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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梁泊的恨
身上粗暴狂野的侵略让梁泊泪流满面,她疯狂的又抓又打,这男人毁了她,她要杀了他。
梁泊的疯狂对于陷入欲望中的男人来说是很败兴的事。
安玦琝一只手扣住梁泊的双手抓高到了头顶按在了墙上,仿佛要进驻到最深处最温暖的地方,那里才能让他的痛疼得到缓解。
梁泊疼的眼泪横飞,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根本就不顾她,火烧般钻心的疼痛,传遍她四肢百骸入了骨髓。
这是恶梦……不是真的……有一瞬间梁泊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的灵魂飘出了自己体内,浮在半空中看着看着自己的身体在男人身下痛苦痉挛。
一阵轻微不可察的声音传入安肆的耳中,他双目一厉,手中两把飞刀射出,身子凌跃,挡在了安玦琝身前。
强劲的子弹在第一把飞刀身穿过一个洞,被第二把飞刀挡下,刀与子弹掉落在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黑衣男子看着地上的两把刀和一颗子弹,微偏过身子朝安玦琝的背影九十度弯腰鞠躬,而后正对着安肆,一道没有感情的冰冷声音从他嘴里发出:“安家十护神,安肆君,久仰大名。”
安肆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暗叫不好,沧殃的贴身护卫山鬼青,现在主子还被药性控制,安壹他们又被缠住了,他一个人对上山鬼青,不妙。
“安家与日本山鬼家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派山鬼青君亲自出马,沧殃君这是何意?公然与安家宣战?”
山鬼青一张脸麻木无情,只是缓缓的抽出了腰间的武士刀,指向了安肆,冷道:“我家主上让我转告,他与罗刹女之间除了是对手,还是朋友,既然罗刹女已死,他与罗刹盟之间也不再是敌对关系。”
不是敌人,就是朋友,所以他要助罗刹女麾下三将一臂之力,如果是山鬼家族想和安家为敌,派来的就不会是他山鬼青一个人,而是山鬼家满堂的杀手。
安肆心里暗算着时间,只要他能拖半个小时,主子的药性就会开始消褪,只要主子有三分清醒,就不惧山鬼青。
想到这里,安肆目光锐利的盯着眼前的山鬼青:“那在下就向山鬼家第一武士讨教了。”
话音刚落,他纵身跳跃,身影灵活如猫扑上双手握着长刀的山鬼青,他的功夫不及安壹正宗的古武术,但同样受过严厉的训练,对上山鬼青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
但他这样想,并不代表山鬼青也是这样想,身为日本第一家族山鬼家族掌权人身边的第一武士,他并非是空有四肢而没有头脑的莽夫。
几乎在安肆扑上他的瞬间,他就瞬间移动,直朝安玦琝扑去。
安肆大惊,手中飞刀再度飞出。
山鬼青侧身避开,锋利的飞刀插入墙内。
刀与刀相接发出的嘶鸣声以及拳脚相接的打斗声让灵魂出窍的梁泊再度有了意识。
而有意识的那一瞬间,她也感觉到了男人进驻她体内最深处,抵着她迸发着灼热。
知晓了男女之事的梁泊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她心里生出一股滔天的恨意,眼角瞥见离她有一米远处墙上的刀,她死死的盯着,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杀了这个污辱了她的男人。
梁泊木然的不再反抗挣扎,忍住屈辱,忍住疼痛,两条腿主动缠上男人的腰。
被欲望主导着的人感受到了她的软化和配合,为了欲望得到舒解,他托起她的腰,这样,他就不得不放开了抓住梁泊双手的手。
在手被放开的一瞬间,梁泊几乎就红了眼睛,想也不想的伸手死死的抓住了那把刀,不顾自己手被割伤,也不在乎自己会被这男人的同伴杀死。
她只知道,她要杀了这个强/奸她的畜生。
梁泊带着恨,双手握着刀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刺入安玦琝的心口处。
噗——刀入肉体声音的瞬间,温热的液体瞬间湿了双手,梁泊整个人都呆住了,全身血液冻结,她杀人了。
正与山鬼青交手的安肆不敢置信的回头,山鬼青抓住这次机会,以手为刀砍向了安肆的颈背,安肆眼睛微睁,失去意识之前,手中两枚银针飞出直射山鬼青的双眼。
距离太近,山鬼青来不及避,只能本能地抬手挡,银针刺入手臂,他就知道不妙,以手为中心,几乎是瞬间他整个人都麻木不能动弹。
在冰冷的刀身接触到皮肤的刹那,安玦琝体内的本能让他偏过了身子,刀入身体他有瞬间的清醒,双手掐住了梁泊的脖子,此刻就算他受了伤,被药效控制,就凭这一丝清醒他也有扼断眼前女人脖子的能力。
梁泊窒息,脸色呈青紫色,她的手却死死的握着刀,就算是死,她也要杀了这个男人。
此时杀机凌然,两人身体某一处却扔是连接在一起。
安玦琝眯眼,他没有上死人的兴趣,松开她的脖子,他轻轻一翻手腕,嘎答一声,梁泊左手的骨头断裂声在寂静的暗巷响起,令人发麻。
梁泊的呼吸停滞了,巨痛瞬间袭击了她,她晕死过去。
安玦琝眯眼,如艺术品似的手再度一翻,再度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传来,这次是梁泊的右手。
晕死过去的梁泊因为第二波巨痛而痛醒,无法形容的痛楚让梁泊恨不得就此死去,想死的念头一出,她就疯狂的咬舌……
“想死?”
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她的下额被一只修长的手抓住,轻轻一捏,梁泊动弹不得。
安玦琝勾起一抹残虐的弧度,好看的唇轻吐出两个字:“别急。”手一施力,梁泊眼前一黑,除了无边无尽的痛楚,她再也没有任何的知觉。
体内的欲望和晕眩感再度袭来,让安玦琝冷酷惨人的眸子有些浠散,身下律动着,努力保持着一丝理智,瞥过手腕上的时间,一个小时章尧还没能出现,他安家白养活章家了这一群人了。
而这时,巷子另一头,周齐怒目欲裂,抄起地上一块石头,狠力砸向安玦琝的头……
“梁小泊……”周齐握着石头的手隐隐颤抖,掌上青筋暴起,他捡起地上的一把飞刀,高高的举起,却在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脸时,脸色瞬间惨白,安少?
正在这时,警笛声和只有部队声才有的冲锋枪声呼啸而来。
他惊醒过来,听着外面的动静,他知道他必须要在封路之前把人带走,否则……谁也救不了梁小泊。
抱起昏迷的梁泊飞快从巷子另一头离开,刚走了两步,他猛地停住步子,把梁泊放在地上,退回去快速的把他砸安玦琝的石头和那把他握了的刀收好一起带走。
……
周齐的手在颤抖,转动车钥匙的手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他放弃了启动车子,找到了一包烟,拆开,颤抖的点上,深吸了一口,慌乱才稍微好一些。
他拿出手机,直接打了一个电话给赵兴诚,声音沙哑中还有一丝颤动:“兴诚,帮我。”
赵兴诚此时正在一家夜总会的大厅,看着跪在他脚间不停求饶的经理,听了周齐的话后,他一惊。
挂断电话后,周齐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不能带梁小泊去医院,要连夜把她送出北京,只是……回头看着后座上如同一具破碎娃娃的梁泊,周齐的心又颤抖起来,她的伤这样重,万一……
周齐思量再三,还是没有送梁泊去医院,只有这两个小时内他才能有机会把梁泊送走,再过两个小时,恐怕就走不了了。
……
赵兴诚亲自带人在高速路口等着,带着周齐去了他一所隐秘的公寓,他带来的医生查看了梁泊的伤势后,慎重的说道:“少帮主,伤者两腕伤势太重,要做手术。”好在齿额那只是被捏脱臼,他已经接上了,但两只手腕恐怕是骨折了,硬生生的折断一个女人的两腕,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样狠?
赵兴诚挂断电话,狠吸了一口手里的烟,眉头紧锁:“我已经安排了人过来做手术,但愿……”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周齐知道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但愿不会连累到赵家!
手术一做完,麻醉还没有褪,梁泊就被赵兴诚派人连夜送走。
等到梁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看着简陋的砖瓦屋,她先是呆滞,然后双腕传来的痛楚伴随着昨夜不堪的记忆一齐涌上她的脑海中。
“啊……”梁泊疯狂的尖叫,上着石膏的手猛力的捶着头,恶梦,那不是真的,她只是做了一场恶梦,对,是恶梦……
她的尖叫声引来一名中年妇女,她奔进房间,看着疯狂的梁泊先是震惊,但很快回神,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不能动,不能动啊……”送她来的人可是千嘱咐万嘱咐,这两只手三个月之内不能用力的,否则就要废。
听到里屋的动静,跑进来的两名妇女,看见梁泊疯狂的模样都傻了眼。
“他婶子,快,快拿绳子来,这姑娘受过刺激,魔怔了,不能让她伤了自己。”
“哦,哦,好。”两名身形高大的妇人找来绳子,三人费了好大劲才把挣扎中的梁泊绑了起来。
三人相视一眼,都暗自摇头,真是可怜的女娃子,听说是被卖进了那些脏地方,宁死不从跳楼才摔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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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风云暗涌
军区总医院表面上很平静,中下阶级的医护人员都不知道医生发生了什么事,可中上阶层的管理人员那可是暗涌浮沉,波澜四起。
医院高层特殊病房,五步一卫,十步一岗,戒备森严的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繁重的脚步声传来,数名军装大将从电梯里走出来,这一群人中品衔最低的也都是少将,领头的是北京军区最高军首长。
“首长。”早早就候在电梯门口等候的医院院长恭敬的行礼。
首长皱眉摆了摆手,焦急问道:“情况如何?”
院长恭谨的回答:“回首长,安少已经没有大碍,正在病房接见总政林副主席。”
听闻没事,首长焦急的神色总算缓了下来,但神情还是肃穆严厉,侧过头吩咐着身后的两人:“参谋长,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眼皮底下袭击安少,把昨晚在事发地执勤的人员通通严格调查,一旦牵涉其中,不管是谁,都要从重严惩。”
“是。”参谋长领命。
沉呤了几秒后,首长眸光微闪,语气不明的缓缓道:“如此激烈的枪战,武装部和公安部为何迟迟没有出动?这其中原由务必弄个明白,给安少一个交代。”
“是。”参谋长听完了所有的执令,才转身去执行任务去了。
听闻首长毫不隐讳的下达命令,首长身后的众将都神色有了变化,各人心思都转了无数道弯弯。
总政以林副主席为首的官员出来了,首长上前伸手,两对人马交谈了一下,同时也都再三表示,这件事必然严查重惩。
正说话这会,首长和林副主度身后的参谋的电话同时响起。
两人接了,脸色都变了。
“首长,章上校带兵把北京饭店砸了。”
“主席,章上校带兵把北京饭店砸了。”
除了称呼外,两位高参说出的话基本一致。
听了此言,首长和林副都沉默了片刻,而后无事一样的握手,会别。
杨家老爷子听闻章尧把北饭给砸了,目光微深,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很清楚,军区、总政、总装都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消息,却硬是压制着章家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才出动,毕竟安玦琝不能死在北京,否则对安家交代不过去,但敲打敲打让安家知道中国是谁当家还是有必要的。
现在,章家的小子别说砸了北京饭店,就算他带兵闯进中南海砸了中南海也只不过是出一口恶气罢了。
中国,不需要安家这样的士族,相信这态度安家很清楚。
此时杨老爷子心里暗笑,却在接下来的震荡里再也笑不出来,他错料了安家百年的实力的同时也没有料到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孙女竟然牵扯其中,差点让杨家成了戴罪羊。
病房内,安玦琝因为胸口被捅了一刀,缠上了厚厚的纱带,只得赤祼着上身,肩头披着一件病号服,头上也缠着白纱布,此刻他眉眼淡然,脸上甚至还带着温和的笑容,却让进来的人心里都为之一颤。
有些人,气势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是与生俱来的,而非权力扩张出来的。
此刻就算没有安家的光环,眼前的这个男人依然让人不敢有任何轻视之意的气势。
稳了稳心神,军首长上前,脸上带着三分歉意,语气官方中也同样透出三分歉疚:“真没想到安少竟然在大家的眼皮底下遇袭,这事传出去,我们这些人的老脸都丢尽了。”
安玦琝微笑:“首长不必自责,还得谢各位及时赶到,否则安某性命堪忧。”
不只是他,在场的人都不是聋子,都听出了安少那云淡风轻的两个字:及时。
如果真是及时,那就好办了,问题是就是不及时。
原以为安家经过敲打,想必不会再纠着这个问题不放,安家再大也胳膊拧不过大腿,可安玦琝的态度却让他们有些猜测不透,说他怒吧,可形色上却完全看不出来,说他不怒吧,却又明确指出尖锐的核心问题。
“少爷该换药了。”安肆端着药盘进来,看也不看在场的人朝病床上的人恭敬的出声。
这就是赶客了?
首长心头一凛,面上却笑道:“那安少好好休养,我们先告辞了。”
安少轻点头,淡声道:“安壹,替我送客。”
“请”安壹朝众人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看着走出病房的一群人,安玦琝垂下眼,昨晚上整个北京城上上下下都在装聋作哑意图敲打警告他,看来安家真是低调太久了,久到很多人都忘了他们吃的穿的都是安家给予的。
“拎几个具有份量的人出来,本少要杀鸡儆猴。”
“是,少爷。”
“安叁,发令给各国黑道组织,安家通缉罗刹女,生死不论,无论是消息还是人头,只要属实,安家重谢。”
“是”
“发函给山鬼家族。”
“是”
停顿一会儿,安玦琝慵懒的斜倚着,半闭着眼睛,懒懒地说道:“正事做完后,查查昨晚打伤我带走那女人的是谁。”
“是”
随着一系列命令,整个北京城都为之一抖,更别说各国道上暗涌流动。
……
这边震荡,隐藏在了某一偏僻山村的梁泊却平静了下来。
“娃子,你要我解开你身上的绳子,可是……”
“我保证不会再乱动。”梁泊脸色苍白,一双大眼睛空洞无神,如同行尸走肉没有了灵魂一样。
花婶想着这几日这娃子确实不再疯了,想来或许真的安静了下来,于是上前一边替她解开身上缠绕着的绳子,一边劝慰道:“娃子,婶子知道你受了苦,可现在好了,你逃出那苦地方了,以后啊,指不定还会享福呢?”
梁泊对花婶的劝慰罔若未闻,如同会眨眼、会说话的布娃娃,除这些,什么表情都没有。
“花婶子,在屋不?”
屋外头传来一声叫喊声,花婶一听,连忙也高声回应:“在里屋呢。”
不多门,布帘被掀开,进来的妇人,梁泊见过,她看见花婶正在给梁泊解绳子,一惊:“他婶,你干啥替这娃解开她,万一她自杀咋办?”
回答她的人不是花婶,而是梁泊:“我不会自杀。”
见梁泊这样说,进来的妇人高兴的上前,抓着梁泊打着厚厚石膏的手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啊?家里还有什么人不?”
梁泊垂眼:“我叫梁泊,我家里没有人了,我是孤儿。”
妇人一愣,看着梁泊,心里再度惋惜起来,这娃长的清秀,竟然是孤儿,难怪那些黑心眼的人推她入火坑呢。
花婶见梁泊有问有答,心里的紧绷的那根弦终于落下了,他儿子可是交代了她,一定要照顾好这娃,照顾好了,他老板一高兴,说不定他就升职呢。
想到儿子能升职得到重要,花婶脸上的笑容很是温暖:“娃,让英婶子陪你说会话,我去给你下碗面条,昨天到现在,你都没吃东西,肚子一定饿了。”
“去吧,这儿有我呢。”英婶肥厚的手掌推了花婶一把,一屁股坐上了坑上,摸着梁泊吊在脖子上打了石膏的两只手:“去年我家男人摔断了腿也是上了这玩意,头几天还好,过了几天后,他天天哼哼,说里面痒。”
想起自家男人那会不怕疼却怕痒天天嚎叫的样子,英婶噗哧一声笑了,嘱咐道:“娃,如果你手也痒,千万要忍着,医生说了,上了这玩意,必须得一个月才能拿下来呢,这一个月你就忍忍,有啥事叫一声,咱都在呢。”人啊,不能没有手,更何况这样一水灵的姑娘呢,虽然看起来身子弱不经风,脸色也白的像死人,但这模样还是很好看的,以后要嫁人也不是问题。
梁泊垂眼看着自己的两只手,脑中闪过被那男人折断手腕的巨痛时,眼皮轻轻一颤,那人是魔鬼,是禽兽,根本不是人。
她只恨自己没能杀死他!
梁泊不曾走出过屋子,除了这一间砖瓦房,对于这里是哪里,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天气惭热,很多农活要做,花婶没时间整天陪梁泊,只得每天把饭菜做好后,就下地去了。
她也劝梁泊出屋去走走,走走对她的身体好,可梁泊除了摇头还是摇头,整天呆坐在坑上,除非有人和她说话,否则她可以一个人发呆一整天。
花婶看了,除了暗暗摇头,也没有办法,只得任由她。
一个月后。
天气刚亮,一辆面包车驶进了村子,周齐看着四周的环境怔怔了神,这里虽然偏僻,却山青水秀,适合她在这里休养——
想起梁小泊,周齐脸色阴郁下来,如果……如果不是……此时的梁小泊早就去了新加坡开始重新生活。
赵兴诚看着周齐的脸色,眉头悄然紧皱。
北京城的震荡还只是刚刚开始,几乎隔个两三天就会有官员大将贪脏枉法的事曝光,要证据有证据,要动机有动机,在转给检察院之前,早已通告了全中国的媒体报刊新闻,甚至连世界名国知名报刊新闻也都有报导,可谓是铁证如山。
不只是最高检察院和法纪部门忙的焦头烂额,权贵家族被牵连有嘴说不清,整个中国都处于一种震动不安中,网络媒体,舆论大众更是不断的把这些事扩大再扩大,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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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有了yun
院子门被推开,身形矮小却精壮结实的山虎身后跟着赵兴诚和周齐和一名提着药箱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妈。”山虎喊道。
在厨房的花婶听见儿子声音,忙丢下手中的活,大步走了出来:“虎娃,你咋回来了?”这时她才看见儿子身后的两位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和提着药箱的中年男子。
她看了一眼,拉着虎子走到一旁小声问道:“虎子,他们是?”
“妈,你别管,那姑娘呢?”山虎压低声音问道,少帮主吩咐过,让他守紧嘴巴,不该说就算是对着他妈也都不能说。
花婶一听是儿子让她不要管,也就真的不再问了,但眼睛还是忍不住的偷瞄着,心里暗忖这俩厚生小伙子看起来又漂亮又金贵,一看就知道是城里的有钱少爷,跟在他们后面的那男人手里提着的像是药箱,莫不成是来替屋里那姑娘看伤的医生?
“姑娘在屋里呢。”
周齐再也忍不住大步走进去,掀开布帘,进到里屋,上次他梁小泊来的时候是晚上,看清楚这里的环境,此时一看,他心里一酸,简陋的房间,简单的桌椅,但好在总算是干净。
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梁泊坐在坑上发呆,不成人形。
“梁……”看着这样的梁泊,周齐鼻子一酸,只喊出了一个梁字就哽咽的发不出声音。
梁泊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竟然听见了周齐的声音。
“梁小泊……”周齐慢慢的上前,轻轻的出声。
梁泊抬头,空洞的眼睛看见周齐的时候浮起了些许的波澜,却又顷刻间平静,甚至还朝周齐硬是扯出了一抹笑容,她没问过花婶送她到这里来的人是谁,此时看到周齐,她也明白了,真是周齐救了她,还把她送来了这里。
周齐转开眼,掩饰自己红湿的眼睛。
“我让医生先帮你拆石膏先。”说了一句,他不敢再看梁泊一眼,飞快的走了出去。
梁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里泛起苦涩。
中年男子走进来,把药箱放在桌上,看着梁泊,打了声招呼过,他上前替梁泊检查她的伤势复原情况。
周齐整理了一下情绪才再走了进来,看着中年男子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伤势复原的如何?”
“伤势恢复的还行,不过……”中年男子有些迟疑。
“不过什么?”周齐急问。
中年男子抬头看了一眼梁泊,神色怔了怔,微笑着对面无表情的梁泊嘱咐道:“你这双手半年内不能提重物,也别太用力,否则落下病根。”
梁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中年男子忙完后,就走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周齐和梁泊两个人。
梁泊垂眼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齐看着沉默的梁泊,眼中痛楚难忍,他移开视线,低低地出声:“你没去新加坡,这一个月来沈方辉找了我很多次,他向我逼问你去了哪里?”
“别告诉他。”梁泊倏地抬头,声音有些尖锐,对上周齐的目光后,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新加坡?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如果……如果没有发生那样不堪的事,此时的她是否真的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她一直都知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从来就没有时光倒流,有些事,经历了就是经历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忘记,对方辉的爱是如此,对那个男人的恨也是如此。
“梁小泊……”周齐语气黯然。
梁泊抬头,看着周齐黯然的神情,涩然一笑:“周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们之间不需要隐藏。”
周齐张了张嘴,可是想说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见他不出声,梁泊也不急,房间内的气氛很低迷。
久久,周齐才闭上眼涩然出声:“梁小泊,离开吧。”
梁泊苍白的面容上并不见惊讶,看了周齐一眼她低下头,不问原因只是轻道:“好。”
……
跟着周齐出来,花婶看着梁泊,拭了拭眼睛,这一个多月来的相处多多少少都有了感情,再说她对这姑娘确实打从心里为她感到惋惜和心疼。
梁泊朝花婶微弯腰:“谢谢花婶这一个月来的照顾。”
“娃啊,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要爱惜自己。”花婶拉着她的手,轻拍了拍她的手宽慰的说道。
梁泊轻点了点头:“谢谢。”
面包车开出村子,梁泊木然的看着窗外,她在这里一个多月,今天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村子是什么样的。
赵兴诚看着坐在窗边的梁泊,再看看周齐眼底的黯然,心里暗自摇了摇头。
长途汽车站,周齐的车停在一旁,拿过一只小背包递给梁泊,压制心里的痛苦和苦涩,深深的看着她:“你手伤还没有好,什么都不要带,只带证件和钱就够了。”
梁泊看着他递过来的小背包,垂下眼。
周齐别开眼,看着窗外车站广场上的人潮,轻声道:“背包内侧我给你备了路途上用的零钱。”
梁泊怔怔的看着不看着她的周齐。
“遇上哪辆车就上哪辆车,喜欢哪个城市就停下来,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行踪,包括……我。”
“要多久?”她要逃多久才是尽头?
周齐看着窗外的眼睛有着泪光:“等风头过了,再回来。”现在安家的注意力还在北京各大权贵中,可能还没有时间查梁小泊,但查是迟早的事,查出他也是迟早的事,他不知道安少会如何处理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安家还没有查之前,把梁小泊送走。
梁小泊受到的伤害已经够多了,他不能让她再受任何的伤害。
梁泊看着他:“我走了,会连累到你。”让周齐如临大敌,这样紧张,这样凝重,如果与她相关,那么她一走,所有后果誓必要周齐来承担了。
“我不会有事的。”只要她没事,他就放心了。
“周齐……”
周齐打断她的话,盯着她的眼神凝重而严肃:“只要你不在,我就不会有事。”如果她不走,到时被查出来,他保不了她。
四目相对,周齐的严肃和凝重让梁泊想说的话哽在了喉咙,她什么话都不再说,她领了周齐这份情,死,很容易,生,却需要一生的勇气。
是周齐让绝望的她燃起一丝勇气,活着不言死。
看着梁泊孱弱削瘦的背影,周齐一直强忍着的泪终于忍不住模糊了两眼,他想起了那无数个夜晚他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落寞孤寂的背影,一点一滴的进驻了自己的心。
而今天,她的背影里不只是落寞孤寂,还有凄凉和哀恸,他抚慰不了她受伤的心,能做的只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她。
这个世上他最希望能得到幸福的女人,终究没有没有如他所愿。
……
梨花镇,南方一个大省辖市下的偏远的小镇,离市区两个小时的车程,小镇民风朴实,环境优美。
之所以停留在了这座小镇,梁泊也是无意之中。
她原想着去下一个市的,却坐错了车,来到了这座小镇,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最终决定在这里停下脚步。
小镇离市区有些偏远,却生活并不落后,朴实中反而处处见繁华。
梁泊在小镇西街老住宅区租了一套带家具和部份电器的小套房,房子不到五十个平方,在三楼,一房一厅一卫一厨房和一个小小的阳台,房子有些年头了,家具和电器也都是具有年代,很旧很破。
但居住在这里的大部份都是老人,环境很安静而且租金也便宜。
梁泊看中这套房子,除了环境安静价格便宜外,也是因为这房子她可以直接入住。
交了半年的租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直接住了进来,窝在这安静的地方,安静的活着,直到有一天……她死灰般的生活不复平静。
窗外的大榕树上蝉鸣声一声接一声,晨光穿透了颜色灰沉的窗布落在卧室床上紧皱着眉头睡的不安宁的梁泊身上。
梁泊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恶梦般的晚上……
“啊……”梁泊尖叫一声坐了起来,苍白的脸被汗湿透,发丝紧贴在额头上。
两只手紧紧的抓紧身上的床单,老旧的电风扇吹在汗湿夹背的她身上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梁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半响,她才安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口干的快要冒烟,伸出手端起床头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一阵恶心直冲喉咙口,她起身冲进卫生间趴在洗手台上干呕着……
直把胃里的酸水都吐个干净了,梁泊才直起身,拧起水龙头,抹了一把嘴,却在下一秒,全身冰冷,拧着水龙头的手也隐隐颤抖。
脑中的念头越来越清晰,梁泊不停的摇头,一双瞳孔不停的放大,不会的,不会的,老天对她不会这样残忍的。
梁泊不得不去镇上药店买了验孕棒回来,死死的盯着手里的验孕棒,此时的一秒对她来说很漫长漫长,漫长的让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似乎是停止了跳动。
直到红线慢慢的显出来,一阵天眩地转,梁泊手里死死的捏着一支验孕棒,憔悴不堪的脸上苍白如纸,瘦小的身子瘫软地滑坐在窄小暗黑的卫生间马桶上两眼发直。
她还没有从离婚的痛苦中走出来,老天对她却更残酷。
距离和沈方辉离婚已经两个月零八天,
她竟然怀孕了,孩子……自然不是沈方辉的,她住到周齐家,还来了一次月经,这个孩子是那天晚上……
想到两个月零八天前,也是她离婚的那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梁泊苍白的脸色瞬间惨如死灰,无助、惶恐、羞耻和绝望让她全身无法控制的瑟瑟发抖。
那样的不堪,那样的痛苦,她以为只要努力,终有一天她会忘记。
可……她竟然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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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波及吴家
隔着来往的车辆人群,梁泊抬头看着对面的医院,脸色惨白如纸,她双手不自觉的抚上腹部,心里泣血,虽然她的肚子还没有拢起,可是那里面确实住着一条生命。
她真的要打掉吗?
虽然这个孩子是那个男人给予她的污辱,可是这孩子已经在她身体里着了床,也是她的孩子。
失去上一个孩子的时候,那种挖心噬骨的痛,那种生命流逝的冷,她还有再经历一次吗?
心里情感和理智苦苦挣扎,如同两个人在脑海中打架拉扯,让梁泊的头都快要炸了,她痛苦的闭上眼,两行清泪从她惨白的脸庞滑落,脚不自觉的后退。
三年前,她失去那个孩子是不得以,可今天,她怎么能……亲手杀掉孩子?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她做梦都渴望拥有属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为何她却起了杀心?
难道作为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也要分血统吗?
就因为这个孩子来源于肮脏,就因为这孩子不是她方辉的,她就抹杀,她又何面目面对自己?
梁泊心痛的站不稳,慢慢的蹲下身子,抓着衣领无力呼吸。
“小姐,你没事吧?”
梁泊身后,打扮俗艳的女人好奇的盯着蹲在地上哭泣的梁泊问道,她的美发店就在后面,隔着玻璃她盯着这女人很久了,现在看她痛苦扯着衣服的样子,莫不是发病了?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医院就是对面。”
医院?梁泊身子一颤,如同野兽追赶她一样,趄趄跄跄起身,转身就跑,她不能去医院,她怕自己会冲动会怨恨的作出选择,她不想再经历那样剜心挫骨的痛苦。
女人看着撒腿就跑的梁泊,错愕的睁大眼睛,呸了一声,好心没好报,不过看这女人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她扭着腰进了店。
……
不知不觉,日子过去了四个月。
梁泊刚刚起床,就听见了敲门声,她放下手里的牛奶,打开生满铁绣的铁门。
“小泊,今天的肉菜都挺新鲜的,我去给你做早餐。”平婶拎着菜篮子笑呵呵的说道。
她就住在梁泊楼下,看了梁泊在楼下张贴的信息看见上面给出的高薪才心动地揭了梁泊的单。
她要做的事很简单,花不了多少时间,每天买自家菜前顺道把梁泊的菜一道买来,再上楼打扫卫生,做好饭后就回去。
刚开始,她对梁泊很是好奇,但自从熟悉下来后,她知道梁泊一个人怀着孩子而且手还受过伤,不能提重物才会请临工阿姨。
“谢谢婶子。”梁泊穿着一件碎花孕妇裙,俏媚的短发长长了很多,盖住了白嫩的耳朵,越发显的她的脸小年纪小。
“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呢。”最初她是看了高报酬才动心的,可是接触下来,对小泊这孩子她也确实起了怜惜之心。
你说吧,一个年轻女人怀着身孕,手又受了伤,啥事都不能干,还能有勇气把孩子生下来,实属不易,这得多坚强。
梁泊关上门,继续端起牛奶小口的喝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微微一笑,才四个多月的肚子,比起她上次怀的那个,肚子要大的多,看起来有五六个月那样大。
她也是昨天去了医院才知道,她肚子里面有两个,是双胞胎。
这两个多月来,她挣扎过,想过,却始终下不了决心打掉孩子,最终她决定留下孩子,不管她有多恨,但孩子是无辜的。
她/他既然存在了她的腹中,就是她的孩子,作为母亲,她狠不下心。
留下了孩子,首先她自己要振作起来,以后她要照顾孩子,首先她要好好对待她的手,不能落下病根,于是她才贴出告示高价聘请阿姨帮忙。
自从她的肚子大起来后,她也知道街坊邻居都对她投以异样的目光,暗中对她议论纷纷,猜测她的来历。
好在平婶对她很好,人也热情,手脚也麻利,解决了她一日三餐,帮了她很大的忙。
平婶把面条端上桌,放好筷子:“小泊,现在很烫,我给你把电扇开着,等凉了你再吃。”
“好”梁泊伸出手把长到耳后的发别到了耳后,柔顺的点头。
平婶笑看了梁泊一眼,其实小泊的胃口还算可以,吃的也不少,却不见长肉,看着她那肚子像吹汽球似的一天比一天大,她怀疑是双胞胎,昨天她才硬拉着小泊去了医院,果真如她所料,小泊怀的是双胞胎。
现在物价高涨,啥东西都贵,养两孩子还真不容易,小泊以后想必很辛苦。
昨天从医院出来后,小泊就托她打听这四周有没有房子卖,打算这镇上安家。
慢慢的把一碗面条吃进肚子,梁泊看着正在抹地的平婶,笑了笑,她很感激平婶,她知道外面的人议论她时,平婶都有为她说话。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很多事都看开了,并不在乎外面的人如何看待她,可平婶的心还是让她感激,钱可以买来服务,却买不到心。
……
梁泊坐在客厅里的细细的喝着水,天气炎热,她有事没事就抱着个水杯补充水份,一边盯着眼前老旧的电视。
转了几个台,都暗自摇头,这几个月来,只要一开电视,新闻里无不都在播放着某某官员被举报贪污被检察院带走调查的事件,整个国内都受到了震动,上至官员下至老百姓都闻贪色变。
究竟有多贪官污吏存在?政府有多少魄力和决心惩治这些贪官?这些问题已经成为人民最关心的话题,网民更是进行激烈的抨击。
“日前,涉及贪污受贿的所有官员被收监,随着检察机关的深入调查,案件有了新的进展,吴氏集团涉及贿赂嫌疑,董事长吴长贵被正式带走接受检察院调查,吴家大宅蹲守的一众媒体蜂涌而上,画面甚至是纷乱,警方出动了上百名警力才得以维持秩序……”
梁泊的眼皮一动,焦距对准电视机里面的画面,揪然色变,杂乱的画面中,她看到了一闪而过周齐面无表情的脸。
手里的塑料杯子咣啷一声掉在了地上,里面的半杯水洒出来打湿了她的脚。
梁泊怔怔的盯着电视,过了很久才慢慢的扶着腰起身,挺着肚子进了房间在抽屉里翻出了她四五个月都不曾用过的手机,找出充电器充电开机,里面有十八条未读短信。
七条是周齐发的,十条是方辉发的,最上面一条是……陌生的号码,是三天前发的。
梁泊直接打开最上面一条:周齐受你拖累,速回北京,落款人是赵兴诚。
梁泊拿着手机的手一抖,垂下眼一条一条的翻看着周齐发短信。
梁小泊,不要回北京,这条信息是三天前发的。
……
梁小泊,你这个笨女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自己照顾自己。一个月前发的。
……
梁小泊,你现在到了哪里?不要回我,我只是问问。两个月前发的。
……
梁小泊,你换了手机号吗?三个月前发的。
……
梁小泊,一个人在外头,要吃好睡好。四个月前发
梁泊的手轻轻颤抖,周齐……她逃出了北京,怎可再回去?她已经下定决心,把前尘往事,都忘了,余生再也不出这个小镇,就在这里带着这孩子长大,慢慢变老。
……
吴家大宅,因为吴老爷子被带走,整个大宅都乱糟糟,吴荟云哭花了一张精致的脸,慌乱看着呆坐着沙发上的嫂嫂:“爸年纪大了,怎么能……怎么能被关押?”
“爸年纪大了,你大哥身体也不好,受不了刺激的,怎么办?怎么办?”吴太太又何尝不慌乱。
“妈,姑姑。”吴一鸣大步走进来,脸色有着疲惫,却强自支撑,最近京中震荡太大,有多少人落马,又有多少被牵涉其中,在这样敏感的时候,吴家不能有太大的举动。
“一鸣……”
“一鸣……”
姑嫂两人一见进来的人都焦急的冲上去。
“一鸣,杨家怎么说?有没有法子救你爷爷和爸爸?”
“一鸣,你姑父也被停职调查,爸和大哥又被带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吴荟云紧紧的抓着吴一鸣的手焦急的问道。
吴一鸣按了按眉头:“妈,姑姑,你们放心吧,爷爷和爸爸暂时不会有事的。”说完后,他神色凝重的大步走向书房,贿赂收卖官员可大可小,他要了解这里面的玄机才知道他要如何做。
书房门被敲响,吴一鸣眉心皱起,这个时候是谁不长眼的来打扰他?
书房门被推开,周齐走了进来。
吴一鸣的脸色稍缓和下来:“小齐,这件事有我,你别太过担心,我不会让爷爷他老人家有事的。”和宋景通完电话后,他心里也有了些底。
如果安家真的是因为迁怒杨家想要折杨家的羽翼才选择了对付吴家,吴家的路倒还没有堵死,商人重利多于重义,谁能给他生存的空间,他就为谁效力。
如果杨家保不了他吴家,爷爷年纪大了,怎么可能让他坐牢。
周齐半垂着眼,不敢看吴一鸣颓废疲惫的脸,哑声道:“哥……”
吴一鸣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小齐,过两天我会安排一下,你去德国。”小齐还小,不该受到波及,这些事由他承担就行了。
周齐一惊:“哥……”
吴一鸣沉默了片刻,苦笑:“虽然我心里做好了投诚的打算,但安家是什么样的家族?真要说起来,吴家这点资产还不够安家塞牙缝。”
周齐眼眶红了,心隐隐颤抖,他怎么能、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而连累吴家破产?
“哥,你放心,爷爷和舅舅一定不会有事的。”是他闯下的祸,他就要承担,怎么能吴家受到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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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我给你两条路
周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红木椅上的男人,他脚微微停顿了片刻才继续上前,恭敬的低头:“安少爷。”
表哥只以为吴家受到波及是因为杨家,安家迫逼吴家目的或许有可能是想折杨家的羽翼,但他有一种直觉,恐怕不只是这么简单,所以今天他主动上门。
而事实也如他所料,在他出现在这里请求见安少的时候,门外的人问都没问就直接让他进来了,这说明安少早就料到他一定会来,或者说在等着他到来。
一想到这里,周齐就心头一紧。
安玦琝漫不经心的掀起眼帘扫了周齐一眼,低沉醇厚的嗓音里也丝毫不见威慑力,有如邻家哥哥似的温和:“坐。”
周齐一愣,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安玦琝嘴角微勾:“今日周公子上门,可是想通了?”
周齐心一凛,抬头看着对面尽显温和却让他汗毛直立的人:“周齐愿意接受安少的惩罚,还望安少大人有大量,这件事与吴家……”
安玦琝抬了抬手,压下了周齐后面的话,慵懒而兴味的看着周齐,微微一笑:“吴家的命运就看周公子你如何选择了,你能坐在这儿说明你也是个聪明人,我最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我给你两条路。”
周齐怔怔的抬头,心里却莫名的生了不安,抿紧嘴不说话。
看了周齐一眼,安玦琝云淡风轻的说道:“第一条,周主任的仕途就此终止,吴家破产,吴长贵坐牢。”
周齐压制心里的不安,镇定的问道:“那第二条呢?”
安玦琝眉梢微挑,眼中的兴味越发的浓重,有趣。
“第二条路,就是周少亲把不该带走的人送回来,这样的话我可以考虑放过周吴两家。”
“不行……”周齐一口拒绝。
安玦琝微微一笑,宛如根本就没看到周齐揪然大变的脸色,懒懒的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安壹上前,把资料放在了周齐前面。
“人,已经查出来了,周公子去把人带回来即可。”
周齐不敢置信的抬头,两手紧紧握成拳,不敢伸出手去碰那资料,他都不知道梁小泊在哪里,可安家却查出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管是他还是梁小泊都逃不出安玦琝的手掌心。
他知道以安家的能力查出来是早晚的事,可是真的面对时,他还是为安家无孔不入的实力感到骇然。
“安壹,送周公子出去。”安玦琝淡然起身,往书房方向走去。
“周公子,请。”安壹上前,朝周齐摆出请的姿势。
周齐倏地抬头,盯着安玦琝的背影,悲愤地问道:“为什么?”既然安家已经查出了梁小泊的行踪,为什么还要他去把她带回来?
这样的惩罚,对他和梁小泊都太重太深,肉体上的疼痛可以痊愈,可精神心理上的疼痛一生都无法愈合。
安玦琝停下步子,回头看着周齐的眸子深不可测,语气平和却尽显威慑:“周公子如此大费苦心的把人送走,当然得亲自去把人给本少送回来。”
“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更何况……她也不属于安少。”周齐哀恸,哑着嗓子艰难的出声。
安玦琝微微一笑转过身,淡淡的说道:“周公子,你只有三天时间。”
周齐失魂落魄的走出安家气势宏伟的老宅,手里拿着的资料像火一样烫伤他的手,他终于知道安玦琝的残忍,这样的伤害对他、对梁小泊说来是何等的重?
可是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
书房内,安肆欲言又止的看着坐在书桌前处理公事的主子。
站在安玦琝身后的安贰看到了安肆的神情,自然也知道安肆在纠结什么,事实上,这件事大家心里都很惊疑,可既然主子并没有下达指示,他们也只能暗自揣测,谁也不敢询问。
“少爷,事关重大,为何不让属下等人去,万一……”最终,安肆还是忍不住的出了声。
安玦琝翻过手上的文件,签下名,抬起头,眸子深沉慑人,语气不明:“安贰,说说你的想法。”
安贰顿了顿,在心里沉淀了一下才开口道:“这件事,安肆说得对,确实事关重大,属下认为,还是由属下等人去。”那个女人确实无足轻重,可那女人肚子里面的却事关重大。
安玦琝搁下手里的笔,两手交叠,颀长的身躯倚进椅背,冷漠无情的说道:“能存活下来的,才算是我的子嗣。”
威严慑人的气势从他眼宇间流泄,狂肆而危险,让安肆和安贰两人一惊,都低下了头:“属下明白了。”
……
梁泊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坐在床上喘息,好半天,她激烈猛跳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自从她决定留下孩子后,她有两个多月没有做恶梦了,却没想到今天午睡一会儿,竟然做起了恶梦。
似乎是受到她情绪的影响,高高拢起的肚子里也传来一阵阵波动,梁泊忙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肚子,轻柔的说道:“不怕,不怕。”
肚子里的宝宝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安抚,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梁泊轻笑,清秀的脸庞柔和的可以滴出水,四个多月快五个月了,胎动早已经开始,她的心也一天天柔软起来。
她终于找到了生命存在的意义,往日的爱恨也似乎在这一天比一天强烈的胎动中淡化。
一想到再过几个月,她就迎来两个孩子,她就无比期待,不管肚子里面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子,都会是她的宝贝。
“不过,妈妈还是希望是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很贪心是不是?”轻轻的摸着肚子,梁泊轻笑道。
坐在床上和胎其它互动了好一会,梁泊才小心的起床,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身子也越来越沉重,好在,她的手经过悉心的保护,也慢慢的好起来,不再麻痛,也惭惭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全身汗粘粘的很不舒服,梁泊洗了个温水澡,换了件宽松的孕妇裙,看着外面夕阳西斜,微微一笑,低头说道:“到散步时间了。”
医生嘱咐过她,适当的运动对她和孩子都好,所以每天午睡后快到傍晚的时候,她都会下楼散一会儿步。
下了楼,梁泊慢吞吞的走着,榕树下摇着莆扇下着棋的两位老人抬头看了看她,又都低下头盯着棋盘。
最开始梁泊下楼散步的时候,很多人都对她指指点点,面露不悦。
但无论何时,梁泊都是笑脸相迎,这里的人本来就很朴实,虽然对梁泊一个单身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心里还是都有微词,但明面上,也都不再给她难堪。
天气炎热,就算是到了傍晚,都还是炎热不堪,梁泊走了一会儿,身上再度出了一身汗,她环视四周,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只不过到了傍晚,下来乘凉的人很多,她找不到单独的地方。
“你走了一会儿了,来这里坐着休息一下。”
似是看着梁泊的举动,不远处大梧桐树下坐着的几人中一个身形较胖的妇女站了起来,围坐在一起的众人也都好奇的抬起头,目光齐刷刷的望着梁泊。
梁泊迟疑了一下,微微一笑,缓步走了过去:“谢谢。”她已经托平婶打听这里四周附近有没有房子出售,既然决定在这里安家,她就必须要适应这里的人,多多了解这里。
“有多大了?我看有六七个月了。”一人好奇的出声。
梁泊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眸中柔情涌现:“医生说是双胞胎,快五个月了。”
梁泊的回答引起一片哗声。
“双胞胎,难怪才五个月就这么大个肚子了。”
其中一位年长的阿婆盯着梁泊肚子,突然说道:“看你这肚子应该是个儿子。”
听阿婆一出声,不少人都盯着梁泊的肚子。
梁泊一愣,抿嘴一笑,低低的说道:“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好。”
“你怎么会一个人到我们镇上来?”终于有人忍不住的问出那个大家私下里议论纷纷的根源。
梁泊抬头看着大家,大家的眼里虽然都有着好奇,但并没有太大的恶意,她坦然的回道:“我是无意中经过这里,喜欢上了这里才停了下来。”
众人听了,都哦了一声,过了半会,又有人问道:“你……多大了?结婚了吗?”
梁泊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26岁了,前不久离婚了。”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离婚了,真看不出来,她都26岁了,她们还以为她二十出头呢,不学好弄大了肚子离家出走的女孩呢。
“一个人带孩子可不容易啊。”其中一人感叹道。
梁泊抚摸着肚子,眼中有着为人母的柔情也有着为人母的坚强:“苦点累点都没关系,只要努力,我相信我一个人也可以把孩子养大成人的。”
众人看着梁泊的眼神也都变了,有些同情,有些佩服,都离了婚了还坚持把孩子生下来,是个善良的。
梁泊垂下眼,她不是故意误导大家,也不是说慌,她只是没有把实情告诉大家罢了。
她决定了在这里生活下来,她不希望日后孩子受到旁人异样的眼光。
平婶大步走来,看着坐在人群中的梁泊有些怔愣,但很快就回神,笑道:“小泊,你快回家,有人找你来了。”
轰隆一声,有如一道雷声炸在头顶,梁泊脑中一片空白,惊愣的看着平婶,平婶笑着上前扶起她:“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
梁泊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不可能,她没有联系任何一个人,怎么会有人知道她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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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埋葬
赵兴诚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目光在梁泊脸上和她高高拢起的肚子上来回的扫视,脑子有些打结,这,这是怎么回事?
梁泊看着赵兴诚,心里同样有着震惊,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但心里震惊的同时她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不是周齐。
“梁小姐。”
好半响后,赵兴诚才回神过来,但目光还是时不时的露在她的肚子上,心里暗忖她的情况周齐知不知道?
梁泊倒了一杯水给赵兴诚,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并没有出声询问他为何知道她在这里?人都坐在她对面了,他是如何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出现的目的。
赵兴诚微微挑眉,既然如此,他也不啰嗦,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是来请你回北京帮周齐的。”
梁泊垂眼:“如果我说我不想回北京呢?”
赵兴诚一愣,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我以为周齐对你来说具有意义,还有……我视周齐为兄弟。”
意思就是由不得她拒绝了?
梁泊沉默了很久才低低的问道:“周齐知道吗?”知道他来找她。
赵兴诚眼神有些闪烁,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他不介意做个坏人,只要周齐心里会好过一些,眼前这个女人心里或许也会好过一些。
梁泊轻轻的抚摸着腹部,好半天才哑声道:“好。”只要她能帮上周齐,那她不介意把那一晚的不堪暴露在阳光下,虽然她必须面对所有人,或许这样做了之后她将背负很多的议论,但这是她仅能为周齐做的。
至于她……就算她失去了所有,她还有孩子,有了活着的勇气。
她说一声好,倒是让赵兴态愣住了,看她漆黑的眸瞳内展现的坚决和勇气,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低下头不敢直视她,希望越大,是不是就会失望越大?她以为她出现就能帮上周齐,可是她却不知道是要牺牲她,目光从她肚子掠过,或者说是她腹中的孩子。
“你打算如何做?”忍不住的,赵兴诚问出声。
梁泊沉默不语,周齐的爸爸是当官的,而且外公家族财大气粗,按理来说根本就不需要她出面,但如今看来,只能是一个原因,那个像魔鬼一样的男人可能比周齐家的权势大,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想到再要去面对一些她本不想面对的事情,她心里并没有掠过苦涩和痛楚。
……
为了孩子着想,梁泊坚决不肯坐飞机,赵兴诚只得改坐了火车,摇晃了十几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了北京。
看着车窗外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梁泊陷入了回忆……
赵兴诚看着坐在身旁失神的梁泊,拳手紧了紧,这个女人恐怕将会成为周齐这一生的心魔,永远也走不出来。
他长小就在血腥中长大,这世界肉弱强食,没有所谓公平,公正,混黑道更是凭着心狠手辣。
杀人不过头点地。
可是这安少对周齐却是杀人不见血,硬生生要折磨周齐的心智,折磨梁泊的心智。
就因为人是周齐送走的,他非要周齐送回来,而且还把行踪都查出来了,指明要让周齐去接回,他彰显安家的威慑力,选择了最残忍的手段。
他能查出梁泊的行踪,自然也知道梁泊对于周齐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而周齐对于梁泊来说,也可能是这世上唯一的温暖。
可是这唯一的温暖,却被他斩断。
就算……就算梁泊不恨周齐,两人之间却也永远不会回到从前,而周齐恨他的同时首先会恨自己。
这一招,不见血却诛心剜肉,这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
赵兴诚心里为周齐感到难过的同时也生出一股渴望,他想见见这个安少。
如果他有安少一半的心狠手辣,他家老爷子恐怕也不会硬拖着一口气不肯闭眼,就因为不放心他。
他赵家在一个地方上也算是龙头,却也只是画地为牢走不出那界限。
世界何其大,道有道途,能够挤身于世界黑道组织中,那才是真正的成功,那些大鄂们绝不屑于只是小孩子过家家那样的黄赌毒、,杀杀人放放火。
赵兴诚闭上眼,不再与梁泊的目光接触,淡淡的说道:“下车吧。”
等到脚站在地上的时候,梁泊才从恍惚中回神,一抬头她就看见了朝她一步一步走来的周齐。
脸上原本露出的笑容却随着周齐一步步的靠近而僵硬在了脸上,她见过周齐无数面貌,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周齐,幽凉氤氲一片,看不清分不明,是周齐却又不是周齐,这样的周齐让她陌生,让她不安,也让她隐隐心疼。
他的眼中,只有无边无尽的黑色,深幽深渊没有尽头,没有一丝一毫的阳光,冰冷的刺痛人的心。
梁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微笑,唤回她熟悉那个给了她温暖的男孩。
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她就是发不出声音。
两人之间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周齐不再迈步上前,而原想移脚上前的梁泊此时也感觉到了什么,脚钉在了地上怔怔的看着让她陌生的这个周齐。
两人都没有出声,赵兴诚感觉自己的心涨的很痛,他暗暗深吸呼,想要缓解心脏的压力,可不甚起效。
周齐的目光停在了她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在了她的肚子上,他感觉自己全身的的血液在瞬间冰冷,五脏六腑都仿若有着支离破碎的痛,这种极痛让他想把自己的身体撕碎。
梁泊的身上没有温度,她的心也没有温度,她想给自己一点温暖,缓缓的伸出手环抱自己,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周齐,一动也不动。
两个人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三四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的驶了过来,周齐才扯开唇,露出一抹笑,那笑中带着凄凉和哀恸。
此时此刻,他的心有多痛,谁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一生,她都会成为他迈不去的坎,散不了的魔,因为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做到让时间倒流。
梁泊看见安肆身后跟着数名黑衣男人朝她一步一步走去,她的身体经不住的摇晃起来,脸色瞬间惨白,唇也毫无血色的抖个不停。
“别过来……”
一声尖锐的声音从她喉咙发出来,有如杜鹃泣血般的凄厉和悲凉。
安肆淡漠的目光在她的肚子上掠过一眼后,脚步并没有停,依旧上前。
梁泊的情绪有如热水在锅里翻滚,波动太大,肚子里的宝宝也发出了强烈的抗议,一阵阵痉挛的疼痛让她本能的双手护着肚子慢慢的弯下了腰,惨白的脸庞沁着薄薄的一层冷汗。
安肆见状,原本上前的脚步停了下来,冷漠的注视着痛的弯腰的梁泊,眉心拧了起来,这样懦弱的女人还真不配生少爷的子嗣。
“梁小泊……”周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奔上前。
梁泊挺着大肚子,惨白着脸回头看了一眼那一排穿着黑西装散发着阴森气息的保镖,身体不停的颤抖,紧紧的抓住周齐的衣服,如果溺水之人抓到的救命杆。
“周……周齐,我不能让他们伤害我的孩子,不能,这是我仅有的……仅有的……你帮帮我……你不能把我交出去,那人是魔鬼……”
周齐的拳关捏的咯咯响,额头上的青筋暴突,双眼猩红欲裂,牙齿咬的太用力,唇角生生溢出一缕鲜红。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恨,恨自己不够强大,恨自己不仅保护不了她,还要亲手把她交出去,换吴氏集团和周家所有人的命运。
梁泊死死的抓着周齐,不顾肚子里的抽痛的说道:“我可以告他们……告他强奸,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证明,我会出庭证明你是为了救人才得罪了他,周齐,我不能……我不能跟他们走,我要保护我的孩子,中国是法治国家,我们是受法律保护的,我不相信他能只手遮天,我可以去告诉媒体,周齐,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一起面对那个魔鬼。”
听闻她的话,安肆挑了挑眉,这女人还没有认清楚现实。
周齐想大口的喘气,胸闷发疼,被盖顶的黑暗疯狂的压抑着,他全身所有的肉体、筋脉、骨头都在痛,除了痛还是痛,他从来不知道人身上可以没有伤口,却可以让人痛的撕心裂肺。
如果还有别的选择,还有别的路可走,他情愿死也不想面对这样的她。
告安玦琝强奸?这无疑于天方夜谭,如果她知道这四五个月来国内轰轰烈烈无数起大贪官案都是安家在背后推波动澜,她是不是还会报有这一丝希望?
一起小小的强奸案,不仅撼动不了安家,反而让她再无生路可走,到时谁也救不了她,至少此刻她还可以凭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让安玦琝放她一条生路。
周齐闭上眼,关上眼前的一片血红,缓缓的后退……
她是他心里最后一丝温暖纯净,他和她之间的感情真挚真诚,却被他亲手毁灭,在真正的亲人面前,他选择了放弃她。
原来,他也是自私,贪婪,血腥和狠厉的,步步都在痛,步步都是错,可是他已经不能回头。
梁泊软软的跌坐了地上,扯着周齐衣服的手随着他的后退而一寸一寸的滑动,最终紧攒在手心里的衣服滑出了她的手心,她分明感觉到了痛,却再也流不出泪,心越来越漠然,越来越薄凉。
她想笑,也确实笑了,人生存在世上,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因为有梦有渴望才有生存的勇气。
明知道那些都是虚幻的,如镜中花,水中月,却扔旧拼了命的去追寻,再苦,再难,再痛,再累,再伤……却还是坚持着,永远不放弃,因为终有苦尽甘来的那一天,她也是这样认为,可是……
“呵呵……”梁泊没有痛出眼泪,却笑出了眼泪,可是这一刻,她终于相信,也终于明白,她此生此命都不可能幸福,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追寻,都只是一场空,幸福属于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努力追寻的人,却永远不会属于她。
她的人生、她的幸福、她的梦都在这一刻,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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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孩子要出生
佛说:众生无我,苦乐随缘,得失随缘,缘起缘灭都是空。
风起叶落,止不住的萧肃悲凉,梁泊全身裹的厚厚的,再加上那颗大大的肚子,围着厚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头发已经长到了肩头,塞在毛绒帽子里面,像如一只企鹅静静的坐在游廊外的亭子里,看着这一片无处不透着富丽奢华的院子,典型的苏式园林的古典婉约,却又透出老北京的皇族风范。
她不知道自己住的这个地方究竟有多大?
因为她从没有走出过她居住的这个院子,自她被那个叫安肆的男人送进来这里开始,日子一天天过去,夏去秋来,转眼已经是冬天,离预产期只有几天时间了。
她住进这里四个多月,她的世界也锁在了这个院子里。
如果不是这里有电视……她会以为自己置身于旧时代的世家大宅院里。
她住的地方是一个独立的四合院,四名阿姨照顾她的生活起居,除了必要的话语,她们不曾和她说过一句话。
她,如同一个犯人一样被隔离被软禁。
风,有些大了,阵阵寒气扑面而来,天,也阴凉阴凉的,怕是要下雪了。
梁泊不适的眯了眯眼看着地上飘落的叶子卷起飘飞在半空中,然后慢慢坠下。
低下头看着自己大大的肚子,梁泊静静出神。
早在她被送进来的第一天,她就知道,肚子里的是两个儿子,正因为是两个儿子,所以她并没有被拉去引产。
她没有见到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这样也好,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己见到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还是否可以保持着让自己不恨不怒不怨。
她的爱,她的恨,她的怨,她的痛……通通都已成空,她安静的活着是因为孩子生存在了她的身体里,与她血脉相连母子连心。
孩子已经成型,她不想把自己不好的情绪带给孩子,她强迫自己失忆,除了孩子,她都什么都不去想,连她自己她都忘记。
此刻她的生命里,只是一个母亲,再无其他。
因为,她知道,她陪伴她的孩子,只有这短短十个月。
孩子落地的时候,也是她和孩子分开的时候,或许,这一辈子她都会孤独的被禁在这个院子,不能与自己的孩子接触不能亲眼看着她的儿子长大,甚至有可能她会死,因为她偶尔在照顾她的那些人眼中看到对她的怜悯和惋惜。
可就算是如此,她也满足了,至少她的孩子会平平安安的来到了这个世上。
那个男人……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唯有相信孩子也会过的很好,只要她的孩子平安的活着,她再无所求。
“梁小姐,安肆先生来了。”一直跟在梁泊身后有如隐形人一样的精明女人上前扶起梁泊淡淡的出声。
梁泊微扯了扯嘴唇,不言不语的被她扶起。
大厅里,除了墙上挂着的那诺大的电视,门、窗、墙裙、天花顶棚、家具、装饰无一不精,都是上等昂贵的木材精雕而成,处处透着古懂的韵味。
梁泊不懂这些都是用什么木材做成的,也不懂是不是价值昂贵,也不想懂,这些与她何干。
看她回来,原来坐着的安肆站了起来,微微欠身。
梁泊无动于衷,她知道他不是对她恭敬,而是对她的肚子。
对于她的沉默,安肆不是第一次见识,他原以为这个女人会抗争会闹,但却没想到会如此的安静,只要是关于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她都很合作,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其他,丝毫不关心,好像所有的一切,安家也好,少爷也好都与她无关。
这样的态度多多少少也超出他的意料。
说她行尸走肉没有了灵魂吧,可是她眼底纯然的母爱让她浑身散发着温暖的气息,她爱她腹中的孩子,爱的纯粹也爱的唯一。
在安家,就算是母子之间也不可能会有如此纯然的爱,就连少爷与夫人之间也存在着利益。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同,她的爱,不因身份,不因血统,不因外在,只是因为是她自己的孩子。
她恨少爷,他并不奇怪,可是让他惊讶的是她能够不仅不会因为恨少爷而迁怒恨孩子,反而全心全意用世上最纯净的母爱孕育孩子。
看似很简单,却很难做到,而她做到了。
她虽然懦弱不堪,可却是个伟大的母亲。
“梁小姐,请。”安肆等梁泊坐下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梁泊很合作的把手递给了他,每过个几天,这个名叫安肆的人就会过来为她把脉,没有b超,没有抽血检查,他就如此确定她肚子里的是两个儿子,有这样神奇的中医吗?
安肆收回手,沉吟了片刻,他才说道:“瓜熟自然蒂落,两位小少爷出生也就这几天的事。”
说完后,他看向站在梁泊身后的女子咐咐道:“从今天开始,你们要格外谨慎,医院已经二十四小时有专人待命。”
“是。”
梁泊垂下眼,孩子就快出生了,也意味她与孩子的离别。
梁泊抬头看着安肆,恍然一笑:“我想要见你们的少爷一面。”她和他之间也要做个了结。
她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
安肆怔了一秒,随即回神:“我会禀告给少爷。”
梁泊默然,慢慢地起身,一旁守在她身边的女人上前稳稳的扶着她走了几步,似是想起什么梁泊停住,回头看向安肆,突兀地问道:“我的孩子一生衣食无忧。”
安肆诧异,但看梁泊眼底的认真,点点头回答道:“自然。”对安家来说,两位少爷虽非正出,却是长,事关安家大统,就算没有继承权,不能呼风唤雨却也一生富贵,衣食无忧,不过梁小姐恐怕就……留下她,无论对少爷还是对小少爷都是麻烦,安家不需要这样的女人,安家的少爷更不需要这样的母亲。
梁泊听了,似是放心了,转身往房间走去。
夜色暮然,寒流来袭,安家大宅书房内温暖舒适,气氛却有些诡异,安壹、安贰惊讶的看着安肆,安肆为那个女人传话?
安肆恭敬的垂着头,把白天梁泊的要求禀报。
安玦琝修长的手指在书桌上轻敲着,神色不明,让安肆的头低的更低,他知道他把梁小姐的要求报禀给少爷,本身就是不应该的,梁小姐不知道,可他知道。
好半响,安玦琝才淡淡一笑:“安壹,去带她过来。”是想来个临死托孤还是想要告诉他,她恨他?
他并没有打算留下她的命,留下她腹中的孩子,是因为是两个儿子,虽然来的意外,但也算是完成了他的责任。
以后他无需为了子嗣而娶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至于孩子母亲身份如何,人都死了,又是他的种,安家那些老不死的也不会说些什么。
安壹抬头,明天一早少爷就要去欧洲,那只能是现在了:“是。”
……
这是梁泊第一次走出自己居住的那个院子,来到前面的正宅,在进入大厅的时候,一直扶着她的女人恭敬的退在了一旁。
梁泊半垂着眼,低头缓步走了进去,宽旷肃穆的大厅,大厅里的家具全是木制,却按照现代的格局摆设。
大厅里面的装饰摆设,全都是价值连城有钱也不容易买到的极品古董。
屋顶挂着的灯,梁泊不知道那盏灯上面镶着多少种奇珍异宝才会发出这样绮丽耀眼的光芒,通上电后,整个大厅都被映得璀璨,让这古老沉淀的大宅染上一层奢艳之光。
整个大厅给人大气磅礴、气势凌人的压抑,让不属于这里的人进来后就莫名的呼吸不顺畅。
安壹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她高高耸起的肚子,淡声道:“你可以坐着。”
肚子太大,脚水肿的厉害,她又不知道要等多久,再说这里让她很不舒服,梁泊想了想,在其中一张雕花围椅上坐了下来。
安壹微微眯眼,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立刻就有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奉上茶水点心,微微欠身,退了下去。
“你先坐着,少爷稍候会见你。”
梁泊一直半垂着眼,让安壹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梁泊压下涌动的心潮,她无力与命运对抗,也无力与天做对,她不再乞求什么,恨和痛太累太累,她已经没有心力。
这样想,心里翻滚的情绪终于有些平复,只剩下一些飘浮的苦涩在心里。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后,人都还没有出现,梁泊无意识的端起桌上的茶,低头一看,手中的杯身通体白润,在灯光下散发着泽光,却不是瓷的,而是玉的,是白玉。
杯中绽放出一朵清菊,沁香入鼻,让人忍不住想品尝。
梁泊放下杯子,这样的奢华不属于她。
脚步声传来,梁泊垂着的眼皮轻轻一颤,她缓缓的抬起眼帘,来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占据了她眼前的光线。
梁泊抬头,来人的面貌慢慢地清晰,修长挺拔,年轻俊美,气度不凡……种种形容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放在他的身上,如太阳神阿波罗一般耀眼璀璨的男子,
可纵是如此,梁泊的心却如寒冰一样的冷。
在她心里,他长相是否俊美、家世是否庞大、身份是否尊贵都改变不了他毁了她的事实。
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她的人生会重新开始,她有勇气、有追寻她会努力的去寻找生命的意义,努力的活着。
可是因为这个男人,她坠入了地狱,他残忍无情的摧毁了她的一切。
男人颀长的身躯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翩翩贵君子,说不尽的优雅,道不出的高贵。
梁泊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甚至不禁生出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真是那晚差点扼断她的脖子杀了她、折断她两只手腕、捏脱她下额的残暴狠毒禽兽男人吗?
安玦琝慢慢的挑起了眉,不同于资料,眼前坐着的、活的女人依旧平凡,五官勉强称得上清秀,除了……一双眼睛。
瞪大的眼睛,露出那双圆圆的瞳仁,黑的通透,黑的晶莹,黑的神秘,宛如毫无瑕疵的黑珍珠,散发诱人光泽。
安玦琝微微眯眼,有些手痒,这双眼睛让他有想要挖下来放在手心上把玩一下的冲动。
梁泊暗暗握着拳,手指陷入肉里,感到了疼痛才让她冷静下来,慢慢的垂下眼。
“看着我。”
带着煞气的低沉嗓音传在梁泊耳中,让她浑身一颤,记忆与那天晚上重叠……
想死……别急……
梁泊陷入恐惧中,身子不停的发抖,那样的痛楚,那样的残暴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神。
“啊……”
梁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双手抱着头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叫,恐怖的记忆让她的情绪崩溃。
安玦琝微微皱眉,正欲下命令让人把这女人拖出去的时候。
梁泊的尖叫突然停止,再度瞪大眼发呆似的看着安玦琝,她感觉到腿间涌出一股温热的液体打湿了她的裤子,而肚子里传来巨痛……孩子要出生了!
“我……我……”梁泊漆黑的瞳仁出现慌乱,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书上说羊水破了,就不能乱动,所以她一动也不敢动,就算巨痛袭来,痛的她全身痉挛也不敢动一下。
冷汗一滴一滴从她白皙的额头上沁出,瞬间湿透了她的头发。
安玦琝扫了她一眼,微微皱眉:“安肆。”
安肆一看梁泊的样子,就大惊:“备车。”
大厅里,瞬间出现了不少人,一番命令下去后,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把梁泊带去了医院。
梁泊后来才知道,正是因为今晚她来见了这个男人,她才没有死在手术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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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姑娘们六一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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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杜如昭番外
透明的身体飘浮在半空中,随着透明人形散发出来的阴狠之气也化成一阵阵阴风,吹动了天福殡仪馆前的吊灯,轻轻的晃动着。
夜已深沉,天福殡仪馆更是寂静的诡异。
今晚的夜,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异常的阴冷,直入骨头缝里的阴冷,让人打从心里战粟。
杜如昭已经镇定了下来,在自己死亡的那一刻他从自己身体里面飘了出来,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死不瞑目的睁着一双眼睛。
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从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双手双脚不被截断而杀人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黑暗。
不是别人死就是他死,所以今天他死,他并不恨,因为黑暗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成王败寇。
他输了,所以他死,没有第二次选择。
只是……不恨,并不代表甘心死。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死的这么早,他赤手空拳在黑道上站稳了脚,靠的是狠辣无情。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黑暗的本质。
要活着,那就必须要踩着别人的尸体,否则就是别人踩着你的尸体。
八岁之前,他跟着一个叫蛇哥的人贩子碾转全中国拐卖人口,卖不掉的就弄残废让他们乞讨赚钱。
他是蛇哥拐的第一个儿童,蛇哥那时第一次做这行业,总归还是有些害怕的,再加上他需要查看时机,才会把他养在了身边。
养了他三四年,蛇哥也惭惭习惯了人贩这份工作,并且混的风声水起,吃香喝辣。
而他因为年纪大了,有了记忆,已经不好卖了,再加上他也是他的得力帮手,自然也就留了下来。
到最后,蛇哥的生意越做越大,手底下有了不少人做事,比起那些真正能帮蛇哥做事的人,慢慢的他并不受宠。
直到后来……蛇哥丧尽天良的想出了一个方法,把一些不好卖出去的孩子弄断手脚变成残废派发到街上去乞讨。
蛇哥不想白养他,于是生起了把他也打发到这些人里头去的念头。
他跟在蛇哥身边四年,是他一手养大的,耳濡目染之下,知然懂得了这世界的生存之道,要想不死,那就别人死。
他不想变成残废,他还要靠自己的双手双脚打拼出自己的天地,怎么能就此毁掉。
既然蛇哥对他不仁,他就不义。
总归是自己养大,蛇哥虽起了歹心,却还是相信自己的,可惜他不知道一个才六岁的孩子也会有杀人的决心。
蛇哥吸毒,毒瘾很大,他趁蛇哥吸了毒后醉生醉死分不清人间还是地狱的时候,他放了一把火。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想爬出屋子却无力爬出的恐惧样子,只感觉热血激昂。
原来,杀人也会让人如此快慰。
为了逃避蛇哥手下的抓捕,他从南逃到北,身无分文,只要能活下来,偷摸拐骗,他无所不能。
后来,八岁那年他遇上了杜进,一个有野心有手段的黑道男人。
他收养了他,而他也终于有了名字,杜如昭。
青松帮是杜进创立,看场收费、杀人放火、黄赌毒无所不沾,以狠出名,只可惜,无论杜进如何努力始终被赵家压制。
赵家的黑道背景关系网错综复杂,赵家的势力深、稳、牢固,帮会组织更是高达有十几个堂口,少说也有两三千个小弟,爪牙遍布整个省内各个角落,消息情报网相当惊人,最重要的是和官方有一定的相辅相成的存在意义。
而这些是新起的青松帮无法比拟的。
而这对于一个有野心有狠劲的人来说,是无法容忍的,杜进最大的愿望就是挣脱赵家的控制,取而代之。
杜进早些年在道上杀拼创立了青松帮,后来又为了让青松帮站稳脚而拼搏,也许是错过了机会,也许是看尽了道上的杀戮,杜进并没有因为膝下无子继随事业而感到遗憾。
他收养了他,亲自栽培他当青松帮的继承人,因为他说,在他身上,他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他请人教他知识,教他如何在黑道上生存,他十岁那年,正式跟着杜进出道。
他跟着杜进在道上杀伐了五年,如果不是杜进在一次暗杀中死亡,他相信在他们的努力下,一定能灭掉赵家。
可惜对他亦师亦父的杜进死了,他接手了青松帮。
杜进临死前告诉他要他不要和赵家硬碰硬,可惜那时候的自己听不进去,只想着要如何为杜进报仇,完成杜进的遗愿:灭掉赵家。
以为光靠狠毒就可以站稳脚跟。
杜进死的太早,只教导了他黑道上的生存之道,却还没有来得及教导他与白道的生存之道。
黑与白,原来界限并非那样分明,黑与白之间还有一个诡异的灰色,它可以在黑与白之间游走,站在黑的位置时它可以是黑,但一旦站到白的位置它又变成了白。
这个世界没有黑白之分,只有利益。
可惜,他明白时,也晚了,他死了,他辜负了杜进的栽培。
看着自己和一众兄弟惨淡的尸体被送进这个地方,送进那个大火炉,最后化成一把灰。
杜如昭笑的讥讽,他差一点,只差一点就灭掉了赵家,却姜还是老的辣。
一切,都结束了!
像他这种人,或许该下达十八层地狱了。
却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女孩推开了那扇黑沉的门走了进来,她很年轻,很瘦,长的很秀气,她有一双清澈温暖的眼睛。
她的到来,让阴冷的骨灰间有了人气,有了暖意。
杜如昭看着她温柔的低下头细心的把他地上胡乱堆杂的骨灰盒按名字一个一个整理摆放好。
他试探地伸出手,透明的手却穿过了她的身体,而她毫无所觉。
他是没有了肉身的幽魂,无法成形,只有意识。
随着这个女孩子细心的整理好后,他身边的空气也越来越清,和他一样飘浮在半空中的兄弟们都被吸进了一个黑洞,消失了。
而他知道,等一下他也会消失,或打入地狱,或魂飞魄散,或投胎转世。
杜如昭浮在空中,冷冷的看着。
“小泊……”门再度被推开,可是进来的人却没有让他感觉温暖,那女人眼底的心虚的畏惧那样明显,他不相信这个女孩看不到,可是她却不在乎。
他看着她们交谈着,而她始终笑的温暖,笑的温柔,让他这个无形魂魄都仿佛都能感觉得到。
他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心里竟然生出一丝念头,他希望自己的骨灰由她整理,他想要感觉一下她的手是不是也如她的人那样的温暖。
可惜,他失望了。
整理他的人不是她,他心里生出厌恶和戾气,老天连最后一丝念想都不帮他达成,他只顾着不甘所以没有发自己四周清稀的空气因为他的戾气而有些波动。
使得那个让他生厌的女人看见他的名字油然生出畏惧心把他的骨灰啪一声掉在了地上,洒了出来。
杜如昭眉头一紧,眼中射出凶狠的光芒看向那个没用的女人。
如他所想的那样,她的手很温暖很温暖,那样轻、那样柔的捧起了他,如同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样,呵护而细心。
她轻柔的捧他放进盒子里,他看见了她白皙的手划出一道伤口,一滴血滴进了他的身体,那一刹那间,浮在半空的透明无形的杜如昭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从未有过的温暖包裹着他,舒适,温暖,柔软。
他听见了世上最暖最柔的声音,慰平了他的灵魂:骨灰盒有些松了,我先帮你包起来,明天我会买一个新的来给你好不好,所以,你别怪黄姐,她也是不小心的。
听她这样说,他暴戾的心霎时软了下来。
他听见那个女人叫出了他的名字:杜如昭。
他也听见了她疑惑清灵的声音:杜如昭,谁啊?
她不认识她,这一刻,他心里竟然有些松一口气,她不认识他,所以她不会害怕他,也不会看不起他。
她把他摆放好后,他以为自己也会如那些兄弟一样消失。
可是……他没有。
他发现,他不由自主的跟在她的身旁,虽然他无法触摸到她,可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牵连着他和她。
他离不开她!
这个发现让他震惊的同时也让他惊喜:他不用消失,他还有意识,他跟在她的身旁。
他跟随着她,原来她要送报纸,他看见她拿起了一份报纸。
他有些紧张,他怕在她眼里看到厌恶。
可是他只在她眼里看到一丝怅然却没有厌恶,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高兴过。
从此,他跟在她的身后,慢慢的认识了她,了解了她,他看着她辛苦却幸福的生活着。
直到有一天……
白光一灼,灼烫了他的心,让他感觉到了疼痛,他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再有意识的时候,他身处在一片奇怪却温暖的地方。
他听见了她的声音,却再也看不到她。
他有些慌,却更多的是欣喜,因为他在她的肚子里,他成为了她的孩子。
他淌洋在她对自己的爱意里,在她的温暖的身体里一天天成形,她的温柔,她的幸福,她的感动,她的爱包围着他。
他感觉到了幸福,幸福的让他头一次感激起了上天。
他一天比一天盼着,当他第一次可以睁开眼睛的时候,他高兴的手舞足蹈,因为这代表着他拥有了第二次生命。
她感觉到了他的开心,温柔的抚摸着他,对他轻轻柔语,她说他希望他长的像她爱的那个男人,像他一样聪明,一样出色。
可他却更希望自己的身体长的像她,至于聪明嘛,他相信他一定会是世上最聪明最乖巧最优秀的孩子。
正当他和她期待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死亡般的感觉第二次占据了他的知觉,他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撞击冲出了那温暖的地方。
他再度浮在半空中,以一个小小的胎形形状浮在空中。
杜如昭恨不得扑上去生吞了那个让他第二次死亡的人,可是他更担心的是她,甚至有些害怕,他害怕她会死。
他感觉她很痛苦很伤心。
她在自责自己没有好好保护他。
他还没有完全成形的小小身体静静的靠在她的怀里,她不知道他的存在,谁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想,他还会是她的孩子,也只能是她的儿子。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年多!
三年多的日日夜夜,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懂她,懂她的心,懂她的喜,懂她的不安。
看着她把温柔给了那个害得他死了第二次的罪魁祸首,看着她被伤害,看着她痛苦。
看着她夜里失眠发呆到天亮,他能做的只能是静静的偎在她的怀里,什么都做不了。
每当看着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他就无比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除了一缕意识,他什么都没有。
直到……那一夜,杜如昭从来没有像这样恨过。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她接触到这样的黑暗,这样的残酷。
他想救她,哪怕是化成厉鬼永世不得投胎,他也愿意,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他痛的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再有意识的时候,他回到了他渴望的地方,她的身体里,而这一次,他却感觉到了她的杀气,她不想要他,因为他不是她爱的那个男人给的,因为这是那个伤害了她的男人给予她的。
他很难受,可是他却不害怕,因为他知道她不会伤害他。
不需要理由,他就是懂她。
他再度回归到了温暖和她的爱中,与她血脉相连,在她的爱中慢慢的成形,直到……
比起上一次,这一次他有了经验,努力的汲取营养,想要快点拥有肉身,想要长成人形,而不是模糊的一团。
等到他可以睁开眼睛的时候,杜如昭愣住了。
专属于他的温暖地方竟然被人侵略占据了一半。
杜如昭凶狠的眯起眼,小小的一团四肢发育的还不够分明,却和他一样初具人形,可以分辩的出来是个胎儿,和自己身份一样,也是她的孩子。
这个意识一出,杜如昭脑中就闪过杀气,他想干掉这个胚胎。
她是他一个人的,她的爱只能给她,怎么能与人分享?
用尽全部的力量狠狠的踢了上去,可实际上,他自己的身体也还只是刚刚成形,根本就没有杀人的力量。
那一脚没有踢上那个胚胎,却踢上了肚皮,换来温柔的抚摸和喜悦的声音。
“宝宝不可以太顽皮哦,妈妈会疼的。”
杜如昭原抬起的第二脚在那熟悉的声音中止住了,脑中也闪过一个认知,如果他要杀掉这个侵占他领土的胚胎,那他也安稳不了,岂不是他也要死第三次?
可是,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的领土被侵占,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爱也要分出一半出来,那本来全是他的。
那他该怎么办?不能在这里面杀了他,可是万一出去了,他更没机会了。
她不会允许兄弟相残。
难不成真要和这个胚胎分享?
杜如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恼和愤恨中。
他不愿意和人分享她,可是他又没有办法来改变目前的状态。
于是,在一边愤恨中,杜如昭冷眼看着那具胚胎一天天成形,无比希望这枚胚胎发育不成功,但让他失望的是,这枚胚胎发育的很成功,和他一样,也是个男人。
杜如昭不敢太用力收拾他,怕真会造成毁灭性的同归于尽,但小小的收拾他一下出口恶气还是有必要的。
于是,他抢他的营养,把他挤到连缘去,时不时的抓他一下,挠他两下,就是不敢挥拳头踢脚,那会造成流产征状。
一个肚子养两个孩子她很辛苦了,自然不能让她天天住医院了,而且他就算是再如何愤恨这胚胎,他也很想出生。
他等的太久了。
直到……
听着外面她泣血声,杜如昭死死的握紧拳头,欺负她的人都该死。
……
她的痛,她的累,她的苦都抵不过她的爱,她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他们,杜如昭心急如梦,她不能有事。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的身体也惭惭强壮起来,两人的‘房子’也一天天涨大,眼见着就快要出生了。
杜如昭原本稳稳的占据着压制着他的‘敌人’,因为最初他是想着要第一个出生,占个哥哥的位置,以后收拾起来也名正言顺一些。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退居第二。
那天晚上可是真枪荷弹就连迫击炮都用上了,想也知道这肉身的来源,定然非比寻常。
既然那男人留下他们,自然是考虑到继承问题,这些问题自然就由这枚便宜兄长承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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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双胞胎出生
军区总医院特殊手术室。
“羊水已经破了,宫缩不规律,产道和胎儿都还没有动静,马上手术。”查看了梁泊的情况后,产科主任利落的下达了命令。
产科主任查看了情况后,有些纳闷,按理来说,羊水都破了,胎儿也该有动静的。
不只是她,在场所有人做梦也想不到梁泊肚子里的另有天地。
杜如昭怒瞪着和他面对面的胎兄,泡着两人温暖的溶液流出去了不少,他那么辛苦的挪出了位置让道把这哥哥的位置让给他了,可这该死的却有如老和尚坐禅一样一动也不动,丝毫没有出去的打算,眼睛都没有睁开。
如果不是他看见过他睁开眼睛,他会以为他是瞎子。
听着外面说要剖开她的肚子,杜如昭怒火狂燃,数月来压抑的愤恨终于爆发,对着不肯出去的人拳打脚踢,妈的,叫你不肯出去,老子打死你。
可惜,小胳膊小腿软趴趴的没什么力道,而且空间太小,更使不出劲,而且挨打的人也不是木头傻呆呆的挨打不还手。
梁泊痛的全身都止不住的抽搐,她从来没有想过生孩子会是这样的痛苦,肚子里面仿佛有人在打架一样的拉扯,让她痛的连呼吸都感觉到了钝痛。
结果就是,两个婴儿在小小的空间里,你打我,我踢你,你抓我的脸,我恼你的耳朵。
还未出生,在娘肚子里就狠打了一场,直打的筋疲力尽,都累的趴在那儿抬手都没有力气。
现在好了,谁都没力气出去了,只得等剖开肚子,让医生把两人拎出去。
杜如昭凶狠的盯着被他用脐带缠着了脖子的人,张着小嘴大大的吸着气,那根脐带是他们共同的生命之源,现在缠绕在他这位便宜胎兄的脖子上,看着呼吸不顺他心里就爽上了天,不过……他自己好像也呼吸不顺畅,难受的很。
肚子里面是这样的情况,而隔着一层肚皮的手术室里也肃穆以待。
主任手里执上了手术刀,准备划下了。
手术室很大,设备全是世界一流,穿着手术专用服站在手术室里的人,随便拎一个出去都是名医,剖腹产对如今的医术来说,真的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手术。
更别说在场的任何一个打下手的医生都具有开刀资格,可今天亲自主刀的是产科主任,金牌医生为助手。
梁泊打了麻药后,全身没有知觉,不能动弹,可大脑中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被推上了手术台,头顶上明晃晃的聚光灯让她睁不开眼睛。
她闭着眼睛,想到孩子马上就要出生,她心里生出勇气,丝毫不惧怕,只要……她的孩子平安的来到这个世上。
手术门被打开了,穿着手术服的安肆带着两名同样穿着手术服的女人进来了,每个人都只露出一双眼睛。
主任在下刀前看了安肆一眼,眼中有着最后的确定。
安肆看了一眼紧闭着眼睛的梁泊,打了眼色给身后的两人,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在主任耳边低语了一句。
主任听了,露在外面的眼睛波澜不惊,但心里还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顺道替这名产妇结扎,并没有要她的命。
她还以今天要终结掉一条命呢,虽然被切断以后的生育机会,对这手术台上的女子不公平,但这世界何来公平可言,她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
“哇哇……哇……”
“哇……”
两道啼哭声响起,清脆而洪亮。
啼哭声传来,梁泊瞬间泪流满面,泪眼朦胧中,她看见她的儿子大哭的模样,此时此刻,她感激上天让他们都健康平安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如想当二少的杜如昭所愿,最先拎出去的是被他用脐带缠了脖子的大少,因为被脐带缠紧了脖子不能呼吸,大少那张脸都憋的青紫青紫的,要拉出去抢救。
而他虽然呼吸也不舒服,脑子也有些晕眩,但至少比那快要断气的便宜哥哥好多了。
很好,他是二少,这大少的身份他是如愿送给了他憎恨的‘敌人’。
哥俩一拎出来,安肆身后跟着的两人就上前把一样特制的手环扣在了两人的左手上,上面有着哥俩的名字。
安子阳,安子昭。
二少安子昭(杜如昭)努力睁开眼看着梁泊的方向,可是他眼前模糊一片,根本就看不清远距离的人和物,张嘴想要发出声音,也只是哇哇的哭声。
他挫败的发现,自己意识清楚,可这具身体活生生的就是刚发育完成的婴儿,根本就没有成人的功能。
两名女子手脚利落的把哥俩收拾干净,检查一切安好后,就抱着哥俩走出了手术室,外面直升机等着,直接送往英国。
二少想反抗,可是现在的他虎落平阳被犬欺,口不能言,手不能动,根本就反抗不了。
不用脑子,他也知道,他和他这便宜哥哥一定是被带走。
可是他最想见的人是梁泊,他这辈子的妈。
他张嘴想大喊,发出的是哭声,他瞬间闭上嘴,暗骂自己猪脑,自己这时候哭,岂不是让她更痛苦?
二少紧闭着眼一张小脸憋的青紫,心里暗暗发誓,那男人最好、最好是让她好好的活着,否则……他要毁天灭地。
梁泊以为自己会死在手术台上,可是她却活着推进了豪华的病房,可是除了出生时她朦胧的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看到她两个儿子。
就连安肆她也没有再看见了,她一个人在这间豪华的病房内,有专业医护人员照顾着。
三天后,她终于能下床,她想要见见她的孩子,哪怕只是一眼。
可是无论她如何哀求,看护照顾她的人都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都似是奉了命令似的坚决不肯她走出病房一步。
梁泊安静的躺回了床上,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再慌乱,她要走出这间房间。
可是看护她的人看的很紧,她不知道外面是不是还有人在守着,她必须要冷静的等待时机。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铺天盖地的雪花飘飘洒洒,把树木花草惭惭覆盖成白色。
梁泊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雪花怔怔出神,这样冷的天,她的孩子此时在做着什么?
……
欧洲大陆西北面的一座私人岛屿上,与北京的大雪纷飞的气候不同,岛屿上温暖如春,繁花似锦。
初升的晨阳金灿粙亮笼罩在广袤的森林公园里,穿透这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照射在密密的树枝上,发出璀璨的光芒,一座气派宏伟的城堡若隐若现的矗立在眼前。
山风徐徐,清新的空气中带着花草的清香,清冽沁人。
城堡很大很气派,让人禁不住的怀疑起是否是贵族伯爵的私人城堡。
从气派的精钢大门一路蜿蜒入内城堡内部,却又让人惊讶的瞪大了眼,这里的格局中西对半,一边是全英伦贵族式的城堡,修整的整整齐齐的花葡草坪,白色蔷薇花在风中摇摆,细腻如丝洁白的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晨露,在阳光下,发出五彩水晶般的耀眼光芒。
而另一边却是中国式的园林,假山流水,瑶池水榭,弯曲长廊,亭台楼阁数不胜数。
两边一对照,各有千秋,却都同样让人迷了眼,乱了心。
不说这片岛屿,不说这片望不到边的森林,不说这岛上的私人停机坪,不说停机坪上停放的数架直升机,不说停机坪后的高尔夫球场、网球场以及一系列活动设施。
光是这一西一中如同打擂台似的建筑物,就足以震慑人心。
这得多大的财势才能拥有这样一片天地?
此时,主宅大厅,从楼梯上缓缓走下一名身着旗袍的优雅贵妇,乌黑的长发盘成云髻,一双眼三分含媚七分含威,高贵慑人。
她正是章敏芝,安家的夫人,三十年前嫁入安家,膝下两女一子。
“夫人。”底下数十名佣人恭敬弯腰行礼。
城堡管家正在接电话,挂上电话后,他小步上前,恭敬的说道:“夫人,老爷让您今天回大宅。”
安夫人淡淡的点头:“通知下去。”
管家迟疑了一下,恭敬说道:“老爷还吩咐让云姐和玟少爷也回去。”
安夫人精明的眉峰高高挑起:“老爷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管家摇了摇头恭敬的回道:“没有了。”
安夫人垂下眼,淡道:“下去吧。”
管家小心的看了她一眼,打了一记眼色示意一旁的佣人去请云姐和玟少爷。
坐在餐桌上,安夫人半敛着眼优雅的用着早餐。
跟随佣人身后,从前门走进来一对母子,年轻男子长相出色,妇人温婉端庄。
看见坐在餐桌的她,两人都恭敬的行礼:“夫人。”
安夫人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淡淡的出声:“坐吧”语气极为的疏离和冷淡。
年轻男子在餐桌上坐了下来,佣人快速的送上早餐,而妇人则是退到了安夫人的身后垂眉敛目,态度十分恭谨。
放下手中精致的银制餐具,安夫人拿起手边的餐巾拭了拭嘴角,再接过佣人送上来的热毛巾擦拭着保养的嫩白滑腻的双手,慢条斯理的说道:“安玟,你稍后用餐后就回大宅。”
男子抬头直视着安夫人,含笑点头,语气恭敬:“是。”
一直跟在安夫人身后的云姐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坐着的男子后,小步的跟着安夫人身后走着,安夫人走的快,她就加快,安夫人走的慢,她就放缓,始终保持三步之隔,不敢越矩一步。
看着一前一后的背影,坐着的男子温和的面容不变,眼中却氤氲难瓣,三步之遥,只有三步之遥,却是一个天,一个地,这就是安家的祖规。
安年生存了这么多年,与时俱进,却偏偏有一条束缚永远打不破,正与偏。
安家对外人残酷,对安家的血脉也同样残酷,外人永远不会懂。
……
安家大宅位于伦敦东部区域,完全融入了大多数贵族公爵的府邸,城堡形式。
此时,安家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安家上一任掌权人现任的族长安正毅压下心里的不解注视着安家十位族老,这些人都是安家直系血脉,这十人手里掌着安家所有生意一半的股权,另一半则集中在了安家掌权人手里。
平时,他们分布在世界各地,做着各行各业,这些人有教授、科学家、普通的老者、旅游爱好者……分布在世界各地的他们被他用安家令召回。
他不知道琝儿究竟想要干什么,但既然他这样说了,自然有用意,他静待片刻就知道了。
安家祖规:只要是事关安家正统血脉传承问题,必须十位族老同时到场议事表决得到了承认,方能起效,安家的规矩如同法律一样的存在意义。
而今天,继十年前,安玦琝正式接任安家第二十三代掌权人后,他们十位族老再次被召集。
十位族老面面相觑,或蹙眉、或不悦、或好奇、或疑惑的看着坐在现任族长。
“阿毅,你十万火急的让我们回大宅,出了什么事?”
“是啊,我还带队考察埃及的金字埃呢。”
……
正当大家忍不住询问的时候,脚步声传来,五位老者进来,他们是安家的偏系,同样是族老的身份。
他们加上十位直系族老加上五位偏系族老,十五人。
再就是安家族长安正毅一脉。
大小姐安珏,二十九岁,安夫人所出,嫁给了香港一家老牌家族华家长子华宇,育有一子一女,她偕同老公带着两名子女也被召了回来。
二小姐安玔,二十七岁,安夫人所出,嫁给了安家旗下酒店事业的执行长,暂时居住在美国,育有一女。
四少爷安玟,二十岁,安正毅偏房所出,目前还在英国皇家学院就读。
除了端坐在安老爷身边的安夫人,安夫人身后还站着一名妇人,正是跟随安夫人从安家主宅而来的云姐,她是安玟的生身母亲,她和安玟是安家这一代的偏系,可是两人地位却天与地的区别。
安玟享有主子权利,可生下安玟的她却只是安夫人身旁的佣人,因为她原本就是侍候安夫人的贴身女佣。
安夫人怒恼她被安老爷收入了房,就算她生下了安玟,安玟的身份她无法做主,可对她,却是安夫人拿捏在手,她也始终不肯给她一个偏房的身份,就算是安老爷也无奈。
“父亲的效率还是不错,这么快就召集回了所有的族老。”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整个大厅都霎时安静了下来,众人回头看着安玦琝缓步而来。
坐在一旁的安玟闻言抬头,眼中氤氲越发浓重。
安玦琝穿着一套深色三件套西装,英伦绅士优雅时尚,俊美如魔的脸庞,脾睨的气势,眼波流转间毫不掩饰的狂煞之气让人不敢撄其锋芒。
身为安家的正统继承人,自出生起,安玦琝就永远高高在上端坐在云端俯视着众人,坐享着无数代祖先积累下来的财富权势,呼风唤雨,称王称少。
安家何其可恨,可其可憎,为什么他就没有继承权?
在常人眼里,他该知足,就算他没有继承权,他同样衣食无忧,一辈子过着富贵的生活,可是他的富贵和他这个哥哥手上拥有的权力相比,什么都不是。
“琝儿。”安夫人难掩骄傲的声音。
“琝儿。”安老爷平缓的声音。
“弟弟。”安家大小姐、二小姐的声音。
“哥哥。”安玟的声音。
“少爷”安夫人身后云姐的声音。
“玦琝。”安家众族老的称唤。
……
安玦琝在主位上悠然地坐了下来,淡看着大家,大厅安静了下来,一点杂音都没有。
众人都重新坐了下去,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安玦琝,每个人心里都飞速的转动着心思。
看这阵势,一个不漏都召集了回来,定是事关安家血统……难道是安家掌权人要娶亲?
安夫人看着尊如帝王一样坐在主位上俯视着众人的儿子,挺直的背脊越发的傲然,下额微微高抬,嘴角微微勾起,绽放一抹愉悦的笑容,生下这个儿子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成就。
三十年前她被安正毅看上,娶回安家,头五年她连生两胎女儿。
为了生一个儿子,她受了多少委屈承受了多少压力才苦尽甘来在安家这样庞大的家族站稳了脚。
她生下玦琝才有底气敢压着身后的贱人这么多年。
就算这个贱人也生下了一个儿子,她也敢压着她不给她身份。
如今时代不一样,社会不一样,安家与时俱进,她改变不了安家对女人的不公平,当年她被婆婆压着,不得不忍下帮丈夫安排女人,但安家夫人只会有一个,绝不会有第二个。
早在很多年前她就非常清楚,在安家她靠的从来不是丈夫而是儿子,她的儿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安家继承人,是安家如今的掌权人。
安家是她儿子说了算,她何惧之有?
就算安正毅宠身后的贱人,宠爱安玟,那又如何?
只要有她在、有她儿子在,那对母子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就算是安正毅也无能为力改变这个铁打的祖规。
安玦琝淡淡扫过在坐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容,双手拍了拍。
懒洋洋的掌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的清脆。
安肆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名抱着婴儿的女人。
看着众人,安玦琝嘴角的笑意加深,半阖上眼,神态慵懒无害,仿佛不是在说安家最苛刻的血脉传承问题而只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大家表决一下的漫不经心语气:“这对双子是我安玦琝的种,各位族老表决一下,是否有资格入安家谱?”
大厅内,真的是瞬间死静,在场人就连呼吸都似乎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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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安家
万籁皆寂!
在场十位直系、五位偏系族老能以族老的身份坐在这个大厅里参加安氏一族的表决会议,无不是经过了了无数上压兄、下制弟的激烈争斗,在场十五人,任何一脉都是枝叶盛茂,直系加偏系加起来无不是子孙繁重。
可此刻,对着安氏掌权人抛下的如此重磅炸弹,炸的他们心神俱漾,半天回不了神。
安正毅回过神来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儿子,眉头皱成个川字:“琝儿,你太放肆了。”
事关安氏一族继承血系,他怎么能如此随便?
安家祖规,允许偏出存在,可是也有规定,偏出必须要低于正出,纵观安家这上百年,还从来没有偏长子,而且……还是双子,一对偏出双长子,这对安家下一代继承人来说,不是福啊。
琝儿还没有娶妻,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他难道不知道他这样做无疑是挑战安家百年祖规。
同样是他的子嗣,他留下这对双子,对他日后的正统继承人会是什么样的存在他是否想过?
不仅仅是对正统继承人的威胁,还将会引起争斗,安家传承大统将受到威胁。
安夫人震惊的看着双子,她的声音几乎接近了尖叫:“琝儿,你怎么可以留下这对贱种。”
安夫人话一出,原本还处在震惊之中的众位族老都回了神,神色不一。
十位直系族老则是神色深晦难明,而五位偏系族老听闻安夫人如此不留情的‘贱种’二字,眼中都闪过一丝愤慨,就算安夫人这话说的情急,但也是狠狠的打了他们五人的耳光,因为他们就是偏出。
安玟半垂下眼睑,无声一笑,贱种……原来安玦琝的子嗣也是贱种。
“母亲,您失态了。”安玦琝膘了一眼坐在下面的安珏两姐妹淡淡的出声。
“妈,您身体不舒服,我陪您回房休息一会。”安珏、安玔两姐妹起身上前,扶起安夫人恭敬的说道。
“是啊,妈,各位族老自有决定,我们还是陪您回房休息一下。”
两姐妹一起身,她们的老公也都站了起来,这是安家的族事,他们这些人没有资格参与。
安家姐妹都退了下去,安玟自然也不会再坐在这里,他起身朝众人行了一礼,再转向安正毅和安玦琝行了一礼后,也跟着众人退了下去。
大厅内,气氛有些凝重,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出声。
很久后,安正毅才清了清嗓子:“把人抱给各位族老瞧瞧。”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而且琝儿是打定了主意要安家接受这对双子,无论是身为族长的身份还是父亲的身份,这事都得他来主持,至于能不能通过在坐十五位族老,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两名女子抱着双胞胎一一走到各位族老面前,恭敬半蹲下身子,让怀里抱着的两位小少爷接受各位族老的目光。
大厅很诡异,无论是直系还是偏系的族老们,都没有出声。
安玦琝优雅的交叠着双手,颀长的身躯从容的倚靠在椅背,浑身上下散发着让在场各位族老无法忽视的威严气势,他没有再出声,却慑人无形。
看着他浑身天成的尊贵和霸气,在场族老们心里都泛起不小的涟漪。
安家掌权人,首先就是要正出血脉,其次才是能力。
百年来,凡是正出继承人,自小就会接受护主堂的训练,就算资质再如何不足,后天也可以培养的。
当然,也不乏天资聪颖之人,逢上天资过人又是正统所出的继承人,那是安家之福。
而这一代的掌权人安玦琝,就是如此,正统所出,天资过人,堪称天生的王者。
按理来说,这件事根本就不应该发生,可是玦琝却偏偏让他发生了。
这无疑是考验他们这些族老,考验安家。
其实吧,这事处决方针还得看玦琝的态度,他们虽是族老,拥有一定的权利,但如今安家的掌权人是玦琝,他心里也正是有这个意识,才会肆无忌惮的留下这双生子,还把他们带回安家。
几位直系族老交换了了眼神后,由里面份量最重的叔公开口,他双手柱在龙头拐丈上,直接开口问道:
“玦琝,你如何看待这对双子?”
他是族老中声望最高的,论资格,他是安家族长的正出叔父,是掌权人的叔公。
他一出口,在场人都看向了安玦琝。
安玦琝微微一笑,懒洋洋的说道:“叔公,随着清皇朝的灭亡,旧中国封建统的没落,如今新世纪生存,安家也该要与时俱进。”
叔公点点头,表示了赞同:“以安家的财富和权势,已经不需要联姻,这也是为何安家近几代的夫人都并非出自世家大族的原因之一,还有一条最重要的原因,在坐的各位族老心里都很清楚。”
众人神色各有变化。
安玦琝扫过众人,半阖上眼淡淡说道:“安家不需要与世家大族联姻,是因为安家不允许安家的夫人依仗娘家势力试图插手管制或改变安家血脉传承的规矩。”
众人听言,都沉默,因为这是事实。
似是想起什么,安玦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以我母亲的身体,她还可以再活三四十年,安家夫人的位置不会空置,身为安家掌权人,我安玦琝膝下必须要有至少两个儿子才算是对得起安家列祖列宗,完成了身为安家少主的责任。”
“你的意思是……下一代继承人将会在这双子里面挑选?”不等叔公出声,安正毅就忍不住的出声质问。
安玦琝暗挑眉梢:“有何不可?”
安正毅大怒:“你……”深吸了一口气,他压抑怒火咬牙道:“是,安家夫人不需要出自世家大族,但必须家世清白才有资格生安家的继承人,这一点你不会忘记吧?”
安正毅忍不住的伸出手指头指向被抱着的双胞胎:“可是他们呢,他们的母亲是什么身份?是什么家世?可有资格生我安家的第二十四代继承人?”
安玦琝无视自己父亲的怒火,低低一笑:“父亲,生下这对双子的女人是什么身份?是什么家世?对我、对这对双子、对整个安家来说,重要吗?不,那一点都不重要,她不是我安玦琝的妻子,她就不会是安家下任继承人的母亲,更不会是安氏一族的掌权夫人。”
安正毅一愣。
安玦琝眉梢泛起淡淡的冷锐扫过众人:“还有问题吗?各位族老?”
“那日后夫人所生的正统子嗣将置于何种地位?”叔公皱眉出声,这才是问题关键。
安玦琝眸子危险的半眯起,一抹戾气一闪而过,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改变,狂妄而肆意:“这对双子我就交给在场各位族老和护主堂了,从今天开始,我不希望再听到族老们提出这个关于安家血脉传承的议事,散会。”他之所以留下这对双子,就是因为要解决这个问题。
“……”安正毅气的哑口无言。
众位族老也都皱起了眉头,眼中浮出不悦,这根本是无视他们这些族老的存在,这哪里是召集他们来表决的,这分明是召集他们来下达命令的。
可是在安玦琝高压的震慑下,纵有不满,却没有人再提出质疑,反而五位偏系族老都不轻不重的表示了支持。
如果下任继承人真是偏出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坏处。
……
安家岛屿,诺大的停机坪和广袤的码头,停放了数十架直升机和上百艘价值不菲的游艇。
明天是安家第二十四代子嗣上谱仪式,安家一脉分布在世界各地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整个岛上因为这些人的出现而热闹非凡,高尔夫场球,网球场,游泳池,亭台楼榭花园到处都分布着三三俩俩成群给队的安家人。
一大群小孩子在草坪上玩闹。
这些人,有直系,有偏系,各成一派,都却讨论着同一个话题。
那就是关于那对即将要上安家谱的双生少爷。
此时的花园一角的露台上,坐着两名中年男子,穿着休闲,很是低调,两人碰杯喝杯。
“三叔,四叔。”安玟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朝两名男子打招呼。
两人抬头,都露出微笑。
“安玟。”
安玟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看着其中一人笑道:“还没恭喜三叔的研究得奖呢,恭喜三叔。”
安正明呵呵一笑,眉眼间也有着掩饰不住的愉悦:“谢谢。”
“四叔,我也要恭喜你快要当爷爷了,去年瑞堂哥结婚,今年生子,难怪四叔你满面春风。”
安正风一听,笑的眉眼花开,半真半假的调侃安正明:“三哥,不是我说你,你也要多分些时间出来,琛儿和琂儿的人生大事,你也要多操些心才是。”
一说起自己两个儿子,安正明直皱眉:“婚姻天定,随他们吧。”
看安正明一副懒的管的样子,安正风眼光微闪,淡淡的道:“也是,如今不比我们小时候了,现在的孩子都追寻自由,受不得半点管束,我们是老了,想管也管不着了。”
“正风……”安正明低低的喝斥道,如果是平常发发这些牢骚还行,可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正风这番话传去有心人耳里岂不是撞到枪口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谁不知道族长大哥有气没地方出,毕竟琝儿把私生子接回安家当正出是不争的事实。
安正风玩味的喝着杯里的酒,耸耸肩不再出声,心里止不住的嘲讽,安家是世上最肮脏的家族。
安玟敛下眼,摇晃着手里的水晶杯,三叔和四叔就是二十年后他的人生写照?成年娶妻搬出安家主宅了此一生。
无权插手安家的生意,无权知晓安家的大事小事,只除了每年过年的时候回来住一个星期,然后平凡而又无趣的活着。
就算……就算安玦琝被人杀了,安家也有了二十四代继承人,
他终极一生努力恐怕也无法挣脱自己的命运。
一口把杯中的酒喝掉,安玟垂下眼中的嘲讽和怨恨,身为安家人,惟有安玦琝一人风光而以!
……
二少睁着一双呆滞的眼睛,心中惊涛骇浪,他早就猜到他投胎的这源头不简单,可……他依然还是低估了,竟然是如此庞大的一个家族。
安家,北安南宋,没想到,他竟然投生在了这样一个传说般的家族里,而且还有可能成为继承人。
幸好,幸好他果断的把长子的身份让了出去,纵观这几天他听到的信息,他心里也惭惭有了主意。
安家惊人的财势,他不能说他完全不动心,他也想高高在上脾睨天下。
如果没有她,他会用尽一切办法抢得继承人的位置,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可是如今,在他的生命里,这些钱权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这辈子最想拥有的是温暖,家的温暖。
而安家这样错综复杂枝叶繁茂的家族最不可能拥有的就是温暖了。
转过头,看着躺在隔壁婴儿床里的睡着四平八稳的便宜兄长,二少眼睛里闪过一丝快的捕捉不到的光芒。
护主堂,听说他们上了安家的族谱后,就会被送入护主堂接受特殊的训练,这继承人的位置得他这位胞兄坐稳,至于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八个字最适合他了。
他得好好规划规划,要如何隐藏自己,又要如何暗中想办法尽快离开安家。
便宜胞兄啊,这便宜富贵我就拱手相送给你了,其余的你就没份了。
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就算没有安家的财富,他也有能力让她过上幸福的日子,他和沈方辉、周齐不同,他永远永远不会伤害她。
……
梁泊没有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子,心里平静的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
活着只是为了活着,她的心里不再有任何波动。
章尧看着站在窗边看着窗外背对着他的清瘦女子,心里暗暗惊讶,但该说的话他也说了。
梁泊淡淡的扯了扯嘴唇,这个世上有没有她,都无关紧要了。
梁泊前半生所有的一切都理葬在了命运手上。
爱也好,恨也罢,昨日种种都是过眼云烟,都只不过是梦一场。
就连……她的两个儿子,仿佛都只是一场梦。
章尧没有得到回应,把一份资料放在了桌上,走了出去。
门,轻轻的关上了,梁泊罔若未闻,只是盯着窗外大雪过后的萧条树枝,北京很冷,可是她的孩子早已经不在北京了。
除了那朦胧的一眼,除了那两道洪亮清脆的哭声,她什么都没有。
叩叩……两声敲门声后,门被推开,护士走了进来。
“梁小姐,你的出院手续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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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周齐,沈方辉
科大校长办公室。
沈方辉坐在真皮沙发上,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周齐,心里很是意外,这是……周齐?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颓废、麻木、冷漠,完全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周齐。
前段日子吴氏集团传出贿赂政府官员,吴氏董事长被检察机关带走接受调查的事件闹的满城皆知,却没想到没隔几天,就被证实是被人栽赃陷害,吴氏董事长清白的走出了检查机关,再就是吴氏集团总经理偕同公关经理召开的那个隆重的发布会,解释吴氏绝对没有任何违法行为,经得起调查……
“沈大教授的面子真大,见我一面,竟然出动了我们校长。”周齐面无表情的出声。
沈方辉眉头紧拧,也不废话,直接问出他想问的:“小泊在哪里?”小泊没有去新加坡,他一直在找她,却始终没有她的下落,最后见到小泊的人是周齐。
这一年多来,刚开始几个月周齐还接他的电话,到后来根本就不接他的电话,他找了他很多次,他却不肯见他,他实在没有办法才找人托关系直接找上了科大校长。
他必须要亲自见周齐一面,他要知道小泊的下落,他很担心小泊。
周齐的心狠狠一震,一双冷冰冰的眸子定定的盯着沈方辉,嘲讽地笑着:“沈教授,我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告诉他,更何况——他现在并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或许,她已经死了!
“不可能,你一定知道,小泊一个人举目无亲,惟有你……”
沈方辉的话还没有说完,周齐就霍地起身,冷冰冰的扔下一句就大步走了出去:“以后别来找我了,明天我就出国了。”
“周齐……”沈方辉站起身,快步上前紧拽着周齐的手,眼底有着焦急、担忧和请求:“周齐,我真的很担心她,请……请你告诉我小泊的下落。”
周齐大力的挥落他的手,冷冷的看着沈方辉:“沈方辉,我再说一次,我不想见到你。”
沈方辉的手无力的落下,清朗的眉宇间染上一层浓郁的忧色。
周齐看都不看他一眼,大步走出门外,一出门外,他就疯了似的往外跑……
直到跑到校园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他才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全身瘫软的跪在地上,双手猛力的捶着地上的水泥地,直到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他也丝毫不觉得痛,肉体上的痛根本就缓解不了他心里的痛苦。
是他亲手把她送入了地狱,是他……
是他毁了她,是他给了她希望又亲自毁灭了她,是他让她绝望。
沈方辉只是伤害了她,让她伤了心,而他,却让她绝了情。
他恨,毁天灭地般的恨——恨安玦琝,恨沈方辉,可是最恨的却是他自己。
周齐不顾两手上的血,双手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嘶吼声,如同受了伤濒临死亡的野兽。
心里的痛太重太深,周齐只感觉心口一股强压的痛楚让他喉咙一甜,一口血压制不住的喷溅了出来,染红了他面前的水泥地,发出沭人的艳红。
“有趣,这得多大的痛才能喷出心口血,我老头子很多年没有见到如此热血青年了。”
一道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怪异声音从周齐身后传来。
周齐来没有来得及拭去嘴角残留的血渍倏地回头,站在他身后的人是一名很陌生的老头子,花白的头发,苍老的脸,整个人都佝偻的缩在一件宽大的深灰色夹克外套里。
“你是谁?”周齐狠力擦去嘴角的血渍,慢慢的站起身来,高出老头子一个头的身高让他以一种俯视的角度的看着这莫名其妙出现在这角落的人。
老头子转着周齐转了一个圈,用一种诡异的眼神从头看到脚,还摸着下巴自言自语似的出声:“今天替王老头来打扫卫生还真是来对了。”
周齐冷冷的扫了这个奇怪的老头一眼,迈步离开。
“喂,小伙子,我收你为徒,快拜师吧,我可是从来没有收过徒弟的。”
周齐头也不回,不知道从哪个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病人,怎么会跑到学校里来了?
一阵奇怪的水泥迸裂声从身后传来,周齐顿住脚,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却立时僵住了身体,眼睛睁大。
老头子得意一笑:“怎么样,要不要拜我为师,学我这一身本领,?”
周齐傻呆呆的盯着刚才他喷了一口血的水泥地上那一拳打出来的裂缝,再傻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老头子。
老头子看着他一副傻样,嘿嘿一笑:“看样子不再露一手,你是不会相信的。”
说完后,他双眼一道锐利的光芒从眼中迸出,身子一纵,如同跳高运动员一样,身子腾在半空,曲起一只脚踢在了水泥地上。
咔……水泥再度硬生生的裂开。
周齐的瞳孔微微收缩,一脚踢裂开了地上的水泥,这得多大的力量?如果这脚踢人身上,那人岂不是踢出一个窟窿出来,哪时还有活命在?这是何等的恐怖力量。
老头子看着周齐的样子,很是满意,慢吞吞的上前,眉眼间尽是与他样子不协高的嚣张:“你想变强大,就拜我为师。”
周齐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老者,突然,双膝一跪:“周齐拜过师父。”
老者神情一敛:“拜了师,就没有回头路,你就得跟我走,要不出师,要不……死,我不收吃不了苦,受不了痛的废物。”
周齐一言不发,神情却郑重而认真,吃得苦中苦,挨得痛中痛,方为人上上,他的恨,他的痛要用血来洗。
……
沈方辉的车熄了火,他却并没有急着下车,身子往椅背中靠着,疲惫的闭上眼,小泊,你当真如此狠心,连一点消息都不留给我吗?
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震动声,沈方辉过了很久才睁开眼睛,拿出手机一看,然后无声的闭上眼睛,任由手机嗡嗡的震动着。
是他错了,太自以为是,他一直在犯着相同的错误。
他以为只要小泊爱着他,就永远等着他,永远会陪在他的身边,所以他才会忽略她心里的声音。
而在自己犯下错误后,他成全小泊,又自以为是的认为小泊一定会按照他的安排走。
他错了,真的错了,现在小泊音讯全无,他再也没有小泊的消息。
世界有多大,如果她不主动联络他,这辈子他都别想找到她。
自从小泊失去消息后,他就托了所有的关系找她,他也给银行打过招呼了,可银行查了,小泊没有提取记录,钱还在银行,小泊就如同从这个人从世上消失了一样,没有半点痕迹。
他考虑是否要去公安局申报失踪,可是他又担心万一是小泊是真的不想见他,存心要断了和他的联系。
沈方辉忧叹一声,拿起副驾驶椅上的大衣,下了车。
……
“我妈的病情如何?”沈方辉眉头紧锁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是北京颇具名气的心理医生,名叫黄钟丽,前阵子才留学归来开办了这家心理诊所。
看着方燕前后三次的治疗记录,黄医生看着沈方辉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方女士的病情很特殊,她潜意识里不停的自我摧眠,她根本就不愿意自己醒过来,这其中除了她承受不起伤痛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她的自尊心和羞耻心。”
沈方辉清朗的脸庞有些黯然,却还是认真的听着黄医生的解说。
“方女士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专业教职人员,她有着比普通人更强烈的自我束缚心,她与你的父亲都是孤儿出身,两人相爱组成家庭,你的父亲对她来说就是生命的全部,不只是爱情还有亲情,不只是丈夫还是家人。”
“你父亲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她很想追随而去,可是她受的教育和她的自我束缚心不允许她做出这样懦弱殉葬的行为,当然,这其中原因还是因为她放心不下你这个唯一的儿子,所以她的脑中有两个意识在主导着,一正一负,拼命挣扎的结果就是她的潜意识自动选择了第三者,就是所谓的心理茫区,病人自我封闭,不听、不看、不想,呈现一种自我保护状态,这样她才不会辛苦,更不会痛苦。”
“可是我妈在四年前曾经清醒过来了,完全清醒如正常人,记忆也很正常。”沈方辉强调这个重点。
黄医生很理解的点头:“就如沈先生所言,方女士清醒过来后,行为和记忆都很正常,可在我看来,也正因为她四年前的清醒,才造就了她如今的不愿清醒。”
沈方辉皱眉:“我不明白。”
黄医生叹息一声:“这就是我所说的方女士的自尊心和羞耻心,方女士不听、不看、不想,完全沉醉于自己的世界里,不与外界接触,但并不代表她完全没有对外界的知觉。”
看着沈方辉恍然,黄医生点点头:“沈太太的离开对方女士打击很大,虽然外表看不出来,她陷入了一种自我厌恶自我摧眠的境界,这样,她才能原谅自己的脆弱,原谅自己的逃避。”
“那……黄医生,我妈的病情可有办法治疗?”沈方辉焦急的问道。
黄医生沉默了片刻后,抬头看着沈方辉:“沈先生,普通心理治疗对方女士没有用,老实说,我帮不了方女士,倒是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沈先生去试试。”
“请说。”只要能治好妈的病,无论什么方法,他都要试试。
黄医生拿出一本心理医学杂志递了过来。
沈方辉接过,惊讶的看向黄医生:“americanpsychologicalassociation”
“(简称apa),是美国最权威的心理学学术组织,国际心理科学联合会的主要成员,国际上规模最大的心理学组织,根据方女士的病情,我个人认为用深度全面摧眠来治疗,深度全面摧眠不同于普通心理摧眠,想要全方面的摧眠一个人全部的思想,这不是一般的心理医师可以做到,apa心理学权威专家数不胜数,我的博士导师史密斯博士就是这里的会员,相信一定能帮助到方女士。”
沈方辉看着手里的内容出神,如果他带妈去美国治疗,就没办法继续寻找小泊,再说万一小泊回来找不到他们……
“沈先生?”
“不好意思,请说。”沈方辉回过神,歉然的看向黄医生。
“如果沈先生有意,我可以为方女士写封推荐信给我的导师。”
沈方辉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说道:“我……考虑一下。”
黄医生有些讶意,但也并不强求,只是点点头:“如果你需要,尽管来找我。”
“谢谢,这……能否让我带回去参考一下?”扬了扬手里的心理学术杂志,沈方辉迟疑的说道。
“当然可以。”
……
呼呼的北风吹打在窗上,凛冽的寒风钻过窗户缝透进来,给开着暖气的房间带来一股清寒之气。
坐在书桌前的沈方辉回头看向床头,如果小泊还在他的身边,此时一定倚坐在床头温暖的灯光下看着书。
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见她,平时她在的时候,他不曾想过她的存在,因为他知道她就在他的身后,只要一回头,他就能看到。
现在想来,他的心隐隐揪痛,如果……如果他用些心思在小泊身上,或许他和小泊就不会走到今天。
他一直在挥霍着小泊对他的爱,十年岁月,久而久之,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把小泊的爱视作为理所当然。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在小泊会离开他。
他不曾想过,爱,经得起等待,却经不起怠慢。
和小泊的爱相比,他给小泊的爱,哪怕是他真心的,却少了一丝细心少了一丝体贴。
他自负的以为小泊就必须要懂他,她爱他付出了十年,他是她的人生,是她的生命。
所以,这世上最懂他的,不就是她吗?
可是他却忘了,他一味的要求小泊体贴他,懂他,而他何曾去懂过小泊,他一直站在被爱的位置勒索着小泊的爱。
小泊懂他,而且是太懂,她懂他的理所当然,懂他的为爱而爱,懂他的怠慢,所以她才伤心,离开了他。
沈方辉起身,走到窗外,感受着缝隙中渗透进来的寒气,淡漠清朗的面容上流露痛苦和担忧。
小泊,这样冷的天,你一个人在哪里?
他考虑过了,小泊的离开让妈的病情极速恶化,他要带妈去美国接受治疗。
小泊离开他了,他不能让妈也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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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五年后
五年后。
说起对江南的印象,人们脑海中无不都浮现出一副画面:梅雨,青砖,黛瓦,朴墙,曲巷,石板,月桥。
可实际上,如今的江南早不再是书上的江南了。
社会的发展把昔日人们记忆的江南改变,高楼大厦代替了青砖黛瓦,宽敞的马路取代了曲巷幽道,云水镇原本是典型的江南小镇,可惜却再也很难从它身上找到昔日书上江南小镇的描述印象了。
这里是个新兴的城市,领导阶层积极引进外资、着重发展经济,日新月异的变化让云水镇只留下一个诗情画意的镇名。
这几年,各行各业的企业工厂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经济发展猛速。
春节一过,人们又再度恢复了忙碌的生活,南方的气候不比北方,气候就逐渐回暖,除了一些老人小孩,大部份年轻人都早早的换上了春装。
三月的早晨,绵密的雨丝斜织在天幕,漫天抛洒的雨丝,细密,却极温柔,似极谁的柔情。
细雨中,一辆白色奥迪缓缓驶来,开车的男子目光扫过前方一抹身影时不经意的停住,车速明显减了下来。
“小觉,前面是不是你梁阿姨?”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八九岁左右埋头玩着游戏的男孩听言抬头,看着外面人行道上撑着一把碎花雨伞的熟悉身影,眼睛一亮,按下车窗,对着人行道上的人叫道:“梁阿姨。”
梁泊停下步子,看着叫唤她的人,微微一笑:“小觉要去上学了。”看着开车的人,她轻点了点头:“李先生,早。”
李星点头回应她的打招呼。
“下着雨呢,阿姨,你上车吧,反正你和我爸顺路。”
“不用了,再过两个路口就到了,李先生还要送你去上学,快去吧,别迟到了。”梁泊微笑着挥了挥手后就继续往前走。
李小觉不满的嘟起嘴,很多让他讨厌的女人就如同赶不走的苍蝇围在他爸和他身边嗡嗡的叫,却偏偏他喜欢的梁阿姨不介意他的靠近,却从来不喜欢和他爸靠近,只要有他爸在就总是这样笑着拒绝。
“梁阿姨,上次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哦。”
梁泊想了一会才想起她答应了什么,白皙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容,看着李小觉的目光很柔:“好,我明天休息。”
李小觉眼睛一亮:“那……说定了。”明天梁阿姨休息,他今晚就要在梁阿姨家睡,还要吃糖醋排骨,还要红烧带鱼,梁阿姨的厨艺比手里的阿姨好的不知哪里去了。
梁泊看着李小觉闪闪发亮的眼睛,心里有些怔愣,就算没有了妈妈也可以享受天真烂漫的快乐童年,五年了,在世界的某一个国度某一个地方,她的孩子是不是也笑的这样愉悦飞扬?
“梁阿姨?”李小觉不解的看着怔怔的望着他的梁泊,经常这样,梁阿姨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出了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泊回神,朝两人挥了挥手:“李先生,小觉,再见。”
一直沉默寡言的李星看着径直往前面走的清瘦身影,浓眉微微一皱,雨虽然不大,但淋了雨也容易感冒的,可是关心的话到了嘴边想要说出来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老实说,面对她,他真的有一种不知如何下手的挫败感。
她长的并不美,却清秀温婉,目光柔和的让人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舒适感,她有一种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的特质。
所以纵使她不善言辞,纵使他手下员工数十上百人,有年轻的,有漂亮的,更有聪明……可是她的业绩却永远是最好的。
无论她销售什么,顾客都乐意从她手里买产品,他注意到她是在三年前。
这三年来,他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看着她淡然从容的面对同事的排挤,看着她温和耐心的对客户讲解产品,看着那些在她温暖的目光下软化的那些难缠的客户笑盈盈的离开。
她是一个人才,销售人才。
三年来,他给她调动了四次岗位,业绩都得到了证实,无关她卖的产品,而是她这个人。
这样的人才,当然要留住。
三年来,他提升了她不下三次,除了加工资,让她升职一律都被她拒绝。
所以,至今,她仍是一个普通的营业员,可拿的工资却是超市营业员最高的,甚至超过了营业部经理的薪水。
就连让他头疼不已的儿子都破天荒的喜欢上了她。
要知道,自从四年前小觉他妈去世后,小觉总担心他妈的位置被别的女人抢走,无论是对他认识的女性朋友还是他的员工,只要是女人,一律都是小觉的厌恶榜上。
而她,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小觉由排斥到喜欢,也不过是半年的时候,而她也似是很喜欢小孩子,经常看见她弯腰低头逗弄着客人的小孩,他注意到,只有面对那些孩子的时候她才会笑的眉眼弯弯打从心里的愉悦。
如今都过去两年多了,她对小觉一如继往。
却对他就如同她对她的客人一样,很温和,却不亲近。
反过来,小觉对她很热乎,甚至不排斥她成为他的后母,可是她却却仿佛没有感觉一样,无视他的亲近,无视小觉的热络心,她的态度让他明白,这是她的拒绝,她连一次机会都不想给他。
“爸,你说梁阿姨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你?”李小觉皱眉看着身旁的李星,他在梁阿姨面前说了很多好话了,可梁阿姨总是笑了笑,摸摸他的头,什么话都不说。
李小觉这话击中了李星心里不愿意去想的地方,看了一眼倒视境自己的脸,李星眉心一拧,他虽年近中年,可他一向注重保养,身材就算比不上年轻人,但也不至于发福变形。
而且长相不丑还可以算得上极富有男性魅力,再加上有房有车有事业,也勉强算得上是成功人士。
就算他结过婚,有一个儿子,但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让他知道他的行情还是很好的。
为什么就偏偏在她那碰壁呢?
按理来说,她也不是年轻女孩了,三年前,她来超市工作,就已经二十八岁了,现在都三十一岁了,套句现在流行的话说,是剩女加熟女了,为什么她不考虑婚姻大事呢?
李星看似正在认真的开车,可实际上,心里是百转千回,差点开过学校都不知道,还是李小觉不满的出声他才连忙停住车子。
“爸,我还没下车呢?”
李星面色有些赦然,好在他古铜色的肤质下倒也显露不出来。
李小觉没有察觉到他爸的心思思,拉开车门,随意的挥了挥手,话,却说的颇有些深意:“爸,放了学我直接去超市找梁阿姨,晚上就不回去了,她明天休息呢,上次她答应了我要陪我去春游。”
李星原本有些低迷的情绪瞬间一振,明天小觉要和她一起去春游?那多一个他也自然不会是问题吧?
想到这里,李星心中有了主意,今天得把明天的工作都安排好,明天他要和他们一起去春游,他都暗示了两年多了,至今没有进展,看来他得转为明示,明天或许是个表白的好机会。
……
细密的雨丝到了中午的时候就停了,一天的时间不紧不慢的又过去了,东大商业街上的华星大型超市二楼卖日用品区域,梁泊把货物补齐后,看了看表,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
“梁姐。”负责洗面奶及化妆品用品的小铃跑到梁泊身边。
听着清脆的声音,梁泊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但她还是停下手里的活,回过头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亭亭玉立的女孩,心里有些感慨,正是如花似玉的青春岁月。
而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岁月,只不过她所有的青春都用在了一个地方,如今回过头,她的青春除了一场记忆,一切都水过无痕、风过无声烟消云散了。
“什么事,小铃。”
“梁姐,我……你明天能不能帮我代一下班啊,我……我男朋友明天生日。”小铃年轻秀丽的面孔抹上了两朵红云,晶亮的眸子有着满满的期待。
在这样一双期待的目光下,梁泊有些不忍,但还是很歉然的出声:“小铃,对不起,明天我有事情,帮不了你。”她答应了要陪小觉去春游。
小钤有些失望,明天休息的就只有梁姐和阿芳了,梁姐帮不了她,阿芳,她又不想求,怎么办?
“要不,你去和阿芳商量一下,明天她也休息。”梁泊看着小铃黯然的脸色,替她想了想提议出声。
听说要让她去找阿芳,小铃嘟起嘴:“我才不要求她呢?”
梁泊淡淡一笑不再言语,她并不关心小铃和阿芳之间的纠葛,在这里工作了三年,除了小铃,她和所有人也都还是半生不熟的。
她知道这里很多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因为她和小觉的亲近,背后难听的话不少,可那又如何?
她们的言论如何与她何干?她的生命都泛不起涟漪,何况这些与她毫不相关的讥言讽语?
“梁阿姨。”李小觉背着书包大步跑了过来。
小铃看见超市的太子爷,黯淡的眼睛瞬间再度闪亮起来,水汪汪的看着梁泊:“梁姐,要不你和李总说一下帮我请个假。”
“小铃,明天是星期六,而且你星期三你已经休息过了。”梁泊淡淡的打断了小铃的话,如果明天是她男朋友生日,在星期三轮到她的休息日她就应该想好和人换班,而不是盯上了她的休息日,就算盯上了她的休息日,她至少也要提前跟她打招呼和她确定她是否有别的安排,她不是她什么人,她没有义务任她索求。
再说,何况她与李总并不熟,就算熟,她也无义务帮她请假,营业员请假并不需要通过李总,是经理说了算。
“梁姐……”梁泊冷淡的声音让小铃的眼睛泛起泪珠,委屈的看着她,眼中含泪甚是楚楚可怜。
“走开,不要烦梁阿姨,否则我叫我爸开除你。”李小觉无视小铃楚楚可怜的样子,不耐烦的挤开她,抬起小脸看着梁泊,兴昂昂的说出他的要求:“梁阿姨,我今天晚上要吃糖醋排骨,红烧带鱼,明天早上要吃鸡蛋煎饼。”
梁泊冷淡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好,等下了班我们去一楼买菜。”小觉的存在让她恍惚以为自己的孩子在身边,他们会要求她陪他们去玩,会要求她做他们爱吃的食物。
五年了,她的两个儿子都五岁了,可是她却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是否有人好好的照顾着,是否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她离开北京前,那位章先生对她说过,或许有一天,等到她的儿子长大,她会有机会见到,但也只是或许……她活着才能等到这或许的某一天。
她并没有太多的渴望,她只是想要看看他们一眼。
确定梁泊牵着李总的儿子离开听不到她们说话的声音时,刚才一些看热闹的人都围在了小铃身边,各自发表着心中的郁闷。
“什么人嘛,不就是仗着业绩比咱们好,竟然这样嚣张。”
“错,她仗着的可不是业绩,而是……李总,人家聪明着呢,紧紧的巴着太子爷不放呢!”
“切,就她这模样,顶多是个保姆,还真以为自己是这华星超市的老板娘啊,呸,她做梦去吧。”
“就是,也不看看她都三十一岁了,都是老姑婆了,还整天故作清高,以为自己十八岁。”
……
梁泊没听到,可李星却听见了,他一直都知道她受同事们的排挤,这点他也爱莫难助,不受排挤的是庸才,而她恰好不是庸才。
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人背后竟然如此恶言恶语。
“你们在说什么?”
跟在李总身后的二楼日化营业部经理看着老板那难看的如锅底的脸色,在为这些人祈祷的前提下,他必须要制止她们这些人越说越难听的攻击,否则他不知道老板是不是会当场炒了这些人的鱿鱼,
众人听到经理的声音,看着站在身后铁青着一张脸的老板,都脸色发白慌乱的低下头,眼睛都不敢乱瞄一眼。
李星冷冷的扫过众人:“像你们这样的素质也能做服务行业,我华星没倒,还真是奇迹。”
在场人被这样严厉的喝斥声,都吓呆了。
“把她们通通都炒了,我华星不收这样没素质的员工,交代给人事。”
“李……李总……”经理也震惊了,老板是真的火了,明天就是周末了,购物高峰,怎么一次就炒四五名营业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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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二少的准备
伦敦的治安情况总体来说是非常不错的,从伦敦遍布全城的治安监控摄像头的严谨密集的程度来看,足以看出英国政府对伦敦的治安态度,街上安装了一万多个治安监控摄像头,整座城市都在高清度的数控监视之下,更别提遍布全城的伦敦警察了,这样的举措给当地百姓和游客带来相当大的安全感。
但——很可惜的是,无论治安多严谨监控多密集,政府终究不是神,没有通天的本领,有阳光的地方总会有黑暗,总会有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腐烂区域和不宜暴光在阳光下的人。
黑暗的笼罩之下,老旧到极点的楼房、残败的壁面上还画满了各种恐怖诡异的涂鸦,在昏暗的路灯下,摇摇欲坠,让人忍不住的为住在这里的捏一把冷汗,这样的危楼,仿佛打一个喷嚏就能倒塌一样的恐怖。
但,在这里生存的人却无比的安心,住的好好的。
此时,暗巷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小小的身影,看样子是个小孩。
男孩无视暗巷深处隐藏的众多扫在他身上的目光,熟门熟路快速的往暗巷深处移动,完全无视墙角或倚或坐或睡着的蛇鬼牛神。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这里的各路人马对他也都很熟悉,自然不需要如第一次经过这条暗巷时那样大开杀戒。
穿过暗巷,二少看着眼前的残败的房子,嘴角一勾,伸手推开。
门一开,里面和外面一个天一个地,在残败腐烂的外表下,藏着的却是另一番天地。
这是一间住宅式的工作室,房子很大,墙壁也依旧斑驳不堪,可是这间屋子里存在的物品却无一不精,一辆没有外盖的汽车倒挂着,四周散落着各类零器件。
地面上更是随意丢放着各类高科技电子产品的零件和成品。
只要世面上出现的,在这里都能找得到,更别提那些不能见世的产品——军工武器。
安子昭悠闲的走了进去,大门自动关上,隔离了外面的世界。
背对着他的是一名扎着高高马尾,穿着印有大大骷髅头t恤的女子,女子身形妖小,不同于西方人,最多也就一米六的样子,宽松的t恤到她当成了裙子穿,露出两条光溜溜白皙的腿。
似是知道来人是谁,她头也不回指了指一旁矮桌上的东西。
“喏,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她说的是中文。
安子昭拉过一张矮凳,拿起一把特地为他量身定制的迷你手枪把玩了一番,很是满意的出声:“师父……”
“别,我可不是你师父,你这小鬼千万别表错情。”女子依旧在摆弄着她手里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说道。
安子昭拿起桌上的小型炸弹:“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聪明才智才会传授我手艺。”
“屁,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教你几招是为了不想欠你的人情。”
“啧啧……师父,你也太漫不经心了吧,人情?我可是救了你的命,没有我,鬼才军工师海鲨早就死了。”
背对着的女子霍地转身,左手拿着钳子,右手拿着一颗小型的炸弹,她是个东方人,她有一张平凡的脸,却有一双和她的脸不相配的眼睛。
“小鬼,你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信不信我今天让你有来无回?”海鲨一双眼喷火的瞪着坐在矮凳上的人,咬牙说道,真后悔认识这只变态小鬼。
安子昭耸耸肩:“ok,不说就不说。”
女子,也就是海鲨,前罗刹盟的军火师,她看了看手里的炸弹,不耐烦的丢掉,在矮桌上侧坐着,努了努桌上的东西,眯眼问道:“你想干嘛?”
安子昭眨了眨眼,清秀的小脸蛋尽是无辜和天真:“什么?”
海鲨啐了他一口,不耐烦的说道:“别在我面前装这白痴样,我问你要这东西想干嘛?”
安子昭继续装天真:“不想干嘛。”
海鲨冷笑,随手拎起她特制的烟雷弹在手里抛洒着玩,冷哼哼的说道:“这颗烟雷的麻药成份足以让十头大象在一个小时内失去意识,而这枚小小的炸弹足以炸掉你每天乘坐保姆车的防弹窗,这把手枪是我近几年才研发的最新便携型通关新型武器,这三样东西,如果我还猜不出你想干嘛,岂不是笨如猪?”
“既然师父明白且又帮我把东西给了我,又何须再问?”
海鲨一双飞扬的眉紧皱了起来:“你真打算这样做?”
安子昭耸耸肩:“明摆着的事。”
“就算你成功的逃脱,也逃不出英国,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安家的保防能力堪称世界一流。”这也是为什么三年前她差点栽在安玦琝手上的原因。
“当然,安家能屹立至今不到,必有过人之处。”这也是为什么他直到现在才动手的直接原因。
海鲨倾身上前国,八卦式的兴致昂昂的问道:“哎,说说看,安家顶级机秘的护主堂有什么名堂?你真舍得把下任安家掌权人的身份拱手相让?”
安子昭小小的脸庞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我姓安,而且那人是我的同胞哥哥。”
海鲨翻了个白眼:“安家不愧是有变态的基因,你这个小鬼头才五岁就这样不可爱,想也知道被护主堂选上的你那同胞兄长是什么德行,第二个安玦琝!”顿了顿后,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呵呵的笑出声。
这次换安子昭一记白眼给她。
“我真想看看安玦琝如果有一天知道你这变态的真实面目会是什么的神情?对了,不是说双胞胎有心灵感应功能吗?你这样扮猪吃老虎,你那同胞哥哥完全感觉不到你的想法吗?”
安子昭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他白嫩的脸蛋上投下两排阴影,盖住了他的眼睛:“早晚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的。”从他进入护主堂接受训练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除非坐上安玦琝的位置,否则什么都不要谈。
“王见王,父子相残,手足相残,一定很好玩,哇,我真期待。”海鲨左拳击在右掌上,兴奋的出声。
“这安家的掌权人位置对我吸引力并不大,我只是想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只要他们答应他的要求,他也无意与安家为敌,结竟深入了解后,他知道有些现实是一定要认清楚的。
海鲨听言,原本兴奋的神色有些淡了下来,看着安子昭眼底的冷酷,她轻叹一声,她之所以收这小鬼头,一半是因为他救了她,另一半是因为她的愧疚,对于六年前对付安玦琝的事,她毫无任何的歉疚,只是终究是连累了无辜人的人生。
她突然没头没尾的话,可安子昭听懂了,长长的睫宇动了动,抬头看着她:“如果不是你六年前对付安玦琝连累一个无辜的女人,我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六年前,你们罗刹盟对付不了安玦琝,三年前,你差点被安玦琝活捉,你们想要从安玦琝手上要回你们仇人的人头,几乎没有了希望。”
“谁说的,下次,下次我一定让安玦琝交出人头。”海鲨眼中闪过煞气。
安子昭面容冷漠:“你们执意和安家作对,我无话可说,不过还是想要提醒你一句,千万别落到了安玦琝的手里,否则……他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生不如死,安玦琝对你们发出了请贤令,而你们不屑,还和他作对,只要你们还在道上混,他灭掉你们是迟早的事,虽然你们实力不弱,但罗刹盟毕竟已经瓦解,你们只剩下三个人,和安玦琝对抗,死路一条。”
海鲨倏地眯起双眼,虽然她的神情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但是她的整体气势却在瞬间变得极为阴沉冷酷,窒人的压力就猛一下往安子昭头上笼罩下去。
如此骇人的气势,如果是平常人,或者早就僵在那里喘不过气来了,但安子昭不凭别的,单单就凭他在安家护主堂接受了五年训练就足以让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更何况他两世为人,从来就不是良民。
他淡淡一笑,把桌上的东西放进了自己随身挎着的包里:“三天后,我会来拿我的新身份以及护照和机票。”
海鲨收敛了身上的气息,扬起眉,有些愕然:“什么?”
安子昭回过头看着她:“以鬼刀之能,帮我弄个合法的新身份,易如反掌的事。”
冷哼一声:“好笑,我们凭什么帮你,别忘了,你姓安。”海鲨双手环抱,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敢对她提要求的小鬼头。
安子昭眨了眨眼,无视她的冷脸,笑的天真无邪,一双眼睛却是不复他年纪的冷酷:“就凭六年前你们罗刹盟三刹毁了我母亲的一生,你们帮我成功的回到她的身边,我和你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他之所以在三年前海鲨闯入安家被发现遭到安家的抓捕时,他才会冒着泄露实力的危险救她,为的就是他需要她们的帮忙,否则他吃饱了撑着救她。
……
“哇,飞的好高,爸爸,快,把风筝给我。”李小觉高兴的跑上前抢过李星手里的风筝线,拉着线顺着风跑。
“小心一点。”
李星嘱咐了一声,回过头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梁泊,眼神柔和下来。
和煦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缝隙落到她的身上,星星点点的光斑照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一些红润,略显纤瘦的脸庞让人打从心里油然而生出怜惜。
白色的衬衫,外罩一件薄薄的天蓝色的针织毛衣,深蓝色小脚牛仔裤勾勒出她一双纤细的腿,脚底下踩着一双平底鞋,完全的突显了她身上的娇柔,让人有一种春风扑面的感觉。
面对他时她疏离而淡凉,完全把他与她隔离开来划分的清清楚楚,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懂得她无声的拒绝。
可是他却无法死心,他与小觉妈妈十三年的婚姻感情并不浅,但家里没有个女人终归是不妥当的,对小觉的成长也不宜。
他一个大男人要忙着事业又要兼顾家庭,实在是顾不上来,很多人包括他的父母都希望他能成家,给小觉找个适合的后妈。
现在的孩子很敏感,小觉妈走的时候,小觉都五岁了,可能是没有妈妈的原故,小觉比别的孩子都要来的早熟,虽然嘴上不说,但他知道小觉心里对后妈这个词很是排斥,他并不希望他娶一个女人回来。
看着原本天真顽皮的儿子在他妈死后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懂事起来,努力的表现自己,只是为了要告诉他,他一个人可以照顾自己,不需要后妈,他很心疼也很心酸。
所以他答应过小觉,一定不会轻易娶一个女人回来取代他妈妈的地位,享他妈妈该享的福。
头两年他是没有这个心思的,小觉妈妈陪他创业走了人生最辛苦的日子,本该属于她享福的,可她却走的早,他随随便便的就找个女人回来,对不起她,更对不起小觉。
初时遇见她,他真的并没有别的心思,只是为了超市着想想要留住她这个人才,才会格外的多注意到她。
只是,后来情况不知不觉变了,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再也没办法从她身上移开。
只要有她的地方,他的心情就会格外的轻松,每天上班成为了他最愿意做的事,因为有她。
他不是愣头小伙子,知道自己动了心。
他是做生意的人,自然知道要懂得把握机会,在确定自己动心后,他有意无意的制造机会让小觉认识她,原意是想着先让小觉接受她,不反对他娶她。
在他的心里,他一直都相信她身上温暖的气息一定会让小觉喜欢上她的。
可是结果他却没有想到,小觉如他愿的喜欢上她,而她也接受了小觉,却偏偏接受不了他。
这让他有些苦笑不得,也很沮丧!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对他丝毫不动心。
梁泊坐在着长椅上,双眸出神的看着不远处四五个在草坪上嬉闹戏耍的小孩子,他们快乐的奔跑,开心的嬉戏,纯真的脸上那样灿烂的笑容,让天上的暖阳也为之黯然失色。
她不让自己去想那些如果,也不再让自己陷于回忆,除了她的两个儿子,关于她所有的回忆她都努力的去忘记。
只有不去想,才能真的忘记。
她孑然一身,独自生活着,剥离出自己的记忆,没有了心力也没有力量再去追寻一些虚幻不可触摸的东西。
一只皮球滚到了梁泊的脚边……
梁泊弯腰把皮球捡了起来,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丝毫不惧生的跑过来。
“给。”梁泊笑的温柔。
“谢谢阿姨。”小男孩脆生生的童音让梁泊有些恍神。
小男孩拿着皮球跑到一对年轻夫妇身边,女子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顶,然后拿出毛巾替他擦拭了一下背上的汗,嘱咐了几句,小男孩高兴的抱着球加入到了一群孩童中间。
“小梁?”李星顺着她的目光,落在一群孩子身上,心里有些诧异,她……似乎很喜欢孩子。
身边传来的声音让梁泊有片刻的茫然,但很快就回神:“李先生。”
李星默然,他曾经试图改变这个疏离的称唤,让她下班后不要再唤他李总叫他的名字,可她却总是客气而疏离的唤她李先生。
李、先、生这三个字注是她给他竖起的一道墙,他打不破这道墙,他就走进不了她的世界。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你不要这么客气,我比你年长,你叫我老李就行了。”李星想了想后,在她旁边的长椅一角坐了下来。
梁泊淡淡一笑,并没有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该称唤什么她心中自有定义。
李星瞄了一眼她柔和的侧脸,心中暗叹,自己都快四十岁的人,还要这样紧巴巴的贴着一个女人,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
所有人都以为是她攀上他,却没人愿意相信是他追着她,而且还不得要领。
“小梁很喜欢孩子。”见她的目光又落在那群小孩子身上,李星试探的问道。
梁泊点点头:“小孩子很可爱。”
“那……小梁应该考虑结婚,自己生一个。”如果是她,他不介意再给小觉生一个弟弟或是妹妹。
梁泊一怔,摇了摇头,她生了孩子,只是他们不在她的身边,而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关于被结扎,章先生也如实告诉了她,她并没有太多的心潮起伏,时间不可能倒流,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不可能回到未发生前,她恨怒又如何?她就算恨破了天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李星看着她,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能生还是不想生?一时揣测不透她的心思,于是干脆狠了狠心,直接开门见山:“我和小觉都很喜欢你,我希望你能给我们父子一次机会,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们也……”
梁泊回过头,打断了他的话:“李先生……”
李星怔怔的看着她,梁泊垂下眼,平静的说道:“李先生不必浪费心力在我身上,对不起,我无法回应李先生的感情。”
李星急了:“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还是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我们可以商量啊?”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无意于婚姻,更无意于感情。”她命薄如纸,只能凉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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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诡异的孩子
傍晚的红霞笼罩了半个天空,美的炫艳。
结束了一天的郊游行程,回来的路上,车内安静无声,梁泊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快往和掠过的景物,静静出神,悠游在自己的世界里。
坐在副驾驶上的李小觉一会儿看看旁边的爸爸,一会儿偷瞄着出神的梁泊,目光来回地在两人身上扫视。
敏感的他知道车里的气氛与来时不同,一时之间也不敢出声,心里却有些恐慌,梁阿姨和爸爸闹僵了,她会不会也讨厌他了?
自从妈妈离开了他之后,围绕在他和他爸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喜欢他的,她们都假惺惺的对他好,实际上却都只想着如何勾引他爸爸,成为他妈妈抢起他爸爸。
很多人都以为他小,不懂事,不明白,就连爸爸心里也这样认为,可是他心里却很清楚,爸爸心里喜欢梁阿姨。
也有很多人都说梁阿姨是因为想当他的妈妈才会对他这样好,刚开始他也不相信梁阿姨,以为她也是和那些女人一样为了想当爸爸的老婆才会对他好。
可慢慢的和梁阿姨在一起后,他心里很清楚,梁阿姨真的是真心对他好,疼他、照顾他只是因为他,而不是因为她想当爸爸的老婆。
到后来,他甚至希望梁阿姨当他的新妈妈,就算他每次去外公外婆家,外婆都会告诉她,等梁阿姨嫁给爸爸成为了他新妈妈,她和爸爸生了自己的孩子后,她就不会再对他这样好了他也不相信。
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和梁阿姨在一起,很温暖,很安心,有妈妈的感觉。
所以……就算有一天梁阿姨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他了也没关系,那时候他也长大了,他会自己照顾自己,还会照顾弟弟妹妹。
因为爸爸喜欢梁阿姨,而他也喜欢梁阿姨,他希望梁阿姨成为他的新妈妈。
梁泊不是没察觉到小觉来回注视的目光,看着小觉小心翼翼不敢出声的样子,她心里很不好受。
她疼小觉或许有几分是因为她对孩子的思念,有些移情成分在里面,说起来自己似乎有些自私,利用了小觉,可是这两年多来,她是真心真意的疼惜小觉这个孩子。
但疼爱他并不代表她就必须要成为小觉的妈妈,李先生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半生不熟的陌生人而以,她从来没有想过和李先生有什么牵扯。
只是让她没有料到的是,她对李先生没有任何的想法,可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李先生对她有了想法。
看了一眼沉默开车的李星,梁泊心里无声轻叹,该说的她都说清楚了,但愿他能释怀。
车子开进了梁泊住的地方,李星把车停在了路边,伸手欲解开安全带下车替她开车门,梁泊却已经直接拉开车门下车了,李星垂下眼。
弯腰看向车里的李小觉,梁泊微笑着嘱咐道:“小觉今天也累了,回家后好好休息,明天记得做作业。”
李小觉看了一眼沉默的爸爸,他本来还想住梁阿姨那儿的,可是他爸今天被梁阿姨拒绝了,他得回家陪他爸,至少也能安慰安慰他,于是他只能勉强的朝梁泊挥了挥手,无精打彩的说道:“知道了,阿姨,再见。”
“李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梁泊微微一笑,神态平和,似是根本不受影响。
见她这样淡然,李星心里的尴尬也消散了一些,大方的说道:“是我该要好好谢谢你才是,谢谢你今天陪小觉去春游。”虽然被拒绝了,他心里很不好受,但男人该有的风度还是要有的。
看着车子开走,梁泊脸上的笑容淡然下来,她疼惜小觉没有妈妈,也思念儿子,才会把小觉当成孩子一样来爱护,才会让小觉有了期望。
她能给小觉的只有她这一份疼惜,她给不了他其他的。
李家父子俩开着车在路上。
“爸爸……”小觉小心翼翼的出声。
“嗯。”李星轻嗯了一声。
“那……”如果梁阿姨答应了,爸爸就不会这样的脸色了,李小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他很想知道,但又怕让爸爸不开心。
李星回过头,看着儿子欲言又止的样子,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乐呵呵的道:“没事,爸男子汉扛得住。”
李小觉睁大眼:“梁阿姨真的拒绝您了?”梁阿姨很好,他知道,可是他爸爸也不错啊,他们家的房子很大爸爸又有一家大超市,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爸爸高高大大的一点都不难看,就连开家长会的时候,他的语文老师每次见了爸爸,都脸红红的。
对于自己儿子如此直白的话,李星嘴角抽了几抽,沉默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
李小觉看着他爸的脸色,不知为何有些想笑,心里也很舒坦,梁阿姨拒绝了爸爸则更证明她是真的对他好,而不是因为爸爸。
想了想后,他一本正经的说道:“爸,一次失败不算什么,你要不惧失败,梁阿姨在咱家超市上班,不是有句话吗,近什么台的得月亮吗?”
“近水楼台先得月。”李星没好气的纠正他,现在的孩子都这样早熟吗?小觉才九岁啊,却一副小大人模样。
李小觉高兴的连连点头:“对,对,近水楼台先得月,从明天开始,你每天记得送花追求梁阿姨,这样梁阿姨早晚有一天会答应你的,我还等着梁阿姨当我妈妈呢,我可是说好了,除了梁阿姨可以当我妈妈外,别的女人,我可不会同意。”
李星看着自己一副老气秋横的儿子,又好气又好笑,暗暗摇头,不过,儿子说的很对,他不能气馁,更不能放弃,早晚有一天,她会接受自己的。
两父子都想的很美好,却不知道随着一个人的出现,他们的梦想永远不可能会实现。
……
三月的气节,多雨,一整天都是个大晴天,到了傍晚的时候,却突然乌云笼罩,阵阵雷声轰鸣,眼见着一场大雨即将到来,才六点多,天地间却暗淡无光,似乎提前进了黑夜。
梁泊站在超市门口,看着阴暗的天气,头,有些晕沉沉的,昨天泡在浴缸里不小心睡着了,着了凉,今天一早就有些不舒服,看样子感冒了,她得去隔壁药店拿点药。
提着药袋出来,梁泊眼角余光瞥见了一辆熟悉的车子正朝她开过来,她住的地方离上班的地方不远,平常的时候她都是走路上下班的,不过最近她上下班的时候,总是‘碰巧’遇上李先生,不得以,她改坐了公交车,为的就是不想让李星接受她。
今天头晕沉沉的,她直接伸出手拦了个的士,她不舒服,想赶紧回去休息。
上了车不多时,哗啦拉的雨仿佛从天上倒下来一样,打在挡风玻璃上,荡起一阵阵水流。
的士车后面则跟着李星的车,梁泊回头看了一眼,无心轻叹一声,或许,她该要考虑辞职了。
回到家,梁泊洗了热水澡,晚饭也不想做,关上窗,拉紧窗帘,吃了两片药就直接倒在了床上,昏沉沉的睡着了。
……
梁泊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一声接过一声的敲门声如同敲在她的脑门上一样,让她太阳穴突突的跳,一阵抽痛。
她睁开眼睛,一片黑暗,敲门声一声接过一声,不轻不重,却又不放弃。
梁泊闭了闭眼,只感觉自己躺着都一阵晕眩。
“谁啊?”她忍不住出声,却被自己沙哑干涸的声音吓一跳。
外面没有人回答,敲门声却扔在继续。
梁泊脑子有些清醒,挣扎着起身开了灯,看着床头上的闹钟,十点四十五分。
快十一点了,这个时候谁会敲她的门?
“谁啊?”梁泊狐疑的再次出声,却并没有急着下床。
敲门声还在继续,却还是没有人回答,梁泊心里警惕起来,声音提高:“外面是谁?你再不出声,再敲我的门,我就报警了。”
敲门声停了。
梁泊舒了一口气,却——
“梁姐,你在吗?”
外面传来隔壁邻居小梅的声音,梁泊皱了皱眉:“小梅?”
“是啊,你快开门,这里有一孩子全身都湿透了,似乎是找你的。”
孩子?
梁泊一惊,难道是小觉?
梁泊一脚下地,犹如踩在棉花一样,头重脚轻,她抓住桌角稳住身子等一阵晕眩过去后才去开门。
门开后,一阵清冷的凉风迎面吹来,梁泊打了一记冷颤,脑子也清醒了过来,心里闪过疑惑,小觉这个时候怎么会跑到她这儿来?
“诺,你看看,这孩子全身没一处是干的,又不说话,一个劲儿敲你的门。”小梅穿着睡衣披着一件外套站在她门前指了指蹲在地上的小男孩。
梁泊看过去,地上的小男孩也缓缓的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梁泊有些愣住了,她不认识这孩子啊!
小男孩看了她一眼,眼睛红红的,嘴唇抿的紧紧的,似乎极力在控制自己,他看了梁泊一眼,如一只小猴子一样飞快的窜进了屋,还不忘把梁泊也拉了进来,然后——呯地一声关上了门。
梁泊傻眼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迟疑的出声:“小朋友……你是不是走错了,你家在哪里?你的爸爸妈妈呢?”
男孩看着她,半响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很压抑很委屈的眼神看着她,梁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溢出一股疼痛。,
“呃……你身上是湿的,要赶紧脱下来,不然会感冒。”
看着他全身湿淋淋的,梁泊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诡异,连忙上前拉着他来到洗手间,在浴缸放好了热水。
忍住一阵阵晕眩,梁泊指了指放满了热水的浴缸,再指了指他身上湿淋淋的衣服,迟疑的问道:“会自己洗澡吗?”
男孩看着她,开口:“你生病了。”
梁泊愕然,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快去床上躺着。”这次换男孩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出了洗手间。
这情形太诡异了,梁泊脑子不能正常思考,等到她再度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床上,而小男孩则……转身出去了。
约莫过了五分钟之后,小男孩全身裹着浴巾出来了。
呃——梁泊呆住了,脑子打结的看着小男孩拉开她的衣柜,找了一件t恤套了上去,她的t恤穿在他身上,很大很宽松,刚好到了他的膝盖处,当睡裙穿。
然后他用浴巾擦着头上湿湿的黑发,再然后——他爬上了她的床,熟门熟路的半坐在她的怀里,与她大眼瞪小眼。
梁泊一张嘴张成了0型,傻呆呆的看着他。
近看之下,小男孩也就五六岁模样,白皙粉嫩的皮肤可以掐出水来,秀气的眉,黑黑的眼睛,小小的粉鼻,红润的嘴唇,很清秀,很……让她产生一股奇异的感觉,仿佛——似曾相熟!
可是他清嫩的童音却完全没有孩子该有的童稚,很诡异!
看着她傻愣愣的表情,小男孩粉嫩红润润的嘴唇勾起一抹似是满足很幸福的笑容。
梁泊看着他露出的这抹满足的笑容,一阵恍惚。
小男孩探出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皱了皱眉:“没有发烧,吃了药没有?”
“吃了。”
“那你吃晚饭了没?”
“没有。”
“肚子饿不饿?”
“不饿。”
“不饿也得吃点,家里有菜吗?我去给你做饭?”
“我没买菜。”
“那有面吗?”
“有。”
“那你等一下,我去给你你煮面。”说完后,小男孩就快速的下了床。
梁泊被这孩子莫名的出现、熟捻诡异的行为震住,脑子不能正常思考,以上对答完全是本能反射性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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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我要和你生活
一碗冒着热气的素面呈现在梁泊面前,梁泊怔怔的看着跪坐在她身侧的小男孩,他一手端着面,一手执着筷子挑起几根面条,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她的嘴边。
这样的画面,这样无法形容的心情,让梁泊的心突然间涨的满满的,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脸上泪流满面。
这孩子眼里醉人的温柔,这孩子细心体贴的呵护,他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甚至他来历如此的诡异,他的形为也如此的诡异,却让她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好想……紧紧的抱住他。
看着她的泪,男孩眼中也有些红红的润泽,有些笨拙却无比温柔的用手背替她擦去泪。
“快吃,不然就凉了。”
梁泊满腹的惊疑和愕然无法再压制,她伸手接过男孩手上的碗放在了床头柜上,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你爸妈呢?你怎么会来我家里?”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一个诡异到了极点的小孩子唤他小朋友,梁泊自己都感觉很荒唐。
男孩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面,说道:“你把面吃了。”
梁泊愕:“呃……”这个孩子……真奇怪!
“你莫名其妙的突然闯进我家,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还是你要让我把你送去公安局你才肯说出你家在哪里?”
男孩看着她,眼眶迅速红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的滚落下来,一滴一滴滴在梁泊的手上。
梁泊感觉自己的手灼痛,心也隐隐作痛,慌张的语无伦次:“你……你别哭啊,我……我……”她什么也没做啊,她只不过是询问他一些基本的问题而以。
晶莹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绵绵不断,无声却让梁泊的心有些刺痛。
梁泊慌的不知如何是好:“你……你别哭了,我……我是骗你的,我不会送你去公安局的。”莫名的,她就是受不了男孩这样无声的哭,那一颗颗的眼泪滴进了她的心里,让她的心口如梗在石,很难受。
无论梁泊如何哄劝,男孩还是无声的掉着晶莹的泪珠,梁泊的强硬和清醒还有心里的警惕最终被男孩这样惊心动魄的眼泪化散了。
“你别哭了……我……我不问了,还不行吗?”如果她这样说了,还不行的话,她也没办法了。
话音一落,男孩的泪收住了。
“你说的,你不问了。”两只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痕,泪水湿润过的眼睛格外璀璨,黑亮的眸子深邃透明,像两颗神秘的星星,又如同掩映在流云里的月。
“呃……”梁泊傻眼,对于眼前的状况很在状况之内。
“那……那个……”梁泊实在是很难形容此时她心里的感觉,无意识的喃喃出声。
而她一出声,男孩黑亮的眼睛就委屈的看着她。
梁泊的头本来就很晕沉沉的,现在更是晕的一蹋糊涂了,她……她只不过是想问清楚他的来历而以,怎么这孩子不是他自己闯进她家里来的,而是她……拐来的。
梁泊哑然,算了,她现在很不舒服,头脑有些不清醒,再说现在又很晚了,她就暂时收留这诡异的孩子一个晚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那里有沙发床,被子在衣柜里。”这么小的孩子自己洗澡,能自己找衣服穿,还能开火煮面,想必这铺床也难不倒他了?
那张单人沙发床是小觉偶尔有时候会喜欢赖在她这儿过夜,她特地为他准备的。
男孩看她虚弱疲惫的样子,如同变身一样,仿佛掉泪的人不是他,瞬间变的乖巧而懂事:“好。”
梁泊实在很难描述此刻她的心情,头越发的沉重浑浊,还是决定等明天白天再来处理。
沉重晕眩的脑袋瓜子一靠近柔软的枕头,梁泊很快就陷入昏睡中,在失去意识之前,她还是忍不住的看了一眼小男孩。
确定她陷入了沉睡中,二少才小心的掀开被子,偎进了她的怀里,找到了最熟悉的姿势,如同那些年一样依偎在她的怀里,不同于以前那样虚无飘缈的感觉,现在,他能真切的感觉到、触摸到她的温暖。
她的被子、枕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是她的味道,轻轻柔柔的把他包围住,温暖沁心。
看着她秀美的容颜,安子昭微微一笑,他,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
只有在她的温柔笑颜里,他的生命才有意义。
……
昨天的风雨过去,一早,晴空万里,阳光透过树荫落在了后面一排爬满长春藤蔓的老式住宅楼房上。
窗外的绿荫遮蔽了不少阳光,但白灼的阳光还是穿过绿荫,穿透米色底粉色花纹的薄窗帘照在了卧室里。
卧室不算小,除了一张床,两个床头柜,一个梳妆台,一个三门式的衣柜还有一个单人沙发。
床上铺着的是与窗帘同色系的床褥用品,舒适而温馨。
此时,梁泊还睡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唇抿成一直线,眉心轻蹙,仿佛置身于一个不甚舒适的梦中。
一居室的小套房,小客厅里面,摆放着一张米色底碎花图案的布艺沙发,距离沙发不远处,是电视柜,中间摆着一张玻璃茶几,茶几上摆放一个白瓷水杯。
旁边是一张小型的餐桌,餐桌上面铺着米色碎花色桌布,餐桌旁边的是壁柜,上面摆放着一些小杂物,再来靠墙的地方是一个立地的饮水机。
阳台是从客厅延伸出去的,摆放着了一些花草,还有一两盆自种的小青葱。
整个房子的装饰有着女性独有的气息,温馨而舒适。
厨房很干净,一尘不染,更没有那些平常所见的污垢。
主人很爱干净,甚至有些洁僻。
一抹小小的身影脚底下垫着一只小椅子,正在搅拌着沙锅里翻滚的白粥,一旁洁净的流理台上搁着两只煎好的荷包蛋和几片切好的火腿。
把火关小,让白粥慢慢的熬煮着,小小的身影从椅子上下来,跑到阳台上摘了几根青葱,洗净,切碎,再拿起盐罐洒了点盐放进白粥里,最后,才把葱花放进去,关火。
一阵清淡的香气溢出厨房。
梁泊闻着食物的香气,慢慢的张开眼,神眼有些迷离,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直到昨天临睡前的记忆涌进脑内,她才完全清醒了过来,倏地起身坐了起来,下一秒她用手挡住窗外射进来的阳光。
额头前内侧一阵阵抽搐的疼痛,她用力的按住头,只要她一感冒就会有偏头痛的症状。
“头很痛?”
脆生生的童音传入浑沌抽痛的脑子里面,梁泊不禁瞪大一双眼睛,看着穿着她的t恤系着她的碎花布围裙的小男孩,她感觉自己的偏头痛更厉害了。
二少不理会她的瞪视,看着她按着头眉心紧蹙的样子,连忙把早就准备好的热水端了进来,一双白嫩嫩的小手伸进热水里,瞬间变的红通通的,他拧起一个热毛巾上前。
“敷个热毛巾,就会好一点,我熬了粥,吃了早餐后,我陪你医院挂水。”她的身体很差,畏寒畏冷,特别容易感冒,一感冒就会偏头痛发作,不好好休息调理,还会引起咽喉炎,每次感冒她就没胃口,只吃得下去沙锅熬煮的白粥,里面放点盐、放点小青葱碎末。
直到热毛巾贴上了她的额头,一双小小的手贴在热毛巾上帮她按揉着跳跃抽搐的头额,温热的热气和适中的力量缓解了梁泊不少痛楚。
她本能的闭上眼,却又在下一秒猛地张开,扭过头看着跪坐在她身边的小男孩,他微蹙的眉心,正认真的替她按揉。
梁泊想起昨天晚上,再想着现在正在发生的,她有一种身处在梦中的感觉。
这样的不真实,这样的奇异,这样的梦幻。
梁泊迟疑的出声:“你……是外星人还是神仙?”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她今天一早会偏头痛,又怎么会——熟捻她,仿佛他了解她的一切。
二少听着梁泊迟疑的问话,咧嘴一笑:“我是外星人,奉命来侵略地球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变凉的毛巾放进热水里再拧了一把,重新贴回她的额头上,帮她继续按揉着。
梁泊吓了一大跳,外星人侵略地球?
“别动,再揉揉。”以前她感冒的时候,她都是这样自己用热毛巾揉着额头,自己煮着白粥,后来他也见过一两次沈方辉替她这样做过,每次她都是闭着眼睛幸福的笑着。
梁泊还在刚他刚才的外星人侵略地球的宣言而震惊,但随即她自己也感到好笑,这个世界真的有外星人有神仙吗?
“你怎么知道要用热毛巾按头的?”这是她的一个土方法,除了方辉,几乎没人知道,想起方辉,梁泊眼神有些迷离。
“我生来就知道。”
看她蹙拢的眉心舒展开来,眼神却有些涣散,二少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更懂她,她心里现在一定想起了沈方辉,那个……她爱的男人。
说起来,沈方辉曾经差一点就是他这一世的父亲,如果……如果没有周齐那场意外,有他的存在,或许她面对沈方辉时就不会那样的患得患失,就不会没有勇气继续爱下去。
梁泊走进洗手间,看着洗手台上挤好的牙刷,装满的水杯,水杯里的水甚至是温的。
梁泊眨了眨眼,惊悚的看了一眼门的方向,这孩子不会真的是外星人吧?
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的家里,诡异无比的行为,他样子也才五六岁,用天才一词恐怕根本就足以形容他吧?
人类有这样的孩子吗?
而且,他似乎把她和他的身份调换了过来,仿佛她是需要人照顾的孩子,而他是成人。
快速的洗漱好,梁泊冲出洗手间,看着正端着两碗粥从厨房走出来的人,再看了一眼碗里冒着青葱,散发着她最熟悉味道的粥。
梁泊猛地退了一步,紧张而又不安的盯着他:“你……真是外星人?”她该要怎么样?报警还是把他赶出去?
“你在想,是要报警还是要把我赶出去。”二少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梁泊倒抽一口冷气,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快来吃吧,已经不烫了,吃了后,你得去医院挂个水,先预防一下,别偏头痛还没有好,咽喉又发炎了。”
梁泊脸色有些发白,艰难的说道:“你……”他知道她的情况?
二少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色,神色缓了下来,望着她认真的说道:“我不是外星人。”他只不过是跟随她生活了多年的鬼魂罢了。
“可……可你怎么会知道我……我的事?”
二少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那双黑亮的眼睛,整个人无措的站在那儿,仿佛被人遗弃的孩子。
他吓着她了,早知道他就忍忍,可是他太渴望这样的生活了,才会忍不住。
看着他这副模样,梁泊眨了眨眼,不禁好笑,他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小孩是不是,难道她脸上写着我很好骗四个大字吗?
“你想怎么样?”一个聪明的令人感觉恐怖的孩子,莫名的来到她的家,她如何能相信他出现的动机是单纯的?
二少一喜,缓缓的抬头看着她:“我要和你生活。”
梁泊真的不明白:“为什么?”
二少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他在等安家的动静,他虽然成功的离开了英国,但他不是安家的小猫小狗,就算继承人敲定了他那位便宜同胞,他也离开了护主堂,但怎么说,安家也不会坐视他的消失,必定撤查。
以安家的能力查清楚这一切,是迟早的事情。
他要安家承认她,既然逃离不开来,他又放不下她,那就只有让她享受安家的一切富贵荣华,让她陪伴在他的身边。
所以,他这次离开,与其说他是逃离,不如说是把自己展现给他那便宜父亲及整个安家人看。
他要让安玦琝和安家人都知道,他,有能力向安家提条件。
在没有和安玦琝谈好条件前,他不会让她知道这一切,这五年来,耳懦目染再加上他接受的五年特殊教育让他很清楚安玦琝的无情。
那个男人的行事作风谁也估摸不到,他不想她再失望。
“你不说清楚,凭什么要我收留你?毕竟我对你一无所知。”梁泊皱眉看着他缓缓的说道。
二少抬头凝望着她,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梁泊,眼睛里面有着毫不掩饰的依赖和感情。
梁泊怔怔的望着他。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对望着,如同一场无声的对峙,却又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
久久,梁泊别开了眼,妥协的咕囔一声:“算了,反正昨天晚上我也说了不问了。”
心里明明知道这个孩子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诡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莫名的有一股想要亲近他的渴望,她明明该感到害怕和惊惧的。
二少扬起浓密的宇睫,脸蛋上绽放开来一抹笑容,梨涡浅浅,黑亮的眼眸涟开一抹漪荡,绝色妖魅。
看他如此开心,梁泊的心情也暗暗飞扬,她一无所有,没有什么能令人图谋的了,甚至她的心里隐隐的觉得,就算眼前的孩子想图谋她什么,只要她有,她都愿意给,很奇怪,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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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这是我侄子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孩子,自己又感冒,梁泊只好请了假,可能是昨晚早早就吃了药,也可能是因为今天一早起床就用热水敷揉的原因,她的头痛头晕缓解很多,她感觉自己只要再吃点药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但在二少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下,两人还是去了医院。
医院是小镇最大的公立医院,此时输液厅众人的目光时不时的瞥向角落。
似乎是一对母子。
女人不算美,她的五官清秀,属于耐看顺眼型的,说起来也不算吸引人。
可——她却有着令女人羡慕、男人侧目的白皙肤质,还有一双如同孩童般黑白分明的眸瞳,成人的眼睛很少会有这样漂亮如星辰的眸子。
她安静的坐在木椅上,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正滴着点滴,与她眉眼间很相似的可爱俊秀的小男孩坐在她的身边与她轻声细语的说话。
女人时不时的皱眉,时不时的瞪眼,时不时的惊讶。
而小男孩却一直乖巧柔顺的微笑着抬头看着悬挂着的点滴,女人的手无意识的垂下了,他就会细心轻柔的把她的手放正……
在场除了一些年轻没有结婚的人,大多数都是孩子的人,无论男女,此时看见这样俊秀可爱又乖巧孝顺的孩子,再想着自家的孩子,无不都对两人投以羡慕妒嫉的目光。
可惜,此时梁泊没有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二少身上。
“小昭,你姓什么?”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只说他叫小昭,却不告诉她姓,她可不会傻的以为他会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不留痕迹的再度纠正了她的手,二少想了想后:“要不我跟你姓?”
梁泊瞪着他半响,而后泄气的耷拉下肩膀:“算了,我什么都不想问了。”因为问了也是白问,除了告诉她,他五岁了,叫小昭之外,和他周旋了这么久,还是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得到。
看她耷拉泄气的样子,二少笑了,粉嫩的脸颊隐隐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放心吧,我还这么小,不是做了坏事的通缉犯人,你担心什么?”
看他说的如此云淡风轻,梁泊真想翻一个白眼,她虽然松了口答应了他住她家里,但面对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家里说要借住一些日子的孩子,谁都会忍不住想问个清楚,弄个明白吧。
“我只是怕你的家人担心你。”
不想她再一直纠结下去,二少轻笑:“他们知道我出来游玩了。”
梁泊惊讶:“他们知道?”什么样的家庭养出这样的孩子?
才五岁,就可以离家游玩?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聪明早熟的令人感觉有些惊悚的孩子,想必他的父母也不会太过担心吧?
因为担心的该是别人,比如被他莫名其妙赖上的她!
想通这些,梁泊这时,心里那根紧紧绷起的心弦才终于落地了,也许能生出这样天才型的孩子,他的父母也不会是普通人的思维。
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呢?”而且还那样熟捻,仿佛对她很了解的很深很深。
面对梁泊无止尽的疑问,二少很有耐心,丝毫不见敷衍和不耐烦。
“那是因为我原本就打算随便敲开一家人的门的,只是没想到刚好碰上了你而以。”
是这样吗?梁泊心里总感觉有些怪怪的:“那你为什么知道我会偏头痛,还说我会咽喉发炎,还会煮我最喜欢吃的粥?”
“感冒无外乎这些症状,刚好我……妈妈也和你一样的体质。”
“你妈妈?”梁泊惊呼。
“嗯,我妈妈,她身体不好,畏寒畏冷,经常手脚冰凉,而且最容易感冒,一感冒就会头痛,还会咽喉发炎,所以她吃不了其他的食物,就只吃白粥,可是光吃白粥又没味道,她就喜欢洒些盐,再放点葱叶或是菜叶下去。”
梁泊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这巧合真是奇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看她恍然大悟的样子,二少的梨涡又若隐若现,黑亮的眸子柔和的看着她,从今往后,他会守护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挂了两瓶补充营养又消炎的药水后,已经是中午了,梁泊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很多,头也不那样痛了,就兴致昂然的带着二少去吃肯德基。
二少嘴角抽搐,死活不肯进去。
“小昭,你不喜欢吃炸鸡吗?”小孩子不都喜欢吃这些吗?小觉经常喊着要吃这些。
二少摇头,果断的回答:“不喜欢。”他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怎么会喜欢吃这些东西,再说这里面又没有她喜欢吃的东西。
“那你想吃什么?”
二少左右四周看了一眼,看着前面一家沙锅粥店:“去喝粥吧。”
梁泊看了一眼面的粥店,心里再次生出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她迟疑的出声:“你喜欢喝粥?”她只要一感冒,就只喝粥。
“不喜欢,但是你不是在生病吗?要吃清淡的”二少说道。
梁泊有些感动,怎么会有这样细心的孩子?甚至比得过一些成人了:“可是我肚子不饿,我担心你饿了。”
二少想了想,外面熬的粥肯定没有自己煮的好,再说生病的人不能光喝粥,也要吃点饭菜,病才会好的快:“我也不饿,要不,等下我们买菜回去,我给你做些清淡的菜。”
说完后,二少就拉起她往前面走。
梁泊被拉着走了几步后,心里有些狐疑,一直被小昭的诡异震住了,都没有发觉到细微的地方,小孩子的手不都是软糯糯的吗?怎么小昭的掌心却有一层老茧,仿佛长年累月干着粗活……
再想起他会煮面会熬粥还会做饭做菜,还有他异于常人的聪慧和早熟,不知怎么,梁泊脑中想起一些关于虐童的新闻报道,心里顿时冷凝了下来,小昭……不会是逃跑出来的吧?如果他是出来游玩的,怎么会除了身上穿的一套衣服,什么都没有?
梁泊垂下眼,心里有些乱,但更多的是愤怒。
“小昭。”
“嗯。”
“你打算在我这儿借住多久?”
“不知道,可能几个月,现在说不准。”安玦琝日理万机,不可能一开始就把注意力放他身上,再加上海鲨她们的帮忙,阻挡几个月应该是没问题的。
梁泊轻哦了一声,不再多问,只是拉着他去了前面的商业街,替他购买一些换洗的衣服和鞋子,她决定真的不再问了,不管小昭是什么来历,不管他借住多久。
有时候,有些事,不需要弄的太清楚,小昭既然不愿意告诉她,她就当作不知道。
“那我们得去给你买换洗的衣物什么的。”他只有他身上这一套衣服,总不能还继续套着她的t恤当长裙穿吧!
二少垂下眼,刚才她握着他手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定是察觉到了他的手,她很敏感,不过,也正因为这份敏感或许还帮了他,让她不再生疑。
童装店里面,梁泊选了几套衣服出来在二少身上比划着,时不时的点头摇头,终于选了四套出来后,她问道:“小昭,这几套喜欢吗?”
二少随意的膘了两眼,乖巧柔顺的说道:“我相信你的眼光。”
梁泊微微一笑:“好,那就这几套吧,来,我们看看鞋子。”
她拿了两双鞋亲自给他试穿上。
“嗯,脚会不会烙?要不再大一码?”
二少低下头,看着蹲在自己前面的人,安子昭眼神黑亮的眸子闪过一抹隐藏的柔和:“不用,就这双就行了。”无论前世今生,能带给他温暖的人都只有她。
“那些衣服再加上这两双鞋子,都给我们包起来。”
一旁的服务员和老板乐的眉眼都笑开了,恭敬的送他们出了门。
买好了衣服,两人兴冲冲的去了菜市场,可谓满载而归,等到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在楼下,刚好碰上了李星父子。
梁泊请病假,李星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今天一天都似是煎熬,心里很担忧她,很想来看望她,可是想着她对他的态度,又不好自己一个人直接过来。
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小觉放学,接了小觉连家都没有回,就直接过来了。
却没想到,碰见的竟然是这样一副面画。
梁泊看着李星,微微一愣,但很快回神,上前打招呼:“李先生,有什么事吗?”
李星的视线还在二少身上,他细细的打量着二少,心里震惊,这孩子和她很相似,一看就让人联想到母子,她有孩子?
“梁阿姨,这是谁啊?”
不等李星出声,李小觉也早早就发现了站在梁泊身边的二少,看着眼前这个与梁阿姨有些相似的小男孩,李小觉心里浮出危机感,如同自己最心爱的玩具将要被抢走一样,不自觉的绷着一张脸释放出他的敌意。
在李星父子打量二少的同时,二少也掀动了一下眼皮扫了他们一眼,只一眼,眼前一大一小两人心里的企图他就了然,他缓缓地垂下密浓纤长的眼睫,盖住了眼里的戾气。
就这两人,他还真不放在眼里,但……他还是很不悦,就连和他一起在她身体里面育养出来的那位胞兄,他都不想容下,更何况这两人?,如果不是知道现在不行,他真想当场就收拾他们。
“小梁,这……”李星回过神来,迟疑的问道,难道她拒绝他,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可是……这三年多来,他都没发觉她身边有人啊,这孩子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她资料上,并没有写着她结了婚或是生了小孩啊?
梁泊低头看着低着头垂着眼帘的小昭,淡道:“这是我侄子。”小昭的身份来历不明,说是她侄子无疑是最好的说法。
侄子!
这个说法一出,李星眼底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喜悦,不是她的孩子就好!侄子像姑姑,难怪他们这样相似。
而李小觉仍是带着敌意的瞪着低头垂眼的二少,心里担忧着梁阿姨的侄子来了,梁阿姨以后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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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上幼儿园
从梁泊家出来,李小觉嘟着一张满,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李星身后。
“爸……”
“小觉,你梁阿姨身体不舒服,你留下来,她又要照顾小昭又要照顾你,她休息不好,病情岂不是加重?”
“可是……”李小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李星轻笑,上前摸着他的头:“小觉,小昭是你梁阿姨的侄子,你梁阿姨疼爱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小昭暂时在你梁阿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以后你要好好和小昭相处,不能欺负弟弟。”
李小觉低下头,闷闷不乐,他不喜欢梁小昭,梁阿姨是他的,可是现在却被梁小昭霸占了,而且他还不能赶走他,因为他是梁阿姨的侄子,而他还什么都不是。
“爸爸,你赶紧把梁阿姨娶回家当我的妈妈好不好?”以前他不觉得,现在出现了梁小昭,他才发现如果他不赶快让梁阿姨成为他的妈妈,万一有一天梁阿姨要离开回家了,他让哪找梁阿姨去?
听着自己儿子的话,李星原来含笑的眼眸黯淡下来,他何尝不想,只是……他怕太猛进了会让吓跑她,毕竟她不是云水镇人,如果他追求的太猛烈,于私于公,对他都不利,他可不希望她离开。
……
中东某一国家的军事基地正在进行一项机密买卖的合同签订。
安玦琝接过安贰递过来的专用签名笔在合同上签下了他的名字。
看他签了名,对方一群人中似是首领的中年男子露出舒心的笑容,站起身,上前伸出手:“安,合作愉快!”
安玦琝伸出手:“合作愉快。”
签完合同后,安玦琝在中年首领亲自护送到了外面停机坪上的一架带有安家标志的私人座机下。
安玦琝挥了挥手,转身进了机舱,豪华机舱内,宛如一个高科技移动办公室。
飞机稳稳的起飞,消失在陆地上人的视线内,慢慢地进入厚厚的云层。
安玦琝坐在真皮沙发上,听着各方的工作汇报,
从安壹到安拾,他们十人是安家专为继承人培养的,他们的主子只有一个,就连安家上任掌权人如今的族长都命令不了他们。
他们每人都有特长。
安壹一身古武术功夫,他管理安家不容于世的暗杀堂。
安贰智商过人,他是个高科技人才,顶级黑客,他管理着安家的安防堂。
安叁心细如尘,头脑精明,是安排安玦琝行程的私人秘书,也是管理安家各直、偏系族以及各处大宅的管理调配工作的总管。
安肆拥有多项失传的中医绝术,精通各类毒药提炼,安家的毒品事业由他管理。
安伍、安陆、安柒、安捌、安玖、安拾五人则分别管理军火、石油、矿业、金融、赌场、日化。
他们十人,各有所长,却又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不管遇上什么样规模的暗杀,他们不仅能迅速投身于作战中,而且还是能为他们的主子以身挡任何危险的死士。
所有人的汇报工作都汇报完了后,一直没有出声的安叁才上前一步,低声道:“少爷,主宅护主堂上呈了请示。”
护主堂?
其余人都惊讶的看向安叁,人人脸上都是意外之色,因为护主堂的规矩,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是培养安家历任掌权人和忠心死士的地方,是安家最绝密也是最核心的存在。
安玦琝眼中闪过一抹讶异,暗暗挑眉:“什么请示?”
“三天前,二少爷乘坐的保姆车被炸,二少爷身边的两名贴身保镖被杀,司机以及另外两名保镖昏迷,现场除了一张五亿英镑的赎金额数字外,什么都没有。”
众人神色都微微一惊,如果只是绑架,护主堂不可能处理不了,那……是出了什么意外?
安玦琝神色不变,挑了挑眉,示意安叁继续说。
安叁得到示意后,才道:“护主堂查遍全城都未发现任何的线索。”
众人眉头都皱了起来,三天时间护主堂都查不出任何的线索?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匪疑所思的事情。
安贰略一思索,快速的来到电脑前,十指飞速的敲打,很快就进入了安家安防系统,调出了护主堂的安防布置。
随着安贰的动作,正对着安玦琝方向也垂下了屏幕显示。
安玦琝眉梢轻挑,深沉的眸子扫向了屏幕,屏幕上是当日护主堂的攻防立体图。
安贰盯着屏幕,眼神一变:“没有任何侵入的痕迹,在黑客这行业里,顶级的高手想要窃入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只要外来者一动,我们的人绝对会察觉到。”
安玦琝沉默片刻,嘴角微微一勾,一抹没有笑意的笑容在他嘴角浮现:“回主宅。”护主堂查不出行踪?他倒要看看是何方鬼怪敢在他头上动土。
……
在二少的悉心照顾下,梁泊这次的感冒并没有全方面的爆发,休息了两天后,她想着也该去上班了,毕竟她没有辞职,就该要遵守工作守则。
南方三月的天气,白天和晚上的气候有些相差,半弯月高高的挂在天幕,清凉的风徐徐吹入,梁泊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二少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在滴着水,梁泊连忙上前拿过干毛巾替他擦拭头发。
二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任由梁泊替他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
“小昭。”梁泊低头看着他。
“嗯。”轻轻柔柔的动作让二少舒适的半眯上了眼睛。
“我送你去幼儿园上学好不好?”虽然小昭好像什么都知道,但毕竟他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让他一个人在家里,她怎么也放不下心。
二少倏地睁开眼睛,有些皆笑啼笑的出声:“幼儿园?”
“是啊,幼儿园里有很多小朋友,你可以交很多朋友,而且有老师照顾,我也放心。”梁泊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径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她没有发现,二少的脸颊不自然的抽搐。
幼儿园,他竟然要去幼儿园?
他两世为人都没有上过幼儿园,前世他八岁后才开始学知识,都是杜进请的专门老师上门教他,而这一世,在安家那鬼地方,他和他那胞兄上了安家谱的第二天就被扔进了护主堂那鬼地方。
五年下来,他还好,虽然身不由己,但意识是自己的,他一方面学他们的那些知识和手段,另一方面他还可以控制自己的意识不被洗脑。
他那胞兄就可怜了,完全是被护主堂那些老不死的东西按照那什么传下来的祖训训练塑造,也难怪他小小年纪就戴上了假面具,面具带久了就会变成真的,不过……有了安玦琝挣脱出了条框的榜样摆在那儿,又是肉身的父亲,别说他那位胞兄,就是他,看见安玦琝,都会向往于他身上那唯我独尊的狂肆和霸气。
每个男人都渴望征服全世界,就算没有霸王的能力,却谁都有幻想成为霸王的梦,更何况两世为人,他拥有成为霸王的能力。
如果他这的身体不是安玦琝的种种出来的,是第一次投胎时沈方辉的种,那么,这辈子他或许会遗忘黑暗,努力成为阳光底下的人上人。
可是偏偏他投胎生在了安家,而且是安玦琝那个男人的种。
要不,他就甘愿成为一个四肢健全却白吃米饭的废人,什么事都不能做,守护她只是一场白日梦。
要不,他就必须要成为第二个安玦琝甚至强于安玦琝,才什么事都可以做,才有资格守护她。
原本最初,他想过,舍弃安家的一切,只要陪在她的身边。
可在护主堂接受了五年训练,他才知道自己那时候的想法太天真,根本就不清楚安家的底蕴。
“小昭?”梁泊狐疑看着垂着眸子看不出神色的小昭。,
二少神色微动,不动声色的敛去垂着的眼睛里的情绪,在她面前,他只会是乖巧孝顺的儿子,那些黑暗阴暗肮脏的一面,从来不会让她知道,更不会在她面前显露半点情绪,但凡思考的时候,他都会习惯性的垂着眼帘,神情可以控制,但有时候眼神会随着思考而不经意的展现。
“好啊。”趁这个机会,他就做个普通的小孩子,背着书包去幼儿园,让她放心,也让自己去体会一下前世今生都没有机会体会过的生活。
对于他如此配合,梁泊反而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她还以为要费好些口舌呢,毕竟小昭实在不像那些普通的小孩子。
“那好,明天我再请假,我带你去幼儿园插班。”
……
梁泊原以为小孩子上个幼儿园是很容易的事情,所以当她打听了一下几所口碑和教学都比较好的幼儿园后就兴致昂然的带着小昭去了。
被拒之门外她才知道,原来现在的孩子上学难,从幼儿园就开始了。
她在这里一无人情,二无关系,原以为很简单的事情,却让她发愁,那些便宜普通的幼儿园,她又不想送小昭去,最后,还是李星知道后,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小星星幼儿园是云水镇一家私立双语幼儿园,学费昂贵的吓人,这样不合理的收费,却让家长们削尖了脑袋省吃俭用也要把孩子送进来。
如今的孩子金贵是众所周知。
现在都是三月份了,幼儿园早就开学也根本就没有学位了。
但李星托了不少关系,又交了插班费,最终还是把小昭给塞进了小星星幼儿园的大三班。
梁泊心里其实并不想欠李星的人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想委屈小昭。
这样体贴、细心、孝顺、乖巧的孩子,让她从诡异、惊愕、讶异、感动到现在的喜爱和亲近。
甚至隐隐的希望小昭就是逃跑出来而不是如他说的那样出来游玩的,这样……小昭或许就会留在她的身边。
她不介意收养他,不介意供养他,她甚至——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爱着。
因为,小昭和她两个儿子一样大,看着小昭的成长,就仿佛能看到她两个儿子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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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特工组长周齐
伊拉克时间,凌晨两点十五分,一处荒郊野地深处有动静,约莫五名黑衣人如同正在狩猎的虎豹正静静的趴伏注视着前方一个并不起眼的土黄色建筑,手里都端着重装武器。
黑暗中,看不出他们是什么人,只隐约见着其中一个人比了个手势,四名黑衣人弓身如猫,以不可思议的灵活动作匍匐前行。
约莫十分钟后,一阵巨大的爆破声轰然传来,刺眼的火光宛如火蛇一样窜上了半空在黑夜里妖艳绽放。
前面土黄色建筑物轰然倒塌,火光中,十数名身穿迷彩服的士兵手持冲锋枪神情戒备如临大敌的护送着一名身穿伊拉克酋服灰色长袍只露一双眼睛的人快速的转移。
“上。”一声压的低低的命令声响起,发出命令的人如同鬼魅一样冲了出去,目标是正在转移的那名长袍男子。
另外几人也都迅速跟了上去。
毫不废话,黑洞洞的枪口喷射出火力凶猛的攻击。
正在掩护转移的基地士兵面对攻击,刚开始有些慌神,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迅速迎战布防。
噗噗的枪声不绝于耳,五人对上十数人,无论是攻击火力还是人数,都是有悬差的,一分钟之后,身穿迷彩服的士兵倒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两名士兵护着长袍男子逃跑,而攻击的五人只有一人手臂中了一弹,却视若无睹继续战斗。
枪声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打破了寂静,空气里霎时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看着正在逃跑的三人,五人都停了下来,目光都投向了中间发号命令的人。
只见那人一双冰冷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冷冷的牵起,勾起一抹嗜血寒冷的笑容,手里一把转轮手枪,超大口径极为骇人,称其为手炮绝对不为过,堪称手枪之王,是杀人利器中的王者,它的喷射力不是洞穿,是爆破!
呯……随着沉闷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中年男子左边的士兵整个头都被端掉了,细碎的血肉喷溅到了灰色长袍男子和另一名士兵的头上,脸上,身上。
两人骇的魂飞魄散,死亡令他们恐惧,更何况是如此残暴的死亡方式,他们停下了脚步,双手举高投降,慢慢的转了过来,正对着后面的人。
男子冷冷一笑,手枪一转,回到了他的腰间,而后……腾空一脚踢上了一旁的士兵,士兵眼白一翻,连痛苦的表情都来不及展现就死亡。
男子上前扯下了灰袍男子的面罩和头巾,露出一张苍老憔悴的面孔,赫然是一张东方面孔。
“黄国华,男,五十三岁,辽宁北宁人,曾任兰州军区情特工部长官,贩卖国家军事行动,‘灰鼠行动’和‘ms709’计划均遭到破坏和泄露,叛国出逃,于去年十月份潜伏出境,在伊拉克xx基地组织追捕归案。”
黄国华骇的双手抱头,绝望的闭上眼,缓缓的跪了下去,面对死亡,让这位特工部的部长级的长官也无法从容:“我是国家的罪人,可……可是我是被逼的。”
“这些话你留在军事法庭上说,我现在没心情听你说这些废话。”男子冷冷的挥了挥手,示意押下去。
兰州基地机场。
一车黑色轿车,两辆军车早早的就候在那儿,十数名身穿军事监狱军服的士兵手持突击步枪来回交叉的巡视走走动着。
黑色轿车内,后座上坐着一名老者,身穿高级军官装,肩章上将星闪耀,是位上将,而他身旁坐着的年轻男子则是位上校,意然是杨晓塑。
“晓塑,这次特工部黄国华的叛国罪,把军部的目光吸引到了兰州军区。”代表北京军区前来听审兰州军情特工部黄长官的审判会的刘华起看着杨晓塑,淡淡着出声。
后面的话不需要他说,他知道身边的年轻人懂,也会好好把握。
杨晓塑神色淡定,眉眼间挂着他招牌式的浅笑,不动声色的转开了话题,笑着出声:“我爷爷和首长年纪不相上下,首长身体却硬朗如昔,而我爷爷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刘华起虽然是上将,比他爷爷还要高出一级,但却没有子嗣后人,他就算位高权重,也风光不了几年,不过,他主动抛出来的这个免费人情,他还是要接的。
刘上将拍拍杨晓塑的手,面容上淡笑从容,心里却惘然若失,看着这些后辈们争权斗利,他心中之苦只有他自己知道,纵然他贵如将级,却始终迈入了残烛之列,他老刘家的风光没有后人继承啊。
心里叹息,他们这些老骨头真的是老了,这大好的江山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杨晓塑垂眼,卷土重归北京是必须的,兰州虽好,却不是他的根据地,他杨家的根脉在北京,他不可能把北京军区拱手相让给章尧。
五年了,安家引发的动荡,却由他杨家买了单,事隔五年,他就算趁这个机会重归了北京军区,恐怕一时半会也很难追上章尧。
如今,章尧可是大校了,而他杨晓塑至今还是上校。
车外面刘上将的参谋长轻敲了敲车窗,然后恭敬的拉开车门,低声道:“首长,军总特工部的人到了。”
刘首长轻点了点头,弯腰下了车,杨晓塑心神一动,这次黄国华能成功的逮捕归案,听说是由军部特工总部派出来的特工组,此人横空出世,却风头无人可比,各大军区对此人的特工组都有所耳闻。
下了车,看着一架军工总部标志的军用飞机稳稳的降落。
杨晓塑示意一旁手持突击枪的士兵准备接收,一旁的押运车也缓缓的开了过来。
怎么会是他?
杨晓塑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但此刻看着走在前面领头的身穿墨绿色高级军官服的年轻男子,脸上难得的露出了震惊之色。
他半眯起眼,压下心里起伏的心思,整了整衣装,戴上身边警卫递过来的军帽,迈步上前。
刘首长笑呵呵的拍着年轻男子的肩膀:“军特总工1处01组组长如此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
年轻男子,俊朗的外表,冰冷的眼神,骇人的气息,正是周齐。
周齐面无表情的行了一军礼:“首长。”
杨晓塑上前,也恢复了镇定从容,与周齐相互对行了军礼之后,他开口道:
“兰州军区上校军官杨晓塑代表兰州军区迎接军总特工总部麾下1处01组全体成员,并当场与1处01组组长办理前兰州军区特工部长官黄国华的押接手续。”
周齐接过身后组员递交过来的军用文件,低头在上面签字,然后递给杨晓塑,说道:“军总特工总部麾下1处01组组长周齐押送前兰州军区特工部长官黄国华到场,请杨上校签收。”
杨晓塑接过文件,看着正在接收并查验的下属,得到示意后,他才低头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把文件交还给周齐,肃然道:“兰州军区上校军官杨晓塑当场签收前兰州军区特工部长官黄国华。”
周齐接过文件,看了一眼后,交给了身后的人。
正事办妥后,杨晓塑这才微微一笑,主动伸出手:“周组长,好久不见!”
周齐嘴角淡勾,一丝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在他脸上浮现,他伸出手与杨晓塑握着:“杨上校,别来无恙!”五年,却已经沧海桑田,世事无常!
除了杨晓塑和周齐,其余的人眼底都闪过讶异之色,特别是刘华起,他眼中飞闪过一抹精光,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人。
……
杨晓塑坐上军车,看着窗外那架军特工总部标志的军用飞机起飞,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五年前,真的发生了很多少事情。
恐怕吴一鸣都不会知道他这个表弟竟然一摇身变成了军总特工部的人!
军区和官场是泾渭分明的,真要论权论势,恐怕军权席比政权要来的大,毛主席都说,枪杆子里出政权。
各大军区各有各的司令将领,各方人马数不胜数,但都律属军总部管制,而军总特工部则是一个非常独立且独特的部门,直接效忠于军委zhuxi,表面上是协调各大军区,实际上是监督。
特工部,是由中国最特殊的军人组成,可谓是人才济济,各大军区都设有特工独立部门。
据他所知,特工部一般都是从小接受训练且出类拔粹的才会挑选进入特工部,更别提军总特工部。
五年前,安家制造的动荡里,吴家受到波及,周齐那个政协办公室主任的父亲都被罢职,更别提吴家。
那时候杨家自身难保,只能弃吴家,却没想到最后吴家意然没有没落,反而在五年后的今天,周齐竟然进入了军总特工部,还是1处01组的组长。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他很清楚,吴家是没有这个能力的,那……是谁?
……
飞机在云层中穿梭,周齐坐在后座,半阖着眼闭目养神,心中却是排山倒海,事隔五年,他用了多少努力才有今天,常人根本无法想像。
五年来,魔鬼式的折磨,是为了强大,再强大,可是——强大了,又当如何?
他再强大,也不可能逆天让时间倒流到五年前。
这五年里,他甚至不敢去想她,一想,他就会崩溃,就会鲜血直流,就会让他痛不欲生。
他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心,理葬了自己的灵魂。
他不敢让自己想起她的一切记忆,可是那些记忆却在他心里生了根,永远存在。
周齐双手暗暗紧握成拳,声音却平静无波:“黑狐。”
“头……”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男子瞬间清醒过来。
周齐缓缓的睁开眼睛,一双冷冷的睛眼冷血骇人:“从今天开始,查安家在国内的一切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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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孩儿不认输
翻看着手里的资料汇报,安家十护神都感觉到了大厅里面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想到最终查到的结果,在场的人都暗自心惊。
或许就连主子都没有想到,结果竟然会是这样的意外!
护主堂是什么地方,他们都清楚,那里残酷无情,只求结果不看过程。
可是纵使如此,两位小少爷也才不过五岁,大少爷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了,却没想到……一直被护主堂认为资质平庸愚钝的二少爷竟然比大少爷还要来的天才。
不管他是以什么样的手段布了这样一个局,不管他是借助了什么样的力量,单单凭他有这样的胆量和心计,就足以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而此时,心中千千结的不只是他们,与大厅只有一门之隔的门外站着的几人也同样心有百千结。
啪!
资料夹重重的扔在了桌上。
安玦琝的眉,越挑越高,深如黑渊的眸子异彩闪烁,看着几位长老,似笑非笑,声音低沉,威严尽显:“在护主堂眼皮底下翻风弄雨,倒也称得上非比寻常,让他们进来。”
“是。”安叁起身走了出去。
“各位长老,少爷有请。”
五位长老神情一顿,暗暗平复了一下起伏不定的心神,走进了大厅。
安家主宅,肃穆的大厅里面,诺大的会议桌,只有主位上坐着人,其余都是空的,安玦琝不离身的十护神都只是安静的站在了两侧。
这样的阵式让进来的几位长老稍微安定下来的心瞬间又提了上去,朝坐在真皮沙发椅上的人弓身行礼。
“少爷。”
安少懒懒的挥了挥手:“坐吧。”
五位老者迟疑了一下,其中一人上前出声:“老奴等实在汗颜,岂敢落座。”
安少眉眼一扬:“既然如此,那以后你们就都站着吧。”站在高处站久了,嘴里知道自称老奴,心里却早把自己当主了,是安家人就有安家人的态度,是安家奴就该有安家奴的态度,无论是聪明的、愚蠢的或是有野心的,他都不介意,但是……他们得要清楚自己到底值几两重。
他从不介意有些人以为在他看不到的暗处搞些小动作,安家走到今天,家大业大权大势大,混水摸鱼不是不可以,但是在他的底线之内。
超出了他的底线,无论是谁,他照杀!
五人面面相觑,神色都有些愕然,他们没想到少爷竟然如此不给他们面子,他们五人加起来四百多岁了,数十年来,兢兢业业培养出了两代家主,就算称不上德高望重,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少爷如此对待他们,未免让他们寒心。
安少扫了一眼,一个个都老的记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他爷爷能让他们高高在上成为护主堂的长老,他安玦琝也能让他们跌入泥端成为安家吃白饭的废人。
“安叁,各位长老年纪都大了,也是该要怡养天年了,安家私人岛屿不算少,你拨一个出来。”
“是”安叁领命。
“少爷……”为首的金长老震惊的提高了声音。
安少眸子幽暗不见底,淡淡扬眉:“怎么?金长老不想住岛上?”
明明是语气平淡的问话,听在五人耳里,却备感压力,金长老暗暗在心里沉吟了数秒后,才缓缓道:“少爷是认真的吗?”不经过各位族老,就这样把他们护主堂五位长老送走。
安少淡然:“金长老是在质疑本少的决定?”
“安金不服。”金长老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他是护主堂的首席长老,现任族长和现任掌权人以及下任继承人都是他和几位长训练的,不能这样对待他们。
安少低低一笑,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令人莫名的心虚脚软。
倏然,安玦琝的眉眼一沉,缓缓起身,幽暗的眸子若隐若现一股阴寒冷戾之气,在场人都感觉到了脊梁骨发寒,一股阴冷的寒气从脚底心直往身上冒。
就连安壹都不敢多看的低下了头。
金长老心中大骇,心知不妙。
安玦琝一步一步逼近,其它四位长老都惧于他骇人的气势而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唯独首当其冲的金长老站在那儿不动强撑着。
安玦琝的食指伸出抵在了金长老的眼角处,金长老的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抵在他眼角的手指宛如一把锋利的尖刀。
安玦琝优美的唇勾起一抹轻淡的笑容,却——
几乎是瞬间,两滴眼珠子被活生生的挖了出来,落在了安玦琝修长完美的掌心。
金长老被巨痛袭然,发出一声沉痛的哼声,空洞的眼睛鲜血淋漓,甚是骇人。
安玦琝把玩着手心里两颗眼珠,慢悠悠的走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淡淡的说道:“你们明明知道本少最想做的事,而你们却不识时务不知进退竟然还妄想用祖规压制我父亲一样压制我。”
“外面的世界确实是不一样了,但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变,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你们的生死由我控制,可惜你们都似乎慢慢的忘记了这个事实。”
金长老痛的全身冒冷汗,身上的衣衫贴在了身上,长长的胡须也被汗和两只眼眶里面流出的来血凝结成块,垂放在身体双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
“本来吧,你们心里都很清楚,废除你们这些倚老卖老的长老、族长们是我最想做的事情,而偏偏你们要装聋作哑,不懂得识时务,不懂得知进退,乖乖遵从我的心愿,让我省些心力来处置你们,为什么你们就是做不到呢?”
“属下虽为安家奴,却深受太老爷器重,为安家立下不少功劳,才被提升为护主堂首席长老,少爷竟然想废了我们,这岂不是让所有为安家效力的人齿寒?如此专断独霸,少爷又何服众,又何以得人心?”金长老强忍着巨痛,声音嘶哑的出声。
安玦琝手一顿,掌心里的两颗眼珠瞬间捏爆在了掌心,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没有人敢大口的喘气,一旁训练有素的人连忙端上净水和毛巾。
“护主堂五位长老的位置该换人,而你们非要霸占着不放,这……就是我容不下你们的理由,身为安家掌权人,还要受制于你们,我何以称霸,何以为掌权?”
一又修长完美令人炫目的手掌浸在了水中,漫不经心的搓洗着,清净的水慢慢的染红。
接过白色的毛巾拭去掌上的水泽,安玦琝淡淡的看向其他四位脸色如白纸的长老。
“你们决定好了是去乖乖的养老,还是……也想申诉不服,想造反?”
四位长老眼底都流露出苦涩和哀莫,生与死之间,谁都希望活着,他们缓缓的跪了下去:“老奴等辞去护主堂长老之职,请主子恩准。”
“你……你们……好……那今天我安金就追随老太爷而去。”金长老说完,飞身撞了出去,头撞在了墙上,红白迸裂。
四位长老痛呼出声……
安玦琝面色不改,淡淡的扫了一眼,一旁的安壹挥手,两名黑衣人出现,清扫着大厅。
“安叁,安排下去,送四位长老去岛上怡养天年。”
“是”
四位长老看了一眼金长老正在被抬出去的尸体,每个人都有悲恸之色,君在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们真的错了,或许在十年前,他们就应该舍得放下手里的权利,过一些简单的生活。
安家,不再是毅老爷时的安家了,如今的少爷,也早不是当年那个在护主堂隐忍不发的继承人,而是真正的掌权人。
“安子阳。”安玦琝淡淡出声。
一直站在大厅外等候召唤的小男孩连忙推门而入,无视大厅内肃穆的气氛,无视空气中隐隐的血腥味,恭敬的上前,朝坐在沙发椅里的男人行礼后,而后抬头直视着他:“父亲。”
安玦琝看着他的目光高深莫测。
安子阳本能的想低头,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低头,在压力下,他白嫩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可是他的眼睛却没有时分闪躲地看着眼前浑身上下散发着骇人气势的男人,与他深不可测的眼睛对视。
安玦幽深的眸子掠过一抹满意,威慑的目光稍稍淡化,十指交叉,语气不明的出声道:“相处五年,你竟然没有察觉到了任何异常,安家所有人都可以看走眼,独独你不能。”
安子阳心一颤,低低的道:“是孩儿无能,但……孩儿有话要说。”
安玦琝眯眼:“说。”
他的声音平和,语气也平淡,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安子阳一直紧绷得到了疼痛的心脏终于松动了一些,他最担心的就是父亲连申诉的机会都不给他。
毕竟——发生这样大的事,对整个护主堂来说都无疑是一场大风暴,父亲更是趁这个机会一举废了护主堂五位资历深老的长老。
而他,也无法置身事外,于公于私,他都犯下了一个不小的错误。
弟弟是他的对手,是和他一样有继承资格的继承候选人,他对自己的对手没有重视,只目汦短浅的看见了表面。
“父亲,护主堂几位长老都没有察觉到弟弟的能力,这说明弟弟隐藏的太深,无论是身为继承人还是身为兄长,孩儿没有察觉出异常,实属无能,但……孩儿震惊惭愧的同时,却也想输的心服口服。”
“所以,你现在还不想承认自己输了?”安玦琝淡淡挑眉,语气不明的说道。
安子阳低下头片刻又扬起,清秀的五官却透出一股肃杀之气:“是,孩儿不认输。”
平淡的看着眼前的人,安玦琝微微一笑:“我给你三天时间,查出安子昭的行踪。”
安子阳小小拳头不动声色的紧握成拳,语气却很平静:“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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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人比人气死人
美好的时光总是飞快,这是勿庸质疑的,梁泊宛如枯井的生命也因为注入了一股新泉而涌起淡淡的涟漪。
不知不觉,小昭在她的身边快三个月了。
两人的相处方式让她至今想来都有些啼笑皆非,小昭虽然是个孩子,行为举止却丝毫没有孩子的影子,他在她的生命里扮演的是一个大人。
体贴,细心,温柔,乖巧,精明,还有――成熟。
如果不是她亲身体会,她真的很难相信会有人把这些形容词用在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上,而这个人还是她。
每每想起小昭,她都忍不住叹息,天才的思想果真是普通人无法比拟的。
有时候她总在想,她的两个儿子是不是也会如小昭这样的聪明早慧?
甚至,面对小昭,她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很亲近很安全,她甚至有一种荒缪的认知,仿佛小昭就是她的孩子。
可是,她知道小昭不会是她的孩子,因为她知道,她的孩子去了遥远的另一个国度,而且那样像魔鬼一样的男人,那样不平凡的权势家庭,又怎么可能会让她的孩子出现在她的身边?
……
初夏,绿树浓荫,太阳失去了春天里的那份柔和舒适,像个火球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散发出令人畏惧的热量。
早上六点,太阳的热量还没有散发出来,晨风带着阳台上的月季花香,飘进简朴而舒适的小客厅。,
厨房里,梁泊正在煎着荷包蛋,流理台上搁着一只打开了盖子的高压锅,锅里面蒸着四个白胖胖的馒头。
等一切都弄好后,梁泊关好火,把她准备好的早餐端了出去,在餐桌上摆好碗筷,盛好两碗白粥放凉。
摘下围裙,她走进卧室,看着穿着卡通图案睡衣,此时正趴伏在床上睡的香甜只离一个黑脑袋瓜子的小人儿,她会心一笑,黑眸中有着她自己看不见的宠溺和温柔。
小昭坚决不肯睡沙发床,非要和她一起睡,按理来说,她该会拒绝的,就连小觉偶尔在她这里过夜,都会睡那小沙发床。
可是面对小昭的时候,她却不忍心拒绝,也不想拒绝。
不过,她答应让小昭睡床上,也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平常的时候,他不得比她早起,早餐得她来做。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小昭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快三个月了,她每天醒来的第一眼就是看着在她怀里睡的香甜的小小人儿,静静的品尝着心里的欣喜和失落。
小昭出来的莫名,或许有一天也会失踪的莫名。
而她,每天在心里暗暗期盼着这一天不要来到,虽然期盼着,可她心里也明白,不是她期盼就能如愿的。
命运,对她太过残忍,她想要的、想要留的往往要不起、留不住!
有了希望,就会绝望,这是她活了三十年唯一的认知。
她想要活着,所以不爱,不怨,不恨,不念,不求。
心平气和才不会痛苦,无欲无求才不会执着。
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她不强求!
她爱小昭,视为己出,甚至她把自己当成了小昭的妈妈,尽管她知道,她没有这个福份。
正当梁泊恍神的时候,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看着她恍惚中流露出来的淡凉气息,眼睛深处涌现出心疼。
梁泊回过神来,看着睁着一双黑溜溜眼眼的人,眉眼间的淡凉被温柔融化,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还可以再睡一会。”
“不睡了。”二少伸了伸懒腰,小小的身体在床上伸展来了,慵懒如猫,却莫名的透出一股气势。
梁泊静静地看着,心里越发的清楚,小昭不是她想像中的逃跑离家的孩子,他手上的老茧或许不是因为她幻想中的情景。
因为,以小昭恐怖的天才智商,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人能虐待他?
不是她想像的那样,那――小昭的离开也是必然的。
“小昭,我昨天辞职了。”
二少眨了眨眼,他早就叫她辞职,可是她不是一直不肯吗?说是要养他,就得上班赚钱,可是为什么她又突然辞了?
梁泊抚摸着二少柔软的黑发,笑了笑,轻道:“因为……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因为,她想要陪他!
既然知道总有一天他会离开,她能做的就是好好把握这他还没离开时的日子,如果小昭离开了,她也会离开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地方,重新再找个落脚的地方,重新开始另一个平静无波的生活。
二少垂下眼,清澈的眸瞳瞬间幽暗阴森,他必须要忍,还不能告诉她,他回到了她的身边,抚慰她心里深处的思念。
好半响,他才压制了自己心里的起伏,把头枕在了她的腿上,缓缓地闭上眼睛,娇哝了一句:“我再睡十分钟。”
“好。”梁泊轻轻以手指梳理着他有些凌乱的黑发。
……
二少穿着小星星幼儿园的园服,梁泊穿上了一套白色的运动服,头发扎成个马尾,很是利落。
梁泊在小昭脸上和手臂上涂上防晒液。
二少皱眉:“我是男人,没必要涂这东西。”
梁泊轻笑着纠正:“你还只是个男童,离男人这个称唤还太遥远,今天的太阳很烈,不涂防晒霜会晒伤皮肤。”
“才不会遥远,再过个几年,我就长大了。”二少眼底有着排斥,却还是乖巧的任由梁泊替他抹涂着。
“再过个几年,你也最多是个小小少年,小孩子别总着盼望着长大,要多享受这无忧无虑的童年,知道吗?”
“那是很傻很天真。”二少翻了翻白眼,涂完左手,在梁泊要求的目光下,他乖乖的抬起了右手。
梁泊听着不符合他年纪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莞尔一笑:“小孩子天真,意味着可爱,才不是傻。”
“好了,来,戴上帽子。”
拿上装好食物和水的书包,梁泊检查了一遍家里,半好门窗,牵起小昭的手:“出发。”
两人在楼下,却碰见了等候在那儿的李星,他脚下一圈烟蒂,似是等了很久。
梁泊敛了敛神色,她的辞职信已经递交了上去,李先生不答应也得答应,她心意已决。
看见这样子的梁泊,李星有些怔然,静谧的气质,秀丽的面容,她看起来就如同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一样年轻美好,实在让人联想不到她有三十岁。
二少看见李星,淡淡的垂下眼,如果不是知道这男人毫无机会,他不会允许他时不时的像个苍蝇一样打扰他们的生活,早就拍死了。
“李先生。”梁泊平静的出声。
李星回神,连忙熄灭手上的烟,大步走了过去,熨的笔挺的短袖条纹衬衫和西裤,没有打领带,脚上一双擦的锃亮的皮鞋,年近不惑之年,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男人的风范,再加上保养的非常好,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四五岁的成功男人。
“小梁,关于辞职……”
“李先生,我意已决,不必再说。”梁泊打断了他的话,客气而淡凉。
李星一噎,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是因为我让你感觉到了困扰吗?所以你才会辞职?”
梁泊淡淡一笑,平静的道:“李先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营业员,辞职是很简单的事情,李先生又何必弄得它如此复杂?我们之间,其实一直很简单。”
“我……”
“不好意思,小昭幼儿园举办亲子活动去市里的植物园参观,我们得赶着去幼儿园报道,先走一步了。”
“我送你们去。”李星连忙请樱当免费司机。
“不必了,我们打车去就好了。”不等梁泊出声,二少面无表情的出声。
李星一愣,梁泊有些歉然的看着李星,朝他点头打了声招呼后,牵起小昭往外走去。
李星怔怔的回转身,看着一大一小走在阳光里的,画面那样的和谐,那样的美好,丝毫没有他参与的位置。
苦涩一笑,或许他早该死心的!
……
宁江市的植物园是专门培育嫁接各类植物的基地园,云水镇三所私立幼儿园大班的孩子联合举办了这次活动,三所幼儿园,一共一百多名幼儿,两百多名家长。
好在植物园里面设置着休息场所,再加上绿荫成树挡去了一部份热量,不然顶着个大太阳,在诺大的植物园里走上一圈,非得晒成人干不可。
但没晒成人干,梁泊也累的够呛,在这植物园走上一圈,她两只脚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迈不开步子。
二少拉着她走:“前面就是休息区了,我们休息一会就回去。”
梁泊喘了口气:“可是不是说要下午四点才集合回去的吗?现在才十一点多,中午都没吃呢。”
二少微微蹙眉:“没事,和老师说一声就行了。”他本来并不想参加这什么活动,只不过是她很是兴奋,他才陪她来的,她的身体孱弱,又喜静,不常活动,突然在阳光下走这么多路,难怪她吃不消了。
前面不远处的休息区,聚集了很多家长和孩子。
二少张望一眼,牵着梁泊往一张长椅上走去,长椅上已经坐了一对母子。
梁泊在长椅的另一头坐了下来,天灵盖上嗡嗡作响,眼冒金星,强忍着不适,她很是惭愧和歉疚的出声:“对不起,小昭,是我没用。”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竟然虚弱的走些路就累成这样子。
二少动作麻利把背上的书包取了下来,拿出毛巾,飞快的跑到前面水龙头浸水,拧成半干跑回来替她擦拭着汗湿的额头和脸。
梁泊实在累的不行,靠在长椅上闭着眼睛缓解自己脑袋里面的晕眩,任由小昭服务着,反正这些日子以来,她也习惯了小昭的体贴。
却不知道这样的画面落在其他家长的眼里,该是怎么样的冲击?
二少来回跑了几趟,细细的替她擦了脸,擦了手,然后拿起水壶,用盖子倒了半杯凉开水放到她的手里,就着她的手抬高放到她的唇边,轻声叮嘱道:“不要一次喝光,小口小口的喝。”
梁泊听话的点头,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微启着有些发白的唇,小口小口的喝着水。
“拿稳,我再去拧个毛巾回来。”
白色的小方巾带着凉凉的湿意贴上了她的眼睛,一阵清凉直沁入脑门,梁泊感觉自己舒服多了。
她闭着眼睛享受着二少的服务,却没有看到长椅上另一头以及四周瞠目结舌望着他们的目光。
在场的人都是家长,都是抽出时间领着孩子来响应配合幼儿园举办的亲子活动的,可瞧瞧,不少孩子累的坐在那儿,爸爸妈妈满头大汗的又是拿毛巾、拿水、拿食物,还有不少需要哄着抱着的。
本来嘛,诺大的休息区都是如此,倒也见怪不怪,就连在场休息的老师们也都视之为理所当然,虽说是大班的孩子,明年都该要上小学了,可如今的孩子哪个不娇贵,都是公主皇帝来的。
可是――突兀的冒出一对这样完全相反的画面,这让在场上百名家长都有片刻的目瞪口呆,等到回神,低头看看自己的孩子,再看看别人的孩子。
哇,在场的家长都不淡定了。
看向坐在那儿眼睛盖着湿毛巾显然是在养神的梁泊的目光那叫一个多姿多彩。
真真是羡慕妒嫉恨!
二少拿着苹果洗干净,再从书包里拿出水果刀,利落娴熟去皮的动作炫花了在场人的眼睛。
梁泊此时看不见众人的目光,自然不知道她成为了整个休息区的焦点,她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小昭,坐下来休息一下。”
把削了皮的苹果塞到她手上,然后放到她的嘴边,淡道:“我不累。”走这点路对他来说真的不值得一提。
梁泊伸手欲把毛巾取下来,被二少一手按住:“敷着,你是用嘴吃,又不是让你让眼睛吃的。”这么多讨厌的目光盯着她,她肯定不自在。
梁泊想了想,于是,小口的咬了一口,然后递了过来:“诺……”
二少就着她伸过来的苹果喀嚓了一口,清脆的声音让梁泊唇边露出愉悦的笑意。
无视旁人似是要射穿他的目光,二少咬着嘴里的苹果,蹲下身,小手捏了捏她的小腿,眉心微拧,都肿了,是他疏忽了,以后得适当的让她运动锻炼身体。
梁泊轻呀了一声:“好痛。”
“那我轻点。”二少轻言轻语的哄着。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这样的情形、这样的画面对在场各位家长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冲击,看看别人的孩子,再看看自己的孩子,在场不少人憋出了内伤想吐血。
人比人气死人!和这个孩子相比,自己的孩子那就是一坨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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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碰到了抢劫
梁泊休息了一阵后,感觉自己的身体还能扛得下去,于是否决了二少提前回家的建议,坚持要参观完植物园然后和幼儿园大部队一起回去。
二少无奈,只得依了她。
等到回到云水镇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
夏日最后一抹余晖斜在天空的尽头,发出淡淡的红晕,慢慢的隐进了云层。
今天走了一天,实在太累了,梁泊感觉自己的体力到了极限,回到家怕不是躺下就睡了,实在没精力做晚饭了,而且家里也没有了菜。
“小昭,我们就在街上吃了晚饭再回去好不好?”
二少看着她有些苍白疲惫的面容,点点头,直接拉她进了一家餐厅。
两人吃饱喝足后,天色也完全的暗了下来,大街上霓虹灯闪烁。
因为离住的地方并不远,又吃的太饱,尽管两只脚都传来钻心的疼痛,但梁泊还是决定咬咬牙散步回去助消化。
却没有想到——在一个灯光较为暗淡的拐角处。
梁泊看着眼前拦住她的四名不良青少年,心里有片刻的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因为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面色沉如水,不动声色的把小昭拉到了身后,冷静的看不良少年手里面把玩着的水果刀,低声道:“你们想如何?”
似是对于她的冷静和镇定有些意外,四人面面相觑一眼后,最后由一名身形最高最壮的少年带头,吊儿郎当的斜视着她,恶声恶气的挥动着手里的水果刀:“把钱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手里的刀不长眼。”
梁泊紧紧的拉着小昭的手,用身体完全挡住他,她虽然很镇定,但她心里不可能没有恐惧的,她怕这些人伤害小昭,这种害怕让她的手控制不住的隐隐颤抖。
二少被她挡在身后,所以此时她看不见二少缓缓的扬起了半垂的眼眸,面色阴鸷。
“我数一二三,快点把钱交出来。”看梁泊如他们遇到的大多数人一样也不敢反抗,另外几名少年也都喝斥了起来。
梁泊很冷静,心里知道这几人恐怕并非是第一次干这事,没讨到好处,他们是不会放过她们的,想到这,她连忙从手腕上挂着的书包拿出她的钱包。
几名少年眼睛都瞬间一亮,一名顶着一头五颜六色杂毛似头发的少年狠狠的抽走了梁泊手里的钱包翻开。
定睛一看,竟然约莫有上千块钱。
把钱包里面的钱都拿了出来,几人喜形于色,没想到今天晚的收获还不小,又可以玩个通宵了。
梁泊虽然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激怒这些人,她一个女人加上小昭一个孩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唯有失财挡灾,她只希望这些人能见好就收,不要伤害她们。
“钱,全部给你们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梁泊以为自己很冷静,但她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隐隐发抖。
五色杂毛把空空的钱包被扔回了梁泊脸上,啪一声响,梁泊有些发白的脸,很快生出一个红印。
梁泊连忙捡起钱包,拉着小昭,她不敢跑,强捺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慢慢的越过他们。
二少沉默乖巧的任由她拉着,似是不经意的扫了四人一眼,目光定在了五彩杂毛身上,清澈纯真的眸瞳一闪而过一抹令人胆战心惊的嗜血光芒。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看梁泊太过好说话,还是尝到了甜头,有些不知足。
五彩杂毛讨好的把从梁泊钱包时抽出来的钱恭敬的上交给了身形高壮的少年后,两粒眼珠子就一直盯着梁泊。
在梁泊快过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咧嘴一笑,突然伸出手抓住了梁泊的手臂,色眯眯的道:“仔细一看,这女人长的还不错。”
五彩杂毛少年的提醒让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梁泊身上,只见她穿着白色短袖运动服,两条纤细的手臂露在外面,皮肤白皙润滑,再加上清秀的面容,倒也确实让人一时感到有些惊艳。
梁泊只感觉手臂传来一阵痛楚,心里又惊又慌又惧。
“放开。”二少缓缓的抬起了头,阴鸷的看着五彩杂毛,他是真的不想让她见血光,才会隐忍,但这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在场人都一愣,有些惊愕的看着出声的人,却在看到说话的人只是一个小屁孩,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尤其以五彩杂毛笑的最嚣张,甚至手还在梁泊手臂上滑动了一下。
正当众人哈哈大笑的时候,二少手里不知何时捡起了一块成人拳头大小的鹅卵石。
啪!
紧接着一声令人头皮发麻凄厉的叫声打破了寂静的夜。
没有人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所有人都只能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那位强拉着梁泊手的手被石头砸的血肉模糊,鲜血飞溅。
五彩杂毛少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就两眼眼白一翻,痛晕过去了,身体如一瘫烂泥歪在了地上。
那只手呈现一种诡异的垂放姿态。
二少看都没看呆若木鸡的几个一眼,宛自上前蹲下,一手揪住那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把地上人的脑袋狠狠的提了起来,淡淡道:“你们敢跑就试试。”
一块石头砸烂一条手臂,这得多大的力道?而且这人还只是一个孩子。
在场的人虽然是不良少年,但最多也只不过在拿着水果刀吓唬恐吓一些老弱妇孺罢了,连混混都算不上,何尝见过这样的画面,他们几乎都吓破了胆,听见小孩嘴里淡淡的威胁声,他们就是想跑,一时也不敢跑了。
而原本痛晕过去的五彩杂毛在二少的‘帮助’下清醒了过来就痛的在地上喊爹叫娘。
“我的手好痛……断了……痛……”
二少冷冷一笑,手指指了指其余三人:“你们一人砸一下这渣的手就可以走,否则……就留下一只手给我。”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脸色惨白如死人,就连梁泊都骇然的倒退了一步。
在地上痛的打滚的五彩杂毛听了,害怕的连连摇头,恐惧和痛疼一齐涌上他,让他恨不得再昏过去,可是他不敢昏。
二少眉眼一沉,一股逼人的阴森气息从他眼中射出,僵站在那儿的三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其中一人撒开腿就跑。
却——
只觉眼一花,一道小小的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截在前头,然后一脚踹在了那人身上。
呯!
一米六几的身体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从那倒抄了过来,刚好抵在了地上正痛的打滚的少年身上。
逃跑的人顾不得身上的痛楚,连滚带爬的跪了起来,连连磕头,带着哭腔的求饶:“我错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二少站起身,拍了拍手,走到另外两名僵站在那儿不敢再动的人面前,伸出手:“手机。”
为首的少年浑身一抖,战战兢兢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恭敬的递过来,语无伦次的出声:“大……大哥……不……小……小哥……不……大侠,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二少接过手机,小小的指指拨了三个字:110。
然后转过来正对着两人,淡道:“我说过,你们每人捡一块石头砸一下那只烂手,我就放过你们,否则,我现在把你们每人一只手都砸成那样,然后再送你们去吃牢饭。”
“不……不……不要……”为首的少年旁边的黄发少年连忙惊叫起来。
二少冷哼一声:“我数一二三,一……二……”
“我砸……”为首的少年惟恐眼前的小孩改变主意,连忙捡起一块砖头,飞快的跑上前砸在了五彩杂毛那条血肉模糊的烂手上。
五彩杂毛两眼一翻,喉咙里传来一声声诡异咕叫声,再度晕死过去。
倒在他身上的少年见头头都砸了,想到自己胸口的钝痛,他知道自己得赶紧去医院,否则说不定真的会内出血而死。
于是,他也顾不得道义了,连忙抄起二少扔着的石头,也狠狠的砸了上去。
晕死过去的杂毛被巨痛砸醒,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倒在地上,两眼不停的翻动着,死去活来。
见两人都砸了,另外一人迟疑了好久,也期期艾艾的捡了一块小石头,飞快的砸了一下,看到杂毛那条血肉模糊的手和不停抽搐的身体,恐惧感让他全身血液逆流,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黑子会不会死?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二少手中的手机塞了回去,拍了拍手,淡淡的道:“记住,他的手是你们砸烂的,报警也好,送医院也好,你们看着办。”
说完,径直走到早已经被吓傻的梁泊身边,看了她一眼,伸手去拉她的手。
梁泊的手一抖,本能的往后躲了躲,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二少抬头静静的看着她,嘴唇微抿着,眼眶红红的,崛强的伸出手,就如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神色,压抑、委屈还有……受伤。
看着他这样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满满的惊骇和害怕突然消失了,梁泊的心口突然似是塞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重而疼痛。
小昭是在保护她!而她刚才无意识闪躲的动作则伤了他。
梁泊混乱惊吓的心绪定了下来,她果断的伸出手,紧紧的拉住了二少的手,回头看着躺在地上不停翻白眼抽摔的少年,艰难的出声,声音暗哑:“他……”
二少低头看着她握着他隐隐颤抖的手,低低的出声:“他不会有事的。”他只不过是废了他一条手罢了,又没要他的命。
梁泊不敢去看其余几名还站在那里脸色发白不敢乱动的少年,想到万一这些人真报警,也不知道警察会不会抓小昭?
她强装镇定下来,看着他们道,发出没有威胁力的威胁声:“我……我们只是自卫,就……就算你们要报警,我……我也不怕,你们持刀抢劫,还……还欲不轨,坐牢的绝对会是你们。”
说完后,也不看那几人是什么神色,拉着小昭,飞快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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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我许你所愿
这两天,梁泊可谓是寝食难安,担心受怕了两天,都没有等到警察上门,一直播放的本地电视台也没播放那天晚上的新闻后,梁泊的心才终于落了下去。
相比较她的紧张,二少则是安之若素,仿佛根本就没发生任何事一样的从容。
在二少看来,那些人绝不会报警,他们虽然是一起鬼混的不良少年,但走上那条路,自然也明白后果要自己承担。
更保况,他特意让其他三人也参涉进去,脱不了干系,光凭那被他废了一只手的杂毛是不敢报警的,否则另外三人脱不了干系也就不会放过他。
梁泊对于这样安之若素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小昭,心里不是没有疑惑的,但每当她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出现在她脑海中更多的却是小昭那双看着她压抑倔强而受伤的目光。
纵使有惊疑,她也决定不去想,她选择去相信小昭。
她知道小昭身上有很多不解之迷,很神秘。
但小昭既然不愿意告诉她,她也不会多问,她只要知道,小昭不会伤害她,就足够了。
人生,难得糊涂,也好!
一大早,梁泊就起床,做好了早餐,看着窗外金灿的阳光,就连炙热的温度都不能影响她的心情,唇边绽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二少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正是她这样宁静谥美的神情,他微微一怔,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
“快来吃早餐,等下我们一起下去我陪你等校车。”
“我自己去幼儿园就好,外面太阳大,你还是在家里好好休息,”二少在餐桌上坐了下来,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
梁泊把放凉的稀饭递给他,笑道:“冰箱里面差不多都空了,我也得去超市补货。”
二少沉思一会:“那要不我今天不去幼儿园,陪你上街补货去。”老实说,对于上幼儿园的滋味他也体验过了,结果告诉他,真的不适合他,这些日子,他冷眼看着那些‘很傻很天真’儿童的行为举止,除了无语,他别无它想,就连幼儿园的老师们的幼稚言语,他都满头黑线。
每天八小时对他来说,真的是煎熬,也是该要结束了。
不用小昭说,梁泊也知道以小昭的天才智商定然和幼儿园格格不入,就看周五那天去参加植物园,小昭和他的同学甚至和老师都几乎是陌生人。
她也听幼儿园老师说过不止一次了,小昭都是坐在角落里,要不睡觉,要不发呆,要不摆弄着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零配件什么的,就是从来不和同学老师说话。
梁泊蹙眉,她不想束缚小昭,可是又不希望小昭视上学为游戏,随心所欲,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放弃,无论小昭如何天才,他始终是个才五岁的孩子,也或者正因为他的天才,才更要适当的束缚和引导。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用商量的语气道:“其实,我可以打车回来,要不你还是去幼儿园吧?”
小昭默然,然后轻点了点头,尽管早就不想去了,但他还是尽职的扮演着一名儿童角色,为的只不过是她的放心。
……
两人刚刚一下楼,四周的异样让二少瞬间察觉到了,他曾经也是刀里来枪里去,血光中爬出来的人,五感比常人本身就敏锐,更何况在安家护主堂训练了五年,敏锐度更是上了一层楼。
二少眼中闪过一抹锐厉,小小的身体本能的一紧,纯和的五官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气息。
“怎么啦?”梁泊惊讶的看着小昭,他刚才的神情和眼里飞快闪过的光芒让她不知怎的想到了危险这一词。
二少垂下眼,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四周,目光在一辆黑色轿车微微停顿了几秒后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事,我们走吧。”终于来了,他等了三个月了。
二少牵着她在公交站牌下站定,很快,一车公交车停了下来,梁泊正想挥手让公交车走的时候,二少则推着她上了车。
梁泊不解的看着他:“小昭?”
二少微微一笑:“我自己等校车就好了,太阳大,你不是说会晒伤皮肤?”
“可……”我还要陪你等幼儿园的校车,这话梁泊没机会说出,因为公交车已经开动了。
二少朝她挥了挥手。
梁泊无奈一笑,只得把头探出窗,朝站在站牌下的小昭挥手。
二少站在那儿目视着公交车,直到公交车不见了踪影了,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整个人散发着冷漠绝情的气息,清秀的面容,清澈纯真的眸瞳也尽是冷酷阴鸷,在炙热的太阳底下,却让人无端的想打冷颤。
蓦然,他凌厉的目光笔直的落在黑色轿车。
约莫一百米远的不远处黑色轿车里坐着的安壹眼底闪过一丝波动,似是惊讶,又似是意料,示意车子上前。
车子悄无声息的上前,停稳,安壹亲自下了车,拉开车门,平静的道:“二少爷,请。”
二少缓缓的抬头,扫了一眼安壹平静的面容,低沉的警告声从他嘴里发出:“在我见到父亲之前,我不希望任何人去打扰我的母亲。”
安壹微微一顿,神色越发的平静,并未说好,也并未说不好,只是朝二少微微欠身:“二少爷,请。”
二少平静的坐进了后座,安壹在坐进了前座,低调而奢华的轿车悄无声息的疾速前行。
云水酒店,是云水镇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此时,总统套房内,金碧辉煌的客厅里,安家十护卫除了安壹,其余的都在。
安叁带着两名漂亮干练的年轻女子正服侍着父子俩用早餐。
客厅内,安静无声,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安子阳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了几秒后又慢条斯理的用餐,漂亮而浓密的长睫半敛着,神情淡漠,举止优雅,小小年纪,却有坐看云起,波澜不惊的气势。
进来的人正是安壹。
“少爷,二少爷来了。”
安块琝淡淡扬眉,搁下手里的银制餐具,接过温热的洁白餐巾拭了拭嘴,淡声道:“让他进来。”
“是。”安壹恭敬退了下去。
随着他话音一落,安子阳也搁下了手里的餐具,站起了身,阳恭谨地站在一旁。
安玦琝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微微抬手,一旁候立在一旁的端庄女子恭敬的送上安玦琝御饮的红酒。
安玦琝轻饮了一小口杯中物,一派平静,让人窥探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安子阳半敛着的眼帘微微掀动了一下,沉吟了半秒后,他从容的在安玦琝的身边坐了下来。
眼神淡扫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沉眉敛目的人,安玦琝嘴角淡淡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或许当年留下那女人的一条命,还真是留对了。
就连他,都不得不承认,她孕育的这两个继承人让他很出乎意料。
安子昭走了进来,站立在了客厅正中央,冷眼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人。
他身上穿的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星星幼儿园园服,背上背着一只天蓝色的小书包,书包里外侧网兜里还放着一只小巧的水壶。
却有着与他穿着打扮不相符的冷漠神情和深沉近黑的眼神。
安玦琝目光微微一闪,修长的身躯慵懒的倚坐在沙发上,左腿压右腿,优雅如绅士,却狂霸如帝王,唇角勾出一丝邪肆危险的弧度,摇晃着手中猩红的液体,漫不经心的啜饮着。
在他的身旁坐着一个约莫五岁左右的安子阳,五官清秀,小小的身体却穿着量身特制手工版三件式小西装,甚至袖口上别着的是极尽奢华的钻石袖扣。
此时,两人都望着站立在正中央穿着小星星幼儿园园服的男孩子,与坐在沙发上的安子阳一模一样的五官,一看就知道是双胞胎,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一个内敛优雅,一个阴鸷冷漠,很容易区分,却又有着某种相同的气质。
安子阳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站立在那儿的安子昭,眼前这个深藏不露瞒天过海骗过了安家所有人的人,是他的同胞弟弟。
无视便宜同胞兄长的审视,安子昭的目光却直接落在了他身旁男人身上,掌控安家所有人生死的现任掌权人安玦琝,他这具身体的父亲。
两兄弟的举止一丝不落的落入安玦琝的眼中,他玩味一笑,似笑非笑的开口:
“炸了保姆车,杀了两个贴身保镖,被勒求五亿英镑的肉票竟然从英国来到了中国这座偏僻的小镇,真是有趣,五岁就有如此狠辣的手段和胆识谋略,真是让我惊诧,原以为你资质愚钝,比不上你智商优越的哥哥,看来,安家所有的人都看走了眼。”
安子昭这时候也不装天真了,清秀的五官因为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阴冷残虐而有些骇人,看着坐着的两人,冷冷的开口:“以安家的能力三个月才查到我的行踪,你亲自出现在我面前,这就证明我赢了。”
安子阳垂下眼:“父亲,我输的心服口服,弟弟比我更具备继承人的能力。”见到自己这个同胞弟弟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确实输了,或许在他一心一意投入到了训练中而忽视他存在的时候,他就输了。
护主堂几位长老说,他是天才,天份不输给他敬服的父亲,安家上上下下都视他为下一任继承人,而他也视之为理所当然,或许那时候,他这个同胞弟弟心里正在冷眼发笑,笑他的愚蠢,笑他的自负。
安玦琝摇了摇高脚水晶杯,透明闪亮的杯身衬映着那颜色猩艳的溶液,也衬映着他眼里淡淡的冷淬,他看着眼前这个狂妄而张扬的人,他的儿子,淡声问道:“你要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微微惊讶的看着他,他们跟随左右多年,自然知道主子这话是何等的份量,这也是意味着,下任继承人身份的改变。
一旁的安子阳垂下了眼,目光盯着自己袖扣上那颗璀璨的钻石,他当然明白父亲这番话。
可——
安子昭盯着安玦琝的眸子,无惧于他浑身骇人的气势,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我要你,要安家,要世界上所有人承认我的母亲,这辈子,我,要让她成为人上人,享尽福中福,谁也不能再伤害她,哪怕……是你,我的父亲。”
如果说,前面安玦琝的话让人惊讶,那安子昭的话则让人震惊。
安家十护神都眉头不自觉的皱起,看向昂然站立在那儿的二少爷,心中为他的张狂而意外的同时也暗间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他虽然是少爷的子嗣,也让少爷亲口许诺,但他……还是不了解少爷!
不只是十护神变色,就连安子阳都倏地抬眸,盯着与眼前这个与自己一模一样面容的人,淡漠的眼瞳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安玦琝高深莫测的眸瞳微微闪烁,而后……
呯!
安子昭被一脚踹的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力道之大,让他嘴角都溢出鲜血,他
安玦琝依旧漫不经心的品着红酒,仿佛刚才踢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只狗,漫不经心的出声,却阴毒至极:“哪怕你是我的种,也还没有资格如此跟我说话。”
安子昭挣扎了很久,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无视嘴角溢出的血丝,也无视五脏六腑移位般的巨痛,他一步一步往坐着的安玦琝走过去。
在离他只有三步之隔的时候,他停下,小小的手掌心上出现一把迷你型的手枪以不可能的速度和动作指向了他,眼中尽是阴戾之气:“那我不介意……弑父!”
几乎在他的手枪指向安玦琝的同时,坐在安玦琝身边的安子阳身影一动,一脚利落的喘上了安子昭,紧随其来的是他狠辣的攻击。
招招不留情,几乎欲置安子昭于死地。
安子昭快速一闪,避开了密集狠辣的攻击,秀气的眼一挑,黑眸中淬上了毒,五年,他有一千次机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这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可是为了想要一个替死鬼替他在安家做免费劳力,也因为不想让她伤心而一辈子愐怀他才断了这个念头,留他在世上。
现在他撞在他的手里,杀他是不可能,不是因为安玦琝,而因为她。
但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他,安子昭,才是老大是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两抹小小的身影,拳、掌、斩、劈,蹋,挑都蕴藏着与他们年纪不相符的劲道,招招都毫不留情地往对方身上的要害攻击而去。
看着两人毫无留情的手足相残,安玦琝眼中的杀气也慢慢的淡了下来,如果刚才安子阳没有突然发动攻击,他有可能会亲手了解了这个胆敢用枪指着他不知死活的说要弑父的孽种。
一旁的十护神紧提起来的心也都松了下去,刚才,两位小少爷没有看见少爷眼里的杀机,可他们却看见了。
如果刚才大少爷没有动手,二少爷此时恐怕不死也伤的惨重,就算二少爷比大少爷还要天赋异禀,也毕竟才只有五岁,如果主子真的置他于死地,他根本就不是主子的对手。
主子既然没有发话,他们也都只好安静的观看两位少爷的交手。
安子阳闪过安子昭扫过来的一踢,再抬臂挡住他狠击的正面一拳,然后旋身险险地避过往他下腹袭来的一脚,却无法逃过连续袭来的第四招,只能眼睁睁的盯着他的拳头朝他的脸而来,心里涌出一丝失落,他论智、论狠、论谋他都输了,就连拳脚功夫他也不是他的对手。
安玦琝半眯着眼,看着安子昭那带着强劲力道的一拳在快到触及到安子阳皮肤的时候竟然侧开了过去,并没有击打上去。
安子阳看着安子昭的目光闪烁不明。
安子昭心里暗嗤一声,如果不是因为不想打肿他半边脸让她看见了伤心,他刚才一拳绝对不会留情,绝对会打掉他这个便宜哥哥满口牙。
不过——真要说起来,安子阳有这样的身手,已经实属不凡,毕竟他两世为人,前世又是在黑暗摸打滚爬出来的人,他胜他,胜之不武!
从这方面来说,这便宜兄长倒也真不是废物。
“为什么手下留情?”安玦琝淡淡的出声,仿佛是在质问为何没有下狠手,根本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两人是同胞手足,而且都是他的儿子。
安子阳敛下眼:“孩儿无能。”
安子昭冷冷一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一颗小型的引爆器,安伍神色大变,他手下掌控着安家的军火交易,对军工制品自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顶级军工研发师,在世界上称不上数一数二,但排上第四第五绝对是有希望的。
安子昭看着安伍的神情,冷冷一笑:“这东西想必安伍并不陌生,说起来,这还是你的成名之作,不过,我一直觉得这里面这个作品里面有个小小的瑕疵,所以我这些日子没事可做就抽出时间稍稍改良了一下,我还没有测试过,要不,现在我们测试一下?”
安伍神情戒备,目光紧紧的盯着安子昭手里的引爆器,皱眉出声:“二少爷。”
安玦琝扫了一眼安子昭手里的引爆器,嘴角玩味一笑:“在你引爆前,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先杀了你。”
安子昭无所谓的耸耸肩:“当然,可是我改良的结果就是……诺,在这里。”指了指自己的身体,他笑的天真无邪,眼里却一片冰冷:“父亲大人,刚才我说弑父并非逞一时之勇,因为,如果父亲大人你满足不了我的愿望,我不介意替我的母亲消灭你们换她一世安稳,哪怕代价是付出我的生命我也丝毫不介意。”
安玦琝眼中的玩味加深:“能让你如此维护,那个女人倒是福份不浅。”
安子昭看向一旁的沉眉敛目的便宜兄长,嘲讽道:“我之所以留你的命,是因为我不想让她伤心,刚才之所以手下留情,是因为不想让她看见你脸上的伤。”
安子阳蓦然抬头,怔然的看着他,眼中浮出一些迷离,母亲……
安玦琝微微一笑,笑容却不及眼底:“你似乎料定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你为何不答应?至少我想不出来你不答应的理由,为我冲撞了你了,还是为我对你的不恭敬?如果安玦琝是这样目光短浅的男人,你心里所想,永远也不可能达成,虎毒尚且不食子,连自己的儿子都容不下,你再成功,再令人畏惧,也终究不是一个男人,况且,我对你那个位置的兴趣其实并不大,我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求的是她一个温暖而开心的笑容。”
安玦琝笑了,一双冷酷绝情的眸子生平第一次染上了些许的笑容:“那个女人值得你这样做吗?”
“她对你而言,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但对我而言,她值得我拿一切换她,她的笑,就是我所求。”
安玦琝玩味的摇晃着酒杯,脑海中浮现一双漂亮而神秘的黑水晶似的眸瞳,嘴角一勾,低低一笑,抬头扫了一眼与那女人三分相像的双子,缓缓道:“我许你所愿。”
安子阳猛然一震,神情复杂的看向安子昭,潜意识里,他崇敬父亲的脾睨天下的气势,所以他想成为父亲这样的男人,而母亲这个词,他只是偶尔浮现过,却从来不曾深究,因为父亲和祖母之间的母子情让他认为,有没有母亲,其实最不重要。
可是他这个狂妄霸气的弟弟,却要拿一切换母亲。
他和他是双胞胎,自成为胚胎的那一刻开始,就共同生存在了同一个子宫里,出自同一个母体。
为何,却有着完全相反的认知?
是他错了?还是他错了?
安子昭冷冷的回头,看着神情有些迷离的便宜同胞兄长,真是便宜他了,一想到她也会对他如同对他那样好,他就心里犯堵,恨不得当场了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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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某位小朋友在家,一直断断续续的码字,而且又想一次把这个情节写完,才会更晚,望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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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母子相认
华星超市一楼,梁泊推着购物车在水果区域停了下来,看着摆放在那儿的各类新鲜水果,认真的选了几样平时小昭喜欢吃的水果。
李星刚好下来视察,看见低头认真挑选水果的她,不由得一愣,和身后的人打了声招呼后,他快步朝她走来。
“小梁。”
梁泊惊讶的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正朝自己微笑的李星,微讶之后,也回以一笑:“李先生。”
看着她放进购物车里面的水果,李星笑道:“今天的荔枝和苹果都是昨天才运到的,今天一早才新上架的,都是新鲜的,家里的阿姨也一早就来买了,小觉最喜欢吃荔枝了。”
梁泊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荔枝燥热不宜多吃,小觉总是一口气吃很多,李先生多注意一些,控制他的食用量,还有最好纠正他把冰冻的碳酸饮料当白开水喝,他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健康营养的饮食才行。”
听着她细心的叮嘱声,李星眼里浮现几黯然,她是真的关心小觉,可惜小觉和他都没有这个福气。
“我会注意的,谢谢。”
梁泊淡淡一笑,客气的道:“李先生不必客气,我先走了。”
李星一听,连忙道:“再过几天是小觉的生日,他一直念唠着要邀请你去参加他的生日宴,今天刚好碰到你了,不知道那天你有没有时间?”
梁泊微愣,想了想后,这才记起下个星期正是小觉的生日,想起小觉,她脸上的神情有些柔和,但该拒绝的她还是拒绝:“小觉的生日宴我就不方便去了,还请李先生把我的歉意转达,另外,再帮我转告小觉,他生日前一日,我请他去我家吃饭。”
听着预料中和去年一样的回答,李星勉强一笑:“好。”去年小觉生日,她带小觉去吃了肯德基,那时候他就想着,无论如何今年小觉生日他一定要努力让她接受他,成为真正的一家三口。
可……自从他和她表白了之后,她对他疏离和冷淡就越来越明显,如今她更是辞职了,他和她之间也似乎越行越远,而且自从她的侄子来了之后,小觉整天都闷闷不乐的。
他知道小觉不满她对她侄子的照顾,想独占她的关心,才会整天在家堵气不去她那儿了。
快三个月,他都以为她忘了小觉,却想到她心里还记得小觉,只是,这种记得却不能影响他和她之间的关系。
“李先生,您忙吧,我先走了。”梁泊推着购物车朝李星微微颌首,往收银台那边走去。
李星看着她纤细静美的身影,心里涌出一股冲动,追了上去:“小梁,我去开车出来,我送你回去。”说完,不等梁泊出声,他就快步走了出去。
梁泊张了张嘴,想唤住他,又想着这里人多,超市不少营业员都是认识他们的人,此时看见她们落在自己身上艳羡的目光,她有苦说不出。
……
一排气势惊人的黑色轿车在路上行驶着,引起道路上一阵骚动,第二辆黑轿内的车内气氛却有些压抑。
随着离街心商业街越来越近,安子昭(二少)眼角余光瞥见坐在身旁的同胞兄,面色不自觉的越来越阴沉,眼底的不悦也越来越明显。
一想到安子阳受到的关注不会比他少,他就忍不住的心堵,凭什么……她本该是完全属于他一个人的。
二少宛自在暗自抓狂,车内的气氛也越发的不同寻常,如果是普通人此时恐怕会喘不过来,可坐在车里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并没有受到二少低沉气息的影响。
安子阳(大少)自坐上车后神情就一直恍惚,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他从未思考过也从未想过的母亲,他的心就纷乱复杂。
而亲自开车的安叁和另一名保镖壮汉都肃然以待,并没有因为二位少爷年纪小而有丝毫的怠慢,事实上,他们完全相信,再过个几年,两位小少爷绝对会青出蓝而胜于蓝。
安家的下任继承人不管是大少爷还是二少爷,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他们是同胞手足。
车子是平稳安静地疾速前行着。
二少突然开口:“电话。”
副驾驶上的保镖把一支特殊功能的卫星手机恭敬的递了过来。
二少接过,手指快速的按了几个数字……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梁泊这时候正在收银台付款,钱包里摸出手机看也没看直接的接听后放在了耳边,夹在肩膀上一连拿钱一连喂了一声,她以为是李星。
电话那头,二少听着她熟悉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燥乱的心瞬间安静了下来,身上的阴沉之气也缓缓的压了下去。
声音轻柔了下来:“东西都买好了没有?”
车里的三人都微微一怔,安叁和保镖则是惊奇,二少爷身上的戾气可不是假的,就这样消散开来,电话那头人的份量由此可见,也难怪他会为此不顾一切。
安子阳则是复杂的看着,心里五味俱全。
而电话那头的梁泊听着小昭的声音也一愣,拿起手机看了一下,不是幼儿园的电话。
“小昭?”这时候他不是去了幼儿园吗?怎么会打电话给她?
“嗯,东西都买好了没有?”
“买好了,在收钱呢!”接过找回的零钱,梁泊脸上的笑容柔和下来,提起购物袋往外面走去。
“在超市门口等我。”二少看着车子在十字路口拐了进去后就收了线,他已经看见了华星超市的招牌。
“小昭……”梁泊看着被挂了的电话,很是愕然,小昭刚才――让她在超市门口等他?
而此时,华星超市门口的那条街道上,清一色锃黑的轿车有着说不尽的奢艳,道不出的气势。
主街道路两旁的行人一个个仿若是着了魔一般,睁大眼睛,看着一行十数辆轿车惭行惭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叹和羡慕之色,绝大多数人压根就认不出来这些车的标志。
不过,不认识轿车的标志不要紧,单单是轿车本身散发出来的豪华奢侈之气,也会令人感觉到这些车子的价格远超了平常常见的奔驰宝马。
李星正好从停车场把车开了出来,停在了门口欲打电话给梁泊,不经意的抬头,也看见了这一幕,十辆车排成有条不紊,极其有序,形成车队的形式,排成一条长龙,缓缓而来。
他惊愕的愣住了。
路边的行人不认识,可他认识,放眼过去,那一排都是名贵豪华的轿车,最显眼的是排在第二的一辆限量版劳斯莱斯,其余的都是清一色宾利,每辆车的价格,都足够让绝大多数人一辈子只能仰望。
梁泊提着购物袋,刚走出超市,人群中,传来惊呼声。
她狐疑的抬头,然后微微一怔,将近有十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马路上,下车的全是清一色气势惊人的保镖大汉。
保镖们一下车,就前后左右的封锁了现场,完全无视道路交通堵塞和汹涌的人潮。
道路被如此霸道的封锁,迎面而来的和后面尾随的车子和行人都想极度不满,可是一看见那车的标志和这些气势慑人的保镖大汉,所有人的不满冲到了喉咙口都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开玩笑,这些明显是保镖的男人身上穿的西装都是名牌,更别提那一排近十辆的令人发指的豪华名轿了,这可不是简单的有钱人就可以摆出的排场,在场人再无知,也知道,这行人他们压根就惹不起。
既然惹不起,没事的人一个个唏嘘不已,外加好奇艳羡的目光看着,而有急事的人一个个心里发毛,可他们又不敢鸣喇叭,只能憋着一口气看着手表,焦急地等着。
车队排行第二的黑轿里走下来一句气息内敛不凡身穿黑西装保镖的壮汉,他走到后座方向,恭敬的打开了车门。
在场的人很多,却除了一两声实在忍不住发出的惊呼声后,所有的人都似乎屏住了呼吸。
因为,在场的人都想看清楚,是什么样的人拥有这样吓人的排场。
却――所有人没有想到,走下来的人,是一名小男孩,小男孩身上甚至穿着镇上小星星幼儿园园服。
人群中,传来了惊呼声:“天啊,是小星星幼儿园,我女儿也是小星星幼儿园的。”
“能进小星星幼儿园的大多数都是家庭经济条件比较好的,可……放眼望去,咱们镇上谁会有这样牛气的排场?”
“就是,这排场我只有去年镇上首富嫁女儿时见过,那可是清一色的大奔驰呢,从长到尾,可是十八辆呢,比这还多呢!”
“可我看,这些车好像看起来不比大奔差。”
“我也觉得,我好像在哪电视里见过这种车子的牌子,可是一时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
……
梁泊四周的人和声音都随着她看见小昭的那一瞬间变成了虚幻,她只能怔怔的看着……看着从其中一辆车上走下来的人,这个三个月前突然出现在她生活里要她收留他的小男孩,他甚至还穿着镇上小星星幼儿园的园服。
面对眼前的状况,她并没有急着出声,尽管她的心里波涛汹涌。
她出奇的镇定,不慌不乱,只是静静的看着小男孩朝她一步一步走来。
二少下了车,看不见四周的目光,听不见四周议论的声音,他的眼中只有站在那儿提着购物袋的她,她的目光清明冷静,正静静的看着他。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二少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原本在她四周的人都迫于他的气势自动的退离梁泊身边一米多远。
二少静静的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才咧嘴一笑,笑的灿烂无双,轻快的声音中却有着浓浓的情感:“妈妈,我叫安子昭,我是弟弟。”
人群中,不少抽倒气声此彼消长,都瞪大眼瞪视着梁泊和二少,其中尤其以梁泊身后不少华星超市探出脑袋出来看热闹的人的反应最为激烈,她们听到二少的声音,都顿时呆若木鸡,张大了嘴巴。
刚走下车想往梁泊走来的李星,脚,停在了当场。
梁泊还没有来得及回神,大少也从车上走了下来,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脚步带着无尽的压抑,他与二少并排而列,缓缓的抬头,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落入了梁泊的视线之内。
大少看着她半响,目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缓缓的出声:“母亲,我叫安子阳,我是哥哥。”
啪!
梁泊手中的购物袋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水果滚了出去……瞳孔微微放大,身体慢慢僵硬。
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她脑中炸开来了,梁泊身子一晃,身子跄踉一退,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她的儿子,是她两个儿子。
她冲上前紧紧的抓住小昭,手抖的不成样子,声音也颤粟不止:“小昭……儿子……你是我的儿子……”
二少重重的点头,眼睛也红红的,却笑的耀眼:“瞒了你这么久,对不起,妈妈。”
梁泊不停的摇头,却再也发出半点声音,她跪在地上紧紧的把小昭拥进了怀里,清淡秀美的面容眼泪横飞。
大少看着眼前的画面,突然眼眶微红,心情酸涩难捺,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想被紧紧的那样抱在怀里。
正当他为自己突然浮上来的这个念头而自嘲时,身子被紧紧的一拥,如他所想的那样,他被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淡淡的清香,淡淡的温暖瞬间包围住了他。
梁泊没有忘记她有两个儿子,她紧紧的把两人搂在怀里,抱着他们的手因为激动,因为压抑而不停的剧烈的颤抖。
二少看着占据了一半怀抱的大少,微微眯眼,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大少有些失神,一时无法反应,恍惚疑问,这样的柔软温暖的怀抱是母亲的怀抱的吗?
早就闻风而来的报社和媒体记者们,在保镖外围一个个两眼放光地抗着肩膀上面的摄影机,捕捉这样令人惊叹的画面,闪光灯不停的闪烁,他们的焦点更多的是放在了那一排豪车以及那一众光是站在那儿就气势惊人令人畏惧的保镖大汉身上,心里都暗忖猜测着这背后人的身份。
而人群中,不少的市民和学生也都如梦初醒,也纷纷拿出了手机,拍摄眼前这样一幕只有在电视和电影里头才会出现的画面。
安叁恭敬的立在一旁,看着梁泊激动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方走上前,恭敬的朝她欠身:“夫人,还是请上车吧。”
夫人?
梁泊猛的抬头,安叁朝她欠身行礼的这一举动和他嘴里的称唤如同寒冬天里的一盆冷水从她头上直淋而下,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想起了那个如魔鬼一样的男人,她内心深处不敢回忆的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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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你想要什么
坐上名贵的轿车,梁泊看着两旁各坐着的孩子,还是很激动,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不知从何开始说起,到最后,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手一个紧紧的牵住他们的手,感觉自己恍若梦中一样的不真实。
她这辈子唯一所求的是想看他们一眼,知道他们生活的很好她就放心了。
她以为老天要让她等到白发苍更或者终其一生也不会如她所愿。
却没想到老天竟然如此意外的成全了她生命里的最后所求,小昭身上的神秘谜团解开,他是她的儿子的真相让她的双眸再度湿润起来,泪眼朦胧中,和小昭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在她脑海浮现……
她何其有幸,能拥有这样出色孝顺的儿子,老天残忍的断了她所有的路,却给她开了一扇如此大的窗。
云水酒店,总统套房。
电梯叮一声停了下来,梁泊牵着两个儿子的手不自觉的用了力。
大少盯着她牵着他手的手,手掌纤细,并没有多少肉,此时因为用力而使得纤细的骨节有些发白,她在害怕,害怕见到父亲。
经过调查,他当然也知道了她和父亲之间的事,也知道了……父亲对她的伤害。
想起这些,他心情很复杂,他也完全可以想像这五年来她过着的飘泊无依的生活,可是他却无法憎恨父亲,甚至感激父亲的手下留情。
他由衷的感激,因为她还活着,以前不知道,但现在他知道了,就算他和她之间没有弟弟和她之间那样深厚的感情,只为她是他的生身母亲,身为人子,他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护她周全,让她得到她应得的,安家的夫人之位,她有资料得到。
所以,此时面对她的害怕,他其实很想告诉她,别担心,别害怕,她还有他……可是这话在心里打了无数个转,却怎么也冲出不了口,喉咙口似是堵了一块石头一样,让他憋的生疼。
在大少无法说出心里所想的时候,二少抬头,微笑着道:“妈,有我在。”从今天开始,这个世人没有人能再伤害她,包括里面的男人,所以,别害怕……后面的这句他没有说出来,留在了心里,他知道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让她本能的惧怕,今后的岁月里,他会用心抚平她的曾经受过的苦和痛,让她幸福。
梁泊低下头,看着小昭清澈深隧的眼睛,再看了看另一个沉默的儿子,两个儿子身上都散发着一种令她心安的气息,他们——在无言的表达着他们对她的保护。
梁泊的心霎时柔软成一片,内心深处泛起的本能恐惧也被他们给她的感动而化成了勇气,复杂的心情也奇异的沉淀了下去。
他们是她的儿子,在她选择留下他们的那一刻开始,她其实已经在努力不让自己怨恨。
五年前,她和他有一场不甚愉快的谈话,最终以她因为心里的恐惧而情绪崩溃使得孩子出生。
而今天,过了五年,她和他再次见面,她相信自己可以面对了。
安贰带着四名黑衣保镖都站在门外,看见安叁身后的几人,恭敬的行礼,语气却都很平静:“大少爷,二少爷,夫人。”
大少神色一肃,安之泰然,视之为理所当然。
而二少则冷冷一笑,对于他们的行礼,面无表情。
梁泊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他们对她的尊呼,夫人?不,她除了是两个儿子的妈妈,什么都不会是。
大少和二少都转过手,牵起了她,正打算进去的时候,被拦下了。
“少爷请大少爷和二少爷在门外候着,夫人进去就好。”安贰平淡的出声。
安叁侧过身,朝梁泊恭敬的伸手:“夫人,请!”
二少担忧的皱眉,她一个人进去见安玦琝?
大少听见安贰的话后,眉也不自觉的轻蹙起来,父亲单独见她,母亲一个人可以面对吗?
梁泊听见安贰和安叁的话后,低头看见两个儿子,没有错过他们眼里的忧色,她蹲下身子,温柔的看着两张相同的面庞,微微一笑,平和的面容因为她的笑而整个人都散发着恬淡柔和的气息。
清秀的面孔,柔和的目光,神情举止间尽显悠然和平淡。
她如此柔和温暖的气息让安贰和安叁都微微心讶,终于有些了然,为何一身戾气的二少爷不顾一切为她争权夺利了。
五年不见,她整个人都蜕变了不少。
在她柔和如春风般的笑颜里,大少有些恍惚失神,二少则暗松了一口气。
梁泊的目光自始自终只存在于他们身上,不漏掉他们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知子莫若母,尽管她和他们相隔了五年没有参与到他们的生活里,可血脉相连、母子连心并非只是一句空话。
在知道他们是她的儿子后,她整颗心都只容得下他们了。
他们隐隐的担忧,她看在眼里,心柔软成水,她不知道要如何告诉他们,她是妈妈,而妈妈才是保护者,而非被保护者。
“小昭,你和哥哥在外面等妈妈,好吗?”
二少认真的看着她,看着她眼底的平和和冷静,确定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后,才乖顺的点了点头:“好。”
小昭的乖顺让梁泊眼神更柔了,她倾身上前,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柔柔的吻,此时此刻,她满腔的爱意无处宣释,大少看见她如此温柔的轻吻着二少的额头,不动声色的敛下了眼,不想让自己露出半点情绪。
可下一秒,他蓦然抬头,却撞入了一双温柔如水的眸瞳里,心,突然间,好像停止了跳动,只能怔怔的看着她温柔秀美的脸庞在自己眼前放大。
额头上印下的温热一吻,如同烙印一样从他的皮肤渗进血液里,直达心口处。
梁泊轻轻的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看着这个对自己情怯疏离的大儿子,眼中的怜爱和柔情一览无疑,她重复着对小昭一样的叮嘱:“小阳,你和弟弟在外面等妈妈好吗?”
在她的目光下,大少的动作比思考快了一步,他点了点头,等到他回神后,心中震惊,刚才——他点头了?
安贰和安叁两人的震惊不亚于大少,心里同时生出一股诡异的念头:不知道如果主子看见了这一幕,会有何感想?安家护主堂辛苦训练塑造了五年的两位小少爷都似乎融化在了她的笑容里。
……
门,无声的关上了,梁泊走进装饰的奢华的套房内,并没有心思去打量四周,事实上,自她走进这扇门里,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男子。
五年的时光,他依然如太阳神那般耀眼璀璨的完美,他是蒙受造物者眷顾的宠儿,权,势,富,贵,他统统拥有。
他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那儿,说不尽的优雅,道不出的高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淡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立时,一股强大、慑人的压迫感从梁泊心里油然而生。
坐在那里的人宛如来自地狱的魔鬼,又如同站在云端高处的仙佛,高高在上的脾睨着天下苍生。
而此时,她就是他冷眼脾睨的缈小。
梁泊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的看着他。
安玦琝眉梢轻扬,心里很是意外,这个女人至今还拥有一双黑的通透、晶莹的眼睛,不得不让他有些意外。
在他近乎于深沉的目光下,梁泊半垂下眼。
“看着我。”
平淡的声音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强势和命令,且依然带着戾气。
梁泊微微的失神,时间仿佛倒退了五年,回到了五年前她和他的那个冬夜,同样的情景,他说着同样的话。
五年前,她以为自己可以平静的面对,但是她崩溃了,她陷入了恐惧里,她恨这个男人,害怕这个曾经伤害了她的男人。
而五年后的今天,此时,面对着他,她却真的心平气和,心中纵使还会因为回忆而泛起淡淡的涟漪,可是却不再影响她的情绪,如他所命令的那样,她抬起眼,迎视他深沉慑人的目,不惧不畏。
安玦琝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快的令人捕捉不到的异光。
梁泊没有心思去揣测他的心思,她静静的凝视着他,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安先生。”
安玦琝眉眼一挑,整个人反而慵懒起来,颀长的身躯懒洋洋的倚在沙发里,姿态从容里染着内敛的危险。
梁泊想垂下眼,但想着这样深沉的男人或许会以为这样是对他的轻视,也或许他想震慑她,所以才会命令她注视着他。
看着眼前拥有近乎于完美外表的男人,梁泊一直没有等到他出声,她只好出声:“我从来不悔我生下小阳和小昭这两个孩子,尽管,我其实不该要生下他们。”
“所以呢?你想要什么?”安玦琝淡淡出声。
梁泊看着他,漆黑的瞳仁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我已经没有所求。”
安玦琝眯眼,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梁泊微微失神,那两颗漆黑的瞳仁里的光泽有恍惚:“我爱我的孩子,很爱很爱,但爱,并不意味着拥有,我活着是靠着心里的信念,我所求有生之年,等候见到他们的缘分,我只想见他们一眼,仅此而已。”
想起门外的两个儿子,梁泊不自觉的微微一笑,她不知道,她一双黑眸也因为她的微笑而柔和,温暖而真实。
“如果安先生允许,我想跟随他们身边照顾着他们,但……不是以所谓夫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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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落今天很惨,腹泻,本想请假的,但因为没有开电脑,没发请假公告,挂完水回来后,才勉强码了点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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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面对选择
“如果安先生允许,我想跟随他们身边照顾着他们,但……不是以所谓夫人的身份。”
安玦琝优美的唇角淡淡一勾:“你可知这夫人二字,是何等的意义?”
梁泊声音虽低,但语气平稳:“是什么意义我不在意,我只知道,我和安先生之间,不需要弄的这样复杂。”
安玦琝看着她有些玩味,有些戏谑,淡淡开口:“所以……安子昭所愿的,却不是你所求的?”
梁泊微愣,默然片刻后,淡道:“他们还小,很多事情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简单。”她之所以能放下怨恨这样平静的面对这个男人,是为了他们,但放下怨恨并不代表着能接受。
当然——
她不会傻的以为眼前这个男人是对她产生什么想法,那一晚,她之于他,只不过是发泄欲望的女人,其他什么都不是,哪怕她生下两个孩子,对眼前的男人来说,都没有任何存在意义。
这一点,她知道,他更知道。
而她对他更不会有半点想法,她不恨他已经是最大的底线!
她不会因为儿子而与他有任何的牵连,哪怕这夫妻是有名无实,她也不能接受。
安玦琝半眯着眼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不得不为这个女人长出来的胆量而喝一声彩。
“似乎……你和安子昭都以为吃定了我,所以才胆敢如此放肆。”这世上敢开口向他提条件和要求的人还真的不多,而今天,他体会了两次。
平平淡淡的话语,听在梁泊耳中却是沭人的阴冷,尽管他此时优雅慵懒的坐着,可她毫不怀疑只要他一伸出手就能扼断她的脖子。
可是她却不能退缩,也不会退缩,抬眸无畏的注视着他:“安先生问我何所求,如果非要这样说的话,那这就是我所求,不知道安先生意下如何?”
看着她眼里流露出来的视死如归,安玦琝不怒反而低低一笑,低沉醇厚的嗓音似乎让空气中染上一些莫名。
他低沉的笑声传进梁泊的耳朵里,让她突然有些不安。
她的直觉是对的,因为下一秒中,她跌进了一具散发着危险男性气息的胸膛里。
梁泊大惊,本能的伸手推开,却身子一动也不能动的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禁锢住,一只修长的手捏起了她的下鄂,她被迫抬起头仰望着他。
梁泊心惊胆跳,一双黑的通透晶莹的双眸因为惊惧而瞪大,安玦琝眉心一动,缓缓的眯起了眼。
近的可以数清他浓密眼睫毛的距离让梁泊一动也不敢动,心里惊骇的同时也生出一股怒气和她以为压制了的恨意。
可是这样的她对禁锢她的男人来说,不仅没有丝毫的作用,反而——为她素淡的面容平添几分潋滟的妩媚。
安玦琝放肆的目光极具危险的在她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她的眼睛上。
修长完美的手指在她的眼睛四周流连着,她的睫毛并不浓密,两只眼睛不大不小恰到好处,瞳仁黑的近乎于……完美,平淡、柔和、惊惧、恐慌……无论什么样的情绪都带着一股晶莹的光泽,堪称完美。
“这样的眼睛,值得收藏。”挖下来,确实可惜了。
低低的声音近在耳边,高深莫测中带着危险,梁泊被迫瞪大的眼睛染上些许的惊惧,却并没有慌乱。
她知道,面对魔鬼,惧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安玦琝深沉的眸子划过一抹令梁泊全身战粟的光芒,她看懂了他刚才的神情,那是猎人看见猎物时的侵略的捕杀。
这个男人,是魔鬼,她早就知道,却尽管知道,还是把他当成了人。
“放开我。”梁泊冷冷出声。
看着她眼中因为明了而浮起的愤恨,安玦琝低低的笑,这次,是真的笑了。
“你倒也没有蠢的无可救药。”
梁泊奋力挣扎,但捏在她下鄂的手却让她用尽全力也撼动不了。
安玦琝半眯着眼淡淡的看着。
梁泊被迫仰起头对他怒目而视,纤细柔软的身体因为用力挣扎而使得素白的面容而有些红晕,如一瓣鲜艳的桃花瓣,白里透红。
她的眸仁深黑而亮,眼波一动,滟滟光泽,瞳仁深处却又如深水静潭般清净,很淡,很暖……哪怕此刻她在生怒,或因怒或因惧更或惊,她的眼中都着晶莹的汦泽,
面对安玦琝强势而危险的目光,梁泊的嘴唇都忍不住吓的隐隐发颤。
安玦玦的目光在她的唇上停留了片刻,形状恰到好处,不大不小,不薄不厚,色泽润嫩,让人想要一亲芳泽……他黑眸微闪,迸射出诡谲的星芒,危险得教人发颤,他为自己这样的念头感到意外,但向来,所谓君子绅士之为是看场合的,他更注重讲究效率,杀伐决断雷厉风行。
既然生出念头,他该做,纵使这个念头对他来说,很突兀很意外。
看着他越见深沉的眸子,梁泊几乎惊的呼吸都为之停止,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都因为惊惧而浑身无法自制的颤抖着,唇上的血色瞬间被抽离,苍白一片,她也顾不得冷静了,双只手又抓又挠的攀上他捏着她下巴的手……
安玦琝微微皱眉,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双手,看着在自己手中奋力的有如一只察觉到了危险而试图想要逃跑的小猫,嘴角露出一抹狂肆的笑容。
仿佛终于觉得戏弄这只小猫戏耍的差不多了,他眉宇蓦然一沉,周身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场,强势、危险、威慑!
“再动我不介意在这里上了你。”
梁泊心一窒,身子一动也不敢再动,她不敢赌,这个男的冷血无情,她很清楚。
看她不再动了,安玦琝满意的微倾过身子,唇几乎抵在了她白嫩的耳边:“从今天开始,你是安家下任继承人的母亲,安家的掌权夫人,也是我暖床的女人。”他要不要她,对他来说,都很简单,不过,就凭她为他生下这两个让他满意的继承人,这安家夫人头衔给她,也算值得。
平淡低沉的嗓音却到了最后一句忽然变得很轻很缓,听起来有几分轻挑,似乎是——调情?
梁泊的身体刹那间僵硬成石,一股冷意从脚底直窜入天灵盖,让她冷的牙齿也咯咯颤抖。
安玦琝很满意她此时的惊惧,也终于松开了拿捏住她下鄂的手,毫不留情的起身,不顾惊惧僵硬中的梁泊因为他的松手而跌倒在地毯上。
好半响——
“……不”梁泊眼中隐约有泪,拼命的摇头,却无人理会她的拒绝。
……
梁泊看着她住了三年的房子,怔怔出神,耳边不停的回荡着那个男人的话,心里无声苦笑,是她太天真了,那样冷酷无情、狂肆霸道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心。
她恨他与否,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具备任何的意义!
她之于他,可有可无,无足轻重,他承认她,是因为两个孩子,她的想法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他要她活,她就活,他要她死,她就死。
她很清楚,不是吗?
她从来不是能和他抗争的人。
小小的客厅里面,碎花布沙发上,大少正襟端坐着,眼角余光时不时的瞥一阳台上正对着一盆花草失神的梁泊,再时不时的看两眼卧房内正在收拾行李的二少。
环视四周,大少心里很不舒服,他的母亲这些年来就是在这样的地方生活的?
二少把梁泊给他买的衣服都装进了箱子,然后再把梁一些重要的东西放了进去,合上箱子,满意一笑,好了。
走出卧房,一眼就看见端坐在沙发上的便宜胞兄,二少心里冷哼一声,抬眼看着站在阳台盯着那盆青葱盯了半个小时的人,神情一顿,垂放在身侧的手暗暗握拳,他知道她不想和他们去英国,他知道安玦琝曾经带给她伤害,他知道她并不想和那个男人有任何的关系。
他知道,可是……他实在放不下她,他想要在她的身边,想要汲取她的温暖,所以,他放不了她。
可是他的出身桎梏了他,沉默片刻后,他走了过去。
“妈……”
梁泊身体轻轻一颤,迅速压下眼里的情绪,回过头看着他,目光清宁柔和,牵起他的手走回客厅,把二少安置在大少身边坐下。
她在兄弟俩对面的木椅上坐了下来,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出声:“小阳,小昭,你们希望妈妈陪在你们身边吗?”
大少定定的看着她,微微抿嘴却并不言语,难道她不想和他们在一起吗?
二少垂下眼,声音有些低沉:“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们一起去英国?”
梁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双儿子,心,柔软而疼痛着,他们还小,不懂得他们的爸爸和妈妈之间的纠葛,不懂得成人世界的情感。
她不知道要如何告诉他们,她和他们的爸爸之所以有了他们,是因为一场残酷的摧毁。
这五年来,她不在他们身边,只是静静的思念着他们。
爱着他们,是她的生命里最后唯一剩下的勇气。
她原以为,爱,不能拥有的时候,她会平静的放手,这些年来,她默默的思念着他们,等候着有一天母子间的缘分到来。
她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在孤寂中等候,可是如今,上天却再度给了她一次残酷的选择。
这个世上,没有绝对,上天从来不会对她仁慈。
给了她一扇诺大的窗,却要让她付出,才能拥有这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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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选择放手
梁泊看着眼前自己的一双儿子,目光在二少身上掠过,停在了大少身上。
“这些年来,你们过的好吗?”
她是在问他?大少心里微讶,掀起眼帘瞭了她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但随即想了想,他又缓缓出声:“我……们过的很好,母亲。”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就知道他身上背负的责任。
对于世界上千千万万的和他们同年龄的人来说,他们或许是艰苦难熬的,他们的出身注定了他们别无选择!
与荣华富贵无关,而是事关存活,他们从来没有退路!
所以,他们都过的很好,因为那些就是他们的生活。
梁泊有些怔然,母亲?这两个字尊敬中却带着疏离,小阳是在疏离她吗?而且兄弟两人之间也看不出亲昵,他们是双胞胎,不是说双胞胎比平常的兄弟更有感情和默契吗?
二少冷瞥了一眼大少,轻声道:“妈,你和安……父亲谈了些什么?”她还深深的爱着沈方辉?所以才不想和他有任何的关系?
他知道,她是恨安玦琝的,让她和他有夫妻之名,她心里会很痛苦。
可是……除了这个办法,他没有了别的办法能和她在一起!
他不想让她再去和沈方辉在一起,她是他这辈子的妈,本就应该和他在一起的。
听闻二少的询问,大少也抬起头注视着她,似是也很在意这个问题。
梁泊心里生出暖流,尽管小阳看起来很肃默,但他和小昭一样,也很关心她,只是他不若小昭那样的温柔。
心里感动的同时也生出一丝酸涩,他们明明本该是天真灿烂的,可是他们一个老气秋横,一个沉默寡言,都同样的聪明,同样的早熟。
他们没有体会到家庭的温暖,没有享受到过父母的呵护,再加上有那样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作父亲,对他们的成长和思想都有着不可泯灭的影响。
而现在所见,他们的性格也初见雏形。
梁泊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在心里梳理着自己的思绪。
良久后,她才深深的看着他们,微微一笑,神情柔和中却有着一股坚定:“让我成为安夫人,这是你们想要的吗?”她知道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她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大少、二少均为之一愣。
梁泊柔和的看着他们,等着他们的回答。
二少垂下眼,掩去眼里的阴霾,如果可以,他何尝愿意这样让她为难。
大少眼角瞥了一眼垂眼沉默的二少,感受到这个弟弟隐隐压制的戾气,他定定的看着梁泊,眼神稍稍有些犀利,一针见血的问出:“儿子想,或许,我们该要问问母亲,您是否想成为父亲的夫人?”
二少倏的抬眸,看向这个在他心里一直像根刺一样存在的同胞手足。
梁泊看着大儿子眉宇间隐约呈现的威严,心里五味杂陈。
“母亲,请您如实回答我。”
梁泊水眸有些湿润:“不,我并不想成为你们父亲的夫人。”
听着她如此坚定的回答,大少垂下眼后又再扬起:“那……您恨父亲吗?”
梁泊摇了摇头:“我不想恨他。”恨,太累人,她不想让自己陷足于过去无力自拔,更不想让那个男人影响她的生活。
“那您后悔吗?后悔生下我们,从而被迫改变了您的一生。”
梁泊有些哽咽:“不,我从不后悔生下你们,哪怕是改变了我的一生,哪怕这一生孤寂,我也不悔。”
大少点点头:“我明白了。”
他看向坐在身旁一直垂着眼的二少,冷冷的说道:“你以为的,并不代表是正确的。”
“父亲不会是一个好丈夫。”他淡漠的说出事实。
二少冷哼:“这我当然知道,但这又与妈何干?”她不爱安玦琝,安玦琝就算后宫三千也不会影响到她,有他们的存在,谁敢为难她?再说,安玦琝既然许了他,自然会衡量,不会轻易的伤害她。
大少冷讽:“你很自私。”看似是他为了母亲不顾一切,分明是他想要母亲为他不顾一切,他留恋、沉陷于母亲的温暖,却又知道以目前他的能力,他无法拥有,无论他如何的有天赋,他终究还是只有五岁,目前为止他翻不出父亲的手掌心。
就算是死,他也只能是安家的鬼,所以他才会置之死地而后生,和父亲谈条件。
只是父亲的性格,他恐怕比他更了解一二,父亲是天生的王者,王者无情,方能称之为王者。
他有没有想过,就算安家富贵滔天,就算有他们存在,安家没人敢轻视母亲,但——他似乎是刻意的忘了,父亲曾经给予母亲的伤害,让一个女人和一个曾经伤害了她的男人在一起,那对这个女人来说,是活生生的煎熬。
如果是母亲想要安家掌权夫人之位,他无话可说,因为他们是她所出,她就有资格享受安家的荣华富贵。
可是,母亲不想。
母亲爱他们,才逼迫自己不恨父亲,但是不恨并不代表着能接受父亲成为自己的丈夫,哪怕是有名无实,这对母亲来说,是一种屈辱。
二少被大少戳中了内心最深的痛处,看着他的目光恨不得活剐了他,就算他和他是同胞手足,就算他也是她的儿子,可是他这辈子都永远不会知道,他和她之间,是什么样的情感?
大少的目光也阴冷了下来,兄弟俩四道目光杀在了一起,如果不是因为梁泊在场,他们会动手。
梁泊看着两个儿子冷眼相对,微微皱眉,柔和的目光有些焦急,语气却很严肃:“小阳,小昭,你们是同胞兄弟。”
她的话有如一盆冷水朝两人淋头而下。
二少拧眉,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大少眼神微微一闪。
看他们都冷静了下来,梁泊暗松,但语气还是很严肃:“小阳,小昭,我不知道安家是什么样的家族?也不知道你们的父亲是如何培养你们的?但从今天开始,我希望你们能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忘了,在你们有了生命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是血脉相连、打断骨头也还连着筋的兄弟。”
梁泊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视,心里有着挣扎,眼神却慢慢的从痛苦的挣扎中坚定起来。
坦然的目光看着他们,她缓缓的开口:“我爱你们,可是我却不会为了你们成为你们父亲的夫人。”
大少、二少都抬起头注视着梁泊,他们看着她眼里的坚定,神色都微微一怔。
看着他们,梁泊的眼神迷离,声音缥缈无依:“我情愿远远的思念着你们,也不要我用煎熬和屈辱换来的爱你们的机会,这是我身为母亲,能教导你们唯一的东西,所谓含辛茹苦,所谓忍辱负重,都是建立在渴望之上,因为他们知道总有一天,会苦尽甘来,心中所愿也会达成。”
“可是我爱你们,却不想为你们含辛茹苦,更不想为你们忍辱负重,因为我对你们从来没有渴求,没有愿望,生命是你们的,我无法给予你们人生。”
以爱之名,纵然可贵,可又何尝不是束缚?她不希望她的孩子看到他们的母亲活在日日夜夜的煎熬里,所以她自私的选择放弃。
她怕,怕自己承受不起那样的付出,更怕自己在那样的环境下给不了他们温暖和爱,反而给他们压力,给他们束缚。
命远无常,她又何必强求,强求来的,必定不会幸福。
如果她沦为那个魔鬼男人的禁脔,那对她,对她的孩子来说,是一种永远也无法洗涮的屈辱。
没有哪个为人子的希望看到自己的母亲整天生活在痛苦的煎熬里,而那个给予的人是他们的父亲。
她无能和命运抗争,给不了他们平常人所拥有的家庭的温暖,却也不想给他们无法选择的痛苦。
所以,她选择放手!
大少眉头紧蹙,好半响,才轻舒眉头,深深的看着她,问道:“这是母亲想要的?”
梁泊微微一笑,坦然的看着她的这个异常冷静的儿子,心里有着为人母的骄傲和欣慰:“是的,因为这样,我才会活的更好。”而你们也会活的更好。
二少神情阴郁,看着她,心痛难当,她柔和的笑让他的心都被掏空了。
他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明白,不是不懂,可是他却不在乎。
只要她在他身边,他不计任何代价,安玦琝如果信守承诺还好,如果安玦琝胆敢伤害她,等到他强大的那一天,他会把安玦琝踩在脚下,甚至绝不排除弄死他。
可是,他忘了,安玦琝是他这辈子的父亲。
纵使有一天他有能力杀了安玦琝,也洗不去她的痛苦,反而,让她的痛苦加剧。
她会把一切罪孽都扣在自己身上,在那样的罪孽里,她就算活着,也是煎熬。
梁泊看着小昭眼里的痛,心也钝痛,眼眶微红,喉咙也有些哽咽,这个时候她不想出声,她不想让他们看见她的脆弱,只是上前紧紧的把他抱在了怀里。
小昭,妈妈相信你会用尽一切办法保护妈妈,可是妈妈又何尝不想保护你。
大少抿紧了唇,看着她眼里的泪,再看着痛苦的胞弟,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沉重中带着隐隐的无奈。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有些体会到了这个弟弟的心情,他们还太弱太缈小!
梁泊把大少也揽进了怀里,欣慰一笑,却笑中含泪。
儿子,你们的人生还很长很长,不应该为了妈妈而束缚,更不应该为了妈妈而陷入两难。
妈妈的爱,不管你们是不是在妈妈的身边,永远存在。
当面对命运,无法抗争的时候,放手才不会陷入绝境!这是她教会他们的第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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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愿画地为牢
安玦琝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视线落在站在一旁的大少、二少身上:“这也是你们的意思?”
大少看了二少一眼,恭敬的点点头:“是的,父亲。”
二少垂眼,沉默不语。
看向梁泊,安玦琝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色变:“留你一命,似乎是留错了。”
大少脸色微变,二少双拳紧握,倏地抬头紧紧的盯着他。
安玦琝面色蓦然一沉,一股威严之气宛如有形罩向他们:“你们当真以为就凭着你们这点小聪明,就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别忘了,你们的命,你们的身份,我能给你们,也能收回。”
安玦琝嘴角一勾:“你们很让我失望。”
大少一向冷静的面容愀然色变。
二少挡在了梁泊前面,死死的盯着安玦琝,眼中有着浓浓的戒备,如果安玦琝想杀她,得先踩过他的尸体。
梁泊看着在他威严之下,两个备受压抑的儿子。
起身挡在了他们前面,素净的面容有些生怒,抬头凝视着他,冷冷一笑。
“小阳有对我说过安家是如何的权势富贵,原来,新世纪的今天,竟然存在着这样冷酷无情的家族,我也终于懂了,为何我会被结扎,这样不可思议的家族,小阳和小昭的身份岂能容下异血手足的存在。”
安玦琝眉梢轻挑,不怒生威,这个女人似乎是忘了她面对他时的惊惧了,似乎是他对她太仁慈了?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理会他身上越来越骇人的气息,梁泊继续说道:“我也懂了,五年前那位章先生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他在我绝望的时候给了我一丝希望,我顺其自然的等待命运的安排,等着有一天见见我两个儿子的那一天,不需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存在,只需要让我远远的看他们一眼,知道他们过的很好,我就满足了。”
“五年来,我生命里无悲无喜,无怨无恨,依靠心里对他们的爱和思念安静的活着,我以为要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是我的后半余生,可是,命运的安排如此出人意料,五年后的今天,我见到了从我生命分离出来的两个生命,我的儿子,他们为我争这名份、为我谋这富贵。”
梁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眼睛里面的光泽却越来越凉淡:“五年前我不懂,那位章先生让我等一丝希望,可今天我懂了,他让我的等不是等着命运的眷顾,不是上天的怜悯,而是让我等这到这个母凭子贵的机会,等这份至高无上的富贵荣华,因为他很说我生下的是两个儿子。”
安玦琝淡眼看着她,面容深沉如水:“我留下你一条命,就是想要看看他们是否有资格当我的继承人,两个人中但凡任何一个有出息,我留你一条命都有价值。”
“所以呢,今天,你觉得我有这个资格了?”
安玦琝冷漠的扫了一眼大少、二少:“母凭子贵,你有这个资格。”
梁泊静静的看着他,突然笑了:“所以呢?从头到尾,我都捏在你的手里,你让我生,我就生,你让我死,我就死,你让我成为安夫人,我就必须得是安夫人,你让我暖床,我就必须服从?”
安玦琝也笑了,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冷血无情的说道:“当你有了资格的这一天开始,你就没有了别的路可以走,你活着,自然得到你应得的,你死,那么就看你选择怎么样的死法,五年前,我没有杀你,五年后的今天,我同样不会杀你,但是,你以为你还能这样无悲无喜,无怨无恨安静的活着?”
俊美如魔的完美脸庞逼近他,黑沉的眸瞳越发的冷酷:“没有安家的庇护,你能不能活到明天谁都不能保证,你可以不怕死,但你怕不怕求生不得、无死不能?你可以不怕折磨,只是你怕不怕成为他们的包袱?”
阴冷致骨髓的声音在梁泊耳边响起,梁泊却脸色不变,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直视着他,她清冷的眸子凉淡的看着他,嘴角有些嘲讽,轻声道:“我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只是你没有说而以。”
安玦琝里眼飞快的掠过一抹惊讶,而后浮起一抹不明,似意外,也似兴味。
梁泊回过头,看着身后神色不一的两个孩子,眼神有着柔和有着满足,语气云淡风轻:“我不介意就此被隔离软禁一生,这个世界上任何地方对我而言,都是静土。”
回过看着他,她眼里醉人的柔情瞬间被冰冷代替:“只要不是成为安夫人,只要不是成为你暖床的女人,我愿意被禁脔一生,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座无人的岛屿,甚至是监牢,安先生,既然你能答应小昭让我成为安夫人,那么我现在用安夫人这个‘至高无上,尊贵无比’的身份换这条请求。”
几乎在她的话音一落,安玦琝眼底就划过一抹异彩。
“妈……”二少眼眶一热,他低下头,两滴泪落下,他错了,他自私的以为自己为她安排的就是最好的,却犯下了和沈方辉、周齐一样的错,而她不仅责怪他,反而尽她一切来保护他们,因为他是她的儿子,她生命里最后无私的爱都给了他,他该要逼着自己再隐忍几年的。
“母亲……”大少动容的看着挡在他们前面纤细削瘦的身影,心里一股热流冲刷着四肢百骸,为了不成为他们的负担,为了不拖累他们,她——情愿画地为牢,终生没有自由。
梁泊回头看着他们,温柔的笑了:“妈妈做不到为你们忍辱负重,却可以甘之如饴,因为这又何尝不是我的幸福。”
……
云水酒店停车场,周齐坐在车内,看着眼前的建筑物,云水酒店,她就在这里面,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他接起,还没有出声,手机另一头就传来急迫的声音:“头,你现在在哪里?”
“事情办的怎么样?”
“头,我已经和安贰联上线了,请示过安少,安少拒绝了见我们的要求。”:
周齐透过玻璃看着外面,冷漠的出声:“是吗?”
“是啊,头,云水酒店被安少包了,任何外杂人员一律不准进入,安家十护神一个不落都在,还有近二十名身手不凡的保镖大汉,你千万别一个人单枪匹马闯……喂……头……头……糟了……”
啪!周齐已经挂了电话,并且把手机丢在了车里,拉开车门,朝酒店大堂走去。
刚到门口,两名黑衣保镖无声无息的出现,拦住他的去路。
周齐垂眼:“让开。”
两名保镖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却不退,反而上前一步,身上的煞气毫不保留的张扬开来。
周齐眼神一变,霎时像野兽一样,带着一身森冷的杀气扑了上去,他一拳击向左边一人,却立马抓住右边朝他挥过来的拳,膝盖狠狠的撞了上去。
另外两人都惊出一背冷汗,好在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就算脑子慢了半拍,但常年经受训练的身体也本能的给出了反应。
两人都险险的避开了刚才周齐的招式。
三人之间交手不下数十招,雷霆之势,三人的招式都是以杀戮为主,快,狠,厉,毒。
但生死关头,有时候别说一招,仅仅是迟了半秒,或是慢了半招,也是输了。
锋利的骨头茬子穿透了皮肉,白森森的骨头血淋淋的暴露在阳光下。
另一人重达一百七八十斤的壮汉被踹出了两米之远,胸膛凹了进去,至少断了三根胸骨。
输赢已见分晓!
周齐看了一眼两人,眼睛还染着残留的嗜血。
两名保镖都伤的不轻,惨白的脸庞都冒着一层细细的汗,却硬是哼都不哼一声的站了起来。
周齐嘴角冷冷一勾,正欲成全他们的时候,两道狠劲的拳风从他左侧脑门而来。
他疾速一退,避开了来人的致命的攻击。
他身后的粗大的墙柱有两个明显的凹形。
两名渐身散发着阴森气息的男子正冷冷的看着他。
周齐两眼一眯,果然非同凡响,这普通保镖都有这样的身手,他可以想像安家那十位被人称之为护神的高手中的高手。
“今天,这里,我,进定了。”说完,周齐凌空跃起,抬脚狠辣而又精确的攻向了两人。
两名保镖一左一右,极具默契的展了攻击和防守……
拳脚与拳脚的肉博,力量与力量的对决,所到之处,皆是呈现毁灭性的损伤,破坏力极强,发出很大的声响,云水酒店内的保安和前台都面色发白,大堂经理更是脸上冒着冷汗,不停的擦拭着额头。
打了一记眼色给前台,示意报警。,
吓的花容失色的前台接待员好半天才收到示意,手哆嗦的摸起电话,颤抖的按向了110三个数字。
电话很快就接通,她压低声音,慌乱的道:“这里是云水酒店……啊……”
呯!
三人强大的力道把玻璃门都踹碎了,玻璃碎末横飞,刚好有一块三角形玻璃碎片飞过来,飞插一进了她的柜台桌位上,吓的女接待员忍不住放声尖叫。
云水酒店是五星级酒店,她在这里工作从来没有遇见过今天这样危险血腥的画面,刚才这块玻璃幸好是插一进了她的桌面上。
周齐拭去眼角被喷溅的血珠,冷冷看着跄踉倒退脸色发白的两人,抬脚迈步往里面走去,受了伤的四人却寸步不让。
周齐冷眼看着还在负隅顽抗的他们,眼中涌出狠色,他就打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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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再见周齐
“你……你是什么人?竟然乱闯,我……我们已……已报了警……别……过来……”大堂经理尽管吓的脚都僵了,但还是忍着惊惧上前制止,天……天啊,这帅的让女人尖叫让男人妒嫉的年轻男子就像是地狱里来的煞神。
“让开。”
短短两个字,却气势十足,煞不可挡,大堂经理两条腿直打着哆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齐往电梯走去。
正在这时,电梯叮一声,电梯门缓缓开启。
周齐望过去,安叁走了出来。
安叁看着被周齐击退的四人,心里微讶,面色却波澜不惊,他手下的四名保镖都输在了他的手里,微微眯眼,冷声道:“你们退下。”
周齐看着眼前英挺的男子,细长的眼睛蕴藏着锐利,削薄的唇,棱角冷俊的轮廓,高大却并不显粗犷的身材,冷锐而又气势逼人。
这两个男人,他认识,安家的十护神之一,排行第三。
安叁淡然:“好功夫。”
周齐看着如山一样挡在他面前的安叁,嘴角冷勾,一个称之为神的男人,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这一点,他相信。
这个男人和刚才那两人完全不是同一等级的。
隔着两米多远,两人各自审视着对方,安叁收起身上的气势,对他淡淡伸手:“请!”
周齐眼里的杀气微敛,迈步走进了电梯。
随着电梯浮升的数字,他的神情有些紧张忐忑和期盼,五年了,他终于能再见到她了。
……
周齐走进大厅,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五年前他第一次单独见安玦琝时的情景,事隔五年,却历历在目,铭刻于铭。
一进里面,几乎是瞬间,他的眼里就只看得见那抹背对着他的纤柔身影,心,波涛汹涌,他数次张嘴,数次失语,好不容易出声,却是未语声先哽:“梁……小泊。”
梁泊此时正在等着面前坐着的男人对她的答复,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整个人如遭电击,浑身一颤,她缓缓的回过头。
看着她熟悉的容颜,周齐冰冷的眼中有着隐约的泪意,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他用尽了全部的力量才能制止住不让自己跑过去拥她在怀里。
五年了,她是他心里最深的伤,夜深人静,魂牵梦萦时,让他痛不欲生的人。
“梁小泊……”这三个字仿佛从灵魂里呼唤出来。
梁泊怔然,她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景下与他见面,看见他,她生命里那些被迫忘记的记忆如同野兽出笼那样冲出桎梏,瞬间将她淹没。
她曾经一切一切过往此时都随着周齐的出现而浮现在她眼前,那些片段就如同电影快进的境头,一闪一闪,让她平静的心泛起阵阵疼痛……
周齐一步一步朝她走进,他的眼里看不见在场的其他人,他的眼里只看见她。
五年,除了她的头发长及腰间,她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依旧是他脑海中清瘦、素净、温暖的容颜。
素色简单的长裙穿在她身上清新雅致,长及腰的黑发简单的束着垂在她纤细的腰背上,委婉动人。
她就在他眼前,周齐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他紧跨一步,想要靠近她,却——
大少、二少在周齐迈步的那一刻,第一次展现出了他们的默契,挡在了周齐前面。
周齐这才低下头,看着眼前与她有着三分相似一模一样的小男孩,神情一怔,他知道,这是她的孩子,她与……安玦琝的孩子。
梁泊压下心里的复杂,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周齐,好久不见。”
周齐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这才注意到了沙发上坐着的人,坐在沙发上的安少一如五年前的优雅沉着,修长的长腿交叠,此时的他举止高贵,丝毫看不出他的冷酷无情。
周齐神色微冷:“安少,别来无恙?”
安玦琝音色清淡:“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五年时间不见,周组长倒也做到了令本少刮目相看,不过……”
安玦琝微微一笑,墨黑深沉的眸子却不见丝毫的笑意:“就凭刚才周组长恍神的一分钟,足以让你死十次。”
淡淡的声音有如毒蛇的舌信子滑过背脊,周齐后背瞬间一背冷汗,对安玦琝的话,他并不怀疑,刚才如果安玦琝要杀他,易如反掌,在场任何一个人发动攻击,他也不见得能活着,更别提这个房间内最深不可测的人。
大少听见父亲出声了,淡淡煌移开了身子。
二少却没有移动步子,他阴冷的盯着周齐,眸中恨意凌然。
他这一世的命运由眼前的男人一手改变,如果不是他,如今的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如果不是他,她的命运又岂会如此?
感受现二少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周齐眯眼,眼中异光一闪,眼前的小男孩对他有……杀机。
二少突然右腿横扫,直攻周齐的下盘。
周齐左脚踹上了二少扫过来的腿,他只用了三分力道。
二少嘴角一勾,完全无视周齐的反击,不仅不退,反而一连窜的狠招攻出,狠且毒,大有置眼前人于死地的愤恨。
梁泊惊喘一声:“小昭……”
她急的奔上前,想要护住小昭,大少不留痕迹的移步,护着了梁泊,不让她上前受到波及,一双眼却紧紧的盯着二少,微微蹙眉,他是越来越看不清摸不透这个弟弟了。
周齐面对二少的攻击,原来只敷衍的心态瞬间变化,力道也变成了五分,心中微惊,好强的攻击力,招招致命,阴狠而毒损。
周齐的力道一变,一旁的安壹身形就微微一动。
安玦琝淡淡挑眉,眼风一扫,挥了挥手,制止了安壹的上前。
二少心里也惊讶,仅仅五年时间,这个富少爷竟然练成了一身强悍铁血功夫。
梁泊眼睛眨都不敢眨的看着,生怕小昭受了伤。
周齐受了二少一拳,他不再小觑这个五岁孩子的力道,脚步一移,二少的拳从他心脏处移到了肺部,因为这一击重击,肺里的空气都似乎被强行挤了出来,隐隐作痛。
周齐眼神一厉,以掌为刃,对准二少后脑颈椎劈了下去——
这一击如果击中,如果是别人,恐怕会当场死亡,但周齐当然不会对他下杀手,他只是想让他昏死过去,他虽然还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何对他生出这么大的杀机,但也知道他此时不能和他再纠缠下去。
这一击,周齐减了两分力道,二少确实避不开,眼睁睁的看着周齐的掌刀劈下去,他不惊反而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周齐不要……”
梁泊惊惧的尖叫,周齐的劈下去的掌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
二少眼中掠过一抹光,阴损而狠毒,丝毫不以偷袭为耻,凌空一脚,狠狠的踹在了周齐的左膝盖上,尽管周齐借力往后一闪,速度很快,但还是错估了眼前这个孩子的阴损。
一记狠拳用尽全力击在了他的腹部,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疼痛袭来,让周齐脸色微变。
安玦琝眼神一动,眉梢微微扬起,神色高深莫测,倒是在场安壹等人神色微微都有些变化。
梁泊紧张的上前,把小昭拉退了几步,护在身后,神情复杂的看着周齐。
周齐的脸色微微一白,对于这个孩子如此阴损的手段,他并不怒,虽然他吃痛了一拳,但这点伤对他来不算什么。
可是她看着他的目光却让他心口当场插一进了一把尖刀,她在活剐他的肉。
曾经,她把他当弟弟,她说他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对他包容,她给他温暖,可是今天,此时,为了她身后的人她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
一股寒到骨子里的阴冷从心口窜出,周齐眼眶一红,痛彻心扉也不过如此。
“我……终于体会到了当年你的心情……”周齐笑着,却笑的比哭还要难看,他眼里的哀痛令人心酸。
梁泊心一颤,看着周齐的痛苦,她心里一酸:“周齐……”
“梁……小泊……比起我此时的痛,你的痛比我更深,更苦,更痛……”
“周齐,事情都过去了,再说——我从来没有记恨你。”梁泊深吸一口气,平静的打断了周齐的话。
周齐脸色苍白的看着她。
看着他,梁泊神情有些飘缈:“五年前,对你而言,你只是做了一个必须要做的决定,你没有做错,周齐,我没有骗你,自始自终我对你从来没有过怨恨,因为,你从来都没有欠我,反而是我拖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你不会陷于那样的决择里。”
她缓缓上前,离周齐只有两步之遥,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微微一笑:“昔日那个对我像哥哥又像弟弟一样的大男孩如今长成了如此俊朗的男人,周齐,我很高兴。”
听着梁泊的话,二少脸色很难看,他和周齐可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可她却……
大少奇怪的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二少,心里觉得弟弟对这个男人的敌意太过怪异,他也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在他看来,他并不对这个男人的选择感到意外或……仇恨。
可是弟弟则不,如果不是实力还有相差,他不怀疑刚才弟弟会杀了这个男人。
安玦琝对于眼前这一幕浑然不觉,自顾自的品着手里的红酒,浅啜慢品,举止优雅而绅士,只是——没有人看见他半阖的眼敛下那一抹快的令人察觉不到的阴淬。
呯!
门,被撞开,数十名持着冲锋枪的公安警员冲了进来,训练有素的把大厅包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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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这个女人,合格了
面对一群持着真枪荷弹冲进来包围他们的警察,梁泊反射性的双手把大少和二少护在了身后。
周齐看着她的动作,黯然苦笑,事隔五年,他不再是她生命里唯一的那个亲人,她的温暖和爱不再是只给他了。
这个世上,她有了真正的血脉亲人。
安玦琝坐在沙发上,安之若素,对于持枪冲进来的这些人,他连眼皮都没有掀动一下。
走进来的人身穿公安制服,中年男子,国字脸,黝黑的皮肤,眼神烔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阳刚正气。
他叫夏明,是云水镇公安局局长,听闻云水酒店遭侵入,他可是整个神经都提了起来,昨天他接到市长秘书的电话,要他特别注意这两天云水酒店四周的治安。
混迹官场,好歹他也爬到公安局长的位置,自然非愚人,那通电话虽然只有寥寥几句嘱咐,但非比寻常。
昨天他就打听了一下,结果让他大吃一惊,五星级酒店竟然被包场,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至少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虽然不知道云水酒店住的是什么人,但能够大手笔的包下这家五星级云水酒店,这绝非常人能做到的。
本地官场和商场上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云水酒店的后台很硬、水很深。
有钱的商人并不少,想赚钱的商人更不少,云水镇的酒店业随着这几年人口的猛烈增长也发展的很空前,但大多数都是三星级和各大豪华宾馆,四星的没有,除此之外就是以镇名为名的云水酒店,国际水准五星。
从云水镇的经济和正在申请市级城市的发展来看,只有一家五星级酒店,几乎说不过去,但它就是如此。
只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云水酒店是宋家的产业,而宋家几乎垄断了整个南方经济。
夏明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圈下来,心中惊涛骇浪,这里面十数人,每一个人都非等闲之辈。
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慵懒坐在沙发上的男子,看着他,夏明眼中飞快的掠过一抹短暂的惊艳。
男人左腿压右腿,挺拔修长的躯体和俊美的五官宛若雕塑般没有一丝瑕疵。
一头短发干净、利落,冷灰色衬衫,袖子卷到了手肘,露出一双完美的手臂,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只银色的手表,笔挺的休闲西裤包裹着两条修长的长腿,微翘着一只锃亮的黑皮鞋,穿戴简洁大气却又带着致命的贵气,与他周身弥漫着那股强势的气息相融合,真真有着让人魂刻入骨的惊艳。
不等夏明回过神来,两名身穿军装的男子走了进来,直奔周齐,看见他,两人面无表情的神色都有些波动,异口同声的说道:“头,你没事吧?”
夏明回过神,略微偏头,顿时一愣,今天是什么日子,敢情优秀绝伦的男人都被他碰上了。
眼前的男子腰身笔直,脊背硬挺,头发很短,剑眉星目,薄唇轻抿泛着嫣红,棱角鲜明,下颚线条刚毅,浅麦色的肌肤,眼神清亮锋冷有如出鞘的宝剑。
一身黑衣黑裤,却黑的内敛肃穆,就像宣纸上苍劲流畅的一笔浓墨,英气十足。
即使此刻他什么都不做,仅仅是站在那儿,也会感觉到一股冷凝之气,让人无法正常的呼吸。
其中一名身穿军装的男子从公文包里抽出文件夹递了过来,微微一笑:“夏局长。”
夏明狐疑,以眼神示意身后的人接过文件,面上带着笑:“我是夏明,不知怎么称呼?”
军装男伸出手:“陈艺。”
夏明身后的副手接过文件后,翻开一看,随即眼睛都直了,上前附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夏明神色微肃,看着陈艺的目光有些闪烁不定。
南方c军区下达的文件,上面有省政府的核章和宁江市委书记的签名,来头非比寻常。
与此同时,夏明的手机也响了起来,说了句抱歉,他拿着手机走到了一旁。
结束了通话后,夏明的脸色郑重而肃然,朝陈艺点点头,然后挥手:“撤!”
一众持枪的公安武警随着他的命令都退了出去,公安武警刚刚退出去,涌进来持着狙步枪的士兵们代替了原来武警的位置。
夏明走出去之前,脚步微顿,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男子,心里的惊疑是越来越深了,这人是谁?
不过,这事好在不归他管,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不是他一个小小镇公安局长可以管得下来的。
云水酒店竟然惊动了市、省政府,他还是赶紧撤走为上。
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一不小心就会波及到他。
大厅里面的气氛很冷凝,梁泊看着换了一批人依旧持着长枪肃穆以待包围着他们的大兵们,脸色微白,一手一个护着大少和二少,抿唇不语。
周齐挥了挥手,士兵们的枪唰地一声都收了起来。
他唇角一扯,看向波澜不惊的安少,漠然一笑:“安少大驾光临这座小镇,南方各军部得到消息后对安少的大驾光临很是疑惑和揣测,军总部才会让我前来接待安少。”
安少懒洋洋的靠向沙发,修长的双臂在沙发上展开,危险而狂肆:“周组长的接待倒是别出心裁,费心了。”
“好说,我此次而来,一则是为了接待安少,一则是为了接故人回京。”
安少挑了挑眉,但笑不语。
周齐则走向梁泊,深深的看着她:“梁小泊,你说你从来不曾怨恨我,是吗?”
梁泊点了点头。
“那在你心里,是否还把我当弟弟?”
梁泊微怔:“周齐……”她虽然不曾怨恨周齐五年前把他交了出来,可她和他还能回到从前吗?她和他都不再是五年前的梁泊和周齐了。
“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否?”周齐看着她,心里掩不住的紧张。
梁泊眼底有着迟疑,她不知道,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纵使她肯放下可是并不代表从来不存在,不怨恨并非不代表不介蒂,她和他之间再也回不到当初的纯粹。
二少在她正要出声之时,轻捏了捏她的手,梁泊低下头,二少对她眨了眨眼,唇无声的动了一下。
梁泊看清楚了,神色有些诧异,但转眼间,在二少的提点之下,她心思通透起来。
周齐的出现,似乎让她——绝处逢生!
“是。”一旦想透,梁泊毫不迟疑,虽然心里对周齐很抱歉,但为了小阳和小昭,她不介意自私一些。
周齐没有错过她眼里的变化,心里有些黯然的同时也轻舒了一口气,不管她是否真心,他还是为她的回答而高兴。
“梁小泊,跟我回北京吧,从今天开始,我有能力保护你一生一世。”
虽然在周齐问她是否还把他当弟弟这个问题时,她心里就料到周齐会说这话,但真的听到周齐说这话的时候,梁泊心里还是有些酸、有些苦、有些涩。
她默然了片刻,看着这个在她生命里曾经给了她温暖、给了她希望又最后给了她绝望的男孩,不,如今该称呼他为男人了,心里的复杂只有她自己知道。
五年时间,他变了,而她——也变了,她和他真的再也回不到从前。
梁泊转回头,看向安玦琝,神情淡凉且平静:“安先生,从你允许小阳小昭与我相认的那一刻开始,我和他们母子关系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安先生同意,我想请求伴随在他们身边照顾他们,当然,我只是照顾他们,与安家、安先生没有任何的关系,不知道安先生是否愿意成全我?”
听着她的话,周齐心里涌出一股酸涩和痛楚,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吗?
安少眼角微冷,看着梁泊的目光却深晦难测,梁泊挺直背,淡漠的迎视他,黑白分明的眸瞳清明凉薄。
大少轻瞥了一眼平静无波的二少,眸子微微一闪,这个弟弟真是越来越神秘了,在他以为自己看透他的时候,却又总让他意外,刚才他和母亲的动作他看在眼里。
而且,他和母亲之间,似乎有一种他没有的默契和亲昵。
一旁的安家十护神们,面色无波,心里却都在大呼‘夫人威武’,这个世上敢威胁主子的人,还真的是没有,她是第二个,第一个自然是二少爷了。
子女是前世欠下的债这话果然不假,虽然主子对两位少爷表面上并没有实质的感情,但从主子让他们生存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实际上在主子心里已经有了存在,否则当年主子也不会临时改变主意,留下她的命,只因为她是两位少爷的生身母亲。
看在两位少爷的情份上,主子没有杀她,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
她能够抵抗得住主子的震慑,明明对主子惊惧,却为了两位小爷愿意付出一切,她对两位少爷的不存在利益,不存在富贵权势,完完全全,只因为她是两位少爷的母亲。
这种温暖和爱,对于整个安家子孙来说,是渴望而不可求的纯粹情。
两位少爷何其有幸,拥有这样纯粹的母爱。
所以——
“好。”安少淡淡出声,半缓下眼帘,这个女人,合格了。
梁泊有些愣,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总感觉有些怪怪的,这个在她心里如魔鬼一样的男人竟然没有发怒,也没发狠,就这样答应了?
这样简单?
在场除了十护神没有表情之外,大少和二少都有些蹙眉,情况似乎有些不在预料之中。
梁泊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沉淀了下去,不管这个冷酷的男人是什么想法,只要他答应她不为安夫人不沦为他泄欲的女人,其它的都与她无关,她不关心、不在乎更不想懂。
她和他,除了小阳和小昭,不会有任何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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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端午节快乐!多吃点棕子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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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你这个笨女人
夜色下的云水酒店有着不同于白天的张扬,内敛而华贵,此时二楼整层餐厅只有靠窗的餐桌上坐着一个人。
梁泊在侍者必恭必敬的带领下,刚迈入餐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前的周齐,她脚步微微一顿之后才走了过去。
原本正看着玻璃外面的夜景神情迷离的周齐抬头,一刹那间,他的脑海中有些空白,只能痴艳的看着缓步朝他走来的人。
奢艳华丽的水晶灯发出如钻石一样的璀璨的光芒,可是却都不及她来的耀眼夺目,她换了一件湖蓝抹胸雪纺长裙,配搭着一件白色针织薄小披肩,淡雅清新中又透出一缕飘逸,纤柔的身影,秀净的面容,温和浅淡的笑。
随着她的出现,周齐心里涌现一股清泉,涓涓细流,却泛着滟滟波光。
周齐冰冷的眸子涌现一抹痴柔,但眨眼间那一抹令人痴又消散无踪,他站起身迎了上来,喜悦的出声:“梁小泊,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可是等了很久了。”久到他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见她。
梁泊微微抬眸打量着站在她面前的人,白天见到的周齐一身内敛肃穆的黑衣黑裤,可是此刻,他却穿着笔挺帅气的军装,墨绿色军装穿在他的身上,竟然出奇的合适,出奇的帅气。
眼前的男人不再是她记忆里那个穿着雅痞时尚却一身清高孤傲的大男孩,如今的他是肃穆庄重的军人,他身上隐隐流淌的锋芒是他极力掩饰也无法消除的。
他的眉宇间不再是孤寂,而是弥漫着肃杀之气,这样的周齐让她很陌生。
“怎么啦?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周齐不由得的狐疑的看向自己。
梁泊素净的面容露出一抹笑,真心的说道:“不,我只是觉得,我该要开心。”为他的成长。
周齐一愣,黑黑的眸子有一抹亮光:“是……为我开心吗?”他喜欢看见她的笑,她的笑如晨曦里的露珠,不仅晶莹美丽,而且令人舒心温暖,是他内心深处最深的渴望。
梁泊点点头:“是,我很为你开心。”
她和他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样坦荡的温情里,她也可能再也做不到从前对他那样毫无保留的纯粹情感,可是就算是为了从前她和他的那段温暖,看到他变的如此成熟且优秀,她也很高兴。
看着她一往从前的温柔笑容,周齐的眼有些恍惚,这些年来他的痛苦和愤恨都在此刻她温和的目光下瓦解。
她永远不会知道,她,是他的支柱,活着的支柱。
他是为了她活着,为了她出人头地,为了她,他才能承受住那样非人的训练,才有今天。
敛去心里的浪潮,他故作轻松一笑:“我今天可是特地让人做的你爱吃的口味。”
梁泊轻笑:“好。”她没有告诉眼前这个正在努力缩短他们之间跟离的周齐,自从六年前她怀孕后就不再吃辣,这五年来,她所有的饮食都是清淡的,从不曾去吃味道浓重的食物。
周齐上前替她拉开椅子,照顾她坐下,这才拍了拍手。
很快,菜就上来了,在这样诺大华丽的餐厅里,上来的菜却很简单,既不昂贵,又不情调,反而显的有些上不了台面,有些小家子气。
可是,却悄无声息中弥漫着一股温馨的味道――家的味道!
只有两菜一汤,菜色鲜艳明亮,红润的光泽让人食指大动,都是梁泊爱吃的菜,味浓带辣。
梁泊看着桌上的两菜一汤,缓缓的垂下眼,他还记得她曾经说过的话,不浪费、不铺张,两个人吃两菜一汤,很合适!
周齐坐在她的对面,替她盛好鱼头豆腐汤,浓白的汤,冒着淡淡的热气,弥漫着香气。
“来,先喝碗汤,天气燥热,你又喜欢吃辣,怕上火,我让厨房稍微减了些味道,你尝尝,看合不合味口?不行,我让人重做。”
在周齐期待的目光下,梁泊无法拒绝,只得执起手边精致的银勺,微低着头,舀起乳白色浓郁的鱼汤,细细的品尝着。
“怎么样?味道还行不?”周齐有些紧张的出声,事实上,桌上的三道菜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
梁泊抬头,微微一笑:“很好。”
周齐暗舒了一口气,额头上因为紧张而有沁出些许的薄汗,而他全然不察,只是持起筷子替她布菜:“那,尝尝这个香辣虾球。”
梁泊抬头,盯着他额头上的细汗,虽是炎热的夏天,可是这里面的空调开的很强劲,她都感觉到了有些凉意。
周齐――很紧张,他努力想要追寻她和他的从前,努力想要握住早已经不在的温情。
梁泊鼻子一酸,眼中有些干涩,尽管她已经不再吃辣,但此时,她却无法拒绝。
垂下眼,她默默的吃着,口腔内的呛辣让她有些不适,可她却扔是坚持吃着。
她和周齐彼此之间都横着一条无法抹去的伤痛,无关于怨,更不存在恨,要说,也只能说是命运的残酷。
纵使后来周齐亲手把她推出来,她痛苦于上天对她的残忍,却并不痛恨周齐对她的选择。
如果那一晚,没有周齐,她能不能活,谁都不知道。
周齐为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周齐对她的心为她做的都是真诚的,她知道。
看着她柔美的侧脸,看着她吃着他为她做的饭菜,周齐竟然有一种但愿时间就止终止定格在这一刻的渴望。
“梁小泊。”周齐突然唤道。
梁泊抬头,静静的看着他。
“沈方辉上个月从美国回到了北京。”
梁泊手里的筷子微顿,嘴里慢嚼细吞的虾球突然间变的呛辣无比,辣的让她想流泪,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流泪。
“是吗?他……过的好吗?”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五年前就带着沈妈妈去美国看病了。”
梁泊也顾不得自己排山倒海般的回忆,听着周齐的话后,她急促的问道:“我妈……沈妈妈的病好了吗?”
周齐深看她一眼,点点头:“好了。”
梁泊眸子前所未有的晶亮,由衷的出声:“太好了。”
“可是她的记忆里也没有关于你任何的存在。”
梁泊的脸色唰地一白,怔怔的看着周齐,她想问周齐,他是什么意思?可是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喉咙里像塞了一个鸡蛋一样,如梗在咽。
周齐垂下眼,低低的道:“沈妈妈这一辈子的记忆都被洗干净了,她重新换了一个记忆,而她如今的记忆里,没有你,她不记得你这个她曾经的学生,不记是你这个养女,更不记得你为沈家为沈方辉……”
“别说了。”梁泊打断了周齐的话。
周齐看着她,墨黑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仿佛要看她看透,让她心里的痛和苦无处隐藏。
梁泊移开了视线,不与他对视,沉默着吃着盘子里的香辣虾,呛辣味从口腔到鼻子再到眼睛最后到心里,可是她无所顾忌,她想要好好的品尝着这股呛辣,这股苦涩。
“梁小泊……”周齐伸出手,制止住了她夹菜的动作。
梁泊看着禁锢住自己手的大掌,缓缓的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有些红,有些湿,还有一抹来不及敛去的悲凉。
“我没事。”
“梁小泊,跟我回北京吧,沈方辉还是一个人,他一直在等你,而你……爱他。”他不希望她为了那两个孩子而付出一生,她该得到幸福,得到呵护,得到爱,而这一切是安家那样的环境里给不了的。
只要她能幸福,他不介意就此埋葬他对她的爱,只要她能幸福,虽然他做梦都希望那个给她幸福的男人是他,可是他知道自始自终她从来要的都不是他。
梁泊挣脱开他的手,站起身:“我该走了,我的儿子还在等着我。”
她刚走两步,手臂被一股力量扯住了,周齐拽住了她的手,浓眉紧蹙,压抑而痛苦的低吼:“梁小泊,我知道,我知道你有两个儿子,可是你两个儿子不是普通的孩子,他们是安家的继承人,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他们的生活注定不会平淡。”
梁泊转身,盯着他,嘴角微扯:“那又如何,他们才五岁。”
周齐脸色微怒:“是,他们现在才五岁,可是你能照顾他们几年,五年?十年?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你的照顾,这五年来,没有你,他们不也照样生活的好好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左手权,右手势,今天你也看到了在那样枪弹包围下,他们毫不畏惧,你以为的保护在他们眼里不具有意义,而且你也看到了,五岁的孩子却拥有杀手般的身手,他们不是你想像中的儿子,你只看到了他们虚假的一面,实际上的他们双手沾血,视人命……”
“周齐。”
梁泊声音倏地提高,面容也冷了下来,一字一句:“我只知道他们是我的儿子。”
周齐墨黑的眸子飞快的闪过一抹受伤,哑声道:“他们并不需要你。”
“他们现在需要,不管多久,哪怕只有一天,只要他们需要,我都会存在。”梁泊很平静。
“如果他们不需要了,你又该如何自处?梁小泊,你还年轻,你才三十岁,难道你就要把自己的一生都锁在安家那样残酷里,画地为牢,永远没有自由?你该有自己的幸福人生。”
梁泊伸出手,伸出手把周齐拽着她的手掌移开,神情飘缈,语气淡然:“我的生命里,除了他们,什么都没有,也不会有。”说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她决然的身影,周齐垂在半空的手,缓缓的握成拳,痛苦难当,几乎是撕吼出声:“梁小泊,你这个笨女人,你笨的无可救药了。”
背对着周齐,梁泊的泪无声而下,脚步重若千斤,却一步一步往前走,她不敢回头,也不会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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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大少的腹黑
房间很暗,没有开灯,没有开空调,拉开的窗帘,打开了窗。
梁泊倚靠在窗前,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她的思绪坠入了回忆里,这些年来她不敢去想关于方辉的任何回忆,她怕自己无法平静。
有多久没有再想他了,自从那一夜开始,她就再也不想他,不敢想,这些年来,她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或许早已记忘记了他。
可是今天,听到他的名字,那些回忆疯狂的从她心里深处涌上来,像汹涌的海水一样淹没了她。
没有一丝风,稠燥炎热的空气好像凝住了,可是在这样燥热的天气里梁泊不但没有感觉到热燥反而感觉自己全身冰冷。
不由自主的双手抱着自己,似是想要自己给自己一点温暖,给自己一点勇气。
周齐压抑而愤怒的撕吼不停的在她耳边回荡,梁泊涩然一笑,干涸的眼泪从脸上滑落。
如果可以,如果但凡她还有一丝退路,她又何尝不希望自己能回头?
可是很早很早,她就没有了回头路。
没有她,方辉或许会伤神会遗憾,可是却可以过着平静安定的生活,这对方辉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这辈子,她和方辉之间再也没有可能,就连上天都成全了她。
她不该感到难过的,她该开心,该高兴,妈的记忆不再有她。
这样,她就再也不用担心,再也不用牵挂了。
可是这样想,为什么她的心还会紧涩疼痛,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穿透了她的血肉,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心蹂躏着。
梁泊张开嘴,想缓解自己的心里的窒息感,她痛的无力,却连喊痛的权力都没有了。
叩……
敲门声传来,梁泊恍若梦境中被惊醒,她的眼睛有片刻的茫然。
“妈,你睡了吗?”
梁泊的眼神清明过来,忙抹去脸上的泪痕,匆忙整理自己,打开房间里面的灯,然后才打开门。
门外穿着卡通睡衣的小昭。
门一拉开,一股热气迎面扑来,二少垂下眼,脸上却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冲进房间,扑上了房间的大床:“我一个人睡不着了,我要和你一起睡。”
梁泊瞥了一眼门外肃穆戒备的保镖们,缓缓的关上门迟疑的问道:“可是安总管不是安排了你独立的房间?”
二少嘴角微扯:“那又如何,谁规定我不能和你一起睡?”
“热死了,为什么不开冷气?”二少看着半开的窗户,感受到皮肤如同烤火一样的灼热,神色有些不悦的质问。
“吹多了冷气对身体不好,吹吹自然好。”梁泊一边说道一边上前把窗户关好,拉上窗帘,再打开了冷气。
二少垂下眼,她分明是在说谎,今天周齐的出现对她来说,是很大的冲击,他知道。
“妈,你是不是不高兴?”
梁泊微怔,掩饰性的走到一旁拿杯子倒水:“怎么会,妈很高兴。”
“你是不是在生气我和他切磋,打了他一拳?”如果不是周齐当年撞的他第二次死亡,他和她的人生也都不会是如此,这五年来,他也不会离开她的身边,更不会让她留在自己身边还要受这样的委屈,他恨周齐。
梁泊神色一顿,强挤出一抹笑:“怎么会呢,我相信小昭懂分寸的。”她从来没有告诉他们关于她和他们父亲的事情,可是他们却似乎都很清楚,只是――
“小昭,你似乎对周齐有成见,为什么?”是担心她会跟着周齐回北京吗?
二少瞥了瞥嘴,他和周齐有杀身之仇,可是这话,他却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没有啊,我只是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他想把你带走。”他很清楚周齐对她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姐弟情。
梁泊微愣,缓缓一笑,她上前抚摸着他柔软的黑发:“他是妈妈这个世上唯一的朋友。”也曾经是她除沈妈妈和方辉外唯一视之为亲人的人。
二少轻哦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梁泊看了看时间:“早点睡!”安总管说明天一早就启程,她本来想回去一趟的,可是下午她的行李就被打包送来了这里。
二少闭上眼,趴俯在床上,张开手,拍拍床的另一边,示意她也上床睡觉。
梁泊坐上床,看着趴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小昭,心虽然还有些钝痛,却至少她从淹没她的心潮里得到了呼吸,慢慢的爬了起来。
“小昭,你哥哥呢?”她以为小昭和小阳会安排在一个房间,却没想到才五岁大的孩子,竟然让他们分开。
二少咕囔了一句:“在书房。”
梁泊叹息:“小昭,小阳是你哥哥。”他们是兄弟不该这样的生疏和冷漠。
沉默良久后,二少才道:“知道。”这哥哥还是他让给他的,否则哪里轮到他做他哥哥。
梁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得想办法改善他们的关系,既然她以后会在他们身边陪伴着他们,来日方长也不能操之过急。
“睡吧!”
“嗯。”二少的身子动了动,偎靠进了她的身边。
此时,安叁也正把二少跑进了梁泊房间的事禀报给了安少,一旁的大少听了,微微垂下眼。
安少淡淡的出声:“从今以后,两位小少爷的训练教导就由你们十人接手。”
在场的安贰、安壹和大少也都微微惊愕的抬起了头。
安叁惊讶的抬头看了安少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恭敬的道:“是”
由他们十人教导训练两位小少爷,则意味着从今往后,两位小少爷将随同在主子身边!
主子这样的决定,确实很出人意料!
“都下去吧。”
“是”安叁等人都退了出去,大少也恭敬的退了出去。
走出书房,大少看着二少的房间,再看看梁泊的房间,嘴唇不自觉的抿紧。
“大少爷。”安叁看着停步不前的大少,淡声提醒。
大少盯着梁泊关闭的房间门,眼神有些冷肃,有些压抑,有些倔强。
良久,他说道:“安十一,把本少的睡衣送来母亲房里。”说完后,径直走向了那扇关闭的房门,抬起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敲了下去。
安叁眉心跳跃了几下,还是给了一旁站立精明干练的女子示意,安十一恭敬的弯腰,转身从大少房间内把大少的睡衣和洗漱用品捧了出来。
梁泊轻轻的抚摸着二少的头发,听闻敲门声,诧异的抬头。
二少正享受着她温柔的抚摸,眼皮耸拉下来刚生出了睡意,听到这声敲门声,立时清醒过来,闭紧的眼睛,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
不等他睁开眼,梁泊已经下了床,打开了门。
“母亲,我也想和您一起睡,可以吗?”
梁泊看着眼前面色似乎很镇定淡定的大儿子,心里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出声:“好……好啊。”小阳愿意亲近她,她真的很开心。
“梁小姐,这是大少爷的洗漱用品。”安十一手捧着物品恭敬的出声。
梁泊连忙上前接过:“谢谢。”
“不敢,属下安十一,有什么事小姐尽管吩咐。”
梁泊惊愣,连连道:“好……谢谢。”这样美丽干练的女子叫安十一,那照顾小昭的那名女子是不是叫安十二?
似乎看穿她所想,大少出声:“母亲,安十一是我的贴身佣人,照顾弟弟的是叫安十二,以后您会知道更多的人。”
“哦……呃……好。”梁泊暗忖,这些人都姓安又都以数字命名,真是不可思议,如今新社会竟然还有这样的古老家族。
大少不理会梁泊的怔愣,径直走进房间,看着大床上不知何时睁开眼坐起身来正冷眼盯着他的二少。
兄弟俩,无声对视,四道目光在空气中擦出异样的火花。
二少眼刀子嗖嗖的射出:你在找死。
大少无惧二少的眼刀,眼神微冷:她也是我的母亲。
梁泊捧着大少丝滑柔质的睡衣:“小阳,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大少回过头,点点头,然后继续回过头与二少眼刀相对峙,在二少冷眼注视下,他扬了扬眉,伸出脱下自己身上奢华昂贵的西装外套,慢长斯理的扯开领结,再解下袖扣上两枚奢华的钻石袖扣,解开定制的皮带,脱掉脚上的小皮鞋……
二少眼神越冷,大少的动作就越发的从容。
梁泊放好水出来,看着大少正在脱衣服,连忙拿过小拖鞋蹲下替他换上。
“要不要我帮你洗?”小昭自己洗好了澡换好了睡衣才来找她,小阳连睡衣都要安十一拿着,她猜小阳的自理能力应该不及小昭。
听闻梁泊的话,大少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眼里划过一抹狡诈和满足:“好。”他猜他这个神秘莫测的弟弟一定不曾让母亲帮他洗澡。
二少额头上的青筋腾腾的凸起,眼波深处流转的是暴戾之气。
梁泊眼底浮现惊喜,能亲力亲为的照顾他们,她很开心,他们前五年的人生里,她没有参与,今后她一定不会错过他们的成长,她会看着他们长大成人,看着他们娶妻生子,看着他们生儿育女,这是她这一辈子唯一的意义。
看着牵着大少的手走进浴室,完全无视了他存在的两人,二少牙绷的紧紧的,面色阴冷骇人,安子阳是不是吃错了药,还是脑袋被门夹了,竟然敢这样公然挑衅他?他真以为他不敢收拾他?
……
替大少洗好澡,再替他吹干头发,收拾妥当后,梁泊满足的拉着大少睡在了她的左侧。
大少安然的闭着眼睛,清朗俊秀的小脸在柔和的灯光下,褪去了那一丝庄重和肃默,还原了孩子的天真无邪。
梁泊看着这样的大少,心里涨的满满的,她的儿子啊……
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她不管他们的生活是怎样的,也不管他们真实的性子是怎样的,她只知道,他们是她的儿子,她愿意包容他们的一切。
二少对她眼底的温柔尽收眼底,暗暗咬牙切齿,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妈……”
“嘘……”梁泊手指在唇间轻嘘着,二少的脸更黑了,声音拨然提高:“我睡不着。”
梁泊看着他眼底的不满,看着小阳已经睡着了,她轻柔的转过身,在他身上轻拍着,轻轻的哼着柔柔的曲子。
二少缓缓的闭上睛睛,大少微微侧过身,唇边若隐若现一抹笑容。
在梁泊轻柔的哄睡曲子里,房间内,一片安宁,空气中隐隐流淌的是醉人的温馨,而此时,窗外的夜,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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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怎么会去北京?
章节名:088怎么会去北京?
晨光下,马路上人来车往,李星的车在离云水酒店还有五百米远的时候就被拦了下来。
“先生,前面不能进了。”拦路的交警弯下腰告知他。
李星眼黯了黯,听说云水酒店被包场,而且还驻了士兵和交警,戒备森严,没想到真是真的。
“爸……”李小觉看着自己爸爸的神色,不由的有些担忧。
李星回过神,摸了摸他的头,眼神坚定,不管如何,他一定要见她一面,不为别的,就为这些年来,她对小觉的好。
“小觉,给你梁阿姨打电话。”
李小觉点点头,接过他爸的手机拨通了梁泊的电话。
……
在专人的带领下,父子俩越过警戒线,终于进入了云水酒店范围内,看着眼前这幢气势宏伟惊人的奢华建筑,李星拉着李小觉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云水酒店的反光玻璃在耀眼的晨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李星从来不知道早晨的阳光原来是如此的刺眼。
“李先生,请坐。”大堂经理引领他们在大堂沙发上坐了下来。
李小觉微张着嘴,惊叹的左右顾盼,这里真的好漂亮,就如同书上说的宫殿一样,金碧辉煌,气派极了。
“爸……梁阿姨怎么会住在这里?”李小觉不解的问出他的疑问。
李星嘴角泛起苦涩,这个问题他要如何告诉小觉,告诉他,他的梁阿姨不再是他的那个梁阿姨?
电梯门开了,大堂经理亲自站在电梯充当门僮,看着梁泊,他很恭敬的上前汇报。
“梁小姐,您的客人已经到了。”
对朝她弯腰行礼的经理,梁泊心里有些不适,但她也知道,这并非她可以改变的,她能做的只能是微微欠身还礼:“谢谢!”
大堂经理的腰弯的更下了,恨不得身体都贴着地面了,诚惶诚恐的道:“不敢,梁小姐!”
梁泊眉微蹙,却并未再说些什么,只是朝他点点头后,才往沙发走去。
大堂经理直到梁泊走远,才慢慢的直起腰,暗拭了一把虚汗,开玩笑,就算这位梁小姐还不是安夫人,但就凭她是安家两位小少爷的生身母亲,就足够让她呼风唤雨,他哪敢受她一句谢谢。
“小觉。”
梁泊看着坐在沙发里的小觉,轻声叫道。
李小觉回头,高兴的冲了过来抱着她:“梁阿姨。”
“小觉……”李星的喝斥声,在看到梁泊眼里的温和后顿时卡在了喉咙口。
梁泊温和的摸了摸小觉的头,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关心的问道:“吃过早餐了没有?”
李小觉点点头:“吃过了。”
梁泊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李星,微微一笑:“李先生,早。”
李星眼神黯了黯,笑道:“小……梁小姐。”
梁泊对于李星的疏离并不以为意,转回头看着小觉,轻声道:“小觉,梁阿姨要走了,以后你要听你爸爸的话,好好学习。”
李小觉急了:“梁阿姨,你为什么要走,你要去哪里?”梁阿姨走了,他该怎么办,他还等着梁阿姨做他的新妈妈呢!
“梁阿姨要去照顾梁阿姨的孩子。”
“什么?”李小觉瞪大眼,傻愣愣的看着她:“梁……梁阿姨的孩子?”梁阿姨什么时候有了孩子了?
梁泊摸了摸他的头:“是啊,梁阿姨也有孩子,只是他们自从出生后就离开了梁阿姨,现在他们回到了梁阿姨的身边了。”
李星垂下眼,遮住眼里的自嘲,从前,他或多或少的都有一股傲然,心里始终疑问于她为何看不上他。
现在,他才明白,她,是真的看不上他。
他的华星超市,他的房子,他的车,甚至他这个人对她而言,真的什么都不是。
李小觉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懵了,愣愣的看着梁泊,眼睛慢慢的红了,眼底有着受伤和失落。
梁阿姨有自己了的孩子,难怪她不肯当他的妈妈。
他猛地推开梁泊的手,跑了出去。
“小觉,你给我站住,你的礼貌,你的家教呢?”李星一惊,继而一怒,严厉喝声。
李小觉跑了两步,不敢再跑,却倔强的用背对着他们,不肯回头。
李星歉然的看向梁泊:“对不起,梁……小梁,小觉他……”只是有了希望,才会失望。
梁泊苦涩的道:“李先生,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不该让小觉有了希望,对不起。”她因为思念儿子,才那样轻易的就接受了小觉,把她的思念和爱都倾注在小觉身上,活在自己给自己的自我安慰和虚幻里,才会让小觉有了希望。
是她自私了。
李星摇了摇头:“不,小梁,你别这样想,你没有欠小觉,更没有欠我,你对小觉的爱让他走出了他妈妈逝去的阴影里,我真的很感谢你,小觉也是。”
梁泊抬眸,看着李星眼底的真诚和感激,心里有些暖流,这三年来,她温暖了小觉,小觉又何尝不是温暖了她,她也很感谢。
“什么时候走?”李星故作轻松的问道。
“等一下就走。”
李星点点头,站起身,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朝她伸出手:“不用担心小觉,他会明白的,一路珍重。”
梁泊眼睛微湿,站起身,伸出手:“谢谢。”
李星深吸一口气,越过她,走向李小觉,低头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李小觉回头看着她,眼睛红肿,显然哭过了。
梁泊走上前,慢慢的蹲了下去,握着小觉的手,眼底有些怅然,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小觉,人生是自己的,很多人和事,只是过客,而非终点,有一天你会明白,梁阿姨之于你,其实并不重要,在你往后的人生里,会有很多很多的精彩在等着你。”
李小觉抿紧嘴,不吭声。
梁泊伸出手,温柔的抱着他:“梁阿姨期待有一天能再与小觉相见,我相信,那时候的小觉一定会是个优秀出色的男子汉。”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李小觉问的很认真。
梁泊微微一愣,点点头:“会的。”生命由太多的无常组成,也许有一天,命运会让她和小觉相遇。
“那……拉勾。”李小觉伸出手,郑重其事的签誓约。
“那小觉要答应我,要做懂事的儿子,优秀的学生好吗?”
李小觉郑重的点点头:“我一定会做到。”
梁泊笑着盖上了他的手指:“我相信你!”
站起身,看着朝她挥手远去的身影,梁泊脸上的笑容散开,离别不言愁,可是心中却无法抑制的生出惆怅。
“妈。”
“母亲。”
梁泊回头,微微一惊,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目光从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脸上掠过,梁泊不懂,这世间令人惊艳的美好和令人惊惧的残暴怎么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眼前的男人,穿上西装令人惊艳,甚至让女人都相形见绌,黯然失色。
风度、气度、气势,君临天下,谁与争锋。
冷灰色的衬衫、领带,黑西装,笔挺,尊贵、优雅、精致、挺拔、庄重、成熟、稳重、大气、绅士……无不阐述着完美一词的释义。
顶着一张绝世祸水人皮,衣冠楚楚下却是一颗冷血无情的心。
这样的男人,是魔鬼,是妖孽,不应该存在于人间的。
至少,她对这个有着一张完美人皮的男人是惊惧的,如果可以,她只希望逃的远远的,永远不与这个男人有任何的关系。
可是世事就是无常,这样令她惊悚的男人竟然与她有着无法改变的关系,他是小阳小昭的父亲,而她,是小阳小昭的母亲。
这一点,她可以无视,做梦都想极力抹去,可是——她阻止不了旁人的眼光,改变不了他人的想法。
纵然她和他划清了界限,可在世人眼里,她却划不清这道界限,因为有小阳小昭的存在。
“安先生,早!”梁泊朝他点头道早,平静却疏离。
安少漆黑的眸子闪烁着流光,深邃而神秘,唇角微扬,勾了个浅淡却美丽魔魅的弧度,有一种惊天动地的魅惑,如妖如魔却又如仙,搅魂,迷魄,摄心,让人甘愿为他做牛做马,俯首称臣!
看着这样的绝色,梁泊很平静,她只是心里有些意外,因为她对他礼貌以待,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也会对她礼貌。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比起怒目以待,惊惧诚惶,这样表面的礼貌更适合他们。
安少看着她脸上除了微微有些意外之色什么都没有,眸光微闪,面容察不可觉的微微一沉,随着他情绪的变化,他周身也散发着肆意慑人的冷气。
梁泊没有察觉到,事实上,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在身穿英伦风格的修身小西装的二少身上。
贴身的剪裁,正统中若隐若无的又流露出叛逆味道,原本服贴的发尾有些凌乱,不同于大少身上那一袭正统的白衬衫、黑色蝴蝶结和经典的黑。
二少里面穿的是和外套同色系的衬衫,没有戴领结,衬衫敞开着,露出白皙的皮肤,再配上清秀的面容,令人眼前一亮,阴柔而魅惑却时尚的有如闪光灯下的小明星。
而大少比起二少的穿着,显的有些中规中矩,却无不蔓延着一种不动声色的优雅和内敛。
梁泊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二少穿上了量身定制的衣服和大少站在一起,她眼里有着惊艳且油然而生的自豪。
这样小的孩子,举手投足间,都隐隐流淌着让人不敢逼视的气质,高贵而绅士。
尽管……尽管这样的他们让她心里不禁有些惊疑,惊疑于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他们会不会变成他们的父亲那样,衣冠楚楚风度翩翩有外表下却有一颗冷血无情的心……
“妈,我很帅是不是?”二少看着她惊疑,以为她是面对安玦琝怯场,不动声色的上前牵起她的手,笑的天真无邪。
梁泊回神,微笑散开来,看着眼前出色的儿子,心里的惊疑散开来,被为人母的骄傲取代。
他们是她的儿子,她会尽她最大的努力教导他们,让他们拥有心。
大少冷冷地斜视了一眼在那里扮天真无邪的二少,胸口传来一阵阵的抽痛,弟弟那几记拳头可是用了全力,他胸口怕不是已经淤青了。
母亲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凭什么不允许他靠近,他一个人霸占?
瞥着二少牵着她的手独占的动作,大少眼里闪过阴冷,他以为用武力震慑他,他就认输了?
他承认他比他有天赋,可那又如何,他们还有的是机会和时间,他就不信,他胜不过他。
梁泊没有看见两个儿子之间的小动作,安少却一直留意着他们三人细微的脸部表情,眸光微闪,深沉的眸子里有些意外。
这个女人除了惊惧他,就是无视他,惊惧他的人很多,无论男女老少,可是能真正做到无视他不受影响的人,她还是第一人!
周齐站在大门口,双拳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他想冲上前把梁小泊拉到自己身边,她怎么可以站在与安玦琝同一片空气里?
她怎么能那样浅笑兮然温柔无比的看着那两个孩子?
仿佛——他们就是一家人!
这样的念头,这样的画面刺痛了他的眼,刺痛了他的心。
“梁、小、泊。”无尽压抑的呼唤声从周齐嘴里挤出。
梁泊回头,看着周齐,神情微惘,却很快平静下来,微微一笑:“周齐。”
二少看着周齐,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冷冷的看着他朝他们走来。
安少云淡风轻的目光扫过周齐,淡淡出声:“周组长,本少行程有变,想必周组长已经收到了安贰发给你的行程安排了。”
周齐看着牵着梁泊与二少牵在一起的手,觉得很刺眼,他忍不住上前,伸手拽住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这下,不只是二少眼神遽然生变,就连大少面容也阴沉了下来。
梁泊不希望小阳和小昭和周齐打起来,连忙回头看着他们安抚道:“我没事。”
她今天穿着七分牛仔裤,上身穿了一件短袖t恤,被周齐恼怒下不分轻重的一拽,白皙的手臂上,立时出现红痕,看起来有些沭目。
“放开她。”大少、二少这次再次展现了双胞胎该有的默契,眼里生出风暴,蓄势待发。
安少的目光似是不经意的在她染上红痕的手臂上掠过,深邃的眼神微微的一闪,眼风一扫身后,脸上的神情却不浓不淡。
只是片刻间的功夫,安壹突然一动,一股凌厉的杀气就朝周齐迎面而去,他一抬眼,就看见安壹的拳头照着自己面门打了过来,眼看已经避不开了,他只好飞快的把梁泊推开,再伸手来挡这一拳,砰的一声,整个人倒退了一米,感觉有些腥,知道是出血了,单手往地上撑了一把,纵身而起,双拳向前一扫,就冲安壹直奔而来。
“安壹,退下。”安少淡淡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安壹果真退了下去。
周齐打出的拳没得落处,恨恨的收回手,舔了舔嘴角破皮的地方,心里却是震惊的:“安壹能称之为一,果真不凡。”这一拳刚才就算没有梁小泊,他也很难避开,速度太快,力道太狠。
“头……你没事吧?”他身后跟随的两人神情大变,疾速奔上前,戒备的看着安壹,头的身手他们都清楚,可是却被这个男人击中了。
安壹面无表情的拱了拱手:“周组长好身手。”他这一拳刚才出尽了全力,周齐只是倒退了一米,而没有趴下,足见他的防御功夫到了家,如果他和他交手,恐怕一时半会还真的很难分胜负。
周齐冷眼看向安玦琝,刚才……是安玦琝发命令攻击的?为什么?
“周组长,我们启程时间到了。”安叁上前,平静的出声。
周齐深深的看了一眼安玦琝,回头看向梁泊,沉声问道:“你这个笨女人,你知不知道,他们下一程是北京?”安玦琝突然改变行程,不回英国而转去北京,为的是什么?
再加上刚刚安壹出手,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安玦琝,怕不是……对梁小泊有了企图。
可是,他又很难说服自己,毕竟这人是安玦琝,这种念头连他自己都惊悚万分。
北京?
梁泊怔住了,脑子有片刻的空白,北京?不是去英国吗?怎么会去北京?方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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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回到北京
章尧看着朝走来的众人,目光定在了梁泊身上,眸子微微一闪,五年前看着这个平静的令他意外的柔弱女人,他心生恻隐,隐晦的给了她一个希望。
却——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事情连他都有些始料未及。
安少看着倚靠在敞开车门上的章尧,嘴角微勾,眼里有些许的笑意:“我是不是该向表哥道一声喜?”
章尧原本从容淡定的神情听到安少这话后,面容一黑,几乎是咬牙切齿:“表弟对我这个表哥真是好。”竟然连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他,如果不是被找上门……他是不是要瞒他一辈子?
“自家人,表哥不用跟我太客气。”
“安、玦、琝。”章尧低吼,从小到大,明明他才是年长的,却偏偏没有一次从这个表弟手里讨到半点兄长的优势。
安少不理会章少的动怒,嘴角的笑微微加深,微弯腰上了车。
梁泊脸色有些苍白,一半是因为晕机,一半是因为她再次站在了北京这片土地上。
她以为离开这里,平静的生活,把她前半生的回忆永远锁起来,把曾经的痴爱心魔镇在灵魂最深处,永不出世,彻底忘却一切,可是当她重新站在这片天空下,她知道自己的心还会泛痛。
二少不动声色的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无声给她勇气和力量。
他知道让她重新站在这片天空下,她需要很大的勇气,她可以做到忘记,那是因为她没有面对。
大少体贴的道:“母亲,让安肆替您再扎几针缓解一下不适?”
梁泊摇了摇头,虚弱的笑了笑:“我没事。”
……
重新置身于这座古典婉约的老宅子里,梁泊这次没有住到后院,而是被安叁安排在了主宅,她的房间在大少和二少的中间,而对面就是书房和——主卧房。
梁泊对这样的安排总感觉有些怪异,毕竟太近,近到让她有些时候不得不面对那个男人和他进进出出的一众‘臣子’。
但,怪异不适感也只是在她心头一闪而过,并没在太过停留。
她知道自己其实心里已经做到了不在意了,因为她对他们无欲无求,自然能平静淡然的面对他们。
恨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忘却,若恼若怨就是心中还在意!
对于曾经恨过的人,她选择遗忘。
苦苦沉沦在恨里,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罢了。
大厅餐桌上,安少抬眼扫了一眼大少身边的空位,再看了一眼站在大少身后侍候着的安十一,不见二少和安十二的踪影,眉眼微不可察的微微一沉。
安叁之所以能位列十护神之三,凭的可不是运气,而是靠实力,他拥有非常人的敏锐和精明,身为安家掌权人的随身特助,一手打理内外,可不简单,再加上他们都是长年贴身跟随在安少身边,是这个世界最了解安少的人。
刚才虽然微不可察,但他还是留意到了,结合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他心里也有了些许的眉目,所以他才会把她就近安排在少爷眼皮子底下。
此时见安少眉眼微沉,他开口说道:“少爷,二少爷在厨房,梁小姐身体有些不适,安肆已经看过了,现在在房间休息。”
大少小心的抬头,怕父亲责怪下来,他知道弟弟在厨房是为了母亲:“父亲,弟弟只是……”
安少目光一扫,大少声音有些低沉下去,却隐约有些倔强:“孩儿希望父亲准许让安十一、安十二拨给母亲。”
安少淡漠的眼神掠过大少,神色平静的进食,真当大少心里忐忑的时候,他听见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
“安十一、安十二是你们的人,作何用处,我不会过问。”
大少一喜,父亲同意了?
“谢谢父亲。”
安叁垂下眼,安十一、安十二能跟随在两位小少爷身边贴身照顾,自然能力非凡,如今就这样轻易的易了主。
……
梁泊幽幽醒来,才发现天都黑了,房间内柔和的灯光让她微微一笑,也只有小昭才会这样细心体贴了。
她身子一动,刚打算起身下床,门就被打开了。
“小姐。”
梁泊惊讶的看着立在床前朝她弯腰行礼的人,干练的套装,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美丽而精明,如职场上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可是此时她却对她恭谨的有些令她不安:“安十二?”
安十二面色很恭敬:“是,小姐有何吩咐?”
梁泊怔了几秒后,淡道:“我好多了,自己可以来的。”
安十二微微抬头飞快的看了她一眼,低下头道:“是,小姐有什么事,请吩咐一声。”
梁泊看着她恭敬的退了出去,有些不解,她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发生什么事了?
门,再度开了,进来的是二少。
“妈,身体好些没?”
梁泊黯然,她只不过是想自己一个人安静的梳理自己的心情,才会借口不适,小昭如此聪明,又岂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可是他却顺着她的意思。
这让她窝心的同时也有些惭愧。
“我没事,我只是休息了一下。”睡了一觉,她也完全清醒了过来,她知道,她和方辉誓必得见一面了,她希望了无遗憾。
“那好,粥,我让人熬好了,是端进来吃,还是在餐厅吃?”
梁泊想了想后:“不用了,我先洗个澡,等一下我会去餐厅吃,你快去上课。”小阳和小昭的课程排的很紧,就是在飞机上,都是在学习中。
虽然她心里有些心疼他们小小年纪就要面对如此沉重的压力,遗失了他们的童年,但她也知道,身在那样的环境里,唯有拥真凭实才才能生存。
“有什么事,吩咐安十一和安十二就行,从现在开始,她们归你管了。”
梁泊惊讶:“为什么?”
二少嘴角一扯:“这是哥哥特地为您求来的。”只是,他没想到安玦琝会同意,他不是没想过让这两人照顾她,可毕竟他想的和安子阳想的不一样,自然有所顾虑。
梁泊嘴唇蠕动了一下,却并没有说什么。
书房内,安陆看着今晚有些心不在焉的大少爷和二少爷,心思一转,声音有些冷淡:“请两位少爷,以居安思危为中心,写一篇课堂作文交上来。”如果他们一味的沉沦,而忘却了自己姓什么名什么,他们该知道这对他们想保护的那个人来说,可是致命的危险。
大少眼神一冷,二少也微微眯眼。
……
梁泊坐在餐桌上,正细细品味着二少精心为她准备的稀饭,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头顶上明亮的光线被一片阴影占据,梁泊捏着银勺的手不自觉的一僵。
“这就是安子昭在厨房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做出来的?”
近在咫尺的低沉嗓音在梁泊耳边响起,声音很动听悦耳,可听在梁泊耳里,却让她只感觉到惊惧,她甚至嗅到了强势而危险的气息,她背脊滑过战粟,冷汗湿透了脊背,让她心里凉嗖嗖的,她一动也不敢动,就怕自己动一下,反而陷于更危险的境地。
安少看着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一下的女人,心情不错。
放肆的由上而下打量着她,一股淡淡的清香窜萦绕在鼻间,幽深的眸子微微一闪,这个味道,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他觉得很干净,是来自于灵魂里的干净。
这样的干净,就如同她的眼睛,不适合人间,每每见到他都会有一种想要染指的欲望,他想知道当这样干净的灵魂沾染上他,是不是还会这样干净?这样纯粹?
梁泊力图镇定:“安……安先生。”
看着全身都处于警戒中的人,安少嘴色微勾,孙悟空自以为聪明,却扔旧逃不过如来的手掌心,他——不缺狩猎的耐心。
头顶上的阴影终于退开,身后危险的气息也撤离开来,梁泊暗暗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被惊的忘了呼吸而有些疼痛的心脏。
她很想站起来就逃,逃的远远的,但她却没有逃,她只是低下头,继续品尝着碗里的粥,尽管她进食的心情已然变质。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对她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难道他希望每个人都怕他,惧他?他不满和她的和平相处?
可她以为他是满意的?
安少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慵懒的支着精致的下额,淡淡的看着冷静的挖粥送嘴里的人,神色不明。
餐厅里面的冷气很强劲,可梁泊背上的冷汗却嗖嗖的下,身上穿的棉质家居服被汗打湿,贴在背上,冷气直往心里窜。
眼角四处瞄着,没有发现一个人,诺大的大厅里面,就只有她和他坐餐桌上。
“吃啊,怎么不吃了?”
梁泊握着银勺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的抬眼。
不同于白天的庄重,此时的他一身休闲,慵懒而邪魅。
“安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在飞机上他都不是很忙很忙吗?他不是日理万机吗?为什么此时他坐在这里?
您?安少嘴角微勾:“你的意思,这里我不能来?”
梁泊心脏抽搐了一下,面色平静:“安先生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
梁泊双眼微微一睁,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清清楚楚的写着惊愕两个字。
安少修长的手指在餐桌上轻敲着,不疾不徐,却声声敲在梁泊的心里,让她的心不停的收缩着。
“你的粥没有吃完,怎么,看见我就没味口了?”
梁泊缓过神来,面色一沉:“是”
安少黑眸倏地一沉,谁给她借的胆?
梁泊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盯着碗里的粥,然后……在安少微愕的目光下,梁泊一鼓作气把碗里剩下的半碗粥全都倒进了嘴里。
就算是倒尽胃口,她也会吃下去,因为这是她儿子为她亲自熬的粥,为了这个男人而浪费小昭的孝心太不值得了。
咕咚咕咚,半碗粥吞进了肚子里,梁泊甚至还把碗倒翻了一下,然后放在他面前,平静的看着他,平静的起身,平静的开口:“安先生,我的粥吃完了,晚安。”
安少扫了一眼已经空空的碗,再看着很淡定的从他眼皮底下离开的女人,眉,越挑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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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波涛暗涌
星月四楼豪华包厢内,五六个男子或坐或卧或倚,气氛有些低迷。
杨晓塑独自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了精致的锁骨,修长精壮的身子微微后仰,虚靠着沙发倚背,腿翘着,手里透明的酒液微微晃荡着,清贵的容颜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安少昨天抵达北京了,很低调。”罗开轻啜着酒,淡声道。
五年过去了,他们这些杨派嫡系权贵子弟们,如今年纪最小的罗开也都三十了,更别提其他几位三十四五的熟男们了,李力山在去年就结了婚,上上月添了子,高末虽未结婚,但也有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
李力山浓眉皱紧:“五年前,安少大动干戈闹的满城风雨外,这些年来来安家依然活跃在国际上,并没有任何想要回归故土的动作。”
“安家没有回归,可咱们都别忘了如今章家在北京军区是俨然为首的姿态了,章尧可是重重的压在咱们的头顶上了。”说起章尧,高末的脸色很怪异的看向了杨晓塑。
事实上,不只是他,在场的人都看向了一直没有出声面色阴郁的杨晓塑。
虽然消息还没有散播出来,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件‘诡异’事件。
看杨晓塑一直不出声,高末最沉不住气:“晓塑,现在事情怎么搞?”这他妈的是什么世界?也太惊耸了吧?
一个小丫头片子拿下了杨晓塑也就罢了,偏偏那小丫头片子竟然他妈的是章尧的女儿。
靠,章尧今年也才三十四岁,可却该死的竟然有一个十八岁的私生女。
李力山眉一挑,眼一瞪:“有什么为难的,反正余眉姓余又不姓章,就算被咱杨少吃干抹净了,吐出一点骨头给章尧便宜他了。”
罗开淡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杨晓塑,向来精明的脑子也不禁有些打结了。
这件事,还真是难搞……当年为章思,高家都死了人,今天还是和章家扯上了关系。
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星月经理焦急的声音
“章小姐,章小姐……您别为难我啊……”
呯!
包厢房门被重重的踹开,经理哭丧的脸也露入众人的眼里:“杨少……您看……我这也……”
对于经理结结巴巴的推托声,杨晓塑只是淡淡的扬眼看着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他的章思,吩咐道:“你下去吧。”如今整个北京城谁不惧章家的威慑力,章思想要硬一个星月,是易如反掌的事。
“是,是……”经理暗舒了一口气,跳到喉咙口里的心终于松懈了下去,这章家惹不起,杨家也不好惹啊。
看着章思,高末瞬间脸色阴沉了下来,嘲讽出声:“怎么,章大小姐还敢来这里,是不是忘了……”
“高末。”
“高末……”
杨晓塑和章思身后小跑而来的杨晓蔷同时出声,制止了高末后面欲出口的话。
“章思,我送你回去。”杨晓蔷拉着章思的手,蹙紧眉关说道。
章思看都不看她一眼,甩开了她的手,一步一步走进包房内。
高末站起身,狠狠的拽着她的手:“章思,你活的腻歪了是不是?”
啪!
章思狠狠的甩了高末一记响亮的耳光,高末一边脸都被打偏过去,脸上一个鲜明的五指印。
高末眼底聚集风暴,罗开和李力山分别上前拉开了两人。
章思用一种恨彻骨的眼神盯着高末,冷冷的出声:“高末,你们高家欠我的,以为用一条命就可以偿还了,我告诉你,我一直隐忍,不是怕了你们,而是因为我对曾经那个在我耳边说爱我的男人还抱有一丝希望,可是今天我才发现,原来这些年来,我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女人。”
章思走到桌边,拎起桌上的酒瓶看也不看众人,把瓶子里面的酒一仰而尽,然后——
啪!
抡起酒瓶砸在了杨晓塑的头上。
众人惊呆了,杨晓塑不躲不闪的坐在那里,任由章思开了他脑袋,鲜红的血液从他头顶上流下,沿着线条柔和的脸侧滑到了下巴。
“哥……”杨晓蔷脸色大变。
杨晓塑看着她,面无表情的道:“我欠你的,一次还清了。”
“哈哈哈……哈……”章思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杨晓塑,当年你为了所谓的‘仇恨’放弃了我,为了权利放弃了我,你毁了我,可是可笑的是我却连恨你都做不到,我只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要爱上你这个薄幸的男人,竟然傻的只记得你曾经说过的一句爱我的话。”
“我虚待着生命,一个人飘泊在国外等着你的回心转意,等着你回头,可是我等回来了什么?你杨晓塑竟然爱上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为她疯狂,你竟然轻飘飘的说,欠我的一次还清了?”
“我真是蠢的连猪都不如。”章思的泪一滴一滴连绵不绝,端庄婉约的面容因为愤恨而有些扭曲:“我竟然为了你去杀人,到头来……到头来我才发现竟然……哈哈……哈……竟然是我的侄女,可笑,可悲,你杨晓塑曾经为了权放弃我,只因为我是章家女,而如今,你却可以为了一个章家女放弃权势,放弃家族。”
章思疯狂的笑意突然止住了,端庄的面容扭曲,阴森的看着杨晓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杨晓塑,你让我如何不恨?”
看着这样疯狂的章思,在场的人都静默不语,章思和杨晓塑以及高华之间的爱恨情仇他们都很清楚,随着高华的死,章思也划出了他们的圈子,却谁也没有想到发展到了今天,竟然冒出了一个余眉。
如果余眉只是余眉也就好办了,章思再如何发疯,众人也无惧她,可……余眉却偏偏是章尧那王八蛋的女儿。
如此戏局性的发展,不只是章思疯狂了,章杨两派所有人知情人也都疯了。
这样,还怎么搞?还怎么斗?
章思因为绝望而疯狂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人,手中半截玻璃渣子也一一指向在场的人。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既然你们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啪!
她狠狠的扔下手里的酒瓶,跄踉着脚步一步一步退了出去。
这样疯狂扭曲的章思,在场的人都是第一次看见。
“她疯了。”高末喃喃的出声。
罗开皱眉,拿起手机拨通了章尧的电话,章思还是交由章尧来处理,再怎么说,余眉也是章尧的女儿,章思有胆撞杀余眉一次,以她如今的疯狂,不代表不会再弄第二次。
“哥,我送你去医院,你流了很多血。”杨晓蔷从章思的阴冷的恨意里回过神来,看着杨晓塑脸上的血渍,焦急出声。
李力山上前扶起他:“晓蔷,我扶着他出去,你去开车。”
……
书房内,安叁走进来在安少耳边低语了几句。
安少点头:“让她在大厅等着。”
大厅里,一名身穿丝质的纯白色套装女子静静的坐在那儿,大约三十岁左右,黑发盘成髻,雪颈修长,面容端庄,五官秀丽,散发着一种成熟的风韵以及女强人的英气。
此时,她似是在出神,眉眼间有些迷惘。
“余经理。”疏离冷淡的声音在余初连头顶上响起。
余初连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朝来人微微颌首打招呼:“安少。”
安少在红木围椅上坐了下来,淡声:“请坐。”
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余初连看着眼前气场强大的男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出声:“还请安少再帮我一次。”
“你该知道章尧与我的关系。”当年,如果不是知道她和章尧的关系,知道她肚子里面怀的是章尧的种,他岂会帮她?他之所以收纳余初连这枚棋子是为了章家,却没想到事情还真是意外,如果就此收纳了杨家,对章家对他来说,确实是利大于弊。
余初连脸色一急,脱口而出:“好歹我也是安氏的员工,安少不该要保证我的自由吗?”
“你现在没有了自由吗?据我所知,章尧并没有限制你出境。”
“可是他扣留了我女儿。”余初连一说起那个用卑鄙手段使得她没办法把女儿带走的男人,脸上愤慨难当,他也不就他老章家那个为爱疯狂的小姐,竟然谋杀自己的亲侄女,谁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出来。
安少嘴角微勾:“余经理,你只是我安氏麾下众多的员工之一,像你这样经理级别的员工,少说也有上万人,更别提各国加起来的近百万普通职工,身为老板,我只关心我的职工为我创造出来的价值,至于他们的私生活如何,我并不关注。”
“所以老板你不会是打算把我们母女当猪肉卖了吧?”余初连看着这个深不可测的老板,认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她毫不怀疑。
认识安玦琝都快十九年前,当年那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过了十八年,如今是个王者。
心里暗自腹诽着她似乎也忘了十九年前,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岁却挺着个大肚子的孩子。
安少微微一笑,并不否认他的打算:“我是个商人。”
余初连看着他,暗自愤愤不平,这男人确实是个商人,却是奸商而且还是地地道道吃人不吐骨头剥削人民劳动的血汗的罪恶资本家。
“这么说来,我今天白来了。”
安少挥了挥手,一旁的佣人端上茶。
看着面前的茶,余初连确定自己今天真的是白来了,一杯茶就打算打发她,这个老板也太无良了吧,好歹她为他安氏做牛做马十几年,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亏她还一直对他心存感激,感激他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却没有出卖她呢。
与此同时,章思从星月出来,一路上,她的车完全是不要命的在路上疯跑着,不管他人的死活也不顾自己的死活。
她好想此刻就此死去,也不想这样活着痛苦。
双手紧紧的抓着方向盘,脚下油门踩到底,章思的眼中只有毁天灭地般的疯狂,她就算是下地狱,她也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
哧!
车轮胎因为急刹车而划出尖锐的磨擦声,章思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姑姑,我愿意帮你,但我有一个要求……”
电话那头,安夫人把电话搁下,涂着精致丹蔻的手轻轻的拿起摆放在她面前的一摞资料,翻开,保养得宜的面容此时也同样泛着和章思不相上下的杀气。
她是真的没想到,琝儿竟然留了这个女人的命,而且还打算把那个女人留在了身边,她不会允许琝儿有这样一个明显不容于安家的把柄让安家众族老们有借口拿捏他,更不允许琝儿的地位受到任何影响。
她母凭子贵,站立在安家高处,安家上上下下都仰她母子两鼻息而活,更别提她娘家那泼天的权势。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这个女人,必须得死。
不只是为了她儿子,也为了那两个她并不喜爱的孙子,安家下任继承人怎么能拥有那样出身的母亲?
没读多少书又是离过婚一无是处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生下安家下任继承人已经让她容不下,又岂能有资格站在她儿子身边,成为安家当家掌权夫人?
她绝不容许,绝不。
书房的房门被打开,安氏族主安正毅走了进来,面色肃沉:“怎么样?”
安夫人冷冷的看着手里的资料,嘴角微微一扯:“你也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就算她是安家所有人里最想除去这女人的人,但她不会主动去得罪自己儿子,她一直在等,等安家族老和丈夫找上她。
她儿子的能力她很清楚,安正毅想利用她,让她一力承担自己儿子的怒火,他想也别想。
安正毅神色一冷:“当然,众族老一致认定,安家绝不能有这个女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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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失去了最爱他的人
一辆奥迪a8驶进了中央别墅园,在其中一栋带有欧式风情的别墅前五百米停了下来。
周齐车子熄了火,沉默的看着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梁泊。
此时的她神情迷惘,眸瞳中隐隐中有些脆弱和凄然,让他的心隐隐作痛,他多想自己是那个能拥她入怀呵护她的人,可是他却是懦弱的,他永远开不了口,说爱她。
他怕,一旦说了爱,就彻底的失去了她,连最后这样的相处都不再拥有。
而且……他又有何勇气说爱她?
如果他爱她,又怎么会为了家人而曾经放弃她?
如果他爱她,又怎么会没有勇气留她在他身边?
静静的看着她的侧脸,尖细的下巴和小巧的鼻梁形成流畅的弧线,脸庞很干净,五官清秀。
论姿色,她没有艳丽的美貌,但她却有着一双温暖无垢的眸子,暖如春风。
论身材,窈窕的身形很纤细,如古画里走出来的仕女,清幽婉约。
明明是三十岁的成熟女人,却丝毫没有成熟女人的圆滑世故,依旧清新纯净如刚出社会的大学生。
她永远不会知道,她是他心里永远的伤痛。
良久,梁泊才轻轻的出声:“是前面吗?”
周齐收回目光,看着前面的两层小别墅,说出他查来的消息:“一年前沈方辉托人买下了这幢别墅,待装修好了后,才带着沈妈妈回来了,他依然选择了在北大任职,今天他没有课,应该在家。”
梁泊静静的看了很久,才缓缓的伸出手拉开了车门。
后面黑色轿车里的安十二也拉开了车门,跟在了梁泊身后,保持一米的距离。
梁泊脚步顿了顿,本想让她留在这儿,但想起小昭的叮嘱,她到嘴的话又压了下去。
白嫩的手指按在了门铃上,叮呼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屋子里面也传来了脚步声。
门,打开了,一个陌生的女子出现在了梁泊的视线之内。
“请问你找谁?”女子很年轻,也很漂亮,一双清澈的眸子此时正狐疑的看着她。
梁泊微怔之后,礼貌的问道:“请问,这里是沈……教授的家吗?”
“你是?”女子有些迟疑的出声,视线上下打量着梁泊,虽然直接,却并没有让梁泊感觉到不适,这个年轻女子身上有一种亲和力。
梁泊垂眸:“我是……他的妹妹。”
女子愕然的看着她,妹妹?她从来不知道沈教授还有妹妹啊?
“小西,是谁啊?”
听着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传来,梁泊心弦一震,她缓缓的抬头,看着朝她走来的沈妈妈,泪盈于眶,可那一声妈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因为沈妈妈已经不记得她了,因为她早已经和方辉不再有关系了。
方燕陌生的目光扫过梁泊,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反而落在被她称之为小西的女子身上的时候明显柔和下来:“小西,她找谁啊?”
小西抬头看了看眼中隐约含泪的梁泊,再看了看沈妈妈,有些迟疑了片刻,但还是实话实说:“沈妈妈,她说她是沈教授的妹妹。”
方燕闻言,眉皱成了一条直线,不悦的看着梁泊却仍是礼貌的问道:“你是?”恐怕又是找借口接近她儿子的女人,她属意的媳妇只有小西,别的女人再好,她也不喜欢。
梁泊低下头,溋溋的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早就听周齐说过,妈的记忆里不再有她了,此时面对时,为何她还做不到平静的接受?
她不介意妈忘记了她曾经为沈家为方辉做的一切,可是她介意的是这个世上最后一个曾经真心疼爱她的人也离开了她。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撒慌骗你说你是我儿子的妹妹?如果你是我儿子的妹妹,岂不是是我的女儿,可是我很确定我只是生了一个儿子,并没有生女儿。”方燕想起在美国,那些女人找尽各种各样的借口接近她,讨好她,试图通过她攀上她儿子,没想到刚刚回国不久,还是如此。
这是第几个女人借故找上门,她都不记得了,对于这种女人,她向来虽然不悦,但也并没有摆脸色给人家看,毕竟她们也是喜欢她儿子才会用尽心机。
只是这个女人真真可恶,竟然这样不入流的招数都想了出来。
梁泊抬头,看着眼前陌生的沈妈妈,心,竟然平静了下来。
她深深的弯下腰鞠了一躬,然后歉然的道:“对不起,打拢了。”
看着梁泊转身,方燕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难受感。
小西看着梁泊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人的背影看起来很……悲恸,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妈,小西,谁……”沈方辉不经意的目光落在梁泊身上,突然嘎然而止,看着前面熟悉的身影时,整个人都隐隐颤抖。
清泠低沉的声音说到一半就停止了,梁泊知道他已经认出了她,她停住脚步,缓缓的回头。
“小泊……”看着这张魂牵梦萦的脸,沈方辉冲了上来,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似是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沙哑的声音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小泊,小泊……”
安十二悄然退后了一步,垂眉敛目看着眼前的一幕。
方燕惊讶的看着自己儿子如此激动的情绪,不由得张大了嘴。
小西则是在听到沈方辉一声‘小泊’后,脑子轰的一声空白一片,这些年来,多少次她从喝醉了酒的沈教授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周齐不知何时,下了车,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
“小泊……”沈方辉此时此刻唯有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才能压制自己心里的激动和颤抖。
梁泊闭上眼,贪恋了几秒他的怀抱,然后睁开眼,眼底清明冷静:“方辉,你弄疼我了。”
沈方辉缓缓的放开她,低头看着她的面容,清泠沉静的眸子还有着残留的激动情绪。
“方辉,她是谁啊?”方燕惊疑的上前。
“妈,她是小泊……”沈方辉激动的回头看着方燕惊疑的眸瞳,脱口而出的话猛然止住,妈的病,历时三年才终于恢复,她从前的记忆全部被覆盖,如今的妈,不认得小泊,不记得小泊。
“小泊?小泊是谁?为什么……”方燕伸出手指按住了头。
“妈,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沈方辉慌忙上前。
方燕按着头侧:“不知道,只是感觉脑子里面有一个模糊的片刻闪过,可是我又看不清那是什么?心里很慌……”
沈方辉焦急的看着方燕,耳边回荡着他们回国时最后去复诊时史密斯教授说过的话:病人基本上康复,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但人的大脑是最复杂又是最神秘的结构,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凡事会引起她记忆波动的人和事都尽量阻止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沈方辉僵硬如石,妈不能和小泊见面……她对小泊的记忆太过深刻。
“小西,快扶我妈进屋去。”
梁泊苍白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幕,凄然一笑。
小西上前扶着方燕,担忧的道:“沈妈妈,可能是昨晚上着凉了,才会头痛,我扶您上楼休息一会。”
方燕有些迟疑的看向沈方辉,可是她还没有弄清楚方辉和这个女人的关系,她从来没有见过情绪这样激烈的方辉。
“妈,你您先回房休息一下,我等下回来跟你说,好吗?”沈方辉冷静下来,上前劝慰道,他知道他不能这样自私。
方燕再度看了一眼站在那儿的梁泊,点点头:“那好,那妈等着你。”
沈方辉走向梁泊,梁泊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小泊……”没错过她后退的动作,沈方辉眼底划过痛楚,他知道妈不记得小泊,对小泊来说,是很大的伤害,可是妈的病情好不容易康复,他怎么能让妈三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梁泊抬眸看着眼前的方辉,看了很久才微微一笑:“方辉,我们谈谈吧!”这一刻,她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这个她曾经用全部人生爱过的男人。
……
气氛宁静的咖啡厅一角,沈方辉看着坐在对面的梁泊,哑声道:“小泊,我一直在找你。”
梁泊无意识的搅动着奶茶,突然抬眸看向他,微微一笑:“方辉,这些年来我过的很好,只是一直有些担心妈的病,现在我终于放心了。”原来没有了她,沈妈妈的病情才会好。
“小泊,对不起。”沈方辉苦涩的出声,当初他也迟疑过,可是他没有了选择。
梁泊伸出手搁在他的手上,安慰的出声:“你没有对不起我。”他只不过是做了一次对他而言最正确的选择罢了,就如同当五年前……周齐的选择。
他们都没有错,是她的错。
她一直都知道,爱是虚幻的,水中月,镜中花,它的存在只是一缕意识,是无形的,而亲情是有形的,是真切存在的,每个人生命里都有着最原始无法割舍的东西。
她明明知道,可是却偏偏总是忘记。
她从小到大都在渴望着一份温暖,世上最纯粹的温暖,可以经得起选择,经得起考验。
她希望不管遇到什么,她都不会被抛弃。
可是她却一直刻意的去忘记,这个世上原本最不可能抛弃她,最不应该抛弃她的父母都抛弃了她,她又何以强求别人一份不离不弃?
她是活在自己世界里傻的可怜又可悲的人。
“方辉,我有了家庭。”梁泊抬头,定定的看着他,缓缓说道。
沈方辉倏地抬头,震惊的看着她。
梁泊微微一笑,眸子有着醉人的柔情:“我有两个儿子,是双胞胎,他们很聪明,很孝顺,很乖巧,我很幸福。”是他们的存在让她心里有了一个家,再度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沈方辉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小泊……”她说什么?
“我很爱他们,爱到可以为他们放弃任何一切爱和恨。”
对于周齐曾经对她的放弃,对于方辉让沈妈妈对她的放弃,站在他们的立场,她完全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所以她不怨不恨。
但是,她也只能是做到不怨不恨了,却也无法再付出了,因为她做不到了,当感情得不到回报的时候,那份感情,自然不可能再存在。
她,其实和他们一样,都只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罢了。
也许,这就是人的本性,人性本自私!
“方辉,祝福我吧,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沈妈妈的生活里,更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我们,就此别过,希望,你也能幸福。”
其实在他选择让沈妈妈忘记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心里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这些年来,他苦苦追寻她的消息,无非求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心安罢了。
他是她唯一深爱过的男人,为了这份爱,她用尽了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虽然爱他的那些年很艰苦,但那时候她却是幸福快乐的。
那样简单,那样幸福,她以为那就是天长地久。
可是天长地久也只不过是人类自己幻想出来的美梦罢了,这世上,哪里会有天长地久?
梁泊起身,越过他,沈方辉抓住了她的手,声音撕哑干涩:“小泊,六年前为什么不去新加坡?”他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
站住身,却没有低头去看他,梁泊淡淡一笑:“方辉,这对你和我来说,其实真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对你好吗?”
“嗯,对我挺好的。”好与不好,她不在乎,又与她何干?
“你爱他吗?”像曾经那样深爱着我一样的爱他?
梁泊低眸,看着他眼中的坚持,神情微怔,而后轻轻的说道:“爱或不爱,他已经在我的生活里了。”
沈方辉慢慢的松开手,手心里的温度随着她的手的滑落而惭惭消散,突然很冷很冷,小泊最渴望的是拥有一个家,拥有一双儿女,过着简单的生活,如今,她都有了。
而他,也终于彻底的失去她了,失去了他生命里最爱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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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都是晚上才有时间码字,昨天晚上临时有事外出,直到快凌晨来回来。
才没有机会发通知请假告知大家一声,真是对不起。
今天两更,补上昨天的断更(晚上还会有一更)
姑娘们,实在是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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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完败常胜女神
梁泊惊讶的看着安十一:“你说谁要见我?”
安十一清楚的重说了一遍:“余初连小姐。”一个只在那些条条框框法条法规上精明甚至称之为可怕的女人。
余初连?
“我不认识她。”至少她的记忆里从来这个人的印象。
安十一垂首敛目,恭谨的道:“那属下是否回拒?”
梁泊垂首想了想后:“她在哪儿?”一个陌生人突然说要见她,她自然也会有些许的好奇。
“在大门外等候。”
再三思量之后,她好奇的问道:“你确定她指名点姓说要见我,梁泊?”
安十一顿了顿,平静的回答:“不,她只是说要见两位小少爷的妈妈。”她还没有正式出现露面,没有人知道她姓甚名谁?
如果说前一刻梁泊还有些迟疑,听到安十一的话后,她有了决定:“请她进来。”
“是。”
诺大的大厅里,余初连一走进大厅就看到站在那儿的梁泊,她想过无数种类型的女人,却偏偏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种类型的女人。
该怎么形容呢?
姿色平平,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普通,这是她对她的第一眼印象。
可再细看第二眼,却又不由的为之一愣,她很普通,却并不平凡,那双眸子漆黑剔透,却又散发着温和的光芒,再加上白皙的肤质,清秀而柔软。
哪怕此时她看着她的眸子里很平静,却并不会让她感觉到冷淡,反而亲和力十足,她不需要出声,更不需要做些什么,她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那儿看着她,她会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无比的轻松。
如果非得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眼前的女人,那就只有一个字,温暖。
很奇怪,温暖二字也可以用来形容人,可是她给她就是这样的感觉。
“您好,冒昧前来打扰,还请见谅,我叫余初连。”余初连笑着伸出手。
梁泊细细的打量了来人一眼,微微一笑,也用了敬语:“您好,我叫梁泊。”眼前的女人作职场打扮,深色的职业套装,盘起的头发,看起来有些老式,但年纪其实并不大,应该和她不相上下,看起来有如职场上的女强人,但又没有女强人咄咄逼人的强势,眼波流转间,有一抹慧黠若隐若现。
她想,这人一定是个聪明的女子。
两人坐了下来,余初连的目光控制不住的在梁泊身上流连,使得她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我认识安少十九年了。”
梁泊心里微愕然,但并未出声,只是温和的看着她,静待她的来意。
“你不紧张?”
梁泊有些不解:“我该要紧张吗?”
余初连看着她,微怔,继而脸上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她突然站起身,坐到了梁泊身边,侧首盯着她:“我很喜欢你。”
梁泊笑了笑:“余小姐……”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阿连,反正我是不介意的。”余初连打断她的话。
梁泊默了默,无视她的话,温和地出声问道:“不知道余小姐见我有什么事吗?”
余初连眼中掠过一抹异彩,看似温和,却自有坚持。
“我来见你,是有一事相求。”
“我?”梁泊微微睁眼。
“对,就是你。”能够存在于安玦琝五米之内的女人,安家继承人的母亲,安玦琝承认了的女人,她可能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在权贵社交圈里,是何等的份量。
“余小姐,请恕我实在是没有弄明白,首先,请问你是谁?我并不认识你,。”梁泊从愕然中回神,很平淡的出声。
“我叫余初连,安氏律师团的欧洲西欧区域经理,掌管一百零九人,均是法律界精英人士。”
“所以?”她是想要告诉她,她掌管一百零九名的精英,而她自然是精英中的精英吗?
看她眼里淡淡的疑问,余初连有些急了,身子不由的前倾,更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梁泊的手,焦急的道:“我最近遇到了麻烦,而且不小,需要安少的帮忙,但安少似乎不是个合格的老板,他打算把我卖了送人情。”
梁泊有些啼笑皆非:“余小姐,我实在不明白你跟我说这些话的意思,麻烦你不妨再直接一点。”她怎么感觉这个看起来很聪明的女人似乎有些——迷糊,一直说不到重点。
余初连有些懊恼:“我说的话是不是很难听懂?”她这老毛病现在她也死心了,反正不影响正常工作就行。
梁泊想了想后,很诚实的点点头:“至少我目前还不是很明白余小姐你来的来意。”刚才,她似乎听她自我介绍说,她是——安氏集团律师团的欧洲西欧区域经理?掌管一百零九名精英律师?咳,不知道她在法庭上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唉,为了改正我这缺点,我可是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可惜生活里与人交际时,我就是这样,脑子和嘴永远不对称,应酬我一律不会出席,平时绝不见不必要见的人,于是,嘿嘿,你不知道外面那些人可是把我当成了传说级的人物。”
梁泊嘴角抽了抽,这好像不是刚才她问的重点吧?
“我精通七国语言,七国法律,在法庭上,人称常胜女神,可谁能想到我下了法庭,竟然是一张嘴,就是满嘴跑火车……”余初连拉耸着肩膀沮丧极了。
梁泊轻咳一声:“余小姐,不知道你找究竟有什么事?”
余初连抬头傻看着她,眼神从茫然到清明,她猛地一拍头:“晕死,我又差点跑去南极了,是这样的,梁……我叫你阿泊好不好?,梁小姐太生疏了。”
梁泊眨了眨眼,她和她似乎还是第一天见面吧?而且……阿泊?阿伯?
“你叫我小泊吧!”
“小泊?嗯,小泊比阿泊听起来好听多了,阿泊似乎让人联想到阿伯了,呵呵……”
梁泊此时是满脸黑线了,她身后的安十一、安十二很镇定的移开目光,嘴角却都有着抽搐的动作。
看着梁泊静看着她无语的样子,余初连清咳了咳了,再度坐正了身姿,端庄而严谨:“我想请你去参加我女儿的十八岁生日,这可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你说是不是?”
梁泊现在有些摸准了她的思维,她主动带起话题:“为什么要请我?”
“因为你是两位小少爷的妈啊。”余初连很认真的说道。
梁泊原本拒绝出口的话被余初连如此理所当然的理由堵了回去,好吧,她换个问法。
“那,请问,我有必然去的理由吗?”
余初连侧首想了想后,摇了摇头:“这倒没有。”
“那就行了,我和你只是第一次见面,对不对?”
余初点点头,很诚实:“是”
“我和令爱连一面都没有见到,是不是?”
“是”
“那……令爱和小阳小昭是不是好朋友?”
余初连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他们年纪相差那么大。”
梁泊微微一笑,突然觉得这个余小姐真是可爱,此时的她很憨厚。
“十八岁对一个女人来说,确实是特殊具有意义的,她已经是成人了,她有自己的想法,父母也该要尊重她的想法,不知道余小姐有没有想过你女儿是怎么想的?或许,她只是想和一些亲近的家人和好朋友一起庆祝,而不是邀请一些她不认识和她不是好朋友的人参加?”
余初连看着梁泊的神色有些怔然。
“余小姐不妨回去问问令爱真正想要的庆祝方式,如果她也想邀请一些她陌生的人前去参与属于她的成人礼,那……到时候,我愿意去分享。”
余初连怔怔的看着她,突然笑了,在下一秒,她用力的抱着梁泊,真心的道:“谢谢,还有,你竟然把一个法律界常胜女神说的汗颜。”
梁泊微笑:“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正是如此的道理,你只是关心则乱了。”
余初连轻松的走了出去,刚走出玄关,她一愣。
安少无视她怔愣的表情,走进大厅。
梁泊看着走进来的安少,神色一敛,礼貌的站起身,朝他点了点头后,从容的回了房间。
她这举动落在余初连眼里,可是让她看的目瞪口呆,而后是敬佩万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刚才还在惋惜这样一个温暖的女人怎么就落入安少手里,现在看来,谁落谁手里,还不一定呢。
不说别的,就凭她能活到今天,某方面来说,她已经是具有历史意义了。
安少身后跟随着的安贰托了托眼镜,朝余初连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余经理,我劝过你很多次了,千万别把你的职业说出来。”刚才他随同主子站在玄关一角,大厅里面两人的谈话可是一字不漏的落进了他们耳里,他不由得再次为这位余小姐异于常人的大脑叹息一声,如果是个平常人也就罢了,却偏偏是法庭上的常胜女神,这样极大的反差,真是让人受不了。
天才与白痴是一线之间,这话用在这位余经理身上,是再适合不过了。
余初连白了安贰一眼,冷哼了一声:“有本事,你和我讨论法律,随便哪一国。”
安贰低声笑道:“余经理除了这一点可以值得说几句,其余的还是不要现出原形为好,就余经理的大脑结构,除非你把章少弄法庭上去和他交谈,否则,你不是他的对手。”何不乖乖的送上床,任由章尧吃个饱,都三十四岁的女人,枯木也该要逢春了。
“你……”余初连气的半死,剐了一眼调侃她的安贰,再瞥了一眼看起来心情并不错的大boss,冷哼了一声,重重的踩步离开。
安少在刚才梁泊坐着的围椅上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品尝着安叁送上来的茶,嘴角微微勾起,半阖下的眼睑内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但此时大厅里面的安贰却知道,此刻,他的主子,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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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为什么不能回拒
梁泊按压着心里想要退缩的念头,盯着眼前这扇厚实而沉重的木门,还未进去,只要想到,她就感觉压力很大。
她不明白门里面的那个男人为何要让她这样忐忑不安,他究竟把她当成了什么?有时候他实在让她很不安!
她只能尽可能的避开,她还没有弄懂他的目的,但有一点,她心里很明白,那就是里面的人,很危险。
所以她尽量让自己不靠近在他两米之内,自从那日在餐厅后,她就连用餐时间都避开了他。
可是今天,她却要主动去找他!
安十二的话犹在耳边,手里捏着的请柬让梁泊的手都有些灼热,这件事又不能拖到晚上问小昭,她唯有暗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燥动的心情,敲了敲门。
“进来。”
听到这悦耳低沉的声音,梁泊的心却颤了一颤,想着书房里面还会有他的众‘大臣幕僚’们,不安的心又平静了下来。
推开门,她却愣住了。
眼这诺大的不像是书房,反倒像是会议厅的房间里面,没有安壹他们,只有他。
他坐在书桌后面看着她。
梁泊的手还在门把上,指尖一凉,心里的声音告诉她,快逃!
可是她知道,她逃不了,至少此刻她不能逃,也或许根本就逃不了。
因为这个男人的眼睛很清楚的告诉她,如果她敢转身逃跑,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他明明只是用一双眼睛淡淡的看着她,可是她就是读懂了他眼里的信息。
“安……安先生,打扰了。”她不懂这个男人,也……不想弄懂。
安少没有出声,十指扣拢,颀长精瘦的身体慵懒的倚进了椅背,嘴角一勾,饶有兴致的挑眉,深黑的眸瞳却是无尽的威严,不容许她退缩的威慑目光。
梁泊微垂下眸,避开他威慑的目光,镇定的走了进去。
门,悄无声息的关上,梁泊的脚步微顿了几秒才继续走了进去。
把那张请柬放在书桌上,梁泊退回离书桌前两米远的距离站定,这才抬眸看着他,镇定的出声:“安先生,这是一位章先生差人送来的邀请贴,不知道安先生是否有指示?”如果单单是她一个人,她回拒了就是,可是这里面又涉及小阳和小昭,她实在不知如何处置。
她和这位章先生谈不上认识,除了五年前在医院见过,也就是前两天在机场他接机时远远的打了个照面。
可是奇怪的是,她竟然收到了邀请函。
这件事她想问小阳小昭的意思,可是最近小阳和小昭的课业实在太紧,紧到她每天只有早晚的时候才能看见他们。
请贴上面又不只是邀请了她一个人,上面还明明白白的写着请她携小阳和小昭一起参加。
在她疑惑之时,安十二很详细的跟她介绍了一下章家。
听过之后,她更不知所措,请贴上面写明是今晚七点的宴会,请贴是那位章先生亲自写的,刚劲有力的毛笔字,署名:章尧。
安少扫了一眼她放在他桌上的请柬,再看着她,挑了挑眉。
梁泊见他神色,会意,连忙说明来意:“我想这种场合不太适合我,要不,就让小阳和小昭去就可以了。”想着这话说的实在太过直白,梁泊迟疑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请示意味浓厚的话,意图把自己摆的低一些,不至于让这个强势危险的男人听了不爽找她麻烦。
“您看,这样行吗?”
这章家和安家是关戚关系,章先生和他是表兄弟,是小阳小昭的表叔,小阳和小昭自然是得去的。
但她和安家没有关系,和章家更没有关系,这位章先生竟然邀请她去,她感到很奇怪。
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她有什么理由受邀请!
按理来说,很多人不都是对她的存在很敏感,避之不及吗?
怎么还会这样隆重其事的邀请她?
安少修长的手指轻挑的夹起那张请柬,翻开,梁泊紧紧盯着他,想要看出他是什么反应?
可惜,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心里滑过一个认知:这个男人想让她懂的时候,她就会看懂,不想让她懂的时候,就算她一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也看不出他任何情绪。
“章尧是我的表哥。”声音不疾不徐不浓不淡。
梁泊半垂着眼,听到他出声,心里松了一口气,抬眸看着他道:“我知道,安十二告诉我了。”
安少淡然的看着她。
原以为会等来他最终的批示,却没想到半天他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她,梁泊心里咯噔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睁大,定定的看着他,好半响,她才迟疑的问道:“安先生的意思是不能回拒?”
安少黑眸微深,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安十一、安十二会替你打理,出去吧。”
她可是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在听到他如此明示直了的话后,梁泊也忽视了心里的怪异感。
转过身,强捺着跑的念头用走的出去,脚步却不自觉的有些急促。
梁泊走的很快,所以,她看不到她背对着的男人在她转过身后深沉的眸子盯着她遗落在书桌上的请柬上的那闪烁的光芒。
盯着请柬,安少嘴角一勾,高深莫测。
出了书房门,梁泊紧悬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暗松了一口气,苦笑,如果可以,她还是少见这个男人的好。
安十二立在一旁,微垂眸,恭敬的道:“小姐,安总管已经安排好了,十一去开了车,我们该出发了。”
“出发?去哪儿?”梁泊回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姐不是晚上得陪同两位小少爷参加章家的宴会,自然得准备一下。”安十二微笑着说明,却用两位小少爷模糊了焦点,避重就轻。
梁泊一听,也不再有异议,她就算没参加过宴会,也知道参加宴会定然不是穿着她身上的这身衣服去了,她不想丢小阳小昭的脸。
……
黑色的轿车一停稳,安十一率先下了车,环视四周一眼,后面车上的四名保镖都下了车,这才接过他们递过来的遮阳伞,撑开,这才拉开车门。
梁泊看着眼前的建筑物,呆住了,心里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又被眼前的阵仗惊住了。
领头的是多年未见面的清姐,依然令人移不开目光,依旧风华绝代美丽动人,岁月在她脸上似乎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
清姐身后跟着十数人,梁泊一一扫过之后,心里不由的惊愕,她对这里也算得上是熟知一二,自然知道清姐身后的那十数人,都是会所内各部门的高级经理。
她们的资历和声名,让她们只招待那些权贵女子。
可是现在,不只是她们,就连清姐都亲自出来站在这里,难不成她们是在迎接她?
清姐看着眼前的人时,也愣住了,但很快,她就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上前一步,恭敬的弯腰:“欢迎来到清坊会所,我是该会所的负责人,贵客叫我阿清就好。”
安十二点点头:“人和衣物是否抵达?”
清姐态度很恭敬:“还没有。”
安十二回头看了一眼安十一,安十一点点头,接过身后保镖递过来的手机,按了几个数字后,问道:“什么时候可以抵达?”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安十一收了线,看向安十二道:“五分钟。”
安十二点头,看向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梁泊,恭敬的道:“她们很快就到,小姐,外面天气热,先进去坐一会。”
“哦……好……”回过神来的梁泊只听到了安十二说的最后一句。
她走上前,朝清姐微微一笑:“清姐,好久不见。”
清姐有些受宠若惊,眼底却闪过一抹意外,她没料到梁泊会这样礼貌的和她打招呼。
眼前的女子依旧令人温暖,她不由的回以一笑,不再把她当成陌生人:“梁小姐,请!”
人生真的很奇妙,当年她还为她的身份而不能亲自为她服务,而几年后的今天,她仍然不能为她服务,前者是因为她没有资格,而后者是她没有了资格。
这个改变梁小姐命运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不凡?
“清姐,阿瞳在吗?”再回到这里,梁泊恍然如梦。
“阿瞳两年前已经请辞了,她随她先生去了海南自己创业。”在梁泊并不忌讳和自己打招呼后,清姐不再意外梁泊会问起阿瞳。
梁泊听闻清姐的话,有些意外,却不再多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她是,阿瞳也是。
一楼大厅装修风格并没有改变,只是摆设和家具换了,梁泊的目光落在一角,曾经,在这里她满怀希望的请阿瞳帮她完成梦想,阿瞳和这里见证过了她的努力和期盼。
清姐陪着梁泊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不多时,一行人进来,径直朝坐这边走来。
清姐看着他们,双眼微微一睁,瞳孔有些收缩,这些人……她不认识这些人,却认识这些人身上的品味。
从头到脚,发型,衣服,手饰,鞋子,妆容……无懈可击。
她连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梁泊眼底有些疑惑,但也站了起来打量着进来的这行人,约莫有十几个人,领头的是三女一男,都有着让人惊艳侧目的外表和魅力。
四人身后都跟随着两名助理模样的人,有男有女,姿色都很抢眼,男的帅,女的美。
四人中最左侧身穿黑色丝裙的女子停下步子,伸出手与清姐握手,两人微笑着交淡了几句,才都朝梁泊走来。
安十二看了他们一眼,向梁泊解释以及介绍:“小姐,她们就是为您打理形象的人。”
梁泊有些不安,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了她的预料。
而且,随着这行人的出现,她终于捕捉到了刚才被她忽视掉了的问题:章先生是他的表哥,与她何干?她为什么不能回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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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参加宴会
章家的宴会地点在北京城最富有神秘色彩的郊外庄园举行,平常这庄子里头,一般的人就是有钱也没资格进入。
可是章家却能用它来举办私人宴会,这足以看出章家如今在北京权贵圈里的份量。
下午三点开始,庄园四周五里内,就开始封锁了道路,各个路口都驻守着交通警察设卡,杜绝一些人靠近和误闯。
所有来宾除了要出示章家的请贴之外,还要登记身份,戒备达到了最严密等级。
余晖残留在天空,有一种炫目之美,夏天的夕阳也似乎格外的美丽。
一辆又一辆的名车通过了关卡如接力赛一样开了进来,整座庄园华灯明亮,耀眼夺目。
……
夜幕降临,清坊女子养身会所。
一辆雍容高贵的黑色劳斯莱斯房车停在了路边。
梁泊在清姐等人的恭送下,身后跟着一群人走出了会所,看着停放在路边的车子,脸色一喜,脚步不自觉的加快,她今天一整天心情都是忐忑不安的,现在终于要见到小昭,她想要和小昭商量,听听小昭的意见。
跟随她身后的安十一、安十二看了一眼车子,两人神色微肃,她们知道车子里面坐着的不是两位小少爷,而是她们的主子。
安壹平静的眸中微微一闪,很快的垂下眼没有再看,神态举止很是恭谨的拉开车门:“小姐,请上车。”
“小……”昭字还没有从梁泊嘴里发出来就梗在了喉咙里。
里面哪里有小阳小昭的身影?坐在里面的人是她最不想接触的人。
安少看着她脸上顿然收住的笑容和喜悦,眉眼微微一扬,用一种令梁泊忍不住想就此化为云烟消失的目光从头到脚下扫视了一遍,语气淡然中透出不容拒绝的命令:“上车。”
梁泊不动,双手拎着裙摆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小阳和小昭呢?”
安壹微低着头,回答道:“大少爷和二少爷已经先去了会场。”
梁泊一愣,小阳和小昭为什么不等她?而且为什么是他来接她?
眼前的人白衬衣搭配白色西装,优雅的黑色蝴蝶结跳跃出纯白以外的颜色,淡化了他身上的强势危险的气势,悄然蔓延着学者君子般的温文尔雅。
梁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冷淡下来,无论眼前的人是如何的绝世风华,她首先想到的只有他完美表皮下那令叵洪水猛兽一样的危险和无情。
拒绝的念头从她脑子一闪而过又快速的沉了下去,她得为小阳和不昭着想,安十二说了,今天是小阳和小昭第一次在正式在社交场合以安家小少爷的身份露面。
虽然这里是北京,不是英国,但意义同样非凡,她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面前。
梁泊沉默了上了车,选择了在对面坐了下来,安十二坐在她的身旁,安壹也上了车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车子悄无声息的前行。
梁泊极力想要忽视对面坐着的男人,相对车子而言,她现在坐的这辆车的空间绝对不能称之为狭窄,如一个小型的移动客厅,黑色的真皮沙发椅,在这辆宽敞的空间里,散发着它独特的气势。
让她有一种不像是坐车,很稳,很平,很静,如同置身于客厅一样的舒适。
前提是这个空间里没有对面坐着的人。
梁泊垂下眼,看着自己宽松的裙摆有一缕落在了他黑色的皮鞋上,莫名的,她的心暗紧了一下,她实在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近距离。
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他正在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梁泊一喜,拎着裙摆的手不动声色的收力,试图把散落在他鞋面上那缕布料收回到安全地。
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安少没有抬头,只是他端坐着的姿势似是不经意的动了动,承载着她裙摆的脚微微的移动了一下,在梁泊睁大的眼睛下,那只黑的锃亮的鞋子刚好踩在了她的裙子上面,另一只长腿叠在上了踩着她裙子的那只腿上,坐姿内敛而霸气。
梁泊盯着那只踩在她裙摆上的鞋子,扯裙子的动作一僵,眼角余光飞快的偷瞄了一眼,见他依旧低着头他笔正在飞快的签着字。
心里的惊疑被她自己否定。
他一定不是因为看见了她的动作,一定是凑巧,对,一定是凑巧!
坐在她旁边的安十二和坐在安少旁边的安壹两人虽然都垂眉敛目,却都没有错过她脸上的表情。
安十二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盯着窗外。
安壹垂着的眼睑则是垂的更深了。
除了偶尔纸页翻动的声音和沙沙的的签名声,车内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声音。
梁泊的不安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看着窗外,怔怔出神。
安少把手上最后一份文件审核批示完毕后递给了安壹,玩把着手中专用的签名笔,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怔然出神的梁泊身上。
她谈不上美丽,更谈不上年轻,却有一种独一无二的气韵,而且——偏偏她却遇上了他。
她的眼睛里面有一种舒然的满足,这让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舒心的柔和,让人自然而然的放松,再放松。
他承认,他想染指她眼中那一抹舒然和纯粹。
是挑战,也是想要应证。
骨子里他不相信这世上有纯粹无所求的女人,只要是人,无论男女老少就会有七情六欲,而贪,痴、欲更是是人的本性。
如果她丝毫没有情,没有欲,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不食人间烟火,没有儿女情长,没有悲欢离合,或许他反而不这样感兴趣,这样的人在他眼里,就是死人。
可是她还有人的气息,有喜,有情,有忧,有思,有惊,有惧。
注凭她的独特,就凭她为他生下两个让他很满意的继承人,论资格,她很够格,所以他不介意花上些许的心思放在她身上。
就如同安子昭所愿,让她成为人上人,享尽这世间的福中福,荣华富贵,唤风呼雨。
但愿这个挑战不会结束的太早。
权势富贵,是毒,一旦沾染,就再也离不开舍不下。
她也是人,是一个女人,也绝不会例外!
……
月圆之月,清冷的月华皎洁无暇,散发着柔和的光晖,却不及那诺大的露天开放式的宴会场来的令人嘱目。
璀璨的灯光,不再只是单一照明的作用,华灯下,美而奢艳,亮而丰泽,完全覆盖了天上的月华。
这是一种盛大华丽却又不死板中规中矩的时尚宴会,一如这宴会的场地的装饰,无处不透出一投年轻时尚的气息。
场中执着高级水晶杯穿梭的人群并不单一。
既有保得宜的的标准贵妇和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成熟男人,也有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年轻小姐和青年才俊们。
鲜花,美食,灯光,音乐,一切都是那样相得益彰。
花园偏僻一角的藤椅上,二少眉头如终没有舒展过,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目光时不时的盯着手腕上的电子表,心里暗自焦急她怎么还没有到?
他不知道安玦琝究竟是有什么企图?
自从到了北京后,他和安子阳的课程安排严密的让他连和她相处的时间都没有。
他很不想多想,但他再不多心,就枉活两世了。
现在,他可以确定,安玦琝对她有企图,就是不知道是男人的纯然兴趣还是……征服欲?
他想,答案可能是后者,毕竟正是有可能是因为她对他的漠视才会激起男人的劣根性。
“你在等谁?”有些平板的女声在二少身旁响起。
二少头也不抬:“滚开。”
余眉看着坐在长椅上的小男孩,对他的戾气视若未闻,反而洒脱的提起了身上有些累赘的长裙,然后就着地上的草坪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天空。
“月亮看似很美,实际上,它之所以美,是因为它的光来源于太阳,如果没有太阳,谁会认为它美。”
二少盯着手表的眸子缓缓的抬起,落在了坐在草地上的人。
很年轻的女孩,身着一袭白色长裙,以一看戏的姿态笑看着前面不远处的热闹繁华宴会场,似笑非笑,似嘲似讽。
二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挑高一连眉,肯定的出声:“你就是今晚的主角,章尧的私生女,余眉。”
余眉也学他挑高一边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后,来而有往的道:“你就是今晚的第二观赏的稀有品种,安家两位小少爷其中之一。”
二少笑了:“第二被观赏的稀有品种,你这个说法很有意思。”
余眉耸耸肩:“今天晚上有五个被观赏对象,整个北京城都轰动了,所以才才会有这样热闹的宴会。”
二少眼一闪:“五个……”这五人是谁,他心知肚明。
余眉点点头,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华丽的白色长裙,身子往后一倒,整个人都躺在了草地上,惬意而肆无忌惮的欣赏着天上的圆月。
“我叫余眉,从小是在英国长大的,说起来,我和姓安的缘分不浅。”她妈为了养大她,把一生都卖给了安家那个吸血鬼一样的剥削家,更别提章家和安家的关系了。
二少听着靠近的脚步声,淡道:“看来你欣赏月亮的雅兴不能再继续了。”
余眉拍拍屁股直起身,刚好看到了引起骚动的地方,微微一笑:“安小少爷,你焦急等待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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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章 家的宴会
“安少。”
“安少……”
从一下车,一路走来,有碰上的,有偶遇的,也有刻意上来打招呼的,此消彼出一声声恭敬的称呼在耳边回荡,而安少却都是漫不经心,偶尔才会颌首,轻点头。
梁泊的眉头下意识的紧蹙,她感觉自己一走进来,这里最起码有数百双眼睛明着暗着打量着她、审视她。
这些眼光汇集一起落在她身上,让她全身都有如蚂蚁上身,浑身不自在。
而且更别提她挽着的那只手臂和两人无法避免的靠在一起的身体,他的气息强势的窜入她的鼻间,陌生却危险。
她就算再没有经验,也知道参加宴会,男女结伴而行是常识。
更何况——在四周人的眼里,她和他之间那她无法撇清的牵扯。
因此一下车,当他向她曲起手的时候,她纵使心里不愿,也只不过是迟疑了一秒就配合了,虽然她不想靠近他,但这样的场合下却不得不靠近。
这一点,她很明白,也只能尽量克服自己的心魔。
眼角余光斜视了一眼身后也同样是结伴而行的安壹和安十二,再扫过四周都是和她们一样的男男女女,梁泊的心倒也惭惭平静下来,尽量把注意力从贴着自己身体的那一只手臂和强势窜入鼻间的男性气息忽略掉。
一双眼睛不停的扫过全场,想要找到两个儿子的身影,很多问题其实她不愿意去想,因为她自己都不愿意去相信。
“安表弟。”
迎面走来的正是那位章先生,她见过这位章先生两次,他都是身穿笔挺大气的军装,而今天他却穿上了西装,让人眼前一亮。
他身边倒没有挽着女伴,只是他身后跟随着一名端着盘子的侍者,梁泊垂下眼。
果然,她身边的男人停了下来,她也不得不停下来。
安少优美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似笑似戏谑:“恭喜章表哥父女团聚,记得别忘了我的谢礼。”
章尧本就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听着这位丝毫没有愧疚反而大言不惭索要谢礼的话,假笑顿时都僵在了脸上,目光清泠而带有杀气,暗暗咬牙道:“我是得好好‘谢谢’表弟对我这个表哥的照顾。”
明明知道是他的女儿,却刻意瞒了他十八年,这份‘良苦用心’他可是‘感动万分’呐。
“好说。”安少云淡风轻,丝毫不理会章尧眼中的杀人目光。
章尧深看了一眼永远意气风发,脸上永远不会出现反常情绪的这个表弟,余光扫过他身边的梁泊,目光微闪,取过侍者盘中那一杯装着透明金黄色液体的水晶高脚杯递给她。
“梁小姐,请。”
梁泊盯着那杯酒,再看了看他,果断的摇了摇头拒绝:“抱歉,我不会喝酒。”她想如果她拒绝一杯酒就因此失议或丢脸,那她也不在乎了。
她的举动让章尧眸中精光一闪,也让四周或光明正大、或不动声色、或暗暗关注的人心里都转动着心思的同时,不动声色的目光都落在了安少身上。
章尧身为主人,他亲自端酒,任何人都不会拒绝,毕竟今天是章家私人宴会,安少是以章家的表少爷身份来参加的。
却没想到安少身边的这个传闻中的女人竟然如此倨傲。
可是令在场所有人包括章尧都很意外的是——
安少轻轻一笑,完美如同艺术的手掌接过了章尧递过来的酒,朝章尧笑着举了举杯,一仰而尽。
梁泊双眸微微一睁,抬头看着他微仰的完美侧脸,心里有些愕然,难不成这酒还真不能拒绝的?
章尧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事情似乎真的有趣了,他这个表弟破天荒的把一个女人放在了眼里。
不只是他,在场所有人都得重新审视这位梁小姐了。
本来就凭她是安家下任继承人的母亲,就算她没有攀上枝头变凤凰成为安夫人,她都拥有让人敬三分的筹码,拒他一杯酒并不算是大问题。
而现在,事情又似乎和大家揣测的有些出入了。
“安少,章少。”
人群中,让出了一条道,杨晓塑携着女伴走了过来。
杨晓蔷挽着杨晓塑的手,缓缓而来,她的目光也如在场人一样,首先看向安少臂弯里的那个传奇女人,一个为安家生下两位继承人且让安少公开承认的女人。
要知道,能让安少公开承认,这份量等同于安家夫人之荣。
目光扫过,却让杨晓蔷神色微微一变,惊讶,意外,愕然,怎么会是她?
杨晓塑目光虽然落在了安少和章少身上,自家堂妹身体瞬间有些僵硬让他留痕迹的看了一眼梁泊,难不成晓蔷认识她?
梁泊看着眼前的女子很眼熟,暗自思索一番后,她想起来了,是她?
她与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是在清姐哪里见过,杨……
“梁小姐?”杨晓蔷有些不确定的出声,虽然她知道眼前人的就是她曾经见过的那人,但她还是很震惊。
梁泊微笑,相比较杨晓蔷的不确定,她倒是很肯定:“杨小姐。”
“晓蔷,你们认识?”杨晓塑诧异的问道。
章尧面无表情,安少波澜不惊,对于两人是否认识似乎并不关心。
杨晓蔷微笑着道:“在数年前,曾经与梁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她为什么没有和那个男人结婚,又为什么和安少在一起?
安家的两位小少爷都已经五岁了,也就是说,在她要结婚的时候,认识了安少?
“妈。”
“母亲。”
两道童稚的声音同时发出,大少、二少兄友弟恭的携手而来。
梁泊看着朝她走来的大少、二少,脸部表情柔和下来,手臂从安少的臂弯里抽了出来,朝大少、二少走去,心,这时候才终于有了安全感。
章尧有些挑眉,在场人都静屏呼吸,看着眼前传说中的一幕。
大少、二少同时朝安少微微行礼:“父亲。”
安少朝章尧和杨晓塑微微颌首:“我去见过外公。”
说完后,朝梁泊走去,修长的手臂揽上了她的纤腰。
梁泊一僵,双眸微微微睁大,眼中有惊疑,本能的挣扎。
安少不动声色的施力,梁泊的身子不退反进地偎入了他的怀里,两躯身体没有缝隙的紧贴在一起。
拥着她,安少朝前面走去,不动声色的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带你两个儿子去见我的外公。”
温热的气息近在耳边,男性低沉而又醇厚的嗓音从耳边滑过背脊,引起一股战粟,梁泊身子不敢再试图挣扎,只能僵硬着身体,尽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揽在腰上的手,却让她动弹不得,只能如一株没有筋骨的菟丝草攀附在他身上,就算是隔着数层布料她也能感觉到身体下的那精壮硬朗的男人躯体。
大少沉静的眸中闪过一抹惊讶,紧接着眉头又不自觉的蹙起,父亲……是什么意思?
二少垂下的眸子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双手放在裤袋里,紧握成拳。
一行六人如若无人之境,人群自动让步。
四周的女人盯着安少怀里的梁泊,有惊讶,有羡慕,有嫉妒……
而男人却都若有所思的看着安少的举止,是承认,是宣告……
四周射过来的目光不再是打量和审视,而是了然。
这些带有强烈情绪的目光虽然让梁泊有些不适,但这些都比不过身边的男人来的令她不适,短短一段路,她却度秒如年,身体也因为高度紧张而使得血液不循环手脚冰冷。
“外公。”
终于停了下来,腰间的手臂也略微放松了一些,梁泊连忙退开些许,却只能是不贴在他的怀里,但还是他的身边。
章老爷子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梁泊,微微一笑:“琝儿,这位小姐是?”事实上,刚才他也看到了他们一路走过来的举止,但他还是想要亲口听这个外甥嘴里说出来,也好让女儿心里有底。
安少淡淡一笑,笑容却并没有进入眼里:“这是我两位继承人的母亲。”
梁泊不卑不亢,淡然而平静的朝众人微微点头,并没有出声打招呼,她并不是看轻自己,也不是看轻别人,而是她没有把自己划进他们的世界里。
章老爷子眸子微闪,他可不认为这个女人是在倨傲。
略过梁泊,章老爷子低眸打量着大少、二少两人,心里欣慰的同时也暗暗心惊,小小年纪,却没有小孩子该有的稚气,反而眉宇间透出内敛的霸气,绝非池中物。
这让他想起了六岁时的琝儿,狂而霸,尊而贵,阴而狠。
比起他们的父亲,这两人有过之而不及啊,也难怪琝儿承认这个女子,有这样两个儿子,就是这个女人最大的底气,也确实有资格。
“你们叫什么名字?”章老爷子脸色柔和下来,微笑着问道。
“子阳见过曾外祖父。”大少神态虽然礼貌,但眸中却波澜不惊。
二少不经意的掀眼瞭了一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阴霾让章老爷子都怵然心惊。
“安子昭。”二少的话很简洁,态度桀骜不驯。
梁泊担忧的看了一眼二少,知道小昭此刻心情不好,她微挣脱腰间的手。
安少看向她,梁泊嘴角扯开,心虚的道:“我要上洗手间。”
安少黑深的眸瞳划过一抹笑意,没有异议的松开了手。
终于离开了他的身边,梁泊这才感觉空气如此美好。
她朝章老爷子及众人微微点头后,看了一眼小阳小昭,在安十二的陪同下,尿遁。
……
梁泊远离宴会,在花园一角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长长的裙裾垂坠在地,像绽放的花一般铺展开在脚边,月光下,米色的晚礼服将她略显纤瘦的的身材包裹,轻盈、淡雅。
盘起的发髻,两缕微卷的发丝垂落在额侧的,在月色和灯光下闪烁着淡淡暖暖的星芒。
此时的她,仰头看着天空,露出修长白嫩的颈项,奢华而神秘的紫钻项链耀眼夺目,让人不禁有些疑惑,究竟是她白皙的肌肤衬托了这抹奢华的紫芒?还是这抹紫芒点缀了她修长白皙的颈项?
一阵风吹来,裙袂随风轻扬,宛如月神下凡。
让正走过来的二少心里无处发泄的火气一下子消散,阴冷的脸部柔和下来。
梁泊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小昭,笑的温柔,朝他伸出手,牵过他,低声道:“小昭心情不好是不是?”她的心情其实也不好,总感觉有很多事超出了自己的承受。
二少在长椅上坐了下来,轻哼了一声,半躺下,头枕在了她的腿上,闭似是随意的问道:“这身衣服谁给你选的?”
梁泊低头看了看:“不好看吗?”她倒是很喜欢,款式简单,就是稍微有些长,她穿上高脚鞋,都还是免不了有些坠地。
拉过她的手,看着她手腕上的紫钻,二少微眯眼:“是安十二替你打理的?”他早该想到的,安十一、安十二虽然是他和安子阳的身边人,但却听命于安玦琝。
他和安子阳的一切都是安玦琝给予的,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收回,所以他还不能反抗。
好在,她,他很放心,她不会对安玦琝动心的,因为他很了解她。
而有他和安子阳的存在,那个男人还不至于对她用强。
梁泊垂眸,轻轻的抚摸着二少的脸,微笑:“累不累?”才五岁大的孩子,那样严密繁重的课业,她很心疼,却也只能是心疼,她能做的是让他们不为她担忧。
“不累。”再累,他也要咬牙坚持,为是的尽快的强大,真正的强大,而不是依附在安玦琝的鼻息之下。
“母亲。”
二少脸色阴了下来,干脆闭上了眼。
梁泊抬头看着大少,脸上的笑越发的柔和下来:“小阳,来。”
大少看着半躺在她腿上的人,嘴角微抿,自身的束缚让他做不到和弟弟这样,赖在她的怀里,虽然他也想要尝试一下这样躺在母亲怀里的感觉是不是真的这样美好?
最终大少只是在梁泊身侧坐下,侧首看着她打量着,突然道:“很美。”
“什么?”梁泊有些没反应过来,二少暗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出声否认。
大少看着她:“母亲是今天场中最美的人。”他说的是真话,在场男男女女数百人,在他心里,没有人比她美丽。
梁泊脸色微红,眸子里面闪耀着喜悦:“我很开心。”儿子的赞美胜过一切。
见她为自己一句话如此开心,大少也很愉悦,看了看躺在她腿上的二少,眼波一转,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欠身行了一个绅士礼,优雅的伸出一只手:“美丽的女士,可以邀请您跳一支舞吗?”
二少霍地坐起身,看着大少弯腰伸手的举动,脸瞬间黑了下来。
梁泊则有些为难,她不会跳舞,可是又不想拒绝自己的儿子。
“小阳,我……不会……”梁泊有些不好意思的出声。
“没关系,我会就行了。”大少笑的志筹。
梁泊环视了一眼四周,除了身后跟随的安十二和安壹,这里基本上没人,又远离宴会场,看着眼前朝自己伸出手的儿子,想了想后,她郑重的起身,按记忆里在电视上看过的那样依葫芦画瓢的屈了屈膝:“那……就拜托阁下了。”
大少眸瞳一亮:“我的荣幸。”
两人身高实在悬差太大,梁泊把脚上的高跟鞋脱了下来,赤着脚踩在草坪上。
两母子有模有样的跳起交谊舞。
有人说过,交谊舞的舞步,女人会不会走其实并不重要,只要她的舞伴合格,就不用担心会出丑。
事实上,大少虽然被身高限制,也还不够格称之为男人,但却是很合格的舞伴。
至少,除了刚开始梁泊有些不知所措手脚不协调外,很快,在他的引领下,梁泊也开窍了,拉着大少愉悦而满足的跳起了舞。
可惜,有些美中不足的是她脱了鞋子后,裙裾实在太长,有几次都被自己踩到,差点跌倒,好在大少反应机灵,极力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二少坐在长椅上,很不悦,看来安子阳是好了伤忘了痛,没长记性。
啪……啪啪……
不疾不徐的掌声突然响起,让梁泊一惊回眸,不小心踩到了大少的脚,怕踩痛了他,匆忙急忙的移开,又被自己的裙子绊到,身体失去重心,眼见着要扑到在地。
大少连忙旋身,想要拉住她,二少也一跃而起,却都慢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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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会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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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章 家宴会二
梁泊闭上眼,却半天没有等来疼痛,慢慢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谪仙似的脸庞,他的眼神湛然,青而灵,净而莹,带着清浅的笑。
梁泊以为自己看见阳光在静静的绽开,比夏天最艳丽的花朵还要绚烂。
“抱歉,吓着你了,没事吧?”他的声音就如同他的人,让人舒适。
梁泊这才意识自己还在他的怀里,连忙退开:“谢谢,我没事。”
大少上前牵住了梁泊扶她在长椅上坐下来,这才淡淡的抬眸打量着来人:“你是谁?”
二少执起梁泊脱下的鞋子,蹲下为她穿上鞋后才慢慢起身,刚才这男人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在眨眼间就近到了他们身边。
“在下楚寒。”男人与安少不相上下,却有着与安少截然不同的气质。
大少神情一顿:“楚家三少?”
二少眯眼:“你是楚阳什么人?”
似乎对大少二少很感兴趣,楚寒笑意略深,也不把他们当孩子,事实上他们虽然只有五岁,但无论是心智还是阅历都绝非五岁孩子可以比照的:“楚阳是我的族兄。”
“楚三少。”安壹上前朝他淡淡颌首,正因为知道是他,所以他才没有出面阻拦。
“安壹,真是难得,你竟然没有伴在安少身边。”楚寒回头看着安壹戏谑道。
安壹脸上也破天荒的露出一丝笑意:“楚三少说笑了,不知少爷可见过楚三少?”
楚寒不动声色的深看了一眼坐在长椅上的梁泊,笑道:“本来是打算过去打招呼的,凑巧路过,被吸引住了。”
梁泊脸色有些赫色,站起身对他点头:“让你见笑了。”
“不,很精彩,我也终于明白了。”这样温暖的女子,也难怪安玦琝会感兴趣。
明白什么?梁泊有些莫名,这男人似乎语有深意?
身后传来脚步声,梁泊还未回头,背脊上的神经就紧绷了起来。
安少停在她的身旁,手似乎成了习惯的揽上了她的腰,一带,梁泊不由自主的偎进了他的怀里。
她瞪了他一眼,使力挣扎,低声道:“放开我。”
安少惘若未闻,淡淡的扫了一眼大少、二少。
“父亲。”大少恭敬的退到一旁。
二少冷眼看了一眼他缠上她腰上的手,眉头紧蹙。
安少嘴角一勾,禁锢着梁泊走向一脸笑意的楚寒,真心露出一抹笑,主动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梁泊一时忘了反抗,很是意外的抬头,看着他脸上那抹直达眼底的笑容,不由自主的再次打量着眼前这个叫楚寒的男人,能让这个男人如此罕见的露出真心的笑容,这个男人不简单。
两人应该不分上下的年纪,都拥有一张令人眩艳的外表,只是气质不同。
楚寒的视线扫过安少,似笑非笑:“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再见时,物是人非了。”
安少挑眉:“物是人非?”
楚寒斜眼:“你连儿子都有了,而且还是一次俩个,看来你在这播种这方面的强势也当仁不让了。”
“咳……”梁泊惊呆的同时也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寒,刚才这番话是从这个高洁谪仙似的男人嘴里说出的?
安少低低一笑,倒也当仁不让:“当然,等有机会我不介意传授你几招,你也一举得俩,只不过……”安少瞥了一眼他的腰下,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我有些怀疑,你脐下三寸地还站不站得起来。”
楚寒挑眉:“你都能站起来,没理由我的站不起来。”
梁泊傻了眼,呆若木鸡,这两人……再次应证了那句话,衣冠楚楚并非是君子,也可能是魔鬼,还可能是流氓。
眼角不经意的瞥见大少、二少,梁泊脑子轰地一声,白净的面皮充血,一片绯红,不是羞的,是被气的,她怒目一瞪,严厉的喝斥道:“请你们有些公德心,这里是公共场所,请尊重我的儿子还是儿童。”
楚寒愣住了,继而哈哈大笑,他笑看着安少:“有趣的女人,你在哪找来的,哪天有空我也蹲点去,说不定也能逮到一个扛回家暖床生子。”
安少轻啜了一口杯中红酒,似笑非笑的回答:“你蹲点也是白蹲,人,已经被我扛走了。”至少暖床,不愁没机会,难得有让他产生兴趣的人,他不介意花点心思捕狩,要知道,有时候结果比不上捕狞的过程来的更要有意义。
楚寒黑眸略深,安玦琝这话的意思是让他死了这个心?还是说世间女人谁都比不上他手里的这个?
不留痕迹的扫过揽在梁泊腰间的那只手,黑眸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他只见过那只手执笔、持刀、握枪、杀人,却从来没见他这样搂住一个女人的腰。
这男人连跟女人上床,都不会允许女人碰他一下,更别说这样的紧贴身,而且还生了子……这男人还自以为是把这女人掌控在了手掌心,却不知道从未有心的人,一旦有了心,那才是真正要命的。
他没猜错的话,安玦琝这还是第一次对女人有了兴趣,而不是单纯的为了解决生理欲望。
“呵呵……”
安少微眯眼,危险的看着眼前突然笑出声的人。
楚寒越想越觉得这真是现世报,心头大爽,原本的低笑变成放肆大笑。
梁泊错愕的看着笑的‘花枝招展’的男人,脸上不由的冒黑线,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男人看似人模人样,其实就和安玦琝一样,不是正常的人类。
楚寒突然神色一正,他上前一步,朝梁泊伸出手:“美丽的女士,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安少淡淡出声:“楚寒。”
只有两个字,对他熟知的人却不难听出淡淡的不悦。
楚寒笑了,安玦琝啊安玦琝,你的现世报来了,我楚寒不搅上一搅,也太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了。
“美丽的女士,楚某人有这个荣幸邀你共舞吗?”楚寒上前一步,认真的看着梁泊,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
梁泊一愣,她实在不了解眼前是什么状况,下意识的看向安少,他身边的人是不是都是不正常的?这个男人的思维比起那位余小姐还要跳跃,
安少接收到她‘求救’的目光,嘴角一勾,手中的酒杯随手一扔,带着她不动声色的退开了一步:“既然楚三少有如此雅兴,十二,楚三少就由你招待了。”
“是,少爷。”安十二悄然出现,淡看了楚寒一眼,朝他伸出手:“楚三少,请!”
楚寒诡异的看了一眼安少,面对安十二的邀请,很绅士的执起了她的手,往前面会场走去。
“走吧。”安少淡声道。
梁泊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他的怀里,蹙紧眉头,低低的出声:“我自己会走。”
“父亲,母亲就由我们照顾吧。”二少看着梁泊眼底的抗拒,淡淡的出声。
安少冷扫了一眼安壹,安壹上前:“两位小少爷,该去宴会场了。”
大少看了一眼梁泊,迟疑了几秒,伸出手拉住了脸色不郁的二少,暗暗用力,不让二少冲上前。
二少怒回头,却看到大少朝他眨眼,一愣,安子阳什么意思?
走了几步,二少阴冷出声:“你什么意思?”
大少像看白痴的看了他一眼:“母亲就是你的死穴。”一遇上母亲的事,这个弟弟就失去了冷静,人只有冷静的时候,才会观察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少废话,说重点。”二少不耐烦。
大少扬了扬眼,平静的出声:“不管母亲愿不愿意,母亲这辈子都不可能逃出父亲的掌控。”
二少眸子一黯,沉默不语。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父亲上心动情?只有让父亲爱上母亲,才是母亲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
二少眯眼盯着大少冷静出奇的眼睛,心下一惊,不愧是安玦琝的种,安子阳是个阴货。
安壹听着两位小少爷的话,嘴角抽了抽,他是该为少爷欣慰呢,还是该为少爷担忧?
原以为二少够难掌控了,没想到大少比起二少,更难掌控,因为二少有弱点,而大少则冷静的完美。
……
“各位来宾,今天邀请大家前来,是要向大家宣告一件事。”
章尧端着酒站起身朝在场的人举杯:“余眉是我章尧的女儿,今天认祖归宗,从此是我章家血脉……”
席位下,罗开一众人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杨晓塑,而杨晓塑则嘴角带笑,安之若素。
“不可能,我不同意我女儿认祖归宗。”一抹火红的身影闯了进来,高声怒斥。
人群中起了骚动,在场不少人都看向了这个传闻中的人物,再看看坐在章家主位上的梁泊,每个人都饶有兴味的看好戏上演。
就不知道这位生下章家女的女子又是什么背景,敢与章尧叫板。
章尧看着怒发冲冠的余初连,淡淡出声:“余初连,你不经过我允许,不告知我,不与我协商就单方面的私自剥夺了我对我女儿的抚养权,知情权,监护权,我有足够的理由上诉法庭讨回我光明正大的权利。”
余初连冷笑:“笑话,余眉都十八岁了,她已经成年了,拥有成年人的思想,她不再是需要父爱的孩子,你向我索要抚养权,知情权,监护权?真是天大的笑话,别忘了,十九前我怀她的时候,我们都未成年,既没有合法的婚姻,更没有双方监护人的许可。”
“哦,我怎么会忘了呢?如果没有你章家仗势欺人的威胁,我又岂会背景离乡飘泊异乡?又岂会不经过你允许、不告知你、不与你协商就单方面私自剥夺了你对我女儿的抚养权、知情权、监护权?”
“这些,你章尧可以忘,可是章家在坐的几位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能忘,难不成,你们都得了失忆症,还是……都不要脸不要皮了,跟我抢女儿,呸,做梦,十九年前我怕了你们,十九后的今天我告诉你们,别当我余初连是好欺负的,今天谁跟我说我女儿认祖归宗,改姓章,我跟谁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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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谈谈你的女人吧
余初连亳不留情甚至苛刻尖锐的话语让主桌上的章家人都脸色难看起来,特别是章尧的父母。
坐在安少旁边的梁泊看着站在那儿张扬着一身刺的余初连,有些意外的同时也有些理解。
同样为人母,她能理解余小姐想要保护女儿的心情。
只是,她想余小姐此时的尖锐和苛刻恐怕绝大多数还是来自于自身心里的怨恨吧?
她的心里对章先生还有情,否则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发泄,其实她心里也知道她改变不了章先生的决定。
她只不过是想把自己的不甘和曾经的怨恨发泄出来让章先生知道。
章尧不恼不怒,只是很平淡的看着余初连:“当年是我章家亏欠了你们母女,今天我章尧向在场所有人宣告,我章尧亏欠你们母女的,必定用我余生来偿还,所以今天小眉认祖归宗是其一,其二是,我章尧也宣布,不日将迎娶你为妻。”
梁泊垂眸,飘缈一笑,爱情……
章尧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除了主桌位上坐着的章父章母震惊的瞪大眼外,另一桌坐着本就脸色难看的人闻言脸色都阴沉愤怒,其中一名貌美的年轻女子更是嫉恨难掩,她愤恨的上前,伸手朝着怔愣中的余初连就是一掴。
章尧稳稳的抓住了她的手轻轻一甩,女子虽没有难堪的摔倒在地,却也很狼狈的跄踉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章尧,你欺人太甚。”她王淼淼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
章尧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眼神却有些冷:“王小姐,你有何资格质问我?”
她王淼淼当他章尧是什么人?以他章尧的未婚妻自居?她不够格,他一直没空看跳梁小丑作祟,王家倒认定他章尧默认了?
“小眉车祸的事,我不会就此罢休,如果让我查出你王淼淼也逃不了干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王淼淼被章尧阴森的目光惊的脸色一白,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看着四周幸灾乐祸嬉戏的目光,她再也受不住这羞辱,狂奔了出去。
“淼淼……”中年美妇狠狠的看了一眼章母,担忧的追了上去。
哗啦一声!
主位上中年男子旁边的年轻男子愤然掀了桌子,一桌子精致昂贵的碗碟酒杯瞬间摔成了粉碎。
“阿焱,放肆。”中年男子虽然喝斥,却并不见怒气,显然他也盛火难捺。
章母脸色很难看,淼淼那丫头和章思自小走的近,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原以为适合章尧,却没想到……
想到这儿,她站起身:“姐夫,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儿孙自有儿孙福,还请你看我的面子上,担待担待。”她和王夫人按族谱来说是堂姐妹,却并没有血缘关系,她是养女,所以当这位小时候与她很亲近的堂姐表达想和章家结成姻亲的时候,她也乐见其成。
人算不如天算,谁会知道事隔这么久,章尧女儿都十八岁了。
或许,当年,她真的做错了,而今天,她也老了,罢了!为人母,她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好。
王坤达冷哼一声:“不敢,章夫人,你们章家的高门,我王家还真高攀不起,我们走!”
章老爷子看着这一场闹剧,暗自摇了摇头,他早料到会有这样一天,就算没有余初连母女的出现,章尧绝不会看上王淼淼那丫头的。
章父看着老父亲暗自摇头,脸色也不由得一阵红一阵青,狠狠的瞪了一眼章母。
余初连有些愣然的看着这一出,原本清醒精明的脑子又有些浆糊起来,她把今天会发生的种种可能都预算了一遍,就是没算到章尧会来这样一出?
现在,她该要用什么说辞对付章尧?
章尧看她眼神涣散似是纠结中,眸光微闪,上前揽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神色平常的看着看若无其事的众人:“抱歉,刚才出了一点小意外,还请大家继续畅饮。”
“恭喜章少,双喜临门。”
“恭喜……”
恭贺声如潮水一波波的涌来,章尧心情大好,照单全收。
余初连很纠结,她总感觉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雷岩一群人端着酒上前,看了一眼章少怀里神游太虚中的余初连,雷岩瞥了一眼脸色有些愕然的杨晓塑,心情那个爽,真是无法形容。
杨晓塑把筹码都压他这丈母娘身上,以为余初连可以力挽狂澜,他现在一定阴郁于心,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来这样一出吧?
想着杨晓塑以后的纠结,雷岩真想高歌一曲,他倒要看看认祖归宗后的余眉,他杨晓塑要如何要?
看着雷岩挑衅的眼神,杨晓塑脸色当场阴了下来。
一旁坐着的罗开高末等人脸上的笑也都有些挂不住,人人都在心里念三字经。
“靠,不就是个女人,更何况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丫……”高末发泄性的轰炸在瞥见不知何时出现在杨晓塑身后的余眉,不,章眉时,顿时活见鬼一样,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以罗开的精明,他不需要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珠子一转,他笑道:“高末,你说的是你外家那个表妹吧,兄弟我还没有女朋友,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一下?”
高末干笑:“是……是啊,来,来,我们喝酒去。”
一桌子人,都借故跑个精光。
章眉在杨晓塑身旁坐了下来,执着的酒杯在放置在桌上的杯身上轻碰了一下:“这酒不错。”
杨晓塑回过头,看着她,眼里掠过一抹复杂。
章眉扬眼,看着被她父亲圈在怀里还回不神来的天才妈妈,微微一笑:“知道我为什么要出现吗?”
杨晓塑垂眸,沉默不语。
章眉啜了一口酒,笑的云淡风轻:“十九年前,她怀着我飘泊异国,这十几年来,我看着她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些年来,她身边不乏优秀的男人,可是她却从来不曾动过心,我知道她始终忘了她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一直都没有忘记。”
“所以你才会回到北京,出现在章尧的世界里,原是考核他够不够格给你母亲幸福?”
章眉点点头:“就如我妈所言,我十八岁了,早已经过了需要父爱的年纪,他之于我,其实并不重要,但之于我妈,却很重要,尽管她从不承认。”
杨晓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嘴角轻勾,他和章尧斗了二十几年,却从来不知道章尧竟然也会是一个痴情种。
世事难料,人算不如天算,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不从兰州回来呢,至少也不会陷入这样惨无人寰的境地。
娶身边这个进了他心里的女人吧,章尧就是他实打实的岳父,靠……
杨晓塑一想到他称章尧为爸的这个画面,脸上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了,脸色还微微发白,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来的痛苦。
可是放弃吧,他又不甘心,而且身边的这女人十成十的遗产了章尧那王八蛋的性情,让他又爱又恨。
章眉看着身边的男人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柳眉一挑,这个男人似乎还没有走出死胡同。
这样也好,反正她目前还真的没有多大的心思嫁人。
……
安家老宅,书房。
“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你小子真不是人,明知道章尧一直在找他的初恋女人,却装聋作哑十八年,安玦琝,他是你表哥。”楚寒一脸恶寒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安少。
安少轻飘飘的睨了他一眼:“余初连是个人才,她是我培养出来,不为我所用几年,太说不过去,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是章尧,他不会有给余初连爬起来的机会。
楚寒暗自摇头:“章尧心里对你可是恨的牙痒,就差没有扑上来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了。”这人生有几个十八年?不得不说,这男人很可怕。
“最终他们不是一家团聚?这样很好啊,皆大欢喜。”安少丝毫不以为愧。
不认同的瞥了一眼理所当然的男人,楚寒心忖,没心的人自然没情,他倒要看看再一段时间,这没心没肺没情的冷血动物,还有没有这样冷静。
楚寒很不厚道的希望,老天要给这个男人吃点苦头,否则就太没天理了。
安少扫了一眼楚三少:“此次上京,为的什么?”
说起正事,楚寒神色肃穆下来:“我来,是为了向你讨一个人情。”原本他以为要去英国,却没想到安少竟然会在北京。
“哦?”安少眉梢挑高,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楚寒,并没有立马答应下来,只是语气不明的调侃出声:“真是难得。”
楚蹇取过酒,透明的液体轻轻摇晃,谪仙似的面容浮现几抹柔情。
看着他如此的神情,安少黑眸中掠过一抹意外。
楚寒神色恢复正常,笑看着他道:“用不了多久,得请你喝喜酒了。”
安少眯眼轻饮着酒:“是吗?”
楚寒看着安少一直不主动询问,心里叹息一声,主动坦白:“是海鲨。”
安少眸光一闪:“罗刹女,眼光不错。”
白了他一眼,楚寒没好气的道:“她既然是我的女人了,也算得是你的嫂子,你那通缉令是不是该撤了?”
“这世上,能让我欣赏的人其实不多,更别提女人,乔郁书当年以铁血手腕出位,赤手空拳在东南亚占据半壁江山,她麾下三虎将都可谓传奇性的女人,罗刹女值得我生三分惜才之心。”这也是为什么他始终手下留情的根本原因。
说起往事,楚寒神色微敛:“我也很敬服罗刹女,可是不端了她们,楚家无法上位。”这世界黑黑白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益,家族的利益。
“楚家端了乔郁书,却也损失颇大,陨失了一脉。”
“当年执行任务的是七堂伯一脉,如今七伯那一脉只留下楚阳一人,手段虽劣,乔郁书终是个女人,最终对楚阳还是手下留了情,只是她死了,她麾下三刹也如她所愿的解散了罗刹盟,却始终不肯放过楚阳。”
安少把玩着酒杯:“因为乔郁书最后的手下留情,她们才都知道乔郁书爱着楚阳,才要把他送到乔郁书的身边去。”
“不管如何,我希望楚阳和罗刹女之间有仇怨能有个了结,否则我娶不到老婆。”
安少玩味一笑:“海鲨可知道你是楚家人?”而且还是楚家嫡出少爷,当年端掉罗刹盟的主凶。
楚寒微微一笑:“她逃不开我的手掌心。”
安少点点头:“这点,我不会怀疑,不过——过程不轻松。”罗刹盟虽不复存在,但罗刹女实力不弱且都极有个人血性,不为玉碎宁为瓦全。
“日本山鬼家与罗刹女交情匪浅,你小心一点,别阴沟里翻船,到时我可不会割地赔款营救你。”
楚寒斜睨了着他:“听说,沧殃对你很不爽?”
“他让我受惊了,我扣了他一吨白面作为安抚金。”只扣一吨,还是山鬼家态度好,否则沧殃欧洲的路,他给他切断。
“哈哈……”楚寒想像沧殃的大便脸,不由的大笑,随即似是想起什么一样:“你家二公子和我的女人交情也似乎不一般,帮她隐匿的人就是你的二公子。”
“我女人是犟牛转世,却没想到竟然会收徒,而且是你的二公子,这个世界只有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之分,这句话果然是真理。”
安少神情一顿:“这件事,我会处理。”
楚寒笑着举杯:“谢了。”
安少执杯与他相碰:“你在宋景眼皮低下出位,宋景不会一直容忍。”
楚寒眯眼:“宋景与你搭上线了?”
安少慵懒的靠进沙发里,悠然出声:“我一直都很遵守游戏规则。”
楚寒放下心,虽然他和安玦琝交情很深,甚至彼此可以称得上朋友,但朋友归朋友,利益归利益,论实力,楚家现在还是不宋家的对手。
宋景能容忍楚家出位,是因为楚家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辣手段端掉了乔郁书,取代了东南亚的半壁江山,宋家也无话可说。
谈完了正事,楚寒眼波一转,笑的很三八:“谈谈你的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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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可知是挑战?
昏暗的灯光,难闻的味道,隐于暗巷中的一栋老旧的居民房。
大厅内,桌上堆积着一堆空啤酒瓶,破旧的沙发上或躺着飘飘欲仙欲死的瘾君子,也有着在赌牌的四五名混混模样的男人,角落里的一张单人沙发上,一名男女正在疯狂的做着活塞运动。
这是个人间堕落场,丑陋而糜烂。
一名身穿黑t恤破牛仔裤,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的精瘦矮个子年轻男人提着塑料袋走了进来。
看见他进来,正在打牌的其中一人抬起了头,朝正在做运动的男子喊了一声:“老大,有生意上门了。”
正压在一名染着红发的女子挥发汗水以及多余精力的男子把女人随手挥开,提起裤子,刷地一声拉上了裤拉链。
坐在沙发上,接过女人递过来的烟,狠吸了一口,低头把玩着打火机。
皮猴上门显然是有了生意了。
也好,兄弟们是有一段日子没好好像个人样了。
皮猴此外号的来历,并不单单是指他的身形,更指的是他的脑子,灵活如猴,经他牵手的生意,绝不会有任何问题,是他们最为信得过的推手。
皮猴把塑料袋递给一旁打牌的人,声音粗哑:“地道的北京烤鸭。”
原本打牌上劲的一群人听了都兴奋不已,扔下牌转抢烤鸭去了。
看众人吃的满嘴流油,皮猴这才坐了下来,点燃一根烟狠吸了一口,突然道:“飞哥,五百万。”
众人抢烤鸭的动作一滞,都转回头看着皮猴,两眼都散发着绿光。
“皮猴,你说多少?”为首的男子,也就是飞哥蓦然抬头有些不确定的出声,他们专职杀人放火,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昂贵的买卖。
“五百万,订金。”
“什么?”没有人再有心思去抢烤鸭了,都如同恶狼一样盯着皮猴,就连沙发一角正在吸毒的几人都坐直了身体。
飞哥愣住了,直到手中燃着的烟头烫到了手,他才回过神来,狠狠的把烟头按在了手背上。
滋……黝黑的皮肤上冒出青烟,皮肉焚焦的刺鼻味也散发在空气里。
“一次说完。”
皮猴盯着手中的烟,沉默此许时间后才道:“五百万订金,成事后,还会有五百万,买一个女人的命。”
“操,什么女人,命这么值钱,竟然值一千万?”
“这就是传闻中的大生意。”
“皮猴,快说,买谁的命,老子今晚就去终结了她。”
“都给老子闭嘴,谁他妈的再出声,老子毙了他。”飞哥压低声音怒吼一声。
大厅里,安静无声,飞哥一双眼睛发出凶狠的光芒,命令道:“皮猴,继续。”
皮猴迟疑了一下,再次吸了一口烟,似是镇定心神后,才继续说道:“这笔生意,买主根本就没有惊动道上的人,特地找咱们这些人。”
飞哥点点头:“想也知道,一千万买一条命,如果不是来头太大,哪里轮到我们这些不入流的小鳖三混混。”
“飞哥,这笔生意,我仔细想过了,咱们赌一把大的?”
飞哥摇了摇头:“风险太大,咱们这些人走上这条路,为的是财,可是如果发了财,却没命享受也是白搭。”
皮猴苦笑:“飞哥,来不及了,我已经答应了。”
飞哥睁大眼,喀啦一声,手枪上膛抵在了皮猴的脑门上,恶声道:“你小子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明知是死,还拉兄弟们去垫背?老子解决了你。”
“老大……”
“老大……”
一群兄弟都出声求情。
皮猴闭上眼:“飞哥,买卖如此重大,买主找上我的时候,就不会允许我拒绝,咱们伸头是死,缩头也是死,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赌一把?不然,我现在哪里还能有命见到众兄弟们?”
飞哥慢慢的收回了手里的枪……
……
书房内,安静无声,安少审核着文件,签字笔在纸页上划过沙沙的声音。
安叁进来,低低出声:“少爷,梁小姐有客人,是周齐”
笔尖一顿,安少黑眸闪了闪,修长的笔尖这才继续划动,一个铁勾银划的签名跳跃在了纸上。
谈谈你的女人吧……
昨天楚寒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安少执笔的手一僵,慢慢的抬起了头,看向沙发处,昨天的情景犹在眼前:
楚寒眼波流转,笑的很三八:“谈谈你的女人吧!”
安少扫了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的像女人一样了?”
对安少的调侃,楚寒不以为意,歪头打量着他,想了想后,还是很义气的道:“别怪我不提醒你一句,千万别让自己陷入一种很悲惨的境地:爱而不得。”
“楚寒,看来海鲨当真是让你感触良深,这样恶寒的话都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楚寒笑了笑:“我话尽于此,但愿安少你在女人方面也能完美完胜。”
他笑而不语,他当然会完美完胜。
看他不以为然的样子,楚寒暗自摇了摇头,或许真是他想多了,这个男人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落入那样的境地?
“少爷?”安叁看着自家主子竟然在走神,不由的一愣,小心的出声提醒。
安少回神,淡淡一笑,爱而不得吗?
“把她的资料给我,一个细节都不能漏掉。”
安叁一愣:“是梁小姐的资料吗?”
安少扫了他一眼,安叁神色一正,很快,就把梁泊的资料呈了上来。
安少合上手上一堆全是价值超过亿万美金的文件档案,翻开了梁泊的资料……
大厅里,周齐看着梁泊,几次张嘴,都作罢。
梁泊捧着奢侈的令人发指的白玉杯,小口小口的喝着清茶,她看见周齐了的欲言又止,却并没有出声。
周齐特地来找她,她心里也有些底,昨天的宴会,周齐恐怕也听说了吧?
“梁小泊,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被贴上了安家的标签,这一辈子到死,你都没办法揭下。”如今满城权贵谁不知道安少公开承认的女人?
梁泊并不意外周齐的这个说法,她也不意外外界对她的看法。
事实上,早在那个男人允许小昭和小阳与她相认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再也没有自由身。
先不说那个男人的打算,就单以她自己而言,能在两个儿子身边,只要不冠上安夫人这个头衔,只要不和那个男人再有实质性的关系,有没有自由对她而言,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周齐看着她淡漠的面容,眼睛里隐隐流着一抹隐痛:“梁小泊,为了他们,你不惜把一生都付出吗?”
梁泊轻轻的放下手里的白玉杯:“周齐,我以为我说的很明白了,人生是我的自己的,我做何安排,是我的自由。”
“可是……”
“可是什么?你在担心什么?担心安玦琝伤害我?”梁泊抬眸静看着他,一双清澈的眸子出奇的通透和冷静。
周齐深深的看着她:“既然你都明白,又为何……”明知道危险,她却还要留在这里,他不懂。
梁泊摇了摇头:“他伤害不了我。”
周齐冷笑:“你又怎么知道他伤害不了你?梁小泊,你不了解男人。”她也不了解她自己。
“周齐,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能伤害我的人。”
“这条路,你执意走到底了是不是?”周齐看着平静的她,平静的问道。
梁泊嘴角微微一扯:“在你眼里,是跳入火坑,可是在我眼里又何尝不是幸福?”
周齐知道这场对话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梁小泊的性子了,他也了解。
站起身,他快步往外走,又突然停了下来,侧身看着她,平静的出声:“我即将出任务,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都不会在北京。”
“保重。”她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两个字了。
周齐眼神黯了黯,俊朗年轻的脸庞绽放一丝苦笑:“梁小泊,永远别忘了,你还有我,无论何时,只要你愿意回头,我都拼尽一切保护你。”五年前,我没有做到,今后,我一定做到。
梁泊心里一怔,微笑:“谢谢!”听周齐这样说,她心里还是有感动和温暖的,只是……她不再让自己去相信了。
周齐涩然一笑,转身离开,梁小泊,我多想告诉你,我爱你,可是我却不敢开口,也没资格开口。
爱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你无关!你不需要知道,也永远不需要有负担。
“这个世上没有再伤害你的人?你这句话听在我的耳里,可知这是挑战?”
梁泊一惊,缓缓回头。
安少不知何时从书房走了出来,站在她身后,冷冷的俯身看着她。
这样俯视的角度,紧紧锁住她深沉的眸子,给人很大的压迫力。
梁泊下意识的垂下眼。
安少面色一沉,威严慑人的命令道:“看着我。”
梁泊眼睫轻颤,扬起眼帘漆黑的眸子平静的看着他:“安先生心里明白,我不是在挑战您。”
“可是听在我耳里,却是挑战。”安少唇角一勾,冷魅惑人。
梁泊漆黑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他,却突然——浅浅一笑,宛若莲绽,柔软,洁净,纯白,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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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安少的初吻
安少一怔,深黑的眸子不动声色的半眯半掩,那一线目光却锐利的能穿透她。
梁泊脸上的笑收敛,仿佛刚才只是昙花一现,让人以为是幻觉。
可安少知道刚才那刹那间她的笑不是幻觉,因为那笑已经定格在了他的脑中。
“如果安先生执意当作是挑战,那就算是吧,其实在安先生心里,有没有那番话,我不都是您心里的挑战吗?”他不就是想看她又惊又惧的样子吗?她无心和他对抗,也无心当他闲暇时打发时间的工具。
她唯有面对他,不再惊,不再惧,这样,他是不是就会放过她?
她所思所想,一目了然,安少笑了,天真的女人。
梁泊看他丝毫不恼,反而笑时,不得不说,她心里依然惊到了,放弃了揣测他心思的打算,干脆开门见山的直问道:“安先生?你明说了吧,你究竟想要我如何做?”
惊他惧他,他不满意,平静礼貌,他也不满意,那他要她如何?
安少慢慢在旁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曲起手支着下鄂,饶有兴致有看着她,作深思状:“我想想,我该要你怎么做呢?”
梁泊的心悬了起来,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生怕错过他脸上的变化。
“这样吧,你认为你该怎么做呢?说来听听,也许我会考虑考虑……”
梁泊决定不作猜想,干脆坦然:“我不知道。”这个男人一直让她打从心里深处不愿意靠近。
“老实说,你的表现,明面上倒也确实让我挑不出错来。”安少轻飘飘的开口。
梁泊笑的有勉强:“既然安先生自己都承认挑不出我的错了,那?”
“可是我总觉得不爽,总有一股……”安少淡然的出声,却话语只说了一半。
梁泊这次倒也没有如他所愿的那样露出惊惧之色,见他一直没有出声,干脆问道:“所以?”问清楚了问题症状出在哪儿,才能想办法解决。
安少勾优雅一笑,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与他神情和语气极度不相符的话。
“所以想上你。”
梁泊以为自己听错了,脑子有片刻的空白,只是本能的张嘴求证了一遍:“什么?”
安少右腿压左腿,身子靠向椅背,双手展开,优雅从容重说了一次:“所以想上你。”
轰……梁泊的脸色瞬间涨红,又瞬间惨白,两种情绪大起大落,让她一下子似是被抽去了全身力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傻呆呆的看看坐在对面的人。
久久,梁泊才惊魂归会,虚弱的道:“你……答应过我的。”
安少点点头:“确实,所以我不急在一时,我等着你主动为我敞开。”
最后两个字似有若无加重的音再加上那极为放肆的目光,在在表明他不是暗示,而是赤祼祼的明示或者宣告。
梁泊惨白的脸涨的通红,羞愤、屈辱、怒火齐齐涌上她的脑中,咬紧牙关,一字一句:“请、你、自、重。”
“自重?你不觉得这话说的太底气不足了?强上我也不是没上过,再说孩子都生了,你认为你还能和我憋清关系?有时候,女人追求所谓的自尊自爱,我并不反感,但……你认为发生过的事情,只要不再发生,就可以抹去了?”
他的话刺中了梁泊心里最深的痛,让她心疼痛难当,可是她却找到任何话来反驳他。
看着她脸色惨白的模样,安少眯眼,突然觉得很刺眼,心里很不舒适。
他倾身上前,伸手一拉,梁泊失去重心的跌在他的怀里。
鼻子撞上他坚硬的胸膛,让梁泊眼里瞬间疼出泪花,却顾不得这些,连忙爬起来,想要退开,却悲哀的发现,她挣脱不开。
他一只手就可以禁锢住她,让她挣脱未果。
梁泊很惧怕这样的感觉,这让她脑子里不断的浮现曾经那梦魇一样的痛苦,这个男人的狠,这个男人的毒,这个男人的残虐……通通让她本能的想放声尖叫,发泄自己心里的恐惧感。
可是她不能尖叫,她必须得压制自己的心魔,不让自己坠入那地狱般的恶梦里。
“……放……开我。”
安少禁锢住她,看着她眼底浮升的恐惧,丝毫没有怜惜之情,反而恶意的靠近她,温热的唇抵在她的耳边,用一种宛如情人间的呢喃细语音调轻柔的说道:“你一直不知道错在了哪里,那今天我告诉你。”
梁泊整个僵硬成了化石,一动也不敢动。
“此刻,是不是心里有怨恨?怨上天让你遇上了我,恨我曾经对你的施暴?明明是怨恨的,是恐惧的,却偏偏要自己忘记,我放逐了你五年,倒确实是长进不少,只是,女人,就如刚才周齐所言,你不了解男人。”
“这说明你在沈方辉身上栽的跟头还没有让你学乖……”
梁泊双眸睁大,瞳仁中倒映着他冰冷的眸子,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到‘沈方辉’三个字。
“你一错,不该和我谈条件,竟然是和我撇清关系,这世上,只有我安玦琝不要的女人,却还没有哪个女人敢不要我安玦琝,而且——我还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你说,这是不是在挑衅我?”
“你二错,不该明明怨恨我、恐惧我,却表面礼貌、平静、淡然,心里却视我如洪水野兽般的避之不及,你说,这又是不是在挑衅我?”
听着他阴冷的声音,梁泊心里涌上的绝望让她身上最后一丝血气被抽离,整个人犹如风中残烛,死灰一片,惨白的唇隐隐颤抖。
安少显然还不满意,嘴角浮着阴冷的笑,继续说道:“你三错,不该自以为是的下定论,我安玦琝没有伤害你的能力,在我有些兴趣和你较量较量的时候,你这样的肯定和自信,你说,这是不是对我的挑战?”
梁泊闭上眼,晶莹的泪在脸颊滑落,虚弱的道:“欲加其罪,何患无词?你这是借口……”
安少笑了,修长的指尖在她泪痕上划过:“借口?如果你要这样认为,也未尝不可!”
梁泊的心提了起来,苍白的脸随着他手指的游动而轻轻颤抖。
安少低低的笑,邪气而诡魅,原本因为看见这个女人的生平详细资料和听见她不知死活的话语后心涌生出的莫名烦燥感在此刻似乎得到了舒解。
这才对,这样眼睛里呈现这样鲜活的情绪,才让游戏更好玩,不是吗?
“是借口也好,是挑战也罢,我并不关心,我关心的是这个游戏是否让我玩的有兴致,原本我有的是耐性,但今天我发现原来我的耐性,却成为了你的自信,狞猎者把猎物紧紧的控制在掌心才是游戏的发展,或者……对游戏本身的发展有着不可或缺的推动?”
“不是这样……”梁泊惊呼出声,却下一刻,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因为他的手突然钳住了她的下巴,然后——
梁泊睁大的瞳孔微微放大,身体本能的一偏,想要躲开,却只感觉一股疼痛,他禁锢住了她的下巴,她的头根本就偏不开。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
因为他只是静静的贴着她的唇,并没有动作,梁泊不敢在此时反抗他惹恼他,全身动也不敢动一下,但却不知道此时,她那清澈的黑眸中却如实的反馈出了她心里的情绪,屈辱、惊惧、愤怒和恨意……
屈辱?安少面色一沉,黑眸浮现危险的光芒。
梁泊看着他深沉的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危险,倏地脸色大变,浑身寒毛直立,心里一颤,猛烈挣扎起来:“不……”她的声音被堵在了嘴里——
趁着她开口的那一瞬间,他的牙齿磕在她的牙齿上,让梁泊牙关都发麻的疼痛。
安少一只手紧紧的扣住了她的腰,一只手从她的下巴移到了她的脑后,固定住她的头,眸子微微一闪,他从来没有吻过女人,打从心里极度厌恶这样变态的亲密举止。
别说亲吻女人他从不曾做过,就连抚摸女人他都不会去做,他发泄欲望,从来都只是直奔主题,从不浪费任何不必要的行为。
刚刚看见她眼中的屈辱,他冲动的贴上她的唇,柔软的触觉,纯净的气息,仿佛一抹洁净的灵魂在安静的时光里,将世间一切变得柔软纯白和静好。
让他竟然忘了自己的厌恶,还产生一股本能的想要撷取想要进驻的更深的冲动。
梁泊死死的咬紧牙关,让安少不得要领,但男人在这方面是具有本能形为的,就算这是安少的初吻,就算梁泊死死的紧守,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四片唇胶合在一起,安少不悦的眯眼,原本固定她头的手重新回到了她的下巴,一用力,梁泊眼泪横飞,虽不至于被捏脱臼,但两颊之间被他捏的酸痛,牙关被迫敞开着。
安少试探性的品尝了一下,在确定不仅没有让他恶心反而味道还不赖后,便毫不客气的登堂入室撷取……
他的气息强势侵略,如若无人之境的掠夺,无论梁泊怎么避,怎么躲,怎么挣扎,都无法撼动正在侵略的人分毫。
安少认真品尝的同时也不由得暗忖,这种感觉非常好,清新的气息,柔软的舌,沁心的液津,他怎么会认为这是变态的举止对此深恶痛绝?
嗯,在这个问题上,他此刻有些承认不是别人变态,而是自己有问题。
梁泊瞪大着一双眼,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朦胧,因为窒息,死亡般的痛苦占据她的意识,失去意识后的最后一秒,她想,或许就这样死去其实也好,没有了她,小阳和小昭也照样会过的很好很好……
扣在怀里挣扎僵硬的身体一软,安少这才察觉到了异样,慢慢的抽离开来,低头一看,紧皱眉,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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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大姨妈来访,
下午用了一下午才码出四千字,原本在五点左右可以更上的,却悲剧的停电,虽然只停了一分钟不到,却愣是重写了一遍……
这岂是一个恨字了得,原本就有想砸东西的烦燥和隐痛遇上停电没保存,刚才差点把电脑给了结它了算了。
明天好点后,再二更,今天没有了,我得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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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惹怒安少
梁泊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微微闭了闭眼,按手按揉着额头,想要缓解额头内侧一跳一跃的抽搐,脑海回浮起她失去意识前的画面……梁泊僵硬了。
但下一秒,她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隐隐颤抖起来,因为她感觉不对劲。
慢慢的睁开眼,床,很大很大,足以两米宽,丝质顺滑的被褥是单一的冷银灰,无论是视觉上还是触觉上,都让她油然而生出一股冷意。
心,提在了喉咙口,尽管她没有进入过这个房间,但此刻她心里已经知道她是在哪里?
身处在这样的空间里让她就如同面对那个男人一样,本能的惧怕和想逃避。
而此时的书房,正在进行视讯通话的某人眼角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手腕上闪烁的红点,嘴角一勾,果断的结束通话:“就这样……”
“等等……”屏幕上的人正是楚三少,眼见着被切断,他连忙急呼出声。
安少挑眉:“还有什么事?”所有的事他都已经吩咐下去了,让他畅行无阻,他还有什么要求?
楚三少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安少的腕表:“听说,某人的初吻终于完成了?”而且还把人弄自己床上去了,这可是破天荒,不亚于十级地震。
楚三少的话,让书房内的安肆低下了头,一旁的安叁也别开眼,两人嘴角都有着可疑的抽搐。
安少随意的扫过在场神色微变的两人,果断的按下了切断键,站起身,走了两步,微微侧身,冷冷的道:“安壹。”
“是”安壹眼角瞄过皮痒的两人,嘴角微微一勾,这两人太激动了,也难怪他们,不过……连他也忍不住好奇。
“安叁、安肆精力似乎过盛,需要发泄发泄,你陪他们练练。”
“是”安壹低头,嘴角一抹迅速隐没开来,安叁、安肆这两个沉不住气的家伙,活该受此教训。
安肆的头,低的更低,安叁也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
都说主子是当世柳下惠,实际上,主子的问题只有他们这些经常接触的众高层和主子好友楚三少知道,主子对女色这东西深痛恶绝,接受不了与女人一切亲密行为。
就连解决生理需要,也必须要隔绝,用避孕套。
生平唯一一次意外,是主子中了药后,当时情况特殊,他根本来不及回车取避孕套,他唯有确定当时的女人是干净没病的后,就让主子用了。
却没想到,也是这次意外,竟然意外让主子有了两位小少爷。
而今天大厅发生的事真是让他们惊呆了。
无疑是天下红雨,太阳从西边出。
也无怪乎他们实在忍不住第一时间把消息传给了知情的众人,当然,这众人自然也包括楚三少。
……
房间很大,很宽敞,色调、家具、摆设都是极尽内敛,却透着无尽的奢华。
壁上氤氲着暖暖的光,屋内的光线有些暗黄,却足以让视线看清房间内的所有。
梁泊不知道是惊的忘了动作,还是被骇僵住,身子忘了动,可脑子却出奇的冷静。
她知道,此刻她不能慌乱,唯有冷静,才能处理问题。
而且,无论是慌乱也好还是惊惧也好,对那个男人,都没有用,她唯有冷静,超乎寻常的冷静。
在心里从一数到十,再从十数到一……待到心完全平静了下来,梁泊这才轻轻的掀开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的被子下了床。
床边没有她的鞋,她光着脚踩在柔软舒适的地毯上,直奔门边。
刚拧开门,门外站立的人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安少深黑的眸子锁住她,米色的悠闲长裤,一件v领冷银灰的针织衫,简单的如大街上千千万万的男人一样随意的穿着,可穿在他身上,先不论他这身衣服的价值,但就是他骨子里的东西却是无法复制的。
所谓尊贵,是需要数代权势富贵的沉淀积累才能在骨血中流传下来的,就如古时九王之尊的帝王,一出生就是王,就是贵。
安少就只需要这样淡淡的看着她,无声往前一步,梁泊刚才努力得来的平静就出现裂隙。
控制不住的退靠着门,不自觉的用力抓着门把,她已经到了门边,她想出去,她不要留在这里。
拧着门把的手,因为用力五个手指都感觉到了疼痛,梁泊深吸一口气,极力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能乱,要稳定。
安少无声逼近,梁泊不想松开门把的手,她怕自己松开了,就被逼无法控制的回到了身后的地方。
可是不退,他的逼近只会让两人之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梁泊两只腿开始打颤,可是她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后退回去。
看着她,安少眼静心沉,丝毫不把她的坚持和强撑看在眼里,目光淡淡的从她的漆黑惊蛰中带着倔强和坚持的眸子慢慢滑下,扫过她的鼻子,落在她的唇上,如此近距离,他才留意到她鼻子两翕不仅分布着零星浅淡的小雀斑,嘴唇下方一角还有一道小小的疤痕。
不这样近看,这些细微的小瑕疵根本看不出来。
不过,这些小小的瑕疵分布在她的脸上,看起来都竟然如此顺眼,并没有让他心生厌恶。
就连这张脸形,这眉,这眼,这鼻,这嘴,都看起起来奇异的融合,长及腰的黑发披散在脑后,浅淡晕黄的壁灯光芒投在她身上,让她的黑发散发着一层荧荧的光晕,把她黑发下那一双若隐若现的耳朵烘托的又白又嫩。
不只是耳朵,就连两只粉白的手臂、修长的颈项,以及……视线垂下,嗯,还有一双纤细的小腿和洁白小巧的双足。
心里一紧,下腹也一抽,安少终于知道他一下午内心的骚动都源于何处了,源于他想内外上下都彻底的品尝一下。
他想确定一下这感觉是不是如白天意料外的那样美好感觉,或者……滋味更美好?
梁泊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她只是努力稳住,可随着他目光扫过之处,一股战粟的冷意也随着他的目光油然而生。
她发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得主动出击,解救自己。
“……安……安十二,安十一。”
听闻她的呼唤,安少有趣的挑眉,他是该为她的勇气喝彩,还是为她的天真而摇头?
平常都是她不主动出声,也会出现的两人此刻在自己呼唤都未出现,梁泊垂眸,沉默了片刻后,她继续说道:“我肚子饿了。”
这句话,不知道是对安十一安十二她们说的,还是对眼前的男人说的。
安少笑了,眉角一瞭,不多时,安十一、安十二两人同时出现。
“少爷,小姐。”
“备饭。”安少头也不回的出声。
“是。”安十一、安十二恭身退了下去。
梁泊嘴角轻扯,有些讥,有些悲,或许,她真的错了,她一开始就知道,老天给她开的这扇窗,需要她付出,付出最后的自尊自爱自我来换取。
她怎么会以为自己能两者兼得?
她是谁,梁泊,凉薄,她的生命就唯有这两个字伴随着她出现在了孤儿院,帮她取这个名字的人不正是早早就预料到了她的一生?
安少视线一直盯着梁泊,尽管她的情绪很轻微,但他没有错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很不舒服。
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哪里比不过那个沈方辉?对他就这样苦大仇深?
心头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安少惊悚到了,他不敢置信的睁大眼,刚才——刚才他心里闪过什么?他在不悦,在不满,在不爽,因为这个女人?
梁泊看着他深晦变化不断的眼神,不由的后退的一步,眼里浮出戒备和视死,如果这个男人真禽兽的对她……她绝不会委曲求全,绝不,她宁愿死也不会再受辱。
看着她戒备中视死如归的眼神,安少深晦的目光停滞,眸中的阴鸷和无情毫不掩饰的透出来,手很想扼断这女人的脖子,可——
“滚……”
声音不大却带着令人惧怕的戾气和杀气。
梁泊一愣,来不及惊讶,身体已经快过大脑,松开抓住门把的手,身子紧贴着门板,冲了出去,跟后面有鬼一样抓她一样仓皇而逃,嗖嗖的几下就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呯地一声关上门。
安少一双眸隐隐变的猩红,优雅垂放在裤袋里的手死死的握着拳,胸膛口翻涌着想要嗜血的杀气,刚刚他真的想出手杀了她。
安壹等人都神色肃然的站在一旁,看了一眼紧闭关上的房门,再看着背对着的主子,安肆眼神微变,这是第几次了?少爷起了杀心,却都未下手。
第一次,是那晚,少爷有了杀机却未杀她,是因为还要留着她有用。
第二次,是两位小少爷出生的那晚,少爷同样有了杀气却未杀她,他可以找理由说是因为她肚子里还怀着两位小爷。
可是第三次,她竟然敢跟主子提条件,那时少爷却依旧没有杀她。
而刚才,他们都以为她必死无疑的时候,却见少爷硬生生的隐忍住了。
这个女人如果按少爷行事作风和性情,本该在六年前的那晚就该死的,可是她不仅完好的活了下来,还——存在了少爷身边。
他们都不信邪,却瞑瞑中似乎有些事是注定的,
安少拳头缓缓松开,冷冷的出声:“备车。”他的怒火必须要发泄,她不是爱沈方辉吗?她不是不怕死吗?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的爱有多深、有多不怕死?
“是。”安叁瞥了一眼梁泊的房门,现在他很确定,梁小姐是不同的,只是……梁小姐究竟做了什么若少爷如此发怒且能不死?
隔着一道门板,梁泊抵在门板上,身子虚软的滑到了地上,全身汗湿的如同从水里泡了一样。
刚才,就在刚才,那个男人想杀了她,她甚至怀疑,如果她再迟疑个几秒,或许,她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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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天都在断断续续的码,只不过主观情绪影响,实在没啥效率。
强迫码字对身体和精神都非常不好,这两天就一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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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脱胎换骨
某五星酒店,总统套房,大厅。
沈方辉看着眼前坐在沙发里慵懒的坐着的男人,心里的惊讶怎么也压制不住,与他年纪应该相仿,三十出头的样子,俊美,尊贵,威仪,这是一个让女人尖叫,男人震撼的男人。
宛若王者!
可那双眼睛却散发着阴妖之气,不妖其身,必妖于人!
他是谁?他为什么要把他从‘请’到这里?
不知为什么,沈方辉喉咙有些干涸,脸色却并没有变化,平静的问道:“阁下是谁?特地‘请’我前来,是有何要事?”他很确定他不认识这个男人。
安少审视着坐在他对面的沈方辉,微微一笑,倾身上前,慢条斯理的在他前面茶几上的一堆零件中挑选了几样出来,悠闲的组装,不多时,一把手枪在他手里现形。
沈方辉惊愣片刻,很快就镇定下来,蹙眉看着在他手中把玩的——枪,平静的问道:“要死,也请阁下让我做个明白鬼。”这人究竟是谁?为何要杀他?
沈方辉的镇定和平静让安少心头火不降反增,眸中杀气一闪,手一动,一枚子弹擦过沈方辉的颈侧,不偏不倚的在颈侧大动脉内皮下层划出一道血口,却并没有穿过内层内膜,丝丝血流沁出皮肤。
噗!沿肉皮擦身而过的子弹射进了沈方辉身后的墙壁内,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阵火辣灼热的刺痛感从颈侧传来,沈方辉面色一沉,却并不见惊慌,只是盯着安少。
“我沈方辉与阁下素未平生,阁下想杀我,又何必多此一举?”颈侧渐渐沁出的湿意让他知道他在失血,失血速度并不快,按这速度,离让他死亡还早的很,与其说这个男人在杀他,不如说他是在折磨他。
没有人能明知道自己在失血,生命在惭惭流失,还能镇定从容,这人想看干什么?
想看他惊慌求饶还是纯粹的只是想要折磨他?
沈方辉镇定,但内心深处不是没有波动的,只不过他理智,比起惊慌求饶,他更想知道为什么?
“杀一个人而以,本少不需要因由,至于用什么方式,本少心情不好,这个理由够吗?”安少懒洋洋的出声。
沈方辉扯动嘴角,清朗如月的面容似笑似嘲:“先生贵姓?”如果今天真是他的死期,弄不清死因,好歹也要知道究竟是死在谁手里。
“安。”安少黑眸微闪,这个男人的表现让他有些欣赏,难怪那女人爱他如命。
沈方辉脑子飞速的思考,可都未想起他有认识姓安的人,心里百转千回,却也不过一个呼吸之间,他淡定的出声:“安先生。”
安少面色一沉,黑眸嗜血光芒一闪而过。
沈方辉看见他阴戾下来的面色,心里一惊,他刚才只是称唤了一声安先生,怎么?
……
梁泊满头大汗的坐了起来,环视四周,她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幸好——幸好是梦!
一身汗湿,粘腻的很难受,再加上梦里的情景,梁泊几乎是奔进了洗手间,拧开蓬洒,任由水流淋头而下,狠力的搓洗着身上。
梦里,她回到了那一夜,那令她心魂俱散的一夜,梦里的情景那样的真实,她没有选择的只能被迫承受……
那一夜,改变了她的人生,她本该,本该在第二天就要去新加坡的,本该重新开始的。
她要自己不怨不恨,可是到头来,她连不怨不恨都没有办法成全。
梁泊抱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蹲下,任由水花从头而下,心里的茫然恍惚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身在何处?
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该有多好?
不——不,如果没有这一切,她就没有了小阳和小昭,就没有两个儿子。
梁泊把手塞入嘴里,阻止自己的哭声。
她恨,恨那个逼她进死地的男人,他连她心里最后一丝的宁静都要残忍的剥夺,他就这样想逼疯她?
奢侈华丽的洗浴间里,一个赤着身体的女人崩溃的蹲在地上发出压抑痛苦的呜泣声,久久不散……
安十二拧开门把的动作在听见洗手间传出来的声音后,顿了顿,但还是走了进去。
“小姐。”以洗浴间里的人能听见却又不会受惊的音调恭敬的发出。
洗浴间的声音蓦然停止,安十二在心里默数着,刚好一分钟。
“什么事?”传来来的声音有些暗哑,却已经平静下来了。
“小姐有客。”
不知道蹲了多久,梁泊想起身,却两条腿麻木的不像是她自己的,扶着墙,她慢慢的站了起来,听着安十二说有客,她心头掠过一丝疑虑。
现在都晚上十一点多了,怎么会有客?
“是谁?”
隔着一道门,明知道里面的人看不见她,但安十二还是恭敬的垂下了眼,恭谨的回答:“是一位沈方辉先生。”
梁泊扶着墙的手一颤,不可能,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方辉她的行迹,方辉不可能找上她的,而且还这么晚。
不安的感觉掠过心头,梁泊几乎全身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中心理作用,她只感觉浑身发冷,就连牙齿都无法自控的咯咯作响。
她伸出手伸到蓬洒下,水,是温的,梁泊感觉到了一丝暖气,她环手抱着胸,躲进了温水里。
她慢慢的抬头看着氤氲里的镜子自己的脸,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泪还是水。
站在水流下,任由温水冲刷身上的冷意,梁泊慢慢的伸出手抹去镜子上的水雾,如同拨开氤氲,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脸。
苍白似鬼!
“他在哪里?”平静的声音从那双惨白的嘴唇中发出来,梁泊对着镜子扯了扯,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贞子。
梁泊笑了,安玦琝不就是想要逼疯她,那她就疯吧,不疯、不成魔,他也会让她疯,命运之神从来不会眷顾她。
她很早就知道,她改变不了命运,她曾经教导过小阳和小昭,当改变不了命运的时候,如果不想死就接受。
她不惧死,可是她不能接受被人逼死。
外面的安十二看不见此时梁泊的神情,但听着她如此平静的问话,心头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只是不等她细想,洗手间的门被拉开了。
安十二忙抬头,却一愣。
梁泊身无寸缕,浑身上下湿淋淋的走了出来。
心里惊讶,但安十二是何许人,很快就回神,拿出浴巾上前替她擦拭。
站在衣饰间里的试衣镜前,梁泊任由安十二替她穿上衣服,吹干头发。
“小姐,您今天一天都未用餐,要不备饭?”安十一端着一杯热可可恭敬的请示。
梁泊侧过身,看着水晶托盘里的那奢侈的令她曾经心颤的晶莹剔透的白玉杯,缓缓的伸出手端起,触摸着手边的白玉杯,然后——
几乎与白玉杯融为一色的手指轻轻一松,白玉与大理石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价值昂贵的杯子在梁泊脚下摔出一朵白莲花,有如莲绽,美却艳。
安十一倏地抬头,眼中一闪而过惊讶之色,她惊讶不是为这被摔碎的杯子,这杯子虽价值不菲,但以安家近两百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别说摔这样一个杯子,就算梁泊每天摔它个百个千字,这辈子下辈子她也撼动不了家家的财富。
她惊讶的是梁泊摔杯子的这个意义。
仿佛——眼前的女子的心随着这个杯子一起碎了,她刚才摔的不是这个杯子,而是她的心。
一旁替梁泊吹头发的安十二眼皮颤了颤,看着镜子里梁泊的浅笑,不知为何,心,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
很安静的在安十一、安十二以四名保镖的包围走出电梯。
守在门外的的四名保镖恭敬的朝她弯腰:“梁小姐。”
出来引领她进去的安叁看着缓步走来的梁泊,面容淡定,心里却愣住了,如丝绸般的黑发散在纤背上,长及脚祼的真丝白裙,包裹着她略显纤细清瘦的娇躯,素净的面容如同她身上的白裙,轻柔、宁和。
“梁小姐。”安叁上前一步,略微侧过身子,侧对着她。
梁泊微微一笑,礼貌的颌首:“安总管,安先生和我的客人是否等了我很久?”
如果说刚才安叁心里微愣,那现在则是震惊了,眼前的人依旧是他们都认识的梁小姐,可是又莫名的有不同。
“回梁小姐,少爷和……沈先生都等候您多时了。”他们都以为她听到消息后,会立马冲过来,却没想到,她似乎一点都不急,仿佛少爷真是请沈先生过来作客一样的淡定从容,比他心里估计的晚到了半个小时。
梁泊点点头,不等安叁前面领路,她径直推开了门,无论是眼里还是动作上,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停顿。
安叁脑子灵光一闪,他终于知道梁小姐有什么不同了,她不再惊惧了。
门被推开,扇起一阵轻风,吹拂起秀发,白裙,随着她轻柔的脚步慢慢摇曳出无数的涟漪,楚楚动人。
仿佛一阵清风袭来,自然,清凉,飘逸,优雅。
安少不经意的抬头,黑眸一亮,比起昨天他让人打造出来的完美无瑕的贵妇,今天的她才让他惊艳。
有些东西是骨子里透出来的,绝非外表可以装饰出来的。
昨日的她,华衣,宝钻,可以装饰贵气奢丽,却终是缺少一分骨子里的大气和优雅。
而此刻,这个女人,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大气,淡然以及优雅。
安少的惊艳淡淡隐去,优美的唇角轻轻上扬,这个女人骨子里最后一丝懦弱终于被他剔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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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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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死,也会是我的鬼
梁泊看也不看一旁快成血人的沈方辉,不惊不惧,不慌不忙,从容地在两人之间的独立沙发上坐了下来。
沈方辉从她一进来后,整个身都处在震惊中,直到小泊在一旁坐了下来,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小泊……”竟然是因为小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梁泊看着安少:“我来了。”
安少嘴角上扬:“我看见了。”
梁泊定定的看着安少,问的很平静:“你要他死?”
安少看了沈方辉一眼再看向她,语气很随意:“他的生死取决于你。”
梁泊没有意外的绽放一抹浅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容,目光看向沈方辉:“怕吗?”
沈方辉静静的看着她,良久良久,才微微一笑,笑的坦然,也笑的轻松:“不,小泊。”她未进来时,面对死亡,他是不甘心的,不甘心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可是此刻,他释怀了。
梁泊微笑:“我会照顾方老师的。”
沈方辉沉静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眸中泪光闪烁,由衷的道:“小泊,谢谢。”谢谢你的深情,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一切。
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原来,在我生命终离的这一刻,都依然在你的爱里。
安少的面容沉了下去,黑眸深晦难明。
梁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眼,不发一言的起身,往门边走去,淡淡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悠远而飘缈。
“安先生,他的生死取决于你,从来不是我。”
安少嘴角一勾,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眸中却阴冷:“那这样呢?”
枪声响,子弹没入肉体的身体在身后响起,却并没有传出痛呼声。
梁泊脚步微顿,背对着他们,淡淡的道:“十六岁到二十六岁的十年,在梁泊的心里,沈方辉是唯一,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心里的支柱,是她活着的希望,因为她最大的梦想就是牵着沈方辉的手到白头就此生无憾,只是后来,她才明白,相扶容易,相持也简单,相守却只是一种美好的梦,但梦破梦醒了,并不代表抹杀了掉了这一份相识相知相扶相持,情留在心里,却与爱无关。”
沈方辉闭上眼,两行热泪从眼角滴下,对不起,小泊,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紧紧的抓紧你的手,绝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失去你。
梁泊侧过身,看着安少,飘忽一笑:“他生或是死,并不能改变我和他之间的那十年,就如同你说过,就算我不怨不恨,却也抹不去我和你之间的牵扯,我不知道你为何杀他,如果只是因为想我为他而求饶,那么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别说是今天,就算时光倒回到曾经的那十年,我选择为他而死的可能性都几乎小于零。”
“哦?”安少眼眸一闪,很感兴趣的问道:“为什么?你爱他,不是吗?”这个女人再次超出了他的想像。
梁泊看着他,又似乎不是看着他:“安先生懂爱吗?纯粹的爱。”
安少嘴角上扬的弧度隐没:“爱?”
“就算是在艰幸困苦的环境下,依然令人无比的幸福,就算是一个人孤独落寞,也依然令人无比的幸福,这种爱,你曾经有过吗?”
见他凝滞的脸色,梁泊笑了,仿佛是在倾诉,又仿佛是在回忆,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脸上绽放着纯净的笑:“而我有过,哪怕结果令我失望,伤心,痛苦,绝望,却从来不曾后悔过。”
安少脸色凝滞在了脸上,整个人都散发着骇人的阴戾,大厅里,蓦然空气都仿佛凝滞在半空中,让人呼吸不顺畅。
“我曾经怨恨上天对我的不公,让我得到自己想要的梦,可是,何为公平?我爱他十年,他亦给了十年幸福。”
沈方辉额头上冷汗涮涮的下,脸色发白,他胸口中了一枪,再加上颈侧动脉涓涓流失的血液,他其实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一股冷森之气从心里扩散,慢慢的穿透他的五脏六腑,冲上他的大脑。
可是,他还不能失去意识,他的小泊还在这里,他怎么能让死在她的面前,怎么能让她陷入万动不复的梦魇里永远走不出来?
用力咬住舌尖,让自己的心神从黑暗中走出来,沈方辉清明沉静的眸子染着温柔盈然的笑:“……小泊。”
梁泊缓缓的回头,平和的与他四目对视,只是盯着他的眼,不去看他身上的那件被血梁红的白衬衫,也不去看他额头因为疼痛而沁出的薄汗,更不去看他没有血色的唇。
“此生唯一的遗憾是在错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你,让我走进了误区。”以为爱情只是情,却不知,爱和情,组合在一起才是爱情,爱在前,情才在后,没有爱的情根本就不是爱情。
“够了……”安少声音一沉,望着梁泊的眼眸越来越深邃幽暗:“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梁泊摇了摇头,毅然转身,缓步朝外走去。
沈方辉嘴角带着一抹残留的笑意终于不再坚持的坠入了黑暗里。
安少抿紧嘴,就这样阴沉沉的望着梁泊走出去的背影,她真的很缓慢,却很稳,背挺的也直,几乎直成了一条线,不过,也只是几乎……
安少心头窜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怒,手中把玩着的枪被狠狠的砸在坚硬的地上,瞬间粉碎,在场的人都惊的低下头,谁都不敢直视。
梁泊却依旧挺直背缓慢的往门边走去,仿佛她是一个聋子,根本就没有听见后面的动静。
安少阴鸷的盯着晕过去的沈方辉,身形一动,眨眼间,他已经打横捞起了梁泊。
梁泊一惊,却在与他阴鸷的眸子对视后,缓缓的垂下眼,神情漠然。
看她垂下的眼,安少冷冷的出声:“安肆。”
安少一出声,安肆、安叁、安壹三人都为之一震,少爷……竟然让步了。
安肆压下心里的震惊,恭敬上前:“属下明白。”少爷如果真要杀沈方辉,别说两枪还能活着,一秒也活不了。
安少不再出声,抱着梁泊大步往房间走去。
梁泊闭上眼,把眼中的泪逼回去,不让那种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东西的液体沁出。
安少踢开门,门,自动关上,关上一扇门,却开启了一个不可预知的未来。
似是发泄亦似是惩罚,几乎在门一关上的瞬间,炙热霸道的唇压在了梁泊的唇上,狠狠咬住,力道之大,如凶猛的野兽,梁泊疼的心都为之一扯。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充斥在鼻间,梁泊恍惚然,原来自己喝自己的血,是这样的恶心。
安少滔天的怒火憋在胸口汇成一个血团,眼见着脱离他的控制,破腔而出,于是,他越咬越凶,越咬越狠,真真变成一头野兽,喝她的血,啃她的肉。
梁泊痛的全身都痉挛,整个人都疼出了豆大的冷汗,瞬间打湿了她的衣服,几缕秀发湿透贴在苍白的脸上,如秋夜莹星一样透澈、明亮的眸却没有流泪。
就那样睁着,与压在她身上的人对视,透过眼前噬血凶狠如野兽一样的眸子,她仿佛窥见他的灵魂,暴戾,乖戾,残虐。
面对这样一双残暴的眸子,她几乎要以为他下一秒就是扼上她的脖子,或是如同记忆里那样,生生折断她的四肢。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两眸燃着熊熊火焰狠狠的盯着她,让他心里的怒火把她燃烧焚烬。
突然,梁泊笑了,血肉模糊的唇边依然可以看出笑容的痕迹,如一朵血莲在眼前绽放,从唇边,到脸上,最后直达眸瞳,浅淡,清朗,温柔,却也妖娆。
安少没有出声,两扇浓密纤长的羽睫却隐隐的颤动了一下,多美丽的一双眼睛,凝望着在自己眼前绽放的绝艳之花,心里滔天的怒火和嗜血也似是被一抹笑消散不少。
梁泊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侧,轻柔的移至他的眼睛,缓缓的遮住。
安少眉头轻蹙,感觉自己眉间在她纤细冰冷的掌中绽放,让他的心一动。
梁泊脸上的笑,越发的明朗,却也越发的凉薄,她一直不敢去猜想的猜想在此刻得到验证。
移开手,在他的眉间,眼睫,鼻子,唇,温柔的游移着。
然后,轻轻的揽着他,借力倾起身,血肉模糊的唇靠在了他的颈耳内侧,幽幽轻叹一声,呼吸飘摇而出,带着低低地笑,渗着隐约的血腥味,揉合成一缕撩人的暧昧和情欲。
“要我……”他成功的逼她进了人间地狱,既然如此,她和他就一起下地狱,有他作陪,她也值了。
安少猛然一震,一双狠力钳进她肩头的手不知道是要继续用力揉碎她还是在推开她。
轻轻地抚摩着他的背,不住亲吻着他的颈侧,在他身上留下她猩红的血痕,缓缓的闭上眼,关住眼中的那不可思议的清明和薄凉。
我会让你知道,这世上有一样东西它能令人幸福满足,也能让人痛苦疯狂。
我失去的,你该拿什么来赔偿?你的痛好不好?
一场狂风暴雨不知不觉中转换成另一场‘狂风暴雨’。
他的衣服,她的衣服,一件件堆积在了地上。
宽敞的大床上,亘古不变的旋律如同一曲悠扬的曲调终于开启。
当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灼热强势侵略进自己的身体时,梁泊紧闭着眼,眼角微微的湿意和额头上细细的密汗汇合在一起。
两具身体紧紧相连,安少身子一凛,幽暗慑人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身下的人,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清她此刻的眸子。
“睁开眼看着我。”暗哑低沉的声音命令中少了一丝戾气。
梁泊紧闭的眼睛轻轻一颤,如他所愿的睁开,苍白的脸和唇边的猩红的血迹相映,让人为之呼吸一窒,她绝不会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旎逦而妖艳。
漂亮的眸子犹带着泪意,两滴晶莹剔透,莹白若初露般的泪珠从眼角滑落,隐没在微湿的秀发里。
安少压在她身上俯视着,黑眸紧紧的锁住她,深的令人畏惧,黑的令人仿佛要吸走人的魂魄,低沉暗哑的声音说出的话令人发毛:“从今天开始,梁泊,生,是我的禁脔,死,也会是我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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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我是自愿的
房间内,不只是安静,而是到了寂静的地步,外面天色逐渐泛白,厚重的窗帘阖的严严实实的,隔绝了外面天然的光线,房间内开着柔和的壁灯。
奢侈的卧房内,无一不精,地上铺着的纯白羊毛地毯上几件衣服凌乱的堆积着,上衣,裤子,裙子,内衣……足可见昨夜的疯狂。
大床上,顶级真丝薄被半掩在床上的一对男女身上。
没有相拥,也没有纠缠在一起,事实上,两人相对而卧,之间的距离和地上凌乱散落的衣服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
但对外面驻守的众‘大臣幕僚’以及床上的‘帝王’来说,昨夜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因为,床上的男人还是第一次允许一个女人睡在他的身边一夜。
安少慵懒的曲起手臂支着头,淡淡的看着正朝向他侧卧着睡的不是很安稳的人,视线在被他咬破皮肉的嘴唇上停顿,黑眸异光微闪。
如果不是她后来的举动,昨夜他自己都拿不定会如何对她,以他昨夜的狂怒,她就算不死,也会生不如死,不过后来……她依旧称不是完好无损。
目光从她结了痂红肿肿的嘴下移,她的颈,两肩再到……拉开半掩在她身上的薄被,一寸寸拉开,也一寸寸露出胸,腰,上面无一不染着青青紫紫的痕迹,沭目心惊。
特别是她盈盈纤腰两侧,分明是十指印,他的十指印。
而他在她低泣呻、吟声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极致快感,近乎于死亡凌虐般的快感。
一想到昨夜连他自己都数不清的疯狂,安少眸子一眯,心也情不自楚的一抽,他很久很久没有找回过那样极致的快感。
曾经,他只会在杀人的时候才会产生这种极致的快感,只是可惜,杀人产生的快感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人杀的太多多,就乏味了。
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女人身上找到这样令人沉沦的感觉,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疼……”模糊的声音从那红肿的唇里传出来。
梁泊想睁开眼,却感觉自己的眼皮重若千斤,怎么睁都睁不开,努力睁眼的同时,试图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却倒抽一口冷气。
浑身上下骨头都仿佛移了位,仿佛被车轮子碾过无数遍,很痛很酸很难受。
腿心处更是随着她的移动而传来一股火辣辣钻心的疼痛。
梁泊原来努力转动的眼睛停止不动,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近在咫尺的熟悉气息完完全全的把她笼罩,昨夜的记忆也如同排山倒海一样随而而来,不停转换的片段……
梁泊僵了几秒又放松开来,睁开眼怔怔的看着他。
安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幽深的眸子完全看不出来他此时的情绪。
梁泊扯了扯嘴,一阵撕痛让她漆黑的眸子染上氤氲的水汽:“疼……”她现在的感官都被疼痛袭卷,不只是嘴疼,全身上下都似是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都酸痛难当,特别是……她没死真是奇迹,也是,老天则会这样就放过她?
听见她这一声疼呼声,安少半眯着眼,神色并未有所动。
梁泊垂了垂眸又扬起,顾不得挪动时那钻心的疼痛,偎进了他的怀里。
两人均赤身,肌肤相近,温热滑腻的触感令两人此时分外亲密。
安少没有出声,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吃力的挪进他的怀里,眸子深晦难明,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她偎进他怀里的时候,他的心控制不住的悸动了一下。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如同一条轻柔的电流击在心脏上,引起心脏抽搐。
静静的看着他半响,梁泊盯着他,缓缓的道:“我没有力气,我疼。”
安少神情一滞,惊愕的看着她。
“抱我去洗手间好不好?”梁泊漆黑的瞳仁直勾勾的望着安少,眼都不眨一下的说出这翻滔天骇浪的话。
于是――
“你傻了是不是?别跟我玩这些花招,滚……”安少毫不怜香惜玉的随手一挥,梁泊硬生生的被他挥下了床。
蜷缩成虾米状,梁泊努力平复自己的难受,五脏六腑都在她身体里面翻涌着,胃,着了火一样的灼痛,腿心也火辣的灼痛……
心里无声一笑,还是她服了软,否则她会更惨,这个男人是个无情的,在他掌控下她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可是她要拼搏一回,输了,也不过一死,如果、如果她侥幸赢,那痛的则是他。
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人会让这个男人痛,唯有他自己,而自己给自己的痛,才是最疯狂!
求而不得,爱而不果,以这个男人唯我独尊,他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掌控不了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爱!
紧紧的抓着地上的纯白地毯,梁泊额头冒虚汗,缩成一团等候那一波波的痛楚过去,从一数到十,再到十数到一,反反复复十几回才习惯了这种钻心的痛楚。
她伸出手扯过地上自己的衣服艰难的扶着床站了起来,抵在脑口遮掩。
看也没看床上盯着她看的人,举步艰难的朝浴室走去。
每走一步,都带着钻心的痛,梁泊却笑了,笑的淡然,这种痛其实算不了什么,比起她的心,比起她曾经遭受过的真的,真的算不了什么。
盯着她挺直的背影,安少眉心拧成了一条麻花,突然觉得很刺眼,心口莫名的堵在了一起。
还来不及理解自己心里为何有这种情绪时,他已经自主的下了床,打横抱起了她。
梁泊眉心一蹙,额头上的冷汗冒的更密了,却没有吭声,只是伸出手轻柔的抱着他的脖子,怔怔的看着他。
壁上却柔和的灯光,浅淡柔和地落在他脸上,把他完美的轮廓烘托的更加精致。
他很美,完美,他当得起完美一词,五官几乎毫无瑕疵,无论眉型还是眼形都漂亮,斜飞的眉头,此时眉心有些蹙,内双的眼角有些微微上翘的弧度。
黑沉深邃的眸瞳,有着慑心摄魄的魔力正盯着她。
鼻梁高挺,唇色有些淡,此刻正微抿着,透露出此许他此时的情绪。
颀长精瘦的身体却坚硬如石,没有那些那些强壮夸张的肌肉,却无形中让人感觉危险。
梁泊没有避开眼,与他的视线相胶,他喜欢她凝视着他,她知道。
浴室很宽敞,处处奢侈,光是这一个洗浴间的价值,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恐怕纵是奋斗一辈子也难求,而这样一个豪华的酒店套房,却长年四季为他空置着。
她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这家五星级酒店竟然是安家酒店一百三十家五星酒店中的其中一家。
安十二说,全球像这样为他空置的酒店套房,就有一百三十套。
真切的‘帝王’行宫!
安少放下她,神色虽冷,却没察觉自己放下她的动作无形中放柔而不自知。
梁泊别开眼,没有再盯着他看,却也一直未有动作。
安少眉梢一挑,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抽过一旁的浴巾,随意一裹,微低头,在她耳边邪肆出声:“现在才来装腔作势,你也不过如此。”
梁泊垂着的眸子轻颤了一下,却一直没有抬头。
安少眼神微冷,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很久,梁泊才慢慢的抬起了头,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伸出手,苍白的手指在镜子里人那皮肉翻红的唇上诡异的移动着,定在了镜子里面无表情的眼角,轻轻一勾,唇,无声蠕动,似言似语,却无人听清。
然后镜子里的人微微一笑,那双眼睛却淡凉如水。
……
上午十点,梁泊在梳妆台前坐下,目光落在了桌上精致的小玉瓶上,淡然的伸手拿起。
这是安肆给她的,从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开始,她感觉到了那些平常对她恭敬却疏离的众人对她的细微变化。
没有人敢再直视她超过五秒,就算扫过,也很快的就低下了头。
“这是什么?”瓶子精致的像装饰品,更像个赏玩之物。
安十二飞快的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精致的小玉瓶,恭敬的出声:“回小姐,这是清玉凝药膏。”
梁泊动作轻轻一顿,垂眸轻笑,药膏啊!
“大少爷、二少爷……”安十一焦急的声音传进来的同时,门,也被重重的推开。
二少如同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大少也紧随其后。
梁泊手一抖,手里的瓶子掉在了桌上,她还没有想好怎样处理嘴上的伤,却没想到小昭和小阳找了过来,
安十二与安十一相视一眼,两人看向梁泊。
梁泊回过神来:“你们下去吧。”她也没想过把这件事瞒着小阳小昭他们,因为瞒不了,他们早晚会知道。
“是”两人恭敬的弯身,再朝硬闯进来的大少二少行过一礼后,这才退了下去。
二少直奔梁泊而来,却在看着她时猛然止步,就连一旁的大少都微微睁大了眼,怔怔的看着她。
才一夜不见,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却如同被野兽撕咬过。
梁泊心里的难堪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落入小阳小昭眼里,想也知道会是怎样。
二少转身就跑,他要去杀了他。
“小昭,站住。”梁泊厉声喝止。
小昭脚步顿住,缓缓回头看着她。
梁泊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厚实的窗帘,窗外的阳光正灿烂,酒店位于最繁华的经济圈,高楼大厦尽入眼里。
看着外面,梁泊淡淡出声:“我是自愿的。”
大少拧直了眉,二少则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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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外出,下午才回来,只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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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逛街与购物
梁泊知道她让小阳小昭他们答应她不插手她和他们父亲之间的事是在为难他们,可是她必须得这样做。
小昭眼睛里的压抑,不自觉抿紧的嘴,都让她心里一阵阵的刺痛,很难受,很堵,呼吸都带着钝痛。
可是她能做的却只是一手一个把他们紧紧的抱着,给他们安慰,也给自己勇气。
等到有一天他们长成男人,他们才能够明白。
……
安肆的药膏真的具有奇效果,休养几天后,伤口都好的七七八八了,没有留下半点疤痕。
立在这间曾经令她心里无比畏惧的房间里,梁泊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那些畏惧和惊怕在她破罐子破摔之后,也都仿佛随之而摔碎了。
“小姐,余小姐在客厅,要见您。”安十一低低的说道。
“我知道了。”她不知道这位余小姐找她又有什么事,这几天在酒店的时候,她就听安十一汇报过,她来找她好几次了。
再次见到她,梁泊有片刻恍然,但很快就清醒过来,淡淡的朝她点头打招呼:“余小姐。”
余初连看着她,露齿一笑,不等她走近,她已经站起身迎了上来,熟捻的抓着她的手,高兴的道:“终于再见到你了,梁……哦,小泊,走,我们逛街去。”
说完也不待梁泊反应过来,就拉着她往外走。
逛街?
梁泊有些错愕的看着她,在这恍神之际,人已经被余初连拉着走了好几步才回神。
立住脚,她惊讶的神色敛去,温和地看着眉眼间掩不住娇羞和幸福的女人,半垂着眸子淡淡出声:“余小姐。”
余初拉不动她,回头看着她看着她的淡然,不由的拍了拍额头,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小泊,我还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呢。”
梁泊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有些不解,余小姐为什么要找我?”她和她只是见过两次面而以,连朋友都谈不上。
余初连有些自嘲:“我离开北京十九年了,十九年的变化很大很大,大的让我感觉陌生,我没有朋友,身边除了小眉,就只有我一个人。”
梁泊很冷静:“这只是暂时的。”章先生爱她,而她也爱着章先生,以章家在北京城里的地位,用不了多久,她的身边会围绕着很多朋友。
“可是我不喜欢和那些人在一起,就连多呆一秒,我都浑身不自在。”
余初连苦笑:“我情愿一天二十四小时呆在家里当宅女,在英国,除了上庭,我基本上不会出家门。”就连公司的日常事物十之八九都是用视讯会议主持。
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梁泊,余初连很坦然的说道:“我有交际障碍症,严重到了无法正常的与陌生人交流,除了上庭。”
梁泊怔然,她只是以为她思维有些跳跃,却没想到会是这样,沈妈妈的病,她曾经咨询过很多心理医生,自己也看过很多心理治疗方面的书籍,知道有这一种心理病。
“可是,我不明白,你对我……”梁泊很不解,第一次见面,她思维虽然跳跃,但并不严重。
“那是因为第一眼,你给我的就只有温暖的感觉,很温暖,很舒适,让我的紧张的恐惧不自觉的减少。”
梁泊有些恍惚,温暖?她?
好像有谁也这样对她说过,说她很温暖,当时她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心里千疮百孔,心冷如寒冰,怎么还会有温暖?
“章尧不可能时时刻刻陪我,而我和章家格格不入,比起章家,这里反倒让我轻松,毕竟安少是我的老板,安壹他们也算是我的同事,我和这里的人才是熟人。”
余初连轻叹一声:“你本身就让我喜欢亲近,再加上你的身份,我打从内心里感觉很安全,很轻松,这些年来,你是第一次让我喜欢接近的人。”她虽然迷糊,但绝非不谙世事,安少行事作风铁血无情,对她也有利益成份,但无论他如何无情,在她心里,他是她的恩人。
如果没有他当年收留她,栽培她,就不会有她的今天,小眉她也不会有勇气生下来。
所以,她拼了命的努力,把自己的才能发挥到极致,努力克服自己的心理病,成为能帮到安少的人。
梁泊有些不可思议:“我?”
“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想和你成为朋友,因为我也想体会一次与朋友手挽手逛街的感觉。”余初连淡淡一笑,眼中有些落寞和渴望。
梁泊沉默,余初连的落寞,她懂,因为她三十年来的生命里她也没有朋友。
她也从不曾和朋友手挽手上街。
“对不起,是不是造成你的困扰?”余初连很歉疚,怎么说,她都感觉自己有些自私,如果她不是安少的女人,或许她也不会这样毫无戒备的靠近她。
梁泊回神,看着她眼里的歉然,微微一笑:“好。”
余初连微愣,脸上绽放一抹大大的笑容,上前拉着她的手:“小泊,我真高兴,我终于交到了第一个朋友。”
梁泊看着她,据她所知,余小姐三十四岁了,又是从事律师职业,她的性子本应该是严肃刻板的,可矛盾的是,她严肃精明的外表下却保留着一个孩子似的天真。
尽管她和章先生分开了十九年,十九年前,她也不过才十五岁,未成年少女飘泊异国又怀孕生子,拥有一番成就的同时还能保留着这样天真不知愁的性情,是谁的功劳?
梁泊眸子微闪,那个冷血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和目的明知道章先生在找她,却仍是隐瞒了十九年,但,不管他是得到了什么样的利益?无可否认的是,如果没有他的庇护,余初连绝不会还这样不知世间忧愁困苦吧?
可能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自己骨子里其实还保留一丝丝人性。
有人性……哪怕只是一丝丝,她也有了希望。
“我要和余小姐外出。”梁泊说道。
安十二心里有些惊讶,面上却平静从容:“请小姐允许属下俩跟随。”
梁泊没有出声,只是看向余初连。
余初连虽然性子跳跃,但该有的理智还是有的,和她不同,梁泊出行要谨慎安全为上:“行,我的车和司机就放这里,就坐你们的车一起去就行了。”她其实很高兴安少遇上她,其实那个男人看似无情,但并非毫无人性的,她希望有一天,她能温暖那个无情的男人。
梁泊没有意见,最后,两人商量后,余初连把去向问题交给了梁泊。
梁泊其实对北京的熟捻程度还不如离开了北京十九年的余初连,更别说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北京那些奢侈商场,一时半会还真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还只是几年前和周齐去过新光天地!
见她有些迟疑,一旁的安十二提供了十数个去向:“赛特、燕莎、国贸……”
梁泊想了想后,问余初连:“你是想要购物还是想要逛街?”
余初连很不解:“逛街不就是购物?”
梁泊摇了摇头:“不,购物呢,是指你在要购需物品才上街,而逛街呢,是指上街后发现了需要购需的物品,两者有本质上的区别。”
余初连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后:“我想逛街。”
“那我知道了。”梁泊微微一笑,否决了安十二的建议,笑道对余初连道:“那我们就去逛街。”
安十二、安十一相视一眼,其实她们也不是很明白,逛街和购物有什么本质差别?
不过,难得见小姐这样有兴致,她们也很乐意配合。
少爷从来没有说过,把小姐像金丝雀一样锁在家里,只要小姐愿意,她可以去任何地方,当然前提是带上她们和保镖。
……
事实上,女人对于逛街烧钱,都具有无与伦比的热情和兴致。
余初连弃了章尧派给她的司机和车,让他跟在后面,自己干脆坐上了安家的黑轿,安十一亲自开车,安十二坐在副驾,后排坐着梁泊和余初连两人。
余初连很兴奋,拉着梁泊的手如同小孩子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她的从前,说她在英国的生活,说她如今在北京的生活……
明明是她比自己年长三岁,但两人的实际相处却完全换了过来。
梁泊耐心,温和,包容的聆听她说。
“小泊,有人听我说话的感觉真的太好了,认识你真好,等下,你也说给我听吧,我也当你的聆听者。”余初连挽着她的手,头靠在她肩上,才一会儿功夫,她就对梁泊表现出了极强的依赖。
梁泊看了有些啼笑皆非,却并没有再拒绝她,只是抿唇微微一笑。
“余……阿连,我们到了。”认识你,其实我也很开心,只是,我就算我想倾诉也不知道从何而起。
驾车的安十一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梁泊脸上的笑意,虽然淡,但却真心,与安十二相视一笑,她们也都希望她心情好。
从西单逛到王府井,从街边小商品到大商场,一路上,余初连的兴奋显而易见,她身后跟随的司机已经送了一次回车上,现在手上又差不多提满了。
“小泊,小泊,快看,哇,好可爱。”余初连兴奋的拉着梁泊冲进了一旁的手工艺品店,对着橱窗里精致的手工布偶表达了她的兴奋。
梁泊看了一眼那对装饰品,再看看余初连,微微一笑,心态最重要,有时候年龄并不意味着要必须老成严肃。
她一直以为自己老了,可是比起她,阿连的性情和心态值得她反思。
“小泊,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希望自己够布置一间充满浪漫气息的公主房间给小眉,可惜啊,小眉从小就不喜欢这些可爱的东西。”
“那她喜欢什么?”梁泊感染了她的快乐,也放松心情,很配合的出声。
余初连再次发挥了她跳跃式的思维,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道:“她说这些东西太幼稚了,你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几岁吗?四岁,才四岁的小女娃,不应该都是捧着布娃娃玩的吗?”
梁泊轻笑:“想必小眉性子像章先生。”她远远的见过那个十八岁的女孩,清冷而疏离,很像章先生。
“我才不打算再生了呢,章尧说要等婚礼举行后,再生一个,切,他也不想想,我都一把年纪了,还生,那等孩子长大了,我得多老。”
梁泊嘴角抽了抽:“你不老。”杂志报道上经常报道一些女明星都是三四十岁才来生孩子,阿连年纪才三十四岁,心态恐怕只有二十岁,和章先生完全可以再生一个。
“再过个两年,小眉如果嫁人生孩子,我得当外婆了,嘻嘻,我要当最年纪的外婆。”余初连笑的傻兮兮的。
梁泊眨了眨眼,放弃了在此时与她沟通,只是指了指橱窗内:“这个,要不要买?”
“啊,哪个?”
梁泊沉默了几秒,指了指站在一旁几度张嘴想插话介绍的导购员,再指了指橱窗里让她看的流口水的装饰品。
余初连反应过来,很果断的出声:“买,帮我包起来。”
瞬间,导购员的脸笑开了一朵花,手脚麻利的把物品拿出来:“两位,请跟我来,我帮您包起来。”
梁泊看着余初连哗哗的数了几张大钞递了上去,不由的会心一笑,复杂与单纯,天真和世故,很矛盾的风情同时出现在她身上,阿连是个奇芭女人。
“咦,小泊,你怎么不买?”余初连接过战利品,看着不仅梁泊两手空空,就连她身后的安十一、安十二都两手空空,不由的万分惊讶。
梁泊原本并没有购物的兴致,小阳小昭的衣服一直是量身定做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从来不愁,就连她的衣柜里,安十一安十二都不知什么时候摆满了各色各式的衣服。
不过……想起小阳经常盯着小昭身上穿的睡衣,而小昭也喜欢穿着她买的衣服,再看着余初连,被她感染,梁泊心神一动,或许她还是忽略了一些小细节,她要给儿子亲手挑选衣服,想必他们一定很喜欢。
看着前面,她笑道:“前面就是大商场,去童装店吧,我想给小阳小昭买衣服。”
余初连听了,立马拉着她:“走,我们快去。”
跟在身后的安十一、安十二同时暗忖,大少爷、二少爷一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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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二更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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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意外发生
梁泊对于品牌衣饰其实并没有什么研究,还是余初连拉着她进了一家精品店。
要说这家儿童精品店真的不错,让她一看就喜欢上了,考虑到小阳和小昭时常都是正装,她决定替两人多买一些穿起来轻松的休闲服。
店里的营业员都是姿色端庄亮丽的年轻女孩,看见梁泊和余初连上门,其中两人迎了上来,朝两人露出甜美的笑容:“欢迎光临h&m童装精品店,”
做这一行,都是火眼金睛,两名营业员不动声色的扫过两手空空的两人身上的穿着,心里都一亮。
左边的这位是lv最新款,自然不必说的,另外一人虽然一眼看不出来身上穿着的衣服是什么牌子,但她身上的裙子无论是做工、材质、档次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而且是手工制作的,品味可能丝毫不逊色于旁身这位女士身上的lv。
余初连扫了一眼四周,道:“帮我们推荐一些五岁男孩穿的,嗯,小泊,你要买什么风格类型的?”其实两位小少爷的衣服都是安家专属私人顶级服装设计师设计,包括她老板以及小泊身上穿的这身,不会逊色于国际任何一个大品牌。
不过,母亲为孩子亲自买的衣服,意义自然不同。
梁泊微微一笑:“以轻松为主的家居服吧,我自己挑选就好,阿连,你去沙发坐着,休息一下。”
余初连点点头:“那好,你慢慢挑。”
“您请坐。”其中一名身形高挑的营业员恭敬的引领余初连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送上茶水。
安十一、安十二这时也走了过来,安静的立在梁泊身后。
梁泊侧首温和的看着两人说道:“你们去坐着等我吧。”
安十一、安十二相视一眼,微微垂头,恭敬的道:“是。”两人各自退开几步,立于一旁,不再寸步跟随,却也没有去沙发上坐着。
这样一来,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上门的客人来头不凡。
店长亲自走了过来招待梁泊,态度热情的让梁泊有些不适,打断她的话,轻声道:“我自己可以看看吗?”
店长一愣,但很快就会意过来,连忙欠身退后一步:“您请。”
梁泊朝她轻点头,一个人上前,认真的挑选起来,拿起一件运动背心比了比,脑子里想着小昭穿着的这件衣服的模样,嘴角微笑,神情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欢迎光临。”
“把你们这个月上市的新品都拿出来我看看。”很冷淡却又带着优越气势的声音响起。
“王太太,您请坐。”店长看着进来的人,再看了看拒绝她介绍背对着众人宛自挑选的贵客,思量了一下,连忙热情的上前招呼来人。
刘容月正打算走向沙发,却看到沙发上坐着人,眉心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却在扫到余初连身上穿的衣服后,不悦的神情隐了下去。
能穿起这件lv最新款,不管身份如何,至少有钱。
店长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细微的面部表情,连忙上前引领她在余初连身边坐下,送上最新款的名册。
刘容月朝余初连颌首,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却没想到余初连都看她都未看一眼,心头生出不悦,顺着余初连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看到正在挑选衣服的梁泊背影。
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那人身上的穿着,刘容月低下了头翻阅着手中的名册,想了想后,她又抬起了头看了那个背影一眼,有些狐疑的眯起了眼,这人的背影,给她奇怪的感觉。
“王太太?您看这款粉色t恤正适合您家的小公主……”一旁正在用心介绍的店长没有得到回应,忙不解的抬头,王太太是她的vip贵宾,是大客户。
刘容月越看越觉得那个背影很熟悉,不理会店长的分绍,站起身朝梁泊走去。
一旁的安十一身形微动,想要上前拦下她,安十二制止了,但两人的目光却盯紧了刘容月。
梁泊挑了两款背心,又顺手拿起一件胸前有着可爱卡通图案的t恤,想着小阳穿上,会心一笑。
盯着她刚好略转过来的侧脸,刘容月惊讶的张大了嘴,好半天才尖声叫道:“梁泊?”怎么会是她?
梁泊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着她身后的人,心里一怔,是她?刘容月。
刘容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她手上搭着的两条小男孩的背心,冷冷一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
梁泊平静下来,朝她微微一笑:“刘小姐。”
“我嫁人了,你可以叫我王太太。”
梁泊从善如流:“王太太。”
刘容月抚着下巴,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梁泊,但注意力还是她手上的衣服上,很突兀的问道:“你嫁给谁了?”
梁泊微愣,淡淡一笑:“王太太,我们并不是朋友。”所以她没有必要把自己的隐私告诉她。
刘容月被梁泊如此毫不留情的反驳,脸色有些难堪:“梁泊,你……”
“小泊,你认识她?”余初连走了过来,安十一、安十二也走了过来。
梁泊看了一眼刘容月,轻点了点头:“嗯,打过几次照面。”说完后,也不理会刘容月的黑脸,宛自低头认真的挑衣服。
“喂,梁泊,你什么态度?”刘容月语气很冲。
安十一、安十二两人脸色均为之一沉,却没有着急着出声,她们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梁泊的性情。
反倒是余初连不悦的看向她:“你又是什么态度?”小泊就是太柔和了,眼前这人只不过是见过几次面就这样不可一世的态度,想也知道以前她对小泊的态度以前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刘容月扫了余初连一眼,神色有些缓和下来:“我和她是认识的。”
余初连冷笑,语出犀利:“我当然知道你认识她,可是显然,小泊不愿意搭理你。”她与陌生交流有障碍,但有一种人例外,那就是她不喜欢的人,只要不喜欢,在她心里,就是敌人,而敌人就是法庭上的对手。
“你?”刘容月被如此不留情的话说的脸色青红交加,可是她心里又有些忌讳余初连,于是她怒不可置的瞪向梁泊:“梁泊,你什么意思?”
梁泊轻叹一声,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说刘容月明明也知道她和方辉分开了,为什么她对她还是有敌意?
“王太太,我在挑衣服。”实在没空,就算有空她也不想搭理她。
刘容月看着梁泊手上的几件衣服,眼睛一转,冷哼出声:“看来你生活的不错。”这款儿童品牌算不上昂贵奢侈,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算是中高档消费,特别是位于这家大品牌云集的大商场的这家店,里面买的也不同于其他店同品牌的价位。
梁泊垂眼,已经没有了心情再挑选下去,把衣服交给身后的营业员:“这几件每样都拿两件。”
营业员微讶,但也不过几秒,很快就反应过来:“好的,请您稍等片刻。”
刘容月见梁泊当真视她如无物,怒从心出,猛然的拉着梁泊的手:“梁泊,你什么意思?”
“喂,你干嘛?放手。”余初连怒斥出声。
“这位太太,我们小姐的意思是,她不想搭理你,请你放开。”
安十一去结帐,安十二锐利的看着刘容月冷声道。
刘容月微愣,但很快就眼睛一亮:“小姐?”
安十二见她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再见她一直抓着梁泊的手不肯松手,上前一步,抓起了刘容月的手,微微用力。
“啊。”刘容月吃痛松开了抓着梁泊的手,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看着安十二:“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弄痛她。
安十二看了一眼梁泊手臂上的红痕,看向刘容月的目光闪过一丝冷光,看的刘容月心里一惊。
“我们走吧。”梁泊这话是对安十二说的。
“是”安十二原本还在冷瞪着刘容月,听闻她的话,微微后退了一步。
看着梁泊眼角都不扫自己一下,刘容月实在不能把眼前冷淡的梁泊和她记忆里怯懦的任她发泄怒火和恨意的梁泊相结合,一时之间,她也顾不得失态,尖声怒吼:“梁泊,你给我站住。”
梁泊的脚步一顿,略回头,淡淡的看着她:“王太太,我和你已没有什么好说的。”
刘容月怒极反笑了,她狠狠的把手里的名册一扔,手指颤抖的指着梁泊道:“怎么,怕我揭你伤疤是不是?也是,你跟了沈方辉十年,最后还不是在婚礼上被扔下,怎么?没了沈方辉,还能如此清高,想必日子过的非常不错了,这一次,你又是付出了什么?”她敢打赌,刚才那人称她为小姐,也就是说梁泊没有结婚,否则,绝不会有这样奇怪的称唤。
梁泊没有嫁人,又买小孩的衣服,不管那孩子是不是她生的,她都只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
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竟然也敢用这样的态度跟她叫板,她不会放过她。
果然,听见刘容月刻意的话,在场几位营业员及店长脸色都微微有些变化。
如今这世道,对于那些见不得光的女人,所有女人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表面上都会装出大义凛然的样子,不屑,轻视。
安十一,安十二脸色冷下来,均脚步一动,梁泊看了她们一眼,两人微低头。
面无表情的看着刘容月愤怒的面容下隐藏的得意和扭曲的恨意,梁泊轻轻一叹,刘容月陷于执念中走不出来,爱而不得,求而不果,虽然她嫁了人,但在她的心里,方辉是她一生的痛。
女人,就是这样的可怜可悲,得不到的往往才是放不下的,也许刘容月如今有夫有子,生活也过的平静,可是今天见到她,心里的痛自然也翻涌上来,她恨她,她知道,因为比起她,她至少得到过。
“走吧。”梁泊道,对于刘容月,她并没有恨意,只不过是走不出心魔的可怜的女人罢了。
“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病?”余初连皱眉说道,是小泊制止了,不然,安十一、安十二不会放过她。
世上最令人抓狂,最容易失去理智的是什么?
是碰见你心里曾经最羡慕、妒嫉、恨过入骨的人,而那人过的比你好。
刘容月此时心头有火烧,她对沈方辉的爱,哪怕她嫁了人,生了一个女儿,也不曾消失过。
但比起自己,她对梁泊有一种复杂的心情,她和沈方辉如她所愿的分开,她既同情可怜她,心里隐隐的又有些解气。
沈方辉就不应该是梁泊的,她情愿输给罗琳,也接受不了自己输给梁泊。
自从六年前,她就再也没有见地梁泊,这个人,也惭惭的淡出的她的心里。
可是,她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重新再见到她。
而且,她依然过的很好,看她的目光有着洞悉了然,又有着隐约的怜悯。
她看穿了她,她的心思,尽在她的眼里,她走不出来,而梁泊竟然走了出来,这怎么不让她恨?
刘容月脑子里不停的浮现着梁泊面无表情的脸。
她疯狂的追了上去想要抓住她,想和从前一样,痛快的撕破她脸上平静和淡然的表面,想看她痛苦的表情,凭什么就她一个人还耿耿于怀走不出来?不公平……
可是她却没办法靠近梁泊身边,梁泊身后的安十二眼角瞥见她扑上来,本能的一脚踹在了她身上,她倒飞了回来跌在地上。
刘容月甚至不清楚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一股绞痛从她腹部开始,直窜她脑门,耳边响起尖叫声……
“血……”一位营业员眼尖的看见了刘容月白皙的大腿间流下的血丝。
店长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扶起她,一滩血流从刘容月腿间流出,她连忙大叫:“快叫救护车。”
安十一、安十二看着刘容月腿间的血丝,相视一眼,微微一蹙眉,却也瞬眼即逝,神情平淡。
走在前面的余初连和梁泊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愣愣的回头,看着刘容月身下那光亮的地板上的一滩血,梁泊脑子一嗡,脑子一片空白,怎……怎么会……
人群中起了一阵阵骚动,刚才一些看热闹的人看着这一幕,也都知道事情大发了。
刘容月全身僵硬的低下头,眼睛被自己腿上的血流刺痛了眼睛,放声尖叫:“啊……”
“王太太……”店长焦急的看着呆傻了的刘容月,心里暗叫糟了,王家不是普通人家,这事,怎么会发生在她这里?
示意一旁的人扶着王太太,店长也顾不得得不得罪了,她朝呆站在门外的梁泊小跑过去,却不能靠近,她被安十一拦了下来。
“什么事?”安十一冷声问道。
店长惧怕的看了一眼刚才一脚踹人的安十二,对眼前拦住她靠近的安十一也本能的有些畏惧,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请……请各位……先暂时不要离开。”
刘容月痛的冷汗直冒,一双眼睛恨不得生吞了傻站在外面的梁泊,凄厉的尖叫:“报……报……报警……我要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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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意外发生二
呜鸣的救护车、警车几乎同时尘嚣而来,在最繁华的商业街造成了极大的轰动,熙嚷的人群都停下脚步,站在外围观望。
“……手……手机。”她要她偿命……
店长一听,连忙拿来刘容月的包包,慌忙的掏出里面的镶钻黑莓手机:“……王……王太太,给。”天啊,王太太在她店里流产,就算不是她们的错,但失职之罪,她承担不起啊,她好不容易爬到店长的位置,还要靠这份工作供房呢。
刘容月痛的面容扭曲,颤抖着的手拨通了电话,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站在玻璃外的梁泊。
安十一也面不改色的拨了一通电话,余初连也拨了一通电话。
这时,从三楼下来一人好奇的扫了一人,然后目光惊住了。
“天啊,容月,怎么是你?”尖嗓音让在场的人耳朵都有些不适。
走在最前面的贵妇踩着一双金色的高跟鞋小跑而来,她身后还跟着两名担着大包小包的女助理。
看着拨开人群朝她跑过来的人,刘容月痛的冷汗直冒,每说一个字都痛的让她想死,但她紧紧的抓住上前扶着她的人的手,咬牙切齿愤恨无比的指着梁泊等人:“……婶……子,她们仗着人多殴打我,害得……呜呜……我的宝宝没了……”
“什么?”贵妇听了刘容月的话后,再看着她双腿上的血,每个人惊呆了,再顺着刘容月所指的方向,尖叫道:“是谁?站出来。”
正在这时,几名医护人员小跑的冲了上来,简单的替刘容月检查过后,一名医生模样的中年男人面色凝重的说道:“腹腔遭受重击,估计胚囊已经从子宫脱落,快上担架,送往医院,否则失血过多,对病人有极大的危害。”
围观的人群听了后都哗然,对着梁泊四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店长以及所有营业员都脸色一白,而站在外面的梁泊也脸色微微一白,心里很复杂,刘容月对她纠缠不放,错在她,但毕竟是一条人命,她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刘容月听到医生的话后,惨白着脸,仇恨的目光笔直的射向梁泊,眼里淬了毒。
而那名贵妇则愤恨的起身,一通电话直接拨了出去:“大嫂,容月出事了……”
贵妇最后一句话说完时,警察也上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报的警?”面容上还未脱稚气的小警察询问道
店长连忙上前:“警察先生,是……”
贵妇推开店长,厉声命令道:“把这几个人给我抓起来。”
“这位女士……”对于贵妇嚣狂的命令声,小警察有些皱眉,还未表现他的不满,后面的话都被堵死了。
“受害人是你们市公安局王副局长的媳妇,我是她的婶子,这件事,我们王家绝对追究到底。”
哗……贵妇人的话一出,不只是小警察呆住了,就连四周看热闹的众人也都微微一惊。
市公安局副局长?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涉及权官,意味着有风暴。
于是,看热闹的人激动了,拍照的喀嚓声……议论的喧哗声……再度声声涨起。
郑峰皱眉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平静的问道:“怎么回事?”
他接到上头电话的时候刚好结束了一个行动正准备回局里汇报工作,却没想到直接接到了副局的电话,让他过来看看。
他刚才到的时候,也正好听到了最后一句,心里一惊,随即坦然,他郑峰向来铁面无私,按法行事。
他不是傻子,王副局指明让他亲自来一趟,自然也是利用他一向坚持的按法行事。
“把人都带回去做笔录。”
刘容月在亲耳听到说让梁泊等人‘请’回公安局的时候,这才肯点头上救护车,贵妇走过梁泊等人身边的时候,狠狠的瞪了一眼,低声威胁道:“你们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这才紧跟着救护车走了。
余初连冷冷一笑,按停下了手机里的录音功能,白痴,她就等着这两人口出狂言呢。
“几位,请跟我们走一趟吧!”郑峰打量了一下四人,目光在安十一、安十二身上略停留了几秒。
……
扶手电梯上,余初连肃冷而精明的看着身穿制服前后包围着她们的这些人,冷冷的出声:
“你们就这样不听我们辩护就强行把我们带走,是不是于法于理不合?我希望到时你们执法机关能给我以及我当事人满意的答案,否则……”
余初连眼神微微一紧,声音阴冷到了极点:“我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少废话,你再出声,别怕我们不客气,律师?律师了不起啊?既然懂法律又何必知法犯法?告诉你们,请你们回局里做笔录是再正常不过的手续。”郑峰生平最恨这些以富势人的人,公然在公众场合教唆她人攻击,致使对方流产,这样的强霸,岂能容许,她们当真这公安局是她们家开的?
梁泊自始至终都很沉默,除了一开始,这些人要带她们走的时候,安十一、安十二想要反抗的时候,她制止住后表示愿意配合回警局接受调查后,就再也没有出声。
她当然知道安十一、安十二有能力反抗,且事后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四周看热闹的人太多,就刚刚,手机拍照声不绝于耳,如果安十一她们公然和警察动手,事情反而不好。
“公然殴打她人,致使对方流产,这事,各位没意见吧?”郑峰无视余初连的警告,冷哼出声,这些人仗着有几个钱竟然如此无法无天,有道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她们不会想到,这受害人竟然会是他们的王局的媳妇。
他对王副局这个人,心知肚明,虽不至于贪污违法,但却急功好利,且心胸狭隘,没容人之量。
他之所以稳坐副局长之位,自然和他身后的关系脱不了干系,但以他的能力也仅仅是副局长,上个月局长退休,并没有让他晋升,而是直接从地方省厅调了一位厅长前来接任。
现在这几人撞他手里,绝对是花钱消灾。
……
安叁接到安十一电话的时候,正陪着安少在美国的内华达州的最著名也是最大的城市拉斯维加斯。
有着以赌博业为中心庞大的旅游、购物、度假产业的拉斯维加斯是世界知名的度假地之一。在这个沙漠环绕的地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热闹非凡的拉斯维加斯大道。
世界上十家最大的度假酒店就有九家是在这里,大道两边充塞着自由女神像、埃菲尔铁塔、沙漠绿洲、摩天大楼、众神雕塑……等雄伟模型。
模型后矗立着美丽豪华的赌场酒店,每一个建筑物都精雕细刻,彰显拉斯维加斯非同一般的繁华和糜烂。
而此时,相比那些豪华,奢侈,气派的各大赌场,在最不起眼的一家赌场内,却上演着一场影响整个拉斯维加欺黑暗势力的谈判。
楚寒笑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棕发银眸的年轻男人,微微一笑:“对于我的条件,不知道艾道格先生是否满意?”
艾道格静静的看着楚寒半响,脸上也带着微笑:“楚先生的条件很优势,老实说,我很心动。”但也只是心动,他艾道格家族能存活至今,自然有其生存法则,而重信,则是生存的其中一条。
楚寒眸子微微一闪,瞥了瞥与谈判桌相隔五米远的赌桌,在宋景身上扫过后,落在了宋景对面的安少身上,脸上的笑容不变:“宋先生和艾道格先生有约在前,这我知道,但楚某也并非是想破坏两位的约定,只不过是向两位借条路走,这个要求其实并不为难?”
艾道格淡淡的打量着楚寒,啜了一口杯中酒,倒也实诚:“如果没有和宋先生的约定在前,楚先生的诚意,我艾道格家族会接纳。”
老狐狸,竟然全都推宋景身上去,他是料到自己拿宋景没法是不是?楚寒嘴角的笑意加深。
艾道格的目光悠悠然的落在安少身上,银眸微动,今天坐在这里的三名亚裔男人都让他不敢小觑,如果能两全其美是最好,他并不想得罪安,不过,游戏自有游戏的规则,他不想得罪他,但也并不惧他。
这里的路还是由他艾道格家族说了算。
“能从安少手里险胜,宋某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安少莫怪!”
安少淡淡的把牌翻了过来,淡笑:“险胜也是胜,宋少好牌,安某倒也无话可说。”
宋景也随意的把牌翻了过来:“小赌怡情,安少承让之情宋某领了。”
安叁见状,轻步而来附身在安少耳边低语了几句,安少略挑了挑眉,轻笑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宋少。”
宋景眉心一跳,却笑容依旧:“安少何出此言?”
安少笑而不语,颀长的身躯优雅起身。
楚寒也朝艾道格先生点了点头,从容起身,淡淡的朝宋景打了声招呼后,就与安少并肩朝门外走去。
宋景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打了一记眼色给身后的人,低声道:“去查查发生了什么事。”
“是,少爷。”
上了车,楚三少脸色才阴了下来:“宋景这一招倒是抢占了先机。”他好不容易才在拉斯维加斯占稳了脚跟,却没想到硬生生的被宋景取而代之,这口气咽的他喉咙痛。
安少嘴角一勾:“我再卖你一个人情,提供你一个反击的机会。”
楚三少一愣,继而一喜,重重的拍上他的肩:“好说,亲兄弟明算帐,你的人情我楚寒记下了,需要用得着我楚寒的时候,自当鼎力相报。”
安少笑而不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安家能屹立今天,已经快至月满时期,月满则缺亘古不变,有时候,退,则是进。
他助楚寒卖他人情,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是有代价的,他知,楚寒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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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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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今天真热闹
王宏林听着郑峰的汇报,脸色黑的可以挤出墨汁出来,他的儿子就这样没了,他不会放过这些胆大包天的人,不过,他虽平庸,却也心知这北京城里不能招惹的人,太多。
要出手,他也得先观望一下,他能稳坐市公安副局长这个位置,自然也是有些脑子的。
所以他揉了半天太阳穴才语重心长的看着站在他办公桌前面的郑峰说道:“小郑啊,这事你按规矩办吧,无需思虑太多。”
郑峰心里冷笑,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严肃的道:“王副局长放心,我一定依法办事。”他堂堂市公安局重案组三队长,手头上哪件不是大案,就这件案子,这王副交他手里,安的什么心,他不用脑子用脚趾想也知道。
郑峰的话音刚落,他手下队员小赵就急匆匆的冲了进来:“队长,不好了……”
王副局长脸色一沉喝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王副局长还有一个爱好,特别喜欢对一些新进来的干警用官威,现在他心情正不好,小赵正好撞在枪口上,所以怒火自然浇了下去。
小赵刚从警校毕业,还算是实习阶段,被这样一斥,人都傻眼了。
郑峰倒是面色如常:“王副局长,小赵这样焦急,恐怕也是事出突然。”说完不等王宏林出声,径直问小赵。
“什么事?”小赵是有些毛燥,但并非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他现在这样,定然是有原因的。
小赵也顾不得王宏林阴沉的脸色了,连忙道:“队长,焦局和孙部长来了,指名要见你”
“什么?小赵你也是,怎么不早说,年轻人,做事真不知道轻急缓重的。”
小赵话音刚落,这次急的人是王宏林,他指责小赵的同时,人也起身,往门口走去。
郑峰拍了拍小赵的肩膀:“还愣在这儿做什么,走吧!”孙部长都亲自前来,焦局陪同,看来这事还真不小呢,他情愿和外面大奸大恶之人斗智斗勇也不愿意涉入内部的权势斗争。
可,身在其中,这些斡旋又是无法避免的。
“咦,孙部,您怎么亲自来局里了?”王宏林看见一身正装的孙茂,面上堆满着笑容上前。
孙茂看了一眼王宏林,目光直接落在了郑峰身上:“你就是郑峰?”
郑峰上前,敬了一礼,肃然出声:“回孙部,我正是郑峰。”
孙茂轻笑一声,看向身连的市局头头焦以龙:“早就听说过市局有重案组三队长智勇过人,破案高手,今日一见,果然英气过人。”
郑峰被表扬,倒也不卑不亢,只是淡声道:“孙部过奖了。”这个孙部长撑死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就已经是国安部部长,和他相比,他这个市局重案组三队长实在不够看。
不过,出身不一样,人,自然不会一样。
孙茂笑了笑不再言语,他身边的中年男子是一个月前才从地方省厅调过来的焦以龙,这才接过话头:“郑峰,你刚刚从百货商场带回来的人呢?”
王宏林脸色微微一变,郑峰心中了然,猜测得到证实,他回答道:“回焦局,人在笔录室做笔录。”说完低头看了看表,加了一句:“估计快好了。”
焦以龙看都不看王宏林一眼,微笑道朝孙茂道:“孙部,请!”
孙茂点了点头,经过王宏林身边的时候,脚步微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淡声道:“王副局长也一起吧。”
王宏林被孙茂这一眼看的背上冒冷汗,但随即想起这事,自己才是受害人,就算对方来头大,他也不怕,想要平息这件事,好歹也要问过他。
想到这里,王宏林无声冷笑了一声,跟上了孙茂前往笔录室。
今天刚好遇上扫黄组大丰收,抓捕了不少人进来,所有的笔录室都坐满了人,龙蛇混杂,很是喧闹。
梁泊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诉说了一遍,却没想到眼前的这警察似乎是跟她过不去似的,问了一遍又一遍,她都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遍了,说的喉咙都冒烟了,又干又涩。
而且这些人似乎是故意分开她们四人,虽然在一间笔录室里,但只见其人,听不到声音。
她就算从来没有进过警察局也知道做笔录不会这样反反复复问十几二十遍,替她做笔录的这个警察是在刻意为难她,指使他的人就是他身边坐着的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漂亮女警。
项志云讨好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警花也是王副局长的侄女,转向梁泊时,立即面无表情拉耷着眼又重复问道:“名字”
喉咙发干,梁泊决定不再出声,她保持沉默,指了指他手里的笔录,很平静的看着他,意思是让他自己看上面的记录。
美人在侧,而且又是好不容易有机会在警花面前表现,项志云浑身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却没想到现如今还有进了警局胆子还这样大的女人,脸色立即阴下来,重重的拍了一下手边的桌子,厉声道:“问你名字呢,哑了……啊……”
在他拍桌子的那一瞬间,一直注视着梁泊的安十一、安十二面色一厉,几乎是同时跃起,速度之快让她们对面坐着的警察都反应不过来。
在项志云哑字刚刚吐出音的时候,他已经倒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一旁的桌子上,摔在地上,是这里没有尘灰,如果是在外面,定然砸起一片尘土飞扬。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在场的人都傻了眼,半天回不神来。
王佳佳尖叫一声,然后指着安十一、安十二两人怒吼:“袭警,你们好大的胆子。”
梁泊眉头蹙了一下,有些担忧的看着安十一、安十二,这里是公安局,她们公然在这里动手,恐怕……
很快,一群警察冲了进来,还拨起了枪,把安十一、安十二包围了起来。
梁泊担忧的站了起来,王佳佳见她站了起来,娇喝一声,一个旋身,把梁泊的手狠力扭在了背后,捞起了腰间的手铐,喀嚓一声,铐了上去。
安十一、安十二见状,眼中杀气乍现,令王佳佳一惊,随后又一怒。
冷笑一声,她重重的把梁泊一拽,如同猫摁老鼠一样摁在了桌子上,让梁泊狼狈的脸贴着桌子,力道丝毫不怜香惜玉,她虽然是走关系进来的,但她可不是草包,自小学咏春拳长大,跆拳道也过了蓝带。
小婶婶在进手术室前还打电话给她千交代万交代,一定要给这个叫梁泊的女人一点苦头吃,她可是答应的好好的,办不到,岂不是落了她的面子?好歹这里也算是她小叔的地盘!
笔录间顿时炸开了锅,尖叫声,混乱四起,余初连这时也顾不得了,连忙起身冲了过来。
“住手。”
混乱中,一声怒喝声响起,众人看向发声的地方,焦以龙看着如此混乱的场面,怒喝一声:“怎么回事?”
孙茂则是看到被王佳佳上了手铐摁在桌上的梁泊,心头大惊,面色一沉,一手拍上了一旁的桌子,没有看向焦以龙,而是直接看向了王宏林:“王宏林,怎么回事?”
听孙部长连名带姓直呼王副局长的名字,在场的人都惊住了,孙部长的怒气可是毫无掩饰。
王宏林额头上都冒出了密汗,一手摁着梁泊的王佳佳被孙茂的威严吓住了,呆了一呆。
说时迟,那时快,安十一、安十二一人扶起了梁泊,一人手里不知从谁身上捞过来的手铐喀嚓一声反铐上了王佳佳的手,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把她重重的摁在了桌上。
这一变化,也不过眨眼,却让在场数十人都呼吸为之一窒,除了孙茂,每个人看向安十一、安十二的眼神都带着惊疑不定。
什么人?如此嚣张,这可是公安局,她们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一旁的众警察还真没有碰见过敢这样嚣张跋扈公然与他们对抗的人,而且还是在警察局,这传出去,他们都不用混了,都把这张面皮揭下来踩地上。
于是,刷地一声,原本放回腰间的枪枝都拨了出来,上膛对准了挟持王佳佳的安十二,高声大喝:“放下人质。”
如此状况,就连孙茂都苦笑,心里叹息,这事,怕不能轻了了。
焦以龙小心的看了一眼孙部长的神情,心里有了底,却也头痛起来,他早就知道京城市局不比地方省厅,错综复杂的让人寸步难行。
他能从一个落后的大省调到权力最集中这黄金地,绝对不是因为他背后有大树,而是刚好相反,在北京这地方,他无权无势,独家一人。
他能坐上这位置也不是他有什么功绩,而是因为在他之前各方势力为这位置斗争太大了,大到上面不得不出面调停,最后让他走了个狗屎运落在他头上。
现在倒好,还刚刚走马上任,就碰上这样棘手的事,孙部长可以不出声,可他不能不出声啊。
“做什么,做什么,都反了不成,都给我放下武器。”
众人听见他这样喊,一群以正义标杆的热血警察都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刚刚上任的焦局,不该下令捉拿这胆子肥的能装天的犯人吗?怎么……听焦局的意思是让他们放下武器?
这,这什么情况?
有些人气愤,不懂,可在场人也有不少成精的人,像王宏林,像郑峰,像这里其中一些老资格警察。
几乎在焦以龙话落的时候,王宏林也怒喝出声了:“都聋了是不是,没听见局长的话,收回武器。”
“今天真热闹,这里。”一道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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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这世界还真是小
众人回头,章少一身笔挺军装,端庄威肃,可那姿态却似清风明月,单手插在军裤荷袋,舒适而悠闲,他身后只跟随了一名军装随从,却军阶不小同,同样神色肃穆。
“大校,章少您……您怎么来了?”王宏林这下子彻底懵了,小跑着上前朝章尧而去,神情讪而慌。
焦以龙神色一肃,大校,章少,难道这位就是章家那位……主权者?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民事纠纷,怎么会上演到了让章少亲自上门的地步?
不只是焦以龙心里惊了,就连郑峰都惊了,此时他们绝不会想到这件原本小小的民事纠纷演变到了最后,竟然掀起了一股滔天骇浪,让多少人的荣华富贵到了头,摔落下马,又让多少人一步登天,享尽权势。
在场成精怪的人都心里暗叫不好,这时候以他们的敏锐才意识到大事不好。
孙茂看见来人,暗自翻了翻眼,却并未走过去,目光还落在梁泊身上,上次章尧的宴会,他因为要赶着去出发去云南考察,匆匆落了个脸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对梁泊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他认的梁泊,可梁泊并不认得他。
他打了个眼色,他身后的秘书立刻会意,不顾在场数十双眼睛,上前亲自替梁泊松了手铐。
安十二也主动放开了被她扣押在桌上的王佳佳,退到了梁泊身后右侧。
两人看着梁泊手腕被手铐铐起来的痕迹,再看着她微肿高的一边脸,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余初连冲上前,同样也看到了梁泊脸上的红肿,她低声询问了几句后,梁泊点了点头。
余初连倏地回转头来,看着在场的众人,冷声道:“我谨代表我当事人梁泊女士对刚才这位为她做笔录的两位警官提起控拆,控诉执法机关,知法犯法,收受贿赂,对我当事人严刑逼供。”
郑峰神情一滞,看向被人搀扶起来的项志云和王佳佳,刚才他安排给她们做笔录的人并非是他们。
项志云和王佳佳被郑峰的目光扫到,都有些心虚。
两人的举动自然也落入了焦以龙和王宏林的眼里,两人都微微色变,这种小技俩在执法机关内部处处都会发生,也是所谓的内部规则,所有人大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想到这次竟然有可能踢到铁板,而且还有可能震损自己的脚筋。
王佳佳从震惊中回神,对于余初连的话,她冷笑一声:“众目之下公然袭警,还反咬一口,别以为你有律师执照就可以含血喷人。”
余初连看都没看王佳佳一眼,只是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你们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
录音在寂静的笔录室回荡,很清晰,不难听出说这话人的阴狠语气。
王宏林听到这录音,冷汗从额头上再度泛滥,就连王佳佳都傻了眼,这声音……叔侄女俩一听就知道是谁。
孙茂嘴角一抽,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章少,章少面上依然没有过多的情绪。
余初连把手机放回包里,上前一步,指了指王佳佳和项志云:“最先安排给我当事人做笔录的人并非是你们,为何中途换人?这其中原因想必会是出自在这位女警身上。”
“你胡说,你怎么不说这两人突然冲过来对我拳打脚踢?”项志云见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不出声,焦急的大喊。
余初连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首先,我要求执法机关即刻送我当事人去法务科验伤,手腕,脸上,最主要是喉咙,我严重怀疑你们在对我的当事人进行某种隐秘、不人道的严刑逼供。”
“另外,我代表我的当事人提出申请,要求调查这一个小时内,这位女警的通话记录,我严重怀疑这两位对我当事人严刑逼供不是收了贿赂就是以公报私,动机很不单纯。”
“没有,我没有……”王佳佳这时才慌了起来。
余初连瞥了一眼安十一两人,眼底的冷锐之气缓了下来,淡然道:“我刚才提出的两点验证是子虚乌有,那么,执法机关再来起诉我另外两位当事人袭警,我们绝无二话乖乖束手就擒,否则我两位当事人护主心切正当防卫这举动合理合法。”
王宏林皮笑肉不笑的出声:“正当防卫?笑话,这里是公安局,是执法机关,不是法庭,由不得你信口开河。”
余初连扬了扬眉,嘴角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笑,环视一眼:“正因为是执法机关,才更要撤查,不是吗,王副局长。”法律各国不同,但只要讲法,就不会存在太大的差别。
“你……”王宏林气急,却又忌惮在场几位比他职务高的人不便再出声,一时之间气的一口气憋在了喉咙口,又不能发作,脸都青了。
余初连扶起梁泊,走向章尧:“怎么现在才来?”她不是一早就打电话给他了。
章尧微笑着接过了她手里的包包:“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军事基地。”怕赶不急,特地让孙茂先过来,没想到事情还是闹的不可开交了,誓必得有人付出代价。
余初连不再出声,章尧看向梁泊,朝她点了点头:“我请焦局长和孙部长陪你去医院验伤。”
梁泊迟疑了一下,还是只点了点头,并没有出声。
章尧眼底一闪而过一抹极淡的笑意,抬眸时,笑意不再,肃然的看着焦以龙,再扫过孙茂:“这件事,就交由两位亲自走一趟了。”这件事,还得等正主回来处理吧,相信很快就会见到人。
焦以龙愣了半会才回神,心里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处境,不知不觉已经旋涡之中,一个弄不好,他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再怎么说,他也不能屁股还没坐稳就被干掉了。
“章大校说的极是,这件事事关重大,于法于理,都是应该的,只是有劳孙部长了。”
孙茂淡淡的扫过王宏林,脸色凝重:“这件事,必须得查,而且还得严查重查,务必水落石出,让人心服口服,否则这传扬出去,人民齿寒。”
王宏林一呆,这事,听孙部长的口气,怎么成违纪违法大事了?他老婆还躺在医院小产呢,这些人都忘了事情的起因是什么吗?
梁泊很安静的在国安部部长和市公安局局长的陪同下去了市第一人民医院法务楼。
与此同时,拉斯维加斯麦卡伦国际机场,贵宾候机室一角,棕色真皮沙发上,坐着一名非常漂亮的东方女子。
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姿色亮丽,有如一颗闪亮的钻石,耀眼璀璨,令人移不开眼睛。
及腰棕卷发,白皙的肤质在红裙映衬下,妩媚而明艳。
这间贵宾室本身就只提供给有身份的客人,在场坐着的男女老少都绝非眼短之人,但看见此美人,在场所有人的男性不分种族年纪都为之眼前一亮。
罗琳翻阅着手里的杂志,心神却并没有在手里的杂志上,伸出手缓缓的抚上了自己的双腿,心潮汹涌激动。
她付出了这么多,甚至差一点就失去了生命,她怎么能释怀?
不,她做不到,她不会放弃的。
“小姐,您的腿又疼了?”见她抚腿的动作,坐在她身边身穿黑色职业西装的女子担忧的出声。
罗琳收回了手,冷漠的出声:“没事。”
见她如此冷漠,瑞丝无声叹息了一声,像小姐这样的天之娇宠竟然情路堪坷,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无完人之说吧。
当年,小姐和总裁申请了一年的时间追去了北京,却没想到……
想到六年前小姐的那场车祸,瑞丝至今想来都不寒而粟,事后,总裁派人查探过,车祸是小姐自己安排的,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事情超出了小姐的预控,这才发生了意外,让小姐差点就付出生命的代价。
总裁接小姐回到美国后,小姐做了一年的复键,双腿才重新站起来,为了袪除腿上和背上难看的疤痕,这些年来小姐做了不下三十次大大小小的美容手术。
刚开始,总裁为小姐的行为震怒不以,派了不少贴身保镖寸步不离的监视着小姐,根本就不允许小姐离开家门一步。
后来,小姐忍这些痛苦,只为了恢复美丽,为了要与艾道格家族的婚约解约,甚至小姐更是不惜放弃了罗家继承人的身份,把经营权拱手让了出去,只为了重新再回到沈先生身边。
对于小姐的执着和疯狂,总裁最后也不得不退步。
现在,小姐除了拥有罗氏集团百分之一十五的股份,什么都没有了,却仍然要去北京。
她就不明白小姐为何如此执着?
沈先生或许是优秀出色,可是天下比沈先生优秀出色的男人多了去,只要小姐愿意,小姐配得上任何人,否则艾道格家族的二公子也不会相中小姐,钦点为未婚妻。
众人正看美女养眼的时候,一行数人却脚步无声的走了进来,那浑身强大的气场引起不少人注视,待看清楚进来的一群人后,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怔。
一行十数人都是东方人,且都英伟不凡,气势惊人。
进来的人正是楚三少和安一行人。
楚三少抬手看了手表:“你临时要急着回北京,是出了什么事?”麦卡伦国际机场是世界上客流量较大的机场之一,每天的客流量很是惊人。
他们原本定于两天后才回返,现在突然临时决定回去,私人飞机起飞根本就安排不过来航程,为这事还欠下艾道格一个人情,延迟了最近的一班飞往北京的航班给他们让道。
罗琳、瑞丝原本并没有抬头,听见楚三少的中文声,才相继抬头,均为之一愣,眼中都划过惊艳,特别是前面领头的两人,真真是气宇轩昂,尊贵不凡。
罗琳挑了挑眉,很少见到如此出色的东方人,而且刚才标准的中文,显然是中国人。
安叁不经意的扫过罗琳,目光微微一顿,上前一步在安少耳边低语了一句。
楚三少心里是越来越好奇了,北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影响安少?
安少淡淡的扫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罗琳,波澜不惊。
这时候,传来了机场广播通知,正好是罗琳要乘坐的航班延误。
听到通知,瑞丝才收回了目光,低声对罗琳说道:“小姐,航机延误,机场还不能给出具体时间,我们……”
罗琳微微蹙眉,却并未出声,只是垂低下眸。
听着机场广播通知,楚三人嘴角一勾:“走吧,时间差不多了,该上机了。”
听着楚三少的话,罗琳眸子一闪,站起了身,朝他们走去。
“你们要去北京。”罗琳肯定的语气。
楚三少上下打量了一眼罗琳,挑了挑眉,眼中有些戏谑轻挑:“咦,哪里来的美人喃。”
安少直接无视罗琳,朝登机口走去。
楚三少脚步也没有停,目光却微带审视的深看了罗琳一眼,轻笑一声:“美人,有缘北京见。”这美人姿色不错,也够聪明,绝非小家小户出来的,企图也很明显,可惜,她用错了地方。
安少对女色很厌恶,而他有了某只小海鲨,对其它的花花草草也没有了兴趣。
罗琳有些傻眼,她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呢,这些人是不是太过狂傲了?
同样去北京,她的航班被通知延误,而这些人却可以登机,显然易见,是这些人占用了航程致使她的航班延误。
既然他们有如此神通,替她在机场周转一下,捎带上她,也用不了几分钟,却没想到……她话都没说完,就被无视掉了,甚至这一群男人,除了唯一这位开口说话的人,其余的人连目光都没有落在她身上。
上了飞机,楚三少才挑眉看向安少:“刚才那位美人现在一定在暗自跺脚。”
安少接过安叁递过来的红酒,轻摇了一下:“她就是罗家上个月被取消继承人资格的罗琳,艾道格家族二公子的前未婚妻。”
楚三少笑了:“这世界还真是小。”
安少也笑了:“这世界是挺小的。”最毒妇人心,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可终究也不过是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连自己最大的筹码都放弃,她的狠用错了地方,所以才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楚三少微眯眼:“你刚才这话似乎别有深意,你认识她?”
安少淡淡的看着杯中轻轻摇晃的透明液体,嘴角微勾,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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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你回来了
在被孙部长和焦局长亲自护送到了顶楼特殊病房后,梁泊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折腾一天,她也累了,可当她进到病房后,还是嘴角有些抽搐了一下,病房很洁净,设施齐全,乍看之下,像酒店标准套间,就连床都是一米五的双人床。
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病床上铺着的被褥并不是医院的,而是她喜欢的那套米色底绯色碎花四件套,材质是真丝的,显然是安十一为她准备的。
当梁泊冲了热水澡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大少、二少也刚好闯了进来。
“妈。”
“母亲。”
梁泊惊讶回头:“你们怎么过来了?”
安十二恭敬的回答:“听闻您出事后,安柒提早结束了大少爷、二少爷今天在科技馆的课程,两位小少爷不放心,坚持要来医院陪您。”
梁泊愣了愣,心里无声轻叹,朝两人伸出手,微笑着道:“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幸好手腕上和脸上的红痕早就淡了,嗓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不然小阳和小昭会很担心。
只是她还是小看了她两个儿子。
大少、二少的目光有如x光线一样把她从头到脚按照了一遍,就差没有数数她的头发,看看是不是少了几根。
待确定她真的没有大碍后,二少阴沉的脸色才有些缓和下来。
梁泊对两个儿子对她的关心很窝心,笑着拥着他们:“我给你们挑了衣服哦,看看喜不喜欢。”
二少点头:“只要你挑的,我都喜欢。”伸手接过安十一手里的毛巾,动作轻柔的替她擦拭着湿头发。
大少在一旁看着二少替她擦头发,看着梁泊的神情有些柔和,似是不经意的出声:“孩儿替母亲换了安十一、安十二可好?”
梁泊一愣:“为什么?”今天的事绝非她们的错,她们也是保护她。
她以为大少、二少是在责怪安十二那一脚害得刘容月流产惹了麻烦,却不会想到大少二少生怒根本不是安十二那一脚踢的刘容月流产,而是在警局安十一、安十二眼皮底下竟然让她遭受委屈,这是失职。
虽然她手腕和脸颊上的红肿都消褪了,但嗓子还是不难听出沙哑涩然之色。
而且他们刚才已经了解过了事情的经过,知道在公安局发生了什么事。
二少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眸中冷意隐现,语气却是轻柔的:“妈,你喜欢用她们?”虽然失职,但毕竟她们已经让她熟悉了,这样撤换掉,母亲会不安。
梁泊怔怔的看着大少、二少,垂下眸,沉默片刻后,她低低的道:“她们没有错,如果我身边必须要人陪着,我希望是她们。”
安十一、安十二神色一肃,低头道:“请大少爷二少爷责罚。”
二少淡然:“既然妈喜欢用她们,那就不必换了。”
大少点了点头:“下去吧。”下去领罚,只是这话大少并没有当着梁泊的面说出来。
安十一、安十二感激的看了一眼梁泊,话却是对大少、二少说的:“谢大少爷,二少爷。”大少爷、二少爷愿意罚她们就是保她们,她们也不必被送回去,从此被雪藏,不得重用。
二少神色阴沉:“只此一次,再有下次,你们的下场绝不会只是雪藏。”他会亲自了结她们的命。
安十一、安十二神色一肃,背脊一直,恭敬的道:“是。”
病房内,只剩下母子三人,梁泊在二少细心轻柔的动作下,眼皮有些下沉,她今天虽然表面平静,但心里还是又惊又吓,现在缓和下来,她才发现自己整颗心都绷的紧紧的,现在才终于得以缓松下来。
“妈,上床去睡。”二少搁下毛巾,伸手扶起她。
一旁的大少想上前帮忙,梁泊笑了笑,自己站起身:“等你们长大了,就可以扶得动我了。”
二少笑了:“现在我也可以扶得动你。”
大少看着梁泊纤细的身子骨,微微蹙眉。
梁泊担忧的问道:“怎么啦,小阳?”
“您太瘦太虚弱了,对身体不好。”
二少一愣,这个问题他一直放在心上,只是到北京后,安玦琝安排的课程实在是太紧太繁重,他根本就不把他们当五岁孩子来看待,简直苛刻严谨的令他们有时候都有些负荷不了,有些吃力。
“基本的运动是必须也是必要的,等下我会交代给安十二她们,从明天开始,你得遵守安排,坚持每天适量的运动。”这件事,二少并没有询问梁泊的意见,而是直接拍板。
大少挑了挑眉,虽未出声,但却表露出赞同。
梁泊张了张嘴,想反驳,可面对二少眼底深处的一缕忧色,笑着出声:“你们说的对,我一定会遵守的。”
梁泊的话让二少满意,大少也满意。
“睡吧,天快黑了。”二少体贴扶她上床,替她拍好枕头,拉开被子。
大少把病房里的冷气调的适中,再把照明灯关了,只留一盏睡眠灯。
暗淡的光线里,梁泊看着两个儿子细心体贴的动作,不知为何,突然想流泪,面对那个男人的残暴,她都流不出泪了,她以为自己的心完全麻木了。
可是此刻,她知道自己还有心,还有泪,还有温暖。
纵使命运对她无常不公,可是能拥有小阳小昭他们,她已经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的赤孝之心。
不为别的,就单单是为了他们,她就不能放弃自己。
“今天晚上不用上课吗?”梁泊温柔的出声。
“不用。”回答的是二少。
梁泊的漆黑的眸子闪亮了一下,坐起身,一手拉一个,温柔而期待的说道:“那,上来陪我一起睡吧!”
大少、二少均为之一愣,梁泊掀开被子,倾身上前,首先替大少脱衣服,她知道小昭绝不会拒绝她。
大少怔怔的看着她,眼角瞥见对面看不出情绪的二少,嘴角暗暗上扬。
二少微抿紧了嘴角,垂下眼沉默片刻后,他不发一言的主动脱起了身上的衣服,扯开了领结……
母子三人躺在一张床上,依靠的紧紧的,梁泊躺中间,左右两侧怀里各贴着大少、二少。
在两个儿子额头上各轻落下一吻,梁泊心口涨的满满的,这,就是她的幸福。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泊的呼吸平稳了下来,安然幸福的进入了睡眠。
她怀里两侧依靠着的两人同时睁开眼,暗淡的光线内,两双眸子璀璨胜过天上的星辰。
二少看着大少,眸子虽闪烁了一下,但随即淡淡的掩阖上。
大少不自觉的朝梁泊贴的更近,小心翼翼的汲取着她身上的清香的温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喜欢这种感觉。
夜,不知不觉深了,而此时病房内,却溢盈着柔柔的温情,令人醉人欲痴。
……
一抹巨大的阴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床边,淡淡的视线看着床上的人。
极强的敏锐度让二少倏地睁开眼睛,目光锐利的看着来人,而后锐利的视线慢慢的隐淡下去,而此时大少也睁开了眼睛,看着床边站立的人,反射性的想要起身,可下一秒他又停下了动作,怕吵醒了梁泊。
安少站在床边,俯视着床上的三人,睡眠灯被他的身子挡住,落下庞大的阴影,注视着床上相拥而眠的三人,他深邃的黑眸越发的幽暗深沉。
大少面对安少还是有着本能的畏敬,嘴唇不自觉的抿紧,身体也僵硬起来。
反之,二少则干脆视之无物般的阖上了眼。
安少视线淡淡的落在了睡沉的梁泊身上,深沉而危险。
梁泊原本安然的睡眠在安少的刻意释放的压迫下,突然有些不安稳起来,眉轻蹙起,头也微微的摆动,似是想要摆脱什么。
二少再度睁眼,几乎与大少同时出声,压低的声音里有着隐隐的请求:“父亲……”
安少淡淡的看了一眼大少、二少,这一眼虽然很淡,却让大少、二少脸色都微微一变。
“闭嘴。”危险的嗓音低沉,带着强大的压迫力。
大少神色一紧,垂下了眼,二少则咬紧了唇,眼中闪烁着杀气,他很想杀了这个男人,很想很想……
梁泊梦见自己来到一手牵着小阳一手牵着小昭来到了一处宛如世外桃源的仙境,这里鸟语花香,正当她拉着小阳小昭嬉戏的时候,突然丛林中窜出一只凶狠的老虎朝她们扑了过来,她吓的神魂俱散……
梁泊猛地弹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一阵冰冷。
“妈。”
“母亲。”
大少、二少同时出声,两人一起训练一起接受课程,默契是越来越好,充分展示了双胞胎的天赋。
梁泊听着他们的声音,这才轻舒了一口气:“没事,只是做了一个恶梦。”
“是吗,是什么恶梦?”安少淡淡出声。
梁泊浑身一僵,缓缓的侧过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他怎么在这里?他不是离开了北京?
与他平淡的眸子对视,梁泊定定的看着他,微微一笑:“你回来了?”
安少眸子微闪,她身边的大少、二少也都有些讶意。
梁泊掀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温柔的把坐起身来的大少二少摁了下去,轻柔的说道:“天还没亮,再睡会,乖。”
大少、二少被她摁了下去,并列躺着,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怔然,她和父亲之间似乎有些不同了……
梁泊替他们捻好被子后,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递给了坐在椅子上的安少。
安少深不可测的眸子看着她,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梁泊抬头,温和的看着他,眸子没有一丝一毫的闪烁和做作虚假,认真自然的仿佛她这个动作天经地义。
躺床上的两只宝维持着同一个动作,侧着头怔怔的看着她。
梁泊手里的杯子举了很久,安少都只是盯着她,梁泊不以为意,随手把杯子搁在了安少身旁的圆桌上,自己走进了洗手间。
梁泊背对着洗手间的门,闭上眼,努力的深呼吸,直到心重新平静下来后,她才慢慢的朝镜子走去。
对着洗漱镜,她朝里面的人微笑,你可以做到的,梁泊,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必须可以。
不得不说,此时这间房间子里的气氛是僵硬的,莫名透着一股诡异的同时又似乎隐隐流敞着一丝说不清的感觉。
安少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盯着他的两宝,两宝很淡定,动作一致的转回了头。
安少盯着手边圆桌上的杯子,白瓷兰花图,普通的白瓷,却是她专用的杯子。
盯着眼前这只毫无价值和品味的普通白瓷杯,安少却突然觉得这白瓷很不错,比白玉还有来的细腻顺眼一些,就连那随随便便烧染上去的兰花,也似乎姿态淡雅了起来。
安少眯眼盯着,然后,鬼使神差的,等到他回神的时候,他已经端起了白瓷杯,抵在了唇边喝了一口里面的水。
寡淡的白开水温温的,虽然无味,却比他喝过的水都要来的顺口。
大少、二少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惊悚了!
安少低头看着手里端着的杯子,再看见大少、二少的异样,心里莫名的生怒,啪……刚才还让他无比顺眼顺口的白瓷杯亲吻上了他脚下的地板。
大少、二少同再度动作一致的别开了眼,闭上。
梁泊听见外面的动静,神经一紧,担心他会为难小阳和小昭,顾不得自己满嘴的白沫,扔下手里的牙刷就冲了出来。
安少很恼火,看着梁泊满嘴的泡沫,心情更莫名其妙的恼火,面色如水的走了出去。
梁泊眉心微蹙,目光看向地上粉碎的杯子,怕她下毒?还是他嫌这杯子太廉价了?不然为什么砸碎她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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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刘容月被打
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单独病房。
刘容月听到梁泊不仅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后台硬的不仅她收拾不了她还得祈祷她不要反扑一口,大人大量的放过她……整个人就陷入撕斯竭理的疯狂状态:“不可能,不可能……”
咣啷!她把手边的饭菜全都扫到了地上去。
刘母看了一眼阴沉着脸一言不吭的女婿,心里叹了一声,孽缘啊,她没想到事隔这么久,容月都嫁了人生了女儿,还是没有办法忘掉那个男人,否则她也不会去惹上那个不相关的女人,不仅害得她流产伤了身子不说,还让女婿左右为难。
“容月,这件事,我们王家一定会为你讨回个公道的。”门口处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听见王母的声音,王宏林忙迎了上去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担忧的道:“妈,您怎么来了?”王宏林都四十多岁了,王母岁数自然不小,身体也不是很好,常年服用大量昂贵的药续命。
见王家的‘老佛爷’来了,刘母也连忙起身上前笑着打招呼:“亲家,您怎么来了?当心身体。”
跟在王母身后的中年贵妇正是昨天的女人,王母的妯娣,王宏林的婶子朱柔,朱柔与刘容月辈份相差,却与王宏林是同年。
王母看了一眼刘母,只是淡点了点头,态度并不是很热情,眉眼间也不难看出优越和倨傲之气。
面对王母的冷淡,刘母脸色阴了阴,刘家只能算家境比较殷实,实在算不上富贵之家,当初结王家这门亲,她刘家算是高攀。
可王家也不想想,如果不是王家有这家底,她一个年轻漂亮又聪明的女儿会嫁一个比她大十多岁的老男人?而且还是二婚,如果不是看在王宏林是堂堂市局二把手,看起来成熟稳重,王家家底又蕴厚与章家和罗家都扯得上关系。
最重要的是王宏林死去的老婆又没有留下子女,她才不会同意把容月嫁入王家。
朱柔接过身后保姆提着的汤,笑着上前:“容月,来,这是大嫂特地吩咐厨房炖的补汤,趁热喝点吧!”
刘容月的脸色在王母和朱柔进来后缓解了不少,此时,听闻朱柔的话后,她委屈的直掉眼泪:“婶子,我……”
王母看见刘容月委屈的掉泪,轻哼了一声,看向王宏林:“宏林,你到是说说,究竟是谁欺到我们王家头上?”
王宏林沉默了很久,才委靡的道:“妈,这件事,我看就算了。”
“什么?王宏林,我是你老婆,是你女儿的妈,昨天还为你掉了个儿子,你说这话,对得起我吗?”刘容月听见王宏林这样一说,就急了,又委屈又愤慨。
王母心里很不悦刘容月对自己儿子的大呼小叫,但面上却并未显示出来,只是皱眉看向自己的儿子:“是哪一家?”王宏林垂眼:“章家。”
“什么?章家?”朱柔听了脸色也微微一变了,王母脸色也很不好看起来,原本王家所有人都盼着淼淼嫁入章家,可自从前些日子章家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私生女不说,章尧还不顾王家的脸面当着大伙的面退了羞辱了王家,两人家至此关系算是崩了。
现在倒好,老二家前些日子才被羞辱,没过多久,老三又……章家真是她王家的克星!
刘容月则呆了,章家,风头最劲的章家?退了王宏林二哥家婚事的章家?
“昨天四人中,其中那个叫余初连的就是章尧的未婚妻。”上次章家宴会,也唯有二嫂因为和章夫人的关系才受邀,他们都没有资格参加,不然他也不会在今天不认识人。
“余初连是章尧的未婚妻,那梁泊呢?她和章家是什么关系?”刘容月急促的问道。
王宏林苦笑:“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安少对外承认了的女人,生下安家两位小少爷的女人。”竟然让孙部长和焦局长亲自陪同去验伤,如果他还猜不出来,他就蠢笨如猪了。
刘容月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断的摇头:“不……不可能……不会是她的……”章家是王家做梦都想高攀的人家,而安家,北京城里权宦人家谁不知道章家的出身,安家,这只是传说中的存在,怎么会,怎么会……
王母和朱柔脸色愀然大变,六年前,那场腥风血雨安家暴露出来的实力至今让人闻之色变,就连杨家……
王母脸色很难看起来,就连底蕴深厚的杨家都受到了不小的波及,杨家那个二小姐至今还在精神病医院呆着呢。
正当众人还处在震惊当中时,王宏林的手机响了。
王宏林接起了电话后,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看见他的脸色变青绿了,然后啪地一声砸烂了手机,手指指着刘容月气的发抖,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刘容月就是一巴掌。
刘容月的脸瞬间被打的肿高,五指印立竿见影,刘容月被打呆了……
反倒是刘母震惊过后是震怒:“王宏林,你疯了是不是?”
王母死死的皱眉,嘴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朱柔也有些懵了,但还是上前拉住了突然发了疯似的王宏林,喝斥道:“好好的,干嘛整你媳妇,你丈母娘还在这里呢?”
刘母气疯了,霍地转身王母:“亲家母,你也不说话?怎么,听到是你们王家惹不起的人了,就怕了,怯了,拿我家容月出气了是不是?你们王家欺我们刘家没人是不是?”
王母被刘母这样毫不客气的数落一番,脸色挂不住,也站了起来,她还未出声,王宏林就冷哼出声,硬声道:“你们刘家教出来的好女儿,你怎么不问问她做了什么好事?”
刘容月这时才彻底回过神来,抚着被打的麻木的半边脸,尖叫一声:“王宏林,你敢打我?”
王宏林冷笑一声:“打你?打你是轻的,娶了你这个灾星上门,连累我整个王家,我打死你都不犯法。”
刘容月疯了似的扑上了王宏林,掐住他的脖子,王宏林也气的不轻,抓起刘容月的头发使力把她拖下了床,抡起巴掌就啪啪的掴下去,直打的刘容月眼冒金星。
刘母见女儿在眼前被女婿施暴,气的浑身直发抖,抄起手边刚才朱柔端过来的汤瓶对着王宏林的头就砸了上去,微烫的汤水让王宏林惊呆了,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被自己打的趴地上的刘容月,再看看气的脸色发白的丈母娘,随后被朱柔的惊呼声吓白了脸。
“大嫂……”
王母气的一口气上不来,直翻眼白,撅了过去。
“妈……”王宏林惊呼一声,冲了过去,扶住了王母。
刘母扶起了被打的满脸红肿的刘容月,心疼的直掉眼泪。
刘容月死死的握紧了拳头,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扶着王母急匆匆的出去了的王宏林,整个人有如做梦一样不真实,她比王宏林小了近十多岁,又拥有高学历,嫁给他这四年,他对她从未动过粗,可刚刚……这个人是她的老公吗?
……
梁泊从医院回到大宅,刚走到玄关,脚步就停了下来。
大厅里,气氛很凝重,她站在玄关外都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压抑,让人呼吸不顺畅。
坐着很多人,也站着很多人,他们当中有西装,有警服,有军装,看起来都来头不小。
特别是其中两位……梁泊心里惊喘一声,她没有在现实里见过,但在新闻里见过,很大的官!
大官身旁陪坐的都是她昨天见到过的孙部长,焦局长,还有章先生。
而站着的人中,也有一位是她昨天见过的,就是那位王副局长,其余几人,她都不认识,不过,她能感觉到他们此时的紧张和畏惧。
因为他们额头上大把大把的冒汗,他们很惊惧坐着主位上的那个男人。
“安少,昨天……实在是误会,误会。”王宏林额头上冒豆大的汗珠,结结巴巴的出声。
安少正坐着,右腿压左腿,优雅中又透出一股淡淡的慵懒。
可他越是这样,站着的一群人就越发的慌张起来。
梁泊此时僵站在玄关,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她侧头看向身后的安十一、安十二,却只见安十一、安十二垂眉敛目,很是平静。
“您回来了?”安叁悄然出现,恭敬的出声。
梁泊有些迟疑,安叁都出声了,她知道她得进去了,可是……
安叁并不摧促,只是略侧开身子恭候着。
梁泊扯了扯脸,勉强挤出一抹笑,缓缓走了进去。
大厅里面的人都把目光投射在她身上,梁泊一时之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两只脚也僵硬的不像是自己的。
一步,两步,三步……梁泊努力集中精神,不让自己被这大厅里的高压气氛和这些目光影响,想赶快回房间。
只是――
其中一位身穿灰色中山装的老者看着梁泊,笑的很和蔼,语气也很亲切:“这位想必就是梁小姐了?”
梁泊心颤了一下,僵硬迈动的步子停了下来,转过身,朝那位只在电视里见过的人微弯腰行礼:“您……您好……”
展委员微微一笑,脸色越发的温和直来,轻摆手:“不必客气。”
罗副主席也笑了笑,似真似假很是意味深长的看向安少,笑着出声:“梁小姐温婉柔和,也难怪安少心疼。”
这做梦都想不到的画面让梁泊心里惊悚了,她无措的看向坐在那儿的安少,见他脸上挂着疏离的笑,心里真真是有些不安起来。
“您……您好。”梁泊唯有礼貌的行了一礼,想着朝这两人都见过礼了,其余的人不打声招呼似乎不妥当,于是,梁泊朝在场的人都微低了低头行礼。
见梁泊如此谦逊,罗副首长倒也露出一抹货真价实的笑容出来。
而其余坐着的几人,包括孙茂在内,都很正式的点头还礼,站着的那一群人甚至都弯下了腰。
安少看了一眼梁泊,淡笑着出声:“见笑了,我这女人脑子迟钝,上不了台面,失礼之处,还请各位见谅。”
“呵呵,安少说笑了。”
“梁小姐很谦逊,现在谦逊的不多了。”
……
梁泊愣了愣,心里迟疑了几秒,这才缓缓的朝他走过去,柔顺的站在他身旁。
安少淡声:“坐下。”
这话一出,包括章尧在内在场的人眼神都明显一愣,而站在一旁的几人则愀然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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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局势
安少的话如同一颗巨石,纵使在众人心里掀起了惊涛波浪,但在场的人哪个不是成了精,成了神的?
先不论其中两位就算是泰山崩于面前也能凌危不乱的首长,他们什么场面没见过?
就拿章少来说,除了最开始眼底一闪而过的怔愣之后,而后不也是舒泰淡然的坐着,淡眉淡眼,云淡风轻。
甚至两位首长级别的高官嘴角还噙着只有上了电视时才会有的招牌笑容,严肃中又透出亲切的看着梁泊,仿佛在看闺女一样的可亲。
坐着的几位修炼成精怪神佛的人能镇得住场面,可并不代表站着的那几人也能如此镇得住。
严格来说,也不是他们修炼差了,镇不住场面。
王宏林在今天之前是市局副手,或许在这大厅里面坐着的几位面前,他称不上位高权重,但以他的身份他在外面也是让绝大多数人巴结讪媚之人,绝对谈得上可以兴风作浪之辈。
他身后站立的几位,都是王家一脉,分布在各部门说闲不闲,说要不要的嫡亲,这些人平常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卑恭屈膝的一天。
一大早,王家几位当家就陪同王宏林在几位领导的陪同下亲自上门为昨天的事解释。
因为安少连夜从美国赶了回来。
这也是为什么有两位位高权重的大官亲自陪同的主要原因,最初上面只是担心安少会趁此机会,以私谋权,引发内部混乱。
他们可没忘记六年前,安少那大怒之下掀起了震荡。
绝不能再发生六年前的事,他们隐忍没找安家的不是,安家绝不能再趁机插手权势之争!
相比较在场人百转千回的七巧玲珑心,梁泊则平静多了。
事实上,也不能怪她,梁泊前半生不仅从未接触过这些权势城俯之谋,就连最普通最平常的职场规则都没遇到过,哪里还能想到这权势上的规则?
她也更想不到,只要她这一坐下去,会影响多少人的命运,改变多少人的一生!
在安少的话音一落,梁泊几乎就想也没想的坐在了安少的身边。
安少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冷淡的神情都似乎缓和了不少。
梁泊心里舒了一口气,虽然她还没有想明白今天一早他在病房内为什么摔烂了她的杯子,但想也知道他心情定然不好。
现在看来,他心情似乎又好了起来,真是莫名其妙又喜怒无常的男人!
梁泊此时没把自己坐在这里当一回事,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份上的不同,此时她的心思更是都放在了身边这个喜怒无常的暴君身上,在想着要如何融化他……
却不知――
一场风暴因为她的这一坐,让昨天一场意外再度升了级,而且是最高级。
如今的华夏是社会主义国家,但安家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骨子里至今都还保留着封建主义的独裁,当然――对外安家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融合体。
成功的商人,合格的公民,除了手头上掌握的钱多了一些,这数十年来栽培的人才多了一些,提拔过的官员多了一些……
其余,安家真的很低调,低调的让当权者想除掉安家这个独裁封建主义家族都找不到机会。
人家封建和独裁只在他‘一亩三分’地,他不主动招惹事非,甚至把根都拨走了,纵使心头不满,如梗在喉,可也拿他没办法不是?
梁泊此时在走神,可却让安少心情很好,心情好,看人看事也似乎顺眼多了,可实际上他说出的话却诛了在场人的心。
“两位首长也看到了,愚内性子温和,自然排除了她欺人,不是她欺人,那,就是人欺她了。”
愚内!
安少上次在章家宴会上承认了一个女人,众人都知道,但却没有人想到安少会这样公然在众人面前称之为内人……
众人看向柔顺的坐在那儿如同木头人一样的梁泊,目光再度一变,这女人究竟什么来头,莫不是有三头六臂不成,竟然降伏了安家这个魔王?
她可知,就凭安少一句愚内,再加上她生下的两子……晕,这王宏林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什么人不惹,怎么就偏偏惹上她了?
安少这一顶欺她的帽子扣下来,很显然,他在宣告,他要废了王宏林。
废一个副局长,其实问题并不大,可偏偏王宏林背后有宋家在撑腰,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代表着众多南方官员在北方的一席之地,冒然拿掉他,誓必会引起南派的不满,到时引起南北两派的争斗。
这,对于当权者来说,是最不想看到,也是最不允许的事情。
境内,绝不允许内部分离化,斗争化。
何况南派官员向来对北派官员霸着中央统治权很不满,可南方富泽繁华,这多多少少也让南派官员愿意维持表面平和。
如果轻易的就拿掉了王宏林这枚棋子,难保南派那些官员不会借机闹事,南北两派本身就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如果真引起矛盾激烈化,后果不堪设想。
罗副首长脸一僵,安少意思就是不肯息事宁人了,心里暗骂安家得寸进尺,面上却依然笑容可掬。
掠过安少,他直接看向了梁泊,语气很温和,可谓语重心长:“梁……同志,王副局长昨天也是因为太太意外流产进了医院,才会一时着急,乱了分寸,而王佳佳呢,也是因为担忧小嫂子,才会失去理智,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这不,一大早王副局长为了表示诚意亲自上门向梁同志表达歉意。”
顿了顿后,罗副首长继续说道:“看在我们亲自陪同王副局长上门向你道歉,还请梁同志大人有大量,原谅王副局长昨天的冲撞。”
王宏林这时才似是反应过来,连忙朝梁泊弯了一腰,一副羞愧欲绝的深痛表情说道:“梁小……梁同志,真是对不起,我代表侄女王佳佳向您道歉,请您原谅她小孩子不懂事,也请您原谅我失察之误,我也是一听到容月和您发生误会,自己摔倒发生意外,却一时差不开把事赖您头上一时着了急,没顾得上佳佳那丫头和她婶子走的近,听信了容月一面之词。”
梁泊惊的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梁……梁同志?她连党员都不是,怎么突然变成了同志了?
而且,让她呆滞的是这人……这语气……这话……怎么完全反调过来了?
刘容月有错不假,但事实大家都知道是什,却没想到,人长一嘴,是非对错其实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权,是势,她突然有些为刘容月悲哀,也难怪她对方辉始终忘不了,嫁给这样的老公,她岂能幸福?
安少脸色发常,笑意盈然的看向梁泊,语气很温和,前所未有的温和。
“罗副主席都亲自开口了,你怎么看?要不要原谅昨天欺负你的人?”
梁泊听着安少这温和的语气,魂归身体,心却再度抖了一下。
如果按她的想法,别说这样一个首长级别的大官如此温和的语气跟她商量,就算是王宏林不跟她道歉,她也不会追究这件事,可……想起小昭今天早上对她说过的话,梁泊缓缓的敛下了眼帘。
见她不说话,一直坐着陪衬的焦局长接到了指示,眼皮一颤,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一副置身事外波澜不惊的他的上司孙部长,清了清咳嗓子,笑着当起了和事佬:“梁同志,我知道你昨天受了委屈,这不,王佳佳、项志云都已经被停职接受调查,我和王副局长是真不知道底下出这等以公为私之事,今天,我也代表市局全体同仁向梁同志你道个歉,还请你担待担待。”
梁泊垂眼沉默了很久,安少没有再出声。
两位首长级别的人也都温和的看着她,王宏林更是期盼紧张的看着她。
章尧神色有些清冷,眸光不动声色的掠过她,落在了安少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厅里这么多目光让梁泊如芒在刺,如坐针毡,手和脚都惭惭冰冷,她感觉事情再度超出了她的想像……
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她只是怯怯的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眸瞳里有着非常明显的慌张。
她不知所措的看向安少,声音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我……他……他们……我……”
众人看着梁泊这样的样子,心里都有些失望之余又都微带冷意的审视着她,心里很是怀疑,这样一个似乎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当真让安少上了心?
还是说,这个女人是在伪装?故意和安少一唱一和?就是想借机闹事?
可是……又不像,他们什么神魔鬼怪妖精没见过?早就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是人是鬼,一看即知。
可这女人,实在不像是心机深机之人,反而确实如安少所说,脑子迟钝,上不了台面。
安少淡淡出声:“回房去。”
梁泊一听,如临大赦,站起身也顾不得朝在场的人打招呼,就匆匆离开进了房间。
关上门,梁泊脸色的神情淡了下来,泛起一丝苦笑,她没得选择。
这方第一时间出面积极调停,阻止事情恶化,却不知,在这场谈判正在进行时,外面网络上,却曝露出一张贴子引发全民关注。
贴子是一个叫‘没有天理’的网友发的,上面详细讲述了昨天在百货商场所见所闻,还附图为证。
图片一看就知道是手机拍的,虽然算不高清无死角,但作为附证,绝对有力。
于是,各大媒体也都沸腾起来,这桩以权欺人欧打使受害人当街流产的丑闻在网络上掀起了惊天骇浪,各大机关电话都几乎被打爆。
网民一边倒的纷纷指责起打人者,一些愤青更是言辞激烈的声讨政府……
短短时间内,事情扩散到了白热化,引起多方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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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玩把大的
刘容月满意地看着网上扑天盖地的热议,现在就连各大媒体都出动了,纷纷在猜测事情的内幕,她原来并不想闹的这么大,是王宏林逼她的。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过她,王宏林竟然敢对她施暴,她就要他付出代价。
他为了他的官职权势想息事宁人,她不怪他,可他竟然对她施暴,她绝不原谅。
她不爱王宏林,当年要不是她以为沈方辉带着沈母去美国是为了罗琳,她也不会将就着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多岁还是死了老婆的男人。
王家怕章家怕安家,不敢得罪,她偏要得罪,不仅如此,她还要得罪的彻底,她到要看看王家怎么收场,毁了他最怕失去的,她倒要看看他王家还敢不敢轻视她。
反正她也没打算再和一个老男人继续过下去。
而且——刘容月脸色阴沉下来,她也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当梁泊,凭什么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竟然比她过的好,没有了沈方辉,她竟然还能攀上枝头变凤凰,凭什么她就要嫁给一个敢对她施暴的人渣?
……
安贰身后跟着一男一女提着他们随身携带着的行李箱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安壹和安叁布置好了一切设备等着他们。
“情况我在飞机上已经有所了解。”安贰利落的开启了他的专用电脑,他身后两人麻利的坐在了一旁,每人操作着四五台电脑。
安叁眉头微蹙:“不等我们出手,网监局第一时间内就强制删除处理了,但处理一个小时后,大大小小各大网站无一不漏都涌现着贴子,黑客在和网监局对抗,而且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初步怀疑是罗刹女鬼刀。”
安贰十指飞速的在键盘上操作着,十秒种后,脸色微微一变:“不是她。”这些年来,他和鬼手在网络上打交道无数次,他对鬼刀,鬼刀对他,都很熟悉。
目前在背后操作的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团队,不是她。
“不是鬼刀?”安叁眉心微拢。
“执行长,三号。”安贰带过来的其中一人出声。
安叁和安贰都抬头,两人脸色凝重起来,该死。
安叁快速走了出去,安贰盯着屏幕上出现的梁泊的正面相片,旁边是她的生平资料,非常详细,不亚于安家调查出来的资料。
“先撤离脱身,暂时不要探对方的位置,全力截住这份资料流出去,风,你探查,雨,你销毁,绝不能允许这份资料曝光。”
“明白。”听见安贰的命令,风和雨二人动作飞速的运作起来。
安贰没有再急着去操作,对手是高手中的高手,能力和技术可能都不会亚于他,现在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里,而他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以守为主,暂时还不能攻。
……
安少坐在宽大的书桌前,修长的手指在书桌上有节奏的轻敲着,书桌一侧,站立的是大少、二少,
书桌前,十护神头一次全部到齐聚集在书房内。
“宋景这次是想和我玩大的。”安少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淡淡的说道。
书桌上的视讯屏开启着,楚三少的脸色很不好看,眼底流转着阴狠:“这次是我太过急进了,惹毛了宋景。”
安少把玩着手里专用签字笔:“宋景与艾道格家族有了契约,现在艾道格表态,做他的后盾,他才敢和我玩大的。”
“他既然想玩一把大的,我就奉陪到底。”楚三少冷笑。
安少淡淡扫过墙壁各大屏幕,安贰还在为截止梁泊的资料流通而和对方在拉锯纠缠,各大屏幕上不停闪烁着的是梁泊这五年来360度无死角的各种姿态的相片,以及一份她从出生到现在,三十一年来生活的点点滴滴,可以说,这份资料一旦泄露出去,梁泊就等同于赤祼祼毫无隐私曝露在世人眼睛底下。
安少轻敲着桌面的手指不疾不徐,神色也很平淡,但在场的十护神心里都知道,现在少爷很生气,而惹少爷生气,那后果不是谁都可以承担的起的。
安少缓缓的垂下眼,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意:“我给你四个字,放手去做。”
听见安少的话,楚寒脸色一肃,郑重出声:“不管如何,我都要说声谢谢。”有他这句话做后盾,他当然敢全力以赴,楚家能不能崛起,成败在此一举。
安少伸出手按掉了视讯,淡淡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了一旁的大少、二少身上。
大少蹙眉,二少垂眸。
“安子阳,安叁协助你回总部坐镇,安氏旗下全球明面上的合法生意都由你亲自监督。”
大少一惊:“父亲……”
安少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威严慑人:“不敢,还是无能?”
大少张了张嘴,最终却噤声,只是双手紧握成拳,死死的盯着安少,深呼吸了很久,才郑重的出声:“父亲,我可以做到。”父亲五岁开始从祖父手里接管安家,而他,父亲亲手交给他,他绝不会让父亲失望,父亲可以做到,他亦可以。
安少转向二少,沉默了片刻:“安子昭,安壹会协助你,接手一项任务。”
二少缓缓的抬眸,直视着安少。
安少淡淡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安家到今天,一百七十八年历史,上了族谱的族人三千八百五十人,这些人中有两千五十人兴不起风浪。”
“而其中有资格坐上掌权人之位的有三百四十三人,但真正有能力的只有八十九人,这八十九人里有心思有谋略的约莫有三十人,他们这些人,这些脉这数十年来一直都在等机会,等着推翻现任统治者的机会,我完全相信,只要机会合适,他们绝不排除违背祖规借助外力,就如同楚家想借安家的外力挣脱宋家一样的道理。”
二少震惊的瞪大眼,不是因为听到安家的绝密内幕,而是因为这话是对他说的。
安少食指轻敲桌面,眉眼间云淡风轻,可无形中却有一股威慑力笼罩在整个书房,镇压着在场所有人,包括大少、二少额头上都因为他身上张扬开的威仪而背冒虚汗。
安少依然淡定从容,只是静静的看着在场的人,稳坐主位,笑点江山。
二少在这一刻真切的被镇压住了,他活两世,前一世也自认为是在腥风血雨中闯荡出来的,这五年来,他只一味的恨着这个男人,因为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反抗他。
可此刻,他才知道,原来,其实他心里其实一直畏惧这个男人,因为这个男人或许是他终及一生都超越不了的存在。
此刻,他就是一个帝王,统治者,独裁者,唯我独尊,他用他的能力,他的心计,他的谋略,坐拥安家这个‘小国’。
他绝非只是靠继承,靠祖荫才成为掌权者号令带个宠大的安家。
他是天生的王者,他出生就是为了延续安家的辉煌。
“我要你,处理掉这些人。”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低头。
唯有大少、二少怔怔的看着笑的如魔一样的男人,这一刻,大少、二少才明白,他们学到的其实只是皮毛,和这个男人相比,他们真的什么都不是。
“我很欣赏有野心者,安子昭,我五岁时从我的父亲手里夺权,你和安子阳现年也是五岁,但凭心而论,你们不及我,安子阳够冷静够心计却不够阴狠,你够阴狠够心计却不够冷静。”
“所以,我让安子昭在明,让你为暗,这次我交给你们的任务能达到我预期中的七成,你们才有资格让我正眼看你们,才是我安玦琝真正的继承人,否则,你们心里都明白,你们什么都不是。”
大少紧握的双拳缓缓的松开,仰慕而敬畏:“孩儿一定不会让父亲您失望。”
安少淡淡扬眉:“你呢,安子昭?”
二少压制住内心的沸腾的热血,深深的看着他:“你不会伤害她。”
安少笑了:“知道我为什么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流露出杀机却并没有除掉你吗?”
二少缓缓的,小脸上露出一抹由衷的笑容:“因为我是人。”而且是一个有弱点的人。
“就让我看看你们的表现是不是真的够资料当我的继承人。”
大少、二少深深的看了安少一眼,大步朝外走去,安叁和安壹紧随其后。
并肩而走的大少、二少相视一眼,眼睛里都流露出郑重和澎湃,敢拿这么庞大的安家让他们练手,这份信任,这份胆量,只有真正的强者才会做。
走出书房,经过主卧房时,二少停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或许,有这样一个强者父亲,也是不错的事情,只要他——不再伤害她。
梁泊打开门,看着门外站着的二少,有些惊讶:“小昭,你不是在上课吗?”
二少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微微一笑:“妈,这些日子我不在,你自己照顾自己。”
梁泊一惊:“小昭,你要去哪里?”
二少安抚着拉着她的手:“学习了这么久,也该要实际操作了,父亲给我布置了一些我很感兴趣的作业,这可是考试,放心吧,我一定会考个满分回来。”
梁泊有些迟疑的看着容光焕发的二少,小昭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小昭,似乎激情澎湃,豪情万丈,像是即将上战场的大将……
二少抱了抱她,轻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梁泊怔怔的看着二少,迟疑地看向大少,心里突然有些不安,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大少微微一笑:“母亲,您不用担心我们,有安叁和安壹照顾我和弟弟。”
梁泊压下心里的不安,微微一笑:“好,我等着你们完成作业,考个满分回来。”
书房内,安肆接管了安叁的工作:“主子,大少爷、二少爷已经出发。”
安少冷冷一笑:“宋景吃定我不敢应战,因为他很清楚,安家内忧外患,如果我真敢和他交战,引发南北两派纷争,政府甚至会不惜会借宋家之手与之联合除掉我,而安家内部各方小动作也频繁不断,都在试探我的反应。”他会让宋景也会让有些人知道,安家绝不会倒败在他安玦琝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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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继续
方燕和小西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新闻里面对于网络上扑天盖地的打人事件追踪报道,方燕眉头紧锁,轻轻一叹:“现在都是什么世道啊,当街把人打的流产不仅不用受法律治裁,还反咬一口陷害受害者,这些人喃,也不怕天打雷劈。”
报道里的画面都是截取网络上的图片,并不清晰,但小西却突然惊呼了一声:“咦……”
“怎么啦,小西?”方燕看向她。
小西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她眼花了,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画面里,侧站在玻璃橱窗外面蹙眉的那个人好像是……她,沈教授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的前妻,梁泊。
“没事就好,对了,方辉还在书房吗?”最近几天一日三餐都是小西送进书房,又在醉心做研究了,如果他肯把做研究的心思放在追女人身上,她就不用替他操心了,她想过让小西做她儿媳妇,娶老婆就要娶会过日子的实在贤德女人。
现在社会上那些什么女强人啊,女博士啊,她并不满意。
她儿子够出色了,根本不需要娶一个同事回家,她希望方辉娶一个能让家温暖沁心的女人,就像……
方燕脑子里面闪过一个画面,很模糊,却莫名的让她胸口闷痛。
抚着胸口,方燕有些失神。
“沈妈妈,您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见她抚着胸口,小西连忙起身上前担忧的察看。
方燕回神:“没事,我没事,对了,方辉整天呆在书房也不是一回事,我去看看吧。”
“不……沈妈妈,还是我去看看吧。”小西眼有些闪烁,不好意思一笑:“我去给教授送水。”
方燕轻笑,看小西的眼神有些暧昧:“快去吧。”小西这孩子,其实她心里也还满意,多给他们制造些机会,说不定方辉会看到小西的好。
……
轻敲了敲门,小西低声道:“教授,是我,小西。”
沈方辉打开门,小西走进去。
书房里面的门关上了,小西重新给沈方辉换上一瓶消炎点滴水,再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细心的替沈方辉换了药,仔细察看着他的伤口,心里紧绷着的一根弦总算是松懈了下来:“幸好伤口没有发炎。”
沈方辉淡漠的坐在书房里的沙发上,祼着上身任由小西替她换药重新包扎伤口,颈侧也贴着纱布。
见他冷漠的神情,小西想起刚才在新闻里的惊鸿一瞥,再想着沈教授身上隐瞒着的枪伤,她担忧的脱口而出:“教授身上的伤是因为……您的前妻吗?”
沈方辉神色一冷,看向她的目光有些锐利。
小西有些不安的低下了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教授,我的命是您救的,我很担心您。”
“不需要。”沈方辉很平静。
小西黯然,放好药箱,拿好药送上水,看着沈方辉吃下后,才端起盘子走出去。
走到门边,她停了下来,心里很是挣扎,不知道要不要把她发现的事情告诉沈教授。
沈方辉淡淡抬头:“还有什么事吗?”
小西咬了咬唇,回头看向沈方辉:“教授,网络上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打人流产事件,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好像里面的人有梁小姐。”虽然只是侧面,又是一闪而过,可她很熟悉那个人,不只是上次见过,沈教授珍藏的相册里全是她。
沈方辉一愣,但很快就回神,平静的道:“我知道了。”
小西苦涩一笑,除了对沈妈妈和……那个人,沈教授有情绪外,对任何人都永远是平静疏离和冷漠的,让人无从下手,他不是寒冰,他只是看起来有如一汪死水。
自从那个人来过之后,沈教授整个人就越发的沉默和安静。
前几天,更是受了枪伤,而隐瞒着不肯去医院,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真的很担心他。
她崇敬他,爱慕他,却不敢亵渎他,平凡如她,根本配不上他,而且他的心里再也走不进任何人,因为他爱着那个人。
她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离开他?如果她是真的爱他,又怎么舍得伤害他?
书房的门一关上,沈方辉的神色一凝,移动着转椅,打开了电脑。
浏览着各大网页,找了很久都没有再找到有小泊相片的图片,几首搜索了全部图片,最终才发现了一个很模糊的身影,是小泊。
沈方辉神色越发的凝重起来,浏览着网页上的内容,心里很震惊,怎么会是她?刘容月,小泊怎么和她……起了冲突?
方辉,我有两个儿子,是双胞胎……
我姓安……
沈方辉闭上眼,脑子里面飞速的运转,突然出现一个画面,他猛地睁眼,起身,却一时忘了自己还有吊点滴,手背刺痛,血丝冒了出来,他干脆拔掉了点滴,翻找起几天前他偶遇杨晓蔷时,她给他的名片。
杨晓蔷一定知道些什么?否则她不会说奇怪的话。
终于找到了她的名片,看着简单的只有一个手机号码的名片,沈方辉眉心微拧,却还是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名片上面的私人电话……
……
梁泊对上网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偶尔还是会消谴打发些时间,小阳和小昭不在,她突然陷入了孤寂里,漫不经心的窝在沙发里抱着一只轻薄小巧的笔记本,本本并没有开启。
她心里在想着小阳小昭,他们只是告诉她说这几天不在,可并没有告诉她,他们究竟要去哪里?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
梁泊搁下怀里抱着的笔记本,起身套上拖鞋,打算去问问安十二。
房门却在这时打开了,安少走了进来。
梁泊反射性的抬头看了一眼她的闹钟,心里微微一怔,自己窝在沙发里竟然发呆了一下午,现在都快傍晚了。
梁泊只恍神了几秒,就安静的低下了头。
安少不经意的扫过主卧室,这里面多了很多不属于这里的物件,梳妆台,闹钟,碎花色的桌布,沙发上茶几上面散落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手工用具,剪刀,针线包,甚至还有毛线,沙发上也散落着一件她的披肩。
“你……工作忙完了?”今天就连中午吃饭的时候她都没有看见他和他那些人出书房,好像饭都是送进书房的。
安少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径直走向衣帽间,拉开衣柜,微微眯眼,衣柜里,放置着她的衣物,再看向鞋柜,同样,也有她的鞋子。
梁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却看不出来他这时候心情是好还是坏,想起就是因为她想要替小阳和小昭买衣服才会碰到刘容月发生意外,替他惹来麻烦。
于是,她低低的说道:“这……这不是我放进来的,我从酒店回来后,我的东西就都在这儿了。”
安少抬头:“你傻站在那儿干什么?”
梁泊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安少斜眼一睨,淡声道:“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梁泊愣了愣,胸口一紧,心里有些迟疑。
安少看着她,明明是很平淡的眼神,却让人无端的想逃避,梁泊定定的看着他半响,缓缓的上前。
宽敞奢侈的衣帽间,诺大的落立试衣镜前,俊美如魔的男人身前出现了一抹纤细的身影。
安少低下头,俯视着她,松松的秀发随性的束在脑后,她独爱优雅的长裙,在家里的时候,却又喜欢踩着一双拖鞋,使得长裙十之八九逶迤在了地上。
她身形并不高挑,勉够强强也不过一米六,又是踩着一双平底拖鞋,就这样贴身站在他身前,仅到他肩。
梁泊努力让自己忽视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伸出手替他脱下西装外套,素白纤细的手指在伸向他领带的时候,微不可察的颤动了一下,却很快平静下来。
动作虽然算不上利落,却也并不笨拙,显然她曾经这样做过……
脑中一闪而过她这样服侍沈方辉的画面让安少胸口闷燥起来,无端的有一股想杀人的欲望,俯视着梁泊的眸子不再平淡,若隐若现浮现阴霾。
梁泊替他解开了领带,正打算替他解开扣子的时候,整个人突然被压上了衣柜,她惊抬眸,一双阴霾的眸子落进了她的眼底。
那若隐若现的戾狠之气让她心一颤。
下巴被狠狠的拿捏住,梁泊知道她的下巴又会有青痕,她实在是不明白,这个男人明明上一刻都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下一秒突然变了样?
他看着她目光阴狠的让梁泊心里本能的想抗拒,可她知道她不能让自己前功尽弃,只能定定的直视着他,不让自己的眼睛闪避,问道:“怎么啦?”
她不想再承受他的残暴,却又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于是,她干脆询问。
安少的目光划过她的眼,黑白分明的漂亮眸瞳正一瞬也上瞬的凝视着她,没有不安,没有心虚,没有颤动,她无辜而坦然的望着他。
梁泊见他有犹野兽一样盯着她,却又一直没有动静,心,也静了下来,如果他一定要让她痛苦,她纵使反抗也反抗不了。
见她如此平静,安少神色也惭惭淡了下来,松开了手,冷冷的出声:“继续。”
梁泊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专心的替他解开扣子,再执起他的手,替他解下袖扣,然后……闭了闭眼,伸出手探向了他腰间,松开皮带,再……金属拉链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莫名的令人窒息,梁泊感觉空气似乎有些不顺畅起来,心里有些难堪,脸涨红起来。
安少的目光在划过她脸上的晕红时,胸膛里那令他想杀人的烦燥奇异的消散了不少。
想也没想,他再次拿捏起了她的下巴,眯眼盯着她脸颊上的红晕,视线慢慢的落在她的唇上,浅淡的红,它的味道伴随着一丝悸动毫无征兆的萦上心头,低下头,直接噙住了那抹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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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真心
梁泊这次倒没有流露出惊慌,只是柔顺的闭上眼睛,如他所说的那样,心甘情愿的敞开任他撷取。
吻,并不激烈也不暴躁,甚至有些温柔,唇贴在她唇上,辗转、厮磨、挑逗……
略离开一瞬,看一眼她的反应,看她闭着眼,微微颤动的羽睫,安少再轻轻的继续贴上去……
这次没有一味的撷取,更没有用暴力,这次,他用温柔。
因为情场大圣楚三少在北京机场与他分道扬镳时,留给了他一句话:女人这种生物其实最惧怕的不是暴力,而是男人的温柔。
安少当时听到楚三少这句话时,眸子就非常危险的眯了起来,因为,很明显,这女人就是用这一原理对付他。
柔能克刚,水能灭火,梁泊确实对他用了心,可是这份心思总归还是别有用心。
她想做什么?捕获他?降伏他?
当脑海中有这个意识的时候,安少很想嘲笑几声,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份嘲笑却僵在了他心里。
对于女人,他虽从未用过心思,但并代表他青涩无知,而且他也很清楚,他对这个女人的心思变了质。
最初,他不紧不缓不疾徐的猎狩,他要证明女人本质里面的虚荣和虚伪,什么温暖和无欲望都只不过是披上了一层虚假的外衣罢了。
他承认她,给她无尽的奢华富贵,给她主宰别人人生的权利,他要看她现出原形……可,怎么会变了质?
他想征服她,想染指她,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心,他都想烙上他的痕迹,让她的眸子里烙上他的身影,无时无刻。
安少的这个吻让梁泊惊到了,她想退开,可是又想到不能退开,闭着的眼睛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柔情而让她心里产生了想逃跑的冲动同时也生出几许不安。
此时,她情愿这个男人对她用暴力,因为她已经对痛苦麻木了。
梁泊突然推开了他……
安少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心情很愉悦,不只是她会用这一招,他也会用。
略挑了挑眉,飞扬的眉梢染上一抹邪肆,长臂一伸,抵在了梁泊身后的试衣镜上,把她圈在了怀里,低低的语气若隐若无有一抹笑意,把她前一刻还在说的话还给了她:“怎么啦?”
梁泊勉强笑了笑,随口扯了一个借口:“安叁准备了晚餐。”
安少笑了:“也好,饱暖思淫欲,老祖宗这话说的很精僻。”
梁泊愣愣的看着他,她想问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还有,饱暖思淫欲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诡异!
“给我拿衣服进来。”安少越过她往洗浴间走去,走了几步,又淡淡回头:“安叁陪安子阳回了英国,生活起居暂时由安肆打理,有任何事直接吩咐他。”
梁泊淡然,她从来不会咐咐任何事,所有的事他们也不会问过她的意见,都为她准备的好好的,无一不缺。
慢慢的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事情越来越莫名了,梁泊嘴里有些泛苦,不只是她懂得用心,这个男人也会用心。
只是这份心,都不是最本质最纯粹的心,这份温柔也都带有目的,她和他何其可悲!
这是在玩火,到最后,这场火将会烧到谁?谁又生谁又死?谁胜谁痛?又有什么意义?
可――纵使现在她想放弃,他也不会给她机会退出?
……
诺大的餐桌上,摆满了一桌精致的美食,今天晚上吃的是西餐。
长桌上,安少坐在主位,梁泊坐在安少的右手边,与安家一众‘幕僚大臣’共进晚餐。
梁泊安静的吃着,精致美味的佳肴入嘴却让她食之无味,可她努力让自己吃的很认真。
虽然用餐的人不少,但气氛很安静。
直到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开了一瓶葡萄酒,恭敬的给安少倒上后,才给众人倒上,唯独漏掉了梁泊,因为梁泊曾经吩咐过他,不要准备她的酒,她不喝。
灯光绚丽下,昂贵奢侈的餐桌上,美酒佳肴,让人不禁有一种身置在宴会的错觉,而不是随便的一顿晚餐。
梁泊曾经喝过一次酒,一喝即醉,整个人都会瘫软成泥,可脑子里却仿佛住着另一个自己,很冷静很理智,她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如果真的能醉的不醒人事,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美事,可是她身醉却心不醉,那种感觉很糟糕,她极度不喜欢。
所以,继那次之后,她从来不沾染带有酒精之类的任何液体。
“试试。”安少执着的酒杯递给了她。
梁泊摇了摇头:“我不会喝。”
“那就学着喝。”
梁泊脸色淡了下来,目光定定的看着他:“我不喝。”如果他非要她喝,只有一个办法,强迫灌。
站在梁泊身后服侍的安十一、安十二两人心里隐隐有些替梁泊着急,就连餐桌上坐着正在用餐的众大臣们手里的动作也都微微一顿,谁也没有抬头。
可――
安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平静的把酒抵在了自己的唇边,并没有为难她,更没有强迫她。
在场的人都低下了头继续若无其事的用餐,餐厅内,依然安静。
梁泊搁下盘子里被她切的乱七八糟的食物,不再勉强自己再继续吃,抬头看着身旁优雅的如同贵公子一样用餐品酒的男人。
仿佛刚才他让她喝酒的那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只是她的幻觉。
“我吃饱了。”
安少轻轻的颌首,准许她离开。
梁泊穿着优雅的长裙却踩着一双平底拖鞋离开,不伦不类,可在场人无人提出异议,视之为理所当然。
因为这才是一个真实的女人。
如果她执意把自己包装成优雅贵妇,她也不会有资格坐在少爷的身旁与他们共餐。
虽然不想承认,但在场的众精英们心里也都有些明白,为何他们的主子被她吸引,像他们这些人,最难遇上的就是真实的女人。
这个女人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登上大雅之堂。
换句话说,她从不在乎安夫人这个尊贵的身份,就算被迫的妥协,却也一直在努力做她自己。
天然,真实,而温暖。
夜色沉寂,梁泊在后宅幽静的园林里散步,这间宅子大而幽深,身处其中会让人忘却外面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的繁华。
仿佛时空倒退百年,回到了那庭院深深的旧时代。
梁泊停靠在鱼池的拦杆上,看着夜色下的鱼,它们的天地就只有这片鱼池,就如同她的天地就只有这片大宅。
“为什么?”
跟在身后的安十一、安十二惊讶的抬头。
梁泊回过头,看着她们:“以你们的能力,我相信在外面定然别有一番天地,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把自己锁在这里?”现在不是旧时代了。
两人静静的看着梁泊,看着她眼底的不解,安十二沉默了很久,才轻声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安十一也低下头:“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梁泊怔然片刻才回神,歉然的看着她们,真诚的道歉:“对不起。”是她一厢情愿了。
安十二看着她的眼神微闪了闪,有些迟疑,却扔是出声道:“您为什么不试着用真心却看待少爷?”
梁泊愕然的看着安十二。
“只有真心付出,才会得到真心。”
梁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并没有出声。
安十二看着她,继续说道:“既然您明白此生和少爷划不清,斩不断,为什么不试着退一步,再对他宽容一些?”
梁泊怔然,她还不够宽容吗?所有人都一味的撷取她的宽容,她的理解,那谁来宽容她,谁来理解她?
“您是聪明人,您心里明明知道少爷想要征服你,实则是想要您的真心,为什么,您不愿意要少爷的心?”
“不是的。”梁泊反驳,她怎么会不愿意要那个男人的心呢,她心里不就是希望那个男人付出心后痛吗?她怎么会不愿意要?她想要的……
安十二很平静的看着她:“属下本不敢逾越,但有一句话,其实您明明知道,却做不到,那就是,您必须付出真心才能换回少爷的真心,否则,您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少爷对人无情,对自己更无情。”
梁泊脸色有些白,她自以为自己付出的真心,就连安十一她们都看出来是假,那个男人又岂会看不出?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明明知道,却……陪她玩这个游戏?
……
梁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茫然的洗漱,等到她回神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宽大的床上,盯着床头上的闹钟,快十点,那个男人并没有回房。
而她却毫无睡意,脑海中自动不停的回荡着安十二说的话,什么是真心?她还有真心吗?就算她有真心,拿真心来换他的心,有什么意义?
如果要他的心,得拿她自己的心来换,她宁愿不要了,那个男人对她征服也好,真心也罢,她都不在乎了,要他的心,与她何用?
他对她真不真心,并不会改变她今后的命运,也换不回她已经失去的。
睁着一双眼睛太久,眼睛都有些干涩酸楚,梁泊闭上眼睛,把从心底翻滚而出的汹涌压下,慢慢归于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少走了进来,房间里留了一盏柔和的壁灯,让他有些恍然。
看了一眼床上似是睡着了的人,安少心头竟然出奇的安定,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深黑的眸子半阖着,俊美的脸庞在柔和的灯下神情有些飘缈。
有些事当真是不能不信邪,这样一个女人,竟然让他上了心,连他自己都难以接受。
或许,他人生里做的唯一一个错误决定,就是在当年留了她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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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调情
梁泊的作息非常健康,身体比闹钟还准,所以尽管昨天晚上她很晚才睡,也很累,但在第二天六点不到她依然醒了,醒后第一秒,带个人也就僵了一秒!
因为自己靠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甚至……颈脖子下面有一只手臂伸出来圈住了她正好搭在她胸前。
梁泊僵硬的垂下眼,看着那只随意却无比暧昧的搭在她胸前的手,这只手凭心而论,真的很赏心悦目,骨节分明,修长完美,以一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姿态包裹在她身上那高耸的部位。
而他的另一只手轻揽着她的腰,她等于侧窝在他的怀里。
肌肤紧贴,温热的触觉亲密而煽情,这种意识让梁泊瞳眸微微收缩,与其说她接受不了这样情人般一样的紧密,不如说她其实是惊吓,惊吓于自己竟然在他的怀里安睡了一整晚,却丝毫没有察觉。
他的气息将她笼罩,就如他的人一样,危险而强势,不容许拒绝,不接受拒绝。
莫名的,此时脑中竟然一掠而过张爱玲最震撼的一句话:到女人心里的路要通过阴一道!
昨夜安十二说的话也浮现在脑海里:为什么不用真心?
梁泊心里很不安,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睡在她的身边,而她却当真从心里接受了?
……
梁泊一动也不动,昨夜的记忆也在她脑海中重现……飘忽一笑,眼底浮现一丝涩然。
颈耳内侧有着平稳的呼吸,吹拂在她敏感的耳际,让她带个背脊神经都不由自主的有些绷紧。
迟疑了一会,她才轻盈而悄然地回头,视线落在把她整个人都禁锢在怀里的男人身上。
早上六点,天色其实完全亮了,可是厚实的窗帘阻挡了不少外面的光线,使得房间的光线有些淡,却并不暗。
晨光透过厚实的窗帘落在大床上,冷银色的床褥色泽很单调,却自有一股低调的奢华炫艳。
就如同此刻闭着眼似乎还在熟睡中的人。
在梁泊心里,这个男人是狠辣冷酷恐怖如魔鬼一样的男人,她自己就亲眼见过亲身体会过他残酷、狠戾、无情、高贵、优雅、冷淡一面……却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无害、详和甚至是单纯。
梁泊猛地闭上眼,她想她真的脑子进水了,竟然觉得这个男人无害而单纯?
突然——
梁泊的身体再度僵硬了起来,包裹着她某个部位的手微微用力,而搭在她腰上的手也动了动,她睁大眼睛,看着那浓密纤长的发指的睫毛缓缓开启,那双羽睫掀开的那一刹那间,梁泊的心口也有一刹那间的抽紧。
幽深的眸瞳里弥漫着令人战栗的黑色香气,慵懒的风情,让人神志迷惘,宛如魔鬼降临一样蛊惑了人心,让人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生命作祭品……
危险的魅力是最致命的!
与他漆黑深沉的眸子对视,梁泊有些失神。
安少掠出低低的笑声,其中一只手更是蛊惑而暧昧的再度用力,邪肆的声音有些沙哑,在她耳边轻轻掠过:“刚才你的心慢跳了三秒,是不是也在为我沉迷?”
梁泊一僵,没有捕捉到他话里的深意,也……
身子一动,想要脱离他的掌控,却如同无数次被他禁锢的结果一样,除非他松手,否则她就是拼尽全力也撼动不了他。
她心里无声自嘲,刚才自己怎么会认为他无害而单纯?她真是疯了。
安少看着她,扬了扬眉:“你吵醒我了。”事实上在她苏醒前五分钟在他怀里无意识蹭了蹭,他就清醒了。
梁泊扯开唇角,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这样的亲密,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场景,她和他怎么会走到这样一步?
安少目光下移,黑眸深沉下来,她身上依然布满了青青紫紫,乍看之下,令他皱眉,昨夜他已经克制没有用力,相反,他认为自己昨晚足以称得上是温柔……
梁泊猛地推他,语气有些虚弱:“不……”她不要这样赤祼祼的呈现在他的目光下,纵使极力压制,她依然感觉难堪,她和他这样,究竟算什么?
安少没有理会她,手指在她胸前雪白处的一块淤青上抚摸着:“疼?”上一次,她可是醒来就喊疼,今天却没有。
“不要说了……”梁泊噤声,因为他突然附身在她胸前一处雪白的肌肤上轻轻吸吮着,力道并不重,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烙下了一个红痕。
安少惊讶的挑高眉,眼底有些释怀的同时又生出一些疑惑,女人就这样脆弱不堪一击?还是就她格外娇弱?
梁泊闭上眼,可是一闭上眼,感觉更集中,他视线所到之处都让她的神经敏锐起来,她和他不该是这样的……
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存在,梁泊也顾不得惹怒他了,突然起身猛力一推,飞快的从他怀里起身,抓起被子的抵在胸口,却因为用力过猛,轻盈薄软的真丝被被她一把拖下了床,让某人的身体一丝不遮的暴露在了空气里。
梁泊呆了,一双漂亮漆黑的眸子微微睁大,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是把被子给他盖上,还是强装镇定的无视。
安少眼角邪肆一扬:“满意你看到的吗?”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把时间浪费在和一个女人调情上,说出去没人会相信,其实他自己也不相信,但,他确实做了。
梁泊再淡定,此时脸也腾地红了起来,反射性转过身,却听见后面传来一道更邪气的声音,染着暧昧:“你应该把前面露给我看,光看后背,是不够的。”
梁泊倏地转过身,瞪着他,又气又难堪,带张脸都涨成紫的,却硬是说不出半句话,男人可以无耻,可女人往往放不开做不到放荡,而且这样的他,让她心生不安。
安少满意的抚着下巴:“这样听话,那我让你把那抵在身上的被子拿下来,你应该也会照做了?”难怪男人喜欢和女人调情,这一刻,他收回曾经说过的话,和女人调情不是吃饱了饭没事做的无聊之举,相反,前所未有的让他愉悦和轻松。
看着她涨红着脸,瞪着他,却半天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安少整个人都爽通透了,这种通透和昨夜身心再次从她身上得到的那早已经消失不见的快感相同,让他身体和精神上都很餍足。
他也明白过来了,这女人他会在掌心攥紧,这辈子她都别指望他会放过她,这世上还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不管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
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从他上了心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
今天大宅里的人上上下下都知道主子心情非一般的好,虽然神色淡然,但眉梢间飞扬的愉悦会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安肆等人,叹为观止,心里对梁泊崇敬之情当真是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他们家少爷在三十二岁高龄才第一次情窦初开,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这对安家,对他们这些高级管理层来说,是何等的大事?
而且,少爷自己也终于明白过来了,少爷自己能明白,那就好办了,他们这些旁观者清的众人也都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了。
只要少爷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他们深信不疑!
书房内,安贰带领众人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终于粉碎了对方设置的第一步障碍,从今天起,可以化防为攻,主动出击。
安少走在书桌前坐下,看着各大屏幕上不再有任何梁泊资料,微微勾起了唇角:“通知孙茂,把王宏林逮捕,连根拔起。”
安贰终于取下了他脸上的近视眼镜,斯文的面容浮起一抹嗜血的兴奋,对手强,才会让他们这些人热血沸腾,他们平静了很久了。
“少爷,章少爷在大厅。”安肆走进书房平静的汇报。
余初连坐在章尧身边,看着安少从书房里走出来,外面形势非常严峻,大老板竟然如此悠然自的,果真不是凡人。
休闲衬衫,白色休闲裤,剪裁简单,穿在大老板身上,却帅的令人眩目,那骨子里的贵气和优雅,当真不是装饰出来的,她想,就算大老板穿破烂的乞丐装,也依然会穿出安少的气势。
章尧今天也没有穿军装,却穿上了正式的白色西装,同样气质出众。
看见安少走出来,他似笑非笑的出声:“今天是我拍结婚照的日子。”
安少点点头:“所以?”稍锐利的目光扫向余初连,显然话是对她说的。
在自己老板的高压下,余初连不敢放肆,不动声色的掐了掐章少的胳膊,章少无奈,只好出声:“小连说要请你女人当伴娘,特地要一起来接她去试礼服。”
安少一口拒绝:“不必,我不同意。”
章少苦笑地看向不敢发泄不满,却暗中拿他出气的某准新娘。
余初连如果是平时,还真不敢挑衅自家大老板,但现在嘛,瞥了一眼章少,余初连清了清嗓子欲要出声。
安少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扫过,余初连好不容易才有的气势立马歇了菜。
章少看着自己女人的窝囊样,心里叹息,他还真当她有了出息呢,敢如此雄赳赳气昂昂的拉着他上门找安表弟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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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因为我离过婚
“那……那个,安少……”余初连讪笑出声:“您要不要叫小泊出来问问她的意见?你也得尊重一下她个人吧?”
安少微眯眼,神情深不可测,余安连看的心里都有些发毛,很不厚道的想着,改天有机会得问问小泊,不知道老板在床上,是不是也这样让人疹的慌?
章少看着这个表弟,叹息一声,这个魔王一样的表弟终于还是陷入了情关,只是想起那个女人的过往,他对于这个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表弟有些担忧。
女人,永远是世上最不可理喻也莫名其妙的生物,她们的世界,很玄奇,不能用常理来对付。
见安少没有出声,余初连讪讪的起身:“那,我去找小泊,问问,您看行不?”
安少冷冷的看着她,余安连又重新讪讪的坐了下去。
章少看着自家此刻看起来很没种的女人,清冷的眸子微微浮出笑意,不经意的出声提醒道:“你不是有梁小姐的私人电话?”
余初连被自家男人一提醒,脑子突然开了窍:“对蛾,我怎么忘了打电话给她呢?”说完后,她很不满的瞪向章尧,责怪的出声:“你怎么不早一些提醒我?”
章少挑了挑眉,还未说什么,就只见刚才还在责怪他的女人翻弄着她的包包:“咦,我的手机呢,不会没带吧?嘿,找到了……”
在坐的两位大少对余大小姐的行事作风很无语。
安少端起桌上的茶,动作优雅的沏着:“二舅前几天打了个电话给我。”
正在拨电话的余初连停下了动作,抬起了头看向章尧。
章少眉宇间的一丝笑意隐没,神色淡然:“我的态度不变。”章思对小眉的所作所为,他也顾及当初她最初也并不知道小眉是他的女儿,才并没有追究,可事后她明明知道了,竟然没有丝毫的悔疚之情,依然对小眉充满仇恨。
一个男人竟然让她如此偏执疯狂,他不把她禁足让她反思反思,指不定她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出来?
“二舅的意思是送章思回德国。”安少不带任何个人情绪,只是非常平板的陈述。
“只有把她放在眼皮底下,我才放心。”章尧说这番话的神情很是复杂,并非是因为小眉是他的女儿,他才便颇,而是他实在不能见章思为了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儿失去了自我,连最基本的亲情都可以舍弃。
反而小眉,不是他自夸,这件事处理的非常好,而她才十八岁,章思还是姑姑,比起她,差得远了。
安少很明确的表态:“对于这件事,我没有任何话说。”没有人比章尧更有说话权,一方是他自小疼护有加的堂妹,一方是自己十八年都未尽过父爱的女儿,章尧心里自有标杆,这是章家内部纷争,他不会插手。
“二叔那边,我会亲自和他解释。”人都是自私的,二叔心疼自己女儿,他能理解,可他也是为人父,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小眉,哪怕那个人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也不行。
余初连暗暗提起的心弦在听到章尧的话后悄然的松了下来,对于章思和小眉之间因为一个男人不能相融,这件事,她一直都是冷眼旁观,一则是因为涉及章家内部,二则她也想看看这个男人究竟能不能让她和小眉安心的依赖他。
事实证明,他依然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
“小泊……”余初连心头的沉重一扫而光,看着一身运动装,脸色微微有些潮红的梁泊从外面走进来,很高兴的挥了挥手。
安少淡淡抬眸,看向从庭院走进来显然是运动回来的梁泊,黑眸中划过一抹讶色。
梁泊看着坐在大厅里的章尧和余安连,神色微愣,抓下脖子上的雪白的毛巾,朝两人微笑着打招呼:“章先生,阿连,早。”
章尧对于梁泊生疏的称呼只是挑了挑眉,朝她轻颌首。
反倒是他旁边的余初边兴奋的跳了起来,冲了上去,抓着梁泊的手臂像个小女孩一样摇晃着。
章尧看见余初连这样一副撒娇的姿态,眉头微微一拧,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阿连这样信赖一个人。
“小泊,你陪我去拍结婚照好不好?我特地一早过来接你的,你不会拒绝我的是不是?”
梁泊被她抓着手不停的摇晃,很是无语,当日在公安局里面,阿连的表现可是让她惊艳,那样精明有气势,可现在……这反差实在太大。
“余……阿连,你拍结婚昭不是应该由章先生陪你去的吗?”而且她看章先生的穿着,显然就是准备好了去拍的,阿连为什么要叫上她?
“你刚好可以一起去试伴娘礼服啊。”
“等等……”梁泊蹙眉:“为什么我要试伴娘礼服?”
余初连笑的很灿烂,理所当然的说道:“你是我的伴娘,当然要试伴娘礼服啊。”
梁泊晕了,无力的问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当你的伴娘?”也亏得她想的出来,她一个离过婚,有两个孩子,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她竟然找她当伴娘?她不得不说,阿连的脑子确实异于常人。
她敢请,她都不敢答应。
余安连神色黯然下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难道你不答应?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我……”
“等等……”梁泊打了个手势,制止了余初连的话,深吸一口气才说道:“阿连,对不起,我当不了你的伴娘,我真的不合适。”
“为什么?”余初连控拆的看着她,瞪着梁泊的眼神很委屈。
梁泊很坦然:“因为我离过婚。”
安少眉眼微不可察觉的一沉,沏着茶的动作也微微一顿。
章少轻叹一声,自家这女人脑子时清醒清迷糊,如果不是了解她的人,会以为她欠扁,不过,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
果然——
余初连白了梁泊一眼,夸张的吁出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我才不信这些迷信呢!”
梁泊微微一笑:“可是我信。”披上嫁衣嫁给自己深爱的男人的时刻是女人一生最美丽的时刻,她也希望这个单纯迷糊的女人能幸福。
“可是……”
章少淡淡的打断了余初连:“阿连,梁小姐既然不便,你又何必为难梁小姐?再说,预约的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余初连有些怏怏不乐,却也知道小泊是真的不愿意。
“那我结婚的那天你一定要早点过来陪我好不好?”
梁泊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好。”
看着相偕而去的一对壁人,梁泊笑的很真诚,这世上,还是有幸福的人,不管他们之间曾经遭受过什么样的误会和分离,现在,他们能苦尽甘来,她也由衷的为他们开心。
收回目光,却正好撞入了一双漆黑慑人的目光里,梁泊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抓紧雪白的毛巾:“那个……我回房了。”
安少突然道:“你很羡慕他们?”
“什么?”梁泊回眸看向他,脑中停顿了几秒才意会过来他在说什么:“不,我不羡慕他们,我只是真心的祝福他们。”
安少黑眸幽暗:“我以为刚才你望着他们背影的眼神叫羡慕。”
梁泊定定的看着他半响,突然一笑:“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想娶她?
她眼里的嘲弄和了然让安少眉梢轻扬,看着她的目光深暗下来。
梁泊也无意再与他纠结这个问题,转过身往房间走去,却在转身后,脸色淡了下来。
而安少的神色也冷了下来,一早的好心情,瞬间消散……
……
看着王宏林在自己眼前被捕,再环视王家众人精彩纷呈的脸色,刘容月心里想放声大笑,想冲到王宏林面前朝他呸一声,然后大声叫一声:报应!
可是暂时她还不能,不仅不能,她还得演演戏……
“老公……老公……你们放开我老公……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你让我和诗诗怎么活?”刘容月情绪很激动的冲上去,被挡在前面的警察推了回来。
刘容月眼睁睁的看着王宏林被带走,哭的泣不成声,一个受不住,晕了过去。
“太太……”这是王家佣人焦急的声音。
“妈……妈妈……呜……妈妈……”
装晕过去的刘容月听见女儿的哭声,心,突然扯痛了一下,却在听见王家老太太苛刻的声音后,再度冷了下来。
“哼,没用的女人,还不扶回房去。”王老太太其实身体不好,大病小病缠身,面对自己儿子被铐走,心里很不好受,虽然这样的情况,王家上下心里都有底,但真真面对的时候,她还是很受不了。
想起王家这一灾都是这个女人惹起的,王老太太心头早就不爽,如果不是因为非常时期,她一定让儿子扫这女人出门。
此时见她晕过去,不仅没怜惜她,反而大发雷怒,手里的拐仗击在地板上呯呯响。
“刘家真是教出个好女儿,当初我就说,小门小户的出身,怎么能配得上宏林,哼,要不是念在她多念了几年书,我才不会允许这样没用的女人进我王家门。”
刘容月装晕,王老太太这毫不留情的话自然听进了耳里,心里憋着一口气,暗暗咬牙,老不死的东西,你给我等着……
刘容月被送回了房,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刘容月就睁开了眼睛,摸起了手机,拨出电话,沉声道:“你要求的事我做到了,我的事什么时候兑现?”
手机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刘容月脸色一喜,这才慢慢的合上了手机。
抬头看着床头上放大的婚纱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良禽择木而栖,王宏林这个人渣能不能翻身,她并不在乎,这婚她是离定了,不过,在离婚之前,她还有一场戏要演……
梁泊,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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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伤人伤己
刘容月从来没有想到再见到罗琳会是这样的情形之下,如此意外,如此突然。
在沈方辉家门口遇上,可谓狭路相逢,却又仿佛是注定。
显然,罗琳看见她,也有片刻的惊讶,但很快回神,朝她微微一笑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刘容月看着她良久,也轻轻的笑了:“是好久不见,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她原以为最终的胜利者是罗琳,却没想到,到最后,谁都不是胜利者,硬要说起来,她们三个人最得意的竟然还是梁泊。
当年,她霸占着沈方辉所有的心,她黯然伤神,罗琳用尽心机,可结果呢,谁都没有得到。
而今,梁泊依然在沈方辉的心里占据着,而她却断情绝爱,享尽荣华富贵。
罗琳对于刘容月尖酸刻薄的嘲讽,并没有恼怒于颜,只是淡淡伸出手,按响了门铃――
小西打开门,看着罗琳,很惊讶:“罗琳小姐?”
刘容月越过罗琳,微笑着出声:“我是刘容月,和沈方辉约好的。”
小西这才看向刘容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后,客气的道:“沈教授已经在等刘小姐了,请进!”
迟疑了几秒,又看向罗琳道:“罗琳小姐,请进!”
罗琳对她点点头,拉着行李箱走了进去,刘容月冷眼看着罗琳登堂入室之举,嘴角微微一勾,这一刻她的心情才真的好了起来,想必罗琳还不知道当年被她逼走的梁泊如今是什么身份吧?
她想,到时候罗琳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而且,她会让罗琳知道,她刘容月是摧毁她梦想的魔鬼。
当年的事,她以为就此揭过?上天不该这样不公平的,不是吗?
沈家客厅里,沈方辉正坐着等刘容月,却看见罗琳走进来,微微愕然:“罗琳?你怎么……你什么时候来北京的?”
刘容月垂下眼,神情很平静,她一直都知道,沈方辉对她对罗琳是不同的。
罗琳看着缓缓站起身的沈方辉,定定的看着他半响,才嫣然一笑:“刚下飞机,能暂时借住几天吗?我还没有找好房子。”
看向他的目光很认真,罗琳轻笑:“北京这座城市,我很喜欢,因为这里有你,只要有你的地方,我都会喜欢上。”
刘容月抬头,怔怔地看着罗琳,心里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
沈方辉从愕然中回过神,听见她这样说,神色复杂起来:“罗琳,你……”
“不必劝我,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我已经退了家族安排的婚事,也被取约了经营权,如今的我,只是罗琳,一个爱你的女人。”
“方辉,罗琳远道而来,你不应该拒之门外,罗琳,欢迎你住下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方燕站在楼梯口笑意盈盈的看着罗琳,她刚才也听见了罗琳的话。
罗琳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沈妈妈,北京是不是比美国更让您喜欢一些?”
方燕看了一眼一旁沉眉敛目的小西,眸子微闪,笑道:“嗯,各有各的好,习惯一段时间就会喜欢的。”
罗琳和小西这两人,其实她更喜欢小西一些,但小西在这家里也有三年多了,方辉一直当人家是妹妹,根本就擦不出火花出来。
现在罗琳来了,或许是个摧化剂也不一定呢!
罗琳爱自己儿子,她很清楚,退一步说,就算方辉对小西真的没有意思,接受了罗琳,她也愿意接受。
她只求自己儿子结婚生个孙子给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妈――”沈方辉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个人,眉头不知不觉的紧锁在一起。
方燕斜睨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不赞同,热情的上前拉起罗琳的手,笑着对小西说道:“小西,你带罗琳去客房吧。”
小西应了一声,朝罗琳请道:“罗琳小姐,请!”
罗琳看了一眼沈方辉,笑意加深:“谢谢沈妈妈。”
看着正在上楼的两人,方燕眼底的笑容也越来越深,罗琳聪明美丽,小西秀气温柔,无论方辉要谁,都是不错的选择。
刘容月眸光微闪,垂下眸,客气有礼的朝方燕微欠身:“沈妈妈,我叫刘容月,是方辉的大学同学。”
方燕这才回头,看向刘容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微微一笑:“你好,请坐。”
“妈,我和容月有些事要谈,出去一趟。”
“好,好,你们有事,快忙去吧。”
……
咖啡厅一角,沈方辉和刘容月面对面坐着,两人都没有心情品赏咖啡。
“不好意思约你在这里谈。”他没想到罗琳会在这个时候到了北京,又出现在他家里。
刘容月扯了扯嘴角,抬眸看着他,目光有些闪烁:“没想到罗琳对你情痴一片,这是她第二度追来北京了。”
沈方辉并没有心情和她谈罗琳,现在他焦急的是关于小泊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小泊……她怎么会……”
刘容月脸色微僵,很快就恢复正常:“相信你也知道了,虽然说并非她亲自动的手,却与她脱不了干系,踢得我流产的人是她身边的保镖。”
沈方辉的脸色微微一变,垂下了眼,他胸口被子弹穿过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那天晚上经历的事情,犹在他眼前。
那个男人――
见他神色,刘容月知道沈方辉已经知道了梁泊的事情。
“我只不过是和她打个招呼,却没想到……时过境迁,她已经不再是当初我认识的梁泊了,如今的她是身份显贵,岂是我可以攀得上的?”
刘容月黯然的低下头,语气苦涩:“我只是没料到,她身后的权贵连我老公都不放过,想必你也知道了,我老公昨天已经被收监,被扣上了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
沈方辉微扬眼,关于这件事,他昨天也看到新闻了。
刘容月眼中含泪:“我知道,这或许不是梁泊的意愿,可是她身后的那人实在……我今天找上你也实在是迫不得已,方辉,看在同学的情份上,帮帮我,陪我一起去求求她,让她放过我老公,我真不是有意得罪她的。”
沈方辉缓缓的垂下眼,想起杨晓蔷和他说过的话,心,突然疼痛起来,小泊,怎么会和那样的家庭扯上关系?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男人又为什么拿他威胁她?那样冷酷无情的男人会对她好吗?
她对他说,她过的很好,是不是只是安慰他,实际上,她过的并不好?却无力脱身?
刘容月抬眸看了一眼失神中的沈方辉,眸中精光闪过,低头垂眼,神色很是迟疑:“其实……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
沈方辉回神:“什么事?”
刘容月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很是为难一番后,又牵强的笑了笑:“没事……”
沈方辉静静的看着她,眼神清冷锐利:“容月,你知道些什么不妨说出来,我相信,你约我坐在这里,这后面的话,才是正题。”
刘容月脸色一滞,抬头愣愣的看着他。
沈方辉神色淡然:“把你想说的,以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刘容月缓缓笑了,刚才的哀怨一扫而光:“方辉,你依然是我认识的那个沈方辉,很凉薄。”
沈方辉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见他这样冷漠的神色,刘容月心里隐隐有些揪痛,从认识他到今天,她依然爱他。
“这些年来,难得我们有机会坐下来面对面的聊聊,方辉,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刘容月低下头,优雅的搅伴着杯里的咖啡,淡淡的说道。
“你问。”
“当初,你对罗琳是否动过心?”
沈方辉一愣,刘容月抬头盯着他,眼神很锐利。
果断的摇了摇头,否认:“没有。”
刘容月神情有些飘忽,声音低沉飘缈:“我一直不明白,如果你对罗琳没有动心,你怎么会容许她在你身边,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沈方辉皱眉:“你究竟想说什么?”
刘容月回神,见他眼底深处微微的冷凝,轻笑了笑,从包包里拿出一份资料袋,眼底深处有一缕快意:“方辉,我们都一起痛吧……”
沈方辉脸色一冷,却扔是接过了她手里的资料袋。
“不打开吗?”刘容月轻笑,就连罗琳都出现了,又何尝不是天意?
沈方辉看了看她令人不安的笑容,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资料袋。
刘容月眼底的笑,越发的浓郁,方辉,你让我割不断,舍不下,弃不了,得不到,我努力过了可我真的走不出来,你就是我的恶梦,让我生不如死,可你却永远不知道我的苦,我怎么能让你如此洒脱?
我要让你也尝尝我的痛苦,否则,我何以甘心?
沈方辉看着手里的资料,眼,越睁越大,手,也慢慢的抖了起来。
刘容月看着他眼底的惊颤,脸上的笑越发的柔和,却也令人莫名发寒:“罗琳绝对会想不到,当年给了她希望的人是我,今天,让她绝望的人依然是我。”
沈方辉翻动着手里的资料,看着后面小泊的资料,猛然顿住,清朗的面容痛苦难当,清泠的眼角滴下两点泪。
“不――”不会的,小泊怎么会……她说她过的很好,她说她很幸福,可是这就是她的幸福吗?
这些年来,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又遭遇了什么?
而他,却离开了,带着妈离开了……
刘容月脸上的笑不变,可眼睛却惭惭模糊起来,隐隐有泪花,果然,老天是公平的,伤人的同时也会伤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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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尽最大的努力不断更,但如果没更,则是实在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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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痛苦的沈方辉
方燕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传来暗哑的声音:“妈,什么事?”
“儿子,你怎么啦?”自从和那个大学女同学一起出去后,回来后他就失魂落魄的,进了书房不理任何人,连晚饭都没有出来吃。
良久,书房内才再度传来沈方辉沙哑的声音:“妈,我没事。”
方燕皱眉,欲再伸手敲门,被一旁的小西劝住了:“沈妈妈,沈教授也许是有事在忙呢,您先别担心。”
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小西心里莫名的不安,她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知道现在沈教授需要一个人静静。
方燕沉默了一会,叹了一声,压制心里的担忧在小西的陪伴下下了楼。
楼梯上,罗琳换下了精致的衣物,穿上家居服,长长的卷发随意的扎了起来,褪去了公主傲然气势,俨然成为一个居家女人。
看着沈妈妈和小西无奈而担忧的走过来,眉头不留痕迹的拢了拢,她认识方辉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方辉,仿佛受到了他承受不住的打击……
刘容月——
罗琳微微眯眼,却转眼间恢复如常,笑着上前安慰的道:“沈妈妈,您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没有事能难得倒方辉,给他一点时间。”
方燕看着罗琳,再看看小西,心里很为儿子欣慰:“我也相信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我的儿子,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最优秀的。”
小西扶着沈妈妈下楼,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罗琳并没有去书房,而是去了她住的客房,只是奇怪的是她脚步似乎……有些急促,失去了她惯有的从容。
罗琳关上门,在电脑桌前坐下,看着电脑上没关闭的页画,脸色冷了下来,刘容月找上方辉,她很惊讶,在他们出去的时间内,她就让瑞丝打听了一下刘容月,结果让她很意外且震惊。
方辉回来时的神情证实了她心里所猜测的……尽管此时她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求证。
紧紧的盯着画面上那被她用放大再放大圈进来的那一抹模糊的身影,罗琳的脸色阴郁下来。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看着来电,她并没有急着接通,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接通放在耳边很平静的出声:“渥尔,怎么样?”
电话那头,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前未婚夫,艾道格家族的二公子,艾道格&8226;渥尔。
听闻罗琳的询问,那头渥尔冷肃的声音传了出来:“资料我刚刚才拿到手,不过,你心里要有准备。”
罗琳垂着的眼皮微微抖了一下,声音却依然平静低沉,并不见丝毫的慌张之色:“是吗?”
那头沉默了一会,显然还在看资料,罗琳听见那渥尔思考时习惯性的敲指声。
约莫两分钟后,手机那头才再传来声音:“资料我刚刚已经传给了。”
那头顿了顿后,才道:“罗琳,我建议你回美国,你爱的那个男人迟早会知道真相,何必让自己陷进沼泽里脱不了身?虽然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但只要你愿意,你依然可以嫁进艾道格家,依然可以重掌你家族的经营权,你知道的,我们很谈得来。”
罗琳垂下眼,神色晦暗的看着她刚刚打开的电子信箱,惊讶的出声:“安氏?那个神秘的古老家族?”
“惊讶吧,你们罗家最崇敬的家族。”
罗琳惊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蹙紧眉头:“你那机器人一样的大哥怎么会和安氏王朝对上,宋氏家族给了你大哥什么好处让他竟然做这等危险的买卖?”
“不知道,不只是你好奇,我也好奇,但无论我怎么查,都查不出来。”
罗琳盯着电脑屏幕,怔怔失神:“真没想到——”
“确实很惊讶,这份资料昨天我就在我大哥那不小心瞥见过,今天费了一些功夫才从我大哥那拷了一份过来,竟然与你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用你们中国人经常挂在嘴边说的话来形容,这是不是就是如谓的前世的因,后世的果?”
罗琳脸色僵硬:“渥尔,你中文进步的不错。”
听见罗琳的话,手机那头传来一声轻叹声:“我该说的话都说了,你的顽固想必不会让你接受我的建议了,罗琳,你执意如此,我也只能是祝你好运了。”
罗琳努力扯了扯嘴角:“我也祝你好运,没有我这个未婚妻帮你转移注意力,想必用不了多久,你的事就会被你家族知道。”
挂断了和渥尔的谈话,罗琳整个人都倚进了椅背中,虚弱的闭上眼,脑中飞速的动转起来。
该死的,刘容月到底和方辉说了多少?那女人……可恶!
她千方百计不惜用尽一切才让方辉和粱泊分开,事隔这么多年,她终于解决了一切,没有后顾之忧的回到了方辉的身边,就连天都在帮她,沈母不记得梁泊,她最大的难题都解决了,不是吗?
却没想到——梁泊,真是没想到……横扫欧洲的安氏王朝,那个堪称神话级别的神秘家族。
如果梁泊现在要对她秋后算帐,她不得不说,如今的她有这个能力。
安家……罗琳突然想起在麦卡伦国际机场见到的那一行人。
纤手飞快的键盘上敲打着,很快,屏幕上有了她想要的资料,对照着日期,罗琳眯起眼,眼中精光淬闪,如果她没猜错,那一行人就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安家帝王。
罗琳表面平静,心,却呯呯的跳着,很慌,很乱,很惊。
梁泊的遭遇不是她直接造成的,但却与她脱不了干系,如果方辉知道当年的一切,那她……
想什么来什么,罗琳正担心之际,敲门声响起——
罗琳一惊,睁开眼,快速的关上电脑,稳住心神,试探的问道:“沈妈妈?”
“是我,沈方辉。”
罗琳双手微微一颤,环视一眼,没察觉什么不妥后,才缓缓的起身前去开门。
看着门外背对着她站的人,罗琳心里生出不安,勉强的扯出笑容,故作轻松的道:“我的到来真的让你这样不安吗?晚饭都关在书房不出来吃了?”
沈方辉慢慢的回头,以一种罗琳看的心惊肉跳的眼神看着她。
罗琳强装镇定:“怎……怎么啦?方辉,为什么这样盯着我,又不……”
一叠资料狠狠的摔在了她的身上,雪白的纸张漫天飞舞。
她静静的看着死死的盯着她的沈方辉:“你都知道了?”
沈方辉闭上眼:“罗琳,我不想再见你。”
罗琳脸上的血色被瞬间抽离,声音似是被梗住了,艰难的解释:“我……我……可以解释。”
“你的解释我不想听也不会听,如果可以,我真想杀了你,可是……”沈方辉眼角滴泪,清朗的面容痛苦难当:“在杀你之前,我最该要杀的人是我自己,在我眼皮底下,你伤害小泊,我却不自知,我当初怎么……怎么可以容许你在我的身边?”
罗琳闭上眼,心痛如绞,却不让自己眼里的脆弱和伤痛浮现,缓缓的说道:“我爱你,用尽生命的爱你,我不后悔。”
沈方辉笑的悲凄:“爱?”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对眼前的人没有动过心,就连他自己都这样坚定的认为,可又为什么会对她感到愧疚?
刘容月也爱他,不惜跟去了美国,可是他却无视,甚至不放在眼里。
为何罗琳,他却做不到像对待刘容月那样的无视?
当初他一直不敢去面对这个问题,他怕面对自己的心,答案不管是因为是真的动了心,还是因为男人的虚荣心。
他都无法接受这样卑劣的自己。
直到他失去了小泊,他才终于明白,他没有对罗琳动过心,可是罗琳的爱却让他有了男人卑劣的虚荣心,所以他不排斥罗琳在自己身边。
“罗琳,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沈方辉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罗琳身子一虚,退后一步,靠在了墙上,眼泪顺着脸庞滑落:“沈方辉,你对我不公平,我……只是爱你。”
沈方辉慢慢的蹲下身,一张一张把散落的如同雪片似的纸捡了起来,行动僵硬,身形佝偻憔悴。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听着楼上的动静,在楼下看电视的方燕和小西都上来了,却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沈方辉捡起地上最后一张纸,握着纸的手,隐隐颤抖。
“罗琳,你们怎么啦?”方燕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两人,心里产生一股不详的预感。
沈方辉一步一步缓慢无比的朝她走过去,眸底流露出来的伤痛让方燕的心颤了又颤,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开口,胸口处闷的钝痛,究竟是什么样的痛,才会让她性情清冷的儿子这样痛不欲生?
呯……沈方辉朝方燕重重的跪了下去!
方燕骇的后退了一步,整个身子都一软,如果不是小西眼明手快的扶着了她,她整个人都没有力气站稳。
“妈,我错了,我一错再错,错的无法回头了……”
方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痛苦的跪在她面前,她知道一定是很大很大的事。
小西看着这样的沈教授,不知怎的,鼻子一酸,眼泪控制不住的迸发。
罗琳身子一软,再也站不稳,身子无力的滑在了地上,含泪看着这个痛不欲生的男人,她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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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不悔却痛
市公安局副局长王宏林违纪事件,上面直接下达了命令,立案调查!
王宏林落马,牵一发而动全身!
市公安局副局长一职或许对那些真正位高权贵的人来说,不值钱,但对蒙祖父、父辈荫庇的众多不大不小的官二代、官三代来说,可谓是一块极具有诱惑力的蛋糕。
市局内部框架势必要来一次洗牌,谁能分得这块蛋糕,各路人马皆摩拳擦掌虎视眈眈。
但――却又都极有默契的选择了缄默,策谋争斗也只是在暗中进行,并没有直接掀起波浪。
因为下个月就是章尧的大婚,而安少依然还在北京,似乎也是在等着参加章尧的婚礼。
王宏林落马,王家却不见惊慌,反而似乎有些遥立风雨中的昂然意味。
能在权贵中混的风声水起的人都不是傻子,也都自有一套消息情报来源,就算想分这块蛋糕,也只是在暗中进行动作,明面上,整个京城依然平静,就连那些平时嚣张的各大媒体对于王宏林事件也似乎有着一笔带过、不详细报道煽动舆论的潜意识。
于是,一股极为诡异的气氛笼罩在京城――暗潮汹涌,你争我夺,一场没有硝烟的权势之争在平静的湖面下悄然进行。
杨家,书房。
杨老爷子坐在书房太师椅上,膝盖上盖着一条毛毯,气色大不如从前,惟独那双精翟锐利的眼睛泄露了他久居高位的威仪。
摘下老花镜,杨老爷子动作缓慢的把膝盖上的报纸折好,这才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杨家嫡脉子孙们。
“大家都表个态。”
最先表态的是杨大伯,稳重而严肃的出声:“爸,我们都听您的,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是啊,爸,不管怎么说,我们杨家向来都是齐心向上,一条心。”杨三爷也出声,唯独杨二爷、杨四爷没有出声。
杨老爷子也不指望着他们出声,目光直接掠过落在了他最满意的孙子杨晓塑身上,目光闪了闪。
“晓塑,你怎么看?”
杨晓塑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出声:“这是杨家再创辉煌的唯一一次机会。”
此言一出,书房内安静无声,杨老爷子一时也没有急着出声。
杨二爷眉头微皱:“晓塑,如今外面看似平静,可风雨欲来,弄不好,会全军覆没,到时我们杨家一个弄不好,就连现在的地位都保不住。”
杨晓塑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自己父亲的反对意味而皱眉,父亲的性格保守,只能守成,不能开拓,这一点爷爷也清楚,父亲自己也清楚。
见书房内,谁都没有出声,杨四爷缓缓道:“晓塑,当年的事,是四叔教女不严,才会害得我们杨家这些年不得不隐退,而你也被压制调去了兰州,虽然如愿调回了北京,但杨家在军区的权架完全被章家占据和架空。”
“老四,这件事不要再提了,纵然晓薇有错,她也付出了代价,而杨家……只不过是那场权术之下上面推出的牺牲品。”杨老爷子语气有些低迷,当年的事给了他很大的打击,所以,这些年来,他深居简出。
杨晓塑抬头看向杨老爷子:“爷爷,我有把握拿下那个位置。”
“你属意谁坐这个位置?”
杨晓塑嘴角一勾:“我想暂时委屈一下姑父。”姑父如今在地方省政府担任要职,调来北京任居一个副手,确实是委屈了他,但这只是暂时的,是一个踏脚板。
杨老爷子低头沉默了些许时间后毅然抬头:“好,我支持你,也相信你,你大胆的去做。”
“谢谢爷爷,我一定会做好。”杨晓塑起身,恭敬的弯腰。
老爷子都发话了,在场其余的人心里虽然觉得有些迟疑,但却也没有人再出声,都默认了这次行动。
“你们都出去吧,晓塑留下。”
“是,爸。”杨家父辈都没有异议。
杨晓塑起身,上前替杨老爷子换了一杯茶:“爷爷有话对我说?”
杨老爷子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掀开杯盖,吹拂着杯里的茶味,淡淡的出声:“章家丫头,你究竟是什么打算?”
杨晓塑微微一笑:“暂时还没有打算。”
听见他这样的回答,杨老爷子抬眼挑眉:“暂时?”
“章尧都不急,我急什么?”
“这样说来,你当真有做章尧女婿的打算?”杨老爷子眯起眼睛,神色不明。
杨晓塑眸子一深,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杨老爷子见他这样,搁下茶杯,轻叹一声:“说起来,我也挺喜欢那丫头的,虽然年纪还小,但心性却老成沉稳,如果……如果她不是章尧的女儿那该多好。”
杨晓塑苦笑,这世上如果有如果就不会弄成今天这样的地步了,如果……他一早就知道那丫头是章尧的女儿,他死也不会允许自己动心,也不会等到动了心之后才发现脱不了身了。
“一直以来爷爷对你并没有太过苛刻的要求,章家与杨家倒也门当户对,只是……晓塑,杨家不比从前,如今的杨家被章家压的低了一个头,如果你喜欢上的那个人是章思,爷爷不会担心,可是……却偏偏是章尧的女儿,而你与章尧年纪相妨,又自小斗到大,别说你自己,爷爷也很难接受你叫章尧一声岳父,这声岳父,是真正的泰山,你要想清楚。”
杨晓塑垂下眼:“爷爷,我明白的。”以前他不相信这世上有现世报,可现在,他知道了,曾经他恣意无视章思的情,是因为他知道他不会动心,章尧奈他不何,而现在,他却逃脱不了,而那椎他心的却是章尧的女儿。
……
“不可能的,方辉,你骗我是不是?是不是?”方燕重重的跌靠在小西身上,一股椎心的剌痛突然紧紧揪住她的胸口,这种陌生的痛心令她心口汹涌的痛楚越来越密集,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沈方辉看着深受打击的沈母,清朗的脸上伤痛与沧桑,面对沈妈妈有如哀求般的话,他再也做不到掩耳盗铃欺骗自己,也欺骗妈妈。
“我多希望这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这样,小泊依旧会好好的……”沈方辉清瘦的身躯彷佛扛着整座山一样沉重,将他压垮、压碎,然后――灰飞烟灭。
此时的他,哀莫大于心死,仿佛没有了灵魂。
小西看着这样的沈方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着出声:“沈教授,您别这样,别这样……”她为他的痛苦而痛,为他的痛苦而心疼。
罗琳想撑起身子,却全身虚软无力,看着跪在地上不惜亲手毁去他努力了六年才换回的妈妈,她知道,他的心有多痛,有多恨,有多悔。
她曾经也想过,如果他有一天知道了当年她的所作所为,将会如何?
也许他会悔痛,愤怒和责怪,可是却不会再回到梁泊身边,因为他无颜面对他自己,无颜面对梁泊。
就算求得他原谅会很困难,她也不会放弃的陪在他身边,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融化他,会让他接受她。
只是,她真的做梦也没有想到,上天会以这样一个方式惩罚她,惩罚沈方辉,竟然让梁泊境遇……现在,就算梁泊过的是真的很好,沈方辉也不会相信,他心里眼里只会看见她曾经的痛,而这个痛是她造成的,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会自责,会自我惩罚,会陷入沼泽里任由自己灭顶也不会走出来。
这样的沈方辉,就算她用一生的等待也融化不了。
而此时此刻,她看着他痛苦,心,也痛疼难忍。
她低低的笑着,笑却却凄凉苦涩,她放弃一切回到他身边,在她以为自己有希望的时候,老天才残忍的让她知道,她输了,输的彻底,输的没有翻身之地。
她也体会到了刘容月的恨。
梁泊走出了痛,却把昔日她的痛留给了她们这些人。
方燕手指颤抖的拿起她面前的相册,却在指尖快要触及的时候猛地收回:“不……”她不敢去碰触,更不敢翻开。
小西怨恨的看向罗琳,原来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罗琳小姐意然拿她自己的命去阻止沈教授和梁小姐的婚礼。
她突然有些害怕,这样的爱,太激烈,太惨烈,让人疯狂,她为沈教授,真的是疯狂了。
方燕猛地冲向罗琳,如同溺水之人抓到的救命稻草一样:“罗琳,你告诉我,没有小泊这个人,你也没有做过这些,对不对?”
罗琳垂眸:“沈妈妈,对不起,但是……”她抬起头,深深地看向沈方辉,一字一句,如同宣誓:“我不后悔,如果时间再倒回一次,我依然会这样做。”哪怕是知道自己是输,她也不悔,不悔……却痛。
方燕被刺激的放开了她的手,胸口的闷痛到达了顶点,她再也受不了,晕了过去。
“沈妈妈……”小西焦急的冲上去扶住她。
罗琳怔怔的看着晕倒在小西怀里的沈妈妈,心里蛰痛,她以为天都在帮她,却原来是黄粱一梦,醒来时才发现,心,已经痛的麻木。
沈方辉茫然的看着这一幕,不停的在他眼前放大,再放大,他看见妈倒了下去,看见小西焦急慌乱的喊叫声,看见罗琳的滞然,耳朵却像是失了聪一样,听不见任何的声音,灵魂如同从他身体内飘飞了出来一样。
他这一生,拥有的,期盼的,选择的,都在这一刻化为了乌有,留给他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痛苦深渊。
纵然出人头地又如何?纵然妈恢复健康又如何?却是小泊用爱和痛成全的。
他不可能让时光倒流,再也找不回小泊,而这一切,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自己选择的。
苦果,也由他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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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沈家母子的到来
盛夏的阳光透过咖啡厅明亮的玻璃,落在角落里坐着的两人身上,却并没有带来炙热,反而不知道是不是里面的冷气开的太过强烈,面对面坐着的两人都似乎有点冷。
“你得意了?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罗琳冷冷的看着刘容月,冷冷的出声。
刘容月端起手边咖啡,凑到唇边优雅的喝了一小口,才缓缓道:“这样做,我以为自己会得意,但我做了后才发现其实我心里并没有我想像的那样快意!”
目光轻轻的从罗琳脸上掠过,落在窗外,看着人来车往的繁华,刘容月的目光惭惭有些飘缈:“当初,我也曾经像你一样不顾一切的追随他去美国,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得到,连朋友之交都淡的比白开水还要来的寡淡无味,沈方辉的骨子里永远有着清高和孤傲,无论我做什么样的努力,无论我如何在他眼前晃动,他眼睛里面看不见我,我不想承认我的失败,可是这是事实。”
“你一直恨着他。”罗琳冷声道。
刘容月移回目光,很平静的看着她:“恨,是因为始终忘不了爱着他。”
“在未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自认为自己很优秀,足够与他匹配,所以我几乎是很自信的去了美国,我相信只要我付出,他一定看得到。”
罗琳眸色黯了黯,神色有些惘然,刘容月所想,也是她所想,所以她完全理解刘容月的心情,可是……
“可是,他遇见了你。”刘容月深深的看了一眼罗琳,嘴角勾起一抹没有笑容的弧度:“真正毁了他的人,不只是我,还有你。”
罗琳神色一怔,很快就找回到了理智:“我爱他。”
刘容月淡笑:“我也爱他。”所以她才会自以为是的以为她爱的男人不能被拘限于一份没有灵魂的感情上面,把一生都奉献给所谓的责任和道义,沈方辉可以不爱她,但不能是因为梁泊。
“我们都犯了同一个错误,都偏执,轻狂,自信,以为爱,就是给他最好的,当年我怂恿你不要放弃他,确实心机不单纯,有七分是妒嫉,却也有三分真心,因为那时候其实我就已经知道他眼里永远都不会看到我。”
“纵使心痛,却也知道感情的事勉强不了,我和他几年相识却不及你和他认识一年,你对沈方辉而言,其实是有特别意义的,这一点,我知,你知,沈方辉也知。”
“那时候我们都年轻,都固执的认为沈方辉把一生给梁泊,是因为责任,而不是因为爱。”
刘容月的神色因为回忆而有些迷茫:“或许因为我们那时都不懂,就连沈方辉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才给了你可趁之机。”
“当你如我所愿的出现在北京时,我幸灾乐祸,因为这世上不会只有我刘容月一个人伤心,那个妄想用责任拴綑住我爱的男人的那个女人将会尝到我一样的失去所爱之痛。”
罗琳倏地抬头,盯着刘容月的眼神很锐利:“你就因为仇视梁泊,才这样做?为什么?”
刘容月挑了挑眉:“难道你不仇视她吗?和你相比,我那些手段真的算不了什么,不是吗?”
如此奚落嘲讽的语气,罗琳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刘容月视而不见,手指拎着银勺轻轻搅动着杯里的早就冷掉的咖啡:“如果没有她,昔日在学校初相识时我就不会被忽视的彻底,就不会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罗琳不敢置信的出声,声音尖锐拔高:“你……你就为了这样一份如果就无法原谅梁泊,见不得她过的比你好,甚至不惜毁灭自己,刘容月,你真可怕,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偏执到了疯狂?”
“这样一份如果?”刘容月喃喃的出声,突然脸色一变,讥诮而阴冷:“你不也是因为一份如果吗?如果没有了梁泊,沈方辉以后就会爱上你?”
罗琳哑口无言,怔怔地看着刘容月,一份如果……只是一份如果吗?
不,不只是一份如果,这是一份渴望和希望。
她和刘容月其实是同一种人,也许……结果也会是一样,都是拿自己的所有一切来赌,赌一份如果。
见她神色,刘容月轻轻一笑,低低的笑声里,初听之下,似乎有着讥诮,但仔细品味,却有一缕悲凉和凄然。
爱而不果,求而不得,是最苦最难的情劫,走出来的人,或许会看开,会尝试开始新的生活,而走不出来的人,通常都是执念很深的人。
她自小在蜜罐中长大,衣食无忧,不知世事艰幸,而罗琳比起她更甚,天之骄女,聪明绝顶,她们这样的人遇上最苦最难的情劫,比普通人更容易困进了心魔里走不出来。
求仁得仁,谁也怪不了谁!是甜是苦,后果都要自己承受。
她是,罗琳也是,只是……唯一遗憾的是,她们爱的人,受到了她们的波及。
……
盛夏时节,庭院深深,炙热的阳光落在曲廊壁沿画上,沿廊下是一池水清鱼嬉的画境,梁泊停下步子,看的入了神,前面主宅这几天人来人往特别多,她不喜参与,也不想参与其中。
除了晚上回到主宅睡,她大部份时间都留在了后宅。
后宅的空间很大,还有园景,有假山,有流水,处处充满着不应该在这个时代的诗情画意的古朴园宅。
阳光透过繁茂的树荫落在不远处的凉亭和眼前的水池,泛起耀眼的波光。
曲廊其实并不长,却矗立在池水中央,曲廊上雕龙砌凤,涂抹上色彩浓郁的漆画,走在这条曲廊上,不知不觉中,会让人置身如梦,仿佛回到了数百年前那种深府大宅里。
梁泊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深府大宅,繁茂奢华的同时却也是枷锁
不只是锁住人的身体,时间长了,久而久之,或许连心都被锁住了,会惭惭习惯,然后惭惭认命,就此终老一生。
安十一听着耳麦中安十二传来的声音,轻声应了一声后,抬头看向前面的梁泊,走上前,轻声道:“沈太太和沈先生在大宅门前要求见您,您需要见他们吗?”
梁泊怔然,喃喃出声:“什么?”
安十一不会以为她没听清楚,但她还是恭敬的重复了一遍:“沈太太和沈先生要求见您,您需要见他们吗?”
梁泊垂眼看着池子里嬉戏的鱼,它们……似乎很欢快,不是吗?
“如果可以,请他们来这里见我吧。”
安十一的目光不动声色的闪了闪,梁小姐从来不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看似柔顺的认命,实际上她的心一直在飘缈无依的游荡着。
什么时候她愿意把心全然的放在了少爷身上,什么时候她就知道她得到了什么?
她不能说,梁小姐的命好,但至少,能让少爷上心动情,她的命,差不到哪里去,纵使艰难痛苦过,可不是还有一句:苦尽甘来。
对着通讯嚣把梁泊的要求报了上去,安十二那头沉默了一会,应该是在请示后,才传来她的声音。
“十二已经去请沈太太和沈先生过来了。”
梁泊自从听见沈妈妈和方辉来见她时,她心里就在想着,沈妈妈为什么会过来?方辉为了沈妈妈的病,不惜让她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又怎么会让她再来见她?
还是说,他们出了什么事?想起上次方辉中的枪……不,梁泊苦笑着否决。
她相信,那个男人如果真的想要杀方辉,就绝不可能给方辉来见她的机会,而且……她也不相信他会杀方辉。
不是说他不够冷血,而是他不屑……
梁泊蓦然神色有些恍惚,她什么时候心里对那个男人有了认知和……莫名的了解?
什么时候,她潜意识里开始习惯了他的存在?
处一间房,眠一张床,男人和女人之间最亲密的生活模式在她和他之间从诡异到习惯。
习惯他的气息,体温,他的索求和拥抱。
无论她入睡之前离他有多远,每天早上醒来时,她都在他的怀里。
有时候,她甚至会有一种错觉,其实这个男人真的深爱上了她,而不只是一点点动情。
可是,如果深爱了,会有人做到那样的泾渭分明吗?
在主卧室的那张床上,他给她疯狂的性,却又给她温柔的怀抱,可天亮之后,走出那间房,他就又变回了那个让她看不清,摸不透的危险的人。
方燕紧张的紧紧抓住沈方辉的手:“方辉,梁……小……小泊她真的会在这里吗?”一走进这里,空气都似乎与外面不同,让心无端紧张不安起来。
沈方辉恍惚的看着眼前的园林式后院,这座宅子很深很隐很僻静,外围的一道墙其实很现代化,如果不是走进这道墙,他也想不到如今这个时代里,竟然还会有这样一座不可思议的苏式园私人宅院。
而且还是在京城这片寸土万金的地方。
如果撇开私人恩怨不说,单单以经济学角度来看待这一奇景,他会说不愧是古老的神秘家族。
人说富不过三代,可安家却富饶了数十代,这数十代近两百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当真可以称得上富可敌国。
光是这座府邸,其中韵含的价值就是他穷尽一生可能都很难拥有的。
有些人有些事,如果有能力,可以实现创造。
可有些东西有些人,却是不可能实现的,就如同安家这个创造了不可能而存活到今天的传说家族。
安家的价值远远不只是金钱,金钱可以创造,可近两百年的历史却无人能创造。
可是就算是如果,他扔然不依旧小泊置身于这样一个环境里。
小泊太纯粹,这样的人,要不认命慢慢老死,要不孤寂风干而死。
这里繁华背后的东西不适合小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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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安少VS沈方辉
沈方辉看着倚在栏杆处淡看着风景的人,心里的酸楚涌上心,他松开扶着沈母的手,快步上前抓住了梁泊的肩,然后紧紧的把梁泊纤细的身子拥在了怀里。
梁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一时反应不过来,当她反应过来想要推开他的时候,又被滴入颈脖上温热的液体震住了。
看着眼前一幕,安十一脚动了脚想要上前,安十二朝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梁泊回过神来,正好对上了沈妈妈复杂凝视着她的泪眼,心里咯噔了一下。
现在这样的情形,她心里有些了然,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让沈妈妈知道?
毕竟,方辉他用尽方法,求的不正是沈妈妈的康复?甚至不惜让沈妈妈完全忘掉她的一切,现在又为什么要冒着让沈妈妈情绪崩溃的风险带她来见她?
她和他都清楚沈妈妈的心理有多脆弱。
“小泊,对不起,对不起……”
饱含着浓烈痛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泊嘴无声动了动,却久久无声,只是轻轻的推了推。
沈方辉并没有立刻就开她,而是极力稳了稳自己看见她时那海水一样汹涌的情绪,待到自己恢复了冷静,他才退开。
方燕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儿子,哦,不对,上次她也偶然见到了一次。
原来,她的儿子并非是冰山,并非清。
她优秀绝伦的儿子也会绝望,会痛苦,会伤心。
能让他如此的,是眼前的女人,一个与他们母子有着浓厚感情的人,一个曾经伴随在他们母子身边十数年的女人,一个用瘦弱的身体支撑起一个家的女人。
她无法接自己竟然是那样的脆弱,那样的不堪。
可是她知道方辉不会骗她,也骗不了她。
上次她见到她时,她的心不受她自己控制的沉闷的尖锐痛楚,就如同此刻,看见她,她的心脏不由自主的有着抽搐般的疼痛。
在知道她的遭遇后,她不需要看见她,心里就涌上了愧疚、歉意和心疼。
而真正见到她时,她的心,远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来的压抑难受。
仿佛无形中,有一只手在狠狠的抓着她的心,然后用力再用力的扭绞着,伴随着窒息般的压抑,脑海中不停的涌现出一个个快的让她根本就看不楚的画画……
“小……小泊……”她张开嘴想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缓解心脏的闷痛,她不想晕撅过去,她不想再让自己脆弱的经不起任何打击而精神失常。
只是一张嘴,嘴里无意识的就出了声。
梁泊看见她脸色不对劲,顿时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焦急的脱口而出:“妈……”
方燕的身体有如电击一样突然颤抖了起来,她这一声妈,如同一个开关,把她脑海中那些不停飞烁看不楚的白光蓦然停止,然后……
方燕的脸色惨白起来,身体软滑在了地上,张开嘴,整个人都呼吸不顺畅起来,很快就因为窒息脸色变成青色,梁泊急的大叫:“十二,快叫救护车。”安十二见方燕的脸色确实吓人,连忙拿出手机。
“不……不要……不要叫救护车……”方燕紧紧的抓住梁泊的手阻止她叫救护车,她要记起来,不管如何,她不要成为一个虚拟不存在的人,没有意义的活着,所以今天她才来见她。
在场的人都知道方燕的意思,安十二怔怔的停住动作。
梁泊慌乱的朝站在那儿双手握成拳面色担忧却没有迈步上前的沈方辉大声吼叫:“沈方辉,你疯了是不是?沈妈妈心脏不好,这样下去,她会死……”先不论沈妈妈的心理承受力特别的脆弱,单就她的心脏病,就根本就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沈方辉被她一吼叫,如梦初醒,掏出手机,拨通120:“喂……”
一根银针无声无息的刺入了沈妈妈的身体里,沈方辉愕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梁泊看见安肆出现,激动的抓住他的手,急促的道:“安肆,沈妈妈有心脏病,你快帮帮她。”
安肆朝她点点头,沉稳的道:“夫人请放心,我不会让沈夫人有事的。”说完后他手持银针分别刺入了方燕的头和心脏重要的穴位。
梁泊的心思都在方燕身上,其实并没有意识到安肆对她的称呼,就算意识到了,此时她也无心计较。
安十一、安十二两人眼里都精光微闪。
“沈夫人,张开嘴吸气,别急着呼气……好,现在呼气,动作不要急,慢点,再慢点,对,吸,呼……”
安肆一指按在方燕的脉搏一指按压住她的心脏部分冷静沉稳的引导她缓轻心脏的压力。
梁泊见安肆出手,连忙退开一些,让方燕充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沈方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苦涩一笑,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竟然是这样的失败。
约莫十分钟后,方燕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她成功的跨过了自己身体上最难过的一关。
安肆见她情绪稳定了下来,淡淡的收针,起身,朝梁泊恭敬的道:“沈夫人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深重摧眠对于她病情,确实有益,但也有害,人的大脑和意识是最复杂的存在,医学再发达,也仍然有着许多不能克服的难题。”沈方辉恢复了身为他的冷静,走上前感激的对安肆道谢:“谢谢你救了我妈。”他记得这个人,叫……安肆,上次就是他不帮他打麻药从他胸口肋骨夹缝里挖出了子弹,那个记忆他很难忘记。
安肆淡然一笑:“沈先生的伤好的倒是挺快的。”
方燕从那一波痛楚中挣脱出来,但下一刻她却坠入了记忆里……
梁泊淡淡的出声:“十一,您扶一下沈夫人去后菀休息一下。”“是。”安十一恭敬的出声。
“十二,你去请少爷抽一点时间出来,过后菀一趟。”安十二心里有些讶意,面色却如常,点了点头:“是”梁泊得到她们两人的回答后,目光才看向安肆:“安肆,沈夫人的病情你有没有办法?”
安肆微微一笑:“沈夫人的病,很特殊,我倒是有兴趣研究一下。”听他这样一说,梁泊眼底闪过一丝感激,却并没有说谢,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后,才掠过他看向复杂的看着她的沈方辉,声音很平静:“方辉,安肆先生的医术很好,如果你不介意,不妨请他替方老师看看。”
沈方辉怔怔的看着小泊,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让他的心,很痛。
是时间改变了小泊,还是那些遭遇改变了小泊,或许两者皆有!
曾经,给她幸福是他最大的愿望,却到头来,除了伤痛,他什么都没有给到她。
……
后菀的客厅,精美而古朴,入眼之处,处处透出低调的奢华和历史的沉韵。
有安肆在,方燕的心脏和情绪上因为记忆的激动而几近于崩溃都被他有条不紊的引导过去了。
当然,这也并非完全是安肆的功劳,心理病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患者本身的意志力。
方燕今天之所以来见梁泊,就是打定主意要与自己身体里那脆弱的灵魂对决,又恰到好处的得到了安肆坐镇引导,自然挺了过来。
此时,她激动的抱着梁泊哭的泣不成声,哭的天昏地暗,哭尽了她一生的脆弱,哭出了她的痛苦和愧疚。
梁泊没有出声,没有哭,只是很平静的轻拍着她的背柔声抚慰着。
沈方辉看着突然间苍老的沈母,心里隐隐刺痛,妈的心里比他更痛苦,更愧疚,更难以接受……
可是,妈脆弱了一辈子,现在却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坚强,而这是因为小泊。
安少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方燕抱着梁泊哭的不能自己,梁泊轻柔的回拥着她,轻声抚慰着,沈方辉凝视着她们,三人之间流淌着一股旁人无法融入的温情。
安肆、安十一看见他,恭敬的起身候立一旁。
安少眸子微微一沉,他本身就有着令人忽略不了的存在感,再加上此时刻意的震慑气势。
沈方辉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着站在门口宛如王者驾临一样的气势惊人的安少,神色一正,眸子微冷了下来。
这个前不久突然出现在他视线之内,让他与死亡临近的男人,这个曾经伤害了小泊,如今又困住了小泊的男人。
一直抱着梁泊激动痛哭的方燕也感觉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氛,顾不得自己哭的失态的面容,缓缓的回头看向令她备感压抑的源头。
红肿的眼睛内,映入来人的身影,方燕惊然,手,无意识的紧紧的抓住了梁泊的手,力道之大,让梁泊吃痛,却并没有显露出来。
安少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缓步上前,目光盯在了梁泊的手上。
方燕顺着的眼神看过去,落在了自己紧抓着的梁泊的手上,白皙的手背被她抓出了五指印,一急,也顾不得安少的存在,愧疚而心疼的道:“小泊,很疼吧?对不起……”见她的情绪不再激烈,梁泊心里也放心多了,微笑着摇了摇头:“方老师,我没事。”
方燕身子一颤,方老师,小泊唤她方老师……
梁泊垂下眼帘片刻后又扬起,微笑着道:“方老师,他叫安玦琝,我孩子的爸爸,我们……很好。”说完后,也不理会方燕的反应,她与眯眼盯着她的男人对视,平静的说道:“沈夫人是视我如己出的方老师,我生命里曾经最特别的存在,她是我的老师,是我的养母,也曾经是我的婆婆,在我的心里,她就是母亲。”
安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看向方燕,淡淡颌首,算是打了招呼。
方燕看向他的目光中有着明显的敌意和排斥。
梁泊看向方辉,垂眸道:“你们早就见过了,我想,不必我再为你们介绍了吧?”“有何不可?”安少很淡然。“有何不可?”沈方辉冷然。
他们都想从她口里听到她是如何为他们定义的。
梁泊抬头看着眼前站立的两个男人,她生命里都无法瞥清的存在,怔了很久,她的目光才移向安少,很平静的出声:“他是沈方辉,我的前夫。”
安少并没有出声,看着她的目光却深晦难明,似是在等着她为沈方辉替他做的介绍。
“他是安玦琝,我的……先生。”
梁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依然平静,但在场两个男人都还是听到了她刚才片刻的停顿。停顿了片刻却并不损这句话带来的效果。
沈方辉在梁泊后面的‘先生’二字出口的瞬间就掉入了冰窖,正因为了解她,所以他才绝望。
小泊在告诉他,她再不是从前的小泊,她和他纵然可以平静面对,却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安少眉梢轻挑了挑,身上强势的气息稍微淡了一些,声音很淡,却令人心惊:“这是最后一次。”
梁泊点点头:“我知道。”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再有下一次,这个男人不会再容忍,她知道。
“什么意思,什么叫最后一次?你在威胁小泊,还是在威胁我们?”方燕冷冷的看着安少,语气很尖锐。
梁泊淡淡回头:“方老师,前尘往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不需要补偿,更不需要愧疚,我有了我更在乎的人,今后我的人生里,不会有你们。”“小泊……”方燕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看着面色平淡的梁泊。
沈方辉闭上眼,胸口堵的很痛。
梁泊淡淡一笑:“方老师,珍重!”“小泊……”方燕无法接受这样的梁泊,情绪很激动。
梁泊平静的看向沈方辉:“方辉,不要因为你心里的愧疚来打扰我已经平静了的生活,那已经与我无关。”
沈方辉痛苦的闭上眼后又睁开:“小泊,你只看得见愧疚吗?”
梁泊点头:“方辉,你已经不在我人生里,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这是事实,至于你,是后知后觉的感情也好,是愧疚不安也罢,这都是你的事,不要以此为借口,影响我的生活。”
“小泊,我知道,是我们沈家对不起你,是方辉辜负了你,是我没用拖累了你们,可是小泊,我求你,给方辉一次机会,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一家重新开始。”否则,方辉会孤寂一生,她知道她这样说,是厚着脸皮,不顾自尊,可是再怎么说,她最终还是一个母亲。
方燕热切的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梁泊退后了一步。
方燕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看着梁泊的眼神,震惊而痛苦。
梁泊摇了摇头,很认真的看着方燕:“方老师,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也不可能重新开始,这六年时光,与你们的十年感情相比,丝毫不逊色。”
目光从方燕身上掠过,落在沈方辉身上:“如今的生活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生命里另一种刻骨铭心?将心比心,我身边的男人也不会喜欢看见我的曾经,更何况我的儿子们,他们更不希望见到自己母亲从前的感情纠葛,我言尽于此,今后不会再说。”
说完后她直接对安十一、安十二说道:“麻烦你们替我送客。”“是。”安十一、安十二上前一步朝方燕和沈方辉客气的出声:“沈夫人,沈先生,请!”
方燕红肿着眼睛,惨白的脸色,数度张开嘴,却都无言。
沈方辉苦涩的笑了笑,深深的看着面色冷淡的小泊,干涩暗哑的声音从他喉咙里艰难的传出:“小泊,如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是你唯一的要求,那么……我会做到,但是……”抬头看向面色淡然的安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缓缓的道:“记住,此生此世,只要我不死,我永远等着你。”
梁泊蹙眉……
这是赤祼祼的挑衅,而且是对安少的挑衅。
安少面色如常,但正因为如常,才更不正常。
安十一、安十二暗惊,这沈方辉真是不知死活,可是该死的,他却偏偏戳中了少爷的心窝里去了,一针见血。
方燕看向小泊的眼神更复杂难言,曾经她最怕的方辉落得这样的孤寂一生的下场,所以她希望方辉守着小泊过些简单平凡的生活,或许,她该恨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懦弱和自私,方辉和小泊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她才是真正不可饶恕的罪人!
“妈,我们回去吧。”
看着沈方辉扶着方燕走出去的背景,梁泊缓缓的抬手轻抚着胸口,心里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样痛苦,不是麻木,反而有一股解脱的轻松感。
直到此刻,她才算是真正走了出来。
安少的目光很淡,却一直都在她脸上,没有漏掉一丝一毫,看到她此时的动作和神情,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很浅,很淡,却真实的折射出了他的心情。
所以,他决定不追究刚才沈方辉那不知死活的放肆。
她都放下了,他还去追究,那是愚蠢无知的形为,尽管心里头很不爽,很想杀了沈方辉。
但他不只是想得到她的身体,更想得到她的心。
他不可能允许在他上了心后,她的心还在一边游荡,冷眼旁观着。
他会让沈方辉等到死,也不会如愿,而且,他会日日夜夜的生活在愧疚痛苦里,孤寂一生,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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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从昨晚开始风雨真是大,外面哗哗作响,昨晚我忘记关窗,把客厅淹成水,把我的纸箱里还未整理出来的衣物全都浸湿了…
今天又是忙活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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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你活不过今晚
外面闹的天翻地覆,王家从王宏林被羁押后一改往日作风,紧闭家门,深居简出,低调示人……
这时候的王家无疑是采取了最有用的策略,有时候不争不诉,反而更具有效果。
但,只是可惜,王家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盯着坐在沙发上,淡眉冷眼的刘容月。
“你说什么?”王家向来都是王老太太说了算,在王家谁不畏她三分,就是以往,骄傲的刘容月对于她的轻视,都是敢怒不敢言,至少明面上,她不敢直接与王老太太争锋。
而此时,她却丝毫不畏惧的对上王家老太婆的眼睛,淡淡的道:“我要和王宏林离婚。”
四周的人倒抽一口冷气,这时候的王家正是风雨飘摇之际,刘容月这时候提出离婚,她可知道外界将会如何看待她?
她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再说一遍。”王老太实在不敢置信的提高声音,她一直嫌弃这个媳妇配不自己的儿子,但嫌弃归嫌弃,她没有想过换掉她。
却没想到,刘容月竟然敢提出和她儿子离婚,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她是不是存心要她王家覆灭?
刘容月轻笑一声,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近乎于刻薄:“王老太太,你该进医院耳科瞧瞧去了,年纪大了,当得服老,不要……倚老卖老。”
嘶……倒抽冷气声再次响起。
“你……”王老太太一口气提不上来,面色都青了,整个人都抖如风中残叶,她指着刘容月,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刘容月面上带笑,眼底却冰冷一片:“我只给你们王家一天时间,明天下午两点,我们准时在民政局见,否则……”
冷冷的环视一眼四周神色不一的人,刘容月冷哼一声,一字一句,字字诛心:“不等上面审判结果,我刘容月会加一把火,让你们王家的荣华富贵提前结束,身为王宏林的枕边人,我随便张张嘴,都是爆料。”“你敢……”王老太气的发抖,说不出话来,出声厉喝的人是王家二房,王宏林他叔叔王权。
刘容月无视王权的厉喝声,起身,拉起行李箱,直接转身离开,八寸高跟鞋踩在王家高级地毯上刚迈出一步,身后就传来惊呼声。
“大嫂……”“妈……”“奶奶……”刘容月嘴角勾起一抹阴笑,她肯嫁给王宏林,如果王家把她当皇后一样的伺候着,或许她会考虑和王宏林过下去。
却没想到王家上上下下都一副她高攀了王宏林的嘴脸,老太婆更是拿眼角瞧她,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王宏林吃了熊心了,敢对她施暴。
从没有人敢对不起她,就连她心里最深的那个人,她都狠得下心将他推进痛苦的深渊,王宏林王家算什么?
不玩死他们,她已经是看在自己女儿情份上了。
如果他们不识时务,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
大宅后菀客厅,送走了沈方辉母子,闲杂人等都退下了,后菀客厅内却不复平静。
“你再说一遍。”安少面色很淡,声音却低沉慑人,盯着梁泊的眸子深黑不见底。
梁泊很平静的注视着他,漆黑的眸瞳澄清而平和,平静的泛不起一丝涟漪。
“我说你爱上我了。”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安少危险的眯起了眸,面色越发的高深莫测:“然后呢?”梁泊很平静:“爱,是世上最虚幻的东西,谁也弄不清楚它从何而来,什么时候出现,但一旦它真的来了,真的出现了,人,一定感觉得到,而我感觉到了。”
安少危险的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挑起她脸侧的一缕秀发缠绕在指间,没有出声,却比出声更具有气场。
梁泊淡淡一笑:“按理来说,你不可能会爱上我,这世上女人何其多,最不可能发生的,却偏偏发生了,你是否后悔当年没有杀了我?”
她不是无知少女,有时候事情不一样了就是不一样了,就算她不承认,也依然抹杀不了它的存在。
这个男人宛如帝王一样高高在上,他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却为何偏偏对她有了掠夺和欲望。
面对这样危险无情的男人,她选择了坦诚,因为这样她才能保护自己的心。
在感情方面,女人永远易感动易动情,特别是面对这样一个站在云端上脾睨天下的男人。
她其实并不想懂他,可是不知不觉中,他慢慢的蚕食着她的防备,让她不懂也懂了。
身体,他得到了,接下来,该是她的心了。
就算不关感情,这个男人的尊严也不允许她冷眼旁观。
如果她再逃避下去,她真的会输。
安少笑了,俊美无铸的面容上真切的绽放一抹笑容,伸手一带,梁泊偎进了他的怀里。
挑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着他:“你越发的长进了,梁泊。”
梁泊在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他唇里逸出的时候,莫名的,心,竟然颤了一下。
这不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却是第一次这样认真的语气。
仿佛,在她选择坦态来保护自己的心的同时,他也见针插缝的挤入了某些地方。
“我很满意,满意你的坦诚和……垂死挣扎。”安少唇角扬起一抹优美愉悦的弧度。
梁泊的心听见他吐出的‘垂死挣扎’四个字时不受控制地收紧了一下。
“难得你拿定了主意,继续说下去,我听着。”抱起她,走到木椅上坐了下来,让她圈在怀里,姿态慵懒而从容。
虽然两人再亲密的举止都有过,但这样坐在他腿上被他圈进怀里的感觉让梁泊很不安,突然间,她不确定自己向他坦诚这个方法是否得当。
她进一步,他却不会退一步,反而朝她逼近。
而她退一步,他同样不会退,同样朝她逼近。
可是箭已发,不出也得出了。
“你心里不是反复推敲了无数次吗?怎么,我的反应超出了你的估计,一时之间思绪短路了,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安少轻笑着出声,语气似笑非笑,让梁泊揣测不出来他此刻所想。
这些日子以来,他想让她看懂的,她不想懂他也会逼着她懂,而她想要懂的,他却从来不会让她看懂。
梁泊闭上眼,干脆不再去想,她向来不是聪明的人,脑子想不了太多的事,既然她开了头,后面的话,就算她想停止,这个男人也不会允许。
“如果我没有向你妥协,你说,现在的我会是怎么样?”安少低下头,却只见她闭着双眼,黑眸深处浮上一丝笑意,漫不经心的反问:“你说呢?”“我会很惨,却依然改变不了必然,你依然会得到你想要的,我的身体。”
安少后背靠向椅背,狂放而霸道,连带着他怀里的梁泊也随着他的动作往后靠了靠,感觉到他的动作,梁泊闭着的眼睑颤了颤,却依然没有睁开。
安少并没有如以往那样命令她睁开眼看着她,反而观赏似的看着她闭着眼睛的模样,很配合她的话题:“因为有了这个认知,于是你识时务。”
梁泊睁开眼,静静的看着他:“不,我是懦弱。”安少挑眉,却未出声,以眼神示意她继续。
“我怕死。”
“你不怕死,却怕被我逼死。”安少一针见血。
梁泊不意外他的回答:“你是个令人恐惧的男人,无情而冷血。”
安少眉梢轻飘飘的掠高:“你今天的胆子肥了不少。”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所有的事都顺着你的心意走,顺着你的安排走,就如同今天这样的场景,不也是你预料之中?”
安少注视着她,目光不明。
“从一开始,我就被你逼的无路可逃,无路可退,就如你所言,我不怕死,却怕被你逼死,你捏住了我的命脉,就连死,你都不会成全我。”他知道她不会眼睁睁的任由自己被他逼死,因为她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她什么都不怕,却怕小阳和小昭因为她而无法自处。
所以,她不能被他逼死,不死逃,不能退,那唯有前进。
一开始,这个男人要的就是她的前进,只有她前进了,才会得到他想要的。
“你从不接受拒绝,在你的世界里,你就是天,主宰着一切人和事。”安少嘴角轻勾:“你脑子确实不好使,但只要给你时间,倒也勉强能想明白。”
梁泊抬眸注视着他:“可是,我解脱了。”
安少黑眸微闪,轻声道:“是吗?”
“你不接受拒绝,不允许我不接受,遇上你,是我的劫数,也是我的命,好也好,坏也罢,命运无常,从来不是我可以改变或挣脱的,于是我随命运而走,接受了,正视了,坦诚了,可是你的心却与我无关。”
“你确定吗?”安少眯眼。
梁泊拉过他手抚在了自己心脏,很平静的看着他:“这里,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
安少的视线停留在自己手上,那里正覆盖在她胸口处,那里平缓的心跳如她所言,很平静。
“我后半生,无论是接受也好,是拒绝也好,都只能随着你而走,生,是你的人,死,也会是你的鬼,我挣脱不开的,你爱我或不爱我,对我的结局而言,都没有改变,不是吗?”
安少脸色不变,眉梢间却惭惭染上些许的冷淬。
见他如此面容,梁泊双手缠上他,抱着他的脖子借力一挺,偎近他,清淡的五官在他眼皮底下绽放一抹妩媚的笑,眉梢间竟然隐约的有些妖艳之色。
轻轻的吻上他的唇,轻舔着,然后探进他的唇舌间,轻柔吸吮着他的舌。
安少的眸子倏然转深,瞳仁处掠过火花,却并未动,任由她放肆。
梁泊眼角间的妩媚随着他眼里的火花而越发的妖艳,逐渐加深这个吻,全心全意的吻着他,仿佛他是世上她的唯一。
她和他既然都没有退路,那,就纠缠后半生吧。
女人因为爱而性,而男人通常是因性而爱,在确定自己彻底走出了沈方辉后,她才决定全心全意的‘爱’他。
只是这份‘爱’却与心无关,她为爱而爱。
老天何其可笑,前半生,她遇上一个为爱而爱她的男人,却没想到,后半生,她会对另一个男人为爱而爱。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爱她有多深,但她知道无论这个男人有多爱她,都绝不会爱到所谓的成全她,放任她。
不只是安十二说的对,她自己其实心里明白,能对别人残忍无情的人,对自己也同样会残忍。
沈方辉,她,他,三人间就如同一个因果循环。
也许,结局,也会一样惨淡收场。
她明知道收场会惨淡,却不得不奉陪,因为这是这个男人要的。
真心,这就是她的真心!换回来的是什么,现在谁也猜不到。
安少黑眸一沉,不满意她竟然在此刻恍惚失神,重重的咬了一下她在他唇腔里游荡的软舌,让她吃痛。
回过神后,梁泊无视他眸底隐约流淌的阴霾,淡淡一笑:“强势如你,无情如你,对于你想要的绝不会放过,那……心,在这里,就让我也看看我还能不能有心,会不会真的爱上你。”
安少阴鸷的凝视着她:“你这是向我下战书?”
梁泊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我拿自己的心作赌注。”如果她赢了,她会看着他在感情的世界里,得到报应。
安少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出声:“你似乎很有把握自己会赢?”
梁泊微怔,在他的目光之下,她很坦白:“不,我其实很怕自己会输。”
安少笑了,低沉醇厚的声音在梁泊耳边回荡。
“确实长进了,敢明目张胆的跟我摊牌了。”而这让他很满意,如果她还是一味的逃避,不用脑子想事情,她也就不值得他上心了。
……
仲夏之夜,人声鼎沸,繁华的京城内,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刘容月一件缕空黑裙,露出雪白的后背,妖娆而绝艳,一路走来,引起无数目光,拎着小包,张目望去,很快在某处角落,看见了今晚约见她的人。
一走近,扑鼻而来的酒味让她微微皱眉,看着端着酒朝她举杯的罗琳,她嘴角冷冷的勾起。
“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拉得下脸约我喝酒,怎么,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也会痛苦神伤?”
罗琳抬眼,目光从刘容月头顶看到脚下,讥诮出声:“你越是亮丽光鲜,就越说明你的在意,刘容月,你还是喜欢这样装腔作势,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你……”刘容月脸色微变。
无视她的变脸,罗琳指了指:“坐……还是,你不敢坐?怕我报复?”
“笑话,这可不是在美国。”被说中心里所想,刘容月有些挂不住,防人之心不可无,罗琳这女人向来手段阴狠,她坏了她的好事,她岂会放过她?
但她既然约了她,她不来,又岂不是太没胆?这不像是她刘容月的作风。
“既然你如此有胆,那就坐下陪我喝几杯,就如你所言,这里不是美国,连找个喝酒的人都找不到。”罗琳自嘲。
刘容月想了想,在罗琳对面坐了下来,有些戒备的看着她:“我不会陪你喝酒。”罗琳点了点头:“嗯,我忘了,你前不久才流产。”刘容月脸色黑沉下来,沉声道:“罗琳,如果奚落我,能让你心理上得到些许的安慰,作为旧识,我原谅你,但仅此一次。”
罗琳倒上酒,把杯子推开她:“那就喝。”刘容月看了一眼推到她面前的酒,再看着她:“我不会喝,罗琳,我不是梁泊,我没她那样蠢。”这女人从来不是善良之辈,一个为达目的不惜拿自己命去赌的人,她很有自知之明,不是她的对手。
罗琳垂下眼:“这件事,是谁主使你做的?”刘容月冷笑:“早就料到你今天约我来,绝不会只是喝酒这么简单了。”罗琳神色一冷。
刘容月挑衅的看向她,玩味的道:“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吧,现在,就是你罗琳也奈她不何,她要报复你,也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罗琳微愣,继而讥笑:“没想到你竟然对我用样不入流的招式,我似乎是高看了你了。”刘容月脸色一阴:“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挑拨我对上梁泊,我罗琳就能傻的如你所愿,去找梁泊泄你对她的心头之恨?”
刘容月阴沉着脸,不出声。
罗琳无声轻笑:“梁泊这个人,你我都明白,就算她恨沈方辉,可是她也却不会报复沈方辉。”
刘容月耸耸肩,并没有反驳她的话。
“那份资料不是平常人能查得出来的,就算靠王家,你也查不出来,王家是南方宋家栽培出来的人,按理来说,你背后主使人十之八九是宋家。”罗琳淡声道。
刘容月依旧没有出声,只是冷看着她。
“可是,这几天我一直在密切关注你的动态,你在今天下午竟然搬出了王家,而且是要离婚,所以,我想,你背后主使的人,绝不是宋家,因为宋家还没有放弃王家这枚棋子。”刘容月脸色有些变:“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些都是极为机密的资料,一般人根本就查不出来的。
罗琳笑了:“从你的表情中,已经证实我所猜想,至于我是如何得到这些资料的,与你无关。”
“你证实了?”刘容月微微眯眼。
罗琳倾身上前:“或许别人猜不到,但我罗琳绝对想得到,就算不是梁泊,却也与她脱不了干系,我只是有些好奇,那人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果断的放弃王家?”
刘容月冷笑:“既然你都想到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罗琳怜悯的看着她,许久没有出声。
被她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刘容月恼怒的出声:“罗琳,你想怎样?”
罗琳直接站起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住,回转身朝她走来。
刘容月戒备的盯着她。
罗琳微笑,微微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喃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做出这样自掘坟墓的愚蠢行为,你不是很好奇我今晚为什么要约你吗?那是因为,今晚是我们最后见面。”像刘容月这样的出身,这样的性格,注定了她的悲剧。
不得不说,利用她的那人一箭三发确实够狠。
刘容月骇然:“你什么意思?”
罗琳脸色笑容不变,声音却越发的阴森:“意思就是,你活不过今晚。”而她,只不过是做了一把推手。
她和刘容月是的性子其实很相近,都是宁负天下,不让天下负她的这一类人,可是刘容月却忘记了,她罗琳的出身和智商,她有这个能力,而刘容月却只能沦为他人工具,用之即弃。
区区一个刘容月也妄想主宰她的命运,难怪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容月被罗琳吓到了,全身都起了鸡毛疙瘩,她语无伦次的道:“罗……罗琳,你少在这威言耸听吓我。”罗琳冷冷一笑,完美离场。
刘容月看着罗琳放不迟疑的转身,心,剧烈颤抖了起来,四周人声鼎沸,可却让她有如置身坟场一样的恐惧感。
罗琳的话不停的在她耳边回荡,让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她颤抖地捧起面前刚才罗琳为她倒的酒,一仰而尽,幸辣的液体从喉咙流进胃里,火辣的存在感让她的颤抖终于平复了不少。
罗琳是在吓她,她一定是报复她,一定是这样的。
自我安慰了很久,刘容月才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再颤抖,心,也惭惭平静了下来。
她缓缓起身,无视四周的搭讪,径直朝门口走去。
直到坐上自己的车,启动车滑入车流中,刘容月看着倒车镜里的面色惨白的自己,不由的自嘲一笑,她早就料到罗琳今天约见她,一定不会有好事。
却没想到罗琳竟然也会用这样拙劣的方法吓她,而她竟然当真被她吓到了。
罗琳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刘容月看了一眼前面的路,确定无碍后,才拿起包包里的手机,看着手机上的来电,她接通:“妈……”“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手机那头,传来她女儿稚气的声音。
刘容月正待出声之时,前面一辆小型货车突然失去控制,朝她冲了过来……
一刹那间,刘容月脑子里面浮现的却是刚才自己女儿的声音。
呯!
一切发生的太快,刘容月睁大着眼睛,手里的手机滑落……脑子里浮现出好多画面,最终却定格在了刚才罗琳俯身对笑着说,你活不过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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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罗琳陷入危机
刘容月死了,她的死,经过现场调查后,被定义为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而后第二天,市公安刑警大队接到了神秘的匿名电话密报,暗指刘容月不是死于交通意外,而是……谋杀!
神秘密报引起了市公安局的注意,更拨动了刑警大队重案组郑峰心里的那根心弦。
经过一夜焦燥后,他果断的走进了焦以龙的办公室,提出了申请,要求由他亲自彻查这件事。
焦局长抬头看着站在他办公桌前的郑峰,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出声:“郑峰,你确定吗?如果你大肆旗鼓的调查了,然后又发现这件案子只是一起交通事故呢?”
郑峰神色一肃:“焦局,人命关天,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岂能坐视不理?我的良知告诉我,我做不到,如果有什么后果,我一人承担。”
焦局垂下眼:“刚才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你可想过?”
有些话不需要说白,身在官场,都明白。
郑峰沉默半响,一字一句坚定无比:“不管什么后果,我一人承担。”
正因为考虑到这种因素,他才更要去做,身在官场,他明白水清则无鱼,任何行业,都有着它的规则。
局长办公室内,很寂静,死一样的寂静,更显得郑峰粗重的呼吸声。
焦局盯着他桌上的五星红旗,似是在思索。
郑峰死死的盯着他,整个人都绷的紧紧的,一触即发!
“你下去召集会议,一个小时后,开会。”
“是”郑峰面色一喜,恭敬标准的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的门,关上了,焦以龙抬起了头,面色凝重的执起了电话,这件事太过重大,他必须要向上级请示,这就是官场生存法则。
会议上,焦以龙正式下达命令,此案立案调查,由郑峰主导,其余各队协助。
一张早就铺陈开来的大网,正式收网。
……
酒店房间内,罗琳执着酒杯倚在窗前,怔怔的看着窗外的景物,轻啜了一口红酒,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刘容月,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感激我的?
如果不是我,你的死就是一场意外,这个世界谁也不会关心你是死是活?
房间里面的内线电话响起,铃声在寂静的房间内,有些刺耳,罗琳回过头,皱眉走了过去接起。
“什么事?”
“小姐,我们该出发了。”电话那头是她的助理兼保镖瑞丝的声音。
“知道了。”罗琳挂上电话。
机场国际航班候机大厅,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瑞丝在柜台上办理登机手续,罗琳隔着一层墨镜,环视四周的人群,怔怔失神,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黯然离开。
想想,她真的很不甘心,她付出了那么多,用尽了心血,却没有得到她想要得到的,这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痛苦。
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引起人群骚动,罗琳宛自失神,并没有回头。
郑峰带着一队便衣警察冲进了候机厅,经过搜索,很快就发现了罗琳的身影,他指了指罗琳的方向,其他的人员也都很快锁定了罗琳的方位。
郑峰挥了挥手,所有人都冲了上去,把罗琳包围了起来。
瑞丝闻声而回头,顿时大骇。
“是美籍罗琳小姐。”郑峰走到罗琳面前,肯定的出声。
罗琳环视一眼包围着她的人,缓缓的取下脸上的墨镜,露出漂亮的脸,冷若冰霜,眼角一挑,却艳若桃李,她冷眼看着郑峰,冷静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郑峰亮出了他的证件和逮捕证:“你涉嫌谋杀中国籍女子刘容月,现在我代表中国警方正式拘捕你,很抱歉,你不能登机回美国了。”
听见郑峰的话,四周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一阵阵抽气声,看向罗琳的眼神里有着畏惧。
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是一个杀人犯?
罗琳震惊的睽大了一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郑峰,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说什么?她杀刘容月?
趁罗琳失神之际,郑峰挥了挥手,一旁两名队员上前。
喀嚓!
冰冷的手铐铐上了罗琳的双腕,罗琳傻愣愣的低头,一时之间天才的脑子也因为实在太过震惊而一片空白。
郑峰不理会罗琳的怔愣,沉声道:“带走。”
候机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一幕,其中绝大多数男人都暗自惋惜,这样一个美女怎么会是冷血的杀人犯呢?
杀人,在中国可是要判死刑的。
瑞丝手里的机票掉在地上,看着罗琳被带了出去,她慌乱的掏起手机,拨打了电话……
……
审讯室内,罗琳沉默,从机场被铐回公安局,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细想之下,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审讯她的是郑峰和另一名警员,观察墙外面,站着的是焦以龙。
郑峰拍了拍桌子,看着沉默的罗琳:“你以为不出声,就能逃过去?”
罗琳抬头:“我要求见我的律师。”她大意了,但愿她还有机会脱身。
郑峰冷冷一笑:“会让你见到你的律师的,但现在,你必须要录笔录。”
看着特殊玻璃墙内坐着的罗琳,视视扫过她,落在郑峰身上,焦以龙眼底飞闪过一抹精光,瞬间即逝。
“焦局,您的电话。”局长秘书恭敬的出声。
焦以龙看了一眼秘书手里的电话,神色一肃,接过后并没有直接接起,而是转身走了出去。
……
看守所关押室内,罗琳木然的抱着双脚坐在冰冷的草席上,漂亮精致的脸上没有血色,苍白如纸。
她是聪明人,知道这次她确实遇上了很大的麻烦,她既然能被扣押进了这里,就绝不可能轻易的出去。
而中国的法律是杀人偿命!
“呵呵……”罗琳轻笑出声,她前面还在讥笑刘容月自掘坟墓的愚蠢行为,她却也做了一件自掘坟墓的愚蠢决定。
她一向自信惯了,在这件事上,她犯的却是太过自信的错。
欲置她于死地的人,很了解人心,或者说了解她,了解她的性格,了解她的骄傲,了解她的自负。
或许,早在她出现在北京的那一刻开始,这张网,就开始撒向了她。
而她明明有脱身的机会,却因为不甘心而无视脱身的机会。
难怪刘容月愤不甘心,对梁泊恨之又恨,而她却为刘容月目光短浅的愤恨一个不值得放心思的梁泊身上而暗自讥笑。
却没想到,自己恰恰就因为这份轻视,而陷入危险里。
梁泊,不足为道,可刘容月有一句话说对了,今日的梁泊不再是昔日的梁泊,就算她不恨不怨,不屑于出手。
可她背后的那个人,却不会不出手。
她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以为在利益和私怨面前,所有人都会取利益,却没想到……那个男人偏偏舍了大益取了私益。
她真是蠢,以安家的权势想要置王家于死地,根本就不需要费尽心思,把刘容月、她、沈方辉装进来。
这次事件,目的根本就是刘容月、她和沈方辉。
刘容月死了,她被栽脏陷害扣上杀人的罪名,沈方辉陷入悔恨的深渊。
环环相扣,把他们都装在了里面。
她却傻的到临了才来想明白。
早在渥尔把资料传给她奉劝她的时候,她就该要理智的作出确定。
可是……罗琳悲凉一笑,这一生,她栽在了沈方辉手里。
人,果然是犯贱的,只有得不到的,才会念念不忘,才会弃之不舍。
她究竟是执着于沈方辉,还是执着于这一份得不到?
或许,答案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
咣啷一声,沉重的铁门被打开,外面的女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冰冷的话语传出:“41189出来,你的律师到了。”
罗琳闭上眼,先不论这背后的推手会不会让她脱身,单凭这两天她被关押进了这里,就会是她一生无法洗涮掉的屈辱。
41189……这是罪犯的编号,被扣在她身上,代替了她的名字,这是她罗琳的屈辱。
在看守所的接待室里,罗琳见到了焦急担忧的瑞丝和罗家的律师。
“小姐……”
看着罗琳身穿囚服,铐着手铐,瑞丝握着嘴,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天之骄女的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
罗琳很冷静的坐下,直接看向对面的中年外国男子和一名中年中国女子。
“小姐,这是陈律师,是北京数一数二的刑事律师,熟知中国法律。”西方装笔挺的外国男子马克为坐在他身边的中年女子介绍道。
罗琳朝陈律师点了点头:“陈律师。”罗家所有的生意都在美国,罗家的律师对于中国境内的行事作风自然没有本土人士了解。
陈律师暗自打量了她一眼,也朝她点点头:“罗小姐。”
“具体情况如何?”罗琳看了一眼她马克后,目光直接落在了陈律师身上,话也是朝她发问。
说起正事,马克脸色有些凝重,他也看向陈律师。
陈律师从公文包拿出资料,沉声道:“据警方提供的材料,罗小姐的处境很不妙。”
“警方是以什么为依据向我提出控诉?”这话,罗琳问的是马克。
马克沉声道:“主证是凶手的直接供词和您在事发当晚和死者说的最后那句话。”
今晚你活不过当晚……
罗琳闭了闭眼,冷静的道:“还有呢?”
马克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在死者的家里,警方搜查到了您六年前在北京的资料,包括操控制造车祸的详细明细。”
罗琳的脸色有些苍白:“警方指控我因恨生仇,买凶杀人?”
马克点点头:“是”
陈律师不动声色的审视着罗琳,如果不是了解清楚了眼前的女子,她也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天才级别的女博士竟然为爱疯狂,做出那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出来,甚至不惜制造车祸伤害自己,老实说,她的前科让她的情况更不妙。
一个对自己都舍得下狠手的女人,买凶杀人,她完全做得出来,中国人的观念向来先入为主,凡是看完她的资料的人,潜意识里都不会觉得她买凶杀人会很突兀。
警方调查清楚了她的一切,再加上撞死死者的肇事者亲自指控是她收买策划,这件案子,基本上已经铁板钉钉了。
罗琳闭眼,脑子里面飞速的运转,冷静的道:“马克,那通匿名电话是我打给警方的。”
马克一愣,很快会意:“我明白怎么做了。”
罗琳看向陈律师,沉声道:“杀刘容月的,是王家,你们着重去调查,事发当天,刘容月和王家绝对起了冲突,王家绝对有杀人动机,还有……”
罗琳沉默了片刻后:“刘容月手上的这份我的资料,从何而来,是谁给她的?我了解刘容月,她虽然冲动,但脑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关于她背后主使人她绝对会留下线索,以防她背后的人过河拆桥。”
陈律师暗暗挑眉,不愧是高智商的天才,面对自己这样不利的情况下,还能如此从容冷静,丝毫不见慌乱,只是……
罗琳看向她,眼神锐利:“陈律师有问题?”
陈律师沉默片刻:“罗小姐,您刚才所说的几点,除了第一条,那个匿名电话还有点价傎外,其余的恕我直言,不会有价值。”
她弯腰从公事包里再度拿出一份资料:“王家是大家族,不是从商就是从政,单单因为死者要离婚就买凶杀人,实在有点牵强,当然,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您别忘了,王宏林已经东窗事发被羁押,说死者和王家有利益冲突,更牵强。”
罗琳沉默,陈律师翻了一页资料,继续说道:“警方调查的很清楚,死者之所以提出离婚,是因为王宏林在被羁押之前曾经在医院对死者施以暴力,没有女人能原谅一个对自己施暴的老公,更何况死者曾受过高等教育,其家境更是良好,她提出离婚,合情合理。”
“至于,刘容月手中的资料从何而来,这件事,警方虽然没有直接向我们提供材料,但显然,他们已经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来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中国的官场牵扯实在太大,王宏林身为市公安局副局长,已经是位高权重,而王家能有如此大的根基,自然绝非寻常人家,死者手里握有资料,来源绝对说得过去。”
罗琳心里一直往下沉,她知道陈律师说的是事实。
陈律师沉默了片刻:“您最后说的一点,我也赞同,只是……”
“只是什么?”罗琳冷声问道。
陈律师目光犀利的直视着她:“请恕我直言,罗小姐,请您如实回答我,这件事是否与您有关?”
罗琳冷笑:“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不是我。”她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过于自负才栽了跟头。
听她如此语气,陈律师看着她,轻叹了一声,若有所指的道:“那,以罗小姐的聪明才智,您想,死者留给自己的后路,还在吗?”
能布置这样一个陷井让这位聪明绝顶的天才都脱不了身,对方绝对更强更狠。
罗琳整个人虚弱的倒向背后的椅子,漂亮的脸庞惨白如纸,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要她死,狠毒至极。
“现在,只剩下最有价值的一条线索,就是您是打电话向警方匿名密报,我和马克律师会着重向警方提出调查申请。”
罗琳闭上眼,一切源头,就来源于她自己脑残犯下的错,如果她不打这通电话,或许她还有脱身的机会。
她只是……只有不甘心被主宰命运!自信过了头,却不知自己早就被人掌控在手中。
她也没想到,梁泊竟然得到了那个男人的心,竟然让他为她出手。
她明明知道,背后陷害她的人是谁,可是她却没有证据,而且以安家的实力,就算她有证据,恐怕也对抗不了他。
刘容月被他利用,死于非命,就算不是他出手,可也是他在暗中做的推手。
然后,刘容月的死,扣在她的头上,让她陷入绝境。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越是明白,她就越是心惊,在宋家和艾道格家族联手的情况下,安家竟然还有闲情对付她?
打了一记眼色给一旁的瑞丝,瑞丝会意,上前道:“陈律师,请!”
陈律师朝罗琳点了点头,看向马克道:“马克律师,我去向警方关于匿名密报电话一事作出交涉不。”这件事走正常路径希望不大,现在比的就是外围力量。
马克点点头:“那就拜托陈律师了。”
“这是我的职责,马克先生您太客气了。”
陈律师行事沉稳让罗琳和马克都很满意。
接待室只剩下罗琳和马克,马克才低声道:“小姐,事情确实不妙,背后指使之人显然要置您于死地。”
罗琳按了按眉头:“我知道,我在明,敌在暗,这次是我自信过了头。”
“那小姐要我如何做?”
“通知我爹地,马上来北京,去安家,告诉那欲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我罗琳认输服软,无论安家提出什么条件,我们都愿意坐下来商量。”
马克会意,意思就是不可一世,骄傲的大小姐愿意割地赔款,斟茶道歉?
罗琳想了想后:“通知渥尔,让他无论如何要空出时间,陪我爹地来北京。”
马克有些迟疑:“可是艾道格家族与宋家联盟,安家与宋家向来面和心不和,渥尔先生陪同,我担心……”
罗琳苦笑:“按我说的做。”
这个问题她也知道,可是她顾不得这么多了,安家摆明了要置她于死地,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她必须要识时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不会傻的以为能靠正常途径脱身。“是”马克神色凝重。
罗琳虚弱的闭上眼:“告诉渥尔,这是我让他还给我的人情,他必须做到。”
她不相信,她罗琳会败的这样彻底。
……
梁泊看着神情举止间洋溢着幸福的余初连,秀静的面容上也不由自主的绽放一抹舒心的笑容。
“什么事让你这样开心?”余初连看了她一眼,眉眼间都染着娇羞之色,脸上飞快的浮上抹红晕,她附身在梁泊耳边低低的说道:“小泊,我怀孕了。”
梁泊一愣,很快回神,真心的祝福她:“恭喜你。”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一大把年纪了,还怀孕生孩子会不会怪怪的?”余初连很幸福,却扔是担忧的把她心里的纠结说出来。
梁泊笑了:“怎么会呢?你现在才三十四岁,怎么会老?”
“可是小眉都十八岁了,我再来生个孩子,小眉会不会心里不舒服?”她和小眉相依为命,突然间,她有了章尧,现在又怀孕了,她担心小眉心里会失落难过。
梁泊想了想后:“你还没有告诉小眉吗?”
“离我和她爸的婚礼只剩下不到半个月时间,昨天我打电话给她,她还说,一时半会她还赶不回来,可能在我婚礼当天才能赶回来。”说起自己的女儿,余初连脸色有些落寞。
梁泊早已经习惯了她的跳跃式思维,安慰道:“我想小眉不但不会介意,说不定还会很高兴。”
那样老成又聪明的孩子,如果她真的不高兴,她想她就不会支身回北京认父了。
“真的吗?小泊。”余初连拉着她的手,很是期盼,仿佛得到梁泊的回答,就如同得到小眉的回答一样。
梁泊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是真的。”
“那就好,我可以放心的告诉章尧了,不知道他会不会高兴。”
梁泊嘴角无声的抽了抽:“你还没有告诉章先生?”却跑来告诉她?
余初连撇了撇嘴:“最近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婚礼也交给婚庆公司负责,我都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人影了。”
梁泊心里一怔,最近这宅子里的气氛也很莫名,小阳和小昭走了都快一个星期了,除了每天晚上一通电话,只字不提什么时候能回来。
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余初连的闺怨来的快,去的也快,她笑着看向梁泊:“我原本以为,我够宅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宅,我想你真的可以做到一年四季呆在这间宅子里不出去都可以。”
梁泊垂眸,淡淡一笑:“我的世界,向来很小。”没有野心,没有渴望,身在何处,她都可以处处安身。
“不是你的世界小,是你的心太小了,你还没有弄清楚,呃,不对,不是你没弄清楚,是你根本就不以为意,你如今的身份,你要知道,你现在完全可以横着走遍全球。”
见她说的煞有其事极为认真的样子,梁泊无声一笑,很不以为然。
见她神情就知道她所想,余初连忍不住的叹道:“你的心太小,晶莹剔透,这就是你身上最珍贵的地方,因为真实而纯粹,因为纯粹而温暖,所以你才能让世上最寡情薄幸的男人动情。”
余初连认真的说道:“小泊,知道为什么你给人温暖吗?因为你很真实。”
梁泊眼神有些迷离,真实?活的如此虚假的她,竟然是真实的吗?
这个说法是不是太虚弱了一些?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
月色如银,梁泊关上房间里的灯,拉开窗帘,任由外面的皎洁的月色穿透玻璃流泄在洁白的羊毛地毯上。
她散着长长的头发,赤着脚,坐在地毯上倚靠在床边,微闭着眼,静静出神。
却不知道她这个样子落入来人眼中,是何等的风景。
安少突然觉得,这个房间因为有了她,近乎与世隔绝,如此静好。
梁泊没有睡着,听见脚步声,她缓缓的睁开眼,回头。
“在等我?”安少走到她身边,俯身注视着她,嘴角轻扬。
梁泊仰望着他,认真地问道:“小阳和小昭会不会有危险?”
安少上扬的嘴角隐散开去,朝她伸出手。
梁泊怔了怔,把手给了他,安少拉起她,顺势一压,把她压在了床上,俯视着她的目光让梁泊看不懂。
“真想……”后面的话,消失了梁泊嘴里。
唇舌交缠,梁泊眼神惭惭迷离,心里却掠过惊疑,他还没有回答她的话呢?
还有……他真想?真想什么?他没给她机会让她去看懂,就强拉着她进入情欲的世界。
她真的有些不明白,她,对他的吸引力,究竟来自哪里?
她平凡如泥,世上像她这样的女人千千万万,可像他这样的一个男人竟然会想要掠夺她的心。
安少眸中掠过阴色,狠咬了一口宛自恍惚神游的梁泊。
梁泊迷离的目光顿时清朗过来,只能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眸中一闪而过的阴暗。
心里掠过一个念头,或许,也许,他只是出于一个男人的尊严和他的威仪。
像她这样平凡的女人,被他这样男人掠夺,最应该的反应是该受宠若惊,然后心甘情愿的臣服在他的脚下。
这,才是最合乎常理的走向。
也正因为这样,有失他的尊严,所以他不惜拿心来与她纠缠。
安少心里的压抑和渴望化为欲望,他想要在她的身体,在她的心里重重的烙上他的痕迹。
金属和拉链声在寂静的房间内划出了暧昧和糜艳的欲望。
梁泊轻喘一声,美丽的眸瞳微微睁大,感觉着他突如期来的入侵带给她的疼痛。
造物者创造出男人和女人,得天独厚的给予了男人强悍,却选择了让女人来承受。
梁泊努力让自己适应这个正在掠夺她的男人。
怔怔的与他凝视着她的目光胶凝在一起,两人之间离的很近很近……
身上甚至还都是完好的着装。
她身上还有着真丝睡裙,而他身上西装完好,却压在她身上,用男人的方式表达着他的不满和强势。
梁泊闭上眼,伸出手攀上他,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放过自己,她活的一点也不真实。
安少盯着她,狠力的撞击着,似乎是想要让她痛,更或者……是想让她借着痛看清楚他。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真实的绽放在他眼睛底下。
干涩因为狠力,生出疼痛,梁泊眼睑轻轻地颤抖,却沉默无声。
盯着她轻颤的羽睫,安少心口有些堵,突然抽身,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浴室。
被留在床上的梁泊,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心,却坠入了莫名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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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你没有心了
流血的创口
总有复合的盼望
而在心中永不肯痊愈的
是那不流血的创伤
多情应笑我千年来
早生的岂只是华发
岁月已洒下天罗地网
无法逃脱的
是你的痛苦和
我的忧伤
……席幕容
梁泊怔怔的看着这几行简单的文字,却让她的目光停顿在上面,再也移不开。
她喜欢看书,可早些年她太忙太忙,忙到根本就没有阅读的时间和精力。
生活压在她的肩上,充满了她全部的时间。
后来生活远离了她,时间多了起来,她习惯了捧着一本书,静静的沉浸在文字构够出来的世界里。
这些年来,她看书一向都随心情,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
她忘了这本席慕容的诗集是什么时候买的,因为这还是她第一次拿起。
从回到北京后,她的生活起居都被安十一、安十二两人接手,她们很细心也很用心,衣食住行都被她们打理的井井有条。
今天她偶然间,从在云水镇带出来的旧行李中翻出了这些书,随手拿起这本翻了起来。
翻了两页之后,她并不甚喜爱,席慕容的文字构造出来的心情,总会有着淡淡的忧,轻轻的愁和隐隐的爱。
她的世界已经不需要这些心情。
却,
无意中翻到了这篇:囚
映入眼帘的这几行短短的文字,却让她平静的心湖泛起涟漪。
昨夜,又在她眼前……
不禁有些恍惚,他说真想……其实她明白。
有时候她看懂他,有什么却又看不懂他。
原因不在他,而是她。
她的心中自有一把尺,衡量着能与不能,这是本能,一个女人生存的本能。
就如她所想的那样,她和他之间,走上一条不应该走上的路,本不该这样的。
从一开始,她和他之间就是错误的,一开始就是错的,不管后面如何的纠正,如何的努力,都改变不了最初的错误。
就算,就算他是真的爱她,她也不会、不能、不敢把心给他。
所以,她看不懂他,因为她不会、不能、不敢用心看他。
她其实很怕自己会输,这句话,是真的,没有一丝的虚假欺骗。
或许,这就是她和他之间最不可跨越的东西。
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的东西。
她其实很虚假,很懦弱,她活的一点也不真实。
梁泊怔怔的看着那几行很久很久,而后,翻过,却在看见下面的诗篇时,目光微微凝窒,她毅然合上了书。
……
罗琳双手紧紧的握成拳:“爹地,他不肯见您?”
爹地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来的快,她知道爹地是在马克通知他之前,他就已经启程来了北京。罗家华闭上眼平复见到自己最出优秀的女儿成为阶下囚的狼狈模样,直到心情沉淀下来了,他才再睁开,眼中迸射出精矍的光芒,无论想尽什么办法,他都不会让自己女儿有事。
“琳儿,你放心,爹地不会让你有事的。”不管罗琳做错了什么,他都不会弃她,因为她是他唯一的女儿,也是他最骄傲的女儿。
罗琳脸色有些苍白,勉强一笑:“对不起,爹地,我让您失望了。”
罗家华温和一笑:“你一直是爹地最骄傲的女儿,一直是。”只不过她太骄傲,太自信,他一直以为只要给她时间,她会明白,什么才是最适合她的。
罗琳眼眶一红,却不肯让自己掉泪,她是罗琳,她绝不会懦弱的掉泪,就算是输,她也不能哭。
陪在一旁的马克看见父女俩的样子,心里不禁也有些感触,但愿罗琳小姐这次能成功的脱险。
他相信,经过这件事后的罗琳小姐,一定会真正的成熟起来,以罗琳小姐的条件,何愁没有比那个男人更出色的男人爱上她。
罗家华紧紧地握着罗琳的手:“琳儿,你在里面别担心,爹地会解决的。”
罗琳一惊:“爹地……”爹地是要?
罗家华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喜欢渥尔,渥尔也不会是一个好丈夫,所以你硬要提出解决婚约,我其实心里也赞同的,只是现在非比寻常,我们誓必求艾道格家族出面,如果……如果艾道格家族还愿意与罗家联姻,琳儿,我希望你能委屈求全,不管怎么样,留得青山在,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我相信,以我女儿的能力,这一天一定不会太远。”
但怕就怕在艾道格家族现在见他求上面,根本就不会有联姻的打算,反而趁火打劫。
罗琳怔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沉默了片刻后,她苦涩的点了点头。
罗家华不忍的别开眼,毅然松开手,走了出去,马克紧随其后。
罗琳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想到自己还要回到那冰冷的牢房,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一天,她痛苦的抱着头。
……
安肆走进书房,低声对安少说了几句,安少无声一笑。
视讯电话开启,宽大的屏幕上出现一抹身影,正是前不久还有拉斯维加斯赌场进行过谈判的艾道格家族的继承人,沃德。
此时他正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手里持着一杯香槟。
安少扬了扬眉:“艾道格先生,别来无恙?”
沃德举着酒杯扬了扬:“安先生,有时间喝一杯吗?”
“当然。”安少优雅地接过安肆递上来的酒,朝屏幕上的人举了举杯:“艾道格先生有雅兴,安某乐得助兴。”
两人喝了一杯酒后,艾道格才搁下酒杯,盯着他缓缓道:“相信安先生心里清楚我的来意!”
安少修长的手指持着酒杯高高的脚根,轻轻摇晃着杯中液体,似笑非笑的道:“那又如何?”
屏幕上的艾道格脸色有些郑重:“安先生有什么要求?”
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安少慢条斯理的喝着杯中酒,淡淡出声:“艾道格先生是以什么身份找上安某?”
艾道格,沃德神色越发的凝重,沉默的片刻后,他才笑着出声:“她是渥尔的未婚妻。”“据我所知,罗氏和你们艾道格家族已经解除了婚约。”
艾道格耸耸肩,极幽默的调侃道:“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安少玩味一笑:“令弟另有所爱,这在艾道格家族来说,也都心知肚明,艾道格先生是想糊弄安某吗?”
艾道格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安先生的意思是没得商量?”
安少十指交叠,慵懒的倚进椅背,笑看着他:“这要看艾道格先生的决定,你该知道,决定权在你手里。”
艾道格的脸色很难看,可谓阴沉。
安少淡笑扬眉,目光淡然,却慑人。
两大巨头,进行着一场无声无息的对决或者……交易。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书房内,安静无声。
许久,艾道格才缓缓一笑:“我以为安先生对罗氏也会有兴趣,没想到安先生大方的让我无话可说,原来,安先生才是那个英雄难过美人关的男人,为佳人一掷亿金。”
这男人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拿别人的钱来做人情,他自认自己是无情之人,这男人比他更甚。
安少淡淡一笑:“艾道格先生是聪明人,安某的人情不会白送。”罗氏小聪明用了十几年,他收点利息是应该的。
艾道格微微一笑:“当然。”
视讯通话结束,位于地球的另一端,渥尔推门进来:“怎么样?”
沃德眉头皱了下来:“告诉罗家华,我要罗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渥尔不由的睁大眼:“什么?你想吃罗氏?”
沃德冷冷一笑:“有何不可?”
他想吃罗氏很久了,只不过从前罗家华太狡猾,明面上处处放话以安氏王朝为尊,再加上罗氏家族和安氏家族一样都是华裔人。
安氏虽未表态纳罗氏为羽翼之下,但这么多年来却未见动作,明面上,他自然不会动手。为一个罗氏得罪安氏,那太划不来。
在他们这些人的世界里,自有一套游戏规则,安家遵守,他艾道格家族同样遵守。
罗家钻空子,安家不计较,就是隐形的保护。
现在,有安氏主动卖他人情,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又与安家交好,何乐不为?
“可是……你不是和宋家联盟?”渥尔皱紧了眉,问出心里的疑问。
沃德耸耸肩,很冷漠的道:“和宋家联盟,并不代表艾道格家族为他所利用,我是商人,做生意天经地义,我接受安家的人情,并不代表我就破坏了和宋家的联盟,同样的道理,我和宋家联盟,并不代表我得和安家划清界限,和安家对抗的不是我们艾道格家族,而是宋家,与我们何干?”
渥尔睁大肯:“哥,你这是投机取巧,这隐形中就得罪了宋家,宋家岂会同意?宋家一不满,传出去岂不是败坏我们家族声誉?”
“宋家不会这么做。”他就是吃掉了宋家暂时必须的隐忍才敢接受安家的人情。
“为什么?”
“因为宋家还需要利用艾道格家族在美洲的影响力,没有我们的支持,宋家站不稳。”
渥尔敬畏的看着他这位机器人大哥,果真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可是罗琳……”他虽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但好歹算得上是朋友,虽然吃罗氏的不是他是他大哥。
沃德打断他的话:“你并不爱她。”
渥尔张了张嘴,这话,他确实无法反驳,身为艾道格家族子孙,当以家族利益为重,这是每个艾道格家族成员享受富贵权势的同时必须付出的义务。
朋友之情在家族利益前算什么?
……
安少十指交叠,嘴角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笑:“告诉楚寒,我替他处理了后顾之忧,接下来看他和章尧的了。”
安肆点头:“是,属下明白。”心里微微一笑,主子这笔生意,当真是非常非常划算,分文不出,就卖了艾道格人情,为楚三少添砖盖瓦。
当然,最重要的是,主子泄了心头私愤。
罗氏的死活,已经不关他们的事了,就算罗琳素有天才之名,面对艾道格沃德这只大鳄,也无法力挽狂澜。
她想要重振罗家,恐怕得耗尽她一生的精力了。
让她与沃德斗,她才会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主子对她格外手下留情,已经是看在因为是她,才会有夫人的存在了,否则,岂会给她生还的机会?
但愿她珍惜自己重新活着的机会。
……
半个月后,罗琳终于走出了看守所,抬头看着灿烂的阳光,她恍如隔世。
来接她的人,只有瑞丝。
看见她出来,瑞丝高兴的跑上前,激动的喜极而泣:“小姐,您受委屈了。”
罗琳垂眸,如果是从前,她会愤怒于自己所遭受的委屈和屈辱,会要求中国警方给她一个满意的说法。
而现在,她知道她没有时间这样做,她必须要赶回美国,渥尔不肯娶她,却要了她罗家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对于罗家来说,几乎是灭顶的消息。
“现在情况如何了?”
瑞丝听见罗琳询问,脸色有些黯然,嘴巴蠕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
罗琳见她神情,就知道事情不妙,她痛苦地闭上眼。
看见沈方辉的痛苦,她虽然心痛,却始终不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可是此时此刻,面对家族因为被她的自私而连累,被侵吞,损失巨大,她才知道她错的有多离谱,有多自私。
她出身在罗家,享受着罗家的荣华富贵,就有义务守护罗家,连渥尔那样的男人都有这个认知,而她却忽视了。
她竟然幼稚的以为,脱离的罗家,让出经营权,她就与罗家无关?她连渥尔都不如。
看见她流露出来的痛苦,瑞丝心里轻叹一声,想安慰,却无从开始。
“去机场。”
瑞丝一愣,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出声:“小姐,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这件案子虽然后来查出来是王家栽脏陷害,但案子还没有审理判下来,按规定,小姐还不能出境。
罗琳闭着眼睛,直到自己冷静下来,才道:“先回酒店。”
……
因为媳妇要离婚,婆婆买凶杀媳,这件案子因为涉及太广,并没有公开调查,只是在内部传的沸沸扬扬。
郑峰这半个月来,可谓焦头烂额,心里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他原以为自己带着队员几天几夜不合眼终于把这起谋杀案查了个水落石出,却没想到……案子快要审理之际,又峰回路转,查出王家才是杀人真凶,且为了逃避法律的治裁栽脏陷害她人。
直到昨天,案件才终于算结案了,浮出水面的真相令他们都大吃一惊,不禁为刘容月唏嘘不已。
一个堂堂北大毕业生,又是留美学成归来的研究生,竟然一不小心嫁进了狼窝。
她手里握着那么多的王家见不得光的罪证,又在王宏林东窗事发之际提出离婚,王家不杀了她才怪。
随着刘容月案子浮出水面,检察院一直在调查的王宏林案件也因为证据充足一并收网。
在铁证面前,王家无话可说……
把结案词写好,郑峰心情低落的敲开了焦局长的办公室。
焦以龙看见他进来,温和的起身上前拍着他的肩:“小郑,辛苦了。”
郑峰苦笑:“焦局,这是刘容月一案的结案档案,您审核签字后,就可以移送法院。”
“好,做的好。”焦以龙接过档案,满意的再度拍了拍郑峰的肩,很是欣慰。
郑峰走了几步,迟疑的回头看向焦局长:“局长,您说,这案件……”他总感觉背后还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操控着所有人,可是这种感觉只是感觉,他没有证据,更没有依据,就算说出来,恐怕也不会让局长采信。
焦以龙茫然的抬头,顺着他的眼神落在了自己手里的档案上,疑惑的问道:“怎么啦?还有问题?”
郑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摇了摇头:“没,没什么,我出去了,局长。”
或许自己在这个案件里也只是一枚棋子,他憎恨官场黑暗,却也知道,那些黑暗不是他可以撼动的。
焦以龙笑着摆了摆手:“去吧,这些日子你们队忙这个案子也都累了,明天都休息一天。”郑峰勉强的扯出一丝笑:“谢谢局长。”
办公室的门一关上,焦以龙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低头看着手里的档案,无声一嘲。
这世界,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公平,公平和正义都是在不影响利益之上才会产生。
不得不说,所有人都是聪明绝顶,清楚自己位置的人。
安家是,宋家也是,而他,也是。
有楚家在南方和宋家分庭对抗,宋家顾暇不及,而安家又是从外围出手,这件事也算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闹腾出来的事情和结果都还在上面的底线之内。
一个王家的覆灭,对很多人的利益来说,都是无关痛痒,只要宋家不拿捏此事闹事,上面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抽出档案,焦以龙拿起手边的笔,看也不看直接翻最后一页,笔尖在白纸前略微迟疑了几秒后,果断的划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焦以龙三个大字,他虚叹一声,身子倚进椅背,思绪万千,相对而言,北方重权,南方重钱。
论权势,宋家不是不及安家,而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这是北方地境。
宋家试图阻止楚家分割其财势的第一步,因为安家的出手力挺,而让宋家有了顾忌。
也正因为这层顾忌,宋家和安家表面上的平和将要慢慢打破。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政府的态度很明显,只要不挑动内部政权斗争,一切都好说,甚至隐隐的,上面巴不得这一北一南两个大士族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才好。
他既然已经机缘巧合的介入了北方这权重基地,怎么着也得为自己的前程谋划一下。
或者,他该考虑站队了。
以安家强大的根基和财势,再风光个十几年,绝对不成问题。
在错综复杂的利益下,想要除掉安家这个大毒瘤,绝对不只是伤筋动骨这么简单,就算政府有这个心,却也不敢强行施行,这其中实在是牵扯太大,一个搞不好,持刀之人反被刀所斩。
安家那个如帝者一样的男人,想要扳倒他还不如去期待十几二十年后安家下一任掌权者平庸无能来的实际一些。
毕竟安家近两百年来,也才出一个天才一样的王者。
……
再过两天就是余初连和章尧大婚之日,梁泊考虑自己和阿连之间莫名其妙产生的友情,决定要送个贺礼。
想到阿连肚子里的孩子,梁泊心里有了主意。
这半个月来她都在赶工,因为她打算亲自织一套婴儿衣物送给阿连。
把冷气开强一些,穿上薄外套,她窝在卧室的沙发上织毛衣,很认真。
十指飞快的动作着,时不时的扯动着缠绕在指间的粉蓝色羊毛线。
放置在精致的编织篮里面的毛线团随着她的轻扯,一个不小心,滚了出去,顽皮的滚到了一双锃亮的黑皮鞋前。
梁泊低着头,很认真,反正她手指扯动,毛线会自动拉出,所以她并没有察觉到毛线团离家出走了。
安少低头看着脚边的毛线团,再抬头看向低垂着头认真的梁泊,黑眸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修长完美的大掌捡起了脚边的毛线团,这样粉嫩的蓝色,她似乎很喜欢,而且……她是真的很替余初连开心。
只是,她是替余初连开心她能嫁给章尧?还是……开心余初连怀孕再做了母亲?
世事难料,在察觉到了自己对她上了心的时候,他后悔过,后悔自己当年没有杀了她,以绝后患。
而现在,他又在想,如果当初没有为她绝育结扎,或许,他会考虑再让她生一个孩子让她打发清寂的时间,尽管表面上,她看来并不孤寂。
可是,他看着她形影单只看着后菀里的那一池鱼时,他的心会很不舒服,会莫名的堵闷。
不只是她猜测,他自己也不停的问自己。
究竟他为何会对这样一个女人上心?
一个要姿色没姿色、要出身没出身、要才华没才华就连脑子都不甚聪明的女人?
但不可否认,对于这个女人,他前所未有的放纵着。
他也曾狠下心让她痛,让她惧,却发现到头来那都不是他要的,甚至还会影响自己的心情。
于是,慢慢的,他给她时间,甚至包容。
把她圈在自己视线之内,见她挣扎,逼她妥协。
说她有骨气吧,她又没有骨气,在她向他妥协的那一刻开始,按他原来的想法,从那一刻开始,她也就没有价值。
可是他却偏偏暗自欣喜,欣喜于她的没骨气。
因为她没有愚蠢的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所谓骨气来对抗他,因为他有了理由留下她。
否则,一个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的女人,他会成全她!
不得不承认,他真正动心的那一刻,也就是她向他妥协的那一刻,那一刻,他甚至妒嫉安子阳、安子昭有她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的母亲。
不为利益,不为权势,只是为安子阳安子昭着想,不让自己死在他的手里,只因为他是他们的父亲,不让他们陷入痛苦的人生里,于是,她顽强地活着。
这个世上,没有人为他这样做过,在他母亲的心里,他这个儿子代表的就只有权势。
她曾经爱沈方辉十年,全心全意的十年,不为沈方辉的出头之日,不为苦尽甘来,在那个男人足以给得她想要的东西时,她却毅然放手……
他不想承认,每每想起这些,他的心就堵的发狂,想杀人。
如果是以前,沈方辉死了不下百次,可是他却没有动手,因为她,他让步,容忍。
他有了渴望,渴望得到她的这份全心全意,渴望这世上有一个人心里有他,不为他身上的各种光环,只因为是他这个人。
而这种感觉,让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是个人,除了权势,他还有喜怒,还有渴望,还有期盼……
梁泊扯了扯毛线,却并没有扯动,她抬头,心里一怔。
安少拿着与他的气质完全不相符的粉蓝毛线团走近她。
颀长的身躯占据了梁泊前面的光线,在她脸上投递出阴影,梁泊不自觉身体靠进真皮沙发里,抬头仰视着他,脚放下地,说道:“我去给你放洗……唔……”
安少按住她,突然俯身,吻住了她。
这个吻,很轻,很柔。
梁泊睁大眼,心,隐隐的悸动了一下。
这一刻,她真切的感觉到了,这个男人是如此的爱她。
吻,逐渐加深,却依然温柔,温柔的让梁泊的心都颤动不安了起来。
她伸出手推开他,这样的感觉让她恐慌。
可他却扯开了她手里拎着的毛线针,打横抱起了她,梁泊惊呼一声,本能的双手挽上了他的脖子。
抱着她直接朝床走去,黑眸深深的凝视着她,深沉中却隐隐流淌着让梁泊看了害怕的东西。
梁泊闭上眼,不让自己去看,她没有了心,没有了……
见她闭上眼,安少黑眸微眯,低低的命令,语气却并没有煞气,甚至莫名的有些期盼:“睁开眼看着我。”
梁泊身子一颤,虚弱的道:“不……”
对于她的抵抗,安少笑了,压她在床上,在她耳边轻轻的吻着,炙热的气息和低低的声音在梁泊最敏感的耳颈内侧激起她全身不受控制的颤动。
对着她耳朵轻吹着气,看她轻颤,安少邪肆的低语:“你可想过抵抗意味着什么?”
梁泊浑身一僵,心口如同浇了一瓢冰水,冷的让她感到了刺痛。
见她僵硬的慢慢睁开眼睛,安少并没有生怒,也没有再继续,只是直勾勾的注视着她,黑眸犀利的仿佛可以看穿她。
梁泊眼睫垂下一秒又扬起,敛去了慌张,掩饰了所有,很平静的看着他,仿佛刚才她的虚弱和慌乱并没有发生。
安少虽没生怒,黑眸间的温柔却也如昙花一现那样,转瞬即逝。
“去给我放洗澡水。”
梁泊听见他的命令,连忙起身,仿佛后面有老虎追她一样飞奔进了浴室。
安少眉眼一扬,嘴角轻轻上扬,扬起一抹深沉的弧度。
浴室里,梁泊抓着洗漱台稳住自己的身体,拧开水,双手作拢捧起一把水,把脸埋进去,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人,盯着镜子里人的眼睛,告诉她也告诉自己,你没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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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两宝归来
主卧室内,奢华的大床上,安少睁开了眼睛,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梁泊那侧的床头柜上摆放的那只与这间卧室极端不相配的某个物件……廉价的本该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出现在他眼帘之内的闹钟。
五点四十五分!
低头看了一眼背对着他,靠在他怀里还在熟睡的人,他的眸子微微眯起……
他不想承认,可自己确实不知不觉的该死的配合起了她的作息,晚上十点就进了卧房。
这个女人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宛如退休老人一样的作息和生活方式。
连他自己都很不可思议,这样一个无论是生活、情调、性情都寡淡无味如白开水一样的女人,偏偏让他做到了放下手头上的事,配合她的作息,睡在了她的身边。
安少沉思之际,闹钟上的时针也移动了些许,还差五分钟就到六点,梁泊的闹钟时间同时也是她准确的生理时间,比闹钟还准。
梁泊无意识的翻了个身,继续睡,可紧闭着的眼睛却开始颤动。
安少挑眉,这个女人脑子在想什么?
无论昨晚他如何折腾她,她都在闹钟响的前一刻自己会醒,却还是不忘调好闹钟。
五十八分,梁泊细致眉蹙动起来……白皙光祼的手臂从丝被中探了出来摸身上了床头闹钟的方向。
五点五十九分……在她纤细的手指快要触及闹钟时,安少淡淡出声:“安子阳、安子昭今天中午会回来。”
梁泊无意识的轻嗯了一声,下一秒突然弹坐了下来,激动的看向他:“真的?”
这就是女人的莫名其妙,明知道是真的,还非得再问一遍才能心安,安少嗤笑。
铃……清脆的闹钟铃声在寂静的房间内回荡。
梁泊啪一声把闹钟按掉了,脸上不自觉的挂着笑容又继续沉浸在两个儿子要回来的喜悦里,完全把还躺在她身边的男人遗忘了。
安少扯动嘴角,觉得今天一清早的自己比女人还要莫名其妙,竟然会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事上面,而且隐隐的,心里竟然觉得——在她激动的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凝视他的时候,那种全心全意让他感觉很不错!
心里甚至觉得每天这样醒来,似乎也不错!
他想他真的是精神错乱了,他不是退了休的老头子,他正值一个男人最辉煌风光的年纪,怎么能被一个女人左右?
参加完章尧的婚礼后,或许……把她移出自己的视线之内,送去英国主宅里。
……
梁泊今天没有窝在卧室里,而是把窝挪在了大厅,明天就是阿连和章尧结婚的日子,她要送给阿连的婴儿衣服还差最后一只袖子没完成。
本来她计划今天要完成的,可是从一大早到现在上午十点,几个小时,她都没办法静下心来完全这半截袖子。
她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小阳小昭了,算起来,有二十四天了,快一个月时间了,不知道他们长高了没有?
见梁泊漫不经心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动作着,从书房走出来的安肆见了,脚步微顿,微微一笑。
这样一个女人介入了少爷的生活里,对安家上上下下来说,都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的存在,他可以说,堪称奇迹。
或许像她这样平凡普通的女人,世界上很多很多。
但能够机缘巧合下介入了少爷的生命里,又能够凭借她自身的奇特进入少爷的心里,她是这世上仅有的一人。
他只能说,这是天意,是命运,绝非人为的努力就可以形成的。
在梁泊差点因为专不了心而毁了她辛辛苦苦快要织好的衣物时,大少二少终于出现在了梁泊的视线之内。
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这空间里所有的人和物都成了虚幻,梁泊的眼里只看得见那两抹朝她走来的小小身影。
她的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热流,冲刷着她五脏六腑。
这一刻,她如此感激自己活着,只有活着,她才能看着他们长大,看他们展开他们的人生。
“妈”见到她,二少率先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白色的小米牙。
大少永远是严谨的笑不露齿,含蓄而老成:“母亲。”
梁泊近乎贪婪的看着他们。
小阳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依然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沉稳和肃穆,身上也永远穿着正式得体的正装。
相对而言,小昭的变化就大得多了,白皙的皮肤不复白嫩,这些日子他都是在外面晒太阳吗?不然怎么会晒出一身麦色?和小阳站在一起,更显黑白分明。
大少、二少的目光在看见梁泊手里的物件时,两人眼底均闪过一抹异光。
梁泊压制住心里的激动,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朝他们走过去,缓缓的蹲下身,朝他们张开手臂。
她不管他们在外面做什么,也不管他们有多聪明能干,在她的心里,他们永远只有一个身份,她的儿子。
如果他们愿意,她希望,再过十年、二十年,她还能这样朝他们伸出手臂,拥抱着他们。
她的怀抱,永远为他们敞开着。
大少愣了愣,眼角余光瞥向了二少,见二少毫不迟疑冲进他也想冲过去的怀中,双眸隐隐一亮,也抛开了矜持。
怀里的柔软把梁泊的心都融化成一滩水,除了满腔的爱和柔情,再也没有其他。
“长高了,晒黑了。”梁泊抱着两宝,激动的说道。
二少伸出手,轻轻的抱着梁泊,皱眉的说道:“还是这么瘦,有没有坚持锻炼身体?”
梁泊听了二少的询问,心虚起来,因为这半个月来,她都在赶工织毛线,除了每天早上的跑步有在做之外,上午的健身操和下午的瑜珈,她都给暂时取消了。
见她闪烁的眼神,二少的眉越挑越高,退开一步,双手环胸,斜眼看着她,极有威严的轻哼:“嗯?”
梁泊见二少皱眉不悦的神色,心虚就越发的明显,最后,她低下头,低声喃喃地道:“我每天早上都有跑步的。”
大少见二少这样威压母亲,而母亲无地自容的样子,眼睛转了转,落在梁泊搁下的那些东西上,心里有些了然,若无其事的出声解围,实则是火上加油。
“母亲,那是什么?”
梁泊暗舒了一口气,连忙道:“这是我织的毛线衣。”
大少点点头:“嗯,看得出来,不过,母亲,我和弟弟都穿不了这么小的衣服,您打算织给谁穿的?”
二少脸色黑了下来,看向大少的眼神带有鄙视,屁大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这样龟毛和有心眼,赶情他扮乖儿子,把坏儿子给他做?
不过……他确实很生气。
梁泊没有察觉到二少的不悦,她心里还在为小阳为她解围而暗松了一口气,完全没有察觉到大少百转千回的迂回心肠。
“是我要送给你们阿连阿姨的礼物,她怀小宝宝了。”反正她整天没事做,等把送给阿连的贺礼织好了后,她也给小阳和小昭一人织一件,虽然他们的衣服都有专人量身定做,也有可能不会穿,不过,她还是想要这样做。
大少笑了笑,不再出声,接下来就交给他这个弟弟了。
果然,
二少晒黑了的脸蛋绷的紧紧的,阴森森的出声:“所以,你为了送一个不相干人的礼物,不惜把我安排的身体锻炼计划取消了?失信于你的儿子,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很不喜欢她把注意力给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梁泊傻眼地看着二少黑沉的面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这时候,她才意识,小昭,很生气。
小昭很担心她的身体,而她也答应了他们一定会坚持锻炼身体,她的失信,小昭一定很失望。
“小……小昭,对不起,我只是……”她没想那么多。
二少脸色绷的紧紧的,冷哼了一声:“你承不承认自己错了?”
梁泊忙不跌的出声:“承认,承认,是我错了。”
“自己做错了,要如何?”
“一定改正,下不再犯。”想到自己无意之中竟然让小阳小昭失望,梁泊就后悔死了,现在听二少的语气松动了一些,连忙做出保证,就差没有举起手指发誓了。
“错”二少干脆利落的出声。
“呃……”梁泊愕了一下,愣愣地看向二少。
“虽然你是我妈,但错了就是错了,就得接受惩罚。”
梁泊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二少,讪笑道:“嗯,做错了事,接受惩罚是应该的,应该的。”
“很好,待我把作业汇报给父亲之后,再来研究如何实施对你的惩罚。”二少脸色终于有些缓和下来了。
安肆强忍着眼底的笑意,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身后大开的书房门,心里暗自为两位小少爷祈祷。
“大少爷,二少爷,请!”
二少看了一眼傻愣愣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的梁泊,嘴角不动声色的轻轻上扬,越过她,走向书房方向。
大少朝傻站在那儿的梁泊恭敬的点点头,面容很严肃地紧随二少的脚步也往书房走去。
大厅里,安十一、安十二眼底都有着笑意,却都不敢抬头,都半低着头垂着眼。
夫人当时硬要取消运动安排的时候,她们其实是想出声提醒的,但又转念想着二少爷吩咐过,头一个月就先让夫人先适应适应,以她的身体负荷为主要。
每天坚持晨跑一个小时,其实对她的身体已经起作用了。
否则……咳,少爷每天那么早就回房,夫人第二天怎么可能准时早起?
梁泊傻站在大厅里,在为刚才自己的割地让步而感到怪怪的,想了很久,她才想起来……小昭不是说过让她不要急,要循序惭进吗?上午的健身操和下午的瑜珈可以适当的量力而行啊?并非死板的一定要照做啊,那他为什么那样生气?
书房内。
安少冷冷的看着大少、二少,半天没有出声,刚才在大厅里面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了,那个女人面对这两只鬼时,完完全全就是一白痴。
全心的信任,全心全意的给予,别说戒心,就连正常的思考能力都为零。
可面对他的时候,无论他如何努力,那女人的心防戒备却很牢很深很顽固。
他不承认自己是在妒嫉这两只,他只是有些为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心情而感到烦燥。
大少二少面对安少的时候,说实话,确实还做不到敢放肆的地步。
所以,安少不出声,两宝都沉眉敛目的恭候一旁。
而安少的面容却越来越冷,越来越沉,身上的煞气也越来越重。
啪!
安少把手里的档案甩在了大少脚下:“为什么签这份合约?世界上那么多财团都不做信德集团的生意,你脑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不用思考?中东科冬基地的那批货为什么要发?你难道没有看财政报告,科冬基地前一批货款没有到帐?”
大少低下头,抿紧了嘴:“对不……”
“闭嘴,道歉是弱者的行为,这世界上有多少人觊觎你手里的东西,你必须做到无懈可击,才能抓紧自己的东西,否则,你还不如拱手相让,还能留个全尸。”
大少脸色有些白,头低的更低了:“孩儿知错。”
安少看了他一眼,拿起手头上的另一份档案,翻阅着:“安子昭,你自己说,你的成绩如何?”
二少略一沉默,抬头直视着坐在书桌前翻阅着他的汇报总结的安少:“略可。”
安少抬眸:“略可?你似乎很有自信?”
二少想了想后,想出声,却没有出声。
“可在我的眼里,这份报告连差强人意四个字都勉强。”
二少震惊的抬头。安少冷哼一声:“你为什么没用脑子去想,我为什么让你领着安壹去执行这个任务?不是让你当杀手,是让你纵观全局做指挥,可是你呢,不管不顾,只一味的看见你的任务,难不成你以后想改行当杀人的工具?”
“树大招风,引人觊觎是必然的结果,我为什么在这个时机派你去处理?外理后又如何把事件后尾收好?这两个问题,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你没脑子去的是不是?”
大少,二少都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已经懂了这次任务背后的含意,显然,他们都没有达到要求。
“我说过,安子昭冷静却不够狠,而你够狠却不够冷静,在你们眼里,我吃饱饭撑着说这句话是不是?还是说,你们仍然认为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反抗我是不是?”
“你们完全为任务而任务,安子阳,你为什么不把安子昭的任务纳入你的思考中?因为安子昭的任务在安家内部引发的动荡,你瞎了是不是?看不到吗?为什么不处理?”
大少这次不是道歉,而是直接认错:“父亲,孩儿知错。”那些安家成员,他一时之时真的不知道如何插手。
“安子昭,你为什么不纵观全局?你有有没有想过安家内部会人心惶惶,还是你蠢的以为安家那些人都是干吃后饭的?等着你来处理他们?你杀了人后,还得要有人来为你洗地板?”
二少抿紧了嘴,脸色很难看:“我错了。”
“这样不同心的你们,如合对抗内患外敌?如何与我争锋?难不成,你们会以为我会让你们坐享其成?”
……
两个小时后,被训斥的灰头土脸的两宝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梁泊亲自摆好了碗筷,盛好了饭,看见两人灰蒙蒙的出来时,脸上扬起的笑容不由的隐散,看向后面缓步出来的安少,眼里有些惊疑。
他做了什么,让小阳和小昭这样沮丧?他们的作业他不满意?
小阳、小昭都有着聪明的心智,丝毫不逊色于大人,至少,她完全相信,小阳和小昭就都比她聪明。
这样……还让他不满意吗?
那他想要什么样的儿子,超人吗?
服侍着从书房里走出来的三位主子洗手擦手后,其余的人都退了下去。
大厅里,就只剩下四人。
“来,小阳,小昭,肚子饿了吧,快吃饭先。”梁泊上前一手拉一个,把他们按坐在餐桌前,自己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安少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菜,眯起了眼,相对他平时的用餐,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眼前的这桌菜几乎寒碜的不能见人,三菜一汤。
“你准备的。”安少语气很肯定。
梁泊看着他面前摆放的碗筷,顿时一怔,她没有拿他的碗筷啊!
她只拿了她和小阳小昭的三份,那他的是谁拿的?她不是和安肆说了他的午餐由厨房上?她很清楚自己的手艺,或许不难吃,却上不了台面,他一向要求高,她可不会以为他会吃下去她做的菜。
看着他神色不明的盯着桌上的菜汤,梁泊小心的提醒道:“厨房备着……”
“盛饭。”安少打断她的话,以眼神示意梁泊把他桌位上的碗里装饭。
梁泊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却也聪明的选择了沉默,没有不知死活的继续出声。
拿起他的碗,装上一碗白米饭,想了想后,又拿起他的汤碗,把她一早就让厨房特地煲炖的汤装了大半碗。
“这……是精选的排骨清汤,味道很单一,你如果喝不惯,我就去厨房给你端厨房为你准备的汤。”
安少看了她一眼,拎起银勺喝试探性的品尝了一下,脸色看不出喜怒。
梁泊见他神色,也没精力顾虑太多,注意力都放大少、二少身上。
把一块焖炖的很软烂的牛肉块夹时大少碗里,她很热切的说道:“小阳,你试试这块燜牛肉,味道可能和煎牛排有点相差,但自有独特的味道。”
二少闷不吭声吃着,对于梁泊只照顾着大少,他此时是半点意见也没有。
一则,这些菜式都是他喜欢吃的,早就吃过无数次了。
二则,他今天确实心情很糟糕,越靠近安玦琝,他就越发现自己和他相比差的太远太远,好歹他也两……三世为人,安玦琝的能力和智商很打击他。
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强者,得天独厚的天才,前世自己不就是因为不够冷静,不够看大局,才会落的凄惨,而现在,他还在犯同样的错。
安子阳勉强打起精神,把那块牛肉吃进嘴里,却有些心不在焉,他还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如父亲说的那样,因为没有后顾之忧,所以明知道有些事不能疏忽,却因为一时不知道从何着手而干脆视而不见?
梁泊见两个儿子情绪都不高,心里一急,可面上又知道如何安慰,她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她控制不住地暗睕了安少一眼。
安少面色一沉,语气很淡却极冷:“安子阳,安子昭,如果你们做不到整理自己的心情,那就滚去书房,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滚出来。”
大少、二少手上的动作都一僵。
梁泊一急,脱口而出:“他们还是个孩子,你要求会不会太高了?”
安少手中的银勺缓缓的放在了碟盘里,虽未出声,却让三母子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压力扑面而来,笼罩在了餐桌上。
大少、二少都惊愕的抬头,看向梁泊的目光有些……异色,他们是不是该为她的胆量喝彩叫好?
看来,他们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有些事情,似乎发生了改变。
梁泊面对安少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心里有瞬间的不知所措,为自己脱口而出的指质惹怒他而不安。
可眼角瞥见大少、二少灼亮注视着她的目光,她突然间又觉得自己不该退让。
于是,她,挺了挺胸,微抬起头瞪着他,表现出了她的硬气。
餐桌上的气氛,箭孥拔张的同时,又若隐若无的含着一股微妙。
大少、二少的目光来回的在安少和梁泊身上扫视着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很认真的夹菜吃饭。
“母亲,这牛肉很好吃。”大少很自然的出声。
二少则站起身,努力去拿梁泊的碗,可惜拘于身高问题,有些难度,于是他也很自然的出声:“妈,把你的汤碗给我。”
梁泊分神出来,把自己的碗递给二少,眼角瞥向安少阴沉慑人的面色,心里打了突,她其实心里并没有底气。
平常的时候,她是根本不可能会和他对峙上,可是现在不对峙也对峙上了,当着两个儿子的面,就算这男人气的掀了桌子,她也只能硬气到底了。
二少接过梁泊递给他的碗,盛好了汤递给她:“这汤好喝,你快喝。”
“母亲,这块牛肉确实很好吃,您也快吃。”大少也出声。
梁泊小心的瞥了一眼安少,知道两儿子是为她解围,连忙借势而下,接过二少的汤碗,再如大少所劝的那样夹了一块牛肉欲放进嘴里。
转念一想,她清了清咳子,有些不自在的把那块牛肉放进了安少的碗里,再把对大少说过的话重新再说了一遍:“你……你试试这块燜牛肉,味道可能和煎牛排有点相差,但自有独特的味道。”
安少看着她的眸子黑的不见底座,身上的气息却悄无声息的收敛了不少。
大少眼神一闪,站起身夹了鱼头放二少碗里,充分表达出兄长的态度:“弟弟,这给你。”
二少看着碗里他从来不吃的鱼头,晒的黑暗的脸色也绽放一抹笑,站起身夹大少不喜欢的鱼尾搁他碗里,笑的天真无邪:“哥哥,你最爱吃的鱼尾。”
梁泊看着眼前一副兄友弟恭的画面,眉眼舒展开来,眸子柔和而温暖。
安少冷扫了一眼大少、二少,眼底有着警告:“很好,把你们各自为对方夹的吃下去。”
大少、二少皆神色一肃,低下了头。
安少看了笑如春风一样的梁泊,低头看着碗里的那块牛肉,他其实很不想吃的,吃了,就代表刚才这件事抹过去了,他不准备就这样便宜的放过敢反抗他的女人。
有些事,他可以放纵,但有些事,他从来不准备放纵,她不能试图影响他。
不过……他却又想要试试这块牛肉的味道,或许,等吃完这餐饭,再来秋后算帐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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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婚礼上
和上次章家的私人宴会一样,章尧、余初连的大婚也选择了这处具有天时、地利的私人庄园举行。
婚礼布置的很温馨,明面上并不显得华丽,反而有些简洁,毕竟章家是军人家庭,章尧如今贵为大校,并不需要什么铺张浪费的婚礼。
光是章尧往那一站,以他的身份,权势,地位,就是无尽的奢华和高调。
章家如今在京城里的气势,谁敢争锋?
所以,章家大少的婚礼,布置的简洁,可前来参加婚礼的人谁会简单?
豪车,已经不需要细说,名人,更不需要细说。
可有一点却不得不需要说说。
那六辆军用大卡军,六架军用直升机,六辆坦克。
为了安全起见,章家调来了六百六十六名‘兵大哥’,这些‘兵大哥’可不是普通的兵大哥。
不说他们往那儿一站,那笔挺昂然如松柏的军姿。
不说他们面盘上点缀着的那只射出如狼似虎煞气的眼睛。
单单就说他们手里持着的那些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会亲眼看见的骇人武器,那黑沉的枪身,黑洞洞的枪口,那一排排别在腰间约莫成年男子手指粗长的弹药。
真枪荷弹,宛如战场一样的猩凶之气,足以让人不敢直视,胆小的人恐怕看一眼都会骇的两腿发软。
在这样夏暑还没有褪去的季节里,烈阳当空,把婚礼会场设置在外面绿色的坪上实在不尽人意。
所以,婚礼现场设置在了会所一楼大厅,宽敞的大厅,再加上古朴的复式二楼,绝对可以容纳下今天前来的所有宾客。
透明玻璃外包围着的是揣着重武器的‘兵大哥们’,给这场温馨的婚礼染上了一丝肃杀之气。
也难怪章家如此慎重,身在‘江湖’中,有对手和敌人是再正常不过的存在。
而且,今天能受邀前来参加婚礼的人,随便哪一个站出去,都足以引起震荡。
这样的保全,看似有些夸张,实质上,却丝毫不夸张。
这些参加婚礼的大人物不仅不会感觉到不自在,反而无比的舒心和暗赞。
舒心,一则是因为自身的安全得到保障不会出现前来参加婚礼而莫名其妙的被暗杀,再则更满意章家对他们这些宾客们安全的重视。
暗赞,当然是章家的表露出来的实力和气势,结个婚,能调用军用顶级保全装备和人员,放眼望过,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而章家做到了。
一楼大堂,宾客们你来我往,举杯交谈,尽显上流贵族间的奢侈和艳华。
能容纳数百人的大堂除却服务人员和角落里和外面保卫的‘兵大哥’。
最多的、最显眼的当属那些身穿高级军装的军界各层领导人士。
约莫四五百人,军装就占去了一半人数。
不只是北京军区,整个中国各大军区都很给面子的来了代表出席,来的绝不会是中级领导,大都是肩上扛着金五星,将军,司令,不乏于眼。
更别提和章尧同辈份的那些军二、三代们了,扛扛星星,可谓星光闪烁,它们的星光盛过了镁光灯。
除却这些军头头,第二耀眼的就是政府官员。
没办法,在墨绿色和金星下,这些平时耀眼的大官们身上穿着的高级西装就显得低调暗沉了一点。
不过,那也没关系,至少,放眼望过去,无不是熟面礼,别说在场这些各行各业的头头们,恐怕就是一个普通人此时出现在这里,也会认识不少人。
第三引人嘱目的就是京城内外的各大家族的人了,这些人当中,又以和章家为敌十数年的杨家及其嫡系们显眼。
杨家几位伯叔们都在军界和政界就职,这种场合,他们自然不会白目的不到场,可他们在场,却还是不及杨晓塑以及他的嫡系发小们出场来的让人嘱目。
除却这三类人,剩下的就是北京城内那些具有影响力的富巨大鳄们,在前面三类人皆群涌而出时,这些平时高调的富巨大鳄们今天就很低调很低调了。
毛伟人曾经说过的话可谓是至理名言,真真可以流芳千古:枪杆里出政权。
军在政前面,这里那些呼风唤雨掌权天下的政界高官人士都低调行事,他们这些富商巨子们,就更不用提了。
哪个敢端出傲慢的姿态出来?
呃……咳……其实吧……凡事不能一语说死,不然为何会有奇迹两个字出现?
此时走进来的一行人,明面上,他只是一个商人。
可是,却不会有人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商人。
他一出现,所过之处,皆有声出,而且是在对方还没有出声之前率先主动出声打招呼,且态度都令人玩味。
年纪大的,资格当然老,身份也自然高,这些人语气都是宛如亲者的温和。
面对这类人时,安少的态度也很到位,温和而礼貌的一一颌首,还会停顿下来,与之交谈几句。
这是梁泊第二次参加这样隆重而大型的宴会,比起上次章家举办的私人晚宴,今天这场宴会堪称国宴级别。
她见到的人比上次见到的人更高级,更权威了。
难得的是,不知道是无畏者无惧还是咋地,梁泊并没有心生胆怯,她很从容的挂在安少的臂弯里,充当一个人形道具。
既然是人形道具,出声的机会几乎为零,当然,只是几乎……也只是她以为。
上一次的宴会上曾经见她的人,是在审视她,打量她,评估她。
而经过王家事件的今天,绝大多数人心里已经知道了她的价值和定位。
于是,上流社交圈里不成文却又堪称铁定的规则形式产生了。
在安少与一位政界高官交谈时,陪伴在高官身侧的高官太太在丈夫与安少的谈话见尾声的时候,她很自然的上前一步,又恰到好处地出声接过话茬,话题却是梁泊。
“安少,难怪您把小梁藏的严严实实的,像小梁这样乖巧又柔和的贤妻良母,真是不多见了,”
说完后,也不待安少出声,她笑着看向梁泊道:“小梁也是要适当的出来透透气,认识认识一些同龄朋友才行啊。”
安少脸上笑容不变,很自然的为梁泊介绍:“赵委员,赵夫人。”
梁泊微微敛眼后又扬起,看着眼前这位面容和蔼可亲的高官夫人,微微一笑,很礼貌地朝他们点了点头,细声道:“赵委员,赵夫人,您们好。”
赵委员笑的很温和,赵夫人脸上也笑开了一朵花,态度越见亲昵了,笑着对身旁的丈夫说道:“小梁这孩子真谦逊,说起来,小梁和咱们家玉琳年龄相当,改天得介绍她们认识认识。”
不等赵委员出声,一道含着笑意的女声从梁泊后方传来。
“妈,何需等到改天呢,见您和爸在和安少交谈,我这不赶紧过来,就是想让您帮我和安夫人介绍一下呢。”
话音刚落,一抹紫色的人影出现在梁泊面前,亲昵地挽上了赵夫人的手臂,目光不动声色的看向梁泊,在梁泊身上的衣服和配饰上略停顿了几秒,暗暗咋舌。
上次章家的宴会,她有事无法参加,去的人是她老公,今天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被安少公开承认的女人。
就因为她被安少公开承认,又生下安家继承人,所以就算安少娶她,她也资料当得起夫人这一尊称。
梁泊抬眸看了来人一眼,眼前的女人约莫三十左右,并不是那种第一眼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丽,却一颦一笑间都透出端庄的大家之气。
赵夫人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来人的额头:“你是得和小梁学学。”眼角瞥了一眼安少,见他面色含笑,心里有了底。
连忙笑着对梁泊说道:“小梁,这是我的媳妇,席玉琳。”
席玉琳主动出声:“你好,安夫人。”
梁泊微微一笑:“你好,赵太太。”在这样的场合下,她劳记着自己是人形道具,不具有思想,不具有喜怒。
所以,这些人称呼她为安夫人,她不能拒绝,因为她身旁的男人没有出声,不管是不是默认,都非她所能反抗的。
在她向他妥协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人生就迈向了另一个岔道上,不能回头。
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后,梁泊继续跟随着安少,扮演着人形道具,心里则暗忖,这样的场合他为何不让小阳和小昭参加?
……
杨晓塑心不在焉地注视着大堂里的众人,并没有搜寻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影时,心里暗暗嘲讽,在这个时候,她自然是陪伴在她妈妈身边,又岂会出现在这里?
“章尧真是把狂妄二字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高末环视着在场那一派和气团团友好交谈的气氛,再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杨少,冷笑出声。
他就不明白了,就那似极了章尧冷清性子完全是狼心狗肺的章眉究竟好在了哪里,竟然让杨少割舍不下。
哼,也不看看人家多洒脱,把原本箭胬拔张的局势搅混成了现在令人纠结的蛋疼的局面后,人家不仅吃好睡好成功的认祖归宗,然后顶着章家大小姐的头衔拍拍屁股跑去了埃及挖死人骨头去了。
罗开拉茬:“没办法,章家的气势如今锐不可挡,谁不避让三分?”
“他竟然调动了军用顶级保全装置,敢情他这婚礼还成国宴了。”高末冷嘲。
罗开耸耸肩,实事求是的说道:“也不比国宴差了,章尧调动军用顶级保全人员,自然也是考虑到了今天到场人的身份。”张眼望去,哪一个不是跺跺脚就威震一方的人物。
“哼,真希望他婚礼出点……”
“高末。”杨少面色微沉,打断了高末没好气的诅咒,不管如何,他也希望今天的婚礼能圆满收场,因为这是她的愿望。
高末口无遮拦的诅咒在杨少微沉的面容下,轻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再出声。
罗开挑眉看向高末,暗自摇头,白目的高末,难道他还没看清楚,杨少叫章尧一声泰山大人,是迟早的事?
他当着人家未来准女婿的面诅咒人家未来准岳父和丈母娘的婚礼,也太不把杨少放在心里了。
所以,他才说章家的气势,锐不可挡,无人敢争锋了。
他相信,在未来某一天,一定会有一场比现在的婚礼更盛大,更轰动的婚礼。
想想看,章杨两家联姻,这对于军政两界是何等的震荡?
只不过,此时的几人都没有料到,高末一时的气话竟然一语成缄,而且引起的动荡几乎是具有毁灭性的。
多少人永生忘不了那个让在场见惯风浪见惯血腥的大将大员们都沐目心惊的画面,那样的狠,那样的冷酷,让他们永生难忘。
“咦,那不是余……章眉?这个时候她怎么跑下来了,观礼时间不是还没到?”罗开眼尖的看见拎着一件白色抹胸小礼服清冷如月的章眉。
杨晓塑眸子微闪,顺着罗末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这一个月来始终萦绕在他心里的身影,暗暗咬牙,没心没肺的丫头……看他待会怎么收拾她。
……
章眉察觉到了角落里的一道隐含着怒火的炙热视线,却并没有回望过去,而是提着裙摆,直接走向了梁泊。
她不用想也知道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的人会是谁。
她都给他三个月时间了,看样子他似乎是想通了,否则他才不会这样看着她。
有怒气才好,就怕没有怒气。
虽然这些日子她故作潇洒,但实际上,心里也忐忑难安。
“梁阿姨,我妈让我来请您上去。”
梁泊回头,看着神色清淡的章眉,细心打量了两眼后,心里暗自惊奇,章眉的五官长的并不像章尧,倒像阿连多一些。
可是这通身的气质,却完全和章先生如出一辙。
遗传似乎真的很奇妙,就像小阳和小昭,在他们的五官上,勉强可以看见她的面容,可是他们的性子和聪明,则似乎一点儿都不像她。
小阳、小昭无论是性子,头脑都像……他。
如果单靠她,她真的生不出那样天才聪明的儿子,可是,在她心里,小阳小昭有着天才一样的聪明才智,可在他心里,却似乎仍然对小阳小昭不满意。
有时候她想,幸好小阳小昭不像她这样的性子和她这样的笨,否则,一定会更辛苦,更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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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就只有这么多了。
多年前久未相聚的同事特地来看我,咳,吃了中饭后,直接就去逛街,累惨不了说,荷包也惨了,不知是不是心情特别的好,以某落这样的身材,竟然奇迹般的买到了一堆的衣服……
奇迹啊奇迹!
如果我今天抱回来的衣服不要银子就好了,呃,美好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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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婚礼中
梁泊请示似的看向安少,安少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安十一、安十二,淡淡出声:“去吧。”
章眉脸上隐约染上一丝笑意:“安表叔,看来你对女人的洁僻似乎不药而愈了?”乍看第一眼,这位梁阿姨确实很平凡,可是能把平凡变成不平凡,这才是她不平凡之处。
她时常听她妈嘴里说起她,很难得见她妈对一个人有如此好感。
安少冷瞥了章眉一眼,眼神微微泛冷,隐含着淡淡地警告味。
章眉轻轻一笑,对他的警告不以为意,朝他很淑女的行了一礼后朝梁泊道:“梁阿姨,请!”
梁泊轻笑:“你真像章先生。”
章眉挑了挑眉:“说这话的人不只您一人。”曾经某个男人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
梁泊轻笑,这个女孩有一种让人忍不住忽略她年纪的特质。
她有些明白阿连为何和章尧分开十几年都依然忘不了他了,也是,日日夜夜的有这样一个神似的影子存在,又如何忘得了?
安十一、安十二无声无息的跟在了梁泊身后。
章眉暗瞥了一眼,会心一笑,看来这魔鬼一样的表叔真的是倾了心了。
世上最无情的人,动起情来,才是最要人命的,想必这位梁阿姨最初的日子并不若现在这样苦尽甘来。
……
二楼休息室内,余初连安静的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怔怔失神,梁泊进来了她都没有察觉。
章眉退了下去,她得去瞧瞧那个被她放纵了三个月的某人去了。
房间内的化妆师等人看见梁泊进来了,都非常识趣的出去了。
安十二把手里提着的梁泊准备的贺礼递给梁泊,梁泊接过后,轻步走上前在余初连后面停步,轻声道:“阿连”
余初连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脸上绽放一抹开心的笑容:“小泊,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婚礼都快要开始了。”
梁泊歉疚的笑了笑:“送给你的礼物还差一点才完工,所以才会来晚了。”
“哇,送我的礼物?”余初连惊喜地接过。
“嗯,你看看,喜不喜欢,我自己织的。”梁泊有些赦然,所谓礼轻情意重,可冒似她送的这东西,确实很没有价值。
余初连打开盒子,看着里面摆放整齐的一套小婴儿衣物,怔住了……上衣,裤子,帽子,甚至还有小荷包手套以及袜子。
见她低头不语,梁泊更不好意思了,解释道:“我以前在手工制品上过班,所以……”后面没有说出来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口。
梁泊慌乱的看向余初连,手足无措的道:“阿……阿连,你怎么啦?”阿连怎么哭了?
余初连抬起泪眼看着梁泊,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抱着梁泊无声流泪,感激的道:“小泊,谢谢。”
梁泊愣了愣,轻轻一笑,伸出手在她背上轻拍着:“快别哭了,把妆都哭花了。”
她从来没有问过阿连她和章先生之间的故事,想必今天的阿连心情一定很有感触。
或许昔日她和章先生的感情太过轻狂太过稚嫩,经不起世事和现实,才会轻易的离别。
经过了十九年时光的流逝,改变了很多事,或许都不再当初的两个人。
可是他们还是能携手走在余生,这,才是最值得让人羡慕的祝福的事情。
世上有多少感情,走不到头,就如她和方辉,如今再想起时,只剩唏嘘。
余初连有些赦然的从梁泊怀里起身,宝贝似的紧搂着梁泊送给她的礼物:“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小泊,我很感动,也很感激,谢谢。”
梁泊轻笑,转移她的注意力:“要不要喝点水?”
余初连摇了摇头,环视诺大的休息室,神情有些恍然:“小泊,我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过上这样幸福的日子,你说老天让我这样幸福,会不会又突然一下子把我的幸福都收走?等我醒来,发现其实这只是一场梦?”
梁泊轻叹一声,转过身,蹲了下来,拉着余初连的手,抬头平视着她:“阿连,人生能有几个十九年?”余初连怔怔地看着她。
梁泊轻声细语,却穿透人心,说进了余初连内心深处:“很多人说太过幸福,天亦会妒,可是你这十九年来的艰辛,又岂是如今的幸福二字就可以抹去的?相信我,你会幸福的,有你爱也爱你的章先生和小眉,再过不久后,你们的生命里又会增添新的生命,那是你们爱的结晶,风雨过后,阳光才更灿烂,所以放心吧,你一定会幸福的。”
余初连紧紧的抓着梁泊的手,感激言于溢表:“小泊……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成为我唯一的朋友。”
梁泊拍了拍她的手,有些俏皮的道:“谢谢就不用说了,因为你已经说过了。”
见她难得的俏皮之色,余初连也不由的噗哧一声笑了,可看着她的眼睛深处却依然隐约带着感激。
从见她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个温暖沁心的女子,她也由衷的希望小泊有一天也能释放自己的心,打开她的心扉,收获身为一个女人的幸福。
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也会幸福,因为她有一颗柔软而纯净的心,她或许不以为然,她的心里其实装不下太多的仇苦和怨恨,她的心里永远装着的都是她心中的爱和柔情。
可是她身旁的人都看在心里,所以她那个冷血无情的老板才会有了人味。
门外,章尧收回欲要敲门的手,微笑着转身离开,看来不需要他担心了。
……
而此时,另一间休息室,气氛也同样的轻松温馨,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看着进退得宜冰雪聪明的章眉,章家老太爷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其实是复杂的,满意、喜悦又带着一丝隐隐的遗憾。
如果……章眉是个男孩子,就是章家的福。
再如何聪明优秀,始终是个女孩子,终归会嫁出去是别人家的人,而且……老爷子眼神深沉下来,杨家想娶他重孙女,做梦去吧。
不过,遗憾归遗憾,想到章尧前几天宣布的消息,章老爷子又期盼起来,但愿这次孙媳妇肚子里怀的是个带把子的,时代不一样了,但中国几千年流传下来的封建思想又岂是那样容易取代的?
“爸。”
“爸。”
“爷爷。”
正值章老爷子失神之际,章家二叔一家人进来了,章二叔,二婶两人身后跟着的是低着头的章思。
章老爷子目光掠过儿子媳妇,落在了他们身后的章思身上,瞥了一眼一旁垂眉敛目沉静的章眉,心里无声轻叹了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总归是得了自己疼爱的孙女,总不能把她永远关着吧,当老二家的媳妇求到他面前,老大家的和老三家的也都帮着求情,也是该要给章思一个改过的机会。
“章思,别再任性了。”
章眉恭敬的上前,低着头,轻声道:“爷爷,思儿明白的。”
章老爷子眼底有着欣慰:“你能明白就好。”
“爸,小尧婚礼过后,我打算陪章思去德国住一段时间。”章二夫人见老爷子心情似乎不再怒了,趁机提起此事。
章眉抬头,眼前这个端庄秀丽的女人真是那个为爱疯狂偏执的章思?
“也好,去吧。”听章二夫人这样一说,章老爷子对章思也终于彻底放心了。
章思缓缓抬头看向淡眼旁观的章眉面前,脸色有些憔悴,眼睛里面也带着一丝落寞。
章眉看着她走向自己,神色不变,淡淡出声:“姑姑。”
章思苦笑:“你和大哥真的很像,难怪大哥说我不及你,时值今天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姑姑,我……我很抱歉,对不起。”
章眉微微眯眼,对于这个便宜姑姑迟来的道歉,持着审视态度。
章尧母亲章家大夫人见章眉一直不出声,怕孙女年轻气盛,心里还记恨着那件事,章思那事做的是不地道,可她那时候她也不知道小眉的身份不是?
她笑着上前,一手拉起章思,一手拉起章眉,打起了围场:“这不就是了,咱们可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同一血脉,这样才是一家人嘛,小思,小眉年纪小,又是你的晚辈,大伯母还得请你多多包容。”
“大嫂,小思现在真的想通了,我心里那颗石头也落地了,说不定再过一段时日,姑侄俩不知道有多亲近呢?”章家三夫人也乐呵呵的出声和稀泥。
章家二夫人感激的看向章家大夫人:“大嫂,谢谢你。”如果没有大嫂也帮着求情,章思不会这么早就解禁。
她也知道小思行事是过激了一些,可是,自己女儿心里的苦痛,做母亲的最了解。
现在小思能明白过来,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既然心里都明白是一家人,就得一条心。”章家老爷子威严的说道。
“是,爸。”
“是,爷爷”
众人异口同声,很是恭敬服贴。
章思垂着头,直到休息室里的人都随着老爷子下楼去,她依然没有抬头。
章眉扶着章老爷子走到门边,回眸看了章思一眼,确实没有见到异状,才走了出去,只是心里头始终有些怪怪的,不过……没有了家族的支持,章思就算对杨晓塑还没有死心,她也是弄不出风浪出来的。
章母走上前,轻执起她的手:“妈会陪着你。”
章思抬头,看着章母,轻轻一笑:“妈,你不用担心我,我是真的明白过来了。”明白有些事情,靠别人,是不行的,唯有……靠自己!
章母没听出章思话里的深意,很是安慰:“那就好,婚礼等一下就要开始了,我们下去。”
“嗯。”章思轻轻抬眸,眸子深处飞闪过一抹谁也看捕捉不到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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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婚礼下
很快就要新人出场了,章尧走进休息室。
梁泊见到他,站起身,微微一笑,真诚的恭喜:“恭喜你们。”
章尧看了一眼余初连,脸色如常,眸子里地却透出真诚:“谢谢。”谢谢她对阿连的真诚。梁泊在他若有所指的目光下,心下了然的同时也会心一笑:“这两个字,阿连一直都在对我说,章先生何必再客气?”
章尧看了一眼安十一、安十二,嘱咐道:“送梁小姐回大堂。”
安十一、安十二微微低头。
梁泊在两人的引领之下,极低调地回到了安少的身边,继续充当她的人行道具。
安少还在与人交谈着,对于梁泊的回归,眼角都没有掀动一下。
观礼时间到了,大堂里面的人都落坐。
梁泊坐在安少身边,白皙的脸庞不自觉的柔和下来,静待着一对新人的出场,世上,每一对步入婚姻的新人都要经历这一个过程,让所有宾贵为他们见证和祝福。
曾经……她也有过这样的心情,有过这样的期待!
大圆桌上,梁泊坐的这桌,是章家的主桌,章老爷子,章家三房夫妇。
和安少同辈份的章家三代都坐在了另一个不甚起眼的桌子上。
台上主持婚礼的司仪是孙茂。
只见他西装裹身,端正的面容,年轻而有为,又是大家子弟,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不凡的气质,引起在场不少未婚的大家闺秀以及家有未嫁女的有心人士注意着。
事实上,不只是台上的孙茂,今天到场的贵族子弟很多,首当其冲的就是安少。
虽然安少身边已经有了女人,而且膝下也有了子嗣,但安少的合法正妻还空置着。
安家重视嫡庶之分,只要能嫁给安少,日后生出的孩子依然是尊贵的正统血脉。
现场安静了下来,孙茂接过话筒,一上台就故作无奈的摊开手:“先生们,女士们,你们看见没,孙某人被赶鸭子上架了?章大校小气的连个司仪都不舍得请,这婚礼也真够寒碜的,要不咱们大家劝新娘子逃婚?”
在场气氛很轻松,底下坐着的无不都是认识孙茂的人,其中有人也乐得配合,开起了玩笑:“孙茂,你可知道为什么是你这只鸭子被赶上架了吗?”
这方话音一落,另一桌就传来调侃声:“因为阁下具有鸭子的独质品质。”
“孙茂,你好大的胆子,敢怂恿章大校的心上人逃婚,你活腻歪了是不是?”
“小心章大校一枪蹦了你头上那顶脑袋瓜子。”
现场一片哄笑声……
把现场气氛调节起来掌握后,孙茂有条不紊地接过了主导权。
“现在请一对新人入场。”
梁泊顺着大家的视线望过去,铺着红色的地毯的楼梯上,缓缓走下一对新人。
纯净的洁白,晶莹剔透,白玉无暇,象征着幸福。
梁泊会心一笑,看着阿连挽着章尧的手走进在场人的视线,心里溢着满腔的祝福。
……
婚礼流程总的来说其实并不繁锁,却仍是花费了不少时间,但却足以看出章尧对余初连的用心。
这样的用心让在场男人不少人有感慨,原来章尧这样的冷汉也有柔情。
而在场女人则大多感慨的同时又都带着一些个人心思看待这一场婚礼,羡慕以及……难以压制的嫉妒。
谁不想嫁得一位优秀出色,年轻有为掌尽权势的男人?
主婚人,是章尧安排的,是一位德高望众的老司令。
这位老司令虽然经过无数的战场,却是一个雅人,妙语连珠,引起堂下一阵阵喝彩声,把气氛推向了高潮。
……
婚礼仪式完成后,接下来的又是另一个重要环节,敬酒。
今天来的人实在太过重量级,每一个人都怠慢不得,尽管章尧安排了一众人马护驾保航,但冒似震慑力不大,不少人都笑言要放倒章尧,让他被抬着进洞房。
新人敬过双方家长后,章尧带着余初连在众人嘱目的目光下走向了安少。
满座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只见新郎官扫了一眼安少手边的酒杯,皮笑肉不笑的命令道:“给我换一杯白干。”
哗……预料中又似预料外,在场不少人都兴奋起来了,这样向安少逼酒的场面还真的很难得见。
于是,所有人都兴致昂然的含笑注视着。
一杯浓烈的白干送上了章尧的手,章尧伸手,递给了安少。
梁泊抬头看着优雅起身的安少很淡定的接过了那一杯让她坐在旁边闻到都感觉头晕脑胀散发着浓郁烈酒味的酒。
安少微微一笑,面不改色的把那一杯白酒干了,见安少如此爷们,毫不矫情,又爽快利索,在场众爷们都鼓掌喝彩。
梁泊暗自惊心,她有些怀疑这样一杯高烈度的白酒喝进胃里,会不会把胃都融化?
见安少如此痛快,章尧胸中的郁结也消散了不少,却仍是有些憋气,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他一直没有机会和他这位表弟清算清算旧帐。
他竟然把他女人女儿隐藏了十九年这久,就如他身边的女人所说,人生有几个十九年?
如果不是小眉来到了北京,他这表弟是不是打算瞒他一辈子都不说?
余初连见自家老公和自己老板扛上了,并不急,因为她了解这两个男人,接过身后章眉手里的白开水,朝梁泊举杯:“别理他们的,他们男人净喜欢这些,来,小泊,我敬你。”
说完后,还很俏皮的朝她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杯子,嘴唇作拢,无声的说道:是水。
梁泊心里还在为安少那一杯浓烈下肚的白干而恍惚,听见余初连这样一说,再瞧着她暗示的动作,也放心了。
笑着端过了手边的杯子,朝余初连举了举杯:“我酒量不行,所以……”
她可做不到像身边的这个男人一样,豪爽一干,本来她是滴酒不沾的,可是今天她很为阿连开心,再加上又是这样满座贵宾的目光下,她不好推托。
“没关系,随意就好。”余初连连忙说道。
梁泊感激的一笑,微微沾湿了些许唇,轻轻一抿,没喝进去多少,却被这窜入鼻间的酒精味道熏的晕沉沉的。
安少眼角余光瞥见她只是沾了沾嘴唇就放下了,就没有出声。
章尧满意了,这才带着余初连转战场。
可是,章尧开了先例,不少人都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誓要把安少也放倒放倒。
当然,这前来敬酒的人,都是一些极具份量的人。
梁泊被一波又一波的酒味熏的脑子胀痛,扯了扯安少的衣摆,轻声道:“我去趟洗衣间。”安少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眼角瞥向了安十一、安十二。
安十一、安十二很恭敬的会意。
……
装饰奢华的洗漱间内,安十一先进去检查了一遍,洗手间此时一个人都没有,她才朝门外的梁泊点了点头。
安十二陪同梁泊进了洗手间,安十一守在了洗手间门外。
梁泊对于安十一、安十二如此警惕,虽然不是很理解,但她并没有提出异议。
捧起带有些凉意的水拍向脸颊,安十二细心地递上毛巾和一瓶水,梁泊接过:“谢谢。”
清凉的水一入喉咙,梁泊感觉脑子终于有些清醒过来了。
把东西递给安十二,她拎起裙子进了安十二随手推开的那扇厕所。
门,关上了,轻微的喀嚓声传来,梁泊没有在意,以为是自己关门的声音,可是她刚刚想转过身,却惊愣的瞪大了眼,一柄乌黑慑人的枪口直接抵在了她的脑袋上……
梁泊惊愣地看着厕所后墙上那一扇半开启着的暗门,一个蒙着面的女人举着枪阴冷的看着她。
一双惊愕,一双阴冷,两双眼神对视了几秒。
章思戴着手套的手指按下了马桶上的抽水按扭,在抽水马桶有动静的那一刹那间,毫不迟疑地扣动了手里的消音枪。
噗,子弹冲进脑门的声响被强劲的抽水声掩盖。
章思看了一眼,迅速闪了出去,她知道自己没时间来确认这女人是不是真的死了,不过,她想,临脑一枪,绝不会有生还机会。
她身后那道堪称鬼斧神工的暗门无声的关上。
梁泊瞳孔放大,血流从她脑上流下,染湿了她的羽睫,她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向后倒去,最后一秒意识内,她只看见了映入她瞳孔内的一片红,而后坠入了黑暗……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前后时间,只不过一分钟左右,却完成了一项暗杀。
梁泊的身体倒地的那一瞬间,门外的安十二心一跳,手里的水和毛巾从她手里脱落掉在了地上。
“怎么啦?”听着里面的动静,门外的安十一迅速进来。
安十二脸色一凝,撞开了厕所里的门,入目的情景让安十一、安十二骇的魂飞魄散,两人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梁泊倒在血泊中,子弹直接穿进了脑袋。
安十二颤抖着手探向梁泊的鼻间,安十一则回过神来,按响了她手腕上的紧急按扭。
安少持着酒杯的手一僵,顾不得向他敬酒的是军区的一位功勋强悍的司令,推开众人往洗手间的方向冲去。
众人愕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紧接下,从洗手间方向传来一级警戒铃。
众人大骇,章尧手里的酒杯从手里滑落,跌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疯狂的拨开众人,也往洗手间跑去。
一些人见状,都神色一肃,紧随其后。
持着重开武器的特级军只僵硬了一秒,他们就哗哗作响,如临敌的迅速做出相应的保防举动出来,手里的枪支都喀喀上膛……
大堂里的人有片刻的慌乱,但都是见惯世面的人,很快,就稳了下来。
洗手间内,除了安十一、安十一外,还有两位巡逻的‘兵大哥’就是他们发出了一级警铃。
安少最先冲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章尧,而后是一众人。
看着眼前的情景,紧随安少身后的安壹和安肆脸色瞬间惨白。
章尧全身血液都往脑子里冲,脚底冰冷的退后了一步,跟在他身后进来的一群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每个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余初连焦急的想要挤进来,可是却被杨晓塑拦住了,他神色凝重的看向扶着余初连的章眉:“扶你母亲离开。”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一个刚怀孕的孕妇。
章眉神色一肃,她点点头,知道一定是发生了重大的事情,强行把余初连拉了出去。
高末、罗开等人惊骇的面面相觑,两个小时前,他们说过的话还犹在耳边……
天……天啊……成铁口神算了?
章尧瞬间反应过来,命令:“通知军区医院作好准备……”
安少死死的盯着倒在血泊里的梁泊,一直没有动,就这样死死的盯着梁泊脑袋上的那一枚血洞……那眼神让在场人都从脚底上浮出一丝凉意。
安肆狠咬了咬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镇定的上前,探出手放在梁泊的脉搏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手在颤抖,自己的心也在颤抖。
他无法想像梁泊如果死在这里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可是让他绝望的是,梁泊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安十一、安十二两人完全如死人,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和人气。
没有人忘得了这一幕,那个总是优雅淡然的贵公子宛如死神一样,身上散发着骇人的冷酷。
他只扫了一眼,安十一、安十二两人浑身一颤,却冷静从容的朝梁泊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谁也看不见她们是怎么动作的,只来得及见她们手里各举着一把枪指向了自己的脑袋。
呯,呯……两声枪响,震动了在场人的心,也震骇了在场人的心。
一枪毙命,毫无不迟疑,瞬间,两条鲜活的生命陨落,而这只是因为她们失职。
这样的狠,这样的绝,这样的明目张胆,毫无遮掩的无情也只有安家才保留着,而始作俑者,只用了一记眼神。
安壹神色肃穆的盯着安肆,干涩艰难的问道:“……安肆?”
安肆闭上眼,静待了几秒后,他倏地睁眼,冷声道:“准备电击。”无论如何,他必须得全力以赴试试,不能就这样放弃,否则,这天,真的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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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不敢死
很快,所有的人都被清场,抢救台就放在洗手间,抢救设备很齐全,基本上都是安家房车内必备的物品,更何况这庄园之内本身就有医疗设备。
安壹为安肆打下手,安肆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恢复身为医者最基本的冷静和沉稳,开始为平躺在桌上的梁泊实施起了残酷的令人发指的电击抢救……
安少并没有出去,他只是双手负立在身后,颀长优雅的身躯散发着令人心颤的森寒之气。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梁泊的身体在强烈的电流之下起起伏伏。
盯着那惨白如死人的脸,那白色的唇,她的眉眼间甚至还带着一丝没有褪去的惊愕。
没有人看见他负在身后的那两只手其实在隐隐的颤抖。
这一刻,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恐惧和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一想到他会失去这个女人……不,他只要这样想到有这种可能,他恐惧,是的,就是恐惧,这一辈子,他从来不曾体会过的情绪。
就连他生命里第一次拿枪杀人时,看见那人死不暝目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都没有恐惧。
恐惧这两个字从来不曾出现在过在他的人生里。
从来没有,可此刻,它出现了。
原来,恐惧竟然是如此可怕的感觉,他明显听见自己胸膛随着她遭受电击时的起伏而不停的抽搐,而后他身体里面的灵魂在朝他叫嚣着,杀,杀,杀!
一刹那间,他想让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和她一样痛,和他一样恐惧。
……
五分钟过去了,梁泊的身体还是没有动静,安肆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滴,他也从来没有受到这样致了极限的压力。
十分钟过去了,依然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安肆脸色惨如死灰,汗珠化成水流浸湿了他身上的西装。
就连安壹全身都绷的紧紧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明明最佳抢救时间都过去了,可两人却仍然不敢放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于里面的三人来说,用度秒如年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而门外的众人,又何尝不是度秒如年?
军区医院的医用直升机早在五分钟之前就抵达了,可是却没有人敢进去,因为都知道里面还在抢救。
章尧盯着手表,汗水也浸透了他身上的白色西装。
章家老爷子带着章家所有的人都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宴会厅所有人都安静无声的坐着。
没有人出声,就连呼吸都控制的轻微不可察。
其实婚礼到了这个地步,本该要散场,可是没有听到最终情况,所有人都不会离开。
除了章思,所有的人都真心的希望里面还在抢救的人不会真这样死掉。
否则,安少之怒,谁也承担不起。
章思此时陪在章二夫人身后,垂着眼,心里的紧张不比其他人少,她担心梁泊被抢救成功,好在,她以防万一蒙了面,就算梁泊真醒来,恐怕也不会知道是她。
纤细轻轻地抚在腹部,她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杨晓塑,心里无声而笑,这里,是她的全部希望,是她不惜亲手杀一个与她毫无相干的人而得到的。
她原本是打算买凶杀人,可是梁泊实在被保护的太好,那些人根本就靠近不了她身边,更别说杀她了。
她一直在等,也一直在准备,等一个完美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终于来临了,天都帮她,不是吗?
在安肆不敢放弃的抢救下,十三分零四十七秒时,梁泊停止的心跳有了微弱的变化。
安肆几乎是喜极而泣……
这个消息一传出,让所有人都暗松了一口气,却让章思心惊肉跳,那样一枪临脑,还能活着?
不可能……这个女人的命该有多硬?
……
在梁泊恢复了心跳之后,直升机直接她送到了军区总医院天台。
而医院早就集合了全医院最顶级的专家在等待着。
经过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半个小时后,医院召开了紧急会议,院长亲自主持,听取了各科室专家的意见。
最后得出的结果让院长本就悬在半空中的心更不安了。
与手术室只有一墙之隔的观察室内,安少负手而立,背对着众人,面无表情的盯着透明玻璃内躺要手术台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被各类仪器包围住的梁泊。
章尧、军总部李部长和中南海办公室周主任都神情肃穆的坐着,安静的等候着医院的结果。
安肆和院长带着一众专家进来汇报工作。
众人神情一振,都站了起来,李部长焦急的开口问道:“情况如何?”
安少缓缓的转过身直接看向安肆,院长不敢接触安少的目光,那样的威慑压力让他呼吸不稳。
他也把期盼的目光看向安肆,期盼由他开口说明情况。
李部长和周主任对院长下意识的逃避动作,都心里一惊,知道情况可能不妙。
安肆神色很凝重:“夫人恢复了心跳,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开颅取出子弹,经过各种检查,属下和院长以及各专家教授慎重研究,手术成功率只有三成。”
此话一出,观察室内静默了,空气都仿佛凝固,谁也不敢出声。
章尧不安的看向从事发后到现在始终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安少。
安肆沉默了片刻后:“开颅手术对于军区医院来说其实不算难题,真正的难题是如何保证夫人无碍的同时又成功取出卡在脑颅关键部位的子弹,勉强一试,夫人恐怕……下不了手术台。”
安少暗哑出声:“还能拖多久?”
安肆暗呼一口气释放一些胸口处的压力,艰难的说道:“以夫人的情况,四个小时内必须要做手术。”
安少冷静出声:“你有几成把握?”四个小时时间太短,根本就来不及从国外调医生过来。
安肆面色沉肃:“属下也只有四成把握。”
他攻中医,又是对偏门左方的毒方有研究,虽然外科手术他也堪称精湛,可是夫人情况太危险太特殊,要求的不是外科操刀手,而是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取子弹操作手。
安肆眼睛一亮:“或许有一个人亲自操刀,胜算绝对会占握六成。”但愿那人现在中国境内。
安少眯眼,他也想到了:“你说许多情?”
许多情,罗刹女前右护法,即有鬼刀之称,她的一双手堪称鬼手,专攻人体取子弹,亦是世界排行前五的黑客,而且传闻鬼刀在烹饪界也极具有盛名。
安肆郑重的点头:“鬼刀之手,娴熟老练,如果由我和她合作,成功率绝对有六成,只是……”
罗刹女因为楚阳,这些年来对安家可谓是恨之入骨,想要请动鬼刀出手,恐怕不是简单的事,而夫人的情况又危急,刻不容缓。
安少走到桌前坐下,冷声道:“告诉海鲨,事成之后,我会把楚阳交给她,到时要杀要刮,安某绝不干涉!”
安肆愣了几秒,很快回神:“是”
少爷……竟然为了夫人,不惜交给楚阳,要知道这一事情传出去,对安家和少爷在道上的声誉可是不小的影响。
……
两个半小时后,北京机场,一架私人飞机停在了特殊停机坪,从飞机上走出来一名外表极为怪异的女子。
约莫三十来岁,身形娇小妩媚,戴着黑色的墨镜,齐肩卷发用一个卡通发夹夹在脑后,松惺、随意又带有一些幼稚。
她身上穿着宽松印有卡通图案的白色大t恤,黑色七分宽口裤,脚上拖出一双黑色的人字拖,手里拎着黑色的箱子,匆匆走来。
早就候地那里坐立难安的安壹看见她,向来沉稳的面容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如释重负,谢天谢地,鬼刀隐在了南方某个城市而不是在国外,否则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他连忙上前,客气的道:“许小姐,我是安壹。”
来人正是许多情,人称鬼刀,前罗刹盟右护法,昔日乔郁书得力猛将之一。
许多情并没有拿下脸上的墨镜,只是抬手推了推,一言不发的随安壹上了他身后盘在半空中的直升机。
军区医院,特殊手术室病房一墙之隔的观察室。
大少脸庞绷的死死的,眼睛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担忧。
二少趴在透明玻璃上,死死的盯着躺在手术台上毫无生命征迹如同一具人形布偶一样的梁泊,两个头拳捏的青筋四起,舌尖也被自己咬的血肉模糊,满腔的血腥。
墙上的时钟一秒一秒的行走,每一下都敲打在观察室里所有人的心上,疼痛难当。
安少坐在会议桌上,很淡然,很淡然,淡然的让章尧惊心,他情愿安表弟悖然大怒,也不要这样宛如暴风雨来时的可怕平静。
一直陪同在这里的李部长和周主任心思飞速的转动着,现在军区医院这幢楼都已经被重兵包围,就算……就算万一,人真死在这里,上面也都说了,务必要保障所有医护人员的安全。
而站立在一旁的院长及众多专家们则胆战心惊,眼前这样慑人无形的低压骇人气氛让他们脑子里面想起了经常在电视电影中看到的那一幕:古时太医们治不好主子的病就得陪葬。
虽然荒谬,可是他们此时真切的无形的压迫力。
眼前这个坐着的男人,俊美如魔,淡然坐着,可是那一双冷黑无边的眸子,却无人敢迎视,从他眼里射出来的是让人只有在濒临死亡时才会有的恐惧。
气氛正僵凝之际,敲门声响起的同时门也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人正是安壹,他身后跟随着的是一名打扮的奇奇怪怪还戴着墨镜的女子。
众人愕然,心里不禁有些怀疑,眼前这个女人有把握做这个取弹手术?
要知道,这个手术可不是只是尽力而为就行,而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安少站起身,亲自上前,冷声道:“安玦琝。”
女子这时候才缓缓的摘下了鼻梁上的墨镜,露出一双让人看了心里莫名发毛的冷漠眸瞳,冷漠中又带着一丝阴冷,让人无端的脚底发凉。
女子的嗓音很清亮,可听在人的耳朵里,依然让人背脊发凉,虽然这女子长相娇小妩媚,可却没有人愿意多看她两眼。
“许多情。”
“许小姐,情况你已经知道了,不知道你打算从哪一方面着手?”安肆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鬼刀,此时亲眼看到她,他才有些明白为什么一个娇小妩媚的女子竟然让人用‘鬼’这个词来形容。
坦白说,这个鬼刀,真的很阴森,不是刻意出来的阴森,而是从灵魂深处流露出来的阴森气势。
许多情扬了扬眼,明明是很妩媚俏丽的动作,可她做来,却愣是让人毛骨悚然。
她一边打开自己带来的箱子,淡然道:“生死由命。”
很多事是注定的,是人无法改变的。
安肆吞了吞口水,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脸色,硬着头皮道:“但……”
许多情冷冷环视一圈,与安少对视几秒,似笑非笑:“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安少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没想到安家这个男人竟然也会有一天坠入情网,失心于一个女人。
说起来,他们的这份情缘还是当初她们促成的。
一切,皆是注定!
大少、二少都不自觉的握紧拳头看着眼前表现出一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漫不经心的女人。
安少淡淡一笑:“如果我是你,我会拼了命也会让里面的女人活着。”
“你在威胁我?”
许多情声音依然冷漠,威胁她也没事,她是感觉到了这趟没有危险,才会来的,否则,再大的交易她也不会现身。
“我更认同这是一桩交易,当你点头同意的那一刻开始,这桩交易就已经形成,事成之后,我会遵守约定,但……”
许多晴扬眼:“如果人死了,安少打算要我陪葬?”真是难得,原来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也会动情,也还有心。
安少淡淡的注视着她,淡淡的嗜血气息溢于言表。
许多情讥笑,看向安肆身后的女医生:“带我去换衣服。”他该感激老天,没有真收走他女人的命,否则,他杀了她,也照样改变不了什么?
女医生连忙侧身:“请随我来。”
换好行头出来,准备进手术的的医护人员各就各位,只等她一声令下。
许多情挥了挥手:“你们都暂时留在这里,等候命令。”
在众人的目光下,在安肆的陪同下,她进了手术室,检查了一遍梁泊的情况后,约莫五分钟后,她看向观察室的安少,用手指了指安少以及大少、二少,示意他们进来。
……
父子三人,虽然不解她的意思,但还是如她所愿的换了衣服,进入了手术室。
许多晴摘下口罩,面无表情的说道:“她还有意识,可是却是个活死人,一只半脚都踏进了棺材里。”如果她晚来一个小时候,都救不了她。
“你胡说。”二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指着起伏的心电图,盯着许多晴的眼光几欲吃人。
大少神色肃穆,也忍不住的问出声:“什么意思?”
许多情玩味的看向眼前这一对半小不大的孩子,目光在他们身后略多停了几秒,眼神微闪。“意思就是,如果没有求生欲望,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安少脸色冷凝下来,死死的盯着梁泊,心里一瞬间刺痛无比……她竟然想死?,他,绝不会允许。
见安少脸色阴沉下来,许多晴嘴角微微一扯,真是难得见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如此愀然色变的表情,恐怕此生难求。
看了看墙上的时间表:“时间不多了,我给你们十五分时钟,让她生出求生欲望,否则,谁也救不了她。”
她身体里,只剩下一魂一魄在勉强支撑着,还是抢救得当,这也表示这人命不该绝。
否则,阎王让你三更死,多一刻也不行。
安少痛到极致,怒到极致,反而笑了,看向她:“你说她现在还有意识?”一个都陷入昏迷不醒的人会有意识?她又怎么会知道她没有求生欲望?
二少突然神色一凝,他缓慢不敢置信的低头,虽然他看不见,可是他刚才那一刹那间,他却感觉到了,心里有一股异样的感情,仿佛……有人在抱着他。
联想到自己长达数年的魂魄飘荡的日子,再想着这个女人的话,他眯起眼,锐利的看向许多晴,似是要看穿她。
感觉到了二少锐利的目光,许多晴微怔,眼底浮上一丝惊讶,而后慢慢的下移,停在了二少身前,却不是望着他。
不需要多说,二少已经明白了,这个女人不是普通人,有所谓的阴明眼,能见人所不能见的东西,或者说,魂魄……
二少想也没想,瞬间一个回身,把大少踢飞了出去,撞在了手术台上。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大少完全没有防备地被二少踢趴在了梁泊身上,胸口隐隐作痛,他震惊的抬头看着二少。
安肆震惊,许多晴诧异但随即若有所思。
安少眯眼,冷冷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神色阴沉隐晦。
二少顾不得许多,掏出从不离身的迷你型手枪抵在了二少的头上,环视手术室一圈,然后盯着手术台上的梁泊,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冷寒如冰,杀气凌然。
“你不是说我们是你活在这个世上的勇气吗?你不是说割舍不下我们,想看着我们长大成仁,看着我们娶妻生子?”
“现在,我告诉你,如果你敢死,我会亲手把你割舍不下的我们送去陪你,我先送安子阳下去陪你,你以为,在我杀了安子阳后,安玦琝还会留下我的命,就算他不杀我,我也会自杀,到时……”
二少露出一抹疯狂的笑,眼神阴鸷地盯着梁泊:“我和哥哥都陪着你,这才是你要的,不是吗?”
安肆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二少爷这是疯了不成?他请示性地看向安少。
可安少的眼睛却一直紧紧地锁住许多晴。
安肆急了,想要上前阻止二少爷,可又不敢,因为少爷并没有示意。
大少冷冷的瞪着二少,却并没有反抗。
安少冷冷地看着许多晴,只见她盯着手术台旁边一点钟方位,而那个方位正是安子昭拿枪指着安子阳的方向。
可是她的目光却不是落在两人身上,而是两人身旁,那里……只有空气。
梁泊又急又惧的看着小昭拿枪指着小阳,她想上前去拉他们,可是她的手却穿过了他们,她想出声,可是她的声音他们又听不见。
她慌乱的看向那个有着一双冷漠双眸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个女人看得见她,她跑过去,身体穿过了安少,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哀求道:你看见得我是不是?那你也听得见我说话是不是?
许多晴抬眼看着她,微微一笑。
梁泊大喜,这人果然可以看得她,可不等她脸上的一抹笑扯开,一声沉重的噗声让她惊骇的魂飞魄散地回头。
二少开枪了,子弹打穿了大少的左肩。
安肆震惊的盯着,安少则面色阴郁,可并没有出声。
子弹穿进肉体,发出沉重的噗哧声,也给四肢百骸带来扑天盖地的疼痛,可大少哼都没有哼一声,他只是震惊地盯着二少,死死的咬紧了唇,惨白的唇被他咬出血色。
二少紧紧的盯着梁泊身边的各种仪器,心电图上原本规则的图纹线有了些许的波动。
他倏地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大少,大少在接触到大少的眼睛后,心里惊骇,本想反抗还手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心里的莫名念头而没有动。
二少咬了咬牙,狠下心一拳打击在了大少的伤口上,大少痛的发出了一声闷哼,白衬衫也染成了沭目的血色,白皙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
不……梁泊扑上前,想要挡在大少、二少之间,可是她透明的身体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二少还在打着大少,大少一声又一声的闷哼声传进梁泊的耳朵里,让她的心椎痛的无力负荷。
她疯了似的扑上一直冷眼旁观的安少,疯了似的捶打着他,撕心裂肺似的痛喊着:你还是不是人,你……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逼我,我连死了都让我不安……
安少看着许多晴,许多晴微微一笑,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了他胸口处,突然低声如呢喃道:“你还没死,只要你自己不放弃,我就有把握帮你,否则,再过一个小时,你就再也回不到你自己的身体。”
许多晴的声音极小极细,可手术室里的几人都是耳聪目明之人,都听到了。
安肆呆住了,脑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二少则泪流满面,是惊惧,是感激,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感觉这个女人的出现,可以救她。
大少则痛的弯下了腰,不敢置信的盯着二少,这个弟弟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对他用苦肉计?而且……他是怎么知道母亲的情况?
安少黑眸一沉,一股滔天的怒从他心里油然而出,化为一股戾气,他顺着许多晴的目光看过去,落在自己面前,黑的无边无际的眸子散着令鬼魂也惊惧的煞气盯着某一处,缓缓启唇:“梁泊,你敢死,我安玦琝就敢把安子阳、安子昭送去地狱陪你。”
梁泊疯狂捶打他的动作蓦然停止,惊惧的看着他,缓缓的摇头:不……不……
连接在梁泊身上的仪器都有不小的反应,尤其心电图变化的更大。
安少面色更阴,更戾,更嗜血。
他走过去,一抬脚,对着二少就是一踹,二少飞了出去至少一米,吐出一口鲜血,而大少则虚弱的趴在梁泊身边,身上的血染红了手术台。
安少这时候的残暴令人沭目心惊,他走过去,如拎一只鸡一样的拎着二少来到了手术台上,扔在了大少身边。
喀嚓一声,乌黑黑慑人的枪口抵在了大少、二少的脑袋上,淡淡的说道:“你信不信我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能穿透安子阳、安子昭的脑袋,而我出手,他们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生还机会。”
梁泊惊的不停的后退,她疯了似的爬上手术台,自己躺在自己身上,疯狂的朝许多晴大喊:帮帮我,帮帮我,我要活着。
心电图发出刺耳的尖鸣声,安少嘴角一勾,冷冷的注视着被他用枪指着脑袋的大少、二少,冷血无情的说道:“如果你们的母亲下不了这个手术台,你们就去陪她吧。”
许多晴看着那个痛的手术台上痉挛的柔弱女人,暗自心惊,她丝毫不怀疑这个男人说的话,显然正在手术台上痛哭的女人也丝毫不怀疑。
所以,虽然残酷了一些,狠厉一些,强霸了一些,却效果非常好。
因为手术台上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梁泊,眼角处竟然滴下了两滴血泪。
人的生命,其实是真的很强悍的,有时候意志力才是人活着的根本原因。
多年前,她痛彻心扉,不是因为她的死,而是因为她自己没有了求生的欲望,她自己寻死。
许多晴神色一肃,是时候了,这个女人此时的求生欲极强极烈,只有这样,她才能扛过那道难关,因为她不敢死。
她命令的道:“马上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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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必须陪我活着
梁泊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三天凌晨三点,茫然的睁开眼睛,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一阵巨痛从脑髓中传达她的心脏,再传遍四肢百骸……
这种抽髓剐心的痛楚让她怀疑自己会不会活活痛死?
她想张开嘴,想出声,想喊痛,可是喉咙口像是卡住了一样,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病房内,身穿无菌服,坐在监控仪前的安肆几乎是在梁泊有了意识的那一秒整个人就醒觉过来。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行十数人都穿着无菌服奔了进来,原本昏暗的光线突然亮如白昼。
梁泊很不适应这刺亮的光线,本能的闭上眼睛,众多专业教授级的医生亲自紧张的替她做常规检查,整个病房内,忙作一团。
安肆目不转睛的盯紧监控台,查看梁泊身上所有的仪器运作,目光在她的脑波线上停顿,眉头悄然紧蹙。
而此时,重症病房的观察室里,大少、二少站在玻璃外,看着病房内的动作。
大少肩上缠着绷带,看着病房里的忙乱,一直紧悬在心口绷的疼痛难忍的心直到此刻才终于落回到了胸膛里,担忧慌惧随即又被心疼和酸涩代替。
她只是一个柔弱平凡的女人,却因为他们而不得不坚强,她对他们的爱,已经超越了生死,她一次又一次的让他震撼着。
二少整个人都趴在玻璃上,两眼含泪的凝视着病床上的梁泊,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刻,他的泪却无法控制,这几天,他日夜不敢合眼,多怕她醒不过来。
这几十个小时,对他来说,用煎熬两个字根本就不足以形容,惊、惧、慌、痛折磨凌迟着他。
梁泊只感觉自己快要被脑髓里传来的巨痛淹没,就连五脏六腑都都在不停的翻绞切割,让她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再度坠入黑暗里,至少,黑暗里她不再疼痛。
梁泊醒来的消息,让驻守在这儿的士兵、武警、医护人员都松了一口气,各路人马也在第一时间把消息汇报给了上面。
此时是半夜时分,李部长和周主任早已经睡了,听到汇报声后,都吐出了一口压在胸口的浊气,终于敢放心的睡个轻松觉了,等一下一早还得去医院。
书房内,安少沉默的挥了挥手,安壹轻轻的退了出去。
诺大的书房内,安少独自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天快要蒙蒙亮,他才起身走进了主卧室。
卧房内,很冷寂,冷寂的让人无所适从,属于她的杂七杂八的杂物都还在,每个角落里都可以看到她的痕迹,却唯独没有她,没有她的气息,没有她的温暖。
这里没有了她,竟然这样的死寂和冰冷?
安少走进洗浴间冲了个澡,把自己收拾的整齐妥当后,才回到大床上。
这三天来,他还是第一次走进这间让他不敢跨进来的房间,上这张让他让他看了刺眼椎心的床。
他没有失去她,这个认知让他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辈子他都无法再放开她了。
她,只能在他的身边,只能在他的视线之内。
他彻底的知道,如果没有了她,他已经没有了能力让自己做回到从前的自己,因为她已经进了他的心,在他的心里长成了一颗毒瘤,摘不得,除不得。
就算硬把她挖掉,也会留下永不会愈合的血口,让他痛,让他疼,甚至……危险他自己的生命。
在安肆为她进行电击抢救的那十三分四十七秒里,他宛如度过了一生一样的漫长。
那十三分四十七秒里,恐惧,惊慌,希翼,期盼……他以为自己一生都不可能领略到的感觉如汹涌决堤的洪水向他狂奔而来,几乎将他淹没。
在那十三分四十七秒里,他心里的宏图大业和雄心霸志在因为害怕失去她的恐慌里,溃不成军。
如果她死了……不,他甚至不允许自己去想这个问题。
如果没有那可怕的十三分四十七秒,他也许还会‘垂死挣扎’一番,想要试图把她摘除在自己的心里,想要冷却自己对她的感情。
他不想让她影响他,也不能让她影响他,他相信,只要把她禁锢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然后他依然可以做他自己,不会因为她而再有什么莫名其妙想要甘于平凡的想法和渴望。
可是现在,他却想着,只要有她,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他都愿意接受,只要她陪着他。
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眸瞳终于可以缓慢的闭上让自己休息平复心里那潮涌般的心情。
……
梁泊第二次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十六分。
这一次,她的身体似乎接受了这一波波如抽髓般的疼痛,整个人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她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恶梦,可是脑部的巨痛和回荡在记忆里那可怕的一幕让她再也无法平静,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因为气,因为怒,因为痛。
医院观察室内,安少坐在会议桌旁,食指有节奏的轻敲着,不疾不徐,神色波澜不惊,可是莫名的就是气势慑人。
院长带领一众战战兢兢的专家们站成一排,他们好歹也是名震一方的名手,可是面对这个男人时,背上却始终冒着一股虚汗。
“确定?”
安肆硬着头皮出声:“情况或许还没有达到最严重的地步,刚才夫人清醒时,我已经和众位教授替她做了全身检查。”
“腰部以下的神经脉络确定有些失常,不过,到也没有完成失去知觉,只要坚持做物理理疗还是有很大的康复希望。”
院长见安少的脸色沉了下来,连忙抛出了一个希望,如果可以,他比任何人都想赶紧把重症特殊病房内的那人医好,让她赶紧离开。
这几天,医院上上下下都处在高度紧张里,他这个院长都三天三夜都守在这里等消息,饿了吃盒饭,累了趴办公桌上睡,再这样下去,他一身老骨头可扛不住了。
脑科专家努力让自己忽视坐着的男人身上慑人的压迫力,说出身为权威专家的忧虑:“现在最棘手的地方就是夫人的大脑将会产生不可预知的后遗症,初步诊断,夫人除了下肢瘫痪……呃,也有可能是暂时失常之外,并没有常见的失忆、失明、失聪等症状,可是,夫人却暂时无法出声,这种情况有两种,一种是暂时性创伤,一种是永久性损坏,前者需要时间自可痊愈,后者较为麻烦,或许……具体情况这要等夫人情况好点后,才能确诊。”
说完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安少,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动怒,脑科专家才继续说下去,说的很详细很全面:“当然,我和众多教授商讨过,按正常来说,夫人后续还会陆陆续续的有后跟遗症出现,只是现在暂时还没有体现出来。”
安少蹙眉,看向安肆。
安肆眉结紧锁,沉吟了片刻才郑重道:“大脑是人体最复杂最神秘的存在,开颅手术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创伤性副作用,更何况夫人大脑被子弹打穿,伤及了一定的脑神经组织,有后遗症,是必不可免的。”
按夫人那情况,能捡回一条命,实属万幸,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
穿着无菌服的二少上前握着梁泊的手,焦急的喊道:“妈……是不是很痛,你别急,别急,你还不能说话……”
感觉喉咙里卡带一样卡住,发不出声音出来,脑门又一阵一阵的巨痛,梁泊闭上眼,眼泪滚滚下落,她挣脱二少的手,朝着二少的脸挥了过去。
他怎么能……用枪对着小阳,那是他哥哥!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不能自凶残杀的。
尽管梁泊因为怒,而用尽了全身的力道一挥,可她却毕竟刚从鬼门关回来,全身都虚弱的抬手都没有力气,更何况打人?
她打在二少脸上的那一巴掌,还不如说是轻抚。
可二少知道,她在怒。
知道她在怒什么,也在气什么,眼眶红了,他不后悔,只要能留住她,再疯狂再无情的事,他也做得出来。
唇紧紧的抿着不吭声,却倔强的上前强握着她的手,却被梁泊挣脱。
二少不放,硬要握着,梁泊不肯,使力挣脱,母子俩人仿佛在进行一个拉扯赛,一个红了眼睛,一个泪眼盈眶。
情到深处,无声胜有声。
“出去。”穿着无菌服的安少走了进来,威严命令出声。
二少抬头看着他,嘴无声动了动,却一言不发的放下了梁泊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病房内,因为他的命令,所有留守监护的医护人员都退了出去,诺大的重症病房内,只剩下躺在床上的梁泊和站立在那儿的安少。
梁泊闭上眼,眼泪止不住的下,打湿了缠绕在她头上的纱布绑带。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样对她?连死的权利,他都不给她……他怎么可以这样残忍的对她?如果她没醒过来,他是不是会真的杀了小阳小昭?
她不敢,不敢心存一丝一毫的侥幸,所以她不敢死,她拼命的活过来,她要保护小阳小昭。
可是他知不知道,她有多辛苦才挺了过来?她又承受了多少痛苦才能再睁开眼睛?
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她是惊愕的,是意外的,心里却没有恐惧。
甚至,在坠入黑暗时,她反而松了一口气,以为,这就是上天为她和他安排好的结局,虽惨淡,却解脱了彼此。
她不需要担心小阳和小昭因为她的死而与他父子相残,因为她不是死在他的手里。
她也不需要再担心自己总有一天守不住自己的心,心软,感动,习惯,而被他征服。
当她恍恍然的飘离了自己的身体时,她想,这样也好,死了,什么爱恨情仇,都通通烟消云散了……
安少一步一步走近,走到柜子前,拿出一条柔软的干纱巾,在她病床前坐了下来,轻柔的替她拭去眼角不停流下来的泪,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别哭了,哭湿了纱布,重新换纱布,扯动伤口会痛。”
梁泊的眼泪掉的更凶猛,他怎么可以对她那样残忍之后,还能这样温柔?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安少轻轻一叹,替她擦拭的动作却没有停,她的泪,他拭去。
直到许久许久,她汹涌的泪终于缓和下来,似乎是体内的水份流的差不多了,他才轻轻的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梁泊那光秃秃缠满了纱布的头,声音暗哑、黑眸沉晦,语气却很柔很柔:“是不是很痛?”
梁泊怔怔地看着他,此时的他与她记忆的那残暴冷血的要杀自己儿子威胁她不准死的男人完全不相符。
是她记错了?还是说,记忆里的那一幕其实都是她的幻觉?
安少走到角落里的洗漱台上,把手里柔软的医用纱巾浸上温水,拧干,重新回到病床边坐下执起她苍白的没有血色的手,温柔地替她擦拭着手指,一根一根,很认真。
梁泊恍惚地看着他,此时此刻,他对待她,有如世上最珍贵的珍宝。
如果他没有出声,这样的一幕会让梁泊继续怔愣迷惑下去,可是他出声了,声音淡然,语气却不复刚才的温柔,而是阴森骇人。
“如果你敢死,我就把你在乎着的人都送去陪你,这句话,你给我牢牢的记住,这一辈子都有效。”
梁泊惊恐的睁大眼看着他,接触到他的目光,心里打了个冷颤,他说真的……不是威胁,不是恐吓,是实实在在的告知。
这个男人,依然是她记的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
“我说生,你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现在我后悔了,你只能活着,连死,你都没有权利。”
梁泊瞪大眼看着他,看着不可思议的温柔和不可思议的冷酷同时在他眼底浮现震慑住了她。
“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我一定会亲手了结你,让你陪我一起下地狱,而我没死之前,你必须陪我活着。”
梁泊恍惚的看着他,不知为何,她突然想流泪,在刚才那样汹涌流干了水份后,她的心,竟然酸涩的想哭。
为自己,也为……他!
这一辈子,她都要和他纠缠到底了,这究竟是她的苦还是她的福?
老天让她遇上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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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章 家
庄园,洗手间内,安壹眼神锐利的环视四周,他和孙茂亲自带着人一寸一寸以令人发指的严格手段彻底检查。
在事发后,整个庄园都高度封锁了起来,别说一个人,就是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今天距离婚礼事发后是第四天。
在夫人度过了生命危险期后,也是该要清算了,不管是谁,不管躲在哪里,就是把这世界翻一个转,也要揪出那个人,千刀万剐。
那十三分四十七秒,那让他和安肆都曾经一度绝望的十三分四十七秒和这数天来的煎熬和等待,千刀万剐实在是不足以泄恨。
他会让那人知道,什么才是世上最最求生、求死皆不能的痛苦。
走近梁泊中枪的厕所内,安壹犀利的目光打量着,伸出手轻轻的在后墙轻敲,异样的响声让他停顿了片刻,侧耳细听之下,又重新轻敲着。
孙茂走过来,眼神冷成冰:“连接着这面墙的是走廊,离宴会厅最近。”显然,这不是一起临时暗杀举动,而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暗杀。
目标人物不是别人,就是梁泊,然后凶手迅速的隐没入宴会厅内。
也就是说,凶手就是参加婚宴的众多宾客中的其中一人?
安壹和孙茂相视一眼,两人都感觉到了事态极为严重。
……
医院,重症病房隔壁的会议室内,椭圆形的会议桌上,安少面无表情的听取了安壹和孙茂两人的调查结果。
孙茂、焦以龙很沉寂,这件事可大可小,当天参加宴会的人员无一不是重量级的,现在还不拿捏不住是私还是公。
安壹也同样有着想法,很大程度上还不能排除这有可能是安家内部矛盾,否则,当日宾贵那么多?却为何偏偏暗杀夫人?
而且,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想要完成这项暗杀,没有只手遮天的权势是不可能的。
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戒备森严的庄园内不惊动任何人在洗手间开了一扇肉眼几乎分辩不出来的暗门,这扇门是什么时候开凿的?
安少缓缓出声,语气很平静:“这件事,就不劳烦二位了,这件事既然是直奔安某而来,安某自会处理。”
孙茂暗松了一口气,焦以龙心里沉重的包袱也一下子摘除了,要知道这几天,他接电话接的手软的同时也胆战心惊,上面各部门无一不是给他施加压力,让他尽快查明真相,以息安少之怒。
他还正愁这件事不知道要如何着手之时,安少这句话无疑是解救了他。
不过,处理这两个字,如是他如实汇报上去,恐怕同样也会引起不少人的惊慌。
“安壹,送孙少和焦局长。”
送走孙茂和焦以龙,安壹重新回到会议室,神色肃穆的看着安少。
安少眸子深黑的不见底,危险,严峻,骇人。
“让安子昭进来。”
二少走进会议室,冷眉冷眼的看着他,原本好不容易对这个男人浮出的崇敬心被埋怨代替,他没有好好的保护她,让她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事。
安少淡淡的看着二少眼底的坦怨和不谅解,面沉如水:“绝不会再发生。”
二少惊讶的抬眸看着他,这个不可一世唯我独尊冷血无情的男人在……向他承诺?
“不管涉及谁,你和安壹都给我查个底朝天,是谁在主导?是谁在执行?又都有谁在介入?”
二少神色一冷,几乎是从牙齿缝里硬挤出来:“我一定会的。”他要把那个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军区大院,章家。
房间内,章思坐立难安,她拿起手机想打电话可是慌乱的放下,这个时候,她更不能打电话给姑姑。
她真的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的命真的这样硬,一枪爆了她的,她都没死。
怎么办?怎么办?
以安表哥雷厉风行的手段,他誓必要查个底朝天,到时很快就会查到姑姑头上,自己也誓必会被揪出来。
想起安表哥的怒火和手段,章思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不管如何,她现在还不能慌。
可是无论怎么安慰自己,心,还是很慌乱。
章思在房间内走来走来,双手捏在一起,手指发白而隐颤。
紧闭的房间被敲响,章二夫人慈和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小思,你睡了吗?”
章母的声音如一道闪电劈中了章思慌乱而惊惧的大脑里,瞬间她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
不管如何,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快速的拿起一本书放在了床上,再把床铺弄乱,最后弄散了自己的头发,深吸了一口气才镇定的走过去开门。
门开的瞬间,她的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章母手上端着一碗鸡汤:“冬姐煮了些助眠的参汤,喝了能睡个安稳觉。”这些天她见她气色都不是很好,也难怪,这几天家里每一个人都心事重重,到底弥漫着凝结的冷空气。
谢天谢地,人终于脱离了危险,家里的气氛也终于得以轻松了一些。
把参汤端到桌子上,看着床铺上的凌乱,再看着床头放置的书,章母不赞同的看着她:“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别躺床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面对章母的怪嗔,章思幽幽一叹:“妈,我想回德国。”
章母蹙眉想了想后,才轻叹:“这样也好,最近家里发生这种事,乱的很,再加上……”小心的觑了女儿脸色,那难以掩饰的黯然,哎,孽缘啊,可是男女感情上的事,又怎么会分先来后到呢?
小思爱着杨家那小子十五年了,都没有结果,也是他们之间有缘无份。
章思苦涩一笑:“妈,我都知道的,我现在只想着离开这里,好好的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这样也好,妈陪你去德国住一段时间,咱不掺合他们这些影响心情的气氛。”
章思柔顺的点点头,轻轻的依偎进章母的肩头:“妈,谢谢!”
章母心头有些酸楚:“傻瓜,你要相信,这世上专属于你的缘分一定会在不远的前面等着你。”
章思闭上眼,可是她想要的只有杨晓塑,她痴盼了十五年,痴等了十五年,把女人一生最美好的时光都用来等候他。
可是结果呢?结果是什么?十年前,他冠冕堂皇放弃她的理由,不是因为他不爱她,而是因为她是他敌对家族的女儿,所以他不能爱她。
而十年后的今天,他当初的理由怎么不用了?如今的局势比当年更复杂,更令他难以接受,可是他却不再用当年的借口,反而……为情所困,上天,对她太不公平,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不,她不甘心,是他负了她,骗了她。
既然,她得不到了他的心,那,就得到他的人,就是死,她也不会成全他。
想在毁了她一生之后还能全身而退?他做梦!
章思倏地睁开眼,眼中迸射出不顾一切的疯狂恨意。
章母看的心惊肉跳,可是眨眼间,章思眼底的疯狂又全然退去。
“小……小思?”刚才是她产生幻觉了吗?
章思抬眸,柔顺的看着她:“怎么啦,妈?”
章母强扯出一抹笑:“没……没事,是妈眼花了。”可是,刚才那一瞬间看到的,真是她眼花吗?
……
房间内,章母自从从章思房间出来后,眼皮就一直猛跳,心里越想越慌,越想越乱,一起会坐起来,一会儿又躺下,吵得旁边的章二叔忍不住皱眉:“你究竟怎么啦?”
章母双手紧紧的抓着薄被,张开嘴,欲脱口而出的话在看到自己丈夫的脸时,猛然止住。
和这个男人夫妻三十年,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性子?
老实、平庸也就算了,可又该死的老固执,老封建,这些年来,他一直埋怨章思不是男孩子,对章尧的疼爱甚于章思。
在他的心里,章尧是他老章家的辉煌,是章家的骄傲,他这个二叔与有荣焉。
如果让他知道章思还没有放弃杨晓塑,他会直接把章思押到章尧面前,任章尧处理。
“没事,这几天家里气氛惨人,现在情况终于好起来了,我也松了一口气,我想送间思回德国。”
章二叔眉头皱的更紧,很是不悦:“现在家里都乱成套了,你们在这个时候还要去德国?”
听章二叔这样一说,章二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她突然指着他道:“家里家里,你的心里就只有这老章家,你什么时候惦记过女儿,什么时候关心过她?你不是不知道章思对杨家那王八蛋的爱有多深,可是当年你为了章家,硬是坚持把章思送去德国,我忍了。”
“现在杨家那王八蛋弃章思不要要章眉,同样是章家女,为何就我的章思不行,为何章尧那个私生女就行?”
章二叔气的全身发抖,指着她:“住嘴……”
章二夫人也豁出去了:“我住嘴,因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的很,如果章思也有章尧那样全心全心为她着想的爹,我的章思也不会半生活在痛苦里。”
啪!
章二夫人的脸被狠狠的掴偏。
打下这一巴掌,章二叔就后悔了,此时见到被打偏脸,印出一个五指印的妻子,他的手不经隐隐颤抖。
章二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打我?”
章二叔下意识的别开眼,不敢看她的脸。
章二夫人本身也是个性子极强的人,只不过没有生下男孩,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底气不足,而且自己娘家又是仰章家鼻息生存,这些年来,压抑、隐忍、顾全大局成了习惯。
现在,章二叔这一巴掌彻底点燃她隐忍了三十多年的不甘,她彻底的暴发了,扑上去和章二叔扭打在了一起,直打的天昏地暗,整个章家都惊动了。
可是,章家人的惊,远不只这些,章思的一句话,就连章老爷子都呆住了。
------题外话------
今天一直找不到感觉,效率出不来。
此文离结文时间也不会太远,约莫六十来万字。
谢谢大家的安慰,我的舅舅还没有清醒,我祈祷他能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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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为爱疯狂
章家大厅里,灯火通明,看清楚两人的模样,章老爷子气的胡子都僵硬了,怒吼出声:
“看看你们,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章二叔跪在老爷子面前,身上的睡衣凌乱,脸上、颈脖子都有着抓挠的血痕
而章二夫人一边脸红肿,披头散发地在一旁低啜着,陪着安慰她的是章大夫人和三夫人。大伯和三叔站立一旁,面对老爷子的怒火,大气都不敢出。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章思一步一步走下楼来,并没有走到章二夫人身边,而是以一种极冷极冷的目光环视着了一圈。
并未见章尧夫妇和章眉,她淡淡一笑:“冬姐,去请我大哥、大嫂还有章眉都下来。”
所有人都惊愕的抬头,怔愣地看着平静的近乎于诡异的章思。
“章思,你做什么?”章二叔恼羞成怒的喝斥出声,他和她妈闹腾,章尧他们没有下楼来,是为了给他这个长辈留面子,现在倒好,她还要去请他们下楼,下楼做什么?看她爸和她妈打架?
章二夫人甚至忘了哭泣,惊愣地望着章思,章思……她想做什么?
章老爷子看着平静的反常的章思,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不多时,章尧扶着余初连下楼,章眉跟在他们身后。
章思静静的看了一眼章思,目光定在了章尧身上,静静一笑:“我一直以为堂哥很疼我,很宠我,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堂哥还是不够疼我。”
“章思……”章二叔和章二夫人同时出声喝止。
章老爷子则眯起了眼,冷眼看着章思。
章大伯、章大夫人则是不动声色的皱起了眉,章三叔夫妇则是不动声色的相视了一眼。
章尧眉心微蹙,却很快舒展,他平静地看着章思:“小思,今天家里人都在,你心里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吧。”
章思诡异地看向章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怀孕了,是杨晓塑的种。”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章二夫人倒抽一口冷气。
余初连震惊的看向章思,又看向章眉。
“你说什么?”章老爷子震惊的问道。
看众人还在震惊之中,章思笑了,笑的隐隐约约的有些痛快,一字一句,无比清晰:“我说我怀孕了,是杨晓塑的种。”
“不可能,你说慌。”章眉出声。
章思脸上的笑容一收,一步一步逼近,整个人都有一种近乎于入了魔的平静,轻轻的问:“世上男人何其多,为什么你要和我抢男人?”
看着这样透出诡异平静的章思,章眉紧锁起了眉头:“我没有和你抢男人,他从不属于你。”
章思疯狂的大笑,然后突然停止:“他不属于我?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理所当然的可以拥有?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生命里第一个男人,而我是你姑姑,光是凭这层关系,你如果有道德伦常有羞耻心的话,就不会再和那个男人纠缠不清。”
余初连脸色一白,担忧的看向自己的女儿。
章家所有的人都脸色大变,看看章思,又看看章眉。
章尧张了张嘴,饶是他冷静机智,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情况,也还是束手无策,一个是他的妹妹,一个是他女儿,本是最亲的两人却为了一个男人撕破脸。
这究竟该要怪谁?
章眉眼底黯了又黯,脸色的血色隐去。
章思见章眉神色,心里生出报复的快感,她轻柔地抚着腹部:“你不相信这里面有一个生命?也不相信这是杨晓塑的种?”
章眉声音沙哑:“我……不相信。”
章思笑了:“你认为我说这样的慌,有意思吗?”
“小思,你说的是真的?”章尧的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章思看向章眉:“他负了我,欺骗了我,玩弄了我,这样的男人,我恨,怨,却贱的爱着他,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贱的女人,却没想到你章眉比我章思更贱。”
章眉背脊挺的直直的,可脸上的苍白却比刚才更明显。
“够了。”章尧神色一变,威严的喝止。
“不够……”章思突然凄厉的尖声大吼。
她伸出手一个个指过去:“如果,你们有良心,怎么会明知道她所做所为,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因为她那狗屁都不值得的不属于?”
章思凄厉的尖叫:“是,杨晓塑是不属于我章思,我们没有结婚,可是,他是我的男人,我为他发生过什么,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被高明强暴,堕胎,不得不远走异乡,可是你们呢,我的家族,我的亲人,我的父兄,你们为我做过什么?你们只是把我送走,远离这是非之地,却从来没有想过不顾一切的为我主持公道,为我讨回公道,你们以为弄死了高明,就算是为我报了仇,可是杨晓塑,就算你们容忍不下他,那为什么不干脆弄死他,替我了结这段魔孽?”
“小思……”章二夫人看见这样的痛苦的女儿,两脚无力支撑,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痛哭。
在场每一个人脸色都阴沉难看。
“我孤身一人在德国,我的爱,我的恨,我的苦,我的痛,你们谁看见,谁真正的心疼?可是我身为章家女,我认了,我忍了,谁让我犯贱的爱上一个与我家族父兄是敌对家族的人,谁让他抛弃我的借口,是因为我是章家女?”
“我日日夜夜的在想着,等着,想着有一天,我的家族可以看见我的苦,为我退让一步,成全我对他的思恋,等着有一天,那个我爱的男人可以为了低个头,不再拿我是章家女的借口弃我负我。”
“多少年了,我等了多少年,你们不是不知道,可是我等来的是什么?”
章思冷笑,她指着章眉:“我等到的却是另一个章家女,而且还是我的侄女,杨晓塑为了她愿意退让一步,章家愿意为了她退让一步,那我呢?我的苦,我的痛,就活该?”
“你说你和杨晓塑是两情相悦,那我和他呢,当初当年,难道就不曾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放眼整个北京城内,只要打听一下,谁不知道我和杨晓塑的恩怨纠缠,你可以说你最初相识是不知道,那后来呢,难道你也不知道?你知道了,却仍然能如此心安理得的接受杨晓塑?章眉,你有没有心?”
章眉退后一步,背抵在楼梯扶手,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余初连担忧的上前扶着脸色苍白的章眉:“小眉……”
章思眼中含泪,痛苦的看向章尧:“大哥,你禁我的足,是为了不让我伤害章眉,可是为什么,你却容许章眉伤害我?就因为她是你的女儿,所以你们所有人就容许她拿刀绞我的心而坐视不理?”
章二夫人凄厉的大哭,挣扎着起身,走向了站立在儿那的章思:“别说了,小思,别说了,妈心里知道你的苦,知道你的痛,妈陪你离开,今生今世都不再回来了……”
“离开?不,我不再离开了,我离开的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认为我的离开是天经地义,是理所当然,凭什么我要离开?”章思笑的悲凉,笑的凄惨。
“现在我怀孕了,是杨家的种,爷爷,大伯,爸,三叔,大哥,你们这一次,打算如何,还要再带我去堕胎,然后把我送走吗?”
章老爷子眼底有泪花闪烁,他痛苦的闭上眼,喉咙上下滚动着,好半天才哽咽的出声:“章思,只要你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杨家的,这一次,我一定会为你做主,成全你的痴恋和魔怔。”
章大伯看了一眼章尧,再看了一眼章二叔,脸色沉重地轻叹一声:“章思,大伯今天可以向你作出承诺,不管你和杨晓塑的纠葛如何,结果如何,大伯以人格起誓,绝不会再允许章眉和杨家有任何的关联,否则,她就不是我们章家女。”
章眉脸色一白,整个人都虚弱的靠向了身后的扶手才能支撑住不让自己软倒在地上。
余初连哽咽的扶着她,想出声,却未语泪先下,感情的事,是世上最难解的题,永远没有标准的答案,她只能为小眉心疼,却无力改变这已成形式的局面,不只是她,章尧也不能。
章尧伸出手,隐隐的托住了章眉的腰,把她搂入了怀里,他对这个女儿有着亏欠、有着愧疚。
所以他尽他最大的努力去补偿、去付出,对于她和杨晓塑之间的纠缠,或许,他真的是做错了。
一开始,他就该要硬着心插手,而不是放任,以为小眉可以自己处理,再想着小眉是他的女儿,以为杨晓塑不会接爱这样屈辱的局面。
可是……世事难料,谁又会想得到,清高的杨晓塑爱惨了小眉,而小眉才只有十八岁,又怎么抵挡住一个成年男子的爱?
……
“不可能,绝不可能……”杨晓塑不敢置信的看着众人。
依然是章家大厅,今天的大厅里,多了杨家人,杨家老爷子,杨家几位叔伯,还有杨晓塑。
章家抛出的无疑是一枚威力惊人的炸弹,炸的杨家人神魂俱惊。
杨老爷子神情复杂的看着端坐在一旁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的章思,再看看震惊狂乱的晓塑,心里生出惊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晓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对章眉那丫头上了心,又怎么会和章思搞在了一起?还让章思怀上了孩子?
杨晓塑是彻底懵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爷爷,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一点,我可能肯定,章思肚子里面的孩子绝不可能是我的。”就是他傻了,也不可能再去碰章思。
听杨晓塑这样一说,杨老爷子底气壮了,他冷哼一声:“敢情是不知道哪里怀上的野种想栽脏我们杨家。”
章老爷子气的咬碎了牙根,抄起手边的茶杯就砸向了杨晓塑,尽管杨晓塑反应快,在第一时间避开,但盛怒中的章老爷子力道完全是倾巢而出,茶渍还是浸湿了杨晓塑的脸。
杨老爷子一惊,章老头这样震怒,难不成章思那肚子里的真是晓塑的孩子?
抹了一把脸,杨晓塑强忍着怒火,压抑的出声:“章爷爷,这件事绝无可能。”
他看向章思:“章思,你为什么要这样污蔑我?”
章尧冷冷的出声,看向杨晓塑的眼光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我们已经带章思上医院检查了,怀孕一个半月,只要再等胎儿稍大一些,到时就做dna检查,你想抵赖也不可能。”
听了章尧的话,杨晓塑怒极反而冷静了下来,冷冷一笑,死死地盯着章思:“现在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章思,这盆污水,我要用你的血来清洗。”
章思笑了:“杨晓塑,这辈子,我们不死不休。”宁负尽天下人,她也会让他为他曾经的所做所为,付出血的代价,他以为负了她,伤害了她,一句对不起就能了结?他做梦。
……
医院,重症病房,梁泊木然的盯着重症病房里的天花板。
哑巴、下肢瘫痪,这些对她来说是什么概念?
所有人都跟她说,只要她复健,一定能重新站起来,只要时间久了,等她的脑子里的伤好了,就能出声说话。
可是万一呢,万一她做复健也重新站不起来,万一,她脑子受损伤的组织好不了,她从此变成哑巴呢?
脚步声传来,是大少进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四名同样都穿着无菌服的女子。
“母亲。”
梁泊整个头颅都还包裹在纱布绑带里,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
大少走到床边握着梁泊的手:“这是安十一,安十二,安十三,安十四,以后就由她们贴身照顾您生活起居。”
那四名女子虽然穿着无菌服,戴着口罩,眼神虽肃穆恭敬,可梁泊却知道,这四人里面没有她熟悉的那个安十一、安十二。
梁泊眨了眨眼,眼珠子转来转去,似是在表达什么。
大少掩下眼,他明白母亲是在问为何不见原来的安十一、安十二来照顾她,那两人严重失职,竟然让母亲被人暗杀,这对于安家护卫来说,就是不可原谅的失职。
她们的死,并不意外,就算父亲不处死她们,他和弟弟也会处死她们。
“母亲,我等一下再来陪您。”大少起身,越过四人时,冷声命令:“好好照顾着。”“是,大少爷。”四人恭敬弯腰,神色丝毫不敢懈怠。
大少走出去后,四人这才有条不紊的上前,其中两人是安肆手下最得力的助手,精通医药护理和营养调理,而另外两人则是安壹手下的得力助手,享誉世界的顶尖杀手。
“夫人。”四人恭敬的朝梁泊弯腰之后,才上前帮她净身换衣服。
梁泊眼眶微湿,她已经猜到安十一、安十二的下场……发生那样的事,并非她们的错,她们已经尽力在照顾保护她了。
大宅书房内,安少阴森的看着手里的报告,二少和安壹等人静待着他的命令。
二少脸色阴沉的吓人,他没想到竟然是安家主宅那边动的手,幕后操纵人已经浮出了水面,竟然是那个冷冰冰不可一世的老妖婆。
那个看着他们总是眼睛深处掩饰不了厌恶的老太婆,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现在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会如何处理,他让他满意了,他就继续认他这个父亲。
否则,他不出手,他也会出手,在他心里主宅里的那个老妖婆什么都不是。
安壹看看自己主子又看看一旁阴沉着脸不吭声的二少爷,心里轻叹一声,这件事对少爷来说,确实棘手。
看来主宅那边是真的着了急了,才会不等少爷带着夫人回到英国就采取了行动。
在主宅和各位族老心里,夫人还存活在世上,就是辱没了安家,誓必杀之而后快。
有时候,他真为少爷感到叹息,如果只是安家那些族老也就算了,那些人只看见安家的祖规和高贵血统。
可老爷和老夫人是少爷的父母,他们不是该为少爷着想吗?
又怎么完全看不到少爷的在乎?
在老夫人的眼里,没有什么比她在安家的权势和地位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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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会给你一个交代
梁泊从重症监护病房转入了疗养病房,她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了下来,不需在插着无数的监护管,接着各类监仪器。
病房很安静,里里外外数道关卡都有着面目冷森的保镖守的严严实实的,再加上章尧派出的四名持枪士兵,每天除了固定人员,任何人都不得越雷池一步。
梁泊这些天躺在病床上很安静,她还没有完全习惯自己变成一个瘫痪又是哑巴的改变。
除了大少、二少陪着她的时候,基本上,她都是沉默安静的。
也许是这次事件的缘故,如今安排照顾她的四人,除了必要的请示之语,基本上永远是一个表情,比她这个不能开口说话的人还要哑然。
除了面对她时必要的请示语和毕恭毕敬的态度,其余的时候,四人都是一致沉眉敛目,垂手候立一旁,站立在那儿就如同没有自己思想的木头人。
病房内很安静,有她们和无她们,在梁泊看来,真的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以前刚开始时还会觉得她们杵在那儿,很不习惯,可是事实上,她们存在,却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梁泊睁累了一双眼睛,慢慢的阖上。
这些日子,或许是痛到麻木,也痛到习惯,她基本上可以自己行忽略自己身体上传来的痛楚。
候立在病床两旁新的安十一、安十二看见她阖上眼,原本沉眉敛目有如隐形人一样的两人仿佛身上长了眼睛一样,立刻有了动作,一人把房间内的温度调节到适合睡眠的温度,一人轻巧的上前替梁泊拉上薄被。
安少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两人同时恭身一弯腰,没有出声,只是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感觉到病房不同寻常的气息,梁泊阖上的羽睫轻微的颤动了一下,却并没有睁开眼。
直到她感觉到自己的病床边凹陷了下去,安少坐了下去。
“今天有没有好一点?”
盖在梁泊眼睑上的那两扇睫毛轻轻的扇了扇,却悄然无声。
梁泊想,或许,自己哑了其实也有好处的,至少自己不回应他,不会成为他追究的理由。
见她只是闭着眼睛不出声,安少淡淡一笑。
或许是闭上了眼睛,感觉越发的敏锐,梁泊感觉坐在床上的人站起了身,却没有听见他出去的脚步声,却听见动静。
安少站起身,脱下了身上考究奢贵的西装外套,随意的拉开领带,摘下袖扣,慢条斯理的把袖子卷到了手肘处,然后,他掀开被子半坐进了床中。
梁泊惊的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俯视垂视在她上方咫尺的脸,俊美无铸,一双黑瞳没有言语可以形容,有着似魔一样的魅惑。
而最让她移开眼的是他那双眸子正紧紧的锁住她,拥有吸起人魂魄的魔力,不是威慑,不是危险深沉,而是……深深的眷恋!
是的,梁泊很想告诉自己她看错了,可是她却骗不了自己,她只是失声,不是失明。
他漆黑眸瞳里的眷恋真真切切地倒映在了她的眸瞳里,让她怔神。
自从她没死成之后,重新再睁开眼,看到的他就有些不同。
虽然还是一样的危险,一样的强势,一样的霸道,一样的无情,可是,却也有着从前所没有的情感。
这样的他,比让她接受自己下半身‘暂时’不能动弹和‘暂时’失声还要令她无所知从。
安少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占据了她半边病床,使得两人的身体越发的贴紧,越发的亲密。
梁泊本能的想要退一些,可是她却动弹不得,不是因为他禁锢了她,而是如今的她根本下肢还处于麻木僵硬之中。
所以,她只是上半身移动了些许,下半身却仍旧在原来的位置。
安少长臂一搂,梁泊移动些许的上半身重新靠近了他,紧紧的贴着他有力而强键的修长双腿,隔着几层布料,都能感觉到了他身体的温度。
并不灼热,却莫名的灼烫了她的心。
这样的男人对自己这样深沉的感情让她恍惚,失神,戒备,不安,却也悄然的悸动。
她的心里从来都知道,他的心有多冷血有多残忍,可是这些日子靠近他,接受他,习惯,感受他,她越发清楚他冷血残忍的同时,也看清楚了他的心。
她知道爱是虚幻的,可是她也知道爱是实质的。
沈方辉对她也体贴温柔,可她的心始终感觉不到安心,就好像是水中月,镜中花,那样的虚幻缥缈。
而他对她其实真的算不是体贴,甚至是残忍的,可是她惊惧不安他的同时,其实她的心里,却很安心,因为她有一份实质被爱的感觉。
爱,不一定是予以予求,不一定是信誓旦旦的承诺,也有可能……是一份残忍。
修长完美的大掌轻轻的抚摸着她头上戴着的保护罩,入掌的不是柔软的秀发,不是温热的温度,而是冷硬的保护罩。
安少低下头,眯眼盯着梁泊头上戴着的保护罩,黑眸阴郁黯沉。
梁泊怔怔的看着他,她似乎感觉到了他平静外表下心里的起伏,他,在想什么?或者说在挣扎什么?
许久,安少才低低的出声:“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梁泊眼睛微微睁大,他什么意思?
安少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淡淡的转开话题:“你喜欢去国外吗?”
梁泊垂下眼,安少轻笑:“也是,你怎么可能会喜欢?”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搬迁回中国,不是不喜欢,而是不适合。”
梁泊惊讶的扬眼,他是什么意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中国的国情,从来不需要安家这样的士族,安家家大业大,之所以能存活至今,是因为安家改变了生存方法,远居海外。”
梁泊眉对微蹙,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她不明白为何他会对她说这些?
“你并适合卷入安家家族争斗的旋涡里,因为你没有当掌权夫人的能力……”安少黑眸微闪,缓缓的眯起。
梁泊眨了眨眼,所以?
安少注视着她,微微一笑:“不过,现在我想,你有没能力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给你生杀大权,看不顺眼的,放逐废除了即是,这安夫人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梁泊有些呆滞,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男人对她说这些话,不会是……隐形向她求婚吧?在他看来,是不容拒绝的告知。
安少淡然:“沉默既是默认,既然你不反对,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回英国,该你拥有的,我都会给你。”
他原想这辈子都不会有女人有资格死后和他埋一个坟墓,而他的生身母亲又对安家的权势有着割舍不下的狂热,继续让她掌管安家那群人,也是成全了她。
梁泊傻眼,这人……她不是沉默,她是失声,是哑了,说不了话。
“至于……”安少垂下眼,神情越发的淡然疏离,手掌停在了梁泊头上中枪的部位。
“我说过,无论涉及谁……”那个人是他的母亲,他不会亲手杀了她,可是他会亲手把她唯以生命的东西拿走……
够了……梁泊突然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紧张而焦急的看着他,眼里隐约浮现泪光。
安少注视着梁泊眼里泪光,微愣,继而微笑,轻叹一声。
“知道吗?其实你这样不能说话,对我来说,很好。”
梁泊愣住了,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
“因为这样,你才会这样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我,你用眼睛和心来与我交流。”
梁泊无法形容此刻她的心情,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很酸涩很梗痛,她曾经用尽一切追求的,是一个人能全心全意的爱着她,心里眼里只有她。
可以为她,放弃一切,可以为她,不顾一切。
上天究竟是如何的残忍?
为什么她渴望期盼的东西给她的却是这个曾经摧毁了她给了她无尽伤痛的男人?
她如何承受得起这样的感情?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拭去她眼角的泪,安少不悦的颦眉:“别动不动就掉眼泪,眼泪鼻涕的又丑又脏。”那一颗一颗眼泪从她眼里掉下来,让他的心也一抽一抽。
梁泊吸了吸鼻子,突然泄恨似的一把抓过嫌弃她丑和脏的男人身上那件讲究奢侈的衬衫,一股脑儿的把鼻涕眼泪都擦上去。
安少看着腰肋处那湿糊坨坨的一块,眉头都拧在了一起,黑眸中的不悦显而易见。
梁泊看着眼前这个嫌恶的看着她的男人,心里有一股自己都说不情道不明的滋味,似是胸口涨的满满的,有一种东西仿佛快要溢出来。
她不需要照镜子她也知道如今的自己有多丑,她长相本身就谈不上漂亮,现在头发被剔的光光,整个脑袋都缠着厚厚的纱布固定地装在一个钢罩里面,脸色想也知道是鬼一样的惨白。
还走不了路,说不了话,可是这个男人却从来没有放在眼里,只因为她活着。
这个世上,有一个人,比她的儿子更需要她。
抓过他的大掌,在他掌心上轻轻的划道:你爱我。
安少拧在一起的眉松开,缓缓上扬,梁泊垂下眼,继续写道:你非常爱我。
安少上扬的眉扬的越高,几近斜视,梁泊看着他,然后沉默了片刻才继续写道:我还没有爱上你,你输了。
“是吗?那你是否满意了?”安少缓缓出声。
梁泊写道:我爱不爱你,对你重要吗?
“你说呢?”他爱她就行了,只要她……陪在他身边,活着,他不相信这世上有谁比他更能给她安全,给她一切,所以她爱不爱他,都只能在他的视线之内,活着,死了,都要陪伴在他身边。
如果我要离开你,会不会放我走?
安少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她:“你说呢?”连她死,他都不允许,让她离开?中了一枚子弹,她就成白痴了。
梁泊静静的看着他,许久许久,她才写下了一句话,安少有些怔然的盯着自己的手掌心。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安十一冷静沉稳的声音传了进来:“周齐先生求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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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谢地,我的舅舅虽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但至少挺过了抢救内的黄金72小时,手和脚也有了反应,会动了。
昨天是最后一天,也是最危险的一天,挺过昨天,医生说生存下来的机率就大大的提高了。
我妈,终于可以安心了一点点。
落这两天实在是有事,今天晚上八点多才回来,争取更了一更。
昨天都是发短信请鸟和编辑帮我向大家请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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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梁泊是我杀的
听着外面的禀报,安少只是低下头看着梁泊。
梁泊沉默了片刻,推了推他,示意他下去。
安少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姿态依旧,淡声道:“让他进来。”
梁泊微瞪了瞪眼,细细的眉皱拢在一起,安少淡然的抓着她推他的手:“要不就让他同去,要不就这样,你自己选一个。”
没得选了,因为病房门已经打开了,周齐也大步闯了进来。
风尘仆仆,满心的焦急担忧,却没想到病房内会是这样的情景。
周齐焦急的脸色僵硬在了脸上,缓缓回神,冷冷的盯着坐在病房上与梁泊亲密无间中姿态随意却让人不敢小觑的男人,周齐的目光慢慢的掠过他,落在了梁泊身上。
看到戴着保护罩,孱弱苍白地平趟在病房上的梁泊,周齐的心,刺痛无比。
激动的上前,再也忍不住朝着安少大吼:“这就是你们安家的作风,一继既往,视人命如草芥?”
安少的脸霎时沉了下来:“不管你是以什么身份前来,你还没有资格站在这里朝本少大吼。”
周齐冷笑:“安玦琝,我以为你会好好的保护她。”
安少挑眉:“你还不配质问本少。”
梁泊看向安十一,安十一恭敬的送上了写字板。
梁泊写道:周齐,我活着。
周齐闭了闭眼,然后睁开,恢复了冷静:“你就只有这句话对我说的?”
梁泊写道:我活着,你不必替我担心。
周齐眼底浮现痛苦:“梁小泊,你真的不愿意去想吗?”
梁泊手里的笔在写字板上停顿了一会,才写道:我永远不会去想。
周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死死压制的感情,几乎是怒吼出声:“我爱你,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爱着你。”
安少神色淡然,安十一神色也淡然。
梁泊沉默了很久,才微微一笑,写道:谢谢!
周齐不敢置信的瞪着她,难掩伤痛:“你就只有这两个字?”
她不会知道他得知她的消息时那种惊心动魄般的震痛和牵挂,完全疯了似不顾危险的强行把自己手头上的任务提早结束,甚至……因为他的急促和疯狂命令,而害得手下同伴伤重,至今命悬一线。
可是他顾不上,他疯了似的赶回北京,为的只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她。
梁泊平静的写道:我心里的周齐永远是一个孤寂的孩子,不管你的成就多少,成熟多少,这一个身份永远不会改变。
周齐脸色僵凝在了脸上,死死的盯紧梁泊,然后倏地指向她旁边的男人:“那他呢?在他那样伤害了你之后,你还愿意接受他,那我呢,为什么却不愿意接受我?你对我不公平。”
安少的脸色沉了下来:“公平?你不认为这是输赢吗?”
梁泊垂敛着眸子,轻叹一声,写道:我累了,请你们不要打扰我休息。
写完后,她就闭上了眼睛,不想再面对这些事情,公平?不,输赢?也不,她和他之间,事到如今,连她自己都无法定论,又何以给周齐公平?
周齐嘴蠕动了一下,看着她苍白孱弱的脸色,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安少低头看着紧闭双眸的梁泊,久久凝视无声。
……
因为自己私人情绪而使得同伴受伤,就算最终还是成功的完成了任务,却造成不必要的损伤,对于一组之长的周齐来说,是严重的失职。
军总部暂停了他的职务,等他伤重的同伴没有生命危险再来衡量对他的处决,现在,勒定他在家静思悔过。
而后,周齐想尽办法都再也见不到梁泊,不是梁泊不见他,而是拦在最外围的那些士兵就不允许他靠近,更另说里面那贴身的那几层,全是安家数一数二的高手。
世上百种病,最苦不过相思苦,见不过梁泊,心里又担心伤重的同伴,周齐的生活也陷入了煎熬中。
悄然间,秋意浓,窗外风吹落叶,飘然凌舞。
章杨两家陷入了泥泽之中,章思腹部拢了起来,做了dna鉴定之后,证实孩子确实是杨晓塑的。
这个结果一出,杨家上下都动荡,杨晓塑更是震惊莫名。
“不可能……不可能……”杨晓塑用一种见鬼的惊骇表情盯着章思的肚子,他非常非常清楚自己这些年来,都不曾和章思有过联络,更别说让她怀上他的种。
杨晓塑很惊骇,章思却很冷静。
章家大厅里,坐着章杨两家人,二楼楼梯拐角处,章眉虚弱的靠着墙壁,脸色惨白,两行清泪滑落,不管这个孩子是章思如何得来的,她和杨晓塑之间的路都被章思封死了。
章思有多恨她,就多爱他。
余初连突然起身,走上前狠狠的掴了一巴掌杨晓塑。
本就死寂无声的大厅里因为这一巴掌声而使得僵滞中的众人惊醒。
章尧眉头跳了一下,上前扶住了余初连,担心她情绪太过激烈,伤了自己。
余初连推开他,死死的盯着杨晓塑:“这一巴掌,是你该还给我女儿的,你滥情下的孽果却要我的女儿来尝,她有什么错?凭什么因为你而害得她陷入痛苦里?”
杨晓塑垂下眼:“我很抱歉,可是……”
“我不想听你的可是,你配不上我的小眉,我不管你们之间究竟有多情深,我只知道我的女儿不该受这样的情苦,我会尽快让小眉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如果你的心里真的如你说的那样,爱的人是小眉,那……”
余初连哽咽出声,深深的弯下腰,哀求道:“请您体谅一个作母亲的心情,答应我,放手,放过我的女儿,让她走出这场情伤。”
杨晓塑脸部线条绷的死死的,他侧开了身子,避开了余安连的这一弯腰,声音压抑而暗哑:“我不会答应,这件事不是如大家表面上看到的这样,我绝对没有碰章思,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怀上我的孩子,请大家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交代。”
余初连落泪,眼底有着苦涩:“就算查出来,又如何?”就算查出章思使了手段,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他的,这个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我……”杨晓塑哑口无言。
“那是一条存在着的生命,是你和小眉之间,永远也无法抹平……”
“妈。”章眉站在了楼梯口,冷静的打断了她的话。
杨晓塑抬头:“小眉,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章眉淡然:“我相信你。”
杨晓塑脸上几乎是掠过狂喜,他不在乎所有人的看法,他只在乎她。
章杨两家人都脸色微变,唯有章思还是很平静的坐着,平静的诡异,事不关己一样的泰然。
章大伯锐利的看向站在楼上的孙女:“小眉,我说过……”
“爷爷,您听我说完,好吗?”
章尧看着面容苍白的女儿,轻叹一声,他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儿,却唯独在感情上,插不了手。
章大伯重叹一声,不再出声反对。
章眉看向大家,冷冷一笑:“我是章眉,不是章思,我今晚的飞机,恕我没心情也没必要奉陪,你们都好自为之。”
说完后,她毅然转身离开。
杨晓塑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转身的身影。
余初连眼睁开含泪,心疼又无助的倒入了章尧的怀里,虚弱的道:“我累了,我先回房。”小眉说的对,她没心情也没必要奉陪章思一手制造的死结。
章尧安慰着她,吩咐一旁的冬姐:“扶少夫人去回房休息。”
大厅里,气氛冷凝,杨家老爷子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晓塑,你怎么说?”
杨晓塑垂下眼,态度非常强硬:“我不会娶章思。”
章家人都皱起了眉,章二叔气的脸色铁青,嘴唇都在颤抖,可是章老爷子都沉住气,没有出声,哪里轮到他出声。
章思垂着的眼睫轻颤了一下,他终于不再用不娶章家女这个借口,而是说……不会娶章思。
“由不得你不娶,章思肚子的孩子难道你也不认?”杨老爷子隐晦不明的盯着章思。
杨晓塑冷笑:“孩子?这世上只要是女人,都能生孩子,章思,我不管你腹中的这个孽种是如何得来的,我杨晓塑不会娶你,你坚持要生,今天我的话摞这,今生今世我不会认这个孩子。”
章尧脸色阴沉了下来:“杨晓塑,这里是章家。”
“正因为是章家,我才更可笑,我和章思是有交往过,可那是你情我愿的男女游戏,我不娶意思,今天,我依然不娶,怎么,难道你们章家还要拿枪搁我头上,不娶就绷了我?”
“放肆。”章老爷子几乎是狂怒的拍着桌子。
杨晓塑走近章思,微俯下身,冷笑:“我爱你,你对我的爱才会有价值,我不爱你,你爱我就算是爱疯了,我也不会眨一下眼。”
章思缓缓的抬头,脸上带着笑:“杨晓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如此待我,我可以向你发誓,今生今世,你和章眉不会有结果,我的痛,我的恨,会时时刻刻缠绕在你们身边。”她与魔鬼作了交易。
安少走进来,冷眼环视一圈,最后落在了章思身上,神色淡然:“你的爱,一分不值。”
见安少进来,章杨两家人都站起了身。
“琝儿?”章老爷子诧异的出声。
“安少。”
章尧眼皮跳动了一下,惊骇的看向安少,再看看章思,几乎是瞬间,他就明白了。
章思端庄秀丽的面容挑起一抹妖艳的笑容,最落在了杨晓塑身上,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靠近他,笑颜如花,低低的声音宛如情人间的呓语,却说着令众人毛骨悚然的话:“梁泊是我杀的。”
杨晓塑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她真的疯了。
章老爷子脚步一颤,呛踉后退了一步,如果不是章尧眼明手快扶住了他,他几乎跌倒。
章二叔骇的呆住了,章大伯、章三叔也僵硬了。
杨家一家人也震惊的望着章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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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章 思之死
“琝……琝儿……”章老爷子嘴里干的发苦,喉咙也严重的梗塞,想说的话怎么也冲不出喉咙那道堵塞关卡。
安少嘴角淡淡一勾:“章思,任何人都得为自己的所做所为承担后果,你也不会例外。”
章思缓缓起身,神情端庄,举止平静:“当然。”
杨晓塑惊疑的看着眼前的章思,嘴张了合,合了又张,数度想要出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章思纤白的手把自己颊边的一缕碎发勾到了耳后,目光直接落在了二楼楼梯口站立着的章眉,与之对视,久久无声。
“我不管你有多爱他,我只知道,这个男人是我此生最爱最恨的人,就是死,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和你在一起,章眉,或许你会说我偏狂,说我有病,可是不这样做,我怎能让你们感受我曾经的苦和痛?”
章眉的眸子微微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章思。
“章思,你真的疯了。”杨晓塑声音干涩的要命。
章思平静的挑眉回眸:“疯了?这不正是你的杰作?你该感到虚荣和有成就感。”
纤白无血色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章思的笑却令人毛骨悚然:“哪怕只是昙花一现,哪怕只是因为责任,我也想要成为你杨晓塑名正言顺的老婆,只要你杨晓塑娶了我,你就是我章思的丈夫,章眉的姑丈,哪怕我死了,这辈子你们都不可能再在一起,可是你杨晓塑够无情,够狠,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饶是杨晓塑此刻也不由的被章思的恨惊的到退了一步,高大的身躯陡然狠狠一震,双眼发直的看着眼前平静的云淡风轻却又残忍无情的章思。
章思目光焦距有些涣散,她轻笑:“如果今天你杨晓塑爱上的是别的女人,我想,我一定可以逼自己认输,可是,你偏偏爱上章家女,当你们明明知道我的存在的时候,却仍然决定相爱,其实你们已经做出了选择。”
微微侧首,章思看着章眉:“你怪不了我,你又何尝不是自私自利,我不要求你成全我,只是要求你体谅我的心情,可你做不到,我又为何要成全你?”
章眉冷静沉稳的脸庞透着几分惨白,整个人都僵硬紧绷着,看着章思的眸子里有着惊惧。
杨晓塑下颚的肌肉,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你以为你拿生命来报复我?就能让我妥协?”“报复?妥协?”
章思低低的轻笑:“不,我不是报复,更不是要你妥协,我是要拉你们一起下地狱,只有这样,才能让冷血无情的杨晓塑体会到我章思受过的苦,才能让没心没肺的章眉感受到我的痛,别怪我狠,是你们狠在前。”
章思缓缓的打开了手里的手提包,动作平静的拿出那把她射杀过梁泊的枪,纤白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然后……喀嚓一声上了膛。
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整天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小思……”章二夫人再也承受不住,想要奔过去,却被章大夫人和章三夫人拉住了。
章尧的眉皱的死死的,看向安少,眼里有着复杂,似哀求又似悲痛。
他知道并非是安表弟要逼死章思,而是章思早就就不想活了,她明明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当她选择了这条路的时候,她自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场。
章二叔整个灵魂都被抽去一样虚软,他颤抖的上前,扑通一声朝着安少跪在地上,痛苦的哀求道:“琝儿,二舅求你,原谅小思,求求你,她不是……”
安少上前扶起章二叔,淡淡的说道:“二舅,这条路是小思自己选择的,她怪不了别人。”
“不,琝儿,只要你愿意原谅她,既往不究,她就不用……不用死。”
章老爷子一夕之间苍老,无力的跌坐在了椅子上,他抬起头,舍下一张老脸,流着泪哀求出声:“琝儿,外公求……”
求字还没有发出来,一声枪响,惊震了所有的人。
杨家一家人都呆苦木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敢相信章思会舍得死,她不是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嫁给晓塑吗?又怎么突然间……
杨老爷子心猛的一痛,那里……是他杨家的骨血。
杨家几位叔伯也都震骇的看着章思,章思给他们的感觉一直都是大家闺秀的端庄,却没想到她骨子里竟然是如此的烈焚如火,不惜玉石俱焚。
“不……”章二夫人疯狂的凄叫一声,晕撅了过去,章家大夫人、三夫人也骇的脸色发白,两脚发软,眼神发呆的看着这惊魂一幕,许久,都奔了上前。
“小思……”
“章思……”
“小思……”
……数道惊慌的声音同时响起。
安少眉头微蹙,看着章思的眼中有着莫名的情绪。
章思一枪打进了自己的腹部,胎儿还小,她还感觉不到生命特征,只看到血注如柱从枪口和两腿间流出来。
痛楚让她恨不得就此死去,可是却比不过那里那噬心的痛和嗜血的恨。
它们支撑着她硬挺着,她的痛和恨,怎能消平?
她平静的看着杨晓塑,看着他惊骇瞪大的眼,明明脸色惨白如鬼,明明汗湿了全身,却仍然扬起了一抹笑:“既然你不承认这个孩子,那我就带走他/她。”
杨晓塑呆呆的看着那满地的鲜血,被这鲜红刺能了双眼,椎了心,章思……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的狠,这样的狠……
她就这样的恨他,恨到不惜拿自己的命来报复他?
章眉跑了下来,想要靠近,却猛地停住步子,因为章尧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她,朝她摇头,如果能阻止,他不会坐视不理。
章思一心寻死,她的心已经完全扭曲了,她的灵魂都疯狂了。
或许……章尧痛苦的闭上眼,章思走到这样的地步,是章家所有的人逼的。
章思笑了,仿佛那地上流的一地的鲜红不是她的,仿佛她根本就感觉不到痛,依旧不缓不慢平静的说道:“就……是死,我也不会成全你们,我用我孩子的血,为你们的爱情染色,这是你们欠我的,我要你们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我孩子的这一地鲜红。”
这样的疯狂,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在场无论是谁都突然间感觉全身发冷发凉,感到害怕恐惧。
这得多大的痛?多大的恨?才会如此疯狂?
在场所有人都不禁自问,是不是,他们都做错了?
真爱,固然可贵,可是却并非是可以用来伤害她人的借口,章眉和杨晓塑是如此,章思亦是如此。
三个人,都错了!
这场三人纠葛里,没有赢家,都输的惨烈!
章思苍白透出青紫色的唇上扬着,看向蹙眉不语的安少,歉疚:“安表哥,我很抱歉,用梁泊的命换了一个希望,尽管不是我预想中中的结局,可是我……不悔。”
平静的环视众人一圈,仿佛是在做着告别。
安少冷冷的注视着她:“到这个地步,依然不悔吗?”
章思笑着摇了摇头:“我的爱,就是死,也绝不会成全她人,因为她和我一样,也是章家女。”
安少笑了,笑的优雅,也笑的让人寒冷:“这一点,我赞同,不过你确定你这样做就成功了?你要知道,你死之后,他们依然还会有大把的时间,破除你设下的阻碍,重新走到一起。”
章思也笑了:“发生过的,时间可以淡化,却永远不会抹去,他们爱情至上,我就让他们此生都活在无能为力中,他们爱的再深,爱的再烈,也无能为力改变发生过的事情,而且……”
讥笑的看着众人,章思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才能再继续说下去:“他们可以忘,难道章家这些人都是死人,他们也都忘了。”
被章思的目光扫到,章家无人敢与她对视,包括章尧。安少沉思了几秒,赞同的点点头:“这倒也不错。”玉石俱焚,这一招确实是致命的阻碍。
章思的枪缓缓上移,直到指着了自己的脑袋才停止。
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在场所有人惊骇的大喊。
“小思,不要……”
章尧闭上眼,紧紧的抱着在自己怀里颤抖的章眉,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女儿牙齿咯咯颤抖的声音,章思这样做,给小眉心里种下了阴影,恐怕此生都难以释怀。
她还年轻,才十八岁,纵使有错,也只不过是错爱上了一个男人,却经受到章思如此的报复,身为父亲,他很心疼。
章老爷子看到了眼前正在发生着的事,仿佛灵魂与自己的肉体脱离了,无法做出反应。
“安表哥,一人做事一人当,欠你的,现在我还……给你。”章思死死的盯着杨晓塑,话,却是对安少说的,话音未落完,一声枪响,让众人的心跳也停止。
呯!
鲜红的血四溅,溅到了杨晓塑的身上,他怔怔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血红,再也站不稳,颀长的身躯一矮,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心里无声落泪。
章眉瞳孔放大,只看了一眼,她就知道这辈子她都忘不了这一个画面:章思倒在血泪中,却笑颜如花,她死了,却把她的恨和满腔的恨留下,留给了她。
她恨她,也恨他!
章二夫人刚刚转醒,就挣扎着起身,却一回头,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笑的满足的女儿,她突然放声大笑,猛然推开搀扶着她的章大夫和章三夫人,呛踉的上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绵绵不绝,似是怕惊扰了血泊里的人一样,她轻声细语,喃喃的道:“小思……你让妈怎么活?”
章二叔如梦惊醒,疯了似的扑上去,想要抱着章思,却被章二夫人尖叫着推开:“滚开,你给我滚开,你这个没用的男人,你守着你这个章家,慢慢过吧。”
章尧把怀里的章眉一推,疾速上前,想要抢下章二夫人手里的枪,却扔是慢了一步,章二婶拿起了章思手里的枪。
“别过来。”章二夫人用枪指着自己的头,严厉的制止章尧上前。
章尧不得不停步,强挤出一抹笑,上前劝道:“二婶,您别冲动……”
章二叔被章二夫人的动作惊的魂飞魄散:“老……老……老婆……不……你不要这样。”
“闭嘴,你这个窝囊的男人,有你这样无能的父亲,难怪我的女儿硬生生的你们章家人逼死。”章二夫人手里的枪指着章二叔,尖锐的痛骂。
章大伯惊慌的上前:“二弟妹,你有什么话咱们都好好说,千万别做傻事。”
章二夫人看了一眼章思,再看着章尧身后的章眉:“章眉,杨晓塑是章思的,我求你,你就成全了章思吧。”
章尧被眼前的一幕灼痛了眼,他眼中含泪:“二婶,我发誓,此生此生,有我章尧在的一天,章杨两家不会有任何的瓜葛,章眉此生不会嫁给杨晓塑。”
“不,我要听章眉说。”章二夫人盯着章眉。
章眉泪流满面,再也保持不了平静,几乎是疯狂的尖叫:“我章眉发誓今生今世不会和杨晓塑再有任何的关系。”
杨晓塑痛苦的痛上眼,心里的痛,心里的泪再也控制不住,滴下。
他看着章思的笑脸,突然痴痴的笑了,章思,你成功了,你成功的拉我们陪你进入了地狱。章尧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的上前伸出手:“二婶,你也听到小眉发了誓了,来,把枪给我。”
章二夫人脸色一沉,恨之入骨的看向呆滞痴笑的杨晓塑:“我很想杀了你为我女儿偿命,可是我却要你活着,我女儿曾经受过的苦和痛,我要你也尝尝日日夜夜活在痛苦里的滋味。”
说完后,她突然看了一眼章二叔,这个男人,她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章二叔浑身一震,恐惧的看着她眼里的绝决。
“不要……”疯了似的扑上去,却扔是阻挡不住那惊魂的枪响,不过,好在安壹突然上前踢偏了章二夫人的枪,偏过了要害之处。
章眉抱着耳朵,疯狂的大叫,整个人都崩溃了……
章老爷子老泪纵横,无论什么时候都挺的直直的背此刻佝偻苍老的让人心酸。
杨家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也不能出声,杨老爷子一向看不顺眼章老爷子,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能体会到章老爷子心里的痛苦。
因为他也有着椎心的痛,在这一刻,他杨家最出色的子孙承受了致命的打击,而且……那个还未成形的杨家血脉。
他们都曾经戎马半生,却临老,斗不过老天的安排,争不过命运,白发人送黑发人。
安少淡淡起身,脚步在经过章思时微停顿了片刻,扫了一眼,缓缓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那只枪,手掌一转,枪身隐僻处并没有安家的标志,却确确实实是安家制造出来的枪械。
盯着手里的这把枪,安少神情阴鸷下来,头也不回的迈步走了出去,并带走了那把专属于安家制造的枪。
这把枪,让梁泊命悬一线,让他饱尝了恐惧,也让章思付出的血的代价。
为了权,为了利,她甚至不惜拿章家人为棋子,在她心里,他这个儿子算什么,章家在她心里又算是什么?
……
安少走进病房的时候,正在四大护卫的服侍下喝药。
病床摇了起来,她半坐在床上,她面前的食板上放着药包和温开水以及一份精致的药膳。
看着他进来,梁泊抬头看了一眼,怔住了,虽然他神色淡然,可是她却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
她示意服侍她的四大护卫退下,四人恭身一退,悄然退出了病房。
安少走到窗边,背对着梁泊看着窗外的秋叶飘零。
梁泊怔怔的看着他透出阴郁悲凉的背影,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揪扯。
她张了张嘴,嘴里发着不成调的呜呼声,她的声带受损,还没有康复。
安少背僵硬了一下,缓缓回头,黑眸凝望着她。
梁泊用手比划了一下,安少走近她,在她病床上坐了下来,拿起她的药包给她分出药放到她的掌心。
梁泊盯着掌心上的药,再看了看他,一口吞下。
安少亲自端起食板上的温开水凑到她的唇边,让她喝水。
梁泊接过水杯,双手捧着,慢慢的喝着,黑白分明的眼眸时不时的抬头看着他。
“章思死了。”安少淡道。
梁泊的手抖了一下,捧在手里的水杯里的水也跟着轻轻颤动了一下,她惊愣的看着他。
安少盯着她,深黑的眸瞳有着梁泊以前不想看懂的东西。
梁泊的心颤了一下,轻轻的搁下了手里的水杯,然后朝他伸出手,紧紧的抱着了他,也许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心软的女人。
安少黑眸中飞闪过一丝光芒,然后缓缓的闭上,良久才淡声道:“明天我们回英国。”
话音一落,他就感觉到抱着他的纤细双臂一僵,而后又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你不想?”
梁泊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不是不想,而是……担心。
小昭早就告诉了她,杀她的人是谁。
她没想过,背后真正要杀她的人竟然会是他的父母,尽管这些日子她天天躺在病床上,小阳和小昭有意无意的都会向她介绍着安家所有的人和事。
可是,她还是很难想像,那样……杀戮的家族,仿佛杀人只不地是眨眼的事。
掌权者,掌控的不只是安家的财富,还有安家人的生死和富贵。
这样的权利,会不会太过于骇人?
“担心我保护不了你?”安少低眸注视着她。
梁泊还是摇了摇头,她担心自己会成为他和他父母之间的导火线,有时候她想像他在这样的家族里长大,再看着他对小阳小昭的冷血苛刻和对她的……强势和掠夺。
或许,他的生命里,只有这些,只会这些。
那样的家族永远只有利益和权势而没有血脉亲情?
如果……这一次她真的死了,他和小阳小昭是不是也会重复他和他父母之间的循环?
父子争斗?不……
梁泊猛力摇头,不顾自己脑袋里因为这个动作而产生的疼痛。
“别动。”修长的大掌捧着她的脑袋固定,不让她摇晃。
梁泊抬眸,看着他,这些日子,她又习惯了他的温柔,再这样下去,是不是有一天她会再也离不了这个男人?
也许,那一天不会太远,只是,现在她明明知道,却无力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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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吻我
三个月后,英国。
这个冬天让梁泊前所未有的艰难,她的身体本就畏寒怕冷,她虽然不再躺在病房上,却也因为气候原因而不能走出温房。
看着窗外大雪纷飞的世界,梁泊看的入神,晶莹洁白的雪花宛若鹅毛,这样的大雪,这样的冰冻,可惜她只能隔着透明玻璃看着,却不能走出去亲自感觉一下。
虽身处在异国,对她来说,却丝毫没有差别,她身边的人依然不变。
来到英国三个多月了,她从一开始的惶然到恍然到现在的平静,没有她想像中的障碍,没有她想像中的复杂。
这里,很平静,她的世界,很宁静。
她的世界局限于这一幢庞大吓人的城堡内,城堡外的一切风雨冰冻都被阻挡,近不了她的身。
就如他所言的那样,无论身在何处,他都有能力保护她。
耳边似乎回荡着那道低沉浑厚的声音,那样慑人心魂的掠夺气势,那样不容质疑的独裁霸气,他说他会保护她,无论面对谁,永远不会……放弃她。
这些日子,她努力的治疗,努力的复健再配合安肆的针炙,双腿比刚来这里的时候恢复了很多。
虽然她还是无法站起身自行行走,却有了知觉,会感到倦累,会感到酸麻,会感觉到他的体温……
而受损的声带……梁泊眼神迷离起来,事实上,早在一个月前她应该可以开口说话了,可是她却没有开口。
她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她想要表达的,她身边的人都懂。
“夫人,药汤已经准备好。”安十一走过来,在梁泊身边轻声道。
梁泊回头,微微一笑,身边帖身照顾着她的这四人都是姿色出众的美人,看着她们,她经常想起那个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的安十一、安十二。
偶尔想起时,心里会惘怅若失,却也知道那是她们的世界和信仰,她从来不懂,就如她们看她的世界一样,也不懂。
安十一安静无声的推着轮椅进了隔壁的房间。
房间内,很大,很宽敞,这里的一切都是外人想像不出来的奢侈。
安十一推梁泊进到了她专用的药汤房。
墙壁四周是一排排的药柜,里面无一不是有钱都难以买到的天然野生的名贵药材。
浴缸,不,应该说是浴池,也或者说是玉池。
椭圆型的浴池是用玉质的坯质砌成,一池冒着白烟的汤药散发着淡淡的药味和沁心的淡香。
浴池过去是一道沉实的木门,推开门,又是另一番天地,一扇又一扇门,推开后,都是一个世界。
曾经这些对她而言,无疑是另一个世界,而现在,这个世界却专属于她。
……
一整个下午,泡药浴,做针炙,再做身体护理和保养,等到梁泊到了餐厅时,天已经黑了,窗外的大雪却没有停。
她想,明天的雪景一定很壮观,可惜她不能走出去,亲手摸一摸,感觉一下。
这座城堡内最尊贵的三位都坐在大厅里等着。
安少审核着大少、二少今天的工作,客厅里的气氛严肃而沉穆,让一旁站立在那儿的佣人们大气都不敢喘。
所有的人不仅需要沉眉敛目,保持肃穆,还要眼观八方,留意主子任何的指示,在第一时间内接受且作出反应。
这样的气氛是容不得打扰的,如果是从前。
但现在……
看到梁泊坐着轮椅的身影时,一旁刻板严肃的城堡管家华叔连忙躬身上前:“少夫人,晚餐已经准备妥当了。”
梁泊看了一眼坐在客厅里的父子三,微笑着的道:“华叔,可以上菜了。”
华叔带领着众佣把丰富的晚餐摆上桌后,才带着众人退了下去,完全无视隔壁客厅里肃穆的氛围。
而事实上,在梁泊出现的时候,整个大厅里的气氛就不再肃穆低沉。
安少合上手上的工作报告,一旁候着的众人鱼贯而出,极有默契的遣散。
餐桌上,只摆了四个餐位,精致的餐具,丰盛的晚餐,柔和的灯光,宁静的气氛,无一不让人沉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有多忙,在坐的三人都会回来陪梁泊用晚餐,风雨无阻。
梁泊坐在特制的轮椅上,笑看着大少、二少,时不时的替他们布菜。
用餐气氛宁静详和,直到……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
安少才淡淡出声:“明天下午回岛上大宅。”
梁泊心一跳,紧张的看向脸色平淡的安少,惊诧的脱口而出:“……什么?”数月没有发出声音出来,声音有些沙哑,不复往日的柔和。
大少、二少手头上的餐具都停住了,然后缓缓的搁下,两个人四只眼睛同时看着她。
安少对于梁泊出声,并不惊讶,而大少、二少也并不意外。
她的身体情况,他们比她自己还要清楚。
她的声带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只是她一直不肯开口,顾及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他们不想逼她。
面对两位儿子灼灼发亮的目光,梁泊吞了吞口水,有些心虚的解释道:“我……我可以说话了。”
二少危险的眯起了眼,小脸绷紧,很是不悦:“终于舍得开口了?”
梁泊吓着了,一双黑眸瞪的又圆又大:“你们怎么知道的?”
随即惊喘一声,这不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早就能说话?
梁泊反射性的捂着嘴,脸颊泛红,不敢看向三人,垂下眸,喃喃的道:“我……我只是……”
大少的眼角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淡然平静的安少,眸中划过狡黠的光:“母亲不会是……想偷懒吧?”
“不……不是,我不是想偷懒,我……”梁泊急的有些语无伦次,她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及时开口说话的这个形为,因为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开口说话。
安少扫了一眼大少、二少。
大少轻咳了一声,脸色一肃,端起手边的果汁喝着。
二少无视安少的警告,单手撑着脸颊,笑眯眯的看着无措的梁泊:“妈,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可以说话的?”
大少虽未出声,却竖起耳朵听着,扬着一双眼看着。
梁泊黑白分明的眼眸有些闪烁,支支吾吾,很是心虚:“呃……其实也不久。”大概是一个月前。
安少端起手边的酒,波澜不惊。
大少眼角瞥了一眼安少,面对安少时不复以前那样畏惧,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从前令他们敬畏却不能靠近的父亲,嗯,有母亲的存在,父亲也不再可怕。
惭惭地,他有了家的感觉,虽然父亲对他们这是很冷血和淡然,却比从前好太多。
这几个月来与父亲的相处,比前五年他们与父亲的见面次数还要来的多百倍。
二少则是抽起手边的餐巾拭了拭嘴角,声音有些冷:“我也想回岛上看望看望祖父母大人,”那个老妖婆的帐,也是该要算算了。
梁泊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表达的意思就这样被无视掉了。
“那个,其实我想说……”
“你碗里的饭菜还没吃完,你不是一向主张不宜铺张浪费?”二少恰到好处的打断了梁泊欲出口的话。
相比较大少恭敬有礼又刻板的态度,二少对梁泊则是少了一丝刻板,多了一丝大少永远也学不来的亲昵和熟捻。
梁泊低下头看着碗里的饭菜,再看着桌上还剩下的美食,无声默了默,她是不主张铺张浪费,可是她碗里的小半碗和这桌上的一大桌相比,她其实真算不上浪费吧?
默默的把碗里的半碗饭菜吞进了肚子里,梁泊才抬头,刚张嘴:“可是……”她不想去接触安家的那些人,她怕自己做不好,而且……嫁给他,她还没想好。
这些话她想说出口,却在接触到安少深黑的眸子时,不知怎的就说不出口。
安少搁下手里的酒,弯腰把她从轮椅上抱起走向房间,梁泊双手挽着他的颈脖子,静聆着他平缓有力的心跳,半阖下眼帘,心里轻轻叹息。
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大少眼底划过狡黠的光芒:“果真不凡。”
二少挑眼:“果真不凡?”
大少轻笑着重新坐下来,捧着手里的果汁慢吞吞的喝着:“温柔乡,英雄冢,父亲征服世界,母亲只要征服父亲也就意味着征服了世界。”
二少一呆,看着大少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他头上突然长出的两只角一样。
“你应该去照照镜子,就会知道你此刻的样子有多不协调。”大少眼梢一挑,斜睨着盯着自己像看怪物一样的二少,那双漆黑的眼,细杨的眉,竟然与梁泊七分相似,却是狡诈和邪气。
二少硬生生打了个冷颤,然后阴沉沉的盯着他:“如果再让我看到你用张脸做这样猥琐下流的动作,我就揍扁你。”他简直是在亵渎她。
大少无视他的威胁,捧着果汁慢慢的喝着,小脸却肃穆了下来:“父亲对抗族祖族提早了整整十年。”
二少脸色一沉:“你怕了?”
大少搁下果汁,盯着满桌的菜肴,良久,才幽幽轻叹:“有点。”纵使他逼着自己做到优秀,却仍旧还只是达到了良好,他怕……让自己最崇敬的父亲失望。
二少沉默,而后冷冷一笑:“怕什么,不是还有我。”谁不服,他就杀到他服。
大少盯着二少,神情有些复杂,怕什么,不是还有我……这句话是这个对他一向有敌意的弟弟对他说的。
“看什么?”二少皱眉,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大少唇边却悄悄的扬起一抹浅笑:“没什么,弟弟。”
二少一僵:“别叫我弟弟。”
大少笑的难掩得意:“可你就是我弟弟,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事实。”
“放屁,当初要不是……”二少半途收了声,后面的话说不出来。
大少单手撑脸:“当初要不是什么?”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懒得理你。”二少豁地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二少有些僵硬的背影,大少轻笑,喃喃自语:“有一个弟弟其实也不赖。”
……
窗外,雪花簌簌,冰天雪地,寒冷凛冽。
窗内,温暖如春,绿意盎然,沁凉舒适。
低沉悦耳的钢琴声伴随着淙淙流水声流淌在室内,却打扰不到床上的人。
气派宏伟的主卧室内,华丽的大床上,柔和的灯光萦绕在半倚在靠枕上看书的女子身上,荧荧光晕落在她粉嫩蓝毛绒帽子上,衬的脸上白皙皮肤近乎于透明,拿放大镜都挑不出半点瑕疵。
娇俏的脸庞,半阖着的眼帘轻轻扫动着,嫩白的纤指随着眼睫的扫动而时不时的翻动着腿上的书。
粉蓝色的毛线帽,粉蓝色的丝质睡衣,再加上随意搭盖在她腰间的粉蓝色丝被。
这个房间内,因为绿色盆栽和这一抹娇嫩的粉蓝而让人不禁以为这是一个被娇宠着的女孩房间。
坐在床头的女子这些日子浸泡在人世间最奢侈华贵里,整个人都从骨子里透出难以言喻的气韵,眉眼间流淌着是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奢贵华韵。
养尊处优四个字不足以形容她的生活,否则也不会让她有如洗髓换骨一样的华贵却不自知。
浴室的门被推开,走出来的男人让人呼吸为之一窒。
黑湿的发丝,俊美的脸庞,完美的五官,深幽的黑眸,颀长结实精壮的身躯半裸着,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聊胜于无的遮掩着重点部份。
却……正因为如此,更能让女人疯狂。
修长的手掌有如玉雕执着吹风筒递到了正在看书看的入神的女人面前。
梁泊抬头,一入眼,不由的呼吸一窒,一双美丽幽黑的眸子惊愣的瞪大,望着眼前赤祼的男人,而后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只能愣愣的望着他。
安少在床边坐下,示意她赶紧。
一阵羞涩陡然涌上心头,梁泊空白的脑子突然重新运转过来,心跳却不受控制的怦怦跳了起来。
自从她受伤以来,前后加起来快四个月时间了……
这四个月里,外出的公事他都交由身边的众幕僚去做,他一直陪在了她身边,几乎每一晚他都睡在了她身边,却有四个月时间没有碰她。
至少,她也未曾见他身边有除她之外的别的女人。
这很不符常理,不是吗?像他这样的男人,该是世间女人追逐疯狂,又岂会……对一个女人忠贞?她甚至还不是他的妻子。
可是,她却知道,他做到了。
拿起书上的吹风筒,梁泊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暗暗深呼吸,努力恢复平静,纤白的指却在触及到了他微湿的黑发时,心口一阵悸动!
是输了,还是赢了?
不,其实她输了,在一开始,她就输了……
吹风筒嗡嗡的声音盖住了室内低柔的钢琴声,黑发在白皙的纤指间,随风舞动。
梁泊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如这些日子以来习惯性的用眼神捕捉他,却不看还好,这一看,她在他发间的指尖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
他深幽无底的黑眸正注视着她,眸底深处,是赤祼祼的火苗和欲望。
梁泊不安的垂眼,却又落在了他赤祼伟岸的胸膛上,在他侵略灼热的视线下,梁泊有些慌乱起来,结结巴巴的道:“好……好了……你……快穿上睡……衣”
衣字还只是发了个半音,就硬生生的被拦截。
“又不是没见过,你慌什么?”
轰,她分明听到了自己血液在脸上燃烧的声音。
安少慢条斯理的把她手上捏着的吹风筒移走,再把她手里的书拿走,掀开她身上与他的身份和性格都不符合的粉蓝色丝被,逼近她,深深的锁住她的双眸,命令道:“吻我。”
梁泊脸红的可以滴出血来,傻傻的看着他。
安少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无意识抓紧丝被的手指,声音越发的低沉诱惑,一寸一寸的逼近她,在她唇边呢喃:“用你的吻告诉我,你在渴望我!”
梁泊抬眸,笔直的落入他的黑瞳里,一时间,仿佛着了魔似的,她的目光在他的视线里缓缓下移,移到他的唇间,那淡粉色润泽的唇让她无端的喉咙冒烟,好似一年没有喝过水一样,很渴很渴……
安少唇角一弯,扯出浅笑,眸中火焰窜起,却并不采取动作,只是在那儿静等着,等着她送上门。
像是被摧眠一样,梁泊不再慌乱,睁着一双迷离朦胧的眸子,蛊惑地朝他的唇上贴近……她极度渴极了,她需要那份水润。
一贴上,灼热的呼吸仿佛烫着她的心,可是那清凉沁心的水润却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舒心的轻吟。
这声轻吟,让安少压抑已久的欲望再也不受控制,他接过了主动权,缓慢而慎重,带着无限珍惜的吻着她。
这个吻让梁泊眼角滴下了泪,这个男人在珍惜她,在渴望她,他在向她倾诉着他对她的爱。
在不知不觉中,她敞开了心扉,懂了他。
正因为懂了,她却时时想落泪,她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究竟对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怨恨?原谅?酸涩?或是……感动?
在他越来越激狂的唇舌里,梁泊的身体轻颤着,是渴望,是颤抖,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身上的粉蓝丝质睡衣被他扯掉,落在了地板上……
扎实沉重的重量将她压入丝被里,灼热的呼吸和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不只是侵入了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抬起了她还没有完全恢复知觉的腿,却结结实实的感觉到了他沉没深入在她身体深处的灼热,那股灼热随着他的进入直达到了她的心脏。
宽厚沉重的胸膛,如铁一样的结实双臂将她紧紧的圈在他的怀里,让她感觉他,让她承受他。
她再也逃不了、躲不开,在她愿意看懂他的时候,自己的心,又何尝不是敞开着?
窗外的雪花飞舞,寒冷难熬的冬天都似乎被他熨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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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恨与爱,都为难
夜已深,窗外寒风呼呼,绵绵不绝的雪花翩翩起舞,室内昏暗的灯光柔和而温暖。
梁泊睁开眼,漆黑的眸瞳毫无睡意,后背紧紧贴在一具温热结实的胸膛里,有力而温暖,那沉稳平缓的心跳不知何时开始成为她每晚入睡前的心安。
她轻轻的动了动,回过头看着埋在自己颈侧的那张脸,清眸惭惭迷离起来……
“睡不着?还是要喝水?”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低低的声音伴随着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细嫩的颈侧皮肤上,引起身体上控制不住的战粟。
梁泊并不意外他的出声,这些日子以来,晚上都是他在亲自照顾她,有时候她只要轻轻一动,他就会瞬间清醒。
“想起了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和今晚一样的男女纠缠,却是天与地的悬殊。
安少黑眸微黯,声音越发的低沉:“心里还在恨着吗?”
“你在乎我恨与否吗?”梁泊突然问道。
安少先是沉默,而后轻轻一笑,似叹息似无奈:“该聪明的时候为什么就非得不聪明呢?”那时候他并不爱她,伤害她是必须的,他从来就不是好人和良善之人,他人生里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主宰和掌控。
梁泊垂眸,喟然一叹:“你准备娶我?”
“我以为这件事,我们达成了共识。”
梁泊想起他和她说起这件事时的情景,嘴角忍不住抽搐,那样也算达成共识?
“为什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既然爱她,为什么不试着给她自由和公平?
安少挑眉:“何必多此一举?问你与否,无论你什么样的回答,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不是吗?”
梁泊默然,心里无声轻叹。
安少眸子微深:“是在叹息我的强霸还是叹息自己被逼迫?”
梁泊静静的看着他半响,拿他说的话堵回给他:“答案对你来说,重要吗?是叹息你的强霸也好,是叹息我的被逼迫也罢,如你所言,改变不了你的决定,不是吗?”
安少一愣,优美的唇角轻轻上扬:“不该聪明的时候却又偏偏要让自己聪明。”
梁泊淡淡一笑,慢慢的闭上眼睛,不再出声,如果不是用心看他,她或许还在死胡同里找不到出路。
就这样吧,既然逃不开,躲不过了,她想试着放下……经过这些日子,慢慢放下似乎并不是很困难的事,也许,她其实心里已经放下了。
见她闭着眼眸,安少脸上的笑意慢慢淡隐下来,他向她敞开了心,让她看见他对她的感情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他永远不会给她能选择的机会,遇上他,她爱也好,恨也好,是她的劫数,也是他自己的劫数!
她只知道他爱她,却永远不会知道在那十三分四十七秒里,她是……他的命!
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他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梁泊这才想起什么一样蓦然睁开眼睛,左右看了一眼后,终于在床下面的地毯上看到了她的帽子。
“我的帽子……”刚才激情太激烈,帽子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
安少倾过身,健壮的身子压在她的身上,手臂一伸,修长的大掌捡起了那顶粉蓝的毛线绒帽。
梁泊捏着软柔舒适的帽子,心里又一阵悸动,她的头发在做手术的时候,被剃的精光,到现在为止,还只是长出了寸头,刚开始是必须要戴保护罩,后来是要预防风寒,现在则是为了遮丑。
她不喜欢戴假发,却又做不到顶着一张光头,于是,她坚持戴帽子,四护卫为她准备了不下上百顶帽子,什么款式什么质料什么品牌的都有,可是她却偏好这款粉蓝色的帽子,睡觉都不想取下来。
他虽然蹙眉,却并没有勉强她,每天由着她挂着帽子睡觉。
却……每天晚上他都会在她睡着了后就会取下她头上的帽子,然后在每天早上她睡醒前替她戴上。
虽然他的动作很轻柔,绝不会吵到她睡觉,但她还是感觉到了,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心情。
他用目光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光头,在她头颅的伤疤上来回的巡视着。
这种眼光,让她胸口涨的难受。
见她捏着帽子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安少伸出接过:“来,我给你戴……”
梁泊突然冲动的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吻着他,粉嫩的舌尖直闯进他因为说话则开启着唇间……她全心全意的吻着他。
安少眸子宛如化开了浓墨,慑魂摄魄,妖艳绝伦,身子后顷,倒回到了软被里,修长的手似是随意的下滑停在了她的光滑粉嫩的粉臀上,不动声色的微微施力托起了她,助她压上他。
分开她的腿跨坐在自己腰腹间,另一只手停在她的背脊,一压,梁泊趴压在他身上。
优美的唇很配合的开启着,任由她探索、吸允、勾诱,享受着她的主动和渴望。
梁泊激烈的吻着他,专注而郑重,此时此刻,她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要去在乎,什么都暂时搁下。
胸腔里不受控制的悸动、不受控制的酸涩、不受控制的感动让她无措。
她无法让自己继续恨下去,却又不想让自己爱下去。
理智、情感、记忆在她的大脑里,每天都上演着挣扎。
他让她,恨与爱,都为难。
……
雪景如梁泊所预想的那样壮观,银妆素裹,天地间都染成了白色,但好在,昨夜的大雪已经转小,到中午的时候,雪慢慢停了。
梁泊的心情很兴奋,因为二少用透明玻璃器皿装了满满的一盆雪给她。
如同小女孩子得到了最渴望的玩具一样,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纤白柔嫩的手指和洁白晶莹的雪相映衬,丝毫不逊色。
“喜欢吗?”二少得意洋洋的献宝,今天下午要去岛上大宅,今天他不用出门,没有课业,没有工作,可以一整天都陪伴在她身边,他当然挖空心思来讨她一悦。
梁泊喜盈于眉梢,感动的想落泪,美丽的眸子闪着泪花。
二少煞有介事的双手环胸,老气秋衡的说道:“不知道是不是你脑袋被打了一枪,又开了一刀,所以连眼腺都受到了影响,眼泪越来越便宜了,动不动就落下,都快赶上林妹妹了。”
梁泊哭笑不得:“哪有……”她确实是感动着,小小的事,却用的是大大的心,小昭向来是最懂她的人。
“还说没有,这是什么,难不成是水?嗯,是咸的……”二少手指在梁泊眼角处接下了那滴眼泪,放进嘴里允了允,发表着他品尝后感。
大少坐在梁泊身边,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相处,眼神黯了黯了,性格使然,他永远做不到弟弟这样,所以自然没有和母亲这样的亲密。
“母亲,这雪冰,您身子还没有康复,不宜多接触这寒凉之物。”大少肃然劝道。
梁泊脸色一赦,自己都一把年纪还在儿子面前表现的这样幼稚和贪玩,让她很是不好意思,留恋着雪团的手迅速的抽了出来。
一旁的安十一连忙送上热乎乎的毛巾替她拭手。
二少看了大少一眼,对于大少的直言并没有唱反调,事实上这句话,他也想说了,只不过被大少抢在了前头而以。
佣人恭敬的把点心和热牛奶送进了客厅。
把热牛奶搁在梁泊的掌心,二少盘腿在她轮椅旁的地毯上坐了下来,撑着头歪看着她道:“心里的紧张是不是好一些了?”她的紧张和不安就算她极力压制,他也不会忽视。
梁泊先是一愣,继而一嗔,浑然不觉自己流露出来的柔情:“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个儿子有时候细心温柔的让她总是忘了他的年纪,明明是她的儿子,却把她当成女儿一样宠着。
二少痴痴的看着她,眼睛深处有着浓浓的眷恋,这辈子,他活着,就是为了让她幸福。
“这样的日子,你幸福吗?”
对于二少的询问,梁泊心怔,纤长的眼睫垂落,盯着手里的牛杯,看着那丝滑的润白,脑子里不期然的闪过一个昨夜的片段,白皙的脸庞不由自主的染上一丝红润。
“我想,我是幸福的。”有他们在身边,有她爱的,也有爱她的。
大少突然插话:“母亲会爱上父亲吗?”
二少拧眉不悦的看向出声的大少,这个小鬼,经常出其不意的抢她的注意力。
大少向他挑了挑眼,目光却紧紧的盯住了梁泊。
梁泊早已经习惯了两个儿子出其不意的成熟,但还是被大少这如此成熟的话题给惊震动了。
“小阳……”
对于她惊诧的目光,大少耸耸肩不以为意,也不再郑重其事的坐在沙发上,而是学二少一样在她的轮椅边上盘腿坐了下来,撑着头歪仰望着她,挑挑眉,示意他还在等着她的答案。
梁泊低眸看着坐在她脚边的两人,一左一右,都仰着小脸全神贯注的盯着她,心里不由得浮出疑问,他们还这么小,知道什么是爱吗?
是,她知道这两个儿子都非平常的小孩子,他们会的、懂的比她这个做妈的还要多的多。
可是爱这个词对他们来说,还太早太早。
梁泊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小阳,你指的爱是什么?”自己儿子探讨起了这个不应该在他们这个年纪探讨的成人话题,她内心也很局措。
大少手肘撑在膝上托着脸,黑黑的眼珠闪烁着睿智:“当然是指男女之爱。”
饶是梁泊心里有了准备,还是被大少的这句话惊的目瞪口呆,男女之爱?
“小……小阳,你才六岁。”她不得不提醒他,这个儿子会不会太早熟了?他接受的都是什么样的教育?
“妈,别理他,小屁孩懂什么爱。”二少不屑的斜眼看向大少。
大少似笑非笑,斜眼看着二少:“小屁孩?”他是在说他自己吗?
“难道我说错了?还有,我不是告诉过你,别用这张脸摆这样欠扁的眼神。”他这个活了三世的人都乖乖的装孩子,这小鬼头却非要装成熟,真是令人厌恶的家伙。
“弟弟,你似乎忘了你比我还小几分钟出生呢。”
二少火大:“安、子、阳。”
大少似乎存心的,那眉眼的挑衅和狡诈越发的明显,他昨天仔细照过镜子了,自己比他更像母亲,特别是眉眼。
梁泊见两人明明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一言不和的呛了起来,伸出手,一只拉过一个,把他们的手搁在膝上,轻轻的叠在一起,把他们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轻叹一声:“男孩子意见不和小吵小闹,妈明白,可是你们都答应过我的,以后再也不会伤害彼此,否则,我不会原谅你们的。”
她忘不了当日小昭用枪指着小阳头的那个画面,也更忘不了那个强霸的男人用枪指着他们头的那个画面,那是她不敢去回想的恶梦。
“母亲,对不起,孩儿不该和弟弟较真。”
“妈,抱歉,只要你没事,我不会和他计较。”
两宝异口同声和话语让梁泊心里的叹息更深,现在他们还小,孝顺她,听她的话,但总有一天他们会长大,在安家这样的家族里,他们会不会有一天为了那所谓的地位和权势而斗的你死我活,不能共存……不,梁泊眼神坚毅,只要她活,她就绝不允许。
安少走进来,三件式绅士西装,考究,奢贵却又尊贵,他身后跟随着众幕僚大臣,十护神一个不缺全部到齐,齐刷刷的昂贵西装,无一不透出精英中的精英气息。
“少夫人。”众人朝梁泊颌首,神情举止恭敬有礼。
梁泊礼貌的朝他们还礼,受伤不能言语的日子里,所有人都是如此称呼她,而这个男人不容质疑的告知她,他要娶她。
这个称呼,已经不是她所能改变得了的。
“父亲。”大少、二少两人起身,恭敬朝安少行礼。
安少微微点头,威严而漠然,举手投足一眉一眼间尽是浑成天成的王者强势气势。
梁泊看着这样的安少,脑海中浮现出昨夜激情中的他,那样的他,只有她才看得见。
走出那间房,下了那张床,他就恢复成了威严强霸的统治者。
安少走到梁泊面前,黑眸俯视着她,梁泊垂敛下了眼。
亲自弯腰抱起她,一旁的四护卫连忙把准备好的厚毯子严实的把梁泊盖起来。
私人停机坪上,停放着三架锃黑发亮的飞机,在雪地里,格外的显眼。
梁泊双手紧紧的搂着安少的颈,窜入鼻间是他的气息,看着他完美的侧脸,轻轻的闭上眼。
她将要随着他迈入未知的世界,等着她的是一个古老、神秘、封建、残酷的家族!
未来如何,此时,她不知。
她只知道,自愿也好,被逼迫也罢,她和这个男人之间的纠缠再也斩不断。
他生,她生,他死,她亦无路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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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掌权夫人
私人岛屿,安家大宅。
安家十数族,约莫近两百多人,均是在安氏集团拥有投票权的人,他们手中的股份说话权刚好是安氏集团总值一半。
他们中有地位崇高的族老,也有新一辈继承者,还有的就是能力超群,在安氏各行各业中层任职的精英。
中国人一年一度的新年眼见着来临,安氏王朝一年一度的总结大会也来临了,就在农历腊月二十六举行,也就是明天。
和往前一样,所有有资格参加年度总结大会的人都在今天之前抵达了安家私人环岛上。
他们的亲属们也都抵达参加安家的族会:新年聚会!
因此,平静的岛屿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团圆。
除却岛上固有的一百多名保全人员,一百多名佣人,从今天早上开始,陆陆续续的人员开始抵达。
按照惯例所有的人都会在晚上六点之前均抵达大宅。
这是宏伟又壮观的场景,古色古香的大厅,宽阔而敞亮,摆设着的家具无一不是昂贵古木精雕而成的堪称古董级价值的家具。
八仙桌、精雕木椅,雕龙绘凤,大厅,客厅,休息厅,花厅,茶厅、小厅……应有尽有,且今日人满为患。
在场的人都是华衣贵服,举手投足间,都有着安家百年大家的贵族熏陶出来的气息。
虽然他们都行为举止都很具有大家端庄之气,但人实在太多了,男、女、老、少……无论交谈的音量怎么压低,人员怎么分散,那些声音依旧把平日里安静的大宅填满。
气氛喧哗而热闹,自然,人多,是非也多。
安家人绝大多数都具有大家气质,在苛刻严厉的教养之下培养而成的,可是也有例外。
那就是,三婆六婶八嫂之类的人。
她们,是冠以安氏姓的外族人,是嫁入安家的女人,出身不一,有大家闺秀,也有小家碧玉,各地各种类型,虽说如此,却也一个共通点,亚裔华人。
这个家族固执又封建,明明都已经飘扬过海离开了老祖宗在人家异种族人的地界上扎了根盘了势。
可骨子里却有着严苛的令人发指的种族岐视,安家盘迁后的那位老祖宗立下的祖规就是:安家子孙绝不允许娶外来异族,否则逐出安家。
直到今天,百来年的安家势力和财富与时俱进,可祖规却是谁也撼动不了的枷锁。
否则以安氏王朝在全球的财富影响力,想要联姻的各大财团削尖了脑袋也要争取。
可没办法,安家别的方面不说,有一点倒也让他们又敬又恨,敬的是安家没有门户之见,相对其余的豪门大族娶进来的媳妇无一不是门当户对,可安家倒好,只需要家世清白。
敬的同时又恨的牙痒痒,安家表面上没有门户之见,可该死的却有种族之见,且严苛的令人平日里自视甚高总是拿鼻也瞧人的洋佬吐血。
这令他们感到屈辱的族种岐视,可谓是铁枷锁,一股脑儿把所有想结好的有心人气的吐血却也无可奈何。
当然,这百年来,也不乏爱上异族人的安氏子孙,毕竟世道变了,时代也变了,而且身处异国,也不难遇上符合心意的意中人,可无论是什么身份的族子族孙,有继承权的取消继承权,没有继承权的取消享受权。
完完全全的被逐离安家,这对于外界来说,可能算不了什么,可对安家人来说,一旦逐离,就意味着享受不到了安家富可敌国的财富。
就要自力更生,养活自己,在如今这世道,他们要想自力更生过上在安家这样富贵荣华的日子,几乎是不可能。
无论是欧元、英镑、美钞还是人民币可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只要弯腰捡拾就可以。
爱情和面包,孰轻孰重?请量力而为,自行选择!
……
梅雪居,花厅之一,此时坐满了华衣贵妇,老、中、青三代齐全。
焚香袅袅,古琴悠扬,贵妇们身上各类昂贵香水萦绕,点心,茶,贵女,让人恍然以为走进了古时代。
可是细听她们的谈话声,却……
“兰亭,今年你婆婆我这心情啊,可是特别的舒坦。”
眼角余光瞥见来人的身影,看到那总是用鼻孔瞧人逼迫她不得不搬走大宅的女人那一脸勉强笑着却难掩僵硬的样子,她胸口就无比的舒坦,年轻的时候,她们妯娌俩可斗的你死我活,可谓积怨深如海。
“妈,您心情好,兰亭也开心。”被指到名的是站在木榻一旁的年轻少妇,香奈尔最新款冬装,年轻,漂亮,朝气。
她眉眼间虽极力镇定,可还是有着惶恐之色,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来参加安家年度聚会的新媳妇。
懒洋洋的半倚在铺着锦被的木榻上的中年贵妇容貌姣好,佩戴的手饰无一不是有价无市有钱都买不到的古董,只是眉眼间却难掩犀利精气,让人看一眼就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灯。
“你哪一年的心情不是舒坦的?高床暖被,儿孙绕膝,真真让我羡慕万分啊。”
来人一出声,厅中人都站了起来,唯有斜躺在木榻上的安二夫人。
事实上,身份决定态度,在场人中,确实唯有她敢如此傲然。
安夫人一身奢华的旗袍,雪貂披肩,高贵而冷艳,眼角扫都不扫因为她站起来的众人径直走上木榻主位上,优雅的倚靠,眉眼间的犀利不比坐在木榻旁边的那位贵妇弱。
安二夫人笑呵呵以手掩嘴,笑的极为的真诚,心里却恨不得气死身边的这个女人:“哪里及大嫂舒坦啊?琝儿很快就要到了,听他二叔说,咱们安家下一任掌权夫人要诞生了,我……可是期盼已久了呢!”这不,早早就来见她脸上的裂缝。
安夫人笑的淡然:“是吗?也难怪你期盼已久,听说小瑼追兰亭可是下了不少功夫,愣是差点连命都丢了。”
淡淡的目光若无其事的扫过一旁站立着的年轻少妇,安夫人脸上的笑容加深几许:“也难怪小瑼长情。”
安二夫人笑容依旧:“没办法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家安瑼都三十几岁的人了,他看中了兰亭,自然得想办法把她娶回家,安家的男人虽说算不上绝世好男人,但安瑼这孩子可是专情的很,其实吧,专情好啊,琝儿不也是?听说,他这次要带回来的可是子阳、子昭的生母呢?”
扫了一眼安夫人噙着浅笑的面皮,安二夫人笑容也加深,羡慕似的轻叹:“咱们家的新任掌权夫人可命好的让天下女人羡煞,只要扶正,她的两子就是正统嫡出,背后即有两子傍身,又让琝儿上心,咱们的这位少夫人命好的让天下女人都无话可说,只有羡慕的份喃,你们说是不是?”
在场其他的人脸色都有些讪然,敢这样和掌权夫人说话的人整个安家也就只有二夫人了,可问题她敢得罪,她们可不敢。
可是二夫人都出声了,她们出声不是,不出声也不是,正为难之即,总管海叔的声音解救了她们。
“夫人,少爷到了。”
安夫人脸色一淡:“知道了,通知厨房,准备上晚膳。”
“是”
安二夫人眼底闪过一抹讥笑,她倒要看看她这位亲爱的大嫂是不是真的甘心退休把手上的权力交给那个让她抬不起头来没有学历又是离婚妇的媳妇。
呵呵,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安家的下任掌权夫人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来头,这对强势的章氏来说,可是硬生生的掴了她一巴掌。
她可是很开心!
……
听闻安少抵达,几乎所有的人都齐聚大厅,诺大宽敞的大厅,人满为患。
安少抱着梁泊走来,身后跟后的是大少、二少及他的一众心腹精英。
看见安少怀里毛毯掩盖着的人,所有的人目光都微闪,对于梁泊这号人物,他们只知道有这个人,却还未正式见过。
主桌前,安正毅夫妇冷眼看着儿子朝他们走来,他们身旁站着的是安家众位族老,每个人脸色都隐晦不明。
“父亲,母亲,各位族老”安少淡淡颌首打了声招呼,黑眸却深沉威严。
大少、二少上前:“祖父,祖母,各位族老。”
众人的目光犀利的落在梁泊身上,却无人出声。
安少动作轻柔的把怀里抱着的梁泊放置在了主位旁边的位置。
安氏夫妇脸色一沉,不等他们出声,跟随在安少身后的四护卫就上前,拿掉了梁泊身上的毯子,再替她整理了一番。
梁泊的头并没有被毯子掩盖,可是她却把头埋在了安少的怀里,直到现在坐在了椅子上又拿掉了毛毯,她才缓缓的抬起了头,看向安氏夫妇,她歉然一笑:“对不起,请原谅梁泊暂时还不能向各位见礼。”
粉蓝色的毛线帽,身上是安少御用设计加师量身设计的冬装,再加上这些日子变着法子的调养,虽不至于让人眼前一亮到惊艳,却也让人挑不出不足。
甚至她眉眼间的淡然和平静似是完全不受在场人的目光影响,让她给人的感觉加分不少。
“海叔,可以上菜了。”安夫人无视梁泊,淡声命令。
“不急,虽然她行动暂时不便,但该见的礼还是要见的。”安少看着梁泊的黑眸泛起一丝涟漪,淡声命令道:“这是父亲,母亲。”
梁泊轻叹一声,谦逊的低头行礼:“父……”
安正毅突然出声打断了梁泊的称唤:“总归是为安家生下子嗣的女人,你给她一个偏房身份,倒也无可厚非,可是琝儿,她的身份不该是坐在这里,那是你正妻,安家下一任掌权夫人的位置。”
一旁的安夫人脸色几乎是铁青着,瞪着梁泊的眼睛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的贱命竟然这么大,一枪临头还能活下来,反倒死的人是她的侄女。
而且,她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让她的儿子无视她这个母亲,可恨至极。
安少环视一圈在场沉默却脸色各异的众人,面色一沉,缓缓出声:“我以掌权人的身份告知各位一声,我给她的不只是正妻之位,还有……”
冷眸扫过安夫人,安少不容质疑的宣告出声:“掌权夫人之位。”
尽管人人心里早就了预料,却在亲耳听到这宣告后,还是有着不少的震荡。
掌权夫人,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道着这个女人从此主宰安氏各脉所有人的富贵。
安夫人脸色难看下来,极力压制怒火,克制的出声:“琝儿,你太任性了。”
这样一个女人当安家的掌权夫人,他打的不只是她这个妈的脸,打的还是安家所有人的脸,这对他是何等的不利?就算他是掌权人,可安家还有祖规还有族长和族老。
安正毅然脸色铁青下来:“我以我族长的身份告诉大家,我不同意这个女人嫁入我安家门,成我安家妇。”
二少脸色阴鸷下来,双拳捏的死死的,大少眉头深锁,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拽着了二少的手,不许他因为母亲就失去了理智,变成暴龙。
场面太大,别说他们,就是父亲,也不能对那顶点着祖父母身份压制他们的人施以暴力。
安家封建又顽固,祖规能压死人,再怎么说,这两人也终归是父亲的父母。
孝道,同样也是安家的祖规。
父亲既然把母亲带来,他相信,父亲一定有了解决的办法,这不……
“咳……”其中一位族老重重的咳了一声,垂眸淡声道:“天色不早了,大家还都饿着肚子,这件事还是稍后再商量,先用膳吧。”
安正毅不敢置信的回头,这位置是能借坐的吗?先用膳,用了膳岂不是坐实了?他们不是最应该反对的人吗?
咳!最先开口的族老若无其事的避开族长的震惊目光。
祖规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这女人只不过是二婚,又不是洋人,老祖宗留下的祖规里可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娶二嫁妇,咳,当然,这老祖宗也没有想到,安家子孙会自甘堕落的看上一个二嫁妇,这只能怪老祖宗没能未卜先知。
再说,最重要的是又不是他儿子孙子要娶这个二嫁妇,这娶她的人乐意,又给他天大的好处,他何乐不为。
这族长夫妻都被猪油蒙了心,以为是自己的儿子,还想掌控在手里,也不想想自己如果有这个能力,又岂会被儿子逼着早早退休,空顶着一个族长之名。
昔日连掌权人之位他都有办法得到,而这掌权夫人之职,他想拿走,又有何难?
“大哥,大嫂,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再说,祖规上可没有白纸黑字的写着,不能娶二嫁妇,呵呵,既然没有这条规定,自然也不违反祖规,儿孙自有儿孙福嘛,琝儿是专情之人,这是好事啊。”安家二夫人笑着出声,却怎么看都有一丝幸灾乐祸。
安二叔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安二夫人的衣服,心里苦笑,妻子心里真是对大嫂恨透了,否则打死她,她也不会说出这番深明大义的话出来。
同样是正房所出,只不过是次子,就与这泼天的权势无缘,年轻的时候,他也不甘过,可是他和大哥同母所出,同室操戈是大忌,当然这也不是他没有夺权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还是那时候的琝儿小小年轻,就锋芒慑人,无人敢撄其锋芒,行事作风狠毒无比。
这样的侄子,想也知道,就算他夺直了掌权人之位,最终也还是得落回琝儿手中。
他天生就是为权势而生存的王者。
“你扯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儿孙自有儿孙福啊,这不是你对我说的话?现在咱们都老了,何必巴巴的管的太多呢,琝儿可不是小孩子,而且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她膝下可是有子阳子昭两个儿子呢。”
二夫人现在看见安夫人那张僵硬铁青着的脸,就无比舒坦,反正娶离婚妇的又不是她儿子,她很乐意看这对母子相斗。
见安二夫人开口,最先开口出声的族老夫人也轻声细语的出声支援自己的丈夫:“我们大人少吃一餐无所谓,可还有孩子饿着肚子呢,要不,还是先开席吧!”
在场有宝贝孙子、儿子的人都赞同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是啊,先开席吧,孩子饿了。”
反正又不关她们的事,娶不娶对她们又没有实质性的影响,这是族长家的家事,不能让她们这些人饿肚子。
见大厅众人要求开席的声音发出,安夫人一口牙咬的死死的,这些人事不关己的冷眼旁观,她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换一个掌权夫人对他们来说不仅影响不到他们实质性的昨益,反而有可能有机会让他们得到好处,何乐不为?
就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她怎么可能撑起这庞大的家业?
混水自然好摸鱼,这些人想都别想。
这女人想进安家门是吧,既然儿子执意如此,她也成全他,她有的是办法拿捏她在股掌之间,又何必因为这样一贱女人,损害她母子感情。
想到这里,安夫人脸色缓和下来,冷冷出声:“海叔,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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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二少的满意
这顿饭吃下来,安氏夫妇吃的食不知味,如同嚼腊,特别是安夫人,看到自己最引以自豪和骄傲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无视她、忤逆她,这已经让她无法接受,更何况眼前的场景简直椎她的心。
这两个孙子再如何不得她心,她也还是咬咬牙认了,毕竟是自己儿子的血脉。
可是眼前这一幕让她的牙都差点咬碎了。
二少眼角都不抬一下,丝毫不把脸色阴沉的安氏夫妻放在眼里,桌上所有的菜大部份都尝试了一下,尝到合他味口的,他就动作熟练的为梁泊添上。
“妈,这菜不错,你尝尝。”
梁泊前面的碗被他堆成了小山,就怕她面对这满厅如狼似虎的眼光紧张吃不下去饭,算帐,吃饱了才有力气。
夺走她最眷恋的权势,可谓是让这个老妖婆生不如死,安家人可都是最势利最唯利是图的人,一旦这个老妖婆的权力被夺走,也意味着失去她引以为赖的儿子为依靠。
没有背后这棵大树,很快,她就会知道,在安家,她什么都不是。
如果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也就罢了,可是她嫁入安家三十多来年,除了最初几年为生儿子而差点急白了头,一直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就连她旁坐着安家族长都看她的脸色过日子,谁让她生的儿子掌尽安家权呢?
现在……二少的心可是又黑又毒的。
要一个死,太便宜她了,斜睨了一眼坐在梁泊身边的安少,二少垂眸,既然这个男人如此上道,他就原谅他让她受伤的意外,再给他一次机会。
于是,二少看也没看,随手探出筷子夹了一筷子菜站起身伸出手放进了安少的菜盘里:“父亲,这菜味道不错,您尝尝。”这可是他变相的表示他对他的满意。
安少黑眸扫过菜盘里的一块不明物体,再扫过二少根本就没吃过的那盘据他说味道不错,建议他尝尝的那道菜:八宝鸡少了一块屁股。
整张桌子,也就只坐着他们四人再加上安氏夫妇和安二叔、安二夫人,他们被二少和梁泊之间的气氛震住了,根本无人动筷。
梁泊原本正埋头吃着二少为她堆积成山的菜,此时也为二少的举止惊讶了。
大少看着那道少了鸡屁股的八宝鸡,尽力让自己不去看父亲菜盘里刚才那个说味道不错让他尝尝的‘菜’。
低着头,他体贴的伸出手把水推给了一直在低头认真吃着食物的梁泊,强忍着笑意道:“母亲,喝点水。”母亲还没有发现父亲嘴角的抽搐和眼底的震惊,否则她不会如此欣慰的看着弟弟。
梁泊接过无意识的喝着,看着二少,心里颇有感触,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一直在默默做出的努力有了成效?
二少面对梁泊欲语还休又感动又欣慰的目光,身子不由的挺了挺,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刚才上贡的是什么。
大少忍笑忍的好辛苦……忍笑的后果就是。
“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声从喉咙里冲出来。
梁泊担忧的看向他:“是不是呛着了,快喝点水。”
大少摆了摆手:“没……母亲,我没事,您别担心。”
安家族长大人又惊又疑惑看着眼前这让他膛目结舌的一幕,半天无法出声。
安夫人则是面色阴沉,这一幕看的令她刺眼又椎心,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厉害,不仅能媚惑她的儿子,还把这两个血统不纯正却受着安家严厉教育出来的孙子受到如此大的影响。
她,似乎小觑了她。
安夫人厉声道:“成何体统。”一双眸子阴沉骇人的直扫向梁泊,梁泊却坦然的望着她,轻声细语的说道:“您别生气,小阳只是不小心呛着了。”
大少脸色一肃,垂眼道:“对不起,祖母,是孙儿不是,孙儿会注意。”
“母亲,您如果吃好了,可以先回房休息。”安少淡淡出声。
安少的一话,让整个大厅一度死静,就连小孩子都感觉到了异样的压迫力,都不敢大声喧哗。
安夫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琝儿,你在说什么?”她不敢相信她的儿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她的面子,吃好了?她根本就没有扶筷子,他没看到?
安少淡淡扬眼,深不可测的眸子平静如古井让安夫人看了心里一惊,心里隐隐一痛,她生的儿子竟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这让她如何不恨这个蛊惑他弃母的女人?
安二夫人眼睛一转,脸上堆满了笑容,很是大度的打起了圆场,却字字诛心:“哎呀,一时没注意呛着了也正常,何必把气撒小孩子身上呢?知道的人会以为你是要求严格,教导他,不知道的,会误会你是不满侄媳,把气撒孙子身上呢!”
“你……”安夫人气的浑身发抖,这大庭广众之下,这女人竟敢如此奚落她?她当真以为这安家后宅要易主了是不是?
安二叔心里叫苦连天,脸上却歉然,忙出声道:“大嫂,对不起,您别计较,文秀就是说话不经过大脑。”
“好了,都坐下吃饭。”安正毅毕竟比安夫人冷静一些。
气氛表面上似乎又恢复到了正常,都在认真的用着膳,可主桌上的动静,所有人可都是竖着耳朵,眼角余光也一直睨望着,无不为这一幕震惊而暗自咋舌。
两子傍身又孝顺,又深得安少欢心,甚至不惜忤逆自己的母亲,真真是看不出来,这个女人竟然有如此手段。
毕竟,现在拿捏安家的可是安玦琝,而非安正毅,而未来掌控人是双子其中之一。
几乎是瞬间,梁泊在众人心里成为了安家第一不能得罪之人的魁首。
梁泊此时不知道众人的心思,她的心里很是酸涩,为自己两个儿子,也为身边的这个男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他们该是多么的辛苦和艰难。
小阳小昭还好,他们毕竟还小,可是他呢,面对这样苛刻不近人情的父母,他是如何做到让自己不在乎、不渴望父母的爱?
现在不在乎了,因为他不需要了,也知道得不到了,可是从前呢?
因为渴求得不到,所以才会无心无情,才会转而得到那些让人嘱目的权势吗?
……
安少走出浴室,看到坐在床上出神的人,黑眸微闪。
梁泊看着他,目光柔和,朝他伸出手,安少眯眼看着她,接触到她清朗柔和的目光,心里有一块地方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这样的眼神,是他渴望的,温暖,包容,专注和心疼。
他突然间,有些不敢去看她,怕看到这些是她刻意释放出来的。
“怎么啦?在害怕?”
梁泊摇头:“我没有害怕,我只是……”心疼。
“没有就好。”安少若无其事的转身,打断了她的话,从酒柜里拿出一杯酒,倒上,在高脚椅上坐下,静静的看着透明高脚杯里的液体,轻轻摇晃着,却并不品尝。
爱而不得,求而不到……是陷入爱情里的男女最苦的下场,楚三少曾经似笑非笑在他耳边说过的话此刻在脑海中浮现。
安少轻笑一声,他不在乎,这个女人爱不爱他,是真心、心甘情愿还是假意、虚以委蛇,他真的不在乎。
只要她在他身边,在他的视线之内,只要他一伸手,就能紧紧的搂她入怀,就行了。
他如是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为何心里会有沉郁和刺痛?
梁泊看着他的背影,心,揪在了一起,他自己此时一定看不到,他给她的背影映在她的心里揪痛了她的心。
这一刻,她甚至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如此懂他,一个人一旦用了心,看到的,体会到的,绝不会和从前相同。
人非草木,理智和情感有时候甚至不受大脑控制。
他曾经伤害过她,无情的逼迫她,不给她退路和后路,她都记得,也难忘记。
可他对她的爱,对她的用心她也看在眼里,不知不觉烙在了心上,很难忽略。
如果她不懂他,她就不会因为看到了他的心而如此难过。
如果她不懂他,又何必让自己陷于爱与不爱的旋涡中,难以自拔。
可是,理智能做出自以为正解的判断,心,却永远快一步。
等梁泊回神,她已经狼狈的跌倒在了地上,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还不能走路,依照心的渴望想去他的身边,想扶平他心里的阴郁。
安少搁下酒杯,飞快的上前抱起了她,眉心拧锁在了一起,盯着她的黑眸罩着一层浓雾,让梁泊看不清。
“需要什么为什么不出声,为什么要自己下床?”她的腿还根本不能自己行走。
梁泊不喜欢此时的他那眼中的浓雾,黑白分明的眸瞳看着他,不言不语,倔强、脆弱、心疼……
安少看着她,别开眼片刻,突然狠狠的吻上了她,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他的劫!
梁泊揽着他的双手也急促的扯开他身上的丝质睡袍。
阻挡在她和他之间的,是改变不了的曾经,不是他怯懦,而是有些东西,他还没勇气去碰触和深究,譬如,她的真心。
两具身体火热的纠缠在一起,性,对于爱上彼此却不自知的男女而言,是最好的宣泄和释放。
男人有时候会为性而爱,也会为爱而性。
性和爱,爱和情,缺一不可。
他的狂野狠厉,梁泊疼的蹙起了眉,却咬紧了红嫩的唇,不让自己呻一吟出声,他的不甘,她包容。
这是她无法开口的原因,就算她说她爱上了他,他也不会相信,因为她自己都不肯让自己相信自己爱上他的事实。
有些事,要靠时间去解决。
这个男人,她愿意走出来,努力用一辈子去让抚平自己和他之间那曾经的创伤。
纤长的玉臂缠绕上他的肩,她努力的用自己的身体包容他,承受他。
哪怕,他的粗暴和狠厉让她不适,可是她努力着。
是真心,是假意,她交由他衡量,如果有一天,他愿意向她打开最后一道心防,他就会懂就会相信,她在努力付出真心。
因为,他太强势,太霸道,他用心禁锢了她。
修长宽厚的大掌扣住她的腰,动作狂野,仿佛要通过两人结合的那一处进到彼此的心。
梁泊闭着眼,阖着的眼睫轻轻的颤动着,纤细洁白的手指紧紧的攀着他,指甲忍不住在他结实精壮的背上、肩、手臂划出一道道红痕。
却仍是唤醒不了陷入激狂中的男人,男人和女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给予她的力道,和她施予他身上的力道,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疼、酸、麻……粉嫩的红唇里再也克制不住的轻声求饶:“玦……玦琝……”
听见她唇里逸出的声音后,安少浑身一震,停了下来,俊美如铸的脸庞,汗水顺着完美的线条滑下,滴在她白皙嫩腻的肌肤上。
感觉到他深埋静止不动,梁泊缓缓睁开眼。
四目相对,她从他幽深如墨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眼。
“再叫一次。”这是第一次,他听到她如此亲密的唤他的名。
梁泊顿了数秒才想起刚才自己无意识中唤出了什么,脸色布满红潮,眼神闪躲,不敢与他对视,更何况再叫……
见她不合作,安少危险的眯起了眼,腰身一撞,梁泊惊呼,美眸含泪,控诉的瞪着他。
安少眉梢一扬:“叫不叫?”
“不要。”梁泊宁死也不肯合作。
安少黑眸中闪过一抹光芒,俯低身子,精壮的身体压在她洁白纤细的身体上,形状优美的唇在她耳边缓缓开启,吐出灼热的气息,低语……
听清楚他的话,轰的一声,梁泊不只是一张脸红,整具身体都如同经过沸水过了滤的虾,红的充血。
她死死的咬着唇,抡起粉拳,狠狠的捶上了他的背,不敢置信自己刚才听到了……那样下流的话。
这……这个男人,可恶,无耻!
她捶在背上的力道对安少来说,有如挠痒,他关心的是不容拒绝的主导权以及他想听到的声音。
“叫不……”
梁泊干脆用双手抱着他的头,用嘴堵住他的嘴,这个男人在床上都只懂得用逼迫的手段。
安少眸中闪过一抹邪肆的光芒,她不甚至聪明的脑子就是看不情楚,以为用这招就能混过去了?
当他愿意让她混过去的时候,她就会混过去,当他不愿意让她混过去的时候,她就混不过去,床帏之事,也需要用脑的,而不只是用一个地方。
梁泊紧紧的抱着他的头,吻着他,用心、认真、温柔,粉舌掠进他的唇里引诱,勾到了她寻探到的,然后想尽办法拖回到自己的地盘里,誓要让这个男人忘动刚才的小……意外!
安少全身紧绷,汗,一滴一滴积聚在肌肤上,他想……今天他就暂且放她一马好了,徐徐图之,有期待才会有惊喜!
原本一场并不温柔的性爱,因为情感的回归和注入而变的激情四射。
夜,还很长……也正开始。
此厢激情四射,让人脸红心跳,可另一厢主卧室里面亦可以谈得上火花四溅,却是另一番情景。
------题外话------
有没有搞错,改的我头晕,一直又传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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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安玟
安夫人的房间内,视线之内能看见的能砸的都砸了,除了安正毅坐着的那古董太师椅和他手里的古董茶壶。
看着气的浑身都在颤抖的安夫人,如果不是同样涉及到了自己,安正毅此时说不定会拍掌叫好。
看着眼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高贵不可攀的女人面容上的那丝隐怒,他有些怔忡。
安家的荣华富贵阻碍了岁月在她身上的痕迹,虽然已近半百,却仍然精致姣好的如同一尊白玉雕。
尽管她心里极度的愤怒,面容上却始终保持着精致的妆容,隐怒让她的面容有些微红,平静高傲的双眸此时格外的晶亮。
这样的面容,他有近二十几年没有在她身上看到过了,由此,她真的气的不轻。
似是察觉到了他打量的视线,安夫人冷笑:“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自私自利又无能的男人,她真不知道当初她为何会爱上他。
安正毅看着她眼底淡淡的讥诮,沉默了片刻,反问:“我为何要开心?”
“是啊,你为何要开心呢?我以为你会暗爽在心呢,毕竟你恨我恨的牙痒痒。”在安夫人犀利的眼神下,安正毅脸色越发的沉默,顺手搁下手里的茶壶,盯着古董茶壶上的花纹,神情若有所思,久久,他才幽幽叹息一声:“敏芝,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水火不相……”
仿佛刺痛心里最深的痛处,安夫人面容一厉,手指倏地指向房门方向:“住嘴……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滚,滚出去,你别脏了我的房间。”
安正毅面色一沉,手一扫,房间内唯一硕果仅存的古董茶壶也宣告终结,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还有他的隐怒声:“章每芝,你别太放肆。”
安夫人脸色越发的冰冷,精致犀利的眉峰一挑,双眸中的冷诮和嘲讽毫不掩饰:“怎么?连你也认为我大势已去了?”所以敢跟她叫板?
安正毅眼底深处一丝复杂隐去,深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挥袖摔门而去。
安夫人站在满地狼藉的房间内,突然轻轻的笑了,最开始是低笑,而后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她再也不笑了,整张脸都麻木起来,眼眶却有着陌生的灼热。
伸出手摸了摸,惊见指尖上的水泽,安夫人忡怔,这是……泪?
她有多久没有流泪了?十年,二十年?
看着紧闭的房门,对于那个挥袖而去的男人,她早已经没有了泪,今天却为何流泪?
是为了心里那隐隐的刺痛吗?自己十月怀胎拼了命生下来的儿子,却为了一个贱女人而不惜伤害她这个母亲,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她是他的生身母亲,他怎么可以和他的父亲一样无情的对待她?
她也曾年轻貌美过,也曾纯洁天真过,和安正毅相识的最初,她和他也有过天雷勾地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炽热感情。
只可惜,那样的美好曾经随着她踏入安家而慢慢的变了样。
在安家,感情,不是万能的,依靠,也不是永远牢固的,这是她从血泊里爬起来时唯一的认知。
这个世上,她什么都不再相信,她只相信权势,只相信站在高处俯视着地上的蝼蚁的人才是永远上万能牢固的。
早晚有一天,她的儿子会明白她的苦心,站在上位者,唯有无心无情方能永胜。
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她这个做母亲的苦心。
至于安正毅,这个男人早在她儿子出生后,他就只是个摆设。
……
在安家数百间卧房中,这一间卧房显的格格不入,无论是装饰和家具摆设都只有一种颜色,蔚蓝,天空的颜色。
阳台上,安玟一手端着咖啡一手点着膝上的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着复杂诡异的曲线图,蓦然,他点着的手指一顿,而后有条不紊的关闭了零屏幕上复杂的曲线图,拔下了笔本上的特殊网接u盘,手腕一翻,u盘隐没进了他外套口袋。
这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进来的人是他的母亲云姐,看着他,云姐笑的很温柔:“我给你送了早餐过来?”
安玟俊朗的面容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起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谢谢妈。”
“傻孩子。”云姐把餐点从托盘里端出来,看着小圆桌上的咖啡,不赞同的皱眉:“一大清早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安玟嘿嘿一笑:“下不为例。”
云姐没好气的瞪着他:“你这下不为例四个字对我说过多少遍了?”
“妈,我保证这次是最后一次,好不好?别气了,再气,就不漂亮了。”目光在她粗糙的双手和略显细纹的眼角上掠过,是他无能。
“就知道没正经,妈老了,哪里还能用漂亮这个词。”曾经无数次,她质问老天,为何要让她有这几分姿色?否则她又何苦连累自己的儿子抬不起头来。
“在我心里,你是最美的女人。”她比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还要小上许多,看起来比她却老得多,同样因为一个男人,待遇却一个天,一个地,这样的安家,留着何用?
“油嘴滑舌。”佯装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云姐眼底却浮出欣慰和温柔。
“对了,你上次说你和你朋友合资创业,资金够不够?要不要我去向你父亲……”
“妈,你别操这个心,我会量力而为的。”淡淡的打断她的话,安玟笑着推着她走进房间,阳台上的风大,却在她看不到的背后,一双黑眸烟雾弥漫,氤氲难辩,谁也看不清他心里所思所想。
“那就好,现在你岁数也不小了,也别净顾着工作,什么时候交一个女朋友?妈希望你幸福。”她希望小玟离开安家,过上真正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要安家的这份富贵也好,受了这份富贵,就失去了自由和尊严。
幸福?安玟微笑:“会的”
他会幸福的,当他摧毁这一份不应该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家族后,他就会幸福。
房间内的内线电话响起,母子俩对视一眼,一个泰然,一个惶然,安玟轻拍了拍她的手,无声安慰她,走上前接起,而后又放下,面色很平静。
“小玟,什么事?是不是夫人……”谁都知道夫人心情不好。
“不是,是父亲,他让我们去主厅用早餐。”昨天紧晚上他们母子没有资格在安氏族人面前出现,今天早上弥补一下,这对那个无能的男人来说,叫安抚,只有这样,他才会心安。
云姐惊愣:“可是少爷回来了,他怎么……”他为什么要让小玟去见少爷?
安玟耸耸肩:“我想他是想着把我们介绍给即将上任的大嫂认识。”那个只闻其声却还未见其人的女人,他真的真的很好奇,他那兄长,可绝非世间庸碌的男人,能征服且俘或他,她,创造了奇迹,他,怎能不去见见她?
听儿子这样一说,云姐沉默了下来:“小玟,你别怨你父亲,他……也不容易。”曾经最初的时候她也怨过恨过安家对她们母子的不公。
可是这么多年过来了,她看尽了繁华背后的辛酸,她反倒看开了,权势和富贵就如同手里的沙子,握的越紧,就越容易失去。
安夫人一生好强,为了权势早就迷失了自己的本性,这样的人,早晚有一天会失去所有。安玟绽放一抹笑容,开朗而阳光:“我知道。”知道那个男人懦弱无能,没有能力坐拥齐人之福,却又偏偏管不住自己脐下三寸地,毁了他的母亲,给了他生命,却不给他公平。
他不怨,却恨,恨自己是那样无能男人的种。
……
欧式城堡的主大厅里。
长餐桌,奢侈,精致,再加上四周是富丽堂皇的装饰,异国情调,尽显无疑,欧式宫廷式的氛围更似乎有意无意的向前来用餐的人施以无形的压力。
在佣人的引领下,安玟母子来到了餐厅。
主位上,坐着的是沉默的安正毅和面无表情的安夫人。
“父亲,夫人。”安玟恭敬的上前,向坐着的两人欠身行礼。
小云则匆匆走到安夫人身后,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热巾,熟练的递给安夫人,这份工作她每天每日都在做着,早就熟练从容了。
安正毅看着面前的安玟,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和亲近:“玟儿,快坐吧。”
两个儿子,他一向对大儿子无法做到亲近,哪怕是自己的儿子,哪怕他心里其实知道自己的儿子比自己更有能力,可是他却也很难原谅他从自己夺走权力的事实。
这些年来,除了是规定的家族聚会,否则,单单就父子俩,自从琝儿五岁之后,他们就从来没有过一起坐下来用餐。
相反,对于玟儿,他就亲近多了,在他心里,安玟更像是他的儿子,沉稳,有礼,孝顺。
而不是像琝儿那样,威严,强势,尊贵。
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却让备感压力,这样的儿子,谁能做到喜欢且亲近?他做不到。
安夫人面无表情的擦拭着保养的如羊脂一样白嫩的手指,然后伸出去递给身侧的小云,在她伸出手想要接过的那一霎那,手里洁白热巾一个掉在了地上。
安正毅眉头微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是什么都没说。
云姐见状,忙要弯下腰……
“妈,我来。”安玟弯下腰低下头,俯身去捡安夫人脚边的洁白热巾,这个女人,是世上最可怜的女人,她在安家这片土地上能拥有的就只有她手中的这份权力,如果有一天她没有了这份权势,她会生不如死。
显然,她的儿子很懂她,可是她还是不够聪明,自以为儿子是她生的,就该由她捏在手心里,却忘了,她生的儿子和她一样,又岂能允许旁人对他的干涉,哪怕这个人是他的母亲。
母亲,在安家,其实只是一个称呼。
看着眼前的儿子,云姐眼眶微湿,心里隐隐作痛,她希望,小玟能尽早离开安家,搬离安家大宅,以小玟的身份,他可以一辈子不用回到这个华丽却冷漠无情的地方。
随着安玟的弯腰低头,安正毅的脸色难看起来,他可以允许她折辱小云,反正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可是他不能忍受她当着他的面辱没他的儿子。
“章……”
“少爷,大小少爷,二小少爷”海叔恭敬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安正毅欲出口的暴发,面上的紧绷和怒火不得不缓和下来。
安夫人垂下眼,心里无声冷哼,优雅的接过一旁佣人重新递上的帕子,她想,她年轻的时候真是瞎了眼,怎么会以为这个男人是自己的良人?
除了富贵,这个男人什么能力都没有,却又有着安家人生来就冷血无情的心。
安玟直起身,面色如常,笑的纯和,仿佛丝毫不以为杵。
看也不看一旁的安正毅和安夫人,目光缓缓僚起,眸底深处有一丝隐隐的期待,他从来没有这样期待见到一个人,一个了不起创造了奇迹的女人。
进来的人不是安少,也不是梁泊,而是……被踹的倒飞着进来的海叔。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海叔这一脚被踹的不轻,起码断了三根肋骨。
安玟的眼不动声色的闪了闪,他身后的云姐则脸色有些白。
安正毅、安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的哇一声吐出满口血的海叔。
安夫人重重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手指指着进来的安少怒不可制的出声:“琝儿,你这是何意?”整个安家的人都知道,海叔是她一手调制出来的管家,是她的忠仆,在这岛上,包括安正毅也会给他三分情面,绝不会如此这样对他。
从事起到事发,坐在轮椅上的梁泊始终垂着眼,任由身后的安十一推着,自从她随他走进这片天地,她就告诉自己,完全的信任他,无论他做什么!
至于对与错,她早已经没有选择去判断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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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狂晕,昨天的章节我凌晨两点发了就外出了,没想到系统说说俺涉黄不给通过,直到我今天才发现没传上。
也没人通知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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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坐看风云涌
海管家在地上呻吟,安夫人怒不可制的咆哮,整个大厅气氛有些僵硬起来。
大少、二少对于眼前的一幕,眼皮都没有掀动一下,安之若素,且视之为理所当然。
反而是最后跟随着的安壹、安肆眼里出现惊讶。
因为他们所了解的少爷,出手没有要人命,这说明少爷今天一早的心情很好。
否则,这安海早就没命了,哪里只是断三根肋骨这么简单?
安少冷眼一扫,慑人无形,整个餐厅里,敢直接与他对视的人,几乎没有。
但,不与他眼神对接,并不代表没人出声。
安正毅眉头拧成一个死结,不悦的道:“就算你是想要宣告对我和你母亲的不满,也不用拿海叔出气。”
安夫人见儿子冷漠的态度,脑海中不经意的掠过昨天他亲自抱着梁泊走进主大厅时的画面,心里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霎时升腾了起来,手掌再次在餐桌上重重一拍:“安玦琝,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别忘了,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是你妈!”
安少淡淡挑眉:“母亲,如果我不是从您肚子里爬出来的,您觉得您会有今天?”他的母亲,他从不期盼从她身上感受到温暖。
她视他为她掌权的工具,反正这安家家大业大财大,他不介意让她打发时间,可是……她不该挑战他的底线,不该无视他生命里的改变,只看得见她自己。
“你……”被安少淡漠的话语梗伤,安夫人语梗。
安少走过倒在地上的海叔,俯视着他,脾睨着他:“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海叔能爬到管家的位置,虽与安夫人有着直接关系,但,他自身也绝非愚蠢之人,事实上,在安少那一脚踢上他的那一刹那间,他已经明白自己犯下大错。
好在,少爷留了他一条命,他还有机会。
“属下知错。”
“知错?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安少慢条斯理的走向餐桌主位方向,停在了安夫人身边。
安夫人精致的妆容有些惊疑的看着他。
海叔低下头,不敢看安夫人:“回少爷,您才是掌权人。”少爷昨天当着整个安家有头有脸的众族人宣告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女人,就是安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
刚才,他只是向少爷和两位小少爷请了安,并没有向少夫人请安,这对少爷来说,是大不敬,也是对他的挑衅。
安少低低一笑,似笑非笑的看向一旁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两人:“父亲,母亲,您二位是否对此有疑问?”
安正毅脸色很难看,却也只是冷哼一声:“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就上菜吧。”
他这句话明显是为安夫人搭了一个下来的台阶,却只见……
安少直接在主位坐了下来,安正毅脸色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简直可以称之为大逆不道的儿子。
安十二把安夫人的椅子搬离,安十一则把梁泊的轮椅推了上前。
两人取代了安氏夫妇的位置,无声的告诉一旁僵硬惨白着的脸色的安氏夫妻,也在告诉在场所有的人,他们才是主人。安夫人脸色惨白,她以为琝儿只是气愤,说说而以,却没想到以……他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宣誓主权。
安家,从这一刻开始,他,才是主人。
大少、二少在梁泊的身边坐了下来。
佣人很快就把位置重新调整过来,安氏夫人则坐到了长餐的另一头。
安玟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无声一笑,世上没有比安家更肮脏的家族,父不父,子不子,权势之大,可以悖人伦,逆五常。
可笑的,安家的老祖宗竟然还明令以孝为祖规,却对掌权的人格外开恩,如果是安家其他人如同此不孝,恐怕会被祖规压的无翻身之地。
而……只要是掌权人,一切,都是对的。
这样的家族怎么还能继续繁华昌盛下去?它该成为……历史,永远的消失。
“大哥,大嫂。”
安少抬眸看着他:“坐。”
“谢谢大哥。”
安玟在大少、二少对面坐了下来,这才笑着看向梁泊:“大嫂,初次见面,我是安玟。”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就是眼前这样一个女人在安家掀起了惊涛波浪?
梁泊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你好,我叫梁泊。”她对安家的人员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知道眼前的人是他的庶弟。
在安家,一切不可能的存在都理所当然的存在着。
一道又一道精致的西式早餐由佣人呈上来,把长餐摆的满满的。
安正毅盯着眼前的餐点,脸色阴霾下来,他原打算让大家坐下来一起吃个早餐,把问题解决缓和下来,却没想到……事情根本就没有了缓和解决的机会。
心思转了又转,直到最后,他才抬头看着隔着一个长餐桌的主位方向:“或许,你二婶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你已经拿定了主意,无论是身为族长还是你的父亲,我都无话可说。”
安玟执着咖啡的手微微一顿,而后若无其事的轻啜了一口。
“但是……”安正毅看了一眼安玟,然后目光才停在了安少身上:“我也有一事想宣布。”
安少手中的餐具优雅而从容,处之泰然。
见他如此冷漠的态度,安正毅眼底有一丝不悦,却很快就被压制了下来,心里的念头也越发的坚定。
“这次年度总结大会上,我会向各族老宣告,我个人名下所有的安氏股份,将全部转给安玟。”
既然这个儿子他再也拿捏不住,他也得为安玟留条后路,也为自己留条后路。
安少则头也不抬:“父亲可想好了?”他就这样轻易的把他的资产早早的交给安玟,他可别后悔。
大少、二少眼角瞥了一眼对面的安玟,神色淡然,安玟神色也同样淡然,反倒是站在安夫人身旁的云姐控制不住的倒抽一口冷气,看着安正毅的眼神里有着惶恐和惊惧,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安夫人捏着餐具的手因为用力而阵阵发白,她需要极大的克制才能让自己冷静,可是心里的怒火直往心脏涌,她多想用手中的餐刀刺进身旁这个男人的心脏。
安正毅淡笑:“安玟虽是偏出,但他和你一样,都是我的儿子,我希望琝儿你别介意。”
安少优雅的扯过餐巾拭了拭嘴角,点点头:“当然,父亲的心情,我能理解,并且深有体会。”数十亿美金,他确实不会放在心上,只不过……这份心思值得考究。
安正毅一愣:“深有体会?”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少眉峰略微挑高,视线扫过了一旁的大少、二少两人:“我也为人父,安子阳、安子昭都大了,也是该要立权了,今年的年度总结大会上,我也有此意。”
“你说什么?你疯了?”如果说安正毅要把个人资产转给安玟让安夫人愤怒,那此刻安少所说的话则让她惊骇万分。
一直充当人形道具的梁泊也不禁侧目,看着安少,心里很是震惊,面色却依然保持平静,心头苦笑,跟在他身边久了,久而久之,倒也学会了表面功夫了,波澜不惊坐看风云涌。
大少、二少依然很淡然,仿佛刚才安少谈论的不是决定他们命运的安家继承人,而是在谈论天气一样简单。
二少低头把盘里的食物仔细的切好,然后起身把盘子和梁泊的对换。
大少则眉头微皱,对二少的刀功很有意见:“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你这样下刀会损害食物的味道。”
二少斜挑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只说了两个字道:“这样我很顺手,味美固然重要,但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要顺手。”
大少看着他,脸部表情微微一怔。
安玟眼底依旧清朗明亮,可眉心处却悄然拢起,心里的震惊不少于在场任何人。
梁泊对两个儿子似是打哑谜一样的交流不是很理解,只是觉得有这样箭孥拔张的气氛下,小阳和小昭还这样做,无疑是火上浇油,她看安夫人脸色,真替她担心她会控制不住手里的那把餐刀。
……
书房内,安少看着屏幕上的楚三少,低低一笑:“你的样子似乎有点憔悴。”
屏幕里的楚寒谪仙似的面容此刻呈现严重扭曲:“你只看见有一点点吗?”
安少耸耸肩:“怎么?还没有摆平海鲨?”
安少不说还好,一说到他的痛处,楚三少的牙齿就磨的咯咯作响:“该死的,安玦琝,有你这样重色轻友的人吗?”竟然把楚阳交给海鲨,亏得他做得出来。
“他没死不是吗?”面对楚三少的咯咯磨牙声,安少事不关己,语气很冷漠。
楚寒语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是没死,但却比死还不如。”而他也快要早生白发了。
“活着,总比死了好,这是我最近才有的认知。”如果梁泊死了,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出来。
楚寒一愣,脸色肃穆沉淀下来:“你可要想好了。”狗急了都能跳墙,更何况安家那些人冷漠无情只看利益的族人们。
安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签字金笔,黑眸幽暗无边,唯有一劳永逸才能解决实质辨问题,别怪他心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大少爷、二少爷在外候着。”
“让他们进来。”安少关掉与楚三少的视讯通话,淡声道。
两宝脸色肃沉的走进来,看着坐在宽阔的书桌前的男人。
“父亲”
“父亲。”
安少指了指书桌间的两张椅子:“坐。”
两人沉默的坐了下来,安少抬眸,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直接开门见山:“明天是最后一天年度大会,我决定立安子阳为继承人。”他的手里有了两张最好的筹码。
大少眉心微跳,本能的看了一眼二少,二少脸色如常,眼瞳却深如墨。
书房内,一度死寂无声,父子三人,都没有再出声,气氛却空前的凝结。
……
整个岛上处处都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有些紧张,有些低迷。
安氏祖业所赚取的钱财让所有参加年度总结会的族老们很满意,可是,安家掌权人家的家事,却也让他们都左右为难。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也是最终表决的日子。
今晚的夜,格外的长,也格外的紧张,就连见风就起浪的安二夫人都难得的保持了沉默,更何况其他人?
晚餐过后,所有人都无心再留下来,早早的就散场,各回各房。
明明人多,灯火通明,却不见喧嚷,反倒让整座岛都呈现一种诡异的寂静。
主卧楼的客厅里,安夫人端坐着,神色晦明难辩。
梁泊的轮椅轻盈的在华贵的地毯上压过,在离安夫人还有两米远的距离的时候,她示意停下来。
陪她来的是安十三和安十四。
两人垂眸低头朝端坐在沙发上的安夫人行礼:“夫人。”
安夫人这时才似是有所回神,抬眸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梁泊,命令道:“你们下去。”
安十三、安十四脸色平静的拒绝:“夫人,少夫人行动不便,属下等不敢失职。”
“你们好大的胆子,信不信我立马废了你们?”安夫人没有动怒,却语出阴森。
“母……”
“闭嘴,以你的身份叫我母亲是在羞辱我。”安夫人悖然大怒。
梁泊轻叹,换了称呼,如她所愿的把姿态摆低:“夫人,请问您让我来,不知有什么事?”安夫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冷声道:“琝儿要立……安子阳为继承人。”
梁泊垂眼:“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让他打消这个念头。”不是商量,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梁泊沉默了片刻,缓缓抬头:“为什么?”
“什么?”安夫人一愣。
“他是您的儿子,不是吗?”就连她,都知道命运与他牵一线,除了信任他,别无他路,为什么她这个母亲反而做不到呢?
安夫人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面露恼怒之色:“放肆,你这个没教养的女人,是谁让你跟我这样说话的?”
“我只是一个以他为天依附他的女人,夫人的要求,请恕我做不到。”她无意批判眼前人的人生,也无意去改变些什么,她只是把自己所思所想说出来,但愿能触动她内心。
“我来见夫人,是想告诉夫人一句话,他,是您的儿子。”
安夫人看着梁泊清明的目光,有片刻的怔愣,却很快,就恼羞成怒:“我当然知道他是我的儿子,这不用你这个外人来告诉我。”
梁泊淡然:“我们回去吧。”
对这眼前个被这个家族迷失了自己想要杀她的人,她谈不上怨恨,却也做不到喜欢,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她不同情。
她来提醒她,只是因为那个男人心里深处的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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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我,只要结果
“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关于他立继承人这件事上,他以为她会有话要说。
梁泊摇头:“没有”
安少幽深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她,久久。
“为什么没有话要说?”安少神色有些许的深郁。
梁泊移开眼,沉默,而后轻轻一笑:“我相信你。”
安少心里一震,看着她的目光很……复杂。
梁泊低下头,目光落在了自己手里的书上,轻轻翻开一页,映入眼帘的文字:
男人的一生,不过对女人做两件事:
超乎她想象的好和超乎她想象的坏。
女人用他的好来原谅他的坏。
我们一生之中,要牢记和要忘记的东西一样多。
记忆存在细胞里,在身体里面,与肉体永不分离,要摧毁它,等于玉石俱焚。
懂爱的女人通常输得很惨。
爱情本来就是残忍的,胜者为王。
感情可以转帐,婚姻可以随时冻结,激情可以透支,爱情善价而沽。
今天的长相厮守,只是尽力而为而已。
最安全和最合时宜的方式,还是和自己的心厮守
所以,有些事情必须忘记,
忘记痛苦,
忘记爱的人对你的伤害,
只好如此……
梁泊红润的唇角微微上扬,只好如此吗?不,不只是只好如此,而是她真心如此。
“爱是把双刃剑,如果拔出,一个不小心,既伤了别人,又伤了自己,于是,只好如此。”
安少看着她的眼神w倏地复杂深沉起来,却又隐隐的带有一丝疑郁。
梁泊抬头,清明的眸瞳深深的凝视着他:“我相信你,只好如此。”相信他,相信自己的心,这世上很多人很多事,绝非嘴上说说既可,对他,对自己,说上一千一万道大道理也不及一份真心的信任。
他不再试着前进一步,那她就朝他走去,就从此刻开始。
安少深沉的眸子注视着她:“只好如此?”
梁泊白皙的脸庞散发着一抹轻笑:“是的,只好如此。”不是妥协,是努力,她改变不了曾经,但她可以努力去改变结果。
安少眉梢轻扬,看着她的眸子很深奥:“你就不担心我会对安子阳、安子昭不利?”
“你会吗?”梁泊看着他,轻问。
安少深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梁泊轻轻的合上书,微微一笑。
……
安玟神情讥诮的倚在阳台上看着夜空,今晚似乎是个不眠之位,他相信这座岛上,很多人睡不着。
“小玟。”温柔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
安玟脸色悄然隐没,随之取代的是明朗的笑容,真诚而阳光。
他打开门,热情的在来人脸颊轻印上一个吻:“妈,这么晚了,您该要睡觉。”
云姐看着身着蓝色丝质睡袍的儿子,眼底的担忧和惶惑很难掩饰:“小玟,你父亲今天早上说的事他曾经对你提起过?”
安玟微微一笑:“嗯,是有简单的提过。”那个男人的算盘打的很响,区区数十亿美金就想在他这儿买个保险,可惜,他太轻视他这个儿子了。
听安玟如此一说,云姐心里的紧张和担忧不缓反而加重,她抬头看着眼前需要自己抬起头仰望才能看清楚的儿子,心里欣慰的同时又酸涩无比,儿子长大了。
“小玟……妈能不能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安玟垂下眼一秒又扬起,笑道:“好。”
云姐诧异:“你不问问我,是什么事吗?”
“只要是妈想让我做的,我都会做到,不管什么事,妈,您想让我答应您什么事?”
云姐紧紧的抓着他的手:“答应妈,不要掺合那些争斗里,好吗?”小玟根本就不是少爷的对手,少爷那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放在眼里,太可怕。
安玟笑着摇头:“妈,您放心,我不会的。”
“真的?”她情愿小玟远离安家,也不愿意小玟和少爷成为敌人。
“比珍珠还真,妈,您放心吧,就父亲那点小资产对大哥来说,还不够他塞牙缝的,他绝不会追究我的。”数十亿美金对安玦琝来说,当真是眼皮都不会掀动一下。
“那就好。”云姐喃喃自语。
“妈,时候不早了,您快去睡吧。”
“那好,你也早点睡。”
“好,晚安。”
房门缓缓关上,安玟脸色沉凝下来,来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看着屏幕上的图表,眯眼深思,如果他是安玦琝,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
……
主大厅里,安静无声,会议桌上,坐满着安家所有有份量的人,全都认真的看着诺大的投影仪上的业绩成果。
汇报的人是安叁和安贰。
直到汇报完毕,众人才回神,鼓掌。
“琝儿,你不愧是天才。”
“是啊,在全球经济都不景气的前景下,你硬是让我们赚的盆满钵满,你的能力,我们大家都心服口服。”
“安氏王朝在琝儿的领导之下,我们很放心啊。”
啪!
一道清脆的拍桌声压过了众人的热议声,场面霎时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发出声音的源头。
“琝儿,这件事,你不认为该向在大家解释解释?”其中一位南字辈的族老站起来把一个资料册扔在了会议桌上的中心。
安少挑眉,他身后的安壹轻点头,上前把资料册呈了上来,摆在安少面前,翻开。
安少扫了一眼,黑眸微深,神色却淡然无波。
族老看了一眼身后,他身后站着的心腹秘书收到指示,走到安贰身旁。
“安贰,把资料让在坐的所有人都看看。”
安贰看了一眼安少,安少嘴角微勾,安贰垂眼,沉默的把资料上传,诺大的屏幕上,出现一系列死亡照片和详细说明。
在座上百位族伯、族叔、族兄、族弟脸色都非常难看下来,都沉默的看向安少,虽未出声,眼神却都带着质问。
“怎么会这么巧?”一旁的安正毅很是震惊的出声,眼光却惊疑不定的看着坐在身旁的这个儿子,背上生出凉意,这个儿子不是人,简直是魔鬼。
提出此事的南字辈族老冷笑:“事情有这么巧吗?一个月之内,他们都恰到好处的不是遇上了天灾,就是遇上了人祸?你当这些人是吃白饭的?”
掌权人适当的压制,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不如此大规模,这很容易制造内部恐慌,也让他们不由得怀疑起他的真实意图。
“琝儿,你怎么说?”另一位族老也站了起来,直接质问。
安少挑挑眉:“我该说什么?”这些人该死,自然就得死了,这还用他说?
“你是掌权人,掌尽安家一族数十脉,都以你为马首是瞻,你竟然如此态度,琝儿,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最先站起来的族老言辞极为锐利,就差没有直接指关安少鼻子说你居心不良想图谋造反了。
安少多看了一眼,心里无声轻笑,这群老家伙当中也不乏有心之人,已经察觉到了他想要图谋造反了。
“护主堂被你搁置在一旁,我们都没有说什么,毕竟是护主堂办事不利,你想晾晾他们,我们都无话可说,可是关于这里近三十条人命,你该如何说?”
质问,如同传染病一样,一个传一个,一个接一个,很快,不少资格、份量重的族老都站了起来,相继提出疑问。
这是他们的职责。
安少轻挥了挥手,场中的质问停息了下来,都注视着他。
一旁的安贰无声冷笑,食指一敲,屏幕上的画面立时转变。
安叁肃穆的一一详细介绍起来:“安正英,三十八岁,正字辈,任职于航空公司日本分公司总经理,谋取私利,八年来,侵占转移了安氏价值近十亿英磅……”
“什么?”
惊呼声不绝于耳。
“安南新,四十岁,南字辈,任职于北美军十三工厂的营业商,私人与各国黑道交易,只认钱,不认规矩,为私而弃公。”
……
“安琉,十九岁,王字辈,安正英之侄,日本三大组织之一鹰口会三大堂主之一,控制了日本近四分之一的毒品交易量,低价引进金三角劣制货源来抵制安氏货源进入日本。”
“该死……”
安叁无视,继续介绍:“安南福,五十九岁,南字辈,安正云,三十岁,正字辈,此二人为父子……”
“够了,现在人都死了,想扣什么罪名,不还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引暴此事的南字辈族伯冷哼一声打断了安叁的介绍。
安少很平静,十指优雅的交叠:“是不是扣罪,在座的各位族伯、族叔、族兄、族弟都非耳目闭塞之人,何不亲自去调查一番,再来质问我。”
“这……”
“掌权人说的对,这件事,是该要调查清楚。”
“这件事不处理好,对我们来说就是心里的一根刺,我建议彻查。”
“我赞同。”
“我也赞同。”
“我附合。”
“我也附合。”
……
安正毅看着眼前几乎是一连倒的表决声,眼角余光扫向主位上的安少,心里惊疑四起,难道这个儿子当真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安少微微一笑,看向提出此事的南字辈族老:“不知族老是否有提议的人选?”
“护主堂也该要恢复职责了。”
安少点点头:“安叁,这件事就交由护主堂全权负责,向各位族老负责。”
“是,属下明白。”
气氛一度沉寂下来,安少淡淡一笑:“请大少爷进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时不时的窥视着安正毅。
安正毅的脸色有些难看,却极力隐忍,当年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从他这个父亲手里夺权成功,这些人虽然当面不说什么,但背地里,谁不嘲笑他无能。
现在琝儿早早的立继承人,不是变相的告诉众人,当年他夺权是自己不立继承人?
是,当年他是有意想要压制章敏芝的锋芒才会一度想要压制这个儿子,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另立继承人,纵使他对安玟偏爱,也不可能无视正统嫡出立安玟为继承人。
可是这个逆子,竟然做出夺权之事。
这里让他如何对他这个儿子释怀亲近的起来?
大少跟随安壹走了进来,刚一走进来,就接受到了主大厅内无数双锐利审视的目光。
大少稳了稳心神,目光先是扫过众人,然后才落在了安少身上,恭敬的行礼:“父亲。”
然后朝众人弯腰:“安子阳见过族长,见过各位族老。”
安少淡声:“立嫡立长,一向是安家的祖规,我今天向各位宣布,安子阳以嫡长子身份继承安氏一族下一任掌权人身份。”
“哼,不知掌权人是否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你说过绝不会立娶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不会是安家的掌权夫人,既然如此,安子阳就绝不会是嫡长子身份。”
南字辈族老挑衅的话一出,安正毅几乎是立刻在心里暗叫一声好,他就怕没人反对。
安少神色不变,既不见恼羞成怒,也不见阴沉难看,他如此神色反倒让一直盯着他的众人心里打起了鼓,七上八下,心思飞速的转动了起来。
“说得对,掌权人当日当着我们十五脉族长老的面说过,这个女人不会进安家门,不会成为掌权夫人,而如今,不过数年时间,难道当日的话,就可以出耳反耳了?”
安正毅垂下眼,极力不让自己脸上露出笑容,这个儿子确实太嚣张了,也是该要让他知道,这安家,虽是他掌控,但,他不能只手遮天!
安正毅清了清嗓子,严肃的问道:“两位族老的意思,是反对?”
“不是反对,是请掌权人遵守昔日的承诺。”
“安家妇,不求世家名门,但求清白小户,那个女人是身份低贱的二嫁妇,岂能成为掌管一族十数脉的掌权夫人?”
五十位族老除了两位族老,其他的十三位都未出声。
安少唇角扬一抹极浅极淡的弧度:“有反对的声音也属正常,立安子阳为继承人以及娶其生母为掌权夫人一事,今天各位就投票表决给我一个结果。”
顿了顿,安少黑眸略深,声音有些低沉,莫名的压力从他身上铺展开来。
“我,只要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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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给云姐自由
安正毅脸色一凝,因为他看到了在场几位份量重的几位族老神情与他心里所想的很是不符。
大少眼角余光瞥见了他僵硬在嘴角的隐怒,低垂的眸子让他的神情越发的沉静下来,在这样诺大广阔的大厅里,面对这样都不是善茬的一群人,表现可圈可点,也让在场一直冷眼旁观的一群人心里都各有心思,赞赏,忌惮,猜测,审视……
在冷凝的气氛里,表决开始了,很快,结果也出来了。
投反对票的只有三成,安正毅脸色僵了又僵,最后勉强才挤出一丝笑容出来,那笑却怎么看怎么疹人。
安少对于表决结果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表现,只是淡声道:“很好,结果既然已经出来了,就按此结果进祠上谱。”
……
天气很好,再加上这样一片功能齐全的私人环岛上,风光旖旎,景色醉人。
梁泊忍不住的走出了温室,任由二少推着她散步。
说是散步,却并没有走远,只是在花园观赏亭里坐着,看着眼前的蓝天,白云,让人忍不住想要闭上眼感受迎面吹来的海风。
“小昭,岛上的气候似乎有些相差。”比起冰天雪地,这里可谓是春暖花开。
“这座岛从你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就属于你的了。”
梁泊一怔,睁开眼睛,二少朝她调皮的眨了眨眼:“吓呆了?”
梁泊回神,幽幽一叹朝他伸出手。
“干嘛?”嘴里虽问着,但二少还是很柔顺的上前,任由自己的手被她包握在手心里。
“小昭……”
“嗯?”二少不经意的出声,目光却落在了前方不远处的一抹人影上。
梁泊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低低的问道:“你父亲立小阳为继承人,你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二少讶异的回头,看着梁泊半响,嘟了嘟嘴:“如果我说会呢?”
梁泊静静的注视着他:“我希望你们兄弟同心。”
二少似是并不意外她的话,耸耸肩:“我不会让你担忧的。”安子阳也不会。
梁泊轻拥着二少入怀,轻叹一声:“我一直都知道你们很出色。”
“那当然,不过……”二少眉眼一挑,看着她认真的问道:“那在你心里,我和安子阳,你更喜欢谁?”
梁泊嘴角一僵,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吧?
二少有些不悦:“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梁泊无奈:“在妈妈心里,你们都是最优秀的。”
二少很是执着,非要求一个确切的答案:“那你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安子阳多一些?”梁泊小心翼翼的窥视着二少的脸色:“我都喜欢。”他们都是她的儿子,她爱他们的心一样的。
二少翻了翻白眼,他就知道答案会是这样,罢了,这问题本就弱智,问了也是白问,更何况……有人已经过来打扰了。
“大嫂。”
梁泊抬头,心头微愣,是他?
安玟腋下夹着一本书,一身休闲棉质的运动服,发丝清爽而利落,从阳光里走来,几乎与阳光融为一体。
“你好。”梁泊礼貌的对他点头示意。
安玟脸上的笑容很开朗,以眼神示意观赏亭里空置着的那张石凳,问的极绅士有礼:“大嫂介意我打扰一下吗?”
梁泊微笑:“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岛上的人很多,却暂时还没有人敢真正接近她,一则是因为她的身体原因整日都待在温室里,二则也是因为她还没有进安家祠上安家谱,名不正言不顺。
安玟在石凳上坐了下来,这才抬头看着二少:“刚才看见大嫂母子之间的互动,让我感触良深。”
二少神色淡了下来,冷眼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便宜叔叔。
梁泊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对于这个安玦琝同父异母的弟弟突兀的出现,而且一上来就如此感言让她心里很意外。
安玟仔细打量着梁泊,笑容略深:“今天过后,大嫂将是安家新的女主人,安玟有一事想请大嫂成全。”
二少淡淡扬眼:“你现在还不宜麻烦我妈。”
安玟看着二少,目光坦然清明:“子昭说的是,可是我想着请见不如偶遇,再说,大嫂正名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梁泊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子,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明明笑的很阳光开朗,眼神也清明坦荡,却让她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可一时之间她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是什么样的感觉。
只是本能的,她并不想和眼前的男人接触。
“请问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安玟抬头望着不远处蔚蓝的天空,那朵朵白云飘缈浮动,就似是他的心情。
“安玟想请大嫂执家后,给我妈自由之身。”
对于安玟的请求,二少不意外,梁泊身后的安十三、安十四也不意外。
梁泊却有些意外:“你说什么?”她早就知道掌权夫人的权力很大,现在真切的接触到,她还是很难淡定,这样的家族怎么还能存在?在这片风景绝伦华丽的岛上,竟然还保留着如此落后封建不人道的统治。
安玟淡然一笑,眉心依旧清朗,眼神却有些氤氲朦胧,仿佛隔着一层轻纱,让人看不清楚轻纱后面掩蔽的是什么?
“我妈一辈子没有离开这座岛。”那一层氤氲突然散开,直勾勾的锁定住了梁泊,眼神,犀利,清冷,却又嘲讽。
梁泊心头一震,她终于知道刚才心头闪过的那一丝异感是什么感觉了,安玟此时给她的感觉就是一柄出了鞘的利刃,闪烁着冷淬的锋芒,让人背脊发凉。
此刻,她心里第一个闪过的惊疑,安玦琝难道从来没有发现他这个弟弟的不容小觑吗?
二少神色冷下来:“你好大的胆子。”当着他的面,竟敢威慑他的母亲。
安玟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手里的书,二少脸色以一肃,看向他的目光越发的阴冷下来。
“这几天看到两位侄儿对你们母亲的孝心,我才知道,我错了很多年。”他早该努力找机会,而不是一直在等待机会。
梁泊惊愣的看着眼前笑的清澈无垠的人。
安玟目光笔直的看着梁泊:“我的请求,对大嫂来说,说易不易,说难倒也不难。”
“凭什么要帮你?”二少冷诮的看着他。
安玟微笑:“凭什么啊,现在我也说不好。”
再度把手里的书夹回到腋下,他缓缓起身,颀长的身躯,带笑的脸庞,明明是深奥的言语,却让人生不出厌恶。
在经过二少身旁时,安玟亲切地摸了摸二少的头,轻笑出声:“我一直都相信,山水有相逢,总有一天,说不定……大嫂会给机会让小弟我偿还这个人情的。”
说完后,他突然看向梁泊,笑的意味深长:“说实话,未亲眼见到大嫂之前,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你这样的女人让大哥上了心”
梁泊平静的看着他:“那……你现在明白了?”
安玟笑而不语,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玩味和……欣赏。
“告诉大哥,肉留给他,我喝点汤是应该的,至于这件事,我欠的是大嫂的人情,而不是他的,让他不必找我。”
梁泊本能的看向二少:“小昭……”
二少轻握着她的手:“别担心。”却望着安玟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梁泊不发一言,只是紧紧的回握着二少的手,他们父子三人在做什么,她没有过问,她也告诉自己无论他们做什么,她都要信任他们。
可是,内心深处总有一股隐隐的担忧,仿佛有什么事情正慢慢的朝他们走来。
……
新年的第一天,正月初一,整个主大厅内,人满为患。
“你说什么?”安夫人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度,近乎尖声惊叫。
梁泊垂眸,轻叹,却忍是把自己刚才说的话重述了一遍:“儿媳当家,第一件事就是给云姐自由。”
“你再给一遍。”
“大嫂,小泊再说几遍也还是同样的话,大家伙都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闭嘴,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安夫人手指一指,厉声喝斥出声嘲讽她的安二夫人。
安二夫人脸色先是一僵,而后又冷笑连连:“大嫂,别忘了,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安家的掌权夫人,你已经无权主宰这座岛……”
梁泊抬眸,清明的眸瞳直视着幸灾乐祸的安二夫人,声音并不大,却自有一股冷然:“二婶。”
人心是肉长的,纵使他冷血无情,纵使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可儿子对母亲天生的情感绝不会因为失望和绝望而抹的一干二净。
他架空安夫人,不只是为了惩罚她,也为了……给她最后一条生路。
只有她没有了权利,她才不会逼得他走上绝路杀她。
安二夫人惊讶的看着梁泊冷然的双瞳,讪讪然的闭上了嘴,不再出声。
场中的人都意外的看着梁泊,安夫人更是吃惊在心里,她不相信这个女人会不知道想要暗杀她的人是她,她不是该对她恨之入骨?又为什么要出声维护她?
如果……她以为这样就能收买她,让她接受她,她想的也太天真了。
“我告诉你,你别在这虚情假意的,我不同意给云姐自由之身,她是我的佣人,一天是,终生都是。”
她的一生都被埋葬在了安家,那个女人成为她心口的一根刺,她怎么可能让她离开,去过上新的生活?她想都别想。
安正毅虽未动怒,语气却不容质疑:“儿媳,你实在是太离谱,我虽未给云姐身份,但她为我生下安玟,就是我安家人,你怎么能张嘴一说,让她离开安家?”云姐离开了,损伤的是他的利益,他怎么可能允许?
身为安家人,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
他已经把自己的私人资产转给了安玟,为的就是给自己安排一条后路,可没想到,安玟得到了他的资产,竟然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把他妈弄走,他也太看轻他这个父亲了。
梁泊终于明白了,小昭为何会千交代万叮嘱的嘱咐她要沉着气,不能害怕,要拿出威严出来。
虽然她在众人隐晦不明的目光里,进了祠上了谱,在安氏一族人的心里,她名正言顺是安家妇了。
可在她心里,她总感觉这些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法律在这里不及安家的祖祠和祖谱。
她不是在安家这样的家族里长大的,所以,对于这样的方式,她并不是很能明白这样一份郑重。
在她的心里,她还不算是他的妻子,他的合法妻子。
面对着他的父母,她底气不足,也无法做到硬气。
她能在他们愤怒锐利的目光下做到平静和坦然,来源于她打从心里赞同这件事。
她的心里,婚姻,是一夫一妻,绝对不容许有第三者出现。
云姐无论是在法律上,还是在安家,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她就是这封建残酷下的牺牲者。
或许她愿意出面管这件事,不是因为正义,而是为了利益原因。
但她心里其实也有坚持,也想给云姐一份自由。
“这件事,玦琝他同意。”他同意是因为安玟给他的利益。
安氏夫妻脸色一僵,却狠瞪着梁泊。
梁泊心里无声苦笑,这样复杂的家族,这样复杂的利益,她其实真的不想面对。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各位请便。”
安十三、安十四推着她离开,留下众人深沉的心思。
门柱上,二少懒洋洋的倚靠着,看着她出来,伸展了一个身体,笑着表扬道:“沉稳方面呈表现的还算及格。”
“沉稳方面?”意思就是其他方面都不及格了?
“没办法,你是柳枝,硬要你成钢板,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能独自面对那群人,不慌不乱不惊不惧,已经进步很多了。”
梁泊轻叹:“可是……事情并没有彻底的解决。”他们并没有同意,她只是一厢情愿的把自己的要求说出来后,就……落荒而逃了,其实,她很失败。
“你无需他们同意,你只要把你的命令宣告出来,自然会有人去执行。”至于,他们暗地里的手段……
二少敛下眼,冷冷一笑,他等着呢,到时旧仇新帐一起和他们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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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努力爱你
梁泊努力的做着复健,运动以及疼痛让她挥汗如雨,可是她必须要坚持,无论有多苦多难。
安肆瞄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再看着还在努力撑起身体做伸拉动作的梁泊,沉静眼敛深处闪过一丝敬意。
做复健是很痛苦的事情,需要的不仅仅是韧性和坚毅,还要最至关重要的心理情绪才能事半功倍。
身心健康的人在遭受到这样的意外,面对自身的身体和心理,往往会沮丧,会消极,会害怕,就算能乐观面对的人不伤心不怨天尤人,潜意识里也会不再抱有期望,顺从天意的接受自己残疾的事实。
积极向上这四个字不是嘴里说说就可以做到的。
人的情绪和心理,是直接从人的心存储在大脑,是潜能主观,而非直接主观,在面对重大创伤和打击时,往往身体快过心,潜意识的就接受了异变。
夫人的情绪也一度消极绝望过,他意识到了,却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再说,他相信只要给夫人一个绝对的时间,她会自己治疗,因为她心中有爱。
这些日子的复健效益,非常不错,这样下去,只要再坚持个半年,夫人就一定能重新站起来。
安十一拿起柔软的干毛巾轻柔的替梁泊拭去汗水。
梁泊暗暗咬牙,四十一,四十二……今天她要做到突破五十大关。
安少推开门进来,看着器械上的电子数字,微微皱眉看向一旁的安肆,见他脸色郑重的盯着器械上的数字跳跃,四十四,四十五……
黑眸盯着梁泊汗湿的脸,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白皙的额头上沁出,然后化成水流顺着肌肤流下,身上的棉质运动服也因为汗湿而贴在身上。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反而越发的苍白。
安少不悦的眯起眼,询问着安肆,为什么让她挑战自己的身体极限。
感觉到了安少的目光,安肆沉稳出声:“夫人身体已经可以适当的提升承受力,辛苦是必然不可免的。”
这也是只有靠她自己才能闯过去的坎,谁也帮不了她。
四十九……五十。
安肆上前按停了器械上的动作,鼓励地看着梁泊:“夫人有了很大的进步,从明天开始,每天五十个伸拉,一个月后,夫人的复健就可以上升到第二个阶段了。”
安十一、安十二两人同时上前扶起梁泊坐上轮椅。
接过安十二手里的毛巾擦去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汗,梁泊极力掩饰自己的力不从心,心口怦怦直跳,今天之前,她每天都还只是做三十个,一下子飞跃进步,她虽然拼命做到了,可感觉很吃不消。
先不论两条快腿又酸又痛,光是那一阵一阵的晕眩感就让她感觉自己的脑袋瓜子一抽一抽的,血管都仿佛快要爆裂开来了。
安十二蹲下身,双手在梁泊的膝关节处柔捏帮她缓解复健带来的痛楚。
“药汤已经准备好了,夫人休息半个小时后,就可以使用了,现在夫人感觉如何?”
梁泊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我还好,我可以做到的。”她必须做到,她不能永远坐在轮椅上。
安少接过安十三送进来的水,走向坐在轮椅上还在拼命调整呼吸的人。
安肆悄然的退了下去,一旁的几人也都悄然退后了一步。
递到面前的水杯让梁泊这才意识到自己口干舌燥,接过小口的喝着,抬头看着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的男人。
“我相信,只要我坚持下去,我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
安少深眸掠过她的双腿,目光有些犀利:“为什么急着要站起来?”是什么让她有了……不安?
梁泊一怔,看着他眼底的犀利,掩饰性的垂下了眼……
“看着我。”
梁泊轻叹,认命的抬头看着他:“我只是想站起来。”这几天他都很忙,除了晚上见到他,他大部份时间都在大厅主持会议,她以为他不会有注意到她。
“我问的是为什么要急着站起来。”安少面色微微一沉,并不掩饰他的不悦,也不容许她避开这个话题。
梁泊哑然,沉默了片刻后,她轻声道:“可否暂时让我保留这个答案?”
安少眉黑眸微沉,俊美的脸庞有些晦暗:“如果我想现在就知道呢?”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惭惭的变质,让他一手掌控不了,存在着变数,而他从来不容许变数。
梁泊神情有些淡然下来,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飘缈迷离,一声叹息从她唇中逸出,悠远而绵长,仿佛有些……失望。
安少神色有些沉郁,黑眸深了又深,沉了又沉,复健室里的空气都似乎凝结在了半空中。
一旁的四护卫都不留痕迹的头低了又低,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出来,以免主子迁怒。
“你们先下去吧。”梁泊回过头看着不敢出声的四人,低低的说道。
婚姻和爱情,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两个人的事,所以,她在努力,他却不想看见,或者,他在拒绝。
她是该要庆幸自己有足以影响他的能力?还是悲哀自己和他之间横逆的存在?
四护卫看了一眼安少,恭敬的低头:“是”
诺大的复健休息室内,只剩下两个人,梁泊闭上眼:“我是个人,而非布偶。”
梁泊重新睁开眼,看着他,笑的有些苦涩:“我只不过是在努力让自己活的更好一些,为什么你却连这都要剥夺?”
“你什么话都不会对我说,是因为不需要,我什么都不问,是因为我信任,可是,我是个人,有血有肉有心有灵的人。”
“我懦弱,我认命,我被你的付出感动,被你的爱震动,可是尽管如此,我依然不敢说爱你,你可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安少的心轻轻一震,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
梁泊看着他,轻轻的摇头:“问题不在我,而在你。”因为他不会相信,他的心里有自己的底线,他拒绝接受,于是,就理所当然的拒绝她的付出。
他的心会忍不住的猜忌和质疑,这是他的本能,也是他的性格使然。
他很自私,他不想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于是,他止步不前,也拒绝她的靠近。安少抿紧唇,黑眸幽深一片,宛如深渊。
梁泊自己转动轮椅朝外面推去,轮椅在铺着厚厚的毛毯上无声而过,却让安少的心,揪紧刺痛,双拳无意识的握紧。
随着轮椅靠近门,梁泊眼里的苦笑也越来越重。
直到……她快要触及到门把的时候,背后才传来了她想听到的声音。
“你赢了。”
梁泊眼眶一热,回头看着他:“不,我输了。”否则她怎么会想着试着去靠近他?靠近他的心?
安少走上前,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我期待,你努力爱我。”
梁泊微微一笑“那现在可以抱我去药汤室吗?”
安少唇角上扬,弯腰抱起了她。
依偎进早已经熟悉的怀抱,梁泊眼中含泪,她努力让他相信她不再试图去以爱之名伤害他,而他选择向她付出他的信任,给她自由和努力。
他,爱她,而她,也在努力爱他。
……
泡在药汤里,梁泊唇角怎么也压不住那一抹自动上扬的弧度,眼底悄然盈满着柔软。
“你忙完了?”大白天的他陪她泡药浴,让她很不自在,浑身就像是爬满了毛毛虫,却,心里有一丝压不住的甜沁。
“你不是有话想要问我?”
安少眉梢轻挑,颀长的身躯慵懒的倚在一旁的休息椅上,欣赏着眼前的风光,淡然的目光在药浴里若隐若现的雪白侗体时,幽深慑人。
梁泊惊讶的回头看着他,他怎么知道?她心里确实有很多话想问他。
虽然她可以问小阳小昭,甚至还可以问安十一她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听他说。
如同……他说的,比其他人说的更令她安心。
“问吧。”
“安玟……”看着他,梁泊问的很迟疑,她总感觉安玟不像他外表看起来的那样的无害。
安少淡笑:“安家从来就不会有无害之人。”否则连生存都不可能。
梁泊有些黯然,她想起了小阳小昭,那五年她一直以为他们会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却不知道他们身处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可怕的环境里长大。
难怪,难怪他们比同龄人早熟又早智。
见她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安少微敛下眼:“关于安玟,你无需担心,有所求,才会有所回报,我不介意卖安玟一个人情。”安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做聪明事,否则他岂会容他活到今天。
“可是……”他父母的意思是坚持反对,难道为了云姐,要和他父母为敌?
“这件事,安子昭会替你处理好。”因为是他的父母,所以他给了他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们执意走入死胡同……那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怪不了别人。
梁泊看着他沉郁的神色,心里一紧,垂下眼沉默了很久才低低的说道:“如果……如果只是因为我受伤的那件事,我原谅她。”
安少扬眉看着她,目光意味不明。
梁泊轻叹:“自从遇上你,生命里经历了这么多不可预知无法预料的事情,相信我,我也做不到无缘无故的以德报怨。”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选择了,后果也要自己承担。
“虽然你会不以为然,甚至怀疑起我的动机和企图。”
安少看着她,面色看不出情绪,心里的波动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不会说她是我的婆婆所以我原谅她,因为在她的心里我从来不被承认甚至恨之入骨除之而后快,对于这样存在于我的生活里的一个人,之于我,只不过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陌生人,她是生是死,我并不在乎。”
“但是,我让自己努力爱你。”用了心,就能看着他层层外表后面他心底最深处的那丝渴望和期盼。
如果她爱他,必须付出包容和饶恕,她愿意努力,爱一个人,最基本的就是要……付出。
安少突然起身,背对着梁泊,淡声道:“我会让安十一她们进来照顾你。”
梁泊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在他走出去之前发出声音出来:“不要让自己后悔,我只是不希望看到那样的你。”
安少脚步顿了顿,不发一言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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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没什么想问我的?
安夫人怔怔的松开手,手里的无线电话无力的垂落在沙发里。
电话是章老爷子打的,章老爷子只说了一句话:安夫人早已经不是他的女儿章敏芝了,从此以后不要再私自和章家人接触。
章敏芝……她早已经不再是章敏芝了,从她为了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亲侄女也利用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是章家的女儿了。
章思死了,是她害死的,章家人都怪她,早在她决定利用章思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想到了,可是她却仍然这样做了。
章思死了,可她想要达到的,却达到了。
而她,想要的结果却没有出现,梁泊不仅活着,还出现在了她生活里,夺走了她唯一拥有的权力。
安正毅推门走进卧室,看着坐在沙发上恍惚失魂的安夫人,心里一愣,却很快回神,视若无睹的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点燃烟,深吸了一口,才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打算如何做?”
安夫人机械的回头,看着坐在太师椅里,神情隐没在了暗淡之处的男人,亦面无表情的出声:“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有打算?”她还能做什么?章家不理解她,儿子不理解她。
安正毅曲指弹了弹烟蒂,看都不看她:“你会没有打算?”没有安家的权势,她甘心吗?“他是我儿子。”她的一切都来自于他,怎么可能会伤害他?
安正毅笑了:“真是稀奇,这句话竟然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很惊讶。”儿子?在安家,儿子才是最可怕的。
“安正毅,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是该为你的天真感到好笑,还是为你的痴心妄想而感到悲哀,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你自己心里清楚,却悲哀的想要去做你做不到的事情,看着你一次又一次的摔落在我的脚下,你不会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快。”
对于安夫人毫无留情的奚落嘲讽,安正毅只是冷冷的瞥着她,不怒不恼,平静的反问:“你又何尝不是在做垂死挣扎?”
安夫人垂下眼,垂死挣扎?
她还有垂死挣扎的筹码,和他这个名义上的一族之长相比,她比他有尊严的多了,他以为把退路押在另一个儿子身上,就会退路了?
“我不会再和你合作,安正毅,我们路归路,桥归桥。”和他貌和心离了半生,她不想再和他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对于安夫人的绝情,和她做了三十几年夫妻的安正毅并不意外。
他在她耳边低声:“你不是也留着退路?如果琝儿知道你这个母亲的退路,你说,他会不会杀……”
“不……”安夫人脸色刷地一声惨白,身子如遭电击,僵硬缓慢的回头,眼睛因为震惊而瞪大到了极致。
安正毅很满意她的表情,微微一笑,轻抚着她堪称完美线条的脸,这是他所有底牌中最具有价值的一张底牌,他一直都知道,瞧,眼前的这张脸的脸色精彩的让他心头大爽。
他的触摸却让与安夫人本能的避如毒蛇,安正毅不以为意,只是低低的说道:“我也不想让人笑话我,所以,我暂时替你照顾着,这么多年了,除了我,谁也不知道你的这张底,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云姐不能离开这座岛。”安玟对他还有用处,怎么能此时抽身离开?
看着安正毅从容离开的背影,安夫人脸色扭曲了起来,怎么可能……安正毅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知道却一直装聋作哑这么多年?
安夫人突然低低的笑出声,这就是她曾经爱过的男人……这样的丑陋,令她恶心。
……
云姐看着在认真盯着电脑的安玟,数度想出声,却又不敢出声。
“妈,您想说什么?”安玟关上电脑后才转过身,笑看着惴惴不安的她。
“小玟,是……是你求少爷的吗?”让她不敢相信的是少爷竟然会答应小玟,少爷为什么会答应?
安玟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看着惶惶不安的母亲,这些年来,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却束手无策,他的挫败和自责无法言喻。
直到现在,他才等到了机会,一个天赐的机会。
“您不想离开这里和我一起生活吗?”
“我……”她当然想离开这里,可是她真的能离开吗?
安玟起身走向她,低沉的声音安抚着她的不安:“妈,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过上自由幸福的生活。”
“小玟,其实你不用管妈的,我只希望你过着自由的生活。”光是夫人对她的恨,她就不可能会同意她离开这里。
“只有您得到了自由,我才能真正的自由。”安玟突然认真的说道。
云姐倏地一惊,抬头怔怔的看着他郑重的神情。
“是……你父亲?”
安玟眼神微冷:“这样一个男人,值得你爱吗?”一妻一侧,外面情妇无数,儿子,他多的是,他要的是像狗一样听话忠心的儿子,而不是……安玦琝或他。
云姐脸色一白,慌乱的移开眼,不敢与安玟的眼神接触:“不……我没有。”她不懂什么是爱,她只知道很早很早以前她就认了命。
见她慌乱迷茫的眼神,安玟眼帘微掩,掩去了那一闪而过的锐利精光,安家表面上的平静很快就会打破,如果他猜估的没错的话,半年,半年内,安家一定动荡四起。
他必须在平静打破之前,想办法让她离开这座华丽的牢笼。
……
大宅子里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大家谁都不敢去碰禁忌的话题,梁泊因为身体原因,很少出现在公众视线之内,成为有史以来安家最低调的新任掌权夫人。
因为她的低调和身体原因,表面上看来岛上一切事宜都还是掌控在安夫人手里,实际上,只有安夫人和安正毅明白。
岛上所有的事宜都已经有专人接手,他们手中的权力被慢慢架空,过问不了安家任何事。
这对他们来说,是几近毁灭一样的打击。
安家今年的新年过的很低调,超乎想像的风平浪静,却又让人打从心底深处浮出不安。
不过,这都是族长一家的私事,其余的人都事不关己的选择了冷眼旁观看热闹。
可是,直到他们离开这座岛,也没有看到热闹。
从初四开始,岛上码头和停机坪上就陆陆续续的成群的人离开。
最后,除了安正毅几位偏出兄弟和安二老爷这一脉人都被安夫人挽留下来过元宵外,其余的人都离开了。
……
午后的阳光正好,睡了午觉之后,梁泊正有了想走出房间外出散散心的念头时,安十一走了进来:“夫人,兰亭夫人等候多时了。”
事实上,前几天她就来求见过夫人,今天从夫人刚刚睡午觉,她就来了,等了一个半小时。
梁泊一愣,等她?
小花厅里,梁泊刚一出来,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正按着遥控看电视的女子。
“大嫂。”见梁泊出来,兰亭急忙半掉电视,站起身,神态间有些局促。
梁泊礼貌的朝她点头,歉然的道:“不好意思,我行动不便,你请坐。”在餐宴上,她远远的和她打过照面,此时面对面,她才发现,这个女子年轻,朝气,很漂亮。
“谢……谢大嫂。”
兰亭重新坐了下来,小心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只隔着无数人远远看过几眼的人,细看之下,她心下讶然,眼前的人说不上漂亮,却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温暖委婉的气质,和姐姐的气质很相似,却又有些不同。
坦白来说,单单是指五官长相,她不能和姐姐相提并论,可是她却感觉她比姐姐更有韵味。
“你找我有事吗?”梁泊轻言细语的问道,眼前的女子面对她似乎很不自在,却又在认真的打量她。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是她姐姐非要让她拍个照,可是这怎么可能,先别说她已经是尊贵的掌权夫人,单就是琝哥哥把她保护的这么好,她就不敢提出这个要求,虽然,她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是不是如她表现出来的这么好说话?
梁泊眨了眨眼:“那你来找我?”还等了她很久。
兰亭脸色有些尴尬,小心的看着梁泊,确实她眼底没有表现出不悦之后,她才喃喃的道:“其实我只是很好奇。”不只是她好奇,也是替姐姐好奇。
梁泊笑了笑,对她好奇的人恐怕不只是她一人,可是也唯有她来见她,想必这份好奇是真的很好奇了。
“那,你看过之后呢?”他们把她保护的很好,平常人根本就接近不了她五米之内,她能来到这里坐着等她,已经表示她的特别,就是不知道这份特别是……
兰亭惊讶的看了梁泊一眼,她那样说,她竟然没有生气?
“我可以说实话吗?”安家的规则其实真的很变态,可是没办法,那么多人都奉为圣旨,她就算不以为然,也不敢挑战安家人。
因为,安家的规则不是挑战就可以改变的,现在她又嫁入了安家,就算她心里很想吐血,却也还是得三思而后行。
梁泊笑了笑:“当然。”
“不管我说了什么,你都恕我无罪?”她真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只要跨进安家,她就人格不得不暂时分裂一下。
梁泊一怔,恕,罪,对了,在所有人的心里,她已经是至高无上的安夫人了,在这个家规重过法律的家族,她可以向古时候的封建统治者那样任意妄为。
“当然。”
尽管梁泊表了态,兰亭却扔是谨慎沉吟了片刻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首先,我个人对你也很好奇,因为我很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让琝哥哥爱上。”
梁泊心下恍然,琝哥哥?特别之处,就是这里吗?
见她神色不变,兰亭心赞,好镇定:“其次吧,是我姐姐很想见你,但是她还不是安家人,所以不能参加安家的家族会议。”
还不是?意思就是未来有可能是?
梁泊无声一笑,她终于相信了他说的那句话,安家人从来都没有无害之人,换句话说,是不是说,与安家接触靠近的人,也都从来没有无害之人。
兰亭眼神微闪,深看着梁泊:“我姐姐叫兰楚。”
梁泊淡笑的看着她,神色不动,一个兰亭,亭亭玉立,一个兰楚,是不是也会楚楚动人?
见梁泊丝毫没有变化的神色,兰亭微蹙眉,难道她说的还不够明白?还是她在跟她装傻?
“你不明白?”
梁泊轻笑:“我明白。”她说的这么明白,她岂会不明白?
兰亭怔然:“你明白?”明白还无动于衷?没有半丝反应?
梁泊平静的看着她:“首先,关于你对我的好奇,相信你亲眼看过后,心中自有定义,其次,关于令姐对我的好奇,我无话好说。”
“你就一点儿也不对我姐姐好奇吗?”安家可是变态的保留侧室的规则。
当然,她并不赞同姐姐在琝哥哥娶了老婆又生了继承人之后还嫁进来当偏房,可是姐姐爱琝哥哥,爱的很痴情。
如果琝哥哥还要姐姐,别说是偏房,就算是和从前一样没有名份的跟在琝哥哥的身边一辈子,姐姐也会愿意。
梁泊微笑:“兰楚小姐对我好奇,这是她的自由。”
“意思就是你一点儿也不对我姐姐好奇,也是你的自由?”或者说是她已经稳坐安夫人名份后的嚣张。
梁泊顿了顿后,柔和的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兰亭脸色僵住了,她,刀枪不入,波澜不惊,从容淡定。
眼角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一旁候立在一旁的四护卫,兰亭暗忖,难怪今天她能做在这里,而不是如上次那样被阻拦。
这一刻,她终于相信,姐姐,是真的没希望了,不要说偏房,恐怕就连外室都不可能了!
……
夜色如水,梁泊照例坐在床上,翻着她的书,安少从浴室走出来,把吹筒递给她。
梁泊接过,替他吹干头上的湿发。
“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梁泊一时没听清楚,关上了吹风筒:“你刚才说了什么?”
安少黑眸沉了沉:“没什么要问我的?”他此生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沈方辉,有时候偶然想起这号人,他就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这号人就是他心里最深的那根刺,怎么可能做到不在乎?
她说她努力爱他,那么,在面对他曾经的……嗯,不能算是情人,只能说是女人的时候,她会不会心里也不痛快?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幼稚,从安壹那几人不敢置信又不可思议的眼光里,他完全不需要分析自己的心就能知道。
可是在听到汇报说兰亭要见她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着,她知道兰楚的存在后,会不会介意?
会不会和他一样耿耿于怀,想起来就恨不得杀人?
梁泊面对安少隐隐期待的眸子,心下叹息,这个男人……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重新启动吹风筒,手指轻柔的梳起他的黑丝。
安少脸色沉了下来,他期待了一下午,忍住不来找她,就是想要看看她是不是会主动找他,却没想等到他主动开口后,她还是这样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别动,再动,我扯掉你一把头发。”梁泊没好气的低声喝斥顶着一头湿发就想退开的男人。
安少难得愕然的看着她,刚才……她在威胁他?
梁泊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很认真的替他吹着头发,她最喜欢见到的他,就是此刻的他。
发丝服贴,家居服,面容柔和,黑眸不再是慑人的危险,这样的他不是走出房间后就变成威严慑人的统治者,而,只是一个爱她的男人。
“好了。”梁泊忍不住的五指插进他的发丝里,一揉,揉乱了他满头黑发,他一定不知道,这样的他,有着孩子气的纯真。
安少面皮控制不住的抽搐起来:“你以为我是安子阳还是安子昭?”
梁泊看着他这样的神情,忍不住的噗哧一声,笑了起来,然后越想越觉的不可思议,笑的也越乐。
他……怎么能做出这样幼稚、这么……可爱的事情出来。
安少满头黑线,看着笑倒在床上乐不可支的女人,恼羞成怒:“闭嘴。”
梁泊把头埋进被子里,笑的一耸一耸的。
安少面色完全黑了下来,眼底深处有一丝隐隐的阴霾,因为他又想起楚三少在他语重心长的话:爱情里面,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所以此刻他才像个小丑一样,失尽颜面。
愤然起身,却起不了身,因为他的手被梁泊紧紧的抓住了。
看到从被子里探出头,笑的红润灿烂的脸庞,安少阴郁的心情一下子柔软了下来。
“我很喜悦。”尽管他从来没有亲口对她说过他爱她,可是她却每天都生活在他的爱里,只有用了心,就能感觉得到。
安少脸色一僵,这个女人,得寸进尺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这么这么努力的去忘却你的不好,一心一意的只想记得你对我的好。”他或许冷血无情,宛如魔鬼一样无心没有人性,可是,他却把他仅有的心给了她。
安少唇角控制不住的轻轻上扬,随即咳了一声,面色还是沉如水。
梁泊双手环上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背,声音有些沉闷:“但是,我也很生气。”她改变不了他的从前,就如同她改变不了自己的从前一样,可是,一想到他故意把他生命里存在过的女人推出来让她不得不看时,她的心里就泛酸。
越想越气,梁泊忍不住张嘴狠狠的咬他一口。
安少身体本能的一僵,下一秒身体又一软,释放出了刚才本能聚集的力量,不让肌肉因为力道而绷紧后的硬度损伤她的牙,就她这柔柔弱弱的样子,崩掉她的牙都有可能。
好痛!
梁泊蹙眉,感觉自己整个牙齿都仿佛松动了要掉下来了,整个牙床都刺痛发麻,抡起拳头狠捶了他的肩:“你的肉硬的像石头。”没咬痛他还差点崩了自己的牙齿。
安少唇角上扬,黑眸中有着梁泊没有看见的柔情,这样的相处,这样的氛围,让他很安心。
“我看看。”他转过身,单手捏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的食指在她两排白瓷玉一样的牙上敲了敲,捏着她下鄂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她柔滑的唇瓣,黑眸倏地一沉:“出血了。”
梁泊惊瞪大眼,粉红的舌尖下意识的舔过去:“没有血……唔……”
安少低下头,如猎人一样捕获住了刚才探出头来的猎物。
梁泊抗拒着,她还没有完全生气呢,他就想这样抹过去?
他不是问她有什么要问他的?
她没有什么话想问他的,她只不过是想咬他一块肉下来,看他下次还会不会这样故意给她添堵。
可是她的抗拒对于安少来说,却永远是微不足道的力道,只要他想,一只手就能捏着她让她动都不能动,更别说,现在的她就算安少同意她离开,她也没办法离开这张床。
于是,只能被他按在怀里,任由他予取予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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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安玘
中式建筑园林式的后花园里,花团锦蔟,闲亭雅阁,曲廊拱桥,假山上的淙淙流水声和空气里的花香与天边的晚霞相映,仿若仙境。
梁泊静坐在轮椅上,看着眼前完全与现代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车来车往川流不息的景况不相同的环境,她有一种恍若身置梦中的错觉,甚至,她已经分不清楚了,她前三十年的人生是一场梦,还是现在的生活其实是一场梦。
“大嫂。”
温和的男声带着一丝惊讶从前侧方传来,梁泊抬头,从曲廊上走来三人,出声唤她的人是安玟,他身边的另外两人,她不认识。
安十三、安十四两人看了她一眼,示意是否上前阻拦?
梁泊摇了摇头,这里是后花园,不是她的个人场合,他们有权利来这里散步。
“不知道大嫂在这里,相请不如偶遇。”安玟微笑着上前,另外两人仿佛此时才回过神来,朝她恭敬的点头打招呼。
“大嫂。”
“弟妹。”
梁泊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人,这叫她弟妹面色沉稳的男子不是安珝就是安琥了,是庶出四叔的双胞胎儿子之一。
而叫她大嫂的应该就是安二叔的独子安瑼。
这两人加上安玟,长相都不俗,站在一起,三种类型的男人,却都俊朗,贵气逼人,很是养眼。
这些日子下来,她虽还没有和安家人打交道,但却和不少人打过照面,男人俊,女人美,充分表现了安家强大的基因。
“大嫂,这是瑼堂哥,这是珝堂哥。”安玟很细心的介绍道。
梁泊朝他们点点头,微笑的还礼:“你们好。”
“瑼哥哥,原来你在这里,我到处找你……咦,大嫂,你怎么会在这里?”从三人走来的曲廊上,小跑过来一抹亮丽的倩影,在看到梁泊后,紧急刹车。
安瑼担忧的看了一眼梁泊,生怕她生怒,急忙喝斥道:“小亭,你说的是什么话,大嫂不能在这里,谁还能在这里?还不快向大嫂道歉?”
兰亭吐了吐舌头,仿佛知道自己闯了祸一样,歉疚的看着梁泊,正欲开口时,梁泊微微一笑:“真要道歉就见外了。”
兰亭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转,俏皮的看向安瑼:“对嘛,大嫂人很好的,温柔的像水一样,怎么会责怪我一时的心直口快呢,瑼哥哥,倒是你的话有可能惹大嫂生气呢,大嫂可是说了,见外了。”
安瑼提醒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收敛,这里是规则森严的安家大宅。
兰亭嘟了嘟嘴,看向一旁,倒也真的没再出声。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陷入尴尬。
安玟眸子微闪,对眼前的气氛视若无睹,反倒极有诚意的邀请出声:“大嫂,今天我们决定在三号沙滩烤肉,你也来参加吧!”
梁泊惊讶的看着安玟,她和他今天好像是第三次见面吧?难道他没看到因为她的存在,其他人因为不自在而僵硬的身体?还若无其事的邀请她加入他们?
“对啊,大嫂,你也来加入我们的烤肉晚会吧,放心,都是我们年轻人,你把琝哥哥也一起叫来好不好,我们都好久好久没有和他一起吃过饭了。”兰亭双掌合一,拜托似的说道。
一直没有再出声的安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梁泊,心里很是怀疑,这样一个姿色普通的女人究竟是凭什么让那个眼高于顶唯我独尊的琝堂弟看上了眼?
梁泊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后向来话少的可怜的安十三、安十四,心里无声轻叹,拒绝似乎不可能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空,不过,我倒是有时间,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很乐意参加。”走进了安家,她就必须和融入他们,这是最基本不可少的交流。
“耶,太好了,大嫂肯赏脸,琝哥哥一定会给大嫂你面子的。”兰亭说的喜笑颜开,神情举止开朗而爽直,与昨天下午梁泊所看见的兰亭,有些差入。
“紫,你也听到大嫂说的话了,还不快通知琝哥哥?”
梁泊顺着兰亭的目光扫了一眼,心里惊讶,紫?原来她叫安十三之前叫紫?
安十三对于兰亭理所当然的指令并没有买帐,很冷漠的道:“兰亭小姐,请慎言。”这里还轮不到她来发号施令,而她,也不是她可以指使得动的。
安十三一出声,气氛再度尴尬起来,众人看梁泊的眼光有些复杂和疏离起来。
是啊,他们怎么能忘,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可不是他们这一群人的任何一人,而是凌驾于他们这些人之上的掌权者,得罪了她,她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这些人的日子不好过。
“大嫂,兰亭没有别的意思。”安瑼说的很客气。
兰亭咬紧了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模样很是委屈。
一旁的安玟和安珝则若无其事的置身事外,根本没有插手解围的意思。
梁泊轻叹,人多,事情就复杂了,随着她的融入,矛盾会陆陆续续的浮现。她轻声道:“十三,你请示一下少爷。”
这次,安十三很恭敬:“是”
如此鲜明的对比,让安瑼和兰亭的脸色有些不明。梁泊垂下眼,她相信,也许,在曾经的岁月里,他们这些人和他走的很近,而后随着身份和拥有的改变,往日的岁月一去不复返。
此刻,她宁愿选择相信兰亭的急切是无心的,因为,他,确实站的太高了,高处不胜寒!
安十三收了身上的无线通话,恭敬的低头看着梁泊:“夫人,一个小时后,少爷会去三号沙滩。”
安玟笑了笑:“大哥的到来就是给我们很大的惊喜。”
……
三号沙滩,灯火通明,海风轻轻的吹,海浪微微的动漾,空气中,一阵阵扑鼻的香味勾起了人的食欲。
长长的烤炉在中间,四周摆满了一系列的烤肉工具和精致的碗碟餐具。
一满柜的各色各样的酒令人眼花撩乱,上到奢侈华贵的极品,也有普通的鲜啤。
食品柜里摆放着的是新鲜洁净的食物。
梁泊的到来让在场忙碌准备着的人都惊愣住了。
“大家好。”梁泊朝他们打招呼。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流理台上正在摆放碗碟的身着休闲服的男子走了出来,礼貌又不失敬意的出声:“弟妹,我叫安琥,这是我的老婆小冬。”
梁泊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挺着大肚子的丰膄女子身上,眼神柔和了下来:“嫂子几个月了?”
她对眼前的夫妻第一印象很好,因为这个男人向她介绍他的妻子时,说老婆,而不是夫人、太太,这让她很亲切。
小冬惊讶的看了一眼梁泊,似是很意外她的温和:“六个月了。”
“你可别惊讶,小冬这是第三胎了,他们夫妻二人打算生一支足球队。”说话的人是走到安珝身旁的女子,柳眉杏眼,身形高挑,及腰波浪卷发,风情万种。
她朝梁泊伸出手,行为举止大方得体又不失亲切:“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千叶,安珝的妻子。”
梁泊抬头,伸出手:“梁泊。”
安玟走到酒柜,朝正在专心擦拭酒杯的‘酒保’笑道:“听说玘堂弟最新研调出来的醉心,让人一梦梦到心,要不,给我试试?”
站在酒柜后身穿白衬衣牛仔裤的人很年轻,雌雄莫辫,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美的不似人间烟火,初看这下,十之八九会以为是女孩,但细看之下,会发现他微微扬起的线条精致的颈项中竟然有喉结,而且胸前平坦,身形削瘦。
再加上,他一开口的低沉嗓音,倒也不会让人联想到女孩。
“别说一梦梦到心,我让你一梦梦到西,都能做到。”声音很磁性,听在人心里,痒痒的,蛊惑人心。
安玟身子倚在酒柜上,脸上带着笑:“不去认识一下吗?”他可是特地为了他才开口邀请的。
安玘擦拭着酒杯,头也不抬,仿佛没听到安玟说的话。
安玟笑了笑,回头看着人群里的梁泊,脸上的笑容淡淡隐没,眼神里有些讥诮,有些复杂,那个坐在轮椅上笑的很温和清澈的女人,让他很好奇,这样一个干净的灵魂,安玦琝竟然把她扔进了黑暗的染缸,显然他有足够的信心认定她不会被染黑。
安玘抬头看了一眼,突然道:“她不适合安家。”
“可她却走进来了。”很奇异的现象,不是吗?
“你失望了?”安玘把仔细擦拭好的杯子轻轻的放下,纤长如女子的玉指拿起后面柜台上的数瓶酒,利落的开启。
安玟轻笑:“不是城俯深的女人,是很失望。”但,失望的同时,也更好奇,她有一双让人一眼看透的眼睛,清澈,柔和,温暖,让人忍不住想……探究。
“她很幸运。”得到了那个男人的爱,否则,她的日子很难过。
“幸运……”安玟的目光再次不动声色的落在人群里的梁泊身上,轻轻一笑,谁说不是呢?也许幸运的人不只是她,还有……他的那位大哥。
纤长如白玉的手指间执端着一杯粉蓝的液体,安玘淡眼观赏着,美丽的脸庞却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安玟的目光也被吸引,怔怔的盯着眼前这一抹晶莹粉嫩的蓝,和她头上的帽子颜色几乎一致,而蓝色,是他的偏爱。
安玘唇角扯开一抹令人炫目的笑容,执杯走出了酒柜。
安玟看着他削瘦单薄的身影,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也许是年纪相近,也许都是为人母,也许是因为安珝和安琥是双胞胎,所以梁泊对挺着肚子的莫小冬、林千叶这对妯娌很谈得来。
直到……
梁泊惊愕的抬头,先是一怔,为眼前美的让人惊艳的人,等到回神后,她又为眼皮底下的那一杯色泽动人的液体而惊艳。
“好美。”她最喜欢的颜色,如此水润,如此晶莹,如同活物一样,立体而唯美。
“如果大嫂喜欢,不妨品尝一下。”
“这是……”
安玘薄唇轻启:“酒。”
“可是我没有闻到酒味。”梁泊盯着眼前令她惊艳无比的酒移不开视线。
“那是因为这是出自世界一流调酒师安玘的手”安玟适时的插话,并恰到好处的向梁泊介绍着安玘的身份。
梁泊盯着安玘手里的酒看了很久,才收回目光:“谢谢,可是很抱歉,我不会喝酒。”
安玘扬了扬眉:“大嫂不赏脸?”
梁泊脸色轻赦,眸瞳却清明坚毅:“这杯酒很美,可是它再美,却也改变不了它是酒的本质。”
安玘若无其事的收回:“真是可惜,我以为大嫂会喜欢。”
梁泊笑了:“我是很喜欢啊。”
“但还没有喜欢到为它破例的程度。”再美,也改变不了它是酒的本质,如果不是他很确定她只是纯粹的阐述,他会以为……她是意味深长。
“安玘,你不是说从你手里出来的酒,从来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吗?”兰亭眨了眨眼,似调侃地出声。
林千叶笑了笑:“兰亭,安玘碰壁,我们就给他留点情面吧。”
“我保证,绝不会把今晚上安玘被大嫂拒绝的事宣扬出去。”兰亭煞有介事的竖起了三根手指头。
安玘笑了笑,酒杯凑到唇间,色泽动人的那抹淡蓝与他红润的唇融在一起,划出令人炫耀的诱惑。
众人盯着安玘的动作,一度无声,只能看着那令人惊艳无比的液体缓缓进入那抹红唇里。
咕咚,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声音很大风景,却无人有心情注意。
眼前这一幕让在场不少饮食男女受到了诱惑。
梁泊无声一笑,饮用者很美,被饮者也很美,这是令人赏心悦目的景致。
喝完了酒,安玘朝梁泊举了举杯示意,梁泊微笑。
安少走来,看着聚集在一起的众人,黑眸深处划过一抹意味不明。
“哥……”
“大哥……”
“琝堂弟……”
“琝堂哥……”
“琝哥哥……”
众人恭敬有礼的招唤声四起。
梁泊抬头看着朝她走来的男人,唇边的笑不自觉的柔软下来。
环绕在她身边的这些安家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她其实都不在乎。
安少微微弯腰,俯视着她,慢长斯理的卷起了衬衣袖子,然后推起她往烤架走去:“想吃什么。”
梁泊眨了眨眼,环视四周,几乎都是自行动手,所以……
“你的意思是你……你会烤肉?”
安少眉梢轻扬:“怎么,怀疑?”
兰亭端着盘子站在安瑼身旁,看着安少亲自推着梁泊走来的画面,神情有几秒的恍惚,然后咧嘴一笑,大叫道:“琝哥哥,你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参加我们的烤肉晚会了,你得自罚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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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散步
“兰亭……”安瑼低语,想再一次提醒妻子记得刚才自己爱的委屈,可是看到她坦荡大咧的样子,又不禁心头苦涩。
她自己以为是因为兰楚,以为自己只是把她一直压在心里最深处的琝哥哥当成自己哥哥一样的存在。
安少斜睨了一眼站在安瑼身旁的兰亭,神情很冷淡,眼底更没有丝毫的温情。
安少的冷淡让兰亭下不了台,嘴唇无声动了动,却什么话都不敢说,只是委屈的咬紧了唇。
安瑼微垂下眼后又扬起,笑着说道:“琝堂哥,我都要忍不住要吃醋了,在兰亭心里,她的琝哥哥永远是她的琝哥哥。”
可事实上,琝堂哥从来不是她的哥哥,也永远不会把她当成妹妹看待,而他守候了她这么多年,却始终被她忽视,哪怕如今她已经是他的妻子,只要有琝堂哥的出现,她的全部心神都会被吸引走了。
安少微微一笑:“瑼堂弟新婚,没赶得及回来喝喜酒,是该要自罚三杯。”
安瑼笑了笑,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事情转了一圈下来意义就完全变了。
酒是喝,却不是为兰亭的话喝的,而是为他这个堂弟结婚恭贺才喝的。
安玟站在烤架前,熟捻地翻着烤架上的食物,笑着朝酒柜旁的安玘喊道:“我大哥的酒量可是深如海,安玘,你准备调哪一种酒,别砸了你自己的招牌。”
安玘直接从酒柜上拿下了一瓶白干,再弯腰拿了三个特大号的水晶杯搁盘子里,倒上,然后亲自端了过来。
四周的人都笑而不语,只是静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安玘一靠近,梁泊就皱起了眉,浓郁的酒精味让她的头有些晕沉沉的。
安少挑眉看向安玘,再看了一眼梁泊,淡笑:“我以为你们是邀请我来烤肉的。”
“纯浓郁香的白干,三杯下去,对琝堂哥的海量来说,不是问题。”安玘说的很轻松。
安少笑了笑,倒也确实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
安琥忍不住拍掌喝彩:“好,琝堂弟,你的气度和酒量和你的人一样,在我们安家,无人能及。”
安玘看着把三杯白干喝下去还能面不改色的安少,没有多少表情的精致脸庞也似笑似魅:“我最新研调了一种酒,琝堂哥要不要试试?”
安少淡然:“下次有机会,会试试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安玘欠身退场。
兰亭看着安少喝了三杯酒后拿着食物去烤架,脸色有些苍白。
“兰亭?”安瑼垂着眼帘,很轻柔的出声。
兰亭很勉强的笑了笑:“怎么啦,瑼哥哥?”琝哥哥从来不是她的琝哥哥,很早很早之前她就知道。
“把盘子给我。”安瑼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如果兰亭此时的注意力在他身上,就会看到他眼里的黯然。
可是她没有,她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无法自拔,她以为这个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让琝哥哥上心在乎,他对任何人,无论男女老少,他都是那样的无情。
可是……
她错了,姐姐也错了!所有人都错了!
看着琝哥哥事十八年重新卷起袖子参加她们的烤肉晚会,却是为了一个女人,心里就像是倒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她尚且如此,如果让姐姐亲眼看见,她又是什么滋味?
梁泊看着递到她面前烤的金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肉脯,盯着它怔怔失神。
“味道我估计应该不会错的。”记忆里最后一次自己动手烤肉,应该是十八年前。
梁泊小口的咬了一口,认真的品尝着。
安少盯着她,有些期待的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味道很好?”
梁泊仔细的嚼着,费了好大的力才吞了下去,面色古怪的看着他:“你吃过自己烤的肉吗”
“当然。”十八年前吃过。
“那,你感觉味道如何?”真的很好看,散发的香味也很好闻,却,味道怪怪的,有些甜,还有一些苦,总得来说,是让人无法下咽的失败作品,真是辜负了它散发出来的香味。
安少双手环抱,挑眉看着梁泊:“你想说什么?”
梁泊看着盘子里诱人食欲的肉脯,嘴角抽了抽,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只是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俯下身。
“我想,你一定是很久没有吃过自己亲自烤的食物了,所以,你当然得亲自尝尝。”
安少很是怀疑的看着梁泊,在梁泊扬起的目光里,就着她的手在她刚才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块下来,刚嚼了两口,他脸色就微微变了。
梁泊忍住笑:“味道如何?”
安少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佐料架上的瓶瓶罐罐,面无表情的下咽:“我再重新烤一块。”
梁泊忍不住抹开一抹压抑的笑:“好。”事关自尊问题,她想她必须得配合。
安少重新烤了一块,这次特仔细,倒也没有再发生拿错佐料的事情。
在给梁泊吃之前,安少自己先品尝了一下,入口的味道让他唇角扬起:“可以吃了。”
梁泊点点头,想来第二次应该成功了,很配合的进食,却……吃到肉脯中心那抹还很新鲜的血丝时,梁泊默了几秒,硬是把嘴里的那咽嚼也不嚼就吞了下去。
安少自然也看到了那块吃了一半后露出来的血红,他也默了,很淡定的把梁泊手里的盘子拿走:“我再烤……”
“琝哥哥。”兰亭又朝气十足的出现了。
梁泊心里微动,她如此在乎她的这个琝哥哥,恐怕不只是因为姐姐吧?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安瑼,听说他追兰亭很多年,那他不可能不知道兰亭内心深处压抑的感情?
她想,安瑼或许一定很爱兰亭,所以包容,只是,心里一定很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兰亭的在乎,尽管她表现的很坦荡,仿佛只是感情很亲近的小妹妹。
可是从她一直有意无意的呼唤着琝哥哥这个称呼时,就已经泄漏了她的在乎。
“大嫂,尝尝我的手艺,应该还不错的。”安玟端着盘子走来,很自然的说道。
梁泊微笑:“不用了,我吃的差不多了。”她有些不明白安玟对她有意无意的示好。
“真是可惜,我见大哥一连烤了两块,而大嫂却都没有吃完,我以为是大哥烤肉水平落后了,毕竟,我记得上一次大哥烤肉的时候,我还只有八岁。”
梁泊很意外,这么久?
安玟今年二十六岁,那岂不是事隔十八年?兰亭说的很久很久,确实是很久很久了。
安少神色很淡然:“安玟,你的话似乎多了一些。”
安玟笑了:“没办法,大哥向来不是轻易可以亲近的人,可大嫂不同了,大嫂温暖亲和,让人无端的想靠近她,安家有了大嫂,我敢说,是所有人的福气。”
“安玟,就算你心里很感激大嫂帮了云姐,你也别这样明目张胆巴结大嫂?”兰亭面无表情的说道。
“巴结?”安玟笑了,看向梁泊,很认真的问道:“大嫂,你感觉到了吗?”
梁泊微笑:“我想兰亭是在和你说笑呢。”
“我才不是和他说笑呢。”兰亭语气有些生硬,他们这些人都完全忘了她的存在,当她是空气。
对于兰亭如此令人下不了台的话,安少神色很平静,安玟神情不明,梁泊也没有被她的不识时务影响。
只是,气氛却有些凝固。
安瑼再一次打起了圆场:“兰亭,别再小孩子气了,还和安玟斗嘴,你选的食材我都烤好了,快去吃吧。”
“我……”兰亭还想说什么,却在抬头看见安瑼的神情时噤了声,不敢再说什么。
安瑼朝安玟歉意的笑道:“安玟,兰亭的话,你别在意。”
安玟笑着:“套句大嫂说过的话,瑼堂哥这话说的见外了,兰亭如今可是我的堂嫂呢,别说她只是和我开玩笑,就算她真的是说真的,也是应该的。”
梁泊想,这些人荣华富贵的背后各有悲哀,或许,老天是公平的,有得就有失,从来不会完美。
海风渐起,海潮拍打在岩石上,激起海浪朵朵,有些冷。
安十三拿出薄毯替梁泊围上,安少朝众人轻点头示意后,就抱起梁泊先行离开。
看着两人的惭远的身影,沙滩上的众人,神色不一,各有思量。
有黯然伤神的,有兴味思绪的,也有惊讶意外的,更有……高深莫测的。
偎进他的怀里,梁泊心里无声轻叹,这个怀抱让她心安。
安少低笑:“肚子饿不饿?”
梁泊无意识的把玩着他衬衣上上的纽扣:“兰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安少脚步顿了一下才继续前行,唇角上扬:“好奇了?”
“嗯,有点好奇了。”兰亭很漂亮,对他也有不浅的感情,却为何曾经他选择的不是兰亭,而是兰楚?
“不是说不好奇吗?”昨天她对兰亭说过的话,他可没忘记她可是表现的一点都不在乎,让他很不是滋味。
梁泊想着兰亭嘴里不停歇的琝哥哥,又想着他故意给她添堵的举动,很不是滋味的说道:“琝哥哥叫的真亲热。”
安少先是一愣,而后嘴角重新上扬,喉咙深处传出低低的笑声。
梁泊听见他低沉愉悦的笑声,脸色微赦,好在道路两旁是树林,灯光被茂密的树叶分散了,身上又盖着薄毯,他绝不会看见她脸红。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此时心情很不舒坦?”而他却很愉悦。
梁泊脸上的赦然更重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穿过树林,来到高尔夫球场,梁泊拿开身上的薄毯:“我们散散步好不好?我想你亲自推着我。”
“当然。”他此时的心情很好,别说陪她散步,就算抱着她环岛跑一圈也没问题。
“这个岛上好大,好像什么都有。”码头,停机坪,高尔夫球场,网球场……应有尽有。
“你见到的只不过是三分之一的范围,四周一片大大小小总共七个岛都是安家的产业。”
梁泊惊呼:“好……有钱。”
听见她的惊呼,安少轻笑:“安家的钱,确实不少。”
梁泊心里生出好奇:“很多很多?”没办法,她是女人,又是小市民,难免好奇。
“全球数得上知名的银行,安家都是特殊贵宾。”
梁泊暗暗咋舌,她总以为富可敌国只是一个抽象的形容词。
“对了……”她想起了心里一直压制的疑虑:“掌权者是不是只有在掌权期才能支配这些资产?”现在是他当家,所以就连他的父亲,上任的掌权者都无法支配使用,所以才会被他压制。
“安家总资产都由掌权人支配经营,其中一半所得归掌权人所有。”
“可是……”梁泊回头看着他,眼底的疑虑不减反增,那为何又有私人资产之说?
“安家这百分这五十的股份收益由我所有,我父亲的私人资产是他的个人股份,除却他本身拥有的百分之三,当年我从他手里夺权的时候,我分了百分之七给他。”
梁泊怔住,如此轻描淡写的听他说着当年夺权……
“你……是什么时候从他手里夺权的?”
“五岁。”
梁泊倒抽一口凉气,五岁?
对她的惊异,安少不以为杵,语气依旧很淡然,仿佛在谈论天气一样随意和冷漠:“他运气不好。”
安家遗传基因出现正和负的极差,他的父亲资质平庸,连守成的能力都没有,而他,是天才,他对上他这个儿子,当然只有输的份。
“可是……那时候你才五岁,五岁能做什么,还只是个孩子。”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五岁时是什么样子?
安少微微一笑:“真正的天才,看的是智商,而非年纪,我三岁时,就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
如此变态的天才,梁泊只有膛目结舌的份,说什么话都好像不合适。
安少沉默了半响后,轻描淡写的说道:“安子阳、安子昭都极有天份,如果他们的父亲不是我,结果也依然会一样。”
“不……不会的……”梁泊本能的否认这个可能,可是连她自己都很难说服,不会吗?会吗?
安少并没有和梁泊继续谈论究竟是会还是否,很从容的转开了话题。“某些方面,其实我更欣赏安子昭。”他有他的狠毒,而安子阳却被护主堂那群老不死因为他而特地针对的教育束缚住了。
梁泊还是头一次听他和她谈论两个儿子,这样的感觉很奇妙,这样的他与她离的更近了,心与心近到只隔了一层轻纱。
“既然你更欣赏小昭,又为什么要立小阳?只是因为小阳是长?”
她有想过,或许是这个原因,可是她认识的他,又似乎不会被是长和次束缚的人,那么,他究竟为何这样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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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是不是
安少的沉默让梁泊意外的同时又有些意料之中,她没有继续追问为什么,而是低低的问了一句:“你会保护他们吗?”
安少低下头,看着她低垂着头的样子,眸子幽暗深沉。
梁泊身子微颤,缓缓的回头抬眸看着他,眼神里有着无声的请求,轻轻的说道:“我希望……你会保护他们,就像保护我一样。”
“他们会好好的。”安少缓缓的说道,给出了他的承诺。
梁泊惊喜的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喜悦而感动。
安少推起她往前面走去,抬头看着布满繁星的夜幕,微微一笑。
为了她,他愿意试着去努力做一个父亲。
为了她,他们愿意试着努力做一个儿子。
她,是一条纽带,紧紧的衔接着他们三人,让他们的生命因为有了她而改变。
……
夜色很深,海风吹来,有些凉意,岛上的气候其实很暖,可是白天和夜里却也还是有着反差,但平常却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冷,反而无比的清爽。
而今夜,风,很冷,和伦敦一样的寒冷。
安瑼站在阳台上,手里点燃着一枝烟,星星火光在黑夜里一闪一闪和天上的繁星一样明亮。
“瑼哥哥,你怎么还不睡?”阳台上的玻璃门被拉开,兰亭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不敢看着那倚在阳台上沉默的男人,她的丈夫。
随着玻璃门的打开,房间内的灯光流泄出来,让黑寂的阳台上有了光亮,也一目了然的可以看见卧房内的华丽。
安瑼没有出声,站在阳台上,任由手指间的烟蒂自行燃烧着。
低迷的气氛让兰亭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消散:“瑼哥哥……”安瑼这时才有所动,把手里的烟按熄在了烟灰缸里,回头冷冷的看着身后身着华丽睡衣的女人,他的妻子。
“兰亭,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为什么最终答应嫁给我,我希望这个问题我一辈子都不用问。”
兰亭震惊的看着他:“瑼哥哥,你怎么啦?”
“兰亭,我不管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但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是个聪明人,但安家的人都不是笨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兰亭恼怒的看着他。
“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琝堂弟别说现在娶了妻,生了继承人,就算没有,就算时间倒回到从前,你也依然输了。”他一直以为,只要他真心真意爱着她,她总有一天会真正的被他感动。
他自我欺骗告诉自己是自己的爱感动了她,却比谁都清楚,一半是因为感动,而另一半是因为他的身份,安玦琝的堂弟。
“安瑼……”心里最深的痛被如此毫不留情的揭露出来,兰亭恼羞成怒的叫着他的名字。
失望浮现在安瑼的眼底,他冷漠的说道:“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别再任由你压在心里深处的情感泄露出来,否则,你的日子不会好过。”如果这件事被有心人闹腾出来,无论是安家大族还是他的家庭,都容不下她。
兰亭呆呆的看着安瑼拉开门走了出去,一阵风吹来,风冷似冻,让她脚底寒到了心。
“瑼……瑼哥哥……”这样冷漠的话语是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他不是说爱她?
双手环抱着,想要驱逐心里的寒意,兰亭笑的有些嘲讽,原来他的爱也不过如此,也是,得到了,当然不会再珍惜了。
现在她已经是他娶回家了的女人了,他自然用不着再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
西楼客厅里,透明的屋顶可以看见天上的繁星,落立窗敞开着,海风掀扬起了牡丹花样的白纱窗帘,一道看似女子的秀丽身影在暗淡的灯光中和扬起的帘影里时隐时现。
安玘整个人都半躺在沙发里,身上依然是白衬衫,牛仔裤,简单随意,却尽显颀长精瘦的身形,花容月貌,比男人稍细一些比女人又稍浓一些的弯眉美眸,一笑百花就全开了,他的美丽令人惊艳痴迷。
只要他扬起一抹笑,就会让人忍不住的卸下心防跟着他一起傻笑。
一旁的转角卧室房门打开,走出来的人看见客厅里沙发上的人影时,微怔了片刻,但很快就准确的叫出人名:“玘堂弟,你怎么没有回房休息?”
安玘懒洋洋的扬起长长的羽睫,惺忪睡眼似睨非睨的看了一眼安瑼,神色并没有惊讶,只是慢吞吞的伸了一记懒腰,低沉魅人的磁性嗓音有些沙哑:“瑼堂哥,天亮了吗?”不然他怎么会不睡跑来客厅?
安瑼微怔,佯装听不出他的嘲讽,镇定的看了看表:“还没有,不过离天亮也不远了。”
“你又想起了研发新式酒种了?”看酒柜上还是没有收拾摆的到处,不用想也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晚没有回房了。
“嗯,还差一点味道。”安玘半阖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他白皙莹玉的脸庞上投递两排阴影。
安瑼不想再回到房间,想了想后,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安玘手边的水晶杯里的……灯光是有些暗,但如果他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他今晚调制给大嫂的那款酒。
“这是?”
安玘唔了一声:“还没有取名,今天大嫂给我的灵感。”
“成品?”
“不,半成品,还差一味。”美则美,却是竹有节却无心,还没有真正折射出她的灵魂。
安瑼身子后仰,却盯着眼前的水晶杯里的液体,嘴角一勾:“这是以大嫂的味道调出来的?”安家什么人都有,眼前的这个嗜酒疯狂的玘堂弟最爱的就是以酒喻人,他的经典名言就是,人如酒,是有味道的。
只是,他很好奇在这个只在乎酒的玘堂弟眼中,那个横空出世震荡了安家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样的味道。
“嗯。”
“……我很好奇,在玘堂弟的眼中,我们这位堂嫂是什么样的味道?”
安玘半眯起眼,似是回忆:“干净,温暖,却又……”
“冷漠。”安瑼淡淡的说出事实。
“对,很矛盾的灵魂,这世上干净的无尘无垢的人有,温暖柔静的人也有,可是……明明给人温暖却又给人冷漠的感觉,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她身上的温暖是天然的,却因为掺杂进了冷漠而形成了她独特的风情,冷漠和温暖,怎么能融和?可是在她身上,却恰好的融和到了。”一个奇特的女人,一个让他研调了一个晚上试品试的味蕾都快要麻木却仍然试不出那种感觉的女人。
“看来你遇到了挑战。”安瑼看着安玘的蹙眉,严峻的神情稍微松缓了下来。
安玘怔了一下,缓缓扬起一抹笑容,宛若黑夜里盛开的昙花,绝世无双。
“我想……是的。”
被刚才安玘的笑容震住了的安瑼很快就回过神来,挑高双眉斜视着他:“所以我想,玘堂弟你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呆在这大宅子里?”
“错,是跟在大嫂身边。”
安瑼笑了,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年轻真好。”
安玘冷瞥了他一眼:“瑼堂哥前不久才过三十岁生日,而且在那一天娶了……你拿命换来的女人。”
安瑼片刻前才缓松下来的表情因为安玘的话而再度严峻紧绷起来。
懒洋洋的斜挑了他一眼,安玘丝一针见血:“她爱的人不是你,是琝堂哥。”
安瑼并不意外这个年轻堂弟的锐利目光,苦涩一笑:“可是我爱她,爱了十三年。”
安玘轻哼,冷漠的说道:“所谓爱,其实就是犯贱,你得不到她的时候,你就放不下她,现在你得到她了,就不会继续容忍她了。”
“不……”安瑼本能反驳,可是不字刚起了一个音,他却沉默了,琝堂弟之于兰亭、兰楚来说,就像是世上最可怕的毒,那毒汁早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谁也清除不了。
安玘优雅起身,丝毫没有继续当知心弟弟的角色,任由安瑼一个人在客厅里当石雕。
……
“什么?”梁泊柔静的面容因为惊讶而双眸圆瞪,使得她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眸瞳圆溜溜,煞是可爱。
安少扣袖扣的手停了下来,黑眸倏地眯起,丝丝火苗窜起,然后,慢条斯理的把刚才才穿到身上去的衬衫扣子解开,袖扣,领扣……
梁泊此时没有注意到某男的变化,心里为刚才某男的轻描淡写而震住了,婚礼,他说婚礼?
“怎么,你没想到会有婚礼?”安少逼近,俯视。
梁泊本能的出声:“我不要。”
安少面色微敛:“你说什么?”
四周的空气似乎有些凝固,梁泊后知后觉的才看到了安少眼里的冰冷,可是她不但不妥协,反而甚是恼怒,一字一句,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我不要,我不要坐着轮椅参加我的婚礼。”
她这句话宛如一支灭火器,遽然消灭了某人心里的火焰,也融化了那双眸子里的淬冷。
安少先是惊讶的看着她,先是难以置信,而后……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掩饰他心里的期待。
“你……每天加强复健,就是为了要早一些重新站起来,不想坐轮椅嫁给我?”
梁泊面容一赧,本能的垂下眼,掩饰被说中心事的尴尬和羞意:“才……才不是。”
安少没有出声,只是眼神骤然地闪了闪幽暗的光,深深的凝视着她。
梁泊脸色不自然的发热,突然间心里生出一丝紧张,他能轻易的猜中她的心事,她并不意外,其实只要他愿意往这个方向想,她什么事都瞒不了他。
现在,他想到了,她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似紧张,又似期盼,更似害怕。
不是担心他不相信她的感情,而是向他敞开心扉的同时,她自己也看到了自己那一颗赤祼祼的心。
在他用那样残忍的方法把她从鬼门关逼回到了人间时醒来后他温柔的拭去她的泪的那一刻,就让她爱上了他。
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可是爱了就是爱了,她可以无视,却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她曾经为了爱而付出一切换来的命运的捉弄,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有了爱人的能力,自己甚至没有了心。
可是这个男人,却硬是用他的狠逼出了她的爱,逼出了她的心。
爱上他,真的能幸福吗?她突然很徬徨。
“你不要坐着轮椅嫁给我,所以才会努力做复健,迫切的想要站起来,是不是?”最后一句是不是,几乎是呢喃,魅惑而情浓。
梁泊张嘴,想反驳,却在看看着不知何地低下了身子单膝跪在她轮椅旁与她直视的男人时,脑子一片空白。
然后,那些尘封的记忆如同潮水一样汹涌,一切的一切,种种的种种,都在她脑海中不停的翻腾切放……
直到,一切定格在了眼前,眼前这一双深深凝视着她的幽眸里的那一抹失魂的期盼和一丝隐隐的紧张,尽管他看起来很云淡风轻。
而且恐怕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是跪着的,这样一个唯儿独尊冷血又无情的男人跪在了她的脚边,尽管是无意识的,可是对她来说,却无疑是震撼。
深吸了一口气,梁泊看着那双幽深的黑眸,心湖兴起波浪,在此刻她只要否认,她就能伤害他,让他痛不欲生陷入痛苦里。
“你努力做复健,迫切的想要重新站起来,是因为不想坐着轮椅嫁给我,是不是?”安少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仿佛没有重量。
却让梁泊眼中闪耀了晶莹的泪花,看着他,泪意难自抑,她知道,从他爱上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其实就有了伤害他的能力。
可是,她却不想伤害他了,不想再和他斗了,不知不觉,她被他的霸道和无情锁住了,甘愿被他禁锢。
“你从来没向我求过婚,你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你爱我。”她终于哽咽出声。
安少面色一僵,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眼,过了很久才轻咳一声:“何必多些一举。”那些无聊的举动是最蠢最白痴的形为,他不可能会做,哪怕他爱她。
梁泊突觉不满,就算她不再和他互相伤害了,就算她爱上了他,可是他也别想这样好过。
“反正,在你没有向我求婚又没有表达你对我的爱且又在我的脚没有自行行走时,我不会嫁给你。”她原本只是想着,一定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参加自己婚礼,可现在,她要任性一回,矫情一回,谁让他吃定了她。
安少蹙眉,面色很难看:“有必要吗?”是不是他太纵容她了,所以她想反天了?不嫁,什么时候轮到她说了算了?
梁泊不再出声,也不恼不怒,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却,无声的掉泪。
安少身体瞬间僵硬如石,不敢敢信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谁给她的胆,竟然敢用这样令他厌恶至极的招式对待他?
“别哭……不准哭了。”安少想杀人。
梁泊看着他难看阴沉的面色,泪,掉的更凶了,一滴一滴,晶莹的泪顺从着脸庞滑落。
安少豁地起身,然后做出了乃至后后生都恨不得失忆抹去这一段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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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给我一个吻
安少落荒而逃了,衣衫不整的出了房间,进了书房,惊掉了书房里安贰安壹两人的下巴。
安壹极力掩饰面皮上的跳动,可是面皮是控制了,可喉咙里却一阵一阵发痒,很想咳,不过,这个时候咳出来,是找死的形为,于是,他也非人的强迫面皮神经控制了。
他用自认为很沉稳的神情淡定出声:“少爷。”
看少爷身上的衣服,他很不厚道的想,难不成是夫人威武,把少爷踢了出来?
正当安壹暗忖时,一道轻微却大胆至极的轻微喀嚓声在他身后九十度斜角方向传来。
安贰若无其事的取下金边眼镜,似是根本就没有看到安壹眼中的悼意,很斯文的上前:“主子,早安,您今天的仪表很出众,完全可以引领时尚。”只要他把照片传上网。
赫!你有种,安壹看向安贰的眼神生出敬意,敢挑战主子獠牙的人,除了安贰这个笑面虎,还真没有其他人。
安少这时才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的仪装,修长的手指淡然而优雅的扣上露出结实精壮胸膛的衬衫质上奢侈的专制纽扣,再把袖子卷到了手肘处,往鄂鱼皮制的皮椅上慵懒一坐,绢狂而邪肆。
“都还没有动静?”
安壹斜眼扫了一眼今天凌晨才赶过来和安叁交换的安贰,心里很是怀疑,难道刚才少爷真不知道安贰这小子不知死活的举动?
安贰以拳抵在唇边摩挲着:“都还没有。”鱼饵已经撒下了,就等鱼上勾了,他会把那几条不知死活的鱼拖上岸,开膛破肚。
“楚家和宋家的战役如何?”
安贰笑了:“如少爷所预估的走向,关键时刻,罗刹助了楚三少一臂之力,虽没有完全逆转,倒也没有悬念的让楚家挣脱了宋家的桎梏。”对楚家来说,已经是成功了。
安壹说出心里的疑虑:“少爷是如何知道日本那方面会倒戈?沧殃和罗刹女是有交情,可单这一点就能让他做出这么大的损失?”
沧殃当年和乔郁书争地盘可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过,难道还真应证了那句老话,人在时,不珍惜,人死了,才知可贵?于是沧殃装起了愐怀然后性情大变?
安贰轻笑,安伍刚好在昨天把资料传给了他,说起这个,他主子倒是真是天才,眼光毒的可以穿透地球表层,他是怎么早早的就看出千鸟家族会掺合进来?
“沧殃这次只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他得的好处可不少。”不仅给了罗刹一个人情,又和日本的千鸟家族连成一线。
安少修长的手指在书桌上轻敲,笑而不语。
安贰眼睛一转:“少爷,不知道婚礼是不是照常举行?”爱情这玩意,果真是害人不浅,就连英明神武的主子碰见了爱情,都不得不落败。
安少脸上的笑意隐匿,看向安贰的眸子危险的眯起:“怎么说?”如果不是料定他没这胆子,否则他会以为安贰在他身上放了监视器。
安贰轻叹了一声,目光看向安壹:“安壹,你不想说几句?”
安壹敬谢不敏,皮笑肉不笑的摆了摆手:“我没有任何话要说。”你不怕死,你就放胆的说吧。
安少斜扫了一眼两人,眸子里的黑暗气息越来越重:“安贰。”
面对安少无形中的压迫气息,安贰脱口而出:“属下认为少爷还是要有自信一些的。”
“我没听清楚,安贰你再说一遍。”安少平静的看着安贰。
安壹眼皮跳动了一下,安贰,我会替你收尸的。
安贰比起其他人的胆子是要大一些,但也并不意味着他会自寻死路。
他讪笑着伸手推镜,却发现银镜没有持在脸上,刚才被他摘了,动作有些凝在了眼角边,在安少沉郁的眼神下,不动声色的吞了吞口水,暗地里咬牙,一副豁出去的视死如归模样:“少爷,天下的女人其实都有一个共通的本质……呃……夫人也是女人,自然也不会特外。”
安少深不可测的看着安贰:“说来听听。”
安贰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情,确实暂时没看到不悦之后,他才继续说道,却摆了一道因为临时兼任大宅总管一职现在而不在书房内的安肆,拖他下水。
“其实吧,属下了解的只不过皮毛,可是真正懂的人是安肆,他可是最常接触夫人的人。”
安壹面无表情,可沉稳严肃的双眼却渗透出一丝笑意,笑面虎总归是笑面虎,不过……
“本少现在先听听你所看见的皮毛。”
安贰呃了一声,有些心虚的不敢接触安少的目光,和主子谈论他与夫人存在的问题,他心里压力很大,其实他很想说,这源由少爷的恋爱技巧在幼稚园阶级。
安少换了一个姿势,整个人都慵懒的倚进了皮椅里,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很迟疑的安贰。
安壹轻咳一声,眉观眼,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无视安贰脸上的纠结和求救。
“说。”
不容拒绝的命令声一出,安贰心里哀嚎一声,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出了他的看法。
“女人骨子里对于婚礼有着变态的梦想,更因为这个梦想而有着变态似的固执,大多数女人要隆重,要奢华,要嘱目,要认真,要深情,更要浪漫,几乎是缺一不可。”
“呃,当然以夫人的性格,前三条可以剔除,不过……剩下的认真,深情和浪漫,前两条少爷您其实也做到了,呃,独缺一点,却也是最重要的最后一条,浪漫,咳,应该是没有做到……吧?”
安少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他脸色而使得语气有些断断续续不连贯的安贰,面上没有表情,可心里却泛起涟漪,所以她不肯坐轮椅举行婚礼还要他求婚是……向他要浪漫?
“浪漫?”
“对,就是浪漫。”安贰见安少的神情,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可以确实少爷应该不会恼羞成怒扭他的头下来当球踢了。
……
“大嫂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看着眼前笑如温暖如和熙春风的女人,安玘如天使的外表下的那颗心泛起了毒,他想撕裂这个女人眼底的那缕温暖和柔情,置身在安家这个炼狱场,她的幸福,让人妒嫉。
她不该出现在安家,她的出现,就像一股清净的水流,冲涮掉了安家表面的那一层表面,所有不能见光的黑暗和肮脏无所遁行,不得不现形。
梁泊神色一敛,她怎么忘了,她在会客,可是……那个衣服都没有穿好就离开了房间的男人,怎么想,都似乎有一股落荒而逃的嫌疑。
而她,不但不为他的甩袖而去而恼怒伤心,反而,为自己诚实面对了自己的心,又诚实的面对他的心而轻松,心里的那股甜蜜甚至控制不住的冲上了喉咙口,让她感觉尝到了甜丝沁心的滋味。
“不好意思,玘堂弟。”她竟然走神了,怎么想都有失礼貌。
安玘在梁泊前面的躺椅上半倚半躺,姿态绝艳,眼波流转间,是摄人心魄的媚态。
梁泊看着眼前的绝色,心里却不自觉的想起了安少,都有着摄人心魂的魔力,却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两种人。
眼前的男人,年轻,美丽,魅惑,就算他没有表情,就这样静静的半倚在这里,却有如玫瑰花一样令人艳丽。
可是看过罂粟花的绝艳,眼前艳丽的玫瑰仿佛也变的庸俗了。
安玦琝,其实就是一朵不该在人间出现的罂粟花,是来自灵魂的诱惑。
她的心里,开了一株罂粟花。
“大嫂似乎不以为意?”看着他,却在走神。
梁泊心神一肃,不让自己失神,专注的看着眼前美丽的不像是男人的男孩:“玘堂弟来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
安玘挑眉斜视着她:“难道非得有事才能来找大嫂你?”
梁泊微愣:“呃,也不是……”
“既然不是,那我来找大嫂聊聊天,难道不行吗?”
梁泊微微一笑:“那,玘堂弟想和我聊什么呢?”
“你在敷衍我。”安玘一笑,却笑的极冷。
梁泊平静沉默地看着他,安玘扬眉与她对视。
好半响,梁泊才蹙眉:“玘堂弟心情不好?”安玟是,这个安玘也是,她,好像跟他们都不熟,为什么他们对她的态度如此诡异,如此……自来熟。
安玘倾身,洁白的纤指捏着自己的精致的下巴,用一种刻意的目光注视着梁泊。
梁泊在他刻意的注视下,平静而从容,并没有因为他的目光而有变化。
安玘注视半响,唇角轻轻上扬,似笑非笑,那双美玉似的眸子却自始自终没有变化,极冷。
“我以为你会用掌权夫人的权利将我立马赶出这个岛,你有这个权利的,为什么不用?”世上的女人不都是虚荣的?
“我为什么要用?”她对安家的掌权夫人赋与的权力和殊荣不感兴趣,也不想感兴趣,她的心和注意力只想放在她在乎的人身上。
安家这诺大的家业束缚了她生活里的三个男人,已经够了,如果她再一股脑儿栽入这安家的旋涡里,家,就不会完整。
安玘看着她眼里的叹息,心,隐隐刺痛了一下,利欲熏人心绝人情,这个世上,知足的女人很多,可前提是她们的生活里只有那一寸地,所以才会知足,如果天上突然掉下了巨富重权,谁敢说,自己完全可以抵挡住诱惑?
“帮我一个忙。”
“只要是我能帮上的忙,我一定……”
安玘打断了她,看着她的目光认真而专注:“给我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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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困难
梁泊的嘴还在发着‘帮’字的口形就这样僵硬住了,震惊愕然的看着安玘。
“你……刚才……说了什么?”
她很是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产生了幻听?否则她耳朵里怎么会听到那样不可思议的话语?
安玘淡淡扬眉,却十分认真:“我说,给我一个吻。”
不是自己产生幻听,而是他确实说了这样的话。
梁泊眼眸微微睁大,安玘双臂环胸,似是没看到她的惊愕,轻描淡写地说道:“这对你来言,应该并不算是很难帮的事情。”
梁泊回过神来,稳了稳震惊的心神,看着淡然的安玘,摇了摇头:“我帮不了你。”吻,也可以用来帮忙吗?或许在眼前的人心里可以,但在她心里,她做不到。
“为什么帮不了?担心琝堂哥会介意,还是……”
安玘邪气一笑,那张美丽的脸庞散发着一股妩媚的勾引:“担心自己从此忘不了我,从而爱上我?”
梁泊平静下来,看着安玘的眼神很淡泊:“虽然不知道玘堂弟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来找我帮忙,但这原因我并不感兴趣,更不好奇,至于我帮不了玘堂弟你的忙的原因,我想我也无须向你解释,因为,我不想浪费口舌而以,毕竟我不认为一个轻易找人帮忙要吻的人,会懂得心的真谛和份量。”
安玘阖下眼,轻轻低喃:“心?”
“玘堂弟或许年少,而年少轻狂,无论什么事都可以轻易的去做,但是抱歉,我无意评击玘堂弟,只是,我帮不了你的忙,如果玘堂弟没有别的事的话,请恕我不再接待。”
“为什么不生气?”安玘并不在意她的拒绝,或者并不意外她的拒绝,只是很好奇的问道。
梁泊看着他,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生气?”他之于她,什么都不是,还只是一个陌生人,她不在乎,又何来的动怒?
安玘起身,向前一步,一直站在一旁的安十三、安十四两人身形均一动,想要上前,却被梁泊以手势阻止了。
安玘并没有错过安十三、安十四和她之间的动作,却并不在意,只是用一种梁泊看不懂的眼神注视着她。
“为什么阻止,是料定我不会强来?还是料定我不敢强来?”
梁泊很无力:“因为,我虽然不苟同,却必须尊重你,这是人与人这间最基本的相处之道。”他郑重其事的向她提出了请求,而她郑重的拒绝了,这本身就已经了结了,她不认为他会对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出来,这点看人的能力她还是有的。
安玘笑了,这次,笑容进驻了那双美丽慑人的瞳仁里,美如玉。
“我在你身上又发现了一种味道。”让人忍不住因为她的纯粹而想要靠近。
梁泊笑了笑:“如果这是赞美,我接受。”是不是安家人行事作风都诡异而自我?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他不相信在安家这样的家族里,她能永远坚持做她本心,一天容易,一个月也不难,可是一年,两年,她会如何,此时谁也不知道。
梁泊笑的淡薄:“不要对我有希望,因为从来就不是玘堂弟你的希望。”不管他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她无意知道,更无意介入,她的心太小,小到只装得下她在乎的那三个人,其余人的生死和是非对错,她统统都不会去在乎。
……
蔚蓝的天空,蔚蓝的房间,让人仿佛置身于海的怀抱。
安玟端上一杯黑咖啡放在了安玘面前,安玘扫了一眼,嘲讽道:“你知道我从来不喝这些垃圾。”
安玟的唇碰上自己杯里的黑咖啡轻啜了一口:“在你眼里,这世上除了酒,全都是垃圾,我给你倒了一杯,并不代替着你必须得喝。”
安玘厌恶的推开让他碍眼的咖啡杯,自己起身来到酒柜,倒了一杯极品红干,才重新窝回到了那张蔚蓝色的沙发里。
“你的房间布置的真恶心,安玟。”
安玟耸耸肩:“我原谅你此时的烦燥,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没有人规定他必须得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安玘顿了顿:“抱歉。”他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烦燥。
安玟微笑:“我不介意。”否则此刻他就不可能窝在他的沙发里还能对他的咖啡和他的房间发表不满。
安玘不耐烦的把手里的酒一仰而尽:“算了,我走了。”他真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跑来这里?
安玟笑了笑,并不挽留,更不阻止,只是端着咖啡在阳台上坐了下来,看着蔚蓝的天空,他嘴角轻勾,很快,很快,他就再也不用回到这片天空里。
安玘走了两步,脚步停住,背对着安玟,声音微冷:“你的要求,我可以做到,不过,从此她归我研究。”
安玟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就各凭本事,我承诺过一个朋友会尽全力保护她,而且,我还欠她一个人情。”
意思就是没得商量了?
安玘嘴角勾起冷笑又很快隐去:“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安玟,没有我,你想做的事,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而我,随时有可能收手。”
“事到如今,你要收手,安玘,别说我没提醒你,后果将会是什么,早在你我合作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船翻了,人,自然也灭顶了。”
安玘回头,扬眉轻笑:“你在威胁我。”
安玟也笑了:“不,我在提醒你。”
两人四目相对,都轻笑着,却都笑不及眼,空气凝滞。
在安家,从来没有情这个东西存在,存在的永远只有利益。
缓缓地,安玘的笑越发的轻柔:“可是不巧,我对她产生了研究的兴趣。”一个女人而以,需要破坏他们这间的‘利益’吗?
安玟也笑的越发的灿烂:“抱歉了,安玘。”
安玘垂下眼,纤长浓密的羽睫有着惊心动掀的美丽:“安玟,如是不是太了解你,我会忍不住怀疑,你其实对她别有居心。”承诺只不过是借口,安玟是什么人?情义承诺?那都只不过是一个掩饰自己欲望的借口而以。
安玟面色不改,神色很认真:“安玘,我说最后一次,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
复健室里,梁泊努力做着复健,整个人都浑身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人一样,两只脚像灌了水泥一要的沉重,无数个密密麻麻的针扎在上面一样的刺痛。
很辛苦,有时候她真的很想放弃,想着干脆就坐在轮椅上一辈子算了。
可是……无数次她说服自己放弃的时候,心里的那股不甘和倔强却不容许她放弃。
做了复健,泡完药汤,把自己弄的干净清爽之后,梁泊疲累的倒在床上,身体很累,可是却睡不着,不是心里有事,而是……脑子一阵一阵像是有人在拉扯一样疼痛不已。
按了按手腕上的手表,虚弱说道:“十一,帮我拿药。”这些日子做完复健后,有时候她的头也会疼,却不会像今天这样疼的这样厉害,而且越来越加剧,让她痛的死死的咬住唇才能忍住不叫出来。
安十一、安十二几乎是冲了进来,两人极有默契的上前,扶起了疼倒在床上咬的唇瓣都出了血的梁泊。
“夫人,您再忍忍,堂主很快就过来了。”夫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服用止痛药了,怎么今天疼的如此厉害需要用到止痛药的地步?
不到五分钟,安肆就到了。
五分钟时间,梁泊疼的脸色惨白,冷汗一颗一颗的往额头上汗,如同有人拿钝刀磨切她的脑袋一样凌迟她似的痛楚,意识已经惭惭模糊起来。
安肆一看梁泊的样子,脸色就微微一沉:“直接上镇痛针。”痛到了这样的地步,根本就吞不下止痛药。
安少脚步急促的进来,看着床上已经失去意识的梁泊,脸色一沉:“情况如何?”
安肆给梁泊的镇痛药里又加了轻微的麻醉剂,梁泊脸上的痛苦才终于缓和下来,眼前一黑,终于坠入了黑暗里。
“这是必然出现的情况之一,大脑脑神经组织受到损伤,夫人的双腿才会失调,无法接收大脑控制,通过物理复健运动来刺激大脑接受受损害的神经,初期形成排斥是必不可免的,而且……”安肆后面的话有些迟疑。
“而且什么?”安少黑眸沉郁下来。
安肆叹息:“随着复健效果,夫人出现这种脑排斥形为也会越发的平常,直到她的脑神经习惯并接受了这种疼痛。”这种排斥现象是物理复健路上最难闯的关,夫人伤的又是大脑,大脑出现异波,那样的疼痛非常人能想像。
“你的意思,这种情况会每天发生?”安少神色难看的看着床上陷入昏迷中的梁泊,那苍白虚弱的脸色,揪紧的眉心,都在告诉他,她刚才承受的是什么样的痛苦?
“就算不是每天发生,也会出现的很频繁。”
“没有办法可以缓解?”
安肆摇了摇头:“今天夫人是第一次出现排斥反应,我用镇痛加了微麻醉的药剂才帮她平复,事实上,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这是夫人必须面对的第二关,她必须要硬熬过这种痛楚。”
“你的意思是镇痛和麻醉不能用?”安少的声音很低沉。
“是”一般人都熬不过这一关,选择了放弃。
听着安肆的话,安少倏地转身,门外,安壹候在那里。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族长和夫人不得离开这座岛。”他要收回他们的自由,让他们这辈子都只能老死在这座岛上。
安壹一愣,少爷的意思是要软禁族长和夫人?这样会不会引起族长和夫人的震怒,毕竟族长和夫人还是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少爷软禁他们,那些一直在观望中的族老绝不会再继续冷眼旁观,这会使得原来掌控在手里的局势发生质的改变,也会存在着不可预知的局面产生。
“立刻,马上传令、。”
安壹迟疑了一下:“是”少爷是真的怒了,怒到再也无法保持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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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姑娘们,七夕情人节快乐,所以俺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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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有爱真好
卧室床头开着两盏灯光柔和的水晶睡灯,安少颀长的身躯立在窗前,高大的背影遮住了背后柔和的灯芒,整个身子的正面都隐慝在了阴暗里,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床上昏睡的梁泊眉心蹙了蹙,安少身子一动,转身大步走回到了床前。
梁泊疲软的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就是他,愣了几秒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头,却被安少制止:“别动,药剂还没有滴完。”
梁泊怔了一怔,为他暗哑低沉的声音,也为他身上阴暗的气息。
“我没事。”他一定很担心?幸好小阳和小昭都不在,没看到她要经历那样的痛苦。
安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握着她没有了滴针的手,大掌把她的手包围在了掌心。
“痛吗?”他也很痛,心痛。
梁泊顿了顿,诚实的点了点头:“很痛。”那股撕裂般的疼痛虽然平复了,可是却因为想起心都为之控制不住的收紧。
安少握着她手的手紧了又紧,说的轻描淡写:“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她活着,只要她在他身边,站不站得起来,并不重要。
梁泊震惊的看着他:“什……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在让她放弃?放弃站起来?
“刚才的痛楚,会频繁出现,直到你痛麻木,痛习惯。”她承受不住的……就算她承受的住,他也不想她承受,他情愿她放弃。
梁泊脸色微白,手也轻抖了一下,久久无法出声。
良久良久,她才虚弱的笑了笑:“可是,我不想做轮椅,我想站起来。”
安少皱眉,不赞同的看着她:“听话。”
梁泊摇头:“不,相反,你不能让我放弃,反而……”她抽出被他紧握在掌心里的手改成紧紧的抓着他,盯着他的眼睛,乞求道:“你要做的事不是劝我放弃,而是在我自己要放弃的时候,逼迫我不冷放弃,你要命令我,我必须得站起来,必须……”
安少吻住了她的唇,深深的吻着。
梁泊眼眶微红,慢慢的闭上眼,感受着他对她说不出口的心疼和因为她才有的懦弱。
如果是他,就算是真正的凌迟,他也会面不改色,就算是死也绝不可能会出现放弃这个念头。
唇齿相濡,是心与心的缠绵。
爱了,或许可以暂时的压制和无视,可无视了,压制了,等到再也无视不了,再也压制不了的时刻,爱,就会胀满整颗心,溢流在四肢百骸。
两人忘情地吻着,他的心疼,她的感动,汇织成缠绵的柔情,世间男女,谁也逃不掉。
久久,两人才分开,梁泊苍白的面容因为这个吻而有些绯红。
安少手指在她脸上温柔的抚摸着,声音里蕴含的暗哑让梁泊心悸,轻盈的羽睫扇动着,半敛下眼不敢看他的深暗的眸,有些羞涩的低低出声:“不只是想站起来当你的新娘,我还想站起来,为你和小阳小昭筑一个家,一个温暖有爱的家。”
无论他们在外面是什么样子,做什么事情,只要走进家门,就能感觉到了家的温暖和爱,这,才是她真正的梦想。
在她心里,不知不觉中他和小阳小昭一样重要。
她不再惊惧害怕他,也不再怨恨他,反而心里会不停息的涌出隐隐的心疼,他的爱让她想要回报,用心的回报,他渴望的,不曾有的,她都想给他。
安少怔了怔,想起了她曾经在他掌心里写下的话语:你让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而我也亦能。
她指的是……给他一个家?他以为、以为她是告诉他,她成功的得到了他的心,而她还在完好的保留着她的心。
她甚至舍下了她最搁舍不下的安子阳和安子昭,生无可恋。
他从来不敢表现出来,其实他内心深处的恐惧,恐惧自己用尽一切办法,都留不住她。
留住她在生命,哪怕她不爱他也没关系!
从那十三分四十七秒里,无人看见的内心里,他已经爱的卑微。
梁泊抬眸看着他,眼神里有着坚持和绝决:“所以,帮我。”只有他给她能量,她才能征服困难,跨过前面的坎。
安少沉默的把头深埋进了她的颈窝,声音有些沉郁:“固执的女人。”却把他的心装的满满的,只有她。
梁泊虚弱苍白的面容浮上一记浅笑,有了爱,真好!
安少略侧开了身子,不让自己的重量全都压在她的身上,这才想起还有一件事,他没有处理。
……
安玘扬高了眉,斜眼睨着拦着他的安十三、安十四:“不通报一声就擅自拦下我,这是琝堂哥吩咐的?”
安十三面无表情:“既然玘少爷知道,那么请回。”
安玘耸耸肩,削瘦的身躯在旁边的拦杆上慵懒一倚:“今天白跑一趟了。”话是这样说,可他语气里一丝遗憾都听不见,反而……兴味不已。
然后,他突然扯开嗓子大喊:“大嫂,大嫂……”安十三、安十四面色一沉,两人也不废话,直接动手。
霎时,曲廊上,上演着一幕不亚于好莱坞动作大片的画面。
“大嫂,大嫂,你不能这样待客吧?”安玘看似无心闪躲,却每次都恰到好处的避开了重击,安十三、安十四两人相视一眼,眼神一肃。
“唔,好痛,牙都掉了,大嫂……梁泊……”安十三、安十四两人在安玘嘴里喊出梁泊二字后,眼底浮现杀气。
安玘却在这时跳开:“停,停,不见就不见,今天不见,我明天再来。”说完后,当真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转过身后,脸色冷了下来,这两人的身手不低于他。
……
元宵,是中国人的团圆日,可是岛上的气氛却如新年一样,很低迷。
族长夫妇被禁足的命令无声无息的宣告着所有人,这条命令一宣告,对于还留在大宅里的这一脉人来说,有如芒刺在背,坐立难安。
所有的人都知道,在族长夫妇和掌权人两队人马上,他们必须要尽快做出决定站在那一队。
一大早,大少二少特地赶来陪梁泊过元宵,两人见到梁泊时,都大吃一惊。
二少率先冲了上前:“才几天不见,你竟然把自己弄成了这样?”虚弱又苍白,瘦的风一吹就能跑。
梁泊心里叹息,她就知道小昭会担心:“其实没事的,我只不过……”
“你说。”二少阴冷的眸子盯着一旁的安十一。
安十一垂眼:“回二少爷,夫人复健进入了排斥期,疼痛消耗了她的精力和气色,这是无法避免的过程。”她们能做的只能更尽心尽力不容半点闪失。
大少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排斥期要多久?”
“现在还不能确定,要视夫人的情况而定。”安肆走进来回答了大少的提问。
二少抿紧嘴看着梁泊虚弱的气色,双拳忍不住的捏紧,不吭一声的冲了出去,他忍不住了,他要主动出击,去找老妖婆算帐,他等够了。
梁泊担忧的惊呼:“十三,拦着二少爷,就说我想见他。”
安十三得令,动作快的让梁泊看不清楚她是如何动的。
“让开。”二少阴鸷的盯着拦在他前面的安十三,大有她不让开,他就大开杀戒的阴狠气息。
安十三无视他杀人的眼睛,沉稳的出声:“二少爷,夫人想见你。”
“让……”
“安子昭,你母亲要见你,别再让她说第二遍。”安少从书房里走出来,淡然出声。
二少不甘的想要出声,安少面色一沉,气势无形逼出。
安十一推着梁泊出来了,梁泊上前拉着二少的手:“小昭。”
二少回头看着梁泊,眼底的浓郁嗜血气息一览无疑。
梁泊看着有些惊心,连忙拉着他的手,安抚出声:“我都好几天没有看见你了,难道你就不想陪我一会儿吗?”
二少脸色缓和下来,虽还是紧绷阴沉,却任由梁泊拉着他。
安少看着两人,命令道:“一个小时后,进书房。”
两宝详细询问了梁泊的身体状况后,才进到卧室。
梁泊坐在了沙发上,微笑着看着两个儿子小脸上密布的阴云:“不用担心,我会没事的。”她本想瞒着他们,可是自己的气色根本就瞒不住,虽不是每天都痛的厉害,但痛一次就如同去掉半条命一样。
“听我说,别再做了,坐轮椅有什么不好?”
听见二少的话,大少眉头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赞同弟弟,理智上,他知道该鼓励母亲,可情感上,他也不想看着母亲受折磨。
梁泊不赞同的看着两宝:“不行。”
“为什么?”二少很不高兴,他现在才想到,她爱上了安玦琝也意味着又有一个人分开了她的注意力,虽然那个男人对她的爱,他很满意。
“碰上困难就放弃,难道你们也会这样吗?”就算不是为了自己想的那样,单单就算是为了小阳和小昭,她也要做个榜样,无论多苦多难,她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征服而不是放弃。
大少、二少相视一眼,都沉默了下来,他们当然不可能这样做,可是……
“还是说,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样的没用的人?”
二少瞪了她一眼:“反正你是拿定了主意了。”他还能说什么?
“母亲,孩儿相信您能克服困难。”大少说的很认真,却惹出来二少一记白眼。
梁泊窝心的拥抱着两人:“我一定会努力。”
……
安夫人倚坐在软榻上,闭着眼睛,精致的面容木然而冷漠,坐在她对面摇椅上的安正毅则漫不经心的抽着烟。
室内,安静无声,寂静的可怕。
这些日子,安正毅在等,安夫人也在等,都在等对方出手,可是对方都没有出手,那……
“我们合作。”
“我们合作。”
安夫人缓缓的睁开眼看着几乎与她现时出口的安正毅:“我帮你扶持安玟。”
安正毅微微一笑:“事成之后,安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就是你的。”
安夫人冷冷的看着他:“纵使他是冷血无情又大逆不道的魔鬼,琝儿是我们的儿子,如非必要,我希望留他的命。”
安正毅沉默了片刻,冷眼看着安夫人:“你也说了他是魔鬼,只要他活着,你认为我们还有活路?”
本来他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就如她所说的,纵使他是冷血无情又大逆不道的魔鬼,但也是他的儿子,瞥开他的无情来说,他的能力也让他深深忌惮,他实在是不想走到这一步,哪怕这二十几年来,他无一不在想着重新站在权力高峰。
他忧柔寡断了这么多年,却没想到,如果再不反击,等待他的将是比死还不如的屈辱日子。
终身不能踏出这个岛,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既然子不孝,就别怪父不仁。
安夫人漠然,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女儿,如此没人性。
终身不能离开这座岛,还不如杀一刀杀了她。
他是在逼死她,可是她还不想死。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自认做的天衣无缝,这岛上知道的人也就安海一人而以。
安正毅很快就明白她在问什么,多年夫妻,都了解彼此的性格,他也不藏着掖着:“安海有一个私生女。”恰好被他收进了罢了。
安夫人抬头冷冷的看着他:“我明白了。”
安正毅面对安夫人的冷漠,心里的最后一丝不自在也消散了,既然两人之间隔着的那一层轻纱掀开了,他也不再维持表面功夫。
看着安正毅走出去的背影,安夫人平静冷漠的面容霎时变的扭曲恐怖无比,她死死的握紧了拳头,尖利的指甲刺进掌心里,丝丝血痕从洁白的指间沁出。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辜负她?她的丈夫是如此,儿子也是如此。
她一直以为男人靠不住,可是儿子是她生的,儿子是永远不会背叛她的人,却没想到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他甚至不惜……逼死她个生他的母亲。
这样大逆不道没心没肺的儿子,不仅不再是她的依靠,反而是她的阻碍,要来何用?
安夫人闭上眼,哀莫大于心死,她不想被禁在这座岛上,她不想什么都没有,她不想看人脸色生存,让她过这样的日子,比杀了她还痛苦。
也许,她真的不能再心软!她不是安正毅,像一个跳梁小丑这样忧柔寡断了这么多年,让所有人都不再期待他还能翻身。
她一出手,就不能心慈手软,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
既然母子之间再也没有了感情,她又何须顾念母子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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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桀骜的二少
华丽满堂,长长的餐桌上坐满了人,面对着精致的美食,在坐十数人却无一人有食欲,却都维持着表面的笑容优雅的进着食。
直到……
安夫人优雅地拭着根本没有食物残留物的嘴角,冷漠的出声:“梁泊……”
梁泊一愣,但很快就回神,低头回应:“是。”
大少、二少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坐在另一头的安夫人。
安夫人垂眸,语气依旧冷淡:“三月内,我会逐步教导你主导整个安家一族你职权内的事务。”
二少蹙眉,嘴唇翕了翕,却并没有出声。
梁泊心里很讶异,看向安少,他要把她留在这岛上?
怔忡了几秒,她柔顺的道:“是。”
安玘从容的搁置手里的餐具,端起手边的酒,淡淡的说道:“我手头上还有一项研究没有做完,短时间内,我会在岛上停留一个月。”
安玘话音一落,安玟也笑着出声:“我也还要在岛上多停一段时间,准备搬出大宅。”
安少面色依旧的进食:“安肆?”
安肆淡淡欠身:“夫人不必挂心,属下会替少夫人管理得当的。”
安夫人冷哼一声,锐利的看向梁泊:“既然如今你已经是掌权夫人,理当拿出掌权夫人的姿态出来,安肆能帮你管理一时,难不成还能替你管理一世不成?”
目光在她坐在轮椅上的双腿时,安夫人的目光更冷,脑颅中枪都还能活下来,真是灾星。
梁泊低头:“母亲提醒的是。”
“知道就好,男主外,女主内,是安家遗留下来的祖规之一,是铁律,我不希望再看到你躲在房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同是安家媳,为什么这个女人竟然命好如此,她的幸福折出她的凄凉和悲愤。
二少脸色阴沉下来,再也控制不住的出声:“祖母……”
“闭嘴。”安夫人倏地回身厉声喝斥:“我虽不是再是掌权夫人,但婆母教导儿媳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这个孽种还不够资格说话。”
二少突然起身,用力一挥,桌上的盘盘碗碗都扫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粉碎声。
“我愿意敬你一声才唤你祖母,我不愿意的时候,你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老女人。”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辱骂她,安夫人气的鼻孔都快要冒烟:“放肆……”
“啪!”二少的手不耐烦的拍在了桌面上,力道之大把硬实扎沉的餐桌拍的震动。
“我妈的伤是谁造成的?我还没有和你算帐,你倒好,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得寸进尺?”重重的冷哼一声,二少鼻孔也冒烟,俊俏的小脸因为愤怒而阴沉骇人:“你需要摆姿态的时候就拿出婆母的身份,不需要的时候就丢到一边,我见过不要脸的女人,却没有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女人……”
越骂二少脸色就越阴沉,心里的火快要破膛而出,恨不得把眼前他的敌人焚为灰烬。
“你……你……”安夫人还真没有想过会有人敢这样对她,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直往脑子
里冲,指着二少的皙白纤指抖如风中残叶,嘴巴张大,却硬是发不出半个音节出来。
满屋子的人都震住了,就连梁泊都愕然的说不出话来。
安正毅不敢置信的看着二少,这……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是谁教育出来的?
安二夫人则是忍笑忍的心都痛了,怎么……怎么能这样大快人心呢?看着章敏芝的脸色,她这几十年来心里瞥屈的火都在这一瞬间消散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朝天大笑,可是现在还不能,所以她忍,忍……
安玟嘴角暗暗上扬,这是他二十七年来在安家这片岛上听到的最大快人心的话语。
安玘眉梢轻扬,和在场所有人一样,都用眼角余光瞥向安少。
如果说场中最从容淡定的人,非安少和大少莫属。
安少甚至还在慢长斯理的用餐,大少则是起身走到了梁泊身边,虽未出声,可无声胜有声,
早就忍的心都黑了的二少一爆发根本就没有停歇的意思,指着安夫人越骂越起劲:“你凭什么在安家作威作福,你是祖父娶的妻子,我妈也是,你生下儿子,我妈还一生两个,比你,她更有作威作福的资本,可是你倒好,不知安份的留恋权势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装出一副高贵的格调……”
梁泊回过神来,刚好听到二少诛心的骂语,连忙出声阻止:“小昭,闭嘴。”
如同卡带一样,二少立马闭嘴,阴沉扭曲的神情也因为看向梁泊而瞬间改变。
“妈,对有些人,别给她脸,因为你给她脸,她反而越不要脸,这种人就是犯贱,非要把脸往你的手边凑,以后,直接掴上去。”
二少语气轻柔的像春风拂面,与他刚才那阴沉扭曲的痛骂安夫人的面容是天壤之别,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为他的变脸之快而大为惊叹!
安夫人双眼一翻,身子一软,活生生的被气晕了过去。
一旁的安肆忍住笑,轻咳一声,淡声道:“还不快扶夫人回房休息。”
“是”立马有两名呆傻住的佣人回过神来,上前扶起了气晕倒在地上的安夫人。
安正毅深吸一口气,语气嘲讽而严厉:“琝儿,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东西?”
“哎呀,子昭才几岁啊,童言无忌嘛,大嫂也真是的,和她的贴心小孙子计较些什么,大哥,你可别和大嫂一样气量小,对自己的亲孙子都不能宽容。”
敢如此睁眼说瞎话的人非安二夫人莫属,她对安夫人的怨已经到达了顶点,安夫人落得如今地步,整个安家最高兴的人也非她莫属。
“是啊,父亲,子昭还小,我相信大哥大嫂回房后一定会好好教育他的。”安玟也出腔力挺。
安正毅被安二夫人和安玟的话一堵,脸色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看,却又不能发作,心里却怒不可制,这样大逆不道的子孙就不该存在。
安少搁下了餐具,泰然处之的朝众人颌了颌首,前后面无表情的看向大少:“带你弟弟去书房,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大少恭敬的出声:“是,父亲。”
梁泊轻叹一声,朝安正毅歉疚的说道:“对不起,小昭……桀骜不驯冲撞了母亲,我会去向夫人赔罪。”
安正毅眼底有着隐怒,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小泊啊,你也别担心,小孩子嘛,偶尔桀骜不驯是应该的,叛逆一下很正常,很正常。”最好是一日三餐都这样叛逆一下,她就更开心了。
梁泊感激的看着安二夫人:“谢谢二婶对小昭的宽容。”虽然她之所以帮她和小昭也是别有用心。
“大嫂,二婶说的对,小昭是夫人的亲孙子,她不会和小昭计较的。”安玟也宽慰道。
梁泊勉强笑了笑,这就是安家人……
安玘则是直接走向安少,在他前面三步之隔的时候停住,淡淡出声:“琝堂哥,我在调一款以大嫂味道为基调的新品,待新品出来后,我第一个请你替我试酒。”
安少脸色冷凝,黑眸中隐隐暗芒,森冷的微启薄唇:“安玘,别再自掘坟墓。”
安玘嘴角轻轻上扬,笑的很无辜又无害:“琝堂哥,你多虑了,这世界如此美好,我怎么会自掘坟墓呢?”
安少眼底那股慑人气势却隐隐散发开来,朝他扑面而去,让人畏而生寒。
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让安玘脸上的笑容微僵。
看着安少优雅从容推着梁泊离开的背影,视线如炬的紧紧盯着他们,安玘的笑容加深,如此在乎,才让这个游戏更好玩了,不是吗?
不论成败,单单是看见这个‘完美’人有了第二种表情,就很意思了。
背后如炬一样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梁泊心里很不自在:“安玘他……”那天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她摸不透他对这安家这两位行事诡异无比的堂弟的态度。
“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有些人是见了棺材也不会流泪。
梁泊秀眉轻蹙:“可是……他对我似乎有什么目的。”
“一个吻。”
梁泊讶然,错愕的抬头直视着他。
“安玘对研制酒有一种疯狂的兴趣,喜欢以人喻酒,他的成名作‘洛神’是一杯如同毒品一样禁诱的酒,轻易的就勾起人类心里的恶魔,享誉全球,为了调制‘洛神’他亲自尝过了世界上种类颇多的毒品。”突地,他话一停。
安少神情微冷:“而他,看中了你的味道,却调不出来。”他想和调洛神一样,想亲自品尝。
梁泊惊愕的瞪大眼:“什……什么?”亲自试毒?
安少低眸:“害怕?”
梁泊眉蹙的更深,脸色也有些忌惮,她实在想像不出来,那样美丽如玫瑰花一样的男孩竟然会有这样变态一样的执着,尝毒,然后戒毒,他成功的做到,这需要多大的心智?
安少黑眸微动,眼神放软:“其实你倒也真的不笨。”
梁泊嘴角忍不住上扬,白皙的肌肤沁出些许的羞涩,娇艳无比。
“是……是吗?”只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她心却为之飞扬。
“他接近不了你,不必担心。”相反,他一直在等着他们的动作。
梁泊一把握住他的手,回头担忧的望着他,一个对自己能残忍的人也自然会对旁人残忍,他连自己都不在乎,更不可能在乎所谓的兄弟之情,他对安玟和安玘的态度和对旁人有些不同,虽然轻微,可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她。
安家表面的平静下,必定有着可怕的旋涡,她担心,整个安家都为与他为敌,到时……
安少低头看着她握在掌上的手,看着她没有说出口的担忧,在她面前蹲下,反握着她的纤绵的柔荑,一字一句:“牢牢的记住我说过的话,如果我要死,必定带上你,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梁泊怔怔的看着他,此时此刻,她脑中一片空白,根本就不能正常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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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坠机
梁泊抬头仰望天空,庞大锃黑的飞机慢慢的在她的视线内变小,直到它完全的消失不见。
离别,不为人所喜,因为离别总是轻愁。
宽阔辽广的停机坪上,梁泊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静静的品尝着心里的黯然和……不舍。
这座岛很美却没有温暖,这里的人华丽的外衣下都有一颗冰凉的心。
安肆上前一步低低的出声:“夫人,这里风大,还是回屋吧?”
梁泊回头,看着身后的安肆、安拾和安十一四人,轻轻点了点头:“好。”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这里,也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因为她知道,这一切安排都有他的理由。
她不需要懂他和两个儿子的事业,不需要过问他们在外面的世界里是如何与人拼杀争斗,她只需要把担忧深深的埋藏在心里,只需要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们,就够了,因为这就是他们内心里最渴望的。
他的话,犹在耳边回荡,让她恍惚失神。
牢牢的记住我说过的话,如果我要死,必定带上你,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她一直在想,如果……如果真有这样一天,她是不是真的会甘心情愿没有丝毫埋怨的跟随他,不管人间还是地狱?
她没有答案,她觉得无论是怎么样的答案都有可能是她想出来的,而不是最真实的。
如果真有这样一天,她才会知道她心里最真的答案。
……
日复一日,转眼间,梁泊在岛上生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超出她想像的风平浪静……当然,这风平浪静指的是安夫人。
梁泊原本以为,以安夫人对她的不满,她独自在这个岛上的日子里一定不会好过。
每天早上六点到八点必须要在她面前听候她的教导外,其余的时间里,安夫人从来不会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除了……
“夫人,玘少爷来了。”
梁泊轻叹一声,如果……这个岛上没有安玘对她的过度熟捻,她的日子也许会更平静。
清晨的露水在阳光下,璀粲夺目胜过最美丽的钻石,从阳光里走过来的人耀眼过这露珠。
清和的目光静静的看着惭行惭近的人,单从外表上看,正朝她走来的安玘宛如从漫画里的绝美少年。
可是,这只是外表,这一个月来,他摸透了她的作息,但凡她出现的地方,不消五分钟,他随即也会出现,简直无孔不入。
偶遇多了,到后来,他也不再掩饰他们的‘碰巧’。
而她最开始的委婉拒绝到后来的直言相告,都不能阻止他,好在,她知道他一开始说的是在这岛上停留一个月。
今天,正好是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一次也没有回来,就连小阳小昭也都没有回来看她。
“今天的天气真好。”
安玘淡淡地看着她:“你说呢,大嫂。”
梁泊无奈,如果他没有出现的话,她会认同他前面说的那句话,这大好的天气因为他的出现而破坏。
“大嫂,很觉得困扰?”安玘在梁泊斜对视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这一个月来,他对她的了解越多,就越难以捕捉她的神韵和味道,仿佛总会有新的发现。
她偏爱长裙,丝、绸、棉、纺、纱……无一不是飘逸简单,可穿在她身上,却每天都让人期待。
梁泊习惯了他的目光,对于他说的话,更是淡淡一笑:“如果我说是的,玘堂弟会不再出现吗?”
“不会。”安玘很干脆。
“既然如此,玘堂弟如果明天还继续出现,还要麻烦你换个台词。”这样的话天天上演,他不烦吗?
安玘唇角扬了扬,纤长如玉的手指指向梁泊头上:“这么久了,头发应该长出来了吧?可以把帽子拿下来我看看吗?”
梁泊无奈:“如果我把帽子拿下来,玘堂弟看了后,是不是都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如果是这样,她不介意把自己的扳寸头给他看看。
安玘单手撑着脸:“我考虑一下。”
梁泊无语的看着他,他真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根本就不懂得拒绝二字怎么写。
看见她无奈的神情,安玘笑了笑:“堂嫂也知道这岛上其实无聊的很,我也很想离开这里,可是堂嫂却不帮我的忙,我只好多花点时间和堂嫂培养培养感情了。”
“玘堂弟……”
“玘,小玘或者安玘。”他不想从她嘴里听到那堂弟二字。
梁泊瞪着他,沉默,安玘扬眉,坚持。
梁泊深吸一口气:“我想赶你出去。”
安玘笑了:“我猜你不会。”
“为什么?”
安玘盯着她,美眸中发着诡异的光芒,一字一句让梁泊心里微微一惊。
“因为只有我在你眼皮底下,才不会有精力去想别的事情,譬如……和琝堂哥或和你两个宝贝儿子玩玩游戏?”所以她对他不耐却隐忍着。
梁泊镇定的看着他:“既然你知道,为什么……”
“看着这样的你,我想多感觉一下。”
安玘懒懒的倚靠在栏杆上,抬头看着天空,露出精致美丽的侧脸。
梁泊看着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安玘,她心里生出一些不安。
安玘回头看着她,微微一笑,却笑的让梁泊心里生寒。
“看着你笑的如此温暖,我猜,你一定还没有听到琝堂哥死亡的消息了。”
梁泊只感觉轰一声,脑子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爆开了一样。
安玘盯着她:“安玦琝的飞机昨天夜里在墨西哥坠机了……”
梁泊盯着安玘,看见他脸上的笑容,看着他的嘴唇在动,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她整个脑子都只停滞在了一个信息里面,他的飞机……坠机。
梁泊茫然的回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安十一四人的脸神都很肃穆,沉默了片刻后,安十一才轻轻的说道:“我们都相信少爷不会死。”
安玘冷笑:“我也想知道他究竟会不会死。”
“听到这个消息,你一不崩溃,二没流泪,怎么你也和她们这些对琝堂弟死忠的人一样抱着可笑的信念?只要认定他不死就不会死?”
安玘冷嘲一声:“或者你根本就不爱琝堂哥?也对,毕竟你们之间开始的是那样的不堪,你们之间怎么还能产生爱情?你爱他什么?爱他的权势还是爱他的财富,或者爱他的俊美外表?”
“请……你离开。”梁泊倏地伸出手指向一旁,冷冷的发出逐客令。
安玘挑了挑眉,梁泊声音有些尖锐,不复平静:“请他离开。”
安肆不知从何时出现,面无表情的看着安玘脸上的笑容:“玘少爷,请你马上离开。”
安玘脸上带着笑容,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脸上的笑容有多少僵硬、有多勉强。
深深的看了一眼梁泊,看着她强装镇定的脸庞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压制不住的慌乱和……恐惧。
他一直想打破她眼底的宁和,那是爱和幸福才能养育出来的宁和。
可是,眼前打破了,却……发现自己心里不仅没有如愿以偿的快感,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见安玘并没有立刻马上离开,梁泊一秒钟都不想再看见他:“推我离开,立刻,马上。”
梁泊死死的抓紧轮椅把手,力道之大让她的指甲都发白、发青。
安玘盯着梁泊的背影,突然觉得刺眼不舒服,这个女人不该出现这样的神情,不该……
她该如那天晚上出现时的那样温暖、平和却又淡泊中带冷沁的味道。
现在她的味道,很他视为垃圾一样存在的黑咖啡,让他莫名的烦燥,可是他又不知道这股烦燥是从何而生?
梁泊死死抓着轮椅把手的手隐隐发抖,她盯紧安肆,刚一动嘴,声音就像梗在了喉咙里,她用力的张开嘴,很努力很努力才发出声音出来:“飞……坠机……是……是真的吗?”
安肆眼神沉郁:“是”
梁泊感觉双眼灼热的让她感觉到了疼痛,她用力的闭上眼:“……他呢?”
“暂时还没有消息。”
暂时,意思就是还未证实了,梁泊如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对,一定是这样,他怎么可能会有事?怎么可能?
……
大厅里面,安家所有的族老齐聚一堂,每个人脸色都很复杂,无人出声。
距离坠机事发已经过去十天了,安家的各路人马以及不少国家政府情报局都介入调查。
庞大的搜救队在海上三天三夜都只是打捞出几片机身残骸。
虽然是不可思议也无法相信的事情,可十天过去了,人如果活着,不可能没有半点消息。
安氏王朝涉及各行各业,如果安氏王朝度不过这次危机,那后果不堪设想,几乎可以影响全球经济稳定。
所以,安家必须要推出新一任的管理者。
安正毅难掩悲痛的开口工:“出现这样的事情,我很心痛。”
安夫人整个人都是木然的,仿佛悲痛到了极致,心,以经死了。
“出现这种事,谁也无法预料,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稳定局势,不能让整个安氏受到影响。”与安少不相融的几位族老当仁不让的都站起身发表了看法。
“我赞同,当然,搜查队还得继续,但新的掌权人也必须要站出来引导局面,让安氏损失降到最低。”
其中一位族老站起来,冷笑的看了众人一眼:“搜查队当然得还继续,但新的掌权人还需要大家坐在这里商讨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管琝儿是生是死,他的嫡长子子阳就是新一任掌权人。”
“子阳才六岁,撑不起安……”
轰鸣声穿透大宅屋顶传入众人耳里,不少人脸色微微一变。
“发生什么事?”安正毅厉声喝到。
海叔匆匆跑进来:“族长、夫人,各位族老,两位小少爷来了。”
安正毅狠瞪了一眼他身后的中年男人一眼,没用的东西,他让他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拖住这两个孽孙,不能让他们出现在大宅,却没想到还是让他们出现了。
四架直升机在半空中盘旋,其中一架机舱门打开,大少站在那里,冷眼俯视着众人。
安正毅脸色一厉:“放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父,还有有没有各位族老?”
直升机下降,大少冷峻的目光扫过各位族老,被他的目光扫过的几位族老,都暗暗心惊,难道安家又出了第二个安玦琝?
又一架直升机机舱门拉开,二少走了出来,安贰提着他的专用黑皮箱跟在他的身后。
二少双瞳阴暗而冰冷,手一伸,身后安伍把一支冲锋枪递到了他手里。
二少一声不吭,接过冲锋枪对着安正毅、安夫人两人脚下就是一阵扫射。
“啊……”
虽然安家子孙对军火并不陌生,但如此火力猛浪的攻击火力让在场的人都脸色一白。
安氏夫妇更是骇的脚软在了地上,刚才真的是与死神擦肩。
二少头也不回的命令道:“去接夫人。”
安贰微微一笑,斯文从容的欠身:“是。”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这里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吗?”反对声最积极的族老强忍着心里的惊惧声色厉茬的指责。
大少冷冷出声:“祖父,祖母,各位族老,我安子阳从今天开始,就是新的掌权人,谁不服,站出来。”
二少手里的冲锋枪提了一提,众人想到刚才二少毫不留情的扫射时的情景,都脸色微变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梁泊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对峙的一幕。
看见梁泊出来,安夫人由身后的佣人搀扶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沉痛的开口:“……琝儿是我的儿子,他的死,我比任何人都痛心,子阳和子昭失去父亲,他们还小,做错了事,我们身为长辈,能理解,梁泊……”
“他不会死。”梁泊冷冷的打断了安夫人充满悲痛的话。
众人愕然,看着与平时低调的完全不相符的梁泊。
梁泊看着安正毅,再看着安夫人,平静的说道:“小阳受他父亲的教育,受他父亲的影响,安氏王朝我不知道有多大,不知道有多难,但是,我却知道,接受他父亲亲自教育的他,一定有能力支撑到他们的父亲回来。”
梁泊看着两人的目光很冷,他们眼底丝毫看不到伤心,她在他们眼中只看到了他们的欣喜和贪婪,这样的他们让她心寒也让她为他心疼。
他不会死,因为他说过,如果他要死,他一定带上她。
她从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假,所以,他没有带上她,他就一定没有死,一定会回来,她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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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
纸永远包不住火,在半个月内都没有搜查到人员生还的痕迹,各大媒体争先恐后的报道安氏执行长的死亡消息,整个欧洲都震动,安氏王朝新一任年仅六岁的执行长接受了全球经济时报采访。
安氏集团古老而神秘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一次,接受环球经济时报的采访,安氏也如同以往惯例一样,对执行长的一切基本资料除了姓名和年纪之外,其余一概都不准许刊登。
安氏集团总部七十八楼,执行长办公室。
庞大的办公室,宽敞明亮,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地上芸芸众生,会让人产生坐拥天下的成就感。
“少爷,环球时报采访组到了。”安叁的秘书安雷恭敬的敲开了门。执行长办公室里,大的吓人的办公桌上,大少神色沉肃的坐在椅子上,小小的身板和那诺大气派的老板椅乍看之下极为的不相符。
站在他身旁的安叁朝安雷示意:“请他们进来。”
“是”安雷恭敬的退了出去,五分钟后,他身后跟着进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少爷,这是环球经济时报的费特先生,安娜小姐。”
费特的目光率先看向坐在皮椅上的大少,朝他问好:“您好,安子阳先生。”
大少没有站起身,只是朝两人淡淡颌首。
安叁淡笑着上前,伸手与两人握手:“安叁”
费特先生是个高壮的白种人,约莫五十岁左右,金发碧眼,身形略胖,在面对安叁相对热情接待时,他严肃的面容上也努力挤出了热情的笑容,为表示尊重,他用生硬拗口的中文打起了招呼:“久仰大名。”
“费特先生的大名亦如此。”安叁微笑着说道。
一旁的安娜的中文显然就费特先生流畅多了,她同样先是看了一眼坐在办公桌前的大少,然后目光的注意力就全部放在了眼前风度潇洒、面容温和的男子身上。
麻棕色的眸瞳里掠过一丝欣赏,伸出纤白的手与安叁相握:“外界对安氏集团的当权者永远停留在神秘这个认知里,但安氏集团十位特助的大名可就不陌生了,安叁先生,您一直都是前任执行长的机要特助,可谓是安氏第一特助,稍后能否顺道为您做个访问?”
眼前的男子很迷人,在她的印象里,亚裔男人向来身形矮小,却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安氏第一特助竟然如此潇洒迷人。
安叁语气虽然依然温和,可面色却淡了下来:“安娜小姐,安氏向来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今天我们在全球众多的媒体杂志里选中环球经济是因为环球的总裁和我们安氏交情不错才有了今天的访问,我相信我的秘书已经书面和你们进行了沟通。”
这番话的言下之意有两个,不是非环球不可,一切按安排好的问题来访问。
“安叁先生,抱歉,我想我们的访问可以开始了。”费特先生皱眉看了一眼安娜小姐,碧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不悦,他今天之行原本是想带他的学生,却没想到这个机会硬是被安娜给抢了。
安娜自然也听出了安叁的言下之意,知道自己想的无望了,心里很是可惜,不由的把注意力放在了今天的主角身上,打量一番外,她心里更是可惜。
早知道费尽心思抢来的采访只是采访一个小孩子,她就不用陪那个老家伙了。
“安叁,请这位安娜小姐出去。”大少身子倚进椅背淡声道。
费特心里一喜,面色却并没有显示出来,他拒绝不了上面的意思,但如果是安氏就不同了。
“为什么?”安娜不敢置信的盯着椅子上的大少。
安叁并没有问原因,只是把命令传给了一旁的安雷:“把安娜小姐请出去。”
安雷点点头:“安娜小姐,请。”
“为什么?”安娜不相信自己会被人‘请’出去。
“因为,我看你不顺眼,这个理由可以吗?”大少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却让人再也忽视不了他。
费特看着大少,心里并不意外,他三十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接触到了无数的人,男、女、老、少……但无一例外,都有着令人不能小觑的能力。
坐着这里乍看之下只是一个小孩子的人亦是如此,安氏集团盘踞欧洲,财团势力庞大,涉及各行各业,如此东方古老的神秘家族,不可能让一个只是才六岁的孩子管理。
这种情况有两种,一则这个安子阳是天才,他有这个能力。
二则这个安子阳背后有扶持的人,他同样有这个能力。
所以,无论如何,首先就不能看轻他要访问的对象。
而且,从他一开口,声音轻淡而从容,就知道他绝非普通的小孩子,他可以确定,这个孩子是第一种,而第一种,才最令人畏惧。
因为,天才,向来都是令人敬畏的。
敛了敛心神,他上前朝大少伸出手:“您好,我是费特,接下来由我为您做访问。”大少扯了扯唇角:“我们可以开始了。”
费特拿出录音笔,再拿出记录本,准备好后,神色一肃,他问出了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问题:“安氏保全公司专业搜查队是否至今没有丝毫的消息?”
大少垂下眼:“没有。”
“已经事隔半个月了,各大媒体都在报道安氏不肯撤离搜查队是因为不相信安玦琝先生会……呃……死?不知道您是否对此有不同的说法?”
“只要不放弃,说不定会有奇迹。”
“奇迹?安子阳先生您相信奇迹?”费特先生挑眉,重复问道。
大少点了点头,也重复回答:“为什么不相信呢,我父亲在我的心里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我明白了,听说伴随在安玦琝身边的是安氏保全公司的特助安壹先生?他也和安玦琝先生一样,没有找到……尸……呃,我是说行踪。”
“没有。”
“您认为安氏保全搜查队还要继续下去吗?”
“当然。”
“安玦琝先生的死……失踪对安氏集团是否有着极大的影响,比如说,家族上和管理上。”“我现在之所以能坐在这里接受环球的访问就证明了安氏一切正常。”
费特先生飞快的记录着,再继续抛出他的问题:“听说您前不久才刚满六岁生日。”
“是”
“按大众所想,年仅六岁的您接管这价值数千亿英镑资产,是否太过匪夷所思?”
大少双手环胸:“我的父亲五岁开始接管,二十几年来,安氏壮大的一倍不止,或许我安子阳没有我父亲的开拓能力,但守住父亲开拓出来的产业,我自认我可以做到。”
费特看着大少眼中的神情,心里很是惊奇,天才一样的男人,拥有天才一样的子嗣,难怪消息传出来,整个欧洲为之一震,安氏却依旧低调至此。
他突然间,对这个东方迁徙来的大家族很是好奇,不过,他也知道事关安氏一族是不允许提问的,那么……
“可谓允许我问一个比较冒昧的问题?”
安子阳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平淡无奇,可眼里的气势却让费特心里一震,他甚至有些不敢与面前这个才六岁的孩子双眼接触。
“呃,抱歉,我……”
“问吧。”
“请问您的父亲和母亲是否感情深厚?您母亲是否能承受得住您父亲的意外?”外界对于安氏认识的并不多,对安氏的掌权管理者更不曾有过实质性的报道,安氏之于外界,用中国人常说的那句话来说,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少沉默了片刻。
大少的沉默让费特心都提了起来,来之前他搜查过了不少关于安氏集团的资料,但可惜真正有价值的资料不多。
“我很幸运,见证了我的父亲和母亲的情感,我的母亲是个柔软的女人,却比任何人都要坚强,她相信,父亲总会有一天回到她的身边。”
费特勉强笑了笑:“是……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能回到她的身边?他的母亲怕不是承受不住打击而精神有些异常。
一个小时后。
费特站起身,感激的说道:“谢谢您今天抽出宝贵的时间接受我们环球的访问。”
大少微微一笑:“不必客气,安叁,替我送客。”
“费特先生,请!”
……
梁泊翻着手里的报纸,满版英文字,除了安玦琝这几个中文拼音之外,其余的对她来说都犹如天文。
“十一,帮我安排一下,我要学英文。”这里不是北京,她想要知道外面的消息就必须要懂外文,或许学外文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学成的,她今天学了不代表明天就可以看得懂,可是她如果不是去学,就一辈子不会懂。
十一想了想问道:“夫人,您看由十三来教您,行吗?”
“当然可以。”事实上以她的水平,这城堡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当她的老师。
“那我让十三准备,从明天开始。”
梁泊轻点了点头,透过落地窗看着窗外的世界,从岛上被小阳小昭接到了城堡,一切如旧,却唯独没有了他。
半个月过去了,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他的信息,她虽然对这里的信息听不懂、看不懂,可是家里的电视和电脑都有中文频道,虽然报道的少,却也有报道。
这两天开始关于他的报道慢慢减少,外界所有的人都认定他已经死了。
她记得网上一篇关于他的报道,用词很尖锐,用他的事来赞美天地间最公正公平的是死神。
尊贵也好,风光也罢,平凡也好,落魄也罢,面对死神,谁也不能例外。
说他半生风光高高在上,却死后就连尸体都被鲨鱼吃的连渣都不剩,为他不胜唏嘘的同时也歌颂了一番死神的公正公平……
很奇怪,看到这篇报道,她其实心里并没有生气的感觉,因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说他死了,死在了海里,可是她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也慌张过、惊惧过,可是冷静下来后,她平静了。
他没有死,他这样做一定有他这样做的理由,她相信他,所以她不再慌不再乱。
“外面下雨了。”英国的气候还很寒冷,有他的那个区域里,也会不会这样寒冷?
安十一推着她往复健室走去:“外面气候很冷,大少爷说了会陪您回来吃晚饭。”
安十二走进来,脸色有些难看,安十一眉头微蹙。
梁泊垂眸:“怎么啦?”
“族长他们硬闯了进来要见夫人。”
安十一眉头紧拢,看向梁泊:“夫人?”
梁泊神情很淡漠:“还有谁?”
安十二低下眼:“老爷这一系所有的人。”
“去大厅吧。”他不在,所有的人都跳了出来?
“夫人,大少爷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安十一低语。
“没关系,我可以应付他们。”她不想掺合他们,可是她也不惧他们。
城堡大厅内,梁泊一出来,或坐或倚或站的人都把目光投递到了她身上。
一群人中,安玘的目光最为强烈,他直到此刻才承认自己这几天的烦燥是因为她,那一日她眼底的恐慌和发白隐颤的双手总在他脑海里浮现。
他告诉自己,他要来看看她是不是变的憔悴不堪,变的竭斯底理,可是……
看着坐在轮椅上神情平静,柔和而凉冷的她,他胸膛内那股烦燥竟然莫名的平息了,这,才是她,那个独特而迷人的灵魂。
安玟最先出声:“大嫂。”
梁泊环视众人一圈,目光在兰亭身旁的女子身上略停留了两秒后淡淡的移开。
“大家今天齐聚这里来找我,不知有什么事情?”
兰楚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讶异、惊怔、怀疑、妒嫉……应有尽有。
“我真没想到琝儿竟然不仅把你上了安家家谱,在法律上你们也已经登记在册了。”安夫人咬牙说道。
梁泊心里一愣,面色却无波:“这难道就是您来见我的原因吗?”
她偶尔的时候会怔忡于自己和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夫妻吗?可是又总是介怀自己不是他法律上的妻子。
现在听到自己不论是安家还是法律上,都已经是他的妻子,心情有些复杂,却涩中还甜,他什么话都不会对她说,总是霸道的不容许她有参与。
见梁泊冷漠的面容,安夫人眉头皱成了一条苛刻的直线:“你这个扫把星,如果不是娶了你,琝儿怎么会死?”
梁泊锐利的抬头看着安夫人:“人在做,天在看,夫人,但愿你永远不会后悔。”“你……”安夫人有些不敢面对梁泊的眼睛,心里暗惊,难道他们查出来了什么?不,不可能,如果真查出来了什么,那两个孽种岂能忍到现在?
安正毅正眼都不看梁泊一眼,不耐烦的打断了安夫人的声音:“和她说什么废话,安海,把东西给她。”
一旁的安海沉默的上前,安十三上前一步拦住了他。
安海回头看向安正毅,安正毅看向安十三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冷声道:“给她。”
安家他才是族长,一族之长,他才是那个握有生杀大权的人,等把这个女人解决后,他再来清理门户。
梁泊伸出手,安十三翻阅了一遍后,才转给她。
看着‘财产协议’四个大字,梁泊微微挑起了眉,继续看下去后,她恍惚起来,心,刺痛无比。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这只要一场戏,是他导的戏,可是……
“我特地让律师翻译成中文,方便你可以看懂,看过后,签字,三天内离开英国。”安正毅态度很强硬。
梁泊慢慢地翻着,目光停在了最后一页他的签名上,泪,突然间涌出,一滴一滴滴在那个签名上。
是他签的字,在她受伤后前三个月里,他经常带着文件窝在床上陪她,对他的字她并不陌生。
“看完了……”
“少了一项。”安十三突然插话进来打断了安正毅的不耐烦。
“放肆,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出声?”安正毅惊跳起来。
安十三垂眼淡淡出声:“安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一席话,全场惊若寒蝉,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就连一直盯着梁泊的安玘也挑高了眉头眼露惊诧。
安玟眼色深了下来。
安夫人撑在椅子上的手捏的死死的,百分这二十,她恨恨地看向安正毅,他……该死!
明明是百分之二十,他却告诉他,只有百分之五。
“各位好雅兴,不请自来。”大少从门口走了进来,看着众人冷冷出声。
众人从震惊中回神,看了一眼大少,又都复杂的看向梁泊,各自的心里重新对梁泊刷新了认知。
“你不在总部,回来干什么?”安正毅看见大少,心里还有些畏意的,不过一想到他暗中拉拢的支持,他的底气又回来了。
大少抽走梁泊捧着的协议书,漫不经心的扫过:“我父亲名下继承了安氏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曾经转让了百分之七给祖父,后来父亲又购进了百分之十,总共是百分之五十三的股份权。”
“什么?”安正毅震惊。
“从谁手里购进的?”安家二叔也震惊。
“是谁竟然暗中转让股份权?”安夫人则更是震惊。
大少合上协议书,面向大家,继续说道:“百分之五十三的股份,其中有百分之三十在我们六岁生日时,各继承了百分之十五,前不久在母亲上了家谱后,作为新婚礼物,父亲把这百分之二十送给了母亲作礼物。”
“什么?”
“什么?”
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此时在场人的心情,他们除了张大嘴,傻呆呆的朝大少尖声喊着什么外,谁都没办法正常出声。
大少耸了耸肩:“没办法,父亲一向不懂、不会浪漫,可是他又听说做丈夫的要送礼物给妻子,于是,他就把它们送给母亲了。”
大少说的随意和云淡风轻,梁泊却心痛难忍,她只能不停的摧眠自己,这是他导的戏,是他故意安排的,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他决不可能会死。
他说过的,如果他要死,他一定带她走,他说过的……
众人僵如石块,大少微微一笑:“当然,身为安家新的掌权人,我自然知道安家的股份是不可以让我母亲持有,所以,我决定,我母亲名下的百分之二十,三天后,将在安家族会上,进行……转卖,所得款全部当场存入我母亲在瑞士的帐户。”
“你的意思是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已经在梁泊名下了?”安夫人不敢置信的瞪眼看着大少,如果是这样,那……
“安正毅……”他承诺给她的那安家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根本就无法兑现,他根本就没能力买梁泊名下的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像是没看到安氏夫妇的脸色,大少淡淡一笑:“对了,我前两天刚好有感而发,所以今天特地来为我母亲安排了律师准备立遗嘱,三份遗嘱,母亲,我,还有我弟弟。”
“遗嘱?”安玟看向大少,眼底有些笑意,他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这才发现大少身后除了跟着安叁和安贰还跟着四名中年男子。
看着那四人,众人脸色均大变,其中特别以安氏夫妇变脸变的最难看。
这四人中,其中两人是安氏集团职位最高的两位律师,专门负责管理和维护安氏股份的变更,另外两人其中一人是英国皇室律师负责人以及英国政府督察机构的督察长。
“这四人,各位想必都不陌生。”
安正毅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略显慌乱的看向大少:“孽……子阳,你别胡来。”
大少看着安正毅,冷笑:“祖父,我们孤儿寡母的,身怀这样一笔庞大的价值,很难活着不是吗?”
安正毅眼神闪烁的喝斥:“胡说八道,怎……怎么会……”
“如今父亲不在,我担心会有人暗杀我们,这样,按规定,这些股份都会由祖父母继承。”大厅里,除了安氏夫妇,其余的人脸色都有些复杂。
“安子阳,你在胡说些什么?”下一步行动被拆穿,安正毅心里除了恼羞成怒外最多的还是愤恨,愤恨大少坏了他的大事。
大少心里冷笑,神情却严肃起来:“可以开始了。”
四人朝梁泊和他微微欠身后,利落的打开了黑皮箱,拿出了电脑,准备起来。
梁泊一直没有出声,她还在为她所不知道的那些事而恍惚失神。
大少接过身后安贰递过来的纸张握着梁泊的手,完全无视在场人的脸色,看着她温柔一笑,像大人哄小孩子一样轻柔的说道:“母亲,把这上面的对着几位律师念一念。”
梁泊回过神,温柔的点了点头:“好”
低下头看着那张纸,梁泊神情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念今天晚上的菜单,而不是在念一份事关总价数百亿英镑的财产清单。
“如果我不幸发生意外死亡,首先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将由我两个儿子安子阳、安子昭继承,敞若安子阳、安子昭也不幸死亡,那我名下所有的财产拍卖,所得金钱将会成立一份以我名字命名的慈善基金,由十大律师事务所共……”
“够了……”安正毅手里的茶杯砸在地上砸的粉碎。
大少淡然:“祖父如果想要母亲名下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持有权,请别忘记三天后,不要错过了族中内部的转卖会,参加的前提是准备好现金,不多,总价值是五百一十九亿英镑,你记得回去召开族长大会,让所有安家族人可以集资,或者把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抵押给银行筹钱。”
“你……”安正毅气的七窍生烟,指着大少的手指抖啊抖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少微微一笑:“安叁,祖父大人岁数高了,还不吩咐人搀扶一把?”
安叁恭敬的点头:“是”他挥了挥手后,还真有两名保镖上前一左一右搀上了安正毅的两边胳膊把他架了出去。
安夫人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突然间,她心里的恐慌无限的放大,她……失去的再也找不回了。
“祖母,需要孙儿命人送您出去吗?”
“不……不用了……”安夫人失魂落魄宛如一抹游魂一样跄踉的走了出去。
安玘看着仿佛一瞬间苍白憔悴起来的安夫人,美眸中转瞬即逝的掠过一抹快的让人捕捉不到的恨意。
“叔祖父?”
“不……不用了,我自己会走,呵呵,子阳,叔祖父是知道了,虎父焉有犬子?以后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叔祖父是不会再掺合了,你婶祖母一直叫着让我陪她出去走走,或许我们明天就出发了。”
“是吗,那真是遗憾,我还会以为三天后,叔祖父要大展拳脚开创事业呢。”
安二叔脸色先是一僵,后又一白,最后才讪笑:“子阳拿你叔祖父开涮呢,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开创什么事业啊,说笑……说笑哈。”
“叔祖父慢走,子阳不送了。”大少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清明冷静。
“好说,好说……瑼儿,我们走吧。”他本身就没对自己兄长抱有希望,之所以跟来,只不过是想探探底而以,现在他知道了,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兄长自以为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又是笑话一场了。
只是……整场计划里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还有能力攥动了章敏芝,夫妻二人合力弄死了安玦琝,却没想到好不容易弄死了儿子,却还有一个孙子压在他们头顶让他们动弹不得。
或计,他该要让人去查查,究竟是因为什么让章敏芝对她视若倚仗的儿了下狠手。
一直没有出声的安瑼突然出声:“我倒是有兴趣参加转卖大会。”
安二叔眉头皱直:“瑼儿……”现在的安家罩在了一层轻纱绡里头,只看得见朦胧,还看不清实际,冒然出手,实属不妥。
安瑼看着大少,指了指兰亭身旁脸色惨白的女子,语气不明的说道:“大嫂,这是兰楚,虽未直接收入房,但也算是琝堂哥曾经的女人,她没有恶意,只是仰慕能让琝堂哥动心的大嫂,不知道能不能让她在这里住几天?”
大少看向梁泊,梁泊缓缓抬头看着兰亭身旁的女人,并没有急着出声。
兰亭见她沉默,眼眶微红,哀道:“大嫂,琝哥哥他……他死了,我姐姐不可能再跟你抢他了,她真的只是想了却心里的遗憾,然后……下个月嫁人。”
梁泊没有看向兰楚,更没有看向兰亭,而是直接看向了安瑼,淡淡一笑:“瑼堂弟心里可有觉得苦?”
兰亭一怔,兰楚也一怔,看向梁泊的眼神都有些惊。安瑼眼敛微下垂:“我不明白大嫂的意思。”苦?苦到了极致也就不苦了,因为他不在乎了。
梁泊笑了笑,目光这才看向兰楚,刚才她就注意到了她了,她看向她的目光饱含了很多情绪。
“我不同意。”因为好奇,所以她就要满足她住两天的要求,那如果有一天她想要她把她爱的那个男人送给她,她是不是也得应允?
住两天就能释怀就可以如愿嫁人?这个理由说服不了她,她和她从来没有必要深入了解。“为什么?”兰亭急道,因为太急,也太想知道答案,所以她根本没有看到她一出口后,安瑼阴沉的面色。
大少很冷静,瑼堂叔在,他不需要出声,这个女人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梁泊看着一直没有出声的兰楚,她是姐姐,却躲在妹妹身后,是不是躲成了习惯?
“兰亭,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究竟欠了她姐姐什么东西?让她当初不敢争取,这些年来,姐姐和她的琝哥哥占据了她全部的注意力,让她都忘了回头看看那个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爱,永远不会站在原地等你!
“大嫂……”兰亭怔怔的叫道。
“十一,送兰楚小姐。”
“为什么?”委婉哀恸的声音柔弱似水。
梁泊扬眼,终于出声了,兰楚,人如其名,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我不想看见你,这个理由是不是够充份?”她自取其辱又何须怪她辱没她?
“琝哥……”
“停,你可以叫我的丈夫安先生或者我也不介意你直呼他的全名安玦琝,兰亭叫他琝哥哥,我已经是忍耐的极限了,而你,兰楚小姐,一个口口声声下个月就要嫁人的女人,你当着我的面唤我丈夫如此暧昧称唤,是不是不够礼貌?还是说你今天不请自来,只是想要宣诉一下你和我丈夫的曾经,刻意让我添添堵,让我也不痛快一下?”
梁泊这翻话一说出,不只是兰楚、兰亭变了脸,安瑼也变了脸,他突然起身,朝梁泊歉疚的弯了弯腰:“大嫂,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后,也不和兰亭说一声,大步往外走去。
兰亭焦急上前一步:“瑼哥哥……”
安瑼停住脚步,缓缓回头:“现在,立刻,马上跟我走。”他可以既往不咎,他和她还可以试着重新开始。
“我……”兰亭有些迟疑的看看痛苦凄然的兰楚,又看了看安瑼,恳求道:“瑼哥哥,你就帮我求求大嫂,成全姐姐……”
安瑼摆手制止了兰亭的话,深看了兰亭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瑼哥哥……”兰亭心头窜起慌乱,想追上去,可又放不下这边。
梁泊暗摇了摇头:“我累了,推我回房。”
兰楚盯着梁泊的背影,秋水剪瞳盯紧梁泊:“梁泊,就算你得到了他的爱那又如何,他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大厅里清晰的回荡。
梁泊慢慢的回头,刚好看到了一只清晰的红指印在兰楚白嫩的脸颊上慢慢腾现。
兰楚抚着脸,不敢置信的抬头。
安玟不动声色的看向安玘,缓缓的眯起了眼,安玘出手,他实在为他找不到理由,除非……除非只有一个理由。
“安玘,你疯了,你怎么可以对我姐姐动手?”兰亭这时候也顾不得远去的安瑼了,愤怒的冲了安玘。
安玘对着刚才打人的手掌心吹了吹,似是要吹掉什么脏东西一样,冷漠出声:“这里是安家,你们站在安家的土地内,竟然问我如此弱智的问题,兰亭,你比你这个令人厌恶的姐姐更令人厌恶。”
“因为你没有了倚仗,刚才如果你追上了瑼堂叔,你在安家还有一席之地,而现在,你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下堂妇罢了。”大少微微一笑,笑的极绅士,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很毒。
兰亭被打击的身形晃了一晃:“不……不可能……瑼哥哥爱我,他不可能……”
“你们姐妹俩一个比一个令我感觉恶心,你呢,打着姐姐的名义成全你心里的渴望,而你呢,借着妹妹的关系接近安家,当然,安家是藏污纳垢之家,像你们这样令我恶心的人多的是,可是他们都有自知之明,都懂得不在人前展现,也不在我面前展现。”
意思就是谁让你们在我面前恶心,所以挨打是正常的事。
兰亭身子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脑海中突然浮上安瑼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别再任由你压在心里深处的情感泄露出来,否则,你的日子不会好过……
兰亭不敢置信的看向梁泊,低低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付我?”
如果不是她刻意当着这么人的去提醒瑼哥哥让他下不了台,瑼哥哥又岂会生她的气不管她,任由她在这里受人欺辱?梁泊笑的淡泊,看在兰亭眼里,却遍体生寒。
“我从来不犯人,但也不会允许有人刻意来犯我,兰亭,我给了你很多机会,可是我的机会显然你并不放在眼里,反而认为我好欺负。”既然如此,她就别怪她断了她的倚仗,她这个身份这点用处还是有的。
梁泊看向兰楚:“满意吗?兰楚小姐。”
兰楚突然笑了起来,脸上的红掌印也似乎妖娆起来,她的眼神很冷很傲。
兰亭呆苦木鸡的傻傻看着兰楚眼里的冰冷和傲气,一阵冰冷流进了她的血液里,全身都仿若结了冻,喉咙里像卡了一块石头:“姐……姐姐?”
兰楚无视兰亭,看着梁泊缓缓出声:“你一直冷眼旁观看戏,看的可满意?”
梁泊摇头:“与我无关。”
“你让我很失望,论姿色,论家世,论学历,论身材,你哪一里比得上我?”说到最后,兰楚的眼里有着隐隐的伤痛。
梁泊平静的回了一句:“可是他却偏偏爱上了我这个没姿色,没家世,没学历,没身材的女人。”
“你……”
“你凭什么来质问我?凭姿色,凭家世,凭学历,凭身材?”梁泊轻声问着。
“你……”
“他活着,我享尽他的宠和爱,他死了,我享尽他留给我三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我还有两个儿子,是我和他共同的血脉,我是他的合法妻子,你算什么?”
“我的小昭说的对,对有些人,别给她脸,因为你给她脸,她反而越不要脸,这种人就是犯贱,非要把脸往你的手边凑,该做的是就如玘堂弟那样直接掴上去。”
“你……”
“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安叁挥了挥手,四名保镖上前架起两人,直接拖了出去。
大少轻轻上前,笑拥了一下梁泊:“母亲今天真棒。”如果那暴龙一样的弟弟在场,一定忍不到现在。
梁泊并不见高兴,脸色黯然了下来,轻拥着大少,轻声道:“小阳,谢谢。”谢谢他如此细心体贴,知道她心情不好,需要发泄。
大少俊俏的脸蛋上那两颗漆黑的眸子转了转:“那母亲,我是不是比弟弟要棒?”反正现在那只暴龙又不在。
梁泊黯然的心情听闻大少这句话时愣了愣,心里有些蛰疼,在他们身上,她能看到他的影子。
这一刻,她突然发现,其实她永远只看到了他的一面。
她突然有些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了,于公于私,他的离开,都是最好的摧化剂。
“咳……大嫂……”一直当自己是个隐形人的安玟轻咳了一声,提醒众人,他和安玘还在。
安玘眼神深隧的看着前面不远处相拥的两人,看她刚才锐利冷漠的一面,再和她此时温暖柔情的一面相对,宛如一幅双面锦锈画,一面是冬,一面是春,本不该相交的风情却在同一幅画上呈现,让眼前……风景迷人!
大少淡淡的看向两人:“二位堂叔还有什么事吗?”戏都看完了,观众也该适相退场了。
安玟脸上的笑容虽然浅,却无损灿烂,露出一口白牙:“子阳,大嫂,我想在这里借住几天。”
“还有我。”安玘淡淡的补了一句。
大少脸色一肃:“借住几天?为什么?”
“大嫂不会不同意吧?”安玟直接看向梁泊笑容满面的问道。
梁泊沉默地看两人片刻,淡淡一笑:“为什么要在这里借住?”
“虽然子阳已经处理的非常出色,根本不需要我,可是受人所托,我自然得做到。”
“受人所托?谁?”大少神色微敛,看了一眼安贰,安贰点点头。
“大嫂想知道吗?”安玟并不理会大少的询问也似是没有看到大少与安贰之间的互动,很认真的问着梁泊。
“是谁?”
见她神色,安玟轻笑:“其实大嫂心里是否预料?”
梁泊微微一笑:“那也得你说出来,我才知道我有没有猜中。”
安玟耸耸肩,双手插在裤兜里,姿态神情悠闲而自在,浑然散发着阳光男孩一般让人撤下心防的气质。
“半年前我去阿富汗,遇上了一场危机,机缘巧合之下,有一个人救了我,后来我才知道救我之人的身份,他是中国军方的人,年纪与我差不多大小,却比我更成熟,更果断。”梁泊并不意外,想来想去,她生命里也就认识才几个人,不是沈方辉就是周齐。
“谢谢你,安玟,如果你们还有联系也请帮我带句话,谢谢他的关心,我选的路让我很幸福。”
安玟挑眉:“就这些?”意思是拒绝?
梁泊神情有些怔忡:“就这些。”也只有这些,离开北京才半年时间不到,她仿佛过了好几年。
北京的那些人,那些事,都似乎离她很遥远。
“不借住几天给我?”
“如果单单就为此事,那,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相信小阳小昭会保护我,我有他们保护就足够了。”
“那我呢?我没受人所托。”安玘紧紧盯着她,语气很平淡。
“抱歉,二位,我不便留客,我还有复健要做,小阳,帮我送客。”
“是,母亲。”大少恭敬的弯腰,直到梁泊离开后,他才看向神色不明的二人:“二位堂叔,请。”
安玟笑了笑:“安玘,我们走吧。”
安玘嘴角扯了扯:“我明天一早再过来。”
大少脸色冷了下来:“玘堂叔,我想我母亲的身体并不适合会客,如果你有什么事,不防找我。”
安玘深看了梁泊的背影,转身走了出去。
……
复健室里面,梁泊任由汗水流淌,就连眼眶里面都似乎蒸发出了水份……许久之后,她才虚软的停了下来。
大少轻轻的推开了门,朝安十一等人挥了挥手。
“母亲。”梁泊没有抬头,怔忡而恍惚的躺在地毯上沉默地望着精致华丽的天花板。
过了很久,她才轻轻的出声:“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问的没头没尾,可大少知道她在问什么:“我们六岁生日的那一天。”
“你父亲是不会死的。”
“孩儿和母亲一样,也坚信。”虽然父亲没有明说,但如果猜不出父亲的意思,那他也没有面目面对父亲。
梁泊侧过头欣慰的看向大少:“你……弟弟是不是又去做危险的事情了?”有些事,她不过问,并不代表她毫无所觉。
大少沉吟,似是在思索:“我想,那些事对弟弟来说,其实并不算危险,因为那些都是他能力之内的事情。”
梁泊勉强一笑:“累吗?”小小年纪就要逼自己长大,只因为他们有一个天才一样的父亲。
大少迟疑了半响,诚实的说道:“父亲的要求很高,我拼尽全力或许都只能达到父亲期许的八成,弟弟其实比我好一点。”
温柔的握着大少的手,梁泊另一只手指轻嘘在唇边:“其实你们很好,你们父亲心里也很满意你们,而妈妈以你们为傲。”
“母亲……”
“嘘,母亲这个词太恭敬却少了亲密,以后,和小昭一样,也叫妈妈好不好?”
大少怔然:“我可以吗?”在他心里,他总有一种感觉,那是专属于弟弟的。
梁泊笑了,抬手揉了揉他头上柔软服贴的黑发:“怎么不可以?你和小昭在妈妈心里是一样重要的。”
“……妈……妈妈……”不知道弟弟那只暴龙回来后,会不会又暗地里和他大打一架?不过,就算打一架,被打的全身都是伤,他也值了。
“妈妈……”大少亲密的偎进梁泊怀里,梁泊推他:“不要,我身上全是汗,脏。”
“谁说的,妈妈身上的味道最好闻。”
说起味道这个词,梁泊想起了安玘,她停止推开大少的动作,有些忐忑的问道:“小阳。”
“妈妈,怎么啦?”
“安玘这个人,不要太按近。”一个会对自己心狠不择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对别人会更心狠。
大少垂下眼:“孩儿知道,倒是妈,您该要小心才是,尽量不要和他直接接触。”
梁泊点点头:“放心吧,其实……我也没那么笨的,你父亲……他还说过我脑子其实挺聪明的。”
大少抬头盯着她的脸:“妈妈,你爱父亲吗?”
其实这个问题不需要问,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父亲和母亲之间有感情。
梁泊一愣:“这个问题,你似乎是第二次问我了。”
“可是您都没有给我答案。”
梁泊恍惚出神:“上次是还没有答案,而现在……我可以给你答案了。”
“我想我也知道答案了,您很爱父亲。”大少以一副老气秋横的语气说道。
梁泊惊讶的低眉注视他:“你怎么知道的?”
大少认真的说道:“无论父亲如何安排,无论他做了什么,您都用心看待他,用心信任他包容他,这样的纯粹的感情您也同时给了我和弟弟,您用自己的真心换得了父亲的全部爱恋。”身为他的儿子,他感觉很荣幸,很幸福。
梁泊面色微赧:“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其实妈妈很平凡,什么都没有,只知道爱着我爱的人,如此简单,世上像我这样的女人,万万千千。”
“世上和您一样的女人万万千千,可是这万万千千里的人中只有您生下了我们,只有您让父亲痴狂,只有您给予了我们这样的爱。”
梁泊推开些许,怔怔的看着大少。
大少被她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妈,怎么啦?”
梁泊笑了,笑的贴心又温柔:“我在想,我的儿子才六岁,就成熟如大人一样,和妈妈谈论如此高深的话题,十年后,十六岁时我的儿子又该是如何的风采?是不是要要迷倒一片女孩子?再过二十年,二十六岁时我的儿子又该是如何的绝伦?是不是身边有了深爱着他而他也深爱恋着的伴侣?”
大少轻咳了一声:“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
大少正色道:“世界这么大,我不认为我会有像父亲这样的幸运能遇上像妈妈这样全心全意毫无杂质的用一颗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心爱恋着我的女人。”
突然间,梁泊只想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她的儿子,懂她的儿子,爱她的儿子。
“我相信我的儿子如此出色,一定会有一个比妈妈优秀百倍千倍的女孩来爱着我的儿子。”“我只要像您这样的。”
“小阳……”
“我只要像您这样的……”
安肆微笑地把门轻轻带上,他想,他该要感激老天,当年在那个昏暗无人的暗巷里,他随手把她拉进了少爷的世界,起到了前所未有的作用,一个古老封建的家族因为她而即将改变。
或许,这就是上天这样安排列的本意。
因为爱,而改变世界!
人们只看见了少爷对她的宠、爱、痴、恋,却没有看到她全心全意给予的无穷尽的信任和包容。
这样的女人,值得少爷愿意为她,不惜一切只为不愿她失去自由被安家束缚她、改变她。
三天后。
安氏内部族会,也是安氏集团的董事会。
会议在城堡会议厅举行,整座城堡都气氛肃穆,陆陆续续各式各样的豪车驶进了城堡。
在会议举行的当天一大早二少也赶了回来,晒的黝黑的皮肤让梁泊心疼不已。
“没事,男子汉当得这颜色,哪像有些人,白嫩嫩的,小心长大后变成白斩鸡。”二少的语气酸的似乎空气里都有一股醋味。
梁泊顺着他眼角斜光瞥向的大少方向,会心一笑,拉过二少的手,紧紧的把他抱在了怀里,又在他黝黑的脸庞印了一记香吻,二少拉耸着的脸色这才重新振作了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如果不是身负重任,他又怎么舍得把她交给安子阳来照顾,瞧吧,才几天,安子阳就趁虚而入,不要脸的从母亲改成了妈妈。
“怎么会呢,有你和小阳照顾我,谁还敢欺负我?”有子如此是她此生最大的满足。
“说的也是,什么情况我都做了个预测,也都留下了解决方案,如是这样安子阳还做不到,那他就该去跳黄河了。”他绝不承认他在外面除了担忧她之外,心里也担忧安子阳这个小屁孩应付不了安家这一群蛇神鬼怪。
大少挑眉,去跳黄河他还得专机跑一趟,这样太费神了吧?他这个弟弟太别扭,担心他也非要用这样的方式。
“看着你们兄弟感情这样好,我很高兴。”
“谁和他感情好?”一个毛头小孩。
“我想弟弟并不希望妈妈您说的这样直白……呃,他会不好意思。”
“安、子、阳。”二少危险的眯眼一字一字从牙齿缝里挤出来,无耻的家伙。
大少双手环胸,眉梢微动,眼底有些挑衅:“亲爱的弟弟,你要知道妈妈不是你一个人的。”
二少挑高眉,看着大少半响,突然不怀好意的凑近:“你……不会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发表你对我的感激和愧疚吧?”比如让他打他一顿,然后他心里就舒服了?
大少脸色微赧:“……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嫩的面皮窜上一抹淡淡的粉红,让二少看了抱着肚子放肆的大笑:“哈哈……哈哈哈……”
大少恼羞成怒:“安、子、昭……”
“安子阳竟然会脸红,哈哈,真是纯情,安子阳,你现在应该去照照镜子……”
“你闭嘴。”二少朝他伸出食指勾了勾:“恼羞成怒了?想打架了?来啊,手下败将。”
“你……”大少的沉稳和冷静被二少刻意的挑衅下暂时丢到了一边冲了上去。
兄弟俩人扭打在一起,拳与拳,脚与脚,虎虎生风……
梁泊坐在轮椅上看着两人扭打在一起,不急不恼反而微微一笑,如果是以前她会出声制止,会担心他们兄弟俩感情不和。
现在她完全不用担心,他的离开,让这两人更无形的更结合在一起,更亲密,更团结。
因为,他们要保护她!
没有他在身边,可眼里心里却想的都是他,他从来不懂浪漫,不懂甜言蜜语,可是他给她的,却是只有爱到深处才会有的细微的爱。
在她没有看到的时候,他以一个男人的身份保护着她,呵护着她。
让她生命里,因为他,而处处感动。
两宝扭打在一起,二少抡起拳头揍上了大少的脸,却在离脸还有一寸的时候停了下来。
“算了,打伤你没意思。”他的力气还要留着等一下再揍。
大少脸上大大的笑容有些刺眼:“怎么了,面对和你一样的脸下不了……唔……你真揍……”而且力道不轻,胃都被他打的收缩了。
二少笑的痞气:“在对欠揍的人,我从来不手软。”
梁泊看着两宝,心里的欣慰无法形容,在他们的笑声里她回头看着窗外的阳光,冬天走了,春天还会远吗?
属于她的春天,也许,很快就要来临,她期待着、期待着那个男人回到她的生命里,此时此刻他可知道,在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面前,她的生命却并不圆满,因为少了他。
……
大型会议厅里,坐满了人,安家有头有脸有份量的人全都带着私人秘书和律师出现了。
会议厅改成了拍卖会的形式,台上由安叁主持,他瞄了一眼手表,举起手边的锺子敲了一下。
下面坐满了人,却并不喧闹,他这一击,也只不过是宣告了开始而以。
安正毅仿佛是掐着时间到场一样,他身后跟着一名黑人保镖,还跟着一名白人律师,看起来有些像黑白无常。
看着他身后的黑白无常,在场的安家人并没有露出过多的情绪在脸上。
事到如今,他们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安叁环视了一圈,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今天这样的场合却不见安夫人,他着实有些意外。
“有请夫人和两位小少爷。”
会议厅里的大门被推开,大少、二少推着梁泊走了进来。
梁泊扫过一眼,发现不少熟面孔,心里嘲讽一笑。
“各位,今天的转卖会我宣布现在开始。”安叁沉稳的出声。
各大律师早就把所有的资料都准备好了,静待一旁,四周大大小小的屏幕上都是安家的内部股份资料。
安贰敲动着键盘,会议厅里四周大大小小的屏幕上出现了画面。
看着屏幕上的资料,在场不少人都变了脸。
这是安氏集团内部绝密资料,按祖规,安氏一族各系各脉所持有的股份除了不得转卖给外族之人,族内人员其实是可以互相转卖的。
不过,安氏在全球经济中占有的位置绝非等闲,在外,安氏集团森严的如同一个古老神秘的王朝,其制所,其管理,完完全全是家族式,终身奴仆制。
在安氏,管理者就是皇帝,一切,他说了算,其他股份持有人,不得有异议。
如此不可思议固持又自我的封建管理在当今世界,竟然并没有让安氏覆灭,反而让安氏势头版图越来越大。
面对这样的现象,各行各业对于安氏都尊称为安氏王朝。
此刻屏幕上的内部股份持有人名单让在场不少人动容。
位列第一的人是梁泊,她持有了安氏总股份的百分之二十,第二是大少、二少的百分之十五,第三是安玟的百分之十,其余的都是百分之十以下的持有人名单。
按这名单,诺大的安氏王朝,族长这一家就占据了百分之六十。
纵使心里动容,但面上,所有人都保持了绝对的沉默,因为这个局面很快就会被打破了。
安氏总部律师上台,环视了在场人,肃穆出声:“安梁氏继承了先夫安玦琝先生名下的安氏股份中的百分之二十,基于夫人的身份,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按规则,夫人只能转让给安氏族人,这也是今天转卖会的主题。”
律师顿了顿,有些心虚的看向梁泊身旁坐着的大少、二少,声音小了不止一个度:“我和律师团已经把夫人名下的股份整理分股,从现在开始,拆股分卖。”
股份拆卖?
在场人,不少人喜上眉梢。大少脸色微变,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盯着站在台上的律师,眼有片刻的茫然,几秒过后,才似是反应过来,站了起来厉声道:“分股拆卖?这是谁规定的?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一声?”
“这是我和所有族人共同协商出来的决定。”安正毅冷哼一声,威严的表态。
“分股拆卖?这主意不错,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以祖父的智商,首先排除的就是您了。”二少冷笑嘲讽出声。
“孽障……”安正毅拍桌而起。
他身后的律师轻提醒他:“族长,正事重要。”
安正毅冷哼一声,重新坐了下来,压下心里的怒火:“还不快开始?”
“是……”站在台上的律师暗拭了拭头上的冷汗,心里叫苦连连,虽然大少爷能力出众是有目共睹,可是面对族长煽动了各大族老以及一族人对抗,他迫于压力也不得不听其命令。
好在,前掌权人英明,早早就把股份暗中登记过给了这母子三人名下,否则,他们哪里还有命活到今天?
这诺大的财富是摧命符也是保命符。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梁泊看着大少、二少的脸色,心里有些许的担忧,这些人如狼虎豺豹围紧了他们母子三人,是铁了心要逼她转让这些股份出来了。
小昭暗地里握着她冰凉的手,给她力量。
梁泊眼神黯了黯:“转让出去了,如果你父亲回来了,他要如何在安氏立足?”她虽然不在乎这些股份的价值,可是她在乎他。
二少唇角不动声色的扯了扯,立足?那样恐怖的男人幸好是他这一世的父亲,而不是敌人,否则他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这些安家人现在争夺有什么样,只要他们把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购买了之后,他们就会发现,不只是这百分这二十,就连他们手里拥有的其他的股份,很快就会变成一张废纸。
安家百年基业,都会被那个男人掏空了。
斜眼看了一眼大少,二少心里无声一笑,真看不出来,这家伙一张扑克脸,没想到演起戏也还过得去。
“按市价……”
“我不卖了。”梁泊突然出声,终于撕开了一群豺狼虎豹们脸上的平静。
安正毅恼怒起身,重重的拍上桌子:“你敢。”
梁泊彻底心冷,这样的父亲,他是否早就预料到了?
“我不卖,但我可以转让,我两个儿子是安家名正言顺的子孙,是正统嫡出,他们有资格更有份量持有这些股份。”
大少、二少都愣愣的看着梁泊,脸色很是奇怪,有些抽搐扭曲,落在在场人眼底却都暗暗一急。
因为大少、二少的神情让他们认为是感动的想哭和兴奋的想笑?
“不行。”
“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
“这怎么行?”
“身为掌权人一言九鼎,子阳三天前说过,今天转卖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当日你并没有反对,现在你不卖也得卖。”
“对,不卖也得卖。”
梁泊脸色有些苍白,可神情却坚决固执:“我不卖,我不要钱,我只要把这些给我的儿子,让他们能守住他们父亲的心血。”
安正毅嘴角冷冷一勾,手边的茶杯一挥,摔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会议厅大门被闯开,一群持着真枪荷弹的黑衣保镖闯了进来,安叁脸色一沉,挥了挥手,同样数十名保全人员冲了进来,形成对峙的局面。
梁泊脸色更白了,一左一右拉着大少、二少的手,让他们退到她的身后。
安正毅站了起来:“看在子阳子昭是我的孙子份上,我们会按市价折现金给你,你别不识好歹,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梁泊冷冷的看着安正毅:“我……”
“妈,我和哥哥名下还有这百分之三十,再加上您这百分之二十的所得,我们母子三人花十辈子都花不完,何苦与这些人计较,反正他们又不是不给钱。”
“小昭?”梁泊惊讶的看着二少。
二少吊儿郎当的抖着腿:“有了钱还怕什么?天地任我逍遥,我可不想学我父亲那样,辛苦开拓出来的事业,赚得的无数钱财一半进入了别人的口袋,现在也该我们享享福了,让别人为我们赚钱吧。”
“安子昭,这是父亲留给我的产业,我承诺过他,一定会好好守住他的心血。”大少怒不可制的冲上前提起了他的领子咬牙切齿。
二少脸色阴沉了下来,手指指着对峙着的两派人马,大吼出声:“不然你想怎么样?这些人摆明来硬的,和他们血拼,拼个你死我活?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难道你不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放屁……”大少狠狠的一拳打在了二少的嘴上,二少的嘴立时肿的高高的。
梁泊震惊的看着二少的嘴角,厉声喝斥着两人:“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二少拭了拭嘴角,狠狠的吐了一口血渍在地上,完全不顾梁泊的喝斥声抡起拳头就揍了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
“你们干什么?住手……住手……啊……”梁泊一阵激动,从轮椅上跌了下来。
一旁的安叁、安贰都冲了上前,拉开了打的如仇人一样的大少、二少。
四护卫也都担忧的扶起了梁泊。
众人看着这一如同闹幕的场面,却都只是冷眼旁观,无人出声。
“够了,别再试图拖延时间。”安正毅怒吼出声。
梁泊狼狈的坐在轮椅上,面如死灰,她心痛的看着自己两个儿子,眼泪夺眶而出:“你……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母亲……”大少惭愧的不敢看她。
二少别开眼,倔强而不甘的抿紧了嘴:“妈,留得青山在,又何愁不能卷土重来,我只是希望您能好好的。”梁泊眼泪泛滥,看着两个儿子,心痛又不舍。
安正毅给了一记眼色给一旁的律师,律师会意,拿起了一张清单递给了安贰:“这是拆股后的购买合同清单。”安贰脸色沉郁的看着手里的清单,不由得看向梁泊,迟疑的出声:“夫人?”
梁泊闭上眼,眼泪夺眶而出,凄凉而痛恨的点了点头。
“大家看看合同,如果没有问题,可以开始成交了。”安贰神情阴郁的说道。
大家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都投在了屏幕上,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被拆开来卖。
安正毅个人就买了近百分之五,其余的都被各系各房瓜分的连渣都不剩。
安叁轻叹一声,把合同呈给梁泊:“夫人,您稍后等安贰确认金额到帐后,就开始签名。”
梁泊闭上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大少爷、二少爷……”安叁为难的看向两人。
大少、二少冷哼一声,都眼睛微红的转开了眼。
安贰低下头,喉咙里痒的让他很想笑出来,真……真是太绝了,夫人和两位小少爷的演技可都是动真的,否则又怎么能麻痹这里购买心切却又始终保留一丝谨慎的众人?
这个圈套,他们都自动钻进了……哎呀,看着这一连窜跳跃加升的数字,他真想痛快的大笑。
对了,老爷这百分之五的资金可是把环岛抵押给了银行了,真是不会做生意,别说环岛了,光是岛上的设施建筑就值这个抵押款了……
嗯,这笔款可是族伯所有的现金外加一间外贸公司和三架私人飞机的所有钱财了,都一把年纪了,还真是敢拼啊。
哇,这个更厉害,押上了全部的家当了,冒险精神值得表扬,表扬他破产。
安贰心里笑的肠子都打了结,面容上却硬是忍着一逼沉重郁结的表情出来:“夫人,您可以开始签名了,钱,已经进帐了。”片刻功夫,夫人成为了瑞士银行现金存款额最多的首富,成功的挤入了全球十大巨富排行榜,可喜可贺。
……
看着母子三人离开的黯然身影,角落里的安玟才淡淡一笑,看着这一群利欲熏了心的可怜虫们。
不出三个月,他们就会发现他们花巨资买来的只不过是一个空壳。
裤袋里的手机震动着,安玟拿出来,点开,看着自己户头内转入的一笔巨款,笑的很灿烂,果真是他可以捞得到汤喝,这口汤可以让他喝一辈子都不愁了。
安家真正有价值的是安玦琝,而非安家。
没有那个男人撑起,安家早就覆灭,亏得他们这些人沾沾自喜,以为拥有了全世界。
却不知,世界被那个男人移走了,用不了一年,百年安氏王朝必将覆灭。
“你很高兴?”安玘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淡淡说道。
安玟轻轻一笑:“当然”这样的家族早就不该存在了。
“以后你天高凭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彼此彼此!”
两人沉默半响,安玟突然问道:“你说琝堂哥现在在哪里?”那样一个男人是天才,他的能力只能让人敬仰膜拜!
“……”
“你猜他会多久才会出现?”他出现的那一日,也是这些人梦破的时刻。
“……”
“我猜安家没有秘密能避开他的耳目。”安玟回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安玘,目光很是意味深长。
安玘敛去眼底的怅然若失,久久,淡淡的声音才飘浮了出来:“也许吧。”
安玟默然,也过了久久,才淡淡的说了一句:“别再深陷了。”
安玘下敛着的羽睫轻微的动了动,冷漠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着安玘纤瘦的背影,安玟怅然一笑,低低呢喃:“错误的时间却遇上了对的人,留下的只是遗憾。”
……
梁泊小心的替二少嘴角上破皮红肿处上药,眼底有着难掩的心疼,却也知道对付安家那些人,不动真格的,绝不会真正让他们取信。
“妈,从现在开始,你可是千亿富婆了。”二少撕牙裂嘴打趣道。
梁泊没好气在他的伤口处重按了一下:“你们不认为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大少拿着鸡蛋揉着眼脸上的青紫:“妈,您的演技真不错。”
梁泊手边的动作停顿住了,她垂下眼:“我不是在演戏。”
“什么?”大少、二少都愣住了,不是在演戏,那她是在干嘛?
梁泊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我那演的是话剧。”
“咳……”二少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真是难得,你也会幽默一把。”
“幽默?我看是冷幽默吧?”大少也难得幽默了一把。
梁泊自己也逗乐了,看着两只宝脸上的青青紫紫,心里微微泛痛。
见梁泊笑的开怀,两宝相视一眼,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完成,可是他们相信,未来的生活一定值得期待。
安氏集团的股份持有人的变动引发了一连串的效应,可是安玦琝留下的根基太深,深到让安正毅想接手,都不知从何开始。
近二十几年的闲散生活突然改变,安正毅走路都带风,投入了前所未有的积极。
在近一个月的协调后,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召开了族会。
在环岛上,安氏一族在事隔新年聚会后不到三个月内就重新聚首。
而这次,梁泊母子三人不再是主角,他们和所有人一样,都成了配角。
安夫人坐在主位上,冷眼看了一眼故意被她安排在角落里和众多偏系偏出一桌的梁泊,优雅的掀动杯盖:“有些人,就是自不量力。”
众人噤若寒蝉,梁泊却很淡定。
而此时的会议上,大少、二少做了股份持有人都有权出度表决。
安玟看着兄弟俩,朝他们挥了挥手。
投票开始,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票数,安正毅手心捏了一把汗,虽然他努力斡旋,但真正表态支持他的人其实并不多,现在场中以安瑼的票数最高,其次是安子阳,最后才是他。
其中安子阳、安子昭兄弟俩的票还没有投,不过想也知道他们的票是没希望了。
就算加上安玟的票,他也还是没希望……
“我的票,弃权。”大少平静的说道。
“我的票,弃权。”二少冷冷的出声。
安正毅惊喜的瞪大眼,一旁的安二老爷微微皱起了眉,但转念一想,又有些释怀。
最后只剩下四票,前三票都投给了安正毅,与安瑼拉平。
最后一票在安玟身上,安玟微微一笑:“众所周知,我今天之所以能有资格坐在这里参加表决大会,是因为我名下的股份都是父亲所赠,我的票自然投给父亲。”站的越高,摔的就越重。
以为没有了希望,却峰回路转,这如何不让人心情飞扬?
安正毅很兴奋,却强捺着兴奋。
清点了票数无误后,会议结果出来了,安正毅重新上任,接管了安氏集团。
……
安正毅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积极安插自己的亲信,启用了一大批心腹之臣。
一个月后,他成功罢免了第一特助安叁,断了大少的左膀。
两个月后,他罢除了安贰的职务,断了大少的右臂。
在见到安叁、安贰陆续被罢职后,十护神里的其他人都识趣的主动上交了职权。
四季替换,时间飞逝,眨眼间又是入夏时节,阳光不再和熙,散发着炎热的热量。
城堡内,梁泊两只手撑在吊杆上,忍着钻心的疼痛,吃力的移动着双腿,试着站立。
“夫人,堂主吩咐过,您的身体不能超出负荷。”安十一担忧的劝道。
梁泊接过她递过来的毛巾,摇了摇头:“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我会量力而行的。”
“药汤准备好了,夫人。”安十二推门进来恭敬的说道。
泡在药汤里,梁泊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奶白色的奢华药汤里浸泡着,萦绕鼻端的是熟悉的淡香,目光迷离游移起来,四个月零八天了,没有他,日子仿佛难熬了起来!
……
仲夏的清晨,阳光正好,梁泊被安十一推着下楼,看着大厅里,穿着正式的大少、二少,先是怔了片刻然后才惊喜出声:“小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自从族会过后,新的掌权人取代了小阳后,小昭就经常不见人影,有时候甚至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他一面。
二少耸耸肩:“半个小时前才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下楼了。”
梁泊这才注意到两人身上的穿着,眼露惊讶之色:“你们这是?”如此正式的穿着在小阳身上,她并不意外,可是穿在小昭身上,她就很诧异了。
大少笑看着梁泊,说出了令梁泊心神皆为之一颤的话:“今天我们要带母亲去一个地方。”梁泊眼神压制不住的激动起来:“是不是……”他回来了……
“嘘,妈妈,这是一份惊喜。”
一路上,梁泊的心情有如坐过山车一样是紧绷着的,既期待又害怕,她希望是他回来了,又怕不是他回来了。
车子开了约莫两个小时才终于停了下来,大少、二少都下了车,车上只留了梁泊一个人,四周很寂静,寂静的让梁泊紧张的心怦怦跳跃了起来,她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身上的裙摆。
轻盈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她的心也悬在了喉咙口。
车门缓缓拉开,梁泊垂着的眼皮颤动着,却不敢抬头,怕自己一抬头,会失望。
安少身着白色的西装,优雅而俊美,看着如鸵鸟一样低着头的梁泊,幽深的黑眸霎时柔情动人。
“就一点儿都不想我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泊身子一僵,过了很久,她才缓慢无比的抬起了头。
安少一怔,轻叹一声:“看见我,不开心吗?”
梁泊泪流满面,却笑的比花还在绝艳:“我很开心。”纵使她心里从来不曾相信过他会死,纵使这些日子以来,她坚信他会回到她身边,可那都只是信念,都不是实际的。
此时,他就在她的眼前,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安少以指轻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这么说来,这些泪是喜极而泣了?”
梁泊重重的点头,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情意,冲下车扑进了他的怀里。
安少眼神闪烁着,掠过一抹惊喜。
是他,是他回来了,令她眷恋的气息,令她心安的怀抱……
抱着他,梁泊闭上眼,任由眼泪肆流:“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扔下,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死?”就算是假死,她也想陪着他。
安少无暇再顾及她刚才自己双脚着地扑进他怀里的惊喜,深深压抑的情感在他胸腔里爆发,他迫切的需要证实她在自己的怀里。
捧着她的脸,深深的吻着,重重的吻着。
梁泊没有意识到她的双脚是自己站在地上的,她疯狂的投入这个吻里,双手缠上他的颈脖子,热情的回应着。
唇与唇的胶合,舌与舌的缠绵,这个吻,激烈而热情。
在快要失控前一秒,安少用尽自制力才抽离了这个吻,暗哑的嗓音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情欲。
“你不是说过,我不曾向你求过婚,不曾说过我爱你。”
梁泊震惊的望着他。
安少微微一笑,轻轻的放开了她,慢慢的后退。
梁泊这时候才发现刚才的车子不知何时开走了,环视四周,她忍不住的惊呼一声,以掌捂嘴,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些只在童话书里才会看到过的风景。
她置身于一片花海里,天空蔚蓝澄清,微风吹动,淡雅的花香随风萦绕,娇艳的玫瑰灿烂的绽放着,华美绝伦的庄园……让人不禁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切。
但再多的惊喜也不及接下来这个男人为她所做的举动。
安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只锦绒盒,轻轻地打开,华美的绒布上是一只耀眼的炫目的钻戒。
“嫁给我吧。”
梁泊的泪重新泛滥起来,她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单膝跪在地上向她正式求婚的男人……这样的举动对这个唯我独尊的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安少静静的看着她,声音轻柔的重新说了一遍:“梁泊,嫁给我吧,虽然,你已经是我合法且今生今世唯一的妻子。”
梁泊静静的流泪,好半天激动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下来,声音却依旧哽咽的厉害:“你……太霸道了……我……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妻子,更不知道……”想起他做的一切,梁泊的泪怎么也止不住。
“嫁给我。”这是安少说第三遍了。
梁泊破涕而笑:“你害我哭的好丑。”幸好这四周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没有老土的弄来摄影机拍照留念。
在安少面色有些僵硬之后,梁泊才终于朝他伸出了手:“好。”
安少将戒指轻柔的套入她的中指,求婚,总算是搞定了,现在就差一句……
安少面色不自在的僵硬了一下后,才轻咳了一声,梁泊怔怔抬头看着他。
确定她此时在看着自己,安少面色有些赧,却扔是郑重而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出她想要听到的话:“……我、爱、你。”
梁泊呆苦木鸡……
不知何时,不远处的庄园里半空中出现了九架大红色的直升机,每一架上面都垂吊着大的吓人的液晶屏幕,上面的画面,正是刚才他向她求婚,对她说爱她的情景。
梁泊瞪大眼,张大嘴,彻底傻眼,忍不住的到处寻找摄像机,可是四周只有她和他两个人,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安少面色有些青,这些招式都是安贰的建议,从这个女人惊大于喜的神情来看,他要把安贰的头扭下来当足球踢!
梁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庄园内的,她只知道自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是溢满心口的喜悦,都化为泪,湿透了他的衣服。
他给她的浪漫惊喜甚至让她根本就没心情感受一下自己的双脚重新能站回地面的喜悦。
和他给她的喜悦相比,自己能不能站起来,其实真的已经不再重要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卧室的,也许是自己走进来的,也许是被他抱回来的。
置身于奢华精致的卧室里,梁泊哭的红肿因为泛湿而灼痛。
卧室的装饰低调的奢华处处透出一股温暖的柔美。
随处可见她喜爱的颜色和饰物,就连大床上铺着的床单颜色也是她钟爱的颜色。
梁泊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只是回过身紧紧的抱着安少。
安少冷戾青色的面容因为她在他怀里而柔和下来。
……
小别胜新婚,满腔的感动和思念无处可消除,唯有用彼此的身体才能表达。
梁泊红唇逸出难捺的娇吟,软嫩而敏感的颈间内侧因为他灼热激情的吻而点燃一波波的火焰。
“别……轻……唔……”红唇才刚张开,就被猛然来袭的唇封堵住了。
安少勒紧双臂紧紧的将怀里的人禁锢在怀里压进了柔软的大床,炙热的气息、霸道的唇舌强势的侵入,享用她的柔嫩。
梁泊被他吻的脑子浑沉沉的,热烫的气息在她耳边引发一阵酥麻,背脊骨上爬过战粟的快感,身子里的情欲被他轻易的唤醒,因为敏感和渴望而轻轻在他的身体下轻轻颤抖。
他沉实的体重压在她身上,隔着衣物煽情的摩擦着,梁泊轻喘着,除了双手紧紧的缠上他随他引她坠入情海里,她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安少显然也失去了耐心,直接用撕的破坏了梁泊身上的长裙,随手一扬,破碎的布料在半空中飞舞了一圈,然后旋转地落在了地毯上。
梁泊感觉胸前一凉,随即一热,脸颊上布满红晕,双手也熟练的摸上了他的身体,颤抖的解开他白衬衣上的扣子,探进了他结实精壮的胸膛。
安少黑眸危险的盯着她,让梁泊眼睫轻抖了一下,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起来,他这样的视线望着她,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被他点燃了火种,全身的细胞都在颤抖着。
“梁泊。”低沉暗哑的声音在梁泊耳边响起。
“嗯?”梁泊着迷似的望着他,痴痴的应着。
“我爱你。”比起在外面的那句我爱你,这句我爱你更真挚更具有震撼力。
梁泊脸灼热起来,羞涩喜悦一齐涌上心头,轻咬着唇:“我也爱你。”
安少勾起她的下颚,看着她羞不可抑的脸:“再说一次。”
梁泊强忍着羞涩怔怔的凝望着他:“我爱你……啊……”
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他的炙热烫灼了她。
安少没办法再停顿下来,看着她的黑眸里有着狂热、宠溺和深情,那双残忍扼杀敌人的手,落在她身上时却是温柔无比,他必须要把心里溢满的胀痛的情绪发泄出来。
梁泊难耐的挣扎,一时之间有些承受不住身体深处传来的激烈碰撞。
“嗯……”闪电似的快感让梁泊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红嫩的唇瓣只能逸出一声又一声的娇吟轻喘。
令人脸红心跳的激情和呻一吟声弥漫着整间卧房,让卧房内有着春意融融的旖旎春光。
一夜被索求无度,梁泊累的散了架,却没有半点睡意。
看着床头柜上的闹钟,上面快要接近她每天起床的时间表。
“天亮了。”她终于明白为何古人说春宵苦短久别胜新婚了,这样猛浪的激情代价是全身都酸痛难忍。
“累了就睡会,我陪着你。”安少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她头上短短的发根,如同抚摸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不要。”她有很多很多想问他,却又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问起。
安少神态是饱餐了一顿的餍足,略显沙哑的声音却带着询问问着好:“吓着你了?”
梁泊后偏过头看着他想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刚开始的时候有点被吓到了。”事实上,她那不是被吓到,而是恐慌和惊惧,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他死了,她会如何?
安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道歉只是更显苍白无力。
梁泊在他怀里转了个圈,朝他面对面的跪坐而起,被爱后红肿不堪的唇不满的嘟起:“为什么不坦白告诉我?”
安少沉默了片刻后:“有三个原因。”
梁泊看着他,以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第一自然是对你的演技信不过,要想骗过安家人,你还嫩了一点。”
梁泊食指戳着他的胸膛:“这一我可以不计较,那另外两条呢?”
“第二个原因自然是想看看安子阳安子昭究竟有没有能力撑起我为他们布好的路。”
“至于第三……”安少声音徐缓起来。
梁泊瞪着他:“这第三自然是想测试一下我了。”
安少伸出手,将她揽入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如果,我先前坦白一切,我又怎么会知道我拥有了我最想拥有的心呢?”
梁泊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斜眼看他:“你确定吗?”
安少收紧拥着她的手,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胸膛里。
梁泊有些吃痛,却没有反抗,柔顺的任由他收缩力道将她禁锢在他的怀里。
“我确定,无比的确定。”梁泊突然有些心疼,不忍问他后面的问题。
见她不语,安少淡笑:“安家人从来只有利益,没有母子,父子。”
“你还有我,还有两个儿子,还有很多对你忠心的人。”
一抹笑浮现在黑眸深处,安少拥抱着怀里的人,拥有了她,他拥有了全世界。
梁泊沉默了片刻后,才轻轻问道:“你真要……让安家覆灭?”他将计就计让自己死去最大的目的其余还是想要解散安家。
“我一直想这样做,并且为之准备了二十几年,缺的只是一个导火线罢了,你不需要自责,就算没有你,安家也不会继续保持下去。”他不会让安家毁在他的手里,相反,他会让安家的辉煌重新迈上一个新的台阶,只不过……是从此变成他一个人而不是集体的。
“可是……他们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到时候……”要不他们与他玉石俱焚,要不会求着他重回安家。
安少冷冷一笑:“这是他们各自的选择,怪不了我。”
“那安玟和安玘他们?”原来他对安玟安玘的态度一直让他摸不透是因为他们早就互相利用着。
“他们得到他们想要的,我得到我想要的,再简单不过了。”
“你这几个月一直在这个庄园里?”原来他离她这么近。
“其实我一直都在,只不过你们都无法发觉罢了。”
梁泊震惊的出声:“你装了监视器?”就如同昨天他向好求婚时一样,她分明没有看到摄像机,却偏偏一切记录的很完整很清晰。
安少抓起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监视器在这里成。”
梁泊错愕的顺着自己的手看向他心的方向。
“它一直都不在我这里。”从他离开的那天开始,心,就落在了她的身上,这些日子他又何尝好过,可是计划既然已经开始,他又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梁泊怔怔的看着他,再看着掌下的心,心柔软成了一片,不再继续问下去,她该知道的,她心里都已经清楚了,不该知道的,她也不想知道。
安家的是是非非,她无需弄个明白,至于……杀他之人,她也知道,他心里有了处决方案。
曾经她试图努力过,却到如今才发现,有些人的执念已经入魔,根本不是努力或打动就可以改变些什么的。
……
安氏总部大厦顶楼会议室。
安正毅身后跟着数名眼露内敛精光的保镖走进了执行长室。
结实扎沉的办公室门被敲响。
“进来。”坐在气势慑人的老板椅中转过来,相对的让安正毅的气势也隐隐威严了起来。
“老爷,会议室各部门的经理都已经在等您了。”秘书甜美的声音让安正毅很享受,他极度享受这种被人仰望尊敬的目光,也享受这样主宰天下苍生一般的成就感。
“知道了。”早知道他就该提前十几二十年动手除掉那个这原本就属于他一切的逆子,不过,现在也不晚就是了,他最起码还可以活二十年,他还可以掌尽权势,而不是被困在那座岛上终止一生。
“老爷。”诺大的会议室里,安正毅走进来后,坐着的众人站起了身行礼弯腰。
安正毅轻咳了一声,随意的挥了挥手:“都坐吧。”
“不知道老爷有什么命令需要命令我们。”公关部经理率先站了起来冷静的出声。
安正毅皱眉地看向自己的秘书:“这是谁召开的会议?”
安十五微微一笑,声音依然甜美动人,却让安正毅汗毛直立。
“是少爷。”
“什么?”安正毅惊骇的跳了起来,差点众椅子上跌坐了下来。
会议室的门打开,安少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大少、二少
看着安少,安正毅骇然的五官都扭曲了起来:“你……你是人还是鬼?”
安少嘴角冷冷上扬,黑眸冷戾慑人。
“少爷。”安十五恭敬上前。
看见安少走进来,各部门经理也都意外震惊,但在场的人能稳坐这经理一职,无都不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才有今天的,静心一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都恭敬的站了起来:“少爷。”
安正毅跌坐在椅子上,面色骇然吓人:“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父亲不必担心,这位置您既然喜欢坐着,那就坐着吧。”
安少双手绢狂的撑在会议桌上俯视着安正毅,然后微笑着转身,他会让安家所有人都知道,他执掌安氏集才这二十多年来,他安玦琝不需要出声,他只需要站出来,就足以影响安氏全部的运作。
……
“什么?他还活着?”安夫人惊声尖叫。
安正毅面色扭曲的点点头,整个人都颓废的跌坐在椅子里,再也找不到那不可一世的尊荣感。
事实上,今天那个逆子只是那么在总部停留了五分钟时间,就已经让整个总部大厦为之震了又震,消息就像长达翅膀一样飞向各处,他接电话都接到手软,甚至就连各大媒体都蜂涌而至,一路围堵着他。
安夫人手指尖都在颤抖,心里涌上恐惧和慌乱以及一丝她理不清的复杂,总之,她此时的心情乱极了。……
整个安家因为安少的归来而掀起了宣然大波,可掀动宣然大波的人呢却始终不见客,把一众闻风而来的各族老拒之门外。
他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摸不清,也正因为摸不清,反而更不敢掉以轻心。
城堡外,每天都有人来,却无人有能力踏进城堡一步。
一天天过去了,安少除了仅露一次面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如果不是总部那天会议室里有近数十名经理,安正毅会以为其实那只是一场恶梦。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是眼花,那也不是做梦,这个与他天生相克的孽障儿子是真的回来了。
会议室里,每天都有不少人上来打探消息,让他头都快要炸了。
而他再也做不到心安理得的坐在那张令他心情飞扬的位置上,他时刻得提防着那个儿子在暗中反扑的计划。
可是……令他诡异的是这一个月来,他丝毫没有见任何人,好像……完全没有打算要把安氏夺回去的打算。
安正毅看着站在一旁的众人,焦急的走来走去:“你们确定他在城堡里?不曾出过城堡?”
“回老爷,少爷确定不曾出现城堡。”
“会不会他根本就不在城堡内?”其中一名族老说出他心里的惊惧。
安正毅怔然:“不在城堡,那他在哪里?”
安少此时确实不在城堡内,事实上,城堡内除了保镖,就连管家华叔都不在,所有人都在庄园里如火如荼的准备迎接一场盛大婚礼。
梁泊自从那一天太激动而站了起来后,双脚基本上就可以下地行走。
此时,她坐在木制的摇椅上,悠闲的喝着下午茶,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人来人往忙碌的身影。
安少今天没有正装加身,而是悠闲自在的穿着,尽显男人的时尚品味。
梁泊捻起一块手工饼干递到他的唇边。
安少看着那块饼干,很不感冒,梁泊见他对她手里的饼干不感兴趣,也不勉强,重新拿起手边的书看了起来。
安少俯视着她:“悠闲?”
“悠闲不好吗?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管,这样很好啊,哦,对了,半个月前某人曾经对我过,结婚照那种东西根本不需要拍,直接让安贰用电脑做一下就可以了。”
安少这才感觉到眼前的某个女人语气里的怪调,低低一笑:“果真是麻烦的女人。”
梁泊假假的扯出一丝笑:“是啊,我是麻烦的女人,安先生,你现在才知……啊……”
梁泊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双手缠上了他的脖子,睁大一眼清澈的眸子不悦的瞪着他。
安少抱着她往外面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
“法国。”
“法……法国?”梁泊一双眸子圆瞪。
安少无奈的看着她:“你这些天心里打结不就是想拍结婚照?”
梁泊愣愣的看着他:“所……所以?”
安少更无奈:“你不是一直想去见识一下法国人的浪漫?”
“现在?”梁泊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穿着,小心翼翼的询问。
安少扬了扬眉:“现在。”
梁泊紧紧的抱着他,低低的呢喃,太过幸福会遭天堑?
安少抬头看了一眼蔚蓝色的天空,气势惊人:“天堑,它敢吗?”谁敢窥探他的幸福?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人间,地狱皆是他的修罗场。
梁泊把脸埋入他的怀里,不让他看到她微湿的眼睛,这些日子,她越来越爱掉泪了,她心里胀满溢出来的幸福,需要用眼泪来宣泄。
……
这一场豪华的婚礼,没有镁光灯,没有媒体记者,如安少一惯的准则,低调却透出无法言喻的奢华。
可前来参加婚礼的却是真正的世界名流。
梁泊坐在镜子前,围绕在她身边的皆是顶级的造型师,四护卫也亲自在上前帮忙。
一切完成后,在场所有的人被镜子里那晶莹剔透的美丽惊呆了。
奢华至极的婚纱礼服,最昂贵的钻石,炫目而耀眼。
“夫人真美。”安十一实在忍不住赞叹出声。
梁泊缓缓的抬眸,看着坐在镜子前的人,微微一笑,因为幸福而散发着璀粲的光芒。
这时候门被轻敲,大少、二少身穿笔挺的白色西装礼服走了进来。
看到梁泊,两宝都惊艳了。
就连冷静沉稳的大少也忍不住看直了眼。
相对大少,二少则显的平静多了,平静的面容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汹涌的波涛,他曾经见过她如此美丽的一面,她惶然而固执让自己受了伤。
而今天,他知道,她不会再受到伤害,从此她的生命里除了幸福还是幸福。
面对两宝如此的神情,梁泊脸上有些红晕,佯装恼怒的说道“难道这身衣服有魔法,能让我我突然变成了天仙?”
大少很认真的说道:“不,是您让这件衣服有了生命,否则它再美也不过是一件死物。”
二少今天则难得的保持了沉默,却不是他不出声,而是他不能出声,微红的眼睛泄露了他极力压制的情绪。
再世为人,他与她之间共有的那些,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她,这一辈子或许都永远不会知道,可是能在她身边看着她幸福,他已经别无所求了。
梁泊看着沉默不语的二少,朝他伸出手。
二少默默的走上前,轻轻的伸出手环抱着她。
梁泊温柔的拥紧了他,低低的道:“小昭,怎么啦?”世事真是奇妙,此时此刻,她不禁想起了小昭独自一人走进她生命时的情景,在那个难忘了雨夜里,小昭走进了她的生命,改变了她的生命。
她永远忘不了小昭抬头时看着她的眼神,就如同此刻,红了眼睛,却倔强的压抑着他的情感。
大少看着眼前的画面,鼻子不知道有些酸,眼眶一阵灼热,有些湿润让视线朦胧起来。
二少闭着眼,如同曾经无数次无人能看得见时的那样,这样静静的偎靠在她温暖的怀抱里,最后一次感受着心里那淡淡的伤痛和淡淡的遗憾。
这个给他生命里带来阳光和温暖的女人,是他心里最深的眷恋。
这辈子,他只能做她的儿子!
恋到深处时他对她的心最低,只要能看到她幸福,他就已经满足。
休息室的门,再度被敲响,安十一上前去开门,脸色微微一肃:“玟少爷……”
安玟微微一笑:“我说过要还大嫂一个人情的,今天我来送礼物了。”
周齐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不理会安十一,径直走了进去。
安十一脸色微变,快速的闪身上前想要拦住他,却被周齐轻易的闪了过去。
外间的动静影响到了里面的人。二少从梁泊怀里轻轻的退了出来,大少默默的递上了手帕,二少惊讶的看着他。
大少微微一笑:“这一辈子,她都会幸福,因为她不只是拥有一个深爱着她的男人,还有我们,就如你曾经希望的那样,让妈妈做人上人,享尽福中福。”
二少接过了大少的手帕,淡淡一笑,他的心情,就算是双胞胎的安子阳也永远不会了解。
安十三、安十四镇定的看着从走进来的安玟和周齐。
“周齐?”梁泊惊呼出声。
周齐停住步子,站定在三米之隔深深的凝视着她,许久,才微微一笑:“我来完成我不曾完成的梦想。”
梁泊惊愕的看着他:“不曾完成的梦想?”
周齐掩去眼里的情感,待到心情平复下来,才抬步向她一步一步走去。
大少神色冷下来,欲上前阻拦,二少拉住了他。
大少诧异的看着他今天异于常人的举动,心里很是不解,要按平常,最先冲上去的人不是他吗?
二少看着周齐,淡淡一笑:“妈,我们先去外面等你。”未完成的梦想,确实是,时间不管如何改变,人和事不管如何变迁,可她曾经的梦想呢,是不是还如从前?
梁泊此时太惊讶了,对二少的话也只是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她没想会再看到周齐,而且是在这遥远的异国。
看到他,她才惊觉自己竟然早就忘了曾经的一切人和事。
她的生活早就被那个男人填的满满的,就连记忆都仿佛被他清除了。
周齐看着美丽的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梁泊,脚步终于停了下来,看着她,微笑:“很美。”
梁泊抬头看着这个与记忆里有些相差的周齐,心情微微泛起一丝涟漪:“谢谢。”
在她选择遗忘了他的时候,谢谢他的记忆里还有她,还记得她的梦想。
“我们之间,或许只剩下这最后一个梦想了,不知道事隔七年,我还否有资格挽着你的手把你交给你爱的那个男人?”
梁泊鼻子一酸,眼中有着湿意,怔怔的看着他平静面容下那压抑的情感。
“周齐……”
“就算你不再需要曾经的这个梦想了,就算在你的心里已经遗忘了我,可是,能不能……请你让我把我未完成的梦想完成?”这是他唯一的梦了。
梁泊的泪花在眼中浮现,心里有些隐隐的痛,曾经他带给她的感情和希望在她眼前浮现,这些同样是她生命里最宝贵的回忆。
“好。”
周齐笑了,眼底同样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他轻轻的伸出手,像二少那样,轻轻的拥抱着她。
梁泊没有拒绝他这个轻柔而虔诚的拥抱。
安玟看着眼前的一幕,默默的退了出去。
刚走出里间,迎来的就是一记铁拳,让完全没有准备的他横飞了出去。
安少优雅的整理着身上白色礼服,语气很淡然:“你该庆幸,今天的日子我不准备杀人。”安玟从地上爬起来,轻吐出粉碎在口腔内的牙齿,从容的拭去嘴角的血丝,扯唇一笑:“正是因为知道今天大哥不会大开杀戒,我才敢放纵一回,顺道让我还了两个人情。”周齐救他一命,还不是拜他所赐,否则他也不会还活在世上。
安少冷漠的扬眼有:“你在向我质问?”
“不敢,我是感激大哥帮我完成我原本穷尽一生要努力的目标。”毁了安家这个不该再继续存活的家族。
“能在安子昭和安壹手下逃过一劫不死的人是你的造化。”
安玟笑了:“我的运气还不错。”在他的暗杀令下真正存活下来的,也唯有他和安玘罢了。
“既然知道,就该要珍惜这不错的运气。”他向来不会容忍人挑衅他,弄死他,他易如反掌。
面对安少的杀气,安玟不惧反笑了:“好吧,为了大哥这难得的仁慈,我说最后一句话。”“说”
“大哥今天收到的挑衅远远不只是我一人。”他和安玘谈不上深交,可是他却突然不想看着他执意送死。
安少脸色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是吗?”安玟以拇指从容的拭去嘴角溢流出来的血渍,看着那抹刺眼的红,再看着里间室方向,幽幽一叹,难道是生活突然没有了目标,所以人也有些活的不耐烦了?
也罢,他就去看看热闹,今天的婚礼很热闹。
……
安少冷冷的目光扫过站在他面前的众人:“你们,胆子很大。”竟然放不该进来的人进来,看来他们都不怕死了。安壹狠狠的剐了一眼安贰,该死的安贰,硬拖他下水。
安贰打了一记眼色给安叁,安叁同样狠瞪了他一眼,却清咳了一声,小心的上前:“少爷,时间差不多了,夫人在等你呢!”
安少危险的眯起了眼,警告的看了他们一眼,直接命令安壹:“尽快把安玘和他带来的人找出来给我扔出去。”他最不想看见的人竟然来参加他的婚礼,安玘,很好……
安壹有些迟疑:“可是大堂宾客众多,恐怕反而会引起……私议”那样无疑会让夫人难做。“闭嘴。”
“是。”
安少深吸一口气:“密切注意着就行。”这些帐,待今天过后,他会好好和他们算。
安壹再度狠瞪了一眼安贰。
安少扬起眉梢淡淡的瞥了一眼安贰:“你的主意?”
安贰讪笑:“少爷,有些事情,其实了结了才是真的好。”所以他才会放任一些小动作进入婚礼现场的。
“是吗,安叁,安贰最近太闲了,找点事给他做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是”安叁轻舒一口气,回答的很是响亮。
少爷英明,这事安贰是罪魁祸首,他们都是被拖累的,绝不是胆大包天的想看少爷变脸。
……
安少铁青着脸看着挽着梁泊从红毯那头缓缓走来的周齐,黑眸越发的阴森。
挽着周齐的手,梁泊看着站在那里等候她的男人,恍惚如梦一样不真实。
周齐真希望这条路永远不会中止,可是,他知道,纵使有再长的路,她想牵手的人也不是他。
“我把我的……姐姐交给你了。”看着眼前的男人,周齐心里有些苦涩,事到如今,很多事都无需再去深究了。
安少面容紧绷的从他手里接过了梁泊。
梁泊抬头看着他,眼底的深情抚平了紧绷不悦的安少。
周齐落寞的退到了人群里,看着那一对身影,独自品尝着心里的苦涩和黯然,和她一切记忆都只停留在了他的脑海里,久久无法释怀。
婚礼现场,黯然神伤的人不只是周齐,还有安玘原本打算送给安少的贺礼。
角落里,沈方辉眼中含泪的看着众目嘱视的那对恋人,心里的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曾经,她也这样毫无保留的爱着他,曾经,她也穿着洁白的婚纱幸福的走向他,曾经……如今,曾经一切都只是曾经。
一旁的安玘恍惚的看着梁泊脸上幸福的笑,突然扣上了沈方辉的手,趁着无人注意之时,把他带离了会场。
沈方辉深深的看了一眼梁泊,在转身的那一刹那间,心里的痛不停的扩大。
一走出会场,安玘闭上眼:“直接送他上飞机。”
“是”一名助理模样的男人恭敬的点头。
沈方辉看着这个美丽的令人侧目的年轻男人:“谢谢你让我亲眼看见了小泊的幸福,也谢谢你最终没有伤害小泊。”
安玘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大步的离开,嘴角扯开一抹嘲讽的笑,何等的讽刺,他刚才竟然会心软,会放弃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墨黑色的跑车因为油门踩到底而似箭一样冲了出去。
安壹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看关绝尘而去的安玘,若有所思。
婚礼很顺利的完成,当听到身旁这个搀扶着她的身体的男人说出那句我愿意时,梁泊泪流满面。
她知道,她终于得到了专属于她的爱情和婚姻。
礼成之后,掌声响起,而这时,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张相片,让满堂宾客愕然的目瞪口呆。
梁泊回头看着屏幕上的相片时,也不由的惊住了:“这……是谁拍的?”好……好大的胆子,她该要膜拜一下。
艾道格错愕之后开怀大笑:“哈哈,安,你竟然也会有这样的神情出现?真让我们大开眼界。”
某财团总裁抚着下巴煞有介事的欣赏道:“安,我个人觉得这张相片比你本人好看多了。”中东某国王子则兴味的摇晃着酒杯:“我比较好奇的是安为何会出现这样奇迹一样的神情?他……遇了什么事竟然让他如此狼狈?”
“我猜是被欲求不满被踢下了床。”
“我猜应该是受到了惊吓,否则他怎么会如此无助茫然?”
“我猜……”
安少脸色铁青看着屏幕上那一张当日他落荒而逃后的恍惚失神的神情。
“该死的,把安贰给我宰了。”
安贰被宰了吗?
没有,他只不过无限期的被发配边疆了,终日窝在地球某处鸟不拉屎的地方抱着他的黑皮箱欲苦无泪的看着四周的荒凉。
……
半年后,古老而神秘的安氏集团全球发布会,宣布被收购,收购的人正是昔日安家飞机坠毁的前执行长安玦琝先生。
发布会上,他并没有现身,只派出了昔日的得力大臣出现接受了全球媒体的采访和宣告,宣告从此安氏集团真正在为一个男人的王国。
全球各大媒体也努力挖掘着关于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商业帝王以及他的王后和王子们的只言片语,可惜,安氏只是从集才变成个人资产,其余的一概没有改变。
依然权势惊人,麾下保全更是滴水不漏,只要安少不允许,谁也不敢报道。
环岛上,飞机缓缓下降,安玘隔着机窗俯视着底下的大岛,嘲讽一笑,这片繁华,如今只是一座囚笼。
“玘少爷。”海叔悄然出现拦住了他的路。
安玘木然的看着在自己面前弯腰的人:“她在哪?”
“请玘少爷随我来。”
跟随着海叔走了几步路,安玘眉心微敛,身体暗暗蓄势,在安海朝他回身一脚时,他利落的一个后翻,而后以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上前扣住了他的命脉,力道之大,纤指几乎没入了他的颈动脉里。
“她在哪里?”安玘面色森冷阴暗下来。
啪……啪啪……“真是好身手。”
安玘缓缓抬头的,看着安正毅,目光扫过他身后的十几名目露阴森的杀手,嘴角冷勾:“伯父真是雅兴。”被终身软禁在这座岛上,还能玩枪战游戏。
看着安玘,安正毅脸上带着笑,眼里却狠毒冰冷:“难得你有孝心,还敢回岛探望伯父,我等候你多时了。”都是他和安玟出卖了他,否则他岂会功亏一溃?
“恐怕伯父要失望了。”说完,安玘美丽纤长的手指如铁钳一样捏碎了安海的命脉。
安海的身体软绵毫无人气的跌落在安玘脚边。
鲜红顺着那如白玉似的纤指下滴,在地上滴出一朵朵暗绽的血花,妖娆而魅艳。
安正毅面皮僵了僵,挥了挥:“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枪声四起,惊飞了岛上的禽鸟,它们飞上天,看着底下对它们来说其实并不算陌生的杀戮!
安玘身影如鬼魅冲了上去……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除了枪声,拳头声,骨头断裂声。
一个一个身影倒了下去,死不瞑目,而安玘身上也带着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口,身上的白衬衣成了血衣。
安正毅看着眼前如地狱走出来的修罗一样的安玘,眉心跳了几跳,再度挥了挥手。
噗!
安玘胸口绽放了一朵血花,他却只是轻微的晃动了一下,依旧朝安正毅走去。
安正毅冷笑,再度挥了挥手,暗处狙击杀手再度开了一枪,安玘身子利落一翻,避开了杀机。
“今天,我让你有来无回。”一个不该出生的杂种,他之所以忍着就是为了今天,他要亲手杀掉他,他要让章敏芝求生不得,求生不能,反正他什么都没有了,这辈子都只能老死在这座华丽的岛上。
“是吗?”一道轻柔的声音在安正毅身后响起,他惊骇的瞪大眼,缓缓的转过身。
“你别好是别动,否则,我会一枪打穿你的脑袋。”安夫人冷冷的笑道。
“你……”安正毅全身僵硬,当真是动也不敢动。
看着他僵硬不敢动的样子,安夫人笑了:“安正毅,我早料到你会有这一招。”
安玘美丽的眸瞳内恢复了平静,平静地看着安夫人身后的四名杀手,,平静的看着她利用他扭转了局势。
这就是她,一个早就没有了心,没有了情的女人。
“你太大意了,安正毅。”以为她就成了他刀徂上的鱼肉了?
安正毅闭上眼:“你想怎么样?”
“放心,我不会杀你,杀了你,我后半辈子岂不是很孤寂?”这座囚牢怎么能少了他相伴?“你……”安正毅为她话里的余音感到了一丝惊恐。
安夫人盯着他的后脑,手里的枪一步一步下移,在他的背脊主骨上开了一枪。
枪声响,安正毅倒在地上,痛的全身抽搐的缓缓回头看着朝他开枪的安夫人。
“我研究过了,打这里你死的可能性非常低,百分之七十的可能会让你半身瘫痪,如果你不死从此以后就意味着你必须坐着轮椅仰视着我的鼻息生存,安正毅,这些年来你一直是如此活着,以后也不会改变。”
“你……好狠……”安正毅面容扭曲的看着冷酷的安夫人。
“难道你今天才知道我狠?”安夫人很平静。
“我不会放过你的。”眼见着他成功在望,他不甘心。
安夫人看着他在自己眼皮底下痛苦挣扎,心里很舒坦:“把老爷带下去,叫医生。”
安玘看着眼前上演的一幕,嘴角微扯:“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反败为胜?”
安夫人缓缓回头看着倚在墙壁上神情淡薄的安玘:“你要见我?”
“我不见你,你的计划如何实施?”
安夫人垂下眼:“你来见我有什么事?”安玘嘴角扯开一抹诡异的弧度:“我来见你,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看着她冷漠到了近乎麻木的脸庞,安玘脸上的笑容越扯越大,有如绽放的玫瑰,艳丽无边。
“我之所以还来见你,是想亲口告诉你,我恨你,我自始自终从来没有想过要帮你,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毁灭你赖以生存的这些权势。”
从一开始,他想做的就是要让这个女人后悔,只要看着她痛苦,他心里的恨才能平复。“你……”安夫人脸部表情成龟裂形。
安夫人摇头:“不……不会的,安玘,你不会这样对我的,我是你母亲,我还要帮助你做上安家掌权人的位置……”
“安玦琝也是你的儿子,你狠起来的时候,不照样起杀心,我从来不指望在你的心里,会有我一席之位,否则这么多年来,你不会对我坐视不理,当你需要我的时候,就记得我这个你酒醉迷情后的野种。”
“不……不是这样的,不,安玘,我是不得已的,我不是故意要忽视你的,否则我怎么会把你生下来?”
安玘轻笑:“那是因为你别无选择,你不生下我,自己也保不住命。”
安夫人眯眼:“你怎么知道的?”
安玘笑了笑:“这重要吗?”
安夫人面色扭曲起来:“只要你继续帮我,我会把这安家的掌权人位置交给你。”而她还是掌权夫人。
安玘冷漠的看着眼前变的疯狂的女人,毫无留情的说道:“安家早就覆灭了,如今的安家不再是从前的安家,如今的安家是安玦琝一个人的,哦,对了,他可是你最得意的儿子,你怎么蠢到和他决裂?难不成你和伯父做夫妻久了,也被他同化了?”
安夫人手里的枪疯狂的在安玘脚下乱射,尖锐的狂叫:“住嘴,我杀了你。”
安玘木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说道:“这条命是你给的,如果你要拿回,就开枪吧,否则,从此我们是陌人。”
安夫人持着枪的手颤抖起来,她愤慨的举起了枪对着安玘的后背。
安玘脚步从容,丝毫不把背后的杀机放在眼里。
看着如此无情的安玘,安夫人心里最后一丝迟疑被恨代替,她生下他们,有什么样?
一个个都是畜生,她亲手了结了他们……
“呯!”
一枚子弹先一步射进了安夫人的持着枪的手掌虎口处。
“啊……”安夫人尖叫。
安玟从暗中走出来,看着安玘远走的沉痛的背影,幽幽一叹,安家的人,都是地狱里爬出来的。
上天太不公平,为何只解救了一个人?
有时候,他也忍不住妒嫉起来那个人的幸福。
两年后。
早上五点,精致华丽的卧房内的大床上,安少睁开眼,低下看向怀里睡的恬静的梁泊,唇角轻轻上扬,黑眸扫了一眼床头上那只全球都找不出第二只的闹钟。
光是抱走这只闹钟它的价值足以换取一架私人飞机。
轻柔的抚摸着梁泊的黑发,安少微微一笑,两年时间她左盼右盼中头发终于好不容易长到了肩头。
闹钟的指针有节奏的朝即定的时间前进,五点五十八分的时候,闭着眼睛的梁泊眼睫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安少黑眸中浮现柔情,看着一只白皙润嫩布满淡淡齿痕的手臂从软绵轻柔的丝被里探出来摸索了一下才准确无误的摸上了闹钟,在闹钟响起的前几秒里按下了按扭,然后把闹钟拿到被窝里抱着睡。
安少低低的笑着,在她唇上轻咬着,低沉醇厚的声音说的却是纯正的英文:“该起床了,今天可是你期待了很久的入学考试的日子。”
“啊……”梁泊混沌的脑子立马清醒了过来,从床上弹跳起来。
“糟了,我没有温……对不起,我是说我今天没有温习,哇,死定了。”梁泊本能的用中文,后来在安少略挑眉下反射性的纠正,然后重新用英文发音。
为了她的学习,所有人都不再用中文说话,一概用英文,初开始时,她很紧张,根本就不敢说话,这种情况她适应了一年才接受并习惯。
安少慵懒的指了指她还抱在怀里的闹钟:“时间还早。”
梁泊低头看着还抱在手里的闹钟,看着上面的指钟,不禁抚头:“我的天,我昨天明明调的是四点的闹钟,为什么它又自动变成了六点?”
安少笑而不语,这只闹钟可是全球无双,是他亲自设计亲自制做出来的,当然有它有特点。
“惨了,我没有温习,不知道会不会过关?”今天对她来说可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日子,昨天晚上她太兴奋了,根本就无法静下心来温习功课,最后……
想到昨晚某人的兴奋,梁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青青紫紫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又是没一处是好的,好在是春天天气还很寒,穿上衣服也看不出来。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都是你。”需求无度,害得她睡过了头。
安少很淡定:“我说过,晚上十点必须上床,早上六点才准起床,显然你最近几个月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不自动遵守。”
“我这不是因为要温习功课参加今天的考试……”梁泊有些心虚的说道。
“你对自己没信心也就罢了,别对我也没信心。”安少很不留情面。
梁泊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拥有一颗天才大脑。”
安少抱起她往浴室走去,目光在她白嫩圆润的肩头上的吻痕多停顿了片刻,然后忍不住凑上唇再度享受牙齿与那软嫩磨合的乐趣。
“唔,不要咬了,你最近是不是被狗咬了,不然怎么学起狗……啊,不敢了,我投降……”梁泊的抱怨变成了尖叫,好在房间隔音世界一流,叫再声也不会泄露出去。
一楼餐厅里,大少、二少已经坐在了餐桌上了惬意的看着报纸。
梁泊轻咳了一声,引起两人注意。
大少、二少都看向她,眼睛都看直了,在两人注视的目光里,梁泊转了一个圈,高兴的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漂亮?
大少、二少微愕之后,异口同声:“这是……什么衣服?”老太婆一样的穿着,布料是专用的精品,可是这剪裁这线条这颜色,当真令人倒尽胃口,可谓是专为她量身定制,专门盖了她身上全部的优点。
白皙的皮肤这颜色下显的苍白中透着一股荧青,纤瘦却玲珑有致的身形在这宽松的布袋下变成了竹杆,毫无可看之点,配上她那青汤挂面式的齐肩发,让人本能的瞄了一眼后就立马移开,不忍荼毒自己的眼球。梁泊很兴奋的又转了一个圈:“这是彼罗堡大学的校服。”她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重新穿上校服,在自己三十五岁这一年。
两宝眼皮在跳,面皮有抽,嘴角也在抽却极有默契的出声:“校服?”
两人动作一致的看向安少,四只眼睛都无声询问,他们怎么不知道彼罗堡大学里还有校服这回事?
而且就算有校服也不应该是她身上的这灰不灰蓝不蓝的布袋装吧?
安少优雅的进食:“彼罗堡统一着装。”从去年年底就有了这个铁律的校规。
大少实在不忍看着穿着一身老太婆一样的衣服却沾沾自喜不知道有多兴奋的梁泊:“咳,妈妈,您还是赶紧吃早餐吧,上午还要入学考试。”
二少的目光在梁泊身上掠过,停在了自己的早餐上,很从容的点了点头:“你一定行的。”不行也行,去年年底那间学校就被买了下来,不过,这得四年后她读完了大学后才公开。
梁泊郑重的握紧拳头:“我一定会努力的。”
一旁的管家华叔喉咙突然发痒:“先生,夫人,我失礼了。”他都不知道原来少爷竟然有如此可爱之面,比起两年前那场盛大的婚礼上播放的那张具有震撼性的相片还令他意外。
梁泊温和的摆了摆手:“华叔,你是不是着凉了?”
“可能吧,夫人,我回厨房里看看。”这样的少爷有了凡人之气,却幸福无比,他很为少爷高兴。
“嗯,如果感冒了记得让安肆回来替你看看。”梁泊关心叮嘱道。
“是,夫人。”夫人的爱融化了少爷,改变了两位小少爷,更改变了安家这一代所有人的命运。
梁泊重新坐了下来,动作很小心也细心的保护着她身上的校服,她的动作告诉在场所有的人,她很珍爱身上这件丑人人神共愤的‘校服’
大少手一抖,杯里的牛奶溢了出来,他轻咳一声,很淡定的拿起餐巾轻擦着手:“手滑了一下。”父亲这事做的太不厚道了。
二少嘴角抽紧,斜眼瞥着安少,话却是对大少说的:“我看你是羊颠疯发作了,要不要送你去医院住个半年一载的?”
都三十好几的女人怎么还这么天真?而且这男人也真是令他无语,别有事没事就做一些他自认为的举动出来,就算这女人依然嫩如青葱、美如颜玉,这世上也无人敢窥视他的女人不是?有必要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出来吗?
这女人本身就没有什么审美观又与世隔绝了这么多年,穿上这身衣服她是高兴的忘了自己几岁姓什么叫什么,可彼罗堡可不是一间只有她一个学生的学校,这样的服装他就不相信有谁愿意穿上?
二少此时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当他们一家四口开着一辆很低调的老爷车来到了环境幽静美丽的彼罗堡大学时。
隔着车窗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那一片灰暗的颜色,二少相信如果此时照镜子他的面容一定是扭曲变形的。
“难不成如今大学生流行这样的穿着这样的颜色这样的款式?”
大少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宛自自省的二少一眼,虽然他也不明白,可是想也知道这一定是父亲的杰作。
梁泊深吸了一口气:“先生们,我上战场去了,你们就在这里期待我的好消息吧。”
大少把考试用的文件袋递给她:“别紧张,妈妈,你很棒的。”
二少则塞了一颗薄荷糖在她嘴里,又把水壶装进她的背包:“水我放在这里。”
安少坐在驾驶室里,看着倒车镜里不停的深呼吸以及左右两位骑士的忙碌,优美的唇不自觉的扬起,黑眸掠过一丝笑意:“紧张没考过也没关系,大不了明年再来考,明年不行,后年,后年不……”
“我、今、天、一、定、会、考、通、过。”梁泊凶狠地瞪着倒车镜里的那双带着笑意的黑眸说的咬牙切齿。
安少唇角上扬的弧度愈加明显:“那,我们等着你凯旋归来。”
梁泊大力拉开车门,用力甩上,弯腰对着驾驶室里的男人说道:“等着。”
安少眉梢轻扬:“等着是没问题,不过,你确定你可以自己走上楼去吗?我见你的腿在发抖。”
梁泊慌忙按住自己的腿,左右看了一眼后,确定没人注意到她之后,她才狠剐了一眼笑的愉悦的男人握紧拳头挥了挥:“你给我等着。”
看着梁泊紧张的背影,二少双手枕在脑后,整个人平躺在放倒的座椅上,翘着二郎腿晃啊晃,嘴角勾起一抹坏心的笑:“亲爱的父亲,虽然你采取了相应的对策,可凭心而论,我妈的美丽岂是那区区灰布袋掩盖得住的?洁白如玉的肌肤,柔和温暖的眼神,清秀雅净的五官,纤瘦有致……”
“闭嘴。”安少冷冷的瞥了一眼痞气十足的二少。
二少耸耸肩:“不说并不代表不存在。”
车门被拉开,二少脸上的笑容加大:“如何,亲爱的哥哥,打听的怎么样了?”
大少看了一眼安少,轻咳了一声:“校服全勤奖学金。”
他估计,或许这四年里,会有不少普通家庭的学生专程奔这校服全勤奖学金而来,足够支付一年的学费有余,只要天天穿着这身独特的校服,简单的无疑天上掉下英镑,只要弯腰捡起来装进口袋就可以带回家了。
二少斜视了一眼安少:“这招……够绝,我可以估计我的母亲大人绝对奖学金榜上有名。”
大少忍住笑,性格决定了他做不到如二少这样敢当面调侃曾经让他们敬畏不敢靠近的父亲。
这两年来,在妈妈的促进下,父亲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融通,他们的家和世上千千万万的家庭一样很齐全温暖。
他相信,在父亲心里,他和弟弟也占据了一定的位置,虽然位置很小。
安少淡淡的扫视了一眼两人,黑眸中警告意味浓重。
大少垂眼不再出声,二少扯了扯嘴也保持了沉默。
五分钟后,安少开启了视频会议,这部车外观看起来低调而普通,但安少拥有的每一部车都是经过特殊改造的流动办公室。
按扭一按,遮阳板垂落下来,就是屏幕。
大少也开启了手里的宽频电子器看起了策划案。
见两人都投入到了工作里,二少嗤笑了一声,无趣的两个男人。
他随手拿起游戏机痛快的玩起了游戏。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两个小时后,身穿着那丑到爆的校服的人群多了起来,安少瞄了一眼腕上透着无尽低调奢华的手表,淡声说了一句:“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说完看也不看屏幕里的众人一眼,哔一声关掉了视讯会议。
等了约莫十五分钟后,梁泊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之内。
二少利落的扔掉手里的游戏机,拉开车门冲了出去,却在走近时看到梁泊红肿的眼眶时脸上的笑容消散开来,危险的眯起了眼:“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梁泊眼眶红红的,隐隐约约还看到湿意,她摇了摇头。
二少想了想皱眉,不可能啊,这学校如今可是自家的,谁向天借胆不让她入学会试考不过?
梁泊正想说话时,却呆住了,因为安少走了车朝她走来。
安少一下车,立时引起注目,不少人停下步子站在那儿赞叹地看着他。
看着他像太阳神一样事实在耀眼的光芒走向那个刚从新生楼走出来的女生,然后深情的吻着她……
梁泊有些不好意思的轻捶着他,看着四周投来的目光,她脸色布满着红润,娇羞的低下了头。
安少低低一笑,温柔的拥着她往车的方向走去,大少、二少倚在车旁笑看着两人。
梁泊抬头看着他,眼眶再度湿润起来,低低的说道:“我爱你。”
安少低下头深情的看着她:“我知道。”
梁泊嘟了嘟嘴:“你该说,你也爱我才对。”
看着眼前相拥亲密的两人,四周围观的学生对于两人的关系,心里都明白过来。
梁泊有些不好意思,没办法,在知道自己成功通过后如愿成为一名大学生后,她的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才会情绪失控。
大少笑着接过梁泊手里的背包:“恭喜妈妈成功的考入彼罗堡大学。”“儿子,谢谢。”在大少颊边印上一吻,梁泊笑的很开心的又抱紧了二少,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我很开心。”
“我知道。”
她能幸福,是他活着最大的希望,如今她的幸福,这个男人给了她。
车内,梁泊兴奋的把考试过程描述给大少、二少听。
“你们知不知道,当时我心里紧张死了,我竟然是我前不久才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个得了诺贝尔奖的的教父级的教授,他是这个学校的名誉校长,一想到,我即将在这里读书,或许有可能成为他的学生,我就觉得好幸运。”
看着后视镜里的母子三人,安少嘴角轻轻上扬。
梁泊心神一动,抬眸看着他。
两人在后视镜里四目相对,眼中的柔情如春风轻轻拂过,在彼此心潮惹出起阵阵悸动。
安少唇无声开启:谢谢你爱我。
梁泊心里一悸,眼眶微微含泪。
因为有爱,她和他的生命都得到了新生。
幸福,如此简单,人生,如此圆满。
或许他和她的人生还会经历很多很多事,可是她相信她和他一定能相爱到生命停息的那一刻。
而,生命若没有停息,幸福就不会终止。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转载请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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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01
彼罗堡大学c座教学楼五楼某教学室。
身形高壮、五官刻薄、穿着利落的布莱讲师站在题板前,一双银眸精犀的扫过教学室里的所有学生,最后落在某一处,缓缓开口:“凯莉,你把我刚才讲述的内容简要的概论一下。”
被叫到名字的金发白肤打扮性感艳丽的年轻女孩暗暗翻了个白眼,满脸不耐烦的站起来:“抱歉,刚才不小心神游出去了。”
凯莉的话一落,所有的人都抬眼看着两人,都会心一笑。
布莱讲师和凯莉之间的矛盾,全校都知道。
在高昂的校服奖学金的诱惑下,彼罗堡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对这一笔不菲的奖学金志在必得,当然……也有百分之二十的例外。
这些例外是指长相不俗又都家境富裕的千金小姐,例如凯莉这位来自东部贵族的克里家族小姐。
当然,凯莉和布莱讲师的矛盾绝不是因为凯莉不穿校服,而是因为布莱讲师苦追求不到的艾特教授现在正在热情的追求凯莉。
在满室灰暗的颜色里,凯莉身上红色连衣裙张扬出的火辣性感绝对惹人眼球,走到哪里都是一道引人嘱目的风景。
布莱把怒气硬是压了下去,只是阴沉的瞪了一眼站在好里满不在乎的火辣身影:“待会把今天的课程整理出来,坐下。”她讨厌这个女孩身上的张扬和活力。
凯莉坐下,嘴角撇了下来,真是……够了,她和艾特教授只不过是谈得来的朋友而以,并没有接受艾特教授,这个女人就非得为难她。
布莱看着凯莉面上毫不掩饰的不耐烦,面色越发的阴沉,心里的妒嫉和恨意让她无数次做出有失公允的行为,在课堂上为难凯莉。
“shit……”
坐在凯莉前排位置的梁泊睨了一眼背后口出三字经的凯莉,再扬眸瞄了一眼站在讲台上面色阴沉的布莱讲师,暗自摇了摇头,这个丫头能忍到现在,也算难得了。
终于结束了今天最后一堂课,意味着从现在开始又可以好好享受一个愉快自由的周末,不少人都欣喜于色,恨不得立马飞出教学室。
看清楚堂下学生们的迫不及待,布莱面色微愠的收起讲义,临走之前还不忘再次命令凯莉必须得把课堂内容整理出来才能下课,否则她当掉她这门课。
凯莉眼里燃起愤怒,盯着布莱的背影,冷冷一笑:“令人厌恶的老女人。”
正在收拾课本的梁泊罔若未闻。
凯莉站起身,包裹在性感紧身裙里的浑圆臀部倚在梁泊课桌一角,愤愤不平的说道:“梁,我发誓,明天我绝不会看到这个老女人的脸。”
梁泊淡淡一笑,头也不抬地说道:“明天是周末,你当然不会看到布莱讲师。”收拾妥当后背起包往外走去。
看着梁泊沉静的面容,凯莉有些泄气的垮下肩,踩着八寸高的高跟鞋却依旧动作灵活的追了上去:“梁,你真的不参加我们的周末旅行吗?”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不买她帐的人,如果换了别人,她如此对待,都会受宠若惊的阿谀谄媚着她。
梁泊有些无奈:“抱歉,周末时间我要陪我的家人。”
凯莉翻了翻白眼,有些委屈的说:“我把你当朋友。”梁对她很漠冷淡然,面对她掏心掏肺的交好,三个月来依旧无动于衷。
“所以呢?”梁泊漫不经心的问道。
凯莉笑而不语,她缠着她最初是因为好奇,在彼罗堡,东方人并非没有,她的交际圈里也并非没有东方女人,只是,不知道什么,她对梁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梁泊看了看表,安十四一定在等她,心里有些无奈,她又不是男人,更和她年纪相差甚大,她其实不是很明白这个千金大小姐为什么要缠着她?
没有漏掉梁泊的动作,凯莉眼睛一转,期待地说道:“梁,我的车送去检修了,要不,你送送我?”她喜欢呆在梁的身边,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的舒适,很……安心,对,很安心,她甚至可以放纵的做最真实的自己。
梁泊脚步停了下来,侧过身,静静的看着凯莉。
凯莉挑高眉,耸耸肩,银色的眸瞳有着令人炫艳的光芒:“当然,如果你不方便,我不勉强。”
一辆极为风骚的红色敞门跑车在两人身边停了下来,轮胎与地面激情接处划出刺耳的声线,隐隐的刚好截住了两人的去路。
梁泊抬头,眉心微蹙,却并未出声。
凯莉微微皱眉,有些不悦的看着车里缓缓摘下墨镜的女人:“你挡着我们的道了。”
琼妮弗微微一笑,梁泊看着两人,心里微微叹气,如果说凯莉风情万种,性感迷人,那这位琼妮弗小姐就气势逼人,自信高雅。
“凯莉。克里,你最好是把温蒂送回去,否则……”
斜眼扫过琼妮弗的目光最终落在梁泊身上,琼妮弗的脸色不变,声音并不高,却有些阴冷慑人:“要不,就她代替温蒂也行。”
凯莉脸色一冷,把梁泊拉在了身后,怒目瞪着坐在车里的人,低吼出声:“琼妮弗,我不允许你打梁的主意”
梁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半响,突然微微一笑看向凯莉:“不是要我送你吗?走吧。”虽然不是很理解凯莉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兴趣,不过,基于三天前她偶然看到的一幕,她今天并不拒绝凯莉对她的纠缠。
凯莉惊讶的瞪大眼,她没想到梁竟然会答应送她。
琼妮弗翡翠似的碧眸落在梁泊身上,浮现几抹不怀好意,随即涂的黑色指甲的食指和中指夹了一张名片递给了梁泊:“这可是另一个世界,只要你踏了进来,就再也不会舍得过现在这样的生活。”
“梁,我们走。”凯莉脸色一变,生怕梁泊真的去接了琼妮弗手里的那张名片,连忙拉着她走。
琼妮弗看着被凯莉拉着走的匆忙的梁泊,露出一抹笑:“虽然没有几分姿色,不过胜在新鲜,就你了,东方娃娃。”
被凯莉拉着走的梁泊看着有些好笑的拍了拍她的手:“你抓痛我了。”
“抱歉,梁,只是……你千万不要相信琼妮弗那个女人说的话。”
梁泊微微一笑:“你们认识?”
凯莉苦笑着放开梁泊的手:“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她了……”
凯莉低低的解释着她和琼妮弗之间的牵扯。
梁泊静静的听着,清秀的面容上看不出来情绪,恬静而典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毫不张扬的美,由内而外的自然流露,淡雅的气质中显示着温暖,让人打从心底生出安心和舒适的感觉。
凯莉突然停了下来,侧首怔怔的看着梁泊,突然道:“梁,你真美。”
梁泊一愣,微微一笑,白皙的脸庞在夕阳下,柔和秀美的五官染上金色的光芒,美的炫艳夺目。
凯莉瞪大一双眼睛看傻了眼,早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安十四早早的恭候在车门边,看到梁泊走来,恭谨的弯腰拉开车门。
直到车子开动了,凯莉才终于回过神来,但下一秒她又映入眼帘的东西惊住了:“哦,天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辆车。”外表简单低调,内在却是无尽的奢华,连她这个出身豪门的千金小姐都看直了眼。
看见凯莉瞪大的眸瞳中的惊艳,梁泊微微一笑:“十四,顺道送一下凯莉。”
“是,夫人。”安十四恭敬的称呼让惊艳中的凯莉愣住了,好半响才尖叫出声:“夫人?梁,你结婚了?”
梁泊无奈的揉了揉耳朵,凯莉的尖叫声有震破人耳膜的功效。
“嗯,结婚了。”只是让她知道她结婚了,她就尖叫成这样,如果告诉凯莉她实际年纪……为了耳膜着想,梁泊想了想,还是等一下再告诉她好了。
凯莉众震惊中回神,紧紧的皱起了眉盯着梁泊,好半天才摇头道:“梁,你太傻了。”
“傻?”梁泊挑眉,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代沟,她毕竟不年轻了,和年轻人的思想自然有差距。
“是啊,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早早的就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了大好的青春和未来呢?”
早在凯莉那一声傻字出口,开车的安十四嘴角就抽了几抽,这个克里家的小姐似乎有些口无遮拦的单根筋。
梁泊这时轻笑了出来:“青春……”年轻真好,可是她早已经不年轻了。
“凯莉,我已经三十六岁了。”儿子都有快十岁了。
安十四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顿时石化了的凯莉,嘴角隐隐有一丝笑容。
凯莉直到下了车,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看着车子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还在震惊中的她茫然的转身走进庄园,突然又猛然回头,她……她好像……并没有告诉梁的司机,她是住在庄园吧?
就算她们知道克里家的地址,但克里家的主宅可不是这座庄园,这座庄园是她居住的地方……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车子飞速而平稳的驶着,梁泊嘴角挂着浅淡的笑容,想着凯特对她年纪的反应,她很是愉悦。
“十四,你说我这样算不算捉弄人呢?”
“属下只知道,夫人心情很好。”只要夫人心情好,别说捉弄人,就算杀人,都行。
梁泊转回头,看着车窗外,低低一笑,她现在的心情是很好,在她凯莉看上,她看到了怒放的青春和张扬的活力,而这是她早早就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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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了,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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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02
书房内,安少看着屏幕上的画面,眉心紧皱。
楚三少丝毫不理会安少的不悦,反而越发的把怀里不停蠕动着涂的他一身苹果泥渍的小肉球举高,让小肉球对着屏幕喷口水,肥肥的小手在屏幕上抓啊抓,似乎是要抓画面里的这位俊叔叔。
安少伸出手欲要切断画面,楚三少忙出声:“等等……”
安少横眉冷睨着画面里的奶爸,以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
楚三少一边抽出纸巾抓住小肉球的肥爪子,不顾小肉球的抗议努力要她小肥爪上的苹果泥擦掉,一边慢吞吞的说道:“你家的公子野心太大了。”
安少眉梢轻动,似笑非笑的道:“哦?”
“所有的人都以为你对国内的生意不是很感兴趣?却没想到你不声不响的介入了进来,各路人马都在观望中。”
安少玩味一笑:“我退休了。”
楚三少终于摆平了他怀里的小肉球,鄙视的抬头扫了这个大言不惭说退休的人一眼:“你是退休了,却奶奶的比没退休更恐怖了,操,老天对你太独爱了,你想做什么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你只需要坐在书房里摇控一下就行了。”
安少笑了笑,并不言语。
楚三少愤愤不平的再鄙视地看了某人一眼:“提前了十年摆平了安家那群老顽固,虽然稍有折损,但有两个如狼虎之势的继承人,你奶奶的比全世界的人都有资本,想来我心里就吐血。”
“是吗?”安少很是漫不经心的对待楚三少的愤愤不平。
楚三少轻叹一声:“一白一黑,冲锋陷阵,战无不胜。”
安少挑眉:“既然如此,还有问题吗?”
楚三少没好气的看着安少:“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一句,强龙不压地头蛇,昭王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欲速则不达。”
安少神色并未有变化,只是点了点头。
见安少丝毫没有变化的神情,楚三少话锋一转,笑着调侃道:“不过,蛇神鬼怪想要翻腾,也得掂量掂量坐在暗处的你这位魔帝。”
……
两个男人处理了一下正事后并没有继续再谈论什么军国大事,而是……
“我家宝贝是不是很可爱啊?”楚三少再次献宝地把小肉球举高,脸上的笑容灿烂的连阳光也逊色三分。
安少半眯着眼看着屏幕里楚三少嘴角咧到耳朵的那抹刺眼的笑容。
楚三少很是纠结:“我现在就开始担心了。”
安少一时有些意外:“担心什么?”
楚三少以一种‘你没有女儿你不懂的’眼神睨着安少:“我女儿这么漂亮,当然是担心那些打不死的狂蜂浪蝶啊。”
安少沉默,嘴角微抽,一个才一岁的奶娃子会有狂蜂浪蝶?而且,就他这胖嘟嘟的流着口水笑的傻兮兮的女儿?
一说起自己的宝贝女儿,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不倦累的楚三少说的那可是滔滔不绝:“你不知道,前几天,我特地带我家的小公主去瞧了瞧宋景那王八蛋的女儿,哈,真是笑死我了,他那个小丫头片子和我的小公主相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根本就不能比,我都不好意思打击他,也不瞧瞧他那丫头片子那稀黄的可怜头发,眉毛鼻子都好像营养不……带个五官都挤一起去了,那像我家的……”
安少冷冷的打断滔滔不绝的楚某人,很是中肯的为宋少说了一句公道话:“你拿你快一岁的家伙去和人家刚出生一个月的比,楚寒,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而且还拿这样无聊的话题跟我讨论,你真有空闲,还不如去想着如何哄得海鲨和你登记结婚。”
“切,你懂什么?我女儿是天底下最最最漂亮最可爱的小公主,至于老婆嘛,孩子她都给我生了,她以为她还能跑得了?娶她回家侍候本少是迟早的事。”
瞄到楚三少身后悄然出现的身影,安少挑高眉,原本要切断电源的手指慢吞吞的收了回来,淡定的挖了一个坑:“那这样说来,海鲨早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楚三少很是得意,没注意到身后那可疑的目标物,犹不知死活的说道:“那还样说吗?女人嘛,总喜欢口是心非的,其实她心里早就爱我爱的死去活来了……”
“是吗?爱的死去活来了?”很是平淡的声音接过话题,楚三少瞬间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弹跳了起来:“老婆……不,不是,小……小海……”
不等安少伸手,屏幕里就出现了一只纤长的手指,瞬间,屏幕黑了。
安少耸耸肩,一抹笑意在黑眸中绽放又突然消散,修长的手指在书桌上轻敲着,脑子里浮现着章尧三岁小女儿和楚寒那小肉球的样子,嗯,就连宋景前不久都添了一个小女儿……如果……他也有一个像女儿,像他老婆一样……
……
梁泊窝在沙发里紧张的抱着二少,整张脸都躲在二少的身后,害怕看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偷瞄着。
整面墙上正在播放着惊悚画面。
二少安抚着她:“全是假的,都是做出来的模型。”
梁泊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我知道是假的,不过看的时候还是会害怕嘛!”
二少不解:“既然害怕,为什么要看?”
梁泊偷瞄着屏幕:“我也有好奇心啊,再说周边的人都在谈论这部电影。”
二少有些不是滋味的说道:“很享受学生生活了?”
梁泊想起昨天捉弄凯莉的事,偷偷抿唇一笑,注意力从屏幕上转移开来,低头看着二少:“小昭,我看起来真的不老吗?”
她一直担心自己融入不了同学圈内,毕竟年纪相差实在是太大了,周边的同学哪一个不是青春正好的风光年纪,如果她跟余初连那样早育,这年纪都可以当人妈了,这代沟可不是一点点。
二少从她怀里拉开些许,认真的打量着梁泊,很认真地说道:“只要你不说你的年纪,你的那些同学没人猜得出来你的年纪。”
梁泊娇嗔的睨了二少一眼:“那以你这样说,改天我拉你上街,别人都不会猜到我是你妈了?”
“别人只会心想,这对姐弟长的真像。”二少煞有介事的抚着下巴说着,成功的取悦了梁泊,让她脸上笑开了花。
大少双手兜在裤袋里从房间走了出来,身子抽高了不少,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神态很是悠闲。
看见大少出现,二少止不住翻白眼:“安子阳,你简直是在荼毒我的眼球,你哪弄来这样丑到爆的行头?”
梁泊回头看着大儿子,温暖的眸中散发着柔和的笑意。
大少耸耸肩,单手支在沙发上,一个轻跃,眨眼间窝进了梁泊的身边,把眼上的镜框架上了梁泊的脸上:“妈,上次你不是说想要一副柯南的眼镜?”
梁泊一怔,很快就惊讶的张大嘴:“这……”
大少点点头:“我让人研发出来,电视里柯南眼镜的功能都有。”还特地为她量身加了几项功能。
二少挑高眉峰,斜眼看着大少:“你不要告诉我,你最近让人研发的新项目就是这个?”
大少笑了笑:“当然不单单是这个。”
梁泊小心翼翼的取下鼻梁上的眼镜,很是愕然:“小阳,这眼镜……”她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而以,小阳就真的弄了这样一个东西出来?
大少接过眼镜重新架上梁泊的脸上,在内侧开启了开关:“这里是开关,以您的指纹为密令,旁人不能开启。”
梁泊傻傻的看着大少,很是感动于儿子因为她一句戏言就送了她这样一份礼物。
二少双手抱胸看着还处在惊愕的梁泊,暗自翻白眼,这女人一定又被感动了,也不想想,有这东西挂身上,她可就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秘密,全都在这阴险小子的眼皮底下。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的安全保证得到了提高。
……
卧房内,梁泊受不释手的把玩着手里的黑色眼镜,安少擦拭着头发从浴室走了出来,看着梁泊喜悦的样子:“什么事让你这样高兴?”
梁泊摇了摇手里的东西,然后把它戴上,把自己的脸左右转了转:“看,这是小阳送给我的,好不好看?”
安少分神扫了一眼她脸上的镜框,黑眸微眯起,片刻后又恢复如常,淡淡的说道:“不错,以后出门就带在身边。”
“当然,我儿子特地为我研发出来的,我不只是要带在身边,我还要戴着。”
安少扫了她一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擦拭头发的动作缓了下来,黑眸深晦如渊,半响后,他转身走了出去:“你先睡,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梁泊全部注意力都在手里的眼镜上,并没有留意到某人的心事。
……
被召见的安肆带着几位专业顶级妇产专家火速赶了过来,书房内,听闻主子的话后,愣是呆怔了很久,半天回不神来。
不只是他,其余人都面面相觑,很是惊讶,他们被火速召见,原以为是夫人有什么事,没想到……
安肆回过神来,仔细看着坐在沙发上,身穿浴袍的主子,小心的求证:“主子的意思是恢复夫人的生育?”
安少想起楚三少那贱兮兮的表情,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点了点头。
安肆终于确定他家少爷是认真的,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少爷竟然会产生这样的念头,不过……难得少爷有这个念头。
众人小心的商量过后,最后由安肆出声。
“基本上是没任何问题的。”
安少扬眉:“真没问题?”
安肆看自家主子的神情,不由得心里暗暗好笑,却不敢表露出来,很严肃的点了点头,给出专来答案:“小手术。”
听到这个回答,安少似是安了心,随意的挥挥手,示意安肆等人退下,宛自盯着执在手里的液体出神,良久,他才一口饮尽,嘴角掠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
清晨,六点,梁泊准时的睁开了眼睛,毫不意外自己被锁在一具人形锁链里,也更不意外人形锁链因为她一动就自动锁紧。
“再陪我睡会。”低哑的嗓声在耳畔响起,梁泊侧首,近在咫尺的完美容颜刻入她的瞳孔内,痴迷的伸出手在他五官上游移。
抚过他的眉,顺着鼻梁轻触那两扇浓密纤长的睫毛。
安少阖着眼,任由她把他的睫毛当玩具一样把玩,梁泊的手指留恋了很久,纤指才移开,落在了那绯色的唇上……
安少张嘴一咬,嫩白的纤指指尖没入了绯色里。
梁泊轻呼一声,低低的笑:“我要起来做早餐。”
“陪我。”某个还阖着眼眸的男人霸道的命令。
一抹笑容从唇畔绽开来直达漆黑美丽的眸瞳内,梁泊不再反抗,在他怀里翻了一个身,闭眼偎入他的胸前,享受起这静谧柔情。
半响,安少突然道:“楚寒生了个女儿。”
梁泊愣了愣,惊讶的出声:“去年他不是生了个女儿?这么快?”烈女怕缠郎,虽然至今还没有如愿娶到娇妻,但有了两女,楚先生心之念想达成之日恐怕也不远了。
安少睁开眼,深眸锁住她,语意不明的说道:“楚寒生的还是那个女儿。”
梁泊有些糊涂:“楚先生究竟几个女儿?”
“一个。”
梁泊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说楚先生又生了个女儿呢。”
安少垂眸:“宋景三个月前也生了个女儿。”
“是那位和楚先生一起来过的那位宋先生吗?”
“嗯。”安少声音有些郁闷。
梁泊想了一下笑道:“时间过的真快,宋先生又生了个女儿了,上次他来我们家,带在身边的小男孩子好像也才两岁多一点。”
安少低语:“老婆。”
“嗯?”三年前,他收购安氏王朝后,章先生、楚先生和那位宋先生都有来过。
“我们也生个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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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03
南部滨海小镇,蓝天白云,是个出游的好日子,弯弯曲曲的马路上,迎面行驶来一辆车。
凯莉把车子停在路边,拉下脸上的太阳镜,实在是憋不住心里的疑问,问向坐在副驾驶里的梁泊:“梁,发生什么事了?”
梁很不对劲,心事重重的样子,昨天她还拒绝了她的邀请,今天早上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电话给她,说要参加她的周末出游,她昨天不是说要陪家人的?
梁泊从杂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看着凯莉的担心,扯出一抹笑:“我没事。”她只是……心情太乱了,震荡很大,突然,震惊,迷茫以及惶然。
她需要一个绝对的思考空间,于是,她想要好好沉淀一下自己的心情,只要心情平复了,她才能得出答案。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绝不会如此突然的改变了主意。”
梁泊沉默了几秒后才微微一叹:“凯莉,等我冷静下来好吗?我现在的心情很乱。”
凯莉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当然,不过,别忘了,我想我们是朋友。”
“谢谢,我明白。”
“ok,其实我还想说的是,梁,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既然都出来了,当然得好好享受一下我们的这个周末旅行,放心吧,我相信这个周末之行你绝不会失望的,说不定你正在犯愁的事也会得到解决呢?”凯莉安慰道。
梁泊笑了笑:“我尽力。”
凯莉盯着梁泊半响,看她脸色终于和缓下来后,才灿烂一笑,重新把太阳镜挂在脸上,油门一踩,车子重新跑进了跑道里。
远远的,还传来凯莉兴奋的声音:“梁,放心的交给我吧,我保证给你一个难忘的周末。”
……
说是度假村,其实不如说它是一个度假景点,却一应尽有,绝对是具有年代感的度假天堂。
凯莉看向梁泊:“怎么样,是不是很……很具有历史感?”
饶是心事重重的梁泊看着眼前的建筑也不由得的惊叹出声:“真美,凯莉,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的?”
一道轻快愉悦的男性嗓音响起:“欢迎来到诺兰度假村。”
未看见人,单就这声,就让梁泊好奇了,顺着声音望去,梁泊眼里散发着惊艳。
人如其声,眼前的男孩子谈不上多俊美帅气,却让人看了第一眼,就想看第二眼。
年轻,开朗,明亮,轻松,悦愉……在这个男孩子身上能让人感染到快乐和轻松,就如同刹那间从云层里初升的太阳,破除云层里的一切雾霭和暗淡。
梁泊对外国男人的长相一直都停留在一个很混肴的感观,就算好莱坞巨星站在她面前,也引不起她惊艳,骨子里她是一个很传统的中国女人,对除却东方男人之外的一切外国男性的长相都没有辩识度,在她心里所有的外国男人都一个样,无非是眼睛和头发的颜色不同而以。
这样说或许有些固步自封,但这是事实。
可诺兰却不是,没有如以往那样混肴,反而有着一个无比清晰的个辩识感。
咖啡色的短发,背后的阳光辉映在他的背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澄蓝的双眸如一汪无波的汪洋,又似天际皎皎的明月,脸庞线条却奇异的柔和,所有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并不醒目突出。
身高估计不会超过一米七五,相对而言,这个身高绝对算不上颀长,可他的身形却好的让人惊艳,瘦,却不单调,线条比例精确,如同艺术家手里的雕像。
上身白色运动衣,洗的发白的蓝色牛仔裤,穿着一双格子色的休旅鞋,浑身透露着轻快、悠闲又洁净的气息。
这个男孩子或许并不尊贵,并不出色,可却如磁铁一样能吸引住别人的眼球,因为没有人能拒绝这样干净清爽的存在。
“嗨,诺兰,这是我上次向你说起过的朋友,梁。”
凯莉为两人做介绍:“梁,这是我的朋友,诺兰&8226;麦克曼德,这家度假村就是他开的。”
诺兰微笑着朝梁泊轻轻弯腰行了一记绅士礼:“欢迎光临,美丽的东方姑娘。”
梁泊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因为诺兰对她说的是没有异域口音很纯正的中文。
凯莉顽皮的上前揽着梁泊的肩:“梁,是不是很惊讶?诺兰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天才,就是电影里面演的那样的天才,别太惊讶,和这家伙熟了后,你惊讶的地方还多着呢。”
梁泊看了一眼凯莉,看向诺兰的眼神中就带着敬意了,天才,向来令人望而生畏,却也令人生敬。
诺兰朝梁泊轻眨了一眼,笑着说道:“别听凯莉给我戴的高帽子,你知道的,有时候很多事都带了很大的水份,嗯,很夸张。”
“我才没有夸张呢,我是实话实说,不然我才懒得跑这么远。”
梁泊看向凯莉,眼神中带有询问,不是来度假的?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吗?
凯莉耸耸肩:“晚上你就知道了。”
诺兰笑了笑,似乎并不意外凯莉的抱怨,只是很歉意的对梁泊说道:“所有的房间都客满了,我没办法再为你单独准备房间了,只能安排你和凯莉一间房,你看方便吗?”
梁泊环视四周,这才发现她们站在这儿片刻功夫,陆陆续续的车辆开进了停车场,这样偏远的度假地方,生意竟然会这么好的出奇。
凯莉这才想起来,很是歉意的说道:“抱歉,梁,昨晚上我不知道你今天将会和我一起来,你的房间我给温蒂了,这样吧,我等一下和她一间房,把房间给你。”她知道梁的性子很沉静,可能还真不习惯和人共房。
梁泊很不好意思:“没关系的,是我抱歉才是。”
凯莉倒并不在意的笑了:“当然不会了,你能和我一起来度假,我就很高兴了,就这样说定了。”
……
度假村就建筑在海边,前面就是海滩和海滨浴场,这时候正好海滩上的人还不算很多,但也不算少,绝大多数人是年轻的男女。
天空很蓝,白云很洁,空气清爽,轻轻的海风吹佛而来,却没有常见的海腥味,很干净通透,海滩上有很多的海鸟和海鸥。
到了下午,凯莉的朋友温蒂也抵达了,拉着凯莉去海里冲浪去了,梁泊向来对这些动态的运动无能,只能站在岸边看着。
温蒂是一个黑美人,除却皮肤黝黑外,是个满当当的年轻漂亮姑娘。
梁泊微微一笑,沿着海滩散步,温蒂是个很单纯的姑娘,和凯莉有共同的语言,难怪两人能走到一块去。
而凯莉也为了温蒂不惜得罪琼妮弗。
她一直对凯莉对她的热情而感到讶异和无措,却也知道凯莉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是太年轻,太张扬,太朝气蓬勃,她能在她身边而没有消失,就意味着凯莉无论是出身、人品还是性格都对她无害,否则……不说他了,就连小阳和小昭也不会允许凯莉缠着她,早早就剔除出去了。
想起心里深深眷恋着的人,耳边又回荡着今天早上他的话。
生个女儿?
梁泊嘴角浮出一丝苦笑,震惊过后,她几乎是压制着汹涌的心情让他给她时间思考。
可是思考,如何思考?
这些年一路走来,无论最初的痛苦和恨,还是如今的爱和幸福,她都从来没有产生过这个念头。
或者早在当年她无助的躺在手术台上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儿子从自己身体里面分离出来后离开她后就绝了这种梦,也或者是在章先生告诉她被绝育后就绝了这种梦。
可是,如今,他说,再生个女儿。
那个霸道而强势的男人竟然会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样的愿望。
如果不是爱他、懂他,她也不会因为逃避而随凯莉来到这里,不然她怕自己会不经思虑的就拒绝,因为知道,只要她拒绝,如今的他绝不会勉强她,却会失望、失落、遗憾。
两人能走到现在,相知相爱,爱这一字如今对她和他来说,太过幸福。
因为幸福,才更要用心血经营、呵护。
如果再生一个他梦想的孩子,必定会安慰他因为自己父母而给予的失望和遗憾,也会让他的心得到救赎。
可是,这对小阳小昭不公平。
她用尽一切办法,才好不容易让他和两个儿子之间培养出一丝丝感情,尽管效果并不若她想像中那样好,可至少总比曾经好太多了。
她不想让这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父子情因为有可能会出现的偏心而毁于一旦。
她懂他了解他,也懂自己两个儿子了解两个儿子,更懂自己。
她没把握自己到时候还能做到冷静、公平,而他更不用提了,如果再生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必定得到他的爱,因为那是她和他相爱的结晶,意义非凡。
可是,这对小阳小昭来说,又是何等的失落和遗憾?
小阳和小昭都是聪明非凡的天才少年,懂的很多,却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比普通孩子更敏感,更偏执,也更霸道。
面对他们,她要给予的不只是要全心全意,还要唯一和不能分割……
想到这里,梁泊嘴角的苦笑越发的苦涩起来。
父子三人性格里都有着完全一样的阴暗、敏感、偏执和霸道,她一直欣慰于他们父子三人能维系现在的这样相处方式,避免起冲突,这件事不谨慎处理好,绝对会成为父子三人的冲突,她不想让他失望,也不想让儿子失望,左右为难……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好在这里车少,不然很危险。”
听到这声音,梁泊抬头看到诺兰坐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块大大的石块上正微笑着看着她,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走了不少路。
------题外话------
抱歉,昨天实在不舒服,今天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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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04
“愿意陪我看一会这美丽的海景吗?”
也许是诺兰身上有一种太容易让人卸下心防的气质,也许是因为这个时候梁泊正一筹莫展找不到答案心里郁结难抑。
面对诺兰的邀请,梁泊原本到嘴的拒绝又吞了回去。
就这样,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悠闲的交谈了起来。
看着海天一线的美景,迎着淡淡的海风,梁泊感觉心头的郁结似乎也有些释放了出来。
“偶然间来到这里后,我就爱上了这里,于是我留了下来。”
梁泊看向诺兰,她以为他是出生在这里……
诺兰微笑:“我是混血,母亲是英格兰人,父亲是意大利人。”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这本地人呢?”梁泊轻笑。
诺兰看着大海:“我喜欢这里,让我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我喜欢。”
梁泊惊讶的看着他,她没想到身旁这个看起来开朗愉悦的让阳光也黯然的男孩竟然有这种隐世的愿望。
诺兰笑了:“很意外是不是?”
梁泊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有点。”
“这个世上,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烦忧困扰。”
梁泊想起自己的困扰,怔然一笑:“也是。”
诺兰澄清的蓝眸回过头,侧首静静的打量着梁泊,微微一笑,这是一张娟秀的脸,脸上几乎没有脂粉痕迹,越发显得眉眼分明,干净清秀。
梁泊觉察他的视线,微扬眸询问。
诺兰微笑说道:“我去过中国,但却没有碰到过像你这样的……”诺兰语气停顿了片刻,思索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嗯,抱歉,我不知道如何形容你给我的感觉。”
似是思考了一会儿,诺兰才又道:“不过,倒有一个词,我觉得用在你身上,恰好。”
“哦?”梁泊有些好奇他会用什么词形容她?
“秋。”
“秋?”梁泊微愣。
“清欢、薄凉、荒凉、静美。”
梁泊喃喃自语:“荒凉……”
“经历了春的青媚,夏的绚烂,当秋轻飘来临时,淡然飘落、旋舞,其实人都不知,它的荒凉其实是因为它已经把生命悟得透彻了,所以才会有冬的沧桑和冰寒。”
梁泊半天没有出声。
诺兰似是没有看见梁泊的神情,安之若素,仿佛刚才那番话根本不是出自他口
久久,梁泊才轻叹一声:“还有一个,你没有说。”
“什么?”
梁泊微笑:“凋零,秋之韵”
诺兰微挑眉,梁泊不再言语,只是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出神。
诺兰盯着梁泊的侧脸静思半响后,微微一笑:“我有些懂了……”
他站起身梁泊微弯腰:“我要去准备安排今晚的晚餐和活动了,先告退了。”
梁泊客气的道谢:“谢谢你邀请,才让我留意到了这片美丽的风景。”
诺兰笑了笑,从容告退,走了几步后,他又似是想起什么了一样,转头看向梁泊灿烂一笑,手指指了指前方。
梁泊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看到了海天一线的广阔美景,有些不明白他所意。
诺兰笑的明亮:“你若盛开,璀璨自来。”
梁泊心头一震,你若盛开,璀璨自来……
突然间,有如醍醐灌顶,心里最深处的那一丝迷惘被消除,所忧所扰也仿佛一瞬间被解开了。
她终于懂了秋凉的真正涵义,丰收!
她一家四口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点,阴暗、偏执、敏感的不只是他们父子三人,其实还有她。
她和他们父子三人一样,都有着无法弥补的遗憾和曾经。
她一味的去救赎他们,却忘了救赎自己。
爱,不只是付出,还要丰收。
她只一味的去付出爱,却忘了去丰收爱,才会让爱和被爱都因为太透彻而越发的敏感和小心翼翼。
她深爱着他们的同时,他们又何尝不是如她爱他们那样深爱着她?
曾经的遗憾和伤痛,她和他都无法让时光倒流,尽管如今被爱融化,可它们依旧存在。
忘记,其实并非是最好的办法,而是要正式它,改变它。
“诺兰,谢谢。”梁泊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站起来朝诺兰道谢,是他帮他解开了心里最深的那个结。
诺兰回头,看着容光焕发一新的梁泊,微笑着出声:“我并没有为你做什么,不必谢我!”
梁泊也笑了:“你虽没有为我做什么,但中国人有句名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谢谢你解开了我心里的心结。”
诺兰笑着挥了挥头,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度假村走去。
梁泊再也没有心情留在这里,她的生活重心从来都不在这里,她想回去,回到她爱着的他们身边。
……
凯莉惊呼:“什么?这个时候?”
梁泊语气很坚决:“对,凯莉,我有事要赶回去,抱歉,不能陪你了。”
凯莉把梁泊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番,惊讶的看着她不同于早上来的时候的神态,心里了然:“梁心里的困扰是不是得到了答案?”
梁泊一愣,继而笑了,清秀的面容上焕发着明亮而愉悦的笑容:“是的,凯莉,我很幸运,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你是不是碰到诺兰了,和他聊天了?”凯莉迟疑的问道。
梁泊点头,凯莉笑了:“我懂了。”
“没事,既然你的问题都解决了,你又急着赶回去,我也不好强留你,好在现在还早,应该还有车,我去帮你问问诺兰,看看还有没有最后一班列车?”
却没想到梁泊笑着摇头:“不必了,我有车。”
凯莉一愣,疑惑的看向窗外:“有车?你不是不会开车?”而且她早上是坐她的车来的。
梁泊迟疑了一下,笑道:“我让人来接我了。”
听梁泊这样一说,凯莉取笑道:“看来你是一到这里就想着要回去了,才会早早就叫司机来接你了。”
梁泊不知道该如何向凯莉解释,她不是一早就想着要回去,而是刚刚十分钟之前她才想着要回去,至于现在在外面等候她的车,早在她抵达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存在了,随时等候她的需要。
“那,凯莉,我先回去了,星期一学校见。”以后如果有机会,再向她解释。
“好吧,学校见。”凯莉热情的拥抱了她一下后,帮她提起她的小行李箱送她下楼。
在门口接待处,碰见诺兰,梁泊停下来,再次道谢和道歉:“谢谢,还有对不起。”
诺兰依然笑的明朗愉悦:“欢迎你下次光临。”
“对哦,梁,你真是可惜,今天晚上可是有诺兰的表演呢,很难得的。”凯莉甚是惋惜的出声。
“要不,你明天再回去,反正现在也都到傍晚了,也不急在一时。”
面对凯莉的挽留,梁泊委婉的回拒了:“不了,下次有机会,我再来看诺兰的表演。”
见梁泊实在是无心逗留,凯莉也只好放行了。
安十四把车开了过来,上前接过凯莉手里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再恭谨的打开车门。
诺兰澄蓝的眸子在看到安十四时朝他点头打招呼时,微微一闪,却笑容不变。
梁泊朝众人挥手道别。
……
车子行驶了约莫半个小时后停了下来,梁泊上了直升机。
因为交通工具的改变,梁泊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是晚餐时间。
漱洗一番换上了家居服后,梁泊才坐在了餐桌上,而安家男人们也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一在三人脸上各印下一吻,梁泊这才坐下。
晚餐也有条不紊的上了上来,一时间,气氛安静而美好。
梁泊因为心情亢奋而无法静下心来用餐,搁下手里的餐具,她抬头看着三人。
大少优雅的切着牛排,二少喝着浓汤,安少饮酒。
他们是她深爱着的三人,是血脉相连的父子,他们的关系还可以再进一步,感情还可以再深浓一些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努力了,却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其实没有真正的努力。
“我决定了……”
梁泊一出声,大少停下了切牛排的动作,二少也抬起了头,安少虽然还在优雅啜酒,可那双眸子却是柔溺的。
梁泊的目光在父子三人的脸上扫过之后才缓缓的宣告:“我决定再为你们添一个弟弟或妹妹。”
大少、二少手里的刀叉都掉在了餐桌上,震惊的望着梁泊,唯有安少从容淡定,不过……心里的激动和兴奋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想到有一个似她一样的女儿,他无比的期盼。
“妈……”
“我不同意……”
大少、二少几乎是同时出声,眼底都有着震惊和不赞同。
安少轻咳一声,黑眸扫过大少二少,极具威严的镇住了两宝后面的话,却只是镇住了片刻,片刻后――
二少站了起来,无惧安少慑人的镇压之气,眼眶微红的朝梁泊低吼:“你都结扎了还生什么生?你都有我们两个了,怎么……怎么能……”
大少表面冷静,可心底的难受并不比二少少,再生一个,她对他们的爱还完整吗?
看见小阳小昭如此排斥和委屈,梁泊心里很心疼,可是……正因为爱他们,所以她这样做,不只是单单为了他们的父亲,也为了他们和她自己。
这个家,先天缺失的正是这样一份经历,她希望他们父子三人陪她走过这人生里最可贵的一段时光,去体会生命,懂得丰收爱。
那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给予他们父子心里的浓情,她相信在另一个孩子身上,他们会丰收得到。
只有切身经历了,他才会懂如何去付出和接受爱
只有亲眼见证过了,小阳小昭才能真切的触摸感觉到爱。
而她和未来的这个孩子就是他们父子三人之间最深最浓的纽带,教会他们如何付出和丰收,这才是一个家庭真正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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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05
梁泊抱着课本欲走进教室,却在一只脚跨进教室时蓦然停顿,以为自己走错了教室,她只不过是一天没来,难不成学校就发生大事了?
“梁,这里,快,我给你留了座位。”
人群里的凯莉眼尖的看见了梁泊,忙站起身来挥手。
梁泊惊到了,本能的低头扫着手表上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才开始上课,别人她没留意过,单就她所认识的凯莉,就不可能这么早来教学,平时可是绝对掐点进教室的人,今天却比她还早,这不由得让她怀疑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而且,平时宽松的教学室,今天却人满为患,好多生面孔参杂在其中,有旁听的学生,女生居多。
在凯莉旁边坐下,不等梁泊出声,凯莉兴奋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梁,昨天你没来上课,真是太可惜了,学校来了一位超级帅教授,风趣又博学,一天之内他的魅力就卷席整个彼罗堡。”
梁泊心里一松,她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原来是换了老师。
“她们都是来旁听的?”一天之内就造成如此轰动,看来这位新来的老师才貌双全是必须的,而且想必年纪不会太大,否则这一群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孩就不会如此迷恋了。
“我相信,明天的人会更多,以后这门课,我们都会和这些人挤在一起。”
梁泊笑了笑,不再参与这些话题,拿出课本翻开书,不再好奇四周的人。
凯莉知她的性子,也不再出声打扰她,就是和旁边的人交谈,声音也压的极点。
直到――
加莫里走进教室,对于教室里明显多于昨天的人数并没有感到惊讶,径直走到讲座席上。
自从他一走进教室,凯莉就推着梁泊:“快看,梁,帅不帅?”
梁泊随意的抬眸,神情却微微一愣,下一秒后,她神情恢复从容,似乎没有出现任何的波动。
而这时,加莫里随意扫过底下学生的视线也蓦然停在了,他也看到了梁泊,比起梁泊片刻的怔愣,他的惊讶却显得重了些,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梁泊。
梁泊看见莫加里眼底的震惊,心里轻轻一叹,如果今天她不是坐在凯莉身边,加莫里绝不会这么早就认出她来。
不过,认出来也就认出来了。
短暂的震惊过后,加莫里深深的看了一眼人群里的梁泊,恢复了迷人的笑容,风趣而生动的诠释了他今天的课程。
一节课很快就结束了,一群学生追加莫里而去。
凯莉的手肘推了推梁泊:“知道费德教授什么来路吗?”
梁泊静静抬眸,她知道凯莉并非是在询问她,而是在告知她。
“加莫里,费德,哈佛……”
“我知道,我认识他。”梁泊轻轻的打断了凯莉对加莫里的介绍。
凯莉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惊讶的紧盯着梁泊,声音悠地提高:“梁,你认识他?”
梁泊平静的点头:“嗯,算得上是认识,但……不熟。”
凯莉兴奋的神情在梁泊说出不熟后,有些失望,但随即又紧紧的盯着梁泊:“梁,你什么时候认识费德教授的?”
梁泊翻书的指尖滞停了几秒后,才道:“很早的时候。”今天再看到加莫里,也才惊觉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十年已经过去了,认识加莫里的时候,她二十六岁,而再见加莫里,她已经三十六岁了。
“那……”
“凯莉,今天的课,我就上到这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梁泊收拾好书包,打了声招呼后就走出了教室。
凯莉疑惑的看着梁泊的背影,梁最近似乎对学校里的事并不热衷,平时出全勤的人竟然也会请假,今天又早退,这让她很是惊讶。
穿过校园的小道,来到草坪上,网球场上正进行着比赛,梁泊看了一眼,转身离开,却看到前面不远处树荫下的加莫里,显然,他在等她。
梁泊脚步停了停,悠然的走了过去,在经过加莫里身边时,她只是礼貌的点头打了声招呼后就继续往前行:“费德教授。”
加莫里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我们谈谈。”
梁泊皱眉,有些不悦的看着自己被强拉着的手臂。
加莫里顺着她的眼神,忙松开手,身体却挡住在了她的去路,语气低缓了下来,带有请求意味:“我们能谈谈吗?”
梁泊很疑惑:“我不明白我和费德教授您有什么话可以谈?”
加莫里闭上眼,无奈而黯然:“可以谈谈杰斯吗?他……过的很不好……”
梁泊沉默片刻后才淡淡一笑:“方辉能有你这个朋友,或许他该感到欣慰。”
加莫里脸色微黯,看着梁泊的眼神歉疚而悔痛:“不,对他,我很抱歉。”当年,如果他不是思想狭隘,不帮罗琳,或许也不会让杰斯孤寂一人失去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你对他歉疚,得向他说,不必告诉我,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加莫里飞快的拉住欲离开的梁泊,苦笑了一声:“对不起,当年的事。”
梁泊挣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目光没有丝亳起伏:“说完了,我该走了。”
“最后一句话。”
梁泊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以眼神示意他可以说了。
“就算你对杰斯没有了感情,但你对杰斯母亲的感情还有吗,如果有,请你回去看看她,她……时间不多了。”
梁泊心头一震,却只是淡淡的回头,朝校门口走去。
坐在车上,梁泊闭上眼,脸色有些苍凉,一路都没有出声。
……
加莫里疑惑的看着手里的解聘信,很是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老者,他曾经的导师,如今彼罗堡学院的名誉校长,学术科研界的泰斗极教授。
“我不明白……”不是导师邀请他来任职的吗?为什么三天时间没到,他就被解聘了?纵使他并非靠这份工作养活自己,可是……解聘?
这样不可思议的事竟然发生在他身上?这让他的自尊很难看。
“加莫里,原因我就不解释了,只是这里不适合你。”他邀请自己的得意门生加入彼罗堡,一方面是想请他协助自己开发学院最新的科研,另一方面加莫里的任教对学院的声誉也有帮助,哪里知道……
“教授,我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连原因都不告诉他,他如何甘心?
见他神情就知道他所想,老教授还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学生,知道自己不说明白,加莫里一定不会接受,到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更麻烦了。
“彼罗堡早在去年就被安氏王朝买下。”
加莫里惊讶,眼神一闪,很快就明白过来。
知道他已经想明白,老教授起身,淡淡的提醒了一句:“金主还没有计划居幕前。”所以,这件事听了过后就忘了吧。
加莫里低头看着手里的解职信,心里很不是滋味,却知道自己无可奈何。
此时此刻,他也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方辉明知道自己母亲生命到了尽头,最后所求是想见梁泊一面,却也没办法和梁泊取得联系。
而他也终于明白,杰斯眼底始终挥散不去的黯然。
他,真的是彻底失去了这个女人,或许以后一生都没办法再见,因为这个女人背后保护她的力量太大,不是他们这些人所能抗衡的。
……
与其说这是一家医院,还不如说这是一幢美伦美奂的会所,完全可以媲美于任何一家先进的医院。
这是安氏高级干部的内部私人医疗院,只对经理级别以上的员工开放。
此时,豪华洁净的套房内,梁泊躺在类似于手术台的床上,各类医疗设备齐全,堪称世界先进。
一排身穿白袍的医护人员各就各位,大套房内,除了沙发上端坐着的安少是男人外,其余清一色全是女人。
安少表面很淡定,可不停交换的姿势以及他眼眸中以为没有外露的燥忧之色,还是让在场身经百战且无一败绩的王牌级各医护人员备感压力。
安十一看了一眼正受着隐形压力罩的同撩,暗自摇了摇头,上前一步,很镇定的把梁泊的病号服掀开,露出洁白平坦的肚皮以及隐私部位……
安十二则手动利索,协助医护人员一系列的检查之前的准备。
一切妥当后,一旁的医生才手执各种仪器上前……
梁泊很配合的躺在床上,任由各类医生上前围着她打转,做着严格的术前检查。
如果没有意外,过几天,她就可以接受手术了。
看着梁泊躺在那里任由一群人围着她,接受各类仪器的检查,安少心里很烦燥,说不出来的烦燥。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实在是糟糕透顶,他不想让她经历这些,明明这一切都是他种下的因,可是果仍然得由她来承受。
他也很后悔,不该因为楚寒几句话就生出这样的贪心,尽管所有人都向他保证,只是一个非常小的手术,且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风险。
可是现在仔细一想,万一呢?万一有风险呢?
当年那一幕令他至今都不敢去回想的恐慌,怎么能就忘了呢?
纵使手术没有风险,可是还有怀孕十月呢,还有分勉呢……她岁数也不小了,完全算得上是高危产妇了,谁能保证这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风险?
不,谁都不能保证!世界上最先进的医术也不能保证。
脑子里面各种画面都出现,安少脸色也随着脑海里各种各样的画面而变换颜色,心里懊恼极了,自己鬼迷心窍的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如果生一个似她的女儿必须是她付出如此的代价,而他也要承担如此的风险才能拥有的话,安少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根本就不想要什么女儿了。
女儿哪有她来的重要?他怎么舍得她辛苦?
再说,以她的性子,肯定不能接受采用特殊生育,必定是顺其自然,那这样生育出来的谁知道是女儿还是儿子?这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却都要承担不可预知的风险。
想到这里,安少垂放的手掌紧紧的握成拳,不行,这个决定当初实在是有欠考虑,绝不能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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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06
在安少坚决否决手术后,梁泊和安少陷入了冷战,这也导致整个安氏王朝总部大楼都呈现一股低压气氛,所有人别说说话大声了,就连走路都恨不得用飘的,就恨自己没有凌波微步了。
总部办公室内,安少已经折断了几支签字笔了,这几天,每天都会有几位经理级别的高级干部被叫到书房朝圣,然后……满脸菜色冷汗涟涟的出来。
这样的情况已经进行了一周了。
感觉着空气中低压渗人的冷空气,安壹小心翼翼的从办公室退出来后松开领带轻呼一口气,如果夫人还不和少爷和好的话,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也会和那些人一样成为炮灰,而且还是直接被消灭,想到这里,安壹很后悔。
早知道他上个月就不和安贰那只狐狸换班了,这一季本来是轮到安贰留守在总部当特助的。
图书馆。
梁泊抱着一摞书在安静的角落里找了个空位坐下来,翻开书,把最近落下的课程进行温习。
凯莉找到这里来的时候,梁泊正认真的查找资料。
“你真的在这里,梁,我到处找你。”
梁泊抬头看向凯莉:“找我?什么事?”
凯莉在她对面的空位坐了下来,两眼左右扫了扫后,倾身上前压低声音道:“梁,你告诉我,你先生是不是外遇了?”
梁泊惊到了:“什么?”安玦琝外遇?
“不然你为什么要搬到宿舍住?我听说你都住一周了,而且今天可是周末。”一向放学准时回家,周末不参加同学聚会的人突然间搬到学校住,周末也不回家了,这不是感情破裂是什么?
梁泊看着凯莉很认真的神色,噗哧一笑:“没有的事。”那个男人的心,她比谁都明白。
“那……”
凯莉想问又不敢问的神色,梁泊沉吟几秒后,才淡然道:“我只是生气。”因为她知道他是认真的,而她一时又说服不了他,于是,只能采取这样的抗议方式了。
这样一说,凯莉恍然大悟:“所以你想给他一个教训?”
梁泊微微一笑不语,教训?不,她不认为这个世上有谁能给那个男人教训,而她,只不过是想仗着他的爱而向他索取罢了。
见梁泊的神色,凯莉以为自己完全猜对了,眼睛一转,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走,梁,我们去购物。”
没设防的梁泊被凯莉一把拉着就往外走,脚步都快打结了,连忙稳住身子:“购物?”
“对啊,购物,整天看你穿这件丑的让我眼珠子都快要抽搐的垃圾校服,就算你先生不外遇,也会倒尽胃口,今天我要替你焕然一新,然后你回去闪瞎他的眼珠子。”真不知道是哪个变态的人设计出来的校服,哦,这身衣服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校服,太恐怖了,她真佩服整天把它当宝一样穿着的人们。
梁泊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校服,这……衣服真有这么丑吗?她觉得很舒适宽松啊,而且……凯莉说的她完全不用担心,有时候她都很是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不然他为什么总一副恨不得死在她身上的疯狂……
……
凯莉出身富贵,她购物的地方自然不会是普通商场了,来到最昂贵的奢侈品店,眼花僚乱的看着世界各顶级名牌服饰珠宝,不只是凯莉兴奋了,就连梁泊都来了兴致。
两人瞬间变成了购物狂,梁泊也当场在一家名牌店换下了身上的校服。
从试衣间走出来,立刻引来凯莉围着她打转,几乎是尖叫的说道。
“天啊,梁,真漂亮,非常漂亮,这件衣服简直是为你而生的。”
梁泊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抿唇一笑,也很是满意的转了一个圈,一旁的店员也惊艳的夸道:“小姐穿上这件衣服真的是太漂亮了。”
“是啊,梁,太漂亮了,不用脱下来,就穿这件了。”
梁泊点点头,正要说话的时候,一道非常尖锐的声音截断了她的话。
“这件衣服,我要了。”
梁泊还没有回头,就听见凯莉气愤的声音:“喂,你有没有眼睛,这件衣服是我们先看中的。”
凯莉说完后,立刻从包包里拿出她的金卡递给一旁的店员,很强势的命令:“买单。”
梁泊淡淡回转身,看着来人,眉梢微微轻扬了一下。
是琼妮弗,但说话的人不是她,而是她身旁的女孩,金发白肤赫眸,身形高挑而丰膄,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傲慢,眼高于顶。
琼妮弗没有出声,双手环胸,明显是看好戏的神情。
“你是什么东西?”金发女郎斜眼看着凯莉,语气很是漫不经心。
同样是骄女的凯莉被金发女郎这不屑的眼神激怒到了,上前一步,很是器张的推了一把斜眼看她的人:“你又是什么东西?”
琼妮弗在看见凯莉对金发女郎的动作后,嘴角愉快的勾起,眼中浮现幸灾乐祸之色。
如果是平时,梁泊绝对会息事宁人,把衣服让给这个女孩,反正她也不差这一件衣服,她的衣柜里,永远有穿不完的衣服,且都是量身订做的,可是现在……
她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坚定:“这件衣服我看中在先。”
凯莉听见她的话,回头给了梁泊一记满意的眼神,她还真担心梁泊把衣服让出去呢。
“你又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金发女郎面对梁泊,连记斜眼都没有给。
“你……”凯莉眼见着发飙,被梁泊拉了一把,梁泊直接走到店员面前说道:“买单。”
“这……”店员看看金发女郎和琼妮弗,又看看凯莉,最后打量了一眼梁泊,脸色很是迟疑。
这四人中,就有三人是她熟知的,都是名门之女,唯有这位黑发黑眸的女人她从不曾见过。
“耳朵聋是不是?没听见买单?”凯莉啪一声把手里的金卡拍在了桌上。
琼妮弗看着凯莉的金卡,再看向梁泊,玩味一笑:“凯莉,这件衣服显然不是你穿。”
一旁的金发女郎挑了挑眉,明白了琼妮弗的意味,冷冷一笑:“凯莉,如果这件衣服是穿在你身上,我就不和你争了,但……穿在这个女人身上,就不行,低贱的人怎么能穿我们的衣服呢?我很怀疑她是不是知道这件衣服的价值?”
不等凯莉冒火,梁泊就上前一步,立在两人面前,面色阴冷:“道歉。”
“什么?”金发女郎不可思议的看着梁泊。
琼妮弗挑高了眉,像看怪物一样看梁泊,道歉?这东方女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也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黛丝是什么人?
凯莉也上前一步,昂首抬高了下巴:“黛丝,立刻道歉。”
金发女郎黛丝冷笑,手指指着凯莉的脑袋毫不客气的戳着,嘲讽道:“凯莉,你脑子是不是也进水了,要我道歉?我给你几分情面,你倒兴风作浪起来了。”
梁泊看不过去黛丝戳着凯莉脑袋的暴力行为,上前把凯莉拉开,挡在凯莉面前,冷眼看着黛丝。
黛丝接触到梁泊的冷眸,微怔,但很快恼怒起来,推了一把梁泊,抬手就狠掴了下去。
凯莉一惊,随手拿起手上的包包就想砸过去,却扔是听见了一声响亮清脆的巴掌声。
啪!
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住了。
黛丝的脸偏向一边,彻底呆了。
凯莉高举着包包,也呆了。
琼妮弗更是倒抽着冷气。
一旁的店员则是紧紧的抱着怀里梁泊换下来的校服,看着眼前一幕惊掉了魂,另外几名店员更是捂嘴压制惊呼。
刚才,梁泊快一步掴了黛丝的脸,而且力道不轻,此时见黛丝脸上的红印就知道了。
梁泊无视在场人的目瞪口呆,从一旁的包包里拿出自己的卡。
“买单。”
“哦……是……”恢复过来的店员手有些抖的接过梁泊手里的卡,低头一看,更是倒抽一口冷气,这可是最特殊最尊贵的银行卡,她在这间世界名牌服饰店工作了五年,也只是在三年前见过一次,而持有者是号称全英最富有伯爵的夫人。
店员压制着跳到心口的心脏和颤抖的双手,很快就划了帐买了单,然后身体九十度弯腰,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卡:“请您收好。”
而这时,刚才因为惊吓而魔障的众人才清醒过来,黛丝气血翻涌,早就失去了理智,就算看到店员诡异的尊敬也无法联想其他,她只知道,她要把这个该死的女人撕碎。
可她没注意到,一旁的琼妮弗却注意到了,这也使得她原本抬步的动作停了下来,震惊的看着梁泊。
凯莉心里暗自为梁泊激怒了黛丝而担心,自然也没注意到刚才那一幕。
黛丝快步上前,伸手就是一抓,目标是梁泊的头发,却——
众人惊愣的看着横空出现的一只纤细的手截住了黛丝的手臂,从黛丝瞬间痛的扭曲冒汗的神情来看,力,很大!
安十四抓住黛丝的手,如同刻意折磨她一样的慢慢施力。
“啊……”黛丝疼的尖叫出声。
梁泊很淡定,视若未闻,只是回头看着凯莉:“还不走?”
凯莉从惊怔中回神,连忙跟上前,心里却浮出无数的疑问。
安十三恭敬的接过店员递过来的校服和包。
梁泊走了几步才停下步子,淡淡的说了一句:“让她道歉就行了。”
“是”安十四恭敬领命,可手里的力量却蓦地一重,阴森渗人的盯着她:“道歉。”
“……好疼……我……对……对不起……”黛丝疼的惨叫,一张漂亮的脸因为疼痛而完全扭曲。
看着眼前的画面,琼妮弗惊惧的到退,身子抵在试衣间上不敢动弹,生怕眼前这个面容冷森的女人折断她的手,心里惊疑万分,这个她看中了本打算等月底弄去送给那人的东方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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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07
在黄金繁华街一幢高层华丽的建筑物最高层是一家顶级英式餐厅,里里外外都有一种皇室的尊荣作派。
下午茶时间,餐桌上各类精美茶点让人不忍吃掉它们。
“今天的点心看起来真棒,都让我不忍开动了。”
靠窗的座位上,凯莉满腹的疑问在看到美食后暂时抛到了脑后,一时之间也顾不上问梁泊问题了。
梁泊笑着在凯莉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安十三走过来停在梁泊身旁俯身轻语道:“夫人,大少爷想过来和您一起用下午茶?”
梁泊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问道:“他过来了吗?”
“已经……在路上了。”事实上已经快到了。
听见两人的话,凯莉努力把目光从美食上挪开,疑惑的望向梁泊:“梁,是你的先生吗?”
“不,是我的……”正欲解释的梁泊在看到凯莉身后往她们这儿走过来的人影时无奈消声,这叫已经在路上了?这分明是已经到了。
安十三无声轻咳一声,心虚的低下了头。
凯莉狐疑的回头,瞬间微微睁大了眼,冒出两颗红心:“天啊……”
约十岁大小的男孩,身形高瘦,却绅士中透出含蓄平和,穿着量身剪裁的得体西装,宛如社会精英,优雅、得体、清新,完完全全阐释着时尚精英的本质,可他,却只是一个少年,这样奇异而矛盾的组合让他身上有一股致命的魔力。
在凯莉睁大的眼睛下,大少俯身亲昵的吻上了梁泊的脸颊:“很荣幸陪您共用下午茶,亲爱的妈妈。”
凯莉惊呼:“妈妈?梁,这是你的……儿子?”
梁泊笑着拉着大少在身旁坐下,这才正式为两人介绍:“凯莉,这是我儿子,你叫他子阳就行了。”
“太惊奇了,噢,梁,我……太惊讶了,还有,你儿子太漂亮了,不,也许我该说帅?”凯莉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大少朝凯莉绅士的的打招呼:“很高兴见到你,美丽的小姐。”
真是太要命了,凯莉双手捂脸,如同一个小女孩突然看见了银幕上的超级偶像一样的紧张羞涩神情,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回答,连忙说道:“你好,我叫凯莉,克里,梁的同学。”
大少微微一笑,神色间丝毫没有因为凯莉的紧张而流露出半点异色,仿佛此时此刻他面对是一个得体毫不失态的淑女。
细心的把三明治抹上特制酱,递到梁泊的嘴边,自然温柔的提醒道:“试试这里的特制酱,你会喜欢。”
凯莉再一次惊艳到了,脸庞浮上两朵红晕,被迷的有些晕乎乎,明明是个半大的孩子,却让人在他身上感觉不到小孩子的气息,仿佛他本来不是个成人,是个绅士,而且还是一个温柔的绅士。
梁泊小口的咬了一口,惊喜的看向大少,仔细的品尝后咽下,为口里好吃的食物而笑眯了眼:“真的很好吃。”
见她如此喜欢,而且如此开心,大少也笑了。
而这一笑,大少长长的睫毛下那一双眸瞳都宛若被春风拂过一样,泛起令人心炫的涟漪。
咣啷,凯莉手里的银勺掉在了桌上而不自知,整个人都傻傻的看着大少。
梁泊这才发现自己把凯莉忽视了,不好意思的出声:“凯莉,这三明治配这特制酱真的不错,你也尝尝。”
“哦,好,好……试试。”凯莉从迷雾中清醒过来,努力的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忙慌乱的拿起一块三明治咬了一口:“嗯,很好吃,真的很好吃。”
梁泊看看凯莉手里的三明治,眨了眨眼,很好心的提醒道:“可是,凯莉,你的三明治并没有抹上酱。”
凯莉拿着三明治的手僵了一僵:“是……是吗?”心里却不停的尖叫,太丢脸了,她竟然被一个半大不小的男孩迷晕了。
“妈,我想克里小姐更喜欢三明治。”大少温和出声。
凯莉吞了吞口气,连忙大笑了好几声,哈哈道:“对,对,我喜欢这里的三明治,呃,味道很棒。”
眼睛在凯莉身上转了转,梁泊暗暗偷笑,心里又生出一投捉弄人的多少乐趣:“原来是这样,可是凯莉,这里的酱真的不错哦,小阳介绍的,绝不会差的,你一定要试试,小阳,你说呢?”才十岁,就已经具有迷晕女人的魅力了,再过个几年,自己两个儿子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人心呢,祸害啊!
或许她是不是考虑把他们尽量锁在家里,少出来祸害少女的纯良心?
大少看着梁泊的温柔眸子内有着淡淡的微笑,看来他不用为她担心了,这几天她的心情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反之,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总部都造成恐慌的人就差的远了。
这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了。
“克里小姐要不要试试?”大少温和的询问。
凯莉暗暗呼一口气,勉强自己镇定下来,很淑女的点头:“好的。”
大少眼角轻膘,一直站在一旁充当背景的餐厅经理连忙上前,亲自服务。
当凯莉终于吃到了这块涂上了酱的三明治时,可谓是‘内牛满面’,也再一次鄙视自己竟然被一个还不是男人的男人电到了。
边上站着的安雷接了一通电话,脸色不变,可目光却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梁泊,俯身在大少耳边以只有大少才能听见的声量轻语了一句:“大少爷,二少爷受伤,已经脱离了危险。”
大少微笑依然把手里刚刚斟满的红茶递给梁泊。
梁泊接过红茶,轻啜了一小口,看着窗外的景色,很满足的喟叹一声。
凯莉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觉得,自己的神经是不是太粗了,否则怎么直到今天才看见梁身上那一层层神秘的面纱?
梁给她的印象是冷淡沉静的,不与人过多的接触,也没有深入交往的同学朋友,在学校里独自往来很低调安静的人,不惹人注意。
她想,如果不是她执意缠上她,恐怕学校至今也没有人会留意到她吧?
可是,她靠近了梁,才发现,看似低调的梁,身上却有一种低调的奢华,每天接送的司机,那令她叹为观止只有在电影里才看见过的车子,还有……今天的一幕。
想起梁得罪了黛丝,凯莉脸色浮现忧色:“梁……黛丝很难缠,她一定不会放过你。”
接话的是大少,他淡道:“我们可以处理的来,克里小姐不必为我们担忧,对了,还没有好好谢谢克里小姐对我母亲的照顾,谢谢。”
虽然这位克里小姐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和克里家族的祖宗八代所有人和事都详细在列,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才被允许她接近妈身边,但这些日子,她很得妈欢心。
基于这一点,表面上他不介意表现一些感激,因为她给妈妈单调的生活里带来了一丝色彩。
凯莉看向大少,正好接触到了大少温和的眸子,顿时,好不容易恢复的正常又被击破,脸蛋微绯。
“那……没什么,我也没做什么,不、不必客气。”真是太恐怖了,明明是绅士少年却仿佛魔鬼一样能勾引人心。
“小阳,你可以叫凯莉姐。”梁泊提醒,她挺喜欢凯莉的。
大少歉意的看向凯莉:“抱歉,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叫你凯莉姐了。”
凯莉连连摆手:“不,不,我不介意,那我叫你子……子阳,这是中文名?你没有英文名吗?”
大少微笑着接过安十三递过来的丝帕,动作自然无比的擦去梁泊嘴角沾染的酱汁,回答道:“我们家没有用英文名的习惯。”
看着大少体贴温柔的动作,凯莉看直了眼:“原……来是这样。”难怪梁也没有用英文名呢,虽然叫起来有些拗口,不过叫多了,好像很好听。
“……梁,你确定子阳是你儿子?而不是你是她女儿?”细心、体贴、温柔,可是……这些应该是出现在梁身上吧?可是为什么他们却恰相反?
看在她眼里,真的是太惊诧了。
眼前的梁,好像跟她认识的那个冷淡安静的梁有很大的差别,可是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这只有一个原因,梁,习惯成自然成天经地义了,所以她才安之若素、理所当然。
想到这里,凯莉看梁泊的眼神越发的惊诧起来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得要多大的爱,多大的宠?
梁,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身份?
想到这里,凯莉微微皱眉。
大少抬眸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凯莉,又随即恢复正常,那一刹那间的清慑逼人让人以为自己眼花。
凯莉心里一突,她很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眼花,她的的确确的感受到了那道慑人的目光。
梁泊没留意到大少刚才的眼神,听见凯莉询问不解又似疑惑的眼神,有些无奈的耸耸肩,自我调侃:“可能我的儿子都喜欢照顾我吧。”以前只有小昭喜欢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后来小阳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养成了这个习惯。
凯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依然微笑温和的大少,原本满心的粉红泡泡被大少那一记眼神彻底震碎了,理智从魔一样的气氛里跳脱出来,仔细回想从一开始到现在的情形,越想就越心惊生疑。
是,眼前的少年笑的温和尔雅,一举一动也表现的很是绅士有礼,可是……除了看着梁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是实实在在在的温柔外,他对自己只表现出了表面上的礼貌,如果不是梁提醒……或者说是要求,他才从礼貌却疏离的克里小姐改成凯莉姐。
绅士温和的外表下实则是疏离漠视。
这样的少年,太……太令人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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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08
车子平稳的停了下来,大少率先下车,然后朝梁泊伸出手,梁泊坐在车内,没有动,早知道儿子不会只是单纯的陪她用下午茶,他根本就是特地去接她回家的,果不然,用完下午茶后,她就被直接拉回安宅了。
见她坐着不动,大少脸上笑开了一朵花,朝她调皮的眨了眨眼:“妈,你不会是等着父亲亲自来扶你吧?”
梁泊没好气的瞪了大少一眼:“我还在和你父亲冷战,你不知道吗?”
“可是,妈,我如果再不接您回来,恐怕我的日子也会变的很难过的。”今天一早挨削的人可是安壹,他如果再不识时务把她接回来,明天恐怕就会轮到他了。
“你父亲为难你了?”这句话,梁泊问的很惊讶。
大少眼角瞥向二楼书房窗口,眸瞳闪了闪,神情却有些委屈,有些黯然:“……没有。”
看心爱儿子委屈又黯然的神情,梁泊突然有些心虚,清咳一声,伸手牵住了大少的手,不再有异议的下了车。
管家带着一众佣仆恭敬的立在一旁,看见梁泊终于下了车,都喜出望外,夫人终于回来了,警报终于可以解除了,这一个星期大家可谓是如履薄冰。
楼上窗边的安少在看到梁泊走进宅子后,才从窗边走回到了书桌,候立在一旁的安壹及一众高级经理心里都激动万分。
大少爷终于舍得把夫人接回来了,也不想想这些日子,他们这些人过的是什么日子,用水深火热、战战兢兢也难以形容。
书房门被拉开,大少走了进来,朝安少恭敬的弯腰:“父亲。”
安少慵懒的倚在座椅里,十指相叠,淡声道:“你即刻前去中国……”
安少语气微顿了一秒后,才嘴角一勾,冷声道:“不管他做了什么破坏了道上的规矩,这世上没有人能替我教训他。”
“是。”大少垂下眸瞳中的慑人的冷芒,不管是谁,他都会要他付出代价。
“我不允许这些事去打扰你的母亲。”如果知道安子昭受伤,她会担心。
“孩儿明白。”这不需要父亲交代,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是他们认为不必要的,母亲绝不会知道。
安子昭,说,让她荣宠一生,而他,非常赞同。
如果可以,他们兄弟俩比父亲更希望把母亲养在温室里一辈子,不允许外面任何风雨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
泡了一个舒适的浴汤,几天没睡好的梁泊脑袋一碰上柔软的枕头,就忍不住想和周公约会了,轻轻的阖上眼,唇中逸出一声悠远的轻叹。
这几天,赌气住进了宿舍,表面看似无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天晚上看似规律的睡眠其实她都是闭着眼失眠。
忍不住在枕头上噌着,属于他的气息让梁泊的心软化成一滩水。
没有了他的怀抱,她怎么会睡得着?
安少走进卧室,看到的就是梁泊秀美的脸庞埋在枕头里的举动,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顿时就融化了下来,脚步停了下来,深黑的眸瞳有着溺人的柔情,站在那里静静的凝视着床上的人。
但想起她这次竟然真的住进宿舍一个星期不回来,让他一个星期都坐立难安,心里就生出一股邪火,这个女人……不收拾一下,哪天她还会再来这一招。
于是,安少一个箭步上前,就把软绵绵的窝在床上的人儿如同老鹰抓小鸡一样的抓了起来。
这让眼见着快与周公亲密接触的梁泊差点惊吓的掉了魂,好不容易回神,又接触到一双冒着火气的阴戾眸子,梁泊心里也生出了怒火。
“安玦琝,你疯了是不是?”她还没生气呢,他还敢生气?
安少气笑了:“疯了?我倒真要疯给你看看。”
“你想干什……”么字还没有冲出口,梁泊就被一股大力重新扔回了床上。
没有和以往一样优雅从容,安少胡乱扯开自己衣服的动作后,紧接着的是‘咔哒’清脆的解皮带响声,然后是划一声拉链声……
当梁泊急忙从柔软有弹性的软床上爬起来半坐起身时,安少身上已经身无一缕。
梁泊急了,这男人的激狂让她心惊胆跳,本能的飞奔下床,开玩笑,这男人也不知道哪根筋错乱了,她不逃还傻呆在这里被拆腹入肚?
可是,她刚刚奔下床,就被一只长臂横腰一抄,再度被扔回了床上,身体弹的半高。
“……安……安玦琝,你疯了是不……”
“你说的对及了,我就是疯了,女人,逼疯我的人不就是你?”梁泊的逃跑举动让抓狂中的安少愤怒了,手一捞,抽出了皮带,抓起梁泊的双手利索一扣,扣在了头顶。
梁泊惊了片刻后,心里一股怒火升起,僵硬的抬头看着站在床前高高俯视着她的男人:“你……”
安少彻底无视她,毫不温柔的伸出手拖过她的腰不容反抗,‘嘶啦’碎裂声刺耳,她身上的睡裙瞬间变成了碎片。
又腾出一只手狠狠禁锢住她的脸,居高临下吻上。
“唔……”紧闭牙关的梁泊被毫不温柔的狠咬了一口,不得不松开了牙关,让某人得逞入关掠夺。
安少狠吻着,吮着梁泊软舌的力量大的吓人,梁泊这时还真怕了,怕这个男人真一个没留意,真的把她的舌头给齐根咬断下来了,身体再也不敢动弹一下。
好半天,梁泊的乖顺让盛怒中想着要好好收拾她的安少终于大发慈悲的从她的口腔撤兵,可捏着她脸的大掌却依旧没有松开,黑的不着边际的眸瞳有着阴郁的狠戾气息:“还敢不敢不回家?”
梁泊心里也生气了,隐藏在眼底的怒火一点点升温,狠狠的瞪着身上如同野兽一样的男人,倔强的抿紧了唇,一副打死不服软的态度。
“很好……”
还没有仔细去想安少这句很好是什么意味,梁泊就被安少接下来的举动惊的尖声惊叫了一声:“你……你……你要……干……干什……?”
或许天底下的男人在这样的时刻都会一个样,安少动作下流,回答的也很下流:“你说,这个时候能……干……什么?”
很慢很特地咬重的某个字眼,让梁泊脸如火烧,想挣扎反抗,可是双手被高高的扣在了头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以一种让她羞耻的恨不得就此晕死过去的姿势展露在那双黑眸之中。
“安玦……”琝字成功的卡在了梁泊喉咙里,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眸子倏地睁大到极限,整个人如遭电击,但下一秒,她整个人都瑟瑟发抖起来,快乐来的太强烈,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身体拉直往后仰。
安少把梁泊缠在的腿再度拉开施虐,指尖触及到的湿热,让身下的某部位疼痛不堪,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可是他暗暗深吸一口气,面上不流露出来,声音却愣是低沉了好几度:“说,还敢不敢?”
梁泊头皮都在发麻,根本就不能正常的思考:“你……你疯了……”竟然用这样的方法对付她。
“不说是不是?很好。”安少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
梁泊不停的摇头,觉得自己被一道闪电劈到,理智完全被炸开来,脑子一片浆糊,根本不能正常思考。
唯一知道的,就是湿软的一物探进了她的禁地,灵巧的钻进去,点燃了她身体,血液都仿佛在燃烧,可每次快要她爆发的时候,那灵巧物就快速的撤离出去,让她疯狂。
“不……”
安少声音哑的要命,带着蚀骨的诱哄和勾引:“……还敢不敢不回家?”
梁泊喘着粗气,再也忍不住,崩溃尖叫:“不……不敢了。”
听见这声求饶,同样身在火中热烤的安少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的自制力也到了极限,如果她还不妥协,恐怕妥协的将会是他了。
既然她这么乖,他自然不会再折磨她。
于是……
当最渴望的某一点在那湿软物勾住那一点用力的顶上去的时候,刺激到达顶点,梁泊脑门一麻,全身的酸慰都找到了出口,血液里如同有烟花绽放开来,那种舒服,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因为这个男人竟然会对她做到了这样的地步?
梁泊的身体抖的像是落叶,既舒服又难受,小猫一样娇喘着。
而陷入爆炸连缘的某人则再也没办法等下去,顾不上虚软成一滩泥的梁泊,强势的抬起她的颤抖的双腿缠在自己劲瘦结实的腰腹,一个挺腰。
梁泊扣在头顶的双手因为颠峰的刺激再度拉扯了一下,因刚才的火焰而失去理智的疯狂挣扎而使得被皮带勒着的双腕更是红肿不堪。
可此刻,她根本没有感觉到疼,身体所有的知觉都集中聚集在一起,与他紧紧相连。
安少原本粗狂的动作在扫到她红肿的双手时,黑眸中掠过一丝心疼和懊恼,可是此刻他停不下来,抓着她腰的手腾出一只替她松绑。
梁泊双手得到了解放,一时之间眼睛都红了,不知道是该抡起拳头打身上这只下流卑鄙的禽兽,还是……抱着他,投入到这激焰中回报他。
梁泊选择了后者,双手缠上了安少的肩,随着他的力量而浮沉。
可是又觉得很不甘心自己刚才竟然被他折磨的死去活来,丢城弃械,俯首求饶。
于是——
梁泊吻上他的唇,勾引诱哄,使得安少差点崩溃,只得抓住她的肩微微推开了她。
梁泊不乐意,又缠上他的唇,安少不让,梁泊媚眼如丝,笑的妩媚妖娆在他耳连诱引:“我也想为你那样……”
这句话还来的火热效果成功的让同样受折磨的某人扛不住了,早一步结束了这场不知道谁折磨了谁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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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09
梁泊累的连话都不想说,疲惫的依偎在自己沉醉的气息中安然的沉睡。
安少小心的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在怀里睡的更贴合更舒适。
修长的指尖在她静美的脸庞游走,指尖的温度染着深深的眷恋柔情。
梁泊被扰了清梦,像只小猫一样闪躲着,最后干脆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安少沙哑低沉的轻笑声在梁泊耳边响起,收紧搂住她的手臂,搂着她,也缓缓的阖上了眼。
她回到了怀抱,他也终于可以安心入眠了。
不知不觉中,她成为了他的毒,有时候,他自己都很难以自信自己会对怀里的女人一天爱过一天,时间丝毫融化不了他对她的眷恋,反而越发的浓郁深重,渴望更深更沉。
她不会知道,她,已经成为了他的生命,他害怕任何有可能失去她的危险。
他甚至想圈禁她,让她永远在自己视线之内,不让她的丝毫被外人窥探。
……
某私人别野二楼卧室,床上的男女呈激情后的休息状态,女人妖艳美丽,男人冷漠阴沉。
琼妮弗的指尖在男人胸前半诱引的打圈逗弄着,男人眼底掠过一丝不耐烦,一把粗鲁的推开了身上的手,健壮的身躯下床,捡起地上的衬衣一边穿一边淡淡的出声。
“那个女人什么时候送过来?正好劳特说他想换个口味。”
琼妮弗一僵,脑海里浮现的就是昨天的画面。
压制心里的惊疑,有些不自然的抬头,看着男人的背影吞吞吐吐的说道:“威尔,可不可以换人,要不就上次那个温蒂?”
威尔穿衣的动作停了下来,慢腾腾的转过身,挑高眉看向琼妮弗,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你说什么?”
面对男人并没有表露太多的不悦,琼妮弗却硬是打了一记冷颤,却仍是硬着头皮道:“那……那个女人……”
威尔挑眉不出声,只是阴冷的盯着她。
琼妮弗不敢接触威尔的眼睛,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多狠,有多毒,就算是她,也得罪不起他。
“那个女人可能有来头。”事后,她特地亲自去查了梁泊的身份,可是却什么都查不出来,这样才更让她畏惧。
威尔眼里闪过一抹奇异的光,琼妮弗如此忌惮反而勾起了他难得的好奇,衣服也不急着穿了,长腿一跨,倚坐在床上,从床头抽出一支雪茄慢条斯理的点上,却只是在指间转腾。
好半响,他才淡问:“可能?”意思就是不敢确定。
“我查不出她的来头,可是她绝非表面那样普通。”
“说说看,你发现了什么?”琼妮弗谈不上多聪明,但相对他众多的女人来说,他对她的敏锐还是有些另眼相看的。
琼妮弗把昨天发生的事详细述说了一遍,强调了梁泊买单划帐的顶级银行卡。
“哦?”如果说刚才威尔是一稍微有些好奇的话,在听见琼妮弗这番话后,心里的好奇就达到了顶点。
“有趣。”彼罗堡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这样一号人物?
琼妮弗惊诧的瞪大眼看着他,她都这样说了,难道他还要继续?
威尔摸着琼妮弗的大腿,微垂眼深思片刻后,深隧有型的五官绽放一抹捕捉猎物时的笑容:“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琼妮弗暗舒了一口气,但片刻后又提高,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那……”
威尔一把推开她,面色阴鸷:“你的话,太多了。”
只这么一句,琼妮弗就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可心里总有一股不安悄然出现。
……
清晨,一只素白滑嫩的手臂摸索着伸了出来。
安少黑眸含笑看着梁泊闭着眼的动作,长臂一伸,快一步拿过了闹钟放到了她的手里。
摸到了熟悉物,梁泊垂着的眼帘轻轻颤动了一下,还没等她睁开眼,就感觉自己身上被压上了一股重力,紧接着,双唇也被封缄住了。
熟悉的气息很快就让她启开唇,本能的回应他的早安吻。
只是,吻着吻着,就感觉某人的手不安份起来了。
梁泊彻底清醒过来了,昨夜的记忆也都浮现在脑海里,让她羞的满脸通红,不敢睁眼看身上的男人。
直到越来越放肆的手温度升高时,她才不得不睁开眼睛,恼羞成怒的瞪着他:“不要……”
安少挑眉,一本正经,可黑眸中的邪笑却显而易见:“不要?昨晚你可不是这……”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梁泊双后捂住耳猛力摇头。
安少眸中的笑意加深的同时也腾出丝丝火苗,利落一个翻身,眨眼间,他在下,梁泊在上。
啪啪两声,梁泊娇哝的打在他的胸膛上:“你让我起来。”
安少眯眼:“昨天不是很能吗?”
轰,梁泊柔白的脸庞飞上两抹红晕,带个人又羞又窘,浑身不自在起来,使力挣扎着要下来。
安少眼底的笑容消失,黑眸燃起火焰,恨不得把身上的女人拆骨入腹。
梁泊微喘一声,身下的紧绷让她再也不敢随便挣扎乱动。
可是安少却没有因为她不动就好心的放过她。
一场不亚于昨晚的激情在室内上演,炽热的激情仿佛让室内的温度都随即上升。
昨天不到死活的挑衅最终还是再次得到了教训。
……
开放式厨房内,食物的香气氤氲整间厨房,沙锅里翻滚着热气腾腾的白粥,梁泊搅动了一下后,把火关小,让它慢慢的熬煮着。
转个身,动作麻利的把浓郁的咖啡倒进杯子里。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的时候,自动烤炉里的吐司也吐了出来。
做好早餐,刚端上餐桌的时候,安少的身影就出现在餐桌前。
梁泊没好气的水眸一瞪,却在看见某人后,痴,迷,醉,羞……种种情绪在她娟美柔净的脸庞上如同万花筒一样精彩。
这个男人如魔,深邃莫测的双眼,优雅,坚毅,深沉,冷锐,强势,威严、佞气……这是他给世人的面容也是曾经给她的面容。
可此刻,她在他身上,却只看到那一双蕴涵深情温柔似水的黑眸。
“真香。”安少自发的坐了下来,笑看着看着他出了神的某个女人。
梁泊从魔怔中回神,白了他一眼:“没做你的早餐。”
安少扬眉:“是吗?”
“当然。”只要是周末时间,家里的仆佣就不用准备餐点,都是她亲手做的。
安少轻叹一声,一本正经的道:“看到这桌上的餐点,我突然觉得,我该反省。”
梁泊愣住了:“反省什么?”
某人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因为我都吃饱了,你却没吃饱,我不是该反省了?”
梁泊细想一下,恍然大悟的下一秒是恼羞窘迫,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瞪着邪恶的某男半天说不出话来。
站在那里半,梁泊脑子里浮过扑上去咬死某人的想法,但很快就熄火了,无力的坐下,努力的深呼吸,待自己不再气的想咬人的时候,才出声:“小阳出去了。”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肯定,如果在家,小阳不可能不来吃早餐。
“嗯”安少一边推开手边的咖啡,一边漫不经心的应声。
梁泊见状,站起身拿碗盛了白粥给他,再把本来放置在她餐盘里的小菜放在他面前,迟疑了片刻,才微蹙眉道:“出什么事了?”
她知道他们的时间很紧,一边要学习各类技能和功课,一边还要处理本不该属于他们的工作,可平常再怎么忙,周末时间他们都会回家的,小昭从来不会在周末的时候不回家陪她,而昨天明明小阳已经在家里,却又出去了,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绝不会这样的。
安少抬眸看着她,淡淡的道:“我不会让他们出事。”
“我知道,可是……”梁泊心里还是有些怪异感,不过她也知道,只要这个男人不愿意告诉她的,就算她问破了嘴皮也问不到答案。
安少悠然的喝着白粥与小菜,漫不经心的转开话题:“还立誓要自己考到驾驶证?”
说起这个话题,梁泊脸色垮了下来,很是沮丧。
见她神情,安少轻笑,优雅的拭着嘴角,说了一句:“去领驾驶证,别逞强了。”
“不要。”
“真不要?”安少挑眉。
梁泊很坚决:“不要,我说过,除非我自己考到证。”
“你考了六次了。”
说起这令人汗颜的数字,梁泊的头拉耸了下来,自尊心受到了重创却还是强自撑着:“我只是太紧张了,平常我就开的很好,我在家里开的也很好啊。”
安少微微一笑,他本就不会同意她一个人驾车,既然她只能在家里开,不敢上马路,这样也好。
“你在笑什么?”梁泊眯起一双眼危险的看着低笑的人。
安少语气很是无奈:“难道我微笑也不行?”
“我看你根本是在嘲笑我。”她只不过是最开始的时候看见学校里的同学不少都自驾车,再加上学校里本身就有驾驶社,她才一时心血来潮入了社报了名。
原本以为很容易的事情,哪里知道她平常开的好好的,可是考试的时候就是没办法正常发挥,上了马路后,更是双腿打颤。
安十三拿着电话走过来,看了一眼安少才恭敬的道:“夫人,老夫人的电话。”
安少手里的动作停顿下来,面无表情。
梁泊愣住,本能的看了一眼面色阴沉下来的安少,想了想后,她接过:“婆……”
电话那头只说了一句话就挂了,而梁泊却脸色大变的站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焦急慌乱的看向安少:“小昭受伤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安少上前拥着焦急慌乱的梁泊,柔声安抚她:“没有什么大碍,我保证。”却眼里闪过一丝阴色的看向身后:“去准备。”
“是。”身后的隐形人一样的管家恭敬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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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10
北京时间晚上九点,属于黑暗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天气正好,清风送爽,浑然不觉风雨欲来。
离北京最近的腹地省的黑夜却似乎因为某些因素而染上了一层暗沉,主宰这片黑暗势力的赵家正进行着一场肃穆的会议。
赵家的大宅从外表看,有点类似于四合院,和如今处处矗立的现代化高楼相比,这间大宅多了一丝古韵和怀旧之味。
大厅内,沙发上坐着四名男子,神情并不轻松,反而有丝丝沉郁之色在他们身上散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气氛。
有些压抑,有些紧张,有些低闷。
狠吸了一口手里的烟,赵兴城冷峻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来者不善。”从昨天开始,一系列的突发事件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一个让他此时心里很不是滋味的事实。
黄勋不想看见这样的赵兴诚,想和平常那样开口调侃笑骂,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只得用眼神看一边坐着的李小奇,示意他说句话。
可一向能言善辩口灿莲花的人却只是眉头死死的锁成一条线,仿佛一具绝缘体一样接受不到他的示意。
倒是坐在对面的熊伟看不下去,脾气火爆的他显然受不了这样的低压气氛,大掌啪地一声拍在他面前的上等茶几上:“操,城子,你什么时候变的这样狗熊了?”不过是没杀死一个该死之人罢了,这次不死,下次总会弄死他的。
“大熊,你少说一些。”黄勋出声劝阻他,诚子不是狗熊,而是他们真的碰到了强敌,且强敌来者不善。
“我偏要说,那小屁孩是哪里冒出来的,竟然一开口就要赵家退出三省?他以为他是谁?天皇老子还是地狱阎罗?什么时候这里轮到他说……”
茶几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起来,李小奇盯着震动的手机迟疑了很久都没有接起。
赵兴城眉头绞杀在一起,语气却很轻:“接吧。”
李小奇嘴角牵强一扯,但还是接起了手机,不知道手机那头说了什么,只见李小奇的脸色很难看,却极力装作平静,低低的说了一句:“我知道怎么做了。”
众人看着他,眼底都带有询问。
李小奇拿起桌上的酒一仰而尽,阴郁的说道:“我三叔……完了。”被纪委带走的人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尤其是在这个关头,三叔明显是这次事件的波及者。
“什么?”熊伟惊跳了起来,眼底尽是不敢置信,李小奇三叔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他们可心里都清楚,在官场摸爬打滚二十年爬到了今天呼风唤雨的地位,在省领导班子里绝对是号人物。
赵兴城闭上了眼睛片刻再睁开,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枉然,现在他首先要做的是如何把损失降到最底。
黄勋脸色阴沉下来:“难道真要被逼退拱手相让?”诚子从他老爷子手里接下这片天,自老爷子过世后,事实证明,诚子做的很成功,十年来,赵家的声名不仅没有褪色,势力范转更是扩张到了北三省。
“事到如今不退又有什么办法?对方明显比我们强大,而且恐怕不是我赵家能抗横得了的。”赵兴城眼神有些低迷,他没想到老头子交到他手里的赵家才不过十年就要毁在了他的手里,他——很不甘心,也不服气,凭什么他赵家的祖业和他多年的努力就要毁于一旦?
一名黑衣男子匆匆走进来,似惊似喜:“少爷,有贵客。”
赵兴城微有些惊诧:“什么贵客?”在这个时候谁还敢上门与他有牵联?不怕被连累?
“是我。”周齐风尘仆仆的进来。
看见他,大厅里坐着的几人都又惊又喜的站了起来,齐齐出声:
“周齐?”
“周齐?”
“周齐?”
如果是在平时,老友久别重逢恐怕止不定得如何的激动了,可此刻,虽然在场人的眼底都有着激动,但却被刻意地压抑沉郁着。
“周齐,你怎么来了?”赵兴城惊喜过后,脸色微淡了下来。
周齐在黄勋身边坐了下来,从桌子上面端起了一罐冰啤打开灌了下去,好半响才抬头看着赵兴诚,单刀直入的说道:“诚子,暗杀是不是你策划的?”
赵兴诚没有出声,倒是急性子的大熊嚷了起来:“周齐,你这是什么意思?那王八蛋龟孙子一上来就开口命令我们滚蛋,那有这么好的事,不干掉他,我们就是龟孙子了,只是那王八蛋的命还真硬。”
周齐轻叹:“大熊,你该庆幸,那人的命够硬,否则这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得的起的。”他一直都知道诚子他们四如同四股麻绳一样扭在一起,近几年更是春风得意所向披麾,久而久之自然有些自负了,却不知,这世上,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那人究竟是什么来头?”黄勋眯眼问道。
周齐眼底有些波动,神情也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些惘怔之色。
赵兴诚看周齐的脸色,苦笑:“告诉我,周齐,我的猜测不是真的。”这两天他把脑海里所有的势力都搜刮了一遍后,心里本能的产生一股不详的预感。
“什么猜测不是真的?你们在说什么?”大熊很是疑惑不解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周齐涩然一笑,看着赵兴诚的眸瞳很认真:“不管如何,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相信过不了几个小时,她就会出现,只要她出现了,他相信会有转圜的余地。
周齐的话求证了他心里所猜测,赵兴诚反而冷静了下来:“我不明白。”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这次就连黄勋都惊讶了。
周齐站起身:“诚子,走吧。”
赵兴诚站起身,有些冷笑:“也好,就算是死,也得死的明白是不是,我到要问问,这半个中国,为什么偏偏选中我赵家过不去,就算是清算曾经的帐,也不该等到十年之后再来清算不是?”
周齐抬脚的动作因为赵兴诚的话而停顿滞了几秒,眸底深处涌现波澜,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快步走了出去。
某郊区别墅内,书房。
大少看着一只胳膊吊在脖子上的二少,微微眯眼:“为什么?”
二少单手组装着书桌上的零件,对于大少的嘲讽头也不抬。
大少走到书桌旁,随手拿起一个零件在手掌心把玩着,淡淡道:“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做掉赵家,但显然,你低估了对手。”
二少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忙活起来。
“赵兴诚绝不是无能之人,单从他接手赵手十年就侵略进了三个大省就足以说明这一点,而且他正在逐步把赵家洗白,所以他才和熊氏集团、恒星实业以及李氏家族的几位继承人联手,当然,还有一个人,你我都不陌生,这些地方势力初看之下都并不起眼,但结合起来,也不容轻视。”
哗啦,书桌上的零件散落了一颗,二少不悦的抬头,咬牙切齿:“安子阳,你究竟想说什么?”
大少挑眉睨了二少一眼,弯下身子把散落在地上的零件捡拾起来,重新摆放在书桌上后才眼神锐利的看着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受伤?”
“都说了是意外……”
“别拿意外这两个字来敷衍我,这样一个小小暗杀,你竟然受伤了,安子昭,你知不知道你犯的是什么样的低级错误,面对敌人你竟然失神恍惚?”
二少脸色阴了下来,他要怎么告诉他,看见赵兴诚,他想起了从前,想起了曾经……
“你既然如此想做掉赵家,又为什么要手下留情,还让自己受伤,妈已经知道你受伤的事,现正赶过来?”
“什么?怎么会……”二少极为的震惊。
大少冷笑:“说来,也真枉费周齐的一番苦心了,竟然有办法把手伸的这么长,突破重重阻力,成功把消息传递给了妈。”或许他该要去拜访一下玟叔了。
“周齐,又是这个周齐……我真该杀了他。”说起这号人,二少眼露狠光。
“周齐之所以帮忙,一是为了赵兴诚,二是为了沈方辉。”大少手指摩挲着一枚弹头,轻飘飘的说道。
“不是让你看紧,怎么还会被周齐钻了空子?”二少低吼。
大少面对二少的怒吼并不生怒,只是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道:“或许我并不想让妈心里留下愐怀。”
二少顿了一秒就知道大少所指,眼眸沉郁下来:“所以你才没有阻拦加莫里进入彼罗堡?”
而加莫里也成功的把消息传递给了她。
大少不否认:“妈虽然没有说要回中国,但她心里始终是有涟漪的。”
二少微眯起眼打量着大少,语气不明:“你倒是很细心体贴。”
“你应该说冷静,这也是我和你和父亲最大的区别,事关妈的一切事物,你和父亲都少了一丝冷静,既然你们都做不到冷静,那唯有我来冷静行事了。”
“你……安子阳,什么时候轮到你多事了?”
“我这不是多事,我和你们一样,都爱她,你有你爱她的方式,我有我爱她的方式,父亲有父亲爱她的方式,只是方法不同而以。”
二少冷笑:“你以为你这此小动作,父亲会不知道?”就算再过二十年,他们都不见得有能力飞出那个男人的手掌心。
大少耸耸肩,神态很从容:“他知道,但是他默许了不是吗,就如同他知道你在介入中国北方黑道生存规则一样。”
二少冷下了脸:“我完全有能力拿下北方的天。”
“可你受伤了。”大少毫不留情的盯着二少胳膊上的白纱带。
“我都说了这是意外。”二少不在意的挥动着受伤的胳膊。
“不管是不是意外,你正好成为了导火线,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受伤这件事本来不算严重,可是你惹妈伤心担忧,后果就很严重了。”
敲门声响起:“大少爷,二少爷,车已经准备好了。”
大少挑眉看了一眼皱眉的二少,有些幸灾乐祸:“走吧,该去接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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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12
郊外某军用机场,大少二少早早就候在了停机坪上,半小时后,有着独特标志的锃黑机身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目视着飞机缓缓下降,两人正准备走上前的时候,身后方传来声响,几辆军用吉普开进了停机坪,停在了他们身后约两百米距离。
缓缓转过身,看着车门被推开后走下来他们都不陌生的两个人,身穿高级军装的周齐和正装西服的赵兴诚。
大少嘴角暗勾:“来的真是及时。”
二少沉下眼,冷冷的看着两人朝他们走近。
赵兴诚暗暗打量着站立在那儿不动的两人,百感交集,忍不住的看向身边的周齐,感叹世事难料,十年前谁又能料到今天?
都过这些年了,周齐对那个女人是不是还没有释怀?
周齐在大少二少面前站定,目光却掠过他们落在了他们身后正在下降的飞机上。
二少看着两人的眼底深处有着阴鸷,却没有出声,如果到现在他还不明白周齐的打算话,那他就白活两世了。
周齐低头看着两人,心里浮现一丝只有他才知道的触动,在他们身上,他看到了她的影子,可是也只是单纯的面容相似,内在却丝毫不同。
因为,他们只是形似她,却更神似那个帝王一样的男人,无论是气势、气质还是行事作风。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关注着安家,为公也为私,了解的越多,他茫然失落的同时也由衷的对安玦琝有一种复杂的敬意。
安玦琝的成功固然有一部份是因为有安家这个古老家族累积起来的钱财势力在背后支持,可但凡是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都心里很清楚,安玦琝三个字早已经取代了安家在各道上的影响,早在多年以前,道上的人承认的就只是安玦琝,而非一个笼统的安家。
这,才是那个男人最令人畏惧的能力和成就。
而此刻,眼前的两人是他所出,却也是……她所出。
周齐眸中有些恍惚,因为想起了她,因为知道马上就可以看到她。
这么些年来,安家把她保护的滴水不漏。
而安玦琝也退居了幕后,只是暗中掌着大方向,其余的一切都由眼前这对还没有满十岁的男孩操纵。
很令人震惊不可思议,可这是事实,一个‘各行各业’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最初,所有人虽冷眼旁观这对双子的崛起,可没有人傻得去质疑或反对,因为在安玦琝‘死而复生’不到一年里就成功的把一个家族王朝变成了他一个人的王朝之后,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安玦琝的可怕。
不管安玦琝推出这对双子的原因,只要安玦琝承认他们是他的继承人,是他的儿子,‘各行各业’无论黑白就都会承认。
可这些年下来,这对双子的表现让人震惊。
或许他们还超越不了安玦琝继承人这个身份带来的余威,可他们却也成功的树立了自己的新威,再也无人敢把他们当成未成年的孩子来看待,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安玦琝在年轻力壮之年就早早的退居幕后,因为后继有人,足以支撑他打造的天。
“小昭……”焦急的脚步声伴随着担忧的声音打断了周齐的恍惚。
他身体微微一震,抬眸看向那道正急奔而来的人,心里泛起一丝丝疼楚,从从前到如今,他最大的希望是看到她幸福,可是如今她真的幸福了,他却没有得到自己想像中的释怀和安慰。
因为,他忘不了!
忘不了一切一切,忘了不那些曾经发生过的痛。
“小昭,你怎么样?要不要紧,疼不疼?”
众多人中,梁泊眼里只看见了吊着胳膊缠着白纱布的二少,压制不了的担心和焦急化作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
在离二少只有一步之隔的时候,她焦急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抬手轻轻的抚着二少的伤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让在场数人心疼。
周齐下意识的伸出手安慰,却在安少淡瞥的视线下僵硬的收回,手掌在裤袋里紧紧的握紧。
在看见安少把她紧紧拥入怀里的时候,口腔里泛起淡淡的苦涩,她从来不属于他,曾经她属于沈方辉,他在一旁看着,默默的祝福。
而今,他属于安玦琝,他却连祝福都显得苍白,因为她不再需要他的祝福。
“他没事了。”安少看向二少的眸子隐隐有着戾气,可语气却柔的令人痴迷。
二少眼底有着懊恼,他让她担心了!
本以为他受伤的事她不会知道的,这么些年来,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受伤,可却是第一次让她知道。
“妈,您现在亲眼看到了,弟弟没事的。”大少无视懊恼的二少,上前安慰着梁泊,眼角余光却看向了一旁的赵兴诚和周齐。
梁泊其实在看到二少好好的站在这里时,她就知道小昭无大碍了,只不过是一路而来,心弦崩的太紧,才会一时溃乱。
接过身后安十四递过来的帕子擦拭了脸上的泪水,深呼了一口气才从安少怀里退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被她忽视的周齐两人,很是惊讶于赵兴诚的出现。
周齐也收拾好了心情,微微一笑,柔和的看着她:“好久不见了。”她被保护的很好,也过的很好。
梁泊微笑:“是好久不见了,周齐。”
周齐笑了笑,这才抬头看向她身后的男人,点了点头,礼貌而恭谨:“安少。”
安少神色很淡漠,不喜不怒,让人看不出他所想,周齐背脊一紧,他不认为自己做的事能瞒过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他还是这样做了。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必须这样做!
“赵先生,好久不见。”看见赵兴诚,梁泊有些恍然如梦。
“梁……安夫人,好久不见。”看着梁泊,赵兴诚心情很是复杂,早在看见安少的那一刻开始,心里就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直到听到周齐明确的唤着那声‘安少’时,他的理智才彻底回归,但回归的同时下一秒心也蓦然一沉。
他的猜测没有错,真是安家!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安家会想要他的地盘和势力?这说不通啊?
“这是我的先生,安玦琝。”看见赵兴诚,一些早已经忘却的记忆重新涌现了出来,如果当初没有周齐和赵先生的帮忙,或许……她很难度过那个难关,不死也疯了,所以,她很感激。
“安少。”赵兴诚很是尊敬的朝安少打招呼。
安少依旧淡漠,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后,目光停在了二少身上。
二少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安少的目光,他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也知道随着妈妈的到来,原本这起小小的意外将不再是意外,可是……赵兴诚与他有着私恨怨仇,他之所以回国,就是想解前世之恨,却没想到会让周齐有机会把她牵扯了进来。
这让他很是懊恼,他不该被前世纠缠而失去了该有的冷静和理智,让周齐有机可趁。
……
军区会客厅,安少拥着梁泊在沙发上慵懒坐着,看着坐在他对面不卑不亢的赵兴诚,淡淡出声:“你要杀安子昭。”
平缓无奇的声音却让赵兴诚额头上冒出一层密汗,他太明白如果今天谈不拢,那么他将会失去一切,而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有能力办到。
可直到现在他还摸不透这个男人丝毫的态度。
周齐皱了眉,担忧的看向赵兴诚。
梁泊心一颤,手一拌,瞳孔放大:“什么?”
大少、二少站立在一梁泊身后一直垂阖着眼,二少没受伤的手却握紧了拳,该死。
赵兴诚垂眼片刻又扬起,直视着安少和梁泊,然后起身,恭敬的九十度弯腰:“安少,安夫人,我对此表示十分的歉意。”
安少没有说话,因为梁泊出声了,语气震惊中有些怒气的看向周齐:“周齐,这就是你和赵先生今天的来意吗?”如果,如果不是小昭命大,或许她会失去小昭……一想到这里,梁泊的心就恐慌起来,她无法想像那个结果。
周齐沉默几秒,嘴里有些苦涩,却仍是看着她很坦然的点了点头:“是的。”他想帮诚子,而她,是唯一的关键。
“他伤了我的儿子,不,或许,我该说他是想要杀我的儿子。”梁泊声音有些失控。
周齐垂眸:“诚子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一切被夺走。”而在我的心里,你是我生命占据着特殊地位的女人,从前是,至今依然是。
你的儿子,我又怎么会伤害他?
只是,你不知道的是这里面没有对错之分,有的只是各自的欲望和利益,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你的两个儿子和这个拥抱着你的男人那最真实阴暗的一面?
但,我真的想阻止他们介入中国的黑道事业。
因为,政府绝对容不下安家介入。
我这样做,是为公,也是为私,他们是你爱的人,我不希望他们受伤害,也不希望诚子失去一切。
“可是你现在正带着伤害了他的人来向我道歉,周齐,这不是一巴掌,不是一拳,是一枪,如果……如果当时小昭不是命大,这时候他或许……”说到这里,梁泊情绪难以压制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很感激曾经赵先生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过我,可是,这份感激是来自于你,所以我不恨你们后来把我带回了北京,因为你们给我的情份在前。”
梁泊震惊的看着周齐,声音有些伤痛:“纵使我们之间的情份回不到从前那样毫无芥蒂,可我仍然认为我们之前有着超越了友情的亲情,周齐,可是今天你却在为难我,他要杀我的儿子,你却让我接受他的歉意?然后说一句没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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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13
梁泊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一合上眼眼前就浮现出刚才的那一幕,迟疑了很久她才低低的出声:“小昭为什么要对付赵先生?”是他的意思吗?
安少嘴角微微一勾:“理由不重要。”他不管安子昭想要端掉一个小小赵家的理由,他给予他们安家继承人身份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有资格满足自己的任何愿望而他不干涉。
梁泊轻叹一声:“我……是不是做错了?”
安少低下头深深的凝视着她,黑眸中柔情似水:“不,你从来不曾让他失望过。”也没有让他失望过。
梁泊恍惚起来:“按正常人的心态,我该劝他放过赵先生,该教导他一心向善,可是……”
红嫩的唇瓣浮现一丝苦涩的笑:“我不能,我对他别无所求,只盼他平安,能经常回到家陪在我身边。”
她从来不过问他们父子三人在外面的世界,可不过问并不代表不知道。
他们保护她,给她的世界注着满满的温暖,给她浓浓的深情,只为她的无忧无愁。
她从来都非温室里的花朵,却甘愿成为一朵温室花,只有温室里的花才永远不需要接触外面的世界。
安家之所以能积累下这样滔天的财势,从来不允许善良。
无论是他还是小阳小昭,他们身体里面流淌着的是安家人的血,接受的是安家的教育。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生存,才能拥有,才能平安。
善良,不会为他们带来善有善报,带来的只会是灭顶之灾,多少人在盯着他们,趁虚而入一举掠夺。
在经历安家内部争夺混乱的那个时期,她看的太多太多,她无数次的自问,如果……如果当时他真的死了,小阳小昭将会如何?
靠她一个人她保护不了他们,她对于他们来说,不仅帮不到他们还是拖累。
纵使她退一万步,劝小阳小昭放弃一切也不能改变,放弃,在安家等于被判了死刑,就算不死也永远被禁锢在某座私人岛屿上,就如同她的公公婆婆。
赵先生说的对,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肉弱强食,亘古不变!
“因为,他们是我安玦琝的儿子。”安少淡淡的说出这个注定的事实,如果他们不吃人,人就会吃他们。
从她生下他们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谁也改变不了。
梁泊幽幽轻叹:“我赋与他们的生命,却赋与不了他们的命运。”她何尝又不曾没有想过努力改变他们的命运,身为母亲,她比谁都希望他们如世界上千千万万的孩子那样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可是,这可能吗?
这不可能,永远不可能,熊掌和鱼从来不可兼得,他们得尽这滔天的荣华富贵,就必须要失去一些。
梁泊伸出手指在安少脸上轻轻的摩挲着,眼底深处有些心疼:“或许,我该为他们庆幸。”他们幸苦,可是和他相比,他们的幸苦少了许多许多,因为他们的背后还有她和他。
安少阖上眼任由她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游移:“他们比安家任何人都幸运,包括我。”至少他们有一个爱他们的母亲,而他什么都没有。
他得尽一切,所有人只看得见他的高高在上,却没有人看见曾经小小年纪的他因为要活着而必须让自己变成野兽。
只有野兽,才能在步步荆棘里活下来。
“虽然心有不安,可是我却不后悔。”就如他所言,小昭对付赵先生的理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昭的决心,如果有哪怕一丝一毫放过的可能,小昭都会放过,因为赵先生并非陌生人,甚至,之于她,有恩。
“有你,他们幸。”轻轻的握着在自己脸上温柔摩挲的手提放在唇边轻吻着,安少喟叹一声,搂着她的手臂收紧。
“不用感到不安,正因为当初他对你有恩,安子昭不会下狠手,只不过是让赵兴诚失去赵家的祖业罢了。”要按他所想,不说别的,单凭周齐胆大的竟然把手伸进安家的内部,他就容不了他,可因为不舍她黯然伤神才一再容忍周齐的放肆和试探。
梁泊闭上眼,枕在他的胸膛上,静聆着他的心跳,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她甘之如饴,因为他们是如此如此的爱她。
……
梁泊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似是熟悉又似是陌生的景色,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事隔十年之久,她重新回到她成长的地方。
“妈,这就是你当年读的学校?”大少很是好奇的指着车窗外说到。
梁泊点点头,脸上浮出一丝笑容:“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我都快老了。”回到这些熟悉的地方,她感慨万千,当真是人生如梦。
大少煞有介事的抚着下巴打量着梁泊:“妈,这句话千万别让别的女人听见了,您知道的,她们会羞愧的。”如果他妈这就叫老,那这世上,放眼过去全是老女人了。
梁泊笑了,伸手搂他进怀里,帮意揉乱他的头发:“真是贴心嘴甜的小棉袄。”
大少嘴角抽搐了一下:“小棉袄?”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
梁泊看着大少的怪样子,愉悦的低笑了起来,亲昵的搂他入怀:“小棉袄一般都是指女儿对妈妈的贴心,瞧,你和小昭的贴心程度不正像是妈妈的小棉袄吗?”
大少眸子微闪了一下,小棉袄是指女儿?
“妈。”
“嗯?”梁泊越想越觉得把自己两个儿子像自己的小棉袄了。
“您是不是真的要生一个妹妹或是弟弟?”大少低低的问出声。
正在开车的安壹和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安十三两人同时手一抖,却都不敢出声,这个问题自从被少爷反悔否决后,就成为禁雷,谁都不敢提起这个话题,就怕死无葬身之地,没想到大少爷真是……好胆量!
梁泊歪头想了想后:“如果我说会,你和小昭会不会还生气?”她可没忘记他们是投反对票的,原本提出这个问题的人现在竟然也投反对票,说起这个,她就恼火。
大少眼睛溜溜的转了一下,微微一笑:“其实我也仔细想了一下,您看,术前身体检查您是通过了,可是还有手术后还要一个恢复期,我想怎么着也得一年吧,再说,您现在还有学业呢,近几年您确定您有时间实施计划吗?”
梁泊一听,不仅没有忧心,反而嘿嘿一笑:“放心吧,儿子,我都想好了。”
大少故作惊讶:“想好了?这么说来,您有了计划?”
“当然,我决定放弃学业,回去后立马就安排手术,恢复期我问过了,半年时间足够,明年这个时候我绝对可以成功的怀上的。”她年纪不小了,不趁这两年生了,再过两年,可能就算想生也生不出来了。
大少嘴角暗抽,果真是计划,父亲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既然知道了妈的计划,她有计划,他们也有计划。
说真的,他们最初反对她再生一个孩子确实是因为怕到时候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生命上而忽视自己。
但后来他仔细一想,还是无法说服自己赞同,倒不全然是因为怕到时候会多一个人抢走她的爱而心里落差接受不了,更多的是考虑到她的身体因素。
无论是恢复术还是到时候剖腹产,她的脑部曾经中过枪,或多或少的后遗症至今还潜伏在她的身体,谁也不敢冒着风险让她上手术台,因为他们都赌不起这场万一。
……
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高级住宅区,梁泊眼睛酸涩起来,一切都变了,这里她再也找不到曾经的影子。
“妈,要进去看看吗?”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事实上,这整片住宅地都被安子昭买了下来,全部推倒重新盖起了这片住宅。
梁泊摇了摇头:“不用了。”这里不再是她的‘家’了。
在他们身后远远走来两人,年长的妇人约莫五十岁左右,怀里抱着四五个月大小的婴儿,她身边少妇的身形略有些丰满,穿着却很时尚。
经过停在路边的车子时,两人都停下步子。
“这车真气派。”年长的妇人惊叹的出声,忍不住抽出一只手去摸。
少妇脸色一变,连忙厉声阻止:“不能摸,这车的价值把你们全家卖了,都买不起一个轮子。”
妇人张大嘴,连忙收回手的同时也把怀里吚吚呀呀手舞足蹈的婴儿抱着退了两步,敬畏地看了一眼这辆一个轮子顶她全家的东西,喃喃道:“这玩意儿太金贵了。”不是她这个老百姓碰得起的东西。
少妇眼神中流露出艳羡之光,就是她,看见这辆车,也不敢碰一下,怕赔不起。
“我们走吧。”梁泊收回目光转身往回走,正好与走过来的人打了个照面,她睁大眼仔细看了看后,指着年长的妇人惊喜的出声:“黄姐?”
抱着婴儿的人先是一怔,然后仔细看着眼前唤她的人,不由的也睁大了眼,伸出手指指着梁泊,不敢置信的喊道:“你……你是小泊?”
梁泊高兴上的奔上前,双手握着她的手:“是啊,我是小泊。”
“是小泊,真是小泊,小泊,真的是你?我不是做梦吧?”黄姐激动起来,她怀里的婴儿也跳跃起来。
梁泊也很是激动:“黄姐,真是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她没想到会遇见黄姐,她的生命里能数得出来的人真的不多,除了沈家和周齐,那些最艰苦的岁月都是黄姐陪着她,此时遇见她,她不亚于遇见了自己的亲人一样的心情。
见两人只顾着激动,黄姐身边的少妇两眼放光的扯她的衣服,焦急的问道:“黄婶,这是?”眼前这群人非富即贵,黄婶怎么会认识这样的贵人?
黄婶没留到其他的,很是高兴的说道:“太太,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以前住在这里的同事,梁泊。”
“小泊,这是我的东家,刘太太。”
刘太太有些肉的脸蛋笑开了一朵花,热情的伸出手:“你好,我叫刘兰。”黄婶的同事什么时候发大财了?
她身后的那对男女是什么人,不会是她的老板和夫人吧?而她也是和黄婶一样当保姆?可是……这梁泊怎么看都不像个保姆!
梁泊微微一笑,也伸出手和她轻握了一下:“你好。”
黄婶这时候才看到梁泊以外的人,眼底尽是惊讶:“小泊,他们是?”
安壹、安十三都微微朝她轻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黄姐忙也点头回礼,有些受宠苦惊,这两人男的好看,女的更好看,是小泊的什么人,不会是老板和夫人吧?
“黄姐,这是我的儿子,小阳,这是黄阿姨。”
大少很礼貌的弯了弯腰:“黄阿姨好。”
黄姐张大着的嘴都可以塞一个鸡蛋了,这……这是小泊的儿子?她只是后来隐约听人说过沈方辉和小泊离婚了,后来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小泊,这么说来,小泊也早嫁人了?那她就放心了,那时候她还一直担心着小泊呢!
听到梁泊的介绍,一旁的刘兰则暗暗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把她当成保姆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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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14
回去的路上,梁泊一言不发,大少也安静的坐在一旁不打扰她沉淀心情。
久久,梁泊才轻轻的阖上眼:“小阳,你暗中帮帮黄姐。”丈夫过世又留下一大笔债务给她,没有儿女,孤苦一人,她很为黄姐难过。
“另外……”梁泊语气停顿了一下才轻轻的道:“安排去北京。”有些事有些人,不是说忘就能全忘得了,回到这里,就看到了曾经的一切回忆,她用尽全部的心力也无法让自己做到无视和忘记。
大少对梁泊两点要求都不意外,从她重新站在这片土地的那一刻开始,去北京是必要的行程,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
“是,我知道了。”
……
北大附属医院住院部心脏科重症监护病房里正在进行抢救,病房外的沈方辉脸埋进掌中,深深的无力感充满了他的四肢百骸。
“沈大哥……”站在他身旁的小西看见这样的沈大哥,心都揪痛了,为他心疼,上苍究竟要对他残忍到什么地步才肯放过他?
就算当年他错了,这些年来所受的悔痛也够了。
为什么那个女人的心肠就这样狠,就算她对沈大哥死了心,绝了情,可是她对沈妈妈呢,为什么也能做到绝情?
沈妈妈生命到了尽头最后的愿望是想见她一面,她都不肯?
抢救的医生走了出来,沈方辉猛地抬头,周医生轻摘下口罩。轻舒一口气:“去看看她吧!”
“沈大哥,沈妈妈救回来了。”小西激动的又是哭又是笑的出声。
沈方辉像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虚软的靠在冰冷的墙上,无力的抹了一把脸许久才站了起来:“谢谢你,周医生。”
周医生嘴唇微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沈方辉的肩离开了,病人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到了生命的尽头了。
“小西,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可是沈大哥,你都好几夜没睡,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这里还是交给我好不好?”
“我没事的,你回去吧。”他想陪着妈。
“沈大哥……”小西还想劝一下,却对上沈方辉倦累的眸子时,话都堵在了喉咙口,只得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挪步离开。
沈方辉在洗盎间整理了一下自己,重新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才进去看沈妈妈。
方燕躺在病房上,身上插着管,戴着氧气罩,陷入昏睡中。
沈方辉轻轻的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握着她的手,看着苍老憔悴的只剩下皮包骨的妈妈,心酸难捺。
刚才就算周医生最终什么都没说,他也知道周医生想对他说什么?理智上他也知道该让妈早点结束痛苦,可是感情上他做不到。
他不可能放弃抢救的机会,眼睁睁的看着妈离开。
他自私的硬要挽留妈留在这个世上。
“妈……原谅我,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
方燕的手轻轻的动了动,沈方辉忙抬头,看着方燕吃力的睁开了眼睛,急声问道:“妈,您醒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方燕忘了自己还戴着氧气罩,努力想挤出一抹笑容,却全身虚软的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
“妈,您别动,您得好好休息。”见她想要扯下脸上的氧气罩,沈方辉慌忙阻止。
看着这样脆弱的儿子,方燕眼角不停的流泪,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对自己有多悔,有多痛,有多恨。
是她拖累了儿子,因为她的懦弱无能,才造成了儿子和小泊今天的局面。
她是罪人,为什么老天不早早的让她死?
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自己儿子生活在孤寂悔痛里?
硬拉下罩在脸上的氧气罩,方燕哽咽出声:“……方辉,我想见小泊。”做为母亲,她不想方辉孤寂一生,这个世上能帮方辉的人只有小泊,只有她了。
“妈……”沈方辉转开脸,不敢让方燕看到他眼底的痛苦,他何尝不知道妈想见……
“小泊?”沈方辉惊呼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小泊?”看清楚站在那里的人,就连沈方辉都不敢确信起来了。
梁泊看了他一眼,目光移到了因为听见沈方辉的话而激动的想要坐起来的方燕身上,见她的动作,连忙大步走了进来,上前紧紧的握着了她的手。
“别起来……方老师。”
方燕眼里散发着的亮光在听到梁泊叫她方老师时暗淡了一下,却仍是明亮照人。
“小泊,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她不是在做梦,小泊真的回来看她了。
沈方辉眼也不眨的紧紧盯着梁泊,真的是小泊,她回来了。
“是,是我,小泊回来看您了,方老师,对不起。”看着眼前不成人样的方燕,梁泊鼻子一酸,泪就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她可以不停的催眠自己,以为不见方老师不见方辉就是对她对方辉对方老师所有人都最好的方法,因为不见,就会遗忘。
可是,她以为遗忘,可……怎么能做到遗忘?
那曾经的一切回忆都是那样真切的发生过,那样刻骨铭心。
“小泊……”沈方辉红了眼睛,小泊的出现让他感激和悔痛。
梁泊的出现让方燕心里始终放不下的沉重一下子解散,带个人都仿佛轻松了起来,气色也好了很多。
她不顾梁泊和沈方辉的劝阻,坚决要坐起来。
沈方辉拗不过去她,只能把她的病床摇了起来。
“小泊,可以帮我梳洗一下吗?”
梁泊重重的点头,眼中含泪:“当然可以。”
“我去打水。”沈方辉被眼前的一幕刺痛了心。
走出病房,却蓦然怔住了,因为病房外优雅坐在长椅上的男子和站在他身旁的那两名一模一样的少年。
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沈方辉朝安少点了点头,就快步走进了隔壁的洗盎间,用脸盆打了一盆热水进了病房。
梁泊拧了毛巾,动作极轻柔的替方燕洗脸,再接过沈方辉递过来的梳子替她梳着头上掉的差不多的稀疏头发,心揪痛起来。
方燕很高兴,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了笑容。
她看看轻柔替她梳头的梁泊,再看看拿着镜子给她的方辉,脸上有着笑容,可心里却在流泪,如果……他们还是和从前那样扶相持相亲相爱,那该有多好。
可是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如果,也没有悔恨药,吃了就可以重来一次。
如果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这样活着,她情愿早早的就跟随深爱的丈夫离开,不会成为他们的拖累。
方燕拉过梁泊在病床上坐了下来,仔细看着她。
沈方辉知道她们有话要说,收拾好了留恋的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的两人后端着水退出了病房。
病房外,安家父子三漠然而沉默着,完全视沈方辉为无物。
沈方辉数度想张嘴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可他发现此刻无论他说什么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因为他知道他之于眼前的三人,就是眼中刺,谁也不想看见他。
病房外,四人保持着诡异的沉默,走廊上没有任何人来打扰,而病房内,方燕看着眼前的梁泊,她就是再没眼力也看得出来小泊的变化,而这一切都真实的反应出了小泊的生活过的很好。
“小泊,你爱你现在的丈夫吗?”她想一定是爱的,否则小泊也不会有如此的面貌。
梁泊垂下眼,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答道:“爱,很爱很爱。”
方燕看着这样的小泊有些失神,片刻后她才回过神来,轻轻的拍着她的手:“那就好,那就好……”
小泊能得到幸福,她也为她高兴,可是一想到方辉……
“小泊,妈求你一件事好吗?”
梁泊一愣,抬眸注视着她,却并没有马上就出声。
方燕苦笑:“我知道,你和方辉没有了任何的关系,可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媳妇,在我的心里,你都是我的女儿。”
梁泊低下头:“小泊明白。”
“你和方辉没有缘分到老,都怪我拖累了你们。”
梁泊忙抬头:“不是这样的,不关您的事。”她和方辉之间的分离不关任何人,是他和她太年轻,都不懂的如何抓住爱。
方燕拍拍她的手,神情很黯然,却仍然满是期待的望着梁泊:“小泊,不管你承不承认我这个妈,我都希望你能答案我最后的请求。”
梁泊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您说。”
“帮帮方辉,帮他解开心结,就当是我求你了,小泊,方辉只有解开了心结,才能重新再爱,才能再遇到他的幸福。”
“我知道这个请求是在为难你,可是……小泊,这个世上,能帮他的人只有你了。”
曾经一幕幕回忆在脑海中翻腾,梁泊红了眼睛,久久才点了点头,哽咽道:“我答应您。”
听到梁泊终于答应了,方燕眼睛一亮,整个人都似是容光焕发一样,完全不似是个病人。
梁泊看着这样的方燕,低落的心情也开始好转起来。
“小泊,帮我叫方辉进来好吗?”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在临死前能完全最后的心愿,她已经没有了遗憾了。
沈方辉进来时,看着方燕的气色,心里一惊,这样好的气色让他想到了回光反照。
心里的恐慌让他不由的小跑上前,紧紧的抓住了方燕的手,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挽留她。
沈方辉的恐慌,方燕看在眼里,痛在心上,眼角的泪不受控制的滑落。
“多少次想逼你结婚,可是妈不忍心让你痛苦为难,所以妈不逼你,只盼……只盼你能真正的想通,能拥有属于你的幸福。”
“妈……”沈方辉哽咽着叫了一妈,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方燕眼中含泪,感激的看了一眼站在沈方辉身后的梁泊后,就缓缓的闭了眼睛,头歪在了一边。
“妈……”
梁泊微愣直到听到沈方辉痛苦的喊声后她才惊醒意识到了什么,猛的捂住嘴,眼泪拼命的流。
方老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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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15(终)
墓园,前来送方燕最后一程的人不算少,除了学术界和沈方辉那几位学生代表,沈方辉的朋友都悉数赶来了,送别方燕后,留下来陪伴在沈方辉身边的是小西、蓝明翰、易东哲、加莫里、杰西卡……包括罗琳。
再见罗琳,梁泊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合,曾经的一幕幕在心头划过后又归于平静。
曾经的一切都随着时间远走了,她和她,各自生活着,永远没有了交集。
穿在众人身上的黑色让气氛肃穆而又沉重中又染着一丝丝的忧伤。
梁泊沉默的站在一旁,方燕的过世让她很难过,人死如灯灭,一切过往都消散了。
蓝明翰和易东哲一左一右上前轻轻的拍着沈方辉的肩,无声安慰着。
沈方辉朝两人轻点头,眸中有着感激也有着沧桑后的落寞。
两人朝梁泊点头示意,梁泊微微弯腰送别。
加莫里、杰西卡的目光在梁泊、罗琳、沈方辉三个人身上来回的看了几眼后,两人都识趣的决定先带着罗琳离开。
事实上,罗琳能亲自前来,不只是他们意外,沈方辉更意外,可是他们都什么话都没有说。
“你们先走吧。”罗琳的话让两人相视一眼都皱起了眉。
“罗琳……”加莫里劝阻的话刚开头,就被杰西卡打断了:“走吧,我们先回去。”
加莫里疑惑的看向拦着他的杰西卡,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他劝阻罗琳?
杰西卡只淡淡的说了一句:“罗琳一生只做过一件愚蠢的事并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她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陷自己于深井之中。”
加莫里沉默了,罗琳这些年来为了夺回罗氏集团的经营权,几乎是呕心沥血,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被艾道格家族吃进嘴里的东西是不可能吐出来的。
罗琳知道,可是她却不能放弃,因为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她,只要她活着,她就不可能放弃,这是她活着的唯一动力。
眼见着人都离开了,小西复杂的看了一眼梁泊,再担忧的看了一眼沈方辉,知道他们是有话要说,也体贴的先离开了。
墓碑前只剩下了梁泊、罗琳、沈方辉三人。
罗琳这时候才摘下了脸上的墨镜,多年不见,再见她依然明艳亮丽,可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傲然,有的是挫折后的沧桑。
她轻轻的走上前,停在了沈方辉的身边,朝墓碑上的方燕鞠了一躬才侧身看向身旁的人:“节哀,你母亲不会愿意看到你伤痛。”
沈方辉看着罗琳的眼神很空洞:“为什么要来?你知道我心里不会欢迎更不会感激。”
罗琳回头看向梁泊,眼神有些迷离:“因为只有这个机会我才能再见到她。”
沈方辉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了梁泊,空洞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声音极冷:“罗琳,收起你的心思。”
罗琳低下头,掩去眼中的伤痛和苦涩,纵使她错了,可所有的错都来源于他。
曾经,她以为自己比起梁泊有着绝对的胜算,以为自己终有一天会得到他。
可到头来,她什么都没有得到,还失去了一切。
罗琳自嘲一笑:“方辉,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伤害她?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今时今日的我还有什么能力去伤害她?”
沈方辉盯了罗琳,看着她嘲讽的笑,冷冷的转开了视线不再看她。
罗琳转回头,深吸一口气,不让眼中的泪流下来,她知道他恨她,也知道她和他没有了任何可能,可是她还是心痛。
她对他的爱,对他的付出并不比梁泊少,为什么她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对她太不公平。
曾经她以为爱情只要努力就可以得到,可是她错了。
梁泊肃穆的立在方燕的墓前,她在等最后一位客人的离开,这是她唯一也是最后仅能为方老师做的,以女儿的身份伴在她的墓前,感激每一位前来送别愐怀她的人。
沈方辉默默的看了半响墓碑上的方燕后,才看向梁泊轻声说道:“小泊,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这些天小泊陪着他打理着妈的后事,尽管那个男人的脸色冷的让他根本不想看见他,可是他却没有开口拒绝小泊,因为他知道妈如果地下有知,一定会很开心有小泊亲自送她入土。
梁泊看向一点儿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的罗琳,有些了然,罗琳在等她。
“方辉,我来送罗琳小姐吧。”
沈方辉皱眉:“小泊……”
“就让梁小姐送我。”罗琳强硬的打断了沈方辉的话。
梁泊淡淡一笑:“方辉,你先离开吧。”
“我……”沈方辉本想说我陪你一起,但欲出口的话却在瞥见道路上停放的那辆黑色房车而嘎然而止。
“那……我先走了。”
两人目送沈方辉走远,梁泊才淡淡伸手:“请!”
罗琳深深看了梁泊一眼后才一言不发的走在了前面,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的在墓园小道上走着。
“你想说什么?”一身肃黑的梁泊神情却很淡然。
罗琳侧首回望着站在她身旁远眺方燕墓碑的梁泊,心里什么滋味都有,怨恨、不甘、痛苦、后悔以及……忌惮!
久没有等到她出声,梁泊微微蹙眉看了她一眼,说的很直白:“罗琳小姐,如果你只是想要散步,那抱歉,我没这个心情。”
罗琳似是自嘲:“岂敢让安夫人陪着散步?”
梁泊淡漠的看着她:“不管你是在嘲讽我还是嘲讽自己,都没这个必要,罗琳,你想说什么直入主题吧。”
罗琳停下脚步,望着梁泊的眼神很复杂:“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梁泊扬眸平静的回望着她,静等她接下来的话。
“你何德何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从泥底一飞冲天,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主宰别人的人生?”
终于有机会能见到梁泊,看见她,罗琳才知道自己有多妒嫉,当初那个看见她就自卑到了泥底里的人,如今,她看着她却是真切的仰视,这让她很痛苦,却知道,这才是现实,她纵使不服不甘也无力改变。
梁泊沉默良久才轻叹一声:“罗琳,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你没有资格如此质问我,如果你是妒嫉,请深藏在心中,如果你是嘲讽,那么我收到了,今天是方老师入土的日子,我不想跟你计较,但……请尊重你自己。”
梁泊一番话,罗琳却笑了,只是怎么看她的笑容都显得有些悲凉。
梁泊觉得没必要再留在这里,她淡淡的打了声招呼后就转身离开。
“梁泊。”罗琳突然叫住她。
梁泊停下脚,却没有回头,语气极疏离:“罗琳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因为用力,手里的墨镜被捏碎,罗琳喊出来的声音也似乎有些破碎:“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好奇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你之于我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重要,至于你过的是什么生活,罗琳,我从不曾想过,更不曾好奇,从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告辞。”头也不回地说完,梁泊继续往前走。
罗琳的声音却尖锐起来:“可是我的一切都因为你而失去,梁泊,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恨你,可是我更恨自己,恨自己连恨你的勇气都没有了。”
梁泊停下步子,缓缓的回头,看着罗琳。
“梁泊,你不会知道你有多残忍,过着心安理得的生活,享尽这世间的一切荣华尊贵,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因为你,有人的世界会支离破碎,有人会跌进泥泞,有人会陷入悔痛恨怨……你什么都不知道。”
罗琳站在那里一字一句的控诉,神情有些歇斯底里。
梁泊深吸一口气缓平心里因为罗琳带来的话而汹涌着波涛的心湖,出口的声音很平静:“值得吗?”
站在那里的罗琳因为梁泊这一句平静的‘值得吗?’而崩溃,才三个字,却包含了太多太多。
罗琳挺直站在那里的身体像被人瞬间抽去了支柱一样,软坐在地上。
“如果今天,你认为不公平,那么什么才是公平?我拥有的这一切,并非来的不费吹灰之力,我曾经的支离破碎、跌进泥咛、悔痛恨怨你可有看见?”
“当年那个什么话都不说,仅仅是优雅怡然的坐着就能震慑我的罗琳如果没有生出贪念,那么今日的罗琳又岂会如此失态?罗琳,你怨不了人,路是你自己选的,不管结果如何,你必须承受,又何必把一切归于命运的不公?”
梁泊很平静的述说完,然后毅然转身离开。
看着梁泊从容转身的背影,罗琳苦涩的闭上眼,努力去回想当初的自己,却发现在记忆里她都找不到了曾经那个优雅怡然的天之骄女。
在车上焦急等待的沈方辉看着梁泊的身影出现,终于松了一口气,正欲打开门出去的手却停滞了下来。
看着站在那里等候着的安少,梁泊脚步一顿,然后……飞奔跑过去投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安少还来不及怔愣,怀里冲进来的柔软已经让他身上这几日散发着的阴霾气息一扫而光。
而梁泊的话更是让他嘴角一勾,幽黑的眸子柔情似水。
“安玦琝,我爱你。”她说。
坐在车里的沈方辉看着不远处的一幕,心里隐隐有些钝痛,脸上却绽放一抹由衷的欣慰。
小泊,你的幸福与我无关!
尽管我连这样远远地看着你幸福的资格都不再有,可是偶尔能这样远远的看着你幸福,我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纵使,它很短很短,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题外话------
凉薄的番外就到此为止了。
至于生不生小公主,就留给大家臆想,也给落留一些空间。
可能会让期待小公主的亲们感到失望,但没办法,落是个偏执的人,无法违背自己的原则。
总觉得太过完美会让遭天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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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16
“真可爱,叫什么名字啊?”梁泊看见余初连怀里抱着的小章念,欢喜的不得了。
余初连对躲在怀里的小章念说道:“这是婶婶哦。”
梁泊对于余初连的交流方式心里早就有底,也不着急小可爱的名字,宛自逗引着:“来,婶抱一下好不好?”
小章念倒也不怕死,很快就和梁泊玩成一气。
只是怎么也不肯开口说话,梁泊也不气馁,想了想后,她眼睛一亮,跑回房间把那只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玩具’拿了出来逗引。
小章念被闹钟上的亮闪的星形钻石的光芒吸引住了,眼睛看的眨也不眨。
“叫婶,哎呀,叫婶不好叫,叫姨姨吧,小念念,叫姨姨,叫姨姨,我就把这个给你玩哦。”
余初连看着梁泊用来引逗自己小女儿的‘玩具’,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个世上也亏得只有梁泊才也拿这样昂贵的‘玩具’给小孩子玩了。
新鲜的玩具永远是对孩子最不可抗拒的诱惑,小章念眨巴着眼睛,看看眯眼笑着满脸期待的梁泊,于看看梁泊手里的‘玩具’。
圆圆肉肉的脸蛋上绽放一抹笑,奶声奶气的扑进梁泊怀里叫了声姨姨,还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愣是当场把梁泊的心都给融化了,很痛快的把那只世上独一无二珍贵无比价值一架飞机的闹钟给小章念当玩具玩。
两天后。
客厅里,大少二少冷眼看着窝在梁泊怀里的小肉球,暗暗撇嘴的同时也把心里的酸味压下去。
梁泊喜欢极了小章念,刚好余初连手头上又有案子在处理,于是她很高兴的主动提出帮带小章念,于是,安少睡书房,理由是小章念看见安少心生怯意。
小章念受到了梁泊的高度喜爱,喜爱程度,不仅让安少睡了书房,也让大少二少满腹酸气。
此刻,在梁泊看不见的时候,两双冷森森的目光就会射向窝在梁泊怀里时不时被梁泊亲两口的小胖妞。
小肥爪握着一只苹果啃的到处都是汁渍的小胖妞胆怯的看看大少,又看看二少,满是汁渍的手不安的抓住了手里的苹果,嘴一撇,眼见着要哭着。
二少冷眼一瞥,恐吓意味加浓,小肉球吓住了,眼眶含泪,却不敢哭出来。
梁泊抱着柔软的小肉球,闭着眼睛满足喟叹,没注意到两个儿子背着她在用眼神恐吓她怀里的宝贝。
“我们把小念念偷回去好不好?”这么可爱,这么柔软,把她的心都化了,梁泊恨不得立马自己立马就能生一个。
二少翻了记白眼,很不客气的道:“不要,太丑了,丑八怪。”
大少暗暗抚眉,就算这句话是实话,安子昭也不需要说出来吧,他明明知道妈这两天疯狂迷恋上了这只丑八怪,真的是恨不得据为己有,就连父亲都被赶出了卧室睡书房从这一点上就足以看出妈对这只小肉球的迷恋了。
他还当着面说人丑,这不是找抽吗?
梁泊倏地睁开眼怒瞪向二少:“小念念这么可爱,你竟然说丑,安子昭,你这是故意找我碴的是不是,你和你父亲一样,故意和我作对是不是?”
“小念念这么可爱,怎么会是丑八怪,妈,弟弟在开玩笑呢。”大少笑嘻嘻的探身上前,似是逗弄着梁泊怀里的小肉球顺手不动声色的挤掉小肉球眼眶里打转着的泪珠,妈现在对这小肉球可是喜爱到了骨子里,这眼泪可是会让妈心疼和着急的,万一让她知道是他们害得这胖丫头哭,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却没想到大少千算万算还是错算了。
他这举动不仅没有把小苗头扑灭,反而如同导火线一样使得隐藏的小火苗一下子被点燃了。
“哇……”
章念小朋友手里的苹果咚一声掉在地毯上,张大的嘴里还有着苹果碎,惊天动地的一声哭让梁泊惊了,急了,连忙焦急的问道:“小念,怎么啦,不哭不哭……”还抱着她站起来在大厅里来回的走去安抚着。
章念小朋友似乎是再也扛不住压力,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同时也微颤颤的伸出肥胖的小短指指向了大少,抽噎着揭穿了大少的真面相。
“怕,怕怕……姨姨,小念怕怕,哥……哥会打……怕……”
二少一口水当场喷在了大少僵硬的脸上,然后不等二少笑出声来,章念小朋友的手短指也同样指向了他:“怕,凶,怕怕……”
二少原本大笑的脸也僵硬了。
不等两人聪明的脑子想出对应策略时,只听一道缓慢而轻柔却令他们头皮发麻的声音从梁泊嘴里发出。
“你们竟然背着我吓小念,安子阳,安子昭,你们、真、的、是、太、有、出、息了。”
……
章尧、余初连走进来时,夫妻二人就立刻感觉到了客厅里不同寻常的气氛。
梁泊抱着他们家的宝贝单独坐在一张椅子上,低头看着在她怀里睡着了的他的小女儿,而安少却面色有些阴沉的看着站在一旁的两位小少爷。
听见脚步声,梁泊抬头,看着余初连的眼睛都是红红的,甚至还有着歉疚。
章尧挑了挑眉,发生什么事了?
余初连看见梁泊的神情后,微微一愣,小心翼翼的问道:“发……发生什么事了?”
梁泊不舍的看了一眼在自己怀里熟睡着的章念小朋友,忍疼把她交还给余初连,叮嘱道:“小念刚喝了奶,晚餐没吃,你晚点弄点粥给她吃,白粥里面放点肉沫碎香菇,最后再放点盐……她喜欢这样做法,总能吃一大碗。”
“我知道了,小泊,你放心,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那样做的。”余初连说完这话,心里油然而出一股歉疚感,几乎差点以为自己是来抱人家的孩子,而不是她来接自己女儿回家的。
听着两人的对话,章尧讶意的挑高了眉,看向面色更沉的安表弟以及站在那里脸色并不好看的两位小表侄,暗自想着,眼前三个在外面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安氏父子之所有这样郁闷,造成者不会是他家的小公主吧?
如果是这样,那……咳,真是太爽了,不过,这样还不足以报他的心头之恨。
章尧看了一眼抱着孩子脑子被梁泊的反应糊掉了的妻子,忍住笑,轻叹了一声:“原本我还以为弟妹会在北京多停留些日子,想着把小念念托付你照顾几天,我们也放心,唉……”
梁泊安少同时抬头,梁讶惊讶,安少隐怒,都看着章少。
章少无奈的叹息一声:“小念奶奶陪她爷爷出京考察了,我原想着难得弟妹喜欢小念,小念也喜欢弟妹,就想着正好可以拜托弟妹帮忙带几天,阿连这几天感冒都还没好,手头上又有几件大案子需要她处理,忙的回家的时间都没有,而我又刚好碰上重大军事演习,根本就没得时间照顾小念。”
“原来你们没时间照顾念念,那我来帮你们照顾吧,反正我有时间。”梁泊皱着眉头不悦的看了一眼安少,他昨晚还跟她说,章尧舍不得孩子要来接回去?
安少抵着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示意章尧别再挑战他的忍耐底线。
章尧仿佛没看到安少的暗示和威胁,语气无奈:“可是安表弟说你们今晚就要赶着回去,我只好托给了孙茂夫妻照顾了。”
“是吗?”梁泊眉头蹙的更深更紧。
章少的语气说有多无奈就有多无奈:“是啊,安表弟一直在催我来接走小念……”
“闭嘴。”安少声音压低,眼底蕴集着风暴。
章尧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不好意思的看向梁泊:“这两天麻烦弟妹帮我们照顾小念了,她是不是很烦人?”
梁泊连忙摇头:“不会,我很喜欢……”
章少不动声色的打断她的话,走到傻眼的余初连身边,用力揽着的她的肩:“等一下我还得继续赶回军营,阿连,你等一下把小念送去孙茂家。”
余初连微张着嘴看着章尧,欲言又止半天,还是含含糊糊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快点走吧,加班不要太晚,小念就放在孙茂家养几天好了,等我演习完就去接回来,你就安心忙你手头上的案子。”章尧说完,微倾身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后。
就见余初连匆匆抬眼歉疚的看了一眼梁泊后,夫妻二人就抱着熟睡的小章念,逃也似的离走了。
梁泊微张着嘴,看着急匆匆赶时间的两个人,一言不发的起身,安少也连忙起身,打算回房间赔礼认错,却——在快要进房间时,梁泊突然停下脚,然后回转身,当着安少的面,呯一声关上了门,喀嚓,上锁。
吃了闭门羹,安少面色黑了下来。
大少、二少看看被关上的房间,再看看面黑如包公的安少,两人都淡定的转开视线,心里却幸灾乐祸起来,完全忘了他们也是戴罪之身的说起了风凉话。
“妈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不知道这次的冷战又要多久?”
“闭嘴,滚。”安少转身,阴冷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大少、二少有致一同的耸耸肩,却仍旧从嘴里飘出不知死活的风凉话。
二少悠悠的唱着:“自讨苦吃,怪得了谁?”竟然不知道那根筋错乱了,竟然想着要让一个结扎的女人再生一个妹妹,这个想法本来就是错的,现在好了,有苦头吃了吧?活该!谁让他自私来的?
大少很佩服二少的胆量,突然也想叛逆一回,于是也幽幽的和了一道:“怪他自己呗,所谓饱暖思淫欲当如是。”
听着大少爷和二少爷一唱一和的挖苦嘲讽声,其余的人都低头敛目,在心里飞快的祈祷:我看不见、听不见,我看不见、见不见,我看不见、听不见……
可是,该死的,他们不只看见英明神武的少爷被夫人甩门,吃了闭门羹,还听见了大少爷、二少爷不知死活的挑衅挖苦少爷。
少爷会不会把他们灭口?然后毁尸灭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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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17
鉴于上次‘离家出走’遭受的教训,这次梁泊不敢再用上一次冷战兼离家出走这一招,所以这一次她改变了策略。
首先,她出乎安家仨男人的意料,没有异议很配合很平静的离开了北京,像个听话的木偶,不喜不怒。
高空中,飞机平稳的在云层中穿梭。
机身内部,除了固有的办公设施外,还有卧室,无尽的奢华尽在不言中。
不过此时此刻,机身内的气氛就如同高空一样低气压,是人都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梁泊躺在柔软的床上闭目养神,丝毫不理会外面小厅里面坐着的父子仨人。
大少二少在面对安少时,向来是阵线一致。
此时,两人坐在安少对面的小沙发上,虽表现的低眉低眼,可却怎么看都有些阴郁不满之色。
而安少则一如既往的威严慑人,可眉宇间却也和大少二少一样,弥漫着阴郁懊恼之色。
安十四轻盈无声的脚步停在安少身后,不敢抬头看端坐在沙发上的三位主子,面无表情的说道:“回少爷,两位小少爷,夫人说她累了,不希望任何人去打扰她休息。”
安少脸沉了下来,大少二少也暗了下来。
久未听到声音,安十四低垂着的头低的更低了,她可不敢让主子们看见她的脸,万一泄露出了她在偷笑,那说不定她真的会被毁尸灭迹呢!
梁泊是笑醒的,她做了一个美梦。
梦见自己心想事成,有了一个比小章念更可爱的小宝贝,粉粉嫩嫩的,集合了她和他所有优点,让人喜爱到骨子里。
梁泊回味了很久才睁开眼,而后是一声幽幽的轻叹,还在飞机上,刚才那幸福的一幕是她的梦,一场美梦,可是却让她感觉到了饱满的幸福感。
那样真实,仿佛就在她的眼前。
这也更坚定了她的想法。
敲门声轻轻的响起,梁泊正欲出声,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扳起了脸,语气也有些生硬:“我不是说过,不许打扰我?”
门外,似是静默了片刻才传来安十四的声音:“夫人,到了。”
梁泊讶意,这一觉她真的睡了很长时间了。
打开门,梁泊不意外看到大少二少的身影以及客厅里坐着的那抹身影,低下头,眼波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大少、二少见她还是一副木偶表情,知道她是真的打定了主意了,两人微皱着眉头相视一眼,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记眼神。
“我错了。”二少委屈而懊恼的低下了头。
“我也错了。”大少也低头认错。
梁泊好不容易才维持自己扳着的面色,鼻子轻哼了一声,理也不理会两宝的认错,径直走了出去,对两宝的认错态度,她面色虽不显,但心里却有些偷笑,轻咳了一声,不行,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她当然得要好好的把握了。
大少抬头,嘴角一勾:“我想,父亲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二少暗自哼了一声,对大少的话虽未赞同但也未反驳,只是斜眼扫向大少:“你在想什么?”
大少挑眉回视二少:“想你所想。”
二少轻飘飘的膘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就没有再出声。
……
“夫人。”
见梁泊下楼,伫立在一旁的管家忙上前恭敬的请安。
“他在哪?”
华叔低下头极力压制心里的暗笑,神色肃穆:“回夫人,少爷在书房。”
梁泊脚步一顿,他以为躲书房,她就不敢去了是不是?
书房重地,梁泊向来是对它敬而远之的,可此时,她重重的推开了书房的房门。
宽敞肃严的书房内,似是正进行一场会议。
见梁泊进来,端坐在大会议桌上的几人都站起身,齐声道:“夫人。”
无视安少那微不可察蹙起来的眉心,梁泊抬步走进去。
“怎么来书房了?我在开会!”安少低头翻阅着手里的文件很是从容的出声。
梁泊微眯了眯眼睛,而后视线一一扫过站在那里充当摆设似的众人人型,唇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是……吗?伍副总?”
被点名的安伍虎躯一震,本就严肃的面容越发的肃穆起来,可仔细一看,眼神却有些飘忽,始终不敢直视梁泊的眼:“是……”他只不过是动作慢了一步而以就被召回了大宅,早知道他就该学安贰那只狐狸装病,也好过在这里当夹心饼,苦不堪言!
现在安氏上上下下谁都知道少爷威严,但夫人更威武。
开玩笑,连少爷都摆平不了的夫人,他们这些人就更别提了,谁敢撄其锋芒?
“是……吗?”
梁泊拖的长长的疑音让安伍心里哀叹起来,眼角偷瞥向主子,硬着头皮道:“是的,夫人。”不知道他现在向夫人投节,少爷会不会恼羞成怒而宰了他?
“可是,我怎么没听小阳说呢?”算两个惹她生气的两娃识相,没有和他们父亲组成一国,她很是欣慰,这也让她越发有了拿下安玦琝的信心。
安伍心里叫苦,少爷如果再不出声解救他,他也学大少爷二少爷那样变节,投靠夫人,抛弃少爷!
啪!安少合上手里的文件夹,抬起的面容冷凝无比,直接下达命令:“安十四,还不送夫人去学校。”
书房门外被点名的安十四硬着头皮视死如归的充当了聋哑人,她是夫人的人,她得站在夫人这一边,所以,少爷,对不起了,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梁泊倔强的站在书房中间,一双澄清通透的眸子迎着安少不敢置信的瞪大的眸子,被他身上那迸发出的无形气势慑的两只脚有些发软,可是她不能流露出半点退缩之色,反而大颗大颗滚圆的泪珠汹涌而出:“你……你凶我?”
几乎在她泪珠一滚下来的瞬间,众人就头皮发麻,全身僵硬的低下头,夫人又出这一招了……这两天,少爷被夫人的眼泪弹攻击的快要崩溃了。
安少额间暴起了一条青筋,咬牙切齿:“我、没、有、凶、你。”
梁泊不出声,只是站在那里,倔强而伤心的抹泪。
安少闭上眼,极力压制自己想杀人的冲动,解释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只是担心你迟到,你不是一直都想着当好学生吗?”
他不解释还好,他一解释,梁泊就伤心了,就连声音都哽咽了起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你想让别的女人替你生孩子是不是?”
安少双拳紧紧的握成拳,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她逼的崩溃。
“没有的事。”安少感觉自己的牙龈被自己咬的都泛痛了,却还是不停的深呼吸让自己回答她这幼稚不堪的问题。
梁泊的眼睛眨啊眨,被泪水滋润过怕眸瞳亮的灼人,黑的慑人:“那我今天不去学校了。”
安少瞪着梁泊,明明知道她哭的伤心是假的,是逼迫他的手段,可他发现自己竟然就连她这样假哭,他都不舍得。
这个女人,是他无法垮越的劫。
见他不说话,只是瞪着自己,梁泊眼眶里又有泪花在打转。
安少闭上眼:“说,你究竟想怎么样?”他快被她逼疯了。
“我要做手术。”他一天不答应,她就天天对着他哭,看谁厉害。
安少低咒一声:“你们都出去。”这个女人,竟然用这样不入流的招数对付他。
听到这声解放的号令,众人如负重释,转眼间,都逃也似的奔出了书房。
书房内,只剩下正在角逐对抗的夫妇二人。
安少起身,看着站在那里还在抹眼泪的梁泊,挫败的叹息:“我们不生了,好不好?”
梁泊摇头,神情坚定,语气更坚定:“不好,我要生,要生,一定要生。”她想要一个像小念念那样可爱的一个女儿,她要圆满他和两个儿子还有她自己的生命。
安少眉间堆集的风暴迎面扑向梁泊,阴沉沉的,让她本能的畏缩了一下,但想起小昭说过,要软硬兼施——
迎着风暴,梁泊不退反进走向安少,一双美丽惊蛰的眸瞳专注而柔情的望着他,然后垫起脚尖,双手抱上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安少垂下眸俯视着正在吃力仰头吻着他的女人,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不能妥协。
但——
该死的,安少暗咒了一句,控制不住的接过了主导权,双臂一捞,把吃力垫起了脚尖的梁泊抱了起来压在会议桌上,唇舌痴缠在一起,深、重、长,相濡以沫!
梁泊埋进他颈侧喘息游移轻吻着,粉嫩的舌尖在他的皮肤上划出一阵阵酥麻,带着一声似娇似哝的哀求声:“我想要手术,我想要你再给我一个孩子,求你……”
似吟似泣、哀哀糯糯、又娇滴滴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少身子一颤,整个人都绷紧如石,暗黑不见底的眸瞳窜起一团火焰让梁泊战粟。
梁泊强忍着狂跳的心跳和身体的战粟,伸手抚着他的脸,唇从他的耳边移回抵在他的唇边,舌尖顽皮的探进他的唇,渴求的去追逐他的舌。
安少全身紧绷,天人交战,他明知道此时化为妖精一样的女人别有目的,可……他却做不到不被征服。
梁泊一直有留意他脸上细微的变化,无论如何,今天她都要达成目的。
含着他的舌,媚娇如妖的眸瞳诱求的望着他。
就是圣人在此刻,也会崩溃。
安少最后一点自制力也被消灭,急切的解除着彼此身上的衣物。
梁泊心里一喜,配合他的动作,任由他撕扯开身上的衣物的同时也很投入的去扯他身上的衣服。
他这可是答应了她的,就算他事后反悔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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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18
临街咖啡店,靠窗的位置。
凯莉看着坐在对面眉梢都似乎含笑的梁泊,很肯定的说道:“梁,你心情很好。”
梁泊心情很好:“是啊。”
“有什么好事吗?分享一下。”凯莉很兴味的撑着下巴笑看着梁泊。
梁泊搁下杯子,微微一笑:“不能分享。”这是专属于她的隐私,任何人都不能分享。
凯莉玩味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
梁泊挑眉:“你知道?”
凯莉指着梁泊的眉梢轻挑的一划,对她挤眉弄眼的调侃:“梁,你该照照镜子,你的眼染着春色。”一个女人眉梢含情,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梁泊摸了摸眉梢,有些不自在,但下一秒又释怀,抿唇一笑。
“梁,我对你家族还真是有些好奇。”自从上次见过梁的儿子后,她就很好奇,但梁紧跟着回了中国,她一直都没有时间当面询问清楚。
梁泊微愣:“哦?”
凯莉沉默片刻后,问道:“梁,你知道赫本家族吗?”
“赫本家族?”梁泊疑惑。
“就是上次你掌掴的女人的家族。”
这样一说梁泊就想起来了,微微眯眼:“叫……”
“黛丝。”凯莉提醒道。
梁泊敛下眼,执起银勺漫不经心的搅动着杯里香浓的咖啡:“发生什么事了?”她都忘了这回事了。
“赫本家有百年根基,黛丝的母亲一族甚至和皇室能扯上一点点关系。”凯莉望着梁泊的脸色很复杂。
梁泊抬头:“你想说什么,凯莉。”
凯莉苦笑:“昨天我父亲召见了我,赫本家找上了我父亲。”
梁泊淡淡一喟:“所以这是你今天约我来喝咖啡的目的?”
凯莉坦白的点点头:“梁,做为朋友,我希望你能向我坦白,这样,我才能心里有个底。”
梁泊抬头望着窗外,沉默片刻后淡淡出声:“你是我的朋友,对待朋友,是该要坦诚。”
凯莉很歉疚的低下头:“对不起,梁。”她原本并不想自己的友谊和梁参杂这些利益关系,可是昨夜父亲的话让她很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天真。
梁泊微笑摇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早该告诉你的,知道安氏吗?”
凯莉蓦然抬头,瞪大一双眼吃惊的看着梁泊:“梁,你说的安氏王朝?”存在于欧洲的参那个东方神话?
无视凯莉的惊疑,梁泊很平静:“是的,请转告令尊,麻烦他转告赫本家,有任何问题,请直接找安家。”
凯莉傻呆了半天才捂住心里的尖叫,激动而又懊恼的道:“天啊,梁,你……你知不知道,我会很麻烦,我会被我父亲烦死,而他会乐疯。”
凯莉的懊恼让梁泊噗哧一笑。
凯莉深吸一口气:“梁,谢谢你把我当成朋友。”
“你本来就是我的朋友。”梁泊笑言。
凯莉感动的眼眶都红了,她没有失去梁这个朋友,不管梁来自什么样的家族,在她的心里,梁只是梁,她的同学和朋友。
……
两人从咖啡店里出来,凯莉朝坐在车里的梁泊挥手,很兴奋的道:“梁,明天学校见。”
梁泊点头:“明天见。”
看着梁泊的车稳稳的离开,想到梁竟然来自那个传闻中的安家,想到黛丝那不可一世的骄纵嘴脸,凯莉笑着双臂张开,快乐的拥抱着阳光,真好,她不用替梁担心,也不用为父亲担心了,连日来心里的负担终于一下子消散了。
“克里小姐。”
凯莉疑惑的回头,是一个很英俊却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男人:“你是?”她见过这个男人吗?
威尔绅士一笑:“我们在去年的平安夜见过一面,不过克里小姐可能不记得我了。”
凯莉有些惊讶又有些迟疑的打量着他:“你是……”
“威尔。”威尔提醒道。
凯莉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了:“你好,威尔先生。”威尔先生竟然会记得她,而且还停下来和她打招呼,这让她多多少少有些惊喜。
毕竟,她的家族和威尔家族相比,只是一个豪绅,而威尔家族则是正宗的贵族。
威尔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车子,挑眉:“克里小姐要离开吗?”
“是,我刚和朋友从咖啡店出来,正打算离开。”凯莉心里感觉有些怪怪的,她和这位威尔先生只远远的见过一面,威尔先生怎么会和她打招呼?
“太好了,不知道克里小姐是否愿意送我一程?”
凯莉一愣:“什么?”
威尔摊开手,有些无奈:“司机还在路上,可能一时半会还到达不了这里,而我有些赶时间。”
凯莉垂眼,原来是这样,她就奇怪威尔先生怎么会和她套近乎,原来是有求于人。
“不知道威尔先生要去哪里?”他都明说了,如果她拒绝似乎显的有些不近人情。
威尔眸子微闪,好看的唇瓣轻启:“我家。”
……
凯莉迷迷糊糊的醒来,只感觉头皮一阵阵抽痛。
“醒啦?”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让凯莉全身僵硬起来,她僵硬的放下揉按在额头的手,机械的抬头。
威尔坐在角落里的大沙发椅里,两腿交叠,姿态慵懒中透出一股邪佞之气。
凯莉意识彻底回归,一张俏脸因为愤怒而青红,眸中闪烁着怒火:“威尔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威尔手指间夹着的雪茄在手边的小圆桌上轻敲着,丝毫不把凯莉的怒气放在眼里。
“克里小姐别生气,我只是请你在这里做客而以,等一下就会送你回去。”
凯莉冷笑:“你这是非法掳禁,威尔先生。”
威尔扬眉:“说起来,克里小姐坏了我不少好事。”
凯莉一惊:“什么?”她坏他的事?在今天之前,她根本就不曾和他有过交集,又怎么可能坏他的事?
威尔动作从容的点燃手里的雪茄,慢吞吞的道:“琼妮弗是在替我办事。”
凯莉恍然大悟:“你……”他就是抓温蒂的人。
“克里小姐很聪明,一点就通。”威尔轻轻一笑,声音磁性而低沉,很是悦耳,可却让凯莉后背发冷。
“本来嘛,看在你父亲的面上,我并没有打算和你计较你坏我的规矩,但……”威尔似是故意吊起凯莉胃口一样停顿了下来。
“但什么?”凯莉暗暗警告自己要冷静,早在她出手救温蒂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有可能会惹上麻烦,可温蒂是她的朋友,她不可能坐视不理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琼妮弗推入火坑,这些日子一直不见动静,她还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好呢。
没想到人家在这里等着她呢,而且,她也没料到琼妮弗背后主使人来台会这样大。
如果威尔真的要跟她计较,以她的身份,可能不仅帮不了温蒂反而还会把她自己搭进来。
这个男人,恐怕就是她父亲都不敢得罪,更别提她了。
这次,她惹上的麻烦不小。
“但我发现克里小姐是个很有趣的人。”也是一个运气好的令人诧异的人,谁会想到,这样一个天真的女孩竟然会得到安夫人的庇佑,否则仅凭她,当晚是救不了那个女孩子的。
劳特的人几次三番想把那个黑种女孩绑走,都被人恰到好处的阻止了。
凯莉警惕的看着威尔:“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克里小姐很快就会明白的,不用急在一时。”威尔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喂,你什么意思?”见他要走,凯莉也顾不得许多,冲下床拦住他。
威尔挑高一边眉,目光很放肆的停在凯莉的胸前,啧啧出声:“怎么,克里小姐想我留下来?”
凯莉双手护胸,盯着威尔的目光又惊又惧。
威尔手指轻挑的捏起凯莉的下巴,一双眼睛冰冷的毫无感情可言:“你该庆幸自己还有价值。”
凯莉通体生寒,只一眼,她就彻底的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冷酷和无情。
此刻,她毫不怀疑,如果……她没有达到威尔心里的价值话,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只是,如果不是因为克里家族,那么,在威尔心里,她还有什么价值?
……
琼妮弗有些不安的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威尔,想说什么却始终不敢说出口,跟在这个男人身边,她很清楚他的事从来没有她插嘴的地方。
“先生。”见威尔下楼,一名中年男子恭敬的站起身禀报。
威尔在沙发上坐下,对面的墙壁上出现视讯画面。
看着画面里气势慑人的男人,威尔嘴角勾起一抹笑,身子懒洋洋的倚在真皮沙发上:“闻名不如见面,安先生。”
这边安家大宅书房里,安少也同样懒洋洋的倚靠在椅背上,淡淡一笑:“威尔先生如此大费周折的要见我,诚意十足。”
威尔轻笑:“既然安先生也认为诚意十足,那不知道安先生是否满意?”
“满意如何,不满意又如何?”安少淡淡出声。
威尔垂下眼几秒后又扬起,笑看着屏幕里的男人:“安先生如果满意则好,不满意……只要安先生提出来,任何条件,我都定当做到务求让安先生满意。”
安少笑了:“我对你的生意不感兴趣,不过你的人情,我倒是有兴趣。”
威尔大笑:“有安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安少微微一笑,伸手切断了视讯画面,玩味一笑:“把他想要的给他。”
二少微皱眉:“他倒是个聪明人。”
大少:“正因为他是个聪明人,父亲才会在当初否决了我的提议吗?”
安少把玩着手里的签字笔:“和聪明人打交道心照不宣,可以省很多麻烦。”他当初收购彼罗堡的时候,就知道威尔的存在,否决了安子阳主动出击清扫的计划,就是在等威尔上门。
大少低头翻阅着手里的档案文件:“赫本家的老家伙也是个聪明人。”
他和威尔一样,都采用了曲线迂回,既避及了安家的锋芒,又能达到他们的目的。
二少翻了一记白眼,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安少:“你是在说废话。”不是聪明人也不会占据一片天百年不倒,谁都知道安家的存在,只不过安家低调的近乎神秘。
敢掌掴赫本家大小姐的东方女人可是留下了非常明显的暗示,就算最后在银行查不出实体证据,但猜也猜得到背后隐藏的讯息。
安少翻开二少递给他的文件,执起签字笔在上面签下了专属的签名,某片领域里因为他这记签名又将产生多少变故?只有在场的父子仨人心里才有数。
“赫本家想蹦跶也蹦跶不起来,倒是克里家族?”大少合上手里的档案文件,微皱着眉看向坐在书桌前的安少。
二少拿过文件的手一顿,随即又不以为然:“还能怎么样,你都见过凯莉了,过了今天,克里家族自然会来拜访,然后肯定是借势扶摇直上了。”当初要不是凯莉勇救温蒂的画面被妈看到,说不定她到现在也靠近不了妈的身边,更不可能视她为朋友。
安少笑而不语,最近女人造反的太凶,他得找点事给她做做,转移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大少耸耸眉,他知道怎么做了。
“好,正事都谈完了,那么,父亲大人,你是不是该想办法解决那个还未制造成功的虚拟妹妹事件?”二少很鄙视的看着安少。
大少听闻,也忙抬起头来看向安少,眼神虽没像二少那样流露出鄙视,却也很可疑,今天早上在书房谁输谁赢,结果众所周知。
书房里,原本平和的气息蓦然冷凝起来。
安少危险的眯起了黑眸,这两人也学他们妈吃了熊心豹子胆,反了是不是?
大少二少相视一眼,耸耸肩,无视安少慑人的目光,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无心无情的父亲有了致命弱点,不再令他们畏惧,却令他们心里暗生敬慕,不过,这话,他们是永远不会说出来也不会表达出来。
有些事,有些话,永远都只会深藏在心里。
再说,现在的相处模式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父子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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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薄之一胎两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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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019
安家一家四口正在用晚餐,桌上的饭菜对父子三人来说实在算不上丰富,可纵使是上不了台面的家常菜,没有华丽精致讲究的摆设,对他们来说却珍贵无比,因为桌上的饭菜都是梁泊亲手煮的。
看着捧场的三人,梁泊嘴角含笑满面春风。
她喜欢这样温暖而随意的氛围,也更想让他们喜欢这样的氛围,无论他们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到了家里就该卸下那些身份,回归成为儿子、老公。
“妈,我只有一个胃。”大少看着他碗里怎么都消灭不彻底的食物无奈的抬头,如果一日三餐都被妈这样喂养,早晚有一天他会变成大胖子。
“那……这给小昭。”梁泊手里的筷子方向一转,准确的落入了二少的碗里。
二少嘴里叼着一只白胖馒头,拿起汤碗递给她,梁泊高兴的接过,盛上汤:“慢点。”
二少消灭掉嘴里的白胖馒头再低头解决掉碗里的汤,面对梁泊伸手的动作,忙摆手:“我也饱了。”
见两人都用餐完毕,梁泊看向一旁沉默用餐的安少:“要不要再添些?”
安少搁下筷子,优雅的执起洁白的餐巾擦拭着手指,以行动告诉她答案。
梁泊耸耸肩,见父子三人都用餐完毕了,她也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汤,仔细品味了一下才若无其事的出声:“明晚我有个宴会,你们谁有空陪我参加?”她几乎从来不参加那些宴会,可明天晚上凯莉的生日宴会她想参加。
安少眉头一挑,还未出声,二少就迫不及待的抢先一步:“我有空,我陪你。”没空他也会有空,怎么说这是她第一次公开亮相这片领域上,他肯定得陪伴在她身边,保驾护航。
大少轻膘了一眼被抢了话语权的父亲那黑沉的脸,轻咳一声,笑道:“妈,我也有空,我陪您。”
见他们问都不问她参加谁的宴会,梁泊暗暗轻叹一声,自己对于眼前的这三人来说根本就是透明的,不只是她,就连她的学校,她身边的人,恐怕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明天是凯莉的生日宴会,不管你们有没有事,最好都推了,都陪我去。”
梁泊在安少黑脸发作之前抢先说了一句,就端起盘碗进了厨房。
安少的脸色黑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是越来越没有威信了,安子阳安子昭的狗胆也越来越大了。
背对着三人的梁泊嘴角轻轻扬起,他们让她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
凯莉的生日宴在克里家主堡里举行,宴会厅无论是装饰还是布置都堪称华美绝伦。
凯莉隐在二楼圆柱一角瞄了一眼宴会厅里,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回房间,或多或少她有些明白父亲如此隆重的大肆操办她生日宴会的目的,这让她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谁让她出身在克里家族。
“小姐,先生请您下去。”管家恭敬的出声。
凯莉苦笑着应了一声:“知道了。”
一下楼,无论是与她认识的或不认识的,有交情的或没有交情的,她都得笑着脸上前与他们打招呼,一圈下来,脸都要笑僵了。
“凯莉。”正当凯莉想着松口气的时候,她的父亲向她走了过来,与他同行的是一位她不曾看见过的男子。
凯莉忍不住抚额,却扔是强扯着一张笑脸迎了上去:“爸爸。”
凯莉很少在父亲一向紧绷的面容上首次难得的露出笑容的为她和他身边的男子做介绍:“贝特先生,这是小女。”
“凯莉,这是贝特先生。”
凯莉笑着打招呼:“你好,贝特先生。”这就是昨天晚上父亲和她说过的年青有为又出身贵族最适合她的人?
双排扣礼服,亚麻色软料衬衫,以黑色为主,简单大方,手表、袖扣、腰带、皮鞋却奢华精致,这是一个极为内敛却又不失张扬的人,符合他的贵族身份。
“你好,克里小姐。”相比较凯莉的笑容,贝特的回应则显得疏离多了。
贝特先生如此冷淡,克里先生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他的脸色就恢复如常,笑呵呵的道:“凯莉,你帮爸爸招待一下贝特先生,爸爸去向几个朋友打声招呼。”
贝特在听闻这话后,持着香槟轻啜了一小口,微敛的眼眸恰好的掩饰住了眼底的淡淡不愉。
凯莉想,这个人一定经常遇到这样向他推销的人,明明不烦却为了不失身份而表现出他的风度。
凯莉正欲出声时,却突然呆住了。
克里先生和贝特先生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皆霎时一怔。
梁泊挽着安少,身后跟着大少二少走进了宴会厅。
男人俊美无铸,女人温婉淡静,两位小少年更是俊秀出众,他们不需要出声,就这样从容的走进来,就如同聚光灯一样吸引了全部的目光,成为了全场焦点。
尽职守在厅口迎客的侍仆看见进来的四人,惊为天人,呆立当场,原本正在交流的众人也都震住了,热闹的宴会厅一时间静的诡异。
梁泊挽着安少的手有些收紧,对全场有如被人点穴一样全都傻傻的望着他们的目光有些不习惯。
安少安抚着拍拍梁泊的手,黑眸一眯,威严的目光直接穿过人群,施威在了正张大嘴瞪大眼瞠目结舌傻呆呆的看着他们的凯莉身上。
被安少强大的气场惊醒,凯莉回过神来,脑子却还是懵的,她是给了梁邀请卡,可她没想到梁会来,而且还会……想到梁身边人的身份,凯莉感觉呼吸困难,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强装镇定的抬头看向还在呆怔当场的克里先生和神色惊讶的贝特先生。
“对不起,爸爸,我可能没办法帮您招待贝特先生,我的朋友来了。”丢下这句话后,凯莉就匆匆迎了上去。
看见凯莉过来了,梁泊紧绷的心一松,笑着上前与凯莉相拥贴面:“凯莉,生日快乐!”
在梁泊对凯莉相拥贴面的时候,安少黑眸倏地一沉,很是不悦她竟然主动对凯莉拥抱还行贴面礼。
安少的不悦不可能落在梁泊身上,于是,凯莉悲剧了。
凯莉只觉得自己背脊发冷,紧张的额头都沁汗了,强忍着心头想要逃跑的冲动,梁的丈夫的眼睛正是太可怕了!
正当她紧张的都快牙疼的时候,大少才恰到好处的把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凯莉姐,生日快乐!”
大少送上礼盒,不管是笑容还是语气都温和而礼貌。
“哦……谢……谢谢。”凯莉连忙接过的同时也暗暗拭了把虚汗,始终不敢抬头去看安少,梁的丈夫竟然可以用目光杀人无形,这真太可怕了。
梁泊微微不悦的看了一眼安少,安少淡淡的移开目光。
身上的冰冷杀气一消失,凯莉暗暗长舒了好几口气才抬头看向梁泊,稳了稳心神高兴地说道:“梁,我很高兴你能来参加我的宴会。”
她没想到梁会真的来参加她的生日宴会,虽然她带了这么可怕的人来,但她还是很开心,因为是父亲为她举办的生日宴会,她并没有邀请太多的朋友参加。
梁泊想起来她还没有正式为凯莉介绍,歉疚一笑:“这是我的丈夫安块琝,我的小儿子安子昭,子阳你上次见过的,他们不请自来,很不好意思。”
凯莉不敢抬头看安少,目光放在了大少二少身上,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庞映入眼帘让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梁,他们……”梁是说过她有两个儿子,可没说过是双胞胎。
“他们是双胞胎。”梁泊解释道。
二少斜眼扫了一眼大少,暗哼了一声,虚伪的小屁孩,非得叫什么凯莉姐,这么恶心的称谓他怎么叫得出口?
气氛有些冷场!
“小昭?”梁泊不指望安少会开口和凯莉打招呼,但小昭也不开口,这就有些让凯莉尴尬了。
大少嘴角暗勾,笑的很是愉悦,他倒要看看安子昭这声‘凯莉姐’能不能叫出口。
二少冷冷的瞥了一眼笑的幸灾乐祸的大少,漫不经心的扬起眼冷扫了一眼凯莉。
凯莉面皮一抽,感觉自己牙真的疼了,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面容,安子阳让她惊艳,而这安子昭却让她打冷颤,看样子,梁的大儿子像梁,这小儿子像梁的丈夫。
“呵……呵……呵呵……你们好。”凯莉知道自己笑的一定很不自然,可是,没办法,在那令人心俱的可怕压力下,她还能笑的出来,她已经很佩服自己了。
气氛再度冷场,不只是梁泊,就连凯莉也感觉一只乌鸦在她们头顶上扑腾扑腾地飞过。
好在,不少人都回过神来,克里先生也从震惊中醒了过来,匆匆走了过来。
惊疑的目光在梁泊身上扫过之后落在了安少身上,他的态度恭谨而庄重,出口的却是一口中文:“安先生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请安先生见谅!”
梁泊很是意外,她没想到凯莉的父亲竟然还会讲中文,虽然腔调并不标准,但还是可以让人听得懂。
安少不仅神情疏离,就连声音也很淡,却说着客套的话:“克里先生客气了,不请自来,打扰了。”
听着安少这样客套的话,克里先生受宠若惊,连连道:“不敢,不敢,安先生,请!”
“我夫人不喜欢参加这些场合,再说时间也不早了,她习惯了早睡,我们就先告辞了。”
梁泊歉疚地看向凯莉,虽然来了就走确实很不礼貌,一则除了凯莉,这个宴会她谁都不认识,二则她也真的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既然心意到了,她相信凯莉会理解。
面对梁泊的歉意,凯莉含笑摇头,表示她丝毫不介意,今天梁能参加她的生日宴会,对她对她的家族来说包含的意义都非比寻常,她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先生夫人能来参加小女的生日宴,已经是小女及克里家族的荣幸了,岂敢强求,在下送安先生,安夫人,两位安少爷。!”
明明是极其没有礼貌的要求,可克里先生不但没有一丝气恼,相反心情愉悦,脸上堆满了笑容。
因为他知道,安先生来了即走,不但无损影响力,反而更突显出他的影响力,多少人千方百计想见安先生一面都未果,本来,他今天敢邀请贝特先生且表达出想和贝特家族联姻的意图,就是暗中期盼凯莉和安夫人的交情使得她挤进上流贵族。
老实说,从凯莉那得知她与安夫人的交情后,他不是没动过利用凯莉攀上安氏的念头,可安氏的行事作风太令人震慑,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安氏王朝对外界各行各业的行事作风太威慑。
现在好了,安氏王朝的主权者及两位少爷都亲自出现参加了凯莉的生日宴会,这无疑是公开承认了安氏将作为凯莉的依仗,过了今晚,凯莉的身价高了绝不会只是一个台阶。
知道凯莉不介意,梁泊微笑着朝克里先生轻点头:“告辞了!”
克里先生脸上笑开了花,侧开身亲自恭送:“安夫人客气了,请!”
众人看着出现不到几分钟就离开的一家四口,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可反应过来后,气氛更诡静了,各种复杂的目光都射向了脸上笑开了花的克里先生和面色淡定手捧着礼盒的凯莉,谁也没有出声,他们心里都在衡量着因为这一变故而带来的冲击力。
“凯莉小姐。”
贝特温和的走来,相比较五分钟之前的冷淡态度,现在他的态度可谓是温和的有如春风。
凯莉只是抬眼看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侧的贝特就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礼盒,心里很是好奇手里份量不轻的礼盒装的是什么?
目光轻轻的从凯莉脸上扫过,贝特的目光也落在了她手里的礼盒上,轻笑出声:“凯莉小姐不打开让我们大家看看安夫人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吗?”
听贝特这样一提醒,保持安静的人群顿时起了骚动,安氏王朝主权人的亲自到场确实份量十足,但这是无形的,而真正有形的能真正衡量出凯莉如今份量的东西就是她手中之物了。
克里先生比所有的人都更好奇,于是他轻咳了一声,强自镇定的吩咐道:“凯莉,你就把安夫人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拿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哪怕是送根草,也绝对比别人送一颗钻石有价值。
凯莉沉默了片刻,抬头环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这份礼物我不准备和大家分享,谢谢大家的关心,希望大家玩的愉快一点,我先上楼了。”
说完,也不待众人的反应,优雅退场!
而此时正在路上行驶的安氏驾座里,梁泊偎在安少怀里闭目养神,然后想起什么似的霍地坐起来睁大眼道:“你们拿什么换了我送给凯莉的生日礼物?”她现在才想起来刚才小阳送出去的礼盒根本就不是她原来准备的生日礼盒。
安少淡定的把玩轻捏着着她一只手,对她的话笑而不答。
“叫你动不动就装哑巴。”梁泊抓起他把弄捏玩她手的手泄愤的咬了一口,咬出两排细细的牙齿印:
安少扫了一眼手背上的牙齿印,云淡风轻,不以为然。
梁泊气的转向大少二少:“你们爸哑巴了,你们说,不准学他一样装哑巴。”
面对母亲大人的施威,大少表示很有压力的轻咳出声:“咳……妈,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从‘仓库’里面随手拿了一样物品而以。”
“仓库?哪个仓库?我怎么不知道?”梁泊睁大眼。
“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二少很是无语,心想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梁泊微侧着头想了想,点点头,也是,她回去看看就知道了,至于究竟送了什么礼物给凯莉她并不是很在乎,礼重礼轻,都无损她和凯莉之间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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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久违了,各位姑娘们,凉薄番外送上,不知你们是不是已经抛弃凉薄,抛弃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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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020
二少双手抱胸背靠一尊约莫成人高的古木雕佛像,看着瞪大眼明显受到了惊吓的梁泊,嘴角若隐若现的梨涡象征着他此刻的心情不错。
“天……天啊……”如今的梁泊很少再受到惊吓了,可面对眼前所谓的‘仓库’她还是惊的喊天。
小阳说的不错,这确实是‘仓库’,只不过这间仓库前所未有,恐怕后继也绝不会有,说这间石室是仓库,还真是对这些‘库品’的污辱,她相信如果这些库品有感觉,恐怕都得跳起来杀人了。
说它们是杂物,说这里是仓库是对这些东西赤一祼一祼的轻篾。
安家有着惊人的财富她知道,毕竟光是她的名下就有百亿现金了,可现在看到眼前的这间仓库,她突然觉得,她一直给他们过普通人的生活,当真是委屈他们了。
不说安氏集团,但但就眼前这间屋子,就够她们一家四口躺着吃十辈子也吃不完。
这里随随便便拿一件杂物出去,都够普通人吃一辈子了。
呆傻了半天,梁泊慢慢的转着头,目光寻找着安少,却下一秒,在看到随意的坐在椅子上的某男人时,好不容易恢复的神智又受了冲击,而且冲击之猛,差点让她惊掉下巴,她确信她的眼睛非常健康,视力绝对正常,可眼前她看到的是什么?
梁泊本能的吞咽了一口,企图寻找安慰:“告诉我,这不是我脑子里面想的东西。”
二少‘噗哧’一声笑的放肆,斜眼看向微愕然的大少:“我就说让这女人进来,必定惊掉她那两颗眼珠子,现在你相信了吧?记着,半年的假期你输给我了。”
大少轻咳一声,极力止住嘴角的抽搐,他不明白,这些东西有什么吓人的?
安少冷扫了一眼拿梁泊打赌的两宝,暗暗警告他们最好收敛一些。
大少二少收到他的警告,极有默契的耸耸肩,各自转身随手拿起一样物品玩摆着。
很满意他们的识时务,安少目光重新回到了傻愣愣的盯着他身下座椅的人,完美的唇角轻轻勾起一抹捉狭:“很明显,不是吗?”
梁泊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因为自己受惊吓而心情愉悦的男人,心跳稍微平复了一些,但头皮仍隐隐的有些发麻,她伸出手按了按脑门,声音本能的压低,闷闷道:“太可恶了,你故意的。”明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他却任由她跟着小阳小昭进来,这里面的东西任何正常人进来都没办法正常的看待这间仓库。
“是你非得要知道。”安少很淡定的提醒她,他保持沉默,她不爽,非得炸毛,他有什么办法?现在谁不知道她吃定了他?就连两只小的因为她的维护而一天比一天放肆,虽然这里面有他的纵然,不过,他绝不会让他们知道他其实也很乐意纵然他们。
梁泊张了张嘴,哑口无言,确实她是命令小阳小昭带她来的,确实怪不了他。
“可……可是……”她不知道会有这样吓人的。
安少起身,拥着她往外走:“走吧,这些东西都是些死物,没什么吓人的,多看几次就不用有感觉了。”小小的吓吓就行了,真吓着,还是他心疼。
梁泊还是觉得做了一场梦似的不真实:“可是那椅子……”
安少脚步一顿,淡挑眉头看着她:“你喜欢就搬去房……”
梁泊倒抽一口凉气,嗓子猛地扯高了十几分贝打断了安少的话:“你疯了是不是,还是嫌我今天受的刺激不够?”那是龙椅,纯金镶着各类宝珠玉石的龙椅好不好?他以为是木椅是不是,他轻飘飘的说不牙疼,她都牙疼了。
就算不提那面积、厚度都惊人的金灿灿黄金,也不提那红的、绿的、蓝的、白的……各类珠宝翡翠,光是椅背上面镶着的那一排形状均匀、大小统一的钻石,就足够能闪瞎人的眼睛了,她可不想被闪坏眼睛。
“呵呵……”被梁泊的反应取悦了的某男低低的笑声在地下石室走廊回荡着。
梁泊越想越气,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小气。”不就是这些日子逼他逼的紧了些,让他在他那群精英们面前没面子了些,他竟然就纵然儿子捉弄她。
刚才虽然她是在震惊中一扫而过,也有很多东西她见都未见过,但这并不妨碍她对这间‘仓库’的认知。
她想,屋子里面不只是那一张椅子能闪瞎人的眼睛,整个石室堆积如山的‘东西’,每一样物品都有引诱人心脏病发的能力。
噗哧,这次是大少忍不住笑出声,心想母亲大人终于反应过来了,果真是刺激不小,就不知道下次她还敢不敢挑战父亲大人的底线了。
只可惜……唉,他看一场戏也付出了代价啊,事实证明,安子昭比他更了解妈妈。
感受到大少身上散发着的酸气,二少露齿一笑,标准的八颗牙。
大少轻哼了一声,步子加大一步,不想再看见二少那不仅虚伪而且恶劣的的露齿一笑。
成功气恼了大少,二少假笑消失,换上了一缕得意,听着背后的石门沉重关上的声音,他脚步微顿,眼底有些波动。
他不同于安子阳在安家的土生土长,所以在当初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他才不会震惊,因为他只知道这些是安家祖宗留下来的家底,有价值,却根本不知道也不屑知道这些东西对于外面的世界来说,究竟价值多少!当然,如今的安子阳自然明白。
他是活了两世的灵魂,他有前世的意识,所以他第一次进这石屋的时候,受到的刺激和惊吓不会比现在的她小。
难为她了,此时心里怕不是又慌又急了。
她的惊吓不是因为这些滔天的稀世珍宝,而是源于那一张椅子。
安家的祖先狼子野心在那张椅子下昭然若揭,只可惜啊,最后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他曾经想过,如果两百年前的安家家主是前面温柔拥着她的那个男人,也许、或许、可能会世成功也不一定,前提是未遇见她未爱上她的那个安玦琝。
如今的安玦琝,主职是当这个女人的男人,因为这个女人,他放下了祖上遗传下来的野心,学着当起了两个孩子的父亲。
因为这个女人,他释放了自己被束缚的灵魂,改变了安氏一族人的命运,所以,他才得到了世间最平凡却对安家子孙来说最难寻的家。
家,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赋与了太多深意,蕴含了太多无形,可他都得到了,他幸之!
静静回头看了一眼石门,少年清俊绝伦的脸上那一双深如渊的眸瞳浮现了一抹沉淀的浅笑,就如安玦琝所说,这些东西对安家对如今的他们来说只不过都是些死物罢了,没什么了不起。
无论是安子也阳,还是安子昭(杜如昭),因为有她,也都得到了,所以纵使灵魂深处还有与生俱来的唳气,却心甘情愿的为她蛰伏,永不出鞘!
……
回到房间,泡了热汤,直到躺在床上,梁泊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原以为此生凄凉,却没想到会停留在了他的心上,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给的太多太多,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占据了她全部的生命。
她虽然没有聪明绝顶的智商,很多事情,他不说,她就不问,因为在他把她放在心间的那一刻开始,她也把生命给了他,纵使有一天他不再爱她,她也怨无悔。
爱到深处无怨尤!
安少漂亮完美的手指轻轻的挑起她低垂着的脑袋,梁泊注视着他,心里所思所想毫无掩饰,让注视着她的男人一目了然。
安少静静的看着她半响,然后无奈地收回手指,又似是不甘心的点上她的脑门,轻轻一戳,明明是没好气的话却柔的令人叹息:“瞧你这出息,再胡思乱想,就是欠收拾了。”
梁泊没好气的抓着他手就往嘴里咬着泄愤,她不是胡思乱想好不好!她是真的这样想!
安少见她如同炸了毛的猫一样狂燥,低低轻笑,清醇低沉的嗓音蕴含着的宠溺让人浑身酥麻。
见他不躲不闪任由自己胡作非为,梁泊肆虐了几口后心疼的松了牙,改咬为吮。
安少黑眸加深,缓缓的半眯起,窜高的火苗发出危险的光芒。
梁泊连忙松开嘴,想逃,可是迟了,一个天旋地转,她人就被压进了软绵的床间,覆盖着他沉实的身体。
“别……”她真是怕了,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他是吃错了什么药,想着法子折腾她,昨天晚上还被他收拾的凄惨,她极需要时间恢复元气。
“别忘了,战书可是你下的,怎么,我接了战书你却不参战了,天真的女人,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安少抵在她耳侧最敏感的地方低低轻笑,灼热的气息带来不可思议的魔力,梁泊霎时滩化成一汪水,溃不成军。
理智溃散前一秒,梁泊糊掉的脑子突然闪过一念头,最近的事怎么这么多?这男人不会是故意将计就计故意弄些事情出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吧?
这个念头让梁泊的脑子霎时清醒过来,双手抗拒着正在她身上为所欲为的男人:“等……等一下……”
安少听话的停下动作,梁泊松了一口气,却一口气噎在了喉咙口,一双漆黑美丽的眸瞳染着怒气的看着明明停下了动作却又在下一秒强势进驻她的男人,闷声咬牙:“安、玦、琝。”现在她百分百确定他绝对是有预谋的用凯莉来吸引她的注意力,而她上当了。
“你,你,你……”梁泊只能干瞪着一双眼,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他竟然算计她失去清静的生活,照这样下去,她哪里还有什么清静时间去来个女儿?
安少脸庞沁出了些许薄汗,使得俊美无铸的脸庞越发的惊蛰绝艳,却扔是强忍着噬骨的快意,咬牙一笑:“女人,你现在才想通,晚了。”接下来他会让她很忙很忙,忙的再也没有力气想着法子闹腾他。
梁泊气的倾身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肩,该死的男人,以为这样,她就会死心?他做梦!
火正势,情正浓,堪称星星之火在燎原!
至于生女儿一事,时间还长着呢,谁会输,谁会赢,或许,窗外的月儿会知道答案!
------题外话------
亲爱的姑娘们,话说这样完结了好不好?
辅线人物就不写了吧,一目了然喃,再写又要铺陈开来,将会是写不完的事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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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之未婚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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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欧洲西部,爱尔兰都伯林。
离闹市区不远的一处天然风景区是一片高级住宅区,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高收入的管理层人员。
宽广整洁的柏油路上正驶来一辆敞蓬红色轿跑,过了大门门禁开进了住宅区,约莫十分钟后缓了下来。
一幢两层高的小别墅映入眼帘,尖尖的屋顶,绛红色的屋顶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醒目,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精致。
而宽敞透明的落立窗却增添清新。
几乎在车子停下的瞬间,别墅车库门也缓缓开启,大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
余初连拎着公文包利落的推开车门,朝出来的少女挥了挥手,一口标准地道的中文:“小眉,你不是有约会?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名叫小眉的年轻少女坐进驾驶室把车子开进车库,再出来时,手里拎着两大袋购物袋,很淡定的说道:“你不就是知道我根本不愿意呆在那里一定会早早回来,你才会记得去购物场买回这么两大袋食材回来?”
余初连嘿嘿一笑,丝毫不感到心虚和被拆穿的不好意思,反而理直气壮的说道:“想也知道啦,你跟她们根本就玩不上伴,没关系,咱们今天吃大餐。”
小眉瞥了一眼手里食材袋,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就转身走进了别墅。
余初连暗暗对自己竖起两根手指,比出了一个V的手势,太棒了,又有满汉全席吃了。
餐桌上摆放着大大小小七八盘菜,都有如大风入境般扫卷一空,余眉无奈的揉了揉蹙痛的眉心:“妈,我说过很多遍了……这样暴食对身体不好……”
“唔……等我吃饱再说。”余初连以眼神恳求。
余眉翻了一记白眼,很是无语的继续扶起筷子慢条斯理的继续进食。
相比较对面正在狼吞虎咽的人,她的进食很养眼。
直到再也吃不下去了,余初连才舍得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双手捧着肚子打了个饱嗝:“好……好饱,我今天早餐都没吃。”
余眉看着对面正在为自己的形为变相解释的人,微微皱眉:“我不是给你上了闹钟?”今天早上出门前,她还去她房间检查了一遍。
不等余初连出声余眉也知道结果,很干脆的说道:“我知道,坏了。”
余初连小心的窥探了一下这个早熟的老气秋横的女儿,讪笑的站起身,双手在餐桌上收拾起来:“我……我洗碗,呵呵,我洗碗。”
看着落荒而逃似的人,余眉淡淡一笑,起身泡了一壶消食茶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桌上。
明亮的阳光下,袅袅热气从茶壶里浮腾出来,前面厨房背对着她的背影让余眉看的入了神。
老式严肃的绾鬓只有回到了家才会放下来,永远深色系的职业套装也只有在家的时候才会换上轻松俏丽的家居服。
此时看起来,谁也不会想到眼前看起来年轻活力的女人会是外界认定的余初连。
其实她年纪并不大,才三十三岁,正是女人的黄金年龄。
可是,她却有了自己这个十七岁大的的女儿。
就在前不久,在她看过那张相片之后,她心里有了决定,她想为这个为了她奋战在异国的女人做点事情。
如果那个男人还未婚,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值得她把她托付于他,那么,她不介意让自己扮演一次红娘。
前提是,那个男人,能通过这两个要求。
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很是怀疑事隔这么多年,曾经那样青涩幼稚的恋情真的会在那个男人心里留下印痕吗?
如果,他忘记了余初连的存在呢?余初连爱不了别的男人,就该永远寂寞吗?
“小眉,你在想什么?”余初连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新奇,她真的很难得在自己老气秋横的女儿脸上看到如此忐忑的神情。
余眉回神,淡淡一笑,指了指茶几上的消食茶。
余初连走上前,熊抱了她一下:“女儿,我爱死你了。”
余眉笑了笑不语,看着余初连盘腿坐在地毯上开着电视机并捧着茶小口的啜饮着,才起身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下来坐回沙发上。
雅和温馨的客厅里面,明亮的阳光穿透落地窗落在沙发上,屋子里,安详静好。
余眉半躺在沙发上,随意的翻着书,直到余初连的消食茶喝的差不多了,注意力被电视里的节目吸引住了,她才缓缓开口道:“我该谈场恋爱了,如果有看得顺眼的男人,也许我会和他上床。”爱情,究竟是什么?竟然可以让一个女人十几年都忘不了。
“哦。”余初连眼睛盯着电视,好半天才发了一个单音节。
“你就只有这个答案?”余眉斜眼看着没形象坐在地板上抱着一只大布偶的女人,这就是她的母亲,一个大事精明的可怕,小事脱线的可怕的女人。
余初连似乎低头思考,然后才回首看向已经十七岁的女儿,很认真的道:“……你要让我帮你检验男朋友吗?”
“这倒不用!”余眉淡然回答。
“那我只有一个告知。”余初连耸耸肩,转回头又继续认真地看着电视里面的情节。
“什么?”余眉略挑眉。
“务必让男人戴套。”千万别像她当年那样懵懂无知,在她这样的年纪就做了妈。
余眉垂眸,半响后,她唇角微扬,轻启唇:“对了,除了这个可能外,我今年的暑假计划也都安排好了。”
余初连很不以为然:“玩的愉快一点。”
“我今年的目的地是中国游,对于这一点,您有没有话想对我说,例如,我的父亲?”
余初连原本闲适的身体蓦然变的僵硬,怔怔的回头,看着沙发上的女儿,与她略显清冷的双眸对视,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张英挺青涩的面容……
余眉低下头,目光似是放在了手里的书上,很平静的道:“下个月我十七岁生日,我今年的生日愿望是想知道关于你和他的故事。”
余初连怔怔的望着余眉,心里深处因为这个突兀的话题而汹涌不止。
“十七岁的我,该知道爸爸的存在了,我这次去中国,不只是游玩,主要目的还是去认识认识他,被你藏的严严实实泛黄的相片上的少年我想应该就是我的爸爸,是吗?”就是让一个少女初尝禁果却不知道保护她的年轻少年,如果不是因为妈确实忘不了他,她想,早就过了需要父亲年纪的她永远不会对他抱有好奇。
余初连惊讶的看着她:“你看到那张相片了?”
余眉点点头:“很英挺的少年,眼宇间尽是玩世不恭却仍显青涩,我很好奇,事隔十八年,相片上那个少年又是什么样的风采,毕竟,我,来源于他。”我更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会让您忘不了他。
余眉眼底的认真让余初连的神情恍惚起来,整个人都仿佛灵魂出窍一样脱离了她这个人。
余眉静静的看着她,良久后,她听到了幽幽的叹息声。
“你说的对,十七岁的你有权利知道你该知道的事情。”
余初连目光悠远的看向窗外,才缓缓的说道:“你的爸爸,他叫章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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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转学生章尧
一场大雪几乎把整条路都给覆盖住了,老旧的住宅楼的屋顶檐上随处可见透明的冰柱。
迎面走来的是晨练回来的退休老教师李奶奶,她看见裹成棕子似的余初连,微微一笑:“阿连上学啊,走快些,到教室就不这样冷了。”
余初连把整颗头都缩进了厚厚的毛线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看起来有些呆滞无神的眼睛,对于李奶奶的话也只是木纳的点了点头。
对于余初连的反应,李奶奶也不以为意,只是暗自摇头轻叹。
住在这里的人都是老邻居,都知道余家的女娃特别的孤僻不合群,总是形影单只,不过好在学习成绩非常好。
第三中学,初三(5)班,离上课时间还有些时间,但人却都到的差不多,余初连慢吞吞的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的座位是整间教室的角落,土黄色的围巾把她整张脸都差点遮了起来,长相也并不十分出色,就算成绩傲人,可她从不和同学交流,个性又孤僻,全班没有人愿意和她同桌。
所以,她是一个人,没有同桌。
从书包里拿出等一下要上的课本摆好后,余初连习惯性的把头转向窗外发呆。
上课铃响,乱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班主任马老师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让人看了眼前一亮的少年,英挺的身姿,比所有人都时尚的穿着,帅气的五官,眼睛里透出玩世不恭却又透出些许漠然,让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吸引力。
初三(5)班所有人都被来人惊艳到了,女同学脸上悄悄的飞上了两朵暗红,男同学开始暗暗拿自己和这人比较,结果让他们沮丧。
“哇,他好帅。”
“他身上的衣服我只在电视里看过。”
“还有他身上的包。”
“他叫什么名字?”
“他是转学生吗?我猜是归国华侨。”
“我猜也是。”
在教室里乱开了锅的时候,只有余初连没有反应,因为她看着窗外正在发呆,浑然不觉教室里的异常。
马老师听着教室里的议论,暗暗皱眉,本能的看向最让她省心的学生,微微一愣的同时又有些惋惜。
余初连如果能合群一些就好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马老师再看看身边的人,顿时眼睛一亮,说不定……
“好了,同学们,我为大家介绍一下,今天我们班新转来一位同学,他叫章尧,大家鼓掌欢迎。”
热烈的掌声响起来,比任何时候都响亮。
马老师指向教室角落的位置:“章尧,你就坐在余初连同学旁边的座位上。”
马老师的话一出,唰地一声,教室里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在了余初连身上,火辣辣的恨不得射穿她。
余初连也因为这些目光而惊醒,转回视线的时候,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正高高俯视着她,黑漆漆的眼睛里飞闪过一丝她来不及看懂的光芒,只听见他宣告似的淡漠语气说道:
“我叫章尧。”
余初连眼神越发的迷茫起来,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马老师心里轻叹一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就怕这位成绩优秀却有孤僻的得意学生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他叫章尧,转入我们学校,从今天开始,就坐在你的旁边。”
余初连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马老师对于她的表现再次心中叹息,对章尧微笑着解释:“余同学成绩优秀,只是性子有些孤僻,章同学不要在意。”
章尧眉梢飞挑,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把整张脸都缩在脖子里的人,刚才整间教室里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的时候,只有这个人在看着窗外发呆,在看到他的时候,她的眼睛也没有丝毫变化,这让他很意外。
这一节课,初三(5)班没有人有心思听课,无论男同学女同学都忍的不住回头看着章尧的同时也满怀羡慕妒嫉的盯着能与他同桌的余初连。
余初连的眉不动声色的蹙了起来,虽然她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些人的目光不是盯着她,可她还是感觉到了不安,仿佛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穿了她隐藏的秘密,然后是扑天盖地的嘲讽……
她恐惧这种感觉!
对于四周投射来的目光,章尧泰然自若的坐在座位上,眼角余光却一直注视着坐在墙角里的余初连,眸底有些惊讶,因为她看起来很不对劲,在这样的冷天里,她额头上竟然不停的冒汗。
余初连暗暗深呼吸,把头转过去,眼睛盯着窗外,眼神不敢直视教室里的任何人,她怕被人发现,原来她不是孤僻,而是有病,她无法和人正常交流,她有严重的交流障碍症。
除了她熟悉的亲人,她几乎不开口。
就连老师都以为她性子孤僻,和同学不合群,却不知道不是她不合群,而是她根本就不敢合群。
她怕被人发现,怕被人嘲笑。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好不容易等到老师走,余初连以最快的速度奔了出去,如同后面有洪水猛兽追赶她一样的逃了出去。
章尧脸上难得出现愕然,缓缓的眯起了眼睛,嘴角慢慢的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想,这一年时间或许他不会太无聊。
不少人跑过来围在章尧身边,章尧漫不经心的回答声有些清有些冷,却是京味浓郁的京片子。
余初连跑出教室,直接上了教室楼楼顶,在一处隐僻的地方无力的坐了下来,把头埋进了双膝间默默的流泪。
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她就是怕,她也想快乐的和玩的好的同伴手牵手上学,她也想邀同学去家里玩,或者去同学家里玩,和她们分享。
她更想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朗诵或者演讲。
可是,她不行,只要有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就无法集中注意力,带个大脑就似是糊了似的一片空白,什么都做不了。
她害怕那样的空白,害怕面对别人失望、惋惜、同情甚至是讥讽的目光。
……
看着身边空了的座位,章尧的眉,越挑越高,他对这位行为非常诡异的新同桌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在他成为她的同桌后,满汗淋漓的上了一节课后就逃也似的跑了,一上午就再也没回来。
奇怪的是,整间教室的人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都习以为常。
余初连?很好,她对待他的方式真是让他印象深刻,而且还是非常的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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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不想读书
晚餐时间,余家。
“你说什么?”脾气急冲的孙小兰在听到自己的闺女说不去读书时,发出一声狮吼的同时还猛力拍了一下桌子。
被吼的人没震慑到,倒是震慑到了端着碗扒饭的一家之主余厚根,一口饭当场喷出,沾污了桌上仅有的两个菜。
孙小兰看见了,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狮子吼自动升级:“你会不会吃饭?”
面对太座大人的狮子吼,憨厚木纳的余父羞愧的低下了头。
余初连看着被饭粒污染的菜,默默的收回了夹菜的动作,把碗里的白饭扒进嘴里。
余母啪一声抢走余初连手里的筷子扔在桌子:“为什么不读书,不读书你想干什么?啊,你说啊。”
“阿……阿兰,那个,闺女只是和你开玩笑的,她没有不想读书的,对不对,闺女?”余父一边说还一边猛的对她使眼色。
但——
“我不要读书。”余初连抬起头,无视余父的搭求更无惧余母的怒威,声音很低却坚决的重复的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余母一愣,事态严重了,闺女是真的不愿意读书了,以前这话她也说过,不过每次都被她吼一顿后就沉默了,可今天的态度却前所未有的坚决。
余父和她相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有忧色,余母小心翼翼的坐下来,声音一改狮子般的吼叫,低低柔柔的:“阿连,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阿连极力想要隐藏的秘密被人发现了?然后被同学嘲笑了?
余初连沉默不语,她不知道如何告诉父母,她好不容易接受和习惯的平静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她不想面对这样的改变。
她的沉默让余父余母再次忧心的对视了一眼,以为自己猜测的事真的发生了。
余母暗中推了一把余父的手,使眼色让他说话。
余父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那个,闺女,要不我们再转一次学?”
“对,转学好啊,新环境,就不会有人知……”余母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好在后面的话她没有脱口而出全部说出来。
余初连低低出声:“我都会。”那些知识,就算不会,她只要翻翻书看几遍就知道了。
余父余母思考了一会儿才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我们都知道你会,可是你年纪还小,不念书就没有文凭,不会有好的出路的。”而且加上她这个病,以后怎么办啊?
“是啊是啊,你妈说的对,我还等着我闺女考出一个女状元出来呢。”余父也笑呵呵的出声。
余初连沉默不语的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余父余母面面相觑后,都轻叹了一声。
“为了她的将来,不逼她念书是肯定不行的,暂时我们可以照顾,可是将来呢?我们总有老的一天,到时候谁照顾她呢?”余母苦笑。
“再说,医生也说,只要她愿意敞开心,多多与人群接触,努力去克服心中的恐惧,她的病会慢慢好起来的,就算不能和正常人一样能言善辩,也不至于越来越严重啊。”
余父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闺女必须得念书才有将来。”
房间内,余初连抱着腿把头埋进双膝无声的哭泣。
她知道爸爸和妈妈是为了她好才硬逼着她去学校,可是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说出口她心里的恐惧和自卑。
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她只能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只能看着别人暗暗羡慕,却无法做到和别人一样自如的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表达出来。
就算她学习成绩再好,次次拿第一又如何?可她却活在自卑里,连头都不敢抬。
她习惯了被人忽视,因为这正是她要的保护罩。
可是今天,她的保护罩却被打破了,她想告诉老师,她不想和新来的同学同桌,可是就连这一点,她都无法做到,因为不管老师有没有答应,她的世界都不会再有平静,无论什么理由,她都没办法让同学们不揣测她。
而她,经不起揣测。
与此同时,军区大院,章家也正在吃晚饭。
餐桌上,坐满了人,每个人都安静无声的进餐,谁也不敢出声,直到章家大家长章老爷子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小尧,这一年你就给我乖乖的呆在三中,不要再领着雷岩和孙茂胡混了,听见没有?”
章尧垂着眼:“知道了,爷爷。”
“还有你,小思,别再让我看见你混在杨家小子那群人里,再有下一次,我会直接送你出国。”
坐在章尧旁边的章思咬紧了唇不吭声,除了哥哥章尧,爷爷最疼的人就是她了,可此刻爷爷却对她发怒,她心里委屈的同时也有些害怕,可是她真的不想答应爷爷的要求。
章老爷子面色一沉,不怒而威:“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章思,你没听见你爷爷的话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哥被爷爷送去偏远的郊区上学都是受你连累,你还不知错是不是?”章思的父亲章二爷看着章思不吭声,紧皱眉头压低声音低吼。
章老爷子看着咬着嘴唇倔强不吭声的章思,心里很失望,他就不明白大院里那么多同伴,她为什么就非得和杨家那小子混在一起?
她是章家的闺女,他不肯她和杨家小子一起混在一起,是怕她受伤害,她怎么就连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呢?
章尧看着倔强的妹妹,心里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杨晓塑那王八蛋给她灌了什么迷汤,让她怎么就死活要粘着他呢?她就真看不出来杨晓塑是在耍着她玩?
看来,他收拾的还不够狠,章尧眼露寒光,他不会允许别人耍弄他的妹妹。
轻叹一声,章老爷子语气缓和下来:“小思,爷爷是为你好,你明白吗?”毕竟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小姑娘,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爸,小思明白的……”章思的母亲章二夫人讪笑的接过话头,桌下的脚还不忘狠狠的踢着自己这个倔脾气的女儿,示意她出声。
章尧嘴角暗抽,他真的很想告诉二婶,她踢到的人是他,小思不会感觉到。
……
晚饭过后,外面的气候寒冷入骨,大院里某小团伙们的某个秘密基地。
孙茂双手拢在军大衣的袖子里,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下来,掉在他的身上,眼见着都快成雪人了,穿着军靴的脚更是不停的跳跃着,嘴里呼出的雾气都能迷他眼了。
等了快半个小时了,他才见雷岩缩着脖子,猫着步子走过来。
顿时就火大骂开了。
“妈的,雷岩,老子站这都半小时了,你才出现,想死是不是?”
来人看着喷火的人,站定在不远处不肯上前,嘿嘿讪笑着扑火:“那啥,我妈不是在盯着我……”
“放屁,你妈在盯着你,难道我妈就没在盯着我,老子都能排除万难从二楼吊绳下来,你他妈的就不能?”
雷岩翻了翻白眼,不敢硬对上孙少爷的火,只得赔着小心道:“下次,下次我一定比你早到。”
孙茂骂了一阵后才住了嘴,没好气的道:“东西带来了没?”
雷岩暗自嘀咕了一句:“敢不带来吗?”
“东西带来了就好,走,章子在等我们呢,赶紧的,妈的,你长的是有些姿色,但也不能像女人那样婆婆妈妈好不好?这样冷的天,你想冻死我是不是?”
孙茂边说边走向雷岩,却忘了自己站在寒风里冻了半小时,随着刚才他骂人,冻僵的气血翻了一遍,似是融化了体内的冰冻,两管水流从鼻子里流出来眼见着快要掉进他嘴里,他还没有感觉到。
雷岩看见了,却连忙转过头装作没看到,眼睛看向别的地方,死活不看孙茂,他才不提醒他,开玩笑,万一这暴人恼羞成怒起来,他不是找揍?
不过,嘿嘿,冻的是够久的,谁让他上次阴他,害他这么大了还被他爸用鞭子抽,这次总算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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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天才自闭症
漫天雪花中,只见章家后院墙边上鬼鬼祟祟的出现两抹蹑手蹑脚的人影,四下查看了一下后,两人手脚麻利的从怀里掏出攀墙用的绳索,不消片刻就翻了进去。
而此时章尧正在院子角落里等着他们。
压的低低的声音有着不满:“怎么才来?”
章尧不满的声音一出,孙茂就横了雷岩一眼:“还是这雷岩婆婆妈妈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是我错了,下次,下次我一定准时出现,赶紧撤离,万一让人发现我们暗渡陈仓,咱三都吃不了兜着走。”
“放屁,别以为转移话题我就饶过你,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老子?瞧你这小肚鸡肠的,不就是想报上次雷叔叔鞭你的仇吗?”
语气虽冲,但声音却压的低低的。
“嘿嘿……知我者,孙少也。”被当面拆穿小心思的雷岩丝毫不感到愧疚。
听着两人的斗嘴,走在前头的章尧翻了一记白眼,对这两人很是无奈:“少废话,都赶紧的,动作麻利点。”
他可是当着全家人的面答应了爷爷的,万一被发现他转个身就和这俩人混在一起还领回了房间,爷爷不气的心脏病发才怪。
被喝斥的两人倒也真的没再说话,攀着章尧悬挂在窗台上的绳索像猫一样窜进了那只开了半扇的窗。
进到房间,迎面扑来的暖气让三人都轻舒了一口气了才纷纷脱下身上裹的厚实的军帽军大衣。
章尧坐回到书桌前,孙茂随手拉了一张椅子,雷岩则一屁股坐在了章尧的床上。
三人极有默契的从怀里拿出小记事本和钢笔,进行着‘刘关张三兄弟’的内部秘密会议。
没有人出声,只见三人的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
一个小时后,三人才收了笔,把小本本上面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都撕了下来扔进了章尧房间里的火盆里。
正事密商完后,孙茂才叹气了一声,章尧被章爷爷送去郊三中,雷岩被转去十一中,他原校留看,章爷爷这个惩罚也太苛刻,竟然把他们‘刘关张’三兄弟一一分开。
这笔帐,都得算在杨晓塑那王八蛋身上,不过,听说杨晓塑那边也没讨到便宜,也都一个人拆开分出去了。
雷岩也有些沮丧,压低声音道:“这几天我死活缠着我妈,她死活都不答应让我也转去三中。”
“笨蛋,他们是特意要隔离我们不让我们在一起,肯定不会让你也去三中。”所以他连折腾都懒得折腾。
章尧的手指在书桌上轻弹,眯着眼睛道:“反正也不到一年时间了。”他们都得进军营的,光是八年军营训练就够他们折腾的,在进去之前也得好好享受一下自由的生活,换个没有人认识他的环境,他其实还挺满意的。
想到这里,章尧的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今天那位的新同桌额头上的那层密汗和后来的不知所踪,明天他要好好观察一下那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同学。
……
三中,初三(5)班。
章尧几乎是踩着点进的教室,他的背景被刻意抹掉了,没有引起三中老师们的恐慌,除了校长其余的人都只以为他是稍有家底的商人家庭出身。
几乎在章尧一走进教室的时候,上课铃就响了,马老师也紧接着进了教室。
这也让原本因为看见章尧进教室而两眼发亮想和套近乎和他结交的一众同学们很失望。
而这是章尧刻意踩着点进教室的原因。
只是,走到座位上的他,却微微挑高了眉,因为他的同桌没来上学。
看着全班同学没有人对他身边的空位感到奇怪,章尧挑眉了。
而接下来,连续一个星期,章尧都没有看到他这位同桌,旁敲侧问打探来的结果虽不多但足够让章尧满意了。
他这位同桌成绩非常好,不是一般的好,是那种永远只是作文扣一两分其余科目均满分的怪物。
性格孤僻,几乎从来不和同学说话,似是哑巴但却又不是哑巴的怪人。
之所以知道她不是哑巴是因为一些对于永远挂在第一名的尖子生抱有结交心思的人与她套近乎或邀请她一起聊天时,她会说‘不要’。
其余就无机会听她开金口了,有时候就连面对老师,她都是摇头或点头来表达。
虽然她成绩好,在总是接收到她那‘不要’二字后,就再也没有同学愿意和她说话了。
全班同学无论男女几乎没有一个人愿意与她同桌,彻底的孤立了她,有时候就连老师都会无意识的忽视了她。
所以成绩永远年级第一的她却窜在这个角落里。
得到以上信息,章尧心里就像猫抓心一样好奇了,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这余初连不是自闭症患者就是有某种心理疾病的患者。
章尧兴奋了,没想到被爷爷发配到这偏远的三中,他竟然会碰上这样一个有趣的玩具,自闭症不稀奇,但天才自闭症就稀奇了。
此时的他,恨不得立马就放学,他要去接近并研究这位难得一遇的特殊种类。
他要亲自剖兮天才与白痴之间存在的关连。
于是,放学后他去了办公室。
马老师惊讶的看着这个转学来的新学生:“章同学想要余同学家的地址?为什么?”
“因为听说余同学生病了,这几天她都没来上课,作为同桌同学,我觉得有必要去探望一下,而且我做了两份学习笔记,想借给她一份。”
章尧略显白晳的白肤配上这抹温和的笑容,有一种宁静致远的美好,而这种美好轻易的就让人忽视了初见他时他脸上挂着的玩世不恭和眸子里偶尔一闪而过的漠冷。
再加上他礼貌、细心又有热心,这是所有老师们最爱的三好学生,而且还是标兵级的三好学生啊。
马老师二话不说就把余初连家的地址给了章尧。
“谢谢老师。”
“不用客气,替我转告余初连同学,让她好好养病,过两天我再去探望她。”
说来惭愧,虽然是自己的得意学生,但因为她的性格,她总是无意识的忽视了她,就连她一个星期都没来学校,她也完全没想过给她送笔记去。
因为——
根本没这个必要,余初连除了性格上极度的孤僻外,她的学习成绩那真不是一个好字可以形容的。
所以,很多老师对于她的独树一格的性子和班内同学们对她的孤立也都选择了忽视,毕竟,天才的思想,总是和普通人有代沟的。
难得这位新同学热心助人,愿意去结交,作为老师,她当然不能打击学生的热心和积极。
……
“少爷,车开不进去了,转个前面的胡同,就是地址上的地方了。”司机小单把车停在下来,恭敬的说道。
章尧下车四下打量了一眼这里的环境,嘴角一勾,拎起书包往胡同口走了进去。
穿过长长的胡同口,豁然开朗起来,眼前的住宅楼看起来有些老旧,但收拾的很整齐,楼下好几排小青松,两桌乒乓球桌,还有一些训练的双人杆和小孩子玩的翘翘板。
天气虽晚,但没有完全黑下来,积雪都已经融化,不少孩子在楼下玩着。
一些看孩子的老头老太太们都聚在那儿聊天或活动。
章尧的到来让不少人都看过来。
“小伙子,你找谁啊?”正在耍剑暖身的李奶奶停下动作问道。
章尧微笑一笑,很有礼貌:“奶奶您好,我家到这儿刚好顺路,我们老师本来是要亲自来看余同学的,临时有事,才让我把课堂笔记给余初连同学送来,请问余同学家住哪户?”
一句话,把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也博得了众人好感,不费吹灰之力就直接找到了原地址上没有写的几楼几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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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送课堂笔记
余初连一个星期没去学校主要还是她是真生病了。
那天她流了一身的冷汗又跑到学校楼楼顶上吹了风,第二天就全身虚软发高烧烧到了39度9,在医院住院直到前天才回来。
为了照顾生病的她,余父余母轮流请假在家里照顾她,直到今天,夫妻才双双恢复了正常的工作时间。
余初连连续躺了好几天,全身骨头都酸痛了,再加上这几天生病余母都不同意她洗澡,全身腻粘的感觉全身都不自在。
不顾余母的叮嘱起了床,烧了一大锅热水,把全身上下都洗的红通通的才作罢。
洗了个热水澡,再加上头发又没干,余初把换洗下来的脏衣服都泡在了盆里,又想着这几天因为重感冒,又是冷汗又是鼻涕眼泪的,她把自己床上的被套和床单都给扯了下来,一起用脚踩进了盆里用水泡着。
刚把干净的床单拿出来欲铺在床上的时候,就听到了敲门声。
抱着床单微微蹙起了眉,她很是迟疑自己该不该去开门,余父余母都不在家,不管敲门的人是谁,她都怕自己应付不来。
可是敲门的人似乎很有耐心,仿佛知道里面有人一样,不放弃的持续敲着。
咬了咬唇,她只能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床单慢吞吞的挪出了房间。
听着门上传来的敲击声,余初连感觉自己手心都冒出了冷汗,但还是打开了门。
门外站立着的人让她惊讶的瞪大了眼,呆滞的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章尧收回敲门的手,看着呆滞的望着他的余初连,很自若的说道:“余同学,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新来的同桌,我叫章尧。”
余初连感觉自己不只是手心冒冷汗,后背更是冷汗涟涟,带个人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一样,血管里的血液都凝固在了一起。
她呆滞的望着章尧,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见她如此神情,章尧脸上温和的微笑更温和了,语气自然又透出一股亲近:“余同学一个星期都没有去学校上课了,我家刚好顺路,顺道来探望一下余同学的病情。”
余初连没有出声,只是越加的抱紧了怀里的床单。
章尧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站立在他面前的人。
此时的余初连和他第一眼在学校里见到的余初连有些不同,因为长期绑辫子的缘故,披散着的头发有些卷,湿漉漉的。
原来长到快要遮住眼睛的流海被两枚小发夹夹到了两边,露出一张完整的脸,谈不上精致,却很端庄。
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卡其色的灯芯绒裤,手里紧抱着一团蓝灰色棉布,脚上的毛线拖鞋露出一截嫩白的脚后跟,她没穿袜子。
章尧指了指半敞着的门,提醒道:“外面风很大。”
她显然刚洗头洗澡,袜子都还没穿,正在铺床单。
余初连站在那里像木桩一样,不进也不退。
章尧暗笑,自发的走进了屋里,顺手带上了门。
余初连的心跳到了喉咙口,她拼命的压制住心里不停外涌的恐慌感的同时也在拼命的想着她该说什么?
可奈何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家里就你一个人?”章尧打量了一眼屋里的摆设,回头看向依然站立在那儿充当石雕的人熟捻的发问,似是惊讶的看着余初连额头上因为他的注视而密布的细汗。
“余同学?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章尧惊讶的上前,好奇心达到了顶点,可是他也更知道想要真正了解这种特殊型天才,不是件容易的事。
余初连根本反应不过来,章尧的手背就探上了她的额头。
靠的太近,余初连额头上的汗,隐隐咯咯作响的颤抖牙关都尽在他眼皮底下,他亲自、亲手、亲眼证实了眼前的人如他所猜想的那样有心理缺陷。
“你病还没有好,快回床上躺着。”说完,章尧就把肩上的书包随手一搁,朝余初连伸手。
余初连僵硬的后退了一步,一双眼睛戒备的盯着章尧。
仿佛根本就没有看见她的戒备,章尧平易近人的笑着指向她怀里抱着的床单:
“我帮你把床铺好,你是病人,得在床上好好休息,病才会好的快。”
余初连再退了一步,背,抵在了门上,怀里的床单揉成一团,被她抱的更紧,心里却在努力组织字句。
“你……为什么来我家?”努力把好不容易组织的字语表达出来,余初连心里的紧张和恐慌也到达了顶点。
章尧心里一惊,好犀利敏锐,看样子他还是小瞧了这位天才型的自闭同学。
余初连抱着怀里的床单,盯着章尧,没有再出声。
外面传来脚步声,章尧神情不变,从书包里把笔记本拿了出来递到她面前。
“这是这个星期的课堂笔记,是马老师给我你家的地扯。”
听着屋里面传来的声音,已经走到门边的余父余母震惊的相视一眼,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门也被推开。
“阿连。”
“闺女。”
猛然推开的门让余初连一个反应不及。
章尧眼明手快的扶了一把,助她站稳后,瞬间就收了手。
余父余母看着章尧,两人的嘴都张大的可以塞颗鸡蛋下去。
“叔叔,阿姨,我是余初连同学的同桌,我叫章尧。”章尧的礼仪和礼貌让怔愣中的余父父母醒悟过来。
夫妻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是我闺女的同桌?”余父小心翼翼的问道。
章尧垂下眼,点头:“是的。”
“上个星期才转来的。”余母的话不是疑问而肯定了。
“是的。”
余父余母再次交换了一记眼神,都暗暗长舒一口气,原来如此!
章尧眼观鼻,鼻观心,可眼角余光却并没有从余初连身上移开。
他发现,自从余父余母回来后,余初连眼底的恐慌淡了很多,却身体仍是僵硬的。
“你刚才说什么?给我们家阿连送课堂笔记?”
章尧点点头,真诚而温润:“余同学都病了一个星期了,想着是同桌同学,就多抄了一份课堂笔记送来,不过……”
似是想起什么来一样,章尧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有些低:“听周围的同学都说余同学的学习成绩很好,想来一定用不着。”
“当然用……得着啊,你这孩子真热诚,我真替我家闺女高兴有了你这个同桌同学。”余父感慨而又感激的说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同学来家里呢,真是值得庆贺的日子。
“对,对,当然用得着,别看阿连成绩好,可是成绩好,那也是听了老师的课,学习出来的不是,她这次生病都落下一个星期的课了,我和她爸正愁的不知如何是好呢,多亏你章……”余母有些尴尬没记住他的名字。
“阿姨,我叫章尧。”
“章尧,章尧,真是好名字,呵呵。”余母夸道。
章尧微笑不语,只是把手里的笔记本轻轻的放在桌上,看向缩在门后面极力让自己被人忽视的余初连,关心的说道:“余同学,笔记我放这里了,我先回去了,过几天我再把新的课堂笔记送来。”
听到章尧这样说,余母笑眯了眼,看章尧的眼越发的温和起来:“不用了,章尧,阿连感冒已经好了,明天她就可以去上学了。”
“是吗?那太好了。”章尧似乎很真挚的为同桌同学的康复高兴,事实上,他确实是很高兴,他很期待余初连回去上课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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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薄剩下来的五章番外我整理一下思绪,尽量做到完善。
另外,周末时间,落码不了字…待周一才能更新。
还有,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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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到时一起去
余初连在吃过早饭后,连同书包一起被余母扫地出门。
今天的天气很好,出了太阳,但仍然很冷,余初连嘴里泛起一丝苦涩,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此刻爸妈一定是偷偷的站在窗户那里担忧而又心疼的注视着她的背影,正因为这样,她才不得不拎起了书包在他们注视的目光里一步步走出院子。
禀着能逃避一秒是一秒的余初连低着头在人行道上慢吞吞的走着,丝毫不理会时间的流逝也许会让自己迟到,事实上,此时她心里就还在想着,究竟要不要去学校而摇摆不定。
马路上一辆黑色红旗轿车朝余初连按着喇叭。
四周的人都看过来了,可余初连愣是充耳不闻,传来的喇叭声她听见了,但她对这些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心,不会回头去看,因为与她无关。
开车的小单眼角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坐在后座看起来心情很好的少爷,再瞥向前面那姑娘,他很怀疑那姑娘是不是耳朵有问题?他都按了好几声喇叭了,都引起无数人观望,那埋头走路的姑娘就愣是不抬头。
地上有金子是不是?
章尧淡声吩咐了一句后拎起书包下了车,小单的车窗落下,看着少爷跑向那姑娘,心里暗暗摇头。
少爷特地让他弯道过来与她‘巧遇’的,也不知道是她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说她运气好吧,因为这是少爷第一次对一个姑娘有兴趣,说她运气不好吧,是不管少爷对她是出于什么样的兴趣开始,结果都只会是一个。
“余同学。”
余初连身体一僵,因为这声声音就在她的耳边,来人靠近的能让她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的温度和气息。
章尧见她只是身体僵着,却没有抬头,轻笑道:“好巧,在这里遇上你。”
余初连不吭一声,继续低着头往前走。
看她理都不理自己一下,章尧嘴角暗勾,大步跟了上去,语气自然熟捻,可话听在别人耳里却怪怪的:“我是章尧,昨天去过你家的,记得吗?”
余初连下意识的抓紧了胸前的书包带,停下步子,慢慢的抬起了头。
章尧发觉今天的她和昨天在她家看到的她不一样,恢复了第一眼在学校时看到的模样。
深灰色的棉袄,厚厚的棉裤,厚厚的流海遮住了她整张前额,垂在眼皮上一寸,厚厚的土黄色针织围巾把下巴和鼻子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双因为戒备而敏锐的眼睛正盯着他,缓慢却认真的说了两个字:“不要。”
章尧微眯着眼打量着她,在听到她的话后微微一愣,但很快回神后又似是惊讶的道:“什么?”
“不要。”余初连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后,又重新往前走,不管他是什么目的什么心思想要靠近她,她都不要,都拒绝。
章尧挑眉看着往前面走着的人,眉梢挑高,脸上尽是兴味,不要……这就是传说中专属于她的金句。
他当然听懂了这‘不要’二字包含的意思。
只是——很抱歉,他的好奇心是越来越浓了,在他的好奇心没有消散前,他会一直有求证精神。
“余同学,你不要什么?我听不明白。”章尧笑着跑上前。
接下来,无论章尧说什么,余初连保持着沉默,不吭声就是不吭声。
一直低头走路的余初连在快到三中校门口时,脚步明显的滞顿了下来。
“怎么啦?余同学。”章尧了然,却惊讶的停步看着她。
余初连看着校门口陆陆续续进去的学生,再看了看身边似是打定主意要粘着她的章尧,隐下流海下的眉,深深的蹙了起来。
“不要。”她不要和他一起进学校。
章尧眸子微闪,却叹息的双手一摊,很是无奈的说道:“余同学,你不要什么?我真的不明白。”
余初连静静的看着他半响,然事低下头从书包里翻出他昨天送去她家的课堂笔记递还给他。
章尧垂眸盯着手里的笔记本,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片刻后,他才抬头,看着已经越过他往学校门口走去的余初连。
如果他没有猜错,她是在告诉他,她知道他送这本笔记只是一个‘别有用心’靠近她的借口。
看着那抹暗淡的身影,章尧嘴气的嘴色边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心里都明白,却无法表达出来。
果真是如云阿姨猜测的那样,有语言缺陷。
也不枉费他昨天晚上特地去云阿姨家陪她家小胖墩玩拼图了。
……
初三(5)班,上课铃还没有响,原本清静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此刻却有些异常。
余初连隐在课桌底下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眼睛盯着摊开在课桌上的书,心里却在不停的催眠自己,不要紧张,不要害怕,这些人是在和她旁边的人说话,不是和她。
“章同学,明天是我们班文艺委员何玲的生日,我们大家准备去蓝色雨为她过生日,你也一起去吧?”
被一群人拥立在中间何铃难掩心里的紧张,看着章尧并没有立马就答应,脸色胀的通红,鼓起勇气道:“班……班里的同学都去,章同学也一起去吧。”
身为班里的文艺委员,何铃自然知道自己的长相算是漂亮的,再加上家世不错,自然而然就成为全班的娇子,桃红色的羽绒袄,白色的裤子,有点后跟的棕色小皮靴,精致的面容,别说在初三(5)班了,就是在整个三中,她都绝对算得上是令人眼前一亮的青春美少女。
就算永远是第二名,但论起风头,却无人能及。
章尧挑眉:“班里的同学都去?”
何铃原本紧张的心弦暗暗一喜,忙道:“是啊,订了一间大包厢。”
章尧点点头,但下一句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一愣:“那余同学也去吗?”
何铃和其他几位女同学愣在当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余同学是谁?
等反应过来后,她们的目光也一致的看向了坐在旁边的余初连。
无论是论怔愣还是震惊,她们都比不过余初连。
在章尧问出那句‘班里的同学都去?’的时候,余初连的心就莫名的恐慌起来了。
果然……这人不放过她。
面对何铃等人的目光,余初连浑身的神经线条都绷紧了起来,手心、后背开始出汗。
何铃看着余初连,心情复杂中又带有一丝难堪。
除了考试,她什么没有赢过余初连?,她什么都赢了她了,这也使得那一丝丝沮丧心理也在余初连孤僻惹众人孤立的局面淡化了不少。
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她忘记了,就算她忘记了,在每一次的考试后公布成绩的那三天里,她会记得,所有人都会记得。
她,是第二名,而且还是永远的第二名。
尽管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但在章尧的目光下,何铃还是硬着头发朝余初连发出了邀请:“余同学,明天我在蓝色雨过生日,你也一起来吧。”
她毫不怀疑余初连下一句会说什么?
余初连努力忽视自己因为被人注视而凝固在血管里的血液,把那句她练了无数次的拒绝语言发出来,却——
“好啊,到时我和余同学一起去。”章尧在余初连出声之前毫无犹豫的答应了,而且还顺道替她答应了下来截住了她即将出口的回答。
余初连猛地抬头,满腔的慌乱和愤怒却在接触到了章尧正凝望着她的漆黑眼睛时,她慌乱低下了头避开他的目光,不敢再与他视线相接,怕自己现出原形。
何铃在听到章尧的话后心里一喜,想起他的话后又一僵,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不精彩。
好在,在这气氛尴尬之时,上课铃响解救了她。
“那……就这样说好了。”扔下这一句话后,何铃匆匆跑回了前排座位,其他几位同学也都趁老师进来之时各就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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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他叫章尧
讲台上,老师讲的投入,余初连一如往常的坐在座位上,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的她其实就如同一个精神分裂病人一样,两个意识在脑海里来来回回的拉扯较量,而她还要努力保持面不改色。
一个是她塑造出来的冷僻孤傲到甚至有些麻木的天才学生,一个是她极力隐藏在天才学生之下那个自卑恐慌又无助的自己。
两个意识拉锯的越大,她的眼神就越空洞,放置在腿上的两只拳头就握的越紧。
她不明白这位新来的同桌为什么要和她过不去?
两人共桌,并列而坐,彼此的距离近到一侧身就能触及到对方,所以,章尧不需要刻意的回眸,只需要轻轻的一瞥,余初连的所有动静就都尽收眼里。
良久——
余初连才如同机器人一样僵硬地扭过脸,一双总是习惯性呆滞无神的眸神此时正散发着令人吃惊的灼亮,尽管,这种灼亮是愤怒。
章尧处之淡然地坐在座位上,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余初连愤恨的目光。
少年出色的面容肤质莹润剔透,瘦长挺拔的身躯隐隐约约散发着一缕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所的严谨和疏离。
不知道为什么,余初连脑海中突然窜上一个词:清冽。
或许用清冽来形容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男孩可能怪怪的,可是,余初连却觉得没有比这个词更适合他了。
生平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盯视一个人,余初连愤怒的目光因为脑中的意识而有些茫然和无措起来,一时忘了收回目光,等到她回神时,目光已经被她盯视的人若有似无的锁住了。
心里一惊,视线本能的想要避逃,章尧却微微一笑,笑容直达眼瞳深处,让人移不开目光。
余初连脑海中突然生出一幅画面:月夜、山林、微风、清泉、银辉遍地,山林沉静,微风清冽,清泉涤涤。
余初连心里一紧,飞快地侧开脸,避开他的目光,整个人都僵硬起来,脑中习惯性的空白,可心跳却莫名的快了起来。
看着她有如小兔子一样惊蛰的逃离,章尧笑意加深,他的新玩具总是给他不停的给他意外之喜,这使得他对这项游戏越发的感兴趣。
接下来的时间里,余初连一直都在高度紧张中度过,而章尧却恰与她相反,气定神闲的坐在座位上,似乎是在认真的听讲,似对身旁的人身上的不安是丝毫没有察觉。
第二天,余初连想过干脆不来上课,可章尧却‘因为顺路’敲响了她家的门,约她一起来上学。
在余父余母眼含欣慰的热泪中,余初连僵硬的如同机器人一样跟在了章尧的身后走出了院子。
看着前面挺拔瘦高的背影,余初连停下步子,不再继续往前走。
如同背上长了眼睛一样,章尧也停下了步子,回头看向她,神色自若,语气熟捻的宛如两人不是新认识的同学,而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小连,怎么不走?”
余初连紧咬着唇,这个人故意打乱她的平静,无视她的不安和无助,自己却气定神闲,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恶劣的人。
如果眼光能杀人,章尧相信自己已经被她的眼光杀死了,嘴角暗勾,他似乎惹毛了她了,就不知道她今天会给他什么样的反应了,他,很期待。
余初连深呼吸,努力平复心里的愤恼,漠然的扔下一句:“我不会去的。”就越过他,往前面走去。
看着前面有些逃离意味的身影,章尧淡淡地笑着,笑容却只浮现在眉眼上,并没有进入眼底,疏离而漠冷。
她的喜怒,与他何干?这个游戏不管是开始还是结束,都由他说了算!
……
放学铃声一响,课台上老师前脚刚走,不等余初连冲出教室,何铃一些人就围了上来,把墙角的位置堵的死死的,也堵住了余初连的路。
“章同学,我们一起走吧。”与何铃玩的最好的方怡欣满怀期待的看着章尧邀请道。
余初连低下头,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
面对一群期待的目光,章尧微微一笑,却看向身旁恨不得把头都埋进桌子底下的余初连:“余同学,我们和大家一起出发吧。”
章尧的话一出,大家的目光就唰地一声射向了余初连,余初连心不受控制的颤缩着,桌子底下的两只拳头紧的让指尖都刺进掌心里,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见余初连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很是傲慢,众人的神色都冷了下来,毫无不掩饰她们的不悦。
何铃压下心里的不舒服感,强扯出一抹笑容:“余同学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大家这些同学?”众多不喜冷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余初连很紧张,可越紧张,她就越恐慌,她知道她该出声,可声音却怎么也冲不出喉咙口,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堵在了那里。
余初连的不理睬让何铃很没面子,一张俏脸涨的通红,又气又恼又愤恨却还要强压着不能爆发出来。
她不爆发出来,并不代表着其他人不爆发出来。
“喂,余初连,你也太傲慢了吧,何铃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理都不理,你什么意思啊?”
“哼,还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仗着成绩好看不起我们这些人。”
见大家愤慨难平的为自己说话,何铃看向章尧,却见他面色不明看不出喜怒,低下头委屈的说道:“既然余同学不屑参加我的生日,我也不强人所难了,章同学,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章尧没有出声,却暗暗皱眉,因为余初连的情况比他想像中还要糟糕。
何铃都出声了,正在讨伐余初连的一些人也都很识趣的收了声,不管余初连如何傲慢,她的学习成绩却是令她们这些人望尘莫及的,除非必要,她们也不想明着和她过不去,到时候传到老师耳里,她们讨不到好处。
章尧嘴角暗勾,却突然一手抓住了余初连藏在桌子底下的手:“何同学生日特地相请,余同学如此态度实在是说不过去,昨天我说和余同学一起去,就一定会把余同学请去,何同学放心吧。”
被抓住手的余初连猛的一惊,本能的抗拒挣扎,却没想到,章尧看似动作轻柔,可禁锢她的力道却大的出奇,令她挣脱不得。
何铃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化震住了,愣了好半天,何铃才反应过来,看着章尧,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勉强一笑:“那……那我们走……”
“大家先去吧,稍后我和余同学自会过去的。”章尧淡淡的打断了何铃的话。
何铃脸色一白,愤恨的瞪了一眼余初连,细白的牙齿暗暗咬唇,半天才硬挤出声音出来:“那……好吧。”
众人拥着很是难堪的何铃走出教室,班里绝大部份的同学都跟了出去,最后只剩下余初连和章尧。
余初连愤怒的瞪视章尧,章尧眼梢轻挑,声音虽低,却让余初连心惊胆跳。
“你是自己去,还是我牵你的手去?”
如果眼光能杀人,余初连发誓她一定会杀了他。
章尧玩味一笑:“这双眼睛终于有些东西了,我想,打死你你都不敢用这样的眼神去瞪刚才的那些人。”
听着他的话,余初连浑身的血液都冻凝住了,他,果然知道了她的秘密。
“怎么,怕了?”
章尧轻嘘了一声:“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不会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的,想想看,天才资优生竟然是个有语言障碍的病人的事,必然会引起所有人的兴趣。”既然情况比他想像的还要糟糕,那他唯有下最猛的药了。
他是恶魔,余初浑身发抖,气恼、惶恐、慌乱甚至是惧怕。
这一刻,四目相对之下,她脑海中不但没有一片空白,还铭刻记住了一个披着人皮却宛如恶魔临世一样的男孩,他叫章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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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是久违了,姑娘们!
好想大声吼叫,俺胡老三回来了,不过,实在是太心虚了,只好顶着平顶锅爬上来了,望大家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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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我,喝酒
余初连不得不跟着章尧来到了这家位于商业街最繁华阶段的娱乐游戏城。
何铃生日派对举行地在娱乐游戏城三楼一家叫蓝色雨的KTV,抬头看着眼前蓝色的霓虹灯门牌,余初连却怎么也迈不了步子走进去,精神高度紧张的她只想远远的逃离这里。
章尧见她站定不动,并没有催促她,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可从他淡然的眼睛里,余初连却看到了不容她退缩的强势,这个人是铁了心要她进去。
无论余初连如何深呼吸,都无法说服自己跨进去面对一个未知的世界。
“我……”她本能的抬头看向章尧,想说的话却卡在了喉咙口。
他的脸庞在暗淡的灯光下若隐若现散发着一股说不清楚的诱惑,更别提不知何时,他淡淡的眼神变的专注,正注视着她。
余初连本能的垂下眼,避开了他专注在自己身上的注视目光,心里隐隐的有一种朦胧的感觉,说不情、道不明更捕捉不到。
她的避开让章尧的眼睛里飞快的掠过一莫名,或许刚才那一瞬间她自己没有意识到,但他看清楚了,她的眼神并没有空白。
这说明,他的方法有效了,他进入了她的眼里。
“走吧。”他微垂着眼,直接拉起她的手迈步进去,既然方法有效,他自然不会放过。
余初连猛不防被他拉着大走,脚步微跄了一下,呆滞的目光从眼前人的背影往下移,落在了被他牵着的手上。
他手上的温度仿佛有一股魔力,让她空白的脑子又重新有了意识,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觉着他牵着她手的手掌上有着薄薄的一层茧,莫名的,紧张惧怕的心,突然在这层薄茧上有些许的松动。
这样的手,让她心里竟然产生一种安全感!尽管朦胧,却奇异的安抚了她心里的紧绷。
来到包厢门口,章尧低头看了一眼神色看起来似乎还行的余初连,微微一笑就推开了门。
门一推开,里面的人群不约而同的看过来。
余初连身子一瑟,身体比意识更早一步的缩到了章尧的身后,以避开那些灼热的令她浑身不自在的目光,在这么多的目光下,心,再度紧绷起来,此时的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手还牵在章尧的手里。
章尧的到来让何铃高兴的站起身迎了上来,却又猛地停下步子停顿当场,怔怔的看着两人相牵的手。
两人相牵的手成为了众人目光的聚焦点。
章尧淡淡看了低头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清冽的眸子微微一闪,乍瞬即逝,朝何铃微笑着点头:“生日快乐,何同学。”
看着两人相牵不放的双手,何铃的眼眶瞬间红了,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露出笑容:“谢谢章同学能来……对了,还要谢谢余同学。”这是不是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房间内全班女同学的眼睛都喷火似的瞪向余初连,她们没想到才短短半个月里,在她们这些人千方百计想要亲近新转来的这位章尧同学时,闷不吭声的余初连竟然就和新转来的章尧同学走在了一起,还嚣张的手牵手来参加何铃的生日派对,这简直是对她们这些人赤、祼、祼的宣告和挑衅,太可恶了!
身体的全部感官都在感觉到四面八方向她射来的不友好目光,熟悉的血液冻僵在血管里的感觉让余初连身上瞬间发冷。
掌间突然变的冰凉汗湿的手让章尧微微皱起了眉,心里生出一些淡淡的不悦,下一秒他又猛地紧皱眉头,为自己竟然不悦的念头。
心思转动之间,令他越发紧眉的是他自己竟然一时片刻之间理不清自己心里莫名产生的这丝不悦是因为众人用不友善的目光瞪着她?还是只是因为不悦她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懦弱畏缩?
一时理不清楚,却并不妨碍他的大脑做出最符合自己心意的决定,他知道自己需要理清这个看似小问题却实质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章尧毅然放开了她的手,神色自若的走向男同学群中,很快与他们打成一片。
一个人站在包间正中央的余初连低着头,怔怔的盯着自己被突然放开了手,心脏隐隐约约的有些闷痛涌上来,这种陌生的感觉比让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和全身发冷更令她……畏惧。
何铃见章尧放开了余初连的手,心里一松,看着呆站在那里似乎对于章尧突然放开自己手而呆怔的余初连,眼睛一转,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环视了一眼众人,拍了拍手,笑着道:“余同学从来没有跟我们大家一起参加过课后活动,今天余同学肯赏面子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按规矩,今天我最大,现在,我决定罚余同学在唱歌和罚酒一杯中任选一项来执行。”
她话音一落,男生一怔,女生则全体叫好。
“唱歌……唱歌……”
怔愣的一些男生也都反应过来,看着站在那里平日里连正眼都不看他们这些同学一眼的第一名,也都笑嘻嘻的起哄起来:“喝酒……喝酒……”
坐在人群中的章尧淡淡的扫了一眼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根本什么都没有想的余初连,唇角扬起一抹清冷的笑容,他倒要看看被逼到无退路的天才是如何处理危机的!
拍掌起哄声让整个包厢都似乎要沸腾起来,很是热闹非凡。
余初连不知道魂游到天外何方的意识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重新回归到了脑袋里,她僵硬的抬头看着一个个笑脸如花却都不怀好意的众人,思绪着刚才何铃说了什么话?又思绪这些人是在说什么话。
待心里仔细一想,身体越发的僵硬,她以为自己会紧张的晕过去,但越是紧张,越是僵硬,可感官却越来越清晰。
唱歌?不,她不会唱歌,就算会唱歌也无法在众人面前唱出来。她连一句话都无法从容的说出口,又如何唱歌?
那么,罚酒一杯?她从来没有唱过酒……但书上说,一醉解千愁,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醉了是不是真的能解决所有的痛苦?醉了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害怕?
在章尧放开她手的那一刻,她心里就知道章尧不会帮她,或许此时他正坐在这一群人中间和他们一样拍着掌叫哄着火上浇油,暗暗期待着她什么时候会崩溃,把自己苦心隐藏的秘密赤、祼、祼的曝露在全班同学的眼皮子底下,让大家都知道她的秘密……
“我……喝酒。”余初连突然抬头说道,没有人知道她说出这三个字用了多大的努力,用了多大的力气。
章尧嘴边上扬的清冷笑容突然僵硬在了嘴角,直起身子微眯着眼看着余初连那似是看着众人却实质上没有焦距的木然眼睛。
“唱歌……唱……”起哄的女生们犹如被猫咬了舌头一样止住了声音。
一起叫嚣着的男生也惊愕住了,刚才叫的最大声最厉害的几位男同学在余初连说她要喝酒的那一刻开始,心虚羞愧了起来。
何铃也惊住了,张大嘴无言的瞪着余初连。
其实在她们这个年纪,在这个年代,何铃的恶意也还是单纯的,只不过是想着逼这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资优生在众人面前出个糗失失面子泄泄心里的妒嫉罢了,却做梦都没想到,余初连竟然会选择喝酒。
余初连木然的瞳仁里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径直落在了长长桌几上,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下全身发冷的挪过去。
一步、两步……终于停在了桌几旁,深吸一口气,不容许自己退缩的执起了一瓶二锅头倒了满满一杯就往嘴边送……
章尧稳稳的抓住了她端着杯子的手,看向她的眸子也似是笼罩了一层氤氲,让人看不清楚此刻他所思所想。
余初连的目光慢慢的移向抓着她手制止她的人,木然的瞳仁慢慢的聚焦,化成了漠冷,在他氤氲似的眼睛里,手一送,头一仰,满满的一杯酒被她一口吞了下去。
一股幸辣灼热的能烫伤人的火辣直接从喉咙口滑进了胃中,似一把火,迅速点燃了她整个人,熊熊燃烧着。
章尧微抿唇,一双好看的眉蹙紧,紧紧的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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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酒后吐真言
在众人呆怔的目光中,章尧抿着唇拽着余初连离开了包厢。
余初连跄踉地随着他走,大街上刺骨的寒风一吹,让她全身都打着寒颤,可硬拉着她的人却丝毫不管她,一个劲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余初连冷的打颤,胃却着了火似的翻搅着。
她想要甩开章尧的手,可章尧却不容许她甩开,反而拽的越紧,紧到让她疼痛。
胃里那一把火不受她控制的冲了出来。
呕……
温热刺鼻的秽物无可避免的沾染到了章尧硬拽着她的那条手臂上。
章尧身体一僵,停下脚步,机械般的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手臂再盯着她。
呕……余初连冲到一旁扶着一棵树干弯着腰狂吐,直把胃酸全都吐个精光,才抱着树干虚软的往下滑,正好一屁股坐到了她的呕吐物上。
章尧一阵反胃,他努力半天才将反胃的感觉压下去,第一个念头是离这脏女人越远越好。
这样想,他也这样做了,将身上沾上脏污的外套脱下来甩在了地上,大步离开。
余初连靠着村干的身子也无意识的歪倒在了地上,对章尧的离开,丝毫没有知觉。
章尧走了几步,停下,咬牙切齿的低咒了几句,又大步转身,站在余初连面前,用脚踢着她:“喂,起来。”
醉的已经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的余初连迷蒙的睁开眼睛咕囔了几声又睡过去了。
章尧一双眉皱的都可以夹死蚊子了,厌恶的用脚踢着她:“醒醒,起来,这里不能睡。”
这次,余初连反应都不给他一个。
章尧深吸一口气,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去拽她。
而余初连被他一拽,很不合作的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章尧咬咬牙,一把将地上不肯起来的人硬是强拉了起来,捡起地上他扔掉的外套围住她沾着脏物的地方,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一把当作是沙包扛了起来,张目望了望,往离的最近的那家宾馆走了过去。
经过他一番解释,又见他神情举止都落落大方,再加上他又主动提出将学生证上押,本不肯开房给他们的服务员见两人都冻的瑟瑟发抖,余心不忍,还是通融给他们开了一间双人间。
忍着恶心给醉的不省人事的余初连脱掉棉衣棉裤,再将她扔在其中一张床上,将棉被给她盖上,章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闻着房里里那刺鼻的腐酸味,他又是一阵反胃,看着地上的脏衣服,低咒了一声,将那些脏衣服通通都给扔进了垃圾桶里去了。
冒着寒风出去给余初连买了套新棉袄棉裤回来的章尧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
只是一打开门,就听见余初连的哭声。
章尧以为她醒了,将手里的衣服扔在她床上,说道:“衣服我放这里了,我走了。”
余初连没理他,章尧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却微怔。
她似乎没醒,却哭的很伤心。
“喂,你醒醒,余初连?你醒醒,别哭了。”章尧用力推搡着她,想要叫醒她,连睡着了都哭的这样伤心,她是梦见了什么?
费了好大的力,才将余初连叫醒了。
见她睁了眼睛,章尧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听她那样渗人的哭声了。
余初恋虽然醒了,却完全是云里雾里神智不清的状态。
“妈妈,我想喝水。”
原本打算离开的章尧看着她这副模样,静默了片刻,只能是自认倒霉的上前给她倒水,谁让他鬼迷心窍的拽她出来?
那么多人看着,要是她真出个什么事,还不是他的责任?
“给,水。”
“烫……妈妈吹吹。”余初连傻呵呵连连摇头摆手。
章尧暗咬牙,现在他不跟这醉鬼计较。
将水吹凉了,再递给她:“给。”
余初连喝了水,傻呵呵的直笑,笑了之后,又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哭的章尧一个措手不及,担心她哭的太大声惹来麻烦,他真恨不得上前捂她的嘴。
“妈,我不要再上学了,呜呜……我再也不要上学了。”
“好好好,不上学了,不上了,不要哭了。”章尧咬牙上前将她当小孩一样哄道。
“我的病好不了,妈妈,呜,我害怕,我真的害怕……”余初连抱着他哭的泣不成声。
章尧有些复杂的盯着怀里哭的一抽一抽的人。
“妈妈,我好想交朋友,好想有朋友一起上学放学。”
“……”章尧没出声。
“我还好想邀同学来我们家玩,好想去同学家玩。”
“……”
“我也好想在升旗时在全校师生的目光下朗诵诗句文章。”
章尧盯着她,神情有些不明。
“我还想代表学校去参加辩论比赛,妈妈,我好羡慕那些人,真的好羡慕……”
“我也好想在课堂上能快速的回答老师的提问,那些问题我都会的,可是……可是我答不出来,妈妈,我答不出来,呜……我好恨我自己,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呜呜……妈妈……”
余初连不得安稳,时而哭,时而笑,折腾了一夜才终于在快要天亮的时候沉沉的睡着了。
章尧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替她盖好了被子后,给她留了张字条才离开了。
……
接下来,余初连又是近一个星期都没有去上学,请的是病假,老师也都习惯了。
章尧一个人坐在最末的位置上安之若素的迎接着班里同学的各种目光。
这天放学后,章尧又再次来到了余初连家。
是余母开的门,见是他,很是欣喜。
“章……章尧对不对?”
章尧很有礼貌的打招呼:“是的,阿姨,我是章尧,不知道余同学病好点没?”
余母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是,是病了,快好了。”
“我来给她送课堂笔记,不知道现在余同学在家吗?”
“在,在呢,你快进来。”余母热情欣喜的拉着章尧进了屋。
屋里饭桌上正好摆上了碗筷。
“章尧,今天就在我们家吃饭吧,阿连在她屋里呢,我去楼再买个菜上来。”
“阿姨,不用了……”
“要的要的,别客气啊,你自己随意,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余母解下身上的围裙就出去了。
章尧笑了笑,走向余初连的房间。
余初连在听到章尧的声音时就飞快的下床将门给锁上了,敲门声传来,让她呼吸都静止了。
明知道门被她锁了,可光听着他敲门的声音,她就紧张的快要昏倒了。
那天她醒来后,还来不及发现自己在陌生的环境里就全身僵硬,冷汗直冒了。
回想起她做的事情,当时她就恨不得钻进地洞埋了算了。
至今回想起来,她依然想尖叫着捶脑袋。
书上说,一醉解千愁,可书上也说,酒后吐真言。
她没解愁,却将自己心里的秘密全都一股儿倒了出来,这些天她根本不敢去学校,并且打定主意,她不会再去学校了,就算爸爸妈妈逼着她,她也不去了。
“余同学,我数三声,要是你不开门的话,我就将你那天夜里对我说过的话,告诉你妈妈。”
余初连松开捶脑子的拳头,紧张的握紧,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而发亮。
门,哗啦一声打开,少年站在门外,笑的灿烂如花。
余初连愤恨的盯着他。
章尧无视她的怒火,饶有兴味的打量起了她的房间。
房间很小,一张单人床,其余的全是书,一整面上墙大的书柜已经塞不下了,书桌床头上都堆满了书。
有些意外,又似乎并不意外。
余初连好几个深呼吸之后,才大步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笔刷刷的写了一段,然后愤怒的递给他。
章尧低眸,无人看见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余初连把本子递给他的时候,他面上不显惊讶,却在看到那一行字时,神色微微一怔,她写的一笔好字,清绢端庄中隐含锋锐之气。
你要如何才能不打扰我?
章尧看着这几个字,缓缓的抬眸看向她。
余初连低头垂眸,避开了他的目光,现在是谈判时刻,她不能与人对视,否则她没办法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的避开让章尧清冷的眸瞳飞快的掠过一丝不悦,她,不该是这样的。
“我不会收手,因为,我要拉你走出那个困住了你的世界。”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余初连全身一震,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慢慢地抬起了头,呆滞无神的眸子此时满满的震惊和慌乱。
章尧直视着她眼里的震惊和慌乱,一双洞悉的眸子流露出坚定和认真。
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无声。
余初连最先移开了视线,垂下时,泪眼模糊。
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坚定认真的对她说,他要拉他走出困住了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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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人不舒服,没办法集中精神码字,无意中打开文档看见这一章写好却没发上来的稿子,稍作整理后,发现感觉又回来了,换了下思路,倒是有些心静下来了。
此文更新时间不定,有可能不会日更,但会开始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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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铺张好了网
章尧并没有留在余家吃晚饭,而是等到余母回来后谢绝余母的热情挽留后,告辞离去。
余母轻轻推开门,看见女儿坐在书桌前怔怔发呆,眼神一黯,叹息了一声,
“阿连?”
余初连忙把桌上的本子合了起来,抬头看着她。
“我把饭给你端进来吃?”
余初连摇头,把本子放进书包里,木木的走出来。
余母看了一眼被女儿放进书包里的本子,有些好奇,可她也知道尊重女儿的小秘密,在除了强迫女儿上学这一点外,其余的方面她自认自己和她爸算得上是开明的家长。
不过,今天的女儿,有些反常,虽然细微,但她还是看在眼底。
她刚才单独留阿连与章尧相处下楼去买菜,心里不是没有担心的,可现在看来,阿连情绪并没有过强烈的抵触。
接下来一个星期里,余父余母每天都苦口婆心的劝着余初连是上学。
可余初连却知道,她更不想去上学了,学校对她而言本身就是望而却步的存在,更何况多了一个知晓她所有秘密却说要帮她的人。
她总觉得,自己不能轻晚的就去信任章尧,虽然他给她刻骨铭心的感动。
星期一一大早,余初连早早就醒了,睁着眼睛发呆的望着屋顶,对坐在床沿边上劝着她去上学的余母唠叨充耳不闻。
“阿连,听妈的话,去学校吧,你都呆在家里半个月了。”
正在这时,外屋传来敲门声,余初连呆滞的眼珠子微微的转动了一下。
“章尧?快进来。”对于第一个来自己家的闺女同学,余父刻意忽略章尧的性别,很热情的招呼着他进来。
“谢谢叔叔。”
“呵,不谢,是我要谢谢你才是,我家阿连多亏有你这个同学给她送笔记。”虽然以他闺女的成绩,就算没有他送的课堂笔记也能考第一名回来。
“我今天不是来送笔记的,是来邀余同学一起去上学的。”
“这……”余父为难的的瞥了一眼余初连紧闭的房间。
“难道余同学又病了?前几天我来看她,她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呵,是……”
余母拉开门走了出来,热情的道:“没有,阿连正在起床呢,章尧啊,麻烦你等一下她。”
“阿姨不用客气,我会等她的。”章尧表现的极有礼貌。
余母笑容满面的看着眼前挺拔帅气的少年,心里却若有所思,迟疑了一下,她压下想询问的冲动,决定静观其变。
也许,章尧真能帮助阿连打开心结走出阴霾也说不定呢?
现在,她们夫妻对女儿的这个病是没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希望放在章尧身上,希望在他的帮助下,阿连的病会有所好转。
“阿连,快迟到了,你快点,章尧在等你呢?”余母若无其事的催促道。
余初连将厚厚的围巾包裹住半张脸,木然的拉开门。
章尧看着她,微微一笑:“走吧,余同学。”
余父余母忧心忡忡的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一前一后的两人。
“唉……”余母叹息一声。
“老婆,放心吧,我看这章尧是很有诚心和诚意要帮助咱家闺女的。”余父安慰道。
余母忍不住担心:“可我看这章尧不像是我们这样的普通家庭出生的孩子,他真的会有恒心帮助阿连?”她担心他是一时好奇,而且,她还担心,这章尧十分优秀,万一女儿情窦初开……
“好了,别多想了,顺其自然吧。”余父是个乐天派。
余母没出声,也许是她杞人忧天了吧?但愿是!
……
原本一前一后走出胡同的两个人,在章尧的极力配合下,无论余初连如何慢或快,她都躲不开,章尧还是与她并肩而行。
她最后干脆停下步子不走了。
她一停下,章尧自然也停下,侧首看着她,一双洞悉的目光有些锐利起来。
“如果你只会采取这样的抵抗方法,那么,你就让我看轻了,余初连,你该知道,我不会允许你拒绝,我要帮你,你就得合作。”
厚厚的围巾下,余初连将唇咬的生痛,看起来有些木然呆滞的眼睛有些波动,她怎么会感激他呢?他根本就不安好心,在他眼里,她就是他的小白鼠。
很轻易的读出她眼底浮现的情绪,章尧轻笑:“我很欣慰你的高智商,省却我不少事,现在,第一步,你要配合着与我一起上学,你不是做梦都希望有人能陪你一起上学放学?怎么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却不敢了?”
余初连尝到嘴里有些腥味,她咬破了自己的唇。
“如果你要继续站在这里罚站,我奉陪,完全没问题,只是,你确定要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在马路上吗?”
余初连双拳握的紧紧的,一双眼睛因为生气而展现生机。
章尧看的很满意,也不再催促,饶有兴趣的陪她站在马路上,对行人投以瞩目的目光安之若素。
余初连对旁人的目光心里本能生出慌乱,她恼怒的狠瞪了一眼无赖似的章尧,大步往学校方面去。
章尧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他还摆平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在学校门口的时候,余初连本能停了下来,她不想引起学校里同学的瞩目,可是章尧一定不会放过她吧?
但让她意外的是。
“你自己先进去。”章尧淡声道。
余初连惊讶的抬头看着他,他怎么突然好心的放过她了。
章尧挑眉:“还不走,那我们一起进去。”
余初连轻喘一声,想也没想的,提脚就走,恨不得脚下生风,离他越远越好。
章尧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一味的强取很有可能适得其反,狗被逼急了可是跳墙的,对付余初连一定要张驰有度,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得要冲破她的戒心,得到她的信任。
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的掌控她。
不过,总的来说,事情的发展,让他比较满意。
他铺张好了网,就等着猎物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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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喜欢
习惯是魔障,一旦烙进,就在心里铭刻上了印记。
余初连跟在章尧身后慢吞吞地走着,低垂着的头慢慢的抬起,眼神里终于不再是呆滞的木然,而是多了一丝灵动的光,虽然面对周围的其他同学,她还是沉默寡言,能不说话绝不出声,但注意到她的人都发觉到了余初连看人的眼神不像从前那样木然无情。
余初连的目光定在了章尧身上,眼神却不复平静,心里更是弥漫着一缕无以形容的恐慌。
尽管是被逼压的,但不管开始如何,结果却显而易见。
她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对于章尧的习惯。
习惯他每天接来一起上学,放学后陪她一起回家,习惯了他坐在她身旁却不用担心秘密被发现而全身绷紧担忧的轻松,习惯了他投向自己目光,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出现在自己的家里……最明显的是,因为章尧,这下半个学期,她再也没有请过病假。
这些日子里,无论她如何避免,班里很多同学还是发现了她和章尧在一起上下学的事情,甚至一度传的沸沸扬扬,毕竟在她们这样的年纪里,早恋无疑是最大的禁忌。
可这种传闻不等她和章尧有所反应,就自动消停了下去,因为不少人观察下来,发现像她和章尧这样的相处模式,绝对构不上早恋这样的可能性。
这些日子里,在他的威逼下,她不得不逼着自己用尽全部的自制力正视和接受他的目光压力,在他那双有着洞悉的清冷目光下,她从接受到慢慢习惯,可是她却感觉不到高兴,因为她在接触他的目光时,心里会本能生出另一种恐慌。
那种恐慌,说不清道不明更抓不住,她害怕他的目光,却总是忍不住想要接触他的目光,在他的目光中,她的脑子不再是一片空白,可心口却一阵阵收紧,那是一种令人着迷的悸动。
这种矛盾又复杂的感觉从轻微的可以忽略到如今的她再也不想自欺欺人,书上将这种感觉描绘成——怦然心动。
章尧停下前行的步子,回头,余初连在他转回头的那一瞬间,迅速的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却也感觉到了他在一步步向她逼近,她想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两只脚却像是钉了钉子在原地一样,寸步难挪!
今天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明天就开始放寒假了。
在距离她仅三步之距的时候,章尧停住,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意味不明的说道:“阿连,你又开始躲我了。”
余初连心一颤,双手无意识的握紧了书包带,他的洞察力,她心知肚明,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敢再接触他的眼神。
她骗不了他,于是她只能选择躲避。
章尧看着低垂着头的人,想着最近几天来她的举止,眼底有些自得,事实证明,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聪明的天才又如何?首先,她也不过是个不曾涉世的女孩子罢了。
按他原本的计划,事情到了这里,他就算是成功,可以收手了。
可是在看到她眼底的另一层东西后,他改变计划不急着收手了。
反正还有一个学期,总得为自己找些事来做不是?不然呆在这里,岂不是无聊死他?更何况……他心里似乎并不反感让一个天才少女对自己暗生情愫。
想到这里,章尧嘴边的笑意加深,弯腰俯身挑高眉道:“再这样傻站下去,天都快黑了。”
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让余初连心脏加速,她猛地推开他,后退几步,眼神里有着明显的慌乱。
猛不防的被她一推,章尧却不以为意的笑了:“不逗你了,快走吧,我送你回家。”说完,率先走了上前,留给余初连一道高挺削瘦的背影。
而望着他背影的余初连,心突然迷茫了起来。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之于他,从来不是朋友,她只不过是他转学生活里的调剂品。
一个学期下来,在他强横的介入下,他介入了她的生活,可她除了知道每天会司机开着车来接他回家外,其余的知之甚少。
明明他近在她的眼前,看似触手可及,可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章尧其实离她很遥远。
自己这样的躲避对章尧来说,无疑是此地无银,他本就视她如白鼠一样观察着,又岂会错过她的变化?
明明她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眼皮底下,可他却若无其事的忽略着。
如果她是他的猎物,那么在猎物臣服后,猎人的狩猎不是预示着结束吗?
她看不懂他,他却看透了她。
这种感觉让她无能为力。
“今天就不上去了,你快回去吧,对了,这个星期天我来接你。”章尧在巷子口停下对低垂着头小媳妇一样的余初连说道。
余初连脚步猛地停下来,抬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的惊讶,嘴唇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出声。
章尧习惯了她的沉默,也习惯了她特有的肢体语言,想了想,还是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我生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的生日?
余初连抿紧唇,没作声。
看着她眨巴着的眸子里因为出现波动而灵动有光,章尧心里很是欣慰和自得,但却并没有解救她,而是耐心的等候着她想说的话。
他知道她一定会答应的!
许久,才听到余初连一声回应:“……好。”
章尧不意外的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示意她回去。
看着余初连进了巷子,章尧才离开。
巷子转角处,余初连虚软地靠着墙,双手紧抚着激烈起伏的胸口,感受着心脏传来的跳动,嘴角却慢慢的展露出一丝笑容,脑子里浮现大大的早恋两个字。
这一刻,她对自己承认,她喜欢上了她心里原本该讨厌和憎恨的人。
……
今天的女儿很高兴,余爸余妈都发觉到了,可并没有当一回事,还以为是明天放寒假,女儿终于可以不用去学校而开心。
在晚餐桌上,余妈宣布了一件让余初连颇为意外的事,那就是她爸妈已经请了一个星期假,准备去给外婆家探亲,时间刚好一个星期。
余爸是地道的北方人,而余妈却是南方人,所以余初连去一趟外婆家,都要坐两天的火车,走一趟亲戚,最少都需要一个星期时间。
可她已经与章尧约好了去那个他要带她去的地方!
“……我不去。”
余妈虽是南方人,却有着北方人的燥脾气,一听余初连说不去,立马扯高音量急道:“我和你爸都请好假了,再说,我们都两年没去回去看望你外婆了,你这孩子怎么能说不去呢?你都放寒假了,又没什么事。”
余初连抿紧唇不出声。
见老婆性子急,余爸立马当起了和事佬,连连对自己老婆挤眼,示意她稍安勿燥,待平息余妈火气后,他才和颜悦色的看向自己看起来倔强紧绷的女儿。
“阿连,你妈说的对,我们好久没回去看望外婆了,爸爸知道你不想出门,就当是陪爸爸妈妈好不好?”
余初连生平第一次撒了慌。
“下个星期我有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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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游乐场
好不容易请好了假,余爸余妈实在是不舍得浪费掉,下次想要再请假,指不定得是什么时候呢?
可夫妻二人又不放心让自家闺女一个人在家,虽然闺女这么大了,按理而言,能独立照顾自己,时间也不长,但二人还是不放心,无论余初连如何说,他们还是让余初的大表姐李华过来一起住才稍稍安心。
余初连第一次撒慌,本就心虚愧疚着,对于爸妈让表姐过来陪她一起住的意见也就点头同意了。
李华是余爸姐姐的大女儿,因为身高一米七又是体育老师的因素,一直到今年二十四岁才在两个月前订了婚,有她照顾余初连,余妈很放心的收拾了行李,风风火火地拉着余爸搭上了回娘家的火车。
余初连此时不知道,父母这一去,竟然从此天人永隔。
余初连特殊的病情,李华也是略知一二的,但在她看来,她舅舅舅妈绝对是太紧张了,表妹成绩好,看的书多,懂的多,虽然不怎么开口,也不太爱搭理人,可有高智商的人性子冷点也是正常的,不是说,天才总是孤单的嘛?
所以,对于这个能不开口的时候绝对不吱声的表妹,她也乐得轻松,每天也就做做饭洗洗衣服,其余时间都用来和对象增加感情去了,不过每天她是一定会过来睡觉与余初连作伴。
李华这般做法,让原本因为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的余初连那颗紧绷的心也松了不少。
于是,两姐妹二人相安无事,乐得自在,很快就到了星期天。
从昨天晚上开始,余初连开始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里,有兴奋,有期待,也有紧张和对陌生环境的畏惧。
刚吃好早饭,章尧就如约来接她了。
李华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章尧,诧异出声:“你是?”
章尧也有些意外今天开门的人是个陌生女子,但还是不慌不忙的自我介绍了一番。
“原来是阿连的同学,快请进,我去叫……”
李华的话还没有说话,就看见整日里闷在房间里看书的余初连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但李华却看的一愣,因为表妹虽然面无表情,但一双眸子却出奇的亮,犹如黑夜里的星光。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闷葫芦一样的表妹这样希奇的表情。
不过转回头看看身后英挺清俊的少年,李华倒是抿唇笑了,敢情这个一向只知道埋进书里的小表妹情窦初开了。
“……走了。”余初连低低的出声,这话既是对章尧说的,也是对李华说的。
章尧对一个劲儿打量他的李华微笑有礼的颌首,这才走了出去。
李华想了想,还是追出去叮嘱了一句,让余初连早点回来。
余初连低着头没吭声,倒是章尧回头朝她点头:“我会送阿连回来的。”
李华这才放心的转身回屋了。
走出巷子,余初连就看见了停放在外面的小车,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抬头盯着章尧不作声。
章尧也没说话,只是微笑着打开了一侧车门,朝她挑眉示意。
余初连抿了抿唇,低着头上了车。
见她虽然有些紧张,却还是没有抗拒的上了车,章尧唇角扬起一抹愉悦的笑意。
他很满意余初连对他的信任。
司机小单时不时的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坐在后座低头不语像是根木头一样的小姑娘,他几乎每天都见到这姑娘,大半个学期下来,他也看出来这姑娘似乎有些特殊。
眼角余光扫过坐在一旁的章尧少爷唇角扬起的笑容,小单心里有些许的意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些日子他旁观下来,看着阿尧少爷风雨无阻的纠缠着这小姑娘,其毅力和决心实属罕见。
不过这小姑娘再如何特殊,章尧少爷明年下半年就得入军队了,这一去还不知道何年马月才能恢复自由身呢,这样青涩而又朦胧的心思是绝对不会有好果子的。
小单一边在心里暗自诽腹,一边开着车直接来到了今天的目的地——游乐场。
余初连看着前面的游乐场,有些呆了,她做梦也没想到章尧郑重其事带她来的地方竟然是儿童游乐场。
“别小看这里,这里面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走,我带你去。”章尧不理会余初连的发呆,很自然的拉起她的手往前面售票口走过。
虽然今天出了太阳,是个大晴天,但因为天气实在是太冷,这个游乐场的人并不多,家长们都担心孩子玩疯了出汗会感冒而不肯带孩子来玩。
所以整个游乐场看起来很是清冷,只有极少数的家长领着孩子在玩些简单的设施。
余初连直到被拉进了里面被章尧拉着坐上了旋转木马才终于心智回笼,但随即她全部心神都被这她坐的这旋转木马吸住住了,一双眼睛像个未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溜溜的乱转,甚是可爱,换来章尧低低的笑声。
余初连换了个大脸红,却抿紧着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朝她笑的章尧,好半天才表达出了她此时的心情。
“我很开心。”
记忆里,她从来没有来过游乐场,不是爸妈没条件带她来,而是根本不敢带她来,而她也不会来。
因为她怕接触人,怕别人发现她的异常,在遇到章尧之前,她只能自卑地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懦弱哭泣。
虽然他一开始接触时,手段可恶,动机更是恶劣,甚至在此时她感动而欣喜的时候,她理智里的某一处,依旧有着对他的警惕和戒备。
可撇开他的动机,他对她的耐心、细心、用心和决心,都一点一滴的融进了她的心里。
无论如何,她不会忘记,他对她说过,要拉她走出那禁锢了她灵魂的世界。
也许从那一天开始,这个可恶的少年就已经像烙铁一样在她心里烙上了痕迹。
从旋转木马下来后,章尧领着余初连来到了海盗飞船下面。
“我……我不行的。”余初连胆怯摇头。
“你行的,这些只不过是热身动作,走吧。”章尧不容她拒绝的拉起她的手走进通道。
“……可是……”
“没有可是,阿连,你记住,当面对你害怕的人和物的时候,躲避和逃跑,绝对是最不可取的,只有征服它,你才不用臣服它。”
余初连欲出口的抗拒声在章尧严肃而郑重的神色里消失,而此时她也不知道,这句话竟然改变了她的一生,在往后离开的岁月里,一次次成为她的精神支柱。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尽管余初连面色雪白,两腿发软,她依旧咬着牙任由章尧拉着她玩遍了游乐场。
在这过程中,她几度被吓的心脏都差点停止,可每一次她以为窒息而濒临死亡了,却发现心跳依旧跳动着。
今天,章尧让她明白了过来,心里再如何惧怕慌恐,她依旧是她,差别只在于,她是否肯去面对它带来的压力,是否愿意去征服它,而不是去臣服它。
从穿云霄车上下来,尖叫到嗓子眼都快要冒火的余初连接过章尧带在身边的保温杯,喝了好几口水,可嗓子眼依旧干痒无比,下意识的咳了几声。
章尧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放在她的手心里,好笑的道:“你吼太大了,有些拉伤嗓子,过几天就没事了。”
余初连看着他,目光灼灼,平静的眼波里流动着耀眼的光芒,却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章尧面色不显,依旧耐心的等候着,心却一紧,插放在裤袋里的手下意识的握紧,等候着她接下来的感激之语或者是……告白。
可是让他意外且诧异的是,余初连却什么话都没有对他说,只是收回目光,轻轻的说了一句:“我们回去了。”
章尧有些怔,下一瞬间心里却生出一丝恼,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再次欣慰,因为余初连终究没有让他失望。
她是特别的,不枉他为她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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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我喜欢他
章尧送余初连回家,再回到自己家里时,并不意外看见自家大厅里坐着的几人。
见他进来,众人纷纷打趣:“哟,寿星终于回来了。”
孙茂四肢摊开在身后的椅子上,吊儿当郎的抖着腿:“我说你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一个人跑哪去潇洒了,丢下咱哥几个在这里空等半天,看看,茶我都灌了不知道几壶了。”
坐在他身旁的雷岩直发笑:“孙子,你这副模样要是落你家老爷子眼里,指不定当场用黑鞭抽死你。”
其余人见孙茂模样,都会心一笑,今天是章尧生日,章爷爷等人特地空出屋子给他们所谓的自由空间,就是不想让他们这些人有机会和借口去外面那些地方一个不小心玩出些祸出来。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指的不就是孙茂眼前的姿态和他们的心态。
“哥,你去哪里了?”在楼上小客厅的章思等人听闻楼下的动作,纷纷走了出来,章思更是伏在栏杆上发问。
章尧笑着在孙雷岩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雷岩顺手给他倒了茶,打量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的试探出声。
“章子,自打你被发配边疆后,似乎真的转性了,每天早出晚归的。”
章尧笑而不语,只是悠悠然地拿起雷岩倒好的茶喝着,然后才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也不算转性了,只是想着在参军前的时间里好好享受一下自由的时光。”
见章尧这般说法,在座的人也都不追着问了,倒是雷岩和孙茂相视一眼,眼中都有着兴味的光。
章子看起来正常,可实际上却是太反常了。
这小子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孙茂欲张嘴,却雷岩一记眼神制止住了。
孙茂看看还有其他人在场,倒也没说什么。
一群不大不小的少年们在章家好生吃喝了一顿后,又转移阵地来到了大院里的训练场继续消耗多余的精力和时间。
却没想到,训练场上,以杨晓塑为首的一行人也在那儿。
同住一个大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无可避免的遇上,但如此整齐大规模的遇上,这还是半年前那次大战之后的第一次。
霎时,两班人马相见,分外眼红。
而尾随着众人前来凑热闹的章思看见这样阵势,面色大变,正紧张的不知所措时,却听到杨晓塑身旁的高未不怀好意的出声。
“章思,难怪你说今天没时间陪晓塑,原来要陪这些人啊。”
高未一出声,原本与之对峙的一行人全都回头,讶异的盯着章思,章尧更是阴沉着一张脸。
“哥,我们回去吧,爷爷他们快回来了。”章思俏脸雪白,看都不敢看一眼对面的人,紧张的上前拉着章尧的袖子似哀求的出声。
章尧捏紧拳头,猛然回头看向杨晓塑等人。
杨晓塑对上章尧阴沉的目光不以为意,只是朝章尧勾起一丝嘲讽的笑,转身招呼着众人离开。
“没趣,走了。”自始至终他都未多看章思一眼。
高未嗤笑出声,很是嚣张的走了。
“那……章思……我……”吊尾巴的最后一人是高未的弟弟高末,看着面无血色的章思有些结巴出声。
“高末,你在磨蹭什么?”高未回头不悦的喊道。
“章思,我……我哥不是有意的,我替他向你说声对不起。”飞快的说完一句,高末这才追了上去。
章尧这一行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着,看向意思的目光里也都意味不明。
见势如此,雷岩也知道今天定是要败兴了,率先领着人离开了。
孙茂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章思,朝章尧肩膀上拍了拍:“小思还小,你别太责怪她了。”
等到众人都离开,偌大的训练场地上只剩下兄妹二人,章尧才咬牙切齿的出声:“你还和他们凑在一起?”
章思颤抖着嘴唇不说话。
章尧别开头,又猛地回头,指着前面离开的方向低吼道:“你知不知道杨家视我们章家为眼中钉肉中刺,你和他们凑在一起,你以为他们会当你是朋友?他们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天真和愚蠢来打击我们,小思,你醒醒吧。难道你真的要让爷爷送你出国离开这里你才能断了和他们的联系?”
“不,大哥,你别告诉爷爷。”一听说要被送出国,章思慌了,拉着章尧的手哀求着。
章尧甩开她的手,恨铁不成钢的怒视着她。
章思哭的眼泪哗哗:“哥……哥……你求你了。”
“你……”章尧看着哭的不成样的章思,再大的怒气也消散了,但想着为她好,他还是要硬起心肠道:“你不想让爷爷生气也行,你得答应我,从此不能再和他们凑一块去。”
章思原本欣喜的神色在听到章尧提出和爷爷一样的要求后,面色僵凝了起来。
章尧见她神情就知道她不愿意,他失望的看着她。
“既然你做不到,那么我惟有将这件事告诉爷爷,让你出国也不愿意看见你被杨晓塑……”
“我喜欢他。”
章尧还没说完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震惊而愤怒的瞪着章思。
章思这时候反倒镇定了下来,眼神执着而绝决:“我喜欢杨晓塑。”
章尧盯着章思,一字一句的道:“所以你心甘情愿凑上前去被他利用?”
章思的泪一下子夺眶而出,紧咬着唇。
章尧闭上眼,待到冷静之后才再睁开。
“小思,你还小,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
“我只比你小十个月。”
章尧语噎,好半响才出声:“好,就算你喜欢他,但是这种喜欢是青涩且幼稚的,它根本就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再说,你喜欢,并不代表杨晓塑也喜欢你。”
“你不是他,你又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哥,我承认,我年纪小,可是年纪小并不代表我不能喜欢上。”
“可他是杨家的人,是我们的对头。”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章尧不置信的盯着她,恨不得上前摇醒她:“你说的倒轻飘,可你既然知道杨家和我们章家是对头,你就该知道杨家绝对不会你和杨晓塑在一起,爷爷也不会同意。”
“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哥,你并不了解杨晓塑。”
章尧怎么说,章思都固执到底,章尧最后也不说了,只是盯着她:“你打定主意要去撞杨晓塑这道墙?就算最后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是。”
章尧再度沉默放久,才下定决心般的道:“好,今天的事我可以替你遮过去,但是,你得答应我,就算你喜欢那小子,也不该低三下四没有自尊。”
章思没想到她能说服大哥帮她,高兴的喜极而泣,连连保证:“大哥,我答应你。”
“行了,快回去洗把脸,爷爷他们等下就回来了。”
打发章思回去后,章尧在训练杆上坐下眯眼思量着。
他之所以答应小思,倒不是因为心软,而是想着,明年杨晓塑肯定也会参军,到时候小思也没办法再接触到他,自然而然的会断了心思。
小思性子倔强,与其现在强硬的送小思出国,还不如到时候她自己死心。
再说,让小思一个人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外国念书,的确是有些残忍。
现在离入伍还有大半年时间,杨晓塑除了利用小思给他刺刺他的眼,添些堵外,也不敢在入伍前玩太大的花样。
比起他章尧,杨晓塑更不会放弃建功立业的机会。
只是此刻,章尧没想到的是,命运里还有无常和意外这两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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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晴天霹雳
正当余初连豁然开朗,下定决定要走出那困缚禁锢了自己的世界时,却遭遇到了人生里最大的创伤。
余爸余妈返回北京的途中遭遇了车祸,余爸当场死亡,余妈还有生命迹象,送去地医院抢救的途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噩耗传到北京,余家的亲戚朋友哀痛欲绝,而刚刚才好不容易建立起信心要面对外界的余初连被这噩讯打回了比那禁锢她世界还要残忍百倍的世界里,令她如置身于千年寒冰潭一样冰冷。
余家大姑夫妻带着余初连和李华连夜赶去距离北京还有三百多公里的事发地。
一路上,余初连像个痴儿一般懵懂无助,却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哭,可她这样,却更让李华担心。
李华看着她双手环抱着自己,身体却止不住的隐隐发抖,暗暗擦去眼泪,也顾不得余初连不喜与人接触而将她搂入怀里想要温暖她。
余初连本能的挣扎着,却拗不过李华的力量。
“哭出来,阿连,你哭出来,你这样,我们都很担心。”
余初连没有哭,但是不再挣扎。
一旁的余家大姑听见女儿的话,一直压制的情绪终于崩溃,哭倒在丈夫李民安怀里。
李民安面色也是难掩沉痛,除了搂紧了妻子安慰她,什么都做不了。
余家大姑名叫余金枝,在家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哥哥,父母与大哥一家子都留在老家生活,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倒也还过得去。
余金枝之所以在北京生活,是因为余爸余妈保媒将她介绍嫁给了与余爸同一单位工作的李民安。
而余爸则是与一同在北京念大学的余妈这个南方姑娘相识,然后顺其自然的留在了北京工作组顾成家,生下余初连。
现在弟弟弟媳双双遇难,令余金枝难以接受,她多希望这是一场恶梦。
听着姑姑的哭声,余初连麻木懵懂的一双眼睛终于有了些许的情绪,眼泪无声流淌着。
李华抿紧了嘴,只能将余初连瘦小的身子搂的更紧,给她温度和支柱力。
等到她们终于抵达事发地点派出所时,早就有民警等在那里了。
跟着办事民警又转去了医院,只是还没有走进医院停尸间时,就听到里面哭嚎声一片。
领她们前来的民警听着哭声,暗自叹息着摇头。
因为铁路被大雪掩埋一时片刻不能继续前行,火车上的旅客被迫暂时滞留在他们这站台里,因为离北京其实也不算远,有些人不愿意等,不少人就搭上了客车回京。
而不走运的是这一辆客车因为露面结冰打滑在下坡时翻车,车上的乘客死伤惨重。
这不,他们当地民警这两天忙着校对这些人的身份,通知家属,医院里也聚集了不少死者家属。
看着停台上摆放的遗体,余初连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崩断,她双手捂着耳朵崩溃的放声尖叫了一声,冲了上前扑在了父母身上。
“阿连……阿连……”李华哭着伸手想要拉开她,却被失去理智而力大无穷的余初连推开。
看见弟弟夫妻的遗体而放声大哭的余金枝也顾不得哭了,与女儿一起上前欲拉起侄女。
“……阿连……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呜……”余金枝劝着劝着实在是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此情此景,实在令人无法控制,李华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民安站在一旁暗暗擦去眼泪,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转过身朝一旁面露恻隐之情的民警走去,准备去办理手续。
可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惊呼声,回头正好看见休克过去的侄女,鼻子一酸,眼泪也掉了下来。
……
在余初连的坚持下,余爸余妈的遗体还是运回了北京火化。
下葬时,余妈娘家那边也来了人,是余初连的舅舅和姨妈,对于发生这样的事情,舅舅和姨妈都很是悲痛,但是他们还不敢将这事告诉余初连外婆,就怕她老人家受不住这打击。
章尧得知消息时,余爸余妈已经入葬好几天了。
通知他的人是司机小单,在得知此消息时,他正与雷岩、孙茂在某训练营练习骑马,当场他就懵了,愣了半天才猛地冲了出去。
一旁的雷岩和孙茂见他面色大变后就冲了出去,以为发生了大事,相视一眼后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章尧也没心思打发他们,命令小单火速赶去余家,随行的两人很是狐疑,却因为章尧的面色而不敢问出声。
直到他们跟着章尧来到余家,见章子他熟门熟路的冲上楼去拍着其中一间屋子门。
章尧眼底的焦急和担忧让糊里糊涂跟来的雷岩孙茂两人都面露惊讶之色,但两人也知道此时不是发问之时。
李华一拉开门,章尧顾不得和她打招呼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对着余初连的房门拍了起来:“阿连,开门,我是章尧,余初连,你给我开门……”
可无论他如何喊叫,里面却丝毫没有动静。
见他如此举动,李华知道这个男孩子是真的很担心表妹,轻叹了一声,上前拍了拍章尧的肩膀,朝他苦涩地摇头:“没用的,她锁在里面好几天了,谁来也不理。”
章尧身体一震,紧绷着一张脸看着李华,然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后退了一步,然后在李华、雷岩、孙茂等人震惊的目光下,三两下踹开了房门。
巨大的踹门声响似乎并没有影响环抱着双膝缩在床头的余初连。
章尧冲上去,却在床前又猛地止步,看着犹如痴障人一般的余初连,心里一阵紧缩。
“阿连?”低柔声音,生怕惊吓到了她。
余初连缓慢的抬起头,露出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章尧喉咙口都鲠的酸疼,小心翼翼的在床沿坐下,轻轻的抬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余初连身子颤缩了一下,却并没有甩开他的手,眼角却流下了泪。
父母的离去让她悲痛,但她更自责悔恨。
如果不是因为她撒慌,她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也许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至少,他们不会急着赶回来,也就不会发生车祸了。
更或者,她和爸爸妈妈一起死了,也好过留下她一个人。
见她眼底流露出的自厌和悔恨,章尧大震,紧紧的将她搂进怀里,斩钉截铁的说道:“余初连,你错了,你活着,才是叔叔阿姨最大的安慰,叔叔阿姨一定不会希望你和他们在一起,所以,你没有去,才是对的,你不能自责,更不能后悔,因为他们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你有这样的想法,甚至折磨自己,别让他们走的不安心。”
余初连怔怔的看着他,眼角的泪流的更汹了。
“别害怕,别逃避,振作起来,叔叔阿姨一定在天上看着你,你坚强了,他们才会放心。”
余初连在章尧怀里哭的天昏地暗。
李华轻轻的将房门带上,悬紧的心这才有松了一点点,从事发到现在,阿连还是第一次哭出声来。
哭出声来了,她们才真的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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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远离她,是帮她。
离开余家后,孙茂和雷岩都显的格外沉默。
他们见章尧那般大惊失色,以为是发生大事,却没想到,令章尧大惊失色的竟然是一个……小姑娘。
“章子,那女生……你……不会早恋了吧?”雷岩吞吞吐吐的出声,他本来不想用早恋这两字,但想到刚才章尧焦急担忧的神情又让他说不出玩耍两个字出来。
章尧有些心烦,却还是出口否认:“没有的事,别瞎讲。”
孙茂眉头微皱,他也隐约感觉事情有些超出他们的接受范围了,像他们这个年纪,正是对异性有着懵懂好奇的时候,章子转到一个人生地不熟可谓是鸟不拉屎的新学校,找个看的过眼的女生玩些乐子打发无聊的日子倒也完全说得通。
可要真是正儿八经的玩早恋,那就行不通了,毕竟他们还太小,早恋有的代价不是他们这个年纪能承担得起的。
他很了解章子,章子能出手,必定是都在掌控之中,在进部队之前玩个无伤大雅的暧昧算不上是个事儿。
可现在……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那女生祸从天降,父母双亡从此变成孤儿,但凡是有些血性的男子汉,都不可能再去落井下石耍人家可怜的小姑娘,他们这一群人或许玩性大,喜欢玩恶作剧,但绝非真正的奸恶之人。
“章子,那女同学的确令人同情,但她身边还有她的亲戚,你也别太操心了。”孙茂语重心长的道。
章尧抿紧嘴,没出声。
孙茂看不懂他的沉默,想了想,为保险起见,他还是把一切都说白了:“现在正是那姑娘伤心的时候,要是你现在太过关心她,她肯定会依辣你。但我们都是要进部队的,等到她依赖你的时候你又离开她,她就又得重新适应孤单的生活,何必呢?所以,你远离她,反而是帮她。”
雷岩眯了眯眼,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章尧,心里咯噔一跳,于是朝孙茂使着眼色道:“干嘛呢,不过是个玩意儿,你还真当章子会迷上了不成?”
“你滚一边儿去,没跟你说话。”一心在那担忧哥们误入迷途而极力劝解入神的孙茂没留意到雷岩的眼色,直接没好气的吼叫。
“你才滚一边儿去,别以为就你有脑子,我看你又是老毛病犯了,搁这杞人忧天呢?”
“你……”孙茂两眼冒火的看过来,在看到雷岩眨的眼都快抽的神情时才反应过来他不是故意和他抬扛。
雷岩见他终于不吭声了,这才咧嘴一笑,甚是得意,但面上笑容不过维持了一会儿,他又有些迟疑的转头看向一直不吭声的章尧,章子怕不是真动几分心思了,这可不行。
“孙茂那丫虽然喜欢胡思乱想,但后面他说的话倒也有点道理,咱就算不屑当什么大英雄,也不能当个坏蛋吧?那小姑娘的处境也有点可怜,咱就不去凑热闹了,免得到时候她痴迷上你,毕竟兄弟你一表人才啊,章子,你说是吧?”
章尧听着两人明着暗里的提醒,心里何尝不清楚他们的好意,他们是怕他真陷进去了,到时候事情就大了。
想着自己听闻她家发生的事的那一刹那慌乱担忧的心情……他自己都不敢去深想了。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孙子和雷子说他会喜欢上一个女生,他一定会嗤之以鼻,他章尧怎么可能真对一个小姑娘心动?
但现在,不停闪现在脑海中的那双木然的眼睛却让他笑不出来。
章尧的再次沉默,让期盼他否认的孙茂雷岩哥俩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面面相觑着,眼底都浮现一丝担忧。
“章……”雷岩刚张嘴,章尧却这时抬起了头,笑看着担忧的两人:“行啦,多大的事,还真较真上了?”
听章尧这样一说,原本担忧的两人相视一眼,总算是长吁一口气了,他们几人里头,就数章尧最为理智冷静,再加上章家的特殊性,章子身上的胆子比他们更重许多,自然是心里有数的。
章尧见两人恢复正常,心里也暗松一口气,摊开手上前一手勾住一人的肩膀,大声道:“咱哥仨学习的时候突然跑出来,回去指不定得马鞭伺候呢!”
“你不说我还忘了,惨了,我家老头肯定不会放过我。”雷岩哀叫一声。
……
孙茂雷岩的话的确给章尧敲响了警钟,他克制了自己没有再去找余初连。
余初连再一次缺席了课程。
只不过这一次她消失,不再让人那般忽视彻底,甚至在最开始的那一段时间里还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班上同学家里发生这样大事,身为班主任的马老师无可避免的对班上同学告知。
她的初衷无非是想着让同学们帮助余初连,陪她一起共度难关。
想法的确是好的,效果也是有的,当然,这效果是针对班上同学,而不是指请假在家的余初连。
这个时代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们,除了个别人,大部份的人其实都有着一颗易泛滥的爱心和善心。
听闻余初连父母双亡,原本因为她孤僻不理人而对其心生不满远远避开的班上同学十分同情,甚至自发的组织去她家里探望和鼓励。
但余初连的情况极特别,所以马老师的办法不但没能达到她预想的效果,反而让余初连更为逃避现实。
她不需要这些人的同情和怜悯,她不需要。
她对前去探望慰问的同学,避而不见。
这极不礼貌的态度久而久之,让抱着一颗热腾腾爱心去探望的同学都不高兴起来……最后再无一人愿意去热脸贴冷屁股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初惹人同情发生在她身上的不幸也被人遗忘在脑后……除了章尧。
寒假,新年……相继过去。
转眼间,又是新学期开始,章尧依然未在学校见到余初连,反而迎来了新同桌,因为,余初连休学了!
这个结果让章尧再也坐不住了,放学后,他去了余初连的家。
------题外话------
这两天卡凤惊天感情戏卡的纠结,就写了一些章尧调剂一下,写了就发上来,等写完凤惊天就写未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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