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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莫名的生产
痛!
撕裂的痛楚!
”再用点力,看到头了。快,深深吸气……”
除了痛,还是痛……
痛楚持续着……
直到一声婴孩响亮的哭啼,撕裂痛楚总算宣告结束。
睁开眼,只见一个满头大汗的产婆抱着新生儿向她道喜:”恭喜玉王妃,是个千金小姐。”
千金小姐?这个不是重点啊,重点是她现在在哪?
她是在痛没错,但不是应该在心口吗?
她有严重的心疾,是小时候摔落玉峰山所致。
爹呢?师兄呢?
这里,红木床杨白罗帐,八角梨木桌,圆拱门上珠帘锒铛,梨木几上一个铜盆装满红色血水,零乱的白色布帕上亦是血迹点点。
一个绿衣丫鬟打扮的女孩正拿着毛巾帮她擦拭身子,产婆正抱着婴孩一脸喜色站在床边。
是她在生产吗?明明,她还未出嫁……
为什么一睁眼,她就换了一个世界?
”玉王妃,我去禀告王爷。”
绿衣丫鬟将她安顿好,端起铜盆收拾好血巾,利落的退下了。
”玉王妃,您刚才昏死过去,吓坏老身了。您看看小郡主长得多俊啦,简直跟王妃一模一样呢。”产婆等丫鬟收拾好后,即刻将婴孩放在床上。
小婴孩全身红通通皱巴巴的,正瘪着小嘴啼哭,哪见得一丝好看的模样?
并不敢去碰触那哭得响亮的小东西,她只是想知道现在到底是种怎样的情况!
为什么她一觉醒来,就成了王府的人?
王爷?
她望着产婆--
老妇人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却是重重的跪在地上哀求起来,”奴才该死,请玉王妃赐罪。”
噢,头痛起来了!这个不明白她意思的老妇人啦!
稍会,绿衣丫鬟走进门来。
”玉王妃,王爷此刻正在情夫人房里。王爷他说……”
苏玉清对这个王爷并不感兴趣,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目前的处境。
她不让绿衣丫鬟再说下去,而是问了:”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哪里?”
丫鬟明显被吓住了,她亦是”扑通”一声跪下身来,”玉王妃,这里是硕亲王府,而您是侧王妃焦玉卿。奴婢……是您的贴身丫鬟秋水。”那瑟缩的模样,似是生怕说错一个字而被掌了嘴。
玉清?侧王妃?
还可真是凑巧呢,跟她的名字一模一样。
难不成爹爹在她昏厥时日偷偷将她嫁到了这里?
哎,头越来越沉了。
产后的虚脱让她无力了起来,不再去追究这些,她再次陷入黑暗中。
** * * *
”王爷,这样舒服吗?”
柔弱骨,薄轻纱,一身雪肤若隐若现,女子跪在床榻上,纤纤素手为躺在床上的男人轻柔揉捏着。她俯着身子,故意让那胸前的春色暴露在男人的眼底。男人五官深邃,狭长的眸犀利幽深,几缕发丝调皮的垂落在他饱满的额头,给他添了几分雍懒。他闲适的将修长的身躯仰躺在女人的床上,利眸紧紧盯着女子的容颜,薄唇微微向上勾成一个弧度。
女子更是娇柔起来,只见那青葱玉指在男人厚实精壮的胸膛挑逗的划起圈来,娇唇在男人耳边吐气如兰。男人闭起眼,静静享受着。
”王爷,听说姐姐今日产下一位小郡主呢--”
正闭目养神的男人悠的睁开利眸,盯着娇媚女子,怒道,”情儿,不要在我面前提她!”真是坏了好兴致!他猛然坐起身,披衣下榻。
情儿慌了,她用柔弱的臂膀圈住男人欲离去的身子,娇声乞求起来,”王爷,对不起。情儿以后再也不提她了。今晚就留在情儿这里好吗?”说着,凤眼含泪,楚楚可怜起来。
皇甫律转过身子,粗糙的指轻轻抚着她娇嫩的容颜,利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静静的,他抹去她的泪,却也拿开她圈住他的手腕。情儿识相的不再纠缠,立即熟练的服侍他穿好长袍。
男人负手而立,而后对情儿冷道,”情儿,最好记住你的本分!今晚本王不会留下,你歇了吧。”
说着,修长挺拔的身影毫无眷恋的走出房门。
情儿悲伤的跪躺在地毯上,泪如雨下,她如何不能明白自己的本分?她只是他众多侍妾中的一名,他看上她,是因为她长了一张酷似正王妃的脸啊。她轻抚自己的容颜,水眸里又多了一丝希冀,至少,她还有这张脸可以留住这个男人不是吗!只要留住他,成为替代品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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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王爷的侍妾
“王爷今晚点召温美人可好?”此时一老妇人正低首垂立在冷俊男人面前,声线冷静自持。
今日又是月末了吗?难怪他体内开始骚动起来。那是一种不正常的骚动,没有那个女人,他身上的媚毒解不了。每个月发作一次,媚毒不解他会功力大减,甚至体虚难忍起来。而他府里的小妾,只能暂时缓解些许他体内的毒。
想到这里,他的牙齿咯咯作响起来,那个该死的女人,这辈子她休想让他放过她!
他沉着剑眉,冷声吩咐李麽麽:“将温美人带到我的孤骛居,记住要用凝情露。后面的事,李麽麽你该知晓?”
“老身知晓,王爷,奴才这就下去办。”
皇甫律满意的挑眉。
李麽麽垂首利落的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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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媚的呻吟,低沉的喘息,两条纠缠的身躯……
一室的暧昧,一帐若隐若现的春色……
末了,呻吟喘息声停歇,男人翻身下榻,毫不留恋走出罗帐。
榻上的女子着迷地盯着他线条优美的背影,一身古铜色肌肤丝毫不见一丝赘肉,宽厚精壮的背,伟岸俊挺的身形,那修长的双腿随着行走每每显现着力量之美,长发随意披泻肩头,男人健壮得犹如草原上栖息的野豹。这个男人简直就是男人中的极品。
“过来给我更衣。”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
温丝儿即刻从迷惑中转醒过来,她裸着玉体优雅走至男人面前,取了中衣细心为男人穿上,然后是外袍,腰带……
男人静静看着她,犀利的眸里已是澄清一片。
这些女人,都是他用来解毒和解决生理需要的工具。
他对她们,完全没有丝毫感情可言。
穿戴完毕,便见李麽麽端了一碗汤药进来。
皇甫律撩起长袍一角,就要离去……
“王爷!”温丝儿裸着身子突然拉住他长袍的一角,跪在地上哀求着,“丝儿想为王爷生下子嗣,求王爷成全。”
皇甫律转首,俊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轻笑起来。
“我的好丝儿,你果真想为本王生下孩儿?”
丝儿破啼为笑,天真地道,“恩,丝儿服侍王爷这么久了,好想象姐姐那样为王爷生下一男半女。”
一旁端着汤药的李麽麽冷汗流了一脸,这个捋虎须的丝儿啊,她不是再三叮嘱她不要在王爷面前提子嗣的事么?她进府已有三个多月,也该明了一些事呀!
皇甫律的声线更是轻柔起来,“好丝儿,你可是怀了本王的子嗣?”
他笑着,那笑却分明没有到达眼底。
看着他的笑容,温丝儿更加有了信心。
她就说嘛,王爷这么疼她肯定会让她生下孩子的。
李麽麽说的话或许只是吓唬她呢。
今日,她不是赌赢了吗?
她站起身子,轻轻搂住男人的腰,娇羞的道:“王爷,丝儿的确怀了你的孩儿。已有三个月了,丝儿一定会为王爷生个小王爷。这样,煜儿也多了个弟弟……”
“哐当--”药碗砸落地面的声音。
李麽麽突然重重跪在了地上,“王爷,都是奴才办事不力,求王爷饶过温美人的唐突。”
温丝儿被李麽麽的反应吓得怔愣,她望向男人,只见男人正用一种阴冷的眼光盯着她,一种强烈的不安蓦然从心底冒出。
果然--
“果然是我的好丝儿啊,居然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利眸无情的盯着温丝儿,而后快速转向跪在地上的老妇人,“李麽麽,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温丝儿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她连忙跪下身子,重重磕起头来,“丝儿知道错了,求王爷放过丝儿。丝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觉得你还有下次吗?”男人冷冷的声音从头顶飘来,“这次已足以将你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我的好丝儿。”
“李麽麽!”男人厉声起来。
老妇人连忙从地上爬起走出室内,稍后她身后跟了一个端着汤药的丫鬟,两人走进来,一个紧框住温丝儿挣扎的身子,另一个紧扣住温丝儿的下颌将汤药灌进她的小嘴。
下一刻,温丝儿下体便流出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一地,触目惊心。
男人冷眼看着眼前一切,薄唇轻吐:“将她送到飘香院,这孤骛居也给本王打扫干净了!”
说着,冷然走出孤骛居。
“王爷,求你饶过丝儿,丝儿不要去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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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陌生的境地
苏玉清终于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怎样的境地!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无故将魂魄依附在了一个王妃的身上。
铜镜里的脸,跟她原本的模样有九分相似。
眉,眼,鼻,脸,都如出一辙。
只是这张脸,稍微红润些。
眉心,多了颗米粒大小的美人痣。
她不得不惊叹这世上居然还有跟她长得如此相似的人。
就连这身子形态,也是相似到了极致!
要说区别,就是这身子比之她稍微丰满些。
这些,都是其次。
最让她烦恼的,是她莫名成了一个孩子的娘!
秋水手中抱着的婴孩确实是她经历撕裂的痛楚生下来的,那种痛楚简直是刻骨铭心!
可是她明明还未出嫁,这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突然让她接受一个孩子,要她心理上如何接受?
还有那个不负责任的孩子他爹,孩子生下半月有余,他至今还未露面!
有这样做人家爹的吗?!
再看看这汐落园的下人,从丫鬟到打杂的老婢,再到奶娘,个个看她的眼神都是畏畏缩缩,难道她吃人不成!她自认为自己一直是个和善的人,难不成是这个身子的前一个主人……?
算了,这些关她何事?
她目前最重要的是回玉峰山,师兄还等着和她拜堂呢。
她昏厥的那一日,便是她和师兄的大喜之日。
爹和师兄,一定急坏了吧?
她试着用最温柔的笑容问秋水:“秋水,玉峰山离这里多远?”
哪知秋水看了她的笑容后,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秋水抱着孩子将她的问题回答得支离破碎:“回玉王妃,秋水不……不知道玉峰山在……在哪。奴婢该死,奴婢这就掌自个儿的嘴。”说着,玉掌就要朝自己的脸蛋上匡去。
“住手!”苏玉清简直被这个秋水弄糊涂了!
她有说要她掌自己的嘴吗?她只是让她回答个问题而已啊!
她抚抚沉痛的额头,轻轻将秋水扶起。
秋水轻轻抽泣着,她怀里的婴孩也哭闹了起来。
苏玉清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现在可以很肯定的说这些人怕她。
而且还是--她愈温柔,她们愈怕她!
秋水抱着哭闹的奶娃一脸泪水畏缩地看着她。
旁边的奶娘也是垂着首不敢上前接过秋水手中的孩子--
这些人啦,她总算明白了。
于是她冷冷地对秋水和奶娘道:“孩子估计是饿了,奶娘你哄哄。”
奶娘这才敢稳稳接过秋水手中的奶娃,哄着它吃奶。
小家伙有了食物,这才停止了哭闹,挥舞着小手高高兴兴的吃奶。
那双骨碌碌的大眼睛还紧紧盯着旁边的苏玉清。
苏玉清为之动容,她走近一些,摸摸婴孩柔软的发。
小家伙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她,布满了好奇。
而后,它用它柔软胖乎的小手紧紧抓住了苏玉清的衣袖,不肯放开。
苏玉清愈加喜爱起这个小家伙来,她将食指轻轻放进它的手心。
它这才放开她的衣袖,改为紧紧握住她的指。
旁边的人皆是倒抽了一口气,她们还以为王妃会……
婢女,老妈子,奶娘,个个冷汗直流,胆战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等小家伙吃饱,它也差不多快睡着。但它仍紧紧握着苏玉清的指。
苏玉清宠溺一笑,便从奶娘怀中抱过孩子。
那一刻,她的心底有一股浓浓的母爱流露出来。
她轻轻抱着孩子,感受着这个小生命柔软的身子。
还有那淡淡的奶香味,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
众人看着这母女和谐的一幕,皆是深深吐了一口气。
幸亏啊,幸亏这个孩子讨玉王妃的喜欢!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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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云里雾里
苏玉清蹙起眉头看着身后的秋水。
这个秋水有必要这么怕她和她传说中的夫君吗?
她不过要秋水这个丫头带她去找她名义上的夫君而已,瞧这丫头双腿已经吓得打起哆嗦来。
算了,她还是饶过这个丫头吧。
“我自己去找,你告诉我地方就行。”她淡淡发话了,不想因为过多的表情而吓坏了秋水。
秋水又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苏玉清的眉蹙得更紧,她的表情已经够单一了啊,她怎么还吓成这样?
她无奈的厉声起来:“你若再这样动不动就下跪,我便罚你不准用晚膳。”
秋水连忙站起身子来,哆嗦着:“奴婢再也不敢了,请玉王妃责罚。”
苏玉清的脸颊抽搐起来,这群人估计是受这个躯体主人的毒害太深,所以才导致他们这样的畏畏缩缩。
末了,她轻扶住秋水的身子,轻柔地道:“好妹妹,告诉我王爷现在在哪。我找他有急事。”
稳稳扶住,扶住,果然――秋水欲跪下的身子不再与地面接触。
她再次笑道:“傻秋水,你看看我的眼,它是不是告诉你我真的没有生气?”
秋水瑟缩着看进她的眼,而后快速低了头,但她绷紧的肩头却明显放松了一些。
苏玉清知是取得了一些成效,也不再逼秋水接受她的改变。
他们要接受她这个主子性情的改变,又岂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事?
她再次轻声问:“秋水,告诉我王爷在哪,好吗?”
“回玉王妃,直走左转是王爷的书房。这个时候,王爷应该在书房。”
苏玉清满意的点头,总算要到了她的答案啊。她放下搂着秋水肩头的手,不再多言,转身往书房而去。
寂静的院落,一个三岁左右大小的小男孩在习武。
瞧那熟练的招式,估计习武已有些时日。
他才多大岁数,顶多只有三岁吧。
他的父母怎么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吃苦?
她走进院内,趋步走向那个漂亮的小男孩。
“你……”
可还来不及开口,小男孩一看到她,就像见到了鬼怪似的立即躲进屋内!
连这个小男孩也怕她?
苏玉清郁闷至极,她现在这个身子的主人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
居然人见人怕?!
稍后,终于有个男人出现了。
一个高大俊挺的男人从屋内走了出来,他一身合体深蓝缎袍,腰挂一只碧绿麒麟玉佩,脚穿黑色软靴,气宇轩昂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长得很俊,刀削斧刻般的轮廓,飞扬英挺的剑眉,犀利深邃的眸子,挺直的鼻梁,然后是性感的薄唇……真是她见过的最帅的男人啊。比起师兄,这个男人更是俊了几分,惹得她的心儿“嘭嘭”直跳起来。
那双犀利的眼幽深得似乎要把她吸附进去,然后让她义无返顾的深陷深陷深陷……
噢,等等,那双眼……
那双看着她的深邃眼眸,似乎是布满了憎恨?
憎恨?
噢,这个身体的主人也招惹到这个俊得不像话的男人了?
“你来做什么?”男人拢起剑眉,沉稳开口了。
那个漂亮的小男孩亦紧紧抱着男人的腿,防备的盯着她。
这一大一小的架势,似乎要将她这个大恶人扫地出门吧!
苏玉清开始觉得两个头大了,她是招谁惹谁了,居然弄得个人见人厌的下场。
俊男人和漂亮小男孩虽然没有像府里其他下人那般对她畏畏缩缩,但那看她的厌恶眼神绝对是货真价实!
她真想逃离这难堪的境地啊……
对了,她来此的目的不正是想说此事吗?
还有,这个俊男人是那个传说中的王爷吗?
她盯着男人的鹰眸,小心翼翼开口了,“那个,请问你是王爷吗?”
一大一小皆是一愣,这个女人是在故意装傻吗?居然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皇甫律眯起利眸,狠狠盯着面前似乎一头雾水的女人。
如果说她掐死了自己的孩子,这个他倒相信。
但是如果说她不认识他,这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这个女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要将他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煜儿,回书房让林先生教你习字。”
“恩。”
漂亮小男孩谨慎看了几眼苏玉清,然后乖巧的进了书房。
苏玉清尴尬的回以他一个淡淡的微笑,而后望向男人等着他的回答。
天,让她快些结束这难堪的场面吧。
皇甫律走下台阶,利眸仍是狐疑的紧紧盯着苏玉清,似是要把她看穿。
苏玉清不自在起来,这个男人怎么老是这样盯着她看,仿佛她就是一个深恶痛绝的敌人,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的模样。
她在他的目光中窒息起来,再这么下去,这个男人的眼神真要将她凌迟了。
深呼口气,她鼓起勇气再次问了,“你到底是王爷不是?”
男人深深看她一眼,忽地用修长的指紧紧捏住了她的下巴。那如鹰利眸紧紧盯着她的水眸。
“你果真不认识本王了吗?”那眸,分明又带了几丝嘲讽。
苏玉清愈加难堪了,这个男人非得要用这种方式回答她的问题么?
她挣扎起来,狠狠挥掉男人捏住她下巴的手。
他这个样子太无理了,至少对她苏玉清算是轻薄的!
她冷冷地道:“既然你是王爷,那就请你放我走!”
皇甫律挑眉,这个女人生下孩子后性情大变了吗?以前的她,就算是死也不肯离开王府的呀!
“为什么?”俊脸上带着玩味的笑,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苏玉清为他的玩味涨红了俏脸,她大声道,“我要回玉峰山!那里才是我的家!请王爷高抬贵手放我回去!”
“不放!”皇甫律坚定的拒绝。
清澈的水眸,毫不做作的气愤眼神,气嘟嘟的腮,他可是从未在这个女人的脸上瞧见过这副可爱的模样。真是让他兴起了想逗逗她的念头。
苏玉清更是恼怒起来,她将自己喷火的双眸靠近男人的鹰眸,“你看看我的眼睛,有看到什么不一样吗?”
皇甫律轻轻笑了,他是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有两团烈火在她清澈的水眸里跳动呢。
苏玉清看着笑而不语的男人,突然觉得挫败起来。
罢,罢,罢。
虽然她是苏玉清,但她的身子是王妃啊。
这个男人如何认得出她来?
末了,她平静地对男人说道:“你相信借尸还魂吗?我,是个借用你妻子身体的陌生女子。我的家在玉峰山。你相信吗?”
男人冷冷盯着她,不语。
苏玉清哀叫一声,不再理会皇甫律,挫败的转身离去。
皇甫律深深盯着她的背影,双眸变得犀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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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前尘及往事
自从那个女人生下孩子后,王府里便再也没有了关于她毒打小妾丫鬟的事儿。
煜儿,也再没有受到她的欺凌。
莫非真是一个女人成为母亲后,便会释放她的柔情?
还是果真有借尸还魂之说?
他讥笑起来,作为一个理智冷酷的人,他如何相信这些鬼神之说!
那么现在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个女人又在耍手段!
既然她要去玉峰山,他就偏不让她去。
男人狭长的利眸犀利起来,薄唇向上弯成一个事在必得的弧度--
焦玉卿,等着瞧,还有一场好戏等着你呢。
顷刻,皇甫律深邃的黑眸闪烁着捕捉猎物的精光。
稍后,一个黑衣男人突然利索的出现在书房。
“说!”皇甫律对来者并不惊讶,他负手而立,剑眉深皱看着来人。
黑衣人单膝跪在地面,抱拳作揖,“启禀王爷,属下并未寻得月王妃的尸首。”
“该死的!”皇甫律狠狠一拳砸在桌面上,眉心拢得更深。
整整一年的时间了,素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那么突然消失不见。
一年前他奉母后之命,娶了焦丞相的女儿焦玉卿为侧室,至那一日素月便不见了踪影。
等他赶至玉帛河畔,只拾得素月的一只绣花鞋。而玉帛河里,没有她的尸首。
素月,是在为这怨恨他吧?
皇甫律掩住眼中的痛苦,对地上的人沉声道:“再去找,若再找不着就不要来见我!”
“是,王爷!”程峻起身,顷刻敏捷的退出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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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儿,你终于来看哀家了!”只见檀木美人榻上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斜倚着,白净的肌肤保养得极好,丝毫不见皱纹。只有那历经沧桑的凤眼才透露了她些许年华。一身华贵的凤服,尽显她尊贵的身份。
她慈爱的看着正跪在地面叩拜的伟岸男子,凤眼里笑意一片。
让宫女扶了她起身,她示意男子坐在她身边的圆凳上。
“律儿,你可让哀家想得紧。”窦太后握紧儿子的手,爱怜的望着儿子的俊颜。
“母后,近日身子可好?”皇甫律亦是恭敬且无奈的看着这个娘亲。
焦玉卿骄蛮跋扈,心地狠毒,母后不知是如何遭了那个女人的道,硬是对她喜欢得紧。一年前的那场赐婚,便是焦玉卿在母后面前碎了嘴。自此,那个女人可是把他的硕亲王府搅了个天翻地覆!就连怀孕的事,她也是先让母后知晓。这个聪明的女人倒晓得如何来保住自己的地位。
皇甫律眯起双眸,心头讥笑一声。如果她真以为她就这样吃定了他,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要让她知道,敢惹他皇甫律,就要付出十倍的代价!
“律儿莫担心母后,哀家已吃过太医开的药,风寒已无大碍。”窦太后自是欣喜,这个儿子骁勇睿智,虽冷漠寡情,却颇有天子之风,是她最看好的孩儿。
奈何,律儿最后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他唾手可得的江山。她不免叹息起来,当初万万不该将那个姓孟的女人放在律儿的身边啊!
窦太后轻抚皇甫律的俊容,眼里有着心疼。
随后,她轻道:“玉卿的孩儿可好?差不多满月了吧?”
俊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皇甫律回答得云淡风清:“还有七日满月。”
窦太后更是欣喜起来:“那可好,哀家定要吃这个孙女的满月酒。律儿,可为孩儿取名?”
皇甫律一愣:“还没。”他怎会承认那个孩子!取名,妄想!
窦太后凤眼闪过一丝忧虑,笑道:“那让哀家替孩儿取个名可好?律儿,你看‘云萝’这个名可好?”
“儿臣叩谢母后!”
皇甫律起身就要叩首,却让窦太后扶住了身子,“只要律儿喜欢就好,等满了月,哀家定要瞧瞧这孩儿。”
“儿臣恭候母后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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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的过,苏玉清的心是一天比一天急!
她来这王府差不多一个月,奈何居然走不出这个鸟笼。
秋水已不再像以前那般怕她,至少能顺利回答她的问题。
问了无数遍,这个小丫头都不知道玉峰山如何走,甚至说从未听说过。
啥?从未听说过?难道玉峰山不存在于这个朝代吗?这是天泽元年没错呀。
问了其他下人,那些个人不是哆嗦得说不出话,就是一问三不知!
而且那个可恶的男人还下了令禁止她迈出王府一步!
她挫败至极!
望着窗外的月,哎,月凉如水,心凉如水。
“哇……”内室突然传来婴孩的哭闹声。
苏玉清转首,只见几个婆子正帮小玉儿洗澡更衣,小家伙正挥舞着小手抗议。
她起身走过去,遣退那几个粗手的婆子,亲手轻柔地为小玉儿穿衣。
果然,正哭闹得正凶的小玉儿即刻停止了哭闹,大眼睛挂着泪珠冲着苏玉清直笑,还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她虽然没有经历那怀胎的十月,却是清清楚楚感受到那分娩的痛楚。怎么说,她现在这副身子也是小玉儿的亲娘。果真是母女连心呵。这个孩子,让她的心窝柔软了一角。
穿好衣,苏玉清抱着小玉儿走出内室,绕到廊下散步。
苏玉清静静望着远处的山峦,突然在夜色中思念起玉峰山来。爹爹和师兄现在正为她的离去伤心吧?怀中的小宝贝亦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四周,滴溜溜的大眼睛充满了好奇。
“小玉儿,你知道吗?娘亲必须回到玉峰山,那儿才是娘亲的家。噢,错了,应该是玉清姨娘才对。”苏玉清轻轻搂着小宝贝,似是自言自语着。“可怜的小玉儿,你的亲娘玉清姨娘也没瞧见呢,所以没有办法描述你的娘亲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玉指轻抚着小玉儿柔嫩的脸颊,有心疼,也有不舍。襁褓中的小玉儿似是听懂了苏玉清的言语,那滴溜溜的大眼楞楞瞧着眼前的女子,眨也不眨。
苏玉清笑了,将白净的脸颊贴在小玉儿的小脸蛋上,为这乖巧的孩儿窝心起来。
“禀玉王妃,王爷催了人来汐落园。”秋水细柔的嗓音打破了一园的静谧。
苏玉清抬首,怔愣一下,而后将小玉儿交给秋水抱着,轻步来了卧房。
一个身穿碎花儒裙的丫鬟立在外室,见了苏玉清只是稍稍福身,并没有府内其他下人对她的畏惧。苏玉清倒了奇了,这个女子好象不怕她?
“禀玉王妃,王爷说六日后为云萝郡主办满月酒席。到时候皇上和太后会来硕亲王府,请玉王妃务必为小郡主准备妥当。”丫鬟冷清的嗓音稍歇,便见她轻轻福身不卑不吭退出了汐落园。
这个小丫头架子倒是不小呢。
“秋水,她是哪个?”苏玉清实在是好奇,这是王府里惟一一个不怕她的丫鬟呀。
“禀玉王妃,她是月王妃的贴身婢女秋娉,负责服侍王爷的日常生活起居。”
“月王妃?”
秋水看着苏玉清一脸的迷惑,终于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
玉王妃怎么会连月王妃都记不得?
而且这段时日,玉王妃不再故意折磨打骂她。
莫非真是小郡主让玉王妃改了性子?
秋水垂首小心翼翼地答道:“禀玉王妃,月王妃是王爷四年前迎娶进门的正王妃。”
“正王妃?”苏玉清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个王爷怎么娶了这么多妻子?她好象是个侧王妃吧。哎,这个男人真要不得。
末了,她才猛然想到一个新的名字。云萝?云萝郡主?这个是小玉儿的新名字吗?那个男人怎么都不跟她商量一下,怎么说她现在也还是小玉儿的娘不是吗,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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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难受的盛宴
轻黛眉,含水眸,青葱鼻,樱桃嘴,白净瓜子脸,白皙纤细玉颈,一身素色罗纱裙将纤合度完好的身子骨轻轻包裹出来--高挺圆润胸线,不盈一握杨柳腰,吹弹可破玉冰肤。碧玉钗斜倚一朵云鬓,玉肩上及腰长发随意披泻。
苏玉清满意的望着镜中的女子,这个才是真正的她嘛。那些累赘的发式和旗服都让她远远扔在了一边,简单的,淡淡的,随性的,自然的,才是她喜欢的。
“玉王妃,您这样的打扮好吗?今日皇上和太后都会驾临硕亲王府,王爷说了要穿皇室的旗服。”秋水抱着被苏玉清扔掉了衣服,一脸担忧的看着镜前的女子。虽说玉王妃这模样美得出尘脱俗,但在今日的场合却显得有些随性简单。
“秋水,你不觉得这样很简单么?我在玉峰山都是做这样的打扮。爹爹和师兄也未说过我什么。只要是我喜欢,我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而且,她又没打算要在这王府长期待下去。
“可是王爷……”
“莫再说了,我不会在乎王爷怎么说。罢,我们去前厅吧,时候不早了。”
秋水连忙收拾好衣物,抱了沉睡中的小玉儿,便随苏玉清入了前厅。
前厅,一片喜气。梁柱上红帷高挂,四处张灯结彩,厅内宾客满盈。
人群中,高大俊挺的皇甫律正一脸不耐烦虚应着天泽国的当朝宰相焦如序,只见那位高权重的焦宰相今日更是得意忘形起来。
“我的好贤婿,今日可为老夫添了一位外甥女。我就玉卿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皇甫律的俊脸更是难看起来,如果可以选择,他一定不会让自己跟他们姓焦的有任何的牵扯!现在的隐忍,一切只因母后!
他冷着一双眼看着仍滔滔不绝的焦如序,俊颜上布满阴冷,狭长深邃的眸稍稍眯起--等着瞧,焦玉卿欠他的,他定会要她十倍奉还!
……
苏玉清走到前厅,首先入眼的就是那个可恶至极的男人!他穿着华贵的天泽皇室蟒袍,站在人群中显得特别的气宇轩昂。那缕随意垂落额前的发,潇洒不羁得让她的心随之摆动起来。这个男人是上天派来克她的吗?就连他转过头来看她的那一眼,竟然也让她的心房陡然慢跳一拍!
那一眼快速得如昙花一现,她还来不及捕捉便被皇甫律身边的老头打乱。
“我的好女儿,快把我的外孙女抱来给老夫瞧瞧。”
苏玉清对老头一身的“官味”反感至极,而且他还趋步向前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他就是这个身子主人的父亲?真是叫她难受啊!
忍住心中的反感,她决定装装样子:“女儿这就给您见您的外甥女。”说着从秋水手中接过已经醒来的小玉儿,送至焦丞相的手中。
哪知,小玉儿一到了焦丞相的怀中,立即大哭起来,哭得好不凄厉。
焦丞相哄着,小玉儿哭得更是大声起来。最后居然开始哽咽。
苏玉清吓坏了,连忙从焦丞相手中接过哭泣的奶娃,感觉心都被她的哭声揉碎了,也许这就是母子连心吧。
小玉儿进了苏玉清的怀抱果然马上停止了哭泣,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紧紧粘着苏玉清不放,瘪着嘴似在抱怨着娘亲。苏玉清轻擦去她的泪水,哄着:“小玉儿别哭,娘亲在这。”那声音温柔得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而旁边的焦丞相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难堪了一张老脸,他故做轻松的道:“奶娃估计是认生呢,呵呵。”众人皆是一笑,不语。
皇甫律则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盯着哄着奶娃的素衣女子。
稍倾,便有一小厮进门来报,说是宫里的龙撵马上就要到了。
皇甫律即刻带了家人出府迎接。
远远的,便见有一大队人马护送着黄色龙撵缓缓而至。
以皇甫律为首,硕亲王府的大门匍匐了一地的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龙撵里走出一个明黄蟒袍的伟岸男子来,他与皇甫律有着七分的相似,只是那俊颜上多了一抹随性的笑意。他掺了凤撵里的太后出来,然后连忙扶起地上的皇甫律。
“皇兄,这可使不得。快起喀!”
皇甫律轻轻起身,他身后的众人这才敢站起身,然后让出一条道,恭敬垂首候着。
窦太后满意的看着,然后被皇甫律和皇甫泽一左一右轻轻掺着,在众人的仰仗中高傲的走进了硕亲王府。
苏玉清静静看着眼前的场面,突感礼节的烦琐和人世间的复杂。玉峰山上可没有这么复杂的礼节,而且人与人之间从不用下跪参拜。
那个跟王爷长得有七分相似的带笑男子,就是当今圣上吗?
就是他主宰着天下所有人的性命?
还有那个高贵的妇人,她连走路的模样都是那样的雍容高傲呢!
随后她便被带到了那个高贵的妇人面前,妇人握着她的手,宠溺道:“哀家的乖玉卿,这次可给哀家生了个好孙女。云萝宝贝哀家可喜欢得紧。”
苏玉清虽是不太适应窦太后的热情,但基于礼节,她恭敬的回复:“谢太后圣恩!”低眉垂首,这样够恭敬吧。
皇甫律冷眼看着,这个女人可真会装啊。她要等的不就是今日吗!不知道这个女人以后在他的府中又要跋扈成什么样子?但是可惜,他不会再让她嚣张太久!
“皇兄,她就是那个美人焦吗?”皇甫泽戏谑的声音传来,他好奇地看着太后身边的素衣女子,实在难以把眼前清丽脱俗的女子与那个传说中跋扈狠毒的丞相千金联系起来。这个女子虽然生了孩子,但那身气质,绝对是轻灵淡雅的。那身素衣,那一脸淡然,连他这个阅百花无数的皇帝都忍不住刮目相看。这个女子,很特别。
苏玉清亦转过首来好奇看着皇甫泽,他温文儒雅,笑意温和,和旁边一脸冰霜的皇甫律比起来,感觉皇甫律更像一个冷酷的天泽国皇帝。这两兄弟长得很像,气质却南辕北辙。好象,爱笑的那个比较讨人喜欢。
于是,她对调侃的男子轻轻一笑,福身:“臣妾苏……焦玉清见过皇上。”
皇甫泽剑眉一挑,望一眼冷若冰霜的皇甫律,轻道:“起喀吧。皇兄好福气,能娶如此娇妻。”似乎调侃意味居多。
一旁的皇甫律更是冷了一张脸,特别是在看到焦如序一脸的趾高气扬后,他沉声道:“谢皇上夸奖,如此‘娇妻’,臣下真是感恩不尽。”
那声线让苏玉清身上起满疙瘩,这男人是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吧。那看她的眼神可是恶狠狠的憎恨!
“好一个机灵的奶娃,皇上快来看看你的小侄女。”窦太后打断他们的对话,抱着小玉儿甚是欣喜起来。
皇甫泽深深看一眼皇甫律,而后高高兴兴去看小婴孩了。
皇甫律则是沉眼看着一脸淡然的苏玉清,那眼神,犀利无比。
这个男人又在一点一点凌迟自己,每次看她,他都非得要用这种眼神吗?
呼,这场盛宴,最难受的人估计非她苏玉清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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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原来是这样
漆黑的夜,硕亲王府一片寂静。
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从汐落园偷偷走出来,背上挎着一个简单的小包裹。走两步,回头看一眼汐落园,似是有些不舍。末了,他疾步走进后院,往后门的方向而去。
拐了几道弯,面前出现了小桥凉亭,湖边细柳婆娑,却是有些吓人。再望向夜空,黑幕中只有一弯月牙,不见星子。苏玉清蹙眉,如此黑,难怪有些摸不清路。
哎,择日不如撞日。回玉峰山已是迫在眉睫,哪管得那么多,即使是刮风下雨也拦不住她的脚步。听说今日是皇甫律“发病”的日子,今日不走,更待何时?可爱的小玉儿,如果有缘,只能以后再见了。
想着,苏玉清的脚已经踏上了九曲桥。桥?秋水没说过去王府的后门要经过一座桥啊。苏玉清冷汗直流,她很肯定自己走错路了。只怪这王府面积太大,而且亭台楼阁也都差不多。即使是白天,她也是常常找不到回汐落园的路!
摸索着往偏僻的地方而去,后门即偏门,按理说应该是比较偏僻的了。那里有一小片竹林,一条小径,和一堵墙。墙?苏玉清的双眸闪亮起来,她即刻往那堵墙飞奔而去。
一阵微风,竹林沙沙作响起来,林内黑影一片,霎是吓人。苏玉清想也不想便往矮墙上攀去,一个矮身,她轻松上了墙头。咦,怎么不是王府外面,而是一座简单的院落?
等等,刚才身轻如燕,难不成她现在这副身子会轻功?
苏玉清站在墙头欲跳下,却突被一阵开门声惊住。她只得轻轻缩下身子蹲在墙头,而后看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从门内走出来。刚才她怎么没发现房里是亮着灯?估计是被会轻功的事冲昏了头。
稍后便有个老妈子走进院来,她细心为女子掌着灯,侍侯女子走出院来。两人静默着,轻轻离去。
苏玉清总算松了口气,闭着眼,憋着气,她要试试自己是否真的会轻功----
“咚”一颗小石子打中她的腰,痛啊!她险些摔下墙头!
“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廊下望着她,声音严厉而危险。
被人发现了!苏玉清吓出一身冷汗,顾不得会不会轻功,她打算直接跳下墙头。但是下一瞬间,她被狠狠摔进院子,跌了个狗啃泥!而她的腰上圈着一条长鞭,鞭的尽头是一只修长厚实的手。此刻,手的主人正居高临下一脸怒气看着地面上的她!
那张深邃俊美却冰冷的脸?她怎会如此倒霉?!
“是你?”皇甫律更是惊讶,他挑眉,利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收回苏玉清腰上的长鞭,讥笑道:“想不到你如此急切,这次居然自己找上门来!”
苏玉清忍着四肢的疼痛爬起身来,对这个男人的讥诮打算耳不听为净。她也顾不得他话里的意思,提了包袱便往院外走。
“站住!”皇甫律恼怒起来,这个女人今日来不是打算为他解毒吗?居然还提着包袱款款走人!
苏玉清咬着牙斜睨他,她的身上现在很痛诶。他不会是想对她兴师问罪吧?怎么说她这次是傻到自投罗网了,还是解释一下好了。
于是她转过身子,张开笑脸:“对不住,我看今晚夜色如此好,所以打算出来走走。不曾想一不小心进了你的地方,打扰了你。”
皇甫律俊脸上闪过几条黑线,利眸狐疑的看看她手上的包袱,有散步还带着包袱的吗?有散步还爬墙的吗?这分明是……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真的在装傻,还是别有用心。他盯着她,她一身简单素衣,秀发松松挽起一朵斜云,看着他的眸,清亮而心虚。这个样子的她,似乎是变了一个人。清丽脱俗,一尘不染。
这个女人三更半夜提着包袱是要去哪里?玉峰山?丞相府?
体内突然剧烈骚动起来,管不了这些问题,他突然恨恨盯着这个女人。要不是她在他身上种了媚蛊,他也不会每个月都得忍受如此折磨。都是这个可恶的女人!
苏玉清亦是懵了,刚刚这个男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俊脸布满冷汗,额上青筋暴露,目光灼灼,痛苦难耐的样子?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该死的女人,你还问我怎么了!”
下一刻,苏玉清被吓住了,因为这个仿佛万般难受的男人突然趋步向前狠狠撕裂她的衣!
她躲闪,紧紧抓住他的手----
男人却突然一把抱起她,往房里而去。
她拼命挣扎,扭打他厚实的背,“放开我,皇甫律!”
再咬他的肩!
男人终于转过头来,利眸幽深得如一潭井水。
他沙哑地道:“焦玉卿,你欠我的,我一定要让你双倍奉还!”
苏玉清被他的狠绝吓得忘记了挣扎,他说她欠他的,焦玉卿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吗?难怪他如此憎恨她?
下一刻,她被狠狠扔在床榻上。室内仍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她突然想起刚刚走出去的那个女子。他们……
男人并未褪衣,他直接上榻来,一把撕裂她的中衣,然后是藕色肚兜,亵裤…………
苏玉清拼命用双臂裹住自己,一个劲往床内缩。她无助的感受着男人的粗暴,泪水潸然落下。这个沉稳睿智的男人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要如此对她?
皇甫律看着她的泪,利眸一顿,他讥道:“焦玉卿,今日的场面不正是你期待的吗?我娶了你不肯碰你,你便在我身上种媚蛊。你不就是想用这种方式牵住我吗?该死的女人!为何要露出这种无辜的表情?!”
下一刻,他毫不怜惜的紧紧抱住她柔弱的身子,无情的贯穿她----
黎明时分,她拖着酸痛的身子被一个老妈子接回汐落园,然后便有丫鬟端来一碗汤药。
她不问,静静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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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眼,再睁眼,已是两日后。
“玉王妃,您终于醒了。”榻边站着一脸焦急的秋水,旁边是抱着小玉儿的奶娘。
她静静坐起身,示意奶娘将小玉儿抱过来。
小玉儿见了她,大眼滴溜溜的转,苏玉清将脸轻轻贴在小婴孩的脸上,不让众人看到她的泪水。
这一觉醒来,她的天地都变了色。
从此,她不再是玉峰山上的那个苏玉清。
“玉王妃,这是李麽麽送来的怜幽露。”秋水将一个精致瓷瓶呈在苏玉清眼前,平静的水眸里有着了然。玉王妃两日前是去王爷房里了吧,两日前是月末。只是为何,王妃这次似乎没有以前的欣喜?有的好象是沉静。
“恩,你收下吧。”苏玉清仍是将脸颊贴在小宝贝的脸蛋上,淡淡道:“秋水你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老妈子,奶娘,和其他丫鬟都垂着首静静退下,房里一片寂静。
末了,秋水端起桌上的稀饭,“玉王妃,您已有两日未进食。这是厨房刚做好的稀饭。”
“秋水,你先把东西放下,我有话问你。”
“是,玉王妃。”
苏玉清看着怀中的小玉儿,淡淡的问:“王爷何时娶的我?”
秋水一愣,但仍是平稳的答道:“禀玉王妃,王爷是在一年前奉太后之命迎娶玉王妃。”
“我曾经有做过对不起王爷的事吗?”
“禀玉王妃,您没有做过对不起王爷的事。只是在王爷迎娶玉王妃那一日,月王妃跳河自尽。”
苏玉清的手紧紧握住被角,难怪皇甫律如此恨她!
“王爷很爱月王妃吗?”
“禀玉王妃,王爷是在四年前迎娶月王妃。”
“王爷多久来我房里一次?”
“禀玉王妃,只在每个月月末,王妃才会去王爷房里一次。”
“秋水,你先下去吧。”
“是,玉王妃。”
秋水轻轻退下。
苏玉清静静看着乖巧的小玉儿,轻道:“原来是这样呵!”
原来,她现在这个身子是个带罪之身。
原来,她一不小心做了个可恶的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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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兄弟情深
“焦如序这段时日似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皇甫泽一身明黄,一脸温文笑意,正用长指悠闲地转动着石桌上的空杯。
“四哥,他已是瓮中之鳖,我们何苦将心思放在他身上?”
皇甫律放下玉杯,利眼微微眯起:“泽,莫掉以轻心,也莫打草惊蛇,焦如序是条重要的线索。”
他起身负手而立,利眸沉静望向湖面。一身素色长袍,简单利索,却气宇不凡。
皇甫泽看着气度非凡,全身充满王者霸气的四哥,心头不免默默感叹一声。他亦是起身,对着皇甫律的伟岸背影道:“四哥,你真的不想回来吗?这个位子本来是属于你的。而且素月她……”已经不在了。
皇甫律宽广肩头轻轻一震,利眸里过一丝痛苦。而后他转过身子,深深看着皇甫泽:“泽,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母后所生,但你我情同亲兄弟。现在你既已是天泽君主,就莫要再提前尘往事。四哥我一定会尽一个臣子的职责。”
“四哥……”
“莫再说这些,我们饮酒。”
皇甫泽无奈,他随着这个沉稳冷漠的男人坐下,举起玉杯。
素月已经走了一年,四哥还是情伤难断。在外人眼中,四哥是冷漠残暴的,似乎天下没有一个女人能走进他的内心。但是身为他最亲近的弟弟,他知道,有个女人曾让这个冰冷的男人刻骨铭心。
既然是这样,他这个皇弟就陪着四哥借酒浇愁好了。
凉凉月夜,微风细柳,王宫后花园,精致小凉亭,一素一黄,两个男人各怀心思对月饮思起来。
末了,皇甫泽微带醉意道:“四哥,我没想到当初那个因为浑身长满红疹而被我赐出宫外的焦美人居然是如此轻灵脱俗的女子。”
皇甫律诧异看着皇弟,漆黑深邃的眸闪过一丝惊讶。稍后他剑眉微皱,的确,那个女人在生完孩子后,衣着气质全变了模样,变得轻灵脱俗,一尘不染。但是,这仍改变不了她是焦玉卿的事实!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用媚蛊牵制着他,他永远不会放过她!
他深沉地看着皇弟,这个只小他两岁的弟弟似乎在唏嘘当初的决定。莫非?
皇甫泽轻轻的笑了,似是自言自语着:“四哥,我只是有些吃惊。焦玉卿她很特别。”
皇甫律修长的指端起玉杯,浅尝,不语。焦玉卿是个怎样的女子,他最清楚。
须臾,一个清瘦的宫女走进亭来。
宫女一身蓝色儒裙,头上盘着一个简单的云鬓,无发饰,一张清冷的脸,一双冰冷的眸。
她先是向皇甫律福了福身:“参见四王爷!”
而后轻步到皇甫泽的面前,扶住微醺的他,“奴婢这就扶皇上回云龙宫歇息。”
皇甫泽不看她,却是起了身让她扶着身子。
“四哥,今夜就在云轩宫歇息吧。那里还留着你的寝具。”
云轩宫,是四王爷皇甫律从小生长的地方。
皇甫律黑眸清亮,丝毫不见一丝醉意,他道:“罢了,皇弟先去歇息吧。硕亲王府离王宫并不远。”
皇甫泽深深看他一眼,便让婢女掺了离开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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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神秘黑衣人
镜中的女子,一张清丽素颜,长发披肩,白色亵衣,却轻蹙了一双秀眉。眉头那颗美人痣,在白净的额,鲜艳愈滴。那双清亮的水眸,多了一抹淡淡的愁。
那个男人说她在他身上种了媚毒,而这种毒只有她才能解。那夜,他粗鲁地占有了她。只为,解身上的媚毒。虽然这个身子不属于她,但她的灵魂是苏玉清,玉峰山上与世无争的苏玉清。他,伤害了她。而这个身子原先的主人,亦伤害了他。
她,该背负这种罪吗?她,能抛下无辜的小玉儿吗?
轻抚这陌生的容颜,她乱了心绪。
“玉王妃,就寝时辰到了,奴婢这就抱小郡主歇息。”秋水抱着睡着的婴孩轻轻走至镜中女子的旁边,垂首恭立。
苏玉清起身,轻吻小玉儿的小脸蛋,眼中布满着柔情。这就是命运么?她本是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子,却在某天突然多了一个孩子。一个陌生的,却血肉相连的乖巧孩儿。还有一个陌生的占了她心底小小一角的男人。不可否认,那个男人无意中伤害了她,却让她时时记起他。
“秋水,带小玉儿回房歇息去吧。”
“是,玉王妃。”
秋水担忧的望了眼今日有些忧郁的玉王妃,便福身退下了。
苏玉清走至窗前,沉迷于清冷的月色。爹爹和师兄,在玉峰山过得好吗?她如何回去?那个男人会放过她吗?
罢,目前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轻轻阖上窗,揽衣走进内室。一室的清冷,只有那跳动的烛火有些许生命。在这里,她甚至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孤独和无助。
不熄灯,她合衣躺在床上,静静思念着玉峰山。那里每一寸土每一朱草,都让她的心充满想念。她和师兄爬上玉峰山顶采摘草药,师兄给她摘鲜花,为她唱歌。在她发病的日子,师兄握着她的手守至天亮。
从小,她的愿望是当师兄的新娘子,做一个无忧无虑与世无争的女子,和师兄,和爹爹,满足而快乐待在清净的玉峰山一辈子。可是,命运始终是捉弄人呵。
她心疾复发,香销玉殒,却将灵魂依附在了一个王妃身上。重生的她,却是个拆散别人的恶人。因为这个身子前主人的跋扈狠毒,人见人惧,没有人敢跟她说话。即使是她的夫君,也是对她冷漠憎恨至极。
轻蹙眉头,她的脑海闪过那个男人英俊却布满憎恨的脸。他说,你欠我的,我一定要你双倍奉还!那语,是那般痛恨,那般狠绝!
睁眼,没有那个高大的身影,却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是有人偷偷而至。稍后,便见一个人影快速晃过窗前。她立即起身,拿起妆匣上的碧玉钗守在门前。
一阵轻风袭来,下一刻烛火即被熄灭,室内立即陷入一片黑暗。
苏玉清紧张起来,她紧紧握住碧玉钗,等着来者现身。
“师姐,何事这般惧怕?”一个黑影从窗口闪入,伴随而来是一身浓厚的脂粉味,和一句讥讽的语。
“你是谁?”苏玉清将玉钗放在胸口,退缩在墙角。很明显,来者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有武功对她有敌意的女子。她该怎么办?谁来救救她?
黑影尖笑起来,她走近苏玉清几步,狠狠盯着她道:“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招,圣主派我多次催促你行使计划,你却再三推脱。是舍不得那个男人了吗?”黑暗中,黑衣人的眸闪着讥讽的光芒。而后她又道:“即使你是圣女,只要你没有完成任务,圣主一样会惩罚你。现在,圣主已经开始不高兴了。”
苏玉清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圣主圣女,跟她苏玉清可是没有丁点关系,估计又是这个身子的主人惹下的祸。
她冷静地道:“我不认识你们圣主,请你现在离开!”
黑影一愣,薄怒:“你……好你个焦玉卿,居然敢把圣主不放在眼里。今日,我一定会将师姐的话,一字不漏禀告给圣主。告辞!”
说完,黑影快速飞出窗外,瞬间不见踪影。
苏玉清瘫软在地,心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到底,是陷入了一个怎样的境地?
…………………………………………………
皇甫律连夜从王宫回到了硕亲王府,他没有醉意,在夜色中万般清醒。
王宫,是他成长的地方,却布满了腥风血雨。
那片紫色天空,曾经尽在他的掌握。
后来,他遇到了她,一个有着温和笑意的女子。
她的笑,抚慰了他的冰冷与孤独。
他带她来到了这里,因为她说她喜欢清净。
于是他甘心做起了硕亲王爷,辅佐皇弟。
奈何,母后硬是……
他,实不忍再次惹母后伤心。
马车停下,车夫掀帘迎候。他压住思绪,下车。
两个侍卫在门口站得笔直,见了他,垂首恭立。
王府里,一片静谧。
隐约路灯,朦胧月色。
却,再无温情。
这一刻,他只想快些逃回自己的孤鹜居。
遣退随从,他疾步起来。
经过汐落园,他的眼前突然浮现一个女子的面容。
她抓紧自己的衣,无助的看着他,清泪成串。
那双曾经骄蛮的眸,布满绝望与恐慌。
那般真实,那般令他罪恶。
望一眼这个他甚少踏进的院落,他突然对那个女人的改变有了一丝好奇。
她的改变到底是她的伪装?
还是她确实转了性情?
再抬眼,便见一个黑影从汐落园神秘轻点足尖飞身出来。
蹙眉,他立即追上去。
黑影察觉他,几个足尖轻点,飞走出王府外墙。
他跟上,身影快速移动,下一刻便挡在了黑影的面前。
娇小的身形,一身刺鼻脂粉味,一双狐媚的眼,虽然蒙了面,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女人。
“为何来我硕亲王府?”皇甫律负手而立,双目不怒而威。
女子不语,却轻笑起来。
皇甫律挑眉,静静看着她,而后快速躲过她飞袖而来的暗器。
他侧身,却哪见得她袖里的暗器,只是颗石子。该死的,原来是虚招。
再回首,那个女人已不见踪影。
他即刻赶回王府汐落园,破门而入。
却见那个他讨厌至极的女人,抱着双肩坐在床角。
见到他,一脸惊讶。
“她是谁?”他站在内室门口,并不走进。
“我不知道。”苏玉清并不起身,只是静静坐在床角。
那个女子是谁,她还想知道呢。
皇甫律深深看一眼苏玉清,打算对她脸上的迷茫与无助视而不见。
他沉声道:“在我的王府,最好给本王安分点。以前的那些事,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胆敢再做出什么狠毒之事,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说着,拂袖而去。
苏玉清看着那毫无眷恋离去的高大身影,心头突然难受起来。以前的侧王妃,不是她苏玉清啊。为何,这些罪要她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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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人心之险恶
硕亲王府,人人都知道了侧王妃生下小郡主后变了性子。
不再跋扈狠毒,也不在府里到处折腾下人,倒是整日关在汐落园,闭门不出。
此刻,苏玉清正在院里撒播花籽。秋水抱着小玉儿站在她旁边。
除了草,松了土,她轻轻将鸢尾的种子撒入土中。而后温柔对旁边看得一脸带劲的小婴孩道:“这是玉清姨娘为小玉儿种的鸢尾,表示想念。希望小玉儿以后长大了,要记得有我这个玉清姨娘哦。玉清姨娘也会永远想着小玉儿的。”
小婴孩看着她掀动的嘴唇,高兴地笑了,大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苏玉清,似是听懂了她的话。
旁边一丫鬟端了清水过来给主子净手,然后帮苏玉清擦干玉手。苏玉清立即接过秋水手中的婴孩,在汐落园散起步来。
现在,这个孩子越来越让她牵扯在心。愈加,让她放心不下。
她抱了小玉儿走出汐落园,首次在硕亲王府转悠起来。
硕亲王府很大,却是利落简洁,没有一些俗气累赘的装饰。雕粱画柱,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绿柳扶疏,春意盎然。一路,苏玉清感觉很是惬意。这是首次,她在王府稍微松懈些许。
穿过一条细碎石卵铺成的小道,再上一座白玉雕栏九曲桥,入眼一排婆娑细柳。这里,很眼熟。左走数步,入一片竹林,便是那个男人的孤鹜居。苏玉清的脑海突然涌现一个月前的那一夜,那天,她在那个男人的身下陷入一片绝望之地。
抱着小玉儿的臂弯慢慢缩紧,她淡然的心抽搐起来。她,一定要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离开那个男人。
怀中的小婴孩因为强烈的紧窒,哭闹起来,这才惊醒了沉思中的女子。苏玉清连忙放松手劲,哄着怀里的小宝贝。“对不起,玉清姨娘弄痛小玉儿了,乖。”
小玉儿瘪着小嘴,泪眼汪汪望着苏玉清,清亮的大眼里布满责备。
苏玉清心头一嘁,丢下这个孩子,她舍得吗?
她望着湖面,思绪飘远。
“小……大姐,今日何以有空来着?”
远远的,便见一个粉衣女子从竹林处而来。她梳着简单高贵的妇人髻,满面含春,一双娇媚眼望着桥上的苏玉清,有着奚落。
她不是那夜从那个男人房里走出来的女子吗?苏玉清蹙起黛眉,心头有些嫌恶。那夜,那个男人在刚刚和这个女人燕好的床上,对她……
女子走上桥来,凤眼先是看几眼苏玉清,而后紧紧盯着她怀中的婴孩。
“唷,这不是云萝郡主吗?真是愈长愈俊了呢。情儿可真羡慕姐姐。”
苏玉清直觉这个情儿对她有着强烈的敌意,不,应该说是她对这个侧王妃有着嫌隙。她叫她姐姐,而且跟那个男人……难道,这个情儿也是那个男人的妻子?
她的心头突然涌入一丝酸,这个男人可真滥情!
“姐姐,让情儿抱抱小郡主好吗?”
苏玉清看着情儿在小玉儿脸蛋上轻抚的红蔻玉指,心里有着一丝不安。或许是她敏感多心了,也许情儿是真的想抱抱小玉儿呢。
她将怀中的婴孩轻轻送到情儿的手上,只见情儿对小玉儿轻柔至极,将它抱在怀里细心逗笑。苏玉清心头松懈下来,果真是她多心了。
闹了一会,当苏玉清以为一切无恙的时候,情儿身边的丫鬟突然一个不稳,身子撞向抱着小玉儿的情儿。
“呀 ̄”情儿一声惊叫,怀中的婴孩霎时被撞飞出,直直向桥墩下的湖面飞去。
苏玉清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脸色大变,这种转变实在是来得太突然。她看着直直飞落的小玉儿,心脏几乎停住了跳动。下一刻,她突然利落飞身起来,足尖轻点白玉柱,在婴孩接触湖面前接住了它的身子。
她紧紧搂着哭泣的小玉儿,柔碎了一颗心。
现在的她,心里只有小玉儿的安危,哪还有心思去追知刚才的情境?
………………………………………………………
“情儿是哪个?”三日前的那一幕,仍让苏玉清胆战心惊。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她绝不能再让那个女人接触小玉儿。
“回玉王妃,情儿夫人是王爷的侍妾。”
果然,侍妾也是他娶过门的妻子不是吗?这个男人,可不是一般的多情。先是一个正王妃,然后是她这个侧王妃,再来是这个情儿侍妾,还不知有多少个侍妾呢?
“我和那个情儿夫人有什么过节吗?”这个,是她最想知道的。
“回玉王妃,情儿夫人以前是您的贴身婢女。”
“哦?”这个消息可惊奇了,既然她与情儿以前是主仆关系,现在又成了同侍一夫的姐妹。难不成是为了那个男人?那个冷漠滥情的男人。
但愿,这一切只是她的猜想。小玉儿,是个无辜的孩子。
而救小玉儿,她知道那是她身子的自然反应。她现在这个身子,果真是有功夫的。
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现在得离开这个地方,带着无辜的小玉儿离开这个陌生复杂之地。
她爱怜看看床榻上的小婴孩,小玉儿已有两个月大,爱粘着她,也只对她一个人笑。除却母女连心的因素,这两个月她和这个乖巧的孩儿的确有了依恋之情。
而那个男人也没来看过小玉儿一次,除了满月那一次。这次,她一定要带无辜的小玉儿回玉峰山。反正那个男人从没把小玉儿当作是自己的女儿。
她沉思起来。
“玉王妃,李麽麽来汐落园了。”外头一个小婢女进了内室来,一脸急切和欣喜。
李麽麽?这是哪个?
秋水轻声为苏玉清解答:“玉王妃,今日是月末。”
苏玉清脸色大变,月末?那一夜也是月末!
稍后便见一个老妇人走进室来,恭敬福身:“奴婢是奉王爷之命前来迎接玉王妃去孤鹜居。”
苏玉清的脸色更是难看起来,那个男人说过“她”曾经在他身上种过媚蛊,而她的身子才是解药。这,可真是荒唐的事啊。
她蹙眉,道:“我今儿个身子不舒服,李麽麽你去接其他夫人去王爷那吧。”
李麽麽一脸难色:“可是,每个月末只有玉王妃您能去王爷房里。”以前玉王妃对每个月的这一日可是喜欢得紧,她还打算在这讨赏呢。难道,玉王妃生下小郡主后果真变了性情?
“我不是已经说了我身子不舒服吗?”故意薄怒,她知道只有这样,这些人才会知难而退。
底下的李麽麽果真胆怯了一些,她看一眼苏玉清,低眉垂首 :“那玉王妃好生歇息着,奴婢这就去禀报王爷。”
说着,恭敬退下。
“秋水,你也下去歇息吧。”
“是,玉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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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逃离王府
“她果真这么说?”男人坐在梨木书桌旁,声线冰冷,读信笺的首并未抬一下。
李麽麽垂首恭立,老脸上亦是一片冷静,“回王爷,玉王妃的确是这样说的。”
“哦?”这可稀奇了,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那个女人居然肯放弃这难得一次接近他的机会?皇甫律终于抬起头,放下手中的信笺,挑眉深思。
“那奴婢去接情儿夫人来孤鹜居?”
“先不急,你先退下,本王有事再传你。”
“是,王爷。”
等李麽麽退下,皇甫律轻拭额上的冷汗,只觉体内如有万只蚂蚁在啃咬。他踱进内室,坐在榻上打坐,慢慢运功调息。
体内的骚动却是越来越猛烈,这媚蛊,用内力如何都逼不出来!这一年来,他苦苦寻不着这解药,程峻查寻的结果是--这媚蛊只有那制媚蛊的女子才能解,只有她体内才有其解药。至于何时能清除完,要看那女子下药的分量。
皇甫律握紧拳头,利眸愈加深沉起来。他恨自己的大意,居然让那个女人有机会对他下手。而这体内的毒一日未除,那个女人一日就不会消失在他面前,他不知道还要忍受这个女人多久。不过,既然她不让他好过,他也绝不会让她过逍遥的日子。
末了,体内稍微平静一些。他起身,踱出孤鹜居,在清冷的月光下,负手而立。
夜静静的,月凉凉的,府内毫无声息。
他烦躁的心,终于平静一些。
却,空出一角。
这两个月,仍无素月的消息。
他深爱的素月,因为那个女人的强行加入,离他而去。
这是他跟那个女人的,另一笔帐!
任夜风吹动他额前的一缕发,他望着月,高大挺拔的身形在月光下孤寂一地。
“王爷,原来您在这。”一道娇媚的声音打断这片静谧。
皇甫律回首,看到情儿穿着薄纱粉衣婀娜而至。身后跟着一脸急色的李麽麽。
他看着那张带着温情笑容的熟悉面容,脱口而出:“素月……”
“王爷,情儿夫人她……”李麽麽急得冷汗满面,今日是王爷发病之日,没有王爷点召,其他夫人是不能入这孤鹜居的。
“李麽麽,你退下。”皇甫律并不责备这个尽忠职守的麽麽,这个时候他的确很想素月。而情儿,长得很像素月,特别是那一脸笑容。
“是。”李麽麽大大松口气,安静退下。
情儿娇媚一笑,将柔弱无骨的身子靠入皇甫律宽广的胸怀。男人搂着她,却是往远处的凉亭而去。
到了湖中心的碧玉亭,皇甫律让情儿坐在他的身边,望着月,平静地道:“今晚陪我说说话。”
情儿先是一愣,而后欣喜满面。她将身子靠在男人身上,嗲声道:“情儿喜欢听王爷说话。”
皇甫律剑眉稍沉,厉声道:“用正常语调。”
自知犯了皇甫律的忌讳,情儿连忙换了温柔的语调,然后露出一脸温情的笑,道:“王爷,让情儿为您捏捏肩可好?”
皇甫律不语,却是紧紧盯着那抹笑,深情而迷恋。
情儿在心头得意起来,这个男人就是喜欢看她的脸和笑容,看现在,不就把这个冰冷的男人迷上了?她轻巧起身,绕到男人背后,为他轻轻柔捏。
“王爷,这样舒服吗?”
皇甫律静静看着湖面,不语,任女子为他揉捏着。
情儿愈加温柔起来,小手偷偷溜到男人的胸膛。
皇甫律皱眉,欲制止,体内突然涌起一股势不可挡的骚动,他的眉头皱得更深。
该死的,那媚蛊还未过去!
他突然一把将情儿拉入怀中,紧紧抱着她。
女子娇喝一声,半推半就,欲拒还休。
而这一幕,刚好闯入远处一个青衣人的眼中。
那黑影正是苏玉清,她穿着一套青衣,腕上挎了一个小包袱,背上背着熟睡的小玉儿,正偷偷往王府的后门而去。
这次,她没有再弄错地形,自从上次她便做好了充分准备,把汐落园到王府后门的地形弄了个透彻。可是,好死不死的,还是让她撞上了那个男人。而且还是让她看到了他和他的小妾在湖心凉亭亲热的场面,这两个人!
她连忙转过身子,不理会那碍眼的一幕,几个飞身,跃上王府的外墙。既然这个身子轻功了得,她不用白不用。看现在,她要出王府是多么的容易!
再看一眼这个深宅大院,默默在心头跟那个男人说一声“再见”,她毫不犹豫跳下高墙。
而前方,有个高大的身影正等着她。
“这么晚,你可是要去哪里?”醇厚却让苏玉清心惊肉跳的声音。
苏玉清白了俏脸,这个男人刚刚不是在凉亭跟他的小妾亲热吗?怎么这么快就追过来了?不理会他,她快步往前方逃逸。
皇甫律又是几个身形移动,挡在了她的面前。
“我去哪,不需要你管。我走了,不是遂了你的意?”这个讨厌的男人,为什么每次逃跑都被他发现。
皇甫律剑眉锁紧,深邃的眸犀利起来,他负手而立,薄唇轻吐:“你以为在给我制造了这么多的灾难后,还可以这样逍遥自在的离去吗?”利眸如鹰,却注满深恶痛绝。
这个男人还是不肯放过她!哎,都是这个身子的前主人惹的祸!
她看着他:“那一夜你不是……”水眸里涌过一丝难受,而后被她快速掩下,“那一次你也伤害了我,我们扯平。”
“呵……”皇甫律讥笑起来,他狠狠盯着她,冷声道:“你在我身上种的媚毒不该由你来解吗?你该庆幸我现在还没找你算这笔帐!”
“我不是……”这个男人,怎么跟他说都是说不清楚。
“焦玉卿!我不想跟你这么多废话。今日你是跟我回王府,还是执意要走?”男人厉声打断她。
“当然是走。”想都不想,她脱口而出。目前顾不得他和这个侧王妃之间的恩怨,她只想回玉峰山。
男人挑眉,鹰眸又深沉了几分。他道:“如果你是要回丞相府,那我劝你最好不要。”
他紧紧盯着苏玉清,眼神狠绝起来,“你给我下了多少毒,你自己该是知道。在我身上的毒未清之前,你最好不要妄想离开硕亲王府,明白吗?”
苏玉清无奈起来:“很久以前就跟你说过了,我不是你的侧妃,我只是玉峰山上的一个小女子。你就让我回玉峰山……”
“别再给我耍花样,你是个怎样的人,本王最清楚!”
既然这样,她苏玉清只有走为上策了,今日她是非走不可!
背紧小玉儿,不再理会这个男人,她快速往男人的左边飞身而去。
“该死的女人!”皇甫律转身就要抓住逃跑的女人,体内却猛然再次骚动起来。
他只得顿住脚步,慢慢调息。月末媚毒不解,他的功力就会大减,而且还会体虚难耐。
望着越去越远的青衣身影,皇甫律的眼神幽深起来,这个该死的女人,看你能逃到哪去!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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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举目无亲
果然,回玉峰山并不容易。
有很多人都不知道玉峰山,有些即使听过,却不知道如何走。
苏玉清背着小玉儿,走在茫茫大街上,显得无措起来。
逃出硕亲王府,她身上并未带太多盘缠。
这一路的打听,身上的财物已所剩无几。
而小玉儿,她只能喂它食稀软的米粥汤水。
这几日,小玉儿胖乎乎的脸蛋已明显瘦了一圈。
苏玉清心头满是心疼,这次她是带小玉儿出来受罪了。
没了奶娘婢女,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照顾小婴孩。
她用最后的盘缠向掌柜要了一间下等客房,叫了一些简单的吃食。
躺在客栈硬邦邦的床榻上,苏玉清搂着乖巧的小玉儿,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没了钱,就没了吃的住的。
现在连玉峰山往何处走都不知晓,这样下去,恐怕还没找到玉峰山,她就饿死街头了。
她,得先想办法解决温饱问题。
罢,她还是先筹足银两再另做打算吧。
这样想着,她慢慢陷入沉睡中。这几日的奔走,实在是太累!
再睁眼,是被门外的敲门声惊醒。
“客倌,您要的饭菜和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苏玉清撑着虚软的身子起身,下榻,开门。
“客倌,让小的为您把灯点起吧,这天已经黑了。”
小二哥放下饭菜和热水,热心的点亮屋内的灯,然后利索退出房间。
原来这一睡,天都已经黑了呀,难怪肚子饿得咕咕叫。
而小玉儿正睁着一双清亮的眼,小嘴慢慢瘪起--
苏玉清连忙端起桌上的米饭,走至床前,举筷,却无力放下。
她怎么忘了小玉儿是不能吃米饭的呀!
抱起快要哭出声的婴孩,她细心哄着:“小玉儿乖,玉清姨娘这就下去讨些米汤来。等着姨,乖 ̄ ̄”
说着,拖着疲软的身子快步走出房间。
当再次回到房间,小玉儿已哭睡了过去,小脸蛋上挂满泪痕。
苏玉清疼到心里,都怪她没有好好照顾这个无辜的孩子。
不过总算有个稍微安慰人心的消息,刚刚有个好心小二哥帮她介绍了一份洗衣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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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那个名为小海的小二哥抽空带了苏玉清到一个大宅的后门。
顷刻便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开门出来,见了小海和抱着婴孩的苏玉清,一脸笑意。
“大哥,你先回客栈去吧。这位姑娘就交给我了。”
苏玉清对这个女子很有好感,因为她那抹真诚的笑容让人甜到了骨子里。
“这个是我妹妹小姝,你放心跟她去吧。她会带你进府。”小海细心对苏玉清交代着,而后急匆匆赶回客栈。
“谢谢小姝,我是苏玉清,家在玉峰山。”
“玉峰山?我好象听过。”
“真的?你知道玉峰山怎么走吗?”苏玉清双眼闪亮起来,终于有人知道玉峰山了。
“我不知道怎么走,但是我想我们庄主应该知道。”
这样啊,那她得见见他们的庄主才好。
“玉清姐姐,我带你进去吧。我们落叶山庄刚好缺个洗衣的丫鬟呢。”小姝亲热的挽着玉清的胳膊走进后门。
入庄,一片宽敞气派,足见庄主的财势,却并不见俗气。
庄内的下人都有条不紊的打理着,见了抱着奶娃的苏玉清,眼里有着惊讶和些许同情。
小姝利落的带了苏玉清去见一个老妇人,说是见这后院的管事容大娘。
一个精明健朗五十出头的老妇人,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但并不刻薄。她看着苏玉清,老眼里忽闪了一下。而后她紧紧盯着玉清怀里的孩子,问了:“这是你的孩子?”
苏玉清轻点头,道:“洗衣做饭做家活,我都会的。现在我带着小玉儿无处容身,望容大娘收留。”
容大娘细细打量苏玉清一番,沉声道:“你就随着小姝在后院做事,我们这刚好差一个洗衣服的丫头,以后你就去洗衣吧。”
“谢容大娘。”苏玉清急忙拜谢,却在离去前又加了一句,“玉清的家在玉峰山,所以玉清不能签卖身契。”
容大娘深深看着苏玉清,眸里有着复杂之色。
旁边的小姝急得满头大汗起来,这容大娘可最容不得别人给她讲条件。
她看着苏玉清和容大娘,一颗心都吊了起来。
好半晌,当小姝以为一切无望的时候,却见容大娘静静看着苏玉清,轻吐一句:“我不会逼你签卖身契,你回玉峰山,我也不会阻饶你。”
“玉清拜谢容大娘。”
“这些都不必,你先去把这个孩子安置了,让小姝带你熟悉一下情况,明日上工!”简单利索的话语,不带丝毫泥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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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入庄为婢
小玉儿让小姝托付给一位刚刚生养孩子的大姐照顾着,苏玉清则正式开始做起洗衣丫鬟。
她负责清洗的是庄主每日换下的衣物,而小姝是负责庄主日常起居的婢女,所以每次都是由小姝将衣物抱过来,苏玉清再仔细清洗。
容大娘对她的工作监督十分严厉,洗衣物的水,必须是从井里的净水,烧沸,蒸馏,然后再加少许上等香料浸泡,用手轻轻揉搓,清水净透,抚平。晾干后,要熨平,不能有一丝褶皱,叠好,再由小姝送至庄主房里。
这些步骤,一步不能少,而且每一步要细心仔细,不能出一丝差错。头几次,容大娘都会亲自在旁边监督,后来苏玉清慢慢得心应手,容大娘也便随了她。
苏玉清挽起衣袖,凝白玉手轻轻揉洗着盆里的衣物,这些衣物是小姝刚刚抱过来,说是庄主刚刚换下的。
一个大男人,居然一天之内要换上十几套衣物,难怪庄里要专门聘请洗衣丫头!复杂讲究不说,居然还像女人般在衣物上用香料!这个没见过面的庄主,简直就是个娘娘腔嘛。
苏玉清垂首用力搓起盆里的衣物来,似乎发泄着愤懑。虽然为了生活,她沦落为洗衣丫头,但这有洁癖折磨人的主子实在是让她看不顺眼。这个世上有人把钱物当粪土,而她苏玉清却因没银俩,被绊缚住回家的脚步。
这一路,或许是老天垂怜,让她遇上了小海和小姝这对好兄妹。因为他们的照顾,她和小玉儿才有了安身之处。
她突然想起一张冷俊无情的面孔来,她对那个男人,说不上是种什么样的感觉。那一夜的事,她已经看开了一些。她知道,他和她现在这个身子的前主人有过一段纠结。怎么说,也算是她现在这个身子欠他的不是吗。
而在他的府里,除了一张张陌生怕她的面孔,再无人肯跟她说心里话。
在这里,小姝是她离开玉峰山后遇到的第一个朋友。
看向一旁正帮她晾晒衣物的小姝,苏玉清窝心起来。这个有着甜甜笑容的姑娘,对她,亲如姐妹。
“玉清姐姐,你知道吗?庄主最爱穿这套衣物了。”只见一身红衣的小姝,正用素手细细抚平竿上一套银色长袍上的褶皱,一脸甜蜜。
苏玉清对小姝嫣然一笑,这个庄主爱穿什么衣服是他自己的事,她目前只想从他的口中得知如何去往玉峰山而已。
“小姝,如何可以见得庄主?”
“姐姐,你想见庄主?”小姝诧异看着苏玉清,难道姐姐也对庄主产生了兴趣?
这个小丫头,心里话都写在脸上呢。
“上次你不是说庄主知道玉峰山怎么走吗?姐姐我现在急着回玉峰山呢。”
小姝轻吐俏舌:“姐姐,瞧我这记性,居然把姐姐的事给忘了。”她走近苏玉清,亦蹲下身来,帮忙揉洗着盆里的衣物,又道:“庄主刚刚换了衣物出去了,等庄主回来,我就带姐姐去见庄主。”
“小姝,谢谢你。”
“姐姐,你的夫君呢?”
苏玉清楞住,她没想到小姝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哎,无论如何,得先满足这个小丫头的好奇心才行。
“我的家本来在玉峰山,奈何一次下山,我和家人走散了。现在我找不到回山的路。”这,应该算是她目前的状况吧。
小姝专注的盯着苏玉清,脸蛋上有着一片了然。
她甜笑道:“原来是这样,姐姐你不要急,庄主一定会帮你找到回家的路。”
“好妹妹。”
用过晚膳,小姝突然兴冲冲的跑来,说是庄主回庄了。
随后,苏玉清便被小姝拉着往外走。
这个小姝,见庄主的心境,比她还急呢。
苏玉清跟在小姝后面快步往主院而去,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娘娘腔的面孔来,一个不男不女的男人,要她如何跟他说话?罢,还是回玉峰山重要些。
拐了几道长廊,小姝带着她往一个气派的大院落而去。
“这个时候,庄主在御风亭饮酒呢。我们现在去找他,是最好时机。”
进主院,首先入眼的就是一座小巧亭屿,亭中一个深绛紫身影正背对着她们浅酌。
“庄主,我带玉清姐姐来了。”
男子转过身来----
一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却丝毫不见阴柔之气。
特别是那双邪气的利眸,看似不正经,却刻入心扉。
这双迷人桃花眼,难怪会让小姝的一颗芳心遗落。
男子见了小姝身后,一身布衣的苏玉清,邪佞眼眸涌上一层惊讶。
“焦玉卿?”
苏玉清紧张起来,怎么这个男人也认识她这个身子的前主人?
她恭敬福身,垂首轻道:“奴婢苏玉清,见过庄主。”
男人走至她身前,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
“苏玉清?可你明明长着焦玉卿的模样!”
苏玉清抬起眼,不卑不吭看进男人邪佞的眼里,“我苏玉清,天下独一无二。敢问庄主,是谁规定我不能跟别人长得相像?”
男人盯着她澄净坚定的眼眸,放开紧扣她下巴的手指,笑了。
“焦玉清那女人可没有这么澄清的水眸,这黑白分明的水眸可是不掺一点杂质。”
苏玉清心头暗暗抒出一口气,算这个男人英明,认得出她不是那个人见人惧的焦玉卿。
随即她垂下首来,低眉轻言:“奴婢这次来见庄主,是想让庄主告知奴婢去往玉峰山的路。”
秦御风挑起俊眉,吃惊不小。这个女子虽然刻意做出卑微的模样,却哪见得她对他这个庄主的信服?而且还敢来问他这个庄主,玉峰山如何走!
“你是那个新来的洗衣婢?”看在她把他的衣物清洗得还不错的份上,这次就不跟她计较。
“是。”这个男人全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檀香,好闻不显俗气。
“我这个庄主,似乎并没有吩咐人去玉峰山。”
苏玉清抬起头来,这个男人是存心的吗?
“奴婢的家在玉峰山 ,而奴婢并没有签卖身契。”这样够明了了吧?这个男人到底对她的问题有没有答案!
“是吗?”男人轻笑起来,却把旁边的小姝吓出一身冷汗。庄主这样笑,是生气的前兆吧?
苏玉清恨不得一拳挥过去,她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然后,她看到这个男人一脸神秘看着自己,“玉峰山的路,本庄主倒也知晓。只是不知你拿什么来换本庄主的答案。”
苏玉清的双眼跳起两团火焰,这个该死的男人,不就是回答个问题而已吗,还要跟她讲条件!
但她还是把她的怒气掩住了,因为旁边的小姝正偷偷拉着她的衣角,告知她自己还只是个小婢的事实。而且,她也不能将小姝拉下水。
她再次看向一脸奚落的男人,平静道:“奴婢自知身份低贱,望庄主原谅奴婢的唐突。奴婢这就退下。”
她就不信她找不到回玉峰山的路!
恭敬福身,欲退下。
“本庄主今日多饮了些酒,身上很不舒畅来着,很想净个身……”
“奴婢这就去准备。”说话的是一直静立旁边的小姝。
苏玉清则是惊讶转过身子,因为这个男人的话头指着她。
他是在命令她侍侯他沐浴吗?她,只是个洗衣小婢不是吗?
“小姝,你去帮我准备衣物。而你,去给我准备热水。”
后面这句是对一脸诧异的苏玉清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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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莫名被捉弄
几近半夜,苏玉清才能躺下歇息。
那个男人吩咐她提了整整十桶热水,不准任何人帮忙。
一路下来,她的臂膀都快断掉。
这个男人,是在故意戏弄她。
“姐姐,你回来了。”旁边传来小姝的声音。“今日都是小姝不好,让姐姐受到庄主责罚。庄主以前不是这样的,今日可能是多喝了一些酒。”
“小姝,我没事。今日是我不知身份,惹恼了庄主,所以理应受到惩罚。”那个男人是在故意折磨她,她何尝不知道。
“姐姐,你的手没事吧?”小姝心疼的看着一身疲累的苏玉清。
“我没事,很快就好。小姝,我现在好累,我们睡觉吧。”
“恩。”
第二日,苏玉清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房里不见其他丫鬟的身影,却没有人叫醒她。
估计是她昨天太累,睡过了头。可是,小姝为什么不叫醒她?
糟了,她得马上起来洗那个男人换下的衣物。
不顾手臂的酸痛,她起身穿衣。
却见小姝拿着一个小玉瓶走进门来。
“姐姐,你多睡会。今日庄主吩咐下来,说姐姐这几日不用干活。你看,这是庄主赐给姐姐的玉露哦。对跌打损伤特别有效。”
庄主?
他会这么好?
小姝取了一些药膏放在掌心,示意苏玉清脱下衣物。
“姐姐,这是庄主第一次这么关心下人呢。我真羡慕姐姐。”
苏玉清静静脱下衣袖,让小姝替她上药。
她的心头,突然想起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对她,只有满眼的厌恶,和每次见面的冷嘲热讽。
讨厌憎恨一个人,一定有他的理由。
从秋水的口中,她大致知晓一些事。
那个叫皇甫律的男人恨她,是因为她这个身子的主人拆散了他和他深爱的女子。
那个女子,在侧妃和他的大婚之日,投河自尽。
而他和那个女子,还孕有一个四岁大的儿子。
他和那个女子,本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却因她的闯入……
那个男人失去至爱,应该是痛苦无比的吧。
她似乎看到他的孤寂。
想到这里,她突然烦躁起来。
不是已经离开了吗?还要想起那个跟她毫无关系的男人!
真是自寻烦恼!
“姐姐,舒服些了吗?”
苏玉清缓过神来,她静静穿好衣服。起身,下榻。
“小姝,你知道硕亲王府离这里有多远吗?”
“硕亲王府?是城东的那个硕亲王府吗?离我们落叶山庄不远,我们庄主跟那硕亲王爷有很深交情呢。”
“是吗?”原来她还是没有逃出那个男人掌控的范围,看来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
“小姝,把庄主的衣物拿来给我清洗吧。”她得努力干活,快些攒够盘缠,然后和小玉儿回玉峰山。
“可是今日庄主吩咐了,不让姐姐干活的呀。”
“我是奴婢,就该尽自己的职责。小姝,我没事。”
“姐姐……”
“去吧。”
*************************************那个女人没有回丞相府,而他派去玉峰山的人至今没有消息。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始终没弄明白,那个女人为何要去那远在天边的玉峰山。
玉峰山在天泽国的边境,地处偏僻,甚少有人知晓。
而那个女人身为丞相之女,娇生惯养,骄蛮跋扈,去那偏远之地,甚是蹊跷。
他突然想起那一日的黑衣人来,黑衣人从汐落园出来,却并未与焦玉卿交手。似是,两个女人认识,或是有交情。
焦玉卿这个女人,始终是不简单啊。
她会功夫,而且还不差。仗着母后的疼宠,这个女人在他的硕亲王府更是嚣张起来。
那些下人奴才三天两头,不是摔断腿,就是鼻青脸肿,个中原因,他这个做主人的,又岂不知晓?
他回府,这个女人才收敛一些。看在母后的份上,他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那个女人居然得寸进尺,欲伤害只有四岁的煜儿!
那一次,若不是他早些回了府,煜儿恐怕早已成了秋千下的亡魂。
虽然胆怯的秋水坚持承认是自己推秋千失手,但他谅秋水没有这个胆!
那个小丫头一脸畏缩,一眼泪水,还有一身伤痕累累,很明显是受了人胁迫。
这个指使者除了焦玉清,还会有谁?
这笔帐,他可还没跟这个女人算清楚,她却想若无其事给他走人!
男人的眸犀利狠绝起来,新仇旧恨充满他的胸膛,身为当今权倾朝野的四王爷,朝野之上哪个不是敬他三分,却偏偏有对焦姓父女,不怕死的敢捋他的虎须!
等着瞧,他现在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看向桌面的一副画卷,皇甫律犀利的眸瞬息柔和下来。画中是一个穿着细花儒裙的女子,柔弱若柳,姿态轻盈,那一脸恬静的笑,煞是暖人心房。
这是五年前,他亲手为素月所画。当时他们坐在梅树下,在漫天飞舞的梅花里,幸福的编织着他们的未来。
那年,他二十三岁。在尝遍权势争斗的腥风血雨里,遇到了他生命中,第一个给他温情的女子。只有她脸上那抹恬静的笑容,才能柔软他刚硬的心房。
后来母后终于恩准素月做他的王妃,他带她逃离那片充满权势争斗的紫色天空,安心做起了硕亲王爷。他一直明白母后对他放弃皇位很是不满,可是他更不忍看素月在王宫保受煎熬。素月和他,同样不喜欢王宫的窒息。
大概是他们逃得不够远,就在煜儿满三岁的那一年,母后硬是将焦玉卿这个女人塞进他和素月之间。从此,他心爱的素月便不见了踪影。
而他,重新做回了那个冷峻残虐的四王爷。
皇甫律用修长的指轻抚着画中人儿的容颜,静静怀念着她的柔情。
却是,剑眉渐渐皱起来。
又过了两个月,为何还无素月的消息?
末了,他抚平眉心,恢复冷静。
门外静候的人走进门来,他一身黑装,单膝跪地抱拳:“禀告王爷,我们已一路沿玉帛河而下,从一个尼姑庵的老尼口中得知……”
“说!”
“一年多前,她们从玉帛河捞起一具女尸。”
程峻从怀中掏出一双绣花鞋,恭敬呈到皇甫律面前。
皇甫律接住,脸色大变。
这是素月的鞋!难道素月果真……
“王爷,她们说这是死者脚上的鞋。而她们已将女子葬在后山……”
“快带本王去尼姑庵!”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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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集 市偶遇
落叶山庄位处城西一片僻静之地,四周是郁郁葱葱的雪榕林,霎是清静。
此时苏玉清和小姝穿走在这片密林中,正往集市而去。
容大娘吩咐了,清洗庄主衣物的香料和香皂,必须到城里唯一的脂宝斋采买。
苏玉清心头焦躁起来,不为这采买的讲究,却是怕再碰到硕亲王府的人。
而小姝,却是高兴得合不了嘴。这次她终于有外出的机会了。
一路的唧唧喳喳:“姐姐,这次我要买盒胭脂,还要买块新布做新衣。”
苏玉清笑了,逗她道:“我们的小姝打扮这般漂亮,是有心里人了吧?难不成是……”
小姝娇羞打闹:“哪有?姐姐莫乱说。”
苏玉清任她的粉拳轻轻捶在自己的肩头,双眸迸满笑意。这个口是心非的丫头!
小姝对秦慕风的浓浓爱意,明眼人可是都瞧得出来。
榕树林里的大道上,只见一素一红的两个娇柔身影缓缓前进着,洒下一路的银铃笑声。
稍后,一辆华丽马车远远而来。
素衣玉清和红衣小姝即刻退身到道旁,等着马车过去。
马车扬起一片尘土,却不过去,在两女子面前嘎然而止。
“本庄主今日心情不错,就带你们一程吧。”车内传出男人戏谑的声音。
“谢谢庄主!”小姝瞪大双眸,就要雀跃上马车。
苏玉清拉住她的手,然后淡淡的对车里的人道:“感谢庄主的厚爱,但奴婢切不能越本分。”
“呵--”车内的人爽朗大笑一声,随后马车的小窗被拉起,露出一张绝美却不失英气的脸。
秦慕风静静看着车外的素衣女子,眼中的光芒更甚。这个苏玉清倒是个有趣的丫头,他就喜欢看她脸上明明气得牙痒痒却拼命忍住的模样。每次见到她,真是让他心情开朗不少。
他道:“尽管上来,要知道能上本庄主的马车,可是一种荣幸。”
听到这话,苏玉清心头“腾”的一下,怒火燃烧起来。
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他以为每个女人都想坐他的马车吗?她还不屑于坐呢。
于是她定定看进他戏谑的眼,冷道:“奴婢身份低贱,只配步行!”
说着,也不再管那些礼节,拉了一脸呆楞的小姝就往前走。
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她就看不得他那一脸得意!
小姝慌了,她反拉住苏玉清的身子,“姐姐,庄主他……”怎么说他也是庄主吧。她们这样嚣张的走在庄主的前面,会有失礼节。
苏玉清现在可不管这些,呆会她还要在采买的香料中放药,让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尝尝全身搔痒难耐的滋味!
秦慕风的马车赶上来,却不再拉起窗上的帘子。
“你们两个小婢可也真是大胆啊,居然不把我这个庄主放在眼里!”
戏谑却带些薄怒的声音从车内传出,马车并未停下,而是在两个女子面前渐行渐远。
“姐姐,怎么办?庄主生气了。”小姝吓得一脸哆嗦。
苏玉清冷静的往前走,轻道:“不管他,他要罚就罚我好了,姐姐会全部承担今日的事,小姝莫担心。”
“姐姐……”
“我们快些,容大娘规定回府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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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一片繁华之色。
吆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戏耍欢呼声,酒楼茶座的食客络绎不绝,布庄当铺珠宝店的宾客满盈……
繁华着,却也嘈杂着。
走在热闹的街头,只见两个女子一脸的好奇与兴奋,对街上的每一样小玩意都爱不释手。
走至一个饰品摊旁,小姝一眼就看中了一朵碧绿珠花。而苏玉清却被一条精致的细手链吸引,那是一款银制细链,纤细小巧的链身,很适合婴孩的小手。她二话不说,拿了自己攒下的少许积蓄买下。
“姐姐你看,庄主的马车。”买下珠花的小姝突然激动起来,急拉着苏玉清,要她回头看。
苏玉清回首,果见那华丽马车停在一红楼前,一个花姑娘正妖娆的拉着秦慕风进门。
“原来今日庄主又是来这烟花之地啊。”旁边传来小姝失望的声音。
苏玉清脸上闪过几条黑线,这个姓秦的庄主做什么事关她何事?他爱风流,她可管不着。她只能说,天下男人都一个样。
这天下,有哪个男人不爱红楼?
这不,拥挤的人群也散了开,只见两匹骏马疾速亦往这红楼而来。
当瞧见马上的人,苏玉清吓出一身冷汗来。
马背上那个穿石青长袍的高大男人,居然是硕亲王府的皇甫律,那个让她忘不掉也躲不掉的男人!
苏玉清连忙将身子缩到看热闹的人群后面,小心翼翼看着马背上的男人往红楼而去。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黑衣的男人,两人下了马,将马交给小厮,便大步走进那片烟花之地。
躲在人群后的苏玉清在大大抒出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多了一分不快。原来这个男人不仅在府里娶了多个老婆,还爱流连这烟花之地!亏她还为她现在这个身子的前主人拆散他和他的正妃感到同情呢,这个男人真是可恶!
“呀,姐姐,我们差点把正事忘了。我们的香料和香皂还未采买呢。容大娘规定我们在日落之前回庄的。”
小姝的声音拉回苏玉清的神智,可不是,她还未买药整整那个嚣张的秦庄主呢。
她立刻随小姝赶到脂宝斋,因为是老主顾,她们不必开口,掌柜的便将她们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帐单记在簿上,等月底,落叶山庄会派人来结清。
提着香料和香皂,还有一堆女儿家用的东西,两个女子疾步往落叶山庄赶去。
经过红楼,那辆华丽马车还在,而那两匹骏马也还在悠闲吃草料。
苏玉清的心头,不知为何,蓦然涌上一阵难受。
眼见天色暗了下来,也顾不得那么多,苏玉清深深看一眼暮霭中的红楼,跟小姝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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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红楼。
只见一间雅房里,两个出色的男子坐在八仙桌旁,银袍男人一脸邪佞,旁边倚着一个娇媚无骨的花娘。石青长袍的男人冷俊的脸上则稍有急色,而他的身后亦站着一个冰冷的黑衣男子。
“律,我还以为你这次是请我喝酒来着。”秦慕风将皇甫律俊脸上的焦急尽收眼底,却是说出这句调侃的语。谁叫这个男人老是一张冰山脸呢,今日他总算看到他的错乱。
“风,我今日要赶去一个地方。”皇甫律不看秦慕风那一脸调侃,俊脸严肃起来,他此刻简直就是心急如焚了。他只想尽快去那座尼姑庵,找他的素月。
秦慕风遣退旁边的花娘,邪气的眼恢复正经,他静静看着好友,道:“律,可是有素月的消息了?”
皇甫律俊脸上涌上一缕沉痛,沉声道:“程峻找到素月的绣花鞋。”却不再多语,只是默默喝着酒。
秦慕风心中大致猜出了几分,他拍拍皇甫律厚实的肩头, “律,你尽管去找素月。京都还有我。”他落叶山庄虽然经营的是兵器生意,却在江湖和朝廷也有一定地位。
皇甫律放下玉杯,看向这位好兄弟,对风,他自是放心。今日来,也是为了给风知会一声。他道:“我即刻启程,风你要好好监督那个老狐狸。今日这一去,我不知……”他的眼眸沉痛起来,声音亦是布满挣扎与痛苦,“我不知等待我的该是一种怎样的结局。”
如果素月真的是去了,他该怎么办?说着,他站起身来,快步往门口走去。
“律!”秦慕风猛然喊住他。
皇甫律转过身子,静静等着他的下一句。
“焦玉清那个女人,这段时日可有在你府里闹出什么事?”秦慕风始终不相信这个世上居然还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就连眉心的美人痣,都是一模一样!
皇甫律的俊脸更是难看起来,这个女人跟他结下的梁子可大了!他派人去找,只知她已出城不知去向。不过,现在他已顾不得这个女人,他的素月才是最重要!
于是他简单答复一句:“她已离开我的硕亲王府,不知去向。”
说着,匆匆出了漪红楼,跨上骏马,往玉帛河方向绝尘而去。
秦慕风站在雅房的窗前,看着渐渐消失在夕阳中的伟岸身影,双眉深深拢起。
难道那个苏玉清果真是焦玉卿不成?
这可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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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密林惊魂
秦慕风踱下楼去,花厅里走出一个老鸨打扮的女子来。女子见了他,一脸娇笑。
“秦庄主,你可终于来了。”娇俏的声音甜得出蜜糖来。
他恢复一脸邪佞,一把握住女子娇柔的小手放在鼻间轻嗅,调笑道:“我不是天天来报到,可是蓝妈妈想本庄主想得紧?”
女子凤眼稍顿,似是被说中心事,她抽回自己的柔荑,嗔道:“什么妈妈,秦庄主可是把奴家说得太老,奴家双十芳华。”
秦慕风稍微恢复些正经,轻道:“以我和蓝妈妈的交情,这些自是知晓。今日陪本庄主饮几杯可好?”
蓝心媚嗔一眼银袍男子,露出小女儿娇态,“风大哥你还取笑人家。”
秦慕风也不再跟她闹,举步往后厅而去。
吩咐小丫头准备酒水,蓝心媚亦随男人走进后厅一间雅致的厢房。
房里,一床一桌一柜,简约却不显寒酸,雅致不落俗套。
男人走至窗边,静静看着窗外。
蓝心媚走进门来,看着他高大背影的水眸,深情而期盼。
三年前,这个男人从人贩手中买下了差点沦为妓女的她,那一眼,她便将他记在了心底。
这三年来,他教她习武,关心她,帮助她,欣赏她,却,不爱她。
这些,她怎能不明白。这个男人就像一阵风,感受得到却永远抓不到。
她蓝心媚,用了三年的时间仍未走进他的心底,所以她只能以妹妹的身份默默守侯。
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她就足够。
她轻轻放下酒水,将玉杯斟满,走至男人身后,轻柔道:“风大哥,这是我亲自酿制的‘贵妃醉’,今日风大哥你定要多饮几杯。”
秦慕风收回望向窗外的眼神,转过身子,对女子轻轻一笑。然后走至圆桌旁,撩起长袍一角,潇洒坐下。
“真不愧是心媚的巧手,只闻这酒香便让人醉了不是。”说着,将玉杯里的酒一口饮尽,那干醇在舌尖一点一点漾开,醉人心房。
当初救下心媚,就知道她定是个不简单的女子。
琴棋书画,她虽不会,却是一点就通。
他教她防身武艺,她只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学会了万般招式,而且还会举一反三研究一些自己的招式。虽然浅薄,倒也可以防身,毕竟她并没有武功基底。
她长相娇媚,而且很懂得在男人间周旋,交际应酬更是难不倒她。
会酿酒,会女红,会厨艺……
这样一个优秀能干的女子,所以他才放心将漪红楼交由她打理。
而她,果然不负他所托,不仅将漪红楼打理得有条不紊,更是成为他忠诚的心腹。
她给他提供的情报,及时,准确,且万般重要。
这样一个女子,简直就是让他如虎添翼了。
他激赏地看向对面的女子,只见她遮袖饮了一杯酒,娇媚的脸蛋在夕阳中酡红非常。那看着他的水眸,亦是柔情满溢。
秦慕风的心头陡然一愣,心媚看他的眼神跟以往那些爱慕他的女人一样,难道心媚对他……
他的心头突然烦乱起来,活了二十七个年头,从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动心。心媚是个好妹妹,也是他的得力助手,他不想因为这而伤害了她啊。
他的脑海猛然呈现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来,那是个敢做敢当不畏强权的女子,她有一双澄清黑亮的水眸,似毫无瑕疵的黑珍珠,散发着迷人光彩。还有那倔强的小嘴,挺翘的鼻,白皙如凝脂的玉肤,鲜艳欲滴的美人痣……
噢,等等。这张一模一样的脸蛋,为什么在以前他看着就讨厌,现在却越看越顺眼?
她到底是焦玉卿?还是一个跟她长得十分相似的女子?
还有几个时辰前,她对他好意的不领情。此刻,他真是迫不及待想回庄逗逗她了。
蓝心媚感受到对面男子的目光,一颗芳心蛊动起来。
他是终于发现她的好了吗?那看她的眼神认真而绵远,一刻也不曾松开过。
她娇羞低下头,却被男子的一声轻笑拉回神智。
她抬首,终于发现男人虽然是看着她,眼神却没有焦距,似是穿越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而那微微上弯的嘴角,明明是想起某些开心事的回味无穷!
蓝心媚的心猛然冷却下来,且多了份慌张,难道风大哥的心中终于进驻了某个女子吗?
她慌乱起来,这个男人一旦对某个女人动了心,那可是她一辈子也无法挽回的绝望。她能一直以妹妹的身份守侯着他,就是因为她知道一直没有女子走进他的心房。可是今日,她感受到风大哥的开心,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的心中有了人!
秦慕风打住笑,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蓝心媚,再看看窗外的夕阳,站起身来。他该回去了,那个女子此刻说不定还在回庄的路上呢。
他道:“此时时辰不早,我该回庄了,下次再来品尝心媚的美酒可好?”
蓝心媚轻拉住他的衣,柔声道:“今日风大哥留下好吗?这里本是风大哥的天地。”往常只要太阳落了山,风大哥定会留在漪红楼歇息。
秦慕风邪气笑了,调侃着:“心媚妹妹定不是舍不得我这个大哥了不是,蓝妹莫急,风大哥我这段时日定会天天来漪红楼品酒。”说着,潇洒走出厢房。女子的脚程实在是抵不过太阳落山的速度,苏玉清和小姝刚走进密林,夕阳便失了踪影。
天色即刻暗了下来,在夜风飞禽的渲染下,密林里的夜色更是阴森起来。
两个女子相互扶持着前行,任何声音都会让她们吓得头皮发麻。
眼见天色愈加黑暗,苏玉清真有些后悔不该和小姝在大街上贪玩。如果她遇到了什么不测,小玉儿怎么办?玉峰山上的爹和师兄怎么办?
还有那个该死的秦姓男人,没事干嘛把落叶山庄建在这荒郊野外?
虽然她自小在玉峰山长大,但她晚上从不出门,或是让师兄陪同。
这片密林实在是阴森恐怖,而她的眼皮直跳,似是将有事发生。
果然,道旁的密林里突然跳出一个黑影,直直挡在她们面前。
黑影不说话,眼睛狠狠盯着苏玉清,手中的大刀在月光下闪着刺眼的寒光。
苏玉清冷汗直流,这个神秘黑衣人似乎是冲着她来的。
“姐姐,怎么办?我好怕。”旁边的小姝已抖成一团。
“别怕,有姐姐在。”苏玉清紧紧握着小姝的手,给她安慰。
然后她定定看着黑衣人,用平稳的口吻道:“阁下是要财物吗?我们留下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就是,请你放我们走。”
黑衣人冷笑一声,厉声道:“我不要钱,我要你的命!”说着,大刀快速向苏玉清砍过来。
眼见这一幕,胆小的小姝直接吓得昏死过去。
苏玉清则是用轻功躲闪着黑衣人凌厉的招式,黑衣人紧咬不放,紧追不舍,大刀舞得呼呼作响。
苏玉清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居然有人要杀她!难道今日她要命丧于此吗?谁来救救她?
黑衣人飞身至她面前,冷寒大刀就要朝她门面落下。苏玉清闭紧眼,等着那凌厉一刀。却是,大刀并未如期落下,反而是肩头承受狠厉一掌。她娇柔的身子狠狠朝后飞去,砸在地面,痛了一身的骨。
吐出一口鲜血,苏玉清躺在地面不解看着黑衣人,他并不想杀她,为什么?
黑衣人走至她面前,声音冷得犹如厉鬼:“这只是对你不服从命令的小惩罚,现在圣主已经非常不高兴了。如果还有下次,等着你的定是人头落地!”
苏玉清身上的骨头似乎都散了架,特别是听到这黑衣人一番莫名狠厉的话,她更是不舒服起来。撑着虚弱的身子,她无力反抗。什么圣主圣女,她现在已经被牵扯进一个很深的泥潭。难道真是她苏玉清死不足惜,先是心疾发作让她去鬼门关绕了一圈,现在将魂魄依附在这个侧王妃身上,又得承受这被追杀之苦!
渐渐的,她的神智开始陷入一片迷蒙,心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
黑衣人冷眼看着地上的女子,知是目的达到了。正要飞身离去,突听到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一辆马车辘轳而来。
车内的人未到,却见一排飞刀快速朝他飞过来。
黑衣人利索躲闪,用大刀阻挡,只听“哐当”一声,刀锋应声分成几段。而那飞刀似是有意识,直追着他不放。
九叶飞刀?
怎么连落叶山庄的人也管起他们红衣圣的事来?
稍一分心,一把飞刀狠狠刺进黑衣人的臂膀。黑衣人吃痛,不再恋战,快速摆脱飞刀,仓皇钻进密林,隐遁无踪。
马车缓缓而来,一个银袍颀长男子走出车来。看到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女子,剑眉紧锁。
随后他毫不犹豫抱起地上的女子,放入马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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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素月之死
沿着玉帛河下游,快马加鞭赶了一夜的路。皇甫律终于看到了程峻所说的尼姑庵。
那是一座很小的寺院,隐在树林里,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皇甫律激动起来,他下马快步走至庵门前,用力扣响大门上的铜环。
稍后便有一个年轻女尼走出门来,见到眼前的两个男子,一脸惊讶。
皇甫律没有赘言,而是直接问了:“一年前你们可有从玉帛河发现一个叫素月的女子?”
女尼脸色大惊,却是快速掩住,她双掌合十,轻道:“施主请稍等,贫尼这就去请出师父。”
语毕,便轻身退进寺内,掩上门。
皇甫律深深看着紧闭的门扉,剑眉锁紧。
刚才女尼的表情告诉他,素月确实来过这座尼姑庵。
他的心,吊到嗓子眼。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须臾,一个灰衣老尼从门里走出来,后面跟着刚才那位年轻女尼。
“请问施主是素月施主的什么人?”灰衣老尼轻声问。
“素月是我的夫人。”原来她们果真见过素月!皇甫律的心更是急切起来。
“那施主请随老尼来。”老尼深深看一眼面前一脸风尘的男人,不再多言,带了两个男人往庵内而去。
很小的一座尼姑庵,寥寥几间厢房,一院静谧清简。
老尼姑将皇甫律带往一间静谧禅室,拿出一个小包裹。
“这是素月施主留下的,请您拿走吧。”
打开包裹,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碧玉钗,一双美玉耳环,和一套碎花儒裙。
皇甫律全身的血液冰冷了起来,他沉痛着一双眼问老尼:“素月,她现在在哪里?”
老尼姑亦是静静看着悲伤的男人,轻轻说了声“阿弥陀佛”,便转身往后山而去。
皇甫律快步跟上去。
一座不高的山头,静静立着一个孤坟,墓碑上并未署名。老尼带他至此,便静立一边默默念诵经词。
看着那墓碑,皇甫律的心狠狠痛了,素月她果然狠心离他而去了!一年多的苦苦寻找,他仍是失去了她,那个能用柔情融化他刚硬心房的女子。为什么等着他的,最终还是这样的结局?素月她,为什么能如此忍心抛下他和煜儿?
他们本该是对逍遥爱侣,他本该可以给她幸福与永远,他本该可以和心爱的她白头偕老,可因为那个可恶女人的掺合,一切都变了模样!要不是她的强行闯入,素月也不会想不开,他也不会失去那份温情,煜儿也不会失去娘亲!那个可恶的女人从一开始就不该闯进他的生活!
末了,他转向老尼姑,沉声道:“我想带我夫人的骨灰回去。”
老尼看着他,轻摇头:“阿弥陀佛,素月施主生前说过只愿将尸骨埋没于此。”
皇甫律暴怒了一双利眼,凄声道:“我不相信,素月她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好你个老尼,再欺骗本王,本王定会灭了你尼姑庵。”素月是如此爱他,她怎么会想呆在此处?定是这个老尼骗了他!
面对男人的怒气,灰衣老尼脸上并没有一丝畏惧之色。她静静从袖里掏出一封信,递到男人面前。而后双掌合十,嘴里不停念着“罪过,罪过”。
皇甫律接过,打开。一纸娟秀的字体,果然是素月的字迹,却是说,要他忘了她,从此不再相见。
心冷着,也怒着。他一把狠狠抓住老尼的衣襟,吼道:“我不相信,我的素月绝不会如此决绝的话!是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好大的胆!”
老尼姑仍是面不改色,垂着首,默念着“阿弥陀佛”。倒是一旁的年轻女尼吓得脸色大变,她焦急看着暴怒中的男人,急声道:“师父的话都是真的,请施主放过师父,素月施主确实已在一年前过世,当初我们救起她的时候,她已经……”
皇甫律终于无力放下老尼姑,他深深看着这座孤坟,痛苦地道:“素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还在恨我吗?素月!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为什么?”
灰衣老尼和年轻女尼看着男人伤痛的高大身影,沉静的眼里有着几许歉然。她们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但愿她们这样做,不会伤害到这个冷漠却痴情的男人!
一觉醒来,苏玉清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宽大的床杨上,而她的全身,撕裂般的痛。
欲起身,却使不出一丁点力。再看身上的衣,只剩薄薄的亵衣。
她大惊,是哪个帮她退了衣?
室内萦绕着熟悉的檀香味,简单深色寝具,没有梳妆台,一室的阳刚与静谧,这间房明显属于男人。
她记得在昏迷前,听到一阵响亮的马蹄与车轮声,然后她被一双紧实有力的臂膀抱上马车。那个人身上有着房里的檀香味,而这种香味,很是熟悉。
下一刻,门被人从外推了开,走进来一个黄衣丫头。她端着精致的膳食轻轻走进来,看到床上睁着眼的苏玉清,脸上闪过一丝漠然。
“这是庄主吩咐端来给苏姑娘的饮食。”女子冷道。
苏玉清听出话里对她的不满,霎时明白自己目前的状况,原来她是被那个欠揍的男人救了来,而且还在他的房里睡了一夜。
忽略女子对她的刻意冷漠,她问:“我的衣物是你给我退下的吗?”
女子放下手中的饮食,声线仍是没有一丝温度:“可不是我帮苏姑娘换下的,不过是庄主吩咐的,庄主为了用内力给苏姑娘你疗伤。”
‘苏姑娘’三个字说得可是万分讽刺。
苏玉清蹙了眉,若不是此时她全身无力,她早起身离开这个男人的房间,哪容得这个小丫头在这里对她冷嘲热讽。于是她好声好气对女子道:“麻烦你扶我回下人房。”
女子冷冷看她一眼,仍是没有好声的回答:“庄主吩咐了,定要让苏姑娘在庄主房里好好歇息养伤。”
不再理会这个无理的丫头,苏玉清挣扎着坐起身来,也顾不得全身的剧痛,使了全身的力便往门外走去。扶着桌椅,她一步步往外面挪动身子。
后面这时传来黄衣丫头奚落的语:“是你坚持要回下人房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苏玉清不理她,忍住剧痛,扶着墙壁往下人房而去。
后院,小姝正在清洗衣物。见了全身伤痕的苏玉清,惊得跳起来。她擦净手,连忙过来扶住受重伤的女子,“姐姐,你怎么从庄主房里出来了?”
苏玉清撇撇嘴,咬着牙,让小姝扶着躺上自己的榻。
“姐姐,昨晚庄主他……”小姝紧紧看着榻上的女子,小心翼翼的问了。
如何不能明白这个小丫头的心思,苏玉清嫣然一笑,道:“庄主只是帮我运功疗伤,小姝你有没有怎么样?记住,昨天在雪榕林发生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恩,小姝不会告诉别人的,小姝没事。可是姐姐,那个人想杀你,我怕……”
“我没事,我得向容大娘请假才成,今日怕是干不了活。”那个黑衣人实在是手下不留情,虽没杀她,这一掌倒是去了她半条命。
“姐姐大可放心养伤,庄主早吩咐下来,这段时日,姐姐的活让我做。”小姝说着,一脸甜蜜。能为心爱的人洗衣物,是一种幸福不是吗。
“恩,谢谢小姝。”苏玉清闭上眼,静静养息。能活,是她幸;不能活,是她命。何必想太多。
小姝担忧看一眼床上的女子,轻轻退出房。房里,顿时静谧起来。
稍后却又有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苏玉清痛苦的睁眼,是哪个家伙不肯让她安静歇息?
进门的是个银袍高大身影,一进门,他狭长邪佞的眼便定定看着床上的女子。
随后他简略打量四周,讥道;“这里可是比本庄主的房间舒服?”
苏玉清不仅身子骨疼,连头也痛起来。
瞧这个目中无人的男人说的是什么话,除了那张面皮和高大身形稍有看头,他口中吐出的话语可是不敢恭维。
不理会这个比孔雀还要高傲几分的男人,她重新闭上眼歇息。
“昨晚那个黑衣人为什么要对你下毒手?”男人不肯放过她。
苏玉清用手掩住双耳,闭眼不语。
“呵--”男人大笑,调侃道:“本庄主这张俊脸有那么招人讨厌吗?难道你的爹娘没有教你,对救命恩人要说谢谢吗?”
“……”仍是不语。他救了她,她自是感激,但哪有人像他这样厚颜无耻向人讨要回报的?这个男人的嘴太讨厌。
“听说硕亲王府的侧王妃离家出走了……”男人仍不死心。
苏玉清心头一惊,睁开盈盈水眸看着风流倜傥的男人,这个男人是知道什么了吗?
秦慕风看着终于睁开眼的女子,随性笑了,这个女人果然跟硕亲王府有关啊。
“焦玉卿带着她的女儿没有回丞相府……”
苏玉清脸上闪过几条黑线,他试探她?威胁她?
于是她高声吼:“那又怎样?跟我苏玉清有何关系?”
男人定定看着她黑白分明的水眸,似是无意道:“我落叶山庄不知何故突然多了一个三个月大的小婴孩,而焦玉卿的眉心也有一颗与你一模一样的美人痣呢。”他的利眸锁定她眉心那颗美人痣,继续道:“听说硕亲王爷正派人捉拿他的侧妃……”
捉拿?苏玉清的水眸就要跳出两团火焰,她是逃犯吗?说的这么难听。
她继续嘴硬:“这些都跟我无关,请庄主移驾,奴婢受了重伤,需要休息。”
她这个下人顶撞他这个主子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要罚要杀,都随他,反正她苏玉清借来的这条命也是时时命悬一线,她豁出去了!
秦慕风玩味的看着她倔强的眸和紧抿的小嘴,放声大笑起来,逗弄着她,实在是让他开心不少。可是如果她果真是焦玉卿,为何前后却有这么大的区别?焦玉清除了跋扈耍心计,实在是跟可爱扯不上关系。而现在他眼前这个跟焦玉清有同样面貌的女子,却有着率直的性情,和纯净的水眸。
但是律也说过焦玉卿带着她的女儿失踪了……
他静静看着榻上的女子,心头复杂起来。他该将她交给律吗?
苏玉清看着慢慢沉静下来的男人,闭了眼不再理他。小姝说过这个秦慕风跟皇甫律有很深的交情,昨天她也看到他们一前一后进了红楼。
哎,看来等养好伤,她又得带着小玉儿开始她的逃跑生涯了。
男人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不再戏弄她,放下一瓶上好金疮药,无声离去。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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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认亲及逃离
容凤娘着那张熟悉的容颜,脑海里闪过一张柔静的脸庞,特别是苏玉清那双黑亮的凤眸,简直跟她那死去的妹妹一个模样。所以对这个女子,她自是特意关爱。
可是她入庄两个月不足,今日就来告知她,她要请辞。这实在是坏了庄里的规矩,按落叶山庄规定,凡入庄为婢者,最短时日是半年。当初也是念在她带着孩子,孤独无助,所以一时心软收留了她。可是她也不能坏了庄里的规矩。
看着那双乞求的眼,容凤娘仿佛又看到妹妹的乞求。她饱经沧桑的眼闪过一丝伤痛,当初如果她能狠下心不让妹妹跟那个男人走,也许不会造成今天的结局。那一日,也是因为她经不住妹妹的哀求,所以放了她走……而眼前这个女子,虽然长得跟纭娘极像,却不是纭娘的孩儿。因为纭娘的孩儿,眉心没有美人痣。
“为什么要走?”她问。
“对不起,大娘。玉清因为急着回玉峰山,所以必须离开落叶山庄。”苏玉清抱着熟睡的小玉儿,满脸歉意。她也实在是对不住容大娘,可是她回玉峰山已是迫在眉睫,再不走,她又要被关进硕亲王府那座牢笼了。
“你可是自小在玉峰山长大?”据说纭娘生前,和那个男人去了玉峰山隐居。
“恩,玉清自小在玉峰山长大。这次是因为找不到回玉峰山的路,所以……”
容凤娘静静看着她,掂量着她话里的真实性。随后她又问:“可告知你娘亲的姓名?”
苏玉清一头雾水,不是说她要离庄的问题吗?怎么变成探究她家世的问题了?
但是她仍是恭敬的答道:“容纭娘。不过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容凤娘大惊,她紧紧盯着苏玉清,急声再问:“你的娘亲果真是容纭娘吗?”
苏玉清愈加迷惑了,她的娘亲的名她还会记错吗?
她不解看着陡然激动起来的老妇人,重重点头,“我娘亲确实是容纭娘没错,请问大娘问这个有何意?”
老妇人猛然将女子和她怀里的小婴孩搂进怀里,颤声起来:“你果真是纭娘的孩儿,我总算找到你了。我是你的姨娘容凤娘,你娘亲的亲姐姐。”说着,老泪纵横满面。
苏玉清亦是震惊起来,老天,居然让她遇到了姨娘,那个娘亲相依为命的姐姐。她总算在这陌生之地遇到了一个亲人,总算,她不再是孤独一人。
末了,容凤娘放开苏玉清,轻轻抹去她的泪,慈祥道:“好孩子,快告诉姨娘发生了什么事?”
苏玉清轻轻摇着被惊醒的小玉儿,慢慢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向老妇人娓娓道来……
“原来是发生了这么奇特的事,这么说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容凤娘一脸的惊奇与恍然大悟。这或许是玉清这孩子命不该绝,所以上天才赐予了她另一条生命。
“恩。玉清也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我现在必须急着回玉峰山。”
“你所说的硕亲王爷,他的生母可是窦太后?”
“听王府的下人说,当今窦太后便是皇甫律的生母。”
“原来是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容凤娘若有所思起来,原来她们之间又有了这样的牵扯!
苏玉清对一脸沉重的姨娘轻道:“我现在必须带着小玉儿回玉峰山,玉清不能跟皇甫律有任何瓜葛。”而后她心疼的看着小玉儿熟睡的脸蛋,“虽然这个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却得不到他的丁点疼爱。所以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无辜的孩子。”
容凤娘看着她的坚定,亦是动容了一些。怎么说,这个孩子算不得是玉清的,玉清却对她有怜惜之情。纭娘生的孩儿果然是善良的,只是玉清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个孩子岂不是对她的名誉不怎么好。如果玉清要做回自己的话,这个孩子是万万留不得。
“傻孩子,你没有想过以后要嫁人吗?”
玉清的脸黯然下来,她本已是一个死去之人,现在借用了别人的身子,该是她死不足惜。既然上天这样安排,她也得接受这个身子主人的身世。她想着做回她苏玉清已是奢求了些,照顾这个孩子是她的责任。如果没有她,她不能想象这个孩子在王府的处境。
而爱她至深的师兄,也一定会接受这个孩子吧。
想到这里,她的心坚定起来。既然这么决定了,她就要坚持走下去,
她看向一脸担忧的姨娘,坚定地道:“玉清最后定是要嫁给师兄的,所以照顾这个孩子算是我对这个身子主人的回报,感谢她让玉清又有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容凤娘看着玉清坚决的脸庞,无奈起来:“既然清儿下了决心,那姨娘定会安全送你回玉峰山。你今夜且歇息下,明日姨娘再送你走。”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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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朴素的马车在官道上辘轳而去,车头坐着一个憨厚的小伙子,他正用长鞭驾驶着骏马,车轮碾过,扬起一片漫天尘土。
苏玉清抱着小玉儿坐在车内,望着渐行渐远的景致,心头涌上一丝不舍。她终于可以回玉峰山,却是要离开刚刚相认的姨娘和唯一的好姐妹小姝。旁边的包袱,是姨娘和小姝为她准备的行装和盘缠,而车头的小伙子,是姨娘收留的养子宗大哥。算来,她该称他一声宗表哥。
宗表哥便是送她回玉峰山的人,比起之前的迷茫,这次有了宗表哥的陪伴,她回玉峰山轻松了许多。
马车愈行愈远,四处也愈见荒凉。
高耸嶙峋山峰,黑压压的密林,官道上不见一人,只闻响亮马蹄声。
苏玉清掀起帘子,心头不禁涌过寒碜。
荒郊野外,偏僻之地,不免让人感到无助。
看着车头宽厚的身影,她心里才踏实了些许。
总算,有个人保护着她。
飞奔的马车渐渐缓了下来,骏马在一片密林前停了下来。任容名宗如何鞭策,马儿都不肯再前进半步。
容名宗蹙了浓眉,朝车里说了一句:“表妹,我且下去看看。”便跳下马车,探测前面的情形去。
苏玉清坐在车内,虽没下车,倒也从窗口感受到这片树林的诡异。
盘根错节的大树,寸土寸生的野草,煞是疯狂纠结。放眼望去,林中深处一片白茫茫的浓雾缭绕。似是一个幽深的旋涡,一旦被吸附进去,便再也走不出来。满林的诡秘静谧,偶尔有着飞禽的扑腾,却是愈加叫人胆颤心惊。
而这个时候,马儿也有了警觉,不再前进。这前方,很明显是个龙潭虎穴。
容名宗稍微朝树林走进了一些,憨直的脸上有着担忧。去玉峰山,必要经过这片密林。这条道,也是去玉峰山的唯一之路。他们已是沿着玉帛河往下,到了玉帛河的尽头,便是他们天泽国的边缘。而玉峰山,便在天泽国国境之边。那里偏僻险恶,远在天边,天泽国的国民甚少前往。
所以这一路的荒凉,可想而知。
容名宗无奈折回马车,准备另做打算。却见车内的女子已从车内走了出来,素衣飘飘,青丝飞舞,犹如仙子般站在他面前。
这个美若天仙的表妹,从天而降。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孤儿,十岁那年,干娘收养了沦为乞丐的他。而干娘没有爹娘,没有夫君,也没有孩子,所以他和干娘相依为命十五载。却不曾想,三天前,干娘突然带了一个抱着奶娃的女子至他面前,说是他的表妹。
第一眼,他惊她为天人。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他不是没有见过美艳的女子,却被这个表妹的美折服。她的美,不是庸俗的美艳方物,却是一种风华绝代,犹如湘竹上的玉露,晶莹剔透,充满灵气。特别是那双盈盈水眸,比之珍珠更温润,比之露水更澄澈,看着他时,水波荡动,欲说还休,煞是迷人。
所以,他一直不敢看她的凤眼。
于是他看着她眉心那颗鲜艳美人痣,轻道:“表妹,我们歇息一下。这片树林太诡异,我们从长计议。”
苏玉清看看诡异的树林,再看看天色,愁上眉头。
“天不早了,我们这样耽搁好吗?”这片林子,只怕夜里会更恐怖。
她看着这个还算得上陌生的表哥,看着他脸上的那缕忧虑,心头更是冷却几分。回玉峰山,她注定要坎坷多难吗?如果果真只有这条路能回玉峰山,就是冒着生命危险,她也要去闯一闯。
于是她对男人道:“我们还是闯一闯吧,趁天黑之前,我们争取走出这片树林。”
容名宗深深看一眼女子,不再多言,轻轻扶了她上马车,拉好布帘。
然后他稳稳坐在车头,拿起鞭对着马儿就是一阵狠狠的鞭策,马儿吃痛,这才肯往前行进。
入了树林,一阵湿气迎面而来。在草里蛰伏的鸟儿,亦扑腾起来。
车内,苏玉清紧紧抱着小玉儿,将一颗心吊到嗓子眼。但愿这片树林没有看起来那么恐怖。
一路剧烈颠簸,马车慢慢陷入那片迷雾。霎时,眼前迷茫起来,下一刻便分不清方向。
马车只是凭着直觉前进着,在一片雾茫茫中辘轳向前。眼前一片迷雾,耳中只有飞禽的惊蛰声和车轮颠簸声,而身子骨,亦是要被摇散了开。不知走了多久,眼前仍是一片迷茫,身下仍是颠簸着……就在苏玉清差点被摇晕的那一刻,马车嘎然而止。
布帘被人掀了开,容名宗一脸急色钻入车内,他二话不说,抱了苏玉清和小玉儿,便往车下跳去。
下一刻,连车带马,已不见踪影。只有那看似平地的泥潭在冒着几个微弱的气泡。
清醒过来的苏玉清吓出一身冷汗,原来他们刚刚误踩了沼泽地,如果不是表哥反应快,他们可能已命丧泥潭!
哄着大声哭闹的小玉儿,苏玉清急上心头。这一次,他们能安全走出这个树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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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逃离(二)
容名宗扶着苏玉清挨着一颗大树坐下,漫天迷雾湿了三人的发和衣,也让人嗅到浓浓的窒息。他取出随身携带的水壶,递到一脸疲累的女子面前。刚刚他们的行装和食物都随马车沉落潭底了,只剩下这壶凉水。
苏玉清歉意的接过,细心喂给小玉儿充饥。
“对不起,这次没能好好保护你。”憨直的容名宗自责起来,若不是他的粗心大意,也不会导致现在的场面。没有马车,没有食物,也没有盘缠。
素衣女子嫣然一笑,安慰男子:“我们莫要说这些,趁现在还有力气,得先找到出口才好。只是玉清要连累表哥了。”
说着,她轻轻站起身,摸索着向较为平坦的地势而去。没有草的地方,就是人或兽走过的地方。汲取刚才的教训,她不敢再盲目踏上太平坦的地面,而是先用脚尖试探好了再踏上去。
容名宗拣了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枝,扶着抱着婴孩的女子,以枝代脚向前摸索着。
一路走得很是艰难,茂密的草丛,也绊住前行的脚步,而且还要时刻注意着草丛中会不会钻出什么毒蛇猛兽。
走了一段路,却发现身边仍是熟悉的草木,湿软的地面还留下他们刚刚走过的脚印。
糟糕,他们在原地打转!
林里飞禽扑腾的声音,更是让两人心慌意乱起来。
“我们先歇息一会。”
两人找了个相对干燥的地方就地而坐,看着这片诡异的白雾,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走。再这样原地转圈,他们只会饿死在这树林里。
苏玉清依靠在树背上,轻轻闭了眼,不让旁边的男人看到她眼中的哀痛。她苏玉清在十五年前摔下玉峰山命悬一刻,十五年后的大婚之日她却因为心疾香销玉殒,她用另一个身子复活了,却在回玉峰山的途中,即将困死密林。
老天是在跟她开玩笑吗?还是觉得她的生活太与世无争?所以要这般惩罚她。
她苏玉清死不足昔,却是连累了小玉儿和宗表哥。
睁开眼,看着久久不散的雾气,心头突然安静下来。
那一日,是她的大婚之日。
她穿着大红嫁衣,满心欢喜的将自己的手交给师兄。
以为从此,可以和师兄就这样携手直到老去。
犹记得那天,天是那般明媚,爹爹的笑脸亦是那般满足。
她却在拜天地的时刻,突然倒在了地面。
一夕,她的天地变了色。
当再醒来,她已换了一个身子,也多了一个夫君和一个孩子。
这就是老天跟她开的玩笑么?她苏玉清何德何能?
那个男人的脸,在她的脑海愈加清晰起来。只因他眼里的那抹憎恨,刺痛了她。
从此,她将他放在了心里。
她逃离他的王府,除了因为她必须回玉峰山,还有她知道她不能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牵扯。
惹了他,便是灰飞湮灭,她直觉。
所以她怕他,逃离他。
可是她,还是不能逃脱死神的掌控。
这一次,她苏玉清是注定要命丧于此了。
她侧首看向身边的男人,一双水眸含满泪水,却不语。
如果他们果真走不出这个树林,他对她的恩情就让她来生来报。
男人看着她,憨直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随她进这个树林,他便知会有这样的结局。
他答应过干娘,会誓死保护玉清回玉峰山。
如果他果真和她困死在这个树林,他不悔。
“我……”正要开口,却猛然听到一阵声响。
容名宗连忙拉了苏玉清起来,将她藏在自己的身后,防备的盯着声音来源处。
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似是巨鸟划过草面,又似群鸟飞翔,随后便听到一阵刀剑声。
原来这林里,还有其他人!
他连忙扶了苏玉清小心翼翼往声源而去,只见白色雾气中几个拿刀黑衣人正在追杀一个受伤男子。男子似是体力透支,被敌人围在中间艰难抵抗。却是,渐渐处于弱势。
苏玉清在片刻震惊于这林里还有其他人后,却是白了一张脸。那个受伤的男子分明是皇甫律,这个化成灰她也认识的男人。他怎么也来了这密林?还遭人追杀?
几个人朝他们这边慢慢而来,凌厉的杀气震人心魄,这几个黑衣人似是非要致皇甫律于死地不可了!
皇甫律艰难的和他们缠斗,在看清女子的容颜后,亦是一愣。这小小的分神却让他后背挨上一刀,他咬紧牙关,举剑奋力抵抗,不再让敌人有下手的机会。
几个黑衣人看到一边的苏玉清和容名宗,其中两人毫不客气拿刀刺向他们。容名宗立即将女子藏于身后,以树干代剑回击。却是双拳难敌四手,被两个狠戾黑衣人紧逼后退。他只好接过苏玉清手上的婴孩,拉着她的手,小心躲藏敌人的追击。
正当众人打得难分难舍,林中突然安静下来。黑衣人停下攻势,面罩下的双眼警惕地巡视着四周,人人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陡然,浓密草丛中一阵抖动,窜出数条似有生命的树藤来,它们来势汹汹,直直向众人缠去。
两个黑衣人躲闪不及,狠狠让树藤勾了去,顷刻,隐入草丛不见踪影,只听得一声凄惨的哀号。其他黑衣人惶恐起来,顾不得有任务在身,提了刀就要飞遁,却被碗口粗的树藤苦苦追缠。
下一刻,只听得一声声凄厉的叫声。草丛中传来浓浓的血腥味,和着雾气,钻入剩下来的三个人的鼻。
这个时候,林中却再次安静下来。
容名宗连忙蹲下身子,捡起黑衣人掉落的大刀,将一把交到苏玉清手上。皇甫律则是用剑插在土里,倚着他受重伤的身子。他俊脸上冒着冷汗,薄唇紧抿,似是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苏玉清看着他难受的模样,想起那一夜他碰她前的那副痛苦神情,心头顿时明白了几分。这个男人是毒发了,因为今日是月末。她的脸亦冒着冷汗,不明白为何他每次发病,她都会撞上他?
转过嗪首,顾不得想那么多,她握着沉重的大刀,警觉得盯着四周。
四周一片雾茫茫,什么也看不清。而这种窒息的寂静,让她全身发冷。冥冥中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将他们当作猎物狠狠的盯着。而他们,却看不到那双眼的所在。
皇甫律忍着体内的剧烈骚动,全身冒着冷汗,再加上背上的刀伤,他几乎撑不住自己的身子。他也没料到会有人知道他的行踪,去尼姑庵的事,除了知会过慕风,没有任何人知晓。虽然三日前他派程峻回了京都,但程峻是个谨慎之人,也绝不会泄露他的行踪。除非,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他。
而这个人,除了那个人,他不做第二人想。他看向旁边的女子,咬牙切齿起来。
派人四处去查寻她的行踪,却不曾想在这里遇到她。如果不是那群黑衣人苦苦相逼,如果不是他毒发被迫躲进这个诡异树林,那么他可能又要跟这个女人多玩几个月的“猫捉老鼠”了。这对父女,可真是存心不让他好过啊。
体内又是一阵剧烈的骚动,噬心的痛楚快速蔓延着。他倚着剑身的高大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剑眉亦是深深拢起。紧抿着泛白的薄唇,他如鹰利眸仍是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太过安静,并不是好兆头。
果然,草丛一阵沙沙作响,又是数条树藤朝他们游窜,直直向他们伸出藤头。
皇甫律连忙抽出利剑砍断,树藤散发一阵恶臭,稍后又是接二连三涌来的如灵蛇般的树藤。旁边,苏玉清和容名宗亦是同样的情况,被树藤苦苦缠绕,逃开不得。还伴随着小玉儿的哭叫声。
苏玉清拼命砍断围绕容名宗和小玉儿的藤条,急声道:“表哥,如果这次能逃得出去,请帮玉清带小玉儿出去,好好照顾她长大好吗?”这次这些藤条并没有似上次那般凌厉致命,但并不表示“他”会放过他们。
既然她苏玉清注定要命丧于此,那她在死前定要先让表哥和小玉儿活着。刚才皇甫律和那群黑衣人进得这个树林,说明这里离出口并不远了。
“表妹,我一定会带你和小玉儿安全走出这个树林。”容名宗亦是一手抱着婴孩,一手拿刀尽力砍断围绕苏玉清身边的树藤。
好一对恩爱的表哥表妹!皇甫律冷冷听着,讥道:“好你个焦玉卿,居然把你跟这个男人的孽种塞在我身上,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啊!”
苏玉清俏脸上涌上难受,原来这个男人对这个身子的前主人的偏见如此之深啊。来不及反驳他,更多的藤条涌上来,她猛然一掌将抱着婴孩的容名宗推向出口处,使尽全力挥刀砍断汹涌的藤条。
下一刻,她的身子被树藤卷了去,被急速拖往散发着浓浓血腥味的草丛。闭起眼,她绝望的等着死亡的来临。
她的身子却猛然停住,死亡并没有如期来临。睁开眼,她看到皇甫律喘着气站在她面前,而他的剑,砍断了缠绕她身子的藤。
他冷道:“我不会这么轻易让你死去!”那看她的眸,闪着浓烈的恨。
苏玉清心头一惊,这个男人的眸,再次深深刺痛了她!
容不得两人说更多的话,无数条树藤再次涌上来缠上两人的腰,就往草丛里拖去。
两人挥舞着手上的刀和剑,却仍是止不住汹涌的藤条拖住自己的身子。
末了,两人被拖至一棵参天古树前,停住,藤条立即散了去。
一阵强烈的吸附力,皇甫律和苏玉清下一刻便被吸入一个幽深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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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逃出诡秘之地
那是一条很深很长的甬道,潮湿松软,素衣女子和深衣男子从树洞口一路滚落,然后眼前呈现一片别有洞天。有别于树林的潮湿阴冷,这里光线十分明媚,洞壁上布满藤条,洞的深处隐隐传来河水的澎湃声,而一片柔和的月光正从那里投射进来。
苏玉清心头突然涌上一阵恶心,因为长时间的未进食,再加上刚才剧烈的翻滚,她只觉肚内的酸水都要被吐了出来。扶着洞壁勉强起身,又是一阵踉跄。她看向旁边的男人,发现他闭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
“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问着,伸出手轻试他的鼻息。
呼,幸亏还有气息,估计是刚才的一番折腾让他昏了过去。她看着他,发现他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已呈现隐隐青色,薄唇也被他咬出血迹。
这个男人,还在忍着巨大的折磨吧?他身上的锦袍已破烂不堪,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只见一片鲜红从他背后缓缓流向地面,似没有止住之势。她慌了,连忙翻过他的身子,看到一片触目惊心,而那片鲜红正从刀伤处汩汩而出。
再不给他止血,这个男人估计要失血过多而丧命于此了。于是她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痛,起身去洞里寻了止血的草药,放在口里嚼烂,敷在他背上的伤口。然后再撕下自己儒裙的一角,轻轻给他缠上。
等给他止住血,清除掉他身下的碎石,安置好他,她已经累的虚脱起来。倒在地上,她的眸实在撑不住,一阵眩晕,她猛然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是睡了多久,当她再睁开眼,她的身边已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身影,只留下地面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她撑起身子,忍住肚内的不适,心头开始有些抱怨这个男人的无情。怎么说,她刚才也救过他的命不是吗?他怎么能就这么扔下她一个人在这里?这里幽深恐怖,会不会是她的另一个丧命冢?她猛然想起他深邃的眼来,而那片幽深里只有对她满满的痛恨。
噢,也是,她怎么能奢求他会救她呢!他杀了她都不嫌痛快呢,怎么会想到救她!
苦笑一声,她从地上爬起身来,撑着身子往声响处而去。那里有月光,说不定是出口呢。
她蹒跚着摸索过去,拨开细藤条,迎面一阵响亮的击荡声,入眼一片滚滚急流,深不见底,也望不到对岸。一个高大落寞的身影静静立在河岸,在澎湃声中孤独绝世起来,而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灰色包袱。
苏玉清的心,突然狠狠疼了一下。
那种痛来得太急速,太突然,连她自己都来不及捕捉,就被男人冰冷的声音抹了去。
“素月死了,这下你该高兴了,焦玉卿。”那语,很平静,却有着浓浓的伤痛和压抑的怒火。
苏玉清的心复杂起来,她能体谅他失去心爱女子的痛苦,但不能代替另一个女子承受她所犯下的罪啊。而这个男人的恨意,会深深刺痛她。她苏玉清是无辜的,不是吗?
她澄澈的眸静静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柔声道:“请你节哀,好吗?”
皇甫律猛然转过身来,对身后的女子厉声道:“节哀?你知道失去至爱的痛苦吗?”他朝她步步紧逼过来,深邃的眸愈加犀利,“好一句节哀,好你个焦玉清,当初为何一定要插足本王的生活,为什么要逼走素月?”他一把抓住女子的衣襟,怒道:“素月死了,本王也不会让你好过!你给本王听好了,你现在的命是素月的,我会代替素月从你身上讨回对她的亏欠!”
苏玉清看着他额上暴露的青筋,和狠厉的鹰眸,只觉心口难以呼吸起来。她喘着气,急声道:“我不是焦玉卿,不是那个害死你妻子的女子,皇甫律,你要相信我。我是玉峰山上的苏玉清,我……”快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了。
男人冷笑起来,手上的劲道愈加大起来,“回玉峰山?不是跟你的老相好私奔吗?那个孩子不是你跟那个男人生的孽种?焦玉卿,我告诉你,这辈子休想让本王放过你!跟你的老相好私奔,休想!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至爱的滋味!”男人的眼一点一滴靠近女子,浓重的气息喷泄在她脸上,冷了女子一身。
苏玉清无助的看着他的阴冷,一滴清泪滚落,她静静看着他的眼,悲道:“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是苏玉清?为什么要将我逼上绝路?”
皇甫律看着她盈满无助泪水的水眸,心头一嘁,猛然狠狠将她摔向地面,似是烫伤了他的手。他不看地上一脸悲伤的女子,冷冷道:“收回你假惺惺的泪水,焦玉卿,等着向素月赎罪吧!”
“哈哈,好一对痴男怨女!没想到我不过出去散了下步,我的那些宝贝就给我送来两个伴。不过也不错,总算有人愿来陪我这个老婆子了!”
一阵木轮滚动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面目狰狞的老妇人坐着木轮椅辘轳而来。苏玉清看着她的面容,心头一跳。
那张脸,实在是很吓人!一头蓬乱的白发,脸上的肌肉漆黑萎缩,双眼暴突,鼻口严重歪斜,俨然一副恶鬼模样。连皇甫律看了,也不禁震惊片刻。
两人的表情自是没有逃过老妇人的双眼,她望一眼伟岸的男人,再看看躺在地上的素衣女子,尖声大笑起来:“好个世间的痴男怨女,到了我玉面罗刹的地盘,还敢纠缠不清,可别碍了我的眼。”
皇甫律一惊,玉面罗刹?早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红衣圣的前圣主白叶玄?传闻二十年前红衣圣曾在江湖风靡一时,非正非邪,势力壮大,却与朝廷江湖两不相干,是个独立的组织。八年前,玉面罗刹白叶玄莫名失踪,红衣圣也随之销声匿迹,再不见其踪迹。其中的纠结,他自是不知。只是近段时间发生的几起悬奇命案,让人不由得想起这个神秘的组织来。
他锁紧眉头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老人,很难把她与二十年前貌美如花的白叶玄联系起来。但他仍是抱拳对老妇人恭敬道:“晚辈皇甫律因被人追杀,误闯圣主的圣地,请白圣主见谅。”
“不要叫我圣主!”老妇人怒吼,双眼更是暴突,面容愈加惨不忍睹起来。
皇甫律看着白叶玄暴怒的脸,心头霎时明白了几分。白叶玄的离奇失踪,定是有些蹊跷,或许非她本意,也或许是场阴谋。但这是江湖恩怨,他不便插手。
于是他仍是恭敬道:“还请前辈指点走出密林的路,晚辈赶着回府。”
白叶玄紧紧盯着他的俊脸,却吐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来:“你是不是中了情花毒?每个月月末毒发一次,毒若不解,便会功力大减,体虚难耐?”
皇甫律心头一惊,他身上的毒居然让这个老妇人看出来了,白叶玄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他转向身边的素衣女子,然后狠狠地道:“这个问题可就要问她了!”
苏玉清则是一阵胆战心惊,本来他们的交谈的内容就让她一头雾水了,现在这个男人又把话头指向她,她真是要被这个男人给折腾死了。从她将灵魂附在这个侧王妃的身上起,她只知道她的身子是解药,至于是怎样使的毒,是一段怎样的恩怨,她真的不知晓啊。
老妇人的凌厉的眼神也看了过来,她沙哑着嗓子问苏玉清:“你和仇雪伶是什么关系?”
苏玉清的额头滴落一滴冷汗,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么逼问她,为什么他们都不肯放过她,为什么她借用的身子这般复杂?
皇甫律看着她的眼神似乎要把她生吞活剥,而轮椅上的那个老妇人,也是用一种狠毒的眼神盯着她!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闭上眼,轻道:“我不知道仇雪伶是谁?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要杀要剐,随他们,反正她苏玉清死了一次又一次,也不差这一回。
“那你为何会使这情花毒?”老妇人并没有如期将魔爪伸向她的咽喉,而是紧接着问了下一句。
苏玉清睁开眼来,望向紧紧盯着她的男人,望进他深邃的利眸,淡淡地道:“我忘了,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男人暴怒起来,他快速移步至苏玉清面前,用指狠狠扣住她的咽喉,厉声道:“该死的女人,你居然给本王说忘了!”
苏玉清任他扣住自己的喉咙,静静看着他,眼里布满清泪,平静地重述一遍:“我的确忘了!”她从来不曾知晓过,又如何有记得忘记之说。既然他不肯相信她是另一个灵魂,那她就让这个身子忘记所有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
皇甫律看着她眼里的泪水和淡漠,无力放下扣在她咽喉上的指,该死的女人,为什么总是露出那么无辜的眼神,似是他欺负了她!他心头暴怒着,却静静忍住了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既然她要把一切忘了,那他就慢慢让她记起她所做的一切来!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他望向轮椅上的老妇人,抱着希冀开口了:“既然前辈知道这是情花毒,那可知这情花毒是否有解药?”
老妇人不看男子,却是将轮椅行进至河水,静静看着汹涌澎湃的河面,神情深远莫测起来。良久,她淡淡道:“没有解药,中这情花毒者,注定要跟那个制毒的女子纠缠不清。”
这一句,让皇甫律和苏玉清皆是心头一冷。
两人互望着对方,眼中复杂万分。
不等两人开口,白叶玄转过身子来,问着皇甫律:“皇甫云风是你什么人?”
“是晚辈的皇爷爷。”
“那你愿意陪我这个孤独的老婆子吗?”这句话却是问着旁边的苏玉清。
苏玉清看着老人,看着她认真凌厉的眸,坚定地道:“我愿意陪着前辈,但不是在这里。如果前辈愿意,晚辈可以带前辈去玉峰山,那里有很明媚的阳光,很干净的空气,和……”
“不必说下去了!”老妇人打断她的话头,淡然的眼望向皆是一惊的一男一女,口吻缓和下来:“我知道你们都不愿留在这里,既然是这样,那么让我……”
说着,她伸出手腕,猛然运出一股内力,即刻便有数根藤条涌上来,卷住措手不及的一男一女。她继续道:“那么让我送你们一程。”
下一刻,藤条拖住两人的身子往洞外而去,一阵天翻地转,一路湿滑……
当两人再睁开眼,他们已躺在平坦的官道上,而皇甫律的骏马仍在道旁悠闲吃着草,而那片诡异的树林在破晓的晨光中愈加清晰,而刚才的一切,似乎只是个虚幻的梦。
皇甫律顾不得背上的伤口,深深看一眼那片诡异的密林,然后将虚弱之极的苏玉清放在胸前,夹紧马背便往京都方向匆匆而去。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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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忍无可忍
一天一夜的昏睡,苏玉清终于从疲累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入眼是熟悉的景象,红木床杨白罗帐,八角梨木桌,圆拱门上珠帘锒铛。
旁边站着一脸焦急的秋水,她正拿着湿巾帮床上的人儿擦拭额头。见苏玉清醒了,惊叫一声:”玉王妃,您终于醒了。”然后连忙放下湿巾,轻扶苏玉清起身。
苏玉清只觉头痛欲裂,喉头干涩,全身酸软,要不是秋水扶着她,她怕是难以坐起身。
”我怎么了?”连声音都是那么沙哑。
”玉王妃,您因为吸入太多瘴气,再加上过多劳累,所以才会高热不退。大夫已经帮您开了药,奴婢这就让人给玉王妃端来。”说着,招来旁边的一个小婢,嘱咐了几句,小丫头便伶俐的退了出去。
苏玉清娇唇泛白,眼冒金星,只觉万分难受。她想起那片密林来,那个神秘的老妇人没有杀他们,却将他们送出了树林。随后她便昏了过去,之后的事她便不知晓了。
”是王爷带我回来的吗?”只有这个可能了,那个男人绝对不肯放过她的。
”回玉王妃,是程大人送您回来的。”
程大人?又一个陌生的名字。
”是程大人将王爷和玉王妃送回府的,当时王爷受了重伤,刚入京都就昏厥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那他现在还好吗?”这个男人总算还有点良心,没有将她抛入荒野喂狼。
”至今仍在昏迷中,听说是毒发加上刀伤的失血过多,所以才会……”
”那扶我去看看他吧。”苏玉清就要起身,她心头也不知道哪来的一阵冲动,这个时候很想知晓那个冷血男人的情况。她明白,失去至爱的心力交瘁,才是他昏厥的最大原因。
”喝过药再去看王爷吧。”秋水轻道,这个时候她已经从小丫头手中端过汤药递至苏玉清面前。
”恩,秋水,谢谢你。”苏玉清真诚的道谢,遂端过汤药,忍住苦涩,一饮而尽。
”玉王妃,吃颗蜜饯吧。”秋水连忙接过空药碗,呈上一盒精致的乌梅。她知道玉王妃最喜欢吃这漳州的乌梅了,所以特意托人从漳州带了这几盒乌梅来,为讨玉王妃的喜欢。
哪知苏玉清却将乌梅推了开,道:”我不喜乌梅,秋水,我们去看王爷吧,我已将药喝完了。”
秋水小小惊讶了一下,遂放下乌梅,扶了虚弱的王妃往王爷的孤鹜居而去。孤鹜居内,一个碎花布衣的丫鬟正在帮皇甫律擦拭系满绷带的身子,而皇甫律则是对门口的来者深深皱了眉。
苏玉清忍住他对她的嫌恶,神色自然的走近他的榻,轻轻问候一句:”我是来看看你的伤势。”
”王爷,奴婢这就退下。”碎花布衣丫鬟帮皇甫律穿好单衣,转过身子,对王爷和王妃轻轻福身,便淡然退下。
玉清认出这个丫鬟便是那日唯一去她汐落园,也是唯一不怕她的丫鬟,好象叫什么秋娉来着。以前是正妃的陪嫁丫鬟,现在是服侍王爷起居的贴身婢女。
她对这个丫鬟印象颇深,是因为她读出她眼里对她的痛恨,虽然是淡淡的刻意掩饰过,但仍是泄露了分毫。那是短促的一眼,却入了她苏玉清的心。因为她苏玉清长到这么大,还从没被人憎恨过。那种情绪,让她很是敏感。
就好比现在榻上的这个男人,他冷冷瞪着她,极度的厌恶与不耐烦。不过,她习惯了他的冷漠以对,所以她告诉自己不必计较,告诉自己,他恨的是另一个女子。
”放心,本王现在暂时还死不了。”冷冷的刻薄的一句。
接着他逼近她,盯着她的眸,继续冷道:”本王还没有让你记起以前的一切呢。”
苏玉清后退一步,拉开一些那几乎让她窒息的距离,望着男人,轻笑一声:”既然你没什么大碍,那我请问你,如何才肯放我走?”
男人的眸闪亮起来,似是听了什么笑话,讥笑:”放你走?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既然当初你千方百计要入我的府,本王又如何能放你走?!”他笑着,眼里没有丝毫温度,而语气陡然狠绝起来:”焦玉卿,这辈子你休想逃出本王的手掌心!”
苏玉清看着他阴冷的脸,连着后退几步,而后她深深看他一眼,拉了秋水便掉头往回走。这个蛮不讲理的男人,跟他说再多也是浪费!
”站住!本王要你走了吗?”身后却传来男人冷冷的声音。
苏玉清忍住晕眩,侧过身子,睨着榻上气急败坏的受伤男人。她不是碍了他的眼吗?她消失便是,为何还不让她走?
”过来,给本王净脚。”男人冷眼命令她。
苏玉清一阵血气翻涌,这个该死的男人,旁边没有下人了吗?居然要她给他洗脚!她现在已经开始极度不舒服了。
秋水扶着她虚弱的身子,急忙对榻上的男人道:”玉王妃现在高热还未退,身子虚弱,就让奴婢给王爷净脚。”
”出去!”男人厉声道。
秋水瑟缩一下,担忧的看了一眼苏玉清,而后遵命退下。
房里,只剩下了皇甫律和苏玉清两个人。空气寂静得,仿佛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本王净脚,难道要本王再说一遍吗?”男人再次冷冷开口了,这次的声线更冰冷了几分,且带着暴怒的前奏。
素玉清静静看着他的眼,然后慢慢走近,走至能闻到他身上气息的距离,蹲下身,凝白双手伸向地上的铜盆……
却是,端起地上的铜盆,毫不犹豫泼向他,湿了他一脸及一身。
她居高临下看进他错愕的眼,冷冷道:”我的服侍还让王爷满意吗?”
”该死的女人!”
放下铜盆,不顾男人的暴怒,她挺直身子,高傲地走出他的视线。
”王爷,快让奴婢替您换下湿衣……”身后传来秋娉的焦急声音,及一众婢女忙乱的脚步声。
她知道他的利眸盯着她的后背,似要将她拆骨入腹,但她拼命忍住了那份颤抖。她知道今日这一泼,定会惹起他的滔天怒火。不过,她并不后悔这样做,即使以后的代价是要她的性命,她也会将这盆水能泼向他,只求能泼醒这个不讲理的男人!
走出孤鹜居,看到前方正忧着一张脸等她的秋水,她松懈全身的紧绷,轻叫一声”秋水”身子便似泥般瘫软在地。随后,秋水的尖叫声几乎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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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果然被惩罚
“王爷,您可有感觉好一些?”一身粉红薄纱衣的情儿正蹙着一双柳眉坐在床侧,却不敢伸出手触碰床上的男人,因为男人虽裸着上身让御医包扎伤口,却是冷着一双眼。所以情儿并不敢造次。
皇甫律抬眼,看着情儿娇羞的脸,心头涌进一阵刺痛。他伸出掌,细细抚摩她娇柔的脸蛋,轻喊一声“素月”,俊脸隐现悲伤。等御医退出房间,情儿将身子向男人靠近一些,任男人看着她的脸怀念另一个女人。作为替身,她不在乎,因为那个女人已经消失了,她只要能得到这个男人的关注就满足,只要他还肯留她在身边就够了,不管是用何种方式。
她一脸柔情,轻轻将自己柔弱的身子骨躺进男人的胸膛,男人抱着她,却不语。她静静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贪恋他片刻的柔情。他虽然从不跟她交谈,但至少他肯这样拥着她,让她真实感受她是他的女人。
片刻的静谧后,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小厮走进门来,说是府里来了客人。
情儿连忙退出男人的胸膛,细心为皇甫律穿衣。衣服穿到一半,门外传来一阵调笑声,“看来本庄主来的不是时候,打搅了王爷的好事不是。”听罢,情儿的脸染上羞涩,垂首低眉继续为皇甫律穿衣。皇甫律则仍是冷着一张脸,利眼里却是有了些许生气。
一身银袍的秦慕风笑着一双狭长凤眼走进门来,见到房里的男女,一脸打趣。
皇甫律不理会他的奚落,起身下榻来,情儿则是知趣的退下,将空间留给两个男人。
秦慕风盯着粉衣女子的背影,又吐出随意一句:“这个侍妾果然跟素月长得极像,难怪让律宠得紧。”
皇甫律坐在椅上,锁着眉,一脸沉痛。
秦慕风随之坐下,恢复正经:“这次是焦如序的人吗?”
皇甫律薄唇轻吐:“敢在本王头上动土,本王定不留他全尸。”
秦慕风挑眉,不置可否,律身为天泽国权倾朝野的四王爷,朝野之上,哪个不惧他?却偏偏有个不怕死的老鼠,胆敢捋他的虎须!他自是明白律的性情,若惹了他,他定会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那他这个落叶山庄的庄主就等着看好戏喽!
他挑着一双狭长凤眼看向对面的皇甫律,却见这个男人仍是忧伤着一张俊脸。他的心头霎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皇甫律利眼沉痛,终于薄唇轻吐:“风,是我负了素月,是我该死!”
“素月她恨我,她连她的骨灰都不让我带回来,她恨我……”他扬起一双痛苦的眼,全身都伤痛了起来。
“律,素月她一年前就去了。”
“不,她永远在我这里。”轻抚胸口,他静静看向窗外,却是沉默起来。
末了,他大声吩咐门口的下人:“来人,给本王准备酒菜!”
“可是律,你身上的伤不能饮酒。”
“我没事。”
稍后便见秋娉领了一众抱着酒坛的家丁端着热菜的丫鬟来,摆设好酒菜,一如来时静静退下。
皇甫律撕了酒坛的封口,便直接牛饮起来。
一旁的秦慕风皱眉,这般下去,哪是饮酒,明明是律在折磨自己不是。他拦下皇甫律手上的酒坛,拿了两个玉杯斟满,递至伤痛的男人面前,轻道:“律,你听我说,素月她一年前就已经去了,你现在还有煜儿,还有你的母后不是吗?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律。”
皇甫律静下来,将玉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却不再言语。
秦慕风陪着他,酒水亦是一杯接着一杯。
月儿高挂,孤鹜居内一室酒香,却也惆怅满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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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府后院一寂静的禅室,一素衣女子正跪在软榻上无语望着屋顶。
自从那一泼,苏玉清就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放过她。第二日他便派了人将她带到这间只有牌位的禅室,说是让她面壁思过。
岸堂上一个牌位,两只白烛,一室白帷幕,冷清孤寂,阴森吓人。而这里的门和窗都被人从外锁紧,就算她插了翅膀也难以飞出去。这,便是她要呆七日的地方了。她看着牌位上孟素月三个大字,从头顶冷到脚指尖。
这个女子,在他娶她这个侧妃的当日,投河自尽,于是留给她苏玉清一身数不清的债。
她不能想象如果她以后走不出这个王府,那个男人将会怎般折磨她!就她目前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她知道他一定不会爽快的杀了她,而是要慢慢折磨她。
想到这里,她的头皮一阵发麻。
她站起身,走至灵堂前,静静看着孟素月的牌位,问道:“你为何要这般傻?他是那么爱你,虽然他奉旨娶了别人,但他的心是你的。你不该如此不珍惜这个深情的男人。你看看我,现在想回到心爱的人身边,却没有办法。呵--”苦笑一声,她笑自己的傻气。
她现在这个身子哪有资格来说这些话,当初不就是因为这个身子,所以才会导致这两个有情人天人两隔吗?
转过身子,她走至窗边试着打开,但仍是徒劳无功,推了一遍又一遍,窗子仍是纹丝不动。靠在窗子上,她无奈起来,这个男人分明是在囚禁她,变相折磨她!等她出去了,她定要揍落他的门牙!
这样想着,心里才稍微有些安慰,想想那张可以把人冰冻三尺的俊脸,被她狠狠一拳揍落门牙的模样……呵,不知他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她偷笑着,用想象来安慰自己的孤寂,却陡然听到门外传来金属物砸落地面的声音。
“谁在外面?”她大叫,期望有人能注意她的存在,好心放她出去。
半天的静默,门外没有丝毫回应。
苏玉清泄气起来,难道刚才是她误听了,其实门外根本没有人?
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是娘在里面吗?”
原来是个小孩童,看来她是没指望出去了。
“你是娘吗?”小娃娃又问了一声。
苏玉清回过神来,想了一会,轻声回答小娃娃的话:“我是姐姐,不是娘。”
“那你为什么会在里面?”小娃娃不死心。
“因为姐姐做错了事,所以要在这里面壁思过。”有人陪她聊天也不错。
“姐姐做错了什么事,要被锁在里面?父王说煜儿的娘也在里面。”小娃娃似乎跟她聊上瘾了。
“额,你叫什么名字?”这个问题还是忽略掉好了,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错。而她又怎么能让这个小娃娃知道他的父王是个蛮不讲理的男人?所以她决定转移话题。
“我叫皇甫煜,今年四岁。”小娃娃果真乖乖的被转移了注意力,认真的回答门里人的问题。
屋内的苏玉清则是就地坐下,刚才她猛然一阵眩晕,胸口涌上一阵恶心。两日前,她大病未愈就让这个男人“请”来了这里,置她生死不顾,只派人送来每日三餐的清淡饮食。她先是赌气不吃,后来想着是折磨自己的身子,遂吃下了。只是在那密林烙下的病,至今仍纠缠着她。一想起那片草丛里的血腥和恶臭,她的胃里就直翻涌。
自小在玉峰山,她跟爹爹学过几年医术,所以对一些日常的疑难杂症倒也了如指掌。胸口的窒息恶心,是吸入太多瘴气导致。经常眩晕,是因为她的身子大虚。这些并不大碍,静养几日就好。
她只是担心宗表哥和小玉儿的去向,不知那一日,宗表哥有没有带着小玉儿安全逃离树林。想到这里,她的心纠结起来。
“姐姐还在吗?为什么不说话?”门外又传来小娃娃的声音。
苏玉清这才想起门外有个人来,她拉回思绪,对门外的小人儿歉意的道:“姐姐还在,姐姐只是有些困了。煜儿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去歇息?”
“我来找娘,煜儿不知道娘长什么样子,所以要来看看娘。”
这个可怜的小娃娃,原来还没见过娘呢。只是从此以后,怕也是看不到了,她的心为这个孩子,闪过一丝疼痛。
“小世子,原来你在这里,你让奴婢找得紧。夜深了,快随奴婢回去歇息吧。”门外陡然传来一声惊叫,随后便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然后是小娃娃响亮的声音:“不要,我要见娘。父王说娘在里面。”
“王妃不在里面,小世子还是随奴婢回去歇息吧。”
“不要。”
“小世子。”
“煜儿,听姐姐的话,今晚先去歇息,明日姐姐让你见到娘,好吗?”苏玉清将身子靠在门扉上,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因为此刻她非常难受,除了胸闷难受,现在连头也开始疼痛起来。抚额,更是烫得厉害。她现在好想睡觉。
听了这句话,小娃娃才停止了执拗,惊喜道:“真的吗?那煜儿现在回房去歇息了,明日再来。姐姐明日一定要让煜儿见到娘哦。”
“恩。”声音也沙哑起来,似乎不是自己的。
门外的脚步声这才渐渐离去,室内霎时又陷入一片寂静。
苏玉清撑起身子,吃力走向室内唯一的榻,软下身子,合上沉重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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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纠结(上)
破晓清晨,一道光亮刺醒了伏在桌上的银袍男子,他撑起上身,看到一室的酒坛,无奈笑了。昨晚他们果然不醉不罢休了,他对自己的酒量很是自信,却被律这个家伙硬是灌醉,足见他们昨晚饮下了多少烈酒。
秦慕风看向旁边,只见皇甫律躺在桌上,剑眉微皱,满脸胡渣,星眸轻闭,似是睡着。律的心中有多痛,他这个做兄弟如何不知晓?素月是唯一一个让这个冷漠男人动心的女子,他知道在他认识律前,律便有了素月,足见两人感情有多深厚。素月温柔可人,确实是个世间难得的温婉女子。而也只有这个女子,才能化解律心中的冰冷。连他这个风流不羁的秦庄主都要忍不住羡慕他们的浓情密意了,哪知世事难料,两人之间却偏偏有了个焦玉卿横插一脚。
大婚当日,律不肯入洞房,却是穿着大红喜服四处寻找着素月的踪影。那一夜的折腾,他现在仍记忆犹新。
素月当夜便跳下了玉帛河,只在河岸留下一双绣花鞋。而随后赶来的律,疯狂的在湍急河底打捞了她的尸首一整夜,直到筋疲力尽……其实那一夜,素月就已经不在了,律却始终不肯放弃寻找她的尸首。他明白,律只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会在绝望中寻找着希望。
那一日后,律收回了他所有的柔情,他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壳子里,重新做回那个可以在朝野呼风唤雨的硕亲王爷。他俊美尊贵,却寡情残虐。在他府里,那些小妾只是他暖床的工具。时日一到,她们便会被他送进妓院,再无出头之日。
而他的侧妃焦玉卿,自是他的眼中钉。他没有休掉这个跋扈的女人,是因为他碍于他母后的情面,而当初他肯娶焦玉卿,也是奉了太后的旨意。他忍着她,却并不代表他会放过她。就他秦慕风对皇甫律的了解,他相信律给焦玉卿的惩罚绝对是灰飞湮灭!
他收回放在皇甫律身上的眸,脑子里猛然呈现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来。亮若辰星,顾盼生辉,不含一点杂质。望着他时,水波荡漾,如一汪秋水,却是跳动着两团怒火,很是让他刻骨铭心。
可是在他还没有确定她是不是焦玉卿时,她却在他落叶山庄消失,离开前还在他用惯的檀香里掺了开心散,让他全身痒了三天三夜!这笔帐,他一定要跟那个女人算清楚!
“风,你醒了。”一道沉稳沙哑的声音打断秦慕风的思绪。只见皇甫律已从桌面起了身来,正踉跄着站起身。
“昨晚委屈你了,陪我喝了那么多的酒。”
秦慕风挑眉看着素袍男人,只见他紧皱的双眉已舒展开,气宇轩昂的站在他面前,哪见得一丝昨晚的低靡?果真是个心地幽深的男人,这么快能掩住心头的伤痛。不过这样也好,他能掩住忧伤,表示他在挣扎,他在选择如何走出那个低谷。而他秦慕风,也不用再面对一张整日悲伤的俊脸。
这样想着,他亦站起身,一掌拍在这个痴情种子的厚实肩头,回道:“以后定要你陪我喝个痛快,如果我能爱上某个我得不到的女人的话!”那应该是不可能的事。
皇甫律深深看着这个风流不羁的兄弟,沉声道:“风,日后也一定会有个女子将你紧紧缠绕,让你挣脱不开,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秦慕风看着他的俊脸,摇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而后他的利眸正经起来,道:“忘记素月,重新开始,律。”
皇甫律静静看他一眼,不语,却是向门口走去。
这时有个小婢急匆匆往孤鹜居而来,见到门口的皇甫律,“扑通”一声跪下,急道:“启禀王爷,奴婢刚刚去给玉王妃送早膳,发现玉王妃全身滚烫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这种事也要来报告本王吗?”皇甫律冷冷打断小丫头的话,眼皮没抬一下便离去。
倒是一旁的秦慕风起了兴趣,他问地上一脸不知所措的小丫头:“你说的玉王妃是焦玉清吗?她回来了?”
小丫头认出是落叶山庄的庄主来,她磕了一个头,如实回答:“玉王妃的闺名是焦玉清,五日前让王爷带回府。”说着她的语气急切起来,“现在玉王妃在禅室高热不退,昏迷不醒,所以奴婢来请示王爷。”
“你们不会请大夫吗?”
“可是玉王妃是被王爷惩罚关进禅室,没有王爷的许可,奴婢万万不能放玉王妃出来。”
那他们是打算让她死在禅室吗?这个愚笨的小丫头,不会将大夫带往禅室诊治吗?这个时候他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现在的焦玉卿是不是那个女子了?
于是他让小丫头带了路,疾步往禅室而去。
禅室里,一身素衣的女子躺在榻上,双眸紧闭,面容憔悴,娇唇泛白。嘴里却不断呓语着:“我要回玉峰山,玉峰山……”声音沙哑,却是清楚可闻。
秦慕风一听到她的呓语,便知她是那个女子了。这个认知却也让他心头大震,原来她果真是焦玉卿,一个改了性子的焦玉卿!他走至她身边,伸出掌试探她的额,果然是烫得厉害。
“去请御医,快!”他急声吩咐小丫头。
小丫头“可是”了一下,在看到男人脸上的急切,便打住了话头,退出门外。
秦慕风扶起苏玉清的身子,连忙用湿帕搁置她滚烫的额头,为她减轻灼热的痛苦。苏玉清奋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男人,轻喊了一声:“师兄,水……”
狭长凤眼在听到这句话后明显一愣,却仍是温柔的端起旁边的凉茶,喂她饮下。随后她清醒了一些,看清来人,迟钝的惊讶了一下。秦慕风紧紧盯着她惊讶却朦胧的眸,轻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吧,我可是心心想念着那包开心散,那滋味可真是让我刻骨铭心呀。”最后一句是从牙缝里蹦出来。
苏玉清自是明白他的怒气,却是无力去针对他,她现在的脑子里一阵混沌,嗓子沙哑疼痛,心口有股火气在扑腾。她躺在男人怀里,闭眼不语。秦慕风也不再恼她,取下她头上的帕,净了水再给她敷上。
这样的一幕,却是吓坏了被小丫头请来的秋水。她大叫一声“玉王妃”,便从秦慕风怀里接过苏玉清,细心服侍病中的王妃来,脸上也有着对秦慕风身份的顾忌。然后她恭敬地对银袍男人道:“王爷此刻在书房。”
秦慕风轻笑一声,才明白目前的难堪来,焦玉卿怎么说现在也还是律的王妃,他怎么一下子忘了这层顾虑来,只怪他太“报仇心切”。
望一眼迷糊中的苏玉清,交代一声“好声照顾着”,便走出了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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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纠结(下)
此时恰好碰上皇甫律派来请他的小厮,他不置可否,随了小厮往皇甫律的书房而去。
书房里,皇甫律正在书桌旁处理公事,而他的旁边,四岁大的煜儿正随先生习字,很是一副父子和乐融融的景象。
秦慕风挑眉,为皇甫律的神速恢复,惊叹不已。这个男人,真是不一般的简单哪,昨夜还和他一起借酒浇愁来着,今日就俨然一副冷酷王爷模样了。
他笑着一双凤眼走进去,直接道:“焦玉卿的死活果真不顾了吗?”
皇甫律抬起头来,眼里有着掩不住的嫌恶,然后薄唇轻吐:“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这点小病,她不会死。”
秦慕风坐在椅上,看着一脸冷霜的男人,带着三分随意继续道:“你何苦用这种方式折磨她?这样做,并不能挽回素月的性命。”
书桌旁的男人剑眉抖动了一下,利眼投射过来,有着探究。
“再说,她是你母后疼爱的媳妇。律,你没有杀她,是顾及到你母后,对吗?”秦慕风望进他的利眸,字字洞悉。
皇甫律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他道:“风,不要再为她说话。她欠素月的,我会一笔一笔从她身上讨回来。”
秦慕风却正色起来,“我不是为她说话,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焦玉卿她变了,难道你没发现吗?”
皇甫律沉默起来,焦玉卿的改变他何尝没有察觉,那一夜她在他身下的无助让他刻进了心底,他永远不能忘记那双布满惊慌泪水的水眸,是那般无助那般绝望。看着她澄澈的眼,他开始有罪恶感。可是,她仍是焦玉卿,仍是那张脸,看到她的脸,他就会想到那一夜素月投进玉帛河时的绝望。这些伤痛,他又如何能忘!
秦慕风看着他亦是静默起来。
这时却有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来:“父王,我们去找娘吧。昨晚姐姐说会让我看到娘的。”
两个男人皆是一惊,是哪个女人说能带着煜儿找到素月?
小人儿欢快的拉了皇甫律的手便往门外而去,秦慕风则好奇的跟在身后。
穿过几个长廊,三人到达禅室的门口。皇甫律却止住脚步,不再进去。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又将主意打在煜儿身上!
蹙着眉,他就要转身离去。却被一只小手拉住了衣角,然后他迎上一双期盼的大眼:“父王,煜儿想要娘。”
皇甫律心头刺痛一下,遂走进门来。他也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入眼,他的侧妃躺在榻上,柔桡轻曼,妩媚纤弱,一肩青丝披泻细弱肩头,十分神清骨秀。远黛眉,秋水眸,有着一种病态的楚楚动人,丝毫不见那日拿水泼他的强硬。她让秋水扶着坐起,清眸流盼,欲说还休。他看着她的眼,第一次有耐心等她说话。
“你就是那个姐姐吗?”不等她向他开口,便有个小人儿打破寂静了。
四岁的皇甫煜躲在父亲的身侧,眼里有着好奇与期待,却不再敢前进一步,因为他认出这个姐姐就是以前经常欺负他的女人。
苏玉清尽量扯出一抹笑,对这个漂亮的小男孩轻道:“我就是昨晚的那个姐姐。”吐出的声音却是十分沙哑。
“那娘呢?”煜儿急不可待问出他的目的。
皇甫律则是紧紧盯着榻上的女子,厉声道:“焦玉卿,不准在本王面前胡来!”
苏玉清撑着虚弱的身子不看这个暴利的男人,而是转向小人儿,道:“煜儿为什么这么怕姐姐?”
小人儿躲在父亲身后,睁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看着苏玉清道:“因为姐姐让煜儿飞的好高,煜儿很害怕。”
飞得好高?苏玉清不解看着小人儿,她自是不相信小家伙会撒谎,定是这个身子的前主人做了一些伤害煜儿的事,所以才让他如此怕她!
“姐姐还没告诉我娘在哪里?”小人儿追问一句。
一直冷眼看着的皇甫律,这时却厉声吩咐起来:“来人,将小世子带回房,以后不许他再靠近这个女人一步!”
稍后便见一个小婢走进来,对王爷王妃福身,然后就要抱起小人儿。哪知小人儿执拗了起来,硬是不让婢女抱他,他死死抱着父亲的腿不肯放开,哭喊起来:“父王,煜儿要娘。”
这是皇甫律头一次看到儿子的哭闹,他轻轻抱起儿子,柔声道:“煜儿的娘在很远的地方。”
“可是父王说过娘在这里。”小家伙抽泣着,把前几天皇甫律在灵堂的话记得一清二楚。
皇甫律这才记起他回府的第二天便带了煜儿来这里祭拜素月,当时他告诉儿子素月在这里,哪知儿子居然把他的话记的这么深。这一刻,他才惊觉儿子已经开始懂事,他会需要自己的娘。素月在世的时候,煜儿只有两岁,虽早已会走路说话,却是常年让奶娘带着,很少见到素月。而素月,似乎也不怎么喜欢孩子。
他心疼看着儿子的泪珠,昨晚的痛苦又涌上心头。末了,他将仍在哭泣的儿子交到婢女手上,就要离去。
这时榻上的苏玉清哑声开口了:“煜儿的娘只能在晚上出来哟,如果煜儿不再掉眼泪的话,姐姐今晚就让煜儿见到娘。”
在婢女怀中挣扎的小人儿立即停止了哭泣,睁大一双带泪的大眼认真看向榻上虚弱的女子:“姐姐说真的吗?”然后将小小身子从婢女怀中挣脱出来,跑至苏玉清面前,紧紧盯着她:“姐姐不许骗煜儿。”
苏玉清抬手轻轻抹去小人儿脸上的泪珠,轻声对他保证:“姐姐绝不会骗煜儿……”
下面的话却被窜至她面前的男人给打断,他狠很盯着她,厉声道:“焦玉卿,你好大的胆。在本王面前也敢打煜儿的主意!不要忘了你上次伤害煜儿的事,本王还没跟你算帐!”
看了半天好戏的秦慕风终于察觉到皇甫律是真的动了怒气,他连忙上前,试图压住他的怒气:“律,别这样,她现在还是个病人。”
苏玉清并不感激银袍男人为她的解围,这两个男人同样都不肯放过她,一个戏弄她,一个折磨她,她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才会遇到这两个克星。
她冷冷盯着皇甫律暴怒的眼,道:“你的孩子需要娘,我只是在帮他。”
皇甫律冷笑,利眸紧紧盯着女子:“帮?焦玉卿,给本王收回你的虚情假意,也不要再妄想加害煜儿!你若再敢动煜儿一根头发,本王定让你吃不了兜不走!”
苏玉清咬紧唇,看着对她满眼怒意的男人,眼泪就那么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此刻,她的心里除了委屈,还有一种酸痛在蔓延。
她闭了眼,让泪水滚滚而下,而后无力道:“你们都出去,就让我苏玉清在此为她赎罪。”
皇甫律看着她的泪,心头莫名的情绪又开始涌动。她的泪,让他有种隐约罪恶感。他深深看一眼榻上闭眼垂泪的女子,然后不置一语离去。秦慕风亦复杂看一眼苏玉清,遂随了皇甫律而去。
等屋里的人都走出,门外的小婢这才带了大夫进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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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舞尽霓裳
七日的时间,很长。
她高热三天才退,一直在这间禅室对着孟素月的灵牌,跟自己的身子抗争。除了那一晚,那个孩子从此再没来过。她的屋外一直是静静的,仿佛这个世上只有她一个人。
昏睡中她想到师兄布满柔情的脸,这个时候她好渴望师兄的关怀,因为只有师兄才会给她贴心贴肺的关切。在这个陌生之地,她无助她绝望,却无人能知。她就这样静静躺了几天,第八日,她活了过来。
那个男人折磨够了她,终于将她放回了汐落园。
坐在寂静的院落,看着那片鸢尾花海,她的心不知飘往何处。
她,不再是玉峰山上与世无争的苏玉清,她的身上背负了很多罪,而她现在得代替这个身子的主人一一还清所有欠下的债。
这个时刻,她很迷茫。
她回不了玉峰山,又不能呆在这个王府任这个男人折磨她。她欲出去,却被这个男人锁了起来。是的,锁起来。因为自她的病痊愈,她的身后有了一个跟班,每日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说是伺候她,她又何尝不知是要监督她!
她站起身子,往汐落园外而去,只为散心。
秋娉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她冷笑,走进这个锁住她身子的牢笼。
一路春色入不了她的眼,她随意走着,心却是空的。
她不知自己要往何处去,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她是苏玉清。
小径的尽头,一片雪白。那是一片梨林,漫天梨花随风飘舞,煞是凄美。
苏玉清眼前一亮,就要走进那片雪白,却让身后的人拦住了身子。
“玉王妃,这里您不能进。”
苏玉清挑眉看着这个放肆的丫头,冷道:“我如何不能进?”
秋娉抬起眼看着苏玉清,语气坚定地道:“这里是王爷为月王妃建造的梨林,是月王妃一个人的地方。”
“如果我坚决要进去呢?”她冷眼看着秋娉,这个丫头未免太不把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居然说出如此霸道的话。更何况,她确实很喜欢这个地方。因为玉峰山上也有一片这样的梨林,那是她和师兄的天地,她在师兄的萧声中翩翩起舞,如蝶般快乐知足……
她走进去,沉浸在那片花海。下一刻,她甩动水袖,随着络绎梨花起舞起来。
没有萧声,却是腰肢袅娜似弱柳,水袖飞舞赛梨花。那颜如舜华,肌若凝脂,真真成了一个梨花仙子。良久,她转过身子,停下舞姿,只见腮晕潮红,羞娥凝绿,却是清泪满面。
这里,没有一个她熟悉的人,也没有师兄,她为谁而起舞?
站在漫天梨花里,她孤寂一身。
他,站在林外,将她的舞姿与孤寂尽收眼底。
他,站在他身边,亦被她的舞姿折服。
“四哥,她不是焦玉卿,她是梨花仙子。”
“她是焦玉卿,这是个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泽,我们回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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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的月牙很冷清,一如她的心。
她坐在窗边,任婢女老妈子在旁边忙碌。
今日,是月末。李麽麽站在她身旁,恭敬请她净身。
她不闻,不动,不语。
“玉王妃,请别再为难老婢了。王爷那边正等着,此刻时辰也不早。”李麽麽已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苏玉清终于侧过螓首,看着老妇人一脸急色,却是问了一句:“王爷的毒是何时起的?”
李麽麽一愣,却是恭敬答道:“回玉王妃,王爷中毒已一年多了。”
“那每次都是我给他解吗?”
“回玉王妃,一直是您帮王爷解毒,偶尔王爷也会找府里的其他侍妾。”
苏玉清不再言语,起了身,让婢女们为她解衣。
浴桶里满是玫瑰花瓣,她将身子浸在热水里,只见那露出水面的冰肌玉肤,滑腻似酥。闭上眼,她任婢女为她擦洗着身子,只有那紧紧抓住木桶边缘的柔荑才泄露了她的心思。
她怕。她怕那个男人,怕他的眼,更怕他对她毫无怜惜可言的粗暴。但是,她没有后路可退。
轻咬贝齿,她不让自己的无助泄露分毫。
末了,婢女为她洗净身子,李麽麽取出一只玉瓶来递给婢女。
“这是凝情露,王爷最喜欢的玉露。”
苏玉清娥眉轻蹙:“不用。”她不喜欢在身上用任何东西。
“可是这是王爷的吩咐。”
不理会一脸难色的老妇人,苏玉清让婢女为她穿上衣,冷道:“不喜欢的东西,我绝对不会用。”
李麽麽无奈,只好收起玉瓶,让旁边的小丫头掌着灯,扶着苏玉清往孤鹜居而去。
孤鹜居内,皇甫律正在灯下看书,见了门口的苏玉清,利眸里闪过一丝复杂。
他起身来,挥手让李麽麽和婢女退下。
苏玉清则站在外室,不再进来。
皇甫律坐在桌边,挑眉看着她。
今日的她,特别轻灵,冰肌莹彻,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风髻雾鬓,淡扫蛾眉,娇唇不点而朱;粉腮红润,秀眸惺忪,一袭薄纱衣勾勒出她的丰盈窈窕。这个模样的她,很是风娇水媚,芳菲妩媚。
他突然很怀念她的舞姿来,他从来不知道她会跳舞,也从来不知道她喜欢梨花。他一直以为只有素月才配得上那洁白无暇的梨花,却偏偏,这个女人在梨林里的身影入了他的心。她在漫天梨花里的清泪满面,深深震撼了他。
“进来。”他沉声道。
苏玉清静静看着他,走近,却在五步之处停住。
那是一种强烈的窒息,他身上醉人的麝香窜入她的鼻子,那双火热的眸,似要把她湮灭,这个距离甚至可以让她清楚闻到他身上的阳刚气息。这是第一次,她感觉他是个有魅力的男人,因为他的眼中没有恨意与怒火,而是一片幽深的火热。她的心,为他狂跳起来。
“过来。”他再次沉声命令,眼里的幽深更甚。
苏玉清看进他幽深的眸,被他醇厚的声音深深吸引着,慢慢朝他走近,直到他突然抱住了她。他全身在颤抖,抱着她的臂膀却很紧很紧,她轻呼一声,却成了清啼娇啭,继而她开始挣扎。
皇甫律抱起她就往床杨走去,这次他是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先褪去自己的衣露出精壮的胸膛,然后就要朝她压过来。
苏玉清拉紧自己的衣襟往床角缩去,她仍是不习惯他这样的碰触。
男人裸着胸膛,穿着长裤站在床边,俊脸上有着冷汗。
他看着床头梨花带雨的女子,怒道:“如果不是你给本王下这媚毒,你以为本王愿意碰你吗?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体内一阵骚动,拉过床上的女人,利眼陡然对上她布满无助的剪水双瞳,他罪恶感立现。无力放下她,他皱紧双眉,吼道:“既然这样,你为何不给本王解药?”
苏玉清看着他痛苦的俊颜,无助道:“我没有。”
皇甫律暴怒,这时体内又是一阵强烈的骚动,只见眼前的女子眸含秋水,一肌妙肤,弱骨纤形,却是媚态横生。他一把拉过她,狠狠吻住她娇艳的朱唇。
苏玉清只觉自己被这个男人紧紧搂在他宽厚的胸膛,他热情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吸吮,烫伤了她的神志,然后一路转至她的颈侧,锁骨……她忘记挣扎,却是沉迷起来,因为男人虽然很急切却不失温柔,跟上一次完全不同……
直到男人褪了她的衣,她睁开迷蒙的水眸,拉住他继续在她身上游移的手。
男人幽深的眸盯着她,饱满的额头滴落一滴冷汗,他哑声道:“你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
苏玉清颤抖着,闭上眼,任他点燃自己的热情……
一室的娇喘低吟,一帐的暧昧激情,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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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激情过后
翌日,苏玉清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秋水站在床侧整理她的衣物,见到床上的人醒了,娇笑道:”玉王妃您醒啦?奴婢这就给您穿衣。”
她拿过衣物就要为苏玉清穿上,在瞧见那玉颈上的深红吻痕,惊叫起来:”玉王妃,您是让虫蚁咬了吗?好多的红疙瘩,奴婢这就去拿药。”
苏玉清轻抚自己的颈侧,并无异样感觉,只觉全身酸痛得紧,她想起昨夜的旖旎来,那个男人昨晚要了她一整夜,她在清晨才疲累睡去。至于她是何时被送回汐落园,却是一点也不知晓。她静静看着正在翻找膏药的秋水,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不怕那个男人的碰触了,甚至还有一点点喜欢。这种转变,让她很惊慌。
然后,她看到李麽麽走进门来,手上托着个精致的玉瓶。
”玉王妃,这是怜幽露,是王爷命老婢送来的。”
”恩,麽麽你放桌上就好。”苏玉清轻抬眼,等着老妇人的下一句。
”王爷还说,请王妃下次务必用凝情露。”
苏玉清蹙眉,问:”为何一定要用?”而且还是再三强调!
”因为这凝情露是月王妃生前最爱用的香露。”
苏玉清柳眉蹙得更紧,原来这个男人是在怀念他的正妃!她的心头莫名涌上一阵难受,和一阵浓浓的失落。刚刚她怎么能为昨晚的事心怀满足?怎么能?那不过是一夜露水之欢罢了,他对她,只有仇恨,她如何不明白!她苏玉清的心只能属于师兄,不是吗?
这时,秋水走了过来,她对李麽麽道:”玉王妃的颈侧让虫给叮了,麽麽你看帮忙看看要用何种药。”
李麽麽看一眼苏玉清脖子上的痕迹,淡道:”玉王妃不必担心,这不是伤痕,不需擦药。”
秋水却急了:”可是那些伤痕看起来很严重,而且很多。”
老妇人看着苏玉清,回答得坦然:”昨晚玉王妃去了王爷房里,身上自是会留下这些痕迹。”
苏玉清俏脸一红,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秋水却仍是一头雾水:”可是以前玉王妃每次去王爷房里都没这些伤痕的……”
”秋水,今日天气不错,把房里的被褥抱出去晒晒。麽麽,你也回去吧。”
”是。”
李麽麽退了出去,秋水则是满脸疑惑的服侍苏玉清清洗,眼见王妃绀黛羞春华,花遮柳掩。她遂闭了嘴,进了内室抱出被褥晾晒。
苏玉清则是望着铜镜里玉颈上的细痕,怔愣起来。
她这样做,是否已经开始对不起师兄?可是她现在的这个身子是皇甫律的侧妃,是那个男人的妻。而她,怎么能将这几月发生的事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她该何去何从?
末了,外室骚动起来。她起身走到外室,只见一众女婢停下手中的活,好奇的围成了一圈。她走过去,看到秋娉正蹲在地上哄着一个小娃娃。
”小世子,回云落园去好吗?这里没有小世子的娘。”女子无奈。
”不要,我知道姐姐在这里。姐姐可以带我去找娘。”小人儿执拗。
”煜儿,我在这里。”苏玉清惊喜的轻叫一声,没想到这个孩子如此执着。
她想起自己的娘来,娘在她五岁那年便去了,只留给她一张模糊的面容。从此,爹爹不再娶,而她,也不再有娘。那种心情,她能理解。
而煜儿现在还小,自是最需要娘亲的时候,不知道皇甫律还打不打算娶个正妃呢。
她笑着看向小娃娃,欲摸他的头,却被他躲了开。
他睁着一双大眼,惊慌看着她。
”煜儿别怕,姐姐不会伤害你。”她笑得愈加温柔,走近,然后牵起小人儿柔软的手便往厅里去。
”秋水,去准备一些糕点来。”
”煜儿不要糕点,煜儿只要娘。”
苏玉清摸摸他柔软的发,哄道:”煜儿的娘只有晚上才出来,你看现在是白天,娘还不能出来,所以煜儿要乖乖听父王和婢女姐姐的话。”
小人儿看着她,认真问道:”那如果煜儿听话,姐姐还会让煜儿飞高高吗?”
苏玉清蹙眉,什么飞高高,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时秋水端了几样刚做好的精致小点心来,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声道:”那次是奴婢失手,差点将小世子从秋千上推下。”
那煜儿为什么咬定说是她让他飞高高?
她看向小人儿,只见他欢快的抓起一块玫瑰糕便往嘴里送,哪还要追究谁让他飞高高?
也不再追究,她让秋水起了身子,打发她下去干活,而她则为小人儿斟了一盏凉茶,喂他饮下。
她摸着漂亮小男孩柔软的发,对他愈加喜爱起来。瞧那鼻那眼,简直就是皇甫律的缩影。再瞧那漂亮的小模样,估计他的娘也是个绝代佳人。她突然对孟素月好奇起来,不知道皇甫律爱上的是个怎样的女子?
末了,见小人儿一脸疲倦,她遂抱起他往内室而去,轻轻放在榻上,然后为他擦净嘴边的糕点碎屑。小人儿立即沉入梦乡,却是不肯松开她的手。她温柔一笑,任他握着。
”玉王妃,云落园的人来找小世子了。”秋水一脸急色走进来。
苏玉清玉指轻点朱唇,轻道:”小声些,世子睡了。”
”可是云落园的人找得急,说是王爷在发脾气呢。”
她这里是龙潭虎穴吗?发什么脾气!
”你去告诉云落园的人,就说小世子在我这歇下了。”
”可是王爷……”
”去!”
”是。”
刚从王宫回来,便听云落园的人说煜儿不见了,他一时心急入焚,将照顾煜儿的小婢打了一顿,然后将她贬入下人房打杂。只听那小丫头说,煜儿一直嚷着要娘,趁着小丫头和奶娘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
他不担心煜儿会跑出王府,只是害怕煜儿让焦玉卿再骗了去。一夜缠绵,并不能改变他对她的厌恶。他惊叹她的舞姿,不排斥她身上的幽香,但这些,仅仅只能让他承认她是个迷人的女人,一个心如蛇蝎的漂亮女人。
听着下人的来报,他黑了一张俊脸。煜儿果真去了汐落园,而且还被那个女人留下不肯送回来。他怒了,这个女人真是愈来愈大胆,一而再再而三撩拨他的怒气。
他站起身,冷着一张俊脸往汐落园而去。
”王爷。”秋娉见了他,连忙福身。
皇甫律看着这个他特意安排在汐落园的机灵丫头,见她脸上并无忧色,遂也放宽了一些心。他深深看一眼这个婢女,往焦玉卿的房里而去。
入眼,煜儿躺在床上熟睡,而那个素衣女子则是坐在床侧,正用雪白柔荑轻轻抚摩煜儿的发,那模样很是温柔之至。他有片刻的怔愣,因为这个女人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这柔情绰态。
她起身,一身素衣,仙姿玉色。对他的出现并无丝毫惊怕,却是玉面淡拂,走出内室。
”为何这般惧怕我接近煜儿?我是豺狼不成。”她眸含秋水,对这个一脸怒气的男人优雅闲适出声。
皇甫律望着她的浅笑怡然,厉声道:”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煜儿?”看着她雪白玉颈上的深红吻痕,他的眼中闪过一片复杂。
”我不会伤害煜儿。”苏玉清看着他,淡道,却是坚定无比。”他只是个没有娘的孩子,我为什么要伤害他?”她再反问。
皇甫律的剑眉蹙起来,这个女人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居然在他面前提他的伤痛!他冷声道:”为什么这样做,你不是比本王更清楚!焦玉卿,你最好给本王安分一点!”那双深邃的眸,又跳起两团熊熊怒火。
面前的素衣女子却笑了,咬着洁白贝齿,清眸里含着泪,笑厣如花道:”随你怎么想,反正我已不是自己。”
他望着她的水眸,剑眉蹙得更深。她这个样子很凄美,很孱弱,也该死的让他感到心疼。他暴怒起来,一把抓起她的衣襟,怒道:“不要在本王面前装可怜,本王最讨厌女人流泪,尤其是你!”
苏玉清看进他的眼,清泪成串,她任他抓紧自己的襟口,身子犹如一片凋零的秋叶,“既然你如此恨我,那你现在就杀了我吧。”
她轻轻闭上水眸,咬着娇唇任自己凋落。皇甫律心中怒火更甚,他一把紧握住她的削形细肩,似要把她揉碎,而后他猛然狠狠吻住她倔强的朱唇,霸道的吸吮,在她的芳香柔软中发泄自己的怒火。
苏玉清任男人抱着自己,泪落不止,不反抗也不回应,犹如一尊破碎的娃娃。
直到尝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暴怒的男人这才放了手,他看着那被自己咬破的娇唇,低吼一声“该死”,而后转身离去。
苏玉清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眼里的泪水落的更凶。她,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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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情归何处
自那一日,她再没见过他,只听府里的下人说,这几日情儿每夜会去他房里侍寝,而他,也很少再去云落园。
望着窗外的夜,她感觉自己成了笼中雀。
“秋水,小世子那边怎么样了?”她问着整理床铺的秋水。
秋水将绸被铺展好,站起身来,“玉王妃,您还记挂着小世子呢。听云落园的秋雨说这几日小世子闹得厉害,天天吵着要找月王妃。”
“那我们去兑现我对他的承诺。”苏玉清站起身来,便往汐落园外走。
“可是王爷吩咐过,不让玉王妃您接近小世子。”
苏玉清瞪胆小的秋水一眼,“他自己不管那个孩子,还不许别人去见,我这次去定了,秋水你到底跟我去是不去?”
秋水错愕,连忙停止手中的活,随苏玉清走出汐落园。
远远的,她们就听到了云落园里一片吵闹,只听得小孩童哭喊的声音特别响亮。
走进云落园,守在门口的一个老妈子拦住了苏玉清:“玉王妃,王爷吩咐下来, 您不能见小世子,恕奴婢得罪。”
“放肆!胆敢再拦我,小心我打断你的腿。”听秋水说这些下人都害怕她发怒,这个时候她只好摆出这张怒脸了。
哪知老妈子听了她的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却是仍不让她进门,“奴婢求玉王妃不要进去,您若是见了小世子,奴婢的这条老命就不保了。请玉王妃放过老奴。”
苏玉清脸上一阵难堪,好个皇甫律,居然做得这么绝!既然他不领情,那她苏玉清也没必要多管闲事!不再为难地上的老妈子,她转了身去,就要离开云落园。
这时猛然从屋里冲出个小身影来,他死命拉着她的衣角,急切地道:“你是煜儿的娘吗?姐姐说煜儿的娘晚上才会出现。娘你不要走……”
苏玉清心口一软,怒气全消。
她没有转过身子,而是柔声道:“煜儿乖,先随奶娘回房。娘稍后进来看你。”
小人儿紧紧拉住她的衣角不肯放,带着哭腔道:“不要,煜儿一放手,娘就不见了。”
这个小子倒是蛮聪明的嘛,她笑着,对旁边的秋水使了个眼色,秋水领会,连忙抱了挣扎的小人儿往屋里去。这下急坏了一众奴仆,慌忙跟着进屋。
苏玉清抒出一口气来,虽然她大可以告诉小人儿她是姐姐,但她实在不忍心破灭小人儿的希望。她怕再这样下去,煜儿会哭成痴儿,这小子跟他父王一样执拗。
取出随身携带的娟帕,她将自己的面容遮上,而后轻步进屋。
屋内一片混乱,几个婢女哄着哭闹的煜儿,老妈子在旁边收拾着一室混乱。秋水正抱着使劲挣扎要往外跑的小身子,见了走进来的女子,连忙放开小家伙,让他跑向女子。
苏玉清蹲下身来,让小家伙飞快撞进自己的怀里,而后搂着他的小身子,任他把泪水染在自己的衣衫上。
“娘,煜儿终于见到你了。”小家伙的头颅往女子怀里钻得更深。
苏玉清轻抚他柔软的发,心头想起另一个孩子来。那个孩子也是皇甫律的孩子,不仅失去了娘亲更得不到爹爹的疼爱,而且至今下落不明。
“玉……”旁边的老妈子就要开口。
苏玉清冷冷看她一眼,道:“你们先出去,出了事我拿自己的命给王爷就是。”
婢女老妈子诚惶诚恐看苏玉清一眼,静静退下,却是守在门外。
秋水也知趣的退出去准备热水。
“娘,你为什么要蒙着面纱?”此时,苏玉清正抱了小人儿坐在椅上。小家伙停止哭泣,对苏玉清脸上的面纱感起兴趣来。
苏玉清轻笑,止住拉扯她面纱的小手,用轻柔的声音道:“因为娘脸上长了可怕的东西,要过段时间才能好。煜儿要过几日才能看到娘的样子哦。现在煜儿乖乖洗澡睡觉好不好?”
“好,可是娘要给煜儿洗澡。”小家伙趁机撒娇。
苏玉清轻刮他高挺的小鼻子,抱着他的小身子往内室而去。那里,秋水已经准备好了热水。
“秋水,你先回汐落园去。”
“是。”秋水轻轻退出去,带上门。
苏玉清脱下小人儿的衣服,将他的小身子放进水里,小人儿一阵扑腾,溅湿了她一身。
“娘,为什么你只能晚上出来?”
“娘,为什么你以前不肯要煜儿?”
“娘,煜儿要告诉父王娘找到了。”
…… ……
等为他洗完澡,内室的地毯已经湿透。
苏玉清为他擦干身子,穿上衣物,直接将小人儿抱上榻,然后给他盖好被。
“好啦,现在洗完澡了。煜儿该乖乖睡觉了。”
“娘要陪煜儿睡,煜儿从来没跟娘一起睡觉。”小家伙抓着苏玉清的手不肯松开。
“好,娘陪煜儿一起睡。”苏玉清笑着,无奈地脱下湿透的外衣,躺下。
小人儿立即将身子钻进苏玉清的怀里,紧紧抱着她。
苏玉清轻拍他的背,哄他入睡。
末了等小家伙睡着,她轻轻拿开他的小臂膀,为他掖好被角。
然后穿上外衣,嘱咐了门外的婢女几句,便离开云落园。
此刻已是三更,王府里一片寂静。
苏玉清走在宁静的小径上,拉下面容上的薄帕,只觉身上一阵冷寒。
她拢紧湿衣,急匆匆往汐落园方向而去。
行至一人工湖旁,陡然有一阵奇怪的声音从旁边的丛林传来,还夹杂着树木的剧烈抖动声。
下一刻,她面红耳赤起来,低喘娇吟,多么让她熟悉的声音。原来她一不小心撞见了别人的好事。
如受惊的兔子,她拔腿就要逃离,却被一道浑厚的声音顿住身子。
“情儿,你居然用这种方式诱惑本王。”皇甫律的声音。
“王爷,只要您喜欢,情儿可以变成素月姐姐的样子。”仍喘着气的娇媚声音。
“可惜你再怎么打扮成素月的样子也不会是素月,因为你的身上没有素月的味道。”男人浑厚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在下一刻对着苏玉清所在的位置冰冷起来,“谁?给本王出来!”
苏玉清一惊,来不及举步,脚下一滑,身子促不及防的落入水里。
“救命!”湖水顷刻往她鼻口涌入,她在水里慌忙挥动着手脚,指望着从丛林里钻出来的男人救她。
却见男人站在岸边冷冷盯着水中挣扎的她,而他旁边衣衫凌乱的女子正挽着他的臂膀,带着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看着她。
更多的湖水涌上来,她的手脚也酸软起来,绝望的看岸上的男女一眼,她的身子犹如一片飘零的落叶沉落湖底。
“焦玉卿,你玩够没?”男人蹙着剑眉冷冷开口了。
“王爷,姐姐在跟您玩捉迷藏呢。”情儿娇声道,“姐姐的水性不知比情儿好多少倍,情儿一直自叹不如,呵--”
皇甫律冷冷看一眼湖面,转身离去,情儿则胜利看一眼已趋向平静的湖面,连忙跟上男人的脚步。
湖底的玉清,脑海最后浮现的是皇甫律绝情的眸和师兄关怀的脸。
“玉王妃!快来人,快救玉王妃……”这是苏玉清在湖底听到的最后一声高喊。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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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前往丞相府
她再次躺在了床上,一直昏迷不醒。她在自己的梦中,和许久不见的师兄在梨林里吹萧起舞,在寂静的山头摘花采药,在那片暖阳里穿着大红喜服将自己的手交给师兄……一切,都是那般美好。可是猛然,天空阴暗无比,她感觉胸口窒息起来,大量的水往她的口鼻涌入,她拼命挥舞着双手,拼命朝岸上的男人求救,却见他高大的背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而她的身子一个劲往下沉,直到不能呼吸……
“玉王妃,您醒醒,您怎么了?”娇柔的声音一直吵着她,她感觉自己的双手被紧紧握着,而那个声音在使力将她从那片窒息中拉出来,拉出来……稍后,一道光亮刺入她的眼,那片窒息陡然消失不见,而她,终于能呼吸。
“玉王妃,您终于醒了。”只见一脸急色的秋水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怎么了?”她任秋水擦着额上的冷汗,只觉脑子里一片混沌,却是心痛难忍。
“玉王妃,您不小心落水,已经昏睡了三天,可吓坏奴婢了。”秋水的眼中已经含着泪珠。
“我没事,秋水,看我现在不是醒过来了吗?”她虚弱一笑,想起所有的事来。
“恩。奴婢这就去给玉王妃端些清淡的饮食过来,您已经三日粒米未进。”说着,秋水已急匆匆退出房间。
苏玉清轻轻靠在床头,心头有着绝望后的暖意。在这个冰冷的王府里,只有秋水对她如此心细。秋水虽胆小怕事,却实在是个忠心的奴婢。她不计前嫌,真心接纳改变后的她。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秋水不像其他下人那样对她冷漠以对,而是给予她最贴切的关怀。她苏玉清何其有有幸?
稍后便见秋水端了清粥小菜来,然后细心端在手上,就要喂她。
“秋水,我自己来。”苏玉清连忙接过秋水手中的碗,然后放在檀木几上。
“秋水,是谁救我起来的?”她记得那个男人已经带着他的小妾决绝离去。
“是奴婢去云落园接玉王妃您,才发现您掉落湖中。玉王妃您以前是识水性的,为何突然不谙水性了?”
“秋水,你相信我是另一个人吗?”
秋水瑟缩一下,惊讶道:“玉王妃,您怎能说这样的话?您是玉王妃呀,失忆的玉王妃。”
苏玉清握着小丫头的手,看进她的眼,认真道:“我不是失忆,我是一个将灵魂依附在玉王妃身上的女子。我的名字叫苏玉清,来自天泽国边陲的玉峰山。”
秋水抽出手,慌乱跪在了地上。“玉王妃,奴婢知错了。”
苏玉清挑眉,厉声道:“秋水你和我相处这么久了,难道没发现我的改变吗?一个人失忆,并不会改变她的性情。以前的玉王妃喜乌梅,但我不喜欢。她谙水性,但我不会。秋水,你起来。”她虚弱起身,扶起地上的秋水,“以后不要这般惧怕我,你是我在王府遇到的第一个好妹妹。”
秋水看着她真诚的眼,半信半疑的起身。
这时秋娉从外走了进来,见到相扶的两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她卑恭中带些冷漠地道:“王爷说让玉王妃准备一下,今日丞相府会派人来接玉王妃回去小住。”
苏玉清蹙眉:“这是王爷的意思,还是丞相大人的意思?”
“是丞相大人派人来接王妃去丞相府小住。”
“我知道了,秋娉你下去吧。秋水帮我准备一下,随我去丞相府。”苏玉清微抬眼皮,突然觉得能去丞相府也不错,只要能离开这个王府就好。
“可是王爷说让奴婢陪玉王妃去丞相府。”秋娉并未退下,而是再次说出这样一句话。
“放肆,我要哪个丫鬟陪同还要经过他的批准吗?”苏玉清薄怒,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这个男人不就是不想让她好过吗?那她就偏不如他所愿。
“下去!”怒火更甚,这个小丫头也是仗着有他撑腰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是。”秋娉这才福身退下。
当她准备好简单行装,让秋水扶着走到丞相府派来的马车前时,看到一抹玄色挺拔的身影正站在马车旁,而他的情儿爱妾正倚在他的怀里,一脸温顺。
她不看他,直接让人掺了进马车,然后拉下小窗的帘子。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借这次回娘家的机会逃离这个男人的王府。
“秋水,怎么还不上来?”
良久没有秋水的回音,却见马车的布帘被人掀起来,然后那个玄色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他入了马车来,潇洒的坐在她身边。
“你也去?秋水呢?”她蹙眉,丝毫不觉自己的怒气。
“本王如何去不得?我那丞相岳父可是再三强调我这个贤婿一定要前往。”他讥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苏玉清掩住内心莫名的怒意,侧首望向窗外,不再理他。
男人却不放过她,他冷冽的眸紧紧盯着她,再次讥道:“溺水的游戏好玩吗?”
苏玉清抿紧唇,不语,亦不看他,却清晰感受到他犀利的眸盯着自己。
“怎么,怕本王揭穿你的真面目?呵--”他撤回盯着她侧颜的视线,兀自笑了,“等本王哪天心情好,定会陪你玩个痛快。”
苏玉清突然觉得心口万般难受起来,她侧首,静静看着他犀利的眼,不语,却见那如扇睫毛扑闪,一串清泪就那么毫无预警的从那片浓密下流出。她轻道:“你要如何才肯放过我?”
皇甫律心口一嘁,继而心头一痛。
她蝉露秋枝的模样,总是该死的让他感到心疼!而他,讨厌这种情不自禁被人牵制的感觉。
他暴怒,吼道:“该死的女人,这辈子你休想逃出本王的手掌心!”
苏玉清抿紧唇,泪如泉涌。
“该死的!”男人怒吼一声,下一刻,她细弱的肩头便落入他的掌控,他揉碎着她,将自己暴怒的薄唇欺上她娇软的香唇,狠狠揉虐,发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挥掉他对她的那份莫名情愫。
苏玉清挣扎起来,抿紧唇不让他粗暴的侵入,暴怒的男人却将他厚实的胸膛欺压过来,他一手紧紧搂着她的杨柳细腰,另一只手稳住她挣扎的螓首,强行进入她的香唇。
他粗暴的占有吸吮,咬破她的唇,惩罚似的啃咬,苏玉清抓着他宽厚的肩,渐渐无力挣扎,继而搂紧他的颈项,软下身子,任男人啃咬她的玉颈和锁骨。
皇甫律的暴怒渐渐平息下来,他最初只是失去理智的想要惩罚这个再三逃离他的女人,却不知不觉沉迷她的幽香。她的软馥,她的清雅,她的暗香袭人,她的倔强,她的眼泪,都深深吸引着他,他探索着她,不想就这样放手……
一时,窄小的马车内盈满暧昧浓情,特意压抑的娇吟愈显那层撩人心房的情欲。
“王爷,丞相府到了。”马车停了下来,车外陡然传来随从的声音。
皇甫律一惊,从那份迷惑中清醒过来,他放下怀中娇软的女子,只见她已是鬓云乱洒,粉腮红润,秀眸惺忪,酥胸半掩,凝白的玉颈上红痕点点,霎是风娇水媚 。他深深看一眼这个多次让自己差点失控的女子,为她拉好凌乱的衣衫,用披风裹着她柔弱无骨的身子,扶了她下马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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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入丞相府(下)
车外,早已站满了一众前来迎接的丞相府奴仆,站在最前面的焦丞相满意的看着下车来的男女,老脸上不免扬起一丝得意。他这个权倾朝野的女婿总算有些疼爱起他的女儿来了,瞧玉卿那一脸娇羞和稍显凌乱的发丝,就知刚刚在车内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笑花了一张老脸对皇甫律道:“四王爷快快随老夫进府歇息。”随后对身后的奴仆吩咐:“快些去准备,老夫要为四王爷接风洗尘。”
一众奴仆立马躬身退了下去。
皇甫律冷眼看着,放手让婢女扶了他怀中的女子进府,不动声色的走进丞相府。
果然是豪门盛宴,只见成排的婢女谨然有序的上菜,而焦如序将他迎上了首座,然后是焦玉卿,其次是他自己,再其次是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大圆桌上就这四个人,却是美味佳肴满桌,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个绿衣丫鬟为他们倒酒,足见焦如序对他这个女婿的重视。
重视?他冷笑,不知这老家伙又是安排的一场怎样的鸿门宴?
“玉卿,快为四王爷夹菜。”焦如序吩咐着女儿。
苏玉清却是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动筷也不喝酒。此刻,她是万般难受。除了落水的体虚,还有些微气血不顺。她恼自己刚刚沉醉在这个男人的掠夺中,而且还回应了他的激情。如果不是刚好到达丞相府,那她和他不是要在马车里……她起先是气恼他的霸道,却拒绝不了他的热情。她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转变,由最初的反感到慢慢的接纳,甚至是沉迷,就那么差一点迷失了自己。
她如何不明白他对她只是一种占有?!因为她再三逃离他,因为她多次挑起他的怒火,这样一个俊美权势兼俱却又霸道的男人,如何肯放过她?!更何况,他和她还有一堆数不清的新仇旧恨!可是她,讨厌自己对他有反应。
两个男人都看着她,一个是她仅有一面之缘的丞相爹,一个是冷眼看好戏的她名义上的夫君,她亦抬首望着那个紧紧盯着自己的男人,看着他利眼里的幽深,然后冷冷地站起,道:“玉清不舒服,先回房休息。”
不顾其他人的错愕,她起了身便往丞相府后院走去。一个小丫头连忙跟了上去。
“玉卿……”焦如序望着女儿的身影,无奈的喊了一声,然后歉意的看着上坐的冷峻男人,“玉卿这孩子还是这么任性。”
皇甫律拿起酒杯,将杯内的美酒一饮而尽,冷道:“她是本王的侧妃,她是个怎样的人本王最清楚。”
焦如序尴尬一笑,连忙接过丫鬟手上的酒壶,为皇甫律将酒满上,“来,老夫敬四王爷一杯。”
皇甫律不置可否,举杯又是一口饮尽。
焦如序将酒壶举起,又要满上,却被男人挡住。
皇甫律定定看着他,俊脸上丝毫不见醉意,却道:“本王身上刀伤刚愈,不便饮太多酒,岳父大人。”
焦如序只觉全身都冷寒了起来,他微微颤抖着手将酒壶放下,举筷为皇甫律夹菜,发出的声音却是冷静自持:“既然这样,那贤婿多吃菜,多吃菜……”
皇甫律冷冷盯着他,并不动筷,他盯着焦如序老脸上那滴冷汗,薄唇微微向上弯起,然后陡然一把将旁边敬酒的青涩丫鬟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他泰然自若的将酒杯满上,一只手搂紧一脸慌乱的小丫头的细腰,一只手将酒杯送至小丫鬟的唇边,对旁边一脸错愕的焦如序道:“既然女婿不能饮酒,又不能扫了岳父大人的兴致,那就让这个婢女代本王饮酒,岳父大人你看如何?”
焦如序现在简直要绿了一张老脸,却是拼命忍住。他这个女婿不简单,要拉拢他又何其容易,杀掉他更是困难,所以他只能忍。他强装笑颜道:“原来四王爷是喜欢这样的雏儿,呆会老夫让人给她打扮好了送四王爷房里去。”
皇甫律不理他,只是搂着小丫头的腰肢,喂她饮酒,然后举筷夹菜喂进她的小嘴。小丫头张惶的吞下,眼泪在眼眶打转。皇甫律冷冷看着她,然后用他厚实的掌抚摩着她的细颈,薄唇轻吐:“那小婿多谢岳父大人了。”那眼神,那声线,没有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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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清匆促入了丞相府的后院,却是一路迷茫,这里是另一个陌生之地,或许也是另一个囚身之所。幸亏身后有个小丫头,遂让她带了回焦玉卿以前的闺房。
床上铺着崭新的软褥,她躺下,遣退了这个陌生的丫头。
一室的陌生,一室的清冷,丝毫没有人气。
她静静躺着,方觉心情平复些,身子也恢复些许。
“小姐,奴婢准备好了。”门外再次传来小丫头的声音。
苏玉清睁眼,不明白小丫头所为何意,“我没有吩咐你什么。”
“小姐你忘了吗?您以前每天都要在香呤房沐浴的。”
原来是这样,去洗个澡也不错。
她起身来,开门随了小丫头往西厢而去。
果然是专门沐浴的地方,只见那香气萦绕的厢房里居然有一个颇大的温泉池。池的四周围着屏风,雾气寥寥,犹如仙境。
小丫头帮她褪下外衣,然后是中衣,苏玉清素手掩住已经解开绳结的红色肚兜,轻声遣退了小丫头。她还不习惯在人前赤身裸体,即使对方也是个女子。
等小丫头退下,她才褪下身上所有的衣物,入了池来。
那池水温热,浸在身上却让人倍觉神清气爽。她将及腰秀发全部揽至左肩,闭眼轻靠在池壁,露出一截凝白玉颈,及雪白香肩。
稍后便见那片凝白玉脂染上诱人的粉色,她稍显苍白的唇鲜红得娇艳欲滴起来,而那瓷白的绝色小脸也在寥寥雾气中染上一层娇羞。她全身软了下来,却感觉丹田处有股热流在翻涌,仿佛全身的力量在流窜。
大约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她从池中起身来,用干巾擦净身子,穿上小丫头早为她准备好的衣物。走出门外,她只觉心境舒畅,身上的不适尽消,连走路也倍觉轻快。呵,那汪温泉,果真不是简单的池水。
在回房的长廊上,她不禁想起前厅的皇甫律来,不知他和她的“父亲”在谈些什么呢?他有为她的离席恼怒吗?今夜他也会留在丞相府吗?
这一刻,她突然很期待他今夜能留在丞相府,留下来,陪她。
小丫头抱着她换下的衣物走在后面,却猛然听到她的惊叫声:“小姐你快看,那个好象是小绦姐姐呢。”口吻里有着满满的羡慕。
小绦?苏玉清并未听过这个名字,但听着小丫头的惊叫,知定是发生了大事。于是她看向小丫头指的方向,却见回廊的那头,一个仅用薄纱包裹着身子的女子正让两个老妈子扶着往东厢房而去。见这架式,她也知这女子是去侍寝了,估计也是她“父亲”的小妾,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她收回视线,但见小丫头紧紧看着她,欲言又止,却又一脸畏缩。
“说吧。”她淡道。
“我听小丝姐姐说,四王爷今晚要小绦姐姐侍寝。小姐你不生气吗?”
连丞相府里的人也要碰?苏玉清的心冷寒起来,他是故意的,她知道。他纳小妾,是为解毒,为怀念他的正妃。可是今日在丞相府,他这样做,是为了羞辱她的“父亲”,以及羞辱她。
心陡然乱起来,不再看前方那往东厢房而去的侍寝女子,她疾步回房,轻轻将身子靠在门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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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迷雾重重
片刻,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玉卿 ,把门开开,我是爹。”是焦如序的声音。
苏玉清深吸口气,打开门,让门外那陌生的爹走进门来。
焦如序挥退门外的婢女,甫进门便紧紧盯着女儿的面容,有着探测。苏玉清亦静静看着他,心里不免有些慌张。这个“父亲”,她虽然不熟,却直觉他不是个慈祥和蔼的人,因为那双老眼藏满了太多东西。她害怕起来,难不成他是为刚才的事来找她算帐?
“爹,您请坐。”她决定走一步算一步了。
焦如序在圆桌旁坐下来,示意面前的女子也坐下,苏玉清忐忑不安的坐下,等着老人的下一句。
“卿儿,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何况他还是权高势重的王爷,你要想开些。”
原来是为这事来,苏玉清的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她从来不知这个世上会有父亲狠心将自己女儿的丈夫拱手送人。她为这样的父亲感到难过,也为那个男人的不拒绝而厌恶。
她冷眼看着这个两鬓有些斑白,一双老眼充满算计的老人,淡淡地答:“玉清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焦如序静静听着,满意的点头,然后猛然转过头盯着苏玉清的眼睛道:“我的外甥女还好吗?这次为什么没将她带来?”
苏玉清一惊,心里没有丝毫准备。她有些惊慌,却也镇定地盯着老人凌厉的眸,回答他:“云萝染了风寒,此刻在硕亲王府让婢女们照顾着,望父亲见谅。”
焦如序放开盯在女子身上的视线,站起身来,然后负手背对着苏玉清。只听他道:“是这样吗?卿儿,你告诉爹,你是不是爱上皇甫律了,所以你狠不下心对他下手?”
苏玉清的水眸顷刻染上一丝淡淡的愁,她爱上皇甫律了吗?她爱他吗?她只知道她在乎他用刚碰过自己的手去碰别的女人。她的脑海猛然跳出师兄日渐模糊的脸来,于是她坚定地道:“我没有爱上皇甫律,从来不曾爱过他!”也不敢爱他。
老人终于转过身来,他冷着一张脸,逼近女子:“最好是这样,卿儿!本以为你可以牵制住他,谁知你太不争气……卿儿,你已经让我失望一次了。”他的眼里有着对女儿浓浓的失望,随后他的声线凌厉起来,“既然他不为我所用,我便除了他,这也是你当初嫁进硕亲王府的目的。孟素月的下场你也看到了,爱上皇甫律,你只有死路一条!”
孟素月的下场?“她不是投河自尽的吗?”苏玉清望进老人凌厉的眸,突然感觉孟素月的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卿儿,你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焦如序的老眼里多了一丝怀疑,他紧紧盯着女儿,眼里闪着精光。
“我……”苏玉清正不知如何回答,却陡然听到老人朝着屋顶一声厉喊:“谁?”随后便见他利落打开门,追了出去。
苏玉清虚弱的坐下,重重抒出一口气。如果焦如序再多问两句,她就要被穿帮了。如果他知道她不是他的女儿,他还会放过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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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厢房。
只见一室轻纱幔舞,铜炉里燃着缭缭催情香,粉红纱帐里,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躺在榻上,旁边一个衣衫完整的男子背对着女子坐在床沿,嘴角微微弯起。
“出来吧,程峻。”男子轻声道。
他声音稍歇,便见一个黑衣男子如鬼魅般出现他面前。他站起身来,在床前负手而立。
黑衣男子警惕的看看床上的女子,不开口。
玄衣男子淡淡看一眼床榻,“但说无防,她晕过去了。”
黑衣男子这才敢开口把刚才听到的话一句不漏的转达给主子。
只见玄衣男子的俊脸越来越难看,深邃的眼愈加幽深起来,等黑衣男子报告完,他薄唇轻启:“果然是这对父女搞的鬼!”却见那利眼微微眯起,冷峻无比。
稍顿,他掩下心中的怒气,再问:“可有查出那些神秘人的下落?”
黑衣人垂首,声音毫无起伏:“属下还未查到。不过,今日又有了一桩命案,是云骑尉的长子云木非。”
玄衣男子的眉头锁得更紧,这几个月各个知州都发生了相同的命案。死者皆是掌权效忠之人,无毒无伤,就那么离奇死亡。而他们目前唯一的线索,只有一根长发。那是一根属于女子的及腰青丝,似故意又似无意的紧紧缠绕在死者的脖颈上。除了这根发丝,再也找不到凶手留下的任何痕迹。
而云骑尉是他们天泽国的五品武将,祖辈皆誓死效忠朝廷,并无江湖恩怨也无宿敌。这样一个清官能得罪的,也只能是朝野上的那些祸国之蚁了。可就他目前的观察,除了管理内务府的焦丞相,也就是他的“好”岳父,再无其他人有动作。这个神秘的凶手,会是焦如序的同伙吗?他真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啊!
“程峻,继续去追查,如果本王没猜错,他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陆少卿。”同样是五品,他不信那个凶手会放过。
“是,王爷。”程峻利落起身,下一刻便消失在玄衣男子面前,一如来时无声无息。
这时门外陡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玄衣男子冷笑着,扯开身上的长袍,优雅上榻,然后将榻上昏迷的赤身女子搂入怀中,等着门外人的到来。
果然--
“王爷,刚刚有刺客来了东厢房。为了王爷的安危--”门外传来焦如序急切的声音。
榻上的男子轻轻抚摩着女子的细腰,打断他的话:“进来搜便是,本王不介意。”
“那老夫得罪了。”此时的焦如序已是热锅上的蚂蚁,他眼睁睁看着黑衣人来了东厢房,却苦苦追不上。现在他宁可得罪,也不可放过了。
于是他轻轻推开厢房的门,带了两个护卫进来,见到榻上交缠的男女,他连忙顿住脚步。这时床上的赤身男子却放下女子,起身下榻来。他走出帐外,随意披上外袍,对一脸难堪的焦如序雍懒道:“本王可真要谢谢岳父大人的恩赐了,这雏儿可真是让本王销魂。”
焦如序一愣,立即笑道:“只要王爷喜欢,老夫还可为王爷挑几个更嫩的雏儿。”
裸着精壮胸膛的男子更是惬意笑了:“那可真要多谢岳父大人的厚爱了。”而后他利眼朝护卫冷冷一扫,厉道:“还不快快仔细搜索了,本王的一刻春宵可值千金。”
众人脸上一阵难堪,包括一脸急色的焦如序,他连忙朝两个护卫使个眼色,两护卫立即在房里简单搜寻一番,而后匆匆对主子耳语几句,退到主子身后。
“那老夫打扰了,请王爷好生歇息。”焦如序谄笑着,望一眼内室的轻纱罗缦,然后为男子带上门,带着一众护卫轻轻退下。
男人冷眼看着从外阖上的门扉,薄唇微微上弯。等外面寂静下来,他遂静静穿好长袍,套上软靴,沉稳走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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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寻找小玉儿
翌日清晨。
“小姐,你怎么……?”清脆的一声惊叫,划破了一室的宁静。
只见一个素衣女子素手托腮倚在桌面浅眠,而那崭新的大红绣垫和被褥丝毫不见睡过的痕迹。绿衣丫头端着铜盆杵在门口,让面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她连忙将铜盆放至盆架上,掺了睡眼惺忪的女子起身至床榻,轻声责怪着:“小姐何苦要用这种方式折磨自己,那姑爷不值得。”
这一声,可完全惊醒了仍在困乏中的苏玉清。
她站起身来,朝小丫头轻啐一声“我哪有”,便径自取了铜盆里的清水洗去一脸惺忪,亦洗去被小丫头说中的难堪。
整整一夜,她的心口很是复杂,她焦虑自己目前的处境,想念着玉峰山上的爹和师兄,担心着小玉儿和表哥的行踪,还想着她那个名义上的夫君。曾经,她为他对正妃的深情感动,以为他是个寡情却专情的男人;可是今日,他怎么可以在刚刚把热情给了她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去宠幸另一个女子?让她差点把他当成了自己真正的良人,当成了在这个陌生之地的坚实依靠。
呵,差点,幸亏只是差点。
“王爷今日在丞相府吗?”她望着铜镜里细心为她打理发丝的小丫头,静静的问。
“听说王爷昨晚宠幸完小绦姐姐后就离开了。”小丫头答得小心翼翼。
苏玉清心里猛然又是一阵冷寒,这个男人果然是连回王府都不屑于跟她一起了啊。也是,他现在有了新宠的小妾,哪还顾得上她这个让他恨入骨髓的侧妃?
在心头苦笑一声,她站起身来,毫无眷恋看一眼这个冰冷陌生的房间,拿了披风便往外走去,小丫头连忙跟上。
“小姐,我们现在要去哪?”只见前面的素衣女子一直往前厅而去,似是要出府。
“出去散散心。”苏玉清不回头,只是淡淡答道。她不是散心,而是有要事要办,但这些,她没必要告诉这个小丫头。
小丫头急了:“那我去请示老爷。”说着就要跑走。
“站住!”苏玉清喊住她,黛眉微蹙,“我只是出去散散心,爹不会怪罪的。”
小丫头低头瑟缩着:“那奴婢陪小姐出去。”
“恩。”苏玉清无奈,让这个小丫头陪着她,总比让她“爹”知晓的好。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小丫头细心为苏玉清打了轿,此刻她正站在轿外从小窗里询问着轿内的女子。
苏玉清蹙眉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脱口而出:“去脂宝斋,我想买点胭脂香料。”她对这个京都并不熟,所以只能先去她唯一熟悉的脂宝斋,然后再另做打算。
“好。”小丫头掩下帘子,不再言语。
两人软轿平稳的前进着,轿内的素衣女子捏着衣角,焦虑了一双秋水眸。她再次拉起帘子看向窗外,思索着该如何打发这个小丫头回丞相府。
纷纷攘攘中,一间立于街头的红楼陡然闯入了她的视线,她记得这间名为漪红楼的妓院,上次她亲眼看见那个让她心绪难安的男人进了这间红楼。这一刻,她突然憎恶起他来。一直以为他是个专情的男人,心里只有他逝去的正妃,哪知他却上红楼,招惹丞相府的小婢,招惹她,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玉帛河边那抹孤寂的背影,她永远不会忘,而那一眼伤痛及憎恨也已深深刻进她的心房。但是那样的他,属于她吗?
她看不到,也不会得到,他给予她的,只有痛恨及伤害,所以,她不能再让自己的心遗失。
“小姐,脂宝斋到了。”软轿停下来,小丫头掀开门帘,就要扶着女子下轿。
苏玉清掺了小丫头的手走出轿来,急在心头,却仍是进了生意红火的脂宝斋。她随意拿起几盒上好的胭脂瞧着,心却不知遗落在了哪里。
“老板,我们落叶山庄的东西准备好没,今日我来取。”陡然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传来一声娇俏的大喊,随后便见一个穿紫色碎花裙的机灵丫头走进门来。
苏玉清惊喜起来,那是小姝的声音,她居然在这里碰到了小姝。
一脸喜悦的小姝并未看到人群里的素衣女子,而是径直随老板去了后堂。
“小陶,我突然想起我得做几件新衣,你去给我买几匹过来可好?”正在看胭脂的苏玉清猛然对旁边的小丫头道。
小丫头愣了一下,而后机灵的回应:“小姐是要云记的丝绸吗?奴婢这就去取来。”说着,瘦小的身影快速的朝门外跑去。
苏玉清在心底默念一声“对不起”,遂往脂宝斋的后堂走去。此时正好遇上小姝提着香皂和香料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面前一脸笑意的绝色女子,清亮的眼瞪得颇圆,然后是一声惊叫:“姐姐!玉清姐姐!”也不顾手上的繁琐,箭般冲过来抱住苏玉清,“姐姐,想不到小姝还能见到你。”
两人拥抱着,自是少不了一番寒暄。
当两个女子走出脂宝斋,两人的脸上已是泪迹斑斑。
“小姝,我想去趟落叶山庄。”这个也是她今日出来的主要目的。
小姝惊喜起来,双眸夺放着异彩:“好啊,好啊,不仅小姝想念姐姐,容大娘更是对姐姐想念得紧。我们快走,我真是迫不及待要告诉容大娘这个好消息了……”说着,已是轻快拉着苏玉清的手要往前走。苏玉清宠溺笑着,却见小姝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叫道:“姐姐,我差点忘了,庄主说要我取完香料去漪红楼外等他,他今日回落叶山庄。”
苏玉清脸色大变,如果让那个秦慕风见着了她,她还飞得出皇甫律的掌心吗?
“小姝,你先去找秦……庄主吧。我先回落叶山庄找姨娘,然后再去找你,好吗?”
小姝了然的看着素衣女子:“我知道了,姐姐是怕被庄主惩罚呢,上次姐姐在庄主的香料里掺了开心散,庄主身上整整痒了三天三夜……”
“恩,小姝你快去吧。”默认好了,只要能躲开那些认识皇甫律的人。
“那姐姐一个人去山庄好吗?”上次的事她可真是记忆犹新,那次差点吓掉她半条命。
苏玉清嫣然一笑,“没事,你看这天色不还早着吗?小姝快去吧。”
“恩。”小姝娇俏一笑,提了东西便往红楼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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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凤姨的转变
“清儿,没想到你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难道这就是命吗?”容凤娘沧桑的冷脸上布满忧虑,在最初见到玉清的惊喜后,她方知事情的原委。她才知,她的义子带着小玉儿失踪了两个月,玉清也再次回到硕亲王府脱不开身。
“目前从京都去玉峰山的路只有一条,而在那条路上却有片诡异的树林,我和表哥便是在那里分了开。”苏玉清亦是焦虑了一张俏脸,她不知表哥到底是没有带着小玉儿逃出树林,还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不测。总之,一切毫无音训。
“那你还打算回硕亲王府吗?”容凤娘看着一脸忧愁的素衣女子,则是问了另一个她比较关心的问题。
苏玉清沉默起来,她还能若无其事的回去吗?她害怕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容凤娘老眼沉着的看着静默中的女子,把她的徘徊尽收眼底,她不动声色说道:“如果清儿你舍不得,那就留在硕亲王府吧,姨娘我一定会找回名宗和小玉儿,至于你爹和师兄,估计他们已经以为你去了,况且现在你还回不了玉峰山。”
苏玉清惊讶异看着姨娘,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凤姨娘以前可是盼着她回玉峰山的呀。她睁着一双盈盈水眸不解的望着妇人。
“你在乎他对吗?而且也在乎他的孩子。”老妇人看着她,语气没有询问,而是十二分的肯定,仿佛看进了她的灵魂。
“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她反驳着,小玉儿的确是无辜的,一生下来便没了娘,而且不得爹爹的关注。至于对他,她确实有些在乎他的风流韵事,但她现在这个身子是他的侧妃,他碰过她,她当然会在乎他碰别的女人。她相信自己的心一直是属于师兄的。
容凤娘不再出声,却是深深看一眼素衣女子,而后利索的走出门外。末了,她回头沉声一句:“清儿,姨娘不是逼你,姨娘这是为你好。”随后,身影消失在门外。
苏玉清蹙眉,为她好?将她送至一个只对她有恨的男人身边,她会好吗?
不等她再多想,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果真是先闻其声后闻其人。
“姐姐,我来啦!”
玉清连忙起了身,走至门口准备迎接这个活泼的妹妹,却在见到小姝身后的高大人影后,慌得欲往屋里躲。
小姝拉住玉清的手,兴高采烈的道:“姐姐莫怕,刚刚庄主说了他不会把上次的事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才怪呢,瞧那双盯着她的邪佞狭长凤眼,她便知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他和皇甫律,是同一种人。
银袍男人走至她身边,半认真半随意的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然后只听他调侃道:“律的王妃如何跑到了我秦慕风的庄里?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之间有些什么,呵……”
苏玉清怒上心头,她就知道从这个比孔雀还要高傲几分的男人嘴里绝对吐不出什么好话。她瞪他一眼,不恼他也不理他,拉了小姝便进屋。
这时男人却猛然一把拉住她洁白的腕,紧紧盯着她黑白分明的水眸,十分正经地道:“既然是当今四王爷的王妃来了我落叶山庄,那我这个庄主定不能失了该有的礼数。小姝,快将玉王妃扶至前厅伺候着,可别让人说了我们落叶山庄不知天高地厚怠慢了玉王妃。”
一旁的小姝却是一脸错愕,她看着面前面容只隔两公分的男女,久久不能消化男人的话。什么玉王妃,这里除了玉清姐姐和她,再没其他女子呀。
“小姝,听到本庄主的话没有。”秦慕风吩咐着小姝,却见他仍是抓住苏玉清的手腕不肯放开。
“放手,我自己会走,不劳庄主大驾。”苏玉清怒了,这个该死的男人,那劲道似乎要捏碎她的腕,还有那邪佞中带着征服的眼眸,紧紧盯着她,仿佛她是他的猎物般。怒极,丹田处猛然一阵急流,她凝白的腕立即从男人的掌中挣脱了开。这一动作不仅吓坏了她,也怔愣了对面的男人。
秦慕风挑眉,不置可否:“你的内力果然还是那般好。”
苏玉清轻握被男人捏出淡淡红痕的莹白手腕,掩住心中的惊讶,啐道:“即使是这样,也与你秦庄主没有任何干系不是吗?”
男人眼里的邪佞更甚,他看着素衣女子笑着,却不再回话。
“姐姐,你就是玉王妃?”一直沉默的小姝终于弄清楚了目前的状况。
苏玉清侧首歉意的望向妹妹,却不知如何回答。从一开始她就不是有心要欺骗小姝,实在是身不由己,也实在是难以解释。不等她开口,旁边的男人替她答话了。
“不错,她就是硕亲王府的玉王妃焦玉卿,小姝还愣在那做什么,刚才吩咐的话难道还要让本庄主重复一遍?”那言语虽是带了三分随意,却是透着七分严厉。
小姝不再言语,一脸不可谅解的看着苏玉清,眼里有着责备。
“小姝,你听姐姐解释,姐姐不是故意要瞒你……”
“玉王妃,请随奴婢前往前厅吧。”
语毕,小姝已是恢复了婢女模样,哪还见得一丝刚才的亲密无间。她恭敬福身,走在前面带路。
苏玉清跟上她冷漠的背影,心里涌上一阵难受。
秦慕风则走在她身边,邪佞的眸显然一片犀利与沉思。结束完一顿难受的盛宴,苏玉清被送上秦慕风的专属马车,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这个男人定是要送她回她该去的地方。她知道,他是要报那包开心散的仇居多。凤姨娘紧紧握着她的手,只说了一句:“清儿放心,姨娘以后定会去王府看你。”,便没了言语。
苏玉清看着车外的凤姨,心里复杂万分。她始终不明白凤姨如何突然狠心将她送至那个男人的身边,明知她不会得到丝毫幸福。之前凤姨还让表哥送她回玉峰山的。
她紧紧盯着落叶山庄的偏门,渴望能看到那个娇俏的紫色身影。良久,她终于收回期盼的视线,拉下帘子,目无焦距的不再言语。
旁边的银袍男人静静看她一眼,吩咐车外的车夫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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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枝头梨花(二更)
“真的那么不想回到律的身边?”男人终于打破沉默。
素衣女子淡淡看着前方,不回答也不看他。
秦慕风轻轻一笑,又开始了他的调侃:“不知坐本庄主的马车感觉如何呢?这可是本庄主第一次亲自护送一个女子……”
却见他邪佞的眼紧紧盯着兀自沉思的女子。
只见女子一身素衣,黑亮青丝挽成简单的风髻雾鬓,无繁琐珠花,一支玉钗斜斜插入,暗香袭人,也绝了芳华。再见她娥眉淡扫,羽睫如扇,唇色朱樱一点,虽是为他的话侧首,却是含忧凝睇的一眼。
他顿住,一瞬间没了呼吸。他从来不知她会有这般绝美的模样,她那一眼,夺了他的呼吸。
“她果真是投河自尽的吗?”女子掩住忧伤,一双剪水秋眸看进他的眼。
秦慕风沉进那汪秋水,他知道她所说的那个她是谁,而她眉心那抹淡淡的忧伤亦深深牵引着他。
于是他道:“素月确实是在一年前投河自尽,那一夜,律在玉帛河底整整找了她一夜。两个月前,律才在玉帛河下游的水月庵找到素月的坟墓。”
那个女子果真是想不开投河自尽吗?那为什么焦丞相那晚会对她说出如此一番话?
苏玉清的心头霎时有一股窒息的疼痛蔓延,她捏紧自己的衣角,猛然将头侧向了窗外,却见那白璧无瑕的瓜子脸上隐隐一滴清泪划过。
男人深深看着她的侧颜,狭长凤眼里的邪佞一点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难以捉摸的幽深。他紧紧盯着她,丝毫不觉俊脸上已柔情一片。
车里不再有人言语,只听得马车辘轳前行的声音在寂静的雪榕林显得特别响亮。
而京都的东城门,也渐渐溶入视线。
苏玉清的心陡然慌乱起来,“停车!”她大叫,下一刻,她已轻身跳出马车。
秦慕风亦慌了,他万万不知她会有如此反应,他连忙跳下马车,却见素衣女子正用轻功往玉帛河下游方向而去。
他运气,几个脚尖轻点,衣袂飘动,下一刻便挡在素衣女子面前。
当看到女子的面容上的泪水,他的心口狠狠一痛。
女子看着他,泪流不止,“请放我走,我不能回到他身边。”
秦慕风看着她的泪,只觉心里难受万分,“你爱上他了?”这样问着,心里更是有一阵酸意涌过。他蹙眉,为自己的反应震惊。
苏玉清迷茫忧伤的望着远方,轻道:“我没有爱上他,我只是想回到师兄的身边。”而后她含泪看向蹙眉的男人,“你知道我不是焦玉卿的,我不是她,我只是玉峰山上的苏玉清,我是师兄的新娘。你知道的,对吗?”
男人走近她,伸出修长的指,为她轻轻抹去泪珠,沉声回应无助逃避的女子:“是,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她。因为她没有如此澄清的眸,她没有如此无助的眼神,她没有如此动人的神情……”他抚着她含泪的水眸,眼里柔情万分。
毫无焦距的望着夜色中的缠绵远山,女子的双眸更是忧伤起来,“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回不去玉峰山,我摆脱不了他的纠缠,就算是我死,我想他也不会放过我。我……”她咬紧唇瓣,眼里的泪水更凶,“你带我回玉峰山好吗?我不能再回到他的身边,我,只能爱我的师兄。”
秦慕风心头一惊,他看着女子坚定的眼神,神情严肃起来。这一刻,他看到了她的无助,看到了她的悲伤,她在尽力挣脱律给她布下的网,她在拼命的逃离那个牢笼。可是她,又是那么的脆弱。
他轻轻抱着她,抚着她的青丝,柔声道:“别哭,玉清。”
苏玉清的眼泪更凶,她躺在男人温暖的胸怀,只觉一切无助有了发泄口,只有这个男人认得出她不是焦玉卿,只有这个男人愿意帮她逃离那个让她日见心痛的人。所以这一刻,她任自己沉醉在男人的柔情,将这个胸膛当成师兄温暖的怀抱,试图找回曾经的苏玉清。
而两人殊不知黑暗中一个隐约黑影将眼前的一幕尽收眼底,随后他没有惊动拥抱中的男女,悄无声息的离去。
翌日,秦慕风还来不及将苏玉清送走,落叶山庄便来了位贵客。
看着大厅里负手而立的挺拔身影,秦慕风首次对这个兄弟感到心惊。
“律。今日如何想到来我的落叶山庄?”他掩住失神,恢复平日里的调笑。
男人转过身来,只见一身绛紫长袍,将他颀长的身形修饰得更是挺拔不凡。而那冷峻的利眸,在看到来人时快速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这一眼,亦没逃过秦慕风的眼睛。
“风,我知道她来了这里。”皇甫律紧紧盯着眼前仍是一脸不正经笑意的男子,开门见山
“律真爱说笑,我藏了她不成。她在我这里,我定会将她送回你府上。”虽然此刻内心冷汗直流,但秦慕风仍是说得惬然随意。
皇甫律利眸微眯,薄唇轻吐:“风,你为何要这般护着她?”
秦慕风恢复正经,冷静看着皇甫律道:“你为何不肯承认她是另一个女子?她不是焦玉卿,所以她不该承受焦玉卿犯下的罪。”
皇甫律俊脸铁青:“那张脸,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那你爱她吗?”秦慕风却是问出这句。
紫衣男子挑眉,心口一窒,爱她?他的脑海立即浮现她梨花带雨的脸来,那一眼无助,那一脸倔强,还有那张芳香却喜欢用贝齿紧咬的朱唇,真是该死的让他难忘。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涌来一阵强烈而促不及防的骚动。他锁紧英挺的剑眉,坚决的道:“我只爱素月。”
“那请你放了她,她是无辜的。”
皇甫律剑眉锁得更紧,他看向一脸认真的男人,只觉心口有一阵怒意翻涌,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跟风也有了牵扯!
他冷冷看一眼秦慕风,怒道:“风,她现在还是我的侧妃,请你以后不要再插手我跟她之间的事!”
“可是她不是焦玉卿!”
“她如何不是?”皇甫律的利眸冰冷起来,他眯着眼盯着为苏玉清辩护的男人,厉声道:“她的好父亲可是亲口承认了她就是杀害素月的凶手!素月她,不是自尽!”
秦慕风沉默起来,如果心结不解开,律就永远不会看到焦玉卿已经不在的事实,也永远会被眼前的一切蒙蔽双眼。
“风,不要为了她而破坏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皇甫律再次怒道。风对焦玉卿的袒护,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律,你真是无药可救!”秦慕风亦吼起来。
“我跟你回去。”这时突然从后厅走来一个素衣女子,只见她一身素衣,粉黛不施,却清雅脱俗之至,有着梨花之姿。她走向一脸冷漠的俊美男人,淡淡看着他,“我跟你回硕亲王府 。”
皇甫律先是惊讶她的淡定从容,而后被她脸上的淡漠挑起更大的怒火。她再次逃离他,却在被他追回时只有视死如归的死灰。她是第一个敢违抗他逃离他的女人,也是第一个敢
对他不屑的女人。此刻她脸上那抹绝望深深刺痛了他的眼,也刺伤了他的自尊。
于是他对随从冷道:“给本王将这个女人带回王府!”,随即头也不回地往厅外走去。
看着他挺拔却孤寂的背影,苏玉清只是轻咬唇瓣,将泪水含在了眼里。如果她的沉默能平复他一切的恨,那她愿意接受他的惩罚,只要他能放过她。
“玉清……”秦慕风担忧起来,因为他在女子的眼中看到某种坚决,一种让他心痛的坚决。
女子凄绝一笑;“我知道我是逃不掉的,呵,这也许就是我的命数。秦大哥,昨晚谢谢你。”她笑着,却见那双水眸中有着晶亮,“如果还有机会,我也一定会这样做。”
那一身素衣,缥缈如风,渐渐消失在他的眼界。这一刻,他看到一朵洁白梨花在枝头摇曳,一阵风雨,便是它的飘零。而她,是那朵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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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入宫见太后
王府所有的下人都知道了王妃从丞相府回来后,便多了份沉默,甚至是淡漠。她整日待在汐落园闭门不出,甚至连种花的兴致也没有了。大家纷纷猜测着王妃的改变是因为失去孩子,还是因为丞相府的事。
焦丞相在早朝上进言惹怒了皇上,这是整个天泽国众所周知的事。小郡主失踪的事,虽然还未传进宫里,但这也是迟早会传到太后耳里。即使太后再宠玉王妃,也原谅不得这些事儿。虽然生下小郡主后的玉王妃性子大变,变得娴静善良,十分楚楚动人,却仍是不得王爷的宠爱。所以王妃目前的处境,他不免有些同情。
此刻,苏玉清正坐在窗前看书,忽见秋水一脸急色跑了进来。
“玉王妃,您快准备准备,王爷往汐落园来了。”
“是吗?”苏玉清轻抬眼皮,却并未放下手中的书册。只见她只在细薄的中衣外轻揽一件淡紫披肩,三千青丝全部披泻肩头,颜如玉,气如兰。翻书时,擢纤纤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自有一番迷人风情。
“玉王妃,您现在的模样?”好不容易等得王爷的一次驾临,王妃该珍惜才是。
“没事,秋水。我不在乎。”苏玉清终于放下书册,安慰着急切的丫头。从她被这个男人抓回王府的那一刻起,她就告诉过自己,关于他的一切,她都不会去在乎。
她的声音稍歇,便听到一阵沉稳的声音而至,然后听到外室婢女们请安的声音。
她挑眉,看着门口,却并未起身。
皇甫律进门,首先看到的就是她端坐在桌旁的清丽模样,她静静看着他,不请安也不言语。
这一次,他没有怒。因为他突然发现他很喜欢看她这副雍懒却透露另一种风情的精妙模样,这个女子果然是不需任何妆饰,便是姿色天然,他突然有种想弄乱她那一脸淡然的冲动。
他朝她走过去,满意的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然后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他的脑海陡然浮现那一日她在马车内的艳冶柔媚来,顷刻,他的心豁然又是一阵骚动。他慢慢走向她,深邃的眸幽深得深不见底。
“王爷。”这时门外陡然传来秋娉的声音,只见她手上托着一件金线滚边的大红华服,正轻步走进来,“这是玉王妃进宫的礼服,奴婢送了来。”
皇甫律顿住脚步,在仰脸看他的女子面前站定,然后用他修长的指轻轻挑起她倔强的小脸,深深望进她的水眸。
“今日母后心情大好,特意吩咐本王带你进宫。这次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呀,焦玉卿。”他紧紧盯着她,吐出的话却是愈见冷寒。
苏玉清先是被他眼里的幽深吸去心神,当听到他低沉醇厚却透着浓浓讥诮的话语,她的心儿瞬息被凉透。她拿开他无理的指,轻咬唇瓣,从容地与他的视线交会,她看着他的眼,吩咐着旁边的秋水:“给我换上礼服吧,臣妾我一定会好好把握机会,一定不让王爷失望。”虽然不知他说的把握机会所为何意,但她知道她绝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
男人微眯利眼,逼近苏玉清:“那是最好,如果这次不把握好,你休想以后会有翻身之日!莫怪本王这次没提醒你,焦玉卿。”深深看她一眼,下一刻他拂袖而去。
苏玉清软下身子,心头难受起来,每次见这个男人,她就会窒息。她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她害怕掉进那个幽深旋涡,害怕承受他痛恨的眼。她怕。
闭上眼,轻咬唇瓣,她任秋水和秋娉退下她的衣,为她换上那套大红华服,任她们为她挽上云鬓,插满高贵的发饰……
一个时辰后,她坐上了去王宫的马车,而那个让她害怕的男人,再次坐在了她的身边。
这次,他没有跟她说话,没有奚落她,亦没有轻薄她,他只是沉默的望着车外,一身银色蟒服将他衬托得气宇轩昂,却也孑世独立起来。他轮廓分明的深邃侧脸,一如既往的冷漠,虽然只看得到他紧抿的薄唇和高挺的鼻,但她知道他皱了眉。
窄小的空间,她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麝香,不比秦慕风身上逼人的檀香,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是一种自然的淡淡的体香,干净,阳刚,简单,却也摄人心神。一如他那双修长有力的指,曾经在那些个夜里,在她身上制造她前所未有的热情。她突然很贪恋那种被他的柔情包围的感觉,想念他厚实的胸膛,想念他偶尔的热情,盼望着从他那性感薄唇吐露的不再是憎恨奚落,而是甜言蜜语。盼望着他能在她无助的时候,紧紧抱着她,对她说:“玉清,别哭。”
可是这些,能实现吗?不能。因为她永远不可能是那个她。
马车从王宫的东大门驶入,只见金碧辉煌的大殿下已整整齐齐跪了一排粉衣宫女,最领头的是个唇红齿白的蓝衣宫婢,正匍匐恭立前来的马车。
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恢复气息,他回过头来看苏玉清一眼,随后让小厮掺了走下马车,苏玉清亦起身,让秋水掺着跟在男人的身后。
“蓝蝶恭候王爷移驾凤鸾宫。”蓝衣宫婢微抬首,仍是匍匐在地。
皇甫律微抬眼皮,不置一语,负手而过。一身大红盛装的苏玉清却是走得万分艰难,脚上三寸高的凤头鞋硌得她的脚生疼。虽是让秋水掺着,却仍是跟不上银色蟒服的男人。
男人熟练穿过九曲幽廊,直往凤鸾宫而去,沉稳的步伐似没有等她的意思。苏玉清咬紧银牙,不再特意跟上男人的脚步,扶住廊柱歇息。这一身繁复的盛装,几乎要了她的命,她几乎可以想见她血肉模糊的足。
“停在那里做什么?不知道母后正在等吗?”男人终于回过头来,俊脸上薄怒,他看着她贝齿紧咬的朱唇,看着她绝色容颜上那层细汗,挑眉:“这不是你第一次进宫,何苦要露出如此痛苦的神情?焦玉卿,你果真不是一般的复杂。”
苏玉清看着他逐渐转为讥诮及嫌恶的利眸,轻蹙双眉,她不理他,提足就要前进。这时脚踝处却陡然传来一阵剧痛,她低呼一声,连眼泪都疼在了眼里。
“玉王妃,您怎么了?”秋水连忙扶住她冷寒的身子,蹲下身子检查苏玉清的脚。
“玉王妃,您的脚扭伤了。”小丫头焦急起来。
离她们十步之遥的男人终于走过来,他挑眉狐疑看着红衣女子,在看到她用贝齿几乎将娇唇咬出血痕时,他微皱了眉。随后便见他不顾众人的惊谔俯下身来,接着利索脱掉苏玉清脚上的凤头鞋,将掌贴在她的脚踝微微运气。
苏玉清来不及反应,只觉有一股温热在她的伤痛处萦绕,顷刻便让那刺骨的痛楚减去大半。她看着仍是一脸冷漠的男人,心头有一丝异样流过。
“母后已经等不及了,快些!”男人站起身来,俊脸上已恢复了一派冷峻。他不再理会苏玉清,直往凤鸾宫而去。
“玉王妃,王爷他……”秋水被男人的举动惊吓得差点脱落眼珠,王爷他可是从不曾这么温柔对待过玉王妃呀,今日居然亲自为玉王妃疗伤?
苏玉清淡淡一笑,径自穿好凤头鞋,追上男人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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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画中女子(二更)
“儿臣拜见母后。”
凤鸾宫内,只见一身凤服的窦太后正闭眼让宫婢捏肩,而她的旁边正端坐着一个身着明黄蟒袍的温和男子。男子在见了进门来的两人后,笑眼一亮,接着是他爽朗的声音:“皇兄你可终于来了。”
说话的同时,已是起了身来迎接进门的男子。
下一刻他看向男子旁边的红衣女子,眼里有着惊艳,“这位是皇嫂吗?差点让朕认不出来。”没想到这个女子一身素衣是出尘淡雅,一身红衣却是妖娆绝代。果真是个不俗的女子,一个换了性情的脱俗女子。
苏玉清记起这张与皇甫律有八分相似的脸来,看着这个笑意温和的男子,她微一福身:“臣妾焦玉卿叩见皇上。”
“皇兄,皇嫂,不必这些礼节,今日我们不分君臣,只是一家人。”皇甫泽扶起福身的女子,眼中的温和更甚。
“玉卿,今日为何不见哀家的云萝宝贝?”窦太后终于开口了,语气里却是带着些微冷淡。
苏玉清心里一寒,急上眉头, 入宫前她就知道太后会问起,可她实在不知如何回答。她看向旁边的皇甫律,只见他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用眼神告诉她,一切自己看着办!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他所说的把握好机会是何意,他是要她拿小玉儿来赌自己的命运。可是小玉儿也是他的孩子不是吗?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云萝她……”她能跟太后说小玉儿至今生死不明吗?太后能承受住这个打击吗?也许她的一句话,带来的便是所有跟小玉儿有关之人的人头落地。她抬起眼,勇敢的看向冷眼等着她答案的窦太后,冷静地道:“云萝染了恶疾,所以玉卿不能将她带进宫,怕吓着太后。”
“是吗?”窦太后一双凤眼有着狐疑,只见她紧紧盯着苏玉清,语气缓和了些:“如果真是这样,那哀家定要派宫里最好的御医替云萝诊治才好。”她望向自己的儿子,轻声责备道:“律儿,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跟母后说一声,若是云萝出了什么事,哀家定会问你个不是。我那可怜的云萝,这般年纪便出了这样的事。”
“律儿,玉卿,等云萝的恶疾痊愈,你们将云萝送进宫来陪陪哀家吧。”
皇甫律和苏玉清皆是一惊,那个孩子至今生死未卜,他们如何将云萝送进宫?皇甫律冷眼看着苏玉清,心里有着怒意,这个女人曾经打算带着那个孩子和那个名为容名总的男人私奔!如果那个孩子果真是他皇甫律的,她又何苦带着孩子和男人私奔?孩子失踪了,他自是不担心,却不曾想母后会将这个孩子疼到骨子里。
“母后,云萝不能进宫。”苏玉清急道,即使小玉儿还活着,她也不能让小玉儿呆在这个陌生的王宫呀,何况现在是杳无音训。
“噢?为何?”窦太后一双精明的凤眼看了过来,眼里有着探问。皇甫律亦是挑眉看着这个仍是冷静自若的女子,只觉那一身红衣,像极一朵带刺的美艳玫瑰。
“因为云萝的恶疾会传染,为了太后的安全,玉卿不能将云萝送入王宫。”
窦太后的视线冷冽起来,厉声道:“云萝即使是得了天花,哀家也不怕。这个孩子最得哀家的心,哀家定要好好照顾她,也算是让她陪陪哀家这个孤老婆子。”
“母后……”
“不必再多说,就这样吧。等云萝病愈,便将她送来哀家这里。”
苏玉清不再言语,因为她在窦太后的眼中看到一种坚决,她无助的望向身边银色蟒袍的伟岸男人,只见男人只是静静看着她,俊脸上波澜不惊。
“母后,看戏的时辰到了。”一直沉默的皇甫泽这时出声了,他仍是一脸温和笑意,“今日儿臣特意为母后准备了《牡丹亭》,再不去可就迟了。”
窦太后的情绪终于缓和起来,不再看殿下的红衣女子,她让皇甫泽恭敬的掺着,雍容的往戏园而去。
“焦玉卿,你实在大大出乎本王的意料。”他深深看着她,利眸里有着莫名情愫涌动,而后他再次用修长的指挑起她小巧的下颌,盯着她诱人的芳唇,沉声道:“你似乎忘了本王刚刚提醒你的话。”
苏玉清只觉他身上强烈的阳刚气息朝她压过来,瞬息乱了她的呼吸,她沉浸在那片幽深里,看着他的薄唇慢慢逼近自己,逼近她的朱唇,她甚至已经清晰感受到他的鼻息,干净的,浓烈的,热情的,深深诱惑着她。她不觉娇唇微启,水眸朦胧……
一触即发的时刻,男人突然一把放开挑着她下颌的指,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苏玉清立即从那份迷惑中清醒过来,才知,她终于是中了他的戏耍。戏看到一半的时候,窦太后称身子不大舒服,先回了凤鸾宫歇息。
主角离去,剩下的人也没了看戏的兴致。
皇甫两兄弟去了御书房,苏玉清无趣,在王宫里转悠起来,算是打发时间。
雕梁画栋,九曲幽径,假山锦鲤,绿柳婆娑,高深宫墙,幽深内院,一眼,是望不到尽头的繁盛,也少不了小桥流水的雅致。那宫顶的气派琉璃,在银月下闪着傲人的光芒。
她毫无目的的走着,身后跟着一脸好奇的秋水,只听得小丫头一个劲的赞叹:“哇,这王宫好大!比硕亲王府要气派得多呢……”
苏玉清但笑不语,对她来说,除了玉峰山,哪里都是她的囚笼。
不知穿过多少高深的宫墙,她们来到一处安静的内院。
这里比之凤鸾宫清静许多,也清冷许多。黄色高墙,朱红大门,高挂的扁额上写着气派有力的“云轩宫”三个大字。门口并没有侍卫,那朱红大门轻掩,似是邀请着门外的人进入。
苏玉清突然有种想闯进去的冲动,因为这里有某种她熟悉的气息。她走至门前,先是轻扣朱漆大门的铜环,见良久无人回应,便推了门进入。
入眼,便是一片银色的简洁。九曲回廊,白玉桥,凉亭,琉璃瓦,人工湖,一排梨花漫天飞舞的梨树。与硕亲王府的某个地方,很像。
她走进,推开花厅的门。满满的,墙上全是画卷,就着月光,她看不清画中人的模样,却知道画中全是女子,姿态各异,有着万种风情。
秋水亦跟着进了门,她机灵的取出火折子,点亮室内的灯。霎时,室内亮堂起来。
一个姿态轻盈,一脸娇柔的女子入了苏玉清的眼,那些画,果然是同一个女子。女子着碎花儒裙,弱柳扶姿,五官清丽,却让那抹娴静的笑夺了芳华。
每幅画,都是女子的笑脸,那抹笑,柔情万千,暖人心房。
不难想象,这个制作这些画的人,贪恋画中女子的笑容。她突然羡慕起这个画中女子来,羡慕那份被珍惜的柔情。如果这个人是个男人,那么他肯定很爱这个画中女子。
苏玉清沉浸在这个女子的笑脸中,却陡然被一幅画给夺去心神。那是一幅漫天飞舞的梨花图,漫天花瓣中,那个碎花儒裙的女子遥望着远方,她虽笑着,却是一脸忧伤。而那双眼望得太遥远,似在渴望挣脱。
挣脱?苏玉清心头一惊,痛上心来,这个女子的心境跟她是如此相象呵!
可是,她苏玉清挣脱得了吗?挣脱得开那个男人的束缚吗?
她苦笑,眼泪在水眸里晶莹起来。(嘿嘿,今天香香没有偷懒吧,亲们,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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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再次被追杀
“玉王妃,外面有人来了。”秋水的惊叫拉回陷入忧伤中的女子。
苏玉清蹙眉,等着脚步声的主人到来。
“是哪个如此大胆,居然敢私自闯进四王爷的寝居!”
果真是人未至,话先到。
稍后便见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厮模样的男人气势汹汹走了进来,当见到门内的红衣女子,他突然没了刚才的气势,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奴才该死,不知是玉王妃来此,请玉王妃饶命。”
苏玉清在乎的却是他的第一句话:“你刚才说这里是四王爷的寝居?是硕亲王爷吗?”
“是硕亲王爷,这里是四王爷以前在王宫的寝居,派小人在此看守不许外人进入。”
苏玉清挑眉:“那我算是外人吗?这个画中女子是月王妃?”
“四王爷曾经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入的……小人不曾见过月王妃,所以不知画中女子是谁。”
“是吗?”苏玉清掩住心中的异样,不再理会匍匐在地的守门小厮,深深看一眼画中女子,转身走出云轩居。
除了孟素月,还会有谁?
她沿着来时的路而去,只想快些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玉王妃,原来您在这。回府的时辰到了,小的前来接您上车。”迎面,只见一个一脸急色的小厮走了来。
苏玉清认出他是皇甫律的随从,便不置一语随了他去。
马车里,已坐着仍是气宇轩昂的皇甫律。
他看着神情稍显零乱的女子,挑眉,眼里有着探究。
苏玉清稍垂首入了车来,即刻便将螓首转向窗外,不让他看到她的脸。
“起程吧。”他并没有再探究她,而是沉声吩咐着随从,只听得那声线比往日更沉了几分。
马车行驶起来,车轮声在清冷的街,显得格外响亮。
车内,仍是一片静默。
坐在他的身边,感受着他浓烈的气息,苏玉清捏紧手中的帕,倔强的望着窗外。
皇甫律看着她悲伤的侧颜,黑眸更深了几分。却见他薄唇紧抿,饱满的额上冷汗点点,深邃犀利的眸中夹杂着痛苦。他握紧修长厚实的掌,锁眉望向窗外。
马车仍在冷清的街道前行着,车头坐着秋水和刚才的小厮。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静得让人隐约开始不安。
车内的皇甫律剑眉深锁,一双利眸警觉的观测着四周的动静。下一刻,他便在这片夜色中嗅到了杀气。而一边的苏玉清,也同样感到了不安。
果然不出一刻钟时间,便见两个黑影从旁边的屋檐跃下,拿着软剑朝马车直直杀过来。
秋水惊叫一声,眼睁睁看着那闪着冷寒的剑刃朝自己逼近,却是被吓得动弹不得。
策马的小厮也只是勉强抵挡了一下,便软下身子,失去了知觉。
皇甫律忍住体内的骚动,取出车内的软鞭,及时挡住就要刺向秋水面容的利剑。秋水尖叫一声,已是被吓晕过去。皇甫律静静看小丫头一眼,飞身空中与两个黑衣人缠斗起来。
车内的苏玉清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她连忙走出车外,将昏迷的秋水拖进车内,细心照顾着,却也将注意力放在外面的男人身上。
这次,她终于发现他的异样。跟上次在密林一样,他的功力似乎已经大减,虽然身影敏捷,挥鞭的招式利索有力,却仍见他身子的疲乏。而那两个黑衣人似乎又要置他于死地,一前一后的攻击,更是让他难以招架起来。
苏玉清在车内看得胆战心惊,黑衣人的每次出剑都让她屏住呼吸,“小心!”只见他身后的黑衣人趁皇甫律不注意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枚暗器利索射向难以分身的他,这一刻,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一声惊叫就那么从她的嘴中脱口而出。接着,她反射性的拔下发上的玉钗运功掷向暗器方向。
黑衣人的暗器瞬息被打偏,他看苏玉清方向一眼,立即提剑转向马车而来。苏玉清大惊,只听得黑衣人冷笑:“师姐,你不杀他便罢,今日还要阻挡我们姐妹执行任务,难道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这次,师妹我就让你长点教训。”说着,利剑快速朝车上的玉清刺来。
苏玉清起身来,突觉身子似乎自己有意识,只要女子出剑,她便能利索躲过。而她,甚至能猜出女子的下一个招式。
女子原先只是想教训苏玉清,眼见一次次碰不得她身,她怒极,剑锋使得愈加狠利,再加上一些先前的恩怨,她冲动起来,用尽全身的功力逼向一步步后退的红衣女子。
苏玉清只觉丹田处有一股热气在流窜,身上有着力量,却不知如何将它倾泄出来。她躲着女子的进攻,却不知如何还击。这个时候她已被女子的剑逼得步步后退,眼见女子眼中的狠绝,她有些慌乱起来。她记得这个女子,在几个月前的那一夜,她曾经去过汐落园,可是那一次她并没有要杀她,而这一次,这个口口声声叫她“师姐”的女子似乎欲取她性命。
还有落叶山庄的那一次,也有个黑衣人奉“圣主”之命教训她。这个“圣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边想着,边躲得困难。因为女子手中的剑已使得她眼花缭乱起来,一不小心,她便让女子割破了肩头,立即有一阵钻心的疼痛布满全身。而她脚上的凤头鞋,早在跳下马车时遗落,脚底的碎石亦硌得她的脚生疼。
她无助的退到街旁的屋檐下,惊恐的看着女子的剑逼向自己的咽喉。这一刻,她强烈的感受到死亡的逼近……
闭上眼,她静静等着咽喉上那一剑,等着死亡的再次来临……良久,利剑并没有如期刺向她的咽喉,却是她的身子猛然被软鞭带离。当她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痛苦中带着焦虑的利眸, “该死的女人,本王绝不会让你就这样轻易死去!”他吼,饱满的额上,冷汗湿透他的发。
吼完,下一刻,他抱着她的身子快速跃上屋顶,准备摆脱两个女子的纠缠。只见几个起落,他们已跃出几丈远,却见黑衣女子仍是紧追不舍。苏玉清感受着皇甫律的吃力,她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坚定道:“我能走。”男人深深看一眼她肩头的伤,不置一语却是拉起她的手带着她飞下屋檐。
屋下是数条漆黑的小巷,他牵着她的手钻入一条深不见底的巷子,在漆黑中转过几个转角,他猛然将她拉入一个小门,下一刻,她的身子摔落在一堆软软的稻草上。而他,紧紧搂着她的身子,不再动。她听着他急促的心跳,随他一起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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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逃过追杀之险
“姐姐,明明看到他们钻进这条巷子的,怎么一眨眼便没了踪影?”这时传来一个女子焦急的声音。
“云蝶,别急。皇甫律他情花毒发作,定跑不了多远。我们继续往前追。”紧接着是一道相对沉稳的声音。
“恩。”
顷刻,两个女子的脚步声隐去,外面瞬息又恢复了平静,只隐约听得远处更夫打更的声音。
皇甫律放开怀中娇软的身子,将骚动不已的身子平躺在干枯的稻草上,咬紧牙,试图平复这磨人的情花毒。却是,骚动一波甚过一波,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他知道今日是月末,本打算呆在王府静养,哪知母后突然要召见,他不得已带着焦玉卿进宫。知道他中毒之事的,除了给他制毒的焦玉卿,服侍他多年的李麽麽,如同他影子的程峻,便再无他人。他想起上次在玉帛河被追杀的经历,想起上次在丞相府的收获来……
他望向躺在身侧的女子,只见朦胧的月光在她脸上隐射出一层柔和,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见那双凤眼盈盈荡动,在黑暗中很是清亮。他瞬息被那汪秋水迷惑,此刻体内又是一阵强烈骚动,他忘了指责追究,却是渴望起她柔弱无骨的身子来。她的淡雅幽香,她的娇吟,她的柔情,瞬息在他的脑海萦绕,他忘不了,也渴望着……
他猛然从草堆上翻起身子,顺着体内的骚动,一把将旁边的女子搂进了怀里。下一刻,他听得她一声软腻的惊呼,他的掌立即碰上一层粘稠。他连忙扶起她,只见她的左肩被割开一道指长的伤口,虽未见骨,却流着血。而她,晶莹的泪珠含在眼里,贝齿咬着娇唇,却不肯再喊一声痛。
“很痛?”他沉声问,殊不觉声线已柔了几分。
苏玉清闻着干爽的稻草香,有一瞬间被他若有似无的柔情融化。她轻咬唇瓣,轻轻脱去繁复礼服和中衣的一角,露出凝白滑润的香肩,然后取了帕轻轻擦拭肩上的血迹,最后将帕按住伤口。她不看男人,只是轻道:“只是有些疼,并无大碍。”
皇甫律不再言语,却是被她此刻的模样夺去了呼吸,她散着发,三千青丝随意披泻香肩,微敞的礼服下是薄透的中衣和依稀可见的深色肚兜,因为双腿的曲起,露出一对莹白玉足。
而她身上的淡淡幽香也深深撩拨着他,他只觉体内有一股烈火爆炸了开,暧昧的骚动势不可挡而来, 这一刻,他清晰的认识到她对他的强烈吸引,没有这情花毒,这个女人的芳香一样让他沉醉。
他猛然站起身来,在软软的稻草堆中摸索着往门口而去。“我们即刻回硕亲王府。”他沙哑道,拒绝自己再被这个女人迷惑。
苏玉清抬首,看着一脸急欲离开的男人,看到了他强撑的坚强。她拿开肩上的帕,不置一语,静静穿好衣走向男人,男人却在这时踉跄了一下。苏玉清看到他俊脸上的冷汗更甚,表情压抑得十分痛苦,再见那深邃的眸已燃起熊熊烈火,似要把她烧烬。
她的心儿狂跳起来,只觉那双火热的眼让她难以呼吸。她躲开他的眼,快速向门口摸索而去。下一刻,她的身子猛然落入男人的怀抱,他性感的薄唇立即堵住了她的惊呼。她挣扎起来,男人却将她越搂越紧,“别动!”他低吼。
“姐姐,想不到那皇甫律中了情花毒还能如此能逃,这次居然让我们逮了个空。”女子的声音由远而至。
苏玉清大惊,这才停止挣扎。
“云蝶,你不记得师姐的轻功了得吗?这次让他逃脱算他走运,如果下次那个贱人再敢坏事,我定要她跟皇甫律陪葬。”
“姐姐,我们先回去复命吧。”
“走吧。”
等到外面一切归于平静,皇甫律这才稍稍将她松开一些,却并未放开她。他漆黑的眸深深看着她,喉结在滑动。她的心再次狂跳起来,被他浓重的鼻息撩拨着,一瞬间她陷入那片火热的幽深。直到男人狠狠吻住了她,她才开始挣扎。
男人一只手紧紧抱住她蠕动的身子,另一支手抓住她捶打的双手,薄唇先是急切的侵占她的朱唇,而后轻轻含住她圆润洁白的耳垂,细细调弄,却细心的不碰到她受伤的肩头。然后转至她的玉颈,轻轻解开她刚穿好的衣,热情的唇一直往下……
苏玉清被禁锢在男人宽广的胸膛,只觉身子一阵软绵酥麻,心跳快得不能自已,她在男人的浓重气息中软下了身子,而后她的身子被放倒在盈满清香的稻草上,男人热情的唇随后而至,轻轻游走在她的凝白玉脂上。这不是他第一次碰她,她却仍是紧张得颤抖。捏紧身下的稻草,闭上眼,贝齿咬住那一嘴娇吟,她任男人带她到达激情的云端……第二日醒来,苏玉清发现自己躺在汐落园的软榻上,秋水则是轻快的在窗边插着刚折的雪白梨花。她坐起身来,有一瞬间的迷茫,秋水不是晕了吗?而她和皇甫律不是躲在一个隐秘的粮仓?后来她在他的身下晕了过去,于是后面的事她不再知晓。
掀被下榻,方觉左肩疼痛得厉害。她轻轻走至秋水的身后,着迷的盯着那一束洁白梨花。雪白,不染一丝杂质,或怒放或含苞,都各有风情。她一直喜爱这洁白的花朵,因为它没有牡丹的艳丽,却是暗香袭人,淡雅脱俗。她突然想起那片梨林来,似乎只有那里,才是她在王府唯一留恋之地。
“秋水,你还好吗?”她轻声问着插花的绿衣女子。
秋水被惊吓一下,立即转过身来,“玉王妃,您怎可下床来?王爷吩咐了,定要奴婢好生照顾玉王妃您,您身上现在有伤。”只见小丫头的大眼里满是喜气,哪还有一丝昨夜的惊慌。
苏玉清粉脸微烫,再问道:“那我们昨天是怎么回府的?”昨晚她和皇甫律居然在那个随时可能会有人发现的粮仓缠绵了一夜,她记得那个男人的细心,因为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碰到过她肩头的伤口。
秋水回忆着:“昨天我在车上醒来后,没有见着王爷和玉王妃的身影,于是便先回了府通知府里的侍卫出去寻找您和王爷的下落。”小丫头看着面前的女子,愈加惊喜起来:“您知道吗?昨晚是王爷亲自抱着玉王妃您回的汐落园,当时我们在深巷找到您和王爷的时候,玉王妃您已经昏迷过去。王爷还吩咐奴婢好好照顾玉王妃您呢,这是王爷第一次……”
“那王爷现在呢?”苏玉清打断秋水的话。
“王爷出府去了,估计是为昨天的事。”
“是吗?那我们去看看煜儿。”不知道那个孩子这段日子过的怎样。
听罢玉清的话,秋水紧张起来,“您还要去看小世子吗?上次您去云落园的事让王爷知了去,云落园所有的婢女老妈子都受了责罚,特别是看门的那个花大娘,她被王爷杖责二十棍赶出了府去,可怜她这般年纪……”
苏玉清的黛眉蹙起来,她去看煜儿他有必要对下人这般残忍吗?再说,她并未伤害他的孩子,她只是在很多事的帮他的孩子弥补没有娘亲的空缺。这个男人知道自己的孩儿需要什么吗?
“玉王妃,今日穿这件可好?”只见秋水在她怔愣的当会,立即去取了她的衣物来。那是一件立领荷叶袖的淡紫纱裙,大方雅致,很得她心。
她接过秋水手中的衣,对秋水赞赏的笑了:“果真还是秋水明白我的心,知道我的喜好。”
秋水甜甜的笑了,连忙帮玉清穿起衣来,“玉王妃您脖子上的疙瘩太多,自是要用衣物掩盖。秋水昨晚虽帮您擦了药,今日却并未全部消退。这是李麽麽教秋水的。”
什么?红疙瘩?苏玉清急忙走至铜镜前,果见玉颈上布满大小不一的红疙瘩,很是羞人。她微红俏脸,立即拉紧衣领,将长发拢到了胸前。
“秋水,我们去云落园。”她简直是在秋水面前落荒而逃了。
“可是……”秋水踟躇着,站在门内不敢动。
苏玉清站在门口,瞪小丫头一眼,啐道:“又怕了不是?我这次倒要看看他要如何保护他的宝贝儿子!”
说着,她已一身紫衣轻盈走出汐落园,往云落园方向而去。秋水虽是有些害怕,却最终仍是追上主子的脚步。而她们的后面,还跟着一身碎花衣裙的秋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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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关于情儿
远远的,玉清便见花园的凉亭里坐着一大一小的身影,似是一个女子在哄着小孩童吃果子。走近一些,果真是一身薄纱衣的情儿在为旁边的煜儿剥橘子,而小家伙正一口一瓣,吃得津津有味。
苏玉清走进凉亭,对小人儿轻笑道:“煜儿,还记得姐姐吗?”
小家伙一见到她,立即从石凳上利索跳下,飞奔向苏玉清,然后抱着她的腿撒娇:“姐姐,你好久没来看煜儿了,娘也消失了,煜儿好想娘。”
苏玉清抱起小家伙的小身子,轻点他的小鼻头:“那煜儿这段时间有没有再哭呢?如果煜儿不听话,煜儿的娘肯定不会出来见他。”
小家伙急了:“我很听情姨娘的话,情姨娘说要煜儿吃橘子,煜儿就吃了。”
“煜儿乖。”她摸摸他柔软的发。看向一边的情儿。
只见皇甫律的这个爱妾一身粉红薄纱衣,微施粉黛,一脸风情的站在旁边。而她,亦看着苏玉清,冰冷的眸紧紧盯着玉清特意掩饰过的领口。
对这个情儿,她第一眼便没什么好感,上次她差点把小玉儿摔进湖里,她一直耿耿于怀。而她最受不得的,是情儿那双带着三分挑衅七分嫉妒的媚眼。情儿对这个侧妃,似乎丝毫不念往日的主仆之情呀。
“哟,姐姐今日何以有空来看小世子?”情儿笑着,吐出刺耳的一句,她紧紧盯着苏玉清,再讽道:“姐姐好福气,哪像情儿我这般命苦,只是王爷的侍妾,一无娘家可依,二无身份入宫见太后,整日闲得慌……”
听到这里,苏玉清已经寒了一张脸,敢情这情儿在嫉妒她的身份地位呢。可是这些,很重要吗?对她苏玉清来说,这些只是负累。她不理这个女子,取出帕细心为煜儿擦拭嘴角。
情儿却不死心,她走近苏玉清,得意的娇笑:“情儿虽然命贱,却仍是让王爷喜爱得紧不是,我只要王爷的心就够了,呵--。”说着,她将娇颜逼近苏玉清,漾起一抹娇笑,“姐姐,上次没将我这张脸毁掉是不是后悔得紧?”玉指轻抚那张引以为傲的脸蛋,情儿的媚眼阴冷起来,她紧紧盯着苏玉清的眼,语气冷到骨子里:“如果不是王爷及时出现,情儿我这张脸早已是残花败柳了啊。那次也多亏了姐姐,如果不是姐姐这一闹,王爷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在情儿身上。姐姐,你现在可没机会了!要悔情儿,你先过王爷那一关!”
苏玉清静静看着女子激动的眼,细细打量一番她的面容,才发现她颇有画中女子之容,却没有女子之姿。这情儿,比起画中女子,稍显俗气。那画中女子,娴静犹如天人。特别是那抹笑容,让人深入骨子里。这个情儿,哪比得上。
面对情儿的怒意与阴冷,她淡淡一笑,“我从来不曾想过悔掉任何人,也从来没想过跟你抢王爷。这里,只是囚住我身子的牢笼而已。”
情儿冷笑起来:“姐姐,这可是我从你嘴里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情儿我可是服侍了姐姐你那么多年,姐姐的心思,情儿还不了解吗?呵呵,王爷不会爱上你的,姐姐。”
苏玉清蹙眉,不想跟这个女子有任何纠缠,她轻轻抱起乖乖躺在她怀里的煜儿,就要离开凉亭。这时情儿却挡在了她面前,“姐姐,这可使不得。王爷吩咐了,只让情儿好生照顾小世子。”说着,她吩咐旁边的小丫头:“小碧,快带小世子回云落园,如果让王爷知道小世子见了不该见的人,定要责怪情儿了。”
名唤小碧的丫头连忙上前来,恭敬喊一声:“玉王妃。”低眉垂首等着玉清将孩子交给她。
苏玉清的眉头蹙得更紧,好个情儿,持着皇甫律撑腰,硬是不把她放在了眼里。她也只是想见见这个孩子而已啊,弄得她成了个人见人怕的吃人野兽不是。
罢,反正现在也看到这个孩子了,她也不必再为难这些下人。至于这个情儿,不管以前与她有过什么恩怨,她现在都不想与她有任何牵扯。她将煜儿交到婢女手上,带着秋水转身离去。
回汐落园的路上,迎面一个小厮匆匆而来,他先是福身,而后急道:“玉王妃,门外有个叫容名宗的男子说要见您。”
玉清大惊,连忙往王府大门而去。
走了几步,却猛然被秋娉拦住了去路。
“玉王妃,王爷吩咐了,您不能出府。”
玉清挑眉,薄怒,“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拦我的去路!”
这个男人居然果真要把她囚禁起来,还派了个无理的小婢百般监督她。以前她不跟这个婢女计较,可她现在好不容易得到表哥的消息,又岂能再让这个秋娉拦了她!
“是王爷吩咐奴婢伺候玉王妃您,出了府,怕有什么不测。玉王妃您最好不要出去。”秋娉仍是拦着玉清,丝毫不见松懈。
苏玉清冷笑一声,推开这个无理小婢,就往前去,脚步甚是轻快急速。
哪知秋娉比她更快,几个脚尖轻点,她再次窜至玉清面前。
“玉王妃,恕奴婢得罪了。”秋娉直直挡在她面前,这次则是冷冷看着面前的玉清。
玉清惊讶一下,随后气沉丹田,再次以轻功往前飞奔。
秋娉快速跟上那个紫色身影,出掌步步逼退玉清的身影。
玉清措手不及,停下脚步。她冷冷看着这个执意拦她的秋娉,看着她冰冷的眸,终于明白那个男人派了个狠角色在她身边。
这时肩头陡然传来一阵刺痛,玉清无奈看一眼近在咫尺的王府大门,轻步往汐落园方向而去。******************************************************************************“玉王妃,让秋水伺候您歇下吧。夜深了。”秋水看着灯下沉思的素衣女子,轻声叫到。玉王妃已经保持这个姿势有好几个时辰了,不动不语,只是托着腮静思。只见那浓厚的羽睫轻轻扇动着,黛眉微微皱起,眉心那颗美人痣在烛光中鲜艳欲滴,再见那娇嫩朱唇,已被贝齿咬出痕迹,足见她的忧虑。
秋水知道,玉王妃定是在担心着那个叫容名宗的男子。
可是玉王妃这般出去见一个男子,也不免会惹人闲话。
“王爷今日回府了吗?”灯下的女子终于开口了。
秋水为女子整理着换下的带血薄丝亵衣,轻笑开口:“玉王妃想王爷了不是,才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了。”她走过来轻扶起桌边的女子,往床榻而去。“王爷现在还未回府呢,玉王妃,您现在的伤还未痊愈,得好好养息才是。”
玉清但笑不语,脱下外衣,躺上软榻,让秋水为她盖好大红鸳鸯锦被。任她如何解释,秋水定是要说出点什么来。那她干脆什么也不说便是。
“玉王妃,昨夜您和王爷躲去了哪里?让奴婢好找,以为您和王爷让刺客掳了去。”秋水将玉清的外衣轻轻搭在床边的衣架上,继续道:“玉王妃,您身上的红疙瘩是昨夜起的吧?跟您以前去王爷房里时的好象呢。”
玉清偷偷捏紧被角,将螓首微微侧向床里,轻道:“秋水你去歇息吧。”
“是,玉王妃,秋水下去了。”秋水细心掩下纱帐,就要退下。
这时门外走来一个守门的小丫头,手上拿着一封薄信,她恭敬的呈上:“玉王妃,这是您的信。”
秋水取过,小丫头便退了下去。
玉清坐起身来,接过,打开,水眸瞬息盈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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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插翅难逃
“秋水,帮我一个忙好吗?”玉清掀被坐起,下了榻来。
她穿好外衣,将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云鬓,然后拿起素色披风。
“玉王妃,您要出去吗?”秋水惊叫起来。
玉清掩住秋水的小嘴,扶了她上榻,“你躺在这里,帮我做掩饰。”
秋水不安的被玉清推上榻,一脸畏惧,“奴婢不敢……”
玉清扶住她的肩,“好妹妹,帮姐姐这个忙好吗?你只要躺在这里睡觉,不出声就行。我会尽快回来。”说着,她吹灭了烛火,拿起披风轻轻走出房门。
院里一片寂静,她静静看一眼旁边秋娉的房间,快速轻步出园。
随后钻入竹林内的一条隐秘小径,往王府后门而去。
等她的身影消失,秋娉的房间被人从里面打了开,女子轻轻走出来,往主卧房而去。她将轻阖的小窗打开一条小缝,望进室内,当瞧见床榻上的身影,遂放心折回自己的房间。
这边,玉清忍住竹林里的阴森,一路穿梭,直到过了竹林,她缓下脚步,警觉的避过巡逻的侍卫,一路遮掩来了后门。后门虽是冷清些,却仍是有侍卫看守。她想起上次的逃逸来,那次她是直接从王府的外墙跃出,动静太大,所以才会被皇甫律发现。
她贴墙而立,而后弯身捡起两颗石子,掷向离门扉较远的一处。
“谁?”两个带刀侍卫被惊动,连忙往声响处而去。
苏玉清大喜,趁这个空挡,脚尖轻点,出了后门。表哥约她见的地方是云来客栈,她穿着披风在清冷的大街上疾步寻找着,对这个京都,她仍是陌生得紧。正当她踌躇之时,她摸索到了一片热闹之地。张灯结彩,歌舞升平,妩媚女子娇媚的调笑声,酒客不餍足的回应,一看便知是个烟花之地。再看那大匾上夺目的“漪红楼”三个大字,才知,她冥冥之中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楼前停着一辆两匹骏马驾权的马车,足见来这里的人定是非富即贵。她看着那些被花娘拉进红楼,衣着鲜亮,架势十足的男人,突觉一阵恶心涌上心头。这些人脏的,不仅仅是身子,还有心。
她站在那片喧嚣之外,非常排斥向他们求助,却猛然看到一辆运酒驴车缓缓而至。车头坐着一个半百老头,抽着鞭子驱赶驴子,然后逐渐在红楼门前停下。玉清拢紧衣连忙上前询问:“老伯,可以告诉我云来客栈如何走吗?”
老头收起驴鞭,跳下车来,一双老眼怪异的盯着欲遮住容颜的苏玉清,静静打量一会才开口:“你是从外地来的吧?云来客栈往前直走,左转便是。你认识字吧?”
“恩。谢谢老伯。”玉清道谢着,拉紧披风便要往老头所说的方向而去。
这时红楼的门口却骚动起来,只见门前的花娘疾步望门口涌去,稍后便见两个同样高大的男子走出来,一个绀色气宇轩昂,一个银色风流倜傥,银袍男人面对冷漠的绀色长袍男人调笑着,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天蓝纱衣的娇媚女子。两人男人说着话,往马车而去。而旁边的花娘则是围在旁边,一脸爱慕。
苏玉清大惊,连忙躲在了老头的驴车后,这时却听到老头对两个男人的方向大叫:“蓝老板,我给你们送酒来了,是上好的竹叶青,请问要放在哪?”
两个男人及那个蓝衣女子纷纷侧过头来看向这里,苏玉清慌了,在男人看到她的一刹那,急忙转过了身子。她只觉心儿狂跳起来,而且还可以清晰感受有两道目光在她的背影上探究。她捏紧自己的衣角,心慌得不能自已。
半晌,只听得女子利落的声音传来:“那你将车赶到后门吧,那里会有人接应。”
“好的,蓝老板。”老头重新坐上车,抽出鞭子将驴车赶向红楼的后门。苏玉清压住惊慌,随着酒车慢慢走离男人的视线。
“律,上车吧。今日酒可饮了不少,早些回府歇息去。”身后传来男人熟悉的调笑声,接着是车轮滚动的声音,渐行渐远。
苏玉清总算放心不少,遂疾步往云来客栈而去。
云来客栈门口,正有个焦急的身影在门口了望。见了从夜色中出现的素色身影,他连忙上前。“表妹,我总算见到你了。”
玉清惊奇的看着男子,只见他一脸胡渣,头发有些凌乱,衣衫暗淡,看着她的眸却是欣喜万分。
“表哥,小玉儿呢?”她脱口而出。
容名宗眼中黯然一些,他道:“我们先回客房再说。”
玉清的心中霎时纠结起来,表哥的表情很不对劲,似是发生了不好的事。她不置一语,随了他回客房。
“小玉儿她失踪了。”等坐下来,容名宗沉痛开口了,他愧疚的看着苏玉清,继续道:“那日,我的确带着小玉儿走出了树林。可是刚一出来,便遇上了那几个黑衣人的同党,他们不肯放过我和小玉儿,一路追杀,后来我的头磕在地面晕了过去。等我再醒来,小玉儿便没了踪影。”
苏玉清听着,心头大乱,原来小玉儿果真是遇到了不测。她紧紧盯着男子,“那你认识那些黑衣人吗?”
容名宗摇头:“不认识,但领头的人似乎认识小玉儿。”
苏玉清不解:“何以这么说?”
“因为我在昏过去前,听到他说不要杀这个孩子,我想小玉儿很有可能是被他们掳了去。”
是这样吗?玉清的心冷寒起来,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注定多灾多难了,只怪当初她不该将她带出王府来。
“表妹,这两个月我去了趟玉峰山。”容名宗再次带来一个震惊的消息。
玉清瞪大水眸,急切的看向男人,“我们不是过不了那片树林?”
“对,我们的确过不了。那次我从树林出来,才发现原来那是另一条回京都的路。而这条路通往玉帛河,于是我寻着玉帛河一直往下,经过一座尼姑庵,问了里面的老尼,才知,左边那条道能去玉峰山。”
玉清大惊,原来果真还有去玉峰山的路。“那你在玉峰山上有寻到我爹和师兄吗?”
容名宗摇头:“我到的时候,屋里并没有人,而且已经蒙上了一层薄灰。表妹,为何我在山上发现了你的墓碑?”
“我……”苏玉清苦笑一声,不禁悲从中来,她不看男人渴求的眼,淡道:“你相信灵魂附体吗?其实我早已死去,只是将魂魄依附在了这个侧妃身上,那日,是我和师兄的大喜之日……”
容名宗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望着女子忧伤的侧颜,慢慢消化她的话。良久,他终于反应过来,相信了这个女子,因为她脸上的身不由己,因为干娘亲口告诉他,她是他的表妹。而他,也是在大街上无意发现了坐在马车内的玉清。那是去王宫的硕亲王府的马车,他还看到了坐在她身边的冷俊男人,以为那个男人便是表妹的良人。
“难怪屋内仍保持着大婚的模样,原来表妹你早已许了人。”这样说着,男人心中不免有些落寞。
玉清回首,水眸里已是晶莹一片,“爹和师兄果真认为我已死去,可是他们现在去了哪里?”
容名宗看着她的泪,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说:“或许他们是不能接受你离去的打击,所以出去散散心。”
玉清落着泪,却不再言语。末了,她起身来,“今日既然我出来了,那我便要回玉峰山去看看。表哥,你再带我去好吗?”
“好。”容名宗此刻只想拭去她剔透的泪珠,可是却不敢唐突了佳人。
玉清立即站起了身来,便往外走去。“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表哥,要不就没机会了。”那个男人现在正在回府的路上,如若等他回了府,定又要对她布下天罗地网了。
容名宗二话不说,拿了简单的行装,快步跟上玉清的脚步。
两人出了客栈来,却陡然在门口看到了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前。
而这辆马车,让玉清冷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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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探望受阻
“焦玉卿,你可真是给了本王好大一个惊喜!”马车里传出一道冷冽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
玉清心头一跳,清晰感受到车内人的滔天怒火。她才明白,原来这个男人早发现了她,而且还是跟着她来到了这个客栈。此刻他带给她的压迫与窒息,浓烈得几乎要断了她的呼吸。她站在客栈门口,将慌张压进心里,对马车冷道:“你是囚不住我的,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回玉峰山。”
说着,冷冷看一眼马车,足尖轻点,飞身往夜色而去,容名宗则快速跟在她身边。
马车内静默着,男子冷冷看着欲往夜色飞奔的两个身影,鹰眸渐渐眯起。随后便见一条软鞭从车内窜出,直直朝一男一女飞去。
“想私奔,休想!”男人薄唇轻吐,利眸更是深沉。
刚飞身而起的玉清,腰肢猛然被身后的软鞭紧紧缠住,下一刻身子被直直带向马车,她惊叫一声,知是逃不出这个男人的掌控,遂对表哥喊道:“表哥,你快走!”
容名宗大惊,欲要上前来,却见女子含泪摇首,督促他:“既然知晓了回玉峰山的路,那么我们以后就还有机会。表哥,你快离开这里,一定要等着玉清。”
却是,等不得容名宗做出选择,玉清已被卷进了马车里去。随后便见一个冷峻的黑衣人出现在马车旁,只听得他对车内恭敬叫一声“属下来迟”,下一刻身子如闪电般挡在了容名宗面前。容名宗则是来不及作出反应,身体立即动弹不得起来。
“将这个男人也给本王带回去!”马车内再次传来一道冷冷的语,却丝毫不见车内的动静,随后便见马车的轮辘轳滚动起来。
被点了穴道的容名宗,只能焦急的看着马车,任黑衣人身后的两个侍卫抗起自己的身子,随之往硕亲王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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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逃跑的代价是,他用指封住了她身上的几个重要穴位,亦抽去了她的内力。从此,她连轻功也不能使。她知道他是恼羞成怒了,他这样做无非是存心折断她的翅膀,囚住她,折磨她。这个男人啊,永远都不肯放过她呵。
玉手轻抚插在玉瓶里的雪白梨花,女子的心思不知落在了哪里。她轻蹙娥眉,水眸含忧,站在梨枝旁,满腔幽思。
秋水走进来,看到窗边沉静的素衣女子,亦是忧上心来。那一夜玉王妃出府后,却是一身虚弱让王爷亲自带了回来,才知,玉王妃是打算跟那个叫容名宗的男子私奔,遂被王爷捉了回来,亦被废了武功。而那个男子,也被王爷关进了地牢。
她终于相信玉王妃那日跟她说过的话,以前的玉王妃心思全放在王爷身上,对王爷百般妩媚讨好,自是不会要离府。可是现在的玉王妃,虽仍是那张脸,却多了份淡雅。她侍侯王爷不见喜气,她敢向王爷泼洗脚水,她对小世子温柔体贴,她从不打骂府里的小人,她多次逃离王府……这样一个娴静淡雅的女子,绝对不是以前的玉王妃。所以她终于相信魂魄附体的说法,虽然奇特,却真真发生在了她的身边。
而她,喜欢现在的玉王妃,喜欢这个如姐姐般的淡雅女子。
“玉王妃。”她将炖好的燕窝搁在桌上,走向窗边的淡雅女子。
女子转过身子,忧愁着一张绝美的脸蛋,轻问:“秋水,你知道我表哥被关在了哪里吗?”
秋水早知主子会有这么一问,所以她在此之前早已打探好了这些,“玉王妃,奴婢听李管家说容少爷被王爷关进了地牢。”
苏玉清激动起来,她紧紧抓住秋水瘦弱的肩头,急道:“秋水,快带我去地牢好吗?表哥是无辜的,他是为了我才这样。秋水,你快带我去找他。”
“可是那里没有王爷的批准,任何人是不得进入的。”秋水轻轻扶着激动的主子,怕她伤害了自己的身子。
“秋水,我一定要去!”女子坚定地道,眼里有着渴求。
秋水无奈,只得轻轻掺着她,往地牢方向而去。
穿过九曲回廊,直走,转入一僻静之处,赫然出现一扇铁栅门,门边站着两个带刀穿铁甲的护卫,而那扇门内,是一片噬人的阴冷幽深。
“玉王妃想进去探望一下容少爷。”秋水对门边的两侍卫道。
两人不动,冷道:“没有王爷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入。”然后仍是冷眼直视前方。
“难道连玉王妃也不能进去吗?”秋水急了。
“不能!”冷冷的语,没有丝毫情绪。
“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苏玉清冷道,向前几步,就要进去。
两柄大刀立即挡在了她面前,“如果玉王妃再敢向前一步,莫怪属下刀剑无情!”那大刀闪着冷寒的光芒,距离玉清只有一公分的距离,却丝毫没有后退的趋势。
“放肆,你们居然敢这样对待玉王妃!”秋水薄怒,扶着玉清往后退几步,担心大刀果真要无情伤害了主子。
两人仍是冷漠不语,手上的大刀始终不肯放下,犹如两尊雕像。
玉清焦急看着门内,仿佛能听到表哥的哀号声。她不忍想象表哥被皇甫律折磨的模样,表哥是无辜的。
她咬唇站在大刀前,无助的看着门内的阴暗幽深。半晌,那含泪水眸一沉,似是做了某种决心,顷刻她的身子朝着被大刀拦住的地牢门口走去。旁边的秋水还来不及反应,只觉手中的细腕猛然挣脱了出去。下一刻,她看到那个素色身影直直朝大刀撞去,吓得她差点忘记了呼吸。“玉王妃!”
苏玉清这是在赌,赌皇甫律不会这么轻易让她死去,所以她横了心,定要不惜一切见到表哥。闭起眼,咬紧牙,她直直朝门口走去,渐渐靠近那片冷寒。半公分的距离,却仍不见那大刀偏移分毫,而玉清的脚步没有收住之势……
“玉王妃。”一道冷峻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黑影如幽灵般出现在地牢门口。
他对门口的侍卫厉声道:“快收起刀!”
那两柄冷寒的大刀这才在玉清的身子碰上刀刃的一刹那,快速收起,插回了刀鞘。
玉清顿住脚步,冷冷看着挡在她面前的黑衣男子。
“玉王妃,您请回吧。这个人,您见不得。”男子简洁冷峻,没有一丝赘言。
玉清蹙眉,看着这个冷峻的男子,想起了另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来。她捏紧身侧的衣襟,怒道:“他是我表哥,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为什么要囚禁他?”
男子面无表情,回道:“这是王爷的吩咐,属下只是奉命办事。玉王妃您请回吧。”
苏玉清看着铁栅门内的阴森,悲从中来,她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冷道:“那带我去见王爷!”既然这个男人不肯放过的人是她,那就由她来承受所有的一切。
男子冷冷看她一眼,声音仍是毫无起伏:“王爷此刻有要事。”
“他在府里的,对吧?”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现在要立即见到那个男人。
“可是王爷说了不得任何人打扰。”
玉清静静看一眼这个冰冷的黑衣男子,不再理他,举步往皇甫律住的主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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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冷冷对峙
她先是去了他的书房,却只见得教书先生在教煜儿习字读书,没有他的身影。
没有惊动屋内的人,她轻轻退出,然后往皇甫律的孤婺居疾步而去。
孤婺居门口,李麽麽正垂首守着,旁边还站着一个羞涩的小丫头。
见了入院而来的苏玉清,她们脸上明显一惊,却仍是垂首福身:“玉王妃!”
玉清礼貌点头回应,快速往门口而来,走至李麽麽面前,却让这个老婢拦了去。
“玉王妃,您现在进不得,王爷现在不方便。”老婢挡住她的身子。
“我有要事找他。”在这个府里,到处到是拦她的人!这和笼中雀,又有何区别?
李麽麽站在门口,一脸为难,她垂首低声道:“情儿夫人此时在王爷房里。”
这话,让玉清心头闪过一丝异样,她盯着紧闭的门扉,对这个男人开始感到一丝厌恶。吃花酒,纳小妾,招惹她,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是怎样的?
“让她进来吧。”这时屋内传出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声,只听得那声音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却是带着一份闲适和庸懒。
“是。”李麽麽这才敢轻轻开了门,让苏玉清进去。
玉清进门,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地散落的女子衣物,纱裙,绣花鞋,月牙亵裤,一路延伸至内室,而女子水媚的娇笑声亦是不绝于耳。她忍住心中的反感,走入声音的出处。
只见一对男女衣衫不整的躺在榻上,男子衣衫半裸,颀长结实的身子庸懒的躺着,任那只着藕色肚兜和短亵裤的女子恣意挑逗他裸露的胸膛。见了进门来的玉清,男子利眼半眯,搂住女子腰肢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玉清冷冷看着,对这个男人的反感更深一层。
“放了我表哥,他是无辜的!”她冷道。
纱帐飘动,帐内的女子像只小猫般钻进男人的怀抱,娇嗔:“姐姐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可真是扫了王爷的兴致不是。”
男人抱紧她妩媚的身子,调情般描绘她细致洁白的下巴,修长的指在那片玉滑上百般流连,而后抚上她带着笑意的脸蛋,珍宝般呵护。
“把他留在我硕亲王府不好吗?同一个屋檐下,你和他也不必再做对苦命鸳鸯,你该感谢本王才是啊。”那语,淡淡的,平静无波,却深深刺痛帐外女子的心。
玉清轻抚胸口,不觉又是一丝酸涩涌上鼻端,她将泪水含在眼里,对帐中的人哽咽道:“你既已废了我武艺,我以后就是插翅也难逃。这次我只求你,放过我表哥。表哥他是个好人,我不能害了他。”
“呵--”男人冷笑起来,“好一对落难鸳鸯,本王可从不知自己的爱妃原来是个如此情深意重之人,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了。”
说到这里,他利眼一闪,望向帐外的女子,咬牙切齿起来:“本王只是想让爱妃记起一些以前的事来,既然他是爱妃至爱的表哥,那本王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了。”
“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他?”玉清大惊,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这个男人是死都不会放过她的啊,侧妃欠孟素月的债,他定是要从她身上双倍讨回来。可是她,可以将命抵给这个男人,却连累了无辜的人。
帐内的男人没有回应,却隐约见得他和他的爱妾在她面前恣意调笑。稍倾便见女子起了身来,旁若无人的抬腕解着肚兜的系带,然后将赤`裸的身躯送入男人精壮的胸膛。男人则一声不语的用厚实修长的掌抚着怀中的软玉温香,好不惬意。
玉清看着,只觉一阵恶心涌上心口,她低呕一声,扶住旁边的桌角。
男人猛然停住游移的手,利眸盯向帐外,惹得他怀中的娇躯一阵不满的扭动。“王爷……”,情儿娇嗔,紧紧握住男人不肯再移动半分的手,急切的往她身上放。
男人静静看向怀中的女子,只见那双深邃的眸分明没有一丝情欲。随后他猛然推开在他怀中扭动的玉体,起身下了榻来。
帐外的素衣女子一脸苍白,正勉力扶着桌角摇摇欲坠,那身子,柔弱得犹如一朵快要凋落的枝头梨花。他微蹙英挺的剑眉,心底明显一嘁,有丝异样流过。却等不及摸清那抹异样,随即便被她脸上的那抹厌恶触发了怒火。
她厌恶他!这个认知让他心口堵得慌,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她们对他从来只有爱慕和关心,只有柔顺和迎合,而不像这个女人,敢对他冷眼相向,敢沉静盯着他的眼,敢再三逃离他,敢对他露出这种厌恶的表情……即使是他进入了她体内,也丝毫不见她脸上有半分柔情。
所以他怒了,气为羞辱她才故意在她面前和小妾欢爱,却让她脸上的那抹厌恶弄乱了自己的心。他裸着颀长结实,丝毫不见赘肉的伟岸身子,走至冷冷盯着他的素衣女子面前,看着那一汪倔强清澈的秋水,看着那被细白贝齿紧咬的朱唇,恣意弄乱她的冷静:“至死,我都不会放过你和他!”
下一刻,果见那汪倔强的秋水立即晶亮起来,然后汇聚成一串晶莹的泪珠划下她的白玉脸颊,她静静看着他暴怒的眼,悲道:“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可以放过任何人?”
男人看着那串泪珠,剑眉一挑,吼道:“对,你这条命已是素月的,你永远只能为她赎罪!”
“是吗?”素衣女子轻道,却见那串清泪掉落不止,那汪秋水渐渐空洞迷茫起来,“既然只有我死,一切才会结束,那么我如你所愿!”。下一刻,她猛然取下发上的利钗,毫不犹豫往自己的咽喉刺去。
皇甫律大惊,万万想不到她会选择在自己面前自刎,他立即凌厉出掌,成功的让素衣女子手中的利钗应声而落,而那娇弱的身子也被掌风给扫到了地上。却见她抬起泪眼,嘶声竭力的朝他吼:“为什么不让我死?你不就是想要我这条命吗?我给你就是!我死了,一切都会结束!”
男人冷冷看着地毯上的女子,额上的青筋暴露,他上前一步,一把抓起她娇弱的身子,冷若冰霜道:“想死?没那么容易!焦玉卿,你可还没有给本王好好记起以前的事来,本王一定会让你活着,好好的活着!你不是想见他吗?本王现在就成全你!”他重重放下她的身子,冷冷盯着她,然后伸展双臂让情儿为他穿好衣物,“我们去地牢!”他冷道。
地牢里,一片阴湿,迎面阵阵血臭,偶尔还可见到数只硕大的老鼠从墙角跑过。皇甫律穿着深蓝缎袍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刚才阻拦在地牢门口的黑衣男子。玉清则静走在皇甫律身边,焦急的寻找着表哥的身影。
牢里关了很多人,大多是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个个头发凌乱,衣衫破烂,胸口的鞭痕清晰可见,还留着大片干涸的血迹。但见那一双双年轻不服输的眼,狠狠盯着进牢而来的高大身影。稍许几个胆小的人畏缩蹲在墙角亦或抓着木栅栏,哀号“饶命”。
最让玉清触目心惊的是那摆在牢室的一套套刑具,有鞭,有吊起的镣铐,有带着血迹的腕口粗绳索,有尖锐的钉床……而表哥正被镣铐吊在柱子上,头发蓬乱,身上血迹斑斑,已是昏迷过去。玉清心口一痛,快速飞奔到奄奄一息的男子面前。
“表哥,你醒醒。”她摇晃着男子,声音里有着浓浓的自责,“都是玉清连累了你,表哥,你千万不要……”说着,已是声泪俱下,带着哽咽。
男子一身破衣,身上已是皮开肉绽。他睁开虚弱的眼,干裂的唇瓣掀了掀,却始终是没有吐出只言片语。玉清看着他,眼泪落得更凶,她用玉掌撑起男子昏迷的脸,焦急得不能自已。
皇甫律冷冷盯着素衣女子焦急自责的模样,剑眉拢起。他讥道:“放心,本王不会让他就这么死掉。他可是本王爱妃的至爱,本王又怎舍得让他就这么死去。呵--”他冷笑着,心里翻起熊熊怒火。原来这个女人的一切转变,是因为这个男人啊。
眼前这一幕,真是深深刺了他的眼,他从不知,这个女人会有如此夺人心魂的一面。也从不知,她的眼泪会为另一个男人而流。他烦躁起来,看着架上男子的眼神更是犀利了几分。他沉声吩咐旁边的侍卫:“取些清水喂给他。”“是。”侍卫领命而去。
女子转过身来,一张梨花带雨的绝美脸蛋,万番楚楚可怜,她轻轻走至深蓝缎袍的伟岸男子面前,一双水眸含泪欲泣,她静静看进他深邃的眸,笑着,却泪流不止:“皇甫律,你一定要逼死我吗?”
皇甫律心头一痛,让那凄绝泪颜夺了心神,有一瞬间,他被她脸上那抹凄楚深深震痛了心房。他静静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她所有的忧伤。而她的泪,几乎要淹没了他,淹没了所有过往。他沉浸在那片忧伤中,忘了自己。
猛然----
“啪!”一声响亮的脆响,响彻整个牢房,也震惊了所有的人。
皇甫律只觉一阵暗香拂过,顷刻左脸一痛。
“你看清楚了吗?我不是你的侧妃,我是苏玉清,玉峰山上的苏玉清!”只见他面前的素衣女子清泪满面,那双澄澈水眸不卑不惧紧紧盯着他,凄绝里带着嘲讽和痛恨。
他清醒过来,才知,这个女人居然扇了他一巴掌!他暴怒,毫不怜惜抓紧她的腕,拉近自己,吼道:“该死的女人,你会为这一巴掌付出代价的!”
“来人,给本王将这个女人带回汐落园,从此不准她再踏出汐落园一步!”他冷冷盯着她,表情阴冷狠绝。
素衣女子沉静起来,她不看暴怒中的男人,却是心疼看一眼架上的昏迷男子,任自己如一尊破娃娃般被侍卫拖出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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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笼中之雀
“她这是第几日未进饮食了?”男人坐在书桌旁,稍抬首,狭长的眼眸犀利看着眼前的碎花裙丫鬟,却见那剑眉微皱。
“前两日是粒米未沾,现在虽进食了些,却很少。”
“是吗?”男人挑眉,利眸一闪,又重新低下头阅着信笺。“都随她,但千万不能让她自寻短见。”
“奴婢知道。”
“好,那你下去吧。”
“是,王爷。”
等女子退出了门去,男人抬起头来,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幽深得不见底。稍后,他对着窗外静默了一会,然后站起身走出门来。
守在门外的两个小厮见了,连忙跟上主子的脚步。
皇甫律先是朝着前厅而去,稍走一段路,他突然停下对后面的随从道:“你们下去吧。”
“是。”两个小厮恭敬退下。
男人转过身子,毫不犹豫往前厅相反方向走去。
穿过几个回廊,他在一个寂静雅致的院落站定。园内,一个婢女正晾晒锦被,一个老妈子在打扫院落,此时正值夏初,园内的那片花海已凋谢,只有两株含苞紫薇,稍见生气。
婢女见了门外的绀色锦袍男人,正要福身,立即被他拦了去。他静静走进去,果然见到那个他想见的女子一身月白素衣倚在窗边,柔桡轻曼,妩媚纤弱,螓首微靠小窗,静静望着天空。
如果没有那微微扇动的浓密羽睫,他几乎以为她是一尊没有呼吸的娃娃。
这样的她,让他心里揪紧起来。
而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惊慌,他皱了眉,深深看一眼倚窗的女子,静静离去。
等男人消失,门内走出个端着膳食的碎衣裙的丫鬟来,只见那精致的小菜和米饭未动一筷。丫鬟冷着脸,静静走出汐落园。
稍后便见一个绿衣女子急匆匆而来,“玉王妃!”她边用帕擦拭着额上的汗水,边往屋里急走。
窗边的女子连忙起身来,走向绿衣丫鬟,“秋水,打听的怎么样了?”
秋水停下来,重重喘着气:“奴婢……奴婢听王大哥说,容少爷他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他身上的伤很严重,但王爷不准人诊治。”
玉清蹙眉,急上心头。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表哥被如此折磨?可是她飞不出这个牢笼,救不了无辜的表哥。
“秋水,那你能帮我去请求王大哥,让他带我进地牢可以吗?”
秋水踟躇着:“可是王爷已经下了令,您是不能进地牢的。”
“我可以乔装成男人,只要不让王爷发现就行。”
“玉王妃,这样太冒险了。要是被王爷发现,您又会受到责罚的。”
玉清凄绝一笑:“我还怕他责罚吗?还有什么比现在更惨?除非他要我的命!可是,他不会这么轻易让我死的。”她银牙一咬,焦急看向秋水,“秋水,你一定要帮姐姐这个忙,姐姐一定要去看看表哥。”
“玉王妃。”秋水担忧的看着一脸急色与恳求的玉清,最终轻轻点头:“奴婢这就去求求王大哥去。”说着,再次转身匆匆离去。
秋水刚离去,秋娉便进了门来,她看一眼秋水匆匆离开的背影,对玉清冷冷道:“奴婢是来接玉王妃您去前厅,相爷大人来了。”
玉清一惊,心头慌乱起来,“我身子有些不适,给我去回了相爷吧。”她害怕面对那双布满探究与算计的老眼。
“可是王爷也在,王爷说一定要接玉王妃您过去。”秋娉不依不饶。
“我说了不去!”玉清薄怒,这个丫头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把她这个主子放在了眼里!
“是。”秋娉看她一眼,终于肯离开。
玉清轻抒一口气,将身子轻倚在窗扇上,迷茫的看着窗外。
笼中雀,笼中雀,她苏玉清宁可半年前便香消玉殒在师兄的怀里,也不会有跟皇甫律的这些纠缠,做了一只身不由己的笼中雀。还有爹和师兄呢,到底去了哪里?
“卿儿!”一道老者的声音惊醒了迷茫中的女子,她侧首,看到那个让她惧怕反感的“父亲”进了门来,而他身后跟着一脸冷漠的皇甫律。
“卿儿是怎么了?请大夫看过了吗?”
玉清不看焦如序,却冷冷看着皇甫律,道:“不必请大夫,只是有些反胃,吃不下东西。”
皇甫律挑眉,利眸紧紧盯着她,却不置一语。
焦如序打量了玉清一番,而后对皇甫律道:“老夫想接卿儿回相府住几日,过两天是她娘亲的忌日。”
皇甫律薄唇轻吐:“做为女儿,玉卿是该回去祭拜。可惜本王必须进宫,恕女婿这次不能前往。”
玉清抓紧手中的帕,对男人冷道:“你就那么放心让我去?”
“玉卿!”焦如序在旁边责备。
皇甫律冷笑,他逼近冷眼盯着他的女子,深邃的眸狠绝起来:“你尽管试试看!这段时日本王心情倒不错,不介意再跟你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你!”玉清看进他狠绝的眼,全身都凉透。她转过头,不再理这个男人。
半个时辰后,她坐上了去相府的马车,身边跟着一脸冷漠的秋娉。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这么放心放她回相府了。
稍会马车停下,她被上次那个叫小陶的丫头掺回了焦玉卿的房间,房里又是一番新,崭新的纱帐、锦被、软垫、流苏,和一尘不染的镜台,上面已经摆满了发饰和香露。小陶扶她坐上床榻,轻道:“小姐,你上次吓坏奴婢了,奴婢去云记绸缎庄取了布料回来,发现小姐你突然不见了……小姐,你回王府也不跟奴婢说一声,老爷也焦急了好久呢。”
玉清倚靠在床柱上,只觉心都是累的。这个小丫头,她注定要对不住她了。她静静对在一旁收拾的秋娉道:“你下去歇息吧,这里有小陶就够了。”
“是。”秋娉微福身,静静看一眼小陶,退下。
“小姐,你知道吗?原来上次四王爷根本没有碰小绦姐姐,只是让小绦姐姐陪他喝酒。”小陶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可怜的小绦姐姐,现在被老爷送出相府了,听说许给了一个病痨。”
“是吗?”玉清轻轻闭上眼,心里平静一片。现在这个男人的一切事,都与她无关。
“恩。”小陶看着主子漠不关心的模样,知趣闭了嘴。她现在终于察觉到小姐的变化了,以前的小姐,只要是关于四王爷的事都不会放过,何况是靠近四王爷的女人。可是小姐现在不仅对四王爷的事兴致缺缺,而且变得淡雅娴静起来,仿佛变了个人。
“小姐,奴婢现在去香呤房准备。”小陶收拾好房里,便要退下。
玉清睁开眼,想起那汪温泉来,“那是什么泉?为何我沐浴完,会觉得全身通畅无阻?”
小陶狐疑的望着小姐,担忧道:“小姐,你别吓奴婢了。那泉水是老爷特意为小姐您配制的呀,小姐你忘了吗?”
玉清静默起来,她就知道那汪泉水有古怪。
“小陶,你下去吧。不必为我准备,今天我不想去那沐浴。”她淡道。
小丫头再次不解地看一眼主子,听话的退出房间。
等到房外静下来,玉清起身静静拉开门扉,却陡然看到秋娉站在外面。
秋娉了然看一眼门内的玉清,冷道:“玉王妃想要什么,尽管催奴婢便是。”
玉清亦是冷下脸,怒道:“我想出去走走也要经过你的批准吗?可别忘了这里是相府!”
秋娉平静得波澜不惊:“玉王妃,奴婢的职责只是保护玉王妃您。”
“是吗?”玉清冷笑,保护她?是想留着她的命慢慢折磨她吧!
“小姐!”这时从长廊尽头跑来一个面生丫头,她先是朝玉清恭敬福身,再道:“老爷现在让小姐去书房。”
又是一个不肯放过她的人!玉清蹙紧秀眉,心头一片悲伤。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肯放过她啊!
“带我去吧。”她对小丫头道。能活,是她幸;不能活,是她命。她能躲吗?
小丫头看玉清一眼,即刻带了她穿过长廊往焦如序的书房而去。
书房里,焦如序正负手临窗而立。听到开门身,他转过身子,然后示意女子掩上门扉。
玉清掩上门,静静看着焦如序。
“你应该知道爹这次为什么叫你来?”焦如序沉着脸看向门口的女子,“上次为什么要逃走?还想跟那个男人私奔?”
“我本来不属于这里。”玉清冷道,即使她不是跟表哥私奔,她也不该待在这里,不能
掺进他们复杂的世界。
焦如序老脸上呈现怒意,他道:“你还敢说!上次你和他私逃,如果不是我的人发现,恐怕你早已不见了踪影。卿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呀。从小到大,你要什么爹都满足你,现在爹年纪大了,卿儿你不能为爹想想吗?”
“为你的宏图大业着想吗?”玉清冷笑,“以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她嘲讽的盯着一脸算计的老者,“真是个好父亲啊,可以为了自己的私心牺牲掉自己的女儿,还口口声声说疼她!”
“卿儿!”焦如序暴怒,他狠狠一巴掌扇向玉清,厉声道:“翅膀长硬了吗?敢跟爹这么说话!爹养你这么大,你就这样回报爹吗?”
玉清捂着火辣的脸蛋,冷冷盯着这个自私的“爹”,讥道:“如果我不是你女儿呢?”
焦如序看着她带血的唇角,再看看她带着清晰五指印的白玉脸颊,稍一沉眼,掩下脸上的怒火,语气软下来:“爹知道刚刚出手太重,卿儿,爹也是迫不得已。你应该明白爹现在的处境,如果我不杀他,他便会杀了爹。”
玉清再次冷道:“我的确不明白你的处境!”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
焦如序浓眉跳动,他叹一口气,“卿儿是在怨恨爹吗?走到今日这一步,也不是我们父女所想见的。当初你逼死孟素月,爹一直以为你爱上了皇甫律……还好,幸亏你没爱上他。爹答应你,只要你杀了他,便派人救出容名宗,从此不再阻拦你们。”
“我逼死孟素月?”
“卿儿,当初你逼死她不仅仅是因为私心对吗?有人在指使你这么做,告诉爹,他是谁?”
玉清迷惑起来,这些都是焦玉卿做过的事,她如何能知?她只是玉峰山上与世无争的苏玉清啊,她什么也不知道。她摇头,心里一片慌乱。
焦如序沉眼看着一脸迷乱的素衣女子,在心里算计一番,而后他轻击掌,书房门即刻被人从外打了开,一个老妈子抱着已有半岁大的小玉儿出现在门口。
“卿儿,你将这个孩子送进宫去,等一切平息,爹定会让你跟容名宗及这个孩子团聚。”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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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师兄的背影
小玉儿已有半岁大的模样,粉嘟嘟的小脸蛋,可爱的樱桃小嘴,一双滴溜溜的大眼正好奇的打量着走至她面前的玉清,打量片刻,她忽然挥舞起短胖的臂膀,朝玉清甜甜的笑开了眼。
“小玉儿。”玉清的心瞬息被融化了,她连忙从老妈子手中接过扭动小身子的小玉儿,将她柔软的小身子紧紧搂进怀里,抚着她柔软的发,只觉心口涌上一片酸涩。这个可怜乖巧的孩子,从出生起就注定了命运多坎。失去亲生母亲,得不到父爱,而她苏玉清也差点害了她……幸亏这个孩子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也许是种母性使然,也或许是种怜惜之情,冥冥之中,这个触及她心中那片柔软的孩子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前世,她和这个孩子该是有段母女之缘的吧。
小玉儿似乎是感知了女子的心声,她静静躺在女子怀里,不哭也不闹,小头颅还撒娇似的往玉清怀里钻。玉清闻着她身上浓浓的奶香味,心里更是疼得紧。
“你下去吧。”焦如序走过来,遣退一旁的老妈子。
“是,老爷。”老妈子不舍的看一眼玉清怀里的小玉儿,而后颔首退下。
等到房里没了其他人,焦如序盯着在玉清怀里玩耍的小玉儿道:“卿儿,不要再做傻事了。即使你现在能和容名宗远走高飞,也定是逃不出皇甫律的掌控。听爹的话,先把小玉儿送进宫去,太后也是疼你才这样做。”
“小玉儿是你的亲外甥女,你也忍心将她送入那冰冷之地?”玉清对这个“父亲”愈加反感起来,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怎么说焦玉卿也是他一手养大的女儿,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拿自己的女儿和外甥女来换得苟延残喘?!
焦如序看着现在处处和自己作对的女儿,不禁怒从中来,玉卿以前对他是言听计从,为他出谋划策,全心全意支持他的霸业,可是自从她生了孩子后就似变了个人,不仅迟迟不向他报告那边的动静,还处处反驳违逆他。他才知,原来女儿有了自己的私情。而这个孩子和那个男人,都留不得。
“把玉儿送进宫如何不好?有享不尽的荣华,止不尽的权势,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求之不得的事!卿儿,听爹的话,将孩子送进宫。你要知道,忤逆太后,便是死路一条。况且她并不是皇甫律的孩子。”
玉清看着这个被权势噬了心的陌生面孔,将怀中的小身子搂紧,后退一步,冷道:“我不能这样做,她是我的孩子,只能待在我身边。”
“你!”焦如序气红了眼,手高高扬起,颤抖着,掌却始终没有落在女子的脸上。“卿儿,你真是太让爹失望了。”他冷冷看着抱着孩子的玉清,稍顷打开书房门甩袖摔门而去。
两日后,玉清被人带着去焦家祠堂为她那早逝的“母亲”祭拜。满满匍匐一地的人,除了她和焦如序,其余便是相府的妾室和一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孩童。这些妾室看她的眼神畏畏缩缩,丝毫不见后娘的架势,她终于明白这焦玉卿在娘家定也是跋扈上了天。偏偏,她苏玉清的魂魄依附在了这个复杂跋扈的女子身上,从此带给她一身数不尽的麻烦!
她恭敬的磕了几个头,算是对逝者的敬重。而后她起身,冷冷看一眼一室的陌生脸孔,走出祠堂。而旁边的一府之主焦如序,也不再拦她。
再过一日,是她回硕亲王府之日。一大早,小陶已在利落的收拾着。
“小姐,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要回府了,奴婢真舍不得。”她很喜欢现在的小姐,也喜爱可爱的小小姐。
玉清淡淡一笑,知道这个单纯的小丫头说的是真心话。这个小丫头跟秋水是同样的人,先是对她惧怕,后来慢慢开始喜欢她,肯跟她说真心话。
“小陶,以前不是情儿服侍我吗?”玉清突然想到了那个躺在皇甫律怀里的女子来。
小陶轻笑一声,边利索的整理着行装,边道:“小姐出嫁前都是由情儿姐姐服侍的,奴婢只是小姐房里一个打杂的下等婢女,小姐自是记不得奴婢。后来情儿姐姐随着小姐进了王府,然后做了四王爷的妾室……”说着,语气里是掩不住的羡慕。
玉清却是听得蹙了眉,这个小丫头口吻里的羡慕她何尝听不出来,只是,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做了他的侧妃或是妾室又能怎样?得不到他的心,便是泥,何况他还是个那么记仇狠绝的人。那情儿,也不过是个替身罢了,同样得不到他的心。
“秋娉,你去取些清水来,我要给小玉儿净脸。”她停住自己的思绪,转向旁边冷眼相看的碎花裙丫鬟道。
秋娉淡漠看主子一眼,轻移莲步退出房间。
等那身影出了门,玉清走向小陶,从衣襟取出一封薄信来。
“小陶,等我离开相府,立即帮我将这封信送到落叶山庄,交给一个叫容凤娘的人好吗?”
小陶怔愣:“可是我不知道落叶山庄在哪里?”
“出城直走会有一片雪榕林,过那片林子便可见落叶山庄。小陶你从后门进,那里后院的管事便是容凤娘。现在能帮助我的人就只有小陶你了。”
“恩,奴婢一定帮小姐将信送到。”小陶接过信,坚定的道。
玉清嘱咐她:“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特别是老爷,知道吗?”
“恩,奴婢知道了。”小陶将信轻轻放进自己的衣襟。
“谢谢你,小陶。”
这时秋娉端着一盆清水进了门来,她看一眼主仆两人,不置一语放下铜盆,抱起床上的小玉儿便为她净脸。然后吐出冷冷的一句语:“玉王妃,时辰不早了,我们即刻启程吧。”
玉清向小陶投来感激的一眼,轻道:“好。”
回廊上,玉清一身素色披风走在前面,秋娉则抱着孩子走在后面,旁边是拿着行装的小陶。三人在相府曲折的回廊上疾步着,渐渐往相府大门而去。
这时陡然从曲廊转角走出个人来,远远的,只见那是个男人的背影,穿着一身不显华丽但十分合体的素袍,及肩长发随意拢成一束垂在脑后,很是淡定不羁。他肩侧上背着一个药箱,大步向前走着,丝毫不觉身后的人。
玉清看着那背影,心口猛然一窒,脱口而出:“师兄!”
她急忙追上前去,却见那身影已消失在长廊尽头,没了踪影。
“小陶,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她追问着跟着她赶来的小陶。
小丫头抱着行装,跑得气喘吁吁:“奴婢……知……知道,他是林……御医的徒弟,来为二小姐治病。”
“那他叫什么名字?”
“奴婢不知道,他刚来不久。”
玉清站在那里,一汪心湖掀起巨浪。那个人会是师兄吗?那个背影明明跟师兄是那么的像!而且他也懂医术!这一刻,她强烈感受到师兄的气息。
“二小姐的病现在犯得厉害,所以老爷才不得以去请了林御医,哪知林御医却是派了他的徒弟来。老爷先是有些不满,后来看到二小姐的病稍微好转了些,才肯相信这个人的医术。”
“二小姐?”她不懂,难道焦玉卿还有个妹妹吗?明明她在这个相府并未见到焦如序的其他女儿,也没听人说过。
“小姐你又不记得了不是,也是,二小姐从小被关在那里,也从不曾出来过,就连奴婢也差点忘记了。若不是二小姐这次病发,府里的人估计都忘记二小姐的存在了。”小陶自顾自的说起来。
这时有个家丁急匆匆从长廊那头跑过来,急道:“小姐,原来您在这里。老爷已经备好马车了,正在大厅等着小姐呢。”
玉清压住心头的万千思绪,对家丁淡道:“我马上过去。”遂带了秋娉和小陶往相府前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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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主仆恩怨
小玉儿的到来给汐落园带来了些许笑声,虽然被禁了足,玉清突然觉得生活有了依托。半岁大的小玉儿已学会了爬行,只见床榻上,身着大红薄衫,头上扎个小辫的小家伙,正曲起那胖乎乎的小短腿向床边的玉清爬过来,樱桃小嘴还咿咿呀呀的吐着欢快的只属于她自己的语,胖墩墩的小屁股随着爬动一撅一撅,霎是可爱。等爬到床沿,她努力坐起身子,挥着藕臂向玉清要抱抱。
秋水坏心起来,她站到玉清和小人儿的中间,故意挡住小家伙的视线。小玉儿先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一脸坏笑的秋水,见秋水没有让开的意思,她遂将小头颅往右移动些许,秋水立即站到右边点;她再往左移,秋水站到左边……
小人儿终于怒了,她看着坏笑的秋水,鼻头一酸,小嘴一瘪,两汪清泉顷刻涌入滴溜溜的大眼……
“呜哇……”
在小家伙放声大哭前,玉清立即推开秋水,将小家伙抱入怀中,哄着:“小玉儿乖,别哭。秋水是闹着你玩。”
正打算用哭来解决郁闷的小家伙,见自己想要抱抱的人正哄着自己,遂乖乖停了哭声,却见那双含泪大眼仍责备的看着旁边的秋水,仿佛在说:坏姐姐,你欺负玉儿。
秋水娇笑着,轻摸一下小家伙柔软的发,退了身出去取清水。
玉清用帕轻拭小玉儿脸上的泪痕,然后为她整理好因爬动而散乱的衣,小家伙则好奇的玩弄着玉清垂落肩头的青丝。
“小玉儿长大了就会有清姨娘这么长的头发哦。”她轻点小家伙小巧的鼻头,感觉自己果真有了做娘的柔情。“所以小玉儿要快快长大唷。”
“娘娘,煜儿也要娘娘。”这时陡然从屏风处传来一道软软的稚嫩童音。玉清回首,便见到皇甫律的另一个孩子--四岁大的煜儿正站在屏风旁,一双大眼带着满满的期待与羡慕,渴望的望着室内,却不敢再踏进内室一步。
玉清心头一痛,仿佛自己才是抛弃这个可怜孩儿的女子。她抱着亦看着哥哥的小玉儿,起身走向屏风,牵起小男孩的手,“煜儿快进来。”便往内室走。
随后她将小玉儿放在床榻上,牵着煜儿的小手握住小玉儿胖乎乎的小手,温柔道:“这是煜儿的妹妹,以后煜儿就是哥哥了,哥哥一定要保护好妹妹哟。”
煜儿乖乖握住那胖乎乎的小手,好奇的问:“哥哥是什么?”
玉清轻抚他柔软的发,耐心的答:“哥哥就是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不能欺负妹妹要保护妹妹的小男子汉。”她抱过床上的小人儿,将她的小身子放进煜儿的怀抱,让他抱着,而她在旁边托着。“煜儿感受到了吗?这个就是妹妹,煜儿不能欺负她,不能惹她哭知道吗?”
“恩。”小家伙感受着那小身子的奇迹,漂亮的脸蛋上有着庄重与小心翼翼,他紧紧抱着小玉儿,再软声对玉清道:“煜儿没有让妹妹哭,煜儿要保护妹妹,不让她掉地上。”
玉清抱回挣扎中的小玉儿,笑了:“煜儿好乖,来,过来跟妹妹玩。”她重新将小玉儿放回床上,让小男孩站在床边好奇的握着小婴孩的一只小手,细细研究。小玉儿则是拉扯着煜儿胸前的银锁,小嘴儿咿呀个不停。
“那我可以叫你娘吗?煜儿的娘好久没有来看煜儿了。”小家伙陡然转过头问着一旁的玉清。
玉清一愣,想起以前是要这个小家伙叫她姐姐,现在似乎有点乱了辈分。她用帕轻轻擦拭他小鼻子上的薄薄汗珠,笑道:“娘亲不可以乱认的哦,煜儿以后跟妹妹一样叫我清姨好吗?清姨娘。”
小家伙听到姨娘这两个字,想起另一个姨娘来,他认真地道:“姨娘不是娘,情姨娘也不是煜儿的娘,煜儿要妹妹的娘。”
玉清看着那万般认真的小脸蛋,感觉自己成了两个小娃娃的玩具,既然是个小娃娃,还是两个都没有娘亲的娃娃,她也不再辩驳,于是遂了这个小娃娃的意:“清姨可以当煜儿和妹妹的娘,但煜儿只能叫清姨好吗?”
小家伙连忙点头,虽然他并分不清楚这两者有何差别,也不明白娘亲的确切含义,但只要有了梦寐以求的娘,他是求之不得。他欢快的扑进玉清的怀里,撒娇起来:“煜儿终于有娘了,煜儿要抱抱。”
秋水端着铜盆进来,第一眼见到就是在主子怀里磨蹭的小男孩,她吓出一身冷汗,惊叫:“小世子你怎么来了?!这可使不得,你会害王妃受责罚的。”说着已快速放下手中的铜盆,就要从玉清怀中抱出小家伙送回云落园。
小家伙紧紧抱着玉清的身子不肯放手:“不要,煜儿不要回去,煜儿要娘。”
“小世子,玉王妃不是你的娘,是小玉儿的娘。”秋水耐心解释着。
小家伙哪听得进去,他挥舞着小手,死命的不让秋水接近他的身子。
“秋水,别吓坏煜儿。”玉清止住秋水的动作,轻轻抱着怀中的小身子,再轻道:“随他去,等他玩累了再送他回去。”遂脱了他的小鞋,将他放在床上,让他跟小玉儿玩耍。
“可是玉王妃,王爷要是知道了只怕又要……”秋水仍是焦急着。
“煜儿只是个没有娘的孩子,我要让他知道我绝对不会伤害他的孩子。”玉清淡道。
“可是您上次已经伤害了小世子一次,所以王爷肯定不会相信您。您何苦来着?”
“那可不是,姐姐!”这时陡然从门外走出一个粉衣身影来,她娇笑着,一双杏眼呈现狐媚与奚落。她直直朝室内而来,扭着杨柳腰,摇着圆扇,风情万种,却也肆无忌惮。
“我就知道小世子来了这里。”她在玉清面前站定,将那洁白的下巴抬得高高,继续没好气地道:“姐姐,虽然王爷这几日不在府里,但好歹也让妹妹我照顾小世子,这小世子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情儿我可吃罪不起。”
玉清冷冷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粉衣女子,想起那一日她和皇甫律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欢爱举止来,不觉一阵酸涩涌上心头,还夹杂着些许恶心。她道:“我汐落园不欢迎你,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呵--”女子掩扇娇笑起来,“我的好姐姐,你以为妹妹想来吗?这里简直就是情儿的噩梦,若不是你将小世子骗来了这里,情儿我又何苦来这地狱自讨没趣!”她走至窗边的梨木几旁,细指轻轻抚摩那尖尖的几角,状似轻叹道:“这个地方真是让情儿怀恋得紧啦,瞧这桌角,还是红得这么好看。”
玉清忍住心中的怒火,只觉这个情儿丧失了神智。她来汐落园,果真只是来寻找煜儿的吗?她冷眼看着女子朝她走近,看她用玉指拨起额前的一簇刘海,对她露出那片光洁额头。
然后,她听到自己倒吸一口气。只见那片光洁的玉额上,静静躺着一个凹洞,在那片玉洁上很是触目惊心。
“怎么样,姐姐?你对自己的杰作还满意吗?”女子讥笑起来,媚眼里的恨意一点一丝的涌入,“三年了,情儿我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找遍京里所有的大夫都修复不了这块伤痕。”她渐渐逼近一脸惊讶的玉清,咬牙切齿道:“姐姐还记得情儿以前在这里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吗?天天的责罚打骂,天天的羞辱不堪,姐姐,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
玉清震惊,她从不知这个焦玉卿会如此狠毒,这一刻,她对这个情儿有了一丝同情。
情儿却不肯放过她,她盯着玉清的眼,狠道:“姐姐,以前你给情儿的痛苦情儿今日定会加倍奉还!”
说完,她冷冷吩咐身后的丫鬟:“快将小世子带回云落园去!”
丫鬟看一眼玉清,股起勇气上前,一把抱起正和小玉儿玩耍的煜儿。
却在这时再次听到主子的冷语:“小碧,将小世子交给秋水,让秋水将小世子送回云落园。”
名唤小碧的婢女垂着首,怯怯看一眼玉王妃,将在她怀中挣扎的煜儿小心翼翼送到秋水的面前。秋水则看着一直不语的玉清。
玉清站起身来,看着情儿那一眼狠绝,对一旁不知所措的秋水道:“秋水,你将煜儿送回云落园吧。”
“是,玉王妃。”秋水这才敢小心翼翼接过小碧怀中的孩子,随着挥袖而去的情儿离开汐落园。
玉清静静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心头突然涌上一层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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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遭人陷害
寂静的夜,汐落园主院走出一个绿衣打扮的丫鬟来,她手上端着一个铜盆,稍垂着首,急急走出汐落园来。这时隔壁的房里也轻轻走出一个穿碎花衣裙的丫鬟来,她静静看一眼那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然后对房里问道:“玉王妃,您歇了吗?”
房内已熄了灯,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秋娉急了,就要推门而入,这时却听到门内传来一道似乎特意压抑过的带着睡意的声音:“歇了,我很困,别再来打扰我。”
秋娉放下心来,再次回了房,熄灯歇息。
出了园,绿衣身影直直朝后院的假山而去。假山旁,一个穿着侍卫服的男人小心翼翼等在那,手上端着简单的饭菜,而那托盘上还搁着一套同样的侍卫服和帽。见了眼前的绿衣女子,他轻喊:“玉王妃,过来这里。”
绿衣女子抬起头来,明亮的月光下,那张脸分明是只属于玉清的精致绝色,而她正穿着秋水的衣裙。她朝男人走过去,男人二话不说,拿起盘上的男人衣物递给她,“玉王妃,现在要委屈您了。”
玉清感激看他一眼,接过衣服便钻进假山的隐秘一角,快速套上那套过大的男人衣物。
等再出来,她已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俊小伙。
王建连忙将手上的托盘交给她,自己则是拎起地上的两只木桶。
“走吧。”玉清接过托盘,已急急朝王府地牢走去。
地牢门口仍是那两个冷漠侍卫把守着,见了端来饮食的王建,冷冷看他及他身手的清瘦身影一眼,冷道:“进去吧,送完立即出来。”
“是,是,小的送来马上出来。”说着,王建已拎着木桶,带着玉清进了牢房。
仍是那片阴湿,处处散发着腐烂发霉的气味。
“玉王妃,您直接往里走,最后那间就是容少爷的牢房。小的现在给这些囚犯分发饭菜,您一个人往里间去吧。”王建放下木桶,低声嘱咐着女子。随后便利索的开始将饭菜发给囚犯。
玉清再次感激看这个小伙子一眼,端着饭菜往牢房的最里间而去。
那里,一身伤痕的容名宗正躺在地上闭眼浅寐,听到脚步声也没有睁开眼皮的意思。
“表哥,我是玉清。”牢外传女子娇脆的嗓音。
男人猛然睁开眼,当看到牢外女扮男装的女子,连忙爬起身来,往门口蹒跚而来。
“玉清。”他惊喜,万万想不到表妹会来看他。
玉清将食物放在地上,端起,从栅栏送进去。
“表哥,先吃饭。”说着,已是一片酸涩在心中翻涌。表哥此刻已是被折磨得面目全非,虽然他们给他换了件干净的衣,但仍见那衣上的血迹斑斑。而那张憨厚的脸上也有着触目惊心的鞭痕,结了痂,也有新痕。
容名宗接过女子手中的饭菜,将她脸上的心疼与自责尽收眼底。他道:“表妹不要担心,我没事。他不会让我死的,他只是在发泄心头的怒火。”
这一句让玉清的心疼痛难忍起来,皇甫律这样做的目的她又如何不知,他不是在发泄怒火,而是他报复她,报复所有跟她有关的人。这样的一个男人,她苏玉清如何惹得起!
“表哥,是玉清害了你,玉清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她抓紧牢房的木栏,心焦得不能自已。再这般下去,表哥定要被那凶残的男人给折磨去了性命。
容名宗布满伤痕的憨厚脸上闪过一抹赧色,他放下手中的饭碗,对牢外的女子坚定地道:“表妹,我从未怪过你。我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干娘的嘱托,还有……”
男子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另一个男子的声音截了去。
“玉王妃,出地牢的时间到了。您快随小的出去吧,要不就要被发现了。”只见牢房那头跑来一脸急色的王建,他手上拎着两个空木桶,催促着玉清。
玉清看一眼牢内的男子,也顾不得他未说完的话头,遂端起地上的空盘,道:“表哥,玉清只能下次再来看你了。”临走前,她忽然回头再对牢内的男人道:“表哥,你对玉清的恩情,玉清一定铭记于心。”
男人看着她,欲言又止,却终是没有勇气说出刚才准备说出口的话,只能看着那清瘦的身影随着前面的火夫急匆匆消失在牢房。
“我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干娘,还有因为我喜欢你,玉清。”他将身子滑坐在地上,背靠着栅栏,思绪万千。玉清出了地牢,随着王建再次回到那隐蔽的假山旁,她脱下身上的男人衣物,对王建道谢一番,遂往汐落园而去。一路,她的心头愈加沉重,表哥今日的模样是被她所害,还有那个亲如妹妹的小姝,至今闻不得她半点消息。小姝现在还是在怨她欺骗了她吧。可是她,亦是身不由己。
走至汐落园,二更的夜,园里突然灯火通明。
看到站在门口的小丫头,她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进了门,果然见到一屋的人。
除去她汐落园的一个老妈子,三个小婢女,屋里多了垂首恭立的李麽麽,小碧,煜儿的奶娘,一个面生小丫头,还有正冷脸坐在桌边等候她的皇甫律,及正一脸得意看着她的许情儿。
秋娉站在男人身后,亦是一脸冷漠狠绝。而穿着她衣物的秋水,则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压抑的抽泣。
玉清的心慌张起来,却仍是镇定的走进来。
见到入门而来的女子,男人剑眉一挑,利眸里闪着熊熊怒火。
玉清的心“咯噔”一下,果见那带着一脸风尘的男人突然站起身,身形如风,长指一扣,她被他夺了呼吸。
“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煜儿?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男人怒吼,双目暴怒,扣着玉清咽喉的指越缩越紧。
“咳……你说什么?我……并没有……伤害……煜儿。你放开我。”玉清挣扎着,捶打着那丝毫不动分毫的有力手腕。
“王爷,求您放过玉王妃,玉王妃并没有做伤害小世子的事。”跪在地上的秋水突然爬过来,哀求着暴怒中的男人。
皇甫律看着玉清那逐渐趋于苍白的脸颊和眼里的无辜,看着她洁白玉颈上被他掐出的红痕,突然怒吼一声“该死”,重重放开了她。
他转向地上的秋水,厉道:“好个贱婢,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主子做错了事,你照样脱不了干系。”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皇甫律!你给我说清楚!”玉清轻抚玉颈,吃力喘息着,却也对他怒吼。她见表哥并没有错,错的应该是他不分青红皂白便恣意折磨无辜的人吧。至于伤害煜儿的事,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看着她,怒火更甚,“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为什么你至今仍不肯放过煜儿?!”他吼着,这次却不再那么冲动,只见那掌在身侧握得“嘎吱”作响。
“姐姐。”这时情儿过来插嘴了,她一脸担忧的道:“煜儿从姐姐你这回来后就一直吐泻不止,现在仍昏迷不醒,大夫说是吃了有毒的东西。”下一刻,她一脸梨花带雨转向胜怒中的男人:“都怪情儿没有照顾好煜儿,才让姐姐带了煜儿来这里。王爷,您就罚情儿吧,都是情儿的错。”
“我并没有给煜儿吃任何东西……”这一刻,玉清终于明白一切的始终,她冷眼看一眼凄楚中的娇柔女子,再静静看着不肯放过她的男人,试图向他解释。
却见男人冷眼看着,打断她:“云落园的所有人都可以证明是秋水送煜儿回去,上次的事,本王并没有跟你计较,没想到这次你还是要趁本王不在向煜儿下手。”他逼近她,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如果煜儿死了,你也活不了!记住本王的话!”
下一刻,他冷冷吩咐李麽麽:“将这个贱婢仗罚二十,即刻轰出硕亲王府!”
“不要!”玉清心头一跳,没想到他连无辜的秋水也不肯放过,她此刻顾不得自己和他的恩怨,只想留住秋水:“她没有错,她根本什么也没做过!”
男人剑眉跳动:“立刻给本王拉下去!”
“是。”旁边的李麽麽和面生丫头拉了哭喊中的秋水就往外面拖。
玉清踉跄一下,冷冷看着那残暴的男人,只觉全身一阵冰冷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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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身不由己
楚楚衣衫,齿如含贝,点染曲眉 ,却是长颦减翠。只见女子素衣疏松,黛眉轻蹙,纤纤素手在绢纸上轻轻描摹勾勒,末了,她放下笔捂帕轻咳一声,侧首向窗外,眉头越锁越紧。
绢纸上,静静躺着一张男人的脸,浓密俊挺的眉,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微微上弯的唇角,这本该是个淡然潇洒的人,却独独没有描上那双眼。
“师兄,你现在在哪里?”女子轻喃,纤白的指细细抚摩着那双眼的轮廓,一滴泪随之而落,在画卷上慢慢晕开,将那轮廓浸得模糊起来。
她再次拿起笔,手颤抖着,却迟迟下不得笔。那双带满宠溺的眼,此刻是模糊的,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带着火热和仇恨的眼,愈加的清晰,几乎淹没了她。
最后,她不得不挫败的放下笔,起身,站在窗边,捂帕望着窗外。
“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她将娇弱的身子倚在窗扇上,用帕轻轻捂住嘴。
再放下帕,只见那稍显苍白的脸蛋上染上一丝因剧烈咳嗽的红晕,那双澄清的水眸却是一片迷茫。
此刻,她的心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寂静,那是期望后的死灰,荡不起一丝涟漪。
因为,短短三日的时间,她失去了仅有。
无辜的秋水被那个男人仗责二十棍赶出了王府,至今生死不明。第二日,宫里派人来带走了仅和她相处几日的小玉儿,而那个男人不闻不问。今日,被人毒害的煜儿仍未醒过来。她记得那个男人的话,若是煜儿死了,那她是陪葬。可是,她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取那无辜的小生命,换取表哥的自由。
因为她,累了,她挣脱不了他,也模糊了师兄那双带满宠溺的眼。却将那双痛恨的眼记进了心底。
这样的她,不是玉峰山的苏玉清。不是她。
“玉王妃,您喝药吧。药凉了可就过了药效。”老妈子端了碗汤药进来,担忧的看着窗边的女子。
一处云端,一处泥。这便是这位玉王妃的真实写照。
玉王妃起初有着娘家和太后的撑腰,嫁进王府一年,跋扈娇蛮,欺凌府里的小妾下人,这样的人,他们本该是恨她的。却偏偏,生下小郡主的玉王妃变得温婉动人,不仅对小郡主疼得紧,也对他们这些下人有了体恤。这半年的相处,改变了所有对这个曾经跋扈女子的惧怕与憎恨。甚至有了同情。
一个女子嫁进夫家,不得夫君疼爱,便是不幸,何况还是被夫君憎恨。以前的玉王妃,他们自是庆幸有王爷管着她。可现在的王妃不争不抢,娴静自若,再加上相爷大人刚刚被皇上罢了官,这玉王妃实实在在是个弱女子,遭受这般的罪,他们这些下人看着不免心疼。
自从小世子中毒的事发生后,王爷遣走了汐落园所有的下人,只留下她这个老婆子,和那个冷脸的秋娉。
而这里,果真成了冷宫。
女子转过身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让人心疼的淡笑。
“搁下吧,我等会喝。”
“可是药凉了会……”
“我知道的,你下去吧。”
“是,玉王妃。”老妈子无奈,心疼看一眼憔悴的女子,退下。
玉清看着桌上那冒着热气的汤药,再次转身淡淡看着窗外。
这里清冷得紧,而她的心,也是冷的。这汤药,治不了。
“终于得到报应了,玉王妃。”秋娉走了进来,脸上冷着,那语气比那张脸更冷。这时哪见得一丝主仆情境。
玉清转过身子,淡淡问出一句:“孟素月真的是因为想不开而跳河自尽吗?”
听了这句,秋娉的冷脸难看起来,她冷道:“当初要不是因为你,小姐也不会与王爷天人两隔,你知道小姐和王爷是多么的相爱吗?小姐是个那么温柔的人……”女子似是陷入了对主子的怀恋中,语气柔和起来,而后又突然话锋一转,对玉清道:“我知道小世子并不是你害的,可是这是你的报应,你就该受到惩罚,只因你以前做孽太多,现在是该让你偿还小姐的在天之灵。”
玉清看着她,并不言语,这一刻,她是认命的。她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她躲不过,也不想躲了。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吵闹,只听得一个老妇人在坚决地说:“秦庄主您进不得,这里是玉王妃的寝房。”
然后是男人好听的调侃声:“嫂嫂病了,我只是来看看,可是经过了王爷的批准的。”
“可是……”老妇人还想阻拦。
“放心吧,王爷马上就会过来的。”男人说着已举步走进房来,他先是看着屋里的清冷微微皱眉,再看到窗边的素衣柔骨女子,看到站在她旁边的冷脸丫头,他的利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你先下去吧。”他对那个冷脸丫头道,语里分明透着些许严厉。
秋娉看他一眼,再看一眼仍站在窗边的女子,终是尽了婢女的本分,轻轻退下。
秦慕风则是看着桌上那碗已经冷却的汤药,再次微微皱了眉。
“你在放弃!”他道,肯定中带着些许怒意。“以前那个敢作敢当的苏玉清去哪了?”
玉清淡淡一笑,带着落寞与绝望:“以前的那个苏玉清已经死了,从将魂魄依附在这个躯体上起就不存在了。”那双清亮的眸渐渐蒙上一层雾气,平静的语带着一丝激动,“因为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我甚至记不起师兄那双带笑的眼,那曾是我这一生的依托啊,可是我……”她扶着桌角,终是让眼泪流了下来,“可是我拼命的想,拼命的想,就是画不出师兄的眼。”
“玉清。”秦慕风心头一痛,看到了女子的悲伤。他走近一些,伸出掌,却终是无力垂下双臂,“律那家伙是被仇恨蒙住了双眼,所以才会认不出你。玉清,只要你不放弃,我定会帮你。”
玉清凄绝一笑:“没用的,只要我还有一天活着,他就不会放过我,直到今日,我害了太多的人。秦大哥,我只求你救出我表哥好吗?他是无辜的。”
“可是你也是无辜的!”秦慕风打断她的话,不想让她太早放弃。
“那又怎样?这是我的命,从我成为他的侧妃起,我跟他就开始了止不尽的纠缠。我现在找不到爹和师兄,救不出表哥,我……”她哽咽起来,“我……”,说着心口一堵,她用帕捂住嘴,咳出一口鲜血。
秦慕风脸色大变,这一刻他也顾不得礼节,上了前便扶住女子如落叶般的身子,急道:“你这个傻瓜!只要你没有爱上他,一切就还有希望知道吗?我会让他知道你不是焦玉卿,他是个该死的笨蛋!”
“是吗?本王从不知我最好的兄弟居然在本王爱妃面前骂本王是笨蛋,而且还要带走本王的女人!”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室外传来,随后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屋内,而那张俊脸,冷若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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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换囚身之所
皇甫律刚听程峻报告完,便听下人说慕风来了王府,他立即赶来前厅,才知那小子脚步甚快去了汐落园。这个消息让他火冒三丈,他万万想不到那个心肠毒辣的女子连他的兄弟也给勾引了去。只要一想到她躺在慕风的怀里哭泣,他的心里就会如蚂蚁啃咬般难受。
于是他急匆匆来了汐落园,果真看到了那个被他囚禁的女子躺在慕风的怀里哭泣,还听到慕风大骂他笨蛋!更让他不能饶恕的是,从一开始慕风就阻止他带走这个女人,现在还想在他的眼皮底下带走这个女人!
想到这里,他的怒火“腾”的一下冲到脑门,此刻他只想狠狠拆散这对男女。
于是他开始口不择言:“好你个焦玉卿,有容名宗不够,现在还来勾引慕风!”那双带火的怒眸紧紧盯着抓着桌角的素衣女子。
秦慕风看着这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好兄弟,只想狠狠一拳揍过去,揍醒他的执迷不悟。
他走近皇甫律,严厉地道:“律,不要再伤害玉清,玉清她不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一句辩护,更是摧毁了男人的理智。
他冷笑:“秦慕风,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连我的女人的主意也要打!”
秦慕风一脸难堪,却也难以辩解,他一个大男人来玉清房里已是有些于理不合,何况还是面对一个盛怒的男人。他看着皇甫律那双暴怒的脸,冷静地道:“玉清她确实是无辜的,为何直到今日你仍是看不出她的改变?!珍惜现在不好吗?让过去的都随风而去,逝去了的不会再回来你明白吗?不要等失去了才去后悔!”
皇甫律冷冷看着这个好兄弟,为他的最后一句怒吼:“我后悔当初没有拒绝母后,后悔娶了她!如果没有她,我的素月也不会离我而去……”
“咚!”玉瓶落地的声音。
两个男人同时回头,只见那始终不语的女子此时正拿帕紧紧捂着嘴咳嗽,而那只玉瓶是她无力撑着桌子时摔落。她撑着身子,极力忍住咳嗽,再抬眼,已是盈泪满眶。拿开带血的丝帕,她望着暴怒的男人,苍白的唇瓣轻启:“既然是这样,那你放我走,或者,赐我一死。”
男人静静看着她,俊脸上已没了刚才的暴怒,只有那英挺的剑眉仍在微微跳动,身侧的掌握得死紧。这一刻,他没了愤怒,只有慌张。是的,慌张,前所未有的慌张。因为现在的她已是一朵凋落的梨花,娇弱的身子,生无所盼的凄绝,绝望的泪水,仿佛只要他一眨眼,她便会消失不见,让他再也抓不住。所以,他慌了。
“玉清……”旁边的秦慕风亦是慌了,他上前一步就要扶住那摇摇欲坠的身躯,却陡然被那个绀袍男人拦了去。只见那个口口声声说恨她的男人,身形如影挡在了秦慕风前面,在女子倒下去一刹那接住了她的身子。他对身后愕然的男子道:“不要忘了,她是我的女人!”
秦慕风挑眉,这一刻他看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浓厚的占有欲。当一个男人想占有一个他憎恨的女人,这代表什么?这个认知让秦慕风的心头涌上一阵失落,他知道,从此,玉清再也逃离不了这个男人了。他担忧的看着男人怀里的虚弱女子,心里有着痛,这个让他心疼的女子,原来,她与律的纠缠才刚刚开始呵。她,能再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吗?
深深看着这个一脸冷峻的男人,看着他利眼里隐藏的火花,他首次为命运的安排感到胆战心惊。那一日,他说:以后定要你陪我喝个痛快,如果我能爱上某个我得不到的女人的话!
果然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呵,他苦笑。静静看着男人抱着昏迷过去的女子离去,听着他留下一句冰冷的语:“以后玉王妃住进本王的孤鹜居,没有本王的准许,其他任何人都不得见她!”
他知道,这句话是说给他听。
望着洁白的帐顶,她知道自己又换了个牢笼,一个让她窒息的牢笼。
铜炉里燃着龙涎香,一室的清冷简洁,却是个让她一辈子忘不掉的地方。
因为这里,满满的全是他的气息。而她,亦忘不掉那副让她恶心的交缠场面。
就在这片帐里,他和他的小妾在她面前恣意欢爱。
脏!她的心头立即涌上一阵恶心。
掀被起身,她踉跄着往门口奔去,只求能快点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玉王妃,您怎么下床了?王爷吩咐奴婢好好照顾玉王妃您,大夫说您是因为承受太大打击所引致的气血不顺,再加上您身子弱受了风寒,所以您一定要多加休息。”
走到门口,迎面而来一个面生丫鬟,她轻轻掺着玉清虚弱的身子,往内室走。
玉清挣扎着:“不要,我不要回那张床,脏!”却是软下了身子,气喘吁吁。
丫鬟蹙眉,不明所以:“哪里脏了,奴婢是每日更换清洗的。这里是王爷的寝居,奴婢们万万不敢偷懒怠慢。”
玉清只觉身子一阵酸软无力,她微力挣扎着,被丫鬟掺着重新躺上了那宽大的红木床杨。
她躺着,心里一阵翻涌,下一刻,喉头一阵抽搐,她终于将那不适吐了出来。
丫鬟吓得尖叫:“玉王妃,您怎么了?奴婢这就去去请大夫来。”
小丫头扶她躺下,快速清理好地上的污秽,再次跑出孤鹜居。
玉清闻着被上那熟悉的体味,勉力撑起虚脱的身子,咬紧牙朝床下而去。一不小心,她摔落地面,欲起身,却发现全身的力气已被抽空,她只能撑着双肘,尽力往门口爬。只要离了这里,哪里都好。
爬着,一双男子的深色软靴陡然出现在她的眼界。
抬首,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冷冷盯着她。那眸,似乎要吞了她。
下一刻,她的身子被他抱了起来,往床杨而去。
他轻轻将她放下,而后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投给她一片窒息的阴影。
“不要,让我出去,我不能睡在这里。”她挣扎着,心口又是一阵翻涌。
“呕……”顷刻,她起身,吐出的秽物溅了他的银色蟒袍一身。
“该死的!”男人惊叫一声,却是往前一步,担忧的轻拭她的额头。
收回手,男人深深看着女子:“你在厌恶什么?”
“这里,脏!”她轻吐气息,眼皮轻轻阖上。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随后他的薄唇微微上弯,他看一眼榻上一脸苍白的女子,转身离去。
稍顷,小丫头带了大夫来,直直朝内室的女子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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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表哥的心意
生怕闲愁暗恨,多少事、欲说还休。记取楼前绿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更数,几段新愁。
绿水新愁,看着那一池碧波,她从不知,有一天她会如此忧愁。
她病了,也开始心静如水。半年的时间,她与玉峰山,已是万水千山,而她,变得面目全非。
师兄的影在逐渐模糊,而那双宠溺的眼,许久不曾出现梦中,玉梨络,玉梨落,原来她苏玉清早已随那一树梨花凋落呵。放下唇边的玉萧,不愿那曲《玉梨络》被她弄满忧伤。这首曲,曾经是她的最爱,也是师兄的最爱。他吹萧,她起舞,那片梨林便是他们的天地。
可是,她还回得去吗?
如果有一天见到了师兄,她该如何去面对?她,不再是玉峰山上的苏玉清,而是王府里的焦玉卿,一个一身罪孽的侧妃。一切的一切,从她附身这个躯体开始,便变了模样。
而这里,那个男人的独院,成了她的另一个牢笼。
自那一日,他带她回了这孤鹜居,遣了个陌生的丫鬟服侍她,不让她回汐落园,强迫她睡他的床,而他,除了她呕吐的那一日,再不见踪影。却在她每每要回汐落园的时候,从天而降。
索性,她放弃了挣扎,因为她开始明白,这个王府,哪个角落都是她的牢笼,只要是属于他的地方。
她该感谢他的,至少他肯让她走出那个冰冷的孤鹜居。
她起身来,走出凉亭,凭着记忆往那片梨林而去。
远远的,记忆中的那片雪白已是一片翠绿,才知,花开总有时,绽放,凋零,总是那么短暂急促。望着那片翠绿,她仍是轻轻走了进去。丫鬟在旁边为她撑着伞,细心为她遮去夏日的烈阳。入了林,浓浓的绿叶清香扑鼻。没有花开时的洁白美丽,却奇迹般的让人扫去浮躁,心静如水。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这里有玉峰山的味道。
“玉王妃,我们早些回去吧。这里是月王妃生前最喜爱的地方,王爷曾经在这里下过禁足令,其他人都是入不得的。奴婢怕王爷知晓了会……”在旁边撑伞的丫鬟开口了。
“是吗?”遥望远方的女子淡淡开口了,却见那黛眉轻蹙,双眸迷茫,轻吐这两个字后便没了言语。
末了,她转向一脸急色的丫鬟,遣了她去:“你先回去,我还想呆一会。”
“可是王爷他……”一定不会放过您的。小丫头吞下后面那一句,可是了一下,担忧看一眼已经侧首沉静望着远方的素衣女子,恭敬退下。
不放过她又怎样?从一开始他有放过她吗?她又如何不明白,怎样做她都有罪,因为从一开始她便是个带罪之身。所以,她不在乎了。
静静望着梨林深处,从那枝桠的缝隙看着远处的蓝天和缠绵远山,她想起那个画中女子。
沉香亭北,天人之姿。
他和她,曾经该是多么的蝶绻情深咯。
那些画,是他在这片梨林里为她而作吗?
而她,为何有那么忧伤的表情?
她,和她一样,也想要挣脱吗?
可是,他明明是那么的爱她。
将身子倚在一棵梨树上,她咬唇闭了眼,压下一眼的思绪。
“本王说过,任何人是不得进来这里的!”一道沉厚的男声打破了一林寂静,也在她的心里激起一丝涟漪。
此刻,她的脑里全是他和孟素月在林里相拥相倚的画面。她甚至想到了他舞剑,孟素月抚琴的模样。而她,正理不清心中那抹带着微微刺痛的异样……
睁开眼,她并没有看到如期中的怒火。他穿着银色蟒袍,似是刚从宫里而来,俊脸上有着些许疲累。而那双深邃的眸,静静看着她,没有怒火,只有沉静。
她亦静静看着他,云淡风轻:“想着,就来了。我喜欢这里。”
男人走近她一步,看着她脸上的那抹淡然,“你可真是越来越敢与本王作对,果真把本王的话当耳边风!”那声线,渐渐有了起伏。
玉清看着他带着复杂情绪的眼,冷笑:“是,我就爱与你作对,我欺凌你的小妾,毒害你儿子,抢你心爱女人的所爱,我水性杨花,我狠毒,呵呵,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她逼近男人一步,笑得凄厉:“既然这样,你何苦不杀了我!?杀了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紧紧盯着他的眼,咬唇,“杀了我,就能解你的恨!”她将下巴抬高,闭上眼,一脸坚决。
男人深深看一眼那脸绝望,伸出手细细抚摩那凝白纤细的玉颈,沉道:“你未免太过天真,焦玉卿。杀了你,便是解脱了你。你以为本王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女子身子挺的笔直,娇艳红唇被贝齿咬出细痕,只见那浓密羽睫颤动,她哽咽起来:“我现在不求你能放过我,只求你放过所有无辜的人。我的命是你的,你要便是,不要我也会还了你,只求抵清所有欠你的债!”
“你,休想!”男人暴怒,他一把握住女子瘦弱的肩头,欺身上前狠狠吻住她倔强的唇瓣,恣意欺凌,阻退那咬破唇瓣的贝齿,展转吸吮。
女子任他欺凌着,不动不应,却是流下两行清泪。
那丝咸涩立即染上男人霸道的唇,他利眼一沉,抱了女子清瘦的身子抵在旁边的梨树上,薄唇欺身而上,展转那凝白玉颈,重重吸吮,那抱着女子身子的臂膀渐渐缩紧,似要将她揉碎。“你休想逃脱本王,这辈子本王都不会放了你!该死的你,不许你这么冷漠!”
他怒着,游移在锁骨上的薄唇加重力道啃咬,欲恣意打破女子的淡漠。
玉清任他撕扯着身上的衣,眼泪成串,“放了我,也放过你自己,孟素月她并不想看到你这样。”
男人身形一顿,搂着她的臂膀松懈了下来,他抬起头,狂乱的利眼里闪过一抹痛苦。他放下玉清的身子,深深看一眼她脸上的眼泪与伤痛,转身离去。
女子抓住凌乱的衣,靠着树干慢慢滑下身子。看着他急促消失在梨林的高大身影,她咬紧唇瓣,无声哭泣。梨林一见,再无他的身影,却传出表哥被他放出来的消息。
玉清吃惊,顾不得大病初愈后的虚弱,让丫鬟带着,一路小跑,来了表哥的所在地。
那是王府的膳堂,瘦弱不少的表哥正带伤担水,那木桶的“咯吱”声,随着男子担水的颠簸摇碎玉清的心。
“表哥……”她静静站在回廊下,心疼的看着这个为她吃尽苦头的表哥。
男子见了她,立即放下肩下的担,往回廊而来。
“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你?”玉清看着男子脸上结痂的伤痕,心里更是万分愧疚。一切,全是因她而起啊。
男子憨厚一笑:“是我自愿留下来的,表妹你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
“表哥。”玉清鼻头一酸,哽咽:“你留在这里会受到伤害,表哥你回到凤姨的身边去,她老人家需要你。”
容名宗看着女子的泪,正色起来:“表妹在这里更会受到伤害,虽然我力量薄弱,但我希望能陪在表妹的身边,尽我的全力保护表妹。”他深深看着素衣女子,再道:“我不能看着表妹受苦。”
“表哥,你何苦……”玉清咬紧唇瓣,再不能言语。这一刻,她对这个男子的愧疚感更深。她从不曾想,一次出逃,一场认亲,她害了无辜的人。那缠在她身上的网,是铺天盖地,是淹没,她越是挣扎,越是会伤害到无辜的人。
她对表哥的伤害还不够吗?如果没有她的求助,他本可以平静的娶亲生子,侍奉凤姨,平安过这一生。却为了她,受这般苦。
“表哥,回去凤姨身边好吗?玉清……不能再害了你,而凤姨,不能没有你。”
“玉清,我……”容名宗有些激动起来,他憨厚的脸涨红,似是要急于倾诉,最后却又化为平静:“我已跟干娘说了这事,干娘她答应让我留在这里。”
玉清心里万般难受起来,她一直不明白凤姨为何突然要将她往这囚笼里推,她不理解,也很难受。看着面前男子坚定的眸,她悲嘁:“玉清实在是罪孽深重。”遂转身疾步离去。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表哥的心意。可她苏玉清,会是伤害表哥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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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云轩宫的往事
黄色高墙,朱红大门,皇甫律静静站在门前,深深看着“云轩宫”三个大字。
“小贵子叩见四王爷。”门口恭立的侍卫见了面前的轩昂银袍男人,吃惊不小,连忙跪地叩拜。这个侍卫顶多算得上小厮,只是穿着宫服在这寂静的庭院守着,不让人随意进来便罢。
他吃惊,是因为这四王爷已经有好些年没来了,只是吩咐着好生打理,不得动屋里任一样东西。那屋里的女子画像他都瞧了好些年,始终没见过其真人。倒是见过颇得太后喜爱的侧王妃,只因这侧王妃早前曾差点是皇上的美人,在皇上宠幸的前一夜,突然全身长满红疹,遂被赐给四王爷做侧室。
这侧王妃的传闻,他听过不少,大多是狠毒跋扈之类,总之没什么好话。几年前曾远远的看过这个女子一次,那个时候只觉她美艳方物,却让一身娇蛮坏了气质,实为美中不足。
几年后再见,这个女子却是楚楚动人,淡雅脱俗。起初他是惊她为天人的,遂没有认出她便是当今四王爷的侧妃。那一刻他以为逃不过这一劫数,哪知她看了墙上的画中女子后,一脸悲伤出了门。他才知,这个画中女子是那个传说中的月王妃,四王爷的至爱。而这侧王妃,估计是让气了去。
月王妃在王爷迎娶这玉王妃之日投河自尽的事,他亦听说过一二,这个中是是非非,大概只有四王爷能懂。总之,生在皇室,身不由己,这是命。
“起吧。”男人轻道,软靴步上台阶,每一步都是沉重。
小贵子连忙起身,躬腰为男人打开朱漆大门,然后恭敬的跟在男人身后。
此刻他正担忧着,这四王爷是否知道上次因为他的疏忽,让玉王妃进了来的事。
他静静跟在身后,看着男人将视线定格在画中女子身上,然后伸出修长的指,细细抚摩那女子的笑容。
四王爷对月王妃的真情果真不假咯,虽然这是王爷第一次来这云轩宫,但那眼中的柔情是千真万确,那抚摩画卷的模样似是对待一件上好珍品。
只见银袍男人将指停留在画卷上,久久不愿离去,良久不动,似回忆,又似沉思。
末了,他突然转过身子吩咐:“收了这些画吧。”
遂进了书房,不再见出来。
小贵子轻抒一口气,小心翼翼取下墙上的画卷,细心收藏了,然后守在书房门口等待着主子的召唤。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他的主子。
而门内的皇甫律,正坐在书桌旁,抚额闭眼,俊脸沉思。
十八岁他手握大权,在父皇面前亲手诛杀异母大皇子。自此,他开始了他的夺权生涯。
二十岁,天泽国的大半江山尽在他的掌握。而他,恋上了那种噬血的征服快感,朝野上挡他者,一个不赦。
二十二岁,先帝驾崩,遗召立他为储君,交天泽国玉玺,他幽禁三皇子,一杯毒酒赐死三皇子的母妃。
二十三岁,先帝遗召命镇国公占代行祭天,正式宣布他继皇帝位。一道圣旨,他发配二皇子至沧州,抄斩二皇子的亲信傅太师。
一切,稳定了下来。
然后,他遇到了素月。
梨树下,一个碎花儒裙的女子在为母后折梨花。
那回眸一笑,融化了他所有的冰冷。
于是他不顾一切向母后讨要了这个女子,将她放在他的云轩宫,在梨树下,听她抚琴,贪恋她脸上的笑容。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可以有女子能笑得如此温暖娴静,能奇迹般的抚平他冰冷下的烦躁。
也只有在她的笑容里,他才能找到另一个自己,一个不属于残酷冰冷的自己。
…… ……
笑容渐渐隐去,一张清泪满面,轻咬唇瓣的倔强小脸陡然出现在脑海。
他心口一痛,睁开眼来。
那双倔强的眼,不属于焦玉卿。
一湖秋水,含情凝睇。静时,清眸流盼;怒时,倔强清亮;悲时,蝉露秋枝;却偏偏,见不得那柔情似水的模样。
她,真的是另一个女子吗?
他,错了吗?
可她明明有一张让他恨到骨子里的脸,她明明伤害了煜儿,她明明跟那个叫容名宗的男人有着私情……
她明明想要逃离他!
顷刻,心里烦躁了起来。他起身来,走至窗边,看着窗外他为素月移植的那排梨树,努力想象着素月站在梨树下带笑的模样,却是,一个素色身影在白色花海中翩翩起舞,白衣胜雪,堪比梨仙。
女子回首,精致丽容上清泪滑落,一脸忧伤。
他的心狠狠一窒,继而一痛。
薄唇紧抿,男子在窗边负手而立,那眉头深深皱起。
这时从门外赶来一个蓝衣宫女,她跪在书放外恭敬迎候:“奴婢蓝蝶恭候王爷移驾凤鸾宫。”
男人回过神来,遂走出门外随宫女向凤鸾宫而去。
凤鸾宫内,窦太后正让宫女哄着哭闹的小玉儿,见了进门来的男子,稍有不悦地道:“这孩子吵得紧,让哀家烦躁了一些。”
皇甫律看着那正哭得带劲的半岁大女婴,想到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他知道这个女婴是她的依托,为了惩罚她,他故意不在母后面前有任何请求的言语。
那焦如序指望拿这个孩子做救命稻草,遂在送回孩子后,立即向母后禀明孩子的事。
而母后,似乎对这孩子失踪的事稍有察觉。
他终是要拔了焦如序这个眼中钉,母后却说看在往日情分上,留了那老贼一条活路。
最终,他将焦如序撤去丞相之位,永远不得涉足朝野,也不得踏出京都一步,也算是仁至义尽。
仁至义尽?他从来不知道他会有如此一面。
“母后,云萝可能是还不能适应宫里的环境,儿臣在此叩谢母后的圣恩。”
“罢。”窦太后轻抚额头,遣了抱着小玉儿的宫女下去:“将她带下去哄哄。”
也不再问关于焦玉卿的事,似是有些疲倦。
皇甫律在那美人榻旁边的圆凳上坐下,问候:“母后可是有些不适?儿臣去请御医来。”
窦太后止住他:“不必了,哀家只是有些心情烦躁。”
后突然睁开凤眸,问出一句:“律儿,你找到素月的尸首了吗?”
皇甫律压下眼里的沉痛,道:“已经找到了。”
“那就好,素月是最得哀家心思的婢女,哀家本该给予厚殓,但事情已过了这么久,哀家也不想引出一些伤痛来,就让她安息吧。只是可惜了些。”
皇甫律知道母后这句“可惜”所为何意,于是他抬起眼,定定地道:“母后,儿臣从不曾后悔为素月放弃帝位。”
窦太后保养得当的脸稍微染上一丝不悦,语气里有些含蓄的责备:“律儿,你这样做,实在是让哀家失望。”
“母后……”
“律儿,你果真不想拿回你应得的吗?”
皇甫律看着母后眼里的坚决与试探,坚定地道:“从带着素月离开王宫那一刻起,儿臣从未想过再回来。”
窦太后闭了眼,将身子斜倚在美人榻上,“律儿你下去吧,哀家累了。”
“母后,您好生歇着。”皇甫律起身来,沉重看一眼榻上的母亲,走出凤鸾宫。
他没有回硕亲王府,而是往云轩宫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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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神秘的圣主
寥寥清香,很是惹人睡眠。
素纱飘动,却见那薄纱帐内空无一人,深色软垫无一丝坐过的痕迹。
再见那放鞋的矮几旁,一床新褥初铺,素黄薄被稍稍拢起,一肩青丝垂落其上,女子轻闭眼,似是浅眠。一袭薄衫,掩不住那露出衣袖的凝白玉脂。
此时正值夜深,院里寂静一片,屋内一灯如豆,闻不得一丝声响。
却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屋顶跃下,在窗上投下一个诡秘的影。
下一刻,门的栓被轻轻挑开,“吱呀”一声,门外闪进个黑影来,同时惊醒了地铺上的女子。
女子坐起身,谨慎的盯着慢慢朝她走近的黑影。
“你是谁?”玉清抓着薄被,冷静的语带着些许慌张。
黑影慢慢靠近,等到一定的距离,一阵刺鼻的脂粉味迎面而来。
玉清看着那双凤眼,冷道:“原来是你!”
“可不是我吗,我的好师姐,亏你还记得我!”黑影居高临下,亦是冷冷看着坐在地上的玉清,声音带着悚人的冰冷。她道:“这次我可是奉了圣主的圣命而来,师姐是自己走呢,还是要师妹我送你去见圣主?”
玉清站起身子,侧首:“我不想见他。”
黑影冷笑:“师姐果真是翅膀长硬了,看来师妹我不送送你是不行了。”
说着,她已快速朝玉清颈后使出一道凌厉的掌风。
玉清反应不及,只觉脖子一痛,眼前一黑,身子立即软了下去。
黑影阴笑一声,将瘫软在地上的身子抗在肩上,瞬息隐出门外。
等黑影消失不见,暗处走出一个碎花儒裙的女子来。
她冷眼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杏眼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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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玉清醒过来,她已身处一个陌生之地。
一间宽敞的密室,被火把照得通亮,却没有出口。
两排同样装束的红衣女子,冷着脸,几十双眼同时盯着躺在地上的她。
而红衣的尽头,一座玉石打造的凤椅上,一个金线滚边的红衣女子正惬意的欣赏着自己的猩红尖长指甲。她蒙着面纱,只隐约见得那邪媚的眉心。而她的旁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青衣女子,右边那个,正是那掳她来的女子!
稍顷,她细细收起指尖,红裳一撩,站起身来。
“我的好圣女,今日可终是把你请了来。”她红裳拖地,慢慢朝躺在玉清走过来。
只听得那繁重红裳在地上丝丝滑行,而这声音让玉清头皮发麻。
玉清紧紧盯着她,无助的等待着那股冷寒朝自己逼近。
她直觉这个女子便是那传说中的圣主,而她,比想象中的更要冷寒。
红裳走近,稍倾上身,伸出长指一把捏住玉清洁白的下颌,将那猩红在那片洁白上演绎得触目惊心。
“你是打算忤逆本圣主吗?”她冷道,捏着的指渐渐使力,收紧, “本圣主的命令你是一次又一次的违抗,而且还阻拦其他师妹执行任务!”怒的同时,那手上的劲道也丝毫不放松,只见那片白玉无暇上立即浮现红色指印。
玉清吃痛,极力扭转螓首,却终是挣不开那钳制。
她对红裳女子冷道:“你到底想怎样?”
“哈哈,本圣的圣规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啊!”红裳笑得凄厉,随后红袖一挥,玉清的身子便如落叶般被扫了去,然后重重摔落在坚硬的地面,吐出一大口鲜血。
“背叛本圣,便是死路一条!”红裳负手而立,吐出冷冷的语:“念惜日师徒一场,今日留你全尸!”说着,已吩咐下去:“取圣水来,灌她饮下。”
即刻便见那青衣女子噙着冷笑,端了一只玉瓶来。而那玉瓶里,分明漾着寒人的幽黑。
“师姐,对不住了!”女子一把钳住玉清挣扎的下颌,举起玉瓶就要灌她饮下。
“圣主!”这时从那群红衣中走出一个清瘦的女子来,她朝红裳重重跪下,冷静地道:“圣主,圣女现在还杀不得,圣主忘了吗,圣女的血是药引。”
红裳柳眉轻挑,冷眼一寒:“罢,先放了她。”
青衣女子恨恨瞪一眼跪在地上的红衣女子,不甘心的放下已举到玉清嘴边的玉瓶。
玉清瘫软在地,心头冷寒。那恶心的黑水,差点就灌入了她的嘴。
红裳衣袍一撩,重新坐回凤座,她冷冷看一眼地上的玉清,道:“先将她再送回皇甫律身边,留着她说不定还有点用处。”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粒墨丸交给左边的青衣女子,“给她吞下,让她长点教训。”
“是。”青衣女子接过,走至玉清面前,钳住她的下颌,强制让她吞下。
玉清又是一阵晕厥,只觉自己此刻是个任人摆布的娃娃。
她唇角带血,无奈问红裳:“你给我吞了什么?我并不是你们的圣女,我,什么都不知晓。”
红裳又是一阵凄厉的冷笑,她道:“好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本圣主教导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种方式来回报的吗?!今日赐你这‘噬心丸’,是为师给你长点教训。”
她红袖一挥,吩咐下去:“在她身上取些药引,即刻送她回硕亲王府!”
她话音刚落,立即便有两个冷脸红衣女子上前一左一右钳住玉清的身子,然后迫使她露出右手肘。
手起,刀落,昏厥过去前,玉清只看见那闪着冷寒的匕首,和手肘上的汹涌鲜血。
**************************************************************
再醒来,她躺在了软榻上,鼻间满满充斥着那个男人身上的麝香。
她知道,她又回到了那个牢笼。
然后,她看到了站在床边的高大身影。
而那片笼罩她的阴影,带给她窒息。
男人盯着她苍白的唇,质问:“是谁准许你睡地上?”
玉清将螓首侧向床里,不理他。
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这个男人都有理由来指责她。
所以,对她来说,沉默才是最好的解脱。
男人静静看一眼她苍白的侧颜,哑声道:“今晚本王会回来。”
玉清身子一颤,他的意思是他会回来这里就寝吗?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寝居。
她终于回转螓首,看到男人一身银袍玉带,丰神俊朗,却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在看到那深邃眼眸里的痛苦与挣扎,她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捏紧被角,她盯着他的利眼,道:“让我回汐落园。”
男人亦静静盯着她,利眼逐渐漆黑幽深,愈加粗重的鼻息在两人间清晰可闻。
却,没有言语。
静默,窒息的静默。
…… ……
良久,他突然转过身子,快步离去。
看着那离去的银袍背影,玉清渐渐有了呼吸。
他的渴望,她感受到了。
可是,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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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终是不相信
掌灯时分,李麽麽带了一众婢女往孤鹜居而来。
硕大的浴桶里,雾气缭绕,一个婢女正细心撒着玫瑰花瓣,另一个婢女在浴桶旁边准备着干巾玉露。
几个下等婢女则是端着热水,匆忙利索的进出。
一脸沉稳的李麽麽在旁边监督着,她熟练有序的吩咐丫鬟准备。
末了,她走至窗边的素衣女子身边,恭敬的请她沐浴。
“玉王妃,一切都准备好了。请您褪衣吧。”
玉清起身来,静静走进内室,伸展双臂,任丫鬟褪去她的衣。
先是素色外衣,然后是白色中衣,露出里面的粉红肚兜,和水色亵裤。
这次,她没有再阻拦丫鬟,而是任小婢女熟练解开肚兜的系带,褪去她的亵裤。
直到,一丝不挂。
跨进浴桶,她立即让飘满花瓣的热水浸满她的身子。然后闭了眼,让婢女们为她细心清洗。
只见那两只洁白无暇的玉腕轻轻扶住浴桶边缘,她仰着脸,一肩青丝被浸湿贴在润滑的细肩上,一黑一白,很是性感娇柔。
却见,黛眉轻蹙,贝齿轻咬,不知情绪为何。
洗净完,丫鬟扶着她出浴桶,然后立即有另一个丫鬟拿了干巾为她擦拭着那凝白纤细的玉体。
直到套上薄纱衣,那一直垂立旁边的老妇人终是没有让她擦上凝情露。
然后她再次被扶着往床榻而去,她静静躺下,始终没有言语。
丫鬟掩下若隐若现的纱帐,利落收拾好一切,随李麽麽静静退下。
室内,静了下来,只有那纱帐随风微微飘动,隐约见得帐内的玉体。
稍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至。
走至门口,却不再有任何声响。
帐内的玉清,心提到嗓子眼。只见那修长纤细的玉指紧紧抓着身下的锦垫,贝齿将娇唇咬出齿痕。
她一动不动,静静聆听着门外的动静。
她知道,那脚步声属于他。
良久,才听得门被推开的“吱呀”声,那阵脚步声渐渐朝床榻而来。
然后,她隔着薄纱帐看到了他。
他换下了那身银色蟒袍,穿着合体的素色软衫,长发稍稍放下,几缕随意的垂落在饱满的额,增添几许庸懒。修长的指撩开那层薄纱,他上了榻来。立即,帐内充斥的全是他身上的干净麝香味。
他并没有即刻侵犯她,只是静静躺在她身边,重重的喘息。
玉清将螓首侧向床里,身子仍是一动不动。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在痛苦的压抑。
因为那躯体的火热,几乎烫伤了她。
两个人,不动也不语,任一帐静默。
“你的病……”他终于沙哑开口了,夹杂着粗喘。
玉清捏紧被角,不语。
此刻她只听得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这样的氛围,让她难以呼吸。
这是首次,他静静躺在她身边。
也是首次,他关心了她。
梨林那一见,他便去了王宫,几日不见回府。
她知道他是顾及孟素月的,也不会,有了今日的迟疑。
“玉峰山上根本没有人,只有一间久无人居的竹屋和一座墓碑。”他再次沙哑的道。
那双深邃的眸看向身边的她,带着几许火热,“那墓碑上刻着苏玉清的名字。”
玉清心口一窒,亦回过头来看着男人,带着惊讶:“你终于肯相信我是苏玉清?”
男人挑眉,眼神逐渐转为复杂,分明没有十分的信任,却见他咬紧牙关,不再吐出只言片语。
此时,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布满了冷汗,垂落在饱满额头上的几缕发丝已被浸湿了去。
玉清清晰听得他特意压抑的痛苦呻吟和粗重鼻息,以及那盯在她身上的火热。
“你长着焦玉卿的脸。”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随后突然翻过身子,将那火热的躯体压在了那具莹白玉体上。
玉清不及反应,便被那沉重的火热压住了身子,他将她的腕压在头顶,先是深深看一眼身下的她,灼热的唇瓣随之欺上她的玉颈,急切的吸吮挑逗,然后将头颅沉浸在她软馥芳香的高耸胸‘脯,不顾她的挣扎,只手拉扯着她的衣。
“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相信我不是你的侧妃?”玉清在他的身下挣扎着,为他的不肯相信些微恼心,他知不知道他刚才的那番话带给了她多么大的希望,却立即被他的不相信给硬生生折断。“为什么?”她在他的火热霸道下扭动着身子,却殊不知这清脆的音在一帐暧昧中了带了少许诱人的娇吟。
男人终于抬起头来,一滴冷汗自饱满的额头滴落在身下的莹白玉体上,他深深看一眼身下的女子,即刻从她身上翻下那炙烫的伟岸身躯。
带着痛苦的压抑,他重重喘息着。下一刻,他突然坐起身子,掀帐下榻来。只听得他沉声吩咐门外的李麽麽:“即刻去给情儿准备准备,本王今晚去她那!”
说着,不再多看一眼帐内的女子,他穿好软衫,踏着稍显凌乱的脚步声离去。
门扉开阖,房里顷刻没了声响。
帐内的女子散乱着一身薄衫,静静躺着,任两行泪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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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仍是那个面生的丫头来替玉清打理,玉清一夜无眠,早早起了,只是倚窗托腮静思。丫头见了她稍显浮肿的眼,自是认为玉王妃是为王爷昨夜去情儿夫人房里的事伤心着。
玉清看着小丫头脸上的心思,不置一语,任她为自己梳着发。
她的处境,这个小丫头如何能懂?
在这个府里,惟有秋水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可是秋水却让那个男人赶出王府了去。
可怜的秋水,无辜被她连累。
煜儿醒了过来,并不大碍,所以那个男人才没对她怒脸相向,却仍是将这罪加在了她身上。正如他说的,她长了一张焦玉卿的脸,所以,即使是她化成了灰,也会是焦玉卿。她何苦,求他相信她是另一个女子。
昨晚的话,他给她希望,却带给她更大的绝望。
时时,他提醒着她是那个无恶不做的侧妃的事实。
故,她终是挣脱不开。
这时门外有个丫鬟端了食盘来,盘上托着一碗清粥,和几碟精致的小菜。
“玉王妃,这是膳堂特意为您准备的早膳。”
玉清淡淡回应:“放桌上吧。”,却为那句“特意”蹙了眉。
她这个罪人能得此照顾,是种笑话。不知那个男人又要用何种方法折磨她。
没有胃口,她仍是在桌边坐了下来,她倒要看看这个“特意”是何样。
熬得稀软飘着热气的白粥,几碟精致好看的小菜,并无“特意”。细看,却见那玉盘底露出小小的一片纸头。
玉清即刻遣了旁边的两个小丫鬟去:“你们下去吧。”
两个小丫头互看一眼,恭敬退下,出了门有着窃窃私语。
等她们走远,玉清即刻抽出盘下的纸,折开,只见上面写着:来膳堂。表哥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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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相府二小姐
膳堂的回廊,容名宗正等在那里。
见了前来的女子,他疾步朝她走来,眼里有着掩不住的惊喜。
玉清给予他一个淡淡的笑,和他在廊柱旁站定。
“表妹,有姨父的消息了。”只见容名宗脸上已好了些许,留下淡淡的疤。
玉清激动得不能自已,她惊讶的抓住男子的臂膀,急问:“表哥,真的吗?那爹他现在在哪里?”却殊不觉此时的失态。
容名宗感受到女子的紧张,伸出掌回握住她的柔荑,安慰她:“玉清,别急。上次有个叫小陶的丫头拿了封信去落叶山庄,让庄主碰上了,遂将信接了去。庄主已派人去打听,只知道姨父也来了京都,但不知具体在哪。”
粉嫩的唇瓣微微颤抖,顷刻便被那雪白贝齿轻轻咬住,她侧首看向前方,水眸里含起希冀。原来,爹也来了京都,还有上次那酷似师兄的背影,终于她不再是一个人了。可是,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现在能找得到他们吗?”她再侧首看向男子,眼里满满的全是期待。
容名宗心疼的看着她,最终轻轻摇头:“至今没有任何线索,秦庄主他正在寻找。”
玉清轻叹一口气,将身子轻轻靠在廊柱上,望着廊前的美人焦,蹙了眉不再言语。
男子亦担忧的看着她的侧颜,继续安慰她:“会找到的,玉清你不要放弃,至少现在知道姨父来了京都。”
“恩。”她知道这些的,而且她会努力。
容名宗着迷的看着女子忧郁的侧颜,随她静默起来,却不知长廊的尽头一个高大的绀色身影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个男子便是皇甫律。
他一身绀袍玉带,颇是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却见那薄唇稍显苍白,剑眉皱起。
本是路过此处,不曾想让他撞上了如此一幕。
与她梨林一见后,他突然软了心房,命人放了这个男人,欲给他一条活路。
没想到他居然偷偷留在了他府上的膳堂,做起了最低等的下人。
这个男人,原来这么的爱着他的侧妃啊!
那赤、裸裸的迷恋,真是再次深深刺伤了他的眼。
再看他的侧妃,刚才居然任那个男人握着她的手!
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只觉心头如万蚁啃咬,痛着他。
握紧拳,他上前一步,欲朝那对男女走去,却陡然停住了步伐。
因为他发现了另一个让他更加难受的事实--他的侧妃爱着的人是这个男人,而且还为他生了一个孩子。她的多次逃离,是为和这个男人私奔。
他怒,却忍住了折磨他们的冲动,因为他同时想起了她的泪与指责。
有一刻,他是想成全他们的。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对得起逝去的素月。
他知道,他对她,不仅仅有恨,还有一丝不明所以的情愫。
而那情愫,让他惊慌。
身侧的拳握紧了放开,放开了再握紧,那深邃的利眸布满了挣扎与痛苦。
最终,他仍是转过身子,疾步离去。
一如来时的静默。
****************************************
马车往相府辘轳而去,车头坐着一个年轻的车夫,而她的身边仍是那个冷脸秋娉。
是的,那个男人答应了她回来相府,却终是不放心她,硬是让这个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丫鬟跟了来。
她侧首窗外,不语,旁边的丫鬟亦是冷的。
稍会马车停下,秋娉先出了马车,玉清掀帘自己下车。
再见,相府大门上的牌匾被拆了下来,已没了惜日的繁华与气派。
门前,也不再有那宏伟的迎接架势。
她那名义上的被罢官的“父亲”甚至都懒得走出相府,估计是恨死她这个不孝的“女儿”。
走进门,满满一府的萧条气息,没有忙碌的下人奴仆,没有华丽的装饰,许多角落不见走过的痕迹,甚至连那些精心修剪过的灌木也萎秧了一些。
这个相府前段时间被抄了家,算是家道败落。可是这些,跟她苏玉清无关。她这次来,只为寻找那个背影。
自始自终,焦如序都不曾露面。不过这样也好,她多了分清净。
这一刻,她是同情那个老人的,但愿这一打击能让他收起野心,安享晚年。
不曾想,那个残酷的男人肯放过这个处处想杀他的敌人。
很是不可思议,不是吗?
府里没有一个管事婢女,连小陶也没踪影,估计也是让遣出了相府。
这时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提着食篮的老妈子,只见那老妇人在长廊急匆匆的穿梭着,逐渐往后院的僻静之处而去。
玉清来不及叫不住她,连忙跟了上去。
穿过长廊,进入一条羊肠小道,直走,转过一排高墙绿瓦,赫然一间小屋独立。
那小屋是被远远隔开的,跟前面的院落比起来,显得是那么渺小。
几乎,是被人遗忘的角落。
而那老妇人,正是提着食篮往小屋里而去。
玉清走近,从那唯一的小窗看到老妇人将食篮放在桌上,然后往床榻而去。
这时老妇人微微发胖的身子挡住了玉清的视线,只隐约见得她轻喊一声“二小姐”,似乎是在扶起床榻上的人。
玉清大喜,原来果真是让她找到了焦玉卿的妹妹。
她连忙走至那小门前,轻敲几声,然后轻轻推开门扉。
屋子很小,一眼便望得见屋里的全部。
一张圆桌,一张挂着白帐的床,以及一张简单的衣柜,再无其他。
很简单,却也很简洁。
老妇人见了进门来的她,惊叫一声:“大小姐!”,有着十二分的惊讶。
而玉清,则是被床上的人儿吸去了全部注意力。
那是个怎样的女子?!
一头及肩白发,柔顺的帖服在瘦弱的肩头,白眉,肤色苍白得几乎透明,连那唇瓣也是毫无血色。惟独那双大大的杏眼,充斥着生命的光芒。
她虚弱的让老妇人撑着身子,柔柔叫了声:“姐姐。”
原来这个便是焦玉卿的妹妹,相府里几乎被人遗忘的二小姐!
玉清心头一痛,感受到她生命的虚弱,以及那双杏眼里对生命的渴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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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悲惨的女子
她对女子柔柔一笑,心里满是心疼。
那张年轻的脸顶多只有十八岁吧,却为何白了所有的发?
“大小姐,老奴现在要给玉莲小姐喂饮食。”老妇人打断玉清的惊讶,语气里有着些许畏缩。
玉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连忙回转身子从食篮里取出那唯一的一碗深色稀软食物,走至床边坐下,然后拿了调羹舀一点,细细举到女子的嘴边。
白发女子则是惊讶的望着玉清,似是有些不可思议,“姐姐。”,她再次轻喊一声,却并没有张嘴吞下调羹上的食物。
“吃吧,姐姐喂你。”玉清柔声道,然后取了帕垫在女子的衣襟,避免让那深色食物弄脏了女子的衣。
这个女子,很让她心疼,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痛。
女子的杏眼再次看玉清一眼,然后静静吞下调羹上的食物。
玉清浅笑,再取一羹,细心喂进女子的嘴。
两人没有言语,却有一种温情在流转。
末了,一碗见了底。
玉清取下女子衣襟上的帕,轻轻为她擦净嘴角。
然后让老妇人扶女子躺下,她嘱咐一句“好好休息”,遂让老妇人跟着她走出屋来。
老妇人提着食篮,颤颤微微跟在身后。
等出了屋,玉清立即担忧的问:“她得的是什么病?为何头发全白?”
老妇人低着头,虽惊讶大小姐的“不记得”,但仍是卑恭的回答小姐的问题:“玉莲小姐是遗传病,二夫人也是得这早衰症去的。”
“那没有办法治吗?”这么小的年纪,如花岁月,正是生命的绽放时期。那双对生命渴望的眸,是她心疼的根源。
她苏玉清,也是二十年岁,在大婚之日香消玉殒,却将魂魄依附在这侧妃的身上。
比之这个女子,幸或是不幸?
“虽然以前的大夫预言玉莲小姐活不过十八岁,但这新来的大夫说玉莲小姐的早衰症有救,但需找药引。”
“新来的大夫?”玉清这才想起她这次来相府的目的来,刚才全被那白发女子夺了心神,差点忘记了寻找师兄的事。
“那大夫今日会来吗?”这个新来的大夫应该就是上次看到的那个背影吧,玉清的心有着慌张,如果那个背影不是师兄……
老妇人的头更低了去:“自从相府被抄家,老爷遣散了所有的家丁婢女,这御医也自是不再请。”
玉清的眼黯淡下来,难道她注定要与师兄擦肩而过吗?她甚至还没有确定那个背影属不属于师兄。
“你知道那个大夫的名字吗?”
“老奴不知道,听说是林御医的徒弟,这林御医是宫里的太医。”
玉清的双肩垂下来,她遣了老妈子下去:“你下去吧。”
原来她跟师兄,不仅仅是一步之遥呵。
这个时候,只能去找焦如序了。
她凭着记忆,往焦如序的书房寻去,秋娉则一直跟在身后。
书房的门口,不再有任何小厮看守。
静静的,没有一丝人气。
在门扉上轻敲几下,门内即刻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玉清推门进入,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垂头丧气的老人,哪知却看到她的“父亲”正坐在书桌旁,老脸上丝毫不见丧气,只是稍有些疲劳。
“你回来了,可是来看爹今日的败落?”焦如序从案牍上抬起头,只是冷冷的看着门口的女儿。
玉清知他是为她不肯帮他的事生气,可是小玉儿终是被送入了宫,已用小玉儿一辈子的自由,换来他的苟延残喘。这些,还不够吗?
她亦冷冷看着这个仍野心未泯的老人,为他感到悲哀:“既然皇上网开了一面,何不安享晚年?这样对你,是种解脱!”
“放肆!”焦如序大怒,案牍上的书册就那么被他狠狠砸在地面。他道:“你这个不孝女,我把你养这么大算是白养了,你非要这样跟爹作对吗?”
玉清蹙眉,不想再跟这个老人纠缠,她直接问明来此的目的:“我想见那个新来的大夫。”
焦如序老眼一沉:“为什么要见他?”
“玉莲的病,那个大夫能治。”有这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她想确定那个大夫是不是师兄。
书桌旁的老人看玉清一眼,沉声道:“玉莲的病是娘胎带来,她是活不过十八岁的,那么多太医都预言了,那刚来京都的小子何以能治?”
“那个新来的大夫他现在在哪?”玉清连忙接住他的话头,急切全写在脸上。而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道:“既然有大夫说能治,就不能为玉莲放弃一丝希望。”
焦如序冷笑:“玉莲自小到大都是这副模样,从来没有为我做出过一点出息,一不能行走,二不能嫁人,你说我养她何用?再说,我现在跟那姓林的再无交情!”
听这话,玉清心都寒了。为什么这个世上会有这样的父亲?在他的心中,除了野心,可有一丝亲情存在?!
她看一眼这个陌生的父亲,冷道:“恕女儿不能理解‘爹’的一番‘良苦用心’,你知道吗?生在这相府,是种不幸!”说完,快步走向门口,只想快些离开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孔。
刚走至门口,焦如序叫住她:“卿儿,你果真想跟爹作对到底吗?”
玉清转过身子,投给他嘲讽一眼,坚决地道:“如果可以,我一定这样做。”
“你!”焦如序绿了一张老脸,他吼道:“滚,你给我滚,以后我只当没生过你这个不孝女。”
玉清冷笑一声:“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遂,转身离去,只闻得身后花瓶研磨砸落地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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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出府寻师兄
去相府,没有一点收获。
落叶山庄也没有任何关于爹的消息。
这种感觉让人很心慌,他们明明就在身边,却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而回王府,她仍是被带进了那个男人的寝居。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要这么做。
他明明是恨她的,不是吗?
将身子斜倚在窗台上,她看着前方的那湖绿波怔愣起来。
那一夜后,他又不见了踪影。
只知道那夜他去了许情儿房里,估计这几日也是在那。
她看不得煜儿,不能出王府,更是回不得她稍微熟悉的汐落园。
却要在这个孤鹜居,做他的囚奴。
她从来不曾见到如此霸道的人,不肯直接要了她的命,硬是要慢慢折磨她,直到她无力反抗为止。
他,是个俊美的男人,却偏偏有着冷残的性情。
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看着她时总是火热,怒火腾腾,恨意汹汹,或,幽深无底。
不知他对孟素月是怎样的呢?应该是柔情万分的吧。
他可以为了孟素月,对她百般折磨无止休的,囚住她,折磨她,折磨她身边的人。
在她身上,这般发泄怒气。
这样的人,她是怕的,也是同情的。
星眸微眯,两只白璧无暇的玉肘滑出水袖,撑住逐渐沉重的螓首,她眼前满满的全是那张轮廓分明的俊颜,时而怒火腾腾,似要湮灭她;时而阴冷狠绝,几乎冻伤她;时而又复杂火热,欲要燃烧她……
男人进来,首先看到的就是这半妆美人秀眸惺忪的模样,粉腻酥融娇欲滴,风吹仙袂飘飘举,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这女人,此时真是该死的防备全无!但见那浓厚睫羽轻轻扇动,压住了一眼思绪,粉嫩娇唇不再被贝齿轻咬,不见那倔强模样,却是风娇水媚的庸懒,让他移不了眼。他静静站在门口,不想惊动了那丰姿绰约。
女子却在这时无意中转过螓首,见到门口的他,羽睫扇动,漾出那一眼惊讶的碧波,小嘴微翕,身子坐直,霎时有了防备。
他一嘁,不得不举步走进室来。
玉清仰起脸,静静看着朝她走近的伟岸男子。
他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盯着她的精致小脸,却不言语。
倒是玉清开了口:“我想出府走走。”,清亮的凤眸带着几许恳求。
皇甫律听着,阴鹜的眼有着疑惑与严肃。
他道:“你可以在王府走走,这里够大。”已是对她最大的让步。
玉清蹙眉,站起身子来,娇软的语有着倔强:“我不是你的囚奴,你不可以这样限制我。”
只见素颜半妆,暗香袭人,不觉让人沉醉在那淡雅清香。
男人逼近那双含嗔凤眼,邪魅起来:“这个王府便是你的天地,不要再痴心妄想。”
女子终是失望了去,她拿娟帕轻掩胸口,无力坐下,螓首转向窗外不再理他。
她始终知道他的答案的,不过是想争取那渺茫的希冀罢了。
男人静静看着她,再次问:“你认识那个叫苏玉清的女子?还是那根本就是你虚造出来的一个替身?”
玉清诧异的转向他,有着不可思议,原来他一直在调查着她,却终是不肯信她。
她重重地点头:“我就是苏玉清,不是虚构出来的人,我只是将魂魄依附在了你的侧妃身上,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说过。请你相信我。”那双盈盈水眸有着莫大的希冀,有着认真。
这个男人终于肯试着相信她了吗?但愿不再是试探。
皇甫律思索着,掂量着她话里的真实性。
她的改变,让他派人去了趟玉峰山。
果真如她所说,山上有间竹屋,有苏玉清的坟墓,却没有她所说的那两个男人。
这些,以焦玉卿的头脑,她自是可以让人作出来迷惑他。
可是他,始终是让那潭清水吸引了去。
那双澄澈分明的眼,让他忍不住想相信她的话。
所以,他是迷惑的。
这个女子有着让深深眷恋的气质,却有张让他恨入骨髓的脸。
他,分不清她到底是谁。
却想,狠狠囚住她,囚住她的身,囚住她的心。
独占她的风娇水媚,独占她的泪水,以及她的倔强。
想到这里,他后退一步,退出她的袭人芳香。
他道:“你是焦玉卿,这是铁定的事实!”
遂不再看她那一眼绝望的泪水,转身离去。
没人知道,她的泪,扰乱了他。
一路疾步,他来了禅室。
灵堂上,素月的牌位形单影只。
他伸出修长的指,静静抚触着,心里满满的全是愧疚。
素月,才是他最爱的女子啊。
他却该死的为那个女人的眼泪扰乱心神。
为她徘徊,为她放过焦如序,放过容名宗。
为她,变了自己。
“素月……”他低哑,伤痛难掩,也带着几许挣扎。
末了,他静静放下手中的牌位,走出禅室,带着门口的黑衣身影往王府大门而去。
府前早已备好了马车,车头的车夫见了门口而来的身影,连忙下了车打起门帘,恭候主子上车。
皇甫律带着程峻上了马车,坐定,他沉声吩咐:“即刻去太医院。”
玉清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男人会拒绝她,虽然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拒绝的冰冷仍是刺伤了她。
他囚住她,不相信她,总是让她心情起落,给她希望又给她失望。
她该感谢他的,不是吗?
至少他给了她在王府的自由,不再让秋娉跟着她。
稍静片刻,她起身来,往外面而去。
而容名宗,居然等在门口。
玉清讶异:“表哥,你怎么来了?”
容名宗是有些忐忑的,毕竟他找来王爷的主院是罪大恶极了,如让人发现了去,他和表妹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走近玉清几步,递给她一套男人的衣物,“玉清,今天李管事让我出去采买一些膳堂的物品,且王爷今日也出府了去,我们趁此机会出去寻找你师兄好吗?听说他曾在太医院出现过。”
玉清大喜,忙不迭的点头:“恩,我这就去准备,表哥你在这等我。”说着,已取了衣物忘屋里而去。
她正愁着如何去太医院呢,不曾想表哥为她想的如此周到。
快速换了男子衣物,再出来,她已成了一个唇红齿白的俊公子。
虽是下人的粗布麻衣,却是难掩那端丽冠绝。
容名宗看得呆了。
玉清哪顾得这些,她将长发挽进瞻帽,拉了容名宗便往侧门而去。
守门的侍卫见是拿了王府膳堂出入牌的小厮,二话不说放了他们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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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擦肩而过
太医院与那气势磅礴的王宫并无太远距离,同样气派,高阶铜门,高墙绿瓦。
门前却是让许多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老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厮打扮的玉清挤进人群,首先看到的就是太医院的大门口围守着大批拿戕官兵,足见事态的严重。只听得旁边的人群讨论着:“听说是院使大人昨晚在这太医院遭人陷害,很蹊跷的事,那凶手没有留下一丝线索。”
“是吗?这院使大人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是哪个如此大胆敢做出如此行径?”
“我们老百姓如何能知朝廷上的事?!”
“那也是。”
玉清听着,礼貌的询问旁边一个小哥:“请问这位小哥,可曾听说这太医院的林御医收过一个徒弟?”
长得五大三粗的小哥看着面前唇红齿白的小公子,为他的问题感到不可思议,他道:“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这林御医前不久收了一个医术精湛的高徒,小兄弟居然不知晓?”
玉清玉颌微掩,尽量压住心中的急切,解释着:“小弟自小离京,前段时日才随了家父回京,对这些事自是不怎么知晓。”
小哥了然:“原来是这样,难怪你的口音听起来不似本地人士。”然后热心的说起他所知晓的事来,“这几个月可算是怪事连连,不只这院使大人,还有云骑尉的长公子,少卿大人,接连被神秘人刺杀,至今凶手仍是未寻得……”
“果真是怪事,可是你知道这林御医的徒弟在哪吗?”等小哥嘘唏完,玉清连忙仰起脸追问着。此刻她是心急如焚的,哪听得进其他的事来。
小哥睨着面前的清瘦男子,对他那双溢得出水珠的凤眸感到些许惊艳,他从来不曾见有男子可以长得如此绝色,瓷玉无暇的脸蛋,吹弹可破的肌肤,紫芝眉宇,朱唇榴齿,粗布麻衣下一袭纤细骨,腰肢袅娜似弱柳,迎面一股淡淡女子幽香。如若放下那顶瞻帽,这个男子绝绝对对可以做个货真价实的绝色女子。
这刻,他看得痴了。
“林御医的徒弟在这太医院吗?”一旁传来容名宗的声音,他早先是护着表妹挤进这人群来的,本来表妹询问之事并无大碍,偏偏表妹生姿难掩,很是容易被这外面的人认出她的女子之身来。遂,他打断男子对表妹的打量。
小哥回过神,对自己险些对男子的痴探自恼一声,然后对容名宗道:“只听得这林御医新收的高徒性情古怪一些,说是从域外来,虽拜了林御医为师,但并没入这太医院。”
玉清听罢,有些许的失落。如果师兄不在这太医院,那他在哪里?
“表哥,你不是说师兄在这太医院出现过?”既然出现过,那他定在这附近。
容名宗无言,因为他也只是打听来。
倒是那位小哥再次开口了:“是啊,他虽然没有正式在这太医院当御医,但也会时常来太医院,林御医毕竟是他师傅。前不久我还看到那男子进入过这太医院……这不,他来了。”
说着,他猛然指向前方,叹息着:“那个穿灰袍的男子就是他,倒是个世外高人的模样。”
玉清朝小哥指的方向看去,拥挤骚动的人群挡住了她的视线,任是容名宗帮她拨开一些好奇心重的人群,她也只能从那窄小的缝隙里,隐约看得一个穿着浅灰素袍的高大身影穿过层层守卫,朝那深厚大门一步步而去。
直到那身影上了台阶,玉清终于屏住呼吸。
“师兄!”她震惊,那是师兄的背影,那个身影是师兄!
因为那身素袍,是她一针一线为师兄缝制。
“师兄!”她不顾一切朝那身影高喊着,“师兄,我是玉清!我在这里。”身子拼命的朝前挤进。
带给她的,却是愈加剧烈的人群骚动把她清瘦的身子往后推,她如一片飘落的叶,顷刻便被浪花吞噬湮灭。
直到声嘶力竭,仍是未能让那身影回头一眼。
终是,让一切希望消失在那厚沉的门扉。
她静静站在人群后面,咬紧唇瓣,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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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躺着一具被白布盖住的死尸,无血迹,无打斗痕迹,无任何异样,除了那离奇死亡的院使大人。
太医院里所有人,上到皇室太医,下到配药抓药的药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
只见那尸体的旁边恭恭敬敬围了一圈的御医,个个低着首,不敢恣意说话。
厅内是静的,离奇的静。
只因那厅中负手而立的藏青锻袍男子,皱着英挺的剑眉。
他身后的青衣男子刚刚为尸首检查过,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便静了下来。
一模一样的情况,一根青丝紧缠脖颈,再无其他。
跟以前的死者毫无异样。
但那凶手,始终查不出。
皇甫律皱眉,为凶手的嚣张。
云骑尉,陆少卿,付院使,五品到一品,还仅仅是京都的范围。
他不知,那魔掌到底还要伸多远,伸多久。
现在连付院使也敢动,足见对方的恣意妄为。
这时厅内涌入一丝响动,只见蓄着山羊胡的林御医带了个年轻男子往厅内而来。
男子一身素雅灰袍,不见华贵,却是合体修身,长发随意拢成一束垂于脑后,剑眉朗目,温润如水,更多的却是那一身孑然独世的气质,仿佛一切入不了他的眼。
很像,一棵傲然的青松。
林御医对他恭卑的叩拜:“老臣林海穹拜见四王爷,这是老臣的新徒颜云齐,特来叩拜四王爷。”
他身后的灰袍男子处世不惊,稍躬身,丝毫不见恭卑的叩拜藏青缎袍伟岸男子:“草民颜云齐拜见四王爷。”
皇甫律看他一眼,心口猛然一顿,想起一个人来。
那双幽静的眼,跟她很像。
遗世独立,淡雅脱俗。
那个女子,越来越不是焦玉卿了。
他抬手:“起吧。”
遂吩咐下去:“将它仔细验过后送入停尸房吧。在此案未清前,这里的任何人都不得离开京都!”
语毕,他带着程峻出了太医院来,剑眉纠结得厉害。
外面,满满的全是一脸好奇的民众,见了出得门来的他,整条街陡然安静下来。
他不置可否,踱步走向马车。
却在上车的前一刻,看到了一个期待却又瑟缩的影。
他冷着脸走向那个茫茫人海中的清瘦身影,在她欲转身逃跑的前一刻,狠狠抓住了她细柔的腕。
“你是在等本王吗?”他对那张带泪的惊慌小脸冷道,然后利眼转向旁边的容名宗,有着愤怒。
“给本王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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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隐忍断前缘
马车里是静的,旁边男人的脸也是铁青的。
此时女扮男装的女子三千青丝垂落细弱肩头,白净脸颊上犹有泪痕,绛唇微翘,倔强着,却也我见犹怜。
可惜旁边的男人看不到。
他是侧首窗外的,眉心微皱,双眼里有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那身冷冽,玉清感受得到。
可是,她更怒。
她几乎就要见到师兄了,却偏偏让这个男人拦了去。
他知不知道他断了她所有的希望?
“放我下去!”她对男人冷道。
男人终于转过头来,静静看着她,然后挑眉。
“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清冷的一句。
玉清心头一寒,柔荑握得死紧。
泪水,仍是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你一定要断了我所有的路,一定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咬紧唇瓣,她再次在他面前哽咽。
她始终相信,她前世是欠他的。
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纠缠不清。
男人剑眉挑动,利眼一闪。
却是毫无情绪的答:“你倒有自知之明。”再无言语。
她却看到他眼里隐忍的怒火。
她更恼心,遂银牙一咬,身子猛的站起,就要跳出车外。
“该死的女人!”男人怒吼。
长鞭一出,迅速缠了女子的腰肢进他的怀抱。
他搂紧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幽深的眸里满满的全是怒火。
似一头被惹怒的兽。
“再逃,打断你的腿!”他吼。
在他怀里挣扎不得的女子凄笑:“随你!反正这条命迟早是你的。”
男人更怒,搂着玉清腰肢的力道更加大了些,似要把她掐断。
女子倔强咬唇,始终不肯呼痛,终是闭了眼,任自己在他掌中飘落。
他怒着,只想狠狠惩罚这个再三逃离他的女子。
再见她脸上的死灰,他终是失了理智,薄唇狠狠欺上她娇艳的香唇,霸道的啃咬,无一丝柔情。双掌则是粗暴的撕扯她身上的男儿装,喉咙里发着兽般的低吼。
真真成了一头丧失理智的兽。
玉清终是止不住那泪水,无了反抗,只是静静任那血腥在嘴里充斥,任男人在他身上发泄怒火。
她逃不掉的,她始终知道她是逃不掉的。
与师兄的一步之遥,她终是逃不过这个男人的掌控呵。
她如何,再见师兄?
男人终是静了下来,他放开那被他蹂蹑出多处红痕的柔弱娇软,挫败的低吼一声,让车夫停了马车。
他冷冷看一眼软榻上衣衫凌乱面容死灰的女子,厉声吩咐:“传本王口谕,即刻将容名宗充军塞外,永世不得入京!”
“不要!”女子惊叫,眼里终于有了慌张。
男人看着她,眼里有了邪魅:“由不得你,除非你想要他死!”
玉清惊惧,水眸里涌进丝丝恨意。
她冷冷盯着男人,道:“我苏玉清愿意拿命来换表哥的命,只求你放了他!”
男人冷笑,眼眸犀利起来:“你如若再逃,容名宗的下场可不是充军这么简单!记住本王的话!”
玉清揽紧破碎的衣衫,不看男人,音色支离破碎:“我不会逃。”
娇唇轻咬,忧愁满面,她轻渭:“也,逃不掉。”
似是,说给自己听。
皇甫律深深看她一眼,遂吩咐车夫继续驱车前行,不再言语,也不再看她。
她掀开小窗的布帘,无力的任那太医院的大门在眼界渐行渐远。
任那素袍身影渐渐缩成一个黑点。
直到,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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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盏孤灯,一室清冷。
素衣女子倚窗,一曲《玉梨络》将她的忧愁萦绕。
她知,这是对师兄的怀恋,也或许,是告别。
她实在是不知,以后会是个怎样。
她只有孤独,漫无天际的孤独,噬了她的心。
她和师兄,果真是注定的。
放下唇边的玉萧,便听得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她蹙眉,却并不回转身子。
顷刻,门被推了开。
只听得男人低沉的声音吩咐着:“你们都下去吧,本王今晚在此就寝。”
“是。”然后是一众脚步井然有序退下的声音。
直到没了一切声响,仍听不得男人的脚步声。
她知道,他站在身后看着她。
放下玉萧,她静静等着他过来。
“你会吹萧?”男人开口了,沉稳的脚步声随之而来。
玉清身子一顿,片刻感受到他的气息。
他在她对面坐下,俊脸上有着些微惊讶。
“把刚才那曲再给本王吹奏一遍。”
只见那俊脸上的冰冷已舒展开了些,带着几分惬意。
玉清看着他,檀口轻启:“只是会几分,怕扰了王爷的兴致。”
再没言语,只是将螓首侧向窗外。
男人挑眉,为她的拒绝与冷漠稍有不悦。
刚才在门外,他已听得这首幽思。
那般忧愁,那般想念,那般令他的心不舒坦。
白日他将她抓了回来,以那个男子的性命为要挟,却终是锁不住她的心。
他知道,她在怨他。甚至有点恨。
但是,他只想锁住她。
他不能允许她从自己的身边逃走,不准她躺在别的男人的怀里。
他只想完完全全的占有她。
她的拒绝,他本该怒的。
可是此刻,他的心是静的。
他发现,和她这样静静相处的感觉还不错,虽然她不肯为他吹奏那首曲。
他喜欢看她淡定的侧颜,不染一丝杂质,宁静,淡雅,不食烟火。
一瞬间,他忘了所有恩怨,眼中只有这个淡雅女子。
直到女子起身来,他才找回自己。
玉清只是想摆脱那片令她窒息的火热,她不曾想这个男人今日会有如此好心情陪她在此赏月。
也不曾想他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明明白天的他,愤怒得如一头失控的雄狮。
她是怕他的,怕他带给她的那片窒息。
遂,她起了身来,恣意打破那片宁静。
她往内室而去,隔着屏风对男人道:“表哥呢?你把他怎样了?”
皇甫律利眼一闪,霎时有了酸痛的感觉。
原来,这个女子时时想念着那个男人。
如果他真把那个男人杀了,她是不是会随他殉情?!
想到这里,他烦躁起来,遂对屏风后的女子冷道:“爱妃的爱郎,本王又怎忍心伤害?本王只是给他派了份很轻松的差事。”
玉清为他语里的冷寒心头一跳,她终于从屏风后走出,追问男人:“你到底把表哥怎么样了?”她始终不相信他会轻易放过表哥。
皇甫律起身来,俊脸上带着惬意的笑,那双利眼却分明闪着冷寒。他走近女子,看着那一湖急迫,恶意道:“只是让他当了本王的活鞭靶。”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玉清大惊,心口随之隐隐痛起来,原来这个男人仍是不肯放过表哥啊。
男人邪魅的笑了,那张俊脸染上致命的诱惑,他道:“比起要他的命,或是让他充军,本王已是对他够仁慈。”
“你……”心口陡然涌上一阵剧痛,玉清再也不能言语,她捂着胸口,顷刻苍白了整张脸蛋。噬心的痛,势不可挡,那般突然,她扶住床柱,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皇甫律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他快速上前将她柔弱的身子揽进怀里,抱起轻放在床榻上,然后轻拭她的脉息。下一刻,他的剑眉深深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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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难得的柔情
他扶起她的身子,自己也上榻来。
然后将内力逼至双掌,缓缓度进女子的胸口。
稍顷,玉清泛白的唇才回复了一些颜色,却仍是轻咬唇瓣,忍着疼痛。
他再慢慢扶她躺下,眼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是那个神秘的黑衣女子吗?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他问着,低沉醇厚的语有着严肃。
玉清闭着眼,黛眉深深蹙起,虽然那股内力让疼痛缓了些,但心口仍如万蚁啃咬,痛痒难忍。
她秀眸微翕,双鬓都被冷汗浸湿了去,实在难以回答男人的话。
遂再闭了眼,蜷缩起身子,将唇瓣咬得更紧。
这痛比之以前的心疾,更让她难以忍受。
全身愈加冷寒起来,她将身子越缩越紧,嘴里终于呜咽出声。
“我好痛。”
无助的抓紧身下的软垫,那纤纤玉指几乎抓穿上好丝帛。
下刻,她冰冷的身子被揽进一个温暖的胸膛,隔着薄薄衣帛,那滚烫包围着她,带着干净的麝香。奇迹般的,煨暖了她。她朝那温暖缩近一些,急切汲取那片热源,欲淡去些许疼痛。
男人从背后紧紧抱着她颤抖的身子,将她整个包裹在自己宽厚的胸膛,下颌抵着她被汗濡湿的发顶,那双幽深的眼眸布满了心疼。他再抱紧她一些,在她耳边低语:“马上就会过去的,把心平静下来,你就不会痛了。”
女子在他怀里静下来,柔荑改为抓住那揽着她腰肢的有力臂膀。身子也渐渐放松一些,却是愈加贴近他,直到两具躯体没了空隙。
良久,那浓密羽睫不再急剧掀动。她浅浅呼吸,似是睡了去。
男人伸出修长的指,轻柔的为她揽去那一缕被汗湿帖服在玉洁额头上的发丝,然后细细抚触那苍白娇颜,幽黑的眸满是隐含的怜惜。他遂再抱紧一些那娇软的身子,在她的气若幽兰中混乱了自己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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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玉清从那淡淡麝香中醒过来,心口的疼痛早已平复,仿佛昨夜只是个梦。
而那温暖的怀抱,也是个梦。因为这帐里只有她睡过的痕迹。
她掀被起身来,发现这孤鹜居里居然没有一个婢女,就连那个负责她起居的面生丫头也不见了踪影。
她揽衣坐到铜镜前,在镜里看到一个面容苍白的女子,红唇上隐隐可见齿印。
伸出指细细抚触,想起昨夜的事来。
那个男人仍是没放过表哥,她一急,心疼痛难忍起来。
那钻心的痛楚,让她脑海一片空白,只记得那噬心的痛。
也只记得一个宽厚的胸膛。
看着镜中那张仍显苍白的脸,她想起那个红裳圣主来,那颗墨黑的丸估计就是她心痛的根源。这痛,是为了惩罚她这个不听话的“圣女”来。
玉清不禁苦笑,贪上这个身子,什么麻烦事也有。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玉清以为是那个至今不知道名字的小丫鬟,遂没有回头,只是对走至她身后的人道:“我想换下这一身衣物,都汗湿了。”
半天不见回应,只听得对方急促的呼吸声。
她终于转过身子去,却看到了一个她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看到的人。
只见她面前站着个紫衣儒裙丫鬟打扮的女子,一张娇俏的脸漾着惊喜与甜笑。
女子朝她走近,一声“姐姐”,掩在哽咽中。
笑中带泪,女子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姐姐,小姝错了,小姝不该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责怪姐姐……”
玉清何尝不激动,自从上次离开落叶山庄,她以为再也看不到这个好妹妹,不曾想在举目无亲的今日得到了这个女孩的谅解。她温柔的抚摩小姝的发,然后拉着她的手,随她坐在窗边。
“姐姐。”小姝愈加激动,她握紧玉清的纤掌,泪眼晶亮:“姐姐你知道吗?是庄主将我送过来的,庄主他答应让小姝留在姐姐的身边,王爷也准许了。姐姐,小姝好想你。”
玉清嫣然一笑:“傻丫头,你现在不是在姐姐身边了?”
“恩。”小姝甜甜一笑,从袖里取出一封薄信,“这是庄主给姐姐的信。”她将信递到玉清手上,继续道:“好奇怪哦,庄主和四王爷一直是亲如兄弟的,但是初五那日,他们突然大打出手,各自都受了伤。本来以为他们会不再往来的,没想到今日庄主却将小姝带来这硕亲王府,而且王爷也毫不犹豫答应让小姝留下。此刻,庄主和四王爷正饮酒呢,像没事发生过一般……”
“恩。”玉清轻应,脑海中想起那个男人将她囚在孤鹜居的原由。
“姐姐,你在这里过的好吗?”小姝话锋一转,眼里有了担忧。
玉清一嘁,淡然道:“ 姐姐还好,只是有些担心来了京都的爹和师兄。”
小姝安慰她:“既然他们来了京都,就一定会找到的,况且现在庄主正派人寻找呢。姐姐你就不要太担心了。姐姐,我来帮你换下这身衣物吧。”说着,已利索的拿起几上早准备好的干净衣物,走向玉清。
玉清一笑,随了她。
这一日,冷清的孤鹜居都充斥着小姝的清脆声,她利索的整理打扫内室,一双巧手为玉清挽起简单大方的云鬓,讲着她在落叶山庄的往事……
玉清一直是笑着的,心境有着前所未有的开阔。
这个小丫头,总能带给人轻快。
末了,小丫头柳眉一蹙,道:“这四王爷有些霸道,委屈了姐姐。”
玉清听罢,心头翻涌起来。
他和她,是至死都会纠缠不清的。
她道:“姐姐不委屈,这些话不要让其他人听了去,知道吗?”
并不想把无辜的小姝也给牵扯了进去,表哥和秋水,已经够了。
“姐姐……”小姝是有些担忧的,那四王爷虽然是庄主的兄弟,却也是残虐出了名。姐姐对他而言,只能算是个陌生女子。她担心……
正要说些什么,门外陡然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玉王妃,请您务必准备着。王爷今晚来孤鹜居就寝。”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玉清轻应。
“是。”门外又安静下来。
“姐姐,王爷他……”
玉清侧向窗外,神情有着忧伤:“我现在这副身子是他的侧妃。”
遂不再言语。
到了掌灯时分,并没有看到李麽麽的身影。
只有一个小婢女在铜炉里燃了些龙涎香,点亮了孤鹜居的所有灯盏。
直到小姝下去歇息,才传来男人的脚步声。
而玉清阅书的素手,稍稍颤抖了一下。
男人遣退身后的小厮,推门而入。
见到灯下看书的女子,先是静静看着她,剑眉稍微舒展一些。
末了,他走至床榻,用眼神示意女子过来为他宽衣。
玉清稍稍迟疑,轻轻放下书册,然后捏紧手中的帕,走向男子。
迎面便是一阵酒气,淡淡的,不浓烈,混着他他干净的男性麝香。
轻吸一口气,她伸出柔荑,颤抖着为他解开劲腰上的玉带,然后是他缎袍的衣襟,洁白中衣……
直到裸露那精壮的胸膛,他仍是展着臂,示意她继续。
玉清稍有赧色,移过眼将玉手颤抖着伸向他的长裤。
“呵……”这时头顶传来他轻快的戏谑声,他一指勾起女子娇好洁白的下颌,似笑非笑:“都这么多次了,何苦害羞?”那语分明带着几分奚落。
玉清终是停了手不再理他,她转过身子,冷道:“既然已宽了衣,那就请王爷歇下吧。”却是极力掩住那飞快紊乱的心跳。
这个男人的气息,总是那么的压迫人,一如那双火热霸道的眸。
男人走近她一步,陡然一把从后抱了她便往床榻而去。
正要挣扎,他却轻轻将她放在榻的里侧,自己也上榻来,从背后将她整个身子圈在自己的怀中,不再有其他动作。
“睡吧。”他低哑,果真只是将下巴轻抵她的发顶,闭了眼平稳呼吸。
玉清被他宽厚的胸膛禁锢着,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以及那喷泄在她颈侧的鼻息。
那双有力的臂膀亦是紧紧缠着她的细腰,霸道而执着。
她不适的扭动一下,却招来男人的低吼:“别动,睡觉!”,而后他放在她腰侧的掌慢慢游移到她的胸口……
玉清身子一僵。
“这里,还痛吗?”他问,那放在胸口疼痛之处的手掌不再恣意游动。
她才知他的意思。
她道:“不痛了,昨晚就不痛了。”心里突然有了暖意。
“只要你的情绪不要太激动,这毒就不会发作。”
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嗓音,这一句后,他便没再言语,那呼吸异常的平稳。
但她知道,他没睡着。
她静静躺在他怀里,聆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我想回相府。”
男人静默着,只听得他平稳的呼吸。
良久,他才道:“你想去便可去,只要你不妄想逃离本王。”
玉清心头松懈下来。
男人搂紧她的腰,低吼:“该死的女人,再吵,小心今晚不让你睡觉!”却是将他炙热的身躯更加贴近她。
她一瞬间有了羞赧,遂不再言语,在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中静思,直到渐渐合了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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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曾经难为沧海
接连几日,她都是从他的怀中睡去,第二日醒来,他便没了踪影。
而他,始终没再碰她,只是紧紧抱着她睡觉。
她先是有些不习惯,后来渐渐接受他沉稳的心跳和淡淡的男性麝香。
他的体香和心跳莫名催促了她的睡眠,在他怀里,她出奇的睡的安稳。
这些,她自是不会去承认。
望着帐顶,她开始有些思绪万千。
…… ……
仍是一身紫衣的小姝,早就守在了门口,破晓时分她便看着王爷从房里出了来。
那个穿着绛紫缎袍的英挺俊美男人没有让她服侍,却是嘱咐了她一句“天大亮再进去”然后便离去。这让她悬挂一夜的心,有了些许安慰,她本以为这个王爷会欺凌姐姐的。
天大亮,她连忙端了铜盆进屋,隔着纱帐第一眼就看到她一直担忧的女子正望着帐顶怔愣,遂放下手中的铜盆,利索勾起了纱帐。
“姐姐,起床啦!”她轻快的叫道,欲拉回帐中女子的神智。
“恩。”玉清被惊醒过来,有些睡初醒的模样,此刻她正想着那个夜夜跟她同榻而眠的男人,不明白他的忽冷忽热所为何意……
从被底伸出一双小巧剔透的玉足,她揽上稍显凌乱的中衣,穿了绣鞋下榻来。
旁边的小姝看着女子娇嫩玉润的脸颊,更是放了心来。看那红润的气色,也知是姐姐昨晚睡得极好。
她轻抒一口气,取了衣物为姐姐换上。
玉清极尽配合着,素手撩起长发,方便小姝为她系上腰带。
等坐到妆匣旁,她看着镜中小姝为她梳头的影,轻道:“小姝以后不必这样的,我们是姐妹,不该有这主仆之分。这个模样,姐姐心里愧疚。”
身后的小姝清脆一笑,伶牙俐齿:“姐姐不要把这些放在心上,小姝自小是丫鬟的命,服侍人惯了的,若哪天不伺候人,这心里头还倒不舒坦。姐姐,小姝是来心甘情愿照顾你的,也当是做给那四王爷看看也好。”
玉清说不过她,自是明了她们的姐妹之情,遂不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今日我想去相府,小姝你陪我去吧。”
“恩,帮姐姐梳好发,我们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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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相府,除了冷脸秋娉,现在多了个讨喜的小姝。
一路,她的心是满足的。
来相府的事她并没有告知她的“父亲”,只是觉得没必要,她知道即使告知他,他也不会出来见她。毕竟,她这个“女儿”太不孝顺。
入了相府,她直接往那处被人遗忘的角落而去。
高墙绿瓦,雕栏画栋。
有谁知,这惜日繁华得不可一世的相府也会有凄凉。
那被亭台楼阁掩住的僻静,居然住着一直不为人知的相府二小姐--那个对生命充满渴盼的白发女子!
她永远记得那双晶亮,栩栩有神的杏眼,记得那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生命之火,记得女子那声柔柔的却布满期待的“姐姐”,更记得她是惟一一个与师兄有牵连的人。
所以,她毫不犹豫再次来了这相府。
高墙绿瓦的尽头,她终于看到了那间遗世独立的小屋。
远远的,她便听得屋内传出一段稍显生疏的萧音。
而这萧音,让她深入到骨子里。
玉梨络?师兄?
她激动得不能自已,遂撇下身后的女子,疾步朝小屋走去。
顾不得敲门,她推门而入,一声“师兄”就那么脱口而出。
却见得,倚在床上的白发女子惊奇的看着她,而她的唇边正放着一只玉萧。
屋内,再无他人。
玉清的心,从云端跌进了泥里。
她对女子轻喃:“这首曲子……”
白发女子缓过神来,虚弱一笑:“姐姐,这是齐哥哥教我的曲,好听吗?”
但见她将那玉萧贴合在胸口,惨白的脸上隐隐带着甜蜜。
“齐哥哥?他的全名可是颜云齐?”玉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时她身后的小姝亦进了屋来,呼吸有些许紊乱,似是跑过来的模样,却分明不见那秋娉的身影。
“姐姐,你跑得好快。”小姝轻喘着气,丝毫不明白面前的情境。
玉清不理她,却是朝床上的女子走近一步,追问着:“齐哥哥可是颜云齐?告诉我。”
焦玉莲苍白的脸上有着一丝惊讶,她微微点头:“齐哥哥的名字就是颜云齐,这首曲子就是他教我的。姐姐,你认识齐哥哥吗?”
玉清晶亮的眸霎时有了泪水,其实她早已明白师兄就是为玉莲看病的大夫,只是不曾想师兄将这曲只属于她的《玉梨络》教给了这个白发女子。她犹记得师兄的语:“清儿,只有你才配得上这玉梨,只有你才能拥有这《玉梨络》……”
原来那誓言早随风飘散了去呵,半年的时间,就连那双宠溺的眼也模糊了去,只有这《玉梨络》记取玉峰山上的曾经。
曾经,只是曾经吗?
为何现在的她离玉峰山是如此遥远?
为何现在的她要见师兄一面,却是这般困难?
师兄,险些成了模糊的影。
她平静些许,逐渐走近床上的白发女子,轻问她:“那你知道师兄还会来这里吗?我只是想见他一面。”
焦玉莲苍白的脸蛋闪过一丝敏感的情绪,晶亮的大眼扑闪,有了退却。
她将玉萧掩在身侧,牢牢握紧,专注的眼神不再看着玉清,却是转向窗外。
“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爹自从被罢官,便不曾管过我的死活,齐哥哥他也有自己的事做……”
“是吗?”玉清看着逐渐伤感起来的女子,心里有着难受。
看来她终是见不得师兄了,有那个男人,她现在连太医院也去不了。只能在这里等着这微薄的希望,却终是让她失望了去。
“玉莲,你先歇息吧。”
最终她不得不扶了稍有倦色的玉莲躺下,随后带了小姝离开小屋。
却没有离相府,而是往焦玉卿以前的闺房而去。
这次,就让她陪陪玉莲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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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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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 暗夜见师兄
头一场春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夜又大半天,仍然没有一点停歇的意思。道路之上泥泞不堪,河水急剧的上涨,水流异常的湍急,平时摆渡的船家,也停止了日常的营生,猫在船舱里喝着闷酒。正是人不留客天留客,滹沱河南岸的小镇御枣口,仅有的一家客栈和一家大车店都已经挤满了滞留在这里的商旅。
晌午刚过,镇南口出现了一群狼狈不堪的行人,他们男女混杂,有的擎伞,有的披着蓑衣,还有几个人扯着一块大油布,饶是如此,每个人的身上也没有几丝干布,更有不少人因为雨具残破,给淋得象落汤鸡一般,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走着,还不住地打着喷嚏,显然是着了凉。看样子,这些人已经顶着雨赶了不少的路,眼下实在撑不住了,决意找个地方避避雨歇歇脚。
如意客栈的大门被砸得当当响,一个伙计开门探头一看,眼前站着高高矮矮地一大帮人,总有三、四十号,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大声说道:“不行,不行,住不下了,这人早就满了……”可是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已被对方搡到了一边。那帮人不由分说就往客栈里边挤,一下子把偌大个厅堂灌了个满满登登。
客栈掌柜眼见这些个人身上大多带着兵刃,且一个个神情凶悍,知道这伙人不大好惹,慌慌张张凑过来,低声下气的央求道:“客爷,客爷,使不得呀,小店真的没有房间了呀,你们这么多的人可怎么住哇?”连说了几遍也没人理睬,挤来挤去弄了一身水,好不容易挤到一个象是领头的圆脸汉子身边,陪着笑,述着苦,外加打躬作揖。
那圆脸汉子阴着脸,一脑门子的官司,没听几句便不耐烦的打断道:“你们这里一共由多少间房?”
“哦,十……十八间,可,可都有人住着,没一间是空的呀……”掌柜惶恐的回着话。
“十八间,正好,两间拼一间,给我们腾出九间房来。”圆脸中年人不假思索的以命令的口吻大声说道。
掌柜的有点急了,抗争道:“这怎么行……”
“啪――”,圆脸人瞪圆了他的小眼睛,一记耳光狠狠的煽了过去。随即冲自己的手下语气恶毒的吩咐道:“吴达、吴远,你们几个上去,叫他们腾房间,哪个不肯,就给我扔到外面去!”回身转向一个中年妇人,则换了一副嘴脸:“卿姐,咱们就在这儿将就一宿吧,等明天雨停了,一撒欢就到大圣庄了。”
原来这群人正是五毒门乌媚卿、典元通及其门下。太岳山,眼睁睁看着神日冉和紫沙被毕士英救走,玉蜘蛛可说是憋气又窝火。典元通痛失爱子,伤心得差点背过气去,浑浑噩噩地不肯动窝。
乌媚卿耐着性子,好一通劝,他才肯葬了典兴。可是日头已经偏西,只好在山上又住了一夜,不想当天夜里就下起了雨,早晨依旧不停。为了尽快赶到大圣庄,他们只好冒雨赶路,如此一来,行程更慢。乌媚卿的心中怨气冲天,但见典元通神情抑郁,恍恍乎乎的,也不好再发作责怪他,只得自认倒霉。
这时,楼上已经乱了套,吼喝,喊叫此起彼伏,几乎要把整个客栈的屋顶掀开。寻常的商旅行人,如何招惹得起这帮恶煞神,给撵得跟头把势,拎夹拖拽着自己的行囊及包裹箱箧,朝另一头的房间拥去,登时又招来一片埋怨,忿满之声。
就在这嘈杂、纷乱中,猛听一个干涩刺耳的嗓音斥骂道:“哪来的狂徒,想让贫道给你们让房,做梦!”紧接着是“臭杂毛,你找死!哎呦,啊……”
摩天蜈蚣的两位得意弟子吴达、吴远,练起了腾云驾雾之术,从楼上飞了下来,幸好下面有众多同门,七手八脚地接住他们,否则必是伤的不轻。
乌、典二人知道遇上了硬茬口,注目上面廊道,瞧见一位干干巴巴的高个老道,正神情倨傲地盯着他们。
一肚子邪火的典元通跳着脚骂道:“老杂毛,大爷劝你搬,是抬举你,恼了爷爷,就让你这老不死的去滹沱河里凉快、凉快!”
“混帐,我看你是活腻烦了,倒要看看谁下滹沱河!”瘦道士目迸杀机,一展大袖如巨鸟凌空扑下,因为下面地窄人多,无处闪躲,那道人举手投足之间,五毒门人便已躺下五、六个。
典元通倒吸了一口凉气:天龙爪!全真南宗的绝技,来者不善。当下抖擞精神舞动蜈蚣鞭上前迎战,怎奈左右俱是自己的门下,长鞭不能尽展,又不能施放歹毒的暗器,只好佐以拳脚,可比拼起真实功夫,摩天蜈蚣就不免相形见绌了。
乌媚卿见状,顾不得脸面,挥动钢帚上前助战。缕缕阴风从百多根钢帚丝之间射向道人,她这把独门兵器,可刚可柔,招法诡异,极利于近战肉搏,加上其内力更在典元通之上,二毒联手,瘦道人顿感吃力,强撑了十数招,已然血染衣袍,惶急中大呼:“门公公,快来助我!”
随着道人的喊声,楼上栏杆旁又出现了一个人,年近六旬,恹恹的一脸病容。正是督率大队厂卫高手,突袭闻香教总舵的大太监门犀。那个与乌、典二人动手的老道,自然就是与其形影不离的天龙真人巫竟中了。他们在返京途中投宿在此,也被雨所困,未能动身渡河。
乌媚卿喝了声:“元通住手!”钢帚一挑典无通的蜈蚣鞭,双双后跃。巫竟中已然汗涌气促,对方停手,暗叫侥幸,也倒退了几步。
“卿姐,干嘛不打了?再用不了几下,咱们就能废了那个臭杂毛。”典元通老大的不高兴,埋怨道。乌媚卿摆手阻止他说下去,看了眼楼上的门犀,冲巫竟中追问道:“你叫他什么公公,莫非你们是皇宫中的人?”
巫竟中自悔方才情急失言,垂头不语。门犀见无法掩盖身份,同时也想以自己的地位震慑住对方,便接口道:“不错,老夫隶属司礼监,姓门。”说着话,一双泡眼牢牢地盯住乌媚卿的脸,似乎在极力地回忆着什么?其实他已在楼上偷看了一阵,因为内伤在身,没有现身,巫竟中喊他,才不得不出来。停了停开口道:“看阁下的武功,好象是武林望族邯郸柳家的传人,怎么会和这些人搅和在了一起?”嘴里面说着,不屑的目光向摩天蜈蚣短暂的一瞥。
“放你娘的狗屁!爷爷剁了你这没铞的东西。”典元通暴跳如雷,又要上前动手。
“元通,你不要乱来,给我退后!”玉蜘蛛声色俱历,摩天蜈蚣知道她动了真气,悻悻然退后,不敢再莽撞乱来。
“门公公,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般拼命实在有点划不来,你说是不是啊?”乌媚卿语气温和的说道。
“是啊,老夫亦有同感,巫道兄,你还是先回房休息、休息去吧。”门犀淡然说道。
乌媚卿也回身道:“元通、碧瑶,你们也带人上去,不要再生事了,我与这位公公还有话要说。”
“卿姐,小心着点,我看这个老家伙不太地道,有什么事儿就喊我一声。”典元通凑近玉蜘蛛,低声说了一句,见玉蜘蛛点头,带着众门下走上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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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 师兄的隐含
乌媚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缓步走下楼来的老太监门犀,试探的问道:“这位公公,我怎么觉得,我们好象在哪里见过面?”早已尘封的记忆,忽然骚动起来,那是令她痛彻心脾的一段往事。
一个沉侵在甜蜜和幸福之中的新嫁娘,遽然之间坠入了惨痛,耻辱的深渊。心爱的人惨遭杀害,神志恍惚之际又被强徒掳走施暴,那铭肌镂骨的耻辱,她怎么能够淡忘?
逃脱魔掌的她耻于见人,一路逃到人迹罕至的川西荒原,苦练武功,矢志报仇雪耻,并网罗了一些党羽门人,最后还与实力强大的神日冉、典元通等人结盟,合称川西五毒。
复仇是她的生存目标,一时一刻也不曾忘却,她不断地派人潜入中原,打探仇人的踪迹,得到的消息是:杀害新婚夫君,淫辱自己的那个恶徒,被武林各派追杀,几经躲藏隐匿,已然踪迹杳然。只能暂且罢手,同时也打消了返回中原的念头。她不想重游故地,怕的是触动心中那份伤痛,就这样转眼过了十五年。
和典元通相好的这几年来,她的心里多少平衡了一些,可野心又起,想控制五毒门称霸武林。然而铲除神日冉的计划失败,她感到了莫大的威胁,只有天音教可以依靠了。但不知怎的,面对这个老太监,竟令她内心掀起狂澜,她进一步试探道:“听公公所言,似乎对邯郸柳家很了解喽?”
“这个嘛,不敢说……”门犀变得小心翼翼,目光游移,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闪烁其词的答道:“只不过略有所闻罢了,听说柳家有一对姊妹花貌美倾城,冠绝武林,无人不知,请问尊驾贵姓?”门犀就象一个在黑夜里听到异常声响的人,心中虽然害怕,却仍好奇地要去看个究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玉蜘蛛扯着闲话,想解开心中的疑问。
“敝姓乌。”乌媚卿轻飘飘的答道,心中却在大声呐喊:“我姓柳,我就是那对姊妹花的妹妹――柳媚卿!”
玉蜘蛛凤眼微眯,意味深长道:“不简单嘛,连柳家有两个女儿都知道,我和她们是最贴心的知己,门公公既然是柳家的故交,我们也该算是朋友了。”她的脸上漾着媚人的笑,一颗心,却如同赤红的炭块,只需要轻轻吹一下,就会窜出火苗。
“尊驾太客气了,老夫不过是楼擎天的朋友罢了,你不会不知道,柳大小姐可是楼帮主的夫人哟。好了,既然是朋友,方才的误会相信你我都不会放在心上。”门犀在对方渐趋冰冷的目光中,暗自心慌。为什么?做贼心虚!二十多年前,净身入宫之前做的孽,是抹不去,洗不掉的污迹,他想尽快摆脱这个捉摸不透的危险女人。
乌媚卿忽然大声喝道:“等一等!”她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愕然回身的老太监,缓缓的问道:“公公自称是楼擎天的朋友,想必知道他的连襟苏冠生,在新婚之夜给人杀死,而苏冠生的妻子,也就是楼擎天的小姨子,给人掳走的事吧?”
“这个……好象,好象有这么回事,这么多年了,都快记不起来了。唉,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还提他干什么?”门犀心不在焉,敷衍着又向楼梯上登了几磴。
“门公公,听说当年那个恶贼,被北斗星神楼擎天,率各派豪杰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你说他会不会万般无奈之下净了身,躲进皇宫以避杀身之祸呢?”乌媚卿紧随两步,飞快地追问道。手中的钢帚握得更紧,瞳孔中射出咄咄逼人的目光。
门犀身形一停,没有回头,冷漠答道:“可能,也不可能,时隔这么久,你我事外之人,还是不要妄加评断吧。”
“阎权!别装蒜了。”乌媚卿的吼叫失去了本声,再进一步,点指一脸惊慌的老太监,一字一顿地说道:“好个事外之人,你以为过了二十一年,就没有人认得出你吗?或许你蒙得了别人,可蒙不过我!”
玉蜘蛛声音忽低,牙齿缝中迸出:“我就是那个被你从新婚丈夫的尸身旁边,掠走霸占的柳媚卿!”见老太监悸悸一抖,张口结舌的骇然神情。嗓音倏长,厉声道:“淫贼,今日就是你的阳寿尽头,给我纳命来!”言出身动,钢帚狂挥,挟着无穷的仇恨袭向老太监门犀。
骤然被揭穿老底的门犀,禁不住心慌意乱,再加上他的内伤不轻,自然抵敌不住疯魔一般的乌媚卿,全仗着闻声出来的天龙真人,拼死保驾,好歹杀出一条血路,乘着暮色的掩护,一口气在雨中狂奔了七、八里地,总算甩开了追赶的五毒门人。最后在一个僻静的河弯收住了脚。
雨势稍歇,二人找了一家住户,给了几两碎银子,总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脱下湿透了的衣服,在火盆边烘烤。
“公公,你没事吧?怎么平白惹上了五毒门的人,你和那娘们不是聊的好好的,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看那娘们的狠劲,就象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巫竟中边擦汗裹伤,边好奇地问着。
“竟中,你怎么这么多话?”门犀不想将自己的丑事说出来,而成为别人的笑柄,不悦地抢白道:“还不抓紧时间行功恢复,要是再给她们缠上就麻烦了。”
天龙道人知趣地换了话题:“公公,前面不远就是峻极关了,五毒门的人很有可能再追过来,咱们往哪儿走好哇?”
撇下门犀独自脱身倒是不难,可没了门犀,自己这么多年在东厂熬出来的地位权势,就会付诸东流,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个掌权的,自己还会吃香吗?素日里死心塌地的为门犀卖命,无形中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不乏有实权的太监,若是让他们得了势,哪有自己的好果子吃?思来想去,还是冒一时之险,保长久平安,就算门犀送了命,再逃走也不迟。
“竟中,”门犀皱着眉头苦思了半晌,终于开了口:“大名府我识得一人,他是当地首富,所经营的盐都是我给他弄的,况且此人在江湖中也颇有地位,可以凭借他,吓退五毒门的人。”
“啊,是那个姓封的吧?”巫竟中想起有个家住大名府的大盐商,与门犀过从甚密,至于其中的奥妙,自然是官盐变私盐,大发横财,然后坐地分赃。
“不错,就是封伯年,他控制着震山帮的财政大权,是楼擎天的亲家翁,财雄势大,投奔他可保万无一失,他会帮我们平安返回京师的。”门犀很有把握的说道。
一个多时辰之后,两个人从峻极关中,连偷带抢弄了两匹马,连夜出关,直奔大名府狂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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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 云轩宫养伤
“那关我什么事……对了,我现在身上挂着王国的军职来着!”这件事情我的心中早就有数,所以并不觉得如何惊讶,听到事情似乎与我无关,我松了口气,心里暗暗的嘀咕起来。
当然,作为一名有道德的军队高层人士,而且想到爱民模范乌瑟尔就在我旁边,我立刻将庆幸的神色收敛,开始表达我最诚挚的安慰,好在我脸上的表情变化得够快,乌瑟尔也没注意,让我成功的蒙混过关。
“阿尔萨斯的意见是要在那些居民全部变成亡灵前,把他们消灭……净化掉……”吉安娜边说边忧虑的回头看着站在基地入口处的阿尔萨斯“甚至有部分军队赞同他的想法,倒向了他那边……我们阻止不了他,只能尽快赶去王都,去那里寻求国王的支持,也许还可以寻找确到能够完美的解决人民亡灵化的问题的方法。这里就暂时拜托你了,希望我们走后、你能想办法让阿尔萨斯冷静下来。”
“你们这么看得起我我是很高兴啦,不过我对阿尔萨斯的影响……我觉得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大!”你这个女朋友的话都不听,我又能干什么,而且即使我能我也不干,这种必需的剧情怎么可以改变哩,要是改变了的话,以我这种离先知差了十万八千里的水平,可又到哪里去浑水摸鱼?
好在乌瑟尔与吉安娜他们对于她的这句话,本身也觉得不太可能,所以吉安娜只是勉强鼓励着笑道“你没有试过,怎么可以就轻易放弃……总之,我们走后,这里就拜托你了。”
“好吧,我会尽力(让他死骑之路一帆风顺)的!”看着吉安娜黯然的表情,我不禁心中一股妒火燃起,话中有话的说道。表说我恶毒,历史的车轮本来就是这么转的,俺不过是准备再抹上点机油,让它转得更快一点罢了。
乌瑟尔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渐消失,我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阿尔萨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的身后,英俊的脸上满是哀伤,不过当他发现我看着他的时候,脸色就立刻变得决绝了起来“真是抱歉萧胤重,萨斯奥勒姆城里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为了避免亡灵的队伍壮大,我决定带兵,对那些受到感染的人进行净化。这、本应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吧……为什么、为什么吉安娜她们就是无法赞同我呢?”
阿尔萨斯说着说着声音慢慢的大了起来,几乎不能控制住情绪的爆发,好一会儿才低下头,无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好意思,我失态了……总之,萧胤重少尉,在我不在的时候,基地这边就拜托你来守卫了!”
“我明白,有我守着基地,你就放心的去做你认为该做的事情吧!”换了是我,知道整整一个城市的人都有可能变成亡灵,立刻跑路几乎是可以肯定的,可阿尔萨斯却想着要进城去净化他们,避免他们成为亡灵、壮大亡灵一方的势力并进一步威胁到其他地方的居民。
我虽然嫉妒他有吉安娜这种大美女的关心,但还是很佩服他这种热血的性格的,虽然拉我一起进城去拆房子打亡灵,我肯定不干,但守守基地,给他送送兵什么的还是做得到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是来这里参加骑士训练的,训练的地方呢?阿尔萨斯走后,我几乎都把整个基地给逛遍了,怎么什么都没有发现?假如在阿尔萨斯离开洛丹伦之前,我还没有参加训练,以其他地方那些条条框框多得惊人的贵族们的办事效率,拖上一年半载的简直是无须怀疑,那样的话,我的骑士训练奖励岂不是成了一纸空谈?
“萧胤重。潜水大人,对不起,我对你的样貌不了解,而你身上又没有什么特别的装束,所以我直到现在才找到……”一个外表干瘪的老头一路小跑着跑了过来,模样看起来很是面生“啊,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本基地的后勤主管古德,这是阿尔萨斯王子留给你的建筑图纸,请问你是否使用?”
该死的老头,老子如此英俊潇洒、站在哪里都是鹤立鸡群,他居然敢说看不出来,害老子白白的找了半天,还以为自己的骑士奖励飞了……由于卡蕾就站在我的旁边,为了竖立自己谦谦君子的形象,我忍住气,并没有当场发飙把他踹上天,皮笑肉不笑的从他手里接过那卷魔法图纸,展开一看:“城堡:人类城镇终级建筑,建筑生命2500,建筑防御5,功能:储存物资、提供12单位食物,提供短时间生效的民兵训练,延伸建筑:无,延伸科技:骑士训练、铁匠铺高级攻防、伐木场高级伐木科技、高级石工技术……”
看着眼前的魔法图纸,我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忧愁,欢喜的自然是居然一下子就得到了人类终级建筑城堡的升级图纸,忧愁的是我手上却没有关于主城的升级图纸,那么除了在这个已经升级到主城的军事基地里使用外,其他地方我岂非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这种事情想得太多也是没用,说不定我哪一天就好运的得到了主城的升级图纸了呢!
我清点了一下采集的资源,发现数目足够后,立刻开始着手将主城升级成城堡,然后自然是一边训练出火枪手派到阿尔萨斯的身边,一边升级基地的攻防科技了。作为基地的暂时主管,我也跟着沾了点光,身上那些最初级的护甲装备已经全部脱下,准备等到研究出顶级的骑士用毒剑长枪与重金甲时再换上新装备。
萨斯奥勒姆是一个大城市,而且我们到底比流程中的时间要来得早了几天,所以无论是里面的民众全部受到污染、还是全部都幸免与难都不现实,于是在阿尔萨斯率兵进入萨斯奥勒姆城、对那些受到污染的民众进行净化的时候,那些幸免于难的民众在他那里得到消息,陆陆续续出城避难,目的地当然是我这里、这附近唯一还算安全的军事基地。
我正发愁没办法在那古德老头的目光下将那城堡的图纸拷贝一份,看着军事基地外围越来越多的民众,于是心中窃喜,立刻以临时基地管理人的名义,任命那老头为外面那些难民的负责人,打发他去负责替他们搭建好临时住宿用的帐篷,并提供各种生活的必需品。
古德老头是本地人,外面的难民里自然有许多是他的熟人甚至亲戚,之前一直呆在我身边也是受职务所限,其实他心里也是焦急得要命,现在听到我给他安排这么贴心的工作,自然是高兴不已,迅速的应了一声就调集一些手下,开始出去建造供难民居住的临时营地。
古德老头圈定好难民营的建筑位置后,我已经以飞快的动作将城堡的建筑图纸给拷贝了一份,心下大定之后优哉游哉的走了过去,扭头看了看地形“古德先生,你把这些建筑放在这个位置的话,假如亡灵前来进攻,我们可不好防守啊!”
古德老头对于军事方面的素养实在是不高,即使有我在旁边指点,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他的布置哪里有问题,我只好一边强令他按照我的意见去修改,一边招来建筑师,在通往军营与目前正在建造的难民营的大路中间建起一个防御塔群。修改后的难民营,位置的全部进攻线路都被笼罩在防御塔的攻击范围之内,看到这里,古德老头心里才算是明白了一二,对我大为叹服。
给了古德一个下马威后,不管他是真心服还是假心服,事情的配合上总归是顺畅了许多。等到基地的两个入口处都建好了防御塔,我塞了一小队顶着盾的垃圾步兵和一俩个牧师守在那里,然后立刻往基地内赶去――刚刚得到消息,我指挥建造防御塔群的这段时间里,那些大师级的建筑师已经把城堡已经升级完毕、我可以参加骑士训练了。
骑士的攻击防御力先不说,一流的跑路速度也不去提,光是强壮的身体素质就比步兵要提升了一大截,对于改造身体所需的魔力的要求自然也比步兵要庞大得多,因此也只有带有高级魔力回路的人类终级建筑城堡,才可以提供魔力,制造出少量的骑士。
不过骑士的座骑不该是马么,弄那么多木头进去有什么用,难道是作为马的食物?虽然我现在身为基地的主官,训练的费用比起那些平民来减免了百分之八十(事情上就是那剩余的百分之二十也很可能被我贪污回来),但我还是不满足的问着旁边的负责人。
站在旁边、需要付出我五倍代价的那些等待训练的逃亡贵族更是深有同感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惜那个家伙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了,平时基本上也只是负责训练一下步兵,了不起还有男女巫,骑士的训练他也是头一遭,因此满头大汗的说不出是因为什么原因……看起来这么不可靠,话说我是不是该把第一的位置让出来,找个人给他练练手先?
可惜旁边的聪明人也不少,那些刚刚还争先恐后的抢位置要成为骑士、打跑那些该死的亡灵的萨斯奥勒姆城逃亡贵族们,此时一个个抬头两眼望天,仿佛一个个都是星像学的第十八代传人,需要全神贯注的从星星的轨迹中寻找王国的未来。
我找了一圈,实在找不出哪个冤大头肯替我先实验上那么一回,只好一脸我很伟大的表情走了过去,第一个进行了骑士训练。
魔力改造身体的情况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不过这次的改造显然是将我的身体素质由普通人所能达到的最大程度向超人的方向前进,因此身体上下都出现了轻微的刺痛,同时有无数的幻觉在我脑中出现,最后凝聚成两个分别持着枪与剑、跨下高头大马的高大身影。
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的两个身影似慢实快的一动,一边彼此靠近一边将俩件武器灵巧的舞动了起来,宽剑横削斜刺将持剑骑士的身体护卫得异常利索,而持枪骑士长枪尖闪电般的击刺更是威力无匹,不知道是否是幻觉,我眼中两个骑士的身影逐渐重合,两个身影都变得模糊后又逐渐清晰,一套配合无间的枪剑合流之术出现在我眼前……
虽然是终级兵种之一……但人类的骑士真有这么厉害?我一边疑惑的想一边将那套枪剑合流之术记入脑中,刚刚回忆了一遍、确认记忆完全,脑中的那些幻影就开始消失,然后那个满头大汗的训练者心虚的模样的出现在我眼中“大人、这个,刚才下官出了点小失误……”
“失误?”我无语的看着他,要不是身上的麻软之感还没过去,说不得要一脚踹过去,只希望属性没有给我打折扣,我一边祈祷一边打开了自己的属性栏:“萧胤重。潜水,潜水镇出身,接受潜水镇民兵训练、接受潜水城士兵训练、接受潜水城贵族士官训练,接受萨斯奥勒姆城贵族骑士训练,攻击力29,防御力9(+3),生命1100(+150),魔力400,接受潜水镇新型物品栏科技、物品栏加二(可使用),目前物品有:生命护符一枚、守护指环一枚,职业:潜水冒险团团长,技能:防御(可反弹百分之三十的攻击)。坐骑:魔法坐骑,经历协同作战训练、可增加乘骑者一百五十点生命上限。”
还好属性没有降低……不过魔法坐骑?难道是一种类似机器马的东东吗?难怪需要木头……不过我怎么没看到我的坐骑在哪里?
这个时候不等我思考下去,那些自私自利的贵族们纷纷围了上来,询问我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感觉如何,对于坐骑消失、过程刺痛的事情我自然是隐瞒不说,满脸微笑的回答道“舒服极了、接受完训练后,我感觉现在全身都是力量……”
我刚刚的结束后的一系列表情举动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我要说过程有点痛苦的话,他们大半会信,可是我居然说非常舒服……能够站在这里的即使在贵族中都是脑子比较机灵的,会相信的根本没有,于是认为过程一定非常痛苦的人数激增,不过畏惧于我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倒是没人敢出来指责我说谎。
一时间兵营外出现了一群人在那里互相谦让着那第二个骑士训练的位置的奇怪场景。
“哼,耗吧耗吧,最好亡灵来了,你们还没一个完成训练,那时候因为难民太多我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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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 霸道的交缠
山西省五台县城
神刀玄女綦毋竹走在通往城西门的大街上,再有一个时辰就能赶到大圣庄了,她的心中既激动又紧张,因为她深知天音教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地让自己进庄的,一场恶战在等待着自己,是凶是吉,尚是未定之数。
忽的她住足扭脸,双眼出神地望着街边的一家酒肆,她怎么能够忘记,去年七月的那一天,自己和哥哥在这里遇到晋南三怪,并与毕士英邂逅,如今,哥哥和夏侯石、葛三泰他们都已经作古,自己与毕大哥也是有始无终,难道真的是命运多舛?老天爷存心跟自己作对吗?思绪及此,不由得悲愤满腔。
猛可里,前边不远的一家双层酒楼中,有一个人从楼上的窗口摔了下来,重重地落在街心,仰在那里一动不动。紧接着又有一人惨叫着奔出大门,一只手死死捂着迸血的右胸,没跑几步也扑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这时打二楼窗口飞也似的射出二人,先出来的是个身材高大,面目阴冷的汉子,好不眼熟,正是杀兄仇人公孙湛,紧随其后的是位风尘仆仆的英俊少年,左手执紫金箫,右手握窄刃钢剑,招法精妙绝伦。
“是林逸!”綦毋竹乍见朋友,心中惊喜,二话不说,掣刀参战,一式“千岩垂电”狠狠斩向仇敌。
公孙湛没想到再添对手,急急变招,七节枪横挂,斜身拧腰,好不容易化开七极刀的猛恶攻击,少年的紫金箫已堪堪点中他的关元大穴,此穴倘若受伤,势必将武功尽废,吓得他怪嚎一声,使出看家本领,将玄阴内功提至极限,劈空而发。
林逸只觉一道寒气直逼胸腹,忙借力而走退出数尺,仍觉遍体生寒。神刀玄女乘机攻出奇招“万壑惊雷”直劈恶汉的顶心。
公孙湛也拼了命,七节银龙枪狂挥,好歹封住了宿铁刀的致命一击,依然袍裂血迸,受了轻伤,同时,他的肋下中了林逸打出的两只竹锥,乘手下缠住綦毋竹之际,抽身而逃。
剩下的两名黑衣人,俱被神刀玄女的刀背拍翻,林逸铜箫疾点,废去他们的武功,放其逃命。
城西郊的一个土岗后面,綦毋竹、林逸席地而坐,恢复体力。听罢綦毋竹讲述的近日来的凶险经历,林逸语气沉重的说道:“诚如姐姐所说,过往的一切就很容易解释了,这个天音教乃满清翼下的鹰犬,我们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只可惜中原武林各大派尚蒙在鼓里,大圣庄的齐庄主还在召集侠义道,准备再次征讨三垣宫,岂不正中了天音教的下怀,要是再来一次太白山大战,不论是侠义道,还是邪派联盟都会元气大伤,天音教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横扫中原武林了。”
林逸忧心忡忡,顿了一顿又道:“我去飞云堡之前,顺便去了趟大圣庄,当时在那儿的就有乾坤门的钟大侠,金枪门的杨前辈,还有劈风剑郑大侠及伏牛派的段林壑掌门。咱们只要能设法进庄,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播到各大门派,天音教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难逃覆灭的下场。”
“你去飞云堡做什么?莫不是找嫣云妹子?”綦毋竹见有了帮手,心中轻松了许多,打趣地问道。
“噢,是这么回事,半个月前我在济宁遇到了桑姑娘,得知飞云堡内乱,她三叔篡夺了堡主之位,还派人追杀他们,并且她还说在飞云堡见到过,在太白山作恶的那三个家伙,于是我就赶过去探查,结果没有什么收获,无奈返回,想不到居然在这里的酒楼之上,意外的碰到那个高个恶贼,就动起了手,那个家伙武功很厉害,若非有姐姐帮忙,小弟还真未必讨得到好哩。”
綦毋竹闻知桑氏家变,不禁为桑嫣云感伤。同时感到天音教正在蚕食着中原武林,忧虑道:“是啊,就我所知,这个天音教高手甚多,潜力巨大,非你我等人可以对付得了,想消灭他们也不是一间容易的事情啊!”
林逸心有同感地点头,忽道:“咦,竹姐姐,怎么不见我义兄?上次在京师遇到他,说要去天柱山找你,怎么,你们没有碰到吗?”
神刀玄女表情一涩,心翻苦水,强自克制道:“哦,前一阵子,他生死不知,我与岑大哥去天柱山鲍清风前辈那里住,不知怎么他找了去,误会了我和岑大哥,负气而走,就再也没有见到他。”她的语气平淡超然,目光中却充满了忧郁、愁苦。
林逸宽慰道:“姐姐你尽管放心,只要我见到义兄,包准不出三言两语,便会叫他回心转意,和姐姐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綦毋竹十分勉强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如今你我重任在身,能否活着进大圣庄尚在两可,这等事日后再说吧。”心里却在说:“傻兄弟,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恐怕你要劝的不是他而是我。之所以不把客栈的事讲出来,是不想让毕士英难堪,她相信毕士英的人品,想想当时他误以为自己移情,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别的女孩子趁虚而入,也不足为怪,既然无缘厮守终生,姑且祝福他们好了,又何必弄得满城风雨。
豁达,宽容的理念,虽可以一时缓解心中的伤痛,终究无法弥合心底的创伤,表面上平静淡然,内心之中却是凄风苦雨,来自虹萱师太的那股真气,忽的强烈骚动起来,神刀玄女急调自身真力压制,归束,脸上禁不住青一阵、白一阵,额角、鼻尖沁出细细的汗珠。
“竹姐,你怎么啦?”林逸惊愕万分的询问道。
“没……事,我师父,哦,就是令堂的师姐虹萱师太,在临终前把真气输进了我的体内,由于时间仓促,来不及帮我把它融入我的经脉,我现在还无法完全控制它,有时用来内力大增,可有时就很难受。”
“原来如此,得找一个功力不低于虹萱师太的人来帮你,把师太的真元融入你的脉络才行。唉,小弟功力低微,实在是有心无力呀。对了,要是义兄在就好了,以他眼下的功力,足可以胜任,而且对付天音教的人,也就容易的多了。”
綦毋竹的心中又是一阵纷乱,他的功夫真有那么好吗?林逸不会为了讨好自己而浮夸,况且她还记得在天柱山时,岑大哥也说过毕士英的身法极为了得,莫非他真的有了什么奇遇和机缘,功力又突飞猛进了?唉,还想这么多干嘛。
神刀玄女自嘲地摇摇头道:“不要紧,过了一阵就会好的,咱们得赶紧上路,最好能抢到那个姓公孙的恶贼前面,要不然他再招来同伙,你我想进庄子就难了。”
一个时辰之后,两个人已经赶到了大圣庄的外面。林逸诧异地说道:“竹姐姐,前面就是大圣庄了,说来也真是奇怪,怎么不见天音教的人露头呢?你看咱们是绕到正门,还是就从这里跃墙进去?”
綦毋竹也是满心的疑惑,敌手越是不出现,就越是令她心中不安。她和林逸都满以为会在靠近大圣庄的时候,大打特打一通,然而事实却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一路上畅行无阻,反令二人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没有底。
可是千里迢迢的冲杀过来,目的地就在眼前,哪里有退缩的道理。神刀玄女把心一横:“林贤弟,咱们就从这里进庄,情况紧急,失礼之处,齐前辈也不会介怀的。我在前面,你稍后走,要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墙下,不过还得小心弩箭和陷阱,等进了庄子就没事了,来,咱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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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 素月的痕迹
来。
待满心淫念的甘乐仁察觉,为时已晚。哎哟哟连声痛叫,佝偻了身子。唰,宿铁刀在他肩上开了道血槽,跟着又是一记窝心脚,淫贼被踢出七、八尺,摔了个四仰八叉。若不是神刀玄女体力告罄,这一脚就可以要了他的狗命。
罗空海、高威,刚要有所动作,忽的瞥见打庄墙之上又跃下两个人来,都是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子,目光灼灼,太阳穴高突,一搭眼便知是一等一的高手,心下惊凛,未思进先思退,眨眼间,就闪出了七八尺。
豹衣少年高声叫道:“大师伯、二师伯,快来帮我宰了这帮坏蛋。”
綦毋竹已认出是毕士超,心知他并没有什么师伯,又见他暗示自己快走,急忙斜掠过去,猛攻两刀,将分心走神的康玄中迫退两步,把尚不肯离开的林逸拉走。而康玄中还真以为那两个老头与豹衣少年是一路的,心生忌惮,未免手软,使神刀玄女二人得以脱身。`
毕士超一个旋身,暴发十八件各式暗器,分袭康玄中、罗空海、高威以及后边迫近的那两个老者。
而那两人便是随门犀偷袭闻香教的西门二老。门犀走了,他们哥俩也离开了厂卫大队,北上恒山来寻死敌荆飞龙。西门二老俱是暗器大家,出手接抄少年的暗器,原物奉还之外,又添了数件西门氏的独门暗器――银月刀,威力更增数层,他们还以为毕士超所喊的什么师伯,是指康玄中等人,故尔,所发的暗器将康、罗、高三人也罩了进去。
恰在此时,毕士超又就地摔出了三颗魔芒毒雾弹。一刹时,火光迸现,利芒四射,黄雾弥空。等议事厅中的黄钟东方异,木叶上人及大漠神驼冷云飞闻声赶到,三少二老早已没了踪影,只剩下被毒烟呛得咳嗽不止的康玄中和罗、高二煞。而倒在地上的甘乐仁,乐子就更大了,被烟呛得鼻涕眼泪一大把还不算,又中了二十多根魔芒,疼得他哎呦、哎呦叫个不停,嗓音暗哑,不是个动静。
东方异气恼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多人,连两个小娃娃都料理不了,全是废物!”
“东方兄,”康玄中的心里那个窝囊就甭提了,委屈万分的辩解道:“本来已经得手了,谁知平空添了二老一少,暗器功夫都十分了得,生生将那两个毛孩子救走了。”
东方异面沉似水,冷冷地盯视着康、罗、高三人,又低头瞅了瞅委顿在地,痛楚万端的师弟甘乐仁,吩咐手下将其弄进屋子医治。走了几步,从一幢房子的墙上拨下一只银月刀,仔细地端详了一阵,语气凝重道:“是西门家的人,是西门氏的顶尖人物,玄中、上人、冷老弟,还有你们二位,快出庄子,在附近好好搜一搜,西门家的人最好是要活的,要是太扎手就做得干净些。”
!~! 似乎是对我之前故意整他们感到愤怒,又或者是那些心中仍旧对死亡残留着一丝恐惧的贵族们,需要一份刺激来忘却心中的不安,总之,当十分钟后,第一个贵族训练完毕、我向他提出切磋的要求后,那些还在旁边排队的无聊人士们大声叫好,纷纷要求那家伙答应下来。
那个新出炉的骑士块头虽然大,但手指修长纤细,以前明显主要在研究各种绅士礼仪,貌似连城外的小怪都没打过,更别说跟人切磋了,因此对于我的邀请很是犹豫了一会。直到我警告他说,现在不借着这个近似实战的机会练习一下,以后真正上了战场,面对亡灵时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这才有点心动的答应了下来。
长枪在手,我轻轻的摆动了几下,向着那个大个子冲了过去,那个大个子力气倒是挺大的,可是动作看起来却跟我最初学习剑术时一样的僵硬,而且似乎因为经验不足的缘故,几下落空后就放弃了按照正常的套路去挥动,只是在那里挥着长枪乱。
这种好肉靶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两手左右开弓,毫不留情的把他打得口歪眼斜,一顶偷工减料的骑士头盔(貌似魔兽里骑士没这种东西)也不知道被扇到那里去了,总之模样是很凄惨很凄惨。
正当我使枪的本事逐渐熟练起来的时候,一声大喝在我背后响起,他叉叉的死贵族,那个排在第三位、训练完成的家伙跑去装备了魔法铠甲后居然驾着马跑过来偷袭。
好在这位偷袭的仁兄本事也不怎么样,迅猛的一枪直刺被我轻松的晃过,然后我的长枪改变方向一扫,扫在他的肚子上,虽然有魔法铠甲的防护,那个家伙也是疼得弯下了腰“两个吗,无所谓,反正现在的你们对我而言,都是些骑在马上的人肉沙包!”
鄙视一两个就算了,可我现在明显是在鄙视他们所有人,那些还在旁边排队等候的贵族们都怒了,纷纷指责我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等等,可是论骂人,那些受到良好教育,只在谈论八卦上水平还不错的家伙哪里是我的对手,我一边把不自量力跟我战斗的那个家伙打得满头大包,一边分神回应,愣是气得那一堆人脸红脖子粗,训练完后抢了徽章跑步前去穿了魔法铠甲再回来,对我进行肢体语言。
五个、六个、七个,我渐渐感到有点压力,一杆长枪明显应付不了这么多人――虽然大部分都是在乱打,但力气速度可都与我相差无几,真要挨了一下可不是在闹着玩的,感觉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别人给打成猪头,我立刻抽出挂在腰间的长剑,右手长枪左手长剑,按照印象中那个枪剑同挥的骑士的套路舞动了起来。
虽然说我是第一次使用这种方式,一开始相当的不适应,露出了许多大破绽,但以围攻我的那些人的眼光又哪里看得出来,除了有一枪运气好打在我背上外,都被我挡了下来。
八个、九个、十个,虽然又陆续增加了三个骑士,但此时我对那套枪剑合流之术已经有些体会,防守之余还多了些进攻,准头就不用说了,旁边都是敌人,找到机会随便哪个方向这么一挥,肯定能打中一个,而且是打得他嗷嗷痛叫。
十一、十二、十三……直到人数增加到十五个,我的攻击才又不得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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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 石室的激情
……我无法做到跟随阿尔萨斯王子一起战斗……”
原来是这样,我安慰般点了点头,转头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向这边的古德老头,他正一脸急切的等待着我发布命令,于是脸色一正,很庄重的说道“那么这样吧德克萨,我们分三路进城,你负责清理阿尔萨斯王子战斗后的遗留痕迹、疏通道路,我负责整理房屋、找出幸存者,而古德你则负责掩埋那些死难者的尸体。”
“师父,那我呢?”把我忽略掉的卡蕾不知道从那里不甘心的蹦了出来。
“你?你就负责打理营地,等候接待救出的难民吧!”安抚小姑娘有什么难办的,随便一个似乎很重大很艰巨的任务压过去,她就满意了。
此时萨斯奥勒姆城内绝大部分亡灵已经被《⑴ ⑶8看書網网手机访问 :////.1/6///.//m》阿尔萨斯给清理掉了,分散进行行动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因此考虑了几秒后,德克萨与古德同时点了点头,不过古德的脸色明显有点不情愿。也是,换了是谁都不会愿意专门负责掩埋尸体的。
至于我的任务整理房屋、搜寻幸存者,看起来似乎也是相当的辛苦,可是只要细想一下就能明白,整理房屋啊,万一在那些全家死光光的人家里,发现什么与卡蕾的卡德加之洞察烟管一个等级的宝物,那我不是发达了,哇哈哈哈哈……
与他们一分开,我就找了个先去前面替他们清理不安全隐患的借口,离开自己带领的那一队民工,在他们感激的目光中策马往城市深处驰去,不多时便来到了地图中贵族居住区的位置,小心的安插了一个侦察之眼(林菲临走时给我、说是让我干坏事时使用,郁闷ing,这么了解我),然后我开始小心翼翼的探索起来。
因为被感染的人群大部分集中在平民区,贵族中感染的不多(很难想像那些明显变了颜色的东西,挑剔的贵族们会去吃),所以我只能选几家已经确定被不死族灭门的贵族作为自己的重点勘察对象,虽然都只是中等程度的贵族家庭,但连卡蕾这种地方上的小贵族家庭都有可能怀有重宝,那几家中等贵族同样令我满怀希望。
在这种寸土寸金的贵族聚居区,一户中等规模的贵族家庭的房屋不可能有太大的建筑面积,因此我很快就搜查完了一家,得到的是一个防御加三的‘祖传指环’和几百金币,虽然宝物不甚高级,却也属于不可多见的那种,特别是它的出现,证明我的想法大有可为。
按捺下心中的兴奋,我在那枚指环原来的位置换之以一个防御加一的守护指环后,继续朝着第二家的位置走去,一番搜索后,只得到了一瓶魔法药水,不过金币倒是有一千多。摇摇头,随手捞了一把金币扔进雷电精灵的储存空间,我继续着自己的探宝大业。
在第三家贵族的家里,我却什么也没找到,正在懊恼,忽然发觉他们家卧室的墙上挂了一副没什么价值、唯一的特点就是面积够巨型的油画,想起过去电影中的常见段落,我心中一动,上前把那巨型油画扯落一看,在它后面果然有一个小小的暗格。
暗格上并没有施加太多的保护措施,因此我只是试了试就轻松的把它打了开来,探头往里面一看,里面并没有我想像中金光闪闪、彩霞缭绕的极品宝物,而是一小堆金币和一本外表简单但却闪耀着魔法光泽的金属质旧书。
我高涨的热情立即直线往下跌,这种外表是书型的东西听都没听过,能是什么好宝物,只是等到我拿起来一看,顿时惊讶得移不开眼睛:肯那德的魔法书、特有的(绿色字体),由大法师肯那得编写,能让持有者增加一百点魔法值并无代价使用透视魔法(透视直径一百米、范围直径十里),冷却时间六小时。!~! 这、这可是难得的战役型宝物啊!我的心砰砰砰的狂跳了起来,透视这个魔法虽然算不上有多高级,甚至一个普通的兽人英雄就能学会,但因为体质信仰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人类中能够学习的英雄却是极少,会使用的人相当的难找。装备了就能够无限制的使用这个魔法的宝物,在某些特定场合就算以神器甚至直接用神器来形容也不夸张。
立刻把我刚刚得到的那枚防御加三的‘祖传指环’放在了那本书原来的位置上,合好暗格挂上油画,我忍住心中的狂喜走出了房门,靠在墙上,深吸了一口气平定下情绪,我面无表情的继续向着第四栋房屋走去,不知道那里又有着什么样的惊喜在等待着我。
福兮祸之引,那里面的东西确实够惊喜,宝物是没看到,一屋子的僵尸却是把我给吓得够呛,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有漏网的不死族,而且数目还这么的多。好在我现在的身份是三攻三防的骑士,而这些刚刚成为不死族的鬼东西甚至比食尸鬼还弱一点,战斗的结果就是:我仅仅招出坐骑在大厅里几个来回冲锋,便把他们踩得粉碎。
只可惜那些还不算完全体亡灵的僵尸死亡后,没有像正常的战士那样快速消失,爆裂出来的腥臭的绿色脓汁溅的那栋屋里到处都是,让我在战斗结束后顿时没了在里面继续探宝的心情,捂着鼻子冲了出去。
因为剩余的贵族房屋我都无法确定是否已经无人幸存,所以在剩下的时间里,我只能到处找找是否还有仍活着的生物,最多顺便捞俩把金币。毕竟其他贵族家庭没死光的话,我偷拿他们的家传宝物最后肯定会被发现。只是这无心之举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有收获,当我无聊的策马往前扫荡前进时,居然看到一只肥肥的绵羊气喘嘘嘘的跑到我身前,心中的惊讶可想而知。
那么多动作敏捷、智慧不凡的人类都难逃亡灵的黑手,这么一只短腿小绵羊居然能够幸免与难……哦,身上有几处伤口,似乎是被亡灵生物给刮伤了,也不能算是完全幸免。虽然看情况没有中尸毒,但是以它的体型来说,也算是相当严重的伤了。
“可怜的小绵羊,如果你现在出去,一定会被那些让军用食品给恶心到吐了的难民们给做成火锅改善伙食、尸骨无存的,既然如此,还是让我把你做成烤羊肉串吧,起码还能留下几根骨头!”我自言自语着抽出长剑。
“不要!”
嗯,什么声音,我转头看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难道我年纪轻轻的就出现了幻听“可恶,我现在正是即将功成名就的时候,居然被那些垃圾军用食品给吃出幻听来了,看来不立刻补补身子是不行了……”
“别、别,我是人啊!”我又东张西望了一阵,最后发现声音居然是来自我眼前的那只绵羊……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头肥肥的绵羊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化做了人形。
矮矮胖胖毫不起眼的体形,短短的金发贴在那颗球状的胖脑袋上,身上的衣服搭配得乱七八糟、配上那几道裂开的血红色大口子显得毫无品味。我围着他转了几个圈子愣是没看出一点点高人的迹象来,这种家伙如果说是靠自己的实力躲过不死族的追杀,我第一个不相信。
“不知阁下是……”看着那胖子僵硬着身子,被我的怪异举动给吓得汗如雨下,我终于开口问道。
“我是…我是周游世界各地、观赏各地风俗的魔术师亚历山德…”那胖子吞吞吐吐的道,边说边眯着一双小眼睛偷偷的打量着我,见我对他的模样名号无动于衷,立刻像是松了一口气般道“我可是个大大的良民,你是城外近来救援的军官吧,快带我出去,我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边说他的一双胖手边拉着我往城外走去。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趁眼下没人的时候把这个一看长像就知道没什么后台的胖子给干掉,抢了他身上那件奇怪的变形宝物,然后把责任推卸给亡灵,听到他居然自称为魔术师,心中不由得一愣,难道说他不是靠什么宝物,而是本身就有这个能力?
这种事情当然要在碰到手下前弄清楚,否则不是白白做了一次恶人就是放跑了一只肥羊“带你出去是没问题啦,不过你刚刚居然从绵羊变化成*人,难道你是个巫师不成?”
“这个……”涉及到私人机密,亚历山德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为难,不时悲壮的看着天空,似乎这个问题牵涉到他一桩辛酸的往事。不用说,如果面对他的真的是一个道德过硬的骑士,亚历山德那副悲哀到极点的表情肯定能打动他们的心,可惜我不是,利益至上、强人所难可是我的最爱。
“忘记说了,目前我是这个地区的军事总指挥官,在这个危险时期,任何可疑情况、可疑人物都不能轻易放过,即使你目前看起来似乎是正常人类……所以请不要让我为难!”看到那胖子面孔相当诡异的扭来扭去就是不开口,我轻轻的咳了一声,语带威胁的道。
亚历山德脸色微微一变,然后一脸庄重、似乎非常爱国的回答道“既然是国家的需要,那我也就不好再隐瞒了,虽然说这是我们家族世代相传的秘密……其实我的身上有一个祖上流传下来的变形面具,我可以通过它变化成绵羊的形态,我之所以被称为魔术师,就是借助了这个面具的魔力!”
“忽然变得这么老实,他的话里肯定有诈!”我心里虽然一点都不相信,可表面上却是一片恍然大悟的模样,一面缓缓的转过马头,带着他往城外走去一面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么说来的话,你手中的那个面具岂非是一个记录有女巫变羊术的不得了的宝物了?”
“是啊,确实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亚历山德说着说着面带遗憾的话峰一转“可惜变形的能力是它的隐藏属性,除了拥有我们家族的血统的人外,甚至连英雄也无法激活使用,而且除了变形躲避外也没有任何的攻击能力,能力相当的极端,所以我才会不好意思说出来啊!”
不好意思才有鬼,我偷偷的撇了撇嘴,不过也不知道这死胖子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再次按捺下杀人夺宝的想法,然后一脸震惊的叫了起来“连英雄也不能使用,不会吧,你会不会是弄错了?”
“不不不,我怎么敢欺骗大人您呢!”亚历山德立刻相当诚恳的说道,并且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面具“不信大人你戴上试试看?”
这么大方?我一愣,然后立刻明白过来,他跟在我身边已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了,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足够眼睛尖点的人弄明白我到底是不是一个英雄了。可惜他漏算了一件事,那就是我身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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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 陡然见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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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如此的差劲,我依然从里面得到了我需要的线索,整个贵族居住区都被我精确打击、搜救了一遍,其它地方我是不敢打包票,这里我却可以肯定绝对没有不死族剩下来。(事实上这本看小说就去十六开‘肯那德的魔法书’确实是可以当偷窥卫星使用的,但需要把窥视范围缩小到一百平方米才能得到清晰的图像,俺不知道还可以调节范围,直接使用默认的最大范围,结果只能看到一团团模糊的能量,等到以后发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错过多少机会……泪奔……)
领着那百多个被我从各个地方救出来的贵族们往城外走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其中年龄比较大、相对的地位也比较高的几个贵族交谈,一边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以防万一有其他地方的不死生物流窜过来,打我个措手不及。
忽然间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来“不对劲,那个死胖子给我看的是艺人面罩,但并不代表着他就真是靠那个东西所谓的隐藏属性来施展变形术的,假如他只是以艺人面罩作为幌子的话,那说不定我在不知不觉中错过了一件神器……”
“这么说的话,我强烈要求分开时,那死胖子凄凉的背影绝对是装出来的,其实他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想到这里,我简单的对那几位‘长者’交代了几句就满脸乌云的策马狂奔,这阵子实在是太过顺风顺水了,导致我心中得意忘形,居然在大意之下被人给摆了一道,不把那个少说也是高等级的宝物抢过来、再把他打得满脸桃花开的话,难消我心头之恨。
啥米,我刚刚还决定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你没听古人云‘君子日三省乎己’吗,这就说明了连君子的毛病都会不断死灰复燃,更何况是我等伪君子……自省是一回事,改不改得了可是另一回事。不过既然我已经决定做好人,那打得他满脸桃花开就算了,我只要得到宝物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
一边往回冲,我一边想到了更多奇怪的地方,比如说他的表情举止,现在回想起来就仿佛是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处处对我堤防着一样,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中招。偶又不是真的在这游戏里长大,自然不可能认识他,更不可能被他给坑害过,那是什么原因呢,难道说偶长得不似好淫,让人一看就起意防备?
-_-!!这当然不可能!!!
回去的路上一直没有看到那家伙的踪影,我对自己的判断自然是更加的确信无疑,继续往回奔去,不一会儿已经可以远远的看见我带来的那些民工了,看来那家伙已经到了人员聚集的地方,没有意外的话,是不大可能落入我的手中了。
明白了这一点,我慢慢的将速度放慢,最后停在了那些正在工作的民工身边,心中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相当的不甘心,总之感觉奇怪的很,大概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的想要抢夺别人的东西吧,这种与正统道德相违背的事情我还真的很少做。
“走了就走了,省得为了它败坏了我的名声……终究一个只能使人变形的物品,应用范围也不广,我就是得到了也没多大用处。”我自言自语着下马来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民工身边。这半天来他们显然工作得很努力,夹杂在前面这一百多栋房屋中的那二十多栋毁坏的房屋已经被清理干净,整理出来的物品堆满了这附近几百多米长的石板路面。!~! “这些清理出来的东西都记录好了物主吗?”我静静的察看了那些物品一会儿后决定把那死胖子忘掉,转而询问起他们的工作进度。
“是的,大人,都已经记录下来了。”回答我的是负责带队的民工头子。
“已经堆了这么多东西了啊……你把已经记录下来的名册抄一份给我,我呆会派人把物主带过来,让他们把东西搬走一部分,至少要先腾出一部分路来。”我貌似不经意的吩咐道。
看了看已经不大通畅的交通,民工头子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确实……那么大人你等一会,我马上就拿给你。”
“没关系,要不这样吧,既然那些发掘出来的东西还在不停的在增加,那你每隔一段时间就给我送一份名册好了,到时候我再按照名册上的记录派人去处请相应的物主把一些重要的东西收好,免得混乱时丢失,顺便再让他们清理一下道路……你说呢?”我一摆手阻止了他的行动,又考虑了一会,提出了一个似乎很周全的方案。
“这……好吧!”别说我提出的这个方案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即使里面真有什么漏洞,他这种一看就小学还没毕业的半文盲也看不出来――即使真走狗运看出来了,也不敢在目前此地的最高领导人面前提出来,所以我的这个提议就算是被他给认可了。
当然,知道我为人的人肯定也知道,以我的性格,断然是不会为了道路被堵这么一点点小事而专门费神去思考一份解决方案的。除非我的这份命令里另有玄机。
事实确实如此!
其实我的真实目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发布这个命令的目的就是为了掌握那些贵族甚至平民的家中有什么好东西被挖出来了,以便日后有目的有针对性的去购买或者等价换取那些宝物奇珍,想来现在会驳我面子拒绝我要求的人,萨斯奥勒姆城附近还真不多。
想法是好的,可惜很快我就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长长的清单上除了各个物主的名字外,就是一些加一加二的垃圾宝物,而且还有相当多的油画,宝石、贵重金属等等。这项工作我又不可能假手与人,所以想从里面找出合意的宝物……难、实在是难啊!
清理城市的第二天,我派出去给林菲她们带东西的那几个冒险者随从赶了过来,顺便带来了两封让我汗如雨下的长长的埋怨信,以及一份让我脸色发白两腿发软的物资清单。好歹坚持着看完了那三封信,我发布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让他们帮我在摆放在我前面的这一堆帐册里查找合意的宝物……不识字?那现在就去学,怎么可能我熬通宵你们却睡得舒服!
…………
他们来到之后的第二天,乌瑟尔与吉安娜也赶了过来,他们虽然获得了国王的命令,但明显已经迟了,而且对于治疗感染人群的方法他们也没有找到,即使找到了应该也来不及了,因为被感染的人们已经被阿尔萨斯砍了大半……剩下的又被我砍了大半,估计最后剩余的那小部分还得被砍杀掉,毕竟从被感染到现在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已经被邪恶力量腐蚀得怎么看都不再似人类了,即使是使用了圣骑士的终级技能大复活术也没办法使他们恢复正常。
看到神情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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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 差点被玷污
得到的消息说,诺森德那里可是亡灵的老巢……他会把远征军带进死路的……他甚至还有可能没看到敌人的影子就先倒下了,那样的话,王国的损失就太大了!”
没那么夸张吧,据我所知的任务流程里,阿尔萨斯可是把那个恐惧魔王干掉后离开部队,一个人消失在茫茫雪原上……不过这么说起来的话,那批被他抛弃的军队后来怎么样了,里面的主要战斗成员可是有近三分之一都是我训练出来、或者一起战斗过的。
想到这里,我有些关心的问道“那么他们有没有可能安全的撤回来?”
“这很难说,不过如果部队是由阿尔萨斯王子带领的话,起码那些部队不会那么容易出事……”提到自己的得意弟子,乌瑟尔虽然语气里仍然有些埋怨,但却是忍不住得意的肯定了他的指挥能力。
“只是他终究是在不属于他的土地上与敌人战斗,没有后勤、没有新的兵源,甚至他还很顽固,不碰到他此行的目标断然不会回头……他再勇猛再机智也不可能在远征的路上一直胜利下去,一旦他失败了,那就是整个兵团覆灭的开始!”
“那我们该怎么办?”最近几天我一直在进行沉痛的反思,特别是昨天那天文数字的物资清单,使我开始怀疑自己给人的印象是否太过贪得无厌,否则她们两个怎么会在我身上压上这么夸张的一个任务。所以这个问题难得的没有带上任何私人目地。
“方法?最好的方法就是……我们派遣一个使者过去,把军队招回来……”乌瑟尔说着看了看我,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意味深长的笑了“那样的话……”
“真是个好主意……嗯,大人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奇怪的问道,忽然心中一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笑道“乌瑟尔大人你的意思不会是要我去……哈哈,我不行的,那里气候那么冷,我去了会长冻疮的……而且我哪里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乌瑟尔一脸你一定行的表情看着我“论影响力你已经足够了,至少在那支军队里是这样。你忘记了,这只远征军里那近三分之一的主力战士都是你负责训练出来或者并肩战斗过的,其他的部队大多是来自城镇守卫,他们的意见可以忽略不计……”
“问题在于那个大陆的地理情况、生物种类对我而言都相当的陌生,万一我在那里迷路了,成为北极熊的口粮怎么办?”我慌乱的反驳道。
“放心吧……你、你一定行的!”乌瑟尔挥舞了几下手,却不知该对我说些什么,对于只存在与传说中的那块大陆诺森德,即使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席圣骑士,所知也是不多,所以只能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只是这种方法明显不能让我放心――连骗人去送死时常见的某些有利承诺都没听到,叫我怎么能放心的去诺森德。
“可是阿尔萨斯王子连乌瑟尔大人你的意见都可以拒绝,我即使影响再大也比不上大人你,所以我去了也是没有用吧!”忽然想起了流程中国王信使也没能阻挡住阿尔萨斯复仇的脚步的事情,我顿时从惊慌中冷静了下来。
这个理由确实有够分量,乌瑟尔立刻又皱起了眉头,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确实是我预料错了,阿尔萨斯……他现在确实没有那么简单就能够劝的回来,那么这样吧,我立刻就派人去请求国王的批准,但如果国王同意的话,你愿意充当信使吗?”
“这个问题到时候再说吧,也许那时候阿尔萨斯王子已经完成复仇行动回来了呢,我对王子殿下的能力很有自信!”我含混不清的回答道,你自己都说了那是巫妖王的地盘,在他的地盘对他的猎物打主意,那不是想让我早死早超生吗?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乌瑟尔也知道其中的危险,所以也不好意思逼我表态,但他不知道的是,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所幸最终他最后还是觉定先把这事情放一放,毕竟他可以提出建议,但接受不接受,乃至派谁去是国王的事情,即使是国王的亲密战友,他也不好干涉太多。
…………
“城市被毁坏成这个样子,看情况想要重建会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使者的事情告一段落,乌瑟尔看着眼前这片破败的景象,重又变得忧心忡忡――这还是我发动群众进行三天的修整后的景象,要是没有经过任何的处理,那模样简直像是已经被废弃了。
“关于这一点,我这些天呕心沥血深思熟虑下来,倒是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由官方组织开办一个拍卖大会!”对于城市重建的事情我早有考虑,这时候听到乌瑟尔的话,立刻将我想出的办法给抛了出来。
“拍卖大会,那是什么?”乌瑟尔这老奸,不知道说刚刚那句话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引出我的建议,反正回答得非常迅速,以至于让我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那是……哦,那是指把一件件物品按照估价,分顺序摆出来,让人们一起出价,价高者得……等到结束后,我们就可以以佣金的形式,从拍卖资金中抽取一部分作为重建萨斯奥勒姆城的经费。”我愣了愣后连忙回答,不管怎么样,天大地大赚钱最大,就算他真的在算计我,为了那些宝物,我也得捏着鼻子往下跳。
“东西?哦……”乌瑟尔的脑子转得也不慢,看了看分类摆放在旁边的那些从废墟中清理出来的各种物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确实,正好这里也有这么多人受灾,急需资金度过难关,举行拍卖会的话是一举两得啊……”
“没错乌瑟尔大人,这个举措不仅可以帮助筹集重建萨斯奥勒姆城的资金,还可以帮助这些家园被毁的民众们度过难关……”我正在那边喋喋不休的推销着这个方案,却见乌瑟尔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更加能够方便你用极低的价格购如大批的宝物珍奇吧,萧胤重少尉?”
居然被他给看出来……不过不要紧,即使他不同意我也有办法,刚好我的那些个随从们也都赶来了,大不了让他们与那些物主私下里接触,商议价格。凭着我现在在萨斯奥勒姆城里极为崇高的声誉,要拿到那些中意的宝物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虽然这样一来就得花上更多的时间与金钱……
似乎也觉得拒绝的话根本奈何不了我,反而会白白损失一大笔重建资金,乌瑟尔略略思考了一阵便继续说道“你既然提出了这个建议,不用说早已准备好了大量的资金甚至是……粮食,所以我可以答应你的提议,但你必须免费提供价值你拍……那个拍卖得到的物品的金额两成的粮食……平价。”
居然学会了趁火打劫……这老东西真看小说就去十六开的是圣骑士吗?
在已经出现的三个方案里,乌瑟尔提出的这个明显要让我吃亏不少,不过这个所谓的粮食平价指的还是现在的平价,而不是我在四个月前的那个低廉的价钱,所以答应他的话,吃的亏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只是,这毕竟是吃亏啊,而且那些粮食现在投放进市场,不用说能让我赚到一大笔钱。
权衡了半天,看了看乌瑟尔紧张得骨节握得发白的拳头,我最后点了点头,虽然如果按照这个方案来办的话,我是吃了点小亏,但常言说得好,吃亏是福,我作出了如此牺牲,自然让乌瑟尔欠了我的一份人情,未必就不能从他那里捞回些有价值的东西来。
再想想一直被我当作免费冤大头的阿尔萨斯已经可以当作死亡来处理,不可能再占得到什么便宜,那么此刻借助这个机会,攀上乌瑟尔这么一颗大树就显得更加的重要了――即使乌瑟尔比起阿尔萨斯要老到圆滑了许多,难占到什么便宜,但相应的见识人脉也大了许多不是吗?
“这样的话就太好了……”乌瑟尔立刻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松懈下来“那就多谢你了,你是不知道,我与吉安娜赶回萨斯奥勒姆地区时,发现附近没有受到污染的粮食忽然变得很紧俏、救济灾民所需的这么一笔大数目的粮食很难筹集到,一定是那些奸商得到消息,在囤积居奇想谋取暴利……”
说着说着乌瑟尔忽然面色奇怪的看着我“最早知道粮食受到污染的人中有你一个,你在有着指挥天赋之外又是一个有名的奸商……囤积粮食的事情不会是你做的吧?”
这个误会可就大了,我现在手中掌握的那些粮食可都主要是在亡灵天灾之前置办好的,跟现在囤积的那些人完全不是一个系统的“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我不是一直随着阿尔萨斯王子在战斗吗,哪还有时间去做这些事情!”
“哦,这样啊……那是我错怪你了,真不好意思……”乌瑟尔仔细想想也确实不可能,我可是一直被战事给缠得脱不开身来着,要说我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调动大笔资金、遥控着手下大规模收集粮食,那我也不会只是个冒险团团长了,于是立刻爽快的道歉。!~! “对了,乌瑟尔大人,这个问题以我目前的身份来说可能有些逾越,但我希望能够明白,如何才能成为一个‘杰出’的英雄?”陪着他忙碌了一天后,我估计他心中对阿尔萨斯的怒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便壮着胆子开口道。
我并非不知足,询问了阿尔萨斯后还想从乌瑟尔这里得到更多的东西,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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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 师兄定亲事
与电脑做必赢的正面战斗了。
“我的目的是想迎接更多的挑战……”虽然自己也感觉这么热血这么青春的口号不可能从我的嘴里说出,但我惊讶的发现,我内心深处还真的就是这样希望的,真他妈的讽刺“……可能只有在迎接挑战的时候,我才能够发现自己存在的价值!”
这样类型的话我在网上游荡的时候也不知道看过了多少,此刻脑袋一热,觉得最能表达自己的心情就说了出来,混没想过魔兽的世界里,精神文明建设远没我那个可以用泛滥成灾来形容的世界走得远,对我而言相当普通的一句话,乌瑟尔却是反复念叨着咀嚼了许久。
“你的成为英雄的目的很让我触动,也让我觉得不安……但不管怎么说,我对你的回答很满意!”乌瑟尔反复回味了一会儿后开始缓缓的解说道“……你在成为一名战士后,在战斗的时候会痛会累甚至会受伤,但你应该察觉到了,所有的这些全部都有一个极限。”
乌瑟尔说着顿了一顿,似乎是在考虑一下接下来的用词“就好像你会累会痛,但在你晕倒甚至死亡之前都不会严重影响到你的行动,你会受伤会流血,但就算是被巨岩砸中、巨斧砍中,只要你没有当即死亡,就不会出现肢体分离的事情……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游戏里的人物都这样……
看到我一脸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乌瑟尔困惑的抬了抬手,似乎是想抓抓头,可又立刻放了下来“好吧,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我需要你明白的是,会出现这种现象不是没有原因的,原因就是你们的身体内的生命和心灵能量都在参加训练时被设置好的魔法阵给被引发了出来,成为覆盖在体表的一种……能量护盾。”
心灵能量?能量护盾?听起来倒有点像是传说中的at粒场。
“这种护盾可以有效的阻止对身体的各种严重伤害,可以说只要护盾还在,你的人就不会死,哪怕是掉进岩浆里、哪怕是护盾值只剩下一点,只要没有全部消失,你就不会死。听起来或许是很违反常识,但你也战斗了这么久了,应该明白我的话是不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但,这应该只是个游戏啊……
“这种将生命和心灵力量都引发出来的副作用可以说没有,除了不大容易受伤外,看起来就与平常人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假如是在战斗中被杀死,那也就意味着这个战士的生命与心灵能量都已被耗尽,也就是说,他的肉体在死后会迅速的崩解。”
这么解释听起来确实很玄幻啦,不过这跟英雄的产生有什么关系?别说他们是福音战士初号机的完全版本啊!
“英雄,就是身体被进行进一步的改变,开始半能量化了的强大战士,正因为他们的身体已经半能量化了,所以他们除属性之外的特殊之处就是死后根本没有尸体留下,而且可以借助祭坛收集四散的能量来复活。”乌瑟尔盯着我郑重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并把阿尔萨斯告诉我的那三个方法略略的说了一下。
“阿尔萨斯他说的没错,既然英雄都是战士的进一步升华,那么要成为英雄不外乎就是通过各种手段收集能量改造自己。”乌瑟尔点了点头表示阿尔萨斯所言不错“继承英雄职业也就等于是主动继承一股庞大的能量,杀敌则是一种被动吸收对方死亡后四散的心灵能量的方法,最后,成为管理数万人的城主来成为英雄,则是在不知不觉中借助信仰的能量来洗涤自身的方法,只要信仰还在,他们就一直强大。”
“那么哪一种方法更加的好一点呢?”也就是对我而言,后两种方法都有着教大的可能可以轻松的完成,第一种方法虽然难度大了一点,却也不是没有可能。因此才有得选择的资本,换了是别人,能有其中一种途径就该烧高香了。
“本质上来说,这三种方法都是吸收能量来改造自身,只是方法不同而已。”为了还我免费提供粮食的的人情,乌瑟尔现在可谓是解释得尽心尽力“只是以继承某种职业的方式来继承某种能量的话,需要与那种能量相匹配的心性与实力,否则根本无法把那种能量的威力发挥到极至,除非是遇上了一种无属性的能量――当然这种机会相当罕见。”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思考了一会,觉得这里面似乎没什么漏洞可钻,只好放弃了思索继续追问道“那借助杀戮成为战斗英雄的方法呢?”
看到我的表情,乌瑟尔嘴角微微往上一勾,接着道“借助不断的战斗来成为英雄确实没有那么多的限制,只要吸收到了足够多的灵魂能量就可以了,但是这种方法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太过血腥,而且太多带有复面情绪的灵魂碎片会夹杂在那些灵魂能量中,虽然成为一个英雄所需杀戮的数目因人而定,但超过了一定的限度的话,那些怨念绝对会影响你的心智,挺过去了,你就会发生一次质变,失败了的话……”
“有这么恐怖?不用说也知道,俺这种意志不坚定的人是绝对挺不过去的!”我被乌瑟尔阴森的语气吓得一缩头,一边在心中暗暗叹息一边发问道“那第三种方法呢?”
本来还以为我起码会为了自尊,拍拍胸脯表示自己绝对不怕,却没想到我这么干脆的放弃,乌瑟尔十分好奇的看着我,眼中那股不知明的光芒越发的明亮,好半天才开口道“第三种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的目标是成为一名内政型英雄的话,那借助信仰之力是你最好的选择,因为它是以人数来作为基数的,治理下的人口越多,每天洗礼身体的信仰之力就越多,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只是这终究是外力,一旦你治下的人口减少,信仰之力就会减少,甚至威信降低、信任降低也会产生类似的问题,总之一句话,信仰之力的强弱相当的不稳定。”
这么说的话,还真是个大问题,好在我本来就对以成为城主来成为英雄存在着类似的猜想,倒也算不上有多失望,只是这么一来我所有成为英雄的路似乎都被堵死了,难道我萧胤重如此英雄,未来就只有成为垃圾英雄的命?
要不要自杀,然后让雷电精灵把我投胎到属于邪恶阵营的兽族去?听说他们想奸谁就奸谁,想抢谁就抢谁,过得那是一等一的痛快!
乌瑟尔看到我在那里发呆,微微一笑,理解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往难民集中的地方走去――他告诉我这么多机密信息,已经算是还了我一个人情,而且他来这里不是玩的,作为目前此地的最高首脑,自然身上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
我从沉思中惊醒,.l6.ò看了看离去的乌瑟尔,忽然觉得转世到兽人的想法可以抛弃了,先不说放下目前取得的一切不管,去投胎兽族有多不明智,就是成了,我想能不能成为英雄甚至是战士还是个问题――我记得那里是实行奴隶制来着,万一我投胎成了苦工……
就算雷电精灵照顾我,让我成了战士,但想起那些绿皮肤长胸毛的家伙,再考虑到雷电精灵曾经说过,这里得到的一切都会反应到现实世界,我就得担心转世了的话,自己在现实里会不会也变成那样,特别是那里不可能有符合我审美关的美女这个理由,如一根稻草,彻底粉碎了我的念想。
于是趁着眼下无事,我随手清理了一下草地,一屁股坐在上面,又开始将整个游戏流程回忆了一遍,想从中找出一个可供我利用的事件。
别说,最后我还真找到了一个,那就是高等精灵的太阳井,据说那口井里蕴涵着庞大且纯粹的自然能量,按照属性来说应该属于乌瑟尔所说的无属性能量,而且强度也足够,连那个只剩下一缕残魂的克尔苏加德都能借太阳井之力,一跃成为魔兽里为数不多的极品英雄之一,我这么身强力壮的棒小伙自然更是不在话下,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没有那个能力,在指挥着亡灵大军的阿尔萨斯手中捡到便宜?
转化成死亡骑士、领导亡灵军队后的阿尔萨斯可是真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绝世杀星,就算我手中的指挥战术是世界上万千精英千锤百炼而来,对上他我心里还是发咻,毕竟是那个传说中的巫妖王,精挑细选出来继承衣钵的人物啊!
就算我借助种种方法把他逼入绝境,谁知道他会不会与冰封王座中封印前的最终一战一样,在绝境中巫妖王忽然来个远距离传功,让阿尔萨斯神威大发,把我像那个倒霉的恶魔猎手一样给砍挂掉――这种事情想到就觉得恐怖。
这种还有很长时间才会发生的事情目前我也就只能想想,毕竟我现在能够指挥的也就自己手下那几十个雇佣兵而已。要说能与阿尔萨斯带领的完整版不死军队抗衡甚至击败他……我还没这个自信。只不过高等精灵的太阳井能量却深深的烙入了我的心中,如果有机会得到它,我想我肯定会押上自己的全部家当赌上这一把的。!~! 萨斯奥勒姆城的清理工作只持续了一周就完成了,如果不是乌瑟尔利用他圣骑士的身份从附近地区征调来一大批的民工,断然没有这么快完成的道理――理所当然的,我储存在雷电精灵里面的粮食被乌瑟尔提前预支出去了一部分,要知道拍卖大会还没开始呢,这样下去,我提供的粮食肯定比预期的要多的多。
好在熟知人情世故的乌瑟尔也不是一味的索取,找了个机会当众宣布:鉴于我对萨斯奥勒姆城做出的巨大贡献,他以王国首席圣骑士的名义授予我贵族子爵身份。
老实说,偶们现代过去的人,对这种贵族身份的提升实在是有些不感冒,不过走在路上,看着旁边的人们那些羡慕的目光,心里还是有些飘飘然的,只是荣誉不能当饭吃,因此在我的坚持下,乌瑟尔同时宣布当晚举行赈灾拍卖大会。
大会的宗旨就是要求在场的每个贵族都至少拿出一样价值超过一百金的物品来参加拍卖,平民则不限,可拿可不拿。所出物品按照价高者得的原则进行拍卖。而且整个过程中拍卖者与拍卖品的主人的身份都严格保密。最后当拍卖结束后,作为主办方的洛丹伦政府从中抽去交易总金额的一成作为萨斯奥勒姆的重建资金。
这种又可以让自己获得救需的资金又可以帮助政府快速重建家园的事情,那些贵族自然是踊跃参加,而且有不少还嚷嚷着不要隐藏身份信息……要真的听他们的,不隐藏身份信息的话,种种顾虑之下,有人会去买吗?
我虽然早就计划好准备借这个机会大捞一把,但却也没财大气粗到可以将整个拍卖会包圆的地步――真要包圆了估计以后乌瑟尔整天就琢磨着怎么让我捐出钱来,那多影响他的工作啊!
而且既然说了前提是让那些贵族自愿拿出东西来参加拍卖,那么可以想象,高等级的宝物也不会太多,多了我也买不起,所以因为种种原因,我现在身上只有一万金币,其他的都让阿大。潜水带去做正经生意去了。
我坐在简单搭建成的木质小隔间里胡思乱想的时间里,第一件拍卖品已经出来了,是一件攻击加二的攻击之爪,还不错啊,我还以为那些家伙会毫无廉耻的贴着一百金币的底线,把一个与我的家传宝剑一样垃圾的攻击加一的东东给弄出来。(你以为都跟你一样)
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起码在这个拍卖大厅里坐着的,每个人家里都有一个甚至几个类似效果的宝物,更加好的更是不知凡己,在目前这种严峻的形势下,愿意再买如这样一个宝物的人还真不多,所以现在一下子陷入在冷场中。
看到乌瑟尔作为公证人,远远的站在场中有些尴尬的向我这个方向打着眼色,我假作不知的转过头去。干!我又不是专门负责收拾残局的老头子,怎么什么问题要都找我解决。
“我出一百金币。”正在乌瑟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似乎在考虑着呆会散场后要不要掐死我的时候,一个乎兀的声音在黑暗中忽然响起,顿时解了乌瑟尔的围。
“第二三一号先生出一百金币,一百金币,还有没有更多的?”前任当铺老板,现在临时客串的拍卖师立刻接过话头,大声的喊道“我数到三,如果还没有新的价格出现,那这件攻击加二的攻击之爪就归这位第二三一号先生了,有没有?好……一…二…三,一百金币、一百金币成交!恭喜第二三一号先生!”
“现在出来的是第二件拍卖品――著名油画麦迪文的晚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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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 捉“奸”在床
先生出两百金币,两百金币,还有没有更多的?我数到三,如果还没有新的价格出现,那这件攻击加二的攻击之爪就归这位第十一号先生了,有没有?好…一…二…三,两百金币、两百金币、两百金币成交!恭喜第十一号先生!”
那些参与竟拍的贵族看到他们互相牵制顾忌之下居然让我捡了个便宜,不由得都有些骚动,要知道,现在出现在洛丹伦大陆上的暗影披风全是那些迁移到洛丹伦大陆的高等精灵的前身——被驱逐的上层暗夜精灵带过来的。
随着这些高等精灵失去在黑夜里隐身的本领,这些原本比较普通的暗影披风价钱顿时不住的上涨,甚至有过一次一千金币成交的记录。虽然买方中最终成为英雄的可谓是少之又少,这些贵族买来一般也只能用做收藏,但如果能够收藏到这种能力独特、价值不断上涨的宝物,即使不能使用也没关系啊!
都是那一层道德感害人啊!
虽然没有人说出口,但看得出来,之后类似物品的竟价却是明显激烈了起来,对于这个变故我并不担忧,反而有些乐见其成,毕竟不是所有拥有特殊能力的宝物我都想收藏,而且我手中已经有不少拥有重复功能的宝物,与其在前面这些物品上浪费本就不多了的金钱,不如放任他们争抢,想来这些第一次参加拍卖会的贵族中,即使有聪明人无师自通,明白保留资金以备不需的道理,数目也不会太多。
唯一需要担忧的是,当时与乌瑟尔商议的是免费价值提供拍卖金额两成的平价粮食,而不是一个确定的金额,看眼下这股热火朝天的势头……虽然早就预料到自己这笔买卖会亏本,但难道我居然要大出血?反正我需要的信息也从乌瑟尔那里已经得到了,是否要在拍卖会结束之后就跑路赖帐呢??
正在慢慢考虑完善这个彼值得化做行动的思路,那个临时拍卖师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好,现在拍卖第四十二件拍卖品,能让携带者一人瞬间移动到友方任意战士或魔法建筑处的传送权杖,法术冷却时间两个小时,起拍价五百金币。”
冷场~~~~~这种救命的宝物也能拿出来卖……哦,对了,只有英雄能够使用,难道说买主家里有人死在不死族手下,现在看到这东西觉得是个讽刺,所以才干脆想要卖掉?
想到这里,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便询问道“雷电精灵,潜水镇不是已经开发出了新型物品栏科技了么,为什么除了我和林菲,其他人似乎听都没听过,更别说学了?”
假如那些贵族都学了新型物品栏科技的话,那么那些实力低劣的不死族僵尸别说与阿尔萨斯大战一场、毁掉半个萨斯奥勒姆城了,能不能在阿尔萨斯赶到之前从这些装备精良的贵族手中逃出来还是个问题。
“原因很简单,就如同其他所有的游戏里,玩家总是要比npc要占便宜,所以在这个世界里,原本不稳定的物品栏科技,在你们两个身上被强制稳定了下来。”一直以来沉默得仿佛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储存器的雷电精灵闪了闪道。
“在我们两个身上强制稳定下来?那么其他学习了的人都怎么样了?”我听得有些不对,立刻追问道。
“……全部爆体而亡!”
汗,那个大胡子还好意思说我是他亲戚,居然笑里藏刀的拿我来做这么危险的实验……不过换了是我,我也会这么做,难道真的是亲戚……
一阵无语之后,我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拍卖场,虽然现在进行拍卖的这件宝物面世数量不多,但现在的大环境也不好,舍得出大价钱的人寥寥无几,互相竟价也就维持在六七百上下,我眼睛一转,大声喊道“八百金币!”
据⑴ ⑶8看書網中言,这样子在拍卖时忽然报出一个比相持数目大上一截的价钱的话,很容易给人以强大的心理压力,进而……hit!我话还没说完居然就有一个贱人跟我抬价了,虽然抬的价钱不高“八百一十金币!!”
现在我该霸气十足的叫九百金币,还是降点气势叫八百五十呢……头痛,那个跟我抬价的贱人是谁啊,到底是谁想出匿名竟拍这一手……哦,好象是我自己……
“九百金币!”电光火石间,我还是决定再相信带给我无数经验的⑴ ⑶8看書網一回,给出一个充满压迫力的价钱。
“……九百一十金币。”
“……”这家伙是诚心跟我做对来着。
我再次确信了这一点后咬了咬手指,心痛的叫出一个天价“一千金币!”
“……一千金币,一千金币,有没有人出更高价,一千金币……”对面似乎微微动作了一下,顿时把我的心给悬到了高处,好在价格上千给人的压力确实比九百九十九要强了不少,那位置的人最后还是没有再报新价,总算是没让我再荷包出血。
松了一口气,我整个身子软了下来,斜斜的靠在椅子上继续注视着下一件物品,在这之前我就打好了主意只拍取几件特殊的物品,因此身上留下的金币数目不多,现在在传送权杖上花费了这么多,而且看情况之后的拍卖之路也不会顺利,感觉在接下来的竟拍中有些底气不足。
只是我也是做了些预防措施的,比如说现在拍卖的这件闪电护盾权杖,等于是可以给自己套上三个劣质版小无敌的东东就是我放出去的——不是我不珍惜,而是这种东西我在清扫盗贼巢穴时已经发现了好几个了,趁现在这机会正好卖掉一个搂些钱。
对于这种保命用的东西,虽然比起传送权杖来说要差了一截,但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在市场上看到的,因此一时间拍卖会上又是竟价如潮,只是这价格一直在四百左右慢慢上升,这价格实在令我不满,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习惯性的回想了一下类似⑴ ⑶8看書網中的类似场景,我心中又是灵光一闪,叫道“五百金币!”
大厅中如我预料的般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声音犹犹豫豫的报着价,正是我的老对手“五百一十金币!”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当然不担心.l6.ò买下来会吃亏,而如果能在现在把潜在的竞争对手都诱上钩,那就是吃亏都没问题,于是我立刻又豪迈的道“六百金币!”
乌瑟尔与那个临时拍卖师顿时都向我这个似乎财大气粗的家伙投来火热的目光,惭愧ing……
随着我的新报价,场面上一片冷清,我正有点后悔,是不是我的王霸之气这下子大爆发把他们给吓着了,终于一个声音如救世主般响起“……六百一十金币。”
“哈哈哈哈……”鱼儿上钩了,既然已经将价钱抬高了两百多金,我自然就不再抬价,把别人气到吐血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等等,跟我竟价的那人,声音听起来一直显得有点软弱,似乎我再加一把力就可以把他击倒……难道这贱人在刚刚传送权杖时也是在抬价??
找到了一个可以战斗的对象,我心中的火焰顿时熊熊燃烧了起来,原本懒散的状态也一扫而空——居然敢占我便宜!!!
接下来的时间里,围绕着十数件或着我看中的,或者我放进去拍卖的东西,我与其他几人展开了激烈的较量,我有买下被他们抬高了价钱的物品,也有让他们买下被我抬高了价钱的东西,最最郁闷的是,因为彼此之间价格战打红了眼,整个拍卖会的交易金额被我们硬生生的抬高了一截,这对于与乌瑟尔有个免费粮食供应约定的我来说犹为不利,而等到我醒悟到这一点时已经来不及了……莫非是乌瑟尔在暗中授意??
不过不管怎么说,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件拍卖品,我揉了揉被刺激得有些麻木的脑袋,轻嘘了一口气,握紧最后的四千金准备与那些家伙决一死战。
“最后一件拍卖品、同样也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之物是……”今天的拍卖场面如此火爆,这个临时拍卖师已经兴奋得满脸红光(按规矩他有一定提成的)“极品复活十字章!!装备了它的英雄可以在死亡后自由选择复活时间,并且复活后各种状态恢复到最佳水平,现在开始竟价,起价一千金币!!”
“四千!!”感觉脑袋开始有些麻木,我一口把手中的资金全部喊出,虽然说这东西很珍贵,我也很想要,但以我一惯小心谨慎、基本不进行无把握的冒险的为人,如果我之前准备的那么多保命道具都没办法保住我的小命,那这东西估计用处也不大。
因此我现在一口气把所有的资金喊出来,如果能够镇住那帮孙子、成功拍下来那自然不错,如果不行,那我也没有继续竟价的资本,只能当作是天意了。
四千金币实在是个大数目,而且周围的人看我第一次竟价就喊得如此从容不迫,如此的荡气回肠,而且似乎还有余力,就更加的震惊。
“四千金币、四千金币,还有人出更高价的,好,我数到三,如果没有人出价的话,那么这件极品复活十字章就归第十一号先生所有……三…二……”
正当我暗自得意这神来一笔把所有人都镇住了的时候,一个令我万分痛恨的声音响了起来“四千一百金!”
“靠!!!!”!~! “等等,萧胤重少尉!”乌瑟尔的声音在我背后隐隐约约的响起,虽然卡蕾的道德感并不强烈,但当着一脸正义的德克萨的面,我还是不能装作年老失聪没听到,只好停下马,转身待乌瑟尔走近后,尽可能自然的微笑道“有什么事吗,乌瑟尔大人?”
没办法,吉安娜口信也没留一个就跑去找我不知名的谁谁谁了,我也没有继续呆下去理由,所以脑袋清醒后立刻趁着乌瑟尔这老家伙陶醉在那数目巨大的一成佣金里的时候逃了出来,本来以为可以避免重新核算清楚我需要捐出的粮食的数目,没想到乌瑟尔这家伙这么快就追上来了,难道我大出血的场面真的无法避免?
“萧胤重少尉,你这是准备去哪里?”乌瑟尔快速的追到我面前,不愧有名的圣骑士英雄,气也不喘一下,抚摸着他的浅金色大胡子,似乎非常关心的看着我。
“我,嗯……我准备去找恶龙猎手矮人铁脚。富里奥,希望他能够教会我铁匠铺与矮人火枪手的建造与训练方法。”
我这话倒也没说错,虽然说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但在这个宛如真实的游戏里,矮人火枪手的训练方法不可能在人类的兵营里找得到,只有完成了他们中某些特定人物的任务,才能得到他们的信任,进而得到矮人火枪手与其他建筑的建造方法,阿尔萨斯就是这样。
反过来说,矮人看到我们中某些人能够训练矮人火枪手,就知道那些人是矮人的朋友,也乐于加入我们的军队,而之后的人类联盟之所以能够训练矮人火枪手,则是因为亡灵军团的威胁使得大家不得不走到一起,没看见那些矮人在暗地里抱怨加理瑟斯的愚蠢傲慢吗?
“恶龙猎手铁脚。富里奥?”阿尔萨斯完成恶龙猎手任务时,是与乌瑟尔在一起的,而阿尔萨斯又与我呆了近一个月,因此乌瑟尔对我是如何知道获得矮人火枪手的训练方法倒是没有什么疑问“你现在去找他的话……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乌瑟尔的口气似乎是忘记了粮食的那一茬,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点着头道“比起近战兵种,我更加喜欢远程兵种,所以现在手里既然有了兵营的建造图纸,又得了空闲,就干脆去找找看,说不定我还真能成功……嗯,说起来乌瑟尔大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那个……事情是这样子的,最近几天来我一直在处理萨斯奥勒姆的事情,所以积累了几份关于各地区异常情况的报告,我觉得你的指挥能力不错,临机应变的能力也很好,所以想请你帮我处理一些事情。”乌瑟尔醒过神来回答道。
这家伙,还真把我当作是免费劳动力了……
“虽然我也想帮忙,但是大人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小小的冒险团的团长而已,你可是王国的首席圣骑士……需要出动你才能解决的问题,我怎么能……嗯,你说呢?”我很是为难的道“这不是我帮不帮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
“所以我说你先去找恶龙猎手富里奥是个好办法,能够在做任务之前增强实力非常好啊!”乌瑟尔仿佛不知道何谓之客气,一把拉住我掏出一卷报告“来来来,不要客气,从里面选一份,不要一幅死人脸嘛,完成得好的话国王可是有奖励的!”
奖励?就凭那连儿子都舍不得包装下的小气鬼国王??
虽然说心里相当怀疑那所谓的奖励是怎么一回事,但乌瑟尔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别说有所谓的奖励,就是没有我也得接下来——这就是所谓的别人给我脸,我不能不要。
接过那一叠告急文书,我愁眉苦脸的静静翻阅起来。
“通讯兵八百里急报……十级邪恶巫妖率无数骷髅憎恶猛攻……艾斯镇告急,这活光是看起来就很危险,!”
“通讯兵八百里急报……怪异恶魔屠杀无辜居民,俄亥俄三地区民众死伤惨众……,怪异恶魔,难道是恐惧魔王……阿尔萨斯做了不死族国王都差点被他们玩死,我现在这么点势力……还是老实点的好……”
“通讯兵八百里急报,怎么又是八百里……怎么感觉这洛丹伦已经是风雨飘扬了哩??”我边看边偷偷的打量着身边的这位神色从容的圣骑士乌瑟尔大人,洛丹伦都已经七十二处烽烟了,这位牛人咋还赖在我身边不走哩??
“……”
“……”
“魔法通讯……伽那城附近发现不死族踪影,望王国中央派人调查核实、采取措施预防??一定要选一个任务去做的话,那这个任务看起来就不错,即安全又能耍耍中央特派大员的脾气!!”我当下指着那卷文书对着乌瑟尔道“既然一定要我完成一个任务的话,那我就选这个任务好了!”
“哦?”到底是智力不低,乌瑟尔只是略微一扫那卷文书的外观就想起了我所选任务的内容,不过他倒是没说什么,反倒是微微有些赞许的看着我,让我直觉的有些感到不安。
“这个,乌瑟尔大人,既然已经接了一个任务,那么我赶时间去完成,我看我还是先走了好……”我说着拉着卡蕾与德克萨就要走人。
“不急!”乌瑟尔笑眯眯的按住我的肩膀“我们把粮食的事情解决了,你再走也不迟!”
“……”
…………
心情复杂的离开了萨斯奥勒姆,虽然再次捐出了大笔的粮食,但比较起来我并没有吃亏,因为乌瑟尔给了我一件宝物——与那个在拍卖会中效果一模一样的极品复活十字章,作为他个人对我的谢礼,不用说,那拍卖会上出现的复活十字章也是出自他手。这样一来的话,我在这场交易中可以算是收支持平。
老实说,对于乌瑟尔这个人,我过去一直是很不以为然的,从游戏进程中看,觉得他有着相当顽固的忠诚与过于着相的道德感,但是现在与他接触了这么久,我发现他其实也是很懂得变通的,只要前提是实行的方法没有伤害到人民与国家的利益。
有这样的人作为上司固然有些郁闷,但作为下属却是相当的合适……我日后要不要把他从被阿尔萨斯杀害的命运中解救出来,让他卖身为奴?话说回来,他之所以会那么容易被砍死,难道说是因为游戏里的他,手里的这两个极品复活十字章都卖了贴补萨斯奥勒姆城重建资金的缘故??
“……算了,我可不想以后天天有个人在耳边念叨着要戒色修德什么的!”这个提议在我脑中出现了还不到一秒,就被我决定放弃,作为一个年轻有为的男人,自然要靠众多经济实惠的美女战将去打天下,搞一个糟老头子在身边算是怎么一回事!
俺现在大小也算是一牛人了,即使不算德克萨,一人走在野外的道路上也根本没哪个不开眼的敢攻击我,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边在脑子里思索着那日幻像中看到的枪剑合流之术,一边下意识的策马往我与手下几个随从约定好的方向奔去——恶龙猎手的消息我早就让其中两个出发去找寻了,但愿现在他们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我们约定汇合的地方是我在萨斯奥勒姆城里的地图上看到的一个小村子里,此时不死族的事情被住在各个城市里的王国上层的大人物们压了下来,这种乡村里知道的人不多,因此这个只有二十多人口的小村子还是如我刚刚来到魔兽世界里那般,一派悠闲祥和的景象。
此时已经有一个我的手下早早的到了,坐在小村的酒馆里一边大口喝着浅绿色的果酒,一边嚣张的吹着牛皮,对于这个连城镇守卫兵都没有的小村子里的人来说,别说那些八九级的大怪了,就是那些五六级的怪物都没人打得过,因此围着那个随从满脸的羡慕。
“看起来我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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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 心灰意冷
鐾豕济挥屑父觯Ч跎闲矶嗟哪潦x瘟颇芰σ膊7峭蚰堋辽倌切┟挥懈谋渖硖褰峁沟钠矫瘢杂谒堑闹瘟扑坪跤凶拍持?l6.ò抵抗力,治疗起来效果会大打折扣。
而现在的问题在于,主要也最容易被不死族瘟疫病毒感染的,恰恰就是这些平民。
所以了,我早在来萨斯奥勒姆之前,弄清楚其中的区别后,临时想到了这个计划,于是写好了大概步骤,让他们派人分散在各地四处收购药物――不然留守在谷中的两女怎么会给我带来那么一份数目夸张的物资清单,再败家也不可能夸张成那样,那都是全力收购药物造成的资金物资缺口。
现在附近的大城市里药价如我所愿的在不知不觉中被拉高了近四倍,虽然因为时间紧迫又没什么人脉关系的原因,其中的利润给各个城市的零售药店给分润不少,但因为动作隐蔽迅速的关系,还没有大人物来得及插手,也没得到什么坏名声(都让零售商给抗了),算算结果,刨去买下来送往谷内的各种材料,还有净利两万五千金币……发国难财果然让人爽歪歪!
看到坐一边的德克萨听到我们的谈话内容后两眼无神,一杯果酒喝了一小时还没有喝完,虽然卡蕾对这种近乎一夜暴富的投机行为似乎相当入迷,两眼亮晶晶的看得我十分得意,但我还是知机的转移了话题,以免继续谈论下去,他这个本就是经过内心的苦苦挣扎,才决定要投靠我的宝贵骑士战力会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转而向乌瑟尔打小报告。
“恶龙出没的地区弄清楚了没有?”我转头询问道。
“离恶龙猎手最后出没最近的那个地区倒是弄清楚了,只是其他的……”其中一个人抬起头有些惴惴的道。
“不要紧,其他的地方在路上慢慢再找,我们先去那最近的地区!”
…………
矮人平时不大喜欢与人类接触,所以除非是在某些矿产资源特别丰富的城市或山脉,在城市里极少能发现矮人的踪迹,就比如说郝斯格林地区,虽然它也是个产矿的小镇,但矿石储存量并不能谈得上丰富,我在那里半个月的毁灭性开采就几乎把那里的矿藏储存掏空,所以根本就看不到矮人的足迹,倒是我现在霸占的那个山谷,据林菲在信上说已经发现了两条可供开采至少五十年的大矿脉,那里才称得上是资源的密集区。
话说我要不要引诱点矮人移居过去?相信一定会有很多矮人踊跃报名……
这个念头不像其他念头一样一出现就被我踢飞,尤其是在现在这种跋涉在荒郊野地里的情况下就尤其显得必要。事实上,我们已经在这附近地区转悠了三天了,卡蕾早就利用眼泪攻势让我同意她留在附近的镇上钻研魔法。
本来我也想借机宣布,据我丰富的经验判断,恶龙猎手已经不在这一块,大家一起去休息休息嗨皮一下的。可惜那头死黑龙天天在附近的山上咆哮,也不时有人说在森林里听到了火枪的声音,没了借口,所以我只好坚持了下来,男人真命苦……!~! “大人,我们干脆去龙穴旁边等吧!”一个跑出去与曾经的同行交流情报的家伙跑了回来后小声的问道“那些矮人既然是准备要去屠龙,或迟或早,肯定会去那个地方的。”
“你知道龙穴在哪里?”我瞪了他一眼,这个主意难道我如此英明神武会不知道,可那该死的龙今天晚上在这里咆哮,明天晚上在那座山上大闹,活像是猫发了春般的呆不住,鬼才找得到它洞穴在哪里。
“嗯……刚刚得到消息,附近的某个…嗯,好心人告诉我说……”眼前这人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他曾经在那边那座山上看到过一个大洞穴,按大小来算的话,应该是这附近唯一可以让龙栖息的洞穴了。”
好心人??不用说就是附近的山贼土匪了,不过这些地头蛇的消息灵通倒是灵通,但人品却不怎么样,属于无利不起早的那一类型。因此我有些怀疑的问道“你确定那些好心人说的是真的?而且他们给你消息的时候真的没有其他的要求?”
“看大人你说的,他们说能够为大人你服务是他们的荣幸……”
这话我听着确实舒坦,但会有人真的相信吗?
“……而且这么做对他们并不是没有好处!”发觉到马屁拍得太过,那家伙连忙补救“他们怎么说也是在此地讨生活的良民,一头龙在附近到处转悠,他们怎么有机会开得了工,所以了,他们把龙的可能的洞穴告诉大人您,也是、嘿嘿……”
原来如此……有一头恶龙在旁边转悠,这附近地区的商业往来肯定受到极大的冲击,商业往来减少了,那么那些当地的‘良民’自然也就没了可以工作的对象。闻得此言,除了纯洁善良的德克萨仍是一脸的迷茫外,其他人都是一副了然的神情。
“那你在前面带路!”虽然德克萨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看着我,但这种事情我明显不能跟他解释,否则他以为我勾结不法份子,我该如何解释?
那个据说有一个大山洞的山我之前也曾经考虑过要不要去看看,但因为路程太远而放弃了,一直只在附近的山林里转悠,现在想了真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走到半路上,忽然在一处凹洞处发现了一堆石块被烧焦的痕迹,我不由得更加肯定。
“停!”来到半山腰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立刻大声的吩咐道。
“什么事,大人?”整个队伍闻言慢慢的停了下来,领头的那个随从跑了回来,一脸疑惑的问道。
“你们是否都忽略了一点,既然已经可以肯定矮人在这附近,那我们找就好了,跟本没必要继续去龙穴那边,难道你们有自信能打得过龙吗?”
“……说的是……”
“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你们五个到附近侦察一看!”我将魔法坐骑收起,不容置疑的吩咐着,怎么说也是当了这么久的老大,什么时候该摆出什么态度还是明白的。
…………
“大人,附近地区都找过了,没有发现矮人的足迹,不过龙洞确实在山顶上,而且我们还发现另有三条通往山顶的路!”不多时,这五个随从就把探知的情报传了回来,速度与准确率堪比洛丹伦第一流的侦察兵――可惜德克萨对这类军事知识所知不多,不懂得欣赏,脸上居然显得十分的平静。
“三条路?”我想了想问道“把那三条路的具体情况说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矮人一族在传说中是从石头里生出来的,这里面有多少夸张姑且不论,但仅仅从个传说里就可以看出矮人是多么的喜欢石头与与石头相关的事情,相应的,他们比较讨厌森林或者其他较多树木的地方。恶龙猎手矮人铁脚。富里奥虽然是个爱好怪异的矮人另类,但相信在喜爱石头与讨厌森林这一点上却是与传统矮人相同的。
那三条路中,一条几乎被森林灌木覆盖掉,不仔细找根本找不出来,不用说是pa掉,第二条路则比较有嫌疑,草木稀疏不说还遍地石头。第三条路也很可疑,不过与我们是相对着的,要去侦察一番的话费的时间多不说还得担心经过龙穴时被那黑龙发现。
看情况只能先去第二条路看看了,我于是让那些随从自己在这里呆着,自己则带着德克萨一起上马往那第二条路探去。不管怎么样,要从恶龙猎手那里接下打龙的任务,首先要得到他的信任,而我身上的这层皮和身为骑士的德克萨就是最好的信任依靠。
而且去打龙的话,我带来的那几个随从实在是拿不出手,势必要依靠矮人火枪手的帮助,那样还不如直接把他们扔在这里,那样我说不定更有机会得到矮人火枪手与铁匠铺的图纸。
可能是我们这几天的坏运气终于离我们而去,在这第二条路走了一半的时候,我们看见了一个身穿土黄色衣服,怀里抱着一根碗口粗的大黑铁管子的矮人――想来这就是所谓的矮人火枪手,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威力是否真如游戏中那般强大。
“什么人?”那个放哨的矮人火枪手警惕的叫道。
“我们是王国军人,我是少尉骑士萧胤重,这位是我的随从德克萨。”对方是远程攻击,又站在高处,一个不好枪子打过来,我只能白吃这种亏,于是为免误会,我立刻大声的回答“我们是来见恶龙猎手铁脚。富里奥的!”
“王国军人……哦,这位居然是子爵大人?”那个放哨的矮人火枪手微微打量了一下我们后将目光转移到我的胸口道,语气立刻变得尊敬了许多。我不由得低头看了看,却发现自己的高级骑士胸甲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徽章――虽然看不懂,但应该是代表了贵族身份的标识。
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我平时最不重视的爵位帮了我一把,真是让我觉得汗颜。
其实并不是矮人们势利,看到我是贵族就转变态度,而是那个徽章上的纹路表示我的爵位是通过军功以及对人民做出了极大的贡献才得到的,并非继承自祖先。对于这样的人,就算是喜欢居住在野外的矮人也很敬佩。
…………
恶龙猎手矮人铁脚。富里奥个头比普通的矮人要大上一号,像貌也异与普通矮人,这大概就是他异与平常矮人的屠龙习惯的原因吧。
他的为人倒是很是豪爽,更加运气的是,虽然他最近一直在野地里呆着,但却从过路的商旅身上隐隐约约听到不少关于阿尔萨斯的最新消息,其中难免就会有不少消息里谈阿尔萨斯的亲密战友、人类军事新星我萧胤重少尉。
“既然富里奥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我因为要执行乌瑟尔大人派下来的一个特殊任务,需要增强力量,所以乌瑟尔大人指点我前来找恶龙猎手你,希望能够得到特殊兵种矮人火枪手的训练方法。富里奥先生,你能够满足我的请求吗?”
倒因为果虽然不是什么牛叉的手段,但在特殊的时候用一下却可以取得极好的效果,比如说现在,拒绝我的话就等于是不给乌瑟尔面子,乌瑟尔是谁,王国的首席圣骑士啊!
德克萨这个呆头鹅抬头两眼愣愣的看着天空,以他的脑子硬是想不明白,事情似乎确实是这样子的没错,但怎么话从我的口里说出来就愣觉得变了味道呢?
“乌瑟尔大人么?”
铁脚。富里奥的脸色微微一变,低下头沉吟了起来,良久方道“我不是不能答应你,不过阿尔萨斯王子那次是因为我知道他的为人,而且他贵为王子,想来在人格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族人信任他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你的性格品德,我并不了解……好吧,看在乌瑟尔的份上,我或许可以信任你,但你必须把你的本事展露出来,如果你没有足够的本事来带领我的族人,那很抱歉,我不能把屠龙的任务交给你,也就是说,我不会把矮人火枪手的训练方法交给你!”
“这是当然的!”对于铁脚。富里奥的条件我并不感到奇怪,毕竟是等于要把族人的信任交付给别人,不像找女婿一样找个厉害点的家伙怎么行。
对于我实力的测试很简单,那就是每人带领五十个矮人火枪手,在不计统帅战力的情况下进行对战,如果我能够在保证自身仍有存活士兵的情况把他全灭,那自然算是过了关。
老实说这种类似于魔兽指挥训练地图的测试我玩过不少,虽然其中有几关过得比较勉强,但最后毕竟还是靠着自己的指挥能力过了,虽然现在这样子单一的兵种对战起来其实对指挥能力要求更加的严格,但我还是不畏惧的。
要说刚开始进入魔兽世界的话,我可能还会对这样直接的短兵相接感到恐惧,但现在我已经经历过多次小规模的战争,可以说完全对近距离的厮杀无动于衷了。
接过那五十名矮人火枪手的指挥权,我将他们带到划好的场地一边后,试着指挥他们进行了几种不同类型的阵型变化,他们虽然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但却很好的执行了我的命令,动作别扭的变化着位置“恶龙猎手之名果然是名至实归,富里奥把手下的士兵调教到了这个地步也算是非常厉害了。”
因为单一兵种矮人火枪手之间的战争没什么战术好布置的,所以我暗自赞叹了一番后,让那些矮人火枪手熟悉了那几个阵型就放弃了继续的打算,转而准备与富里奥正式的进行指挥能力的测试。
不用想也知道富里奥对于矮人火枪手的使用已经近似于炉火纯青的地步,我再怎么努力熟悉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超过他。阿尔萨斯能够把矮人火枪手使用得比富里奥更有威力,是因为他有治疗的技能圣光与可以增加防御的技能专著光环,我没有这等先天优势,能够借助的只能是地势了。
事实上我怀疑这个魔兽世界融合的不止一个人工少女游戏,应该还有我电脑中许多其他的游戏,比如说那个被我一直遗忘在脑后,但确实是保存在我的电脑里的罗马之全面战争,又比如那个大小说整理发布于.1.m小只有一百多兆,但进攻手段方式多种多样的骑马与砍杀……正因为我的电脑中有这样多追求真实的战斗游戏,所以我才能如此快速的溶入这个近乎真实的游戏。
虽然雷电精灵这家伙表示那些游戏在融合时因为只是保存了一个安装软件、并没有进行安装,所以即使融合了也不会在这个世界加进太多的新元素,但我能感觉到有不少其他游戏的元素出现在了这个世界,这也使得我仍然认为这个真实的世界只是个游戏,从而以一种超然的心态来进行各种活动。
其中的特殊元素之一,就比如说打断,被攻击之后,受攻击者因为受到的冲击力的作用,原先的动作会受到影响,严重的甚至必须重新开始准备动作,这种很人性化的设计就是所谓的打断效果了。
我的主意很简单,那就是三段击,既然这个世界是如现实般充满了各种人性化的设计,那么现实世界中,曾经在与此地火器发展水平相符合的中世纪,风靡一时的火枪战法三段击,必然会散发出它应有的光彩。
三段击是属于人数越多威力越大的那种,不过既然对手也不多,那也就没必要讲究那么多,矮人火枪手的射程范围有限,我分成三次进攻后,虽然可以保证自己这一方的攻势连绵不断,第一波攻击之后对方的攻势节奏被打断,很难有像样的反击,但缺点是攻击力不够,所以必须抓住先开火的机会。
同样为了保证能够在第一时间攻击,我只能命令这五十个矮人呆在原地等待――假如有五万、不,五千的矮人我就冲过去了,那怕是第一波攻击里就死上一千也值得。
恶龙猎手铁脚。富里奥也算是成名已久,这么与我对峙下去对我而言倒是没什么,但他作为喜欢直接的矮人却是受不了这种煎熬,自恃他的指挥水平就算不会强我太多,但至少不会比我弱,指挥着部队冲过来不一定就会吃多大亏,于是咬咬牙一声大喊,那五十名矮人火枪手立刻像波浪一样冲了过来。
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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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 报应来了
龙在不同的世界里实力的起伏很大,或许在有的世界里它们可以撕裂天空,在有的世界里它们仅仅只是一种最为厉害的魔兽,但毫无疑问的是,龙在任何世界都是最为强大的生物之一。只是相应的,因为他们的强大,无数的穿越者们都热衷于用屠龙来证明自己的更加强大,我是没这个嗜好了,不过为了得到矮人火枪手的训练方法,在想想可能得到的更多的好处,也就勉为其难的做一回屠龙勇士了。
这次要对付的恶龙跟上次阿尔萨斯击杀的实力仿佛,因为它们是同一胎出生的两个兄弟,名字叫做希德利诺克斯,而富里奥给我的任务要求就是率领这一百个矮人火枪手前去把它消灭,把爆出来的心脏作为任务完成的证明交给他――老实说我觉得他是准备用这种龙的心脏去打造什么极品装备,毕竟他的手下就跟在我旁边,不可能不知道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而矮人对打造武器装备的欲望又是世人皆知的。
不过这猜想即使是真的我也没什么办法,我又不会打造兵器,那爆出来龙的心脏留在我手里也没有用――话说龙死了怎么会爆心脏呢,貌似龙晶更正常点吧!
因为现在的战斗兵种都采用了心灵之光来进行防护的缘故,原本有特殊属性加成的腐蚀性龙息伤害被削弱到了极点,所以黑龙希德利诺克斯虽然算是一只十级的大怪,但实力并不算得上难以应付,被德克萨拼着受伤从它的洞穴中引到我准备好的包围圈后,早已准备好的矮人火枪手们一排排的举枪射击,退后、前进、再射击。
不比魔法攻击对高魔免的龙所产生的不确定性,连续不断的物理性攻击将黑龙打得无法还手,只能在半空中勉强稳住身子,愤怒的咆哮着、一口口快速但相应的威力大减的黑色龙息漫天的撒下。
虽然为了达到这种打断效果而不得不减弱了同时攻击的火力,但这种方式看起来十分有效,两边都减弱了火力,但一边的频率却是大大加快,那么胜负如何也就不用去说了。作为有名的脾气爆躁兼且性格高傲的种族,黑龙在五分钟后立刻感觉到不妙,但却更加凶悍的喷吐着龙息,并慢慢下降,试图进行近身肉搏。
只是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徒劳的,富里奥手下的这些矮人火枪手都是久经锻炼的精英,甚至不用我吩咐就自发的跑到了了最佳的躲避位置,同时手中的火枪仍然有规律的发射着,黑龙的生命值仍然在缓慢但稳定的减少着。
看着那咆哮怒吼的黑龙,我知道接下来已经没我的事情了,缓缓退后,与站在旁边的德克萨一起静静的观看着它最后的挣扎。不知道德克萨看着那死战不逃的黑龙想到了什么,出神的两眼中充满了悲戚,受到感染,我不由得也觉得眼前这头黑龙很可怜,也很可敬!
说起来我人品再不堪,到底还是龙的子孙,虽然不是一个系统的,但就为了这一个龙字,以后如非必要,我再也不会去屠龙了……
黑龙希德利诺克斯死后,破碎的身躯里爆出了一颗心形的晶体,大概这类似龙晶的东西就是富里奥所说的龙之心了吧,我几步走上前,捡起来向身边最近一个矮人火枪手摇了摇、用眼神询问了番,他点点头,表示这就是富里奥所要求的任务物品,于是我把它放进怀里,开始带着队伍往回走。
黑龙巨大的身躯在我们身后慢慢的崩坏粉碎,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这一仗,想来我很难相信如此的庞然大物在五分钟前还生龙活虎的朝我们喷着龙息,某些时候,生命还真是异常的脆弱。
我们回去的时候,富里奥正在营地里心神不宁的绕着圈子,远远的听到我们回来的脚步声,立刻两眼闪闪发光的看了过来――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我总觉得他不是在看我手中的龙之心,而是在看我本人。
打了个冷战,我连忙上前几步将那块龙之心递了过去,我并非没想过把这东西私吞,弄个仿冒品出来,只是一来没时间,二来我在路上就感觉到着其中所蕴涵的庞大魔力――虽然我本身学习的是一个物理性职业,但因为好歹也有个技能,魔力也还是有的。
既然我一个纯物理攻击的骑士职业都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凡,那么传说中虽然与魔法无缘、但多年打造武器盔甲,对各种宝贝原材料见多识广的矮人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想做假难度还是很大的。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矮人火枪手,富里奥接过龙之心后点了点头“无人死亡,看来你的那个火枪三……三段击的战术进行得很成功!”
“是的,富里奥先生……”我立刻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显得如此的坐立不安,也是,对于一个几乎大半生都浸淫在火枪中的矮人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发现一种更能发挥火枪威力的战法更能吸引他的了。
“我目前所想到的东西都已经教给了你手下的这些战士了,富里奥先生,如果你觉得我使用的方法还算可以,不妨拿去参考借鉴一番。”
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心疼,我大大方方的说道,不过我也没说错,我确实是把现在想到的东西都教给他们了,以后回到现实世界从网上查到什么更好的东东那就是我的新创了,不能怪我没有用心去教他们,任何人都有一个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嘛!
“哦,那真是太感谢了……”富里奥看着我身后的一众矮人火枪手,回答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随后近乎空洞的眼神变得有神,似乎是决定了什么般往营地招呼着“小富里奥,快出来!”
小富里奥??我奇怪的盯着那营地的入口,只见一个完全是富里奥缩小版本的红发矮人,一脸黑色的炉灰、抗着我熟悉的矮人大铁锤跑了出来“什么事,父亲?”
原来是父子……残念……小说整理发布于.1.m
“这位是王国子爵萧胤重大人,他是一位很优秀、不,应该是是非常非常优秀的指挥官,你以后跟在他身边要好好的向他学习,诚心诚意的向他请教,他……”
额,我有说过任务的报酬是要带个矮人在身边么,他又不是美女……
我正想礼貌的打断富里奥的胡言乱语,却见富里奥转头面向着我“萧胤重子爵,这个小子是我的儿子小富里奥,你不是除了矮人火枪手的训练方法还想得到铁匠铺的建造图纸么,把这小子带在身边吧,他虽然年轻,但已经是一个建筑大师和武器大师了,如果给他一定的时间,他可以利用铁匠铺制作出比现在的制式装备更加精良的装备!”
这这是天上在掉陷饼么……哇哈哈哈……虽然说带着个传说中脾气耿直的矮人的话,我那些……正当生意少不了要做得更隐蔽一些,但是这可是一个建筑武器的双料大师的,哈哈哈哈……虽然富里奥的根本目的似乎是让他学走我的火枪战法来着……
看到我又习惯性的走神,德克萨见怪不怪的抬头望天,富里奥却有些尴尬,在他看来,我怎么说也是个贵族子爵,家境必然富裕、对于一个建筑大师或者说武器大师可能还不算看得上眼,于是咬咬牙又道“而且既然萧胤重子爵有如此厉害的能力,那有更多的族人投靠也是一件好事,在现在更容易保住性命,那么雇佣训练费可以减到两百!”
在这里说明一下雇佣费的意思,就像现实中一样,招兵买马需要付工资,雇佣兵虽然是一次性买断,但也需要不断的分到部分战利品,否则他们的忠诚度就会缓慢下降直至逃跑,所以在过去一直以来的清怪过程中,我才会不断的将除贵重宝物外的各种金钱收获分掉。
而招募训练的士兵在某些特别的时候,比如说那次亡灵围城的时候可以是免费的,但平常则要一段时间付一次工资,一般是招募费用的二十分之一,否则就容易逃跑――当然如果那些士兵对你的忠诚度够高,你也可以临时拖欠几次。
但这种事做得多了,想也知道没什么好结果――除非那些兵都是不需要工资的亡灵生物……
不管怎么说,我这种小心谨慎的人是决不会把自己搞到手下闹兵变这么惨的,当然,如果像现在这样能够减免费用那自然更好,所以回过神来刚好听到这最后一句,我大感兴奋。
“既然你都这么客气了,那以后教导小富里奥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我拍着胸脯道。!~! “萧胤重。潜水,潜水镇出身,接受潜水镇民兵训练、接受潜水城士兵训练、接受潜水城贵族士官训练,接受萨斯奥勒姆城贵族骑士训练,攻击力44,防御力12,生命1100(+150),魔力400,接受潜水镇新型物品栏科技、物品栏加二(可使用),目前物品有:生命护符一枚、传送匕首一把,职业:潜水冒险团团长,技能:防御(可反弹百分之三十的攻击)。坐骑:魔法坐骑,经历协同作战训练、可增加乘骑者一百五十点生命上限。随从:守护骑士德克萨、建筑大师兼铁匠大师矮人小富里奥。”
以上是我最新的属性介绍,长长的一大串看得我脑袋有点发晕,不过这在小富里奥看来不算什么,他父亲富里奥的简介足足有三米长――之前我因为怀疑小富里奥这么年轻,不知道是否真的有那么厉害,结果被告知听起来似乎年纪轻轻的小富里奥已经两百多岁了,他父亲就更不用说,五百岁……
五百年的岁月里,哪怕是一年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都有五百多件,记录下来的话……三米真的够用??
怀着这个疑问,我带着小富里奥离开了矮人营地。
这次的冒险总的来说还算是不错,除了白白在附近的山上跑了几天累了点外,几乎连一点危险性也没有,而且收获也很不错,得到了附带有老富里奥亲自制作的矮人火枪手训练方法与铁匠铺的建造图纸,更别说小富里奥这个人才。
那两份图纸一到手,我立刻cpy了一份,让我的那几个随从带回去,身边只留下了德克萨、小富里奥以及我心爱的美女徒弟卡蕾。
之所以为了这件算不上大的事就把所有的随从都派回去,因为现在已经有三双正义的眼睛时刻的盯着我,为了维持我在他们面前的光辉伟大形象,那几个总是引诱我去做堕落之事的万恶之源,我只能找件事情把他们给送走。
而接下来,因为之前在小富里奥父亲那里夸了口说是为了完成乌瑟尔的任务而来求取增加实力的方法,现在小富里奥跟在我身边,我花天酒地的计划无疑被打入冷宫,只能一边慢慢的赶路一边沿途招募着矮人火枪手一面思索着对策――按照惯例,男爵可以有十个人的私人士兵,而我现在是子爵,允许拥有五十人。
在洛丹伦的军队里,人数并不是指的真实的数目,而是如游戏里般按照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来计算的,一个矮人火枪手被算做是二个人口份额,所以正常情况下,我只能拥有二十五个矮人火枪手的私人卫队,但现在是非常时期,相信政府一定默许我们按照字面上的意思去理解,也就是说,是实打实的五十人。
至于卡蕾与德克萨、小富里奥他们,并不会计算在私人卫队的数字里,而是计算在每个贵族按照权利所拥有的下位贵族随从里,也属于贵族一列……听起来似乎很复杂。
只是让我意外的是,我居然在半路上的某个小地方停留的时候招到了一个流浪的牧师――虽然他坚持说自己不是军队的逃兵,而是一个会牧师治疗技能的吟游诗人。
…………
如前文所说,因为在伽那城附近发现了不死族的踪影,所以那边的魔法塔里的法师往王国中央送去魔法讯息,请求派人调查并采取措施预防,因为种种原因,我本来只准备拿了那报告当厕纸使用,现在却不得不宝贝般带着走在前往迦那城的路上。
虽然这个任务看起来并不难,但想起乌瑟尔那时候嘴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而且想想既然那一叠文书会出现在乌瑟尔手里,那么就说明它们都是一个水平线上的,论任务的危险程度,应该相差不大才对。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应该稳妥起见,先在任务区域外呆个几天十几天看看风声再说,反正乌瑟尔交给我的任务也没有说明应该什么时候完成不是么?
只是事情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般顺利,虽然借着征集矮人火枪手私人卫队的借口在路上慢慢晃了一个星期,但那个伽那城居然还没有什么类似被不死族屠城的不利的消息传来,我迷惑不解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命令队伍全速前进――矮人的速度太慢了,就算全速也只等于人类正常的赶路速度。
紧赶慢赶,又使用了诸多借口拖延之后,我终于在一个星期后不情愿的来到了伽那城,并第一时间赶去拜会了伽那城的城主。伽那城的城主是一个高高胖胖的家伙,眯着两眼,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用中华五千年流传下来的面像学来解释的话,此人面善心冷,非常非常的不可靠。
而交谈的结果果然我不出所料,此人在听闻了我们的来意后居然一脸的不敢相信“什么,我们附近有不死族出没?怎么可能呢,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是城主我怎么会不知道?”
“……”
是啊是啊,我也正奇怪着小说整理发布于.1.m呢,你这个城主到底是怎么当的,连这么一个才一万出头人口的小城,这么小的地盘里出现了什么异常情况都不知道,还得靠隐居在附近的某个有良心的魔法师通报中央,才不至于把问题再隐藏下去……难道你真是一头吃了睡睡了吃的猪??
来到伽那城附近后,我已经在路上灭掉了两股袭击旅人的不死族杂兵,对于任务的真实性已经毫不怀疑,相对的,对眼前这个吃饭不管事的城主也是不爽到了极点。
“关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我想我已经可以肯定了,这是王国首席圣骑士乌瑟尔大人的任命文书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这座城市的临时最高军事指挥官。”我不想再跟这种人客套下去,直接板起脸,将那张差点沦落为厕纸的文书递了过去。
那个肥肥胖胖的城主接过文书,看了看后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的说道“确实,这是乌瑟尔大人的亲笔文书,按照惯例,少尉先生你可以接管本城的所有军事资源,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有劳你了……”
看着他似乎在笑却能感觉得出没什么表情的面孔,我心中一愣,点点头有点莫名其妙的向他道了道别,转身走出了城主府。看着我离去,这位胖胖的城主睁开了那两只几乎被肥肉盖住的眼睛,空洞的眼神配上那肥胖雪白的面孔,出现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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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 还她清白
“大人,这座军营里的气氛似乎有点奇怪?”跟着我进城,一直呆在军营办公室门口的德克萨脸色有些凝重的观察着四周,头也不回的对我说到。
“奇怪?”我知道思想单纯的人直觉一般都很敏锐,像我这种一步九思的高智商人才在这一点上就是比不上,于是我立刻左右观察了起来,但周围似乎没什么值得警惕的东西,于是很谦虚的问道“德克萨,除了过于安静了点,我看不出有哪里不对劲啊?”
“这……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心里一直有种发凉的感觉”德克萨微微的摇了摇头。
对于德克萨这种野兽般的直觉,向来以保命为第一要务的俺自然是相当的重视,于是一点头状若无事的带着他往军营外走去,虽然德克萨一直觉得军营里气氛诡异,但一路上却是没发生什么变故,我们平安的来到了军营外的大街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看了看街道上三两路过的人群询问道。
“外面感觉要好一点,里面就感觉心有些凉嗖嗖的了……”德克萨明显松了一口气,很是迷惑的搔了搔头,又回头看了看军营“里面似乎缺少一点人气……”
“哦……老实说我早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有这种不妙的感觉,不然也不会在路上一拖再拖了,既然你觉得这个军营里的气氛不对,那么为了安全起见,我在城市外围某个地方开设一个新的军事基地好了”我刚好借着这个借口化解掉德克萨对我沿途停停走走的行为的不满。
“真的么,大人果然有先见之明……”德克萨闻言满怀钦佩的表达出了他的仰慕之情。
咳,果然,会相信我这番鬼话的,也就只有完全信任我的德克萨了,小徒弟卡蕾估计也会相信大半,而小富里奥那种活了两百年的老妖怪却不可能不会怀疑――不过我肯定不会用这种理由向他解释就是了。
当下我们又一次走进军营,将我在城外开设新军事基地的要求通知了那名负责人,并要他领着我去领取伽那城内储存的军事资源。
那名负责人瞪着那呆滞的眼睛看了我许久,在我心里有点发毛的时候终于貌似不大甘心的点了点头,叫过一名勤务兵,让他领我去设置在军营里的后勤仓库。值得庆幸的是,这名勤务兵看起来两眼灵动有神,表情虽然严肃了点,但好歹不像负责人那一幅死气沉沉的模样。
“你们的那个负责人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假如没有人做当面的对比,我还只是觉得这人晚上干活太过不爱惜身体,但现在与眼前这个充满活力的士兵一比较,那个负责人就显得十分的不正常了,他现在可是连接我和伽那城军队的一个枢纽,他身上要是有什么问题那就有点麻烦了。
“哦,这没什么奇怪的大人!”走在前面带路的士兵有点同情的摇了摇头“老约克家一个月前被狠毒的强盗光顾了,除了他幸运的昏迷过去躲过一死外,全家人都死在了强盗的手里,而且据说是被残忍的碎尸……”
走在我后面竖起耳朵偷听的德克萨闻言连忙低下头,脸色惨白的在胸口划起了十字,我瞪了他一眼后又询问道“哦,那老约克真可怜,不过你是说他全家都被碎尸?那他到底是怎么逃过那一劫的?”
“这个……”那名士兵似乎对那个老约克很是尊敬,所以听到我的问话脸色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不知道,从那天起老约克就是那副样子,对于那件事情的任何问题他都不回答,所以我也不知道。”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我回想起那负责人的模样,虽然一样是死气沉沉,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因为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而变得自我封闭的样子,冷漠呆板、行动机械,倒像是――受到了催眠!!
想到这里,我立刻想起了恐惧魔王的bt绝招催眠术,吓出一身的冷汗,据说要抗拒催眠术,首先必须得是意志坚定无比的人,光是这一点,我就很自信没可能能达到,更别说这种人是否能免疫催眠术,一定程度上还得看施术者自己的能力强大与否了――那可是萨格拉斯座下毁灭了无数世界的恐惧魔王啊,记得我以前在进行游戏流程时就碰到了这么个喜欢催眠控制别人的家伙!
我现在越发得意于我直觉下作出的决定了――早就知道此次行动不可能会安全,所以决定拖延路程,也在知道恐惧魔王可能已经出现这一情况之前就决定要在城外开设军事基地……嗯嗯,话说我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_-!)
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话,那么那个肥猪城主对不死族出没的事情不知情就情有可原了,毕竟他手下负责军事这一块的人都给恐惧魔王给控制了,他要还能知道那就得怀疑他是否对王国有异心,暗地里组建了一个情报组织了。
话说我要不要告诉他这个情报呢?
想想那他一身肥肉,我迅速的把这个决定否决,先不说要是他问我,我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话,我该怎么办,就说他是否还保有自己的意识我也还不知道,要是他也被控制住了,我告诉他恶魔已经控制了他的手下,岂非把自己给放在火上烤?
当然,以上只是我为自己的隐瞒行为所找的借口,因为我跟本就不喜欢那个死胖子,心里暗暗觉得要是他能在恐惧魔王手里吃个亏就好了,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我日后才发现我的借口居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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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情况不妙,我也就顾不得掩饰,利用雷电精灵一次性卷走了所有的军事资源,并严肃告诫那名目瞪口呆的带路士兵,此乃洛丹伦最高军事机密之一,一旦我发现消息外泄,就要他上军事法庭。然后我带着同样是第一次看到我使用雷电精灵,目光变得有些痴傻的德克萨快速的来到了城外。
与我们一起同行的是一大批征调过来,经过我仔细打量,确认他们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没有任何毛病的伽那城步兵和军籍建筑师,令我庆幸的是,虽然那个军营里的气氛相当的不好,但大部分的士兵却仍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不过想想也是,恐惧魔王的能力再夸张也不可能控制住太多人,否则要不死族先消耗人类的战力干嘛,全部控制住做奴隶多好?所以他们要控制别人的话,绝对会优先控制住那些大人物,那些小兵兵之类,他们最多在能力充裕的情况下选择性的控制住一些。
我带来的那些矮人火枪手,还有卡蕾、小富里奥都呆在城外,此刻见我带了一大堆人回来,自然是快速的迎了过来。
“师父,你现在已经是伽那城的最高指挥官了么,一下子带这么多军队回来……”卡蕾跑在最前面,照例是非常崇拜的看着我……然后我不出意外的,发觉背上多了几十道或嫉妒或崇拜的目光。
“咳,卡蕾,有话私下里在说,现在我要开始布置任务了!”我很是正经的咳了声道。
“哦,好的师父。”发觉到我背后那一堆年轻的牲口目光有异,虽然年轻,但对此已经有些经验的卡蕾立刻一脸严肃的点头称是。
卡蕾和小富里奥都有着不错的建筑经验,德克萨在萨斯奥勒姆训练时,没事也常去难民居住区转了转、帮帮忙,也算是有些了解,有他们三个帮我一起去伽那城周围勘察地形,不一会就找到了个坡度较陡、顶部却又平又大的小山丘,在上面建营的话,可以同时监视伽那城与周遭道路上的情况,全部建造好的话,这个营地大概可以驻扎五百人,在伽那地区,可算是一股相当强大的力量了。
地形既然已经勘测好,如何去建造,有小富里奥这个常年在危险的野外驻扎的建筑大师在,自然也是用不着我操心,我把身上携带着的魔法建筑图纸取出来交到小富里奥手里,让他自主决定建筑该如何分布,自己则开始联系雷电精灵。
没办法,刚才在使用雷电精灵的时候,它就已经在提示现实世界已经是白天了,问我要不要退出,虽然在现在这种似乎很危险的时候退出看起来很不智,但现在有一大堆人热火朝天的建造军营,以恐惧魔王多疑的个性来看,怎么说也要等个一两天才会前来探试――假如真的有的话,所以我留这里也没什么用。!~! 因为萨斯奥勒姆的事情,我这次在魔兽的世界里呆的时间稍微久了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外面天已大亮,但我的房间因为挂着厚厚的窗帘,依然显得十分的昏暗。
我也不拉开窗帘,就那么闭着眼靠在椅子上,在黑暗中将这段日子里在魔兽世界里的事情从脑海中理出来,一件一件的重新回忆了一遍。
救济灾民与拍卖物品的事情可以忽略过去,恶龙猎手富里奥类似前倨后供的态度也没什么问题――至少目前对我而言没什么坏处,值得思考的就只有乌瑟尔交给我的那件任务了。
老实说,乌瑟尔作为人兽战争后的首席圣骑士,其实力绝对不是一般的强大,能够杀死他的也就只有他的得意弟子,堕落后的最强死亡骑士阿尔萨斯了――那还是在他看到王国崩溃后心力交瘁,又被亡灵包围、四面楚歌的情况下。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所要完成的任务自然不会简单到那里去,至少在我这个还不是英雄的人看来是万分艰难。现在想来,我那时候无疑上了他一个大当,但我现在即使放弃,从迦那城退走,假如真的有恐惧魔王在做怪,他肯定会以为我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为防万一,一定会动用所有的力量在半路上把我围杀,而没有恶魔在作怪的话,那我仅因为内心的恐惧就无故放弃任务,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威信自然也将荡然无存。
所以我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把这件任务完成。
仔细想想,在这件任务里,我最坏的情况就是会独自遇到恐惧魔王,最好的情况自然是发现一切都是误会。但我说过什么来着,我是人性本恶论的忠实信徒,所以那些好的可能性被我通通无视,开始考虑起万一真到了最坏的情况,我要独自面对恐惧魔王的话,我该怎么办――虽然说这种类似单挑的热血场面不大可能出现在我的身上。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恐惧魔王的催眠术绝不仅仅是像war3里的那样只能使别人睡着,而是可以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用途,产生不同的效果。但相应的施法时间、施法要求应该也有区别,至少可以肯定,效果最弱的睡眠术,恐惧魔王是可以瞬发多次的,这与受术人的心灵强弱无关,只与施法者本身的实力有关。
至于我最害怕的控制他人心灵的催眠术,按照我看过的那些催眠类恐怖片来推断,恐惧魔王怎么也需要花上一些功夫才能达到目的。
睡眠术我不用担心,现在的恐惧魔王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不久,能力在通过空间壁垒时被大大的削弱了,那种法术作用在我这样的高级兵种上效果不大,并且一旦失效,不善肉搏的恐惧魔王就得面对我这个强力近战单位的攻击,一贯以狡猾谨慎著称的恐惧魔王绝不会这么做,也就是说,如果他想对我使用催眠术,那就一定是会控制我心智的那种,如果我能够在他施法时打断他的法术,那就不用担心被控制心灵了。
这个要求对我而言似乎有点高……
但总归是找到了一条解决问题的方法,盘绕在我心头的阴影终于减少了一些,要知道,像我这种自觉心理阴暗的人最怕被人控制住神智了,不过话说回来,阿尔萨斯手下不堪一击的恐惧魔王真有我想像的那么厉害?我是不是被日本韩国的催眠类恐怖电影给吓到了、自己在吓自己??
这个问题我显然很难回答,所以我决定不再思考这个问题,转而去找黄龙学习武功――他喵的,最近以来德克萨进步神速,我和他切磋武艺,在不使用那套意外得来的枪剑合流之术的情况下居然有几次差点输给他,而且用的居然是从我这里学去的小技巧……黄龙这家伙是不是藏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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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 雨夜缠绵
要什么样的男子才会让黄龙这样武力至上的男子如此的折服呢?
额,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也很想成为那种人。
只见黄龙低下头,似乎很恭敬的与那中年男子交谈了几句后笑了起来,然后那中年男子似乎是准备离开,两手握着轮椅的转轮将轮椅转了过来,此时我才看清楚了他的容貌,说不上有多英俊,也没有什么逼人的气质,还在鼻梁上架了一副大大的平光眼睛――如此普通的像貌实在是让我大失所望。
不是说有能力的人就算相貌不行至少要气质过人么,就算气质还是不行那最少两眼要看起来深邃无边,让美女一看就沉迷其中不可收拾么,怎么那个似乎很有能力的人看起来这么普通……要是在马路上看见他,我说不定会扔给他几个硬币……
我正在那里出神,却见本来背对着我送客的黄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旁,蒲扇大的手掌拍在我的肩膀上“别发呆了,你找我是来学武功的吧,走,进我屋里去。”
“额,黄龙你知道我在这里?”我一惊,连忙抑制住自己身体本能的反击,但黄龙在武艺上能做我的师父,自然感觉得到我身体的自然反应,一怔后笑道“连你都发现不了,那我还能做.l6.ò你师父,不过你小子练得不错啊,这么快就把身体练得可以自发的进行防护了,你是怎么练的?”
“算了,估计你小子就是说了也是在瞎编,跟我过来吧!”黄龙虽然性子比较直爽,但怎么说也是在黑道上混了数年,察言观色的能力比我要强了不知多少,又算是对我比较熟悉的人,所以一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耐烦的拍拍我的肩膀,率先走开。
我心里一宽,连忙跟上,进屋前回头看了看远处,忍不住问道“黄龙,那个中年人是谁啊,看起来也不怎么厉害啊,怎么你好象很尊敬他似的?”
黄龙的身子顿了一顿,斜了我一眼又继续大步往屋里走去“小子,你看了那么多垃圾书,不管里面的那些内容有多么的不切实际,总归有一点你是应该知道的吧,那就是人不可貌像,很多厉害的人……咳,就是就是因为一些人不起眼的外表而忽视了他们,所以最后的下场很惨。”
“那他究竟是谁,是做什么的?”我很感兴趣的问道,要知道我现在也在搞一个团队,黄龙口里这种似乎有很大用处的人,我自然要弄清楚用处。
“你看过三国没有?”来到院子里后,黄龙脱下上衣,露出上身那结实的肌肉“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与千里之外,说的就是他们了,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前人把那些谋士妖魔化了……碰到他以后我才知道,世界上居然真有这样的人!”
“三国,额,请问你说的是乱舞三国么??”我想了想,很是谦虚的问道。
“乱舞三国?”黄龙一怔“那里面说的是什么?”
“哦,你想听吗?”我精神一振“其实那个乱舞三国啊,说的是传说中的三国美女被圈圈叉叉的事情,其中最搞笑的是一个叫陆什么的居然被由男变女……黄龙你想干什么?”
“老子想好好操练操练你这个不肖子孙!!!”黄龙随手把上衣一扔,凶神恶煞的逼了上来。!~! 日近黄昏,我歪歪斜斜的迈着步子往家里走来,黄龙这家伙在我以剩余的治疗药膏相威胁之后,手下留情,除了脸以外,其他地方都打得我又青又肿,不过我在游戏里三个多月的锻炼也不是开玩笑的,抓住机会一个偷袭,给他在脸上留了个黑眼圈做纪念――谁让他托大说让我出手不必有任何顾忌来着。
我在黄龙手里吃了这么多的苦,自然也不是没有得到回报,游戏里几个月里积累下来的疑惑大部分都被解开,剩下的一些虽然无法立刻理解,但也记在了脑子里,等候着进入游戏中后再慢慢的花时间去实践、去理解。
黄龙虽然现在只能躲在家里敷冰袋,但对我的进步却是表示了极大的满意,当然还有极大的疑惑,毕竟我在他的印象中学了这些东西才一天,却仿佛武学奇才般一个晚上就弄明白了好多的武学疑问,更加如天才般的提出了很多的问题――而且都问在点子上。
最让他惊奇的是我的下盘,比起他上次、也就是昨天看到我时,我的下盘明显进步了很多,就仿佛我在与他分别后,立刻扎了一晚的马步似的――当然,如果他知道我是花了三个月才取得现在的成就,一定会恨铁不成钢的。
黄龙对我的进步如此的赞许让我得意洋洋,脑子转速立刻提高了五十个百分点,本来一直苦恼着的如何对付恐惧魔王的问题也一下子就想出了应对的方法,而且还一下就是俩。心情不由得更加的舒畅。
离开的时候,黄龙再度邀请我加入他的那个还处在草创中的那个帮会,与上次有些开玩笑般的语气相比,这次黄龙明显的认真了起来,只是投身于黑暗事业需要很大的勇气,额,我不用说最缺乏的东西之一就是勇气了,除非是山穷水尽,否则我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所以面对着黄龙,我最后只是回答说会好好的考虑一下他的提议,就如逃跑般的离开了。
大量的运动之后很容易饥饿,我刚刚还在黄龙那里死皮赖脸的吃完饭回来,现在只半个小时就又感到肚子里空空的了,没想到黄龙居然会是个请客吃饭都克扣份额的家伙,于是我一边大叹人心不古一边转去家里附近熟识的一家餐馆,准备再吃上一次。
餐馆的主人叫老胡,是个头顶稀疏的中年男子,胖胖的脸上总是挂着一丝笑容,与我在游戏中碰到的那个让人看了不舒服的死胖子城主不同,老胡的笑容看着很让人安心,忍不住就会想与他开开玩笑。
“小萧,你来了?”进了店坐下,我还没来得及开老胡的玩笑,老胡却先一脸诡笑的凑了上来,老实说,那种笑容放在他的脸上显得分外的好笑“……老实交代,这两天在你家附近转悠的那个小姑娘是谁,她长得可真是俊啊!”
“我家附近?”我一愣,随即就想到了林菲,脑子顿时就有点头痛“你一定是弄错了。”
“表装了,这附近你很多熟人都看见了,那小姑娘是你女朋友么?”老胡继续追问道“怎么也不介绍来给我认识认识?”
“是么……这个么…说起来就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了……”我捂住头随口敷衍着,现在我简直是头痛胸痛浑身都在痛“……对了,老胡,我点的菜还没好么?”
“哦,应该快好了,我替你端出来……”老胡很有职业道德,虽然仍旧有些意犹未尽,却真的走回厨房去看了看“红烧肉是吧……”
…………
借着路边的灯光,我按照老胡的指点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喷泉旁,据他所说,林菲今天就是在这呆呆的坐着等了一下午。我左右看了看,叹了口气,伸手往喷泉边一拂,坐了上去。
很明显,林菲是把游戏里的事情当作是她前世发生过的事情了,据说现在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对这种事情最是敏感,看看那些腐女们写的文章就知道了,皇后贵妃、才女名媛,仿佛每个人的前世都是不平凡的,也不想想有史以来的皇后之类才几个,现在的世界又有多少人?
林菲来找我,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她做的那个梦就喜欢上了我,她的目的想也知道是为了借助同样出现在她梦里的人、我来确认她梦里的事情是否真实。不客气的说,她喜欢的大概只是梦中那种掌控一城、呼喝号令的不平凡吧!
玩玩hgme或着yy一下美女是每个男人或多或少都会做的事情,但很多时候也只是yy一下而已,即使我是在那个宛若真实的游戏里,我也只是把那一切当作是演戏、扮演游戏里的一个情人身份而已,会影响到现实中是我所料未及的……这么说也不对,随着我对这个游戏的不断熟悉,或许我心里早就有预感会慢慢波及到现实,但内心却一直隐隐的在排斥这种想法也说不定。
这么说自己可能是太过了,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阴暗面,我的心里说不定本来只是想着借着在游戏里的胡来,来满足自己的那点色心,本意并不是想在现实里有什么改变。但现实终究是被影响了,而且不管怎么说,有一个问题是我现在所应该面对的――我的电脑到底是怎么了,那个游戏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咋看上去很平凡啊,不就是有个人工智能么,不就是可以改变身体素质么,不就是可以调节时间快慢么,现在的网游不是十本里就有九本有这种‘意外’么,但看书是一回事,真的到了.l6.ò自己身上有几个人可以心安理得的玩下去?
既然能任意的改变使用者的身体素质,那是否说明,使用者的生死,也在那莫名其妙改变了的机器的掌控之下?
呆呆的坐在喷泉边想了好久,我苦笑一声站起来,我也就有点小聪明,这样有哲理性的问题果然不适合我,即使这机器真的会对我有不利影响,我现在又能如何,退出不玩吗?
先不说我退出的话,在黄龙那里被威逼利诱答应下来的那些东西供不供应得上,就是我找齐了那些东西,我就真的舍得退出来吗?
人性很奇怪,大部分人在战乱的时候渴望安宁,得到了安宁的日子又觉得不够刺激,我也是这类贱人中的一个,要我放弃游戏中那种真实的冒险生活回到平凡,我是万万不肯的,而且……
我一脚把身边的一块石子踩碎,看着四分五裂的石子,我知道我现在已经不可能在回复普通了,任何路要是踏上了就只能是一条路走到黑――或许有回头之说,但那是相信人性本善之人会做的选择,我坚信的是人性本恶。
深吸了一口气,我站起身,或许这一切都只是我想的太多了,或许……
…………
回到家,我首先洗个澡,把一天的疲惫与疼痛冲走,接着衣着一新的坐到了电脑前,开了机,却没有如平常那般立刻上网或者是进入游戏,看着闪着微光的屏幕,我发了会呆后问道“雷电精灵,你有自己的思想吗?”
我等了许久没有得到回答,于是托着下巴开始漫无目的的浏览起了网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下意识的问道“雷电精灵,你有自己的自主意识吗?”
机箱中像响起一阵轻微的嘎嘎吱吱的金属磨擦的声音,等到声音又平静了下来。雷电精灵那缥缈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有自主的意识,但我意识的深处告诉我,我的一切行为都将以使用者的要求为主导。”
“哦?”雷电精灵出现了这么久我才试着与它聊天,实在是有点汗颜“那你知道你意识中的这个命令是谁跟你说的吗?”
“我是这台电脑自发产生的辅助性智能,辅助电脑的使用者是我出现的目的。”雷电精灵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波动,但正是因为没有任何的波动,才不像是慌话,我慌乱的心里才变得稍微平静了些。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请问你是否进入游戏?”过了一会儿,雷电精灵的声音再度响起。
“游戏……好吧,进入。”我一怔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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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 前缘难续
短暂的黑暗过后,我又是一身轻金属盔甲的站在了一个简单的木制房间内――标准的魔法建筑、人类城镇大厅的管理者房间。在我回到现实的这段时间里,雷电精灵用思索接下来的行动计划的名义,把我一个人关在了房中,声明在我没有出去之前,不许有人进来打扰,就算是卡蕾与德克萨也不例外。
虽然我加入军队的时间不长,但总算是打了几场漂亮仗,积累了一些名声,现在又一跃成一个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虽然按照规定只是临时的,但一般来说,就是我这种一下子乌鸦变凤凰的人,才会更在意自己的命令是否得到执行,所以等闲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因为这样的小事来触我的霉头,我现在呆的这个房间周围安静的很。
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呆,我猛的一跃而起,拿起钢制的薄水壶,往木盆里倒了点水清洗了一下面孔,振作起精神走了出去,虽然说这电脑变异得太过古怪,太过不可思议,但不管前路如何,不管我是不是自以为在享受游戏,其实却是被别人当作棋子玩弄,我现在只有努力去前进、去探索这一条路可走。
据说人类对某种未知的恐惧感一旦被揭开,一波波匪夷所思的恐惧幻像就会袭上心头,或许我确实是想太多了……听说心理阴暗的人到得老来,没事就喜欢疑神疑鬼……汗,难道我已经到了那个年龄了,还是说长时间的禁欲搞到我内分泌失调,出现了精神异常??
把那些没来由的忧思抛开,我推开门,沿着楼梯往楼下走去,几步之后就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家伙正被卫兵拦在城镇大厅的二楼入口处,我打量了他几眼,发现他穿的是我熟悉的贵族管家制服,不用说,是哪个贵族派过来办事的管家了“你是谁,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情么?”
“你好,尊敬的萧胤重大人,我是伽那城城主迦西。伽那伯爵的管家!”听到我的询问,那家伙一副终于等到了的表情,不客气的想把他身边的士兵挤开凑过来,可惜没有得到命令,那些士兵还是忠实的坚守着岗位,他只好隔着那几名士兵叫道“我家主人设宴,请大人你今天晚上务必光临,届时伽那城的各界名流也将一同出席……”
我挥了挥手示意挡在楼梯口的那两名士兵退开,那名管家立刻知机的闭上了嘴,整了整衣服,双手恭敬的捧着一张描金的请帖送了过来,我一手接过,两眼往上面一扫,毫不意外,上面的字龙飞凤舞――可惜我一个也不认识。
这个时候,一脸尘土的德克萨才接到消息,从正在施工的外围工地上匆匆的赶来――按照骑士小说的惯例,他作为我的守护骑士,不是应该寸步不离的守卫在我的门口吗,他还是个遵守礼仪的贵族,这个守护骑士做得可真不称职。
我随手将请帖交到他手里,对那个正一脸企盼表情看着我的管家说“你回去告诉迦西城主,今天晚上的宴会我萧胤重一定参加!”
“多谢萧胤重大人,多谢萧胤重大人,那么我就先告辞了,不打扰大人你办公了……”那名管家闻言自然是大喜过望,一边弯腰行礼一边往后退去,话说前一段时间,也不久,就游戏里几个月前,一个穿着类似服装的家伙还是带着审视的眼光来俯视着我,时过境迁,才几个月的时间,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他们需要仰首的高度了。
目送着他出去,虽然心里一直在提醒自己这只不过是一个游戏,我仍然抑制不住的激动着,好半天才转回头看着德克萨“我感到有点疲倦,你替我念念看这请帖上说的些什么!”
“哦?好的。”德克萨一怔道,或许在他看来,我现在是准备小小的享受一下权利的滋味,但其实我现在确实更想听别人念一遍,而且我也是莫名其妙的对此地的语言能听能说却不能细读――话说我要不要花时间好好学习一下这里的阅读文法呢?
还是算了吧,玩个游戏居然还要掌握一门外语,那这游戏也玩得太郁闷了……
…………
按照德克萨解释的贵族宴会的规矩与流程来看,我在宴会上这段时间里是最不安全的,因为按照规矩我只能带一两个侍卫去赴宴,假如那个城主真的被恐惧魔王给控制了,那么今天晚上的这场所谓的接风宴会就是那躲在暗处的恐惧魔王对我所设的一个局,或者是为了探试,或者是为了……动手?
额……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应该不会这么快的吧,不过恐惧魔王如果在一番探试后觉得我不过尔尔,那直接向我动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会这么做――自然,前提是我没有做好足够的应对措施。
不过还好,既然是一个宴会,那除非他控制了参加宴会的所有人,又准备一开始就对我下杀手,否则我留心一下的话,探试的这一关并不难过,而且我这种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凡事想好退路先,早已准备好了在最坏的情况下对付恐惧魔王的方法,那就是使用魔法权杖。
我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可以使用英雄方能使用的宝物――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那些宝物被限制了使用者身份,但我学习的那个新型物品栏科技实在是够逆天,居然打破了这个限制――哦,我指的是被系统强制成功后的新型物品栏科技。
因为目前只有两个成功者,其他人都死得悲惨无比,所以我听说那项科技很快就被打入冷宫,人类世界中知道的想来没几个,更别说大多数时间游离在人类社会之外的恐惧魔王了。.手机看小说访问.1 .
即使是再阴险狡诈的家伙也容易被已经确认了无数年的常识所误导,我的主意就是从这一点出发,使用那些认识中只有英雄才能使用的宝物来作为后手,虽然我只能使用两个物品格,但使用的时机巧妙的话,未尝不可起到大作用。
我现在拥有的宝物中,飓风权杖、沉默权杖、乃至传送权杖等等都可以让我从被恐惧魔王控制住心灵的悲惨下场里逃脱出来,其中能够在那种小场地、狭窄的宴会中使用的只有沉默权杖与传送权杖,而对我而言,最安全的无疑是传送权杖,只要我见势不妙使用了来跑路,以恐惧魔王可怜的物理攻击断然没有在我逃回基地之前击杀我的可能。
但那么一来我的这个优势就丧失了,甚至有可能被敌人高估……那时候我不逃跑就可以等着呜呼唉哉了。如果我在发现有恐惧魔王却不选择逃跑,而是要借机反击的话,最有利的选择却是沉默权杖,对于一个以魔法为主修的英雄来说,没有什么比禁魔更加恐怖的事情了,在恰当的时候使出这个宝贝,甚至能够扭转局势。
只是想也知道,毁灭了无数世界的恐惧魔王即使实力严重下降,光经验就不可能与前些次碰到的那些本地土生土长、虽然等级高却没见过世面的巫妖能够比得了的。我想逃跑是很容易,想要反击并且一击致命却是相当困难了――一旦反击失败,后果如何也就不用去说了。
到底要选择哪一条路,我心中一直犹豫不决,好在我的身上有两个物品格,倒是用不着烦恼该把哪个放在身上、以免需要的时候还要临时更换。
…………
新的军营按照小富里奥的规划,将整个小山的顶部都占据了,只留下了几个口子供人进出,城镇大厅的位置虽然不是放置在正中,却恰到好处的将几个容易被偷袭的位置笼罩住了,看来小富里奥对于建筑一行确实是很有经验的。
绕着快要完工的军营栅栏走了一圈,我顿时放心了许多,即使是数倍的兵力攻打这座军营,不花上个几天使用疲劳战术也是不可能攻下的,这就是所谓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德克萨、小富里奥、卡蕾,今天晚上我走之后,这座军营就交给你们来管理了,不论是谁来,只要不是我本人……那他说的话你们都不要相信,坚守岗位就可以了。”
本来还想习惯性的说持有我的亲笔书信的,但忽然想到我还不习惯写这里的字,也就中途停下了“小富里奥你负责带领你同族的那些矮人火枪手,别拒绝,我知道你们矮人不管后天职业是什么,都是天生的战士。德克萨你负责带领那些步兵,而卡蕾你则负责那些民工建筑师……”
“为什么师父你的话听起来……好像会发生什么大事?”布置完了任务,与我最亲近的卡蕾忍不住把盘梗在三人心头的疑问问了出来“而且师父你去赴宴不带德克萨去,那你准备带谁去呢?”
“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说,至于带谁去赴宴……”我笑了笑“我们队伍里不是有一个落泊贵族么……”!~! 伽那城所覆盖的地区虽然不大,但各行各业的名流却是不少,我带着那个意外招到的吟游诗人亚历山大来到热闹的宴会会场时,大厅内那一排长队等候着的光鲜人士看得我头皮有点发麻,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的?不过心里却是安定了许多,看情形不是恐惧魔王还没有能力控制一大批人就是我想得太多――结合游戏的流程,我更倾向于前一种。
“真是不好意思,我在军营里有些事情耽误了时间,来得晚了些……”尽管按照邀请信上的时间来说,我并没有迟到,但出于礼貌,我还是上前告了声罪。
“没有没有,我们也是刚刚到,对了我是‘很好吃水果店’的店主……”
“对对,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只是没事先来聊聊,我是‘肥又大肉店’的主人……”一群我不认识的人开始七嘴八舌的介绍他们自己兼为我开脱责任――虽然我本来就不打算真个背起个赴宴迟到的罪名。
“咳咳……”迦西。伽那伯爵胖胖的身子艰难的从人群里挤了过来,然后一顿足把围绕在我身边的那些家伙全部给吓到一边“闹什么,都给我排好队……呃,萧胤重大人,我不是说你,来、让我给你介绍一下……”
此刻迦西伯爵的脸上仿佛焕发了生机般将那些人对我一个个的介绍了起来,全没了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种令人不适的生冷感,端的是眉飞色舞妙语连珠,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神智被控制了的人。正当我开始考虑是否自己像黄龙说的那样以貌取人、一开始就先入为主导致判断失误时,他介绍到了最后一个体型高瘦的光头男子,这个时候,他身上那种令人警觉的生冷感又出现了。
迦西伯爵的神色间出现了一丝隐隐的挣扎,如果不是我一直在努力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问题,证明我其实不可能会出错,还真的发现不了。停顿了片刻,迦西伯爵继续开口介绍起来,虽然脸上仍然带着微笑,言语里却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刚才的那股漏*点“这位、这位是我的远房亲戚,德赛洛克子爵。”
德赛洛克?我一边伸出手一边上下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大部分贵族所特有的苍白的皮肤,两侧脸颊深深的凹陷下去,配上深陷的眼眶、紫色的眼睛显得整个人都有点高瘦阴沉,假如不是他的背上没有那标志性的蝠翼,那我恐怕真会以为他就是恐惧魔王。
“很高兴认识你!”他挤出一丝像哭一样的笑容,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我只感觉手中像是握住了一块冰冷的石头――活人的体温会低到这地步??
我疑惑的抽回手,正想客套几句,忽然想起一件事,心头一凉――似乎将催眠术用到极至、最强的那个恐惧魔王的名字就叫做德赛洛克。
“怎么了?”德赛洛克敏锐的察觉到我的不对,只是没有想到他已经露了马脚,因此状似很关心的询问道。
“没事,只是觉得你手的温度低得太不正常,想建议你去检查一下身体……”我毕竟还年轻,根本无法想出什么完美的借口,因此德赛洛克虽然哦了一声,脸上的疑惑却是没有散去。
“对了,一直都是迦西伯爵在介绍,我还忘记了……”我一把将在我身后躲躲闪闪的随从、吟游诗人亚历山大拉了出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新随从、吟游诗人亚历山大。”
“你们好,我是萧胤重大人的新任随从亚历山大,职业是吟游诗人……”亚历山大不愧是像他当日里向我吹嘘的那般拥有绝佳的演技,刚刚还躲在我后面,莫名其妙的不想抛头露面,现在却仿佛是早就在等待着这个自我介绍的机会般表情十分激动。
只是我在把他拉出来之后就特意观察着他的行动,所以很快发现他虽然表现得很自如,但却一直隐隐的将身子侧着面向德赛洛克,似乎在隐藏着什么,难道他感觉出了德赛洛克身上的不正常――我都是靠作弊才发现的。
看来我的感觉果然没错,亚历山大确实不是一般人,或许我选择把他带来而不是德克萨,这近乎赌博的一把是押对了。
而感觉更加敏锐的德赛洛克虽然迟了我一会儿,但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继续与我低声交谈了几句过往的生平后就不再纠缠于我,端着一杯酒,慢步走向亚历山大。
我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取过一杯酒,然后――喷了出来……我忘记自己不会喝酒了,作为一名立志于捻花惹草、正在成长中的小淫虫,学不会喝酒,米办法使用把美女灌醉后推倒的战术,一直是我萧胤重心中最深切的伤痛……之一。
…………
“萧胤重大人,那个叫德赛洛克的家伙很危险,我们还是找机会早点离开吧!”找了个机会,亚历山大走到我旁边,用酒杯掩着嘴唇低声道。
“我知道他很危险,但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知道他很危险的?”我微笑着朝着远处的人们示意,嘴上却说着与表情毫不相符的事情,这种本领我最近练得很熟了……
“我……当然是因为我的职业是吟游诗人啊,所以对于各种危险都有着非常敏锐的感应。”亚历山大被我这个突兀的问题问得呆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答倒。
“好吧,你的事情呆会再说,现在我们想要离开却是很难了,你没发现门口的卫兵已经换了人吗?”我语意模糊的丢下这一句,然后仿佛是应证着我的话,德赛洛克微笑着走了过来“萧胤重子爵,我对你的事迹很是好奇,能否单独谈谈?”
“换了士兵?”亚历山大.手机看小说访问.1 .低声重复了几句忽然脸色大变,因为此时亚历山大是面对着我,也就是背对着向我迎面走来的德赛洛克,他脸色如此变化也不怕引起德赛洛克的注意,只是想要再与我交谈下去却是不行了,因此他张了张口,做了个‘不要去’的口型就表情自然的转过身去,缓步走开。
“你的随从真有意思,身上有非人类的血统也就算了,还……”德赛洛克看着亚历山大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说到一半忽然话风一转“……不说这个了,呵呵,如何,你愿意与我一起单独谈谈吗?”
去就去,即使你是恐惧魔王,你现在也不过是寄居在人类的身躯上,本体的能力能发挥出几成还是个问题,更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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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 撕心裂肺
我说过,我是个只有最基本道德观念的小坏蛋,调戏美女、偷摸小手什么的小件坏事经常会做,但抢劫就是我的道德底限了,更别提杀人了(之前杀的那些非人生物带给我的视觉冲击显然不够),所以虽然我明知道德赛洛克不能算是人类,但在那股使我疯狂的恐惧感过后,亲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手中倒下,我不禁浑身发软的靠着墙干呕起来。
“呕…大家…呕…听我说……”虽然心里难受得紧,但也只是难受而已,对于这件事,我心里没有丝毫的罪恶感,更不可能因此而变得脑袋呆滞无法正常思考什么的,所以我一边干呕,脑子里一边快速的思索,如何才能对大厅里的人解释清楚这件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谋杀事件。
正在思量着,眼睛忽然扫到被我怀疑被德赛洛克控制了的迦西伯爵,只见他安静的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无喜无怒——这种表现不对劲,如果他确实是被控制了,那么现在德赛洛克死了,他摆脱了控制,回忆到发生过的一切事情,应该是一脸惊恐才是,而如果他没受控制,那德赛洛克被称做是他的亲戚,这么突然的被我杀死了的话,他也该一脸惊怒才是,可他现在这毫无表情的样子……
“萧胤重大人,小心!”我心头正暗暗的觉得诡异,亚历山大忽然指着我的脚边叫了起来。
我听了一惊,强忍着不适一下窜出老远,也顾不上亚历山大他们对我的逃命速度所展现出来的那种目瞪口呆的大不敬表情,宽大的骑士剑从雷电精灵的存储空间里迅速抽出,回手横在背后——刚刚被德赛洛克的突然袭击给吓得忘记了,我其实是可以使用早就准备好的武器进行攻击的,好在结果我没输。
谨慎的转过身,背后并没有我想像中突然冒出来的敌人,但我还是保持着警戒的姿势,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亚历山大,要他给我一个解释。
“是黑气,尸体上有许多细细的黑气冒出来!”亚历山大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有一些眼尖的家伙喊了起来,只要是人都知道,正常人死了就是死了,除了随时间慢慢腐烂外,绝对不会有什么变化。如果说尸体冒出黑气什么的话,那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死者不是正常人。所以原本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而对我产生怀疑的众人,有相当一部分心里又重新倒向了我这边。
“黑气?”不过这个时候我没心思去分析这个好苗头,奇怪的应了一声后又紧张的回过头来,仔细一看,果然在德赛洛克的尸体上冒出了丝丝纤细的黑气,分布范围从脚尖到头顶都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在一米高的空中凝聚成一个不断蠕动的黑色气团。
令人觉得恐怖的是,随着不断出现的黑气的注入,那个黑色气团逐渐往一个传说中背生蝠翼股下长尾的恶魔的模样演变过去。
“萧胤重大人,那才是德赛洛克的寄居在那个人类身上养伤的本体,现在正是他最脆弱的时期,破坏他、不要让他的本体成功聚合!!”亚历山大一边大声喊着提醒我动手,一边脚下抹油偷偷的往人群后面溜去,这种很有我平时风范的举动在现在的我看来,分外的可恶。
不过没办法,我不动手,难道还指望着能在德赛洛克的本体出现后跟他道歉不成,因此尽管看着那鬼东西心里直发麻,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剑往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上砍去。
出乎我的意料,那看起来纯由气体组成的东西出乎意料的坚韧,我的力量稍微小了点就被它滑开,当下我振作精神,一剑一剑专著的劈去,黑色的气团虽然努力化解我的攻击,却再也不能幸免,原本虽然恐怖却十分圆润的体表被我砍出一道道口子。
看到攻击奏效,我正要一股作气的把它砍成八大块,此时已经有些实体化的黑气团却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紧接着从大厅原本安静的隔壁就传来了一阵阵同样嘶哑的呱呱吼叫声,而连接着两个房间的那扇木门开始受到一阵阵的撞击与撕抓。
“萧胤重大人,这里还是我来吧,您有武器,去防着那扇门,不要让门后面的怪物冲进大厅里来!”亚历山大忽然一手抓着一个破碎的玻璃杯跑了过来,一边往那黑气团上乱刺一边催促道,俊美的脸上满是正气。
假如我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那还可能被他骗了,但我既然无意中看到了,那就说明他这么做只可能是因为这样做他会更安全——换言之,那扇门后面的生物比现在毫无反抗能力的德赛洛克要可怕多了。
不过这厮理由冠冕堂皇,我总不能把剑塞到他手里让他去防着那门,只好吃了个哑巴亏,悻悻的拖着大剑往那木门的方向走去,半路上目光一扫,却发现迦西伯爵已经不知去向,心中顿时大叫不妙,立刻大声的对着大厅里好奇的看热闹的人群叫道“你们快从这里离开,这里已经被亡灵生物污染了!”
听到亡灵生物这个词,大厅中的人群骚动了一下,但很快就安静下来,没人离开,明显他们不相信我的话,即使有小部分人开始在怀疑,但堂堂一城之主的房屋里出现亡灵生物……实在让他们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不管是他们不相信也好,留下来逞英雄也好,反正我已经提醒了,日后他们就算有怨言也没法子怪到我身上,难道还要我求他们走不成,而且即使我求他们走他们也不一定走得掉——我之前就说了,看守门口的士兵在我们入场后被调换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换成了被德赛洛克控制住的部分精锐士兵,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算是我自己要往外闯,难度也很大。
毕竟被控制住的人没有受伤害的顾忌,尽可以与你以伤换伤,你可以吗?就算你可以,并且侥幸逃了出去,那这些杀死的士兵是算杀敌还是滥杀无辜?
我忽然如此善心,并不是因为我最近在吃斋念佛,只是不想以后在人类世界光明的前途被蒙上这种无法解释清楚的污点,所以我的选择是,如果事情不妙,就从木门背后那光听声音就知道不是人类的生物里杀出一条路,到后院翻墙逃出去——实在不行我不还有传送权杖么。
准备好了后路,我顿时神情轻松了许多,不紧不慢的取出三级骑士魔铠的各个部件,脱下卡蕾特意给我准备的那件华丽的礼服,然后把那些部件一件件的穿到身上。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眼前的木门立刻被破开一条大裂缝,一张流着绿色黏液的大嘴出现在裂缝后,在那张恶心的大嘴后面还隐隐约约的有着无数诡异的影子在晃动——食尸鬼。
不同于我背后尖叫一片的人群,我冷静的站到了门前。换在我刚进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或许还会被吓到不行,但是现在嘛,食尸鬼这种不死族最低级的战力,我可是见的太多了,完全没了感觉。在野地里十几二十个遇上了,我甚至可以完胜他们,虽然现在是在大厅里,没有马匹速度对攻击力的加成,但我只要堵住了门口,即使要我击败《⑴ ⑶8看書網网手机访问 :////.1/6///.//m》这几十个食尸鬼也不是件难事。
只是德赛洛克准备的后手就只有这点兵力?即使他现在实力大打折扣,也不应该只准备这么点兵才对,难道他以为我与他一样是只专著与指挥的,还是说他还有其他后手?
正在疑惑,裂缝后的那张恶心的脸忽然不见了,然后一声巨响,整个木门都被某东西砸得变了形,中间向着我的方向凸出,声势十分骇人。我支起盾谨慎的后退了两步停下,一手紧紧的握住了剑——莫非是亡灵最强的肉搏兵种憎恶?
又是一声巨响,木门被整个轰碎,木屑四散纷飞,一个仿佛是无数尸体堆积而成的亡灵生物出现在破碎的门后。由于高度的原因,它的头被门梁遮住,我们看不到,但它手上滴着腥臭黑血的锈刀,以及他肚子上那张正在咀嚼着刚刚消失的倒霉食尸鬼,长满尖牙的恐怖的大嘴就够给人以震撼力了。
我首当其冲,不仅要面对着让人震撼的场面,还得忍受那足以让人吐出隔夜饭的恶心尸臭……难怪总是战斗在前线的人类步兵居然会配备奢侈的金属面罩,敢情是被这味道给熏的不得不如此。
我胡思乱想的虽然很多,但也就是一瞬间而已,门碎的同时我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憎恶的身体一露出来,我立刻挥剑砍了上去——早知道就把德克萨也带来了,堂堂一城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居然要做这种体力活……残念ing!~! 实实在在的不死生物出现在眼前,而且还那么的恐怖兼恶心,现在那怕是过去与迦西伯爵交情再好的人也沉不住气了,趁着我一人一剑看似艰难的挡住憎恶的时候,一个个脚步往后移动,有些性急的甚至已经大步的跑到大门口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只憎恶虽然对人的视觉冲击很大,但也就是恶心罢了,他的速度本就缓慢,被我设计着几下挑拨冲过来,大半个身子卡在门口后,动作变得更加的不灵敏,在这种狭窄的地方反而不如低他一阶的食尸鬼来的有用。
我大剑挥舞着,上下几剑劈砍,把憎恶挤出来的半个身子上唯一有攻击力的那只握着大刀的手挑断,然后便开始抓着机会攻击挡在他背后的那些不断探头探脑的食尸鬼。
憎恶虽然失去了战力,但那些没脑子的食尸鬼却是不知道,对于高他们一阶的憎恶,那些食尸鬼都着天生的畏惧,所以虽然不时被我抽冷子干掉一个,却愣是不敢推开挡在他们前面的这只半残憎恶,只能急得在憎恶背后转来转去。
所以此时我看似危险,实际上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悠闲,一双眼睛还能抽空时不时的往身后一瞄,希望能够看到某些我预想中可能会出现的画面。
看守在门口的那些士兵果然是被控制住了心神的,虽然由于被头盔遮住了,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单单从他们已经看到我这边不死生物的出现,却毫无敌对的反应就可以判断出这一点来。
只是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他们心智受控制的严重程度。
是只会本能的将一个命令一直执行下去,还是有着自己的思考,会按照突发事件对执行的方式做一些不同程度的调整。这个分别看似没有什么大不了,但实际上却可以从里面看出德赛洛克现在的实力,从而得出他可能为我准备的后手到底会有多大——正如我一直所信奉的,即使出现意外,也会按照不同人的实力而各有其极限。
现在的情况是那些士兵拦住了那些想要冲出去的人们,对那些激动的人们视若不见,口里机械的重复着“没有城主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这个房间。”
“你们眼睛瞎了吗,这个房间里有不死族啊,快放我们出去!”
“混蛋!迦西伯爵在哪里?你知道我是谁吗?”恐惧是容易传染的,特别是人们发现他们可以轻易逃离却无法离开的时候。
正当场面一片乱哄哄的时候,那一排堵在门口的士兵毫无感情的发话了“按照命令,不愿听从劝告者,杀无赦!”
“杀无赦??”杀谁?正在人群面面相觑的时候,那一众士兵拔刀了,几道血光冲天而起,刹时间就有几个油光粉亮的人头滚落在地,几秒钟后,在那一片忽然耀起的刀光中幸存的人们立刻尖叫着散开。
虽然我早就想到了这些士兵被迷失了本性,可能会对人群下辣手,但却没想到这么直接,一下就杀了五个人,而且都是当地所谓的名流,我看着那些纷飞的血沫,虽然只是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心里仍然又感到恶心想吐,只是面前就是那仿佛一堆尸体堆积而成的憎恶,吐的话他趁机摸我一下,我就得连着洗一个月、每天十次的澡了。
“他们怎么了,萧胤重大人,你快来救命啊!”这个时候才有人想起我来,伴随着哭喊声一起叫了起来。此时我刚刚强压住心中的恶心,闻言却是再也忍不住,往后一跳横剑护胸,张嘴吐了个稀里哗啦。
“萧胤重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这新出现在我耳边的声音听着十分的欠揍,我抬起头一看,却是亚历山大这身份不明的家伙。在我低头大吐特吐的时候,他抓着张桌子顶了过来,把那些即将挤进房间来的亡灵硬生生的又压回到了房间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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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 碾落成泥
在附近,否则他飘荡的灵魂就只能逐渐消散为虚无,既然他现在敢于当我们面凝聚部分灵体后逃走,说明他在附近有一个祭坛可供他迅速复活……”
“你的意思是说要我去摧毁那个祭坛,那也要我能找……”我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这并非很难找到,亡灵族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们所有的建筑都必须建造在腐烂的枯萎之地上,借助枯萎之地转化成的死亡魔力来维持魔法建筑的正常运行。
我之所以会只带亚历山大一个人来赴宴,也是因为附近地区一直没有找到枯萎之地,没有借口带来重兵护卫,但如果枯萎之地不是在野外,而是在某个人的房里……比如说占地面积出名宽广的某胖子伯爵的后花园里的话……
这样一来的话,那为何附近有不死族出没,却连法师塔里的法师也在野外找不到他们的基地、从而不能下断言,要王国派人来核实;以及现在为何会在迦那城的中心出现这么多亡灵生物就很容易解释了――不是从外面偷摸进来的,他们根本就是在城市中心制造出来的。
看来德赛洛克之所以要如此嚣张的当众重组灵体,也是因为怕我们闲得没事做,跑进去搜查一番的原因,这么说的话,现在进攻的就是他目前所能调集的所有兵力了,目的不一定是要把我们消灭,或许只是在计划意料外的失败之后,准备虚张声势的把我们吓住――至少给他的复活争取一些时间……幸好我有亚历山大这个仿佛什么都知道的bt在身边,否则我再这么跟这里的亡灵们纠缠下去就遂了德赛洛克的意了。
只是表现得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对亚历山大这个我还摸不清楚底细的人而言,所以我假作迟疑了一会才不确定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祭坛是在这栋房屋里面,可是即使我毁掉了它又能有什么用?”
亚历山大一怔道“难道大人你还会想不到么,不管是为了保命还是卷土重来,这里的祭坛一毁,不管有没有复活,德赛洛克都势必会退走,否则他继续与我们纠缠下去,假如被我们 w.l6 .再度杀死就会彻底的死亡,现在只剩下灵魂的德赛洛克只能对亡灵族部队发出一些最简单的命令,正是您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没错,我心里补充道,而且如果趁现在去攻击那个可以确定存在、但规模却不可能很大的亡灵基地的话,没有德赛洛克的指挥,虽然我一个人有点难度,但配合我身上的各种宝物,却也不是攻不下,比有英雄指挥的情况下要简单多了,而且那时候没有了基地与大部分的士兵,即使德赛洛克忽然转性,鼓足了勇气要跟我拼命也没了那资本。
咳,话说为了保命,自我进入这个世界以来,我可是碰到治疗生命的宝物都通通不放过的……
“你估计德赛洛克复活的时间需要多久?”虽然从最近的经历来看,亚历山大这家伙不见得可靠到哪里去,但比起那些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贵族,现在我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最多两个小时,大人你的动作只要快一点,完全可以赶在他复活之前将祭坛摧毁……”
“不是我,是我们,我们一起去!”我打断了他的话。
“我?哈哈,大人你不是开玩笑吧,我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我不需要你去战斗,你是被当作牧师招进来的吧,那你的职责就是在战斗中替我治疗,这个安排你总没有意见?”我怎么可能把他这么个祸害给放跑,要死当然要大家一起去死,指不定在危险的时候这家伙还能给我当当挡箭牌……!~!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我们现在判断德赛洛克很可能是在虚张声势、以便为他的复活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但我眼前的这些不死生物也未免太多了些,如果不是暂时有墙在挡着,光凭我本身战力的话,是很难守住的,更不用说尽快冲进去毁掉那可能存在的祭坛了。
当然,我说的是在只凭我本身的战力死战的情况下,但我是个习惯于以一当千,在敌营内杀个七进七出的人吗?我若会那样子动手,只可能是在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而眼下我离那种绝境自然还早了十万八千里。
再度瞟了一眼站在大门口的那些被控制住的士兵,我摇了摇头,魔兽的世界就是这点不好,开启了hp防御体系进行保护后,除了死亡外,战士们根本就没有因为重击或者重伤而陷入昏迷这回事,不然的话我直接把他们敲晕,然后从军营外调兵进来围剿显然更加的安全。
不过那样一来一回的很花时间,如果能够用魔法信息通知他们直接赶来无疑更快――我之前害怕出现意外,吩咐他们没见到我的面之前不得妄动的举动,显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是谁会知道不死族主力居然会出现在城里呢,我原先以为亡灵们至多会来个首领一对一搞斩首战术、部队另外偷袭军营来着……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毕竟即使我成功的冲出去,并且调来了军队,那时候德赛洛克也应该已经复活并肆无忌惮的制造出大量的亡灵生物了,到时候我与他之间只能互相用部队死磕,而战场则肯定会蔓延到整个迦那城,即使我最后把他击败,大半个迦那城也必将毁于战火,然后我就等着承受乌瑟尔的怒火吧!
反复权衡了一会得失,我终于下定决心冒上一次险――当然不会是这样舞着长剑杀进去,我是天才指挥官,那种匹夫之勇是不屑去做的,手一翻取出了这个世界中的热武器、曾经替我升官发财立下大功的地精炸药,找个空子远远的往那半残憎恶的身后一扔,然后迅速的把斜倚在旁边的桌子捞起,牢牢的挡住那破碎的大门,几秒后只听到桌子后面的空间里一声闷响,数股紫黑的污血随着气浪从桌缝边缘飙了出来。
所有在大厅里的人、包括那来历神秘的亚历山大在内都张大了嘴――没办法,在这个冷兵器与魔法还是主流的时代,热兵器的使用效果总是会让人觉得意外,觉得那只是些哗众取宠的玩艺儿,但即使再意外也不可能有人跳出来指责我什么,怎么说这次使用的效果看起来都还不错。
“那些士兵都受到了恶魔的控制,不过也只是会执行先前得到的命令,现在只要你们不去惹他们,他们就不会主动攻击你们!”我放下那背面已经满是碎肉烂骨的倒霉桌子,门另一边的房间里被那几个连锁地精炸弹给弄得空了大半,剩余的也是生命值半残不残的没什么威胁了,于是大发善心的告诫了那些躲在角落里的所谓名流们保命的要诀。
“…大…大人,你……您难道要离开?”一个家伙鼓起勇气道,虽然碍与所剩不多的尊严,没有多余的话说出口,但目光中却满是哀求。
“我说了只要你们好好呆着就不会有危险,而且我现在要去恶魔的老巢把邪恶铲除掉,不可能留下来,还是说,你们想跟我一起去?”
我快速的清理了隔壁那十几个半残废后转过身,一脸的肃穆――马上就要出死力工作了,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现在把我高大光辉的形象深深的刻划在这些被恐惧吓破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生死之交的人的心里,指不定以后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的那群生死之交不约而同的猛摇着头。
…………
迦西伯爵单从外表看,单纯就是个沉迷于享乐的人,我们一边清理半路上不断赶来的不死生物一边四处搜索,虽然暂时还没有发现枯萎之地所特有的紫黑色泥土,但另一个发现却让我们震惊不已――据我们已经探索清楚的房间数目与大小来推测,他的房子占地几近五平方里,几乎是三分之一大的迦那城,可能主要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德赛洛克才会选择把他给控制住,好隐藏住亡灵建筑的痕迹,所谓的树大招风啊~~~
迦西伯爵的府第占地虽然不小,但即使是要掩藏住一个小规模的亡灵基地,也只能说是勉勉强强,更不用说现在德赛洛克自觉危险,放弃原先隐藏痕迹以免引起注意的方式,开始疯狂的造起建筑了。
所以当我们一走出了那连片的房屋、来到花园的空地上,我们就立刻看到了那些映绿了半个天空的诡异光芒,循着那些光芒,不怎么费力的,我们就找到了枯萎之地。
只见一排排正在建造中的亡灵建筑拢罩在一圈圈环形的绿光中,不似人类与兽人的建筑,亡灵的建筑在完成之前根本就很难分辨出是什么东西,当然那些老手除外,不过我的经验显然没有那么丰富,根本就分辩不出来,只能抓着此刻正在建造中、建筑防御能力最低的时候,选择最近的一个建筑冲了上去。
临时装备在身上,花了我五百金币的野性符石一下子招呼出了一头背上长着怪异骨板的野熊,话说这种生物打起架来虽然不怎么样,但拆起建筑来却是一把好手。我刚刚才毁掉一 w.l6 .个,它已经嗷嗷叫着冲向第二个目标了……干嘛那么兴奋,莫非它们有兽人所特有的抢劫技能??
建造在最外围挡路的建筑耽搁了我几分钟的时间,在这几分钟里,最里面的两个建筑已经完工了,分别是一个兵营与一个屠宰场,两座建筑刚刚完工就开始运作,显然在生产新的战力,虽然说这样生产出来的亡灵生物,单论战斗力,比不上利用秘法炮制尸体制造出来的那种,但现在用来拖延时间的话,却是足够了。
在我和那些已经完成的建筑之间还有二十多个正在建造的亡灵建筑,如果再算上那些不断被制造出来的亡灵生物对我的拖延,我至少还得花上一个半小时,更别说我的目标,那个亡灵祭坛还在这个基地的更深处。
“不知道地精炸弹对这些看起来似乎是魔法能量构成的建筑能不能产生伤害?”面对着难题,我一边思量着一边又把主意打到了地精炸弹上面,取出几个在眼前那些建筑建造得最密集的地方放置了几个,然后远远的退开,控制着我召唤出来的那头野熊把十几个与它纠缠着的食尸鬼给引了过来。
几声巨响后,引怪的野熊只来得及无比哀怨的看了我一眼,就与那些食尸鬼啊,建筑残片啊什么的一起飞上了天。看了看瞬间清出的一大片空地,我一脸效果还行的表情,回头看了看呆滞的吟游诗人亚历山大“嗯嗯,这次的效果还不错,果然要在建造得最密集的地方放置炸弹,效果才会显著。”
“呃……嗯!”亚历山大无意识的回应了我一句。
没有得到我想象中的马屁,我有点无趣的转回头,又招唤出了一头野熊……
连着几次使用了地精炸弹,我终于在短短的五分钟内把那些正在建造的建筑毁到只剩下四个,此时虽然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准备用来毁掉祭坛的地精炸弹,但剩下的建筑我已经有较充足的时间去对付。而这个时候,我也看到了这个亡灵基地目前的指挥者――消失的迦西伯爵。
看来即使是被德赛洛克催眠、认为自己是战无不胜的凯撒,但迦西伯爵指挥素质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只能说比完全没人指挥的亡灵部队要好点――在之前的几次爆破中,由于他的错误指挥,他损失了所有新制造出来的亡灵部队。
此刻他呆呆的站在那些泛着绿光的亡灵建筑中,胖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嘴巴不住的蠕动着,也不知道是在跟祭坛里的德赛洛克交流还是在无意识的自言自语,如果是后一种,那就是说德赛洛克对他的控制减弱了,他被压制的心神正在试图恢复对身体的控制。
如果是那样,唔、那样事情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嗯,问我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想这种问题……呃,其实真正的统帅,都是会随时注意战场上的各种突发状况并加以利用的,咳,当然,我还现在只能做到及时注意到那些突发状况,至于能不能利用得上,那还是得看我当时的人品了……
此时我与他之间隔了老大一段距离,他身边又是在不断运转、咯吱做响的各色亡灵建筑,我即便满怀真诚的劝他向善,看情形声音也是很难传到他耳里,而且即使他回头是岸,也不可能对现在的我有什么用,只能决定先放弃。
因为亡灵基地原先建造的方针主要是隐藏痕迹的原因,枯萎之地面积并不大,因而同时建造那么多的建筑物就实在显得很挤,不然我也不用炸开那些正在建造的建筑才能往里前进,但同样也正是因为太挤,从里面冲出来的亡灵生物都挤作一团,我让那头熊在前面随便找个合适的位置卡住,就营造出一个只有最前面的一两只亡灵生物能够对我们输出攻击伤害的效果。
对于这种情况,我自然是先让那头野熊在前面顶着,等到那些建筑剩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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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 归去来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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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地势的关系,这个基地的亡灵祭坛建得离主城稍微有点远,所以我扫了几眼,幸运的找到了一个角落可以避免受到主城的攻击,于是立刻带着哭丧着脸的亚历山大躲了进去,开始一剑一剑的往那祭坛上砍去。
空气一股一股的震荡起来,处在祭坛中的德赛洛克发出了怒吼,似乎对迦西伯爵对我们的这种资敌行为非常恼火,而迦西伯爵的身子也随着这阵无形的精神波纹的发出而不断的颤抖,最终,当他的身子重又恢复稳定的时候,他慢慢的转过身,拔出腰间的佩剑,眼中满是绝望的对着我们大步走来。
这个时候我配合着那头第n次被召唤出来的灾难深重的野熊,已经把祭坛的耐久给毁了近半,如果使用我暗暗藏起来的最后一个地精炸弹的话,完全可以在迦西伯爵走到我们面前前把祭坛给破坏掉,而那时候德赛洛克的催眠控制也会随着他灵魂的重创而减弱至无。
但问题在于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作为保命的重要手段,地精炸弹瞬间清理掉一大块区域内所有敌人的巨大作用对我而言不容忽视,而且……迦西这死胖子挂在这里的话,那么在乌瑟尔来到之前,迦那城岂非是变成了我的一言堂??
那样的话……
一边机械的对着德赛洛克的祭 w.l6 .坛下狠手,我一边抬头看了看慢慢走来的迦西,看到我似乎没有办法解决他的处境,只能对着祭坛不断攻击,他眼中的绝望之色越来越浓“算了,虽然我自认为不是好人,但有能力救人却因为利益的关系而拒绝……虽然说很不好意思,但我确实是个很心软的人来着,额,不知道他有没有漂亮女儿……”
估计了一下时间与剩余的耐久,我猛的跳出那一小块攻击死角,在可以同时攻击到祭坛与亡灵主城的那片区域把最后的那颗地精炸弹埋下,然后又迅速的跳了回去,用你很荣幸的表情看着那头衰熊。
“嗷嗷嗷~~~”野熊有了多次经验,自然知道自己走过去的下场是什么,不过这厮几次飞上天后居然像是喜欢上了那种感觉,兴奋的捶了捶胸,大声吼了几声后一往无前的冲了出去。
……然后祭坛连同小半个亡灵主城都伴随着亡灵建筑被毁时特有的绿光飞上了天,隐约可见一道包裹着惨白色骷髅头的黑气从半空中破碎的建筑中窜了出来,在天空中绕了几圈后不甘的一声尖啸“该死的萧胤重。潜水,我不会放过你的!!”
“失败者的叫嚣……”我表情轻松的对着亚历山大一耸肩。
确实,就像我们猜测的那样,他现在在这个地区已经无法复活,如果不立刻赶到其他基地,即使不会真正死亡也会元气大伤,所以他才会像现在这样匆匆离去,而随着他的重伤离去,那些被他控制住的人自然也被解除了控制——继续控制那些人,除了消耗他现在异常宝贵的精神能量外,根本没有其他效果。
没有了英雄的指挥,又没有了兵力在防守,我与亚历山大干脆把死里逃生,吓得站都站不稳的迦西拉到这个基地的外围悠闲的聊天起来,等到援兵赶到,这个基地终于被彻底拆毁。
…………
德赛洛克之所以会失败,运气太差之外,考虑不到我会那么的假于外物也是个原因,谁能想到在没有物资补充又是临时起意攻击亡灵基地的时候,我居然能使用那么多次、那么多种的英雄宝物,就算是真正的英雄也不可能在身上放那么多的纯消耗性道具啊!!~! indx( & ( ? ? ? t 0 7 n抂 h x 万 沂w柑沂w柑蜵!溿3?晏 0 }' 2 1 7 6 8 5 3 . t x t o抂 h x 万 赋?w柑赋?w柑蜵!鯡6?晏 0 ? 2 1 7 6 8 5 6 . t x t p抂 h x 万 |诸w柑|诸w柑蜵!鯡6?晏 0 5( 2 1 7 6 8 5 9 . t x t q抂 h x 万 ?( w柑?( w柑蜵!鯡6?晏 0 ? 2 1 7 6 8 6 2 . t x t r抂 h x 万 ,zt w? 喖v w柑蜵!鯡6?晏 0 ? 2 1 7 6 8 6 7 . t x t s抂 h x 万 饇?w柑饇?w柑蜵!鯡6?晏 ? 2 1 7 6 8 7 1 . t x t t抂 h x 万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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