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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群穿
天空不知何时突然暗了下来。[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刚才还晴空万里,骄阳似火,现在风云忽然毫无征兆地变色,白昼瞬间变为黄昏。
尽管天公有些不作美,但听到期待已久的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初三(9)班的同学们仍然满脸兴奋之色地开始收拾书包,大家争先恐后地走出教室,与蜂拥而至的其他班级的师生们混在一起。刚才还井然有序、书声琅琅的教学大楼,现在闹腾得像个捅破的马蜂窝。
同学们摩肩接踵、相互推挤着走下教学楼后,又潮水般涌向校门方向。
钱建桥混在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人流中,神情有些落寞,与周围那些笑语喧哗的同学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钱建桥就读的这所中学校,座落于县城西北城乡结合部的一条公路边,周围不但看不到一栋上档次的高楼,甚至连一家像样的馆子也没有。因为这所中学在县城里只能算二流中学,所以但凡有一点路子的家长,都不愿意将自己的子女送到这所中学就读。因此他们学校的学生,绝大多数是成绩不太佳、或者从农村来的学生。
钱建桥的小学生活是在乡下老家度过的,上初中后,他们家才在小县城里开始租房子住。因为妈妈在他念小学二年级时就去世了,所以爸爸又重组了家庭,并给他添了一个弟弟。
为了养家,爸爸不得不常年在外打工。钱建桥的后妈没有工作,所以留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的学习和生活。
这周星期二,县里办的一所职业中学专门来他们学校开了一场动员大会。目的就是动员那些成绩较差、考取普通高中比较困难、或者将来根本无望进入大学校门的同学放弃考普通高中的想法,而去职业中学念书。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
为了说服那些有意愿的学生和家长,两所中学的老师都很卖力。不但让各班的班主任老师不厌其烦地反复劝说那些尚在犹豫不决的学生,而且还组织家长和同学们分批前往职业中学进行实地参观。
老师们的努力总算有了一些回报。通过几天的思想工作,初三年级八个平行班都有一些学生作出了要去职业中学读书的决定――两个尖子班本来就不属于动员对象,故而也没有学生有此意愿。
钱建桥所在的初三(9)班,就是在平行班里也算是较差的,自然是学校的重点动员对象。一些开始有点犹豫、甚至有些反感职业中学的学生和家长,去实地参观之后,终于改变了主意。
钱建桥的学习成绩较差,每次月考总分都在350分上下,所以班主任老师将他作为重点动员对象之一。
被老师多次叫去办公室谈话后,钱建桥心里终于有些动摇了,他特意给在外省打工的爸爸打了一个电话,谈了自己可能要去职业中学上学的想法。
爸爸似乎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听了儿子的话后,说道:如果真的不错,而且你也下定决心要放弃考高中这条道路的话,可以趁这个周末跟同学们一起去职业中学亲眼看看。
今天是星期五,所以钱建桥的心情格外复杂和挣扎。
看见校门外停着一辆专门接送学生去职业中学参观的大巴车,他迟疑了好长时间,最后才以车子已经坐满了学生为由,放弃了现在就去参观的想法。
他想回家后再好好想一想,如果真的想去,那么明天再坐车去参观不迟――下周一是校方给学生们做出答复的最后期限,所以星期六和星期天,学校仍会安排专车停在指定地点,接送想去参观的家长和学生。
他回到家后,没有看见妈妈。只见客厅的茶几上面放有30元钱,这才想起妈妈昨天跟他说过,这周末她有事要带他的弟弟回乡下老家去两天。
他放下书包,在沙发里呆坐。
黑云低压,电闪雷鸣,一场可怕的大暴雨正在酝酿!
这种天气本来不宜出门,但不知何故,他忽然心血来潮,想出门去乱逛一会。
他猛地站起来,将茶几上面的30元钱放入裤兜里,然后关门离去。
从他家租住的那个院子到大街,有一坡长长的青石板路。他像头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高一脚低一脚地一直跑到一座立交桥下面才终于停下来。
他正不知要去哪儿是好,忽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钱建桥!钱建桥!”
他循声看去,原来是同学杨帆。
只见杨帆站在前面那个公交车站台下,身边还有六名同班同学:孔武、陶律文、商高石、史儒钢、赵秋迪、高煜。
“钱建桥,过来!”
杨帆好像有点兴奋,不但向他热情招手,而且叫唤的声音也很大。
他微微迟疑一下,才小跑过去。
“你们要去哪儿?”他问杨帆。
“你不是也想去职中读书吗?走,跟我们一起去职中看看!”
“我……”因为心情不佳,本想婉言谢绝,但经不住杨帆的劝说,加之自己确实也没去处,所以终于答应同行。
“你们都要去职中读书?”
“还不一定,反正今天是周末,不上晚自习,所以我们不如一起坐7路公交车去参观一下,职中离县城也不远,坐公交车最多20分钟就到了。”
他们交谈小会后,一辆去职业中学路线的公交车便到了。
因为快要下雨,又都没有带雨伞,所以车子刚一停好,所有等车的人都争先恐后地挤向前车门。
钱建桥和七名同学拼命挤了一阵,总算都上了公交车。
车子开动后,只过了两站,便听见一声天雷暴响,倾盆般的大雨终于狂暴地打向地面!
街道上立即扬起一片白朦朦的雨雾。透过右边的车窗,钱建桥看见行人正惊慌失色地四下逃窜。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耳边不断听到震耳的风雨声和雷震电轰声。
一户人家屋顶上面的一块蓝色的铁皮雨蓬被狂风掀起,哗啦一声飞落下地,差点打中一名正抱头经过的路人!
一个菜盆不知从哪儿飞出来,砸碎了马路对面一户人家的玻璃窗!
虽然雨势大得有点可怕和突然,但同学们见到路人的狼狈样子,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说笑声特别大。
因为下雨,公交车的生意比平日要好几倍。每到一站,都会有新的客人挤上车。虽然也有人下车,但总体而言,下的少,上的多。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车子出了东门才终于好转。
这时车子已经开到了郊外。钱建桥虽然从未去过职业中学,但也知道现在距离职业中学还有好长一段路。他忽然发现最后排还有一个空位置,虽然这时车子行驶速度很快,还是小心地向那个位置走去。
就在他刚要入座的那一刹那,他听见身后几名乘客忽然一齐惊声大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发现自己和车子一起,向公路下面的坡地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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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晨光熹微
似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从自己的鼻孔上爬过,少年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又咳嗽几声,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眼前漆黑一团。
身边除了潺潺流水声,没有别的声音。
“我是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见?”
他发呆一会,才回过神来。左臂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听见身下传来嚓嚓嚓的响声。
少年低咳一声,虽然很想弄清楚状况,但脑子里像塞满了浆糊似的,无法思考。
就在这时,少年听见黑暗中传来一个发颤的女孩声音:
“喂!”
少年微微一惊,想要回答,却没有力气,只是又低咳了一声。
“喂!是谁在咳嗽?”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听上去既像有点害怕,又似有点喜悦。
黑暗中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似乎那女孩正循声走来。
过了一会,又听见嚓地一声,接着眼前一亮,少年受惊似地睁开眼睛,只见有人正拿着一个不知为何物、作用类似纸媒的、能点火的古怪东西在照看自己。
“钱建桥!你没有死?”
钱建桥?谁是钱建桥?
少年虽然有些奇怪对方为何称自己为钱建桥,但他此时脑子反应依然很迟钝,加之浑身有一种无力感,所以懒得纠正对方。
“你是……?”
“我是赵秋迪呀!我还以为你们全都死了呢!黑咕隆咚的,又是在荒郊野外,我本来吓得要死,幸好听见了你的咳嗽声!”
赵秋迪?少年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也不明白对方说的“你们全都死了”是什么意思。
“你说谁死了?”
“其他同学呀!我……我估计他们可能全都已经死了……!”赵秋迪声音很激动,一句话没说完,便呜呜呜地痛哭起来!
少年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将自己误认成别人,也不清楚她说的同学都是些什么人,但见对方哭得十分伤心,也不由心生不忍,本想安慰、劝解几句,却浑身没有力气,嘴唇翕动一下,双眼一闭,又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破晓。
四周景物影影绰绰的,虽然还是看不甚清楚,但总算不是两眼一抹黑了。
少年发愣一会,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一株大树下。[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不远处传来哗哗的水声,似乎有一条大河。
左边有个细细的呼噜声,他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女孩子正背倚一棵大树睡觉。
那女孩的身材有些苗条,穿的是一身白蓝两色相间的衣服(校服),这种衣服在少年眼里有些古怪,因为他从未见谁穿过这种样式的衣服和裤子。女孩低着头,整张脸几乎全被垂落下来的长发遮挡住。
女孩的衣服以及两只裤脚上面都有许多已经半干的泥污,右脚上的鞋子也破了一个洞。
(这种鞋子看上去也很古怪呀!)
少年像呆子似的打量那女孩一会后,又收回目光看向自己――
哇!――自己的打扮竟然跟她差不多!难怪她会把我错认成别人!
少年穿的也是一身蓝白相间的衣服,不同的是,女孩的衣服以白色为主色,而自己的衣服以蓝色为主色。除了衣服裤子外,鞋子、袜子也很奇怪,都是自己从未见过、更没穿过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这身打扮是哪个门派的弟子的着装吗?”
少年努力打起精神,回想半天,仍难于索解。
但更让他恐慌的是另一个问题,他发现自己居然想不起自己是谁了!
“天哪,我怎么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呀?难道我失去记忆了吗?”
少年发呆好一会后,才想起这个自称名叫赵秋迪的女孩可能知道自己的一些事情,于是出声招呼她:
“赵秋迪,赵秋迪!”
赵秋迪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登时醒来。看见是他后,她如释重负似的吁了口气。
“你醒过来了!”
少年嗯了一声,问道:“我刚才好像是睡在河边的?是你把我弄到这儿来的?”
“是呀,水边又湿又冷,要不把你挪个地方,你不掉进水里淹死,也得冷死。”
“唉!多谢你了!”
赵秋迪叹息不答。
少年又问:“他们呢?你刚才不是说……”
“我不知道。昨晚我醒过来后,想起那场车祸,后怕得要死!我一边哭,一边大声呼唤你们几个人的名字,可是叫了半天,也不见上面有人回答!我心想我们的车子从那么高的地方翻落下山坡,你们不是死了,就是还昏迷未醒。”
少年心里暗忖:“车祸?是指马车冲下了山坡吗?”他叹一口气,又问:“那你怎么不求救?万一上面有车子或者行人经过……”
“我当然会呼救呀!可是真是倒霉死了!我不但出了车祸,而且手机也丢失了!我扯起嗓子,朝上面叫了半天救命,喊到嗓子都快嘶哑了,却没有一点作用!我在黑暗中乱摸了半天,希望能摸到手机,结果手机没摸到,却意外摸到了一个打火机!我急忙按亮打火机,向四周乱照,希望能看到你们,或者找到自己的手机,可是找了半天,什么也找不到。就连……尸体都没见到一个!”
赵秋迪长叹口气,又道:“说实话,我那时既想找到你们,又害怕找到你们的……所以找了一会,就不敢再找了。”
少年哦了一声,暗忖:“手机、打火机是什么东西呀?”发呆小会,又问道:“你为什么不想法离开这儿,去找人来救……我们呢?”
“我当然想要找到一条路,能逃离这个恐怖地方,可是找了半天,不但找不到路,打火机也越来越发烫,我怕再乱照的话,打火机也不亮了,所以不敢再随便浪费。心想只有等到天亮后再说。黑灯瞎火的,周围是什么状况也不清楚,我一个人坐在乱草丛中,又冷又怕,眼泪都快要哭干了!就在我绝望不已时,忽然听见了你的咳嗽声!”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沉吟道:“我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你还记得事情经过吧?”
“你没看见吗?我们的车差点撞到了对面的那辆车了!”
“……没看见。”
赵秋迪道:“我当时坐在司机后面的水箱上面,所以看得清清楚楚!就在我们的车子刚刚开过一座小桥后,忽然对面开过来一辆大货车,当时雨下得那样大,两辆车又都开得飞快!那个货车司机不知是发疯了,还是技术不好,突然将车歪开过来,撞向我们的公交车!
“坐在前面几排的人都吓得惊叫起来!公交车师傅也吓惨了,为了避开那辆货车,就向右边猛打方向盘,结果可能因为路太滑或者操作失当,车子冲出公路掉下坡去!我们都吓得尖叫起来,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哪知竟会大难不死!”
“司机、货车司机、公交车、方向盘、公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少年虽然有些奇怪对方话里有太多古怪的“新词”,但也能大概想象出她说的是一个怎样的惊险场景,虽然明知自己现在还活着,还是很感后怕。
沉默小会,他又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钱建桥?我的名字叫钱建桥?”
赵秋迪吃了一惊:“你怎么了?你……你吓傻了吗?”
“我不知道呀,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突然失去记忆了?不但想不起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
“钱建桥!你……你别吓人呀!你真的失去记忆了吗?!”
“真的,我没吓你,我全都不记得了。我们虽然说了这么多话,其实我根本想不起你是谁。”
“钱建桥!我求你不要再说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都快吓死了!我……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失去了记忆,我只求你不要说了,我们等天亮了再说好不好?”
少年虽然十分苦恼,非常想知道自己是谁以及这儿是什么地方等问题,但听对方语声惊恐,想到她刚刚经受了一场重大刺激,于心不忍,只得闭嘴不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赵秋迪用期期艾艾的声音问道:“天要亮了吧?”
“可能吧,你看周围的草丛也已经隐约可见了。”
两人心里都是窒闷无比,一时找不到话说,又陷入沉默中。
少年正自苦苦思索自己到底是谁,忽听赵秋迪啊地尖叫一声!
他吃了一惊,登时回过神来。“你怎么了?”
“天!你快看下面!”
赵秋迪两眼瞪着坡下面,神色十分古怪,就似见到了什么怪物一样。
黑夜与白天,其实只相隔一线。前一秒钟,世界还处在一片黑暗之中,下一秒钟,东方已微微泛白!
少年见赵秋迪神色十分惊恐,还以为她看见尸体了,虽然也有些恐惧,还是大起胆子转过脸去看下面。
结果只看一眼,他也惊得目瞪口呆!
天!山坡下面不是什么江河湖泊,而是一片灰蒙蒙的汪洋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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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古怪的小女孩
两人发呆半晌,少年才喃喃自语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是呀,我们怎么到了海边?”赵秋迪眼里也是一副难于置信的神情。txt下载80txt.com
“我们是不是在做梦呀?啊哟!”少年的左手臂忽被赵秋迪狠狠捏了一下,痛得大叫一声。
“你会痛,证明我们没有在梦里。”
“要证明这个,你可以捏自己呀。”少年边用手揉痛处,边小声嘟嚷。
“对不起,我可能用力太大了。”顿了顿,她又不安地问道:“钱建桥,你说我们会不会像穿越小说里写的那样,穿越到古代了?”
“什么是穿越小说?”
“钱建桥,你不会连穿越小说都没看过一本吧?”
“穿越小说是一种书吗?我……真的没有看过。”
赵秋迪难于置信地看着他,“天,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真的失去记忆了。刚才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谁,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以前住在哪儿,甚至也回想不起自己有没有亲人。”
“天哪,看来你真的失忆了!穿越和失忆这些事情,我以前只在小说和电视里看见过,想不到在现实里真的会遇见这种怪事!只是有点奇怪,我以前看过的所有穿越戏,都只会发生在主人公一个人身上,哪会像我们这样,一次穿越两个人。”
少年有些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不知如何作答是好。
赵秋迪见他一脸迷茫之色,叹息一声,停止了说话。
两人又向坡下看去。
山坡下面是一望无际、波光粼粼的大海。(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大海与他们身处的这个山坡之间,有一片较宽的沙滩。
一条玉龙也似的山涧从山顶流下,沿着山坡中间的一片光滑的石壁一直冲到坡脚,才渐缓渐平,淌过沙滩,汇入海水之中。
涧水将山坡和沙滩分为两半,涧水两边野草莽然,当中杂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卉。
四周虫声唧唧,清晰可闻。
两人惊疑不定地四下张望了一会,赵秋迪忽然啊了一声,说道:“你快看!那是什么?”
少年顺着赵秋迪手指方向看了一会,才终于看见斜下方的沙滩边上似乎有一个绿色的东西。
那东西因为藏在山脚与沙滩的交界处,又被树林遮遮掩掩,若不细看,倒也不易发现。
“嗯,看见了,是绿色的。”
“你觉得那是什么?”
“不知道。”
“我觉得有点像是公交车!难道我们并没有穿越?”
“……”
“我们先下去看看吧?看它到底是不是出事的那辆公交车!”
两人不再多说,立即站起来,激动不安地向山坡下面跑去。
少年跑了一阵,忽听后面赵秋迪气喘吁吁地在叫他:
“钱建桥!跑慢一点,等等我!”
少年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看时,只见赵秋迪已被自己不知不觉间甩下了五十几米远。
少年本想站在原地等赵秋迪,就在这时,倏然听见右边树林中传来一阵沙沙沙的怪声。听那声音,似乎有什么野兽正从密林中跑过一样。
少年吃了一惊,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影正飞快地向密林深处奔去,须臾间没入丛林之中。
那道身影很矮小,又是黎明,树林里光线很黝暗,所以看得不甚清楚。但少年还是看出对方不像是什么野兽,而更像一个小孩子的身影。
“喂,是谁?别跑!”他朝那个身影叫了两声,但对方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了。
少年见对方动若脱兔,跑得极快,微微迟疑一下,决定追上去看看。
林中没有道路,四周尽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树林、迷阵似的灌木丛、齐腰深的乱草、以及湿润的落叶。两人虽然相距并不甚远,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少年一边追赶一边呼喊:“喂,你是谁?别跑了!”
前面那人不听,继续飞奔。
追不多会,两人之间的距离便更近了。
这时前面那个身影已经跑到了那条山涧边,少年虽然离对方尚有一段距离,但因对方身子没有了树林的遮掩,所以终于看清楚了对方――
原来是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发现自己逃不掉后,倏地转身,静静地注视追赶自己的人。
少年也停下了脚步,惊奇不已地打量对方。
让少年大吃一惊的是,小女孩竟然一丝不挂!
那女孩子看上去七八岁左右,脸上有少许痘瘢,皮肤苍白,瘦骨嶙峋,全身脏兮兮的。头发又赃又长,好像从来没有修剪过一样!
涧水奔腾若怒,阻断了去路。涧水两边苔青草润,落花遍地,更将她衬托得完全像一个野人。
虽然那小女孩身子很单薄,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但全身上下,特别是她的两只眼睛,却透出一种可怕的野性!
看她神情,好像她随时会反扑过来咬人一样!
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小女孩,但少年见她chi身luo体,仍觉有些羞窘,见对方目透厉芒,为其气势所慑,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树林中沉寂片刻,远处又传来赵秋迪的呼唤声:
“钱建桥!钱建桥!你在哪儿?你等等我!”
少年听见赵秋迪的声音,似为自己心生胆怯找到了下台阶似的,看了对方一眼,便掉转身跑去。
不一会,就与气喘吁吁、神色不安的赵秋迪会合了。
“你刚才为什么往那边林子里跑?”
“哦,没什么。”少年犹豫一下,决定暂时不将自己的奇遇告诉对方。
两人又继续向山坡下面跑去。
还没到山脚,他们便听见下面传来一群人的说话声:
“我的天呀,我们的车子怎么会到了这里?”
“是呀,难道我们的车子像飞机失联一样,飞到了一个世人都不知道的鬼地方了?”
“我敢打赌,我们肯定是穿越了!”
“我的妈呀,我可不想穿越!”
……
人们七嘴八舌、神色凄惶地交谈着,其中有两个少年的声音,赵秋迪一听便知道是杨帆和孔武。
赵秋迪心头怦怦乱跳,不禁加快了脚步。
到了沙滩边,果然看见了那辆出事的公交车。
公交车歪靠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土坎边上,虽然表皮有很多刮擦痕迹,但似乎损失不大,连车窗都没有破坏。
而司机和乘客们除了神色很激动不安,个别人挂了彩以外,大半人都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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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劫后重逢
“赵秋迪!钱建桥!”
“原来你们两个也在!我们刚才还以为你们失踪了呢!”
“我们昨晚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半山坡上,也以为你们都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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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少年的眼神显得十分迷惘。
杨帆道:“刚才我们清点了人数,发现少了你们两个,还以为你们没有群穿到这儿……”
“群穿是什么意思?”钱建桥不懂。
“你平时不看穿越小说吗?”杨帆像发现了怪物似的两眼望着少年。
孔武插话道:“难道你们两个到现在还没明白过来,我们已经群穿了!”
赵秋迪说道:“我们当然明白自己已经穿越了,但一般穿越小说都是主人公一个人穿越了,从没见过两个以上的人物一起穿越。”
“谁说只有主角一个人穿越?两个以上的人穿越就叫群穿,群穿也有不少人写过,只是群穿这种小说不好写,也大半写不好而已。”
一直没吭声的女同学高煜忽然神色激动地打断他们的谈话:“孔武!你是不是看穿越小说太多了,所以脑子都不正常了?你以为穿越很好玩吗?你喜欢穿越,你一个人穿越好了!我们大家才不想要穿越!”
“谁脑子不正常了?你以为我喜欢穿越?可是我们事实上已经穿越了,这能怪我吗?”
“好了好了,你们都不要别吵了。”杨帆劝解道。
赵秋迪问杨帆:“你们怎么知道只少了两个人?难道你们数过车上原来有多少人?”
“不是我记得,是有人记得。”杨帆用手指了指左前方,“比如那个大叔,他说他记得出事之前,车上的人数恰好等于座位数,座位一共是19座,所以人数一共有19人。”
大家又交谈一会后,忽听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请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话。”
大半人都停止交谈,看向那个有话要讲的中年男人。只有几个女人仍沉浸在悲痛之中,兀自啼哭不休。[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那中年汉子待她们哭声稍小一些后,方才大声说道:“大家听我说,现在我们就是哭破天,喊破地,也没有什么作用,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所以不如安静下来,大家齐心协力,共同想办法才是正理。”
有人问道:“按那几个学生讲的,我们可能已经穿越到古代了,你又有什么法子,能让大家再穿越回去?”
那中年汉子不答反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发问者默不作声。
中年汉子道:“所以我们还是要一起想法子!”
一个正哭泣的老婆婆说道:“你充什么能?你有什么法子?”
中年汉子微感不耐地看了对方一眼,有些生气地反驳道:“就算没有穿越,发生了昨天那场车祸,我们大家也肯定死了!所以我们就当我们已经死了,到了另一个世界上了!可不可以?”
众人听了这话,虽然都感难过,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这话有些道理。
那几个满怀凄沧的大妈大婶无言以对,又放声大哭起来。
中年大叔见她们越哭越起劲,终于发怒了,大声说道:“好,你们继续哭吧!我走了!”转身大步离去。
“喂,你要去哪儿?”一个看似上班族的青年女人大声问道。
那中年汉子回头说道:“去找找看,也许会找到人户,问一问这是什么地方,顺便找早饭吃!”
“等一等,我跟你一起去!”那女人是个爱好文学的女青年,经常在上班时上网搜小说看,并且也爱看穿越类小说,所以她的心理适应力比从不看这类小说的人要稍胜一筹。
“还有没有人愿意同路?”中年大叔又问大家。
“大家都走吧,反正哭死了也没有用。”
“我昨晚饭都没吃,肚子早就饿了,走,我跟你们一路。”
众人本就没有主意,见有人带头,于是决定跟随。就连刚才哭得最大声的那个女人也决定与大伙一起行动,只有那个老婆婆死活不肯走。
几个女人劝了一会,眼见老婆婆性子十分固执,其他人已经渐行渐远,害怕掉队,于是不再劝老人,急忙离去。
刚开始,大家还跟得很紧。但走了一段路程后,由于各人的体力和心情有别等原因,便渐渐拉开了一些距离,分成了几队。走在最前面的人和落在最后面的人相距已近一里。
少年和同学们走在中间,自成一队。虽然他想不起他们的名字,也不觉得自己与他们认识,但他看出大家认识自己。
同学们踩着沙滩向前行走了约有一个小时后,赵秋迪忽道:“同学们,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可能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不但没有看见房子,就连一条小船也没遇见!”
陶律文似怕别的人听见他们的谈话一样,看了看后面,见身后那一队人与他们相距较远后,才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同学们,我心里有一种怀疑:我们可能穿越到一个岛上了!”
商高石与史儒钢对视一眼,说道:“我也有这种怀疑!”
陶律文道:“有一种方法,能证明我们的怀疑是对是错。”
杨帆问道:“什么办法?”
“很简单,如果我们真的是在一个岛上的话,那么我们一直朝前走,最后仍会回到公交车前。”
赵秋迪道:“不错,或者我们分成两组,一组继续往前走,另一组则回头走,大家朝相反方向走,如果最后相遇了,就证明我们是在一个岛上!”
高煜不安地说道:“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分开的好,只要我们重新回到了公交车边,自然证明了我们的猜想!何必非得分开走?这种时候,我觉得大家最好不要分开行动为好。”
杨帆见少年一直不说话,神色也有点奇怪,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少年想要说出自己遇见那个奇怪的小女孩的事情,但不知为什么,又有点犹豫。
杨帆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们是不是在岛上并不可怕,我只担心我们倒霉透顶,穿越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孤岛上面,那就惨了!”
他的这种担心正是每个人心里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
赵秋迪、高煜两名女生都忍不住哭了起来。男生们虽然想要说些安慰话,但他们也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从未面临过这种绝境,所以也满心惶惑。
少年见大家都很不安,终于开口说道:“这儿决不是荒无人烟的地方。”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杨帆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难道你看见过人?”
少年看了大家一眼,说道:“这里是不是一个孤岛,我不敢肯定,但就算这里是一个岛,也并非荒无人烟的岛屿,因为我看见过一个小女孩!”
赵秋迪惊道:“你什么时候看见的?我怎么没看见?是不是昨晚我睡觉时你看见人了?”
“不是,”少年苦笑一下,“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刚才我们一起往山下跑时,我突然往左边的一片树林跑去……”
“哦!想起来了,我刚才还问你呢,你没有说。原来你是看见人了呀!”
杨帆用力一拍少年的肩头:“快讲讲事情经过,这种时候,你还卖什么关子!”
“不是我想卖关子,只是那个小女孩有点奇怪,而且有点像……像个野人!”于是将刚才遇见那个古怪小女孩的经过讲了出来。
他本想用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安慰同学们,但大家听后反而更加忧心忡忡了。
“天,我们只怕真的穿越到了一个荒岛上了!否则怎么会有野人出现?”
“是呀,如果这儿有其他人的话,怎么忍心让一个小女孩chi身luo体地到处乱跑?”
“可是,假如这儿真的是一个荒岛的话,那个小女孩又是怎么来的呢?”
“因为她是野人呀,所以她可以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去。”
“她就算真是一个野人,也总会有来历吧,你们总不能说她没有父母,像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嗯,陶律文分析得有道理,她那么小,不可能一生下来就是一个野人!”
“难道她的父母也是野人?”
“别说了,越说越吓人!”高煜最胆小,听说这地方可能还有更多的野人,两腿都有点发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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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野人洞
杨帆道:“我敢打赌,我们是在一个岛上,继续跟他们傻走,结果肯定是绕了一圈,又回到公交车前,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改变线路。求书网WWW.Qiushu.cc”
史儒钢沉吟着道:“如果真的是在一个小岛上面,我们走哪条线路结果都一样。”
杨帆道:“不一定。刚才钱建桥不是跟我们讲了吗:他在树林里看见过一个小女孩,不管她是不是野人,我觉得我们往上面走,可能会发现一些秘密。而且,我们只有爬到最高处后,才能知道这儿是不是一个小岛。”
“嗯,”赵秋迪心里对那小女孩充满了好奇,很想亲眼上去看看,首先附和:“我觉得杨帆的主意不错。”
杨帆见其他同学还有点犹豫不定,又说道:“跟着海滩走,表面上没有危险,其实风险很大!你们想:假如树林里藏有野人或者别的野兽的话,我们很容易成为它们猎食的目标!”
高煜听了这话,小脸都吓白了,赶紧说道:“对,我们不要再跟随他们了!一直沿着海岸线行走,确实太暴露了!”
其他同学也觉得有道理。孔武道:“那我们就改变方向,往山上面走。为了安全起见,大家最好都找一些树枝、石头之类的东西防身。”
同学们商量定后,当即弃了海滩,向山上行去。
因为担心遭遇上猛兽,同学们都走得十分小心。身材较高大的孔武和史儒钢两名男生分别走在队伍最前面和最后面,两个女生和其他男生走在中间。
走进树林里后,大家先停下来,由孔武、史儒钢、商高石三名男生爬上树去,折断几根较粗的树枝,扔下来给大家防身用。待每名同学都有了防身武器后,三人才从树上滑了下来。
同学们在树林里休息小会后,又继续向上面行去。
一路上尽是幽深莫名的原始树林,他们走了也不知多长时间,始终没有发现一条山路,这更加重了同学们的担忧和怀疑。
“连一条羊肠小路也看不见,我们肯定是在一个荒岛上面!”
“是不是岛屿也不一定,也许我们只是进入了一座森林。”
“我以前看一些玄幻小说里有这类情节:在异界大陆里,都有一座被结界的森林,森林里不但有各种各样的怪兽,而且每种怪兽体内都有一些神奇的力量或者元素……”
“是呀,我也看过很多这类情节的小说,要是我们能得到一只长得特别萌、特别可爱的小怪兽真好!”
“赵秋迪你是不是读垃圾网文读多了,所以脑子都读坏了?”
“你的脑子才坏了,装满了垃圾!”
同学们正苦中作乐,将现实与玄幻小说混为一谈之际,一直沉默寡言的少年――钱建桥(在少年真实身份被揭开之前,为叙述方便,我们暂用钱建桥之名称呼少年)忽然惊呼一声,说道:“喂,大家快看,那边好像有房子!”
众人闻言都是一震。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在哪儿?”
“哪儿有房子?”
大家激动地往钱建桥所指方向看了一会后,果然发现一片树林后面,有一个半隐半现、有的点像是房子的东西。
“走,大家一齐过去看看!”
同学们踩着满地的湿润、腐败的落叶,朝斜前方的一片树林慢慢走去。行出十余米后,赵秋迪低声说道:“好像不是房子?”
商高石道:“嗯,我也觉得不太像。”
这时大家距离那个“目标物”近了一些,所以都已看出那个东西并不像是房子,但究竟是什么,却又看不出来。
“不管是什么,我们都过去看看!”
大家带着激动、期盼、恐怖、紧张的复杂心情,小心地继续向前靠近。
在树木和灌木丛的掩护下,他们终于走到了距离“目标物”不足五米远的一丛灌木后面,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天然山洞。
山洞的洞口被树皮、树丫、树叶等物遮掩住,看不见洞里有什么。
大家躲在灌木丛后面,紧张地观察了一会,见洞里始终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孔武终于忍不住小声说道:“也许是个野人居住的山洞吧?”
“我也觉得应是人或者野人栖身的地方。”陶律文平日较爱看自然科学和探险类书籍,所以相对其他同学更有经验一些,他解释说:“因为动物虽然也会想到各种保护自己的方法,但那几块树皮明显不像是动物能铺成的。”
胆子最大的孔武问道:“我们要不要进洞去看看?”
“不要吧,万一真的是野人栖身的地方,而且不是一个野人住的话,我们惊动了它们,可能会被它们抓住吃掉!”女同学高煜战战兢兢地小声说道。
“大家退远一点,由我和史儒钢、商高石三个人进去察看一下。”孔武虽然心里也有点恐惧,但难禁好奇。
史儒钢、商高石互视一眼,商高石道:“上去看看吧。”
杨帆道:“要去一起去!”
看了紧张兮兮的两名女同学一眼,他又解释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我们真的是在一个荒岛上面,那么迟早会面对这些危险!”
同学们都觉有理,决定进去看看。
只有高煜最胆小,说什么也不敢进去。
赵秋迪虽然心里十分好奇,想跟男同学们一起进去察看一下,但为了陪高煜,只得决定自己也不进去。
于是大家决定让两个女同学待在原地望风,其他男同学一起上前去察看。
虽然同学们未听见洞内有异样动静,但为防万一,在大家行动之前,杨帆还是故意用手中的粗枝朝身边的一片杂草乱打了几下,见洞内仍无什么反应后,大家才大起胆子朝那个洞口走过去。
孔武个子较余人明显高出一头,胆子也最大,所以走在最前面。到了洞口前,他轻轻吁了口气,小心地用手里的树枝拨开覆盖在洞口前面的树丫和树叶,待可以容一人进出后,当先弯下腰身走入洞里。
洞里黑黝黝的,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洞里有一股很浓的怪味,臭烘烘的,中人欲呕!
孔武猛地打了一个喷嚏,赶紧用手捂住口鼻,待鼻子有点适应洞里的浊气后,才松开了手。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对守在洞口外的同学们说道:“洞里好臭!肯定有野兽或者野人居住过!”
这时他的眼睛也已适应了洞里的光线,已能模糊分辨洞里的事物。
只见这个山洞高一米七左右,径深约有五米、宽近两米。从入口到最里面,大致呈尖锥状,越往里面,空间便越狭窄。
洞穴中央地上铺有一层树叶和小树技。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孔武,里面有什么?”
“没什么,地上铺有一层树叶和树枝,可能真是野人栖身的洞穴!”
其他男生听说洞里并无危险,都争先恐后地钻进洞去参观。
洞里空间本就很狭仄,一下子挤进去六个男生,自然更显拥挤。
商高石摸出裤兜里的打火机,四下乱照。同学们借助火光,好奇地看了一会后,站在最前面的孔武忽然噫了一声,说道:“大家快看,里面的石壁上好像有图画!”
“真的呀?快让我看看!”
好奇心最重的杨帆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恨不得推开站在前面的四名男同学,冲到最里面去观看。
“把打火机先给我,里面太窄,大家一个一个地进去看。”孔武说道。
于是商高石将打火机交给前面的史儒钢,史儒钢再往前面传。孔武拿到打火机后,便弯下腰身,钻到了洞穴最里面去照看石壁。
“是什么图画?内容是什么?”
“是用什么东西画的?是不是毛笔?”
“壁画的内容是不是野人打猎和生活的场景?”
“天哪,我们会不会无意间发现了远古人类创作的壁画?!”
孔武不回答大家的问题,他像研究奥数题目一样,观看了好一会后,才喃喃说道:“不是用毛笔画的,是用尖利的小石头在石壁上刻画的。”
“画的是什么内容?”陶律文问道。
“是一个人的头像。”
陶律文又问:“是男人还是女人?”
孔武迟疑道:“好像……好像是个男人。”
杨帆插话道:“是不是野人?”
“……看不出。”
杨帆讶道:“难道画的是某个朝代的男人?”
孔武皱眉看了一会,才回答:“不像是野人,好像是一个男人,但看不出是什么朝代的人物。”
杨帆道:“算了,你先出来,让我们进去看看!”
“是呀,让我们看一下。”
在同学们的催促下,看得莫明其妙的孔武才有点不情愿地退了出来。
大家一个接一个地走到最里面的石壁前去观看。
结果其他人也并不比孔武聪明多少,都看得一头雾水。
洞穴最里面,一小片较平整、光滑的石壁上,有一个像是用尖利石头刻画的人头像。
刻画者明显不是什么艺术大师,倒更像是一个不太会作画的小孩子在胡乱涂鸦似的。
虽然他披头散发,又没有戴帽子,但嘴巴上面明显画了几笔胡须,所以大家能辨认出那是一个男人的头像。
男人的年纪、身份、以及朝代,都难于判断。
在这些男同学里面,钱建桥的性格显得最为沉默寡言,脑子也似比别人要笨一些,但他比较细心,轮到他观看壁画时,虽然在画像上也未能解读出更多的信息,但他意外地发现了壁画下面的泥地中有一小撮黑色的毛发!
他好奇地拿起那撮毛发细看了一会,感觉不是人的头发,而似是某种动物身上的毛发。
他将毛发带出洞外,让同学们都看过后,谁也分辨不出是何种动物的毛发。
“我猜这是野人吃过的某种动物身上的毛发。”
“也可能是野人自己身上的毛。”
“不可能吧,钱建桥说他遇见的那个野人小女孩跟人类一样,身上没有长毛,只是没有穿衣服而已。”
“小野人身上不长毛,不等于大野人身上也不长毛。”
赵秋迪和高煜两名女同学等他们出洞后,也都走到了洞口边。听说洞里有壁画,两个女生都很好奇。看过那撮神秘的、软软的黑毛后,胆子较大一些的赵秋迪又硬拉着孔武陪自己进洞去参观了一番。
等两人出洞后,杨帆提议同学们趁野人不在的机会,大家一起将洞穴周围搜查一下,看是否会有新的发现。
高煜虽然很担心野人回来,但见其他同学都赞成,无可奈何,只得跟大家一起,在洞穴周围搜查了一遍。
结果又有收获:大家在一丛灌木周围发现了一些骨头和粪便。
那些骨头似乎是野人吃过某种动物的肉后,随手将不能吃的骨头扔在地上的。而那些粪便则有些出人意料,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但总之不像是人类的粪便。
“难道洞里住的并不是野人,而是某种动物?”孔武自言自语道。
杨帆呸了一口,说道:“胡说!动物会画画吗?”
孔武自觉失言,但不愿承认自己脑瓜子笨,强辩道:“也许这是异界大陆,我们地球上的动物不会作画,不等于异界大陆的动物也不会作画。”
其他人听他强词夺理,都懒得理睬他。
“管它住的是不是野人,我们快离开这儿吧!”一直心中忐忑的高煜生怕与野人遭遇上,又催大家赶紧离去。
孔武本来还想让大家在周围埋伏,等待野人回来后,看一看这个洞穴的主人是否就是钱建桥刚才遇见的那个神秘的小女孩,但因高煜坚决反对,加之其他人也想尽快走到山顶上去,好居临下观察一下四面环境,以确定大家处身之地是否真是一个荒岛,所以同学们没有多作停留,又继续向山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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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呼天天不应
刚才在海滩边往上看,好像山坡亦不甚高,但同学们真正朝山上行走时,却发现要到达山顶,并不似想像那样容易。[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
本来大家就没有吃饭,精神体力均不佳,加之没有道路,沿途尽是遮天蔽日的大树林,同学们数次迷失方向,更是消耗体力。
就在大家绝望得想要放弃时,他们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竟已到了山顶!
尽管同学们心里都有些预感,但真正到达山顶,发现这儿真的是一个被茫茫大海包围的孤岛时,大家还是非常绝望和伤心。
刚开始,还只有高煜、赵秋迪两名女生痛哭,后来男生们也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都放声大哭起来。
钱建桥在五名男生里本来并非最坚强的一个,但他却第一个停止哭泣。因为他虽然勉强接受了自己是钱建桥的事实,但内心深处,却仍存有诸多疑问。对于自己的家庭和亲人,他全无记忆。
因此,就在其他同学恨天怨地、如丧考妣般哭成一团之际,他却很快平静了下来。
这些同学他其实全不认识,自已失忆前与他们到底交情如何,他也不清楚。加之他素来沉默、腼腆,不善与人交流和开启心扉,所以他也不知如何安慰和鼓励大家。
他低着头发呆一会后,方才抬起头来,默默地呆望一望无垠的大海。
此时的大海,不再似黎明时那样灰暗。
蔚蓝色的大海辽阔宽广,白色的浪花不停地翻涌、冲刷着沙滩。不但带走了沙滩中的许多贝壳和珊瑚,同时也似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冲击、洗刷着同学们心里的伤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钱建桥心里突地想起以前读过的一句古诗:蜗牛角上争何事?
是呀,蜗牛角上争何事!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面前,无论人的心里藏有多少伤悲,多少委屈,都会变得很渺小。人类的好多争斗、计较,其实很可笑,很无谓。
他正发痴,忽听身后杨帆轻叹口气,说道:“钱建桥,我现在才发现你比大家都要勇敢和坚强,我真的有点佩服你了!”
钱建桥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两人默默观看了一会大海后,杨帆才回过身去,开始劝慰其他同学。
男同学们都很快擦干了眼泪,两名女生也在大家的劝慰下停止了哭泣。
八名同学,除了陶律文外,其他人以前都没有见过大海,虽然心底深处也都被大海的壮美景色打动,但因事情太诡异,而无心赏景,现在痛哭一场后,心里的痛苦都似减轻了一些。
大家并坐一排,神色抑郁地观看了好一会海景后,杨帆才终于打破沉默:
“同学们,我们既然已经这样了,哭死了也没有用。还是暂时收起伤悲,一起想一想现在该怎么办吧?”
见大家都不吭声,他长长吁了口气,又道:“你们谁带有零食,能不能先拿出来大家共享?”
赵秋迪:“我有几块巧克力,大家一起吃吧。”
高煜:“我书包里有三个柑子。”
陶律文:“我书包里也有一个没吃过的红苕。”
杨帆干咳一声,说道:“我只有一瓶喝过几口的矿泉水,如果谁不嫌弃,尽管喝。”
四个同学都大方地将自己的食物和水从包里取出来,放在面前的草地上。
其他同学们虽然没有带食物,但都明白大家从今以后,除非发生奇迹,能重新穿越回去,否则今后注定要风雨同舟、同甘共苦,所以也不客气,大家将食物平分后,便开始默默地享用。
人濒临绝境,往往一夜间便可以懂事许多。除孔武和史儒钢两人将分得的食物吃完了外,其他的人都只吃了一小半,然后将剩余的食物收起来,以备急时再吃。
对于杨帆提供的那瓶矿泉水,大家倒似乎不太珍惜。每个人轮留拿起来喝了几口,等水喝光后,杨帆将空瓶子也收入自己的书包里。
“这个空瓶子还用得着,我敢打赌:那条山涧水一定是淡水。用这个矿泉水瓶子装水,晚上渴了随时都能喝几口。”
孔武苦笑一声,说道:“好了,现在大家讨论一下该怎么办吧。”
杨帆道:“我们再休息一会,就下山去,与其他乘客会合,并将我们的发现告诉大家。”
赵秋迪附和道:“是呀,人多力量大。命运既然已将我们与那些乘客捆绑在一起了,我们就不要再搞小圈子,也许那些人里,有人也有一些食物,可以拿出来共享。”
史儒钢行事比较谨慎,提醒大家说:“你们的意见我不反对,不过,我觉得我们也不能太大意。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要想在这个荒岛上求生,就得做好两手准备。”
陶律文补弃道:“嗯,我认为史儒钢的提醒有道理。现在我们是在一个荒岛上,这里没有法律,也没有警察,甚至连道德都可以无视了!所以我们要特别小心行事,因为人到了绝境时,很可能会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惊人之举!以前不敢做的一些事情,现在说不定就敢做了。”
孔武喟叹道:“是呀,所以我们大家更应该注意团结,我不希望我们当中有谁受到别人的伤害或者欺负。”
胆子最小的高煜说道:“我和赵秋迪是女生,你们六个男生都有义务保护我们的安全!”
……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谈论了半天,虽然并没有想出特别可行的计划,但大家都感觉彼些的心比昨天以前更近了一些。
大家又有一句没一句地议论了一会后,孔武说道:“好了,我们现在先下山去与其他人会合吧。”
同学们从草地里站起来,正要下山,刚才一直不说话的钱建桥忽然说道:“我有一个主意,不知你们赞成不?”
杨帆道:“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其他几个同学也期待地看着钱建桥。
钱建桥看了大家一眼,说道:“我们当然要与其他人会合,但我觉得不用这么急。反正我们已经到了山上,不如趁下山的机会,顺便再熟悉、了解一下这个荒岛的情况,看一看这个岛除了可能有野人外,是否还有别的动物,或者能吃的野果之类,因为这些情况对我们大家今后的求生特别重要。”
“嗯,我觉得建桥这个主意非常不错!”
“我举双手赞成!我建议大家不要从原路返回,而选择另一个方向下山。刚才我们什么动物也没看到,我觉得不太正常,也许我们换个方向,会有新的发现。”
“不错,既然那个野人小女孩能在这儿生存,说明这个岛上一定有什么吃的,否则她或者别的野人不可能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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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戴面具的蛇
刚才同学们是从向阳那面山坡上山的,也就是说他们是从岛屿的东面上来的,现在下山时,他们故意选择从西面下山。(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果然,这个岛屿实际是有动物在此生存的。
――他们向下行不多会,便听见林子上方传来几声“哇――哇――”的叫声。
“噫!有鸟在叫!”
同学们又惊又喜,一齐抬头仰望,却看不见鸟的影子。
浓荫遮天蔽日,林子里光线甚暗,幽深莫名的原始大树上面,缠着许多古藤老葛。
“刚才是什么鸟在叫?”赵秋迪问道。
“好像是乌鸦的叫声。”史儒钢似不太肯定,问询地看了看大家。
“乌鸦?”赵秋迪与高煜对视一眼,两名女生似乎都有些不安。
“是呀,我也觉得像是乌鸦的叫声。”陶律文说道。
高煜怯声说道:“我听人说过,乌鸦是不吉祥的鸟,有它出现的地方,总会发生一些……”
陶律文道:“那只是一些迷信的说法。在很多文学作品里,作者也爱故意把乌鸦描写成不祥的鸟,其实乌鸦是一种益鸟。”
在八名同学里,陶律文不但学习成绩最好,而且看过的课外书也最多――如果不算小说的话,因此他的意见在同学们心中较有份量。
但他对乌鸦的看法,还是让同学们有些将信将疑。
“不会吧?乌鸦竟是一种益鸟?你在哪本书上面看过这种说法?”孔武问道。
“我上小学时,就读完了父母给我买的《十万个为什么》,里面就有关于乌鸦的知识。”
“是吗?”高煜神色仍有些不安,“我以前也看过《十万个为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真的,我记得很清楚。跟你们讲吧:乌鸦主要是以吃腐肉和其它一些小型动物为生,所以它被称做大自然的清道夫。只因为它发出的叫声,听起来很嘶哑难听,让人听了会感到凄凉和厌烦,因此人们都很讨厌它。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千百年来,人们以讹传讹,才让它被认为是一种不祥之鸟。”
陶律文话音刚落,头顶上方又传来几声“哇――哇――”的难听叫声。
高煜跌足道:“我们走吧,不管它是不是一种益鸟,反正我都很讨厌它,我更不希望我们有谁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同学们似乎也不相信陶律文的话,虽然都已饿了,但谁也不想去抓乌鸦为食。何况大家都明白,就算他们想吃乌鸦,也是不可能捉到它的。于是大家加快脚步向山下行去。
“哇――哇――”
“哇――哇――”
乌鸦还在继续发出难听、讨厌的叫声。
同学们正被昏鸦哀啼声扰得心烦意乱,走在最前面的孔武忽地停下脚步,眼神遽然收缩,同时以手示意大家不要发出声响。
“前面又有什么动物?”杨帆见孔武神色奇怪,心知有异,轻步走到他身边,一边好奇地向前面张望,一边小声问他。
“别出声!”一向胆子很大的孔武好像见了鬼一样,不但声音出奇地小,而且神色显得十分紧张和恐惧。
后面的同学虽然都很纳闷,但被他的异常举动感染,心里都生出一种莫明的恐怖。
大家屏住呼吸,向前面观察了一会后,钱建桥和赵秋迪同时看见了一个可怕的东西!
――就在他们前面大约二十几米远处,有一个大水塘。那个水塘的水很脏,很黑,池塘周围长满了荆棘和杂草。一条又黑又长的蟒蛇正从水里慢慢爬上岸来,钻入一片茂密的长草丛中。
待那条可怕的黑蛇身影消失了一会后,孔武才终于敢透出一口大气!
“妈呀,差点把我吓死了!想不到这个岛上竟会有蟒蛇!”
“幸好它没有发现我们,否则我们当中一定有人会被它活活吞食的!”
一向遇事乐观的杨帆也被吓得心里怦怦乱跳,全身发软,神色惨然。
“天,你们看见蟒蛇了?”高煜拽住赵秋迪衣袖,声音颤抖地问道。刚才她因为躲在最后面,又是近视眼,所以并没有看见。
“我也看见了,确实好骇人!”赵秋迪战战噤噤地说道。“我们不往前面走了,退回去吧,要是被那条大蛇听见了我们的脚步声,那就惨了!”
大家都吓得不轻,所以无人反对。
赵秋迪又道:“大家脚步都轻一点!蛇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别让它发现了我们的存在!把我们当成了它的猎物!”
于是大家改变方向,小心、迅速地离去。
同学们虽然都很害怕,但因为林子里没有道路,又担心弄出太大的声响,惊动了那条黑蛇,所以走了几分钟,才走出三十余米远。
钱建桥走在最后面,他的胆子本来就较小,刚才又亲眼看见了那条可怕的蟒蛇,更是担心自己落在后面,成为蟒蛇的目标。所以每走几步,都会不自觉地回过头去看一看身后。
就在大家以为已经摆脱危险时,走在最后面的钱建桥忽然惊声叫道:“大家快跑!蟒蛇追上来了!”
同学们听说蟒蛇追来了,都吓得心胆欲裂,魂不附体。胆子最小的高煜甚至都哭了起来!但男同学们此时自保唯恐不能,哪里还有余力和胆量照顾她?
慌乱中,商高石和赵秋迪都被挤倒在地上!
赵秋迪靴子虽然掉了一只,但总算及时爬了起来,赤着右脚追上了其他同学。而霉运当头的商高石却因倒地时衣服被荆棘穿破,急切间无法挣脱,等他想要脱掉衣服逃命时,为时已晚!
他的鼻子刚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还没来得及反应,接着身子又被一股巨力卷倒在地!
“救救我!”
商高石吓得魂飞魄散,只叫了一声,便看见自己身子已被一条可怕的躯体缠住了,想要呼救,却已发不出声音!
与此同时,林子上方响起一阵鸟雀振翅的声音,显然那些鸟类也被大蛇惊吓到了。
同学们又跑了二十几米远后,才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回头看时,只见商高石正被大蛇越卷越紧!
商高石的双手双脚都已被卷得无法动弹了,额上青筋凸起,口唇虽然还在翕动,却已没有呼救的力气了,但两只绝望和恐怖的眼睛仍在看着不顾义气的同学们。
高煜只看了一眼,便又吓得血色尽失,哭叫起来。其他同学也都心惊肉跳,血脉贲张,不敢与商高石的目光相接。
大家屏住呼吸看了一会,史儒钢终于第一个开口说道:“那条蛇并不很大,我们要不要上去救他?”
确实,那条蛇虽然是蟒蛇,但并没有大到无法战胜的地步。
蟒蛇的身子虽然粗如碗口,但体长似乎只有五米左右,同学们每人手里都有一根儿臂般粗的树枝,如果大家齐心协力,也未必不能将其打败。
赵秋迪胆子要比高煜大一些,她评估了一下蟒蛇的力量,对几名男同学说道:“大家想救人就快点去吧,再过一会,就来不及了!”
几名男生你看我我看你,虽然都感恐怖,但不忍目睹商高石被蟒蛇生吞,孔武终于说道:“走,大家一起上去救人!”
于是五个男生鼓起勇气向那条黑蛇走去。
那蛇正全力卷紧身子,要待猎物昏迷后,再生吞入腹,忽然察觉有人逼近,不禁猛地抬起头来。
同学们本来已小跑到了离蛇只有十米远的地方,忽见那蛇抬起脑袋,都吓得顿住。
天!那条蛇原来不是蛇!而是一条……怪物!
只见它的身子虽然是蛇,脑袋却不是蛇头,而更像是一张人的脸!
但不是一般人的脸,而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脸!
那个面具看上去有点像京剧里的女人,有一张瓜子脸,瓜子脸是白色的,上面什么也没有,只在眼睛和嘴巴的位置留了孔。
那张“瓜子脸”没有任何表情。它静静地与同学们对视着,看上去恐怖已极,诡异已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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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蛇口逃生
那怪物与同学们对视了一会,忽然发出几声丝丝的怪声,接着从口中射出一道腥臭无比的黑色液体!
站在最前面的孔武和和史儒钢躲闪不及,都被黑色液体喷得满脸都是!两人同时哇哇大叫,扔掉手中树枝,发疯般用双手去擦弄自己的眼睛。[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但那黑色液体的毒性实比眼镜王蛇喷出的毒液更厉害十倍,无论谁的眼睛被其喷中一滴,立时便瞎!两人发狂般乱叫乱抓了一阵后,便先后倒下地去,身子虽然还在抽搐,但手足已经不能动弹了。
杨帆、陶律文、钱建桥三人看见他们的惨状,胸中怦怦乱跳,满身起了鸡皮疙瘩。逃命唯恐不及,哪里还有胆子上前救人。听见那蛇妖口中又在发出丝丝的怪声,知道它又要喷出黑色毒液,杨帆大叫一声“快跑!”第一个转身逃去。
钱建桥、陶律文两人也回过神来,同时大叫一声,也撒腿开跑。
那蛇妖见三人要逃跑,立即松开卷着的商高石,快速地游追上来!
三个男生中以钱建桥个子最为瘦小,所以跑得也最慢,他深恐被蛇妖追上,慌不择路,向山下夺路狂奔。
其实他这个决定可说是犯了一个常识性的致命错误:凡是被蛇追赶,最好的方法应是向上坡方向逃跑,且要不断变换路线,采取“s”形线路逃跑,才有可能不被追上。往下逃跑,表面上看似速度要快些,但这对蛇而言,也是极有利的。因此凡有经验之人,面对这种险情时,都不会选择向下面逃跑。
蛇妖见钱建桥向坡下逃跑,立即放弃了杨帆和陶律文,身子一转,迅疾地追向钱建桥!
钱建桥使出吃奶的力气,没命价向下狂跑了二十余米后,忽见下面几米远处有一个大土坑,土坑上间竟然有一艘倒扣着的破木船,心里虽然有些奇怪会在这儿出现一条破船,但性命攸关,无暇细想,大叫一声,迳从木船上方飞越而过!
因用力过猛,落地有些不稳,差点摔倒。[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这时他听到背后长草沙沙直响,同时鼻里闻到一股腥气难当的恶臭,知道蛇妖已经追到,情急之下,想也不想,借势向前扑倒,顺势向坡下滚去。
蛇妖见状,仍不放弃,顺着坡势,蜿蜒游下。
钱建桥一路大喊大叫,向下滚了一百余米后,忽然呯地一声,身子撞到了一株大树上,终于停了下来。
他虽然被撞得头晕眼花,手足剧痛,但害怕成为蛇妖腹中之食,不敢停留,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正欲继续逃命,但左腿一动,便痛得怪叫一声,又倒下地去!
钱建桥又怕又急,几次想要爬起身逃命,偏偏腿痛难当,无法爬起!
这时那条蛇妖已经游近,见钱建桥受伤倒地,反而不急了,一边口中发出丝丝丝的恐怖声音,一边缓慢地游向猎物。
钱建桥忧急欲死,又徒劳地挣扎了几下,知道必死无疑,看见那蛇已游到距离自己不到三米远了,吓得心头剧跳,全身发软,恨不得立时昏迷过去算了,却又偏偏不昏迷。
就在这时,一件古怪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蛇妖又向他游近一米后,忽然停了下来。口中虽然不停地发出丝丝异声,却没有向钱建桥喷射毒液。
钱建桥见蛇妖正冷眼盯视自己,吓得冷汗涔涔,寒毛都立了起来,不敢与之对视,赶紧闭上了双眼。
他全身瑟瑟发抖,只道自己必会被蛇妖吞进肚里,不料过了好一会,那蛇却没有发起进攻。
他惊疑不定,猜不出蛇妖在故弄什么玄虚,又过了一会,见蛇妖仍没有动静,终于忍不住将眼睛睁开了一线,用眼睛余光瞟那蛇时,却惊奇地发现那条蛇妖正无声无息地慢慢游向远处!
他惊愕不已,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渐行渐远的蛇妖。
这时他才发现那条蛇妖的身子虽然跟水蟒差不多,但头颅却完全是一个人的头颅!就似传说中人头蛇身的美女蛇一样!
这时蛇妖正背向自己在游走,所以他看见的不是它的面具,而是后脑袋。只见它披头散发,模样十分恐怖,头发又黑又长,湿濡濡的,贴在恐怖的蛇身体上面。
钱建桥绝处逢生,有若梦寐,呆子一般目送蛇妖消失在树林中后,才回过神来。
“它为什么不吃我?”
“是不是它认为我反正已受了伤,无力逃脱,所以不着急,决定先回去吃下商高石后再回来吃我?”
“不对,那妖怪一定是在玩猫捉耗子!它故意离开,让我再逃跑,等我跑出一段路后,又追上来吃我!”
想到蛇妖可能很快又去而复回,他又急又怕,不敢多想,不顾伤痛,拼命挣扎。
开始几分种里,他只要一动身子,都会痛得大叫,虽然累得满头大汗,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过了一会,他见蛇妖并不回来,虽感奇怪,但心里的紧张感也略略减轻了一些。
他喘息一会,索兴背靠大树闭目休息几分钟,待体力恢复一些后,才又试着慢慢爬起来。
结果这回终于站了起来!
他又惊又喜,生怕那蛇妖发现自己已经站起,所以不敢发出声响,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向坡下走去。
他一边猫步下行,一边不时回过头去看蛇妖是否回来了。
一口气走了两百多米后,始终不见蛇妖追来。这时他已能看见下面的沙滩,并已隐隐能听见沙难中有人的说话声,他心中十分激动,好像只要到了沙滩,见到了人,便算到了安全地带似的。
他不顾腿痛,加快步伐,一瘸一拐地咬牙坚持了近十分钟后,终于到了沙滩中!
到了沙滩,他才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那辆公交车前,那个带头的中年汉子和另外一些乘客也已回到了原点,大家站在公交车旁边,正在交谈什么。
看见钱建桥从山上下来,大家先是一惊,随即激动地跑过来,围住他不停发问:
“小朋友,我刚才看见你们几个同学一起往山上走了,怎么现在就你一个人下山了?其他人呢?”
“同学,你受伤了吗?怎么走路一瘸一拐的?”
“你看见刚才那个老婆婆没有?我们绕了一圈,又回到这儿!车子还像原来那样歪倒在那儿,可是那个老婆婆却不知去哪儿了。”
“喂,你和你的同学们上山后发现了什么没有?我们肯定是穿越到了一个岛屿上面了吧?”
他们七嘴八舌地问了一阵,见钱建桥一个问题也不回答,于是停止了问话。
大家面面相觑,心里均想:“看他一副神不守舍、惊魂不定的样子,一定受了什么惊吓,很可能是遇到了野兽的攻击!”
“你的同学们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下山来了?”中年汉子看了钱建桥一会,又皱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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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事到伤心每怕真
“他们……可能很快就会下山!我跟他们……走散了。[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钱建桥终于安定了一些,一边说话,一边抬眼向山上张望。
但上面除了莽莽森林和渐渐灰暗下来的天空外,哪有一个人影?
“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事情了?”那个文艺女青年问道。
“我们……我们在山上遇到了一条……蛇妖!”
“你说什么?什么……蛇还是妖?”
在场之人,除了这个中年汉子和文艺女青年外,还有八人,他们分别是:男司机、女售票员、四个中年妇女、以及一对大学生情侣。众人虽然都猜到几个中学生可能遇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但也绝不会想到有妖怪,加之钱建桥心有余悸,说话时身子和声音都有些发抖,所以众人都没有听得很清楚。
“真的,山上有一条蛇妖!”
这次钱建桥的声音大了一些,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蛇妖?”文艺女青年倒吸一口凉气,难于置信地重复了一句。
“不骗你们!山上真的有一条蛇妖!我的一个同学现在可能已经被它吃下了!”
钱建桥也不知是因为受到了太大的惊吓,还是同情同学的遭遇,说完这句话后,便失声痛哭起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说什么是好。
过了一会,中年汉子才劝解道:“小朋友,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虽然年轻,但也有十四五岁了吧,也是小男子汉了,遇事不要哭哭啼啼的。”
待钱建桥情绪稳定了一些后,文艺女青年不安地问道:“那蛇妖到底长什么样子?你为什么称它为蛇妖?”
“因为它……它人头蛇身,就像传说中的美女蛇一样!所以我才叫他蛇妖。”于是将同学们刚才遇见蛇妖、以及自己莫明其妙从蛇口逃生的奇事详细讲了一遍。[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众人听了他的讲述,虽未亲历险情,但想到刚才钱建桥被蛇妖追上的恐怖情景,都感到寒气砭骨,头皮发麻。
大家呆然半晌,中年汉子才似回过神来一样,神情有些激动地问道:“小朋友,你说刚才你在逃跑途中,看见过一条小木船,这是真的吗?”
“嗯,我那时虽然只顾逃命,没来得及细看,但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真是一条小木船。不过,它可能是条废弃不用的破船,否则不应该出现在那儿。”
“你好好回想一下,是真的破了,还是只是你感觉它是条破船?”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中年汉子对小木船的关心,显然更胜过那条可怕的蛇妖。
钱建桥低下眼去,皱眉想了一会,说道:“我没有看得很清楚,只是感觉它是条破船。如果它还能用的话,应该没理由被人搁放在半山坡上吧?”
中年汉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也就是说你其实没有看得很清楚,只是感觉它是条破船而已。”
“算了,我觉得他已经讲得很明白了!他当时正被一条恐怖的蛇妖追赶,只顾逃命了,哪里还有时间多看别的东西。”文艺女青年说道。
旁边几人虽然都不说话,但也显然能理解钱建桥当时的心情。
大家沉默一会后,中年汉子忽道:“不管那条船到底还有没有作用,这条信息至少证明了这个岛上有人生活!我们大家要不要冒险上山去找找看?”
文艺女青年有些不安地问道:“万一我们也遇上了他说的那条蛇妖了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那对大学生情侣中的男子干咳一声,忽然开口说道:“我们刚才已经跟着海岸线绕岛环游了一圈,一共花了两小时二十分钟时间,我们的步速虽不算快,但也不算慢,根据我的推测,这个岛屿的面积大约在1。5平方公里左右。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很小的岛……”
话未说完,他的女朋友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头:“唉呀,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讲出来吧!说话拐弯抹角的,卖弄你很有文化吗?”
男大学生怫然不悦地瞪了女朋友一眼,说道:“谁在卖弄了?你知道我要讲什么?”
“鬼才知道你想说什么!”女大学生毫不示弱地白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中年汉子打圆场说。
年轻的女售票员也劝道:“是呀,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就不要相互抬扛了!大家一起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吧。”
男大学生见女友不吭声了,方才说道:“我的意思是说:这个岛并不算小,上面又全是茂密树林,这个同学又在林子里面发现了一条小木船,因此我怀疑这个岛除了有蛇妖外,可能还有人类生存。”
女大学生耐着性子听了半天,仍不明白男朋友到底想说什么,忍不住又讥讽道:“简直不知所云!”
文艺女青年似也看出男大学生说话有些条理不清,怕他们又起争执,忙插话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说,山上面可能住有人家,我们应当冒险上山去找一找?”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男大学生像遇见了知音似的,感激地看了一眼文艺女青年。
女大学生挖苦道:“讲了半天,原来是句废话!山上既然有船,肯定是人造的,自然有人居住了,这还用你说?”
男大学生正要反唇相讥,却被中年汉子用眼神制止了。
中年汉子说道:“我们刚才虽然绕岛走了一圈,没有看见人和房子,但听了这个学生讲的话后,我的判断看来并没有错:山上肯定住有人!我认为我们不应被一条蛇妖吓得什么也不敢做,就待在海边活活饿死,我们应当冒险上山去寻找住在这个岛上面的人,只有找到当地的人,我们才有可能生存下去。”
一直没吭声的一个中年妇女也说道:“嗯,我赞成这个意见。那条蛇妖样子虽然很吓人,但说不定它并不吃人,刚才这个中学生明明被蛇妖追到了,却没有被吃掉,就是一个证明。”
旁边那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说道:“吃不吃人也不一定,就算不吃人,也像俗话说的那样:乌梢蛇不咬人,但吓人!”
中年汉子点点头,“所以我们也要像这几个中学生一样,在上山之前,每个人都预备一种防身武器。就算我们也倒霉地遇见了那条蛇妖,只要我们不怕,齐心协力地对付它,我想我们还是能制服它的。”
男大学生也道:“我以前在电视上面看过一些有关蟒蛇的节目,蟒蛇虽然很凶,但几个成年人合力对付蟒蛇的话,蟒蛇也不难制服。”
女大学生白了他一眼,挖苦道:“那是蛇妖,不是蟒蛇!你有本事你去对付,别现在夸口,真遇见了却吓得屁滚尿流!”
“你才会吓得屁滚尿流!”
两人又相互挖苦争吵起来。其他人懒得理睬他们,继续商量对策。
钱建桥本来很想将自己遇见那个野人小女孩的事情讲出来,但每次甫一开口,还没说话,别人又先讲话了。他本是一个性格有些腼腆、不善与人交流的少年,见老是插不上话,自觉人微言轻,没人重视自己的意见,于是索兴不讲了。
大家商量定后,决定趁天还未黑,立即行动,去寻找住在森林中的岛民。
这时大家心里只想着快些找到岛民,以摆脱当前困境,谁也想不起刚才大家还在谈论和关心的那个失踪的老婆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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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恐怖的尸体
钱建桥见同学们还没下山,担心与他们失去联系,加之他心里十分恐惧那条蛇妖,犹豫一会后,决定不与众人同行。[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你们先上山去吧,我就在这里等我的几个同学。”
“跟我们一起走吧,也许我们会在半路上遇见你的同学呢!”文艺女青年劝道。
“……算了,我还是在这儿等他们。”
“那随便你吧,如果我们找到了人,一定会来告诉你们的。”文艺女青年见钱建桥已经决定好了,猜他可能更愿意与自己的同学在一起,便不再多说。
众人离去后,钱建桥见诺大的沙滩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只觉一股凉意透肌而入,心想:万一那条蛇妖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又想来吃我的话,太危险了,还是离这儿远一些为好。
于是他沿着海滩,向早晨走的方向独自向前行去。
走着走着,他忽然想起刚才上山前杨帆和高煜说的那两句话:
“跟着海滩走,表面上没有危险,其实风险很大!你们想:假如树林里藏有野人或者别的野兽的话,我们很容易成为它们猎食的目标!”
“对,我们不要再跟随他们了!一直沿着海岸线行走,确实太暴露了!”
他心中一动,不禁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和其他人一起行动。虽然跟他们上山,可能会遭遇别的难已预测的危险和困难,但人多力量大,总胜过现在自己孤身一人。
虽然有点后悔,但这时要去追赶大家,似乎有点为时已晚。密林中不知隐藏着多少看不见的危险,自己现在已经落单,冒然去寻找那些人,只会更加危险。80电子书wWw.80txt.com
当然,那些人现在可能离他并不太远,如果他大声呼唤他们,也许他们能够听见,但他们能听见,某些隐藏在林子深处的猛兽同样可能听见!
如果那些人听到他的呼唤声后,并没有及时赶来与他会合,反而招来了某种猛兽甚至那条蛇妖的话,那就后果堪虞了!
但独行沙滩,也很危险,怎么办呢?他在心里紧张地权衡了一会利弊后,觉得最好是在沙滩与树林的交界处,找个隐蔽地方暂时躲藏一会,直到听见同学们的声音,或者见到那些人重行回到公交车边后再现身相见。
他紧张地四下观察了一下地形,见前面几十米远处,有一大片礁石,正好处于沙滩与树林交界处,心中一动,决定就选那儿作为临时的藏身之所。
打定主意后,他立即离开了正被骄阳暴晒的沙难,跑向那片黑压压的礁石。
到了礁石下,他找来找去,也没选到一个十分理想的藏身地方,正想另寻别处,就在这时,他的眼睛余光看见了某样东西。
他转眼看去,只见礁石南面最阴暗的一个角落里,竟现出半条人腿!
他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惊呼出声,本欲掉头逃跑,又恐惊动了什么野兽,所以勉强控制住了自己。
“那是谁的腿?是生活在这个小岛上的人,还是刚才同我们一起的某个人?”
他虽然很感恐怖,但又十分好奇,迟疑一会后,他又壮起胆子去看那条人腿。
只见那只脚上穿有一只黑色的凉鞋,从凉鞋的样式看,似乎是女人穿的。
他心中一动,猛地想起刚才大家谈论的那个老婆婆。
“天,难道这是那个失踪了的老婆婆的脚吗?难怪她不见了,原来是在这儿!她怎么了?是不是已经死了?”
虽然有些恐怖,但他还是决定过去看个究竟。
他四下看了看,确定并无蛇妖或者别的猛兽后,才忐忑不安地围着这堆迷阵似的黑色礁石,向那条人腿走过去。
为防意外,他与礁石之间保持了七八米距离。
绕了小半圈后,他终于绕到了那条人腿的正面,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真正正对那条人腿后,他还是差点惊呼出声!
果然是那个失踪的老婆婆!
老婆婆虽然没有缺胳膊少腿,甚至看不出哪儿有明显的外伤,但那条黑色的连衣裙子上面却有很多血污!
更触目惊心的是,老婆婆原本很肥胖的身躯,也像血和肉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干瘪得几乎只剩下一张人皮和骨架!那条黑色的连衣裙,就像一块皱巴巴的烂布一样,覆盖在她极其干瘪、极其可怖的身子上面。
老婆婆的脸也十分恐怖,两只眼睛都不见了,只有两个血肉模糊的眼窝。
“她的血和肉是被什么动物吃掉了吗?”
“那是什么动物?既然它要吃人,为何只吃血和肉,而不吃皮肤和头颅?”
他觉得自己的胃在收缩,也不知是因为恶心,还是因为从昨晚到现在几乎没有进食。
他不敢再多看那具可怖的尸体,赶紧捂住口鼻,慌忙离开这堆礁石,向公交车方向快步逃去。
跑了百余米后,他才停了下来。
现在沙滩上只有他一人,而那辆公交车距离蛇妖最后消失的地方并不太远。
他犹豫一会后,最后在沙滩与树林之间选了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暂时躲藏起来。
这儿既可以观察沙滩两边的动静,也能看到那辆公交车,视野比较开阔。
他一个人担惊受怕、疑神疑鬼地坐在沙地里,一边心情复杂地观看海浪不停地冲向沙滩,一边等待同学或者其他人回到海滩边。
因为焦急不安,所以感觉时间过得格外地慢。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看见几个身影出现在了沙滩上!
“他们终于回来了!”
他眼睛一亮,激动得正要大声叫唤,但嘴巴刚一张开,还没发出声来,他就发现了不对――
只有赵秋迪、高煜、杨帆三个同学。陶律文呢?他怎么没和他们在一起?
孔武、史儒钢、商高石三人不在,他不会奇怪,因为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他们被那条蛇妖吃掉或者死去,但刚才的情势,他们三人显然凶多吉少。
“难道陶律文也在逃跑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或者他也跟我一样,只是暂时与同学们分散了?”
他发呆片刻,决定过去问问情况。
因为害怕引来什么野兽,所以他没有大呼小叫,而是又激动又不安地向三名同学小跑过去。
三名同学没有注意到他,他们像三个小偷一样,鬼鬼崇崇地走到公交车边,先隔着玻璃窗向车内窥望了一会,然后杨帆推开了其中一个玻璃窗,并从窗口翻进车内。
两名女生虽然没有爬进车去,但她们似乎也对车内的事物很有兴趣,一直将脸和眼睛贴在玻璃窗上往里面看。
“他们想要干什么?是不是他们希望在里边寻找到食物和水?”
钱建桥好奇地停了下来,默默看了两名女生一会后,才又继续向前小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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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陷阱
到了距离她们只有三十余米远后,两名女生终于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钱建桥!”
“钱建桥!”
两名女生见他平安归来,都是激动不已。
钱建桥跑上前去,问她们:“怎么只有你们三个人,你们在干什么?”
赵秋迪道:“陶律文不晓得去哪儿了,我们三个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好饿!所以我们想检查一下车里,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食物。”
“哦,我也早就饿了。”
高煜道:“你也钻进车里,和杨帆一起找找吧!”
钱建桥嗯了一声,一边抓紧窗沿要往车窗里钻,一边问三人:“陶律文他和你们失散了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赵秋迪看了高煜一眼,不安地说道:“不知道!我们刚才被那条怪蛇吓得魂不附体,只管拼命逃跑,所以没有注意他什么时候不见的。高煜说她好像听到陶律文发出过一声惨叫,但我们那时都不敢停下来看,所以不知道他是不是被那条怪蛇追上了?”
高煜想到刚才的恐怖情形,倏尔双目泛红,胸中大恸,又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其实我也不能完全肯定自己是不是听见过他的叫声!我刚才跑在秋迪和杨帆他们后面,陶律文在我身后不远处,我们几个在树林里乱跑了也不知多长时间,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啊地一声叫声,我以为是陶律文被那条怪蛇追上了,吓得要死,哪有胆子回过头去看?所以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秋迪也扑簌簌落下泪来,泪眼迷糊地接着讲道:“我和杨帆跑了一会,也累得不行!我们虽然一直没敢回过头去看,但我们都有一种感觉,好像那条怪蛇已经没有追我们了,所以我们都停了下来。
“我们躲在一丛灌木后面休息了一会,才见到累得上气不接下去的高煜跑下来了!我们叫住她后,本想一边休息一边等陶律文和你,结果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你们追上来!
“高煜这时才想起自己刚才好像叫见过背后传来一声叫声,所以我们都有一种凶多吉少的预感。[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杨帆说:刚开始逃跑时,他就看见你朝坡下面跑了,所以我们分析那声叫声应该是陶律文发出的。也许是因为他被怪蛇追上了,所以怪蛇才没有再追我们三个!”
钱建桥吁了口气,安慰两人道:“他不会被那条妖蛇吃了,因为那条妖蛇根本没有追你们,而是在追我!我猜陶律文多半只是摔倒后受了伤,也许现在正躲在树林里,或者正朝坡下走来吧。”于是将自己刚才被蛇妖追赶的恐怖经过又讲了一遍。
两名女生听后都啧啧称奇。她们也想不明白那条蛇妖为何没有吃掉钱建桥便离去了。
说话间,杨帆已经从车里爬了出来。一脸落寞地告诉他们说:“车里没有找到任何食物,可能那些人根本没有带,或者就在我们刚才上山时,那些人已经翻进车里将食物和水都搜走了?”
钱建桥道:“我猜他们并没有带食物和水,因为在你们下山之前,我已经见过他们了,大家还一起商量了一会,我没有看见谁手里有什么食物或者水。”
听他将刚才与大家商量的情况,以及无意间发现那个失踪老婆婆的尸体的怪事讲出来后,三个同学都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杨帆才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那些人都上山去了,我们要不要又冒险上山去,跟他们一起寻找看有没有岛民?”
高煜恐惧地说道:“我们四个人才侥幸逃过一命,打死我也不敢又上山去了!”
赵秋迪虽然也很恐惧蛇妖,但她比高煜胆子要大一些,也更理智一点,皱眉说道:“可是我们没有吃的,待在这儿什么也不做,就算不被那条怪蛇吃掉,我们也会活活饿死的!跟大家一起行动,虽然也很危险,但说不定反而有一线生机!”
杨帆点头赞同,“秋迪说的不错,到了这时,我们应和其他人一起行动,才相对安全一些。而且,陶律文既然没有被蛇吃掉,可能真像我们分析的那样,只是摔伤了。我们上山去,还可能找到他,甚至救他一命。”
钱建桥虽然对那条蛇妖的恐惧感更胜过别人,但也不能不承认赵秋迪、杨帆两人说的更有道理一些。
四名同学商量一阵后,决定趁天还没黑,重行上山。一来争取与大家会合,二来争取找到生死不明的陶律文。
他们商量定后,又惶恐不安地朝山上行去。
钱建桥刚才在逃跑时,原来那根防身的粗枝不知丢到了哪儿去了,为防意外,他自己在半途中又找了一根更结实一些的树枝。
虽然担心引来野兽袭击,但为了寻找陶律文和其他人,他们还是大起胆子,每行一小段路,都会停下来大声叫喊陶律文的名字。
结果他们既没有寻找到其他人,也一直未听见陶律文的呼救声。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估计时间已是下午五六点钟光景,他们又累又饿,已经无力再向山上行走了。
杨帆说道:“算了,我们先回海边去吧,再耽搁一阵,恐怕我们不但找不到他们,还会迷失方向!不如趁天还没完全黑时,先下山去。虽然没有吃的,但我们晚上至少可以钻进车里休息一夜,这样总比在林子里过夜要安全一些。”
“对,我们还是快下山去为好!要是等天黑了,什么也看不到后,我们的麻烦就更大了!”高煜首先表示赞成。
赵秋迪、钱建桥也无异议。
大家虽然都十分疲惫,但恐天色黑透后,无法下山,所以都强打精神,急急忙忙地沿原路返回。
行不多会,他们忽然听见上面林子里传来“哇哇哇”的叫声,同时伴有扑扑扑的振翅声,听声音似乎是很大一群乌鸦发出的。
开始他们还未介意,但行了一会后,杨帆发觉声音有异,说道:“那些乌鸦好像在争吃什么动物尸体,你们说他们吃的会不会是……?”
他虽然没有说出陶律文的名字,但其他三人都已猜出他的意思。
四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惊恐不安地听了一会后,杨帆对钱建桥说道:“要不我们两个上去看看?”
钱建桥看了两名女生一眼,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同意了。
“好吧,我们上去看看,你们两个女同学就待在这儿等我们一会,你们也正好趁此机会休息一下。”
两个女生虽然害怕两个男生离开她们,但她们确实累得两腿无力了,赵秋迪道:“好吧,我们就站在这儿等你们。但你们不要走得太远了,要快些下来跟我们会合!”
高煜也道:“是呀,不管你们看没看到乌鸦在吃什么,你们都要快些跑回来,千万不要把我们扔在这儿不管了!”
杨帆安慰道:“放心,我们决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于是两名女生就在草丛中坐下来休息,两名男生则带着防身武器,向上面有乌鸦叫声的那片密林行去。
行不多会,他们便见到了那群乌鸦!
乌鸦共有二十余只,它们正围着一片杂草飞上飞下,似乎那片杂草下面有什么动物尸体。
两个男生壮起胆子,一边大叫,一边挥动手里的粗枝威吓乌鸦。
那些乌鸦见有人来,哇哇哇叫着朝林外或者高处飞去。
有几只乌鸦试图攻击他们,被两人合力挥舞粗枝乱打一会后,终于也飞走了。
两人赶跑乌鸦后,才小心地走向那片几乎齐胸深的杂草中,这才发现原来长草下面竟有一个直径近两米,深约三米多的深坑!
这个土坑一看就殆非天然,而像是人类或者野人有意制造出的一个陷阱。
陷阱底下果然有一具可怕的尸体!
虽然尸体的脸孔朝下,从上面无法看见,且全身都是血迹,已经被吃得惨不忍睹,但两人通过其身上的校服,还是辨认出他正是失踪的陶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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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食人猩猩
两人目睹惨状,都是又恐怖又恶心,杨帆用手蒙住口鼻,瓮声瓮气地说道:“他已经死了,我们快走吧!”
两人沿原路返回,见到赵秋迪、高煜后,杨帆说道:“陶律文刚才逃跑时,不小心掉落到一个三米多深的陷阱里死了,我们刚才上去时,看见大群乌鸦正在啄食他的尸体!”
赵秋迪含泪问道:“怎么会有陷阱?难道这个岛上真的有人居住?”
杨帆嗯了一声,说道:“是呀,我也怀疑岛上可能真的有人居住!钱建桥不是还看见过一条破木船吗?”
赵秋迪道:“他还遇见过野人呢!你们说那个陷阱会不会其实是野人为了捕捉野兽而挖的?”
钱建桥有些不肯定地说道:“也许我看见的那个小女孩并不是野人,我只是因为她没有穿衣服,而且头发又很长很脏,才误以为她是野人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杨帆沉吟道:“那我们刚才发现的那个山洞又怎么解释呢?难道那也是人居住的?”
钱建桥与赵秋迪互视一眼,都作不出合理的解释。
高煜道:“算了,我们大家都不要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天都快黑了,再不抓紧时间下山,就来不及了!”
赵秋迪道:“时间确实不早了,我们赶快下山,大家边走边讲吧。”
于是四人急忙向山下行去。路上,杨帆将刚才目睹群鸦争食陶律文尸体的情形以及那个陷阱的样子,详细向两名女生讲了一遍。
四人边走边议论,高煜忽然嘘了一声,说道:“大家别说话!”
其他三人都是一惊,赵秋迪小声问道:“怎么了?”
高煜不答,神色紧张地侧耳倾听一会,才说道:“你们听见没有?远处好像有什么叫声!”
“是吗?我怎么没有听见?”杨帆嘀咕道。[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四人一时都不说话,站在原地凝神倾听了一会后,赵秋迪、钱建桥几乎同时听见了一些声音:
“真的有叫声!是人在叫,还是野兽在叫?”
“听不太清楚,是不是那些人发现什么小野兽了?正在合力捕捉野兽?”
“你们到底听见什么了?怎么我一点也听不见?”杨帆正干着急,刚才那些隐隐约约、似有若无的声音忽然增大了几倍,所以他也终于听见了。
“啊,好像是人在哭叫?”
“不只有人的声音,好像还有什么野兽的声音混在中间!”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之际,那些令人不安的声音又快速地增大了几倍!
“天,好像那些人正在朝我们这边跑过来!”
“是呀,他们是被什么动物在追捕吗?”
“我们快逃吧!”高煜听那些叫声十分古怪和恐怖,吓得小脸发白,全身酥软,不等其他人答应,便率先向山下跑去。
赵秋迪微微迟疑一下,也惊恐地追向高煜。
杨帆、钱建桥两人不安地对视一眼,尚未决定是跟着逃跑,还是过去看看情况,并与其他乘客一起并肩作战,便已看见那个中年汉子的身影了!
只见那中年汉子身上和脸上都有许多血污,模样十分可怖,看他的神情,好像正被鬼怪追赶一样,虎目大睁,脚步有些踉跄。
两人见长得人高马大的中年汉子变得如此狼狈,虽然不明白后面到底是什么野兽,也已吓得无胆战斗。
“快跑!”
杨帆大喊一声,两人像离弦之箭一样,向山下疯狂逃去。
不到十秒钟时间,他们便已超过了先逃一步的两个女生。这时后面的恐怖叫喊声已经更加近了,两名女生惊恐不已,同时哭叫起来!
杨帆和钱建桥虽然也被一种莫明的恐怖感笼罩住,但听见两名女同学哭叫声十分凄惨和狼狈,还是颇为不忍,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让两名女生再次超过他们,跑到了前面。
就在他们停下来英勇护花的几秒钟里,一个硕大的黑色身躯扑入了他们的眼帘!
天,那是猴子还是猩猩?怎么长得比黑熊还要巨大!
两人还没看清楚那模样凶猛、动作异常敏捷的动物到底是猩猩还是猴子,便见到那只黑色的怪物已经追上了那个中年汉子,只见它猛地伸出巨掌,一掌拍倒了前面的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的身材虽然也很魁梧高大,但在那黑色怪物面前,却弱小得像个婴儿一样!他被打倒在地后,一边惊恐喊叫,一边试图用手中的粗枝拼命反抗,但他显然不是那怪物的对手,那黑色怪物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粗枝,扔在地上,接着用巨掌一抓,中年汉子的头颅便被抓出了一个大洞!
那怪物从他头上的血洞里抓出一把白花花的东西,放入自己的血盆大口中!一口咽下后,又双爪齐下,宛若人从土里拧出地瓜一样,将那中年汉子的脑袋一下子拧了下来!
杨帆和钱建桥见状,都吓得魂飞天外,幸而两人都未发出叫声,见那黑色的怪物正凶狠、贪婪地吃着中年汉子的尸体,他们慌忙掉头向山下逃去。
四名同学逃跑途中,耳边不断传来人的哭叫声以及一种既像猩猩又像猴子发出的奇怪吼叫声。
杨帆、钱建桥本想提醒前面的两个女生不要大喊大叫,以免被恐怖的怪物听见,但为时太晚!
就在他们追上两名女生之时,后面已传来几只怪物同时发出的可怕叫声!
赵秋迪没有看见刚才的恐怖情形,听见背后传来动物的叫声,虽然吓得头皮发麻,还是在百忙之中,大起胆子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只见五六头黑色的、身材跟成年人相差无几的猩猩正飞快地向他们追来!
赵秋迪吓得啊地尖叫一声,身子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不由自主地向坡下滚去。
钱建桥惊愣一下,心念电转,猛地想到早上被蛇妖追赶的事情,情势危急,不及多想,也依样画葫芦地滚向坡下。
杨帆虽然马上也发现了这个逃跑办法,但为时已晚,刚要向前扑倒,头发已被一只食人猩猩抓住,没来得及叫一声,便也像那中年汉子一样,死于非命了!
高煜离杨帆只有几步远,听见背后杨帆被野兽扑倒的声音,吓得花容失色,勉强又跑了两步,也被一头长得十分威猛的食人猩猩一爪抓倒地上!
她连看也没敢看一眼抓倒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动物,咽喉便被对方一口咬断,鲜血立即涌泉般喷射出来,溅湿了小脸和衣服。
其余四头食人猩猩见目标已只剩下两个,口中一边发出奇怪的叫声,一边争先恐后地加速追向正滚得七荤八素、不停大呼小叫的赵秋迪和钱建桥。
赵秋迪首先滚落到了下面的沙滩中,虽然头脸都已出血,但不幸中的大幸是:刚好滚落在了公交车边!
她不顾全身伤痛,拼命从地上爬起来,以自己都难于置信的速度,从刚才杨帆钻过的那个窗口钻进了车里!
几秒钟后,钱建桥也滚落到了沙滩中。他奋力从地上爬起来,见赵秋迪钻进了车里,想不也想,也急忙向二十余米外的那辆公交车跑去。
刚跑到公交车边,追在最前面的一头食人猩猩已经扑了上来。
钱建桥吓得大叫一声,本能地用手中的树枝用力刺向背后的食人猩猩,结果歪打正着,尖利的粗枝正好刺进了这头食人猩猩的嘴巴里!
食人猩猩惨叫一声,滚倒在地。
钱建桥吓得七魂已去了六魂,虽然失去了“兵器”,却哪有胆子回过身去从猩猩嘴里夺回来?不等第二只食人猩猩追到,他便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地钻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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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人来绝域原拼命
那辆公交车像个醉汉一样,右侧歪靠在一片长满杂草的土坎边沿上,所以没有完全翻倒在沙地里。[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正因如此,车内也不似平时那样平稳,不但钻进去比较困难,而且进入车内后,人也像处于一个地板倾斜的怪屋里一样,别说安坐,就连站立都不太容易。
钱建桥生怕那些食人猩猩也从敞开的窗口钻进来,刚一站稳脚跟,就立即转过身去,飞快地将车窗锁上了。
赵秋迪比他先钻进车里,在他关闭车窗时,也手忙脚乱地将其他几道本就锁好的的窗户都检查了一遍。
那个嘴巴受伤的食人猩猩虽然拼命想要拔出插入口中的树枝,但因树枝已经刺穿了它的后颈,所以无法拔出。
只见它一边在沙地里痛苦地滚来滚去,一边口中不停地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赵秋迪见那头食人猩猩血流满面,惨哼不绝,吓得全身发抖,不敢多看。
她虽然不知道杨帆和高煜都已死去,但见两人落在这只食人猩猩后面,也已猜到他们凶多吉少,泪光涟涟地问钱建桥:
“他们怎么还没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那些猩猩体形都很巨大,我们关上窗子有用吗?”
钱建桥刚才亲眼看见那头彪悍的食人猩猩的神力,也很担心车窗无法挡住这些食人猩猩,所以没有回答。只是焦急地左顾右盼,希望能在车内发现可以抵抗食人猩猩进攻的武器。
但车内什么可用之物也没有。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另外三头食人猩猩也已经追到了车子边。看见那只食人猩猩受了重伤,三只食人猩猩都似被吓着了。它们没有马上向两人发起进攻,而是围在那只受伤的食人猩猩旁边,不知所措地乱喊乱叫。
那只受伤的食人猩猩又痛苦地挣扎了一阵后,终于不再动了。[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其余三只食人猩猩呆看了一会死去的同类,其中一只食人猩猩像从噩梦中醒过来了一样,突然发疯般冲到车子前,纵身跳到车窗上,一边乱喊乱叫,一边用双掌猛力拍打车窗!
车窗不停地发出砰砰砰的震动声音,但并没有破裂。
另外两只食人猩猩也跟着跳到了另外两道车窗上面,也想要拍破车窗,进来吃人!
赵秋迪吓得手足俱软,直欲瘫倒在地,不敢看食人猩猩们狰狞的毛脸,绝望地闭上双眼,并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两只耳朵,但耳里还是不断传来砰砰砰的食人猩猩拍打车窗的声响!
钱建桥本来也吓得要命,但见三只食人猩猩拍了好一会,窗户并没有被拍破,惊魂略定了一些,眼见赵秋迪防身的粗枝掉在地上,想也不想,便急忙捡起来,看见哪只食人猩猩拍得更猛一些,便用粗枝作势要攻击它。
他这样做只是想要吓退食人猩猩,并不敢当真击打。车窗能否经受得住食人猩猩的疯狂击打,尚不敢说,他哪敢自毁长城,帮食人猩猩打破车窗?
三只食人猩猩开始也有些忌惮他手里粗如儿臂的树枝,每次看见钱建桥的树枝攻向自己,都会敏捷地地跳落到沙地中,待他去攻击别的食人猩猩时,又跃上车窗,继续拍打!
过了一会,三只食人猩猩都已看出钱建桥只是虚张声势,并不敢用粗枝打击车窗,更不敢开窗迎战,胆子登时更大了起来。钱建桥再装模做样,隔窗攻击时,它们都不再逃走,而是继续猛力敲打窗子,并朝他威吓怪叫。
咣地一声,中间那道窗户终于被一只食人猩猩打破了!
钱建桥知道食人猩猩一旦进入车内,自己和赵秋迪便再无活命机会,见车窗终于被打出一个大洞,吓得惊叫一声,拼命用手中的粗枝猛刺那只食人猩猩的脸。
那只食人猩猩虽然成功打破了这道窗户,但一只手掌也被锋利的碎玻璃刺得鲜血长流,食人猩猩本就痛不可当,又见尖利的粗枝猛刺过来,吓得怪叫一声,身子倒飞出去,落到了几米外的沙地中。
另外两只食人猩猩眼见这道窗户已被同伴攻破,都立即放弃了另外的几道窗子,跳到这道破开的窗户两边,拼命想要从破裂的窗洞中攻入车内。
钱建桥哪敢让它们得逞,一边像疯子似的大喊大叫,一边不停地用粗枝猛刺两只食人猩猩的脸和爪子。
两只食人猩猩一来害怕被尖尖的树枝刺伤,二来因为窗户虽然破了一个洞,但并未全部震破,反而因为破了一个口子而更加锋利可怕,两只食人猩猩无法同时将手掌伸入窗洞攻击钱建桥,只得采用车轮战术,这个被击退后,那个又立即扑上来!
那只手掌受伤的食人猩猩拔出了刺入手掌里的玻璃渣后,虽然手掌仍然很痛,但见两个同伴轮番攻击,仍无法攻入,大怒之下,也加入围攻。
三只食人猩猩像走马灯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又接力攻打一会后,虽然仍未得胜,但窗洞也被它们又打破了一块,将破口弄得更大了一些。
钱建桥一人独战三只猩猩,虽然暂未落败,但也累得满头大汗,眼看已难坚持长久,幸而这时赵秋迪已经停止了无谓的哭叫,看见情势危急,也加入了战团,从地上捡起一块又长又锋利的玻璃,也拼命朝攻上来的食人猩猩乱刺!
一只食人猩猩左眼险些被玻璃刺中,吓得怪叫一声,逃到沙地中,一时不敢再上,只站在沙地里张牙舞爪地乱喊乱叫。
剩下的两只食人猩猩虽然仍在努力,但苦于无法同时进攻,而钱建桥和赵秋迪却能齐心协力,合力对付攻上来的食人猩猩,因此食人猩猩虽然凶狠,却反而隐隐处于下风。
双方又相持了一会后,那只暂时没有攻击的食人猩猩忽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朝山上大喊大叫起来。另外两只食人猩猩见状,也停止了冲锋,和那只食人猩猩一起,手舞足蹈地朝山上怪叫。
钱建桥、赵秋迪不知它们在搞什么鬼,不安地对视一眼,赵秋迪说道:“你守住窗口,我看看山上!”
她说完转过身来,走到身后一道未被坡坎遮挡完的窗子后面,朝山上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只见已有些黑暗的山坡上,有几条黑影正朝山下飞快地冲下来!
“钱建桥,又有几只猩猩冲下来了!我们要怎么办?”
钱建桥听了也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呆了片刻才颤声问道:“有没有一只长得特别巨大、比黑熊还要大一些的食人猩猩?”
“看不清楚,它们跑得好快!”
两人正恐怖、绝望之际,忽然车外的三只食人猩猩同时怪叫起来,一只食人猩猩叫了几声后,突然丢下两个同伴,独自沿着海岸线向前面冲去,眨眼工夫,身影便成了一个小黑点!
另外两只食人猩猩见同伴逃跑了,微微犹豫一下,也狼狈地跟着跑去。
待三只食人猩猩的身影已消失在远处傍晚的山林中后,钱建桥方才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问赵秋迪道:“它们怎么突然都跑了?”
赵秋迪道:“我怎么知道?奇怪,那几只下来增援的猩猩也都停了下来!它们是不是遇到了比它们更厉害的动物或者天敌?”
钱建桥估计那三只食人猩猩暂时不会回来攻击他们,于是也转过身来,走到赵秋迪身旁,和她一起透过那小半道没被乱草挡住视线的车窗向山上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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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月夜惊魂
两人紧张、疑惑地看了一会后,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食人猩猩也遭遇上了那条可怕的蛇妖!
只见一头食人猩猩已被蛇妖卷住了身子,虽然还在拼命挣扎,但看样子已难逃厄运,而它的同伴们则早已吓得逃走了!
这时估计时间已是傍晚六七点钟光景,苍郁的山林掩住了西沉的太阳,天色较刚才更加昏暗,加之蛇妖离他们的车子较远,且沿途长满了乱草和树木,所以他们看了好一会才看见了蛇妖和那只倒霉的食人猩猩。(.cc 棉花糖)
虽然蛇妖这次间接救了他们的性命,但两人看见蛇妖再度出现,还是吓得全身哆嗦不已。
“天,那条蛇妖又出现了!我们要怎么办?”赵秋迪声音颤抖地问道。
钱建桥道:“这儿离蛇妖太近了!我们另找一个地方藏身吧?”
“好!”
两人说走就走,趁蛇妖全力对付食人猩猩,无暇它顾的机会,迅速打开车窗,翻出车外,然后往刚才那三只食人猩猩逃离的相反方向逃去。
沙滩在前面三百余米远处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黑色的乱石。
他们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下面发现了一个相对较隐蔽的空间,坐下来休息。
“你认为杨帆和高煜他们还活着吗?”
两人默坐一会后,赵秋迪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在担心的问题。
“……也许还活着吧。”钱建桥小声说道,口气明显言不由衷。
“我们几个怎么这样倒霉,竟穿越到这个岛上来了!”
赵秋迪想到自己穿越到了异界荒岛,从此与亲人迢递千里,参商难逢,不禁胸中大恸,又失声痛哭起来。
钱建桥向来有些嘴笨,见她大哭,不知说什么是好。
他像是自己犯了错一样,低下头去,抿唇不语。
赵秋迪哭了好半天后,情绪才渐渐平息下来。
这时已经暮色四合,四周景物都已看不清楚了。
高天上除了一弯冷月和屈指可数的几颗星星外,别无一物。
淡淡月华下,海水也不似白天那样蔚蓝一片,广大壮美。
无边无际的大海一片漆黑,一点亮光也看不到。
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也似乎要比白天更大声、更可怕一些。
远潮隆隆,连续不断。静夜声哀,更增烦忧。
虽然是夏日,但海风却有些冷。两人不由自主地用手抱紧自己的双臂,又无言坐了一会,赵秋迪终于坚持不下去了,问钱建桥:“我们要怎么办?难道就在这儿坐到天亮?”
这个问题钱建桥刚才已经想过了,他犹豫一下,说道:“我们还是悄悄回到车里去吧?车里肯定没这儿冷,而且就算有野兽来了,在车里也相对要安全一些。”
赵秋迪虽然有些担心食人猩猩或者蛇妖再来侵犯他们,但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地方和办法,迟疑一会后终于说道:“好吧,我们回车里去。”
两人借助夜色的掩护,又悄悄回到公交车前。在确定公交车周围没有食人猩猩和蛇妖后,他们才悄无声息地重新翻入车内。
因为中间那道车窗已被食人猩猩打破了一个大洞,且这道车窗又正好对着海水那面,海风不停地从破洞处贯进来,所以车里并没有他们期望的那样温暖。饶是如此,仍比车外好了许多。
“后面比较避风,你去后面的位置休息吧。”钱建桥说道。
“你呢?”
“我就在这个窗户边坐,万一有猩猩或者其他野兽想要通过这道破窗进来袭击我们的话,我可以听见,并能马上加以反击!”
赵秋迪犹豫一下,走到钱建桥旁边的那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后面吹不到风,你怎么……?”
“反正现在也睡不着,坐到这个位置上,还能和你一起预防意外情况的发生。”
钱建桥见她主意已定,也不再劝说。
两人隔着一个巷道,并坐一排。各自默想一会心事后,赵秋迪小声问道:“你说这个岛上真的有人居住吗?”
“……不好说。”
“我怀疑这个岛并没有人居住。”
钱建桥轻咬嘴唇,半晌不语。皱眉思忖一会,方才说道:“是呀,这个岛并不太大,如果真有人居住,我们遇见这么多事情,早应该惊动他们了。”
“是呀,我也这样想。而且……这个岛环境十分凶险,不但有蛇妖,还有吃人的大猩猩!另外,你还遇见了那个野人小女孩!总之,从各方面情况分析,这个岛都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钱建桥嗯了一声,愕然不解地问道:“可是我真的看见过一条小木船,那又怎么解释呢?”
“也许这儿以前曾有人居住过,但后来因为环境太恐怖,要么逃跑了,要么已被野兽吃掉了?”
钱建桥轻叹口气,说道:“我猜这儿真是一个荒岛!”
两人想到这儿十有八九是个荒岛,除了他们两个外,其他人多半已经死光,都不禁心下黯然。
发呆一会,赵秋迪才又说道:“你说那个像是野人的小女孩,她是一个人在这个岛屿上生存呢,还是和另外的大野人住在一起?”
“我怀疑应该还有其他野人。”
“嗯,我也这样认为。你猜刚才我们发现的那个石壁上面画的男人是谁?他会不会是那个小女孩的爸爸?”
“……可能是吧。”
两人又交谈一会后,因为饥饿难忍,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交谈。
其实,离车子几米远处就有一只死猩猩,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倒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两人都没有勇气和胃口去生吃那个恶心的东西。
钱建桥弓着身子,忍受了一会饥饿的折磨后,忽然想起赵秋迪身上有一只古怪的、可以生火的东西——打火机,不禁暗忖:“要不要生一把火,将那只死猩猩的肉烤熟后充饥?”
虽然他想到了这个办法,但一来仍感恶心,二来也有些担心火光惊动了隐藏在山林中的食人猩猩或者其他野兽,所以虽然饿得难受,却一直没有说出这个想法,也没有付诸行动。
他几次悄悄转过头去看向车窗外几米远处的那只死猩猩,一边继续忍受饥饿,一边在心里胡思乱想:
“可是,我们不吃东西,又怎能活下去呢?”
“我们会不会最后也变成野人?”
“那个野人小女孩,会不会原来也不是野人,只是因为大人死了,她才变成野人了呢?”
“野人身上应像动物一样,全身长毛吧?她和传说中的野人长得不一样,也许她真的原来并不是野人!而是跟我们一样,只是意外流落到这个荒岛上了吧?”
……
就在他心事如潮、患得患失之际,黑暗中忽然传来沙沙沙的声音。
两人心里都是一紧,不安地互视一眼,同时握紧了手里的树枝。
“天,不会是食人猩猩或者那个蛇妖又来了吧?”
他们都期盼那个声音不要继续传过来,但那个声音却偏偏正朝公交车这边传过来!
两人躲在窗后,不安地向声音来处方向窥视了好一会后,一个黑色的躯体终于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天,那是什么怪物?
是蜘蛛吗?
有那么巨大、那么恐怖的的蜘蛛吗?!
两人惊得大气也不敢透一口,目不转睛地盯着淡淡月华下那团正在快速逼近的、黑乎乎的怪物!
二十米,十米,五米!
终于,那个怪物爬到了公交车前。
两人吓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那真的是一只巨大而可怕已极的蜘蛛!
“天,这到底是什么岛?怎么有这么多的怪物!”
“难道我们穿越到了什么异界大陆吗?”
两人害怕被那个蜘蛛怪物发现,都吓得低下头去,动也不敢动一下。
“神呀,求你保佑,让那只蜘蛛妖怪快离开吧!千万不要让它发现了我们!千万不要让它来吃我们呀!”
赵秋迪吓得全身瑟瑟发抖,紧闭上双眼。从来不信神的她,却在心里祈祷不停。
不知是否祈祷有了作用,总之,那个可怕无比的蜘蛛真的没有爬进窗来。
两人正惊疑不定,忽又听见车窗外传来一些异声。
那是什么声音?是蜘蛛发出的吗?
两人惊恐已极地竖耳以听,虽然十分好奇,却没有胆子抬起头来偷看对方。
那些奇怪的声音又响了一阵后,终于停了下来。
车外寂无声息,就连海浪声也消失了。
蜘蛛为什么也没有再弄出动静?难道它发现了我们?
两人都感到一股肃杀之气直砭肌肤,正心上心下,冷汗直流,忽然又听见那个声音响起来。
钱建桥听了一会,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十分恐怖和荒唐的猜想:
“难道那个蜘蛛怪物正在吃那只猩猩的尸体?”
他不禁想起下午看见的那个老婆婆的尸体。
“天,那个老婆婆的尸体好像是被什么怪物吸干了血和肉,会不会也是被这只蜘蛛怪物吸食的?”
虽然这个猜想太过诡异,太过恐怖,但也引起了他的强烈好奇心。
他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悄悄将眼又凑到车窗后面向外偷窥。
果如所料:那只蜘蛛怪物真的是在吸食那只死去的食人猩猩的尸体!
虽然他心里已经猜到这个可能性,但真的亲眼目睹到那只蜘蛛怪物吸食尸体的情景后,他还是差点惊呼出声!
因为他所看见的场景比他想像的更要可怕一百倍,诡异一百倍!
原来那只蜘蛛不但身形比普通蜘蛛巨大得多,而且它跟那个蛇妖一样,也是半人半兽!
它有两个脑袋,两个身子:前面是蜘蛛的脑袋和身体,而背后却是一个小女孩的脑袋和身体!
那个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早晨自己在树林里遇见的那个野人小女孩!
恍眼一看,还误以为是一头蜘蛛怪物背上驮着一个小女孩,但多看几眼后,他便发现那个小女孩与那只蜘蛛其实身体是连为一体的!
人和蜘蛛就像一头连体的妖怪一样!
小女孩跟早上一样,赤条条的,没有穿衣服。
只见她“躺”在蜘蛛背上,两只大大的眼睛正在看着上面的夜空。
好像小女孩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偷窥自己似的,只见她的眼珠慢慢地转移了过来,忽地看向车窗这边——
钱建桥躲闪不及,被小女孩看见了,四目交投在一起!
钱建桥吓得顿住呼吸。直到那小女孩唇边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后,他才惊回神来,“妈呀”一声,吓得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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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线希望
他只道那一半是人一半是蜘蛛的妖怪发现自己后,定会向公交车这边爬过来,正吓得浑身打战,面无人色,不料过了好一会,车窗外却并未出现什么异常动静。
伴随着一波波海浪翻涌的声响,只听离车几米远处,不时发出一些沙沙沙的细声。
赵秋迪虽然没有看见那个可怖的蜘蛛背上竟然还“驮”着一个诡异的小女孩,但听见车外不断传来沙沙怪声,料想可能是那蜘蛛怪正在吃那只死去的食人猩猩,又感恐怖又感恶心,也没胆子抬起头来偷窥。
两人心惊胆战地又听了好一会后,那些沙沙沙的声音才终于停息下来。
“那只食人猩猩的尸体被它吸食完了吗?”
“老天爷,求求你!快让那个妖怪离开这儿吧!”
钱建桥的心恰似十五个吊桶打水一样,七上八下地狂跳了也不知多久后,忽听赵秋迪轻声问道:“怎么没声音了?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钱建桥这才惊回神来,又竖耳听了一会,方才大起胆子,将头悄悄抬起来,透过破窗洞向外看时,果然没有看见那个半人半蜘蛛的小女孩。
那只食人猩猩的尸体也已消失不见了,尸体原来所在的那片沙滩,除了一些血迹和一副骷髅外,已没有别的部分了!
钱建桥呆看了一会,方才喃喃说道:“真的已经走了。天,那只猩猩的尸体已经被那个……那个蜘蛛怪吸食完了!”
“啊!真的吗?”赵秋迪听说蜘蛛怪已经离去了,胆子略略大了一些,也抬起头来好奇地观看那只猩猩的尸体。
两人默默看了一会,钱建桥又想起刚才看见过的那个老婆婆的尸体,说道:“我现在明白了,那个老婆婆的尸体肯定也是被那个小女孩吃掉的!”
“什么小女孩?是指你遇见的那个小野人吗?”赵秋迪愕然不解地转过头来看钱建桥。
“嗯,就是她!”
“可是、可是这只猩猩的尸体是被那个巨大的蜘蛛怪吃掉的,这跟那个小女孩和老婆婆有什么关系呢?”
“你没看见刚才那恐怖的蜘蛛怪!它跟我们遇见的那条蛇妖一样,也是一个半人半兽的妖怪!”
听钱建桥讲了刚才所见的那个蜘蛛怪的样子后,赵秋迪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无语。
过了一会,赵秋迪问道:“钱建桥,你肯定她……她刚才发现你了吗?”
“应该发现了吧?刚才我和她还……还对视了一会!”
“如果她真的发现你了,那她为什么没有来吃你就离开了?”
“你问我,我问谁?也许……也许她吃完猩猩的血和肉后,不饿了,所以才走了?”
赵秋迪难于置信地轻咬芳唇。
钱建桥也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苍白和牵强,皱眉想了一会,忽然若有所悟地啊了一声,说道:“我明白了,也许她并没有看见我!”
赵秋迪蹙眉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你和她对视了一会吗?还说她朝你露出一丝很诡异的笑容。”
“她是对我笑了一下,但可能并不是对我笑,而是因为别的原因笑了?”
他知道这个说法很奇怪,又解释道:“我和她隔着一道车窗对视,会不会……是因为车里光线太黑暗,所以她才没有发现我?”
赵秋迪轻摇嫀首,蹙眉思忖小会,终不得解,自言自语道:“奇怪,奇怪,你被那条蛇妖追到了,蛇妖却莫明其妙地放过了你!现在那个蜘蛛怪也跟蛇妖一样,明明可以吃了你,却偏偏不吃,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呀?”
钱建桥道:“是很奇怪呀,难道我……和别的人有什么不一样么?嗯,不对,我若真的很特别,所以妖怪才不吃我,那刚才那些猩猩又为何拼命想要攻进来吃掉我们呢?”
两人苦思良久,都是百思不解。
赵秋迪打破沉默道:“钱建桥,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呀。”
“我猜其他人可能都已死去了,这个岛上除了我们两人外,已没有第三个人。这个岛十有八九是个没有人烟的荒岛,而且还有蛇妖、食人猩猩和那个恐怖的蜘蛛怪,也许还有别的可怕动物或者会吃人的妖怪!总之,我们如果不想法离开这儿的话,迟早会像那些人一样,会被妖怪或者食人猩猩吃掉的!”
“嗯,你说的不错,就算那个蛇妖只吓人,不吃人,但那些食人猩猩却肯定是要吃人的!那个蜘蛛怪多半也……会吃人的!除了这些外,也许还有我们暂时没有遇见的什么妖怪。”
“所以我们一定要想法离开这儿呀!”
“可是我不会游泳,而且就算会游泳,也不可能靠游泳逃离这个小岛吧?”
赵秋迪道:“我也不会游泳。”叹一口气,又道:“就算会游泳也没用,大海无边无际,这儿离大陆也不知有多远,靠游泳逃跑,真的是痴人说梦!除非有一条船还有一线希望……”
说到船,两人都是眼前一亮,激动地对视一眼,赵秋迪道:“你不是看见过一条船吗?我们明天要不要冒险去带走那条船?!”
钱建桥心里的激动之情一瞬即逝,低声道:“可是那条船好像是条破木船。”
“好像?你也不能肯定是条破船吧?”赵秋迪好似拼命想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
“嗯,我……确实不能十分地肯定这一点。”
“是呀,你当时被那条蛇妖吓得魂不附体,根本不可能仔细看木船。我觉得那条木船可能并没有破,只是搁在那儿闲置很久了,又被风雨和沙尘侵蚀,所以看上去像一条破船!”
赵秋迪也不知自己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只想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钱建桥虽然明白对方这样说只是极力想要给自己一线希望,却又不得不承认她分析得也有几分道理。
“嗯,你说的也对呀,可能真的是条好船,我们明天一起冒险去看看吧。”
赵秋迪蹙额不语。
两人想到那条船后,虽然都在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之情,但很快又想到了别的一些现实问题:
明天去找船时,会不会又遭遇那条可怕的蛇妖?
蛇妖虽然今天放过了钱建桥,并不代表它真的不吃人。
也许它跟那个蜘蛛怪一样,只是因为吃饱了,所以才暂时放过了钱建桥一命。
动物也不笨,它也知道这是个荒岛,反正猎物逃不掉,所以也不急于吃。
如果蛇妖真的不吃人,为何又要卷住商高石,并追赶同学们呢?
而且,那条蛇妖并不是普通的蟒蛇,它有人的头颅,所以它的智慧也肯定比真正的蟒蛇要高,明白猎物逃不出这个荒岛的道理。
另外,就算他们运气好到家了,没有遇见那条蛇妖,也没有被蜘蛛怪、食人猩猩、以及别的什么怪兽发现和猎杀,顺顺利利地得到了那条船,且那条船也没有破,完全可以用,但两人都不会游泳,也不会划船……
两人想到种种难题,心里最后的一点希望和激动之情也荡然无存。
钱建桥胡思乱想好一会后,才又想到一个问题:
“那条船到底是什么人弄到这个岛上的呢?难道这个岛真的住有人,或者这儿离大陆真的很近,所以那条小木船的主人才能凭一条小船来到这个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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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祸兮福兮
钱建桥又瞎想一阵后,忽听肚子咕地一声响,同时感到一阵饿意袭来,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
他想起自己早上分得的两块巧克力糖只吃了一块,忙伸手到裤兜里想要取出另一块救急的巧克力糖来吃,不料裤兜里竟然空空如也。
“那块糖多半是在被那蛇妖追赶途中弄丢了!唉,早知如此,早上就该全部吃掉!”
他弓起身子,一手扶着前排坐椅的后背,一手捂住自己的肚子,苦苦煎熬了十几分钟后,饥肠辘辘的痛苦感方才减轻了一些。
“她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已饿得没力气说话了?”他这时才发觉赵秋迪已好长时间没开口说话了,不禁好奇地转过头去看她,却见赵秋迪不知何时已坐着睡着了。
他本想叫醒她,问她口袋里可有食物,想了想,又忍住了。
“她的食物多半也在逃命时弄丢了,就算还有一点,也是杯水车薪!她自己都不够吃,我怎好意思开口向她讨要?”
他又累又饿,却不知为何,了无睡意。一个人盯着月色下的沙滩和大海,又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忽见远处一条黑影正鬼鬼祟祟地踩着沙滩向公交车方向小跑过来。
“噫,那是谁?想不到除了我们外,还有人活着!”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条黑影一点点变大,直到黑影跑到距离公交车二十米远处时,方才认出对方原来是公交车司机!
那公交车司机跑到公交车前,正要伸手推开一道车窗,忽听一个少年的声音问道:“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其他人全都被那些食人猩猩吃了吗?”
司机吃了一惊,这才发现车里有人。
“你也没有死呀?我还以为所有人都死光了呢!”
司机走到钱建桥面前,正要推窗,忽见这道窗户已经破了,微微一惊,问道:“窗子怎么破了,是你弄破的么?”
“不是,刚才被一只食人猩猩打破的。”
“那些猩猩追到这里来了?”
“嗯。”
“窗子都打破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钱建桥皱了皱眉,正要回答,忽听赵秋迪说道:“刚才一共来了四只食人猩猩,其中一只被我们杀死了,另外三只围攻了我们好久,后来因为那条蛇妖出现了,那些猩猩才被吓跑了!”
司机见车里原来还有一个女同学,也是一惊,问赵秋迪道:“车里还有其他人没有?”
“没有了,就我们两个人。”
司机哦了一声,推了一下窗子,发现打不开,便让赵秋迪为其打开一道车窗,然后爬进车里。
他找个位置坐下后,继续向赵秋迪打听刚才人和猩猩大战的经过。
听赵秋迪讲完后,他也将刚才大家遭遇食人猩猩的经过讲了出来:
“我们大家为了寻找岛上的居民,不顾有蛇妖的危险,一同向山上走去。我们虽然每个人都准备了石头、树枝等防身武器,但一路上还是非常小心。
“我们向上走了一阵后,又改向右边的树林走去。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我们就走进了那群猩猩居住的树林。天,那些猩猩个个长得跟熊一样巨大!而且它们十分狡猾,开始一声不吭,直到我们全部走进它们居住的树林里后,它们才突然一齐发出刺耳的怪叫声,并跳下树来攻击我们!
“我们被攻了个措手不及!见它们有二十几个,模样都长得十分凶狠,本来就很慌张和恐惧,看见最先被它们扑倒在地的几个中年妇女被它们几爪挖开脑门,吃了脑髓,大家才意识到这些猩猩竟要吃人!
“这一下大家都吓得屁滚尿流,就连带头的老高——就是那个个子最高大的中年人,也吓得再没有胆子抵抗。大家拼命向树林外逃跑,但猩猩的数量本来就比我们要多,而且跑得也比我们要快几倍!所以不到几分钟时间,我们中的大半人都被猩猩扑倒下地,死于非命了!
“我吓得要死,一边用手里的木棍尽力抵抗,一边拼命向猩猩最少的方向逃跑,结果一不小心,竟然掉进了一个起码有三米深的大土坑里!我本来以为自己肯定必死无疑,哪知反而因祸得福,居然没有一只猩猩发现我掉进坑里了!
“我蹲在土坑下面,听见上面那些同伴不断传来哭喊声,还有被杀死前的惨叫声,我惊恐万状,吓得全身发抖。那些叫声过了一会后,便听不见了。
“我不知道那些吃人的猩猩是否已经离去,害怕被它们发现,所以不敢发出声音,也没有想法爬出坑去。直到天完全黑了,我才敢借助透进树林里的一点月光,悄悄从坑里爬了出来。”
司机讲完后,问两人有没有食物,赵秋迪和钱建桥都说自己仅有的一点零食都在逃命时丢失了。
司机听了很是失望。沉默有顷,又问两人有何打算,听赵秋迪讲了明天要冒险上山,去寻找钱建桥看见过的那条小木船后,司机很是赞同。
“嗯,不管那条小船是不是破船,我们都有必要去看一看,就算真是条破船,只要还有修补余地,我们都要设法将它带到海边来。有了船,我们就有了离开这儿的希望。就算不能离开,至少我们的活动空间也大了许多。再遇到蛇妖或者食人猩猩之类的怪物来袭击我们时,我们就可以乘船躲到海面上去,而不用非得钻进这个破车里面了!”
赵秋迪见他说得信心满满的样子,也不由增加了几分信心,问道:“请问你会游泳和划船不?”
“都不在话下。告诉你们:我不但会游泳,而且我还是我们县里的冬泳协会的会员。就是在下雪天,我们协会也经常组织成员下河游泳!另外,我们冬泳协会的几个成员还买了几条橡皮艇,我们没事时,经常带着橡皮艇去周边的一些地方划船。木船我们虽然没有买,但我也会划。”
赵秋迪哦了一声,又问:“真的呀,那假如那条船有些地方破了的话,你能修好吗?”
“只要没烂到极点,都没问题。只是这里没有工具,可能修补起来有点麻烦,到时看吧,应该问题不大。”
“真的呀?”
“我骗你干什么?”
司机见赵秋迪口气和眼神里都对自己大有敬佩之意,虽然身处险象环生之荒岛,心里仍然生出了一种豪情。
他越说越起劲,说到后来,好像自己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所不会似的。
钱建桥在赵秋迪醒后,就一直没再说话,只在一边默听他们交谈。
他对司机聊到的一些内容虽然不太明白意思,但听他牛皮越吹越大,心里不禁暗生出几分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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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铜钱
这司机姓谭名兴隆,年方二十三岁。他的父母在其上小学三年级时就因为性格不合离婚了,父母离婚后,他和母亲一起生活。开始母子俩感情还比较好,但后来因为母亲改嫁,他与继父相处不好,所以他的生活和学习成绩也发生了巨变。不但没有考入县里的重点中学,而且就连二流中学也无法混下去,初三上学期未读完就缀学了。
他跟社会上一帮狐朋狗友混了几年后,终于觉得应该找个事做,于是跟母亲借了几万块钱,与一个朋友合伙买了一辆中巴车,做了一名公交司机。
因为这些年他与家人关系一直处得不好,加之以前看过一些玄幻小说,所以在这些人里,只有他对于穿越这件事最不伤心。
如果不是这儿是个荒岛,生存环境十分恶劣,他只怕还会庆幸自己能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上了。
钱建桥因为心里有些讨厌谭兴隆,所以一直不加入他们的谈话。刚开始,赵秋迪和谭兴隆还不时主动与他说几句话,后来见他总是闭目假寐,以为他心情不佳,或者太过疲惫,也就不问他什么了。
赵秋迪跟谭兴隆并不熟悉,见他废话连篇,内心也有些不耐烦,又谈了一会后,也假称疲惫,婉拒了继续交谈。
次日,三人按照昨晚商量那样,冒着被蛇妖攻击的危险,小心地向山上行去。
结果运气还没倒霉到家,他们不但没有遇上蛇妖,亦未遭遇到别的怪物和猛兽。只是为了寻找那条小木船,他们在遮天蔽日的森林里颇费了一些工夫,最好才终于找到了。
果如钱建桥的直感,这条木船是条破船。船底有一条很长的缝隙。虽然缝隙最宽处只有一个成人的大拇指宽,但如果不加修补,便抬到海面上,结果肯定会因浸水而沉。
尽管有些失望,但好在这个结果也在他们预料之中,所以三人都能坦然接受。
“怎么没有船桨呢?”谭兴隆一边嘀咕,一边四下张望。
三人围绕这条破船,将周围的草丛和灌木都搜索了一番,结果没有发现船桨。
谭兴隆道:“也许船桨就藏在船身下面,来,我们一起将船移开一点位置,看下面有没有。”
钱建桥嗯了一声,走到破船的船头边,谭兴隆则站到船尾,两人合力去抬破船。
赵秋迪虽然是个女生,但大家现在处境凶险,理当同舟共济,所以也主动上前帮忙。
木船虽然不大,但重量也超过三百来斤,所以三人合力,也只勉强抬起了一点点。
谭兴隆首先放弃了,说道:“算了,反正是斜坡,我们不用只靠蛮力抬它,我们齐心协力,将船先翻转过来,然后利用坡势,让木船顺着斜坡自己慢慢滑到下面的沙滩中后再说吧。”
钱建桥、赵秋迪都无异议。三人一起走到木船左边,合力将那只木船翻过身来,让其正面朝上。
船身翻过来后,大家果然看见草地中有一只船桨。
谭兴隆将船桨放入船舱里,说道:“趁那蛇妖不在,我们快些将船推下坡去。”
小船虽然较重,但三人只需推移它,而不需要抬起它,所以并不困难。三人小心而激动地将小船往前推了两米后,船的一半已经悬空,三人又小心向前推了小段,小船便自已沿着斜坡向山下慢慢滑去。
小船向下滑出二十余米远后,被一丛灌木挡停下来。
谭兴隆道:“走,我们再去推它一下。”说完首先向小船跑去。
赵秋迪紧随其后,钱建桥正要也跟去,忽然,他的眼睛余光里出现了一道亮光!
他微微一惊,忙低头朝刚才那道亮光方向看,却又什么也没发现。
“难道刚才是我看花眼了?”
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发光的东西,但他心里却生出了一种莫明其妙的不安感。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好奇地蹲下身来,仔细地察看脚下的乱草。
看了一会,忽然一样东西跃入他的眼帘。只见原来被船身挡住的一片乱草下面,有一个东西正在发光!
那个东西很小,那道光也需要一定角度才能看见,若非钱建桥将头歪来歪去地朝地上察看的话,倒也不易发现。
“那是什么东西?”
他好奇地走上前去,拔开那丛乱草看时,只见长草下面原来有一枚小圆铜钱!
那枚方孔铜钱大小跟其他普通铜钱差不多,色泽呈暗金色。
他捡起铜钱,见上面只有两个奇怪的、自己不认识的文字,他纳闷地地观看了一会后,又翻过来看铜钱的背面。
铜钱背面刻有一些图纹,但图纹的内容是什么,他却完全看不懂。
“这可能是以前某个朝代的铜钱吧?”
虽然估计这枚铜钱价值并不大,但因为自己以前从未见过这种钱币,所以有些好奇。他呆看了一会后,将铜钱放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他跑下坡去,与谭兴隆、赵秋迪会合后,本想将自己捡到铜钱的事情告诉他们,但恐蛇妖出现,所心决定暂时不说,心想先将小船弄到下面的安全地带后,再将这件小事讲出来不迟。
木船虽然不轻,但三人借助坡势,推动起来倒也事半功倍,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便将小木船推到了坡下面的沙滩中。
“好了,暂时放在这儿吧,我们休息一下,顺便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
三人在离木船不远处随便找个草地坐下来后,钱建桥说道:“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是我刚才在坡上捡到的!”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那枚铜钱来,递到赵秋迪面前。
两人看了那枚铜钱后,也跟钱建桥一样,无法判断这枚铜钱是什么朝代使用的货币。
谭兴隆叹道:“这个铜钱估计并不值钱,而且就算它有点值钱,在这个荒岛上也毫无用处!”
赵秋迪想了想,说道:“我认为这个铜钱虽然没有实际作用,但也并不是毫无意义,它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个岛屿并非没有人来过,甚至可能证明这个岛屿真的有人居住!”
钱建桥嗯了一声,表示赞同:“至少它能证明有人来过这个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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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中箭的山雉
赵秋迪问谭兴隆:“什么工具也没有,你真的能修好这条船吗?”
“是呀,什么工具也没有,就像俗话说的那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谭兴隆重重吁口气,又道:“现在最要紧的不是修船,而是怎么觪决饿肚皮的问题!你们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钱建桥默不作声。
赵秋迪秀眉微蹙,想了小会,方道:“不管了,与其饿死,不如冒险再上山去,也许能找到什么野果子吃!”
谭兴隆嗯了一声,说道:“我完全同意,俗话说,宁可做饱鬼,不愿做饿神!活活饿死,等死,比被食人猩猩吃了还要可怜和恐怖!”
钱建桥虽然心里有些不喜欢对方,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他已经一天两夜没有吃东西了,刚才上山时,就饿得浑身发软,爬了一回山后,更是饿得饥肠辘辘,头晕眼花。
他们坐在草地里稍事休息后,就勉强打起精神向山上行去。
行了约莫半个小时,三人仍是一无所获。
谭兴隆问赵秋迪道:“我们改个方向吧?走了半天,别说野果,就连一朵野花都没见到!”
赵秋迪也没有主意,有气无力地说道:“随便。”
谭兴隆思忖一会,忽道:“你们昨天不是遇见很多乌鸦吗?你们是在哪儿遇见乌鸦的?我们不如……”
话犹未完,赵秋迪就立马表示反对:“不行,我们离开那群乌鸦后,马上就遇到了那些吃人的食人猩猩!我们现在饿得走路都没力气了,要是再遇上食人猩猩,一定逃不掉了!”
刚才她还觉得宁愿冒险,也不愿饿死,但真正面对死亡威胁时,却又觉得好死不如赖活了。
一直愁眉难舒、沉默不语的钱建桥忽然开口说道:“反正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食物,不如我们先朝那条涧水方向走,就算找不到吃的,至少也能喝一口水!”
谭兴隆也早已口渴了,立即点头同意:“嗯,说的有理,我们先去喝点水,补充一下体能吧。”
于是三人转折而向西,往那条山涧方向行去。
走了近二十分钟,他们终于找到了那条奔腾若怒、水花激溅的山涧,三人早已走得两腿发软,口干舌燥,哪里还顾得什么形象、风度之类的问题,像三个野人一样,三分并做两步地抢到涧水边,弯下腰去,用双手掬水喝。
三人如饥似渴地喝了个半饱后,方觉身上力气恢复了一些。
赵秋迪正想找个干净的岩石坐下来休息一会,忽然,一样东西进入了她的眼帘!
——她全身一震,定睛看去,只见左边一片乱草丛中,竟然有一只全身如火一般红的山禽!
“哇!——你们快看!那儿有一只怪鸟!”
“什么?!”
“在哪儿?”
钱建桥、谭兴隆同时转过身来,激动地看向赵秋迪。
“看,就在那儿!啊!它好像死了!背上还插有……一支箭!”
钱、谭二人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果见涧水左边十余米远处,一丛乱草中间有一只被箭射死的好像是锦鸡之类的山禽。
“好像是一只雉鸡!”钱建桥说道。
谭兴隆道:“管它是什么,快上前抓住它!万一它还没死呢!”。
三人激动而小心地越过涧水,快跑到那只色彩鲜艳的山禽边。
钱建桥道:“真的是雉鸡!”
“你认识这种怪鸟?”赵秋迪问道。
“嗯,以前见过。”钱建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雉鸡,又道:“我也想不起以前听谁讲过:雉鸡又叫野鸡,分为很多种类。跟家里饲养的鸡一样,也能飞,但飞行不持久,飞行距离也不远。但它很善于奔跑,特别是在灌丛中奔走得更是快速,并善于藏匿。如果它发现有人或者别的危险靠近,马上就会跑入丛林或者灌丛中藏起来。”
赵秋迪道:“哦,原来它不是鸟,而是野鸡。”
谭兴隆一言不发地伸出双手,猛地抓起那只雉鸡,只见它双眼闭着,一动不动,果然已经死去。
三人好奇地打量这只色彩鲜艳的雉鸡,只见它脑袋是一片明黄色,没有一根杂毛,身体大部分是火红色的,只在近尾巴处才有一小片深蓝色的羽毛,而它的尾巴却是黑、白相间的。
总之,这只雉鸡颜色十分鲜艳漂亮,如果三人不是快饿死了,决不会舍得见它死的。
一支长约三十厘米的黑色的羽箭,从这只雉鸡的前胸射入,又从它的后背穿出。
夕阳照在黑色的箭杆上,闪闪发光。一片殷红的鲜血打湿了雉鸡胸前火红的羽毛。
三人无言地打量了一会雉鸡和那支羽箭后,赵秋迪低声问道:“这是别人射死的猎物吧?”
钱建桥、谭兴隆都不吭声。
“我们要怎么办?”赵秋迪问道。
谭兴隆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四周,说道:“送来的食物,不吃白不吃!走,我们快进密林里去藏起来,免得被那个猎人跑来看见了!”
钱建桥虽然生性有些胆小,但此时饥饿难耐,所以胆子要比平时大一些,说道:“好吧,我们快点藏起来。”
于是三人不再多说,立即跑进左前方一片特别茂密的树林里找地方藏起来。
他们都以为那个射死雉鸡的猎人会很快寻来,心里都既紧张,又好奇。
“难道这个岛上真的居住有人?”
“这个人是不是那条小木船的主人?”
“不会是野人吧?”
“要真是野人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野人不会也要吃人吧?”
……
三人心上心下、忐忑不安地胡乱猜测了半天,却始终不听林外有何异常动静。
“会不会那个射死雉鸡的人,没有找到雉鸡,已经离去了?”赵秋迪忍不住小声问蹲在旁边的钱建桥。
“不知道,有可能吧。”
三人又藏了一会后,见那猎手始终没有出现,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谭兴隆道:“好了,看来这只野鸡是我们的了!走,我们往林子里面再走一小段路,然后分吃掉这只自己送上门的野鸡肉!”
钱建桥道:“我们可以找一些干燥点的树叶、树枝,生一堆火,先将它的羽毛烧去,再将它烤熟了吃!”
赵秋迪有些担心,“我们点火后,会不会引来那个猎人或者别的野兽?”
三人里面谭兴隆胆子最大,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解决肚子问题再说。”
钱建桥也说:“是呀,我们不烤熟了吃,难道还要生吃它不成!”
赵秋迪虽然饿得肚子咕咕直叫,但想到如不点火,便只能生食其肉,不觉有些恶心。皱眉说道:“嗯,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快找个安全地方,烤了吃吧!”
三人激动不安地又向林子更深处行了一会后,方才停下脚步。
他们齐心协力,就地取材,找了一些较干燥的树叶、树枝以及长草,在地上点燃后,谭兴隆拔出插在野鸡体内的那支羽箭,然后将它丢入烧得毕毕啪啪直响的火堆中。
雉鸡一身美丽的羽毛立即被火烧得化为一片黑烟。
一股羽毛化为灰烬前的骚臭味伴随着一股异样的肉香扑入三人的鼻中。
“嗯,好难闻!”
“早知那个猎人没有找来,我们刚才该先想法拔去它身上的羽毛,再将它的肉拿去涧水里洗干净后再烤来吃。”
“算了吧,偷吃别人的东西,还敢那样明目张胆吗?”
“唉,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老话:偷来的锣不响!”
“呵呵!”
三人用手蒙住口鼻,低声说笑一会后,那只雉鸡便已烤熟了。
谭兴隆不顾手烫,从火堆里拿出已经烤得黄油直冒的雉鸡,将之放到草地中冷却过后,三人便毫不客气地将之分吃了。
虽然没有盐,未免有些美中不足,但这毕竟是他们穿越到这个神秘小岛之后吃到的第一顿肉食,所以都吃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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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房车
三人狼吞虎咽地分吃完了雉鸡肉后,都感精神和体力恢复了很多。
赵秋迪道:“我们快些离开这儿吧,免得被那个射死雉鸡的猎人发现了会有麻烦。”
谭兴隆道:“你们也不用太怕事,吃都吃了,他就算发现了,也不能叫我们吐出来还他吧!”
赵秋迪仍觉有些不安,说道:“万一对方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个人的话……”
“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是应快些离开这儿,不过,我认为我们也不要刻意躲避对方,如果我们遇见对方了,说不定反而是好事。只要对方不是坏人,就算知道我们吃了他的猎物,想来也不至于这么斤斤计较。我们刚才不是一直想要寻找生活在这个岛上的居民吗?现在终于有了寻找到人的希望了,怎能反而逃开呢?”
赵秋迪听他说得有理,心里的不安顿时减轻了几分,说道:“要不我们主动出去寻找那个猎人?”
“嗯,我正有这个意思。不过,为防意外,我们离开这儿前,还是先把我们生的火踩灭了好。”
“嗯,这样就等于消灭了我们的罪证了!”
钱建桥听她说出“罪证”一词,不禁苦笑一下。
谭兴隆本来想带走那支羽箭,以作防身工具,但怕被猎人撞见后,反成了偷食的证据,只得忍痛割爱,将之丢于地上。
三人将余火弄灭后,便装成没事人一样,向林子外面走去。
到了那条山涧边,却并不见一个人影。赵秋迪问道:“我们要不要大声喊几声?”
钱建桥道:“不能喊,万一没引来猎人,却引来了食人猩猩、蛇妖或者别的体形较大的野兽的话,不是找死吗?”
赵秋迪也觉自己想得太不周道,小脸不由微微一红。
谭兴隆沉吟一会,忽道:“对了,昨天你们不是发现了一个野人洞吗?要不我们再去那个洞看看,说不定那个射死锦鸡的人就是居住在那个山洞里的野人!”
赵秋迪道:“不会是野人吧,野人哪会使用弓箭?只有人才会用弓箭吧?”
谭兴隆道:“也可能那个人本来不是野人,而是也像我们一样,因为某种原因,流落到这个岛上来了,所以只能过野人一样的生活,住在山洞里,靠弓箭打猎为生。”
“真有这种可能哟!钱建桥,你认为呢?”
钱建桥嗯了一声,说道:“虽然这只是一种猜想,但说不定歪打正着,真是这样也不一定。”
谭兴隆见两人都同意自己的看法,更觉自己猜对了,有些得意地说道:“我看十有八九就是这样,走,我们一起再去那个山洞看看!”
见赵秋迪、钱建桥都有些犹豫不决,他又劝道:“反正我们肚子也暂时不饿了,又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赶时间,去看看又有何妨?说不定我们真能在那个山洞里找到像我们一样,被困在这个荒岛上的人呢!”
赵秋迪、钱建桥听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都不再反对。
“但我不能肯定自己还能不能再次找到那个山洞。”赵秋迪说道。
钱建桥附和道:“我也一样,没有把握,只知道大概方向,能不能再找到那个山洞,可能得靠运气。”
“嗯,没关系,我们就跟着感觉走吧。”
于是赵秋迪、钱建桥凭着感觉和记忆,向那个疑是野人栖身的山洞方向行去。
三人一路边走边谈,倒也并不寂寞。但正如他们刚才所言,因为只见过一次那个山洞,加之这两天里受到的惊吓太多,所以他们不但未能寻找到那个山洞,反而在原始大树林中迷了路。
后来他们也不想再寻那个山洞了,只求能回到海边,于是也不管什么东南西北,只往下坡方向前进。
行了约莫一个半小时,总算走出了森林,重新回到了海边。
这时已经阳乌西沉,高远的天空上有几条长长的火烧云,夕阳在海面上撒下万点金光。白色的浪花像千军万马一样,一波接一波地冲向沙滩。
远处的海面上,有几只海鸟正在飞翔。
三人呆看了一会壮丽的海景后,目光又回到了与他们安全休戚相关的那辆公交车。
车子仍像一个醉鬼一样,歪靠在沙滩与山坡相接处的土坎上。左面的车轮将近一半深陷于沙地里,而右边的两个车轮却微微抬起。
“师傅,那辆公交车还能开吗?”赵秋迪见车子除了一道窗户被食人猩猩打破了外,车身的其余部分似乎并未受损,不禁问出这个看似很异想天开的问题。
钱建桥听了这话,口虽不言,心里却在暗忖:“那个样子跟房子差不多的怪车要怎么开呀?唉,其实它能不能开又有什么关系?在这个荒岛上,除了围着沙滩开以外,还能开到哪儿去?”
他本来很怀疑这个怪车是否真的能开,却听谭兴隆答道:“说不定还能开!”
赵秋迪道:“真的吗?那请你去试一下,好不好?如果能把车子开到另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而且让车身不歪着的话,那我们就不用从窗子翻进车里,而能从车门直接进入了!”
钱建桥闻言微微一惊,说道:“是呀,如果能这样,至少我们在里面休息也更舒服一些,昨晚我们在里面站也站不稳,坐也坐不稳,真的很难受。”
“嗯,你们说的不错,我进去试一下吧。”
谭兴隆身为公交车司机,对车子的了解和经验,自然都要比两个学生丰富多了,之所以一直未想到这些问题,只因这两天遭遇实在太多,他的心思只放在如何寻找岛民和食物上面,对车子已没了什么兴趣。但昨天他死里逃生,趁着夜色悄悄逃离恐怖的森林后,第一个想到的藏身地方仍是这辆熟悉的公交车。
三人走到了公交车边后,谭兴隆迫不及待地通过一道开着的窗户翻入车内。
谭兴隆在驾驭座位上坐好后,他先检查了一下方向盘和操作台上的各种仪表和设备,见这些都没有被损坏,于是试探地伸手旋转了车钥匙。
果然,引擎真的还能发动!
“真的还能开!太好了!”他激动地大叫一声,一边观察车子周围的地形,一边开始小心地倒车。
“你俩退远一点,我试一试车子!”
刚开始,车轮虽然在转动,但因车子左边的两只车轮深陷于沙地里,车子无法移动半步。但车轮空转了半分钟后,车子终于移动了!
“车子后退了!”
“前边的轮子已经开出了沙坑!”
赵秋迪和钱建桥分别跑到了公交车的前面和后面,紧张、期待地观看车轮运转情况,看见车子终于开始后移,都激动地叫了起来。
谭兴隆不说话,但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比刚才多了几分自信。
公交车像头受伤的野兽一样,一点一点地、艰难地离开土坎,退向海水方向。
车子开始一直歪着,但离开了土坎的依靠后,它反而神奇地站稳了身姿!
“好了,可以停下来了!再往后退,就要开到海里去了!”
谭兴隆没有理睬钱建桥的指挥,仍然向后缓缓倒退。
“可以停下来了,车子已经退到海水边了!”赵秋迪见两只后轮已经退到了距离海水只有几米远了,也急忙招呼谭兴隆快停下来。
谭兴隆仍不回答,又后退两米后,方才停下。
但只停留了几秒钟,车子又开动了,转了一个弯后,突然又朝刚才那个土坎方向开去,并加快了速度!
赵秋迪、钱建桥不明白他要干什么,都闭上了嘴巴,惊奇地看着正在快速向前冲去的车子。
车子重新回到了刚才的那个土坎边后停了下来。
“他怎么又把车子开回原来位置了?”赵秋迪不解地问钱建桥。
钱建桥也有些疑惑,“但车身总算正了,我们进出不用翻窗了。”
谭兴隆开了车门,走下车后,这才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现在好了,我们不但进出方便了,而且在里面休息也舒服多了。我们相当于有了一辆房车!更重要的是:车子一边有土坡保护,就算有野兽来了,只能从一边进攻,我们防守起来也要方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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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雪中送炭
赵秋迪道:“嗯,美中不足的是有一块窗玻璃被食人猩猩打坏了,要是食人猩猩或者别的怪兽来的话,这道破窗子最容易被攻破!”
钱建桥叹息一声,说道:“是呀,要是能让车子调过来,让这个破窗子靠到坡坎那一边就好了。”
谭兴隆哼了一声,反问道:“车子转个方向很容易呀,可是那样的话,车门也同样被土坡挡住了!”
赵秋迪点头同意:“是呀,车子调过来,虽然可以解决窗子的问题,但门被挡住了,我们自己进出也不方便了。”
她叹一口气,又道:“看来我们只能另想办法了。你们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没有?”
谭兴隆想也不想便说道:“能有什么办法?我看只能去树林里找一些树叶、树枝之类的东西来将这个破洞挡住,这样既可以防动物攻击,同时我们也多了一些防身武器。”
“嗯,这个主意不错!钱建桥你觉得呢?”
钱建桥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说道:“我看就这么办吧。”
谭兴隆道:“既然你们都认为我的主意不错,那大家快趁天还没黑,赶紧行动,否则等到夜里真有什么野兽或者怪物来袭击我们时,后悔就晚了!”
三人说干就干,立即跑进附近的树林里。钱建桥和谭兴隆都爬上树去,或独立行动,或相互配合,不到半个小时工夫,就折断了十余根碗口粗细的树枝。
他们每弄断一根粗枝,就扔到地上,让站在树下面的赵秋迪当搬运工,将树枝搬到车上去。
三人回到车里后,在破窗子后面用树枝纵横交错地搭建出一道看上去还算牢固的“防护墙”。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三人虽然近在咫尺,却相互无法看见对方的面孔。
天上没有月亮,漆黑的夜空上只有零零星星的几颗星星。
海风不停地吹过来,虽然破窗后面有一道密实的“树枝墙”,但毕竟未达到“水泼不进”的地步,缕楼海风从“树枝墙”的缝隙间贯入车里,三人都有一种不胜轻寒的感觉。
谭兴隆道:“大家就这样干坐着未免有些无聊,你们想不想听一听音乐?我给你们放一张新买的歌碟。”
赵秋迪刚说了一声“好呀”,随又改口:“算了吧,万一被山林里的野兽或者怪物听见了音乐,恐怕会引来麻烦!”
钱建桥心里本来有些好奇,不明白谭兴隆说的歌碟是什么玩意,为什么能放出音乐声,但比起安全,这点好奇实在不足为道,附和道:“是呀,我们就在黑暗里坐着休息。虽然这样确实有些无聊,但总比性命受到威胁要强多了。”
“你们太小心谨慎了!我们有车子保护,还多了几根防身的树枝,只要音乐声开得小一些,应该不会引来动物。”
虽然他也打消了要放音乐的念头,但还是摸黑爬到自己的驾驶位置上。
“我们轮留休息一会吧,三个都睁眼耗着,坚持不到两天就自己累垮了!”
赵秋迪立即同意:“嗯,我们是应该轮留休息,才能保持体力。”
“那好,我想先睡一会,你们两人谁精神好一些就先为大家站一会岗吧?我们两小时轮换一次,你们有意见没有?”
“可以。”
“嗯,我也没意见。”
谭兴隆见两人都同意此提议,于是首先放倒座位的靠背,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不到两分钟,便已鼾声大作。
钱建桥、赵秋迪两人互相推让一会后,钱建桥才答应先休息,然后替换她。
为了休息得舒服一些,他决定到最后面一排的位置上去躺下来睡一会,不料刚走到最后排位置,还没躺下,他便噫地一声低叫了一声。
赵秋迪、谭兴隆都是一惊,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了?”
“座位上……好像放有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钱建桥不答,独自在黑暗中摸索一会后,才说道:“车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后面到底有什么?”
“怎么了?”
赵秋迪和谭兴隆都惊奇地离开自己的位置,冲到他旁边去,赵秋迪拿出打火机,按亮了照看——天,原来座位上面竟放着一把黑色的弓和十余支黑色的羽箭!
那把弓的形状十分古扑,摸上去好像是用某种弹性和韧性都很好的木棍弯成的,木棍表面涂了一层黑色,这种黑色颜料究竟是漆还是别的什么染料,他们都看不出来。
弓弦也涂着黑色,材质不是金属,而像是某种弹性很强的绳索。
但最令三人感到惊讶的还是这二十余支羽箭!
三个人六只眼瞪着左边靠窗的那个座位,脸上都满是怀疑和不信之色。
他们数了一下,羽箭一共有二十四支。虽然没有当场对比,但从其长短、颜色以及材质看,这些羽箭跟刚才他们看见过的那只羽箭一模一样!
这些羽箭的箭头都是用铁制成的,式样呈三菱形。刃薄而锋利,旁有小槽。而箭杆却是用某种木材制成的,嵌于箭头之下。箭杆为圆柱形。箭羽则似是用鹏鹘之类猛禽的翅制成,夹于箭杆尾端。
三人惊奇地观看了好一会,直到打火机灭了,方才回过神来。
赵秋迪一边重新按亮打火机,一边喃喃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谭兴隆道:“是呀,太不可思议了!”
赵秋迪疑惑地小声问两人:“难道有人暗中帮助我们?”
谭兴隆点点头,沉吟道:“是呀,我也有这种感觉。你们看:这些黑色的箭就跟刚才射死野鸡的那支箭一模一样!”
赵秋迪道:“是呀,完全一样!”
钱建桥自言自语地嘀咕道:“难道是那个猎人送我们的?”
赵秋迪问道:“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送我们弓和箭呢?”
钱建桥猜测道:“也许……他觉得与其把自己的猎物送我们吃,不如送我们弓和箭,让我们自已在这个岛屿上打猎求生。”
赵秋迪:“嗯,看上去像是这样。就像有句古话说的那样: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谭兴隆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喃喃说道:“这样说来,刚才那只野鸡,其实不是那个猎人射下来后找不到,而是他有意送给我们吃的?”
赵秋迪道:“应该是这样!”
谭兴隆有些激动地接道:“这样看来,这个岛上真的生活有人?”
钱建桥道:“那还用说?这样奇怪的事情,动物哪里做得出来?”
赵秋迪问道:“会不会是野人呢?”
钱建桥摇摇头,“嗯……我觉得野人不会有这么复杂的想法吧?”
三人交谈了好半天,虽然都认为一定是某个神秘的人物在背后暗中帮助他们,但有很多问题却又难于弄明白:
那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帮助他们?
如果他是一片好意,为何不肯现身相见?
如果他不怀好意,那么他做这些怪事究竟有何图谋?
谭兴隆捉摸不透,也懒得动脑筋了,说道:“算了,不管对方究竟是好意,还是另有目的,反正这把弓和这些箭对我们都是有利无害。有了弓和箭,我们不但可以打猎了,而且还可以用来抵御凶猛动物甚至怪物的攻击!”
赵秋迪道:“好是好,就是……我们都不是古代人,都没有学过射箭术……”
谭兴隆不以为然道:“这个倒不用担心。俗话说: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我们以前在影视剧和一些体育节目里都看见过别人射箭,看上去也不太难学。”
钱建桥嗯了一声,说道:“就算我们刚开始时动作不太规范和标准,但乱射一通还是没有问题,熟能生巧,多射几次,射技和准头自然会大大提升。”
赵秋迪听了两人的话,也觉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她拿起那张黑弓,又试着拉了几下,说道:“反正我是女生,没有力气拉满它,也不会射箭,所以今后打猎的事情还得靠你们两个人了!”
谭兴隆道:“没问题,明天我们就自学一下射箭术。我相信,就算我们短时间内不能射下天上的飞鸟,但如果遇到一只体形较小的动物,我还是自信有希望能射中的!”
钱建桥道:“是呀,我们得抓紧时间练习箭术,假如老天爷真的要我们在这个小岛上当野人的话,学会射箭就等于学会了一种生存的本领!”
三人想到也许今后可能长时间、甚至一生都有可能要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岛上生活,刚才还有些激动的心情立时黯然下来。
“要是其他同学都还没有死,我们就算要在这儿生存一段时间,人多一些,也热闹许多!”
赵秋迪想到高煜、孔武等一起穿越过来的同学,如今只剩下钱建桥一人,以及一个不太熟悉的司机,更是心下凄凉,又不禁呜呜哭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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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神秘失踪
谭兴隆、钱建桥劝说几句后,见她仍恸哭不止,也不由触动衷肠,各自找个座位,默想心事。
赵秋迪又抽泣了一会,才收了眼泪。
谭兴隆问赵秋迪:“要不你们两个先休息,我过两个小时后再叫醒你轮换看守?”
赵秋迪垂首说道:“算了,我现在反正睡不着,还是我先看守吧,过会我叫醒钱建桥,让他替换我。”
谭兴隆本就很困倦,听了她的话后,也不再多说,又回到驾驭位置上去睡觉。
赵秋迪对钱建桥说道:“你过来休息吧,我到前面找个位置坐。”
钱建桥心想最后排的位置最适合躺倒休息,赵秋迪是女生,还是把最好的地方留给她吧。因道:“算了,我就在这儿休息。”边说边在自己的座位上躺下来,并将双脚搁到走道对面的单人座位上。
虽然这排座位没有最后排躺着舒服,但比起幕天席地睡觉,却也霄壤悬殊,闭着双眼胡思乱想一会后,便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一个异样的声音惊醒过来,黑暗中睁眼看去,只见一条黑影正在轻轻拉开车门。
钱建桥全身一震,最后一丝睡意也惊没了,猛地坐起,同时问道:“是谁?”
那黑影顿了一下,方才低声回答:“是我。”
原来是谭兴隆!
钱建桥轻吁口气,纳闷问道:“你开门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下车去解个手。”
钱建桥哦了一声,说道:“我也想解个手,一起去吧。”
两人虽然还不太熟,但这个小岛的环境本就很诡异和恐怖,加之又是在海边,海浪声听来比白天更加可畏,深夜独自下车还真有些可怕。
谭兴隆迟疑了一下,方才说道:“走吧。”
两人下车后,钱建桥忽想起刚才没有看见赵秋迪的身影,问道:“赵秋迪好像没坐在最后排位置上,她睡着了还是也下车了?”
谭兴隆干咳一声,不答反问道:“我没注意到她,她真的没在座位上?”
“我没看见,她不会真的也下车了吧?”
“不会吧,她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的,哪敢一个人乱跑。可能太疲倦了,睡着了吧。”
“我们要不要上车去看她一眼?”
“……管她的,应该没事的,要去你去看,我先解手去。”
钱建桥微微迟疑一下,也决定解手再回去。黑暗中只听海水声十分骇人,不敢朝海水方向走,于是往左前方沙滩走去。
刚走出几步,便被谭兴隆叫住了:“别往那边走,我们……就在车背后草地边解手吧。”
钱建桥皱眉道:“还是稍微走远几步吧,现在车子是我们的住处,在车子边解手太臭了。”
谭兴隆道:“我又没说要在车子边解手!”
钱建桥见他向车子右后方一片长草丛走去,无声吐了口气,默默跟去。
两人小解完后,重回到车里。钱建桥轻步走向车子最后排去看赵秋迪时,却见她并不在位置上。
他吃了一惊,轻声呼唤道:“赵秋迪!赵秋迪!”
无人回答。
“奇怪,她真的不在车上!”
谭兴隆哦了一声,说道:“不用大惊小怪,可能她跟我们一样,下车解手去了。”
“……你为什么这样肯定,是不是你刚才看见她下车了?”
“没有,我……只是猜测而已。”
钱建桥有些紧张地问道:“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应该不会吧。你不要疑神疑鬼的,自己吓唬自己!我们在车上等一会吧,要是过了十分钟她都不回来,我们再去找人不迟。”
钱建桥虽然有些担心,但想赵秋迪可能真是下车方便去了,自己太过紧张,反而有点可笑。
见谭兴隆在车门旁边那个售票员专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于是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
两人在黑暗中默坐了几分钟后,黑暗中终于传来沙沙沙的脚步声。
“回来了吧?我就说她一定是上哪儿解手去了,你不信,非得东想西想。”
钱建桥也觉自己确实有点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尴尬地干咳一声,辩解道:“主要是这两天发生的意外事情太多了,所以我才有点疑神疑鬼了。”
谭兴隆长叹一声,说道:“这也不怪你,你的反应其实也很正常。”
赵秋迪回到车上,发现两人并排坐于车门两边位置上,怔了一下,也猜到什么,小脸微微一红,想要解释,又觉男女有别,加之自己与两人并不太熟,于是不做解释,默默回到最后排座位上。
谭兴隆苦笑一下,对两人说道:“我反正瞌睡被你们吵醒了,就先替你们看守两个钟头吧,我的手机虽然不见了,但幸好手表还在,还能看时间。两小时后,我再叫醒钱建桥替换我。”
赵秋迪刚才已经看守了将近两个小时,本就十分疲倦,所以也不多说什么,默默睡下了。
钱建桥也回到倒数第三排左边的两人座位上重新躺下。
钱建桥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地睡了也不知多长时间,才终于醒来。
“噫,天已经亮了!……赵秋迪怎么没有叫醒我?”
他以为赵秋迪见自己睡得太熟,故不忍叫醒自己,心里本来大有歉意,不料坐起身来看时,最后排位置上并没有人。
他怔了一下,又掉过头来看前面的驾驭座,却见谭兴隆也不在车上。
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心里暗自嘀咕:“怎么两人都不在?难道他们一起悄悄下车了?”
他疑惑地起身向车门走去。
车门关着。
他心中一凛,“他们去哪儿了?如果只是出去解手,有必要关上车门么?”
他伸手拉开车门,走下车去,放眼四顾——
大海折腾一夜后似乎也已精筋疲力尽了,此时的大海,无风无浪,静如处子。
晨曦下的沙滩,除了有许多垃圾似的珊瑚、贝壳,以及一些零乱的脚印外,荒凉得不见半个能动的身影。
公交车背后的山林也一片死寂。别说人声,就连鸟鸣也听不见。
“他们怎么同时不见了?他们不会……一起去哪儿了吧?”
“他们又不熟,会一起去哪儿呢?为什么不叫上我呢?”
他看着神秘而寂静的树林,心里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这是一种被边缘化的感觉。有点失落,有点孤独,还有一丝妒忌的情愫。
他回想起昨天傍晚的事情,这时才发觉有些不对:“昨晚谭兴隆也是轻手轻脚地打开车门,好像生怕把我惊醒了一样。我说没看见赵秋迪,他也不担心,看也不看就说她可能解手去了。难道他本就知道赵秋迪去哪儿了?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不直说?还有,赵秋迪回来后,为何也一句话不说?……难道他俩真有什么秘密?”
他独自在沙滩中悄立良久,仍不见二人身影出现,也听不见半点人声,不禁又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眼前莫明其妙地幻想出一些画面——
赵秋迪因为吃了那只野鸡的肉,肚子不适,所以夜里不顾危险独自去林子里方便。她虽然不想惊动两人,但她下车时还是被谭兴隆看见了。谭兴隆猜到她要去哪儿,也许是想暗中保护她,也许是生了某种邪念,总之,他决定悄悄尾随她……
想到这里,他心里的不安感更加重了几倍。
“这个姓谭的长相猥琐,看上去就不像是个好人,也许他真想侵犯赵秋迪!在这荒岛上,道德、良心都已变得无足轻重了,想要干什么坏事,也没有多少顾忌。
心念及此,他再也无法冷静,于是跑回车里,找了一根特别粗大的树枝,然后向车后的树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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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袭击者
有风吹过,树叶乱草沙沙地响,宛若千万条蛇经过一样。
风中有股浓浓的动物粪便、木叶以及腐败植物混合而成的怪味,让人一时有种不是处身于荒岛,而是置身于乡下田间的错觉。
这时大约是清晨六点钟光景,虽然因为是夏日,天亮得较早,但大树林里仍有些影影绰绰的。微风吹过去后,四野又寂无声息,除了偶尔听见一两声虫鸣外,没有别的声音。
他一来害怕惊动什么动物或者那条蛇妖,二来有些担心谭兴隆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假如他真的对赵秋迪不怀好意,并正在侵犯赵秋迪的话,被他听见了自己的脚步声,显然对自己不利。所以他虽然心里很担心、着急、恐惧,却不敢弄出太大声响,反而像个小偷似的,鬼鬼崇崇地在林子里四处搜寻。
林子外围搜查遍了,不见两人踪影。
他无声吁了口气,又大起胆子朝林子深处搜去。
这片大树林十分茂密,就是白日,也黑压压的不见天光。何况现在还是黎明,因此林子里光线更是黝暗。
林子深处不时传出几声鸟雀“扑棱扑棱”展翅的声音,反而将林子衬托得更加阴森和幽静。
林中没有道路,树下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和荆棘。
“这样找下去,只怕再找几个钟头也未必能找到他们!我要不要干脆大声呼唤他们的名字?”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他忽然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非常痛苦,仿佛一个人在ShenYin。
“喂,是谁?你在哪儿?”
为了减轻自己的紧张和不安,他一边故意大声问话,一边壮着胆子向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行出十余米远后,他终于看见了一个黑影!
那黑影伏在一棵大树下,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昏迷或者死去。
看见对方明显受了伤,他心里再无顾忌,立即飞跑过去。
跑到那人身后五六米远时,他终于完全看清楚了对方。
果然是谭兴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秋迪为何没跟他在一起?她又在哪儿呢?
“谭兴隆,你受伤了吗?”他抢上前去,正想去扶对方,但就在他的手伸.出去一半时,谭兴隆忽然侧过脸来看他。
看见对方的脸后,他不由全身一震,只见他全身是血,模样十分吓人!
“你……你……怎么受伤了?!”
“别动,我没救了!”见他要来扶自己,谭兴隆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钱建桥见他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xiong口,身下草地有一大片黑色,猜到他xiong口多半受了重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谭兴隆见他没有乱动,又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积聚力气,又似乎在安静地等死。
“赵秋迪呢?她没有跟你在一起?”
谭兴隆ShenYin两声,没有回答。
钱建桥呆呆地看了对方一会,才弯下腰去察看他的伤势。
虽然已经猜到对方受了重伤,但真正看到那个凶器后,他还是大吃一惊!
只见谭兴隆两手握住一支……像是用刀削去树皮后变得像匕首一样锋利的树枝!
那小段锋利的树枝所插位置,就在他心窝下面一寸地方!
谭兴隆显然很想拔出凶器,但他知道这样做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所以虽然握住那段树枝,却不敢拔,那样子就像是他自己把树枝插进xiong口了一样!
“是……是谁刺伤你的?”钱建桥深吸口气,低声问道。
谭兴隆不答,身子也一动不动,钱建桥正怀疑他是否已经死去,他忽地开口,却答非所问:“赵秋迪没有回到车上去吗?”
“没有,我就是因为没有看见你们,所以才进林子里来找你们的。”
谭兴隆喉咙里发出一声像是叹息似的声音。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可能她也死了吧。”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谭兴隆闭眼不答,过了一会,才又开口说道:“钱建桥,我可能是被那个假装好人、并送我们弓箭的猎人袭击了!”
“你怎么知道是那个猎人?你们遇见他了吗?”
“我反正要死了,就跟你说实话吧。对不起,我……”
他低咳一声,接道:“刚才,我看见赵秋迪一个人悄悄下车,进了树林,猜到她可能是要解手,我……我本来也不是坏人,但我看见她长得很清纯,加之现在是在荒岛上,所以……生了歹心!于是我偷偷尾随她进了这片树林。
“我藏在大树背后,等她解完小手后,不等她穿好裤子,就突然冲上去抱住她,强行要与她发生关系!她吓得叫喊起来,并拼命想要挣脱!我这时已经鬼迷心窍,所以不管她愿不愿意,想要来个霸王硬上弓!
“本来我差一点就成功了,却不想一条黑影突然从背后冲出来,猛地一把推开了我,我还没看清楚对方是谁,就被那人用这个东西刺进了我的xiong膛!
“我大叫一声,痛得昏死了过去,可能过了几分钟,我才苏醒过来。那个袭击我的人已经逃走了,赵秋迪也……也不见了。”
钱建桥听说事情真相果如自己刚才的猜测一样,心里不禁更加厌恶对方。
他现在只担心赵秋迪的安危,那个袭击谭兴隆的人真的是那个行踪诡秘的猎人吗?
如果是,那么他(她)救了赵秋迪后,又会对赵秋迪怎么样?
赵秋迪为什么没有回到车上?是被对方杀害了,还是……被那个人带走了?
他正自心潮暗涌,谭兴隆忽然睁开眼睛,用力却小声地说道:“袭击……我的人可能是个野人……你……”眼睛一瞪,终于停止了呼吸。
钱建桥见他死去,微微犹豫一下,还是大胆地伸.出手去,从他手中拔出了那支致命的“树枝匕首”。
这时他才看清这把“树枝匕首”,只见它长约30厘米,前半截又尖又细,十分锋利,后前半截没有削尽树皮,粗细跟一个成人的大拇指相差无几。
谭兴隆说的最后那句话,让他莫明地想到了那个人蛛合体的怪物。
“真会是那个恐怖的妖怪女孩吗?”
“如果是她,她会不会吃了赵秋迪?”
他想起前天晚上亲眼目睹的那个蜘蛛怪吸食猩猩尸体的诡异场景,不禁大感惧意。
“要真是她,赵秋迪就太危险了!她不但吸食了食人猩猩的尸体,而且那个老婆婆的尸体也一定是被她吸食了的!”
“赵秋迪现在哪儿?是被蜘蛛怪吃掉了,还是正被她带往某个可怕的地方后再慢慢吃掉她?”
他心念电转,突然没来由地想到了那个神秘的野人洞。
“那个野人洞不会就是蜘蛛怪的住处吧?”
不会吧,蜘蛛哪会住在山洞里。
难道是我猜错了,那个袭击者其实不是蜘蛛怪,而是一个……野人?或者真是那个送我们弓箭的猎人?
嗯,应该不是那个蜘蛛怪。如果是蜘蛛怪,她既然要吃人,就没有不吃谭兴隆的道理。
那么谭兴隆说的那个袭击者究竟住在哪儿呢?
他不禁又想起在那个野人洞里看见过的涂鸦。
“那个在石壁上面涂鸦的人应该是一个小孩子吧?会不会那个袭击者就是那个居住在山洞中的小孩子?或者不是那个小孩,而是小孩的亲人?——那个小孩子在石壁上面画的那个男人可能是他的亲人吧?”
他胡思乱想了好一会,才终于停下来。虽然一切都只是自己毫无根据的猜想,但他还是决意冒险去寻找那个曾见过一次的神秘山洞。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内心深处,不知何时已对赵秋迪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情!
如果能救下赵秋迪,并与她共同面对这个荒岛上的所有危险,虽然恐怖,但也有一种勇气和……幸福?
如果她也死去了,只有自己一人留在了这个荒岛上,那才是最恐怖、最绝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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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叫地地不灵
“钱建桥!——钱建桥!——”
赵秋迪感到自己的嗓子已几乎发不出声音了,可是上面仍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其实,就算自己还能大声呼唤,也未必会有什么用处。
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现在究竟身在何处。
她只知道,这个深洞离公交车很远,很远。
无论自己怎样大声叫喊,钱建桥都不可能听见——除非他一直在寻找自己,并且机缘巧合,自己呼唤他时,他正好经过这片树林。
但是,这种可能性真的微乎其微……
“钱建桥会不会寻找我?也许他以为我已经死了,被岛上的什么野兽吃进肚子里了,所以根本就没有找我!”
“也许他自己已被蛇妖或者食人猩猩吃了,所以不可能来救我了!”
“妈呀,我为什么这么惨!与其在这个深洞底下活活饿死,渴死,折磨死,倒不如那天跟其他同学一起被食人猩猩吃了还好些!”
想到自己多半再无希望活着爬出这个深洞,想到自己不知还要煎熬几天几夜,才会死去,心里懊丧之极,涕泪交流。
但她很快就停止了流泪。
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了,身体已柔弱得奄奄一息,泪水也已经流干了。
她的双眼慢慢闭上,意识又渐渐变得模糊。
昏迷之前,她的最后一个意识竟是:要是那天自己不逃跑,就算被那个恐怖的怪物杀死甚至吃掉,也强过现在这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境地。
那天,她因为吃了那只红色山禽的肉,肚子一晚都很不舒服,半夜里悄悄下车去林子里方便了几回。
次日清晨,天刚麻麻亮,她又悄悄下车去林中解手。
不料谭兴隆竟然会悄悄跟踪进林,并企图QiangJian她!她正拼命挣扎,谭兴隆忽地啊了一声,松开了抱住自己的双手。
她开始以为是钱建桥救了自己,虽然感激,却又很难为情,顾不上看对方一眼,就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跑进更深处的林子。当她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服后,这才发现那个袭击了谭兴隆的黑影正朝自己慢慢走近。
虽然树林里光线很幽暗,但她还是辨出对方决不是钱建桥,而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你……你是什么人?!”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嘴里发出丝丝怪声,同时继续朝她逼近。
她听到对方嘴里发出似乎不是人类发出的怪声,愣了一下,猛地想到那个蛇妖,与此同时,她又依稀看见对方脸上似乎也戴着一个蛇妖似的面具,顿时吓得毛骨悚然,尖叫一声,惊慌失措地转头逃跑。
那黑影见她开跑,发足疾追,嘴里还不时发出含糊不清的丝丝声。
赵秋迪认定对方是蛇妖变成的人形,吓得心胆俱裂,也不分东西南北,只管拼命狂奔。
也不知跑了多久,她忽然脚下一空,身子急向下坠!
她还没来得及叫喊出声,双脚便已落到了一团松软、潮shi、并伴有一种木叶腐败气息的烂泥之中,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才悠悠醒来。
眼前一团漆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过了一会,她的眼睛才渐渐适应了周围的光线。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竟是睡在一个洞坑之中!
这个洞坑不知是天然洞穴,还是人工挖成的,总之,活似一口枯井一样。
她恐惧地抬头看向上面的洞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这个洞穴大约有十余米深!而且洞口几乎全被黑压压的野草遮盖住,只有一线天光从野草的缝隙间射入洞下面。
她虽然发现自己处境十分不利,但因为害怕那个追赶自己的蛇妖(至少她相信那人是蛇妖变的)离此不远,所以不敢出声呼救。
她费力地从烂泥堆中慢慢爬起来,站在洞底,背倚石壁,一边恐怖地胡思乱想,一边不安地观察洞中环境。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她一直听不见上面传来异响,估计蛇妖早已离去了,才终于大起胆子,尝试要爬出洞去。
洞壁全是石壁,既潮shi又光滑,且长有许多青苔,因此很难着力。她只能手足并用,两手向两边尽力张开,撑住两边石壁,同时双脚也大大岔开,让自己保持“大”字姿势,一点一点地向上艰难爬去。
结果她虽然用尽全力,累得满头大汗,但只向上爬了不到三米便又摔落到洞底!
她没有气馁,休息一会后又继续攀爬,但接连尝试了七八次,结果都是枉费气力。
这时她已累得汗流浃背,浑身无力,终于明白:如果没有外力相助,自己根本不可能爬得出去!
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判断,不仅是因为自己体力不支,最让人绝望的还有一个原因:从离洞底大约四米高处开始,到离洞底约七米高处这一段洞壁,直径超过了两米多!
——也就是说,就算自己咬齿坚持,终于能爬到四米高处,但接下来的这段洞壁,自己双手双脚就算伸得笔直,也已无法够到两边的石壁了!
何况那段石壁看上去特别shi滑,手脚根本无法附在上面。除非自己胁生双翼,方能飞出洞去!
当赵秋迪看清洞中形势,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凭借一已之力,逃出生天时,她才真正开始绝望和恐惧起来。
强烈的求生Yuang终于战胜了所有的恐惧心,她不顾一切地开始朝上面大声呼救!
“钱建桥!——钱建桥!——”
“钱建桥快来救我!我是赵秋迪!”
她朝上面拼命大叫大喊了也不知多长时间,直到嗓子都喊痛了,才终于停下来。
“天哪,难道我会困死在这个深洞下面?”她心里升起一片深深切切的悲愁,闭目休息几分钟后,又扯起嗓子朝上面大声呼叫钱建桥的名字。
但无论她怎样叫喊,上面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偶尔有一阵野风吹过,吹得洞顶的乱草簌簌直响,一些泥土和小石头从乱草间掉落下来,打在她的身上,使她看上去更加狼狈和可怜。
赵秋迪被困在这个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境里,随着被困的时间延长,她内心的绝望和恐慌感也越强烈。
她叫喊累了,只得再靠自己的双手双脚。但无论她怎样努力,结果都是一样,每次咬牙苦撑往上爬出几米后便又掉落到洞底。一切归零。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两天两夜里,她一口食物未吃,一滴水没喝,除了有时徒劳地叫喊几声外,大部分时间只是颓然地坐在烂泥堆中睡觉和哭泣。
她对于时间的判断,完全靠头顶上面那一线天光。如果洞口上面的草变黑了,中间也看不到半点天光了,她就明白天黑了。
黑暗的洞口,终于又现出了一线光亮。
她明白第三天已经来临。
但光明并未给她带来希望。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甚至连意识也已变得模糊不清。
她以为这天也会跟前两天一样,时间过得特别地慢,特别地煎熬。
但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她正半醒半睡地倚壁歪坐,忽然,一道水线从上面射下来!
水流落在她的脸上,她全身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
下雨了吗?她惊奇地仰起头来向上张望,却见一个小女孩趴在野草漫生的洞口边上,正在好奇地俯视自己。
那小女孩头上戴有一个用树叶和藤蔓编织成的“花环”,虽然因为背光,看不清楚她的模样,但估计只有十岁左右。
“你是谁?”赵秋迪本想问对方这个问题,但她的嘴唇只微微翕动了一下,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那小女孩与她对视了一会,忽然伸.出一只手来,赵秋迪见她手里拿着一只小瓦罐,微微一惊,正想发问,一道水线已从小女孩的瓦罐中倾泻到她的脸上!
赵秋迪虽然不认识对方,但也明白小女孩此举是想帮助自己,所以没有躲避,她眯上双眼,檀口微张,让那道甘甜、冰凉的清水全撒落到自己的脸上和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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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沉默的朋友
赵秋迪一口气喝了七八口凉水后,方才叹息一声,微声说道:“谢谢,我已经不渴了。”边说边将脸往后让了一下。
那小女孩默默收回瓦罐,一言不发地盯着赵秋迪看,那神情就似在看怪物一样。
赵秋迪喝够水后,就像一枝本来快要干死的树苗,忽然得到甘霖的滋润一样,精神和气色都明显好了一些。
她抬起脸来看着对方,问道:“你是谁?”
那小女孩似听不懂她的话一样,看着她不说话。
“小妹妹,你的大人在哪儿?能不能叫你大人来帮我爬出去?”
小女孩仍不回答。
赵秋迪心道:“她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我们是不是穿越到了一个语言不相通的海岛上了?”又问小女孩:“请问这个岛屿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仍不答话,又看了赵秋迪几秒钟后,忽然从洞口边消失了。
“喂——!”赵秋迪本想叫住对方,但只喂了一声,便感到浑身仍无力气。耳听上面长草沙沙轻响,似乎小女孩已经离去了。
赵秋迪既感失望,又感好奇。“难道这儿不是中国古代某个朝代,而是异界大陆?”
她回想了一会小姑娘的样子,忽地一惊:“她会不会是钱建桥说的那个小女孩呀?钱建桥说那个小女孩子大约十岁左右,刚才那个小妹妹的年纪也是十岁上下!”
“天,要是她真是钱建桥说的那个小女孩的话,那她……就是蜘蛛怪了!”
“不会吧!刚才那个小女孩虽然不说话,但看上去不像是坏人,更不像要吃人的样子!”
她发呆一会,又想道:“她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她会去哪儿呢?是不是去找她的家长去了?”
小女孩的家长是什么人呢?
她不禁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送来弓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猎人,而另一个则是野人洞石壁上画的那个神秘男人。
会不会刚才那个小女孩就是那个山洞的小主人?而石壁上画的那个男人是她的爸爸?
她会不会是找她爸爸去了?
她虽然有些担心小女孩会是那个蜘蛛怪,但更希望她只是这个小岛上的居民。
虽然不知道那个小女孩的大人到底是什么人,但她仍盼望对方能叫来大人,因为只有那样,自己才能被救出洞去。
时间在她的焦急的盼望和猜疑、担心中一分分地流逝。
一缕和煦的阳光无声无息地穿过上面的乱草,从草隙间泄撒下来,在昏暗的洞底烂泥地上撒下一些斑驳的光影。
赵秋迪在洞底苟延残喘了两天两夜,已学会通过射入洞里的阳光的强弱和角度判断大致时间了,她见这些光影几乎正射在洞底,而且光亮也比刚才泄入的几点光影要明亮许多,因此知道现在已经是正午时分。
本来刚才还抱了希望,那小女孩会带大人来救自己,但见对方一去不回,心里的希望又渐渐变成绝望。
“这个岛本来就不很大,她若真要带人来救我,就算爬也该爬到了,哪会过了整整一个上午仍不回来?是她本就没打算叫人来救我,还是她也只是偶然经过这儿时发现了我,但现在却找不到这个深洞了?就像我们明明见到过那个野人洞,但再想找到它时,却又找不到了一样!”
她虽然喝了水,精神比昨天好了一点,但毕竟未吃东西,精神和气力仍很差,刚才只因抱了一线希望,勉强撑着,现在希望落空后,精神支柱顿时垮了,倦意涌上,朦胧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又被一道射到脸上的凉水线激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朝上看去,只见早上那个不说话的小女孩又出现在洞口。
“你来了?”赵秋迪见对方似乎没有带大人来,本想问她,但她此时已饿得神智不清了,所以没有力气多问。
小女孩仍不答话,只是好奇地俯视赵秋迪。
赵秋迪却连仰视对方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对小女孩甚至连好奇心也不强烈了。
我反正都快死了,她是谁家的孩子,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早一天遇见对方,她或许或会央求对方去找钱建桥。但现在她已意识很模糊,所以竟想不到这个主意。
忽然,一样东西呯地一声落到她的衣服上。赵秋迪一凛,睁开眼睛看时,不禁身子剧震:
天哪,原来是一小团烤得有些焦糊的肉!
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肉,但从其大小和香味判断,应该是一只鸟的肉!
她此时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别说是鸟肉,就算是树皮,她也能生吃下去!
她最后的一点力气顿时被激发了出来,双手抓起那团黑糊糊的东西,送到嘴边,狼吞虎咽地咬食起来。
好香!虽然食物的卖相很不佳,但味道真的不错!外焦里嫩,肉香扑鼻。
赵秋迪大快朵颐后,方才想到还没道谢,于是抬起头来,看洞顶时,不由一惊,只见洞口上面竟不见人影。
她走了吗?我怎么一点也没察觉?
她呆了一下,方才开口呼唤对方:“喂!——”
没有回应。
“喂!你走了吗?”
仍无回应。
不会真走了吧?
“这个奇怪的小女孩难道没有大人?是个小野人?否则她为何不叫大人来救我?”
“她不会真是一个人在这荒岛上生活吧?”
“也许真是这样吧?刚才她送我吃的那只鸟肉,也烤得全焦糊了,如是大人烤的,厨艺也不至于那样差吧!”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赵秋迪一直困在这个深达十余米的洞底下。
那个奇怪的小女孩每天上午和下午都会来看望她,并且每次都要带给她清水或者烤熟的食物。
赵秋迪刚开始对这个小女孩还有几分恐惧心,因为她怀疑对方可能正是钱建桥说的那个蜘蛛怪。但过了几天后,她便不再害怕她了。
她想一定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对方应该不会是什么蜘蛛怪。因为她听钱建桥说过,那蜘蛛怪是要吃人的——至少是要吃人的尸体的。那个老婆婆的尸体,便十有八九是被蜘蛛怪吸食的。
就算他们猜错了,老婆婆的尸体不是被蜘蛛怪吸食的,但蜘蛛怪吸食食人猩猩尸体却是千真万确的,也是钱建桥亲眼目睹到的。自己虽然当时没敢抬起头来窥望,但钱建桥不会对自己说谎的,何况那只食人猩猩的尸体也确实消失了。
但是,这个小女孩却不但一直没有想吃自己,反而每天按时来看自己,并好心好意地送来水和食物。
因此,她不会是那个令人恐怖的蜘蛛怪。
可是,小女孩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野人?为什么她每次来,只帮助她,却不跟她说话?她是哑巴吗?她到底有没有家长?
还有:为什么她只是白天来,晚上不来?
是因为她怕黑,还是别有原因?
因为小女孩从不说话,所以她的所有疑问,都无法得到答案。
虽然小女孩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自己不得而知。但她发现对方可能并非那个一半是人、一半是蜘蛛的小女孩后,心里就渐渐不害怕她了。
开始几天,每次小女孩来看她时,赵秋迪不管对方是不是哑巴,总会问对方很多问题。甚至直接求小女孩想个办法救自己出去。
但见小女孩从不回应,也没有要救自己出洞去的行动,她也慢慢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只希望,有一天小女孩和自己的秘密,会被钱建桥或者小女孩的大人发现(如果钱建桥还活着,或者小女孩真的有大人的话)。
这是赵秋迪掉落到深洞下面的第九天,晚上大约十点钟左右,天上忽然起了可怕的大风。
狂风吹得上面洞顶周围的野草猎猎直响,透过被风吹弯的乱草,她看见漆黑的天空上面不时划过一道道可怕的闪电。
“天,今晚可能会下暴雨!”
虽然自己现在的处境,从某种角度而言,其实死已不足惧,但想到自己可能会被大雨淋个通宵,她还是很感恐惧和担心。
狂风、闪电又折腾一阵子后,倏然一声天雷暴响,令人胆战心惊的倾盆大雨终于没头没脑、铺天盖地地打落下来。只打得树叶、草丛刷刷直响。
尽管上面有一层乱草遮掩,但雨水还是毫无影响地侵入洞里!不到十分钟时间,她的全身便被大雨淋湿透了,身下的烂泥也被积起的水潭淹没不见。
洞下的空间本就很狭仄、局促,雨水很快就淹没了她的小腿,涨高到膝盖位置了!
如果她会水,也许反而会成为自己逃出生天的机会,但她偏偏不会游泳。所以雨水不但不会给她生机,反而可能会将她淹死!
眼见洞里的积水迅速地上涨,淹过膝盖后,又以惊人的速度逼向自己的腰际,她心里害怕急了,多日不曾流出的泪水,又决堤似地尽情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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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蜘蛛怪
就在她万分恐惧、无计可施之际,忽听洞口上面传来呯地一声大响。她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只见洞口竟已消失不见了。
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外,什么也看不见。
洞口上面又传来一阵簌簌声响后,终于停了下来,耳朵里除了雨水声外,再听不见别的声音。
“洞口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吗?怎么没有雨水淋下来了?而且……雨声也比刚才明显小了许多!”
她呆了一会,忽然明白过来似的,大声朝上面喊道:
“喂,小妹妹,是你来了吗?”
没有回应。
“小妹妹,求你想个办法救我出去吧!”
还是没人回答。
她静了几秒,忽又大声说道:“小妹妹,我知道你在上面!知道是你还没有离去!你为什么总不开口说话?是你本来就不会说话,还是你就是我们见过的那个……一半是人,一半是蜘蛛的……小妹妹?你是担心我害怕你,所以不敢答应我吧?”
仍然无人回答,但洞口旁边的草地中似有一种沙沙沙的轻响声。
“小妹妹,就算你真是那晚吸食食人猩猩尸体的那个小妹妹,只要你不吃我,我也把你当做我的好朋友!求求你想个法子,把我救出这个鬼洞吧!我……我不想一辈子困在里面!就算要死,我也不想死在这个恐怖的深井下面!”
仍无回应。
“难道是我猜错了,用东西挡住洞口的不是那个……小妹妹,或者她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去了?”
就在她心上心下,疑惑不定之际,洞口上面忽然又传来嚓嚓嚓的响声,似乎有人正在搬移什么东西。
赵秋迪屏住呼吸,紧张地抬起头来看着上面的黑暗。
“砰”地一声,似乎是一块木板被搬开的声音。
上面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但雨声又恢复了先前那种铺天盖地的音量和声势。
密集的雨水又射进洞里,打在到了她的脸上、身上,赵秋迪重又像一只落汤鸡一样,任大雨施威逞虐。
赵秋迪一边不安地倾听上面的动静,一边不住用手拭去淋在脸上和眼睛里的雨水。
“小妹妹,是你吗?”声音明显比刚才小了许多。
“……姐姐,是我。”
赵秋迪终于听见了她的声音!不禁全身一震,整个人都呆定住了。
天哪,原来对方并不是哑巴,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方不但会说话,而且她的语言也是中国话!而不是她猜想的什么异界大陆,甚至火星语言!
“你……你原来会说话?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开口说话?你……你真的是我的同学钱建桥看见过的那个……那个小女孩吗?”
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恐惧,她的声音颤抖得很厉害。
那小女孩沉默一会,才不答反问地说道:“姐姐,如果我不吃你,我们能成好朋友吗?”
赵秋迪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虽然对方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但她从对方的这句话里,已经完全明白对方果然就是那个蜘蛛怪!
这些天里,赵秋迪虽然也不止一次地猜到对方可能就是那个诡异的蜘蛛怪,但听了对方无异于亲口承认的话后,她还是有一种头皮发麻、甚至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感觉。
“姐姐,你不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我……我……”赵秋迪心头剧跳,语音中明显已有惊惶之意。
“你不愿意吗?你害怕我了吗?”
“我……你……你真的不会吃了我吗?”
“姐姐,我要是想吃掉你,你早就死了!”
“……”
“姐姐,我是人,不是蜘蛛。我只有在晚上才会变成半人半蜘蛛的怪物!”
“哦。”赵秋迪止不住浑身发抖。
“姐姐,我要是想吃掉你,早就爬进洞来吃你了!哪会等到现在。”
赵秋迪明白她此言非虚,对方既然是蜘蛛怪,这个深洞自然也难不住她。
这个深洞对人类而言,是个不可逾越的深井,但对于一只蜘蛛来说,毫无困难,如履平地!
所以,她如真的要想吃掉赵秋迪,根本不用等到现在,第一天发现赵秋迪时,她就可以爬下洞里来吃掉她了!
冷汗混着雨水,从头顶流下,经过眼睛、嘴巴、然后流进衣服里。
“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刚才说的话不是真话吗?”
“我……说的是真话。”
“那你愿意成为我的好朋友了?”
“是,我愿意!”赵秋迪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对方问一句,她答一句。嘴里虽然在讲话,但脑子却好像慢了一拍,甚至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回答到底是真话,还是因为恐惧而被迫说些言不由衷的假话。但觉背心上凉嗖嗖地,也不知出了多少冷汗。
蜘蛛怪却似乎已信了她的话,说道:“姐姐,我现在先点火,然后爬进来救你了,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吧,不过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想要吃你!”
赵秋迪虽然早盼望有人能来救自己出洞去,但听了这话,还是吓得脸色惨白,答不出话来。
天哪,蜘蛛怪真的要爬进洞来了!
只听嚓嚓嚓的声音响了一会后,洞口上面突然亮起了火光。
红红的火光照进洞里,虽然下面还是一片黑暗,但离洞口两米范围内的洞壁却有了微弱的光明。
赵秋迪一颗芳心突突剧跳,正不知如何是好,倏然看见两条黑色的怪影已伸入洞内!
天,那是什么,是蜘蛛怪的脚吗?
蜘蛛怪的脚好恐怖、粗得就像两条小儿的手臂一样!
她吓得啊了一声,不敢再多看一眼,赶紧低下头去,并用双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过了几秒钟,忽听上面传来蜘蛛怪的声音:“姐姐,你抓住我的蛛丝,我才能救你出去。”
赵秋迪闻言呆了一下,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蛛丝?她……吐了丝吗?我……我为什么要抓住她吐的蛛丝?难道她的蛛丝能当绳子用吗?”
“姐姐,你不抓住我的蛛丝,我没法救你出去呀。”
“哦!”
赵秋迪虽然怕得瑟瑟发抖,但怕激怒了蜘蛛怪,甚至引来被吃之祸,只得大起胆子,张开了眼睛。
“我看不见呀。”她颤声说了一句。
“就在你的面前,你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了。”
“哦!”赵秋迪吐了口气,大起胆子伸手摸去。
果然,她摸到了一条像头发一样的线!
这就是蜘蛛怪吐的一根蛛丝吗?这么长?
这根蛛丝虽然比普通人的头发要粗一些,但真能承受赵秋迪的重量,把她带出洞去吗?
“抓到我的蛛丝了吗?”
“嗯!”
“那好,你把蛛丝缠在你的手上或者腰上,这样你才不会掉下。”
赵秋迪迟疑一下,才硬起头皮,将蛛丝在自己手腕上缠了几圈。
“缠好了。”她小声说道。
话音刚落,她便感到自己双脚已突地离开了地面!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发现自己身子悬空了以后,她还是猛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向上看去。
只见上面洞壁上,那个蜘蛛怪的八只怪脚向两边张开!那个小女孩附在一个巨大的蜘蛛背上,正看着下面的自己!
不知是因为背光,还是心理作用,小女孩此时看上去诡异无比!
只见她的双手双脚也像蜘蛛似的撑在两边洞壁上,长发瀑布般垂落下来,遮住了整个身子,从下面往上看,除了看见她一头长发和背后的八只向两边张开的蜘蛛脚外,别的什么也瞧不见。
跳跃不定、倏灭倏明的火光中,只见一只巨大的黑蜘蛛带着那个小女孩和自己,正异常快速地向上面爬去,须臾稍缓的功夫,便已爬到了洞外!
蜘蛛怪身影虽然暂时消失了,但赵秋迪在蛛丝的带动下,仍继续向上飞快提升!
这种蜘蛛救人的奇事,赵秋迪以前不但见所未见,而且闻所未闻!直到自己身子被带出洞外,身子接触到了湿淋淋的草地后,她才如梦初醒似的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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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蜘蛛的家
赵秋迪绝处逢生,有若梦寐,正发呆,忽听蜘蛛怪说道:“姐姐,雨太大了,我们快离开这儿吧?”
“哦,可是……我们要去哪儿?”
“当然去我的家里呀。”
“你的家?你的家在……啊!”
赵秋迪听说对方竟然有个家,十分惊奇,不禁转过头去看她,虽然她事前已听钱建桥讲过蜘蛛怪的样子,刚才也借助透进洞里的微弱火光,恍眼看到一个影子,但如此近距离地正视对方,还是吓得尖叫了一声。
只见对方一丝不挂地“斜躺”在一只巨大的蜘蛛背上,身下那只蜘蛛的头和身子虽然因为背光看不甚清楚,但它的八条儿臂般粗的脚却显得十分骇人!更令人恐怖和恶心的是,它的每一条腿不胆比寻常蜘蛛的腿大了百倍不止,而且每条腿上面都花纹斑斓,并长有许多深褐色的绒毛!
因为太过恐怖,所以忘记了自己答应过对方的要求,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冒着倾盆大雨,向前面的黑暗跑去。
但她跑不多会,便停了下来。
天地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离开了蜘蛛怪生的火后,她便似变成了瞎子一样,无法视物。
她正心下惶急,不知如何是好,忽听背后黑暗中又传来蜘蛛怪的声音:“姐姐,你不用害怕,我说过,我不会吃你的。”
赵秋迪听见对方说话,心中又害怕又吃惊。“我看不见她,她还能看见我?”
她发呆一会,才终于硬起头皮转过头去。
背后也是深不可测的黑暗。天地间除了可怕的风雨声外,并无别的声音。
刚才那一点火光不知是被雨水淋灭了,还是蜘蛛怪怕吓到了她,主动弄熄了火。
她在黑暗中喘息好会,呼吸才渐渐平定了一些。
“小妹妹,我是人,我们……我们是不一样的生物,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姐姐,我也是人,不是妖怪。”
“可是你……”
“我刚才跟你说了:我只有晚上才会变成这样。白天我跟你一样,也是一个人。前几天,我就是因为担心你被我的样子吓到,所以只在白天来看你。今晚要不是下大雨,担心你会死去,我也不会来这儿的。”
因为暂时看不见对方的恐怖样子,加之小女孩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楚楚可怜,所以赵秋迪心里的恐惧感也减轻了几分。
“你的家在哪儿?你有大人吗?你的大人会不会也跟你一样,一半是人,一半是……”
“你不要害怕,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你怎么会没有大人?那你……有其他亲人或者邻居吗?”
“都没有,就我一个人。”
赵秋迪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姐姐,我们快走吧,雨水下得太大了!我的家离这儿还有点远,我们到家后再说话吧,家里可以避雨!”
赵秋迪虽然仍很恐惧小女孩的怪样,但听说对方家里没有长得跟她一样可怕的大人,也没有邻居,加之小女孩对自己也无恶意,犹豫一下,终于勉强答应:“好吧。”
“姐姐,我要点灯照路,你要是害怕,可以离我远一点,只要跟着灯光走就行。”
“嗯。”
小女孩不再说话,也没有点灯。
赵秋迪像个傻子似的,呆立在大雨中,过了十几秒种,见对方仍无动静,正感奇怪,忽见右前方十余步外亮起了一小团红光!
“姐姐,我在前面带路,你跟着我手里的小桔灯走吧。”
那只小桔灯的红光在一片漆黑世界里,虽像萤烛之光般微弱,但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希望。
因为红光特别昏暗,所以小女孩以及她身下那只巨大的蜘蛛,大半仍处于黑暗中,赵秋迪只能朦朦胧胧地看见一小部分。只见小女孩“躺在”一团黑乎乎的怪物背上,怪物的八条腿正飞快地向前面的黑暗爬去。
“姐姐,快跟着灯光走!”
赵秋迪呆了一下,才像一个梦游者似地跟上去。
在万丈黑暗中,在倾盆大雨里,一人一怪在一只乍明乍暗的小桔灯照引下,向同一个方向前进,这种诡异的场景当真有若梦寐,说来宁非奇遇?
赵秋迪宛若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的木偶一样,痴痴呆呆、一声不吭地跟随蜘蛛怪在大雨中艰难前行了也不知多久后,才终于听见前面那小女孩开口说道:“姐姐,到家了!”
赵秋迪微微一惊,睁大眼睛看前面时,却不见有房子。
“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
“你走近一些就能看见了。”一边说话,一边将手里提的那只小桔灯挂在什么东西上面。
赵秋迪看见小桔灯好像是挂在一根木柱子上面,心旌一动:“难道是栋木屋?”
她好奇地上前几步,走到距离小桔灯只有五六米远处站住,果见小桔灯是挂在一根木柱子上面。
昏灯如豆,除了小桔灯周围半米范围内的事物看得较清楚外,其余部分仍然处于黑暗笼罩之中。尽管如此,还是依稀可辨这是一栋藏匿在森林之中的独立的小木屋。
从光线所及范围内的柱子及板壁可以看出,这栋小木屋已经有些年月。
小桔灯所挂这根木柱子边是一道低矮的板门。门虽然开着,但屋子里没有点灯,又因为背光,所以屋里黑黑黝黝的,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木门前后摇晃,发出吱吱声响。
赵秋迪正呆视木门,忽听小女孩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姐姐快进屋子吧,屋里地上铺有干草,你可以坐在上面。”
赵秋迪哦了一声,虽然闻到屋里有股怪味,但外面在下大雨,加之害怕激怒对方,反遭不测,只得大起胆子,跨过高高的门槛,进了屋子。
地上果然铺有一层干草,赵秋迪刚一进屋,脚下便发出鞋底与干草摩擦出的“嚓嚓”的响声。
“姐姐不要害怕,快坐下来吧。”
小女孩的声音听上去很诚恳,甚至有一点兴奋。
赵秋迪虽然仍有些畏惧对方,但也被她语声中的好客之意微微打动。听对方声音,好像她是在大门左边的黑暗中,于是拿捏着在大门右边的干草上面坐了下来。
“姐姐的衣服淋湿透了吧,反正屋子里没有别人,你把衣服脱下来吧,免得生病了。”
“不……不用。”
小女孩见她不愿脱衣服,以为她只是害羞,说道:“这个岛上除了我外,再没有其他人,姐姐其实不用怕羞。我不点灯,你脱了我也看不见的。”
“真的不用,过……过会自然就干了。”
怕对方继续这个话题,忙主动改变话题:“你说这个岛上除了你外,没有其他人,不对吧,前几天明明有人送我们弓和箭的呀!”
“有人送弓和箭给你们?”小女孩吃了一惊,“不会吧,我在这个岛上已经独自生活将近五年了,从来没有见过有其他人生活在这个岛上!”
“我没有说谎,就在我掉进那个山洞的前一天,真的有人送弓、箭给我们!而且,送弓、箭给我们的那个人,还用箭射死过一只……一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山禽,反正看上去有点像是锦鸡,羽毛是红色的。”
“真的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长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因为我们根本没有看见过他。还有,就在我落进山洞底下的那天清晨,有个跟我们一起穿越到这儿来的人想要……欺负我,结果被一个神秘的人袭击了!哦,不对,那个神秘的人可能不是人,是那个蛇妖……”
“蛇妖?”
“哦,蛇妖是我们给它取的名字!因为它戴着一个人的面具,却长着蛇的身体。你说你在这个岛上已经独自生活了近五年,难道一直没看见过那条蛇妖吗?”
“哦,那条怪蛇呀,我见过几次!长得很吓人,我在这个岛上最害怕的就是遇见它了!不过,它好像也有点怕我,每次见到我,不是迅速逃走,就是悄悄溜走。”
赵秋迪心道:“你的样子也很吓人呀,蛇妖说不定也跟你一样,本来是人,所以看见你,他心里会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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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妈妈去哪儿了
小女孩想到蛇妖的可怕样子,不由闭上了嘴。
赵秋迪见对方不说话,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虽然因为黑暗,彼此都暂时看不见对方,并且她发现这个小女孩除了外表很恶心和可怕外,其实别的方面跟平常的十岁小女孩并无多大分别,因此对她的畏惧心已不知不觉减轻了一些,但毕竟对她的来历和身世一无所知,所以仍有一种难于接受对方的感觉。
两人沉默小会后,小女孩忽然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赵秋迪微微迟疑一下,答道:“我叫赵秋迪,你呢?你有没有名字?”
“我也有名字,我名叫灵琴。”
“林琴?双木林的林?”
“什么双木林?”小女孩不懂赵秋迪的意思。
赵秋迪反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才不答反问道:“你识字吗?”
“我认识字,还会写字,因为以前妈妈教过我的。”
“你有妈妈?”赵秋迪愕然问道。仿佛自己听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怪事似的。
“我当然有妈妈呀,我的妈妈……也是人,不是蜘蛛。”
赵秋迪小小吸了口气,又问:“那你的名字怎么写呢?”
“灵字就是上面一个山,下面一个火字,琴是弹琴的琴。”
赵秋迪点点头,犹豫一下,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你的妈妈现在哪儿呢?”
“妈妈不见了!妈妈……可能不要我了,或者已经被野兽吃了?总之不见了!”
灵琴想到妈妈,悲不自胜,不禁呜呜哭泣起来。
赵秋迪听她哭得伤心,也不禁有些同情。本想安慰她几句,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
灵琴哭了一会后,才自己拭去泪水。说道:“以前,还有妈妈和我一起生活,可是在我五岁那年,妈妈突然不见了。所以这个小岛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这几年里,我一直在岛上到处找她,可是一直找不到。我以前经常晚上梦到妈妈,有时梦到妈妈被野兽吃了,有时梦到她不要我了,自己偷偷坐船离开了!到底她是被吃了,还是不想要我了,我也不知道!”
赵秋迪轻叹口气,问道:“你怎么只有妈妈呢?你没有爸爸吗?”
“我没有见过爸爸。”灵琴沉默一会,接道:“以前妈妈用石头在我们原来居住的一个山洞里的石壁上画过我爸爸的样子,我问爸爸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跟我们在一起,妈妈却不肯说。”
赵秋迪哦了一声,说道:“我和我的同学们见过那个山洞,也看见了石壁上画的那个男人像,想不到画的竟是你的爸爸!”
小女孩虽然因为年幼,许多事情都已忘记或者记忆模糊了,但赵秋迪通过与她谈话,总算大约弄清了对方的身世。
原来灵琴就出生在这个荒岛上,今年刚好满十岁,在她五岁以前的记忆中,一直只有妈妈一个亲人陪伴她成长。她的妈妈名叫阿素,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生活在这个荒岛上,阿素从未对女儿说过,灵琴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直到她五岁那年,妈妈才告诉她,这个世界并非只有这个小岛,在大海另一边,还有一片很大很大的陆地,陆地上有许多国家和民族,她的爸爸就是一个民族的头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灵琴的爸爸、妈妈还有奶奶正在帐篷里睡觉,爸爸的一个死敌忽然带领大队人马袭击了他们的部落,灵琴的爸爸虽然侥幸逃脱了,但妈妈和奶奶却不幸成为仇家的俘虏!
仇家可能是想要挟她的爸爸,或者另有目的,总之,仇家没有杀死她的奶奶和妈妈,而是将两个可怜的女人秘密囚禁于这个荒岛上。灵琴就是在妈妈被囚到这个岛上半年后才出世的。
开始两年里,仇家还偶尔会派人来岛上监视她们的生活情况,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再未派人来了。
灵琴三岁那年,奶奶不幸得病死去,从此岛上便只有她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母女俩像是被世人遗忘了一样,在荒岛上过着野人般的生活。奶奶在世时,她们祖孙三人一直居住在一个山洞里,奶奶死后,妈妈因为担心自己出去打猎时,有野兽来吃了女儿,于是想方设法,独立建成了这栋简陋的小木屋。
虽然岛上只有母女两人,但妈妈总觉得有一天她们会离开这儿的,担心女儿变成对外面世界一无所知的野人,所以经常在空闲时跟她讲外面的事情。并在沙滩上面用树枝教她认字。
母女俩虽然过得很艰苦,但因为彼此都深爱着对方,所以也算苦中有乐。可惜好景不长,这段快乐的日子只过了两年,便被一个神秘女人改变了。
那是五年前的一个夏日夜晚,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穿着黑色长裙、披着黑色披风的神秘女人突然来到了这个小岛上。灵琴对那个神秘女人的样子,已经记不清楚了,但对于一些事情还是有些模糊记忆。她记得那个女人的年龄跟自己的妈妈差不多大,身材比妈妈要高一些,她与妈妈说了几句话后,两人便一起走入屋后的密林去交谈了。
灵琴独自呆在小屋里等了不知多长时间,那个神秘女人才回到小屋里。
灵琴见妈妈没有回来,本要出去找她,但那个女人却不让她走,并拿出一个她从未吃过、也从未见过的紫色水果,非要灵琴吃下不可。
灵琴不吃,哭着要去找妈妈,那个女人便对她说,只要她听话,乖乖地吃完那个水果,她就会带她去找妈妈。
灵琴被逼无奈,只得答应对方要求,吃下了她递过来的紫色水果。
灵琴刚吃完水果,就痛得全身冷汗,甚至连站立都不能!
那个女人也不管她,无声无息地独自离去了。
灵琴在地上痛苦挣扎一会后,便昏迷过去。等她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一半人一半是蜘蛛的妖怪!
第二天清晨,她的妈妈终于回到了小屋。这时灵琴又已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妈妈听女儿讲了昨晚的遭遇后,只是伤心流泪,对于女儿问到的有关那个女人的问题,她都不肯回答。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灵琴痛苦地发现,自己每天晚上都会变成一个恐怖的蜘蛛怪,虽然自己不会吃昆虫或者其他一些恶心的动物,但附在她身上的蜘蛛却每晚都要出去觅食。
刚开始,灵琴和妈妈还幻想要杀死这只可怕的蜘蛛,但后来发现这只蜘蛛其实与灵琴不但身体连在一起,而且连感官甚至思想也已融为一体了。攻击蜘蛛的身体,其实等同于攻击灵琴原本的身体!
——蜘蛛会反抗,会痛,她也会跟蜘蛛一起反抗,一起痛楚!
妈妈明白到这一点后,虽然痛苦到快要崩溃,但也只能默默接受了这只可怕的蜘蛛。
甚至有一段时间,妈妈为了女儿晚上能睡好觉,还主动为蜘蛛觅一些食物。
人和蜘蛛相安无事地又相处十余天后,妈妈突然不知何故失踪了。
灵琴开始很不习惯没有妈妈的生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慢慢学会了独立生活。
虽然岛上有不少恐怖可怕的怪兽,但那些怪兽多半只是夜间才会出来觅食,而晚上灵琴会变成蜘蛛怪,那些怪兽反而会畏惧和躲开她。所以她虽然还是一个小女孩,却一直没有被野兽吃掉。
灵琴讲完自己的身世和故事后,又反过来问赵秋迪的情况:叫什么名字,是哪儿人,怎么来到这个荒岛的……
赵秋迪听完灵琴的故事后,虽然仍有些恐惧对方的样子,但心里更多的还是同情和好奇。对于灵琴的问题,她都有问必答,并不隐瞒。
虽然赵秋迪讲的很多东西灵琴都不太懂,更难于想像穿越之类的奇事,但好在她本来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所以对于自己不明白的事情,也不感到怀疑和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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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落入网中
两人谈谈说说,谁也没有睡意,不知不觉间便已聊到东方发白。
赵秋迪本来还担心天亮后自己会看清楚那只与灵琴连体的蜘蛛怪的躯体,不料第一缕曙光射入小木屋后,她却发现灵琴不知何时已经又恢复了人形。
虽然两人都是女孩子,但看见对方一丝不挂的野人样子,赵秋迪还是有些替她难为情。她见灵琴现在不是妖怪模样,恐惧心顿时减轻了许多。一时找不到话说,便索兴不说话,只是好奇地打量小屋。
只见狭窄的屋子里几乎大半空间都被干柴和杉树丫塞满,只在房门两边各留有少许空地,空地上铺着厚厚一层自己不认识是什么植物变成的干草。此外别无它物,甚至连一样家具也没有。
“我到屋子外面看看。”赵秋迪边说边从地上站起来。
到了屋外,她才看清楚了这间神秘的小木屋。只见这栋小木屋十分低矮破旧,圆木做成的墙壁上到处是破洞和缝隙。屋顶像是用杉树皮铺成的。
她围着木屋走了一圈后,才发现这间小木屋所选位置看似随意,其实颇为用心。
——小木屋前面有一片荆棘带,就像一道天然屏障一样,将小木屋保护在后面。木屋背后紧靠着一大片青光光的石壁,石壁上面也长满了荆棘和杂草。右边一丈处有一堆体积比小木屋还大两倍的干草垛。而小木屋左边,则是一丛竹林,竹子既大又密,竹叶多得几乎把小木屋顶都要压塌了。总之,这间小木屋四面都有屏障,既不容易被野兽发现,就算被发现了,野兽也不易攻入屋子里去。
赵秋迪正自观察,忽听屋里灵琴叫她:“秋迪姐姐,快进屋来喝口水吧。”
赵秋迪说了一夜的话,早已口渴了,只是不敢开口问对方而已。听见灵琴招呼,她嗳了一声,又走进屋去。
“我知道姐姐肯定早已口渴了,只是害怕那只大蜘蛛,所以不敢说,我想请你喝水,又怕你不敢喝我的水,现在姐姐看见我身上没有蜘蛛了,不会再害怕了吧?”
赵秋迪苦笑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屋里有水。”嘴里在说话,心里却在暗忖:“那只蜘蛛不会也喝过屋里的水吧?”
灵琴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说道:“姐姐放心,那只蜘蛛没有喝过屋里的水,它要喝水时,我们都会到屋子左边树林里的一个小水塘边去喝水。”一边说话,一边转过身去,从后面的柴堆角落里取出了一个装有清水的竹筒。
“姐姐你先喝吧。”
“你先喝吧。”
“姐姐先喝!”
赵秋迪见对方执意要自己先喝,于是不再客气,接过她递过来的那个碧绿的竹筒,拔下上面的一只木塞子,果见竹筒里面装满了清水。她将竹筒口凑到嘴边,仰起脖子,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半筒清水,方才啊了一声,有些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你也口渴了吧?”
灵琴不置可否,接过竹筒,将剩余的水一气喝完后,说道:“姐姐饿了没有?要是饿了,我们现在一块出去打猎。要是还不太饿,想睡觉的话,我就陪你先睡一觉,然后再一起出去找吃的。”
赵秋迪迟疑一下,说道:“我昨晚跟你讲过,在我掉进那个山洞之前,还有一个名叫钱建桥的男同学陪着我,现在过去好多天了,也不知他是死是活?我想现在就去看看他,如果他还活着,你也……愿意的话,我希望今后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生活,你说好不好?”
灵琴有些担心地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我看见过,他还看见过我和蜘蛛怪在一起,他会不会害怕我,不喜欢和我在一起?”
赵秋迪苦笑一下,安慰道:“我也看见你和蜘蛛怪在一起的样子了呀,但现在我知道你不是妖怪,只是被坏人施了法术,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只要你和蜘蛛怪都不吃我们,我再跟他讲一讲你昨晚说的那些故事,我想他会和我一样接受你的!”
她叹息一声,又道:“反正我们现在已困在这个荒岛上了,与其互相防范对方,敌视对方,倒不如化敌为友,共同面对这岛上的恶劣环境。”
见灵琴不吭声,赵秋迪又道:“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找他,如果他还活着,并且仍住在那辆公交车里面,我们见到他后,你先不要上车,让我一个人进去跟他好好谈谈。我相信他听了你的故事,并且我又担保他不会被你和蜘蛛怪伤害的话,我想他会同意我的提议的。”
灵琴听她说得认真,不似在敷衍和欺骗自己,终于答应了。
“好,那我就跟你一起去找他吧。”
两人出了屋子后,赵秋迪看见灵琴全身无衣遮羞,迟疑一下,说道:“我这件校服虽然被雨淋湿了,但总比没有好,你就将就穿上,总比……什么也不穿要好。”边说边脱下自己的校服帮灵琴穿上。
赵秋迪身材本就比灵琴高出半个头,加之校服也有些偏大,所以穿在灵琴身上后,不但遮住了她的上身,而且连屁股也全遮住了。
虽然觉得对方不穿裤子未免有些不雅,但总不能脱下自己的外裤来给她穿上,所以只得罢了,心里暗忖:“算了,反正她什么也不懂,说不定将来我们也会变成她这样也不一定!”
她不愿、也不敢多想将来之事,于是不再多言,默默向前面走去。
赵秋迪虽然对环境不熟,但灵琴在岛上生活了将近十年,对于岛上各个地方都已了然于心。知道对方是要去找那辆公交车,于是主动当起向导,选条捷径,朝公交车所在的那片海滩快步行去。
赵秋迪发现灵琴恢复人形后,其实也不可怕,同她聊天时,甚至经常忘记对方是蜘蛛怪了。
两人一路上谈谈说说,倒也并不寂寞。经过一座特别阴森茂密的大树林时,灵琴忽然怪叫一声,赵秋迪还没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惊恐地发现自己与灵琴两人都已身在半空,落进了一个用粗绳结成的巨网之中了!
“我们怎么进入这个网里了?”
“我也不知道!”
“是谁?为什么要用网害我们?”
两人一边惊恐地大呼小叫,一边手忙脚乱地乱抓乱舞,虽然拼命想要逃出网外,但哪里能够?眨眼工夫,那只巨网便已收紧,并停在了半空之中。
两人像两只落入猎人布下的天罗地网里的猎物似的,被困在了已经收紧的绳网当中,不要说反抗,就连动一下手脚都已不能了。
两人正慌成一团,不明就里,忽听树下响起哈哈哈的叫声和笑声。
两人向树下面看时,只见下面乱草丛里,似变戏法一样,突然冒出了十余个人影!
“哈哈,想不到我们运气这么好,偷偷登岛后只埋伏了一个晚上,就抓到这只蜘蛛精了!”
“嗯,你说错了,我们抓到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是呀,主人说岛上有一个蜘蛛精,叫我们来这儿设法捕捉住,哪知主人的情报并不准,蜘蛛精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呵呵,说不定还有第三个、第四个呢!”
“这下我们大家要发财了,主人见我们多捕获了一个,自然会加倍重赏我们了!”
“是呀,大伙来到这个岛上,也是冒了生命危险的,现在总算老天爷可怜我们,让大伙没有空手而归了!”
赵秋迪见这些汉子手里都拿着刀剑棍棒之类的兵器,虽然看不出他们是哪个朝代的人物,更猜不出他们的来历及身份,但见他们个个长相很可怕,有点像传说中的海盗,吓得脸都白了,本想要告诉对方,自己不是什么蜘蛛怪,一来怕灵琴误会自己想要背叛她,二来她也害怕这些人是坏人,自己说了也未必有用。所以虽然怕得全身瑟瑟发抖,却不知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是人非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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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形单影只
那个像是带头的汉子将手里的弯刀收进腰间的刀鞘中,吩咐藏于树上的同伙道:“好了,阿三快把网放下地吧,这个荒岛上除了有蜘蛛精外,听说还有其他一些更可怕的妖怪,我们赶紧开船离去,以免惹来什么麻烦。”
阿三答应一声,只见他从浓密的树冠里现出身来,像只猿猴似地,爬到挂住绳网的树梢上,手脚极麻利地将绳网慢慢放下地去。
站在树下的几名同伙早已从灌木丛里抬出一只预备好的大铁笼,将灵琴和赵秋迪两人从绳网中拉出来后,不容分说,将她们关进铁笼子里。又拿出两条粗绳子,分别拴在铁笼子的前面和后面,然后由四名汉子用两根木扛抬着铁笼子快步向山下行去。
这伙人并不知道,密林中的一株郁郁苍苍、枝丫横斜的高树上,有一双眼晴正透过浓密的枝叶默默目送他们的背影。
这个隐身树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钱建桥。
那日清晨,他听谭兴隆说有个神秘的黑影袭击了他后,心里又是奇怪,又是恐惧,担心赵秋迪的安全,急忙回到公交车里,拿上弓箭和一根粗树枝,又冲入林中寻找赵秋迪。
但赵秋迪就似一滴蒸发到空气中的水珠似的,无迹可寻。
他惶急万分,不顾危险,一边继续寻找,一边大声呼唤赵秋迪的名字。但他喊哑了嗓子,也得不到一声回应。
他无计可施,不免胡乱猜测,甚至怀疑那个袭击者是个野人,于是又去寻找那个疑似有野人栖身的山洞。
他循着第一次发现那个山洞的路线,在山林里寻了大半日,终于又找到了山洞!
但山洞中既没有野人,也没有赵秋迪。
他又累又饿,无力再去寻人,只得在洞外草丛中坐倒休息。想到前几日还在一起的同学和其他乘客,如今只剩自己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心下凄惶不已。
他甚至想到:就算自己运气没有倒霉到家,沦为蜘蛛怪、蛇妖、食人猩猩或者别的野兽的食物,也会像野人那样,孤苦伶仃地生活在荒岛之上,不知要受多少苦难和折磨,才可能终于感动上苍,离开孤岛。
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伤心,最后禁不住泪流满面,大放悲声。
不料他的哭声却引来了一头似狼非狼、似豺非豺的怪兽!那怪兽体形相比普通豺狼大了不止两倍,模样十分吓人。它见钱建桥形单影只,顿时目露凶光,喉咙里发出几声低沉、恐怖的吼声后,便凶狠地扑上来嘶咬他。
钱建桥个头本就比那怪兽要小许多,又被攻了个措手不及,无法开弓引弦,慌忙间只得一手持树枝,一手拿一根羽箭,拼死抵挡。
怪兽一不小心,被箭头刺伤了一条前腿,登时更加激发了它的凶性,它大吼一声,忽地人力而起,两条巨爪搭在钱建桥双肩之上,一颗牛头般巨大的脑袋伸到钱建桥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向钱建桥脸上咬去!
钱建桥大惊失色,急忙后避,但怪兽力大,两只爪子抓住钱建桥肩头不肯松开,钱建桥既无法挣脱,又站立不稳,跌倒下地。
怪兽乘机用双爪压住钱建桥的胸膛,不让他再有逃跑机会,同时张嘴欲咬钱建桥的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怪兽的獠牙快要咬到钱建桥喉咙之际,只听一声弓弦破空声响,怪兽哼也没哼一声,便扑倒在钱建桥身上不动了!
钱建桥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已闭上双眼,不敢再看怪兽的狰狞面孔,沉重而硕大的怪兽身子忽然全部压上身来,他被压得差点当场闭过气去。
过了一会,他才意识到怪兽并没有咬自己,却像死去了似的,一动不动地趴在自己身上。
他又惊又疑,不明白怪兽到底发了哪门神经,呆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见怪兽仍旧一动不动,一条又长又恶心的舌头搭在自己的嘴唇边,散发出一股中人欲呕的腥臭气息!
他眯缝起双眼,皱眉瞟视一会像在自己身上熟睡的怪兽,方才终于大起胆子,拭着用手去推怪兽的脑袋,结果怪兽毫无反应。
“难道它真的已经死去了?”
他懵了两秒钟,又大起胆子将怪兽从自己身上推倒下地,同时敏捷地向旁边滚出去。
怪兽仍然毫无动静。
钱建桥飞快地爬起来,正待从地上拿起自己的武器,一瞥眼间,却见怪兽后颈项上竟插有一支羽箭!
他见那只羽箭的样式跟自己的羽箭似乎一样,吃了一惊,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难道是我的箭无意间刺入了它的后颈里,所以它才死去了?”
他惊魂略定,定睛再细看时,只见羽箭不但刺入了怪兽的要害,且箭杆已全部射进肉里,直没至羽毛,深红色的鲜血正从伤口中汩汩流出,方才确定怪兽真的已经死了。
他本以为是自己无意中刺死了怪怪兽,但随即发现不对——
地上还有一支羽箭!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我的箭刺进它后颈里的?”
他疑惑地四下查看,发现除了刚才自己所躺地方有一支羽箭外,在离怪兽六七米远处草地里,还有十余根自己刚才不及使用的羽箭。
他发呆一会,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倒地时好像听见过一声弓弦破空的声音。
“难道是别人救了我一命?”
谁会用箭射死怪兽呢?显然不会是怪兽自己。他不由想到了那个至今未见庐山真面的猎人。
“喂!请问是谁救了我的性命?”
他大声发问。
林中寂寂,无人回答。
他又问了几声,仍未听见有人回应。于是大起胆子,围着山洞搜寻了一圈,并又进入野人洞里去察看了一遍。
但哪儿有人影子?
他纳闷地出了山洞,走到死去的怪兽旁边,一边观看怪兽的样子,一边胡乱猜想:
“那个猎人为什么要帮我们?不但给我们送来弓箭,送来野鸡肉,而且现在还救了我的性命!”
“如果对方是想跟我们做朋友,却为何总是不肯露面,行事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呢?”
他绞尽脑汁,懵然不解,担心又有什么怪兽出来袭击自己,不敢多留,正欲离去,忽听见自己肚子咕噜一声响,才感到饿了,心想:“这头怪兽反正已经死去了,它不能吃掉我,我就吃掉它!”
本想将怪兽带回到公交车边后,再生火烤怪兽的肉吃,无奈怪兽身躯过于庞大,别说扛不起,就连拖走都不能。
“干脆就在这儿把它烤熟了吃?吃不完的肉先藏在这个山洞里,等到下次再来取食?”
但他又担心在这里烤肉吃,肉还未烤熟,肉味先招来了其他野兽!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回到公交车里最为安全。
“算了,先用箭头割下它的一条腿,带回去烤来吃,就算香气引来了别的野兽,我也可以躲进车子里!”
打定主意后,便不再多想,立即拿起地上的那支羽箭,将锋利的箭头当刀使用,把怪兽的整条左前腿割了下来。
他担心怪兽的尸体会很快腐败发臭,索兴一不做,二不休,又用箭头划开了怪兽的肚子。
怪兽肚子破开后,里面的五脏六腑都暴露出来,因刚死不久,内脏还在往外冒热气。
他皱起眉头,强忍住阵阵恶臭,将怪兽的内脏全部挖了出来。然后拖起已经轻了许多的怪兽尸体,将之拖入野人洞里藏起来。
他用洞口原有的树枝、树叶以及树皮重又将洞口掩盖好后,这才提起血淋淋的那条腿子,急急忙忙地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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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生死两茫茫
回到海边后,他立即生火将那条怪兽的腿子烤熟了饱餐一顿。
虽然怪兽的腿子有大股膻味,但总体而言,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这条腿子重约二十来斤,所以他大快朵颐之后,还剩下大半。
他知道食物来之不易,所以不敢浪费,一条腿子居然吃了四天半方才终于吃完。
之所以如此节约,除了以上原因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几日里,他虽然内心深处已经接受赵秋迪可能已经死去的事实,但他还是照例每天都去寻找她的下落。并在遇到那条怪兽袭击他的第三天里,他再次去了那个野人洞。
结果他失望地发现自己所藏那头怪兽的肉体虽然未被其他野兽发现和偷食,但因天气暴热原因,怪兽的内脏以及肉体都已经高度腐败,不但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扑鼻的臭味,而且表面还爬满了令人恶心的蛆虫!
他虽然有些后悔那天没有多带一些肉回去,但也明白坐吃山空的道理,所以也没太过自责。
这几日里,他一边继续寻找赵秋迪,一边带着弓箭在山林里学习打猎。虽然运气不佳,要么遇不到体形较小的动物,要么遇上了又因射术太差,毫无准头可言,所以没有射中猎物。
虽然如此,却也并非一无所得:通过几天的“实战”,他渐渐琢磨并掌握了一点射箭术,有一次,他甚至差一点就射中了一头小怪兽!
今天早晨,他照例带上弓箭,上山边寻人边打猎,结果意外发现林子里有人!
他见这伙人都带有家伙,模样和神情又都不似善人,所以未敢贸然上前求助。
他虽然有些不安,但又难禁心里好奇,于是悄悄爬到一棵高树上藏起来偷偷观察对方意欲何为。
结果他意外地发现赵秋迪竟与那个蜘蛛怪在一起!他见两人走进了这伙人的包围圈,正犹豫要不要出声示警,结果两人已落下了对方撒下的网里!
他不知这伙人的来历和目的,所以不敢贸然求助,眼见他们掳走赵秋迪和蜘蛛怪后,他也没敢有所行动,直到对方离去一会后,方才从树上爬下来,带着弓箭和粗树枝悄悄尾随众人。
一路上,他边走边想:“我要怎么办才好?这伙人肯定有船,我最好跟在他们后面,悄悄偷上船去,并寻找机会救出赵秋迪!如果这伙人太机灵,我没法偷上船去怎么办?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将赵秋迪和那蜘蛛怪带离荒岛,还是冒险现身,向他们求助?”
“虽然向这伙来历不明的人求助,后果和前途都难于逆料,但至少可以离开这个小岛,就算前途凶险,似乎也好过自己独自一人留在荒岛上过鲁滨逊似的野人生活。就怕他们真是不可救药的坏人,不但不肯帮我和赵秋迪,还故意折磨甚至戏耍、侮辱我们!待玩够我们后,最后将我们杀死,或者扔进大海里喂鱼!”
他一路行走,一路胡思乱想,甚至“预见”到这样的场景:
他们听了自己的话后,虽然不全相信,但却信了一点:赵秋迪并非蜘蛛怪,而是一个人。于是他们将赵秋迪从铁笼子里放出来。
在返程途中,他们很快原形毕露。不但百般欺负自己,而且还污辱了赵秋迪!他们将自己和赵秋迪玩弄够后,才将两人投入大海里喂鱼,然后带着蜘蛛怪继续向目的地驶去……
“如果我自投罗网,结果真是这样悲惨的话,倒不如暂时留在这个岛屿上,反而可能有一线生机!而且,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又会有别的人乘船经过或者来到这个小岛上——我们才流落到此不到十天,就遇见有人来到这个小岛上,可见这个岛屿并非人迹含至的荒岛!说不定这个小岛离大陆并不太远,经常会有船只经过这个小岛?”
他既害怕蛇妖,又不甘心被那伙人抛弃在此荒岛上。正患得患失,对于自己是否现身相见难于决断之际,忽然惊恐地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他最害怕遇到的妖怪!
天哪!前面十余步外,那条可怕的蛇妖正横在一片乱草丛中,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他吓得两腿发软,差点惊呼出声,哪里敢继续前行。慌忙掉转身来,蹑手蹑足地悄悄逃离险地。
他生怕蛇妖听见了自己的脚步声,所以虽然恐怖得要死,却不敢走得太快。
诚惶诚恐地回头潜行了一段路后,他才改变方向,另寻别路继续往山下方向行去。
但不知是自己今天运气特悖,还是那条蛇妖故意跟自己过不去?他在路上竟又遇到了两次蛇妖!
有一次特别恐怖:他不但发现了蛇妖,而且发现自己误打误撞,竟闯入了食人猩猩生活的树林里!
只见黑压压的树上,有几十头大小不等的食人猩猩正静静地、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他本来想掉头逃跑,但又马上意识到那些食人猩猩之所以没有跳下树来围攻自己,皆因它们害怕那条蛇妖缘故。
明白到这一点后,他顿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既怕蛇妖发现自己,又担心离蛇妖太远,自己又会成为食人猩猩们争抢的食物!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决定暂时不离开蛇妖,与它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待逃出食人猩猩们的领地后,再悄悄离开蛇妖。
他紧张得出了一头冷汗,却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无声无息地尾随在蛇妖的后面,一步步走出了食人猩猩的包围圈后,才终于找个机会,偷偷离开了蛇妖。
待他终于远离了蛇妖和食人猩猩后,他才想起蜘蛛怪、赵秋迪以及船的事情,但这时他已完全迷失了方向,不知要到哪儿去寻找那伙人的船。
他无计可施,只得沿着海岸线向前寻找,心想:“如果那伙人不马上开船离开的话,我最多绕岛行走一圈,总会看见他们的船的!”
打定主意后,当下再不顾忌别的,急急忙忙地跟着海岸向前疾行。
但还是慢了一步,当他好不容易绕过一大片怪石嶙峋的礁石滩后,忽然发现海面上有一条船影子正如离弦之箭一样,迎着朝霞升起的方向飞一船开去!
这时帆船离岛屿的距离已有数海里,不要说自己根本不会水,就是会水,也休想追上!
他情急之下,也不怕惊动了岛上的妖怪,扔掉手里的树枝和弓箭,双手在嘴巴前合成喇叭状,扬声大喊:
“不要开走!不要开走!”
“岛上还有人,求你们快回岛来救命!”
但不知是相距太远,无法听到,还是对方听到了却未予理会,总之,那船毫不停留,继续飞一船向前开去。
船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完全消失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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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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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看似寻常最奇崛
钱建桥自从亲眼目睹赵秋迪被那伙人用船带走后,从此便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傍晚时都会绕岛环行一周。
他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为了散步或者锻炼身体,而是为了不再错过离开荒岛的机会。
上一次那伙人乘船来此岛时,如果自己事前发现了他们的船只,说不定就能趁他们去伏击、捕拿蜘蛛怪的机会,悄悄偷上船去,那么现在就不至于像个野人一样,孤独地生活了。
每每回想起那次错失良机的事情,他的心里都充满了自责和后悔之情。
因此,他决定每天都要环岛行走一圈,以保证下次不再错失机遇。
自从上次见到那条船和那些来历不明的人以后,他对这个小岛也改变了看法。他相信这个小岛离大陆并不远,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月两月,一定会有别的船只经过或者登陆这个岛屿。
他已下定决心,如果机会真的再次降临了,他决不会再白白放过,不管是什么船,不管来的是什么人,他都要想法随船离开这儿。
如果来的人又像上次一样,看上去面相不善,像是坏人,他就设法偷混上船。如果看上去是寻常的渔民或者商人之类的人,他就直接现身相见,求其帮助。
因为心中怀了希望,所以他不再似刚到荒岛上时那样,心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感。现在的他,行事跟从前已有了很大的分别。他不但经常在闲暇时思考各种问题,而且动手能力和野外生存能力都得到了长足进步。
他不但学会了打猎和烧烤食物,而且还学会了钻木取火!
他也不再只依靠公交车休息和躲避野兽进攻,而像一个真正的野人一样,学会了充分利用荒岛的自然环境。有时他打猎晚了,就会在近处找棵较安全的高树休息,有时他甚至会索兴栖身于某个山洞里。
衣服、鞋子穿脏了,他就拿到山涧边用手搓洗干净。在晾晒衣服、鞋子的日子里,他也毫无顾忌地裸行于荒野乱草间。
因为弓、箭于他而言,是不可再生的工具,所以他对之格外珍惜。每次射死猎物后,他都会从猎物的尸体上拔出羽箭,用水洗去上面的血污后,又收起来以备下次再用。
更让他感到自豪和欣慰的是,他还学会了圈养小动物!
因为荒岛的地理环境和天气都比较复杂多变,有时一连十天半月不下雨,天气酷热难当,有时又一连下一个多星期的大雨。
在不同的天气里,打猎成功的机会也自然有别。晴好的天气里,猎物相对比较容易获得,而在多雨的时节,狐兔潜踪,狼獾绝迹,难得见到一只动物的身影。
开始一段时间,他还没想这么多。因此他的打猎,便有点像农民靠天吃饭一样,有时他打的猎物多到吃不完,多余的肉食却因荒岛上没有食盐和冰块,不及吃完就已腐败发臭,被迫白白扔掉。有时他又一连数日打猎无获,而只能渴饮山泉,饥餐野果。
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便有了一些经验:他在离公交车不远的树林里,用树枝挖出几个较深的土洞,并在洞周围用石头围一道石壁,然后将自己猎获的一些特别温顺、毫无危险性的小动物圈养在土洞里面,并在洞口上面铺上树枝、树叶等物加以掩盖。待到自己真正需要吃它时再取出来杀而食之。
为了小动物不提前死在土洞里,他在猎取时就尽量不射死对方,而只是用箭射伤,然后活捉回去。
除了射箭外,他还学会了挖陷阱的方法猎获野兽。
现在,他的土洞里,就圈养了三只野兔和一只小黄羊。
除了打猎外,并对荒岛的地理环境和天气情况也有了更深的了解。他有时甚至还能预测到未来几天的天气情况。
凡此总总,也不用一一尽述。总之,他已渐渐学会了野外独力生存的技能。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已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野人!
最开始一段时期里,他并不安心在此生活,总是幻想有朝一日有船只经过,自己得以乘船离开,去开始另一种人生。
但随着打猎技能的提高,以及对荒岛生活的习惯,离开荒岛的想法也不知不觉中变得较淡泊了。有时他甚至觉得就在此荒岛上终老一生也无所谓,一个人在孤岛上过着与世无争的野人生活,虽然有些孤独和寂寞,但也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美中不足的是,没有赵秋迪陪伴在自己左右。他经常幻想:如果当初赵秋迪没有离开的话,说不定自己与她都已习惯了现在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而且两人还一定会成为一对相依为命、恩爱无比的夫妻。
虽然他心里已不再似以前那样渴望离开荒岛,但他还是坚持每天傍晚都环岛散步一圈。
这样做,一是为了不错过悄悄经过或者登陆荒岛的船只,二是可以顺便打猎和散心。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间,他已独自在荒岛上生活了一年时间。他自己虽然不太觉得,其实他在这一年时光里不但心理变化很大,而且身体和模样也已改变了很多。
他的肤色黑了许多,头发也长长了,长得从背后看已分不出是男是女!嘴唇和下颏上也长出了乱草一般的胡须。
他的身体也长高长壮了。他刚到此时,身高还不到160厘米,如今已长到近170厘米了。
赵秋迪刚离去的那几个月里,他还认为这个小岛可能离大陆不远,自己不久便会遇到第二个离开荒岛的机会,但随着日子的一天天流逝,他又渐渐改变了看法。重新认为这个岛屿是个与大陆很远,甚至很少有人知道的荒岛了。
他甚至认为有船只经过这儿,乃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有了这种认识后,他虽然有些难过和凄凉,但也没有因此太过绝望和伤悲。因为他已完全适应了这儿的生活,如果突然改变生活环境,说不定自己的命运反不易掌控。
他本来以为这种无忧无虑、与世无争的日子还会慢慢过下去,甚至可能要等到人到中年甚至老年后才会有机会离开这儿,但是命运却像天上的白云一样,变化万千,永远不可捉摸。
这天晚上,他又像平日一样,例行公事似的做了一次环岛散步后,又回到了海边的公交车里。
他有些累了,加之这几日阴雨连绵,所以他的心情不是很好,他将车子的门和窗关好后,便又躺到最后排位置上和衣休息。
虽然现在是夏日傍晚,时间估计还不到八点,但因为海上没有晚霞,阴沉沉的,所以车里的光线很是黝暗。他思潮起伏,久久不能成眠,正胡思乱想,忽然听见一阵“砰砰砰”的拍门声。
拍门声虽轻,但却十分密集,似乎门外那人心情非常急迫。
钱建桥惕然一惊,猛地坐起身来,紧张地向车窗外看去。
车外黑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是谁在拍门?动物不会拍门吧,难道是人?
可是,在这个荒岛上,除了自己外,根本没有别人——如果有,也只有那个以前多次暗中帮助过自己、但至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
难道会是那个人在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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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待兔只疑株可守
钱建桥本想不吱声,让对方误以为车里没人,但拍门声却一直不停,似乎他不开门,对方就不会停下。
钱建桥迟疑一会,终于大起胆子出声问道:“是谁在拍门?”
“钱建桥,快开门让我进去!”
是一个陌生的青年声音。
“你……你是谁?”
“我暗中帮助过你们好多次,还曾救过你的性命!你不要假装猜不出我是谁。”
果然是自己猜测的那个神秘人物!
“终于现身了呀!你今天怎么想起要见面了?”
钱建桥一边问话,一边快步走到门后面,虽然对方多次帮过自己,但他还是有些戒惧,没有马上开门,而是先通过门的缝隙往外看。
夜里什么景色都看不清楚,只能看见车门边有一个黑影。
“钱建桥,求你快点开门!因为现在只有你能救我!”
钱建桥又惊又疑,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帮对方什么忙,但人家救过自己性命,如今人家有求于已,哪好意思拒却?迟疑一下,开了车门。
门刚打开,一个披头散发、一身胡人装束的青年便迫不及待地冲进车里,也不先做个自我介绍,就着急地说道:“过会有坏人会来找我,求你千万不要出卖我!”
钱建桥一边不安地重行关上车门,一边低声问对方:“谁要来找你?难道……有人上岛了吗?”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我会详细跟你讲的。对了,差点忘了提醒你一个最要紧的事情:待会他们定会问你那枚铜钱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承认自己捡过那枚铜钱!不管他们怎么问,你只推不知道!”
钱建桥全身一震,正要问为什么,忽听背后山林中传来人的喝叫声!
两人都是神色一变,那青年手指车子后面,低声说道:“我就在最后面躲一会!”
说完也不管钱建桥答应与否,便机灵地跑过去,弯腰钻到座位下面藏了起来。
钱建桥呆呆地站在黑洞洞的车子里,眼中露出茫然之色:“他怎么知道我捡过那个铜钱的事情?难道那个铜钱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些人来得好快,倏忽间到了沙滩上,钱建桥心中大是惴惴,忽又听见一片纷乱杂沓的脚步声向公交车这边走来,听声音似乎有十余个人。
那些人似乎对公交车这个庞然大物颇为好奇,到了距离车子十余米远处便停了下来,一边好奇地观看,一边小声议论:
“陈二狗,你说那个庞然大物是什么东西?”
“我也是头一回看见这个怪物,怎么晓得它是什么东西?”
“嗯,你们说那个大怪物究竟是房子还是车子?”
“两样都像,又两样都不像。说是房子,这样奇怪的房子世上从没见过,说是车子,又太大了一些,不过它下面有几个圆圆的、好像是轮子似的东西。”
“不管是房子还是车子,总之一定是里面的人偷走了那个古铜钱!这偷儿看见岛上没人,不但把小木船偷走了,而且还敢明目张胆地放在自己的怪房子旁边,真是不知死活!”
“废话少说,我们过去搜查一下!”
这些人走到公交车前门边后,也不管自己猜得对不对,就一边凶神恶煞地用力打门,一边七嘴八舌地大声喝叫。其中几个人还将手里的马灯举到车窗上往里照。
“有个小子躲藏在里面!我已经看见了!”
“快开门!不然老子一把火将你和你居住的这个怪房子一起烧了!”
钱建桥听得心头突突乱跳,知道蒙混不过去,于是走到车子最后排,低声问道:“怎么办?他们要进来搜查!”
无人应答。
他微微一惊,又道:“喂,怎么办?我要开门了!”
仍然没有回应,就似根本没有人一样。
他以为那个青年吓得不敢出声,虽然很不忍心,但这时外面的拍门声又擂鼓般响起来,同时听见一个粗野的声音大声喝道:“快开门!再不开门,老子真要放火烧你的怪房子了!”
钱建桥知道再也拖不下去,只得战战兢兢地过去开了车门。
“不要脸的小偷,快自己滚出屋来!”
“听见没有?还傻站在那儿干什么?”
“你小子非得老子拔刀才肯出来吗?”一个大汉边说边做出拔刀的样子。
钱建桥虽然很惊疑不安,但见这些人个个气势汹汹的,害怕惹怒了他们,要吃大亏,只得硬起头皮走下车去。
刚一下车,他的脸上便挨了一个重重的耳光!
“小杂种,大爷拍了半天门,你耳朵聋了么?拖这么大半天才开门!”
钱建桥被打得眼前金星直冒,呆了一会才看清楚打他那人的模样:只见对方身高八尺有余,头戴辽国军帽,戴胄着甲,手里握着一把厚背薄刃的弯刀。凶神恶煞的样子,十分可怕。
在其身后还有十七八个人,装束都跟打他那人相同。
这些军士身形都很彪悍,神情都很威猛,就似一群野牛似的。
“你凭什么打人?我又没做什么坏事!”钱建桥一边用手去摸被打痛的脸颊,一边虚张声势、色厉内荏地质问对方。
“小杂种,死到临头还不老实!快把你偷去的那个古铜钱交出来!”
打他耳光的那个士兵怒喝一声,伸出熊掌也似的巨掌,一把揪住钱建桥的衣襟,将他一下子提得双脚离地。同时将手中的弯刀架到他的脖子上,作势要割下他的脑袋。
“什么古铜钱?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咳!咳!咳!”
因为衣襟被抓得太紧,双脚又不能落地,所以呼吸很困难,一句话没说完,便咳得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
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不要打他,把他放下。”
那士兵一惊,随即放下钱建桥,悻悻退到一边。
钱建桥又咳了几声,这才抬起头来看那说话之人,只见在这群士兵后面数步远处,站着一个神色阴沉的老道姑。
那老道姑头戴六角法冠,身著青色道服,脚踏云鞋,手中拿着一柄拂尘,身材有些瘦削,皮肤苍白,没有半点血色,两条灰白的眉毛和两只眼睛的外梢都向下吊着,两只眼球呈灰色。
一个声音很嘶哑,像是军官的人低声对老道姑说道:“真人,一定是这个坏小子偷走了那枚古铜钱!岛上没有别人,除了他外不会有谁会偷走。”
钱建桥又惊又怒,惊的是他们无凭无据,就一口咬定那枚铜钱与自己有关!怒的是自己明明没有偷,而是捡,这个人却冤枉自己。
自己去年捡到的那枚铜钱难道竟是价值连城的古币?
那个躲进车里的青年又跟那枚神秘的古铜钱有何干系?他说这些人是来找他的,要自己救他一命,可是这些人见到自己后,根本没有问他,而只是在问那枚铜钱。
更让他担心和害怕的是:那枚铜钱早就不知丢失在什么地方了!
去年他刚到岛上时,为了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曾与谭兴隆、赵秋迪一起去把那条本来搁置在半山坡处的破木船搬移到了海边沙滩上。但因为没有工具和胶水,所以他们没有修补破船。一直将之闲置在沙滩中。在搬运破木船时,他确实在木船下面的草地里捡到过一个铜钱。
当时他们三人都以为那枚铜钱并无多大价值,加之身在荒岛上,更是没有用处。所以自己虽未扔掉,但也没有将它当一回事。后来自己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弄丢了那枚铜钱。
若非刚才那个神秘的青年突然跟他提到铜钱的事情,他都几乎快忘记这事了!
现在怎么办?他虽然仍不太明白那枚铜钱价值几何,但从众人口中,已知道是枚古币,且可能价值连城,如果自己承认捡过,且已丢失了的话,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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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求鱼方悔木难缘
他正自忐忑不安,那个老道姑已经笑吟吟走了过来,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温言说道:“小孩子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贫道很是奇怪,此岛既无名字,更没人居住,你究竟从何而来,能不能如实告诉贫道?”
她见钱建桥虽然蓬头垢面,满腮胡髭,衣衫槛褛,但眉清目朗,年纪其实甚轻,因此称他为小孩子。
钱建桥支支吾吾道:“我……我……”
他已失忆,对自己的来历本就不清楚,若如实回答,又怕对方不信,因此不知该如何回答为好。
刚才打了钱建桥耳光的那名军士见钱建桥目光闪躲,不敢正视众人,于是自作聪明的说道:“真人,这小子吞吞吐吐的,不敢回答问题,我猜他多半是个杀人犯,无处安身,所以逃到这个荒岛上躲避世人!”
另一名脸上长有许多痘瘢的士兵见钱建桥神色畏缩,长相并不像凶徒,说道:“我看他胆子很小,不像个杀人的人,说不定是为了躲避仇人,才来这儿的。小朋友,我听你口音像是宋朝的人,对不对呀?”
钱建桥正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听了这话,于是信口胡诌说:“我确是宋朝人,但我不是杀人犯,也不是为了躲避仇人。去年我随几个乡亲出海学做生意,不料遇到了大风浪,船被打翻了,其他人都落海淹死了,只有我一个人大难不死,被海浪冲到了这个荒岛上!真人,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只是流落到了这个荒岛上,并不是什么坏人,我没有偷你们的古铜钱,也从未见过什么古铜钱!”
老道姑不答,只冷冷地盯住他的眼睛。
钱建桥为其气势所慑,低下头去,说道:“我真的没有偷什么古铜钱,要是你们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我真的偷过你们的古铜钱,我……我就不得好死!”心想:“我只是捡,不是偷,这个誓不会兑现的。”
老道姑仍不做声。
其他的士兵见老道姑不吭声,也不敢多话。
在场虽然有很多人,却静得鸦雀无声。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老道姑终于开口说道:“小孩子,你说你没有偷东西,那么这条破木船又怎会到了你的怪屋子旁边呢?难道木船长了翅膀,自己飞来了吗?”
钱建桥心里暗暗叫苦,脸上却故做镇定,辩解道:“我承认:那条船的确是我……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它推到沙滩上来的!因为我不甘心被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孤独地度过一生!所以我发现岛上有一条船后,也不管它能不能修好,就决定先把它弄到水边再说。但我后来因为没有工具和胶水,无法修补好船,所以一直没有再管它。
“本来这个荒岛上有很多吃人的怪物,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原来的那条船沉没位置离海岸不太远,一些东西第二天竟然奇迹般地浮出了海面,并也被冲到了这个岛上,其中就包括你们说的这个怪房子,我见屋里还有一张弓和十几根箭,认为今后用得上,所以一直好好保留着。也幸好有了弓和箭,我才能活到现在!”
这些话半真半假,编起来自然没有太大的漏洞,众人听后都不禁将信将疑。
老道姑沉吟一会后,说道:“那枚古铜钱本来就藏在船下面草地中,你既然敢偷船,自然也敢偷古铜钱了。”
“我真的没有偷,或许……或许我去推那条船时,不小心踩到过那个铜钱,但我真的没有看见,它可能自己滚落到另一处深草丛中了?”
老道姑听了钱建桥的话后,似乎也觉得有此可能,狐疑地盯了钱建桥一会,忽然眼珠一转,寒声道:“要是我们在你的怪房子里搜到了那枚古铜钱呢?”
“我又没有偷你们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搜别人的家?”钱建桥心里恐惧已极,但兀自嘴硬。
老道姑眼角厉芒一闪,不再搭理他,只回头看了众士兵一眼。
那个打了钱建桥的的军士似乎是这群军士的头儿,见老道姑不再问话,当即大声喝令:“大家进屋去搜!”
钱建桥见对方要进车里搜查,十分惶急,心想就算他们找不到那枚古铜钱,但那个大哥却一定会被发现!他刚才特别提醒自己不要承认捡过铜钱,显然他与那枚古铜钱有重大干系,大家发现他藏在屋里,恐怕连自己说的其他话也不会相信了。
他虽然明知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却不甘心束手就擒,一边大声责问对方:“我没有偷东西!你们凭什么进我家里搜查!”一边用身子挡住车门。
那名士兵头儿见钱建桥双手死死拉住车门,不让自己进入,勃然大怒,挥起巨掌,将他一巴掌打倒在地!
众兵士鱼贯而入,像土匪进屋一样,将车子里面每个角落都搜遍了,却没能找到那个铜钱。
钱建桥见他们将原来堆放在破窗子边的树叶、树枝等物翻得乱七糟八,还毁坏了一道车窗,虽然气愤,却无可奈何。同时心里也暗暗纳闷:“我刚才明明亲眼看见他钻到最后排位置下面藏起来了,现在怎么不见人影?”
这时天虽然完全黑了,但士兵们手里都有灯笼,按理说座位下面根本无法藏人。但奇怪的是两名士兵特意走到最后面位置前,还弯下腰去朝座位下面照了好一会,其中一名士兵还伸手到下面乱摸了一阵,结果除了摸到满手的灰外,并无它物。
虽然车上不少座椅被这群如狼似虎的军士弄坏了,但比起那枚古铜钱以及那个青年来,这点损失实在微不足道,因此钱建桥虽然表面一副很无辜很无奈的样子,心里却只盼对方快快走人,不要再节外生枝。
那些士兵又乱翻一气后,终于悻悻地走下车去。那名打了钱建桥耳光的士兵似想掩饰自己的无能,对老道姑说道:“多半是这小子偷了铜钱后,觉得反正在荒岛上用不上,便扔到大海或者别的地方了!”
钱建桥见他胡说八道,又恨又怕,急忙辨解道:“我没有偷你们东西,你不要诬赖好人,刚才你们也搜查过了,并没有找到!”
那士兵见他嘴硬,眼中凶光更盛,正想冲上前教训他一顿,却被老道姑抬手制止了。
老道姑走上前来,对钱建桥说道:“小孩子,可能我们真的冤枉了你。我看你也不像小偷,我想你只是拾到了那枚古铜钱,而不是偷了古铜钱,这样好不好:你只要将那个古铜钱交出来,我们就决不会再为难你。而且我还答应带你上我们的船,并让人送你回到你的家乡。”
为了引诱钱建桥,她又从自己衣服里摸出一只小布袋,说道:“这里面有二十两银子,你回到家乡后,就是什么也不干,也能舒舒服服地过上一两年。你只要把捡到的古铜钱交还给我,这袋银子就归你了。”
钱建桥听了她的话,心里就似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心想铜钱已经丢了,现在只能死不承认了!说道:“真人,我真的没捡到你们说的那个铜钱!”
老道姑见钱建桥神情认真,一时也判断不出他是否在撒谎。暗忖:“也许这小子真的没有看见过那个铜钱,铜钱就如他说的那样,只是滚落到某处深草丛中了。”
那名士兵说道:“真人,我看这小子不像好人,一定是他偷走了铜钱,却不小心弄丢了,所以不敢承认!”
钱建桥正欲反驳,却听老道姑喝道:“不要说了!我不管那个铜钱是自己滚不见了,还是这小子弄丢了,我限你们在明天之内找到它,否则你的下场就跟你的前任一样!”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士兵们见老道姑走了,都不敢再说话,只得默默跟随而去。
那名打了钱建桥的士兵听了道长的话,吓得脸无人色,全身止不住发抖。
原来他的前任萧胜在一个月前,因为做错了事,老道姑气得连连顿足,为示惩戒,她当场放出自己饲养的一只体形比一个成年人还要大的黑毛蜘蛛,将萧胜吃掉了!
这名士兵每次想到前任被那只巨大的黑毛蜘蛛吃掉的情形,吓得觉都睡不着。所以他虽然表面上很尊敬老道姑,心里却对她怕得要命!
他无比怨毒地瞪了钱建桥一眼,恨恨地说道:“说谎的小子,你等着,老子就算死了,也要你给老子垫背!”
钱建桥没有理他。
一名士兵见老道姑已经走远了,回头对头儿低声说道:“快走吧,不然惹恼了真人,可不是玩的!”
这名士兵头儿又怕又恨,却不敢发作,只得苦着脸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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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孔里乾坤
“奇怪,他到底藏在哪儿呢?我刚才没做白日梦吧?一个大活人,怎么平空消失了呢!”
那些人离去好一会后,钱建桥仍呆呆地站在车门外沙滩中,想到那个青年神秘消失的事情,觉得有些恐怖,他不敢上车,站在门口先观察了一会静悄悄的、黑咕隆咚的车子,然后突然对着空车子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会隐身法吗?”
无人应声。
“喂,你要是再装神弄鬼,藏着不出来,我就去找那个老道婆!我想老道婆一定有办法找到你的!”
还是没有回答。
难道刚才那个人是个鬼吗?
钱建桥想到鬼,顿时大感恐怖,正想离开车子逃走,忽听车里传出那个青年低低的声音:“喂,你要去哪儿?”
终于出声了!钱建桥全身一震,小声问道:“你藏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你?”
“我就在座位上。”
钱建桥不信,“刚才那两个士兵还特意走到最后面仔细查看过,根本没有人!你一定会隐身术吧,那些人已经走了,你也快离开吧!”
“笨蛋!你以为那老道婆会轻易上当离去吗?她只是在玩欲摛故纵的小把戏而已!你自己进来看看,别站在门口对着空气说话,要是被老道婆的人藏在暗处看见了,不光是我,你也要大祸临头了!”
钱建桥心想对方说的不错,于是大起胆子走上车去,并将车门关上了。
他心里虽然还有些害怕,但不愿被对方看轻,低咳一声,提起胆子向车子最后排走去。
到了座位前,果然见到左边靠窗的座位上面坐着一个人影!
“你……你刚才真的就藏在这儿?为什么那些人看不见你?”
那青年不答反问道:“你猜呢?”
“我猜不出,除非你会隐身术!”
青年轻笑道:“不怕我害你吗?”
钱建桥强作镇定,没有回答。
青年轻叹口气,“算了,不吓唬你了,告诉你吧,我不会隐身术。我刚才是藏在这个座位下面的缝隙里。”边说边往旁边挪动了一下身体。
钱建桥难于置信地问道:“什么缝隙?你是指座位跟……跟车壁之间的缝隙吗?”
他呆了一会,又说道:“缝隙那么小,你这么大一个人,不会真的藏在缝隙里面吧?”
青年淡淡道:“缝隙中面夹有一个东西,你把它摸出来就明白了。”说完起身走到车子另一边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来,好让钱建桥自己进去查明藏在座位下面的秘密。
钱建桥又惊又疑,坐到他刚才坐的位置上,伸手到座位与车壁之间的夹缝中乱摸。
忽然,他的手指碰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
“原来铜钱竟掉在了这个夹缝中,难怪他们到处找不到!”
他呆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神秘的古铜钱从夹缝中取了出来,并问那青年:“你怎么知道铜钱是在这个夹缝中?”
青年道:“我每天都住在里面,怎么不知道铜钱在哪儿?”
钱建桥吃了一惊,“你说你每天就住在这个铜钱里面?”
“是呀,我骗你干什么?”
“可是铜钱怎么可以住人?”
“你自己把眼睛贴到铜钱的方孔上去瞧一瞧。”
“难道这铜钱里面藏有古怪?”
钱建桥惊奇不已,发呆小会后,又道:“车里这么黑,根本看不见,我……我可以把门开一会,到车子外面去看吗?”
这两年他已经习惯了没有光亮的日子。虽然学会了钻木取火术,但他觉得生火很麻烦,所以除了要烤食物外,平时都不会生火。
“笨蛋,就是要在黑暗中才能看到这个铜钱中的秘密。要是有了光,反而什么也看不见。”
钱建桥将信将疑地将那枚铜钱放到自己的右眼上面。
什么也看不见。
他又将铜钱移到左眼上,还是看不见。
“笨蛋,叫你往铜钱的方孔中间看!你却去看其他地方,自然什么也看不见。”
“哦!”钱建桥一边将眼凑到那枚铜钱的方孔上面,一边嘀咕:“你是夜视眼么?怎么知道我看错地方了。”
青年懒得回答他。
钱建桥将右眼贴到钱的方孔中间,但还是什么也看不见。正待发问,忽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线白光!
就像舞台的黑幕被人缓缓拉开一样,那线白光一点点向两边扩大。
钱建桥惊得目瞪口呆,连话也不会说了,只是死死地盯住那线神秘的白光。
白光静静地、缓慢地向两边扩张,最后终于扩大到了整个铜钱。
现在钱建桥看到的是一个白而亮的圆。
圆里什么也没有。
钱建桥呼吸似已停顿,猜测应该还会出现别的东西。
果然,过了小会,白色的圆里又出现了一些东西。
那些东西刚开始模糊不清,慢慢地才变得清晰起来。
天,原来这个铜钱里面竟然隐藏着一间石头砌成的房屋!
石室逼仄,大约只有十个平方,除了一张床外,别无一物。
在钱建桥的感觉里,就似自己站在这间石屋的窗外,正透过窗上的一个小孔向屋里偷窥一样。
石屋的墙壁和地面都是用石头砌成的,只有天花板是用粗木做的。
钱建桥又看了一会,见里面再无变化,才将铜钱从眼睛上面拿下来。
他吁了口气,问道:“这个铜钱里面怎么会有一间石头房屋,这是一种魔法吗?”
青年道:“说是魔法也行。不过,准确地说,这是一种封印。”
钱建桥喃喃道:“封印?我以前也好像听别人讲过关于封印的故事,但我以为那只是胡编乱造的奇闻异事,想不到世上竟真有这种怪事!”
青年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沉寂片刻,青年忽轻叹口气,低声道:“幸好现在这个古铜钱落到你手里了,我才有了一丝逃走的机会!”
钱建桥不解道:“你现在不是就在铜钱外面吗?”
“可是封印还没解除,我虽然能暂时从里面逃出来,却不能出来太久。而且也不能离开这枚铜钱,而只能在铜钱周围五百步范围内活动。”
钱建桥道:“那你可以带着铜钱逃走呀,这样你的活动范围不就变得没有限制了吗?”
青年苦笑道:“你说的不错。铜钱到了哪儿,我就可以逃到哪儿。但是,在铜钱没有解除封印之前,无论我逃多远,也无法离开铜钱五百步!除非铜钱的封印已经解除。”
钱建桥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呀!那封印要多长时间才能自动解除呢?”
“这不一定,封印时间的长短完全由施法者随心所欲而定。当然,也与施法者自身的法力强弱有关。一般最短的只有一天,最长的则可能是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上千年!”
钱建桥同情地摇了摇头,又问:“除了施法者外,别人能不能解除封印呢?”
“当然可以。但要想解除封印,就得功力比原来的施法者更高。”
钱建桥道:“那你可以带着铜钱去求一个功力比那个老道婆更高的人帮忙解除封印呀!——是那个老道婆将你封印在铜钱里面的吧?”
青年道:“不是那个老道婆,而是另一个比她更厉害的人。”
他叹了口气,又低声说道:“而且我也不会轻易去求别人帮忙解除封印,因为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
“冒险?你为什么这样讲?”
“第一,我这样做,等于是将自己的安危拱手交到了那个人手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那个人对我起了什么坏心,我岂非很危险?”
钱建桥叹了口气,也觉得自己的想法确实有些天真。
青年又道:“另外,我也不可能自己带着铜钱走路。否则铜钱在这个夹缝中藏了一年时间,我为何一直不带走它呢。”
“那又是为什么呢?”
“你听说过一个越狱者会带着监牢一起逃走的怪事吗?”
钱建桥只有苦笑。
青年解释道:“这个铜钱在别人手里,只是一个普通的铜钱,就连三岁小孩子也能拿在手里玩耍。但对于被施术者,也就是被封印者,它却不是铜钱,而是一个牢房,根本拿不起它!”
钱建桥心下暗忖:“这样说起来,除非我带上铜钱,你才能离开这儿!”
他呆了小会,又问道:“难道就找不到别的办法可以解除封印了吗?”
“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就是被封印者自己用功力慢慢解开封印,我现在就是在用这个法子。”
钱建桥哦了一声,若有所悟地说道:“听起来就跟……被人点了穴道似的,据说一些被人点了穴道的武功高手,自己可以用内力解开被封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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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囚徒
两人沉默一会后,钱建桥才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别人要把你封印在这个铜钱里面?”
青年不答反问道:“你听说过预言师么?”
钱建桥道:“没听说过。”
青年苦笑一下,说道:“其实我以前也从未听说过预言师。直到一天深夜,那个老道婆带着一队人马,突然包围了我居住的寨子,并以谋反罪将我带走后,我才第一次听说了预言师这种莫名明其妙的鬼东西!”
钱建桥闻言一震:“什么,你……犯了谋反罪?”
他虽然年少无知,但也知道谋反罪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第一重罪,如果犯了此罪,被官府抓住后,不但本人死得极惨,而且还要诛九族!自己虽然没有谋反,但如窝藏这种犯人,定然也会受到牵连!
青年见他神色,知他心里在害怕什么,说道:“你不要紧张,我没有谋反。那老道婆也知道我并没有谋反。”
钱建桥纳闷道:“那他们为什么说你犯了谋反罪?”
青年愤然道:“因为他们信了一个自称能预言未来的坏女人的鬼话!”
见钱建桥一脸纳闷神色,青年道:“小兄弟,我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你听吧。实不相瞒,本人姓完颜,名成,是女真族人,世居辽阳灵剑镇,我的父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小本生意人,别说谋反,就连偷鸡摸狗这种小罪也没有犯过。
“跟家人相比,我的胆子要大一些。我从小就喜欢耍枪弄棒,还跟一个汉人武师学了十年武艺。但我从来没有谋反之心,就连做梦也没梦见过要造反的事情!
“那是九年前一个初冬夜晚,我听说在外面当武师的汉人师父回家来了,便高兴地跑去见他,从师父那儿新学了几招刀法后,我回到家里,又练了一个时辰,眼看时间已不早了,方才回屋睡下。我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忽然被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惊醒过来。
“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家前门后院便被大队辽国官军包围了!我们全家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我胆子大一些,心想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当即开门出去,询问带队的军官是什么意思。
“那军官不答我问,却要我先报上姓名。待我回答后,他二话不说,就喝令手下人要把我带走!我质问他自己犯了何罪,那军官说:‘休得多言!待见到了刺使大人,一切便明白了!’
“我本来不肯束手就擒,但一来怕伤了家人,二来我问心无愧,所以并不害怕。于是我反过来安慰家人,说一定是官府弄错了情况,或者抓错了人,让他们不用担心,我很快便会回家。安抚了家人后,我就让官兵们捆绑上马了。
“我本来心想自己见到了那个素不相识的刺使后,自然会解除误会,放我回家。不料那些辽兵没有带我去见刺使大人,而是将我带到了一个道观里。那个老道婆和一个青年道姑在一个密室里见了我。
“那老道婆告诉我说,那个青年道姑是她的师妹,乃是她们阴山派的掌门人,并是一位预言师,她会‘风之语’,具有莫大神通,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据她预言,十二后女真族会出一个反王,如不预先控制住这个反王,大辽将有覆亡之险,而这个反王的名字就叫完颜成!
“我听了这些莫明其妙、无中生有的鬼话,又气又急,大骂她们妖言惑众,并要求去见节度使大人。那老道婆说:节度使大人知道此事,并且同意抓人。只是她的师妹担心抓错了人,我不是反王,而只是一个同名同姓之人,所以要当面问我几个问题。
“我又恨又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那个年轻道姑的问题。她一共问了我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我小时是否有小名,或者曾用过别的名字。我回答说:我原来名字叫阿飞儿。她点点头,又问我第二个问题:我小时是否给别人家放过羊?我说放过。于是她又问我第三个问题:我出生于哪一年?我说我生于大辽寿昌七年。
“问完这三个问题后,她们就出去了。我正惊疑不定,不知是吉是凶。那个所谓的预言师,也就是那个年轻道姑忽然独自一人进屋来了,并对我说:‘我已经验明正身,我们没有抓错人,你正是未来的反王!’
“我大骂她胡说八道,冤枉好人,但那年轻道姑却不理睬,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铜钱,并对我说:在皇上没有下旨之前,她要先施法将我封印!
“我知道封印是一种可怕的法术,自然大叫冤枉,并痛骂年轻道姑诬陷好人,虽然恨不得冲上去将她脖子扭断,无奈手脚都被铁链缚在一根柱头上,无法动弹!只见那年轻道姑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我不知她在念什么咒语,正惊恐不安,忽见那枚铜钱的方孔中发出一道白光,射得我双眼无法视物!接着我便失去了意识,只是感到身体轻飘飘的,似乎正朝一个黑洞飞去。
“待我恢复意识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囚禁在一个四面无门无窗的石屋里!我大感恐怖,大声叫喊不止。但叫了半天,却不见任何动静。我叫喊累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我在这个铜钱做的监牢里被囚禁三天三夜后,也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我发现这是一个神奇的空间,我在里面不吃不喝,也不会饿死、渴死或者想去解手。还有,我呆在里面,虽然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但我能听见外面世界的声音。
“在我被封印的第二十九天,我忽然听见那个老道婆和她的一个同门师姐的说话声,我偷听了她们的谈话内容后,才知道她们已经带着封印我的那枚铜钱到了这个荒岛上!我不知她们要如何处理我,又生气又害怕,又忍不住破口大骂她们。但无论我骂什么,她们都不回应一声,好像她们根本听不见我在骂她们一样!
“又不知过了多少天后,有一天,我发现这枚铜钱突然出现了一个门!我又惊又喜,急忙从门里偷跑出来,结果发现自己是被压在一条破木船下面!我听外面没有动静,于是大起胆子,抬起木船,爬了出来。
“我本想逃走,但我很快绝望地发现,无论我往哪个方向逃跑,不出五百步,就会遇到一种神奇的、无形的力量将我挡住!我多次努力无果后,突然想起小时听爷爷讲过的一个关于封印的传奇故事,才知道我虽然暂时逃离了那些道姑的控制,但在封印没有解除之前,自己根本无法离开这个铜钱五百步以外!
“我想要带走铜钱,却发现自己拿不起它!而且我也发现,我出了铜钱,虽然会恢复原来的形貌和大小,但只要靠近铜钱,我的身体就会变小。
“我记得我的外婆以前跟我讲过的一个关于封印的故事,所以明白解开封印有三种办法:一是施术者自己解除封印;二是找到一个法力比施术者高强的人帮忙解除封印;三是被封印的人通过修炼,用自己的功力解除封印。我心想自己是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孤岛上面,根本不可能有人来帮我的忙。而且我明白靠人不如靠自己,于是决定慢慢设法自救。
“在这难熬的九年时光里,我独处蜗居,焦燥烦闷,自不待言。所以我每天都要从铜钱里出来透透气,并且每天都会练一会功,争取早日跳出囿局,脱离藩篱。虽然不惯限制,但我发现这个荒岛十分凶险,生活着很多可怕的怪兽,所以我每天都会自己回到铜钱里去,因为呆在里面虽然没有自由,但较外面却要安全一些。
“有一天,我正呆在铜钱里面睡觉,忽然被外面几个陌生人的说话声惊醒过来,我听了一会,才明白铜钱原来到了你的手里!我听见你们说这是一个不值钱的铜钱,本想告诉你们,这是一枚具有魔法的古铜钱,里面封印了一个人。但我不清楚你们是什么人,害怕说出以后,你们会心生恐惧了,又会将铜钱放回到原来埋藏的地方,所以决定先偷听几天动静后,再决定怎么做。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来历,但我很快明白了一件事,也许我离开荒岛的希望就在你们身上,因为你们不知道铜钱的秘密,并且可能带着这枚铜钱离开这个荒岛!我当然不希望你们死在这个荒岛上面,所以我一直在暗中保护和帮助你们!
“通过这一年的观察,我虽然觉得你不是坏人,但我还是不想在有船只经过或者登上这个荒岛之前,与你相见。今天傍晚,我在山上打猎时,无意间发现那个老道婆带领那些士兵来到了岛上!
“虽然不明白她的来意,但我猜到他们可能要对我不利,所以很感紧张。我知道那个老道婆发现铜钱和木船都不在原处后,会马上寻到这儿来,我不想重又受到她们的控制,也很担心你承认自己拾到铜钱的事情,所以只好现身与你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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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最好交情见面初
钱建桥听了完颜成的故事,感叹道:“难怪你刚才说有人要来抓你,而那些人来时,却只提铜钱的事情,原来他们寻找铜钱的目的,就是为了抓回你!”
完颜成苦笑道:“你总算想明白了,还不算太笨。”
钱建桥默想一会,又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难道一直藏在我这儿?”
完颜成道:“藏在你的怪房子里,不但我不安全,而且还会连累你。”
钱建桥道:“是呀,那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完颜成道:“办法我其实早已想好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胆子,或者肯不肯帮我的忙。”
钱建桥道:“要怎么帮忙?你说来听听,只要……不连累我,我一定帮忙。”
完颜成吐了口气,“其实我的办法很简单。岛上尽是森林,本就是最佳的藏身地方。我刚才也跟你说了,那个铜钱对别人而言,拿起它易如反掌,但对于被封印的人,却是一个牢房,根本无法拿起它。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你不是每天都要上山打猎吗,明天你上山打猎时,顺便带上铜钱,进入树林深处后,你将铜钱选个隐蔽地点藏好,然后你就可以不用管我了。我会在林子里秘密练功,提升自已的功力,以增加破除封印的机会。”
钱建桥道:“就是这样吗,那没有问题。可是……这样做一定能解除封印吗?”
完颜成轻叹口气,“不管我能否破除封印,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大忙,我将来若有翻身机会,定会报答你的!”
钱建桥道:“谢倒不用,你以前帮过我很多次,这回就算我报答你的恩情吧。”
次日上午,钱建桥跟平日一样,带上弓箭又去山上打猎。
虽然打猎是他每天必干的活儿,就算有人看见他上山去,也不会觉得有异,但他心里还有是有点害怕,为了安全起见,每走到一个转弯处,他都会停下来,观察一会后面,确定无人跟踪后才继续前行。
他忐忑不安地走到近山顶时,才终于听见铜钱里传来完颜成的声音:“好了,你可以停下来了,把铜钱扔到一个较深的草丛里,然后装成没事人似的,继续往前走路。”
钱建桥嗯了一声,走到前边一片灌木丛边停下来,装模作样地观察一会周围的地形,好像是要在这儿伏击经过的动物一样,确定没人藏在暗处偷窥自己后,才从裤子兜里摸出铜钱,随手扔到乱草丛中,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去。
他走到山顶后,只见海水烟水茫茫,无边无际,一轮红日正静静地从水天交接处升起,给蓝色的海面撒上了一层波光粼粼的红光。
看不到一只船影,寂静的沙滩上也不见老道姑和士兵们的身影。
“那老道婆不会已经乘船离开了吧?”
他假装毫不在意,却时时留意海上的动静。在山顶上转了一圈后,才终于看见岛屿东北角处一堆黑色的礁石后面,停泊着一条大船。
“原来他们还没有离去,假若我去向老道婆求情,求她带我离开这儿,不知她会不会答应?”
他出神一会,才又想道:“算了,就算那个老道婆终于相信我与铜钱无关,答应让我上船,那些士兵却可能会想法折辱我,说不定还会将我扔到海里喂沙鱼!”
想到这儿,他不禁背脊生寒,大有惧意,觉得与其与虎狼为伴,倒不如再暂忍一时,待到有了更好的机会时再离开这儿不迟。
他在这个荒岛上独自生活了一年多,已对岛上情况了然于胸。知道食人猩猩居于何处,何处伏击猎物比较容易成功,什么野果可吃,什么野果不能吃,哪儿有山泉,哪儿有陷坑。他见老道姑的船没有离去,疑心她是要让士兵继续在山林中寻找铜钱,于是故意走到当初破船放置的地方去查看,果然见到那些士兵正顺着斜坡细心寻找。
他知道对方只是在白费力气,害怕他们发现自己后,会将怨气发在自己头上,便赶紧避开了。
这天,他的心思虽然未全放在打猎上面,但运气不错,在下山途中,总算射中了一只栖息在一棵大树上的叫不出名字的鸟儿。
他见时间已是下午,也不贪图更多的猎物了,带着射死的鸟儿,快步向山下海边走去。
虽然一路上并未发现有人暗中跟踪自己,但想到那个青年是官府要捕拿的谋反重犯,担心自己受到牵连,所以还是有些不安。下山时故意避开了来时的山路,从另一边明显要远一些的道路回到了海边公交车里。
第二天,他又若无其事地上山去打猎,并暗中观察那些辽兵的动向,结果到了山上,不但未见到那些辽兵,而且也未看见那条大船。
虽然未见到船影,但他并不敢大意。担心老道姑是在迷惑自已,故意令人将船开走,却暗中留了一两名士兵藏在岛上监视自己。所以他这一天也有意不经过自己丢弃铜钱的那片灌木丛。
如此一连数日,他都刻意避开铜钱的藏处,每天打猎结束后,都故意从自己平素不走的那边山坡下山,虽然因此绕了远路,但总算平安无事。
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他打完猎后,带着猎物正要又从这段日子已经走惯的那边山坡下山,忽然想道:“过了这么多天,也不见老道婆的大船回来,看来是真的离去了。不知完颜成现在怎么样了?他虽然会武艺,但要想自己解开封印只怕也不容易。”
这些问题在他脑子里也不知想过多少遍了,本来很想冒险去那天扔掉铜钱的地方看看,但又担心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所以一直忍着未去。
他心烦意乱地在乱草丛中坐了好一会后,终于还是决定去看看。
他忐忑不安地走到那日扔下铜钱的灌木丛前时,只见完颜成正像老僧入定似的,在草地里枯坐着。
钱建桥虽然已经认识他半个多月了,但第一次见到他时,适逢夜晚,所以没有看清对方面孔。次日又按对方要求,将铜钱带到这儿扔掉后离去,所以一直不知道对方到底长什么样子。这次才算是真正见到了他的庐山真面!但见完颜成大约二十四五岁,披头散发,一身浅色女真族人打扮。皮肤微黑,高颧深目,虽然气色有些憔悴,心底仿佛藏着一份深沉的孤独,但身上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英悍之气。
钱建桥心里叹了口气,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后再走路,忽见完颜成回过头来,对他说道:“我知道你总会来看我的!”
钱建桥“哦”了一声,道:“你……自己好好用功吧,我走了。”说完又继续向坡下行去。
走了十余步,忽听完颜成喊道:“喂!你怎么一点也没同情心?也不问问我吃东西没有!”
钱建桥停下脚步,愕然反问道:“你不是说过么:那个铜钱是一个神秘的空间,被封印在铜钱里的人,既不会饿,也不会渴。”
完颜成苦笑道:“我是说过那句话,可是我没有说过出了铜钱后也不会饿不会渴的话!你看我现在是在铜钱里,还是在铜钱外?”
钱建桥道:“你既然知道会这样,为何不在铜钱里呆着呢?难道在铜钱里面就不可以练功了吗?”
完颜成叹息一声,正色说道:“小兄弟有所不知:我在铜钱里根本无法练功,只有出了铜钱才能练功。可是出了铜钱,又会感到饥渴!为了解决肚子问题,我出了铜钱后,大半精力要花在打猎这件事情上,只有很少时间在练功。所以过了九年时间,我仍然未能自己解除封印!”
钱建桥将信将疑道:“那要怎么办呢?”心想:“你不会是想我帮你打猎,好让自己腾出时间来练功吧?”
果然,只听完颜成说道:“所以我明白了,我还是需要你帮忙!如果你能将自己每天的猎物分一半给我吃的话,我就能心无旁骛地用功了,这样我才有可能解开封印。否则只凭我一已之力,要么永世不得自由,要么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脱困。”
钱建桥小声嘀嗒道:“你这人也真麻烦,你帮过别人几次,就要赖人家一辈子了!”自觉这话有些无情,赶紧干咳两声,以加掩饰。
完颜成笑道:“与人玫瑰,手留余香。佛门也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年前你流落到这个荒岛上时,若非我发箭射死那头袭击你的怪狼的话,小兄弟早已变成一团狼粪了!所以你当我是施恩图报也好,还是求你施舍也好,总之请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罢!”
钱建桥有些为难地说道:“好吧,看在你救过我性命的份上,从今天开始,我将自己打得的猎物分你一半吧。”
完颜成嘿笑道:“很好!”
他叹一口气,又道:“我也知道你胆子有点小,害怕受到牵连,所以我也不想过分为难你。可是我的处境比你更加艰难,所以还是要求你帮忙。小兄弟你每天上山打猎时,悄悄带一点食物和水给我,这样我在铜钱外面的时间就能坚持长久一些。我练功时间越长,破除封印的机会自然也越大一些。”
钱建桥道:“只是给带点食物和水本来不难,就怕那个老道婆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要是她暗中留了人在岛上监视我……”
完颜成不待他讲完,便截住话头说道:“过了这么多天了,应该早已离去了。这个岛上会吃人的怪兽不少,量那些辽兵也没有你我这种荒岛求生的本事!不过,谨慎一点也没有错。我知道你是担心跟我接触次数多了,万一被老道婆留下的人发现,你放心:栗某并非自私自利之小人,只顾自己,不管别人死活,所以我早已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钱建桥问道:“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
“很简单:你每天早上打猎经过这儿时,将食物和水放到草地里藏好,然后离开。我每晚从铜钱里出来,吃了你带来的东西后,便不会饥饿和口渴了,这样我就可以整夜都呆在铜钱外面练功了!而且我只是晚上出来,便不容易被人看见,也不会牵累你了。这岂非两全其美之法?”
钱建桥嗯了一声,佩服道:“这办法的确不错!”
完颜成得意道:“这点小事岂能难倒我?”哈哈笑了几声,忽然伸出右手,正色说道:“你现在手里就有一只鸟儿,快生火烤熟了给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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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夜雨潇潇风渐凉
钱建桥按照约定,每日上山打猎时都偷偷带上一些烤熟的食物和水送到铜钱所在处的树林里。
去年那些穿越过来的乘客和同学们先后死去后,钱建桥便对公交车里的所有遗物进行了清理和检查,以使所有东西都能物尽其用,其中就包含三个别人喝过的矿泉水瓶。
现在每次上山时,他都将其中一个矿泉水瓶装满清水,然后跟食物一起放到草丛里藏好,次日再用另一个装满水的矿泉水瓶将昨天那个替换回来。
如此过了七天后,这日老天一早就下起了大雨,钱建桥没有可以遮风挡雨的雨具,因此既不能上山去打猎,也无法完成完颜成交给自己的任务,只能百无聊赖地待在公交车里看风景和睡觉。
他独居荒岛,最担心和害怕的事情就是生病。其他困难还可想法克服,唯有治病是自己能力办不到的。因此他特别注意不要让自己生病。凡遇下雨天,他都尽量呆在公交车或者山洞里,等到雨停了或者下得很小了,才会出去活动。如果雨下得大,就算几天不停歇,他也足不出户,宁愿忍饥挨饿。
这场大雨一直持续到下午申时以后才终于变成了霏霏细雨。他本想今天算了,待到明天再上山去给完颜成送吃的,但想到完颜成又饥又渴的可怜样,又很不安和歉疚。踌躇一会,最后还是决定赶在天黑前上山去一趟。
他带上弓箭、食物和一瓶清水,跟着已经很熟悉的山路向山上行去。
在林莽中穿梭了一段路后,眼看前面的道路渐趋险峻,正想坐下休息一会,忽见上面不远处的树林中竟出现了两个鬼鬼崇崇的人影。
钱建桥全身一震,如中雷殛,瞪大双眼细瞧时,却因为下雨缘故,天色比平日暗得要早一些,所以无法看清那两人的装束和样子,而只能依稀看见两条黑影。
他一时踯躅不前,心下寻思:“那两人是谁?难道是那个老道婆留下来监视我的人?想不到过了七八天了,还有人藏在岛上!天哪,如果他们真是老道婆留在岛上的眼线,那我和完颜成的秘密肯定已被他们发现了!”
他紧张地偷窥了一会两人的背影,转念又想道:“他们不会一直藏在这个荒岛上吧?别说他们根本没有荒岛生存的能力,就算有,如果他们真的一直在暗中监视我的行踪,过了这么多天了,早就应该发现我的秘密了,哪会一直隐忍不发呢?嗯,一定是那个老道婆还不甘心,假装带人离开荒岛几天后,才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派人悄悄登上岛来监视我!”
虽然有些害怕,但他并没有被吓退。心想幸好被自己发现了,否则大祸降临了也不知道!他决意跟踪两人,看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心想他们如果真的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自己决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完颜成,并与他商量对策。
打定主意后,他便偷偷蹑在两人后面,向山上行去。担心被对方发现,他刻意与两人保持着一段若即若离的距离。
不一会,前面那两人便走到了一片树林前。只见他们站在树影里低声商量了一阵后,又向上面的大树林走去。
钱建桥见上面那片大树林离完颜成藏身处已不在远,心里更加惊疑不定。“难道他们真的已经发现了完颜成藏身的地方?他们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趁完颜成出铜钱练功之前,找到铜钱并带去交给那个老道婆?”
虽然很为完颜成担心,但自知正面交手的话,自己绝计不是那两人对手,反而可能牵累完颜成,于是决定先找个隐蔽处藏起来静观动静。如果他们真如自己所料,是想要找到铜钱并带走的话,自己也只好用暗箭射杀他们了!
他惊疑不定地听了好半天,却始终不闻上面林子里有何异响。正进退两难、举棋不定,寂静中忽听林子里传来啊地一声惨叫!声音很短促,就似一只被屠宰的公鸡一样,刚叫得一声,喉咙便给人一刀割断了。接着又听树林中传出一阵飞快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在林中追逐!
“难道是完颜成跟他们打起来了?”
钱建桥正觉心急,不知如何是好,忽见一条黑影向自己藏身处飞跑过来。跑出一片树木的阴影后,钱建桥方才认出对方竟是那天打过自己一记耳光的那名军士!
只见他脸上血色尽失,神情惶恐已极,仿佛正被厉鬼追逐一样!发现钱建桥后,他不但不害怕,反似遇见了救星似的,高声大喊道:“救命呀!杀人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条黑影如鬼如魅般追赶上来。钱建桥还没反应过来,那条“鬼影”便已追上了前面的那名军士,蓦地飞出一掌,拍中军士的后脑!那军士哼也没哼一声,砰地一声倒地死去。
那个宛如山魈妖怪般的黑影好似对自己的掌力十分自信,拍倒这名军士后,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径直向钱建桥走过来。
钱建桥心头怦怦跳动,待得近了,才看清楚杀人者不是别人,正是完颜成。
他虽然帮过对方,甚至这段时间以来,两人之间还有了一种患难兄弟般情意,但不知为何,完颜成此时神色,却令他感觉一股凉意透肌而入。
钱建桥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突然有种陌生和恐怖感的青年,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后,才似从恶梦中惊醒过来似的,正要掉头逃跑,左手腕已被对方闪电般握住!
钱建桥只觉他手劲奇大,仿佛一只铁箍一样,将自己手腕牢牢攥住。止不住浑身发抖,正要大叫,却听完颜成说道:“不要大呼小叫!”
他的话就似有种奇异的力量一样,叫人不得不从。钱建桥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把那两个人都……都杀死了?”
完颜成冷冷地道:“不是我想要杀他们,只怪他们不肯给我一条生路。”
见钱建桥脸色惨白,十分恐惧,完颜成摇了摇头,又说道:“要杀你钱建桥,当真易如反掌!但你不用害怕,我们是好兄弟,我不会恩将仇报,将你杀了灭口。”
钱建桥听了这话,心下略宽,说道:“他们、他们不是我带上山来的!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何今晚会出现在这山上!我之所以也是晚上才送吃的上来,是因为今天一直在下雨。”
完颜成似乎心里原有一点怀疑,听了钱建桥的解释后,神色数变,不置可否。沉默了一会,方才说道:“好了,你把食物和水放到地上,自己先下山去吧。”说完放开钱建桥的手,转身离去。
钱建桥呆了一下,忽想起什么,朝着他的背影低声喊道:“喂!完颜大哥!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出卖你!还有,你我都要当心,那个老道婆说不定还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完颜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钱建桥一眼,苦笑一下,说道:“你快回去吧,我信得过你。你放心,那老妖婆的目标是我不是你。”
钱建桥听了顿时松了口气。完颜成见他已没别的话要说,转身快步离去,须臾间没入夜色之中。
钱建桥痴痴呆呆又悄立一会,方才发觉背心上凉嗖嗖地,却是出了一身冷汗,不敢久留,将带来的半条兔腿和一瓶清水放到地上后,飞快向山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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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问志
次日,钱建桥又像平日一样上山去打猎。虽然经过昨晚的事情后,他对完颜成也有了一种莫明的恐惧和不信任感,但他还是悄悄为他带了一些食物和清水。
到了平日藏匿食物的树林时,却意外地发现完颜成没有呆在铜钱里,而是在草地中坐着。
“完颜大哥你怎么出来了?难道你……已经解除封印了?”
“唉,谈何容易!”完颜成虽然嘴里在叹气,但表情并不十分苦恼,眼中也没有了昨晚那种凶狠的神色。
钱建桥哦了一声,将带来的半只野鸡肉和一瓶清水小心地放到他面前的草地上后,正欲离去,却听完颜成说道:“急什么?你问我怎么出来了,我还没回答你呀。”
钱建桥见他想要跟自己说话,不好违拗,坐到地上。
完颜成拿起矿泉水瓶喝了几口后,也不问钱建桥吃过没有,便毫不客气地一把抓起野鸡肉开始大快朵颐。
吃了一半后,他才伸舌头舐了舐嘴唇,对钱建桥说道:“我们聊聊天吧。”
钱建桥嗯了一声,问道:“好呀,你想聊什么?”
完颜成想了想,说道:“我先说一下昨天的事情吧。兄弟,实不相瞒,昨晚我见你晚上才给我送吃的来,又恰好出现了那两个坏蛋,心里确实对你有一点点怀疑。待你离去后,我便回到林子里,用重手法弄醒了先被我一拳打得昏死过去的坏蛋,然后开始审问他。
“原来那人名叫骆三,他跟你看见过的那个被我打死的士兵头儿是亲戚,他俩是在上前天深夜,被那个老道婆用一条小船偷偷送上岛来的。
“他们哥儿俩暗中观察你两天后,虽然没有看见你拿出过铜钱,但发现了你给我送食物和水的秘密。因为老道婆并没有告诉他们铜钱里究竟藏有什么秘密,所以他们都猜不出你是要把食物和水是送给谁。于是他们趁你走后,便藏在周围暗处蹲守监视。
“他们不知道我只有等到夜深人静时分才会从铜钱里出来,而且他们不知道铜钱里实际封印了一个人的秘密,所以他们不会想到你藏匿食物的地方其实离他们要找的那枚铜钱很近!
“当然,他们就是要找铜钱,也没那么容易找到。因为我每次回到铜钱前,都会用泥土和落叶等物在铜钱表面作些伪装。如果不细心察看,就算蹲在铜钱面前,也不容易发现铜钱。他们蹲守到中午过后,始终不见有人出现,终于失去了耐性,于是又跑下山去偷偷监视你去了。
“连续两天,他们除了觉得你按时送食物和水到这儿来这件事情有点古怪外,没有发现其他可疑地方,虽然不明就里,但也猜到这件事情可能与铜钱的秘密有关,于是决定再来这儿好好搜查一番。
“他们两个哪会知道,我昨晚会提前从铜钱里出来!因为昨天上午我出铜钱后,发现你没有给我送食物和水,本就有些疑惑不解。因此昨天我对铜钱外面的动静也比以往要留神一些。我听见有人鬼鬼崇崇地摸进林子,并在小声交谈,虽然听不大清楚,但隐隐听见他们提到铜钱和你的名字,所以料到他们一定是来找铜钱的。
“我侧耳倾听了一会,发现只有两人,于是不再顾忌,便悄无声息地从铜钱里爬出来。并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先发制人,打昏一个,又追上另一个一掌结果了性命!”
完颜成讲完事情经过后,肚子也吃得差不多了。他将手在乱草丛中擦拭干净后,又拿起地上的水瓶,咕咚咕咚一气喝了半瓶清水,才又说道:“小兄弟,昨晚哥哥误会了你,你心里怪哥哥么?”
钱建桥苦笑道:“我要怪你的话,就不会给你送吃的来了。”
完颜成伸手在钱建桥肩头重重拍了一下,笑道:“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是哥哥太多疑了,其实像你这样老实、热心的人,哪会干出出卖兄弟的事情?哥哥给你陪罪了!”
钱建桥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问道:“完颜大哥,你审问完骆三后,把他放了没有?”
完颜成喟然道:“缚虎容易纵虎难,我若放他逃走,岂非给自己找麻烦?”
钱建桥明白他已杀了骆三,本想问完颜成将两具尸首藏到哪儿去了,但怕惹恼了他,因此不敢多问。
两人无言对坐了一会,完颜成忽道:“好兄弟,你帮了我不少忙,哥哥却什么好处也没有给你,当真有些过意不去。兄弟,你有什么心愿没有?如果有,却无力自己去实现,不妨告诉哥哥,哥哥今后或许能还你一点人情。”
钱建桥憨厚地笑了笑,“完颜大哥,我没有什么心愿。我也没帮上你什么大忙,你不用记在心上。”
完颜成故作不悦之色,说道:“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心愿。只是有些人的心愿很大,不易实现,有些人的心愿很小,较易满足而已。哪有人没有一点心愿的呢?就算你说出来,哥哥没有能力帮你实现,说来听听也无妨呀。你不肯讲,是瞧不起我,还是不当我是你的大哥?”
钱建桥见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只得说道:“完颜大哥说的不错,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心愿的,我当然也有。”
完颜成眼角带着笑意,问道:“那你的心愿是什么?”
钱建桥道:“我的心愿是……希望自己能离开这儿!”
完颜成仰首望天,眼中透出惆怅之色,喟叹道:“树高千丈,叶落归根,此乃人之常情。这一点我俩可谓同病相怜呀!”
钱建桥本想告诉完颜成:自己其实已经失去记忆,根本不知道家乡在哪儿,但怕说了对方会感到奇怪,所以忍住了。
完颜成又问道:“你是哪儿的人?家里人在干什么?你为何要跟你的老乡一起出海学做生意?你们认识什么舟师海客吗?”
钱建桥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对方一定是躲在铜钱里,偷听了自己和那个老道姑的谈话,所以才误会了自己的来历。
他不知要不要将真相告诉对方,微一踌躇,方才故意含糊作答:“我的老家在一个大山深处,我从小到大,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生活的小山村,所以我对外面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我的妈妈在我还不记事时就去世了,我的爸爸……在外面帮别人做事,但爸爸究竟在干什么活,我也不是很清楚。
“两年前,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忽然问我想不想一同出去闯荡一下,并说他们认识一个做生意的人,那个生意人可以带我们跟他出海去学做生意。我虽然有些害怕外面的世界,但心里又很好奇外面的世界,很想出门去长些见识,所以经不住他们的劝说,终于答应同行。
“也不晓得是我的运气太差,还是他们太倒霉,我们的船在海上行驶不到十天,就遇上了大风浪,船被打翻了。除了少数人被海浪冲上了这个荒岛上外,其余的人都落海死了!
“跟我一起流落到这儿的人本来有十九个人,但不到三天,那些人也先后死在了这个荒岛上,最后只剩下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没有死,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忽然失踪了,我到处找她不到,本以为她被野兽吃了。哪知她竟然没有死,还跟岛上的一个一半是人、一半是蜘蛛的怪物成了朋友!并且她和那个蜘蛛怪一起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捉去了!
“我本想偷偷跟踪那些人,寻找机会救下我的同乡小姑娘,但那天运气太悖,我几次被一条戴着面具的蛇妖拦住了我的去路!等我好不容易摆脱了那条蛇妖时,我的同乡以及那个蜘蛛怪,已经被那伙人带上船离去了!”
这些谎话刚开始还讲得有些迟疑和口齿不清,但后来他将自己的真实经历半真半假地融入自己瞎编的故事里后,反而越编越顺口,最后竟连自己都不禁暗暗佩服自己原来这么会编故事!只是想到赵秋迪下落不明,也不知是否还活着,心中又有一种惋惜之情。
他说完故事后,问完颜成:“对了,那天也是我最后一次看见过那条蛇妖!后来再也没遇见过了,刚开始我还很担心会遇到蛇妖,后来见它一直没有出现,还暗暗奇怪它究竟去哪儿了?完颜大哥,你在这个荒岛上生活的时间比我要长得多,想必一定遇见过那条怪蛇吧?”
完颜成避开他的眼睛,淡淡道:“我的确也遇见过几次,跟你一样,这一年里也没见过它了,我猜它要么已经离开了这个荒岛,要么已经死在了哪儿吧。”
钱建桥点了点头,“可能真的已经死了。”
完颜成似不太愿意谈论那条蛇妖,沉默小会,又岔开话题:“你想离开荒岛出去闯荡的心愿很好,我且问你:假如你真能离开这儿,你又有什么心愿呢?”
钱建桥眼中露出茫然之色,低下头去,想了一会,反问道:“完颜大哥,我一时想不出来。你呢?你的心愿又是什么?”
完颜成听了这话,掉过头去,目视远方,神思似也变得有些悠远。出神一会,方道:“我想投军,或者……通过其他路子出人头地。”
钱建桥问道:“出人头地是什么意思?是指当大官吗?”
完颜成闻言一怔,随即呵呵笑道:“当大官当然也算是出人头地了,但出人头地并非只是指当大官了!”
钱建桥哦了一声,还是不明白对方所讲的出人头地究竟是指什么。
两人出神一会,完颜成忽道:“你年青历浅,就算将来真的有机会离开这儿,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是吧?”
钱建桥脸上一热,讷讷的说道:“是的,我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也没有学到什么本事,所以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完颜成点点头,沉吟道:“那你想不想学一点本领呢?”
钱建桥一怔,道:“我当然想呀,可是我……除了原来的那些同乡外,其他人都不认识,而且又没有钱,谁教我本领呢?”
完颜成叹息一声,忽然正色问道:“不跟你绕弯子了!说了这么半天,其实我只是想要问你:你想不想跟我学一些本领?如果想学,哥哥愿意教你,也算是报答你的恩情吧。”
钱建桥闻言一惊,呆了一下,才说道:“我这个人真笨,居然没猜出大哥的意思!大哥,你想教我什么本领?是不是……武艺?我看你昨天杀那个士兵头儿时,一掌就拍死了他,真的好厉害呀!”
完颜成问道:“你很想学武功吗?”
“我……我想学武艺!还想学魔法,大哥会魔法吗?嗯,不对,大哥要会魔法的话,也不会被人封印在铜钱里出不来了。”
完颜成看了他一眼,没有作答。
沉吟一会,完颜成又道:“不过……你个子有点瘦小,好像不是学武的材料。但如能学得一点武艺,就算将来不能凭此谋生,也能强身健体,少受别人的欺负。你想学武艺,我可以教你。趁我现在被困在这儿,还有时间和心情教你。等哪天我解除封印,离开此地了,你再想学时,我恐怕也不能教你了。”
钱建桥听到这里,再不犹豫,说道:“我愿意学武!我……现在就拜你为师!”
正欲给对方行拜师之礼,却被完颜成伸手拦住了:
“你不用拜我为师。我们是好朋友,好兄弟,不是师徒。再说我虽然愿意教你一些武艺,但并不想收你为徒。我刚才也说了,等哪天我解除封印,就要离开此地了,也没时间再教你了,所以你不要拜我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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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成如容易却艰辛
钱建桥答应后,完颜成便开始传授钱建桥入门第一种基本功:蹲马步。
“蹲马步又叫马步桩,乃是天下各门各派的习武之人必练的一种基本功。武林中有两句话,一句是‘入门先站三年桩’,另一句是‘要学打,先扎马’。可见练习马步非常重要。马步桩练好了,下盘才稳,下盘稳了,别人才不能轻易将你打倒。蹲马步时,要求双脚分开,略宽于肩,身子保持半蹲姿势,因为姿势很像骑马,因而得名蹲马步。”
待钱建桥听明白后,完颜成便手把手地教他如何“蹲马步”。这招看似简单,其实学习起来殊为不易。“蹲马步”要求含胸、拔背、腰直、身正,屁股下面虽无椅子,却要“正襟危坐”。
钱建桥生怕完颜成责怪,听得很仔细,练得也很认真,但动作却始终不得要领,不是屁股抬得太高,就是“坐”得太低,腰直了腿又太弯,腿对了腰又不直了。
总之,坐没坐像,站没站像,他自己蹲得难受,完颜成在旁边看着也很难受。
两人都累得出了一头汗,钱建桥仍然学得似是而非。最后完颜成也懒得再纠正了,心想钱建桥身体、资质本非习武材料,且是初学乍练,要想一蹴而就,也确实有些难为他。这种基本功,假以时日,自会掌握。
虽然如此,但见到钱建桥笨手笨脚的样子,心里还是颇为失望。
完颜成趁钱建桥练马步桩的机会,自己也在旁边练了一会内功。一个时辰后,眼看已快到中午时间,完颜成方才叫停。
“今天就练到这儿,你还要打猎,自己先去吧,明天上午我们再练习。”
钱建桥知道完颜成对自己今日表现不满意,心里也有些沮丧和难过。不敢多说什么,便自去打猎,打到两只小怪兽后回来时,完颜成已不见人影。
他知道完颜成必是回铜钱里了,拿起已经喝完的空矿泉水瓶,向山下行去。
次日,钱建桥上山后,只见完颜成已经从铜钱里出来了。两人又像昨天那样,练习了一个时辰后,方才停下。
完颜成道:“今天比昨天进步了一些。再练几日,便无问题了。常言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练习基本功,贵在坚持,没有捷径可言。你还要打猎,我也没有太多时间督导你练习,因此更要靠你自己用功。”
钱建桥嗯了一声,不敢接腔。两人虽无师徒之名,却已是半师半友关系,所以钱建桥心里对他更增了几分敬畏之心。
完颜成问道:“你的怪屋里有两个包吧?”
“嗯,是有两个包,怎么了?”钱建桥愕然问道。
那两个包一个是同学陶律文的书包,另一个则不知是哪位乘客的遗物,乃是一个登山包。钱建桥常用这两个包装弓箭、水瓶、和食物类东西。
完颜成道:“待会你下山后也别闲着,自己到海边挖一袋沙子,做成一个沙包,然后将沙包找个地方挂起来,没事时便练习一会打沙包。这也是每个会家子必须练习的一门基本功夫。”
钱建桥点点头,道:“好。”
完颜成道:“虽然打沙包只是一种基本功,但你休要小瞧了。学武之人都知道一句话: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这句话你要终身铭记在心。一个人如果只顾着学习招式,而不注重练习基本功,那么招式学得再多,也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相反,基本功练好了,就算其他武艺学得不好,力气也比寻常人要大一些。”
钱建桥道:“嗯,我知道了。”
完颜成讲了打沙包的重要性后,又教钱建桥怎样握拳,怎样击打沙包。
单从动作难度而言,打沙包比“蹲马步”更加简单,钱建桥只听一次便明白了。他照完颜成示范的那样,将两只小拳头握紧,让拳面保持平整状态,然后双拳交错,击打空中并不存在的沙包。
待钱建桥掌握了动作要领后,完颜成又说道:“其实除了打沙包,有一些练家子还同时练习插米缸功夫,或者在缸子里装沙子也行。你别小看这插米缸功夫,只要你每天坚持苦练,天长日久,功夫自深,那时别说用掌去插米,就是插一根木头甚至一块砖头,也会一插便穿!”
讲明掌法要领后,完颜成又亲身示范。只见他弯下腰去,双掌拇指内曲,其余手指并拢,笔直如刀,左掌提起,右掌插下,右掌提起,左掌插下,双掌交错,又快又猛地轮番去插想像出的大米。
他停下来后,对钱建桥说道:“虽然我不能亲眼目睹,但你万不可怕苦怕累。头三天,你每天必须练满三百拳三百掌,过些日子后,再自己视情况增加练习的次数和时间。”
当天傍晚,钱建桥便按照完颜成吩咐那样,提上书包去海边装了大半袋沙子。然后在离公交车不远的树林里找一棵大树,将包想法挂到树干上。
没有米缸,他便想法自己做一个:先到林子里找来一些石块,围成一个大小、高度与寻常米缸差不多大的一个圈子,然后用那个登山包去装了几回沙,倒入自制的“石缸”里面。
为了安全起见,他将“石缸”就做在公交车旁边,这样不但可以随时练习,而且遇到野兽袭击,也能及时逃进公交车里。
有了“米缸”和沙包后,他便按完颜成所讲的动作要领,先去树林里练习打沙包功夫。
开始十余拳,还不觉得痛,但打了二十余拳后,他的两只拳头便有些疼痛难当了,过了三十拳后,痛得都有点想要放弃了。但完颜成要求他每次必须打满一百拳后才能停下。虽然完颜成不在身边,他也不敢敷衍了事,继续咬牙坚持,直到打满一百拳后方才停下。
他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后,又走到那个装了大半沙子的“石缸”前,按完颜成示范那样,双掌轮番猛cha缸中的粗沙。
粗糙的沙子在他双掌带动下,翻滚不止,沙沙直响。
这种练法说来容易,其实很是艰苦。钱建桥刚开始插时,还不怎样,但过不多会,两只手掌便被粗糙、生硬的沙子磨出了血泡,痛苦难当。那种滋味,比刚才用拳击打沙包,似乎更让人难于忍受。
钱建桥插了五十三下后,终于支持不住,只得停下休息一会,然后接着练习,直到双掌都插了一百次后,方才坐倒在地。
休息一会后,他又站起身来,走到沙包前,用双掌去击打沙包,直到打满一百掌后,才又停下。
就这样,钱建桥一会用拳,一会用掌,变换练习了近两个时辰,直到完成了完颜成规定的三百拳、三百掌的任务后,方才结束练功。这时他已累得筋疲力尽,全身是汗,两只手每个骨节都磨破了皮,出了血。
此后一段时间,钱建桥上午在完颜成督促下练习“蹲马步”,中午打猎,晚上则打沙包和插米缸。
开始五六日,完颜成规定他每天打沙包和插米缸的次数要分别完成三百拳、三百掌,钱建桥虽然苦苦支持,仍难于完成任务。
第一天他还勉强完成了任务,但第二天晚上,因为头一天创口还没痊愈的缘故,他的两手更加痛苦不堪,所以只完成了五十拳、六十八掌便无法坚持了。第三天,老伤未好,又添新伤,结果只完成了四十五拳、五十二掌。
总之,一天不如一天。用掌击打沙包还好一点,用拳头打沙包,每一拳下去,都疼得钻心。为了凑数,只好用力轻些,但过于轻了,又无作用。他自己也渐渐有些灰心丧气起来。直到过了十天以后,他才渐渐重拾信心。虽然仍然苦不堪言,但要完成完颜成规定的次数,却也不太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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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法术
本来学武之道,贵在坚持不懈和循序渐进。但完颜成考虑到自己不定哪日便会破除封印,远走高飞,怕钱建桥只练基本功,不学招式,时间长了难免觉得枯燥无味,因此决定不按常法传授武功。
这天早上,完颜成主动提议教他一招“白鹤亮翅”。
钱建桥已练了半个月基本功,心里早已痒痒,想要学几招厉害招式,听了完颜成的话,很是兴奋。
但他的兴奋劲没一会便消失了——
本来这一招很简单易学,无非就是站在当地,将两手在胸前轻挥两下,做出“白鹤亮翅”的样子。但钱建桥也不知是脑子太笨,还是确实不是学武的料子,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却总也学不像,把本来很潇洒自如的“亮翅”学得像打人耳光一样!
不但动作丝毫没有挥洒自如的感觉,而且神情也不潇洒。郑重其事,如临大敌,举轻若重!
完颜成越教越气,最后终于忍不住沉下脸来说道:“罢了,别挥来挥去的了,自己回去后慢慢琢磨,现在还是练习蹲马步。”
钱建桥又是沮丧又是渐愧,不敢吭声,乖乖地走到一边蹲马步。
完颜成见钱建桥眼里含着泪水,又不禁心下歉然。
他想起自己刚学武时也跟钱建桥现在一样,让师父费了不少心血,暗忖:“也许是我太性急了。再说他将来如不从军,或者靠武功谋生,武艺学得好不好其实也不甚要紧。”
待钱建桥练了大约一柱香时间后,完颜成轻叹口气,温言说道:“好了,坐下来歇息一会吧。”
钱建桥坐下后,完颜成问道:“那天我问你想不想学一点本领时,你回答说你想学武艺,还想学魔法,你真的想学魔法吗?”
钱建桥一惊,“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难道你会魔法吗?”
“嗯,会一点。”
钱建桥又惊又喜,“天呀,原来你会魔法!我还以为你不会呢,请问你会什么魔法?能不能教我?”
“你为什么把法术称为魔法?”完颜成听钱建桥一直说魔法,而不说法术,不禁有些奇怪。“你难道不知道两者其实并无区别吗?所谓魔法,其实只是一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物对他们眼里的旁门左道所施法术的一种蔑称!”
“哦,原来是这样。”
完颜成道:“其实学习法术比学习武功还要累,吃苦也更多一些,你确定自己真的想学法术,还是只是心血来潮?”
“我真的很喜欢魔……法术!就算它比学武还要累,我也愿意!”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想学法术?”
“我……我也说不出具体的理由,我只是觉得法术很神奇,所以想学。”
完颜成听后叹息一声,说道:“法术确实比武功要复杂、高深、神秘得多,而且种类和门派也要更多一些。”
钱建桥有些激动地说道:“是呀,而且我觉得法术也比武功要厉害得多!”
完颜成苦笑道:“也不尽然,关键得看你学的是哪类法术,以及法术学得有多深。有些法术虽然很神奇,但并不用于杀戮和打架,如果你学会的只是这类法术,也未必就比一个学武功的人更厉害了,因为你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不过,大多数法术,学成后都会获得一些超乎常人的能力,也能用之杀敌或者自卫。”
钱建桥哦了一声,问道:“如果是学的可以杀敌的法术,应该比武功更有威力吧?”
“嗯,世事没有绝对,要看双方修为谁更深一些。通常而言,两个资质完全相同的孩子,如果同时送他们去学习,一个学习武功,一个学习法术,五年后,如果让这两个孩子对阵的话,学习武艺的孩子往往胜算更大一些。但十年以后,则学习法术的孩子胜算要略大一些。再过十五至二十年,学习武艺的那个就完全不是学习法术的对手了!”
钱建桥啊了一声,说道:“我就说嘛,还是法术要更加厉害一些。”
“但学法术也跟学武功一样,不但要吃很多苦头,而且也要看学习者资质如何。天份高的人,学习起来便事半功倍,而资质较差的,则事倍功半,极差之人,学一辈子,可能亦是一事无成。”
钱建桥点头不语,出神一会,又问道:“完颜大哥,你学的是哪一类法术?你的法术也是教你武艺的那个师父教的吗?”
完颜成摇了摇头:“不,教我武艺的那个汉人师父不懂法术,我的法术是一个老婆婆教我的。”
钱建桥好奇地说道:“听上去有点神秘呀,那位老婆婆一定是位很神奇的法师吧?”
“她会法术,但她并不是什么神奇的法师。相反,在她居住的那个小部落里,除了我以外,其他人并不知道她会法术。”
完颜成苦笑一下,接道:“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一个年老昏聩的乡下老妪。”
钱建桥啊了一声,说道:“那位老人家一定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呼了口气,又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她会法术的呢?”
完颜成轻叹口气,“实不相瞒,她是我的外婆。我跟外婆学习法术,起因于我生了一场大病的缘故!”
他顿了一下,接着讲道:“我十二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为了给我治病,父母可说是操碎了心,甚至决定要变卖全部家产了!一个曾今为我治过病的老大夫听说后,心里很不忍,便到我家里来劝说了一番。他到底说了些什么话,我没听见,但我能猜知一二,肯定是告诉我的父母,我得的是不治之病,就算卖光家产,也是无可救药。
“我的父母听了他的话后,终于改变了要卖家产的主意。我甚至从我的一个小伙伴口中听到一个消息,我们家里已经在偷偷为我准备后事!我虽然很伤心难过,但我知道自己得了绝症,所以并未埋怨父母。
“有一天,我的外婆忽来看我,见我病得骨瘦如材,外婆很是难过,便对我母亲说,她想带我去她家里住一段日子。
“母亲答应了,于是我跟外婆去了她居住的那个很小的部落。我的外公早已过世了,所以外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过日子。外婆虽然只是一个乡下老妪,但她做的菜很可口,本来她做的饭也很好吃,但不知何故,这次我去外婆家后,她做的饭却吃起来总有一股怪味。
“我开始还勉强自己吃了下去,过了几天后,我实在忍不住了,不肯再吃她做的饭。外婆便千方百计哄我吃饭,还说饭之所以有股怪味,是因为她在饭里加了一些草药,那几种药吃了对我身体很有好处。
“我听了她的话后,只得继续忍受那种很难吃的饭。又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她的饭不但越来越难吃,而且连菜也渐渐变得难吃起来!几乎每天都会有一两道菜,会有一股又怪又臭的味道!我又不肯吃了,并闹着要回家去,外婆却总以各种借口不让我走。而且不管我怎么央求,她的饭菜总是有股怪臭味。
“有一天深夜,我睡着后忽然醒了过来,我不想叫醒外婆,于是自己摸黑下床,要去屋后茅房解手,结果意外发现厨房里亮着灯。我心里大感好奇,心想外婆是不是又在悄悄往我明天要吃的饭菜里加那几种药,于是我蹑手蹑足走到厨房门外去偷看。
“我看见外婆正从一只黑色的土罐子里倒出一些黑色的汤水,淋到一盆明天要吃的蔬菜和米粒里面。她不知被我看见了,做完这些事情后,又将那只黑色罐子放回到碗柜上面,然后回屋了。
“我好奇不已,解手回来后,便偷偷走进灶房里,将门关上,点亮油灯,然后站到一条高凳子上面,将放在碗柜上面的那只土罐子小心地搬了下来,放在饭桌子上面。并打开蒙在罐子上面的黑布和盖子查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结果我不看则已,一看大惊失色!只见罐子里面竟然有一条花纹斑斓的大蛇!更可怖的是,在那条大蛇身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虫子!那条大蛇好像正被那些怪虫噬咬身体,显得非常痛苦和恐怖,它见罐子的盖子开了,猛地抬起头来,拼命似地想要逃出罐子!
“我吓得大叫一声,摔倒在地上,幸好那条大蛇没能爬出来,否则我可能已被那条大蛇咬死了!这时外婆已经闻声赶来,眼疾手快地将木盖子盖上了。她用黑布和线绳将木盖蒙住并捆好,将土罐子放回到碗柜上面后,才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吓得大哭起来,外婆一边小声哀求我不要哭闹,一边给我解释,说她这样做,是在为我治病。我不信,外婆就反问我,是不是觉得自己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我想了想,还真是这样,以前天天咳嗽,浑身无力,甚至有时还会吐血,但自从到了外婆家后,身体不知不觉间好了许多,那些症状已很长时间没有了。
“我问外婆,你既然会治病,为什么怕别人知道呢?外婆不说,只说她的这些方法都是从以前的师父那儿学来的,我问她的师父是谁,她不说,并告诉我说,不说是为了我好,否则别人知道了,不但要杀她的师父,而且还要杀死外婆和我。
“我虽然不明就里,但见外婆说得很神秘、很认真,不禁将信将疑。外婆见我不闹了,又对我说了很多好话,直到我答应不将她的古怪行为告诉别人,包括我的父母也不说后,她才让我回屋睡下了。
“自从那晚以后,在我眼里,外婆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平平常常的乡下老婆婆,而是一个会神秘医术的高人!我因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所以心里对外婆生出了一种既恐惧又膜拜的复杂感情。
“我和外婆相伴时间越长久,对她的秘密也自然知道得越多。我发现她会一些法术,感到很好奇,便问她的师父到底是什么人。她还是不肯说,她说自己答应过师父,终身不得对人说出师父的秘密,否则会害死师父。
“我半信半疑,说外婆都是六十多岁的老人家了,她的师父自然更加老,就算不说出来,也会老死,何必这样忌讳。外婆仍不肯说,但她经不住我每天缠问这些问题,最后只得妥协,答应教我一些法术,条件是我不能让外人知道。除非万不得已原因,否则决不在人前暴露自己学过法术的秘密。
“待我答允后,她才开始悄悄教我一些法术。三年过后,外婆不幸得病逝世,于是我又回到了父母家中。表面上我跟从前并无二致,但暗地里我却继续在学习法术。
讲到这里,完颜成忽然长叹口气,脸上现出痛苦和追悔的神色。
“我没有想到,法术虽然救了我的性命,却也因为学习法术,改变了我的命运!”
他发怔一会,才又讲道:“我年少气盛,沉不住气,学会一些法术后,忍不住将自己获得的一些异于常人的能力拿出去逞能,结果我的名声越传越远,越传越神,最后终于酿成大祸!被人封印到了一个铜钱之中,囚禁到了这个荒岛之上!”
钱建桥吃了一惊,“完颜大哥,你上次不是跟我讲,是那个阴山派的女掌门预言你会在十二年后谋反,所以才将你封印起来了么?怎么又跟你学法术的事情扯上了关系?”
完颜成叹道:“上次我没有对你讲出全部实情,那个女掌门之所以将我封印起来,其实是因为她知道了我学过法术这件事情。而我外婆的那个门派,恰恰是她们阴山派的仇敌,所以她预言我会谋反,其实只是一个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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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蛇阵
钱建桥问道:“完颜大哥,你们门派叫什么名字?我想你们门派也不只有你一个人吧?难道阴山派的道姑会将你们门派里的人见一个抓一个,全都封印起来吗?”
“我也不知道。”完颜成眼中透出惆怅之色,“外婆虽然私传了我一些法术,但她没有接我入门,也未对我讲她们门中的事情。”
他长叹口气,拽住钱建桥衣袖道:“我被囚禁到此荒岛上后,方才明白外婆当初为何不肯正式接我入门,甚至一生小心谨慎,不敢暴露自己会法术的原因了。我猜她们的门派一定十分隐秘,而且可能仇敌非常厉害,说不定除了阴山派那些道姑外,在江湖中还有其他敌人。因此你是否要跟我学习法术,还得好好掂量一下。不要像我一样,因为学会了一些法术,结果被人害到这个田地!”
钱建桥一凛,不禁心生惧意,默想一会,方才说道:“我还是想学!”
他心里暗忖:“我学会法术后,只要不轻易暴露于人前,应不会招来什么麻烦吧。”
完颜成苦笑一下,说道:“你不用答应得这样快,还是回去好好想一想吧。我的下场你也见到了,如果你真的不怕,决心要学法术的话,那么今晚子时,你上山来见我。如果不来,我便当你已经改变了主意。”
钱建桥道:“完颜大哥,我真的已经决定要学了,何况我现在是在荒岛之上,学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就算我将来有机会离开这儿,也不会故意去人前炫耀……”
完颜成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了话头:“不必多说,现在时辰不早了,你还得打猎,快去吧!打完猎后,回去好好想想,如果改变主意了,我也不会笑话你。如果你心意不改,晚上山来找我便是。”
钱建桥见完颜成下了逐客令,只得起身道别,怏怏离去。
这一天,他因为心猿意马,做事不专,所以没有打到什么猎物。好在自己圈养在山下的三头小山羊尚未吃掉,就算半个月打不到猎物,也暂时无虞匮乏。
晚上他也没有胃口,吃完昨天剩下的半条兔腿后,便钻进公交车里去休息。
到了平日击打沙包的时间后,他虽然有些兴致缺缺,但还是自觉地下车去林中练习打沙包。
他一边打沙包,一边胡思乱想。闷头打了一会沙包后,终因心绪不宁停了下来,又回到车里。
想到完颜成的警告和遭遇,他的心里便感得惶恐。想要放弃,又有些不甘心,并怕完颜成心里瞧不起自己。
“完颜大哥不是说了吗,他的外婆是自己得病,才寿终正寝死去的,可见学了她外婆门派的法术,也未必就有不好的下场。完颜大哥自己也说了,他之所以会被人陷害,主要还是因为自己以前年轻气盛,喜欢到人前逞能,结果名声越传越远,越传越神,才终于酿成大祸!如果他能像自己的外婆那样,为人处事谨慎一点,不也没有什么事情了么?”
“哎,我想这么多做什么,到底完颜大哥从他外婆那儿学了些什么法术,有何法力,我全都不清楚。只因为听了完颜大哥的几句警告,就被吓退,不敢再学,实在可笑!那些法术的法力如何,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如果完颜大哥教我的法术很一般,我就算学会了,以后也可以不使用。如果真的很厉害,我便学他的外婆,不轻易暴露自己的异样能力也就是了。”
“我每天除了打猎外,无所事事。倒不如趁现在被困在岛上,学一点法术,就当是打发无聊日子那样想。要是真的有用,我学了也未必有害处,如果不好学,或者法力很一般,我那时再决定不学了,完颜大哥也不能笑我胆小怕事了。”
他打定主意后,为免又徘徊犹豫,索兴不再胡思乱想,闭目镇慑心神,等到估计近子夜时分后,方才带上弓箭和一根防身用的木棒,出了公交车,借助星灿月满,清辉匝地,悄悄向山上行去。
一个时辰后,到了距离铜钱所在地不太远的一片树林中,正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忽听背后有人小声说道:“你小子真混蛋,背后带着尾巴,还不自知!”
钱建桥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完颜成,怪讶道:“完颜大哥你说什么?什么尾巴?”
完颜成肃色正容说道:“没时间废话了,那么多人尾随在你后面,你却像个聋子一样浑然不觉!若非我发现了那些人,就让你把人带到铜钱所藏的林子里了!”
钱建桥闻言一震,吃吃道:“很多人在跟踪我?我真的一点也没察觉到!完颜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我假装成是上山来打猎的吧?”
完颜成不答,从怀里取出一块手绢,飞快地折成一个形似蛇虫的形状,放到草地中,说道:“算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如拼个你死我活!你要想活命的话,快过来坐在这个手绢后面!”
钱建桥见他神色郑重、如临大敌的样子,低声问道:“是那个老道婆上岛来了吗?”
“不要说话!自己快把眼睛和鼻子蒙住!”
完颜成一边说话,一边又从身上摸出两条黑布,交到钱建桥手中。
钱建桥虽然莫明其妙,但知他是为自己好,于是依言在那个折成蛇虫形状的手绢后面坐下,并用两条黑布分别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和鼻子。
完颜成见他双手发抖,蒙在眼睛上面的黑布两次掉落到草地中,轻叹口气,蹲下身来,亲手用黑布为其蒙住双眼。
“待会不管听到什么,或者感觉到什么,都不要乱动乱叫。只要你不乱动乱叫,不离开地上这个手绢,你就没有危险!”
完颜成帮他蒙上眼睛后,又低声说道:“我就在不远处埋伏,你千万记住我的话,不要乱看乱动!”
钱建桥听见长草簌簌轻响,知他已经离开自己,心里又惊又怕,不禁暗悔自己没有想清楚后果,便半夜三更地跑到这荒山上来。
他不安地坐了一会,果然听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下面传来,听声音似有十余个人。
钱建桥心里又慌又怕,想要起身逃跑,但想到完颜成说过的话,虽然不明白那个折成蛇形的手绢有何法力,但恐打乱完颜成的计划,只得勉强镇定心神,端坐不动。
片刻功夫,那些人便来到了树林中。看见钱建桥老僧入定似的,盘坐于地,眼睛和鼻子都用黑布蒙住,样子十分古怪。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禁停下了脚步。
大家看了钱建桥一会,一个士兵才开口喝问道:“小子,你坐在地上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快把那个铜钱交出来,否则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钱建桥自知自己的行为太过奇怪,也懒得诡辩,虽然心里很恐惧,但表面上却镇定如恒。
众人见钱建桥行为诡奇,都不敢贸然上前。
过了一会,才听一名士兵说道:“黑山,你过去搜他的身!”
黑山便是刚才喝问钱建桥的人,他虽然也隐隐感到有些不妙,但想一个毛头小子就算有点本事,也不至于能吃了自己,于是壮起胆子向钱建桥走过去。
钱建桥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正惴惴不安,忽听他怪叫一声,并大声叫道:“有蛇!有蛇!天哪,我给毒蛇咬伤腿了!”
钱建桥听说草地中有毒蛇,吓得心惊肉跳,正想解开蒙在眼睛上面的黑布站起来逃跑,忽然想道:“这里怎么突然出现了蛇?而且这条蛇为什么不咬我只咬他,难道是完颜成折的这个蛇形手绢在作怪?”
虽然如此,到底吓得不轻,为防万一,他不顾完颜成的嘱咐,手忙脚乱地将蒙在眼睛上面的黑布一把扯了下来。
他惊恐地往草地里看时,果然看见前面一丈远处的草丛中,有一条粗如儿臂的眼镜王蛇!
那条眼镜王蛇咬了人后,不但不逃跑,反而继续向黑山慢慢游过去。蛇头高高立起,做出一副随时发动攻击的架势!
钱建桥最害怕毒蛇,月光下看到那条眼镜王蛇的蛇头下那一段又宽又扁的后颈上面的恐怖花纹,更是吓得腿脚发软!哪里还敢安坐当地,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正要转身逃走,忽见身后草地中竟然也有两条眼镜王蛇!
那两条眼镜王蛇大小跟刚才伤人的那条蛇差不多,样子十分吓人!
钱建桥心中突的一跳,忙往右边跑去,但刚跑出几步,便发现这边也有几条毒蛇!
他忙又转身欲往左边跑,却骇然看见左边几步远处的草地里也有蛇影在动!
他正惊恐万状,忽听黑暗中传来完颜成的声音:“休要乱动!快回到原地坐下,否则蛇会咬你!”
话音刚落,果然右边一条眼镜王蛇猛地转过头来,看向钱建桥!
钱建桥大叫一声,慌忙回到原地。那条蛇与他对视了小会,才转过头去,又向黑山等人慢慢游过去。
钱建桥这才相信那个手绢对自己有保护作用,虽然吓得头皮发麻,面无血色,但知道自己周围都有毒蛇,乱跑反而更加危险,只得战战噤噤地重行坐到那个古怪的手绢后面。
他害怕哪条蛇会突然袭击自己,不敢再将双眼用黑布蒙住,做好随时跳起来逃命的准备。
黑山被毒蛇咬伤后,本就又惊又怒,见那条咬伤自己的眼睛王蛇继续游向自己,他怪叫一声,跑到其他士兵中间,大叫道:“快砍死这条毒蛇!”
那十余名辽兵尚不知道草地中其实伏有十余条毒性凶猛的眼镜王蛇,还道只有一条蛇,虽然也有点害怕,但仗着人多,且手里都有兵器,也不后退。见那条眼镜王蛇已经游近,其中一名胆子较大的士兵喝道:“乱叫什么,看老子一刀砍断它!”
他提了刀小心地迎上前去,走到距离那条眼镜王蛇五步之处停了下来,双手握刀,准备待蛇再近一些后,将其砍为两断。
那条眼镜王蛇见他手里有刀,也停了下来。双方相持小会后,那蛇忽地大张蛇口,对着那名士兵的眼睛喷射出腥臭无比的毒液!
那名辽兵躲闪不及,双眼都被毒液射中,登时无法视物。他狂叫一声,为防那蛇趁势再攻击,一边挥舞手中弯刀,乱劈乱砍,一边向后退去。
退到士兵们中间后,他才扔掉了手中弯刀,用双手去拭眼睛上面的毒液。但眼镜王蛇毒性最是猛恶,人眼被毒液射中后,若不及时采取措施,立即便瞎。
另一士兵见状大怒,正要冲上去用刀斩断那条蛇,但刚冲出两步,便听见身后有人惊恐地叫道:“柴胡子小心,你左边也有一条毒蛇!”
那名外号“柴胡子”的士兵吃了一惊,掉过头去看时,果然看见左边几步远处又有一条大蛇正试图攻击自己!
“柴胡子”正想后退两步,不料身后其实也有一条眼镜王蛇。他刚退一步,便觉后腿像被长针猛刺了一下,痛得怪叫一声,愤怒地回过头去,手起刀落,将咬伤自己的那条毒蛇斩为两截。
士兵们见草地中原来不止一条毒蛇,都吓得脸色惨白,正要掉头向山下逃跑,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大家不要惊慌,站在原地别动,让我来对付这些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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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蛛蛇恶斗
众士兵听到那人声音,就似遇见了救星似的,纷纷大叫:
“原来左真人也来了,求真人快快设法制住这些毒蛇!”
“左真人救我!我给蛇咬了!”
“左真人快快救我!我的眼睛要瞎了!”
钱建桥虽然未看见对方身在何处,却能听出“老道婆”的声音,见她来了,不禁暗暗叫苦。他心里既盼毒蛇快快离开,自己好早点逃命,又怕这些毒蛇真被这“老道婆”制服,一时心上心下,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该死的老道婆果然上岛来了!怎么连这些士兵也不知道她来了?求老天爷保佑,千万别让完颜大哥败在这个老道婆的手里!”
那些未被毒蛇伤到的士兵听见老道姑的声音后,虽然心里略安一些,但也不敢大意,大家背对背站成一圈,紧握兵器,以防毒蛇游近袭击。
那三名被毒蛇伤到的士兵见左真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又乱叫乱喊一会后,便先后倒下地去。除了那个眼睛瞎了的士兵还在乱叫乱动外,另外两人已经死去。
众人见到三人惨状,都甚惶惧。一名士兵大声叫道:“左真人,请你快快现身,这些毒蛇围上来了!”
“不用惊慌,我就在你们身后。”
钱建桥与众士兵循声看去,果见一株郁郁苍苍、枝丫横斜的大树上面,盘坐了一个瘦小的黑影。
“左真人快快设法救我们!”一名士兵大声求道。
老道姑没有吭声。
众人正惊魂不定,另一名士兵忽然伸手指向一条眼镜王蛇:“大家快看,左真人已经放出红毛蜘蛛了!”
众人向他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只拳头大的、浑身布满暗红色绒毛的蜘蛛正在逼向刚才咬伤人的一条眼镜王蛇。
那条眼镜王蛇虽然体形要比那只红毛蜘蛛大许多,但似乎很怕对方,一边惊惧地后退,一边作势要攻击。
忽然,那只红毛蜘蛛闪电般冲上前去,在眼镜王蛇身上飞快地咬了一下,不待眼镜王蛇反咬自己,便又敏捷地后退到了安全地带。
那条眼镜王蛇被红毛蜘蛛咬伤后,开始还试图反击,但连咬几下,都未咬中红毛蜘蛛,反而又被红毛蜘蛛寻机又咬了两口。
这只红毛蜘蛛的毒性较眼镜王蛇更厉害十倍,眼镜王蛇被连咬几口后,终于失去了斗志,不敢再战,想要逃跑,但为时已晚!
此时眼镜王蛇的身体内部已被红毛蜘蛛的毒液迅速溶解,正在化为浓水!只见眼镜王蛇像个醉鬼一样,在草地中痛苦翻滚一会后,便不再动了。
钱建桥目睹这场蜘蛛与毒蛇间战斗,惊得目瞪口呆。忽听黑暗中完颜成口中发出尖锐的嘘声,那声音听上去极怪,不似人声,而更似一条大蛇在怒鸣一样!
钱建桥听见他口发异声,暗忖:“难道他是在用声音指挥这些眼镜王蛇进攻?”
果然,草地中其他的眼镜王蛇听见完颜成的嘘声后,又飞快围了上去。
那些士兵见月光下十余条大蛇袭击过来,吓得冷森森激竖了毛发,慌忙向老道姑所在的那株大树逃去。
老道姑啐道:“一群胆小鬼,几条毒蛇也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要你们有个屁用?”
那些士兵逃命要紧,也不管老道姑讥讽他们,争先恐后地逃到大树下后,方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提刀备战。结果发现那十余条蛇根本就没追上来。
只见几十只跟刚才那只红毛蜘蛛个头一般大小的红毛蜘蛛正在围攻那些眼镜王蛇!
眼镜王蛇本来就不敌对方,加之红毛蜘蛛的数量又多出几倍,自然更加恐惧。
这些红毛蜘蛛不知是被老道姑训练过,还是天性善于群战,只见它们或三只一组,或五只一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很快将十余条眼镜王蛇分别围住。
眼镜王蛇们虽然拼死反击,但在红毛蜘蛛的围攻下,很快便跟刚才那条眼镜王蛇的命运一样,被红毛蜘蛛咬伤后,痛苦挣扎了一会,便即死去。
钱建桥见十余条眼镜王蛇转眼间便已死去大半,只有几条还在困兽犹斗,正惊惶失措,忽听完颜成叫道:“快跑!”
钱建桥还没反应过来,完颜成已跑到了他身前,牵起他的手向山上逃去。
那些辽兵见他们要逃跑,本想追赶,但见还有几条眼镜王蛇尚未死去,便不敢马上追击。
那坐在树上的老道姑低喝一声,纵身跳下树来。似乎她也跟士兵们一样,害怕一个闪失,被眼镜王蛇咬到,所以也不敢贸然追击。
老道姑飞快地冲到刚才一名死去的士兵尸体边,抢起这名士兵丢下的弯刀,手一扬,只见弯刀像一支标枪一样,疾射向钱建桥后心!
完颜成听见背后风声劲急,知道有暗器袭来,大喝一声,猛地推开钱建桥,同时右掌反手一拍,试图拍落暗器。
但那刀来势太猛,他虽然拍中了刀背,却被刀撞倒在地。
钱建桥被完颜成推倒下地,眼见完颜成也倒在草地中,呆了一下,才发现草地中多了一把冷光闪闪的弯刀。
他慌忙从地上爬起,正想将完颜成拉起来继续逃跑,却发现完颜成双眼紧闭,已经昏迷过去。
“完颜大哥!完颜大哥!”
他连叫两声,不见完颜成睁开眼回答,不禁更加惊惶。
现在该怎么办?背起完颜成逃跑,显然两个都逃不掉。但丢下他独自逃生,却也太过无情。他一时心慌意乱,打不定主意,呆了小会,才抢起草地中的那把弯刀。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最后一条眼镜王蛇也已经死去。
那些士兵见眼镜王蛇全都死了,虽然知道老道姑的红毛蜘蛛很有灵性,不会乱咬自己人,但怕不小心踩到或者碰到红毛蜘蛛,被其误伤,所以不敢太过大意。大家一边咒骂和嘲笑钱建桥,一边小心翼翼地绕过红毛蜘蛛,向钱建桥逼过来。
钱建桥本来就是半大孩子,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过,便索兴不跑了。紧握弯刀,像刚才那些眼镜王蛇一样,准备做一场无谓的抵抗。
“小子,现在死到临头了,后悔了吧?”
“这些红毛蜘蛛不但会吃蛇,也会吃人哟,你怕不怕?”
“别吓唬他了,再吓唬他,他一定会连尿也流出来了!”
“哈哈哈……”
士兵们为了找回一点刚才失去的尊严,一边逼向钱建桥,一边百般恐吓他。
钱建桥亲眼见识了这些红毛蜘蛛的厉害,虽然不知道红毛蜘蛛是否真的会吃人,但听了这些话,还是吓得全身发抖,脸无人色。
走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兵到了钱建桥面前五步远处,停下问老道姑道:“左真人,请问我们现在是要杀了他,还是让红毛蜘蛛吃了他?”
老道姑冷冷地道:“算了,这些蜘蛛有蛇肉吃就够了,问他把铜钱藏到哪儿去了,只要说出来,就可以免他一死。”
“小子听见没有?你和这个耍蛇的妖人一起,公然抗拒官府,本来该让红毛蜘蛛把你活活吃掉的,但左真人心肠好,只要你说出铜钱藏在哪儿,就可以饶你一命!”
钱建桥虽然吓得发抖,却不肯出卖完颜成,兀自嘴硬道:“我没见过你们说的那个铜钱!如何知道它藏在哪儿?”
“那你晚上鬼鬼崇崇地跑到山上来做什么?”
“我……上山来是跟完颜成大哥学习武艺的,完颜成大哥是个猎人,他也不知道铜钱在哪儿。”
“放屁!什么时间不能练武功,偏要深更半夜到这山上来……”
那名士兵还要再说,却被老道姑打断了话头:
“小子真是死到临头,还在睁眼说瞎话!这个姓栗的妖人都已出现了,你又口口声声称他大哥,还敢说自已不知道铜钱在哪儿!”
士兵们都不知道完颜成跟铜钱有何关系,听了这话,都有些惊奇。
一名士兵问道:“左真人,这个耍蛇的妖人是谁,他也晓得铜钱藏在哪儿吗?”
老道姑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泄露了铜钱的秘密。瞪了那名士兵一眼,喝道:“别跟这个小子废话了,杀了他吧。”
完颜成既然已经现身,铜钱便等于已经找到,所以钱建桥对老道姑也再无多少利用价值。
那名士后答应一声,抢前几步,举刀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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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快刀
钱建桥虽然明知自己已成人家俎上之肉,但见弯刀劈来,还是本能地举刀向对方刺去。
他自知不是对方敌手,只是想要侥幸跟对方拼个同归于尽,或者能刺伤对方也好!
但不知为何,从未学过刀法的他,居然后发先至!那名士兵的刀离他头顶还差半尺时,钱建桥手里的弯刀竟已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变起仓卒,那名士兵呆了一会,才明白自己中刀了。他睁大眼睛,低头看了看刺穿自己身体的弯刀,又难于置信地看向也在发愣的钱建桥。
空气好像突然凝固了似的,众人都被这突发的一幕惊呆了。
“砰”地一声,那名士兵倒下地去。
“他妈的,这小子有点邪门!”一名士兵怒吼一声,抢上前去,挥刀向钱建桥头颈横削过去。
钱建桥无暇细想自己刚才为何竟能取胜,见他砍向自己,大叫一声,看也不看,也挥刀向对方横砍过去!
“啊!——”
一声惨叫,这名士兵的刀刚削出一半,离钱建桥的头颈还差一尺时,自己的身子已被钱建桥手里的弯刀砍为两截!
众人看见这名士兵也被钱建桥一刀夺命,无不机伶伶地打个冷战,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天,这小子是个高手!”
“左真人,这小子原来在扮猪吃老虎,戏耍我们!他……他是个深……深藏不露的高手!”
“小子,你……你学过刀法?”一名士兵的声音已明显有些皽抖。
钱建桥心中突突乱跳,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发呆。
刀是一柄普通的弯刀。刃长两尺,柄长半尺,样式就跟这些士兵手里的弯刀一模一样。
老道姑显然也有点惊异,她眯起双眼看了钱建桥一会,发觉钱建桥其实也很奇怪和害怕,身子甚至在微微发抖。她眼中寒光倏现,说道:“你们不要害怕,这小子根本不会刀法!刚才他只是运气好而已。”
“可是他……一连杀死了我们两个兄弟!”
“你们是瞎子吗?没看见他身子在止不住发抖吗?他要真是高手,哪会吓成这样?你们这些饭桶,居然被一个小孩子吓得不敢进攻了!”
士兵们看见钱建桥确实吓白了脸,那紧张和害怕的神色绝不似伪装,于是脸上又恢复了几分倨傲之色,彼此飞快对视一眼,然后一齐围上前去,乱刀砍向钱建桥!
钱建桥吓得闭上双眼,一边大叫,一边挥刀乱砍。
他叫了半天,突然发现有点异样:好像自己没有砍中别人,别人也没有砍中他。
他甚至觉得身边根本没有人。
敌人在搞什么明堂?难道他们被我吓坏了,都躲到远处去了?
他呆了一下,终于胆战心惊地睁开了眼睛。
结果,他发现了一件更加不可思议的怪事:
十余名士兵全部横七竖八地倒在周围的草地中。
每名士兵都已身首异处!
是谁杀了他们?
难道……又是自己杀了人?
天,自己从来没有杀过人,想不到今天竟然杀了十几个人!
不,不是我杀的,是这把刀杀的!
这把刀一定有鬼!
他之所以做出这种判断,并非只因自己从没学过刀法,而是他隐隐感觉到,刚才虽然表面上好像是自己在闭着眼睛乱砍乱叫,其实动的并不是自己的手,而是刀自己在动!
换言之,不是人在利用刀,而是刀在利用人。
这把刀是一把魔刀!
起风了,虽是夏日,但因为是夜晚,加之又是在荒山上,所以竟有一点冷。
钱建桥打了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那老道姑正在惊异地看自己。两人目光相接,钱建桥不由自主的打个寒噤,急忙避开了对方的眼睛。
“小朋友,你真的学过刀法?”
老道姑虽然亲眼目睹钱建桥一口气杀了十余名虎背熊腰的士兵,但仍然有些怀疑对方是否会武艺。因为刚才她根本没看见双方真正交过手,甚至没有听见兵器碰撞声。
她只看见士兵们像一棵棵不会动的树木一样,在钱建桥的大叫声中,莫明其妙地全部倒在了地上。
钱建桥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他当然不敢告诉对方,他怀疑自己手里的刀本身有种可怕的力量。
老道姑斜睨他一眼,又问道:“小朋友,你以前没有杀过人吧?”
钱建桥仍然不予回答。
“小朋友,我看你也很害怕,一定是第一次杀人,对不对?”
“……”
“这样吧,我们做一个交易好不好?”
“……”
“你刚才也看见了:我的这些红毛蜘蛛非常厉害,它们的毒性很大,比眼镜王蛇要毒一百倍,现在它们正在吃那十几条眼镜王蛇的肉。你不信可以过去亲眼看看,每一条蛇的身体都已化成了浓血!人也一样,只要被它们咬到一口,也会很快死去,身体也会化为浓血。你要不要尝试一下?只要我吹一声口哨,它们立即会冲过来围攻你,不管你学没学过刀法,你都会成为它们今晚的美餐!”
钱建桥恐惧地看向那些红毛蜘蛛,果然看见那些眼镜王蛇已经被吃掉大半。
有一条蛇的身子已完全消失不见了,草地中只留下一滩淋淋漓漓的鲜血,而三只红毛蜘蛛正在贪婪舔食那些血水!
老道姑看着钱建桥的眼睛,又道:“不要害怕,你只要放下手里的刀,并告诉我铜钱藏在哪儿,我就不再追究你杀人的事情,也不让那些红毛蜘蛛来吃你。”
钱建桥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虽然手里这柄弯刀能杀人,但能不能杀掉那些体形比人小百余倍的吃人蜘蛛?
就算能杀死它们,但只要有一只蜘蛛咬中自己,那下场会是什么?
老道姑见钱建桥眼神涣散,神情痴痴呆呆的,于是又用话诱惑:“小朋友,不要犹豫,我现在数十下,你如果没有在我数到十之前放下手里的刀,并说出铜钱在哪儿的话,那我就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了。”
“……”
“一……二……三……”老道姑数得很慢,当她数到“三”时,两只本来是灰色的眼球忽然变成了可怕的红色。
钱建桥见对方开始计数,虽然害怕,却不敢放下手里的刀。
他也看出对方其实也很害怕自己手里的刀。如果自己放下了刀,对方却又言而无信……
“四……五……六……”虽然近在咫尺,但老道姑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十分遥远,仿佛是从天边漂过来的,而且带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在钱建桥耳边萦绕,。
钱建桥感到一阵心慌气短,胸中怦怦乱跳,握刀的手也抖得更加厉害。
老道姑的声音继续在他耳边萦绕:“七……八……九……”
刀光快如电光石火般闪了一下。
老道姑倒下。
钱建桥长吁口气。只觉背心上凉嗖嗖地,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赌嬴了!当他听见老道姑已经数到“九”后,他再不犹豫,果断地出了刀!
结果老道姑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头颅便飞了出去。
钱建桥这一次体会得更加真切,不是自己的出手快,而是刀太快!
钱建桥杀死老道姑后,心里再无怀疑:自己手中这柄弯刀并非寻常兵器,而是一口带有魔力的快刀。
他吓得将魔刀扔在草丛里,同时恐惧地退后了几步。
他呆了半晌,直到听见那名被眼镜王蛇的毒液喷瞎了眼睛的士兵又发出哀嚎声后才回过神来。
听见那名士兵在草地里不住地翻滚和嚎叫,他一时打不定主意要如何是好。
虽然他年纪只有十六岁,但也能想到,如果不杀此人,可能会贻祸将来。但要他提刀去杀了对方,却又有些不忍和害怕。
他刚才虽然一口气杀了十余人,但那只是被逼无奈,而且在拼杀时,他也顾不上思考。但现在这名士兵已经失去反抗之力,而且瞎了双眼,自己要去杀他,性质和心情自然与刚才有异了。
“要是完颜大哥没有昏迷过去就好了,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想到完颜成,他不由脑子清醒了一些,忙跑到完颜成身边,一边用力推他双臂和肩膀,一边呼唤:“完颜大哥!完颜大哥!”
推了一会,完颜成才终于睁开眼睛。见到钱建桥,他懵了一下,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怎么了?那些人呢?”
“那些……那些士兵全都……死了!”因为太过心神激荡,所以本来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说得磕磕绊绊的。
“死了?”
“嗯。”
“他们怎么死的?”
钱建桥正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完颜成已听见了那名士兵的叫声,他猛然坐起来,一边惊奇地转过头去朝那名士兵张望,一边问钱建桥:“那个家伙不是还在叫喊么?”
“完颜大哥忘记了吗?他是被你召来的眼镜王蛇喷瞎眼睛的,其他的人全都被……被我杀死了!”
“被你杀死了?”完颜成转过脸来,惊奇不已地盯着钱建桥。
“是,你没看见吗,地上全是尸体!”
完颜成转过头去看了一会士兵们的尸体,呆了一会,才道:“你真的从来没有学过武艺?”
“是,我没有骗你。”
“那你……?”
“完颜大哥,其实是那把刀杀的人,那把刀是把魔刀!”
完颜成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果然见到草地中有一把血淋淋的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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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樊笼将破
“那把刀是那个姓左的老道婆的刀么?”
“不知道,可能是吧。”
两人都不知道这把刀其实是老道姑从那个被眼镜王蛇咬伤后中毒死去的、名叫黑山的士兵脚边顺手拾起来的弯刀。他们见这把弯刀如此厉害,都以为弯刀的主人是老道姑。
“那个姓左的老道姑呢?也给你杀了?”
“嗯。”
完颜成难于置信地过去拾起那把可怕的弯刀,在月光下看了一会,也一时参详不透,说道:“你把我昏迷后的事情说来听听。”
钱建桥于是将刚才那场既惊心动魂又不可思议的怪事讲了一遍,讲完后问道:“完颜大哥,你说这把刀是不是有什么魔力?”
完颜成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看那个还在痛苦挣扎的士兵。
“那个士兵还没有死去。”
钱建桥小声说道:“是呀,我们该怎么办?”
完颜成不答,默默从地上爬起来,向那名还在痛苦呻吟的士兵走过去。
只见他绕过那些尚在吃蛇的红毛蜘蛛,走到那名尚未死去的士兵身边后,一言不发地从地上拾起一把弯刀,将刀尖对准那名士兵的后心,轻轻一送,便结果了他的性命!
钱建桥看见他朝那名士兵行去时,眼中杀机闪动,便已猜出他要干什么,心中不忍,转过脸去,毛骨悚然地看着那些正在大快朵颐的红毛蜘蛛。
完颜成杀了那名士兵后,将刀扔到地上,又回到钱建桥跟前,低声说道:“别管这些红毛蜘蛛了,我们赶紧乔装改扮一下,然后连夜离开这个荒岛。”
钱建桥全身一震,如中雷殛。
“你说什么?我……我们今晚就可以离开这儿了吗?”
“是呀,难道你还舍不得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钱建桥愕然不解道:“不是,只是……我们又没有船,怎么离开这儿?”
完颜成摇了摇头,“你小子是真笨,还是被刚才的事吓傻了?如果没有船只的话,这个老道婆还有这些士兵又是如何上岛的呢?难道他们是飞到岛上来的吗?”
钱建桥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地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是呀,他们肯定有船,我竟然没有想到这点!”
他激动地叹息一声,又问道:“我们为什么要乔装改扮?难道你担心船上还有人?”
“船上当然会留人,不过我料想只是一些舟师海客之类的脚色。虽然如此,但我们也不能太大意了,所以我想出了一个以假乱真的计谋:你个头跟那个老道婆差不多高,所以由你假扮成那个老道婆,我就换上一名士兵的衣服,然后我们趁夜晚对方看不清楚,蒙混过关,只要上了船,就大功告成了!”
钱建桥在此荒岛上生活了一年,虽然经常梦想离开这儿,去看看大海那边的大陆到底是什么样子,但真的机会来临时,他却不知是因为事情太过突然,还是别的原因,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嗒然若失感。
完颜成不知他在想什么,见他不再问些傻头傻脑的问题了,于是自行走到一名士兵的尸体边,三下五除二地除下那名士兵的衣服和帽子,飞快地换到自己身上。
他穿戴好后,方才发现钱建桥正神情木然的站在原地,没有行动。
完颜成又气又急,责问道:“你怎么不换衣服?难道你真的舍不得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钱建桥有些羞窘地说道:“不是,只是……只是那个老道婆虽然有些老,但总是女的,我去脱下她的衣服,未免有点……”
完颜成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啐道:“他们出家人自称无色无相,四大皆空,就连自己的臭皮囊在他们眼里也是空,你又何必这么在意!”
钱建桥道:“话虽如此,但总觉得有点不好。要不我也装扮成一名士兵的样子吧?”
完颜成见他耳根都羞红了,摇头叹道:“你既然执迷不悟,也想改扮成一名士兵,就随你的便吧,动作快一点!”
钱建桥见他同意了,立即走到一名士兵的尸体边,开始乔装改扮起来。
很快,他也穿衣戴冠完毕。摇身一变,成了一名辽朝军士。只是自己个头有些瘦小,那名辽兵体形却较魁梧高大,所以衣服、帽子都明显不合,看上去有些奇怪。好在现在是晚上,虽有明月,但只要相隔较远,别人也不易看清楚。
完颜成见他改扮好了,又道:“我的封印尚未解除,还不能离开那个铜钱五百步以外。因此仍得烦你带着铜钱,待我们离开这儿后,另寻到一个较隐密和安全的地方后,我再想办法解除封印。”
钱建桥嗯了一声,说道:“那个铜钱藏在哪儿,我也不太记得了,完颜大哥每天都要进铜钱里去,应该很清楚它的位置吧。”
完颜成道:“这还用说?走,我带你去找那个铜钱。”
两人当即掉头向山上行去,到了铜钱所在的那片树林后,完颜成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铜钱,亲眼看见钱建桥将铜钱小心地放入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后,两人方才出了树林。
回到了那些士兵的尸体边后,完颜成小声说道:“那些红毛蜘蛛虽然没有了主人,又有蛇肉吃,所以没有来进攻我们,但到底有剧毒,还是不能大意,我们离它们远一点走。”
钱建桥本就很害怕红毛蜘蛛,就算完颜成不说,他也不敢靠近它们,说道:“我知道。”
正要避开那些红毛蜘蛛,从另一个方向下山,忽听完颜成问道:“建桥,你不想要那把刀了吗?”
钱建桥一惊,这才想起刚才那把神奇的弯刀。
“还是完颜大哥带走它吧,这样路上也安全一些。我不会武功,拿了它也没用。”
他虽然嘴里这样说,心里其实也有些舍不得那把刀。暗忖:“那把刀很有威力,要是我有了那把神刀,就算今后我没有学会武艺,说不定也能跃上枝头变身凤凰!就算不能,至少今后遇到有人想要找我的麻烦时,我拿那把刀跟人拼杀,危险也要小许多了。”
完颜成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兄弟,不是大哥贪图那把刀,而是它是一把不吉祥的兵器!告诉你吧,刚才我便已看出那把刀之所以戾气太重,原因可能是那把刀曾沾过一个恶贯满盈的大魔头的鲜血!”
钱建桥吃了一惊,喃喃道:“难怪那把刀那样邪门!”
完颜成又道:“我没有骗你。那把刀可能曾杀死过一个很可怕的魔头,所以刀上附有那个魔头的凶魂!如果你留下它,可能有一天会被这股凶戾之气反噬!所以我想把那把刀暂时据为已有,待我们离开这儿,找到一个安全地方后,那时我再将刀归还与你。”
钱建桥听说刀上附有一个凶魂,心下大生惧意,说道:“既然上面附了一个大魔头的凶魂,我更不可能要它了!大哥最好也不要它吧,免得被它……不,大哥很厉害,不会被它反噬的。”
完颜成轻叹口气,说道:“我不会要这把刀,这把刀还是归你所有。不过不是现在,而是等到将来你学会一些法术之后。”
钱建桥道:“不,这把刀也不是我的,而是那个老道婆的,我刚才只是用这把刀杀了那些士兵而已,并非刀就成了我的了。这把刀那样可怕,我可不想自找麻烦,把刀带在身上。完颜大哥若不怕,自己拿去就是,我反正不会要的!”
完颜成见他真的不要,并非口是心非,或者虚情假意地谦让,于是不再客气:“好吧,这把刀归谁,以后再说吧,现在赶路要紧。”
他走过去提起那把神刀,又顺手拿了另一柄弯刀交给钱建桥防身。然后两人绕开那些可怕的红毛蜘蛛,借助融融月色,快步向山下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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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诡异笛声
天上虽然明月皎皎,但海面仍是一片漆黑,所以无法看见老道姑和士兵们的船只停泊在岛屿的什么地方。
但他们都认为船只一定隐藏在离公交车很远甚至相背的那一面,否则早被钱建桥发现了,所以两人决定从公交车所在那面沙难的相反方向下山。
走了一程路后,钱建桥忽然啊了一声,说道:“完颜大哥,我们还是先回公交车去吧,因为我忘了一件事情!”
完颜成怪讶道:“你忘了什么事情?”
钱建桥道:“我养的三头山羊和一只小兔子还等着我回去给它们喂食,我们若不在上船之前,先将它们放生的话,它们肯定会活活饿死在土坑里面!那样的话实在太残忍了,所以我想在离去之前先放它们一条生路。”
完颜成想到那几头温顺的小动物被活活饿死的惨状,也觉得于心不忍,说道:“好吧,我们先去将那几个可怜的家伙放生后再去寻找船只。”
于是两人又折而向东,向公交车所在那面山坡走去。
行了一会,完颜成忽然说道:“哎呀,我的肚子不知怎么了,忽然有点疼,我想在这儿坐下来休息一下,你自己去放生吧。”
钱建桥哦了一声,问道:“疼得厉害不?要不要紧?”
“没关系,可能休息一会就好了。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钱建桥见他神色委顿,额上青筋凸起,还出了冷汗,关心地问道:“真的不要紧么?”
“别婆婆妈妈的,自己快去,我没有事。”
钱建桥虽然有些担心,但想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不安地离去。
到了山下,他先将几头圈养的小动物从土坑里放出来,若有怅意地眼看着它们和蹦乱跳地跑远,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后,才回到公交车里。
他将十余根羽箭以及两瓶装有清水的矿泉水瓶装入一只书包里,又拿上那张大弓,方才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辆已经生活了两年的“房车”,带着怅然若失的心情,沿原路上山,去与完颜成会合。
荒岛上没有道路,纵是白天,也容易迷失方向,何况现在是晚上,更是难辨东西。好在他在此生活了两年,已完全适应了荒岛生活。虽然叫不出许多植物的学名,但对这些植物的样子和分布情况已了解得较为清楚,因此他能凭这些知识辨别方向。
好不容易回到刚才与完颜成分手的那片矮树林前,却不见完颜成的身影。
他猜想完颜成可能是因为肚子不适,跑到附近草丛里方便去了,于是坐下地来耐心等候。但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完颜成出现,不禁想道:“会不会完颜大哥休息一会后,肚子忽然不痛了,于是下山去了,但因为是夜晚,迷失了方向,或者我们在路上错过了?”
他不安地又等一会,仍不见完颜成回来,于是决定沿原路下山去寻找完颜成。
行了一会,他始终看不见前面有人影,不禁又开始胡乱猜想:“完颜大哥不会是遇到什么野兽袭击了吧?虽然完颜大哥会武艺,又会法术,但如果有大型野兽突然袭击,也难保不会出事!
“嗯,完颜大哥不会被野兽吃的,这个荒岛上除了食人猩猩和少数几头狼怪外,并无体型特别巨大的野兽。这儿离食人猩猩聚居的地方很远,食人猩猩不会跑到这儿来的。狼怪虽然难说,但完颜大哥会武艺,别说他手里有那把很神奇的刀,就算赤手空拳,一头狼怪也奈何不了完颜大哥的。除非遭遇那条蛇妖袭击,完颜大哥才会有生命危险。但那条蛇妖这两年里一直没有出现过,应该早已死在了什么地方了。”
又想:“其实我也不用紧张,铜钱在我身上,完颜大哥根本不可能离开铜钱五百步远,我就算不去找他,他最后也会回到铜钱里的。”
他一边行走,一边胡思乱想。忽然,他神色一变,因为他好像听见寂静的森林里有一个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他侧耳倾听一阵,更是惊奇。
“奇怪,怎么森林里竟会传出笛子的声音!”
那个笛声听上去十分飘渺,绕树穿林,若有若无,有时听来十分清楚,有时又细不可闻。静夜声哀,叫人心里平生烦忧。
是谁在吹笛子?难道是完颜成大哥在吹笛子?
深更半夜的,他发什么神经,居然吹起笛子来,难道他不怕招来野兽吗?
但随即又发现不对:自己与完颜成相识有不短时日了,不但从未听过他吹笛子,而且也没看见他有笛子。在他正式现身以前,自己在这个荒岛上独处了两年时间,也从未听见过笛声。
难道是那个老道婆的某个同伙在吹笛子?
这个人会是什么人?为什么刚才没有跟老道婆一起上山?现在他(她)吹吹笛子又意欲何为?
还有,完颜成大哥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了?他的消失会不会与这个吹笛子的人有关?
他心里虽然十分紧张和害怕,但越想越觉得完颜成的失踪与这个吹笛子的人好像有关。
自己该怎么办?
他紧张地思忖一会后,还是决定去看个究竟。如果事情真如自己猜想那样,完颜成正与这个吹笛子的人在较量,自己虽然不会武艺和法术,但如果藏在暗处放冷箭,或能助完颜成一臂之力。
他打定主意后,便再不迟疑,循声走去。
刚开始,笛子声音十分模糊,呜呜咽咽,欲断不断,叫人很难分辨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但走了一会后,笛子声音便渐渐清晰可闻了。
这时他已完全听出笛声是从东南方向一片大树林里传出来的,那片大树林距离他现在位置大约有两百米远。
他从书包里取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做好随时发射的准备。又小心翼翼地向笛声传来方向行了百余米后,终于看见了那个吹笛子的人影!
如洗的月光中,只见前面近三十米远处,一株参天大树下面,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影盘腿坐在草地中,正在安静地吹笛子。
那人头上戴着跟斗篷相连的又尖又高的黑色帽子,帽子下面因为背光,所以脸孔几乎完全看不清楚,甚至无法辨别是男是女。
完颜成不在,这人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影。
“这人是什么人?为什么大半夜的跑到这棵大树下来吹笛子?”
钱建桥悄悄走到前面几步远处一丛荆棘后面蹲下来,纳闷不解看了一会那个神秘的身影,正不知要不要悄悄离去,忽然一阵怪风吹来,同时闻到风中有一股说不出的腥臭气。
怪风吹得四野荒草沙沙大响起来,听上去宛若千万个精灵一齐发出笑声似的阴森可怖。
钱建桥正感不安,忽然,他神色大变,因为他看见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怪物!
天哪!那不是蛇妖吗?
“想不到那条蛇妖并没有死!今晚居然又出现了!”
蛇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跟自己一样,闻声寻来的,还是那个人吹笛子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引来这条蛇妖?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他(她)是一个法师吗?
如果这个怪人吹笛子,真的是想要招来这条蛇妖,那么目的又是什么?
钱建桥见到蛇妖出现,心中大是惴惴,感到一股肃杀秋气直砭肌肤,寒毛都立了起来。想要站起身来悄悄逃走,却又担心发出声响,惊动了那个神秘的怪人或者蛇妖。
他就像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木偶人一样,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战战兢兢地继续偷窥眼前诡异的场景。
只见那条蛇妖慢慢游到那个怪人身前六七米远处后,终于停了下来。
融融月色下,蛇妖的面具显得更加诡异可怖。它静静地盯了那个怪人一会后,戴着面具的脑袋忽地高高抬起,摆出一副准备攻击的架式!
那个怪人似乎也有些害怕蛇妖的样子,低下头不看怪蛇一眼,镇慑心神,浑然忘我地继续吹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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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既生瑜何生亮
蛇妖围着吹笛的怪人游了一圈后,又回到吹笛者正面。
只见它那张戴着面具的头颅高高抬起,注视了一会吹笛人后,口中忽又发出丝丝怪声。
钱建桥一听见它口发异声,便想起去年自己与同学们初遇蛇妖时的恐怖场景,知道蛇妖马上便要发起攻击,心里不禁暗暗替那吹笛的怪人担心。
果不其然,蛇妖口中又发出一会丝丝的声音后,忽地怪头向后一仰,口中喷射出一道黑色的毒液,攻向吹笛的怪人。
吹笛的怪人似乎早已料到蛇妖有此一招,蛇妖口中刚射出毒液,怪人手里的笛子便快若闪电般指向蛇妖。
只见那根细长的笛子像磁铁一样,将射过来的那道黑色弧线全部吸入笛管之中!
蛇妖见自己射出的毒液被对方手里的笛子吸去,不甘示弱,微微一顿,又猛地射出一大口毒液!
怪人一动不动,继续用笛子指着蛇妖。
蛇妖的第二口毒液又像一股水流一样,全部射入怪人的笛管之中。
蛇妖勃然大怒,口不唤气,又连连射出几道毒液。
怪人持笛的手稳如磐石,笛管前孔始终对着毒液射来的方向。
那根碧绿的笛子,长不过一尺,粗细与一个成人的拇指差不多,但不知为何,蛇妖喷射的毒液全部被其吸入笛管里后,却不见一滴毒液从管里流出来。小小一根笛子,就像里面藏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似的。
蛇妖似乎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对方敌手,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转身灰灰溜溜地逃走。
但那怪人哪里肯放过它?只见怪人右手继续持笛指向蛇妖,左手则不慌不忙伸到背后,从草地里拿起一个早已预备好的圆铜镜子。
那怪人将笛子放到草地里,用两手举着那面铜镜,对着蛇妖逃跑的方向照去。同时怪人口中发出一种低低的奇异叫声!
那声音时高时低,时长时短,有时听上去像虫鸣,有时听上去又有点像是风雨声!
总之,那些声音完全不似人类发出的声音。
只见怪人叫了一会后,那条已经渐渐游远的蛇妖好似听到了某种召唤一样,又弯过身来,慢慢朝怪人所坐地方爬过来。
待蛇妖离自己只有十余米远后,怪人忽将镜子扔到身前七八步远处的草丛中。
怪人口中继续发出神秘的低叫声,引诱蛇妖。
蛇妖游到镜子边后便停止了前进。只见它不安地围着怪人转了几圈后,忽然向那面镜子爬过去。
蛇妖戴着古怪面具的脑袋在那面镜子上面乱晃了一会后,忽然奇迹般爬进了镜子里!
那情形就似镜子表面有个洞一样!
蛇妖的头消失后,身子继续向镜子里慢慢爬进去。
待蛇妖整个身子都爬进了镜子里后,怪人才停止了叫声。
怪人起身走到镜子跟前,弯腰拿起那面镜子,如释重负地长吁口气,方才对着镜子里的蛇妖说道:“你以为铜钱不见了,我就奈何不了你吗?有了这面镜子,原来的那枚铜钱便再无用处,真的成了一枚无用的古铜钱了!”
她一开口说话,钱建桥才听出对方原来是个女人。
他不禁全身一震:“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身上这个铜钱只与完颜大哥有关系,她为什么却对这条蛇妖说这话,难道这个铜钱不但封印了完颜大哥,同时还封印了这条蛇妖?”
“天哪,难道完颜大哥一直与蛇妖住在一起!难怪我这两年一直没见到蛇妖了,原来它也被封印在这个铜钱里面!”
他不禁猛地想起两年前自己被蛇妖追上的惊险经历,恍然大悟地想道:“难怪那次蛇妖明明已经追上了我,我也站不起来,无力逃跑,它却没有吃我,反而莫明其妙地离开了!当时大家谈论起来,都以为蛇妖像乌梢蛇一样,只吓人不吃人,原来错了!蛇妖之所以没有吃我,不是它不吃人,而是它跟完颜成大哥一样,因为被封印所限,无法离开铜钱五百步远。而我却因为机缘太过巧合,当时所处位置刚好是在五百步外!蛇妖虽然相距我只有几米之遥,却无法伤害到我,所以只好离去了!”
“嗯,一定是这样,如果它真的不吃人,那么商高石、孔武、史儒钢三人为何都不见了?如果没有被蛇妖吃进肚子里,就算他们三个死了,也该有个尸体留下来才对!”
想到那日自己被蛇妖追上,险些成为蛇妖食物的情景,他不禁冷汗直流。
他发呆一会,才回过神来时,只听那神秘女人又对手里的镜子说道:“完颜成,你若信得过我,便请你为我再预言一次,好不好?你放心,不论你预言的结果是好是坏,我都不会生气,并且我会信守当年的承诺,待十二年封印期限满后,我便解除对你的封印,还你自由!”
钱建桥闻言一惊,心道:“她怎么对蛇妖说这些话,难道那条蛇妖竟是一个预言师吗?”
林中寂静有顷,镜子里终于传出那条蛇妖的说话声:“萧普贤女,你亦是一个预言师,难道不知人算不如天算的道理?”
钱建桥一听见蛇妖的说话声,不禁大惊失色,身子剧震,竟尔定住了。
天哪,这蛇妖的说话声音怎么跟完颜成的说话声音一模一样!
他呆愣好一会,才恐惧地想道:“我的妈呀,难道完颜成大哥原来是蛇妖?!难怪后来我一直没有再见过蛇妖,我还以为它死了,想不到它其实一直生活在这个荒岛上,并化为人形,还和我结为朋友……”
想到自己与蛇妖相处的种种情景,想到自己拾到那个铜钱,其实无异于将蛇妖留在了自己的身边,虽然明知蛇妖现在又已落入对头掌控中,再难伤害自己,还是感到后怕不已。
只听蛇妖又说道:“萧普贤女,你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难道我完颜成还不清楚么?你年纪轻轻,便成为一派之尊,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但你却容不得别人超过你!你听说了我的名声后,故意化名来访。当你发现我的预言力在你之上,你不能预见的事情,竟给我预言中后,你便心怀妒忌,容不得我!
“你叫手下人栽诬罗织我的罪名,并用妖言恫吓、欺骗大辽皇帝,让皇帝相信了你的鬼话,以为我真的会在十二年后造反,于是令你使用法术将我诛灭。但你知道我其实不会谋反,所以并不肯真的除掉我,而是将我封印到一枚古铜钱中,然后派人将铜钱秘密带到这个荒岛上藏起来。
“这样你既可以除去一个敌人,使世人仍把你当做天下第一预言师,而暗地里你却想要利用我,在你无法预见到未来某件大事的结果时,你就来暗中求助于我。
“我当初虽然并不相信你的承诺,说什么帮了你的忙后,你便会还我自由。但还是心存侥幸,在七年前为你预言了一次。结果你果然自食其言,没有放我离去,仍然以我会谋反这种荒唐至极的借口,将我继续封印在此荒岛上!所以今天你无论如何也休想再骗得我相信你了。不管你今天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与我无关。我也没有兴趣问你想预言什么事情。好了,多说无益,老子现在累了,想睡觉了,请你快快离开这儿吧!”
那女子萧普贤女轻叹口气,说道:“完颜成你错了。我承认将你封印在此,确实有你猜想的那个目的,想要暗中借用你的预言力。但是,我这样做并非只为这一个目的。我之所以将你封印了九年仍不肯放你出来,真的是因为我预见到你在十二年后会谋反!”
萧普贤女等了一会,见完颜成没有回应,又开口说道:“完颜成,你也是一个预言师,岂不知我们预言师跟观相师、占卜师、算命师们一样,一生只能替别人占卜、观相、预言,却从来无法预知自己的未来?所以我预言你将来会谋反,并非诬陷和妒忌你,而是真的预见到十二年后你会造反!所以我其实是对皇上做过保证的,要用我的法力将你封印十二年,待十二年后,天机、数理都已发生变化,你已失去造反的命数,我再将你解除封印。”
完颜成冷笑不答。
萧普贤女叹了口气,又道:“自从上次我到岛上向你求助,已经过去了七年,这七年里我虽然从未来此岛上,但我也为你网开了一面:你刚被封印的前两年,每天都只能待在那个古铜钱中的石屋里无法出来。但七年前,自从你帮了我那个大忙后,我为了表示谢意,故意减少了三层封印之力,所以你才突然发现石屋出现了一个门,并能从门里出来,逃到铜钱之外。虽然你无法离开那枚铜钱五百步外,但比起以前终日呆在石屋之中,已可谓霄壤悬殊!你扪心自问,如果我真如你说的那样心怀嫉妒,毫无恻隐之心的话,会这样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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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预言
钱建桥听到这里,虽然对他们的关系与身份仍存有许多疑惑不解之秘,但结合完颜成以前对自己讲的那些故事,总算猜到了几分事情真相:
这个名叫萧普贤女的女人虽然年轻,却是阴山派的掌门人,不但被世人奉为天下第一预言师,而且还深得辽国皇帝的信任和倚重。
完颜成也是一个预言师,并且其预言力尚在这个号称“天下第一预言师”的萧普贤女之上。萧普贤女听说了完颜成的名声后,带着将信将疑的心情,特意化名去见了完颜成。
完颜成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加之他很喜欢卖弄本事,所以帮她作了一次预言。
而他预言的事情,正是萧普贤女不能预见结果的事情。
萧普贤女发现自己其实名不副实后,可能仅因为心生妒忌,也可能她真的预见到完颜成在十二年后谋反,总之,她说服了辽国皇上,并利用皇上的旨意,施法术将完颜成封印到一个古铜钱之中。
但她并没有完全遵从圣旨,将完颜成处死,而是令人秘密将封印的古钱带到这个荒岛上藏起来。这样,她既除掉了一个潜在的对手,又多了一个可以暗中借助的人……
钱建桥思想一走神,便未听见萧普贤女后面的说话,待到终于回过神来时,只见萧普贤女正在做一件惊人的事情——
只见她走到一棵参天大树下,将那面金灿灿的铜镜小心地嵌入到树干里面,然后闭上双眼,低声念了一会钱建桥既听不清楚、更听不明白的咒语,过了一会,只见嵌在树干中的那面镜子忽地向外射出了一束白亮的光!
那道光芒十分耀眼,像一束手电光一样,将萧普贤女照得一清二楚。
只见萧普贤女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上下,眉黛鬓青,娇美绝俗,精致的脸蛋在白光照耀下愈发显得肤光胜雪。她的头上戴着与斗篷连在一起的黑色尖帽子,全身罩在黑色的斗篷之中,身材显得颇为高挑。
萧普贤女缓缓睁开双眼,对着白光定定地注视一会后,忽地向镜子走过去。
看她那款款从容的样子,就好似那道镜子是一道开着的门,而门里有一间正亮着灯的屋子一样!
当她毫无阻碍地走到镜子前,那道白光忽然妖异地增亮了几百倍!
白亮的光芒不但让钱建桥看不见光芒中的女人,而且连眼睛都被刺得无法睁开。
过了一会,他感到那道白光似乎已经减弱了许多,方才悄悄睁开双眼,眯眼看时,只见那道白光已经消失了。
萧普贤女也消失不见了。
林子里寂静无声,除了如水的月光投到林中,在满地杂草和落叶上面投下许多斑驳的树影外,没有别的声音和影子。
“那个女人去哪儿了?难道她也走进了镜子里?”
钱建桥一时傻眼了,虽然有些害怕,但又难禁心里生出的强烈好奇心。
“那个姓赵的女人不怕跟蛇妖同处一个镜子里吗?她走进镜子里去做什么?”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上前去查看究竟。他悄悄从地上站起来,蹑手蹑足地向那棵大树走去。
到了大树下,他看见粗糙的树皮里面嵌着一面直径大约十厘米左右的铜镜。
铜镜此时完全没有了光亮,如不借助月光,就算有人从这儿经过,也不会发现树干上嵌着一面镜子。
镜子的边沿是一圈看上去颇为神秘和古老的花纹。
钱建桥知道这个铜镜其实是面附有魔力的镜子,因此不敢去触碰它,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右耳凑到铜镜边,他侧耳倾听了一会,没有听见里面有任何声音。
他心下愈加好奇,因为曾有过窥视铜钱秘密的经验,所以他迟疑小会后,终于大起胆子,又将两只眼睛凑到铜镜上面向里窥视。
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钱建桥屏住呼吸,耐心等了一会,终于,又像上次偷窥铜钱一样,眼前渐渐出现了光亮。
光亮慢慢扩大,最后在他眼前出现了一个白而亮的圆。
寂静有顷,白光开始变得柔和,并且中间出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些影子逐渐变得清晰,最后,呈现在钱建桥眼前的,果然又是一间石屋!
但这次看见的石屋和上次在铜钱里看见的石屋不一样,上次是一间空间独立的石屋,里面空空如也。现在他看见的石屋,却更像是一个牢房。
在这个光线幽暗的石屋中间,横有一道又粗又密的铁栅栏。铁栅栏将石屋一分为二。外面的石屋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静悄悄的背影,正是那个名叫萧普贤女的神秘女人。
而铁栅栏里面,则更加黑暗,钱建桥借着微弱的光线细瞧,也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出铁栅栏里面有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暗空间。
“蛇妖肯定是被关在这道铁栅栏里面,难怪这个女人不怕蛇妖,敢毫无顾忌地走进镜子里去!”
萧普贤女似乎浑然不觉镜子外面有人偷窥,她静静地站立一会后,才开口对着阴森森的铁栅栏里面问道:“完颜成,你真的再不愿意为我预言一次吗?”
铁栅栏里面没有回应。
萧普贤女似乎有些生气,只听她叱道:“实不相瞒:我并没有预言错!就在我将你封印后的次年,也就是八年前,你们女真族人就真的反叛我们大辽了!你们女真人的首领名叫完颜阿骨打,他不但带头造反,而且还称了帝,建立了一个所谓的大金国!
“八年间,我大辽一半江山便已落入金人之手!那个可恨至极的完颜阿骨打,为了灭我大辽,还与宋朝皇帝订了一个所谓的海上之盟。两国联合起来又来犯我大辽疆土!国难当头,你就算怨恨我,不愿帮我预言这次战争的结果,但你应该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难道你对自己的国家和百姓,以及你亲人的生死都完全无动于衷吗?难道你不承认自己是大辽国人,而想加入那个所谓的金国吗?若非我将你封印在此,你只怕也与那些女真人一样谋反了吧!”
铁栅栏里面还是没有回答,但却传出了一些丝丝丝的响声,似乎蛇妖也有些不安。
“完颜成,我答应你,这次你只要帮我预言出了结果,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我都决不食言,一定会在你封印期满以后,解除对你的封印。”
石屋里寂静一会后,铁栅栏后面终于传出了蛇妖的声音:“你的话我信不过。而且,如果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我们女真人已经反了,那么我作为女真人,更不可能帮你对付我的族人。”
蛇妖的声音听上去虽然十分古怪,甚至有点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但还是依稀可以听出几分完颜成的声音。
“你果然也有反骨!”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比蛇妖要冷静得多。
“你休想用这种低级的激将法骗我白白为你预言!”
铁栅栏里面发出一些奇怪的、可怕的声音,似乎蛇妖在里面不安地爬来爬去。
萧普贤女冷笑一声,说道:“好,我也不为难你,让你帮我对付你的族人,那你总可以帮我对付宋朝军队吧?你若真的能预言到这次辽宋交兵的结果,不妨让我看一看你预见到的画面,如果不敢,我便认为你的预言力并不在我之上。”
蛇妖虽然明知对方是在激将自己,但它天性要强好胜,只听它口中发出丝丝异声,似在犹豫要不要答应对方的要求。
过了一会,蛇妖忽然说道:“我已经预见到了,但你是一个胸襟狭窄、多疑善妒的女人,所以我决不会再相信你。”
钱建桥听见萧普贤女口中低吸了一口气。
“我也不信这次你能预见到。”
蛇妖不答。
石屋里静了一会,忽然,萧普贤女右边的石墙上出现了一个拳头般大的淡黄色的光晕。
那个光晕在石墙上停顿了一会后,忽然快速地扩散,变成了一个大的光团,光团继续扩散,最后布满了整面石墙。
钱建桥惊得目瞪口呆,生怕自己呼吸稍重,惊动了站在自己身前一步之遥的女人,于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右边石墙此时就像是一块电影屏幕一样亮着,虽然上面没有什么图像,但钱建桥和萧普贤女都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面“屏幕”。
果然,就像放无声电影一样,过了十余秒钟后,“屏幕”中间出现了画面——
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静静地从一个小镇的中间流过。
两岸许多人家的屋顶被阳光撒上了一层暧暧的金色。
在这些房屋背后,全是黄土。沟壑纵横,梁峁起伏,一派苍凉景象。
这个画面停顿了一小会后,“屏幕”突然黑了下去,什么也看不见了。
又过了一会,“屏幕”再亮起时,却已换了画面:
一个金盔金甲的辽国女将孤独地盘坐于一个荒坡顶上。
山坡下面,有一条狭窄的土路,一支看上去十分疲惫的宋朝军队正行走在这条崎岖不平的土路中。
那条土路夹在两旁连绵起伏的高坡中间,就像一条细长的蛇。
让钱建桥十分惊讶的是,那个女将的面孔看上去好像就是面前这个名叫萧普贤女的神秘女人!
他虽然不懂军事,但也能看出画面中的这支宋朝军队的处境非常凶险。他不禁暗忖:“假若两边山坡上都埋伏有辽国军队的话,那下面的这支宋朝部队很可能会全军覆灭!”
他正屏住呼吸等待画面继续,但画面却停止了。
光团从“屏幕”中间消失。“屏幕”又变成了光线暗淡的石墙。
“让我再看看下面会发生什么,好不好?”萧普贤女的声音明显已经有些激动。
蛇妖没有理会。
石墙依旧昏暗。石屋也因为没有了光亮,恢复了刚才的幽暗。
钱建桥已能听见萧普贤女的呼吸,甚至他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在加快。
萧普贤女见蛇妖没有反应,迟疑一会,忽像下了决心似的,抬起左手向左边的石墙一指——
像变戏法一样,左边石墙上面忽然有了一小团光亮。
光线昏暗的左边石壁上面,原来嵌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铁制烛台。
烛台上面安放的不是焟烛,而是一盏小油灯。
此时,小油灯被萧普贤女的法力点亮!
青灯如豆。
因为灯光很昏暗,所以铁栅栏里面仍然朦胧不清。但能隐约看见里面有一条妖异、可怕的怪物。
怪物身子盘成一团,头上戴着一个白色的面具。
铁栅栏外面却比较明亮一些。萧普贤女静静地站在光亮下,钱建桥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她的背后一样。
“她要干什么?她是不是要用法术逼蛇妖再给她多看一些画面吗?”
钱建桥正惊疑不定,做好了随时转身逃跑的准备。但就在这时,一件他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萧普贤女无声地注视了一会蛇妖后,忽地伸手取下了头上的帽子。
帽子下面是一头乌黑的、宛如黑瀑布般的长发。
那头美丽的长发将她的气质衬显得愈发清贵高华!
蛇妖似也有些惊异对方的举动,紧张地抬起了头颅。诡异的面具正对着萧普贤女。
萧普贤女与面具后的那双眼睛默默对视了一会后,又解开了自己的黑色斗篷。
蛇妖惊奇地定住,口中发出了丝丝异声。
钱建桥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看见萧普贤女的黑色斗篷已无声无息地滑落到地上。
啊,原来她里面什么也没有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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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事如春梦了无痕
钱建桥惊得停住呼吸!
“天哪,虽然蛇妖本来是人,但现在关在铁栅栏里面的,不是人,而是一个人头蛇身的妖怪,这个女人不会是要诱惑妖怪上她吧?”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萧普贤女莹白如雪、一丝不挂的肌肤,只感全身热血沸腾,真恨不得自己走进镜子里去一亲芳泽!
萧普贤女似对自己的美丽很有信心,看见蛇妖激动的样子,轻笑一声,走到铁栅栏前,轻佻地问道:“完颜成,九年呆在这个荒岛上,难道就不想要女人吗?快说出来吧,说出来了,今晚你想怎样,我都满足你!”
蛇妖终于经受不住了,说道:“这场战争你们能取胜,真的,没有骗你!”
萧普贤女娇躯微微一震,说道:“我不信,我要你将你预见到的画面,像刚才那样放出来给我看!”
“你若不信,我也没法。你先让我出来,过会我一定会让你看的。反正我在你的掌控之中,你又害怕什么?”
萧普贤女听对方说的有理,加之她此时也已春意荡漾,欲火难禁!
只见她轻笑一声,对着蛇妖吹了口气,蛇妖便摇身一变,又变成了完颜成。同时,像变魔术一样,铁栅栏平空消失不见,本来空空如也的石地板上面铺上了一层火红的绒毯。
完颜成正值青春年少,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孤岛上被困九年,别说女人,就连男人也没见到一个,如何能抵挡这种诱惑?刚一恢复人形,便像干柴遇到烈火似的,迫不及待地一把抱住萧普贤女,将其放倒在地。
萧普贤女来时便已决心了要以色相诱,开始嘴里还在吃吃发笑,过不一会,便闭上双眼,口中发出满足的低哼声。
钱建桥正看得喉咙发干,全身发热,忽然,一丝异样的感觉莫名地袭上后背!
他微微一惊,回头看时,后面一团漆黑,什么也没有。
虽然什么也没有看见,但他还是听见黑暗中某个地方似乎发出一些悉悉索索的轻响声。
“难道树林里有人?”
他惊异地朝声音传来方向看了一会,正疑心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忽然看见黑暗中隐隐有一小团蓝光飞过。
那是什么东西?
那团蓝光十分微弱,飘荡在漆黑的树林中,若不注意看,倒也不易看见。
那是某种昆虫在飞吗?
他睁大双眼,紧盯住那小团蓝光。看了一会,终于看出那道蓝光不是一点,而像一缕能发出光芒的蓝色的轻烟。
那缕蓝色的轻烟在黑暗的树林中间飘忽不定,就像一个精灵一样。
轻烟无声地飘了一会后,最后慢悠悠地掉向地上,看不见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一个我以前从未见过的异界生物?”
虽然镜子里的旖旎风光十分诱人,但那道奇异的蓝光也同样十分引人好奇。
他微微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先过去确定一下那道奇异的蓝光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蹑手蹑足地离开镜子,快速地小跑向刚才那道蓝光消失的方向。
可是,蓝光已看不见了。地上除了杂草、落叶、和荆棘外,什么也没有。
他站在一团漆黑中,发呆小会,正想暂时不理会这件异事,先回到大树前,去偷窥镜子里的美色。忽然,他感到全身力气尽失,莫名其妙地倒下地去。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又睁开了双眼。
有风吹过,树叶乱草沙沙地响,宛若精灵经过发出的笑声一样。
微风吹过去后,四野又寂无声息,除了偶尔听见一两声虫鸣外,没有别的声音。
周围的一切看上去影影绰绰的,分不清现在是黎明还是夜晚。
他呆了一会,才想起昏迷前的一些事情。
“我怎么在这儿睡了一觉?完颜成……还有那个叫萧普贤女的女人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还在镜子里面吗?”
虽然感到全身有些发软,但他还是勉力从地上坐起来。像个酒醉鬼一样,呆呆地坐了一会,才慢慢站起身来。
他像大病一场后的人一样,觉得身子十分虚弱,虽然很想倒下草地里再睡一觉,但因为心里的秘密太多,所以还是强撑着向那棵有镜子的大树走去。
到了大树前,却发现树干上面没有镜子。
“难道那个名叫萧普贤女的女人已经离去了?”
“或者是我弄错了,不是这棵大树?”
他一边胡乱猜测,一边惊奇四顾。
虽然反应有些迟钝,全身也莫名其妙地没有力气,但他还是感觉自己并没有找错。
他又仔细查看了一会树干,虽然上面没有镜子,但还能依稀可辨镜子留下的嵌痕。
虽然如此,他还是将周围的一些大树都查看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我昏睡了那么长的时间,萧普贤女和完颜成大哥……不,那个蛇妖肯定早已结束了!唉,萧普贤女是带着镜子独自离开的,还是把镜子藏在哪儿后离去了?完颜成是留在岛上,还是被她连同镜子一起带走了?”
想到萧普贤女迷人心魂的身体,他心里有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
出神一会,才又想到:“那个女人说不定将那面附有法力的魔镜,像我身上这个铜钱一样,隐藏在这个荒岛上某个秘密地方。果真如此的话,我可能还会遇到完颜成,我要怎么跟他相处呢?是假装不知道他是蛇妖的秘密,还是今后跟他一刀两断,尽量避而不见?”
虽然完颜成对自己并无恶意,但想到他其实就是蛇妖,他还是大感畏惧。
他一时打不定主意,见前面十余丈处有棵古意盎然的老槐树,树下长着齐膝深的杂草,于是走过去依树坐倒歇息。
他在树下沉思默想好一会,最后决定:如果完颜成真的和镜子一起,被萧普贤女留在这个荒岛上,自己尽量不跟他相见,也不刻意去寻那面镜子。如果他主动找来了,自己就假装不知他是蛇妖,仍像从前一样,与他相安无事地相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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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风雨之夜
他在树下又坐了一会,自觉精神和体力都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又见天色已经大亮,才猛然想到:“我在这儿发什么呆,说不定那个女人还没有离开荒岛呢!”
虽然有些害怕和担心,不知萧普贤女看见自己后,会如何发落自己,但如果放弃这个机会,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会有其他船只来此岛上,于是大起胆子、不顾一切地向山下奔去。
到了海边,极目远眺,只见寂静的海面上没有一只船影。
虽然有些失望和惶恐,但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不顾劳累,又沿着海岸线小跑了一圈,直到确定那女人所乘船只真的已经离去后,他才颓然躺倒在沙滩中。
刚才因为心里着急,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断绝了希望后,他才感动筋疲力尽。他像个死人一样,四仰八叉地在沙滩中也不知躺了多久,直到听见肚子咕咕叫声,他的神智才又回到现实中。
“哎,早知如此,昨晚就不该把圈养的几头山羊放生了!”
虽然心里十分懊悔,但事已至此,嗟悔无益,只得勉强打起精神,又回到自己居住的“房车”里,拿起弓箭上山打猎。
他在荒岛上生活了一年,对岛上环境已经很是熟悉,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可能遇见什么动物,因此不到两个时辰,他便有了斩获:不但打得一只野兔,还意外发现一个鸟窝,掏到了四枚鸟蛋。
他将四枚鸟蛋先吃进肚子里,暂时平息了肠胃的“反抗”后,才将野兔带回住处剥皮洗净,生火烧烤。
本来,他以为最多过去两三天,完颜成便会来找自己。不料这次却未猜对,一连过了十余日,完颜成也未现影踪。
他见完颜成一直不出现,虽然有一点点担心,他是否被封印在那面镜子里无法出来,但更多的猜测还是他可能已经被萧普贤女连镜子一起带走了。
“萧普贤女本来就是因为嫉妒完颜成的预言力,才将他封印在铜钱里的,如今她的国家正遭遇敌国大举入侵,虽然完颜成已经预言她的国家最后会取得胜利,但是不是真的,也不一定。她把完颜成带走,便能随时要求他为自己预言。”
又过半个月后,他见完颜成仍不出现,心里更无怀疑自己的判断。
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荒岛上生活,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够跳出囿局,但又不想终身过此种“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的生活,于是想到一个办法:在离公交车不远的树林中找到一棵大树,用箭头刮去其中一段树皮,然后用一个尖利的石头,在光滑的树干上面,每天刻画一道横线,以此“刻线计日”之法,计算自己一个人在荒岛上度过了多少天。
这日傍晚,他闲得无聊,将树干上的横线数了一下,发现竟已有了一百零九道横线,心里又是吃惊,又是愁闷。晚饭也没心情吃,便早早躺下睡觉。
他弓着身子,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忽然被一阵隐隐的呼叫声惊醒过来。
“怎么好像有叫喊声?是什么动物在叫喊?”
他猛然坐起,将紧闭的车窗稍稍推开一点,以便听得更真切一些。
原来外面不知何时已开始下雨了,在可怕的风雨声中,似乎隐隐杂有什么动物的叫喊声。
他惊疑不定地侧耳倾听了一阵,又是一惊:“哎呀,好像是人类发出的叫喊声!难道有人来到这个荒岛上了吗?”
有人便意味着有船!虽然这是他一直苦苦期待的东西,但真的听见人声,他还是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这次又是什么人来到了这个荒岛上?
是为了避风才临时将船停靠到这儿,还是怀有别的什么目的而专程前来?
他心里又是激动,又是不安,又紧张地倾听了一会,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那些若有若无的叫喊声的确是人类发出的声音后,他再也无法安坐,决定前去察看个究竟。
他摸黑拿起弓和箭,开了车门,循声向西边那片海滩行去。
虽然此时风大雨大,天上地下漆黑一团,轰鸣的海浪声也比平日更加吓人。但他在此小岛生活了一年多,对岛屿的地理环境已经十分熟悉,虽然没有灯火,夜行也不会迷路。只是因为不会游泳,所以对水有一种特别的恐惧心理。
一路上,他尽量离海水远一些,摸黑向西边行了大约十几分钟时间后,便到了那片熟悉的礁石堆前。
果如他的猜想,刚才那些叫喊声正是从那片礁石堆后面发出的。
现在,人的叫喊声不但听上去比刚才更加清楚,而且老远就能看见礁石堆前有十余个亮着昏暗红光的灯笼。
在离礁石不远的海面上,也有十余点灯火。虽然那些灯火在万丈黑暗中,就像茧火之光一样渺小和微弱,但借助那些微弱的灯火,还是隐隐可以看见海面上有一条黑色的船影。
“谷大汉,你们还没下锚吗?海风越来越大了!动作快一点!”
“哎呀,卫老三你就别瞎叫了,谷大汉他们都是老舟师了,比今晚更吓人的大风大浪也见过,难道还不晓得该怎么办吗?”
“苏老板说的是,我也是心里着急,所以催他们快一点!”
此时风大浪高,海潮声大得吓人,就是面对面交谈,声音小了也听不清楚,因此那些人交谈时全是在大喊大叫。
钱建桥悄立在黑暗中,默听了一会他们的说话内容后,心里已基本肯定:这条船原本并未打算来此,只是经过这片海域时,正好赶上恶劣天气,所以将船开向这个荒岛暂时躲避。至于他们选此荒岛作为避风港口,是因为有海图指引,还是本就知道这儿有个荒岛,那就不得而知了。
因不知对方是何身份,所以未敢贸然上前,他借助夜色掩护,跑到前面那片礁石堆下,找到一处不会被灯火照到的黑暗角落藏好后,继续冷眼旁观那伙不速之客以及那条正在风浪中醉鬼似的摇摇摇晃晃的船影。
只听那群人又大喊大叫一阵后,那条黑色的大船才终于不再剧烈颠簸,平稳地停靠在一处巨大的崖岸下了。
岸上众人见状,顿时如释重负般兴奋:
“好了,好了!谷大汉,你刚才吓死我们了,我本来还担心你龟儿子今晚要阴沟里翻船,不但自己葬身海里,去喂大鱼,而且还要害得我们从此困在这个荒岛上,全做野人!”
“哈哈哈,谷大汉命大福大,从来只有他吃鱼,哪有鱼吃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