂走去。 穿过长廊的风,拂在了宁清欢的面容上,一阵瑟瑟萋萋的冷意便钻进了她的袖口之中,让她不由紧了紧衣衫。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下腹的疼痛仍在,许是因着方才用清水洗过身子,如今倒也好受了些许。 “福伯,无欢有一事相问。”宁清欢大步随上了福伯的步子,走至了他的身侧,声音忽的顿了顿,复又沉吟道:“不知今日无欢的包袱,可是劳王爷取上来的?” 闻言,福伯笑了笑:“起初是家仆取的,后来大约是王爷怕仆人吵到大人,便自个儿送到了您的手里去。” 他眼角的尾纹愈发的深了些,迥然的眼眸正视着前方,却暗涌着一晕光亮。这姑娘,果然是在怀疑了。 听了福伯的解释,宁清欢稍作了停歇,才德聪慧、心思细腻如她,已然猜出了大半。而后,她唇角漾开一抹轻笑,轻淡的恍若云边烟缕,袅袅絮绵。 行至了客栈的饭堂时,正见店小二上着菜,体型微胖的掌柜恭敬的站在了一侧,看着夜祁庭的眼神,仿佛看着天降的大财主。 见到宁清欢之后,夜祁庭深谙着瀚澜烟云的眸海中,隐隐的缀散开一点圈晕的星芒,璀然无双。 “如今可好些了?”夜祁庭薄唇熨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语声之中的关切倒是让宁清欢的心跳停缺了一个瞬间。 宁清欢随着福伯,来至了八仙桌的夜祁庭的左手边。 “好了许多,无欢着实无用,这般令王爷操心。”宁清欢也轻笑着,并未再提那包袱中多出东西的事情。 用膳的过程中,夜祁庭每每总是叫她吃菜,见她不动筷子,兀自替她夹起了一筷又一筷的菜,直到菜堆满了饭碗,盖住了那散着淡淡甜香的米饭。 宁清欢抬起眉眼,神色笼着稍许不自然,“我自己来就好…” 一大帮子的人都在旁边侍候着,他如此若无其事的举动,本没什么,但落在此时的宁清欢心中,却格外的觉着羞怯。 “本王喜欢给你夹菜。”他笑着看她,淡淡的嗓音似是一曲不绝的琴箫和鸣,扣在她的心尖儿上。 宁清欢的脸色蓦地发红,手遮在了碗口,想要抵住夜祁庭不断送过来的菜。 夜祁庭见她如此模样,不由心中漫过温暖的细流,继而便也不再往她的饭碗里送菜。端起清茶,如薄弥的水烟缓缓升腾而起,却隔开了他眸底隽着的柔情。 轻抿了一口茶水,他低低的嗓音却似落花一般拂过她的心上,“慢慢吃。” 令人有着恍惚的沉醉。 ------------ 第045章:异样的情绪 宁清欢默了声音,如水的眸子中透映着一道晰然的窘迫,目光无处可落,却在无意间停驻在了薄唇边弯起浅淡弧度的夜祁庭身上。[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然,当她的眼眸撞入他深澜静息却影拂着星芒的眸子时,那四目相视的一瞬间,仿佛花开半夏,天地骤然失色,零落了漫天的碎花晴霜相拢。 宁清欢怔楞了片刻,几乎沉溺在那双深眸之中,心神回转过来时,便慌张匆匆的挪开了自己的目光,垂眸盯着自己面前的饭碗。 她簇着眉心,动着筷子摆了摆菜,微抿唇角,低垂的水眸中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用完了午食,宁清欢才舒了一口气,店小二便极快的将菜碟子撤了下去。偌大的空间中,只留了掌柜一人,依然立在一侧。 宁清欢也是了然。 夜祁庭深眸掠过宁清欢透着淡淡粉色的唇际,如水明睐的嗓音听起来似是有些心不在焉,“掌柜,听闻近日明泽县贼寇猖狂,可是如此?” 闻言,掌柜小步上前,那张微胖的脸却也垮了下来,满是惆怅的回道:“回您的话,正是如此!别看这街里巷里那么热闹,跟没事儿一样!其实这日子真是难过下去啊!” 掌柜的也知,眼前的俊逸若仙的男子,矜贵不凡,乃是那样子尊贵的身份,他怠慢不得。方才他可是一丝不差的听见了,另一个男子唤他,王爷。[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难怪那般财大气粗,况且,明泽县贼寇一日不除,他的生意就一日好不起来。说白了,他需要仰仗这两人罢了。 前几日,他曾得到一个消息,说是朝廷派人来了。而今日,正逢他们入住客栈。与那消息更是不谋而合,也因此得以好好倾诉心中的苦闷。 因是问到了掌柜的心里话,掌柜的说起来后,便一时停不下来,“二位可不知,这一个月内,光是被打劫的店家,可就不少于这个数了!” 说着,掌柜的抬起手,五根手指都撑了开来。而后,又是幽幽一声叹息:“能走的,都走了;该来的,也不来了!” 宁清欢水眸端着一韵深思,这掌柜的虽说是一副精明的模样,但说到了贼寇一事,却也成为了无可奈何的受害之人。 深思了良久,夜祁庭的嗓音却润着寡淡的口吻,幽幽道:“贼寇一事,你还知晓多少。” 掌柜的愣了愣,眼眸微微垂下微微打着转,视线落在了地面上,似是在躲避着什么。 宁清欢纵然不及夜祁庭那般看透人心,却也发觉了掌柜的行为举止的一丝不自然。 要知,经商的人必须头脑聪明,有舍有得心中自有掂量。他愿意留下来,又是不是在图一些什么东西。 夜祁庭缓缓站起身来,颀长的身子在掌柜的身前覆下一道阴影,一下子让掌柜来不及收拾好慌乱的情绪,便抬眸迎上了夜祁庭。夜祁庭周身的清冽犹似万壑沉山,侵吞风云。 掌柜的心中一阵发寒,背脊上都窜上了一股子的凉气,却仍是坚定地摇着头,“我可是把我知道的,都说了!” 都说商人精明,擅长察言观色,怕被误会一般,掌柜的又急讪讪的补充:“我留下来,是因为我娘子不愿意把她的老母亲一个人扔在这里。” 言真意切。 宁清欢簇着眉,掌柜的话看似完整,寻不着漏洞。但她心下却始终有着一种不解的疑惑,随之,只好将其压在了心头。暗忖着待到无人时,她再好好与夜祁庭商榷一番吧。 忽的,夜祁庭低低的笑了一声,越过掌柜,径直走向了宁清欢。 宁清欢本是坐着,加之夜祁庭身形修长,她不得不仰面看他。 继而,夜祁庭薄唇轻启,眸底融着几缕深浓的笑意,“出去走走消消食。” 宁清欢怎不懂他的意思,微微挑起眉梢,“嗯,坐久了当真是难受,是该走走消食。那无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掌柜的见他们注意力未放在他身上,悄悄吐出一口浊气。 却不想,他们才踏出门口的第一步,迎面而来的却是县官大人。 夜祁庭深眸之中揽着一抹促狭的笑意,他在行途之中,便加快了一些时日,比预计的日期提前了一日,率先到了明泽县。没想到,县官竟然这么快就寻到他们了。 宁清欢水眸微微打量着县官,硬朗刚健,大约是不惑之年。乌纱帽两边的帽翅随着走路的步子而摇晃着,他大步并上前去,来到了夜祁庭的面前,堆着满面的笑容拱手问好道:“想来二位一定是京都派来的监察大人了!下官方平,在这儿给二位大人请安了!” 说着,他朝着二人鞠下更深的一躬。跟随在方平身后的师爷也立即行着同样的礼数。 宁清欢与夜祁庭眉眼间传越着一些信息,旋即,宁清欢上前一步虚扶了一把,笑道:“方大人莫要如此客气,我们本都是为朝廷效力,何须行如此大礼。” 宁清欢依然是那雌雄难辨的音色,加之她那淡雅的眉眼间熠浮的光影,倒是让方平愣了愣,与夜祁庭的沉冷清冽不同,温润如玉,真是好生清秀的男子。 方平的眼底润着一道不明的光,唇角抿过一味深意。 夜祁庭眉川微微拢起,稍有不悦的将方平眼角放光的模样收入眼底。薄唇抿成平直的弧度,深邃的眼眸之中星光淡褪,深影相迭。他严肃的模样,却有着令人折服的矜贵。 皇室血脉,浑然天成。 与方平畅聊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在交谈之中,方平愈发觉得宁清欢谈吐不凡,温润有礼,心中对‘他’的好感更甚几分。只是,那些交谈的话题,并非合他心意。 不过,如此年少的翩翩儿郎,难得,难得! 时辰差不多了,方平便带着师爷退出了客房。楼下的掌柜抬起眼眸,假作摆弄着算盘珠子,发出清脆的声响,视线却悄然随着那从客房里出来两道身影渐远,皱起了眉。 ------------ 第046章:无欢大人钦佩本王么 出了客栈后,方平与师爷赞赏道:“难得的人才,呵呵,不错,不错啊――” 尾音意味深长,似他心中拢藏的心事一般,叫人看不穿,猜不透。[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唯有师爷低声应道:“大人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方平眸中精锐的光芒一闪而过,眼角的笑纹愈发深了些,有什么东西在心间悄然滋生着。 师爷见此,心中已是了然,也就将所有的话语置回了肚中,只笑不语。 而另一端,宁清欢葱白的手指轻轻扣合着桌子。现下,客房里头只余了他们二人,气氛变得些许的微妙。求书网Http://wWw.qiushu.cc/ “无欢大人以为如何?”夜祁庭低低的嗓音似穿透林间的风,清冽之中夹裹着淡淡的沉稳有力。 他深幽的眼眸之中如映着皎皎的月光,清照出她紧锁眉头的模样。他的心隐隐被牵动,瀚海深澜一般的眼眸中,却无论如何也藏不好,那一道莫名的心动。 “我觉得此人很深,绝不仅仅像我们表面上看到的这般。”宁清欢的手指停住了,那一声声跟乐章一样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微微默了须臾,宁清欢低吟着开口:“而且我隐隐觉得,掌柜也有秘密。” 起初,她本没有怀疑。然而,许是掌柜的表现的太过明显,偏偏让她嗅到了那一缕不对劲的气息。 “岂止如此。他瞒了我们的,许是很重要的事情。”夜祁庭依然那般的沉静,倒叫宁清欢宽心了不少。 听及,宁清欢赞同的点着头,手指轻点着木桌,语声中带着几许苦恼,“那我们起先的计划,不是作废了么?” 夜祁庭见她略显苦恼,眸光不由放柔了几分,“暂且搁着吧,难免偏离的事情不会朝着我们最初的预计发展。” 依言,宁清欢便也听了夜祁庭的话。确实,世事难料,难免事情不会重新归于最初的位置上。为今之计,便是走一步、算一步。 继而,宁清欢思及原先便放置在心底的事情,于此低低唤了一声,“王爷――” 她抬起盈盈水眸,淡雅的眉间浅映着那一双明亮的眼眸,似是弯月悬空,朗照夜寐青魇。清然的气息似是令人上瘾的罂粟,令人甘心屈服的沉醉。 夜祁庭眸底璀耀着迷离晕点着星芒,掬着温浅的笑意,稍有慵懒的回道:“嗯,怎了?” 忽的,宁清欢却止了声音,话至嘴边却又咽回腹中。话锋一转,抿唇轻笑道:“无欢只是在想,王爷这般睿智多谋,当真令无欢钦佩!” 有些话,她不提,他也不提,那就让这层薄纸继续糊着,让那句她想问出口的言语,随风消散了去吧。就假装,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般,才许是最好的法子。 听及,夜祁庭的眸底澄澈了一晕光亮,将她的话缓缓吟念道:“无欢大人钦佩本王么?” 他的深眸落上她的影,低声轻笑,隽着淡淡的柔情,“当真是令本王惊喜的一句话。” ------------ 第047章:一同赏月 听及,宁清欢眉眼间浮起一丝光亮,却又幽幽的淡了下去。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她素手执起眼前落在桌案上的质感细腻的紫砂壶,替夜祁庭的紫砂杯中添上了腾着热气的清茶。 “王爷,喝茶吧。”许是习惯了夜祁庭的语态,宁清欢便也不多加以反驳。 虽然知晓夜祁庭对她十分良善,但她心中却总有莫名的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继而,宁清欢又替自己茶盏中添了茶,淡淡的清香钻入她的鼻尖,仿佛云际一缕清风漫过溪泉一般的甘醇相冽。 夜祁庭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微微摩挲着紫砂壶的边沿,任由两盏茶中的袅袅烟雾交于空中,似是弥弥的仙境一般,他静坐着,薄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宛如谪仙一般远得飘遥,却慢慢搅乱着她的心。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宁清欢掩去眸中的纷扰之色,吹了吹茶水,茶水随之漾起了圈圈的波纹,小啜一口,温声道:“那几日奔波赶路时,都未曾发现这清茶如此好喝。” 夜祁庭也端起茶盏,笑道:“如今虽是到了明泽县,但想来也是件棘手的事情。明暗难测,万事小心。” 夜祁庭语声是那般的寡淡,但言语之中却是融着几许深切的忧色。他言语之意,宁清欢听后便也明了。 宁清欢点着头,唇边缀着浅笑,眉间清雅熠转着半波婉婉的清辉,“王爷说的是。只愿那些人,莫要被滚烫的茶水烫到了舌头,引祸上身。” 而后,两人的目光透过迷离的水雾不经意的触碰。相视一笑,心照不宣,一切尽在不言之间。 …… 是夜。 纵然幕色深漆,但今夜的月亮倒是十分的圆,风儿轻轻的拂过,摇动着浮萍一般的光秃的枝桠。 宁清欢原是在解去身上的裹布,淡淡橘色的烛光将她的身影拉长。纵有屏风隔着,却仍是一袭的落在了窗咎之上。 夜祁庭眸色深凝,看着那一抹绰绰的身影,微微紧了紧眉心,喉间有着稍许的干涩。 继而,他抬眸望着天际,深澜的眸海与夜色相映,交融着这般邃墨的痕迹,“无欢大人,可是歇息了?” 如此低沉,却又是如此的蛊惑醉人。除了夜祁庭,还有谁。 宁清欢解着裹布的手一颤,心中腾起一抹浓浓的慌张失措。低眉凝着自己解了一半的裹布,解下来也不是,缠上去也不是。 偏生夜祁庭长身玉立在门外,将她的一池心水都给搅乱! 宁清欢咬着下唇,将那裹布复又堪堪的缠了回去,还不忘回答一声:“无欢尚未歇息,王爷稍候片刻,我这就来。” 她手忙脚乱的又穿上外衫,簇着眉心儿,心思百转千回。这都入夜了,夜祁庭还叩响她的屋门做什么! 匆匆去打开了门,“不知道王爷找无欢有何要事?” 宁清欢樱唇微微张着,清雅的眉眼抬起,耳边一缕碎发微微散了下来。 夜祁庭眸间一深,“并非要事,只是想与无欢大人一同赏月罢了。” ------------ 第048章:多了另一件放不下的事情 赏月? 宁清欢透映温润似一块美玉的眸底掠过一道讶异,两个大男人…一块儿赏月? 夜祁庭轻轻点了点头,喉间微微动了动,深眸中隐过一道炽热的光芒。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继而,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落在了她的耳边,宁清欢面色不自然的向后退避了些许。 然,夜祁庭却是淡然笑着,眼底流光轻转,快她一步地替她将那一缕散下的碎发顺到了耳后。 情不由已。 宁清欢的耳边感觉到了他指尖拂过后留下的痕迹,被月光照拂着透白的小脸上晃过一抹绯红,她的唇瓣动了动,声音却蓦地止在了喉中,“王爷你……” 她被触及的肌肤上,都腾起一阵酥酥痒痒,却又似被热水烫过一般,那蕴着温情的指尖力道,令她心神微微的恍惚。[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夜祁庭仿若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般,兀自收回了手,负在了身后。“不用谢本王。” 宁清欢表情一愣,随即低低的笑开,清朗的月光朦胧婉转,将她眼底的笑意愈发衬得似有清泉漫过一般的干净醇冽,明媚如此。 这夜祁庭,倒是挺可爱的。想着,宁清欢退出了房间,掩上屋门,在回廊之上与他并肩而立。在她站到他身边的那一瞬间,夜祁庭唇边晕开一道几不可见柔情。 月光斑驳着他们二人的身影,高矮自是有了相比较,却是难得的相配相衬。 宁清欢抬眸遥望着远在天际的圆月,率先开了口,女子凄婉动人的声音却像是利刃一般,刺入了夜祁庭的心中。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只是今夜月圆,却是旧人不复罢了。” 听及,夜祁庭负在身后的拳心不由的攥了攥,清俊的眉眼逆着月光,神祗一般的浮光淡淡,他的眉心拢着一缕沉醉的动容,但也因她那一句言语,心中竟也莫名的浮现起心疼。 夜祁庭压低了惑人的嗓音:“既是旧人,又何须执着。尘世浮溢,花开自有花谢,新旧交替,过去了的事情,那便让它过去吧。” 他自是知晓她那句话所谓的深意,旧人,她曾经的家人。 宁清欢漾开一道苦涩的轻笑,手臂曲起,撑在了木制的栏杆上,“纵是如此,但放下,又谈何容易?无欢之所以放不下,是因为那些曾经过于美好,令我不舍放下。敢问王爷,难道所有过去的事情,王爷都能放下么?” 夜祁庭深幽的眼眸中晕开一点侵吞山河的风影,“曾经的确有一件事,本王放不下。只是如今,本王却多了另一件放不下的事情。” 他敛起眸中的残影,视线全然倾注在了身侧的宁清欢身上,眉眼淡淡,其间熨着的情感却是那般浓烈。他的眼眸中幽着一抹温情,大掌却在倏然之间扣上了宁清欢的腰肢,运功跃上了屋檐。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传了进来,宁清欢面色酡红的怔愣着,言语随着眼前的景象变换而隐没在喉中。 ------------ 第049章:还记得本王说过什么吗 宁清欢只觉得身子往下坠去,但她却也知晓那桎梏在她腰间的力道。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那缕被顺在耳后的碎发,又隐隐的随着风被吹乱了开。她略带惊恐的揪住了夜祁庭的衣衫,冰凉却质感上乘的衣料被她无情的团皱成了一朵花儿。 夜祁庭只觉胸前稍许酥痒,低眉凝眸,淡淡的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身子娇软的简直令他心乱的不像话。她的小手就这么落在他身前的衣襟上,或深或浅的痕迹裂入了他的心底。 忽的,他嘴角弯起一抹与月色相映的笑意,跃上了屋顶处。 当脚尖落地时,宁清欢脚下一软,险些瘫软了身子,心有余悸的看了夜祁庭一眼,悻悻的收回自己的手,声线微微颤抖:“王爷,你下次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嗯…这么突然的…一件事情,我会被吓到的!” 她的语声中,颇有几分幽怨。求书网小说qiushu.cc要知,她虽是男子的外表,但骨子里仍是一个女子。那么高,即便被抱在怀里,也是止不住的心悸。 听见她似姑娘一般的软嚅,夜祁庭嘴角漾开的笑意愈发的深了几分。他款款坐下,双手撑着屋脊,幽深的眼眸中映着空中那一轮圆圆的月亮。 到了屋檐之上,月光似是愈发亮了一些,如一层蒙蒙的白霜,倾落在地面之上。 “是本王疏忽了,也忘了无欢大人不会武功。”他说的漫不经心,忽的,却转过了自己凝着月亮的目光,倾注在了紧绷着站立的宁清欢身上,“既是赏月,自是在屋檐上看得更清。月影横斜,影动斑驳。” 夜祁庭的眉眼间流淌着璀璨的光辉,星子点点散落着,流光溢彩的眸海刻入她的模样。然,他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最后的两句话,悉数消匿于他弯起的唇角边。那未曾说出口的话,便是:美人在侧,情思已动。 宁清欢倒是被他所说的话语蛊惑着,寻了个地方也坐了下来。“枝掩翠绿,落落成霜。” 两弯清如水的目光直直的迎向了夜祁庭,樱唇边绽着轻笑。其实,夜祁庭不止容颜清俊,还是一个很有才情的男子。 今夜的风,并非刺骨,却仍是拂动着几许清冷的寒意。宁清欢本就是女子,夜深时分受不得那么重的寒气。但也不想拂了夜祁庭的兴致,便朝着手心哈气想要取暖驱寒。 夜祁庭眸子掠过她,将她的小手合在了掌心之间,“还记得本王说过什么吗?” 一股子温暖瞬间包裹着她的掌心,一阵莫名的情绪冲击着她的内心。她抬着淡雅的眉,不解的问:“王爷说过什么吗?” 说着,她便想从他的掌心中抽出手来。奈何他握的紧,她一时也羞怯的无路可退,却仍是硬着头皮问着。 听及,夜祁庭儒雅的笑着,语声温淡,似一壶泡开的清茶,散着浅浅的甘醇,“本王说过,你与本王的弟弟很像。还有,冷的时候,可以离本王近些。” ------------ 第050章:灼热的吻 宁清欢咬了咬唇瓣,眸中闪过一道失措的紧张。[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这夜祁庭,怎么总说这些胡话! 触及到她指尖冰凉的温度,夜祁庭不由皱了皱眉,“手怎么这般凉?” 宁清欢嗫嚅着唇,半晌不知所措。然,宁清欢却能感觉到,那双大手的温度,温灼如火,似是要将她体内的寒意驱逐。 不出多久,宁清欢竟觉得自己的体内暖和了不少,那被握着的手间,隐隐的有些发烫。 夜祁庭稍稍松了自己的手掌心,温声笑道:“如今可暖和些了?” 宁清欢抽回自己的手,点着头。只觉得周身不再那般寒冷,仿佛风吹过来,也是温暖的。 夜祁庭手上一空,心头也随之隽着一缕淡淡的失落。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 继而,她也望向了深漆幕色月朦浅辉的天际,喃喃道:“暖和许多了。” 夜祁庭有意无意的举动,悄然凝在了宁清欢的记忆里。 今日,宁清欢本就有些疲乏,本想早些歇息了补补体力。却未想到,中途夜祁庭邀她去赏月。原先寒意微凉,她倒也没有入睡的心思。但现在,身子一暖和,她的瞌睡意便涌了起来。倦意放肆的侵着她,困倦不堪的身子微微向无人的一边倾斜过去。 夜祁庭眉间微动,大手早已将她快倒下去的身子扶好,揽在了怀里。她的额头碰到了他的肩膀,细碎凌乱的发丝微微被风凌乱,缕缕纤细的发丝,似是柔软轻翼拂在了他的心上。 她的樱唇在月色映衬出惑人的薄粉色,让他的呼吸蓦地一重。 夜祁庭眉间揉着一抹宠溺的笑,灼目俊辉的眸底落着淡淡的剪影。夜祁庭将她抱在了怀中,脚尖轻点,似是夜间无声的魅影,衣袂翩飞,交融于这凉薄的夜色里。 面颊边拂过的冷风,让宁清欢微颦了眉心,朝着他胸膛的温暖处更靠近了一些。 夜祁庭凝眉看着怀里的人儿,心绪微乱。 回到客房之中,将她抱上了暖榻,替她掖好了被角。看着她安静温良的睡颜,不由停下了原本要离开的步子。 坐在了榻边,拨了拨她的小碎发,温暖的指尖顺着她脸颊的轻轻划过。指尖的温度似是呢喃的眷恋,他眼眸深浓,微微俯身,在她透着薄粉的唇边烙下一个灼热的吻。 没有那一日的无意,也没有那一日的侵占一般的冷冽。剩下的,仅仅是心动的温柔。 情难自禁的一吻,让他也莫名的慌乱。她温热却是融着淡淡清香的气息倾于他的面容上,敛去眸底的光影,他匆匆起身离开。 走至门口时,他的脚步微滞,颀长身姿如玉,澜海一般的眼眸回过来深深地凝着她片刻,却终是悄悄地离开。 屋门被轻掩上,那原本在睡梦中的宁清欢,却幽幽睁开了如水清濯的眸子。她本是昏昏沉沉的,但终究睡得浅,回到客房时,已然醒了过来。 素指抚上自己的唇边,那里,似乎还有着他余留下来的墨香,还未褪去的温度。那般灼热,那般,令她避无可避的失措与…悸动。 ------------ 第051章:真是只色虫子 宁清欢的脸上蓦地一红,脸际轮廓因着他指尖拂过,便有一种麻麻的感觉。txt小说下载80txt.com 这一种在她心中从未出现过的情绪,竟生生的让她心慌意乱,看着那道屋门,揪了揪身上的被子,却又低低的垂下水眸来,低敛的眸中浮动着一缕异色。 翌日,晨光初现,透过窗咎,细碎的光影轻轻浅浅映落在地面之上,宁清欢睁着惺忪的睡眼,懒懒的起了身。 穿好衣衫之后,宁清欢已然到了屋门口,但那原本欲要推开屋门的手却忽然止住了,长长的叹了一声气,拳心攥起,无奈的垂落在身边,她要如何面对夜祁庭。 毕竟,昨日的吻――依然那么清晰。 良久后,宁清欢才敛起了自己的心绪,眸中清冷的辉芒浅淡,打开门,门外却是早已候着仆人,端着的铜盆里漾着清水,“无欢大人,您起了!” 宁清欢接下,眉梢微微扬起,口吻之中竟也有了一丝夜祁庭的寡淡,“你家王爷让你送过来的?” 仆人点了点头,“王爷还说,无欢大人若是――” 仆人还未曾说完,宁清欢便幽幽的打断他,“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说着,宁清欢回身便走入了屋子里,仆人呆愣的看着她,摸了摸脑袋,他话都没说完,无欢大人便知道接下来的话了吗? 宁清欢进了屋子里,看着铜盆里头的漾着的水纹,忽又想起昨日的一幕。那一个瞬间,他的气息疯狂的涌入她的鼻息之中,那薄唇却是温柔的覆上了她的唇。 宁清欢见着水纹将自己倒映在水中的模样变得褶皱,心下没由来的有些闷堵。素手探进了铜盆里,将那原本渐渐平息着的水纹又搅乱了。 …… 来到饭堂里时,夜祁庭正在喝着茶,淡然清绝的身姿,清俊无俦的容颜,都让宁清欢蓦地慌了慌。 宁清欢颦着眉心落座,夜祁庭自是觉察到了她的异样,落下手中茶盏,温着声道:“怎了?可是昨晚尚未歇息好?” 宁清欢摇了摇头,樱唇微抿着,随后淡淡道:“昨夜无欢歇息的很好,只是不知今日觉着嘴唇有些肿肿的。” 夜祁庭的深眸中隐过一道笑意,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宁清欢却又幽幽说了下去,“许是被虫子咬了,哪儿都不咬,偏偏咬了无欢的嘴巴,真是只色虫子。王爷,你说呢?” 宁清欢佯作无知的猜测着,水眸的余光却是飘转向了夜祁庭,见他脸色微微一变,心头压着的那股子窒闷,竟也悄然散了去。 闻言,夜祁庭段玉一般的手指拂过自己的唇边,低咳了一声,微微簇了眉心,干着声音:“嗯,的确如此。” 面容之上平静无波,心里头却早已因着她的那一句话,乱了方寸。 夜祁庭深幽的眸光凝在了宁清欢的身上,只见她唇角微微扬起,心情明显愉悦了不少。 他凛着眸子,却是难得的温情,莫非是她发现了什么? ------------ 第052章:衙门里的女捕快? 夜祁庭吩咐人端上了熬制的瘦肉粥,修长的手指交叠着,深影掠拂过他的眸底,见宁清欢直直的迎上自己的目光,朝着自己弯着眉眼。(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 听着她温浅的声音却有着一抹嗫嚅的问他说,“王爷,今日不是要去县衙里么?我们倘若不快些,怕是不好呢。” 夜祁庭稍有无奈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是要去县衙,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 到县衙的路程倒是挺近,只是今日的街道上,却不及昨日那般热闹。 夜祁庭同宁清欢一前一后下了马车,看着眼前颇显陈旧的县衙府门,气氛倒显得肃穆了不少。他们进这衙门时,并没有人加以阻拦。[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反而,进到了县衙内部时,倒有一捕快模样的人莽莽撞撞的朝着他们冲了过来,时不时的朝后方看着,像是后面有鬼追着一般。 只是,在夜祁庭面前如此莽撞的下场,便是被他的仆人们抓了个正着。 宁清欢看着眼前的人,捕快的衣衫穿在她的身上,松松垮垮的模样让她忽的想笑,挑起眉梢,笑问:“衙门里的女捕快?” 夜祁庭玉立在宁清欢的身边,一言不发的看过一眼身前的人。 大约是被夜祁庭阴鸷的眸光吓到了,那女子不由往宁清欢的身边蹭了蹭,“其实,我不是捕快……” 宁清欢未说话,不远处的地方却是传来了一声划破天际的呼喝声,“方月蓉,你又偷我的衣服穿!” 枝桠上的鸟惊蛰而飞,随后,便是一人愤愤的冲了过来。想来没有想到还有夜祁庭他们在,见到这些陌生人时,那男子惊了惊。 见着方月蓉拖着那松松垮垮的衣衫,可怜兮兮的站在了宁清欢的身侧,他的心中忽然泛酸。 “贺云峰,嘘,那事情我们等会再说!”方月蓉无辜的耸了耸肩膀,双目游移在她身边的一干人等上,示意着有重要的人来了! 贺云峰满含敌意的看了眼夜祁庭与宁清欢,招着手让方月蓉过来。方月蓉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宁清欢,见宁清欢点头,这才小跑着去到了贺云峰的身边。 贺云峰宣誓主权一般的将方月蓉护在了身后,“不知几位,有何贵干?” 夜祁庭眯了眯狭长的深眸,眼底掠过一抹促狭的笑意,信步上前,寡声道:“来见方平。” 贺云峰眸底划过一道厉色,如此不讳的称呼方大人,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一时间,气氛似是有些剑拔弩张。 宁清欢上前打着圆场,“我们是京都派来的监察,正想与方大人共同合作,擒住那些祸乱之人。” 贺云峰半信半疑,直到身后的方月蓉探出了一个脑袋来,笑吟吟的说着:“我爹在里面呢,我带你们去!” 方平的女儿? 贺云峰忽然沉了眉,稍有凝重的语声如雨点一般重重的砸在了方月蓉的心上,“要你多嘴!” 夜祁庭眉心拢起,散着淡淡的不悦,这贺云峰的敌意,太过浓烈了。 ------------ 第053章:招降的告示 “贺云峰,你敢凶我?”方月蓉从后方锤了锤贺云峰的背脊。[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 贺云峰拧紧了眉心,一声闷哼从喉间溢出。他本想回过头去,方月蓉倒是快他一步的愤愤的从他身边碎着步子小跑到了宁清欢的身边,一把拉住宁清欢的衣袖,赌气般的道:“别管他,我带你们去!” 贺云峰见方月蓉离开了他圈出的保护圈,低低的咬着字眼:“方月蓉!” 不难听出,他对夜祁庭他们有多么的不放心。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方月蓉像是没听见一样,拉着宁清欢便大步离开,于他身旁错身而过。 恰时,寒凉的风隐隐约约吹拂过,将他原本烦躁的心绪愈发吹乱了几分。 被方月蓉拉着往前,宁清欢微微无奈的回头看着夜祁庭,见他眉心沉作了山川,深邃的眼眸却紧紧随着她。 忽的,宁清欢的心便一阵莫名的发慌,悻悻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咬着唇瓣无言的敛起自己的思绪。 夜祁庭未曾言语,却是止了脚下的步子,长臂横空拦起,隔开了贺云峰的追逐。 他幽幽侧过身,阴鸷的眸底隽映着侵吞山河的风影,漆黑的瞳仁似是要将他的内心看穿,口吻沉冽:“你在怕什么?” 贺云峰迎上了夜祁庭的眼眸,微微紧了眉心。旋即,错开了那双浸透着凉薄之意的深眸,好笑的道:“我能怕什么?” 贺云峰自认为没有人能让他闪躲,只是眼前的男子,却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清冽,让人臣服的尊贵。 贺云峰被自己滋生的想法惊了惊,却并未表现出来。 穿过回廊,走过几个弯口,终于到了方平所在的地方。 方月蓉松开了手,朝着身后跟随而来的贺云峰轻哼了一声,眉心得意的向上扬着,语声轻快了不少:“叫你欺负我!” 宁清欢小喘了几口气,没想到那个方月蓉随是个女子,走路倒是风风火火的像个男子。她非得小跑才能随上方月蓉的步子。 “你们进去吧。”说着,她将贺云峰拦住,下颔微微抬起,光洁的下巴扬起的弧度让贺云峰默然。 这丫头,总是如此,但他却永远拿她没辙。 宁清欢尚未将书房的门叩响,门便自个儿打开了,视线循着门口处探去,原是师爷。 “二位大人大驾光临,实乃有失远迎。快快进来吧!”师爷的两撇胡子因着面带笑容而微微弯起,眸底流露着真挚的情绪。 夜祁庭淡淡的看了一眼师爷,继而,看向了宁清欢,薄唇边忽然染了几分笑意。宁清欢被那一道极浅却灼目的笑意晃了眼,直到夜祁庭信步朝里走去,她才反应了过来,随着进去。 宁清欢与方平一番官场的客套之后,剪水的眸子凝着夜祁庭须臾。心中轻叹一声,这般不染尘世的模样,当真是叫人不敢近亵。 “贼寇之事不可延误,即刻张贴招降的告示。”夜祁庭位于上首,满身矜贵,眼眸深沉着几度风云,谙许如墨,寂了一片倾野。 ------------ 第054章:醋坛子? “这是草拟的告示,劳方大人安排下去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宁清欢从宽袖中取出一长形木盒子,将木盒打开,里面便是一卷黄纸,上头系着一根明黄色的丝带。 这原先本能算是皇榜了,本该即刻令人快马加鞭的加紧送到明泽县。但夜祁庭与宁清欢却是在商榷过后,有着另一番打算。 方平恭敬的接下,低垂的精锐的眸中浓着一道暗芒。 “不知二位大人,还有何需要方平派人着手下去完成的?”方平抬了抬眉眼,平静的眸底仿佛什么都未曾出现过一般。 夜祁庭深幽的眸中掬着一抹戏谑的笑意,悄然而逝。薄唇倾吐着一片云淡风轻:“暂且如此,若有事情,本王再行通知你。” 方平应了一声,而后遣师爷下去着手告示一事。txt小说下载80txt.com且即刻叫人奉上了热茶,方平见着一身捕快衣服的方月蓉还立在门外头,这又开口问着:“方才实乃小女冒昧,惊扰了二位大人,还望二位大人见谅。” 说着,他拱了拱手,满脸的无奈。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偏偏不愿意当个大家闺秀,却爱偷捕快的衣服穿,满嘴的要惩恶扬善的胡言。他的女儿,该嫁给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享尽一生的荣华才是! “月蓉,还不进来见过二位大人!”忽的,他拔高了声音,朝着门外厉声道了一句。 门外的方月蓉原本高昂着的下巴,闻得方平的略显严苛的声音,身子不由颤了颤。缩着脑袋,小步子迈了进来,贺云峰微摇着头随在身后。 只是,进到屋内。贺云峰冷厉的目光却剐在了宁清欢的身上。夜祁庭深谙阴霾的眸底拢起一片山河倾倒一般的沉重,裂入贺云峰的眸底。而后,贺云峰心下一震,立即收好了自己的情绪,面向了方平。 “小女月蓉,见过二位大人。”方月蓉终是敛起了自己起先的模样,变得规规矩矩,礼数得体。 夜祁庭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宁清欢倒是上前虚扶了一把方月蓉,心中不由轻叹一声,语声温润:“快快请起。” 方平见宁清欢的举止,愈发满意了几分,微微点着头,精锐的眼眸流露着一抹赞许。若是将月蓉许配给他…那可真是一门好亲事啊! 然,见宁清欢扶起方月蓉,贺云峰的脸色蓦地又黑了几分,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紧。 夜祁庭无一错漏的将其纳入眼底。 并未再多说些什么,夜祁庭便与宁清欢告辞。出了县衙的门口,忽的,宁清欢就笑了起来,“没想到那贺云峰真是个醋坛子。” 眉眼间清幽的光辉拂照,流溢着细碎的光影。她熠熠的水眸落上那点点的晕色,似是温流涌过。 她虽未经历过感情方面的事情,但何尝不知晓每每她离方月蓉近的时候,贺云峰那阴毒的快要将她凌迟的眼神。他无非是在警告她,离她远些。 不过,倒也是个痴情人。 夜祁庭略有几分低沉的嗓音划过宁清欢的心尖上,他咀嚼着那三个字眼,不由凝深了眸子,“醋坛子?” ------------ 第055章:另有意图 宁清欢没有看透他眸底的情绪,语声轻快的应了一句,“是啊,每每我离方小姐近了几分,他便要将我吞了一般。9; 提供Txt免费下载)” 忽的,夜祁庭微拢了拢眉心,眸底的深色如同浮影一般褪过无踪迹。 接下来,二人一致打算去街道上走走,探探情况。 今日的街道上,着实不如昨日白天里热闹,许多摊位都空着。今日出来摆摊子的小贩们四处张望着,神色凄惶,似是蔫了的花朵一般,半点没有昨日的吆喝那般有力。 他们寻了一个卖菜老伯的摊位,见他坐在一张小矮凳上,穿着破旧的袄子,堪堪能挡着些冷风。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他如同树皮一般皱着褶子的手摆着摊子上的蔬菜,却因着天冷而微微冻红。 见他们来了,掀起眼皮,眸中隐隐一亮,又干干的笑了一声,“二位想买些什么?” 宁清欢的眼眸微微垂着,长睫卷卷似是一只翩飞的蝶,于她的眼眸下方扫出一片青荫。她蹲下了身子,挑起了摊上的萝卜,饶是认真的问着:“这萝卜怎么卖?” 夜祁庭站在她的身后,笼下一片淡淡的影,却似是庇佑着她的雕像,鬼斧神工一般的绘勒精琢。 清冷的风夹裹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猝不及防的钻入他的鼻息之中。 继而,他只听她说:“这些都不错,我都要了。” 宁清欢如此一说,那老伯眸中溢满了感恩戴德,起身来连声道谢着。要知,现在的明泽县纵然看着富盈有余,实际上早已是个被掏空的虚壳罢了。最初的明泽县,可是真正算得富庶的地方,百姓不知比现在多了多少。却不想,没有天灾,倒有人祸,闹了贼寇一事,搅得人心惶惶,一大半的人都举家搬迁走了,就剩了他们这些不愿意离开的根深蒂固的人。 想及至此,老伯又长叹了一声。 宁清欢回过淡雅隽拂的小脸,眉眼微微弯起,朝着夜祁庭笑道:“不过今日我忘记带银子了,就劳――” 话还未说完,夜祁庭便了然的招了招手,细碎的阳光穿透他的指尖,投映出缕缕朦胧的光纹。 福伯随后取出银子,问了那老伯共需多少银两。 钱财交付。 “老伯,昨天我们到这儿的时候,好似比今日热闹许多,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什么原因?” 老伯小心的收好银子,听及,不由抬起苍老的眼眸看着眼前的男子,他们二人非富即贵。又怎会纡尊降贵的来到这贼寇猖狂的地方,原来是另有意图啊! 缓了缓声音,那老伯叫宁清欢附耳过来。宁清欢迟疑了须臾,移身至了老伯的旁边,附耳上前。 那老伯在宁清欢耳边轻语了半晌,夜祁庭深幽的眸光凝着她,看她从起先的狐疑,到了惊讶,最终成了眉心沉起的凝重。 宁清欢匆匆起身,情急之下便拉住了夜祁庭的衣袖,“多谢老伯,你也赶紧回家吧,我们便先走了。” 夜祁庭被她拉着,心中温浅的暖流淌过,却无法掠去她眸底的一抹不安。 ------------ 第056章:无须担心 夜祁庭任由宁清欢拉着自己,到了马车前,她才松开了自己的手。求书网WWW.Qiushu.cc他的手上一轻,心上一空,如被藤蔓交缠的清茶尚未品茗的情绪便涌上了心头。 林立空闲却韵味十足的茶楼雅座间,一人捏起精致绘花纹碟子中的海棠糕,轻咬一口,丹凤眸底妖澜的风浪肆意涌动,颇有兴致的凝着街上的那两人。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他勾着邪肆的笑意,余留的尾音悉数消匿在这清冷的风痕之中。 “公子,要不要――”男子身后的暗影忽然现出,手比成了刀刃,在他脖颈处微微划过。 男子摆了摆手,嗤笑道:“急什么?” …… 夜祁庭让宁清欢先进了马车,幽凉融着沉冽的眸底朝着街道上某一个地方循去。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继而,薄唇隐入一抹寒透骨髓的笑意。佯作未曾发现什么一般,入了马车。 入了马车之后,宁清欢如玉莹白的手指正摩挲着马车的窗子的边沿,簇着眉沉思。 夜祁庭坐到了她的身边,方才阴霾深隽的模样,仿似只是人看花了眼。 “是何事让无欢大人如此惊慌?”掩去深眸之中难以看清的异色,他的口吻极淡,就像那沉浮若离的烟云一般虚无。 宁清欢回了神,淡雅的眉头依然沉着,“王爷不知,方才那老伯与我说,每隔十五日,那帮子贼人便会愈发肆无忌惮,横行霸道,在街道上明目张胆地寻找官府是否派人,如若遇上了,那便命运难测。” 说着,宁清欢长吁了一口气,言语之中化不开的沉重:“而今日,恰巧是那第十五日。” 贼寇的目的是官府之人,他们碰巧正是。在如此敌暗我明的局势之下,他们这般招摇,怕是会引人注意的。在尚未清剿贼寇之前,当是小心谨慎的。 夜祁庭知她在担心什么,温了语声,想将她心内的不安散去:“有本王在,何须担心。” 听及,宁清欢那原本不平的心境却幽幽平静了许多。是啊,有他那般强大的人的身边,她全然可以安心的。 马车行了一段的路程,原本渐渐宁静的地方,却又熙攘了起来。听着马车外头类似土匪的呐喊,听那声音包围着他们的马车,宁清欢心下一沉。 当真心里不想遇到什么,偏偏遇到什么! 欲要起身去探看一番,夜祁庭却极尽温柔的扣住她的手腕。 他修长的身子从她瞳仁之中掠过,他寡淡的语声在她耳畔低低吹过,“你呆在马车里就好。” 夜祁庭极快的出了马车,衣袖拂过,带上了马车的门。眸色深漆似阴云,黑色锦靴从地上挑起一根木枝,大手拂落,木枝便将门给抵住。 “王爷!”宁清欢情急的唤了一声,瞳仁微微瑟缩,本想再去打开马车的门,却不想被夜祁庭用了木枝抵死,她出去不得。 心急如焚的踹了几脚车门,却是徒劳无功。宁清欢咬着唇瓣,听着马车外厮杀的声响,思绪乱的难平。 ------------ 第057章:他说,没事了 不出多久,马车外此起彼伏的声音渐渐淡了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直到如同沉寂的死海一般,再无任何波澜。然而,宁清欢的一颗心却仍是高高悬着,迟迟放不下来。 她知,外面许是血染黄泥,残尸横斜。想及那屠杀伐戮的一幕幕,让宁清欢攥起了拳心,身子隐隐的颤着,如同雨打着浮萍,飘摇且絮絮。 闻得车门被打开的声音,宁清欢水眸中点晕着细碎的流光,继而,她的眼前覆下一道深深的影子。 他向她伸出段玉一般修长的手,薄唇边漾着一抹逆着微光、柔和了所有轮廓的笑意,他的嗓音淡淡的,就像是那山间飘渺的云雾,让人听着难得的恍惚:“没事了。(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 宁清欢陡然觉得鼻尖儿一酸,素来淡雅的眉间却是映上了一转稍纵即逝的忧色。那看见他的一个瞬间,她脑海中竟胡乱的浮现起他有没有受伤的担忧。 即便摒除了那突兀的想法,但那骤然间涌现的情绪却像是缠绕在心头的藤蔓,紧紧的让她透不过气。 她的眸子微微垂下,卷而浓密的睫毛拂落在她的水眸下方,青荫成影,却又融着稍许的落寞与孤寂。 悉数收好连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愫,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后,她却故意装作没看见他伸过来的手,朝着外面探望着,却只道:“不知外面是何情况?” 夜祁庭见她垂眸的瞬间,见她眼角轻轻溢出的落寞,心中蓦地一空。幽深如晦的眼眸隽着一片几许黯淡的星野,悬在空中的手滞了滞,而后则是准确无误的将她的手包握在掌心之中,如奉珍宝一般的温柔,让宁清欢的心跳愈发的不受控制了几分。 抬眸,她迎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他漆黑的瞳仁之中,倾野如光,熠彩清绝,仿若天边流云轻摇起圈圈纹影,最终却又聚成了一个令人迷醉的漩涡。他手心的温度那般暖,暖的似是那三春之水,五月之阳,竟让她一时忘却了挣扎。 若心随风,只余悸动。 “与我出去看看便知。”他的眸底光晕微点,涟漪倾泛,语声似是在诱哄着一个孩子一般。 宁清欢颦了颦山水素画精致描绘的远山清黛,水眸盈漾着一许极浅的痴怔,幽兰般的气息若有若无的萦绕在他的鼻息之间,“好。” 仅有一个字,却倾注了太多沉重的心事。因着她不喜血腥,更不喜杀伐。 出来后,并没有宁清欢想象的那般血染黄泥,人命草芥。眸中化开一道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尖儿上不由一松,樱唇微微翘起,缀开一道不经心的笑意。 那些贼寇,手脚尽数被绑了起来,各自的嘴巴里塞着一团布帛,只好靠着眼神恶狠狠的瞪着夜祁庭他们这一帮人。 宁清欢一一看了过来,如今她眼前的夜祁庭的人不过是福伯、还有那些家仆罢了。若叫她信这些贼寇被捕全然仰仗了年老的福伯与那些家仆,她着实是不信的。 ------------ 第058章:置于自己之上 就算夜祁庭有那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那么精短的时间内对付这些人。[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何况,方才她在马车内,即便未曾目睹到一切,但她却也清晰的感觉到,马车周围没人靠近过。 想来,还有人隐在了暗处吧。 “把他们带回客栈。”他依然牵着她,那般从容的口吻,却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矜贵。纵倘三千墨丝柔和了他冷硬的线条,风清、又云轻。 宁清欢感觉的到那双手的温暖,感觉的到那人强大的温暖,叫人安心的愿意躲在他的庇佑之下。她未曾想要挣开他的手,心湖却是被圈搅了一池漪澜。(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他走在她的身侧,她抬着淡雅的眉眼,隽着盈盈水光流熠着细浅的光辉。她的眼眸如同一只毛笔,将他的眉眼、五官,一一描绘出来。素雅的泼墨山水一般的画作,叫人一时拂乱了视线,就似乱花迷了眼。宁清欢看的怔了,须臾之后,悄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脚尖撵着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又将其远远的踢了出去。 是从何时起,她的视线总是这般被他吸引住,更不知何时起,夜祁庭在她心中,开始成为一个特别微妙又不同的存在。 眉如远山青黛,眸若弦月似弯,似疑的颦眉,却是落在了他的眼眸深处,挠在了他心尖儿上。 “还在担心什么吗?”夜祁庭的眸底散晕开温睿璀璨的光影,薄唇微微上扬,寡淡之中却又深掩着那一道炽热的感情。 宁清欢身子滞了滞,不经心的目光似是游荡的清风从他身上掠了过去,恰时,他正低着那被柔和了的清俊眉眼,朝着她微微弯了薄唇。 深澜一般的眸底波流涌动着,玉立的身子笼着朦胧的光晕,他深凉的眼眸中幽转过一道坚持,似乎是在告诉她: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会成为任何的困扰。 那一瞬间,宁清欢的心思一阵飘摇。继而,摇了摇头以示自己的回答,只是…想及方才他将她关在马车内的行径,她的眉间不经意就流露出几分极浅的恼意,道:“只是无欢不解,王爷今日为何要将我关在马车里?” 夜祁庭温着声音,笑道:“马车内更安全些。” 听及,宁清欢忽然顿住了脚下的步子,侧过身子,面向着他,眉心紧紧拥着,盈水的目光一瞬不动的凝着他,却似是一缕化不开的结。 “王爷难道就这般将无欢的安全置于自己之上么?”她略带嗔怒的语声,让夜祁庭簇了簇眉心,薄唇微微抿着,深深浅浅的目光将她包围,悄然无踪的浮起一抹窃喜。 她是在担心他吧。 忽的,夜祁庭也不顾及现下在何地,身后有多少异样的目光。只是轻轻的将宁清欢纳入了怀中,宁清欢猝不及防的被他拥着,一股子醉人的墨香毫无征兆的钻入她的鼻息之中,狂乱的心跳声在此刻竟是那般清晰。 继而,他淡雅如竹的声音不温不火的回旋在她耳畔:“是。” ------------ 第059章:写下她的名字 他竟然回答说,是…… 宁清欢被那拥抱,被那声音,被那人,蛊惑了心神。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她的心头忽的浮起一阵冲动,好想就这么放纵一次自己,在他的怀里。 然,她却终是不能这般。眼角的尾梢掠过那身后错愕的一帮人,她咬着唇推开了他的怀抱,又乱着步子后退了几步,低语呢喃一般的话语随着那被隔开的距离,愈发得划过刻意的痕迹:“王爷,请自重。” 夜祁庭一时没有防备,怀里的温软身子便倏然离开,他深谙着眼眸中的一缕失落,凝着她,半晌不语。 宁清欢躲着他的眼神,宽袖之中的素手早已紧握。 清冷的风声拂过,却是两相无言的沉默。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 良久,待那些人被押着走在了马车的最后面,夜祁庭这才敛起了自己的眸光,道:“走吧。” 似有一声轻叹,融在了这拂面的冷风之中。宁清欢凝着他修长却拢着满身孤寂的身影,心中微微一窒,些许苦涩蔓延开来。 回去的路上,夜祁庭阖上了那双原本深澜平静却散落着光芒的眸,正小憩着。因着稍稍皱眉,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这般模样,令宁清欢心头浮现起一种难以言明的思绪。 葱白的手指有意无意的绞着自己的衣襟,眉心似是被一团阴云笼罩着,看不得她眼底的光影。 回到了客栈之后,夜祁庭吩咐人备了热水,信步上了木楼梯。衣袂如同流水一般轻轻漾开,翩浅着她眸中的浮色,宁清欢动了动唇角,终是没有说话,随在他的身后,进了自己住的客房内。 夜祁庭负手于身后回了客房,兀自走到桌案前,提起笔身精绘着团云图案的毛笔,笔尖蘸了蘸上好的徽墨,于宣纸上落下笔锋遒劲的三个大字:宁清欢。 她明明是女子,却被他推上了他铺设好的道路,而且,越推越远。 夜祁庭将毛笔重重的搁下,唇角微微下压,眸光深邃的凝着那三个字,心中早已呢喃了不止一遍,宁清欢…… ** 宁清欢也没了什么兴致,回到客房之后,揉了揉疲乏的眉心,脑袋微微的泛沉。随后便除了靴子,躺在了榻上。近日她本就身子有些疲惫,外加上今日同夜祁庭有些不愉快,不出须臾,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夜幕沉临,屋子里原本就微弱的光线此刻悉数被黑暗掩盖了去。宁清欢睁眼,深青的夜色似是浓雾一般挥之不去,唯有屋子外透进来几许斑驳的光亮。幽幽叹了一声,便支着身子起了身,头脑依然昏沉,将她的理智微微涣散了些许。 借着那隐约的光亮,摸着沉暗如晦的夜色,宁清欢来到了烛台前,用火折子点了蜡纸,顷刻间,橙黄的烛光便摇曳着一室无息的空气。 “无欢大人,可是起身了?”忽的,回廊上昏暗摇曳的烛光掩映着窗咎上一道人影,门外又响起福伯的声音。 依然那般的醇厚,令人忍不住的亲近。 ------------ 第060章:被蜡烛烫了 宁清欢分了神,一滴灼烫的蜡烛油顺着蜡烛身滴落了下来,手上一阵钻心的疼,一滴滚烫,如同被啃噬着的肌肤,让她眼眶蓦地氤氲上了稍许雾气。(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蜡烛被她摔在了地面之上,而原本烛光倾覆的屋子内,瞬间又掩于了深青色的夜幕之中。 门应声而开,却是两道脚步声错综着进入,宁清欢看的不清晰,忽的,身子却被横空抱了起来。 一阵熟悉的墨香混在了她的呼吸之中,宁清欢一怔,鼻尖也随之泛着酸,顾不得手上被烫着了的疼痛,纤细的指攀着他胸膛前的衣襟,揪映出深深浅浅的痕迹。 夜祁庭簇着眉抱紧了她,信步走出了这屋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今夜,月亮隐于了沉厚的夜幕之中,黑色的烟云缭绕着,遮掩去了那原本清冷的月华,唯有几颗寥落的星子缀在了夜空之中,散着浅浅的光亮,若有若无的星芒一如他眸中的深影。 夜祁庭沉而清冽的嗓音就如一曲笛箫,缓缓的吟入了宁清欢的心上,淡薄无情的夜风吹来了他温声的低语,“可有伤到哪里了?” 宁清欢埋首在他胸膛前更深了几分,闷闷的声音她喉中溢出,“你不是不想理我了么?”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的了,脱口而出就是这一句话,眉眼间带着几抹委屈。纵然最初是她推开的他,但她心中对他却是莫名的依赖,莫名的不舍。 奈何,她身上背负的太多,如何能放下一切、无所顾忌地以宁清欢的身份站在他的身边。 想来,大约是不可能的了。白日里,她顾忌的太多,也唯有在这深夜,在这只有他们两的夜里,她才敢让自己这般纵意一回。 夜祁庭拧着眉心低着深眸看她,深谙着一片阴云的眸底忽的恍开了几晕淡淡的星芒,他轻启薄唇道:“胡说什么呢。” 他对她,又怎会如此? 宁清欢静静的呆在他的怀中,任由他将她带去了他的屋子里,一片扎眼的光芒瞬间刺入了宁清欢的眼眸,她本能的抬手遮挡在了眼眸上。 他流光敛尽,浮华尽溢的深眸却是看见了她白嫩的手上滴落凝固的蜡烛油,眉心似山河覆倒一般的沉倾而起,深拥着浓切的担忧,“怎这般不小心?” “我……”宁清欢嗫嚅着唇,剩余的话语全然淹没在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他将她放下,径自又出了客房。不出多久,他便端着一盆清水回来,将脸帕浸入了水中打湿,拧干之后,将冷水浸过的脸帕覆在了她被烫伤的地方。 陡然间,宁清欢便觉得自己手上一阵寒凉,却将手上被灼烫到的地方的热量生生的吸收了去,舒服了不少。 “这样叫我怎么放心的下,嗯?”他语声清淡的似落花浮云一般,深邃的眼眸之中却难以掩去那一抹浓郁的情。 宁清欢默了声儿,细细的看过他清俊隽着些许温情的眉眼,心中似有什么悄然攀起,缠住她的所有心绪。 ------------ 第061章:他对她的情难自禁 “谁叫你担心了?”娇软微嗔的语声满是女儿家的风情,她的脸上落上一朵绯红的花晕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此刻烛光轻轻摇曳,夜祁庭凝着她的模样,不由勾唇轻笑,“有时候,哪里有什么原因。” 他低低沉沉的嗓音似一阵清风一般划过她的心间,而后,他温情流溢的眸底深情更浓了几分,却有一句话,埋在了心里。那便是:只知道,那是他对她的情难自禁。 宁清欢噤了声,心头微微一颤,唇瓣动了动,良久后,垂下了眼眸,睫毛卷翘着覆下一片青荫,喃喃道:“是么?” 夜祁庭将她手上的脸帕取下,复又浸入了冷水之中,重复着方才的动作。(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宁清欢见夜祁庭不回答,只以为他没听清,心中幽幽升起一缕落寞。 然,夜祁庭却漾开一道笑意,眼波潋滟流转着几许静然如泉水般的淡影,“是啊。” 闻言,宁清欢抬起清水濯过一般的眼眸,眸中清转过一缕光影,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唇角。 她也不知自己在开心些什么,只知当自己听了那一句话后,莫名的愉悦。 情难自禁。 替宁清欢冷敷过后,夜祁庭替她揭去了那一灼目的蜡烛油滴,那被蜡烛油滴覆盖的肌肤与周边肤色有着颇为明显的对比。夜祁庭温凉的指尖如同轻柔的刷子,轻轻拂过她被烫到的地方,她的手稍有瑟缩,嚅着唇道:“还疼。” 忽的,夜祁庭紧蹙了眉心,隽携着一道心疼,匆匆起身,在身后放满了瓶瓶罐罐的柜子中翻寻起来。 宁清欢凝着他修长的背影被温暖的橘色烛光笼罩着,心中亦是被暖意包围着。 唇边笑意愈发轻柔了几分。 夜祁庭寻到了治烫伤的药,段玉的手指抹过药膏,在她被烫伤的地方轻轻涂抹起来。纵然是尚有着几分刺刺的疼,但宁清欢不知为何,竟觉得没有什么疼痛了。 夜祁庭为她上了一遍又一遍的药膏,直到宁清欢轻声提醒了一句:“王爷,我已经好了许多了,可以不用再涂这药了。” 说及,夜祁庭这才缓缓松开他的手,纵有着一分贪恋,语声温然:“夜色不早,无欢大人便在本王这里歇下吧。” 宁清欢惊愕微张了樱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她偏偏还是个假男人! 这样子当真可以么? 他的眸底隐着笑意,“本王将你当做弟弟,自是不会让你再出一些其他事端。若是你待在本王的身边,我还能放心些。” 当做弟弟? 见他深幽的眸底不起波澜,宁清欢快要恍惚的以为,是她猜错了。颦着眉心暗忖了一番,难道那一日包袱里的月事巾,当真只是巧合么? 但除了他,还能有谁?若是巧合,那她岂不就是……心中掠过一缕失措,从榻上跳起,“王爷,放心好了,无欢是个男人,能照顾自己的!” 仓惶离去。 她身上的清香还留在了这滞重的空气中,俘获屠浮着他的心神。捻了捻手上残余的药膏,眸中汩动着几许清泉的浮影,却浮过一缕寂寥。 ------------ 第062章:王爷这是动了情 宁清欢逃回了自己的客房,途中遇上了福伯,福伯才唤她一声:“无欢大人――” 她却是像没听见一般,徒留下一道仓惶之中带着几分落魄的身影。[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福伯回过神来,轻摇着头笑了笑,继而便朝着夜祁庭的客房走了去。因着宁清欢仓促的离开,夜祁庭客房的门并未被阖上,福伯也得以看见自家王爷那清俊的眉眼间扫落上的几分寂寥。 福伯恭敬的唤着:“王爷。” “你先下去便是,好生照顾着她。”夜祁庭的手抚过在了药盒冰凉的边沿,淡着声音道。 夜色沉寂,看不清他的思绪。 依言,福伯为夜祁庭关上了屋门后退下,心内却是洞悉着夜祁庭的情绪。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王爷这是动了情,偏生无欢大人尚不愿领下这份情啊… 他们的前路未明,就如这一片深雾云弥而后,福伯独自望着漆黑的夜幕,怅叹了一口气。 宁清欢回了自己的客房,蜡烛已经被点燃,正在灯罩里跃动着一支醉人的舞曲。宁清欢阖上了屋门,狂乱不紊的心绪悉数被带入了屋门之中。 她伸出手捂着自己的心口,皓齿抵着下边的唇瓣,脑海中竟然浮现着夜祁庭温情流溢的眉眼,耳畔回旋着他清淡似风的语声,回念起今夜在他房中的每一幕、每一景。 似是有着什么情愫在心间酝酿而起,在心间升温发酵。 …… 梦醒清晨,恹恹的天际泛着几许灰蒙,掀不起那厚重的帘幕,徒留着阴沉的滞闷。天色尚未清明,宁清欢便匆匆起了身,屋外,仍是候着福伯。 宁清欢有着瞬间的惊讶,随即敛起眸中的一缕沉思,问道:“福伯,昨日抓到的那些人,被关在了哪里?” 昨日因着夜祁庭的事情搅乱了心绪,加之身子不适,她都未曾去看过那些人。照着他们原先的计划,应是―― 福伯淳朴的嗓音似是一株参天的古树,“无欢大人随我来吧。” 宁清欢随在福伯的身后,转过回廊,才发现那里是多下来的空房,每间屋子前都挂着沉重的锁链,链子下端则是锁着铜锁。 福伯从袖中取出钥匙,为宁清欢打开了门。 些微的光芒刮入了这屋子里,令里面的人一阵惶恐的抬起眼眸来,打量着来人。来人的身影轮廓朦胧,却是极为瘦削。宁清欢缓步上前,他们这才看清了原来是昨日被另一个男人抱着的男人。 只是,想及一事…他们又都逃避着宁清欢的眼神。 宁清欢在他们身前兜转了几个圈子,盈盈清眸如同濯净的溪水,开口沉稳:“昨日共抓住几人?” 福伯稍有一愣,旋即拱手回答:“共十五人。” 那帮贼寇皆是一慌,他们未曾想到,这男子一来,便问了他们的人数! 宁清欢眸色沉暗,颦着眉心,方才她清点了一下人数,仅有十四人。 那么,这第十五人,又去了哪里? ------------ 第063章:果然聪明 宁清欢的来回踱了几步,眉心沉着,心中有了好几种猜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继而,她停在一人面前弯下了身子,清冷的声音在这屋子中愈发的冰凉:“那一人呢?” 她与夜祁庭商榷好的,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派人混进贼寇之中,乱了他们的军心。没曾想到昨日他们尚未行动,就遇上了那帮贼人。不过倒也好,或许还能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然,夜祁庭这般心思入微、又睿智谋远的人,难道还会让他们之中的一人悄无声息的逃走了么?想来,大约是不可能的。 一片深沉的阴影笼罩着那人,那人猝不及防的跌进宁清欢那双淡雅却不失凌厉的眼眸中,那人纵是有着骤然间的惊慌,但他却仍是极快的反应了过来,无声的嘲笑。9; 提供Txt免费下载)他就不信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子能将他们如何! 而且很快… “即便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宁清欢直起了身子,似有似无的笑意隐在了唇边,“他逃了,而且是逃回去报信了,对么?” 那人的瞳仁瑟缩了一下,旋即又讥笑着,全数的不屑:“等他回来了,你们就等着跪在爷爷们的面前哭吧!” 他们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又岂会被一个毛头小子骑在了头上?那人说着,其他人亦是放肆的笑着。 福伯面色一冷,如污言秽语,真是该死! 听及,宁清欢也不恼,低垂着眼眸,流光轻溢,语声温淡,“既然如此,那就看看最后结果是否当真能如你所愿吧。” 她的声音显得那般清淡,仿佛那一盏清酒,让人品之有味。流光轻溢的眸子隐在了这朦朦胧胧的屋子中,看不真切,却是深谙着令人看不穿的神秘。 宁清欢也不再多说话,转身离开了屋子,福伯随即又拴住铁链,上了大锁。 “是他故意放走的么?”忽的,宁清欢问道。 月牙色的衣袍在这灰蒙的天际中,似是一道濯亮的光芒,隐隐的牵动着人心。 福伯并未回答,因着夜祁庭已是信步而来,他温淡的话语似是天边的流云轻轻摇曳,漾开了一晕一晕的水纹,“无欢大人果然聪明。” 宁清欢颦了颦眉心,昨夜的记忆犹如一春江水般涌来,涌上了心头,捎来了万千情丝。 夜祁庭身着玄色衣袍,袖口纹金,底纹绘着素然的团云图案。眉目之深,薄唇边噙着淡若游云的笑意,宛若烙印一般刻在了宁清欢的眸底。 宁清欢心上陡然一慌,昨夜被收好的、藏好的情愫,复又萦绕在她的心尖儿上。 原来,我以为我能假装成若无其事,也能很好的藏住自己的心事,只是当再遇见你,再忆起与你的回忆,我的假装成了故作的镇定,而我则是这般心慌的不知所措。 夜祁庭走至了宁清欢的身侧,略带压迫感的身形让宁清欢不得不抬着眼看他。 那一眼,熠熠之光流转,似有漫天如雪的飞絮飘扬着,一刹入心。 ------------ 第064章:是掌柜? 有时,你我对望的那一瞬间,纵使缄默无言,心跳声却是灌入了耳蜗。[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这也许,便是你在我心中抹不开的痕迹。 宁清欢眉眼稍动,而后抿着唇角一笑,淡雅如兰的笑容在这一袭月牙色衣袍的映衬下,愈发的动人。 她眸间清辉流溢,淡着声道:“王爷才是好计谋。” 敛起了那些多余的情愫,宁清欢依然那么淡然如水,似是浮影衬缀着的碎花儿零落在了溪泉温水中,缓缓流淌着而过。 虽说只是一招将计就计,但其背后,又蕴含了多少缜密的心思。 夜祁庭眸子一如以往的深邃温凉,眉眼如山,却终是融着一抹不为人知的情深,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青霭之中。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 他的眸中映上她的剪影,轻笑着道:“可知昨日是谁帮他逃走的?” 只是语声清淡的仿似在说着一件丝毫不重要的事情,如那随手便可拂去的尘埃一般。 宁清欢默了须臾,稍有沉吟地缓念着道:“是掌柜?” 这间客栈之中,性急最为可疑的,非掌柜莫属了。这也难怪,宁清欢会怀疑到他。 夜祁庭唇边隐着笑意,淡淡点头。 得到了夜祁庭的肯定,宁清欢纵然捋顺了许多盘结在心的事情,然而,却是始终想不明白,掌柜的目的。 如若掌柜同那帮贼寇是一伙的,那又怎会万般控诉那帮人的恶性;但若说不是一伙的,那又岂会帮着他们让他们逃走一人? 这事儿,她暂且想不通。 夜祁庭见她深思的模样,淡若清风一般的话语倾吐出一片清明:“商人圆滑世故,左右逢源,总会为自己铺好一条退路,以免引火烧身,退无可退。” 一语点醒梦中人。 夜祁庭的言下之意,正是说了掌柜也许怀揣的心思。好一个左右逢源,与他们诉苦,又与贼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无论那一边赢了,他总能得到一些好处。 …… 屋内。 与夜祁庭商讨案情时,宁清欢是将所有心事都忘记了的。 直到夜祁庭低沉惑人的嗓音,淡淡道:“无欢大人昨日歇息的可好?” 他如山的眉眼间隽着一分慵懒之意,薄唇边的似笑非笑,却是如烟云缭绕一般的朦胧, 素若泼墨之画。 故意的话语,让宁清欢心神恍惚了一瞬间,长睫微垂,掩去清水眸中散晕而来的一圈涟漪,“挺好的。” 福伯叩响了屋门,“王爷,时辰到了,该去县衙了。” 宁清欢狐疑的看着他,才想说她也一同前去时,夜祁庭却是先开了口。 夜祁庭深眸之中清波潋滟,温雅君子般地:“今日怕是有人要来寻你。” 宁清欢不解,但仍是随着夜祁庭一块出了客房。 谁会来找她? 今日的天气是阴沉压抑的,似有风雨倾倒之势。 宁清欢抬眸凝着天边的暗色,忽的,有一道女子清亮的嗓音划开了这一沉重的帘幕:“无欢大人!” ------------ 第065章:陌生却又熟悉(圣诞快乐!) 宁清欢顺着声音探去,原是换上了女子装束的方月蓉,方月蓉身着梅花流纹衣衫,锦缎掐腰,绾着流云髻,碧玉梅花簪斜簪在了发髻里,妆容素雅,恬然品之。[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明眸皓齿,步步生莲。 而贺云峰,伴在了方月蓉的身侧,纵使身着最为朴素的墨色衣衫,却也抵挡不住那刀削一般的神情冷峻。难得的却是,他与方月蓉格外的相配。 较之于贺云峰的冷峻,宁清欢还是觉着夜祁庭更好相处一些。也不知那是自己的情感倾向了夜祁庭,还是当真如此。 “方小姐?”宁清欢低低的唤了一声,而后,却又稍显错愕的看向了夜祁庭。 原来,他说的寻她的人,竟是他们。[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夜祁庭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双手负于身后,从她身边错身而过,话语荏苒在她的耳畔回旋:“本王先走了。” 宁清欢心下一沉,尚来不及回话,夜祁庭修长如玉却似拢着朦胧山水相映的身影却已经信步离去。目送着他的身影,宁清欢心里头也不知是何滋味。 只是,她顾不得那么多,便迎上了方月蓉与贺云峰。 “无欢大人,昨日月蓉冒昧,今日特来赔罪了!”方月蓉依依拂身,本想做了大家闺秀的模样,奈何,身子稍有不稳,脚步趔趄了稍许。 宁清欢扶了一把方月蓉,声音淡淡:“区区小事,怎敢让方小姐记挂在心,特来赔罪?” 而方月蓉的身后,贺云峰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却又无声的垂回了身侧,手心成拳。 宁清欢自是看到了,却也不好多说些什么。恰时,方月蓉站稳了身子,朝着宁清欢笑了笑,如春光一般明媚又调皮的笑容,让宁清欢心生几分亲近。 “那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去街上走走吧?唔…你别看这里闹贼寇,其实明泽县原先还是个很好的地方!”方月蓉自然而然的挽上了宁清欢的胳膊,言语滔滔。 她是随着方平一道过来的,那时她大约只是垂髫之年罢了,那时年幼,却对明泽县衍生了另一种家乡的感情。 宁清欢对于方月蓉自然的亲昵,虽有惊讶,却也并不反对。只剩了贺云峰一人在旁紧了牙,黑着张脸。 …… 来到街上时,大约是过了昨日那老伯所说的第十五日,这街上也算得热闹了几分。 宁清欢被拉着走走停停,方月蓉显得十分愉悦,眉色飞舞着。 只是,身后的贺云峰却是耐不住,暗含着几分吃味的想要分开方月蓉对宁清欢的亲近:“大街上,男女授受不亲!” 方月蓉被拉着,小嘴不悦的撅起,不停地掰开贺云峰抓着她的手,“我喜欢,要你管!” 宁清欢眸底融着无奈,才想上前劝解时,身后却又响起一道声音,幽幽地:“这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较为妥当。” 声音陌生却又带着几分熟悉,让宁清欢猛地一惊,回眸望去。 竟然是他… ------------ 第066章:心中有数 天色似是拢着灰影,却也仍旧挡不住他眉目间的光影。[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 宁清欢打量了一番眼前之人,最终轻笑着道:“原是纪公子。” 心思细腻却是百转千回,要知,如今明泽县人人避之如蛇蝎。而她与夜祁庭是奉命而来,无论纪珂枫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她的心中却是小有几分防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忽的,耳畔刮来了一阵冷风,让她想起那一日夜里,那一人霸道的吻了她,还曾说过:离纪珂枫远些。 她的心口蓦地堵住了一般。 广廷… 然,那一人的名字,却终是随着风散了去。 “今日天色不佳,无欢大人倒是好兴致。”纪珂枫波光熠熠的眸底深处隐过一道暗芒,悄然无迹。 宁清欢没有察觉到,依然那般客套:“不过是与方小姐一道走走罢了。” 听及,纪珂枫微抬起眼帘,朝着那边拌嘴的方月蓉看了去,感受到纪珂枫的目光,贺云峰毫不避及的迎上纪珂枫的眸光,神情再度变得深沉。 纪珂枫摸了摸下巴,好笑地道:“不若无欢大人与我走走吧。” 他那双好看的眼眸将宁清欢纳入了眼底,波澜迭起。他说的真挚,也不想掺和在方月蓉、贺云峰二人之间,宁清欢自是答应了。 见宁清欢的意向如此,且不知为何贺云峰看起来如此恼怒的模样,方月蓉不由有些慌乱,只好瘪着嘴巴,告别了宁清欢。 *** 茶楼雅座,人烟稀少,小二端茶送水,招呼着这难得的茶客。 精致的点心被摆着,热茶腾着缕缕的水烟儿。静谧安和,就似他们之间一般。 纪珂枫的语声总是那般的戏谑,始终隐着几分邪肆:“前几日便听闻无欢大人启程来了明泽县,没想到,我与无欢大人竟是如此有缘。” 宁清欢的手托着下巴,眼神透过未阖上的窗子,望着街上的景。 稍有心不在焉地:“那着实是有缘。” 她如今显然是在想着别的事情,纪珂枫潋滟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宁清欢的身上,捏起一块精致的点心,喂到了宁清欢的唇边:“海棠糕,想来无欢大人会喜欢。” 鼻息之中钻入一阵淡淡的甜香,宁清欢退开了些许的距离,默了声。素手推开了纪珂枫的手,“真不巧,我不爱吃甜食。” 纪珂枫眉梢微扬,将那精致的海棠糕落回了碟子上,一抹讥诮拂过眼尾:“无欢大人的手这般莹白又柔软无骨,啧,当真像是女子的手呢。” 宁清欢淡雅的眉间拥着一道愠怒,樱唇透着浅淡的薄粉冷冷清清的否认:“纪公子想多了。” 纪珂枫却也不打算放过她,悠悠站起身来,走至了宁清欢的身侧。宁清欢侧目看着他,眉心深拢,纪珂枫想要如何? 纪珂枫邪魅一笑,大手将她带入了自己的怀中。宁清欢猝不及防,男子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的桎梏在他的胸膛前:“是与不是,无欢大人自己心中有数。” ------------ 第067章:特殊到,我想毁了的地步 他身上浸染着淡淡的酒香,似是要将她的心神儿都蛊惑了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宁清欢闻着他并未明确但语声笃定的言语,神色掠过一道局促,“纪公子,你不觉得你抱着我有损风化么?” 她推着他,他却愈发拥的紧了些,调笑的声音再度响起:“无欢大人难道不知有一句话叫做,女人愈是反抗,愈能激起男人的征服心么?” 听及,宁清欢的身子一僵,沉着眸色,字眼几乎是从牙缝中溢出来的:“纪公子,不要太过分了!” 他识破了她么? 纪珂枫的力道松了几分,宁清欢以为自己的话起了效用,没曾想到,纪珂枫的手指却是挑起了她的下巴。(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 他的指尖泛着微微的凉意,却是像要刺入骨子里一般。宁清欢想退,他的手指却是快一步地捏住了她光洁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直视着自己。 宁清欢的手推着纪珂枫,却是在他胸前挠痒一般,起不了任何作用。 纪珂枫向她靠近着,直到彼此的呼吸交融,唇瓣之间仅仅隔着蝉翼般的距离,他潋滟的眸底淌着暧昧的细流:“你生起气来的模样,真是可爱。” 宁清欢的呼吸因着他的逼近而被打乱,她的周身尽数被他的气息包围着,如水的眸子中匀开了一道慌张,“纪公子的癖好就是抱着一个男子说些不着调的胡话么!” 蓦地,他的眼底裂入了几分斑驳,他只是笑着,似是在等待着宁清欢装不下去。他微凉的手指磨砺着她柔软的唇瓣,将她的唇际染的嫣红,他的眼神微微的迷离,似是很享受这感觉一般,连着他的语声都变成了呢喃:“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很特殊的女子。” 宁清欢语声清冷,唇边泛着热,却是字字凉薄:“呵,无欢当真没想到纪公子竟是这样子的人。” 她知自己力量微薄,定是比不过纪珂枫的。他说她是女子,她死不承认便是。只是,纪珂枫对她行迹,却让宁清欢心生了厌恶。 纪珂枫依旧在笑着,看不出喜怒,唯一不变的,仍是那双潋滟的眸子,似是要将宁清欢的魂儿给勾出来。 忽的,他松开了自己的手,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宁清欢,“无欢大人慢走。” 他于骤然之间的转变让宁清欢一时缓不过神来,但那一道逐客令,却是她盼着的。起身,拂袖离去,瘦削的背影似是一阵云雾般消失在了他的眸间。 纪珂枫微抬起手指,闻嗅了方才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上面似是还留有着她的气味。 他眸底的潋滟倏然凝结成了冰霜,阴冷骇然地:“特殊到,我想毁了的地步。” *** 宁清欢离了茶楼,因着纪珂枫一事,心情难免的烦躁。孤身一人,形单影只的走在了街道上,天际深沉的风雨倾倒,终是来临了,快到那般的猝不及防。 感觉到身上、脸上落了那冰冷的雨滴,宁清欢暗道倒霉,却也只好抬手遮在了眼眸上方,跑了起来。 只愿能在雨势变大前回到客栈里。 ------------ 第068章:干净的小伙子 冰雨突兀,瑟瑟萋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青石砖上已经被雨点打湿,映着斑驳的痕迹。 街上的小贩开始收拾自己的摊子,纷纷躲起雨来,一时之间,人群熙攘着,各自错开了道路,显得混乱不已。 见着天色不好,那仅剩的几家店铺也都关起了门来。 宁清欢避着人群,然,雨势却愈发大了些,由疏转了密。冰寒的雨点此刻倒显得无情,钻入她衣裳的领子中,一股子入心的寒凉。 宁清欢拢了拢衣衫,但那雨点似是无孔不入一般,叫她无可奈何,只好暂且寻了一处屋檐下避着雨。搓了搓泛凉的手,宁清欢又抱着自己的胳膊。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 本以为这是一家空铺子,宁清欢只想在这避过了雨便好。没曾想到,身后紧紧闭着的屋门却突然被打开,随后,里头出来一位老妪,招呼着宁清欢进去。“小伙子,外头雨大,进来躲躲雨吧。” 斑白的发丝勾勒着慈祥的眉眼,声音不似年轻女子清亮,却是沉淀着岁月的磨砺。 宁清欢愣了愣,旋即拱了拱手,万分谦和:“多谢婆婆。” 随着那老妪一道进入了屋子中,许是因着人烟太过稀少,宁清欢只觉得进来之后愈发觉得冷,空气之中似是弥漫着淡淡的沉腐木头的味道。加之身子被淋湿,冷意侵袭,她的骨子里都散着寒意。 然,她来不及多想,老妪便按着宁清欢坐下,自己又步履迟缓地朝着内室走去,出来时,手里头抱着一条绒毛毯子。 看上去很是崭新。 宁清欢稍稍分神,那老妪便将毯子递到了宁清欢面前,祥和的声音暖暖地:“老婆子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就这么一条绒毯子,先盖起来暖暖身子吧。” 宁清欢本想推脱了去,念着自己身上淋了雨,易把那毯子弄湿、弄脏。谁料,那老妪却是二话不说,将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你就别跟老婆子客气了,外头下着雨,难免身上湿了,裹着暖和些!” 毯子带起了一阵冷风,宁清欢的鼻息处缠着毯子上的清香,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道不出来的奇怪。 然,却还是有礼的感谢着老妪。 她卷翘起的睫毛微微轻颤着,似是一只栖落在枝桠上的蝶。她的墨发被淋湿,些许的碎发被水沾成了一咎儿,将其拂去了耳边,宁清欢整张小脸却是有些苍白的颜色。 老妪替宁清欢倒了一杯熨过的酒,送到了宁清欢的眼前,“老婆子才熨过的酒,正巧把你迎进来了,喝几杯去去寒,来。” 熨好的酒? 宁清欢心下有了几分狐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的笑意似是隐在了薄弥之后的日光,飘渺地恍若梦境,“多谢婆婆好意,只是我不擅饮酒,还是婆婆喝吧。” 老妪笑了一声,也不曾拿起酒杯,只是自顾自的道:“老婆子在这待了大半辈子了,也没见着这哪个小伙子长得像你那么干净。” ------------ 第069章:偏偏只会了怜香惜玉 推辞不了老妪的热情,便与那老妪闲聊了片刻,消磨了些许时间。求书网Http://wWw.qiushu.cc/听着屋外的雨点落地的声音开始变得轻微,想来是雨势转小了不少。 宁清欢将身上的绒毯子取下,老妪见她的动作,温和的眸间却是涌过一道沉思,笑容依然慈祥可亲,“给我吧,我来弄就好。” 宁清欢微微点头轻笑,经过这一番交谈下来,宁清欢的戒心也不似最初时的浓烈,熨好的酒,许是一个巧合吧。 老妪又道:“小伙子先别急着走,老婆子这儿有油纸伞,给你去拿了。” 去将绒毯子放了,老妪又将一把油纸伞取了过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宁清欢笑道:“多谢婆婆,明日我来还伞。” 老妪送走了宁清欢,将屋门阖起,走至了内室。慈和的眉眼在见着里头把玩着酒杯的女子后,多了一分恭肃,拂身请安:“阁主。” 被唤作阁主的女子,眉如柳叶轻柔,眸若桃花妩媚,皓齿朱唇,一袭朱红色的衣衫将其婀娜的身姿勾勒无疑。眉眼微动,却似是在说着情话,自有一段风流之姿。她微微摇晃着酒杯中的温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将酒含入喉中。 落下酒杯之后,才缓缓道:“你觉得她如何?” 听及,老妪稍有一惊,而后笑应:“不骄不躁,谈吐有礼,倒是有几分戒备心,是个聪明人。” 听了老妪的评价,女子勾唇一笑,唇齿间散着温酒的清香:“能让主子刮目相看的,又岂会像是那些庸脂俗粉一般的人。” 忽的,女子话锋一转,敛起了那掬着笑意的眼眸,“叫三儿去告诉水心,我们晚几日再回去。” *** 外头的雨果真小了不少,然而,青石地面上却是浸着坑坑洼洼的水迹,宁清欢走在这碎碎细雨的街道上,静谧的只剩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忽的,心生了几分惆怅。 须臾之后,她便闻得身后有马儿低低的嘶鸣,与车轱辘滚动的声音。这条街道原本就窄小,即便马车幽幽从她身侧行过,却还是将地上的积水给惊溅而起。 水花溅起的不高,却还是溅到了宁清欢的脚踝之上。纵有厚衣衫裹着,宁清欢却还是觉着一阵沁入心脾的凉意。 果然,初冬时节的雨,那般无情。 宁清欢还未说话,马车却又停了下来,马车中缓缓走出一人,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看着狼狈的宁清欢,不由带着几分笑意,“不若让在下送无欢大人一程吧。” 思及方才在茶楼的纪珂枫的行迹,宁清欢也再无了好语气,冷冷淡淡地:“不用劳烦纪公子了,我自己能回去。” 纪珂枫大约是要和她唱反调,见软的不行,便来了硬的。大手有力地扣着她瘦削的肩膀,止住了她的去路。 将她的身子掰过来面向了自己,潋滟流光,唇边隐着邪魅:“纪某自认什么都不上心,偏偏只会了怜香惜玉。” ------------ 第070章:你喜欢他? 宁清欢气结:“无耻!” 那把油纸伞在挣扎中,掉落于地。(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没了雨伞的遮蔽,二人身上难免落上了雨花。 纪珂枫却是笑着,手下的力道似是要将宁清欢强行带到自己的马车里去,“纪某不过是怜惜你这一个弱女子,何来无耻之说?” 宁清欢本就不愿,加之他又如此强人所难,心中不由恼火更甚:“简直胡言乱语!” 纪珂枫终是没能如愿,因着,他的马车之后,又缓缓行来了一辆马车。宁清欢认得,是夜祁庭的。 福伯打开了马车的门,夜祁庭清俊的眉眼随着那被打开的门而渐渐清晰,就似拨开了朦胧缭绕的云雾,得见日光一般。(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烟雨朦胧,夜祁庭信步而来,眉眼深深,如那昂立的山峰,被冰凝结的川流。他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眸色阴鸷的可怕,就在他看见纪珂枫与宁清欢拉拉扯扯的时候。 宁清欢的心中倏然升起了一缕欣喜,气结而紧拧的眉心却因着夜祁庭的出现而平缓开来,清辉浅然,流光熠熠。 纪珂枫自是没有错漏过她眉间的情绪,潋滟的眸间陡然一凝,冷冽的笑意浮上了嘴角,“看见他就那般开心?” 宁清欢颦起了眉,来不及回答纪珂枫的话时。纪珂枫便已俯身在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游丝般撩拨人心的气,又道:“是因为喜欢他?” 而从夜祁庭那边看起来,却像是纪珂枫微微弯下腰,吻了宁清欢。这一迷了眼令人恍惚的举动,倒叫夜祁庭脸色愈发黑沉,像是能滴墨一般。 与之同时,夜祁庭的心中腾起一阵翻天覆地的从未拥有过的莫名情绪,看见他们那么亲密,他竟觉着心中难受的快要发疯。 宁清欢心中‘咯噔’一下,像是被戳中了内心深处最为隐蔽的心事,一张小脸上隽写满了惊慌。 却是咬紧了唇瓣,没有任何的回复。 纪珂枫邪魅的笑意减淡了几分,退离了宁清欢几步,“他来了。” 恰时,夜祁庭稳着脚步来到他们面前,眸间阴鸷侵袭着,比这风雨倾倒的天色更加阴沉,口吻淡漠地:“真是无处不在。” 继而,他的目光又深了几分,凝着宁清欢良久。 宁清欢也抬起眉眼看着他,任由烟雨婆娑,朦胧着她的视线。 纪珂枫并不多留,而是退回了马车之中。讥诮拂过眼尾,却见夜祁庭弯下腰,拾起了落在地面之上的油纸伞,替宁清欢撑着伞。 纪珂枫身形稍稍顿了一下,隐入马车之中,便唤车夫驾着马车离开。 “那么不可一世的夜祁庭,竟也能为一人弯腰。”不明意味的一句话,随着那缓缓行驶的马车渐渐飘远。 仿佛,风儿一吹便无了踪迹。 且说这方,宁清欢不仅暗自庆幸着夜祁庭来了,更是被夜祁庭的举动暖了心,眸如皓月,浅笑嫣然,轻语唤了一声:“王爷…” 似有化不开的情思,伴着烟雨纷纷而落。 ------------ 第071章:不要叫我王爷 然,夜祁庭的心情却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他沉着张清俊的脸,似是有着阴云笼罩。宁清欢不解他的情绪为何如此,试探般的又唤了他一声:“王爷?” 素手情不自禁的扯了扯他的衣襟。 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在夜祁庭心中掀起不小的风浪,眉间的阴霾稍稍散了几分,深邃的眸子匿了眸中的阴鸷,口吻清冽:“以后不要叫我王爷。” 清冷的风卷着碎碎的细雨,在空中漫舞,如飞絮一般轻柔,却凝着冰雪一般的寒凉,吹拂在了她的面容之上。 他这是……怎么了? 她若不叫他王爷,还能叫他什么? 尚未等到宁清欢说话,夜祁庭终是作罢,寡淡的声音侵着这风雨,愈发凉薄了些:“罢了。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 恍惚之间,宁清欢仿佛看见了他那融着几分深影的眸底,掠过的晦暗不明的情绪。 她的心不可控制的颤了颤,眸间揉着碎花落雪一般的淡雅,淡雅之中却徒添了几道无措。 她的直觉告诉她,夜祁庭是在生气了。 一道上了马车,马车内备着暖手炉,倒是比外头暖和了不少。 夜祁庭未曾说话,眉眼不复山水素画一般的清儒,却如倾倒的山河,鬼斧神工一般的沉冽寡淡。 他将暖手炉放在了宁清欢的怀里,眉心郁结,看着她这般无措的神情,他总是能想到方才的一幕。 难道她都不懂得反抗么? 每每思及至此,夜祁庭的心口儿便像是被棉花堵了一般,莫名的窒息。这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让夜祁庭不由凝深了眸子,凝着宁清欢。 宁清欢知他心情不佳,接下暖手炉后,便低垂着眉眼,安静的坐在了一边取暖。没曾料到,夜祁庭那般毫不避及的目光却似一张网一般,将她深深地笼罩。 待她抬眼,如她所料的那般跌入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中,她的小脸蓦地一红,“王爷这是怎么了?” 夜祁庭抬起段玉般的手,捏了捏深拥着的眉心,“本王乏了。” 宁清欢默了声,复又垂下了眉眼,凝着那暖手炉发呆。卷翘的睫毛扫落下一片阴影,失落的寂静。 *** 将相思隽缕,情毒入骨心。 一个人的深夜,宁清欢只觉得舌苔干涩,嘴里没有什么味道。隐隐约约的觉着身上散着热,却又极度畏寒。 即便将自己紧紧的裹了起来,却仍是驱不散那骨子里透着的寒意。 宁清欢睡得不踏实,神智也微微的涣散了几分。只是,她却依然记得清晰,今日那场雨中他凉薄的语声。 原来,你早就被刻入我的记忆,一动不动的就会想起。 喉间愈发的干涩起来,宁清欢便只好起身下了榻,脚步虚浮,只觉浑身无力。一袭白色中衣在这昏黄的烛光中,那般灼目。 似是翩然之仙,一个无心,便误入了凡尘。 ------------ 第072章:他的心落在了她的身上 尖嘴儿茶壶里的水已经凉透了,宁清欢将那水在口中温了温,才敢咽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轻声的叹着:“今夕如此,却道往昔难复矣。” 她的笑容显得尤为苍白,孱弱的身子仿佛风儿一吹便会倒了一般。宁清欢窝回了榻上,神智因着那几口茶水而清明了些许。 后半夜时,屋外的雨绵绵不绝,淅淅沥沥的雨声一点一滴的落在了宁清欢的耳边。她只觉得喉咙在烧,似有一团儿火蹿上了喉咙,拧着眉咳嗽了几声,愈发虚弱了。 她伸出细腻如瓷的手探了探额头,额头上的灼烫感那么的强烈,轻轻呼出一口气,略带几分自嘲地笑:“真是都凑在一块儿来了…” 先前的葵水,昨日的头疼,今晚却是已经发烧了。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宁清欢黯淡的双眸不复平日的神采,怔怔的凝着地面。许是病了,思绪都受不得自己控制,埋在心底的愁情万缕被引了出来,宁清欢的鼻尖上泛着酸涩,眼眶热热的满含着辛楚。 她真的是累了,朝廷里的明争暗斗,如今她却又是身担着正五品的官职。贼寇祸乱,她又不得不承担起来。 纵然有那一人…但她仍是觉得好疲惫。往昔岁月之中,她曾是名动京都的才女,却终是敌不过那阴谋诡计,宁家没了,爹娘亲属亦是没了。 她却只能辗转于青灯之前,独自缝补着自己的伤口。 有时,光是想起来,便是如此难受了。宁清欢的眼角揉开一点晶莹的泪花,顺着脸际的弧度滑落在枕巾之上。 宁清欢抬着手拭去了那泪花,无声的苦笑,笑容凄婉的如同一朵零落凋敝的花儿。 何事怅念青灯掩,只叹故人心难却。 宁清欢也不知如何,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第二次醒来时,喉间疼痛沙哑的说不出话来,身子已然是紧紧的蜷了起来,脚趾头都是凉凉的。 她依然觉着冷,身子骨却是懒懒的不想起身。 夜祁庭长身玉立在她的屋子前,神色不明地凝着雨后的天际,那天还未放晴,却也没有昨日的那般恹恹的压在人心头上的沉闷。 雨已经停了。 夜祁庭昨晚上也是难得的失控,躺在榻上彻夜难眠。昨日下了马车后,他回了自己的屋子,福伯倒是过来陪他说了会话。 福伯说:“王爷,恕老奴多嘴一句。有一句话啊,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爷许是看不透,但老奴这旁观者日日伴在王爷的身边,比王爷这个当局人,看得透了几分。” 他问:“看透了什么?” 福伯笑着回答:“王爷的心,怕是落在了无欢大人的身上了。” 一晚上的时光,他品尽了福伯的话语,也终是理清了自己的感情,看清了自己的心。 想来,他心中的那种莫名难言,不知从何时开始的情感,是在心底悄然滋生又在相处间不断升温成为的,爱情。 ------------ 第073章:来,喝药 忽的,屋子里传来了宁清欢低低的咳嗽声音,似是无力的疲惫不堪,却让夜祁庭心中一紧,转过了身朝着屋内走去。80电子书wWw.80txt.com 顾不得敲门的礼数,他的步子很大,隐隐的带起了一阵轻风。 宁清欢正捂在了被褥里,清晨时分,突兀的开门声让她不得不抬起了无力的眸子。 她只见他白衣胜仙,清俊的眉眼似乎带着几分焦灼之色。涣散的瞳仁有着瞬间的凝固,那一刻,她就像是看见了从云雾中缓步走来的谪仙。 他走至了榻边,二话没说,便探向了她的额头,她的肌肤很嫩,此刻却是灼热着他的手背,烫了他的心。(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 宁清欢忽的轻笑了一声,却是那般的清,那般的浅,遥远的仿佛眨眼便会错过。她的声音如同雨打着的浮萍,飘摇且絮絮:“你来了。” 没有什么多余的字眼,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是将夜祁庭内心的防线悉数分崩瓦解! 那原本是一双怎样的眼,如水轻漾,淡雅如兰。只是如今…却似那垂暮之人,双眸涣散,褪了流光清辉,只剩了黯淡无神。 夜祁庭的心不可遏制的抽痛了一下,眉心深深拥起,深邃的眸间划过一抹心疼与自责,他替她掖好了边角,“本王去找大夫。” 话说着,他却又走了。 宁清欢凝着他的背影出神,额头上还余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唇角微微翘起。 夜祁庭才走了片刻,便有人端着清水走了进来,在她额头上敷了浸过凉水的帕子。宁清欢头脑本就昏沉,有了那帕子的温度,倒也清醒了一些。 大约是一盏茶的时间,大夫气喘吁吁的随着夜祁庭来了。 正是那一日医馆里的大夫。 患者为大,大夫匆匆放下了医箱,诊起了脉,原本平静的面容上却是添了几分惊讶,看向宁清欢时的神情也稍显深意。 原来是女子,难怪,难怪啊…… 宁清欢何尝不懂那大夫触到她脉象时的惊讶,男女脉象不一,一探便知。此刻清醒了不少的宁清欢,忽的,又担心起了自己的身份。 眸间终是有了几分熠熠的流光,她悄悄的朝他倾注了自己的目光,想要看清他被阴霾掩去的神色。 怎料,夜祁庭如山一般站立在一侧,眉眼阴云轻拢,他眯深了眸,一瞬不瞬的凝着她。其间饱含了太多情愫,翻江倒海般的向着宁清欢侵袭去,将她包围起来,让她避无可避的看到了那一道最为炽热的目光。 宁清欢恍惚着,只以为自己是生病了,看错了眼。 “这是得了热病,老夫开个药方子,抓了药后熬着服用便是,三日内保准药到病除!” …… 福伯端着精致的瓷碗里头盛着方才熬出来的汤药,夜祁庭沉着眉心拢着满心怜惜的坐在了榻边,将她扶起后,由她靠着自己的身前。 福伯递上了药碗,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动作极为轻缓的为他们掩上了屋门。 “来,喝药。” ------------ 第074章:心中藏着的最深的名字 夜祁庭低低的嗓音犹如那散落的玉石,一下子便撞入了宁清欢的心坎儿里去。求书网小说qiushu.cc 贪恋着他的怀抱,宁清欢也难得似女儿家一般的撒娇着道:“药太苦了…” 那汤药是苦的,夜祁庭也知道。 用汤匙舀起一口汤药,在嘴边吹了吹那散着的热气,诱哄般地:“良药苦口,乖一些。” 他诱哄般的语声淡淡的,隽着难尽的温柔。当他说着‘乖一些’那三个字时,宁清欢竟觉得心房被什么触及到了,像是被羽毛拂过,又像是被泉水涤漾而过。 宁清欢倚在他的身前,眸如画笔小心翼翼的勾绘着他清然却似温淡如水的眉眼,他紧抿着却好看的薄唇。 他的唇色淡淡的,却是如蛊一般,牵引走了宁清欢全部的视线。(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她一时有些怔神。 夜祁庭微微垂下清俊的眉眼,见宁清欢发呆却不张嘴,心中一动,怜惜更甚,于此复又温声道了一遍:“乖,张嘴。” 或许,良药苦口;但你,却是我最好的温柔。 宁清欢的唇有些干,润过了汤药之后,稍稍好了些。就像这般,他喂着她喝完了整碗的汤药。宁清欢被那药苦的,小脸都皱了起来。 夜祁庭落下了瓷碗,大手将她揽在了怀里,那力道大的似是要将她融进骨子里去。他的下巴抵着她的额际,静默如晦。 宁清欢被他抱得紧,心上陡然腾起一阵酸涩,小手攀上他上前的衣襟,埋首于他的胸前。 夜祁庭的手握住了宁清欢放在他身前的手,温暖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宁清欢的心中一漾,心海似是一池暖波,想着:若是就这样子被他抱着,多好啊… 当他看见她脸色苍白的那一瞬间,心上倏然浮现起的,是那从未有过的紧张感。随之涌来的,是那快要将他淹没的心疼与自责。 他终是没能逃脱过宁清欢这三个字对他心的束缚。他原本最自傲的,便是自己的控制力,却没想到,遇到有关她的事情时,愈来愈难以自制。 他想要的,是她全部的美好。 喝完了浓郁而苦的汤药,宁清欢被夜祁庭抱在了怀里,困意慢慢的侵袭。 情不自禁的呢喃了一声:“祁庭…” 当情丝万缕缠结,痴骨早已入心。你的怀中那么暖,叫我念出了心中藏着的最深的名字。 祁庭,夜祁庭。 夜祁庭的身子忽然一僵,眸色不明的看着自己怀中的人儿,隽着淡淡的温存:“若是困了,那便睡吧。” 宁清欢在他怀中睡了去,将她轻轻地扶回了榻上,掖好了被子,看着她恬淡如水的睡颜,耳畔边还回旋着她方才软语一般的呢喃。 他的心中暗流涌动着,眸色深的可怕,阴鸷如海。 *** 宁清欢睡了一日,身子恢复的不错,没有清晨那般病怏怏的。 她想起身之时,屋外头却先是有了开门的动静。 夜祁庭似是算到了她醒来一般。微微的光芒之中,他端着药碗信步朝着宁清欢走去。 一步,又一步,清俊的眉眼间隽落着淡淡的光辉。 ------------ 第075章:想让本王用嘴巴喂你? 想到那浓郁的苦药,宁清欢的小脸又垮了几分,悻悻的缩回了被褥之中,佯作没睡醒的模样。[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 夜祁庭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是看透了她,将药碗落在一旁的桌案上,凝着榻上的二人,不由带着笑意地道:“我知道你醒了,起来喝药,身子才能好起来。” 宁清欢依然装着,那么苦的药,她才不愿喝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忽的,他的眸中掬着几分促狭,温淡如玉地:“若你不愿自己喝,那本王便用嘴巴喂你了。” 听及,宁清欢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睁开那双如水的清眸,如同濯漾过的泉水,干净的透亮,一下子便照进了夜祁庭的心里去。 宁清欢极不情愿的回着:“清晨喝了这药,太过难受了,如今还觉着喉咙里一股子恼人的药味呢。” 夜祁庭薄唇微微扬起,似是被她逗笑了,“所以你是想让本王用嘴巴喂你?” 咬在‘嘴巴’二字上的音,明显重了不少,似是故意的加重的语声,让宁清欢苍白的小脸上浮起一朵绯云。 宁清欢不情愿的伸出手,“我喝便是了……” 夜祁庭将药碗端了过来,却没有递给宁清欢,而是一如清晨那般,亲自喂着她。 他倾注时的模样是极好看的,仿佛周身都是蒙着一圈淡淡的光影,让他变得那般遥远的飘渺。 每每之时,宁清欢总觉着夜祁庭是天上的谪仙,是她不可触及到的人。 许是有了夜祁庭的陪伴,宁清欢喝药喝得算是顺利,至少没有印象中的那么苦涩了。 忽的,她轻声着问:“为何对我这般好,当真是把我当做弟弟看么?” 她轻声如风的语声让夜祁庭凝了凝幽深的眸子,璀璨的星光点点映落在他那双深海一般的眸子中,令人丢了神思。 被问及此事时,夜祁庭那片波澜不惊的心海终是漾起了圈圈的涟漪。他从未将她当做过弟弟,这许是他拙劣的借口,是他接近她、关心她的借口罢了。 然,他却并未回答,只温声道:“过会儿福伯会送饭菜来,菜色很清淡,多少吃一些。” 宁清欢一愣,抬眸凝着他,眉间似是落上了一层霜雪般的失落,“你要去哪里?” 生病之时,人的心底大约都会衍生出那一种依赖感,那就像是一种毒药,一旦上了瘾,便再难以戒了去。 而如今的宁清欢,正是如此。 夜祁庭的长指温柔地抚了抚她耳边的碎发,口吻极淡,却又隽着入心的暖意:“贼寇一事上出了些许问题,我要去处理。” 没有自称本王,却仍是那般柔哄的语声。他的指尖轻轻地抚着她的发,似有万般的眷恋。然,夜祁庭终是收回了自己的手,缓缓的立起了身子来。 当他的手指收回的那一瞬间,宁清欢无疑是失落的。但她却也知晓,何事轻,何事重。 “王爷万事小心。” 听及她的称呼时,夜祁庭几不可见的簇了簇清俊的眉微微落下一片淡淡的影,轻应了一声后,便信步离去。 ------------ 第076章:温柔的深吻 这一面,是今日宁清欢见过夜祁庭的最后一面。求书网WWW.Qiushu.cc直到夜深之时,夜祁庭都没有再出现在她的眼前。 *** 等到第二日的时候,宁清欢已然觉着好了许多,除了嗓子处有些干痒,说话带着些鼻音,嗓音又沉着几许沙哑了之外。 宁清欢下了榻后,心中平静的宛若一潭清水,走至了窗子前,打开了阖着的窗子。 这一天,仍是阴云密布,天空蒙上了一层令人窒息的灰霭。昨日没有放晴,今日却又遇上了不佳的天气。 宁清欢站在窗咎前,抬头仰望着天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昨日夜祁庭将那事处理的如何了,怪她身子太弱,不能与他一道共行。(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阴风阵阵,拂在了宁清欢的脸上,似要将她柔嫩的脸颊刮出几条伤口来才能作罢。宁清欢身子瘦削地快要被风吹倒了一般。 天深如澜,让她想起了那一人的眼眸。 思绪微微飘摇,她也不知在窗咎前立了多久。直到―― 夜祁庭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她的身后,她孤寂失意的背影刻画在他深然的眼眸之中。他的眸海隐隐的起了波澜,稳着步子上前,将她桎梏着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轻轻的嗅了她发丝间的清香,似呢喃般的道:“无欢大人,本王说谎了。” 她倏然落入一个熟悉的怀中,心中一惊,因她不知他是何时进来的,亦不知他为何抱着她,说那一句话。 说谎,他说什么谎了? 宁清欢脑海中不由浮现起种种可能性,心思百转千回,绕肠寸结。 刮在她脸上的风儿,似是也惧了他脸际清冷的轮廓,风声渐渐止住了。偶尔,几缕透着凉意的风会幽幽吹来。 然,她最终却红着脸挣扎道:“王爷,不管你有没有说谎,说了什么谎。能不要抱着我说话吗?要知道,我是个男人,你也是个男人!” 听及,夜祁庭的眸间一浓,她现如今,还是咬紧了她是男子的事情么。 真是可爱。 继而,夜祁庭薄唇抿起一道极浅的笑意,手间的力道松开了些许,宁清欢转过身来看向了他,随之而来的却是他放大的清俊的脸庞,他温柔的深吻。 从一开始,他便将她推上了那条路,如今,他不想再将她推得更远。 当那一日纪珂枫俯身于她耳边时,他心中难言的情绪,原来是嫉妒的发狂。当他的理智被情感吞噬,他竟忽视了她的身子,当探上她额头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都是在颤抖的。 那一刻,他都快因为她虚弱的病颜,而心痛、自责、不舍。 那般复杂的情绪缠结,盘堵在了他的心头,久久不散。 原来,这就是感情,不由自己,只随了心。 心声倾诉,所以,他不想再将自己掩藏下去。 他身上的淡淡墨香灌入了她的鼻息之中,气息混缠着,再也分不清谁是谁。 ------------ 第077章:心声倾诉 他的唇凉凉的,那吻却是那般的滚烫,那般的深。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宁清欢再无了反抗的力量,淡雅的眸子变得迷离,盈盈的快要溢出水来。 他几乎快将她的呼吸夺了去,她的呼吸不由得有些急促,想要退开。夜祁庭的大手却是扣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避无可避。 舌尖撬开了她的唇瓣,在她口腔里温儒的侵略着,采撷着她的美好。 渐渐地,宁清欢的手便环住了他的腰际,不由配合着他。 夜祁庭眸中晕开点点令人迷醉的笑意,仿佛星光倾落,璀璨如野。 满室的暧昧,却是一吻情深。 直到那冷风调皮的搅乱了这一片温存,宁清欢迷离的情思才缓缓的回了过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吻得太深,太动情,致使她觉着一阵眩晕,软软的瘫在了他的怀里。 小脸酡红着,眉眼染着微醺的醉意,娇态尽显。 夜祁庭揽着她,低低的嗓音透着几分温情,“本王从未把你当过弟弟,本王照顾你,是因为喜欢你。” 那一瞬间,宁清欢几乎是懵住了。那般突然的一个吻,那般突然的心声倾诉。 惊愕的她仿佛还沉浸在他从身后拥住她,说着“无欢大人,本王说谎了”时的情景。 然,她的心中却是酿了蜜一般的甜,却又不知怎的,软着声音便问了:“王爷喜欢男人?” 夜祁庭低低的笑了一声,揽着她的力道又深了几分,沉声道:“唤我祁庭。” 祁庭… 不知是梦里,还是清醒时分,她亦曾喃喃的唤过他:祁庭。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倾注了多少的相思。 忘了是谁曾说,用相思隽缕,画你我相隔。那荏苒无心间,却道情毒已入心。 宁清欢怔了怔,抬起如水动人的双眸,融着淡淡碎花的落影,衬得她眉眼愈发的清雅脱尘,清绝倾城。 她仍是执着于方才的问题,轻声的问着:“那你喜欢的…当真是男人?” 她不知,夜祁庭喜欢的究竟是哪一个她。装成男子的她,亦或是…女子的她? 夜祁庭笑意更深浓了几分,轻吻上她的额头,他的眸间辗转着几分琉璃般的光辉,温淡地道:“我知道你是女子。从一开始,便知道了。” 她的额头印上了他的唇,心中清水涟漪圈搅而起。因着纪珂枫也将她的女儿身看穿,她不得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又问:“难道我的扮相不能乱真么?” 夜祁庭笑道:“非也。能看穿你女儿身的,并无几人,更不用说是朝廷里那帮人了。” 宁清欢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她知夜祁庭是那般清傲的不屑于说假话的人。 所以,她信他。 “欢儿。”他低低的念了一声,似是一曲悠扬的笛音,缓缓的没入了她的心脏。 如念着一首诗韵的词,透散着书卷般的沉香。 他的那一声欢儿,就那般没入了她的心脏,如一根骨刺一般,再难以剔除。 ------------ 第078章:吻到你答应为止 因着他的称呼而动容,心湖澜起,她轻应了一声,他淡淡的嗓音却又倾覆了所有的温情向她袭来―― 他说:“欢儿,愿意同我在一起么?” 宁清欢听着夜祁庭淡若浮风的言语,脑海中、心上皆是蓦地一空,双眸凝着水花,怔怔的看向了他。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那一刹那,纵是满目流华。 她的思绪仿佛紧紧勾缠的银线,再也理不清。她思考的能力悉数被瓦解了去,唯有那骤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清晰的浮在她的耳畔,似乎在说着,她愿意。 “我们……”宁清欢低声的呢喃了一句,纵然嘴上迟疑着,心中早已是游走过万千的心甘情愿。 夜祁庭带着浅淡的笑意,复又将她轻轻地圈在怀中,他身上的墨香那么淡雅,却又那般馥郁,一下子便搅得宁清欢红了脸颊。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宁清欢酡红着小脸,埋首在他的胸膛前,须臾之后,渐渐迷离的神思忽然现出了一道清明,“王爷,我们还是――” 还是暂且搁置了感情,如此便好。 她原以为自己不再有情,却偏偏沉醉于他那笨拙的温暖。 宁清欢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衍生的情感;却知,眼前清俊若仙的男子,是刻在了自己的眸底,刻在了自己的心上的。 只是,儿女情长,并不是她的本意。她身上背负了那么多,她若在他身边,怕是只会成为他的负累。 然,宁清欢眉心的郁结、迟疑,让夜祁庭稍稍簇起了眉心。 微微低下了头,吻上了她此时此刻娇艳欲滴的唇瓣儿,她清香甜淡的气息钻入了他的鼻息中,让他不住的想要的更多,他的一只手扣紧了她的腰际,让她的身子更加的贴合着自己。 宁清欢呼吸再度混乱了起来,触及到夜祁庭那一双璀璨星子映落朦胧光影的眸子时,她的心跳声愈发的狂乱,脑海之中瞬间被掏空了。 意乱情迷。 忽的,他止了这个缠绵悱恻的深吻,继而,修长如玉的手划过她柔美的脸侧的曲线,他温暖的指尖却在她的心头上落上点点的颤栗。 夜祁庭拥着她,眉眼带笑地凝着怀中早已软成一汪水一般的人儿,他低声的呢喃似是风浪,冲毁了她那仅存的一丝清明的思绪,“欢儿,别拒绝我。” 似是缱绻的温存,夜祁庭温热的气息混杂着她的气息,一并喷拂在了她的面容之上,“若你仍是不答应,那我便吻到你答应为止。” 他低声的呢喃,似是盘绕在她心间不可抹除的印记。宁清欢因着那一句话微微晃神,夜祁庭却当真践行了那一句话,印上了她的唇,轻轻啃咬着她柔软的唇瓣。 他早已着了迷,迷陷在她的甜美之中。 宁清欢双手抵在了他的胸前,无力的想要推开他,似有一声低吟溢出唇齿之间:“唔――” 夜祁庭眸间一深,隐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薄唇微微移在她耳边,暧昧的细流温存:“欢儿,答应我么?” ------------ 第079章:她说,答应 仍是十分执着于她的回答 宁清欢耳根子一红,声如蚊吟,“答应…” 几乎叫人听不清楚。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夜祁庭薄唇扬起,眸海之中流溢着点点的光晕,耀亮了一片璀璨。然,他却不愿就此饶过她一般,因他爱极了她娇怯的模样。 夜祁庭于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云淡风轻地:“本王听不清。(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 “……”宁清欢的脸早已红透了,犹如天边的绯云,绚旎的令人移不开眼。 只是,他们如此片刻的美好时光,却仍是被那贼寇之事给扰乱了。 福伯来报,县衙出事了。 *** 夜祁庭与宁清欢因着那番心声的倾诉,二人之间愈发亲密了一些。赶到县衙时,只看见县衙内一片狼藉,贺云峰抱着面色苍白的方月蓉,神色凛然。 师爷摸着两撇胡子,沉重的气氛一如这阴沉沉的天际。 见夜祁庭与宁清欢来了,方月蓉悲楚的小脸上忽然绽放了一抹希冀的光芒,从贺云峰的怀里挣脱了出去,步履姗姗的来到宁清欢的面前,精致的小脸上融着真切的焦灼之色,“求你们,救救我爹――” 贺云峰的怀中一空,暗暗咬了牙,手臂微微垂在了身侧,拳心握紧。 “方小姐别着急,且将事情慢慢道来。” 宁清欢宽慰的拍了拍方月蓉的手,然而紧锁的眉心却也昭告了她内心的不安,她深知,县衙之中发生的事情,绝不简单。 方月蓉的眼角绽出了泪花,呜咽着声音,楚楚可怜地:“今早清晨的时候,院子里头便吵嚷了起来,等我出来的时候,院子里便成了此时的模样,狼藉一片。而我也看见我爹,被那帮贼人抓了去!” 她纵然心底里想要惩恶扬善,但她那绣花招式,根本敌不过那帮人。当遇到了她爹的问题时,她也无了平日里的那般坚强,只像了一个需要怀抱的小女子罢了。 闻言,夜祁庭深凝的眉间似掠过一道嗤笑,却又深掩了起来,淡若清风地:“此事太过蹊跷。” 绝不会如表面那般简单。 许只是一道障眼法而已。 宁清欢心中开始了剖析,按照这院子的狼藉程度来看,应当是双方有了一番对峙。而方月蓉仅仅起个身的时间,出门后却是看见了方平被抓走。 其中疑点有二。 其一,那般短促的时间内是如何制造出这样子一片狼藉;其二,方月蓉匆匆出门,极容易引起那帮贼人的注意,但最终仍是只抓走了方平,不该。 如若说是那帮贼人愿意放了到手的筹码,不如说这本来便是一场布置好的局。 宁清欢不由抬眸看向了夜祁庭,见他似笑非笑的凝着自己,她的心上忽的一窒,微微乱了心绪。 继而,夜祁庭却向她微微点头,眸色如深。 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得到了夜祁庭的肯定,宁清欢微微压下了嫣红的唇瓣,目光清冷的看向了贺云峰,“那会儿,你在哪儿?” ------------ 第080章:可疑的地方 要知,贺云峰是这里的捕快,武艺想来也是不错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今早他若是在县衙,想来不会让这样子的事情发生。 贺云峰眸色中划过一道暗芒,却是只冷着声音道:“今早我出去巡逻了。” 听及,宁清欢忽的皱了眉心,果然,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只等贺云峰去巡逻了,他们就行动了。那么,这帮贼寇之中,想来应有一人充当军师的角色,为他们出谋划策。 而这人…… 这里除了狼藉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蛛丝马迹。宁清欢摸不准心中的猜测,沉着眉独自深思,想要理顺心中的那一道郁结。(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方月蓉见了宁清欢也是愁眉深锁的模样,不由更焦躁了几分,匆匆上前,“无欢大人!” 她的声音之中浸着几分无奈的急切,那般好听,却又流露着那般的不安之情。 “方大人不会有事的!”出乎意料的,贺云峰绝对的语气似一柄利刃,划破了云霄,掷在了方月蓉的心上,让她的心被震撼,被灌入了一丝希望。 瞬时,那双眸间盈着泪光,鼻子红彤彤的,煞是惹人怜爱。贺云峰大步上前,将方月蓉揽在了怀里,信誓旦旦地:“你放心,我定会救大人回来!” 贺云峰有力的言语似是一座巍峨的山峦,矗立在了方月蓉的心头上。那一句保证的言语,倾注了他的多少情义。 却又是这般重重的压在了方月蓉的心头上。四目相望,难言着几许深情。 *** 离开了县衙,上了马车后,宁清欢终是忍不住,凝着眉心问道:“王――” 忽的,她念了一个字后,他深邃的目光却将她笼罩。宁清欢小脸一红,改了对他的称呼,稍有几分不自然:“祁庭……你觉得今日这事儿,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宁清欢的手落在了屈起的膝盖上,指尖微微点了点,不知夜祁庭是否与她都是如此的猜测。 方平被抓走的事情,与其说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不如说是一场蓄意已久的阴谋。 夜祁庭的嗓音淡淡的,似是在说着一件小事一般:“方平此人城府极深,加之那个师爷,两只狐狸聚首,定不是那般简单。” 先前方月蓉来访的那一日,他去了县衙,方平老奸巨猾,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从他口中探些有关那些被抓住贼寇的消息。 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尾绽出熠熠的细碎的倾野星芒,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倒叫宁清欢安心了不少。 是何时的依赖,成为了我心中的壁垒。只要有你在,一切都将不再是困扰。 宁清欢抬起淡雅的眸子凝着一晕清然,“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夜祁庭薄唇揉着一道笑意,深邃的目光将她融在了眼眸深处,“我已派人去探查他们的背景情报了,想来无须多久,他们的狐狸尾巴便要藏不住了。” ------------ 第081章:贪恋的美好 听及,宁清欢浅浅一笑,朝着夜祁庭身边靠了靠,与他十指相扣着,“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嗯?”夜祁庭将她揽在了怀中,懒懒的应了一声,低低的声音似飘渺的烟云,那般的令人迷醉。 她的声音似是天边柔白的浮云,一下子撞入了他的心间儿,“纪珂枫来明泽县的目的,好像并不简单。而且他,也知道我是女子了。” 夜祁庭深邃的眼眸睨过一道沉冷的阴鸷,隐隐的侵袭着风云,却又在顷刻间敛起。纪珂枫似是比他想象中的要难缠许多,没想到,世人难以看穿的易容术,竟被他看穿了。9; 提供Txt免费下载) 还有,便是那一日蒙蒙烟雨中纪珂枫的动作。 他如今,仍是耿耿于怀。 “以后见着他的时候,不用理他。”夜祁庭微微垂下那泼墨素画着山水一般的眉眼,见着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在她眼窝下方投落下一片青影。 他的喉间轻微的一动,薄唇灼烫的印上了她的额头。 他贪恋着她的味道,她的美好。 宁清欢的额头被那两瓣薄唇覆上,呼吸蓦地紊乱了几分,心中情思万缕,悉数隽映在了眉间。 *** 回到了客栈,时辰悄然溜走,白驹过隙一般的令人难以抓住。 夜半时分,风声骤起,似是那咆哮的猛兽,撕扯着瓜分着这片天地。窗咎、屋门被风撞击着发出几声沉重嘶哑的声响。 宁清欢躺在榻上,思绪清明的难以入眠,一双盈水的眸子中似是掠过一些浮影,快要抓住的时候,却又蓦地无了踪迹。 闻着屋外的狂啸的风声,暗暗的想着,这天变得当真是快。 也不知是不是窗子未曾关好,忽的,窗咎发出‘吱呀’的一声,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嘲哳刺耳的声响,一阵浸透着寒瑟冷意的风也恣意地刮了进来。 宁清欢起身想去将窗子关上,却不想,眼角尾梢的余光却睨见倾倒绰动的风影下,两道窸窸窣窣的身影混溶在黑暗中,从哪一间屋子里钻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子身上背着一个包袱,还有一个老妇。宁清欢扶着窗子朝外看去,她未曾见过那二人。倏然之间,她的耳畔被刮来了一句话,掌柜的曾说,他是为了她的娘子还有娘子的老母亲才留下的。 想来,大约就是她们了吧。 宁清欢匆匆裹了件厚衣裳,便轻声的出了门。 大半夜的她们不歇息,反而带着包袱行色匆匆的。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客房在第二层楼上,宁清欢出来时,已然不见了那二人的踪影。唯有那一道隐在黑暗中的小门,引去了宁清欢的所有目光。 如水清皎的眸子凝着那一片的幽深,耳边刮着风声。她咬着唇瓣,慢慢的接近那一道小门。 只是,她的身后亦是有一人似鬼影般的落下,长臂轻揽,便将她收入了怀中。 ------------ 第082章:这枝桠刮人 突然之间的一个怀抱,让原本绷紧了心神的宁清欢吓得不轻,一声惊呼从唇瓣间溢出。[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而后,却是一阵墨香混在了这翻天覆地的旋转中,她被牢牢的按在他的怀里。 宁清欢跌入他的怀里,轻轻闻嗅了他身上萦绕着的淡香,原先点点的惊蛰悉数被驱散了去。只温着声音道:“你怎么来了?” 夜祁庭深邃的眸子尾梢流溢出一许璀璨的光芒,凝着那一道隐于黑暗中的小门,语声淡淡地:“因为有要捕的鱼啊。” 宁清欢随着他目光尽头处看去,见那小门时,也不再如起初的那般心慌。 夜祁庭扣紧了她的腰际,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便搂着她一跃而上,越过了那道碍事的小门。[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宁清欢低呼一声,眼前的景象便已然变了。 眼前的景,由原本那一道狭窄的小门,变为了一条颇有几分幽径之味的小道。羊肠之路,其旁与人齐高的树枝上光秃了不少,然,尖锐的枝桠横生,似是要将这条路给堵住才肯罢休。 恰时,宁清欢发现在那光秃的枝桠上,勾住了一条发带,正迎风共舞着,尽显着一抹张扬的姿态。 宁清欢才踮起了脚尖,想将那发带够下来。怎料,一阵风儿刮了起来,将那条发带吹得更高了些。 她露出了一截柔白又落着莹莹光泽的皓腕,夜祁庭眸间微动,继而,温柔的覆上她的手腕,长臂微探,便将那发带取了下来。 稍有几分淡然的语声,却又融了那般扣人心弦的温情,“这枝桠刮人。” 宁清欢知晓,这是他在关心着她的言语。然,心中纵有几分酿蜜一般的甜,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她们从这儿走了。” 即便是枝桠横生,却仍是留有了让人通过的地步。 只是,她们为何要走? 宁清欢淡雅如皓月一般的眸子看向了夜祁庭,企图在他那双淡而流溢着几许清影的深眸中看到一些什么。 他的薄唇微微漾开一抹极浅的弧儿,也微侧下了眉眼,与她四目相视着。 阴冷的空气中,似有一道暖流儿悄然漫开。 *** 眼前的小路渐而变得宽敞了些,然而,却是愈发的偏僻与荒凉。夜祁庭与宁清欢的面前,几乎快要没了可以隐蔽起来的遮掩物。 掌柜的夫人搀着她的老母亲,步子的速度很快,却又是走走停停,面色十分的慌张,像在惧怕着什么。 “二位,还请留步。” 听到身后宁清欢的突兀声音,她们二人身子狠狠地颤了颤,却是僵在了原地。 缓缓的,她们僵着身子转过了面儿来,局促不安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一时怔了,求饶的话语都哽咽在了喉间。 夜祁庭眉眼间似是拢着这一片夜色的沉淡,吟着几许寡淡:“要去风寨么。” 他的玄色衣袍与这夜色相融,但那双流溢着细碎星芒的深眸,却是那般的灼目与耀眼,还有一股子凌冽的洞悉人心的力量。 ------------ 第083章:难以琢磨 闻言,宁清欢愣了愣,眸子深处浮现起一抹沉思。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因为那风寨,便是那帮子贼寇安居扎营的地方。 她们两个妇人家,又为何要去那? 而且,她们就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攥紧了衣袍一角,互相看着,又吞吞吐吐地:“不…不是…” 尽管嘴上否认着,但是她们慌张的神色便已经出卖了她们。[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夜祁庭缓着步子上前了几步,眸若清潭般的淡凝着她们,声似清风地道:“风寨地处明泽县西,这一条小径也恰巧是向西。或者又说,这一条路,只能去风寨。” 他的声音那般的淡,落在她们的心坎上,却是那样子锥心的寒凉!两位妇人触及到夜祁庭那双温凉却隐着点点星芒足以看穿人心的深眸,皆是惊慌失措的后退了一小步。 老妇张了张唇,想要说话。然,那年轻些的妇人却是轻轻拉了拉那老妇的衣襟,挡身于那老妇之前。 此时,她尽管面若平波,内心却还是在掀着涛浪。 平了平心绪,她极力想要隐藏的情绪却依然暴露在眼底,因她说着临时编造的谎话,底气明显的不足:“两位公子,我们是要出明泽县,不是去那什么风寨!” 宁清欢沉着眉心,并未错漏过她们眼底藏不好的那一丝心虚。旋即,她轻笑着道:“难道你家相公未跟你说过,出明泽县的路已经被封住了吗?” 既然她们说假话,那么她不妨也作一场戏。 她的眸中掠过一道慧黠,如皎然的皓月,辉映着这一片沉冷的黑暗。 果然,那两妇人听了,如宁清欢所料想的那般,脸上落满了难以置信。 年轻些的妇人绞着衣襟,将衣角给皱成了一团儿,目光飘忽着:“我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夜祁庭薄唇揉着一抹浅笑,眉眼笼映在身后的青蔼之中,似有薄弥缭雾一般的朦胧。 他的眼波微凝,语声温淡:“你们可知与贼寇勾结,与朝廷作对,将会是如何的下场?” *** 客栈内,原本熄了的烛火复又燃了起来,期期艾艾的烛影跃动着一片被沉锁缚住的滞重。 那两妇人皆是坐了下来,满面的委屈。掌柜的则是板着张脸,不难看出,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有多不佳。 那是掌柜的夫人张氏,与张氏的老母亲李氏。她们是听了掌柜的话,想要去投奔风寨中的人。原因有二。 其一,乃是掌柜的担心她们在夜祁庭二人面前露出马脚,不如将她们安置在风寨里省心;其二,乃是掌柜的托她们送个口信,想要汇报眼下客栈内的情况。 却不料,她们半路就被截了下来,还是被夜祁庭他们带回了客栈,带回了他的面前!掌柜的抬了抬眼睑,将那二人的身影刻在了眼眸深处,神色不明。 夜祁庭与宁清欢并肩立着,一高一矮的身影在这昏黄的烛光之下,分外的相配。 忽的,宁清欢的素手撑在了桌案上,微微倾了身子,半笑着道:“掌柜的心思真真儿是令人难以琢磨。” ------------ 第084章:尽在不言中 宁清欢当真摸不准掌柜的心思,只好抛砖引玉的说了这么一句话。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 掌柜的眼珠子微微打转了一下,继而,又看向了静立在宁清欢身后的夜祁庭。比起宁清欢来,夜祁庭身上腾发散透出来的冷冽气息,更加的令他心头上觉着压抑。 “想要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并非易事。” 夜祁庭寡淡的语声随着他那周身拢着的一片青蔼一道落下,颤在了掌柜的心尖儿上! 掌柜的目光又掠过坐在一旁的张氏与李氏,暗含着几分思量,良久后,才幽幽的带着妥协的口吻道:“罢了,罢了!” 宁清欢知道,掌柜想通了。[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孰轻孰重,他这个精明的商人,必然会想个明白的。 她的心情不由好了起来,冲着夜祁庭淡然一笑,那般明亮的笑容,一下子便融进了他的心底去。 “早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奉上钱财,讨好他们,才让这座客栈免于他们的荼毒!后来,朝廷出兵,但却没有任何作用!久而久之,我们就有了合作,我替他们观察这里的情况。” 掌柜抬了抬眼皮,又道:“而你们的出现,却让我另有了一番打算。如果你们能降服了他们,明泽县一定还会重新富庶,到那时,我的客栈将成为这里的第一!财源滚滚,还将会是难事吗?” 如是说着,掌柜的眼中似有一番宏图之略。 夜祁庭只笑不语。 宁清欢见夜祁庭的模样,心意相通似的,借着道:“继续,说重点。” 掌柜眸中划过一抹浓郁之色,抿了抿唇角,道:“这明泽县里,另外还有他们的人。不过是谁,我并不知道。”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并不是那么容易敷衍过去的。 夜祁庭眉梢微微扬起,轻启薄唇道:“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 掌柜皱了皱眉,迎上了夜祁庭那双深幽的眼眸,看到夜祁庭眸中的淡笑,掌柜的心似是被勾动了。 和他们做交易,想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切尽在不言中。 ** 与掌柜的达成了一致后,夜祁庭便送着宁清欢回房歇息。 “祁庭。”宁清欢的客房门外,她忽的出声唤住了他。 他浅着眉眼,捎带了几分调笑:“怎了,是要我陪你一起?” 懂了他话中的深意,宁清欢没好气的瘪了瘪嘴,“你都想些什么呢!” 继而,她正了正神色,又道:“你说,这件事情,当真会如此简单么?” 夜祁庭眸子间微微凝起,仍旧是那般的淡然,“放宽心。夜已如此深了,去休息吧。” 宁清欢并未察觉到他深眸间的一缕沉肃,随后,被他牵着手送进了客房里去。 待她躺在了榻上,睁着愈发迷离的水眸的凝着他时,夜祁庭不由笑着,俯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个轻吻,气息融着几许难舍的迷醉,“安心睡吧,一切有我。” ------------ 第085章:等不及了? 宁清欢软嚅的答应了一声,也催着夜祁庭赶紧回去歇息。(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出了她的客房,回廊之上,夜祁庭缓着步子,抬着深幽的眸凝着沉沉的夜色,“落七。” 忽的,暗夜中现出一道身影来,黑色面巾遮住了大半张面容,却也遮掩不去那双会说情话的桃花眼眸的妩媚,身姿婀娜,玲珑有致,却有着一股子不同于普通女子的凌肃之意。 女子低顺着眉眼,沉着一片恭敬的道:“主子!” 夜祁庭摆了摆手,举止间是那满身的矜贵,浑然天成的尊者气息。 “可有什么消息了。” 波澜不惊的话语、接近肯定的语气,昭显了他对她能力的认可。 听及,落七顿了顿,欲言又止地:“回主子,有些线索了,只是――” 夜祁庭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如何了。[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落七略有一沉吟,道:“属下无能!有一些十分重要的线索,就像是被人凭空抹去了痕迹一般,属下查不到!” 夜祁庭微微挑了眉,语声寡淡:“既是被人为抹去的线索,又岂会没有留下的蛛丝马迹。三日内,带着有用的东西来见本王。” 闻言,落七双手抱拳,万分有力的应着:“是!” 她是‘落’阁的阁主,‘落’阁,四大阁之一,主天下间情报的搜集。这一次,是她失策,竟叫人捷足先登,差点坏了她的职责! 旋即,又隐在了漆黑的夜里,仿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夜祁庭回身,看了眼宁清欢的屋子,沉然的眉眼复又匀上了一抹温情。 *** 翌日,天明。 宁清欢早早的起了身,望着泛着鱼肚白的天际,弯了弯唇角。 正巧遇上福伯端着铜盆想要进去伺候夜祁庭洗漱,宁清欢唤住了福伯,道:“福伯,给我吧!” 说着,她伸手便要去端那铜盆。 福伯稍有迟疑,最终却是任由着宁清欢将手里的铜盆接了过去,淳朴的嗓音扬起:“无欢大人仔细着些,这水有些烫。” 宁清欢噎住了声音,耳根子有些发烫,福伯的这一句话,怎么愈听愈觉得不对劲呢! 福伯笑着退下。 宁清欢小小的吸了一口气,用胳膊肘推开了门,一边不忘问着:“祁庭,你醒了吗?” 他的屋子内,充斥着他身上的味道,叫她那般安心。 夜祁庭透着几分暧-昧的话语响起,“昨晚我未曾陪你,今日你便已经等不及来见我了?” 宁清欢将铜盆搁在了支架上,“没个正经!” 话才落下,他便从身后环着她的盈盈细腰,埋首于她的脖颈之间,闻嗅着她身上的清香。 她微微缩了缩脖子,他的气息喷洒在她如玉的脖颈上,带来了一阵酥酥麻麻。 声音稍许的发软:“快些洗漱吧,今日还有事情呢!” 然,夜祁庭却是不打算饶过她,环着她腰际的手向上游移着,湿热滚烫的吻落在了她的细腻的肌肤之上。 他的声音有着几分灼热地:“本王饿了。” ------------ 第086章 :现在不可以 她掬着一抹促狭,抓住他肆意的手,微带着几分嗔怒:“饿了就赶紧洗漱好了去用早食。[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访问:. 。” 夜祁庭未曾用言语回答她,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脖颈之上。他在用行动告诉她,他是怎样子的饿了。 宁清欢的脖子上痒痒的,心里头也是如此。他的手在她身前油走着,她忍不住的低‘吟’出声。 她的嗓音那般的失措,却又像那一汪‘春’水:“啊…祁庭…” 夜祁庭转过她的身子来,薄‘唇’压上了那两道樱‘色’的‘唇’瓣,堵住了她所有的呢喃低语。 呼吸,愈发的急促了几分。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他的手移至了她的发带上,将发带解开,那如瀑般的秀发便随之落了下来。 三千青丝相掩,却难敌她眉间的一幽风情。 宁清欢的脸上瞬时泛着红晕,双眸‘迷’离着回应着他的‘吻’。 而后,她的外衫被褪了去,她亦是被他紧紧的圈在了怀里。他的手抚过她身子的每一寸,惹得她低声细‘吟’,却快要承受不住他点起的火‘花’。 夜祁庭又低低的念着她的名字,“欢儿…” 宁清欢的身子上升起点点的颤栗,忽的,她被横抱了起来,被他放在了暖榻上。他的手指似是滚烫的温度,隔着衣衫,她依然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 他的‘吻’辗转在了她的‘唇’边,呼吸教缠着。 宁清欢的身子起了一股子从未有过的感觉,她的手穿过他的发,细碎的低‘吟’撩拨着人心。 “祁庭……” 她如此唤着他的名字,其他皆已忘了去。 衣衫在情动之间,早已褪了去。 她身前的白‘色’裹布,如一道裂纹一般,刻入了他的眸底。他的眸中浮现起一道心疼,似有万般化不开的思绪,深浓不见底。 然,他那深眸却染着温柔,仿似在倾吐着几许难言。 他将她的手带到了头顶上方,用一只手扣住。 他想要解开她身前的裹布时,宁清欢‘迷’离的神智似是因着他的触碰,而清晰了一些。 酡红着脸,咬着‘唇’瓣摇了摇头,“不…现在不可以…” *** 客栈的厅堂里,宁清欢脸上的红晕仍是未退去。稍稍侧眸忘了一眼身边的夜祁庭,他的眉眼仍是隽着对她的宠溺,‘唇’边融着一抹似笑非笑,让宁清欢的心跳蓦地停了停。 方才的旖旎,因为她的一句话而终止。夜祁庭说,他要她心甘情愿。 掌柜从客栈外面跑着进来,怀里揣着一个什么东西,见了夜祁庭与宁清欢,眼中放着光似的:“有好消息!” 他神神秘秘的将怀里装着的东西放在了他们面前,大喘了一口气,“听说这里面,记录了很重要的东西!” 皆是凝着目光看去,只见掌柜将外头包着的布帛打开,一本装订好的诗集便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宁清欢沉‘吟’了须臾,问道:“这诗集里藏了些有关那事的证据么?” -本章完结- ------------ 第087章 :眼光很好 掌柜的嘿嘿一笑,将封线给拆了开来,从里面取出一张信纸来,递在了宁清欢的面前,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 他的眉‘毛’因为得意而扬起,有着邀功般的语气:“你们想知道的,应该都在这里面了!” 宁清欢将那张叠起的信纸抖散了,与身后的夜祁庭一道看了起来,愈看下去,宁清欢的脸‘色’愈发的黑了几分。 夜祁庭从宁清欢手中接过信纸,‘揉’成了一个团儿,却又在瞬间将那个纸团儿化得粉碎。指缝间倾泻下那白‘色’的纸屑灰,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 掌柜的骤然急了,忍不住拔高了声调:“欸,做什么将它撕碎了?我废了好大得劲才拿到的东西啊!” “这是假的。[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夜祁庭眸底噬着几许‘阴’鸷,沉淡的语声得出了最终的结论:“他们看穿你了。” 信纸上写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仍需费工夫。 满是挑衅的一句话,自是在昭示着他们想借助掌柜的身份谋取情报的事情被看穿了。 掌柜的惊呼一声:“看穿了?这,这怎么可能!” 充满着不可置信。那帮人,竟然这么快就不信任他了? 夜祁庭淡然的笑,温声着道:“既然如此,那便作罢。本王要你去做另外一件事情。” 宁清欢凝眉,稍带着几分思量。是谁如此高明,指点着那帮贼人一道与他们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听了夜祁庭的话,掌柜的‘摸’了‘摸’下巴,道:“一切听王爷的吩咐!” *** 两日之后,沉寂的深夜。 落七再次现身,对着眼前玄衣倾泻而下,眉眼笼罩在一片淡影之中的男子,抱拳道:“回主子,查到了!” 边说着,边取出一封泛着残垣痕迹的信纸,“他以为将证据除了,却还是太过自信了。” 夜祁庭拂了拂衣袖,接下那一封拼凑完成的信纸,眸光淡淡扫过,薄‘唇’噙着轻笑夸赞道:“做的很好。” 落七见夜祁庭笑,倏然又想起了最近主子身边的那一位,不由也低声笑了一句,“主子,那姑娘真的很好。” 夜祁庭也不恼,因着提及到了一人,他的眸间也晕开了点点细碎的流光,笑问:“你想说什么?” 落七勾起一道笑,“属下想说,主子的眼光很好。只是啊,好姑娘难有,不知主子打算何时——” 夜祁庭缓缓敛起了笑意,深眸隐过一道如月的光影,“婪竹回来了,‘婪’阁正巧没人管。我看你最近闲得很,不妨去管管它。” 听及,落七带着的笑意凝住,眉心拢着一道微惊,想再说些什么,却终是将话吞了回去。 夜祁庭摆了摆手,也不再吓她:“退下吧。” 匆匆行了个礼,“是,属下告退!” 徒留着一道微微颤抖的声线拂在空中。 落七的身影隐在了黑暗之中,回到自己暂居的地方后,老妪为她送来了平日里穿的衣衫。 亦是替她温好了酒。 将夜行衣换下后,依然是如初的那道风情。 清淡的酒香弥漫,落七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要我去管‘婪’阁,倒不如叫我去受阁刑呢。” 落七如此说了一句,忽的,她的‘门’外现出了一道人影,唤她:“落七。” 老妪眉心一拧,目光骤然朝着‘门’口探去。 空气中仿佛传来了她极不喜欢的味道,落七皱着眉含入那口清酒。 即便不看,她也知道是谁。 落七冷着声道:“你来做什么?” -本章完结- ------------ 第088章 :欠收拾 ‘女’子踱着步子来至了落七面前,沉着脸‘色’问道:“我听闻主子与她走的愈发的近,当真是如此?” 老妪略有讽刺的睨了‘女’子一眼,“主子与谁走得近,与谁‘交’好,岂是我们这些属下能够过问的事情?” 言下之意,是叫她莫要逾越了规矩。(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79- 听及如此奚落的话语,‘女’子狠厉的眸光刮了老妪一眼,“我问的是落七,不是你!” 落七听了,不悦的拧着眉,将酒杯重重的落在了桌面之上,不由沉着语声:“兰姨的话,就是我的话。” 落七身上最厌恶有人在她面前颐指气使,于此,她的周身夹裹着一阵肃杀之意。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在四阁之中,落七最看不惯的便是眼前之人,竟敢对主子心存念想,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 ‘女’子冷哼一声,重拍着桌面,那桌面忽的现出了几道裂纹,却又以一股极大的力量朝着落七‘逼’迫而去。[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酒杯摇摇晃晃,似在暗示着这一场不可避免的风暴。 兰姨心下一急,想要上前,奈何落七却将她拦在身后。 与之同时,落七也毫不示弱,运起内力,亦是击上了那桌子,“我看你不止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欠收拾!” 瞬时间,那桌子便如纸片儿一般软塌了去。落七手指带起那一酒杯,灌输了内力,猛地便朝眼前的‘女’子掷去,旋起了一阵气流,隐隐的震‘荡’! *** 翌日,晨光破晓,拂开了沉重的天边帘幕,淡淡的澄明之‘色’,仿佛宣告了今日即将天晴。 客栈。 宁清欢未曾想到,出了客房之后见到的第一人,竟是方月蓉。 她红肿着双眸,目光凄切,神‘色’憔悴,再也没有初见之日那般的灵动与神采奕奕。 方月蓉欠了欠身,‘唇’‘色’苍白的似个垂危的病人,她动了动‘唇’角,却半个字都未曾说出口来。宁清欢虚扶了一把,这才多少时日不见,方月蓉竟瘦了如此一大圈。 见她‘欲’言又止,宁清欢像是猜透了方月蓉的心思一般,道:“救方大人的事情,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午后,即刻动身。” 她的声音虽然轻淡,却像是一股子强而有力的力量灌入了方月蓉的心田里。那一个朦胧的瞬间,方月蓉的耳畔忽又想起贺云峰那冷冽却沉稳的声音“我会将方大人救出来!” 那一日,贺云峰将她按在怀里的场景,依然清晰。 恰巧此时,夜祁庭也信步从宁清欢的客房里出来。玄衣倾泻而下,眉眼隽着几许‘惑’人的慵懒,与宁清欢那月牙‘色’的衣袍相映、相衬。 惊为天人。 “你们――”方月蓉怔了怔,注视着他们的目光都携着几分怀疑。 宁清欢距离夜祁庭几乎很近,觉得心虚般的,便挪了几步与夜祁庭空出了一段间隔。 夜祁庭凝着宁清欢的隔开的距离,薄‘唇’微微扬起,璀映着一抹淡影。 宁清欢的眼角尾梢掠过夜祁庭淡笑的薄‘唇’,如水涤漾而过的眸子中浮起一道窘迫,“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本章完结- ------------ 第089章 :断袖之癖 方月蓉不知所措的看着宁清欢,尚来不及消化宁清欢的那一句话。求书网WWW.Qiushu.cc-.79xs.-眼前的玄衣便摇着微微的褶皱流纹,只见夜祁庭悠悠地‘逼’近了宁清欢几分,立于宁清欢的身侧,那双深邃的眼眸谙着几许浅淡的光影,融着一丝方月蓉看不透的情绪。 感觉到自己身侧笼下了一片‘阴’影,宁清欢几不可微的皱了皱眉心,故意岔开了话题:“对了,贺捕快怎么未同你一道前来?” 贺云峰一向在意着方月蓉,又岂会让方月蓉只身一人来见他们? 听到宁清欢问了贺云峰,方月蓉的脸‘色’瞬变了一下,咬着‘唇’,那道苍白的‘唇’隐隐的言喻着难以诉说的心事:“他…他不见了…” 宁清欢怔了怔,贺云峰不见了?与此同时,她也未曾错漏过方月蓉眼角绽出的泪晕,配衬着那张凄绝的小脸儿,显得那般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幽幽的长叹了一声,宁清欢拍了拍方月蓉的方月蓉的肩头,宽慰的道:“我知道贺捕快不见踪迹,你一定很着急。但是――” 说着,宁清欢又轻轻的回过头,凝了一眼夜祁庭。 夜祁庭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深,深的似是一个漩涡儿,要将人的魂魄都给吸进去。他的薄‘唇’噙着笑,初升的阳光笼罩着他身后的屋‘门’,就似掩映着那飘渺浮远的山间雾霭,似仙境,似天人。 宁清欢微惊,夜祁庭亦是凝着她的影子,口‘吻’极淡地:“想来他是去救你爹了。” *** 送走了方月蓉后,宁清欢旋过身子,抬着淡雅凝着一味思量的眉眼朝着身后的男人问道:“是你做的么?” 夜祁庭清俊的眉微微扬起,谙着些许笑意:“我做了什么?” “贺云峰。”宁清欢的眸子闪烁着认真的光辉,将她那双盈水的眸子衬得明亮动人。 似一缕透映过薄弥的阳光,缓缓的融在了他的骨血之中。 夜祁庭揽住她的肩膀,低沉的嗓音仍是携着几分慵懒,拂过她的耳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得到了夜祁庭的回答,宁清欢的心陡然松了松。幸好贺云峰无事,否则的话…… 清晨的风不大,却仍是凉到骨子里去的。一阵沁着冷意的风儿不留情的刮在了宁清欢的身子上,蓦地,打了个哆嗦。 夜祁庭将她环的紧了几分。 恰巧,回廊之上有途径而过的两个仆人,起初他们说笑着,未曾料到自家王爷竟然――揽着一个男人,眉眼有着深情! 瞬时垂下了头,却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愣在了原地,请安地唤了一声:“王爷,无欢大人。” 宁清欢也未料到会有人经过,本能的伸手推了推夜祁庭。 夜祁庭眸‘色’深凝了几许,融着一分‘阴’鸷,寡淡的声音夹裹着风声,透散开丝丝寒冽:“你们退下。” 仆人逃命一般的匆匆告退,他们忍不住擦了擦冷汗,原来自家王爷真的是有断袖之癖啊! 回到了客房,宁清欢才关上了屋‘门’,整个人便被一道力量按在了‘门’板上。 -本章完结- ------------ 第090章 :背上硌的疼 忽的,她眼前的清俊容颜放大。[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79-宁清欢的肩头被他的双手梏制着,她的鼻息间浮动着他的气息,那般霸道的温柔,令她一阵心慌 他的薄‘唇’离在她的‘唇’瓣边,倾落着蛊‘惑’人心的话语:“方才你说,与我不是哪种关系?” 宁清欢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如同一只惊飞的蝶,她面上泛着红,躲避着他炽热的眸光,也答非所问地:“背上硌的疼。” 捎带着几分撒娇意味,夜祁庭眸‘色’温了温,梏制着她肩头的手松开了些。 他仍是离她那般的近,近到能够看清对方肌肤的细小‘毛’孔,近到他们的呼吸相融着,也近到,宁清欢的羞怯泛红到了耳根子。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她身上是那股子淡淡的香,连她的气息也都是软软的,将夜祁庭心中压抑着的火苗儿给引燃了。 夜祁庭修长如‘玉’的手指不由得抚上她的娇小的耳垂,顺着她耳朵的弧度轻轻划过,低哑的声音幽淡地:“欢儿…” 他这般‘吟’念了她的名字后,又无了言语。他有很多话想要说给她听,但,却又不能说。 那一声‘欢儿’,终究让宁清欢心尖儿上一暖,心湖漾着圈圈的涟漪。 “我在。” 她莹白的素手也抚上他的眉眼 ,细细勾勒描绘着他的轮廓。她的眸中倒映出他的模样,画出的却是那般的‘迷’醉。 她覆上了那唯有片履之隔的薄‘唇’,温软的‘唇’瓣撩动着他的心神。 夜祁庭稍有一怔,眸底却随之浮动着璨若星芒的倾野之光,令他出乎意料的,是她先‘吻’上了他。 极尽缠绵,缱绻着‘迷’离了心绪。 *** 午后,阳光虽不是那么强烈,却也终是有了一丝暖意。青石砖的地面旁边,几株尚存着几分生气的树木投映出几片圆晕的‘阴’影。 福伯牵着一匹马儿,马儿正不耐的刨着地面,偶尔发出几声低低的嘶鸣。夜祁庭翻身上马,玄衣翩飞而起,复又如泼墨散开一般落下。 宁清欢一时‘迷’了眼,静立在了马车前。 方月蓉披着水貂大氅,本想同宁清欢说话,却发现宁清欢丢了魂儿一般的望着某个地方。方月蓉也看了过去,原来是王爷。 她的心中掠过一道怪想,随后又摇了摇头,将那道想法摒除了去。 她轻轻地唤了一声:“无欢大人?” 试图着将宁清欢的思绪拉扯回来。 如她所愿的,宁清欢稍稍被惊了一下,继而很快的掩去眸中的痴怔,淡淡的笑着:“走吧。” 原先清晨的时候,他们便与方月蓉商量好了,午后带着她一道前去,也算是能让她这个做‘女’儿的放宽心些。 马车颠簸着行进,较之于宁清欢的云清风淡,方月蓉显得紧张不已,小手攥起了拳心,手心隐隐沁出了一层薄汗。 “放心吧,方大人会安然无恙的。”宁清欢微微弯起了‘唇’角缓解着方月蓉的不安情绪,淡雅的眉眼却仍是浮着一分令人琢磨不透的暗影。 只是,但愿到时,你不要怨我们… -本章完结- ------------ 第091章 :我相信他 方月蓉乖巧的点着头,吐出一口浊气来,努力的扯着一抹笑意,“能认识无欢大人与王爷,真是月蓉的荣幸。[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79xs.-” 对于夜祁庭与宁清欢,方月蓉是打心里感谢他们的。即便…王爷清晨从无欢大人的屋子里出来,不过这也并不影响她表达出自己内心由衷的言语。 宁清欢听了,只是点着头,心中悄然幽走而过一抹愧疚。 马车行的很快,却仍是摇晃着使方月蓉有了困倦之意。怏怏的快要睡过去时,马车却停了。 应该是到了风寨了。 方月蓉猛地转醒,‘揉’了‘揉’稍稍肿胀酸涩的眼眸,探着身子就想要出马车。 宁清欢却扣住了她的手腕,沉静如水地:“我们在这里等着就好。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 方月蓉有些不解的凝着目光于宁清欢握着的自己的手腕处,“为何?” 然,她的思绪却被手腕上的素手给搅‘乱’了。 她不由起疑,一个男子的手,竟然这般柔软娇小么?再看向宁清欢时,宁清欢已然松开了她的手腕。方月蓉却目光如炬的将宁清欢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此刻,她竟觉得宁清欢具有着一种雌雄难辨的美感。 莫非……他真的是…… “这里距离风寨还有一段距离。”宁清欢的双手环着‘胸’前,不温不火的打断了她的遐想,继续道:“你是个‘女’子,而我只是个文人。倘若执意去那风寨,只会成为负累。”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那贼寇的老巢,真是嫌场面不够‘乱’,还要再去添些麻烦。 为了让夜祁庭能够安心的‘救’出方平,她早已与夜祁庭达成了这个约定。由她看着方月蓉,在距离风寨三里之外的地方等待着他归来。 听罢,方月蓉在空中挥舞着拳头,不服气的话语从‘唇’中溢出:“谁说的,我…我也能助他们一臂之力的!” 说着,她也心虚般的,声音渐渐变小,变得无力。她那些三脚猫的功夫,连她自己也无法自信起来,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你相信王爷么?”看着重新有了几分朝气的方月蓉,宁清欢温恬的声音响起,扬满了整个马车的车厢。 方月蓉愣了愣。 宁清欢温儒的笑,继而又呢喃般的道了一句:“我相信他。” 提及到夜祁庭时,宁清欢的眸底永远都遮掩不去那一道光亮,那般的灼目耀眼。这是方月蓉发现的事情,却是她如今无法看懂的情绪。 她不懂那光亮意味着什么,然而,她却在生命始及到终点时,才骤然醒悟。 *** 在马车中的每一寸时光,对于方月蓉来说,都是坐立难安的煎熬。 方月蓉的急躁,宁清欢看在眼里,然,她心里也知,眼下能安抚住方月蓉的方法,也唯有方平。 这里很静,却又很嚷。静的是环境,嚷得是人心。 良久后,就在方月蓉坐不住又打起了下马车的念头时,马车外,风声捎带来了一人呼唤的声音,方月蓉的心上一酸,忍不住快要哭出来。 “蓉儿!” -本章完结- ------------ 第092章 :就这么想我?(前天收藏好,加更一章 ) 这是方平的声音,宁清欢也听了出来,便也不再拦着方月蓉。[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79- 方月蓉心中一急,匆匆的便下了马车,眼下未曾注意着加之心中的迫切,脚下磕绊到了石块,站立不稳,整个人如同絮飞而落的叶子一般,跌坐在了地上。 “啊…”方月蓉惊呼一声,手摁着脚踝,整张小脸因为疼痛而皱了起来。 宁清欢本是随在了方月蓉的身后,见她摔倒,跳下了马车。 于她身边,蹲下身子,探看了一番她的伤势,眉心微微沉下:“大约是扭到了脚踝了。” 方平正在不远处,见自己‘女’儿扭到了脚,眸中一个慌‘乱’。然而,却见宁清欢一副紧张的模样,宽慰了不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精’芒于他的眸中浮起又隐下,他大着步子也到了她们的身边。 宁清欢不懂医术,也不敢随意帮她。见方平来了,宁清欢稍稍退开了几分距离。 无疑,见到方平时,方月蓉是‘激’动的快要流下泪的,都快顾不得自己的脚踝伤了,倘若不是宁清欢按着她,她都快想要站起身来去迎接方平。 她婆娑着泪眼,抓着方平的袖子,怎么也叫不够一般的,连连唤了好几声,“爹…爹…爹…” 方平抚了抚她的发丝,沉静的面容上落着慈祥。 宁清欢退开之后,抬着眉眼便望向了方平出现的方向。 纵然阳光清透映照着那渺渺尽头,却没有她心中想要看见的那人。 她的眸中窒了窒,觑这眉问道:“王爷呢?” 方平眸中的‘精’锐早已掩去,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静,料到了宁清欢会问这个问题似的,他道:“王爷让下官先来找无欢大人,他随后就来。” 宁清欢眸光捎带着清冷的光华,转瞬即逝,轻轻点了点头,与方平一道将方月蓉扶带回了马车之中。 等待的时刻,是如坐针毡一般的。但她知道,夜祁庭一定会全身而退的回来。 ***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那渺渺的尽头处,复又传来了一声马儿的嘶鸣。 马儿就如‘插’着翅膀一般,踏飞了一片尘泥,瞬时间,尘雾漫天,朦胧了宁清欢的视线。 那人的眉眼映落着身后漫天的纷尘淡霭,御马而归。 宁清欢嘴角的笑意不断凝深。 眨眼之间,那马儿离得愈发的近,速度却是降慢了不少。于马儿之上,夜祁庭微微倾弯了身子,朝着宁清欢伸出指骨分明的手。 宁清欢将手递给他,时光不偏不倚,他伸手,她递出手。 她被一阵力量带上了马儿,落在他的身前,他的臂膀箍着她,蹬了马肚。马儿的长鸣划过了这‘迷’‘蒙’的尘嚣,划过了这一悠悠天际。 马车自有车夫驾着离开。 马儿上,宁清欢感受着他的桎梏,却觉得万分心安。 “怎么去了那么久?” 她稍有的娇嗔的话语拂过他的耳边,他的‘唇’畔漾着低声的轻笑,“才片刻不见,就这么想我?” -本章完结- ------------ 第093章 :她想起了谁? 宁清欢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谁说想你了?真不害臊!” 她的眉眼弯弯,眼角尾梢都流溢着细碎的光影。[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好似一幅画作,不可方物。她的笑容那般明亮,一如阳光般温暖,流入了他的心窝里。 夜祁庭只是低笑着,她的发被束起,却仍是调皮的拂在了他的面容之上,痒痒的,却格外的暖心。 被他的笑声蛊‘惑’了一般,宁清欢也不由笑了起来,微微回过身子,凝着他深然的眉眼,问道:“快说,怎么回来的那么晚?” 要她不信他的能力,这是决然不可能的。 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宁清欢是这样子想的,见他眉心微微觑着,不由加深了心中的所想。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夜祁庭的语声之间,融着一丝沉重:“那些贼寇得了谁相助,难缠了几分,多费了一些时辰罢了。” 然,不等她多想,夜祁庭幽幽又沁着几分凉薄的声音再度灌入了她的耳蜗之中,“纪珂枫的出现,绝非偶然。” 纪珂枫? 宁清欢噤了声,眉眼间带着几分思量,继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压低了声音隽着惊讶之‘色’:“你是说,他在帮那些贼寇?” 她虽然对纪珂枫的印象不好,却也将他当做是一个不会出卖朝廷的人。没曾想到,他竟然…… 夜祁庭的眉心沉着,似化不开的山峦相叠,将他清俊的眉眼镌刻的愈发深冽。 “正是如此。可曾记得当时掌柜带来的假证据?” 宁清欢有着几分沉静的思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自然是记得的,当初她还被那一句话气的不轻。 如此说来,那正是出自纪珂枫的手笔? 想起他妖孽的面容,邪肆的笑容,宁清欢便觉得此人当敬而远之! 缓缓的,她又想起那墨‘色’面具遮脸的男子,他亦是曾告诉过她,离纪珂枫远些。 当初她还觉着厌弃,如今回想过来,当真是她小家子气了。误将他的好心,做了白费。 宁清欢眸‘色’似是掩映在了那尘嚣之中,变得意味不明,她稍有自嘲的勾着‘唇’,思绪一如那吹拂在耳畔的风,广廷,好久不见的广廷。 夜祁庭微微低眉,凝着她自嘲的笑意,心尖儿上蓦地空了空,她想起了谁? …… 将方平父‘女’两送回了县衙,临别之际,方月蓉忽的想起了如今下落不明的贺云峰。 她抓住了方平的手臂:“爹,贺云峰不见了!” 贺云峰,那个曾与她嬉闹了多少岁月的贺云峰,为了救她的爹,不见了… 方平听后,皱了皱眉,视线悠着看过县衙的牌匾,上悬廉洁清明四个大字的牌匾。方平拂了拂袖子,没有太多感情地:“他若是想走,你也留不住他!” 方月蓉愣了愣,嚅了嚅‘唇’角:“爹,他是为了……” 后面的话语尚来不及说出,方平便扯着袖子大步跨进了县衙里。 他捻着胡须,心里沉重。 方才与夜祁庭、宁清欢二人道别时,他明显的看出了他们二人眼‘色’中不明的情绪。 幽幽的叹了一声气,也不知这出戏,能不能瞒过他们? -本章完结- ------------ 第094章 :来你爱这样子看本王 客栈,夜祁庭将宁清欢带下了马儿,搂在她腰际的手却并未松开半分。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79xs.- 宁清欢红着脸,他们虽然心意相通了,但也不要那般明目张胆吧? 好歹,她面上还是个男子呢! “祁庭,把手放开!”她压低着声音,提醒着他。 车夫正牵着马儿到马厩里去,福伯笑着迎了出来,岁月的痕迹遗存在了他的眼角,形成一道道的皱纹。 宁清欢见夜祁庭没有反应,只好自己伸手去将他的手给掰开。 福伯越走越近,她的心愈发的慌‘乱’! 她急了,声音却是轻软的:“祁庭,快松开,福伯来了!” 夜祁庭跟她过不去似的,扣着她腰际的手不曾被撼动半分,他低低的笑音回旋在她的耳畔,“怕什么,他大还是本王大?” “……”宁清欢被噎住了声,一张小脸红如天边晚霞,明媚灼目。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话是这样说不错,可是… 福伯上前请了安,将夜祁庭骑乘的马儿也给牵走了去。长久的磨砺让他的面容之上携着风雨不动的沉稳,他炯然的眸底却是划过一抹欣慰。王爷能如此,真是好啊! 福伯拍了拍马儿的头,‘唇’角噙着隐浅的笑意。 见福伯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般的离去,宁清欢心里头不知是何滋味。总有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宁清欢的挣扎无果,继而,所有的思绪皆是化成了一声轻叹,“快进去吧,看看掌柜将那事进行的如何了?” 如今,他们已是两头分别开始了计划,不怕没有愿者上钩。 “好。”夜祁庭应了一句,仍旧是揽着她的腰际,往里走去。 宁清欢怔了怔,脚步停在了原地,‘唇’瓣中倾吐着羞怯却暗含着一丝薄怒的语声:“快放开!” 夜祁庭也不恼,在她脸颊边落下一‘吻’后,便收回了自己的手,‘交’负于身后。 “依你。” 云淡风轻的模样,叫宁清欢气的恨不得冲上去拧他,最终只是跺了跺脚,随在了他的身后。 方才与她的调闹,夜祁庭的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看这丫头吃瘪的样子,那般的撩动着他的心绪,真是致命的‘迷’人。 进入了客栈里,见到的是张氏与李氏,她们似是正在等着他们回来一般。 张氏欠了欠身,深知在这些朝廷权贵面前,礼仪需要得体,“两位大人,我家相公正在那屋子里头等二位呢!” 他们的心里都清楚,那屋子指的是哪一间屋子。 夜祁庭淡应了一声,便朝着那间屋子走去。那一日,他们做的‘交’易,正是如此。 宁清欢紧随在夜祁庭的身后,凝着他的玄衣倾泻,他微微侧过清俊的眉眼,看向了身后的她。 宁清欢被他分了神,恍惚的一瞬间,竟觉得他的轮廓与广廷有着几分相似。她稍有错愕的,愣在了原地不动。 见她痴怔,夜祁庭薄‘唇’边隐着笑,“原来你爱用这样子倾慕的目光看着本王。” -本章完结- ------------ 第095章 :我只说实话 宁清欢不屑的轻哼一声,“你净爱胡说!” 心里头却是暖暖的,要知道,夜祁庭在别人的眼前,从来不会如此调笑。qiushu.cc [天火大道].访问:. 。 夜祁庭也笑,璨若星芒的眸底隽着几许深情:“我只说实话。” …… 进到了那间屋子里去,屋里不如外面明亮,沉滞的空气就是被笼罩在了一片深青‘色’之中。 往里走去,发现掌柜正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往嘴巴里送着茶水。 见夜祁庭他们来了,掌柜一骨碌便被水呛到了,匆匆站起了身子,擦拭去了因为呛到而顺着下巴滑落的茶水,他请了个安,却并未称呼他们的尊称。 他终究是个聪明人,在这帮贼寇面前,还是莫要泄‘露’了他们的身份为妙。 “如何了?”夜祁庭温情的眉眼被那‘阴’鸷覆去,满隽着强大的气场令那帮子贼寇吞了吞口水。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啊,深的如同一片澜域,瞳仁儿似是旋起了一阵涡流,形聚成了一个吸附着所有魂魄的漩涡儿。且,不仅如此,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深处,谙着那般的‘阴’鸷之‘色’,叫人一时臣服于他的气场之下。 掌柜的颇为无奈地,又极度不解地,声音忍不住扬了几分:“回您的话,我这嘴皮子都快说破了,他们还是不肯啊,非要冠着那贼人的名声过一辈子!” 这帮子人,真是不识好歹,倘若不是受托于夜祁庭,他才懒得磨蹭在这儿,与这帮子一根筋的粗鄙之人说些废话! 忽的,一道粗噶的汉子声音响起,划破了这方局面:“周老三,你这话说的我们可不服气!什么叫贼人?要不是老子被绑着,非给你揍上几拳!” 这一道声音,宁清欢记得,正是那一日扬言要她跪下喊爷爷的那一位。 夜祁庭眸间划过深芒,淡淡地道:“放了他们。” 此言一出,那帮贼人悉数一惊,放了他们?自然,除了惊讶之外,他们流‘露’的更多的情绪,是惊喜。 宁清欢心中却是如明镜儿一般的,她懂他的意思。 出乎意料的是,那汉子嚷嚷着:“老子不走,老子就待在这了!哪也不去!” 不理解他不走的缘由,与那可笑的傲气,其余的他的伙伴都啐了一声,“胡天,你不走,你就待着吧你!” 继而,他们看向了夜祁庭,“我们要走,放我们走!” 一时之间,气氛吵嚷的似有搅破天际的意味。 遣掌柜的将那帮人送出去后,夜祁庭蹲下身来,亲自为他解开了绑缚着他手脚的绳子。 他的眉眼笼罩在那片淡霭之中,深深如影。 胡天吼了一声:“做什么?” 因着他手脚被松开了,活动自如了些。不了解夜祁庭的心思,他也拒绝着夜祁庭的靠近,大手伸出便想将夜祁庭推开。 宁清欢被这突兀的一声吼叫吓得不轻,身子缩了缩,心头仿佛因着他的吼叫而颤了颤。 然,夜祁庭又岂会让他如愿,胡天尚未碰到他身子时,他便以一个灵巧的姿势躲过。 一把擒住他的手,寡淡的笑着:“说话嗓‘门’小一些,会把本王的无欢大人吓坏的。” 宁清欢仍旧默着声音,什么叫他的无欢大人? -本章完结- ------------ 第096章 :有你真好 胡天听后,不明所以,神经大条的他也未曾注意到夜祁庭的自称为何。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79xs.-“管你大爷的什么大人!” 与夜祁庭较上了劲,直嚷嚷着:“老子被你抓了,要么等老子的寨里人把老子救走,要么老子自己想办法出去,不用你放!” 说着,他将手腕合并着,递在了夜祁庭的眼前,“赶紧的,把老子绑回去,老子不走!” 宁清欢忽然的就想笑,这胡天虽然言语不入耳了一些,一句话里都离不开那两个字眼,但这‘性’子着实‘挺’讨人喜欢。 豪爽,耿直。 夜祁庭将绳子落在地上,薄‘唇’笑意愈发的深了几分,“若你想走,相待在这里,那你自己绑回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若你想通了,想离开,那便直接离开。绝无人拦你。” 胡天稍有沉默,心上已然因着夜祁庭的话有些动摇了,又隐隐的有着几分狐疑,看着夜祁庭。 宁清欢上前一步,与夜祁庭并肩而立着,也道:“我们抓你,并非是想要让你们臣服。只是想给你们一次重头来过的机会,如此而已。” 国以民为天,如若失了民心,谈何治国? 宁清欢的一番话语,如一块巨石一般,骤然压在了胡天的心上。 给他们一次重头来过的机会… 夜祁庭带着宁清欢离去,胡天一人坐着,鲁莽的汉子一时成了一座雕像一般,他粗粝的手指磨着自己的下巴,忽然想通了些什么,大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老子豁出去了!” …… 夜祁庭原本的步子该是比宁清欢大了许多的,但为了调和与她的步伐一致,将步履放缓了不少。 有时,与她这般静静地走在回廊之上,也是极为美好的事情。 此时的夜‘色’有些暗了,月牙儿尚只映出了一点点光亮,丝丝沁凉的风卷携着几片零落的落叶于空中打着圈儿。 寒凉的入幕时分,她的声音暖的不像话。 “祁庭。” 他微微侧着眉眼,薄‘唇’扬着一抹似飞絮漫过的弧度,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他道:“不用担心,他会回来的。” 宁清欢快要溢出‘唇’瓣的话语,因为他的肯定,而吞了回去。 于此,她也淡淡的笑。回顾了四周,见没有其他多余的人,才敢小心翼翼的握上他的手。 也只有在眼下,她才敢肆无忌惮一回,才敢做她自己心中想做的事情。 夜祁庭手上被那柔荑覆着,他的‘唇’畔微动。 宁清欢却是先了他一步,温雅如兰,她复又唤了一声他:“祁庭。” 夜祁庭反握住她的小手,眸间星野倾落,“怎了?” 忽的,她又摇了摇头。有些话,她很想说,却又――难以说出口。 比如,她很想认认真真的回答他今日早晨问她的问题:他们不是什么关系? 她想说的是,他们之间,她想要做那唯一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女’子。 再比如,她很想告诉他,她的本名,叫做宁清欢。 然而,这一切,却不是那般容易轻易说出口的。 于夜‘色’苍茫之中,她抬着眉眼凝着他,眸‘色’异常的明亮,“有你真好。” -本章完结- ------------ 第097章 :迎刃而解 夜祁庭心尖儿上被那几个字填满,温柔的浅笑着将她圈在自己的臂膀之中,桎梏在了自己的怀里。[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访问:. 。 她那一声软语般的话语,似暖风一般,拂在了他的耳畔,久久消散不去。 他拥着她,更紧了几分,他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低声的呢喃了一句:“傻丫头。” 然而,他眸中的却是幽转而过一抹不明的深‘色’,将那双澜海一般的眸,衬显得了落着几分‘阴’鸷。(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 最终却随着她的温儒的声音,隐匿在了风声里。 …… 胡天终究还是走了,在第二天的清晨里。 看着那空‘荡’‘荡’的屋子,夜祁庭薄‘唇’微微扬起,似有一分得逞的意味,融着诡谲的神秘。 宁清欢轻声笑着,与他心意相通,道:“看来这一盘局,走的还算顺利。” 夜祁庭漆黑的的瞳仁中璀映着她的模样,执起她身侧的手,笑意渐渐凝深,“想来无须多久,这件事情便能迎刃而解了。” 宁清欢舒了一口气,眉间淡雅的如同山间素雪,不沾染一丝尘埃的俗气。 彼此相视而过,眼底都浮掠过了一抹流溢如彩的光影。 忽的,暗影落下,一道肃然的‘女’声响起,暴‘露’在空气中的眼眸摄人心魂,却干净利落地:“回主子的话,属下已经掌握了大致的证据。明日,便能将完整的证据呈上来‘交’予给您!” 夜祁庭淡淡应了一声。 较之于夜祁庭的沉淡,宁清欢对于这一突然出现的人,无疑是惊讶的。她下意识的用未被他握住的手捂住了嘴巴,小步地后退了一步。因着她的另一只手仍被他握在掌心,她也未曾退远了多少。 没曾想到,夜祁庭的手下竟培养了如此优秀的‘女’子。 闻着那‘女’子恭敬又满是信心的言语,宁清欢不由抬眸看向了夜祁庭。她大概能够知晓,那所谓的证据是何。但她却也知晓,即使先前他们眉有了些眉目,却碍于没有足够的证据,一直迟迟未有其他的动静。 如今,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合适的时机了! 心照不宣。 落七仍旧是黑‘色’面巾遮着脸,在面巾遮掩之下的红‘唇’勾起一抹张扬的笑意。主子竟然允许她出现在那姑娘的面前,这是在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然,她却又想起那一日唐突不已出现的人,眸中压下了一道鄙夷,冷凝着几许嗤笑。 他拂了拂衣袖,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倾泻而下,声若‘玉’石:“你且退下。” 落七应下,旋身隐没在这晨‘露’未晞的清晨霜‘露’之中。空气中似是打起了一个旋儿,一片枯叶被惊起,随着那个旋儿漾漾悠悠的又落下。 一切皆在转瞬之中,快到宁清欢只觉得自己看错了眼。 夜祁庭眉眼深深,将她的所有神情都纳入了眼底,温着声笑道:“这事,我不打算瞒你。” 他有些事,目前不能说。那么,便将能同她说的事,在今日说了吧。 “她是我的心腹之一,亦是掌管着天下间情报搜集的落七。” 心腹之一的,落七? -本章完结- ------------ 第098章 :做不到无情 宁清欢颦着眉,眸子中飘忽着几分哑然。[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79xs.- 眸底倒映出了她剪影的眉间,他将她自然的揽在了怀里,薄‘唇’边的笑意忽然的晕开了几许暧-昧,凑近了她的耳边,呼出的气息那般炽热,惊起了她身上的颤栗。 “不过……”他捻起她耳边的一缕发丝,笑意更深:“你才是我心里的唯一。” 听了如此的言语,宁清欢的耳根子不受控制的发了红,他低低的嗓音仍旧是那般的蛊‘惑’着她,叫她差点丢失了自己的心绪。 推了推他,宁清欢也忍不住打趣着道:“也不知哪个‘色’虫子,老是趁机吃我豆腐?” 揶揄的话语,轻快的语声,仿似穿透过了这晨‘露’‘蒙’‘蒙’,恍若光亮一般的,落映在他的眼前。[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夜祁庭低声笑着,修长如‘玉’的手指笼在那晨雾之中竟也显得那般不真切,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吟’念着:“‘色’虫子?” 宁清欢眉梢融着那般明亮的流彩,若有其事的点着头。 夜祁庭贵为当朝王爷,皇帝信任有加。纵然俊美无俦,容颜清俊,宛若谪仙,却也并未对谁如此过。 倾尽了所有的耐心,所有的温柔。唯有浮生,付予一人。 所以说,不是不曾认真,而是未曾遇上值得认真的人。 有时想想,这句话说的当真是不错。 “可不是,你当真以为那一日我是睡着的么?” 她所说的那一日,正是他偷偷‘吻’了她的那一日。 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却是那般的刻在了记忆深处。 如今回想起来,倒真是甜蜜。 宁清欢的笑容是照拂在他心上的阳光,永远都是透映着那般柔暖的温度。 夜祁庭默了须臾,眸‘色’间拥着几分云卷云舒一般的静然,就如那山霭淡影浮于他的身后,朦朦胧胧的缀衬着他那或深或浅如画儿的眉眼。 …… 第二日,落七按时呈上了所有有关那一人与贼寇勾结的证据。 宁清欢依然看不清她的脸,却隐隐觉得她的脸‘色’绯红,呼吸微微的不稳,像是经历了什么大事情一般后的惊慌未定。 夜祁庭执起那证据翻看着,眸子也未抬起,却似看穿了落七的惊慌,料事如神地:“遇到他了?” 落七稍有一愣,旋即咬了咬牙,低声应着:“是。” 她的语声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宁清欢却觉得,其中似乎有些微妙的韵味。 只是,那话中的‘他’,又是谁? 落七退下后,宁清欢坐在了他的身侧,单手托着下巴,视线偶尔从那夜祁庭翻看的证据上掠过。 她的眸中凝着一抹沉重,声音忽的有些惋叹:“眼下证据齐全了,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方小姐。” 她与方月蓉,或许就是这种敌对的立场吧。 因为方平。 她又接着道:“曾有一个人,告诉我要无情。只是我想,我还是做不到…” 说着,她的‘唇’边浮起了淡若碎‘花’清雪一般的笑。 夜祁庭手中翻看的动作微微一滞,继而又将那页薄纸翻了过去,那停留的痕迹消匿的极快,快到不曾被她察觉。 -本章完结- ------------ 第099章 :她记得 就在曾经,就在不久之前。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79-他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教过她,告诉过她,要无情。 这是他教她的第一件事。 仿佛就在昨日,一一清晰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夜祁庭深深地凝着她,稍有着几分‘阴’鸷,却是那般的寂邃,熨留着几许令人窒息的美感。他的薄‘唇’微微抿起,一言不发。 她的笑意忽然有些苍白,灼痛了他的眼眸。 夜祁庭早已因着她的苍白的笑容,有了无措,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将她的小手攥在了自己的掌心之间,移至了自己的‘唇’畔边,薄‘唇’倾吐着温热的气息。 “害怕么?” 缱绻的柔情,却隐着小心翼翼的试探。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起初,我是害怕的。”宁清欢明白,夜祁庭问的是什么。他在问她,是否在害怕着那一人。 眉眼淡雅,仿若清绝盛开的幽兰弥香,凝着他的线条轮廓,却又缓缓的将夜祁庭的轮廓与印象中的那一人重合。 她的瞳仁有着瞬间的凝固,几不可微的颦了眉心,试探着回忆起有关那一人的全部记忆。 她的目光几乎是凝着他一瞬不瞬的,话语从樱‘色’的‘唇’瓣中溢出,却显得漫不经心:“后来,我对他的印象渐而淡了。记不清了。” 对于广廷,宁清欢也不知自己究竟抱着如何的心态。 她记得,从他救下她的那一刻起,有关他的回忆,无论是好的、或者是坏的,无论是他的戏谑,他的‘阴’鸷,他的霸道,他的无情,她全部都记得。 听到了宁清欢的回答,夜祁庭幽然如同漩涡儿一般的眸子深处掠过一道浮影,如同镜‘花’水月,碎了镜、漾了水,便无了。 …… 两个人独处的美好时光,终究还是被打搅了。 方月蓉携着贺云峰一道前来,几日不见贺云峰,他的棱角愈发分明,伴随在方月蓉的身旁,柔情相许。 “无欢大人!”方月蓉见到宁清欢,愉悦之‘色’溢于言表。 未曾顾及到身边的贺云峰的神‘色’,方月蓉的脚踝扭伤似是恢复的不错,已然能正常行走了,她朝着宁清欢走去,亲昵的拉着她的袖子。 夜祁庭只是眸‘色’淡淡的拂过方月蓉拉着宁清欢的衣袖上,继而,眸子隽着一片清明的看向了贺云峰。 “本王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 听及,贺云峰不自禁的便看向了方月蓉,旋即拱手,“多谢王爷好意,只是在下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安于现状便好。” 他不想改变,更不想离开,因为,他深爱的‘女’子在这里。为了她,他能够舍弃所有的一切。 包括,舍弃了夜祁庭提供的那个机会。 宁清欢从与方月蓉的‘交’谈之中,向着他们那里探去了一缕目光。 方月蓉的视线顺着宁清欢平坦的‘胸’膛之前惊掠而过,伴着一抹思索。 贺云峰见方月蓉盯着宁清欢看,心中忽然的便有着一味哽塞。倘若时光从容,兴许他与方月蓉之间,还能停留在打打闹闹、欢声笑语的岁月。 -本章完结- ------------ 第100章 :挺喜欢无欢大人的 兴许,却也只能是兴许罢了…… 他们的时光,早就因为这二人的到来,被打‘乱’了。[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最新章节访问:. 。 “无欢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方月蓉此刻的心思悉数在宁清欢的身上,也无暇于那方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 她现在只想迫切的知道,她心中所想的,是否当真属实! 宁清欢被那一句话语唤回了神思,掩起眸中的深意,轻轻点头答应着。 …… 方月蓉那般神神秘秘的,与宁清欢去到了客房里面。 然,她却并未直接开‘门’见山,反而与宁清欢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些平常事情。 宁清欢也不急,替方月蓉倒了一杯暖茶,“如今天凉,喝杯茶暖暖吧。” 腾起的水烟儿隔开了二人的视线,似缭绕的云雾,飘飘然的,挡去了二人眸子中各异的神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方月蓉凝着那絮絮袅袅的水烟儿,那烟气儿如同一层假面的薄纱。她不同于以往的那般活泼,今日倒显了几分沉静,“无欢大人真是体贴入微。” 宁清欢以笑而应。 忽然的,恰落了一片宁静。 窗咎之外,冷面的风儿沁着凉意,吹拂着这一树光秃的枝桠。屋内原本的暖意,似是也被散开了几分。那水烟儿就像是随着那风,被吹得支离破碎,随即却又袅袅未绵绝的升了起来。 “无欢大人,其实我――” 方月蓉手指轻抚着杯托,如‘玉’一般细腻的质感却透着一阵寒意钻入她的指尖之中。 宁清欢捧着杯盏,用盖杯刮过杯盏的边沿,漫不经心地:“如何?” 而后,小饮了一口。 “我‘挺’喜欢无欢大人的!”方月蓉骤然加重了语声,似是看准了宁清欢喝茶的时机。 被这一突如其来的话语,宁清欢只觉得噩梦降临一般,一口茶水呛在了喉中,令她咳嗽连连,涨红了一张脸。 喜欢她? 开什么玩笑! 方月蓉咬了咬牙,眼角余光看准了她的茶水,匆匆起身时,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杯盏,却将茶水带翻,滚烫的热水尽数朝着宁清欢那边泼墨一般的洒去。细小的水流蔓延开来,四处洋洒而过,却是落湿了宁清欢的衣衫。 那温热的茶水不偏不倚的,洒在了宁清欢的‘腿’上。宁清欢猝不及防的被这一盏茶水泼到,‘腿’边湿黏了一块,水迹印在她月牙‘色’的衣襟上,异常的刺目。 方月蓉眼底融着一丝得逞,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佯作慌张的取出锦帕,没有顾及到那所谓的男‘女’有别,为宁清欢擦拭着身上的水斑。 于此同时,她还胡‘乱’的说着道歉的言语:“我…我不是有意的…” 紧张兮兮,楚楚可怜的模样,倒叫人真相信了她是无意的。 然,她的紧张却是来自于另一件事情。 桌子边沿仍是渗流下了那水珠,一滴续着一滴,汩汩而落下来。 “无事。”宁清欢捉住方月蓉的手,兀自站起了身来,亦与方月蓉拉开了一段距离。 方月蓉的手似是僵在空中,未曾收回,她无措且无辜的看着宁清欢:“无欢大人…” 心中却是如擂鼓一般的,快了,快了,她就能知道了…… (本文即将上架,后面内容‘精’彩不断,秘密将会一一揭开,请各位亲爱的们支持正版阅读哦,么么哒!) 一,方月蓉想知道些什么?又是为什么想要知道? 二,夜祁庭与贺云峰究竟有着什么秘密? 三,夜祁庭为何会有广廷这个身份? 四,当宁清欢知晓,广廷就是夜祁庭时,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五,宁菖桦回来之后,看见无欢时会如何?而宁清欢又会如何应对? 六,宁清欢的孩子为什么会没了,她与夜祁庭之间发生了什么? 七,大火之中,他以身护她,他们最终的结局将是如何? -本章完结- ------------ 第101章 :你果然是女子(万更求首订) 她复又上前了一步,想要靠近宁清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访问:. 。 然,宁清欢却是眸‘色’微紧,伸出手阻止了她,将她们之间的距离控制着。 她不能再让方月蓉离她那般近了,否则她的身份…… 闻言,方月蓉的心中划过一缕幽幽的惋惜,当真就只差那么丝毫! 她咬着‘唇’瓣,明显是不甘心的。 宁清欢颦着眉沉作了山川,稍有急促的:“方小姐,我去换身衣衫,还请你先出去吧。” 方月蓉在这儿,宁清欢实在不敢放下心来。 听了此言,方月蓉目光垂落在地面上,恰到好处的掩去了所有的思绪。于此,方月蓉却心生一计,口上应了下来,“好,我出去就是。无欢大人,只愿你不要生我的气!” 作势,方月蓉便捻着步子朝屋‘门’口走去。 宁清欢见她打算出‘门’,也急着回身,未曾发现到方月蓉眼中的一抹强烈的光芒。 闻着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伴随着屋‘门’被打开最后又阖上的声音,宁清欢便也没有多想,取了衣衫,便要换上。 如今的她,舒然不知方月蓉的心思如何,因此也并没有嗅到任何一丝有关于不对劲的气味。 屏风的阻隔,方月蓉并没有如宁清欢所想的那般出去,而是蹑手蹑脚的折了回来,一步一步的靠近。藏身于屏风之后,方月蓉小心翼翼的探一双眼眸,睁大着,一瞬不瞬的盯着宁清欢。 见着宁清欢将大氅褪下,一件一件的衣衫离体,她的心跳愈发的快,似乎快要跳到嗓子眼上。只差一步,就要跳出来了! 方月蓉咽了咽口水,心中不断念着:“快些,快一些!” 当宁清欢将亵‘裤’褪下时,方月蓉凝着那柔白纤细的大‘腿’,心中陡然窒了窒。 忽的,她从屏风后方跳了出来,大喝了一声:“无欢大人!” 宁清欢大惊,吓得差些将褪下的亵‘裤’掉了下去。随即,她亦是极快的反应了过来,匆匆的扯着衣服挡去了暴‘露’在空气中的莹白‘色’肌肤。 她拧紧了眉心,眸‘色’愠怒地:“方小姐!” 这方月蓉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方月蓉大步上前,见着那堪堪遮住她肌肤的衣服,狠了心,上前便去扯她的衣服。 她一定要知道! 宁清欢想要躲开,怎料,方月蓉那三脚猫功夫派了用场,她一把扣住宁清欢的手腕。 宁清欢手腕间被箍着,另一只手抓紧了衣服,淡雅不复,语声愈发的不悦,透散着拒人千里的漠然:“方小姐,请你出去!” 起先时,她对方月蓉这个‘女’子还颇有好感,如今,好印象悉数崩塌了。 出乎意料的,方月蓉执拗的站在了原地,不为她的言语所动、所迫。她无暇观察宁清欢的神‘色’,伸手便去扯宁清欢的衣服,“对不住了,无欢大人!” 她的眼神异常的坚定,倒映出了宁清欢的衣服被扯开而显出的仓惶模样。 方月蓉的眼睛里,似有什么光芒在转动着,她忽然‘激’动地拉住了宁清欢的手,眸中闪动着点点晶莹,“你果然是‘女’子!” 一句难得肯定的话语,却是融着她的几多欢喜!太好了,太好了!无欢大人是‘女’子,真的是‘女’子! 那么,她就可以逃过…… 宁清欢气急了,淡雅的眉间拢着一片片深沉的云海翻沉,挣脱开了方月蓉的手,几乎是从齿缝间溢出的字眼:“胡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生气起来的模样,方月蓉心头一阵尴尬,她悻悻的松开了抓着宁清欢的手,脚尖撵着地面,眉眼间流‘露’着歉意,吞吞吐吐的:“对不住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而已……” 她知她的做法太不妥当,然而,这个方法却是最为直接,最为有效的。 “现在,你先出去。”宁清欢眯起了眼眸,压下所有翻絮浮沉的情绪,声音冷冽地:“等我换好衣衫,我们好好谈一谈。” 方月蓉想知道的,是她是不是‘女’子么? 呵,知道了又能如何。 方月蓉得到了心中所想要的答案之后,明显的乖顺了许多,依照宁清欢的话,暂且退了出去。 宁清欢换好之后,取出一直贴身带着的平安结,眸子间晦暗不明。深吸一口气之后,便将平安结收了起来。 屋‘门’被打开,一阵凉风吹了进来,拂‘乱’了宁清欢的细小碎发,一双淡雅盈水的眸底在这阵风里,被镌刻得愈发凌厉。 “进来。” 宁清欢见候在‘门’外的方月蓉垂着头、看似实在愧疚的模样,心中的怒意不由消散了一些。只是,口头仍是强硬的,令方月蓉心头隐隐的不安。 方月蓉绞着自己的乌发,莲步轻移,硬着头皮随在了宁清欢的身后。 “如你所愿了,你已经知道我是‘女’子的事实了。”宁清欢背对着方月蓉,纤细的身子仿然撑起了一片天地,裂入了方月蓉的眸底。 宁清欢深冷的眸光凝着那滴水的桌案,那水滴落地,缀开‘花’‘浪’的声音,似是格外的清晰。 方月蓉的目光一直垂落在地面上,咬了咬‘唇’瓣,灵动的双眸骨碌的转了一圈,才动了动‘唇’角,想要说话时,宁清欢冷冽的声音却是打断了她。 “说吧,你想要怎么样?” 话落的同时,宁清欢缓缓转过身来,淡雅的眸子融着那道凌厉,竟有着那般令人心头发颤的气势。 “我……”方月蓉似是被问住了,半晌后,她那双灵动的眼眸才敢微微抬起来,触及到宁清欢的视线时,她便又觉着所有的话都因着宁清欢的眼神而说不出来,悉数被堵在了喉咙里面。 关于那一件事情,她该怎么说才好? “如若你不说出你的目的…”宁清欢的尾声忽的止住,顿了顿,继而又道:“那么我便只好将你当做敌人了。” 即便,她们之间,或许真的会成为敌人。 此言一出,方月蓉显然是被吓到了,连连摆着手,仓惶万分的:“我…” 她从没想到过要做宁清欢的敌人,从未! 宁清欢眯深了眸子,正在等待着她的接下来的话。 谁知,方月蓉回答的话语,却是让宁清欢吃了一惊。 方月蓉瘪着嘴巴,万分委屈的用脚尖撵着地面,手指绞着衣襟:“我爹想让我嫁给你!” 方平想让方月蓉……嫁给她,这个假男人? 宁清欢从未想到,自己早已经被方平惦记上了。 “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才出此下策!”方月蓉始终冠着心虚,在宁清欢的眸光笼罩之下,愈发的抬不起头来。 宁清欢眸‘色’微浓,这方平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继而,方月蓉又颤颤悠悠的道着自己心中的想法,“我本来也是很惊讶,但突然又想起来,那一ri你抓着我的手的时候。那柔软不似男子,那时我就衍生了你会不会是‘女’子的想法。” “其实,我本来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回到县衙之后,我爹派人处理了我的脚踝的伤势之后,他却亲自来寻我。爹同我说了许多,而最终的目的也是……希望我能与你结成一段良缘。”方月蓉愈说愈觉得羞怯,这一番话说出来,着实是让她无地自容的。[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宁清欢也怔了怔,深浓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凝着方月蓉,眉心沉重,似是在思量着方月蓉的话语的可信度。 方月蓉的神‘色’是极为真挚的,清澈干净的仿佛能将人影儿倒映出来。 宁清欢默了声,暗忖着。 方月蓉怕她不信,于此,又接着道,满是真挚:“月蓉自知那些话语是荒唐了些,但月蓉发誓,绝无半句虚言!” 她的三指合并着,鉴问苍天,复又坚定的望向了宁清欢,“月蓉将无欢大人当做好友,无心于姻缘一说,所以才出此下策,想要验证你的‘女’儿身!” 方月蓉说的话语,的确是出自真心的。 宁清欢看透了她的认真,她的眼睛那般的干净,如同流濯的清水。 她的愠怒只余留了一分,眸子之中却被清冷覆掩,樱‘唇’倾落着珠玑的话语,“验证了我的身份,又能如何?你若是打算告知你的父亲,我绝不会让你走出这一座客栈。” 她既然无心于那一段所谓的姻缘,又何苦执着于她是男是‘女’。若她不愿意的事情,难道方平还会强‘逼’着她么? 宁清欢眯紧了双眸,她向着方月蓉走近了几步,于周身笼罩下一片清冽的‘阴’影。她高出方月蓉些许,眉眼清冷的叫人害怕。 她淡雅的眸间闪过着一道危险的光芒,她说的也是实话,如若方月蓉当真有这个打算,她也只好… 若是让方平知晓她的‘女’子身份,那么这件事情就棘手了。因为方平此人与贼寇一事牵扯的太多,其间关系纠葛暂且不论。单凭她是‘女’子这一件事情,犯的,是欺君之罪! 听及,方月蓉显然是不可置信的,一向温润有礼的宁清欢,竟然会说出这一番话? 而她亦是听得出来,宁清欢话里的威胁意味。心念电转间,她忽然的便想到,如果让爹知道无欢大人的‘女’子身份,那么爹的期望落了空,一向爱她护她的爹,想来一定会向朝廷反映,参奏无欢大人一本。 那么到时…… 想及至此,方月蓉便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心上的疑虑也悉数消散,她万分真挚的凝着宁清欢,笑道:“放心,我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女’子,不会将你是‘女’子的事实告诉我爹的!” 心里盘算着,不能用无欢大人是‘女’子的身份劝说爹打消撮合她们的想法,否则的话,她害的会是一条人命! 方月蓉笑起来的模样,是相当好看的,算不得美绝人寰,却也是别有一段‘迷’人姿态。 宁清欢深凝的眸子未曾淡去几分,仍是那般清冷,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因着她的眸光而显得冰凉入骨。 “其实…”方月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道:“起初我本来是想着如果你是‘女’的,我便告诉我爹,叫他趁早打消了那个想法。但如今想来,实在是欠缺了考虑。” 宁清欢稍稍敛了几许清冷,放缓了不少,语声清淡的:“何止是欠缺考虑,你的作为简直是粗暴,何来那闺秀之态?” 听及,方月蓉面上一臊,有着些许别扭的忸怩。她并不傻,听得出宁清欢对她的不悦,毕竟无论是谁遭遇了方才那一幕,都是开心不起来的。 方月蓉吐了吐舌头,她发髻上的碧‘玉’发簪下坠着几条流苏儿,流漾着‘波’纹斑斑,颇显了俏皮可爱,“我是粗鲁了一些,不像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不过……我那也是一时情急,这不才脑子跟被茅草堵了似的做出那般不文雅的举止!” 方月蓉一向心直口快,说话也难得经过大脑,常常便是这么的令人啼笑皆非。 “不过你相信我,虽然我现在是知道了你是个姑娘。但我能用人格担保,绝不会与我爹提及到的!如若我不遵守承诺,那么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着,她又做出了发誓的动作,许诺于天。 …… “记住我与你‘交’代的了么?”临别之际,宁清欢捏了捏方月蓉的手心,眸间传递着一些什么信息。 方月蓉重重的点着头回应。 一旁的贺云峰静看着二人,拳头不自觉的攥紧,关节处泛着淡淡的苍白。最终,他无力的松开了自己的拳头,心中的思绪纷飞,凌‘乱’了所有的感情。 他与她,难道就注定了如此吗… 宁清欢‘唇’角扬着一抹轻笑,语声温淡:“回去路上慢一些。” 方月蓉的笑容愈发的明媚,晃在了贺云峰的眸底。贺云峰沉了声,见着方月蓉似是难舍难分,脸‘色’愈发‘阴’沉了些,冷淡的催促着:“天‘色’不早,该回去了。” 实则,却是暗蕴着一抹急促。 他在怕,怕方月蓉与宁清欢走的太近,怕方月蓉的心里从此会有一个叫做无欢的人。 待他们离去,宁清欢眸底映上了他们逐渐缩成团儿的影子。她最终是选择了相信方月蓉的,方月蓉是个单纯率真的‘女’子,或许今日她的做法的确令她恼怒,却也不是不可饶恕的罪责。 她愿意赌上一次,赌她对方月蓉的信任,是对,还是错。 夜祁庭于她身后走来,似是步步踏风而来,御如水镜。他轻轻的将她揽在怀里,笑意如夜晚拂月而过的玄云,神秘飘远的难以捉‘摸’。 回到了客房中,先前被打翻的茶水已经被擦干,红木桌椅上因着茶水滚烫,而被烫出了一片白‘蒙’,着实是影响了美感。 而那地面之上,水迹也是未干, 宁清欢被他转了个圈儿,最终稳稳的落在他的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夜祁庭从身后环着她的盈盈细腰,下巴置在了她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肌肤,吹拂至她的耳根,泛着隐隐的羞怯。 “祁庭…”宁清欢柔声唤着他的名字,撞入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仍是有着瞬间的痴怔,须臾,她才缓过了心神儿,道:“方月蓉知道我是‘女’子了…” “哦?”夜祁庭眸间掬着一抹笑意,指腹划过她的下颔,“看来今日她借一步说话,是为了探你的身份。” 宁清欢的下颔被他‘弄’得有些痒,痒到了皮‘肉’里去,未免自己能够好好说话,小手便捉住了他的手,合在了两只小手之间。 “她说方平想要撮合我与她,我说那方平怎么老是叫她来找我呢。” 说着,宁清欢也忍不住感慨起来,原来,方平从一开始,便打上了她的主意了? 夜祁庭深眸一凝,凝着几分‘阴’冽的鸷‘色’。 方平的计划,许是不错的,不仅能撮合成一段姻缘,或许还是一招保命的棋。 但偏偏输在了,宁清欢,是个‘女’子。 这一点,想来是方平始料未及的。 而后,宁清欢便与夜祁庭细说了在屋子中所发生的事情,自然,将她被方月蓉硬是扯开了衣服鉴定是男是‘女’的细节一句话带了过去。 然,夜祁庭又何尝听不出她故意省略的内容,不打算饶过她,笑着问:“她是如何知晓的?” 听罢,宁清欢颦了颦眉心,捎带着几分娇嗔:“这些呀,都不是重点,没必要说的那般详细。” 夜祁庭的眸子深处熨着点点温情,聚成了一道如海般的璨若星芒的浅流,映出了她娇怯的模样,“不过你给方月蓉出的主意,着实叫人惊叹,另眼相看。”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此刻低低沉沉的,却融着温情,更如那一首诗词,散着书卷儿的香气,“本王的欢儿啊,鬼心眼真真儿是愈来愈多了。” 宁清欢淡淡吐了一口气儿,卸下了满身防备,微微动了动身子,在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懒懒的窝在他的身前,满不餍足的闻嗅着他身上的墨香,眉间浅浅的晕开了一丝疲惫。 “怎么能说是鬼心眼呢?”她伸出手来,勾着他的脖子。 微微抬眸,‘唇’畔融着笑意,“若我不那样子做,那么后果便是乌纱帽没了,脑袋也得搬家了。” 他戏谑的笑,“有本王在,谁敢动你?” 长指捏起她的下巴,凝着她眉间的倦‘色’,心神一漾,圈搅而开。对准了她那樱‘色’的满是you‘惑’的‘唇’瓣,轻柔的覆了上去,一阵痴缠的旋旎。 …… 暗夜之中,风寨。‘阴’冷的氛围笼罩着无尽的黑暗,幽幽的烛影忽明忽暗的勾勒出上首之人模糊不清的轮廓,他的五官隐于了暗处,昏黄的烛光隐隐的照出那人的身形健硕,两道胡须被蓄起,颇有几分当家的气势。 “该死的!”忽然的,那虎皮为垫的座位之上,一人重重的拍着木扶手,眸底闪动着嗜血的光芒,声音粗粝的令人心寒:“一共走了多少人了?” 他的座位下方,跪着几人,匍匐于地,似是很惧怕座位上那一人。 声音有着几分颤抖地:“回寨主…走了大约一半的…兄弟了…” 风寨之中,大约有三百号的兄弟,一下子不知出什么问题了,突然走了那么多的兄弟!如今他们的势力被如此削弱,难怪寨主要如此生气了! “一半?”寨主冷笑着,声音划过着一片区域,漾着空空的回音,“呵呵呵呵,真是胆儿够大了,敢不说一声的就走了!” “寨主何须如此生气?”一道修长的身影融在着漆黑之中,‘波’光潋滟的眸底漾开一抹嗤笑,邪魅如斯。“走了便走了吧,留着那些无用之人又有何用?一盘棋之中,倘若对方的将帅败了,这一盘棋啊,便输了。” 那寨主闻声,心头便有一股火气儿蹿了上来。 他厉声呵斥着心中的不满:“本寨主就是当初信了你的话,才落得个今日这样的下场!” 起先,当他知道那帮兄弟被抓之后,气愤的快要冲过去。却不想出寨之后,便被眼前的男子劝了回来,被这男子的计谋折服,他奉他为风寨的军师。 没想到,按兵不动的下场,却是逃跑了将近一半的兄弟! “寨主莫要如此急着宣泄心中不满。换句话说,你不也认清了一些不忠心的兄弟吗?”男子勾‘唇’一笑,句句引导着寨主:“在下不过是帮寨主清除一些废人罢了。但寨主仔细想想方才在下说的话,可有十足的道理?” 眼前男子的声音似是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将寨主的怒火压下。寨主的手掌止不住的摩挲着那扶手,似是在揣摩着那道声音的话中深意,忽的,他像是开了窍一般,匆匆起了身,移步至了那修长身影的侧边。 寨主试探的问:“你的意思是——”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 修长的身影噙着玩味的笑意,潋滟的眸底‘阴’云莫测,闪过一道危险的光亮,“他有了弱点,我们便有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王牌。此番道理,想来寨主该比我明白。” 寨主拧着粗眉,心中自是在消化着那身影所说的话,须臾,他大拍了一下手,笑音一声盖过了一声,“哈哈哈,说的不错,不错!” “顺便奉劝一句寨主,自古以来,便有一句俗言。”他平静却玩味的笑着,见着寨主好奇的神‘色’,继而又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寨主以为今日那么多人离开,当真是巧合么?” 家贼难防? 寨主怒目圆睁,他的手下人出了叛徒?他睁着眼睛,拳心紧握,才想要破口大骂时,那声音忽的又平静万分地道:“这事,在下就说到如此地步了。” 话落,他的影子便再度融于那漆黑之中,仿似从未出现过。 “欸!”寨主急急的呼了一声,回答他的,却是一片寂如死海的黑暗。 …… 又过了一日,晨光破晓,天际透着一缕清亮。然而,却是风云相涌,注定着今日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方月蓉大清早的便来了客栈,眉飞‘色’舞的:“多谢你,如今我爹已经想打退堂鼓了!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宁清欢今日显得心事重重,看着方月蓉的时候,眼眸流转着意味不明的深芒。 今日…夜祁庭已亲自前往县衙,不出差错的话,方平应该会被逮捕,因为证据确凿,他与贼寇相互勾结,贪谋钱财,徇‘私’枉法… 按律例,当斩。 对于方月蓉,宁清欢的心中确实是有几分愧疚的。她想要方月蓉保守她的秘密,却又不得不将方月蓉的父亲逮捕归案。 说起来,她终究还是自‘私’的。 轻轻叹了一声,宁清欢的‘唇’角微微抿起,却也并不知再该说一些什么。 忽的,客栈下方传来了一阵响破天际的嘈杂之声,似是有谁硬闯了进来。 宁清欢心下一沉,匆匆出‘门’想看看发生了何事,然而,迎接她的,却是一阵铺天盖地的黑暗! 方月蓉见宁清欢被套在了麻袋里,更是气急了,耍着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便喝住‘蒙’面人:“小贼,把她放下来!” 那‘蒙’面人原本‘欲’要离开,却因着方月蓉的一声叫喝,冷笑一声。抬‘腿’便迎上了方月蓉的绣‘花’招式,方月蓉终究是敌不过他的,鼻间仿佛钻入了什么奇异的香味,眩晕的软倒在了地上。 她晕厥前最后听到的,便是那‘蒙’面人嘲笑的张扬,“不自量力,把她一并带走了!” 渐渐地,便没有了任何挣扎,意识全无。 …… 风寨之中,装有宁清欢与方月蓉的两个麻袋皆是被放在了冰凉的地面之上。方月蓉好歹有些武功底子,醒的也比宁清欢早些。只是,身体却还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动弹。 耳边,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划破了方月蓉的心脏。 她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她清楚万分的听见,“寨主,怎么会有两个人?” 那一道声音… 不,不可能! 方月蓉的心中疯狂的滋生着种种想法,却又自欺欺人的一一否决掉。她紧张的揪着那麻烦,粗糙的质感刺得她手心疼痛,心头的疼,却是比这还要疼了千倍万倍! “不过是有人碍事,一并抓了过来而已。”寨主‘摸’了‘摸’蓄起的胡须,眼底‘精’光乍现,“方大人,看来这事情确实太棘手了,连你都要跑到我这风寨来避风头了!” 方月蓉心中的弦彻底断了,因为那三个字,是她想要故作无视的字眼,却是如此凌厉的刮在她的耳畔,似要将她的耳朵刮出血来。 她听到,方大人… 她的心突兀的窒了窒,她视作榜样的爹,如此公正廉洁的爹,竟然就是这么助纣为虐,让百姓流离失所,让明泽县成为如今倾颓模样的…帮凶。这一种深深被欺骗的感觉,就像是将她周围裹着的那崩塌瓦解的墙砖,将她所有的期冀一并粉碎了! 她内心的正义感,与她的情感互相纠缠着,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让她深陷其中,难以自持的被这漩涡搅‘乱’了所有,像是快被溺死之人,快被压得透不过起来…… 多年以来,爹在她心中的形象那般高大,如今,竟然发现是如此一个小人! 方月蓉慌‘乱’的泪珠儿就如那断了线的珍珠,不争气的往下落。 她极度痛苦的低低的而又破碎的嘶哑声音从喉间溢出,“骗子…” 她的手指抓过那麻袋,指甲划过麻袋,刮出了几道苍白的痕迹。 爹,你这个骗子…… 有时,希望垒筑起来,往往需要年岁的熏陶。然而,毁灭的时候,却只需要一个瞬间,如此罢了。 她的眼泪浸着那么滚烫的温度,滴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隔着麻袋听着那‘交’谈的声音,心瞬间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地上好凉,入骨的凉啊…她的心却是更凉! 方月蓉挣扎着,想要钻出那麻袋,想要去问问她的爹,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不安的扭动着身子,像是费了自己的全部力气,然,那束着的麻袋口,却仍是那般的紧。 出不去,动不了。 “骗子…”那破碎的声音‘交’‘揉’着那一股子寒意,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却像是淹没在大海之中,她只能动着‘唇’瓣,所有的声音哽咽在了喉间,‘胸’腔之中的苦涩如翻江倒海一般的席卷了她的整个人。 她苦笑着,任由那眼泪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是谁曾说过,当你难过到了极致的时候,不是泪落两行,而是所有的苦楚沉痛全都压在了你的心头,让你所有的话,都难以说出。 方月蓉的声音终是引来了寨主的侧目,寨主粗狂的笑着:“哈哈哈,如今王牌在我们手里,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寨主心情甚好,豪气的摆了摆手,“来,将麻袋松开!” “寨主真是好手段!”方面上平恭维着,心内却在惋惜。 他是个聪明人,又怎会猜不到,那麻袋中装着的是谁?祁王夜祁庭一向对那无欢大人青睐有加,这一张王牌,该是他不错了。 哎,只是可惜无欢大人如此年少的好儿郎,已经有了婚约。那么,便只好如此了。 两个麻袋,一个是宁清欢,一个…是方月蓉。 这第二个人,是方平始料未及的。 当方平看着那渐渐被打开的麻袋,看着那双眼通红充斥着血丝,却倔强的迎上方平那双写满了错愕的眼眸。 方平心上重重一跳,瞳仁缩了缩,不可置信的看着泪落两行的方月蓉。她的头发此刻很凌‘乱’,但那一双眼眸,却是扎在了他的心上。他的‘女’儿的眼底,卷携着受伤而复杂的情绪。 “蓉儿…”方平怔了怔,唤着方月蓉。 旋即,他匆匆上前,推开那解麻袋的人,自己加快了速度,将方月蓉放了出来。 只是,方平的心头却是被重石碾压着,他猜的出来,如今蓉儿如此模样,想来…是听到了… “蓉儿,你怎么在这里!”一向威严有加的方平,此刻也隐隐的慌‘乱’。蓉儿是他唯一的‘女’儿,从小便没了母亲,他虽对她严苛,却还是将她疼在心上的。 看着她日渐长大,他的心里是充满了满足感的。 只是… “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方月蓉失了魂魄一般的,双眸再无了任何的灵气。 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念着这一句话,得不到方平的回答。方月蓉的情绪有些‘激’动,她忽然失控般的大喊着问道,“爹,为什么?为什么!” 无疑,她的声音夹裹着太多太多,情绪已然接近了崩溃的边缘。她大喊的那一句话,尖锐得令人惊起了一身的疙瘩。 同时,亦是用完了她所有的力气。 饱含着伤心,悲愤,不解…再度晕厥了过去。 另一个麻袋此刻也被打开,宁清欢也清醒了,睁着‘迷’茫的眼眸,耳畔边方月蓉那撕心裂肺的质问声音,犹在徘徊着。 宁清欢的脑袋有些疼痛,支着身子想要从地上站起来,怎料,‘腿’脚绵软的跌坐在了地上。 方月蓉被方平带走了,而那寨主,却是‘阴’测测的笑着:“你醒了?” 宁清欢素手‘揉’按着太阳‘穴’,将这里的环境一一看了过来,记了个大概。这里算不得太暗,却是有着‘阴’森森气势,叫人害怕。 她是被撸来的,却向那边探着目光,努力的想要看清那寨主是何模样。她隐隐的看见那寨主却笑着,而后,寨主便走下座位,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哈哈哈,真是个细皮嫩‘肉’的。难怪那个谁这么疼你了,啊?哈哈!”寨主贼兮兮的笑着,伸出手拍了拍宁清欢的脸,满口暧-昧的言语。 宁清欢颦着眉,眸底划过一抹嫌恶,却借着微垂下的眼帘巧妙的遮掩而去。 她稍稍向后退开了几分,眸‘色’清冷地如同皎月浣水:“寨主,如果你觉得绑走我,能够成为你的筹码。那么我也不妨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从方才寨主的言论之中,便可揣摩出来他抓住她的用意。他想要借着她,来威胁夜祁庭。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寨主冷哼一声,转而捏着她的下巴,力道大的快要将宁清欢的下巴捏碎。 他恶狠狠的看着宁清欢,嗜血的残忍:“告诉你,就算你不能成功牵制住他,我也要让你代替他受些苦头!我倒要看看,他是要当个窝囊废,还是狗熊!哈哈哈!” 说着,他甩开自己的手。言语之间,充满着他的轻蔑鄙视。 宁清欢一时不稳,被那大力气甩开之后,整个人便倾倒在了地上。 地上的‘阴’气很重,她用胳膊想要撑着自己,却还是软软的没有什么力气。 宁清欢的骨头被撞得疼,却仍是抬着那双清冷的眼眸,直直的迎向了他,‘唇’角微微弯起,“窝囊废与狗熊,想来更适合偷‘鸡’‘摸’狗的寨主。那我们便走着瞧,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仿若月华倾泄而下淙淙的笼罩着一朵悬崖边盛放的‘花’儿。她眸子中的冷意,给这一片‘阴’森,又添抹了几分寒凉。 宁清欢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亦是知道惹恼他的后果或许将会如何。 只是,听到了寨主那污蔑的话语,她就想要奋不顾身的反驳他,夜祁庭在她心里,是一个不可撼动与亵渎的存在! 寨主原本想走,怎料,听到了宁清欢的言语之后,眸间狠厉。走到了宁清欢的面前,那双莹白的素手在地面的映衬之下格外的显眼。 于此,他冷笑的声音便回旋在一片空阔的地方,他的脚下每每都会加重一分力道,撵着她的手背。 他是风寨的寨主,骨子里也是高傲的。成为寨主久了,他便真将自己当成了这里的王,听不得别人反抗的声音。 因为——只要他听到了,就会忍不住要去掐毁那道声音!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紧咬着牙不肯喊痛的宁清欢,忽的心头一阵不快,他的怒意扭曲着他的五官,咬牙切齿地:“你说什么!” -本章完结- ...q ------------ 第102章:着火了(万更求首订!) 撵着脚的力道更重,似是要将宁清欢的骨头给踩碎。 宁清欢紧咬着唇瓣,快要将唇给咬破了。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手上的痛楚钻入心脏,如心脏被扎了千万根针一般,难捱的疼痛刺激着她的每一根清醒的神经。 然,却执拗的不愿改口,每说一个字,却像是耗费了极大的心力:“我说…你是窝囊废…是狗熊…偷鸡摸狗…” 寨主听了,脸色瞬时变得黑沉,扭曲的面容似是恶鬼,“哼!算你有骨气!” 他甩袖而去,涓血的眼眸在阴森之中,异常的愤怒。 宁清欢的眉心都快皱成了一个团儿,素白的手上落着一道被碾压的红色痕迹,混着泥土,格外的惨烈。钻心的痛苦让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低低的呜咽声悉数被吞回了腹中。 忍着那莫大的疼痛,清冷的眸子中却是晕开了几许柔情。 她的笑容苍白不已,如同一朵被折下的花,汗珠湿了额边的发。心中却吟念着一人的名字。 祁庭…… 宁清欢捂着被踩撵的手,关节像是要碎成粉末一般,方才她的手掌是贴着地面的,凉意都快将她掌心的热度给夺了去,然而,手背上被碾压着,却是一阵冷热相叠的温度。 待到手上的疼痛不再是那般入骨入心了,宁清欢便哈了一口气在手上,那气儿如同白雾一般的散了开来,最终极快的混融在这冷涔涔的空气之中,不见了踪迹。 手背仍是痛着,好不容易支起了身子,轻轻的拍去那掌心上嵌着的小石子,掌心便出现了坑坑洼洼的印记。 而后,宁清欢便想擦去那手背上的灰尘,只是,才碰上去时,那疼痛复又袭来。下意识的因着那阵疼痛,让她咬着下唇,原本她的唇便是干涩,加之先前忍痛时便是咬着唇瓣的,此时,那殷红的血滴儿瞬时就冒出了唇瓣。 宁清欢的唇上一热,舔了舔干涩的唇,混着那咬破的血滴,那血腥味浓郁,一下子便冲入了宁清欢的口腔之中,血的腥味蔓延开,让宁清欢原本就皱如山川的眉心快要拧在一起。 宁清欢被风寨里的人强制带走,关押在了一个连她自己也不知晓的地方。 只是,囚门深锁,叫她想起了牢房。 这里,阴暗冰凉,空气滞重的压抑。宁清欢被推着进来,脚步不稳的跌倒在地上,背脊撞上了硬邦邦又带着刺人的的一捆木枝。 想来这里是柴房吧。 继而,门被毫不留情的关上,夺去了她眸底所有的光亮。 她的唇色苍白,荏弱的身子如风中的枯叶,絮絮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她有多么害怕,这像牢房一样的地方。 脑海中被掩藏的最深的记忆,因为这一扇至冷的囚门而被迫勾想那过往的一幕一幕。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有着她承受不住的太多沉重的回忆。 她似乎又想起,她的爹娘的音容相貌,悉数陨落沉没在那牢房之中… …… 而客栈之中,夜祁庭看着混乱的厅堂,还有躲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掌柜等三人。 眸间席卷起阴鸷的风浪,如段玉一般的修长手指收紧成了拳,骨节分明的透着几许压抑的怒意。 他修长的身影静立着,如同一尊鬼斧神工的雕像。他的眉眼是极深的,仿若那侵吞光亮的黑暗,深得不见底,叫人恐惧。 然而,福伯心下大惊,连连去问那仓惶不已,仍然处于惊恐之中的掌柜。 福伯将掌柜的扶起后,急声问道:“掌柜的,这是怎么了?” 这一片狼藉的出现,目的是何? 掌柜双腿发软的借着福伯的搀扶站着,口中一直絮絮碎碎的嘟哝着,好似发了疯一般,“别…别杀我…” 福伯皱了皱眉,捏了捏掌柜的肩头,试图唤回他此刻癫狂的神智,“掌柜?” 掌柜的灵魂终是回了躯壳,双眸涣散的颤着声音:“被…被抓走了…” 支离破碎的话语从他唇中溢出。 瞬时之间,夜祁庭的深眸之中残风厉影卷携而过,呼啸起万丈惊澜。他的身形微动,如同鬼魅一般凭空消失无影。倘若空气之中没有那一些微的空气的旋起震荡,或许,谁都无法捕捉到夜祁庭的消失的痕迹。 福伯那双炯然的眸中亦是浮起了一抹残厉,悄然又掩在了深处。动身去了宁清欢的客房。 宁清欢的客房屋门直直的敞开,一阵冷风似是嘲笑的刮过夜祁庭倾泻而下的玄衣,凌厉的刮过他的耳畔,他周身裹携着的阴鸷气息愈发浓烈了几分。 深眸之中的风雪瞬起,低声喑哑的嗓音犹如那百尺玄冰,“天影。”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沉静。 福伯见天影未曾回答,心道不好,天影,隶属‘影’阁,而‘影’阁则是王爷训练有素的暗卫阁,来无影去无踪,隐于暗处时,难以被人发现。 王爷是个心细之人,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无欢大人,还是极为体贴的。每每他不在客栈之时,天影一干人等便会暗中保护她。只是,许是事事难料吧。 福伯不敢抬头,心中忐忑地:“王爷——” 夜祁庭并未有回应,鬼斧神工的五官在此逆光的朦胧之中,双眸微微的充溢着红血丝,攫显出毁天灭地的阴鸷,周身冷冽的气息似是化成了一柄利刃,直击着福伯的心脏。 福伯悄悄抬了眼,瞧了瞧夜祁庭,继而又极快的垂下眼帘。他跟了夜祁庭那么多年,看他一步一步登上‘玄殿’的权利的巅峰,他受过伤,挨过刀,曾经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然而,王爷却从未出现过如此入魔一般的可怖的神情。 天影失职,无欢大人不知所踪。想来这便是王爷如此的原因。 王爷…或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在意无欢大人吧。 夜祁庭旋身,玄衣倾泻如同流水轻纹,却在寒风的吹拂之下,划漾开一道极为张扬噬魂的弧度。 他的声音融着冷冽的风,愈发的寒凉入骨:“去风寨。” 屋檐上方,一道人影应声而动。 风寨! …… 你说,遇上我是你的劫; 但我却说,这是我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在人海浮沉之中遇上你, 用了三年去爱你, 最终却要用尽一生,去忘记你。 …… 风寨前,不仅仅有夜祁庭,还有,贺云峰。 贺云峰盯着那扇紧闭的寨门,拔出腰间的捕快佩刀,脚尖运力,朝着那方急冲而去,其势猛如虎。 夜祁庭漆黑的瞳仁犹如一颗噬魂的星辰,吸附了周围所有的生机。 “鲁莽。”夜祁庭脚尖轻点,玄衣猎猎生风,一道玄色之景瞬时拦在了贺云峰之前。 夜祁庭薄唇冷凝着一抹笑意,眸子中压着翻沉的阴海怒澜,“你觉得你有足够的能力打败他们么?” 他确实看中贺云峰的能力,假以时日好好培养,想来是个不错的人才。只是如今,他还没有那个本事。 夜祁庭的话语凉薄又直点要处,他的掌风凌厉,瞬间便化解了贺云峰直冲的动势。贺云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总算稳住了身子,他的佩剑划在地上,划出一条深然的痕迹,足有一人的长度。 贺云峰猩红了眼眸,理智几乎被尽数吞灭,好不容易才抽离出一缕仅存的尚算清醒的神智:“为什么拦着我!” 因着宁清欢被掳走,夜祁庭也几乎是快要入魔了一般。只是,他不及贺云峰的莽撞,久居高处的他,自是有着一股深谋远虑的能力。 他口吻寡淡的:“因为单凭你一人,无济于事。” 将贺云峰打回了现实。 但凭一己之力,如何能取胜。 夜祁庭的衣袍迎风而扬,清冽之音如清弦一般扣落在贺云峰的耳边:“如果你想救她,那就听本王的。” 能让贺云峰如此的,想来也只有那个方月蓉了。 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镀红了天边的白云,风声骤起,吹响了风寨前方树林的树叶,沙沙作响。暗影浮动,跃过无声。 整个风寨就像是被笼罩在了一片神秘之中,谁也看不清楚前方的色彩究竟是如何。 “准备好了么?”夜祁庭犹如临世的尊者。深眸倾落着灼目的落日光辉,亦是谙着隐忍许久的怒意。玄衣流纹倾泻,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姿,仿若一道深隽的玄色,张扬的刻在了所有隐在暗处的人的眸底。 这,就是他们奉为天神一般的殿主! 此刻,贺云峰已然不见了踪影。 然而,风寨之中,却是出人意料的升腾起了熏天的烟雾。呛鼻的烟味顺着那阵风一并吹了过来,同时,亦有那渐而嘈切的人声划过这一片幽寂。 风寨里,壮汉的嘶吼有力:“快来人啊!着火了!救火啊!” 原来,那突兀的烟雾,是着火了燃起的烟。 那端,被一场突然的‘火’搅乱了军心,纷纷救火。然而,相比之下,这端就显得十分波澜平静。 “出发。”夜祁庭深邃的眸子俯凝着那被缩小的格局之中,人群错杂纷扰地‘救火’。瞬时,阴鸷席卷,掠过一抹嗜血的诡谲。 暗影浮现,又于转瞬间无所踪迹,只余了空中一个又一个的黑点,以及被惊起的树叶。 逼近风寨时,夜祁庭鹰隼一般的眸子捕捉到那本不该出现的一道橙色光芒。他漆黑的瞳仁之中,点晕开那不远处的火光,火势很大,似有冲天吞噬天际的野心。 他微微沉着眉心,眯起了眼眸。 这场火,从何而来。 心念电转之间,眸中光影浮沉,阴鸷冷冽,不由又提升了脚下的速度。 …… 风寨之中,四处笼罩着一阵浓郁的烟,烟雾呛鼻,似要将人的心肺给灼烫的不留寸缕! 那烟雾钻入了宁清欢被关押的地方。宁清欢用衣袖捂着抠鼻,只是,腿脚绵软的用不上力气。只好朝着角落里退去,来躲避这难闻的味道。 一道急促的声音于外方传来,“着火了,快,去救火!” “那这里关着的那小子怎么办?” “你还管他呢!寨子重要还是他重要?” 看守宁清欢的人闻言,便心急火燎的一道去救火了。脚步声渐渐远去,然而,钻入门缝之中的烟雾却是越来越浓。 宁清欢掩着口鼻,望着这无尽的黑暗,心情仿若跌倒了谷底。卷翘如蝶翼的睫毛微微垂下,淡雅的眸子闭了起来,脑海中浮起夜祁庭清俊淡然拢着一片光晕的眉眼。 低声呢喃着:“祁庭…” 因着衣袖挡不去那源源不绝的烟雾,宁清欢难免吸入了一些,被呛得直咳嗽。身子不住的后退,再后退。 直到,她的背脊抵到了木枝,硬邦邦枝条刮在了她素白小手的柔嫩的肌肤上,划出一条浅淡的血痕来。 她的每一次移动,都耗费了她的极大的力气,虚弱的靠在了那木枝捆上,鼻间不断被侵入那刺鼻的令人窒息的烟雾,咳嗽的次数愈发多了起来。 她的声音如同细声呜咽的小兽,那么的无助荏弱。 渐渐地,她的神智隐隐的开始有了几分迷离,耳边的声音不再那般清晰。 只是,她却仍然怀抱着一个希冀。 夜祁庭会来救她的,一定会的…… 而外面,夜祁庭凝着紧紧锁住的囚门,眸间云海翻沉着几惊风浪。 他的指骨分明透着凌厉的苍白,压下心中蚀骨的怒意,语声幽冽的仿似地狱之间的王者,于众人心上覆碾而下一片骇然的可怖。 他们从未见过主子这般,那一种浑身散透着的毁灭气息,几乎快要将他们的心神给碾碎了! 但是他们也知道,这一次,风寨,彻底完了。 夜祁庭袍袖微拂,掌风侵着覆绝,将他倾泻而下的玄衣吹得生风。 那一道紧闭的囚门,禁不住他力量的碾压与破坏,最终折服于他的手下。 囚门尽碎。 铁屑被他的内力悉数化作了粉末,纷纷扬扬的落下,在这烟雾迷蒙的天际之中,飘渺的如同尘埃。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主子这次十分生气。 翻手覆手之间,灰飞烟灭。 “欢儿。”他越过那扬尘的粉末,没入那黑暗之中。 低声的呼唤,让快要晕睡过去的宁清欢有了几许神思。只是,她却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恍惚的觉得,那是她梦里的渴望。 微微睁开了双眸,她虚弱无力的声音于此响起,“祁庭…” 眼前,门口透入了一道余晖的橙暖之光。夜祁庭玄衣融着这片漆黑,眼眸却是如鹰隼一般,一眼便看见了避无可避、蜷缩在木枝捆前的宁清欢。 他的眉眼极深,将她落寞无助的模样映在了眸底,却是,痛在了心尖儿上。 二话不说,他大步上前,弯下身子便将她抱在了怀里。 宁清欢被抱了起来,忽然的便止不住泪珠,泪水盈在了眼眶之中,氤氲朦胧着视线。 低沉有力却谙着愠怒的声音划过她昏沉的脑海之中,“欢儿!” 他强作的冷静,终是因着宁清欢泛红的双眸,而有了惊浪一般的起伏。怕失去她一般,夜祁庭将她紧紧的桎梏在自己的怀中,生怕下一个瞬间,她就会如同那粉末一般,随风散了去。 他的薄唇轻轻吻过她的额头,万分怜惜地:“欢儿,别怕。” 宁清欢的额头一热,泪水也随之顺着眼角滑落。滴滴滚烫,烫在了夜祁庭的心上。 “祁庭…”她的小手软绵绵的揪着他的衣衫,抬起雾气的双眸,如同一朵沐过晨露的花骨朵儿,动人的可怜。 她又似呢喃的道了一声:“方月蓉呢…也救救她…” 方月蓉是无辜的。 无论是出于愧疚,还是同情,她都不想让方月蓉牵涉在风寨之中,牵涉在这个险恶的资方。 闻言,夜祁庭视线敏锐的看见宁清欢手上的痕迹,压下了那片晦暗如深的阴冽,浮起一道极浅的柔情,“好。” 然而,宁清欢听到了夜祁庭的答案之后,就像被抽空了最后仅存的力气,唇边带着释然的笑意,终于撑不住地晕倒在了夜祁庭的怀里。 夜祁庭指骨间愈发的苍白,抱着宁清欢出去。 此时,火似乎被扑灭了。 余晖的光泽调皮的落在宁清欢安静的面容之上,似是为她画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影。她的小脸上有着一些脏脏的痕迹,却并不影响她睡颜的美好。 夜祁庭默不作声,隽起了一片缄默幽寂。他抱着宁清欢,长身玉立,于背后看起来,竟有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失意。 只是,悄然之间,他的眸色之中却终是流露出一抹嗜血的诡谲,无情的凉薄,“把他们的命留下。” 喑哑的嗓音刮在每一个人的耳畔,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皆沉而有力的:“是!” 然而山寨之中的人,注意到了这方的动静,举着手中的弯刀,扫过夜祁庭率领的一帮人,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人眼尖的认出夜祁庭所抱着的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人,顿时大喝着威胁:“将那人放下!” 宁清欢对于风寨来说,等于是一个生死存亡的关键!他们又怎么会放任夜祁庭肆意搅乱带走宁清欢! 说着,便举起手中的弯刀向着他们重来,欲要阻断了他们的去路。 夜祁庭身后一人反应灵敏的便挡了下来,招招狠绝,有着不容分说的蛮力与魄力。 火势被控制住了,便不断的有风寨之中的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风寨之中的人每益增加,夜祁庭身后的人亦是投身于战斗之中。 这一端,战火的硝烟弥漫开来。 而不远的暗处,一人邪肆狂妄的坐在屋檐之上,看着这场战斗,心情格外的舒畅。 继而,波光潋滟的眸底扫过躺在地上的贺云峰身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惋惜般的叹道:“夜祁庭,怪只怪,你遇上了我。” 若说那是惋惜,不如说是嘲笑。 纪珂枫的眸中因着许久未曾见过如此激动人心的场面,而漾开了一道一道的波纹。 大概是夜祁庭指示的贺云峰,让他潜入风寨里,放一把假火,趁机救出宁清欢。那么,他就偏偏不打算让他如愿,打晕了贺云峰,操作了一场真火。 看着夜祁庭如此紧张想要杀人的模样,他的心中便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 “呵,就是你做的好事!” 一道冷笑,骤然便打破了纪珂枫所有的愉悦。 纪珂枫才回过眸去看,女子涓着刀尖上磨砺出来的冰芒,不由分说,即刻向纪珂枫出手。 先前的证据是他毁的,抓走主子心尖上的人的主意也是他出的,这一场大火也是他放的! 纪珂枫眸间潋滟瞬间凝固,堪堪侧身躲过,女子的招式落了空,手尚来不及收回,便被纪珂枫一把扣住。 女子挣扎无果,纪珂枫却是带着笑意地欺近女子,想要扯下她的黑色面巾。女子冷哼一声,抱着打不过他,也要让他断子绝孙的想法,卯足了劲抬腿便踢向他的两腿之间。 纪珂枫自是挡住了。 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那一双好看的眼眸诉说着一段风情,却又有着不符合于那风情的冰凉,他笑着道:“哪里来的泼妇?” 女子眉心颦起,脸色一红,想也没想的便脱口回了一句:“你才泼妇,你全家都泼妇!” 她的反抗悉数被化解,恼怒的瞪着他,试图在气势上逼退他。 纪珂枫忍不住的笑,他认得这一双眼睛。 而他,也确实会怜香惜玉,包括眼前的想要踢他命根子的女人。 “告诉我,你的名字。” …… 这一场混乱的战役,硝烟仍在弥漫。 纵然夜祁庭手下的人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之士,但与那人数颇多的贼子混战,不得不消磨一些时间。 何况,主子还曾吩咐过,留下他们的性命。对于他们这些几乎是一剑封喉,一刀见血的人来说,倒是一个不简单的事情。 方平强硬的带着方月蓉离开,原先尚留着几分慈爱的眉目,此时尽数扭曲的拧在了一块,“赶紧跟爹走!” 原来,风寨之中也不安全了! 清晨,他便想过来避避风头,大概是逃过了一劫。怎料得到,来到风寨之后,才是他真正苦难的开始!隐瞒许久的事情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被蓉儿知晓,紧接着,便是一场大火。 这是苍天要将他逼上绝路啊…… 方月蓉不愿被他牵着,走不出那道被欺骗的阴影,她的泪痕被风吹干了,双眸凄绝,语声苦涩:“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这件事情太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方平复又拽了拽方月蓉的手,男女力量悬殊,方月蓉纵然不情愿,却还是被方平带着离开。 却不想,出寨子的后门前,遇上了令他们都猝不及防的人。 那般突然,没有任何一丝的防备。 …… 战局本该定下,却有一股新来的力量,将这初定的战局形成了逆转之势。 夜祁庭的手下人,处于了弱势,被节节逼退出了风寨。 夜祁庭带宁清欢出了风寨,来到了一条小溪旁边,这里的空气很干净,也不会再给宁清欢的呼吸带来太大的负担。 让她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夜祁庭为宁清欢轻柔的擦去了脸上的灰尘,冰凉的溪水即便再轻柔的擦拭,也透着一股凉意。 宁清欢皱了皱眉,似有清醒过来的样子。 深陷在一片黑暗之中,宁清欢眼皮沉重的快要掀不开。眉心凝的愈发的紧,她卷翘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抓着他衣袖的手如同漂浮在海上之人抓着救命的浮木。 “祁庭!”在一声破碎的惊呼之中,她瞬然睁开了眼眸。 心有余悸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之遥的夜祁庭,她的鼻尖泛酸,万分后怕的扑在了夜祁庭温暖的怀里。 余晖倾落,将二人的身影拉的狭长,温暖的笼罩着他们的一方天地。 夜祁庭心上一颤,眸间划过一抹浓浓的疼惜,伸出手抚着她的背,试图缓解着她的不安,低低的语声不复先前的冷冽,“我在。” 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却是击中了宁清欢最柔软的心坎,雾气腾起,氤氲了些微涣散的眼眸。 将她紧紧的揽在怀里,想要给予她一世的温暖与荣宠! 从前,他只为权而活; 更是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不为任何人停留; 如今,他的生命里融进了一个叫宁清欢的女子; 自此以后,那便是,刻骨铭心。 宁清欢稍稍抬起眼眸,余晖将她的眼底映亮,仿然隽上了几许迷离的光彩。 余晖渐渐隐没,夜色相替,深然的幕色如那蔓延的墨汁一般浸染了整片天际。 “回主子,属下…败了!”男子羞于言语,跪倒于地,自愿请罪。 他们的脑海之中,没有若不是的概念,只有最终的结果。 对于他们的失败,夜祁庭身后淡淡的青蔼仿佛相拥在眸底,拘成一道或明或灭的暗影浮在了眸间。 …… 翌日,晨。 宁清欢在睡梦中惊醒,一支短箭划破了那层薄薄的窗咎纸,准确无误的钉在了宁清欢的榻前。 猛然睁开了双眸,耳边似是回旋着那短箭破空的厉声。 宁清欢稍稍侧过眼眸,将短箭上带着的信纸取下,将信纸抖落开来,触目惊心的威胁字眼瞬间刻入了宁清欢的眼底。 从榻上惊起,匆匆起身下榻,出了客房,却迎面撞上了夜祁庭。 “什么事那么匆忙?” 她撞在了夜祁庭的怀里,夜祁庭也顺势将她圈住,牵起她的手,探看了一番,那上方的痕迹已然褪去。 抚了抚她的手背,他的眸底光影浮沉,却是语声温柔地:“可还疼了?” 他的指尖暖暖的,带着要将她融化的温度。 宁清欢轻轻摇了摇头,眉间愁缕深锁着:“昨日上过药,已经不疼了。” 方才那一封信纸,实在让她太过担心。 见她有话想说,却又难言。 夜祁庭眸间一浓,云海隐隐的翻腾着,悄然幽转着一抹深冽。 宁清欢吞吞吐吐地,拂落了花雪一般的眸子流转着浅淡的光芒,她忽的抓住了他的手,“祁庭,方月蓉和贺云峰都落在了风寨中人的手里!” 那封信纸,正是风寨里的人给她的。 要用她,去换那两个无辜的人。而且,此事不能让夜祁庭知道。 那帮人果然很聪明,知道死死的咬住她的心软,亦是知道谁对夜祁庭来说,才是真正的重要。 夜祁庭薄唇划过一道清寂的冷笑,尚来不及说话,宁清欢便异常坚定地:“让我去!。” 用她一个人,去换两个无辜的人,值得。 她眼底流绽的光彩愈发的熠熠,有着他无奈的倾世,“好,不过不可莽撞。” …… 风寨前,清透的阳光落于地面之上,宁清欢一袭月牙色衣袍在风中漾开翩飞的弧度,对着守门的人扬声喊着:“跟你们寨主说,无欢来了。” 守门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会,随即一人匆匆跑了进去通报。 不出须臾,那寨主得意放纵的笑声便从里面传来,粗犷的音色飘扬在这风寨的每一寸土地之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宁清欢淡雅的眸子中流溢着弦月一般的光影,唇瓣轻启,“寨主,如今我来了,按照约定,你要放了他们。” 寨主的笑声仍在回荡着,他在寨门之上看着宁清欢,“哈哈哈哈,好,本寨主说到,做到!” 朝着身后的人吩咐:“来人,将他们带出来!” 方月蓉与贺云峰被押着出来,看见宁清欢时,方月蓉忍不住大叫:“无欢大人,不要管我们!你赶紧走啊!”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她爹与风寨这帮贼人有合作,但她至少有爹还能护着她,不会那么容易的就受欺负。但是,无欢大人就不一样了,她如果落在了这帮人手里,那还能有什么下场? 无非就是成为人质,成为威胁王爷的工具啊! 这无欢大人,怎么就那么傻呢! 贺云峰此刻是清醒的,看方月蓉如此袒护宁清欢,心绪如同那被雨打起的浮萍,飘摇不定。 “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他。” 羡慕他,羡慕到嫉妒。 方月蓉被贺云峰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不解的问:“你在说什么啊?” 贺云峰微微摇了摇头,方月蓉继而又娇喝一声:“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如今这么紧要的关头,这一个大男人说一些什么奇怪的话! 贺云峰心中一涩,喉咙中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他深深的看着方月蓉,一道道悲伤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向着方月蓉涌去。 你,为何不知我的心? 寨主大笑,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云淡风轻之中暗含的惊尺澜丈。“来,押着他们下去!把那个小子给本寨主换上来!” 贺云峰与方月蓉没有反抗的能力,就像是被人牵着走的羔羊,只能任人宰割。 纵管他们不情不愿,被仍是被推搡着前进,来到了宁清欢的面前。 天边,白色的云卷儿倏然聚在了一块儿,团成了一块块斑云儿。 有寨子里的人给方月蓉他们松开束绑,方月蓉的手上被勒出深深浅浅的痕迹,不悦的皱着眉,“你真傻!” 如此不计后果的用自己来交换他们,不是傻,又是什么! 宁清欢轻笑着摇头,笑容的光溢覆过了清透的阳光,“记得我同你说过的话么?” 贺云峰默默的移开了视线,不想去看这一‘难舍难分’的情景。 方月蓉狐疑,哪句话? 宁清欢悠悠地道,“因为我相信他啊。” 这是从心里衍生出来的信任,亦是无法撼动的情感。 方月蓉默了声音,不自禁的看向了一旁的贺云峰。贺云峰被她盯着,俊逸的脸庞微微透着几分不自然,口吻生硬地:“干吗这么看着我!” “我们走吧。” 不想给宁清欢带来多余的负累,方月蓉只好硬着头皮拉着贺云峰离开。尽管她的心中,对于宁清欢所说的话,也并没有底。 宁清欢的手被绑住,被带着往风寨里走去。 相反的,方月蓉与贺云峰正远离着风。 走至了风寨门口前,寨主愈发的得意起来。 只是,许是世事难料,寨主简单的头脑没有了他人的相助,永远料不到,这是一场即将变幻的战局。 他的得意与骄傲,注定了是他失败的源头。 风寨门下,那押着宁清欢的人突然被割破了喉咙上的肌肤,一缕阳光折射,空气中映亮着一抹耀眼的银光,上面沾染着点点猩红的血液! 寨主的笑意本来止不住,却不想突然有了变故,他的兄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倒下了! 他怒目圆睁着,心中的怒火瞬间燃点而起,双手快将那扶着的砖墙拍碎! “哪个混蛋!给本寨主滚出来!” 这么突然倒下了一个人,令其他所有人都觉得恐慌。人群不自觉的靠拢了几分,手里的武器被举起,以抵御那么可怕的敌人! 耳边呼啸的风声刮过,隐隐的捎带来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女子的笑声。 令人毛骨悚然。 宁清欢怔怔的看着眼前之人倒下,脑海中的记忆翻江倒海的涌来,这虽然不是真正的杀戮,却终究还是不得不让她回想起当初在小屋之中,广廷让她亲眼看见的事情! 风声鹤唳,卷起一片尘泥漫天! 宁清欢的腰上一紧,旋即,脚突然离地而起。 男子身上温暖的墨香浮在了她的鼻息之中,与她呼吸相缠着。 “祁庭,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在夜祁庭的怀里,她格外的安心。就像是被雄兽庇佑的小兽,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在他的怀翼之中盛放。 夜祁庭唇畔掠过一道凉薄的笑意,“我会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他的眸间深海浮沉着蚀骨的寒星之芒,若不是这丫头不喜杀戮,这里,早已浮尸遍野,血流成河。 宁清欢笑应了一声,“好。” 只是,意外之事远远不止如此。 宁清欢被救走是个意外;有人在暗处放箭,更是一个意外。 羽箭密密麻麻‘咻咻’飞过,瞬时遮掩了大半的天空,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箭雨,令所有的人都惊慌不已。 寨主则是放肆的笑,“看不把你们弄成刺猬!” 夜祁庭清隽着一缕幽然,运起内功旋卷而起那一阵箭雨,羽箭被尽数折断,如同软泥一般,落在了地上,不构成任何的威胁。 暗卫现身,如鬼弑魔。 “又是谁在捣乱!”宁清欢被夜祁庭摁在了怀里,他替她挡去了所有的风雨。 闷在她的怀里,她的声音也显得闷闷的。昨日在她的追问之下,夜祁庭告诉她,假火成了真火,他的人因为一股突然的力量退败而归。 忽的,一张邪魅的面容浮起,宁清欢吃惊道:“纪珂枫?” -本章完结- ------------ 第103章:想不到的地方(万更求首订!) 夜祁庭并未有什么回答,周围的羽箭愈发密了些,似是要将他们扼杀于此。 羽箭的声音,如同一曲幽幽魔筝,颤在了宁清欢的心尖上。 她让自己不要害怕,也不愿从唇中溢出那惊吓的声音。 尽管夜祁庭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将那全部的羽箭击落。何况,他的怀中还有着一个需要保护的人儿。 夜祁庭的玄衣教缠着那月牙色的衣袍,一深一浅,却是极致的灼目。 羽箭的包围如同难以冲破的屏障,一时困住了夜祁庭这边的所有人。 方月蓉见他们遇险,拉起袖子便要冲上去。 贺云峰眼神一凛,将她扯住,“不要过去!” 那阵箭雨之中,没有武艺防身,还能有生存的可能吗! 回头迎上贺云峰压抑着暗涌的情绪的眼眸,方月蓉愤愤的甩开他,“我不能见死不救!” 贺云峰眸间骤裂开一道猩红,神智已然开始失控,“你难道以为你有那个本事吗!” 他不想她涉险,她怎么就不懂? 贺云峰擒着方月蓉的肩头,“你待在这里,我去。” 昨日,他执行着夜祁庭的吩咐,却不想被人偷袭,打晕了。醒来之后,他的武功似是被药性压制了,如今尚未恢复。但他,却愿意为了方月蓉去冒险。 这是他对她的情义。 所有危险的地方,有我替你去; 你想要保护的人,有我替你保护。 贺云峰误将方月蓉对宁清欢的情感当做了爱情,俊宇的眉眼在转身之际笼上了一层难以掩饰的失落。 他昂扬的身姿映在了方月蓉的眸底,风声骤起,却无论如何也吹拂不走他的心事。 如果你深爱,那么,我退出。 “贺云峰!”方月蓉抬眼就看见那阵箭雨,心中陡然一慌,立即跟了上去,拦住了他的去路,眸子因着昨日的哭泣显得红肿不已,“你武功还没恢复,怎么去?去送死吗!” “我可是明泽县的第一捕快。”贺云峰眉间的失落被掩去,他一把抱住她,臂膀用力的似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子里,“不想让我担心,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方月蓉被那突然的怀抱怔住了,心跳之声仿佛就这般灌入了她的耳蜗之中。 她看着他的身影渐入那阵箭雨之中,拳心紧握着。风儿吹起了她身前的发丝,心中呢喃而过: 贺云峰,你一定要平安…… 这里的战况十分激烈,那一阵箭雨不断落下,众人都有些疲于应对。 只是,出人意料的却是,那放箭的地方,有了另一股力量的到来。 胡天手起刀落,放箭的一人便被斩断了生命。继而,他向自己手下的人吆喝着:“给老子宰了这帮混小子们!” 这方混战,夜祁庭那方的压力陡然减轻了不少。而寨主原本看好戏的神情骤变,那是怎么回事! 夜祁庭视线深然的凝着那一方,他的薄唇噙着笑意,仿若山间的素霭薄弥,掩去了清幽的浮光。 暗卫直逼风寨,两方混战,其势动天。 硝烟,烽火,绝光弥漫,尘嚣迭起。 唯有那一人玄衣如袂,眉眼清俊刻映着如地狱归来的阴冽之气,主宰着乱中沉浮。 一番战乱,风寨之中的人悉数被擒,不甘心的被押解而去。另一端的真正,也渐渐归于了平静。 而风寨最终的结局,更是被一把大火毁的干净彻底。 靡乱一时的风寨,就此成为历史。 看着一个一个从面前经过的人,宁清欢忽然觉得少了什么,好像有谁,不在这里。 继而,宁清欢被那旁方月蓉的声音引去了视线,心头骤然腾起一道不好的预感。 方平,不见了…… 她抬着盈水的眼眸,絮写着几分不安地:“让方平逃走了么?” 话落,耳边的冷风刮来了一道羽箭破空的声音。 不是向她,也不是向夜祁庭,而是朝着……贺云峰他们的方向! 宁清欢瞳仁微微凝固,那羽箭的速度极快,快到她的眸中只能倒映出了方月蓉那道娇小的身子挡去了箭支而如飞絮一般坠落的身影! 那一个瞬间,唯有羽箭刺破血肉的声音,其余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匿了。 贺云峰仓惶的接住了方月蓉倒下的身体,心脏就像被掏空了一样,他接着她,落到了地上。 方月蓉的背上很痛,眸中却更痛,她清晰的看到贺云峰眼中闪过的震惊交杂着痛楚。 忽然的,她的心血一阵翻涌,口腔之中被那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填满,刺目滚烫的,刺痛了贺云峰的心。 方月蓉的神智开始不断的模糊,唇角边不断溢出粘稠而黑色的血液,她抬起手,用衣袖拭去了唇角边的血迹,“我没事…只是中了一支箭而已…” 她浅色的衣衫之上被晕开了点点血迹,如同一朵浸润着黑暗的莲花,正在怒放。 说着安慰的话语,只是方月蓉紧皱的眉心不曾松开过。她知道,这一支箭,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好像要将她的神智全部剥离了才肯罢休。 她知道,如果那一刻真的来到,她或许该与这个世界,永别了。 贺云峰想要将她抱起来,心中绷紧着一根弦,沉静的眼眸骤然裂开一道道游纹,“别说话,别说话!我带你去看大夫!” 方月蓉的小手揪住了他的衣衫,声音愈发的虚弱与飘摇,“不…贺…贺云峰…” “放心…我还…死…死不了…” “我可是堂堂……” 方月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又吐出一口浑浊的血来,执拗的又擦去了那黑乎乎的鲜血。 “好了,不要再说话了!” 方月蓉确实不再说话了,因着她吐出的血一口继着一口,妖娆的颜色灼痛着贺云峰猩红的双眸。 她微微的抬手,想要抚上他的棱角。 贺云峰捉住她颤抖的小手,染上了血液,他也丝毫不介意。握着她的手,抵在了他的脸侧边际,“你不会有事的!” 她手上的温度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流失着,贺云峰搓着她的手,想要将她的温度给暖回来。 “傻子…”方月蓉笑着,唇色已然苍白,孱弱的令人心生恐惧。 仿佛那一碰便会碎掉的瓷娃娃。 贺云峰眉心深锁而起,鼻尖酸涩,眼眶一热,蓄了几许柔情的男儿泪。 他依着她的话,声音哽咽,悲绪无尽的蔓延开来。“我是傻子,求你…不要再说话了!” “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我…我还没死呢…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方月蓉的手攀在他的眼眶边,带笑着却又十分无力地为他擦去那灼热的眼泪。 她的话语都变得如此虚无,贺云峰仿佛觉得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心中被桎梏了一般,将他碾压的心如片履。 她要他笑,他如何笑得出来!看着所爱之人承受着如此苦难,看着所爱之人强撑着笑意为他拭去眼泪,他的脑海中早已是一片荒芜。 “你看…今天的天…真美…” “这辈子…我们或许是有缘…无分了…”方月蓉隐忍着翻滚的气血,笑意似是凋敝的花朵,终是芳华谢下。 “下辈子…记得要…要找到我…我…要…要…” 她猛地又吐出一口污浊的血,眼角泪珠滑下,用尽所有气力的,想要将未说完的话语说完。 只是。 “嫁…嫁给…”她的眼泪滴落,气息尽绝。 她终是没有说完,却带着所有的遗憾,就此结束了生命。 她的唇边依然挂着笑意,柔柔的,似要将他的不安驱逐远离。 原来,这就是爱情。 愿意为了深爱的人,牺牲一切,包括了性命。 那一支突如其来的箭,朝着贺云峰。那一刻,她的脑海中疯狂的闪过有关她和他的一切,有好几次她都偷穿他的捕快衣服,被他发现后,少不得一阵吵闹。还有她发脾气的时候,贺云峰总是给她买糖人逗她开心。 他们一起度过了三年的时光,却是寸心难缕。 所有的一切,原来她都记得那么深刻。 只是,她却在生命始及到终点时,才看清了自己的心。 她忽然明白,无欢大人看着夜祁庭时那眸间浮起的光亮是什么。 那是对所爱之人的情感,就像向往着光明的人,看到了太阳。 当她舍身挡在他的身前时,她就明白了,原来自己是一条涸澈的鱼儿,一直以来,贺云峰就是她的大海。 我只要你平安,如此就好; 这一世,你我相遇,却抵不过命运的离别, 这一世,我先走一步; 若有来生,你要快点找到我, 我要完成这辈子来不及完成的遗憾,那就是,嫁给你…… 贺云峰,来生,我等你。 贺云峰握着的她的手,似有下坠的趋势。 牢牢地抓住她的手,滚烫的眼泪落在她的面容之上,交融着那血迹,如同一朵盛开的红莲。 妖娆的,令人失控。 “方月蓉!” 过往,一幕一幕都像是致命的蛊毒,侵蚀着他的心脏,吞灭了他的回忆。她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眼前,只是她却已经…香消玉殒。 她的手从他掌心之中缓缓垂落,一袭浅色的衣衫早已被染成鲜红。 垂落于地。 自此以后,阴阳相隔。 “方月蓉!” 一声,断念。 却难以逃脱生死相离。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声一声的呼唤,似是杜鹃啼血,泪沾衣裳,闻之悲切。 我以为我会永远的守在你的身后,蹉跎了永远,也是我心甘情愿。 奈何情深缘浅苦,你我相错,余我一人看尽浮生孤独。 清透的阳光淡淡的笼罩着他们,于宁清欢的眼中折映成一道蒙浅的暗影。贺云峰低声的笑犹如冷风惊曳,弯着身子将她紧紧的揽在怀中,低低的声音如同野兽的呜咽,盘旋在这一片空阔的地方。 良久,贺云峰才缓缓的站起身子来,如同被掏空魂魄的傀儡一般,他抱着她走远,渐渐缩成了一个小点,最终消失在其他人的眼眸深处。 风声拂过,却是缄默如夜。 宁清欢脚下一软,幸好夜祁庭扶着她。她难免有些伤怀,初见方月蓉时,她还穿着偷来的捕快衣服,莽莽撞撞,迷糊得可爱。 仿佛才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般,只是今日,却是物是人非。 …… 风寨没了,风寨之中一百五十号人,一百人愿归降朝廷,五十号人宁死不从。 方平被逮捕归案。 贺云峰不知所踪。 抓到方平时,他是浑浑噩噩的,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后来才知道,那一箭是他放出的,本想射中宁清欢,只是却被一道突然到诡异的力量强行改变了方向,射偏了。 偏了之后的方向是贺云峰,却是难料,方月蓉舍命挡下了。 可以说,是他害死的他的女儿。 “祁庭,你说是谁在暗中——”宁清欢听着福伯呈上来的口供,不由起了疑。 那一道突然到诡异的力量,来自于谁? 想来不可能是纪珂枫。 宁清欢侧目,凝眸望向了位于下首的胡天。 说实话,对于胡天的帮助,她觉得十分意外。惊险的羽箭破空,势头削减,竟是胡天带人在帮着他们。 “小娃子,看老子做什么!”胡天迎上了宁清欢的目光,豪气的拍了拍胸脯,“老子那会可没挡下方平!” 若是他挡下方平了,也不会出现那一场悲剧了! 夜祁庭掩去眸中的异色,薄唇微微弯起,带着笑意:“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 胡天的心性是最为耿直的,也是极度具有原则感与正义感的人。 “老子——”胡天本是得意洋洋的,忽然,福伯在旁佯装咳嗽的提醒了一声。 胡天翻了个白眼,继而又道:“老子跟你说啊——” 福伯再度咳嗽打断着提醒他,竟敢在主子面前自称如此,真是放肆! “欸,你咳嗽个啥玩意儿啊!打扰老子说话!”胡天忍耐不住了,原本暴躁直爽的心绪此刻悉数显现了出来。 忽然,一个激灵打过全身,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啊? 宁清欢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胡天,反应当真是够迟钝的了。莽夫一个,也指望不得他心如细发。 “好了,福伯,你先退下。”夜祁庭摆了摆手,仪态自有尊者之气。 大氅之上镶着金丝图纹,亦是矜贵无双,灼目风华。 “是,王爷。” 这时,胡天才突然反应了过来。干笑着捂住了自己的嘴,连连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瞧我这张破嘴,净说些实话!呸,胡话!” 夜祁庭的深眸幽转着一缕星子零落的淡淡光芒,声音低沉,极具蛊惑的:“你可愿意跟着本王?” 胡天抽自己嘴巴子的手顿住,圆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了夜祁庭,随即又落在了宁清欢的身上,“跟了你?老子…呸,我可是个大男人!不是个小男人!” 他自是知道男装的宁清欢对于夜祁庭来说是多么重要,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思想翻到了阴-沟里去。 …… 明泽县之事告罄,终于将启程,回到京都。 这一次同行的人,却是不在宁清欢的意料之中。不仅有胡天,还有,失踪了几日的贺云峰。贺云峰原本就比较冷淡,经历了所爱之人的离世之后,眼眸之中似是枯竭的一汪枯水,没有了令他动容的色彩。 宁清欢收回自己的目光,不禁惋惜的有着几分揪心。 他们之间,却终是难走过死别。 原初,他们走的是一条路回到京都,怎料,夜祁庭却将她带上马儿,在分岔路口时,选择了另一个方向。 胡天眼睛贼兮兮的看着他们同驾一匹马儿离去,又想到了什么龌龊的事情一般,小心的凑在了福伯的旁边,戳了戳福伯的胳膊,低声问着:“他们两真好上了啊?” 福伯面色淡然的看着胡天,如同古树一般质朴的嗓音幽幽地:“很多事情,不像你表面上看起来那样。” 宁清欢被他圈在怀里,因着他怀里的温度,风也不觉得那般寒冷了。 眼前的景色瞬间掠过她的眸底,纳回了自己紊乱的视线,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是什么地方,能让夜祁庭改变了方向,又带着她独自前往。 “皖湘阁。” 听着这名字十分优雅,宁清欢不由好奇,盈水的眸子中流溢着熠熠的光亮,“是哪间雅座茶楼么?” 夜祁庭笑着摇头,于此,宁清欢便又继续猜着,“那是胭脂铺子?” 仍然摇头。 “绸缎庄?” 将她苦苦思索的模样映在了眸底,他深邃的眸子中倾落着几许柔情的疼宠,“是一个你想不到的地方。” 到了皖湘阁的时候,夜色已然有些深了。 而这所谓的皖湘阁前,五颜六色的灯笼挂在了皖湘阁之上,点缀成一波又一波的花灯海。 里面传来花姑娘们嬉笑娇嗲的酥骨一般的声音:“大爷,上来看看嘛!” 灯笼的光,照亮了花姑娘们如花似玉的面庞,惹得经过的路人,驻足而看。都说这皖湘阁的姑娘各个美若天仙,声如媚骨,柔的能滴出水来,身段柔软更是叫人不得不成为其裙下之臣啊! 宁清欢在真真切切的看到那皖湘阁三个大字时,眉眼间神色骤变,这么恬雅舒然的名字,竟然是——青-楼? “你……”宁清欢愠怒的瞪了夜祁庭一眼。 他乃是当朝的王爷,与她情真意切的坦言过他的心意,如今…竟然带着她来这样子的地方? 夜祁庭自是察觉到了她微微变化的小情绪,眸间熨着几分轻笑着道:“想什么呢。” 眼下人群嘈杂,他不便说的太多。牵住她的手,越过人群,向着那花街柳巷的里面走去。 宁清欢起先就是反感的,他怎么能… 他们的眼前掠过男女相拥,暧-昧的令人脸红心跳的景。女子的娇柔声音,男子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样。 都让宁清欢心中一阵作呕,索性甩开了夜祁庭的手,杵在了原地,满是不悦。 夜祁庭的手心一空,微微侧眸,便感受到了那人儿的不满。 侧过身去,宁清欢双手环于身前,轻哼一声,“不走了,我就站在这里休息休息!” 淡雅的眉眼拢着一层愠怒,却被正在走下木楼梯的女子引去了全部的目光。 那女子绾着精致的妆容,明眸皓齿,浅笑吟吟,身着淡粉色的薄纱,花边流缀的裙摆足足摇曳三尺有余,花瓣自身后侍女的花篮中纷纷撒出。 花瓣如雨,她仿若是沐花踏出的仙子。纷落的花瓣衬得她那张面若桃李,仿若三春之色,托描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步步生莲,举止行为之间满是惹人心生怜惜的弱柳之姿。 有极大部分的男子都是在等着眼前女子的出现,她的出现,无疑在这里掀起了一番惊浪。 “水心姑娘出来了!” “真是漂亮,要是能共度良宵的话——嘿嘿嘿!” “别傻了你,水心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一副好皮囊,足以能够勾起男人的淫-靡-好-色之心,有些污言秽语,慢慢的流散开来。 夜祁庭见宁清欢看的出神,上前几步走至她的身侧,清俊的眉眼蓄着几分轻笑:“觉得她好看么?” 宁清欢因着夜祁庭的一句话更加的愠怒,撇了撇眉心,唇角嗫嚅着醋味十足的话语,又有些失望的:“好看,比我好看,快把你的魂给勾没了吧?” “怎及得上你。”夜祁庭从容的握上她紧紧攥起的小手,微微俯身,轻咬着她的耳垂,气息温热的:“我们去找落七。” 宁清欢的身子升起一道颤栗,水眸浮散开一抹娇羞,害怕被人撞见似的想与夜祁庭拉开一段距离。 瞪着他,却见他眉眼如山间素霭,静淡的如若微光之中逆拂的暖阳,一瞬间,便拂落在了宁清欢的眼眸深处。 宁清欢的心似是提到了喉咙口,愣了须臾,落七? 落七在这里? 她是什么时候来到的这里? 那么这里到底又是什么地方? 宁清欢听了此话之后,也不闹小脾气了,乖乖的任由夜祁庭带着自己隐入一间屋子之中。 珠帘作响,女子大红如火的衣衫流曳而下,红唇之中含入一口清酒,眸间微醺着几分醉意。绝美的容颜映着那如火的衣衫,美若天边云霞, 落七放下酒杯,提起裙摆,迎了上前,“主子。” 这是宁清欢第一次看见落七的面容,似一朵罂粟花,散着极致的诱-惑。 那一个瞬间,极为惊艳。 “起来吧。”夜祁庭握着宁清欢的手未曾松开过,轻车熟路的带着宁清欢朝着里间走去。 落七唇边的笑意愈发的难以掩饰住,主子真是把这个丫头放在心上。 而后,她便也随着进去。 宁清欢记得,夜祁庭曾说过落七是他的心腹之一,掌管着天下间的情报搜集。 所以…这个皖湘阁看似是烟花之地,实则却是… 夜祁庭坐下,宁清欢也随之坐下。 落七是属下,则是站着,禀告着:“主子,他出现了。” 皖湘阁,看似是烟花之地,实则却是掩藏着另一层神秘的身份,那便是,夜祁庭的情报阁。 一些达官权贵之人,掌握着不少的信息,却还是偏偏会拜倒在女子的石榴裙下。 夜祁庭低沉的语声似是听不出太大的波澜起伏,“又出现了。” 宁清欢对于他们之间的对话,只觉得云里雾里,听得并不明白。 但她知道,夜祁庭的秘密,似乎有很多。而她,并不知道。 “那一日的意外,系他所为。”落七顿了顿声音,眼神微微侧向了宁清欢,接着又道:“若是没有他的出现,想来方姑娘不用死。” 宁清欢心头忽的一窒,福伯呈交上来的口供中,有说到过方平是被一股突然道诡异的力量强行改变了方向。所以,那个落七口中的‘他’,就是间接害死方月蓉的凶手? “本王与他,也算是好久不见。”夜祁庭深邃的眼眸之中隐着一缕阴鸷,深然的气息交融着一抹残杀之意。 宁清欢颦着眉心暗自沉思了一会,便又听落七说道:“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落七是夜祁庭的心腹,她亦是在之前的年月之中,便认夜祁庭为主,跟随了夜祁庭。自是知道夜祁庭过往之中,那遇到的强大的敌人。 宁清欢樱唇抿着,不曾作声,知道自己插不上话语,便自个儿静下了心,理顺着自己的思路。 夜祁庭与落七交谈了几句之后,夜祁庭大致交代了一些。 方才因着被带入这地方的烟花之地的郁结之气,悉数散了去。 而后,宁清欢突然起了玩心一般的,扯着他的衣袖略有撒娇:“让我在这里看看,行吗?” 那个水心姑娘,当真是个倾城的女子。 在这儿,可惜了。 夜祁庭敛起眸中的异色,疼溺的目光将她笼罩,旋即,便向落七吩咐道:“带这丫头去看看吧。” 对于她,他一向是无可奈何的。 落七的笑毫不掩饰着几分雀跃,向着宁清欢眨了眨眼睛,“走吧,这儿可有趣儿了呢!” 落七对宁清欢的印象素来不错,如今主子正巧给了她这个与她亲近亲近的机会,自然是求之不得。 被落七拉到了外面,宁清欢的耳边复又充盈着那些莺歌燕舞、嬉笑玩闹的声音。 自然,不止如此,还有那余韵不绝于耳的琵琶声,还有那似黄鹂出谷一般的女子的吟唱之声。 宁清欢凝着目光看了过去,原来是水心姑娘正在弹奏琵琶,唱着水调歌头。 坐下的男子们无一不是眼放精光,目光黏在那中央的绝色女子的身上。 真是才貌双绝啊! 静静的听着水心姑娘弹唱琵琶,宁清欢也不由鼓起掌来,同时,亦在心里惋惜着,如此倾城的女子,竟然在如此地方,应付那些恶心的男人。 宁清欢从水心的身上收回了眸光,流转着熠熠之彩的水眸看向了身旁红衣如火的落七,“落七姑娘,我…” 只是,话语尚未说完,落七的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宁清欢的肩膀上,红唇微微张合着:“叫我嘉落就好,那个称呼,不合适。” 她是这里的掌柜,落七是在‘玄殿’的称呼,用在此处,着实不合适。 宁清欢的身后,又突兀的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哟,霓掌柜,今日穿的真是好生俊俏呢!” 凝眸看去,原是一个瘦削的男子,青黑色的眼窝凹陷了进去,看上去似是纵-欲过度了。而那男子的手,正有意无意的划过落七的手背的线条。 落七的笑如同她的红衣一般,万般灼目。只是,宁清欢却发现落七眸底暗隐着的嫌恶之意。 “霓掌柜是你能如此调-戏的么?今日本公子在这,不允许你这么侮辱她!”宁清欢一把拂开那男子的手,这人的嘴脸真是够惹人厌的。 那男子讨了没趣儿,身旁却又过来了一个花姑娘,声音娇媚的将他的魂给勾了过去。 他们离开之后,落七的眉间深凝着几分调笑的意味,附耳于她耳边道:“没想到装起男人来还真是有几分感觉。” 宁清欢一怔,后退了一小步,诧异的看着她。 她竟然知道自己是女子?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侧,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身前,按理说,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看穿吧? 谁料,落七止不住的笑,眼波微微漾开,“真是有趣儿的紧,难怪他那么舍不下你,时时都将你带在身边呢。” 宁清欢被她打趣着,稍稍吃惊的:“啊?” 是这样子么? 落七点着头,继而道:“今天夜色已经深了,皖湘阁之后有个专门的院子,是给主子居住的地方,今夜啊,你们就先住下吧?” 宁清欢的眼皮突突的跳了跳,点着头答应下。 …… 是夜,星子寥落的点缀在夜幕之上,月华如同淙淙的流水,淡淡的笼罩在皖湘阁之后的静院之中。 回廊之上,暖暖的灯笼映着几许橙色的光晕,宁清欢立在屋门之前,身后夹裹着夜深时的凉风,不由紧了紧大氅。 这都夜深了,落七叫她来到夜祁庭屋子前做什么? 里面,似是传来了浅浅的水声。 宁清欢的手迟疑着,终是叩响了夜祁庭的屋门。“祁庭,你在吗?” 里面并未传来什么声响,须臾之后,宁清欢却突然闻得一声慵懒低沉的嗓音:“进来吧。” 屋门随着他的声音缓缓而开,宁清欢停滞在空中的手落回了身侧。踏入,一阵雾气却缓缓包围着她,遮掩去了她眼前的部分视线。 雾气深浓,却带着暖暖的气息,又有几分潮湿的弥漫。 宁清欢摸了摸鼻子,他不会……是在沐浴吧? 而后,她便停在了原地,也不往里走去。 宁清华稍有尴尬的声音忽的响起,也随着那弥漫的水雾儿微微的扩散,“你在沐浴,还找我过来干吗呀?” 她不知道夜祁庭在哪里,但她知道,他能听得见。 夜祁庭确实是在沐浴,但他却并没有叫她来这里。 闻言,他的薄唇微微扬起,这个落七,真是长胆子了。 而屋外的某一个地方,落七正斜倚在粗壮的树干之上,红衣张扬着与夜风共舞,看着宁清欢进入之后,唇畔边的笑意不断扩大。 主子,落七就帮你到这里了! 您且努力吧! 而屋内,宁清欢的小脸儿因着那氤氲暖人的水雾儿,而涨红了好几分,又试探的问了一声:“祁庭,你不会睡着了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难免不会在着暖意之中睡去。 “往里走。”夜祁庭低沉的嗓音润着那水雾儿,也那般的迷离。 宁清欢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往里挪动了几小步,继而,他又道:“再往里一些。” 照着他的话,宁清欢的脚下踏着的地面忽然变成了白玉为砖的地面,这里的烟雾更加浓厚了几分。 宁清欢的心掐到了嗓子眼上,心跳声就如那天边的惊雷,她凝着那道绘竹纹的屏风,小心的咽了咽口水。 忽的,她背过身去,“你叫我走到这里来干吗!” 小脸的绯云腾起,映着她那凝脂的肌肤,犹如一朵初绽的花蕊。 她耳边的水声大了一些,似是夜祁庭于水中站了起来,这一道水声,更是将她那颗原本就不平静的心脏吞没在这片水声之中,心湖之中的浪花惊溅。 她捂住自己的心口,怎么跳的这么快? 而后,宁清欢的耳边便传来了他缓步向她靠近的声音。 只是,却在瞬间,她便被他从背后圈住,他低沉的嗓音融着几许温情,“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夜祁庭沾上了水的乌发拂过她的耳边,水滴未干,滴落在她的脖颈之处,顺沿着她的锁骨缓缓的滑下。他炙热的气息倾洒于她面容之上,低低的唤她:“欢儿。” 隐隐的压着一缕沙哑。 宁清欢此刻耳根子都红了,与他相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每一次都不如今日这般,让她害羞不已。 但她却仍是敏锐的捕捉到,夜祁庭话语中的深意,眉梢微微扬起,忍不住有几分嗔怒:“原来不是你叫我来的!那个嘉落,真是的!” 宁清欢也是意识到了,原来是这个嘉落引她来的? 他的眸间拂落开一道倾野的星芒,轻声呢喃着:“欢儿。” 他的吻细碎的落在她的脸侧,轻柔的如同素雪翩飞,划过素妆轻裹的大地之上。 宁清欢轻应了一声,微微侧了侧脸,他的薄唇便划到了她的唇畔之上。 夜祁庭眸色一浓,轻轻的啃-咬着她的唇瓣,似要许她无尽的柔情。 “祁庭……”宁清欢语声、眼神都染上了几分迷离。 他的声音犹如一盅香冽的酒,蛊惑去了她的心神,她回应着他的吻,唇齿间不断呢喃着他的名字,“祁庭。” 一声又一声,让夜祁庭压抑着的那道念丝儿给勾了起来。 他将她抱在了怀中,踏过白玉地砖,越过氤氲弥漫的雾气儿,朝着暖榻走去。 狂乱的深夜之中,屋外寒风呼啸而过,屋内却是暖情融溢。 宁清欢被放在了榻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处,淡雅的眉眼之间只隽映出了他一人的模样。 他的掌心带着滚烫,抚过她的脸际,移至了宁清欢的发束之上,取下她绑发的玉带,散开了她如墨般的长发。 吻着她的唇瓣,带着极尽温柔的疼爱,采撷着她的美好。他心中的情思涌动而起,深邃的眼眸之中倾野如光。 俯身于她耳边低声呢喃:“欢儿,我要你。” -本章完结- ------------ 第104章:(一更)他背上的伤疤 宁清欢吻上他的薄唇,女子独特的清香缭绕在他的鼻息之中,她的眼神愈发的沉迷,“祁庭……” 她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却在用她的方式,回应着他。 除去她身上的衣衫,凝着她如玉般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夜祁庭的眸色深郁的隽着几分明晰的情愫,他的指腹划过她的肌肤,划过她精致的锁骨。 他细密的吻遍布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似是烙印一般,烙在了她的肌肤之上,刻在了她的心上。 夜祁庭的手拂过纱帐,那纱帐便曳着缓缓垂落,却又随着榻上的起伏而漾开着暧-昧的波纹。 将她的手拉过了头顶,与她十指相扣,他的炙热油走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她细碎的低吟声,也随着那纱幔的流纹轻拂而溢出。 一室柔情,一室旖旎。 …… 宁清欢在他的怀抱中醒来,昨夜动情缠绵的一幕一幕,翻江倒海的席卷而来,屠浮着她的每一寸心神,每一个记忆,刻缕入心。 就在昨夜,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只是,宁清欢也并未忘记,他背上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宁清欢不着寸缕的被他拥在了怀中,微微抬眸,便迎上了他似笑非笑的唇角,映落着星芒的深眸。 她的心神恍惚远去了,小脸不争气的红了红。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她似乎更加容易在他面前害羞了。 昨夜,百般恩爱之后,他曾邪笑着在快要累得晕过去她耳边说:“欢儿,你的味道真是让我不愿就如此放过你。” 一夜缠绵,他早已上了瘾,宁清欢就像是融入他骨血之中一般,再难以分离。 宁清欢被梏在他的怀里,闻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音,心尖上忍不住的发颤,“祁庭……” 她唤着他,素手抚上他慵懒沉淡的眉眼,细细描绘着他的眉形,声音也连带着如同那被拨乱的筝弦,隽着一抹心疼:“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夜祁庭眉间微动,一道异色于眉眼间浮动而过。他的眼眸是那般的深,深的仿佛形成了一个漩涡儿,要将她的魂魄给吸附而去。 “说来话长。”夜祁庭敛起眸中的异色,继而挑起她身前的一缕发丝,落在手里把玩着。 随着她的发丝被挑起,映入他眼眸之中的,便是她凝脂一般的肌肤上烙下的朵朵红梅。 忽的,他轻笑出声:“当真是良宵苦短。本王还饿着。” 宁清欢葱白的细指堪堪拉过被子盖上了稍稍裸露的肌肤,如此直言不讳的话语,怎么听来这般没有个正经。 瞪了他一眼,她的手指抵在了他的薄唇之前,浅笑如同落雪碎花:“你是男人,你不累,但是我累!” 昨夜那般,极为消耗了她的体力,加之是处子的初ye,她如今已然是难受着的。 但思及到他背上的疤痕,她便也只好强忍着自己身子的不适,努力云淡风轻的在他面前绽着笑靥。 可他倒好,上来便说,还‘饿’着。真像是一匹难以餍足喂饱的虎狼。 见她眉心颦着,他便也不再逗弄她,“岂会累坏了你,本王也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 手心之中仍是握着她的发丝,闻嗅着她发丝上的清香,他的薄唇带着宠溺的笑意,恰到好处的将方才的话题引向了别处。 “知是昨日辛苦你了。”他的语声万般温柔的,诱哄般的道:“今日可想吃些什么?” 来不及从他温柔之中反应过来,宁清欢便扬着声音道:“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山珍海味,又哪里比得过他亲手做的,纵然那或许不能算是人间美味,但却也是她心中极为向往的。 但是她也明白,夜祁庭贵为王爷,想来这些事情是从不沾碰的。所以,她便也只是无心一说。 只是,聪慧如她,又何尝不知晓,夜祁庭无意的岔开了话题,目的是为了什么。 每个人心中许是都有秘密的,她有,他也有。 并非不信任对方,而是不知如何开口吧, 所以,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她就不再强求。顺着他的话,也就将此事翻页而过。 倒是若是时机合适的话,想来一切都会明朗的吧。 宁清欢如此想着。 夜祁庭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指腹若有若无的划过她的身子,缠绵过后的身子异常敏感的,令她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捉住他作乱的手,她濯水的眸子中划过一抹光亮,“你要是再敢这样,休怪我翻脸无情!” 夜祁庭任由那柔软的小手抓住自己的手,他的大手微微一用力,她整个人便贴在了他的身上。 轻吻着她的唇瓣,他的嗓音之中又沉着一缕沙哑,笑着威胁:“若你翻脸无情,也别怪本王不懂怜香惜玉了。” 宁清欢脸上一红,因着身子紧贴着,她的柔软被压覆在他的胸膛之前,几乎毫无空隙可言,而她亦是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叫嚣而起的地方。 她酡红着脸轻哼一声,欲要挣扎着从他怀中起来。奈何,小腹胀痛着,几乎使不上什么力气。 软着身子趴在他的胸膛上,絮絮绵绵的话语柔柔的似是在三月的春风,“哼,你就知道欺负我。” 她的两靥之上,流露出女儿家的娇态,夜祁庭温声笑着,言语之上不断的调-戏着她,“需要本王帮你穿上衣服吗?” 宁清欢气结,这夜祁庭,怎么愈发不知收敛了。 早知昨日,不该让他得逞的! 夜祁庭扶着她起身,宁清欢并未看见,他眸中隐隐掀起的惊澜。 若是没有当初,你我是否还会相识,是否还会像如今这般相拥而眠;但若是你知道了那一件事,又还会不会义无反顾的留在我身边。 欢儿,我多想与你在晨暮轻钟里醒来,与你在晚霞暮鼓睡去。 只是,你我之间,却还隔着一个当初… 双双穿戴整齐之后,夜祁庭捕捉到那场鱼水之欢之后,榻上遗留下来的她的痕迹,一朵殷红的花儿悄然盛放着。 夜祁庭凝着那朵妖冶的花蕊儿出神,宁清欢却在门口处唤他:“怎么,还不出来么?” 他淡淡的笑意似那天际边的白云,回过神,便大步向着她走去。自然而然的握住她的手,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早已形成了习惯。 宁清欢此时已然忘记了那伤疤的事情,这里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就不用顾忌太多,她能这么无所介怀的被他牵着,与他撒娇。 当夜祁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粥来到了宁清欢的面前时,她无疑是惊讶的,水眸之中流溢着感动的光影,她只是随口说说,却没想他当了真。 “我只会熬清粥。” 说着,他坐在她的身侧,并没有什么不自然,仿若在做着理所当然的事情。 宁清欢忽然也扬唇笑着,“看来是我低估了王爷。” 低估了他的能力,也低估了她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是谁曾说过,当一个男人愿意为你弯下挺直的脊背,当一个男人愿意抱着你只差将你融入他的骨血,当一个男人会为了你纡尊降贵的做一些琐碎的杂事时。 那么这个男人,注定了是你这一生都逃不过去的人。 夜祁庭对于宁清欢来说,就是这样子一个人,无法削抹出心房之中牢牢镌刻的一个人。 …… 皖湘阁之后的这间静院之中,恬然的宁静,似是被隔开尘世的桃源一般。 宁清欢的心中依依的有了几分眷恋,“不如我们在这里多留几天?” 她是有私心的,她想要在这儿多留几日,是想多一些与夜祁庭光明正大相处的时光。 不是以男子的身份,而是,女子。 夜祁庭漆黑的瞳仁之中倒映出她的模样,她的眼波流转着几许希冀,他自是不舍得让她失望。薄唇轻启道:“那便多留几日,让你将身子调养好了再走也不迟。” 宁清欢眉间浮起细碎的光影,与他十指紧扣着,倏然间,她的口吻便有些感怀:“突然觉得,现在的时光真是来之不易。” 曾经的她,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后来的她,成为了如今的无欢,绝情绝心的无欢,却终是对他动了情,逃不过他那笨拙的温柔。时光之中,往事浮沉,承载了太多漫长的悲怀。 所以,如今的每一寸时光,都是他们异常珍惜的。 她不曾艳羡过什么,如今却在拥有了夜祁庭之后,开始羡慕起那安之若素的生活。 只是她身上的负担,终究还是让她无法卸去一身伪装,只为她一人而活。 她的言语之中,他仿佛听到了太多复杂而又无奈的情绪。 他揽着她的肩头,望着天边云卷云舒,笑道:“只是如今的我们,尚不能全身而退。” 宁清欢也明白他的意思,将脑袋枕在了他的身前,“那么就等以后历过了风雨,我们再来过这种恬然的生活。” 却不料,一语成谶。 将近午时,落七便带着一众丫鬟到来,每个丫鬟手中都端着精心装点的菜色,奉在了八仙桌上。 宁清欢眼尖的看见一个老妪立在了门口,指挥着那些丫鬟,有条不紊。 那老妪,正是之前明泽县里给她避雨,给她裹紧了绒毯的老妪! 她出现在这里…那么是否说明了她是落七的人… 宁清欢微微吃惊,抬眸迎向了夜祁庭,他看穿了她一般,淡然的点头,无声的回答着她。 用完午食之后,落七还特意亲自端上了一碗银耳红枣羹。今日她换下了那一身大红的衣裙,颜色不再靓丽,但却也挡不去那一段天生的风情。 “请用。”落七笑意盈盈的,大约是怕宁清欢不明白,又补充了一句道:“昨日太过疲劳,今日需要好好补补才是。” 落七特意咬重了字音,让宁清欢的脸一阵红一阵尴尬,目光无处可落,只好盯着眼前那一碗银耳红枣羹发呆。 这银耳红枣羹,分明是补气血的。嘉落送来这个,是故意来调侃她的么? 果然,昨日就是她做的好事! 夜祁庭的心情是极为愉快的,只是故作深沉的语声却突兀的响了起来,“落七,近几ri你当真是闲得很。” 落七撇开眼,尾梢微微扬起,掩着笑意退下:“那落七就不打扰主子们了。” 主子们,较之于主子而言,多了一个字,却是有着极为不同的深意。 夜祁庭端起那瓷碗,舀起一口银耳羹,放在唇边吹了吹,便喂到了宁清欢的嘴里。 “落七说的确实有理。”夜祁庭笑着,眉眼温和的彷如白云,“需要补回来。” 宁清欢的唇中溢着那香甜的银耳红枣羹,却忍不住向着夜祁庭翻了个白眼,这一个个的,都喜欢拿她来取笑么? “不过是——”宁清欢动了动唇角,后面的话语便堵在了喉咙之中,难以说出来。 夜祁庭重复的方才的动作,又问:“如何?” 宁清欢的唇瓣上沾着那熬的浓稠的羹,唇色更加的明亮了几分,“不过是……鱼水之欢而已,哪有那么多讲究?” 鱼水之欢那几个字,被宁清欢故意说的模糊,夜祁庭却仍是听得清晰。 他的深眸凝着那柔软的唇瓣,身下隐隐的躁动了起来。 他低吟着这几个字,“不过是?” 笑意更深地:“嘴巴很硬,也不知是谁说今日很累。” 宁清欢摸了摸耳垂,躲过他递送过来的银耳红枣羹,推送去了他的唇边,眉眼间终是有着几分撩人的风情,“呐,我这说的可是实话。而且呀,这可都是你做的好事,竟还在我的面前说风凉话么?” 夜祁庭眉心熨着一抹宠溺,将那口羹吃下,“如今这样,算不算得是同饮甘露?” 同甘共苦,同饮甘露,共饮难苦。 宁清欢心中漾开一道窃喜,眸间异常明亮的,“王爷想多了。” 浅笑嫣然,如若花拂落雪。 夜祁庭落下瓷碗,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挑起她的下巴,亦是低声的笑着,“知道本王想做什么?”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的彼此的呼吸都是混着甜甜的香味。感觉到他的威胁,宁清欢舔了舔唇瓣,“贼心不改!” 这一动作,无疑是惹火的,宁清欢的后果便是,被吻得透不过气来。 最终,还是以她示弱作结,“唔…疼…” 她的手捂住了她的小腹,身子也微微的有了反应,眼神迷离的,却终究是败在了那处子的第一夜之后的疼痛之上。 …… 入夜之后,宁清欢裹紧了被子睡觉,却不想,梦魇缠身。 她仿若跌入了一个深渊之中,无尽的黑暗侵袭着她。孤寂的黑暗之中,一眼刺目。宁菖桦捏着她的下巴,问她,你怨我么? 骤然之间,那个画面又支离破碎,她的眼前又浮现起一团巨大的黑雾,黑雾隐隐的散开,她又看见了那天牢之中含泪而别的爹娘。 一场梦魇,将她的心绪都快散乱开,偏生她难以清醒。 夜祁庭察觉到她的不安,大手轻轻探向她的额头,抚着她光洁的额头,眉心微微沉下,她又做噩梦了。 当初宁相离世,她也是这般的不安与难眠。 他的手上的温度很暖,似是透过了她的额头,传递到了她的意识里去。宁清欢眼前的景象又瞬间骤裂着变幻,她看见了一团蒙蒙的细雾之中,有一道修长的身影凝成了一晕阴影。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清俊的眉眼似是笼罩在淡淡的青蔼之中,但宁清欢的心,却是宁静了。 因为那人,是夜祁庭。 是刻在她灵魂深处不能被抹去的,夜祁庭。 宁清欢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不少,梦魇消散了去,渐而被美梦替代。 夜祁庭的指腹划过她的脸侧,极尽着柔情,“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愿与你说。” 他的声音微微的侵着一缕叹息。 原来,强大如他,也会又有害怕的时刻,而那个牵动着他所有情绪的,正是这个在他身侧入眠的女子。 夜祁庭近乎痴迷的,指腹一遍又一遍的抚着她的柔嫩的肌肤,他的眸色深如暗夜,却唯有那一个人儿的身影是光亮的浮现在他的瞳仁之中的。 宁清欢蹭了蹭他的手,朝着他怀里窝进了几分,一声满意的娇哼懒懒的溢出。 让夜祁庭不由低低的笑了起来,拥她入怀,相拥而眠。 在皖湘阁呆了几日之后,夜祁庭与宁清欢终是动身,追上了回京都的大部队。 -本章完结- ------------ 第105章:(二更)夜祁庭,你有病! 京都,朝堂之上。 金龙雕绘极尽奢华的柱子上映出一派清冷,然而气氛却是一派和乐。 朝臣皆知,今日祁王与无欢大人带着喜报而归。那被贼寇侵扰多时的明泽县,终是恢复了宁静。 当日他们对于宁清欢能力的不认可,如今已是有了改善。 皇帝原本懒懒的靠在龙椅之上,听闻太监总管扯着尖尖的嗓子,迎着夜祁庭与宁清欢的归来。 原本按捺着的紧张思绪此时悉数松了开来,他的龙眸之中幽转着一道喜悦。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而后,皇帝稍稍正了正身子。 他的语声之中是压抑不住的喜色,“此番路途艰辛,着实辛苦你们了。” 贼寇一事了结,明泽县之事告罄,他的一方国土安稳,那么他的江山便是平定了下来了。 宁清欢拱了拱手,万分谦恭的:“能为皇上效力,实乃微臣的荣幸。” 而夜祁庭却是笑道:“本王同无欢大人是一样的想法。” 如此一来,竟有了几分妇唱夫随的韵味。 宁清欢堪堪的借着袖子挡去了两颊的绯红之色。 只是,此话落在他人耳中,却是别有了一番遐想之意。 他们都记得,最初时,是王爷挺身而出帮着这无欢大人,后来又自动请愿一道前去明泽县。而眼下,王爷更甚者,毫无避讳的坦言了与无欢大人一样的想法。 这一横生的想法,来的那般突然,陡然之间也让他们为之一颤。 皇帝对于夜祁庭,果然是相当放纵的,“呵呵呵,能有你们啊,朕的江山啊,定能锦上添花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忽然的,位列百官之首的丞相跪拜在地。 而后,百官皆是齐齐跪下,重复着那一句话。 龙颜大悦。 新丞相上任了? 宁清欢悄悄探着目光而去,那新丞相大约与她的父亲差不多的年岁,相较于她的爹,眼前的丞相更显的精绝果断一些。 “无欢爱卿,与朕将此事之中的人数细细说来。” 皇帝想要听的,是愿意归降的人数。 听着宁清欢的呈报,龙眉时而簇起,仪态颇具威严,“此次,祁王与无欢爱卿功不可没,当赏。” 夜祁庭眸色淡淡的看过一眼宁清欢,旋即上前,“多谢皇上恩赐,但臣弟以为,不如将赏赐给我们的,皆分散给那些愿意归降朝廷之人。” 他知她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相同的,他亦是如此。 皇帝略有沉吟的思忖了一番,将这些赏赐分散给那些悔改之人,倒也算是一步好棋,既拉拢了民心,又能为他博得一个好皇帝的大好名声。 妙哉,妙哉! 夜祁庭与宁清欢此次功不可没,宁清欢被破例擢升为正四品的龙恩寺卿,因着先前夜祁庭的话语,所有的赏赐将会分给留在明泽县的招降之人。 …… 夜祁庭与宁清欢接到圣旨,今日宫中设宴,圣上钦点他们参宴。 午宴之前,宁清欢独自一人在宫中散步,因着皇帝另有家事要与夜祁庭商议,她也不便细听。 御花园中,已然没有了春日之时的生机勃色。只是,树木交相掩映,倒是也未能看清有些地方的情景。 她一向惧寒,即便此时披着大氅,却仍是能觉得这钻入骨子里的冷意。她拢了拢大氅,鼻子微微的被吹红了。抬眸望了望天际,这京都的风,似是更冷一些。 忽的,一女子的厉声呵斥随风而来,灌入了宁清欢的耳蜗之中,“贱婢!来人,掌嘴!” 宁清欢循着声音的源头走去,原来是假山之后,一宫装女子正叫婢子在教训婢子。 看那身打扮,想来是一位公主。 那女子见有人唐突的出现,柳叶眉不耐的往下皱了皱,“你是什么人,见了本公主还不行礼请安?” 宁清欢不着痕迹的敛去神思,恭敬的行了礼,请了安,“微臣无欢。” 公主轻哼一声,柳叶眉的一方微微挑起,看向了身侧停下了动作的婢子,“继续掌嘴,本公主可有叫你停下?” 那婢子应了一声,“是。” 挥着手便重重的朝着另一个婢子的脸上打去。 那挨打的婢子容貌算得是俊俏,如今挨了几个嘴巴子之后,脸颊已经有着些微的浮肿。她求救般的看向了宁清欢,企图宁清欢能够开口替她求救。 宁清欢何尝不懂,只是眼前的公主嚣张跋扈,岂是她能够说动的。 “静儿。”出乎意料的,一道男子的声音传来,“这婢女你打也打过了,就消消气吧。” “太子哥哥!”公主的眸中一亮,所有的骄纵皆是化成了乖巧柔顺,匆匆提起裙摆,直接扑向了太子的怀里。忍不住埋怨一句:“你总算是回来了!” 宁清欢忽然想到,太子夜瀚逸曾在民间探访民情,他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人称静公主,骄纵跋扈是她的特点。 这一温暖的一幕,对于宁清欢来说,却是有些扎眼。 她曾经视作大哥的宁菖桦,偏偏她最信任他,但他却给了她最极致的伤害。 宁清欢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心,忽然,那太子便携着静公主朝她走来。 夜瀚逸将宁清欢静静的打量了一番,笑着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无欢大人。” 他的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无欢大人,他在民间时便有所耳闻,听闻父皇破例将此人擢升,更是因为祁王的缘故,对这无欢大人信赖有加。 她请安,“参见太子殿下。” 静公主扯了扯夜瀚逸的衣袖,撒着娇:“太子哥哥,走嘛,陪静儿说说话!” 虽然夜瀚逸那般说,不过并不代表她就需要对宁清欢有什么好态度,她的眸子中流露出的高傲气息,始终是高人一等的姿态。 太子与静公主离去,看着他们说笑离去的背影,宁清欢微微的恍惚。 卷翘的睫毛覆下,掩去了眸子中的神色,深吸一口气,白白的气儿便拂乱在了空气之中。 宁清欢独自走着也是无趣,索性寻了一处亭台小榭,倚着那红漆木柱,静望着那一片风景。 时光悄然溜走,宁清欢也不知在这儿呆了多久,便已到了午时。 有宫人带着她前往午宴的地方,在宴厅门前,宁清欢正巧遇上了夜祁庭。 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宁清欢淡雅的眉间浮动着一幽光影,唇角微微上扬而起。 夜祁庭自是也注意到了宁清欢的身影,却不知为何,没有了平日对她的那种宠溺。 宁清欢透过他的眼眸,并未看清什么情绪。仿佛幽深的不见底一般。 他拂了拂衣袖,径自向着宴厅内走去,唯独给她留下了一抹清冷的身影,令她心中隐隐的不安。 殊不知,夜祁庭如此,是故意的。 宁清欢立在了原地,怔怔的不知所措。 直到总管的公公捏着尖细的嗓音问她:“无欢大人怎么还不进去?” 她这才回过了神,笑了笑,却是心不在焉。 入席之后,二人却是再没有什么多余的眼神交流。 对于这一突然的变化,宁清欢有些不知所从,但她却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下来。 这一场宫宴,不仅仅是为了庆祝夜祁庭与宁清欢解决了困扰多时的明泽县一事,亦是为了庆祝太子的归来。 参宴的有皇上、皇后、太子夜瀚逸、公主夜澜静,还有夜祁庭、宁清欢,以及一些朝廷重臣。 纷纷坐落之后,皇帝龙颜甚悦,宴会按照流程进行着。 饮酒自是逃避不了的,宁清欢趁着饮酒之际,悄然向夜祁庭的方向倾注去了视线。 只见夜祁庭薄唇噙着淡笑的,与其他大人们对饮,偏偏忽略过了宁清欢。 宁清欢心中咯噔一下,失望的小口渐而被扩大,祁庭他,这是怎么了? “无欢大人真是英雄出少年。”皇后盈盈浅笑着,护甲上的金光晃入了宁清欢的眼波之中。 “微臣多谢娘娘赞誉。”宁清欢挺直的腰杆微微弯下,算是表达了对皇后的恭敬。 夜祁庭眉眼如深,饮下一口百花酿,眸中的淡影悉数折映在了那透净香冽的酒水之中。 太子将夜祁庭的模样纳在了眼底,饶有兴致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举起手中的酒杯,对邀当空,“皇叔,侄儿敬你一杯!” 夜祁庭落下酒杯,身后侍候的宫女便上前添满了酒,夜祁庭迎上他,一饮而尽。 皇后仍旧是笑吟吟的,“无欢大人如此才华横溢,想必家中定有贤妻相助。” 皇后的这一句话,倒是引起了静公主的侧目。在这宴厅之中,仿佛这无欢大人确实算得出色的。 夜祁庭眉心微微簇起,深流暗涌,却未有一人察觉到他周身的阴冽。 宁清欢此时已是有些迷糊,拧了拧自己的大腿,正着神色想要回答时。 皇帝却率先开了口,捏了捏她的手,龙颜微微敛着一些严肃,“皇后近日真是糊涂了。” 皇后打的算盘,皇帝何尝看不出来。 皇后掩着唇笑了一声,“近日长了银发,倒是将臣妾的糊涂给一并带了出来了。” 巧言生花,化解了皇帝的细微不悦。 宁清欢原本口边的话语,悉数吞了回去,一笑而过。她的笑容隽着几分苦涩,目光幽幽的越过人群,落在那一人的身上。 夜祁庭隔过了人群与她相望一眼,目光尚未触及到彼此,夜祁庭便无情的移开了他的目光。 宁清欢心中一窒,感觉莫名,心绪缠上了藤蔓,一时难以松开。 她不明白。 忽然的,宁清欢身后的宫女为她斟酒时,故意撞了一下她,却趁此将一张卷起的小纸条塞给了宁清欢。 宁清欢抬眸时,那宫女深埋着头,似是不想让她看清她的模样。 恰时,又有人邀宁清欢对饮,宁清欢匆忙之中,便将那张卷起的纸藏在了袖中,迎上了那一杯酒。 夜祁庭看似未曾将宁清欢放在心上,实则却是注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看她失神的苦笑,迎上那一杯又一杯的酒时,他又何尝不想上前将她揽在怀里,替她挡去所有的酒。 只是,现在还不能。 他的心声,她不懂。许是他伪装的太过真实,让宁清欢丢失了所有的防备自己心脏的武器。 这一场宫宴,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宁清欢初涉朝廷不久,但名声早已扬了出去,想要拉拢她的,远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多。 宁清欢抬头饮酒的次数愈发的多,甚至,在接收到了皇后暗示的静公主,也不情不愿的举起酒杯,与宁清欢对饮。 她的酒量不大,应下那么多的百花酿,已然是超脱了她的极限。 好在,宫宴大家都十分尽兴,也就散了离去。 马车里,宁清欢的脸色已然泛着惑人的薄粉,她的手指尖仍是凉的,掌心却是滚烫的,她摸了摸脸,也是那么的滚烫。 打了个酒嗝,宁清欢颦着的眉心便不曾松开分毫。 被酒意微醺的眼帘失意的阖上,宫宴之上,他对于她的冷淡那般的突然,令她那般猝不及防。 却更令她要命的难受。 就好像是被抽走了骨髓一般。 那一张被宁清欢收起的纸,于她袖中落下。她醉了,却还是记得,弯下腰去捡起那张纸,胃中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她捂着嘴巴以防自己吐出来。 缓了良久,她才觉着好了几分。将那张纸打开时,宁清欢看清上面的字时,骤然将纸揉成了一个团,掷在了脚下。 上书:他的心事你不会明白,而你又何须执着于一个只是在利用你的人。 字迹她认不出是谁的,但她却是被那一句话搅乱了全部的思维。 她纵然是喝醉了,却知道那里所说的他是谁。 一个惊雷砸向她支离破碎的神智,夜祁庭… 宁清欢想要劝说自己相信他,只是他无情的眉眼,就如一柄利刃,毫不留情的剜在了她的心上。 昨日的缠绵仿佛犹在眼前,却怎能料到,今日的宫宴,风云瞬变。 难道他们之间,当真只有利用,她是被蒙在鼓里的棋子么? 祁庭,祁庭,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一切的误会,来的那么阴差阳错,却偏偏造就了他们之间的隔阂。 马车缓缓行驶,行至一半时,却又突然停住了,宁清欢强撑着满腹的难受,打开马车的门,扶着那门,问着车夫,“怎么了?” “回大人…是王爷的车将我们的路堵了!” 王爷,夜祁庭? 宁清欢努力的睁开眼眸,探着身子向外看去。 怎料,夜祁庭的动作的更快,眸色阴鸷的将她从马车中抱了起来。 堵了她的马车,截走了她的人! 宁清欢的脸上拂过一阵冷风,骤然清醒的不少,大怒而吼:“夜祁庭,你有病!” 今日在宫宴上所受的委屈,加之那一张纸条的诱导作用,宁清欢喝醉了的神思几乎是将近崩溃的。 她已经忘记了如何思考,亦是没有了判别是非的能力。 是的,她迷失了。 然而,她的言语不具有任何的威胁能力。 冷风刮过他脸侧的轮廓,珠玑的话语刺到了他的心里,夜祁庭眸子微微的放柔了几分,勾唇而笑:“本王确实有病,相思病。” 今日宫宴上,着实是委屈了这个小女人。难免她会发一些脾气,患得患失,不正是女人难免会有的情绪么。 所以,他愿意哄她。 她被夜祁庭抱着,动弹不得,只好踢着脚丫子,满脸的怒容,“放我下来!” 夜祁庭岂会理她的挣扎,将她带入了马车之中,朝着王府行去。 角落,一女子将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眼底疯狂的闪过一抹嫉妒,左手成拳,重重的砸向了一旁的墙砖之上。 她死死的咬着下唇,再抬眸时,算计的暗芒划过。 她绝不容许宁清欢就这么霸占了自己主子的心! …… 王府之中,宁清欢被强行带到了夜祁庭的屋子里,将她按在椅子上,他的身形于她眼前覆下一道阴影。 宁清欢喝过了醒酒茶,心情却还是低落的,她始终无法忘记宫宴上的事情,也无法忘记那张小纸上写的内容。 她抬着愠怒的眸子,“王爷想要做什么?” 他的笑容是暖的,但宁清欢却分不清楚,是真心,还是假意。 如今她宁愿继续喝酒,喝醉了,便就不记得了。 夜祁庭簇了簇眉尖,轻声叹了一句,诱哄般的:“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本章完结- ------------ 第106章:(一更)我究竟算什么 宁清欢瞳仁有着瞬间的凝固,那一个瞬间,她是沦陷的,却终究还是别开眼,不说话。 夜祁庭的指尖触上她的脸侧,她微微一皱眉,不着痕迹的躲开。 他的轮廓依然柔和,“本王待你如何,你还不知吗?” 似是捻过的风雪,他的眸底也是清透的明亮。 他待她如何,她还不知吗。 曾经,她或许是知道的,但是如今,她却是不知道的。 她不想相信那张信纸上的所写的,只是他今日宫宴之上的事情,却让她失望,甚至是心寒。 她错开着视线,稍显淡漠的:“回王爷的话,无欢不知道。” 夜祁庭漆黑的瞳仁之中惊过一抹深郁之色,她的倔强,是他此时最不愿看到的模样,他宁愿她此刻在她怀里向他埋怨,也不希望看见她如此倔强的与他说,她不知道。 “欢儿。”夜祁庭知道,她还是执着于宫宴上他的冷淡,他道:“今日宫宴上,并非你想的那般。” “我想的哪般?” 她抬眸,睫毛微微的颤:“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夜祁庭喉间微动,想要上前拥住她,却不想,她愤怒的推开他,她的步子不大稳,扶着扶手,质问他:“我究竟算什么?” 他深着眸子看她,不语。 她突然苍白的笑着,破碎的声音问的小心翼翼,划过他的耳畔,“是棋子,对么?” 她的另一只拳心紧紧攥起,不可否认的是,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只要他说不是,那么,她就信他。 然而,却是出乎意料的,他的语声淡淡地倾落而下,“别乱猜。” 夜祁庭并不屑于说谎的,此时此刻,他却不能给她一个确切的回答。瞬间,将她心中的希望掐灭,毁绝。 大概,她真的是棋子,可有可无的棋子。 眼泪不争气的落下,她拂去泪珠,仍是伪装:“好,我知道了。” 她想要让自己看起来一如既往,既能没心,又能没肺。至少不要在他面前,丢了自己最后一分的骨气。 说着,她便想走。 夜祁庭却是拽住她的手,堵住了她的去路,将她圈在自己的臂膀之中,任由她挣扎着,也不曾放手。 “听我解释。” “听你解释,然后让你继续骗我吗?” 听及,他的眼眸中泛着凉意,“欢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可以纵容她,可以哄她,却不能任由她这般不信任自己。 看样子,她不仅仅是因为宫宴上的事情在赌气,还是因为别的事情,在生气。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她只笑着,却是满含着痛楚,“难道不是么,王爷?” 她的两靥是绯红如云的,眼角却沾着泪花,晶莹的如同寒霜,钻入了夜祁庭的心房。 他似是气急,封住了她的唇,堵住了她的唇瓣。 吻,愈发的深。 酒香浓郁,蔓延至她的神经末梢。 却再也没有心甘情愿可言。 在她眼里,那是强迫。 宁清欢推着他,眼泪愈发的汹涌,推他无果,狠着心咬上了他的薄唇。 她一时气愤,夜祁庭唇上吃痛,却仍是紧紧桎梏着她,眸色深沉。 宁清欢尝到了血腥味,呛在了她的舌苔之上,她的心脏不可遏制的狠狠一颤,发了疯一般的要挣脱。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向她卷来,让她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夜祁庭将她横抱而起,不管她的挣扎,朝着内室走去。 将她放在了暖榻上,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解开了自己的衣衫,向她覆身而去。 宁清欢羞红了脸颊,赶紧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满是愠怒的:“你要做什么!” 夜祁庭薄唇微微上扬,反问她:“你觉得呢?” “夜祁庭!” “这是你第二次直呼本王的名讳。”他身上的最后一件衣衫离体,他修长的身影落下,“我不想再听到第三次。” 宁清欢终究还是逃不过他的掌心,被他压在身下,意识渐渐地迷离。 一场鱼水,谁道心欢。 翌日,晨。 宁清欢颦着眉心,卷翘的睫毛微微轻颤着,素指搭在了太阳穴上,轻轻揉按着。 夜祁庭的手臂揽着她的腰际,见她清醒了,愈发将她揽紧了几分。 昨日百花酿的后劲很大,加之又是一番纵情,她如今也没有了同他争辩的力气。 她睁着眼,凝着帐幔的帐顶,清冷的声音响彻于这整间屋子,“不知王爷,满意了么?” 夜祁庭也看向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如今可愿意听本王解释了?” 宁清欢不语,默了良久,她稍稍侧过头,才发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相近。她的鼻尖贴着他的,让她慌张的想要逃避。 她已经冷静了许多,也没有昨日那般气愤,但却也不代表她愿意就这么不明不白的。 她唇角嚅动着,努力不去看他,生怕自己又会在他那双眼眸之中,捕捉到她不愿看到的情绪。 紧绷的身子昭示了她内心的不安,“你说,我听。” 夜祁庭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指尖透着暖人的温度,口吻轻柔的:“昨日宫宴之上,你怎就看不出我是故意的。” 宁清欢瞳仁缩了缩,故意的? 她当真是没看出来。昨日宫宴,他的凉薄与无情来的那么突然,却又那么真实,让她觉得心情一下子就跌倒了谷底之中。 所以,她难受。 他指腹的力道十分温柔,划过她的殷红的唇瓣,“你也知道朝廷之上波诡云谲,大臣们各有心思。我们之间的事情,京都之中已经开始有了流言蜚语。” 宁清欢怔了怔,挑起了眉梢,“那又如何?” “皇上也知道了。”他的口吻忽然的有些无奈,深眸之中熨着几分温情,“皇上说若是他再听见这种有损皇家颜面的传言,那么他就会给本王选王妃。” 他不是畏惧那些流言蜚语的人,但他却是不会娶别的女子。在时机成熟之前,他暂且不想动用那股力量。 因为他唯一的软肋,就是宁清欢。 选王妃? 宁清欢急了,脱口而出:“不许!” 听及,夜祁庭便笑,眉眼如同覆着朦胧的淡影,“所以昨日,我才故作那般忽略你。让皇上知晓,我与你明面上的关系,并不是如他们所言。” 宁清欢捂着自己嘴,轻哼一声,心中已是心软了。 “可你也说了,不能让他们再传出一些流言。但你昨天将我强行带走,岂能拦住幽幽众口?” “相比于你一人承受苦闷,本王宁愿冒险一次。” 宁清欢抿了抿唇角,她知道,若是昨日她被强行带走的事情传了出去,那么夜祁庭或许就真的得娶别人了。 他低沉的嗓音划过了她的耳畔,“还不愿意信我么?” 她何尝不想信他,只是昨日除了宫宴一事外,还有——那一件事情。 因为真心相付,所以她不想让自己的情感,只是错付。 “那我问你。”她僵硬的开口,平了平自己内心惊澜万丈的心湖,原本想要问出口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又滞住,须臾,又道:“你对我,是真心的吗?” “是。” 没有任何迟疑的,他坚定的回答着,深邃的眼眸隽永着一片倾野的星芒,星芒之中,她的模样清亮。 安抚了她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他对她,是真心的。 宁清欢忽然不再言语,蹙着眉心凝着他,良久,她缓缓地道:“好,我信你。” 几番挣扎在怀疑之中浮沉的心,终于选择相信,也最终归于了平静。 夜祁庭于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便又禁不住的调侃起了她:“昨夜真是把我咬的不轻。” 宁清欢脸上一燥,“谁叫你在我生气的时候强迫我!不知道女人在生气起来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会做的出来吗!” 顿了顿,宁清欢的语气放软了不少,“还疼么?” 她的手指轻轻的抚上他的薄唇,那上面,似是还有被她咬破的痕迹。 昨日渗入她口腔之中的血腥味,似是还浓郁着。 夜祁庭捉住她的手,眸间熨着笑意,“不疼。但是在你身上,本王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疑惑,“什么事?” “床头吵,床尾和。” 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这句话的前提,是夫妻。 宁清欢翻了个白眼,低声轻语了一句,“谁与你是夫妻了,无耻。” …… 今日退朝之后,宁清欢与夜祁庭未有说什么话,也是各走各的,就像是陌路人一般。 御书房内,苏公公卑躬着附在皇帝耳边嘀咕了几句。 皇帝落下手中的书籍,龙眉簇起,问道:“此事当真?” “回皇上的话,千真万确。” 听及,皇帝也就安心了,连连点着头。“如此甚好。” 一些话语尚未传到皇帝耳中,却已是在朝臣之中渐渐散开。更甚者,京都的百姓之中都在传言着,祁王倾慕男子,尤其是对那无欢大人格外上心。 宁清欢的府邸之中。 一些丫鬟们正窃窃私语着,“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家的这位大人,被王爷盯上了!” “可不是嘛,合着王爷未有正妃,是有断袖之癖啊!” “欸,咱们家大人昨日就回京都了,却没回自己府上,你们说是不是去王爷那里了?” “嘘,这些话,咱们听听就好,谁又知道呢?” 一个摘菜的丫鬟模样十分俊俏,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眸子。她静听着那些言语,只觉得好笑。 真是些俗人呐。 管家一声厉喝,便打断了她们的闲言碎语,“说什么废话呢,大人回来了,还不过来拜见?” 丫鬟们整齐合一的拂身请安:“大人。” 那摘菜的丫鬟索性将菜都给扔了,小跑着过来。行礼的时候,悄悄的抬起眼眸,打量了宁清欢一番。 宁清欢没曾想到,这才一个月的时间不见,自己的府中就变了个样。不仅人多了,环境还看上去幽美了几分。 “嗯。”她点了点头,“你们且去忙吧。” 话落,那些婢女们便依言散了去,她们是第一次见宁清欢,倒觉得宁清欢是个温儒的翩翩君子。 那摘菜的婢女灵机一动,转身之际故意跌倒在地上,见吸引了宁清欢的视线,便佯作痛苦的痛吟着:“哎哟,疼!” 宁清欢心中一软,向前几步,稍有无奈的将她扶起后又不忘嘱托一句,“小心些。” 将那婢女扶起后,宁清欢不由看了一眼她,模样十分俊俏。但令她错愕的,是那一双灵动的眼眸,隐隐的有着方月蓉的轮廓。 她的眉心微微皱起,仿佛回忆起了往事,“你叫什么名字?” 那婢女知道,宁清欢该是想起了谁,她垂眸,回答:“奴婢唤作婪竹。” 宁清欢念着她的名字,唇畔拂过若有若无的笑意,“婪竹。” 婪竹,较之于普通女子的名字,明显的多了一分霸气。 见宁清欢带着笑,婪竹也得意的勾了勾唇角,幸好她脑子转得快,一个巧妙的方法便让她注意到了她。 那么下一步,就是要努力靠近她,走到她的身边去。 这些事情,想来也是难不倒她的。相比于她之前刀光剑影的生活,她简直觉得现在这样子的生活可以称为美满, 流言,就像那漫天的飞雪,四处流传开来。 夜幕降临,婪竹前来服侍宁清欢。 宁清欢吩咐着:“将东西放下,你退下便是。” 婪竹眼眸垂下,掩去了一闪而过的光影,“是。” 退出门后,她才瘪了瘪嘴巴,看来还得费上一番心思才能做她的贴身婢女呢。 宁清欢不知道,经过几天几夜的疯狂流传,她与夜祁庭已然是这京都大名鼎鼎的人物了。 当提起他们二人的名字时,百姓们都会窃窃私语。各种说辞不一,但却都是同一个重点,他们是京都的污点,一个是当朝王爷,却成为了皇室的败笔,看上了男人! 渐渐地,也终是拦不住,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凤宫之中,皇后青丝垂下,为皇帝捏着肩膀,温婉的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人。 “皇上近日国事繁忙,都不常来臣妾这里坐坐。即便来了臣妾这儿啊,还是放不下这些奏本。” 皇帝笑,宽慰的拍了拍皇后的手背,“看来是朕的错,忽略了皇后了。” 皇后摇了摇头,继续道:“其实臣妾也只是如此说说,臣妾知道,皇上一向爱民如子,每天都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不过这祁王,也太不知分寸,还给皇上您添了麻烦。” 闻言,皇帝的手一顿,问:“祁王他怎么了?” 皇后凤眸流露出惊讶,话语惊溢而出,“皇上竟然不知道么?” 皇帝也不知是何事,便问:“朕不知道什么?” 皇后掩了掩唇角,故作为难的:“这……怕是会冲撞了皇上。” 皇帝龙眸微微眯起,稍有不悦的:“有话直说,朕恕你无罪。” 何事吞吞吐吐,竟然还是他不曾知晓的? “是。”皇后幽幽叹了一声,“臣妾听说,百姓们私下里都说祁王…爱慕男子。” “荒唐!”皇帝将手中的奏本重重的落在了方桌之上,龙颜甚为不悦。 “皇上息怒,臣妾也只是听前一日出宫办事的婢子说的。”皇后温温柔柔如水的话语不着痕迹的在此事上,火上浇油,“也不知是谁造谣,竟然如此污蔑祁王与无欢大人。皇室至高无上尊贵的清誉,岂能容他们如此诋毁了去?” 看似在帮夜祁庭说话,实则正是巧妙的将重点转移到了夜祁庭的身上。 皇帝不语,但阴沉的脸色已然昭示了他内心的不快。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 他们回来那一日,便有了些风言风语。 只是,夜祁庭曾向他解释过,他与无欢爱卿是走得近了些,因他觉得无欢是个人才。也随后向他保证,他与无欢之间只是普通的朋友,但也会顾及到皇家颜面,与他保持距离。 苏公公也曾向他禀告,祁王与无欢在退朝之后,并未同行。 那么如今这盛行的传言,又是从何而来! “皇后可曾知道,具体所传何事?” 皇后怔了怔,道:“听婢子说,外面盛传着许多种说法,但她听到的一种说法,是祁王强行绑走了无欢大人,二人……” 皇后并未说下去,但扬着如此迟疑不决的语声戛然而止,更令皇帝恼怒。 “二人如何?” -本章完结- ------------ 第107章:(二更)同路,同心 皇后羞愧难当,愈发的吞吞吐吐,难以启齿:“二人…像男女那般,有了…肌肤之亲!” “真是荒唐!” …… 朝堂之上,肃穆万分,凝着往日以来从未有过的沉重之意。 宁清欢的眼皮一直跳着,心里隐隐的不安,总觉得今日会有事情要发生。 皇帝位于宝座之上,脸色黑的可怕,“祁王。” 夜祁庭出列,“臣在。” 皇帝的手磨砺着皇位的镶金扶手上,似是要将他心头的烦躁也磨去,“今日退朝之后,随朕去御书房。” 夜祁庭敛起眸光,低声应道:“是。” 宁清欢眼尾的余光向夜祁庭那方探去,心口压抑着几分沉重。 难道是皇上知道了么? 退朝之后。见宁清欢出来了,悄悄躲在宫门后的一个宫婢便小心翼翼的上前,向她行了个礼,“无欢大人,皇后娘娘有请,劳烦大人随奴婢走一趟。” 宁清欢被身后的人吓得身子颤了颤,回过身来,颦眉暗忖,皇后娘娘找她? 那宫婢看出了她的疑惑,随即笑了笑,“无欢大人随奴婢走一趟,便能知道了。” 宁清欢知道她推脱不得,双手负于身后轻点着手背,笑道:“那就劳烦姑姑带路了。” 后宫妃嫔的宫殿,她一个外官也不便进入。皇后请他相见的地方,是御花园。 宁清欢向皇后请安:“皇后娘娘千岁。” 皇后正在赏着景,她的模样本就是十分出挑的,加之凤冠,琳琅的金钗步摇,更显得雍容华贵了几分。在这寒冷的冬日之中,仿佛也是一道亮眼的景色。 “你来了。”皇后回眸,唇边扬着一抹浅笑,“你看这冬日之中,万物没了那般生机,也不过是如此。” 宁清欢不知如何应答,只回道:“娘娘说的是。” “本宫倒真是希望,那春日快些来临。”皇后手捧着暖手炉,口中说话而散出了白雾儿。 宁清欢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这皇后如此拐弯抹角的,想要同她说些什么? 皇后自顾自的说着,“春日之中,柳荫成绿,百花齐放,御花园之中的景色要比如今美上许多呢。” 忽然的,她话锋一转,“只是本宫虽然身处在深宫之中,却也知晓一些流言的可怕,那就好比是屋檐上的冰凌,扎的是人心啊。” 皇后终于点到了正题。 宁清欢微微一怔,心头的不安愈发的浓郁了几分,作着镇定的模样:“敢问皇后娘娘找微臣前来,是想说这件事情么?” 流言,是她与夜祁庭之间的流言么。 皇后睨了宁清欢一眼,淡若秋波的眼眸划过一道危险的光芒:“人言可畏,纵然你与祁王之间没有什么事情,却终是落人口实,损了皇室的颜面。” 宁清欢也听出了皇后的意思,微微弯了身子,“微臣不知流言从何而起,但微臣与王爷之间绝非外界传言那般。” 皇后向着身旁的宫婢使了个眼色,那宫婢便识趣的将宁清欢虚扶了一把。 “本宫倒是信你。”皇后又悠悠的道,眸子微微眯起,盯着宁清欢,“只是此话已然传到了皇上耳中,想来不会如此轻易作罢。本宫曾听皇上说起过,许是要给王爷许一门亲事。” 宁清欢仿佛猜到了一些什么,淡雅的眉眼流溢着几分从容,“想来皇上与皇后应早有了定夺。” 皇后在试探她与夜祁庭的关系。 夜祁庭曾说过,朝堂之上波诡云谲,后宫之中又何尝不是不是如此。 朝廷,后宫,往往都是息息相关的。 皇后道:“不若你听本宫一言,对你、对王爷,对整个皇室都是有益而无害的。” 这是在向她抛出橄榄枝了。 她面上不动声色的:“微臣愿听娘娘良计。” 皇后这才轻轻点头,“静公主顽劣,皇上近日正打算给她找个师傅教教她多读书识字,本宫看无欢大人才华洋溢,满腹经纶,该是个不错的师傅。谣言止于智者,相信无欢大人会明白的。” 静公主,那个刁钻跋扈的静公主? “多谢娘娘,微臣明白了。” 宁清欢离开御花园,忽然的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这巍峨的宫殿,眸带深意的摇了摇头。 宁清欢钻入马车时,眼角尾梢的余光将夜祁庭从宫门之中走出来的身影纳入了眼底。只是二人之间仍是相隔了一段遥远距离,她也不好呆在原地等他,咬了咬牙,便钻入了马车之中。 吩咐马车离开,她却终是忍不住的,将马车的窗子微微开了一个缝隙,凝着夜祁庭。 直到他的身影淡出她的视线之中。 宁清欢的心中无疑不是满怀担忧的,她看不清夜祁庭的表情,也不知夜祁庭那方的情况如何,隐隐的有了几分烦躁的心绪。 回府中的路上时,宁清欢也知晓了外界那些可怕的传言。心中骤然升起一抹沉思,看来,这根橄榄枝,她是不接也得接了。 回到府中之后,正巧看见婪竹提着篮子要出门。 许是因着婪竹的眼睛与方月蓉极为相像,宁清欢竟然鬼使神差的叫住了她,“事情交给别人做,你过来服侍我。” 婪竹弯着唇角,笑应:“是。”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愉悦,终于能靠近她一些了。 书房,宁清欢正读着书,婪竹侍候一旁。 宁清欢从书籍中抬眸,“你来这府里有多久了?” “大约一个月了。”婪竹稍稍思索了一下,又问道:“之前大人去了明泽县,是想要知道这一个月以来府里的情况吗?” 宁清欢不由多看了她一眼,真是好个聪明的丫头,“你说的不错。” 婪竹心知肚明,外头盛传的流言,定是有人推波助澜的。其间一个流传出去的源头,想来该是这座府邸。 “起初府里是没有那么多人的,我们是被管家挑选进来的,与奴婢一道进入府中的,还有十人。管家也吩咐我们说,让我们晚上挨个服侍大人,到时大人挑个顺眼的,以后就做大人的贴身丫鬟了。” “贴身丫鬟么。”宁清欢打量了婪竹一眼,“就你吧。” 她想信任婪竹,或许是因为那一双与善良的方月蓉相似的眼睛。 听及,婪竹心中的喜悦仿佛炸开,她的眸子很亮,一个激动便捏住了宁清欢的肩头,摇晃了她几下。 后来,感觉到自己失态,这才悻悻的收回手,讪讪的笑:“奴婢失礼了。” 不知道她为什么那般开心,宁清欢也不想深究,只问她:“但我只需要衷心的人。” 宁清欢不想要身边的人是别人派来潜伏的卧底,她想要一个无比衷心的人,如此就好。 婪竹立即拍着胸脯保证,眨着眼眸,“大人你一万个放心,这世上没谁能比我还衷心了!我对你的心,那可比珍珠还真!” 宁清欢不由被逗笑了,这婪竹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不过,她向来以谨慎为主,纵然愿意相信她,但也需要确定她是否可以值得信任。 “好了,我看会书。”宁清欢执起书籍,又道:“你去同管家说一声,以后由你贴身侍候。” 婪竹轻快的答应,小跑着出了门,细心地为宁清欢掩上了书房的门。出了书房时候,她得意的扬了扬手,果然她婪竹出马,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样手到擒来! 与此同时,她的心中简直愈来愈喜欢宁清欢了。待人不错,脾气也不错。 不由感慨起来,主子挑人的眼光真是极好的! 入夜时分,宁清欢未曾想到,夜祁庭会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眉梢上都隽着几分激动,恍若看见了阳光一般,“祁庭!” 夜祁庭走至了她的榻边坐下,眉眼之间捎带着几分疲惫。 将宁清欢揽在了怀里,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想来今日,皇后给你加了不少压力。” 他虽然被唤去了御书房,却也不代表他不知道,宁清欢被皇后请了过去。 皇后虽然面上温婉,但能坐在六宫之主的座位上地位无人能撼动,又岂是一般女子的心计。 “其实也无大事,我能应付的过来。”宁清欢倚在他的怀中,素指轻轻攀上了他的眉眼,似是要将他眉心的疲倦拂扫了去。 而后,她又淡淡的笑道,“比起我来,你承受的比我更多。” 她是心疼的,皇后对她的暗示是那个样子,她照做了不会如何。但是夜祁庭不同,他面对的是当今天子,是皇帝!尤其是在夜祁庭曾说过他们之间不是那般的关系,如今却又出了幺蛾子。 他面对的,一向要比她多。 与之同时,她的内心是有着愧疚的。倘若当时不是因为她的不信任,夜祁庭也就不会冒险截了她的马车。 自那一夜之后,流言似是疯长的野草,狂蹿而起。 归根究底,是她的错。 “好在一切无事,皇上信我。”他捉住她的小手,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之前,“感觉到了么,我的心跳声。” 宁清欢将耳朵凑在了他的身前,静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笑说:“听见了。” “所以,你也要相信我。”他低低的嗓音响起,“只要有我在,不会再让你有之前的不安的感觉。” 夜祁庭眸色微微一深,先前宫宴之上的那个婢女已经被找到,经过一番询问,他也总算是知道了宁清欢为何会那般。不止因为他的冷淡,还是因为那一张纸条。 婢女说不知道内容。 但夜祁庭知道,那一定是用来离间他们关系的。 她不提,他便不问。他一直都信她,所以,他也想她信他。 宁清欢轻轻压上他的薄唇,“好。” …… 凤宫。 雕龙绘凤的琉璃灯盏摇曳着一池暖波,皇后伴在皇帝的身侧。 “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皇帝挑眉,“哦?说来听听。” 皇后的手指在皇帝微微敞开的胸膛前描着一圈一圈,“如今静儿也大了,却还是那般顽劣,臣妾想不然给她找个师傅教她读书识字,也好让她受些熏陶,知书达理一些。” 皇帝拧眉稍有沉思,“也好。不知皇上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静儿从小就被纵容溺爱惯了,丝毫没有个公主的样子,从小她不喜读书,他便也随了她。 如今细想起来,当真是他失误了。 皇后笑吟吟的娇声道:“近几日无欢大人不正是被推在了风口浪尖之上,今日他在臣妾这儿也已经表了态度,为了证明他与王爷的关系,无欢大人也有意于做静儿的师傅,教她念书识字。臣妾仔细一想,倒是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做了公主的师傅,那么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宫里头,一来,便于监管他们二人的行踪;二来,流言出自人口,若是无欢自愿的,想来会有另外一番说法。 皇帝龙眸之中笑意一浓,赞誉道:“爱妃真是妙招啊!” 翌日。 皇帝的圣旨颁下,宁清欢成为静公主师傅一事,又迅速流传开来。 此事,就好像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宁清欢是在下朝之后拜访的静公主,那骄纵的公主如今正在闹脾气。 因为宁清欢要成为她的师傅了。 宁清欢立于静公主宫门之前,闻着里面传来的瓷器摔碎的声音,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等了许久,那进去通报的宫女也未曾出来回信。她只好等着,那冷意无处不入,刺到了她的骨子里去。 渐渐地,那声音小了,“回大人的话,公主说明日藏书阁见。” 宁清欢点了点头,唇瓣都快被冻坏了,告别之后,那宫女立即钻回了宫殿之中,与静公主禀告:“公主,无欢大人说是知道了。不过那么冷的天气,也难为他在冷风中站了那么久了。” 静公主如一只开屏的孔雀般高傲,眉梢都是满满的得意,“明天不给他吃吃苦头,本公主难泄这心头之愤!” 宁清欢离开皇宫之后,亦有另一辆马车缓缓驶离皇宫。 婪竹像只麻雀一般在她耳边说个不停,却是在禀告着府中的情况。 “大人,奴婢想,奴婢——” 宁清欢颦着眉,横空打断了她:“无须自称奴婢。” 婪竹心中暗喜,她早就嫌弃这么个自称了,改口改的也快,“今日大人你不在府里,但我却发现一人行迹诡异,我悄悄跟着他,发现他却溜进了皇宫之中。” 宁清欢忽然顿住了脚步,侧过的眸子中捻过一道明亮,“是谁?” 她确实是怀疑的,正如夜祁庭所说,波诡云谲;婪竹也说,府里有那么多的奴婢,难免不会混进来几个别人的人。 婪竹附耳于她耳边,轻声念出两个字,却又在瞬间之后,那话语便散了去。 是他? 宁清欢没有料到,但是,却也不好轻举妄动。毕竟,那是宫里的人。只是,此事却也棘手了。 今晚,夜祁庭趁着夜色深浓,悄然来至了宁清欢的屋子中。婪竹见状,便掩着笑意守候在了暗处。 夜祁庭的手一向是比宁清欢暖和的,握着她的手,他道:“静公主的脾性一向刁钻,难为你了。” 他是知道的,今日宁清欢在殿外侯了许久。 无疑,他是心疼的。 宁清欢带着感慨,“身为臣子,这也是难免的事情。不过这静公主倒是出人意料的,约我明日去藏书阁,不知又打上了什么鬼主意。” 想来,明日不会简单。 他的指腹带着温柔的力道,抚着她的轮廓,眸中倾落着一片暖阳般的温情,“明日,我正巧也有事要去藏书阁。” 翌日,朝堂之上。 他们离得不远,却又像是那么远。 宁清欢没有忽略,他眉间未曾退散的疲惫,还有今日同样上朝的太子,夜瀚逸。 太子的年龄应该与她相仿,有着意气风发的容颜,天之骄子,不过如此。 宁清欢垂着自己的眸子,视线倾落在地面之上,听闻着其他臣子的奏事。 退朝之后,宁清欢便向着藏书阁走去。 夜祁庭并未出宫,而是同她一道,走着同样的方向。 “祁…”宁清欢心中一动,连忙改口:“王爷。” 夜祁庭眸中捻着一抹阳光,清透的眸子平静幽幽的不起波澜,“无欢大人,真是好巧。” 宁清欢忍着心中的笑意,又道:“不知王爷要去何处?” “本王要去一次藏书阁。”夜祁庭拢了拢大氅,淡笑如同山间素霭,覆着宁清欢的心尖。 他们的笑,也唯有彼此才懂。 同路,同心。 -本章完结- ------------ 第108章:差点就完蛋了(第二更九点左右出) 两人之间的距离仍是保持着的,来到藏书阁时,暖炉之中烟气袅袅而起混着淡淡的书卷香味,弥漫了整间藏书阁。 静公主还没有过来,藏书阁此时没有其他人,偌大的藏书阁中,只有他们二人的气息。 宁清欢被带着走了进去,纵目望去,书架的个数她便数不清了,每个书架上都放着满满的书籍,多的令人眼花缭乱。 夜祁庭一直在往里走去,仿佛要走到尽头才愿停下。 宁清欢静静的跟着,也不说话。 走至了最里面的角落时,夜祁庭忽然的便停住了脚步,长臂伸出,便将她圈在了自己的臂膀与书架之间。 宁清欢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颦着眉,便问:“怎了?” 夜祁庭将她受惊的模样纳入眼底,薄唇边浮起一抹淡笑,“你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如何?” 听及,宁清欢便觉得羞怯,翻了个白眼,欲要从他的怀抱中离开。 “到时静公主来了,可就不好了。” 夜祁庭的动作亦是比她快,擒住了她的肩头,不怀好意的笑着,“本王觉得,这许是件很惊心动魄的事情。” 宁清欢如今哪有心思,“别闹了。” 却怎料,夜祁庭是当真的,“所以,本王想试试。” “……” 宁清欢的眼前覆下一道阴影,随后的话语悉数被堵住,“你……” 夜祁庭所说的惊心动魄,惊的,动的,全是宁清欢的! 当藏书阁的阁门被打开,静公主与她的婢女的声音传进来时,宁清欢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静公主步子走动的声音十分清晰,“他还没来?” “无欢大人许是在里面呢。” 宁清欢捶着夜祁庭的胸膛,盈水的眸中秋波荡漾着,呼吸微微的急促。 夜祁庭似是十分享受这个过程,笑着不断加深。 而她耳边,静公主她们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宁清欢挣不开他的吻,一颗心都快炸裂了。 仿佛他们是被捉歼的人。 婢女眼尖的看见宁清欢露在外面的衣袍一角,惊喜的出声:“公主,那边有人!” 宁清欢的心中此刻是崩溃的,盈水的眼眸中不断向夜祁庭传达着信息。 你还不松开么?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一汪沉静的深海。 她们向着他们走来,前一个片刻,她还是被他摁在书架前的;后一个瞬间,她便被放开,夜祁庭也离她隔了一段距离。 几乎只是眨眼之中完成的事情,但一切却又真真实实的归于了原样。 宁清欢抹了抹唇瓣,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佯作认真的看着。 此时,静公主正巧找到她。 夜澜静是不满的,柳叶眉皱起,“诶,你在这里,为什么不回本公主?” 她素来都是心高气傲的,容不下别人的眼中没有她。 宁清欢定了定心,轻舒一口气,淡淡的声音显得不卑不亢,“回公主的话,无欢看书入了迷,一时未曾注意到公主也来了。” “嘁。”夜澜静显然是不信的,随即她的眸子中又映下了夜祁庭的身影,狐疑着:“皇叔,你怎么也在这儿?” 顺着夜澜静的话,宁清欢朝着夜祁庭那边看去。 此时的夜祁庭,正闲闲的倚在了书架前,深眸一一扫过眼前的书架,仿若这里没有他想要的书籍的模样。 宁清欢气的牙痒,她当真是佩服夜祁庭。 夜祁庭深幽的瞳仁之中静如平波,“这里珍藏着千万本古典雅集,本王正巧遇上一道难题,便想来这里看看。没想到遇上了你们二人。” 完美的借口,似是无可挑剔的。 夜澜静迟疑,先前皇叔与这个无欢的流言漫天纷飞,叫她相信,当真是有些难的。 夜祁庭旋步,转了个身,又在书架上挑选了起来。 忽然,他取下一本厚重的古籍,向夜澜静扬了扬手中的书。 那是一本医书。 “近日本王对草药的研究有几分兴趣,却无人讨教,只好自己来寻一本医书看看。” 夜澜静这才勉为其难的信了,“你过来,我们该开始上课了。” 说着,她向宁清欢勾了勾手指。 宁清欢愣了愣,应了一声,便将手中的书籍放回原位上。 夜澜静自顾自的先去了这里摆放着的桌案前,正巧给宁清欢与夜祁庭留了一些空间。 宁清欢朝着他眯了眯眼眸,淡雅悉数被不满取代,低声警告着:“我们差点就完蛋了!” 夜祁庭向她逼近几步,清俊的眉眼隽着几缕调笑,“不要怕。” 合着他顶风做浪,还如此大胆! 不去理会夜祁庭,宁清欢转身便朝着桌案那边走去。 夜祁庭反而打开书页,细细的看起了医书来,他的确是来看医书的。眸色不似方才的不正经,幽深的阴鸷,那一件事情,拖不得了。 宁清欢本想坐下,怎料,那夜澜静偏偏跟她过不去,“师傅给弟子上课时,不都是站着的么?” 说的也是。 宁清欢眸子微微垂下,淡淡的阳光照射进来,将她的眼珠儿映成了迷人的琉璃琥珀色。 “今日,微臣既与公主身在藏书阁之中,古籍数不胜数,不若今日,公主听微臣讲讲诗词。” 夜澜静吞咽了口水,这无欢,长得还真是挺好看的。 她身边的婢女见她分神,不由从旁轻轻提醒了她一声,夜澜静这才回过神,心不在焉的回道:“好。” 宁清欢于是问她:“不知公主对诗词了解多少?” 夜澜静抬高眼眸看了她一眼,“模模糊糊,一知半解。” 其实,她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清影扶冷枝桠凄。公主以为该如何接下一句?” 先出一句诗,来探探她的底子如何,也好便于她之后的教学。 她也信口拈来一句,“一二三四五六七。” 宁清欢话语被噎住了,唇角紧紧抿着,这是…诗? 见宁清欢满腔的不可置信,夜澜静便恼了,拍着桌子,“看不起本公主?” “看来公主对于诗词方面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宁清欢围着桌案绕了一圈,于夜澜静的身侧停下,单手撑着桌案,微微俯身。“以后,微臣会尽自己努力,来教导公主。” 夜澜静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圆目怒瞪以掩饰自己的慌张,“说什么废话,还不开始?” 宁清欢收回自己的手,“今日,微臣先与公主讲讲诗吧。诗,当讲求韵、律,感。韵,乃诗的第一要义;律,与之相辅而成,成就韵律二字;而感,则是作诗者心中所要抒发的感情,离愁悲绪,或是喜悦柔婉,皆会借以诗中点睛一字表达。”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夜澜静,看她没听进去一般,于是问着,“公主没有听明白么?” 夜澜静本就对念书识字不感兴趣,更别提如今要在识字的基础上高一等阶的诗了。她也索性直接承认,“你知道我不知道,还问本公主干什么?” “那微臣再与公主说一遍。” “不要,本公主不想听了。” 宁清欢也无了言语,正打算思考着如何劝说这公主继续听下去。夜澜静忽然又道:“你,先教本公主识字。” “……” 原来她还不识字。 宁清欢摇了摇头,叹自己的疏忽大意,转身要去书架上取书,趁着背过身的时候,视线悄悄的凝向了她与夜祁庭最初待得那个地方。 他那边无声无息的,莫非,真的在看医书么? 宁清欢随意取下一本书,翻开一页,指了个字,吟念道:“这个字,念晨。晨光破晓的晨。” “这个,是夜。” 夜祁庭的夜,念及此字时,宁清欢的唇畔扬着一道淡淡的笑意。 宁清欢教了十个字,再问夜澜静时,她早已将它们抛在了脑后去。 顺着她身前的一咎发丝,她满不在意的:“你说的那么快,叫本公主怎么记得住?” 好像还是她的错了? 宁清欢复又指上了晨字,再教了夜澜静一遍。效果,还是如出一辙。 “公主喜欢吃糖么?” “喜欢啊!”夜澜静脱口而出,随即又懊恼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微臣这里有一颗糖。”宁清欢取出一颗糖来,摆在了夜澜静的面前,“若是公主能将这十个字念准了,认准了,微臣便将这糖给公主。” 怒目圆睁,这无欢竟敢用这样子的法子哄她? 他当真是第一人! 想她堂堂公主,何曾会将这一颗糖放在眼里,这个无欢,胆子真是好大! 宁清欢似是看出了她眼底的鄙夷,笑容愈发的淡了几分,“公主若是不想要,那么微臣也就不勉强了。” 说着,作势要将那颗糖给收回去。 然而,夜澜静却像是急了,一把按住那颗糖,“慢着!” -本章完结- ------------ 第109章:药浴(第二更) 扫了宁清欢一眼,她又接着道:“谁说本公主不要的,放下!” 宁清欢得逞,收回了自己的手,“那么微臣再教一次,公主可要认真些了。” 夜澜静扬着脖子,高贵如她,仅仅用了眼神示意,表示她的同意。 婢女去取笔墨纸砚,如今这里,与夜澜静最近的,便是宁清欢了。 宁清欢此时看夜澜静的时候,无疑是垂着眉眼的,恰巧那阳光更加明亮了一些,郎朗拂照而下,让夜澜静偶尔忘记了呼吸。 夜澜静终是将那些字认全了的,她毫不客气的抓起桌案上的那颗糖,除了外面的那层糖纸,便开心的含在了口中。 笔墨纸砚来了,宁清欢便要教她如何写这些字。 她微微拉起袖子,磨着砚台,眸也不抬的,“要磨出好墨来,还需静稳。” 夜澜静拖着腮帮子看着宁清欢,这无欢说起道理来,一堆一堆的,听得她都快烦闷了。 于此,不屑的提起毛笔来,想在一方宣纸上大展锋芒。 宁清欢稍稍抬眸,便纠正她:“握毛笔的姿势错了。” 听及,夜澜静便扔下了毛笔,自己仰身在了椅子的靠背上,“那你不教本公主,本公主怎么知道?” 宁清欢尤为好耐心的将毛笔执起,一边与夜澜静细细说着,想来她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便让夜澜静先握起毛笔,她再进行姿势的调整。 纠正了她的姿势,如今便是要开始动笔练字了。 夜澜静兴趣倒是有几分浓厚,自个儿便在纸上写了起来,只是碍于初握毛笔难受,稍稍有些恼了,将毛笔直直的握在掌心之中,乱涂乱画了起来。 夜澜静胡作非为,宁清欢只好出言阻止,“公主,微臣——” 只是,话还未曾说完,夜澜静便不耐的打断她,“别烦我,玩儿的开心着呢!” 笔速极慢,画的乌龟却是栩栩如生。 宁清欢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公主要不要这么胡闹,哪里有要钻读学习的样子? 画出了一只乌龟,宁清欢正好,成为了夜澜静赏赐的第一人选。 一日结束。 今日的过程虽然搞笑,但宁清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而,她回眸望了那并未阖上的藏书阁的大门,心中略有沉思。 祁庭还不出来么? 另一方。 夜澜静回自己宫中的途间,突然跺了跺脚,“璃儿,你怎么没提醒我整整他?” 她口中的‘他’,是宁清欢。 璃儿掩唇而笑,“公主您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哪里还想得到?” 夜澜静撇了她一眼,拧了她的嘴巴,“开玩笑开到本公主头上了,啊?” 璃儿嘴上吃痛,没想到没猜准公主的心思,反而还被拧了嘴巴。 含糊不清的话语从她合不上的嘴巴上溢出,“公主,奴婢再也不敢了……” 闻言,夜澜静这才松了手,“谅你也不敢。” …… 宁清欢又折身回了藏书阁,她压低了声音唤他的名字,“祁庭。” 偌大的藏书阁回旋着她的声音,而后又传来她低低的嗓音,与她的一道融合在了这书卷香气之中。 “欢儿,你先回去吧。” 宁清欢怔了怔,没有多想,“那好,我先回去,你看完了书,也记得快点回去。天色不早了。” 藏书阁的书素材不允许外带,所以,若是想要看书,也只能在这里看。而这藏书阁,也不是人人都能进来的地方。 他的声音又从最里的角落传来,“路上小心,晚上我再来看你。” 宁清欢每次回府之后,基本上都是婪竹来接的她,每每看见那双灵动的眼眸,她总会有意无意的想起方月蓉。 也不知,究竟是谁… 婪竹的办事也是极强的,“大人,记得我先前与你说的那歼细吗?” “记得。” “我如今有个好办法,一举两得!” 婪竹的眸中跃动着光亮,一时也勾起了宁清欢的兴致。这婪竹,有怎样的好办法,还能替她除去了他么? 她也卖弄着关子,并不愿意直接说出来,“大人你啊,就等着看吧!” 宁清欢也随了她。 入夜,今夜无风,难得有个好月色。 屋檐之上,月色如水,夜祁庭的一条腿弯弯屈起,玄衣清皎映着月光倾泻而下。 宁清欢亦是坐在了他的身侧,伴在他的左右,眸如弦月一般,熠熠的清辉流转而过。 “好久没有一同赏过月了。”她靠在他的身前,笑道。 自从上一次在明泽县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他的眸中捻着轻淡的素霭薄弥,“当真是值得纪念的一段回忆。” 当初,她是被他强行请去的;而如今,却是她心甘情愿的。 “今日想来你也很累了。”宁清欢稍稍抬眸,“今晚别走了吧?” 夜祁庭眼眸微微敛起,缀着几分倾野的笑意璀璨,“就如此舍不下我?” “哼。”她一声轻哼,“我这还不是体贴你么?要是你想回去啊,那我也不留!” 怎料,夜祁庭出乎常态的,竟说过会就会回去。 想来是如今她府里人多,夜祁庭也在顾忌着吧。 为了他们二人考虑,宁清欢便也不再多留,“仔细晚上霜寒露重,早些休息。” 夜祁庭陪着她共赏了片刻的月色之后,便踏破清风一般的飘然而去,黑夜无声,若不是宁清欢亲眼见他离去,只怕是会难以想象竟有人的轻功能达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 王府之中,守候在外的福伯见夜祁庭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王爷,已经准备好了。” 夜祁庭眉间深隽,进入屋子时,满眼的都是烟雾缭绕。 浴桶之中,弥漫出一阵阵药香。 夜祁庭解开衣衫,进入浴桶之中。 不消片刻,他背上的伤疤周围竟开始出现了淡淡的黑色。 夜祁庭阖着眉眼,眉心沉沉的皱起,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手指攀在了浴桶的边沿,渐而收紧,指骨愈发的分明。 他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那痛苦的源头,来源于他背上的伤疤浸润在了这药浴之中。 他紧紧咬着牙,手间的力道几乎快将浴桶碾碎。 随着时间推移,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微微汇成豆粒那般,顺着分明的棱角滑下,最终滴入那深色的药浴之中。 月牙当悬,福伯候在门外,亦是心急如焚。 今日是十一月初三,而每一年的十一月初十,王爷都会承受比这药浴更为痛苦的磨难。继那一年之后的每一年,王爷已经承受了五年这般的痛楚了。 哎,只怪当初—— 福伯紧紧盯着屋门口,拳心紧紧的攥在一起,来回踱着步子。 当屋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福伯的眼前便映入了面色已然有着几分苍白到透明的夜祁庭。 福伯心中也随之被揪住,连忙扶住了夜祁庭,万般忧心的唤他,“王爷——” 只是其余的话语,却还是未能说出口。 “扶我,去休息。”夜祁庭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荏弱,仿似一把便能掐断的游气。 如此虚弱的夜祁庭,福伯心中不可遏制的发痛,倘若没有解药,王爷他还能承受到什么时候… 夜祁庭被扶回了房里,枕在水玉枕上,眉心未曾松开。 这就是他未在宁清欢那边留下的原因。 一夜难眠。 天,才破晓。 夜祁庭便缓缓睁开那双眼眸,没有往日的深幽如海,仅仅余留了淡淡的平静,却是隽满了无力的疲惫。 他撑着暖榻起身,今日,他还是需要上朝。 朝堂之上,宁清欢察觉到夜祁庭脸色的苍白,眼眸之中似是充着红血丝。 他的身子不好么? 宁清欢心中满是担心,眼前尽然萦绕着夜祁庭那苍白的眉眼。她从未见过如此的夜祁庭,虚弱的好像快要被折断了一般。 她的鼻尖蓦地一酸,明明昨夜他还是好好的… 想着夜祁庭的身子,以致于朝堂之上的事情,她都未曾听进去几分。 皇帝直点她的名字,好像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无欢爱卿以为如何?” 将宁清欢吓得身子一颤,脑海中完全捕捉不到方才他们交谈话语的信息。 如何什么? 她出列,微微躬身,极为巧妙的掩去了她眸中的失态,“回皇上,臣以为——” 只是她却难以回答出来,抿了抿唇角。 忽然,她身前的龙椅之上传来薄怒的声音,“无欢爱卿身为朝廷重臣,竟敢在朝堂之前出神!” 宁清欢请罪,“臣知错,还望皇上恕罪。” 皇帝骤然又笑了起来,散着低低的威严。 不知皇帝会如何,宁清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伴君如伴虎,正是如此的道理。 -本章完结- ------------ 第110章:让我见他!(第二更在11点左右) 出乎意料的,皇帝并没有多加怪罪她,反而只是龙威甚浓的替她开罪,“想来无欢大人是被公主闹得,她不好教,却偏偏倒受了你的 教。” 起先时,他着实是生气的。但想起今日苏公公上报,静儿那丫头一早晨捧着本书,似是有了念书的兴致。 他这才静了静心,将话锋微转。 宁清欢舒了一口气,“多谢皇上。” 下朝之后,夜祁庭的步子明显的虚浮,宁清欢凝着他的背影,心脏一阵抽疼。 然而,她却终是不能放下一切去拥住他,再告诉他,他还有她。 宁清欢随着一个拐弯处,而让夜祁庭的模样彻底淡出了她的视线。 幽幽的叹了一声,宁清欢只希望她的忧愁能被冷意散了去。 依然是藏书阁。 今日,夜澜静已经早早的等在了这里,见宁清欢跨入,她心中一漾。 “本公主等你好久了!” 宁清欢心不在焉的回答着静公主,“让公主久等了。” 夜澜静见宁清欢不大开心,心中一急,“诶,你不想教我?” 她这么认为着,宁清欢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摇头,淡雅的眉间笼上一层淡淡的郁色。 “并非如此。”宁清欢解释,顿了顿,又道:“只是微臣在想一件事情,许是让公主误会了。” “什么事情能比本公主还重要?”夜澜静不悦,骄纵的语声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后来,许是思及到了自己的话说错了,连忙纠正:“本公主说的是,比教本公主还重要!” 她可不能让这无欢以为,她有多么希望他能注意到她。 宁清欢眼睛扫到桌案上摆着笔墨纸砚,于是:“公主将昨日微臣教给您的字,写下来吧。” 如今教她,还算的轻松,只是教教识字,写字罢了。 夜澜静下意识的就想握起毛笔,然而觉得自己如此高贵,不能这般听从了一个臣子的话。 旋即,她将手放回了腿上,轻抬着眉眼,故作不屑,“你叫本公主写,本公主就得写吗?” 宁清欢只是凝着眸子看她,夜澜静仿佛被那倾注的眸光看的害羞了,堪堪别开脸,“糖呢,带来了吗?” 宁清欢收回自己的目光,从袖中取出与昨日一样的糖果,“带来了。” 夜澜静今天也是心不在焉的,在宁清欢教她识字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宁清欢。 她喜欢这么温润如玉的男子。 而宁清欢,恰巧就是。 夜澜静没有听进去多少,等到宁清欢与昨日一般问她时,她明显便急了,“什么呀,刚刚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后来,是这样子的。 夜澜静正在练字,却又烦躁的将毛笔搁下,拨着额前的刘海儿,“这些字都太无聊了!本公主一点兴趣都没有!” 于是,宁清欢便问她,“那公主想要如何?” “本公主要你教我写你的名字!” 宁清欢的瞳仁微微的窒了窒,颦了眉,抿了抿唇角,答应。 无欢,这两个字多么好写。 但夜澜静毕竟是个连毛笔都不会握的人,昨日教她的那些,她也已经悉数忘了干净。 宁清欢有些看不下去,从旁握着夜澜静的手,纠正她错的十分离谱的姿势。 夜澜静的心脏瞬时间便炸开了,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她眨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宁清欢,呼吸微微的急促了些。 这个无欢,离她…离她那么近干吗! 宁清欢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然在夜澜静的心中掀起了涛浪。 夜澜静不由自主的吞咽了口水,目光紧紧盯着宁清欢,也不再去看那宣纸。 宁清欢出声提醒她,“公主,看好怎么写。” 她这才堪堪的回过了神,心跳仍是如同擂鼓,被宁清欢握着手,一笔一划的写出了无欢这两个字时。 夜澜静紧紧咬着唇瓣,压抑着自己内心那一抹狂乱的情绪。 无欢,原来是这么写的。 宁清欢将手松开,退开一步之遥,“公主,会了么?” 夜澜静的喉间隐隐的干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宁清欢有些无奈,想要再手把手教她时,忽然发现夜澜静那眸中涌动的小女儿家的情思。 心中咯噔一下,这公主不会是…… 随即,她抱拳,“方才微臣冒昧,还请公主恕罪。” 男女授受不亲,虽然她是女子,但却仍是男子的装束,最好还是保持距离。 以免,这夜澜静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夜澜静的心中一空,就在宁清欢抽手离开的那一瞬间。 只是,皇家天生的高傲,让她不能将自己的失落表现出来,她扬着面,“喂,那我的名字怎么写?” “公主贵名,微臣不敢提笔书写!” 自古以来,便是皇家名讳不能直接被寻常人等提及,夜祁庭纵容她,那也是他们之间。 但,夜澜静终究是公主,她越不过这个门槛。 宁清欢的回答,夜澜静更加的不开心,似是自己受到了挑战。 她咻的站起身子来,绕着宁清欢走了一圈,心中虽然气愤,想要好好教训一番宁清欢,心中却又难以下手。 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 宁清欢的借口如此完美,夜澜静一时反驳不得。虽然她骄纵,却也明白的知道,那无欢说的不错。 皇家,就是如此。 今日,不欢而散。 宁清欢离开皇宫之中,殊不知,皇城上方,一道倩影而立,凝着她的背影怔怔的出神了好一会。 倩影的身后,突然又现出了一道人影,那声音顺着她的方向望去,笑道:“看来静儿也是动了凡心了?” 夜澜静微微一怔,脸上泛红,“太子哥哥,你在胡说什么啊!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个无欢啊!” 夜瀚逸捏了捏她的鼻子,“哥哥还会看不懂妹妹的心思吗?你这丫头向来是刁钻跋扈惯了,也该给你找门好亲事了。” 夜澜静嘟着唇,跺了跺脚,“太子哥哥!” …… 如今的朝堂之上隐隐的风起云涌,却也在昭显着,一场血腥的屠杀正悄悄的酝酿而起。 回到府邸之中,却没瞧见婪竹的身影。 恰恰是管家来迎了宁清欢,管家看见宁清欢时,沉静的眼眸隐隐的掀起了波澜。 “大人。” 宁清欢对于管家的印象起初还算是不错,只是没想到…… 她的眸中划过一道惋惜,于是问:“看见婪竹了么?” 管家没想到她开口便问婪竹,抿出一抹笑意来,“回大人的话,许是在后院打扫。” 宁清欢点了点头,与他错身而过,向着后院走去。 管家微微回过身,眼角余光盯着宁清欢的背影好一会,最终收回了自己满含深意的目光,出门。 宁清欢来到了后院,婪竹正在做着什么东西,看见宁清欢来了,婪竹拍了拍沾着泥土的手,“大人!” “在这儿做什么?”宁清欢从地上的狼藉便能猜出,这婪竹,许是在准备着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婪竹的鼻子上也沾着灰尘,小手脏兮兮的,也不顾及的直接摸着自己的鼻子,“我在准备啊!” 忽然,她的眸色又带了几分神秘,笑的诡谲,“大人,我保证今晚整死他!” 宁清欢看着这坑洼不平的地面,随后又看向了婪竹冻的通红的手,心生了几分怜惜,兀自弯下了身子,与婪竹一道准备起来。 婪竹一惊,赶紧从宁清欢手里将铲子拿走,“大人,你做什么?这事我来就好,你去歇着吧!” 宁清欢无奈的笑,眼波微微流转着清濯的光影,“既然是帮我在做事,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那么辛苦。我好歹是个男子。” 听及,婪竹的唇角忍不住笑,男子? 好吧,那么她就不拆穿她了! 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宁清欢正想把装土的袋子搬起来时,怎料,婪竹先她一步,扛起了那袋子,转身的瞬间,潇洒万分。 宁清欢看着她十足的轻松,不由颦起了眉心。 不容多想,她跟在了婪竹的身后,当婪竹将扛着的袋子放下时,宁清欢便问:“累么?” “不累!这么点份量,还没有…”婪竹的话突然止住了,改口道,“也就和一袋米差不多重吧,我以前的时候,常常搬米袋,不碍事。” 夜深时分,宁清欢留了一盏灯,幽幽曳曳的烛光划开了一室暖波。 只是,宁清欢却终是没有等到心中的那一个人。 她的心隐隐的抽痛,回想起今日在朝堂上的他苍白的脸色,宁清欢止不住的担心。 祁庭他…… 第二日,宁清欢出府时刻,婪竹悄悄向她比了个手势,挤眉弄眼的模样十分娇俏动人。 宁清欢知道,婪竹事成了。 朝着婪竹一笑,宁清欢亦是心领神会。 今日的朝堂,夜祁庭没来,据说是身子不好。 宁清欢压抑着内心的不安,上完了早朝。 天边云色有些阴沉,不似前几日的天明郎朗,藏书阁中,宁清欢给夜澜静上着课。 倏然间,外头的雨滴渐渐落下,一时难以收住。 夜澜静心中窃喜,却又不能表现出来,缓缓起身,“喂,外面都在下雨了,你也走不成了,不如留下来呗?” 宁清欢凝着藏书阁外飘摇的雨点,“公主,微臣府中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她的心中放不下夜祁庭,所以,她要走。 她的回答几乎没有商榷的余地,就如这落下的雨滴,只能落下,不能收回。 宁清欢没有准备伞,瘦削的身影步入了这朦朦胧胧的烟雨之中。 夜澜静生气的将方才她写的字帖都撕碎,纸屑飞扬,纷纷洒落而下。 雨,很冷。 滴在了宁清欢的面容之上,落湿了她的衣衫。 但她知道,她必须要去,因为那里,有她深爱的人。 怕夜祁庭担心她,宁清欢特意回府换了身干净衣裳。 婪竹见宁清华浑身湿漉漉的,连连为她升起了炭火,备好了暖水与干衣裳。 雨势渐渐的收小了,不大,细细的飘散。 王府之前,婪竹为宁清欢撑着伞,看着那久违的字眼,她的心中蔓延开暖流来。 主子,王府,还有所有的伙伴。 好久不见。 只是,婪竹却又悄悄的看了宁清欢一眼,只怕主子不会让她进去吧。 毕竟这几日的主子,实在是太过虚弱了。想来主子也不会让她看到他那么虚弱疲惫的样子。 宁清欢进入王府的时候,王府的侍卫将佩刀举起,拦了她们二人的路。 “我是无欢,特来拜访王爷,还望通报一声。” 侍卫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便有一人进去通报,不出片刻,那侍卫便又跑了出来,“无欢大人,王爷说今日不见客。” 宁清欢心中一急,他不见她? 思及他昨日在朝堂上的样子,宁清欢便知道夜祁庭一定是身子上出现了问题了,心中如万只蚂蚁爬过,灼痒着她的心脏。 祁庭…… 宁清欢本想闯进去,然而他们却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剑,“无欢大人,还请回吧。” 回? 叫她怎么回! 放任夜祁庭一人受苦,然后她不管不顾的回去么? 她做不到。 宁清欢微微眯起了眼眸,眸底漾开一圈一圈的波澜,“你再去告诉王爷,如果他不见我,我就不走了!我就在这,等到他愿意见我为止!” 他们又彼此看了一眼,这要如何是好? 两个侍卫站在那儿不动,只说:“无欢大人,您请回吧,不要为难小的!” 宁清欢也是认真的,当真就站在王府外面等着了。 什么流言蜚语,她此刻什么都不想管! 她如今只想要知道夜祁庭的身体状况,仅此而已! 忽然,婪竹拍了拍她的肩膀,“大人,我们还是先走吧!” 她朝着宁清欢挑了挑眉,似是别有深意。 宁清欢半信半疑,却又不愿就此放弃,被婪竹半拉着离开。 王府后墙。 婪竹指了指这堵墙,笑道,“大人,正门走不进,就翻墙啊!” 翻墙? 宁清欢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样,她一个女子,哪里翻过墙? 婪竹蹲下了身子,朝着宁清欢勾了勾手,“大人,踩着我上去。” 她暂且还是不要暴露她会武功的事情吧,那就用这一种最原始的方法,送她进去吧。 宁清欢迟疑,又抬眸望了望这堵墙,“你当真可以承受的住我的重量?” 虽然婪竹的力气她见识过,但是她还是觉得婪竹看上去太过瘦削,承受不了她。 婪竹见她还在迟疑,站起身来拉过宁清欢的手,寻了个比较适合的位置,又蹲了下去。 “大人,你相信我,我扛两个你都没有问题!安心上来吧,不是要去见王爷吗?” 宁清欢的心中一暖,重重的点了点头。 过程虽然艰难了几分,但宁清欢总算是翻墙进来了。 王府,她是来过的,但她却只是有着几分模糊的记忆。凭借着脑海中的回忆,宁清欢小心翼翼的溜到了夜祁庭的屋子前。 正巧有一株大树,借着粗壮的树干,将她挡了起来,以防自己被发现。 他的屋子前,福伯正守候着。 她看得清福伯的表情,是担忧的。 她的心不可遏制的狠狠一颤,咬着唇瓣,心痛蔓延开,随着这纷纷的碎雨,一并飘飞。 祁庭…… 宁清欢观察着的同时,还在思忖着如何才能接近,福伯几乎是寸步不离,她怎么才能进去? 然而,宁清欢还未思考多久,她的肩上一重,身后响起一道声音,“你是谁?” 宁清欢低呼出声,心瞬间就提了起来,瞳仁凝固了须臾,显然是被吓了一大跳。 她缓缓的转过身,这是一张很陌生的脸,但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是干净又斯文,周身的气度也是不凡,绝对不会是王府的下人。 而且方才的动静有些大,已经引来了福伯的视线。 宁清欢匆匆回过眸去看了一眼,福伯正朝着他们这里走来,她狠了狠心,直面迎上了福伯。 福伯没想到会看见宁清欢,微微的惊讶,“无欢大人?” 他记得方才侍卫来通报无欢大人求见,王爷的答复是,不见。 “让我见他。”她直直的看着福伯,近乎恳求的语气让人心生了怜惜。 -本章完结- ------------ 第111章:祁庭,是我(第二更) 男子盯着宁清欢看了一会儿,却也只是静立在一旁,并不多言。 福伯满面沧桑的摇了摇头,“无欢大人,王爷身子不适,不想见人。” 他又何尝不想让宁清欢见王爷,只是王爷如今的模样,想来还是会吓到她的。 宁清欢见福伯执意阻拦,身后又有那一个陌生男子拦着,咬着牙口,气急败坏,“那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昨日他的脸色就不好,今日甚至未曾上朝!” “你告诉我,他怎么了!他是不是病了!”宁清欢的眼眶有些泛红,指甲几乎快嵌入掌心之中,“他身子要不要紧?” 福伯脸色变了变,仍是为难,“这……” 那身后的男子睨过一眼宁清欢,扯着嘴角笑道,“福叔,你就让她进去吧,真是有够吵闹的。” 福伯枯井一般平静无波的眼眸抬起,还未曾说话,宁清欢便看准了时机,朝着夜祁庭的屋门跑了过去。 一时让宁清欢钻了空子,福伯即刻反转过身子,然而他的肩膀却被男子扣住,“让她进去吧。” “云先生…” 宁清欢用尽了全力,跑到了夜祁庭的屋门口,喘着粗气,手中却是一刻没有耽误,轻轻的打开了屋门。 屋门被打开时,发出一声声沉重的声响,刺在了宁清欢的耳膜之上,亦是,刺在了她的心上。 她的心跳得很快,不仅仅因为方才那一段距离的跑步,还是因为,她终于能见到祁庭了。 看看他,到底如何了…… 屋门被她轻轻的阖上。 夜祁庭淡淡的嗓音侵着疲乏的沙哑,“你终究还是进来了。” 宁清欢听到那道声音的瞬间,鼻尖骤然泛酸,她的脚步声很轻,缓缓的来到他的榻前。 帐幔静止,他静静的躺在了榻上,眉目不再那般的深邃,却是有着令人心碎的虚弱。他的薄唇似是被寒霜侵着,苍白的可怕。 “祁庭……” 她唤着他的名字,手指微微颤着,抚上了他的脸颊轮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个字已经如此熟稔,如此的刻骨铭心。 她虽然不懂医,但也知道夜祁庭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忽然之间,她便想起那一日藏书阁中,他取下的医书。 原来,他是…… 宁清欢的心绪难免的控制不住,留恋而缱绻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他的眉眼。 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帮不了他,更不能替他一道承受痛苦。 夜祁庭的手微微动了动,宁清欢却像是抓住了希望一般,紧紧的握住他的大手。 他的手不似之前的那么温暖,反而,是透入心骨的凉。 宁清欢握着他的手,给他取暖。 他没说一句话,仿佛就会用掉他极大的力气。 “欢儿。” 宁清欢的耳朵因着他的声音而感觉到刺痛,那么好听的声音,如今竟然是那般的虚弱。 纷扰的思绪错杂着侵袭着她的内心,她的话语,胡乱的不着边际:“祁庭,你一定要好起来。” “不用担心我。”夜祁庭薄唇竭力的扬起笑来。 这一抹笑意,生生的扎在了宁清欢的眸底深处,她的心脏似是被针戳破。 宁清欢眼眶温热,氤氲着雾气,抓着他的手抚在了她的脸颊边上,喉咙中像是被堵上了一般,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夜祁庭的眸子睁开了一抹极浅的缝隙,他看得到她的眼泪,感觉得到她的难受。 只是可惜,现在的他不能向以往一样,将她抱住,然后替她擦去眼泪,甚至说一声,不要哭。 他的喉间微动,飘渺的如同浮萍一般的声音絮絮的,“别哭,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夜祁庭修长的手指想要移到她的泪痕上,想要为她擦掉眼泪。 宁清欢呜咽着,感受到他手指的无力的移动,看穿了他的想法,连忙粗粗的将自己的眼泪擦了去。 “我不哭……”她拼了命的想要笑,“我不哭……” 眉心始终舒展不开,才扬起的唇角却又被心酸苦涩压了下来,笑得比苦还难看。 眼泪愈发的汹涌而肆意,她又粗粗的擦去,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似的。 明知你正在受着苦难,我却连笑容,都是那么的力不从心。 “祁庭……”宁清欢紧紧的蹭着他手上的冰凉,淡雅的眉间隽满了伤痛,“让我陪陪你……好不好?” 我或许无用,不能帮你。 但我只想,在你身旁陪着你。 你痛在了身上,而我,却痛在了心上。 如此,陪你。 夜祁庭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疲倦的阖上了眼眸。 宁清欢捂着自己的唇瓣,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扰了他休息的宁静。 然而,才闭上眼睛不久的夜祁庭,骤然开始咳嗽了起来。 宁清欢猛地一惊,探着他的额头,额头上也是一片冰凉,她彻底慌了神。 打开屋子的门,去唤福伯。 福伯却说:“王爷的病,如今也只好这样子搁着了。” 她不明白。 眸间点着火光,心中油走过好几个猜测,她压抑着不安,“什么意思?” “目前他的病,只能拖着。”云先生从旁转过身来,目光沉重,“因为目前,无药可医。王爷的病是由毒而引起的,此毒却是极为特殊,仅在十一月初十发作,而初十之前的几日内,王爷都需要浸在药浴之中。” 无药可医…… 宁清欢的脚下不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背脊抵到了冰冷的墙,将她的意识撞得支离破碎。 她的指甲划过冰冷的白墙,“什么叫无药可医?我只知道,人定胜天——” 眸中忽然绽放出坚定的明亮光芒,她一字一顿的道:“这一次,我会陪他度过的。” 话落,她转身便要进入屋子中。 瘦小的身形就那般刻入了云先生的眼眸之中,他的心隐隐的颤动。 明明那么纤细,却像是撑起了这一方天地。 宁清欢想要阖上门,云先生却抢先一步,他的手抵在了那要被阖上的屋门前,他盯着宁清欢,沉吟道:“虽然在下才疏学浅,不能替王爷根治,但是在下已经在四处寻找医治的方法,还请你放心。”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去陪王爷吧,想来有你的陪伴,他会好受许多。” 宁清欢的眸色凝了凝,点着头进入了屋内。 夜祁庭如睡着了一般,安静的不像话。 宁清欢轻手轻脚的来到他的榻边,静静的看着他,心中愁肠百结。 …… 之后的五日之内,宁清欢都会来王府陪着夜祁庭。 从清晨,到日暮。 第六日,也正是十一月初十。 这一天,天气骤冷,天空中飞起了点点的雪花。 宁清欢按照往常一般,来到了王府之中,只是不同于前几日的是,一路之间没有遇到过什么家仆。 而在夜祁庭的屋子前,福伯再一次拦住了她。 “无欢大人,今日是十一月初十了,王爷他——” 十一月初十,宁清欢记得,这是夜祁庭会发病的日子。 她知道福伯拦着她许是为了她好,但她却也有着自己心中的执念。 她宁清欢的执念,是夜祁庭。 就像当初她得了热病时一样,他几乎一直都在照顾着她。那么今天,就让她陪他度过着最艰难的一日。 福伯犹豫了半晌,终是退开了身子,放宁清欢进去。 看着缓缓阖上的屋门,福伯的心仿佛一块巨石沉入了大海之中,杳无音讯。 他也猜不准,自己放她进去,是对还是错…… 宁清欢进来后,却见夜祁庭已然坐起了身子来。 她心中一喜,随之又一沉,先前夜祁庭几乎是无力的只能躺在榻上,而现在,他却是极为反常的坐起了身子来。 宁清欢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意味着什么,依旧轻着步子声慢慢的靠近。 她离他仅剩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却骤然睁开了眼睛,盯着她。 瞳仁漆黑的仿佛那一片深寂的夜色,有着毁天灭地的黑暗。 宁清欢一怔,她发现了夜祁庭的眸中没有了她的倒影。更是从未见过如此的夜祁庭,就如一个躯壳一般,完全没有了他自己的神智。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夜祁庭热得发烫的大手便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一切来的太突然,宁清欢的呼吸就这么被夺了过去。求生的本能让她想要去掰开夜祁庭擒着她脖子的手。 她皱着眉,呼吸困难了许多,唇齿之中艰难万分,“祁庭……是我……” 被掐着脖子的宁清欢,声音变得细了不少,最后的尾音甚至是那一下子就能吹散开的烟雾。 试图用呼唤,来唤醒夜祁庭的神智。 然而,回答她的,却仍是那不曾松开半分的手。 “祁……庭……”宁清欢此刻说话都是极为难受的,他的力道很大,大的快要将她的脖子掐断。 她的脸色因着呼吸困难而涨红,额头上的青筋也隐隐的凸起。 然,她却仍是拼尽了全力,再唤他,“祁庭……我是……” 他手间的力道骤然一重,宁清欢痛苦的低吟艰涩的溢出,“啊——” “我是……欢儿……”她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可不可以。但她心中却相信着,夜祁庭一定会记得她。 一定会的。 夜祁庭漆黑的瞳仁微微动了动,眉心簇了簇,低沉沙哑的嗓音直击着宁清欢的心房。 “欢儿……” 他手下的力道似是被这两个字化解了几分,宁清欢有了能够喘息的余地。 她的心跳的很快,有着几分余悸。 她是不想就如此放弃的,“对,欢儿……” 夜祁庭记得她,记得她! 夜祁庭微微侧了头,漆黑的失了魂魄一般的瞳仁仿佛清明了几分,力道再度被化解着。 宁清欢心尖上一重,眼泪控制不住,“祁庭,我在这里……” 夜祁庭的眸子中被海浪冲击着,却缓缓的松开了擒着她脖子的手,“欢儿…” 宁清欢的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大喘了几口气,如获新生。 旋即,她想也没想的,就上前抱住了夜祁庭,“祁庭,不要怕……我在这里……” 她终于知道了福伯为什么不让她进来,但是她进来了,却也不曾后悔。 她冲上去抱着他的力道有些大,双双朝着榻上倒去。 夜祁庭混沌的灵魂仿然被慢慢的涤净,他的双手撑在她的头两侧,鼻间相对着。 他淡淡的呢喃:“欢儿……” …… 候在门外的福伯,不断的再门前踱着步子,却是未曾听到以往的动静,既期待又不安。 宁清欢出来时,衣衫稍显的凌乱,眼尾却绽着细碎的光芒,动人心弦。 “他已经睡下了,我先回去了。”宁清欢轻笑着道,末了,又补充一句,“如果他醒了问起我,说我很好。” 宁清欢的这几句话,令福伯有些摸不着头脑。目之所及,能够看见宁清欢脖子上的红色痕迹,心中颤了颤,道:“好。” 暗处,一道人影轻动。 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宁清欢叫人备了热水,遣退了所有要侍候的人。 褪下衣衫,迈入浴桶之中,身心皆是有着疲惫。 她的身上余留着欢-爱过后的痕迹,她也忘了,他到底要了她多少次。 但当她清楚的捕捉到,夜祁庭漆黑的瞳仁之中完全的倒映出了她的模样时,她就知道,她成功了。 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她就这样子陪着他。 …… 深夜,大雪纷飞。 一处昏暗的房间之中,空气中的寒冷似是刺在了骨头里。 位于上首的男子品茗着热茶,睨过一眼侍卫服装的女子,“你说你要投靠本座,这叫本座如何相信你?” “因为我嫉妒!” 那侍卫服装的女子,正是红鱼。 她对夜祁庭的心那般的炙热,却只能将所有的爱意埋在心底,不曾提及。 她以为她能以如今的身份静静的陪在夜祁庭的身边,只是,主子的身边却多了一个女子! 令她嫉妒的快要发疯! 她忍不下,她想要毁了宁清欢,让她不配再有资格站在主子的身边! 男子好像听到了笑话一般,捧腹笑个不停,笑到了眼泪都已经出来,这才,“你嫉妒谁,干本座何事?” 天下间总有不少的痴男怨女,因爱而不得,而恨之入骨。 “我愿投靠您,做您手中的武器。”红鱼冷冷的笑着,“如果毁了她,您觉得玄殿的殿主,会如何呢?” 男子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眸中划过一道算计,“好,那我们就合作。各取所需!本座如今正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翌日,一夜的大雪将大地铺成了雪白,雪色洁白,纯白的不沾染任何的尘埃。 今日的天,是极寒的,空气中还弥漫着几许飞雪的捎来的清香。 原本,京都之中是一派祥和。 只是,大雪,大血。 当有人发现雪地里的尸体时,一切都变了。这无疑是冬日里的寒霜,雪上加霜。 “啊——” …… 朝堂,奏本呈上,龙颜大怒。 “玄殿?哼!”皇帝的手重重的拍在了龙椅的扶手上,震怒。 这玄殿是个什么,竟敢在他天子脚下作乱? 宁清欢细细听着,深觉此事的可怕。 玄殿的断头杀人案,耸人听闻啊! 杀人便已经是极大的可怖的事情,而且,那被杀之人的头颅却是不知所踪。 徒留了一具无头尸体。 宁清欢捏了一把冷汗,皇帝震怒也是无可厚非。 忽然,皇帝的龙眸敛起一片阴沉的威严,“无欢爱卿。” 宁清欢出列,心中骤然跳了跳,“臣在。” “无欢爱卿有勇有谋,朕着将此件断头杀人案,交予你去查。” “臣定当竭尽全力,破了此案。” 因着宁清欢要查案的缘故,皇帝特意下旨,宁清欢无须再去教导公主。 毕竟,国事为大。 宁清欢并未直接回府,转而去了那杀人命案的地方。 途遇婪竹。 婪竹正走在街道上,似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宁清欢,一时有些怔愣,迎了上去,“大人?” 宁清欢敛了敛眸色,“我等会去办案子,你先回去吧。” 虽然婪竹力气大的像个男人,但是宁清欢不想带着婪竹去那血腥的场面。 骨子里是女子,见了那种场面,许是会有几分阴影的。 婪竹却笑了笑,“和大人在一起,我不怕!” 她笑得云淡风轻。 后来,宁清欢才算是明白,她的笑意为何那般的云淡风轻。 不是和她在一起不会怕,而是,她习惯了。 宁清欢最终是带着婪竹一块儿去的。 雪白之上,殷红点点,浸染着洁白,血腥无比。 -本章完结- ------------ 第112章:断头命案(第二更在下午一点左右) 尸体已经被搬走了,但那白雪之上,血色将雪都化了。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原先尸体周围的白雪,也因着那京兆府的人将尸体抬走,脚印已经模糊了去,纷乱错杂,根本就看不清楚。 如此一来,这一条线索就算是断了。 宁清欢心中隐隐作呕,强撑着胃里翻滚的不适。那一块地区已经被侍卫拦了开,宁清欢拨开了围聚群众,出示了腰牌,侍卫便放她进去。 婪竹闻嗅到了这一股血腥味,眉心不着痕迹的拧了拧,灵动的眼眸中浮起一抹嗜血的杀意。 玄殿,是主子的。 主子向来不允许手下人滥杀无辜,如今却有人用着玄殿的身份,做出如此罪孽的事情,是欲要挑起一场腥风血雨么? 宁清欢的眸子扫过那一片血水,微微提起衣衫前襟,蹲下身子来,在那周围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血的洒落轨迹已然看不出来了,现场几乎被处理的很干净,因为这里没有多余的其他的有用的线索。 宁清欢在现场转了一圈,发现不了什么蛛丝马迹,她便站起身起来,“带我去京兆府。” 京兆府。 京兆府尹李大人见宁清欢来了,深拢的一层愁绪稍稍散开了几分,“无欢大人。” 无欢大人被钦点协查此事,他自然是要客客气气的。 “李大人。”宁清欢淡淡笑了笑,末了,又道:“带我去看看那具尸体吧。” 藏尸间。 仵作正收拾着东西,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 那尸体静静的躺着,尽管覆着一层白布,却还是能隐隐约约的看见那具尸体的轮廓。 宁清欢忍着心中的恐惧,婪竹伴随其后。 慢慢的接近那一具尸体。 宁清欢想揭开那层白布,然而,手却停在了空中,微微颤了一颤,迟迟下不去手。 婪竹眸子微动,“大人,让我来看看吧?” 说着,婪竹便向着那边探去手。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胆子那么大,胆敢冒充玄殿的人,借用玄殿的名义,去外面兴风作浪! 宁清欢被婪竹的话噎了噎,心中划过一道沉思,寻常女子竟然还会如此胆大么。 于是,宁清欢也没有拦着她。 当婪竹将那一层白布缓缓揭开时,入目的,是那血色斑斑的脖颈。 其惨烈程度,连一旁的京兆府尹都不由抬手,遮住了眼。 断头的尸体,任谁都是有些抵触的。 宁清欢也下意识的移开眼,眼角尾梢的余光却是看见婪竹万分认真的在那边查看了起来。 忍了忍心中的恐惧,宁清欢也颦着眉,朝尸体上看去。 看见那暴露在外的尸体,宁清欢的头皮一阵发麻。尸体的血液已经凝固,再看伤口处,伤口十分平整,几乎是一刀斩断,手法很是利落干脆。 宁清欢终是有些忍不住,微微背过身,沉眉独自缓解着那骇人的场景。 婪竹的眸中暗芒一闪而过,这手法确实干净利索,极为符合玄殿的手法。只是——却也不排除,这是有人刻意的假造成玄殿的案子。 “按照这手法来看,杀人者一定是做了周密的安排。”宁清欢独自缓解了片刻,脑中的思路竟然也开始清晰了不少。 伤口十分平整,那便说明了死者没有过多的挣扎,否则伤口也不会如此整齐。 “如何知道这是玄殿中人所做的?” 宁清欢的双手交负于身后,今日上朝时,便一口确认是玄殿所做。 她不知道这玄殿是何,但却也要有一个足以令她信服的理由。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杀人。 李大人摆了摆手,也明显不愿看那一具无头尸体。 仵作接到了命令,也只好硬着头皮,将那一层白布愈发褪下了几分,将那尸体的右手展示了出来。 宁清欢闻得身后的动静,回过身时,看见身后的场景,瞳孔骤然缩了缩。 心中的惊骇愈发的肆意漫开,那具尸体的手上竟然被刻着极为显眼的一个‘玄’字,四周缠绕着极为简单的花纹,但血肉绽开的模样,看上去是那般的触目惊心。 婪竹却在看到那一个‘玄’字时,眸中骤裂开一抹杀意。 那确实是玄殿的标志,一点都不差。 但是,究竟又是谁违背主子的意愿,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光明正大的将玄殿的标记展现出来。 无疑,这是在给玄殿树敌。 那么也就是说,玄殿之中出了叛徒了! “此案有诸多疑点,就像那掩在浓雾之后的谜。”宁清欢将那层白布盖上,郁结的眉心稍稍舒展了几分。 只是胃中仍有作呕的感觉。 果然,这种杀戮血腥的一幕,给她心中遗留了不少的阴影。 继而,宁清欢又道:“玄殿是什么组织?又为何要杀人?我们欠缺的,是他们的动机,与目的。” 她冷静下来细想之后,确确实实是如此的。 当宁清欢问到玄殿是什么组织时,一片静默。 还是京兆府尹李大人幽幽叹了声气,缓缓道来:“玄殿,是在三十年前的一个组织。极为神秘,却也是令朝廷都无可奈何的一个组织。他们的力量极为强大,更是无法撼动的一方势力,纪家从那时候开始,便一直与玄殿对抗,维持到了如今的局面。只是一切都在五年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玄殿突然销声匿迹,消失于京都。本来我们都以为此事作结了,谁曾想到——玄殿再度出现的方式,竟是那般的血腥而凶残……” 纪家? 京兆府尹李大人后怕的看了一眼那尸体,不禁打了个哆嗦。 宁清欢将李大人说的话一一记在了心上,后来又细细的查问了仵作,仵作说未曾发现其他的伤口,那脖子上的一刀,是最致命也是最残忍的一刀。 婪竹的神色有些飘忽,眸中汹涌着的暗流肆意,心中暗自啐了一句,混账! 竟敢如此破坏玄殿的名声,该千刀万剐! …… 离开京兆府后,宁清欢便打算去拜访一下那神奇的纪家,与玄殿对抗的纪家。 纪府门前,宁清欢恰巧看见了回到纪府的一道身影,这个身影她是熟悉的。 是纪珂枫。 原来,他是这家纪家的人。 宁清欢皱了皱眉,先前对于纪珂枫的印象致使了她的脚步黏着在了地上,不愿移动。 反而婪竹却是在旁边提醒了一声她,“大人,纪家的人!” 宁清欢压下了心中的思绪,终是迈步上前,“纪公子。” 纪珂枫脚下步子微微缓住,回身过来,看见是宁清欢,仅仅只是挑了挑眉,“无欢大人?” 对于宁清欢的到来,纪珂枫并不觉得惊讶。 毕竟那一件案子,牵扯的是玄殿。 “纪公子,打扰了。”宁清欢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略显疏离的,“无欢今日前来,有些事情想要求证于纪家。” 纪珂枫手臂微微划开,侧身做出了请的姿势。 纪家的会厅里,纪家家主纪明天位于上座,盯着宁清欢打量了片刻,才扬着一抹看不清深意却极为客气的笑,“请坐吧。” “多谢纪家主。”宁清欢也是极客气的,坐下后,却也直接切入了正题,“无欢听说纪家与玄殿的渊源颇深,特此前来……” 纪家主捋了捋胡须,“是想要问我有关玄殿的事情?” 今日京都的断头案,已经传遍了街头巷尾,当然,他也是听说的了。 宁清欢微微一颔首,“正是。” 婪竹静立于宁清欢的身后,也想从纪明天的口中获取到一些有用的线索。玄殿与纪家的渊源,她也颇为好奇呢。 “玄殿是一个很特殊的组织。”纪明天的眸子微微望着屋顶,仿似在怀念着什么往事,“三十年前,京都动乱,玄殿很神秘,却又极为强大。出乎意料的一夜之间将动乱平定。” 强大到仅用一夜就平定了动乱? 那么这股势力该有多强大,多可怕,也是可想而知的。 婪竹忍不住,突然问道,“那么后来呢?听闻纪家与这玄殿是——” 而后,也发现自己如今的身份不对,连忙捂着嘴,垂下了眼眸。 宁清欢看过一眼婪竹,也急着问:“无欢也正想好奇后来如何了。” 纪家应该是京都很有声望的家族,想来也是颇有几分历史的余韵的。 那纪家家主却干干的笑了几声,“也不瞒无欢大人,纪家确实是与玄殿结了仇的。” 结仇,又是如何说? 大约是看出了宁清欢的不解,纪明天的轻拍着扶手,似是有旋律的节奏,将这屋子内的气氛隐隐的调动着有些不安。 “纪家的亲眷遭受了牵连。”忽然的,他的手停住了,宁清欢心中的弦也随之紧绷着。 纪明天的眸中燃起了一团火光,有着怨愤,平了平情绪后,又继续道:“但是他们却都是无辜的。自那以后,纪家便与玄殿,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宁清欢已然有了一些大致的对玄殿的印象,那就是,神秘,强大。 婪竹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玄殿的强大,这一点毋庸置疑。 再与纪明天了解了一番之后,宁清欢便也告辞。 仅剩了父子两的会厅,颇显了几分沉重。 纪珂枫微微皱眉,“爹,你告诉她那些做什么?” 那些纪家的以往事情。 “自从阁主换了个人之后,玄殿就如同隐匿了一般。”纪明天满带深意的语声传来,“枫儿啊,如今玄殿再掀波浪,开头的便是这一场无头案。如此作风,太不像他的作风了。” 纪珂枫潋滟的眸底凝成了冰霜,“爹,你的意思是,此事另有蹊跷?” “虽然纪家与玄殿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是我所知道的玄殿,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纪明天低声沉吟,“即便我希望就此扳倒玄殿,却也不想让那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想要尽己所能帮助宁清欢,来破了这一件案子! …… 外面的雪花纷飞着漫过天际,迷蒙了宁清欢的双眼。她的心好像也是被遮住了,如今她只知道玄殿是个如何的组织,然而对于案件却是没有太多的进展。 回到自己的府中,宁清欢便将自己锁在了书房里。 此时的宁清欢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案件的目的之一,竟是将她引到了那一个地步。 一呆,便是到了深夜。 见夜色深了,宁清欢便打算回屋子中休息。今日的案子,着实是一件没有任何线索的案子。 除了知道是玄殿做的之外,丝毫没有其他的任何线索。她根本无从判断,玄殿在哪里,凶手又是谁。 一切,都是那么的干净利落。 让人摸不准方向。 满心思考的回到屋子中,宁清欢只觉得疲乏不已,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宁清欢坐在了榻上。 望着这幽幽的夜色,她的心中又止不住的担心夜祁庭。 今日,她还是未曾见到他上朝。而后却因为要调查这无头案件,迟迟没有得到那边的消息。 也不知祁庭他,怎么样了…… 宁清欢和着中衣躺下,纵然疲惫,闭上眼睛之后,却满脑子的浮现那一具尸体。 令她有些害怕。 今晚,她未曾熄灭了蜡烛。 宁清欢翻了一个身,面向着里。 却是难以入眠。 夜晚的宁静,是那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的。 倏然之间,她觉得自己的屋顶的瓦片被人掀开,随后便是一个东西砸在了地面上的声音。 声音很闷,在这寂静的深夜之中,格外的突兀的可怕。 宁清欢的心中一惊,从屋顶上吹拂进来的冷风嗖嗖的,不断扩大着宁清欢心中的恐惧。 她紧紧攥着被褥的一角,睁着眼,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涔侵而出。 她的耳畔边充斥着那东西滚动的声响,愈来愈近…… 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睁着一双盈水的眼眸,狂乱的心跳声她仿佛也能听清。 她在害怕。 久久挣扎着,宁清欢闭着眼睛,缓缓翻过了身子,额头的冷汗愈来愈密。 继而,她卷翘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合着的眼眸微微睁开,望向了屋顶。 一片漆黑。 暖暖的烛光笼罩着,宁清欢却无论如何都安心不下来。 好像哪里不对? 她开始将自己的视线移动,扫着自己的屋子,瞳仁之中隽着几分疑神疑鬼的恐惧。 毕竟夜半时分,任谁听到这突然的声音都会有些害怕。 更别说,是早上看见过无头尸体的宁清欢。 她的目光放的比较远,收回来时,却被眼前的那个东西吓得魂飞魄散! 那是…… “啊——”宁清欢吓得向着榻里面索缩去,她的背已经抵到了墙壁,她却还是忍不住的往那里面缩。 那是……一颗头颅…… 一颗血淋淋的头! 那颗头的眼神是那般的怨恨,淬了毒一般的怨恨,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是谁——是谁!”宁清欢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间,撕心裂肺的呐喊,却是支离破碎的。 她的心脏狂跳的惊魂难定。无尽的恐惧将她吞没,将她在恐惧的大海中,被撕碎! 宁清欢咬着唇瓣,脑海中的思绪悉数被那一刻骇人的头颅填满,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画面,深深的扎在了她的眸底! 她终究是个女子,没见惯杀戮,更没见过一颗从天而降的头颅! 如此的惊吓,让她的神智近乎崩溃! 眼泪滚烫。 她的手紧紧揪着被褥,关节处分明的苍白。 “祁庭……” 她咬着唇瓣,低声呢喃出这两个字眼来。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无力,却又像是身处在黑暗之中渴望着阳光的人。 祁庭,祁庭…… 夜祁庭,就是她的阳光啊…… 屋檐之上,一人身形敏捷,冷冷的笑着。宁清欢,我送你的大礼,不知你还满意吗? 宁清欢知道,夜祁庭许是还在调养身子中。今夜,大概是不会来了……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也不知过了多久。 神经紧绷的她只要听到外面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让自己原本负荷的心脏更添恐惧。 她不敢动,也不敢睡。 就以如此的姿势,僵持了良久。 忽然,屋门被轻轻推开,沧桑的声音扣在了宁清欢的心上,将她的害怕悉数引发。 她不敢抬头,手中的拳头死死的攥起。待那人的脚步声渐近,她便猛然从榻上惊起,挥着拳头向那人攻击而去…… -本章完结- ------------ 第113章:错过了什么(今天总共八千字,欠两千我会补的) 不曾想到,她的力道悉数被一个温暖的掌心化解,随之她就被一把拉入一个怀中。 宁清欢重重的跌在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怀中,她的鼻尖忽然充斥着淡淡的墨香,叫她紧绷多久的神经一下子瘫痪,心尖上、鼻尖都泛着难以言说的酸楚。 是他…… 宁清欢没曾想到夜祁庭会出现在这里,那一瞬间,她心中的黑暗骤然被点亮。 只因为他的出现! “祁庭——” 宁清欢的小手环住了他的腰际,紧紧的抱着他。盈水的眸子缀满了雾气的缭绕,恐惧的潮水将她淹没! 心中的崩溃与方才的惊吓,尽数倾诉于他的怀中。 “祁庭……我好怕……” 那一颗头颅啊,那一双怨毒的眼神啊,在她的心中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夜祁庭伸出手抚着她的发丝,极尽温柔的,“别怕。” 他深邃的眼眸睨着地上的头颅,微微凝深了眼眸,阴鸷稍显的浓郁,在这深夜之中,格外的阴冽。 夜祁庭的怀抱正巧将宁清欢的视线挡去,温柔却仍是侵着一许疲惫的声线蛊惑着她的心神,“欢儿,有我在,别怕。” 他能感受到怀中的她的身子如风中枯叶般的絮絮颤抖,一声又一声的宽慰着她。 只是那一颗头颅的意外出现,又是什么人所为。 宁清欢不断的叫着他的名字,柔肠寸缕着内心的惊惧。 夜色,又深了几分。 因着身边有夜祁庭,宁清欢起伏的情绪平稳了不少,渐渐有了睡意。 替宁清欢掖好了被角,夜祁庭缓缓起身,玄衣的流纹倾泻而下,长身而立,谲若光影。 浅睡中的宁清欢好像有了夜祁庭要离开的感觉,小手潜意识的将夜祁庭垂在身侧的手握住,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暖,她这才嘤咛一声又浅浅的睡去。 夜祁庭的手被握住,心中暖意流开,却又在顷刻之间被阴云覆盖。 婪竹今日夜回王府,向他禀告了这几日的事情。 十一月初十时,他知道是她来了,出乎意料的阻止了近乎疯魔的他。 当他清醒之后,要找她时,却听到福伯转告的话语,心中柔软倾陷了一片。而当今日婪竹说明了那件断头杀人案是玄殿所做,而宁清欢又受命调查此事时,他便立即赶了过来。 没曾想到,他看见的却是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宁清欢。 那一个瞬间,他眸中翻卷的云海怒沉,骤裂着一抹杀意。 …… 夜幕深深,终是会有白昼相替。 素裹银装,纷飞的大雪铺缀了整片大地,整个天地都沉浸在一片雪白的苍茫之中。 但,风声鹤唳,京都之中,命案又起。 是与先前那桩命案如出一辙的手法,只是,这次不同的却是,那颗头颅并未消失不见,而是被凶手割下后,放在了身前……幽怨至极的眼神似是噙着诅咒一般的恶毒,与那尸体相互勾映,形成了一个极为诡谲的场面! 这里未曾有百姓经过。 而发现这一具尸体的原因,却是因为李大人一早就收到的书信。 书信上面说,京都西城之外的破旧城隍庙外,有一具尸体。 宁清欢与李大人站在了这具尸体之前,他们来的时候,这尸体周围没有其他人的脚印,除了这一具尸体将松软的白雪压出了一个沉重的轮廓之外。 昨日的惊吓仍是盘旋在宁清欢的心头之上,今日再度看见这一具尸体时,宁清欢总会想起昨日那突然落在她榻边的人头! 她袖中的手紧紧捏着,利用疼痛来强迫自己去靠近这具尸体寻找线索。 婪竹依然陪伴在她的身边,而李大人也是沉着眉,慌张的移开视线。 真是可怕的命案,一起接连一起,如同蔓延开来的瘟疫,叫人避之不及! 仵作也努力的使自己镇定下来,去检查那一尸体。 宁清欢强压着心中的恐惧,不能因为自己的害怕,而牵动起其他人的忧虑。 婪竹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尸体,眸间侵着杀意,那一人真是好样的,等到查出来是谁做的。 唯一的后果便是,杀无赦。 “回二位大人的话,此人与昨天那人死状相同,皆是喉间的一刀毙命。”仵作微微躬身,极为恭敬的,“几乎可以断定,是同一个犯案。我还在尸体上发现了一样东西——” 说着,仵作便将一张带血的羊皮纸递到了宁清欢的面前。 血腥味一下子便钻入了在场所有人的鼻息之中,呛得难受。 唯有婪竹,勾着冷冷的笑意,眸间的杀意因着那一股血腥味而愈发的浓郁了几分。 只是,宁清欢没有看见。 带血的羊皮纸上,写着一首诗: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字迹十分潦草,单凭字迹这一方面,宁清欢也无法确认究竟是何人所为。 她的眸光沉沉的凝在了那诗词之上,心中起疑,这首诗,代表了什么? 李大人也沉思着,这一首诗词,究竟意味着什么? 看那死者的打扮,也不像是那舞文弄墨之人,这首诗词,想来也不是他写的。 宁清欢又忍着作呕的难受,将那诗词细细的吟念了一番,倏然,她的脑海中划过一道思索。 莫非,这首诗词是与下一个被杀之人有关么? 宁清欢差人将此用干净的白布包了起来,那尸体也吩咐人抬走运到藏尸间。 婪竹敛起自己眸子间的杀意,作为杀手,她有一种特殊的直觉,眼前映入那尸体抬走之后雪上粘着的草屑,扯了扯宁清欢的衣袖,“大人,你看那里!” 宁清欢怔了怔,大步上前,捻起那被挤压的变成硬邦邦的雪,上面沾着泥,草,还有灰烬。 这泥和草是出现在尸体的腰部下方的,也唯有那腰部下方浅淡的一处罢了。 宁清欢微微移动着身子,在尸体的脚部位置查看,那脚部也是同样如此,有着泥、草,灰烬,想来是靴子上沾染到的。 然而,这尸体的脚部向着南,他的头则是向北的,如若他是走在这条路上被人杀死,那么他的身后的这一条路上,许是都会有些许的泥草,灰烬。 “来人,在他身后的这一条路,找找看雪地之上有没有相似于这样的。”那捻起的雪有些化了,冰凉的血水划过她的指尖,十分冰凉。 大雪纵然能覆盖住脚印,却覆盖不住一些原来存在的东西。 不知道宁清欢是什么意思,但却仍是照着她的吩咐行动了起来。这是皇上钦点的大人,她许是有些什么线索了。 一番巡查之后,他们皆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宁清欢眉间下意识的颦起,没有那些该有的痕迹。这么说,看来那被杀之人原先并不是走在这条路上,而导致被杀害的。 那么第一现场,又是在哪里。 婪竹也知道此案绝对不简单,咬着牙,心中浮沉。 这里的城隍庙已经是个很破旧的庙宇,几乎是废弃了的。但按照死者的衣着来判断,他不算是有钱人家的子弟,但也算不上寒酸。 且又要有机会走在泥与草之中。 这范围,大约是能缩小一些了。 于是,宁清欢便嘱咐着李大人,派人一一排查下去。并且张贴认领的告示,或许能从被杀之人的家属口中探寻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吧。 …… 时过三日。 这件案子就像是沉入大海的石头一般,再无了消息。没人来认领尸体,案子也查不到其他有用的线索,毫无进展可言。 而对于那诗词的解说,也是各说纷纭。 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凶手留下那诗词的原因是什么。 但却也知道,这玄殿的案子绝不会就此作结。 这几日,夜祁庭的身子倒是恢复的不错,只是这件案件,他却并没有插手。 不是不愿意插手。 而是,不能。 这一日,宁清欢难得与夜祁庭有些独处的时光,赖在他的怀里不愿下去。 这两件案子,如今流传在街头巷尾,成为人人惧之的悬案。 “祁庭。”靠在他的怀中,宁清欢这几日的忧愁被消散了几分。 这几日,她被这案子弄得头都大了,甚至觉得头发都是一把一把的掉,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夜祁庭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与自己对视着,他微微倾下了身子,鼻尖与她的相对着。 “这几日皇上特赦你不用上早朝,可知你错过了些什么?” -本章完结- ------------ 第114章:(一更)接二连三 他温热的气息拂在了她的面容之上,痒痒的,却是格外的暖心。 宁清欢的心思有些飘远了,短短分别的几日,竟有如隔三秋之感。仿佛她与夜祁庭,错过了那么长的时光。 就连如今这般亲昵的动作,都会让她有着几分小小的羞怯。 她也迎上他,呼吸微微教缠着,“我错过了什么?” 宁清欢好几日未曾上过早朝,倒也有个合适的理由,远离夜澜静了。 不过也因着未曾上朝,许多消息她确实是不知晓的。 比如,夜祁庭要说的这一桩。 夜祁庭在她的唇瓣上蜻蜓点水的一吻,继而将她收在了怀中,语声轻淡的,“皇上十分震怒,因着静公主大闹了一番脾气。” 静公主? “闹脾气?”宁清欢感受着他怀抱的有力,粲然而笑,似是在调侃着,“难不成她还闹上了金銮殿?” 她胡乱的猜测着。 夜祁庭的臂膀一紧,低声的笑语呢喃在她的耳边,“的确是闹上了金銮殿,那场面,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过。” 闻言,宁清欢心中咯噔一下,见鬼了一般的抬眸凝着夜祁庭。 闹上了金銮殿? 这夜澜静真是好生骄纵啊! 不等她多想,夜祁庭的笑语便打断了她,“原因,大概也就是因为你了。” 什么? 因为她? 难不成这夜澜静是因为她缺了几日,才如此做的? 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我家欢儿的魅力真是极大的。”夜祁庭的手指解开了她的发带,散开她如瀑一般的长发。 就在宁清欢怔神回味那一句话的时刻,他反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手指带起了纱幔,掩去了温存的旖旎时光。 本是深夜,情思涌动,难掩孤寂,一曲成欢。 …… 今日,雪停了。 却仍是大雪封疆,广袤的大地之上,一片动人的雪色无边。 枝桠被雪压弯,偶尔也会承受不住雪的重量,缓缓的向下坠去,而那堆在枝桠上的雪,便会抖落好几分。 宁清欢裹紧了身上的大氅,瘦削的身子承接着那入骨的寒风,那风刮在脸上十分的疼,但她眉间深深隽着的沉重,倒是将她的气度刻画的愈发凌厉了些。 与这冬日,十分相衬。 而宁清欢就在今早,接到了那凶手的又一封书信。 书信上写着,第三个人的悲哀,源自于你们的愚蠢。京都小西榭,不见不散。 当宁清欢看见那封书信时,骤然之间刻入眼眸的是那‘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的悲哀,这是意味着他们错过了什么,错过了拯救一条性命的机会啊! 她的不安之感油然而生,匆匆向着小西榭赶去。 小西榭,京都最为出名的亭榭,四周临湖,春夏秋冬四季变换,景色亦是别有韵味。 如今,那凶手竟然告诉她,在小西榭,不见不散! 如此摆明了的挑衅,让宁清欢心中的怒火腾然而起。 如此嚣张,猖狂,蔑视皇权。 这玄殿的人,当真是有足够的胆量。 宁清欢早早的便离开了,夜祁庭长身玉立在屋子前,玄衣与这一片纯白的雪极为的不相协调,却又有着一分致命的you惑。 “天影。”他低沉的嗓音无疑是给这严寒的天气又笼罩上了一层冰霜。 暗处,人影微动。 “去通知落七,此事不容耽误。” 他倨傲修长的身影,仿似一片渺茫尘海之中飘荡的轻舟,却又骤裂开天地之间的异色。 “是。”天影领命,迅速的消失。 …… 小西榭。 周围的湖水已然结成了冰,而那尸体的所在地方,正是那冰上。 冰层如厚,却是极为顺滑,当以小心翼翼的迈上去,才能以免自己跌倒。 婪竹自告奋勇的去了,宁清欢却是不放心她,随着她一道进退。 她知道婪竹是个好姑娘,此事她作为调查的人,当身先士卒。 何况,这尸体她如今已经接二连三的见到过了,纵然还是有些余悸,却也没有最初的那般惊骇了。 想来,还是要感谢夜祁庭的。 每当她害怕时,她都会想起夜祁庭温暖的话语,他的话就像是给了她无尽的力量,让她从黑暗中努力寻找着一丝光明。 宁清欢与婪竹相互扶持着,向那尸体缓缓走去,留在岸边的人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却也不可避免的有着几分轻松,至少,他们不用去那冰上看尸体。 多么可怕的事情! 婪竹的平稳能力十分的强,宁清欢几乎是靠着婪竹才走到的那尸体旁边,这一次,出乎意料的是个女子。 竟然是女子…… 而更出乎意料的事情,却是那女子的头颅尚未被切断,只是像冻晕的人罢了。 宁清欢探出葱白的细指,还未碰到那女子时,那女子的头颅忽然的便断裂,与身体分开。 血,却没有溅出来。 宁清欢一惊,脚下下意识的后退。 婪竹眸子紧紧眯起,将宁清欢护在了身后,眸中涌动着一股杀意。 这四周应当是没有人的才对。 那这头颅……又是怎么一回事! 宁清欢见着婪竹的动作,心中一暖,却仍是坚定的走出她的保护圈之中,这个女子最特殊的地方,就是在她们来到之后头颅才裂开的。 然而,却并没有任何血迹洒下。 唯一的解释,那就是她早就被人切断了头颅,待到尸体的血液凝固之后,才伪造成了如今的模样。 这凶手撩拨人心最底层的阴暗面的本领倒是十分高超。 银光一闪乍现,那幽然的冷光沁着寒意,森森然的倒映在了宁清欢的眸底。 是银线么? 宁清欢去触上那方才银光闪动的地方,手指却立马被割出了血来,殷红的鲜血如同一朵朵盛开绽放的妖冶莲花,夺人心魄。 那方才的触感,几乎是一瞬间的,没有任何的痛楚,就割破了她的手指。 宁清欢立即站起身子来,这根银线的方向,或许就会是那凶手出没的地方! 寻过去时,那里是一片常青竹的竹林,这一片常青竹,倒是让宁清欢想起了她曾暂居过的小屋,那后边儿,也是如此的常青竹。 来到这里时,婪竹的眸色瞬变,这里,散着明显的杀机。 “大人,这里很危险!”婪竹正经起来的模样,宁清欢是不敢轻视的。 婪竹不简单,她是知道的。 这里危险,又会是如何的危险…… 宁清欢的想法才划过脑海之中,她的眼眸之中便越过一道银光。 堪堪躲避着,她的脸上却仍是被一条突然的银线划开,划开了她的人皮面具,所幸并未伤及到她那人皮面具底下的肌肤。 这里,当真是好危险。 才踏入那么须臾的片刻,就出现了如此惊蛰的杀机四伏! 婪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剑,她的眸中散着狠厉,精准的将那银线用短剑绞在了一块儿,剑刃微微翻侧,锋利之下,银线尽断。 “不知是哪一位,竟用如此手段来迎接我们!” 宁清欢敛着眸子看过这周围的景,一切都是极正常的。 只是奈何,她们在明,凶手在暗处。 “呵呵——”不知竹林的何处,幽幽传荡而来一阵男子的笑声,“你们闯了我的地方,还问我是谁?” 男子的声音本就是冰冷的,加入穿过覆着雪的竹林,愈发的阴森。 宁清欢听出了那笑声之中的嘲笑,唇角微微下压着抿起,“我们正在调查一宗案件,那证据偏偏不巧,指向了这里。我们——” 她的话尚未说完,那道声音便又横空打断了她,“你们查案,与我何干?” “那凶手极有可能是你!” “人,不是我杀的。” 人,却是不是他杀的,因为,那是他叫一个被嫉妒蒙蔽了心智的女人杀的。 不过这个无欢大人,倒真是有几分特殊,着实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就是这么个人,深得夜祁庭的青睐吗? 看来,他真是要给这两人一个见面礼才行啊! 他的袖口微微翻动,银线便从他的袖口中骤然钻出,如同缕缕的丝线,却在蔓延着缓缓爬向宁清欢与婪竹的身侧。 宁清欢未曾察觉到,婪竹素来敏锐的感官却是有了分辨。 她的脚尖轻动,雪被踩乱,却也能将那银线的攻击给挡住。 然而,双全难敌四手,她一个人,终究是应付不过来那么多密密麻麻的银线! 宁清欢的脚踝上被那银线缠住,没有那般的锋利,却是足够的有力。 缠上她的双脚,双手,腰际,将她朝着竹林深处拖去…… -本章完结- ------------ 第115章:(二更,还有第三更)玄殿,回来了 婪竹利用短剑一边应对着那些缠人的银线,眼眸余光又发现宁清欢被带走,匆匆急呼:“大人!” 这一分神,她的手腕上竟然银线割开,隐隐的出了血迹来。 而另一端,常青竹下那银线仿佛有生命一般,带着宁清欢来到了一人面前。 那人也穿着玄衣,面容俊朗,只是周身的气度却是与夜祁庭截然不同的。若说夜祁庭是一块温润的美玉,偶尔会透着极为清冽的气息。那么眼前的男子,就是一块墨玉,透着的是令人窒息的气息。 宁清欢被带到男子面前,男子眼眸微微眯起,似是看着猎物的虎狼一般,眸中闪溢着精光,仿佛下一刻,就会扑上去将宁清欢撕碎。 随之,宁清欢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眸中一片清冷,“敢问阁下带我来此,有何事?” 将婪竹困在了那里,却偏偏将她带到他的面前。 男子幽幽的笑道,仿若幽暗之中的一片残影,诡谲万分。 “本座就是想见见,你究竟是个多么神奇的人。” 宁清欢颦眉,她知道眼前的男子很危险,心中的戒备不曾松懈过。 眸光似那倾泻而下的月华缀满银霜,“如今,你见也见过了。是不是,该开门见山了?” 她相信,这人将她带来这里的目的,绝对不止是见见她这么简单。 假如当真是那么简单的话,但他有意无意的让她们被银线引过来,这是就不会这么简单。这个男子,极有可能是这几场命案的幕后黑手! 即便,他自己声称,人不是他杀的。 男子的眸中闪过一抹赞赏,扬着手,丝毫不吝啬的给宁清欢鼓起了掌,“今天本座心情好,给你一个机会,你想问什么?本座,便告诉你什么!” 宁清欢的心中顿了顿,划过一道狐疑,似是还在辨明着他话语的可信度。 男子倏然笑了笑,狂狷而不羁,“杀人案的事情,或者是有关他的事情,你难道不想知道么?” 他眼中的精光更浓,红鱼那笨女人,倒真是也有聪明的时候。 宁清欢的眉心愈发拧紧了几分,杀人案,或者是他? 他?指的是玄殿的殿主么? 宁清欢犹豫再三,清冷淡雅的眉眼隽上一层冰寒,口吻极淡的,“我想问,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出乎意料的宁清欢的问题,那男子显然有着片刻的怔忡,随即回过神来,幽凉的笑意刮过唇畔,伴着一阵阵穿过林间的风,袭向了宁清欢。 “目的,呵呵呵——”男子故意扬长了尾音,“目的,自然是要让江湖,让朝廷知道,玄殿,回来了。” 宁清欢一瞬不瞬的凝着他,不想错漏过他的任何神情,却,一无所获。 他说的真真假假,宁清欢也不会全信。 无法洞悉他的用意,宁清欢心中仍是有些不安,只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掩下心中的沉思,宁清欢拱了拱手,“告辞!” 她背过身去,背心上沁出一层冷汗,这个男子,绝非是池中之物! “慢着!”男子宽袖微动,方才隐匿了起来的银线复又铮亮,森森寒光乍现,宁清欢便被拦住了离开的道路。 “不知阁下,还有何事?” 宁清欢回过身来,睇着他,他依然在笑,却是笑得那般森森然,一如他操纵的银线一般。 “本座觉得你们脑子不够用。”他稍稍朝着宁清欢走近了几步,微微垂眸凝着她,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那被割破的人皮面具之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宁清欢被他的言语激怒,因着他的靠近,而后退了几步。 一声轻嘲,“那首诗词,正是指明了今日所死的是何人。这样子玩起来,当真是无趣儿。” 宁清欢的拳头猛然攥紧,她的水眸之中盈着怒意,他竟然将此事,当成是玩? 那可是人命啊! 三条人命,在他眼中,竟然是如同草芥! 这玄殿之人,当真是可怕! 他看出了宁清欢的怒意,捏住了宁清欢的下巴,幽幽的笑,“下一个人,城北朱家。” “你!”宁清欢怒瞪着他,自己的身子动弹不得。 他直接告诉她,下一个人,是城北朱家的人!他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么? 不过,想来也是,玄殿的能力,是足以令人臣服的。 忽然,男子松开了自己的手,宁清欢身后的银线缓缓的松开。 宁清欢咬着牙,知道他这是放自己走了。 转身之际,这次看见的却不再是那幽幽竹林。 而是,满身是血,半跪于地的……婪竹! 宁清欢心中一急,匆匆朝着婪竹跑去,“你怎么样!” 她满面的慌张,不难看出婪竹是拼了多大的力气才来到这里,原本坚毅嗜血的目光看见宁清欢安然无恙时,便软了下来。 “大人,我没事……”她的嗓音也是疲惫的。 这让宁清欢心湖一乱,咬了咬牙,让婪竹搭着自己的肩膀,搀扶着离去。 “我们走!” …… 这场竹林之中横生的意外,让宁清欢开始反省自己。 是啊,是她太愚钝,白白的牺牲了这一条人命啊! 走出竹林,回到小西榭时,那帮候在原地的人,似是也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大约是哪家名门望族的家仆,正气势汹汹的围堵着李大人一众人。 “怎么回事?”宁清欢携着婪竹,万分的狼狈。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这一片仓乱之中,格外的清晰。 李大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时激动的老眼泪花盈盈,“无欢大人,你总算回来了!” 原来,宁清欢与婪竹顺着那银线去找线索时,李大人便吩咐人将冰上的尸体拖了出来。然而,还没出多久,这帮家丁便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当他们看见那女子的惨状时,便要冲过来恨不得将他们给吞了! “你们,认识她?”将婪竹放开后,宁清欢便上前,指了指那具尸体,问着那些家丁。 “是啊!”一为首的回答,脸色十分的差,“这是我们家的小姐,京都城西何家的三小姐,何之云!” 这死去的女子,是何家的千金,何之云! 宁清欢的瞳仁缩了缩,城西何家…… 她忽然想起了那一首诗词: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她脑海中的微光一闪而过: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何之云的名字,竟然能从这一首诗中获取! 宁清欢心中的不安更浓,小西榭景色甚是美丽,常常月半十分,也是格外的明亮! 所以…… 宁清欢愁眉深锁,该死,她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原来,那诗词中早就提及了!只是起初他们猜错了方向,才导致了这一场厄运的灾难! 宁清欢犹如被雷击中,身子摇摇欲坠的有着倒下的趋势,好不容易,稳住了脚步,她才沉吟道:“各位请放心,我定会找出凶手,给你们何家一个交代!” 宁清欢如此话语,落在那些家丁耳中,愈发觉得可笑。 “凭什么要让我们相信你!” “你们官府有本事的话,我们小姐还会……还会……” “百姓都在说着,之前两起案件,你们就破不了!” “叫我们怎么信你们!” 一时之间,人声嘈杂。宁清欢的耳膜都快被那些家丁的呼喝讨伐的声音给震破。 “闭嘴!”倏然间,一柄锋利的短剑刺入地面,锐利的声音刺破了这一片喧嚣。 所有人都默了声,怔怔的看着那一将短剑掷下的女子,不由吞了吞口水。 锋刃刀芒毕现,晃过每一个人的眼眸。 宁清欢睇着婪竹,眸子震了震,随即她趁着此时安静,复又凛着声音,道:“如今我们已经有眉目了,你们所要做的,便是冷静下来,想想你们家小姐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将更为精准的证据提供给我们,我们才能将那凶手抓住!” 虽然宁清欢的心里认为的,是那男子与这几起案件有着不可逃脱的干系。但是,破案事事讲究证据,倘若没有证据,她根本无法服人。 那些家丁面面相觑着一会,终是愿意服软。 不是因为他们有多相信宁清欢,而是他们对婪竹有着深深的忌惮。 这个世界,恃强凌弱,一向如此。 但好在结果,还算是差强人意。 人群渐渐散了去,宁清欢的心思却是愈发的沉重。 因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城北朱家。 -本章完结- ------------ 第116章:(第三更)嫉妒的女人 吩咐了李大人将这具尸体运回京兆府,随后便叫他们立即赶到城北的朱家。 宁清欢带着婪竹一道离去。 在马车行去城北朱家的路上,宁清欢抓住婪竹的手,深深浅浅的伤口应该都是与那银线争斗时弄伤的。 宁清欢在看见奋不顾身的婪竹时,心中无疑是感动的。只是,她却没想到,婪竹的武功竟然是那么厉害。 婪竹的手被宁清欢握在手里,稍稍的有几分不自在,“大人,我没事!” 这些只是小伤罢了,她过了那么多年刀口上舔血的生活,身上的伤,不会少的。 如今,早就已经习惯了。 婪竹边说着,边想抽回自己的手。 奈何,宁清欢却不允许她乱动,低声道:“别乱动,我给你上药。” 马车里,她备着一些必要的药,以防万一。 却没想到,那么快就用到了。 宁清欢取出药来,替婪竹将药粉洒在了伤口之上。 婪竹看着宁清欢万分认真的模样,唇角微微翘起,她当真是愈来愈喜欢她了。 因着突然的疼痛,婪竹低吟了一声。 宁清欢的心中一颤,万分怜惜她,“难为你了。” 婪竹强敛了疼痛之意,那双灵动的眼眸异常的明亮,她突然便凑近了宁清欢,“大人,你不想问我一些什么事情吗?比如——我为什么会那么好的武功?” 宁清欢微微勾了唇角,淡雅如画的眉眼流溢着灼目的光影,“这其实也没有什么,你会武功,有自保的能力。这很好。” 婪竹大约是想与她摊开了说明白,“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到你身边?你甚至……都不怀疑我吗?” 宁清欢为她敷药的动作顿了顿,眸中些微的闪烁着。 怀疑,这两个字眼,曾经差些让她与祁庭的感情有了裂缝。 那一次吵架,几乎耗尽了她的所有心力。 却也让她深深的看清了,自己与夜祁庭之间,缺了信任这一条桥梁。 所以,在那之后,她开始学会了最基本的,信任。 婪竹不是个坏心眼的女子,尤其是当微小的细节在不断灌入她的心间时。 所以,她选择相信她。 “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的。” 婪竹静默了片刻,倏然大笑了起来,“其实,我是王爷身边的人。” 反正,迟早都会知道的事情。 早,或者晚,都是一样的。 对于婪竹的这个回答,宁清欢显然愣了愣,眉梢微微扬起,“什么?” 竟然是他身边的人? 而后,婪竹又笑得满面灿烂,“大人,其实吧,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真是觉得你是个贴心又细心的人。所以,婪竹想要待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宁清欢收回自己惊讶的目光,唇边的笑意愈发的浓,“他想的真是周到。” “那可不是,不然怎么是我家王爷?”婪竹有些得意忘形,“不对,说错了,是大人你家的王爷!” 宁清欢故意捏了捏婪竹的手。婪竹说这番话,也就是说明了婪竹知道她是女子的事情了。 婪竹手上一疼,立刻呲牙咧嘴了起来,“痛痛痛——轻点儿!” 宁清欢皮笑肉不笑的,“以后出门在外,说话小心着些。” 马车缓缓行到目的地。 城北,朱家。 表明了她们前来的目的,宁清欢与婪竹被当做疯子一样被赶走。 婪竹一身功夫,岂能容他们在她们头上撒泼? 短剑出鞘,锋芒毕露,招式缭绕,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直到——这朱家的管家从里面出来,厉声喝止了朱家的家丁。 “这位大人,老爷有请!” 岁月的雕饰,将他面部所有的情绪都掩去,叫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宁清欢随在他的身后,一道进入这朱家。朱家是城北的大户人家,与城西何家、城东王家、城南胡家,还有京都中心的纪家,都是京都的名门望族。 如今,何家已经出事了。 玄殿的下一个目标,是朱家。 那么其他几大家族,又会不会受到牵连? 这玄殿首先以普通人的命案,引起朝廷的重视,继而送出一封有下一个受害者的信息的诗词来。 朱家家主派管家呈上一卷羊皮纸,上书: 人生愁恨何能免?逍魂独我情何限!故国梦重归,觉来双泪垂。 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这一次的诗词与先前的不同,并未提及到朱这个字,宁清欢垂眸,愁色难展,“是何时收到的?” “大约是一个时辰之前。” 宁清欢幽幽叹了一口气,一个时辰之前,正是她在竹林中见那男子的时辰。男子没有杀她,而她更不可能是那男子的对手。 更别说制服他了,但是按照他在竹林中的行为来看,他或许极有可能是此次命案的布局者。然而,真正动手的人,或许不是他。 正如他所说的,人,他没有杀。 这一句话,如今探究起来,却是别有一番韵味了。人,他确实没有杀,他这种身居高位的人,有着一种骨子里的自负。 能让他亲手杀的人,怕不会是这些人。 只是,想及男子在竹林中放走她,又说了那一番话,竟然仅仅是为了想他自己玩的更有趣一些。 宁清欢心中幽转过一道坚毅,这朱家人的命,她是一定要保住的! 将这首诗词的内容记下后,宁清欢便开始思索,这里的内容,会不会同先前何家的一样,下一个人的名字就隐含在这诗词之中? “朱家主,请问朱家里面,是否有人的名字能与这首诗词对的上号的?” 朱家主端着眸子细细思索了一会,万分惊骇的,“我名长望,大女儿名为秋晴,小女儿名为一梦。” 三个人? 竟然包含了三个人的名字? 真是狡猾! “不知大人,可有什么想法?”朱家主又问。 如今,京都之中风声鹤唳。命案迭起,人人都活在那杀千刀的玄殿的阴影之下,人人自危。 在这风口浪尖之上,他收到了这一封书信,简直是听到了地狱阎王的呼唤啊! “我有两种想法。”宁清欢微微眯起了眼眸,沉吟着几许严肃,“第一种可能,他这是在调虎离山,故意将信纸给你,而让我们产生一种错觉,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你。然而他的实际目的,却是这里的另外两个人!” 宁清欢这一分析下来,朱家主不禁冷汗涔涔。所以是说,他们极有可能会遭遇毒手? 朱家主不由慌了,“还请大人帮帮我们吧!” “第二种可能,他的目标就是你。”忽的,宁清欢眸间浮起一道异色,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大!” 为什么不大? 是因为竹林之中那男子的狂狷,他都如此说明了是城北的朱家,难道还会再如此愚蠢的告诉她目标是谁么。 不对,此事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只是眼下她的思路十分的混乱,隐隐的有点头绪,像要突破出来了,却又始终没有抓准那一个最重要的关键点。 宁清欢有几分懊恼,究竟是哪里不对! 朱家主见了宁清欢的神色,也开始提心吊胆起来。但见宁清欢正在思考,他也只好急的在旁边走走停停。 “算算时辰,李大人差不多该过来了。婪竹,你去外面等着李大人前来。”宁清欢看了眼婪竹,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要太慌张,以免乱了人心。 婪竹领命,去外面候着李大人。 人生愁恨何能免?逍魂独我情何限!故国梦重归,觉来双泪垂。 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这里,是不是还藏着什么深意? 门外,有人念着“尘嚣破,云马归,将败宫城自王。” 那是一个男子正念着书,却将那个‘王’念成了第二个声。 宁清欢一笑,上前纠正道,“那个字,当念第四个音。” 忽然,宁清欢神思一动。 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 高,上,二字,值得细细品味。何况,长,这个字可以是朱长望的长,也可以是……长子的长! 被宁清欢纠正了的男子显然的不服气,“你是谁啊你?” “庆儿,不得无礼!”朱家主连连呵责他,随即又对宁清欢抱歉的笑着,“犬子性子直爽,怕是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毕竟,他们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的性命,许是还要靠这个无欢来保的! 宁清欢轻笑着,心中郁结迟迟不向前行进的思绪冲破了那一道障碍,原来……是这样! 豁然开朗之后,宁清欢却也不敢松懈, 只是,白白的等到了傍晚,也不见李大人的踪影。 得到了如此回答的宁清欢,她的眸间一冷,真是好一个胆大妄为的李大人! “既然他们不来,那么我们只好靠自己了。” …… 夜深之时,朱长望还有他的两个女儿,皆是留在了大厅之中,一群家丁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宁清欢在他们之中,一派沉思。 屋檐上,看着如此阵势的黑影冷声相讥,“真是愚蠢。宁清欢,你也不过如此!” 旋即,她又闪身没入在了另一方,朝着真正的目标奔去。 宁清欢捏着自己的手心,暗暗祈祷着,婪竹,这次就要靠你了! 黑影的方向感极为准确,一眨眼的功夫,就几乎已经到了朱家长子朱元庆的屋子前。 眸中冷芒乍现,脚步极为轻巧的靠近着那一扇屋门,受死吧! 只是,她尚未接近,身后却也同时出现一道黑影,一把擒住她的肩膀,“小贼,胆子不小啊!” 清冷的月华倾泻而下,照出婪竹那一嗜血冷情的脸庞。 黑影肩膀一痛,却又极为巧妙的从婪竹的手下挣脱出来,回眸一眼,顿时惊讶不已。 有震惊,有错愕,还有深深的……后怕! 她……回来了? 黑影心中一狠,便向婪竹袭去一掌。婪竹侧身闪躲,黑影趁机运起轻功,消失于月色之中。 婪竹未曾追上去,望着她消失的背影,眸光意味深长。 …… 烛火通明。 位于上首的男子幽幽的喟叹,眸光如虎的凝着狼狈归来的女子,“失败了?” “望您恕罪!”女子抱拳,单膝跪下请罪,“是红鱼疏忽大意了,以为她们愚妄无知。却没想到她们竟然知道,这一次我们的目标是谁!” “的确不能小看了她们。”男子眸子中的精光成锐,行为举止却是极其优雅自然。 让红鱼微微晃了眼。 她又想起了那些陪伴在主子身边的日子,那时候,每一个时刻相处的时光,是多么的美妙啊! 只是如今—— 红鱼心中的妒火再度燃烧,将她的理智焚灭,她一定要毁了他们如今的关系! “嫉妒的女人真是可怕。”男子毫不掩饰自己的轻嘲,幽凉的目光凝在了红鱼的身上,忽的,一身威压覆下,“本座都没有见过像你这般心狠手辣的女子。” 红鱼勾唇,“如若不心狠,怎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 城北朱家。 婪竹冷着面容,彷如地狱归来的罗刹。 果然,是内贼。 “婪竹?”宁清欢首先看见了婪竹,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怎样了?” 见到了宁清欢,婪竹才稍稍缓了神色,“她逃走了。” 宁清欢吐出一口浊气,这次,她当真猜的不错。即便没抓到凶手,却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至少,她将朱家的这一条命,给保住了…… -本章完结- ------------ 第117章:(一更)今日,果然是她 朱家主对于松了一口气的宁清欢,显然是表示敬佩的。如此说来,他们朱家,是不是逃过了一劫? 宁清欢抬眸,望了望那深深的月色,朗照在这一片尚未消融的积雪之上,苍白的骇人。 “今夜,夜色已深,道路恐是不好走。二位就请留下吧!”朱家主感激涕零之余,也细心的思考到了,便想留着二人住下。 虽然如今危机暂时解除了,但是也不能完全确认,是否当真没有了危险。 所以,容他自私一回,抱着二心,倘使这二人还留在了这里,许是能多保护朱家一会。 宁清欢并未拒绝,道了一声感谢之后,便在家丁的带路下,向着客房走去。 今日忙碌了一整天,着实是太累了。 而婪竹,自从与那杀人者交过手之后,便没有了以往的神色,仿然变了个人。 宁清欢与婪竹就住着相邻的两间屋子,于是,宁清欢叩响了婪竹的门。 婪竹前来开门,像是猜到了是宁清欢一般,微微一笑,“大人。” “这几日难为你与我一道这般奔波了。”她睇着眸看着婪竹,复又看到了她手上被划开的伤口,如今已是结了痂,却像是划在了宁清欢的心上。 她的心中是怜惜与心疼的。 “大人你在胡说什么呀,哪有什么难为我!”婪竹瘪了瘪嘴巴,似是十分不满宁清欢所说的话,要知道,相比于她,宁清欢才是最劳累的一个人! 自从宁清欢调查此事开始,一件事情接连另一件事情,阴谋诡计就像是不会停止一般。她原本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却一次又一次的见到那种血腥而残忍的一幕一幕。 难为的,当是她才对呀! “婪竹跟着你,心甘情愿!”她的眸子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如此明亮的照到了宁清欢的心里去。 而后,婪竹倏然又耷拉下来了的模样,“大人,其实不瞒你说,我好像知道凶手是谁了!” 这一件事情,她也很矛盾,那道仓皇逃走的身影,她是认得的。 虽然已经好久不见,但她几乎大致能够确定,就是那一人。 而那一人,也确实是玄殿中的人。 只是,她是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一人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这一点,她百思不得其解。 “是谁?” 无疑,婪竹的话语是引起了宁清欢的好奇的。 能让婪竹认出来,那是不是又从另一个方面说明,此人与夜祁庭有着些许关联? 宁清欢被自己这个突然的想法惊了惊,心中却是秉持着一个信念,那就是:她相信祁庭。 “她这个吧,我也并不是特别了解。仅仅是见过几面的缘故罢了。”婪竹的手肘弯起,手掌托着自己的脸蛋,神色微微的飘远,似是回忆起了曾经的时光。 婪竹避重就轻,她不可能说出红鱼是主子身边人的事情的。否则的话,她岂不是就等于告诉了宁清欢,主子与玄殿有关了! “我在主子手下出任务时,见过她。”婪竹故意模糊了话语,但却又是真话,“我和她之间的关联,也就仅限于此了!” 宁清欢眯起眼眸,问题犀利,“那你如何知道,今日之人就是她?” 料到了宁清欢会问这个问题一般,婪竹侃侃道来,“我呢,也没什么本事,唯独记忆力特别好。我常常能记住一些很久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不会忘记。我见过她的背影,所以,今日我才能认出她来。” 如此一来,宁清欢心中的疑虑也就随之消散了。 然而,却在不久后的将来,她终究还是发现了那事情的真相…… 屋外,冷风蹿动,冷寂黑夜之中,一声轻灵的鸽子叫声传来。 婪竹陡然起身,打开了窗咎,一阵冷风吹了进来,还有,一只白色的信鸽停在了婪竹的手臂上。 宁清欢也来到了婪竹的身边,见她取下鸽子脚下绑着的信笺,眉心突突的跳。 婪竹将那小纸打开,熟悉的字迹纳入她的眼底。 “今日,果然是她!” 宁清欢自是也看了那小纸上的内容,心上一沉,“是嘉落寄来的?” 婪竹微微愣了愣,嘉落,好久违的称呼…… “是她寄来的。”而后,婪竹便将其销毁,“想来大人也知道,落七她是落阁的阁主,掌管情报。如今这一件事情,主子明面上虽然是不好插手,但是并不妨碍主子调用暗中的力量,才获得一些有用的消息。” 宁清欢瞬间明白。 她是明白为何夜祁庭不好插手的,如今他们二人的事情虽然已经被这几桩杀人案的风头盖了过去,但还是当小心些好。 即便那时得知了夜祁庭生病之后的她,几乎顾不得那么多。 宁清欢自嘲般的摇了摇头,她果然还是有些感情用事啊! 如今,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的宁清欢,却有了另一个打算。 “什么?”婪竹听后,连连大惊,吞了吞口水,连连后退,“你想见玄殿的殿主?” 这无疑,是惊悚的! 那殿主,不就是主子,大人家的王爷嘛! 哎哟,这叫什么事啊! 宁清欢对于婪竹的反应,不由觉得好笑,轻轻笑出了声,格外清灵,“怎么,你怕了?” 彼时的她,还没有想到这玄殿的殿主,与夜祁庭之间的关系。 “我——”婪竹咂了咂嘴,极度厚颜无耻的,“我不怕啊,我能怕什么啊?哈哈哈——” 却也不难听出,婪竹笑声之中的苍凉。 她哪能不怕,那可是她主子啊! 宁清欢得了婪竹的回应,会心而笑,粲然若天边的弦月,流转着动人的光辉。 …… 王府。 福伯接下飞来的信鸽,将信纸上的内容转述给了夜祁庭。 夜祁庭本就斜倚着,纵然流淌着几分慵懒,却也始终抵挡遮掩不去那满身灼目的光华。 他稍稍抬了抬眼皮,薄唇微扬,“她当真是如此说的?” “回王爷的话,确实如此。另外,有人放出消息,明晚子时,玄殿的殿主将亲临玄北门。”福伯倾了倾身子,点头应道。 “看来也是时候与她说个明白了。”夜祁庭的眸间星子倾落着一片璀璨的光影,隽着几许脉脉的温情。 一句简单的话语,福伯却深知,夜祁庭如此纵容那消息传出去的原因,只是因为那,无欢大人! 是时候,让她知道那一件事情了。 就借这一次的契机! “王爷,还有一事——”说到此处时,福伯明显的顿住了声音,面容之上掬着一抹严肃。 “何事?” “不仅婪竹提到了,还有落七也是,凶手是——”福伯苍老的眼眸中划过一抹阴沉,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清了清嗓音,福伯道:“是红鱼。” 闻言,夜祁庭薄唇边噙着的笑意一凝,便化作了皑皑冰霜,“看来她是忘了殿规如何了。” 此话一出,福伯便了然于心。 玄殿的殿规,一向是叫那些婪阁的杀神们都望之却步的。 不过这红鱼,的确是太过放肆了! 不单单违背殿规,甚至以玄殿的名声在外兴风作浪,真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的! 翌日,天色渐渐明朗。 宁清欢扶着窗咎,神色不明。 不知这玄殿的殿主,是否当真会现身? 婪竹伴在一旁,“大人,看来你吩咐我的事情,我都已经不用去做了。” 宁清欢微微一抬眉,婪竹这话又是何意? 不用去做?这是怎么了? 而后,她忽然看穿了宁清欢的表情一般,“大人啊,喏,你看!” 说着,婪竹便取出一封书信,边又喃喃道:“已经不用我们散开消息了,有人替我们做好了一切了。说是玄殿的殿主,将于今晚子时,亲临玄北门。” 宁清欢怔了怔,是谁放出的消息? 是那竹林间的男子,还是这玄殿的殿主? 宁清欢将那封书信攥在了手心里,那么今晚,就来见个分晓吧! 这个玄北门,她是去定了! 唯有婪竹暗自感慨,果然主子疼宠她,都是放在心尖上的! 事实上,宁清欢最终在那一个惊心动魄的瞬间,才知道,那殿主,当真只是为了她,才现身的。 …… 入夜,子时。 漆黑的密道之中,烛灯燃起,生生照亮了这一片幽寂的黑暗。 婪竹在前面开路,她对这里熟悉的程度令宁清欢不禁感叹。 通过这一条密道之后,宁清欢也就能如愿,见到她所想要见到的那位神秘的殿主了。 不知怎的,她的心忽然就跳的很快,是那一种无法压抑下去的激动,却也隐隐的伴随着一阵不安。毕竟她无法确信,这殿主是个如何的人! 玄殿的殿主,终于,有机会见面了么? -本章完结- ------------ 第118章:(二更)揭开它 通过了这一段密道,步入宁清欢眼中的,是一片如水的月华掩映着黑暗。 地上,白雪成霜。 而那幽暗的尽头,仿佛有一人与夜色相互融合,他的玄衣绣着金线倾泻而下,随着夜风衣袂翩飞,昂藏七尺。他的身影仿若黑暗之中极为瞩目的存在,宁清欢的视线朝着他那边望去。 当宁清欢的目光触及到那一修长的身影玄色如鬼魅,却又深拢着一片孤寂的苍凉时,她的眼眸震了震,心坎上蔓延开一片酸楚。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她步步上前,心,跳动的愈发狂乱。 那身影听到了声音,也旋步转过了身子来。 宁清欢疑惑的眸子猝不及防的迎上了那身影漆黑的眼眸,那一个瞬间,她仿佛都忘记了呼吸。 那一眼,亘古万年…… 他是……广廷…… 宁清欢脚下的步子顿住,脑中空白一片,已然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她没想到,原来当初救她的广廷,竟然是玄殿的……殿主! 宁清欢朝着婪竹那边的方向望去,只见婪竹静静的站着,一言不发,警惕的眼眸仿佛在注意着周遭的一切行动。 “是你——”她喃喃的出声,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广廷,纵然他的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但他那轮廓却像是被浓墨勾绘而成的,深得幽邃。 但,宁清欢心中所诧异的,并非是如此。 广廷的那双眼眸,她却觉得好生熟悉…… 那一种熟悉感,竟然让她想要莫名的去亲近,就好像那个人,是她身边最亲密的人一样。 “是我。”广廷信步走来,玄衣微微的摇曳着轻云般的波纹,缓缓的漾入了宁清欢的心间。 广廷的嗓音是极淡的,但宁清欢却是再也无法忽视那么相似的声音。 她心中的恐慌却是越来越大,猛然滋生的念头令她慌张的不知所措。 广廷站在了宁清欢的身前,修长的身形如松,却在她面前覆下了一道阴影,那么的弥淡,却又是那么的深然。 宁清欢抬着眉眼,忘记了眨眼。 “是你吗……”忽然间,她的唇瓣中便溢出这两个字来,素手微微抬起,泛着几分僵硬的移动至了他的面具旁边。 她的手指几乎快要触上那冷硬色泽的面具时,却又滞在了空中,迟疑了片刻,她又缓缓的垂下手来。 怎料,广廷却捉住她的小手,将她的手覆在了那面具之上。 宁清欢的手心被那一阵冷意侵袭,手微微向后缩了缩。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广廷,一遍又一遍的否决自己的想法。 然而,他沉稳却又低沉的嗓音不给她任何退缩的余地,“揭开它。” 宁清欢的心脏一颤,淡雅的眉间如同被月华洗涤一般的纯净。她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上齿抵着下唇,“所以……是你吗……” 她手心的温暖被那阵凉意拂散而去,连同她所以的心绪,一并拂散了开。 广廷没有回答,只是凝深着那双眼眸,静静的看着她。 如今,已是无路可退。 宁清欢簇起了眉心,下定了决心一般的,触上那面具,缓缓的揭开…… 面具被揭下,他的容颜清晰,眉眼清俊,薄唇抿着一抹浅淡的弧度。眸底似那浮光流溢过倾野的星光,掩映成辉,然,他的眸却依旧那般深,深得要将她的魂魄给勾离。 他的薄唇微微拂开了几许弧度,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她怔怔的痴视,“是我,欢儿。” 广廷,夜祁庭…… 宁清欢的心绪飘摇,如同浮萍被淋上了骤雨,浮浮沉沉。 这一幕,落在了暗处的女子眼中,顷刻间,便卷起了无声的嘲笑。 宁清欢,知道了自己最深爱的人欺骗你的感觉,是如何呢? 女子,是红鱼。 消息是她放出去的,目的,自然是要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奉为神祗一般的主子,决不允许宁清欢这个女子染指! 她不惜投靠主子的强敌——绝天,不惜违背殿规犯下一次一次的罪,为的,还不是她那么深爱的主子么! 雪,又在絮絮的落下。随着风,映着月光,在空中旋出一圈又一圈,仿似那漫天的花瓣,柔美的窒息。 宁清欢怔怔的看着他,步子虚浮的后退了几步,“是你……” 果然,是夜祁庭。 从她今日来到这里,看到那抹孤寂的身影时,她好像就知道了,这是夜祁庭。 正如婪竹能记得别人的背影,靠的是记忆力。 而她记得这道身影,却是因为这道身影她太过熟悉。 原来,先前她所有的恍惚的以为,都不是错觉…… 与广廷之间的回忆,疯狂的涌动上她的脑海。宁清欢后退着,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身子不稳的就向身后雪地倒去。 夜祁庭深眸一凝,潋滟着几分失措的去抓宁清欢的手。 就那般心有灵犀的,宁清欢也伸出了手。 夜祁庭被宁清欢的力道拉住,一并向着雪地上倒去。只是,他却扣住她的腰,强行将她于空中转了个身,而他,则是成了她的肉盾。 雪花纷飞,一曲清歌唱如欢。 二人倒在了雪地之上,他的玄衣缀在一片雪白之上,异常的突兀,却又是那般的相衬。 宁清欢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匆匆抬眸,映上他的眉眼。 那一瞬间,仿佛三春流溢着暖景,霎时之间,春暖花开。 好像,夜祁庭就是广廷这件事情,也不再那般重要了…… 宁清欢知道,她爱的是这个男人。 “欢儿,我——” 夜祁庭微微动了薄唇,却被宁清欢用指尖挡住。 她的眸中闪烁着一道明亮之极的光影,“什么都不要说。现在,听我说。” 缓缓的,她移开了自己的指尖。从他胸膛之前爬了起来,微微弯身,向他递出了手。 正如,那一日时,他亦是微微倾身,说:我来接你了。 原来,时光是温柔的。还会为她回温着过往的一幕一幕。 “先前的时候,我曾与你吵过架,闹过好大的脾气。因为我在害怕,害怕我的情深,只是你拿捏我的工具。”轻柔的替他拂去身后雪,宁清欢淡淡的笑着。 “但我后来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愚蠢。”宁清欢说着,语声之中带着几分轻嘲。 后来想想,他们之间竟然缺了那么重要的信任。 “欢儿。”夜祁庭握住她的手,眉目之间的深情,却是暖到了宁清欢的心里去。 “我相信你对我的感情。”她站至了他的面前站定,一字一顿格外的坚定:“所以,我相信你。” 夜祁庭稍稍的怔住,在他愣神的须臾之间,宁清欢便踮起脚尖,对准了他的薄唇,柔浅的吻覆落而下。 正如初见之时,他曾说,他不会害她。 更如相爱之后,他曾说,床头吵,床尾和。 原来,时光推移之中,他早已融入了她心头的血液之中。 月光之下,雪地之上,朦胧缱绻的雪花将这一高一矮的身影映衬的愈发缠绵。 婪竹尴尬的遮住眼睛,背过了身去。心中却是极为欢喜的,幸好—— 然而,婪竹的眸间杀意微浓,悄然凝向了某一个暗处的角落。 而红鱼,却是没有想到如此出人意料的结果。 想当初,她曾叫宫女递给宁清欢的纸条上,不是都说清了主子只是在利用她而已么! 红鱼的唇被咬出了鲜血,双眸怒瞪着怨愤,不该是如此结果啊! 不该啊! “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我真是小看你了!”倏然,婪竹暴冲向那个角落,将红鱼惊的一时忘记了逃开。 婪竹的手凌厉的掐上了红鱼的脖颈,鄙夷着,“其实你应该知道,主子不会爱上你的。” 红鱼因着听到婪竹的这一句话,眸色瞬间变得猩红,唇畔上殷红的血色顺着下巴流下,衬得她面如鬼刹,狰狞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 红鱼淬了毒的目光染上了婪竹,还有不远处那一道月牙色的身影。 这些人,都该死! “你醒醒吧,别再执迷不悟了。”婪竹也紧了目光,她何尝看不出来红鱼那想要将她们杀死的念头,却只能成为是愚妄。 “我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脱身了。所以,我不介意,一错再错!”红鱼仍不知悔改,这一条路,她既然选择了,就不会迷途知返的! 婪竹掐着她的脖子又紧了几分,再无了最初劝阻时的耐心,眸中杀机一浓,“那你就,趁早下地狱吧。” 红鱼突然癫狂的大笑了起来,问的问题莫名其妙,“你们早就知道是我做的?所以你们只是将计就计?想要看我一身狼狈的模样吗?啊!” 婪竹的心中一惊,这红鱼当真是个疯子! -本章完结- ------------ 第119章:(一更)欢儿,对不起 红鱼赤厉着双眸,眸中闪烁着毫不吝惜的怒色,妒色,满满的不甘之色。 纵然婪竹掐着她的脖子,她却仍是有着自保的能力,袖中划出一道匕首,猛然向着婪竹刺去。 婪竹一惊,一个侧身灵巧的闪躲开来,满身的戾气皆因红鱼的动作而被悉数引了出来,“不见棺材不掉泪!” 而那一方,宁清欢见着这边势头不妙,连连急着从那一吻中抽身。 奈何,夜祁庭眸子微微涌起深澜,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让她逃不开而承受那一个如雪纷飞缠绵悱恻的深吻。 她的迷离的如同一弯弦月朗照而下的余晖晕点,他轻轻咬了咬她的唇瓣,“婪竹的能力,你该知道的。” 宁清欢唇上一痛,却又如蛊难戒。 是啊,婪竹的能力,她是知道的。 果然,缠斗了将近十招,婪竹便擒住了红鱼的肩膀反身于身后,“别挣扎了,你赢不了我的。” 红鱼被婪竹压制着,无法再动弹,更不用说是脱身了。她恶狠狠的回眸瞪着婪竹,这该死的婪竹! 她的眸中是怨恨,恨不得将婪竹撕成碎片的愤怒! “闭嘴!”红鱼的妒火燃的愈来愈厉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将婪竹的力量撼动了半分。 婪竹手中制服她的力量微微松动了些许,旋即以更大的力量压上了红鱼的肩膀,忽视红鱼那眼中的可怕的神色,“不自量力。” 红鱼自认为狼狈,因为她心中奉为神祗一般的主子正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低垂下了眼眸,望着一片苍白的雪地,心底的妒火似是都将这一片雪色映成了如火的红色。 她不甘心啊! 就算她只能如同蝼蚁一般仰视着那个男子,那宁清欢又凭什么能赢得主子的欢心! 宁清欢不过就是一个罪臣之女,本来应该命丧黄泉的罪臣之女啊! 她的身份又怎么能配上主子! 配不上,配不上! “主子——”红鱼忽然抬起眼眸来,夜祁庭清俊的眉眼也正低低的,看向了她。 触及到夜祁庭的目光时,红鱼转而悲怆的笑着,复又厉声责问,“她,凭什么!凭什么!” 红鱼凄厉的目光转向了宁清欢,嫉妒,怨恨,不甘,悉数充斥着她的心,她的心在妒海之中被碾压的粉碎。 宁清欢心中一怔,似是被她那眸中的可怖神情吓到。颦着眉,她的心中隐隐的不安。 如此可怕的眼神,当真是难以想象。 “本王并没有向你解释的义务。”夜祁庭紧紧握着宁清欢的手,眉色深云如雾缭绕。口吻寡淡的,“明知故犯,殿规处置后,逐出玄殿。” 不容抗拒的命令,让红鱼的眼眶一红,脸色煞白,“不——主子,不要啊!” 殿规处置也就罢了,再难熬她也能熬过去!但是,她不想离开玄殿啊!离开玄殿,不正是摆明了她与主子之间,再无任何瓜葛了吗! 不行,绝对不行! “主子,求求你——”红鱼突然挣扎了起来,婪竹一时没能拦住她如此暴动的力量,那是一种名为恐惧的情感。红鱼匍匐着跪在地上,爬到了夜祁庭的面前,扯住他的前襟,不断摇着头哀求:“主子,不要啊,不要把红鱼逐出玄殿!红鱼知错了,红鱼知错了!” 她的泪眼婆娑,冰冷的泪痕扎在她的面容之上,冷风拂过,一片凄哀的无情。 夜祁庭微微眯起了眼眸,掬着一抹阴鸷残卷而过的风雪,“执行殿规。” 话落,暗处的人影闪了出来,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 然而,红鱼却是大惊失色,哀嚎着想要逃跑:“不要,不要啊——” 但,人影微动,便一把擒住红鱼的头发,笑声如同饮血的恶魔,“还想跑?” “啊——不要,不要——” 红鱼被强行带走,她那双淬了毒的眼眸狠狠地剐在了宁清欢的身上。都是因为她,因为她! 婪竹见状,也不由搓了搓胳膊。殿规这玩意儿,真不是给人受的! 不过红鱼她,也是罪有应得。 宁清欢看着那幽深的尽头,轻声叹了一句,“莫嗟人生寸苦短,却叹花落心难错。” 红鱼终究是个可怜人,因爱痴迷的可怜人。 但却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可悲,亦可叹。 …… 王府。 宁清欢怔怔的睇着夜祁庭,不知怎的,便笑了起来,笑她自己是有多么傻。 夜祁庭见她笑着,眉眼间溺着深情,将她拥入怀中。 宁清欢忽然抬着粲然的眼眸,略有嗔怒的道:“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叫宁清欢?真是骗得我好苦!” 她的小手捶着夜祁庭的胸膛,吸了吸鼻子,模样煞是可爱。 “是,一开始便知道。”夜祁庭也直接承认。 他知道,这丫头并没有跟他怄气赌气的不理他。相比于之前那一次吵架,他当真是觉得欣慰不少。 “哼。”宁清欢一哼,葱白的手指点在了他心脏的位置上,“说吧,为什么会有广廷这个身份?还利用这个身份,接近我的身边?” 宁清欢的问题,让夜祁庭薄唇噙着的笑意愈发的深。 他缓缓的道,如同一卷诗词古赋,散着淡淡的书卷香味,“玄殿的事情,说来话长。至于广廷这个名字,不过是我将‘庭’这一字拆分而成的罢了。接近你的目的,一开始的确不单纯。” 纵然做好了心中的准备,然而却在听到夜祁庭的最后一句话时,还是不可遏制的抽痛了一番。 目的,并不简单。 只是,当初的她,还能有什么作用? 仿然感受到了她身子那一瞬间的僵硬,他的眸子浓了几许,“你也知道,你的大哥宁菖桦,野心极大,却甘愿在宁家卧薪尝胆十多年。” 宁菖桦? 宁清欢的瞳孔缩了缩,却也同样注意到了夜祁庭的用词。 野心,还有卧薪尝胆。 他竟然…… 宁清欢簇起了眉,咬着唇瓣,不自觉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襟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她的心中原本平静,却因为提到了宁菖桦的名字而隐隐的不平静。甚至,难受到了极致。 要知道,那都是因为宁菖桦的缘故,宁家才会…… “宁菖桦不惜违背皇命,也要偷天换日,保你一命。”夜祁庭拥着她的力道不由更紧了几分,因着她的渐而不佳的神色而有着锥心的钝痛。 可是,却又不得不说,“你可知道他如此不惜代价的原因,是什么?” 如此不惜代价的原因,是什么? 是为了她么? 宁清欢的小手蓦地又攥紧了几分,骨节上透着分明的苍白。 她的眸中,雾气一片,深深的刺痛了夜祁庭的眼眸。 他微微低下头,薄唇覆压着几许柔情,吻上了她的眼眸,触及到她那氤氲着的雾气,他的薄唇又继而辗转至了她的唇畔。 “傻欢儿,还不明白么?” “宁菖桦他——”夜祁庭轻吻了她的唇瓣,又带着几分吃味,“他放不下你。” 要在自己深爱的女子面前说出另一个男子对她隐藏着的隐晦的感情,当真是极为困难的。 沉默了良久,宁清欢泪珠晕点而开,痴痴的凝着他,却仿佛在问着宁菖桦,“为什么……” 这一句为什么,包含了太多的疑问。 她不明白,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让宁菖桦如此对待宁家。 她也不明白,宁菖桦如此不惜代价的原因,竟然是为了她? 为什么? 探到她眸中的苦涩悲凉,探到她那道无助的疑问,夜祁庭清俊的眉眼隽落着几分沉滞的疼痛,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柔声道:“欢儿,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暖,但在如今,却是无法探到她的心底里去。 那里,已然凝结成冰。 宁清欢的小手攀着他的胸前的衣襟,不自然的将自己眸中的神色掩去,“所以……我是你打算牵制他的筹码?” 正如当初,她问他,她是不是棋子。 他说,别乱猜。 往事疯狂的涌入她的脑海之中,宁清欢无疑是难受的。 冷不丁又猝不及防的,难受。 “原先确实是这样。”夜祁庭看不清她的情绪,却知道,她那微微颤抖的睫毛,暗示着她内心的局促与受伤。 宁清欢依旧不曾抬头,也并未说话。 夜祁庭心中也明白,欢儿确实是相信他的,但却突然又知道了自己本来是作为一枚棋子而存在的。 难免的,会觉得被欺骗的受伤。 宁清欢轻轻的吸了吸鼻子,这眼泪也控制不住的落下,说她柔弱也好,矫情也罢。她的内心还是被迫承袭着那如灰色斑纹一般骤裂散开的失望与难过。 纵然,她深切的知道,夜祁庭的感情有多真,所以,她只好用沉默来暂时搁浅。 -本章完结- ------------ 第120章:(二更)命中注定 只是,如今她用沉默来搁浅,却终究还是难以收起那番起伏如同潮水的思绪。 她相信夜祁庭的感情,所以她便不会再胡闹,不会再向上次那般,伤了自己,伤了他。 夜祁庭知道宁清欢的内心是那般的柔软,重重的撞在了他的心房。 这样子的她,令他疼惜。 但,他既然愿意同她说明白,那便也料见了如今这场面。 “欢儿,对不起。”夜祁庭拥着她,心口有些闷闷的,一遍又一遍的呢喃,“原先是那样,只是后来的我,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我会情不自禁的爱上你。那一种心的触碰,是情不自禁。” “但我更相信。”夜祁庭温柔的情话一句又一句,却捻着他最为真挚的感情,“这是,命中注定。” 宁清欢的眼眸震住,身子也僵住,因着他的那一番话,心中似是被触动到了柔软之地。 那一片凝结的冰霜,悄然融化。 “祁庭……”宁清欢抹了抹眼眶的泪水,抬着小兔子一般红的眼眸望着她,“抱紧我……” 她似嗫嚅的语态,让夜祁庭心中一颤。 他抱紧了她,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自己的骨子里。 宁清欢的睫毛有些许的湿,手足无措的仿佛像个孩子。 夜祁庭向来都只对她一人心软,温柔的语声侵着她的心神,“欢儿。” 宁清欢的心跳漏了一拍,环住他的腰际,埋首在他胸前肆意的哭泣。就让她这样放肆一回,一次就好。 她的声音那么的柔,又掺杂着那般的难受,夜祁庭的心都不由化了。 怎料,宁清欢却在末了之时,扬着小脸儿,看着他,“祁庭,我…没事了…” 夜祁庭薄唇抿着一道淡淡的笑意,深邃幽寂的眼眸凝着她,与她四目相视,修长的手指替她拭去了眼泪,问:“这件事,就打算如此过了?” 宁清欢因着方才的哭泣,声音一抽一抽的,“谁说…算了的?” 夜祁庭依然在笑,满怀着他对她的宠溺,“我什么都依你。” 这件事情他是有愧在先,免不了她会掉眼泪。所以,他想尽自己的一切来补偿她,不想让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的感情出现缝隙。 宁清欢颦着眉心,极为认真的凝着他,“我要你一辈子…都对我好,不离不弃!” 她想要的,只是那么简单而已。 纵然,她真正的身份,是那么的卑微。 纵然,她如今是一个女扮男装的臣子。 但她,想和他走完一生,却是真的。 夜祁庭喉间微动,似有什么话说不出来,他低低的笑,吻上了她的唇瓣,“都依你,一生一世。” 其实,世界上没有那些所谓的跨不过去的坎,没有无法释怀的人,只有相爱之中的两个人,愿不愿意彼此相信,愿不愿意在困难中而彼此靠近的两颗炙热的心。 …… 红鱼受了殿规之后,已然是神志不清,加之左腿残废,是个废人。 而之后,她更是被送到了京兆府的门前,被逮捕归案,入狱时,所有的证词皆已经齐全。于是,皇帝下令,如此十恶不赦之人,即刻问斩。 然,红鱼于当夜,咬舌自尽。尸体被丢弃在乱葬岗,了结了她的一生恩怨。 宁清欢听到了如此的消息,淡淡的抿去心中的痕迹。 自作孽,不可活,如此结局,算得是她最好的归宿了吧。 此次风波淡去。 宁清欢成为了名噪一时的风云人物,有些大臣甚至不惜动用美人计,想要攀上这宁清欢的高枝。 上朝时,皇帝龙颜甚悦,“无欢爱卿当真是人才啊,哈哈——” 上扬的尾声,昭显了皇帝此时的愉悦。 继而,他又道:“无欢爱卿破案有功,朕——要好好赏你!” 宁清欢恭敬万分,“多谢皇上厚爱,微臣只想为朝廷尽一分绵薄之力罢了。” “呵呵,朕一向赏罚分明,你此次立了如此大功,当赏!”皇帝拍了拍龙椅的扶手,“说吧,你的愿望,朕会满足你!” 宁清欢余光凝向了夜祁庭,抿了抿唇角,道:“微臣有一不情之请,还请皇上成全。” “说来听听。” “微臣只想尽力于朝堂之事,公主那里怕是会……无暇顾及。” 皇帝龙颜微变,拍着龙椅镶金扶手的力道不由加重了几分。 夜祁庭不动声色噙着一抹戏谑之意,这丫头如此耿直,也不知皇上会如何应对。 …… 下朝之后,宁清欢再度被静公主身边的丫鬟,请去了藏书阁。 夜澜静不停地在藏书阁中踱步,时不时的张望着门口,等待着宁清欢。 宁清欢姗姗来迟,夜澜静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反而急匆匆的上前抓住了她的手,美目含着几分情愫,“你……好吗?” 话到嘴边,却又突然变了味。 宁清欢不着痕迹的挣脱出夜澜静的手,稍显疏离的,“公主,微臣这几日还算不错。” 夜澜静对她的心思,那一日夜祁庭早就告诉了她的。 那种感情,还是趁早在萌芽之前,掐断了的好。 看得出来的疏离,却是难以言明的悲伤。 夜澜静的手中一空,这几日的思念却是翻江倒海,她看着面容寡淡的宁清欢,突然心酸的难受,“你不想见本公主?” 宁清欢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公主这几日可有好好的练字?” 闻言,夜澜静心中一恼,“你都不在,本公主练什么练!” 忽然,她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但那骨子里的高傲,却不允许她低头,“无欢,懂本公主的意思了吗?” 宁清欢几不可闻的颦着眉,她自然明白,却又不能说明白。 于是,微微一拱手,“微臣愚钝,不知公主的意思。” 倘若夜澜静喜欢上了男装的她,那么真是一场错的太离谱的感情。 “你装什么傻啊!”夜澜静心中涌起一阵失落,“本公主东西都让人备好了,你还不懂?” 夜澜静微微一侧身,宁清欢便看见了那些准备好的笔墨纸砚。 无奈的摇了摇头,她道:“公主,微臣愚钝,怕是不能胜任公主的师傅一职。” 夜澜静听后,美目圆瞪着,垂在水袖下的粉拳紧捏,“除了你,还有谁能做本公主的师傅?”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有半分公主的形象,继而,她又扬着嗓子,“本公主说你行,那就行!” 说着,她向宁清欢逼近一步,指着她,命令着:“你,过来,坐下!” “回公主的话,皇上已经为您安排了新的师傅。微臣只是过来与公主告别,希望公主能学而精。” 这夜澜静,刁钻跋扈,她是不想多与之有太多的牵扯的。 只是,那夜澜静却不相信一般,“胡说,父皇怎么可能……” 婢子禀告:“公主,太傅大人求见。” 愤怒之中的夜澜静,哪里还能顾忌到,“他过来做什么?叫他滚!本公主不想见他!” 婢子被吓了一跳,连连跪倒在地上,“公主,太傅大人是前来教导公主的!” 夜澜静心中的怒火,因着那一句话而再度燃烧。 她瞪着宁清欢,极为暴躁的语气之下,却又深掩着几分受伤,“你不想教我,那就不要把我推给别人!” 而后,夜澜静故意推开了宁清欢,怒气冲冲的向外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莫名其妙的怒意,她只知道,她喜欢看无欢教她时的模样,温润如玉,翩翩君子。 宁清欢被推的踉跄了一步,站稳了身子后,这才摇了摇头。 既然注定是要辜负,那趁早最好。 …… 凤宫之中。 夜澜静扑倒在皇后的怀中,楚楚可怜,“母后,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我有什么不好?” 夜澜静口中的他,是宁清欢无疑。 原来,她就算贵为一国公主,却在感情面前,仍是那般的脆弱。 皇后凤眸一眯,慈爱的抚着夜澜静的长发,谆谆善诱着,“不过是一个臣子罢了。静儿,你要记得,你是本宫的女儿,你的父皇如今是皇上,未来,你的哥哥会是皇上。你这缺心眼儿的傻丫头哟,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皇后一言,夜澜静仿佛被点醒了,她匆匆拭去眼泪,抬起眼眸来,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母后,您是说——” 皇后微微点头,点了点夜澜静的鼻子,“母后正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暂且先将你的那份感情呀,压下来。此事母后会于一个适当的时机,同你父皇好好细说。” 夜澜静得了皇后的允诺,立即喜笑颜开。重重的点头答应,撒娇般的抱着皇后,“还是母后最好了!” -本章完结- ------------ 第121章:(一更)不争不抢,是永远也得不到的 “本宫的静儿长大了。”皇后抚着夜澜静的发,手心的力道更是温柔,“虽然如此说了,但你要记得,不争、不抢,那是永远都得不到的。” 夜澜静疑惑,重复了一遍皇后的话,“不争也不抢……永远也得不到?” 皇后笑了笑,拍了她的肩膀,“等到时机成熟了,母后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听及,夜澜静笑得合不拢嘴,直蹭着皇后的手,娇羞的面容之下,是对无欢的势在必得。 正如母后所说,她是当朝的公主,皇上是她的父皇,未来的皇上是她的亲哥哥,想要得到这无欢,还不是手到擒来? …… 乱葬岗。 惨淡的月光期期艾艾,朗照着这一片弃尸如山的乱葬岗之上。凄厉的狼嚎遍野而响,而那被丢弃在乱葬岗的尸体,却突然抽动了一下。 她腿上那一种碾压的疼痛,舌头那里钻心撕裂的疼痛,使她混沌的脑海瞬间被疯狂取代! 她的手撑在了未曾化开的雪地之上,映出一个极深的手印来,她抬起咒怨的眼眸,已经不再似最初的那种恶毒,如今的她,已然是迷失了心智,被恶鬼附身一般的魔癫。 她要让宁清欢,不得好死! 她的心,早就在那一瞬间,祭祀给了地狱的修罗。 她能活下来,就是要为了看宁清欢,生不如死! 狼嚎不断逼近,似是嗅到了这里的血腥的气味。红鱼嘴巴里不断有鲜血溢出,染红了这一片纯白的雪色。 红鱼手心握成了拳头,不断垂着自己那已经残废的腿。 都是宁清欢,都是因为她!否则她才不会被主子逐出玄殿,也不会受殿刑,更不需要用这一种方式,狼狈而卑微的活着! 渐渐的,惨淡的月光之下,狼影迭起。 红鱼的额头沁着与这寒冷的冬夜里不相符合的细汗,她不要死,不要死! 她的仇还没有报,怎么能就这么丧生在狼口之中? 狼群蠢蠢欲动,试探性的毕竟着红鱼。幽绿色的眼眸在这月光之下显得格外的渗人,散透着嗜血残杀的本性。 它们渐渐逼近,愈来愈近…… 然而,她却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她的腿已经废了,逃不走,她逃不走啊…… 包围愈发的缩小,狼群虎视眈眈,都看准了红鱼这一身鲜美的肉味。它们留着口水,就像是觊觎已久终于能得到并且能够享用的美食。 红鱼呼厉着,捏起雪地上的雪团成了一个雪球,猛然向着一匹狼砸去,“滚开,滚开!” 然而,出口的声音却是模糊不清,像个哑巴一般,在那里说着听不懂的话语。 她的挑衅,无疑激怒了狼群,它们‘嗷呜嗷呜’的叫着,目露凶光,大约也是知道了她没有什么反击的能力,便猛地扑向了她。 红鱼抬手去挡,却被一匹狼咬住了片履衣衫下的手,那尖锐的牙齿刺入她的皮肉之中,让她疼的大叫。 撕心裂肺的叫声,划破了这一片幽寂的天空。 枝头上,一树群鸦扑楞着翅膀惊飞而起。 狼群撕咬着她的手臂,尖锐的爪子在她身上划开一道又一道的痕迹,而那原本苍白的脸上,也难以避免的被划开。 忽然的,却有一人像神祗一般降临,他挥了挥手,那狼群便被他的掌风掀飞。 哀嚎不已。 狼群作势要再进攻,而那人竟然索性利用可怖的掌风,将一头狼击毙。 其他的狼,这才夹着尾巴悻悻的逃走了。 男子高傲的低垂着眼看她,眸中带着几分对她如今惨样的厌恶之色,听不出语声之中的深意,“挺过来了?” 红鱼身上血肉模糊,哪里还有半点人的模样,她突然发了疯一般,想要弹起身子,奈何,她的腿根本站不稳。才直起了几分的身子,便又无力的倒了下去。 她不爱哭,如今却留下了眼泪。 她势必要将今日所受之苦,悉数奉还给宁清欢! 她抬眸看向了男子,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救我,我不要死!” 她的眼神近乎哀求。 眼前的男子,或许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绝天,那个强大到唯一能与主子对抗的,绝天! 绝天讥诮的看着她,“本座然既然能将你从天牢里弄出来,你说,本座还会弃你不顾么?” 当他听说红鱼被逮捕归案时,他知道红鱼这枚棋子许是废了。但谁又能说的准,废弃的棋子,不会成为一枚无往不胜的棋子。 这个女人的嫉妒,便是最好的良药,助她自己,更是助他的一枚好棋子。 听到了绝天的回答,红鱼仿佛重新拾回了希望,她重重的点着头,双手去抓绝天的衣袍一角,诚挚的眼神依然充斥着咒怨之色。 她对宁清欢的恨,就是支撑她活下去的,最好的东西! 她张着嘴巴,血不断的溢出,染红了牙齿,又流到了她的下巴,钻入她的衣襟。 绝天嫌弃的看着她,从她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衣襟,“先将这药吃了。” 说着,他就向她丢去一枚药丸。 红鱼二话不说,便将药给吞了进去,本想擦去自己嘴角粘稠的血液,却发现自己身上,无一处完好的地方。 绝天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空留了一句极为淡漠的话语,“将她给本座带回去,好好治伤。” 话落,暗处的人影便出现了,看了看红鱼,面无表情的将她扛起后,按着自己主子的吩咐行事。 …… 宁清欢的府邸之中。 看着这一拨又一拨进来的女子,宁清欢烦躁的挥了挥手,“同你们家大人说,无欢不需要。” 那些大臣们真是莫名其妙的,就像是约好了一样,净往她府里送些女子,个个花枝招展,柔情婉绰。 婪竹静立在一旁,幽幽叹了一声,“怪只怪,大人你的魅力太大了!” 却毫不掩饰她语声之中的揶揄。 宁清欢瞪了婪竹一眼,向着她招了招手。 婪竹便随之敛起了笑意,“怎么了,大——啊——” 宁清欢将她一拉,毫无准备的婪竹,便一下子被扯到了宁清欢的怀里。宁清欢学着夜祁庭挑起她下巴的模样,也挑起了婪竹的下巴,“小竹儿。” 婪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想动的时候,却被宁清欢一个眼神给震慑了下去。默默的有苦难言,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恰时,正好又有一拨女子进入,看着眼前……额外香-艳的一幕,不由羞红了脸,低声惊叫的同时,纷纷挡住自己的视线。 宁清欢葱白的手指摩挲着婪竹的下颔,她又低低的唤了一声,“小竹儿,我实在是不想再将我的感情埋在心底了。原来我注意到你,是因为你那双灵动的眼眸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后来我才发现,你谁也不像,却是那般毫无征兆的,便在了我心底。” 一番动人的情话,婪竹忍不住恶寒,这大人做戏做的也太真了? 自然,为了配合她,婪竹便也假装娇羞的低下了头。 郎情妾意的模样,让这一拨女子皆打起了退堂鼓。只是,其中有一女子,却是忍不住多看了婪竹几眼,将婪竹的模样记下后,便也随着那一众人退了下去。 终于,送走了全部的人。 婪竹立即从宁清欢身上跳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身前,“大人,我从来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情-场高手啊!” 再度故意揶揄的话语,却叫宁清欢红了脸。 “胡说,什么情-场高手。”宁清欢睨了她一眼,脸上的绯红尚未褪去。 幸好方才做戏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来。 “大人,是不是同王爷相处久了,所以被调-教出来了?”婪竹放下手,暧-昧不已的看着宁清欢。 这么单纯的大人,想来一定是被自家主子给调-教成了如此模样。当真像极了那情真意切的男子,方才那一瞬间,婪竹的确钦佩于宁清欢的做戏的能力。 然而,宁清欢瞪了她一眼,这丫头,总是胡乱的想着些什么。 婪竹掩着唇偷笑,“不过大人,方才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很像一个人?” 被问及此事,宁清欢怔了怔,却又点点头,隽着几分感怀,“你的眼睛确实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只可惜,她已是香消玉殒,化作了一抔黄土了。” 说到了方月蓉的时候,宁清欢难免会想起贺云峰。 当初他们的错过,却直到了方月蓉的生命尽头,才互换了真心。当真是令人可惜的一段姻缘啊。 也不知那贺云峰,如今怎么样了? 是否还是那般萎靡不振,还是那般的在有着方月蓉的记忆中不断沉-沦? -本章完结- ------------ 第122章:(二更)小巫见大巫 如此一说,婪竹更加有了几分兴趣,“化作黄土?这又是为什么?” 她常年生活在厮杀之中,难得会听到这般带着感情的事情,她的好奇心很重,因着宁清欢曾透过她的眼眸,在看着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她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 “先前明泽县一案之中,有一个受伤而死的女子。”宁清欢看着婪竹好奇的模样,也不禁缅怀起过去的事情,“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穿着捕快的衣裳,她的眼睛很动人,像你一样。” 她缓了一口气,复又继续道,“贺云峰大喊着,方月蓉,你又偷穿我的衣服!那时候她俏皮的模样,我仿佛觉得还盘旋在眼前。只可惜,世事难料,在明泽县最后的结局时,她最终中了毒箭而亡……” 说到最后的时候,宁清欢的语声难免有些悲怆。 然而,她也因此没有察觉到,婪竹那双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震惊。 “真是可惜了一对有情-人。”婪竹收起了目光中的震惊,暗暗感叹着。 原来,他竟然还有如此令人伤怀的过往。 宁清欢亦是摇了摇头,随即又道,“其实,你还是与她有很多不同的。” 说着,她便看向了婪竹。 而且是很多时候,都是不同的。 婪竹低低的笑了一声,说:“那是自然,我就是婪竹,从来都不会像谁,成为谁的影子!” “是,你就是婪竹。”宁清欢只觉得,最近身旁有着婪竹的陪伴,着实丰富了不少。“时辰不早了,赶紧去歇息吧。” 月色已深,凄影成殇。 …… 宁清欢蒙着被子,已然累的不行了。 整天应对那些大臣,当真是分身不暇。 如今,幸好她还有夜祁庭陪着。 她的房间之中,夜祁庭轻轻的将她的被褥往下拉了几分,露出她那双粲然的眼眸,随即,他在榻边坐了下来,“入睡的时候,别把头蒙住。” 宁清欢本就未曾睡着,听到了夜祁庭的声音,眸间一亮,立即爬坐了起来,“祁庭。” 她软软的声音唤着他,却又在无意之间勾动了他最原始的欲-望。 夜祁庭淡淡的应了一声,“那些大臣们想的也真是不错,美人计。” 他的眼眸中夹裹着几分笑意,用被褥将她裹了个紧,“如今夜里天凉,别受寒了。” 他知道,上一次她来月事的时候,几乎疼的半死,脸色苍白的都快将他吓得不知所措了。后来,云皓北说,她是体寒,平时当万分注意着才是。 那云皓北,也就是福伯口中的,云先生。 如今细想起来,一个月的时间都过去了,他仿佛也没有看见她要来月事的征兆。 “嗯。”宁清欢被他暖心的动作给取悦,眉眼流绽着细碎的光辉。 她柔软的小手却又不听话的伸出被褥来,抓着他的手,“这几日天寒,你还天天来我这。” 他的手有些凉,她的内心自然是心疼的。于是,她的小手搓着他的手,回答也有些漫不经心,“他们哪里知道我本来就是女子,自然是想要用女子来收服我的心了。” 夜祁庭低低的笑了一声,任由她的小手给自己取暖,“只怕是没有那么简单。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那些大臣们的心思,纵然明面上没有说出来,但那私下里,却早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了。 如今宁清欢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谁不想巴结巴结,说不定还能为他们在朝廷上的地位奠定下不可撼动的基础。这丫头将那一拨又一拨的女子给退了回去,指不定那些膝下有合适年龄的女儿的大人,会不惜牺牲自己女儿,来促成这一桩联姻吧。 宁清欢手上的动作微微停了停,挑了挑眉毛:“难不成,权力会比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还重要么?” 她也知道,夜祁庭的话中含义。 既然那些女子无法被她收下,指不定会用上别的女子来you惑她这个假男人。 朝堂啊,就是这个样子,为了权而活。 夜祁庭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眸中掠过一道深意,“是与不是,皆是看他们了。不过夜澜静这个公主,才是最应该注意的一个女子。” 宁清欢听到夜澜静的名字时,怔了怔,眉心之间不由笼上了几分凝重,“我已如此与她划清了界限,她那么高傲自贵的人,难道还会对我纠缠不休么?” 夜祁庭眸间深色愈发的浓了几分,“夜澜静那个榆木脑袋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她的背后的皇后,却不是那般好对付的。坐拥六宫之主,那些手段,自是少不得的。皇后想要拉拢你,静公主便是最好的桥梁。” 皇后…… 宁清欢对皇后的印象也并不是那般好,皇后虽然看上去温婉,实则却是绵里藏针的一个人。要知道那一次,不正是皇后明敲侧击的要让她答应下那件事情么? “皇后想要拉拢我,难道是因为……”宁清欢的话并没有再说下去,惊愕微微张开的嘴巴,表示了她内心的错愕。 皇后想要拉拢他,是想为了她的儿子,当朝太子奠定一些力量吧。 而静公主,或许也成为了那被她用来绑住她宁清欢的一个人。 宁清欢的心思终是有些沉重的,对手是皇后的话,那么这岂不是……步步危机了? “正是。”夜祁庭微微点头,身上却始终是那般的云淡风轻。他握住了她的小手,将她的手收在了自己的胸膛之前,稍稍低头,薄唇便印上了她的额头,“不过,本王绝不会让她得逞的。” 即便要他,不惜任何代价。 宁清欢嘴角漾开一抹甜蜜,“那可不是,你若是让她得逞了,我还怎么掩饰的下去女子的身份?” 夜祁庭的吻继而辗转至了她的眉眼之上,缱绻的柔情似那纷飞的雪花,“时辰不早了,快些歇息吧。明日,许是会有一场明争暗斗。” 宁清欢答应后,便看着夜祁庭要离去,心上不由一酸。 他们何时,才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呢? 随即,宁清欢甩了甩头,将脑海中的想法给摒弃而去,如若她不要无欢这个身份,他们之间,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 翌日,雪停了。 却因着一夜的大雪,路上仍是堆满了白雪,平整的雪地,看上去那么的美丽。 宁清欢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这天愈发的冷了,她也难免那股子里的娇懒,却还是不得不按时上朝。 下朝后,宁清欢不是被夜澜静请了去,而是被,皇后。 描金细绘的凤宫前,宁清欢望着那一袭逶迤尽显雍容的皇后,“微臣,参见娘娘。” 她微微低头的瞬间,恰巧遮掩去了那眸中的一道情绪。 正如昨日夜祁庭所说的,今日,果然是又有一场仗呢。 这皇后今日传她前来,怕是又有一番暗示了吧。 “无欢大人,请起。”皇后的黄金护甲摇曳着几分明亮,刺入了宁清欢眼底,旋即,她道:“赐座。” 宁清欢:“多谢娘娘。” 皇后端起腾着热气的雪莲香茶,姿态高贵,“昨日,本宫听公主说,无欢大人不愿意再教她了?” 不温不火的话语,倒是听不出皇后的思绪,不知她是喜还是怒。 宁清欢温淡一笑,“回娘娘的话,微臣是因为朝堂之事繁忙,这才无暇分身去教导公主。微臣虽然教导了公主仅有几日,但公主天资聪颖,想来换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学的定是会更好的。” 皇后面色仍是未变,轻轻抿了一口雪莲香茶,“本宫知道无欢大人有心于国事,乃是有着极大的责任心,乃本朝之福。只是公主她性子骄纵,纵然那老师再好,但她认准了一个人,便再难以改变了。” 宁清欢微微颦眉,尚未说话,皇后便又道,“本宫入宫之前的老师便教导本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想来这一句话,无欢大人也不会陌生吧?” 皇后温婉的话语,倒是将宁清欢堵住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确实无法反驳这一句话。 心中稍稍一紧,这皇后果真是不好对付,于是,她道:“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只是微臣也有一句话,想要告诉娘娘。” 皇后凤眸微微抬起,“哦?说来与本宫听听。” 宁清欢依旧温淡的,“想来娘娘也应该听说过,唯有适合自己的,那才是最好的。微臣谢娘娘的抬爱,只是微臣才疏学浅,自己仍在不断学习钻研之中,与年长的太傅大人相比而之,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本章完结- ------------ 第123章:(一更)鸿门宴 皇后似是没想到宁清欢会用这句话来反驳她,凤眸微微捻过一道冷芒,面上依然婉约,“无欢大人又何苦那么谦逊。你若是不想教导公主,那便也直说了吧。本宫也知道公主骄横,许是让你吃了哑巴苦,难言啊。” 如此一说,宁清欢的瞳仁微动,这就是后宫的勾心斗角啊,皇后那三言两语,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了她的身上了。 明里暗里,皇后都在指着,是她不愿意。 宁清欢的手握成了一个空拳,抵在了唇边,轻轻咳了一声,“皇后娘娘言重了。微臣当真只是觉得太傅比微臣更懂得如何教导公主,难道皇后娘娘是不信任太傅大人的能力么?”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宁清欢的眼眸中岁随之捻过一抹风雪的冰霜,这皇后,当真是心机颇深啊。 皇后凤眸一紧,随即柔声的笑开,但宁清欢却听出了那其中的森冷之意,“无欢大人真是好利的嘴皮子。” 宁清欢:“微臣不敢。” 皇后落下茶盏,揉了揉眉心,“好了,本宫也乏了,你且退下吧。” 宁清欢退下后。 侍候皇上的婢女月儿便上前来,“娘娘,奴婢给您捏捏肩吧。” 皇后揉着眉心的动作忽然就停住了,哪里还有方才的温婉可言,凤眸之中淬着一道狠厉的轻蔑,“他当自己是谁,竟敢与本宫如此说话。好一个委婉的无欢,即便拒绝了本宫,本宫也要叫他逃不过皇命!” 月儿连连应声,“娘娘且消消气,奴婢好像知道那不识好歹的无欢,是为了谁!” 皇后闻言,冷哼了一声,微微挑眉,“为了谁?” 月儿朝着四处看了看,随即附在了皇后的耳边,轻声道:“是他的一个贴身婢女。” “一个婢女,也敢与本宫的静儿争?嗬,可笑。”皇后红唇讥讽着扬起。 区区一个婢女,论身份,哪里及得上她的女儿,当朝公主? 月儿也冷笑着,“娘娘,昨日我们派着去的人也看见了无欢当众将那贴身婢女揽在了怀里,还说了一番酸溜溜的情话呢!” 听及,皇后的手重重拍在了桌子上,“一个小小的婢女,斩了便是。” 忽然,皇后敛起了讥笑之色,微微上扬的眉梢,无一不在昭示着她那深藏的心计,“近日腊梅可有开了?本宫实在无趣,不如举办一场赏梅宴吧。” 说着,皇后娘娘便摸了摸自己的护甲,金光裂入了她的眸底,幽转过一片沉沉的算计。 月儿笑道:“回娘娘的话,如今腊梅开的正盛呢,倒是个赏梅的好时节呢。” “嗯,那便正好,传本宫旨意,三日后的腊梅林中,摆设赏梅宴。”皇后冷冷的笑着,月儿给她捏肩的力道令她十分舒服,眉头微微展开,“就是那儿,多捏捏。” ……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皇帝突然便提到了赏梅宴的事情,大臣们皆可带上亲眷,共襄这冬日之中的盛举。 最近,都是风平浪静,一派祥和。 这正是众人心之所盼,皇帝更是愉悦,“众位爱卿,三日之后的赏梅宴,定又是一番动人的光景啊!” 有些臣子的目光不禁落到了宁清欢的身上,可以带亲眷,那么他们是不是可以…… 大臣们各怀心思,七窍玲珑。 退朝之后。 宁清欢依然与夜祁庭走在两侧,忽然,宁清欢的脚步顿了顿,视线悄悄倾注在了夜祁庭的身上。 二人相视而笑,彼此的眼中都融着别人难以读懂的思绪。 然而,夜祁庭却并未直接离开,反而去了另一个地方。 为了不让人起疑,二人终是在不同的道路上分别。 今日,宁清欢的马车中却是有了几分异样。 原本好好的马儿,竟然像是萎靡了一般,任车夫怎么赶它,也不肯动了。 宁清欢见着车夫不断地用鞭子抽那马儿,心中有些怜惜,随即便制止了车夫,“好了,它既然不愿走,你也不用鞭打它了。” 话落,宁清欢摸了摸马儿的头,马儿无力的扬了扬鬃尾如同拂尘一般,“先让它待在这儿吧,到时请个大夫给它看看。” 看这马儿精神萎靡的样子,许是生病了吧。她手中的力道不由又温柔了几分。 车夫神色有些异样的应道:“是。不过大人,你准备怎么回去?” 如今马车最主要的马儿不能动了,回去的问题自然是让车夫忧心。 宁清欢纵目望去,望着眼前已经被铲开了一条路的地面,淡淡的轻笑如同碎雪轻落,捻着一季芬芳。 “如若没有办法的话,我走回去便是。” “无欢大人。”忽然,她的身后有人隔着长长的距离呼唤着她,宁清欢凝眸望去。 温润如玉的男子模样便映入了她的眸底。 自然,那温润如玉的男子的身旁,还有那个她最为熟悉更是最为深爱的男子。 是云先生与夜祁庭。 没曾想到云先生也会出现在皇宫之中,宁清欢有几分惊讶。 “云先生?” 她记得云先生的,当初在祁庭发病时出现在祁庭的王府中的男子。而且,云先生的身份,是一位医者。 那么他出现在皇宫之中,莫非是有什么大人物生病了么? “无欢大人,在下有礼了。”云先生温润谦和的模样倒是十分博得宁清欢的好感。 夜祁庭幽邃的目光从她的马车上掠过,不着痕迹的掩去眸中的笑意,“无欢大人的马车出现了问题?” 宁清欢点了点头,“也不知这马儿怎么了,萎靡不振的不肯移动。” 车夫低垂着头,捎带着几分惊惧。 夜祁庭的目光又捻着一分戏谑,随即看向了云皓北,“皓北,本王知道你医术超绝,这小事是不会难倒你的。嗯?” 云皓北错愕的看向了夜祁庭,对于他的话,隐隐的有些无奈,最终却又幽转过一抹笑意,“这自是难不倒在下,王爷与大人且放心吧。” 夜祁庭点了点头,颇为赞赏的看了一眼云皓北,还不算榆木脑袋。 于是,他便向宁清欢道:“无欢大人既然不便回府,不若本王送你一程吧。” 宁清欢愣了愣,不是说好尽量避开些么? 怎么如今又要同乘一辆马车了。 此时,四处的人迹几乎是稀少的,夜祁庭抿了抿薄唇,“本王只是怜惜无欢大人想将无欢大人送回去,若再是被有心之人误传的话,那本王当真是有口难辩了。” 看着夜祁庭一本正经如此,宁清欢只觉得这厮不去唱戏真是太可惜了! 继而,她便也恭敬的客气着:“那无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王爷,有劳云先生了。” 夜祁庭的马车离去,云皓北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便去宁清欢的马儿前,诊断起来。 这不诊断还好,一诊断下来,却是震惊! 他温润的眉眼之上,镀上了一道沉重。 他想打开这马车的门,车夫却是像被拨动了神经一般,阻止着他,“哎,这位公子,你就这样子进我们大人的马车,怕是不好吧?” 云皓北对于车夫的阻拦,有些好奇,君子一般令人不好拒绝的笑道:“你家大人托我治好这马儿,在下若是不进去,怎么将那惹马儿生病的源头查出来呢?” 车夫不好再拦,额头上却冒着心虚的汗液。 悄悄的打开车门的一缕缝隙,以袖子遮住了口鼻,小心翼翼的探入。 注意到那马车角落上遗留的不起眼的粉末,他从袖中取出一方白帕子,将那粉末取了一些包在白帕之中,眼神愈发的沉重。 似是那经受着惊涛骇浪的巨石,这粉末…有毒。 马儿不比人。有些药物会让人丧命,然而对马儿却是并没有那么大的效用。 “你去将这车厢换了。”云皓北将白帕子包好,并没有贴身带着,反而放入了自己的一个药箱之中。 车夫听了云皓北的话,身子难以控制的颤了颤,匆声道:“是。” 云皓北将车夫的小动作纳入眼底,却装作未曾看见一般,径自离开了。 车夫在云皓北离开之后,松了口气,慌忙的擦了擦汗。 殊不知,他的所有动作,皆是被一人看在了眼底。 …… 马车之上,宁清欢看着夜祁庭,倏然,便挽住了他的胳膊,女儿家的娇怯浮现。 夜祁庭亦是极为自然的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深邃的目光隽着几分山间素霭一般的温情,朦胧的好不真切。 但是,宁清欢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的温柔,只是奈何那三日之后的赏梅宴,不由纵声感叹:“也不知这赏梅宴,是不是一场鸿门宴。” -本章完结- ------------ 第124章:(二更)如若我们有个孩子 夜祁庭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皇后设下一场赏梅宴,定不会是看起来的那般简单。她许是还在为公主谋取最后的机会。” 听及,宁清欢簇起了眉心,自古朝堂与后宫之间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她这正是陷入了其中啊。 “我当真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何要抓着我不放。” 夜祁庭却轻轻点了她的鼻子,万般宠溺的,“欢儿这般多才,又是如此细心周到,难免不会叫那些女子动心。” 忽然的,夜祁庭又幽幽的道,“当初我定是糊涂了,怎么就叫你扮了男装,如今竟惹得那些女子争相追逐。” 宁清欢被逗笑了,与夜祁庭十指相扣着,“呐,你也知道后悔了” 却是笑得甜蜜。 如今除了她冒着欺君的风险之外,其他不都是挺好的么 想来如今她是女子的身份,不会那般轻易被揭穿的。 夜祁庭另一只空闲的手,却缓缓的抚上了她的腹部,隽永着几分期冀,“如若我们有个孩子,该有多好。” 这是宁清欢第一次看到夜祁庭露出如此的神情,淡淡的,眉眼之中暗蕴着不为人知的希望。 她的手覆上了他的手,“如果可以,我又何尝不想呢” 如果可以,她只想做回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宁清欢,而不是如今背负着宁家一家血债的,无欢。 只是如今,她还不可以。 宁清欢的笑容蓦地徒添了几分苍白,轻轻的吻上他的唇角,“我答应你,等到那件事完成之后,我只做你一个人的宁清欢。” 夜祁庭微微回过了神,清俊的眉眼隽永,他点了点头,笑道:“好。” 温馨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这也是他们二人暂时无法摆脱的命运。 将宁清欢送回了府邸之后,夜祁庭便也不好再多留,于是便谴着车夫离去。 宁清欢看着扬尘而去的马车,心中忽然有些发空。 今日马车上,夜祁庭说要个孩子的事情,倒是让她清醒了不少。 算算日子,再过个几日,月事也该来了吧 不能再像上次那般,丢人丢大了。 所幸,上一次是夜祁庭。但如若这一次再那般突然,当真是有着几分风险了。 夜祁庭回府之后,云皓北一人静立在一株树下,远远望去,丹青色的身影竟是如此的出尘。 见夜祁庭回来了,云皓北神色凝重的上前,“祁庭。”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是极为亲密的。称呼名讳,也不是什么指的奇怪的。 夜祁庭眸子一凛,见云皓北神色那般凝重,便知道事情不会简单,“进屋去说。” 房间之中,空气沉滞的恍若被大雪凝结,那般的压抑着人心。一时宁静,静的连针掉落在地的声音都能听清。 “那马儿是接触到了有毒的药米分。”他认真的注视着夜祁庭,剑眉簇起,丹唇微动,“我在她的马车之中发现的。据我所知,那是一种慢性的毒药,通过一段时期的接触,能让人的神智濒临毁灭的边缘。而更可怕的是,如若长期接触的话,会使人全身溃烂而亡。” 闻言,夜祁庭眉心一沉,周身便覆压着一道怒意,却有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有人要害她,胆子真真是极大的。” “此药之中,有着一味极重要的药引,产于边陲之地,却是世间难求,世称黑罂花。”云皓北开始分析,顿了顿,又道:“只是此花难得,绝不是寻常人能得到的。今日我查看那马儿后便进入了那车厢之中,车夫躲躲闪闪,许是受了人的好处,将此药洒在了马车之中,大概因为做亏心事的时候心虚,不小心将此药落在了马儿的身上。哎,不知是何人竟然对她怀着如此狠毒的心思。” 夜祁庭深眸一沉,方才云皓北的话语如同一并利刃,快将他的心口划开,若不是因为那匹马儿出现了异样,她岂不是会中了歼人的诡计 他的指尖敲着方桌,沉重的声响令人听着窒闷,“你即刻动身去皖湘阁,找落七一道查明此事。” 云皓北的心脏因着一个人的名字,而颤了颤。 落七。 赏梅宴之前的几日内,几乎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皇后与夜澜静没有找宁清欢的麻烦,其他大臣们也都偃旗息鼓一般,无了动静。 宁清欢倒是落得个清净。 赏梅宴,如期而至。 “大人,赏梅宴你带着我一起去吧”婪竹特意为宁清欢准备了一袭月牙色的衣裳,送过来给宁清欢的时候,自然也不忘了自己的另一个目的。 先前,她也听说了,有人暗害大人。 今日,她一道前去,好歹能暗中保护她。 毕竟她这个婪阁的杀神,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动的。 宁清欢本想拒绝,却最终屈服在婪竹的软磨硬泡之下,“好了,带你去便是了。” 她无父无母,没有亲人,带个明面上是她贴身婢女的婪竹前去,也应该没有什么不妥吧 然而,宁清欢却终是低估了那些勾心斗角的戏码。 赏梅宴。 清朗的月华缓缓的倾泻而下,穿过了腊梅树的枝桠,投映下斑驳的绰影之姿。微风侵着浅浅的腊梅花香,卷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皇帝位于上座,依次而下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还有几位颇具有地位的妃子。 而夜澜静作为未出嫁的公主,且是坐在了皇后的下首。 大臣们纷纷落座,带来的亲眷无非是自己正妻以及自己最为优秀的女儿。一时,百花争艳,悄然竞放。 目的,自然十分明浅。 女眷与男子隔席而坐,一袭月牙色衣袍且翩翩君子的模样,无疑是会吸引几位未出阁少女的目光。 她们眸中流露的倾慕之意,让宁清欢蓦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淡然稳之。 自然,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人倾心于男装的宁清欢,有人倾心于太子夜瀚逸,还有人倾心于王爷夜祁庭。 每每她们悄悄的向心仪的男子投去目光时,心中的娇羞更甚。这一场赏梅宴,真是来对了 “良辰美景,赏梅适得自在,今日宴上,众位且随意。” 皇帝微微拂开衣袖 ------------ 第125章:(一更)无欢大人,公主有请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有时,我多庆幸,在我有生之年,能够遇上一个你; 但我们却背负的太多,你有一身血仇,而我亦然; 先前的我,从未想过会为了谁驻足、停留, 如今的我,却愿意为了你,倾尽所有。(最快更新) 女眷之中的那些官家小姐,纵然不满夜澜静如此大出风头,但又苦于她们的身份比不上她,只好暗自吞下了这口闷气。各自的心思不一,只希望能在自己倾慕的男子前,让对方记下自己。 与之同时,她们的心中更是在想着,只希望自己倾慕的男子,莫要被那公主的琴声勾去了魂才好 赏梅宴进行的十分顺利,行至一半时,婪竹忽然眸光一冷,稍稍欠身,在宁清欢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悄悄的离开。 夜祁庭注意到了婪竹离去,饮酒的动作依然流畅,只是,他的袖子却微微动了动。 暗处,一道人影随着婪竹而去。 婪竹说,看见有人鬼鬼祟祟的,便想去一探究竟。 而宁清欢则是答应,心想着婪竹武功高强,应该没有能人伤的了她。 继而,这赏梅宴上,似是出现了一方浪潮。 一女子着萝云绣裙,绾着飞仙髻,素手攀着一支腊梅枝干,让那盛放的腊梅花香萦绕在她的鼻息之中。女子姿态优柔,手若无骨,仿似那坠入人间的仙子。她的肤色莹白,一张侧脸就已如此令人神魂颠倒,唇色红艳的弯起一抹浅笑,犹如那腊梅中的花蕊之色,摄人心魄。 皇帝被那女子吸引去了目光,一时竟看呆了。 这简直跟仙女儿一般啊 太子夜瀚逸,也在那女子出现的时候,怔了怔。 璃儿怎么会来这里 柳大人点头,璃儿着实是没有让他这个做爹的失望啊 皇后亦是注意到了皇帝那垂涎的目光,凤眸一冷,打量着那女子,“是何人在那” 不难听出,皇后强压下的怒意。() 没有哪一个女人是不嫉妒的,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男子正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另一个比自己年轻貌美的女子时。 四位妃子之中,有人欢喜有人愁。不同于皇后,柳贵妃见到那女子时,唇角扬着一抹得意之笑。她骄傲的目光凝着那女子,又挑衅般的向着皇后看去。 那女子被带了上来。 “你是”皇帝的见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无疑是触动的。 柔柔素骨,声若黄鹂,女子跪倒在地上,“回皇上,臣女柳青璃。” 纤弱的模样,无疑是最能触动男子的保护欲的。 皇帝也是。 于是,皇帝的声音放缓了不少,“平身,再将脸抬起来。” 柳青璃依言,将脸抬起,楚楚动人,芳华绽现,一刹那,便映入了皇帝的眼底。 当真是倾城绝色的美人儿啊 宁清欢只是笑而不语,趁着大家的目光皆落在了那柳青璃的身上时,悄然与夜祁庭隔座而视。 她淡淡一笑,眸间粲然如月华,夜祁庭清俊的眉眼似是被那月华轻轻覆掩,却是有着令人窒息的美感。他的薄唇微扬,深邃的目光将她包裹,却隽着旁人看不清的柔情。 二人皆没有说话,却在彼此的眼神中,看见了一抹玩味。 今日,怕是又有一场好戏看了。 皇后颦了颦眉,深吸一口气后,三言两语就将眼前这柳青璃给定上了罪名,“这好好的赏梅宴,你不在席间好好坐着,还叫本宫以为是有刺客呢。()” 确实,柳青璃起先并不在席间,而是收到了自己父亲的暗号之后,才现身的。 为的,就是要在圣上面前出现,惊艳一番。 只是她的目光偶尔会向夜瀚逸投去,触及到夜瀚逸愠怒的目光,她的心一片酸楚。 她,注定是要辜负了他啊 敛起了心中的苦涩,柳青璃解释道“娘娘,臣女不敢。臣女一向喜爱腊梅的傲然之姿,今日又得见那腊梅实在美丽,这才忍不住心中的喜爱之情。上前还望皇上与娘娘恕罪。” 柳青璃柔弱的语声更是激起了皇帝的垂怜之心,皇后本想继续说下去,皇帝却笑了起来,“何罪之有呢不过是小事一桩,今日本就是赏梅宴,皇后你就莫要斤斤计较了。” “皇后娘娘,皇上说得对,就莫要与璃儿计较了。”柳贵妃得意的看了一眼皇后,她就是喜欢看皇后吃瘪的模样。 听及,皇后气结,什么叫斤斤计较凤眸冷冷的睨着柳青璃,倏然朝着柳贵妃狠狠看了一眼。 柳青璃,柳如烟的胞妹 哼,不愧是姐妹两,都是天生的狐媚子,骚蹄子 只是,皇后终究是那六宫之主,即便方才怒火攻心,却在下一刻敛起了自己所有的怒意,温婉的笑,与方才判若两人。 “皇上说笑了,臣妾只是担心图谋不轨之人别有用心罢了。这青璃美得跟天仙一般的人物,臣妾哪里还忍心责怪呢” 柳丞相阴沉的笑着,目光与柳贵妃交汇,有着彼此才能明白的深意。 这深宫之中,谁又不会想巩固自己的权,毕竟,深宫与朝廷有着那般密切的关系。妃嫔得皇帝的欢心,无疑是自己娘家的一大助力。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而巩固这个权的人,无疑要靠那闭月羞花的容貌。 听后,皇帝会心一笑,他的目光连在了柳青璃的身上,心中隐隐动起了心思。 这柳青璃的出现,让太子一杯又一杯的灌自己的酒。她如此惊艳的出现,为的,就是他的父皇么 皇帝微微摸了摸下巴,略有沉吟的,“先回座吧。” 柳青璃羞羞答答的模样,让皇帝更加情难自禁。 赏梅宴的气氛也因着柳青璃的出现,有着些许微妙的变化。 其他的官家小姐们,皆暗恨自己怎么没有想到柳青璃的做法,好博得自己倾慕男子的青睐。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被皇上看中了,那便与自己倾慕的男子无缘了。 如此想着,她们的内心也稍稍的平衡了些。 看向柳青璃的目光包容着太多的情绪,同情,惋惜,还有嘲笑。 这一场赏梅宴,却也算是有惊无险的快要将近尾声了。然而,宁清欢心头却是隐隐的不安,婪竹怎么还没回来 如今,她是有几分醉意的,向皇帝禀告之后,便借着吹吹风透气,而开始寻找起了婪竹。 皇后见宁清欢终于有了动作,凤眸之中精锐一凝,却是温声笑着,向着皇帝耳边凑近了几分,“皇上,臣妾看静儿好像醉了,免得她等会喝醉了在大臣们面前丢人,不若让她先回去歇着吧。” 皇帝的目光仍是在那柳青璃身上,一举一动似那弱柳扶风,一颦一笑如那青山远黛,美丽动人。 于是,皇帝回答的也有几分漫不经心,“好,让她先去歇息吧。” 夜澜静本就是一直偷偷看着宁清欢的,见宁清欢起身,心中也一急,得了皇后的暗示之后,便佯作喝醉了离席。 离了那众目睽睽之下,夜澜静哪里还有半分喝醉的模样。在曲折蜿蜒的桥上,她远远的望着宁清欢那一抹孤独而要乘风归去一般的背影,勾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夜澜静朝着宁清欢的那方微微扬起了下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吩咐着自己的婢子,“去,跟他说,本公主在天羽间等他。要是他还想看见那个谁,就赶紧过来见本公主。” 天羽间,皇室中特意为女眷准备的客间。婢子心领神会,一欠身,便向着宁清欢的方向小跑着过去。 而夜澜静,则是弯了弯唇角,向着天羽间走去。 此时的天羽间之中,哪里还有人。絮絮的烟气升起,搅乱着她的心神。夜澜静看着皇后为她准备好的一切,不由甜甜的笑了起来。 而那一端的宁清欢,被身后的婢子唤住,看着那婢子气喘吁吁的告诉她“无欢大人,我家公主有请。” 此刻的宁清欢哪里还顾得上公主,心中早就因着婪竹的事情乱了方寸了,急声而道,“恕我有要事在身,不能赴公主的约了。” 谁知,那婢子的脸上忽然有了几分讥讽,“无欢大人那所谓的要事,不正是您的那贴身婢女么我家公主相约,还请大人不要拂了我家公主的情才好” 一番威逼利诱的话语,说的如此熟练,加之以那得意的眉眼,让宁清欢心生厌恶。 却也让宁清欢,不得不妥协。在她没有确保婪竹的安全前,还是不要与夜澜静硬碰硬的好。 她的神色微微的变了几分,眉心几不可微的簇起,“那请带路吧。” 本章完结 ... 重磅推荐【我吃西红柿(番茄)新书】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126章:(二更)公主,请自重!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赏梅宴上,夜祁庭未曾错漏过皇后与夜澜静的眼神交流。这母女两,定是怀揣着什么不好的心思了。暗处,有人心领神会的随着宁清欢离去的方向,前往保护。 宁清欢随着那婢子走着,这一条路那么的短,她却觉得这一条路竟然是那么的长。 她有几分心急。 身前带路的婢子仿佛知道宁清欢着急,冷不丁的又道:“没曾想到,大人对那贴身婢女真是上心呢。” 意有所指的话语,宁清欢自然听得明白,只是如今她的心思圈在婪竹身上,哪里还有心思与这婢子说些口舌话。 于是,宁清欢只是一笑而过。 婢子见宁清欢没有回应,也笑了一声,却不难听出,那笑声之中的鄙夷。也无非是借着夜澜静的身份,耀武扬威罢了。 一段路程之后,宁清欢总算是来到了那所谓的天羽间。 婢子为她打开了门,微微一侧身,“大人,我家公主在里面等着您呢。” 宁清欢未曾多想,便进去了。 也因此没有发现那婢子嘴角扬起的一抹弧度微微诡异的笑容。 带宁清欢进去之后,那婢子便将门给关上了。且不仅是关上,甚至是将门给锁上了。 而她,则是候在门口,以免哪个不识趣儿的前来坏了公主的好事。 宁清欢进入之后,首先便注意到了那升起的烟雾儿,那好像不是熏香的味道。 只是,容不得她多想,夜澜静便逶迤着长裙,姗姗上前,扬着自认为极为美丽的微笑,“你来了。” 她的眼眸中很亮,只将宁清欢的模样纳入了眼底。 无欢来了,他来了…… 那心中的期冀,丝毫不掩饰。 今晚,早就是她与母后商量的好的。 当生米煮成熟饭时,这无欢就算是想逃,也不能逃出她的掌心了! 宁清欢视线掠过这间屋子,圆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倒是有几分温馨的感觉。 然而她却不知道夜澜静准备这些东西,究竟是为了什么。 于是她便开门见山,与夜澜静之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微臣前来,还望公主能告知她的下落。” 那个‘她’,夜澜静自然知道是谁,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发大脾气。 她记得母后告诫过自己,一定要稳住无欢,让他吃下那盘精致的点心。这样,她才能…… 夜澜静纵然心中有些气恼,一股酸溜溜的滋味蔓延在心里,却也只好镇定下来,“无欢大人,先别着急。本公主既然将你叫来这里,当然不单单只愿同你说她的事情。” 宁清欢一愣,这夜澜静一向直来直去,没曾想到她竟然会沉下心来。 这夜澜静的身后,怕是有人教导过了。 宁清欢只好全力压住自己心头的不安,“那不知公主,还有何事要与微臣说?” 夜澜静纵然将自己的骄纵收敛了不少,但却仍是掩饰不住自己眼眸之中的得意,果然同母后说的一样。 于是,她按照皇后教给她的,一步一步引诱着,“本公主闲来无事,只是想与你说说话罢了。” 边说着,夜澜静边走到那张圆桌前,将精致的碟中往宁清欢面前推了推,“喏,这点心很好吃,你也来尝尝吧。” 宁清欢本想推辞,奈何夜澜静率先开口,将她的退路给切断,“这是本公主特意吩咐人准备的,你若是不打算尝尝,那么本公主也与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这一句干脆的威胁,让宁清欢再度妥协。 “那微臣就多谢公主的好意了。”宁清欢捏起那点心,尝了一小口,便又回到了正题,“这味道确实是极好的。只是不知公主——” 夜澜静见宁清欢只尝了一小口,顿时有些不满,若是要成功的话,无欢起码得吃完一整块呢! “可看无欢大人你只吃了这么一点点,难道是不喜欢?还是你……看不起本公主?”夜澜静有些心急,不由再威逼利诱宁清欢。 宁清欢虽然不知道夜澜静为何要让她多吃些,但设防之心自然是需要的,难免其中有猫腻。 “公主说笑了,这点心如此精致又美味,微臣自然是喜欢的。”宁清欢灵机一动,唉声叹气的放下的那点心,故作忧愁的,“只是公主不知道,微臣若是吃多了这枣泥糕,身上会起疹子。” 宁清欢的神色极为真挚,眉宇间深凝的忧愁,让夜澜静心中一紧。 无欢不能吃枣泥糕? 可这盘碟子里,全都是摆的枣泥糕呀! 她是有些慌张的,借用着扬高的声音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本公主还没有听说过谁吃枣泥糕还会起疹子的呢!你若是不愿意与本公主,那你便直说了就好!” 宁清欢像是料到了夜澜静的反应会是如此,淡雅的眉间覆上一缕化不开的凝重,“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公主若是执意让无欢吃,那么无欢也只好从命了。” 说着,宁清欢便又拿起那枣泥糕,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此时,夜澜静更是急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匆匆将宁清欢的手按住,急声而道:“哼,既然你不能多吃,那便不要吃了。省的到时你起疹子赖在本公主的头上!” 只是可惜了这盘枣泥糕了,不然她就能名正言顺的与无欢…… 宁清欢松了一口气,却面上不动声色的,“多谢公主体谅。” 夜澜静见宁清欢放下了点心,心中懊恼不已,都快她心疼这个无欢,却倒是让自己的计划落了空。 这,如果…… 如果今日不成,她还能有机会么? 今日,可是最好的时机啊! 夜澜静心一横,自己抓起一块枣泥糕,吃了下去。今日,就让她主动一次,拿下无欢吧! 宁清欢不解的看着她,却怎料,那夜澜静的神色似是有些变化。 “公主,不如我们聊一聊……” 然而,宁清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夜澜静便将自己的衣衫一件一件的褪下。 她的脸色有些泛红,眼眸之中流溢着几分不正常的媚态,语声却仍是不容抗拒的,“无欢,本公主告诉你,我喜欢你。在这世上,还本公主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所以……今天,你要么用你的幸福,来换回你那个所谓的贴身婢女,要么你就守着你的孤高,牺牲你的婢女吧!” 宁清欢连连用手遮住了眼眸,后退着,这夜澜静疯了? 她是察觉到了夜澜静的媚态的,莫非,那枣泥糕之中有蹊跷,所以夜澜静才会一直想方设法的让她吃下去? 夜澜静那番威胁,让宁清欢的心上一沉。 “公主,强扭的瓜不甜。你那么好的条件,又是何苦执着于无欢身上……” 她是女子,岂能给的了夜澜静想要的? 夜澜静步步紧逼着,将宁清欢逼到无路可退时,她的手便搭在了宁清欢的肩膀上,“本公主只知道,我不争也不抢,那就永远也得不到你!” 这是皇后与她说的话,她一直都记在心里的。 宁清欢显然没料到夜澜静会说出这样子的话来,身子一震,得到她? 这真真儿是最好笑的笑话了! 夜澜静的手在宁清欢的身上撩拨着,宁清欢的脸色一阵的发红,纵然经历过了男女之事,但被一个公主这样子…调-戏,实在是太怪异了。 她想要将夜澜静推开,试图说动她,“公主,恕微臣直言,即便你得到了我,又能如何呢?若是没有感情,那也只是苦了你而已。毕竟微臣……给不了你想要的。” 奈何,夜澜静仿若没有听见她说话一般,那柔软无骨的小手摸上宁清欢的脸庞,对准她的唇,想要吻上去。 夜澜静此刻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要让自己完完整整的属于无欢,然后向父皇请婚,完完全全的拥有无欢! 宁清欢只觉背脊上一阵发寒,汗毛都竖了起来。匆匆抬起手指堵住了夜澜静的嘴巴,她身上的温度竟然那般的烫。宁清欢心中一个激灵,莫非……是合欢散? 宁清欢猛然用力,将夜澜静推开,若是让这夜澜静再继续下去,那她一定会被揭穿。 她的语声不由夹裹了几分愠怒,“公主,请自重!” 趁着推开夜澜静的那一瞬间,宁清欢赶紧朝着门口跑去,想要打开门时,却发现门外被人锁住了。 她的心中陡然一窒的慌张,今天,她真是着了夜澜静的道了! 如今的夜澜静一副豺狼的模样,她着实是担心与急切的,不断的思考着她如何才能缓住这夜澜静,离开这间屋子? 宁清欢的衣衫忽然被人抓住,一双软软的手便从后方搂住了她的腰际,宁清欢心中炸裂开来,真是该死! -本章完结- ...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127章:记住,碰你的人是无欢(今天四千字,求订阅) 宁清欢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双手抓着夜澜静扣紧她腰间的手,厉声喝止:“公主,请自重!” 如此沉陷在欲-望中的夜澜静,让宁清欢叫苦不迭,那夜澜静的力气忽然变大了许多,死死的抱着她,令她无法挣脱。 忽然,窗咎被一人使用蛮力打开,蒙面人威武的身影倒是十分灵活的溜了进来,见夜澜静纠缠着宁清欢,立即便亮出了自己腰间的一柄长剑。 寒芒森森,戚顾重重。 黑衣人一把扯开夜澜静,神情危险的,“这小崽子是老子的,轮得着你个小贱-人动手动脚?” 一听这声音,宁清欢心中划过一道欣慰。 是他,一定是他! 夜澜静此时的心神如同被火燃烧成了灰烬一般,更为浓郁的男子气息就这般萦绕在她的鼻尖,令她的身体愈发的软了几分。 “给……给我……” 她的呢喃软语,眼神迷离的望着眼前的两个人,又软着身子想要贴上去。 方才她被那男子推开的时候,那滚烫的掌心竟然有了一丝冰凉的感觉,这是她在无欢身上没有感觉到的。 于是,她不断的向着那黑衣人的地方贴去,“给我……求你……我……我要……” 她身子的感觉愈发的浓烈了,她就像在一个火炉之中,莫名的煎熬。 怎料,黑衣人却是不买她的账,再一次一把推开了夜澜静,压低了声音,“给你大爷给,给老子滚远点!” 边说着,边拉过宁清欢的手,朝着窗咎那边走去,将宁清欢送了出去,看着身后又倒贴过来的夜澜静,心中一阵烦乱,抬脚便踹上了夜澜静的胸口,“滚开!” 夜澜静被一脚踹倒在地上,再次抬眼时,眼前的人影儿都没了!只是她的身上犹如被蚂蚁啃咬着,那般的滚烫,她好难受,好难受啊!随后,她也想翻身出去,但奈何身子已然没有了什么力气,翻爬不出去。 无奈之下,只好去敲开门,“给本公主开门!” 她的声音似一汪春水,不断的敲着门,候在门外不远处的她的婢子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只当做是宁清欢在挣扎着叫她开门,她本想置之不理,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呼唤,有气无力的,倒像是她家公主? 婢子心中一慌,连连上前,确认了是夜澜静的声音后,赶紧将门给打开了。天羽间内,她只能看见满脸红霞的夜澜静,再望的时候,只能看见一扇被打开的窗子。 婢女跺了跺脚,无欢大人呢?后又看了看夜澜静,心中一急! “公主,你在这等等,奴婢去找御医!” 婢子又将门给关上,以免有人进来。 而另一方,宁清欢被带走之后,显然松了一口气。看着威武的黑衣人,不由打趣儿道:“没曾想到你还是像以前一样。” 蒙面的黑衣人,正是胡天。 当初在明泽县帮助夜祁庭与她的胡天,从明泽县一起跟着夜祁庭回来的,胡天。 胡天听了,嘿嘿一笑,下意识的搂了搂宁清欢的肩膀,“老子向来都一个样子,那个公主为了得到你,也真是费尽了心思,哈哈哈,老子看她等会怎么办!” 宁清欢对于这突然的一个动作,心思不由颤了颤,稍有尴尬的将胡天的手给拿开,“赶紧先藏起来吧,如今赏梅宴想来也快结束了,到时人群都散开了,人多眼杂。且这里又有巡逻的官兵。” 胡天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也认为宁清欢说的有理,随后便一个旋身,消失在了这夜色之中。 对于胡天的武功,宁清欢还是放心的。 只是,夜澜静方才疯了,她也没有得到有关婪竹在哪里的消息。 这要如何是好呢? 忽然,宁清欢的身后一人如同鬼魅,低低的笑声拉回了她的思绪,“放心。” 宁清欢的身子震了震,回过身时,却见那一人清俊的眉眼,淡淡的,却在月华树影之下,格外的璀璨耀亮着她的眼眸。 “祁庭!你怎么也出来了?” 夜祁庭稍显慵懒的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薄唇移至了她的耳边,幽幽的道,“过来看看你要不要紧。” 皇后与夜澜静的心思,他虽然猜不到具体是什么,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差点!”宁清欢不带好气的看着那一间天羽间,“她也真是疯了!” 并没有细说是谁,也没有细说是什么事情。 但夜祁庭却懂,那个‘她’指的是谁,只是眼下有些话不适合说。 “正巧赏梅宴也结束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紧吗?” “如今没人管我们,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柳青璃的身上。” 柳青璃? 那个月下赏梅,宛若仙子的柳青璃? 宁清欢轻笑拂过唇畔,看来她不在宴上的那段时间,着实错过了很多东西呢。 …… 原来,皇帝被那柳青璃迷住了。 因着美酒佳酿,再加之以柳青璃的美丽之色,皇帝已然沉醉了。 “皇上,今日来臣妾这里歇歇吧。”柳贵妃悄悄附在皇帝的耳边,极力邀请着。 皇帝本想拒绝,柳贵妃却是添上神来一笔,“今日臣妾的妹妹也应该醉了,臣妾便让她在臣妾宫里先歇下。” 虽然隐晦,但是皇帝却也明白了! 柳贵妃的言下之意,不正是让他与柳青璃共度良宵么? 想至此处,皇帝的心思便都有些飘飘欲仙了。拍了拍柳贵妃的手,“好,今日去你那儿!” 皇后落下酒杯,凤眸一狞,真是一个骚蹄子! 却仍旧不忘母仪天下的端庄大气,“皇上,臣妾方才已经吩咐下去,为您准备了醒酒茶。皇上喝了再去妹妹宫里歇息吧,毕竟皇上与臣妾夫妻二十载,还是以皇上的身子为重。” 言下之意,却是暗讽了柳贵妃的不知体贴,只知道行乐,也不知照顾皇帝的身子。 柳贵妃美眸微瞪,随后又极快的反应过来,“姐姐终究是皇后,照顾的真是周全。只是妹妹也不是那不懂体贴之人,妹妹也已经为皇上准备好了。” 皇后唇角微扬,却是冷笑。 好一个柳贵妃,自她入宫之后,就经常恃宠而骄,与她这个六宫之主作对。 如若再让她带上跟她一样一身骚气的妹妹,这后宫之中还哪有那么宁静! 皇帝此时的心神都是在柳青璃身上,对于皇后与柳贵妃的明争暗斗,无疑是偏帮于柳贵妃的。 “既然爱妃也准备好了,朕就去晨阳宫再用吧。” 晨阳宫,柳贵妃的寝宫。 皇后眉心一皱,内心终是有些嫉妒,“是。” 随即又向着皇帝身边的苏公公及一众小太监们吩咐道,“你们好好照顾皇上!” 因着赏梅宴的柳青璃之事,倒是给夜祁庭宁清欢创造了机会。 这一次,确实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回去的路上,也确实无须担心的太多。 夜祁庭马车离去了,然而他本人却是去了宁清欢的府邸。 回到府邸中的时候,婪竹已然在外面候着了。 见她稍许狼狈的模样,宁清欢急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左看看西看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大人,我没事。”婪竹笑着安慰她,眸底深处却难以掩去那一道血腥之意,“只是皇后娘娘对我,已经动了杀心。” 此言一出,宁清欢不由一怔。 皇后,想要杀婪竹? 然而结合今日夜澜静的行为,宁清欢仿佛想通了。 她与婪竹关系交好,十分亲密。皇后娘娘又是夜澜静的母亲,夜澜静又执着于男装的她,如此说来,便都能说通了。 夜祁庭的眼眸中倾了一片幽邃,向婪竹吩咐了几句之后,便随宁清欢进入了她的房间之中。 宁清欢的心仍然是悬着的,走走也不忘回头看婪竹。 进入了屋子后,她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这皇后当真是心狠手辣!” 竟然为了夜澜静,想要杀她身边的人! 忽然,信鸽的声音响起于这片沉寂的夜色之中。 夜祁庭的身影拢着淡淡的烛光,却隐约泄露着几分凉薄的寒意。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从信鸽脚下取出的一封信纸,打开后看过一眼,那信纸却又于瞬间化作了纸屑灰,洋洒了一地。 宁清欢的心中一颤,步子极轻的走至了夜祁庭的身后,从后穿过他的腰际,她的侧脸贴在了他的背脊之上,“祁庭。” 夜祁庭周身的气息微敛,温热的大手覆住了她的小手,“会没事的。” 这一刻的宁清欢是不明白夜祁庭说此话的含义的,却在不久之后,才突然明白。 宁清欢嗫嚅着道,“嗯,一定会没事的。” …… 夜澜静终究还是破了处子之身,却不是被她喜欢的男子,她不知道那是谁,但却绝对不是无欢。 她在天云间的榻上醒来,浑身酸痛,但她却知道,她已经脏了! 正如天羽间是为女眷准备的之外,天云间,是给男子准备的。 夜澜静的手抓着那凌乱的被褥,眼泪肆意留下,紧咬着牙,眼眸猩红,“无欢!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碰我!为什么……” 当她裹着凌乱的衣衫,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宫殿时,整个人就像一个丢了魂魄的娃娃,再无了一点生气。 双眸空洞,仿若被掏空了一般。 “公主,奴婢伺候您换衣裳吧…”一个婢子小心翼翼的上前来,公主衣衫这样子乱,还是换下比较好。 然而,夜澜静就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狠狠的抽了那婢子一个耳刮子,“滚!你给我都滚!” 夜澜静怒火中烧,下手已然是用了最大的力气,一下子就让那婢子跌倒在地上。 婢子捂着脸,惶恐万分,眼泪都出来了,“公主……” “滚!滚啊!” “奴婢…奴婢告退…” 所有伺候的婢女都离开之后,夜澜静便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下身那撕裂一般的疼痛,却是永远也不及她心中的疼痛! 她脏了!她脏了! 她再也配不上无欢了! 夜澜静的喉咙中声音嘲哳而破碎,似是一株古木,苍老了几十年。 她抱着自己哭,想将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忽然,她的宫殿门却被打开。 不想任何人看见自己的狼狈的夜澜静从喉咙中扬出一道尖锐的嘶喊,“滚!叫你们滚没听见吗!” 宫殿的门再度阖上,但那脚步声却异常清晰。 夜澜静想再度出声时,却发现来人,正是皇后。 “母后——”夜澜静心中所有的酸涩委屈,在见到皇后的那一瞬间,悉数涌现。 她好难受,好难受…… 皇后见到了夜澜静如此模样,不由心中一痛,弯下身子将夜澜静抱在怀里,“静儿,你怎么了?” 看着她一身狼狈,哭的像个孩子,皇后便觉得,此事可能脱离了她的掌控了。 “母后……我……”夜澜静握着皇后衣角的手一松,屈辱感瞬时爬上了她的心头。 她要怎么说,要怎么说? 那么屈辱污秽的事情,偏偏就发生在了她这个最高贵的公主身上! 太可耻了! 皇后抚着她的背,声音放柔了不少,“乖,静儿,有什么委屈都说给母后听,母后给你做主!” 当夜澜静吞吞苦苦,如泣如诉的说完了整件事情时。 皇后揽着夜澜静的手一紧,凤眸之中淬过一道毒辣,“静儿,你记住,碰你的人是无欢,而不是别人!” -本章完结- ------------ 第128章:择日完婚(有通知在题外话和留言板置顶评论) 一看见自己的母亲,夜澜静心中所有的酸涩苦楚一并倒了出来,听到皇后的话之后,她的眼泪愈发的控制不住。 她连连的摇着头,语声悲怆而破碎,“不是……不是他……我……我已经脏了……脏了啊!” 怎料,皇后抓住夜澜静疯狂扭动挣扎的身子,强迫着夜澜静看着她,一字一顿:“静儿,听母后的话,记住碰你的人是无欢,是无欢!” “不……不是……” “是,是他!好静儿,是他!” “不……不……”夜澜静此时的神智已然濒临着崩溃的边沿,她的哭声愈发的嘶哑。 直到皇后捧住夜澜静苍白却满是泪痕的小脸,像是蛊惑着她一般,“静儿,听母后说,是他,只有是他,你才能够如愿——如愿嫁给他!” 夜澜静隽满了痛楚的眼眸中似是因为皇后的一句话,隐约的点起了光亮。 就像是迷途之人,找到了归家的方向。 夜澜静冷静了些许,她的眼泪一时止不住,小声的啜泣着,“是他……对……是他……” 她明白了,她明白了! 夜澜静如同一汪枯水的眼眸中,点起了清光,“母后,那……那我……” 她急急的拉住皇后的衣袖,眼中的清光微微蔓延开来,她仿佛找到了另一个可以依附的希望。 只要她一口认准是无欢,那么无欢还能如何? 皇后摸了摸夜澜静的脸庞,温婉的笑着,却是摒弃了毒辣,满是温慈,“好了,傻丫头,你要得到的,母后定是会让你得到的。如今,先去换件衣裳,将自己整理整理好。” 夜澜静破涕为笑,重重的点着头,连连应着,“好,都听母后的!” 虽然她被破了处子之身,即便那人毁了她所有的念想,都快让她怀抱着想死的屈辱。但是,母后如此一说,她觉得完全可以一试! 就让那个污点,成为她与无欢成亲的桥梁吧! “静儿,接下来听母后说——”皇后将夜澜静扶了起来,而后,便与夜澜静细说了一番。 夜澜静听后,心中暗自叫好,为了她能够嫁给无欢,如今这些苦难,都算不得什么…… 与夜澜静交代好之后,皇后便先离去,出了夜澜静的宫殿之后,对着自己身边的婢子吩咐:“本宫要见左少将军。” 好一个左呈良,竟然玷污了她唯一的女儿,毁了她这女子最珍贵的桢洁! …… 这雪又在纷纷扬扬的落下,鹅毛一般的大雪漫过了整片天际,缀满了轻柔的绚旎。 接下来三日之中,皇帝先是册封了柳青璃为梅嫔,又迎来了宁菖桦凯旋而归的消息。可谓是,喜上加喜! 夜澜静那边安静的不成样子,却在这第四日,突然传了御医。 夜澜静传唤御医的事情,落到了皇帝的耳朵中,早朝未上,便去看望夜澜静。 看着夜澜静憔悴了一圈的模样,皇帝心中心中一惊,“静儿!怎么才几日不见,就消瘦成了这般模样?御医呢,御医怎么说?” 御医上前,“回皇上的话,公主她是身子过于虚弱,好好调养几日便好。” 夜澜静无力的笑着,双眸之中却是不复往日的高傲,只余留着一丝乞求,“父皇,静儿想求你一件事……” 乞求,从未在高高如她的眼眸中看到过的神情。 皇帝心疼的将夜澜静抱在了怀里,他给他的子女的爱太少了,错过了他们成长的时光,错过了那么多,就连他们长大之后,他都觉得他们明明还小啊…… “好,说与父皇听听。” “父皇……”夜澜静抬眼看了周边侍候的婢子。 皇帝便心领神会的,“你们退下。” “是——” 一众侍候的人有条不紊的告退,待到宫殿之中,只剩了他们二人时。 夜澜静终于虚弱的靠在皇帝的怀中,唇色依稀的苍白,“父皇,儿臣想求你……求你……赐……赐婚……” 皇帝听完夜澜静的请求,不由爽朗的笑了起来,“呵呵,果真是随了那句老话,女大不中留啊!” 夜澜静苍白的脸色微微的泛红,捎带着几分娇嗔,“父皇!” 皇帝笑了笑,宽慰般的拍了拍夜澜静的肩膀,“哦?是哪家的公子如此优秀,竟然俘获了朕的静儿的芳心了?竟然让你亲口说出这件事情?” 问及是谁的时候,夜澜静的身子不由僵了僵,随即立即缓了过来,吞吞吐吐的,“父皇,儿臣想嫁……嫁给无欢……” 皇帝的龙眸顿了顿,又有笑意蔓延开来,“无欢他,朕也觉得他是个极为优秀的男子,配上朕的公主,着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对于无欢,皇帝是十分欣赏的。那么优秀的男子,如若静儿能够嫁给他,或许也会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 夜澜静的唇边漾开笑容,“父皇,你最好了!” 忽然的,皇帝却又有了几分忧心,“就是朕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说到此处时,夜澜静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的心,又开始慌乱了。 她极害怕失去的,眼眸盈着泪光,“父皇,他若是不愿意的话……那儿臣……也不想活了……” 她瑟瑟发抖的模样,无疑惹得了皇帝的一阵心疼,这静儿从不是如此轻生之人,难道竟然为了一个无欢,要闹到如此地步? 不该啊! “父皇……儿臣只想要嫁给他!”夜澜静微微垂下了眼眸,她的眼眸之中浓卷过一道屈辱的风暴,身子更加颤抖了几分,“父皇,儿臣……已经是……是他的人了……” 她微微垂下眼眸的模样,落在了皇帝眼里,那却是另外一种韵味,是女儿家难以言喻的一种媚态风情。 只是,她好歹贵为一国公主,竟然如此…… 皇帝终究是有些动怒的,“好一个无欢,竟然敢碰朕的公主!” 夜澜静心中陡然一怔,连连解释道:“不是的,父皇!是前几日的赏梅宴上喝醉了酒,这才甘柴猎火——不过,父皇,儿臣是心甘情愿的!” 皇帝见夜澜静如此,知道她的心里都已经被无欢填满。 男女之间,甘柴猎火,也是情有可原! 罢了罢了。 “朕知道了。”皇帝让夜澜静躺平,抚了抚她的额头,“你先休息,朕定要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得到了皇帝亲口允诺的夜澜静,乖巧的点了点头,送走了皇帝之后,整个人如同泄了气一般,敛着笑容都有几分的苦涩。 她的心中有一个跨不过的砍,那个坎,叫做桢洁。 即便当时她又重拾了希望,每每在沐浴时,都想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却发现,自己还是那么的脏…… …… 朝堂之上。 皇帝略有审视的目光,落在了宁清欢的身上,“昨日,朕得到了战前捷报,威武将军将凯旋而归!” 夜祁庭的眉心微微簇起,宁菖桦,要回来了… 他的眼眸隐着几分炙热的看向了宁清欢,这丫头,也不知能不能承受的住。 当听到皇帝的话语之后,宁清欢的心骤然被搅乱,一阵疼痛碾压着而过,脑海中不断盘旋着那一句‘威武将军将凯旋而归!’ 宁菖桦,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她,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 因着这一个太过突兀的消息,宁清欢的心思不由有些飘远了。她的手紧紧的攥着,眼中隐隐的热气氤氲。 忽然,皇帝又唤她,“无欢爱卿。” 这一声极为突然的,让宁清欢被扯回了思绪,掩去眸中的所有情绪,只低声应道:“臣在。” 出列。 皇帝蓦地冷笑了一声,“朕念你与静公主两情相悦,特此赐婚,你们二人,择日完婚。” 择日……完婚? 此言一出,满堂文武皆是惊讶。 连夜祁庭这般沉稳不惊的人,都对于这么一个决定,眉心之间却是流泻出了几分凝重的惊讶。 娶夜澜静? 真是荒唐! “微臣不明白。”宁清欢满心的错愕,她何时与夜澜静两情相悦了? 对于宁清欢的回答,皇帝有着几分不满意,无欢都将他的女儿,这当朝公主给……他竟然还说,不明白! 本想于朝堂之上,一并说了这件喜事,双喜临门,好事成双。 这真是好一个大胆的无欢! “哼,你做了什么,还当朕不知道?”皇帝一怒之下,重重的拍了拍龙椅的扶手。 夜祁庭的手也微微一紧,幽邃如海的眼眸,正散透着几分沉冷的阴鸷,一瞬不瞬的凝着皇帝。 皇帝也察觉到了夜祁庭的目光,心中一惊,有着几分退却,但他是当今天子,又岂能让这夜祁庭压下了气势。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龙威甚浓,“这件婚事,朕说了算。” -本章完结- ------------ 第129章:免死金牌 夜祁庭眸子也微凉,如同这金銮殿之外流窜的寒意。他就如此自做主张,将夜澜静许给了欢儿! “皇上,微臣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公主的事情!”宁清欢跪下,万分的严肃,“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她一个女子,难道还能奇迹一般的破了夜澜静的身不成? “放肆!”皇帝龙颜大怒。 皇帝金口一言,岂还有收回之理?这无欢,胆敢藐视他的皇权! 满朝文武皆惊,“皇上息怒!” 今日早朝,不欢而散。皇帝后移驾御书房,宁清欢自是跪在御书房外,请求见皇帝,指望着他能收回成命。 霜雪覆地,宁清欢的膝盖被那阵刺骨的冷意侵袭着,几乎快要失去知觉。然而,她却还是不愿起身。 皇帝若是不见她,她便一直跪在这里,跪到他愿意见她为止! 而夜祁庭,却是被太子唤住。 “皇叔,能否借一步说话?”太子温润平和的眉眼间,却是深藏着一分锐利。 夜祁庭淡淡的看过他一眼,微微点头,便随着太子夜瀚逸一并离去。只是,他的心思仍然不在这里,而是,随着宁清欢去了。 也不知那丫头,会如何呢。 “皇叔,侄儿也就与皇叔直言了。”夜瀚逸与夜祁庭来到太子的东宫之中,摒退了所有侍候的人,“左将军功高,颇有几分盖主的意蕴。却是在朝堂上有着重要的地位。” 夜祁庭薄唇噙着一道笑意,这夜瀚逸,分明是在一句一句的引诱。 见夜祁庭只笑不语,夜瀚逸也轻轻一笑,少年的血气方刚一展宏图的光芒隐隐的浮现在了眼眸之中,“皇叔,你应该也知道,如今朝堂分别拥立两派,一派,拥护我。另一派,并没有明确的拥立对象,但却是反对我当太子。” “是,本王知道。”夜祁庭回答的漫不经心。 确实是那样子,但那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夜瀚逸得到了夜祁庭如此不温不火的回答,笑容愈发的平和,“皇叔,侄儿知道你与无欢大人交好,而如今无欢大人却不愿承认他与静儿的关系。侄儿想求皇叔一件事情——” 夜瀚逸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知道的,却不是全部。 他只知道,夜澜静与无欢,甘柴猎火,一点便燃了起来。一夜缠绵的情深。但他却也不明白,为何两人彼此都有意,今日无欢却要在朝堂之上拒绝这一门婚事。 他知道这一场婚事意味着什么,所以他想要抓住这一门夜澜静与无欢的亲事。如若他的妹妹绑住了无欢,那么拥护他的人中,就又会注入一股新生的力量。 这待到他日后为君时,将会是一大助力! “你想求本王,去劝无欢答应下这一门亲事?”夜祁庭眸子微微眯起,一抹轻嘲稍纵即逝。 夜瀚逸沉沉一点头,“正是。如若皇叔为侄儿办到这一件事情,待侄儿成就之日,定会好好报答皇叔的恩惠!” “婚娶之事,本王一向不愿干涉。”夜祁庭的双手交付在身后,深隽着别人看不懂的眼芒,他忽然轻启薄唇,道:“不过既然牵涉到了无欢大人,本王也只好违背了最初的想法,不得不去干涉了。” 夜瀚逸以为是自己说动了夜祁庭,眉宇间藏不住的得意。 实则却不知,他将夜祁庭当的太过利益了。 夜祁庭离去后,夜瀚逸的拳心紧了紧,似是有着一股力量,暖暖的便入了他的心房。 他远远的便看见宁清欢背脊挺直着,跪在雪地之中,她瘦削的身影,一下子便夺去了他的呼吸。他的心上一沉,有着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疼,眉心不自觉的皱起。 不顾了阻拦,来到了宁清欢的身旁。 他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披在了宁清欢的身上。 她的身上一沉,却随之有一道暖意将她裹紧,还有那一阵熟悉的味道,令她心神微微的松懈。她抬着眼看他,淡雅的眉间流溢着几分感动。 两人相视而笑,有着唯有彼此才能看懂的情愫。 “怎这般傻。”他微微俯下身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轮廓。 宁清欢轻声的叹:“皇命难违啊。” 这天子脚下,逃不过皇命二字啊。 而这一幕,恰巧却落在了被苏公公说动,想看看无欢的皇帝眼中。 “荒唐!” 皇帝重重的拍着窗咎的边沿,心中怒火燃烧。 先前是谁曾说,他与无欢没有那种关系?那么如今,这亲昵的一幕,又该当做如何解释! 苏公公“哎哟”了一声,连连遮住自己的眼睛。王爷怎么这会不偏不倚的来了,还那么不偏不倚的让皇上看见了那一你侬我侬的场景。 这该如何是好啊! 皇命难违么? 夜祁庭薄唇微微扬起,将宁清欢横腰抱起,他的眸色中终是那般幽邃,清寂无声,“若是皇命难违,那本王就逆了这天下。” 此言如同惊雷一般炸开在了宁清欢的耳中,逆了这天下? “别冲动!”宁清欢伸出小手抓住了夜祁庭的衣襟,摇着头。即便心中更多的情感,是脉脉如同泉水一般的感动。 这一句话,若是落在了皇帝的耳朵中,又将会如何…… “不怕。” 皇帝凝着那两道身影,怒意更加浓烈。放肆,太放肆了! “祁庭,给朕站住!” 忽然,一声暴怒的喝止从皇帝的喉咙间传出。 夜祁庭听闻后,身形只是顿了顿,沉静的如若一汪素水一般的声音与皇帝的暴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皇上,无欢为人正直,绝对不会对公主做出什么事情。你完全不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却在这里帮着公主乱点鸳鸯谱。” 夜祁庭最大的软肋,便是宁清欢。但凡遇上了有关宁清欢的事情,他便会没有之前的沉静。 听到了夜祁庭寡淡的话语之后,皇帝只觉得夜祁庭是要反了,耳边似是还回旋着皇后的话语,心中一狠。 “来人,将他们拿下!” 皇帝的话一出口,侍卫也只是举着刀,不敢真的上前将夜祁庭拿下。 那帮侍卫,对于夜祁庭这个王爷,还是十分忌惮的。 见侍卫不敢,皇帝怒火急烧,“废物,朕叫你们将他们拿下!” 那些侍卫终是觑着对方一眼,举着刀,小心翼翼的靠近。 夜祁庭自然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然,他却还是驻足,微微侧过清俊的眉眼,“皇上,左少将军才是应该负责的人。那一日的赏梅宴上,皇上若是不相信,审审左少将军便是。” 左少将军,左呈良? 纵然夜祁庭如此说,然而他如此藐视皇权皇威的举止,明显是激怒了皇帝的。 当皇帝再度想说话时,夜祁庭冷淡的语声随着这风儿一起飘了过来,钻入了皇帝的耳中,“先帝赐给臣弟的免死金牌,臣弟这一次想要用了。” 免死金牌! 皇帝眦目欲裂,垂在了身侧的拳头倏然收紧,最终却又无力的松开。 “让他们走!” 夜祁庭薄唇噙着一抹轻嘲,回过眼眸,抱着宁清欢离去。 宁清欢的心方才是提到了嗓子眼上的,敢与当今天子那般说的话,怕他夜祁庭是这绝无仅有的第一人。 夜祁庭已经不打算再让宁清欢这般委屈下去。 这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夜祁庭一路抱着宁清欢,将她带上了他的马车。将他的大氅盖在了她的身前,自己也坐在了她的身侧。 “祁庭……”宁清欢看着他紧绷的眉眼,突然心生了几分歉疚。他是皇上的胞弟啊,却在今日因为她,兄弟二人闹了这么大的矛盾。 “嗯。”夜祁庭因着她的呼唤,而柔和了轮廓,执起她的手,放在薄唇边轻吻。 感受到了她手背上的一个吻,她呼吸蓦地乱了乱,将大氅取下,“赶紧穿上,天气太冷了。” 夜祁庭按住她的手,“我不冷。” 方才她就那般跪在雪地上,刺痛了他的眼眸,他的心。却也让他不得不提前动用他所有的力量,来保护宁清欢。 宁清欢的神情默了默,有些话,她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 看出了她的为难,夜祁庭将她拥在了怀里,“傻丫头,你我之间,还需要如此么?我本与他,便有着太深的渊源纠葛。今日之事,你无须自责,因为这也是我终将要面对的一天。” 他的话,让宁清欢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做,终将面对的一天? 她知道,夜祁庭有着太多的故事,一个玄殿的故事,就让她听得心惊胆战。他那些背上的伤疤,源于那一场殿主之争。却不想,他的对手绝天,暗下阴招,伤了他。自此之后,那一奇异的病,便缠了他五年。 夜祁庭掩去眸中淡淡的异样,“还记得那一个夜晚,你闯到了一处废弃的宫殿前么?” -本章完结- ------------ 第130章:宫闱之深 宁清欢记得,那一座宫殿,废弃的荒草丛生,倾颓之象尽显,“记得。” 只是那一座宫殿,怎了? 那不过是废弃之极的宫殿罢了,难道那里面还是另有玄机么? 宁清欢抬眸看向了夜祁庭,见他眉宇之间笼上了淡淡的怀念神色。 她的心中‘咯噔’一下,便觉得夜祁庭将要说出来的话语,不会是那么简单。 “其实,我并非皇上胞弟。”夜祁庭微微侧眸,幽邃如海,却漆黑的动人。 不是皇帝的胞弟? 可是这京都之中,明明是如此说的啊!就连她的父亲在世时,都是如此说的!难道,这里还有那些差错么? 夜祁庭侧眸的时刻,便看到了宁清欢的疑虑的神色。将她揽在了怀里,怜惜的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口吻甚是幽远。 仿佛幽转到了那最初的年岁。在一切还未开始的时候。 “我的母妃,是懿贵妃。”夜祁庭不紧不慢,他的眼神之中,却又辗转着几分悲怀。 这是宁清欢从未在他眼底见到过的神色。 那懿贵妃,她是没有听说过的。但是,既然冠上了贵妃的名位,想来不是受到先帝的恩宠,那就是娘家人的权位尊贵了吧? “母妃深得父皇恩宠,宠冠六宫,一时成了众妃嫔的对象。” 那所谓的对象,即便不用明说,宁清欢却也明白。那个对象,指的是要谋害的对象。 “那时母妃怀了我,那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已殁的太后娘娘,那时也是怀有了身孕。也不知她从哪里请来一个会巫蛊之术的苗疆女子。”夜祁庭的尾音显得有些飘摇,却是一字一句,清晰的落在了宁清欢的心头之上。 她的思绪有些沉重,一如她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然而,她却还是静静的,没有多言。 夜祁庭继续道:“那个苗疆女子算出我的母妃怀中是个异物,绝非善类。请求父皇诛之,父皇不信。只是,所有的一切,却终是在母妃临盆的那一日,有了巨大的变数。” 巨大的变数。莫非是那狸猫换太子?以假换真? 宁清欢不由抓住了夜祁庭的手,希望给予她的温暖给他。 夜祁庭握了握她的手,薄唇噙着一道些许透明且苦涩的笑意。 “母妃宫中的人全被收买,而我被偷偷抱走。顺理成章的,我成为了太后娘娘的第二个儿子,也就成为了那所谓的如今皇上的——胞。弟。” 不难听出,夜祁庭当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夹杂着多少的情绪。 宫闱之深,她也是见识过的。 每一代宫廷之中,又岂会少的找杀伐,想要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手里又岂能不沾上几条人命? “祁庭……”她没有进入深宫之中,也没有生在帝王之家。其间的辛酸苦楚,她不明白。 但却知道,她那些爹娘相伴,一家其乐融融的场景,却有可能是一些人永远无法拥有的幸福。 她的心中是触动的,因为夜祁庭。 她从没有想到过,他的身世,竟是那般的离奇。 而后,夜祁庭的眸子微微眯起,泛着点点的猩红,“母妃产下我,却被换成了一只狸猫,当夜,她便疯了,三尺白绫悬梁自尽。” 宁清欢心中一惊,握着夜祁庭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她害怕这样子不断迷失的夜祁庭。 幸好,她的动作让夜祁庭有了回应。他的瞳仁窒了窒,薄唇微微下压着,“我在太后娘娘的身边长大,当今皇上自然而然的将我视作胞弟。他待我极好,却终是开始防起我来了。” 夜祁庭的话锋微转,宁清欢便明白了。防他,大概也就是朝廷上的事情了吧。 有些事情皇帝不会直接在朝堂之上明说,反而会在暗中派遣自己的亲信,去完成一些不能放在台面上的事情。大概,夜祁庭说的就是这个吧。 宁清欢微微抿了唇角,心思百转千回,“过去的事情,你许是放不下。”顿了顿,又道:“我虽然无法给你什么,但我却有一颗陪伴你的心。祁庭,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她心疼他,却又不知如何安慰他。 小心翼翼的捧起他的脸,目光灼灼的迎上了他的目光,在他那漆黑的瞳仁之中,找寻着自己身影的存在。 “祁庭,我爱你。” 继而,宁清欢看着他,十分认真的对他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这一句话,他不曾说过,她也没有说过。却是最为直接,最为炙热的一种表达。 她想要告诉他,不管如何,她都会站在他的身边。 然而,却是世事难料。她终究辜负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因为一个她永远都没有想到的人。 而眼下,当宁清欢说出这三个字的一霎那,马车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夜祁庭凝着她坚定的眼眸,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他的眉心微动,眼眸之中却隐隐的泛着热。 许是触景生情。 那一道伤疤揭开的时刻,他没想到,那丫头却对他说出了他心底最为深刻的感情。 原来,这就是爱情啊。 他应该是幸运的。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不幸之后,还能有幸遇上她。 一番肺腑之言说完后,已经是到了宁清欢的府邸门前了。送走了宁清欢,夜祁庭靠着马车独自沉思着。他微微闭上了眼眸,显得有几分疲惫。 宁清欢下了马车之后,用着目光送走了夜祁庭的马车,正打算回府的时候,却见一人躲躲闪闪的藏在了一个角落里,目光极为惊惧的望着她的府邸。 宁清欢不知道她是谁,本来也不想管她,却怎料,那人忽然冲过来,手中拿着一个破旧的不成样子的瓷碗,向她讨要着。 “求您赏些银子吧。”那人一身褴褛,头发斑白,脸上也脏兮兮的不成样子,她的声音染着岁月的沧桑。 “我已经好久没有吃饭了!求求您,活菩萨,求求您了!”那人不断的向宁清欢磕着头,言语凄凄惨惨,让宁清欢动了恻隐之心。 “拿去吧。”宁清欢从身上取出了些碎银子,放在了那人身前的破碗里面,“好了,赶紧去填饱肚子吧。” 那人拿到了宁清欢的赏银,也不知是出于兴奋还是如何,一下子便抓住了宁清欢的手,眼中冒着金光,连连道着谢意,“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大人一定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 宁清欢站起身子来,也一道将那一直跪拜的老妇搀扶起。她唇边的笑淡淡的,忽然之间,她的下腹一阵疼痛,笑容也僵在了嘴角。 她捂着下腹,眉心也随之皱了起来。疼痛将她所有的情绪都给打乱,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突然想到莫非是今日跪了雪地,正巧让月事来了? “大人?”婪竹正巧出来,见宁清欢弯腰的样子,也想起了什么。 主子曾说,大人来月事的时候会很疼,要她好好照顾着。于是,婪竹赶紧上前,扶住了宁清欢,搀着她回到了屋子里,为她准备起了热水之类的必要的东西。 …… 而另一边,那原先讨钱的老妇,走着走着,便拐入了一条小巷之中。她看着眼前带着黑色斗篷的人,上前几步,讪讪的笑,“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不知道这……” 老妇捻了捻手指头,即便不明说,却也说明了她想要什么。 她要酬劳。 带着黑色斗篷的人冷冷一笑,“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只是,你当真能保证,这件事情万无一失?” 这人的声音很粗很沙哑,大约是嗓子坏了,才叫人听不出这说话的人究竟是男,还是女! 老妇眼底冒着金光,脖子向前伸着,自是要看银子的样子,“是,是!万无一失!” 落在斗篷人的眼中,却觉得异常可笑。 “我不知道能不能信你。”斗篷人佯装在取银子,语声极冷的,似是前来复仇的恶鬼,“但我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将秘密说出去。” 老妇一惊,眼前寒芒一闪,她就觉得自己喉咙上有着血流下……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斗篷人,身子缓缓倒下,手指向了斗篷人的方向,到死还不敢相信。 “你……” 她只说了一个字,却再也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斗篷人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纵身跃上小巷,望着不远处的宁清欢的府邸,勾起一道怨毒的笑容,“宁清欢,我绝不会那么容易死!更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你过上舒坦日子的!我,回来了!等待着承接我的暴风骤雨一般的报复吧!哈哈哈哈!”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斗篷上的一层黑纱,隐约可见那一张脸的轮廓,脸上布满了伤口,可怖而阴森,却也不及她眸底的那一股狠毒。 -本章完结- ------------ 第131章:一个故人 且说这一端,宁清欢被扶着进了屋子,婪竹忙里忙外的为她准备着东西。 宁清欢看着婪竹如此,心中愈发的淌着暖意。 于是,开口唤了她,“婪竹。” 婪竹正端了一盆清水进来,听到宁清欢叫她,便走去了她的身边,见她脸色尤为苍白,婪竹心中一惊,“大人,你要不要紧?我帮你去请云先生来吧?” 婪竹自然也是知道,云皓北云先生,有着极为高超的医术,且与主子交好。如今是大人难受,想来云先生一定会前来相助的。 然而,宁清欢却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要紧,咬咬牙就过去了。 婪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也只好答应着宁清欢不去请云先生。只是见宁iq年更换满面的痛楚,她当真是有些于心不忍。 宁清欢捂着自己的小腹,疼痛难受,却也是习惯了的。先前来月事的时候,每次都那般的疼痛,她就算是不习惯也难了。 大约在榻上躺了许久,宁清欢的疼痛也没有减轻的趋势,吩咐婪竹去熬了红糖姜水,企图暖暖自己身上的寒气。 寒气入宫,这才会郁塞不痛,导致次次都是如此难受。 婪竹很快回来了,喂了宁清欢喝了之后,见她仍是咬着牙死撑着,再度提起,“大人,我看我还是去请云先生来吧!你看你现在,哪里能吃得住?” 知道婪竹是为她好,宁清欢只是强撑着一道笑意,有些病态的苍白,“没事,不过是女子的月事罢了。岂能劳烦云先生?方才喝了红糖姜水,我已经觉得好多了。你无须担心的。” 婪竹半信半疑的打量着宁清欢,却是执拗不过宁清欢,“好好好,那大人你可要好好休息才是。不然到时候,主子又得责罚我咯!” 宁清欢这才点了点头,“你先去忙吧,我自个儿休息会便好。” 遣退了婪竹之后,宁清欢却还是觉得身下一阵绞痛,汗珠渐渐的沁出额头。 疼…… 愈来愈清晰的疼痛。 这一次的月事,仿佛又有些不一样。但是宁清欢却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只好当做了是自己想的过多了。 在疼痛之中的时光,是那般的难熬。宁清欢只好靠着回想往日那些甜蜜的记忆,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好受一些。到了傍晚时分,宁清欢才觉得身上的疼痛稍稍减轻了几分。 许又不是减轻,而是适应了。 夜深时分,夜祁庭依然到来。 看到夜祁庭的身影之时,宁清欢却难掩面色的苍白,情急之下将被褥蒙住了脑袋。 而他的脚步声却是那般的清,而后,夜祁庭拍了拍她的被子,随后便是他那柔情万隽的嗓音,“傻丫头。” 这一声低低的呢喃,却让宁清欢蓦地鼻子酸了酸。露出了脑袋,一双淡雅的眼眸之中写上了几分疲倦,“祁庭。” 这一个下午的时光,却像是那么长。让她的思念,那般的炙热。 知她忍受了那般疼痛,夜祁庭的心中泛着软,将她揽在了怀里,却也不忘记用被褥将她裹了个严实。 “我只是忍不住想过来看看你。”他温热的指尖抚了抚她的脸际,深邃的目光之中掩去一道因为得到某一个消息而显得冰凉的阴鸷。 又与她说了一番话,宁清欢显然有了几分困意了。 夜祁庭便让她躺好了,轻笑着道:“我看着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宁清欢也没做多想,在他薄唇边轻轻落下一个吻之后,便渐渐的入了梦乡。一日的折腾,让她着实太过疲乏了。 夜祁庭的眸光渐渐凝深,却又有着对她时的那种轻柔。当阴鸷之中隐着柔情,复杂的情感交错,让他的眼眸深得如同一个漩涡儿,有着令人迷失的神情。 夜祁庭握着她的手,终是没有将那一件事情说出来。 宁菖桦,已经回到京都了。 …… 翌日,宁清欢醒来的时候,小腹仍是隐隐的疼痛,但她却也没有放在心上。洗漱之后,便又打算去上朝。 婪竹将她送上马车,又对车夫嘱咐了几句。宁清欢眸子微微扫过一眼那车夫,她的车夫是换了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原因,不过婪竹做事,她一向是放心的。 正如上一次,婪竹的计谋,让管家至今还在榻上躺着呢。 只是,宁清欢终是没有想到,今日的上朝,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昨日闹得那般不愉快,但今日皇帝却并未表现出什么。但是,宁清欢仍然是抱着伴君如伴虎的心态,未敢多言。 她知道宁菖桦是要凯旋而归的,却没有料到,他回来的那么快,快到她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已经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当太监总管扬着尖而细的嗓音的宣宁菖桦觐见时,宁清欢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宁菖桦! 她目不斜视,面上不动神色,然而心里却已经是翻江倒海了一般! 她的眼尾之处,余光看见一袭明亮的铠甲掠过,却是刺入了她的眼底。拳心不自觉的收紧,眉心因着那些曾经的过往缘由,颦的更深。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菖桦单膝跪下后,向皇帝行礼。 宁清欢看着他的背影,战场磨砺了他一身的铁汉气息,即便面对皇帝时,也是傲骨铮铮。 她的心中一酸,唇瓣划过冷笑,身子微微的有了几分隐忍的颤抖。 今日他功成名就的踏脚石,是她宁家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啊! “爱卿平身。”皇帝紧绷的面容上,现出一道欣慰来。 宁菖桦回来了,他是功臣,加之以宁清欢与夜祁庭昨日忤逆了皇帝,但皇帝却又无可奈何不能治罪。不过,他可以信任的人或许就能多一个了。 他也好…… “多谢皇上!”宁菖桦的脸上洋溢着意气风发,胡子茬因着战事而没有修整,此刻却是有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宁菖桦入列后,皇帝再唤夜祁庭与宁清欢。 “祁王,无欢。” “臣在。” 二人双双出列,她听得出来皇帝对他们二人没有什么好态度。 毕竟昨日… 宁清欢的身子是紧绷着的,不因为皇帝,而是因为宁菖桦,宁菖桦的视线是落在了宁清欢的身上的。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知道。那道视线中带着几分探究的深沉。 他们朝夕相处十多年,也不知道宁菖桦,会不会将她认出来。 即便当时夜祁庭安排好了一切,让她假死脱身。但是,毕竟她不知道当时的宁菖桦是否相信。 “你们二人实在胆大妄为,即便罪不至死,但朕——”皇帝拉着脸,语气十分的严肃,“但朕,不能让你们二人为所欲为,还是要略有惩治,以正皇威!” 今日挑在朝堂说此事,皇帝的目的便是要给他们二人一个警告。他们二人太过放肆,众目睽睽,两个男子竟做出那般荒唐的事情!而其中一人,却还是与他女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想到了他的女儿,皇帝心中就莫名的有些烦躁,那个静儿,竟然也会睁眼说瞎话!哪里还有她身为公主的高贵! 皇帝心中所想的多,面上却又不能表露的太多,“祁王,着今日起,撤去所有职务,无需上朝。无欢,罚俸三月,休朝七日,以示惩戒。” 皇帝沉吟着,这一个决定并非突然,也非赌气,而是他掌握了一些证据,不能让夜祁庭他的胞弟成为那权势滔天有取而代之的人。 其实归根究底,他是不想让别人动了他的江山。 而做出这一决定,也是有着不想看见他们二人的意思。 “臣,谨遵圣旨。” 夜祁庭幽邃的眸中划过一道嘲讽,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么? 难道收回了他所有的权,他就真的会被牵住么? 后来皇帝才知道,一切,都是他看的太不明白了。 不用上朝,这件事情宁清欢求之不得。既可以好好休息,又能几日看不见宁菖桦,这个每次她看见之后,都会让她有着剜心之痛的人。 退朝之后,宁清欢的小腹仍是有些隐隐的疼。 身后,宁菖桦久违的声音一下子便随着冷风,刺到了宁清欢的耳中,“无欢大人?” 他稍稍扬起的语声,显然是对她这个称呼的怀疑。 宁清欢平了平面色,转过身去,极为疏离的却又有着几分不为人知的怨,“宁将军。” 她微微一垂眸便掩去了眸间的神色。有一个瞬间,宁菖桦像是抓住了什么悄然溜走的东西,打量了她好一会,他才笑道:“无欢大人与我的一个故人十分相似,方才我竟都以为是她回来了。” -本章完结- ------------ 第132章:我们的孩子 宁菖桦故意试探的话语,让宁清欢捏了一把汗。正在思索着回答什么的时候,夜祁庭也正巧从后方走来,恰到好处的隔去了宁菖桦那锐利的目光。 宁菖桦的模样被夜祁庭挡住,宁清欢松了一口气。 “宁将军功成而归,本王是在钦佩。” “王爷谬赞了。”宁菖桦的视线想要越过夜祁庭的肩头,却还是以失败告终。他看不清楚那无欢的样子,随后一笑,“下官府中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如若这个无欢真的是她,那么他也不怕她还能跑了。 夜祁庭微微一点头,而后转身向着宁清欢道:“无欢大人,本王送你。” 宁清欢平和的眉眼不见任何波澜,“多谢王爷了。” 宁菖桦见他们二人如此,勾起一抹残鸷的笑容来,眸色深的让人无法读懂。 宁清欢上了马车之后才发现,原来云先生也在夜祁庭的马车之中。 “云先生。”她牵着笑,身下的疼痛令她脸色愈发的苍白。 夜祁庭眉心一动,眼眸之中夹裹着一道心疼的郁色,“皓北,你来看看。” 这一次的宁清欢与先前一次差的太多,他实在不放心,正巧云皓北也在,让他诊个脉确认无事之后,他才能放心一些。 云皓北点头,捻起一块帕子便盖在了宁清欢的手腕上,他的眼神中随之蔓延开了几分惊喜,但最终却又化作了对病人的几分严厉。 “这是动了胎气了!哪里是来月事时候的疼痛!”云皓北摇了摇头,“你也是有孕之人了,也不知好好照顾自己!” 边说着,边从他的药箱里取出一个瓷瓶,取出一枚保胎的药丸,递在了宁清欢的面前。 而夜祁庭与宁清欢,全因为云皓北的一番话,惊的不知所措。 夜祁庭幽邃的眼眸中因着云皓北的话而融着喜悦,他的眉间都凝上了几分突然的喜色,男子向来比女子能控制住情绪,但得知了这个消息时,夜祁庭却笑得像个孩子。 只是,他的心中同时亦多了几分自责。 宁清欢怔怔的看着云皓北,嗫嚅着唇角,良久才道:“我……有孩子了?” 孩子……她和夜祁庭的孩子…… “确实如此,只是这有孕初期,胎气本就不稳,加之以你寒气入体,这才会造成腹痛、流血的现象。”云皓北解释着,继而又道:“你呀,也真是糊涂!若是发现的再晚一些,这个孩子许是与你们无缘了!方才那一颗药丸能暂时稳住胎气,此时气虚,还需要加以调理,才能保住这一个孩子。” 云皓北叫马车停下,径自下了车,去准备必要的药材。 夜祁庭接下那一枚保胎药丸,眉宇间又笼上了喜忧参半的颜色。将宁清欢抱在怀里,喂她服下那保胎药,他轻轻吻着她的额头,“欢儿,这是我们的……孩子!” 他的手小心的放在了她的腹上,想要去体会那孩子的存在。夜祁庭的薄唇漾开一道柔情的笑,声音却幽幽的有着几分颤抖:“孩子,你可要好好的出生啊!” 这是宁清欢第一次看见夜祁庭如此的神色,这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是那般的开心。但是,她却又无法忽略了夜祁庭眼眸深处的一抹痛楚。 是啊,这个孩子差一些就没了…… 原来昨日的疼痛,昨日的血迹,都是她的孩子啊……是她的孩子在告诉她,她是个多不称职的娘亲! 想及至此,她的心中陡然一涩,忍不住垂泪,揪住了夜祁庭的衣衫,哽咽着声音破碎难全,“对不起,对不起……祁庭……是我疏忽了……都是我不好……” 这一场泪,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着她初为人母的喜悦,更多的情绪,却是她对自己的大意的苛责。 她的手覆在了夜祁庭的手背上,就只差一点……孩子就要没了……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竟然是那无尽的后怕! 怎么会有她这么大意的母亲啊! 夜祁庭感受到她那双微微泛凉的小手,反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之中。另一只手替她拭去眼泪,触及到她那滚烫的眼泪,他的指尖上一烫,眸中划过一道后悔的疼痛,“好在你与孩子都没事。正巧我以后也无须上早朝,你也能够休息几日,我有足够的时间能够照顾你与孩子。” 宁清欢心中一暖,她的眼眶很红,眼泪却愈发的控制不住。“好!” …… 夜祁庭本就不打算再遮掩下去了,光明正大的进了宁清欢的府邸,也未有离开的意思。那些丫鬟们见着夜祁庭进来,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她们家大人……莫非真的和王爷有一腿? “看什么看?”婪竹指着她们,她的身份如今是大的,因着管家卧床不能管事,而她又是宁清欢身边的红人,这一句话说出来,那些丫鬟们也都纷纷作鸟兽散去。 他们回去之后没有多久,云皓北也带着药草前来,于后院中亲自煎起了药。这可是祁庭的第一个孩子,他可要万分小心才是。 接下来的五日,都是由云皓北亲自煎药,夜祁庭亲自喂药,婪竹在一旁侍候。孩子的状况已经稳定了之后,云皓北才放心的先离开了宁清欢的府邸。 第五日,暖阳高升。 宁清欢却是已经好几日不曾下暖榻,整日窝在被褥中,骨头都快酥了。见今日外头太阳融融,便起了下床走动走动的心思。 恰时,婪竹开门进来,见宁清欢想要下床,连连阻止了她,“大人,你怎么下床了!云先生说过你要卧着好好歇息才是的!” “哪有什么关系,云先生那么好的医术,我已经调养好了。今日外面暖意融融,我想出去走走。”宁清欢的素手搭在了小腹上,那里依然平坦,但她知道,那里有他们的孩子。 她的笑容都是那么的温柔,婪竹一时被那笑晃花了眼。 “也是难得的好天气。”身后,夜祁庭也进来,他满隽着柔情,走至了宁清欢的身边。 得到了夜祁庭的应允,宁清欢靠在了他的胸膛前,将他的手拉过来,放在她的小腹上,“孩子,你看,爹来看你了!” 婪竹默默的退出去,心中却也有些随之涌起的苦涩,也不知那个人怎么样了…… 这几日,宁清欢府中的人几乎都被遣散了,是王府中调过来的人照顾着。而那卧病在床的管家,实际上正是皇后派过来的人,也一并被遣散出了府。 对于夜祁庭的大动作,宁清欢自然是知道的。这样也好。 婪竹贴心的取了个坐垫缀着流苏儿放在了宁清欢要坐下的地方,看着主子与大人这般恩爱,抬头仰望便是一望无垠的蓝天,她仿佛觉得这才是幸福。 有相爱的人互相依偎,何其幸福美满。 …… 七日之期已满,宁清欢还是得去上朝。今日朝堂之上,却多了几位他国使节。 宁清欢也听说了,那是文竹国的使臣。 不过对于外面的风风雨雨,她也不想多加介意。因为祁庭说,很快,就无需这样子躲躲藏藏了。 现在胎儿很稳,但是云皓北还是嘱咐她不要动怒,要保持心情愉悦,才能有助于胎儿的健康成长。 只是,皇帝的一番话,却让宁清欢的心颤了颤,紧张了起来,“此次文竹国既然有意于联姻,朕也觉得两国之间关系虽为交好,但若能好上加好,朕甚是乐意见到啊!” 她的眼皮跳了跳,果不其然,皇帝又道:“朕的皇弟丰神俊朗,文韬武略,乃是一个好对象啊!” 宁清欢紧紧攥着掌心,皇帝一定是故意的!只是,她却努力让自己不要有什么异样。 “多谢皇上。不过我们公主,比较倾心于宁将军!”使臣说着。 皇帝的脸色却微变,“呵呵,宁爱卿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容朕想想吧!” 他们竟然自己要求和亲的人选? 宁清欢听到了使臣的话,眉间微微松动了几分,总之,嫁给谁都好,不要嫁给祁庭与她就好! 下朝之后,因着没有夜祁庭在身边。 宁清欢无疑是又落在了宁菖桦的眼里,宁菖桦走在她的身边,犀利的目光如同一匹野狼,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关于她的微小表情。 “无欢大人这几日想来应该挺悠闲的。” “难得有几日休朝……”忽然,她话锋一转,“不过宁将军也是艳福不浅!” 宁菖桦眼眸锁着她,唇角的笑意不断扩大,“既来之则安之,若是我能为国联姻,也无妨!” 他的心中,隐隐跃动着一丝期冀。眼前的无欢,和他的欢儿太像了…… 虽然,这无欢的容貌与欢儿不一致,声音也有些偏差。但一个人不经意间的动作,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本章完结- ------------ 第133章:一孕傻三年 “宁将军真是好心胸。” 宁清欢笑着,语声之中确实难免的有些讽刺的意味。 闻言,宁菖桦只是默不作声的勾着唇角,眼眸中划过一道刺痛,“国事为大,牺牲小我又能如何?” 道不同不相为谋,宁清欢此刻是真切体会到这一句话了。 如今,当她得知自己有孕之后,一切都看得淡了许多。宁菖桦与她本就不是同一路人,她又能求些什么? 于是,她告别了宁菖桦,打算回府。 宁菖桦看着宁清欢越走越走,她的身影却是与他印象中的一人相叠。 “欢儿……”他的视线微微模糊了几分,有着难言的眷恋之色。然而,他的心中却是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他今日,定要去那里看看!看看他的欢儿,是否还在那儿! 他的眼眸忽然转冷,夹裹着一道不明的情绪,也离开了。 而皇后的凤宫之中。 皇后勃然大怒,推翻了小方桌上的所有茶水器具,“好大的胆子!” “柳贵妃与梅妃娘娘简直太不将皇后娘娘您放在眼里了!”皇后身边的侍女也在抱着不平。 如今皇上宠爱柳青璃那个践人,一下子就封她为梅妃。那两个狐媚的姐妹两,真是把皇上的魂儿都给勾走了!如今她们说什么,皇上便依,简直不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自然,令皇后动怒的事情,不仅仅只有这一件事。 还有则是,夜澜静的事情。没曾想到祁王竟然与无欢有着如此亲密的关系,莫非真如外界所言,二人是断袖之癖?祁王竟然敢坏了她女儿的好事,让夜澜静不得不下嫁给左呈良那个浪荡子! 真是该死! 这一笔笔仇,她都是记着的。 “娘娘,太子爷来了。”忽然,凤宫之外一个侍女走进来禀告。 皇后这才敛起了满面的怒容,微抬凤眸,已然是那般的雍容华贵,仿若方才的那人并不是她一样。 “母后。”夜瀚逸进入之后,看见地上一片狼藉,心中微微一叹,纵然笑着唤她一声,眉宇间却是有几分沉重。“何事惹您这么生气?” 皇后挑了挑眉,叹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妹妹的事情。静儿那个不争气的!” 夜瀚逸自是不明白,一心只为夜澜静抱不平,“无欢他倒真是个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枉静儿将清白身子给了他!哼!若不是无欢与皇叔走得近,儿臣定当好好揍他一顿替静儿出气!” 皇后皱了皱眉,拉着夜瀚逸的手,寻了一处整齐而干净的地方坐下,“眼下你父皇将你妹妹指婚给左少将军,虽然左呈良为人放荡,不过左将军还是一座很好的靠山。如今啊,母后也不指望什么,只希望你能稳稳的坐上皇位,让母后啊,安度余生就好!” 太子握住皇后的手,言真意切:“母后,话是如此说,只是儿臣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明明静儿该下嫁的人是无欢,结果被皇叔一捣乱,父皇也不知怎的,竟然会同意将静儿嫁给左呈良! “不过方才你说祁王也参与了此事?”皇后又问,凤眸凝着一道危险的冷光。 好个夜祁庭,一而再再而三的,坏她好事!她还得知,夜祁庭将她安排在无欢府中的人都给赶了出来!如今没有了人做她的眼线,她还如何能把握到无欢的动向! 夜祁庭此举的目的,看来是要她不得不放弃从无欢这取得什么有用消息的念头啊! “宁将军为人正直,如今又得你父皇的喜爱,不若与他多走动走动。” 夜瀚逸微微一沉声,便应道:“是,母后。” …… 且说宁菖桦这一方,下了早朝之后,并未回他的将军府,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来人,挖!”他残冷的眼眸盯着那一墓碑,宁清欢三个字眼生生的刺痛的他的心脏。 若不是边境战事匆匆,他倒是不会那么早就将她葬入黄土,受那寒冷侵袭。先前他亦是留有后手,派了手下的人跟着,但手下人却莫名失踪,他得不到任何消息。 他在夜里,每每都会梦见欢儿那凄美而绝望的脸,他想要报复,却又想要她在绝望中活下去,呆在他的身边!他甚至不惜将她囚住,然而,她痛,他亦是痛! 跟着宁菖桦的一众家仆,纷纷面露难色,这将军是要他们挖坟墓? “挖!” 宁菖桦又重重的念着这一个字,暴戾的气息令家仆们心慌,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了那坟墓前,心里默念了一声后开始掘土。 随着那埋于地下的棺材显露出来,宁菖桦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上。他想要确认心中那个想法,想要确认,是否当真是那般,欢儿不仅没死,还…… 他紧紧盯着那口崭新的棺木,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收紧,声音之中隐着几分颤抖,“开棺!” 家仆们吞了吞口水,却又不得不遵从宁菖桦的吩咐。他们移开棺材盖,里面的景象,却是惊呆了他们! 宁菖桦看见那口空棺,眼眸间瞬时浓卷过暴风,猩红一片,他簇了簇眉头,呢喃而语:“欢儿……” 虽是咬牙而出的字眼,却是那般的想念。 他似笑非笑,似喜非喜,似怒非怒。然而他心中那股复杂的情感,悉数交汇,汇成了润过心间干涸的泉水。 欢儿没死,多好…… 宁菖桦缓缓闭上了眼眸,眼角,似有一滴热泪滑落。 从前的年岁,你我相伴成长,你是我全部的温暖, 而我,却注定要背负上辜负你的罪名,成为你心中的罪人,成为你宁家的仇人。 即便我在所不惜的违背皇命保下你,你却终是那般恨我。 其实我也恨啊,我恨宁西远,恨宁家人,我用所有的假面对待你,却不想,最终迷失了的还是我自己。 原来恨你,只是我用来掩藏我心中爱意的面具,是我用来隐藏真心的借口。 原来,欢儿,我竟是这般爱你。 如若时光可以重来,多希望,我没有背负那些家仇深恨。 也多希望,我遇见你时,是岁月静好。 …… 宁清欢如今有孕,自是得万分小心了。 一黑色斗篷的女子远远的盯着宁清欢的府邸,宁清欢,你竟然安然无恙! 先前马车一事上,她的计谋就被云皓北识破。而后,她又让那位讨饭的老妇手上抹了毒药,去碰宁清欢,谁她再将那老妇杀了灭口。怎会想到,宁清欢命竟然那么大! 她终究是想不到,云皓北为了宁清欢的安全着想,对宁清欢身边的婪竹交代了不少,她房间内焚的是清毒的药草。 也自然而然的,她算漏了一步。 宁清欢回府之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夜祁庭。她微微轻笑,迎向了他,“祁庭。” 每每她下朝回到府中的时候,那些王府的下人们就不知去了何处。而迎接她的人,不是婪竹,就是夜祁庭了。 且说,夜祁庭在她这儿住了已有好几天了,她倒是挺喜欢这样子的感觉。 如若,不是以无欢这个身份的话。她一定会觉得更好。 只是如今,迫于形势罢了…… “今日皇上在朝堂之上,竟然想要给你赐婚,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拆散我们了。”宁清欢坐下后,眉心不悦的皱起。 因着先前一次她与夜祁庭那般顶撞,皇帝定然是大怒,却不曾想到,这个公主来的那般凑巧。 夜祁庭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眸色一浓,笑道:“他若是想要赐婚,那便赐吧。” 此时宁清欢有孕,俗话都说,一孕傻三年。此时她竟然被这一句不经意的话给戳中了心坎里去。 她瘪了瘪嘴巴,稍有不满的,“既然那么想被赐婚,那你还待在我这儿做什么?” 夜祁庭伸出手,想要去捏一捏她的脸,却被她一个侧脸躲了过去。对于她的小性子,夜祁庭是极为有耐心的,“傻丫头,担心什么?” 宁清欢轻声哼着,“我怎么不担心?皇权之下,我们还有逃脱的余地么?” 许是因着怀了孩子,她越来越害怕失去。皇权比天,他们不过是皇权之下的一个小人物。 纵然,她是相信他的…… 夜祁庭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有些事情,如今还是莫要说了。 感受到自己手上的一阵暖意,宁清欢吸了吸鼻子,她抬眸看着他幽邃的眼眸,心里隐隐的有些难受。 她知道,他是有心事的。 她也知道,她太过小家子气了。 她更知道,如今的现状,不是他想要的。 只是,她却什么也给不了他。 除了她,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本章完结- ------------ 第134章:害喜(除夕快乐!)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除了她,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夜祁庭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笑说:“只要有你与孩子,一切都好。” 宁清欢眼眶中泛着几许热气的氤氲,忽然,胃里一阵难受,翻江倒海的一阵酸味要冲破喉咙而出。宁清欢连连推开夜祁庭,朝着一旁的空地,弯着腰呕吐。 夜祁庭眸中一温,见她难受,他也不好受,伸出手顺着她的背,“着实辛苦你了。” 欢儿这是害喜了。 虽然欢儿的肚子里有着他们二人的孩子,他很开心。只是看见欢儿难受的模样,他倒真是不希望如此的。 宁清欢呕的眉头都快连在一起了,眉间淡雅皆被那胃中的难受给消融,那一阵难受似是破冰而出的泉水,让她紧紧的被缠绕其中。 “没事……”宁清欢原以为,她是不会害喜的。 可是眼下她有那么严重的反应,如何能在朝堂里瞒过去。 宁清欢直起了背脊,方才的不适似是缓解了不少,她的手抚着自己的小腹,眸间划过一道坚定,这个孩子她一定要保住。 那么就只好加快她的计划的进行速度了。 尽早扳倒宁菖桦,然后她就告假,做回自己。再也不为复仇而活。 可是一切,哪里有那么容易啊…… 她抚着小腹,犹如抚摸着自己孩子一样,眉目之间都是满满的温情。夜祁庭伴在她的身边,着急,但却又不知所措。 看着夜祁庭吩咐婪竹去寻云先生前来,而他自己又对她嘘寒问暖,宁清欢的唇边不由勾起一抹轻笑来。 这样子的生活,当真是她梦寐以求啊…… 宁清欢因着方才的呕吐,眼眶都有些发红了,声音也是染上了几分无力,“祁庭,我想喝水!” 她如今只觉得难受,或许喝水能够缓解一下。 她的话才落下,夜祁庭便大步迈开,去为她倒来了一杯热水。 夜祁庭的眉眼本是极淡的,却因着宁清欢忽然的不适,而变得郁色百结。 然而,宁清欢尚未端起茶盏,胃里便又一阵难受。 夜祁庭眉心微微簇起,这云皓北怎么还不来! 当云皓北匆匆赶来时,却看见宁清欢正呕吐不止,而夜祁庭在旁手足无措。看见云皓北出现的那一瞬间,夜祁庭的眼眸中几乎是想要杀人的。 云皓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祁庭当真是重色轻友。 不过他还是大步上前,喂宁清欢服了一粒药,“有孕之人中的一部分人会害喜,但这害喜的程度却也是因人而异。只是你啊,程度严重了些。毕竟这是正常现象,那药只能起一些缓解作用,也并不能完全让那症状消失。” 宁清欢方才服下了那粒药,又听着云皓北说了这么一些话,不知该如何应对。她知道云皓北的意思是什么,他问的是,她以后的上朝该如何。 上朝她避免不了,害喜她也避免不了。 宁清欢抬着迷茫的双眼,望向了夜祁庭。 夜祁庭却是抚着她的发丝,仿若只要触及到她的发丝,于他心中也是一种极为温暖的存在。 “不要去上朝了。”夜祁庭的语声之中带着几分心疼,还有一分对于某件事情的势在必得。 只要那件事情成功了,那么他就有足够的权利,让宁清欢不用上早朝,好好的安胎。 宁清欢迟疑了一下,却终是摇头拒绝了,“祁庭,你知道的。我与他的事情还未有了结,我不可能就这样子退回来,不问不关己。祁庭,我想继续上朝,直到……我的愿望成了真。” 她认真的模样,深深的刺痛了夜祁庭的双眸,他的心中忽然就蔓延开了几分沉闷。 是,他知道,宁菖桦回来了,他们之间的恩怨该有了结的一天。作为深爱她的人,他只想要她好好的待在他的身边。但是,他却又不得不放手,让她去追逐她梦里难却的常念。 他知道,宁家的仇,她不会不报。 他没有什么阻止她的权力,那就也尽他所能,护她安平! 宁清欢见夜祁庭低头不语,眉眼晦深的模样,难免猜测他会不同意。正想要再说话时,夜祁庭温淡却极为轻柔的话语便拂在了她的耳畔,“你放心去做吧,一切有我。” 云皓北看着脉脉温情的二人,心中一声幽叹。先前的祁庭,无牵无挂自在潇洒,祁庭本想要用宁清欢来牵制住宁菖桦。但是如今看他的心思,应该是要用尽所有力量去保护宁清欢。 其实今日的这个局面,他是没有想到的。 因为今日的这个局面的出现,就意味着,祁庭有了弱点,而且还是一个最致命的弱点! 他其实,并不希望。 宁清欢得到了夜祁庭的回答之后,弯起一道笑容来,眸间掬着几缕流光。她虽然是想要扳倒宁菖桦,但是又能如何扳倒宁菖桦? 这个问题,她如今还是未能想出来。 “落七已经在查了。”夜祁庭温声道,“先前宁相通敌叛国的事情,我也并不相信。” 提到落七时,云皓北的脸上显然多出了一些不正常的红晕, 而宁清欢在听到“通敌叛国”四个字时,眼神蓦地闪了闪,她不相信她的爹做了这样子的事情,“希望事情的结局,能如我们所愿……” 她的感性上不愿相信,但她的理智却也还在。 宁清欢瑟瑟的一笑,爹娘的发丝编成的同心结她至今还收着,贴身携带。每每触到那同心结,她的掌心都会刘堂而过一阵炙热的温度。她想,这或许就是父母之爱,重于山吧。 夜祁庭握紧了她的手,语声极淡的,“一定会的。” 他知道她的害怕,就想要给她依靠。 宁清欢微微垂下了眼帘,凝着她手上的那只大手,失神而笑。 婪竹此刻无事,早已是跃上了屋檐,自得个清净。没曾想到,纵目远眺之时,却见远处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她的瞳仁陡然滞了滞,那人的身法她十分熟悉。但是……她不是应该死了才对吗? 不容多想,婪竹纵身便运起轻功,向着那人的方向赶去。 只是,到了那边时,却无一人。 空气中,还留有着那一阵熟悉的味道钻入鼻息。 婪竹捏紧了拳,眼神之中的弑杀几乎快要浮现而起。忽然,身后一人大手拍上了她的肩膀。 她的神经处于极为紧绷的状态,想也没想,便向着身后的袭击而去。 然而,她的招式却悉数被化解,最终,她整个人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态,被他圈在了他的臂弯与墙壁之间。 并非她敌不过他,而是当她看见那一张脸时,自愿缴械投降。 “你……”婪竹的眼眶一时有些泛热,却又重重的推开他,“贺云峰,你做什么!离我远些!” 贺云峰看着她恼怒的模样,又仿佛通过婪竹的眼眸,回忆起了一个挚爱的女子。 婪竹最终还是没有将他推开。 而结果,便是贺云峰吻了她,将她当做了他心中最爱的,但已经去世的女子。 婪竹的心中一痛,手心握成了拳,却又缓缓的松开。 她终究,只是他心中的那个女子的替身…… 原来爱情,是这种滋味,心动而又心痛的滋味。 婪竹自诩坚强,不曾落泪。可是却在贺云峰的吻之中,潸然泪下。 这一个吻算不得缠绵,但贺云峰却是迷失了自己。直到他尝到了那苦涩的味道,他才猛然惊醒。 离开了那两瓣唇瓣,他的心中有些空,有些慌,视线凝着地面,只道:“对不起。” 婪竹粗粗的将眼泪抹去,一言不发的离去。 贺云峰又忍不住将目光抬起,看着婪竹的背影寂寥而落寞,心中的思绪就像春日之中那漫天的柳絮一并纷飞。 …… 黑色斗篷的女子单膝跪着,粗噶的嗓音在这空荡的地方格外阴森:“主人!他们防范的十分厉害,就算我们打算用宁清欢这一颗棋子,恐怕——也有些困难!” 绝天冷冷一笑,苍狼一般的眼芒之中难掩去那残厉的光芒,“防范的厉害又能如何,就算是铜墙铁壁,也要拿下。” 女子一愣,“属下不知道该如何拿下,还请主人明示!” 他的声音很淡,却又是那般的冰凉入心,“本座听说那个宁菖桦回来了,将他带来见本座。” 女子疑惑,“主人难道是想与他合作么?可是依照属下的观察来看,宁菖桦应该是喜欢宁清欢的!” 绝天张狂而笑,“他是那么有野心的一个人,既然亲手将宁家送下了地狱,又岂还会因为儿女私情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本章完结- ...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135章:该不该合作(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绝天对于宁菖桦的评价确实没有错,宁菖桦确实是个有野心的人。》し【更新快&;请搜索】但却只有一点,他看错了。他将宁菖桦对宁清欢的感情,看的太过卑微如尘泥一半了。 女子看了眼绝天,微微抿唇,不说话。 而绝天也像是看穿了她的不相信,微微一挑眉,“怎么?你在质疑我?” 女子摇头否认,“属下不敢!只是属下……怕是难以相约到他!” 绝天冷傲而笑,语声无情,“你既然也说了他是喜欢宁清欢的,以宁清欢的事情相约,不就好了?” 女子垂首,眼神中掩去一道疯狂,“是,属下知道了!” 当二人在一家茶楼聚首的时候,绝天就知道,在某一个角度上,他是了解这个男人的。 二人相对而坐,却谁也不曾说话。 对于眼前的这个人,宁菖桦是陌生的。他阴厉的眼眸中刮过一道深深的探究,却又夹裹着防备。眼前之人相约,却是用有关欢儿的事情相约,他不得不谨慎几分。 自然,沉默了良久的绝天,突然一笑,不改往日的张狂,“看来宁将军倒真是挺在意那个妹妹的。” 宁菖桦眼眸一冷,眯起了眼睛,不作答。 绝天也不恼,为宁菖桦添了一杯茶,“宁将军为何如此敌视我呢?今日我找宁将军前来,是想与宁将军成为盟友的。” 宁菖桦眼眸微微一挑,似是觉得好笑,“盟友?” 他对眼前的人根本就不了解,成为盟友,如今还是免谈了吧。 绝天:“宁将军,本座的目标也不过就是你们朝中的那个祁王罢了。我对你的妹妹没有任何的兴趣。” 宁菖桦:“家妹已经过世。阁下如果同王爷有过节,难道找我就能祝你一臂之力了么?” 绝天:“宁将军说笑了,过世没过世,你我都是心知肚明。本座一向不喜欢与人打哑谜,我的目的就是那般简单。我在朝中没有任何的势力,要想打败祁王,自然是要仰仗宁将军你了。” 宁菖桦的手摸上了那杯沿,似是在思考着绝天的话语,默了须臾,他道:“我如何能信你?事成之后,我又能得到些什么?” 绝天一笑,张狂的气息令宁菖桦这个经过战事磨练之后的人都有些忌惮。 他知道,眼前的男子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但他也在想,他到底该不该与他合作。 …… 皇宫之中。 太子正站在了柳青璃的琉璃宫前,拳心紧握,心中犹如被刀剜过,疼痛的难以自制。 然而,宫门映着朱红色的漆,却是徒添了他心中的几分悲凉。什么狗屁爱情,什么生死之约,什么生生世世!全都是骗人的! 他曾深爱的女子,却为了权,嫁给了他的父皇! 忽然,那宫门被打开了,柳青璃也就是如今的梅妃正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袅袅娉婷出来。 却不想,抬眼之时,竟然是太子夜瀚逸…… 柳青璃的瞳仁微微一顿,不着痕迹的掩去了眸中的异色,只是疏离的笑着向他问好,“太子殿下。” 夜瀚逸眸子一沉,“梅妃娘娘当真是受得父皇宠爱,倒真是叫本太子心生敬佩之情。如此好手段,想来梅妃娘娘也……” 他酸溜溜的话语尚未说完,柳青璃的脸色就一变,眸中带着几分痛楚,却向着他呵斥:“够了!太子殿下如果就是为了要来本宫面前说这些话的话,那么大可不必了!” 夜瀚逸捕捉到了柳青璃那双逃避的眼眸中的痛楚之色,心中也是蓦地抽疼,他想上去抓住她的手,问问她:你是不是……还爱着我? 只是,他不能。 他拂袖离去,柳青璃的心中一痛,折身回了自己的宫殿,“本宫乏了。” 夜深之时,今日皇帝未曾在琉璃宫就寝。倒是给一人添了机会。 柳青璃正在沐浴,也只留了一个婢子伺候,双手懒懒的搭在浴池旁边的砖上,如雪的花瓣浮在了水面之上,遮去了无限的惷光。 “五儿,给本宫来捏捏肩。”柳青璃闭着眼睛,十分享受,酥软的声音此刻是极诱人犯罪的。 只是,没有等到那五儿,而是等到了一双冰凉如寒的手。 那双手触到了她的肌肤之上,柳青璃如遭雷劈,浑身一惊,才想大叫的时候,却被那人捂住了嘴巴。 柳青璃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一下子便清醒了。 夜瀚逸松开自己捂住她的手,她的唇周边缓缓的留下了一道红痕。而后,就在柳青璃发呆的时候,夜瀚逸的手抚摸着她的唇形,似情-人一般的呢喃,“璃儿。” 柳青璃的眼眸之中忽然就浮起了一阵雾气,咬住他的手指,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来做什么?” 夜瀚逸手上被咬的一疼,但他却笑着,扣住了柳青璃的下巴,不留情的啃上了她的红唇。 柳青璃唇上一重,本能的反应想要推开夜瀚逸,却不想这一个举动,却是激怒而因着挑-逗之意的。 夜瀚逸扯去身上的衣袍,跃下了浴池之中,溅起的水花,混着柳青璃的尖叫声一并迸发出。 “娘娘?您怎么了?”守候在屋外的宫人问道。 柳青璃的身子的柔软一下子就被一双冰凉的手掌握住,她气氛而屈辱的看着眼前满脸坏笑的人,却说不出话来。 宫人十分担心:“娘娘?娘娘?” 柳青璃身前一痛,娇吟一声:“啊……” 魅惑无限。 她咬着唇瓣,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起伏,“没事,你们都下去吧,五儿一人伺候我便好。” 宫人离开之后,柳青璃满眼屈辱,却不得不承接着他那更为火热的攻势。突然,她的身子被他霸道的侵入,但她最终,却还是燃烧在了那一团烈火之中。 是的,她的内心是渴望这个男子的。这毕竟,是她深爱的人啊…… “璃儿!”夜瀚逸仿似发了疯一样,在浴池里不断的要着她,占有她。就好像他这样子做,能让柳青璃的身子不再存有他父皇的气息一样! “瀚逸……” 勾-引皇帝,她不过是迫于父亲与姐姐。如若可以,她又何尝不想嫁给自己心中所爱的男子,厮守一生,儿女承欢膝下呢? “璃儿,我要完完全全的……拥有你!” 此时的柳青璃还不明白夜瀚逸所说的是何事,却在不久之后,彻彻底底的明白。然而,她也是早已沦-陷,甘心为了自己的幸福,做出那大不逆的行为! …… 俗话都说,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之后,便是那数不尽的次数。 这一次,夜瀚逸与柳青璃相约见面。 皇帝本是政务缠身,却突然闻到了窗外飘进来的梅花香,就想起了柳青璃素爱煮茶,她煮出来的梅花茶更是一绝。 于是,皇帝的兴致倏然而起,“去琉璃宫。” 来至琉璃宫前,宫人们守在了门外,见皇帝来,尚未来得及行礼,皇帝便一摆手,让他们噤了声。 “娘娘呢?” “回皇上的话,娘娘正在殿内呢。奴婢这就去通报一声!” 皇帝扬手,便阻止了那婢女的动作,“不碍事。” 宫殿内,柳青璃与夜瀚逸的手正握着,两两相视。却正巧被皇帝撞见。 看着他们二人郎情妾意的模样,皇帝不悦。 一个是他的儿子,是太子;一个是他的女人,是妃子! 他们如此亲昵,让他觉得,他们是在挑衅他的龙威! 皇帝不悦的咳嗽了一声,引起了二人的注意,“逸儿,爱妃。” 夜瀚逸赶紧松开了捉着柳青璃的手,行礼请安:“父皇!” 柳青璃面上一红,“臣妾参见皇上!” 二人那相握的手,眉目间传送的情意,却是生生的刺在了皇帝的眸底。 皇帝心中凉意顿生,宣布占有权一般的,上前几步就将柳青璃纳在了怀里。 柳青璃眉间一动,向着夜瀚逸使了个眼色。 夜瀚逸即便不愿,却也只好掩去了眸中的韬晦,道:“父皇,儿臣只是碰巧遇到了梅妃娘娘,听说娘娘煮茶手艺一绝,这才斗胆来请娘娘指教。方才娘娘烫伤了手,儿臣一时心急,有了越规之举,还望父皇恕罪!” “罢了。”皇帝扫过一眼柳青璃的手,果真是被烫红了,这才摆了摆手,“你且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 夜瀚逸皱了皱眉心,情绪不能流露的太多,只好先行离去。 在夜瀚逸离去之后,皇帝忽然就扣住了柳青璃的手,龙眸中的愤怒一闪而过:“可还疼了?” “回皇上,臣妾已经好多了。”柳青璃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面上的笑意依然温柔。 -本章完结- ...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136章:会动摇吗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然而,皇帝却像是看出来她的心思一般,方才场景与眼前柳青璃倾城的脸重叠。本文由。。首发他的脑海中便涌起一阵气血来! 她在嫌弃他不如夜瀚逸吗?身体,比不上他?柔情,还比不上他? “皇上?臣妾……”柳青璃见皇帝微瞪着龙眸,柔柔怯怯的嗓音才响起,身上的衣衫突然就被皇帝扯开,露出雪白的肌肤。 皮肤上受了凉意,柳青璃低呼出声:“啊——皇上——” 皇帝此时是气急了,也不管不顾,强行的进行了一场欢-爱。 柳青璃的反抗声音,让皇帝愈发的恼怒。她在反抗什么? 因为有了夜瀚逸的温柔,她就要忘了本分了么! “你,永远都是朕的女人!”皇帝钳住她的下巴,胡乱而霸道的吻了上去。 刺人的胡茬扎在了柳青璃娇嫩的皮肤之上,柳青璃眼眶一红,眼泪禁不住的落下,身上皇帝的气息那么重,却不是她想要的。 “皇上……臣妾没有……”柳青璃哭泣着,滚烫的眼泪滑落至了凌乱的发丝里。 她在哭,在为自己的命运而悲诵。诵她心系一人却最终入宫为妃;诵她柔肠百结却终是卸下韶华;诵她身不由己无奈承欢他人身下。 皇帝的动作尚未停止,反而愈发的用力了几分。 “叫大声一点!朕要让他听见!”皇帝大喝一声,力道又不由加重。 柳青璃一时吃痛,难以遮掩的叫了出来。而后,意识到皇帝的目的,她却无论如何都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尚未离开的夜瀚逸,听着皇帝与柳青璃的声音,眼眶陡然怒红,他的手重重的捶在了墙壁之上,脸色苍白的犹如那白墙之色。 “父皇……你不能如此待她啊!” 这一场欢-爱,没有任何的愉悦。 皇帝行完了事,拂袖离去。 柳青璃身上的华服不整,泪水早已干了,她躺在了榻上,身上被蹂躏的青紫。 五儿进来服侍,看见柳青璃这般光景,不由鼻头一酸,“娘娘……” “出去。” 当一切又归于了平静,柳青璃的宫中,却是又出现了那一个本早就离去的人。夜瀚逸看着被糟蹋成如此的柳青璃,心中悲痛,“璃儿…” 柳青璃微微侧过了眸看他,屈辱的眼泪落下,她使劲裹着自己身上暴露的肌肤,“你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她的声音很哑,是因为全部的苦涩,她都咽了下去。 夜瀚逸就像没听见一样,执拗的走到了她的身旁,抚着她脸颊的轮廓,心中泛起一片浓郁的痛楚,“璃儿,对不起……” 柳青璃的身子一颤,呜呜咽咽的低声哭了起来。 夜瀚逸的心中突然生了一个想法,他掩去所有的心疼懊恼,眸色坚定的仿若一道光芒照入柳青璃的心底。“璃儿,你听我说……我们,赌一次!” …… 宁清欢的害喜症状格外的强烈,这叫夜祁庭束手无策,却是让云皓北愁白了双鬓。 “祁庭,这事情我当真无能为力啊!”云皓北摆了摆手,果断的拒绝。 他知道祁庭十分疼爱宁清欢,不舍得她如此难受。纵使他医术了得,却也是无可奈何啊! “天下无难事。”夜祁庭皱着眉头看向了身后的屋子,屋门眼下是阖上了,但方才也折腾了不少的时间宁清欢才歇了下来。 她偏执的想要去上朝,幸好她也知道如此严重的反应不适合上朝,用了大病的借口,这才掩饰了下去。 然而,朝廷之中,却是变了天。 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不少,好像被吸干了精气一般,没有以往的健朗之态了。 大臣们心思各异,却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另外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 “朕乏了,退朝吧。”皇帝咳嗽了几声,无力的嗓音因着那中气不足而显得格外飘摇。 太子的眼眸之中,冷光乍现而过。 宁菖桦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太子,却终是选择默不作声。下朝之后,他吩咐马车行去了无欢的府邸。 这无欢给他的感觉,就是欢儿。且听说她近日大病一场,才告假休息,他也正巧借着探病的时机,去查一查虚实吧! 但,就在宁菖桦来到府邸之前,宁菖桦倒是碰见了迎面出来的——夜祁庭。 不知道夜祁庭与极有可能是欢儿的“无欢”有什么关系,宁菖桦的心中难免不舒坦。 说话的语气也是有些吃味的,“王爷,没曾想到能在这儿遇上王爷。” 夜祁庭淡淡的睨过他一眼,“无欢大人不舒服,本王在这儿照顾她。既然宁将军来了,那便进去坐坐吧。” 直言不讳的话语,让宁菖桦的眸中阴冽更添了几分。王爷似乎与无欢交情甚好,好到了这一种亲密的地步么? 宁菖桦怀着自己的心思,去看无欢。正巧看见了婪竹,他便唤住她:“姑娘,你们大人呢?” 婪竹知道这是谁,扯了扯嘴角,“大人如今还在休息呢,将军来的有些不巧呢!” 宁菖桦勾了勾唇角,这侍候丫鬟,脾气倒是也不小。 “王爷请我进来坐坐,既然如此,劳烦你为我添一杯茶了。”宁菖桦却也不将婪竹放在眼里,“我等她休息完了再见她。” 婪竹轻哼一声,朝着他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带着他去会客厅坐下,又吩咐其他人来服侍他。 等到宁清欢睡醒了过来时,听说宁菖桦来了的消息,她微微惺忪的睡眼骤然清明了几分。 她的手抚上了小腹,温暖嗓音的如同旭日,“那便见见吧。” 宁菖桦终于得偿所愿见到了无欢,她的身子是女子的瘦削纤细。当无欢一袭白衣,微抬下颔的模样扎入他眼底的时刻,他便知道,自己一定猜对了。 先前,他便因着无欢的小动作,感觉她是欢儿。如今,再次得到了应证。欢儿的每一个动作,他是都记刻在了心底的。 只是,他却不知,欢儿为何病得如此严重…… “无欢大人。”婪竹替他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宁菖桦问好之后坐下后,便问:“听闻你前两日大病一场,如今身子可有好些了?” 宁清欢轻轻点了点头,视线却不愿与他相互触及,“好了许多了,多谢宁将军牵挂。” 她如此恬然的样子,宁菖桦的心中漏了一拍。欢儿,难道不恨他么…… 宁菖桦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微一动,却又最终化为了紧紧抓着那扶手。在失去欢儿的那些岁月时光之中,他曾想过很多,却又得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就像现在一般,明明她就在他的眼前,他却要装作不认识她的模样。 这样子的情形,宁菖桦倒觉得他们仿佛回到了从前,他们嬉闹玩耍的时候。那时候,欢儿总喜欢与他玩躲猫猫的游戏。 她躲他找。 现在他找到她了。但,终究不是儿时了。 他们之间,他明白的,有着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宁清欢眉间素雅如雪,因着害喜的症状,倒是让她的脸色添增了几缕牵动人心的荏弱。 宁菖桦心中一惊,前几日不还是好好的,怎么如今就成了这般模样? 莫不是……与夜祁庭有关? 宁清欢不想多说话,却还是难免要回应宁菖桦几句,几句话之后,便又觉得有些乏了。 “多谢宁将军今日抽空前来探望无欢。”宁清欢忽然抬眸看向了宁菖桦,唇角微微扬起,道:“不过无欢大病初愈,还是有些疲乏。就不送宁将军了。” 宁菖桦见她嘴角的笑意,极淡,却又隐着几分刺痛他心的情绪。那是如何的情绪,他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宁清欢所下的逐客令。于是,压着心中的思绪,佯作云淡风轻的告别离去。 宁菖桦离开之后,婪竹贴心的为宁清欢捏着肩膀,“大人,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宁清欢笑道:“你竟还有不明白的事情么?说吧,是何事?” 听出了宁清欢言语之中的调侃,婪竹一笑,道:“大人,你明明是恨他的。却为何能与他这般平静的相处?” 宁清欢的身子僵了僵,随后又轻叹了一声,“如今我有孕,自然要恬淡安适些较为稳妥。” 婪竹没有看见的是,宁清欢淡雅眉间一闪而过的痛苦。 “那大人你……会动摇吗?” 因为孩子的原因,动摇了要扳倒宁菖桦的决心。 宁清欢却是坚决的摇了摇头,“不会。那么多条人命,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当初我爹定罪的证据出现的那么巧,却又那般的无可撼动。这一切,我实在难以相信……” -本章完结- ...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137章:要变天了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她怎么可能放得下。 即便,她的手终将要不可避免的沾染上血腥。她,也绝不会后悔。 婪竹听后,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宁清欢,大人承受的实在是太多了。如此韶华的女子,本该有一段美好的时光啊,却将自己一步一步,逼到了这样子的地步。 宁清欢的眸子中凛着一道执着,“我不知道爹为什么会愿意用宁家那么多条人命来认那所谓的罪。但我相信,我的爹,绝不会是背弃国家之人。” 婪竹听及,顿了顿,“其实不瞒大人你,主子许久之前就让落七查此事了。想来落七的能力,不出多久,大人就会见得云开月明的那一日了。” 她虽然是婪阁阁主,但素来与落七交好,要知道这一些消息,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听了婪竹的安慰,宁清欢的唇畔浮起一道浅笑,眸子穿过屋门越过幽幽长廊,仿佛回忆起了过往,她的声音稍涩的,“但愿吧。” 但愿,她能为爹洗清罪臣之名。 但愿,她能让爹娘,泉下安息吧。 婪竹却还是担心她,“大人,虽然那事重要。但眼下,你腹中的孩子,才是最为重要的。莫要逼苦了自己啊。” 宁清欢怔了怔,眼眶稍许泛红,才点头应下。 夜祁庭出门后,夜深之时才又回来。 宁清欢睡得并不安稳,因着症状仍然尚未减轻半分。她扶着床榻,又开始呕吐起来。 夜祁庭在一旁为她顺着背,眉间难掩去疲倦的心痛之色。这几日,即便用了云皓北调用的缓解之药,却终究是不能彻底的压制住。而宁清欢这几日,更是消瘦了不少,吃什么就吐什么,面色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一般。 宁清欢吐完了,拿过帕子擦了擦嘴角,眉心之间凝结着几分心力交瘁,却是难以遮掩去她的一股温情。宁清欢懒懒的靠在夜祁庭的怀里,轻笑着抚上他的脸侧,“祁庭,我想,我们的安稳日子也没有多久了……” 夜祁庭任由她抚着自己的脸颊,温声如玉:“何尝不是呢。” 他们都明白,自是不用明说。 风云际会,阴谋权斗,岂会少的了? 宁清欢依然未去上朝,告假一个月。这一个月间,夜澜静下嫁给了左呈良。据说,是被绑着上的花轿。 此时,已经是冬末春初了。 寒冷尚未褪去,空气之中仍然余留着一分冬日的凉情。 宁清欢此时的害喜症状已经好了不少了,因她也就有孕两月有余,这小腹看起来仍然是平坦。 但是云皓北,却带来了一个较为震惊的消息:“之前我曾被皇上召见入宫,皇上问我强健体魄之法,我便告知于皇上。照着我的方法锻炼,合理安排,纵然不会长生不老,却也足以延年益寿。没曾想到,我这一次入宫,却见皇上神情憔悴了不少,较之于一个月前,皇上简直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徒留了一具躯壳啊!” 这一件事情,匪夷所思。他查不出病症的根源所在,自然是无从下手。 医术高绝的云皓北,也没有想到,那病症的根源,竟是男女子之间的教合! 夜祁庭替云皓北添了一杯茶,微微抬眸,遥望着一碧如洗的天际,轻笑道:“看来这朝廷之中,是要变天了啊。” 宁清欢的心下一怔,自然明白夜祁庭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如若一国之君都要倒下了,那么岂不是要上演一场夺君之争。皇上膝下子女本就不昌盛,太子又是储君之人选,想来也是无可非议的。但是却难以确保,是否有一些野心勃勃的臣子,会精心操作,密谋布置,来一场政变。 “明日,我去上朝看看虚实。”宁清欢微微一颦眉,心下已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云皓北作为医者入宫,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情许是没有她上朝看起来清晰。 夜祁庭也没有拦着她,只嘱咐道:“一切小心。” 他是被皇帝下了令不用上朝了的,自然也是不知道朝堂上的形势。好在她如今身份尚未揭穿,还能在朝堂里待上一阵子。 宁清欢应下,纵然眉间平缓如同素画一般淡然,但她的语声之中,却终是有着几分严肃:“只希望这形势不要太差,让我在朝廷里无了容身之处啊。” 忽然,说话间,婪竹道:“主子,大人,落七来了!” 云皓北的眼眸中闪了闪,嗓子之中突然干涩了不少,看着缓缓走来的落七,一阵恍惚的痴怔。 落七一袭素衣,眉眼间却仍是张扬的无双风华,“主子,大人。” 向着他们请好之后,落七眼眸便微微眯起留了眼尾的一条缝睨着看呆了的云皓北,红唇笑道:“呆子,我好看吗?” 此言一出,云皓北的脸瞬时就红了,尴尬的别开眼去,佯怒着来掩饰自己的慌乱,“胡……胡说什么呢!” 落七不轻不重的冷哼了一声,继而又将话题引至了重点,“落七不负主子所望,终于查到了……”看了一眼宁清欢,吁了一口气,才又道:“终于查到了宁家的清白之证据。” 落七的能力素来是不差的,这一点,宁清欢是极为相信的。 当落七说着“宁家清白”四字时,宁清欢的心中狠狠一颤,却又更加被剜痛了几分,陡然一涩,她的眼前仿佛又回想起那不堪回首的一幕一幕,割破了她的心。 却依然,千疮百孔。 宁清欢极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颤抖,然而她的声音却像是琴筝拂动之后久久不肯定下的弦尾,“给我……看看。” 夜祁庭的眸色微微深了几分,他是想要拒绝的。想着她如今有孕,看到证据时,难免情绪会激动。但转念一想,这又是她盼了好久的事情,他纵然不舍,却终是要让她面对。 提早完了这件事,让她安心养胎,平平安安的以妻子的身份,待在他的身边。 当落七将证据呈上时,宁清欢看着那一本被整理好的簿子,双手颤悠的翻开了血迹模糊的第一页。 当她看清了那上面的字迹,心脏如同被碾压。 那是——她爹的字迹啊! 隽着万分的不安,宁清欢看了起来。 那上面说: 今日,是个雨天。我下朝之后回到丞相府,却在丞相府门口,看见了被侍卫驱赶的一个孩子。他很狼狈,很无助,那满含恨意的眼眸,却像是一根针一样刺在了我的眼底。 他在仇视着我,因为我与他家里有着不可分割的渊源。说是渊源,不如说是,孽缘。 我收留了这个孩子,成为了宁家长子,取名菖桦。愿他像菖蒲一般“不假日色,不资寸土”、“耐苦寒,安淡泊”,生野外则生机盎然,富有而滋润,着厅堂则亭亭玉立,飘逸而俊秀;愿他如同桦树一般,坚韧不拔。 这是我对这个孩子的歉意,却也是我对这个孩子美好的祝愿。 宁清欢秀眉陡然簇起,指尖在那上面划出一道痕迹,“他……不是我亲大哥……是啊,确实不是啊……” 俗话都说虎毒不食子,子毒不欺父。原来宁菖桦那般绝情,是因为他从来未曾在意过啊! 宁清欢已是眼含热泪,翻过第一页。 第二页上的字迹依然熟悉: 我与那孩子相处了两个多月,他没有起初表现的敌意。我很开心,但更令我值得开心的事情,是夫人生下了我们的女儿!我为她取名清欢,“人间有味是清欢”,我愿这个孩子能够享尽一生的清欢,心若无忧。 看及至此,宁清欢的泪是再也控制不住。清欢,人间有味是清欢。只是,没了家人的她,何谈清欢、无忧? 见状,云皓北、落七与婪竹皆是退了下去。这件事情,他们还是不要在场的比较好。 夜祁庭的眸中拂过一道心疼,按住那本血迹斑斑的簿子,“若是难受,那就不要看了。” 宁清欢捂着嘴巴,低声的抽噎了起来。她没有做到人如其名,还是辜负了爹最初的期望。 “不,我要看……” 宁清欢的视线模糊,用衣袖粗粗拭去眼泪,奈何,眼泪却又再度模糊了视线。 那上面还写着: 桦儿似是很喜欢这个妹妹,我与桦儿的关系,好像因着欢儿的出生与降临,得到了不少的改善。我很感谢欢儿,她是我的女儿,也是我的福星。因为欢儿,我对桦儿的好,他开始不再拒绝。他开始尝试着融入这个家。有时候,我是坚信着,我能够感动这个孩子的。让他原谅我,原谅我这个正在忏悔的罪人。 看至此处,宁清欢早已落了清泪两行。 夜祁庭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将她紧紧圈在了自己的怀中,恨他不能分担她的痛苦,“若是难受,那就哭吧。” -本章完结- ...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138章:咬我吧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虽说她难受,也许会动了胎气,但夜祁庭却也是无奈,微微抬头望了眼天空,眉头深锁着。 宁清欢小声的抽泣了几声,从伤痛之中坚强着,“祁庭,我没事。” 说着,她的手又抚上了小腹。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要坚强啊! 宁清欢的心情终究是受了影响的,即便她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难受。 之后的簿子上,显然有着几片空白之处,宁清欢一直往后翻了几页,才又重新看到那熟悉而温暖的字迹。 上面写着: 欢儿长大了,桦儿对我好像也放下了仇恨。我们就像亲生父子一样,或许我知道,桦儿的心中还与我隔着一条永远无法合上的缝隙。我想,他既然愿意接受我,那么这条缝隙,也将是可以修补的。 桦儿今日与我吵了一架,桦儿问我,为什么他不能与欢儿生活一辈子? 我知道,桦儿是喜欢欢儿的。但我也知道,桦儿只能是欢儿的大哥。毕竟桦儿姓宁,欢儿姓宁,他们即便不是亲兄妹,却也还是名义上的兄妹。 我思及至此,总是在想,我当初抚养这个孩子,是不是做错了。他或许并不想要宁家长子的身份。 这一篇上无了下文,宁清欢又翻过一页,便见: 这几日心头总是有些不安。桦儿是个有野心的孩子,他不想要我的帮助,他想要靠自己,赢得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宁清欢看着这寥寥的几个字,似是提笔欲写,却又无法继续写下去。 原来,爹的这一本簿子里,竟然记载了这么多。她翻完了之后所有的纸,却再也不能看见任何一个字。唯有那渗透过纸张的血迹,刺痛着她的眼,她的心。 夜祁庭将那本簿子按住,握住了宁清欢的手在他的掌心之中,“好了,不要再看了。” 看的越多,越难受。 “祁庭,你知道吗?”宁清欢抬起朦胧着泪水的眼眸,问他:“我爹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会让宁菖桦这样子恨他?” 她不明白,为什么非要以牺牲那么多人的性命才能作为弥补的结局。 “宁菖桦本来姓梁,叫梁卓。”这时,落七就出现了,“梁家当时的当家人梁古是朝廷重臣,十分得先帝的信任,文韬武略。自然,功高盖主,后有歼臣挑拨,嫌隙相隔,先帝便开始疏远梁古。此时,又有人接到了梁古通敌叛国的罪状,铁证如山。” 又是通敌叛国? 然而,宁清欢的心中却是一惊,一股酸涩蔓延开来,哽咽着声音问道:“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我的爹?” 落七沉重的点头,“是,正是你的父亲。而后来,你的父亲将罪证上交刑部,皇上震怒,梁家灭门。那时的梁桌侥幸逃过这一场灾难,却是满身仇恨,最终进入你的家中,成为你的大哥。” “我爹不过就是上交了证据……”宁清欢的眼眶陡然猩红,“他有什么罪?宁家人又有什么罪?明明都是无辜的人,为什么要承下他的仇恨,为什么要用这些无辜的人生命,来还他梁家的命!这一切,与我们有什么干系……有什么干系啊!” 落七突然不做声了。 宁清欢情绪激动的上前抓住了落七的肩膀,质问着:“你告诉我,告诉我啊!宁家有什么过错,有什么错啊!” 因着她情绪过于激动了,腹中胎儿也感觉到了娘亲的情绪,变得不安起来。宁清欢忽然就弯下了腰,捂着小腹,死死咬着唇瓣的一片惨白。 “疼……” 宁清欢疼痛的跌坐在了地上,她死死的揪着自己小腹前的衣襟,口中含糊不清:“孩子……” 夜祁庭将她抱起,向落七使了个眼色,落七便匆匆跑开,去叫云皓北过来。 宁清欢疼的满头大汗,神智已然有些恍惚了,“祁庭,孩子……我们的孩子……” 夜祁庭握住她的手,先前这个孩子就差点离他们而去,他知道宁清欢的心中是愧疚的。如今又出了这个事端,想来她的心中是害怕的。 他,又何尝不是呢。 “别怕,孩子会好好的。欢儿,别怕!” 夜祁庭一边看着云皓北是否过来了,一边又不断地安慰着宁清欢。 然而,此时宁清欢是疼痛的几乎快把牙给咬碎了,夜祁庭心疼她,向她伸出手,“咬我吧。” 就让我与你一道承担,你的痛苦。也好过,痛在你身,疼在我心。 宁清欢咬上了夜祁庭的手,手背上牙印十分的深。但见,夜祁庭却是眉间带着笑的,那手上的疼痛,又哪里能比得上她身上所受的疼痛。 宁清欢咬着,痛着,哭着。 抬起凄哀而挣扎着痛楚的眼眸,她的口吃间忽然渗入了一道血腥味。 云皓北来了,见状,连忙点了宁清欢的晕穴,让宁清欢服下了保胎的药丸,随后又抓住她的另一只手把脉。期间过程中,愁眉不展。 在场的所有人,却没有一个人敢打扰他。 “真是荒唐!”云皓北的眼角余光看见夜祁庭手上被咬伤了,随即又取出保胎药,喂宁清欢又服下一粒。 也不知,他在说哪一个荒唐。 夜祁庭急色笼上眉梢,夹裹着一道难言的心疼,“如何了?” 云皓北瞪了他一眼,却对婪竹与落七道:“你们将她带回房休息。幸好我就在这儿,稳住了,只是这有孕期间胎气动的太多,难免对胎儿有些影响。” 待到她们三人先离开,云皓北又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替夜祁庭处理伤口起来,“你啊,也真是糊涂。她受了太大的刺激了,你还冒险让她知晓那些事情。” 夜祁庭神色淡淡的,轻笑一声,“她总是要知道的。” 云皓北叹了一声,他知道祁庭也是无奈的。不然到时候宁清欢显孕了,也就麻烦了。趁着如今,或许是个好时机。 但他还是那一句话,太冒险了! 云皓北替他上药,夜祁庭却只是看着他极为小心的动作,依然笑着:“幸好有你。” “你也是个心大的,如此了还笑得出来?” “不然能如何呢。”夜祁庭声音飘摇的如同飞絮,叫人捕捉不到,“如今若是我都倒下了,她要怎么办呢。” 云皓北盯着夜祁庭,看着他隽着的深情,倏然感叹:“感情啊,当真是应了那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啊。” 夜祁庭回眸看他,“那么你明白了么?” 云皓北一怔,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道:“一知半解罢了。” 话才说完,云皓北的目光便不自觉的向落七离开的方向凝去。 …… 宁清欢动了胎气,又躺了好久才算歇息好。 夜祁庭坐在床沿上,指尖轻轻的划过了宁清欢熟睡中的侧脸,薄唇微微勾着笑,不说话,眸间却倾注着万分的感情。 希望一切,都快些结束吧。 翌日,宁清欢醒来,但见夜祁庭在她床榻边睡着了。 她的手指微动,目光又落在了那平坦的小腹上。心中划过一道坚毅,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在今日吧。 夜祁庭本就睡得浅,见宁清欢醒了,也睁开惺忪的眼眸,“不多休息会么?” 宁清欢下了床榻,便拉住了夜祁庭的手,将他拉尚了床榻,“今日我要去上朝,你昨日陪了我那么久,应该也很累了。” 而且,他想来不单单是陪她那么轻松。宁清欢看见他手上的牙痕,心中一阵钝痛。 那是她昨日疼痛时咬在他手上的痕迹,想来以后就算是好了,也会留疤吧。 夜祁庭笑道:“不碍事。” 宁清欢微微抬眸,就看清了他那眼球上充斥着的红血丝,心中难免心疼,轻轻地在他薄唇唇畔印上一吻,“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夜祁庭点头,淡声如同温玉:“今日带婪竹一起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宁清欢答应下来,随即带好了那些证据,准备上交刑部,请求彻查此案。皇帝如今龙体抱恙,想来也不会对那件事情亲力亲为,不如直接交给了刑部来得好。 下朝之后,宁菖桦便拦住了她的去路,“无欢大人,我有事想同你说。” 宁清欢的微抿唇角,终于敢抬眸直视他,“好。” 茶楼雅座,宁菖桦替宁清欢添了一杯香茶,“看无欢大人的气色好了许多,我倒是安心了不少。” 宁清欢的眼眸越过窗子,漫不经心的,“原来宁将军也是有感情的人,我一直以为将军你无情,又无心。” 宁菖桦知道宁清欢所说的含义,眼眸不着痕迹的压浓了几分,小啜了一口香茶,只笑着不语。 雅座间,突然陷入了一片可怖的宁静。直到宁菖桦出声,将这僵局打破! -本章完结- ...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139章:我都是你大哥!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宁清欢的微抿唇角,终于敢抬眸直视他,“好。” 茶楼雅座,宁菖桦替宁清欢添了一杯香茶,“看无欢大人的气色好了许多,我倒是安心了不少。” 宁清欢的眼眸越过窗子,漫不经心的,“原来宁将军也是有感情的人,我一直以为将军你无情,又无心。” 宁菖桦知道宁清欢所说的含义,眼眸不着痕迹的压浓了几分,小啜了一口香茶,只笑着不语。 雅座间,突然陷入了一片可怖的宁静。直到宁菖桦出声,将这僵局打破! “欢儿,我知道是你。”宁菖桦落下了茶盏,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早已经将她的伪装看穿。 宁清欢却是云淡风轻的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一日下朝之后就有些怀疑,在探病之后,完全确信就是你。”宁菖桦眸间狐疑一闪而过,“你怨我,恨我吗?” “怨。”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是如同珠玑一般,扎在了宁菖桦的心坎上。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鸿沟啊,无法逾越的鸿沟。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当他问到她怨不怨她的时候,她依然是斩钉截铁的回答他,她怨。 宁清欢:“既然知道了是我,为什么不向皇上揭举我?告诉皇上,我是那一日逃脱的宁家的嫡女,没有被处死而是被你藏起来的罪犯之女。” 宁菖桦皱眉:“欢儿,你不要如此与我说话。” 宁清欢遮掩不住眉间的哀痛,“我如何与你说话了。宁菖桦,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自当你打算留下我的那一日起,你就该做好遇到今日场景的打算。” 宁菖桦眼眸一冷,残厉又起,“欢儿,无论如何,我都是你大哥!” “大哥?”宁清欢笑着,尽量保持着自己情绪不让起伏太大而影响到腹中胎儿。“你何曾把宁家当做过你的家,何曾把爹娘当做你的爹娘?” 宁清欢的逼问,让宁菖桦的神色又冷了几分。他不想要欢儿如此质疑他,质问他! “怎么,被我问的无话可说了么?”宁清欢淡雅拂去,玉齿呢喃:“梁卓。” 宁菖桦的拳心陡然攥紧了,直视着宁清欢,不再是对她的那般纵容之色,反而变了神情:“你知道?” 宁清欢不回答,颦眉。 宁菖桦就像是被惹怒了一般,他最讨厌欢儿这样子的眼神,他缓缓站起身来,就连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因着他的气息而变得扭曲了。 “欢儿,既然你知道了。那大哥也就不瞒你了。”宁菖桦踱着步子走至了宁清欢的身后,捏住了她的肩膀,微微覆下身子来,“我是梁卓。但你既然与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那我也就说个明白。大哥,是不会让你这样子轻易离开的。” 宁清欢的肩膀被捏住,动弹不得,回眸瞪着他:“你想做什么?” 宁菖桦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你难道以为那些保护你的暗卫,当真是所向披靡是无敌的吗?” 宁清欢握紧了拳,却又瞬间弹起,在宁菖桦的脸侧落下一掌,“啪”的一声,十分干脆又利落。 宁菖桦知道她的身边有暗卫,那么…… “欢儿。”宁菖桦摸上了自己的脸侧,她下手的力道很重,他也没躲。确切的来说,是根本没有想要躲。 而就在下一个瞬间,宁菖桦就捏住了宁清欢的手腕,将她扯入了自己的怀里,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的气息,“欢儿,跟大哥回家吧。” 那般温情的一句话,却在宁菖桦的嘴里说出来,阴冽而残忍的可怕。 后来的后来,宁清欢就突然没有了知觉,晕倒在了宁菖桦的怀里。 宁清欢意识渐渐清醒的时候,迷蒙的眼前,映入的却是一片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这个房间的布置,分明就是她在宁家未亡的时候的房间的布置啊! 宁清欢睁着眼睛,努力捕捉着自己脑海中的回忆,她咬着唇瓣,她是被宁菖桦带走的。 难道这里,是宁菖桦的府邸? 不出须臾,宁清欢的耳边就传来了宁菖桦与守候在外的婢女交谈的声音,“她如何了?” 婢女答:“方才进去看了一眼,还没有醒过来。” “你先退下吧,没有我的吩咐,离这里远一点。” “是。” 而后,就是宁菖桦推开门走进来的声音。宁清欢闭上了眼眸,假装还是没有醒过来。 宁菖桦早已看穿了她,却并没有拆穿她的伪装。自己坐在了床榻边上,自顾自的道:“欢儿,这里是按着你的闺房布置的,一模一样,就连花草,我都是费了好大的心思找到的。我记得,你最喜欢那一株含羞草。欢儿,如若我不是梁卓,你说我们之间,会不会不像是现在这样……我,是你的仇人。” 宁菖桦说着,好像现在的宁清欢,能够心平气和的听他说完话一样。 事实上,确实是这样的。 宁菖桦稍显粗糙而带着薄茧的指腹抚上了宁清欢的脸颊,好久不见的欢儿,好久不见。 宁清欢身上起了一阵疙瘩,陡然睁开了眼眸,拍开了宁菖桦抚着她侧脸的手。 她的眸光清冷,坐起身子来,“如果你不是梁卓,我们或许根本不会相识。但世上,又哪里还有如果之说?你我,注定了是两个阵营的人,不是么?” 宁菖桦没想到当初的欢儿,竟然会变成如此。他笑着,“欢儿,我还是喜欢你当初那温顺动人的模样。如若你长了翅膀,想要从大哥的掌心之中飞走。那么大哥也会不惜代价的,我宁愿折断你的双翼,也要让你永远——永远的待在我的身边!” 宁菖桦偏执的将自己对于宁清欢的感情归咎于恨,是一种对她的折磨的无法停止的恨。也因此,他的爱,就是偏执的。 即便得不到她,他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宁清欢冷笑一声,“我哪里有翅膀可言?你太高估我了。” 她没有翅膀给他折断,也不想待在他的身边。她有归宿,有相爱的人,她还有孩子。 她爱的人叫夜祁庭,孩子,是她与夜祁庭相爱的证明! 宁菖桦忽然就钳住了她的下巴,不断逼近着她,气息冷冽:“欢儿,你可曾爱过我?” 这一个问题,宁菖桦问得竟然会有几分梗塞。心中隐隐的不安,却依然在期待着她的回答。 宁清欢的下巴被锢的疼痛,却不皱一下眉头,“从未。” 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宁菖桦心中凉了一截。 从未…… 呵,好一个从未! 宁菖桦就像是被两个字刺激到了一样,钳制着宁清欢下巴的手一松,连带着力道让宁清欢倒向了床榻。 宁清欢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眼前就压下了一道阴影,浑身冰冷的气息,将她包围的紧紧的透不过气来! 宁菖桦冷硬的气息是战场上厮杀而磨砺出来的,他霸道而固执,“欢儿,就算你不曾爱过我,你的身子,也必须是属于我!” 宁清欢被这一句话惊住了,逃避着宁菖桦的吻,推着他远离自己:“不……不可以!你不能碰我!” 宁菖桦压住她的手,万分危险的逼近她,“为何不可?” 宁清欢怒目瞪着他,“我来葵水了!” 她不会告诉宁菖桦,她有了孩子。 宁菖桦磨砺着她柔嫩的皮肤,好一会儿,他才抽身离开,转身之际,眼眸的冰冷却是碎了一片,一片刺痛。 欢儿,你竟然如此骗我…… 门被阖上,宁清欢才像是被抽空了一样,重重的吸了口气。 宁菖桦离开之后,迎面而来一个身穿斗篷的女子。 女子嗓音粗得如同沙子,“如何,愿意信我的话了?” 宁菖桦冷哼一声,并不作答。 女子却是幽幽的笑了起来,声音本就难听嘶哑,如此一笑,更像是阴风之中的鬼嚎:“想不到堂堂宁将军,也困在了儿女之情之中。你不想相信,那就不要相信了吧。不过她怀了孩子这事情,将军难道真的能做到心无芥蒂么?” 宁菖桦心中确实因为这一句话被刺痛了,没想到这才短短数月不见,欢儿竟然已经有了心上人,还怀上了孩子! 他的手掐上了女子的脖子,一片冰凉的触感让女子心中一寒,“将军恼羞成怒了?” 宁菖桦将女子甩开,女子倒退了几步才站稳了脚跟,看着宁菖桦恼怒的拂袖离去的背影,笑容诡谲:“宁清欢,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怀了主子的孩子了!就你这样子的女子,怎么配?怎么配!我就不信宁菖桦的嫉妒心,不会让你失去了那个孩子!咱们,就走着瞧吧!看看到底是谁,输在了谁的手里!” 友情提示:虐点即将到来,欢迎潜水的宝贝们出来,么么! -本章完结-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140章:堕胎药(已创读者群,详见评论区置顶评论或题外话)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宁清欢不见了,婪竹负伤回到了府邸。然而,所有的精力却在来到了府邸之前,全部被抽空了去。 昏迷,不省人事。 “呆子,婪竹怎么样了?”婪竹正昏迷着,说话的人是落七无疑。 她的眉间点上了几分担忧之色,婪竹竟然伤的那么重?那可是婪阁的杀神啊! 云皓北细细的诊着脉,眼底的神色并不是太好,“伤的很重,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苏醒过来……却还是需要一些时辰!” 说着,云皓北收回了诊脉的手,神色忡忡的看向了端坐在另一边,浑身散着噬魂之气的夜祁庭。 “祁庭,你莫要担心。她……应该会没事的。” 夜祁庭幽邃的眼眸掠过躺在床榻上的婪竹。婪竹是他手下得力之人,竟然也伤到了这个地步!而且,他派去保护宁清欢的暗卫,至今也没有什么消息。 叫他如何不担心? 落七看了一眼婪竹,咬了咬牙,猜测道:“主子,我猜会不会是绝天他们所为?” 绝天的势力也不小,即便当年的殿主之争,绝天败给了主子。但绝天的所作所为,完全有理由让落七相信,这一切,许是绝天在背后操纵着的! 夜祁庭的身上本就压抑着一股子凌厉的怒意的,如今她这么一猜测,他身上的戾气也随之浓重了几分。 “天影,你们去找!”夜祁庭的双眸开始映出猩红,又安排道:“皓北,你留在这里看着婪竹。落七,这里应该也有你的眼线,即刻去找!” 天影那一帮暗卫领命,落七也重重的点头,便匆匆离去。 云皓北重重的叹了一声气,“如果真的像落七猜测的那样子,那么她就绝对不会有事的。祁庭,你该明白的。” 夜祁庭的冷冽的眼眸之中侵着寒霜,不回答,反而转身出了屋子。 绝天那人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他竟然要拿欢儿威胁他么?欢儿的腹中,可还是有着孩子啊! 无疑,这一点是最为激怒夜祁庭的。 …… 到了饭点,宁清欢的肚子饿得很,幸好宁菖桦送来了饭菜。 宁清欢看着眼前丰富的菜色,迟疑了一下,也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宁菖桦知道她的怀疑,心中一片幽凉:“怎么,害怕我下毒?” “是。” 宁清欢毫不犹豫的回答,让宁菖桦眼眸一冷,扣住了她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为何不信我?” “为什么要信你?”宁清欢冷笑一声,想要拂去宁菖桦扣着她下巴的手,却是无果。 宁菖桦的心中刺痛,冷冷的松开了宁清欢,他站起身子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宁清欢,“我不会下毒害你,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的死的。” 宁清欢不语。 宁菖桦拂袖离去。屋门,又被重重的阖上。 宁清欢终究还是吃了饭菜的,她现在怀了孩子,即便她想有骨气的不受宁菖桦的饭菜,但是孩子她却是不能忽略的。 宁菖桦出了门后,迎面又是那斗篷女子,“宁将军何须生那么大的气?我提议的事情,将军觉得如何?” 宁菖桦睨了她一眼,“本将军不做那般腌臜龌龊的事情!” 女子激他:“将军做的事情也不是全都那么光明磊落吧?宁家灭门的事情,将军心中应该是有数的!” 仿佛被戳到了心窝一般,宁菖桦气愤之下,又掐住了她的脖子,“若是再让我听见你说这种话,当心你的命。” 女子在他面前,几乎是没有什么抵抗能力的。直到宁菖桦松手离去,她才红着眼眸盯着宁菖桦离去的背影,抚着自己脖子,勾唇冷笑,“我就不信,你这样子的男人,会容得下她腹中那个孩子!” 恰时,风起,将斗篷的面纱吹开,露出一张满是伤痕的面容,一双淬毒满是怨恨的眼眸,在这日光之下,犹如一柄利刃,快到能一下子就割破了敌人的喉咙。 是的,斗篷女子便是红鱼。 她还活着,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经历过了世间最难熬的疼痛,她却活了下来!当初她确实是咬舌了,但却没有死。在乱葬岗上,被狼群攻击,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疤痕。得到了绝天相助,她还是可以说话的,只不过,嗓子在治伤的时候就被毁坏了!也造就了如今她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恨啊! 如果没有宁清欢,那事情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没有宁清欢,她还是主子身边那个默默倾慕主子的女子! 如果没有宁清欢,她又怎么会把自己逼上这条绝路! 天不亡她,就是要她回来向宁清欢讨债的! 也当真是应了那一句俗话,祸害遗千年! 宁菖桦在之后的几天中来看过宁清欢很多次,有时候,他总是能看见宁清欢的手抚着她的小腹,眉目之间的温情与深情让他有了一种深深的嫉妒! 那是一种快要让他发疯的情感! 他厌恶欢儿那种温柔的神色,不会对他展露的温柔神色,却是对着她与夜祁庭的孩子对展露出来的神色! 这一日,宁菖桦带着饭菜来看宁清欢时,压抑着自己心中疯狂的情绪,问道:“你很爱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总之,你我之间,是绝无可能的。” “你觉得他会来救你么?”宁菖桦冷笑,编着谎话试探:“你不在朝廷里,可能不知道。皇上昨日下旨,让王爷迎娶使节公主。” 宁清欢心中一惊,慌忙的抬眸看宁菖桦,却落入了他那狂怒的眼眸之中。 宁菖桦原本以为这一句话会让宁清欢崩溃,怎料,宁清欢却是漾开一道笑容来,“我信他。” 他的眸色一沉,愠怒如深。因为这一日的对话,所以,他动摇了。 “说吧,我要怎么做?”宁菖桦寻到了红鱼,问她。 红鱼的眼眸中划过一道寒芒,她的计划终于得逞了。她笑得不停,“宁将军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少废话。”宁菖桦是厌恶这个女人的,但如果这个女人能够帮他的话,他也不介意听她一言。 “宁将军别生气,我这就告诉你怎么做!”悄悄的在宁菖桦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说完之后,红鱼掩不去那心中即将大快的心绪,“我就在这儿祝宁将军成功了。” 宁菖桦的心中是有几分震惊的,当真是,最毒妇人心。 夜晚时分,宁清欢本是躺着休息了,但却突然听到屋外一个声响,小心翼翼的向她靠近过来。 宁清欢不由有几分担心,这么晚了,会是谁? 绷着紧张的思绪,宁清欢仿佛觉得心口快要跳出来了,又抱着几分期待,会是祁庭么? 待到那人完全靠近了,那一身玄衣映衬着那一张她久盼的容颜,她惊喜的出声,声音都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颤抖:“祁……祁庭!” 夜祁庭眸中一黯,坐在了她的床榻边,唤着:“欢儿。” 宁清欢又急切的抓住了他的衣衫,“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将军府,守备森严,纵然祁庭武功再好,想必也得费上一番心思进来才对。 夜祁庭握住她的手,“这几ri你不见了,我好想你……” 宁清欢手上的手有些温凉,她不由有些错愕,对于这突然的煽情话语,宁清欢却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淡淡的一笑,轻轻应了一声“嗯。” 夜祁庭的眸中刮过一道鸷冷,于宁清欢猝不及防之间,就捏住了宁清欢的下巴,将她的嘴巴强行打开,“欢儿,对不起……” 宁清欢如遭雷击,对不起?为什么对不起! “你……你要做什么?”宁清欢惊恐,想要后退,却被钳制的无法动弹。她悲痛的眼眸盯着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欢儿,对不起!”夜祁庭又重复了一遍,从袖中取出一枚药丸。 宁清欢胡乱的阻止着他的动作,“不……不要!” 她的反抗却是无用的,夜祁庭硬是让宁清欢吃了下去,这才松了手。 宁清欢不知道他喂她吃的是什么,但趋于本能的,她想要将那药丸吐出来,使劲呕吐着,奈何那药丸早已被她服了下去,再也出不来了。 “你……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宁清欢抬着悲戚的眼眸,看着眼前的夜祁庭,实在不明白。 那薄唇无情的吐出珠玑的字眼,“堕胎药。” 他…… 堕胎药…… 宁清欢气急:“那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能如此狠心?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子做!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不可能!祁庭……你告诉我……你是在骗我的!” 她的质问还没有得到回答,下腹的绞痛就让她不得不意识到,那绝对不是他的玩笑! 其实不虐对吧! -本章完结-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141章:救救孩子!(必看!)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宁清欢抬着含泪的眸望着他,明明是那么熟悉的面容,那么熟悉的声音,却为何,那么的不像是祁庭! 那一种疼,不仅仅是身子上的,更是精神上的!那疼痛是把她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烹煮在了油锅之中啊!那疼痛那么清晰的告诉着她,她的孩子正在化作一滩血水,难以受她控制的被迫抽离出她的身体啊! 宁清欢眼泪簌簌的落下,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灼痛了她的皮肤,她的声音哽咽而破碎:“孩子……不……不要离开我……不要……” 她的手抓着自己的衣襟,咬着自己的唇瓣,将唇瓣咬出了血丝来。 宁清欢蜷缩着自己的身子,忽然,下身一阵热流涌出。她的心中大慌,这一种感觉,她好怕! “不要……”宁清欢忍着疼痛,爬到了夜祁庭的身边,扯住他的衣襟,泣不成声:“我不相信……救救……救救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这么狠心!不能啊!” 夜祁庭心中一痛,眸子更加的黯淡了几分,夹裹着几分宁清欢看不懂的情绪。 他没有理会她的请求,弯着腰拂去了她的手,凝着她却只说着:“欢儿,对不起!” 见他无动于衷,宁清欢的心中泛着酸涩,只有撑着疼痛,一步一步的转身向着门口爬去,就算……就算他不救,她爬也要爬出去找大夫救孩子! 她爬过的地上,印出了那血水化作的痕迹,猩红,而又刺目。 宁清欢的身子忽然一僵,回眸深深的望去,却又不得不加快了自己离开的步伐。 孩子,你一定要坚持住!娘亲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会的! 怎料,夜祁庭看穿了她的心思,大步拦她,捏住她的肩膀后迫使她面向自己,随后钳住她的下巴冷声的呢喃道:“欢儿,这个孩子,不能留!” 这一种冰凉的触觉,却是熟悉的可怕! 宁清欢挣扎着后退,双眸之中一片水痕漫漫而过,化开了一片凄楚的绝望! 不知道他这突然的转变是为了什么,明明先前祁庭与她说的曾是,别怕,孩子会好好的。欢儿,别怕。 他说的话,她都记得,明明那么暖心的话语,却为何,变成了如今他的无情,他的绝情! 她不懂。 宁清欢的肩膀被扣住,回眸,一双淡雅的眸子中噙满了一汪破碎的枯寒,支离着她难全而苦楚的心绪。 他明明是心疼她的,就像那一日动了胎气时,他向她伸出手,说:咬我吧。就连苦痛,他都愿意与她一同承受,他又怎么会那么残忍的逼她,逼她放弃这个孩子…… 宁清欢的瞳仁微微瑟缩,脑海之中就像是抓到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她迷蒙的双眸之中,却看到了那双手上完全没有那一日她所咬下的痕迹。 眼波之中,也随之漾开一圈破碎的波纹,收回了痛苦的视线,心如刀绞,“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夜祁庭依然不让她动,看着她垂下脸庞的身影,落寞而无助。那地面之上,落上了她的眼泪,他的心中何尝不痛,只是这个孩子,绝对留不得。 我绝不能让这个孩子成为我们之间的牵绊! 他冷硬的声音终是带着几分疼惜,“欢儿,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宁清欢身子本就虚弱,加之以被禁锢着也走不了。撑在地面上的双手感觉到了地上的一阵沁凉之意,但那寒意,却是凉到了心底。 宁清欢的手捂着自己的小腹,下身疼痛交融着一阵粘稠的湿濡。她的心中愈发的悲凉,她挣扎着想要离开,奈何,寸步难行…… 她回眸,朝着他撕心裂肺的喊着:“你若是觉得对不起我,就根本不该喂我吃堕胎药!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啊……” 但她,却又无能为力! 她恨自己,也恨眼前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最亲的人! 一阵钻心的疼痛席卷而过,宁清欢身体中那唯一一缕生气仿佛也被抽干了,流出了体外。 “不!不要!”宁清欢颤抖的声音犹如琴弦摆过,悲伤、苦涩一并倾涌,犹如喷发的破冰之泉,蔓延过倾野的,却是一片冰霜。 她的世界,于那一刻,天崩地陷。 宁清欢瞳眸之中仅仅余留的一点点希冀,也随着那疼痛的感觉,一并黯淡了…… 夜祁庭这才抱起她,抱着她轻弱的身子,鸷冷的眼眸中暗带着一分不着痕迹的窃喜,“欢儿,我这就带你离开!” 宁清欢红着眼怒瞪着他,唇色被咬出了一道道苍白,声音虚弱无力但却又坚定而异常,“你不要碰我!” 夜祁庭勾着唇,却不是她心中那种温暖的弧度,“乖,不要闹。” 宁清欢的鼻头又一酸,眼眶的眼泪再度模糊了她的视线,倏然眼波流转至了那一张面容之上,凄着道:“你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吧……” 夜祁庭微微垂眸,看着她却不作答。 宁清欢被抱着出了这里,入目,是那幽深点缀着寥落星子的天际暗幕。她唇畔掩着虚弱的笑意,这幽深的天际,让她想起了那一人的眼眸。原来,是一样的幽深啊…… 夜祁庭看着她此刻安静的出了神,鸷冷的眼眸中划过一道不安。为何?他也不知,这一种感觉,是莫名的让他觉得烦躁。 宁清欢苦笑着,却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眸。 待他们离开之后,那一间空了的屋子前,却又出现了一道人影。 黑色的斗篷几乎要与夜色相融,出奇的阴森。 她掀开斗篷,望着那屋内残留下的血水,突然纵声的大笑。 笑到了眼泪都流了出来,“宁清欢,你终究还是输在了我的手上!你这样子的贱女人,不配拥有主子的孩子!” …… 距离宁清欢消失,已经过去了五天了。夜祁庭未曾合眼,眼眸中充斥着的血丝将他的轮廓显得愈发阴沉而疲惫。 他动用了手下所有的力量,发了疯的在找宁清欢,原本着手准备好的事情也因为这一次的意外而被搁置。 “回主子,属下没有找到无欢大人!” “回主子,属下也没有找到!” 夜祁庭听着呈上来的报告,加之以许多天不曾休息,一下子就急火攻心,气脉不稳:“再去找!” “祁庭,你去歇息会。”云皓北立于夜祁庭的身后,皱着眉头担心着他的身体,“你都几日不曾合眼了!这样子身子如何扛得住?” “找不到她叫我如何安心!” “你真是偏执!”云皓北手中捏起一抹药粉,便向着夜祁庭洒去。 夜祁庭警备性此刻也是极度不佳的,一时不察,竟然让云皓北成功了。颀长的身子向着一旁倒去,云皓北眼疾手快的接住他,幽声叹道:“这又是何苦呢?” 让夜祁庭休息之后,云皓北又替他诊脉,好在身体没有大碍。 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之后,云皓北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迎面而来的却是落七。 他敛去思绪,问道:“可有查到大人的消息?” 落七丧气的摇了摇头,张扬的风情此时也被严肃替代,“至今没有消息。”顿了顿,她又道:“主子怎么样了?” 自从大人消失不见之后,主子强压的怒意、忧意,她又何尝看不出来。只是,纵然他们怀疑是绝天所为,却又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更别提大人的消息了。 “身子太过疲惫,我用了药使他睡下歇一会。”云皓北解释着,想要靠近落七几分,却又规规矩矩的停在了原地。 落七看了他一眼,“呆子。” 云皓北:“怎么了?” 落七摇头,“算了,没事。” …… 竹间小屋,宁清欢幽幽转醒。支起身子靠在了床头,眼神温柔的望着自己的小腹,轻轻的抚着,低低的笑着,“孩子,娘亲给你起了个名字,如果你是女孩儿,就叫妤倾。如果是男孩儿,就叫修胤。” 小屋的门被打开,夜祁庭眼神痛楚,坐在了床沿边上,握住了宁清欢柔软的素手,“欢儿,别傻了!孩子已经没了!” 然而,宁清欢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的与那已经抽离了她身体的孩子说着话,“如果你爹爹听了,也一定会很高兴吧?” 夜祁庭神色冷凝,刚更加用力的抓住了宁清欢的手,“欢儿,我在这里!但我要告诉你,孩子没了!没了!” 宁清欢被捏的一痛,眉心都簇了起来,这才缓缓抬眸,笑着睇着他:“孩子不是在这儿吗?我还能感受到他在我腹中呢!不信,你摸摸?” 作势,宁清欢便拉着他的手,要触上她的小腹。 夜祁庭却绷紧了身子,未曾让她拉动自己的手,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宁清欢,心中不是滋味。 “欢儿!你清醒点吧!孩子没了,没了!昨夜,是我亲手杀了他!” -本章完结-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142章:新文开坑,详见题外话或留言板!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宁清欢依然不理会他,此举,却是彻底激怒了夜祁庭。 夜祁庭掰过她的身子,强迫她看着自己,万分冰冷混着血腥的残忍:“欢儿,听清楚了么?那个孩子,没了!” 宁清欢嘴角的笑意缓缓的僵住了,小心翼翼又不可置信的问:“孩子……没了?” 他能听得出来,那声音之中浓隽着的悲痛。 “没了。”夜祁庭微眯起眼眸,松开了抓着她身子的手。 然而,听到了回答的宁清欢,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想要求证。却又极为害怕的退开,不断地后退,退到了角落里。她才将自己埋在了膝盖之中,低低的呜咽声闷闷的传来,“孩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夜祁庭心中剐过一阵刺痛,轻轻的靠近她,拥住她瑟瑟发抖的身子,声音暗哑:“欢儿,不要难过……孩子没了,我们再要一个。” 宁清欢被他拥着,身子愈发的颤抖,名为恐慌。她推开他,抬眸的须臾之间,已然掩去了眸中痛楚,淡漠如深:“不可能了。” 夜祁庭悲痛的眼神不假,幽转而过的一抹狂喜也不假。 宁清欢婆娑着泪眼,厉声质问:“我怎么可能会与你有孩子!” 我怎么可能会与你有孩子。而非,我怎么可能会再与你有孩子。 “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宁清欢的眼眸如同十月寒秋的潭水,冷的令人心颤,却也让人心疼,“你出去!出去啊!我不想再看见你!” 这是他从未看见过的欢儿,那么的痛苦与绝望。不过,也唯有这样,他才能断绝欢儿的念想! 夜祁庭离去,背影拢着淡淡的光,却是那么的令人痛恨! 待到屋子中彻底安静了,宁清欢的手粗粗的擦去了眼泪,强扬着一道苍白的笑容:“祁庭,我在等你啊……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 她的眼泪止不住,湿了衣裳。素手颤颤的抚上了平坦的小腹,泣不成声…… 曾经,她有一个家,其乐融融。后来,她成为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相知相爱,有了孩子。 但是如今,她所有的幸福,却都被毁了。毁的一干二净啊! 宁清欢的心思都备抽空了,望着自己的脚尖好一会,低低的笑,“是娘没有保护好你啊……” 夜祁庭出去之后,却并没有直接离开,反而在门口驻足。望着那一骝的缝隙之中她怔怔的模样。夜祁庭的心中被碾压着,却又无可奈何的转身离去。 她怨他也好,恨他也罢,反正这个罪名,不会是他背负的! 夜祁庭离开之后不久,便碰到了早已等候在外的女子。 “看您这春风得意的模样,想来应该进行的十分顺利吧?”女子粗粝的嗓音划过了夜祁庭的耳畔,令夜祁庭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你从那里看出来我是春风得意了?”夜祁庭冷冷的睇着她,“若是没事,不要在这里出现。” 女子亦是冷笑,嘴角勾起一道讥讽的笑容,“将军,我希望您还是分清了主次才好。纵然我为您献计,抱得了美人归,也顺理成章的将这个罪名扣在了您的情敌身上。将军难道不该是春风得意么?红鱼知道将军许是在为着屋内的美人儿伤怀,不过,红鱼也不得不提醒将军,可别因为她,误了正事啊!” 原来,此夜祁庭,非彼夜祁庭。 真真假假,却终是人心的嫉妒与*在作祟。 宁菖桦见被红鱼揭穿了,也便不再多加掩藏,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恢复了他原本的样貌,“本将军知道,无需你提醒。” 他的声音还是夜祁庭的声音,令红鱼有着瞬间的怔忡。 主子的声音,她好久未曾听见了。 野心极大的人,绝不会安于现状,比如宁菖桦,比如绝天,再比如,太子夜瀚逸。 …… 云皓北再度被召进皇宫之中,因着皇帝的病情愈发严重了。 而此时的夜祁庭,恰巧还在沉睡之中。 “云先生,快来给皇上瞧瞧!”云皓北一踏进皇帝的寝宫,入目便是跪倒了一地的御医与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 他被总管公公带入到了皇帝的龙榻之前,便被皇后娘娘拉住了,“快,快给皇上看看!” 云皓北见皇后神情憔悴了不少,来不及行礼就急急点头,放下医箱了医箱,半跪在龙榻之前为皇帝诊脉。 这里的气氛很是宁谧,更多的却是一种压抑。 这应该是一种会致命的慢性毒。纵然他医术高绝,却找不到毒药入体的源头,也就无法分析出毒的成分,更别提是解毒了。先前他给皇帝开的药方子,也只能暂时缓解了皇帝的症状。时间一长,就算是找到了解药,那毒性也已经深入骨髓了,想来,还是没有挽救的方法了。 他只叹道,下毒的人真是好狠的心思啊! 此时的皇帝依然瘦削了不少,像是日暮西山,了无生气。 “咳咳——”原本安静的皇帝突然咳嗽了起来,就连着咳嗽的声音都是那么的耗尽心力。 “皇上,皇上!”皇后焦急的去扶着皇帝要坐起来的身子。 皇帝在咳嗽时,抓着一方白帕子,悄悄移开来,便见一方血痰。 皇后离得近,大惊:“皇上!” 皇帝虚弱的撑起身子,“朕也知道,朕怕是时日无多了……” 皇后垂泪的眼眸中一黯,期期艾艾的抓着皇帝的手,“皇上,您别胡说!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皇帝无力的摆了摆手,“让外头候着的大臣都进来。” 随后,便有太监去召了臣子们进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臣们跪下请安。 “免礼——咳咳——”皇帝又掩着唇轻咳嗽了一声,虚弱无力的声音缓缓的传过每一个人的心间,“今日各位爱卿都在这,朕让你们做个见证罢。太子无德,不忠不孝,实不乃出储君之人选……朕下令,着废除东宫太子之位。” “皇上……”皇后心中一惊,连连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想不明白他为何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太子无德,不忠不孝? “皇上,万万不可啊!”李大人劝谏,皇帝膝下仅有两个皇子,一个被封为太子,一个整日游手好闲。如若废了太子,这储君之位难不成还得给了那二皇子不成? 为了黎明百姓,为了江山社稷,也不能让皇上做出废除太子此举啊! “皇上三思啊——”吴大人一道迎合,“皇上,臣等以为太子仁德,实乃储君之位之绝佳人选啊!” “好了!”皇帝微微恼怒,“咳咳——朕心意已决,你们无须多言。太子,必废!” 皇后拧紧了凤眉,心中震惊之余,更多的却是毒辣。 她浸**后宫多年,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都用过。为的是什么,为的不还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她一步一步的成为六宫之主,成为后宫之中最雍容华贵的皇后,她付出了多少?手上又沾染了多少的鲜血!为的,不还是让她的儿子登上那权力的顶峰! 可是如今,皇上说什么? 他竟然要废除太子!那么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都是付之东流了么! 她绝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的!纵然她与皇帝那么多年的夫妻感情,却还是要弃之不顾了! 皇后敛起眸中的阴毒,到了皇帝的龙榻之前,“皇上,你在胡说什么呀?逸儿那般乖巧孝顺,又是哪里做的不衬你的心意,皇上你竟然要废除他太子之位才能解气么?” 皇帝愤怒的冷哼一声:“那混账做的好事!咳咳——!” 皇后不解,用帕子擦了擦了眼角的泪花,“皇上,臣妾不知……” 皇帝怒:“咳咳——!你自己去问那个孽障!” 云皓北此时已经退到了一旁,暗自观察着皇后的神色,将他们的表情悉数收入了眼中,这才作罢。 因着皇帝的病情反复,云皓北也因此留在了皇宫之中,以方便随时掌握皇帝的病情。 …… 太子东宫之中,皇后的镶金护甲一片刺亮,闪耀在了皇后的眼眸之中。 夜瀚逸本在外面,回了东宫之后便听闻皇后来了,匆匆来见,“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幽幽转身,眼神融晕着几分凌厉,“给本宫跪下!” 夜瀚逸不解:“母后?” 皇后的目光略在了一旁被收好的书画上,复又重着声音裹着怒意道:“跪下!” 夜瀚逸这才有几分不情愿的掀开袍子,跪了下来,“不知母后如此大怒,所为何事?” -本章完结-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143章:大结局(上)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皇后眸子一冷,“你做了什么好事,还需要本宫告诉你么?” 夜瀚逸心中的秘密好似被看穿了,心上一沉,却故作不知,“母后在说什么,儿臣不明白!” 皇后冷哼,玉步轻捻来到了他的面前,“逸儿,你当真以为母后不知道?” 夜瀚逸有些不敢直视皇后的目光,微微垂着眼眸看着地面,“儿臣……” “你和梅妃那个小践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儿臣与梅妃娘娘……并无关系!” “哼!”皇后拿起其中一卷书画,重重的掷在了地面,“那你同本宫说说,这画里的女人是谁!” 那一卷画缓缓的绽开,里面的女子倾城之姿,柔美婉约。正是那一日赏梅宴上,在梅妃还是柳青璃的时候,那月下如同仙子之态的画卷! 夜瀚逸大惊,想要去将那画卷收起来,怎料,皇后却踩住了那幅画卷,阴沉着嗓音警告他:“她是皇上的女人,你难道还想要觊觎么?” 夜瀚逸被戳中了心里的痛处,眼眸之中掠过一抹凄怆的悲伤,“母后,儿臣喜欢她,何错之有?儿臣与璃儿心意相投,儿臣本想请父皇赐婚于我们的!怎料,她竟然在赏梅宴上被父皇看中!儿臣不甘心!” 皇后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逸儿,你是不想要储君之位了吗?这天下,江山,在你心中的分量难道还比不过柳青璃那一个践人吗?!” “母后,她不是践人!”夜瀚逸陡然站起了身来,语声之中都是浓浓的难受,“儿臣想要江山,却也不想放弃璃儿!” 那是他最爱的女子啊,想要相守一生的女子,却偏偏,只能错过。 皇后被气笑了,勾着讥讽的弧度,更多的却是恨铁不成钢。 “璃儿,璃儿!逸儿,你怎么这般糊涂!她既然爬上了你父皇的龙榻,就是你父皇的女人,就注定了与你再无瓜葛!今ri你父皇病重时分,已经下令废除了你的太子之位了!” 夜瀚逸仿佛不在乎,“废了便废了吧!就老二那个窝囊废,也抢不过我!这天下,终究还是握在了我的手里,不是吗母后?” 皇后气恼,反手便给了夜瀚逸一个耳刮子,“你父皇说你无德,不忠不孝!本宫看你是被色-欲熏了心!自古以来,红颜多祸水,本宫看那柳青璃,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夜瀚逸突然被打了一巴掌,纵然满心委屈且又气不过,却只能瞪着皇后,“母后,你不要再践人,妖妃的污蔑璃儿了!她是个好姑娘,都是儿臣去招惹的她!” “你还处处维护她?!”皇后的手上微微发麻,眼眶也泛着红。即便心痛着他的儿子,却仍是不愿放低了她的姿态,“你知道你丢了什么吗?丢了你父皇的心,丢了你原本牢牢握在手中的储君之位!你莫要与我说老二争不过你,即便他争不过你,难道夜祁庭就争不过你么?!” “皇叔……”夜瀚逸突然冷笑,眼眸之中升腾起了一抹狠毒,“皇叔确实位高权重,但是他已经被剥夺了一切实权了!而且曾经不可撼动的皇叔,如今已经是一个有了最致命弱点的人,儿臣要如何拿捏他,难道还会难么?” 皇后抬着凤眸,稍稍收起了自己的怒意。 她的逸儿已经长大了,已经不需要她再为他铺好前程,他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你说的倒是容易。” 夜瀚逸笑,“母后,儿臣想要的,自然是要得到的。只希望母后,相信儿臣!” …… 夜祁庭幽幽转醒,身上的疲乏已经散去了不少。醒来之后,却是沉着眉心,回想着自己睡过去前的最后一幕。又是气,又是想笑。 心里知道云皓北是为了他好,但他却还是不能放心下来。 夜祁庭出了门,便见落七坐在石凳上,正抬着头仰望着天际。 落七见夜祁庭醒了过来,匆匆迎了上去,慌忙之中来不及掩饰去自己眸中的浓浓的忧色,“主子!” 夜祁庭心中凉了一截,喑哑的嗓音侵染着几分想念,几分忧愁,“还是没有消息么?” 落七摇头,哀声道:“属下无能,至今还没有消息。绝天那边已经派人牢牢盯着了,可惜却是一无所获。” 其中,也不乏她对自己能力的不满。 倘若她的能力再强一些,或许主子如今也不会饱受相思之苦,愁恼之忧了。 夜祁庭双手交付于身后,修长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也不怪你。如若他们有意误导我们,那么我们自然是处于被动一方,任由他们拿捏了。” 此时此刻,他的思路已然清晰了不少。前几日许是真的疲乏了,让他的思维都变得不再清明反而受制于别人了。 落七微微一怔,“主子的意思是说……这几日我们一直都观察错了对象?” 夜祁庭点头,“因为派过去的暗卫能力很强,唯一能与我们抗衡的便是绝天的势力。自然而然的,我们便会认为是绝天所为。也因此,我们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让他们抓得了先机。” 落七抓住了夜祁庭话中的重点,是他们,抓得了先机。 于是,她道:“所以,绝天的势力之下,庇佑着另外一些人?而正是那些人,将大人藏了起来?真是好一个先发制人!” 合着绝天将他们当成猴耍么? 落七喃喃:“可是那一些人?又包括了谁?” 夜祁庭嗓音微哑,“宁菖桦。” 听及,落七略一皱眉,“属下知道了!” 话落,落七便简单行了个礼之后离去。 夜祁庭抬眸望着天际,幽邃如海的瞳仁之中隽满了浓浓的愁色相思。 欢儿,无论你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夜祁庭的薄唇扬着一道虚无浮云般的笑意,“欢儿,等我……接你归家。” 从前,我不懂情为何物;却不想在我的岁月之中,时光不偏不倚,让我遇见你。 我不懂如何温柔的待你,笨拙如我,淡雅似你。 你不曾经意,我偏偏顾及。 如若说你是我的光芒,我也会笑着承应。 多少曾经的回忆就像是坚硬的磐石,其实早已压在心底。 欢儿,欢儿,你是我梦间呢喃的身影,是我记忆里最刻骨的铭心。 …… 红鱼跪在地上,眸间划过一抹无比舒畅的快意,“主人,如今宁清欢已经被我们牢牢掌握在了手里,想来主人的大业,一定将成!” 绝天坐着,姿态随意,执起手边的一盅酒,灌入喉间,“哈哈,好,好啊——!” 他绝天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甘愿输给夜祁庭,又怎么会甘愿一直被夜祁庭踩在脚下。 看,一个那么强大的人有了弱点之后,那就是最致命的。那么最后,还不是会输的,一败涂地! “本座听太子说,皇帝老儿似是快要不行了。”忽然,绝天敛起了张狂的笑意,又饮入一口酒。 “那主人的意思是——?”红鱼微微一眯眼眸,试探着询问。 “可笑的是,皇帝老儿要废了太子之位。太子想要夺权,皇二子一向无能,不是夜瀚逸的对手。只是夜祁庭,不也在同时筹备着么?既然夜祁庭要参与的事情,如何能少得了本座呢!哈哈哈——本座定要叫这一场局,更加的精彩纷呈才是啊!” …… 夜瀚逸得到了绝天的书信上的允诺之后,忍不住大笑。 “璃儿,我定会让你……脱离苦海!” 他原本想做一个好儿子,即便他的父皇,娶了他最爱的女人!可是那密封在心底的情感,终究还是耐不住,如那雨后破土而出的春笋,早已发芽生根。 他原本是想,等着父皇宾天,等他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可是那一日父皇对待璃儿那般粗暴蹂躏的行为,实在是让他难以遏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确实,父皇说得对,他不忠不孝。染指父皇的妃子,视为不忠;下毒暗害父皇,视为不孝! 可是那又如何,许是理智焚烧,他不想再让父皇来主宰他的人生!他想要将命运,完完全全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父皇的江山,他要定了。父皇的梅妃,他也绝不会放手! 说他大逆不道,倒不如说他爱的痴狂,爱得入魔! 皇帝寝宫。 皇帝昏睡了过去,皇后一直陪伴在了皇帝的身边,云皓北也是未曾离开半步。 皇后悄声问着云皓北,“不知皇上龙体如何了?是否……” 并没有说下去的话语,云皓北却也知道皇后问的是什么。 云皓北看见皇后急切的模样,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如今的情况……怕是不妙。” 他并不打算隐瞒,如今皇帝的龙体就像是被拖垮了一样,没有任何的生机可言。似是一株垂暮的枯树,即便再加以日月精华的灌溉,也终是逃脱不了即将枯死的命运。 皇后有些紧张的抚摸着自己的镶金护甲,凤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云皓北看,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什么讯息来。 云皓北将皇后眸中的一抹急迫纳在了眼底,不置片语。 “云先生,本宫想问你……”皇后悄悄的瞥了一眼皇帝,“皇上还剩多少时日了?” 云皓北再度沉重的摇头,伸出三根手指来,“不超过这几日了!” 时日无多,三日,已然是奢求了。 听后,皇后的步子往后踉跄了几许,倏然,心中竟也有了几分酸涩。 到底还是随了那一句老话,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一场,她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不过却还有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皇后又看向了躺在龙榻上的皇帝,心中不是滋味,眼眶竟也有了几分泛红。 …… 一晃一日。 宁清欢却在这一日,迎来了一人。 黑色斗篷的女子,一脚踹开了屋门,缓步来至了她的身前,看着脸色苍白心情低落的宁清欢,得意的大笑,“呵呵,宁清欢,好久不见!” 闻声,宁清欢抬起浸润在悲痛之中的眼眸,纵有几分惊讶,却仍是不置一语。 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人知道她是谁吗? 女子却有万分值得开心的事情,自顾自的说个不停,粗糙的嗓音犹如刀刃一般:“你的孩子没了,是不是万念俱灰,你是不是在恨着他?” 宁清欢的眉间划过一道痛楚,堪堪的别过眼眸去,“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 她的眼皮突突的跳着,心中的不安更加的浓重了几分。这人想来也不是想要助她之人,也不知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有过孩子。不过,她却也不想细想,每每想到孩子时,她的心中就是被碾压过的疼痛! 孩子,那是每一个母亲都不想放弃的啊! 可是她却被……被强行服用了堕胎药,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夭折在她的眼前! “想哭就哭吧,憋着不难受么?”女子看似安慰的话语,却让宁清欢提不起半分好感来。 “你想要做什么?”宁清欢的声音凉如十月秋水,“你……那么费尽心机的想要拆散我与祁庭,究竟是为何?你爱他?由爱生恨了么?” 女子似是没料到宁清欢会猜到那喂她堕胎药的并非真正的夜祁庭,也没料到宁清欢会说这一番话,愣了须臾才反应过来,一声大笑,“宁清欢!看来你也不笨!是,我是爱他!我那么卑微的爱着他,可他却爱上了你!我怎么能甘心?” 女子忽然扯开了自己遮住自己面容的面纱,露出一张刀疤横立的脸,她突然像是一头狮子扑向了自己的食物一般,向着宁清欢扑了过去。 宁清欢眼前晃过这张可怖的容颜,却来不及害怕,她就被一双手掐住了纤细的脖子,随后而来如同恶鬼一般狰狞的声音—— “宁清欢,你好好看看我是谁!你看看我的脸,听听我的声音!” 是红鱼…… 那个死在狱中的红鱼? 宁清欢趋于本能的,便想要拉开红鱼的手。奈何红鱼此时像是疯了一般,牢牢的掐着宁清欢,似要将她置于死地:“都是你,我被你害得那么惨!你的孩子,死有余辜!像你这种践人,完全不配怀上主子的孩子!那个孽障,活该!活该啊!哈哈哈——” 红鱼的双眸猩红,就像是入了魔一般。 宁清欢听着那一句一句刺心的话语,出于对自己孩子的维护,竟然抬腿踹向了红鱼的胸口。 红鱼一时不察,手间的力道松了几分。 宁清欢趁着空隙,便又抬起另一脚狠狠地踹向了红鱼,这一脚,倒让红鱼被踹到在地上了。而后,宁清欢便向着门口跑去,门外透映进来的阳光,是她渴望了多久的…… 祁庭…… 只是,门口在打开的那一瞬间,映入宁清欢眼眸的,却是一张算不得陌生却是狠绝的脸庞。 她的步子,滞在了绝路。 就好像一个身处于黑暗之中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缕光明,抓到那光明之后,却发现,自己眼前的,是万丈悬崖…… 绝天身后的人,将宁清欢抓住。 而绝天淡淡的看了一眼宁清欢脖子上的红痕,压低了眸色看着红鱼,稍有几分不悦:“红鱼,本座不是叫你好好照顾她吗?” 红鱼心知计划败露,却仍是矢口否认:“主人,你不知道,是宁清欢对我口出污言,我这才一时没有忍住……” 宁清欢清明的眼眸飞过一丝厌恶,却不置一语。 绝天冷哼一声,也不想与红鱼多说什么废话,“你不知道她对于本座意味着什么?今日之事,本座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你自去领三十大板。” 红鱼心知绝天有了怒意,也不再多说:“是,红鱼知错!” 她原本的打算就是利用宁菖桦,来破坏宁清欢与主子之间的感情。没想到的是虽然叫宁菖桦易容成了夜祁庭的模样,就连声音都因为服用药物而变得一样。 如此相像的程度,就连她偶尔都会迷失。 也不知宁清欢是如何知晓,那并不是真正的夜祁庭。 不过,那也都无所谓了。他们之间的孩子没了,她的计划就是成功的!她的心头大快!今日即便不能杀了宁清欢,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绝天将宁清欢带走。 见宁清欢柔美惨白的小脸,绝天伸出手抚上了宁清欢的脸颊,“难怪他会对你如此着迷,真是一副好皮囊。拿掉人皮面具之后的你,美多了。” 宁清欢心中吃惊,却忙不迭的侧过脸闪躲,却引得绝天一阵大笑,“不过再美又能如何,你终究还是个没用的人,只能拖累他!不过本座却还是要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还真是找不到他的弱点!” 宁清欢别开眼,淡雅的眉心紧蹙着。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旋着绝天那嘲笑的话语。 心中陡然酸楚,她终究还是拖累了祁庭啊…… …… 宁菖桦再度来到这小屋之前,却再也没有发现宁清欢的身影。 心中惊慌骤起,遥想过百般猜测,愈发的不安。 他的欢儿,去哪儿了! 宁菖桦细细闻嗅着房间内的气息,试图着判别是谁曾经来过这里。 忽然,宁菖桦感觉到了屋外的动静,大步到了屋外,却见一人黑衣抱拳:“人,我们尊主按照约定已经带走了!还请宁将军放心!” “按照约定?”宁菖桦咬着这几个字,戾气陡然一浓,“我何时与你们有过这样子的约定?!” 红鱼告诉他的约定,是由他带着欢儿离开,让夜祁庭再也寻不到欢儿。 红鱼出给他的计策,是由他假扮夜祁庭,让欢儿心灰意冷,他再以宁菖桦的身份去呵护她,让她重新接纳他! 可是到了如今—— 宁菖桦终于恍然大悟,这该死的红鱼!竟然敢骗他——! …… 即便云皓北一拖再拖,却终究还是缓不过那三日之期啊! 第三日的时候,皇帝薨逝。 整个皇宫之中,一片萧瑟的凄凉。因着皇帝薨逝的缘由,这后宫之中的女人们的争斗啊,也有着衰颓的趋势。 源于无心。 皇帝膝下仅有两个皇子,一个是太子,却被皇上下了令废除了太子之位。另一个是皇子,却是不得大体,更是无法继承储君之位。这后宫之中的妃嫔们,膝下无子的,倒也并不太担心。 毕竟,没有夺嫡的困扰可言。 只是,没有夺嫡可言,却还是有人想要篡夺皇位。比如野心未改的夜瀚逸,再比如想要争夺一次的皇二子,还有那老谋深算的柳丞相。 自然,也少不了退出朝堂已久的,夜祁庭。 虽然夜祁庭因着先前的大部分人力都派出去寻找宁清欢,但好在云皓北身处皇宫之中,他能比别人更加紧密的掌握到皇帝的动态。也就在第二日,他召回了所有的人力,做了更为详尽的安排。 不是因为他想要放弃,而是因为,他收到了欢儿的消息。 失踪已久,牵动着他心坎的欢儿的消息!在这一刻看来,这一个消息来的太过凑巧。 但是,即便那是龙潭虎穴,即便那是一场阴谋之局,他也不得不闯了。 正如那一日落七所说,欢儿没有危险,因为宁清欢是用来威胁他的最好的筹码。 确实不错,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撼动他心的,也只有欢儿无疑了。 但是,如若欢儿伤了一根头发,他也要让他们用命来偿还! 他将手下培养的精锐分为了三批人,分别由贺云峰、天影,还有胡天负责。 交代了他们详尽的安排之后,他也在皇帝薨逝的那一日,踏上了寻找宁清欢的路途。 他的身边未曾带上一个暗卫,只因为,对方是握有了欢儿性命的绝天。 他不会拿着欢儿的命去赌! 照着那消息上所指明的地点,策马行去。眼角余光掠过那嫩绿的枝叶,恍惚之中,原来春日已经倒来了…… 行的道路愈发的偏僻了,马儿扬起的尘土的飞扬。夜祁庭的心却像是离弦的箭一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到宁清欢的身边。 好几日不见,不知欢儿……你可还好? 来到那指定的地点时,入目,便是一间废弃的小屋。夜祁庭翻身下马,见着那些将小屋围得水泄不通的黑衣人,夜祁庭薄唇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 “绝天,本王赴你之约,来了!” 而被关在小屋之中的宁清欢,被绑着手脚,被蒙着眼睛。昏昏沉沉的耳畔,却突然响起了一道万分熟悉的声音,一瞬间,泪湿了心房。 她可以确认这个祁庭是真的祁庭,是她在心里盼了许久、念了许久的祁庭!只是,她却情愿他不要出现在这里! 一时间,她的心酸痛楚绷不住,“祁庭——你不该来——” 而屋外,绝天掩不住自己的笑意,“你果然来了。哈哈,夜祁庭,看来她对你的意义,还真不是一般啊!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夜祁庭喉间微动,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却又清晰无比传来:“绝天,你对欢儿做了什么事情!若你动了她一根头发,我也要叫你用命来偿!” 绝天拍了拍手,红鱼便被人拖了上来,绝天笑道:“我并未对她做什么。如果你要追问的话,不如来问问红鱼,你曾经的属下吧?哈哈——!” 闻言,夜祁庭幽邃的眼眸之中陡然裂开一道细碎的伤口。 红鱼,没死? 夜祁庭压沉着眉心,望着红鱼,那斑斑伤痕密布,非人非鬼的模样令他眸子稍有瑟缩,一种名为恐慌的心绪蔓延在了心扉。 “你将欢儿怎样了!” 红鱼紧闭着嘴巴,抬眸凝着几分深深的倾慕,这个她深爱的男子,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但他却在见到她的那一个瞬间,逼问她:你将欢儿怎样了! 何为痛彻心扉,万念俱灰。也不过如此吧。 他早就在最初的时候,就将她的希望掐灭了。然而她却还是不死心的,想要靠近他,想要拥有他!却又不得不费尽心机的除掉他那身边唯一的一个女人! 她于偶然间得知,宁清欢有孕了!那一个瞬间,她疯狂到想要去杀了宁清欢! -本章完结-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144章:大结局(下)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红鱼一急,大喊出声:“不——不要!求你别说——!” 她是知道的,主子有多在意宁清欢!如果让主子知道了,她害死了宁清欢腹中的孩子,那么她在主子心里就真的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了!不可以! 绝天扬声而笑,眼含轻嘲的看向了红鱼,原来心计歹毒的她,也会有害怕的事情么? 不过,那也与他无干!他今日的目的,是要打败夜祁庭! “你想要见的人就在里面,至于是否完好无损,到时你们二人再细细说吧!”绝天如此说着,却省去了几个字。 他的原话,本该是“到时你们二人再去阴曹地府细细说吧!” 夜祁庭心中急切,才想迈步进去,却怎料,绝天再度出声阻止了他:“不过要想进去的话,可不是那么简单!这里是软骨散,服了它,我便放你进去!” 夜祁庭毫无迟疑的从绝天手中接下了软骨散,动作爽快的令绝天惊讶。 “好,哈哈!果然是爽快!”绝天见夜祁庭将软骨散服下,也随即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一摆手就让守着门口的人全部散开。“你们都退开,让他进去!” 绝天计谋得逞,扬着一道势在必得的笑意。一遇软骨,就是大罗神仙也难逃! 夜祁庭自然也知道软骨散的威力,实则早已经先提起了一部分的内力,将那软骨散冲散了几分。 绝天并未阻止,反而放了夜祁庭进入。 在夜祁庭进入之后,绝天晦暗不明的眸底划过了一抹嘲笑,夜祁庭,你……就好好享用我送你的礼物吧! 屋门被阖上,绝天于空中高高的一扬手,那些退开的人却又搬着隐在角落里的草堆,紧锣密鼓的开始围绕着小屋堆砌而下。 而屋内。 宁清欢在见到夜祁庭的那一瞬间,鼻尖陡然一酸,“祁庭……” 一声微微颤抖的轻语呢喃,却饱含了多少思念。 “欢儿!”夜祁庭进入屋中,因着门窗被封住的原因,他微微眯起了眼眸。 不断向里走去,才在最里面的角落看见被绑着手脚、蒙着双眼缩在角落的宁清欢。 他大步上前,却见宁清欢的人皮面具已经被揭了去。他的心中一动,大手轻揽便将宁清欢拥进了怀中,那力道似乎快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将这几日来的思念都融进这一个拥抱之中。 只是如今欢儿的人皮面具被取了下来,他素来沉静的内心也开始搅动起了涟漪。 夜祁庭压低着眉心,郁结着他的深情。而后,他又松开了怀中的宁清欢,柔声安慰的声音微微起伏,昭显了他此时此刻的激动心情。“欢儿,别怕,我来了!” 说着,他便伸手替她解去蒙着眼睛的布条,却见,她满面的憔悴,眼眶泛着浅浅的红,黑白分明的瞳仁里落着他的倒影,令他心中一颤。 “别怕,我在。”夜祁庭容不得多想,便去解她身上绑住她手脚的绳子。 “祁庭……”宁清欢怔忡着眸望着他,看见他清俊的眉眼一如既往,还是如她记忆中的那般,却添了几分原本他不该拥有的忧愁。 是啊,大概是如绝天所说的,是她的错,是她才会让他有了致命的弱点。 “其实你不该来……”宁清欢心中萋萋,咬着唇瓣,映出一片苍白。 “胡说什么!”夜祁庭解开了束缚着宁清欢手的绳子,那绳子将她细嫩的皮肤勒出淤血印在了白希的皮肤之中,勾出了一道道勒痕。 “对不起……”宁清欢氤氲着雾气的眼眸之中,泪水溢出。 夜祁庭只当她是害怕,于是不断的安慰着她,企图驱散她心中的惶恐与不安,“傻欢儿,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 他的声音那么的温柔,宁清欢的眼泪却是更为肆意,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成功解下了宁清欢腿上的绳子,夜祁庭便体贴的问她:“腿可麻了?” 宁清欢凝着他,心中愈发的难受,哽咽着道:“不麻。” 听后,夜祁庭便点着头,将宁清欢扶起后,宁清欢的腿却像是找寻不到着力点,身子往后倾去。 夜祁庭手快的拦住了她的肩头,一声轻笑:“还逞强。” 宁清欢唇畔的笑容有着些许的苦涩,却摇了摇头,“我们快走!” 她的心里很不安,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还是快些出去再说! 只是,夜祁庭忽然觉得自己的内力正在迅速流失着。不是因为那软骨散,而是……其他! 他的眉心沉作了山川,带着宁清欢二人走至门口时,却发现门口已经被封住了。 宁清欢心头的惶恐更加浓郁,拍着门板,眉头深锁。 夜祁庭的内力流失的极快,就连如今,他的眼前的景象都开始隐隐的模糊,宁清欢的模样变得明灭不已,眼前像是是隔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一般。紧接着的,就是他晕眩的头脑。他身上的力量,似是也因着内力的散失,而变得虚弱。 伴在夜祁庭身边的宁清欢也是发现了夜祁庭的不对劲,挽住了他的手臂,“祁庭,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难以控制的颤抖,犹如琴弦不平且又抑扬的尾声。门口被封,祁庭的身子又出现了这般大的差池,宁清欢一时竟只觉得脑间一片空白,没有了主张。 “没事,别担心。”夜祁庭再度尝试着提起内力,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 他掩饰起自己身上的异样,将宁清欢拉在了自己身后,不顾及的再度提起自己的内力。但,这一次较之于第一个,却是更加的疼痛。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自己的心脏与骨头。 夜祁庭闷哼一声。 宁清欢一把就拉住了夜祁庭的手,自己转去了他的身前,但见他细密的汗珠已经布满了额头,紧咬着牙关似是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她的心中因着看见夜祁庭这般模样,又气又心疼:“祁庭,你不要再运功了!” 她看见了,每每祁庭运功的时候,他的脸色就会难看一分! 她不要祁庭这样子难受! 但,夜祁庭却是愿意为了她,孤注一掷。 却因为宁清欢的阻拦,夜祁庭只能看着她,看着她憔悴的容颜,苍凉的眼眸浸润着她的乞求:“祁庭,不要——不要再运功了!” 只是,她的话语未曾说出多久之后,那门板的缝隙之中竟然飘进了几缕幽幽的呛鼻的烟雾。 夜祁庭心道不好,便压着五脏六腑之中乱窜的气息猛然向着门口撞去。 即便他无法使用内力,身子也变得软绵绵,但他却还是要护得欢儿他们的安全! 宁清欢见夜祁庭闷声,也与他一道撞着门。虽然她的力量微弱,虽然她的骨头十分的疼,不过她却也,心甘情愿。 但却,事与愿违。他们非但不能成功脱身,那屋外的烟雾更加张牙舞爪的飘了进来,仿佛还能听见那火苗‘滋滋滋’燃烧的声音。 宁清欢对于这呛鼻的烟味,有着一种恐惧。正源自于之前被困风寨时候的经历。夜祁庭仿佛能感觉到宁清欢的害怕,不得已,二人只好后退。 暂且避开这源源不绝浓郁的烟雾吧。 火,愈发的大。 烟,愈发的弄。 宁清欢被夜祁庭拥在了怀里,脸上的泪痕也因着那突高的温度而干了,瑟瑟的挂在了她的脸上。 夜祁庭的声音淡淡的,仿佛能被那烟雾遮掩了去,“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宁清欢心中原本就难受,再听到他念这一句话,就像是被重石碾压着,她抽泣着喃喃而语:“对不起……” 如若不是因为她,祁庭也就不会受困于此。她的眼前茫茫如海,窗外的火光却是澄映在了她的眸子深处。 对不起…… 还因为她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火场之中,他们早已……无路可退! 屋子,开始倾塌,他们身处着的小屋之中,空间愈来愈小。 但却就在这一方狭小逼仄的空间之中,他将她圈在怀中,轻声的话语却是这世间最值得珍惜的情话,“欢儿,你不当臣子,做我的妃可好?” 宁清欢的泪光盈盈,微微抬眸,看着窗外冲天的火光跃动,敛起了悲楚之色,浅笑嫣然,“如若今ri你我安然无恙,我便舍了朝臣身份,只愿做你一生的妻。” 如若今日,你我安然无恙…… 如若……多难的一个如若啊? 夜祁庭得到了宁清欢的回答,薄唇上扬着掩不去自己眉间的一缕喜悦,“真好啊……” 欢儿…… 夜祁庭微微垂眸,恰时,宁清欢眼波流转至了夜祁庭的身上。二人对视着,彼此轻笑。 烟雾浓重,干净的空气不断变得浑浊。二人的呼吸都开始混乱,夜祁庭咳嗽了一声,揽着宁清欢的力道也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他笑问:“还怕吗?” “不怕……” 火光相映,烟雾腾天。屋子的横梁承受不了这灼烫的温度,倾塌而下。夜祁庭就在这一瞬间,身上所有的力气全部被调用起来,将她护在了身下。 “欢儿……别……别怕……”夜祁庭的身上一重,背脊被砸的疼痛。但他却依然轻轻扯动着唇角,只为他能够保护宁清欢而觉得开心。 宁清欢的声音却被夺了去,什么话语都噎在了喉中,她来不及说话,却只能睁着眼眸看着渐渐阖上眼眸的男子,急红了眼眶。 那一刻,当真是……万念俱灰! 她可以不怕这场大火, 她的声音破碎难全,“祁庭!” 唤出他名字的那一瞬间,声嘶力竭,倾尽了她最大的力量。却只能看着他,看着他晕倒在自己的身上…… 祁庭! 眼泪,汹涌如水,夺眶而出。 “祁庭——不——”宁清欢紧紧的抱住了夜祁庭,揪紧了他的衣襟,心中骤乱如同风沙,“祁庭……不要……你醒过来……” 一种名为失去的情绪,在她的心底彻彻底底的蔓延开来。 撕心裂肺,痛楚碾压过了心房。 原来,她还是会怕,会那么害怕! 宁清欢的思绪被那一阵烟雾迷离,神智抽离,她也晕倒在这一片浓烟熏天的火海之中。 祁庭,若是这一生我们无缘,那么,来生再见…… …… 宁清欢醒来的时候,抬起了沉重的眼皮,却是一片幽幽。 原来是牢房,阴暗潮湿的牢房。 牢房,过了这些时光,她又回到了牢房…… 她晕厥过去前的记忆似是还停留,宁清欢的脑海之中掠过一道道记忆的残影。 祁庭呢! 宁清欢下意识的朝着身侧去看,是空空荡荡,除了那一床破旧的被褥之外,她甚是都再没有看见其他什么。 她取出贴身的平安结,眸间捻着一道希冀,握着它喃喃的祈祷:“爹,娘!如果你们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保佑祁庭,保佑他安然无恙!就当是女儿……求你们了!” 宁清欢怔怔的凝着那平安结,脑海之中唯有那一幕清晰入骨。 忽然,寂静沉然的牢房之中,却恹恹的有了一道生机。 那一抹声音,她再熟悉不过。熨合着掌心,将那平安结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阖上了眼眸,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宁菖桦:“宁清欢呢?” 她知道,这是他在问狱卒。 她的心中只觉得苦涩,听着他们渐渐逼近的脚步中,不语。 直到,那脚步声难得的清晰响起于她的耳畔,最终,停住。随后便是那被打开的牢房的锁链碰撞的声音,还有狱卒说着:“将军,请您快一些,不要叫小的难做!” 宁清欢闭着眼眸,自然是看不清宁菖桦的神色,但她的耳蜗之中却被灌入了他稍稍显得沉闷的声音:“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宁菖桦步入牢房之中,他的眼眸被那一道白给刺痛,却隐忍着心中的多余的思绪,缓缓的走至了她的身边。 望着她闭上的眼眸,不由苦笑,“欢儿,对不起。” 宁清欢未曾睁眼,只装作睡着了,然而她紧绷的身子却是昭示了她心中的紧张。 宁菖桦的手微微抬起,想要去触碰她,却又于沉滞的空气中停下,缓缓的落至了自己的身侧。 他的眉,何止深簇;他的心,何止疼痛。 “大哥……会救你出去的!” 他无疑是心痛的,怀有歉意的。甚至连如今要救她的话语,都会变得那么的卑微。 “不必了。”终于,她愿意睁开眼眸看他,眸间的清冷却是如同月辉。 她拒绝,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心脏还是无可遏制的抽痛了一番。回想起那一幕,他心中疯狂的思绪悉数涌起,“你还在指望夜祁庭来救你么?” 因为提及到了夜祁庭的名字,宁清欢的身子陡然缩了缩,她看向他的目光之中,放软了几分姿态,“他……怎么样了?” 她的眼眸是微红的,别有着一番楚楚动人的美,但宁菖桦却知道,这一种美,这一种希冀,完全不是为了他。 而是为了,她心中深爱的男子。 宁菖桦低低的苦笑了一声,即便他假扮了夜祁庭伤透了她的心,她却还是…… 呵。 “他还能怎么样?”故意顿了顿,又沉吟着道:“他死了。” 死了…… 宁清欢心脏重重的一跳,支离破碎的思绪悉数凝固在夜祁庭将她护在身下,自己被承受着横梁之重的那一刻。 她的眼眶瞬间泛红,清濯的眼眸涤漾着泉水此刻涌现的,却全是伤痛。 一如她那时声嘶力竭唤着他名字时。 原来含在眼眶中的泪水更加的滚烫,烫到,伤了她的眸,灼了她的心。 宁菖桦见宁清欢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心中复杂的情感交聚萦绕,凝着她柔美却苍白的脸庞,五味杂陈。 “你骗我……”她哽咽着声音唇齿之间艰涩的吐字,“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宁菖桦听着她的话语,暗自为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失望,却正着神色:“确实,我之前骗了你。但这一次,我却没有骗你。他死了,因为强行运功经脉逆行肺腑错乱,而亡!” “我不想听!”宁清欢固执的想要捂住耳朵不听他的声音,但那些话语,却是如针一般将她的心扎的鲜血淋漓! 又是一次,心如死灰的感觉将她勒紧,让她喘不过气来。那狰狞的气息仿佛要将她折断似的,愈发的狂暴骤烈! 她不想要听到这样子的噩耗! 宁菖桦看着她痛不欲生,心中何尝不难受。只是如今欢儿,却将他拒之千里。 这种就是他们之间的可悲之处吧。 宁菖桦旋步转身,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气,便走出了牢房。 即便不想要我的帮助,但我却还是会将你救出去的。 宁菖桦离开之后,坐在了马车里。盯着自己手上被遮住的伤口,唇角的笑意冷硬,却有着令人心疼的苦涩。 那一日他发现欢儿不见之后,就大约猜到了几分,应该是绝天他们所为。只是,他却不知道欢儿在哪里。 他动用了许多力量去寻找欢儿,直到他在路途之中遇到了伤痕累累的红鱼,红鱼跪在地上,却是在求他:“求你……救救他!”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红鱼如此卑微的与他说话。 当红鱼说:“他们都在那里。” 那一个瞬间,宁菖桦几乎接近疯狂! 而当他照着红鱼所说的方向赶到那一片火场的时候,他的眼眸似是被那火光映亮,熊熊烈火包围着屋子,正吞灭着他的欢儿! 他奋不顾身的冲进去,却发现那两道身影。心中一痛,原本只想救宁清欢的心思,却在看见那一幕之后,开始动摇。 他从来不曾得到过欢儿,甚至于他的感情太过沉重,伤了自己,也伤了欢儿。 他救了他们,自己却难免受了伤。只是,当他负伤将二人救出来后,等待他的,却是另一个噩耗。夜瀚逸的人马将他们包围,确切来说,是将宁清欢与夜祁庭包围。 当夜瀚逸一身戎马之态的出现在他眼前时,夜瀚逸却说:“无欢女扮男装,更是罪臣宁西远之女,罪犯欺君,着即刻打入天牢,押后审问。” 宁菖桦咳嗽着,因着方才吸入了不少浓郁的烟雾,磨砺而出的眉眼却是军士的骄傲,“这是怎么回事!” 夜瀚逸是笑着的,有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朕的决定,不容你质疑。” 他的自称,是朕。大约,夺帝君位之争告结,夜瀚逸成功的在多方势力拥护之下,成为了新君。 从自己的回忆中抽身,宁菖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欢儿,原来我不再骗你的时候,你却仍是不愿意相信我。 …… 宁清欢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牢狱中度过的三天。 眼泪流不出来,整个人更是孱弱的仿佛能被风吹倒。 突然,这一天,宁清欢终于被带出了牢房,见到外面那微微刺眼的日光不由眯起了眼睛。 她被押到了一个女子的面前,宁清欢凝着她一会,竟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无欢,你真是骗的我好苦——”女子逼近宁清欢一步,见着这张苍白却不失淡雅柔美的小脸,苦笑不已。 “公主,是我对不起你。”宁清欢内心确实愧疚。 夜澜静喜欢上了男装的她,她却注定是辜负。 “如今说对不起还有用么?”夜澜静的骄纵倒是敛了不少,只是说及此事时,却还是有着几分激动,“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嫁给他!” “不过我也想通了。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夜澜静再度逼近一步,“那就离开这里,另外找个地方生活下去吧。” 没想到夜澜静会放她走,宁清欢怔在了原地,却闻夜澜静又说:“皇兄已经同意了。在你离开之前,去看看他吧。” 皇帝竟然会同意?宁清欢以为他也是个无情的人。 不过,夜澜静却又说去看看他,难道是……祁庭? 她的心中不免又跃动着几分希望,唇瓣微微的颤抖,“是祁庭吗……他……他还好吗?” 夜澜静却笑,“难道宁将军没有告诉你,皇叔已经西去了吗?” 西去…… 宁清欢难以遏制住那重重而颤的心头,喉咙被堵住说不出话来。那一瞬间,是比失去孩子时还要撕心裂肺的疼痛。宁清欢浑浑噩噩的转身,“祁庭……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先我一步离去…… 夜澜静看宁清欢离去的背影,嘲笑的摇头。“去告诉皇兄,事情已经办妥了。” 而后,夜澜静又仰面望向了天际。 恩怨情仇,是是非非,就此作罢吧。 宁清欢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的宫,如何去到了夜祁庭的王府之前。却是,一片沉重。 她的心中大悲,皱着眉心,眼前一黑就晕倒了王府的门前。 后来,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祁庭对她笑,那天边浮云一般的笑意却让她骤然流下了眼泪来。 梦里她哭的声嘶力竭,梦外,她更是泪水沾湿了枕巾。 婪竹与落七皆是伴在了宁清欢的床榻边,见她呜咽,对视一眼之后却也除不去眸中的悲伤。主子已经去了,大人也…… 爱情啊,当真是一场劫难。 宁清欢是难受醒来的,睁开眼睛却是两张熟悉不已的面容,她的眼眶一热,“带我去见他……” …… 新立的坟前,还燃着未燃尽的蜡烛,纸钱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她却伴在那墓碑之前,脸蹭着墓碑仿佛蹭着夜祁庭的侧脸。她轻轻的笑着,就像夜祁庭没有死而是就在她的身边一般。 落七与婪竹见状,也悄悄的退开。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素指只是抚着那墓碑上的他的名字。她痴痴的凝着,哭着,笑着。 哀,莫大过于心死。 忽然,宁清欢的眼前便浮起了一道虚影,无疑,是由她思念化作的夜祁庭的虚影。 她被那道虚影牵动了所有的心绪,迈着步子缓缓的跟上了那噙着浅笑的虚影,心中默念着:“祁庭……等我……” 而婪竹与落七候了许久,却不见宁清欢的身影,有些着急的便寻起了宁清欢。主子出事了,她们不能再让宁清欢出事了! 然而,此刻宁清欢却是来到了一条潺潺的溪流之前,那道虚影碎成了点点的斑驳的光影如同霰光一样散开,将她心中的那分情感,悉数带走。 “祁庭!祁庭!”宁清欢的笑容敛住了,她的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祁庭——不要离开我——!” 明明他前一刻还在朝着她笑,可是为什么现在却像是南柯一梦,梦醒了,什么都没了…… 风儿缓缓的吹,但宁清欢却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朝着地面倒去。 就连她阖上眼眸时,那映入脑海的身影,依然清晰。 她好想就此睡过去,再也不苏醒。 祁庭,我无法再见到你,那么就让我就此长眠,那么就在梦里,我们相遇…… …… 夜瀚逸登基后,宁菖桦交出兵权,退归山林。 之后的一个月内,夜瀚逸甚至不顾太后与朝臣反对,立先帝的梅妃为皇后。 此举,却遭天下人的耻笑。 夜瀚逸登基后的一年之内,开始不理朝政,酒池肉林,奢淫不已。 又五个月之后,已是初夏。 新帝登基,改国号为元澈,大赦天下。减税十年,利率下调。 “夜祁庭——你果然没死!”夜瀚逸被押着,不得不臣服于夜祁庭的脚下,不过他却又大笑起来,“不过那又怎么样?你消失的这一年多的时间内,你也错过了你最心爱的女人!” 早在之前,夜瀚逸就怀疑夜祁庭没有死,为了让夜祁庭后悔,他就让夜澜静帮了他一件事。也算是,成全了宁菖桦的一桩心事。 而那件事,正是让夜祁庭永远也找不到宁清欢! 与宁清欢的错过,便是他对夜祁庭最好的报复! 夜祁庭身着华服,幽邃的眸底是沉寂的海洋,因着夜瀚逸的话语心脏抽痛了一下。 当年,他几乎濒临死亡的边沿,一口气被硬生生的被云皓北吊着,云皓北为了他的安全,对外宣称夜祁庭已经去世。而这事情,就连婪竹和落七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云皓北用时三个月,才缓解了夜祁庭的病情伤势,完全治好夜祁庭,用了整整六个月的时光!而之后的时光之中,夜祁庭便继续着那九个月之前未曾完成的事情。 听到此话,云皓北等人心中皆是有愧,“祁庭,我……” 婪竹与落七更是自责。 夜祁庭的眉宇间难掩几分想念,“不怪你们。” …… 画着宁清欢的画像的皇榜张贴出来。 夜祁庭却坐在龙椅之上,凝着她先前曾站立过的位置发呆。薄唇淡笑,“欢儿,不管你现在身处在何方,我也会将你找到……” 无论千里万里,我定不会放弃寻找你的脚步。 …… 一个偏远的小村庄之中。 女子笑靥如花,向着身后浅笑的男子举起了一只白色的兔子,“你看,我抓到一只兔子!” 男子的眉眼温和,褪去了尘世之中的恩怨情仇,再也不似那曾经的冷硬。 过去的一切,都放下了。如今,他只想要好好的陪在她的身边。 “欢儿,我们该回家了。”他向着她招着手,眉眼间的宠溺依然。 宁清欢微微一愣,便让手中的兔子跑了,她转身要去追,男子便笑意盈盈的握着她的手,“放它走吧,我们回家。” 她没有挣扎,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迎着美丽的晚霞,脸边拂过暖暖的风。她的心情十分的好,却在望着晚霞尽头时,心中觉得空空荡荡,好像最重要的一个地方,缺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宁菖桦看着宁清欢的侧脸微微的发怔,“明天我去县城里,你就好好呆在家里等我回来,好吗?” “好啊!”宁清欢忽然顿住了步子,眼眸带笑的嘱咐他,“记得给我带些好吃的东西回来!” 宁菖桦点头应下。 如若他与欢儿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那么即便要他一生都不踏出这个小村庄半步,他也甘愿! 第二日,宁菖桦早早的就出了门,宁清欢醒来之后,却发现宁菖桦忘记了带银两。 瘪了瘪嘴巴,“真是没记性,银子都不拿,给我买什么呀!” 说着,她便收好了那些碎银子,才出村门口的时候,正巧遇上王大伯,便与他一道出了村子,赶去县城。 县城里比那小村庄热闹很多,然而宁清欢却觉得有什么久违的东西,正在心口里呼之欲出。 宁清欢的出现,无疑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贺云峰,你看那是不是——”乔装之后的婪竹突然眼尖的发现了宁清欢,激动地竟是满含热泪。 贺云峰也向着婪竹指的方向看去,紧绷的面容之上划过一抹震惊,“是!你去通知皇上,我跟着她!” …… 当夜祁庭接到了婪竹的禀告之后,就连手中握着的毛笔都掉落在地,划过了衣裳,印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他平静犹如一汪深海的眼眸里,避无可避的泛起涟漪。 欢儿,等我接你…… 县城之中,夜祁庭在婪竹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宁清欢出现过的地方,奈何,宁清欢已经离去。 夜祁庭的眼眸不着痕迹的黯了黯,婪竹却说:“贺云峰应该有留下记号,主子,等婪竹去查看一番!” 循着贺云峰留下的记号寻找过去,正巧发现宁清欢在一处卖着风车的摊子前。 她吹着风中,明媚的笑容刺入他的眼眸中。 夜祁庭的眼中只映出了她的模样,周围其余的景色骤然黯淡了,仿佛在他眸底消匿了一般。 他不舍得移开眼,只因她是他眼中最美的风景。 “欢儿……”他微启薄唇,声音颤抖。 隔开了一年多的时光,她终于再度步入他的世界! 欢儿,好久不见。 他隔着人群望她,远远望着她的背影,眸间涌动着疯狂的想念。 宁清欢也察觉到了身后灼热的目光,回眸一眼,亘古万年…… 她转身回眸,望见了怔怔的他,敛起了笑意,将手中的风车放下,急急的走开。 看见那一人的时候,她的心头重重的一跳,不知他是谁,却觉得莫名的熟悉。 见宁清欢要走,夜祁庭便大步追上去,二话不说,将她拥在怀里,低低的呢喃诉着浓郁的思念:“欢儿!” 然而,她却有些挣扎的从他紧紧的怀里退出距离,抬着淡雅的眼眸,望着他清俊却隽满了温情的眉眼。她心知熟悉,试图着回忆,然而却是无所想起。 于是,她疑惑而问:“你……是谁?” 清灵的嗓音在他心间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敛去眉眼间的震惊,只余了深情,“你的夫君。” 恰时,风起,花落了满地。 (正文完) 一些正文未交代的事情会在番外中交代,祁庭与清欢的番外会弥补正文结局的遗憾的! -本章完结-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一章(番外):相见却不相识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即便分别,我却相信是缘分让你我相遇。 分别的时光里,曾经尘封的故里,连回忆都是那么的顾及。 我用尽生命去爱你,却终是因为痛楚将你忘记,选择封去记忆。 当我想起支离破碎的记忆,你我相爱的回忆,共同经历的风雨。 我只想深拥住你,说一句:幸好我未在时光沉淀中,错过你。 —————————————— 宁清欢的手抓着被子,将被子从脸上掀下去又盖上来。脑海中竟着了魔一样的回想着今天午后所遇见的那个男子,还有他说的话语。 他说:“我是你夫君。” 那话语无疑让宁清欢一惊,她不可置信的挑眉,“别说笑了?我可没嫁人呢!看你这文质彬彬的模样,怎么张口就玷污我的清白名誉?” “既然你说我毁了你的清白,不如你嫁给我,我负责。” 宁清欢气愤的睁开眼睛,那男人轻笑的模样挥之不去。 “混账!你到底是谁嘛!”宁清欢鲤鱼打挺的从床上直起了身子,将枕头抱在了怀里狠狠地蹂-躏。 仿佛将那枕头当成了她的出气筒一样。 而隔壁房间的夜祁庭,听见宁清欢的话,心中却是晕开几分苦涩。 欢儿,竟然不记得他了么? 宁清欢觉得睡不着,便想出门。但打开屋门的瞬间,却发现婪竹与贺云峰守候在她的屋门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宁清欢没好气的白了二人一眼,她知道,这是那个男人身边的人。 “保护夫人您的安全。”贺云峰深深的凝了宁清欢一眼,解释道。 “谁是你们夫人啊,谁要你们保护啊?真是的!我跟你们都不认识,你们吃饱了撑的?”宁清欢半掩着屋门,瘪了瘪嘴巴。 随即,她又将屋门打开,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我现在要去看月亮,你们不许跟着我!” 婪竹的眸中浮起一抹失落,虽然她跟在宁清欢身边不久,但却也是见证了主子与她的感情的。如今,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最伤心的怕还是主子啊! 而后,宁清欢的耳边又传来屋门被打开的声音,映入她眼眸之中的仍是那一张俊彦,她的心好像陡然抽动了一下。 那一阵莫名的熟悉感就涌上了心头。 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宁清欢有些心烦意乱的朝着客站外面走去。 夜祁庭摆了摆手,“你们留在这里,我随她去。” 自始至终,他的眼眸一直紧紧随着宁清欢。生怕下一个瞬间,她就会不见了! 宁清欢走在前面,夜祁庭不疾不徐的走在了她的后面。月光将二人的身影细细的拉长,斑驳的树影绰动,婵婵的虫鸣交汇成了一曲清音,夏日的风情盛放于眼前。 “你干什么老跟着我?”忽然,宁清欢滞住了脚下的步子,旋步回过身去看着身后闲适的夜祁庭。 夜祁庭幽邃的眸子间虽有几分失落,却仍是噙着笑意反问:“你是我娘子,我不跟着你还跟着谁?” “我跟你不知道你叫什么!怎么可能会是你娘子嘛!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不,我没有认错——”夜祁庭走近了她几步,微微垂下眼眸看着她,有着几分被月光朗照而下的悲伤浮现,“或许,你不相信,但我知道,你就是她。没有原因的就知道了。” 当触及到他眼中的悲伤时,宁清欢的心中竟隐隐的有一分胡乱的心痛。 “真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现在你不记得我,没关系。”夜祁庭负手立在她的身侧,抬头望着星子点缀的天际,“我会一件一件的告诉你。曾经,我也与你一道在客栈里赏月看星星。那一天的月亮没有今日的圆,星星也没有今日的多。那一日,我曾说:月影横斜,影动斑驳。却还有一句未曾说出的话语,那便是:美人在侧,情思已动。” “……”她仿佛能够看见那一日的场景,心中隐隐的被牵动着。 月影横斜,影动斑驳。 忽然,她便呢喃着出声:“枝掩翠绿,落落成霜。” 夜祁庭的手覆在了宁清欢的肩膀上,他的眸中恍若被星子耀亮,倾野的光芒令宁清欢的心颤动,低低的声音压着难言的激动,“你记得!” 宁清欢有些失措的拂去他的手,背过身去,“不记得,我只是随口说说的。” 夜祁庭却笑着,眸间流溢着光彩。 “不跟你聊天了,我回去歇息了!”宁清欢心中的悸动感觉愈来愈强烈,为了稳住自己的内心的狂乱,便拈来一个借口搪塞。 夜祁庭也只好随了她,只道:“好好歇息。” 宁清欢压抑着内心的感觉,回身便走,“好好好!” 夜祁庭望着宁清欢的背影微微出神,欢儿,似乎变了…… 宁清欢回到自己的客房中,一切宁静的仿佛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音,她明明与他素不相识,但为何心中总是难以掩去那一阵悸动。 “真是奇怪!” 为了不与这个奇怪的男人再有关系,宁清欢便打算趁着天没亮的时候,就离开这座客栈。 但又怎知,她的一举一动都是落在了夜祁庭的眼里。 “这——”婪竹看着宁清欢离去的背影,心中溢开苦涩。她当真就不记得他们了,一丝一毫都不记得了么? 夜祁庭的指尖叩着小方桌,眸间一片温凉的沉寂,“跟着她。” 云皓北也终于赶来,听了如今宁清欢不认识他们的情况,也不由开始猜测,“我曾听说过一种情况,当一个人遭受了极大的打击之后,心力交瘁之时,或许就会造成失忆,将内心不愿触及的回忆封存起来,不去舐舔伤口的以另一种新的姿态生活下去。我想,大约就是这样了。” 夜祁庭大约也是猜到了,心中悄然油走着一抹失然。那是若非他受了重创,想来也不会让欢儿受那么大的痛苦吧。 只是……夜祁庭却又开始担心,那时欢儿有了身孕,却遭受了那么大的折磨,也不知是谁照顾的她,更不知孩子如何了…… 如若孩子生了下来…… 然而,想到了这里。夜祁庭却又不敢想象下去。万一希望落空,那失望该有多大。 夜祁庭的心情稍有几分低落,遣退了所有人。薄唇却漫过一道苦涩,“欢儿,你说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 喧闹的街市上,宁清欢走走停停,对这里的东西显然有浓厚的兴趣。 婪竹与贺云峰悄悄的跟随在她身后,保护她的安全。 忽然,婪竹与贺云峰的眼眸一紧,警惕如他们早已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人。 正是解甲归田的……宁菖桦! 更令他们错愕的竟然是,宁清欢扬着笑向他跑去,清灵的声音那般醉人,犹如银铃:“嘿,我在这里!” 宁菖桦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宁清欢,怔了怔,便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有些紧张的拉住了宁清欢的手,宁菖桦宽厚的身子挡去了宁清欢的视线。 因为再走不远,便能看见那张贴的皇榜了。 他怕欢儿看见皇榜之后会问他,这里为什么会有她的画像?是谁在找她? 他害怕回答这些问题,一旦触及到了这些问题,他怕欢儿会想起来曾经的事情,曾经她与夜祁庭的事情,曾经他伤害她的事情! 宁清欢笑吟吟的问他:“你银子都不带出来,打算给我买什么?” 但见他稍显紧张的样子,便捶了捶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宁菖桦拉过宁清欢的手,“没什么,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宁清欢却甩开他的手,“我从那边走过来,才不要再走一遍呢。” 说着,宁清欢便直着往前走去。 宁菖桦注意到了婪竹与贺云峰,眸色微惊,一时不防,便让宁清欢向着前方走去了。 婪竹隐隐带了几分不解,“宁菖桦怎么会在这里?” 然而,更想问的却是:“他们两怎么关系看起来如此亲密?” 贺云峰也猜测着:“或许是因为夫人失忆了,宁菖桦正巧救了她。这才造成了如此的局面吧。” 毕竟云先生也是说过的,夫人失忆了。 眼眸隔空相对着,宁菖桦却先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身向着宁清欢的方向走去。 此时,宁清欢早已看见一群人围着告示区,心中好奇,便也凑上去看了看。 却没想到,那张贴的皇榜上竟然有着她的画像! 她的心中‘咯噔’一下,愣在了原地。 伴随着那张画像上面还写着“寻人告示”。若是寻到爱妻,请带她回到京都,必有重金酬谢。 皇榜上的寻人告示……爱妻…… -本章完结-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二章(番外):唯一认定的女人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明白。 “回答我!”宁清欢固执的停在了原地,抬眸问他,语声有着几分执着。 如果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她是他的妻子,那么这一份告示既然能张贴在这里……也说明不能完全是假的。 那么就是说,她真的与那个男人有着关系! 那么他是谁?她又为什么会不记得他?会想不起来他? “欢儿,你别问了。好不好?”宁菖桦回眸,眸中染上了一丝请求。 求她别问。 宁清欢的心中沉了沉,抿了抿嘴角不说话。 宁菖桦抓着宁清欢的手微微松了松,而在他再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宁清欢却看准了时机,朝着那座客栈跑过去。 他心中一冷,旋即也迈着步子追上去。 他不能让欢儿想起来,她一旦想起来,就意味着他会失去她! 他失去过她一次,再也不想失去她第二次! 然而,宁菖桦却是被婪竹与贺云峰拦住。宁菖桦的眼眸一凝,噙着残厉的军士气息,“识相的话,让开!” 贺云峰在不经意间将婪竹挡在了身后,他极为淡漠的话语犹如一片尘沙,“识相的话,你不该去追我们夫人。” “夫人——?”宁菖桦念着这两个字,突然觉得好笑,“欢儿从未嫁人,怎么会是你们的夫人!他要想绑住欢儿,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借口了吗?” 婪竹冷哼一声,“倘若不是你们从中作梗,如今她早已是我们的夫人!” 宁菖桦却笑,“那就说明,她不是做你们夫人的命。” 这方,正在纠缠着。 而宁清欢那一端,跑到客栈时,早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循着记忆来到了那个男人的客房前,二话没说,便闯了进去。“喂,你——啊!” 宁清欢连忙转过身并且捂上了眼睛,她怎么能想到,才进来,就看见那厮正在换衣裳!那身后的伤疤,却是又像一根勾起回忆的银线,缓缓的缝入了她的心头。 夜祁庭依然不紧不慢的穿上了衣衫,言语间却是染着那如初的宠溺,“这般匆匆忙忙的,找我何事?” 宁清欢的脸红到耳根,说话都是有些结结巴巴,“你……你干嘛不穿衣服?” 夜祁庭走近宁清欢几步,一股好闻的墨香忽然就钻入了宁清欢的鼻息之中,教缠着。 却是,陌生的熟悉! 夜祁庭星子倾落的眼眸中带着笑意,“我怎会知晓你如此急不可耐的就找我来了?” “你——!”她气结,回过身,却见他轻笑的眉眼。 那一个瞬间,花谢了心间。 她与他之间的每一个举动,就好像有着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还有她那并不明晰的心动,心痛。 宁清欢显然是没有底气的,的确是她闯入在先。于是,她堪堪的移开视线落向了夜祁庭身后的地面,“那个寻人告示是你派人张贴的?” 夜祁庭并不否认,“正是。” “我当真是你的妻子?”宁清欢问出这句话之后,莫名的又觉得心虚,为了给自己添几分气势,便双手叉腰,“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夜祁庭薄唇漾着轻柔的弧度,一如他眸间的深情,似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的包围而起。 “你是我的妻子,是我这一生之中唯一认定的女人。” 那一日火场之中,他问她:“欢儿,你不做臣子,做我的妃可好?” 她亦答:“如若今ri你我安然无恙,我便舍了朝臣身份,只愿做你一生的妻。” 如今他们安然无恙,她自然是他的妻。即便,她并不记得。 夜祁庭的眸间稍纵即逝过一道悲痛,那一日的火场,当真是可怕…… —————————————— 我许给你的誓言,绝不会忘记。 正如我爱你的心,也绝不会改变。 欢儿,如若你记不起我,我便倾尽全力,让你能再爱上我。 这是我对你的执念,也是我融于心骨之中最深的,爱。 —————————————— 宁清欢的瞳仁微微凝固,为何她总是能看清他眸底的思绪,他眸间浮现起一霎那的悲伤,而她却又是那么情不自禁的想要抱紧他。 她有些怔愣。 不仅仅因为自己的那错乱如同树根盘杂的感情,还因为他那一句坚定的话语。 就像一块巨石砸落在她的心湖,涟漪四起,惊丈百尺。 因着一下子太多的信息来不及消化,宁清欢的思维也跟着混乱了不少,“好了,到此为止吧!” 话落的瞬间,宁清欢又转身跑出了夜祁庭的客房。顺手带上了门,却又精疲力尽的将背依靠在了墙上,深深的吐气。 墙砖泛凉,仿佛透过背脊钻入她的神经之中,让她原本烦躁的心渐渐平静了。 这才直起了身子,打算离去。 只是心事太过沉重,给她的心造成了不小的负荷。 就连她走在街上,都是心不在焉的。她的耳畔总是在回旋着他那淡淡的嗓音说着坚定不移的话语,真是像咒语一般缠在了她的心头! 宁清欢对于自己心中的想法有些烦躁,以致于都未曾注意到自己已经落在了一帮人的眼中,成为即将收入囊中的猎物。 然而,婪竹与贺云峰却是异常警觉的向着一处小巷望去,那幽幽深深的小巷之中,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几道不友善的视线,那般的令他们忌惮。 贺云峰的眸中隐隐有了杀意,“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婪竹自然明白,却又在好奇着那些人的身份,“不知他们是冲着谁来?” 是冲着他们的主子,还是……夫人? 当宁清欢被一大堆人围堵住的时候,婪竹与贺云峰也不得不现身了。 宁清欢趁着二人为她挡去人群时,匆匆避开,然而,隐在暗处的一人却是眸间噙着阴暗的光芒。 “好久不见。”那人却未曾移动,反而对着空空的小巷说着。 话落,一道人影缓缓现身。人影冷着声音道:“你想怎么样?” “我们再来做一笔交易如何?”那人转身,面向了人影,眸间隐隐的有着几分神秘的光芒,“如果你愿意,这次的结果会与一年之前,截然相反。” “绝天,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的话吗?一年之前,你骗了我,我差点将欢儿害死!” “何必那么激动呢?”绝天笑了一声,又继续诱哄般的道:“可是我这一次的目标,并不是宁清欢。而是你的情敌。这一次,我们合作,我们联手除去他,你的欢儿,自然还是你的!” 这里的二人,分别是绝天,还有宁菖桦。 宁菖桦显然震惊,“你疯了!他如今是皇帝!这天下都是他的,我们怎么可能打败他?!” 绝天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幽幽的笑:“自古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他终究还是有弱点的,明白吗?” 听后,宁菖桦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子怒火,绝天的目的,果然还是要用欢儿! 仿佛看出了宁菖桦的怒意,绝天安抚着道:“这一次,我绝不会再伤了她。君子协议,驷马难追!” 宁菖桦有些动摇,他是想要拥有欢儿,完完全全的拥有她,让她的心中再也不会受夜祁庭的影响! 大约,他的爱就是如此偏执的疯狂。也大约,爱之入骨,便是如此吧。 “你当真不会再伤害欢儿?” 他如今的底线,只剩下了欢儿。如若欢儿再受了伤害,他一定会生活在内心的煎熬之中!他决不允许欢儿伤了一根头发,这是他最大的退让! “当真。”绝天看着宁菖桦,末了,又补充道:“我绝不骗你。” “你想让我怎么做?” 绝天一笑,猎物,这不就上钩了。 一个人内心只要有*,就会忍受不住you惑。何况,是宁菖桦这样的男人!他的心中是黑暗的,却偏偏只有宁清欢是他唯一的光芒。光芒越盛,越亮,拥抱起来却越灼烫。但,他却始终向往。 即便,付出的代价是要毁了她最爱的男人,冒着被她憎恨一辈子的风险。 那也在所不惜。 当一个人的偏执成狂,当一个人的心念成殇。 是谁被深爱遮掩了流芳,落空了心房。 欢儿,原来,我的爱不仅偏执的过分,还是卑微。 那一日,你晕倒在湖畔。我就陪在你的身旁,想好了你醒来之后对我的一切反应。 却没想到,你的眼眸干净的不染尘泥的透亮,再也没有对我的怨恨与躲避。 你还问我:“你是谁?” 我笑着看你,仿佛回到了年幼的时光。你的眼神一如既往,成为我心中最美好的收藏。 心头之间却是,突兀而来的猝不及防。 欢儿,对不起。 就让大哥再自私一次,自私而固执的想要将你留在我的身旁…… -本章完结-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三章(番外):因为他太爱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宁清欢跌跌撞撞的跑着,时不时的回头相望,却突然的跌入了一个怀中。 她的鼻息之中忽然霸道的涌入了那淡淡的气息,一时叫她心慌,她猛然抬头,却见一张算不得陌生的容颜,清俊的眉眼拢着淡淡的光晕,正低头看着她。 好听的嗓音毫无征兆的随着那阵墨香,一并钻入了她的心间,“何事那般惊慌?” 他的手落在了她的肩头,持稳淡然的模样,仿佛在说着:一切有我在,你放心就好。 宁清欢的眼眸滞了滞,这样子的情景并不陌生,她的脑袋中怎么就会生了如此想法?就好像他们之间的熟稔程度,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磨合而成的。 夜祁庭微微抬起幽邃的眼眸,视线越过宁清欢落到了她的身后,随即又是淡淡的笑着,“放心交给他们。” 宁清欢下意识的相信,倏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又瘪了瘪嘴巴,“你能不能和我说说,我和你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说实话,她不好奇,是假的。 或许从第一眼相见的时候,她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仿佛就是她记忆深处最深藏的记忆,对于她来说,这个男人就是与众不同的。 夜祁庭熟练的牵住她的手,那动作仿佛做了千遍万遍一样的。 宁清欢只是怔了怔,却又不抗拒,她的内心里,这一种不仅不抵触反而想着要靠近的感觉,令她有些错愕。 “我们回去再说。” …… 回到客栈里,宁清欢极为耐心的坐在了他的面前。 等待着他讲述,讲述他与她的故事。那些或许是被她忘记、但他却深记的故事。 “你叫宁清欢,是我最爱的女人。”夜祁庭微微勾了勾唇角,“我与你相识,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 听及,宁清欢的脸却红了红。被一个男人这般直言不讳的说爱她,她的心中悸动塌陷了一片柔软。他的嗓音很好听,就像是一块玉石,温润细腻的凝在了她的耳畔边。 “月黑风高的夜里?”宁清欢忽然就笑了起来,问道:“然后你不会就正好救了我吧?” 夜祁庭的眸子中黯了黯,却又融着百般柔情的凝着她,“我的确是救了你。但那时,我却是有目的的接近你。” 他微微簇眉,沉着的眉心之间,有着几许不可测明的怀念的幽远深情。 宁清欢触及到他眸中的一片温凉,倏然就想伸出手,去抚平他眉心的突起。然,她却只是错开了自己的视线,抓住了自己的衣襟攥在掌心之中成了一团儿小花。 “那你那时就是利用我!” “是利用。”夜祁庭并不否认,继而,他缓缓的抬起手,想要去抚上宁清欢的侧脸,但却又压下自己的思绪,噙着浅笑道:“只是,心不由我。纵然是我利用你,但我却是比你先一步动了情,输了心。” 宁清欢跌入他的眼眸之中,有着瞬间的怔忡。 “后来,你我相爱。却抵不过世事磋磨,时光蹉跎。”夜祁庭的眸间再也抵不过那情深的波澜,涌现着几分浓浓的悲伤,“欢儿,我错过太多,如今,再也不想放你离开——” 世事磋磨了时光,让他们分离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他在没有她的夜里辗转难眠,她在忘记他的时光之中,安然入睡。 当他念着‘欢儿’那两个字时,她心中的一根弦隐约就被拨动着。回忆,似乎就要冲出陈旧的封存之中。 宁清欢看得出来,他眉眼间的深情不假,不知怎的,她的心中就突然痛了痛。 那攥着衣襟的手缓缓的松开,她小心翼翼的握上了夜祁庭的手,“虽然我并不记得,但我相信你。即便现在我不能承诺一些什么,也不能立刻就接受你的心意。但我——” 有一种信任,即便隔开了茫茫渺远的记忆,却依然是植根于内心深处,就像那深爱的人的名字一样,是刻印在了心头无法被抹除的。 “我会等你。”夜祁庭反握住宁清欢的手,笑意似是被笼上了浅浅的光晕,那般的令人沉醉。 宁清欢点了点头。 而屋外,此时婪竹与贺云峰也已经归来。 “主子,夫人。我们回来了!”他们在门外禀告着。 “进来。” 宁清欢做贼心虚似的抽回了那被握着的小手,眼神无处可落,便落在了被缓缓打开的门上。 “主子,夫人!”二人进来后,再度向他们请好。 宁清欢对于这个称呼还是有着几分疙瘩的,左手屈起撑在了桌案上,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了掌心上。 夜祁庭并未说话,而贺云峰却开始详细的禀告:“这件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当时他们的目的,好像并不是夫人。而是我与婪竹。” 贺云峰如是说着。 夜祁庭却勾唇轻笑,“想来是绝天的势力还未完全剿灭。当初我痊愈之后,纵然在一定程度上重创了他,但终究还是让他逃出生天。难免不是卷土重来。” 话落,夜祁庭又看向了宁清欢,他的眉宇间落上几分忧愁,“绝天知道我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想来一定还会从你这里寻找突破口。所以欢儿,你要万事小心。” 宁清欢虽然不知道绝天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曾经的恩怨,但她的内心里却终究还是相信他。“好,我知道了。” 而后,他又补充:“也包括宁菖桦。” 她不解,“为什么也要包括他——?” 他对她很好,她不想防着他。 婪竹却压着声音,“因为他太爱你,却得不到你!” 宁清欢大惊,不置一语。宁菖桦……爱着她? “傻欢儿。”夜祁庭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眸间几许情绪悉数被压下,那幽邃的眸底,只余下了她的身影。 她如今不记得宁菖桦对她做过的事情,也好。 至少她能忘却那些曾经伤痛的过往。 这样来说,对欢儿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只是,他的目光却又缓缓的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只是,他们的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夜祁庭的心脏忽然就被碾压了一下,一瞬间的停滞仿若就已经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 因着夜祁庭带来的人的保护,宁清欢倒也算是安全。这倒让宁菖桦他们无法下手。 宁菖桦看着宁清欢的笑颜,又何尝不是在动摇着。然而那一阵心中的动摇,却又瞬间就被他掐灭。 他决不能心软。 因为他的心软,就意味着他在亲手断送拥有欢儿的资格! 然而,这一日,却终是让宁菖桦抓住了时机。 夜祁庭因着皇宫之中的事情,必须得抽身离开。而自然,会留下人来保护宁清欢。但那些人,既然曾经在绝天手上败过一次,就一定会败第二次! “欢儿,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宁菖桦微微垂眸,看向了宁清欢。 她的笑容很淡,好似不像之前的那般,欢声笑语,笑容明媚的像个太阳。 宁菖桦的心中隐隐的有几分压抑,“不愿意吗?” 宁清欢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将夜祁庭的话语记得那么清楚,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心甘情愿的相信他。即便他们之间,或许是曾经相爱的人。 “我有点累,不想出去了。” 还是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吧,就当她在好好保护自己。 宁菖桦的眸中开始卷涌起一道深沉,叹气般的,“你终究还是不相信我——罢了,罢了!” 宁清欢心中被纠起,她抿了抿唇角,“不是这样的……” “欢儿,我只是想带你去个地方。”宁菖桦掩去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我知道你见到他了。我确实是瞒着你了,你与他之间,确实是我无法介入的。就当今日,是我与你最后的告别吧。” 宁清欢忽然就有几分紧张。 告别? 经过一番挣扎,她叫住了打算离去的宁菖桦,“我与你一道去!” 宁菖桦离开的脚步顿了顿,眸中浮现起一道深意的光芒。欢儿,这一生我欠你的,我下辈子再还你吧! 他是个无情的人,唯一的情感寄托却是那么的偏执的令人退却。 就当他利用欢儿的心软,来达到自己的心中那唯一渴求的温暖吧。 初夏时节,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花草香味,一切都是那么干净温暖。 宁菖桦走在宁清欢的身边,侧眸凝视着她被勾勒着几分阳光的轮廓,“欢儿,谢谢你。” 闻言,宁清欢怔了怔,心中不知有什么蔓延开。动了动唇角,话到嘴边,却只说着:“没什么。我们要去哪里?” -本章完结-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四章(番外):还能再见到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宁菖桦默了片刻,才道:“暂且保密,好吗?” 宁清欢虽然有着几分疑虑,但也并不再多说些什么。 当宁菖桦带着宁清欢来到小溪之前,溪流潺潺而又蜿蜒,宁清欢一眼便认出来这里是哪里。 “这是你当初救了我的地方!”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同时,也为着自己相信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选择疏远宁菖桦而觉得羞愧。 那时,她醒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陪伴在她身边的人。之后,他告诉她,她叫宁清欢。他说,她可以依赖他。 而确实,她将他当做哥哥一样的依赖,她将他当成亲人。 宁菖桦看了她一眼,噙着几分怀念,幽幽开口说道:“欢儿,原来你还记得。” 宁清欢寻了一块草地,就坐了下来,“我当然记得啊!” 宁菖桦就站在了宁清欢的身后,垂眸望着她,心中柔软。 而宁清欢正巧回眸,隽着笑意的眼眸依然那般的明媚,“我不止记得这些,我还记得,你说过我可以依赖你!这些日子以来,我觉得特别开心!” 宁菖桦没有坐下,而是看着她的笑容,在阳光清透之下,恍惚之中又想起了他们还在宁家的时光。 他好像有点后悔了。 后悔答应与绝天的合作。 他的心下权衡,从后面拉住了宁清欢的手臂,将她带着站了起来,“欢儿,你先走。去找他。” 宁清欢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是怎么了,皱了皱眉,“不是要与我好好聊聊么?” “还聊什么?”回答宁清欢的,却是另外一道声音。 是凭空出现的,令人心寒的声音。 宁菖桦见绝天现身,周身那隽厉的战场杀敌之气也随之侵涌而来,他将宁清欢护在身后。 绝天冷笑一声,也嘲笑着:“怎么?心软了?”继而,他又眯起了危险的眼眸,“不过反悔也已经迟了,人,我带走了!” 宁清欢捕捉到那突然出现的人所说话语之中的蹊跷之处,何为反悔? 宁菖桦护着她,拳心之中忽然翻滚而出一阵掌风,向着绝天袭击去。“妄想!” 而此时,杀招尽出。 绝天手下的其他人也纷纷露面,意在活捉宁清欢。 跟随在宁清欢身后的暗卫也现身而出,形成两方争锋相对的局面。 绝天的长剑逼向宁菖桦,“如今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当初怎么就那般绝情呢?” 宁菖桦躲避开那长剑,一把扣住绝天的手腕,怒斥而语:“闭嘴!” 绝天的握剑的手一松,另一只手便极快的接住了剑柄,继而向着宁菖桦袭去,冷笑:“不过这一次我谋划了许久,绝不会让你坏事!” 之前一次他就能够抓到宁清欢,这一次,也一定势在必得! 宁清欢啊,这筹码是多么有力,他又岂能错过!先前让夜祁庭九死一生的逃脱,这一次,他定要置他于死地! 只是,这一次,却并不是那般容易。 少了一个夜祁庭,却又多了一个碍事的宁菖桦!不过所幸,这宁菖桦并不像是夜祁庭那般难缠。 绝天与宁菖桦交手时,还能分心去看那边的状况。这让宁菖桦十分的恼火,他是将帅之才,调遣着千军万马为国征平一方国土。不管是如今,还是曾经,他却竟然为了一己之私,要陷整座江山于不顾! 纵然,他讨厌夜祁庭。恨他将自己最心爱的欢儿抢走,恨自己不能与欢儿相守! 宁清欢身边的暗卫几乎将她牢牢的护住,她的发丝随风飘扬,柔美素雅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慌。 那个该死的男人到底要做什么! “夫人,不要怕!我们会保护好你的!”婪竹手起剑落,眸中的嗜血因子跃动着。 有多久,她都忘记杀人的滋味了…… 当绝天手下的那一拨人渐渐被打倒的时候,绝天也一时分了心,被宁菖桦击中了胸口。 带着内力的掌风让他吐出一口鲜血来,步子不断踉跄着后退。 宁菖桦手中杀招又起,“拿命来!” 另一拨黑衣人再度降临,显然,是绝天手下的人。 场面,再度混乱。 宁清欢的眼前掠过那血珠飞溅的影子伴随着一具身体倒下的样子,心中骤然一疼,好熟悉……好熟悉的场景! 绝天回神,迎上宁菖桦。 宁清欢见这一片厮杀,封存的记忆仿然如同春竹破土而出一般。她的脑海中忽然间就浮现了一个人倒下的场景,而她身边带着墨色面具的男子却告诉她:“这是我教你的第一件事。” “啊——”宁清欢痛苦的低吼了一声,有关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记忆疯狂而又凌乱的全部钻入了她的脑海之中。 纷乱,错杂。 “夫人!”婪竹听到了宁清欢的声音,神色微变。 宁清欢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趁着他们没有防备,便急急的逃开。 这一片血腥之中,她的呼吸都是那么的沉重。有一些极为重要的东西,正缓缓的苏醒着。 “真是难缠!”婪竹怒咒一声,“得赶紧把这些狗皮膏药给甩了才是!” 宁清欢越跑越远,好不容易跑到了一处宁静的地方,大口的喘着气。本以为自己终于逃离了,那疯狂涌蹿的记忆也能随之被安抚下来。却终究还是因为一个人,而被打破。 这个女子面容之上遍布着可怖的伤疤,那女子看见了她,眸中涌动浮现的,是久久的被藏在记忆深处因着年月却仍是没有悲哀搁浅的嫉妒的狂躁。 “宁清欢——!”女子难听的声音像是玻璃渣子一样刺在了宁清欢的耳蜗之中。 她的声音就像那魔音一般,仿佛扎破了宁清欢那颗原本就惴惴不安的心脏。 宁清欢抬眸看着她,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瞬时席卷了全身。 她不断的后退,那女子却阴厉着笑容步步紧逼:“真是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女子的双目有些泛红,她以为自己是可以忘了的,以为自己能够不再活在“宁清欢”这三个字的阴影之下。她那一日被打的伤痕累累,却用尽毕生的尊严去求了宁菖桦,求宁菖桦去救主子,后来…… 她却听到了主子逝世的消息,之后的之后,她在绝天的手下,如蝼蚁一般的苟且偷生。活着,却是活在了夜祁庭的回忆之中。 她心如死灰,直到听说主子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她那原本晦暗苦楚的生活之中,才重新点起了一些光亮。 她庆幸,庆幸主子活了下来。却更恨,恨宁清欢! 都是那个祸水一样的女人,毁了主子啊! 那女子将宁清欢逼得无路可退,两行热泪从枯木一般的眼眸之中落下,划过了伤痕之上,更显萋萋。 “你是谁!”宁清欢的心里是害怕的,这女子认识她,那他们之间又究竟有着怎样的渊源。 她竟然能从那女子的眼眸之中,看见那深深的恨,将她扒皮拆骨的恨! “哈哈——我是谁?怎么,你这就不记得我了吗?宁清欢,你该死——你该死!” 女子掐上了宁清欢的脖颈,盈盈如玉的肌肤让她心中的怒火更甚,犹如滔天的火势,直逼云霄。宁清欢这个践人,践人!她凭什么过得比她好! 她的面容毁了,嗓子毁了!宁清欢却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 宁清欢不记得过往!没事,她记得!上天是公平的,让失忆的宁清欢遇到她,就是为了让她牵引出宁清欢回忆! 她一定要帮宁清欢,好好的回忆! 让她痛,让她恨,让她再也不能像失忆时候,活的那么无忧无虑! …… 破旧的小屋之中,宁清欢被绑在了椅子上。 怒瞪着眼前像魔鬼一样的女子,“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我现在就来告诉你,那些被你遗忘的往事!”女子癫狂的大笑起来。 为她能摧毁掉现在的宁清欢而觉得畅快,有着一种报复的快-感! 宁清欢咬着牙,看着眼前的女子已然像是丧心病狂,但她却又在好奇着,她口中所谓的,被遗忘的往事。 不等宁清欢说什么,那女子粗粝如同沙子的声音便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一样,缠绕在了宁清欢的心头之上。 沉重,而压抑。 “你叫宁清欢,是原本的丞相宁西远的嫡女。怎料,变故突生,宁家一夕之间,满门抄斩。你可知道那始作俑者是谁?”故意咬重了“满门抄斩”四个字的音,女子又笑着微微靠近宁清欢。 看着宁清欢瞬间苍白的眉眼,她的心头愈发的酣畅淋漓,“是你的大哥,宁菖桦。但是男人总有怜香惜玉之心,他啊,当真是为了你,不惜背上欺君罪名,让你假死逃过一劫。后来,你被一个人救了……” -本章完结-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五章(番外):岁月静好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宁清欢的心因着那“宁菖桦”三个字而颤了颤,一股莫名的酸涩竟然涌上了心头。空白如同一张白纸的脑海,竟然因着女子的话语而隐隐的有了几分记忆勾画出的痕迹。 好像,有些记忆很模糊,在真实存在于她的心头。她好像记得,曾经那难以言明的过往。 还有更为明晰的,却是那碾压在心脏上无法忽视的沉重的钝痛。 而那女子,显然因为提到了一个人,是她岁月光阴之中最美好的一个人。她那双遍布满猩红与仇恨的眼眸,竟然微微的有了几分柔情的怀念。 “救你的那个人,是我的主子。也是我这一生之中,唯一深爱的男子。我配不上他——”女子的视线再度落在了宁清欢的身上,唇边的轮廓也染上了几分冰凉的寒意,“但是你,又怎么配得上他?你——更不配怀上主子的孩子!” 孩子…… 宁清欢的眼皮沉沉的跳了跳,心头忽然蔓延开一阵窒息的沉闷。苦涩蔓延开来,正如她的生命之中,失去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人。 她知道,她没有孩子。 但是那心头真真实实存在的痛感,就像万根细针戳破了心头,难捱的疼痛钻入了神经。 她垂眸,温热的眼泪落下,柔美却惨白如同一朵弱质的花朵的脸庞湿了一片。 如若没有经历过,那种心痛到不能呼吸的感觉也不会那么真实让她如此哽咽的难受。 原来,她还有过孩子…… 她的目光微微流转,落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之上。 “你女扮男装,进入了朝堂之上。也在与我主子的相处之间,你爱上了我的主子。说实话,我很嫉妒你!因为你站在主子身边时,我总是觉得扎眼。我有过好几次想要杀了你的念头!但是,我却一直没有机会下手。后来,我去投靠了另一个恶魔,我用自己的灵魂去交换,换你的一条命!怎料,主子对你太过上心,为了你,他都将婪竹调到你的身边。我曾给你下过药,想要毒死你,但却被云先生给看破看穿!你说说,你得了我主子如此的宠爱,是不是三生有幸?!不过,人太幸运,总也要有失足的地方!” 女子见宁清欢垂眸难过的模样,心头简直大快。 “不要说了!”宁清欢难以消化那言语之中庞大的信息,过往的事情她好像隐隐的看见了轮廓,但是她却始终无法完整的记起来! “不要说?呵呵——我偏要说!”女子粗糙的手抓住了宁清欢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与我的主子相爱,也怀上了孩子!但是我,却用尽手段,将你的孩子——哈哈哈,给害死了!当你看见那一滩血水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心都在颤抖?哦,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孩子啊,是害死你亲人的宁菖桦害死的!他对你的情义,当真是叫我咋舌。他跟我一样,都是得不到爱的可怜人!” 最后一句话,她近乎是在嘶吼的呐喊! 宁清欢的眼泪止不住,一大段的记忆被迫灌输进入她的脑海,宁菖桦…… 她的家人,她的孩子…… “啊——”宁清欢痛苦的低吟,错乱的记忆夹杂着之前凌乱的片段,一股脑疯狂的涌入。 痛苦挣扎,徘徊彷徨。 见宁清欢越是痛苦,女子越是开心,笑得简直都快将眼泪笑了出来。“哈哈哈,怎么样,尝到了这痛苦的滋味了吗?我是不会让你忘记记忆的!” 宁清欢挣扎,却无果,她此刻红肿的眼眸,有着一番楚楚动人的柔美,但让女子却看的愤怒! “宁清欢!都是你害了他!都是你!如果没有你的出现,主子他也不会遭遇那般痛苦的折磨!都是你!”女子说到激动的时候,再度掐上了宁清欢的脖子。 宁清欢的气换不过来,脸色开始涨红,她的手被绳子勒出一道道痕迹。 呼吸越来越困难,直到宁清欢的耳边出现了一道熟悉寡淡的声音时,她都觉得,那是错觉。 “你不觉得你,才是罪魁祸首么?” 女子掐着宁清欢的手松了松,回头望着门口,一个男子的轮廓隐在了浅浅的光亮之中,朦胧的如同淡淡的青蔼,却映出他清俊的眉眼,女子的呼吸陡然被夺走。 出现的男子,正是夜祁庭。 他本是回到京都之中处理要事,但却在回京都的路程之中,发现事有蹊跷。便又折身回到了这里,却接到了绝天与他手下人大战的密报! 他马不停蹄地的赶来,因为有人暗中潜伏着,把握到了红鱼的动态。当他赶过来时,也一下子就确定了方位。 “红鱼。”夜祁庭满含着怒意的清俊眉眼,也因着红鱼的行为而起了杀心。 先前他留她一命,不是让她来欺负自己心爱之人的! 宁清欢的眼眸含泪,撞入了夜祁庭那双愤怒的眼眸之中,鼻尖一酸,竟只能无声的垂泪。 红鱼原本满心欢喜,但却见夜祁庭自从进来之后,却在看见宁清欢时眼眸放软了不少。她的心中瞬时就凉了一片…… “主子,你竟然还记得我吗?”红鱼唇角勾着笑,眼前只能映出自己心中之人的模样。 她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男子啊,却始终看不到她的身影。 红鱼的心中掐灭了一片希望,徒留了几分窒闷的心疼。她的目光移至了宁清欢的身上,原本空落落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抵在了宁清欢的脖子之前。 “你不要过来!”红鱼出声喝止,阻止着夜祁庭不断逼近的步子。又警告般的向宁清欢的脖子上凑近了一分,“再过来,我就割破她的喉咙!” 冰凉的匕首触到了宁清欢的肌肤之上,森冷的光芒折射进她的眼眸,一阵翻沉的记忆突然涌来。 那凌乱不已的记忆仿佛足以衔接而起,正以一种极慢的回忆方式,缓缓的回忆想起。 宁清欢痛苦的皱眉,却是疼在了夜祁庭的心坎上。 他阻止:“你别伤害她!我后退就是!” “退出去!” 夜祁庭依言退出去。 而红鱼纵然心中泛凉,却有着自己的计划。宁清欢被绑着的手脚正在被解开,然而,她的腿麻着,却仍是被红鱼押着出门。 看见屋外的景色,宁清欢才知道,原来这里,竟然离着悬崖那般的近。 青葱之色浮满了她的眼眸,却有着亘古难言的哀痛。即便一顷碧野,却也无法暖了她那双温凉的眼眸。 落着泪,痛着心。 她却开始怀疑,自己是谁…… 那些被遗忘的过往,又有着怎样的悲伤,与幸福。 悲伤,有关她的家人和孩子;幸福,却是因着眼前的男人。 只是,她却为什么想不起来,他叫什么…… 红鱼押着宁清欢一步一步的,退到了悬崖边上。 悬崖边的冷风呼啸着,虽说算不上是万丈深渊,但掉下去的话,大约也是九死一生。 森寒的冷风拂乱了所有人的发丝,宁清欢乌黑的发丝被吹乱的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清浅的弧度,却是让夜祁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而此时,如若只有红鱼,或许他能救下欢儿。 但是,眼前出现的,却是绝天。 绝天向着宁清欢走去,红鱼显然在此时还是与他同一阵线的。 绝天夸奖着:“做得好!” 试着从红鱼手中接过宁清欢,红鱼微微迟疑,却还是让绝天继续挟持着宁清欢。自己松了手。 只是绝天如此冷情的人,在掌握了宁清欢之后,反手便给红鱼来了一掌。红鱼整个人都不可控制的向着悬崖下坠去…… “你——啊——” 绝天却冷笑,“这世间最可怕的就是‘情’这个字了,宁菖桦为了宁清欢已经背叛我了,我绝不想红鱼再度因为你,而让我功亏一篑!” 场面,僵持。 夜祁庭手下的人纷纷赶来,将这里围成了一个包围圈,却有另外一部分极为精锐的力量,转身向着悬崖脚下探去。 做好万一之下的准备。 宁清欢没有想到绝天竟会这么绝情,心中大惊,关于这个男子的记忆,也隐隐的有着要冲破封存的势头。 夜祁庭簇着眉,眉心之间完全是染上了忧色,压抑着阴沉的可怕的嗓音:“绝天!你的目标是我!不要伤害欢儿!” 宁清欢的心中一阵刺痛,好熟悉……那么熟悉的一个人,她竟然忘了。 那痛彻心扉的感觉,她就知道,自己曾深爱着他。 只是,她却想不起关于他的一切。 她那支离破碎的记忆,拼凑成一段的,需要耗费太多的精力。 如今,她已没有太多的心情去思考。她只知道,如今她的眼眸不能移开,紧紧的凝着他的面容,就好像看到了这世间最美的画作。 绝天的话语清晰的响在了宁清欢的耳畔,“夜祁庭,你和她的命都真是大。九死一生,十分之一的几率竟然被你撞上了。不过这一次,我绝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放过你——” 她脆弱疲惫的神经此刻因着这一句话,竟然紧紧的绷住。 “不要管我!”宁清欢向着夜祁庭喊着。 风,愈发的乱。 仿佛能将她的眼泪都吹到他的掌心之上,化作一朵晶莹的花,又盛放在了他的心间。 “你想要如何?”夜祁庭握紧着掌心,要将她的眼泪擦去一般,“只要你别伤害欢儿,我,怎样都可以。” 这一句坚定着要守护宁清欢的话语,早已让她泣不成声。 “让你的人都退下!然后,服了这药!”绝天有备而来,早已为自己想好了退路。 只要他能毁了夜祁庭,他这一生就算得圆满了!他的掌心一动,便将事先备好的药瓶掷向了夜祁庭。 “你们退下。”夜祁庭接住之后,遣散着自己手下的人。 垂眸,望向了那药丸。 夜祁庭:“你如若能依约,我一定如你所愿!” 绝天:“那是自然。” 夜祁庭有自己的打算,绝天也有自己的算计。 只有宁清欢,声嘶力竭:“不要!不要!” 她的心中,现在何止是痛,还有怕!她不想让他受到伤害,一丁点儿都不想!她宁愿,所有的痛她来受,所有的苦她来捱! 夜祁庭下定了决心要将那药丸服下。 绝天有着瞬间的松懈,宁清欢却咬上了他的手腕,趁着他吃痛的绝妙时机,向着夜祁庭跑去! 那里,就好像是她的光芒。 她在追逐着的却不慎遗忘的光芒…… 夜祁庭心中一动,脚尖轻点也向着宁清欢那边跑去。 然而,绝天却是先他一步的控制住宁清欢,拎住她的衣领向身后甩去,一掌狠厉的砸向夜祁庭的胸口。 宁清欢步履不稳的退到了悬崖的边沿,一脚踩空,整个人如同一只蝶,缓缓的坠了下去…… 而宁清欢此刻的眸间,却映上了夜祁庭失措的眉眼。那一瞬间,所有有关他们的记忆悉数裂入她的脑海之中,终于将她的记忆拼成了完整的一段。 她微现笑颜。 祁庭…… 风,乱了她的发,将她的清泪分离了脸际。 她的耳边响着风声,那一刻,或许也是解脱。 我用尽生命去爱你,却又被时光搁浅了回忆, 只在生死一线间,才想起那最刻骨铭心的我最深爱的你。 祁庭…… 我不知如何才能帮你,但至少,我能让你无所顾忌的放手去迎敌, 我很开心,开心我不再是你的弱点与负担。 这,便足矣。 祁庭,我或许不能再陪伴你。 我仿佛在逆风之中看见了那时的你,我想,即便我到了黄泉,还有你的笑容作为回忆。 听说不愿投胎的游魂会在三生石前寻寻觅觅,我一定不会磋磨了记忆再度将你忘记。 …… 元澈三年。 一着宫装的美丽女子眉眼温和,坐在了秋千之上。 而后,龙袍未下的男子站在身后静静的看着她,唇角不由染上了笑意。 宫人皆是退下。 岁月静好,她美得如同素雅之画,深深的印在他的眸底。 他缓缓上前,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微微弯下身子,从后面用手环在了她的身前。 “欢儿。”夜祁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细嫩的肌肤上,似情-人间的呢喃话语,让宁清欢微微红了脸。 她侧眸看他,他恰巧吻在了她的唇上。许久不曾亲热过,就连一个浅浅的吻,都让夜祁庭有了几分低低的喘息。 他不愿停止采撷那唇瓣的柔软,宁清欢被他吻得呼吸急促,意乱情迷之际,她伸手轻轻推了他,软语般的,“不要伤了孩子……” 夜祁庭的眉眼带笑,抱起了宁清欢回了寝宫。 第二年,宁清欢诞下一子,取名修胤。 元澈九年。 夜祁庭下了早朝,正巧撞上了在御花园里嬉闹的长子。 他微微凛了神色,“胤儿。” 夜修胤小脸顿时蔫了,他湿漉漉的眼睛转了转,望到了款款而来的宁清欢。撒腿就跑向了宁清欢,夜祁庭大步便将他追上,拎住了他的衣领。 “娘亲!”夜修胤委屈的看了一眼宁清欢,可怜兮兮的求助着。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皇后,但就不知怎的,他只喜欢叫母后叫娘亲,叫父皇叫老头! 宁清欢稍有心软,便拉住了夜祁庭的手,“胤儿还小,不要与他计较了。” 夜祁庭手一松,夜修胤便像那撒娇的孩子,蹭在她的身上,硬是挤开了她身边脸色铁青的某个男人。 宁清欢失笑。 夜祁庭的眼波流转,看着夜修胤,心下有了几分思量。 夜,他将她压在身下,耳鬓厮磨:“娘子。” 他喜欢叫她娘子。 她酡红着脸,语声娇软的拒绝:“不要。” 经历了那么多次,她早就知道夜祁庭想要做什么了。 他轻笑着吻上她的唇瓣,“胤儿一人太孤独,我们给他生个妹妹吧。” 她所有的抵抗,悉数消散在了那一片热情之中。 我深知相爱能抵过千言万语,我多么庆幸,没有在时光沉淀中错过你。 欢儿,遇见你,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这一生,我们有着错过,但我如今是你的夫君,只愿许你半世清欢心无忧,执手,厮守至白头。 …… 药王谷。 落七懒懒的倚在藤椅上,手中翻看了一本古籍。 看的累了,便歇一会。 一男子轻轻的进入,见落七睡着了,笑着摇了摇头,替她盖上毯子。 落七本就睡得浅,身上盖了重量,自然醒了,“呆子。” 这个称号,她叫了他很多年,就再也改不掉了。大概,这一生,她都逃不了了。 云皓北抚上她隆起的小腹,神色间难掩激动:“落儿,我好像能感觉到我们孩子在踢你!” 落七一笑,像是感慨:“真是呆子,也不知我怎就被你俘获了!” 落七,本名霓嘉落。那一日,正是她带着那一队精锐力量,救下了坠入山崖的宁清欢。而在宁清欢生下第一个孩子之后,她奉旨北上调查。 也借此散散心。 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两个男人。 一个叫纪珂枫,她曾经有过好感,却终是像那错开相远的木舟,是彼此都到达不了的岸边。 而另一个,叫云皓北。她与他相识已久,对他动心,却是在她买醉的夜里。 他抢了她的酒,喝醉之后还夺了她的吻,之后又说:“不知我怎就看上了你!” 她当时觉得好笑,但后来每个夜里,她都会想起。 当她的感情变得浓烈,云皓北却像是个榆木脑袋,不懂向她表明心迹。 直到她北上的那段时间里,云皓北在暗处静静的关心她、陪着她。他以为他做的很隐秘,却不料,她都看的明晰。 在错的时间遇上错的人,是错情; 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是爱情。 我多感谢时光,为我带来了你,情深相许,不离不弃。 (全文完) 亲爱的们请戳新文,我在新文等大家,么么哒 -本章完结-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