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评 ------------ 会员yanxi1314 关于作品江山如画,红颜堪夸的评论会员yanxi1314发表于2009-9-251:25:15 定式:黄色=皇帝+太子,实乃警戒色也! 心里暗骂谁说蛇穿了马甲儿,人就还认得了?这人换了身行头结果她就没认出来!真笨!倘若早些认出他来,自己绝对不顾脚下撒丫子跑人! 觅尘好可爱啊!00笑死我了o(n_n)o哈哈~精灵一样。 素素的文越写越好了,我发现素素的文每章细细地看都会有好几处的出彩之处!平淡中透着精致,需要慢慢地看才能品出其中味道。 而且素素很会埋伏笔哦,上章素素写到觅尘“抬头对她感激一笑,匆忙之间却错过了她眼底闪过的一抹精光。”我当时就在想不知道这南翼派来的奸细白嫔要做什么事坑害尘儿,下一章果然是她把尘儿骗到了交兰宫。 诸如此类的景致之处,文中有好多处,几乎章章都有,等文章完结了,我一定反复多看几遍哦,这样一章章的,真不爽啊! 素素的文虽说很慢热,可这在众多的穿越文中却显得独特了起来,文章要比那些上来就火热的经得住推敲,琢磨,耐人寻味。文文逻辑感很强,不像好多的穿越文越写越夸张,好多的情节都不符合逻辑。老实说刚开始读的时候还真是觉得有点没意思,可渐渐地越来越喜欢,这样的文能满足我的幻想,很靠近真实,喜欢! 文文渐入佳境了啊!越来越出彩了呢,期待下一章!太子一直纠缠着觅尘,是不是该让老五英雄救美了呢? 素素加油啊! 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美文! 支持! 作者回复:汗,一个问题! 亲什么时候写的评,看的文哦。。。 素素昨晚一点睡的,今早七点多起的床,起来就有了一个长评。 咯咯,心里好开心。咯咯,要是亲是晚上写的,素素要建议亲注意身体,要早早休息。倘若亲是大早上起来看的文,素素要佩服亲的勤快了哦。。。 呵呵,亲把素素的文说的太好了,我都惭愧了。只要大家不觉得素素越写越退步就好!咯咯,谢谢支持哦,么么。。。点此开始阅读本书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会员宇中莹 关于作品江山如画,红颜堪夸的评论会员宇中莹发表于2009-9-2514:59:47 江山如画,美人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素素的文清新古雅,但不矫情。有小女人的心思,也有大女人的无奈。古时候的女子未嫁人前大多不出门(嫁人的好像也不太出门)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代言人,现代女子独立、时尚、敢爱敢恨,女强人多的是,二者有很大的差异。现太多的穿越文我根本看不下去,先不说文笔粗糙,光内容就让我头疼,什么五花八门的有,更别提什么耽美的(我基本看完简介就闪,我不喜欢np,只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唯美)轻晨,穿越千年来到异世(还架空)会有怎样的人生际遇?素来淡泊,红尘笑,看云卷云舒,随风舒展,而自觉荣辱不惊,雍容随意初入鸣音寺,遭挟持,遇皇子,心便动,而不自知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英俊潇洒、天高任君飞、一表人才,一身霸气的归海莫烬便入了她的心,天若有情天亦老一别五年后(没的两地相思苦,丫的还不知道心丢了)再重逢时如昨天,还是那双眸,多了一份莫名的情愫,如此沉陷而不自拔玩游戏,真心话,看伤疤,出京城,去军营一来一往,扬名时,拒婚日,心开解,又分离,讲暧昧你情我愿,且看百炼钢如何绕成缠指柔~一直说要给你写评,但因为宝宝太小而耽搁,好不容易写好却一不小心给我删了,晕死我了我又没太记住刚写的内容,只好重新瞎扯一段,别介意哈顺便补充一句,我只喜欢四四和尘一起,哪天等我有空我重写,先将就将就吧 作者回复:咯咯,谢谢莹给素素雪写了这么好的长评。 一看就用了不少心思哦。。。 文笔好好,闹得素素怪汗颜的!亲好像带着素素雪又回顾了一下文文的经络一般,素素这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写了那么多情节了。。。 经过莹的总结,感觉那些情节在脑中回旋,变得好唯美呢,四四和尘儿的爱情,素素第一回自己被感动咧。。。 嘿嘿,臭美一下 么么哦!!!! 点此开始阅读本书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会员李筝 关于作品江山如画,红颜堪夸的评论会员李筝发表于2009-9-614:46:22 昨晚才开始看,一口气看完都凌晨三点多了,不得不说,这是一本难得的好书,作者的文笔和故事都相当不错,对这个架空社会的政治和文化都有极为细致的描述,使得这个故事的背景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看完以后,感觉本文有一点醉玲珑的影子,但是醉玲珑太过于优美词句的雕琢,通篇读下来美则美矣,却不免显得拖沓平淡了些。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本文,喜欢本文这个更具生活气息更活泼可爱的女主。素素文字功底很好,描写也很细致,我觉得都可以直接送出版社了,好文啊好文! 好看的小说网(117110.COM)第一次推荐的时候就看到这个文,当时就觉得这名字好怪,所以一直没有看,昨天忽然心血来潮点开,才知道自己差点错过一篇好文。万幸!后来才知道素素原来的名字更怪,原来这么好的文,差点就被一个名字给埋没了。现在这个书名倒是越看越有味道了,封面也很漂亮。 最后提一点小小的意见。其中有一个地方觉得素素写得有点失真,就是关于钱财的问题。女主设计服装分成,一个月一件,还是限量版,每个月提成四万多两是不是太夸张了点(个人觉得少一个零,四千多两就已经是富婆了。)随后又说女主的父亲,月薪一万两好像,这也实在太高了吧?你后面都说了几十辆银子都足够一个中等家庭一年的开销了,那么朝廷一年的赋税有多少大概是有数的,因此,一个宰相的月俸绝对不可能有一万两银子,参考中国唐代,一品官的年俸才七百石禄米。由此估计朝廷官员一个月有个百八十两就算“高薪”了。 最后再次感谢素素带给我们一个如此精彩的故事!作者回复:乌拉拉。。。谢谢亲爱的李筝小姐给素素的万分珍贵滴长评。。。 从此以后俺也跨上有长评滴大大行列了。。。 好喜欢,一字一句地看了五遍,感动ing! 素素是个懒人,以前追书的时候坏坏地都不留只言片语的,将心比心,现在能有亲为素素写这么长长的评真得很开心。 素素是傻笑着一遍一遍读完的哦,被人肯定的感觉真的不是盖滴。。。乌拉拉。。。 谢谢亲对素素的赞扬,觉得有些当不起哦,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看自己的文字少了分触动还是素素太没自信,每次看到亲们对素素称赞都愧不敢当。 呵呵,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文文也可以那么的吸引人哦。。。谢谢李筝,不过以后为了身体,要早早休息哦。 嘿嘿,亲提的意见素素歉意接受,偷懒了一次没查百度,结果别逮到了哦。。。汗一把,以后得努力了,勤奋了,看文的亲们都是才女呢。。。点此开始阅读本书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会员古零精怪a 关于作品江山如画,红颜堪夸的评论会员古零精怪a发表于2009-9-516:53:08古零精怪评--索索雪《江山如画,红颜堪垮》还记得秦始皇那部剧里面有一句零很喜欢的话,”半生奔走却没有红颜知己相伴,就算送我万里江山也有憾!” 江山社稷纵然难以割舍,但半生的奔走若失了红颜,那也是枉然,并将悔恨一生。 这有些凄美的句子却撼动着零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太敏感了,当零看到索索的这篇《江山如画,红颜堪垮》的时候,竟然会觉得她是部悲情的泓篇。但是,也正是这样有些超凡的名字,让零有了想要读下去的冲动。不知道当时索索是怎么想到这个文命的呢?零倒是有些好奇了。 说实话,零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关注这样一篇文名清新的文了。 那时候,零的新文才刚开始写。暑假中,除了写文,零就是不停地看文了。 好的文,通常会让人欲罢不能。 而索索的《江山如画,红颜堪垮》就正是这样一篇让作为作者的零都忘记了码字的美文。 索索的文介写得出奇的简单,这也是零第一次看到,这样简单的文介还能吸引来众多读者的文了。 简单,但是并不敷衍。 那样看似轻描淡写的寥寥数语,却高度地涵盖着此文的细节和文的发展趋势…所以,看了索索的简介,零已经开始考虑学习这样的文介手法了! 《江山如画,红颜堪垮》是穿越,但是又不同于以往的穿越。 在索索的文里,穿越后的女主竟然还是沿用了本名,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巧妙安排呢?能解答的恐怕只有索索自己。 女主在穿越后第一个出场没有扮作”失忆”,这不禁让零舒了一口气儿!可能看过了太多的穿越后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大家小姐,然后又无缘无故地扮作什么都不记得,对于这样的情节安排在零看来已经味同嚼蜡一般,还好,在看看索索的安排后,零才放心大胆地继续看下去,还好!索索让女主自己去适应环境,用一种独到的视角来面对”新”的生活,很好! 接下来的慢慢叙述中,零不得不佩服索索埋伏笔的功力了。 先是”姨妈”这一角色的安排。这样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人物在第一场的出现绝非偶然,当我们看到第二章的时候就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了。 原来,女主竟然还有着这样特殊的身份。 并且,她的这场意外似乎还牵扯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吧?怎么知道呢?就只有看下去了。 索索的笔触很细腻。无论是对于人物细节的描写,还是主角内心的刻画都相当耐人寻味。同样作为作者,这些,都是值得零学习的。 不过,零看了许久,也看到了些美中不足之处。 索索的《江山如画,红颜堪垮》,情节安排的不错,扣人心弦。只是,在文章节奏方面就略显得有些拖沓了。当然了,这也并不见得零自己的文节奏就很紧凑,零是慢热型作者,但不希望所有的人都跟零一样。 索索对于情节细节的刻画深入人心,但若是能稍稍在意些文章节奏,那《江山如画,红颜堪垮》想必将成为一篇让人回味无穷的好文! 不知不觉地,追这篇《江山如画,红颜堪垮》也有月余了。随着索索的笔下一路走来,随着轻晨的成长和她的喜怒哀乐经历此文,让零感触颇多。 同时,《江山》也给我们展现着属于索索的宫文。明明是常见的题材,却能在索索的妙笔下开出如此绚烂的繁花来。 就这样,零不得不佩服索索的文字,并怀着虚心学习地心情追看此文。 《江山如画,红颜堪垮》--品质,就是我们读她的理由。 选择它吧,你会跟我一样,不悔这样的选择。 作者回复:哈哈哈哈哈!偶滴第一个长评诞生了!首先要郑重滴表示感谢! 呵呵,最初这文的名字是《莫烬暖觅尘》,后来编辑说文写滴还可以,怎么就弄了这么不好滴一个名字捏。。。说是要改个名字才好,还催着我偶改。。。 偶想了好几个,编辑都说特别不好,当时那叫一个郁闷啊!后来就想到了这个名字,觉得有江山有红颜滴,这名字还有那么点大气样。。。 可编辑又说了,这名字太长了,不好。。。然后我就想一头撞死。。。郁闷了半天,也没再想出个更好滴,最后编辑妥协。。。 倒是没想到亲会喜欢这么名字哦,不得不感叹当时选对了书字! 这是素素雪第一回写文,上高中时貌似语文学得还不错,老师经常在班上读读偶滴作文,可大学到现在荒废了五年多,一本书都没看过,经常拿起笔来写出一片的错别字,所以写这文的时候真的很没信心!多亏了亲们的支持和鼓励才走到现在! 亲给素素提得建议真滴很中肯,确实是感觉情节安排得不太好,这种慢热文好像是不能吸引读者哦,这也是素素第一回写文没经验的缘故,没安排好。 呵呵文介是不知道怎么写,这才写成那样的哦。。 点此开始阅读本书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会员凉夏校园 关于作品江山如画,红颜堪夸的评论会员凉夏校园发表于2009-9-2621:07:00 女主的桃花就是旺啊,大大快点让男女主角见面吧,虽然女主好像没有动摇过,但是莫湛好像越陷越深了啊,还有我觉得这里的夺嫡中,那个太子就像康熙朝里的太子一样,这么没用的太子,大大你就让他早点下台吧,还有那个莲妃,千万不要让她有好下场哦,居然敢背着皇帝与太子私通,还不知死活地针对女主,咄咄逼人,还有那个白嫔也是,居然想阴谋陷害女主,太过分了,大大狠狠地教训她们吧,那个皇帝也太没有眼光了吧,都是宠幸这些恶毒女人,而且根本不是个好父亲啊,他的教育手段实在是太失败了啊;而莫湛就像是醉玲珑里的那个老七,而女主就像是里面的女主卿尘,男主就像是里面的老四,虽然我也觉得莫湛是个很不错的对象,只可惜他身边已经有人了,而且他也要娶妻了,难道还想让女主去做妾吗?虽然我也知道他会对女主很好,但只可惜我也是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坚定支持者,所以我是四四的坚定支持者哦,四四加油!一定要努力早日抱得美人归哦。看来除了男主,要想符合女主的择偶标准其他男配都是没希望的诺,大大拜托你一定要让男女主角幸福地在一起白头偕老哦,而且不大希望男主最后也像醉玲珑里的男主那样做皇帝啦,虽然他最后也是和卿尘归隐了,而就算这里的四四他可以坚持只要女主一个,但女主很不喜欢皇宫啊,不会喜欢做一国之母的,就让莫湛做吧,我相信他一定行的,大大一直以来都这么勤奋地更新真是辛苦你啦,大大要再接再厉哦,我们会一直坚定不移地支持你等你的更新的,期待看到更快更多的精彩内容。点此开始阅读本书 作者回复:恩,恩,尘儿初成长,桃花就朵朵开咧。。。 哈哈,受清穿文的影响深重啊。。。素素看得小说很少哦,少见的几本差不多都是清穿。所以老四的冷面王形象也受到了影响,差不多跟历史上那四四很像哦,康熙老爷子的老八有些圆滑,素素不喜欢,所以把莫湛写得骨子里洒脱。至于这个太子嘛,历史上的康熙太子其实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清穿小说都把他写的很糟糕。。。素素写了好几个优秀的男子了,只能把他写成坏的了,文中总得有个坏的嘛,哈哈\(^o^)/~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会员lovefilm 关于作品江山如画,红颜堪夸的评论会员lovefilm发表于2009-10-1023:41:06 没想着要写长评,但是我写得有点长。只好应素素的要求,厚颜地把自己的一点感想改一改按长评发。素素今天给我两个意外。老四居然想当皇帝?他在我心里的地位一下掉下不少。正如觅尘所说:‘新皇的登基往往伴着鲜血淋漓。’手上沾上了兄弟的血,老四可不要到最后‘得到了天下失去了她’。不过这个当皇帝的念头应该是在爱上尘儿之前就有的,在他那个位置上仅求自保恐怕也难生存。就像莫湛不想谋太子之位,太子依然不放过他一样。莫湛确实是最适合尘儿,堪称完美情人(连太子都以为觅尘喜欢的是他),但是素素的笔写出了一个事实----感情是不可计划的。之前老四不想沾儿女私情,尘儿不想和皇室联姻,但他们还是情难自禁地爱上对方。尘儿对莫湛就是少了这么点‘情难自禁’。假以时日,尘儿可能会被莫湛的深情感动吧?但那和对老四无法控制的爱是有区别的。素素说的很对,大多数女人都会选择最爱的和最爱自己的人,而不会理智的去选择一个合适自己的人。经历了和老四的烈爱,我总觉得尘儿要是最后和莫湛在一起,就会应了红楼梦那一句‘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所以我是坚定的四四党,除非素素偏心,非要把邹月叶写死,把尘儿配给莫湛。今天的票都给素素,继续努力哦..... 作者回复:嘎嘎。。。对于莫烬对帝位的想法,素素一直都在犹豫中,最初写这文的时候觉得他这样的性格天生就是做帝王的,所以文文取名便是《江山如画,红颜堪夸》。只是后来素素犹豫了,觉得尘儿那么不喜欢宫廷,是不是该让烬放弃心中所想,毕竟两个人归隐山林过着两人世界,以后享受天伦之乐,这样的结局很唯美。。。 可是倘若莫烬为了尘而放弃心中的执念,这样有了儿女私情便放下心中追求,这种男子还配得上尘吗?怕是也不是素素一直塑造的莫烬了。 再有倘若莫烬真那么做了,为了尘放弃这么多,尘是不是会内疚,会不会有压力,背负着墨烬的人生二人是否还能幸福...... 所以考虑再三,素素还是打算让烬争位。呵呵,亲说莫烬要当皇帝,所以心里对他评分低了,不知道亲看过莫烬的身世,看过莫烬的番外,会不会有所改观。。。 点此开始阅读本书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会员六月樱桃 会员六月樱桃发表于2009-10-1712:30:06 ---【揽天阙】长评:六月樱桃 看到此处,误会终于生成了其实从很久前,就开始追素素的这篇文了,可是当时内容太少,情节也还没展开,看的太不过瘾,所以,樱桃暂时做了赞文党!哈哈!可是看到现在,还是忍不住要写一篇长评,心里有好多感触,不吐不快! 先说女主,目前倒是有些全能型的味道,只是武功不怎么样很有主见的女孩子,也很坚强,爱上莫烬,拥有者惊世骇俗的想法。对朋友好,完全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被欺负,也要加倍奉还型的。一直很喜欢这类女子,有仇必报,真性情。可以预见,觅尘必是一代奇女子!不过,我最希望看到的,是相爱的两人快意恩仇,潇洒自由的生活!!我想,就这一点来说,觅尘还未跟莫烬达成共识!! 归海莫烬:说实话,文章一开始就对他没多少好感,直到现在,还是不喜欢他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女主为什么会爱上他就因为那双深沉到看不到底的眼睛一再的吸引觅尘吗?说实话,莫烬似乎并没付出多少总之感觉他们在一起很突然废话一句,樱桃我是莫湛党哈!!身为战神,此人身上有着太多抱负,还肩负着仇恨,他的人生,注定是皇帝命吧,可是觅尘不同啊,身为一名新世纪穿越女性,怎么可以忍受后宫的勾心斗角,难道觅尘的人生要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消磨殆尽吗?我想他是不会放弃争夺帝位的,后面定会越来越精彩!! 归海莫湛:很喜欢素素笔下的这个男子,初见时的戏弄,让人记忆犹新。书斋里那位风流倜傥,器宇轩昂的男子,身着一袭宝蓝长衣,阳光洒在脸上,可以想象,素素写给我们一幅多么美好的画面!就这第一眼的初见,吸引了我看下去的决心,越来越喜欢这位五皇子!深宫里,一次又一次的倾心相救,那还未说出口的表白,都让我心疼这个男子为什么,为什么你是第二男主,为什么,你就注定是个炮灰?!觅尘的先入为主,使得她还未来得及爱上莫湛,命运使然,如果未有那几日与莫烬的单独相处,我想,觅尘会爱上莫湛的吧,恩,一定会的!这么美好的男子!!花宴上的箜篌和曲,那送出手的珊瑚,小亭下,池塘边的纸飞机,为救觅尘,一次次的与太子交锋,春药下那强忍的痛苦,冰窟里的陪护,这么多的感人情景,只是回想,几乎又要落泪!心疼他(樱桃:赶紧给俺家莫湛多安排些情节,不然,哼哼,别想要投票!小样,敢欺负俺家宝贝莫湛,pia飞你!!)没想到,冰窟里的倾心交谈,得知他并未想要王位,他期盼的不过是与心爱之人笑傲江湖,一生长相守!素素,怎么把他写的这么好他是个好哥哥,无论是对待莫睿,或是怡雅,他是个好儿子,是个好知己,也会是个好丈夫!可是,偏偏这么好一孩子,老是成为炮灰,绝对是那种舍己救人型的!我想,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我是忘不掉了!此人可以说是素素笔下塑造的最最成功的角色我记得他名唤筠之,筠之看到他,我就想起绾青丝里的云峥,暴君9处里的韩之炎,以及后宫甄嬛转里的玄清!! 归海莫啸:此人目前出场不多,没多少印象,只记得长相俊美,还有经历过大变,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话说后宫里的人,谁无故事?都是些可怜人啊,所以,坚决抵制觅尘入宫,一想起这个,我就心里不平衡,凭啥俺家莫湛为你付出良多,你还要自找罪受。不过,话说回来,感情的事,确实没法控制 归海莫凌:这个八皇子给我留下的印象也蛮深的,一开始我还希望他跟觅尘配对来着,不过看起来,没希望了,多单纯一小孩啊,为他四哥付出,希望四哥幸福,牵线搭桥的当月老当时看那一段的时候差点没气死我此文第二大遗憾便是莫凌戏份不多,我还想着他跟觅尘发展发展的,多谈得来啊,年龄也挺合适,不过,貌似没戏 太子:这个人物典型的反面派啊,我就说,小说里哪能都是好人啊,这不,出来个坏蛋不过,看得我很乐在其中的,素素最好能多加些觅尘跟他斗法的情节,与坏蛋斗,其乐无穷啊!!又阴险,又无能。 邹苑曦:这个人物,一开始我也蛮喜欢的,只是后来,这孩子似乎趋向于书呆子的形象,身体不好,还老爱脸红,不过,看素素的公告里,透漏出的剧情彰显着他还有戏,还很勇猛!!呵呵,目前想象不出他是怎么独创敌城营救觅尘的,我想,素素后文对他的主笔需要偏多些了,当个第三男主也挺不错的!!(邹苑曦:樱桃,你就这么把我卖了?还是卖给戏份不多不少的尴尬男三号!呜呜,俺好可怜的说!!樱桃:我相信,素导会好好安置你的,不做炮灰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想想咱家那可怜的五哥,你就知足吧。我代表党和人民,代表cctv,etv,tvb...撒花欢送你!一路走好...) 写到这里,不得不夸一下素大的文笔,第一次写文,就能构思到如此精彩的剧情,佩服!! 看到现在的误会产生,我只能说,素大,狠狠的虐吧,弥补一下莫湛受伤的心灵!!不过,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我估计,折腾不了多久! 希望后面的剧情可以更紧凑些,那些素素未交待完正的人物,后面应该都会再度出场吧,期待后文的发展!! 废话不多说,素素,加油!!【揽天阙】:六月樱桃 作者回复:谢谢樱桃给素素的长评哦!真的很开心呢!这是素素收到的最长的评了,素素能看出樱桃写得好用心!看得素素都感动不已,尤其是樱桃对莫湛的评价,素素看了,心疼的要死,竟都不知道素素把莫湛写的这么好呢。。。若不是樱桃帮素素回忆了一下,素素竟不知莫湛为尘儿付出了那么多。。。嘿嘿,偷乐一个(*^__^*) 樱桃说感觉莫烬和尘的感情发展的很突然,确实是如此,事实上素素将他们的感情写的有些一见钟情的感觉,因为从尘儿第一眼看到莫烬,他们就有些为彼此吸引。尘儿会不自觉地望着莫烬的眸发怔,莫烬如此冷漠的人会为尘儿细心的关了袭来夜风的窗户。 樱桃说感觉不到莫烬付出,和莫湛相比莫烬确实没有做什么让人感动的事情哦。这是因为素素将他设定成了第一男主,因为他是尘喜欢的人。素素一直以为感情分为多种,总觉那种因为感动而生出感情的爱恋虽是多了些温馨,却总少了激情。其实莫烬对尘儿也是不错的哦,素素希望莫烬和尘儿在感情上能站在同一高度,慢慢学会付出和包容。 关于莫湛,素素也是越写越喜欢了。只是没想到樱桃居然在他第一次出场就喜欢上他了,不过蛮高兴滴。他和尘的相遇素素想了蛮久滴,描写了一个蛮唯美的场景。素素给莫湛的笔墨很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支持他的人并不多,大概是因为莫烬单身,而莫湛却有了侧妃。其实素素好像对莫湛很不公平,让尘在遇到莫湛之前先见到了莫湛的侧妃雪笑。。。樱桃质疑尘为什么没有喜欢上莫湛,原因就在这里。尘见到莫湛的时候就已经把他当成是已婚男人咧。。。命啊。。。所以素素让莫湛一直在付出,让尘一直一直欠湛的人情,两人就这么纠缠不断咧。。。 关于莫啸,现在他出现的很少,原因无它,是素素第一次写文,情节安排得不好。。。又写文匆忙,没有大纲,有些把握不了全局的感觉。 还有莫凌,潇洒阳光,素素因为太喜欢这个角色,所以决定让他做尘的知己,没有任何爱情牵扯的知己。因为感觉有这么个知己真的是一件幸事!是尘儿的幸事!素素因为太喜欢莫凌,所以不忍心他当个炮灰哦,希望他能找到个好姑娘,有自己美丽的爱情! 邹苑曦其实不算书呆子哦,他只是比较爱害羞,这样一个整日沉浸诗书的男子,和女子的接触并不多。素素希望把他写得纯净而淡然。。。 太子是素素安排的一个坏到顶点的角色咧。。。原因无他,素素好像并不擅长写坏人,所以就把所有的坏事都集中到他身上了。。。这样就省事了啊,一写坏人就是他,比较好把握的说。 呵呵,这文毛病还是比较多的,最重要的就是素素第一次写文,情节有些乱.所以请樱桃以后多多帮助哦,将心中的感想说与素素听听,素素一定努力吸取各方建议,争取写好偶滴处女作!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六月樱桃的(二) 会员六月樱桃发表于2009-11-128:10:49 ---【揽天阙】长评:生死一刻显真情--六月樱桃 觅尘,是谁,又一次的救了你?在你绝望闭目等死之时,是谁一箭解除危机? 那一只黄澄澄的金羽箭,射下了北纥骑兵的左将军!! 莫睿的欢呼声响起之时,我几乎和他一样激动!! 莫睿的湛哥哥,尘儿的筠之,就这么华丽丽的出场了!! 谁说皇家之人无真情?生死一刻的相救,愈发的感动了我! 我要呼喊一声:莫啸,好样的!莫湛,好样的! 那一刻,皇家两兄弟靠在了一起!! 那一刻,你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那一刻,豪情万丈,震动人心!! 此时,我正听着屠洪纲的精忠报国,看到海天大军的到来,那一声声“杀”“杀”声音响起之时,似乎天地都为之震动!!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想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埋骨他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赴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选自精忠报国 可以说,素素的这一章让我看的热血沸腾。 不是因为场面宏大,不是因为战争,只为那一刻彰显的人间真情。 没想到莫啸会回头相救 没想到红衣女子云诺的舍身相抗 没想到莫睿这个小孩子的果敢。 相比之下,觅尘在这一章的形象并不出彩 我我写上一篇长评之时,莫啸还未真正出场,对他的印象几乎是零,但只这一章的描写,他的形象已经高大起来了,虽然平时给人印象是玩世不恭,邪魅,甚至调戏妇女,但,生死一刻的共患难,已经说明了他,是一条汉子 如果此刻有酒,我一定会敬他一碗!!(嘿嘿,只是yy一下,樱桃不会喝酒!) 萧敛晨此人,在海天众皇子的映衬下,并没多出彩。主要是美男太多了,只是,面具那场戏令我印象深刻,此前我对他的定论,只能停留于好人这个形象。不过,经过青楼的相救,觅尘的原名轻晨,也只有你一人唤得了。 与北纥交战时的一招苦肉计,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解救城困,扮作无用书生,装的倒是真像 最后我要说的就是:为啥觅尘竟不知莫湛爱的人是自己? 我很疑惑,也许是她自我催眠假装不知吧!! 爱情只是两个人的,多出来的那个,注定结局悲凉!! 哎,炮灰啊,炮灰!! 恩,自我感觉有一首歌很适合莫湛!!名字叫月光,胡彦斌唱的 附上歌词: 月光色,女子香,泪断剑,情多长。 有多痛,无字想,忘了你。 孤单魂,随风荡,谁去想,痴情郎。 这红尘的战场,千军万马,有谁能成王。 过情关,谁敢闯,望明月,心悲凉。 千古恨,轮回尝,眼一闭,谁最狂。 这世道的无常,注定敢爱的人一生伤 嘿嘿,是不是挺适合莫湛的!! 有豪情万丈的真男儿,有巾帼不让须眉的红颜。 有着感人至深的单恋付出,有着圆满甜蜜的爱情。 有着痴情郎,有着人间真情。 有着阴谋,有着叛乱,有着战争场面。 这就是我眼中的江山如画,红颜堪夸!! ---【揽天阙】六月樱桃点此开始阅读本书 谢谢樱桃的又一个长评!! 嘿嘿,素素就没几个长评,樱桃就给俺俩!亲个!(生病了别嫌弃) o(n_n)o哈哈~樱桃的评简直就是为莫湛抱不平的小演讲。。。 素素将莫湛塑造滴近乎完美,可是好像这完美把他害惨了!亲们好些竟因为他的完美不喜欢他。。。汗那个! 亲们可能觉得他太温柔咧,喜欢上他的女子会因为这个心里难受吧。。。谁希望自己的爱人对每个女子都那么好呢。。。 可是人家莫湛分明对尘是特别的好,是不一般滴好嘛! 哎,可能是素素文笔还是不行,没有把他对尘的特别突出出来?头疼。。。 嘿嘿,这几章写的人物太多,素素有些把握不好,努力写好了,不过对萧潋晨的描写素素自己也不怎么满意。。。 云诺这两章出尽了风头,因为素素不想将古代的女子都写的像傻瓜,只有女主一个能耐天高。 素素承认这两章将觅尘写滴很普通,不过尘儿不会武功又从没经历过战争,素素已经努力让她表现的坚强。话说这两章那般看不出咱尘儿的努力吗,她已经坚韧地做到自己的最好咧。。。嘿嘿,樱桃就原谅她一时的普通吧,因为素素笔下的女主是个小女人,不万能,不强大,只是个遇到磨难也会害怕也会承受不住滴小女人。。。 咯咯,再次谢谢樱桃滴长评!抱个!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宇中莹(二) 会员宇中莹发表于2009-11-1313:59:56 出鞘剑杀气荡,风起无月的战场,千军万马独身闯,一身是胆好儿郎,儿女情前世帐。 你的笑活着怎么忘,美人泪断人肠,这能取人性命是胭脂烫。这说的就是莫烬啊! 素素啊,你把漠湛写的太完美,再完美的人也有缺陷,柳雪笑就是他最大的败笔,爱情不是施舍,不是同情,他可以给雪笑最好的照顾,不一定要娶她,何况还有邵小姐(忘记她叫啥,跟她不熟啊) 尘儿是现代人要的是一心一意,三妻四妾对她是行不通的,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谁还要嫁给他,因为他完美的不忍心拒绝别人嘛。莫烬可就不一样了,这爱与不爱分的可是很清楚,他心里只爱尘儿一个,就算他日得了天下,也只会对尘儿一个人好,说真的,漠湛输就输在晚认识尘儿,因为尘儿与莫烬对看的那一眼,什么都已经注定了。 我问我老公,江山与美人要哪个,我老公说他要江山。问漠湛的话不用说他肯定要尘儿,问莫烬,江山与尘儿他都要,这样的男人,柔情,霸气,有王者风范,谁不喜欢谁傻。 多年的军营生活让莫烬更加的内敛,含蓄,不苟言笑,什么都藏在心里,连老八斗不知道。自从遇见尘儿后改变了很多,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变了,爱情啊,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难怪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只说。本来我不想写的,但我看樱桃老是写漠湛有多好多完美我很不爽,我们家莫烬也不差呀(错了,不是不差是非常以及特别的好),所以我也要挺我们家莫烬,素素呀,迟早有一天老四党和老五党有一场保卫战要打,你要做好准备啊作者回复:(*^__^*)嘻嘻……谢谢莹给素素滴第二个长评,同样精彩! 被樱桃刺激了?哈哈,人家老五好不容易有樱桃这么一个强力粉丝。 哎,看樱桃的评素素就想哇原来老五这么好,看你的评又发现老四不错。。。素素自己都分不清更喜欢谁咧。。。 嘿嘿,不过莹的那句话不错,问老五他肯定说要尘儿不要江山,问老四肯定是两样都要!o(n_n)o哈哈~素素也觉得这样霸气点比较有魅力。。。呼呼、、、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会员majuan1059 会员majuan1059发表于2009-11-2020:25:59 寒冷冬夜,细细品茗素素雪的《江山如画,红颜堪夸》。故事无非讲述的是一个绝代红颜的爱情之歌,文中温婉细腻的爱情,如一杯暖暖的奶茶,温暖了我的心,淡淡的爱情,淡淡的情怀,如诗般的爱情,陪我度过一个寒冷的夜晚。圆月清辉,一首箜篌和曲,十年梦一场莫湛,潇洒如风,神仙公子,一生志在驰骋沙场,却留都城空余叹,书阁相遇,就被那精灵般的人儿吸引,但纵使他殷殷的盼,默默的等,缘分从来就是不完整的,奈何落花有意随流水,却是不可企及的命与缘,与心爱之人御剑江湖,终为痴心妄想。觅尘与莫烬,相遇于雪夜鸣音寺,那双冷清深沉的眸子落入了她的心,而后,再遇已是多年以后,当年聪慧,狡黠的小人儿已长成倾城红颜,后花园匆匆一瞥,恍然如梦,不期然的相遇,已注定缘分天订,那个威严,清冷的少年王爷赠与了她执手相待的深情,看着柔和的睡靥,心中尽是柔软和安然,二十年来尝尽人间百态的苦味,终于体会到甜的滋味,一句“倘若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烙下最美的誓言,而她们的身份注定了以后的情路坎坷崎岖且艰辛。凉风携萧瑟吹来,遍洒玉阶,“倘若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的誓言,有情人是否终能比翼双飞流水落花能否再起尘缘,《江山如画,红颜堪夸》谱写一部倾国红颜荡气回肠的爱情诗篇。p:很久没去好看的小说网(117110.COM)看书了,看素素雪的江山如画,红颜堪夸实属偶然,作为新手,处女作写得这样动人心弦的,实属很少,可见某雪的文字功底很深厚,虽然这种题材和类型的文,在原创书中太多太多,但是我想某雪想写的是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塑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人物,这本书,我只看了公众部分,关于剩余的vip部分,我会一直的看下去,直到某雪的江山在她手中开花,结果。作者回复:亲个!抱个! 谢谢亲爱的majuan1059给素素写了这么好的长评,文采出众啊! 嘿嘿,貌似亲对老五印象更深刻哦,上来就写老五呢! 亲给素素的评价好高,(*^__^*)嘻嘻……这类小说好像是很多了呢,而且素素的情节很多都是蛮大众的,不算新颖。不过素素是很用心写滴,也希望能写出自己的风格。。。感谢亲能喜欢。 素素崇尚细水流长的感情,总觉得平平淡淡才是真。。。尘儿和莫烬的身份注定两人不会平淡。不过素素却希望自己的文字能让亲们会心一笑。。 一定会努力写好文文滴!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会员小墨呢 会员小墨呢发表于2010-1-1216:12:45 额额,是啊,归海莫湛不错哦,虽然莫烬也很好,但是还是比较喜欢莫湛,更希望他抱得美人归。 所谓英雄,心道一个承诺,背负一世疼爱守护的枷锁,最后以悲歌落幕。感觉莫湛就像这样的英雄,让人心疼,更让人痴。绝世好男儿为什么得不到女主的心呢?不公平!强烈喜欢莫湛!! 大大有没有想过让莫湛有个幸福的归属呢?或者莫湛是个彻彻底底的炮灰呢? 记得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爱一个人并不只是拥有,怪偶见识肤浅,我觉得爱就要拥有。怎么能舍得把心爱的女人拱手交给别人呢? 还有啊,江山肯定是莫烬的了,为什么红颜还是他呢?虽然莫烬很优秀,但是我还是喜欢莫湛了啊。 每次看到莫湛就又种错觉,人不是幸福的宠物,而是不幸的猎物。悲哀啊,悲哀。 还有最喜欢的是大大的文笔,真想不到你怎么能找出那么好听的词语来,尤其是描写景物或者是侧面烘托的时候,感觉像是在读一篇耿美散文,像在细细的品味一杯热茶,淡淡的,却回味无穷。 挺你,不过也要挺莫湛。 大大可一定不要让莫湛成为一个悲剧英雄,虽然枭雄,都是比较狡诈,但是总是会笑到最后,更希望莫湛是个枭雄。不对啊,如果莫湛成了枭雄就没这么吸引人了。 哎呀头大,反正是别让莫湛以悲歌落幕啦、 莫湛莫湛莫湛莫湛莫湛莫湛莫湛莫湛点此开始阅读本书 作者回复:所谓英雄,心道一个承诺,背负一世疼爱守护的枷锁,最后以悲歌落幕。感觉莫湛就像这样的英雄,让人心疼,更让人痴。 亲爱滴,好有才哦。素素就是这样想滴,哈哈,素素都表达不出来,亲两三句便说尽咧。嘿嘿,看来是盈月勾起莫湛支持者的共鸣咧。。。 嘿嘿,素素也很喜欢莫湛啊,不舍得让他伤心,可是俺只有一个闺女。。。哎。。咯咯,亲也说了悲歌才让人心痛,让人痴啊,这也是莫湛的魅力所在吧。不过,他的痴一定会换来回报的,咱尘儿还是蛮有良心一女银。。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会员晚风盈月 会员晚风盈月发表于2010-1-1210:23:22 无意中在好看的小说网(117110.COM)上发现了这篇文章,很惊讶作者居然是第一次写文,就能写的这样精彩,尤其是战争的描写很细腻,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哦!呵呵 雪文中的男主角们写的都很完美,归海莫烬无疑是文中的第一男主角,他是海天的英雄也是轻晨心之所爱之人,虽然他们的爱情路很坎坷但我相信雪会给他们一个完美的结局的! 但是我所痛心的却是归海莫湛,那么温润如玉、文武双绝、才思机敏的绝世皇子却得不到所爱之人的爱,唉,真是痛心啊!轻晨爱归海莫烬,就不可能再分一份爱给归海莫湛,即使轻晨可能也对归海莫湛有过动心,即使归海莫湛是那么的优秀,是那么的处处保护着轻晨,默默的爱护着轻晨。所以才觉得这样对归海莫湛很不公平,雪雪如果最后不想写np结局的话,那就再给归海莫湛一个和轻晨一样那么好的女子吧! 个人认为可以再来个穿越女,最好是轻晨的好朋友,轻晨开始刚到这里时不也是时常挂念着现代吗?如果把轻晨在现代的好朋友也穿越过来的话,不但可以和轻晨作伴,还可以和归海莫湛配成一对,多好啊! 归海莫湛的未婚妻应该喜欢的是归海莫啸,归海莫啸其人应该也是个很优秀的皇子,只是年少时期的经历而改变了性格,他也是爱着轻晨的,唉,情债太多了,这样的文最难取舍,都那么优秀而女主角只有一个,又不忍心其他男主最后落了个伤心的结局,所以雪一定要都给他们一个好的安排,因为你的这篇文我认为不光是一个男主角而是多个男主角,所以不能厚此薄彼!归海莫湛喜欢的应该是轻晨那样的性格和对人生的见解,那样的洒脱可能在那样的时代很不多见呢,所以还是再来个穿越女吧,正好就都皆大欢喜了!呵呵 还有啊,轻晨既然是现代人,那么就发挥点现代人的专长吧,多多制作点具有现代工艺的东西吧!用于战争的、生活的都可以啊. 作者回复:咯咯,谢谢亲的长评哦!兴奋个!好久米有长评咧,素素这文写了太长时间,都把亲们托累咧,还以为不会再有长评了呢。。。 嘿嘿,莫湛也是素素最喜欢的男主,甚至喜欢程度高过莫烬。素素也动过让他做男主的想法,可是后来还是放弃了,觉得莫湛之所以打动人,便是因为他的默默守护,默默付出。其实他对尘儿的爱,对她的包容,了解都不少于莫烬,甚至更多一些,但是素素还是心狠地把尘给了莫烬。虽然有些不公平,但是付出终有回报,他在尘儿心中也是有很重位置的,嘿嘿,亲让再来个穿越女,素素考虑再三还是罢了。。。莫湛这样的性格,纵使再来个比尘好的穿越女也未必管用。。。嘻嘻,这个男银太痴了,咱还是让他继续痴下去吧,让他移情别恋,那他的形象就算毁了。。。嘻嘻,不过素素会把尘儿的来世许给他滴。。。 莫啸素素也比较喜欢,只是他来滴太晚咧,让他排队去吧,嘻嘻。。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会员晚风盈月(二) 会员晚风盈月发表于2010-2-2219:18:43 莫湛,文看到这里最最心痛的还是莫湛,素素啊,你为什么要这样虐他呢?即使是尘儿的一点点关怀都会让他满心欢喜吧!唉 文文看到这里对莫啸这个皇子也是有了一番新的认识,其实莫啸也是一个文韬武略不低于莫烬和莫湛的全能皇子,而且也是同样的爱着尘!唉,尘儿欠下的情债可是真多!呵呵 个人想给素素提个意见,你的这个文写的真是让读者爱不释手,对文中的人物更是难以取舍,哪个男主都可以单独立传的!唉,所以素素你可不可以写两个结局呢?一个就按素素你原来的思路写下去,尘儿最后感情一对一!而另一个就来一个np结局,让爱着尘儿的这些优秀的男子都能得到尘儿的爱,最后欢喜在一起,知道这个要求对素素你来说可能有点过分,但是我是真的好喜欢文中的所有爱着尘儿的男主们,舍去谁都是一种心痛,相信其他喜欢这篇文的亲们也会有和我相同的想法,与其让他们痛苦一生不如今生摒弃嫌疑,勇敢的在一起,这又何尝不是一个不同的而又美好的结局呢!而且尘儿这样的好女子,可能是不会让爱着他的男人忘记的,这样的折磨和等待会是漫长的一生,素素啊,你可不要太心狠了! 给莫湛他们一个美梦成真的机会也给我们这些读者一个值得欣慰欢喜的结局吧!呵呵 莫烬爱的有所回报是最幸福的,莫湛爱的绝望无悔是最心痛的,莫啸爱的潇洒无痕是最深沉的,萧潋尘爱的波澜不惊是最通透的,还有邹苑曦,他应该也是欣赏和钦慕尘儿的吧。 真心希望尘儿和他们都能永远幸福的在一起,尘儿的蕙质兰心、古灵精怪一定能让这些世间最优秀的男子永远深情的守护的!素素啊,你就发点善心吧!呜呜作者回复:咯咯,谢谢盈月的长评,素素几百年没见过咧。。。呜呜,感动中,话说素素新文才十多万字,长评都比这边多咧。。。抱个,难得的长评哟。。。 嘿嘿,谢谢月能那么喜欢莫湛,其实相对而言,莫湛是文中最让人动容的男主。啥都好,对尘儿更是千万的爱,他也是素素极为喜爱的男主。 只是写两个结局素素还是不能接受,就算有心写,偶也不会哦。因为素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写np文,首先素素自己思想上就转不过弯。素素以前看文,更是只要简介上写了np一律跳过,也许以后会尝试写写np,不过现在没那心思。 不过,盈月有没有想过自己写啊?写好发给素素,素素更在长评里,嘿嘿,奸笑一个。。。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会员晚风盈月(三) 会员晚风盈月发表于2010-2-2723:26:26 素素今天这一更又是在虐莫湛,唉,我都无奈了,莫湛难道就真的不好吗?为什么痛苦的事都是让他去承受呢?他输只输在为了报恩先娶了笑,可是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啊,今天娶的月叶,之间也就是亲情,这样的组合却要捆在一起过一生,真是让人太憋气了,其实我觉得素素还是可以让月叶得到她想要的真正的幸福的,莫湛虽然很好,但是他们之间没有男女之情,这就是痛苦! 莫湛知道尘儿怀孕时的绝望心情,素素太坏了,都是在虐莫湛,但是我却越来越欣赏莫湛的隐忍、把痛苦都自己咽下,但尘儿有一丝危险他都会不顾一切的去救,这样的痴情人素素你还好意思虐啊?尘儿对莫湛应该也不是好无感觉的吧,不然听到莫湛要大婚了就不会心情复杂了,所以尘儿该给莫湛一些回应吧,哪怕真是不能在一起,最少精神上给予一些温情,我想这样莫湛就会很满足的吧!不然老是一再的让莫湛伤心真是很不公平! 尘儿这次被她姐姐送走,真的会送到莫烬那里吗?不会出意外吧! 如果真能顺利到达前线虽然危险但最起码两个人能相守在一起,也是很好的,莫烬要是知道尘儿怀孕了,可能要乐疯了吧!呵呵 素素啊,我还是觉得最后你给两个结局好一点,我不知道别人怎样想,但是我是对莫湛很是不舍的,这样的一个痴情人最后要以伤心一生结局,是太凄凉而不公平的,知道素素对np文的不赞同,但你可不可以最后哪怕他们没有真正在一起,但精神上是相守的也是可以的! 也就是说尘儿最后和莫烬还是一对,但在心里有莫湛,而且是对莫湛有所回应的,莫烬我想知道莫湛对尘儿的一番深情应该也不会反对! 其实除了希望最后大家都能happyending! 也希望莫烬当了皇帝后,他们兄弟因为有尘儿的关系,也能兄友弟恭、和睦相处,因为如果莫湛爱着尘儿,那么他就会支持莫烬、莫啸也是一样的,莫烬肯定会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但也希望莫湛和莫啸也能发挥他们的才能共创一番事业,不希望看到骨肉相残的事情发生! 尘儿可以说是链接他们几个兄弟和睦的纽带也是他们的心之所系,尘儿应该可以把握住平衡的,所以也请素素对其他人好一点啊 作者回复:素素在加v公告中就说过,在后文中莫湛在尘儿心目中的位置绝对不会低于莫烬。莫湛也是素素最为喜欢的男主,甚至高过莫烬,素素对他赋予了许多优点,是个近乎完美的人物。素素没有刻意想去虐他,只能说素素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人物自身的性格决定的。莫湛的温润注定了他的默默付出,尘儿对莫湛并未从未动过心。她说的很明白,曾经她很清楚的动摇过,可是无奈命运戏弄。莫湛虽是和月叶和雪笑都没有爱情,可在尘儿看来他是有家室的。而莫烬在尘儿看来却是清白的,所以纵使莫烬欲取江山,觅尘还是选择了他,舍弃了莫烬。真不是故意虐莫湛,人物的性格才是主导文文发展的动力,素素冤枉哦。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会员让爱在彼岸等候 会员让爱在彼岸等候发表于2010-3-515:22:21 略带悲剧色彩的故事如茶,慢热,让人回味无穷,因为有太多的追忆,完美的故事如烈酒,一开始吸引人,过后就淡了,酒后不是稀烂醉就是太兴奋,很少会有人去回味,至少我是这样的。 很早就关注该文了,应该也是2009年7月份,当时还在看兽妃,失身为妾,觉得前者如酒,后者如茶。该文呢,红颜堪夸,我原本希望是奶茶或咖啡,就收藏了。文章前面的铺垫较多,干开始觉得进度太慢,真如夏日么么茶,一度搁浅在书架上,想等到结文时一口气看完,加上年底很忙,也没到书院报到,这几天一回来,虽没完结,还是忍不住重新看起来,连续两个通宵,两个字,纠结。四个字,非常纠结。莫湛塑造的成功又失败,成功于他的完美,失败于觅尘竟然还是没倾心与他。这样的人应该是觅尘的归宿。 不知道素素会将莫湛塑造的如此伟大,我成了忠实的湛湛党。如此璧人一对,为什么不成全呢。嘘唏莫湛的完美,多么希望莫湛差劲些,冲动些,不要这么平和,这样我实在觉得觅尘正如她说的,她瞎眼了,只是觉得莫烬这小子太幸运了些。于是反复看文,反复检查,希望能找到觅尘爱上莫湛的章节,可是没有,没有,多么希望她中毒春恤胶后,在莫湛为她解毒时,她呼出的是韵之,或干脆不出声。多么希望莫湛夜探她,单膝跪地时,她能接受,抑或莫湛转身时她能挽留。不想看到她的感动,拒绝,她的歉意与愧疚,对于莫烬她是那么的屈就,而于莫湛却是如此婉拒。素素,你该不会想当莫湛的后妈吧。 确实,不管是古时还是现在,女孩子们都希望找到她心爱的人,所以往往会失去最合适她的人,但更理智的现代人应该是趋向于选择合适的,觅尘穿越了,没失忆,却冲动了一次,我只能祝福她。 莫湛的很多想法都很现代,一个完美的人,只是他不喜欢这个皇位,还希望素素不要再逼他,让他归隐吧,莫烬,应该是驰骋战场。剩下的莫啸我觉得他坐这个位置不错。点此开始阅读本书 作者回复:呵呵,谢谢亲能这么喜欢素素的文。也谢谢对莫湛的喜爱。 呵呵,素素承认对莫湛残忍,不过素素却也要申辩。素素一直也没有刻意去虐文中任何一人,只是按照他们各自的性情,来安排情节。所谓人物性格决定其命运。莫湛的温润使得他背负了比别人更多的东西。比如雪笑,在亲看来尘儿冲动的喜欢莫烬。 可是亲却不曾注意到,从一开始尘儿就知道莫湛是最适合她的。在她第一次听哥哥提起莫湛心中所想,她便怦然心动。 可是这样的心动却在见到雪笑后彻底被压下,尘儿是现代人,她如何对已有妻室的莫湛动心?这不是冲动,这是理智。因为从一开始,莫湛并没有将他和雪笑的情况说明给尘,只能说,两人不及相知便已错过。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会员晚风盈月(四) 会员晚风盈月发表于2010-3-522:39:06 天啊,尘儿现在的处境太凶险了,可千万不要让尘儿母子出什么事啊!尘儿以前不是交给过莫烬火药的制造方法吗?现在尘儿能不能让萧潋尘帮着制造些啊?攻城的时候还是火药最能阻挡敌军进攻,那可是以一挡百的威力啊!尘儿来自现代,那在这紧要关头就要发挥下现代人的知识吧,莫烬即使能绕过山崖赶来那也是区区几个人吧,能解救得了尘儿和流砂城一城的百姓吗?莫湛和莫凌驻守北方虽然是怕北纥趁机侵入,可是能不能让他们派援军来救援一下啊?以莫烬现在的部署肯定是派不出军队来了,那么凭他几个人武功再高也难力挽狂澜的。还有尘儿如果这次能制造出威力强的火药来,那么也能帮上莫烬的大忙了,不用肉身搏战死那么多人了,干脆这次把南翼彻底打败吞并了它算了,真是够麻烦的! 总觉得尘儿会有妙计,定能化险为夷,快点让他们团聚吧,这样虐着真难受! 还有尘儿已经有5个月的身孕了,那么这场战争还要打多久啊?尘儿和莫烬的第一个孩子不会是在战场上降生的吧?呵呵,阵前产子,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可是堪比穆桂英了!嘻嘻 不过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也不错,意义非凡啊! 莫啸的母后是怎么得罪海清帝了,要被贬入玉陨府?素素可要交代清楚啊,不过通过这件事真的可以看出来莫啸也是一个以国家、以百姓为重而放弃自己多年的筹谋和梦想的一个好皇子,也可以通过这件事看出莫啸的谋事能力不在莫烬和莫湛之下哦!所以未来如果莫烬当了皇帝,可一定要知人善用,不要出现残杀手足的事情哦!希望他们兄弟能齐心协力治理好这个国家!萧潋尘和邹苑曦对尘儿也是爱慕欣赏皆有之!但不像莫湛、莫啸兄弟强烈,所以基于这一点,可不可以让尘儿现代的好朋友穿越两个过来嫁给这两位同样优秀的男子呢(我又在想入非非了!哈哈)尘儿虽然融入这个时代融入的很好,但是应该也是很孤寂的吧,如果有两个来自同一时空的好朋友一起作伴生活肯定会更幸福,尘儿很优秀所以才会倾倒那么多优秀男子,相信尘儿的好朋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呵呵点此开始阅读本书 作者回复:呵呵,凶险是有滴,不过一定会化险为夷滴。 尘儿一定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努力保护宝宝滴。 呵呵,莫凌和莫湛是指望不上了,打仗可不是儿戏。动大军哪里是他们说了算的,就是想来,大军从北境到南境,不说军费,光是时间上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莫啸虽是狂傲,不羁,生性傲慢,可谋略也极为出众,不然岂能和莫湛抗争多年。不过,他曾经心系天下,莫烬当上皇帝,纵使不杀他,亦不可能用他。其实,莫烬从来都不是什么纯善之人。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会员前尘隔海 会员前尘隔海发表于2010-3-621:12:31 素素,你说莫烬当上皇帝后,即便不杀莫啸也不会再任用他,只是因为他知道莫啸曾经心系天下。但正如晚风盈月所说:“莫啸也是一个以国家、百姓为重而放弃自己多年的筹谋和梦想的好皇子。”这样的莫啸在看到莫烬登位后的国泰民安,还是会放下曾经的筹谋吧。一来海天刚刚经历和南翼的一场大战,民生、经济在一段时间内应该会大有下降,国家这时急需休养生息,不宜再次掀起夺位之战。二来就个人能力而言,莫烬统兵已久,手下出众将领繁多,海天精兵黑翊军亦是效忠于他。而莫啸虽是有一班效忠大臣和军队,实力怕也不如自少年领军的莫烬吧。识时务者为俊杰,莫啸能与莫湛多年朝堂持横,必是所谓俊杰。三来兄弟之间再是如何冷漠,毕竟还有一些割舍不断的情谊。还有莫啸已经倾心于尘儿,他忍心看尘儿伤心?我知道很多时候美人是无法与江山相提并论的,尤其是对莫啸这样心怀天下的人。但有了前两条国家大义、个人真实能力的思虑,莫啸的天平应该已经偏向了辅佐新皇,只是偶尔也会动摇一下。我却愿意相信尘儿最终能使莫啸下定决心的。 总之关于莫啸的最终结局,希望素素再考虑一下吧。毕竟你还没有下笔,小小改动一下还是来得及的o(n_n)o莫啸也是才华出众,相信大多数素素的fans还是愿意看到他们兄弟共同撑起江山的结局吧。作者回复:呵呵,素素承认亲说的有一定道理。可是莫烬纵是用莫啸,也不可能不提防他,定会处处对其制衡。这对于莫啸来说难道不会觉得气闷? 莫啸一直是个嚣张骄傲之人,而且执拗异常。因兄长之死而性情大变,又因母亲而选择折羽,这个人向来有他的坚持,他的骄傲,他的守护,对于这样一个人,不见得莫烬要用,他便会屈膝称臣。 而且莫湛对尘儿的爱是无私的。可莫啸却并非,要对心爱的女人称臣,效忠她的男人,莫啸是万万不会的。 再来,对于莫啸的结局素素一早便曾埋下伏笔,所以也不会再更改了。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会员passer癸 会员passer癸发表于2010-4-2116:02:37 本人人如其名,过路滴“潜水艇”一枚,看文不久。但在看了长评区的一些评论,尤其是见有人说因为觉得老五更好而要求让他与女主配对之后,实在忍不住要出来吼上一声:不管各位觉得谁更适合女主,这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但别忘了,老五在爱上女主时,女主已经和老四在一起了了!按某些人的理论,哪个男人更好就跟哪个,如此,那我们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那些滥情的男人?陈世美死得也够冤了,人家不也是“择优而取”么?偶不是谁谁党(非要说的话,那我就是老七党吧,老七同样爱着觅尘,且与老五境遇相若:他们的手足皆因政权而死,可他的遭遇更甚于老五:一是事发要早很多,二是怡雅公主毕竟是自杀,而老六却是由其生母所害!而在对女主同样深情却同样迟到的情形下,老七却选择用其邪魅外衣将其隐藏,以此不必造成女主的压力,这样一个把所有感情埋于心底的男人,不是更值得怜惜么?如果说,作者是老五的后妈,那对于其他男配又是什么?对于那些从不曾把爱说出口的男配又是什么?对于那些一直付出却从不为人所知的男配又是什么?仇人吗),只是受不了某些人的“择优伦”。若是老四老五同时爱上女主,“择优”还有理,但本文女主却是早已情归。如果觅尘当真在“有约”的情况下还“见好就上”,我只能说,她和陈某人彼此彼此。话虽糙了点,但就是这意思,“好人好报论”从古至今都是胡扯,这世界本就如此!饶是小说,此种完美理论也是不可能实现,人心各异,命运纷乱,真要都是圆满这故事也写不成了,毕竟,这是“正剧”。就如:云诺不是好人吗?在古代,一个那般的女子,岂不比这几个男主更加难得,更为可贵,但终究不也逃不过命运的捉弄?各位的长评中为何却不见她的踪影?谁又曾为她道一句可怜?谁又来许她一个“来世”?月叶呢?雪笑呢?俱是无人问津。果真是异性相吸么!?再者,“觉得谁更好”与“选择谁”,这二者又有何必然因果?男主不可功利,男配不可功利,女配不可功利;女主,做什么都有理。如此双重标准,让我无语,但更让我思考… 当然,在下最为鄙视乃np党(无原则性)。有人总拿“男人可以女人为何不可?”一话说事儿,那我倒要问问,这世上作奸犯科的多了你怎不效仿之?回头警察叔叔问起,咱难道跟人家说:“凭什么谁谁杀过人我没杀过?”道理都一样,你要真是认为滥情有理也就罢了,大家看法不同没什么可争辩的,可大多np党员明明说着滥情是错的还要跟风,让我说什么好?正如上文所说,我讨厌的不是np,而是无原则性的np,倘若有哪位作家真认为男人三妻有理,那你坚持自己的看法也没什么不对,可现下百分之九十九的女np文,一边大骂人家男种马,一边自己又当起了女种马,我敢问阁下立场何在?女人自不可无傲骨,但若男人没了傲骨,那便更称不得男人了!就因一个“爱”字,而与人共侍一夫,你可愿否?己所不欲,又怎可施于人?加之,人毕竟不是全感情动物,而是感性与理性的共同体。正是因这理智,才使得人有别于其他生物,时时知道自己做些什么,而非全然出自本能,这便是人之独特了。 哎…我并非想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只是想说:人活一世,没什么不能舍弃,可若这原则失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大大觉得呢? 其实自看文以来,之于我,《红颜》很珍贵:在众多的“女主摇摆文”中,它终于让我看到了感情的信念与可贵——一心一意!可在读到最后一卷中段的时候,我迷茫了:老五问女主为何不选他,她的回答是你已有妻室。是这个原因吗?我一直觉得,一个感情坚定的人,心里装着一个人,纵是过尽千帆,心又岂会轻易动摇?女主和老四相处在前,在心里有人的情况下,才没有变心。我,一直以为是这个原因啊…想要看到一份坚定的感情,为何这么这么的难?很多人说,看到一众好男人环绕在女主四周是一件很爽的事。可,“负债”的滋味,真的好吗?古人尚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为何在这大千现世这种,我们反倒是失却了本真? 很想看戴玥佑的番外,倾国女将,再续其母传奇。在我看来,一本书中,纵是配角亦是最珍贵的组成。 (也许话说得激动了些,请作者大大谅解。只是着实无奈:我们女人为何不能把多一点的怜惜分给女人…这不是很悲哀吗) 作者回复:呵呵,谢谢亲的长评,很喜欢。是滴,素素也不认同np,希望笔下的感情能够纯洁,能够唯美。这文花了不少心思,以为当时写的男主男配多了些,很难把握,尤其是对尘儿感情的处理上面,生怕写坏了,不过好在写的慢,总算没有烂尾。 呵呵,最后一卷亲的疑问,可以解释一下。莫湛问尘儿为何没有选择他,当时尘儿的回答是,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家室,所以从未动过心思。素素一直坚持感情应该理智和感性相容,不能只有感性,亦不能没有理智。尘儿一直都想过平凡的生活,想找一个志同道合的男子相伴一生,这在文中素素多次提到,在她和哥哥闲谈时已经知道了莫湛的志向,并且她当时心头是有触动的,那么若是没有雪笑,不管感情上会不会对莫湛动心,理智方面她是不是都应该考虑莫湛?毕竟她一直想找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啊!而且,莫湛问她的时候,她是出于一种无奈的心情,给他一个回复,事实是从一开始尘儿便未将莫湛考虑其中,这话对莫湛是很残忍的,亲有何必钻牛角尖觉得尘儿这是左右摇摆呢。。。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公告 ------------ 5号加V公告 呵呵,前天收到了好看的小说网(117110.COM)给素素雪本月5号加v的通知,老实说心里很激动。 这是素素雪第一次写文,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没信心。每天都要点击小说网页无数次,心惊胆战地关注着会员收藏数,增了一个要高兴半天,减了又难过半天的,如果不是一直有亲亲们的支持我想像我这样心理素质这么不好的人,可能不能坚持一直写到这里。 好看的小说网(117110.COM)的入v通知让我觉得小说得到了网站的肯定,心里真的好高兴,兴奋和激动的同时,又有点害怕,怕自己写不好文辜负亲们的厚望,也怕加了v会没有人再看这小说,这些顾念让我有放弃加v的冲动。 可是思前想后,觉得加v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加了v我就能看到自己的订阅率了,对这个一直很好奇也充满期待,第一次写文真的很想知道有多少朋友愿意花钱来看这小说,毕竟那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小说的价值。再加上好看的小说网(117110.COM)的首页推荐和各种其他推荐多数都是给vip作品留的哦,素素的小说如果不加v就得不到网站推荐,呵呵也希望加了v能给小说更好的发展。 昨天跟好看的小说网(117110.COM)的编辑沟通,问她加了v,3000的会员收藏会不会有300的会员来看这小说,编辑一头黑线,说我对自己太没信心了,等6号能看到自己订阅率了就知道了,也许看到订阅率会信心更足一点。我想加v也是对自己的一种鞭策和肯定,入v的小说必须一天一更,素素雪定会更加努力地写文回报大家的厚爱。 当然我也考虑到了收入的问题,老实说素素雪去年刚从大学毕业,工作很不顺利,小城市的收入水平不高,一个月到头也挣不了一千,每个月还要接受妈妈的赞助,如果小说能给自己带来一点收入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虽然这有违最初写文的初衷,但我可以保证文章的质量,一定会字字斟酌,做到自己的最好。 在这里也感谢一直支持我的亲们,每天投给我珍贵票票的你们真的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和鼓励!希望大家能继续一如既往地支持我~~(╯﹏╰)!万福哦! 小说写到这里第一卷多是铺垫和对小说背景的讲述,第二卷女主和男主的感情已经有了进展,可是其他男主们都还几乎没有出场,在vip章节中他们就该各显神通了,素素以为下面的文才会是精华所在哦,希望大家不要错过。 呵呵,下文中,归海莫湛会和觅尘结下同生共死之情意,会结下不解之缘,他会成为莫烬最大的情敌哦,会在觅尘心里占据不低于莫烬的地位。 觅尘会和归海莫啸有七日的同床共塌,邹苑曦会为觅尘只身独闯敌城,而觅尘生命中最惊心动魄的一刻潋晨会一直陪伴着她,南洛帝和海天的太子也会和觅尘有或多或少的牵扯。所以莫烬和觅尘的感情现在只能说才刚刚开始,他们能否抵住重重波折最终走到一起呢?希望亲们能继续支持素素哦。 在此也特别感谢星沙海、妖怪姐姐、popo18qf、shenxi、冷是我你不是冷、冥天狐、cf19861023、金子来、小夕颜、carrol16。。。。。。每个曾经给素素雪写书评的朋友,谢谢你们!你们的那些书评也许只有短短几字几行,可是对于我来说真是雪中送炭,让素素雪信心倍增。 还有到现在为止送给我钻石和鲜花的迦龄、lt1975、popo18qf、duckboss、星沙海、shenxi、weiyanwinner、chengyan1502、yumikokisaki、xialei1991谢谢你们! lessina、suetyingchan、amellia0927也谢谢你们丰盛的钻石和鲜花,它们给素素雪大大地撑起了场面!让这小说看起来不那么寥落很受爱戴的样子呢,谢谢你们的大力支持哦!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推荐素素新坑 嘻嘻,推荐下素素的新坑,觉得《红颜》女主太过小女人滴可以关注下素素的新文《云倾天阙》! [云倾天阙内容简介] 狼烟,马蹄,刀刃倒卷。 血染,黄沙,风吹沙净。 丝帛裹住刀刃,美人一笑卸甲。 前世被父母厌弃,转世而生的蓝思羽终于得到了渴望的家庭温暖。 五年成一梦,一场大火焚烧的是她的家,焚毁的是她如水柔情。 利剑挥下,青丝飞断,从此甘愿红妆藏匿,男装示人。 从此柔软女子,誓与一国为敌。 隐忍十年,她携恨而来。 巾帼一人骁将略,夜响刀环匹马驰。词翰淹通意娴雅,锦袍艳照桃花马。 投身军营,她英姿飒爽。 红妆玉貌易将军,团花袍蹙金麒麟,横戈革檄东南征,三十万众箭飞蚊。 都道霸者男儿身,她偏要鸳鸯袖里握兵符。 那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那杀她一家的残忍帝王。我,云青染,终将取你首级。 战场血腥中,燕奚痕被那一身湛蓝布衣的男子折服。这个叫易青染的小兵,土头土脸竟敢在战火黄沙中抢了他万军主帅的战马!简直可恶! 小小年纪便如此胆大妄为,他还有什么不敢做?他定要好好管教他,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大帅军威。 那时的他尚不知他是“她”,亦不知斜阳下少女笑靥如花,会令他迷了心,醉了神。 庙堂之高,凤瑛望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少年暗自低叹,词翰淹通,意态娴雅,衣袂纷飞,不似将军。 这个旌国少年将帅,风采清雅,翩翩仪态却武艺精悍,着实有趣。 这时的他知晓这男子会在史书上留名,却不知这男子亦会在他的心间铭刻出深深镌痕。 初次见她,他们兵戎相见,针锋相对。 狄飒望着眼前血眼猩红的男子,怒目弯弓,这个男子便是八珍阵灭他一万大军的易青染?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那时的他尚不知,她会成为他此生走不出的魔障。 花街上,蔺琦墨望着那抹独倚栏杆的黯然清影,心神微窒。白衣轻袖挥过清空,一杯清酒于窗前洒下。 花楼喧哗,他倏然孤立,只是那一袖一洒,却让他恍然一失。 那时的他也不知她足以倾城的双眸会锁了自己一生…… 此文女主独立坚韧,定不会让亲们失望哦。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哦,素素自我感觉比江山有意思。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素素完结文《云倾天阙 [玄月引内容简介] 九星天煞,四星天罡,齐坠凡间,天劫降临。 花非熙,一个弱不禁风,少言寡语的女子。 不会任何魔法,更举不起普通刀剑,整天过着被人欺侮的生活。 她唯一在意的便是那只金蛋,那只陪伴她十五年,却没有任何动静的金蛋。 浴火重生,她金瞳闪耀,诡异的光芒下,遇佛杀佛,神挡杀神。 九天神祗,是正是邪?! 亚伦大陆,掀起狂潮,花家玄令,通传天下,金瞳妖孽,论罪当诛。 楚天钦,男生女相,一代枭雄,步步算计,却终作茧自缚。 “原来,一切都抵不过你的笑容。” 珂玥,孤胆剑士,亚伦大陆上少有的顶级战士,爽朗不羁。 “为何每次看到她,总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墨蠡,天才少年,霸道邪魅,风流不羁。 “四极倒塌,九州崩裂,与一族为敌,又如何!?” 羽千落,温文尔雅,出尘如仙,擅谋心计,人中龙凤。 “因为金瞳,她受到排斥,但是我却从她眼中看到了风轻云淡。” 龙翊,为人豪爽,英勇神武。 “若有逆天之力,愿为你撑起羽翼。” 奉天连载文《凤枭》 [凤枭内容简介] 她是楚国第一公主,她是貌压后宫的美人,她是权力阴谋的轴心,她更是天下一统的凤枭公主。 她是四大诸侯王子的心中人,她是权相纳兰冥枫一生的魔障。 女主强大,男主腹黑,美男多多,轻松诙谐,结局不定。不虐女主,过程yy无限。正剧剧情,小白风格。 皇权旁落, 狼烟四顾, 横刀立马者,唯我凤枭, 凤驰,万里云空。 挑尽,世间风云。 踏平,江山苍茫。 皇图霸业,风云起时,红袖轻拂,独揽乾坤。 且看一代绝世红颜,如何统一皇权,平定四方。 转世的她成为了楚国公主,裴书颜。六岁的她已经让四位王子心动,更成为权相纳兰云天的眼中钉。 长大后的书颜容颜娟秀,一顾倾城,再顾倾国,完美的外表下却有着铁血般的手腕、阴柔的手法,挽实权于红袖。 【简介】 纳兰冥枫,楚国权相,舒雅若静川明波,便是出口冰毒,面上却仿佛玉树映碧水,朗月上东山。 “裴书颜,今生你只要老老实实听本相安排,便得保一生富贵。”他笑若春风,言谈间从容高雅,仿若施恩。 “枫哥哥,你想名正言顺的拥有楚国江山么?那就做我的驸马吧。”裴书颜满面纯真,娇俏耳语。 某枫落荒而逃 北辰王子辰洛,意态娴雅,衣袂纷飞,他那一双秋水似的双眸中,总是温存一片却又幽深难言。 “书颜你这辈子只能做我的女人。” “江山美人,不可兼得,更不可相容。”书颜黛秀神飞,眸底却却隐含一丝冷淡。 东邵王子邵千浔,小小年纪便已初露锋芒,当他静立时,恍惚间,让人有种错觉,他是一把利剑,只是隐于鞘中。 某夜,书颜突袭邵千浔寝宫,一把掀开被子。 ”哈哈,这回让我看光了吧...啊,邵哥哥你怎么什么都没穿?” 邵千浔星眸璀璨,眉眼迷离,一展双臂。 “颜儿,邵哥哥等你好久了。” 南萧王子萧清夜,妖媚无双的脸庞,桃花美目,秋波荡漾,风流成性如斯,但是面对裴书颜那双晶澈如水却又幽深黑沉的眸子,他却是失了心神。 “喜欢,便要占有!” “占有需要足够的强大。” 西仇王子仇煦,外表冷酷冰冷,一把铁枪威震九州。 “书颜,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永远埋在心底。” “心灵的执拗,是一个坟墓。”书颜丰神冶丽,眸深似海。 某煦笑容闲淡,怎样的放开才是解脱。 ------------ 推荐素素和老公奉天的连载文 嘻嘻,推荐下素素的新坑,觉得《红颜》女主太过小女人滴可以关注下素素的新文《云倾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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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图霸业,风云起时,红袖轻拂,独揽乾坤。 且看一代绝世红颜,如何统一皇权,平定四方。 转世的她成为了楚国公主,裴书颜。六岁的她已经让四位王子心动,更成为权相纳兰云天的眼中钉。 长大后的书颜容颜娟秀,一顾倾城,再顾倾国,完美的外表下却有着铁血般的手腕、阴柔的手法,挽实权于红袖。 【简介】 纳兰冥枫,楚国权相,舒雅若静川明波,便是出口冰毒,面上却仿佛玉树映碧水,朗月上东山。 “裴书颜,今生你只要老老实实听本相安排,便得保一生富贵。”他笑若春风,言谈间从容高雅,仿若施恩。 “枫哥哥,你想名正言顺的拥有楚国江山么?那就做我的驸马吧。”裴书颜满面纯真,娇俏耳语。 某枫落荒而逃 北辰王子辰洛,意态娴雅,衣袂纷飞,他那一双秋水似的双眸中,总是温存一片却又幽深难言。 “书颜你这辈子只能做我的女人。” “江山美人,不可兼得,更不可相容。”书颜黛秀神飞,眸底却却隐含一丝冷淡。 东邵王子邵千浔,小小年纪便已初露锋芒,当他静立时,恍惚间,让人有种错觉,他是一把利剑,只是隐于鞘中。 某夜,书颜突袭邵千浔寝宫,一把掀开被子。 ”哈哈,这回让我看光了吧...啊,邵哥哥你怎么什么都没穿?” 邵千浔星眸璀璨,眉眼迷离,一展双臂。 “颜儿,邵哥哥等你好久了。” 南萧王子萧清夜,妖媚无双的脸庞,桃花美目,秋波荡漾,风流成性如斯,但是面对裴书颜那双晶澈如水却又幽深黑沉的眸子,他却是失了心神。 西仇王子仇煦,外表冷酷冰冷,一把铁枪威震九州。 “书颜,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永远埋在心底。” “心灵的执拗,是一个坟墓。”书颜丰神冶丽,眸深似海。 某煦笑容闲淡,怎样的放开才是解脱。 ··········· 老公奉天连载玄幻文《玄月引》 九星天煞,四星天罡,齐坠凡间,天劫降临,大陆的宁静随风而逝。 花非熙,一个弱不禁风,少言寡语的女子。 不会任何魔法,更举不起普通刀剑,整天过着被人欺侮的生活。 她唯一在意的便是那只金蛋,那只陪伴她十五年,却没有任何动静的金蛋。 浴火重生,她金瞳闪耀,诡异的光芒下,遇佛杀佛,神挡杀神。 九天神祗,是正是邪?!天下浊浪起,九州风雷动。 亚伦大陆,掀起狂潮,花家玄令,通传天下,金瞳妖孽,论罪当诛。 在那足以冻结血液的苍穹之巅,玄月孤寂,远古神祗的神秘面纱慢慢揭开,金瞳仗剑,踏九重天破。 楚天钦,男生女相,一代枭雄,步步算计,却终作茧自缚。 “原来,一切都抵不过你的笑容。” 珂玥,孤胆剑士,亚伦大陆上少有的顶级战士,爽朗不羁。 “为何每次看到她,总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墨蠡,天才少年,霸道邪魅,风流不羁。 “四极倒塌,九州崩裂,与一族为敌,又如何!?” 羽千落,温文尔雅,出尘如仙,擅谋心计,人中龙凤。 “因为金瞳,她受到排斥,但是我却从她眼中看到了风轻云淡。” 龙翊,为人豪爽,英勇神武。 “若有逆天之力,愿为你撑起羽翼。” ······ 文简中有链接哟,多多捧场,(*^__^*)嘻嘻…… ------------ 素素新文《夜欢》求收藏 素素新文《夜欢》已经开始连载,故事和云倾是一个时空,亲亲们有兴趣滴去看下帮忙收藏个,嘿嘿,抱抱! ----《夜欢》内容简介―――――― 此文女主绝非善类,狐狸一般,有着明确的好恶观。 对不喜欢的人,她不会明显表露,但若触及她的逆鳞,对不起,在漫不经心中她定会暗藏锋芒,毫不怜悯地吃掉他们。 她可以外表淡雅如仙,可以姿态从容不迫,可以浅笑间媚惑众生狐性必露,可以性格百变轻易惹人入戏。 若你入戏,对不起,这个长袖善舞诱人入戏的女人可能还在戏外无辜游移。 片段一: 淳羽侯细眉飞鬓,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火红的广袖扬起将她大力甩入罗帐。高大的身躯压下,狂乱的吻落下,身下这一具千娇百媚的温热女体竟让他顷刻起了反应。 “女人,想要爷的宠爱?好,爷给你!” 身上男人越来越狂野,她眼眸轻挑,媚眼如丝,水蛇般的身子顺势攀上男人,极尽诱惑。 “爷,你比暖风楼的秋哥公子强多了呢。来,这是本夫人赏的,好好拿着。” 说罢,仪态万千褪去腕上碧玉镯,拉了呆愕男人的手放入其中。 片段二: 妈的!敢让本姑娘伺候!敢给本姑娘脸色看!本姑娘纵横商场多年也不是好惹的! 一个纤长灵敏的身影自墙头跳下,一面暗自低咒,一面一溜烟地蹿入了繁华街道,直冲京城知名妓院一条街。 将背上包袱一甩,两下解开,兜起里面杂七杂八的物事放声大喊。 “来,来!姑娘们都瞧瞧了,本小爷现低价出售京城第一美男子瑞王殿下用过的巾帕、香囊、贴身汗巾…呃,还有本小爷隆重推出的――殿下昨日还穿过的亵裤!姑娘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开始竞价!” 片段三: “我告诉你!就算你得到我的身子,我也永远不会爱你!你永远都休想得到我的心!” 女子长着一张天仙面容,怒目瞪着身上男人,大声控诉。 她是东岳第一美女,她有高贵的血统,她的骄傲不容这些下等人践踏。 闻言,男子面若温玉,挑眉一笑,朗月生辉。 “哦?可我要你的心何用?” 洒然起身,他轻理衣衫,缓步向远处走去,清越声音仿似歌唱。 “第一美人,兄弟们都尝尝鲜儿吧。” 一群饿狼蜂拥而上,女子凄厉惨叫。男子脚步闲淡,俊面含笑,轻嘲一声:“不知深浅。” 喜欢这类女主的亲亲们一定不要放过哦,收藏,票票,留言,嘿嘿,砸死素素吧。。。 无耻占坑中,旧文完结,会填坑滴,亲亲们看简介可以就先支持下吧,抱抱。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推荐素素另一完结文《云倾天阙 [云倾天阙内容简介] 此文为大家讲述一个平凡女子,历尽磨难,终成一代女帅的传奇故事。 但看小女子如何出将入相,于史书流芳万古。此文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喜慎入。 狼烟,马蹄,刀刃倒卷。 血染,黄沙,风吹沙净。 丝帛裹住刀刃,美人一笑卸甲。 前世被父母厌弃,今生一场大火焚毁她如水柔情。利剑挥下,青丝飞断,从此甘愿红妆藏匿,与一国为敌。 巾帼一人骁将略,夜响刀环匹马驰。投身军营,她英姿飒爽。都道霸者男儿身,她偏要鸳鸯袖里握兵符。 那一身湛蓝布衣的轻影在血腥厮杀中让燕奚痕心惊。 这个叫易青的小兵,土头土脸竟敢在战火黄沙中抢了他万军主帅的战马!简直可恶! “丫头,我要告诉你,这一生我祝福你,但却不会放手。你不必顾念我,只需知道,这一生只要你想要的,我便给你。旌国也永远都是你的母国,是你的后盾。” 初次见她,他们兵戎相见,针锋相对。 狄飒望着眼前血眼猩红的男子,怒目弯弓。这个男子便是八珍阵灭他数万大军的易青?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她恨我,可我却不可自拔的爱她。先生,您是对的。她要的,是我的命!可我已为她疯魔了,她要,我允她便是。” 花街上,蔺琦墨望着那抹独倚栏杆的黯然清影,心神微窒。 白衣轻袖挥过清空,一杯清酒于窗前洒下。花楼喧哗,他倏然孤立,只是那一袖一洒,却让他恍然一失。 “这乱世道德仁义似乎变得不再清晰,生命太过卑贱,谁对谁错,孰是孰非……爱恨情仇,都背负上了战争的枷锁,沉重的让人窒息。真实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你非要英帝死,那便交给我,让我来!四郎之愿,唯冉儿能活的快乐。” 庙堂之高,他侃侃而谈,令凤瑛暗自低叹。 词翰淹通,意态娴雅,衣袂纷飞,这便是那个旌国新起之秀?风采清雅,翩翩仪态,武艺精悍,有趣! “冉冉,我凤瑛最受不得他人威胁,也受不得有人影响我至深……你蛊惑我至斯,你说我该将你怎么办?也许我该杀了你的......”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素素回来咧,推荐偶滴新文《侯门嫡女 [侯门嫡女内容简介] 她,性情如火,冲动易怒,不善言辞,不懂宅斗,痴恋与他,却终落得休弃出府。 慈爱的父亲,良善的继母,友善的妹妹,却原来都是假象,识人不清使得她终含恨而亡。 风吹起湖亭幔帐,阁中软榻上,一对半裸男女正动作激烈地纠缠着,难舍难分。女子粉脸微红,雪白的双腿紧紧缠在男人的腰上,挑衅地迎上亭外她惊恐的双眸,唇角尽是讥讽的笑。 亭外,她只身噩梦,眼看着痴慕的夫君和自己钟爱的妹妹纠缠在一起,呆若雷击。 质问与他,却只得一份休书! “沈慧安,休书已立,你莫再多做纠缠,愿你重梳蝉鬓,选聘高官之主,早日另嫁,你我也好各生欢喜。” 他神情冷漠,对着呆愕的她不耐地摆摆手拂袖而去。 “怎样?你沈慧安死死缠着的男人,他不屑碰你,却迷恋我的身子。大姐姐,识相的,你就该早些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死死占着孔府嫡长女的位置做什么?还有你那死鬼母亲,蠢笨如猪,哈哈,你还不知你那死鬼娘是怎么死的吧?不妨告诉你,她是吃了我娘亲手调制的桂花糕才一命呜呼的,可你却视我娘为长辈,待我如亲妹,呵呵,你瞧,这世上怎会有你们这样的白痴?”她神情扭曲,对着惊愕的她狂笑不止! 悲愤而亡,幸得重生,这一生,她不要再做受人摆布的木偶,要做掌控自己命运的女王,不要再为任何男人放弃自我,要找到自己的舞台,只为自己而活! 所有害她的人,欠她的人,她势要亲手讨回! “慧安,和我在一起吧,做我的妻…”求你了! 当他抱着她说出这样的话,带着一丝请求,一丝隐忍的脆弱,甚至他俊美的面孔上流露出害怕拒绝的不安,她却只冷冷一笑,慢慢扯开他环抱着的双臂。 “秦王殿下,您听清楚,对你,我无法生爱,不论如何,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大姐姐,不,凤阳侯,求求你帮帮我们吧,以后做牛做马我定会还您的恩情,求求你了…” 当那个曾经折辱她的女人跪在面前哀求祈怜时,她只淡漠一瞥。 “抱歉,我对养虎为猖,助纣为虐一点兴趣都没有,你找错人了!” 含恨重生,她又会有怎样的际遇?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是否能遇到那个懂得欣赏她,珍惜她的人?敢爱敢恨的她最终能否放下仇恨,找到心的祥和与安宁?能否寻得幸福?且看素素倾力打造种田文《侯门嫡女》。 本文一对一,种田,宅斗,复仇,爱情,励志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云倾天阙》出版公告 《云倾天阙》,作者:素素雪,全文字数:546千字,定价:59。80元,由“悦读纪”-北京阅读纪文化公司策划推出,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2012年3月15日全国上市,全国各大新华书店、民营书店有售。为了便于大家购书,经“悦读纪”同意,将各地经销代理书店电话、地址公布如下。 【悦读纪畅销经典】 《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珍藏版)作者:辛夷坞定价:25。00 《浮世浮城》作者:辛夷坞定价:28。00 《微微一笑很倾城》作者:顾漫定价:25。00 《杉杉来吃》作者:顾漫定价:25。00 《步步惊心》修订版(上、下册)作者:桐华定价:38。00 《11处特工皇妃》(上、中、下册)作者:好看的小说网(117110.COM)冬儿定价:74。80 《扶摇皇后》(全二册)作者:天下归元定价:49。80 《错嫁良缘之洗冤录》作者:浅绿定价:29。80 《一辈子暖暖的好》(全二册)作者:皎皎定价:45。00 《错嫁良缘之一代军师》(全二册)作者:浅绿定价:45。00 《独步天下》(上、下册)作者:李歆定价:49。80 《法老的宠妃》作者:悠世定价:29。80 《江山如画》(全二册)作者:四叶铃兰定价:49。80 《别对我撒谎》作者:连谏定价:28。00 《sorrysorry》作者:金国栋定价:22。00 《绝色倾城》作者:飞烟定价:29。80 《一霎风雨我爱过你》作者:晴空蓝兮定价:25。00 《智斗》作者:缪娟定价:25。00 《老公的秘密》作者:瑛子定价:26。80 《薄暮晨光》作者:晴空蓝兮定价:25。00 《我在回忆里等你》作者:辛夷坞定价:25。00 《梦回大清》作者:金子定价:25。00 《碧霄九重春意妩》作者:寂月皎皎定价:29。80 《寻找前世之旅》(上、下册)作者:vivibear定价:40。00 《蔓蔓青萝》作者:桩桩定价:39。00 【悦读纪新书推荐】 《法老的宠妃》(终结篇)(上、下册)作者:悠世定价: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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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晨努力地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竟是暗红色帷幔。 现在还有人家用这种东西么?不是更应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才对吗?视线清晰时还来不及看清楚所处的环境,耳边已经传来了一个稚气且带着惊喜的声音。 “小姐,你醒了,小姐,真的是小姐醒了啊。”哭哭啼啼的腔调有毫不掩饰的喜悦。 轻晨调转眼睛看到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小丫头,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样子,圆圆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已经哭的红肿。 她很关心自己吗?呵呵,有多久没被人这般关心了,轻晨一边想一边打量着这个小丫头,心中冉冉升起了一丝温馨。 “小姐,那里有不舒服吗?都已经昏睡四天四夜了,大夫说小姐到明天再不醒来就真的永远睡过去了,小姐可真吓死青黛了。”那丫头摇着轻晨的手急切道。 轻晨这才看到她的衣饰发式显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现代式样,反而更像是古代。 拖地的长裙、轻纱的外罩、发带挽着的发髻。宛然一个古代丫鬟的打扮。这丫头说的话也明显不对头,一口一个小姐的。 轻晨一片茫然地打量着四周,最后目光落在被那丫头握着的手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这是谁的手???这怎么会是自己的手!!绝对不是!! 天啊,那是个充其量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的手。轻晨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响,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什么也想不到了。 那叫青黛的丫头又说了什么,自己是一句也听不到耳里去,只觉得一阵嗡嗡响。回过神时,屋子里已经就只剩下自己了。 轻晨茫然四顾,这是个古色古香的房间。显然不会是什么二十一世纪会有的,她更不可能把这里当成某个电视拍摄现场。 这里的一切有着和道具所不同的厚重,华贵和韵味。如果哪个电影制做公司把拍摄现场弄成这个样子怕是一分钱也挣不了。 就算是真弄成这样,那自己这双手又是怎么回事,呵呵,时光倒转了吗?她,一个二十四岁的成年女子现在有了双八九岁小女孩的身躯。 是啊,那么快的卡车撞过来怎么可能活命呢。看来自己是真的离开了,离开了所有的恩恩怨怨,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空,灵魂转世么?听上去真是荒诞可笑。 轻晨还来不及整理思绪,外面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不一会进来了几个人。最前的妇人几步就走到了床前,坐下握着了她的手。 “晨儿,醒了?这几天可把姨娘担心死了,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啊,我可怜的孩子。”说着说着竟是红了眼睛。 轻晨努力使自己镇定,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好不容易能再世为人,先不管是怎么回事,可别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当成鬼魅惩治了。 镇定!镇定!在心里默默念上了几遍才开口。 “姨娘,快别哭了,眼睛会疼的哦,晨。。。晨儿好多了不是。” 轻晨一面试着用一个八岁小孩的语气说着,一面打量着这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保养得很好,眉眼间自有一番风味,看起来温柔祥和,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可能是几天没说话的原因,发干的喉咙疼的很,声音也显得生硬而沙哑。 “还不快给小姐倒水,青黛你这丫头怎么越来越不中用了。”那妇人一面急严厉叱一面回头瞪了一眼后面傻傻看着自己的青黛。 小丫头分明被吓了一跳,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跑着去倒水了。 “姨娘莫怪她,她也是这几天急的,看我醒来高兴坏了。”轻晨说着拿眼扫了扫屋里站着的几个小姑娘。 均是和青黛一般大小,看服饰打扮,那样子应该都是丫鬟,皆一脸高兴地看着自己。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紫墨、红研去给小姐准备吃的,清淡一点。绿意快去把姚大夫请来再给小姐把把脉。”那妇人对身后的几个小丫头吩咐着。 这时青黛已经端了水过来,把杯子放在床边的桌上,扶着轻晨坐了起来,顺手拿过靠垫放在了轻晨身后。 轻晨靠上去倚着床棂顺手接过青黛拿过的杯子喝了两口,水温刚刚好,应该是放了点蜂蜜,甜甜的,味道似是桂花蜜。 她顿时感觉喉咙舒服多了,不觉回头对青黛笑了下,青黛似是吓了一跳,愣愣的,轻晨觉得还蛮好玩的不觉就又对她一笑。 “姨娘,这几天辛苦你了哦,让姨娘这么担心真是晨儿的不是。”轻晨又喝了口蜜水示意青黛把水放在了桌子上,挽着妇人的手说道。 “只要晨儿醒过来就是要姨娘的命姨娘也是愿意的啊。晨儿真是长大了,都学会疼人了啊。”说着似是很感动,抓着轻晨的手不觉更用力了点,眼圈又红了。 这个妇人如果轻晨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这身体的小后妈啊,怎么还真是发自内心疼爱这孩子似的,让人不能理解呢。可这晨儿的母亲呢?去了那里?女儿病了这么几天好不容易醒了也不来看看呢。 “姨娘怎么又红了眼睛,快别担心了,再担心晨儿会心疼的哦。”有人担心的感觉真的还蛮好的,弄的心里感觉暖暖的,看来真的是很久没人关心过自己了吧。 这时那叫绿意的丫头已经把姚大夫请了过来。 轻晨看过去,但见他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下巴留着一略胡须,不是很长,花白花白的。长的也一脸慈祥,头微低着走来。穿着一袭青色长衫,背微微弓着,后面还跟了个小厮,十多岁的样子挎着药箱。轻晨有些好笑,看来电视剧还真是有时候蛮真实的,这形象这情景和电视上演的还真是像。 “姚大夫,快给晨儿看看吧,这是好了没。”妇人往边儿上坐了坐,让了点位置给那大夫。 青黛也赶紧搬了椅子在床边让那老大夫坐下。那小厮没有跟进床边,只在床的门廊外面站着,低垂着头不敢往这边看一眼。 轻晨发现他从进这屋就没敢抬起过眼帘,轻晨看了一眼那所谓的姨娘,看来这是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很是讲究男女收授不亲呢。 “劳烦大夫了。”轻晨把视线投回到那大夫身上。 “小姐折杀老夫了。”那姚大夫把着轻晨的手又一阵子才摸了摸胡须,眯着眼笑了笑,站了起来。 “小姐真是富贵人啊,定是有天人护佑的,昨天还病体磕沉,今日竟是无事了” “那晨儿这是化险为夷了吗?” 那妇人满脸笑意的看向大夫,看起来是真的关心着晨儿,屋里的几个丫鬟也是一脸的喜色。 轻晨继续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心里暗道自然是没事了,那晨儿都不知道是不是投胎再次为人了呢。 “是的,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小姐身体太差,气血不足、气虚无力、血虚无华色、内虚外寒,须得好好修养。待老夫再开些滋养的药好好调理一段时日定能好起来的,夫人不必挂虑。”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那妇人笑着拍拍轻晨的手,眼睛里盛满了笑意,暖暖的看的轻晨一阵感动。妇人一边示意青黛打赏那大夫一边说着。 “一点小东西,姚大夫别嫌弃粗拙才好。” 轻晨看过去却见是一根上好的人参,放在金黄的锦缎盒子里。人参的主根、侧根、芦头、环纹及不定根均合乎要求,十分完美,看样子是上品中的上品。 姚大夫也不推辞示意小厮接过,道了谢,便往外去了。隔着珠帘往外看,绿意已经在外屋的书桌上摆好了纸研。 “绿意拿了方子去熬药,仔细着点火候。碧儿,一会大少爷回来了让大少爷亲自送姚大夫回宫,太后那里怕是还惦记着呢,得早早去回个话。”外面有个清脆的声音应了声,想是那叫碧儿的丫鬟了。 轻晨听见妇人在外屋吩咐着,却是一阵发冷。 太后?刚看着屋里的摆设,猜想定不是普通人家,但也未曾想竟是如此显赫。看来以后的日子会很麻烦呢,不禁陷入了沉思。 回过神时妇人就又坐回了床边,示意紫墨、红研把吃的端了过来,拉着轻晨的手道:“你这孩子昏睡了这么几天想是很饿了,吃点清淡的添添胃,好好休息下,你爹爹在宫里这还没回来呢,回来了知道你醒了不定多高兴呢。等你爹爹回来了,我再来看你,好好休息啊。”说着又帮忙掖了掖轻晨腿边的被子这才站了起来。 “姨娘放心,凝儿会好好休息早点好起来的,姨娘也忙半日了,晚会再来看晨儿啊。” “好。晚会来看你,病了场倒是会粘人了。红研、紫墨,服侍小姐吃饭。”那妇人听轻晨说让她晚会再来看自己,竟似很高兴,眉眼间闪过欣慰,轻晨看过有些纳闷。 “那姨娘先回去了”说完朝轻晨笑了笑扭身出去了。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亲爱滴亲爱滴yoyoyoga、星沙海为此文做的视频,文简中有网址,推荐亲们看看。 呵呵,这是素素的处女作,素素初次写文,毛病一大堆,还忘亲们多多指点!本文慢热,前面的章节素素用了大量笔墨刻画女主形象,对海天王朝背景描述,铺垫后文,引出各个男主。 可能会有些不吸引人,只因素素觉得前文写得精细,后文才能铺展开。 素素友情提示,觉得前面无趣的,可以从第十三章初遇开始看,文中的几个男主都是从这章后开始一个个直接出现的,前面多是侧重侧面描写。 ------------ 第二章 试探 “小姐,可担心死我们了,这几天府上都快翻天了。前天大夫说小姐再不醒来就不好了!差点没把红研吓死,小姐这总算是醒了。奴婢就是说嘛,小姐这么天仙似的人怎么会出事。都是那些个大夫胡说八道。” 那叫红研的丫头一见妇人出去便喋喋不休的叫了起来,脸上笑意涟涟的看来是真为这小姐醒来高兴地不得了。 “你胡说什么红研,小姐平时疼你,怎么就不知道个轻重了。什么不好了、死啊活啊的,没个正行。这是能说的话么?” 紫墨呵斥着她,吹着手里的粥送了过来。红研怒了怒嘴到是没敢再吭声。 轻晨想要去接过紫墨手里的粥碗自己喝,无奈抬了抬手,软绵绵的竟是抬不起来。没办法只得就着紫墨的手喝了口。 可能几天来没少被这几个丫头灌药,感觉嘴里苦的很,竟是一点也尝不出这粥的味道。 紫墨又送过来一口,轻晨喝了下去,感觉胃里一阵痉挛。许是太久不曾吃东西,忙咳了起来。 青黛在傍边赶紧拍着轻晨的背,红研已经捧了个小巧的痰盂过来。 那痰盂比现代的饭碗看起来都精致。如果能偷回现代去肯定卖不少钱哦,这么想着竟然不舍得往里面吐了。 “小姐,没事吧?” 紫墨忙放了粥碗在桌上,揉着轻晨的前胸,替她顺气。 看来这古代的小姐可真是金贵的很啊,什么都不用做,难怪这身体如此不济。轻晨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紫墨的手,挪了个更舒适的位置,顿时感觉舒服了好多,示意她们没事了。 “我没事了,你们是不是也几日没好好休息了?看这一个个憔悴的。我看红研的气色还好一点,青黛和紫墨都下去吧,红研留下就可以了。都挤这里,感觉怪闷得,气都不畅。” 轻晨示意红研拿碗服侍,吩咐着让青黛和紫墨下去,看她俩虽是不解倒是也没说什么就答应着退出去了。这个小姐在家里的地位肯定不低,几个丫鬟都服服帖帖的。 那红研看表情倒像是什么都没所觉,坐了下来拿过碗继续吹着粥服侍轻晨喝下,一边说着:“小姐看红研这几天眼睛都哭肿了,怎么就只见奴婢看着精神呢,奴婢不比她们少担心呢。不过小姐让奴婢留下服侍,红研高兴地很呢。” 轻晨心想看来是留对了人,这丫头看上去似是比那几个要天真可爱的多,也无什么心机,应是自己问些什么也不会起疑吧。 这样想着便一面试探着问:“红研,我听青黛说我这都睡了四天了,家里都还好吗?” “小姐是晕了四天了。那天小姐在鸣音寺突然晕过去,可把我们都吓坏了,寺里又没个大夫,大夫人连夜把小姐带了回来,老爷让请了最好的大夫来看,整个府里都惊动了呢。” “是吗?爹爹呢?这几天也很担心吧?” 轻晨不敢深入问,生怕露出什么马脚来,只能问些已经知道的人,和不太容易有问题的话。 听这红研的话,这个和自己一样叫晨儿的小女孩应该是在一个寺庙昏过去的,并且还是昏在晚上。还有个大夫人把她送了回来,那这晨儿应该不是正房出的才对。刚刚那妇人也不知道是第几房的姨太太,到是对这晨儿蛮关心的。 “老爷当然担心小姐啊,那晚小姐回来,府里的大夫说烧的厉害,老爷就立马请了京里最好的大夫过来,可愣是过了两天小姐都没好转,发着烧竟说胡话。前天不知道怎么的就惊动了太后,太后就把姚太医支了来了。哦,对了,小姐晕倒那晚大少爷也过来看小姐了呢。” 那姓姚的老大夫竟是太医,怪不得看府里的人那么尊重的。这晨儿应该和太后是什么亲戚,既然那大夫人不是晨儿的母亲,那这身体的妈妈应该只是个小妾,那太后就不该是晨儿母系的亲戚。 太后这么关心这晨儿难道晨儿的父亲是皇亲国戚?听红研的话好像这个大少爷不会来看晨儿但那天却来了,难道他和晨儿不亲?还是晨儿出事跟他有关?呵呵,这种大家族不是最常见的就是骨肉相残吗?! 于是轻晨试探着问道:“怎么大少爷也来了吗?” “是啊,奴婢也奇怪呢,当时小姐从寺里回来都子时了。府里都休息了,大少爷平时就不喜小姐,居然也过来看了看小姐呢。可小姐怎么也和奴婢一样叫大少爷呢,虽说小姐平时那么怕大少爷不也总是称呼大哥的吗?”红研不解的看着轻晨。 “晕了几天了,又饿的发昏,脑子都不转了,自然就跟着你说啊。”轻晨心里打了个颤,赶紧说着。她可不想被发现了什么异样,这豪门大户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命都没了。 刚刚也想过要装个失忆什么的,可是想到万一被人起疑了,可就麻烦了。古人太迷信,什么失忆之类的总是听上去怪玄乎的,别真被人当成什么鬼魂附体用火烤了。 再说这晨儿看上去极小,又是深闺小姐,应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也不会认识什么特别的人。以后慢慢试探这几个丫头,想是也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大哥出去了吗?”刚刚听到妇人说是等大少爷回来让他去送那太医的,还要向太后回话。看来这大少爷在府里地位应是不低,不过也是,古代都重男轻女,长男就更是金贵了。 “恩,大少爷去军营了,这会儿子应是该回来了。老爷再晚点也该从宫里回来了,太后寿诞快了,皇上把这事交给了老爷。想是长公主殿下去年刚去,今年这寿辰怕太后哀伤,让老爷代长公主殿下尽孝,好让太后高兴点吧,这几日老爷经常在宫里安排寿诞的事情。” 长公主?那应该是皇上的姐妹,太后的女儿。为什么要让这府里的老爷“代为”尽孝啊?要是这老爷是个皇亲国戚就不能说是“代进”孝道了。这长公主和府上是什么关系呢,轻晨百思也不得其解。 红研看轻晨发愣也不说话吓了一跳:“小姐,奴婢该死。奴婢不该提长公主殿下,又惹得小姐伤心了。自殿下去了小姐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可不能再伤心了。这次去寺里为长公主告慰英灵小姐不眠不休的都伤了根了,可不能再忧思过重了啊。” “哦,啊?我知道了,别担心了,我这不是好了吗,不吃了放下吧。” 这长公主似是和晨儿很是亲密,去年去世都今年了晨儿还不眠不休去寺里给她祷告,还弄的自己都把命丢了的。可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来不及再细问,绿意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的托盘上放着瓷碗,一进来轻晨就闻到一股子中药味,真是可怕。 “小姐来喝药,温度绿意都试好了。”说着就把药捧了过来,引的轻晨一阵恶心。 可轻晨也知道没办法,病着就得吃药。轻晨能感到这个身体有多差劲,她晨儿觉得就这么用没什么,可她轻晨不行。一定得把这身体修养好了才成,要是天天这么躺着,半死不活的整日让人照料着,那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呢。 上天让自己能再世为人轻晨心里是喜悦的,一定得照看好这具身体。 上一世可怜的被亲人害死了,还死的那般凄惨。想是那卡车撞过来定是连个整尸都没了,不定死的多难看呢。说不定现在已经火化了。所以轻晨也没想着想办法回去之类的,反正那边也没什么亲人了,自己也厌了。 哎,这一世希望可以过的平淡些,幸福些。可就这晨儿的身世怕也不会平淡到那里去。 轻晨接过绿意手中的药,捏着鼻子一鼓作气就喝完了,红研急忙递过来一颗蜜饯,这才缓过了嘴里的苦涩。 “好了,你们先都下去吧,我有些困了,等爹爹回来再叫醒我吧。” 轻晨一边吩咐,也不等她们有动作就自己拿开了身后的靠垫,躺了下去。几个动作下来竟感觉筋疲力尽的,看来得赶紧滋补身体啊。 刚躺好,抬眼就看见两个丫头呆愣愣的站着看着自己。目光都略显呆滞了。 “怎么了?出去吧,我休息会,没事别进来打扰” 晨儿稚气的声音却搭上了她轻晨的灵魂,说出的话竟不自觉带上了几分从容威严,让人不容忽视。 红研和绿意明显又是一惦,此时的轻晨虽躺着,身上的锦被直拉到脖颈,只露出个头在外面,却是散发着一身的高贵,眉眼间更是带着一丝清厉,令人不敢直视。 红研、绿意明显感觉小姐似乎有些不同,但究竟是那里不同,也说不太清楚。俩人匆忙低头,缓步退了出去。 轻晨看她们出去再次打量这个房间,里屋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家具。除了这张大床,靠近床的地方列着两个大衣柜,同样是雕花的红木,看上去雕的很是繁琐,离得太远也看不清雕的什么。床的另一边是梳妆台,看上去很沉重的铜镜,木梳,台上似是还散着些朱钗。 轻晨现在实在是没心情让丫头拿镜子过来照,没勇气啊。 虽然她是真的很平静的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平静的自己都觉得诧异!可是依然觉得荒谬,甚至不太敢掀开被子好好看看这具八九岁的身躯。 就这么一会功夫又感觉力不从心,累的不行,轻晨想那药里定是加了什么安神的东西,感觉眼皮沉沉的,闭上眼睛想要好好地理一理思路,可没一会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临睡前唯一能想到的是,这个府邸真奇妙啊,丫鬟的名字倒是一个比一个有韵味,到了小姐怎么就取个晨儿呢,虽说和自己名字还真差不多,以前姥姥也叫自己晨儿呢。。。可和那些个丫头的名比起感觉还是蛮俗气的,倒似个丫头名字......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章 容颜 等轻晨再次清醒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轻晨感觉自己的身上也像这冬日的阳光一样,懒洋洋的、软绵绵的。 睡了这么一天身体明显要比昨日自己醒来时好了不知道多少,至少感觉有点力气了,应不会像昨日那样说几句话,动几下就感觉要死掉一般了。 轻晨把胳膊伸出被子伸了个懒腰,顿时感觉清爽舒服了许多。 青黛似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自外间步了进来笑着道:“小姐可是起来了,都睡了又快一天了,药都重熬了两次,也不敢惊醒小姐。” “恩,许是药安神,竟睡到这时候了。青黛扶我起来,今天天这么好我得出去晾凉,快发霉了啊。” 青黛扑哧一笑“小姐,人怎么就能发霉呢,今天好多了吗?要出去?想吃些什么呢,青黛这就去吩咐?” 这时候紫墨和红研自外面进来,手里捧着梳洗用品,轻晨不禁想着这大家千金可真是金贵啊,什么都有人伺候着。 她前世虽说身价不低,平常家里也有佣人,也常被人照顾着,但也只是负责打扫卫生、做饭什么的,偶尔也就麻烦给递个饮料,可没娇贵到洗个脸也要人伺候哦。 不过轻晨也没想过要拒绝,毕竟自己现在这身子架,哪是一个虚弱了得。靠着床洗脸漱口,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了许多。 “小姐。厨上给小姐温着莲子粥呢,小姐现在就用吗?还是想吃点别的?” “唔,你看着弄吧,小姐我饿得饥不择食了,你弄来什么吃什么哦,青黛服侍我穿衣服。” 掀了被子爬起来才发现这身体怕是比预想的还小,怎么就才高过青黛的肩膀呢,而且是站在床上。 “怎么拿了件绯红的呢,换件吧,红红的直晃眼,拿件素色的来。”轻晨瞅着青黛拿的绯红衣衫皱眉着道。 等青黛把一层层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时才看出个样子来。 这古代的衣服还真不是一般的繁杂,最里面的一层似是汉代时候女子长穿的儒裙。 月白色的短上衣加嫩黄的长裙直至拖地,交领右衽,上身的短衣是汉服标准的领口式样,上面绣有朵朵小花,袖子很长两双手掩在了里面,袖口用银色丝线绣满了祥云图案,倒是凭填了几点高雅。 下身的裙子很长,下垂至地,纳有丝棉,极为柔软。裙从十二幅,层层叠叠,裙腰用绢条,两端缝有系带,丝质宫绦以丝带编成,还在中间打了几个环结,然后下垂至地,上面串上几块玉坠,借以压裙幅,使其不至散开影响美观。 穿戴好这些外面有加了层淡黄轻纱,领口,袖口皆缀着雪白的皮毛,使得轻纱在冬日穿竟也不显得突兀。 轻晨忐忑地移步到梳妆台前坐下让青黛梳发,却不怎么敢看近在咫尺的镜子。 青黛显是经常给这小姐梳发,手法熟练轻重适宜,让轻晨很是舒服,也缓解了心里的不安,直到青黛梳好了发垂下手,轻晨才抬起了头看向镜中的晨儿。 只见她一张鹅蛋脸,脸型很是优美,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皮肤却是极好,细腻的婉如刚剥壳的鸡蛋。 光洁而饱满的额头,眉如柳叶淡淡的,似是还未长开,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轻晨笑了一下,那镜中的晨儿也跟着笑了,眼睛一下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轻晨这才不得不承认那是自己呢。 镜中的小女孩眉眼之间更是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韵味来,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小小的鼻子,轻晨微微侧了一下头从侧面看过去,鼻翼翘翘的甚是可爱,搭上小小的嘴巴,更是让人不得不惊叹于镜中人的清雅灵秀。 晨儿的嘴型甚是好看,嘴角微微翘起,不笑也能让人感觉似是笑意盈盈的,让整张脸看上去极为柔和。小小的下巴在领口白色皮毛的映衬下显得娇若可人,线条优美。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可爱,长至腰间,头顶扎着同心髻,上面插上一枝金步摇。轻晨晃晃头,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 看着这张脸大概连自己猜想的八岁也是不到的,可能也就七岁,虽说没长开但已经看出是上上之貌了。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不过,古代的女子太美了怕是只是祸害。祸害别人,祸害自己。 可是轻晨还是很高兴,女子谁不想长的美丽无双呢。轻晨就每天花不少时间在打扮和保养上呢,尽管自己也算得上大美女了,大学还被凭了系花呢,可和这晨儿比可就差的没边了。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女孩呢,就这般了。 轻晨啊轻晨,不错,赚大了!不觉就看的迷了去,傻傻的笑了起来,冲着镜子发呆。 “小姐越来越像长公主殿下了,越发好看了,长公主可是咱们海天朝第一美女呢,照这样看小姐没几年就要比长公主殿下更美了。”许是青黛看轻晨兀自发呆笑着说道。 海天朝?天,什么啊!? 尽管自己历史学的不怎么样,可是基本的朝代更替还是知道的,看来刚刚自己预想的汉朝是什么怕是这里无人知道了,居然架空!真是匪夷所思啊,莫不是这世上真有鬼神之说吧。。。不过这晨儿像长公主是怎么回事? “真的越来越像了吗?”轻晨摸不透这身子跟长公主到底什么关系,也不敢带上称呼只能这样问道。 “是啊,小姐。您是长公主殿下十月怀胎那么幸苦才生下的,自然是得像公主的。” 轻晨的眉毛不经意的一跳,天啊,这晨儿还真的是皇亲国戚呢。 一直想这晨儿跟长公主关系不一般,但却不想竟是母女,怪不得长公主都去了快一年了,这晨儿还上寺里去告慰。可现在好了,弄的自己跟着母亲一起去了,倒是便宜了她轻晨。 怪不得生个病竟能惊动太后,竟然是外祖母,也难怪自己醒来到现在都见不到母亲。可这父亲却也是迟迟不见,看来这府里的老爷并不喜爱这个女儿。 “呵呵,倒是青黛的手真是越来越巧了,把小姐我弄的这么好看,谢谢了哦。” 说话间,紫墨、绿意已经将早膳备好了。轻晨移步到外间桌前,紫墨连忙扶了她坐下。 几碟小菜剩在精致的兰花暗纹瓷器盘上,显的极为雅致。 金钱凤翼、虾肉串、烩乌鱼蛋、菊形虾仁、鸡沾口蘑、杏仁豆腐、花色素烩。还有几碟点心剩在小小的圆盘里,芝麻卷、芙蓉糕、枣泥糕、荷花酥,面前的小碗里剩的应该是莲子粥,冒着热气,精美的白瓷勺搭着牡丹花纹青瓷碗极尽华美。旁边的筷架上搭着一双檀木筷,看上去沉重而古雅。 真是奢华啊,才一个早膳而已。也不知道主屋平时那些个老爷太太们都吃什么?不过这小姐早上不用过去和老爷夫人一起用餐吗?!最好是不用哦。 轻晨拿起筷子随意的吃着,但见几个丫头都端端正正的站在边上,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啊,虽说嘴巴倒是比昨天有味道的多了。 “你们先下去吧,我用完了吩咐你们进来。”几个丫头许是不解,愣了下才依次走了出去。 门上挂着厚厚的棉质锦帘,看不到外面,轻晨把目光收回打量着这个房间,除了这张吃饭用的黑檀木餐桌外,靠窗的地方是一张花梨木书案。 案上磊着一些书,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个斗大的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腊梅,倒是极雅致脱俗。 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幅对联,不知道都是谁的墨迹,但一眼看去都不是凡品。靠里屋的墙边放着几把椅子,和这餐桌倒是一套,都是黑檀木质地,椅角雕花。再往里倚墙靠近书案是几个大书架,上面摆的书倒是不少,不过古代的女子不是遵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吗? 轻晨笑笑收回目光专注的吃起来,恩,真是享受啊,味道都还不错。看这餐饮,衣着,屋里的摆设之类这海天朝也应是个很昌盛的朝代,不知道比起唐朝如何。 等轻晨用完早膳已经是日上三干了,打从用完早膳,轻晨就让紫墨和青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实在是不适应一群人堆在面前。 红研昨晚上守夜了,这会应该还睡着,自己就只留了绿意在边上。也不让她站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晨儿应平时也是个温和的主儿,绿意也不推辞,就坐在了墙边的椅子上径自绣起了东西。 轻晨一开始还觉好奇,凑过去看了半天,眼睛都看花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一会便觉得无聊了,远远的坐在书案边上看着绿意发呆。那执线的手一拉一扯、一送一往、一勾一挑的还真是好看。 古代的记时方法还真是不怎么熟悉“绿意,现在什么时辰了?” 轻晨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桌边的花纹问着。 “刚午时,小姐。”绿意放下手里的绣架问着。 “小姐要出去走走么?今天日头倒是大,外面也暖和。” 午时?那应该是十一二点吧,正午嘛。 “好啊,走,出去晒晒。”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章 戴府 绿意起身往里屋,出来时手里就多了一件大织锦镶毛斗篷。也不知道镶的什么毛,火红火红的煞是好看。绿意给轻晨披上,在颈前打了个不紧不松的蝴蝶结,又帮轻晨把衣服拢了拢才掀开了门帘。 “哎呀,好绿意,真是伶俐啊,这么体贴。小姐都离不开你了。”轻晨一边轻笑一边挎出了房门,嘴边的笑映着冬日的阳光显得异样的神采,竟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绿意愣愣的看着,总觉得小姐自醒来后就变了点,变的活泼了,也有了神采。脸还是从前的脸,身子也还是从前的身子,甚至经此一病更苍白憔悴了,可是怎么就感觉更让人炫目了。 轻晨展目四望,院子不算大,院角几颗傲然挺立的梅花喷红吐翠,虽说是离的不近,清风中也有若有似无的梅香送来。 屋里靠着书案的窗边植着一片竹子,竹子傲然挺立着,清风抚过沙沙作响。院子里还错落了些其他的植物,看不出都是些什么,有的已经没了叶子,有的倒是冬日里还青青翠翠的,阳光照射下说不出的好看。 东面靠墙两颗青松,已有些年月的样子,挺拔高耸。这院子倒是梅、竹、松的几君子都凑齐全了。松下还置了张花梨大理石桌,木制矮凳上垫着厚厚的皮毛毡,鹅卵石铺地小路延伸到那石桌傍。 “呀,这院子真美啊!”轻晨轻呼,清脆的声音在这冬日更是显得动听,如铃铛咚咚作响。 戴丞相戴世矩还没进院子就听到女儿的叫声,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轻晨正准备让绿意烹一壶好茶,往那石桌上消磨时间,就见一中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身穿一袭深紫色的朝服,腰系深红暗花锦带。宽带金丝绣边,极为考究。 身材适中,并不显高大,腰杆挺直,到显出了几分挺拔精干。迈着沉稳的官步没几下就走到了屋檐下。 老爷吗?轻晨想。这样子,此人应该是这身子的爹爹,众人口中的老爷了。 果然,还没等轻晨有反应,绿意已经俯身行礼恭恭敬敬道了声。 “老爷。” 早上起床着衣时轻晨已经弄清楚了这晨儿的父亲是海天朝的左相,可那又如何,她轻晨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企业管理者还怕了这古人不成。 轻晨并没有俯身行礼,也不知道该行什么样的礼,只是走下台阶。 “父亲。” 柔细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直直的看着这所谓的爹爹。 看上去四十出头的样子,宽额方脸、浓眉剑眸,眉宇间闪着凌厉,眼睛深不见底,精光闪闪,一看就是老谋深算之辈,不愧是一朝权相。 挺拔的鼻梁下薄唇抿着,人道薄唇之人能说会道怕还真有几番道理,想来这海天权相也该是个能言善道的主儿。看着面貌年轻时也该是个偏偏佳公子,到这个年纪也还能混个中年熟男称号。 戴世矩见这小女儿竟直直的盯着自己,不卑不亢、气定神闲。不禁更是诧异,一抹惊异从眼底一闪而过,但是也足够轻晨捕捉到了。 “晨儿,身体好多了吗?怎么到院子里来了?” 戴世矩扯了个还算和蔼的笑,问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小女儿,打量着轻晨的神色。他直觉今天这女儿很不一样,眉眼间自是一片安定闲适,在自己的注视下竟能不动声色、不露惊慌。要知道朝中多少大臣被这么盯着多少都会显露张惶呢。不知道这小女儿是天真还是真不惧怕。 “多谢父亲大人关心,晨儿好多了,这几天劳父亲烦心实在是晨儿的不是。” 轻晨淡淡的道,清冷的语调不显亲近。轻晨直觉不喜欢这个父亲,也感觉这身体似乎对这个父亲并不亲和。 试想女儿病了几天好不容易清醒,到第二天才讪讪来看望的父亲怕是也不怎么待见这女儿,何况这丞相眉眼间还有着那么刺眼的凌厉。来了这院子也没有要进房的打算,要不是这晨儿身份尊贵,连来都不会来吧。 走过场吗?姑娘还不稀罕呢。 “恩,病了这几日竟似长大了,好利索了就去宫里多坐坐,太后也很是惦记你。” 以前这女儿在自己面前总是低着头,说话也软软绵绵、畏畏缩缩,这次竟能如此大方得体,看来这生场病也不是什么坏事。 “是,女儿谨记。” 呵呵,轻晨心里冷笑,才这么小的孩子也要拿来利用。多跑跑宫里好为你的富贵豪权铺路么。三句就提太后,这以图也太过明显了吧,真拿自己当六七岁小女孩哄呢。 “好好修养,用什么跟纪言说,多补补身子。过几天没事了,给你也请几个师傅,也是年纪学点东西了。没事我就先走了。”说完就转身步了出去。 轻晨连一句恭送父亲或是父亲慢走都懒的多说。冷眼看着戴世矩的身影消失在庭院,转头吩咐绿意备好茶点径自往松下的小桌走去。 绿意觉得今天的小姐真的很奇怪。平时很怕老爷的,每次见老爷都小心翼翼的,但又总盼着老爷能多看看她。可今天小姐怎么这么冷淡,而且还这么有气势。摇摇头,还是快去备茶点吧,小姐是越来越怪也越来越厉害了。 嫌院里桌边的木凳太硬又没个依靠,轻晨便唤了人把屋里的紫沉木印花躺椅搬了出来,铺上厚厚的棉垫,又压了床皮被。 现在她身下凌乱地摊着的可是一床豹纹皮被哦。轻晨再次用手去摸了摸,柔软而舒适。豹皮毛绒细柔平齐、斑纹清晰、色泽鲜明,这样的手感是不可能造假的,这是一床真正用豹子皮制成的皮被哦。 轻晨以前也有一件豹皮的小夹袄,是爸爸送给自己的8岁生日礼物,整整花了十多万,当时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同学。而就那么一件小袄就那般昂贵,更不用说如此一件可以铺满整张床的皮被了。可最重要的是在现代豹子都快灭绝的地方就算再有钱也是买不到这样的皮被的。 这豹皮被子显然是好几张豹皮拼凑缝制的,而且花纹、皮毛手感搭配的完美无暇,就象是一张一样。哎,这古代就是好啊,好东西真多。 轻晨懒懒的躺着,身体软软的陷进了身下的皮毛里。太阳暖暖的,真是舒服啊。 老天真是厚待自己啊,不仅让自己再世为人还有这么好的生活养着,这么美貌的容颜享着。哎,今生就算总被困在这四方天地里也该是满足了。人要容易满足才会常乐嘛。 唤了红研来候着,一个下午轻晨就懒懒的倚在桌边吃着茶、品着糕点、晒着太阳,和红研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惬意的过去了。不过今天下午的收获应该是颇丰了。 首先弄明白了这身子跟她老爹的关系真的不怎么,接着旁敲侧击的也从红研嘴里套出了这府里的大概情况。 原来这晨儿姓戴,这府邸是当年长公主靖恪殿下出嫁时候御赐的驸马府。长公主下嫁时,戴相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娶了公主,没几年就爬上了左相位置。所以朝中很多人都说是他靠的裙带关系。 不过也是,古代的驸马都一个样,只要是娶了公主的,怕是再有能耐,不管是出于嫉妒还是别的都会遭人非议。 驸马爷,常被认为是受上天眷恋的幸运儿。只娶了公主就也成了皇亲,更能得到皇家的认可、信任。可像戴世矩这样能爬到权相位置的应该是很骄傲的啊,想不出这样的人也会有依附女人的时候。 据轻晨所知,古代的驸马不好当,公主死了之后驸马就不可以再娶,否则就会收回赐给他的爵位和房子田产。新婚之后不能和公主住在一起,驸马每天都要去给公主请安,公主说进他才可以进去。公主不说进,驸马在门外请完安就要回自己房间里。 这戴府怎么还有这么多夫人呢?看来这个戴相真是不一般啊。 听红研说,这驸马府现在已经改成了戴府,有好几个院落。 本来主屋的曲溪楼是专为长公主设计的寝殿,可是长公主嫌太大,刚入住就搬到了府里最东面的涵音山房,也就是现在轻晨呆的这小院。 这小院正背京郊的廊山,隐隐还能看到山上的鸣音寺,所以取名涵音山房。小院后面是贮云庵,红研说长公主经常自己在庵里诵经。 戴相住缉风轩,现在俨然已经是主屋的地位了,倒是那曲溪楼到现在都一直空着。 大少爷住的舒啸院,在戴府最西面,离这里最远,想也是个清静的地方。看这大少爷选房子的品味应该不是什么嚣张之辈。 另有明瑟楼和明锦楼住了戴世矩的两房小妾,还有两个小姐,是二姨太和三姨太的女儿。大小姐戴冰琴是二姨太柳遥的女儿,今年都十一岁。那二小姐戴冰瑟是三姨太李如真的女儿,也已经十岁。这两个小姐均和母亲住在一起,没有单独的院落。 晨儿竟是戴府最小的孩子,另有清风池馆是客房,偶有客人留宿多在那里。 窝了一整个下午,眼看着天边的太阳一点点的偏移。近晚的阳光柔和多了,照在轻晨脸上,她长长浓密的睫毛在阳光下于眼边投下剪影,轻晨眨眨眼似乎都能看到鼻侧的阴影。今天照镜子时就发现了,这晨儿是真的天生丽质。睫毛不加修饰就黑长浓密,自然地上翘着,配上水灵灵的眼睛,眨眼间真是俏丽无双。 轻晨抬手迎着阳光从指缝间看太阳,阳光打在脸上,在脸庞镀上了一层金光,更在长长的睫毛上添了星光点点,红研看的一阵发呆。 真暖和呢,轻晨对着阳光想,多照照吧,照进心里去。在这个时空,就算是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算是什么都没有,她!姜轻晨!也要活出洒脱,活得自在。就算是孤独一路也要让自己快乐的笑着哦,轻晨!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五章 靖恪 轻晨躺在铺满暗红色锻绣的锦被上,扯了扯盖在身上的被子,同样是暗红的锻绣面,上面还绣满了金色的牡丹,看上去古雅而大方。 瞪大眼睛看向床顶,金色的帷幔静静地垂着,映着雕满繁简花纹的红木床顶。床很大,大的让人觉得像个屋子,一个小木屋,还是最昂贵的红木屋。 轻晨以前研究过古床,她现在躺的应该是拔步床,是在架子床外又加了个小房间,就象把床放在一个封闭式的木制平台上,平台长出床的前沿二三尺,平台四角立柱,镶以木制栏围,还在两边安上小窗户,使床前形成一个小长廊。 长廊两侧安放了桌、凳类小型家具。现在那桌子上还放着茶具和一盏灯,灯的底座十分考究,是花瓣型的,从材质上看,应该是铜的。昏黄的光线照着床上的帷幔,在墙上投下层层剪影。 桌边放着一把红木椅子,上面铺着厚厚的皮毛垫子,轻晨知道那椅子是给外面青黛用的。这种床形体很大,床前有相对独立的活动范围,平时这屋主戴觅尘休息时,丫鬟们应该就坐在那椅子上随侍床前吧。 有趣呢,现在她轻晨却变成了这屋里的主人,变成了那戴觅尘。呵呵,多么陌生的名字,此时却属于她。 自从轻晨来后就没再让青黛她们随侍床前了,让人在外屋拉了幔帐,置了张小床,平时都是让她们在外面休息,自己有事了叫唤。许是这几天吃药的原因,轻晨白天也总是迷迷糊糊的,睡的很多。 今天身体感觉好多了,现在该是子时了也没能睡着。 真安静啊。 这是轻晨到这里的第八天了,每天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总算是零零总总的把这里的事情弄出了个大概。 这具身体叫戴觅尘,竟不是自己的“晨”字。 刚醒来那妇人是现在相府的大夫人罗冬梅,他们口中的大少爷是这罗夫人的孩子,名唤戴郇翔,现在刚年满二十。自十二岁起就进宫做了五皇子归海莫湛的侍读。 前年满十八岁后就入了禁卫军,现在已经升至禁军副统领。大部分时间都在城北大营,倒是不太经常回来。 这几天轻晨翻阅书架上的书,竟意外地发现了一个木制小盒子,里面放着几本靖恪长公主留下的随笔。轻晨看了两天倒是对这个母亲有了不少了解。 这涵音山房以前就是长公主的寝殿,按道理嫡出的孩子都应该有自己的院落,可觅尘从出生起就跟着母亲在涵音山房生活。 长公主很疼爱这个孩子,有觅尘时候长公主已经年尽三十了,这在现代不算高龄产妇,可在医术这么落后的地方,30岁生育应是很危险的。 生育使得长公主的身体受了大损,自打有了觅尘她就没一天离得了药,就这么撑了六年,去年撇下了觅尘去了。 当今的天子海清帝归海印也算是一代圣君了,当政二十多年四海升平,万朝归一。可这一旦做个圣君就不能成为好哥哥。 靖恪长公主是归海印的异母妹妹,当今太后的亲生女儿。而归海印的母亲是先帝的淑妃,在归海印不满一岁时就死了,先帝把他交给了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抚养。 皇后一直都没有孩子,虽说没两年有了女儿靖恪,可对这个过继的孩子也是异常用心、视如亲生。归海印和靖恪也很是亲近,感情很好。 先帝虽说子嗣不多,但是也有五个皇子,归海印却因着被当今皇后抚养,视如嫡出。也因此被封了太子,先帝瓮了后他才得以承袭了皇位。登基后对太后和靖恪公主也一直都很好。 德绍三年东越国派使臣来海天朝求亲,指明求娶靖恪公主。先帝的子嗣本就不多,成年没出嫁的公主也就只有靖恪公主,且靖恪又是嫡出,身份极为尊贵,又顶着海天第一美女的称号,在海天周边国家颇负盛名。 古时的公主本也就是联姻的工具,婚姻怎能自己做主,更何况靖恪这样身份和容貌皆无可挑剔的公主。 东越虽说国力比之海天差远了,但是对于当时的海天也是宁稳定不易得罪的。于是在太后的反对声、靖恪的哭泣声中,海清帝答应了东越皇帝越东帝的求亲。次年越东帝亲来海天接走了靖恪。 本来靖恪也认命了,再加上那越东帝当时也算是年轻有为,诗词歌赋、文公武略皆有所成的翩翩少年。因着靖恪的美貌、聪慧、温柔对她很好,可谓三千宠爱于一身。还在东越皇宫专门依照靖恪在海天的寝宫样子给她建造了一摸一样的宫殿,两人也很快有了感情,并在第三年有了孩子。 那孩子一出生就被封了东越皇太子。靖恪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庆幸着自己的幸运,也不再怨怼皇兄将自己远嫁,还很是感激。因为沉迷温柔乡使得越东帝对朝政失去了警觉,好景不长,德绍十年东越发生了政变。 东越帝的弟弟篡政谋反逼进皇宫,杀了东越帝和皇太子,登基称帝。那天是靖恪的噩梦,她失去了自己相爱的丈夫和年仅四岁的儿子,一夜间竟是从天堂跌进了地域。从尊贵的一国皇妃变成了红颜祸水。 那东越新帝因着海天的面上倒是不敢对靖恪怎样,毕竟政权更替、国家动荡,不敢惹怒海天。 海天太后听说后让归海印下国书商议接回靖恪。 德绍十一年冬靖恪回到了离别了八年的故土,依然住在出嫁前的寝宫沐阳宫。可是经过在东越的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靖恪再也做不回原来那个无忧无虑、天真浪漫的海天第一美女了。尽管太后还是疼爱有加,日日劝解,可是失去爱人和孩子的靖恪就似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熬着日子。 本来以为就这么过下去,老死在宫里了,可后来又有了变故。 德绍十三年,归海印为了重用当时还是户部尚书的戴世钜竟是突然下旨另靖恪下嫁。本来太后是极力反对的,可她见了戴世钜,觉得一表人才,竟也是个人物。再加上皇帝的劝解,她也希望女儿能恢复活气,想着真要嫁了慢慢总会有感情的,再加上靖恪在宫里的处境也确实尴尬。 靖恪从东越回来就死气沉沉、心如死灰,根本就不在乎嫁不嫁人,也没反对。于是德绍十四年春靖恪长公主下嫁户部尚书戴世钜。 靖恪下嫁时,那戴世矩其实已经有了正妻和两个侧室,身世都不尊贵。也就是现在的大夫人罗冬梅、二夫人柳遥、三夫人李如真。 不仅如此,当时戴郇翔也已经十三岁了,戴冷琴和戴冷瑟也是三四岁的小女儿了。公主一来大夫人就只能和二、三夫人一样成了小妾。 这也是大少爷戴郇翔一直不喜欢觅尘的原因。也是,就是因为长公主要来就让自己生母受这样的委屈和侮辱怕是任谁都受不了。 靖恪到这驸马府当天洞房都没有让戴世钜进,第二天就从主屋搬到了这最偏僻的涵音山房。 本来也是,对皇帝来说,靖恪只是控制戴世钜的筹码,是提升戴世钜身价的用具。对戴世钜来说,她也只是助长自己权势的台阶而已。 靖恪从不出涵音山房,每天不是在房里看书弹琴就是在后面的庵里礼佛,对府里的事务是一点不理。也从来不会让戴世钜的几个夫人来请安。戴世钜也从不走进涵音山房一步,结婚大半年井水不犯河水竟是连一面也没见过。 可也许流言蜚语的力量真是太可怕,一日戴世钜在外面和朝里的几个大臣小聚。一个官员许是喝多了,对戴世矩更是冷嘲热讽、极尽放肆。直说的戴世钜是史上最窝囊的驸马爷。 当晚戴世钜也是喝多了,更加上大半年来确实是讽刺的话语听的不少,府里靖恪也是骄傲异常对他极尽冷漠,心里本就不好受。当晚回到府里就借着酒劲闯了涵音山房,觅尘就是那晚有的。 本来公主驸马的关系就相当不好,这下更是互为仇敌。自那之后靖恪就再也没出过涵音山房,戴世钜也再没去过靖恪那里。 觅尘出生时也只是远远地等在院门并未进来。倒是大夫人罗冬梅常常来这涵音山房。这让轻晨很不能理解,本来要不是这长公主她还是这府里的正房夫人,现在因着靖恪受了这般屈辱竟是不曾怨怼。轻晨想也许是两人都礼佛的缘故吧。所以长公主过世后,也是大夫人总照抚着觅尘,前段时间觅尘去鸣音寺为母亲告慰也是大夫人陪同前去的。 那二夫人、三夫人、大小姐和二小姐,觅尘竟是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以前是长公主喜静,对府里的事也从不上心。从不让她们过来请安,逢年过节靖恪也从不参与府里的宴席,只到宫里去给太后问安,府里的小妾自然是没资格入宫的。 觅尘一直跟着母亲所以也没机会见到她们。觅尘的身体一直不好,长公主去世后觅尘就一下子病倒了,竟哭的昏睡了五六天,昏昏沉沉的把母亲的葬礼都给错过了。等能下床时靖恪已经下葬,这也就错过了跟府里人接触的机会。只大少爷有时候随着母亲来长公主这里坐坐,倒是见过几次。 轻晨觉得这对自己非常有利,看来和自己预想的一点不差。这觅尘很简单,认识的人少,经历的事情也少,只去过几次宫里见过几回太后,别的可谓没有识得的人了。这也就不怕以后自己会出什么岔子,也不怕自己和觅尘性格不对引人怀疑,反正对这觅尘无人熟悉。 那四个一直照顾觅尘的丫头轻晨倒是不怕,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不可能有太重的心机,也不会敏锐到那里去。更何况就算她们有所觉察轻晨也不怕,自己这个主子难道还镇不住几个毛头小姑娘? 唔,顶着这么尊贵的身份,看来以后的生活还是很舒坦的,除了不能随意出府没有自由外。哎,还是那话,人要知足哦。这样想着想着轻晨也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窗外的青松映着月光,一片静好。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章 适应 许是现代睡习惯了软床,总觉得这古代的床特别硬,睡起来总是身上有些僵。前天专门吩咐绿意在床下又加了两床被子,今天醒了果然感觉好许多。 身下厚厚的一层,软软的。虽说身上只盖了一层锦被压上豹皮被,再加上屋子四角放置的火盆,轰的整个房间都暖暖的。 没空调,冬日也不觉得冷,真是好啊。这火盆取暖可比空调环保多了,不伤身体,不伤皮肤的。 慢腾腾坐了起来,看看外面的天色怕是又睡晚了。瞄瞄身上月白肚兜还真是不怎么习惯。 前圆后方、前短后长,难道是应天地人合一的传统理念设计的?过腰、胸、肩的地方分别系带,流动中还真能达到‘塑身修形’的效果。 袋口的拼接处,还绣上了小幅图案遮住了线的结点,月白的缎面上绣了两朵莲花,煞是好看。可惜了这些工艺,现代都已经失传了。 这里的人起的可真不是一般的早,卯时就起,五点耶! 这大冬天的,天还污七八黑呢,不知道都起来做什么。不过也是,古人睡的也都够早,亥时就不见一个人影了。想在现代九点可是夜生活刚开始呢。 不过不管别人几点起床,可影响不了她轻晨,她都是辰时才懒洋洋的起床。研究了几天的古代服饰,轻晨现在已经能熟练给自己着装。这几天都没有让紫墨她们进来服侍,都是穿戴好了方叫她们置来洗漱用品。 起身拿起椅子上的衣服一层层给自己穿带好,青黛和绿意已经自外间端了洗漱器具进来。以前上网见上面说古代人都不刷牙,只用盐水漱口。 没想到这海天还挺先进的,已经有了专门刷牙的药膏。似乎是用柳枝、槐枝、桑枝煎水熬膏,入姜汁、细辛等制成的,虽说味道不怎么样,每天擦牙,倒也没觉得有多麻烦。 青黛尤其会梳头,手法很熟练,轻重总也掌握的很好。所以只要不是早上休息总是她伺候着清晨梳发。轻晨也试过自己整理,可无奈真没那个天赋,弄了两次乱糟糟的头发被几个丫头取笑了一番后就彻底放弃了。 “小姐,今儿起的早点呢。看小姐的身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啊,奴婢几个真是高兴。” 青黛笑着看着自己的主子,自打小姐这次醒来是真的变了。自从长公主去世,这半年小姐都没笑过,天天以泪洗面。这次醒来竟是想开了,天天见人就笑,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好。 “恩,那是自然,你家小姐我以后要向健康美女、阳光美女上迈步了。”轻晨笑着道。 “哎,小姐说话越来越奇怪了,这健康美女、阳光美女作何解啊?”小姐近来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还都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懂了吧?不告诉你。不过我们青黛有往气质美女方向发展的潜力哦。” 近几天的接触轻晨发现这青黛做事仅仅有条,很是细心谨慎,遇事也比那几个丫头要沉稳的多。好好培养真能成一个人才。 “气质美女?” “就是说青黛越来越有韵味了,就跟你们说的像我娘亲那样,看上去就像浑身放着光一样。” “奴婢可不敢和长公主殿下比,奴婢这样的身世能入这府里伺候小姐都不知道是哪辈子修到得福气了。好了,小姐看看这发髻好看不。” 今天青黛给轻晨梳了个结环髻,先把头发散下一层披在肩上,拢了上面一层结于顶,然后分股用粉色的丝绳系结,弯曲成鬟,用兰花小簪托以支柱,高耸在两侧,再饰了些小花簪,倒显得满高贵的。 “青黛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真好看。” “小姐,早膳好了。”说话间红研、绿意已经备好了早膳。 轻晨坐在主座上,示意青黛她们也坐下。 “唔,有我最爱吃的栗子酥呢。”轻晨欢呼。 这几日用餐在清晨的坚持下,几个丫头已经能平静的和自己坐在一起用膳了,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战战兢兢、坐立不安了。 还记得第一次轻晨让她们同坐时几个丫头吓的脸都白了。好说不行只能命令,不诚想她们更是吓得跪在地上说什么也不敢起来。最后要不是轻晨用不吃饭来威胁怕是也不会有现在的情景。 没办法,受了二十一世纪众生平等观念教化的轻晨,实在是没办法自己吃着,边上站四个人看着。 虽说现代轻晨也常跟着爸爸妈妈去酒店用餐,享受着星级酒店的餐饮服务。可那也是一两个服务员服务一桌人。这四个人伺候着一个人用餐,真是什么样的美味也少了味道。再说一个人坐着吃饭也真是没意思。食不言寝不语,她这新人类可受不了。 今天轻晨打算把外间书橱上的书好好整理下,把有用的都整理出来。看样子一时半会也出不了府,自由这东西离自己远的没边儿,也只能靠这些书来多了解下这个世界了。 早膳一结束轻晨就迫不及待忙了起来。其实这几天轻晨已经翻了些书,发现这书橱里还真有不少有用的东西。那几本靖恪长公主的随笔就是在这书橱里发现的。 “这几本不看了,收起来吧。”说话间轻晨已经从书架上抽出几本《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之类的书扔给了青黛。 轻晨发现书名上带“女”字的大致都是对女儿进行“三从四德”等封建道德教育的书,还真是不少呢。 什么《烈女传》、《女四书》、《女孝经》、《内训》、《闺阁女四书集注》。。。。。。凡是这类的书轻晨一律翻都不翻就扔给了青黛和绿意。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这书架上的书都被扔了大半了哎。”绿意嚷嚷着。 “这些书写的不好,极为无趣,看了会害人的。赶紧给小姐我收起来再别让我看见。”又扔了几本给绿意。 轻晨这几天看书发现这海天朝倒也不算完全架空,起码到秦朝前历史还是熟悉的,只是到了秦朝胡亥时他并没能害死哥哥扶苏。秦始皇死后,扶苏继承了皇位,并且一改秦始皇时期的残暴,善待百姓,这样秦朝竟是传了三百余年。 此后又经过了几个朝代,直到商景朝后期君主昏庸、朝纲腐化、民不聊生,归海印的祖父领兵造反夺了政权建立了海天朝。 轻晨的爷爷是台湾人,两地通商后就开始在上海做生意。轻晨是在上海长大的,由于爷爷的关系家里倒是有不少的繁体书。轻晨爸爸买书也总是买些繁体的,所以轻晨对于这古字倒是不算陌生,偶尔碰到些生怪的字连懵带猜的倒也不怎么影响看书。 “这几本书不错呢,都是些游记类的,定有意思。红研,赶紧拿出去好好晒晒。” “小姐对喜欢的书可真爱惜,奴婢见大少爷隔段时间就让书启晒书,觉得有趣的紧,小姐没见过怎么就学会了。”红研接过去摸了摸,好像是有点潮。 “呵呵,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好多国家还有专门的晒书节呢,到那一天所有的读书人都会把书搬出去晒呢。” “真有意思。”青黛感叹着,却也有点纳闷小姐怎么突然博学了起来。 “是啊,好有趣的节日。”绿意也道。 这几个丫头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那要是下雨了怎么办?岂不是越晒越忙?”紫墨接道,说完几个丫头就呵呵笑了起来。 “人是要学会变通的嘛,节日是死的人可是活的,那能认死理啊。”轻晨不禁摇头笑。 “这几本字帖倒是不错,放书案上去吧,回来我得好好临摹。” 这书架上的书都是长公主留下的,除了些女书,大多是些诗词、诗集经典,还有不少的佛经典注。 史书、传记之类的虽不多但也有几本,偶尔还能找到些游记、寓言,史传,诸子散文等等的书就是捡到了宝。 诗词类的轻晨都留了下来,佛经皆嘱咐青黛收去后面的贮云庵封存。至于那些女书都让绿意她们看着处理了,反正是不准备看的。 游记之类的自然是立马吩咐拿出去晒,生怕坏掉。 就这么忙到中午也没觉得饿,书倒是清出去不少,一个书架已经全空,余下的书架上稀稀疏疏的放着轻晨挑出来的书,按类别罗列着。 先这么看着吧,回来让人给再买些自己感兴趣的来,最好是能找机会自己出去。也许可以试着接触下自己那个所谓的哥哥戴郇翔。他那里应该有不少好书,毕竟也是皇子伴读。 从和青黛她们的交谈中轻晨感觉这个大哥倒不是说讨厌觅尘,充其量就是不喜欢,冷淡了点。可能本就不是个热情的人,听红研说也不见他和府里那两个小姐多亲近。 至于自己那个爹爹,轻晨想的很清楚,能离多远离多远,接触多了只有害处没一点好处。 下午做点什么呢?练练字?看书?总不能跟着青黛学绣花吧?哎,自己真快成闺阁小姐了,适应的还真不错。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章 拜师(上) 轻晨发现自己最近爱上了晒太阳,也许是无聊的除了晒太阳别无乐趣了。这涵音山房平时连个来串串门的人都没,偶尔大夫人会来看看,但也不会久留。 轻晨现代时十岁就没了父母,亲人也都早早的去了,并没有和长辈相处的经验,很多时候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那罗夫人,因此也从不多留她。于是也只能无聊的天天坐着晒太阳,不过也不得不感谢这天气,从她到这里每天都艳阳高照的。 轻晨依旧半依在躺椅上身上盖着锦被,手里的书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随着动作锦被划到了胸前,露出搭在肩上的毛裘披肩。梅花枝头停着两只画眉,叽叽喳喳的叫闹着。 紫墨坐在旁边的小凳上专注地绣着她的帕子。 哎,这古代的女子真是无趣。平时只要一说让几个丫头随意,就必然是这幅情景。一个个拿着绣品绣个没完。有绣给自己用的,繁琐的则是拿去买。 轻晨前几日也跟着青黛学了两天,无奈真受不了那罪,扎的满手都是洞洞。看来穿越小说诚不欺人,穿越女确实是没有这部分天份。 来到古代才知道其实并不是所有闺阁女子都是人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平常人家的姑娘是没有人教这些的。家里殷实点的才会请夫子来教些技艺,也好出嫁了多点本事抓住男人的心。但学的也多不精通。 就像觅尘这样的,身份可谓高贵了,却从来没有请过夫子,只是跟着母亲识了些字还学了点琴。 大概长公主是想亲自教这女儿的,听几个丫头说长公主很疼尘儿,把对死去的儿子的爱也一并加在了这女儿身上,更是把后半生所有的情感都挥撒在了尘儿这里。晚晚母女俩都是一个被窝休息。 这在古代是很不常见的,更别说是皇家了。真是百般疼爱千般怜惜,所以觅尘很依赖长公主,母亲去世后才会身体一天比一天沉重。轻晨心里是有些庆幸的,要是靖恪还活着,突然多出一个这么疼爱自己的母亲,轻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轻晨在现代的家也算书香门第、豪门大户了。 爷爷是国民党军官,家底殷实。轻晨的爸爸从小就聪明,很是优秀,也深得爷爷的喜爱。虽说爷爷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可一直也没得到重视。 两岸通商后轻晨的爸爸跟着爷爷在上海创办了公司,很快就发展地小有名气。爷爷去世后更是把整个产业都留给了轻晨爸爸。轻晨的妈妈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外公、外婆都是大学资深教授,轻晨的妈妈是学舞蹈的,在上海也算小有名气。 父亲母亲的感情也一直都很好,他们只有轻晨一个孩子,很是疼爱。十岁前轻晨真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公主,可以随心所欲的发展自己的特长,跟着妈妈学跳舞、学画画、学这学那。永远不必为学业担忧,反正父母也没指望自己将来多么了不起,更不用为将来的生活犯愁,父母挣的钱已经足够轻晨生活得很好。轻晨走到那里都享受着赞誉,身后永远跟着羡慕的目光。 可一切的美好都在十岁那年结束了。 轻晨到现在还记得当自己听到双亲空难逝世时心里涌动的恐慌和无措。爷爷死了,姥爷、姥姥也都过世了,眨眼之间轻晨竟成了孤儿。 十年的幸福像是一场美梦在轻晨眼前消散地无影无踪。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亲人就是爸爸同父异母的弟弟。 轻晨继承了公司却也不得不依靠叔叔来管理公司。轻晨一直知道他那叔叔是恨着爸爸的,因为爸爸得到了一切他没能得到的东西。 叔叔恨爸爸,恨自己一家人。要不是知道那么大的空难不是个人能操控的,轻晨都怀疑是他害了自己父母。 可是没办法,十岁的小女孩没有能力更没有资格成为公司的管理者。只能看叔叔成为自己的监护人,替自己管理着公司,直到十八岁。 可八年早让什么都变了,公司已经被他蚕食的剩不下什么了吧。轻晨一直不明白的是,即然他已经得到了一切,为什么还要害自己呢,是怎样的恨居然指使那么重的卡车来撞自己。不怕万一败事了受到惩罚吗?仇恨可真是可怕啊。 这才来到这里二十多天,想起现代的一切,轻晨竟觉得一阵恍惚。真的远离了呢! 哎,还是想想现在该找点什么事打发时间才是正经。轻晨想过了,琴棋书画什么的还是应该学一点的,以后要真是能离开这戴府到不介意拿这些技能混饭吃,毕竟对于古代女人来说,自己养活自己最直接的去处就是青楼,何况自己本就对这些东西有兴趣,以前也学过一些。 当然最好是能找个人学点武功,要以后离开独自闯世界,有点防身功夫是必须的。琴棋书画还好说,跟那所谓的爹爹打声招呼应该就会请夫子来,那天戴世钜来看自己不是还说请老师让觅尘学点技艺的么。 可这功夫的事情就麻烦了,不可能让府里去请。只能从这府的侍卫下手,姑且不说侍卫的功夫怎么样,光让他们对着自己说几句话怕都难,就更别说教了。 二十多天下来轻晨也弄明白了这个海天朝对女子的约束不算太严格。平常人家的女儿也常在外面帮忙家里料理事务,抛头露面的并不忌讳。 富家千金也能出门逛逛衣服铺、看看首饰店、聚聚会,但却也不常被允许。问题在于这海天的等级很是森严,像侍卫这样被称作奴才的下人是不能随便和闺阁小姐说话的。所以向侍卫学武的想法基本是要胎死腹中了。 那么想学武唯一还有可能的办法就是找那大哥了,禁军副统领呢,应该是武艺不错。可听说戴郇翔并不常在府里。 哎,罢了,慢慢来吧。这些事情急也急不来,反正离自己及笄还远着呢,在这之前戴世钜应该不会把自己早早卖掉吧?想到这里,轻晨不仅又觉得这个世界美好,连树上画眉的叫声都又动听了不少。 “紫墨,走,我们找老爷去。”轻晨说着站起来理理身上的衣服,是该去找下那父亲给自己找老师了,这日子都快闷出病来了。 “啊?去那里?找。。。找老爷?”紫墨的脑子明显一阵短路,自打自个儿跟着小姐以来没事就没见过小姐出过院子,更别说是主动去找老爷了。 “是啊,找老爷。”轻晨迈着大步轻快地往门口走。 轻晨记得中国古代女人裹脚好像是从五代李煜时候才有的啊,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海天朝竟已有了裹脚的习俗。 裹脚的大都是贵族女子,一般人家的女儿是不裹的。女子五岁裹脚,觅尘那时候也裹了几天,可实在是受不了那疼,长公主看着心疼也就没再提过了。好在放弃了,不然轻晨真不知道用一双3厘米宽10厘米长的脚怎么走路,要知道她在现代都穿39码的鞋呢。难以想象脚束的只有10厘米得有多疼。 这里有个神话传说。大禹治水时,曾娶涂山氏女为后,生子启。而涂山氏女是狐精,其足小;又说殷末纣王的妃子妲己也是狐精变的,但是她的脚没有变好,就用布帛裹了起来。由于妲己受宠,宫中女子便纷纷学她,把脚裹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就传下来的裹脚。可这些毕竟都是传说啊,不能尽信的。 “往哪边走?”轻晨一面四下打量问着紫墨。看上去戴府真不小。出了涵音山房两条长廊向着不同方向延展开。 “右边小姐,过了前面的小门是仰春园。仰春园里种了好多珍惜的花草呢,到春天可好看了。”紫墨指着前面的园子说着。 “那边的小门连的是那里?” “哦,那边过了玉玲珑是二夫人的明瑟楼,对面过了内华园是三夫人的明锦楼。” 不亏是公主府每个院子都有几分可爱之处呢。或俏丽或雅致或大方或华丽,不过轻晨还是最喜欢涵音山房,够大气也清幽的多。 又转了两个大弯,走过几处长廊,远远地轻晨才看到了戴世钜的院落,园门游廊前有一对铁狮,一雌、一雄。这般样子不看院门也该知道到了那里了。 一路上轻晨她们倒是见了不少下人,看见轻晨都是一脸迷惑,再看到轻晨的衣着才赶紧行礼。似乎是拿不准轻晨的身份,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一脸迷茫。轻晨也不在意,看来这府里认识觅尘的真是少之又少。 呵呵,就要到缉风轩了呢,不知道那位丞相爹爹见了自己是何反应呢。轻晨可是很好奇哦,想着嘴边沟起一抹玩味的笑来。 “姨娘是和父亲一起住在这缉风轩吗?”没听说罗夫人有自己的院落呢。 “是的,缉风轩里还有个独立的小院三睢堂,大夫人住那里。”缉风轩紫墨其实也只来过一次,还是去年长公主病重的时候,也不知道小姐来找老爷做什么呢。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章 拜师(中) 迈下长廊已是到了缉风轩的大门,门匾上的“缉风轩”三个字倒是写的沉稳内敛。 红墨金漆镶边,贵气昭显。门边各立两人,看衣着应是侍卫。黑色长袍,腰系紫宽腰带,背脊挺直,倒也没有配备刀枪之类的东西,看着清晨亦是一脸迷茫,表情有些惦惦的。 看来尽管觅尘才七岁也是个让人惊艳的粉雕玉琢俏女孩了。不等他们行礼,轻晨已经径自开口了。 “老爷在吗?”清亮的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仪。 听到轻晨问话,两人才回过神来,微微垂了目光:“老爷在,需要我们通报吗?小姐是?”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来见老爷也无人引荐。 “不用了,在那里?我们自己过去。” “这。。。”似是有些为难,这小姐看上去极为娇贵,可到底是谁呢。 “怎么了?”这时里院传来了一个沉稳的中年男音。没一会走过来一个身材中等,着一袭青色锦衣的中年男子,手里还拿着一个暗红锦盒。 “纪总管。” 轻晨看那两个侍卫回身垂头施礼。这就是纪言吗?听青黛说这纪言是戴世钜母系本家的人,从老夫人时就跟着戴世钜了,看上去倒是有几分能耐。 那纪总管看见轻晨明显也是一愣,不过也就是一刻就回过了神。待看到轻晨身后的紫墨,眼中闪过诧异,随即便撩起下摆跪了下去。 “纪言参见郡主。”那两个侍卫见纪言下跪愣了下,虽是不解但也立即跟着跪了下去。 这倒吓了轻晨一跳,郡主?这是那门子事啊?轻晨偷瞄了眼身后的紫墨,看她并没什么不对的反应,那这纪言便不是认错了人,看来自己就是那郡主了。 “紫墨快扶纪管家起来。您是家里的老人了,怎么能向晚辈行礼呢,尘儿受不起。这么多年纪管家把这府里打理的紧紧有条,辛苦您了。”公主的女儿封个郡主应该也不算什么吧。 “父亲在吗?”轻晨看紫墨扶了纪言起身,挥手让那两个侍卫也起来。 “在,在。老爷在后面的书斋呢,奴才这便带郡主过去。”纪言说着便转身请了轻晨进院,自己则是略慢一步跟在轻晨侧面领路。 “在自己家里,以后直接称小姐就是了,纪伯也别自称什么奴才,尘儿受不住的。”轻晨打量着四周的景致交待着。 “是。这就到了,小姐请稍后。”纪言应着,推开了前面的雕花门。 “老爷,涵音山房小姐来了。”说罢便请了轻晨进屋,冲轻晨弯身行了礼退了出去。 轻晨也对他笑笑点头,这才看向自己那父亲。 戴世钜坐在书案后面,腰杆挺直,手里的笔还停在那里,似在批阅什么公文。看着轻晨的眼里有着疑惑,面上却一片平静。 “尘儿来了,坐。身体好多了吗?”放下笔示意轻晨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戴世钜打量着轻晨猜想着这女儿的来意。 轻晨也不客气,坐了下来,立马有小厮从外面进来摆了茶水退了出去。轻晨觉得一阵好笑,这怎么跟招待陌生客人一般。 “好多了,多谢父亲担忧。”轻晨打量着这书房,并不急于摆明来由,只等着戴世钜相问。这书房很大,三排大书架整整齐齐地列在北侧,架上零落的放置了金器、玉器、漆器、木器、石器等,均尽显其雅致与精巧。 书房西面墙壁上挂着几副山水画,看得出是大家之作,不似凡品。 “尘儿来找爹爹是有什么事情吧?” 戴世钜看着这个女儿,不觉越来觉迷茫。只有七岁的小女孩淡然的坐在那里,却有着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度。在自己的注视下竟不慌不张地自顾打量着四周,明明是来找他有事却也不急着说话。戴世钜发现自己竟是看不透猜不明这个小女儿了。 这一年发生什么了吗?怎么变化这么大。 “哦,是这样的,前几日父亲说要给尘儿请几个师傅,尘儿现在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以前都是母亲教导尘儿,现下母亲去了,尘儿心想母亲定是不想尘儿半途而废,定是如父亲一般希望尘儿能多才多艺的。故而尘儿今日来特请父亲给尘儿求请良师。”轻晨不紧不慢地回着,拿起了桌上的茶盏。 “哦?尘儿有这样的想法?如此甚好,你母亲也是该欣慰了。”戴世钜倒是没想到这女儿是为求师而来,看着轻晨的眼中又多了份沉思和探究。 “尘儿听说大姐两年前琴技就有所成,二姐更是画得一手好丹青。尘儿虽生性驽钝也是极为羡慕的,也希望能像姐姐们一般学些技能陶冶情操。还望父亲为尘儿选得良师。” “尘儿都想学些什么?你且说来给爹爹听听。”几句话下来戴世钜发现这个女儿真的很不一般,说话思路清晰,话语更是不卑不亢、严谨异常。看来他以前对这女儿是关注的少了。 “尘儿想学琴、学舞,还希望父亲能给尘儿请来诗词师傅。以前虽跟着母亲认了字但还有好多字尘儿都不认得呢。” “这样吧,为父给你请来琴、棋、书、舞师傅各一名,你先学一段时间看看再择了喜爱的好好学。”这样也好,他戴世钜的女儿怎能做凡品。学的好了将来择个皇子嫁了也能镇住府邸,就尘儿这样貌要是再有点技艺那还不是想嫁谁都成。 “如此就劳烦父亲多费心了,尘儿先谢过父亲。”轻晨看戴世钜眼中闪过精光,大致就猜到他的想法了,古代的女子真是薄命啊。 “尘儿听闻待月楼的蛮儿姑娘舞姿出众、名满京都不知可否由她来教导尘儿呢?” 这蛮儿是昨天临睡时听红研说起的。那丫头也是听别院的丫鬟小厮谈起的,听说舞姿曼妙,一曲轻衣舞被誉为“天下第一舞”,连皇亲国戚都不乏捧场的呢。 “那种青楼艳妓怎堪入这丞相府,尘儿这是从那里听来的闲言碎语?那种靡靡之舞不是你该学的东西。”戴世钜没想到这女儿竟是想请青楼女子来当师傅,这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嘛。不觉紧皱了眉头。 “怎么会呢,尘儿听闻五皇子也道这蛮儿姑娘舞姿卓绝,对她赞誉有加呢。又怎么会是靡靡之舞?听说右相府也曾相请她教导府里小姐却被婉拒了。女儿想这蛮儿姑娘定是不凡的奇女子,仰慕已久,还请父亲成全。” 轻晨现代由于妈妈的原因也很爱舞蹈,从四岁起就跟着妈妈学跳舞。后来父母过世虽然跳的少了,可假期也会去舞蹈学校上课。后来大学时还一度考虑想专门学舞呢。 只是思索再三选了企业管理,没诚想刚毕业还没能进自家公司呢,就被叔叔害死了,可真是当得上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了。对于自己这少有的喜好轻晨可不想就此荒废了,一定得给自己找个好老师。 轻晨想选那蛮儿当老师其实还有一层想法,青楼女子一定是比一般女子要见多识广。虽然有些东西可以从书本中得到,但当朝的事情却是没办法知道的。 这当朝的事情哪本书上敢轻言,有提到了也多是无关痛痒不会引起非议的东西。找个青楼姑娘来不就等于让自己多了双看这个世界的眼睛吗,何乐而不为。所以轻晨定是要请到这位师傅的。 “哦?五皇子也道好?那可真是难得。罢了,为父会请人去拜访。” 果然那戴世钜一听五皇子就松了口。听绿意说这五皇子是敏妃所出,诗词歌赋、文韬武略很是了得,海清帝很是喜爱这个皇子,多次在朝堂赞誉有加。 自己的大哥以前又是这五皇子的侍读,难道这戴世钜竟是五皇子的人?其实那五皇子说没说赞誉的话轻晨是不知道,只是听闻蛮儿表演时,五皇子去过两回罢了。提起五皇子也是希望能加重些戏码而已,现在看来是加对了。 “如此多谢父亲了,那尘儿就不打扰父亲政务了,尘儿告退。”说着就站了起来准备回房。 “哦,对了,下个月底太后生辰记得到时候准备好跟为父进宫。别的没什么了,你去吧。” 进宫吗?回去得问问青黛宫里的规矩。呵呵,先不管别的,有机会出府了呢,值得期待。轻晨应了声是,施礼退出了书房。 戴世钜看轻晨出去,不觉有些恍惚,这女儿真的长大了。眉眼间越来越像靖恪公主,一般的美丽惊人啊。 想起靖恪公主,就不觉想起那荒唐但刻骨的一晚,那么美丽的姿容到现在还触动着心扉。对于靖恪戴世钜是仰慕的,可惜两人之间隔了太多东西,还是有缘无份啊。想起这些,不觉竟是再无心看手中的综卷。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章 拜师(下) “原来小姐来找老爷是要找师傅啊。”紫墨笑着嚷道。 “是啊,你以为呢?”轻晨好笑的看着紫墨,弄不明白这丫头怎么这么兴奋。 “那我们涵音山房以后岂不是热闹很多?真好!”紫墨手舞足蹈的拉着轻晨的手道,眼睛里一闪一闪的满是笑意。 “是啊,怎么?天天对着小姐我看厌烦了?”原来这丫头打的这主意啊。也是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在现代这年龄还是什么都不懂的疯小孩呢。这般年纪又有哪个是不喜热闹的,可怜了几个丫头跟着靖恪这样喜静又甚少出门的主子。 “怎么会呢,小姐这样天仙人儿,看几辈子都是福气,也能沾上点仙气呢。” “就你嘴巴甜。”轻晨嗔怪地瞅了眼紫墨。 先不论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就这份对主子的恭谨也让人心疼。这么小就给人家当下人,遇到好的主子还能过得舒心,遇到不好的那可真是无天日了,轻晨一阵唏嘘。 刚回到涵音山房几个丫头就迎了上来,围住了轻晨。 “小姐,您这是去那里了。听外面李永说远远见您去了西边院里,红研找您去了。没什么事吧,小姐?”小姐从不无故出去,这次也没打个招呼就和紫墨出去了,青黛、绿意她们猜了半天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担心半天,生怕出什么岔子。 “小姐去了老爷那里,要找师傅呢。以后我们这里可要热闹了哦。”没等轻晨回答,紫墨就眉飞色舞地嚷了起了。 “抱歉,一时兴起就带了紫墨过去了,倒是忘知会你们一声了,让你们担心了。”看样子还真是让这几个丫头担心了呢,瞧一个个紧张的。 “小姐怎么给奴婢们说道歉呢,是奴婢们没能照看好小姐。”青黛、绿意一脸惊恐。 “好了,这不是都回来了,以后你们也甭担心我,以后小姐我会经常出去走走的,在这院子里呆久了着实无趣。绿意,去把红研找回来。” “青黛、紫墨,去准备笔墨,小姐我有用。” 轻晨吩咐着,准备亲自给那蛮儿写个相请信送到戴相那里去,也好多几分把握。听说右相府都没能请动,看来这蛮儿还真有些傲气。看戴世钜那样颇是看不起这青楼女子,别给自己坏事了。 没一会儿青黛和紫墨就摆好了纸研笔墨,轻晨铺开纸,又拿镇纸压好一角,提笔略一思考就写了起来。 香生帘幕雨丝霏,黄叶为邻暮卷衣。粉院藤萝秋响合,朱栏杨柳月痕稀。寒花晚瘦人相似,石磴凉深雁不飞。自爱中林成小隐,松风一榻闭高扉。 尘多闻蛮儿姑娘舞姿清雅、志存高远。母亲亦道自古奇女出风尘。尘对姑娘仰慕已久,今特书信一封求姑娘为伍师,望姑娘临惜尘一片赤诚之心、痴舞求教之意。 尘于闺阁之中不便亲往相请,万望姑娘见谅。 戴府觅尘拜上。 那《海月楼坐雨》一诗是“秦淮八艳”中顾横波写的一首诗,轻晨觉得诗文中自有一番高洁,希望能打动这“海天第一舞”的蛮儿姑娘。 虽说轻晨前世跟着父亲也练了两年的书法可那时候年纪还小,爸爸过世后轻晨就没再动过这毛笔。不过这具身体似乎还记得一些动作,比划间竟也不觉得太过生疏。可这写出来的字还真是不怎么样。倒还整齐,就是没什么形体。 小心吹干折起收封“紫墨,去,拿去缉风轩。就说是给蛮儿姑娘的。” 遣了紫墨去送信,一阵忙碌还真是有点累了。 “小姐可是累了?要不要往床上躺会儿?”青黛许是看轻晨眉宇间闪过倦意问道。 “真是体贴啊,小姐我刚感觉有点累就被你发现了。躺躺也好,你们也来,坐边儿上陪我说说话。”轻晨是越来越喜欢这几个丫头了。 青黛的沉稳、绿意的沉静、红研的活拨、紫墨的乖巧。听说她们都是当年靖恪专门给觅尘选的,从她们六岁起就跟着觅尘了。轻晨有些郁闷,六岁在现代还不到入学的年纪呢,在这里就要像大人一样照顾人了。 青黛扶了轻晨在床上依好,拿了锦被给轻晨盖上。绿意拿了铁条把屋里的火盆挑的更旺。几个丫头才搬了凳子围在了床前。这几天轻晨常靠在床上和她们闲聊。 这让轻晨常想起在大学的日子,每个夜晚轻晨就和宿舍的其他三个女孩躺着床上聊天聊地,那日子真是惬意啊。 “小姐,您说那待月楼的蛮儿姑娘会来相府教小姐吗?右相府里去请都没请动呢。” 中国古代有的以左为尊,也有的以右为尊,所谓男左女右,大都是以左为尊。可这海天朝却是以右为尊的,右相邹杰臣在朝堂上也是处处压在戴世钜之上。 “我又不是活神仙,我怎么知道她会不会来。” “听说那蛮儿小姐妖冶冷艳,舞技绝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那蛮儿也不过是个舞姬竟敢连右相府都不放在眼里,也太张狂了。” “红研听说那右相府的邹月叶小姐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呢小姐。” “那右相府里的邹苑曦少爷能和咱们大少爷齐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厉害。” “哦?和大哥齐名?都是怎么说的啊?” 这几日没少听几个丫头说那大哥的事,什么英俊潇洒,英气逼人,什么雄姿英发,少年有成,只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这左相府的丫鬟们可是个个都把那大哥当天人仰慕,趋之若鹜呢。这邹苑曦能和那哥哥齐名倒不知是个怎样的人物。 “恩,是啊,那邹少爷和咱们少爷一般大,是右相府里嫡出的少爷。听说三岁就能识文断字,五岁就能赋诗。现在更是才思敏捷,做的好多好诗都享誉天下了。前年还被封了户部侍郎,京都的小姐们都希望能得到邹少爷的青睐呢。” 紫墨说着,打量着自家的小姐。不过看小姐倒是面无表情的。呵呵,也是。小姐才七岁呢,定是还不懂这些男女之情呢。 “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写就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青黛喃喃地吟道。 “哈哈,我们青黛倒是那邹少爷的知己呢,瞧这诗吟的多利。原来我们青黛不喜这左相府戴统领,倒是右相府邹侍郎的知己呢。”轻晨挑着笑看青黛。 “小姐说什么呢,青黛只是一个小小婢女岂敢有妄想。”话是这么说,脸却红的一片嫣然,直晕到耳根。 “青黛害羞了哦,对了,这邹少爷做过哪个皇子的侍读啊?”轻晨觉得好笑,这才多大点的孩子呢都懂情了,古代的女子真是早熟啊。 想自己在现代都二十四了还不知道情为何物呢,大学时眼看着宿舍的女孩们一个个都投入爱河,自己却找不到感觉,朋友都说她冷情。 轻晨想也许自己真的是冷情冷性吧,打从父母去世她对好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致,再加上叔叔的记恨,轻晨更是对感情之事淡漠异常。 “那邹少爷年幼时体弱多病,到了选侍年纪也不见好转,听说后来还是医圣子开了药方,调理了好几年才见好了。就因为这病邹少爷倒是没做哪个皇子的侍读,不过绿意听说他和五皇子相好。” “那是应该的,五皇子的母亲敏妃可是邹少爷的亲姑姑。” “几个小丫头知道的倒是不少。” 哎,这海清皇帝的儿子甚多,最大的今年27岁,最小的才两岁。公主皇子加起来有二十三个,光儿子就十四个,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就轻晨所知中国历史上皇子最多的好像是康熙,有35个儿子,20个女儿,孙子97个。这位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代圣君,到晚年却没有能够得享天伦。 “九子夺嫡”那样的悲惨,骨肉相残、兄弟篱墙。败了的,落下个圈禁发配的下场;赢了的,却也在史书上留下个夺权篡位、来路不正的话柄。不知道康熙看着自己的儿子们如此费劲心机,毫无亲情是何等感受。怕是这个海天朝也免不了这样的争战呢。只不知戴相是站在哪一边。 觅尘此刻想到这些,心中还颇有些看戏的幸灾乐祸,可万没想到,多年后自己竟也会身处在那权力的漩涡,搅动历史的车轮。 “小姐才多大的人哦,天天对我们倒是一口一个小丫头的。”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人是要讲求生理和心理两个年龄的。你家小姐现在心理年龄可比你们几个大多了。”轻晨心想要让几个丫头知道她们小姐今年都24了看不把她们几个吓死。 “小姐又说听不懂的话。” “是啊小姐说什么胡话,小姐怎么比我们大。” “呵呵,你家小姐我是说,我的心已经比你们老了。人年龄大了知道的才多嘛,你们看你家小姐我比你们知道的多、比你们博学、比你们懂得道理多、自然也就比你们老咯。” “是是是,小姐最厉害了。” “咱们几个合起来也说不过小姐呢。” “小姐这次醒来变了好多哦,能说会道的。” “怎么?你们不喜欢?那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吧。”当然变了很多,都不是一个人了呢,能不变吗,轻晨暗想。 “那怎么行,奴婢们喜欢现在的小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还和我们说说笑笑的多好。”青黛笑道。 “是啊是啊,绿意也喜欢现在的小姐。” “红研也是,红研要一直陪着小姐,一辈子都不离开。” “紫墨也是,要跟着小姐一辈子。” “哎呀,看看你们小姐我的魅力真是无边啊,小姐我就收了你们几个了。”真是幸福啊,这一世有这几个丫头全心全意对自己也该知足了。 “小姐又说荤话。”几个小丫头一阵娇笑。 轻晨也跟着笑,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啊,这样真好。 ・・・・・・・・・・・・・・・・・・・・・・・・・・・・・・・・・・・・ 关于蛮儿,下面的n多章节再无涉及,很多朋友留言问及觅尘学舞的事情,觉得蛮儿好像突然消失了,认为素素雪写文有点没着没落的。嘻嘻,所以在这里声明一下,大家要耐心看哦,后文还会有蛮儿的戏,在那里偶会对觅尘学舞的事情做下交待哦。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章 教习 这几天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大概是快要下雪了,天一下子冷了不少。轻晨也不再出门,没事时就临临帖、练练字。轻晨现代时临过颜真卿的楷体,所以依然选了楷书练着,几天下来还真是小有成就,字是越来越见圆润好看了。 “青黛,你看小姐这幅字写的怎样?”轻晨搁下笔问着青黛,这青黛是几个丫头里识字最多的,还能写上几个,轻晨写字也喜欢她在旁服侍。 其实轻晨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的丫鬟。脏衣服府里是有专门的浣衣房的,膳食也不用这几个丫头张罗,平时也就些小活,整整东西什么的,这些事要一个丫鬟就足够了。 听青黛说府里的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是每人两个贴身丫鬟,只有觅尘因着郡主的身份是四个丫鬟。 轻晨这几日也弄明白了这个所谓的郡主,长公主过世时归海印怜惜觅尘年少失母才破格封了她清尘郡主。 初听到这个封号轻晨吓了一跳,心想是不是就因为自己的名字和这觅尘的封号一样才穿到了这里,后来才弄明白是“清尘”而非“轻晨”。 “是比前几天写的好看了,奴婢见过大少爷的字那写的才好看呢,小姐见了大少爷倒不妨让他指点下您。”青黛仔细地看着那字,一脸认真。 “是吗?你怎么会见过大哥的字?在那里见得啊?”这倒奇怪了,戴郇翔又不常来这里,青黛应该也没机会去舒啸院观摩书画啊。 “舒啸院院子的门匾是少爷亲写的,奴婢虽没进去过,可远远也在那边走过几回。看那字写的比老爷还好。”青黛说的中肯。 “小姐,小姐,快!老爷给您请的几个先生来了,纪言正领着往这边儿走呢。”红研吵吵嚷嚷的叫着跑了进来。 “是嘛?走,我们去看看。” 戴相的效率还真不是盖的,前天轻晨去找的他,这才第三天纪言就带了师傅过来了。 轻晨到的时候几个先生已经被迎进了涵音山房的暖阁,紫墨和绿意也上了茶垂首立在门侧。 轻晨一进门纪言就走了过来弯腰行礼:“小姐,这几位就是老爷给小姐择的教习师傅,都是名满海天的学识之士。” 轻晨飞快地打量了下,左边坐了个老者,捧着茶盏吃着茶倒也不看轻晨。右边坐了两人,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长相平凡没什么特别的,一袭棉布青衣看上去还没纪言穿的华丽。另一个看上去倒是年轻,三十出头的样子,面如冠玉。 “这位是皖南高子敬高先生,是海天数得上的棋术名家。”纪言先把轻晨领到了左边坐的那老者跟前。 “高先生好,以后劳烦先生费心了,觅尘这里先谢过先生屈尊入府。”看向那高子敬,头发已是白了不少,留着胡子,满脸红光看上去精神奕奕的。 轻晨弯腰行了个海天男子才行的大礼,左手叠于右手前两臂伸直置前,头垂下上身弯曲直至腰间。没办法尊老嘛,起身时果然见这老爷子眼里闪过赞赏。 “这位是琅州柳墨书柳先生,柳先生是知名的书法大家。”纪言又带轻晨到右边的那青衣先生处给她引荐。 “请先生多多教导。”俯身亦行了大礼,看向这柳先生。但见他也看着清晨,眼神很是柔和,温和的笑着冲轻晨点了点头,看上去很是无害。 最后纪言领了轻晨到那年轻男子处:“这是岭南南洛先生,是乐府台知名的琴师。” 轻晨看那南洛,白衣束带,右胸前绣着一片墨竹,凭添了几份沉稳。乌黑的发用青色方巾包住置于头顶,长得很好看,英俊潇洒。在清晨打量他时他也拿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轻晨。 轻晨是知道乐府台的,海天朝建立的管理音乐的一个宫廷官署,任务是收集编纂各地民间音乐、整理改编与创作音乐、在宫廷有大型庆典时进行演奏。 “南先生好,觅尘有礼了。”这次轻晨没有行大礼只是微微俯身行了个一般女子的屈膝礼,只觉的这人不会计较这些虚礼。 “怎么?郡主看不起在下啊?”南洛端起茶盏掀了掀盖子,玩味地撇了眼轻晨。 “非是觅尘看不起先生,相反觅尘觉得先生潇洒不羁,于礼节应是不拘一格,所以觅尘就偷了个懒。怎么?先生介意?呵呵,如若先生介怀觅尘可以重新行礼。”轻晨望着这白衣先生笑着无辜的眨了眨眼。 “哈哈,有趣,有趣。”这清尘郡主倒是个妙人,小小年纪识人居然这么精准,能看到自己刻在骨子里的不羁来,不简单啊。 轻晨看那南洛笑,只觉得眼前似有千万朵花同时盛开一般炫目,让那张好看的面容更显丰姿。妖孽啊,一个把年纪的人了还这般出门祸害人,回头看看几个丫头果然一脸呆愣。 “今天就是带小姐跟各位夫子认识下,老爷那边还侯着呢,老奴这就去给回个话,老爷知道各位相处的这么好定是高兴,老奴先告退了。” “有劳纪叔了,还请代觅尘给父亲问安。”轻晨笑着示意纪言下去,才不信什么老爷还侯着的话呢。不过倒是没有想过戴相会给自己请这么几个高人来,看是下血本了呢。 轻晨看纪言出去,择了个下首的位置坐下:“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尘儿也只跟母亲学了几年认字,还学了琴,但都只是皮毛。以后还承蒙几位夫子照顾,望夫子不要嫌弃尘儿驽钝才好。” “郡主过谦了,靖恪长公主手把手教的学生定是不差的。”那柳墨书道。 “尘儿虽是驽钝,即已认先生为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还是懂的,但请先生以后称我为尘儿就好。”这柳先生看来是个谨慎和蔼的学问人,不像边儿上的那位不阴不阳的,不过是不是弹琴的都脾气怪啊~~ “女子的闺名柳某岂能造次,如此吧,便称小姐可好?” “随先生吧。尘儿对棋术是毫无涉猎,往后还请高先生多费心。”轻晨看那老者一直不开口,真不是一般的傲气啊。 “小姐客气,老夫只教有天赋的学生,如若小姐资质有佳老夫定是会尽力的。”眉宇间尽是自傲。 轻晨笑笑也不再答话,这老者真是可怕啊,这么高的气压,要喘不过气了哎。倒是那南洛兀自坐着也不说话,笑的跟只狐狸一样让人浑身发毛。 匆匆地又谈了几句,便亲自送三个人出府。轻晨不喜欢束缚,所以也没规定哪天学什么,只是让他们每七天抽空来一次指导下即可。那柳墨书倒是没说什么,南洛更是巴不得这样,可那高老头却坚持固定时间来,轻晨无奈只能随了他。 只这么一会儿折腾就感觉累的要散架,这几个人也馁不好对付了吧,还是这海天的文人学士都这样牛气哄哄的不畏权势。 “小姐,那高先生也太高傲了吧,小姐说话都不怎么搭理。”一进屋红研就嚷着。 “呵呵,年纪大了嘛,我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岂是能镇的住的。”轻晨倒是不介意,做学问的往往都是这样,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担心自己以后的日子可能会很辛苦。 “小姐,那南先生我知道的。听说很孤僻不喜于人结交,在乐府台都是孤来孤往的,不过琴技很好,是去年才进的乐府台。去年海夜宫中秋夜宴一首《酒狂》技惊四座,圣上钦赐了“琴魂”的称号,连最通音律的五皇子也钦佩不已,连称不能比、不能比。”青黛一脸向往的道。 “是啊,这事我也知道。不过听说他从不结交权贵,整日里神出鬼没的,好多想请他过府的都是连人都见不到。”绿意也道。 “恩,听说他连皇子也挡呢,五皇子、七皇子都请过他。” 呵呵,看来几个丫头是在这府里闷坏了,整日里除了八卦就是八卦,这项专能可真是没有时空限制那里的人都乐此不疲呢。不过,看样子这南洛还真是比自己想的更不简单,只不知连皇子都请不动的人来她这里做什么哦。 “哦?南某却不知道原来我南洛也这么有名,还整日里神出鬼没的?”几个丫头还想说什么就听门外传来一个懒懒的声音还带着几不可闻的戏谑。 说话间门帘就被撩起,一张漂亮的脸闪了进来,不正是她们几个正在谈论的南洛却是谁。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章 南洛 “啊,小姐。”几个丫头愣了半天,脸唰的全红透了,一个个头都快垂到胸膛里去了。 有意思,轻晨还没见过这么精彩的变脸呢,说红就红的。 “觅尘倒不知南先生还有闯女子闺房和蹲墙角的习惯呢,看来这传言还是不够精彩啊,觅尘倒不介意再给您增些彩,先生以为如何?”轻晨摆手示意几个小丫头下去,调侃道。 “这就是尘儿的不对了,即已是师徒,尘儿就不要跟为师客气了,这拜师礼还是免了吧。”那南洛也不等轻晨招呼一屁股坐在了轻晨旁边的椅子上,懒懒的靠着椅子,颇是随意。 轻晨一阵好笑,这样的男人在这古代该是精品了,这种礼数苛刻的时代竟能出个这样的怪胎。轻晨不觉对这南洛兴致大起,真是好奇怎么样的经历能造就这样的人。 “是南先生自己要来这左相府的吧?”轻晨把手肘放在桌子上支着头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这南洛,心里突然有个想法,这南洛会不会也是现代穿来的啊。 “哦?何以见得?”南洛挑眉,心里纳闷。自己确实是自荐的,可这戴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刚刚那几个丫头告诉我的啊,您没听到吗,她们说您可是连皇子都挡拒的人呢。”轻晨眨眨眼歪着头道。 “那又如何?”南洛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跟不上这小姐的思路,怎么又说到这个。 “呵呵,您这样的人物戴相是不会去招惹的。何况觅尘不认为您拒了两个皇子后还有人会无趣到自上门碰壁的。当然我那丞相父亲应也不会无聊到给自个儿惹笑话。” “有理,不过尘儿叫自己的父亲戴相?”南洛挑眉,这孩子对自己的父亲也能这样不带感情的称戴相,真是冷漠啊。 “怎么?难道觅尘记错了?他的官职不是海天的左相吗?明明就是啊。”轻晨说着还故意摆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 “哈哈哈,没想到啊,这左相府会教出你这样的小姐,不枉南某今天跑这一趟了。”南洛真没想到戴世钜那样的官场老油条竟能生出这样灵动的女儿来,这世上的事情可真是常常让人意外啊。 “哦?觅尘只当这话是在夸尘儿了,谢过。可尘儿有一事不解还望先生赐教。”这个南洛可能会成为自己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这脾性有做损友的潜质呢。 “尘儿是想问我为什么自荐来这里吧。”南洛又往椅座里窝了窝,一脸的闲散。 “还请先生解惑。”和这种人说话还是直来直往的好。 “因为你的母亲。” “我母亲?南先生识得家母?”看着南洛的样子也就三十一二,靖恪公主要还活着应是三十五岁了,这么说倒还真可能有什么交集呢。 “不认识,可却听说是海天第一美女,南某仰慕已久却不想红颜薄命,很是遗憾。既然海天第一美女见不到了,那来看看这第一美女的女儿也将就了。”南洛笑的一脸无赖。 “是么?就这么简单?”轻晨不禁怀疑,这样礼数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会对什么第一美女仰慕已久?真是笑话。 “当然再加上南某近来实在无聊,总是要找点事做做的。本来也就是想来看看就走人的,可没想到尘儿这般有趣,所以南某决定留下来好好教导,定让尘儿将来艳绝四方。”南洛说的一脸认真。 “是么?那觅尘可真是幸运啊,能得南先生如此厚待。想必不出今天这京都就知道左相府里小姐,小小年纪就才情卓绝,竟盟“琴魂”南先生收为徒弟,看来我这清尘郡主是要大大出次名了。” 在这里古代女子如果有名在外怕不是什么好事情,看自己的母亲靖恪公主就知道了,轻晨不禁讥讽得道。 “听尘儿的语气是不喜才名远播了?”南洛觉得奇怪,这些闺中小姐不都是希望能被外人称道的吗,将来也好能多些择夫的机会,这戴觅尘可是让他迷惑了。 “先生以为我母亲一生被那所谓的‘海天第一美女’拖累的还不够吗?”轻晨讥笑。 南洛心里一震,初见这清尘郡主只是觉得她不似其它的闺阁小姐忸怩,自有一番气度,可能还有些敏锐。聊了几句竟是发现她聪明异常、进退有度、心思细腻、不能小觑。 可到现在却是真的被震惊了,才多大的孩子,怎么就似历尽了世事一般通达。这么小就看破了名利还懂得了韬光养晦,这可不是一般的聪明就可以做到得,还要足够的睿智。 睿智?这个词用在一个七岁女孩的身上还真是另人匪夷所思。不觉就直直得盯着眼前一片淡然的女孩使劲看,希望能看透,可发现那女孩脸上除了笑什么也没有。 “丫头,你多大了?” “先生觉得呢?”轻晨看着南洛脸上毫不掩饰的迷茫,心里真是得意啊,任你想破皮也想不到这七岁的身子里放的可是二十四的灵魂呢。 “妖精。”南洛看着轻晨说得一脸中肯。 “呵呵,承蒙夸奖,妖精一般都很美呢,南先生要是觉得尘儿好看可以直说嘛,何必拐弯抹角的。” “走,丫头,让师傅我看看你的能耐。我南洛可不想教出来个只嘴巴厉害琴艺却拙略的徒弟出去丢脸。” 说着南洛便呼地站了起来往外走,挺拔的身影让轻晨羡慕不已。什么时候自己才能长大啊,这小胳膊小腿的可真是不爽。 轻晨把南洛带进紫墨专门收拾的琴房,青黛已经摆好了琴染上了檀香,琴座正对着窗,窗边的小桌上摆着花瓶,几株腊梅开得正好。 只见南洛缓步走到了琴案前,稍稍俯身用掩在白色锦袖下如玉的手随意挑拨了下琴弦,琴声清脆响彻小屋。 绕过琴案轻撩衣炔,随意地挥袖坐在了琴前,宽大的广袖划过优美的弧度。整个动作尽显高雅,看似随意却优雅异常,轻晨更确定了心里的想法。这个南洛绝对不简单。 轻晨只见南洛缓缓地抬起了双手,如玉的指拨动琴弦,衣袖与水蓝色古筝交相辉映。双肩平稳,大指略微展开,手指微微弯曲,呈半握拳状,左手按弦,右手弹弦,一段音律缓缓流出,达到了以韵补声的效果。轻晨听着琴音,只觉得心里欢喜。 南洛看了眼轻晨笑笑,颔首、低额,双手依旧在琴弦上没有停顿,不论是托、劈、勾、剔、抹、挑,还是撮、轮、摇等技巧在右手中都显得自然天成。 左手吟揉滑按,让琴曲听起来更加的舒心。左手用摇指弹弦,右手拇指紧压着发音弦上,模拟出风声的感觉,最后,右手紧按慢放,一个柔和的颤音悄然泻出,双手起。屋里,余音绕梁,怕是真应了那句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轻晨心里一阵佩服,看的听的目瞪口呆。 “真是一把好琴啊,‘合弦’果然名不虚传。”南洛抚摸着琴喃喃道。 “怎么?被为师惊呆了?”南洛显然很满意自己造出的效果,一副很受用的表情。 “尘儿今日方知何谓倾国倾城。” “尘儿,那倾国倾城说的可是女子。”南洛不满地道。 “如何?南某可有资格做尘儿的师傅?” “尘儿荣幸之至。‘琴魂’果然名不虚传。”轻晨毫不吝啬赞誉。 “那么尘儿也让为师看看尘儿的本事吧。”说着便起身站在了琴案旁,对轻晨做了个请的手势。 轻晨也不推辞坐了下来,手指轻动勉强弹了曲高山流水。 轻晨在现代主要学的是小提琴和钢琴,中国传统的也学的是琵琶,对古筝倒是不熟悉。不过妈妈喜欢古筝轻晨倒是也学了点,勉强弹个曲子还是会的。可这高山流水真是弹的不怎么样,跟刚刚南洛行云流水的曲音一比更是难听异常。 一曲下来,就是现代穿来的什么场面都见过,脸皮再厚的轻晨也不免红了双颊。窘得垂着头也不敢看看南洛这会儿是什么表情了。 “啧啧,听闻靖恪长公主弹得一手好琴,当年被越东帝直说是无人能比。如今看来传言真不可尽信呢。”南洛讥笑,这弹的可真是不敢恭维。 “谁说的,是尘儿没能学到母亲的本事。尘儿是尘儿,母亲是母亲,怎能相提并论。再说,我听着我这高山流水自有一番高洁,也不算太差啊。等我到你那年纪只怕就只有我取笑你的份儿了,你别得意的太早。”看这厮笑得那般讥诮轻晨心里不觉窝了一肚子火,要是这里有钢琴岂容他姓南的嚣张,哼! “恩,看来尘儿还不是完全没有资质,对这曲目的意境倒还真领略了几分。虽说技巧实在不堪入目可曲音也还真能让人有几分‘洋洋乎,诚古调之希声者乎’的感觉。好好跟为师学几年或也能有几分成就。”南洛一脸大恩于轻晨只等她大谢的表情。 “你得了吧,要是我真是半点天赋都没你会收我这个徒弟?定是看出我资质过人,趁我这美玉现在还没人识得,赶紧的收入囊中好坐等其成。是美玉姑娘我早晚要发光的,真是白白便宜了你这狐狸。”轻晨也毫不相让,反唇相讥。 “哈哈,好好,那戴姑娘就早点发光也好让师傅我也跟着长长脸哦。”南洛笑,这丫头倒是一点亏不吃呢。 于是从这天起,轻晨开始了她长达六年的学琴生涯,直到六年后清尘郡主一曲《梅花三弄》曲惊四座,另其师“琴魂”南洛甘拜下风、自付不如。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章 大哥(上) 这几天轻晨迷上了古筝,几乎日日足不出琴室的练习。其实轻晨的性子有些前紧后松,说白了就是常常喜新厌旧。 对于好多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一开始喜欢的不得了,没几天厌烦了就再也不闻不问的。这不,这几日刚迷上古筝真是恨不得睡觉都抱着。 几天下来还真是小有成就,可能是以前轻晨就精通乐理再加上会的乐器也不少,稍稍融会贯通,琴技一下就精进了不少,直把南洛吓的一愣一愣的。 这里的乐理跟二十一世纪的五线谱一点边儿都不沾,轻晨研究了好一阵子也是一知半解,索性就不再打算理它了。他们古人用他们的宫、商、角、徵、羽,她轻晨继续用她的五线谱。 也许是晚上练琴练的晚了,轻晨起来时看外面亮晃晃的,又起晚了吧。 “很晚了吗?”轻晨走到梳妆台前坐了,有一下没一下地理着头发问刚从外面进来的绿意。 “不啊,才辰时。昨晚下了好大的雪呢,外面厚厚的一层雪,亮晃晃的也难怪小姐以为睡晚了。”绿意把脸盆放在架子上,拿了手巾递给轻晨。 “下雪了?我看看去。”听见说下了雪轻晨哪儿还坐得住,提脚就往外跑。 “哎,小姐,披了衣服啊,仔细着凉了。”绿意赶紧仍了手巾,一把抓了床边的妆缎狐肷褶子大氅赶了上去。 轻晨一把掀了门帘跳了出去,只见眼前的路是一片洁白,厚厚的雪盖着房屋,院子的树上也都笼罩上了一层白茫茫的厚雪,院角的腊梅映了雪更是越发的红艳。 还有那两颗青松,真是只有‘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这样的诗句能形容了。那松上还挂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一夜间涵音山房就变成了一个粉妆玉石的世界。 轻晨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眼前的雪一般变的晶莹透亮,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清凉的空气带着雪的味道梅的香韵在鼻翼间萦绕不去。 “瞧小姐高兴的。这要真凉病了,可就别想看什么雪了。”绿意一边嗔怪一边把那大氅给轻晨系上。 “真好看啊。” 上海地处低纬地区,远离高纬度地区的冷气团源地,又加之中国多东西走向的山脉,阻挡了来自高纬地区冷气团源地的冷空气南下,所以上海降雪几率低。轻晨现代久住上海,虽说有时候冬季也到有雪的地方旅游,可现在见下雪还是很高兴的。 “小姐别忙了,赶快来梳洗用膳。那雪就在那里一时半会跑不了的。”青黛好笑的看着自家小姐,很久没见小姐有这么稚气的表情了,到底还是个孩子嘛,这样才正常。 恋恋不舍得回到房里,轻晨决定以最快的速度搞定一切然后出去玩雪。 “哦,对了,红研去给我找个干净的瓷瓮来,一会儿我有用。”轻晨一边狼吞虎咽地和眼前的食物奋战一面吩咐红研。 一会儿也去弄点梅花上的雪,也学学《红楼梦》,她倒要看看这用梅上雪烹出的茶有什么特别的。 匆匆地吃过饭,让紫墨给找了双狐皮软毛织锦长靴登上,便兴冲冲地跑了出去。没几下就跑到了那几颗腊梅下,回头看几个丫头也是满脸的笑一脸的兴奋。 轻晨选着梅枝挥着手指给绿意,绿意便赶紧过来拿竹杆压住梅枝,红研负责把瓷瓮捧到花枝下,青黛一见红研把瓮拿来,就用小扫帚把那梅花上的雪扫到瓮里去。 有开的极好的梅枝轻晨就让紫墨折下来,准备一会儿放到琴室去。几个人倒是忙的不亦乐乎。一时间涵音山房其乐融融、笑语满园,没一会儿就装好了一大瓮的雪。 “小姐还没告诉我们,要这雪做什么用呢。”红研捧着那瓮辛辛苦苦弄来的雪问着。 “小姐我先卖个关子不告诉你们,等用的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轻晨眨眨眼一脸神秘的说。 “对了,这府里哪个地方最高啊?”从高的地方看这戴府的雪景定是不错。 “什么哪里最高?”紫墨显然没明白轻晨的话,一脸迷茫。 “哪儿的房子最高,我想到高处看看这雪景。”轻晨解释着。 “哦,最高吗?好像是舒云楼吧。”青黛道。 “舒云楼?在那里啊?”轻晨确定没听过,似乎也不是这涵音山房附近的楼阁。 “在大少爷的舒啸院里,小姐要去吗?大少爷平时不喜人进他院子呢。” “有多高啊?”真是个小气的人,院子都不让人进,轻晨诽谤着。 “有三层高,是这府里最高的楼了。” 三层高?不是吧,那么矮,就算上去了怕也只能看到附近的景致而已。 “没有更高的地方了吗?” “我倒知道个地方比那舒云楼高的多。”红研笑的得意。 “快说,那里啊?” “在清风池馆,听说那里有处假山,是武康黄石叠成的,足足高12米呢。不过红研没去过清风池馆也没亲眼见。”红研摇头晃脑的说。 “小姐是要看风景,那假山再高有什么用,又不能上。”紫墨嗔怪道。 “我又没说去那里看风景,只说那里比舒云楼高嘛。”红研委屈地嘟了嘟嘴。 十二米吗?真好,要是能爬上去,别说这府里就是府外面肯定也能看见。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早点问这个问题呢,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天。不能让几个丫头知道自己要去爬那假山,得想个办法支走她们几个偷偷去才行。 “好了,小姐我现在要去琴房好好看看琴谱,今儿一定要把那乐理弄明白。你们谁都别过来打扰我,谁惊了小姐把我的思绪打乱了,看我饶不了她。青黛和绿意去后面把贮云庵打扫打扫吧,别让落了尘。红研和紫墨也该干什么该什么去。” 轻晨支开她们几个,往琴房一晃就直冲院门。清风池馆?应该是在西南边靠近舒啸院。轻晨凭着记忆一路走的飞快,生怕那几个丫头追上来。一路上碰着人便问,没一会儿就看见了高高挂着清风池馆匾额的拱门。可能因为是客房,又没有客人寄住倒是不见一个下人,也没守卫。 几步挎了进去,迎面就是一大片的梅花林,和涵音山房的梅花应不是一个品种。涵音山房的梅花红而艳,这里的这片梅却是粉白色的,别有一翻风味。轻晨沿着树下的小路漫步走着,穿过花林一眼就看见了红研说的那假山。 确实高的很,没见到时轻晨还怕这假山不好爬或是山顶太尖没法立足。现在看来,这假山垒石而上、递层而起、石间互咬、等分平衡,山顶也足够一两个人站立了,只要自己足够小心应该不难爬才是。 想着不觉就立即满脸喜悦,挥挥衣袖没两下就跑到了山边,开始研究从那边上好爬点。 恩,就从这里上吧,轻晨绕了一圈找了处相对舒缓的,打量了下算好几个着力点开始专注的爬了起来。 由于刚下过雪,石缝间落了不少雪,石头踩上去也滑滑的,轻晨不敢有一点怠慢,每一步都打量好了才落脚。没爬多少呢竟觉得暖暖的,手触到雪也不觉得凉。 戴郇翔从军营回来刚进舒啸院就习惯的看向旁边清风池馆那片开的甚好的梅林,却不想梅花还没入眼就看见了假山半腰上的一个小小身影。 今天轻晨穿了一件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衣领衣袖间都拢着长长的狐毛,下罩月白散花裙,腰间用金边软烟罗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衣裳外还披着那妆缎狐肷褶子大氅。 这么一套繁琐的衣裙好看是好看可来爬这假山就显得累赘了,尤其是那长得托地的裙子,生怕一不小心踩上了。虽说这假山也不见多高,真要摔下去怕也得丢半条命,所以轻晨不觉更是小心,每一下动作都显得缓慢而笨拙。 戴郇翔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皱皱眉,家里来客人了吗,这是谁家的小女孩这般大胆,真是不要命了。想着不觉几步走到墙边儿一个起跳便过了墙来到了假山下。 正爬的起劲的轻晨突然听见下面好像有人踩到雪的声音,无奈正要落步也不敢分心。等了下也不见有人说话,不禁纳闷,使劲回头望下看。 一回头吓了一跳,只见一个男子站在下面仰着脸看着自己,轻晨不觉愣住了,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还来不及细看只觉身上一轻,再回过神儿,自己居然已经站在了地上。 “喂,你干什么啊?我好不容易爬上去的。”搞什么啊,爬了半天白爬了。想着不觉气急,怒气冲冲地瞪着眼前冒出的人。 只见此人甚高,自己竟只到他的腰间,身形挺拔、背脊挺直、肩膀很宽。 身材真好啊!轻晨感叹,既不瘦骨嶙峋,也不臃肿肥胖,全身比例协调,充满了匀称之美。 身穿黑色劲装,腰间宝蓝色宽带,外面还披着暗紫云纹貂皮大氅,越发的显得挺敖。轻晨使劲仰头看向那面容。 真是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似深潭,是轻晨除了南洛见到的第二个帅哥呢。看样子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恩,比南洛那三十多的老男人有看头多了,只是这人的表情也太冷了吧。 不过这张脸怎么那么熟悉啊,那里见过呢?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章 大哥(下) “尘儿?你这是瞎胡闹什么,怎么自己在这里?”戴郇翔这才看出这大雪天在这里不要命爬山的竟是自己那个足不出门的小妹,不觉惊讶眉头拧得更紧了。 尘儿?在这府里会叫自己尘儿的是?对,怕是只有那没见过面据说英俊倜傥的大哥了。想到这里轻晨不觉再次打量着这个大哥,怪不得刚刚觉得这张脸熟悉呢,这眉眼和戴世钜还真像,只是少了分凌厉和算计,多了些英挺和冷傲。 “怎么了?大哥问你话呢。” 戴郇翔等了半天也不见这妹妹说话,只见她直勾勾得盯着自己看。奇怪,以前这妹妹很是怕自己的,见了他总是低着头一脸怯懦,什么时候竟敢这样直视自己了。而且以前跟母亲去过几次涵音山房见这个妹妹总是病怏怏的,现在看来是大好了,脸也红润多了。 “哥哥?唔,好久不见啊,尘儿都快认不出哥哥了。”轻晨报怨的道。嘿嘿,真好,正想着要找机会接近这大哥呢,不想他竟自己送上门了,看来今天真是个黄道吉日,宜出行。 “你怎么自己在这里?还爬山,不知道危险吗?”这妹妹怎么不怕自己了,还敢用这样抱怨的语气说话。 “我想到上面看雪所以就爬了啊,哥哥要是不突然跳出来吓我,这会儿我已经在那上面了,那里来的危险。”看来这哥哥武功真的很高,自己好不容易爬了那么半天,一眨眼功夫就被他丢了下来,也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 “看雪非要到那么高的地方吗?”戴郇翔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只见她眼睛晶晶亮亮地看着自己,毫无半份怯懦。满脸的理直气壮,这哪里还是自己知道的那个妹妹。 “哥哥,府外面的风景很美吧?”轻晨问着戴郇翔,转头看向天边,满脸的希翼和向往。 “什么?府外面?”郇翔有些不解,怎么又说到了这个。 “是啊,哥哥天天在府外面乐得府里都不常回来,外面定是比这府里有趣多了。江山如此多娇,可惜妹妹却只能困在这四方小院里,哥哥,你说尘儿是不是很可怜。”轻晨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戴郇翔。 “尘儿只是想爬到这假山上去看看外面的风景,虽然出不去,看看也是好的。”轻晨不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到几不可闻,面上更是装出一副凄苦的表情,和着这哀伤的声音就不信这样他戴郇翔还不起怜惜之心。 “你要是想出府,去跟爹说,自是有人带你出去。这大雪天的来爬假山成何体统,万一摔下来你还要命不。” 郇翔看着眼前这张忧伤的脸,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小妹变了这么多,不再唯唯诺诺了。以前足不出户,现在怎么这么强烈地渴望外面的天地。还有这脸上的表情,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怎么会有如此忧伤的表情。 “哥哥这是在关心尘儿吗?真好。那现在哥哥在这里尘儿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了,哥哥你带我去那上面看看好不好?就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就下来。好不好嘛?” 轻晨说着,去拉戴郇翔的手臂来回晃着。呵呵,这可是每个女孩儿都会的撒娇招数哦,被她这个二十四岁的人做了心里还真是一阵恶寒。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够收服这个大哥,做什么都可以的。 戴郇翔觉得衣袖一紧,竟是被妹妹拉住晃了起来。低头看着轻晨只见她一脸的希翼,眼睛盛满了笑望着自己,在这雪天更显得晶亮剔透,心里一软,没想明白就已经迷迷糊糊说了声“好。” 待看见小妹高兴地拉着自己又蹦又跳,才回过神来。心里一阵后悔,怎么自己也跟着个小丫头胡闹。可看见刚刚还满脸忧伤的脸现在满是笑容,眉飞色舞的,又觉得能让她笑着就是带她去上面看看又能如何,也值当了。 可他要是看清楚了轻晨笑颜下的狡黠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戴郇翔一手拦上轻晨的腰,一个起跳,另一手在假山上随意借了下力。轻晨只觉眼前一花一晃已经站在了假山顶上。 汗!不是说十二米高的假山吗?怎么眨眼就上来了,轻晨看看脚下,蛮高的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哥哥,你刚刚用的是轻功吗?真有这种功夫?太不可思议了。”轻晨一脸急迫地抓着戴郇翔的双臂问着,就只差没扑到他身上了。 天呢,轻功耶!轻晨对这种功夫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想着一定是人夸大了。那所谓的轻功充其量就是身子比一般人灵活点。可这十二米高的假山眨眼就飞了上来,可不是灵活点就行的。太不可思议了,不觉一脸崇拜地看着眼前的人,生怕不见了,就差眼睛里没冒出几个小红心来表达爱意了。 “恩,是轻功。不是要看风景吗?看吧。”戴郇翔显然有点接受不了妹妹的热情,把脸调开感觉脸庞有些发热。 “呵呵,哥哥好厉害啊。尘儿喜欢哥哥。哥哥这么厉害以后会保护尘儿吗?” 轻晨好笑地看着戴郇翔,脸红了呢,真是可爱。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哥哥了,被她轻晨发现这么厉害的功夫还想跑掉吗,嘿嘿,没门!死缠烂打也得磨得他教给自己。 “恩,会。” 看妹妹这么高兴,不觉戴郇翔也被感染了,感觉心情轻快许多,嘴角也勾起来一个浅浅的笑容。 “哥哥,你真好。尘儿已经没有母亲了,父亲也不喜欢尘儿,以后尘儿常常来找哥哥好不好?”轻晨看戴郇翔笑,更加把劲地诱拐着。 “尘儿想来便来吧。” 戴郇翔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心想觅尘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母亲。父亲也确实似是不喜爱她,父亲那样的人,怕是很少关心她吧。要不是身份尊贵,在这府里一定会过得很不好。 “那哥哥也会常来涵音山房看尘儿吗?”轻晨很懂什么叫得寸进尺呢。 “好。”姑且答应了吧,反正小孩子心性几天也就忘了这事了吧。 “真的吗?我看哥哥明显就是拿话敷衍尘儿呢。”想哄骗小朋友呢,真是不可爱。 “咳,真的,大哥会去的。”戴郇翔倒不想当面就被识破了,一阵尴尬,脸都红了。 “这可是哥哥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击掌为誓。”轻晨说着就举起了自己的小手,笑着看向戴郇翔。 戴郇翔一惦,不诚想这丫头竟是认真的。没办法只能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眼前的小手。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怎么今天自己好像一直在被眼前的小女孩牵着走一样。 会吗?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既然他答应了,那以后一定是会去的,有这般样貌气度的人应不是出尔反尔之人。轻晨心里一阵乐,这才放眼看四下的风景。 这假山真的很高,远远近近的风景尽收眼底。轻晨只见一排排房屋罗列眼前,错落有致、高高低低。房顶都覆盖着白雪,打眼一望、茫茫一片。 交错的街道穿梭期间,远远还能看到较近路上的人。这戴相府似乎不在闹市,周围院落林立,看来多是一些府邸。就不知道都是那些官员住在这附近。 “高高在上,请君看吧,朕之江山美好如画。”不知怎的轻晨突然想起电视剧秦始皇的这首主题曲,轻轻哼了起来。 还没反映过来就有双大手紧紧盖住了她的嘴。抬头便迎上了戴郇翔震惊、恼怒的眼睛。眉头拧的紧紧地。 “瞎说什么?!尘儿谁教你的这话?”刚刚听到这话差点没吓死,这是谁教她的,这要让外人听到可是诛九族的罪啊,是爹的政敌吗?可尘儿平时又不出门,该是没机会见什么人啊。 轻晨不觉好笑,不就是随口念了句词嘛,又没外人在。 伸手拉下戴郇翔的手道:“呵呵,哥哥原来也有害怕的事情啊,没人教尘儿,是尘儿自己想起来了就说了出来。哥哥不必如此担忧,这里又没有外人。再说不就是一句话嘛,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不管生前多么叱咤风云,指点江山,或者是妃嫔嫣然,千娇百媚,可否想到数百年后,尸骨如尘随风散,万事基业已成空。还不都是普通人,凭什么一句话就不允别人说了。” 戴郇翔看向轻晨,但见她一双灵活眼眸转动着,几分慧黠、几分调皮、几分淘气,并不见惊慌,一脸淡定,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妹妹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到靖恪公主他怜惜心起,看来这丫头太久没人疼,心思一点都不似小孩子了。 “以后不要再提了。这话不是能乱说的,知道了吗?”戴郇翔一脸严肃地叮嘱着。 “呵呵,哥哥以为妹妹是傻子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尘儿还是知道的。放心吧,在外人面前尘儿不会乱说话的。刚刚那话又没人在旁边,只是有感而发罢了,除非哥哥去皇帝面前告发,不然不会有人知道的,哥哥不必担心。不过,尘儿好高兴,哥哥在担心尘儿呢。”轻晨笑的脸上都开出花来了,今天收获真不小,跟这个大哥关系拉近了不少呢。 “真是调皮。好了,哥哥带你下去吧,上面冷,呆久了仔细冻着了。” 看来自己是担心过头了,眼前这女孩眉眼间自有一翻慧黠,镇定、从容,又怎么会是不分轻重胡言乱语的丫头呢。只是他没发现仅仅一个时辰不到自己居然这般关心这个妹妹了,也没发觉自己话语中流露出的关心和宠溺。 戴郇翔再次拦住轻晨的腰把她带下了假山,轻晨这次睁大了眼睛看着。不过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轻轻的一跳,看上去普普通通也没什么特别的样子。 不急,知道有这功夫还跟这大哥套上了近乎,早晚自己也能学会的,轻晨安慰着自己,更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哎,说不定以后还能混个什么侠女当当呢。 轻晨跟着戴郇翔绕过梅花林转眼便出了清风池馆。 “要我送你回去吗,尘儿?”戴郇翔看着妹妹,这丫头一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贼兮兮地。 “呵呵,不用了,尘儿认识回去的路,大哥我回去了哦。” 轻晨冲戴郇翔笑笑,挥挥手就向涵音山房的方向跑去,心情极好。有长进,都知道送自己了呢,不过还是不要太麻烦人家的好,别把刚建立起的好感又弄没了。 突然记起什么,轻晨回头大声笑道:“哥哥可记得你答应要常来看尘儿的哦,记得带上礼物哦,不然我让青黛扫哥哥出门,呵呵。”说完也不待戴郇翔回话就转头跑远了。 戴郇翔站在原地,看轻晨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楼阁间才迈步向自己的舒啸院走,唇边挂着一丝自己都没觉察的浅笑。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一章 出府(上) 轻晨这几日过得异常舒服而充实,她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地融入这个世界,不再像刚来到这里时那么的茫然和无措。 她有了新的朋友,也有了自己在乎的人。虽说轻晨是个很冷然的人,对人总是少了分亲近。朋友都说很多时候看她笑着却又感觉很疏远,看她乐着却总感觉稍冷清。 可尽管这样,轻晨在现代也还是有几个在乎的朋友的。刚到这里时虽然轻晨刻意去避开想念她们,可偶尔静下来的时候不自觉地就想起来了,然后会感觉一阵心疼。 这几天轻晨总是忙忙碌碌的,不是跟着南洛练琴就是跟柳先生习字,也常常自己临摹字帖。认识的人多了,也慢慢有了新的生活,再想起现代也就不觉得那么痛了。 轻晨最近还把现代时自己还记得的诗词、歌词、歌谱什么的一一默了下来。一是给自己留个念想,二是怕时间长了就真什么都忘了。等真忘干净了,到时候再想写,可就真是欲哭无泪了。到那时候怕想起现代都会觉得是做的一场梦呢。 写这些的时候轻晨总是把几个丫头都支出去,写好后再仔细地收拾好,生怕被发现了漏了马脚。有时候轻晨都觉得自己好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小心谨慎了,要知道现代时,谁不知道轻晨粗枝大叶。 那高老先生倒是来了两回,三句话有两句说棋,剩下那一句定是跟轻晨讲礼术。不管轻晨说什么都没个反应,那般冥顽不化,着实令轻晨一阵头疼。 讲棋也讲得极为晦涩,也不知道是中国的棋道确实是高深莫名,还是轻晨太笨,反正轻晨是看见那棋盘上黑黑白白的棋子就觉得眼前一阵花。不管什么原因总之轻晨接触了那高先生两次,就弃甲投城,决定再不学棋。 那高先生怕是也没见过轻晨这般顽劣的学生,似乎也被气得不轻,轻晨刚一表示自己没有学棋天赋,那高先生就立马拍拍屁股,看都没再看轻晨一眼拂袖而去,闹的轻晨一阵郁闷。南洛逗了轻晨一下午都没能令她高兴起来,总觉得自己被那高老头抛弃了,被看不起了。 当然这几天最让轻晨高兴地要数戴郇翔了。由于临近年关,戴郇翔被放了年假,最近倒是总在府里,没去城北大营。轻晨没事就往舒啸院跑,难得的是戴郇翔也来过轻晨这里几次。 一时间府里上下都在猜测大少爷和小小姐突然亲近的缘由。各种版本的理由传的沸沸扬扬,什么大少爷吝惜小小姐丧母所以对小小姐疼爱有佳,什么大夫人吝惜小小姐,命令大少爷对小小姐好~~ 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更有甚的说什么皇上内定了小小姐长大当儿媳大少爷这才对小小姐亲近有佳,一个个说的好像亲见亲闻一样。 轻晨一阵头皮发麻,谁说古代人没有发散思维,现在再瞅瞅,个个都比爱因斯坦还有想象力呢。 这天下午轻晨练了会儿字便觉得无趣了,搁了笔爬在书案上对着外面的竹子发呆,突然想起上次戴世钜说太后生辰要她进宫的事。 “绿意,太后的生辰马上要到了,父亲要我随他进宫去,除了我们准备好的礼物,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和青黛再准备一下,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还五天呢,乱不了的,小姐。”绿意从绣品中抬起头好笑的看看自己无聊的小姐。 “小姐还是和太后最亲,这还五天呢就催着我们忙活了。”红研也在边儿上笑了。 “小姐,要不要我们把后面贮云庵收拾一下去给太后祈福啊,往年临到太后生辰小姐都是要陪长公主殿下去鸣音寺祈上三天福的。哎,现在长公主去了,不过太后娘娘富贵吉祥定是有天人护佑的。” “红研,你刚刚说什么?往年都去鸣音寺祈福三天?”听到这里轻晨哪里还坐的住,突地站了起来,急急地问着,不觉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吓了红研和绿意一跳。 “小姐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说往年这时候都去鸣音寺的?” “是啊,小姐怎么却来问奴婢啊,年年小姐都有跟长公主去的嘛。” “哦,我的意思是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今年我怎么就给忘了呢,亏得红研你提醒了我。你可是帮了小姐大忙了,谢谢红研哦。” 轻晨心里一动,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妄自己想着出府的理由头皮都要想破了,这不就有了吗,还能出去三天,太好了。 “走,红研,我们找老爷去。”想到要出府了轻晨心里真是疼快,真想大叫几声,哪里还坐得住,风风火火就往外赶。 红研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小姐就出了门了。忙匆匆地赶了上去。还没出门就被又折回的轻晨撞得身形一晃。 “那个绿意,快去,吩咐青黛和紫墨给我收拾去鸣音寺的行李,要快,我从老爷那里回来我们便走。”说完也不等绿意应声就又挎出了门。 轻晨一路走的飞快,现在这府里的路她大致都记住了,也不等红研引路就快步冲缉风轩奔去,没一会儿就到了门外。 “老爷在那里?”没等侍卫行礼,轻晨就示意他们免了。 “老爷和夫人在花厅。” “花厅在那边啊?”怎么大夫人也在呢。 待那侍卫指明了方向轻晨就冲了出去,果然没走几步就远远的见前面暖厅里戴世钜和罗夫人的身影。 “父亲,姨娘。” “尘儿来了啊,来,年关近了姨娘正和你父亲商议采办年货的事情呢,快来看看姨娘给你列的这些东西还有什么不全的,姨娘现在就给填上。”罗夫人一见轻晨进来,就拉住了轻晨的手把轻晨带到了戴世钜跟前。 “姨娘列的东西自是齐全,尘儿不用看了。姨娘那么疼爱尘儿,怕是尘儿想不到的姨娘都给尘儿想了呢。” 轻晨笑着看着罗夫人,罗夫人可能是只有儿子没女儿的缘故,对轻晨倒是真心实意的很好,轻晨也打心里喜欢这个温和的姨娘。 戴世钜从轻晨进来就只抬头看了眼,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轻晨。 “老爷,您看这尘儿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轻晨的几句话真是说到了罗夫人的心里去了。 “父亲,我来是想问问父亲,能不能允尘儿前去鸣音寺几日给太后祈福。往年有母亲去,现在母亲不在了,尘儿却想代母亲尽尽孝。不知父亲意下如何?”其实轻晨心里已经算定戴世钜一定会答应,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他岂会放过。 “哦?尘儿能有这样的想法实属不易啊,也不妄太后她老人家那般疼爱你了。冬梅你就陪尘儿去一趟吧。”果然戴世钜立马同意了,还知会了罗夫人随自己一起去。 “父亲,这年关就到了,姨娘怎么能随便离开府呢,府里还一大堆事情等着姨娘张罗呢。让青黛和红研她们跟着就行了,我现在身体极好,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要是父亲不放心多给女儿支几个侍从就好了。”笑话,要是罗夫人也去了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这样也好,那你回去收拾下,早去早回。等下我给纪言打声招呼,你需要什么找他要。” “是,那女儿回去了。” “姨娘,那我回去了。姨娘别担心我,尘儿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过几天就回来。”轻晨看罗夫人欲言又止的,就安抚着。 “好,哎,真是长大了。去吧,早去早回。” 轻晨点头,迈步向回走,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终于要出门了啊,这一天来得太不容易了。也不知道那几个丫头行李收拾的怎么样了,最好已经弄好,不然看她不扒了她们几个的皮。 没想到几个丫头比轻晨也好不到那里去,她和红研刚到涵音山房门口,就见青黛几个守在了那里。 “小姐,东西都弄好了,老爷同意了吗?” “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小姐,我们几个都去好不好啊?” “都去,都去。绿意,去找纪言,让他准备车架就说我现在就要出门。青黛去大哥那里给哥哥打声招呼,就说我过几天就回来。”轻晨刚吩咐完绿意和青黛就跑了出去,几个丫头一片欢呼。 轻晨回房转了两圈,检查了下她们收拾的东西,倒也挺齐全了。看来也是熟门熟路的,毕竟以前长公主是经常要去鸣音寺的。 突然想到什么轻晨跑回房从枕下拿出一个小纸包放在了怀里,这才满意的笑笑。 “对了,紫墨,去把我的琴也取来带上。” 说话间就听见外面绿意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原来是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在府门侯着了。 轻晨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她的几个丫头。几个侍卫大包小包地拿着她们整理出的行李,青黛抱着轻晨的琴,纪言在前面引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门口行去。 轻晨感觉自己的心都要飞出来了,步伐也轻快了好多,七岁的小身量竟是走的风快。今儿是哪年哪月来着,得记住才好,很有历史意义的一天呢。对,应该是德绍二十三年农历腊月初三。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一章 出府(下) 轻晨一行来到府门前就见已有四辆马车停在府前等候了,这么多马车,也真是豪门大户了。前一辆明显要豪华的多,紫金帷幔铺顶,红木雕花车菱,两头纯白的高头大马并列车前,蹬着前蹄,好像已经等地不耐烦了。 轻晨挎出府门就感觉连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些多。提起裙摆几步就跑到了车前。 “青黛和我一起在前面,你们三个去后面,速速上车,咱们出发。” 待轻晨吩咐完,青黛已经掀开车帘从马车拿出个小凳放在了马车前。轻晨踩了上来,就钻进了马车。说起来,这还是轻晨第一次坐马车,立即好奇地左右上下打量个不停。 车上垫着厚厚的毛皮垫子,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放了茶水和几碟点心。桌下是一个火盆,红红的炭火散着热气。最靠里的车角置着个小炉子,正烧着热水。 马车四壁暗红锦稠包着,右边开着小窗,窗外垂了紫金幔帐。轻晨坐在右边,见青黛上来坐在了左边,便立马吩咐可以开车了。只觉得车轱辘转了起来,发出沉沉的声音,搭上前面的马蹄声真是说不出的动听啊。 青黛一进来就放下了马车门上的帘子,没办法轻晨推开小窗,一把就把幔帐甩到了一边。 “小姐,这样不行,哪有闺阁小姐出门大打车门给人看的,赶紧放下来吧。”青黛一边说着一边就手忙脚乱地放下了那幔帐。 轻晨无奈只能掀开一个小角偷偷望外看。 “这样总可以了吧,青黛姑娘,要是你还敢再说什么我立马踢你去后面和红研她们呆着。”轻晨一面威胁一面警告地撇了一眼青黛。 海天朝的京都定在雒阳,根据轻晨的研究应该就是现代九朝古都的洛阳。就轻晨所知洛阳在中国历史上确实是有段时间被叫做雒阳的,好像是战国时候,后来秦始皇时改成了洛阳,却不知怎么海天朝还把它称为雒阳。 那鸣音寺,是在城北琅山上。如果不出意料这琅山应该是现代人所说的‘生在苏杭,死葬北邙’中指的邙山了。轻晨记得洛阳北面的山就是邙山,是秦岭的支脉。 马车滚动着直奔北门,轻晨从车帘缝看着外面的景致不断回退。没一会儿就到了主干道,马路似乎很宽,马车在中间驶过竟没怎么放慢速度,路边各种各样的小摊铺林立着,叫嚷声不断、熙熙攘攘地很是热闹。 不一会儿马车驶上了一座桥,轻晨坐在车里也看不到桥的整型,只看见桥的四周有四角亭、栏杆、表柱,两端有酒楼、市集,行人车马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车驶过桥又快跑一阵便停了下来,原来已经到了北城门,定鼎门。这定鼎门正对皇城正门端门,两门之间为定鼎门大街。应该就是轻晨她们刚刚通过的那条繁华的街道了。 轻晨听哥哥说定鼎门大街,是海天朝雒阳城中最重要的街道,宽度达到116米,还有的地方宽能达到140米呢,怪不得刚刚马车驶过竟也不觉拥挤。 车架跟在长长的人群后检查出城,轻晨撩起车帘向外望,只见三个门道、东西飞廊,高高的城墙看上去雄伟而威严。城墙上,门道旁布满了兵士,一身盔甲手握长枪,腰挎大刀,威风凛凛的样子。东西两阙前是长长的左右马道直通定鼎门大街。 就在轻晨打量间马车已经到了出口,青黛赶紧放下被轻晨撩起的一角门帘,说什么也不准她再看。 轻晨听见外面一直护在马车左侧的侍从骑马上前对着守城的卫兵喊着 “左相府,清尘郡主车架在此,快快让开。” “是左相府的张侍从啊,怎么郡主这是要出城吗?”只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轻晨听见他们似又交谈了几句,听的不甚清楚。没一会儿马车就又滚动了起来,轻晨撩了一角窗帘见已是出了城。 马车飞快地向着琅山方向驶着,马蹄声嗒嗒作响。行了一阵轻晨看路上的行人少了便索性掀开了门帘,冷冷的风一下子就灌了进来,让人精神一爽。 “小姐,仔细凉着。”还没反应过来门帘就又被青黛拉了下来。哎,真不知道谁才是小姐,天天被管着。 轻晨无奈只能又从那一方小窗向外看,不过没看一会儿就觉得无趣了,一路上的风景都一样,冬天连个绿树都没有,全光秃秃的。 马车颠了一会儿轻晨还真有点累了,七岁的身子还真经不起折腾。轻晨往后靠了靠喝了口水开始闭目养神,准备到了山脚下车后自己爬上山去,才不要改乘轿子被人抬上去呢。 琅山是雒阳北面的一道天然屏障,犹如一条长龙般横卧在雒阳城北。峰峦起伏,风光绮丽,大哥他们的禁军城北大营似乎就在这琅山一带。 鸣音寺建在琅山的最高峰翠云峰上,轻晨她们到山脚已经尽申时了。轻晨下了马车,果然见一顶小暖轿停置在旁,吩咐青黛她们把行李全都扔到停侯的轿子里让人抬着,自己却坚持步行上山。 青黛她们无奈也只能听从,没办法出来的一行人可就轻晨最大,谁也甭想在这事儿上管着她。 轻晨举目四望发现这山不像泰山那样雄伟,也不像华山那样险峻。但是,它小巧玲珑,风光秀丽,也算得上是雒城边儿上一颗璀璨的明珠了。 轻晨没想到的是翠云峰冬季竟也树木葱茏,苍翠如云。山上多选种的是冬季不落叶的植物,什么美人松、马尾松、落叶松、樟子松、鱼鳞松、黑松、雪松光这松树就十几种,还有好多轻晨不认识的。云杉、红杉、白桦等也是随处可见。 轻晨吐着气爬着石铺的阶石,几个侍从前后左右的护着,偶有行人经过,看见她们一群人衣着不俗也不敢过多观望。 “听哥哥说琅山每逢重阳佳节,游者络绎不绝,甚为热闹,是这样吗青黛?” “听好多人都是这么说的,五皇子和少爷他们也是年年都来的。应该是很热闹吧。” “哎,明年要是我们也能来凑凑这热闹就好了。”怕是奢念呢,不知道明年让哥哥带自己来他会不会答应,要不就缠了南洛,说不定那家伙会答应呢。 轻晨一面想着一面转过一处山弯,刚转弯就看见山路道旁立着一行人,跟她们这边的组合还真像。 一顶暗红帷幔红缎作帏,辅以垂缨的暖轿停放在道边,显得小巧华贵,漂亮典雅。 轻晨透过层层垂缨隐隐约约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坐在轿里。两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立在轿前,一个中年男子看穿戴像是管家站在山弯处来回走着不时地向下观望,两个侍从一边儿一人地守在轿子两边,三个轿夫倚在傍边的大石头上。 他们似是在等人,轻晨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轿子似是坏了。 这海天朝的轿子通常是用一个木制长方形框架,于中部固定在两根具有韧性的细圆木轿杆上。轿底再以木板封闭,上放可坐单人或双人的靠背坐箱。轿顶及左、右、后三侧以帷帐封好,前设可掀动的轿帘,两侧轿帷留下小窗,另备窗帘。 那停在路边的小暖轿明显只剩下了一根木轿杆如何能走,怪不得停在这半山腰。 “怎么?轿子坏了吗?需不需要帮忙啊?”轻晨问着那看似管家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似是没想到轻晨会说话,看着轻晨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多谢小姐,已经找了人下去通报了,一会儿府里会派人来接应的。” “这里离城里那么远,你们这是在等那边来接吗?” “小姐见笑了,寺里是没有轿子的,这荒郊野岭的也只能等府里另派轿子来了。 轻晨心里纳闷,这大家千金连走几步路都不行吗,她都步行上山了,她们就不能走下山啊。 “要不你们换剩我们的轿子吧,反正我们也不用。”罢了,就当日行一善吧。看来这离近寺庙的地方就是圣洁啊,还没进寺轻晨就感觉到了佛祖的存在,开始行善了。 “这。。。这怕是不太好吧,初次见面怎能如此麻烦小姐。” 那管家虽是面上这么说,但轻晨已看出了他的动摇。毕竟这里离雒阳城还好远呢,等他们府里派了轿子过来再赶回城,怕是到时候城门都关了。 “您就不用跟我客气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再等下去怕是赶不回城了。天还这么冷,也不能让你们小姐一直在这里等啊。” “青黛,去,你们把咱们轿子里的行李都拿下来,给小姐誊出轿子来。” “是,小姐。” “如此就多谢小姐了,敢问小姐是那家的?待回府也好登门还轿拜谢。”那管家果然也不再推辞,满脸笑容地问着轻晨,表情轻快了许多。 “轿子送到左相府就好,老伯不必客气,赶紧扶你们小姐上轿吧。”其实轻晨是不介意的,反正这轿子她也没打算用,上山都自己爬了何况下山呢。 “哎呀,是戴相家的小姐啊,那您定是清尘郡主了,给郡主请安。”那管家一听轻晨说左相府愣了下便忙跪了下去,路边的一行人看见他行礼也纷纷跪了下去。 “哎,你这是做什么,出门在外不必如此,快起来吧,你们也都起来。”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二章 进寺 “奴家身子不便,不能向郡主行礼,还望郡主见谅。今日多谢郡主了,来日雪笑定亲备礼品遣人到府上致谢。”这时候那暖轿里传出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很是好听。 “姐姐不必客气,快快换轿吧,天色不早了。” 轻晨见那轿帘被拉了起来,露出一个极美的身影。 只见那自称雪笑的女子长发挽起,梳成流云髻,中嵌一朵湖蓝色海棠珠花,两旁垂下长长紫玉璎珞至肩膀,额际坠了一弯玉月,耳挂一双菱形碧玉坠,眉不描而黛,肤白腻如脂,唇绛一抿,略显苍白却不掩美丽,正噙着笑看着轻晨。一身淡紫锦裘鸳鸯锦月牙衣裙衬着纤细的腰身略显单薄。 “姐姐好漂亮啊。”轻晨不觉赞叹,这可是她见到的第一个古代妙龄美女,真是闭月羞花啊。 “雪笑这姿色怕是比不上郡主一分。”雪笑扯了个极淡的笑,笑容中难掩苦涩。 轻晨正觉奇怪,却见那一直立在轿前身着青衣的丫鬟前身探进轿子竟是把那雪笑抱了起来。而那雪笑的下体软软得垂着分明是不能动的,轻晨心里一触,一阵恻然。怪不得要在这里等着山下来轿子接呢,哎,这么美的人,可惜了。 这时雪笑已经换到了轻晨带来的轿子里,那管家上前两步又对轻晨一个拜谢。 “今日多谢郡主,我们是五皇子府的。来日定登门致谢。” “哦,不必客气,你们快上路吧。”轻晨又冲那雪笑点头笑过。 雪笑也笑笑便示意那青衣丫鬟放下了轿帘,轻晨这才发现那丫头的身量极高,打扮也不太像一般丫鬟,衣袖和腿脚都是紧身的,应是会些功夫吧。轻晨不等他们启程就转身继续往上走,青黛她们也忙赶了上来。 “对了,我们的轿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不是这寺下山接我们的吗?” “小姐糊涂了,寺里哪儿来的轿子和轿夫啊,都是从出门就跟着我们来的。” 怪不得要四辆马车呢。 “小姐把轿子给了他们,看小姐下山时候怎么办?” “上山怎么来下山自当就怎么办。” “小姐这么好心地帮人家,是不是就是为了看看那轿中的姑娘?”青黛抱着琴,好笑地看着轻晨。 “呀,青黛,不容易啊,道行越来越深了,越来越懂尘儿了。这以后想干点什么坏事还能瞒得住你们?”给青黛说中了,轻晨好心地帮忙还真有点这个理由。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啊?” “人居朝市未解愁,请君暂向北琅游”仰望着长空青山,轻晨忘情地念着。 “如此美景,小姐我一高兴就想做点好事,正所谓于人乐就是于己乐嘛。” “请了夫子就是不一样了,小姐都会吟诗了呢。”红研越来越崇拜小姐了。 在这个时空秦始皇的儿子扶苏继承皇位后,秦朝又延续了三百多年。往后又经了短暂的七国争霸。后来李氏统一南方,拒长江建立南蜀,和江北郑氏建立的北郑对立了五十余年。 此后郑赢帝率军几次南下攻打南蜀,终于统一了政权,统一后那郑赢建立商景朝就定都在雒阳。可惜的是郑赢帝死后没有选对继承人,郑幽帝荒淫无度,没几年就弄得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幽帝后期,当时的豫州都督,也就是归海印的祖父,领兵造反攻占了雒阳,诛郑幽帝夺了政权,同年在雒阳建立了海天朝。 当时许多地方见豫州起兵,也都纷纷起兵造反,南方广州、福建一带建立了东越国,西边西藏、贵州一带建立了南翼国,另外还有好几个小国像柔夷国、南郡国之类的。 轻晨感觉这一时期很像她熟悉的三国时期,只是三国时魏、蜀、吴国力都差不多,而这里的海天要远远凌驾于他国之上。 当今天子归海印即位后更是雷厉风行。德绍四年派大将黎熬领兵十万灭了柔夷等诸多小国。德绍十七年,也就是靖恪公主回国后的第六年,归海印又封年仅十五岁的四皇子为征南大将军。 那四皇子归海莫烬亲率八万大军,挥师南下不到半年东越灭国,至此海天王朝基本重新统一政权,结束几分天下的局面。 佛教是西汉时候从天竺传到中国的,这里的佛教却是七国争霸时候才传进来。海天朝开国国君绍文帝崇信佛教,所以佛教在海天非常盛行。就轻晨所知这鸣音寺就是绍文帝下旨建的皇家寺院,平时只对皇家、官府亲眷开放。 站在山门打量着鸣音寺,已经是傍晚时分,轻晨感觉暮色苍茫,云烟缥缈。 鸣音寺建在半山腰,站在山门远望,周围群峦起伏、山川秀美,远望雒阳城隐隐还能看见城郭巍峨,宫殿宏丽。鸣音寺山门是并排三座拱门。山门外,一对石狮和一对石马,分立左右。 轻晨知道这石狮代表镇邪和吉祥,还能显示佛门气派,所以很多佛门圣地都可以看见石狮。轻晨去过少林寺见山门也是镇着樽石狮,就是不知道这鸣音寺还有一对石马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跟白马寺一样也是祭奠驮经书的马? 就轻晨四下打量的时间青黛已经跟寺里打好了招呼。 轻晨就见走过来一个中年和尚,身披淡黄袈裟,后面还跟个褐衣小和尚。皇家寺庙就是不一样啊,和尚都穿黄的呢。 “世间凡夫无慧眼,迷于恩处失妙果;慈父悲母长养恩,一切男女皆安乐;慈父恩高如山王,悲母恩深如大海;若我住世于一劫,说悲母恩不能尽。阿弥陀佛,老衲已为郡主安排了住所,明慧会带郡主入住,老衲告退。” 还没等轻晨反应过来,那和尚就叽哩哇啦说完了,就见他施礼翩然而去,看得轻晨目瞪口呆。 “小姐,怎么了?走啊。” 这鸣音寺依中轴线由山门到千佛殿七进院落。最东南角才是厢房,那明慧小和尚领着轻晨她们走到最后面的妙心院便跟他那师傅一般翩然而去了。 侍卫是不能进这厢房的,就只有青黛几个跟着。院子很小,是个两进小院,轻晨推门走进,只有两间房,外屋摆设很简单,一张供桌,地上一个蒲团再无其他。 内屋一张小床,白色幔帐,被子叠得很整齐,床边立了个小矮柜。屋中间摆了张乌木桌,上面放着油灯和茶具,还有两把椅子。墙边靠门处还有一张小小的梳妆台,看上去很陈旧了,一面小铜镜隐隐约约发着柔和的光。 “把琴放那矮柜上吧。哎,白带了,连放的地方都没。”轻晨一屁股坐在床上,好硬。 “小姐,绿意去找火盆,您先歇会儿。” “恩,去吧。青黛啊,我好饿哦。”折腾近一天了,这寺庙怎么好像不提供饭食一样。 “就知道小姐饿了,咱们都带着呢。我这就去准备。” 轻晨没弄错,这寺庙还真是不提供食物的,吃什么都要自己动手。秒心院的另一个小院除了给丫鬟们住的房间外,就还有间专门的灶房,轻晨这才知道出门居然还得带食材,真是麻烦啊。 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已是夜幕垂临。爬了这么高的山,爬的时候不觉累,这一歇下来方觉得那里都是酸的。 “红研,把那灯给我移到床前去,看会儿书吧。”轻晨坐在镜前,梳着头发,吩咐着。 觅尘的头发很好,如瀑般直披到腰间,在灯光的映照下如同有明亮的星光在其间晶莹闪烁。比现代时轻晨的发质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呢。 其实本来觅尘的头发要长的多,直到腿弯,轻晨嫌长的碍事硬是偷偷给剪了。还记得第二天青黛她们看见轻晨头发时,脸都吓白了。 这里的女人是不剪发的,从出生到老去,长到那里是那里,真是可怕。男人虽能剪发,但也很谨慎,要提前挑好黄道吉日。 “小姐还要看书吗?这灯这么暗会伤眼睛的,看一会儿就早点休息吧。”红研把轻晨的琴往后放放,才把灯也放在了那矮柜上,不忘嘱咐轻晨。 “恩,我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吩咐紫墨她们也别过来了。都早点睡,这一天也够累的了。” 轻晨爬上了床,看红研又挑了挑火盆里的炭火才退了出去。 紫墨在床上又专门铺了层被子,依上去还是感觉硬的很。靠着床棂随意翻着《孙子兵法》。 书是从大哥那里找来的,自从轻晨和戴郇翔走近后就经常跑去舒啸院拿书看。戴郇翔的书很多,有个专门的藏书楼,一进去就有重重的书卷味,让轻晨羡慕不已。 这《孙子兵法》应是戴郇翔常看的书,书边儿都磨得很旧了,处处都是他做的批注。轻晨喜欢看旧书,感觉拿在手里沉沉的,有种新书找不到的感觉。 这灯还真是暗啊,没看一会儿就觉得眼睛有些刺疼,轻晨拿灯匙挑挑灯芯,火苗一下高出来不少。 黄色的灯光照在灯后放着的琴上,那水蓝色的琴更显得妖艳。 其实古琴多是桐木做的,再好点的用红木,再有些更贵重的用紫檀木。 轻晨看着这把靖恪公主留下来的水蓝‘合弦’陷入了沉思。 听说这种水蓝色的木头叫蓝衫,只产于苗疆的深林里,而且很是稀有,千金难买。蓝衫成长很慢,几百年也不过长成拳头大小的小树,因此能有一枝蓝衫发簪之类的小东西就很是了得。这把‘合弦’是越东帝送给靖恪公主的定情之物,可谓倾全国之力了,世上只此一把。 噼啪,一个灯花,吓了轻晨一跳。坐的时间长了,觉得不怎么舒服,轻晨起身放了书在桌上,走至窗前推开窗看着外面的月色。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三章 初遇(上) 真是个安静的夜晚啊! “明月,或盈或亏,昼隐夜出;静夜,无边无际,大象无形。”说的岂不就是眼前这样的夜,轻晨呢喃着。 突然很想到院子里走走。 回身自床上拿起那件纯白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披在身上,在胸前系好。又换上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自梳妆台上随手扯出条银色丝带把头发扎了起来,抓起手炉就往外走。 可能是血液循环不好,尘儿的手脚总是凉冰冰的,晚上有时候都睡不好。轻晨想了很久才想到做个手炉出来。轻晨把想法说给戴郇翔,还画了图纸,戴郇翔专门找了京都手艺最好的钟明斋才做了两个。 南瓜外形的紫铜做成,像一个小盒子,盖上有密密的孔眼,放进一点木炭,点燃了,有孔的盖子可以通气助燃,也可以散发热气。轻晨几乎时刻都戴在身边,可惜不能放在被窝里暖脚。 刚一出门就感觉一股清新的空气袭来,空气中似是还有阵阵的松香,真是清幽而舒适。轻晨罩上大氅上的雪帽,步下台阶,坐在了屋檐下。 把大氅撑开裹住身子,曲膝抱住双腿,头枕在膝盖上仰望着远处的明月,皎洁的面容,慷慨的银辉,真是冷艳的冬月啊! 突然想起雪莱的《西风颂》,便喃喃地念起其中的一段来。 “拿我当琴吧,就像那一片树林, 哪怕我周身的叶儿也同样飘落! 你以非凡和谐中的狂放的激情 让我和树林都奏出雄浑的秋乐, 悲凉而又甜美。狂暴的精灵哟, 但愿你我迅猛的灵魂能够契合! 把我的话语传给天下所有的人, 就像从未熄的炉中拨放出火花! 让那预言的号角通过我的嘴唇 向昏沉的大地吹奏!哦,风啊, 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轻晨不禁大声重复着。这样盈盈不息的明月,绵绵不绝的静夜,本就是品之不尽的物化朦胧诗吧,轻晨想。 突然轻晨感觉肩头一紧,一股强力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手炉自腿间滑落至地,滚下台阶,壶盖翻掉、几块炭掉在了地上,风一吹红红的发着光,火星夹在风中飘起,火的精灵在风中划出漂亮的音符。 待轻晨回过神时,一把匕首已经刺破了雪帽架在了脖颈间,胸前横了一条铁臂,肋得轻晨一阵气喘,心中一紧,不由吓得咳嗽一声。 “咳咳。。。能放。。轻点吗?我。。。快没气了。”什么啊,出来赏个月也能遇到这事儿。 “想活命就别废话。”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似是带着些疲惫。却掩饰不住那丝愤怒。 不明白为什么,轻晨感觉这里并非只有她和这挟持她的男子,右后方似乎有人。 果然身后那男人似乎也立马察觉,拽着自己往左后方退了几步。 轻晨看向墙边,那房下的阴影下隐隐有个身影,天太黑看不清楚,可只这么个影子就给人好强的压迫感。身后那男人明显也很紧张,抵在脖上的匕首又压近了少许,轻晨都能感到锐利的刀锋了。 那墙影里慢慢走出两个男子,看不出年纪。脸上都戴着银色面具,遮盖了眼睛以下的面庞。 那前面的男人,身量很高,看上去比戴郇翔还高出一头。一袭黑色紧身劲装,黑披风自宽大的肩头倾泻而下,显得身体异常挺拔修长。手里一把剑,剑未出鞘却映着月光和那面上的银色面具一样发着冷冷的光。 轻晨敢肯定刚刚那隐隐的压迫感就是这个男人带来的,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轻晨只觉得周边的空气都冻结了,连脖颈间的刀都没让她感觉这么可怕。 轻晨还来不及再看看那另一个面具男,身后的男人就死死地压着刀,拽着轻晨又退了几步,轻晨能感觉到他紧促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膛。他害怕了吗? “你别过来,再走近一步我杀了她。”男人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呵呵,拔拓宇,你可真是出息啊,躲在个小女孩后面。” 黑衣男依旧纹丝不动的站着,倒是他身后穿蓝衣的男子接口道。 那也是个出色的男子,听声音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只到那黑衣男的肩头,应是还没长全。一袭蓝色锦缎窄袖劲装,穿在他身上倒也显得身形如松。一柄精巧的吴钩在手中握着随意得把玩着。 “我听说这鸣音寺,只有皇亲官府才能来,这小女孩怕是不简单吧,你们最好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你们也别想好过。” “八弟听听,有人威胁我?!胆子不小。不过,拔拓宇,你的筹码选的太过可笑,那女孩你便是杀了又如何?”黑衣人冷冷的讥笑,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如同发自地狱。 妈的,这黑衣男果然人如其貌,冷酷无情。不行,得自己想办法,要是等他们再说几句闹翻了,自己岂不完蛋了。轻晨突然想到自己上衣锦层里的一包东西,灵光一闪。 “喂,我告诉你们,当今太后娘娘很疼我的,你们要是把我怎么样了,看不灭你们满门。”轻晨喊着试图转移身后那男子的注意力。 “你松开点,肋死我了啦。”轻晨用大力气挣脱着,一手去抓横在腰间的手臂,另一只手迅速的探向衣襟内侧的锦袋,手触到一个纸包,心里一喜,赶紧攥到了手里撤出了手。 轻晨算定,只要那黑衣男不行动,这挟持自己的男人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果然这么大的动作虽是惹恼了那人,可他也只是重新痊固住自己,手臂狠狠一肋以示警告。劲可真大,差点没把轻晨的内脏挤出来。 “别乱动,不然我宰了你。” “你们听到了没,这丫头可是和太后有联系呢,只要你们放我走,我就放她。” “哼,拔拓宇,我再说一遍,你跑不掉的。这丫头你想杀只管杀,我会让你去陪她的。”那黑衣男子毫不思索地言道。 轻晨心里一阵暗骂,真是见鬼了,我要死了才不要这男人去陪。用手指刺破纸包,轻晨准备行动。 “哎,我四哥最是冷酷无情,你还是放了那小姑娘吧,别让她白白陪你去死。临死前积点功德到了阎王那里也好少下几层地狱啊。”那蓝衣男子打趣道。 原来这两个人是兄弟啊,似乎一个老四,一个老八。哼,真是一对好弟兄,一样的冷酷无情。 趁他们说话,没人注意自己,轻晨略侧头稍稍避过刀锋,蓄势待发。 “啊!!蛇!蛇!” 轻晨手指着右后方,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尖叫。果然感觉身后那男子略动身形,轻晨迅速地抬起右手,算准那男子脸的方向挥出,还不忘屏住了呼吸。 只觉得一阵身晃,待站定。黑衣男子已经把轻晨带离了那男人身边。而那蓝衣人手中的钩正抵在一紫衣人的颈上。那紫衣人单膝半跪在地上,通红的脸这么重的夜色也掩不住,正不住的咳嗽着,眼睛也红红的。 哈哈,看来自己的辣椒粉还挺好使,回来得让红研再弄点来。 现代时轻晨的小包里就常放着小型喷雾剂,是专门防身的。来到这里,轻晨想起以前看的小说啊,电视啊什么的无不告诉她这古代刺客什么的很多,这辣椒粉是轻晨为求谨慎让红研备下的,一直压在枕头下,幸亏这次出门时候想起来拿了它。轻晨高兴地咯咯笑了起来。 “丫头,你这弄的什么啊,怎么这么呛?”蓝衣服的男子问着轻晨,幸好自己机灵,一见这丫头挥出东西立即就屏息了。 现在离的近了轻晨才看清这蓝衣男子的脸,下半张脸挡在面具下,可这上半张就已经很精彩了,饱满的额头,飞入鬓间的眉,大大的桃花眼。 虽然看不到整张脸,可轻晨却能感觉到从这男子身上散发出的爽朗和洒脱。这会儿他正从怀里掏出一跟长绳三两下就把那拔拓宇手脚捆了个遍扔在了地上。 “呵呵,怎么样,我这鬼医独门软红散的滋味不好受吧?”轻晨两三步走到那紫衣人跟前。蹲下伸手去抬他的头,这才看清楚这人的长相,蛮英俊的嘛,怎么干威胁小朋友的勾当。 “啧啧,看你人模人样的,勉强算是我见过的排行第三的美男子了,怎么竟干这么不入流的勾当呢,你娘没教你要善待女人吗?你夫子没教你要尊老爱幼吗?孔子他老人家很早前就曰过了‘唯女子于小人难养也’,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那就更不能惹了,你怎么就不听呢。哎,我这个漂亮的女人也就只能对得起至理名言对你略施教训了,怎么样?滋味还不错吧,这软红散可是我刚研制的呢,你是第一个用的哦。” 哼,敢威胁我,不让你尝尝厉害我就不叫轻晨。 拔拓宇狠狠地盯着轻晨,被辣椒刺的红眼睛似要冒出火来,只想扑上去把眼前的小女孩撕了,无奈被那八弟死死地捆住动不了,只能躺在地上干瞪眼。 “丫头,你这软红散到底是什么东西?”好笑的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小女孩,有趣啊,遇到这种情景不但不怕还整出这么一场好戏来。 “哈哈,这软红散,是把辣椒泡在用十几种毒草制成的汁液里,直到辣椒吸收了所有的毒素再晒干研成的粉末。”轻晨得意洋洋的道,不忘抬抬自己的小下巴。 “我告诉你哦,只要有一点软红散进入眼睛,眼睛会一天比一天衰退,看东西会越来越模糊,直到失明。所以呢,你的眼睛完了,哎,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张脸。”轻晨拍拍拔拓宇的脸,一脸惋惜。这人刚不是还很嚣张嘛,现在怎么不说话了,被点了穴?听大哥说是可以点了穴让人不出声的,但却没有点一下人就不能动的穴。 “他怎么不说话?” “呵呵,我好像不小心点了他的穴,这大晚上的,他的声音太聒噪。” “那我要回房了,他都说不了话,闹得我怪没意思的,唱独角戏。你们自便吧。真倒霉,衣服都破了,明天青黛问起来都不知道怎么交待。” 轻晨转身准备回去睡觉。那黑衣男从站到自己边儿上起就一句话没说,可那么强的存在感即使不说话也让人不好受,还是回房吧。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三章 初遇(下) “那只是普通的辣椒粉吧?” 轻晨转身,正准备去捡那落在地上的手炉。突然头顶传来一个冰冷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下意识的看向说话人,不意竟似落入了一池深潭差点溺毙。 那是怎样一张脸,虽然戴着面具却丝毫掩不去菱角分明的脸廓,眉若刀裁直飞鬓间,那一双深沉的眼睛,似是看不到底,幽黑无垠,睫毛浓密而欣长,在眼间投下隐影更是衬得眼眸深不可测,眉眼之间不见有丝毫的喜怒哀乐,露在外面的薄而坚定的唇轻抿着,和那双冷清的眸子很是相配。可问题在于恍惚间,觅尘总觉这眼这眉在那里见过似的。 轻晨不觉抽了口冷气,呆呆地看着那眼眸,直到那人轻轻挑了挑眉,轻晨才惊觉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半天了,连脖子都仰的发痛,连忙低了头。天!太丢人了。竟然看呆了,不觉脸一阵发热,不知道脸是不是红了。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轻晨有些迷糊地问着,压根就不记得刚刚他问了什么。 “哈哈,四哥,这丫头好像对你这张脸很感兴趣呢。”这丫头不怕四哥吗,居然敢那么直勾勾地盯着看。 “那个,你别乱说,我是看他跟我一个故人很像。”轻晨窘迫地跑了几步去捡地上的手炉。 “我要回房了,你们该去那里去那里吧。”好冷啊,回去睡觉才是正事。 “哎,小丫头,这么冷的天,又这么晚了你让我们去那里啊?要不你收留我们吧。”这么晚了,又累又饿的,他可不想再跟着四哥下山。 “你们要是想进来就进来吧,那个人不能进。”轻晨迎向那蓝衣男子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不想拒绝。可能是他身上那种天高任君飞的洒脱让轻晨觉得轻松吧,那洒脱正是她欠缺的啊。轻晨不再看他们举步进了屋,听见他们在外面说着。 “四哥,我们天亮再下山吧,我累了,天这么黑也不好走。” 轻晨听那黑衣男低低的哼了声,两人就也跟着进了房。 轻晨脱下那件纯白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扯着缝制在上面的雪帽,只见领口和雪帽相接处已是被那刀划破,裂开长长的一道,不觉皱皱眉,明天要是青黛问起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呢。不过也怪,晚上这么大动静她们几个竟没听到吗?看来今天真是都累坏了。 “那桌上有茶水点心,你们自己随意,要是不够外面供桌上还有自己去拿。”抬头撇了一眼,那两人真是自觉,不等招呼已经坐在了桌前。 “小丫头,你不怕我们是坏人吗?”随手拿起一块栗子酥放进口里,真甜啊。 “四哥,你也将就吃些吧,甜的。”蓝衣人把那糕点推到黑衣人面前说着。 “坏人?我是既没有财,虽说长得好看点,可年纪太小怕也称不上色。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们杀人灭口,可要是你们真有那打算,这会儿我也不用坐这里了。” 这蓝衣服的男子身上有着洒脱还有着正气,那黑衣的虽是冷了点可却不阴邪,再说看着两人的样子怕也不屑为难个小女孩儿。 “恩,说的有理。可我们是泣血楼的杀手,杀人不眨眼的,尤其是我四哥,死在他手里的人怕是比你见过的都多。”没事逗逗这小女儿也不错,好久没见过这么好玩的人了。 “杀手吗?就你们这样,也就会戴个面具出来糊弄糊弄小孩。你们要是杀手那猪都能爬树了。” 轻晨一脸不屑地看那人一眼,说话不打草稿,这样的谎话没什么可信度哦,要真是杀手会告诉别人,生怕人不知道似的。 “你为什么不信?” “你给我的感觉太清爽,不像杀手。更重要的是他,他绝不可能是杀手。” 轻晨看向那黑衣男子。只见他坐在桌边,两腿大张背脊挺直,一手放在膝上,一手正摩挲着杯缘。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侧脸,却似比正面更显菱角分明,脸廓深邃,宛若刀刻,真是一身凛然。 “哦?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四哥不会是杀手?” “杀手不会有他那样的气度和气势。他给人的感觉不对,杀手是要隐忍的,不知不觉致人死地,他的存在感太强了,还没靠近人就被发现了还做什么杀手哦。”这样的人,这样的气势不是杀手该有的。 “四哥真有趣,你什么时候多出个小知己啊?哈哈,你这小丫头倒是说说我四哥是怎样的气势?给人怎么样的感觉?” “恩,怎么说呢,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给人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感觉。”泰山压顶也会不动声色吧。这边都被议论半天了,轻晨看那黑衣人就像说的不是他一样呢,一点反应也没有,真是个冷人,对自己都可以这么冷。 “还真说的像那么一回事,那你看看我呢?我怎么样?”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呵呵,你的那面具下定是一张迷倒众生的美人脸。”轻晨笑笑,掀开被子躺下,不行了,太困了。 “我要睡觉了,你们自便哦,记得卯时前离开哦,别吓坏了我的侍女。” 轻晨说完也不再看他们,拉过床上的大狐皮娃娃抱在怀里就闭上了眼。这娃娃是和那手炉一起做的,抱着又柔软又保暖,不知道比现代的娃娃好了多少倍呢,虽然长的可能没有现代的娃娃精致。 唔,真的好累了,又是爬山又是被挟持的。迷迷糊糊没一会儿轻晨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听轻晨的呼吸已经平稳那蓝衣人才小声道:“四哥,这丫头还真有趣,不知道是谁家的,京里什么时候这般有趣了。” “清尘郡主。”黑衣人轻轻道,语气很肯定。 “四哥说她是父皇去年册封的清尘郡主?” 没错,这蓝衣的少年正是海清帝十五岁的八儿子归海莫凌,而那黑衣人则是年仅二十岁就被封王的瀚王归海莫烬。 “恩,她长的七分似靖恪公主。还有那边那琴,水蓝‘合弦’世上只此一把。”她应该是来这里给太后祈福的吧,听说靖恪公主年年都会来,归海莫烬心里揣测。 “戴世钜的女儿?有趣。没想到那老匹夫能教出这样的女儿。都说靖恪公主是海天第一美女,我都没见过呢。不过看她的样子,那靖恪姑姑定是极美了,可惜红颜薄命啊。”那靖恪长公主喜静,从不出席宫里的庆典宴席竟是从来没见过就去了,归海莫凌心里一片惋惜。 “是极美,只可惜,不够聪明也太柔弱了。”就像花朵般,美是美却娇弱,一经风雨就凋了。所以只能落得个红颜祸水的命,换一句红颜薄命的叹。 归海莫凌又填了几块点心,无聊地拿起桌上随意扔着的书。翻起一看封页倒吓了一跳 “《孙子兵法》?这丫头怎么看这书?”随意地翻开。 “这应该是戴郇翔的字,以前在尚书宫读书时见过。听五哥说戴郇翔一直不喜这个妹妹,看来传言不可信啊。咦?这是什么?”只见书页间停着一片书签,淡黄的纸面上面用朱砂画了个红红的枫叶,一行字陈列其间。 “这丫头的字倒还不错,这么屁大点,写成这样也不易了。” 归海莫烬看过去“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是诗吗?倒是有些韵味,就像她刚刚在院子里念叨的那几句,什么“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之类的。 归海莫烬看向轻晨,只见她把脸埋在胸前的长毛娃娃里,黑色的头发映着脸庞,更是显得肌如白雪,在做什么美梦吗,怎么睡着还在笑。不过,她是不是冷啊,怎么缩成一团了,本就娇小的身子显得越发小了。归海莫烬犹豫了下还是起身关上了窗户,不懂照顾自己的丫头。 “可惜了,戴世钜那样的老狐狸,有个这样的女儿早晚给利用尽了才甘心。”归海莫凌有些怜惜的看了眼轻晨。多灵动的女孩儿,只可惜生错了人家,将来还不知道怎样呢。 “这丫头很聪明。” 归海莫烬笑笑看着那书签,眼睛里闪过一抹沉思。这女孩应该不会像她母亲那样任人摆布吧,不过那又怎样,终究是个女人罢了。 “呵呵,难得有让四哥夸奖的人。她可不大像七岁的女孩啊,我七岁那会儿很怕四哥的。她倒胆大!”归海莫凌想起自己七岁时,四哥十二岁,可那时已经在军营历练了三年。那时候真是对四哥又敬又怕。 “四哥,慕扬他们这会儿应是到昌都了吧?” “恩,咱们去定州等他们。” 这次归海莫烬是回京述职的,又恰逢打了场小胜仗,拿了北纥的小王爷拔拓宇。便一道领了一千亲兵押送着回京。那里想手下误职竟让拔拓宇在中途被解救。 这拔拓宇也不算蠢,不往北边跑反倒是南下往海天的京都来了。怕是他自己也知道只要在北地归海莫烬的势力范围就跑不了多久。他以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以为他归海莫烬一定是往北边查找。 哼,这点小计量,当即他就派了下属往北边堵截查找,令大部队继续按原速度回京,而他和八弟则快马往南找。不过拔拓宇速度倒是够快,他和八弟追了一路这才在京郊堵上了他们,这也是他会在这鸣音寺的原因。 “这次回来你多留段时间吧,我听说最近慧母妃的身体不大好?” “母妃就是忧思过重,哎,京城就是个大染缸。真不想回来,要不是还有母妃和十一弟在,我倒想永远留在北地,天高海阔的真是自在啊。”归海莫凌感叹着,眉宇间闪过愁思,转瞬即逝。 是啊,还是北地好,也只有战场让他觉得畅快淋漓。这京都怕是没几年的宁静了,父皇越来越老,身体也不似前几年那么硬朗了,而他们都已长大,三哥的太子位怕是坐的也不稳了……归海莫烬看着闪烁的灯光陷入了沉思。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四章 梅林 次日轻晨醒来的很晚,起来时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昨晚睡梦中不知为何总有一双冷若寒潭的眸子晃来晃去,这个男人真可怕啊,看一眼连睡觉都不安生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 “小姐,赶快起来吧,用了饭就得去索罗殿了,那边儿都准备好了。”青黛把饭食摆在桌子上催着轻晨。 轻晨慢条斯理地起身着衣,洗漱打理才在椅子上座下。 “你们几个昨晚睡的好吗?”搅动着晶莹的银耳瞧了眼收拾床被的青黛。 “很好啊,怎么了?小姐昨晚没睡好?” “恩,床还是有些硬。你们睡的好就成,不用理我,反正没几天就回去了。”看来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这几个丫头是一无所知了。 “呀,小姐,你的斗篷怎么了?”青黛惊异地拿着那件破掉的斗篷。 “咳咳…不知道啊,怎么了?可能是不小心挂到哪里了吧。”汗,把这事忘了。 “我记得昨天还好好的啊,难道记错了。”青黛纳闷不已。 “好了,赶紧去叫她们几个过来吧,我要吃好了,我们这就去前殿。”轻晨几口吃完碗里的粥,生怕这丫头抓住话不放,她可交待不清。 “哦,我去叫她们。” 等轻晨到索罗殿时已经是辰时。索罗殿是千佛殿的内殿,是专为前来寺中祈福的女眷而设,靖恪公主更是这里的常客。所谓祈福就是跪在殿内听讼经文,轻晨的任务只是跪着就够了。 往年靖恪公主都是卯时天未亮就已经跪于殿内了,轻晨想来祈福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毕竟才七岁的孩子谁也不会过于苛责。 轻晨到大殿时已经有两个小和尚在等候了,一个站立在香案前打着木鱼,一个则跪于侧旁诵经。 轻晨在蒲团上跪下,听着喃喃的经文和木鱼敲击的咚咚声,看着案台上袅袅上升的香烟,头脑有一阵的空白。 这样的事情在一个多月前说什么轻晨也不会想到啊,想不到自己会在这样一个清晨跪在寺庙里为一个从不相识的人搞所谓的祈福。哎! 轻晨只在殿内呆了半个时辰,就唤了青黛她们替了自己。出了殿举步回房给几个丫头写了张字条,就向侧门走,如果没弄错的话,从侧门是能出去的吧。 穿过了几个殿院,问了两个和尚轻晨才走出了鸣音寺的后门。真没想到这鸣音寺后竟是一大片的梅花林,真是什么样的梅都有,红、白、粉。开在这山寺后面看起来更显得清幽古雅,梅花红白相映,枝条横斜,高低错落,俯仰生姿,美不胜收。 轻晨步入其中,幽香的梅香萦绕其中,让人身心舒爽,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来到这里其实也不错了,真是处处是美景啊。轻晨噙着笑拉下一株矮小的梅枝,傲然的梅上还沾染着晨露,晶晶亮亮,美丽的炫了轻晨的眼睛。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哎呦,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也学那些个臭书生在这里咿咿呀呀的卖弄啊。”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讥笑显得有此古怪。 轻晨吓了一跳,往声音的方向看去,除了梅树什么也没啊。踮起脚使劲转了转脖子,奇怪这人藏在那里。 “哎呦,这是哪里来的糟老头也学那些个风流雅士在这里装神弄鬼故作神秘啊。”轻晨也学着那人的声调反讥道。 “哈哈,小姑娘,对老人要有礼貌。” 轻晨只觉得眼前一晃,身前已经多了个老头。白衣白发白胡子,白面白眉白冠。我的娘,这是那里冒出来的怪老头啊。 “你好白啊,老爷爷。”轻晨眨眨眼看着眼前眉开眼笑的老头。 “什么叫好白啊,这叫风度翩翩,仙人之姿。”老头飞快地绕着轻晨打量了一圈。 “恩,好吧,也许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道骨仙风。”轻晨也不甘示弱的绕着老头打量了一周。这老爷爷怪好玩的,以前看武侠小说经常会有这样的老人出现呢,没诚想还真有这样的人物,小说诚不欺我啊! “你是哪家的小孩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不让人随便进的,不知道吗?”这片梅林可不是什么人都进的来的啊,这丫头怎么跑进来了。 “为什么不能来?没有人跟我说不能来啊?”轻晨纳闷,进来的时候也没有人阻止啊。 “还用人告诉?全海天的人都知道啊。这是绍文帝建这鸣音寺时专门给尉迟皇后植的,不能随意进入的,被发现了可是要砍头的。丫头还是快出去吧。”这么好看的小丫头死了也怪可惜的。 “那你怎么进来了?”轻晨看着这吹胡子瞪眼睛的老头说着。 “我?你能和我一样啊,我有轻功被发现了没人追的上。”老头得意的指指鼻子说着,随意靠在了一株梅树坐下。 “咦?你是来採花的啊?”轻晨这才发现老头的身后还背了两个小篮子,一个里面放了白梅花,一个放了红梅花。前身还有两个袋子放着梅枝和叶子。 “你是药师?酒师?”轻晨在老人面前蹲下,托着下巴看他。 “哦?梅花确能入药你这么猜也对,酒师呢?梅花能入酒吗?”这个小丫头有点意思,不担心自己的小命倒是来关心起他来了。 “梅花能做酒的啊,难道这里没有人这么做吗?那你就是大夫了,也是啊,做梅花酒好像不用要叶子和花枝的哦。” “你知道梅花能治病?”老人抿了抿胡子问的漫不经心。 “知道啊,梅花开郁和中,化痰,解毒。用于郁闷心烦、肝胃气痛、瘰疬疮毒是很好的。含苞待放的花蕾,性味酸涩平,入肝﹑肺二经,能舒肝和胃,利肺化痰。白梅花还能安神定魂,解痘毒。梅叶,性味酸平,摘取叶煎浓汤,可以治疗休息痢。若将其焙干,与棕榈皮灰各等份用黄酒调服,能治月经不调等妇科疾病。梅根的功效和叶相似,能治疗风痹﹑休息痢﹑胆囊炎等疾病。还有梅梗煎浓汤饮之,可治妇女习惯性流产。哦,对了,还有梅露,蒸露点茶,止渴生津,解暑涤烦。梅花粥就有舒肝和助清阳元气上升的功效,我就常喝啊。” 轻晨说的头头是道,这要感谢爷爷,轻晨现代时由于爷爷喜好中医,家里有不少关于中医的书呢,轻晨有时候没事了也爱翻两下,还真记住了不少呢。 轻晨看着那老头的眼睛果然随着她的话越来越亮,呵呵,看来赌对了。她在这里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呢。 轻晨其实是有意说这么一翻话的。直觉这个老人不简单,说不定能随便捡个便宜师傅呢,书上不都是这么写的。真不然,这个梅林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不能随便进,自己现在套套近乎,一会儿被发现了他也不好丢了自己跑吧。 “丫头,快告诉我,你说的这些是谁告诉你的?”老人急急地问着,他是知道梅花有很多的用处,刚刚这小丫头说的确实有很多是他知道的,可也有一些他不知道,像梅根、梅露他就从没用过。这个世界难道还有比他医圣子更厉害的大夫?! “哦,这些啊,我是从一本古书上看来的啊,好像叫什么《本草纲目》,是个叫李时珍的人写的。”轻晨喃喃道,低下头生怕那老头看见自己快掩不住的笑意。 “《本草纲目》?李时珍?我怎么不知道?”老头使劲抓了把头发,眉毛也快皱成山了。 “呵呵,可能是个不出名的落魄大夫吧。”轻晨心想你要是知道就怪了,不过这么让老人苦恼是不是太坏了。 “不可能,能有这般见解的人怎么我会不知道呢,那本书呢?”老人焦急地看着轻晨。 “书?书没了啊,我看完了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烧着玩了。”轻晨眨眨眼一脸天真的道。 “什么?烧了?你!你!你!”老头一下跳了起来,伸出手狠狠地指着轻晨,脸都被气红了。 “老爷爷别生气啊,我又不知道你要,要是我那时候知道这书对爷爷那么重要定是要好好保存起来,等我们认识的时候给爷爷的。不过,我记住了不少哦,不说记得全,但也差不多呢,我很厉害吧爷爷?”哈哈,看来记忆力好真是好处多多啊。 “你记得?那你给我说说上面都还有什么?” “那可多了,要不老爷爷先给我说说你是谁吧?”轻晨站起身,拍拍裙摆歪着头说。 “丫头,你是不是在算计老头?老头越想越觉着你这丫头古怪。”这丫头分明就是故意在吊自己胃口。 “呵呵,老爷爷英明。不过我能算计老爷爷您什么呢,您武功那么好能飞来飞去的,丫头可什么都不会哦。”轻晨也不避讳,反正就自己这么点功底也骗不了他。 “我是海勐,人称‘医圣子’。丫头你是谁?”也是,还怕了她个小丫头片子不成。 “你是医圣子?你说你是医圣子?就是治好了右相府邹苑曦的那个医圣子?”轻晨诧异,早知道这老头是个高人,没想到这么高,竟是海天第一神医。这是走的哪门子运啊?! ······································· 呜呜,编辑说原来的书名不好,让我改一个。无奈本人真是没什么才华,这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好听的,编辑又催得紧,就只想出《江山如画,红颜堪夸》这么个名儿来。不是很满意,大家就凑合吧。嘿嘿,由于改书名如果给追文的朋友带来什么不便,请见谅哦。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五章 学医 轻晨一早就想好了,一定要利用一切机会学身本领,这古代对女子太不公了,尤其是贵族的女子更是可怜,不学些东西以后根本没法保护自己。在现代不学无术还能有吃有喝,在这里很可能一不小心连命都没了。 这个老人竟然是医圣子,那就更不能放过了。天知道她多么想学一身医术。这古代动不动就给人下毒的,学点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说觅尘这身份,将来弄不好有可能进宫,虽然自己已经想好要早早想办法脱身,可万一来不及呢。总是人算不如天算嘛,这真要有个万一,有点医术总是好的。 “小女有个问题,还请老爷爷解惑。”就不信留不住这老头。 “哦?你说说看。”这丫头绝对有问题,看他的眼睛都发光了。 “听说您老人家拒绝收徒,为什么?” “哈哈,我说嘛,原来小丫头片子是看上了老头子的医术啊!”医圣子爽朗地笑了,还以为这丫头有什么企图呢。 “是的,不瞒您说我对医术很感兴趣,也希望能学身医术悬壶济世。”轻晨说的肯定,心里暗寒,苍天啊,原谅我吧,人谁不想把自己说得高尚点。 “哈哈,你倒是有不小的志向。可你一个闺阁女子谈何悬壶济世?看你的衣着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吧?”悬壶济世么?说得容易。 “家父戴世钜。爷爷莫笑,不管能不能做到,首先小女有这样的心。对于高洁的志向,不管能不能实现,不是都应该得到尊敬吗?” “你倒是够胆量,敢公然指责老夫,你还是第一个。戴世钜的女儿?不像啊…靖恪是你娘?长得倒是像。好吧,你说说你准备怎么实现你的志向?”医圣子重新坐了下来,准备和这小丫头好好聊聊,这么有趣的事有生之年怕是不多了。 “首先自然是拜师了,说到这个自然是得先弄清您为什么不愿收徒弟的原因。您能告诉我吗?难道医者不都希望有人能继承衣钵,恩泽后世吗?”记得华佗当年就在牢狱中把医书托给狱卒希望能传承后代的,可惜所托非人。 “老头子散漫,教不来徒弟的。老头子我学医也没那么大的想法,喜欢就学了,高兴了就救人,不高兴管他死活。这样你还要跟着我学医吗?”其实他也没规定什么不收徒弟之类的,只是有几个要拜师的被严词拒绝了,所以海天就传开了医圣子不收徒弟。不过,自己还真没有想过要收徒,那太麻烦了。 “当然,又没义务非救人,自然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啊。哦,我是说又不是欠了病人什么,高兴了给人看病那他们当谢谢,不高兴了不看,那也没什么好非议的,又不欠那病人什么,凭什么一定要治。当然要是你开的是医馆就不能这样了。”轻晨暗道,怪不得传言医圣子脾性古怪呢,嘴巴里却是口是心非。 “哈哈,好!好!说的好!老头子又不欠他们什么,凭什么他们说治老头子就治,老头子也有不高兴的时候。”哈哈,这丫头好,也许收她当徒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无聊了老些时候了。 “虽说您没有收弟子的打算可您也没不收的打算,这样您就考虑下我吧。我保证我会是您最好的选择,错过了我会后悔的哦。兴许我还知道好多连你也不知道的医理呢。”嘿嘿,看这老头的表情,有门! “口气不小,你说说我收你做徒弟有什么好处吧,我听听。”医圣子掏出怀里的小酒壶拔了盖灌了口,舒服。 “首先,我长的好看,收个赏心悦目的徒弟总比丑的强吧。其次,我和您的脾气还是挺对的,这点我没说错吧?再有,你不是还想知道那《本草纲目》吗?还有,我很聪明,假以时日成就绝不会再你之下。另外,我可以酿酒给你喝。最重要的是你现在不是很无聊吗?你不觉得教一个闺阁小姐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吗?”轻晨眨眨眼,厚脸皮地推荐着自己。 “小丫头,真不知羞。你想怎么学啊?你爹会让你跟着我学医?”医圣子玩味地看着轻晨。 “这么说,您老人家是答应了?尘儿拜见师傅!”说着轻晨就跪了下来,叩了一个首。哎,亏大了,现代时爸爸妈妈都没有享过这福呢。 “先别急着拜,先说说你准备怎么学吧?”反应倒是快,小机灵鬼。 “呵呵,要戴世钜答应我跟随你四处游走学医,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呵呵,有两条路,其一,你光明正大得到我们家教我。其二,你偷偷摸摸地来我们家教我。不知师傅意下如何?” “我医圣子收个徒弟还要偷偷摸摸的去教?丫头,你这玩笑可开大了。”这丫头真好意思开口。 “怎么?要不怎么说有趣呢。反正就您老的轻功,那左相府还不是形同虚设?”府里那高墙,那侍从对这些高人根本就没一点用。南洛那厮就经常没事儿时去晃上一晃。 “还是您老怕被发现了毁了一世名节?”轻晨凑近点刺激着医圣子。 “哈哈,笑话!就算我放把火把左相府给烧了,他戴世钜也不能把老头怎样。丫头你不必用话激老头。”医圣子起身把药蓝重新挂到肩上。从怀里摸出一个黄色的小牌扔给轻晨,身影一闪就在数步之外了。 轻晨反应过来赶紧去捡那小牌却听远处传来一个轻快的声音。 “你这个徒弟老头收了,没事儿时老头会去找你的。小丫头不必着急。” 轻晨看向那黄色小牌,纯金的吧。正面一只鹘鹰图腾,反面一个行书“勐”字。什么意思,做什么给她这个啊,没听说拜师还给见面礼的啊。轻晨拍拍脑袋,看看天。恩,不早了,怕是又让青黛她们担心了呢。回去喽,好高兴哦,不觉就蹦跳了起来。 等轻晨回到寺里的时候,果然见四个丫头正急的团团转。见轻晨回来一股脑儿全凑了上来。 “小姐这是去了那里?不是说就呆在屋里嘛。”红研先报怨。 “呵呵,我出去走走,不是给你们留了字条让你们别担心的嘛。”回到屋子,轻晨倒了一杯水一口气灌下,真是舒服啊。 “小姐,刚刚五皇子府里的管家来了,把咱们的轿子送了回来。” “哦。”轻晨漫不经心地应了口,摸出怀里的小金牌。 “这东西你们认识吗?”晃晃,把它放进了青黛手里。 “不认得哦。小姐从哪里弄来的啊,好精致的小牌子。”几个丫头纷纷拿了小金牌看了,均是一脸迷茫。最后青黛把它递回给了轻晨。 轻晨把金牌重新放入怀中,站起身走到床前坐下。 “哦,刚刚你们说五皇子府,那位漂亮姐姐还好吗?”不知道她的腿是怎么回事,也许将来跟着医圣子学好了医术可以帮她看看呢。 “那笑雪姑娘是五皇子殿下的侍妾,她还托那个管家给小姐带了个帕子呢,我拿给小姐看。”红研往包袱里拿出一个纯白丝绸的帕子。 轻晨接过帕子,见那帕子脚上绣着个淡蓝色的“清”字,字体清新。轻晨用手轻轻地摩挲着那字,淡淡的笑了。呵呵,那么柔美的女子果然跟这手帕很像。 “好好收起来吧,怪好看的。”仔细地叠起递给了青黛。 “小姐不用吗?” “我还是习惯用棉质的帕子。”轻晨把身子往后仰,躺在床上看那白色流苏发呆,还有两天时间,做些什么呢。 山寺的生活很简单也很悠闲。接下来的两天,轻晨每天去索罗殿跪听经文,倒不是为了什么祈福。 只是觉得每天跪上一会听听经文也不错,心情能平静好多,每天看着香案上的青烟袅袅升起,总觉得时间都变慢了。累了轻晨就在寺院里逛逛,却再也没有去过那山后的梅林。 听几个丫头说那林子还真是禁地,只对皇室中人开放,只是不知道那天为什么竟没人管她,难道就因为她是靖恪公主的女儿?呵呵,原来她也算是皇室中人呢。 鸣音寺真不愧是皇家寺庙,修得霸气恢宏、黄顶株瓦、富贵昭然。大殿的廊前一排巨大的柱石前面,还有截宽大厚重的石碑,碑头上刻有“钦赐”、“懿旨”几个大字,碑上刻有“皇图永固,帝道长存”等文。 鸣音寺虽然平时不对平民开放,可时至年关的一段时间是允许百姓来寺里祭拜的。这几日前殿总是香客不断,热闹非常。轻晨倒是不太往前殿去,只在后面较偏僻的地方消磨时间,两天下了,只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心就似清洗了一翻一样,透亮了也轻快了。 这样呆了两天,轻晨第三日一早就起来了,准备打道回府,到了城里还能剩下点时间在城里逛逛。 哎,才出来三天就又要回去了,回到那鸟笼子里。呵呵,自己还真是只金贵的金丝雀呢,瞧瞧那几个跟着的侍从轻晨好笑的想。 由于这天正好是寺庙对百姓开放的日子,山路上熙熙攘攘的来人很多。所以步行下山的想法是不能实现了,轻晨只能坐进了那暖轿中,被人抬着走。掀起帷幔回头看看已经半隐在青山翠树间的寺庙,几天时间竟觉得似是一场梦,恍恍惚惚的。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六章 下山 等轻晨她们到雒阳城时已经午时,望着城门在眼前慢慢展现,轻晨的嘴边勾出一个无奈的笑,还是回来了啊,回这个精致的鸟笼了。 见马车已经驶进了城,轻晨唤道:“停一下!”掀开车帘望向那一直跟随在马车右前方的李来。 “李护卫,你带人先回相府,我和青黛几个想去买点东西。回去我会跟父亲解释的。”轻晨从马车里探出个头来对已经骑马上前的李来吩咐。 “小姐,这怕不好吧。您要逛,回府里了去回了老爷,老爷定会派人护送小姐出门。现在还是先回府好,老爷一定还等着小姐呢。”那李护卫一脸为难。 “怎么?你是主子我是主子?随便逛逛还要等你批准嗯?”轻晨凌厉地直视他,试图拿出郡主的威仪来。 “小人不敢。”李护卫一脸诚恐地低头,这个小姐小小年纪,怎么却是一身霸气,脸上的威仪让人不敢直视。果然是有皇家血脉啊,李来心里暗叹。 “去吧,先带大家回去,如果不放心就留个侍卫,就他吧。再把后面车里红研她们叫来,其他人都回去吧。”轻晨随手指了站在左侧的一个侍卫,放下了车帘。 等红研她们几个挤进马车,轻晨吩咐“走吧,去福来楼。” 轻晨一路和四个丫头说说笑笑,几个丫头也是好不容易出来一次,高兴的只差没蹦跳起来了。 等到福来楼时正是午时,四周忙忙碌碌,正是午饭热闹之时。轻晨是从大哥那里听到这福来楼的,听说是这雒阳城里最大最好的酒楼。 青黛扶了轻晨下马车,只见前面一座气势恢宏的八角楼阁,三层之高,在周围显得很是挺拔,有着鹤立鸡群之态。门匾上“福来楼”三个红漆镶金大字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发光。门柱上左右两联“世间无此酒,天下有名楼”,楼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常。门口一个小二哥一见轻晨她们就迎了上来。 “小姐好,小姐用餐吧,您里面请嘞。”说着便引了轻晨她们往里走。 “小二哥,给找个清静的地方。”青黛吩咐着。 “好嘞。小姐楼上请,咱们这里二楼清静,三楼有雅间。小姐是去三楼吗?”那小二领着轻晨她们边往上走边说着。 轻晨打量着这福来酒楼。门楼装潢宏丽、店内摆设精致,一楼大堂摆了二三十张桌子却不显拥挤,客朋满座却不显杂乱,中间的台子上一个老者正说着书。看来这酒楼经营的不错呢。 “就在二楼吧,我喜欢热闹点。雅间没什么意思,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轻晨对那小儿吩咐着,示意他把她们带到二楼。 福来楼的二楼围着大厅,用屏风隔成一个个的小雅座,屏风上挂着书画、画帐显得清静、雅致。轻晨她们挑了个靠里人略少的地方坐了。 “就你们这里的特色菜弄八个来,要快。”轻晨漫不经心的吩咐着,扭头去看大厅。那小二欢快地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小姐,这酒楼可真热闹。大少爷果然没有骗人,真是京里最好的酒楼呢。”红研倒了杯茶递给轻晨。 “恩,是不错。” 轻晨听着几个丫头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看着大堂吵吵嚷嚷的人浅浅地笑了,这样的日子可真好啊。 “小二哥,这附近有没有买书的地方啊?”轻晨把视线从窗口拉回来,看向正上菜的小二。 “小姐出门往东市走,路边儿不少卖书的小摊铺呢。”小二把菜放好,恭敬地站着答。 “没有专门的大书铺、书斋之类的吗?” “城南倒是有个‘鹿鸣轩’的书斋,只是离这里有点远。不过,书倒是又多又全。京里好多读书人都去那里买书呢,很是出名。小姐要不去那里看看?”小儿眼珠子一转笑着道。 轻晨示意青黛打赏,那小二连连道谢着去了。 轻晨拿起筷子一边儿品尝这福来楼的菜肴一边儿侧耳倾听大堂的说书,只听那人正说着当今的四皇子归海莫烬,言语颇为恭敬激昂,轻晨不觉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当今的四皇子,那可真真是个神一样的人物。自打八岁起那就在军营里跟着黎将军四处征战啊。小小年纪端是英勇无畏、胆识过人。参加的战役无数,不到十五就磨砺了一身的好武艺。邵德十七年咱们当今圣上知人善用,封那时候才十五岁的四皇子为征南大将军,亲帅八万大军征战东越。出征那天圣上亲自在广德门上送军出征。那四皇子一身玄衣白甲,白盔红缨,骑一头高头大黑马立于大军前,拔剑指天一声高呼“海天雄威,吾皇万岁”,那声音直传出数百里啊。当时八万大军跟着四皇子喊着口号,那声音震动着京都的土地都抖了几抖。之后四皇子果然不负圣上重托,仅仅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扫平了东越,令那东越国归入了海天的版图。那半年不知有多少知名的战役呢,真是数不胜数啊。单说那颍河一战,当时张冒将军带领的南路军行动缓慢,而前锋大将李飞又只身被围,四皇子殿下毅然改变原有作战计划,冒险从当时东越名将张翼驻守的宁州地区硬是直插了过去。当时四皇子只有一万兵马,而那张翼兵马合计不下六万人。四皇子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抢在敌人主力部队集结以前迅速突进,各个击破。使得东越人虽然不断调兵遣将,其兵马却只能象羊羔入虎口一样被咱们的海天军一只一只吃掉。更为重要的是,那一战从精神上彻底摧毁了东越的抵抗力,使其畏惧海天军如虎,后来的战役,东越军几乎失去抵抗,被咱们四皇子一路追歼屠杀,不断损兵折将,四皇子的兵马一路越战越勇,一口气就直打到了东越的都成意歌城。那东越皇帝一听四皇子的兵马来了,竟吓得屁滚尿流啊,带着金银珠宝连宠妃都不要了吓得就往南跑。四皇子派手下四猛将之一的慕扬追击,在鹿城下斩杀了东越帝,没半年就平了东越。四皇子回国圣上在广德门犒军当即就封了这四皇子为翰王。这可是咱海天的第一个也是到现在为止唯一的一个封王皇子啊。四皇子回来后没几天就又去了北边的聚幽关,替咱们海天的百姓守着北边的边防。自打咱们的四皇子去了北地,那北纥就再也没有攻入过聚幽关。四皇子这一去就是五年啊,如今北地哪里还容得了北纥造次。听说前不久咱们四皇子又打了胜仗,还俘虏了北纥的小王爷,如今正押送着往京里来呢。” 轻晨边听边吃,看了一眼那四个丫头,她们倒是听得出神筷子都没动。轻晨见那说书的许是说了半天很累,端起桌上的茶一阵猛灌。而听的人更是喝彩不断。 这个四皇子可真是有魅力啊,不过,在民间有这么高的威信不怕皇帝不放过他吗,就算皇帝是他老爹放过他,那太子怕是也容不了他,也不知道这四皇子是聪明还是不聪明。不过,这样一个战功赫赫的人却只是加冠之龄确实是可怕啊,不知是个怎样的人物。恍惚间眼前又闪过那寒潭一般的眼,轻晨笑笑,晃晃脑袋,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起他。 “小姐,您听到没,四皇子快进京了呢。”红研拉着轻晨的手兴奋不已。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天进城,希望到时候不是我当值,还能偷偷跑出来看看哦。”绿意也一脸向往的道。 “好了好了,你们快点吃饭吧,吃完我们还有事要做呢。”瞧这几个丫头崇拜的,真是有了精神食粮就不要吃饭了。 前几天还听几个丫头说什么“京都四公子”的,好像都是身份高贵,俊逸非凡、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轻晨记得那排第一的是五皇子归海莫湛,第二是七皇子归海莫啸,第三是右相府的邹苑曦,最后才是大哥。这个四皇子如此了得,可却为何没他呢,难道长得不好看? 轻晨托着腮,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品边道:“既然这四皇子这么厉害,怎么你们说的那什么‘京都四公子’没有他啊?” “四皇子是我们海天的战神,是我们海天百姓的守护神,怎么能用这些世俗的称谓来评定嘛。再说四皇子总也不在京都的,一年也不回来几天,自然不能算是‘京都’公子了。”红研嘴里吃着东西喃喃地道。 也是哦,这样的人,谁敢把他评到这什么“四公子”里面。这人威信太高了,就如同没人敢把太子归到什么称呼里一样吧,轻晨心想。 “好了,好了,你们快吃。小姐我急着去那什么鹿鸣轩挑几本书呢,等一会儿万一父亲派人出来寻我们,被逮到了可就那里也去不了。” 轻晨拿筷子轻轻地在桌上扣着,吓着这几个丫头,果然几个丫头一阵埋头苦吃再不敢多说话,生怕被逮回去似的,这样子可真可爱,惹得轻晨一阵得意。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七章 书斋 轻晨她们从福来楼出来时已经未时,阳光照在身上,把衣服上的皮毛照的松松软软的,轻晨侧侧头蹭蹭衣领上的皮毛,好舒服哦。 轻晨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潮,感叹着生活的美好,如果自己也能每天这样自由活动就好了。 “师傅,你可知道城南的鹿鸣轩?”轻晨爬上车倚在车边儿上问着车夫。 “知道的,小姐。离这里还挺远的,在城南郊外了。” “从这边儿过去要多久啊?”奇怪了,怎么还有人做生意做到郊外去呢。而且似乎生意还不错,听那个店小二说京里的书生都去那边买书呢。 “只怕要半个时辰。”那车夫恭敬地道。 “那也不算远,走吧,去鹿鸣轩。”轻晨放下车帘坐在了离车门最近的地方。感觉车开始缓缓地转向朝着城南而去。 “大少爷那么多书还不够小姐看的啊?”紫墨笑着道。 “他的是他的,他的书永远也不能成我的,总也要还的。哪有自己的好,今儿定要选几本好看的。再说也没别的可去的地方,你们有更好的选择吗?”轻晨捻了块点心细细品着,和几个丫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没一会儿外面就安静了很多,想是已经穿过了闹市,轻晨感觉马车开始飞快得向城南而去,这种想去那里就去那里的感觉可真好啊,一定得想办法离开,轻晨再一次坚定这个想法。 “师傅,这鹿鸣轩有什么来历吗?怎么建在城郊还那么多人去啊?”感觉已是出了城,轻晨掀起车帘问着马夫。 “小姐有所不知,鸿胪书院就在这城南的香山上,离鹿鸣轩也不算远,学生进城都是要经鹿鸣轩的。所以最初的时候也就是书院的学生经常要去,可这鸿胪书院是咱们海天最好的书院,书院不知道出了多少朝廷股肱之臣,他们都来这里选书,那定是好的。所以后来京都的书生们有要买什么书多会来这里买,各地的学子来了京都也无不例外的要来这里看看的。”这车夫倒是对鹿鸣轩熟悉呢,左相府里还真是颇有些人才呢。 “听上去蛮有意思的嘛,就不知这鹿鸣轩是谁开的?定也是名满天下的才俊之士吧?”这鹿鸣轩的老板倒是颇有些经商才学,可这般笼络天下学子却不知道是别有用心还是只是偶然呢。 “这书轩的老板很神秘,听说没有人见过呢。不过也有人说右相府里的邹苑曦少爷经常来,所以不少人说这书轩是邹少爷开的。不过也有不少人说邹少爷因为身体不好,常常来这休养,说书轩老板是邹少爷的好友。” “呀,邹少爷常来呢,也不知道今天我们能不能碰到。”红研一脸兴奋。 轻晨好笑的看着她们,真是少女怀春啊。 “哦,对了,我还记得这邹少爷可是咱们青黛仰慕已久的人呢,今儿要是有幸见到了定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物连大哥都被比下去了呢。” 看青黛一脸恍惚,轻晨不觉就逗着她。几个丫头果然都调侃起了青黛,顿时青黛的脸更红了。哈哈,这些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啊。 马车又跑了好一阵渐渐慢了下来。 “小姐,到了。”车夫停好车,躬身让到了一边儿,等着轻晨她们下车。 轻晨也不等红研下车好扶着自己下车,撩起裙摆,一个纵身便跳下了车,听见后面红研的惊呼声。 轻晨转头对红研眨眨眼笑道:“看什么啊,快点下来。小姐要是等着你们来扶,这太阳都下西山了。” 轻晨四顾看这书轩,果然是一处好的去处,怪不得引来那么多的人呢。放眼四望只见香山和龙门山遥遥的两山对峙,伊河水从中穿流而过,远望犹如一座天然的门阙,此处可真是山清水秀,景色宜人。 鹿鸣轩就建在这东西两座青山对峙之间,伊水河畔,看着伊水缓缓北流。书轩周边是一片的竹林,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现在轻晨她们就置身在这一片竹林中。 鹿鸣轩建的很高,极像贵州一带的四角吊楼,三层的高度,气势恢宏。楼层被几十根粗大的圆木椽子牢牢支撑住,高高架起。楼院用木围栏护起一圈,院门处立着一块高大的青石,红色的三个大字“鹿鸣轩”龙飞凤舞地凿在上面。 轻晨走进院里,但见园内建筑从近处看更显古朴典雅,这院里该是三季有花,四季常青的吧。虽然现在正处冬日可依然能看出院中许多的花草,曲径通幽,真是个好去处啊。山青水秀,环境清幽,怪不得那么多文人墨客前来此处选书。 轻晨走上高高的木质台阶,手指划过木扶栏边,但见吊楼的柱子,柱头,扶手,栏杆上处处都绘有彩色图案,近处观望更显精美。 “你们是那里来的小姐,这里不是你们玩耍的地方,还是快快离开吧。” 轻晨正欲举步就听一个威严的声音自上方传来。轻晨抬头只见一个身穿青衣布衫的中年男子立在门廊处,皱着眉头看着轻晨她们,一脸严肃。 轻晨几步走上台阶,笑笑对那人说道:“先生莫怪,我们是来此买书的,并非是要游玩。” “买书?你们买什么书?这里不是女孩子家来的地方,没有小姐要看的书。还请小姐快快离去吧。”那青衣人眉眼更是严厉,挥挥手示意她们快些离开,赶苍蝇一般,惹得轻晨恼火。 “哼,这便是你们这鹿鸣轩的待客之道?”轻晨仰起头轻笑着说。 “说了这里没有你们要看的书,快快离去。”那青衣人又上前一步对轻晨摆着手。 “我们是来买书的,敢问把客人拒在门外是何道理?先生又怎知这里没有我要看的书。”哼,还以为是多么了不起的人开的此书轩,原来也不过如此。 “这鹿鸣轩都是治国明理、经国伟略的治世之书,不是你们小女孩儿来的地方,女子跑到这里来真是有失体统。你们速速离开,不然不要怪老朽不客气。”那青衣人气势汹汹地说,似是已经极为不耐烦。 “小姐,咱们还是走吧。”绿意拉拉轻晨的衣袖小声的说着。 “哈哈,笑话!你倒是给我说说为什么这女子来此就有失体统了?”轻晨抚开绿意一阵讥笑。 “书轩圣地岂是尔等女流之辈该来的地方?岂能由小儿嬉闹,由阴气亵渎?”那青衣男子想是气了,脸红气粗的道。 “哈哈哈……听听听听,青黛你们都听听,笑死我了。”轻晨气极反笑。 “先生,小女有一事相问,只要先生能够解答,小女立刻就走,不用烦劳先生。”轻晨含笑问道。 “你这小女娃怎么这般纠缠,你要问什么快问,问完了赶紧走人。” “先生方才所言,女子来这书轩圣地乃是阴气亵渎。小女敢问先生,何为阴?何又谓之阳?先生是饱读诗书之人还望先生解惑。” “水阴火阳,昼为阳而夜为阴,头为阳,足为阴。所谓阴阳者,去者为阴,至者为阳,静者为阴,动者为阳,迟者为阴,数者为阳。”那青衣人点头称道。 “哦,原来如此。那小女再请问,若无阴何来阳?若无地何来天?敢问先生的母亲又算是阴还是阳呢?如若是没有先生的母亲那么先生还能站在这里同小女说什么阴阳吗?”轻晨咄咄逼入地问着,直盯着那青衣人。 “这……你这女子强词夺理!”那青衣人被堵的哑口无言,脸都瘪的通红了。 “我强词夺理?只怕那强词夺理的是先生吧。阴柔有似天道的无为却又包容万有,所以柔能克刚,水滴石穿,在小女看来怕是阴亦有胜于阳的一面呢。乾坤阴阳,阴阳同体才有这天下。”轻晨傲然道,得意地看着那青衣人越发的手足无措。 “好,说的好!好一个阴阳同体才有这天下。”只听一个清爽的声音从里传出,声过之处犹如清风拂面,让人觉得舒爽不已。 轻晨侧侧身子避过那青衣人看向那说话的人。 眉如墨画,面如凝脂,眉宇之间含着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又似是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一身白色锦衣妥贴地着在身上,身型翩翩。一头青丝不束不挽随意地搭在肩上,只把鬓前额髻的头发用一条银带扎着。真是“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又是一个好看的男人呢,轻晨心想。 “全叔,让这位小姐进来吧。你去后面帮忙晒书吧,这里没什么事了。”只听那白衣男子含笑地吩咐着那正怒视着轻晨的青衣人。 只见那全叔躬身对白衣男子行礼就退开了。 “下人无理,小姐莫怪啊。请!”白衣人对轻晨她们笑笑,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身姿优雅。 “你们几个就在这附近转转吧,我挑好了书就出来。”轻晨对青黛她们吩咐,转身进了书轩。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八章 调戏 轻晨跨进门,迎头墨香扑面而来。一排排书架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屋子很大,四周都开着大大的窗户,阳光从外面泄进,整个房子亮堂堂的,除了书架别无其他的装饰物。 “邹苑曦?”轻晨喃喃道。 “什么?”那白衣人似乎没听清楚,低头看着轻晨神情有些惑然。 “邹苑曦,邹少爷。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轻晨笑着扭头仰望邹苑曦,浓黑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光。 “小姑娘认识在下?”邹苑曦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小姑娘,不明白为什么看似七岁的小孩子却浑身都散发着凌厉、慵懒,满身风华。一双眼睛更是如星辰般熠熠生辉。不过,让他更弄不明白的是自己在那眼中竟看不出什么情绪。一个这么小的姑娘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双深邃的眼眸呢。 “呵呵,不认识。不过公子气质高贵,有此等风华的翩翩少年怕是京里没几个吧。而据闻邹少爷可是这书轩的常客,那便不难猜出公子的身份了。”轻晨步入书轩,沿着第一排的书架随便抽出一本来看。 “小姑娘很聪明,你要选些什么书?也许我可以帮你。” 邹苑曦几步跟上轻晨,见她正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南史稿》看得认真。因为个子太矮,她只能够到书架最下两层的书。还没反应过来,要帮忙的话却已经出口,邹苑曦被自己的话弄的一惦,呵呵,什么时候自己也这么热情了?跟个奇怪的女孩子自己也变的奇怪了呢。 “你们这里今天休息吗?怎么没有客人?”轻晨听到邹苑曦说话从书中抬起头看他,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好心。 不知道为什么轻晨莫名觉得他不会是个热情的人,可能他身上有些东西和自己很像吧,一样的笑着却让人感觉疏离。四下看了一眼,为什么整个屋子似乎就只有她一个客人?轻晨这才想起在外面时似乎也没有看到别的马车呢。 “是,近年关。书轩每年这个时候休馆,整理书稿,做年终清理。过完上元节才开馆。”邹苑曦好笑的看着眼前有些茫然的女孩儿,原来如此聪明的人有时候也犯迷糊啊。 “哦,那么尘儿要谢谢邹公子了,不然今天就白来了。怪不得那老伯以为我们是来游玩的呢。”轻晨把书放回又找出一本来翻看。 “尘儿?” 邹苑曦看轻晨似乎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呢,自己说一句她回一句的,还那般漫不经心。看她的意思那些书可比他这个人要来的有趣呢,被忽视到这个程度也不容易啊。 “恩?是不是要买那本书就记住那书里面夹着书签上写的书号?走的时候把书号报给你们好去书库拿书?”轻晨发现每一本书里都有个书签,上面写着号码,想来该是书的代号了。 而且这架子上的书有的较新有的较旧,但都显然不是新书,分明就是一直放在这里的,呵呵,看样子只是样本不卖的呢。这书轩的经营人还真是有才,这种近乎现代的管理方法都能想到。这样书轩可就省事多了,这么多的书也就不会乱了,这里就算客人再多怕是也会紧紧有条。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聪明?” 邹苑曦大吃一惊,这是用最短的时间就明白书轩妙处的人呢。想当初自己为了开好这书轩不知道和莫湛想了多少办法,来这书轩的人也都无不对这选书方法称赞不已、叹呼精妙,可这女孩儿似乎是觉得再平常不过了。 “呵呵,有啊,我就经常这么肯定自己啊。我可以在这里多呆会儿吗?好不容易才出门一次想多选几本书。”轻晨扬着手里的书问着邹苑曦,笑的香甜,一脸乖宝宝的表情。 “你可以呆到戌时,如果不怕误了回城的话。” 邹苑曦好笑地看着眼前笑的一脸甜腻的轻晨,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孩儿特别。那笑分明灿烂耀眼,可是如果单看那弯弯的眼睛,那眼中竟是没有多少笑意的。 “谢谢,不知道史传、兵书、游记、地理志、寓言、诸子散文、志怪小说之类的书都在那里啊?” 轻晨大致看了下,这一楼应该都是些《易官义》、《诗经》、《书经》、《周礼》、《礼记》、《大学》、《中庸》、《论语》、《孟子》、《春秋》之类的科举用书。 “你说的书大都在楼上,要我陪你去找吗?你只能拿到最底两架的书。”这丫头倒是什么书都看呢。 “呵呵,怎么敢劳烦公子,我自己就可以了。再说选书自然是独自要悠哉的多,多谢了哦。”轻晨对邹苑曦笑笑,转身就往楼上跑。 邹苑曦有些好笑地看着轻晨没几步就冲到了楼梯口,似乎是嫌裙子长碍事,使劲扯了扯,后来干脆双手提着裙角几下就跳上了二楼,转眼就没了人影。呵呵,他邹苑曦好像被人嫌弃了呢,好不容易热情一次居然被拒绝了。 轻晨来到鹿鸣轩的二楼,依旧是排排的书架,大大的窗户,楼外的竹子摇曳着,有些绿叶已经伸入了书楼,清冽的竹香和着墨香让轻晨不觉深深的吸了口气,荡起轻笑往书架走。 看了几本书,果然多是自己喜欢的,轻晨仔细地选着,享受着这静匿。 不知不觉轻晨已经走过了好几排书架,也选了不少的好书。还是自己来买好啊,比大哥那书阁不知道好了多少,本来还以为这古代没有那么多“闲”书呢,这才知道原来是大哥的书和他人一样“正经”。这鹿鸣轩志怪小说也不少呢,虽然只能挑最下两排也都发现了十多本。 轻晨的眼睛突然被前方书架第三层的一本书吸引住了,那本书海蓝色的书楞上写着“挑花扇”三个字,在一排黑皮书中显得极为醒目。 够了够居然拿不到,轻晨使劲踮起脚才勉强地摸到那书的底沿,使劲抽着,感觉脖子都要扭断了,那书好像粘在书架上一般竟是抽不出来。 轻晨待要再用些力那书突然就被抽了出来,一个力空轻晨还没来得及惊叫就向后摔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于此同时,听到一声低笑自书架的那一边传来。 轻晨生气地从书架缝儿看过去,宝蓝色的衣炔一闪,从书架那侧转过来一个男子,眨眼就到了轻晨身边。刚刚分明就是这人从书架那一侧和轻晨扯这那同一本书,又突然放手才让她摔了这一跤。 轻晨仰头怒视过去,那人映着冬日柔和的阳光,面上染上了一层金光,轻晨只能看到一个优美的轮廓,高大修长的身形一袭宝蓝长衣,衣下隐约还能看到因那笑意而略起伏的胸膛。真是风流倜傥、气宇轩昂但也足够可恶。 “欺负小女孩儿很好玩?”轻晨向那人伸出手示意他把自己拉起来。 那人果然伸出了手握住轻晨,就在他的手刚碰到轻晨时,轻晨突然一个使力用尽所有力气去向下拉他,同时伸出右脚勾住那人站立在自己面前的腿,一个用力。果然那人不防有它,没反应过来就和轻晨一样坐在了地上。 轻晨只听扑通一声,那宝蓝色的身影就挨着自己了,似乎还有一声闷哼。那人的头向后还撞上了书架,几本书被他撞了下来,扑扑地砸在他身上。 轻晨咯咯的笑了起来,侧头去看那人。这才看清楚那张脸,不觉挑眉,又是个精彩的男人呢,没想到这鹿鸣轩竟是藏了两个大美男呢。 面若冠玉,眉如墨染,一双眸子黑的似要滴出水来,钳在完美俊逸的脸上,略显凌乱的发,有几缕自发带里掉了下来覆在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衣领有些散开,露出了一小片肌肤,隐约能看到起伏的肌里,凭填了性感魅惑。 他似是没有起来的意思,看着轻晨的一双星眸深如黑潭看不出丝毫情绪。 不生气?看着他这张平静的脸轻晨一阵气闷。心里一动,一个翻身期近这个沉默着的男子,伸手抚向他的面容,手指划过他细腻的肌肤,传来温瑞的触感。轻晨妩媚一笑,看向那人眼睛,好笑的见那悲喜不变的眼眸写满了错愕和迷茫。轻晨不免得意非常,更加凑近,手下滑去挑他的衣领,嘴巴凑到他的耳畔喃喃道:“公子好风姿。”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惊愕的大喊从前方头顶传来。 轻晨抬头见那邹苑曦正满脸震惊地盯着他们,那云淡风清的脸上满是错愕,真是好不精彩。轻晨无所谓的笑笑,站了起来,拍拍衣裙,笑看着依旧坐在地上的男子,一脸赞许地道: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出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肩若削成,腰如约素锦衣冠盖,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公子这般风姿真是连暖风楼的逸哥公子都比不上一二呢。” 说完也不等那人有反应,轻晨就转身抬步越过目瞪口呆的邹苑曦往外走。等轻晨要迈下台阶时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说着:“苑曦,我刚才好像被那丫头非礼了。” 轻晨不觉仰起了得意的笑,脚下越发轻快。 呵呵,那人不知道是谁,难道是这书轩真正的老板?那样的风姿,或者是相传与邹苑曦交好的五皇子?管他是谁呢,敢戏弄她就得付出代价,轻晨摸摸屁股感觉这会儿还疼着呢。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九章 回府 轻晨没几步就出了书轩,走出院落。心里想着今天自己这么放肆别给以后招来什么祸害才好,不觉步履更匆忙。青黛她们正围坐在马车旁聊天,见轻晨快步出来,都忙站了起来。 “小姐挑好了吗?要我们进去拿吗?”青黛先迎了上来问着。 “不用了,都挑好了,走,我们快回去吧,时辰不早了。再晚回去该没法交代了。”轻晨一边儿说着一边儿自己从马车上取下凳子,踩上就上了车。 “你们做什么?赶紧上来啊!”在车上坐好,看几个丫头均是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轻晨笑着嚷道。 “哦,都快上车。”青黛最先回过伸,忙吩咐红研她们几个上车,自己也赶紧爬上了车。 轻晨见她们都上来,放了车帘依旧坐在马车最外侧,吩咐车夫可以走了。 感觉马车启动,轻晨回头掀开窗上帷幔向书轩二楼看去,那两个人果然站在窗口看着这边。 自她从书轩出来就能感觉到有探究的目光一直跟着自己,还怕自己那般放肆,这书轩别出不去就被整治了呢。看来是低估了那蓝衣人的气度了,呵呵,被人这么戏弄还能不动声色呢,喜怒不行于色,这个人比看到的还深沉。 按道理说这样沉稳的人不应该会无聊到来逗弄她一个小孩子啊?真是倒霉,先是被那门口迂腐的老伯拒之门外,好不容易进去又被人作弄,什么名满天下的鹿鸣轩,哼!真是徒有虚名!轻晨忿忿地想。 “小姐,你买的书呢?”青黛见轻晨自己坐着也不说话,似乎是在生气便小心翼翼地问。 “今天那书轩不做生意,休整呢。到上元节后才接客的。书我已经选好了,等回去我把书目写下来,你交给纪总管让他记得上元节后来把书给我买回去就可以了。”把老板都得罪了今天还想买什么书啊,哎! 马车上置着两个大火盆,哄得车内暖暖的,马车一晃轻晨就举得困的不得了。让紫墨拿了靠垫靠着轻晨倚在马车靠壁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戴郇翔在府门口已经等了快半个时辰了。今天轻晨从寺里回来,他本是想去鸣音寺亲自把小妹接回来的,可因为翰王押北纥小王爷回京的事情,宫里临时把他招了去让他负责迎接事务。 忙完回来才听说侍卫们都已经被小妹给遣了回来,她带着几个丫头说要在城里逛逛,询问了半天李来也说不清小妹去了那里。 这眼看都要戌时了,天也在慢慢变黑,小妹还不见回来。他是再也坐不住了,生怕小妹闯了什么祸,这才在门口侯着。哎,这个妹妹是越来越不让人放心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般在乎起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戴郇翔自己都不曾发觉。也许是在那个雪天她仰着头嗔怪地报怨自己的时候吧,戴郇翔现在还记得小妹带着责备的俏皮声音“哥哥?唔,好久不见啊,尘儿都快认不出哥哥了。” 也或许是在她一脸希翼地央着自己要他常到涵音山房看她的时候?又或许是在她轻笑着问着自己“哥哥,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像现在这样就好吗?尘儿希望哥哥快乐。”的时候? 戴郇翔想着妹妹灿若星辰的眼眸,想着她时常露出的狡猾如小狐狸般的笑靥,轻笑着摇摇头。也许自己根本就不用侯在这里,他那妹妹不欺负别人就好了,那般精灵古怪,就算在外面真遇到什么事怕也不会吃什么亏吧。 他一直都知道的,妹妹很聪明,也很坚强和自主,她是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就像她指着脑袋对他说的那样“哥哥,尘儿以后如果能离开这里,哥哥不要担心尘儿哦。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保护自己又不是只靠功夫,靠这里也行啊。”他到现在还记得妹妹脸上的自信和那灿烂的笑。 远远地传来隐约的马蹄声,戴郇翔举目望去,果然没一会儿就见一架紫金帷幔的马车向这边奔来,正是去接轻晨她们的那马车。这丫头总算疯够回来了。戴郇翔几步挎下台阶迎了上去。 青黛掀起车帘,抬头就见戴郇翔已在马车边儿上,愣了下。 “小姐呢?”戴郇翔看向马车里,只见轻晨斜卧在马车里,头枕着绿意的腿睡得正香。 绿意为难地看着轻晨,似在犹豫是不是该叫醒她。 “别叫她了,让她睡吧。紫墨和红研先下车。”戴郇翔吩咐着,等她们下了车便探身进马车,自绿意腿上把轻晨抱了起来。 示意青黛把皮裘给轻晨盖上,这才向着涵音山房的方向大步走去,青黛她们几个赶紧跟了上来。 进了屋子,戴郇翔刚想把轻晨放在床上,就感觉怀里的小人儿动了动身子,低头去看正对上轻晨微微张开的眼睛。 “唔,哥哥?到家了啊?呵呵,都睡着了呢。”轻晨茫然的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被戴郇翔抱着有些愕然,打量了四周才发现已经在自己的卧房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抱着自己呢,轻晨心想。现代时她就很少和人有肢体接触。到这里虽然说和戴郇翔越来越亲近,有时轻晨也会主动拉拉这哥哥的手,可这么亲密的举动却是不曾有的。轻晨心里有些忐忑,转瞬想起自己现在是个七岁的小女孩儿,被哥哥抱下应该也没什么吧,这样想着方才释怀了。 “我弄醒你了?这样也好,是不是还没有用晚饭呢?”戴郇翔把轻晨放在床上,脱了她的鞋子,随手扯开被子给她盖上,整个动作流畅而自然。 “恩,哥哥这么一说,尘儿还真饿了。不睡了,眯了一会儿好多了,也不觉得怎么困了。”轻晨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哎,有个哥哥还真是好呢。 “那想吃些什么?我去让她们准备。”戴郇翔拿了靠垫放在轻晨身后让她靠在上面,又压了压她身侧的被子问着。 “恩…御膳豆黄、芝麻卷还有枣泥糕、菊花佛手酥,还有荷叶膳粥。哥哥坐这里陪我说会儿话吧。”轻晨笑着拍拍身边的床对站在床前的戴郇翔说。 “好,我去让她们准备,马上就回来。”戴郇翔笑笑转身走了出去。 轻晨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暖暖地笑了。真是没有想到啊,在现代失去了亲人,唯一的叔叔心怀叵测。本以为再也体会不到亲情了,怎知在这里却是得到了一个哥哥,一个这么疼爱自己的哥哥。上苍真的不曾亏待自己呢,想着轻晨便不觉笑了起来。 戴郇翔自外面进来就看见轻晨一脸开心的样子 “怎么了?在外面疯的这么高兴吗?”搬了凳子坐在床边儿笑着问着轻晨。 “呵呵,外面是很好,自由自在的。可是尘儿现在更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哥哥。哥哥这么疼我,尘儿好高兴。”轻晨把头往后仰仰窝进柔和的靠枕里,笑意盈盈地看着戴郇翔。 “我看你啊,也就累了的时候能想起我这哥哥来。”戴郇翔揉揉轻晨的头宠溺地道。 “呵呵,不好吗?尘儿以为妹妹这般依赖你,哥哥会高兴的呢。”轻晨眨眨眼。 “就会贫嘴。今天都去了那里?以后出去早点回来,想出去了大哥可以经常带你出门,自己出去总是不太安全的。” “呵呵,让哥哥担心了哦。我们今天去了鹿鸣轩,这才回来的晚了,下次不会了。今天见右相府的邹少爷了呢。”轻晨看着大哥面上一脸严肃,显是担心自己了才会觉得她们回来的晚。心里一暖,脸上笑得越发灿烂了。 “哦?鹿鸣轩是苑曦开的,你在那里碰到他倒是不奇怪的。不过鹿鸣轩现在该是休馆了吧?没买到书?” 戴郇翔是五皇子莫湛的侍读,而邹苑曦和莫湛交好,所以他们几个是常常在一起的,戴郇翔自然是知道那鹿鸣轩的幕后老板是邹苑曦的。 “恩,我们都不知道那书轩还有休假呢,自然是没买到书的。不过在那书轩倒是除了邹少爷还见到一个人。”原来那鹿鸣轩还真是邹苑曦开的,怪不得那看门的老伯对他那么言听计从。这么说那蓝衣服的人就不可能是什么神秘老板了,八成是五皇子吧。 “你要什么书我那里没有就跟我说下,大哥给你找来就是。何必辛辛苦苦跑那么老远。还碰到了什么人?”戴郇翔怜惜地看着轻晨。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家家的小姐都是这样过着闺中生活,自己却老觉得这样的日子是委屈了小妹。每次见小妹看那些游记,地理志之类的书总是生出怜惜之情,觉得她应该是在外面浩瀚的天空下恣意地欢笑,而不应在这小小的涵音山房只能从书册中窥探这个世界。 “大哥先告诉小妹五皇子殿下是什么样的啊?” “温和有礼、潇洒闲雅、沉静内敛、儒雅风流,是人中龙凤。哦,常爱穿蓝衣。呵呵,小妹说碰到的那人就是五皇子吧?”既然苑曦在那鹿鸣轩五皇子也在那里就不稀奇了。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章 进宫 “温和有礼、沉静内敛倒是没觉得。我见的那个人既轻浮又顽劣,实属恶人一个,不过确实是穿的蓝装,不知道是不是那五皇子。”轻晨偏偏头,想起那人沉静如古井般的眼眸,看来确是五皇子无疑了。 “轻浮顽劣?那应该不是莫湛,他一向最是有礼。倒是莫啸顽劣的很,你见的该不会是他吧?”戴郇翔好笑地听着轻晨有些气急败坏的指责声,不禁怀疑那人做了什么,惹得自己一向淡定的妹妹这般气恼。 “不说他了,倒是哥哥和五皇子很亲近吗?”轻晨心里是已经确定了,那蓝衣人必是五皇子无疑的。七皇子莫啸才十七岁,年龄不对。再说今天的那蓝衣人虽说顽劣地戏弄了她,害她摔的那么惨,可是身上却没有邪恶的感觉,再加上那深沉的眼眸,该不会是七皇子。 “恩,是很好,几个皇子中哥哥和莫湛走的最近,一起长大的嘛。”戴郇翔探寻地看向轻晨,不明白妹妹怎么突然对五皇子感起兴趣来了。 “呵呵,哥哥不要瞎想,只是因为他在几个皇子中似乎比较突出,所以才关注一下。再说他也算是我的表哥呢。又是哥哥的朋友,小妹自然应该多留意才是。哥哥知道五皇子府里的一个叫雪笑的侍妾吗?”见戴郇翔探究地看着自己,轻晨心里一阵发笑,这大哥该不会想着是她情窦初开看上那五皇子了吧。 “雪笑?知道啊,怎么了?”戴郇翔迷惑地看着轻晨,这才出去三天怎么像是发生了很多事情一样呢。 “哦,没什么,那天我们上山刚好碰到她们下山,打过一个照面。哥哥知道她的腿是怎么了吗?那么美的姐姐呢。”轻晨想着那张娇娇弱弱的脸,下肢不能动还能做个侍妾应该是个有故事的女子吧。 “哎,柳夫人也是个痴情的女子了。她是莫湛奶娘的女儿,她的腿不是生来那样的。那是哥哥十岁时候出的事情,我记得那年宫里从北纥得了几匹好马,皇上赏了几个皇子,莫湛也得了一匹。那北纥的马素来美名在外,再加上当时的那几匹更是马中的上品,刚领进府五皇子就领着我们几个高兴地跑去瞧,当时我们几个看那马异常彪悍,都喜爱的紧,莫湛更是跃跃欲试,不等驯马师驯服,非要自己收服那马。毕竟那北纥的马不比中原的温顺,加上那时候我们也都才是十岁的小孩儿,根本就训不了它。马受了惊竟把莫湛甩下了背,眼看那马就要踢上莫湛,当时柳夫人也在场,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扑了上去生生地替莫湛挨了那一蹄。那一下应是极重的,就踢在腰上,柳夫人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御医救了几天才捡回来一条命,只是自那以后她的下肢就没了知觉。莫湛内疚的很,这么多年不知道请了多少的名医都没有治好。柳小姐十五岁及笄,莫湛就以王妃之礼娶了她,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戴郇翔想着十年前那一幕,至今还是心有余悸,那柳夫人也算是个勇敢的女子了,也是莫湛的福气。 “不就娶了她嘛,这就叫对得起了?哼,那本来就是五皇子该尽的责任。”以轻晨看就是娶了雪笑当正妃也是说得过的,身世真就那么重要,奶娘的女儿怎么就必须当小? “你啊,就别为别人抱不平了,赶紧起来吃饭吧,填饱了肚子也好早点休息,折腾一天了不累吗?”戴郇翔看青黛她们已在外间摆好了膳食,便笑笑催轻晨起来,也不再与她多理论。别人家的事情他可管不着。 “哥哥也一起吃点吗?”轻晨掀开被子起身,见戴郇翔移开了椅子,亲自俯身给她着鞋,也不推辞只是笑望着他。以后这就是自己的亲哥哥了,真好,又有了亲人,也许自己是真的太需要这份亲情了,轻晨感觉眼睛有些热,忙眨眨眼,暗叹,以后一定要对哥哥好。 “不了,你自己早点用了休息吧,我回去了。爹爹和我娘那里你也甭过去回话了,我去看看就好。哦,对了,后天就是太后寿辰了,献礼都准备好了没?还有什么要哥哥办的吗?”戴郇翔随轻晨往外走着,不忘问着进宫的事情。 “恩,我都准备好了。哥哥这么紧张尘儿,都把我宠坏了。”轻晨嘟嘟嘴对戴郇翔不无撒娇得道。 “你要是那般的娇蛮女子哥哥又岂会宠着你。好了,快点用饭吧,别凉了。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后天进宫的事情还得再叮嘱你一翻哥哥才放心。”戴郇翔笑笑也不再多说,转身掀帘出去了。 轻晨看戴郇翔出去才不慌不忙地端起了碗,嘴角还噙着笑意,感觉心里也暖暖的。抬头打量了下四周,觉得这里真是越来越像是家了,而有家的感觉是这么的好。 今天是太后的生辰,可能是第一次进宫,第一次见太后这样能主宰人生死的大人物。轻晨一天都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有些忐忑,毕竟太后是见过尘儿的,而且据说还见过十多次呢。 太后应算是这里除了几个丫头最熟悉戴觅尘的人了吧,而且能做到太后的位置定不会是普通的女人。轻晨生怕自己会出什么错,一天旁敲侧击地不知问了多少次以前觅尘进宫的事情。 好在,似乎也从没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几个丫头多是跟着进宫的。觅尘进宫都是跟着母亲,也不多见人,只是到太后那里去请安。 几个丫头说,多是靖恪和太后说话,觅尘生性就软弱,内向,很少说话,太后问起才答上几句。 轻晨心想到时候恭敬一点,表现的乖巧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毕竟太后很疼爱觅尘,不会难为她的吧。这么想着轻晨才放下心来,不再那么焦躁了。 太后寿辰的宫宴是在酉时,申时轻晨就得从府里出发。这才刚吃过午饭,轻晨就被青黛、绿意几个拉到了房里准备。 今天是要穿宫装的,轻晨选了一件颜色素气的鹅黄色宫装,一层层得着上,淡雅处却也多了几分乖巧。墨玉般的青丝,被青黛简单地绾个同心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 尘儿年龄小也不必化妆,这让轻晨轻松不已,对镜照了照厚重的宫装更显得觅尘娇小可爱。 “好了,已经很好看了,不用再照了。走,哥哥送你过去。” 突然听到戴郇翔的浅笑声,轻晨抬头果见大哥站在外屋往这边看着。眼睛中笑意盈盈,一身玄色武将朝服穿在身上更显得意气风发。 “哥哥竟敢取笑小妹,我看哥哥今天好像也特意装扮了呢,怎么这么精神。”轻晨走过去,伸手拉了拉戴郇翔朝服上的珠链笑着道。 “好了,你可是要先去福宁宫给太后请安的,晚了不好,走吧。” “恩,好。青黛去拿好东西,我们走吧。”轻晨吩咐着青黛便随戴郇翔出了门。 天已经近晚,路上的行人倒是没有她们那日出门时多,马车一路跑的飞快。由于是太后的生辰,轻晨见街上好多地方都挂上了红灯笼,越往皇宫的地方灯笼挂得就越多,喜气洋洋的。这千秋节还真不是一般的盛大,连民间也要准备呢。 海天朝的皇宫坐落在洛阳城的正中间,马车行了一段时间便进入了御街,这御街直通皇宫,是不让平常百姓进出的,只供皇宫出入的贵族、大臣前行。 轻晨从车窗向外望,红红的宫灯挂了一路,还没到宫廷,轻晨就感觉到了那富贵和威严。 车又行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已是到了皇宫的正门崇天门。马车是不能进宫的,轻晨随戴郇翔下车,由侧门太和门进入,缓缓地往里走。 海天朝皇宫宫殿分“外朝”和“内廷”两部分。外朝由崇天门、端门、午门、太宣殿、中宣殿、保和殿组成的中轴线和中轴线两旁的殿阁廊庑组成。从建筑的功能来看,外朝是皇帝办理政务,举行朝会的地方,举凡国家的重大活动和各种礼仪,都在外朝举行。 内廷是皇帝后妃生活的地方,包括中轴线上的乾宜宫、交兰殿、福宁宫、御花园和两旁的东西六宫等宫殿群组成。 内廷位于皇宫的后部,包括乾宜宫、交兰殿、福宁宫,是帝后居住的地方,这组宫殿的两侧有居住用的东西六宫和宁寿宫、福宁宫等;以及分布在内廷各处的四座御花园。宫城内还有禁军的值房和一些服务性建筑以及太监、宫女居住的矮小房屋。 轻晨跟着戴郇翔穿过一座座宫殿,看着低头躬身来来去去的宫女、太监,心里恍恍惚惚,总觉得置身在梦中。 这海天朝也算是个盛世皇朝了,四海归一,皇宫也建造得壮观雄伟。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殿宇楼台,高低错落。既富丽堂皇,又森严壁垒。 这座城池,不仅宫殿重重,楼阁栉比,并围以10米多高的城墙和52米宽的护城河,而且哨岗林立,戒备森严。一路除了各殿都有侍卫把守外,轻晨不知见了几批巡逻的卫队,这还白天呢,到了晚上这里怕更是铜墙铁壁了。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一章 太后 “尘儿,哥哥就送你到这里,里面是内廷我不便进去,别乱说话,这里不比家里,你自己小心点,宫宴时哥哥在前殿等你。”戴郇翔把轻晨带到内殿入口停了下来,转身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轻晨不免再次叮嘱着。 自进了皇宫轻晨和戴郇翔就没再说话,突然听到戴郇翔说话吓了轻晨一跳,这才回过神儿来。 “恩,哥哥去吧,我会小心的,再说太后那么疼尘儿,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轻晨对戴郇翔笑笑便领了青黛挎进了重重宫门。 刚进内廷没几步,轻晨便见一个身着暗紫色宫装的嬷嬷往这边走来,看见轻晨笑着快步迎了上来。 “郡主可算是来了,太后从昨儿就念叨了。今天下午都问了三回了,这不琢磨着郡主该来了,便唤了老奴来迎。”说话间便到了轻晨跟前。 “有劳程姑姑了。”轻晨看这嬷嬷的衣着谈吐,想是青黛她们说的自进宫就跟着太后的程嬷嬷了。 “郡主前段时间生病可把太后吓坏了,现在看来是大好了,这脸色也红瑞多了,精神也好,等下太后见了不定多高兴呢。”那程嬷嬷一边走一边笑着对轻晨说。 “这病了一场倒似把以前积在身上的毒都排出来了,现在身体好了很多。”轻晨也笑着答着。 没一会儿就到了太后的福宁宫,轻晨抬头四望,宫阁皆是黄琉璃瓦重檐歇山顶,显得富贵庄严。 轻晨不敢再细看,跟随着程嬷嬷垂目走进了屋。 “老祖宗,清尘郡主来了。” 轻晨只听那程嬷嬷回话,才抬头去看。只见一个中年美妇端坐在软卧上,旁边站立了六个小丫鬟,个个低眉顺目的。 不敢再看,轻晨赶紧几步上前行礼。“尘儿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尘儿恭贺太后生辰吉日,愿太后寿与天齐。” “晴翠,瞧瞧这孩子是越来越乖巧了。来,快过来给祖母看看,都是自家人,咱不讲这些个虚礼,晴翠快扶尘儿起来。”太后见轻晨施完礼,忙让程嬷嬷扶了轻晨起来,招着手示意轻晨上前。 轻晨低头上前就被太后拉住了手。 “尘儿这气色还不错,前日生病可是都大好了?” 太后摸着轻晨的手,和蔼地问着。轻晨抬头去看这太后,风髻露鬓,眼神温和含春,皮肤细润光滑,保养的极好,一点都看不出已六十高龄了。身着一袭金红色绣以凤舞九天之朝服,腰束九孔玲珑玉带,极尽富贵华丽!正含着笑看着轻晨,倒不似个厉害角色。 也许她真的很疼尘儿的,轻晨心想。 “让太后担心了,尘儿已经全好了。”轻晨小心地答着话,尽量试图用七岁小女孩的话语。 “恩,听说前几天尘儿还去鸣音寺给哀家祈福了,真是个好孩子啊。往年都是你母亲…哎,哀家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没诚想命怎么那么不好,这早早得就撇下一切去了。哀家也就罢了,你还是这么小的孩子,靖恪她怎么就忍心呢…”太后说着竟是要哭出来了,眼眶也红了。那程嬷嬷一见这般情景赶紧安慰着。 “太后请不要再难过了,母亲不在了,还有尘儿呢。以后尘儿会代母亲孝敬您的,相信母亲在天之灵也是不希望太后伤心的,今天还是这么好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轻晨也赶紧劝解着,真是天下父母心啊。 “哎,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像你母亲了,靖恪也是这般的可人,总是替别人着想,真真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孩子。”太后慈爱地看着轻晨,看着眼前有七分像靖恪的外孙女,眼中闪着哀伤和追忆。 “太婆婆,以后尘儿叫太后太婆婆好不好啊?尘儿听寻常家都是这么称呼祖姥姥的,尘儿觉得好亲切哦,尘儿以后也叫太后太婆婆好不好?”轻晨拉着太后的手摇着。 “好,好。尘儿真是长大了,尘儿来宫里陪太婆婆住好不好?”太后拉着轻晨的手高兴地说着,眼中有着欣喜。 “太婆婆要是喜欢尘儿,尘儿以后定多进宫来陪太婆婆。尘儿已经没有了母亲,尘儿时常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照顾母亲,让她操碎了心。现在尘儿只求能多陪伴父亲,何况尘儿进宫也不和祖制。”轻晨吓了一跳,要是进了宫还能活吗。冷汗出了一身,连忙推辞着。 “哎,也罢,这皇宫也不见得是什么好地方,只是那戴世钜…尘儿要是在府里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丫头们进宫来告诉太婆婆,这个是福宁宫的令牌尘儿拿去。”太后说着就摸出怀中一块黑色令牌放进了轻晨的手里。 “谢谢太婆婆,太婆婆不必过于担忧尘儿,尘儿是母亲的孩子,是太婆婆的宝贝孙女自是没人敢小瞧了去的。太婆婆,咱们不说这个了,尘儿给太婆婆的寿礼您还没看呢。” 轻晨掂掂那令牌,应是铁质的,上面刻着福宁二字,沉沉的。轻晨也不推辞,笑着收起了那令牌。 “哦,尘儿还给太婆婆准备了寿礼吗?快,我看看。” 轻晨示意青黛,青黛马上将手里的锦盒递给了轻晨。 轻晨打开锦盒,取出里面静静躺着的画轴。那是轻晨自上个月听戴世钜说要进宫,就开始准备的。是轻晨给靖恪长公主画的素描头像。 那炭笔是和暖手炉一起做的,虽说不如现代的素描用具齐全,可也还勉强用得。轻晨虽说没有见过靖恪,可是根据靖恪涵音山房的画像,一遍一遍的画了,再让几个丫头来评点。 这么一共画了八次,画了改、改了修,这才成了现在呈给太后的这幅画像。轻晨从几个丫头泪眼汪汪的眼中已经看到了,这画已经画得很成功了,轻晨虽然没有见过靖恪,也敢肯定画得没十分像,也有了八分。 轻晨在现代素描可是一直引以为傲的技能,学了整整八年呢。 果然,当轻晨把那画展开在太后面前时,太后激动地紧紧抓着轻晨的手,一脸不可思意地望着那画,眼泪溢了满眶。 “尘儿,这……这……”太后指着那画久久不能成语。 “太婆婆,这是尘儿思念母亲时,慢慢琢磨出来的。太婆婆看尘儿画的可好?”轻晨看太后神情激动又要掉泪,赶紧说着。 “好,画得太好了。真就跟恪儿站在哀家面前一般。”太后接过那画仔仔细细地看着,抹了抹眼角的泪,神情还是有些激动。 “就让这画儿陪着太婆婆吧,就像母亲还在身边一般,想母亲了就拿出来看看。“ “好,好!”太后欣喜地拉着轻晨的手,眼睛还是舍不得离开那画儿。 “太后,前殿已经准备好了,时辰也错不多了,是不是该摆驾太宣殿了?”程嬷嬷从外面进来躬身说着。 “好!走吧,尘儿跟太婆婆一起坐撵过去。尘儿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宫宴吧?哎,你母亲自打从东越回来心都死了,就再没参加过宫宴,今儿可得让那些个大臣们都看看我美丽的小郡主。”太后笑着站了起来,携了轻晨,拉着她往外走。 轻晨跟着出了福宁宫,就见一辆华贵的黄顶大撵恭候着了。太后一到,立马有太监蹲了下去双手撑地,轻晨看太后踩着那太监的背,扶了程嬷嬷的手上了撵。 轻晨头皮一阵发麻,之前听说皇家都是踩着人的背上车还没多留意,不想还真的要踩人呢。 “尘儿,快,来太婆婆身边。”太后坐好看轻晨愣愣地站着,招呼着。 轻晨上前两步,飞快地踩上那太监的背跳上了马车。 轻晨在太后边上坐了,回握着太后的手,四下打量着。 只见撵的车壁上有四扇很宽大的窗,在每两扇窗的中间的车壁上,还有几幅色调很浓艳、花样很生动的壁画装点着,经撵内四角挂的小宫灯一照射,便显得格外地光彩鲜明!这些壁画都是用漆绘的,新旧的笔调,互相配合着,看去是非常谐调的。 脚底下,有一条厚约两寸左右的地毯,铺遍了这撵的全部,它的质料是天鹅绒,颜色是浅蓝,这样已是很美丽的了,何况上面还有一簇簇的金色的图案画堆砌着,都是些牡丹花和鸟中的凤凰,的确可以称赞它一声“金碧辉煌”。 撵缓缓地行在高大壮伟的幢幢宫殿间,木辄压在厚厚的青石板上,沉重的声音回响在空荡的宫阁间,轻晨的心也跟着空荡荡,不知今夕是何夕,有些没着落。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二章 宫宴(上) 太后和轻晨到太宣殿时已经是戌时,轻晨下了撵,但见殿前、殿廊挂满了宫灯,四周彩旗飘飘。殿内更是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官员也都已经在殿内列坐,大殿之内觥筹交错、笑语欢颜。 轻晨走向太宣殿,走向这聚集了所有海天皇贵权臣的政治中心。随着传侍太监清亮的声音:“太后驾到!” 轻晨跟在太后身后一步步踏进那高高的楼阁。跨进殿门,殿内的大臣百官皆纷纷起身跪下行礼。轻晨一进殿就看见了宫台上那一抹明黄,原来海清帝归海印已经到了。 那海清帝一见太后进殿就笑着走下了台阶迎了上来,步履轻快。轻晨见程嬷嬷等人已经跪下给皇帝请安,也忙低下头跟着跪了下去,心里郁闷极了,现代时也就逛少林寺时好玩地跪过菩萨,到了这里却要跪个陌生人! “母后可算来了,朕恭贺母后寿比南山,洪福齐天。” “臣妾给皇太后请安,恭祝母后康泰如意,福乐绵绵。” 那百官命妇们一听皇帝和皇后祝贺,也都一起大声和着:“恭祝皇太后寿比南山,洪福齐天。”声音响彻殿堂。 “今儿是个好日子,这寿宴上都是咱们海天的自家骨肉,皇帝,我们把那些繁文礼节都省了吧,也象寻常百姓家那样,随意吃喝,如何?”太后笑着和蔼地看着皇帝。 “好,只要母后高兴。”轻晨听到海天帝洪亮的声音响起。 “你们都听到皇帝的话了,都快起来吧。你们也起吧,尘儿怎么还跪着,快起来,来见见你这皇帝舅舅。”太后挥手示意大家起来,又回身来拉起了轻晨,把她带到了海清帝的面前。 靖恪生前是有些忌恨着海清帝的,偶尔带尘儿进宫给太后请安也都有意避开皇帝,而皇帝怕是也不乐意见靖恪。所以尘儿长到快八岁竟是没有见过归海印的。 所以轻晨也不担心,轻轻地俯身行礼:“尘儿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些童稚的声音脆生生地在大殿上响起。 “好!好!母后,尘儿长得像极了靖恪妹妹,将来长大了定也是咱们海天的第一美女啊!”归海印笑着点着头,眼中有着追思。 “是啊,这孩子臣妾一见就喜欢的紧。”皇后也附和着,拉住了轻晨的双手抚摸着。 “好了,皇帝快入座吧,哀家的生辰宴可不能让大臣们都站着。太婆婆让人在上面置个座,尘儿跟太婆婆一起到上面坐好不好?”太后和帝后在这大殿上站着说了这半天,谁敢入座,一殿的人都躬身站着。太后忙催促着海清帝入座,一面拉过轻晨问着。 “太婆婆,尘儿跟大哥坐就好,去上面那么多人看着,尘儿害怕,何况也不和礼制。太婆婆喜欢尘儿,尘儿改日再入宫陪太婆婆。”轻晨随太后往前走着,看自家的席座已到便停了下来。 “也好,去吧。”太后眼中闪过赞许,放开了轻晨的手,往宴台高处去了。 轻晨在戴郇翔旁边儿坐下,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这大殿数百双眼睛盯着自己的感觉真是可怕啊。 “还有让你紧张的事儿?”戴郇翔许是看轻晨正儿八经地端坐着,神情严肃,笑着调侃着。一边儿还倒了杯茶水递给了轻晨。 “哥哥有时间来取笑小妹还不如趁机会好好看看这殿里的姐姐们,不定哪个以后就是我的嫂嫂呢。哥哥有没有看上的,速速坦白。”轻晨抓着那茶杯一口气喝完,方觉得气顺了不少,也笑着调侃着戴郇翔。 “你这丫头真是半点亏不吃,看哥哥将来娶个凶嫂子回来整治你。”戴郇翔看轻晨一口把茶喝了个底朝天,笑了笑,宠溺地看着轻晨,给她添上了茶水。 “哥哥,你妹妹我也不是吃素的。看你要娶个凶嫂嫂来,尘儿定让你那舒啸院整日鸡飞狗跳。”轻晨捻起面前的栗子糕就往嘴里填,这一下午还真是饿了,没看见吃的倒没觉得,这一见吃的方觉肚中空空。轻晨连着吃了好几块糕点才觉得好多了,可这宫里的东西好像和家里的也没什么不一样嘛,也不见多好吃呢,撇撇嘴轻晨开始四下打量。 刚抬头就觉得有道视线若有似无地看着自己,轻晨往对面看去跌进了一双墨黑的眼眸,正是在鹿鸣轩内被自己调戏的五皇子归海莫湛。 归海莫湛今天穿的是朝服,玄色的蟒袍更衬得面若朗月,见轻晨看过来,嘴边勾起笑来。轻晨怎么瞅怎么觉得他这笑刺眼,瞪了他一眼便转开了目光。 轻晨看向那宴台仔仔细细地研究起皇帝的几个女人来,那皇后身着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朝服,风髻雾鬓插着繁杂的珠簪,雍容华贵,言行举止端庄娴雅,此时正好太后说着什么,脸上有着温和的笑。 坐在太后略后侧的两个妃子,看年龄打扮该是五皇子的母亲敏妃和七皇子的母亲贤妃。 一个身穿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头梳个飞云髻,鬓间还松松地斜插了朵紫金牡丹绢花。浅笑吟吟,仪态万千。 一个一身浅蓝色的宫装,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手挽屺罗翠软纱。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脸上薄施粉黛,在宫灯的照耀下显得肌如凝脂。 这敏妃和贤妃孩子都那么大了,还保养地这么好,真是让轻晨惊叹不已。这古代的女人怕是整天都在研究保养之道呢。 皇上身后坐的那两个该是慧妃和莲妃。慧妃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很是年轻,只见她长发挽起,梳成飞月髻,耳际以一朵蓝色海棠珠花装饰,再戴银色步摇,两旁垂下长长淡蓝璎珞至肩膀,耳挂苍山碧玉坠,身着一袭绯红色绣以梅花的宫装,两臂上挽云青欲雨带,带长一丈,与长长裙摆拖延座下,于富贵华丽中平添一份飘逸! 轻晨再看向那正倚在海清帝旁边的莲妃,乖乖,真是个美人啊! 那莲妃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生的纤巧削细,脸上脂粉不沾却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远山,神若秋水,倾身向海清帝的方向,双手还被皇帝握着,看上去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大朵牡丹绣满了那重重纱衣,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动作间珠玉擦过那花容月貌出水芙蓉般的面容,搔人心扉。 这皇帝还真不是一般的有福气啊,也难怪那皇子们长得好,基因好嘛。想到这里,轻晨看向那皇子们坐的席座。 大殿右侧最前的席座定是太子的,那席和别的席座隔得远远的,也比别的席案大上些,桌上的器皿均是银器。那坐在案后的一男一女定是太子和太子妃了,只见那太子虽不若五皇子俊逸、不若戴郇翔硬朗、不若邹苑曦温雅、也没有鸣音寺轻晨见的那两个面具男一个冷艳一个洒脱,可这太子也是器宇轩昂、眉宇间尽是傲然。 那太子妃也是个美女,淡粉色的宫装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金色的海水云图。正低着头和太子说着话,风髻露鬓,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只可惜她低着头,看不清楚面容。 轻晨正想探头细看,敏锐地感觉有道锐利的视线看着自己。轻晨侧首去看,只见一个面容略显女态的蟒袍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面若温玉,细眉飞鬓,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目光犀利,唇色如玉、略微勾起尽显魅惑。可这人干什么这么看着自己,真是无礼的很呢。 “哥哥,那人是谁?真是吓人啊,怎么那么放肆。”轻晨靠近戴郇翔说着,朝那人撇撇头。 “是七皇子归海莫啸,他母亲是贤妃娘娘。那人一向嚣张,张扬放肆是出了名儿的,尘儿不必理他。”戴郇翔顺着轻晨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七皇子正看着这边,见戴郇翔看过去还拿起酒杯举杯示意。 轻晨再看过去时那七皇子已和身后的人交谈着,不再看这边儿了。 正在这个时候,传侍太监高声喊道: “开宴,歌舞伺候!上御酒!” 站在殿角的宫女纷纷上前斟酒,众人见海清帝举杯示意,也都纷纷举杯相和。第一盏御酒举起,乐人一名歌板色,笙、箫、笛先奏,后众乐齐响。 宰臣举酒,百官倾杯,数几十名舞女曼妙上前舞蹈。那舞者都是从乐府台中挑选的妙龄容艳过人者,上场时装束得宛若仙女,执花而舞,且舞且唱,热闹异常。 这些舞女,舞姿也算得上曼妙了,可是现代时轻晨什么歌舞没看过,妈妈就是个出色的舞者,何况轻晨自己也习舞多年,自认跳得比这里的古人好多了。 轻晨也没特别看,埋头边吃东西边四处观望。只见台上太后和皇帝说着说,归海印笑着点着头,那些个娘娘们也是窃窃私语,笑意连连。 台下的大臣们都看得津津有味,大殿之内觥筹交错,一时之间其乐融融。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二章 宫宴(中) 宴上歌舞不断,轻晨看了没一会儿就晕晕欲睡。本来为了今天进宫,轻晨心里惦记着,一晚都没有睡好。 尘儿的身体太小,又容易疲劳,现在这曼曼歌声再一听,整个跟催眠曲一般,舞女红红绿绿的衣袖舞着,轻晨更是看得一阵眼花。 再加上喝了两杯小酒,迷迷糊糊就觉得睁不开眼睛了,轻晨往戴郇翔边儿上移了移,干脆靠在他的肩膊上闭上了眼。 “哥哥,好困哦。”轻晨迷迷糊糊地嘟囔着。 “靠着哥哥睡会吧,一会儿走的时候大哥叫你。” 戴郇翔看轻晨靠过来,四下打量了下,见大家都在忙着看歌舞,父亲也正和在前座的邹杰臣说着话,没什么人注意这边儿,也就随她了,还侧身动了动手臂让她依起来更舒服些。 轻晨模模糊糊似是听到了戴郇翔安抚的声音,随即也放下了心,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连个梦什么的也都没做。 突然,轻晨就感觉有人在推她,耳中还隐隐听见戴郇翔叫唤声。轻晨勉强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着戴郇翔,只见他望着自己,眼中有隐约的紧张,紧张??轻晨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遭了,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轻晨飞快地四下打量了下,果然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而南洛站在大殿中间,白衣胜雪,也看着自己,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尘儿,既然连‘琴魂’南洛都说你的琴技出众,你就给哀家奏上一曲吧。” 轻晨正想小声问问戴郇翔怎么回事儿,就听太后的声音传来。轻晨看向殿中央摆着的琴案,这才恍然大悟,看来这是让她献艺了。怪不得南洛一脸兴奋,哎,既然师傅都这么急不可耐地等着看好戏了,她这个当徒弟的自然不能让他失望。 轻晨起身,从容地面向太后行礼,恭恭敬敬地道:“尘儿遵命。” 昂首扩胸地走到殿中的琴案后坐下,轻晨感觉一道道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哎,这感觉跟明星出场一样呢,现代时候轻晨就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开个钢琴的独场演奏会,没想到在现代没实现,在这海天倒是实现了。还是这么高层次的,这在现代就相当于在人民大会堂开独奏会了,真是此生无憾了啊。 轻晨嘴角勾笑,学着每次南洛弹琴的样子,缓缓抬手,让衣袖扶过琴沿儿再缓缓地落指。 右手大、食、中三指拨弦,上来就是四个极高的音,而且极其杂乱没个音律,轻晨也不看众人的反应,专注地弹了起来,一首军歌《一二三四歌》被轻晨弹得铮铮作响,杂乱无章,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轻晨自己听着都觉得头皮发麻。 轻晨弹完,听四周鸦雀无声,便是不抬头也知道众人的表情如何了,压低头使劲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笑出来,轻晨站了起来朗声道:“尘儿献丑了。” “呵呵。。。尘儿这曲子很是特别啊,辛苦尘儿了,快回去坐吧。皇帝不是说还有好节目吗?赶紧请上来吧。” 太后干笑了两声,忙转开了话题。怕是没想到轻晨这样的琴艺也敢拿出来献,这不,赶紧地让轻晨归坐,忙着给轻晨解围呢。 “是啊,母后,皇儿今日专门请了京都最好的杂耍班子,听说他们为了给母后贺寿还专门排了一出好戏,这就叫上来吧。” 海清帝一面跟太后说笑,一面也赶紧吩咐太监传那什么杂耍班子。怕是什么场面都见过的海清帝也没应付过这么尴尬的局面。 轻晨回座,就看见戴郇翔哭笑不得的表情。“大哥,我这琴艺是不是比那什么‘琴魂’要让人震撼的多?”笑着对戴郇翔眨眨眼轻晨问着。 “小妹顽皮!”戴郇翔宠溺地笑笑,剥了颗葡萄递给轻晨。 “刚睡醒,又去闹了这么一出,吃颗葡萄瑞瑞喉。” 轻晨笑笑接过,去看那戏耍班子的表演。其实和现代的魔术差不多,当然比之现代高深莫测的魔术,这古代的杂耍真跟小儿科一般。轻晨现代对魔术好奇,还真研究过,这些浅显的杂耍在她眼里是真没什么悬念,看了几眼就又觉得无趣了。 “哥哥,我能出去走走不?这殿里太闷了,再坐会儿我一准又睡着。” 从轻晨献艺以后她那丞相爹爹就一直黑着个脸,轻晨虽极力不去看他,可这高压气氛却包围着她,还是出去走走吧。 “你想出去就去吧,别跑远了,等会儿宫宴应该就结束了。”戴郇翔看轻晨一脸无趣,想了想便同意了,出去走走也好,真要再睡着了又落人口实了,今天尘儿不易再惹人注目了。 轻晨悄悄起身也不敢看戴世钜,匆匆往外走,生怕那戴世钜拦了她。 从侧门出了大殿,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轻晨一下觉得好受了不少。那大殿是人太多了,还是炭火生的太旺,暖暖的还酒味脂粉香浓重,还是这外面好啊。 轻晨快步走下台阶,向太宣殿旁边的幽幽园林行去,这小园林倒是建的别致,几种或高或低的常青藤植了满院在这冬日也显得郁郁葱葱。 轻晨见隐在青藤间似是有个小亭,那挂在亭子四角的红色宫灯闪着幽幽的光,轻晨穿过小径往那亭子走去,转了个弯儿,小亭已经近在眼前,可是亭子里好像有人呢。 而那人是,南洛? 轻晨笑着几步便上了那亭子:“啧啧,‘琴魂’南洛转性了耶,不在殿里看美女倒是跑到这里赏起月来了。” “你这死丫头还好意思说,你干的好事,把为师的脸都给丢没了,我不出来在那殿里等人都跑来奚落我啊??!”南洛一见是轻晨一脸气愤地劈头就嚷。 “哇,南洛生气了啊,尘儿可真是荣幸呢,师傅说您这算不算冲冠一怒为红颜?呵呵,为了我这红颜南洛这么恼怒呢。”轻晨坐到亭子里,晃着双腿逗着南洛。 “别整天一口一个南洛啊、洛洛啊的,对为师我尊敬点!我可比你大整整二十七岁呢。”南洛无力地靠在柱子上,看来跟这个丫头争论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罢了,可怜他的一世英明啊。 “那叫你什么?南大叔?南大伯?总不能叫南大爷吧?” “你!你真好啊,毁了为师的一世英明不说,还到这里来气我。当初拜师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说什么自己是块美玉,早晚要放光的,还说什么将来让为师的也跟着你长长脸。现在倒好,枉我南洛一世英明,真是选徒不慎啊!”南洛不免又抱怨道。 “哎,谁让徒儿我刚醒来就看见你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这一受刺激,我这手就不听使唤啊。再说其实徒儿弹的那曲子很好听的,只是不适合用古筝弹奏而已,不信徒儿唱给洛洛听听权当赔罪?” “你就唱来我听听,我就不信你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曲子还能好听了!”南洛也坐了下来,支着头打算好好听听这徒弟怎么能把那辱耳的曲子唱好听了。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象首歌 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 唱得山摇地也动 唱得花开水欢乐 一呀么一呀么一呀么一 一个长枪交给我 二呀么二呀么二呀么二 二话没说为祖国, 三呀么三,三军将士苦为乐 四海为家 嗨!嗨嗨!! 哪里有我 哪里有我 哪里就有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战士的歌。” “怎么样啊?徒儿这军歌唱得如何?”轻晨得意地看着南洛。 “还不错,就是没怎么听明白。我说小魔女,你到底想什么呢?现在好了,明天京里就都知道了左相府出了个草包郡主。” “什么叫草包郡主,我今日可是技压群芳,技惊四座。洛洛是不是嫉妒尘儿了,洛洛的琴艺怕是也没这般震撼人心吧?”轻晨起身安抚地拍拍南洛的肩膀,一脸惋惜。 “你别给我打哈哈,老实交代,你到底这是盘算什么呢?你这韬光养晦也太过了点吧?” “呵呵,没办法啊,名声臭点总好过被戴相早早卖掉强啊!”轻晨在南洛边儿上坐下,把头探出亭子去看天上的月亮。 “依我看被卖掉也没什么不好,就你那爹爹的能耐定是会给你找个器宇轩昂的好夫家的,这可是多少女子盼都盼不来的,说不定还能进宫当个皇后呢。” 南洛看着自己漫不经心的徒弟,弄不明白这丫头怎么比自己还玩世不恭。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二章 宫宴(下) “你得了吧,还皇后?那是大殿里那太子妃的梦想干我什么事?谁稀罕谁当去!那皇帝有什么好的,千人枕万人睡的,洛洛都比他干净,他可配不上我戴觅尘。”轻晨讥笑着。 “咳咳。。。千人枕万人睡?你就是这么看我们至高无上的圣上的?我说小魔女,你这可是大不敬啊!不要命了,在这宫里也敢说这样的话!”南洛哭笑不得地看着轻晨,千人枕万人睡?南洛真是服了,这丫头的脑子怎么长的,居然想出这样的话形容皇帝。 “你不是有武功的嘛?这附近要是有人洛洛会不知道?!我可是自来就对师傅您信心十足的。”轻晨撇撇南洛,转头又看向天空,去找大熊座,刚刚明明有看到的啊,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我那半吊子的武功你也敢相信?我就会些轻功,周围有没有人是察觉不出来的,你说的那功夫,那得足够的敏锐才行。怕也就整日在刀口子上过活的杀手才有你说的那本事。”南洛好笑地看着轻晨,这丫头当他神通广大呢。 “南洛!你可以去死了!” “我说小魔女,真是没良心啊。知道为师当下没什么利用价值,也不能咒着我去死啊,师傅会伤心的。”手扶着胸口,南洛一脸受伤。 “呵呵,人不自私妄做人,尘儿最是自私了,洛洛又不是第一次知道。”轻晨怜悯地看着南洛,这家伙还真是能装,瞧那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真是活灵活现。 “尘儿啊,你这才七岁,哪里来得这般愤世嫉俗啊!要是你真的不喜欢那戴府,大不了师傅把你偷出府,跟为师浪迹天涯去。”南洛看着轻晨不无感叹的说,总觉得这丫头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快乐,那种对人不经意表现出的疏离总让人心疼不已。 轻晨听南洛的声音低低沉沉地,不似他平时吊儿郎当总是轻笑的声音,纳闷地回头却看见南洛一脸的认真。轻晨心里有暖暖的东西流过,南洛要属这里除了戴郇翔最近亲的人了,轻晨也从来都把他当个损友地闹,南洛也总是嘻嘻哈哈的,这样还真成了忘年交,南洛可谓是轻晨在这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了。 “师傅,谢谢你!”轻晨不无感动地看着南洛,笑笑跪坐在亭台的栏杆上,倚着台柱看南洛。 “怎么?小魔女这样就感动了?” “是啊,这么容易就被感动了呢,都是月亮惹得祸,今晚的月亮太漂亮了,看得人的心也柔软了,不是吗洛洛?”轻晨望着月亮喃喃地道。 “啧啧,真是难得啊,尘儿也有这么柔弱的时候。月亮惹得祸吗?”南洛倾身探头去看那一轮圆月。 “十轮霜影转庭梧,此夕羁人独向隅。未必素娥无怅恨,玉蟾清冷桂花孤。”南洛对着那一轮明月怅然地吟着。 “你这首不好,听我的。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轻晨吟着李白的《月下独酌》得意地看南洛露出一脸惊喜。 “好一个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为师还不知尘儿有这般才情呢。” 轻晨见南洛喃喃地念着那诗,反复琢磨着,心里得意非常。对于抄袭别人劳动成果她是没什么羞赧心的,可没打算说是什么游方人士做的自己只是无意听到了什么的,撒谎多麻烦,有撒一个谎就得用更多的谎言来弥补。反正这里也没有人知道不是她做的,再说了她也没有承认啊,别人误会那是他们的错可不是她的。 “尘儿,那柳墨书竟是这么厉害?才教了你几天诗词啊,就能做出这样的绝句。为师我含辛茹苦地教导你,两天一趟相府的跑着,不比那柳墨书勤快的多吧,结果你倒好,不好好学琴也就罢了,还回报给为师一曲乱七八糟的什么《一二三四歌》,你这也太寒我的心了。”南洛一脸郁闷地报怨着,怎么自己就还没那柳老头有魅力呢。 “人家柳先生雅人深致、才高八斗、温文尔雅,我一见就觉得身心舒爽,自然学得也顺心。你再看你,啧啧,要说有什么比得上了刘先生的,那也就属这张脸了,可我偏偏又不喜别人长的比我好看,自然每次看到你就心生郁闷,还谈什么学琴啊。”轻晨鄙夷地看着南洛,调侃着。 “柳墨书那老头都要而立之年了,哪里比得上我南洛风度翩翩、仪表不凡?”南洛被气得直跳脚,怒视着轻晨。 “呵呵,洛洛不知道吗?尘儿独爱老男人,那些个三十岁以下的毛头小孩子都幼稚的很,哪里有老男人好啊!?” “三十以下的小孩子?你才几岁啊?!你倒是说说看老男人那里好了?尘儿是不是在戴世钜那里得不到父爱,想另外给自己找个爹爹啊?要那样的话我南洛也很合适啊。”南洛一脸好笑地看着轻晨,这丫头以为是找老爹呢啊? “哈哈,这老男人的好处可多了去了。首先呢,老男人成熟。小男生也许更俊美、也许更阳光、也许更风流,但这些都没法跟成熟相比,成熟是经过岁月磨砺后散发出的一种气质,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一种东西,学习不来、抄袭不来,它的所有秘密在于岁月在于经历。我这么说洛洛明白吧?” “恩,有点道理,你继续说,我倒是要听听你能说出多少个道理来。”南洛摸摸下巴回味着轻晨说的话。 “恩,这其次嘛,老男人更有男人味。这男人味可不是饱嗝中打出的酒味,而是一种自内而发出的味道。老男人内心要更丰富,这丰富的内心可比英俊的外表要重要的多。这要是把男人比作是一本书的话,那小男生是简装本,而老男人是精装本。由内到外的修习,会使一个男人散发出一种不可言喻的魅力,不造作、不矫揉,原汁原味地弥漫着,让人舒服。老男人的思想也会比小男生成熟,也许他们偶尔也能冒出一些奇思妙想,可总是像勾兑的白酒,没有百年陈酿那么有味。这最重要的嘛,小男生容易犯一些‘年轻的错误’比如今天看上了哪个丫鬟,明天又去逛个青楼的,可这老男人就不一样了,久经床战、驾轻就熟,尘儿想这有时候‘经验要比实力来得重要’吧?” 轻晨一面夸夸其谈,一面看南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自己。 “咳咳……我的姑奶奶,你这脑袋整天都想得什么?就是我青楼的那些莺莺燕燕也不敢说话这么大胆,我说你倒底是不是七岁啊?你快别说了,你再说为师我得吓死到这里。” 还久经床战?驾轻就熟?这丫头这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 “师傅错了,尘儿马上八岁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呢。这样吧,等尘儿及笄要是洛洛还独自一人,不如尘儿就勉强收了你吧。虽说你不太符合我的择偶标准但是也马马虎虎了,我将就一下也行。怎么样?” 轻晨逗着南洛,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反正自己这思想怕是在古代也难以找到配偶,倒不如跟着南洛做对假夫妻四处晃荡去,这家伙也是一直一个人的。 “尘儿,你不是说真的吧?师傅我还想多活几年,要是真娶了你,怕是活不过一天就被你折磨死,你还是饶了师傅我吧。我看那什么‘京都四公子’很是不错,你还是找他们吧。”南洛一个冷战,差点没从凳子上滑下去,被一个七岁小丫头片子求婚了? “那些个小白脸我可看不上,怎么比得上洛洛你呢?!”轻晨笑着就往南洛那边依去,吓的南洛跳起来就往亭外跑。 “呵呵,尘儿错爱了,为师出来的时候太长了,说不定殿里有人找呢,为师可先回去了啊。”南洛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就跟后面有鬼追着一样。 轻晨见南洛这般,笑的花枝招展,眼泪都出来了,连忙赶了上去:“哎,师傅,你别跑啊,尘儿还有正事问你呢,刚刚大殿倒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好端端的就让我弹琴啊?师傅??” 等轻晨他们离开很远,突然那小亭的后面爆发出一阵大笑来,那常青藤后面竟是隐有人??! “五哥,有趣啊有趣,你说今天咱们兄弟在这里听到的话要是传到父皇耳中,那戴府的人够砍多少次的头?”这说话的正是那以张扬出名的七皇子归海莫啸。 “呵呵,七弟,这无凭无据的,你就是到父皇面前说了又能怎样?何况这些话怕是不合适说与父皇听吧?即便是说了父皇只会震怒也得不了什么好处。”五皇子归海莫湛笑笑,也不看那七皇子迈步往大殿方向走去。 “五哥倒是袒护那小丫头,怎么好像是旧识呢,大殿上我看五哥也是心不在焉那眼睛老往左相府的席案跑呢。”归海莫啸也不气恼,快步跟上似笑非笑地说。 “一面之缘而已,倒是七弟似乎对那丫头很感兴趣啊?” “哈哈,我是对她很感兴趣,五哥不觉得她很特别吗?”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地往大殿走,并没有发现那小亭处又走出一个人影,挺拔的身姿、冷若寒潭的双眸,不是应正在回京路上的翰亲王归海莫烬却是谁?! ・・・・・・・・・・・・・・・・・・・・・・・・・・・・・・・・・・・・・・・ 有朋友说文中女主和男主、男配们的年龄相差太大。鉴于这个问题,这章略微阐述了自己的一些看法,呵呵,素素反正是比较喜欢有味道一点的熟男(偶是陈道明的忠实粉丝哦)。所以自己的这点喜好也在文中略有体现。 文中设定的男女主年龄相差13岁。其实我觉得这个岁差不算什么。我们生活中好多的夫妻、情侣年龄差数比这个还大呢。再者女主毕竟不是普通的少女,她的身体里住着的是个成熟的灵魂,要让这样的女主爱上个十多岁的小男生,我觉得那样才奇怪哦。何况女主及笄,男主二十八,正是黄金岁数呢。 呵呵,那些有不同看法的朋友们,不要因为这个砸偶鸡蛋哦。。。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卷 闺阁展妍 ------------ 第一章 五年 “点点三两枝,春暖一树红。有蝶栖息在,红尘尽不同。”隐在花茎间的小亭中传来一个清透的声音,让这暖暖的春日午后也多了丝透彻,如同春风拂过小院。 此时涵音山房小花园的苏泊亭池畔边放着一张躺椅。轻晨,不!该叫觅尘了,她已经躺在上面一上午了,午饭也是在这小亭里用的。看了一上午的医书眼睛也觉得累了、头也觉得有些发懵,觅尘把书放在躺椅边的小桌上,揉揉额角,看着远处的点点杏花喃喃地念着这首不知谁写的咏春诗。 涵音山房的小花园是靖恪生前亲自打理的,取名百味园,满园的花草在这春日争相斗艳,不见得都是多名贵的花卉却也多样多姿。没见得多么繁花似锦,却也清雅别致。在这春日小花园显得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觅尘这几年也移了不少自己喜爱的花木在这院子,多是些奇花异草,每日里精心地照料着,也为这花园添了不少美景。觅尘还让人在院中移种了一丛修竹,绿地如同流动的水色一般,清新爽朗、寒翠欲滴。 小亭的廊下开挖了一处池塘,以白净的瓷器镶嵌着边底,清澈的水流在春日的清风中起着波澜。 雕花的瓷盆养了几盆造型别致修剪奇特的盆景,放置在浅浅的水池中,又挑选了各色的游鱼,点缀养殖在其中,洁白的水池底下,五彩的游鱼灵动地流窜其中,看着就觉得生机勃勃。 觅尘自躺椅上起身,走到亭子里,在亭栏边上坐下,闲闲地倚在栏杆处看着池子里面的游鱼。 漫不经心地从廊柱的小篮子里抓出些鱼食撒进水池里,看着那些秀气的鱼儿灵活地追逐着食物。 一阵清风吹过,池面起着涟漪,觅尘看着那一圈圈荡漾开的波纹,思绪飘忽。 五年多了,自己来这海天朝已经五年多了啊!觅尘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翠竹林陷入了沉思。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啊。 依稀还记得自己初到这里的那个冬季,自一个二十有四的成年人突然变成七岁孩童,那个冬日温满房屋的暖炉、置着厚厚幔帐的闺房、沉重印花的铜镜、身上层层繁琐的罗衣、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的阁楼、甚至是漫天飞舞的落雪……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让自己那么的陌生,陌生到现在想起还恍然如梦。 而现在那个七岁的小女孩也已经长大了,年前她已经过了十三岁的生日。这就是五年吗?让一个身高一米不足的小孩子脱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是啊,她已经是个少女了,虽说才十三岁,可是由于尘儿这几年刻意地锻炼,觅尘的身高已经一米六了,这个头在这里的女性中已经算是高个了,何况她才十三岁,还在长个子呢。 她现代时候就很高,足足一米七二。到了这里发现海天的女性个子普遍不是很高,已经习惯了高个子的她,可不想这世做个矮子。 刻意地利用自己的知识每日锻炼,早晚喝牛奶,清晨起来活动身体,晚上还要做瑜伽。事实证明很有用,这才十三岁就比那几个丫头要高了呢。 想起那四个丫头,她不免嘴边勾起了温暖的笑。她们真的对自己很好啊,纵使她有多冷情冷性,几年的朝夕相对,对于几个丫头无条件的付出也没办法不感动。五年多,她们已经成了她的朋友、姐妹,最亲近的家人。 绿意和紫墨这两个丫头已经在前两年结婚出府了,尤其是绿意,孩子都一岁多了。 哎,真是快啊。 她还能想起那年几个丫头围在一起谈论着那什么京都四公子,还记得几个丫头绯红的面颊,羞怯的表情,这一晃都为人母了呢。 这两年来由于绿意和紫墨不在身边了,青黛和红研更是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都已经是二十的姑娘了,却还是跟着她不愿出府,不过她也不急,反正这两丫头也还没有心上人。等她们像绿意和紫墨一样有了喜欢的人,她也不怕赶不走她们。 觅尘抬眸看向这高墙小院,真不敢相信啊,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竟在这小院过了这么多年的大家闺秀生活,每日在这四方小院中兜兜转转,竟是也不觉得有多着急。 每日在这涵音山房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也不觉得有多难受,只觉得心也跟着沉静了下来,洗净了铅华,也把现代带来的浮躁都带走了。 这几年她显少出门,可是这涵音山房倒也不冷清。南洛两三天就跑一次相府,其实现在她的琴艺已经很好了,两年前南洛就不再指点她,可还不时地往涵音山房跑,相府的那道矮墙对他来说简直是形同虚设。 觅尘都怀疑他的轻功是不是都是这么锻炼出来的,自从那年被他发现她很会酿酒以后就跑地更勤了,多是来蹭吃蹭喝兼找骂。 酒是她酿来给医圣子喝的,那老头嗜酒成痴,自从知道她会酿酒就天天在她耳边念叨。 海天朝已经很发达了,她觉得和中国的唐宋应该等同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没有使用蒸馏法酿酒,这里的酒度数都很低,所以千杯不醉的人多的很。她回响着现代时候知道的不多的酿酒方法,试验了好多次居然还真给她制出了蒸馏酒来。 犹记得制成功后,拿那坛酒给医圣子,差点没把那老头给乐死。直称酒色洁白晶莹、无色透明;香气馥郁、余香不尽。 还说什么口味醇厚柔绵,甘润清冽,酒体谐调,回味悠久,结果一连喝了半坛子,后来直接晕死在了她这涵音山房,到第二天天亮也没叫醒,害的她辛辛苦苦地藏了他一天。 这五年来每天天方一黑医圣子就会偷偷潜进涵音山房教她医术,有时候白天也跑进来找酒喝,还和南洛那厮碰到了几回。每次两人碰到一起总是大眼瞪小眼,互看不顺眼的,没得让人好笑。 这近六年的时间,她的医术已经有所成了。理论上的东西都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只是缺少实践,这学医怕是贵在实践,可是她并没有实践的条件。偶尔医圣子碰到有些特殊的病患也会把她偷渡出府去看看,她还真治好了几个病人。 虽说如此可还是缺少实践,而且医书还多晦涩,没有实践很多理论她都弄的一知半解。所以她并没有把精力主要放在学医术上,而是放在了毒术上,这制毒可不用那么多实践,随便弄些个瓶瓶罐罐找几只小动物也能做很多的实验。 还有家里,这几年也有不少的变化。大哥戴郇翔已经不再呆在城北大营,提拔到了兵部。 住在府里后,他几乎每日都会过来涵音山房。偶尔罗夫人也会过来小坐,对她总是宠爱有加。 还有前年嫁进七皇子府的大姐戴冰琴,她是个很温和的女子,总是柔柔地笑着,没出嫁前倒是和她挺谈得来,也常常会来涵音山房坐坐。至于府里的其他人,跟她的关系就不怎么样了。 “青黛才离开一会儿,小姐就又发起呆来了。”青黛端着水果盘进了亭子,看觅尘支着脑袋倚在亭栏上看着远方,她进来也没个反应,不免调笑道。 “你这丫头越来越跟红研一样了,就会打趣人。小姐我发个呆愣个神,又不碍你什么事,还要备报啊?”觅尘被青黛拉回了思绪,转过身子回头看她。 “怎么就不碍我的事儿了,小姐跟青黛说话的时候也常常走神儿呢。哎,用小姐的话说,这跟人说话时候心不在焉可是不尊重人的表现,是相当可恶的呢。”青黛边说着,边在桌边坐下拿了个柑橘剥着。 “就你会拿我的话来堵我,真是出息了啊。哎,这才几年,怎么原来那么温婉的一人儿就跟红研学成这样了……”觅尘坐到栏杆上晃着脚摇头探脑道。 “我这哪儿是跟红研学的,可都是小姐教导的。这柑橘是今儿上午刚从江南运过来的,纪总管刚拿过来,小姐尝尝吧。” 青黛把剥好的柑橘切成片,拿了竹签叉了一块递给觅尘,见觅尘不接,只是张大了嘴,无奈地笑笑起身把那柑橘放进了觅尘嘴里。 “哈哈,青黛美人真好,怪不得那么多臭男人喜欢在胭脂堆里卖醉呢。来,让爷香一个!”觅尘说着,作势就要去拉青黛。 “爷已经有了红研那美人,还是饶了奴家吧。” 青黛见觅尘伸手,一个闪身躲了开去,小姐真是劣行不改,老爱捉弄她们,不知道被大少爷教训了多少次也不见改。 这小姐一向心性不长久,怎么只对这个游戏屡试不爽呢。不知道都捉弄了她们多少次了,一开始她们还被弄得满脸通红、窘迫不已,现在都习惯了,红研还经常配合着闹腾。 ・・・・・・ 小说多是站在女主的角度来写的,前几章由于女主刚从现代来到古代,自然是不能适应觅尘这个名字,所以我多用女主在现代的称呼来写。可这五年过去了,女主以觅尘的身份生活了这么多年也该已经习惯了新身份新名字,出于这个考虑,从这一章起,小说不再使用“轻晨”这个称呼,而改用“觅尘”。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章 白衣 “哎呦,青黛吃醋了呢。对了,红研那丫头跑哪里去了?” 听青黛提起,才发现好像一天都没见红研那丫头的影儿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丫头现在是被她宠的无法无天,府里没人敢惹。呵呵,不过没关系,她就是喜欢宠着她们。 “还能去哪里啊,别提了,自从前段时间小姐教了她素描,就跟跌了进去一般,这几天更是痴迷,整日窝在小姐的画房。今儿一早还没卯时就爬起来了,这会儿怕是还在画房呢。真是连小姐都不要了呢。”想起这几日跟着了魔一般的红研,青黛不免无奈着道。 “这红研倒是执着,难得有让她这么感兴趣的事情,就随她去吧。走,咱们看看她去。” 觅尘想起红楼梦里那个可爱的香菱,学诗学得茶饭不思的,红研还真是跟那香菱一般呢。想着觅尘不免笑了,起身就往画房走。 “大哥还没有回来吗?” 觅尘边走边问着小跑跟着自己的青黛,嘿嘿,这个子高就是好啊,走路也省劲啊。 “恩,少爷还没回来呢。少爷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呢。”青黛就不明白,怎么小姐走路总是那么快呢,一点都不像大家闺秀。 “哦,近年来北方安定,年前皇上把翰王爷从北地召回了京,四王爷是兵部头儿,那可是老哥的顶头上司。最近正整治军务呢,大哥自然也就忙了点。” 说话间,觅尘她们已经来到了画房。这画房在琴室的边儿上,本来作画是不用单独弄个画房的,觅尘也很少画画,要画也是在小书房随意地画几张。 可是两年前经过试验,竟是给她制成了类似现代水彩的彩料,这才专门收拾了这画房,置了画具,画板、画架什么的。 她现代时候就很喜欢水彩画,也学了三年,虽然没有素描那般精通,可也不想荒废了,来这里后苦于没有材具,郁闷了好一段时间呢。这也多亏学了医术和制毒,一时兴起,把很多的花草料混合处理后试验了好多次还真弄出了彩料,才算遂了心愿。 觅尘一把推开房门进屋,果然见红研那丫头坐在画桌后拿着炭笔描画着。见觅尘她们进来,一脸兴奋地站了起来,抓着画就迎了上来。 “小姐快看,这是我给绿意家小胖画的,小姐看像不像?”捧着那画儿红研一脸得意。 “呦,不错呢,长进了不少。红研可真是有天赋,当初小姐我可没咱们红研学得快呢。”觅尘调笑着,画得还不错,看来还真是下了苦功夫了。 “真的吗?哈哈,青黛看你还敢小看我,小姐都说了我画得好呢。小姐,你真好。”红研听觅尘夸奖,更是兴奋地手舞足蹈,拉着青黛上蹦下跳。 “好了,好了。红研也别画了,咱们也有时间没出门了,我看今天天不错,咱们一起出去走走吧。青黛,这几天是不是该给锦悦楼送画样儿了?就今天吧,这回我也去。你去拿我放在书案上的画样儿,红研,去找轿子。青黛,就由你来伺候小爷我更衣着装吧?” 觅尘抢了红研还献宝的画儿放在桌上,回身说笑着就要去抓青黛。 红研和青黛一听要出门高兴的不得了,那里还顾得上觅尘的小恶作剧,看都不再看她一眼,两眼放光地就跑了出去。 青黛边跑还不忘后头交待着觅尘:“小姐,青黛先去准备小姐出门用的衣物,小姐可快点过来啊。” 觅尘不觉又是气闷又是好笑,真是小孩心性,不免想起自己加起在现代的那份儿可都快三十岁了,心里一片恻然。 青黛给觅尘着上一件浅水蓝薄罗短衫,绣着细碎梅花的桃花色锦缎交领,衣襟两侧有束带松松地在胸前打了个结,余下双带随意垂至膝下,迎风而舞。 下身选了白色纱裙,裙幅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腰间青黛又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外面给觅尘套上一件白色起梅花暗纹的软纱,光影流动朵朵梅花招展起舞。 觅尘墨色的秀发用银色发带轻轻挽起,发带缠缠绕绕把那三千青丝束住成飞云髻,头上别无其它朱钗。一缕青丝于鬓耳间垂至胸前,随风舞蹈,平添了娇弱。 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已是白若皓雪。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映得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觅尘对镜嫣然一笑,回头对青黛抛了个媚眼,惹得青黛摇头不已。 “小姐,轿子等着了,我们这就走吧?”就在这个时候红研叫嚷着从外面跑了进来,看见觅尘眼睛都直了。 “红研,本小姐是不是越来越养眼了?哈哈,你也不用多说了。对于本人的魅力小姐我知之甚深,哎,就这模样真真是祸害人间来的,所谓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当如是也。好了,我们出发,出去祸害人间,走!” 觅尘陶醉着摇头晃脑地念叨着,还不忘对着镜子自恋地摸摸脸袋,果见两个丫头一脸崩溃。 觅尘不觉心情大好,跳起身抓了桌上的帏帽,风风火火就往外跑。还听得后面红研嘟嘟囔囔地说着:“小姐不说话不动作还真倾国倾城呢,只是这一说话就全露馅了。” 觅尘每次出门都不用这府里的轿子,这海天朝对宗亲、朝臣、命妇等达官显贵乘坐轿子有严格规定,不准逾制。 金黄轿顶,明黄轿帏的是皇帝坐轿;紫色的是高官坐轿;低级官员以及取得功名的举人、秀才则乘坐绿色轿子。 觅尘出府府里是有专门的轿子伺候的,可她总觉得太豪华了,从来不用,都是让红研去府外请了轿子。 紫金顶的锦缎大轿,是海天朝公主郡主专门的轿制,抬到那里怕是跟轿子上帖了清尘郡主的标签一样。 锦悦楼在城的主道定鼎大道上,是个双层建筑,是雒阳城里最好的衣布铺子。觅尘是从三年前开始以“白衣”为化名,为锦悦楼提供衣服设计图样的,每月只设计一套服装,并且这些画样只做一套绝不重复。 物以稀为贵,自打三年前太子妃在繁花会上以一袭锦悦楼制的名唤“紫蝶舞”的上下一体长裙艳压群芳后,锦悦楼的名号就传遍了京都上下,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锦悦楼就从个中等衣铺发展成了京都最受欢迎的名坊。 而那设计“紫蝶舞”的“白衣”也扬名京都,现在京城的贵妇们都以能穿上妙指“白衣”设计的服装为荣。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右相府的清尘郡主就是那神秘的妙指“白衣”。 觅尘坐着轿中隔着竹帘往外看,街上熙熙攘攘,真是热闹非常。 海天自平了东越国以后就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这十多年海天朝靠着四皇子镇守北地退北纥,南靠义钦王镇守西南边境,压制南翼国。 这些年内安民政,海内升平、四境来朝,也算是初见盛世了。京城是海天中心,大治之下有多少高门仕族风流,歌舞游猎华赋清谈,这京都也算歌舞升平、紫醉金迷了。 觅尘低头看看手里拿的设计图闪过笑意,现在怎么说自己也算小白领了,有了自己的事业呢。 其实三年前也没打算一直呆在锦悦楼,就是想试着挣点钱,早晚能用上。可是倒是没想到,这一呆就是三年,现在自己也算是锦悦楼的一个小东家了。 每月能分到近五千两银子呢,要知道戴世钜那宰相,位居一品一月的俸禄也才不过一千两而已。 而海天的老百姓一个六七口之家一年如果有几十两银子的花费,已经算是富足殷实之家了。她这一个月五千两之多的分红能养活多少人呢,大富婆啊。 “小姐,到了!” 青黛清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觅尘的思绪,觅尘看外面,果真已在锦悦楼下了。自座边儿拿过薄纱帏帽戴在头上,觅尘才不慌不忙地自轿中步出。 这些年来每次她出门都戴上顶帏帽遮住面容,想来以后早晚她是要离开右相府的,她心里琢磨着还是越少人见过这清尘郡主的样子越好。 觅尘刚下车,锦悦楼的老板蓝明远已经迎了出来。这蓝明远倒不似平常商人一样锦衣锦带、满面精光,而是一袭蓝色布衣,青布巾裹头,简单无华,弱冠之年却是一身的书卷味。容貌虽是不及戴郇翔之流有皓月之明,但也眉清目秀,清俊尔雅。 “白姑娘来了!赶紧请进,姑娘可有些日子没来了。”蓝明远几步挎下台阶,走到了轿前,眉眼间全是喜悦。 “蓝公子客气了,怎劳公子出来迎我。”觅尘对蓝明远笑笑,迈步进了锦悦楼。 “姑娘里面请,张伯赶紧给小姐上茶。”蓝明远一面步履轻快地把觅尘往后面会客厅引一面吩咐着。 “蓝公子这是这个月我画的图纸,公子看看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觅尘坐了,接过青黛手中的图纸放在桌上,推到了对坐的蓝明远面前。 蓝明远惦惦地望着那一双青葱玉指,纤长的手指,圆润的指甲盖。那指甲上并没有像时下京都的贵妇闺女们那般涂抹任何的脂粉颜料,就是自然的粉红色,在阳光的照射下那芊芊玉手就如透明般,带着光晕散发出如同珍珠一般的光泽。 蓝明远感觉整个屋子都笼罩着静谧,他看着那银白色的水袖划过桌缘,又轻轻地退了回去,一个美丽的弧度在那桌沿漾开又散去。 其实他连眼前这女子的年龄都不知道,三年来也就见过她不过十次,次次都仅是短短片语。 他想她可能还没有及笄,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弱小的身子,那时候个子还没到自己的胸口呢,明明还是一个孩子,可是言行举止却自有一翻随意洒脱,浑身都是自信韶华,虽说戴着帏帽看不到容颜,他却知道那帏帽下定是张倾城的容颜。 短短三年她成长了很多,个头已到了自己的肩膀,已是亭亭玉立,一身月华。耳边传来瓷器清脆的碰触声,蓝明远一下子回过了神,只见觅尘正轻轻地掀着茶盖,低头看着杯中滑动的茶叶。 “小姐画的图定是最好的,明远不必多看了。张伯,去拿小姐这月的份银。”蓝明远轻咳一声方才拿过那张图纸,接声道。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章 斗恶 “马上要春闱了,公子今年已经弱冠,想是已准备好参加科举了吧。”觅尘品了口茶,雨前龙井呢,锦悦楼的茶是越来越好了,把杯子放在桌上望着蓝明远问着。 “小姐挂心了,明远确实已经准备多时了。苦读十六载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啊。”提到春闱蓝明远不免精神奕奕,整个人焕发出一股神采。海天的科举只有满弱冠之龄才容许参加,他等这一年已经等了许久了。 “小女子在这里先预祝公子高中,等发榜之日定备了礼物前来恭贺。”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男子,觅尘也不免有些为他高兴,觅尘对蓝明远很有信心,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经商上,全都用到书本上了,要不然自己三年前初次来这锦悦楼时店铺也不会那般萧落。 “明远谢过小姐了,春闱在即,我还真是有些等不及了。”她还是有些关心自己的吧。 “小女看公子眉宇间似有倦意,还请公子注意身体,莫要累坏了自己。其实以公子的才能定能高中,公子但请放松身心,静待考期。待公子高中小女定亲往恭贺。” “谢谢小姐关怀,明远感激不尽,这些日子确实常常挑灯夜读,以后我会注意的。”蓝明远看张伯已拿了银子递给青黛,眉眼间闪过一丝惆怅,她又要走了。 “劳烦公子费心了,那小女就先告辞了,不打扰公子了。小女静候公子高中的佳音。”觅尘说着,站起身略一施礼往外走。 “春日气候多变,小姐也还请多多留意身体啊。”蓝明远看觅尘起身也忙站了起来,跟随着觅尘出了后厅。 “谢谢,公子请留步吧。”觅尘行至轿前回身笑笑便跨上了轿,放下轿帘她还能感觉到那道隔着帘幕的如若实质的视线。 她毕竟不是年仅十三岁的小女孩觅尘啊,她是历经两世的轻晨呢,现代灯红酒绿的都市,浮躁欲望的男女,对于感情之事虽说她从未经历过,现代也未曾谈过一次恋爱,可那并不代表她不懂情,她不是不俨世事。 蓝明远对她的感情她还是能感觉地出来的,可是对于这个单纯阳光又质朴羞涩的男子,她真是除了欣赏别无其他的感情了。 这样清澈干净的男子怕是不适合自己,自己也不会是他想要的那种月华高洁的女子。那蓝明远怕是也就是喜欢上了心里想象出的一个白衣,而那并不是自己。觅尘叹了口气,轻撩起一角竹帘去看街景。 此时轿子正行到城中心市集,人头攒动;路的两边摆满了摊铺,觅尘细细一瞧,这些人是不同行业的人,从事着各种活动,摊铺上卖的东西也都不尽相同。 有的货摊上摆有刀、剪,有的列着杂货。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路边的人行道上,更是形成了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 觅尘把竹帘打的更开,去观望,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可是街上还是行人不断。 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突然觅尘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停!”觅尘吩咐停轿,探头去找那身影。 “小姐,怎么了?”青黛上前问着,脸上带着茫然。 “我好像看到哥哥了,似乎是进了前面转角的酒楼,走,起轿我们看看去。”觅尘放下竹帘,示意打轿过去前面的酒楼。 轿夫起轿没走几步就到了那酒楼前,觅尘掀开轿门去看,一个三层高的酒楼立于面前,里面热闹非常,觅尘能看到几个跑堂匆匆穿梭的身影。 仰头去看灌鹤楼三个大字悬于门上,字体眉飞色舞,竟是狂草,金字闪耀。 “青黛,你进去看看是不是大哥吧,我就先不进去了,要是大哥在里面的话,让他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要问。” 里面那么多人,自己戴个帏帽进去怪奇特的,还是不进去了吧。 见青黛应了跑进酒楼,觅尘才放了门帘。往自己怀里摸去,掏出几张图纸来。是这几天觅尘按记忆琢磨出来的托盘天平画图,也不知道做出来能不能用,这几日正想央了大哥拿去钟明斋做个试试呢,没想就在这里碰上了。 既然这么巧,要是戴郇翔有空,最好能现在和自己一起去一趟那钟明斋。这几年她央大哥在那里做的东西也不少了,可是从来没自己去过,这次去看看也好,以后也不用再麻烦大哥了,过几天她还想做个分液漏斗呢。 “小姐,小姐,不好了,青黛在里面好像出事了。” 觅尘正拿着那几张图,想再仔细看看有没有不妥善的地方,就听见红研在外面急急地嚷着,还没明白过来,就见门帘被红研一下掀了开来。 “小姐,快,青黛好像出事了。我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跑去门口看了一眼,好像有个男的在纠缠青黛。”红研惨白着脸急急地道,一面拉了觅尘的手就往酒楼跑。 觅尘跟着红研快步往楼里跑,被轿杆绊了一下差点没摔倒。被红研拉得跌跌撞撞进了楼,果然见二楼楼梯口,青黛被一锦衣男子拦着,拉拉扯扯、推推嚷嚷地闹着,青黛已经是眼睛通红,被那男的逼得左退右躲差点滑下楼梯。 一个锦衣中年人正在调解,似乎是店掌柜,满酒楼的人都在看热闹,也没见有人上前解围。觅尘大气,几步跑上了楼,推开几个观望的人,就冲了过去。 青黛一见是觅尘,几步跑了过来扑到觅尘怀里就哭。 “小姐,他……他欺负我。” 觅尘一边轻轻拍着青黛的背,一面蹙眉打量那耍流氓的男的。 紫金色的锦衣,上面绣满了大朵的牡丹,宽大的玉带有些松了,衣服也歪歪斜斜的。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只是满脸油光,觅尘刚一过来就闻见了一股子的酒气。 “哈哈,小爷我今天真是好福气,又来了个更美的美人。哈哈,这么美的小爷还没见过呢。来,大美人,跟小爷回去,小爷让你当大夫人。美人,来!” 觅尘见那厮说话间就凑了上来,顿感一股酒气袭来,恶心的她差点没吐出来。拉着青黛退了两步,手往身侧的小布袋一抹一根银针已在手中,觅尘迅速挥出在那厮手腕上扎了下,厌恶地扔了那银针,好像多拿一刻都会脏了自己的手。 稍使轻功就拉着青黛退出了那人五步之外,冷冷地看着那醉鬼。 “美人怎么走了,呵呵,美人别跑啊,来让爷亲一个,爷亲个。”那酒鬼又打着咯往觅尘她们这边跌跌撞撞地扑来。 觅尘听着那人淫秽的声音,又是一阵恶心难耐,不去看他,也不再躲避,回身帮青黛擦了擦脸,把她推到红研怀里,这才懒懒地回头去看那酒鬼。 果然见那厮走了没两步就满脸通红,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冒了出来。一切似乎都发生在一瞬间,那厮一头栽在了地上伸手就往皮肤上上下地来回抓。没一会儿衣衫就给他拉得凌乱不堪,露出了身上大片大片的肌肤,那肌肤竟是和他的脸一样通红一片。 “痒,痒,哦,不对!是疼,疼死我了...快痒死小爷了。” 那厮叫着,在地上打起了滚来,用手使劲地抓来抓去,身上不一会儿就被他抓出了好几道血口子。那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一见这境况,愣了半天才呼啦啦地围了上去,惊叫声不断。 “爷,你这是怎么了?快,快拉住爷的手,别让他抓了,再抓就都破了啊!”一个年龄较大的家丁看那酒鬼这般,赶紧吩咐着其他几个人,按住了那人的手。 整个灌鹤楼一片寂静,都望着这边,还有好多人围了上来指指点点地。那掌柜的似乎急得不行,在那人面前跳来跳去,冷汗冒了一头。 觅尘冷冷地看着,嘴边儿漾起一个极冷的笑。 “我们家爷这是怎么了啊?胡掌柜,这是怎么回事啊?” 酒鬼躺着地上挣扎不已,痛哭声不断。 “是不是你,是你对我们爷做了什么,是不是?”那年长的家丁看觅尘站在远处冷笑才反应过来,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姐居然是个厉害的角色。起身恶狠狠地瞪着觅尘。 红研和青黛见那人气势汹汹,忙跑了上来,抓着觅尘的手惊慌地看着那一干家丁。 “是我又怎么样啊?我看你们爷挺乐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带呢。”觅尘淡淡地看着他们,一脸灿烂,声音刻意放高。 奇怪,难道刚刚自己看到的不是她那大哥?这要不是,那可就麻烦了,要不是大哥她可保证不了能把这几个人都摆平了,总不能用毒全毒迷了吧。 她是会那么一点的轻功,可是加上红研她们根本就摆脱不了这好几个人。可如果那是大哥的话,怎么这么大的动静都不见他出来呢。 觅尘想着就去摸小袋里的银针,要是真不行就只能用毒全放倒了,总不能让自己吃亏。就是不知这只死猪是什么来头,光天化日地如此嚣张,怕是有点来历呢。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章 重逢 戴郇翔匆匆走进灌鹤楼,今天是莫湛的生日,从清晨起五皇子府上就人来人往,热闹非常。正午时王府摆了酒宴,他也就是去转了一圈儿就出来了。 这下午说好申时在灌鹤楼他们几个小聚的,结果回了趟兵部竟是被些事情给牵绊了,这会儿已经过了申时,怕是都等着他呢,虽说莫湛和自己一向亲和,可这让皇子等自己终究不是好事。 想着戴郇翔不免更加快了脚步,没几下就上了三楼,到了三楼最里面的雅间“兰芝轩”。 进了屋戴郇翔有些发惦,本来以为就五皇子,自己和邹苑曦,没想到到了才发现真是一屋子的主子。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十一皇子坐了一满桌子,再加上邹苑曦,可真是一屋子的皇亲国戚了。 “臣戴郇翔给翰王爷、慕王爷请安,给各位皇子请安。”戴郇翔抱拳躬身行礼。 “在外面不用讲究这些规矩,坐吧。”归海莫烬轻晗首,嘴角略勾似有笑意。 “郇翔怎么来得那么晚?该罚!”邹苑曦笑着道。 “是啊,郇翔你怎么来得这么晚,让咱们哥几个等你一个啊。该罚!”九皇子归海莫恒也起哄着。 “郇翔来晚,先自罚酒三杯!”戴郇翔起身倒了酒,一口饮尽,如此三杯下去方才在下首坐下。 “好,爽快!不亏是禁军营里打滚出来的汉子。今儿是五哥生辰,我也来敬五哥一杯。五哥,八弟就先干了!” 归海莫凌的座位正挨着戴郇翔,他站起来拍拍戴郇翔的肩,这才端了酒杯行至归海莫湛边儿上,一个示意就干了手中的酒。 “哈哈,小八还道郇翔爽快,却不知自己才是那最爽快之人,海天谁人不知八皇子凌最是洒脱爽朗。” 归海莫湛端起酒杯,正欲喝下却听得外面一阵喧哗,手中的酒杯停顿一下,眼中略有沉思,见大家都还看着自己,才对莫凌笑笑仰头一饮而尽。 “咦,怎么回事儿啊?我去看看!”十一皇子毕竟是年纪小,一听到外面吵闹就想着出去看看热闹。 “十一弟坐着,今儿是咱们五哥的生辰,不要多管闲事。管它外面有什么事情,咱们弟兄只管喝咱们的酒,这外面还能翻天了不成,有什么好看的。”归海莫凌把十一按回座上笑着道。 “呵呵,这也不知道是谁,真是有胆量啊,竟闹腾到五哥的地盘了,今儿可是五哥的生辰呢。”归海莫啸扣着茶碗,看着五皇子的脸上挂满了坏笑,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听得这话,归海莫烬微抬眼睑看了归海莫啸一眼。 海天朝的法律虽然禁止官员、皇族经商。但在实际上官僚皇亲利用权力、身份在京都经营些小商铺的不在少数,或是与富商大贾勾结经商,或是自己直接出面以经商为业,还有的是支持亲戚、家奴行商,每月提拿份钱,这在京城的皇亲国戚中并不算什么稀罕事,只要不是生意做的太大,又刻意屯田,一般官府是不予干涉的。 这灌鹤楼是五皇子府上管事开的,也算得上是归海莫湛的产业了,平日里哪里会有人来这里闹腾,今日还是五皇子的生辰竟有这等稀罕事,听这外面的动静还越闹越凶了呢,几个皇子不免都有些兴味。 戴郇翔坐在最靠近门口的下首,虽说这雅间隔音效果很好,可凭他的武功修为还是能隐约听到些外面的声响。刚刚似乎隐约听到青黛的声音,戴郇翔眉头微蹙,更加留意去听。不好,好像是觅尘那丫头在外面。 “殿下,郇翔出去看看。” 戴郇翔起身对四皇子、五皇子略一示意,转身就往门口走,一把推开了门,大步走到栏杆一眼就看见了二楼梯口的觅尘。 戴郇翔他们呆的兰芝轩刚好正对楼梯,他一出来,觅尘就看见了。哎,人长得帅就是惹眼啊。 “嗨,哥哥,好巧哦。”觅尘隔着远远的层楼对他摆摆手,眨眨眼灿烂一笑。哥哥生气了呢,怎么眉头都拧一起了。 觅尘清浅而带笑的声音,在这静匿的三层阁楼间回荡,和那躺在地上痛的叽哩哇啦叫的杀猪声一比,那声音清淡却雅亮,如同碧玉耳珰。 “殿下,家妹在下面,臣去看看。” 戴郇翔扯了个无奈的笑,这个丫头真是能闹腾,弄出来这么大的一个场面。他对觅尘笑笑,这才回身冲兰芝轩打了招呼,转身往楼下走。 觅尘见戴郇翔过来,就放下了心,静静地站着等着他过来。 “爷,爷!高管家,怎么办啊?少爷昏过去了!” “你们别嚣张,我们少爷可是当今莲妃娘娘的小舅子,你这丫头当众伤人,这里的人可都看见了。”那家丁叫着就要上来拉觅尘,却被从楼上下来的戴郇翔抓了个正着。 “呵呵,哥哥来的好及时哦,英雄救美呢,这出戏好看,尘儿喜欢。”觅尘得意地看着那被她老哥捏着手,疼得直哼哼的恶奴。 “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还倒了个啊?”戴郇翔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幸灾乐祸的妹妹,真不知道该拿这丫头怎么办。 觅尘郁闷地看着地上躺着的死猪,满脸满身的通红已是晕了过去。她这麻酥散用上明明是让人瘙痒难耐,呵呵,她承认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疼,可也不至于这么一会就痛晕过去吧。真是没用!怎么一点耐力都没有。 “郇翔,怎么回事啊?把人带上来慢慢理。” 楼上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觅尘抬头去看吃了一惊,倒是没有想到大哥跟五皇子在一起呢。这人倒是没怎么变模样,还是一身蓝衣,玉冠束发。坏了,今天自己会不会闹得太过了。 归海莫湛说完,迎上觅尘吃惊的眼眸,不由心情大好,冲觅尘笑笑就回身进了屋子。五年多不见,这丫头长大了呢。可这性子怎么还是这样,一点没变啊,每次见她都这么惊天动地的。 觅尘见归海莫湛对她笑,不觉微微皱了下眉,这人怎么几年没变过啊,笑地还是这么温和却狡猾。可他也太小鸡肚肠了吧,不就是调戏了他一次嘛,怎么到现在都还记着的样子。 戴郇翔护着觅尘和青黛她们往上面走,那几个家丁许是认识五皇子,竟也不再吵闹。抬了他们那死猪主子跟在后面跟着觅尘她们一起上了楼。 “哥,你怎么和五皇子在一起啊?” “今天是他生辰,我们在上面聚聚。你怎么跑出来了?”戴郇翔低头看着觅尘问着。 “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刚在外面看到你了,这才进来的。”觅尘报怨道,要不是跟着他过来也不会碰到这麻烦事。 说笑着跟戴郇翔来到了那兰芝轩的雅间外,一方素雅小匾,上面写着“兰芝”二字,字迹飘逸如浮云出岫。 雕花梨木的门半掩着,戴郇翔推开那门侧身让觅尘进屋。觅尘抬步进去,心里不免嘀咕这雅间的门槛怎么做这么高,方一进屋就觉得不对劲,抬头果见一屋子的人。 觅尘有些茫然地眨眨眼,刚一回过神儿就落入了一双冷若冰雪、深入寒潭、黑似墨玉的眸子。那眼眸如同五年多前一样望着自己,冷如星辰的眼底似有一丝涟漪一晃而过。 觅尘不觉愣在了原地,愕然地看着。是他?! 自从五年前在鸣音寺见过这双眼眸后,这几年来偶尔它会在脑海中闪过,五年了竟不曾淡忘。觅尘是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可是为什么这双寒潭般的双眸总是这么牵绊着自己?仅仅是因为这眼眸太过清冷太过深邃吗?越是看不懂越是吸引着自己去看?越是心生忐忑越是深陷其中走不出来? “尘儿?”听到身后大哥试探般的呼唤,觅尘几不可闻地蹙蹙眉,强迫自己拉回视线去看别处。只觉得心里有些烦躁,他坐在上座呢,呵呵,身份比五皇子还高贵么。早该想到的,这样的人物,那样的气势,自己早该料到他是谁才对啊。 觅尘侧头给了戴郇翔一个浅笑,继而转头打量起这个雅间,临街的墙上开着大大的窗户,房间光彩明亮。一张极大的黄梨圆桌置在中间,桌上有几十样装饰精致的小菜,三两瓶水酒,桌中央放了个很大的素白色花瓶,数枝梨花倒似盆景一般招展,开得极好。 两边靠花窗的地方,有一副茶具,小炉烹水,发出轻微的响声,伴着几缕香烟袅袅升起。 “这是舍妹,小妹,给各位皇子问安。”戴郇翔好笑地看着自己漫不经心的妹妹,这丫头今天怎么了,进来竟发起了呆。 “哦,各位下午好啊,劳烦哪位能不能给赐个座啊?”觅尘扫了下席座,还真有几个熟脸呢。那邹苑曦也在呢,正看着自己笑如春风,觅尘对他回以一笑。看向右下首那男子,朗如星月的眸子,潇洒俊逸的面庞,正是自己在鸣音寺见到的另一个面具男,此时正欣喜地看着自己。那冷面男一定是四皇子了,那么他是和翰王交好的八皇子?觅尘瞪了他一眼,垂目不再做它望。 “呵呵,是我们唐突了,快给尘儿小姐置座。” 归海莫湛吩咐完,侍女就搬来了椅座。觅尘坐下,旁边正挨着戴郇翔和归海莫凌。 “呵呵,再提一个小要求,能让我的两个丫鬟进来吗?”觅尘看女侍给她置好碗碟,才发现红研她们没有进来,回头看了看,门关着,想是让外面的侍卫拦住了。觅尘心道,那死猪应该也还躺在外面,青黛看着他定会心里不舒服,还是让她们进来的好。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五章 生宴(上) “让他们都进来吧,我看地上还躺了一个,也一并抬进来。解决了问题咱们也好用膳,省得一个个都心不在焉的。”归海莫湛吩咐着身后的侍从。 觅尘见那侍卫身形健硕、衣不染尘,样貌虽不起眼,可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人说宰相府里三品官,看来这皇子府也是人才济济呢。 觅尘听房门被打开,脚步声传来,也不回头看,挑了离近自己的几碟小菜兀自吃了起来。听得身后传来跪地请安的声响,觅尘不免撇嘴,瞧瞧人家皇子就是风光,满皇城的人都认得呢。 “呀,这是怎么回事啊?他怎么浑身上下都是红的啊?”还没等众人有所反应,归海莫融就一个跳起,跑到了那躺着的人旁,围着转悠了两圈,还指指点点地,很是兴奋。 “各位皇子老爷,我们爷是莲妃娘娘的小舅子,礼部司务常方,刚刚在外面这小姐不知道对爷做了什么,爷就这样了。小人求皇子们救救我们爷啊!”说着那人就咚咚地磕了两个头,真是声泪俱下。 觅尘听身后的磕头声嘴角划过讽刺,这人也真能装啊,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卑贱,咄咄逼人、盛气凌人的。现在倒是知道要表现的低姿态求同情了。 “哼,爷们都在这里坐着呢,不知道你嘴中口口声声喊着的爷是哪个啊?”归海莫啸轻笑带叽的声音响起,吓得那人又是几个响头扣地有声。 觅尘不免纳闷,这归海莫啸倒是上来就不问缘由站在了自己一边呢,难道是因着姐姐得缘由?不免抬头去看了他一眼,结果正对上归海莫啸投过来的目光,吓得觅尘忙又低了头。 “尘儿小姐,这是你弄的?怎么弄的,快跟我说说。”归海莫融一听这是觅尘的杰作,几步凑了过来,一脸诚恳地问着。 “十一弟,人家都这样了你还落井下石,也不知道克制一会儿,真是过份啊。”归海莫恒话里虽是指责一般,声调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九哥,我这是要弄清情况,也好给他早点医治啊。”归海莫融回到座位上坐好,一脸诚恳的答道。 “求爷赶紧救救我们少爷吧。”那家丁看九皇子和十一皇子调侃,急的头上直冒冷汗,又催促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归海莫湛见四皇子从人进来就没再抬过头,只是细细地品着茶,眼睛都没抬过,似是没有过理这事的打算,这才开口道。却不是问那跪着的人,带笑的眼眸直盯着吃的正香的觅尘。 觅尘正埋头苦吃,戴郇翔似是知道她的反应,归海莫湛刚一问完,就拉拉了觅尘的袖子。觅尘抬起头这才反应过来是问自己,不好意思的笑笑。 “五皇子是问我和这人扯在一起是怎么回事呢,还是问我这人怎么会弄成这样?要是前者,那是因为他对我的丫头无理,若是后者,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可没那本事让他变成这样。”喝了一口茶,觅尘才不慌不忙地道。 “她胡说,刚刚你明明承认是你把我们少爷弄成这样的!现在怎么又说不知道。”觅尘刚说完,那家丁就先嚷嚷了起来。 觅尘这才放了碗筷,转身去看那人,啧啧,还跪着呢,真是诚恳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我弄的?我刚是问你就算是我又能怎么样,老伯啊,这‘就算’二字你不懂吗?倘若真是不懂,问句和肯定句总是能分出来的吧?”觅尘一脸怜惜地看着他,似乎是在惋惜这人话都听不明白,脑子定是有问题。 “明明就是你,我们少爷一靠近你就突然这样了,不是你又是谁。小姐,您发发善心救救少爷吧,他要是有个什么我们回去也都活不了啊。”说完就要冲觅尘磕头。 觅尘赶紧伸手制止他,哎,让一个比自己大这么多的人跪着,还把人家逼成这样,看来自己真不是什么好人呢。 “你也别给我磕头,我可承受不起。我看他也没什么事啊,你看他一身酒气的,指不定是酒劲刚上来,这会儿也就是睡着了呢,睡会儿肯定醒。”觅尘说得诚诚恳恳,头头是道。只听得后面传来几声咳嗽和闷笑声,定是九皇子和十一皇子。真是没定力,年纪小就是不行啊,瞅瞅人家老四几个,自打自己进门就没吭过声,恁不给面子了点,觅尘诽谤着。 “小姐说少爷他过会儿就醒了?”听觅尘这般说,那家奴看看了躺着的自家主子,狐疑地问着觅尘,倒是也知道觅尘这么说自是有深意的。 “是啊,我看他也快睡醒了。” 似是回应觅尘的话,这话刚说完,那人果然就哼哼了几声,睁开了眼睛。 “看吧,我说他是喝多了睡了你还不信我。”觅尘委屈的道。 “嘿,有意思,表妹怎么知道他要醒了?”归海莫融兴奋的声音响起,这个表妹真是好玩的很,明明就是她搞的鬼还装的这么无辜,比他高明啊。 “我猜的啊,猜中了呢。” 药是她下的,她不知道就怪了。那麻酥散虽然折腾人可药效极短,那人晕倒的时候药效该是已经耗尽了。麻酥散又不伤身体,就算疼晕了也该醒了,这人还醒的晚了呢,都这么半天了,定是每日喝花酒身体都掏空了才会如此不济,弄到这时候才醒。 觅尘回头看归海莫融,这家伙长的可爱的很。粉粉的脸圆圆的,头也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样貌和归海莫凌八分像,粗粗一看整个一拉圆的归海莫凌嘛,一母同胞就是不一样啊,瞧这像的。 “你!你!” 觅尘听得身后有人气急败坏地嚷着,回身见那常方已经站了起来,正指着觅尘一脸怒气。 “哟,公子酒醒了?是不是感觉燥热难耐啊,瞧这头上都起汗了。喝酒最是伤身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多喝点凉水,喝上它一缸定能压下这燥热,公子觉得小女子这主意怎么样啊?”觅尘说着就起身期近那常方,满脸笑意。 常方见觅尘笑着起身过来,差点没吓死,抓着家奴的手就往外退,脸都白了,豆大的汗水自额头往下滴。 刚刚他感觉这女子的袖子拂过了他的手腕,后来他就痛痒难耐,就算他再醉得不醒人世,也知道是面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动的手脚。想起刚才那疼不欲生的感觉现在还心有余悸呢,他这会儿也确实如那女子所说燥热难耐。 常方看向觅尘笑着的眼睛,只觉得那眼眸寒光点点,凌厉异常,心里不觉打了个突儿。又看了看这屋子里坐着的众人,神色变了数变,躬身向席案给皇子们行了礼,又瞥了觅尘一眼匆匆带着他的家奴跑了出去。 “小妹顽劣,见笑了。” 戴郇翔见这般情景无奈地遥遥头,这丫头学医术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他的,觅尘也没瞒他。可这医术还没用上毒术就先使上了,哎,真不知她这学医到底是为了什么。 “哈哈,见笑什么啊!?表妹有能耐!这个高方可是京都很有名的浪荡公子,仗着他姐姐得宠,整日留恋酒楼歌坊。到处闹事,欺凌百姓、玷污民女、无恶不作,就只差没杀人放火了。今儿表妹这么收拾他,真真是办了大好事。”归海莫融见那常方落荒而逃,哈哈大笑,瞅着觅尘的眼睛闪闪发亮。 “我可没收拾过他,都说了他是喝晕了,你怎么就不信呢。十一皇子对这常方倒是知之甚详呢,可怎么就不管管呢,就任他这么鱼肉乡里?我这小小右相府的小小郡主今儿惹上这泼皮无赖,日后指不定要倒大霉呢。” 觅尘不无指责得瞪着归海莫融。那十一皇子听得觅尘报怨也不生气,脸上微赧,错开了目光,拿起酒杯仰头就是一杯。 “尘儿小姐也莫怪十一弟,那常方是莲妃的胞弟,莲妃又正得宠,谁敢去触他的霉头。前段时间礼部郎中参了他一本,当下就被父皇打了三十个大板。这要是十一弟真把那常方怎么样了,莲妃吹几天枕边风,不定会被父皇怎么责骂呢。我看父皇真是老了,越来越糊涂了。”归海莫恒见十一皇子神色黯然,便替他解围说着。 “九弟不可胡说!”归海莫湛听得九皇子竟说到了皇帝,忙厉声制止了他。 “今儿是五哥生辰,咱们兄弟好不容易凑这么齐,这一闹又给耽搁了半天。来,咱们别提这些了,好好给五哥过生辰。今年可是五哥本命年,可得好好庆生。”归海莫凌看场面冷了下来,忙打着哈哈,拿起酒壶就给觅尘倒酒。 “丫头,你搅了我们的饭局是不是该喝了这杯水酒?”归海莫凌把酒杯推到觅尘面前,笑嘻嘻的看着她。 “真是没风度啊,灌小女孩酒。”觅尘嘟嘟嘴,接过了那酒凑到鼻尖闻了闻。轻摇一下那白瓷酒杯,一股醇和馥郁的香气便自然沁入肺腑,令人心旷神怡。 酒色为琥珀色,晶莹明亮、富于光泽,这该是惠泉黄酒,呵呵,贡酒呢。 这惠泉黄酒她是知道的,是以地下优质泉水和江南上等糯米为原料,辅以独特的惠泉酒酿造工艺,经过多年窖藏而成。 她还没有在外面喝过酒呢,想来这皇子的生辰宴弄的酒定是好酒佳酿,尝尝也不错。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五章 生宴(中) 现代时候觅尘也了解过一些造酒术,这黄酒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酒类之一,源于中国,且唯中国有之,与啤酒、葡萄酒并称世界三大古酒。 约在三千多年前,商周时代,中国人就独创酒曲复式发酵法,开始大量酿制黄酒。她现在喝的这惠泉酒,应该是经过浸米、蒸饭、落缸发酵、开耙、坛发酵和煎酒等几个程序酿成的,属于低度酿造酒。 据现代的研究,这黄酒含有丰富的营养,含有21种氨基酸,其中包括有特中未知氨基酸,而人体自身不能合成必须依靠食物摄取8种必需氨其酸黄酒都具备,故被誉为“液体蛋糕”。 “五皇子殿下,生辰快乐哦!”觅尘对归海莫湛笑笑,仰头就把那酒喝了个馨尽。 香气中正平和,介于外露与内涵之间。当酒液滋润到整个舌面,感觉到酒质协调、柔和顺口、清爽冰凉、别具风味,这酒应该也就14度―20度。 “真是好酒!”觅尘不免轻叹,酒味清淡,挺好喝的呢,真不明白南洛和医圣子那老头怎么会更喜欢喝她酿的白酒,那么烈! “哈哈,果然是有其兄必有其妹啊。五哥,你可不能输给一个姑娘家,得还酒三杯才成。”归海莫恒掂起酒壶就给归海莫湛斟了个满杯。 “生辰快乐?呵呵,尘儿这贺寿词倒是简短新鲜的很,我今日确实很快乐。”归海莫湛端起酒杯饮下那酒,含笑的眼眸望着觅尘,似有深意。 “今儿难得聚得这么齐,又有这百年珍藏的惠泉酒,可惜苑曦不能饮酒,不然真当畅饮!”把酒杯凑近鼻端轻嗅,邹苑曦不无遗憾地道。 “苑曦何必遗憾,这闻酒知酒味,可不比我们这些凡俗之人典雅的多。”戴郇翔见邹苑曦面有黯然忙开解着。 觅尘看向那邹苑曦,果真是面色有些苍白,少气懒言,语言低微,应是体虚之症,是不易饮酒呢。 怪不得人都道左相府的邹少爷自小体弱却聪颖异常,从来都是在家研习诗书甚少出门,后来得遇医圣子妙手才有所好转。上次在鹿鸣轩她还没学医术倒是没看出什么来,只觉得他单薄苍白了点,现在再看却是气血不足、清窍失养。 不过,医圣子那老东西是不是没全力治疗他,按那老头的医术,不该这么多年调理下来还这样虚弱啊…… 觅尘正看得出神,却觉一道目光袭来,强烈凛然。觅尘顺着那目光望过去,只见归海莫烬冷目萧然地坐在对面。漆黑的眸底似有探究正看着觅尘,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见觅尘看过来也不动作,微一垂睫转过了目光,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觅尘一阵气闷,这人瞪了自己半天,被逮到了,竟好像理所当然一样,也恁嚣张了点吧。 “丫头,都流口水了,别看了。”却是归海莫凌凑到了觅尘身边轻笑。 觅尘傻乎乎地回神,还没明白过来手就摸上了嘴角,就听见归海莫凌笑地更是嚣张。觅尘狠狠瞪他一眼,转过了头,去夹面前的菜。 “哎,你说有你这样看人的吗,直勾勾地盯着人看。怎么这么多年没个长进,你看四哥也倒罢了,人家苑曦可是谦谦君子,没看人家都被你看得不好意思了。”归海莫凌见觅尘狠狠地去夹面前的菜品,敲得瓷盘啪啪响不免好笑。 觅尘听他如此说,抬头去看邹苑曦,果见他面有微红。觅尘心下恻然,这古代的人怎么这么爱害羞啊,看来以后自己得多注意点了。 “我问你,你今天给那常方用的又是那什么软红散?”归海莫凌见觅尘沉默更是凑近她低声道,心下好笑,这丫头几年不见还是这样,上回弄个什么辣椒粉非说是软红散整得拨拓宇够呛,这回不知道又弄的什么把那常方整得怕是几日出不了门。 “你懂什么,我那是毒!毒!你懂吗?很厉害的,以后你最好别招惹我,仔细让你好看。”觅尘恶狠狠地瞪着归海莫凌,不忘挥挥拳头。 “怎么尘儿跟八弟倒是比和我这个姐夫更熟稔呢,我记得你们该是没见过面的吧?”归海莫啸见觅尘和归海莫凌窃窃私语,神情似是熟识,不觉诧异。 戴郇翔听得归海莫啸的话,也看向觅尘。八皇子这些年一直跟四皇子在北地甚少回来,五年前觅尘参加的唯一一次宫宴他正在回京的路上,后来太后突发暴疾病逝,自那以后觅尘就没再入过宫,按道理他们是不可能见过的。 觅尘见戴郇翔看她,对他笑笑这才转头去看归海莫啸。 只见他斜斜地倚在椅靠上,狭长的丹凤眼轻挑,眉眼间仍是那标志性的表情,似笑非笑。这厮今日穿了一袭紫红色锦缎抽丝蟒袍,那紫红更映得他面若桃花,本就长的女相,这样更添风流。 觅尘的大姐嫁入了七皇子府做了侧妃,虽不是正室,但总是相府小姐,归海莫啸自称是她姐夫倒也不错。可他哪里有一点姐夫的知觉,一开口就挑刺,真真可恶。 “七哥说对了,我和尘丫头很是投缘,也有过一面之缘。而且怎么说尘儿也算我的表妹呢,我这当哥哥的跟妹妹亲点也没什么奇怪的嘛。” “哦,一面之缘?这倒是奇怪了,八弟年前才从北地回来,怎么已经见过尘儿了?我这姐夫可也就见过她两回。”听得归海莫凌的话,归海莫啸眉梢微挑,语出看得却是觅尘。 归海莫啸的话语刚落,觅尘就感觉对面一道视线稍纵即逝。 觅尘很清楚那视线出自何处。他是怕自己说出什么吗?自己在鸣音寺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应该正在押解拔拓宇回京的路上,想来他们是秘密回京的。古往今来,上位者对执兵权的人向来防范非常,怕是海清帝要知道在不该的时间他出现在京都,就算亲如父子也不免多想呢。 “偶遇一次,他欠了我钱!” 觅尘回头见归海莫凌一脸奇怪茫然,对他皱皱鼻子打趣道:“怎么?你吃的我那些糕点不要钱啊?吃我整整三盘子呢。” 记得那天白天她醒来,见他们都已经不在,屋子里的糕点却被吃了个底朝天。她们出府可就带了那几碟点心,他还真不客气,一晚上就把她们几个三天的吃食消灭地干干净净。后来青黛问起,她还撒谎说是遭了老鼠,弄得青黛纳闷的很。 “年前我不是到鸣音寺给太后祈福了吗,在路上遇到八皇子从城北大营回城。” “行了行了,我看尘儿妹妹倒不似那些小姐扭扭捏捏的,豪爽的很,我也觉得跟妹妹投缘的很呢。今日难得五哥生日,这般喝酒也没什么意思,咱们来行酒令如何?四哥自打进门可一杯酒都不曾喝过呢,一会儿定要四哥喝上两杯。”归海莫融一脸兴奋地道。 “行酒令吗?我可不会。我这里倒是有个小游戏叫‘零零柒’很是有意思,要不我们玩这个?”笑话,这古人动不动就做诗和赋的,她虽说看的诗书也不少,可大多不求甚解,别说是即兴作诗了,怕是给她几天时间她连句带诗意的话也憋不出一句。 “哦,尘儿妹妹快说说看,这名字听得有趣。‘零零柒’?却不知是怎么玩的?”归海莫恒一听有得玩也提起了兴致。 “这个游戏是这样的,起始的人发音“零“,然后随声用手任指一人,那人随即亦发音“零”,再任指另外一人,而这被指的第三个人则发音“柒”,随声用……哦,就用这梨花任指一人,被梨花指者不发音,不作任何动作,但被指者旁边左右两人则要发“啊“的声音,而扬手抱拳作受礼状。出错者饮!”觅尘说着,起身想去取桌子中间的花瓶,竟是因为胳膊太短够不到引得归海莫凌一阵轻笑,觅尘气的回头瞪他。 “好了,不笑你了,这不是有人代劳了吗。” 觅尘回头,却是邹苑曦抢在了戴郇翔起身前拿了那花瓶,见觅尘看过来,笑着把那瓶花枝招展的梨花捧到了觅尘面前。邹苑曦的手指不似戴郇翔的那般厚实带茧,而是纤长清瘦,略显苍白的五指,映着那白瓷瓶竟似尚要白上几分。 觅尘对邹苑曦笑笑接过了那瓶子,坐下回身唤了青黛去拿剪刀,想把那梨花枝分成九份。回头时却见戴郇翔已把那花瓶拿过,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匕首,开始细细地折剪花枝。 “尘儿妹妹所说的这么游戏倒是闻所未闻,不过听上去甚是有趣。快把花枝给分了,咱们开始,不用削得那么好看。”归海莫融听到觅尘的话就跃跃欲试了,推了椅子就跑过来去拿那削好的花枝。 觅尘见他性急,戴郇翔还没弄好一半,就被他抓了去开始沿着北面席座分了起来。觅尘好笑地看着归海莫融傻里傻气的表情转头对归海莫凌道:“你要是哪天傻了就是这般模样吧?” 归海莫凌瞪瞪觅尘,看向同胞的十一弟,嘴边带笑喃喃道:“我看十一弟这样很好。” 觅尘笑笑不再理他,见戴郇翔已经把花枝分好,拿了过来推开椅子起身,绕着宴桌的另一边把那花枝一人一支分着。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五章 生宴(下) “这个游戏适合多人玩,由于没有轮流的次序,而是突发的任指其中的一个人,所以整个过程你都必须处于紧张状态,因为可能下个就是你哦!一轮过后若无人出错,就由梨花指到的人继续发声‘零’循环往复,若有出错者就由那出错者继续下一轮。”觅尘边说边把那剩下的四枝梨花一个个分给坐在南边桌的归海莫凌、归海莫恒和归海莫啸。 如此这般,座上除了归海莫烬其他八个人已是都有了花。觅尘望着手里那最后一枝梨花。 那是被削掉了旁枝的主枝花干,花枝粗建挺拔,花叶繁茂,洁白的梨花映着翠绿的枝叶,花瓣间还带有几滴水痕,并散发出清淡的香气。 觅尘莫名地竟有些紧张,看向归海莫烬。他还是如五年前一般,背脊挺直地坐着,一手放于膝上,一手漫不经心地轻扣着桌案。 觅尘走过去,见归海莫烬已经抬起右手摊开,便把那花枝递了过去,看向那摊在面前的手,觅尘不免惦住。 那手很大,胖瘦适中,许是常拿兵器的缘故,手指骨节略显宽大,关节和手掌处都起了厚厚的老茧,指甲修剪得很平整,手心干爽。让觅尘心惊的是那手心的一处伤疤,那伤很深,从手心处直延伸到手臂,掩在了宽大的玄衣袖中。 觅尘看着那伤口有些呆然,人都道翰亲王十五岁就名震海天、威慑四方,却不知道这风光的背后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呢。 突然觅尘感觉手中一紧,回过神,却是归海莫烬见她拿着花枝也不放手只盯着他的手看,于是就主动握住了那花枝的另一端。觅尘赶紧松手,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这般不争气,每每碰到这归海莫烬就犯迷糊。 觅尘几步走回座位坐下,归海莫融已经按捺不住得直嚷嚷着开始。 “怎么就能开始呢,我还没说完呢。你别忘了邹少爷是不易饮酒的,这要是他犯了错你待如何?”觅尘看向归海莫融笑着问道。 “是啊,以前咱们行酒令苑曦哥就没输过,可这次玩这新花样,苑曦哥可就不一定不出错了。那怎么办呢?” “其实这个也好办,只需要再加一个后续小游戏即可,我们姑且称它为‘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就是说如果犯错者不愿饮酒则由发难者给他两个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真心话就是发难者问一个问题让他回答,当然问题不能太过分,但也是平时不会问的,刁钻一些也无所谓。要求犯错者必须讲真话,这是游戏规则;大冒险就是发难者可以要求他去做一些事,很冒险的,当然也可以刁钻古怪。” 觅尘说完,戴郇翔就把茶杯送到了她手边,觅尘对他笑笑拿起茶杯喝上一大口方才又道:“明白了?我们这就开始?” “好,开始,开始!今日五哥是东道主就由五哥起始吧。”归海莫恒嚷嚷着,已是跃跃欲试。 “零”归海莫湛笑笑也不再推辞,清雅的声音响起,干脆利落地开始了游戏,话出手已指向归海莫啸。 “你这丫头平时精灵古怪的,门道不少,怎么一碰着四哥就犯迷糊呢。”归海莫凌笑着凑过来打趣着觅尘,这众目睽睽地今儿这丫头对着四哥可不是愣了一两回神儿了。 “当初自称杀手的人,居然一朝变成了皇子贵胄,世上竟有这般稀奇的事儿,你说我能不好好瞅瞅吗?!”觅尘瞪向归海莫凌那张笑得可恶的脸忿忿道。 “哈哈,八哥,你犯错了。” 只听归海莫融一声大笑,觅尘和归海莫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却是归海莫烬的花枝已指向觅尘,而坐在觅尘左手旁边的戴郇翔已经抱拳回礼,归海莫凌正和觅尘说话自是没反应过来,已经做了第一个犯错者。 “呵呵,丫头说的还真是没错,这游戏确实是要时刻处于紧张状态,我这刚一溜神儿就犯了错,这酒莫凌喝了。”归海莫凌也不在意,说完就举起瓷杯仰头喝下。 “即是我犯了错,那这下来的一轮是不是该由我来起始。‘零’!”归海莫凌放下瓷杯,话出手指向了归海莫融。 觅尘也不敢再和他说笑转而投注于游戏。许是刚开始玩,大家还都有些不熟悉,几圈下来,竟好几个人出错。归海莫恒和归海莫融出错最多,饶是精明如归海莫啸、沉稳如戴郇翔、聪颖如邹苑曦也都犯了错。 觅尘现代时候也和朋友玩过几次这游戏,倒是没出错。不过记得自己头一次玩的时候也不比他们几个好到那里去。 她们玩的时候倒没这么雅致,还用什么梨花指人发难。都是用手做出枪击的动作,同样是被打中者的左右之人做出投降状同时发出惨叫。觅尘还记得头一次自己玩的时候,只要是有人对她做出枪击动作,没等她旁边两人有所反应,她就先惨叫出来。而该她叫的时候她又呆愣当场,可被那些损友灌了不少酒呢,回想起以前的事情竟如同一场梦遥不可及,觅尘不觉就有些失神。 “尘儿妹妹,想不到你也会出错,哈哈,还是四哥厉害!”归海莫融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高兴地把桌子都拍得梆梆响。 觅尘这才发现自己这才愣一会儿神,竟是又给归海莫烬抓个正着,这人真是可恶,专拣人不备的时候杀得别人措手不及。 觅尘这具身子可不比轻晨,酒浅的很。这里这么多的人怕真喝醉了还不知道会怎样,她不敢轻试。觅尘心道这古人一向以礼待人,崇信儒学,应该不会问出什么多刁钻的问题才是。刚才归海莫融出错也有回答问题,都是无关痛痒的问题,这几轮好几个人已经选择不喝酒改答问题了,略一思量觅尘迎上归海莫烬的目光,便打算回答他一个问题。 “我选真心话。” “如若戴相要你嫁个你不喜欢的人,该当如何?”归海莫烬想起五年前太后生辰那晚听得的那些话,心念微动,便问了这个问题,话语刚落感觉归海莫湛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了自己,目光微敛。 觅尘听得他这么问心惊不已,看向归海莫烬,只见他也看着自己,眉梢轻挑,嘴角微抬竟是似有笑意,清冷的声音却是一片静淡。 这可是她心里最惦记也是目前最怕的事情,过两年她可就及笄了。他是怎么察觉的?抑或只是偶然问起?觅尘不免瞪大了眼睛去看他,吃惊之意溢于言表。 “呵呵,四皇子殿下这话问得奇怪。自古姻缘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尘儿命苦,母亲早已归去,只剩下父亲与尘儿相依,父亲给尘儿找的夫婿自当是最好的,尘儿又岂会又不喜之理?” 觅尘理所当然地道,说起瞎话面不红耳不赤。她可不是什么君子,那些个游戏规则还是留给他们这些个品格高尚,不屑说谎的皇子贵胄吧。 归海莫烬看着眼前这个晃晃然说着假话的小丫头还真有些苦笑不得,规则是她定的,不守规的也是她。 瞧那一脸的真诚,那理所当然的话怕是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说的是真是假了,还真是能做戏啊,可是他却知道那话没一句真的。 归海莫烬也不点破,抬手示意可以开始下一轮,便不再看觅尘。 觅尘心里松了一口气,忙喊道“零”同时手指向归海莫融,收了心神再也不敢多想别的。这四皇子也恁可恨了点,眼尖不说还刻薄,专拣人的薄弱点来攻呢,怪不得人都说翰王爷冷酷寡情。 心念稍动间,归海莫融已经发声“零”手却是又指回了觅尘,还一脸的得意,似乎直等着觅尘出错。 觅尘赶紧发声“柒”拿起梨枝就指向归海莫湛,却见归海莫湛一侧的归海莫烬已抱拳还礼,而另一侧的归海莫融正等着觅尘犯错呢,一愣神就慢了一拍。 “哈哈,十一弟,你这是作茧自缚,高兴地太早反而赔进了自己。”归海莫凌一见这般情景最先笑了起来,其他几人也都跟着打趣不已。 “今儿这好酒就便宜了我和九哥,就属我们喝的最多,怎么也得给各位哥哥留些不是。这回就先不喝了,我选真心话,尘儿妹妹你问吧。”归海莫融见众人打趣,一脸的郁闷,怎么四哥一抓一个准儿,到自己就不行了。 “十一皇子最后一次尿床是几岁?” “咳咳…尿…尿床?” 归海莫融倒是没想到觅尘会问出这么个问题,他今年刚过十四岁生辰,只比觅尘大了小半年。前年不知道怎么回事,有天早上起身竟是发现尿了床,闹得他好不尴尬,连忙让侍女换了床铺还严令不准外传的,今儿这尘儿怎么就好死不死地问起了这事儿,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呵呵,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不会啊,十一皇子只要说出是几岁就好了啊,在坐的谁没这样的羞事,尘儿都好意思问了,十一皇子还不好意思回答啊。”觅尘见归海莫融表情奇怪好笑道,这古人不会这么容易害羞吧,难道这样的问题问不得? “说就说,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敢当,十二岁。”归海莫融说完也不敢看众人脸色,羞红了脸,只等着人取笑。 果然众人一听他这般回答,愣了下,皆是哄笑不已。 “哎呦,我说十一弟,那不就是前年吗?哈哈,前年你还有尿床这毛病吗?”归海莫恒听罢更是笑得张狂,捂着肚子笑得直拍桌子,还不忘调侃着归海莫融。 归海莫融一听更是有羞又恼争辩着:“什么毛病,我那只是偶尔一次而已,自打五岁后就没尿床了,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了,不信你去问夏荷。” “好了,看十一弟都急了,开始下一轮吧。”归海莫湛看十一皇子羞得只差没找个地缝好钻进去,赶忙解围道。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章 伤疤 归海莫融一听五皇子发话,赶紧发声零,手指胡乱挥了下也不看指的是谁,带过了这一轮。 “零”归海莫啸见十一皇子挥手指向他,忙接道随手指向觅尘。心里也是好笑,看十一弟那窘迫的样儿,怕是要被九弟取笑上一阵子了。 觅尘不想自己随便问了个问题竟引出了这般爆料,再看归海莫融那一脸的通红,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到这会儿也没能缓过劲儿来。见归海莫啸指向自己倒还知道应声:“柒” 话出,觅尘随手往对面一指便去拿了手帕擦那流出的泪水。 却听得归海莫凌惊呼:“哈哈,今儿真是怪事一桩桩的出啊,丫头这随便一指,没能让十一弟犯错,倒是四哥出错了,真是奇之怪哉啊。” 觅尘抬头有些弄不清情况,怎么自己随便这么一指竟能让赫赫有名的翰王爷出错了呢。 “丫头厉害啊,竟能让四哥出错。快,好好想个问题也难难咱们威震四海的翰王爷。”归海莫凌兴奋地拍着觅尘的肩膀。 听他这么说,觅尘这才相信自己那随手的一指还真是生出花儿来了。 “人家四王爷可没说要回答问题,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四哥最不擅酒,进门到现在一杯都未饮。自然是要回答问题的,是不是啊,四哥?。”看向归海莫烬已是一脸肯定。 “问吧。”归海莫烬也不理他,只对着觅尘吐出两个字来,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家伙刚刚那般为难自己,害得她当众瞎话连篇,现在随便弄个问题来还真对不起自个儿,可是太刁钻的问题又不适合问这出了名儿的冷面王,别真惹出什么事情来。觅尘想了半天还真想不出什么好问题来,眼光转到归海莫烬的手上,心下一动,罢了,就问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吧。 “四王爷身上有多少处伤疤?” 归海莫烬似是没有想到觅尘会问这么个问题,眉眼微挑,眸底波澜隐现。 “你这是什么问题嘛,四哥身上多少伤疤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别说是四哥了,就是我,哪次出征身上不多少挂点彩。这问题不好,换个,换个。”归海莫凌一听觅尘竟问出这么个问题,不满得嚷嚷着。 “那这么问吧,就像四王爷手上那处伤一般,虽是经年的旧伤,但仍能看出当初深可见骨,这样的重伤伤口有几处?”觅尘撇了眼归海莫凌,继续问着那问题却不更改。 “丫头怎么执着这个问题?”归海莫凌问道,奇怪不已。 “呵呵,好奇而已,也想不到别的问题了,还望四王爷解惑。” “我还真没数过,应是有十多处,再具体的数目我还真不清楚。不知道这样的答案郡主可还满意?” 归海莫烬此言一出满场哗然,众人的目光敬服有之、惊叹有之、感慨有之、深邃有之、探究有之,一时竟是无人说话。 觅尘听了不觉眉头微蹙,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归海莫烬手上的伤口她刚刚才见过,真可谓触目惊心了。 她是学医的,那样的伤口看一眼也知道已是有些年月了,看样子当初怕不是深可见骨能描述的,那伤口竟没费了他的右手她都觉得是奇迹了,何况这年代的消炎药药效极差,一不留神伤口发炎,引起发热重症怕是命丢了都有可能。 “四殿下不亏是海天战神,苑曦钦佩,今日这杯水酒苑曦仅敬殿下。”邹苑曦起身躬身对归海莫烬微一行礼,举起酒杯衣袖微掩仰首便喝了那酒。 “四哥,莫湛只道四哥战功赫赫,沙场立威,功勋卓然是海天的真英雄,也曾艳羡四哥能在战场一展豪情,凌云壮志得以挥洒。却不知这些风光背后竟是如此的沉重,四哥竟是受过这样的苦痛。以前是做弟弟的对四哥关心不够,莫湛吟了这酒在此领罪了。”归海莫湛站起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不管朝堂上如何,这时他心里是全然敬佩的。他一向都知道四哥弱冠之龄就成为一代名将,必是付出不少,却也没想到竟是如此震慑人心,所谓英雄该当如此吧。 “四哥,弟弟今日方知何谓英雄,何谓差距。如五哥所言,莫啸也仅以此酒向四哥谢罪了。”归海莫啸也跟着起身不无动容地道。 众人见他们这般也都纷纷起身,举酒和声。 饶是归海莫烬再冷漠寡情一人见骨肉兄弟这般也不无感动,起身重重的拍了拍归海莫湛的肩膀,又回身握了归海莫啸的手,依次看过座上的兄弟目有欣慰,面容也柔和了不少。兄弟间的感情竟是在这一拍一握一看中增进不少。 “好兄弟,都是好兄弟。四哥自饮三杯谢过了。”语出,已不似平时的清冷,微沉的声音能听出刻意压制的情绪,仰首一杯酒已馨尽,拿起酒杯倒满再吟再倒又吟,动作流畅而洒脱,说不出得轻快。 觅尘见这般情景也感动不已,可人家男人们称兄道弟的也不关她什么事啊,一时间还真是不知如何是好,继续坐着似有不妥,现在站起来是不是太假了,一时间哭笑不得。 有了这动情的一幕,似乎场面又活跃了不少,兰芝轩内笑语不断。 到后来,只要有人出错,就是他有意喝酒,也都被众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劝阻,非要他选择真心话才算罢了。一时之间,兰芝轩内可谓是趣事叠出。 归海莫恒问邹苑曦是否亲过女子,闹得邹苑曦一脸通红。 归海莫融问归海莫恒某天朝会时那一声响屁是不是他的杰作,归海莫恒气闷地答是,又是惹得一群人笑不可遏。 归海莫凌问了戴郇翔做过的最糗的事。戴郇翔言道有次他见一对夫妻争吵,男的对那女子打骂非常,他上前欲扶那女子,却不料反被那女子说成是非礼,还狠狠眶了他一个耳光,哭天喊地的,闹得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最后他只能落荒而逃。大家听了他这故事,晒笑不已。觅尘也觉得异常有趣,想不到自己平日里严肃谨慎的哥哥也有这么尴尬的时候呢。 还有归海莫湛问归海莫啸最为后悔的事情是什么。那归海莫啸言道,是十七年前六哥归海莫隽的死,悔当初不是他吃了那带毒的糕点。觅尘虽是没有听明白,也不熟悉那段往事,可归海莫啸那一瞬间毫不遮掩的伤思和哀戚,却令觅尘也动容不少,不得不承认这张平时似笑非笑的脸挂上哀伤确实是令人震撼。 当然对于一次错都没出过的归海莫湛,觅尘还是佩服不已的。人人都说五皇子沉静内敛、心思缜密乃是人中龙凤。由于初见时他就戏弄于她,觅尘一直觉得那传言温文尔雅,天上有地上无的五皇子其实言过于实,总觉得那温和的笑颜下有着不为人知的狡猾,根本就是披着羊皮的狐狸。如今看来传言却也有可信之处,也非全虚。 吵吵闹闹,待觅尘他们从兰芝轩出来时候已时近亥时。归海莫融毕竟年纪尚小,喝得又是最多,已是有些醉了被归海莫凌扶着。这两人现在站在一处还真是有趣,眉眼那般相似,身形却差了不少,一个挺拔如松,一个就似还没长开的胖豆芽。觅尘看着他们,真想要是有个和自己长得相仿的姐姐或妹妹该多好。 “尘儿,谢谢你了,今日我很开心。” 耳边传来一个温和动听的声音,觅尘回头看,却是归海莫湛走到了身旁,月光般明和的笑让觅尘有一瞬的失神,不得不承认,他很适合这样笑。 “呵呵,就当是为五年前赔罪了。以前是尘儿不懂事,冒犯殿下了。”觅尘回他一笑言道。 “尘儿这是打趣我吗?那次是我不对在先,该当我给尘儿赔罪才是。今日该谢的,我们兄弟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那常方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处理的。快过去吧,郇翔等着呢。” 觅尘回头果然见戴郇翔已是走到了灌鹤楼的门前,正回头往这边看。仰头对归海莫湛笑笑,觅尘几步走了上去。 出得门却见夜幕已经降临,路边小摊铺支起了不少,一盏盏灯笼挂在街头檐下,倒也不显黑暗。整个街市朦朦胧胧,路上行人虽没白天多,却也不冷清。 觅尘见自家的轿子已经在道旁候着了,红研和青黛也等在一边,忙上前几步走到了轿旁。青黛自轿中拿了件菊纹银丝绣花披风给觅尘系上,觅尘这才回头,见哥哥正和归海莫烬说着什么,其他几人也还站在灌鹤楼前道别。 归海莫凌见觅尘看过去,把十一皇子交托给归海莫恒,几步走了过来。 “丫头,今日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四哥那般辛苦。快上去吧,这会儿天已凉了,再站上一会儿怕是要着凉。”说罢竟亲自掀了帘子,笑着请觅尘上轿。 觅尘也不推辞,在轿子里坐好,才抬头对归海莫凌笑笑道:“记得你还欠了我糕点钱呢。” “爷还占你那几个糕点的便宜不成,回头请你去小清风吃茶。”说罢,眉毛一挑放下了轿帘。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章 闲谈(上) 觅尘在轿子里坐了半天也不见有动静,只听得外面好像有声响,便掀了窗帘往外看。 却见灌鹤楼南边一个卖花灯的小摊铺处围了六七个人,吵嚷声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正围着一个老汉,还有个矮胖的男子,穿戴都极好,离得有些远,觅尘看不清他的长相。不过看样子那几个家丁必是那胖子的手下。只见那老汉不知道说了什么,几个家丁上前就是一顿的拳打脚踢,还有几个已经开始砸那摊子,老汉吓得跪在地上对那胖子直磕头。 觅尘心下郁闷,不觉就皱紧了眉头,今天是怎么了总碰到这种事情。这古代社会治安还真是不怎么样,街上打架斗殴随处可见。这几年海天朝太平,这京都歌舞升平的,倒是多了一群纨绔子弟,整日里欺凌乡里、欺瞒罢市、无恶不作。戴郇翔就总是交代觅尘出门要多带侍从,生怕她遇上这些恶障。 “哥哥,怎么回事啊?”觅尘见戴郇翔过来便抬头看他,问道。 “没什么,把窗帘放下来,咱们走吧。别看了,仔细着凉。”戴郇翔行至轿旁说着,微皱着眉头。 “哥哥不过去看看吗?” “轮不到哥哥,莫湛他们过去了。”戴郇翔见觅尘把窗帘拉得更开,不觉往前移了移挡在了风口处。 觅尘看过去,果见归海莫湛和邹苑曦走了过去,那胖子见是五皇子,似是有所收敛,对归海莫湛拱了拱手,他手下的家丁也都没了动作。 那胖子又指着跪在地上的老汉说了些什么,老汉吓得爬到归海莫湛边上又磕起了头。就在这时候归海莫凌扶醉倒的归海莫融上了马车,归海莫烬也上了马,打马行了过去,那胖子似乎刚刚看见归海莫烬,竟是吓得跪了下去。觅尘听见归海莫烬对他说了什么,离得太远也听不大清楚,只见那胖子听了归海莫烬的话,吓得磕了个头带着一群人慌慌张张地跑了,临走还塞给了那老汉一锭银子。 归海莫湛这才扶了那老汉起身,又对身后的侍从吩咐着什么。 “没事了,走吧。”戴郇翔见那边没事了,才吩咐着轿夫起轿,一面去牵自己的马。 “哥哥,你上来陪我吧,轿子里怪黑的,我有点怕。”觅尘对戴郇翔眨眨眼睛央求着。 戴郇翔笑笑也不多说什么,转身把马又还于了那小厮便上了轿子。 轿子的顶角置了一盏小灯,那灯随着轿子一上一下的晃着,灯光也一亮一暗的变幻着。 觅尘往戴郇翔的身边靠了靠,头倚在他的肩膀上,索性闭上了眼睛。 “哥哥,刚刚在外面闹的那人是谁?哥哥好像认识呢。” “是刘府的公子,出了名的泼皮无赖,跟那常方倒是一丘之貉。他父亲是卫尉寺卿,一向与爹爹交好。”戴郇翔低头看看觅尘,伸手拉了拉她的披风,盖住了觅尘的手。 “他怎么好像不怕五皇子,倒是对四皇子恭敬有佳呢。”觅尘感觉到戴郇翔的动作也不动,只嘴边仰起了笑。 “恩。那厮没什么头脑,整日里在外面闯祸,仗着他父亲还有几分能耐,姐姐又是个妃嫔,还育得一个小皇子,没上没下惯了。他们一家武将出身,他父亲、叔叔、一个哥哥都在兵部供职,四皇子现在接管兵部,就算他再傻,这些个厉害关系还是知道的。况且他那二哥前段时间刚被四皇子打了四十军棍,半条命都快打没了,现在怕是还在家养着呢。” “被四皇子打了?却是为何?”觅尘刚刚心里就奇怪,那胖子见了归海莫湛和邹苑曦只是拱拱手,却也不怕,见了归海莫烬倒是吓得够呛,原来竟是这样。 “呵呵,小妹好像对四王爷的事情特别上心呢。那四皇子向来冷酷寡情,除了对八皇子外皆是一副冷面孔,尘儿还是少接近为好。”戴郇翔低头对觅尘笑笑,伸手揉了揉觅尘的头发。 “哥哥别乱说,我只是对他好奇了点,你妹妹我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见人几面就喜欢上的。哥哥快跟我说说,那刘家的二公子是怎么被四皇子打的?”觅尘睁开眼仰头对戴郇翔皱皱鼻子,心下有些好笑,这哥哥还真是会想。她虽然对着归海莫烬总是出错,可也不至于就喜欢上了,只是总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似乎很早以前认识一般。 “是吗?只是好奇?”戴郇翔不免有些狐疑的看向觅尘,今天这丫头可是频频对着那四王爷愣神,小妹平时确实是爱走神,可这样严重的也不多见啊。 “哥哥,妹妹我是敢为不敢当的人吗?我要有了喜欢的人定是不管那人喜不喜欢我,先要说出来的,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这点尘儿很清楚呢。尘儿也不是糊里糊涂就会喜欢上别人的女子,哥哥就甭为我担心了。”觅尘抬头对戴郇翔笑笑,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认真。 “那就好。前段时间皇上命四皇子整顿内廷军,这内廷军多是世家子弟,平时散漫惯了,四皇子下了命令,卯时正点在内廷校场集合,结果到辰时稀稀落落地也没到一半人,最后那没到的全给用水泼醒,方才集齐。那刘家二公子也在内廷,当日去的却是最晚,还对四皇子出言不逊,结果就被当场打了四十军棍,听说回去还被他爹骂了一通。” “那后来呢?”觅尘听得那些个内廷军都被冷水泼醒,以前倒是常常在电视剧上看到那样的场景呢,没想到现如今倒是有真人版的,顿时觉得甚是有趣,便坐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看向戴郇翔。 “什么后来怎么样?”戴郇翔好似有些反应不过来觅尘怎么突然这么兴奋,纳闷地道。 “就是后来那些内廷军怎么样了?是不是被四皇子整治得大话都不敢说一句了?” “你怎么就对这个感兴趣啊,后来四皇子跟他们比箭术、马术,八皇子还和他们比了武艺,内廷那些人哪是这二人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收拾的老老实实,乖乖地站了十天军姿,十天都没吃上顿整饭。”戴郇翔笑着摇摇头,宠溺地看着觅尘。 “果然跟电视剧上演的一摸一样呢。”觅尘感叹地道,电视上都是这么演英雄的,那么这个世界这么做的人是不是就说明他是英雄? “电石?什么东西?”戴郇翔迷茫地看向觅尘,这丫头嘟囔的什么他竟是一点没听懂。 “呵呵,哥哥,我是说那四皇子的功夫很厉害吗?”觅尘不想自己一时竟把心里想的说出了嘴,暗自吐吐舌头赶紧转移话题。 “恩,有人说他是叶一封的徒弟,功夫深不可测。早年四皇子在黎老将军帐下时,就经常有战报回来言及四皇子受伤,自打十一年前四皇子独领帅印出师南征东越,那负伤的战报就没停过,估计他那一身的伤怕大半都是那时候留下的。从东越灭国以后,海天就多了位战神,四皇子似乎一下子就成长了起来,自那以后战场上所向披靡、无人能挡。去年四皇子回京前不久,还亲帅一支百人精骑夜袭了北纥右贤王一部,斩首无数,竟是一骑未损而归,可见这些年四皇子的功夫是越来越鬼神莫测了。在京都四皇子从来没有出手过,大哥虽未曾见过他的功夫,可八皇子的功夫却是知晓的。就大哥的能耐也就只能在八皇子手下走上五十招,而八皇子的功夫向来是四王爷亲授的。”戴郇翔苦笑着摇摇头,说到最后竟是连觅尘都听到了浓浓的失落。 “哥哥不必难过,尘儿可听说哥哥在城北大营供职时,功夫可是数一数二的呢,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当上禁军副统领啊。”觅尘见戴郇翔难过,移了移位置靠近他,挽住戴郇翔的胳膊笑道。 “呵呵,尘儿,哥哥不是难过,哥哥还没有那么狭隘,跟人比武输了就难过。虽然跟四王爷没什么接触,但哥哥对他也很是崇敬,绝无妒忌之心。哥哥只是有些失落,哪个有志男儿不想沙场立威、建功立业,就算是马革裹尸也是一种荣耀。可惜……哎,罢了,四王爷和八皇子,其实哥哥是羡慕他们啊,那样的功夫是在刀光剑影中的杀谬,在金戈铁马的战场历练出来的,又岂是哥哥能比得的,跟那些战场拼杀出来的战士一比,哥哥这身功夫怕只是花拳绣腿一般了。”戴郇翔感叹道,见觅尘担心反手拍了拍觅尘的手,对她笑笑,脸上的表情已是平和,语气也别无二致了,只是细心看掩在暗色灯光下的眉眼还是稍显黯淡。 “哥哥想上战场?不是说建功立业就要上战场的啊,自古多少贤臣名相不也都造福一朝百姓。何况我看武将没一点好的,你在前线淤血拼杀时,指不定朝上给你弄出点什么事,脑袋就掉在自己人手里了,临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自古这样的倒霉蛋还少吗?哥哥去战场我还不放心呢。”觅尘说完就牢牢地抱住戴郇翔的胳膊,好像他马上要上战场一般,极力让自己表情夸张点,想给大哥一点安慰。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章 闲谈(下) “呵呵,傻丫头,你说的哥哥又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只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那般的豪情,纵使悲壮也是所有热血男儿郎的梦想。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只能让人疲累,富贵如莫湛也常做这样的感叹,希望有朝一日能沙场点兵、为国立威。要不是敏妃娘娘拦着,怕是他早几年就请命去边关了。哥哥也就是有感而发,尘儿不必为我担忧。” 拍拍觅尘的胳膊,戴郇翔的眉眼间有着暖色,嘴边的笑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柔和。 “五皇子也梦想着上战场?真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觅尘轻叹口气,嘟囔着,已不再为戴郇翔担心。心里暗叹,自己还是看轻了大哥,大哥又岂会是那么脆弱的人。 “莫湛他……哎,莫湛他也是被家族拖住了腿,也有他的身不由己啊。”戴郇翔轻摇头,惋惜地道。 觅尘听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又隐隐地觉得这中间必是牵扯到朝政,复杂异常,便也不多问。 不过,觅尘倒是多少能猜想到一些,平时就多有听说五皇子的母系敏妃娘娘一家是海天朝的士族大家,当朝左相邹杰臣就是敏妃亲哥哥,邹家主枝旁枝在朝为政者不在少数,这邹家可谓在海天是举足轻重的权贵。五皇子有这样的娘家只怕注定不会有自己的梦想。 “哥哥,尘儿不管父亲在朝堂的立场如何,也不管父亲把你安在五皇子身边是什么用意,尘儿只希望哥哥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只希望哥哥能快乐。要是没有了快乐,那什么家族荣耀就都是水中花没劲儿的很了。”觅尘握住戴郇翔的胳膊不免紧了紧,语气郑重的道。 “尘儿,哥哥谢谢你。”戴郇翔心里涌出暖暖的热流,言语和面上不无动容。 “哥哥,那四王爷呢?只听过他的母妃是清妃娘娘,已经过世二十多年了。可谈起这个清妃娘娘似乎所有人都知之甚少呢。” “清妃娘娘……她,她很神秘。圣上那么多的女人,只有这个清妃娘娘是直接取其名字中的‘清’字为封号,皇上还亲自设置为她建造了怜清宫,只这个名字就能听出皇上对她的恩宠。听说她入宫仅五年,那五年可谓冲冠后宫、无人能及。第一年就生下了四皇子,只是四皇子四岁那年,也就是德绍六年突然暴毙,就如同烟花繁华一现就归于静默了。她死后皇上三日没上朝,听说不吃不喝守了她整整三日。可就是这样一个受尽帝宠的女子,身份却很是尴尬,只是北纥布衣民女。她死后圣上曾下令不得私议,所以你听到的自是不多。其实哥哥也不知道多少,毕竟清妃娘娘过世时候,哥哥也才四岁。” “是挺神秘的哦,可四皇子的母妃即是北纥人,皇上竟还能让四皇子去镇守北地这么多年。还有,既然是心爱女人的孩子,怎么皇帝还舍得四王爷往疆场受苦呢?”觅尘听得入迷,这位清妃娘娘定是一代奇女子呢,光听都这么神秘悬乎的。 “皇上对四王爷的态度很奇怪,按理说宠爱的女子生的儿子,定是喜欢的紧,可那清妃死后,皇上把当时只有四岁的四皇子独自扔在怜清宫几年都不闻不问,直到四王爷八岁那年自请要去前线军营历练,一开始皇上是不允的,可四王爷在正清殿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最后皇上才答应了他。可要说皇上不喜欢四王爷那也不是,皇上下令战报只要涉及到四皇子那都是要第一时间传送到手,不得扣押。九年前四皇子请旨去北地,朝堂上一片反对,但皇上却是毫不犹豫的应允了,人们都说皇上对四王爷是宠信有佳。” 戴郇翔不紧不慢地说着,眼中有着一丝疑惑,圣上对四王爷的态度确实是让人费解。 “圣心难测嘛,要是皇上的心思那么好猜谁都能当皇帝了,呵呵,心思简单的皇帝那是昏君。嗳,对了,刚刚七皇子说的什么六皇子吃毒糕点是怎么回事啊?” 觅尘突然想起宴席上归海莫啸说起的令他最后悔的事,当时她就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听上去像是那六皇子做了后宫争斗的牺牲鬼呢。 “那也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六皇子归海莫隽是七皇子一母同胞的哥哥,只比七皇子大上一岁。从小就聪慧机敏,甚得圣心,当时贤妃有六皇子、七皇子两个儿子,后宫可谓无人争锋,连皇后都得让着几分。七皇子更是喜欢他那个哥哥,天天跟在六皇子后面,形影不离,兄弟感情好的让人艳羡。可就在七皇子五岁那年冬天,有一日宫里突然传出消息说是六皇子在皇后的宫中吃了带毒的糕点,当场就去了,连太医都没等到。后来查出来那些糕点是一个小嫔妾做给皇后的,最后皇上对那嫔妾用了刮刑,九族皆灭。可即使是这样也换不回那六皇子了,七皇子从那以后就性情大变,越来越张扬放肆、目中无人、不服管教。自打那以后,皇后、太子和贤妃、七皇子这两家就结了仇。朝堂上七皇子于太子不和,不算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尤其是这些年顾家势大,再加上贤妃虽是没前些年风光,可每月皇上也总有几日是在永露宫的。相比之下,萧家自从倒台以后,皇上就没再去过皇后的交兰殿,这可都二十多年了。想来皇上也就是看在太后的面上没有废后,如今太后也去了,萧家的最后一点支柱也没了,太子的境地真是每况愈下,我看太子最近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戴郇翔说完,看向自己正深思着的妹妹,其实本来这些事情是不该说给她听的,对于一个闺阁女子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好处,何况大多的小姐也不会对这些有兴趣。 可他这个妹妹,他心里很清楚,绝不会是个普通的闺阁少女,每天涂红抹绿、舞针弄线,幻想着未来的夫君。尘儿一直很睿智,知道怎么让自己快乐,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然的话这些年也不会那么刻苦地学医研药了。 听了戴郇翔的话,觅尘不免皱眉陷入了沉思,对于太子她还是知道些的,因为那太子算是跟她血缘关系最近的表哥了,太后就是当今皇后的亲姑姑。 太后的叔父萧勾自从德文高祖在豫州起兵起就跟随着他打天下,前半生军功赫赫,号称“豫州军第一勇士”,是海天朝开国元勋之一,德文高祖建国海天朝,以功勋封他做了萧国公,纳其女为皇贵妃。萧勾后半生任海天左相,太子太傅,权倾朝野,萧家自开国起地位已是稳如泰山。 此后政权更迭,萧家却是未曾受到影响。海天朝到今上归海印历经三代,萧家出了两位丞相,一位贵妃,二位皇后,而当今太子的正妃亦是系出萧家。 到海天帝即位之时海天的太后,皇后,太子妃都系出萧家一门,那太后的亲哥哥萧聪野又历任海天右相,一时之间那萧家是贵不可言,风头无人能及。 朝堂之上萧家权势已是盘根错节,独揽朝政。而萧聪野此人又高傲自大、目中无人、刚愎自用,操握权柄、结党营私,常常在朝堂上对归海印也多有不敬,最终在德绍十年被归海印以谋反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满门。太后得知以后大病了一场,更是一年都把海天帝拒之门外,可是事以至此也是无可奈何。 而当今皇后随着萧氏的显赫而受宠又因着萧氏一门的灭族而失宠,自那以后归海帝就没有再宠幸过她。 萧氏一倒,树倒猢狲散太子之势散了大半,这些年又随着五皇子的娘舅一家邹家,七皇子母系一族顾家的崛起,归海莫湛和归海莫啸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太子之位已经形同虚设。那太子要是还能高兴的起来,脸色还能好起来就怪了。 觅尘估摸着,归海印之所以没有废除太子,一方面是像戴郇翔所说觉得有愧于太后,毕竟当初归海印即位靠的是太后和萧家的势力。 另一方面是怕废了太子引起朝局混乱。毕竟众位皇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五皇子、七皇子母系一族在海天都是举足轻重的氏族大家。这两家可谓把持了朝政大半,在朝堂上如今两家已经有了分庭抗争的趋势。 还有四皇子,虽然多在边关,在朝并没有什么影响力,可是常年执掌兵权,海天大半武将对他都信服有佳,他要想争皇位,怕是必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家世虽然没有归海莫湛、归海莫啸那般显赫,可是那慧妃娘娘是义钦王黎黛熊的嫡女,义钦王常年驻守南境,压制南翼国,号称手下有十万雄兵。而黎家世代侯爵,又常年驻守南境,在南境的统治力必是不小于朝廷的。这么说来八皇子和十一皇子要想争权也不是全然不可能的啊,十万雄兵挥师北上怕也够朝廷受的了。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章 救治 太子怕是早晚要废的,就算是他坐上了皇位,这么多兄弟惦记着,怕是也坐不稳啊。觅尘以前从没有细想过这些,总觉得不关自己的事情,那些争权夺利似乎离自己很远。 虽然也曾未雨绸缪,想到将来可能被戴相拿来联姻,牺牲在戴相的权利争夺中,可从来没感觉这么紧迫过,似乎一切就会立马发生在面前一般。不想则以,一想就是一身的冷汗。 今天一下子见了这么多的皇子,还和他们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觅尘很清楚那不是因为她漂亮,或是她聪明、她机敏,那是因为她的身份。她!海天清尘郡主。她!海天右相之女。她本就是这是非中的人,本就生在这权利争夺中间。 觅尘想着,不免眉头皱得更深,紧紧地拉住戴郇翔的手臂,死死地盯着他压低声音急急问道:“哥哥,你老实告诉尘儿,你是不是在帮五皇子夺位?是父亲的意思还是哥哥自己的想法?大哥,你可想清楚了,自古以来帮上位者夺权的可多数没什么好结果。成功者还好,尚能荣耀几日,可一朝被帝王忌惮,那就如履薄冰,跟坐在火上烤无异了。败事者,那可是当即就人头落地,株连满门啊。” 戴郇翔见觅尘沉思也没打扰她,现见她突然抓住自己手臂,语出连珠,字字紧逼,言语间全是担忧,因为心急语速很快,头上也冒出了汗。 戴郇翔不免也被觅尘的情绪感染,心头一震,眉头一簇,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尘儿,不必如此担忧的,哥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戴郇翔看着觅尘郑重的说完,拍拍觅尘的手安抚好她,看她神情放松了下来,才不紧不慢地接口又道。 “五皇子他并没有争储位之心,在朝堂莫湛虽然掌管吏部,举足轻重,也有一批臣子常常跟随附和,可那都是他的身份决定的。他的舅舅那可是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啊,即便他没有争位之心,形势也推地那些个大臣依附于他。再加上莫湛于苑曦交好,苑曦少年之时才学就扬名在外,弱冠又高中榜首,钦点状元,海天朝有多少文人学子崇尚景仰,这样一来莫湛身边自是也会涌现出一批的文士。可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人人都说五皇子于七皇子分庭抗争什么的,可是他们怎么就不想想,莫湛比之七皇子无论文治武功、谋略韬晦、品性、家世都要高上一筹,再有苑曦也不是泛泛之辈,莫湛要真是有心帝位又岂会竟是如此能耐,怕是朝堂早就该是另一翻局势了。莫湛他早年就说过,他要的是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豪情,要的是千里崎岖不辞苦,仗剑江湖为红颜的洒脱,从来都不是这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也不要什么帝王之位指点江山,仅要一壶清茶相啄,寻得一知心妙人相伴足矣。” 觅尘听到那句千里崎岖不辞苦,仗剑江湖为红颜,听得那仅要一壶清茶相啄,寻得一知心妙人相伴足矣竟是一惦,心中微震有一丝异样升起,真真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竟是有这样的男子,而这样的男子怎么会是他呢?他竟然跟自己有着如此相近的想法吗…… “这样就好,不过,哥哥刚刚也说五皇子他身不由己,在其位不谋其政,总是不能的。被推到了这个风口浪尖上,等过几年形势更紧迫,怕是他自己都做不了主了。他这样的人就算没有争位之心,新皇即位能放过他?怕是冲这个考虑也得争上一争。所以尘儿觉得哥哥还是早早想想自己的立场为好。” 觅尘也不多说,其实她知道凭大哥的心机智谋又岂会不知道这样,怕是想得比自己更深更远,只是大哥为人一向太过刚直,又极重义气,多数时候把自己看得最轻,她不得不为他担忧。 突然轿子停了下来,戴郇翔掀帘去看,竟是已到了相府。不免一惦,二人竟是谈了一路,那灌鹤楼离府要走上半个时辰呢,怪不得觉得口干舌燥的。 “哥哥就不去你那里了,明日我再去看你,别胡思乱想地,早点休息。”戴郇翔摸摸觅尘的头见她点头应允,这才笑笑下了轿子,放了轿帘便吩咐那轿夫直接抬觅尘回涵音山房。 觅尘回到涵音山房时候已经是亥时三刻,青黛和红研收拾了床铺,又服侍觅尘洗漱完便退了下去。 觅尘坐在梳妆镜前,拿着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这几年她很是爱护这一头青丝,时不时还让厨房专门做些带黑芝麻啊、核桃之类的养发食品。还依着现代时候看到的一个养发的方子,用何首乌40克、枸杞子20克、野菊花40克、大红枣100克、冰糖20克、生地20克放入壶中,开水冲好,每天饮用代替茶水,长期坚持饮用,如今滋养的这一头墨发更是亮如黑玉,手指从中穿过光若绸缎。 起身走到床前掀开被子躺下,床前树立的灯隔着灯罩发出昏昏黄黄的光,打在整个屋子里,屋子朦朦胧胧看上去很是温馨。自从觅尘十岁起就不让几个丫头守夜了,可是却习惯在屋里留上这么一盏灯,睡觉时候也不曾熄灭,淡淡的光线不会影响睡眠,夜里偶尔醒来也让她安心不少。 可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不寻常,也可能是刚刚跟戴郇翔的那些谈话,觅尘觉得脑子里兜兜转转好多事情在闪过,一瞬之间竟又似什么都没有想到,脑中空空。但却是毫无睡意,清醒非常。一时间有些烦躁又有些无奈,睁大了眼睛去数床顶帷幔边上挂着的流苏,一条、二条、三条…… 突然觅尘听得外面似乎传来什么落地的声音,起身看向窗外却是什么异样也没有,自床边凳子上拿起外罩套上,撒上拖鞋,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又觉不对,转身自枕下摸出一个小锦包,放在手里掂了掂,这才勾起满意的笑快步往外走。 推开门四下看了看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的东西,觅尘眼中划过疑惑,回身几步正准备回房却听得北门的墙边似是发出一声闷响。 觅尘看过去,但见那北墙边植着几株竹子,月光下影影重重的,觅尘竟是有些不敢过去。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穿戴,白色的棉布拖地长睡裙,外面罩的轻纱外套也是白色,一头黑发直扑而下,不正是《倩女幽魂》上女鬼的打扮嘛,谁怕谁。这么想着不免壮起了胆,几步就走了过去。 绕过那几株竹子,借着月光,离近一看,竟是一个身着青衣长衫的男子背靠着墙,斜斜地倚在那里。 墨发束起并扎着一条长长的黑色条带,正中还有一颗蓝色宝石装作包饰,那宝石在月光下发着幽亮的光。黑色条带此时正垂至那人面前,随风起舞。那人的右手边还横着一把宝刀,看上去古旧而沉重,刀鞘漆黑,毫无装饰,但是觅尘深信越是好刀就越是简朴。 轻叹一口气,看来自己不惹麻烦,麻烦也会主动找上自己呢,这人分明已是晕了过去。觅尘蹲下,伸手抬起那人的头,哇哇,是个美男子呢。饱满的额头,刀削的鬓角,英挺的眉,紧抿成线的薄唇。 “好吧,看你是个美男子的份儿上本姑娘就勉强救你一命吧。不过你的运气也够好的,随便爬个墙就能撞上我这样的神医呢。”觅尘嘟哝着去拉那人。 天呐,怎么没有人告诉她一个成年男人竟是这么重。又是托又是拉的,竟是一点也弄不起他来,觅尘顿时无语。气喘吁吁地也靠在墙边,累做了一摊。 无奈地抓抓头,罢了,就在这里医治吧,总不能去把青黛她们叫起来吧。这大半夜的指不定那两个丫头见了他要叫成什么样呢。伸手去搭那人的手,便敛了心神细细地把起脉来。 中毒了?还是这么狠毒的“七日醉”呢。觅尘皱眉,低头又把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儿,心里嘀咕,这人怕是身份不简单呢,救还是不救呢。哎,罢了,总不能眼看着他死吧。 “喂,我知道你现在虽然是昏迷但是却是能够听得到我说话的,我现在去拿针替你医治,你呢将来醒过来我也不求你能为我做什么事,但至少不要给我惹麻烦哦。你先躺着吧,我回屋拿针。”觅尘说完几步就跑回了屋,自外面书架的上层取了一套针具,这才又奔了回去。 扶那人在地上躺好,觅尘收好心神,解开他的上衣衣衫迅速地在他的几个穴道一阵蒙扎,五指张开轻夹四根银针,迅速地又在他的头上几处穴道同时下针,看那人胸前扎针的针底已有少许黑血流出,这才呼出一口气来。 “呵呵,幸好我今日睡不着,发现你及时,要是搁平时,别说你一美男掉我院子里我不会知道,怕是给我掉一桶金子也砸不醒来我呢。” 见那男子胸前的黑血已是不再流了觅尘才拔了那几根银针站了起来。 “我回屋去给你拿床被子,今晚你就这么呆着吧,别怪我哦,谁让你自己那么重来的。”说完也不再管那男子搓了搓胳膊就往屋里跑,这晚上外面还怪凉呢。 觅尘跑回房,打开柜子自底层拉出一床厚点的棉被扯了出来,抱着就往北墙边上跑,盖在那人身上,满意的笑了笑便打算回房,突然眼睛瞄到了墙边放着的刀上,几步走过去拿了起来,嚯,还怪重。 “刀我拿去先押着啊,你身上的毒还没有清除彻底呢,还需要再泡上七天的药水。这七天你虽然是脑袋清醒可却睁不开眼,等明天天亮我那两个丫头醒了我们会给你移个地方的,姑娘我现在回去睡觉了,拜拜。”觅尘说完,拍拍怀里的刀满意地回了房。 经过这么一阵折腾,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一阵黒甜…… (文中那个乌发的方子,在中国食疗网上有不少,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哦。)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章 兄弟 归海莫烬打发掉在灌鹤楼旁滋事的刘家公子,便辞别了归海莫湛,邹苑曦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归海莫融和归海莫恒因为喝得有点多了,都躺在马车里,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车行了一会儿,还没有出定鼎街,归海莫凌就从马车中爬了出来,唤了侍从牵来马,也不用马车停靠,一个翻身就利索地坐在了马上。 “这两个小子今儿是真喝多了,马车里一股子酒味,熏死我了,还是外面好啊!”坐在马上,伸伸胳膊张张手臂,深吸了一口气,归海莫凌才笑着说道。 “明日记得叫叫九弟,别误了早朝。”归海莫烬催马在前,听得归海莫凌说话,回头看了看他,眼中暖意微露。 “唔,还是十一弟舒坦,喝得醉醺醺也不必担心明日早起。”归海莫凌报怨着,夸张的语气显现了极好的心情。 “你在军营不比他要自在?那天不是日上三竿才爬起来。”归海莫烬撇了归海莫凌一眼,难得的语带调侃。 “哎,八弟我自来就懒散,真不知道四哥每天卯时准时起床是怎么练出来的。每次我起来四哥都练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了,我看我这一辈子是别想撵上四哥了。”归海莫凌哀怨着,还挥舞着手做了几个剑式的动作,潇洒的动作更显身形挺拔。 归海莫烬也不搭理他,径自骑在马上,坚毅的脸颊在路旁挂着的灯笼下忽明忽暗越发深邃。 “四哥,我这些年武艺进步了不少,以后出征都让我打头阵吧?”催马上前与归海莫烬并肩,归海莫凌不无祈求的道。 “你还小,再说四哥还没老呢。”归海莫烬扭头看他,黑亮的眼眸闪过暖意。自刚才自己说出身上十几处旧伤,八弟的目光就总在他身上打转,他又岂会不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 “还小啊,都行过冠礼了,四哥像我这么大时,可都平了东越退了北纥了。”归海莫凌往归海莫烬处凑了凑,拔高的语调显示着急切。 “你和四哥不一样,你还有慧妃和十一弟。当初是四哥把你带进军营的,倘若你出个什么事,四哥怎么跟他们交待。” “将士沙场裹尸没什么好交待的,倘若真能战死疆场,母妃和十一弟定会以我为荣。”归海莫烬话还没说完,归海莫凌就接过了话头,说得一派轻松。 “说得轻巧,死是最容易的,你让活着的人怎么办?四哥身上这点伤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啊,别瞎想了。”归海莫烬说着,重重拍拍归海莫凌的手臂,嘴边露出一个浅笑来。 “要不是今天尘丫头弄出这个零零柒的游戏来,我哪里会清楚四哥身上这么多的伤。四哥怎么都没跟我说起过!”归海莫凌不无报怨地道。 “都是经年的旧伤,没什么好说的。边关的战士哪个身上没几道伤的。那清尘郡主一个京都小姐感兴趣也就罢了,你怎么也一惊一乍的。” “十多处伤我能不惊吗?就我胸前这一剑之伤就差点要了命,四哥,你可是主帅,就是每次冲前锋的将士,那身上也不会超过五处致命伤的。慕扬他们几个是干什么吃的,让主帅阵前拼杀流血吗?四哥,你以后不能一打起仗就不要命的,海天可就一个战神!黑翊军也就你一个主帅!我归海莫凌也就你这么一个四哥!” 归海莫凌见归海莫烬说得云淡风清,一股火烧了上来,拍着胸前去年负伤的地方高声说着,眉头紧锁,神情严峻,语气已是急躁。 “八弟,你的心意我何尝不明白。以后四哥定会小心,你就放心吧。已经很多年没受伤了,自从你跟着我,这六年可曾见四哥受伤?这身上的伤多是平东越时留下的,那时候你四哥学艺不精,受点伤也是正常,怨不得别人。” 归海莫烬见八皇子已是气极,好笑的同时也感动不已。这些年他们都慢慢长大,这样子的情感外露已是不多了,归海莫烬不免心里也有些许感慨,不再言语清浅,转头正色地宽慰着归海莫凌。 “哎,今儿这酒喝得奇怪,几杯下去我快跟母妃一般罗嗦了。不过,今日这酒喝得高兴,兄弟们好多年没这么聚一起了,真还得谢谢那尘丫头。这丫头倒是和五年多以前一般,一点没变,越发得精灵古怪了。不过她倒是和我投缘得很,四哥说奇怪不奇怪,这才见过两次面说起话来竟似识得多年一样熟稔。我喜欢!哈哈!” 归海莫凌见自己的话归海莫烬已是听进去了,便也不再多言,又恢复了平时三分散漫八分洒脱的样子,拉起了闲话打起哈哈来。 归海莫烬听得归海莫凌的话,莫名地心底一抽,眉微蹙。敛目看向自己笑得开心的弟弟,半响才道:“你也二十一了,是该娶个王妃了,最近慧母妃没少念叨吧?” “哈哈,四哥想那里去了,那丫头最多当个知己,真要娶回家不和娶回去一堆麻烦一样嘛,那丫头性子太野,八弟我可镇不住。何况人家对八弟我可是兴致缺缺,爱理不理得呢,倒是对四哥你神魂颠倒、频频失神呢。啧啧,可惜啊!如此红颜心系他人!” 归海莫凌调侃着,睁大眼睛去看归海莫烬的神情,刚刚他分明看到四哥蹙了一下眉呢,哈哈,这事有趣,有趣的紧! “胡说八道!四哥今年二十五了,那清尘郡主才豆蔻年华。回京没几个月,竟跟那群纨绔子弟学,这般诋毁一个闺阁女子,四哥看你是越发不长进了。”听得归海莫凌说觅尘看着他频频失神,想起她刚刚看向自己那水漾的清眸,归海莫烬竟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呵呵,我那是拿她当自己人才开这样的玩笑,再说那丫头怕是巴不得人诋毁她,也好早早地把名声弄臭了吓跑了提亲的人。哈哈,我还欠了人家糕点钱呢,改明儿请她去小清风吃茶,四哥可也来啊!至于年岁嘛,我看刚刚好,一个是成名英雄,一个待嫁闺中;一个雄姿英发,一个轻灵动人;一个沉默寡言,一个妙语连珠,这不是天生的一对嘛!说真的四哥,我看这丫头跟你挺般配,四哥要是喜欢可抓紧啊,我看五哥今儿那神情,说不定也惦记上那丫头了。”归海莫凌催马上前,靠近归海莫烬,说完还不忘拍拍归海莫烬的胳膊。 他听着今日宴上,四哥那敲击桌子的声音可是有些不对。没错,平时他跟四哥说话时,四哥有时候也常爱漫不经心地用手轻叩桌面,可今儿那叩击声他怎么听就怎么不对头,那声音整齐的很,没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就是因为太有规律了,倒似心里有事儿一般了。 “你还来劲了!我看你是这几天闲的发慌了,明日早朝罢了去北营给我训练骑兵营去!”归海莫烬厉声道。 归海莫烬心里很清楚自己和那清尘郡主没半分可能。这两年父皇对他多年统兵已是略有忌惮,即便是他要大婚,父皇也不容许他选右相之女。再说那戴世钜,怕是还要留着这个女儿大做文章呢。 “去便去!这几天没活动筋骨我还真是浑身不舒服。柳岩那浑小子带出来的骑兵营跟爬到马上的步兵没啥差的,平日里骑在马上连只鸟都射不下来,还指着他们杀敌?!可惜了去年朝廷从北纥弄回来的一批好战马,倒是白白便宜了那帮不识货的蠢材。是得好好调教调教他们了!四哥,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吧,不出三个月,我定让骑兵营变个样儿!” 归海莫凌一听到要他接手北营骑兵,又想到上月他跟归海莫烬巡营到城北大营骑兵营时看到的那群酒囊饭袋,一阵气恼,收了玩笑的心,肃然道。 “恩,三月后我再去瞧,倒要见识下八弟的本事!”归海莫烬见他气恼也不多说,想起那些骑术差极又目中无人的纨绔子弟,也确实令人着恼,白白浪费了一身好装备,让八弟去整治整治他们也好。 “哈哈,四哥就请好吧,要是连那帮兔崽子都收拾不了,我这黑翊军副帅也当到头了,留在雒阳一辈子不回北地!”归海莫凌傲然道。 “四哥可当你这是立了军令状了!” 归海莫烬不再多言,感觉身下的马兴奋的蹦跳着,微微俯身拍拍马头安抚着,原来已是到了皇宫北门。穿过宽宽的护城河,归海莫烬在凛德门外利落下马,解下马鞍交与宫门外等候的太监,轻拍马臀,那马欢快地嘶鸣一声,拔腿就跑,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四哥这驰焰日子过得倒是悠哉!”归海莫凌看那驰焰马飞奔而去,不无艳羡地说着。 “你那云峨也不错,温顺!”那驰焰是他在北地草原猎得的,已经跟着他八年了却还是桀骜不驯,他也从不刻意圈着,每到晚上都给它卸下马鞍随它肆意奔腾。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章 解救(上) 除了宫廷正门崇天门,其他三门是允许皇子和贵妃架马出入的。归海莫烬进了凛德门便于归海莫凌他们分开向着内廷的怜清宫而去,归海莫凌他们则是住在内廷连着前殿的麟阳四所。 海天的皇子在五岁时离开母妃所住的宫殿般往麟阳四所,开始每日到尚书宫苦学直到志学之年,此后便开始每日上朝听政,但是却是没有议政的权利。 在皇子二十岁弱冠之龄行冠礼方要离开麟阳四所,出宫自行开府。行过冠礼的皇子就可以参政议政了,也可以大婚娶正王妃,在这之前是只能有侧室而不可娶正妃的。 归海莫烬和归海莫凌早已行过了冠礼,本早该在宫外开府,可是由于两个人都是常年在军营,刚从边关回来没多久,所以开府的事情就一直拖延了下来。年前海天帝已经下令择地建造翰王府和八皇子府,在建好之前他们两个倒是还住在宫里。 归海莫烬回到怜清宫已是亥时初刻,刚进宫门随侍的李季就迎了上来。 “爷回来了,小厨房还热着膳食呢,王爷再用些不?”李季满面笑意地打了个千儿问着。 “恩,摆到烟雨台去吧。”归海莫烬吩咐着,大步往自己住的鍪然殿走去,那李季应声就往膳房而去。 自归海莫烬出宫以后这怜清宫就越发冷清了,大部分的宫女太监都还是清妃在世时就留在这里的,这些年去了一些也没让内务府补给,越发的显得宫阁空旷冷然。 归海莫烬回到寝殿接过侍女递上的毛巾擦面,又用清水漱口,李季从外面快步进来回话,膳食在烟雨亭已是布置停当。 归海莫烬对那李季轻点下头,跨步就向烟雨亭走。 这烟雨亭有两层,高约十米,建造在乃湖之上,是海天帝专门为清妃设计建造的。重檐画栋,在盈盈湖水掩映下,更显雄伟。亭下有回廊环通,登楼凭栏远眺,湖光尽在眼底。 烟雨亭前归海莫烬让人辟出一片开阔的平台,移植了两棵古银杏树,如今已是参天挺立。归海莫烬进了烟雨亭,亭中小桌上已经摆好了膳食,四碟精致的小菜在亭角的八盏灯笼照耀下,显得很是美味。归海莫烬坐下便屏退了李季,独自对月举著品着菜色,乃湖的一池碧水映着月亮清辉的光,粼粼波光闪动,照得归海莫烬镌刻的侧面忽明忽暗。 突然南面天边闪过一簇赤红的焰火,妖艳异彩。 归海莫烬眼光微闪,放下筷子,拿了旁边的毛巾擦拭嘴角,又在手上依次擦过。这才起身往寝殿走,进了屋取过挂在墙上的黑鞘冥峰剑,不慌不忙地出门。一个跃身人已是穿梭在宫阁楼台之间,施展轻功巧妙而熟络地避过巡夜的侍卫,身影毫不停顿如同暗夜的燕子直奔凛德门。 出得凛德门,归海莫烬便向着刚刚起焰火的方位纵身疾奔,转瞬就来到了城南,竟是比骑马还要快上一程。仔细地察看着街角墙边的图标,没一会儿来到了一处民宅,归海莫烬轻轻一跃跳进院中。 院子里屋檐下挂着两盏大灯笼,一个弱冠之龄的白衣男子正焦急地来回走着,见归海莫烬跃入院中,立马笑着迎了上来。 “还怕王爷看不到那信号呢,亏得您瞧见了。”那男子疾步上前,清俊的脸上满是欣喜。 “钧辰,出了什么事?怎么就你一人在此?”归海莫烬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着。 “确实是出了事,叶染中了泣血楼的‘七日醉’,现在我们连人都找不着。”聂钧辰的言语中焦虑隐现,把归海莫烬请进屋子,倒了茶水,方才坐下拧眉看着他。 “泣血楼?怎么大老远跑到天子脚下闹腾?” “事情出在半年前,叶染让许夺往宁州处理楼里一些事物。自他跑到宁州地界,就不满那宁州知府曹焕对当地百姓作威作福,搜刮民财。后来又发现那曹焕除了搜刮民脂民膏之外,还干些肮脏的抢劫勾当。纵容手下抢劫财物,强取豪夺。有些商人经过荆州地面,那曹焕竟派部下敲诈勒索,甚至像江洋大盗一样,公开杀人劫货。” 聂钧辰也不绕圈直奔主题,缓了一口气才接着道:“本来这些和我们染舞楼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那曹焕偏偏抢了许夺旧识孟子凉的货,还抢了人家女儿。许夺听说后,跑去相救可却是晚了,那曹焕竟是玷污了孟小姐,而那小姐不堪受辱当即就撞了墙。王爷也知道许夺一向桀骜,性子又烈,当时一剑下去就杀了那宁州知府曹焕。本来这事情也就这么完了,官府只要找不到凶手那也就是一桩无头公案。可是没诚想这事情让泣血楼知晓了,泣血楼不知道从那里弄来了人证,一下就把案子捅到了两江总督李安达那里。李安达此人王爷应是熟识的,向来刚正不阿,人又有些迂腐,一接手这案子就对许夺下了通缉令,一点缓和的余地都不留。那泣血楼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个机会,自是想要除去许夺的,四方打探了消息通报官府。许夺那小子又自知惹了大麻烦,竟是把这事瞒着我们死死的,就这样在丽水给抓了个正着,一个月前押解进了京城。我们得知消息已是晚了,想在路上把人救下,可是泣血楼又屡屡作对,我们也不好公然与官兵作对,一路营救了三次都没能成功。” 聂钧辰一口气说了这些多,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对归海莫烬笑笑,这才接口又道:“我们到了京城,打探到官兵把许夺关押在了城北京郊的虎牢狱,就想着劫狱的事。今天叶染带人出去打探虎牢狱的情况,那知道一去一天都没有回来,旁晚时候一个兄弟回来说是他们遇上了泣血楼的人,叶染中毒引开了泣血楼的一帮杀手,他这才脱身回来报信。本来这次进京就没带多少人,这会子全都出去找叶染了,晓舞嫂子和染晴妹妹也跟着出去了,这不就留我一个文弱书生等消息。许夺三天后行刑,现在叶染又没了踪迹,我思前想后越觉不安,这才找了王爷。” “曹焕的事情本王倒是听说过,却不想竟和许夺有关。胆子倒不小,正三品知府说杀就杀了!你们既是来了京都为什么不先找本王?”归海莫烬听罢,脸上微沉。 叶染是他少有的几个好友之一,五年前开始行走江湖,和两个好弟兄许夺,聂钧辰一手创立了染舞楼。染舞楼以买卖消息为生,这五年来发展的很快,俨然已经掌控了海天各地各方诸多消息。染舞楼也养有许多杀手,接手杀人生意,可对于接到的杀人单子,总要事先对要杀的人调查一翻,染舞楼只杀作恶多端之人,在江湖上也算是义楼正派。这和同样以杀人为生的杀手组织泣血楼就有了利益冲突,自从染舞楼成立,两楼就互为对立,争斗了这许多年。 “我的意思也是既然事情已经捅到了朝廷,最好就请王爷帮忙,可是叶染愣是不让告知王爷,还下了死命令,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聂钧辰无奈地道。 “罢了……你先把出去找叶染的人都收回来。这是京城,那泣血楼又在暗处,真要弄出些什么事情惊动了官府就更不好办了。”归海莫烬想那叶染多半是不想麻烦他,不免有些着恼。可转念想到叶染的性情,又觉无奈。 “好,听王爷的,我这就去放信号让他们都回来。”聂钧辰心念微动,也觉得这样找人怕是楼主还没找回,事情却越来越不好掌控,就要起身却被归海莫烬唤住。 “不急,先听本王把话说完。你把人找回来,支几个身手好的去虎牢狱,本王等下把那虎牢狱的地图画与你们,想是找到许夺该不难。” “王爷要我们去劫狱?”归海莫烬话还没说完就让聂钧辰打断,语带浓浓的惊异。 “本王什么时候说让你们去劫狱了?那虎牢狱看守严紧,守兵三千,就你们这几个,任是武功再了得怕也没有把重伤的许夺带出的可能。”归海莫烬似笑非笑地看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聂钧辰。 “重伤?王爷是说许夺定是被用刑了?”聂钧辰也就初听归海莫烬让他们去监狱,第一反应想是让他们去劫狱,转念一想也是觉得不可能,王爷皇亲贵胄又岂会纵容他们乱来。继而又听得归海莫烬不无肯定地言及许夺受伤,这才满脸担忧的问着,语气因担心而有些高锐。 “虎牢狱看守的多是死犯,衙门官吏对那些被拘锁的人不给口粮,让他们活活饿死的事常有发生,擅自对犯人严刑拷打,将他们折磨至死也是常见的事情。进了虎牢狱也就已是丢了半条命,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完好无损是不可能的。”归海莫烬看着满脸担忧的聂钧辰,心里也有些发沉,那许夺他也见过几次,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如若就这么死在了虎牢狱却也可惜。 “那王爷让我们去狱中是……”聂钧辰收拾好心情,让自己平静下来,知道不能再让情绪干扰自己,得赶紧行动才是上策。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章 解救(下) “去刺杀!许夺身上有伤,在牢里绝对不好过。现在最先该做的,就是给他换个舒服点的地方养伤。那虎牢狱阴暗严酷是出了名的,你们这一去行刺,狱司不可能不彻查上报。只要许夺一出事,狱司定会为他换个看守地,我估计多半是移到刑部监狱,刑部监狱虽说条件也不太好,但比起虎牢狱已是天上。起码牢房要干净的多,也不会有人公然动用私刑。” 归海莫烬说到这里看聂钧辰已是了然,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才又接着道:“在行刺时,先看看许夺的状况,然后再让狱卒注意到,最后跟狱卒对打时让他们以为你们不敌被刺伤,然后再逃,逃跑的时候在路上滴点血,你让他们血迹往城北工部左侍郎府的方向延伸。分寸把握好,趁着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再把人折回来。” “工部左侍郎府?”聂钧辰不无茫然地问着,平时处理染舞楼的事情他也算游刃有余了,在江湖上好歹也混了个“智囊”的称号,可这一触及朝堂他是真的毫无用武之处了。 “章廖章府,这个章廖是那曹焕的亲娘舅,在京都也算是小有人脉。平时曹焕那般作威作福怕多半是依了章廖的势。哼,章廖也不是什么好官,趁着在工部任职不知道搜刮了多少钱财,刑部尚书黎温素来多于章廖不和,只要虎牢狱狱司把这事上报刑部,不怕黎温不查个底朝天。到时候就是虎牢狱不把许夺移交刑部大狱,那刑部也会主动去提人的。”归海莫烬知道聂钧辰对朝堂的事情不是很清楚,讲得也仔细了些。 “妙!我也是想既然这事情闹到了朝廷,最好就是按朝堂的办法解决。如若按照我们江湖的手法,就算是把人从牢狱救出来,也是要做一辈子的通缉犯,整天东躲西藏的。这把事端引向章府,那刑部定是以为曹焕敛财都是章廖指使的,如今曹焕事发怕受到牵连,这才杀人灭口想把事情终结在虎牢狱。只要染舞楼能再查得章廖和曹焕贪污一事的证据送到刑部,到时候就算黎温查出进入虎牢狱的不是他章廖的人,那章廖也罪责难逃了。我这就吩咐染舞楼的弟兄到宁州去收集曹焕欺凌乡里、徇私枉法的罪证。到时候上得公堂,就是许夺状告曹焕为虎作伥,而不是追究许夺杀人之罪!想来只要刑部证实了曹焕之罪,那许夺也不会重判,多半能量情释放的。王爷才智,钧辰服矣!我这就把人都叫回来,刺杀许夺去!”聂钧辰也是个智谋之人,归海莫烬方一说清厉害关系,他就已是了然,所有的后招都已想好,起身就往院子里发信号去了。 归海莫烬也不拦他,起身坐到桌案前,兀自研磨,动笔就画起了虎牢狱的狱图。 “至于叶染,你们就不用再找了,本王会派人寻他的。他暂时想是没什么危险,要是落到泣血楼的手里不会到现在也没个动静。那‘七日醉’是什么毒?百里夫人能解吗?”归海莫烬弗一画好,聂钧辰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把那画好的图递给聂钧辰说道。 “那叶染就劳烦王爷找寻了。听晓舞嫂嫂说‘七日醉’是泣血楼药师百里平创的毒,百里平此人为人阴险,毒术却为人称道。他本也是百花山庄的人,算是晓舞嫂嫂的师叔,因十三年前犯了族规被老庄主赶出了山庄。百里平离开南翼国来到海天,后来投靠了泣血楼,专门为那些杀手配制毒药。他用毒狠辣,制的毒多数凶狠,很多毒只名字就让人听之发怵。而越是听之无害的毒却越是厉害,中者越是痛不欲生,也越是难解。这‘七日醉’就属此类,中毒者第一天会感觉筋骨舒爽,往后一天比一天痛苦,它会让中毒者从内脏开始腐化,直到第七日肝肠寸断而死,这七日人的知觉和头脑却是异常清醒,毒药会刺激中毒之人连昏睡都是痴念,等这人熬到第七日怕是不痛死也折磨死了。毒倒是可解,哦,解药晓舞嫂嫂已经配了好,只等叶染回来呢。但是这毒越早解越好,第一日得解可保一月内恢复如常,待拖到第二日没有武功护体的人解了毒也要带上一身的病,而会功夫的解毒之后身体也许没有大碍,可那一身的功夫怕是留不住了。等到了中毒第三日,内脏皆已受损,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了。现在离叶染中毒已有四个时辰了,可一点的消息都没有传回来,所以我这才急了!”聂钧辰接过图纸,有些焦虑的说着。 “叶染是在那里出的事?”归海莫烬听了聂钧辰的话微微蹙眉。 “在城北靠近虎牢狱的那片松树林,‘七日醉’中者半个时辰内会浑身瘫软,所以叶染如果没有被泣血楼的人抓到,应该会还在城北一带。” 聂钧辰的话刚一落,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喧哗,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焦虑由远及近:“辰哥哥,你把我们都找回来,是有哥哥的消息了吗?哥哥回来了?” 话语刚落从外面进来一个妙龄少女,正是叶染的小妹叶染晴,只见她穿着淡绿衣裙,从外面快步跑了进来。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叶染晴进得屋来,见聂钧辰旁边还站着归海莫烬,面上微一惦,随即浮出狂喜,叫道:“莫烬哥哥。” 叶染晴几步就蹦跳到了归海莫烬身边,伸手就要拉上他的手臂。归海莫烬对她微一点头,绕过桌案走到原来落坐的桌椅旁去拿他放在桌上的冥峰剑,也借着动作避过了少女的动作。 这时候从院子外又进来一个少妇装扮的女子,但见她容貌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一个绝丽的美人。样子只有十六七岁,身形婀娜,一身水蓝的裙子,穿在她身上说不出的空灵轻逸,面有愁思,添了一种说不出的柔弱。她进屋面有期待,见到屋里只有聂钧辰和归海莫烬失望之色显而易见。随即对归海莫烬微一俯身行了个礼才道:“王爷来了!”言语中略有疲惫。 “晓舞嫂嫂,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聂钧辰几步过来问着那美丽少妇。 百里晓舞对着聂钧辰轻摇头,满脸疲惫。转念又期待地看向归海莫烬:“王爷,染哥……” “叶染我会尽力找的,最晚明天此时一定把人带回来。”归海莫烬对百里晓舞略有宽慰地说完,回身对聂钧辰轻点头,便转身大步出了屋子。 叶染晴见归海莫烬说走就走,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心里难过非常,失落地追了几步,待她跑出屋子,那院子里哪里还有归海莫烬的身影。 百里晓舞见她寥落地站在院里,神情低落,也没那心情去理她,只能叹一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自古情一字让多少人痴缠一生,又岂是她劝上几句就能管用的…… 归海莫烬出了院子就直奔雒阳北门定鼎门,选了个守城较松的地方,一个起落身形如一道闪电,瞬间已是出了城。 归海莫烬来到城北的一处高坡,自怀中摸出一支通体翠绿的小玉笛,凑到嘴边,灌以真气,一声长啸自笛中传出。归海莫烬放下笛子,随地就坐了下来,抚摸着那玉笛静静地等着。 没一会儿从远处飞奔而来一匹通体黑亮的神驹,身型如疾风,眨眼间就到了归海莫烬身边,前蹄腾空一声嘶鸣,看上去极为高兴,正是驰焰! “好兄弟!”归海莫烬起身,眼中有着暖意,抚摸着驰焰的鬃毛翻身利落上马。 “走!城北大营。”归海莫烬话刚一说完,驰焰就跃下了高坡,冲着北面的琅山方向奔去,竟是知道路的。 虽然驰焰并没有上鞍,归海莫烬坐在马上的身型却稳然如山,风吹动着衣炔,嫣然一副烈马扯长衣,北风动青丝的画面。 归海莫烬到北营的时候已时过丑时,军营静悄悄的。京都少有战事,夜晚的防卫也是可有可无,几个守夜的士兵早已东倒西歪睡了过去,几堆篝火燃着,在静夜里发出噼噼啪啪的火花声。 归海莫烬熟练地穿过前营,向里面黑翊军驻扎的后营而去。后营近百座营帐虽也静谧,但相较前面显得井然有序,整齐的营帐外每处都有士兵守夜,身型笔直。不时还有巡逻士兵出入经过,松弛的气氛中不动声色的保持着警戒。 归海莫烬迅速地来到一个较大的主帐后,帐内一灯明照,帐前两个铠甲穿戴齐整的士兵一人一边守护着大帐,目光炯炯。 归海莫烬往帐前跨步,刚一动身影,就听得一声疾喝“谁?” 归海莫烬从帐后缓步走出,嘴边隐有笑意。那喝斥的两个士兵一见他,均是略微一愣随即单膝跪地同时行礼:“主帅!” 两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想是也觉主帅深夜来这黑翊营不易声张。 归海莫烬正要扶他们起身,帐帘一掀,却是守夜的黑翊军四少将之一的吕劲听到声响步了出来。 “王爷?”吕劲见归海莫烬站在帐前也是一愣,语出疑惑。 归海莫烬对他点点头,示意那两个跪着的士兵起身:“王靖,陈路,反应挺快,看来到了京都也没有疏懒,不错!” 王靖,陈路听得归海莫烬夸奖,一脸笑意,高兴地跟吃了蜜一般。主帅夸人可是不常有的事情呢。 “哈哈,敢偷懒,看我不扒了他们一层皮。”吕劲说笑着把归海莫烬请进帐,倒好茶才站立一旁等候差遣。 “叶染在城北虎牢狱附近松林失踪了,你带侦察营去找找,务必在明日子时前把人找到。”归海莫烬也不多言,直奔主题。 “好,我现在就去吩咐。” “今晚就在城外找找,等明日开城再入城吧,侦察营连夜进城,动静太大。一天的时间找个人没把握?就在城北找,叶染中了毒走不了多远。”吕劲领命就要转身,却被归海莫烬唤住。 “呵呵,别说找个人了,咱们的侦察营出马,就是找只鸟,它也别想飞喽!王爷还要回宫吧?”吕劲面上打着哈哈,心里却有暖流淌过。叶染他是见过几次的,是主帅师傅叶一封的儿子,也算是主帅的师弟了。像王爷这样带兵的皇子,在京都调动兵马本就忌讳,一旦被海天帝得知,心中起了其他猜疑,怕便惹出些无谓的麻烦。王爷向来谨慎,回京以后甚至很少来黑翊营,如今却是要侦察营全部出动找人。他一向都知道王爷面上虽冷,对在意的人却是打心里守护有佳的。 “这就回去!你今晚守夜,明天让慕扬去替你,找到人立马通知我。”归海莫烬起身吩咐。 “守夜算什么,咱们黑翊军前年跟着王爷突袭右谷蠡王那一战,五日五夜衣不卸甲,人不下马不照样生龙活虎杀得那北纥蛮子屁滚尿流。”吕劲听得归海莫烬言语中的关心之意,心底暖流涌过。 归海莫烬也不再多言,抬手拍拍吕劲胳膊,举步出了营帐。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一章 叶染 觅尘是在睡梦中被吵醒来的,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迷茫的看见一张红光满面眉开眼笑的老人脸,让她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女娃娃快起来,年纪轻轻懒惰可不好。”医圣子海勐见觅尘总算在他锲而不舍的精神下被唤醒,一脸的兴奋,不禁更往觅尘面上凑了凑。 花白的胡须扫过觅尘的额头,痒痒的,就是想睡也睡不安稳了。觅尘无奈地揉揉额角:“老爷子,大清早就跑来扰人清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嘿嘿,老头子我大清早就来看你,女娃娃还不高兴啊?多少人排队想见老头一面都没门儿呢。赶紧起来,早睡早起才是养生之道。”医圣子说着,扯过挂在衣架上觅尘的外套扔了过来,正盖在她的脸上。 “小女子荣幸之至,敢问老爷子大驾光临有何指示啊?”觅尘郁闷地扯开衣服,伸个懒腰坐了起来,知道摊上这老头没睡觉的可能了。 “酒喝完了,老爷子来找酒。酒还没找到却找着一大男人,女娃娃,你那院子里的男人是怎么回事啊?为师我从墙那头一个潇洒起身,落地就踩到了他,差点没害老头摔死。”见觅尘已是要起身,医圣子眉飞色舞地说完也不再管她,跳到桌旁捻起一块栗子酥就吃了起来。 “北墙比较好跳吗?怎么翻墙还都选一处啊。那人仰慕徒儿我医术高深,特地深夜造访前来医治呢。”觅尘一边着衣一边跟医圣子打趣着,看看外面天色,刚蒙蒙亮呢。怕是刚刚卯时,整整比平时早起了一个半时辰呢。不得不叹服老爷子的好精力,大半夜的出来找酒喝,有才啊。 “瞎猫碰上死耗子,也是臭小子运气好,这‘七日醉’可不是什么人都解得的。嘿嘿,不过女娃娃要是再不把人托回屋子,臭小子毒没解完人就先烧成傻子喽。”医圣子见觅尘起身穿衣倒也不回避,自顾扔起一块糕点,准确地用嘴接了,又灌了口茶悠哉地道。 觅尘穿好衣服,下得床正看见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心里好笑。这老爷子是越活越年轻了,竟玩些小朋友喜爱的游戏,觅尘摇头失笑。 “走!跟老头一起把人抬屋里。”医圣子见觅尘起来,跳起身就出了屋子。 觅尘心下疑惑,这老爷子可从来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向善之人啊,脾气古怪,什么时候这般热心肠过。自桌上拿过发带束住头发,也匆匆跟了出去。 来到北墙,果见那人面有红晕,一头冷汗,看样子还真是烧得不轻。 “大男人一个,怎么这么不顶用!亏我昨晚还找了床最厚的被子。”觅尘嘟囔着去抹那人的额头,触手滚烫。 “女娃娃心肠歹毒,‘七日醉’中者如同附一出生的小婴孩儿,生命脆弱,女娃娃会不知?” 觅尘听得医圣子说这话分明还有那么点责备之意,惊讶地瞪大眼睛去看他:“老爷子,这人不会是您老的私生子吧?长得不像耶,人家那么好看,你那么丑的。” “故人之子!”医圣子咬牙看向觅尘,直气得吹胡子瞪眼! “嘿嘿,师傅,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您老这脾气也有故人,可真真难得。”觅尘啧啧称奇,这世界还真是小啊,随便救个人还是熟人了。 “女娃娃少耍嘴皮,人抬哪里啊?” “师傅这么着急真是难得,您老自己扛进药房不就截了,还把尘儿叫起来。哎,都没见师傅这么心疼过尘儿呢。”觅尘难得见医圣子正经,不无调侃地道。 “你以为老头我是武林高手啊,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还能健步如飞?老头已是古稀之年了,骨头脆着呢,闪了腰女娃娃照顾我啊?”医圣子嘟囔着把那人扶起,抱着肩膀示意觅尘抬他的腿。 觅尘撇撇嘴角,抬起了那人双腿。觅尘虽说没有学武,可轻功还马马虎虎,两人倒也没费什么力气没一会儿就把人抬进了药房。 “老爷子,这里的酒都是药酒,您留点口德给徒儿留点吧。这人到底是谁啊?”放了那人在躺椅上,自药柜上找出些散热的药酒,又找来干净的方巾,沾了药酒往那滚烫的额头上拭去,医圣子已是在药房翻腾着找起酒来。 “小气鬼!臭小子是老鬼叶一封的儿子叶染,老鬼性情古怪于小老儿我也算不相上下了,倒是对老头的性情,可惜了,五年前一命呜呼,连老朋友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医圣子不无感叹地道,眉宇间难得隐有追思,言语也略有寥落。 “早知是师傅故人之子尘儿说什么也不会把人仍在外面一晚上的,不过师父,你那朋友是不是也嗜酒如命啊?”觅尘总觉得那叶一封的名字很是熟悉,似乎是在那里听到过,可前思后想也没一点头绪。 “是啊,女娃娃聪明。不喝酒怎能对小老儿的脾气。嘿嘿,老头子没少喝他的酒。”医圣子找到一瓶药酒打开瓶子闻了闻,仰头就灌,入口清冽还带有清苦药香,是好酒啊。 “喝酒对健康不利,老爷子你这么无酒不欢的,对肝对胃对肠对肾可都不好。”觅尘给叶染处理好,起身看向喝得自在的医圣子,颇有几分无奈。 “嘿嘿,没了酒生命无趣!娃娃,你前年酿的那几坛子什么‘五粮液’还埋在那什么古窖池里呢?是时候挖出来看看了吧?”医圣子满怀期待地看向觅尘。 觅尘无奈地看向医圣子,她记得曾经翻过一本杂志,上面倒是有几页介绍酿酒的,言及在酒的发酵过程中,窖池中会产生种类繁多的微生物和香味物质,并且慢慢地向泥窖深入渗透,变成了丰富的天然香源。窖龄越长,微生物和香味物质越多,酒香越浓。而黄泥含有的铁、磷、镍、钴等多种元素,对酒的美质起着重要作用,尤其是起固化作用的镍和起催化作用的钴。前年觅尘让南洛找来了些独特的弱酸性黄泥,在小花园里粘土建造了个小酒窖,埋了几坛子新酿的‘五粮液’。 埋那几坛酒时她还大言不惭地在南洛面前好生炫耀了一翻,却不知医圣子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师傅想喝,挖出来便是,反正那烈酒尘儿不稀罕。”其实那酒半个月也就发酵好了,如今已是埋下去一年多了,也算得上是陈酒了。 “哈哈,还是女娃娃好。为师这就去挖出来,臭小子就放这里了,小老儿要找个地方喝酒去喽!”医圣子一听那酒能喝了,拔腿就飞了出去,那里还顾得上别的,话语刚落人已是没了踪迹。 觅尘苦笑,看向那躺着的男子:“原想他对你还不错,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躺着吧,我去给你准备泡药浴用的药材。” 转眼又是波澜不惊的一天过去了,觅尘望着渐渐升起天边的明月浅笑,这一天也算是过得紧促了。上午那叫叶染的男子一直发着高烧,她让青黛熬了汤药,勉强给他灌下去了一些,又用药酒不停地给他散热,到下午那人才好些。觅尘想来都郁闷,早知道会这样昨晚上说什么也得把人弄进屋子的。下午见他好些便又准备了药浴给他清毒,可把她们几个没累个半死。好在今日大哥没有回府,要不然让他撞见少不得又得挨训斥。 觅尘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漫无目的沿长廊缓步。走了不远,渐闻清香扑面,回廊一转,已是到了百味园。回身唤青黛取些糕点和玄香酒,大跨步进了园子。步入翠叶掩映的小亭,搬了那檀木小方桌放到小湖边,觅尘在湖边靠着小桌席地便坐了下来。一望无际的湖水展现在眼前,湖中的那几盆盆景伴着粼粼湖水没于渐浓的夜色中,远看投入水底的月光轻纱般朦胧飘拂,如同幽然迷人的梦幻,觅尘不觉就看着清波流转的湖面发起呆来。 “小姐怎么又坐地上!”青黛拿了糕点,酒壶过来,却见觅尘席地而坐望着湖面发呆,蹙眉低呼。 觅尘回头看她:“天已是和暖,坐会儿又不会怎样。小姐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做人呢,是要低调滴,你看你现在满脸怒容,嚣张的可以,来笑个给爷看看。” “低调?小姐昨儿在灌鹤楼怎么不低调点啊,小姐不是一向讲究韬光养晦吗?”青黛摆好酒水糕点瞪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觅尘。 “哎呀,我那不是给你出气嘛。那什么方的调戏我的大夫人,小爷岂能放过他,怎么这会子倒是我的错了。”觅尘语出尽是委屈。 青黛想起昨日那常方的窘样,扑哧一笑:“那后来呢,不是总怕老爷把小姐早早卖了吗?怎么后来还和几位殿下玩起什么‘零零柒’的游戏来了?” “呵呵,那有什么关系。就本小姐的多方打探,昨日在场的翰王爷是出了名的寡情之人,当着满朝文武拒了两次皇帝的赐婚了,再说这战功赫赫的王爷跟我能扯上关系就怪了!那慕王爷早就和右相府的邹小姐定了亲,只等着邹小姐及笄便要迎娶了。七皇子更不必提了,那可是我姐夫。八皇子虽说该大婚了,可他一直在边关呆着,我那父亲又与南方黎家素无来往,再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至于那九皇子嘛,他的母妃一家向来经商,富可敌国,左相府该是不缺银子吧?再有那十一皇子更不必说了才十四岁的小屁孩,你没听他说前年还尿床呢。剩下一个邹苑曦,你家老爷向来跟他爹不和,再说你见过左右相府联姻的吗?真要有那么一天,皇帝也别想睡安稳觉了。”觅尘看着青黛侃侃而谈,笑意盈盈,颇为得意。 “就小姐道理多,我去拿几个垫子来,再怎么也不能就这么坐地上。”青黛好笑地看觅尘,转身就要往廊外走。 “不用了,今儿也怪累的,你快休息去吧。我也有些乏了,马上也回去。” 觅尘唤住青黛吩咐完便执起酒杯倒了一杯酒,冲着青黛举杯笑道:“还有酒暖着身子,凉不着的。” “当真就回去?”青黛瞪她一眼,不放心地问着。 “当真!再没有比这话真的了。”觅尘转回头饮下那杯酒,大声保证着,也不再看她。 青黛听了这话笑笑也不再坚持,转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花草芳香之处。 觅尘又将目光投向那一湖静水,月亮映入清水暗波,幽幽然温柔盈岸。四面深夜静谧,微风薰然,穿枝过叶迎面抚来,吹动起白色的衣裙发带,倒有几分飘逸的感觉。 她站起来沿着小湖的台阶迈下几步,蹲于临水之处望着月影发呆,伸出手去,月影在指尖盈盈一晃,伴着涟漪碎成银光片片,幽然荡向湖心,激得湖面波光粼粼煞是好看,觅尘伸开手映着粼粼湖水看向自己的青葱十指,美若盈玉呢,她这么想着,突然又觉得自己自恋地可以,咯咯地轻笑了出来。 “清尘郡主好兴致!” 突然身后传来低沉清冷的声音,如同这幽黑静谧的夜色,深沉无波。 觅尘回头,望入一双清隽无垠的黑瞳,仿佛要将这整个黑夜都吸进去一般的静寂。高大的身影山峰般竣立,挡住了身后的繁华碧草,正是那翰王爷归海莫烬。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二章 月夜(上) 觅尘仰着脖子望着归海莫烬深沉的眼眸,愣愣地半天也没回过神儿来。 可能是昨夜休息不够,今天一天她都感觉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没想到临到睡觉还有这样的惊喜或是惊吓等着她。 觅尘只觉得恍恍惚惚,看向从天而降的归海莫烬微微蹙眉,一手敷上额角,轻轻晃了晃脑袋。听大哥说这翰王功夫怎么了得,她还没全信,只觉是他名声在外罢了,如今却是信了。好歹她也算学了点轻功,这人已经在她身后了她竟丝毫没感觉到。 归海莫烬见觅尘这般动作,心下有些好笑,紧抿的唇角微挑,跨步下了台阶,身影如风,站在了觅尘边儿上,望向那春水幽潭。 觅尘见他过来只是望着湖水也不说话,转回了头也看向湖面,同样不急着说话,思绪微动。 这冷面王深夜过来,却是为何?总不可能找她赏月吧?想了一下也就可能跟那药房躺着的叶染有关了,思及此处,只觉得脑中亮光一闪,总算想起来那叶一封一名在那里听过了。怪不得师傅提到的时候老觉得熟悉,不正是前夜在轿中大哥略微带过的那什么四王爷传说中的师傅嘛。看来这传说倒是真的了,觅尘心里轻叹,妄自己一向自诩记忆力好,连这点事都记不住。 心下对眼前这沉寂王爷的来意已是了然,只是她可是救了他师父的儿子呢,这人还这么高姿态,真是可气。觅尘缓缓开口:“王爷夜闯民宅,知法犯法,不怕有损声誉?” “郡主留宿男子,闺阁私处,不怕有损清誉?”归海莫烬听觅尘言语带刺,低头看她,反唇相讥。 觅尘没想到这人竟是连个圈子都不饶,直奔主题。上来就提到叶染,言语毫无感激之意不说,还带有讥讽一般。什么少言寡语,明明就是疾言刻薄!觅尘一阵窝火,怎么自己救了人惹出来一片倒霉事,真是出力不讨好。 抬头怒视归海莫烬,却见他临近的身形挺拔如松柏,此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面容隐在夜色中什么也看不清,却莫名有着强烈的压迫感袭来。 觅尘气恼,欺负她个子矮,也不带这样玩的。突地站起身,准备反击几句,却不想许是蹲的久了,头晕袭来,身子竟轻晃了起来,虽说天气转暖,可这大晚上掉进湖里可不是好玩的,觅尘吓得心都露了一拍。突然腰侧多出一条坚定的手臂,稳稳地固住了她晃动的身子,干净而清爽的男儿气息在身边蔓延。觅尘自是知道那手臂是谁的,心里暗骂自己没用,还想反击呢,结果还要谢谢人家。 抬头去看归海莫烬,却见他看着自己似笑非笑,那表情让她那句谢谢怎么也说不出口。觅尘正想挣脱,归海莫烬已是率先松开了手。 觅尘有些弄不明白今天怎么这么容易被激怒,莫名地不想跟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靠得这么近,瞪了归海莫烬一眼,转身上了台阶又坐回了那小桌旁。 归海莫烬见觅尘瞪自己一眼,倒是觉得新鲜。要知道军营有些杀敌无数的将士直视他一会儿都冷汗直冒,这小女子竟是敢瞪他,归海莫烬心里都要为她喝彩了。 “王爷深夜造访,是来关心小女子的清誉?真是奇事一桩。”觅尘晃动着白瓷杯中殷红的玄香酒看向归海莫烬。 “郡主药房的那男子是我朋友。”归海莫烬步上台阶,袍角一扬在小桌的另一旁同样席地坐了下来,高大的身躯在桌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哦?那么王爷深夜前来,是特地来谢谢本郡主的?”觅尘托腮歪头看向归海莫烬。 归海莫烬盯着觅尘,半响才道:“郡主能否先告知在下我那朋友的情况?” 觅尘见归海莫烬看了自己一会才慢悠悠地开口,面上表情有些奇怪,想他定是没见过她这么厚颜无耻主动邀谢的人呢。 “王爷既是找到了这里,又知道叶染在药房,想是已经去看过他了,又何必再来问我。”觅尘抿了一口酒,浓郁醇香味的淡淡酒味弥散唇齿之间,觅尘享受地浅笑。 “叶染?郡主真是神通广大啊!”挑眉用研判的目光看向眼前低眸浅笑的女子,归海莫烬觉得这女子比他想的更不简单,竟然知道叶染的名字,而这定不是叶染告知她的,他很确定叶染到现在还昏迷着。可是她称呼陌生男子都是指名道姓吗,归海莫烬眉心不露痕迹地微蹙。 “呵呵,姑娘还不至于迷糊到连救的人是谁都不知道的份上,万一是个杀人犯,采花贼那怎么办。”觅尘一惊,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就说睡眠不足要出大事,都是医圣子那死老头害得。 “我确实去看过叶染,可我不识医毒,看不出叶染现在的情景如何。郡主倒似深偃毒术,府中今日也并没有请大夫进府,若我猜得没错,郡主该是已为叶染做了医治?”归海莫烬见觅尘明显打着哈哈,不愿回答关于她知道叶染名字一事,便也不再刨根问底。 “恩,是医治了。”觅尘轻点头。 “叶染吃过解药了?”归海莫烬微露欣慰看向觅尘。 如今已是中毒的第二日,按聂钧辰的说法,叶染就算服了解药武功也是要废了,他找到叶染的时间终归还是晚了一步,倘若觅尘已经给叶染救治那真是大幸了。 “解药?我可没什么解药!我只是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七日醉’的配方,还有中毒者的症状,上面可没说怎么配制解药。我只是按照我的理解给他扎了几针又泡了半日药浴而已。”觅尘见归海莫烬已是误会,急急解辨,被这可怕的人闹了误会可不会是什么好事,还是说清楚地好。 “此话怎讲?”归海莫烬挑眉看觅尘,心里倒是没有多急,事已至此也无它法了。他虽说只见过眼前这女子几次,但是也知道她不是莽撞之人,聪明中通着不符年龄的智慧,其实叶染能被她救得也算是幸运的了。 “这毒我了解一些,药理也学过不少,可‘七日醉’这种毒太阴狠,我没配置过。这次还是第一次见到,所以我只是按照我的医理理解对他进行了救治。人是掉进我院子的,王爷也该知道中毒都是越早解毒越好,所以我只能冒险一试。但是毕竟是第一次解这种毒能不能成功我不好说。” 觅尘这些年翻遍了毒术书籍,其实海天朝的毒药一门,那些所谓的解药,本质上都是以毒攻毒的方法化解掉原先中的毒。毒是解了,可身体难免会留下不少毒素,也许当时并不会有什么感觉,可是中过阴狠毒药的人能长命就怪了。 医毒本就不分家,觅尘对那以毒攻毒的解读方法没什么兴趣,五年多来总是以医者的角度考虑解毒法子,长期研究还老让医圣子给找些小动物来做实验,还真给她捣腾出了一套银针刺穴配合封穴导出毒素的方法,连医圣子见了都拜服,称她旷世奇才。 她这几年倒是也配制了不少的毒药,多数都是以银针刺穴方能解的,只有那些弄来玩的无伤大雅的小毒才配以解药,还有些更无关痛痒的毒根本就不用解药,时间到了也就没事了,就像那天给那常方用的酥麻散便是此类。 这边归海莫烬见觅尘说得悬乎,却是眉梢微蹙:“那现在让叶染服下解药会如何?” “没用了,我用银针扎过他的穴道,你那解药进去怕是解不了毒却会成为另一味致命毒药,要了他的命。”觅尘猝了一口酒方才悠哉悠哉地开口,心里暗乐,可算报了处处受制与这冷面男的仇了。 “医治成功叶染会怎样?失败他又会如何?”归海莫烬面上微沉,面容在夜色下和那高大忻硕的身躯散发出一股股浓烈的寒意直袭四周。 觅尘看他这样别说怕了,心下更乐,其实给叶染扎针时候他体内的毒已经大部分排出了,也就说明她的办法是有效的,起码已是成功了七分,那叶染丢命是不可能了。再说就算叶染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她也不怕眼前这传言冷酷薄情的人把她怎样,莫名地感觉他不是不分青红烂记恩仇的人。 “好的话武功指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呢。坏的话嘛,人醒过来就不错了,身体受损是肯定的,至于武功就别想了。不过要是那样也怨不得我哦,本姑娘可是尽力了,我难得这么好心一次的。”觅尘眨着无辜的双眼说完不忘诚恳的点点脑袋。 归海莫烬何等缜密之人,单听觅尘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就知道刚刚分明是她顶着纯真的脸摆了自己一道,故意让他担忧。 这丫头说得悬乎,却没说叶染会有性命之忧,不经意间又把好话说在前面,怕早是胸有成竹的。七日醉如此歹毒竟能让叶染武功精进一层,叶染那小子会出事就怪了。 归海莫烬看着眼前晃头动脑的女子第一次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八弟说这丫头古灵精怪,这话说的倒是不错。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二章 月夜(下) “叶染什么时候能醒来?”归海莫烬凝目望着觅尘,分明是关心人的话语,可是他平淡的声音却不带什么感情的样子,冷冷淡淡的,波澜不惊。 “后天下午吧,如果他平时体质不错的话。”觅尘看归海莫烬的表情已是知道她刚刚有意急他的那小聪明告破了,看他面上平和倒没和自己计较,又觉自己太小鸡肚肠了,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去摸索白瓷酒杯的杯壁。 “好,明天我带他妻子过来,郡主不介意吧?”归海莫烬见觅尘的表情动作,心下好笑。 这女子聪明但不算张扬,任性但不刁蛮,言行举止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捉弄人也是精灵古怪,不伤大雅。冷静时沉定从容,安静时淡定幽凉,嘻笑时俏皮狡黠,言行举止别具一格,倒似清风静流底下的如云似雾,引人入胜的奇异,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却有如此风姿令人想要探究。 其实宫中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美丽不可方物的,聪明慧黠的也不乏有之,活泼跳脱的也有之,大方雍容的更是多见,温柔似水、善解人意,当然更不乏心机智谋之辈。这么多年他东征北战江湖女子,异域女子见得也不少,各具风采,可她却和他见过的多少女子都不同。似乎每次见她都会有不同的感觉,这女子像个谜,他看不明白,她似乎随时都会变,可以灵动、可以随性、可以洒脱、可以安静、可以狡黠、可以任性、可以调皮、可以小心眼......归海莫烬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在一个女子身上放这么多心思思索,有些失笑。 “王爷要带人来小女子自是拦不了的,呵呵,听说我那北墙比较好爬,王爷不妨带你那朋友试试哦,叶染就是从那里进来的呢。”觅尘托腮低头,指尖轻触杯中殷红的酒水,提起手指那红红的酒液沿着指尖滴落杯中,夜光下纤长的白玉手指妖艳异常。用那氲湿的指尖在桌上画着圈圈,心想自己这涵音山房都快成菜市场了,每日什么人都来,却是没一个走正门的,觅尘漫不经心地笑着,抬头去看归海莫烬。 他亦是低着头,侧脸对着她,正看向那红红的酒水,唇边隐有笑意,觅尘待要细看那笑却已转瞬即逝。感觉到觅尘的注视,归海莫烬抬眼看她,觅尘的笑落在了他深黑的眼眸底处,一转便被吸了进去。 方桌本就不大,此时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觅尘清晰地看到了他眼眸中的黑沉倒映出自己的脸庞,一抹淡淡的清光掠过,归海莫烬的眼中若有所思。觅尘突然感觉周围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到让她心惊,她能感到自己清浅的呼吸和砰砰跳动的心,而这种感觉让她不安,也很不舒服,随即眨巴了下眼睛率先若无其事的调开了目光。 “郡主以为本王是出了名的寡情之人?恩?”归海莫烬见觅尘低头,嘴边划过笑意,轻声问道。声音清漠,如他的眉眼,却又清浅地近乎呢喃,在这静夜却异常清晰,莫名带了些许蛊惑。心里却是有些微的不解,不解自己为什么事情处理好了,反倒在这里和一个小女孩闲话家常,不过这样的感觉......还算不差。 觅尘被问的心里一惊一紧的,心中的小鼓打得更紧了。不得不承认这人很能制造紧张气氛,也没想到自己和青黛的对话竟给他听了去,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就在了。觅尘迅速地回想了下,好像自己也没说什么过份激烈的话,这才稍稍安下心:“呵呵,王爷听错了,本姑娘说王爷您是出了名的寡言之人。但是言出必行啊!王爷您一句话,那什么大到北纥右贤王,小到当户、且渠都手到擒来,您一声令下,那可是横扫千军如卷席啊。呵呵,小女子一向景仰有佳呢。” 归海莫烬眼见觅尘睁眼说瞎话,一脸真诚,险些失笑,清冽的眼眸微眯,一瞬不移地看向觅尘:“哦?本王幸甚,如此,以后比邻而居,相信会处的很好。” “比邻而居?什么比邻而居?”觅尘茫然得看向归海莫烬,即便是为了照顾叶染也不必搬过来住吧,那叶染再两天就好了耶。 归海莫烬见觅尘瞪着眼睛看向自己,神情迷茫倒是略有诧异。 “父皇为本王和八弟择的府邸恰在这左相府的北面,叶染怕是想进我的府邸,却是翻错了墙。” 觅尘听得这话倒是有些哭笑不得,她就想这事情巧了点,怎么就好端端的不去别的地方偏跳了她的院子,却原来是这般,可是这王府要修在她家边上这么大的事情她竟是一点不知道呢......感情他们住的这片还是高级住宅区呢,整个一海天朝中南海了。 “如此,尘儿就以此酒恭贺王爷开府之喜了。”倒掉刚刚自己玩过的酒水,觅尘又斟上一杯,举杯浅笑着看向归海莫烬,见他看过来,便略一示意饮了那酒。 归海莫烬眉眼轻挑,见觅尘饮酒相庆,抬手抚向那置在桌上的白瓷青花小酒壶,手指摩挲着壶耳:“多谢!我就用郡主的酒还郡主的礼了!” 言罢,掂起那酒壶,挥袖仰首,殷红的酒从酒嘴泻出,在夜空划出优美的弧度倾覆落入那一方薄唇之间。归海莫烬的身体因着那动作略微后仰,修长的身形更显挺拔,仰首处胸腹之间似有无限地张力蕴藏其中。 觅尘心下暗赞,人长得好就是不一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偏就看起来那般随性潇洒:“呵呵,人人都说翰王爷最不擅酒,王爷现在这样子倒好似为酒痴狂呢。” “我只是不喜酒味罢了,何况我需要随时的冷静。郡主的酒却是很特别。什么酒?”把玩着那青瓷酒壶,归海莫烬侧目看向觅尘。 倒是没想到他会解释,觅尘下心诧异:“王爷不像不冷静的人。这是玄香酒,其实也算不上酒。是用普通的惠泉黄酒和由15味中草药制成的酒料配比酿成的,酒味不大,劲头还没惠泉酒一半呢。春天气干,这酒瑞泽脾胃,王爷若是喜欢,我这里还不少呢,倒可相送。” 这玄香酒是她无聊时调配出来的药酒,没想到竟有些现代时喝的干红的味道,她还着实兴奋了好一段时间呢。不过这酒味略带酸涩,倒是除了她别人都喝不惯,所以她的藏酒中也就这酒剩的最多,却不想这冷面王倒是识货。 “如此,多谢郡主了。明日我来取酒,上次和八弟欠了郡主糕点钱,却不知这次是否需要奉上酒钱?”归海莫烬长身站起,向着觅尘迈了一步,掌心向上托着那青瓷酒壶送至觅尘面前,低头望她轻声问着。 觅尘听他语气中的调侃之意,却是有几分意外,不想这人也会开个小玩笑呢,伸手接过那酒壶,抿嘴一笑“酒钱就不必了,连带上叶染的那份,王爷欠我三个要求如何?” “好!” 伴着清冷的声音衣炔翻飞,归海莫烬已是掠过花径隐入了暗夜。那身影犹如疾风,速度极快,几乎和那声音同时消失,声落人远。 觅尘只觉得眼前一晃,那声音和那刚刚还站立在自己面前的人已是一并消失在了这百味园。好快的速度!觅尘暗赞。起身又看了看手中的青瓷酒壶,想到刚刚还拿着它的那个冷漠的人,来去如风呢,这人的行事作风和他人一样凌厉。觅尘笑笑弯腰把小酒壶放在桌上,也举步往花径深处而去。 月光洒在园子里,那湖水依旧碧水粼粼,那方桌上的青瓷酒壶,和那白玉酒杯静静地发着银光,一片静好。天边的星星闪烁着,仿似歌唱,真是个好夜晚!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三章 药房(上) 第二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一大早就能感觉到春意融融,春光明媚。太阳升起的很早,阳光透过门窗洒进屋子,点点金光,一丝丝一缕缕的都是暖意。 因着好天气,觅尘起的很早,心情飞扬,用过早餐,便起身到药房察看叶染的情况。气息沉稳,看样子醒来武功精进倒似很有可能呢,也不枉费她这两天的扎针和药浴了。看来她这调理方法对练武之人还真是良方了,觅尘不免得意。 来到药房的院子里,院中被开辟了许多小块,种植了不少的珍稀药材,花木静静的飘荡着,一切都还在甜睡中,只有几只小麻雀唱着悦耳的晨歌,打破了沉寂。觅尘动作轻缓地伸了个懒腰,吸着新鲜的空气,顿时脑中充满了无限的希翼,浑身沐在欢乐之中了。 “小姐今儿的心情好像很好嘛。”红研从角门进屋就见觅尘笑得开心,打趣着上前,把手中的茶盏递与她。 “哎,小姐今儿心情确实不错。谁能告诉我,这个世界怎么这么美妙?生活怎么这么美好?我们的红研怎么这么美丽?”觅尘轻笑着,接过茶盏呷了一大口,感觉浑身舒爽,仰头就把那茶喝了个底朝天。 红研见觅尘又拿自己说笑也懒得理她,伸手抢过那茶盏扭腰进了药房,还不忘忿忿地道:“这景山云雾茶可是今年春茶里最好的品种了,就这么给小姐吃了,还真是暴殄天物。” “这叫豪爽!红研没事出来帮小姐我晒草药吧,咱们把房里的那些全都搬出来晒晒,多好的天啊。”觅尘吩咐着,已是开始把屋里药架上一框框的药材往外搬,红研也跟着忙活了起来。 院子的东面是一排的木质框架,上下四层,是觅尘吩咐专门做来凉置药材的。一层层没一会儿就摆满了药草,觅尘翻动着那药材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红研闲聊:“红研,你这小喇叭最近不太好用啊,怎么我们这院子后面要建皇子府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呢?” “我跟小姐说了,你自己听着睡着了,现在倒是来怨起我来了。哎,这给人做奴婢就是命苦啊!”红研翻动着平底筐中的山茱萸,眼皮都不抬的嘟嘴道。 “这样啊。呵呵,看来还是小姐我错怪你了啊,小姐唱歌给你听如何?” “小姐唱吧,唱得好听红研就原谅小姐。”红研笑得两眼弯弯。 “我唱了?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 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 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 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 嘀哩哩哩嘀哩哩嘀哩哩哩哩…… 嘀哩哩哩嘀哩哩嘀哩哩哩哩…… 春天在青翠的山林里, 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 觅尘轻快地歌声响彻院落,红研也跟着哼哼了起来,欢声笑语下的百草园顿时阳光更明媚了,春风也似乎更清新了。 “丫头,你这歌的调调还不错,只是这歌词可就有点差强人意了。”清朗的声音响起。 觅尘回头去看,八皇子归海莫凌倒挂在院角的一颗银杏树上,身形还摆动着,眉眼间尽是洒脱不羁,颇是自在。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照在他身上,胸前金线绣着的六爪蟠龙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穿着朝服却如此动作,着实不伦不类的可以。 “你怎么来了?”这样突地冒出来一个人的情况觅尘无奈地发现自己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没想到这八皇子也来凑热闹。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请了四哥却不请我,很伤人心的啊。”归海莫凌双脚脱离树杆,身形在空中一个利落地翻转,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含笑看着觅尘。 似乎是响应归海莫凌的话,墙那边儿又跃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归海莫烬,同样一身的玄色朝服,紫金玉冠,更显器宇轩昂。 另有一女子,身穿淡白色长裙,随着她落地的动作衣炔纷飞,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翡翠珠子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女子见觅尘看过来,樱红的嘴角浅浅笑意,尽是空灵靓丽。 觅尘也对她笑,直觉这是个可以深交的女子,她身上那干净清透的感觉让觅尘很舒服呢。女子交朋友有时候真的很简单,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一路人,觅尘几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眼前这个轻灵出尘的女子。 “王爷来的好早啊。”觅尘看向归海莫烬上前笑着道。昨晚他说今日要带人来,她还以为是晚上呢,倒是没想到大白天的这些人大摇大摆地就进了她的府,张狂啊。 归海莫烬只是轻轻点头,倒是归海莫凌几步凑了上来:“还早啊,早朝都下了一个时辰了。给你,我专门在灌鹤楼给你带的玲珑桂花蜜蕊糕。“归海莫凌从怀里掏出一包红色暗花纸包来,捧到了觅尘面前一脸的献宝。 觅尘冲他笑笑接过那纸包,凑到鼻前闻了闻,还真是香呢:”谢谢八殿下了啊。不过你吃我三叠糕点这可才还回来一包呢,那天你可说了,要请我去小清风吃茶的。” “少不了你的,叶染也是我的朋友,你既救了他,别说是欠你几个饭局,就是买个酒楼给你也是成的。这是叶染的妻子百里晓舞,丫头快带人家去看看自己夫君吧,人家可是担心两天了。”归海莫凌把百里晓舞介绍给觅尘,举步就往药房走。 “漂亮姐姐跟我来,叶染我可照顾得很好哦。”觅尘把手中的纸包递给红研,示意她下去,上前两步拉了百里晓舞的手往药房而去,归海莫烬紧跟其后。 进得屋子,百里晓舞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小床上的叶染。快步奔了过去,半跪在地上抓起了叶染的手细细地把了起来,眉眼间焦虑闪现。 觅尘心里羡慕,暗叹真是一对璧人,倒是让她莫名想到了杨过和小龙女呢。 “晓舞姐姐懂医药?”觅尘上前见百里晓舞把过叶染的脉,脸上的忧虑已是消散。 “人家叶夫人可是南翼百花山庄的大小姐,就你那三脚猫的医术可比不上。”百里晓舞还没有开口,归海莫凌清朗的声音已是响起打趣着觅尘,眉眼飞扬。 “八殿下这话却是错了,晓舞的医术怕是抵不上郡主一分,这‘七日醉’我只能解得,可是解过以后染哥的身体必然受损。郡主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染哥现在的脉息平和,体内气息沉稳窜动,非常有力,不似中了毒药倒似内力注入。晓舞谢郡主救我染郎,以后若是郡主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晓舞万死不辞。”百里晓舞说着起身对觅尘行礼。 “呵呵,听到了没?小看本姑娘。我告诉你,这海天朝比姑娘我更懂毒术的人还没生出来呢。”觅尘大言不惭地说着,拉着百里晓舞的手,转身抬起小下巴高傲地看向归海莫凌。 归海莫凌听得百里晓舞的话还真是大吃一惊,连归海莫烬的眼中也闪过诧异。 “叶夫人不会弄错吧,这丫头的医术竟是比你好?丫头,你这医术师从何处啊?我以为是你瞎看了几本医书呢,如今看来你这涵音山房神秘的很啊。”归海莫凌盯着觅尘,眼中晶晶亮亮。 “呵呵,说出来吓死你哦。我那师夫可是鼎鼎大名的医圣子海勐,这样我那医术还是三脚猫吗?”觅尘歪着头笑道。并没有想过要隐瞒,反正那日医圣子那老头来叶染是知道的。 “师父与叶一封伯伯是多年旧友,我救叶染也是应该的,所以晓舞姐姐不必多谢我。”觅尘拍拍百里晓舞的手,对她笑着道。百里晓舞回握觅尘的手,心里也是喜欢眼前笑语嫣然的女子。 归海莫烬,归海莫凌听得觅尘说她是医圣子的徒弟,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目有诧异。 “都说医圣子不收徒弟,却不想倒是早有人继承衣钵了,郡主好能耐。”归海莫烬惯有沉冷的黑眸几不可察的泛出一丝异样,却是如同清风微过,一扶而过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觅尘看向归海莫烬得意一笑:“今日再给叶染扎一次针泡了药浴,明日他就能醒来了。” 说完觅尘走至窗前的桌案拿了针具,坐到了床边儿,凑近百里晓舞的耳边低声道:“晓舞姐姐不会介意我看了你家相公的身体吧?嘿嘿,介意也来不及了哦,我都看了三回了。不过姐姐放心,尘儿可就只看了上半身,泡药浴可是连人带衣服一起扔进木桶的。” “郡主说笑了,医者父母心,我也是医者自然不会跟郡主计较这些。”百里晓舞莞尔一笑,见觅尘拿出了银针知道她是要给叶染医治,便主动掀了棉被,解开了叶染的上衣衣襟,还笑着对觅尘做了个请的动作。 “呵呵,我都叫上晓舞姐姐了,姐姐还跟我客气什么,叫我尘儿就好,什么郡主不郡主的,听着难受。不过姐姐好福气哦,姐夫的身材很不错呢,有看头!”觅尘嬉笑着手下已是熟练地在叶染的几处穴道行起了针。 归海莫凌在药架上翻翻找找,刚打开一瓶底部沉着一只小红蛇的药酒灌了一大口,却正好听得觅尘赞扬叶染身材的话,一口没喝下差点全部喷出来,拍着胸膛不停到咳嗽着。 归海莫烬看百里晓舞红着脸面有赧色,又见归海莫凌的窘相,不着痕迹地看了觅尘一眼,但见她一脸的平静,若无所觉地行针手指飞走,心下好笑,难得的嘴边浮出浅笑,犹如昙花一现。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三章 药房(下) 觅尘和百里晓舞说完那玩笑话,见她白玉般的面颊顷刻间红霞染起,心下好笑,便不再逗她,潋神专注于针灸。 右手飞快地在叶染前胸的中极穴、日月穴、鸠尾穴、气海穴、期门穴等几个穴位下针,捻针同时加上提针为捻提,拇指向后一提一捻。提到尽头放松而手不离针,又向前插并微微向前捻,提捻幅度要比插捻的幅度大,食指,中指固定,拇指向内向上捻,尽处,拇指向前向下捻。 归海莫凌见觅尘行针,好奇不已,放了那药酒在架子上,几步也凑到了床前和百里晓舞一起仔细地看了起来。 只见觅尘神态严肃,认真异常,心无旁骛的样子,仿似整个屋子就只剩下她自己一般。归海莫凌心里暗赞,倒不想这丫头平时嘻嘻哈哈却也有如此一丝不苟的时候。他又见觅尘动作熟练无比,运针柔和,指法圆润。捻提飞快,一起一落间却很有规律,似有节奏,宽大的水蓝色纱袖动作间划出柔和的弧度,如有和谐的音符跳跃其间,看她行针倒是一种享受。 归海莫凌不由啧啧称奇,转身走向一直静坐窗前小几案旁的归海莫烬,却见归海莫烬也看着觅尘,眼中略有所思。归海莫凌嘴边闪过狡黠的笑,眼中亮光微闪,跨步也坐在了小桌边儿上,伸手拿了个铺放在小桌上的青玉小杯倒了杯茶呷了一口,凑近归海莫烬:“四哥,你看什么呢?” 归海莫烬收回目光,抬眼撇了归海莫凌一眼,但见他眉眼间全是狡黠的笑,兄弟间已是再熟悉不过,又岂会猜不出他心里所想。归海莫烬也不理他又转过眼光去看觅尘运针,眼中深沉无垠,看不出他心里所想。 归海莫凌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撇撇嘴也看向觅尘:“四哥,倒看不出这丫头的医术不错呢。我见言迎给母妃运过针,可没这丫头做的这么好看。嘿嘿,这丫头平时嘻嘻哈哈的,这静下来还真是别具风姿,好看的很,是不是啊四哥?” “不错。”归海莫烬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这次看都没看归海莫凌一眼。言语听不出是说觅尘的医术不错,还是认可了归海莫凌那别具风姿的话。 “四哥,你什么时候给做弟弟的找个四嫂啊?”归海莫凌见四皇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气恼不已,干脆把话挑明了,把脸也凑了上去。莫名的他就是觉得觅尘和他这四哥很是相配,再加上四哥的年纪也确实不小了,清妃又早早地去了,四哥的婚事倒也没人惦记着一般,四哥最亲近的人就是他,这事自当他这个做弟弟来操心。 “四哥却不知你什么时候兼做红娘了,自己的事还解决不了,手倒伸到四哥这里了啊?!”归海莫烬总算把清冽的目光眷顾地投到了归海莫凌的脸上,半分认真半分调侃的语气轻飘飘的把问题丢了回去。 归海莫凌听了这话,本来还一脸的笑变脸般沉了下来,头疼般抚了抚额头,想起自己的母妃来。最近慧妃正在给他这个已经行过冠礼的儿子找媳妇,朝中大臣凡是家底清白的,家中有及笄女儿且没婚配的已经被她调查了个遍,还列了一个条陈,一见他就拿出来晃,害得他天天想着怎么找借口躲了去善和宫请安。昨日还被逮住听了一个时辰的训诫,今日要不是他跑的快怕是又被善和宫的管事嬷嬷领去见母妃了。他都考虑是不是该提早搬出宫来,那皇子府虽说还没建好倒也差不多能住人了,总好过天天听规劝日日被逼婚。 “四哥也不替我想想法子,好在后天要出京了,天天听母妃念叨我都快顶不住了,真是比打仗还累人。” 归海莫凌心里烦躁说话声音也不免有些拔高,觅尘正要在叶染头上下针,那声音突兀的响起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没落错针。 “八殿下,要是染哥出个什么事,我可找你拼命。”不等觅尘言语,百里晓舞就狠狠地瞪向归海莫凌。 “嘿嘿,一时忘情,你们继续。”归海莫凌回头看过来,见觅尘拿着银针正看向自己,方觉失言不好意思的笑笑。又见觅尘转身在叶染头上施针,站起又走回到床前盯着看。 “叶夫人也真相信这丫头。”归海莫凌见觅尘正在叶染的百会穴下针,压低声音言道。这百会穴可是人体督脉、肝经、膀胱经相合的穴位,所以说百会穴是人的一个诸阳之会,意为人体所有的阳气全都汇聚在此穴,在这里扎针可非同小可,弄不好人立马就能丢了命。 “我百花山庄的人要是连这点眼力劲也没岂不让人贻笑大方。”百里晓舞笑笑,她家是医毒世家,要是不确定这清尘郡主的医术她又岂会把自己的夫君交给个陌生人医治。 说话间觅尘已经运好了针,起身放了银针在针套里,拍拍手说:“好了,麻烦八殿下把人抬到隔壁屋子吧,我让红研准备的药浴已经好了,给他泡了这最后一次,明日定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夫君来。”觅尘吩咐着归海莫凌,又含笑着看向百里晓舞。 “八弟让开,还是我来吧。”归海莫烬见八皇子俯身去抱叶染,起身快步走了过来,错身上前打横就抱起了叶染,大步往外走去。他本来身量就高抱着叶染修长的身体虽说有些滑稽倒也不显突兀,轻快的脚步转瞬就出了房门,百里晓舞也快步跟了上去。 “呵呵,还是四哥心疼小弟,其实我胳膊上的伤早好了。”归海莫凌也笑着跟了上去,见觅尘投来询问的目光,展眉一笑:“前几日跟内廷的几个小子过招拉伤了,早好了,四哥倒是一直惦着。” “一会儿我给你找瓶药去,我的药好着呢。你刚刚说出京是怎么回事啊?”觅尘看向前面归海莫烬稳健的身影,暗叹这冷面人倒不想还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又见归海莫凌说得云淡风清,想来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伤,便不再多说。心里却有些诧异,不明白怎么会不自觉地就关心起这八皇子来,统共没说上几句话的人呢,却仿似多年的好友一般自然,不得不感叹人和人的机缘真是巧妙。 “这不要万寿节了,南翼的皇帝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千里迢迢地要来贺寿,这会儿已经走了一个月了。礼部尚书陈愈刚好回乡丁忧去了,父皇暂时又找不到人顶,就让五哥暂代礼部,却让我们去北舞渡接那南洛帝万俟瑜娑,后日出发。”归海莫凌跟觅尘说着,两人一起进了屋,却见叶染已经被归海莫烬放在了盛满热汤药的木桶里,屋子里弥漫着中药味。 “这样就好了,明日说不定天不亮叶染就醒了。呵呵,这针灸和泡药浴又不疼不痒的,晓舞姐姐就别担心了。”觅尘见百里晓舞站在木桶边满脸担忧的样子,上前拉了她的手宽慰着。 “夫人如若实在放心不下,晚上留在这里想来郡主该是不会介意的。”归海莫烬虽是对百里晓舞说着,幽黑冷清的眸子却看向觅尘,话语肯定语气霸道,一点也不似在征求这屋主的意思。 觅尘有些见怪不怪,反正她也还有些话要问百里晓舞,再加上又挺喜欢这个绝美的妇人,笑笑道:“我巴不得姐姐留下来呢。红研,你去把咱们涵音山房的小客房收拾一下。” 觅尘吩咐着低头站立在屋角的红研,觉得这丫头今日异常的乖巧。红研点头,又对归海莫烬恭恭敬敬地施礼才退了出去。 “王爷该多笑笑的,瞧我这平日里无法无天,胆大包天的红研都被吓着了。”觅尘看看归海莫烬清冷的面容才道原来是这冷面王吓着了她的小丫鬟,颇有些无奈的道。 其实她自己也不太敢在这人面前太过放肆,只觉得他身上有种很奇怪的气质,不怒而威,那身上的冷气和霸道就似一道屏障让人不敢期近。再加上他一身的清贵,虽说这种清贵之气归海莫凌身上也有,可人家总是笑语连连的,不似归海莫烬总是面无表情,那高贵就显得尤为卓然。要不是她受了二十四年的平等理念,再加上对这古代的等级观念没什么体悟,说不定她也和红研一样看见这人就战战兢兢呢。 “倘若这是郡主那三个要求中的一个,我会对你那侍女笑笑的。”归海莫烬挑眉,仍是那似乎天生入骨的峻冷和深沉的样子。 “什么三个要求?只要你不怕我四哥就好了,别人无所谓!”归海莫凌凑上前对觅尘打趣着。 觅尘看向归海莫凌黠蹙的笑脸,有些莫名所以,待要问他为什么时却是归海莫烬清冷的声音响起。 “叶夫人今日就留在这里吧,本王会告知钧辰的。八弟,走。”归海莫烬说完,大步迈出往屋外而去。 “四哥等等啊,尘儿还说给我拿药呢。”归海莫凌跟着出了屋子,不忘回头对觅尘眨巴了几下眼睛,看得觅尘又是一头雾水。 “百里姐姐跟叶姐夫说说话吧,他能听见的。我去送送他们。”觅尘说着见百里晓舞点头,便也跟着出了屋子。 “走,去药房给你找药去。”觅尘出屋,见归海莫烬和归海莫凌并肩站在院中,上前拉了归海莫凌就往药房走。 归海莫凌被觅尘托着倒也配合得跟着进了药房,刚一进屋就笑嘻嘻地道:“嘿嘿,说吧,无事献殷勤,图什么呢你?” “你去北舞渡要几天啊?”觅尘眨眨眼睛,心里暗叹这小子真是上道,立马就知道她有图谋呢。 “干吗?万寿节还十天,我最多去六、七天。”归海莫凌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道。 “我和你一起去怎么样?”觅尘一听六,七天倒是乐了,这时间不长也不短刚刚好呢。 这几年她不怎么出门,那是因为出了府也是逛逛布衣铺子,脂粉店子,根本就没什么意思,再远的地方又去不了。她倒是也央过南洛,可那家伙就是不答应带她出远门,医圣子倒是带她出去过几回,可最远就是到京郊,还是去看病人。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出门,有个人可以赖上,觅尘自然是要抓住的。再加上这几天也不知道大哥忙什么都没有回府,现在出门无疑是最好的时机呢。觅尘越想越乐,整张脸都晶亮了起来。 “带上你?我去接南翼皇帝,你没事去做什么?”归海莫凌倒没想觅尘是打这主意,眉眼高挑。 “我出门看看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都呢,你不觉得很可怜吗?”觅尘再接再厉地央着,满脸希翼。 “我是有差事在身的啊,带你去说什么也不行。爷出门还拉辆马车带着家眷,传出去还不给人笑死啊。” 归海莫凌摆摆手说着就要迈步出屋,觅尘赶紧又拉住了他。 “谁要你准备马车了,我会骑马的。到时候我穿上男装,骑在马上就充当你的侍从,保准没人看出端倪。带我去吧,成不?”觅尘说着,双手合拢打着依。 “你会骑马?真的假的?”归海莫凌诧异地看向觅尘,眉眼间略有所思,倒是心念稍动。 “我岂会拿这话糊你,真会。”觅尘有些心虚地道。 归海莫凌盯着觅尘看了一阵,倒也看不出什么,心下一动:“好,后天卯时我来接你,你可别睡晚了误了我的事儿。” 觅尘一听高兴地抱起归海莫凌的手臂跳了两下,连连说好,却没看见归海莫凌眼底的狡黠。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四章 出京 又是一日的傍晚,而春天的傍晚,夕阳收尽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的一边。觅尘站在百味园的小亭里望着天边的暮色,那最后一抹艳彩消失后暮色象雾一样,开始从四面八方渐合。 春天之所以迷人,是因为多彩而娇艳。觅尘看向院角处的那几棵只有光秃秃的花朵而没有树叶映衬的树。仅凭花瓣的颜色便可以判断,它们是红玉兰花。 远远望去,那一树树的红玉兰,象一团团红色的火焰,把这色彩缤纷的小院子渲染得更加热闹非凡。一丛丛、一簇簇美丽的红玉兰花,像含羞的少女微笑着,让人都不忍心伸手触碰她们的脸。花朵的形状,酷似八月的荷花,硕大,饱满,雍容,富丽。 觅尘想是不是只要在心中藏有激情的种子,就会在春天萌发。今天她几乎是怀着雀跃的心情看着阳光升起落下的,期待着明日的出京,如今暮色渐染,新的一天也不远了哦,觅尘快乐的似有畅快的音符在心间流动。 迈着轻快的脚步回到屋中在铜镜前坐了,散下丝带扎起的发。风,从窗棂穿过。鸟儿的鸣叫响彻树丛中,漂浮,沉没。那些婉转清脆的歌声,在春天的傍晚,穿过木门窗棂,抵达闺阁小楼。 觅尘对镜嫣然一笑,歪着头看向桌上的两个小牌,拿起来细细地看,绿玉小碟片上写着‘百里’二字,铜的上面刻着‘染舞楼’三字。觅尘笑笑,带上太后给她的那福宁宫的宫牌和医圣子那老头给的小金牌,她可有四块小牌了呢,这古人还真是有意思,没事都爱铸些小牌来代表自己呢。 昨日深夜那叶染就醒了过来,今早觅尘过去看望时,叶染夫妻两人亲密的样子,着实让人羡慕呢,还真像那杨过和小龙女,一对神仙佳侣啊。说了几句话两人就辞行离开了涵音山房,临走留下了这么两个小牌牌,那染舞楼觅尘是不怎么知道的。可南翼百里家族她却是早有所闻,觅尘把那绿玉小牌拿在手里抚摸,玉温润细腻,如脂如膏。 这南翼百里家族是医术世家,世居南翼玉岭百花山庄,又有人称那百花山庄为药谷。药谷终年云雾缭绕,奇花百草遍布山谷,药谷小厮亦能通医理治百病,百花山庄在南翼和海天朝都有很高的声望,就连医圣子那狂傲的老头都说药谷奇药异草堪多。觅尘倒是对这药谷向往已久,倒是没想到现在居然和药谷大小姐百里晓舞结交呢,早晚她得到药谷看看去。 红研和青黛自外面进来正看见觅尘拿着那翠绿小玉牒发惦。 “小姐,你想好了,真不带我们两个?红研想好了,我不跟青黛争了,小姐还是把青黛带上吧。” 觅尘回头,见红研干巴巴地看着自己,青黛也是一脸地担忧,目有期待。“小姐这次谁也带不了,你们还是在家好好给我打掩护吧,要是大哥回来了,你们也好给他解释清楚,别让他担心啊。我这次是跟八皇子出门,受不了什么苦也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们就放一万个心吧。” “这是今日青黛按小姐的吩咐去锦悦楼买的几套男装,还有一些细碎银两,还有一包小姐爱吃的糕点,青黛都包好了,小姐明日可带好。还有这两张是银票,都是一万两一张的,小姐也带上。”青黛见觅尘坚持不带她,也觉得这次出门确实不适合自己跟着,便也不再多言,细细地交待着,把包好的包袱和两张银票推到了觅尘面前。 “小姐可早点回来啊,这套是明日小姐出门要穿的衣服,小姐要不要先试试合身不?”红研捧着一套月白色的男式长袍上前。 “不了,你俩办事小姐我放心的很呢。今天要早点睡觉,明天卯时八殿下就来了,你们记得寅时正点一定得把我叫起来。”觅尘起身自红研手中接过那衣服放在床边小凳上,回身吩咐着。 “知道了,知道了,小姐都吩咐三回了。” “那我可安心睡觉了,你们也快休息去吧,我明日还指着你们叫醒呢。”觅尘吩咐完就自顾躺上了床。 第二日觅尘刚刚收拾停当就听见归海莫凌爽朗的声音自外面传来:“丫头好没?没好我可不等你自己走了啊。” 觅尘心赞他平日豪爽洒脱,却也知道女子闺房不能随便闯呢,自青黛手中接过包袱,觅尘快步出了房。 归海莫凌但见觅尘出屋举目去看,见她身着一袭月白锦衣长袍,长发用黑色条带束起,条带披至肩膀。眉毛似乎修饰过,比平时略粗,上挑飞鬓,平添了几分英气。本来身量就比一般女子高,这么一打扮更显得长身玉立。样貌虽还显女态,但从她刚刚出屋摆袍迈步的动作,到现在站立的姿态哪里有半点女子的样子,倒还真有模有样,雌雄难辨。 “怎么样?被本公子的风姿折服了?”觅尘见归海莫凌一脸吃惊地看着自己,得意的扬眉故意粗声粗气地道。 “可以啊,玉树临风,潇洒闲雅,翩若惊鸿啊。你这么一穿还真是连咱们风度翩翩,才贯京华的慕王爷都给比下去了。”归海莫凌毫不吝啬地夸奖,上前接过觅尘手里的包袱。 “公子您请!”归海莫凌躬身含笑着示意觅尘先行,那动作还真似侍从小厮。 觅尘回头再次安抚了红研和青黛,这才举步往涵音山房北边小偏院而去。 归海莫凌跟上:“你的两个丫鬟倒是忠心耿耿,只差没千里哭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上战场呢。” 觅尘瞪向归海莫凌:“怎么?你羡慕了?” “爷可没那工夫,不过我倒是好奇你这身形怎么弄的啊?怎么跟男的没什么两样啊?”归海莫凌神秘兮兮地凑上来问着。 觅尘初还不明白他在问什么,看向他却发现这厮贼兮兮地看着她的胸部,觅尘只觉一阵羞恼,把包袱抱到胸前:“要你管!” 瞪了一眼归海莫凌快走几步,这人真是开起玩笑越来越没边儿了。提到这个觅尘就郁闷,个子倒是长起来了,可是别的就是不见发育,她记得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青黛她们几个也是十四岁左右啊,一个个身材都那么曼妙。偏偏她也要十四了,可到现在胸前还平平,只是微微鼓起,苦闷啊! 听到身后归海莫凌的嬉笑声,觅尘走得更快,到了墙边儿也不等他,一个翻身就跃上了墙,站在墙头回头看归海莫凌,只见他两眼圆瞪,一脸吃惊。 觅尘得意笑笑,不再理他飞身就跃下了墙,动作轻盈迅捷。 轻功可是她除了医术最得意的,由于喜欢这几年每天晚上都要打坐练上一阵,虽说可能还是比不上归海莫凌这样自小就习武的高手,可是也算有所成了,医圣子就夸了好几回呢。这些年她还总是糅合了轻功在舞蹈里,没事时候就在小院里跳上几段现代时学的舞,轻功也算灵活运用了,每每动作间也越发的随心所遇,这也是青黛她们老跟不上她脚步的原因。 当初倒是也央了医圣子教自己武功,可是就蹲了半天的马步就彻底放弃了习武的念头,简直就是活受罪,本来想着那练武功和跳舞差不多的事情,谁诚想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习武要辛苦枯燥的多,她是没那耐力和韧劲,早早就放弃了。 “丫头,你倒底还会些什么?”归海莫凌回过神来,追上觅尘惊异地问着。 “什么丫头不丫头的,你叫谁呢?本少爷会的多了,你以后最好别和我作对,否则......”觅尘回头对归海莫凌挥挥拳头,凶神恶煞的样子。 归海莫凌摇头笑着上前,右手举至嘴前一声长哨响起,没一会儿滴滴答答从拐角跑过来了两匹马,他牵了那身量小的一匹引到觅尘身前:“小人我好怕啊,公子爷您请上马?” 觅尘接过马缰,有些忐忑地看向那马。看上去倒是一匹温顺的马,比归海莫凌的那匹要矮上一头,觅尘小心地靠上前,见那马温顺地低着头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才略微放下了心。其实觅尘不怎么会骑马,现代时也就去过两次骑马场,再就是大学时去蒙古旅游骑过,不过那都是有驯马师在旁看着,而且那马匹都是经过驯化的。那天自己大言不惭地说会骑马是怕归海莫凌不同意她跟随,现在真临到要上马了,倒有些怯场,骑虎难下的感觉。 觅尘侧目去看归海莫凌,但见他已是英姿飒爽地直立于马上,正看着她,许是也看出了她的怯意,脸上意味深长倒也没有催促。觅尘咬咬牙缕紧马缰,靠上前亲昵地摸了摸马儿那长长顺爽的鬃毛,狠狠心抬脚就往马蹬上踩,上马的姿势虽说极不优雅可也勉强坐上了马背,觅尘长出一口气。 回头去看归海莫凌,但见他面上的表情显得有点无奈,还夹杂着些许戏谑。 “你这样子可不怎么像是会骑马的,放心吧,昨儿我专门去西郊马场给你挑的这小白马,温顺着呢。真要惊了不是还有我在嘛,你就大胆骑吧。”归海莫凌看觅尘动作表情,心下好笑,想这丫头马术就不会好了,一个闺阁女子哪有机会骑马啊,可还偏偏摆出一副强硬的样子,看来昨日专门跑了趟西郊马场是跑对了。 “谁说我不会来的,本少爷这就骑给你看。”觅尘挑衅地看看归海莫凌,大胆地用马鞭轻抽那马,马儿便向前跑了起来,那马倒似感觉到了觅尘的紧张跑得并不急。觅尘坐在马上适应了一会儿倒也不再那么害怕了,倒是有些跃跃欲试,想着以前去骑马场时驯马师说过的要领,又试着轻抽马臀,马儿高兴地撒蹄跑了起来。 归海莫凌见觅尘已是适应了那马,便也打马跟了上去,没一会儿便行在了觅尘前面,青石路上只闻不急不徐的马蹄声,春风微凉拂面,丝缕的顺爽叫人分外清醒。 时辰还早,路上倒是没有什么行人,觅尘身下的小白马倒似有灵性,紧跟着归海莫凌的马不疾不徐地跑着,觅尘倒也没费什么大力气,而且还越跑越有感觉,越跑越大胆,咯咯地笑着一路跟着归海莫凌往南城门而去。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五章 旅程 天色尚早,街市宁静,路上偶有行人也是行色匆匆,临到城门处人却有些多了起来,多是拿着锄具起早出城干活的农民,觅尘他们没一会儿就从城北跑到了南城门。 归海莫烬在南门已经等了一刻钟的时候了,本来是要和八弟一起出宫的,可那小子昨日却说有事要办,让他一早在城门等,还一脸的神秘兮兮。远处传来嘀嘀嗒嗒的马蹄声,座下驰焰跳了跳前蹄,归海莫烬抬眸去看,没一会儿果见归海莫凌的云峨从大道上行了过来,身后还不远不近地跟着一骑,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少年骑在那马上,远远地只见他身量纤细,和那身下的小白马倒是极配,颇有些清隽之态。归海莫烬倒不想归海莫凌出京办差还带了个人来,眉心微敛。 此时觅尘也看见了归海莫烬,虽是离得远但那身形、那腰身挺立的姿态、那一身的凛然之气,她一眼就认出了是四王爷。 “你不是自己去办差?怎么四王爷也去啊?”觅尘心下诧异,问着归海莫凌。 “我什么时候说自己去的?那南翼皇帝可是我外公陪同着来的京都,四哥怎么说也算是外公带出来的将,自然是要去迎接的。”归海莫凌一脸得意地看向觅尘,眼中星光闪闪。 早年归海莫烬刚入军营历练就是跟在义钦王黎黛熊的帐下,而这八皇子归海莫凌又是义钦王的嫡外孙,怪不得这两人走的近呢,觅尘心下想着,眼见已是到了城门。 归海莫烬见八皇子带着个少年过来,不免侧目打量,一看之下倒是一惦,总算明白归海莫凌昨日怎么一天脸上都是不怀好意的笑了。如今想来那笑原来竟是针对他的,不免扫了归海莫凌一眼。 归海莫凌见四皇子看过来,眸光清冷,面上却清淡,倒也不似发怒的样子,凑上前诺诺叫了声:“四哥。” “胡闹!”归海莫烬清漠略带低沉的声音响起,目有厉色看的却是归海莫凌。 “她要跟来的,再说带上她也没多麻烦嘛,尘儿会骑马的。”归海莫凌笑笑道。 觅尘见归海莫烬沉默,驱马上前:“怎么好像我是个祸害一样啊,最多就是个累赘嘛,我保证出门乖乖听话还不成吗?有那么严重吗?反正人是来了,总不能再让我回去吧。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八皇子可是答应过我了的,不能出尔反尔,四王爷也不想八殿下做言而无信的人吧?” 归海莫烬听得觅尘的话,又看她一脸激愤,倒像是不让去就找人拼命一般,心下竟是有些无奈,又觉这样的感情之于自己太过陌生,蓦地一惦,眸光微闪:“当真听话?” 觅尘看归海莫烬久久不语,还怕他真让归海莫凌再把自己送回去呢,本来还想真不行就动用那三个要求,现下一听归海莫烬这般问高兴地立马应声:“当真,本公子一言,八马难追!” “走吧。”归海莫烬看向微微晨光下觅尘笑靥如花的面容,男装打扮的样子倒还尽显清雅,眸光微澜,掉转马头率先出了城门。 归海莫凌对觅尘笑着眨眨眼,觅尘也回他一个鬼脸,两人赶紧也驱马紧跟其后。 出得城,觅尘只觉视线一下子宽广了许多,这可是她近六年来第一次如此纵情,以前就是出府也是坐在轿中,如今却是骑在马上,这感觉可是天地云泥。举目四望,太阳已是微露脸颊,道道金光自天边缕缕散发天幕,照得天地更加的开阔,明亮了。 远远传来声声雄鸡报晓,似是要把这天地间的万物都唤醒,春天在朝霞满天的天空放牧白云,觅尘只觉得放眼望去四野之下每个景物都那么清晰、生动。道边的树木鲜嫩的绿色直逼人眼,绿叶的淡淡芳香在柔和的空气中飘荡,扑面而来,晨辉从枝条间洒落下来,小径上星星点点,远处归海莫烬的身影在这柔和的晨光下也显得异常清晰,蹄声清扬,带着春风快意,阳光轻柔,驱退漫漫小径晨起的凉意。 “就那么高兴?”归海莫凌见觅尘出城后就笑得眉眼弯弯,合不拢嘴,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当然高兴,不过如果你那四哥能不这么急着赶路让我好好欣赏下路边景致的话,本公子一定会更高兴。”觅尘颇有些郁闷地望望前面归海莫烬的身影。 “四哥的驰焰千里良驹,要是真赶路,这会儿你那里还能看到影子。走,咱们追他去,抓好马缰。”归海莫凌说着一鞭子就抽上了觅尘身下的白马,又对自己的云峨大喝一声,云峨早已是雀跃难耐拔蹄飞奔了起来。 觅尘骑了半天的马已是有了感觉,只觉身下马儿欢快地飞奔了起来,自己的身子也跟着后仰了下,倒也不慌张,赶紧抓好马缰,试着在马上找到平衡,身子随着马儿的动作调整着,风扶过面,真想纵情高歌啊。 归海莫烬听见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也不回头去看,倒是身下的驰焰兴奋地甩着脖子,前蹄连连跳起,高声嘶鸣着。 觅尘的马正好跟上前来,听得那驰焰马一声长嘶似是吓了一跳般,竟也猛然长嘶,前蹄几乎原地立起,接着便如银光闪电般向前飞冲出去。 这下觅尘倒真给吓住了,不觉惊叫一声,但马上反应了过来,赶忙俯身马背竭力保持平衡。还好马儿只是狂奔,不曾发性乱甩乱撞,觅尘死死地踩着脚蹬,渐渐坐稳,试着配合白马的节奏,过了一阵索性大胆将缰绳一抖,不但不加约束反而纵容它尽情奔驰。 归海莫凌见觅尘马儿突然加速,心下一紧:“四哥,尘儿不太会骑马。”大喊一声,赶紧打马急冲了上去。 觅尘的马虽说比不得归海莫凌的云峨,但也是匹难得的好马,是八皇子从西郊御马场挑出的良品,性子虽温和,可这发起狠来一时间云峨还真追不上。 归海莫凌心下着急,眼前黑影一晃,却是归海莫烬的驰焰纵蹄如飞赶了上去,这下归海莫凌倒是不急了,拉了马缰悠哉悠哉地缓缓跟着,嘴边儿笑意闪过。 归海莫烬的驰焰何等神骏,转瞬已经接近了觅尘,他侧身靠近那白马抬手就要拉向马缰。觅尘此时已是玩得正乐,哪里还有刚才的惊吓,见一人自侧面过来,隐约又听得刚刚归海莫凌担忧的声音,以为是他跟了上来,心下一动,又是一抖马缰,那马儿感受到觅尘的轻快,飞蹄往前。 归海莫烬一手抓空,策马紧跟其上,突然隐约觉得不对。正要留心去看,却是觅尘回头欢笑:“哈哈,被本少爷吓到了吧?” 只见她眼中波光盈盈满是恶作剧的神情,脸上尽是没心没肺的坏笑,哪里有半分受到惊吓的影子?那戏谑的笑带着畅快在这明媚的晨辉下竟似镀上了一层金光,炫了他的眼,面对这样的笑,那般晶亮的剪剪水眸他竟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提不上来。 觅尘回头一见追上来的竟是归海莫烬倒是一惦,脸上的笑微敛,心下闹不明白他的态度,赶紧勒马,回头却见归海莫凌远远地跟了上来,一脸地黠蹙。 归海莫烬嘴角轻抿,眉梢上扬:“你这也叫听话?” 觅尘见他面上平静,眸中似有流光划过,幽深的瞳孔映着四目的葱翠林木似是变幻着深浅,却也不曾生气。 觅尘心里舒畅,再加上出得门来眼前这人该是不会再送她回去了,今日一早自己处处看他脸色,那是心里知道他们出京办差自己跟着总是不好,心里理亏。现在这天地广阔、四野葱翠,只觉仿佛游荡在生动鲜艳的画面之中,哪里还顾得上照看归海莫烬的心情,扬起笑脸:“这回可怪不得我,是你那大黑马吓到了我的小白马,你倒恶人先告状了。” “不错啊,刚刚还小心翼翼的,现在都能骑马纵驰了,这马倒是和你投缘。”归海莫凌赶上来打量着觅尘一马一人。 “那是,跟你说了不要小看本少爷的。这马真好,我喜欢,谢谢八殿下了。”觅尘得意地扬扬头,俯身宠溺地抚摩白马的鬃毛,马儿竟高兴地摆了摆脖子。其实这么快适应骑马倒该感谢长期的轻功练习,觅尘还常常跳跳舞,身体的协调性、平衡性都不错,骑马自然也灵便些。 “是该好好谢谢我,你别看这马身量不大,性情也温和,可也是前年草原进贡的好马,我和四哥千里突袭北纥右谷蠡王可就挣得这么几匹马。”归海莫凌望着觅尘那马笑着道。 “那得好好给它起个名字,你的马叫什么?”抚摩着马儿的头,觅尘望向意气风发的归海莫凌。 “云峨。” “四王爷的马叫驰焰吗?”觅尘似乎听归海莫凌刚刚提到了这大黑马,还说是神驹,如今细看只见那马身量极高,浑身似隐有蓬勃的力量,通体墨黑,四蹄却是红色,倒真似火焰从蹄脚升起。 “确为驰焰。”归海莫烬见觅尘看过来,也看向自己的驰焰,驰焰似有所觉,得意地昂起了头,喷着响鼻。 “都是好名字呢,我的马叫什么好呢,小白?”觅尘嘟囔着,那身下白马似乎不满这个名字,带着觅尘原地打了个转。 “啊,我知道了,你带着我这么转上一圈,是想叫转转吗?还是圈圈?圈圈好听,你以后就叫圈圈了。” 觅尘话语刚落,听得归海莫凌哈哈大笑,回头瞪他:“笑什么笑,圈圈不好听吗?我还就叫它圈圈了。” “四哥,你听她起的这什么名字,转转?圈圈?”归海莫凌见觅尘竟和一匹马聊的忘乎所以,末了还给马起这么个小孩子气的名字,失笑道。 “很好听,走吧,正午前得赶到灵州。”归海莫烬眼中隐有笑意,言罢一甩马缰,驰焰嘶鸣一声,急冲了出去。 “听到了没?你四哥都说好听呢。”觅尘得意地笑笑也甩起马鞭跟了上去。 一时间只听道上马蹄飞纵,张扬着无限的欢愉。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六章 灵州 觅尘他们一行飞奔,临到正午就赶到了雒阳偏南的一个小郡县灵州。艳阳高照下的城门斑斑驳驳,几个看守的兵丁歪斜地倚在墙边儿,农人小贩出入城门,虽然不似雒阳繁华喧嚣,但小城古朴宁和倒也透着盛世兴泰。 进得城,归海莫烬择了一家小酒店率先步了进去,归海莫凌和觅尘紧跟其后。酒店不是很大,总共只有十多张小桌摆在厅上,但却干净整洁,客朋满座。觅尘他们在靠里的唯一一张空闲小桌坐下,店小二儿已是迎了过来。 “三位用些什么?”店小二用搭在肩上的布巾在桌上随手一抹,满脸含笑地问着,看的却是觅尘。 觅尘有些发愣,看看自己的穿戴才是恍然,自己身上的月白长衫可是昨日专门从锦悦楼购得的上好锦缎制成,可归海莫烬和归海莫凌今日却是穿的普通布衣,一人还拿一包袱,虽说两人仍是器宇轩昂,不折风采,可这小店开门做生意,哪个不是势利看人,八成把他二人当成自己的侍从了。 觅尘得意地瞅瞅归海莫凌才慢悠悠地道:“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吃的?都给爷报上来。” “小店生意,普通的菜色都有,主食面食,咱们这儿的阳春面远近闻名,几位不妨要几个小菜来三碗面尝尝?” 觅尘一听阳春面出名倒是莞尔一笑,这以前看电视剧,上面出门在外进个小酒棚吃的可不多是这阳春面?!见归海莫烬和归海莫凌都只坐着看着她也不说话,觅尘这才开口:“一碟牛肉,一碟花生米,再给上三碗面。你喝酒吗?” “你当爷是酒鬼啊,走哪喝哪?!就这样吧,要快,一份面食少放盐。”归海莫凌见觅尘问自己,接过话吩咐完那店小二,从腰际钱袋中摸出一锭碎银扔给了他。 “哎,银子真是个好东西啊。”觅尘见那店小二接了银子,笑哈哈地连连答应着,不觉感叹地道。 归海莫凌好笑地看向觅尘,倒是归海莫烬意有所指地道:“确实是个好东西。” 清淡的言语中竟隐有凌厉之气,惹得归海莫凌和觅尘都莫名所以的看向他。 “四哥是说这些年军队将领吃空额当本钱做生意的事吧?上次在怜清宫书案上见了四哥写的彻查奏本,父皇批了吗?”归海莫凌自边关回来就被指在了户部历练,对于兵部的事倒不是事事清楚。 “父皇最近正忙万寿节的事,正清殿的殿门都快被礼部那些人踏断了。”归海莫烬眉心微蹙,这些年海清帝的身体和精神都有衰歇之势,他上的奏本怕是父皇连看都没看到呢。 “四哥也甭急,要是真批下来,这查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些年少有战事,军中早就腐烂不堪了,怕是没几个不吃空额的,户部每年拨给兵部的军饷是一年多过一年,这事真要严查不定扯出多少人掀起多大波呢。” 归海莫凌收了平时嬉笑的神情,若有所思。他虽是供职工部,不过军饷的事情倒是一清二楚。今年拨给兵部的饷银比去年又有所增,只兵部这一项开销占了海天一年银两支出的十之有六,真是养兵比用兵难上百倍,再加上万寿节的筹备户部还真是快给掏空了,他整日一进官署就只闻户部尚书赵齐民的叹息声。 “不管扯出多少人,这事早晚得严查。再如此下去,要是起了战事,怕是户部根本就无力筹措粮草。”归海莫烬言语低沉,紧抿的坚毅的唇和那炯然清冷的眼很是相配。 觅尘听他们谈着倒也不觉无趣,伸手倒了两杯水推到二人面前,归海莫凌接过对她笑笑,令人意外的是归海莫烬也看过来微微点了下头,眼中讳莫如深。 “这事你们还真别生气,这情况又不是仅海天有之,历朝历代都会有啊。”觅尘见他们看过来便轻笑着道,这清浅的言语,轻轻的一笑倒似清风把刚刚严肃的气氛吹散了许多。 “哦?你倒知道?吃空额是什么意思怕你都弄不明白吧?”归海莫凌听了觅尘的话倒是扬眉一笑,颇有些不以为然,显然把她的话当小儿闲语了。 归海莫烬眸中倒是若有所思,眉眼轻挑示意觅尘说下去。心道她说得确实没错,吃空额的现象确是历来有之,只是近些年海天朝少有战事,军将养尊处优,多数都失了心性,再加上父皇近年来又疏于朝政多有宽纵,贪污腐败已然成风。 “吃空额我当然知道,不就是将领向朝廷虚报了军队人数,好占有虚报名额的薪饷嘛。这些将领不光如此,各级官员还层层克扣军饷,怕是真正发到军营兵卒手中的银饷不到应得的一半,多数都进了贪官囊中。我说的是也不是?”对于吃空额这个名词觅尘还是知道的,以前学历史似乎还讲过募兵制的一大弊端就是吃空额的问题,还说南宋的时候尤其严重。 “确实如此。”归海莫烬眸光微闪,看向眼前侃侃而谈的女子,只觉她眉宇间的自信把那张原本就姣好的面庞点的更亮,这个女子似乎总有让人惊异的地方,就似水中月,朦胧得让人看不清,每次你以为看清楚了水波微澜它已是又转换了光彩。 “还真知道啊,连闺中女流都能道个一二,看来是该好好整饬了,那你说有什么办法没?”归海莫凌倒不想觅尘还真清楚,略有诧异地盯向她,目光晶亮,心道这丫头平日里古灵精怪说不定还真有什么主意呢。 “你们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法子。我看也就是下令严查,捉到一个是一个,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就觅尘所知,这募兵制自唐五代时取代了征兵制,直到宋清,延至新中国成立吃空饷的顽症就一直有之。这海天朝虽说历史不同,募兵制是从前朝延续下来的,可问题却是相同的。 “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呵呵,倒是和四哥奏本中写的一样呢。”归海莫凌意有所指笑着道,不忘拿那桃花眼在归海莫烬和觅尘脸上若有所思的兜了一圈。 觅尘听得他的话看向归海莫烬,但见他也正看过来,两人目光所接,均似有所触,同时莫名地调开了目光。 这时候店家已经将膳食端了上来,笑着摆上了桌:“这碗是盐少味淡的。” 觅尘以为归海莫凌专门吩咐是为自己备的,却见他把那份味淡的面推到了归海莫烬面前。归海莫烬嘴角轻扬,回他一笑,便自然而然地举著用了起来。觅尘只觉着他那笑虽是清浅可却真实,心下暗道原来这人也会笑呢。 “这店里生意倒是不错嘛。”这时从外面又进来几个人,店里却已座无虚席。归海莫凌轻笑道。 “恩,快春闱了,多是进京赶考的学子。我们晚上怕是不好投宿。”归海莫烬抬眼扫了一下小店。 经他这么一说,觅尘四望,还真多是些学子书生打扮的人。 “照这速度我们晚上应能赶到安定,安定不算小城,应该不难吧。不行就去官驿。”归海莫凌略有诧异地看向归海莫烬。 “我们不去安定,改道往西去大莘。” “去大莘?去那里做什么?呀,四哥是要去查九皋山的虎翼军?”归海莫凌初听还有些不明白,念头一转便想到了驻扎在大莘南郊九皋山的虎翼军。 这虎翼军也是保京畿重地的京兵,算是皇帝亲兵,历来虎翼军都是海天皇帝直接统领,海清帝即位后也只有他能调动,统兵将领也多是海清帝亲选的亲信之人。虎翼军是京畿四支护卫军中人数最多的一支,先帝在位时虎翼军建制五万,可是由于近年一直扩充,现在已经是八万七千之重。 自从归海莫烬接手兵部就开始大刀阔斧地整饬各地军务,整改兵部,大量删员。前段时间上书删减虎翼军,海清帝倒是批准了,可是兵部的公文下达了一个多月,虎翼军却迟迟不见动作,这也是他打算亲往的原因。 觅尘听他们谈论去向,倒是不怎么上心,自顾地吃着面。反正去哪里都一样,现在一听要去军营倒是乐了,抬头看向归海莫烬。 “恩,明日倒要看看父皇的亲兵是如何了得,兵部的公文都置若罔闻。”归海莫烬抬眸,深沉的眼睛,眼底幽黑无垠,不见有丝毫的喜怒哀乐,声音却略显低沉,已有不悦。 “好啊,我也去看看这传闻已久的虎翼军,这可是京畿守军的精锐啊。历来军资军饷都是先拨给他们,配备也是海天之最,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比咱们的黑翊军强。”归海莫凌语出兴奋。 “明天我也能去吗?”觅尘眼见归海莫凌高兴赶紧问着。 “想去就跟着,只是军中无女子,到时候可别吓坏了。四哥,把她也带去吧,要是让她自己在旅舍也不放心啊。”归海莫凌对觅尘洒脱地一笑,又看向归海莫烬却不是征求,只是等他表个态,心下已肯定四哥定会同意。 觅尘听归海莫凌的话先是眉开眼笑,又听他问向归海莫烬便略有紧张地看了过去。 “跟着吧,快些吃,下午还要赶路。”归海莫烬看向觅尘,见她目有恳切,嘴角轻勾,竟是不忍忤了她的意。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七章 投宿(上) 春风沉醉的傍晚,和风摇曳,春情荡漾。在这被繁花点燃的季节,原本宁静的黄昏被嘀嘀嗒嗒的马蹄声惊动。觅尘他们来到大莘镇时已是戌时,暮色渐染,小城城门洞开三三两两的农人抗着农具往镇上走,夕阳下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像大莘这样的小镇夜晚是无需关闭城门的,觅尘他们进得城内,但见天色还未完全迟暮,街上已是宁静一片,没了行人。 “虎翼军驻扎这里,怎么此地还是这么冷清?”觅尘不解地问向归海莫凌。 “虎翼军平日又不来此地,军中所需物资也都是从京城购得。虎翼营快马到帝都也就大半日,军中将领多是京城子弟,平日消遣也都去了京都。”归海莫凌说着,见前方不远处,一家小店门外挂着一张破旧的旗,上面隐约‘旅舍’二字,打马快行。 “我去前面看看,你们等下。”归海莫凌说着,飞马上前,一个利落地翻身,已是下了马,身影一动就进了那小旅舍。 “走吧,此地只这一家旅舍。”归海莫烬对觅尘说完,也驱马往前,高大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孤绝而挺拔。 觅尘摸摸圈圈的鬃毛,圈圈撒蹄小跑几下也来到了那旅舍前。赶了一天的路,又是第一次骑马,觅尘只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身上早已疲软不堪,如今一想着终于要休息了,身上绷着的最后一根弦也松了。只觉得腿上一点力气也没,拿出最后一点气力翻身下马,刚一落地,只觉得腿部一阵剧痛,觅尘一个站立不稳就要瘫倒在地。 归海莫烬自下午就发现觅尘情绪有些低落,神态疲倦,却一直克制着并没有说出来。他们虽然一路上行程并不快,可第一次骑马能如她这般坚持在马上颠簸了一天,却也不易,归海莫烬心里是为这个倔强的女子赞叹的。此时见她下马一直用余光关注着,眼见她似要跌倒,身形一动,用手托住了觅尘的胳膊。 “怎么了?” 觅尘只觉得臂膀间一股大力传来,托起了自己不稳的身子,温热的触感,隔着衣料觅尘似乎能感觉到那厚大的手掌在自己臂上印下的纹路。抬头迎向归海莫烬黑沉的眼眸,只觉那眸中带着令人沉坠的幽深,似乎还有一种清冷的安定,莫名地让人觉得心安。他清淡的言语听不出什么关切,波澜不惊的语调却莫名地让她感到了一丝暖意划过心间。 “没事,腿好像磨破了。” 归海莫烬听罢,微微蹙眉。 “四哥,只有一间房了,怎么办?咦,怎么了?”归海莫凌说着从屋里出来,见归海莫烬扶着觅尘略感意外,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随即关切地看向觅尘。 “没事,没房了吗?”觅尘不好意思的笑笑,想要挣脱归海莫烬的掺扶,腿刚一动又是一阵的疼,索性就任由他扶着了。 “恩,就四间客房,三间都住了进京的学子。我再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旅舍。”归海莫凌说着就要去抓云峨的缰绳。 “八弟,不必去找了,此处只此一家旅舍。”归海莫烬唤住他,眉心几不可闻地皱起。 “四哥怎么知道?”归海莫凌停住脚步,略有诧异地看向四皇子。 “出京前跟慕掅通过书信。”归海莫烬解释着,扭头看看了小镇。 “找找看有没有民宅能借宿一晚,还能走吗?”归海莫烬低头看向觅尘,语气平淡,暮色渐染下的面庞宛若刀削,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用麻烦了吧,出门在外,和两位海天朝鼎鼎大名的王爷共处一室,本少爷荣幸之至呢。我真不介意的,除非两位会霸占了床铺让我睡地下,两位王爷该不会这么做吧?”觅尘见他们为难,知道都是因为自己,这大晚上的如此小镇也确实不好找住处,便笑着道。 归海莫凌眼中闪过诧异:“你这丫头倒底是不是靖恪姑姑的女儿,山野疯丫头一般。” 归海莫烬研判的目光也看向觅尘,略一沉思,四下打量了下小镇,见多数已是门房紧闭,寥落的街道,屋舍多数破败,怕是找到借宿之处也是难。 “只能这样了,进去吧,就住这里。” 觅尘迈步正要往里走,刚一抬腿,大腿内侧又是一阵钻心的疼,不免轻呼,腿竟有些克制不住的打起颤来。心里暗骂自己没用,真成了闺阁娇弱的小姐了,感觉胳臂间的手划到了腰际,抬头正撞上归海莫烬深沉的眼波流转,星眸清光潋滟仿似能把一切都吐没其中。 觅尘竟突然有些不敢直视那眼眸,觉得腰际的手似乎异常温热,仿要灼烧了自己的肌肤一般,那强烈的存在感让她莫名一阵羞赧,脸上已是一阵发热。觅尘心下一惊,生怕被看到,忙低了头。 归海莫凌看过来,见如此,嘴角一勾,嬉笑:“我去把马安置了啊。” 说着就牵了马往后面大步而去,那声音还透着显而易见的戏谑,听得觅尘只觉脸上更热了。 想要挣脱归海莫烬的扶持,耳际却传来似有若无的一声轻叹,身子一轻竟是被他打横抱了起来,耳边传来低沉的话语“逞强。” 觅尘只觉那声音极轻,隐隐似能感觉他说话间胸膛的起伏,低低的话语在这静匿的一方天地间似乎带着些无奈,又似叹息,在她心底引起了一阵轻颤。觅尘动也不敢动地任由归海莫烬抱着,心里暗骂自己还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女性呢,这样都抵挡不了,真是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归海莫烬从来不知道女子竟是如此的轻盈柔软,低头去看,但见觅尘低着头,只露出一片光洁红润的脖颈来,小巧的耳朵绯红一片。嘴角轻勾,心里奇异的浮上一丝柔软,大步迈进了那小店。 店家见他们进来,脸上惊异昭然,心里暗叹这年头两个大男人也抱着出门,嘴上却什么也没说,把归海莫烬带到了那唯一一间客房。 归海莫烬把觅尘放在了床上,四下打量了一下小屋,房间极小,只有一间。一张桌子,四个小板凳,倒还清洁。 取了火石把桌上的小灯点上,在凳子上坐了,抬眼看向觅尘。但见她自行脱了鞋子,正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垂着双腿,神色有些懊恼。几缕头发从发带间滑落柔顺地垂下,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平添了娇弱。 觅尘埋着头,感觉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竟没有勇气抬头,只觉地屋内静地让人不安,心怦怦地跳着,睫毛轻颤。 “四哥,你那驰焰真够凶的,店家刚想靠近差点没被踢着,还好我反应快。”归海莫凌从门外跨步进来,手里还拎着个茶壶。 “我吩咐过了,晚上看来我们又要吃面了,这里只有面。丫头好些了吗?”归海莫凌把茶壶放在桌上,见觅尘兀自坐着,倒了一杯水递了过来。 “恩,好多了,谢谢。”觅尘接过茶杯,冲归海莫凌感激一笑。 “第一次骑马都这样,你撑过这几天就好了。”说着,便毫不避讳地一屁股坐在了床边儿。 “没事,我心里高兴,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呢。”觅尘喝了一口水,仰仰身子看向归海莫凌。 “其实只要你再等上一段时间就能出趟远门了,要两、三个月回不了京呢。”归海莫凌神秘地眨眨眼睛。 “什么意思?”觅尘一听有这等好事,眉眼飞扬直起身子,抓着归海莫凌的胳膊急急问着。 “呵呵,保密,不告诉你。四哥,看来今晚我们哥俩要吃苦了,唯一的一张床被这丫头占了。”归海莫凌嘻嘻一笑,站了起来,迈脚在小桌旁坐了下来。 觅尘看归海莫凌转移话题分明就是掉自己胃口,气得直想扑上去咬他一口。狠狠地瞪他一眼,转眸看向归海莫烬,一脸期待,那里知道归海莫烬眼光扫了她一眼,又若无其事地调转了开来,伸手倒了两杯水,自顾地端起一杯悠哉悠哉地喝了起来。 “喂,你们怎能如此欺负本公子,有失男儿风范。” “哎呀,四哥你看这是哪家的公子,个儿都没长全,倒来爷面前大谈男儿风范了。”归海莫凌撇了一眼咬牙切齿的觅尘也拿起了水杯有模有样地品着那白开水。 “不说就不说,本少爷还不稀罕听了。”觅尘见归海莫凌这般,心下气恼,转念又想,自己越是表现的焦急这人岂不是越发的开心,越是不告诉自己。压下心里的焦急,觅尘得意地冲归海莫凌仰仰头,舒坦地往床上一躺,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这下倒是归海莫凌傻眼了,自己摆好了阵式别人不进阵,气恼地抓抓头皮,心道这丫头还不是一般的机灵。 归海莫烬闲适地坐着,安静的注视着觅尘和八弟笑闹,一言未发。归海莫凌抬头看向自己的四哥,不知是否因为烛光暖光格外柔和,他棱角锐冷的面容之上分明带着淡淡笑意,清朗而柔和。 归海莫凌心下一触,暗道,如果四哥的脸上常常出现这样的笑容,那么数九寒冬亦会化作春日,那么就是自己再气恼也是值当的。又觉得自己这次出门把这尘丫头带出来真是明智之举,看来这两人还真是......有谱。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七章 投宿(下) 这边归海莫凌望着归海莫烬略带柔和的侧脸想着心事,觅尘躺在床上半天听不到动静,却是纳闷了。侧侧头偷眼往他们那边看,刚好撞上归海莫烬若有笑意的眼眸,觅尘一愣。 “父皇要泰山封禅,朝廷上下筹划了两年多了,再过几个月也该成行了,最近钦天监正在问卜吉日。到时候皇亲贵胄、文武百官、内外命妇都是要随行的。”归海莫烬见觅尘晶亮的眸子直愣愣地望向自己,慢悠悠地说着。 “真的?”觅尘一听突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神采飞扬地看向归海莫烬。 “假的。”归海莫凌摇头失笑。 觅尘开心地笑着,瞪了归海莫凌一眼。 “哎,你们这次出来办差,怎么就两个人啊?接南翼的皇帝不是应该拖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吗?”想到封禅浩浩荡荡的队伍,觅尘才恍然发现他们出京仅仅三人三骑。 “现在才想起来问啊,有时候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说聪明又有时候那么迷糊。迎接的队伍明天才会从京都出发,那是五哥的职下,我们是提前出来了,到时候在北舞渡跟他们会合。”归海莫凌翘着个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笑望觅尘。 “接个南翼皇帝要三个皇子啊?这南洛帝的面子够大的啊。”觅尘轻叹。 “五哥不去北舞渡的,只是暂代了礼部之职负责安排接待事宜罢了。五哥一大忙人哪里顾得上那南洛帝啊。” 觅尘早就听说五皇子慕王归海莫湛在朝堂上举足轻重,如今看来还真是呢。自己监着吏部尚书,海天朝的官员升迁全掌在手中。眼看着就要春闱了,这时候海清帝居然还让他暂代礼部,那今年的进士岂不是都成了他的门生,看来这海清帝还不是一般地器重这个五皇子。 门外廊下传来一阵脚步声,片刻店家已是端了三份面满脸含笑地走了进来。 “三位贵人见谅啊,小人不知道是三位官爷驾临小店,多有怠慢,三位官爷可千万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啊。”那店家进门把吃食放在桌上,点头弓背的一直行礼。 觅尘正心下诧异,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却听得院外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披铠甲的高个男子跨进了屋子,刚一进来就单膝跪在了地上,身上的铠甲铮铮有声。 “四爷,八爷。” 那店家一见他进门就跪,愣了一下吓得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觅尘见这般情景心下恻然,不觉微微皱眉,这古代还真是等级观念根深蒂固啊,民怕官竟到如此地步。 归海莫烬起身扶起那店家:“慕掅起来。” “恩,这面做的还蛮好吃的,有劳店家了。”归海莫凌已是挑了一口面吃着,笑着看向那店家。 “军爷不嫌弃就行,小的...小的先下去了。” 那店家看归海莫烬点头,躬身出了房。 “慕掅,坐。用过晚膳了吗?”归海莫烬指着桌边的小凳对慕掅示意,自己也归坐却看向依旧坐在床上的觅尘。 “用过了,用过了。军营用的早,王爷和殿下快请用膳吧。”那慕掅似乎才发现觅尘,愣了一下才忙低头回话。 “尘...呃,陈公子过来吃面。”归海莫凌也望了过来,指着那空余的一碗面示意觅尘。 觅尘不好意思地笑笑,起身略带狼狈地穿好鞋子,大跨步坐在了桌边,端起碗筷就扒起了面。心里暗道被三个大男人盯着还真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你衣衫不整的时候。 归海莫烬见觅尘略带慌张的动作,嘴角轻勾。 “慕掅,爷可有些年头没见你了。”归海莫凌看向眼观鼻鼻观心端坐的慕掅。 “两年了,八殿下。”慕掅不无感叹的道。 他的哥哥是黑翊军左先锋慕扬,本来他也在黑翊军帐下,后来在海天朝和北纥的一场小仗中立了功,有幸面圣,不想得到了海清帝的赏识,调进虎翼军做了虎贲校尉,这一晃就是两年了。 “怎么样,在虎翼军当校尉可是比黑翊军中当个小屯长要舒坦多了吧?”归海莫凌打趣着他。 “殿下取笑慕掅,要说这舒服自然是要比在黑翊军中强,可这要说到舒坦随意,那可还是黑翊军好啊。王爷要不找个机会把慕掅再调回去吧。这虎翼军我是呆够了,窝囊。”慕掅苦笑连连。 “先说说本王着你查的事情怎样了?”归海莫烬放下碗筷,从怀里掏出一方绢帕轻试嘴角看向慕掅。 “都查清楚了,虎翼军今年报给兵部的花名册上一共八万七千三百三十四人,实际上自德绍十五年起军中就多招募老兵,这么多年来病的病、死的死,虎翼军对外宣称八万之重,可是实际上就是五万人也是不到的。虎翼军中吃空额的情况相当严重,军队早就名不副实了,大量的军费都被浪费,被贪污了。要是王爷不令我查,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严重。”慕掅不无激愤地道。 “老天,几乎一个兵卒吃一个空额了!虎翼军好大的胆子啊!这还了得,军饷一半都进了贪官的囊中,这...慕掅你好没脑袋!你到虎翼军都有足足两年了竟是没有发现吗?”还没等归海莫烬说话,八皇子归海莫凌已是拍案而起,怒不可遏,一脸的不可置信。 归海莫烬也是蹙紧了眉头,双手握拳,面色沉了下来。 觅尘本来还安静地吃着面,现在哪里还吃得下去,放了手中的筷子仔细听了起来。 “殿下教训的是,是慕掅疏忽了。我到虎翼军的时候俨然军中已经贪污成风了,军中上下一起欺哄与我,我...”慕掅听得归海莫凌责备,当下站了起来,急急说着。 “就算他们上下一起欺哄你,可这军中少了近一半的人你就看不出来?”归海莫凌厉叱。 “殿下有所不知,虎翼军历来各营分开训练,食宿均不相干,我接手虎贲营的时候营中松垮,这两年多在整顿虎贲营,对于别的营确没留意。吃空额的事情我确实是知道有之,可要不是这次王爷书信着我专门查实,我也不知道会这般严重啊。” 归海莫烬自慕掅说得情况就一言不发,面有低沉,听到这里才若有若无地撇了一眼站在边上手足无措的慕掅:“慕掅,今天你跟本王说实话,你吃过空额没有?” 觅尘只觉得他的声音平淡,可加上那有意无意的一撇却让听者胆颤,说不出的气势。 “我?”慕掅面上一愣,立即矢口否认。 “慕掅受王爷教诲,立志作清官,哪会昧着良心去做这等龌龊之事。刚入虎翼军时左中尉确实是试探过我,当即就被我回绝了。” “唔”归海莫烬轻哼,点点头,又词锋严厉地说:“你若有此等劣迹,本王照样严惩不贷。你既为官清白,就大胆按本王说的去做。你要抱定决心,宁可把虎翼军将领全得罪光,也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惩治贪墨。做好了,本王奏明父皇升你的官,做不好你就别怪本王不念旧情。” 觅尘听得归海莫烬这一席话恩威并施,斩钉截铁绝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免都为那慕掅捏了一把冷汗。 “是,王爷,这事慕掅定查个水落石出,不找着证据慕掅就提头相见。”慕掅说着,单膝跪地,目光炯炯地望向归海莫烬。 “恩,你先回去吧,晚了误了查营。”归海莫烬对慕掅点点头,起身亲扶了他起来。 “是,那慕掅明日在营中恭候王爷和八殿下,慕掅回去了。”对归海莫凌躬身行礼,慕掅才迈着大步出了屋子。 “四哥明日去虎翼营是要办吃空额的事?”归海莫凌见慕掅出去若有所思地看向归海莫烬。 “不,明日是为了删员的事。哼,欺上瞒下,本来人就不够,删员还迟迟不见动静,虎翼军真是吃了雄心豹胆了。”冷哼一声,归海莫烬长身矗立望着屋外的夜幕,神色不辨。 “京师三大营,总共有十五万兵士,生老病死该有多少空额吃?单是一个虎翼营就敢如此嚣张,每月一个人两担米五里银子,伙起来一年是多少?这还是天子脚下,是父皇的亲兵,下面地方驻军又有多少吃空额的,这笔账我都不敢算。四哥,你说的对,这事是得严查严办。”归海莫凌敛目厉声。 “国库空虚,一半是奢侈浪费,还有一半是被这些蛀虫吃掉了。明日去了营中,虽说是办删员的事,也先把几个将领抓起来收监,着实问问,他究竟这么多年吃了多少空额。”归海莫烬转身,玄色布衣着在身上,映着屋外的夜幕却是一身的清贵凛然,让人不敢逼视。 “四王爷是要打草惊蛇?王爷这边明里惊动了虎翼军,不怕他们不有所动作,慕掅在暗里就不怕搜罗不到证据。呵呵,如此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虎翼军遇上王爷真够倒霉的啊。”觅尘笑意盈盈地望向归海莫烬。 归海莫烬深邃的眼中划过一丝光亮,瞬间又甄没在了朦胧的夜色下,嘴角几不可闻地轻勾:“你那孙子兵法倒是没有白读。” 觅尘听他这么说倒是有些不名所以,愣愣地看向归海莫凌,可他也只是戏谑地冲她眨了眨眼,笑得让人发怵。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八章 月光 觅尘躺在床上,感觉腿部火辣辣地疼,刚刚她检查过了,大腿内侧和臀部好多处都红肿一片,还有些地方被磨破了皮。觅尘轻叹,骑马还真不是一般的折腾人。 也不知道是头一次出远门心里兴奋还是累过了头,抑或是腿上的疼使她不能成眠,躺下都快一个时辰了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店家看他们身份不凡,愣是把自己家的住房挪了一间出来,归海莫烬可能考虑到她,倒是没有推辞,却让归海莫凌多给了那店家两锭银子,此时房中只有觅尘一人。四下静悄悄的,只听得屋外几只小虫子在这静夜吟唱着,屋中觅尘习惯地燃了一盏小灯,昏黄的光照着屋外影影簌簌的树在墙上投下重重黑影。 觅尘索性坐了起来,披上外套下了床,步至桌前倒了一杯水,端着出了房。 房外是一个小院子,院子不大,东面是厨下,北面建着四间客房,西面两间小耳房是店家自己住的家房。小院子里有一个磨盘,许久不用的样子,倒还干净。觅尘走过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那磨盘,看向春日寂寥却浩瀚的夜空。 月光倾洒,静寂一片,低头看向手中的青花瓷杯子,虽说不是上好的青花瓷,杯缘还有破损,可也在这如水的月光下发着柔和的光,淡雅可观,觅尘一下子想到了那首《青花瓷》,轻启樱唇唱了起来。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你的美一缕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 轻轻的歌声婉转空灵,虽是轻吟,在这静匿的夜色下却响彻小院,说不出的动听。 “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低沉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宛若眼前的青花瓷杯子,冷然的光泽下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融入这夜色。觅尘清浅一笑,回头,但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西屋廊下,让那一方小天地显得更加拥挤。 归海莫烬看向庭院中独立的觅尘,仍是那一袭月白男式长衫,一头如瀑青丝直垂腰际,未沾脂粉的面颊,皓如白雪,星眼流波,唇边的浅笑明艳圣洁地晕开了他心底的一抹柔软。 月光倾洒,几分淡然,几分洒脱,几分空灵,几分娇柔,几分蛊惑...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竟可以如此动人心扉,突然想起这女子五年多前在一个月夜说过的话,难道真是月亮惹的祸? “我吵醒你了吗?”觅尘转身问向归海莫烬,只觉得自己如若不开口会被这宁静蛊惑,会沉溺在那深黑的眸底再无法挣脱。 “没有。歌,很好听。”归海莫烬移步,在觅尘的旁边站定,修长的身形在月色下投下一抹阴影。刀削斧凿的面庞在淡淡的月光下隐有柔雅,他微微仰着头,也看向那廖翰的夜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夜,静的醉人,星光闪烁,犹如夜色的呢喃。 忽而归海莫烬自怀中取出一支通体翠绿的玉笛来,凑至唇边,低转和缓的曲调泄入小院,融入夜色,正是那一首青花瓷。 觅尘略有诧异的回头看他,玉笛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光亮照在归海莫烬的面庞上,映入他沉寂的眼底漾开了一波涟漪。翠玉笛精致而细小,拿在他手中显得有些不合适,手指起落间还会碰撞到,可是笛音却绵延不断如丝如滑,觅尘莞尔。 “什么曲子?”归海莫烬放下玉笛,在手指间把玩着。 “呵呵,王爷都吹奏过了却来问我。曲名青花瓷。”觅尘轻笑,托起手中的瓷杯。 “想不到叱咤疆场的战神翰王也是熟通音律之人。” “我不擅音律,海天的皇子在尚书宫读书时是要教授声乐的,莫湛的箜篌,莫凌的洞箫各领风骚,有机会你倒可以听听。这首青花瓷曲调不似海天之乐。”归海莫烬看向觅尘手中的青瓷杯,清辉的月光下那本粗糙的杯子在青葱十指的掩映下竟也变得值得观研了。 “好听就够了,曲子出自哪里重要吗?我听说,青花瓷中最难烧制的釉色是天青色。又传说,只有在雨过天晴时才能烧出真正的天青色的瓷器。天青色,是无法自己出现的,它必须耐心的等待一场不知何时会降临的雨,才能够在积云散去的朗朗晴空以天青的颜色出现。日复一日烧制着瓷器的人,要等多久才能在釉色成形的时候遇上雨过天晴?不知道这样的传说是不是真的。”觅尘转动着手腕,浅笑喃喃。 “成败寄予天,这样的等待岂不可笑。”归海莫烬嗤笑,眉眼上扬,夜色下说不出的桀骜。 觅尘倒不想他会这般说,诧异地凝眸望向归海莫烬略带挑衅:“王爷不信天?那君权神授该当何解?” “成王败寇,历来如此。”归海莫烬嘴角轻勾,暗叹觅尘伶牙俐齿,心绪敏捷,倒知道拿皇族统驭之道来反驳讽刺他,还真是一针见血。 觅尘望向归海莫烬刚毅的侧脸失笑:“要是海天的子民都如此想,怕是王爷天天要四处跑着平乱了呢。” 归海莫烬轻勾嘴角,心道,眼前的女子也是一样的离经叛道,平常女子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语又岂能这般若无其事地打趣玩笑,倒似这样的话是理所当然般了。 “那是‘挽歌’吗?”觅尘看向归海莫烬手中把玩的翠玉小笛。 “你知道‘挽歌’?”归海莫烬侧首看过来,剑眉微扬。 “听说‘挽歌’是前朝尚暮公主和她夫君的定情之物,是由难得的千年寒玉制成,通体翠绿,玉质清凉,玉笛如翡翠般清澈、冰冷,精巧绝伦。我望王爷的笛子只觉异常精巧才猜是那‘挽歌’,不想还真是呢,能给我看看吗?”觅尘听归海莫烬如此相问便知那却是‘挽歌’无疑了,甚是兴奋地盯着那翠玉笛看。 归海莫烬看向觅尘,笛子在手心一转,划过一个弧度已是递到了觅尘面前。觅尘小心翼翼地接过,只觉触感冰凉却不冰冷,丝丝凉意浸透指端如水滑过甚是舒服。 尚暮公主的爱情故事,她还是从南洛那里听到的,当时只觉得堪比梁山伯祝英台的爱情绝唱了。 公主爱上了宫廷小小的乐师,遭到了皇室的大力反对,在公主邻近出嫁时,乐师在朋友的帮助下带着公主逃婚出京。皇室震惊,四处搜捕二人,终于在半年后找到了公主和她的夫君,二人走投无路最后相拥着跳下了悬崖。故事其实很俗套,却因着它的真实而撼动着人心。 这‘挽歌’是那乐师亲制送与公主的定情之物,在两人殉情前,乐师还用它为公主吹奏了一曲《比翼》,听闻那曲子缠绵悱恻,柔情万分却又如泣如诉,荡气回肠,可惜已经失传。《比翼》一曲,公主和乐师是相拥着含着幸福的笑跳下那万丈悬崖的。人们多以为‘挽歌’已经随着公主和乐师葬身悬崖了,却不想竟完好无损。 觅尘抚摸着那小小的寒玉翠笛,凑到嘴边轻轻的吹起了《青花瓷》。她对笛子并没有什么研究,只吹了一句却是曲不成调,无奈皱眉。 “角音到徵音应该抬中指。”归海莫烬说着,伸手轻轻抬起了觅尘右手的中指,示意她重新来过。 觅尘只觉他的手温热干燥,轻触指背,两人似乎都是一触,四周仿似有一瞬间的凝滞。想起刚刚这手中笛子还被他凑在唇边,觅尘竟一时羞赧,面颊绯红晕染。 有些慌乱地放下笛子:“呵呵,这样的笛音平白糟蹋了你的‘挽歌’,还你。”说着就把笛子递与归海莫烬。 归海莫烬看向觅尘,嘴角轻扬,接过那‘挽歌’,看向已是悄上中天的明月。 “春寒料峭,更深露重,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不是很想去军营看看吗。” 觅尘听他话语中隐隐似有关切之意,抬头迎入一双湖光幽深的眸子,那清冷的眸底分明有一丝暖意滑过,虽是一瞬却真切可捉。 “王爷也早些安寝吧,我回去了。”觅尘轻笑,抬步就往房间走,只觉得心如小鼓怦怦跳着。 归海莫烬看觅尘回房,低头摩挲着手中的‘挽歌’,眸光流动,站了片刻才转身而去。 静匿的小院,月光如练,虫吟低唱。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九章 军营(上) 翌日,觅尘是被归海莫凌叫醒的,起来时天色已是不早,匆匆地梳洗用膳,出得门,天色低沉,竟是飘起了细雨。春日的草长莺飞,丝绦轻扬,在这如丝的细雨洗涤下,越发的葱翠,如雾轻笼,洗尘四野。 觅尘快步跟随归海莫烬、归海莫凌出了院子,马儿已是在街道旁扬蹄嘶鸣,甚是欢愉,许是也感觉到了春日的勃勃生机。 觅尘虽是歇息了一晚可是今日身上更痛了,浑身酸软无力,用尽全力翻身上马。昂首马上,马儿欢快地带着觅尘转了个圈,感受到清新的空气,泥土的芳香,仰头让细雨扶上面颊,说不出的清透,觅尘深深呼了一口气,只觉得通体的舒爽,身上似乎也没有那般疼痛了。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腿部和臀部的擦伤倒是好了很多,觅尘轻快一笑,正要扬鞭,手臂边横来一条铁臂,一玄色大麾已是递至面前。 “披上。” 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语气却是肯定。觅尘抬眸望去,归海莫烬挺拔峻峭的身形立于马上,生生比自己高出一截来,昂然的身姿似这道边路旁笔直茁壮的树,隐有蓬勃的力量。觅尘望向那坚毅的面庞,只觉在这朦胧雨幕下清隽异常,鬓边已是被细雨打湿,发尤黑,眸尤深。 觅尘清浅一笑,接过那大麾,披至身上,灵巧地在胸前迅速打了一个结,扬鞭率先冲入了烟雨蒙蒙的雨幕。只觉的四下辽远,胸臆开阔,听得身后传来归海莫凌爽快的笑声“疯丫头。” 觅尘唇边笑意更浓,驰焰、云峨不甘落后没一会儿就超越了觅尘,竞相追逐着直奔天际。 春水粼粼烟雨蒙蒙的小道之上,只闻欢快的马蹄声,雨也怡然,风也缱绻,何等的惬意。 归海莫烬他们一行飞骑,辰时正点就到达了虎翼营的驻地。 觅尘好奇地打马上前,远远的只见营帐环肆,沿着山谷铺展开来,壮阔辽远地漫向天际,粗木缘搭建的高大营门上锦旗飞扬,未到军营,已闻喧嚣声,似乎还夹杂着刀剑碰击声。 营门前熙熙攘攘把原本军营应有的肃然扰得荡然无存,觅尘诧异,但见归海莫烬和归海莫凌迅速地互望一眼,快马飞蹄已是冲向了营门,觅尘赶紧也打马紧跟而上。 归海莫烬望着眼前的情景,脸色渐沉。二十来个身着甲衣的兵卒撕抱一团,推推嚷嚷,谩骂踢打,扭打与地。盔甲衣衫多已凌乱,地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些兵器,几个头盔被踢来踢去滚动着,分明就是一场群架,与地痞滋事别无二致。 归海莫凌驽马上前,大喝一声:“都给爷住手。” 觅尘只觉他的一声气贯长虹,声音清锐,凌厉万分。 那些兵卒木然望向这里,一时间愣在当场,不知是谁率先跪了下来,众人这才纷纷反映过来,跪倒一片,神色慌乱。 一个络腮胡高个子,衣着还算整齐的兵卒略显慌张地说着:“小的们不知是翰王爷、八殿下驾到,小的这就去通报中尉出来见驾。” 声音有些轻颤,言罢就要起身,腿刚一抬却被归海莫烬冷冽的目光扫到,愣在当场。 “谁准你去通报的?”归海莫烬冷然低沉的声音响起,隐有怒意,吓得众人低垂脖颈,四下静寂,从军营中响起的吵杂声更显突兀。 觅尘望向归海莫烬,但见他一身的玄色镶金朝服,胸前的金绣七爪蟠龙在细雨迷雾中飞展,尽显皇族高贵。腰际的紫红金边宽带蟒纹腰束是一品官职的佩带标准。 海天朝的官服有严格的标准,一品绣仙鹤,从一品绣麒麟,二品绣锦鸡等等,而只有皇子可以胸前金丝绣龙。皇帝龙袍之上是九爪蟠龙,太子八爪,王爷七爪,弱冠而未及封王的皇子六爪,未行冠礼的皇子一律五爪。想来那兵卒定是从他们的穿戴上认出了二人,倒也够机灵。 归海莫烬冷目轻扫,怒马如飞直冲营中,玄衣玄袍上金丝浮动的光芒,耀目中带着寒意。归海莫凌轻哼,也紧跟入营,宽大的麾毫扬起,凌然飒飒。觅尘跟上,回头去望,但见那些兵卒还跪在地上,没人敢动,轻笑,暗叹自己也跟着牛了一把呢。 喧嚣之声是从练兵场发出的,归海莫烬他们驰马来到场上,但见比营前更混乱,上千的兵勇扭打撕扯,营场已是鸡飞狗跳。觅尘挺身四望,但见靠近北面是个高高的指挥台,台前一群将领模样的人竟是拿着刀剑相互为战,营台上还坐着两个人,看样子该是高级将领,怒目而视。 归海莫烬也不急着上前,冷冷地注视着,面色不辨。 突然一个士兵被甩到了这边来,归海莫烬身下驰焰嘶鸣一声,人立而起,扬蹄差点一脚踩上那人,归海莫烬勒缰悬马。 这一身长嘶营台上的那两个将领倒是看了过来,双双一愣,起身跳下台子奔了过来,与马前抚剑跪地,神色紧张:“见过王爷,见过殿下。” 场上已有兵卒发现了这边的状况,练兵场慢慢地静了下来,没一会儿乱七八糟跪了一地。 归海莫烬高立马上,横目四扫,蟒袍一扬翻身下马,大步迈出往营台而去。 归海莫凌呵呵一笑:“虎翼军今儿可是让爷看了出大戏啊,这场面,够壮阔的啊。” 说着也利落下马穿过人群,往营台走,觅尘赶紧跟上。 归海莫烬已是在台中主位坐定,目光冷清无声地扫过全场,一时间满场鸦雀无声。 营台搭建的很高,归海莫凌轻轻一跃,大麾轻扬已是落于台上。回身时,觅尘已经站与他身后,同样在台上站定,玄色大麾显然过长,还用一手提着显得有些滑稽。归海莫烬眸光轻闪,扫过觅尘,又归于静寂望向台下,虎翼军的左右中尉没听得让他们起身,依旧跪在他们下马的地方,低垂着头。 归海莫凌示意觅尘坐下,又对她眨眨眼,这才在归海莫烬的身边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神色慵懒。 “常宽,高沤,你们这是演的那一出啊?”归海莫凌轻笑着问,那语气仿似闲谈,蓦然语锋一转厉声道:“造反吗?” 那常宽,高沤一听,均是形态恐慌,吓得站起来就往营台跌跌撞撞地奔,跑到台前跪地有声。 那个子略高,身形略瘦的一人,抬头看向归海莫凌:“殿下明察,我们这只是在练兵,末将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造反啊。” 另一人一听也赶忙急道:“是啊,殿下,我们只是在练兵。” “哦,练兵啊,虎翼军这练兵的法子倒是新鲜。呵呵,不用兵器,不练阵法,不习拳脚,倒似疯狗群吠。有趣啊有趣。”归海莫凌轻笑,言语平静,样子颇是漫不经心,倒是让那常宽,高沤摸不着头脑。 “既是练兵,那就继续吧,你们二人也跟着一起练。”归海莫烬手指轻叩椅座,冷目扫过那常宽,高沤,二人皆垂首避过,似是不敢与之对视。 “王爷的话没听到吗?怎么还不开始,爷都等不及要看了。快点啊,常宽,高沤赶紧地让他们开始,谁都不许用兵器啊,就这么练。你们二人也赶紧打,谁不用心不用力,爷可要治他怠慢军令之罪。”归海莫凌又是一笑,催促着那台下跪着的二人。 常宽,高沤只觉这二位皇子一会儿恼一会儿笑的,弄得他们更是摸不着头绪,紧张万分,冷汗涔涔。又惊惧翰王之名不敢不恭,厚着头皮站起来,对众人下令,自己也解下佩剑左一拳右一脚的打了起来。 “哎,常宽你用点劲啊,揍他脑袋。快点啊,动作太慢了。” “呀,高沤你那脚往哪里踢啊,要踢要害才行,踢他肚子,哎呀,怎么那么笨呢。” 觅尘听得归海莫凌在旁边一言一语地甚是兴奋,再看向那常宽,高沤二人,早已是衣衫铠甲散乱,头发也被拉扯地乱七八糟,身上满是泥污,疲累不堪。 “赶紧地打,都打啊,使劲,爷不喊停哪个敢停下来?” 归海莫凌还越喊越带劲,起身立于台前指画着,那样子要不是觅尘早已对他有了了解,还真以为就是个纨绔子弟,唯恐天下不乱的魔障呢,觅尘心里好笑,面上也真莞尔笑了出来,惹得归海莫凌瞪了她一眼,目光狡黠。 如此全靠蛮力地打了好一阵,兵卒已是被折腾地上气不接下气,一个个跌坐在地上气喘如牛,觅尘看向那常宽,高沤二人,两人也是汗流浃背,狼狈异常。 那常宽坐在地上,望向台前的归海莫凌,有气无力地道:“殿下,您饶了我们吧,真不行了,打不动了。” 高沤也爬了几下:“殿下...真不行了。” “哎,这么快就瘫了真是无趣。算了,你们上来回话吧。”归海莫凌叹息,回身在座上坐了,还不忘晃晃脑袋,一脸的意犹未尽,惹得觅尘又要失笑。 那常宽,高沤一听不用打了,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哪里还有力气自己上营台,指了几个兵卒半天才半是爬,半是推的上了台,跪在了归海莫烬前面。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九章 军营(下) “常宽,高沤本王再来问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若还敢回答在练兵那就继续给本王练。”归海莫烬扫向二人,冰冷凌厉的目光似利剑惊的二人汗如雨下。 “兵部下了文书着虎翼军删员,我们拿不定主意怎么删,为了早些完成王爷您交代的差事,这才...这才想到了这个办法...让屯长以上的将领集中在这里...呃,切磋一下...以便...”高沤越说越紧张,豆大的冷汗沿着面颊直往下流,伸手抹了一把,抬头正看见归海莫烬沉寂的双眸,吓得话已是说不下去了。 “呵呵,你们这法子简便啊,这办法好,减谁的兵咱拳头说话,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哎,这办法妙啊,军营嘛,本就该如此。”归海莫凌呵呵一笑,一脸肯定地点着头,他这笑在这紧张的气氛下异常不和谐,倒让人更是紧张了。 这虎翼军历来是一左一右两个中尉,两人共同管理军政,一人领一半兵马,平起平坐,相互牵制,想来是因为减员的事情起了内讧,这才有了今天的群架。 那常宽,高沤就是再傻再紧张,归海莫凌说的是反话还是能听出来的,连连叩首:“这都是步兵校尉、越骑校尉的主意啊。” “哦?”归海莫烬轻哼。 台下那被点到的两个校尉一听,神色慌张地爬上了营台,跪在了地上,点头如捣蒜。 “步兵校尉吴亮,祖父礼部员外郎吴克山,父亲太仆寺卿吴央,叔公光禄寺署正吴英,也算是满门京官了,父皇对你们吴家可是恩宠有佳啊,如今你竟在军营教唆祸端,真是好啊。还有你越骑校尉张明忠,你家世代经商,好不容易到你这一辈出了个军爷,你就是这么报效朝廷的?你是河营协办守备刘桂举荐的吧,刘桂从前可是父皇的亲身侍从,后来虽是外放了,可父皇对他也是亲信有佳,怎么就偏举荐了你这样的不臣之人。” 归海莫烬轻叩椅柄,声音和暖倒是听不出多大的怒意,可那冷峻的目光却直扫二人,一袭话更是说得极重。一句军营教唆祸端,一句不臣之人,等于就是定了两人死罪。 那吴亮和张明忠一听这话,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了。 常宽,高沤听了这话也是一阵心惊,这话不仅连二人的家底都道的清清楚楚,连二人如何入得虎翼军都是一清二楚。他们本来是想推出两个人来,想二位皇子发过火消了气,这事也就过了,可是不想归海莫烬两句话就雷厉风行地定了那吴亮和张明忠死罪,话语斩钉截铁,毫无余地,两人当下就慌了,面色突变。 “慕掅人呢?” 高沤听得归海莫烬唤那慕掅连忙扭身吩咐人去唤来,心里越发的紧张,不知道这向来心思鬼测,行事雷厉的冷面王又要做何。 归海莫凌却不管他们,嘻嘻一笑凑到觅尘身边轻声低语:“我四哥厉害吧?比我有气势多了,瞧把他们吓得。我就佩服四哥这点,随便入得一个军营,只要是兵部有案在册的将领任你指一个,四哥都能道出其为将始末来。这招好用的很,既能吓唬人又能收服人。哎,我怎么就不行呢,兵部的官员册录我抱回去研读了三天愣是没理出个头绪来。” 觅尘轻笑,看向一脸悲戚的归海莫凌:“就你那点智谋,那点能耐,也就能扮虎吃猪,装模作样的吓唬下这些鼠辈。” “嗳,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只是不擅记这些千篇一律的东西罢了,在尚书宫读书时候除了五哥,先生可是夸我最多的。爷要是去参加春闱高中三甲也不是不能的。”归海莫凌凝眉,语气颇为自傲。 觅尘狡黠一笑,娇声娇气地道:“爷您好厉害啊,奴家仰慕已久了。” 归海莫凌听得觅尘甜到发腻的音调,浑身一抖,侧侧身子让自己远离:“得,你还是说爷扮虎吃猪吧。” 觅尘轻笑,见远处慕掅正快步往这边来。转瞬便来到了台上,扶剑行礼。 “慕掅,这二人在虎翼军中蓄意祸端,实乃不臣之举,你着人把他们二人押送刑部交给刑部尚书黎温,就说是本王交待的,一定要严查严办。”归海莫烬话语刚落,慕掅就跪地领命,而那吴亮和张明忠则是哭喊求饶乱做一团。 眼看慕掅就要着人把二人拉下去,常宽和高沤哪里还能呆得住。要知道这几年他们一起吃空额,贪军饷,吴亮和张明忠可是都参与其中,每年分到的脏银可不少,对于他们谁吃了多少空额,那可是清清楚楚。 倘若这二人被带到刑部还了得,常宽和高沤对视一眼,已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彼此的意思。二人这次空前地一致,刚刚还是争得面红脖粗,现在却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那常宽万般念头在心头一转,心道,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已经顾不得什么得罪王爷不王爷的了,管他什么战神,什么翰王,这是他常宽的地盘,想从这里把人带走,也要看看他同不同意。他就不信就凭一个王爷一个皇子就能把他的虎翼军整翻天。如此想着,心下已是安定了不少,率先把心一横,站了起来,拦腰站在了吴亮和张明忠的面前,阻了慕掅着人。高沤眼见常宽的动作也赶忙从地上起来,站立于张明忠旁。 归海莫烬依旧不动如山的坐着,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却是视如不见,眸光连拨动一下都不曾。倒是归海莫凌嘴角轻勾,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 “王爷无权处置我虎翼军的人,虎翼军历来都是圣上亲兵,只有圣上才能处置这二人。”常宽高声言道,似乎是想用这声音来震慑住什么,却偏显得底气不足。 “哦?是吗?你虎翼军确实只有父皇能调动,可常宽你弄清楚了,王爷是要收押这两个逆臣,可不是调动。啧啧,堂堂虎翼军左中尉怎么连个话都弄不明白呢。” 归海莫凌轻道,说着还抬起右手,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袍角,那样子随意慵懒,觅尘觉得要是她是那常宽铁定气得七窍冒烟。 “就算是收押,也该是刑部来拿人,王爷这么说抓就抓岂不是滥用职权?”高沤上前一步口中振振有词。 “哼,回去好好翻翻《海天六典》,刑典中的第三篇第八律,看看本王有没有滥用职权!”归海莫烬沉声道。 凌厉的目光连事不关己的觅尘都能感受到些许,扭头看向他,觅尘清楚的看到归海莫烬眼底风云狂涌,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传言,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将军也抵不过翰王凌厉注视而汗流浃背匍匐在地,那摄人目光简直就如同利刃刀锋直逼心底,连她都替那常宽和高沤感觉喘不过气来的闷痛,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平日里他那沉静的样子倒是好心情的模样了。 “慕掅,还等什么,拿人啊。” 归海莫凌看向慕掅,语气中觅尘竟听到了一丝兴奋,心下失笑,怕是这人巴不得出点什么事好闹上一闹呢。 慕掅听得归海莫凌的吩咐,忙唤虎贲营的兵卒把人带走,吴亮和张明忠被那士卒一架,叫嚷求饶的更厉害。他们这一喊,似乎才把常宽和那高沤从刚刚归海莫烬带来的铺天压力下解脱出来,两人均是一震,常宽已是率先拔剑上前。 “谁敢?先问问我常宽手中的剑。” 他这么一拔剑,营台下的许多将领兵卒也跟随着纷纷举起了兵器。常宽和高沤似乎被壮了胆,竟两眼如铃瞪向归海莫烬。 “你手中的剑?哈哈,本皇子可只看到你的周身裙带飘飘呢。”归海莫凌狂放一下,笑声还没落,身影微动,待觅尘再看时那常宽手中的剑却已是牢牢地握在了归海莫凌手中,正被他轻搭在常宽肩上,随意地一上一下轻拍着,那常宽脸色煞白,哪里还有刚刚的猖狂样儿。 归海莫烬起身移步,凑到常方耳边轻哼:“德绍十八年你在京都北郊杀人霸女,德绍二十二年你纵火活活烧死了汝阳段氏一家四口。如果这些还不够,虎翼军左中尉温耀南的死够不够?别以为自己做的一点痕迹都没有。还有你,高沤,你的那些家底还用本王揭出来吗?德绍二十一年冬你做过什么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觅尘远远地见归海莫烬不知道走过去对那常宽和高沤说了什么,两人面色青白交加,那常宽险些站立不稳。然后归海莫烬示意慕掅带人,常宽和高沤竟是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归海莫凌把常宽的剑塞进他的手里,还不忘安慰地拍拍他:“拿好了啊。” 觅尘正失笑,却是归海莫烬回头望了过来:“走吧。” 说着也不再看一眼那常宽和高沤二人,径自步下了营台往驰焰而去。 觅尘赶紧也起身跟上。 慕掅送他们出了军营,归海莫凌嘻嘻一笑:“慕掅啊,难怪你要回黑翊军呢,这里确实呆着窝囊。” “王爷就把我再要回去吧,慕掅别无它求,回去做个小兵卒也是好的啊。”慕掅苦笑。 “办好这次的事再说。人看好了,小心高宽他们狗急跳墙,那吴亮和张明忠要是出了什么事,本王为你试问。”归海莫烬轻撇慕掅一眼。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章 斗诗(上) 辞别了慕掅,觅尘他们慢慢悠悠地往南边的小镇林水走。 “怎么虎翼军的将领那么没用呢?一下就被你夺了剑。”觅尘不解地看向归海莫凌。 “你以为那常宽是靠什么升任虎翼中尉的,他妹妹是莲妃,你那天在五哥生辰宴上整治的那常方是他胞弟。这样的将领你指望他能如何?”归海莫凌轻叱。 觅尘挑眉,怪不得她总觉那常宽熟悉的很,也怪不得归海莫凌说那常宽身周裙带飘飘,不就是暗讽他靠裙带关系才能升任虎翼中尉嘛。 “常家也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这常宽本来叫常长,也就是市井无赖人物,后来倚着莲妃的裙带升任了虎翼中尉,嫌常长名字不好,改成了常宽。” “常宽比那常长也好不到那里去。”归海莫烬轻哼,一甩缰绳,驰焰一声嘶鸣,急冲而去。 “哈哈,咱们这回是跟那莲妃结上大仇了,你猜那莲妃闺名为何?”归海莫凌望着归海莫烬远去身影,转头笑望觅尘。 觅尘轻笑:“这哥哥叫常长,弟弟叫常方,那莲妃该不会叫常圆吧?结上大仇了,此话怎讲?” “哈哈,丫头够机灵,就是常圆圆。你忘了昨儿四哥说来军营干什么了?办删员的事情啊,可是今日四哥对这事可是只字未提。哈哈,这下虎翼军的几个将领可不是删员这么简单就完了,四哥怕是要拿他们杀一儆百,敲山震虎了。你说这要是斩了常宽,能不跟莲妃结下大仇吗?”归海莫凌轻快一笑,扬鞭飞蹄,去追前面的归海莫烬。 觅尘一愣,想到政治本就是最残酷的,再说那常宽伙同虎翼军上下吃空额,贪污腐败,就算真是被判斩刑也不为过,摇头轻叹,紧跟其上。 翌日正午他们三个总算赶到了定陵北五十里,当灰河入沙河之口的北舞渡。这北舞渡,城临沙河,西通汝洛,东下江淮,南连荆楚,北通郑卞,地当冲要。人口稠密,交通便利,商业发达。自前朝商景朝就是商业重镇,海天建朝以后北舞渡也称得上是除了帝都以外的又一个小经济、文化中心了。 商人云集北舞渡,江南百杂商货,沿海芦盐水产由此吐吞中转。觅尘早就听闻北舞渡有“北舞渡日进斗金”、“九门九关小京都”的赞誉,如今竟能来看看,高兴地眉开眼笑,惹得归海莫凌一个劲打趣她没见识。 觅尘望着高高的城墙,夯石垒墙,竟是比帝都也不诚多让,城门人来人往甚是热闹。觅尘他们下马入城,但见城街熙熙攘攘,市面繁盛,甲于诸邑。 这北舞渡借沙河四季通航的便利,沿着沙河两岸建立街市,商号林立,热闹非凡。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觅尘竟有回到了京都的感觉。 “几年不来,这北舞渡还真是越来越繁华了,看这样子这沿街的商号就不下五百家。”归海莫凌不无感叹地道。 归海莫烬四望,但见沙河之上舟船穿梭,画舫散布,歌舞喧嚣,虽不及京都可也繁华无限了。 “陆行者易舟,舟行者易乐。确实是更显热闹了。” 归海莫烬说着转身从觅尘手中拉过她的马缰:“跟紧了。” 觅尘笑笑也不推辞,自然地任他牵过圈圈,自己也赶紧快步几步跟在了他身边。 “四哥,我们先找个地方用膳吧,饿坏了。我告诉你啊,这北舞渡出名的小吃可是不少,魏家的卷子馍、关家的羊肉烧卖、庄家的油酥火烧、凌家的糯米元宵、张家的辣角醋什么的。德绍二十年我来过,记忆犹存啊,晚上带你出来玩。”归海莫凌转身对觅尘和暖一笑。 “莫凌,你可真好。”觅尘正好奇地四下观望,听他这么说,扭头嫣然一笑,娇滴滴地道,还不忘抛个媚眼过去。 自从发现归海莫凌很怕她这样子,觅尘就时不时地逗逗他,屡试不爽。 “叫八哥,没上没下的,你再这模样,晚上自己出来。”归海莫凌撇嘴佯怒。 “八哥好像是对鹦鹉的别称吧?还是叫莫凌的好,叫哥哥会把你叫老的。”觅尘眉眼一弯。 归海莫烬不紧不慢地在行在前面,听着觅尘和归海莫凌笑闹,见前方车马驶来,觅尘又扭着头正对归海莫凌笑着。归海莫烬长臂一横,拉着觅尘往路边靠了下,那马车呼啸着自觅尘边上疾驰而过。 归海莫凌正欲对那马车发火,见觅尘傻呼呼地看着归海莫烬,唇边反而一勾,转头看向前方。但见一家酒楼模样的店面前拥满了人,熙熙攘攘地甚是热闹:“前面是怎么回事啊?” 觅尘扭头,见是一个面朝正南方向的三层十柱酒楼,柱不出头式牌楼建筑。柱子排成工字形,边柱斜出,边柱与中柱成三角形,使酒楼成斜出的歇山顶。楼顶灰色板瓦覆盖,整个楼顶屋面曲线缓和,层层叠叠,翼角高高升起,婀娜多姿,翩翩欲飞。酒楼建在沙河河畔,坐在二楼可以倚杆远望沙河街景,是个很别致精巧的酒楼呢。 他们又走几步,已是到了那酒楼的门前,酒楼正中宽大的龙凤板中央悬挂着“浩气英风”匾额,一个昂首张口蹲卧的石狮立于门前,石狮已经被“抚摸”得发亮,显出别样的盎然生机。整个酒楼近观轻灵中自有厚重,华丽间透着庄严,巍峨壮观,光彩照人。 “这就是浩气英风楼啊,上次我们来住在城东倒是错过了来此一观,如今赶巧碰上,四哥,我们就在这里用午膳吧。”归海莫凌说着便接过归海莫烬手中的马缰拉着三匹马安置去了。 “浩气英风楼?很出名吗?”觅尘抬头看向归海莫烬。 “那匾额是绍文帝亲笔,也是绍文帝在民间留的唯一墨宝。当年豫州兵马攻到这北舞渡时,城池坚固,绍文帝顾念北舞渡乃是中原重镇,繁华要冲,不忍它在战火中城池受损。所以眼看就要临近京都了,却在此地驻军三日,迟迟没有下令硬攻,后来是这酒楼的店主做了内应,大军才得轻松入城。绍文帝入城后亲书‘浩气英风’赐予他,后来这匾额就一直挂于此处,此楼也更名浩气英风楼。”归海莫烬望着那楼上正中悬挂的金色匾额,眼中一片沉寂,刀削的面庞在阳光下更显坚毅。 归海莫烬口中所说的绍文帝,正是海天朝的开国皇帝归海印的祖父高祖文皇帝。绍文正是这位改朝君主的年号,归海莫烬是绍文帝的子孙,却不称呼这位开国圣祖为高祖爷,反而只是清清淡淡地以年号称之倒是令觅尘目有诧异,抬眼看向他,只觉得阳光下归海莫烬的脸庞熠熠生辉,有股轻淡的凛然,转瞬又不见了踪影,觅尘失笑心道自己多心,这人不整日都是这副冷冷淡淡的面容嘛。 “四哥,尘儿,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里面正斗诗呢。走,我们也进去凑凑热闹。”归海莫凌说着就举步往里走。 拨开围在店门前的层层人群,归海莫凌在前面开道,归海莫烬从侧面护着觅尘,三人这才进了那浩气英风楼。进得楼内但见一楼正厅开出了一个台子,上面摆着桌案、墨宝,几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正在上面急笔挥书,看样子确实是在斗诗。 三人在一楼的边角处找了一张空出的桌子坐了,又唤来店小二点了菜,便看向那临时搭建的斗诗台。 觅尘这才看见楼柱上已经悬挂了不少的诗词,粗粗地读了几首。觅尘虽说对诗词无甚研究,也觉这些诗语言精炼,音调和谐,韵律感挺强,情感丰富,应该算是好诗了。 “这些年朝局稳定,每到春闱还真是处处学子云集,这北舞渡倒是集中了不少人才呢。这会儿京都定也是热闹非凡,今年春闱五哥暂代礼部,放宽了乡贡的入闱要求,我看今年进京的学子可是比往年多了不少啊。”归海莫凌津津有味地看完那些悬挂的诗词不无感叹地道。 “恩,确是件好诗。‘物外山川近,晴初景霭新。芳郊花柳遍,何处不宜春。’倒是好诗。这青田谢羽时倒是名不虚传,确有真才实学。”归海莫烬看向那台中刚挂起的一幅诗,喃喃道。 觅尘挑眉,她倒是从蓝明远那里听到过这个青田谢羽时,记得蓝明远说此人颇有才学,是今科状元的不二之人,必独占鳌头。好奇地顺着归海莫烬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布衣蓝衫男子,蓝衣着身虽没有归海莫湛那么让人惊艳,但也静如青松,一身的书卷味与眉眼间添了些许儒雅睿智。 “青田谢羽时?怎么这么熟悉啊?”归海莫凌也望了过去,目有思索。 “啊......是那个提出儒家‘五伦’观念的谢铭晦?!”归海莫凌蓦然醒悟。 “恩,正是他。有言这谢羽时会成为海天朝第二个弱冠状元。江浙更有‘北有邹苑曦,南有谢铭晦’一说。”归海莫烬轻叩桌子,若有所思。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章 斗诗(下) “儒家‘五论’?”觅尘茫然地望向归海莫凌。 “这谢羽时提倡:人之异于禽兽,乃是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谓之五论。”归海莫凌轻笑,看向觅尘细细地讲解着。 觅尘挑眉看向那台上的蓝衫男子,可真是封建统治的忠实守护者啊,他这“五伦”对于强化森严的封建等级观念可真是一把利刃了。绝对是对个人行为思想的限制和禁锢,在这种思想统治之下,人的自由、平等、公平还不都成了虚幻。 “听闻他的父亲在他出生前,卜过一卦,卜曰‘富也只如此,贵也只如此,生个小孩儿,便是孔夫子。’”归海莫烬把目光自台上收回,轻举茶盏,目有所思。 “哈,还有这等事?有趣。”归海莫凌喃喃轻笑。 觅尘倒不想归海莫烬对这一个学子如此熟知,诧异地看他一眼。 “此人必被父皇重用。”归海莫烬感受到觅尘疑惑的目光,呷了一口茶,说得肯定。看似无相关的话却回答了觅尘的疑惑。 是因为此人必会入朝为官,必被海清帝重用,所以才特别留意的吗?觅尘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一突,眉头不觉就轻皱了起来。他!眼前这个男子,该是想要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的吧?也是惦记着正乾宫的那把龙椅的吗?不然何须如此的未雨绸缪,如此的留意朝堂...... 觅尘似乎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意识到眼前的男子,这个总是一身凛然和清贵的男子,这个总能似有似无影响到自己的男子,他是一个皇子,一个有可能承袭皇位的人。而这样的人,不一直是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吗?这样的想法刚在心中闪过,就似一道利刃划得她浑身冰冷,似当头一棒拍得她茫然无措,又似一盆凉水当头泼下,凉了心里的暖意。 “尘儿,想什么呢,眉头都皱成小山了!” 不等觅尘细细理清心里的感觉,归海莫凌轻推醒了她。 觅尘回神,见归海莫凌略带诧异的目光,和归海莫烬幽深的眸子同时望着自己,才发现竟是愣了半天的神了。 “呵呵,没什么。就是觉得王爷说的很对哦,想这谢羽时确实算得上是一代大儒了。他这‘五伦’要是能深入人心倒是对海天的天下稳定有很大帮助呢。”觅尘收敛心神,中肯地道。 自桌上拿起茶盏举至唇边略微挡住了那道自右方投过来的深沉而略带探究的目光。 对于这绝对封建的‘五伦’,觅尘倒是没有过多的反感,只要自己不被迷惑也就罢了,至于其他人是怎样被禁锢了思想,她可不关心。何况这个时代跟人谈论什么民主、公平、平等才是有病,那样的思想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也无法在这里得到肯定和发展。相反这‘五伦’在这个时代倒应是先进的思想了,起码这样的思想有利于天下的稳定,国家的治理,也算是儒家思想的新发展了。 归海莫凌挑眉:“你和四哥倒是对他评价极高。” 归海莫烬看向觅尘,那张美极的脸上云淡风清,虽然什么也看不出,可他却迟迟收不回自己的目光,只觉得眼前的女子似谜一般引人入胜。其实对于这谢羽时的‘五伦’他也谈不上有多赞同,眼前这女子却一语中的,切中要害,确实这‘五伦’能巩固皇家至高无上的地位,能稳定这天下。尚不足十四岁的闺阁少女却有如此精准的判断力又怎能不令自己惊叹。 这时响起一阵的喧嚣声,归海莫烬收回目光看向大厅的台子,却是那谢羽时又做了两首好诗,已是独领风骚。 觅尘感觉到归海莫烬的目光移开才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看了他一眼,也望向那斗诗台。 “这谢铭晦的诗作倒是还有几分风骨。”归海莫凌看向台柱上新挂的两首诗,点头道。 “哈哈,谢贤弟的这几首诗作清新质朴,却隐有傲骨在其中,高洁的志向不言而喻啊,倒是把我们几个的诗比得毫无颜色了。愚兄甘拜下风,自愧不如啊。” 一个紫色锦衣的男子对那台上的谢羽时躬身道,旁边几个学子模样的人也都纷纷称赞着,倒是真心拜服的样子。 “铭晦兄的诗作确实是大家之作,我等比不得啊,待到兄台高中榜首,可要念及同科之谊多多提携啊。” “是啊,是啊,今科的状元公必是铭晦兄无疑了,前途无量啊,到时候金榜题名,圣上惜才说不定会择了铭晦兄做那乘龙快婿呢。到时候那可是双喜临门,金榜题名、洞房花烛,风光无限啊。” 一个身着墨绿长袍的白面书生上前抓着那谢羽时的手,不无激动地说着,一脸的希翼,倒好像是在说自己一般。 觅尘颇有些兴致地看着,只觉得他们一个个说话酸酸的,再搭上那一身的长衫打扮,头上的方巾,还真是电视上演的迂腐书生的样儿,怪好玩的,瞧那谢羽时被那墨绿长袍的书生一说,白皙的脸上居然瞬间红了一片,觅尘好笑。 “子景兄此言差矣,大丈夫出得朝堂自该为君分忧,为民请命,又岂可贪图它事?圣人说食色性也,色是祸水,夏桀以妹嬉、倾周的褒姒,亡商的妲己,沼吴的西施,乱秦的暮颜。这些远的但且不说,单那迷惑越东帝的靖恪公主,就发人深省啊。红颜多祸水,铭晦岂能为祸水迷惑?!”谢羽时不无感叹地道,脸上还带有些许的悲切,似在为那些因红颜而亡国的帝王们叹息般。 “铭晦兄小心啊,祸从口出,那靖恪公主可是当今圣上的妹妹啊,是海天尊贵的长公主。”那紫衣男子上前,略有担忧地劝阻着谢羽时。 “大丈夫岂能畏惧权势而敢怒不敢言,那靖恪公主以海天朝第一美女的姿容迷惑越东帝,使得越东帝疏于朝政,这才有了后来的和帝篡权,东越国朝政动荡,不然岂会半年亡国?!”那谢羽时激愤道,白皙的面容染上了些许的红色。 觅尘本还对这谢羽时有几分的欣赏,可是却听他一口一个红颜祸水说得激愤,心里已是不以为然,可毕竟这个时代多数人都是这样的想法,若换作平常,她大概也就是讥讽地笑笑,不会跟这般的迂腐之人多做纠缠,可是这人偏偏好死不死地提及了靖恪公主。觅尘虽说没有见过那靖恪公主,可再怎么说她是这具身体的母亲,觅尘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儒慕之情的,再加上她看过靖恪的随笔,对于这个美丽的公主,觅尘心里是同情怜悯的。如今靖恪已是过世多年这些人居然还拿这么一个弱女子来说事,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一人身上,觅尘只觉一股恼意蹿起,压都压不下来,不待反映,已是拍案而起。 归海莫烬一听那谢羽时提及靖恪公主就把目光转向了觅尘,但见她眉心皱起,脸上低沉,正要起身制止那谢羽时,却不想觅尘已是怒极而发。 归海莫凌本来还悠哉悠哉地听着他们说话,兀自吃着茶点,却突然听得那谢羽时公然指责靖恪公主是红颜祸水,一时倒是愣住了,没想到有人会如此大胆地谈论皇族之事,待反映过来去看觅尘时,她已经怒目站了起来往斗诗台那边走了过去。 “四哥?”归海莫凌不无担忧地看向归海莫烬。 “没事,稍安勿躁,那丫头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归海莫烬轻勾嘴角,倒是有些性味地看向了斗诗台。 “呵呵,也是,怕那谢书呆要倒霉了。”归海莫凌听他这么说,想想觅尘的性格倒是放下了心。 觅尘那拍向桌子的力道很大,本来就不算吵杂的酒楼一时间就更静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当然也包括斗诗台上的那些人的。 觅尘清冷的目光直逼那谢羽时,几步便绕过了几个桌案来到了斗诗台下,潇洒地一掀袍角上了那大厅正中的台子。 走向谢羽时,看向那挂在柱子上的几首诗作,怒极反笑:“在下久闻谢公子大名,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嘛。” 轻笑着说完,觅尘漫不经心地转身,右手轻拂衣袍,狂傲地撇了那谢羽时一眼。 “你是哪里来的狂悖之徒,竟如此目中无人?”那紫衣书生上前一步满脸怒容。 “不知这位小兄弟名讳为何?小兄弟若觉谢某这几首诗有什么欠缺之处,还请不吝赐教。”谢羽时看向眼前容貌惊人的少年,弯腰行了一礼,有些弄不明白自己何处惹了这少年,他眼中的怒意分明写着对自己的不满和厌恶。 “哼,连我急如风、静如林、掠如火、不动如山,号称一朵梨花压海棠,人送绰号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玉面小飞龙陈谧都不知道,还敢在此大言不惭,大放厥词?你这几首诗没什么欠缺之处,根本就是辱人耳目、一文不值。”觅尘轻狂一笑,目光掠过谢羽时看向正拼命抚胸咳嗽的归海莫凌。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一章 争辩 就算是再好修养的人,听到自己的诗词被当众说是辱人耳目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谢羽时眉头皱起,脸色也低沉了下来。 “你这小子好大的口气,我看是你在此大放厥词吧,谢兄的诗乃是传世佳作,岂是你这毛头小子能领略一二的?有本事你也做几首诗给我们听听。”那墨绿衣袍的男子上前两步,颇有些愤慨地怒视着觅尘。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觅尘轻撇了一眼怒视着自己的男子,转身闲步至那挂着的一首咏春的诗旁,状似鄙夷地瞄了两眼,目光转向窗外的一树柳枝,有模有样地开口就是一首贺知章的《咏柳》。 目光转向刚刚还一脸怒容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绿袍男子,但见他张大了嘴一脸的惊愕。觅尘眼中划过得意,心道自己五千年文化底蕴熏陶培养出的大学生,随便剽窃几句小诗还怕镇不住你?!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觅尘嘴中轻吟,拿起桌案上的毛笔,轻沾墨研,挥笔疾书。没一会儿洋洋洒洒就把杜甫的《春夜喜雨》,杜牧的《清明》,武元衡的《春兴》,王维的《鸟鸣涧》全默了出来。心里想着管它应不应景,反正都是些写春天的诗,应是不比谢羽时的那首差才对。 写完抬头但见那谢羽时一脸苍白,伸出纤细的手颤抖着捧起她刚写的那些诗稿,嘴唇哆嗦着半天诺诺不能语。觅尘正想得意地讥讽几句,却见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自台下匆匆忙忙地奔了上来,扶住了那谢羽时。 谢羽时似乎这才如梦初醒,目光从那诗篇上移开,对那小厮轻轻一笑,伸手推开了他的扶持,转身把诗稿放在桌上,深深地看向觅尘。 觅尘只觉得他的脸色极其苍白,他刚刚对那小厮的笑苦涩难当,看向自己的目光复杂难懂,正想开口询问,却见他对着自己深深地拜了下去,极为谦恭,倒是把觅尘吓得退了一步,茫然地眨眨眼睛。 “陈公子好才情,谢某钦佩。铭晦自幼勤学苦读,五岁成诗而扬名江淮,后又著书立说而知名于海天,自以为学识渊博,才思敏捷,唯京华邹伯鸾(邹苑曦的字)堪可一较......” 谢羽时说到这里,神色又黯然了几分,一声长叹又道:“如今才知是铭晦妄自尊大,目空一切了。实乃井底蛙耳,夜郎自大也不过如此啊。” 觅尘听他这么说,又见他神色忧郁,目光黯淡,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了,原来准备的一堆训斥讥讽之语哪里还说得下去,反而觉得是自己欺负人家一介书生一般。求救地看向归海莫凌,却见他幸灾乐祸地对自己扬扬手耸耸肩,干脆低头喝起茶来。觅尘正觉无奈,却是那谢羽时又开口了。 “陈公子是不是对谢某有什么误解之处?公子才华横溢,能做出如此清新不落凡俗的诗作又岂会是故意与人难堪之人。但请公子言明,谢某也好致歉。” 觅尘转回目光,看向一脸真诚的谢羽时,暗道这就叫大家风范啊,要是自己被人这么存心找茬早就面红耳赤地与人骂起来了。 “宴书看他的诗也不怎么样嘛,多是不知所谓,一点都不迎合此情此景。公子何必对这种嚣张跋扈之人以礼相待,宴书扶公子去休息。” 觅尘正兀自想着该如何答话,却是那谢羽时的小厮怒目瞪了她一眼,扶着谢羽时就要他下去休息。觅尘这才注意到那谢羽时的脸色确实越来越差了。 “晏书不可放肆。”轻叱小厮,谢羽时对觅尘歉意一笑。 “道歉倒是不必了,我刚刚确实是有意与你难堪的,有出言不逊的地方还请见谅。其实只是对于谢...呃,谢公子的一些言谈有些别的看法,想与谢公子切磋探讨。”觅尘对谢羽时抱拳和善一笑。 其实刚刚激起的怒意早就在他的低姿态中消散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冷静下来一想,这谢羽时刚刚所说的话也就是个观念问题,并非刻意针对靖恪公主而言的。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自小就读着四书五经,接受的教育从来都是男尊女卑,何况这个谢羽时还专门著书立说发展儒学,分明就是个老学究、老迂腐,认为红颜祸水怕是也理所当然。 “愿闻公子高见。”谢羽时略一施礼起身静候觅尘开口。 “公子刚刚说那周朝的倾覆乃是褒姒之过,商朝的灭亡乃是妲己之错,吴国的败落皆缘于西施,秦末的祸乱是暮颜之责,言及红颜皆是祸水,我虽不才却不敢苟同此论。那夏桀殷纣周幽之流,昏庸无道,身死国灭是必然的。吴王事事堪亡国,未必西施胜六宫!西施忍辱负重,埋藏了自己的花样年华,自己的情感,到最后难道就是为换得一身的骂名吗?谋臣本自系安危,贱妾何能作祸胎?家国兴亡自有时,时人何苦咎西施?西施若解亡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当世人都在责骂这些柔软的女子是祸水时,那么她们是否又该沉痛委屈地感叹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四十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觅尘只觉得越说就越是激愤,声音也急促了起来,为那些被称作祸水的美丽女子悲叹着。看向面色似又白了几分的谢羽时,见他的眼中复杂难辨,似有所思,觅尘缓了一口气才又接着道。 “一句‘红颜祸水’让所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容貌在历史兴衰王朝更迭面前承担了过重的罪名,抹杀了那些红颜所有的艳丽色彩,而唯只剩下祸害的名声警示着历代帝王将相及其他的男人们。可是谁又为这些柔弱的女子们辩白过一句,一介弱女子在皇权夫权隆盛的时代,她们被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这样的她们真就有亡人国害君命的能力吗?如果真有,那倒是令人难以置信了!君王们事成归功于仁人志士事败就理所当然地归咎于红颜祸水,那些红颜何其无辜?就只因为她们有美丽的容颜吗?依我看女人是决不会有这么大的力量的,兴亡的责任,都应该男的负。那些将败亡的大罪皆推在女人身上的男人,才是一钱不值的没有出息的男人。他们怯懦地不敢正视自身灭国丧家的失败,又无力拂逆对红颜的渴求所以他们乐此不彼追逐美色一旦失败就毫不犹豫诿过于女人。可笑而有趣的是,自古贤良皆沉寂,唯有‘祸水’留其名。为什么呢?皆因“祸水”都是美女,倾国、倾城,或者倾家,因美获罪,因美而千古扬名。男人们一边的道学,一边的三妻四妾,岂不是水不为祸,人自找祸。圣人说食色性也,色是祸水,由此膳食也是祸水,那干脆大家都不吃饭了,还来这酒楼做什么?!倾国倾城的从来只是刀兵战火而并非红颜……这天下从来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王朝的覆灭多是君主的昏庸所致,就算是有例外那也是他生不逢时,岂能把所有的过错尽皆归咎与女人。”觅尘慷慨激词,目光灼灼,一口气吐出这么许多方觉气顺了不少。 一开始也许只是为那些被说成是祸水的女子们鸣不平,可是说到最后觅尘已经把它当成是自己的一种发泄。 长久以来在这男尊女卑的朝代生活,虽然很努力地去适应、去融合,努力地让自己过得开心快乐,可是还是不免有很多的不顺心,很多的不适应。未雨绸缪地为未来做着打算,小心翼翼地面对那些自己认为是该设防的人,似乎每天或紧或松总有那么一根弦绷在心头,有一丝的彷徨在心底栖息不愿飞离。觅尘心里是压着沉沉的负担的,如今倒好像通过这辩驳的话语也或多或少地倾吐了自己对这封建社会的不满一般,感觉心里舒服了不少。 畅快地吐出一口气,却发现四周静寂一片,觅尘茫然四顾,发现众人的表情皆有不同却是同样的反应,皆盯着自己不发寸语。 归海莫烬神色复杂的看向台上侃侃而谈的女子,万众瞩目下仍是气定神闲,神采飞扬,那潇洒的动作和一身的风华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炫目。本以为她会对那不敬其母的谢羽时讥讽戏弄一翻,而她一开始也确实这么做了,可是在那谢羽时谦恭的姿态下,她竟马上承认了自己是刻意找茬,言语中还有致歉之意。自己也不得不为这样的女子喝彩,她很冷静、豁达、懂事的让人怜惜。 确实,历来尊男贱女,从来没有人为女子申辩过一言,而女子也多怒而不言,只能委屈地落几滴泪水而已。自己不也看不起女人,从不愿多花一点的眸光一点心思在一个女人身上吗?她的言语却有道理啊,也许惊世骇俗,但却振聋发聩、引人深思。 归海莫烬目光炯炯地望向觅尘,心道,好在今日她是男子穿着打扮,动作和声音也都刻意地模仿了男子,倘若仍是女子装扮,怕是话都说不完已经是满场哗然,被谩骂责打了。想到这里,归海莫烬目光一闪,豁然起身已向台上走去,想着能就近以防万一。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二章 代劳 突然静寂的酒楼传来几声清晰的掌声,伴着这掌声是清越而略带霸气的声音,如同夜空中的明雷惊动了尚惶然着的众人。 “好一句‘谋臣本自系安危,贱妾何能作祸胎?’!好一句‘四十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好一句‘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归海莫烬眸光往二楼的栏杆处一闪,幽黑无垠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接着便被凌厉取代,很快却又恢复了那漆黑一片,只是身形动得更快,轻功略施已是站在了觅尘身后。 觅尘抬头看向那说话的男子,一身的红衣,长长的发披散肩头,只用一根紫红金边的发带束起了鬓角小小的两缕,由于低头看向楼下,额迹垂下了些长发,随风扬起。乌发玉肌,眉如远山,眼若秋波,挺立的鼻,樱红的嘴。倘若说那归海莫啸是男生女相,那么眼前这男子就是雌雄难辨了。如若不是那刚刚的朗朗男声,和他过高的身型,要在一刻间分出此人的性别怕还真有些困难。 男子见觅尘看过来,眉眼轻挑,妖冶中带着霸气,那右耳旁的大耳环更是让他添了几分蛊惑。觅尘惦惦地看着他,竟有些收不回目光。忽觉身后有很强的压力袭来,转头便迎入了归海莫烬深黑的眸中,那眸底似有不悦一闪而过,觅尘茫然,待要细看,已不见了踪影,那眸依旧沉寂如潭。 “今日听闻公子高论,谢某惭愧。” 回神却见那谢羽时脸色苍白如纸,低头对觅尘一拜,再不多言,默默转身到那挂着诗作的台柱前,一一取下了自己的几张诗稿,扯在手中,转身便下了斗诗台向着酒楼的门口走去,那身形竟是有些的摇晃。一时间酒楼里又是一阵的寂静,只能听到纸张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 觅尘望向谢羽时寥落的背影,那被他随意抓在手中的诗作,随着他似无力般垂落的手臂脱在了地上,倍显黯然,惹得觅尘一阵内疚,正想要唤住他,却见那消瘦的身影一晃,竟是直直地摔了下去。 “公子!”晏书从来未曾见过自家公子如此失态,眼见公子拖着沉重的步伐往门口走竟是愣在了当场,现在见公子倒下方如梦初醒,一声惊叫奔了过去。 觅尘也是一惊,一愣就快步跳下了台阶,往那谢羽时的身边急奔,刚跑过去晏书已经扶起了谢羽时,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焦急地叫了起来。 觅尘蹲下待要仔细查看谢羽时,那宴书却一把推开了她,用力极大,觅尘不妨一下被推倒在地,手肘重重地撞到了地上,不免低呼一声。 “不准你碰我们家公子,你害得公子还不够吗?”宴书怒目瞪向觅尘,却掩不下眼里的焦虑和泪水。 归海莫烬扶起觅尘,冷目咄咄看向那宴书,宴书似被吓得身上一抖,眼中的泪水竟是成串地滑落了下来,低头委屈地看向谢羽时,嘴里还不停得喊着公子。 “我是大夫,你最好能让我看看他的情况,不然你家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可别说是被我气死的啊。”觅尘对归海莫烬感激一笑,这才看向那宴书,见那谢羽时似一点生气都没有了,语气也颇有些急切。 那宴书看向觅尘,脸上有些茫然,似乎还没从觅尘的话中回味过来。 “她确是大夫。” 清朗的声音响起,觅尘抬头却是归海莫凌也过来了这边,对他感激得笑笑,觅尘见那宴书面上还有些犹豫,却不似刚刚那般激烈的抵触了,重又蹲了下来。 抓起谢羽时的手腕就把上了脉,心里一惊,眉头急蹙,忙询问地看向宴书:“他有心血不足之症?” “是,是,快救救我们家公子吧,宴书给公子您磕头了。”那宴书听闻觅尘这般问,方是真信了她,说着就要往地上跪拜。 “快把他放下,让他平躺在地上,快!莫凌,银针,快!”焦虑地吩咐着,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高扬。 归海莫烬听得觅尘焦急而疏忽地望了放低声音,女声可辨,迅速地往她的方向又靠近了一步,举目间众人都在关注着谢羽时的状况倒似无人注意,这才略微放下了心。 这古人所说的心血不足之症就是现代的心脏病,这谢羽时明显心脏病猝发晕了过去,觅尘岂会不急。见那宴书把他平放在地上,觅尘赶忙俯身把侧脸凑到了谢羽时的面上感知着,竟是已无呼吸,心下一惊。 “快,都散开点,散开点,他需要空气。” 皱眉接过归海莫凌递过来的银针,分快地在谢羽时的合谷,内关,涌泉三处穴道下针揉捻。又探向谢羽时的心脏处,竟是探不到心跳,显然已经心脏聚停,觅尘用力一把撕开了谢羽时的衣襟,以便保持通风,呼吸通畅。 “你要干嘛?”晏书但见自家公子的衣服被撕裂已是袒胸,扑上来就要抓觅尘的手腕,却被归海莫烬钳制住了胳膊。 “让开!”觅尘抬头狠狠地瞪向宴书,清冷凛冽的目光竟吓得宴书乖乖地退了回去。 把头低下伏在谢羽时的胸前,却是仍听不到他的心跳,觅尘心一横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左手放在他的胸骨中下段,右手叠与其上使劲挤压,如此五下,深吸一口气俯身就要渡气给谢羽时,眼看就要对上谢羽时苍白的唇,却感觉突然横插过来什么东西,觅尘来不急反应直直地撞了上去,唇边干燥而温热的触感传来。 有些茫然又有些焦急地抬起头,本欲责怪,却发现那作俑使者竟是归海莫烬。他向来幽黑无垠的眸中此刻分明写着不悦,那般的真实。觅尘第一次在那眸中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么强烈的神情,不觉一愣。刚刚分明就是他把手覆上了那谢羽时的嘴,而自己刚刚触碰到或者说吻到的正是他宽厚的手背。 “要干什么?”归海莫烬眉心微蹙,望向兀自愣神的觅尘。 “给他渡气!”觅尘被他清冷又似略带低沉的声音唤醒,暗骂自己这个时候还有功夫发愣,急迫地看向归海莫烬。 “怎么做,说!我来。”归海莫烬略微一愣,瞬间眉头皱得更紧。 “我说快,你就深吸一口气对着他的嘴把气渡入他的心肺。”抛开没有弄明白的状况,迅速地说着,觅尘也顾不得归海莫烬听没听明白,再一次对着谢羽时的胸膛挤压了五下。 “快!” 觅尘的话语刚落,归海莫烬已是紧蹙着眉头,俯身覆上了谢羽时,但听周围一片的抽气声。 两人就这么配合着进行抢救,一人负责心脏复苏,一人负责肺复苏,如此反复十几次。觅尘俯身再去听谢羽时的心跳,虽是微弱,但却清晰可感。拔掉一根头发放在他的鼻息处,那发轻轻地起伏着,浮动地力度也越来越大。 觅尘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用完了,瘫软在地,一阵后怕。前世她也并非医生,这心脏复苏法还是在大学时学院的一次讲座偶尔学得的,从来都没有机会用。刚刚没有时间细想,现在想来要是谢羽时真有个什么事,自己也别想活了,别人还不都谩骂她气死了一代大儒才华横溢的谢铭晦?到时候她岂不是不用做那红颜祸水也一样能遗臭万年了? “公子!我们公子死了吗?公子!”宴书半响才反应了过来,哭喊着扑了上去,摇晃着谢羽时。 “鬼叫什么啊?!没见他已经有气了吗?快醒了,死不了。”觅尘有气无力地说着,想要起身,腿下一软又跌坐在地。 抬头,一只大手伸到了面前,觅尘不用抬头也知道那手是谁的,那手心延至宽大袖袍的伤疤无不彰显着那人的冷傲和凛然。想到刚刚的情景,但觉脸上一热,红霞染起。这下觅尘头就更没勇气抬头了,若无其事地把手轻轻放入那大掌中,大力传来,觅尘稳稳地站立了起来。 “谢谢。”刚一开口,觅尘就恨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难以相信那嘤嘤弱弱,欲语含羞的声音是出自自己的口中。身旁似是传来一声低沉的笑,觅尘连耳朵都红了起来。 “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觅尘低头,果见谢羽时已经睁开了眼,虚弱得靠在宴书身上,那宴书正哭得起劲。 蹲下把自己方才撕裂的衣服拉起想盖住他的胸膛,却发现刚刚那振臂一撕力道还蛮大,衣服根本破烂不堪好像要遮盖住谢羽时露出的肌肤很是困难,觅尘尴尬一笑,已有件衣服盖在了谢羽时的身上。抬头,归海莫凌正扎起散开的包袱。 “呵呵,我刚刚的话你别放在心里啊,我要是知道你有心疾不会那般气你的。那个...刚刚我写的那几首诗也不是当即做的,连你的小童不都说不迎合景致嘛,你要我即兴做诗,怕是等上一天我也做不出一首来。所以你还是很厉害的,才华不下那京华邹苑曦。我给你开方子,倘若你信得过我的医术,就抓了药好好休养,早些把病养好,也省得我成了众矢之的。” 觅尘说着,见那谢羽时似乎有要说话的意思,挣扎了下,嘴唇轻动却无力地一句话也没吐出来。对他安慰一笑,转身往那斗诗台,围观的众人已是主动让出了一条道来,觅尘拿起笔略一思索快速地写下药方,感觉一道道目光快把自己烤焦了,头皮一阵发麻,快步把那方子交给晏书。 “那个,你好好照顾你们家公子吧,他该是没事了。今天算是我唐突了,告辞。”也不待晏书回话,觅尘吩咐完就慌慌张张地出了酒楼。 归海莫凌好笑地看着觅尘落荒而逃,又低头看向谢羽时朗然一笑:“爷的衣服可不是什么人都穿得的,算你运气好,遇上我这会儿高兴。” 说罢也跟着出了浩气英风楼。 归海莫烬眸光掠过二楼慵懒地倚栏而立的那一抹艳红,眼中凌厉一闪,也大步而去。徒留下一楼的静寂,和那尚未回神的众人,恍然一梦。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三章 街市 觅尘自那浩气英风楼落荒而逃,出得楼仍能感觉到身后紧紧追随的道道目光,这样被人指指点点可真不是件多么让人恣意享受的事,由其是这一道道目光还那么奇怪。 “丫头,慷慨激昂,讲地还真不错啊,我倒不知你有这能耐,下次经筵你代我上朝得了。”归海莫凌快步跟上觅尘,灿烂的笑一如春日高悬天际的太阳,不会太过炫目但和暖。 海天的经筵觅尘是知道的,就跟现代一年一次的工作汇总一样,每年的年关都会有一次早朝举行经筵,皇帝首先驾到文华殿面南坐定,传谕百官进入,行礼如仪。书案一张摆在御座之前,专供圣鉴,三品以上的官员都为讲官,一一阐述一年的工作和自己对于朝政的一些看法,在这文质彬彬的场合中,连海天的将军也免除甲胃而穿上袍服。而这天不论在朝堂上发表了什么言论皇帝都是不能降罪与人的,这一天也是海天朝言论最自由的一天。 “好啊,我就代你上朝把刚刚在里面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再说一遍,保管你会立马成为天朝所有女子的梦中情人。”觅尘仰头轻笑。 “本公子翩翩风采就不劳尘儿挂心了,你还是代四哥上朝吧,我四哥倒是少个媳妇。”归海莫凌凑近觅尘调侃着。 觅尘看向他戏谑的笑脸,本欲反击几句,扭头见归海莫烬已是牵马过来,恨恨地瞪他一眼。 “四哥,找个地方吃饭吧,刚刚这么一闹腾可是一点东西没吃着。”归海莫凌对觅尘得意一笑,牵过云峨,询问地看向归海莫烬。 “我们找住的地方吧,我好累想休息下了,旅舍不是也有膳食的吗。”觅尘爬上圈圈,瘫软在马背上,有气无力的样子惹得归海莫凌嘲笑不已。 “走吧。” 归海莫烬翻身上马,靠近觅尘,牵过圈圈的马缰,圈圈乖乖地跟在驰焰边上嗒嗒地小跑着,觅尘倒是乐得自在,就听见归海莫凌阴阳怪气地说着“哎,什么红颜祸水,什么女子可怜,我看这做女子是再舒坦不过了,母妃怎么没把我生成女的呢。” 三人找了一家名为仙客来的旅舍住下,觅尘随便吃了点东西,泡了个热水澡,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在床上舒舒服服地躺了会儿,就听归海莫凌的敲门声响起。 “尘丫头,走,带你出去玩。” “等着啊。”觅尘爬起来刚要穿上外套,又觉得今天在那浩气英风楼太过惹眼,怕是这城里不少人都认识自己了,她可不想再被指指点点。 略一思索,从包袱里翻出唯一的一件天青蓝起碎花的棉布衣裙穿上,长长的发还没干,只用同色的丝带扎起了两鬓的发,其它的都披散在身后,倒是有点像神雕侠侣上小龙女的发型。觅尘对镜皱皱鼻子,又找出几锭碎银拿上,这才推门而出,正对上依站在回廊下的归海莫烬。 他也换了衣服,竟是也穿了件天青蓝的长袍,觅尘不觉一愣。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黑色以外的衣服,不免多看了几眼。长身挺立,少了些冷然,眉眼间倒是多了几分的英气和柔和。蛮好看的,但就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觅尘待要细看,却发现归海莫烬轻咳一声,低了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走吧。” 平日里清平的声音竟有些微的懊恼,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大门而去。 “你四哥怎么了?”觅尘有些纳闷地问着刚从隔壁房出来的归海莫凌。 但见他也换了衣服,墨紫的衣袍上点点红梅,蛮亮眼嘈杂的一件衣服却愣是给他穿得一身洒然。手里还惦着一个钱袋有一下没一下得上下抛接着。 “嘿,还想提醒你换身行头省得麻烦呢,你倒机灵,干脆从男的变成女的了。你别说,你这么穿还真不赖。”归海莫凌上下打量着觅尘,一脸得赞叹。 觅尘今日穿的这棉布长裙是专门让青黛准备的,平时百姓多是这么穿着,穿在身上还真有些江南小镇、小家碧玉的感觉,说不出的清丽脱俗。 “什么变女的,人家本就是绝代佳人。”觅尘嫣然一笑,迅速变脸白他一眼,好笑地看归海莫凌明显一愣,嘴角一抽,大概是没想到有人变脸可以这么快。觅尘不再理他转身往门口走。 “不是问四哥怎么回事吗?嘿嘿,我四哥这次为你可赔大了,平时可是都不让人近身的,今儿为了你,大庭广众的跟个男子做那般动作,刚刚在屋里用香胰子擦嘴了,折腾半天饭都没吃下,嘴到小巴红肿了一片。哈哈,托你的福,我可从没见四哥这么狼狈过呢。”归海莫凌笑着跟上觅尘,凑近她身边神神秘秘地道,脸上好不灿烂。 觅尘一愣,脚步一顿。刚刚回廊的光线有些暗,怪不得总觉得他脸上哪处有些别扭呢,原来是这样。想到他那样的人做这般的事确实是蛮狼狈的,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听到归海莫凌带笑的声音“还笑,小没良心的。” 旅舍建在繁华的主干道上,出了门就是熙熙攘攘的街市,太阳还隐隐地在西山边透出脸来,已经有不少的店铺都挂起了红红的大灯笼。街市也不显寥落,人们来来往往,宝马香车满路。 “嚯,倒是不比京华差啊。”归海莫凌感叹。 觅尘也被这繁华的街市吸引,快跑两步下了台阶,让自己融入纷纷嚷嚷的人群。正开心轻笑间,突然前方一阵喧嚣。 “让道,让道,都他娘的瞎了眼了啊。” 几匹马快奔而过,带起烟尘飞扬。前面是几个家丁模样的人策马扬鞭,护着一个大胖锦衣男,所到之处惊的众人匆忙趋避,他们却丝毫不曾减速,瞬间呼啸而至。觅尘不料他们便这样冲过去,来不及避开,傻傻得站在了原地。身子一轻,归海莫烬已是把觅尘带离了原地,那几匹马呼啸而过,一些来不及避开的小摊铺被撞得七零八落,地上狼藉一片。 觅尘茫然抬头,正看到归海莫烬红红肿肿的小巴,心里突然间碾转着满满的暖意,也许美好与喜悦,总在抬头凝眸之间咋现。 “尘儿,没事吧?”归海莫凌扶起摔倒在地的一位老伯,这才走了过来。 “没事,不是说什么魏家的卷子馍、关家的羊肉烧卖、还有什么什么家的什么什么很好吃吗,我们快走吧。” 三人步入人群,周围人们的笑声、小买卖的吆喝声、阵阵的食物香气飘来,觅尘开心地咧了嘴笑着,就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四下里张望,几乎每个小摊铺都要看上一看,虽是什么也不买却觉得什么都新鲜。以前在京都的街上就没有这样的感觉,不得不感叹出门真好,心情好了,确实看什么都有滋有味的多了呢。 突然一个买面具的摊铺吸引了她,快步跑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猴子造型的面具,打眼一瞄还真像那只姓孙的猴子,觅尘快乐地低呼。 “老伯,这个猴子的我要了。”说着低头就从衣袖里摸出一锭碎银递了过去,刚好和归海莫烬同样捏着银子的手撞在了一起,老板刚要接下归海莫烬的银子,手还伸着有些无措地看着他们。 觅尘一惦:“呵呵,我带银子了。” 话一出就有些后悔,好像这古代跟男子出门不流行aa制的哦。想到现代时女孩子跟男孩子出门,让女子付钱有些男孩子都会觉得是自己的耻辱呢,更何况是这古代。觅尘有些无措地看向归海莫烬,但见他眸色深深地看着自己,刚想收回自己的手,却是他先了一步放下了手,改而去摘挂在架子上的面具。觅尘倒没想到他会妥协,愣了下却也松了一口气,把那银子放在老板手中,倒是那老板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瞧,我说的张记辣角醋到了。”归海莫凌自对面跑了过来,看了一眼归海莫烬手中拿的面具一笑。 “没及笄的小丫头片子。” 觅尘也不理他,自顾从归海莫烬的手中接过那面具带在了脸上,大步迈起就往对面辣角醋的小摊子走去。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小摊铺的人也不多,他们随意在一张小桌上座了,没一会儿三碗火热的汤就端上了桌,一股股的浓香弥漫开来。 觅尘轻搅那汤,里面有丸子、豆腐条、肉片、黄豆、花生米、干粉什么的,倒是齐全。尝了一口,酸,甜,苦,辣,咸,一样都不少。奇妙的五味共存反而生出不一样的味道,值得人反复咂摸,像爱情,像人生。 “怎么样?”归海莫凌睁着星光闪闪的眼问着觅尘,一脸等赞的表情。 “很不错啊,五味调和。就像人的情感,也是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汇成的五味俱全。又似这生活平平仄仄,短短长长,如诗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似歌浓浓淡淡,虚虚实实,像画聚聚散散,舒舒卷卷,如梦淅淅沥沥,点点滴滴的,酸甜苦辣咸,如此才多姿多彩嘛。”觅尘点头轻喃。 归海莫烬若有所思得看向觅尘,舀起那汤尝了一口:“像生活吗?确有一翻道理。”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倒是把觅尘吓了一跳,才觉是自己不知不觉竟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抬头一笑:“那我们就把它统统吃光,酸甜苦辣咸,统统地吞进肚中慢慢品味这人生。” “说得好。”归海莫凌赞到,端起碗一扬脖子一碗已是见了底,末了还一抹嘴。“老板,再来一碗。” 觅尘看得目瞪口呆:“你不嫌烫吗?” “军营里混出来的汉子,多烫的汤没喝过!有时候一盏茶的功夫敌兵就能追上来,更有时候一碗汤凉的时辰就够你的目标跑出老远了。何况要是你等汤凉了再用,指不定还有没那碗汤呢,早被人抢喝了,营中吃不饱是常有的事。”归海莫凌得意一笑满脸的不在乎。 觅尘一直以为这些皇子在外带兵也是人伺候着跟前跟后的,倒没想到还要跟人抢汤喝,眨巴了下眼睛,想到归海莫凌十五岁就入了军营,心里一突,升起一丝柔软来,有些怜悯地看向他。余光扫向那抹蓝色,心里却想着,那人呢,听说那人可是八岁就从了军,还是个孩子呢。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四章 牵手 觅尘高兴地喝了两大碗的粥感觉肚子被撑得圆圆的,不得不感叹归海莫凌的能吃,喝了五大碗一点事都没有,悠哉悠哉地坐在那里。归海莫烬也吃了两碗,倒是让觅尘诧异,平时这人吃得很少,有时比她用的都少,这让觅尘一度很纳闷,觉得怪异的很。这么大的个子吃那么少的饭,真不明白他是怎么长那么高的。 摊铺的老板频频看向他们这边,眼神有点怪异,偶尔还闪过些悲悯,觅尘想他定是没见过像他们这样难民一样的吃法,再不然就是在可怜他们没见过世面。 “吃好了就早点回去吧,明天一早还要去郡府和迎接队伍会合。”归海莫烬看觅尘放下了碗,放了锭银子在桌上,示意那店家过来拿。 觅尘听他这么说心里一片黯然,想着又要回去那金鸟笼了,轻叹一口气面色也黯然了下来。 突然街上传来一阵的喧闹声,拉回了她的思绪,扭头去看,但见七、八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把街对面的一个卖面人儿的摊子砸得稀巴烂,正一哄而上对那摊主拳脚相向,那摊主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两臂护着头,被打得不停告饶。 “怎么回事啊?”归海莫烬敛目问着过来收银子的老板。 “唉,这些个混账……”那酸汤老板重重一叹,看向对街。 “那卖面人儿的老黄有个闺女原本在城北程府里当丫头,谁知道给那程府的老爷看上了,非要纳了当第七房的姨太太,那闺女本是六姨太房里的丫头,她正得宠怎能受得了这气,没几天从府里传出那老黄闺女跟个长工私通,还不知廉耻地偷东西让那长工出来卖,就这么那闺女给活活打死了。这还不算,那六姨太只要一出门就必定来找老黄麻烦。哎,你说这叫啥事儿啊......可怜啊。” 觅尘听后皱眉正要问为什么不报官,却是归海莫烬挑眉问道。 “城北程府?程丁盛的府宅?” 归海莫凌正要起身去阻止那群恶霸,听到归海莫烬的话却是一顿,扭转的身子又转了回来,微微皱眉。 “这位爷怎么直呼咱们程郡守的名字呢。以后得注意了,这要让官爷听见可不好。”摊铺老板一愣,面色一变。 觅尘听了那摊铺老板的话又见归海莫烬和归海莫凌表情,心道看来这事他们是不适合插手了。扭头又看向那边,但见一个身材妖娆,打扮大红大紫的少妇正站在那面人儿摊儿旁边一个卖饰品的摊铺前若无其事地挑选发簪,想来就是那摊铺老板说的带人来找茬的什么六姨娘了。 正要掉回目光,就见一个锦衣大胖子带着一群吆三和四的家丁正慢悠悠地往这边而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鸟笼在逗着鸟儿,看穿戴她一眼就认出是刚刚在旅舍门口差点拿马践踏自己的那伙人。以前看到的韩剧《我的女孩儿》中的一个片段在脑中闪过,觅尘眼眸微闪,笑意划过,起身就往对街走。 “尘儿。”归海莫凌轻呼,起身就要跟上。 “等等我哦,马上回来。” 觅尘清亮的声音响起,头也不回的就快步往对街走去,归海莫凌听她这么说倒是没再跟上。归海莫烬虽是坐着眼睛却紧紧地跟随着觅尘,手指轻动。 觅尘几步就走到了那六姨太的身边,装模作样地也看向那饰品摊子,余光却扫向那锦衣胖子,等候着。没一会儿胖子就带着一群家丁嘻嘻哈哈地到了这边,看见这边的情景竟还一脸的兴奋,却不知道早就被伺机待发的觅尘瞄上了。 “哈哈,这城里还有比爷嚣张的,有意思有意思。”笑着迈着肥胖的腿还加快了脚步。 觅尘眼见他过来,算计好了时间,飞快地侧身伸出右手在那六姨太的屁股上狠狠地摸了一把,又重重扭了一下,迅速收回手拿起一双耳环若无其事地看了起来。 “啊!”那六姨太尖叫一声,迅速扭头,看向旁边的觅尘,觅尘莫名其妙地看向她,还眨巴了两下眼睛。那女人转身就往后看,胖子好死不死地正站在那女人身后,本来还一脸兴奋地看打架,那六姨太一叫,那厮偏巧看了过来,连觅尘都替他悲哀。那六姨太显然一下子就认定是胖子干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死胖子!都过来给姑奶奶收拾这胖子!”那六姨太对还围着老黄的家丁嚷着,尖声骂着,把手里正拿着的银簪子一竖,就往胖子面上扎去,那胖子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回过神却晚了,只能本能的一躲,脸上却是长了长长一道血痕,啊地大叫一声,扔了鸟笼就摸上了自己的脸。 那些家丁眼见胖子受伤,一愣就叫嚣着全冲了上来,还没伸手,六姨太的那七八个家丁已赶了过来,一时间就乱成了一团,打成了一片。 觅尘的一翻动作自然是瞒不过归海莫烬他们的,二人在对街将她的一番小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初见她的动作,归海莫凌一愣还有些不明白,见那边瞬间打成了一片才回过神儿来,拍着桌子就哈哈地暴笑了起来。惹得摊铺老板瞪大了眼看着他,一脸惊惧,大概想这人怪不得一口气喝五碗汤呢,原来是个傻子。 归海莫烬不查已是失声低笑了出来,唇边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来,那笑隐在夜色下却清晰地浮现在那张向来刀削冰凿的面上,沉寂的眼中分明滑过笑意和宠溺,身形却一刻不停地向觅尘的方向急掠而去。 觅尘本想马上撤离暴乱现场的,结果人算不如天算,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已是乱做了一团,哪儿还来得及跑。一群人推推打打,她左右躲着就是冲不出暴乱区,眼看一人就要倒向自己,正要躲,那人却转了个方向飞向了另一边儿,却是归海莫烬拽着他扔得老远。 手上一热,竟是他拉了自己的手带着她往外走,觅尘只觉得他的手好大,紧紧地包裹着自己的小手,那手干燥而暖和。喧闹似乎一下子离自己远了,觅尘有些晕晕忽忽地被他牵着亦步亦趋地跟着,突然额头一痛,竟是他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她一头撞上了他的背。 归海莫烬转身,看向茫然抬手抚向额头的觅尘,眼中泛起了轻笑,犹如碧波轻荡。觅尘回神儿,抬头四望,他们已经站离了那群打闹的人,可是他为什么还不放开自己的手呢...... 觅尘只觉得周围静静的,有些不敢看向归海莫烬,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本想着说声谢谢呢,抬头不知怎的却阴错阳差地道:“呵呵,你劲儿还怪大的。” 话出,觅尘一愣觉得这话没头没脑地简直就是说出来煞风景的,果见归海莫烬目有询问,挑眉看向自己。 “我握痛你了?”轻抬觅尘的手,归海莫烬放松了些力道,却依旧执着觅尘的手没有放开,看向觅尘的眼中有些许的兴味,唇边也上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来。 他的手一动,觅尘只觉得那厚大的手掌似有若无地擦着自己的手背,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中的厚茧,这样轻轻的执手却比刚刚更显暧昧,再加上他低沉带笑的声音,面上一阵火热。 “没有没有,我是说刚刚那人被你扔得很远,呵呵,平时我看你吃的蛮少的...”刚说完,又觉得不对,匆匆停了下来。 “哦...原来尘儿平时这么关心我。”归海莫烬看着手足无措的觅尘,突然想起了刚刚她在小摊铺说得那关于人生的几句话。酸甜苦辣咸,甜!原来竟是这样的滋味吗!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觅尘心里一紧,又听他的话语中分明就有浓浓的笑意和调侃,那一声“哦”,声调拖得很长,分明就是故意让自己紧张。心里一阵懊恼,恨恨地抬头却直直地撞上了归海莫烬的眼眸,此时他的眸子似是异常黑亮,仿佛将这满天的星光都吸入那深邃无垠的眸心,漾起层层叠叠的光澜,灼灼夺目,叫人几乎不敢逼视,那亮光的深处,是丝毫未曾掩饰的笑意。 觅尘有些诧异,竟瞥见他刀锋锐捷的唇角向上扬起,不似往常那般淡淡的无声无息,让人捕捉不到,而是带着十分明显的笑。以前就曾听说薄唇的人纵然无情,笑起来却特别的迷人。现在方知冷情的人锐薄的唇笑起来,确实是动人心弦,便如万里长空碧蓝如洗忽然显出的那一片云彩,在一瞬间令天地万物失色,便如金光普照万里冰峰,瞬间便能照亮每一个角落。 暖风轻扬,扬起觅尘的发,那如丝如滑的发调皮地似乎故意要搅得这一方小天地更迤逦,黑发纷飞翩跹旋转着抚上归海莫烬的肩头,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和挺拔的身形中融入了罕见的温和,让觅尘惦在当场。 归海莫烬把觅尘的发轻轻挽起,别在她的耳后,见归海莫凌走了过来,却依旧拉着觅尘的手,俯身轻道:“原来女子是用这样的眼神把百炼钢化成绕指柔的,恩?” 觅尘但觉他的声音离得好近,热热的气息拂过自己的面在耳际碾转着,脸红轻笑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眼神还有这功效。” 天际流星划过静籁的夜空,照亮了情人的脸,映亮了恋人的眸,迷乱了世人的心...... 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五章 误会 归海莫凌过来见归海莫烬的手握着觅尘,眼中闪过狡黠晶晶亮亮的,看觅尘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倒觉有趣好笑地看了半天,终是好心地放过了她,却凑到归海莫烬耳边嘻嘻哈哈道。 “四哥,弟弟我未卜先知呢,你看我早说过你们会在一起的嘛,应验了吧?” “狗嘴里吐出了象牙,堪浮一大白。”归海莫烬轻笑,映在月光下的面容清隽柔和。 “哈哈,这可是四哥说的,这酒四哥什么时候补给弟弟啊?尘儿那里好像有不少好酒呢。”归海莫凌大笑,真心地打心底为四哥高兴。 四哥吃的苦太多了,沙场的刀光剑影已经磨去了他本就不多的温和,砺造了一个冷情冷性的海天战神。当人人都在和手相庆有了保家卫国的擎天大柱时,他望着四哥总是笔直的背却难掩心底浮出的酸涩,在他心里四哥从来都只是四哥,他宁愿他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强大、那般地无懈可击。因为在强大的背后往往要付出让人心酸的代价,每次看四哥刀削冰雕般的面颊,都莫名地心痛。四哥这一路走得太不容易了,他的母亲,那个绝代风华的传奇女子只给了他高贵的身份,却没能给他一点点的关爱,父皇又......渐渐地他把自己磨砺成了一把锋利的剑,可自己知道四哥的心里尚有一分柔情需要人来唤醒,也就尘儿这般精灵古怪、灵动慧心的女子能做到吧。 觅尘被归海莫烬牵着,跟着他们恍恍惚惚地走着,总觉得今夜的月光太过朦胧,一切好像发生地太快了。她承认从第一次见到归海莫烬就似乎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情绪牵牵绕绕地在二人之间,那感觉像在心底种下了一粒种子,只待春日的阳光和雨露它便会发芽成长。而现在时那种子发芽了吗?可是这也太快了吧,夜色下就似一场梦,分明前一刻还冷面肃然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和自己多了层牵绊不清的关系。觅尘看向归海莫烬,但见他锋锐的唇边有一条清浅的折痕带着柔和坚定,这是个如豹子般的男人,蛰伏隐忍,伺机而动,对于感情也是这般的充满了掠夺,顷刻爆发让人措手不及。 觅尘正兀自想着心事,却感觉归海莫烬和归海莫凌停下了脚步,抬头见两人都望着自己。 “不舍得你的酒吗丫头?”归海莫凌好笑地看向今日频频神游太虚的觅尘。 眨眨眼看向归海莫凌,但见他两手空空,觅尘惊呼:“呀,我的面具还在那小摊铺的凳子上呢。” 说着就往回跑,跑了几步又觉得自己今天的思绪有够跳脱地,又回头轻笑:“我那里的酒从来就是谁抢到是谁的哦,各凭本事吧。等我下啊,我回去拿我的孙猴子,马上回来。” 归海莫烬没料到觅尘会突然挣脱自己,转眼她已在几步开外笑靥如花,黑色如瀑的发在身后舞动着,恍然犹若暗夜精灵,漫天的星月之光似乎都映在了那一抹纤细卓然的天青蓝上,她的身影掩在了夜色下却在自己的眼底份外清晰了起来。 觅尘低头匆匆忙忙地往他们刚刚呆的小铺跑,只一会儿的功夫路上已是行人奚落。转个弯,那卖酸辣醋的小铺已在眼前了,觅尘却一下子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心里暗骂这人站也不找个好地方,偏在拐角处倒好像专找人撞一般。嘴里却道:“对不起。” “没关系。” 清风朗月般的声音响起,觅尘心道这年头怎么随便撞个人声音都这么好听,正要继续举步往前走,却撇见了那人手里拿着的面具,红红的猴头脸正咧着嘴朝自己笑。觅尘一惦,顿住了脚步,侧身探头看向小铺,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她刚刚坐过的那长板凳,板凳上空空如也。 觅尘怒目抬头,男子很高,觅尘抬头的瞬间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惊艳但很快归于平静,是一个很俊逸养眼的男子呢,她都不得不感叹这海天朝帅哥之多堪称一绝了。 他乌黑的发只用一条金带高高束起扎在头顶,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分明就是现代女孩子们偷懒时常梳的马尾辫子。有趣的是此人还留了长长的斜留海,由于他低着头,那留海柔顺地垂下,沿着饱满的额头滑向耳际,遮盖住了右眼角和他的发鬓。虽说在这不流行剪发的古代这样的发型很奇怪,可觅尘不得不承认这发型蛮适合他,凭添了几分的俊逸潇洒。 麦芽色的皮肤看上去很健康,浓黑的眉平平淡淡地舒展着,少了霸气却多了平稳。单眼皮的眼睛不是很大,和那淡然的眉却很相配,明亮纯净宛若孩童的眼眸含着笑意。挺立的鼻子可能是整张脸上最出彩的一处,嘴巴不大,和觅尘常见的薄唇相较,他的唇无疑算是厚重的,可和那柔和的脸部线条一搭,使得这整张脸说不出的温和无害。 觅尘心道怕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长的顺眼了,男子一身白衣长袍玉带束腰,倒是上好的行头。本来她以为潇洒二字在归海莫凌的身上已是诠释到了极尽,不想此人倒是堪可比肩了,只是他的身上少了一份的凌厉,却多了些温和。让她想不通的是这人看上去蛮富有的样子耶,气质也还不赖,却不想竟是个贪小便宜的人,连一两银子的面具都贪图,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般想着,觅尘也表现了出来,狠狠地瞪了面前男子一眼目有鄙夷,上前一步一把就夺过了他手中的面具,也不看他的表情,觅尘自顾地将面具带在脸上,这才又抬头去看他,举起两只手倾身上前做了个张牙舞爪的动作,好笑地看那人满脸的错愕,嘴边还有未曾收回的笑凝结定格在了那里,觅尘隐在面具下的脸得意一笑,也不再理他转身大步就往回走,那人倒也还有自知之明,没有再找她理论,怕是自己也觉得没脸吧。 男子见觅尘的身影一转弯消失在眼前才恍惚地回过神儿来,竟觉得好像做了一个梦般,抬手看向空空的手眼中闪过笑意,嘴角扬起,俊逸天成。 “少主?笑什么呢?”一个身形高大的华服男子牵着两匹高头大马步了过来。 那马一看就不是凡品,通身漆黑没有一根的杂毛,眼神炯炯,打着响鼻。 “呵呵,老五,你来晚了,少主我刚刚被打劫了。”男子接过马缰,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翻身上了马,一甩马缰那马长鸣一声,飞冲了出去。 老五听那男子的话先是心里一阵紧张,看向前方的少主分明蛮高兴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儿像被打劫了的。眼中闪过茫然,也赶紧翻身上马直追了上去。 二人刚走,那卖辣角醋的小摊铺跑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脸上带着个猴子面具,咯咯笑着转着圈圈。 “三丫,那面具是客人落下的,快拿给爹别玩坏了。”小摊儿老板叫嚷着去追那孩子,那孩子一见,一溜烟蹿出老远,没一会儿就没了身影,气得那老板在后面直跺脚。 觅尘转过弯儿,没走几步就看见归海莫烬迎面走了过来,看见他觅尘停步倒是不走了,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他一步步地迈向自己。心里几分期待、几分彷徨、几分甜蜜、几分迷茫,这些情感在一瞬间弥漫开来交织成密密的网笼了身心,又在一瞬间沉浸在了这美丽的夜色里,心里留下了平静和祥和,仿似千百年前就有过这样的画面,女子长发飞扬,男子步履坚定,天青蓝的衣炔飞扬着彰显无限的喜悦。 归海莫烬天青蓝的袍角随着他的大步动作带着霸气上下起伏翻转着,他在三步开外站定,静静地看着觅尘,眼波流转。看了一会儿唇边上扬笑着大跨一步,伸手抚上了觅尘的脸,隔着面具摩挲着。似是觉得那面具碍事,归海莫烬眉眼轻挑,手腕轻动伸到觅尘的耳际掀下了那面具,觅尘姣好的容颜就这么展现在面前。 “三步开外而英雄气袭来。”觅尘轻轻地笑了,那笑暖暖地照亮了归海莫烬的眼眸直入心底。 “莫凌呢?”觅尘轻快的声音扬起,见归海莫烬伸手,自然地把自己的手放入了他的掌中,一下子就被他紧紧地握住了。 “他说累先回去了,走吧。”归海莫烬的声音带着些微的笑意,低头看向觅尘,知道今天自己的这一翻主动从此以后她便是他的责任了,而这样的感觉,这种将一个女人纳入自己翼下的感觉还不错。 觅尘跟着归海莫烬慢步走着,感觉他刻意放慢的步调,心里升起甜美,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走着,天际星辰散布,碎了一地的星光。 “明天会见到你哥哥。”归海莫烬把觅尘送到房门口,才启口道。 “哥哥?哥哥怎么会来北舞渡?”觅尘茫然抬头。 “前几天派他到凌阳办差,会在那里跟黎帅的队伍会合一起进京。” “哦,呵呵,明天定能吓哥哥一跳。”觅尘轻笑,眼睛也晶亮了起来。 “恩,早点进去休息吧,明早我来喊你。”归海莫烬轻抚觅尘的发,帮她推开了房门,见觅尘进屋燃上了灯这才关了门,大步往隔壁屋而去。本书由情人阁(QRGE.COM)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六章 谈心 觅尘回到房中,点燃了桌上的小灯,回头看时归海莫烬已经帮自己关上了门,轻笑着走过去将门栓拉上,心里有甜蜜的感觉荡漾着,其实他是个很细心的人,觅尘轻叹。 转身看向静寂的小屋,夜是那么的静谧,让人感觉格外的安宁。在驱散黑暗的灯下独坐,觅尘忍不住地很想沏上一壶茶。 小店的茶并不好,她却认认真真地烫过茶具,洗过茶叶,冲进白开水,眼看着茶叶在水中慢慢舒展,不算清透的香气也渐渐地散发了出来,弥漫着整个屋子。沁人心脾的清香令觅尘不由自主地做了一次深呼吸。 不禁想起似乎有人用茶来形容过男人,言道十岁的男人是柠檬茶,人性初显露,淡淡的青涩醇味,回味甘甜。二十岁的男人是雨花茶,初识情怀,至真至纯,滋味鲜凉而气色清香。三十岁的男人是碧螺春茶,阅历人生是一种去粗取精过程,去除了浮躁又保持了香味,而具有了独特的风格。 他今年二十有五了吧......还很年轻呢,却似乎已经经历了岁月的磨炼,开始磨炼岁月。那冷若刀削的脸上总是一如既往地沉静。觅尘觉得这个男人似是经自然调和,收日月精华般,不必看见全人,只见其点滴便可勾勒出全部风华。而有这么气质的人经历必定是不凡的吧...... 无疑自己对他还是很不了解的,充其量前后不过相处了几天的时间,可是动心却是这般的容易。动心了吗?是的,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已是怦然心动。或许是寂寞孤单的时间太久了,毕竟加上前世的那一份已经是尽二十九的老姑娘了,觅尘看看自己小小的手,细细的胳膊失笑。 以前总想着尽最大可能的让自己平凡,可是不知怎的就走到了这一步,不得不感叹人算不如天算,从她投身到这海天,进了小觅尘的身体怕就注定了不得平凡,人的活动圈子毕竟总是跟她的出身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如今既然心动总不能夹着尾巴逃走吧,那好像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作风啊,走一步算一步吗?端起桌上的茶,觅尘轻笑,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理智了,平常的小姑娘第一次恋爱不是应该甜蜜得幻想着未来吗?可自己却在这里东想西想地烦了心也烦了人。可是如果理智又谈何心动呢......轻叹一口气,也许还是情未够意未浓吧。那么他呢?那么冷的一个人却突然如此,动心是一定的,可是再多呢......轻笑一声,觅尘想也许自己不比他冷清呢,两个冷情冷性的人在一起...... 一阵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觅尘的思绪,诧异地回头:“谁啊?” “丫头开门,八哥看你来了。” 屋外清朗如风的声音响起,觅尘轻笑摇头,起身开了门,归海莫凌一溜烟地就窜了进来,待觅尘回头时他已经倒好了一杯茶悠哉地端着闻了起来。 “自己品茶多无趣,哥们来陪你啊。”归海莫凌见觅尘回头,笑着道。 “你好像很高兴?真是莫名其妙!你四哥呢?”觅尘在他对面坐下,挑眉看他。 “啧啧,这才一会儿不见呢,怎么就想了?”归海莫凌打趣着觅尘,眼中乘满了狡黠。 “得了吧,本小姐在你心里就那么没出息,我是想着你四哥是不是出去了,不然你怎么会跑我这里来。”觅尘轻吹茶叶呷了一口茶,白归海莫凌一眼。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解释地这么可疑呢,此地无银三百两当如是也。”归海莫凌跷起二郎腿,手托着头对觅尘眨眼。 “随你怎么说去,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恩,是给你说中了,叶染让四哥去有点事。” “那你呢?你这是跑过来干什么啊?别告诉我是找我闲聊,有什么事,说吧。”觅尘给归海莫凌续上茶水,也学着他手托着头静候归海莫凌开口。 “我是来当说客的。” 归海莫凌说着,见觅尘挑眉接着道:“说服你当我四嫂,好好对我四哥。” 觅尘听归海莫凌这样说倒是出乎意料,以为他又在开玩笑,睁大了眼睛去看他,发现他竟是一脸认真的表情。 “四哥冷心冷情的样子,但是喜欢上了就一定会付出真心的,你吧也不像多热情的人,所以我看你们这样急得慌,来渡渡你们。” “你倒是对他上心,不过不至于吧?”觅尘哭笑不得地看向归海莫凌,听他这话怎么好像是怕她伤害了他那宝贝四哥一般。 “我和四哥自小亲厚亦兄亦父自然上心,我看很至于哦,进门见你大半夜的泡了壶茶在这里我就知道了,定是在胡思乱想。”归海莫凌看向觅尘,眼中有着研判。 “呵呵,我看你说渡我倒像是假的,警告倒似真的,怎么?怕我伤了你那宝贝四哥?”觅尘挑眉轻笑。 “老实说是有点,四哥我是再熟悉不过了,你也许不觉得他对你有多特别,可我却知道。四哥可从来没在女人身上多花过一丁点的心思,从来没和哪个女人多说过一句话,他那样的人一生怕是只会动一次情,而对于感情四哥看似坚强却是最受不得伤的,因为伤到了就永远也好不起来了,那伤口只会溃烂弥散不会结痂。老实说尘儿你是怎样的人我到现在也没看明白,小小年纪长成你这样也就四哥那样的人敢要。当然我知道尘儿定不会刻意伤害什么人,可是感情之事向来是不分对错最不能以常理度之的,所以我想来确定一下,要是尘儿觉得是莫凌冒犯了,我先致歉了。”归海莫凌真诚地言道。 “他有那么脆弱?”觅尘诧异。 “四哥总是吃的很少,还不怎么喝酒,尘儿不觉得很奇怪吗?”归海莫凌听觅尘这么问,目光投向窗外的夜空,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半响才开口道。 “是觉得很奇怪,他说他不喜酒味。”觅尘凝眸看向归海莫凌。 “能喜欢嘛,如果酒入了口变了味和闻到的截然不同,变成了苦药又怎会喜欢?”归海莫凌苦笑。 “什么意思?”觅尘皱眉看向他。 “四哥四岁时中过一次毒,昏迷了大半个月,御医都说没救了他却奇迹地活了下来,只是醒来后味觉就出了问题,而那毒药是他的母妃亲手送入四哥口中的,所以他心中有伤,之于感情一直冷漠,这样的他倘若动了真心又岂能经受得了受伤。”归海莫凌言语中带着浓浓的酸涩。 “也就是说这二十多年来他都是食不知味?”觅尘心里一抽,纠结了起来。 “食不知味就好了,酸甜苦辣咸多数到他口中就都变成了苦,所以四哥一直吃得很淡。”归海莫凌苦笑一下,那笑在灯光下寥落而苦涩。 二十多年了,口中尝到的都是苦味......觅尘想着那个总是背脊挺直的男子竟有些眼眶发起酸了。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母亲会这么狠毒地对待自己的孩子。他,每天吃东西的时候又会想到什么,会不会那苦时刻提醒着他自己是被生母遗弃的孩子...... “有些男人看上去总是别有滋味,那是岁月的沉淀,时间的积累,挫折的叠加而来,他们经受热火的熏烤,终究是百炼成茶,是那种苦涩而又清香的茶,他们的心如同层层包裹在叶片里的茶芽。无论经过多少历练,总是紧紧的将它包裹起来,经历的苦痛,挫折一并牢牢藏起,从不与人言说,只等那一杯好水,才将自己舒展开来,上下轻轻拂动,将自己展示在那杯水中,好茶配好水,天经地义。一个女人在四目交汇、心怦然而动的那一瞬间就在心里认定了自己要托付一生的人,可以什么都不问就无条件地付出,从此整个天地间就只有那惟一的心动,莫凌,很抱歉我做不了那样的女人,所以现在我跟你保证不了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如果你四哥是那茶,那么我希望自己会成为那水。虽然现在还不能承诺做你那四嫂但是请你记住我今天的话,也请你转告他一句话,倘若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觅尘沉默了好久,才抬头正色归海莫凌一句一句说得认真。 “呵呵,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谢谢你尘儿。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归海莫凌眼中闪过感动和欣慰,起身往外走。 “莫凌,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弟弟呢,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弟弟多幸福啊。”觅尘起身一脸的扼腕。 “得了吧,你那哥哥也不错。”归海莫凌回身轻笑,正要转身出房,却突然眉头一蹙,身影急闪又进了屋。 觅尘还没能反应过来,就被他拉至身后。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去拿,快!”归海莫凌的声音带着几不可闻的轻怒。 觅尘诧异抬头,看到莫凌的面色转为凝重,便知有什么事情发生,否则以他洒脱的性子,绝不会如此。没有再开口问,心头一掠而过的些许慌乱不知怎的一瞬间又消失殆尽。快步行至床前就要打开包袱去拿里面藏着的几瓶毒药,手刚一触到那包袱寒光袭来,映亮了觅尘的脸,恍惚间还听到归海莫凌的一声惊呼声。 “尘儿。” ------------ 第二十七章 遇刺 ------------ 第三卷 扬名天下 ------------ 第一章 迎接 ------------ 第二章 妖孽 ------------ 第三章 归家 ------------ 第四章 扬名(上) ------------ 第四章 扬名(中) ------------ 第四章 扬名(下) ------------ 第五章 拒婚 ------------ 第六章 开解 ------------ 第七章 怡雅 ------------ 第八章 思虑 ------------ 第九章 蛮儿 ------------ 第十章 暧昧 ------------ 第十一章 自救 ------------ 第十二章 吃醋 ------------ 第十三章 交心 ------------ 第十四章 师娘 ------------ 第十五章 杖责 ------------ 第十六章 花宴(上) ------------ 第十六章 花宴(下) ------------ 第十七章 圣旨 ------------ 第十八章 分离 ------------ 第十九章 翌日 ------------ 第二十章 轻吻 ------------ 第二十一章 后宫 ------------ 第二十二章 太子 ------------ 第二十三章 交锋 ------------ 第二十四章 情动 ------------ 第二十五章 求医 ------------ 第二十六章 书院 ------------ 第二十七章 东宫 ------------ 第二十八章 暗算 ------------ 第二十九章 中毒 ------------ 第三十章 自救 ------------ 第三十一章 获救 ------------ 第三十二章 “点点三两枝,春暖一树红。有蝶栖息在,红尘尽不同。”隐在花茎间的小亭中传来一个清透的声音,让这暖暖的春日午后也多了丝透彻,如同春风拂过小院。 此时涵音山房小花园的苏泊亭池畔边放着一张躺椅。轻晨,不!该叫觅尘了,她已经躺在上面一上午了,午饭也是在这小亭里用的。看了一上午的医书眼睛也觉得累了、头也觉得有些发懵,觅尘把书放在躺椅边的小桌上,揉揉额角,看着远处的点点杏花喃喃地念着这首不知谁写的咏春诗。 涵音山房的小花园是靖恪生前亲自打理的,取名百味园,满园的花草在这春日争相斗艳,不见得都是多名贵的花卉却也多样多姿。没见得多么繁花似锦,却也清雅别致。在这春日小花园显得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觅尘这几年也移了不少自己喜爱的花木在这院子,多是些奇花异草,每日里精心地照料着,也为这花园添了不少美景。觅尘还让人在院中移种了一丛修竹,绿地如同流动的水色一般,清新爽朗、寒翠欲滴。 小亭的廊下开挖了一处池塘,以白净的瓷器镶嵌着边底,清澈的水流在春日的清风中起着波澜。 雕花的瓷盆养了几盆造型别致修剪奇特的盆景,放置在浅浅的水池中,又挑选了各色的游鱼,点缀养殖在其中,洁白的水池底下,五彩的游鱼灵动地流窜其中,看着就觉得生机勃勃。 觅尘自躺椅上起身,走到亭子里,在亭栏边上坐下,闲闲地倚在栏杆处看着池子里面的游鱼。 漫不经心地从廊柱的小篮子里抓出些鱼食撒进水池里,看着那些秀气的鱼儿灵活地追逐着食物。 一阵清风吹过,池面起着涟漪,觅尘看着那一圈圈荡漾开的波纹,思绪飘忽。 五年多了,自己来这海天朝已经五年多了啊!觅尘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翠竹林陷入了沉思。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啊。 依稀还记得自己初到这里的那个冬季,自一个二十有四的成年人突然变成七岁孩童,那个冬日温满房屋的暖炉、置着厚厚幔帐的闺房、沉重印花的铜镜、身上层层繁琐的罗衣、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的阁楼、甚至是漫天飞舞的落雪……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让自己那么的陌生,陌生到现在想起还恍然如梦。 而现在那个七岁的小女孩也已经长大了,年前她已经过了十三岁的生日。这就是五年吗?让一个身高一米不足的小孩子脱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是啊,她已经是个少女了,虽说才十三岁,可是由于尘儿这几年刻意地锻炼,觅尘的身高已经一米六了,这个头在这里的女性中已经算是高个了,何况她才十三岁,还在长个子呢。 她现代时候就很高,足足一米七二。到了这里发现海天的女性个子普遍不是很高,已经习惯了高个子的她,可不想这世做个矮子。 刻意地利用自己的知识每日锻炼,早晚喝牛奶,清晨起来活动身体,晚上还要做瑜伽。事实证明很有用,这才十三岁就比那几个丫头要高了呢。 想起那四个丫头,她不免嘴边勾起了温暖的笑。她们真的对自己很好啊,纵使她有多冷情冷性,几年的朝夕相对,对于几个丫头无条件的付出也没办法不感动。五年多,她们已经成了她的朋友、姐妹,最亲近的家人。 绿意和紫墨这两个丫头已经在前两年结婚出府了,尤其是绿意,孩子都一岁多了。 哎,真是快啊。 她还能想起那年几个丫头围在一起谈论着那什么京都四公子,还记得几个丫头绯红的面颊,羞怯的表情,这一晃都为人母了呢。 这两年来由于绿意和紫墨不在身边了,青黛和红研更是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都已经是二十的姑娘了,却还是跟着她不愿出府,不过她也不急,反正这两丫头也还没有心上人。等她们像绿意和紫墨一样有了喜欢的人,她也不怕赶不走她们。 觅尘抬眸看向这高墙小院,真不敢相信啊,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竟在这小院过了这么多年的大家闺秀生活,每日在这四方小院中兜兜转转,竟是也不觉得有多着急。 每日在这涵音山房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也不觉得有多难受,只觉得心也跟着沉静了下来,洗净了铅华,也把现代带来的浮躁都带走了。 这几年她显少出门,可是这涵音山房倒也不冷清。南洛两三天就跑一次相府,其实现在她的琴艺已经很好了,两年前南洛就不再指点她,可还不时地往涵音山房跑,相府的那道矮墙对他来说简直是形同虚设。 觅尘都怀疑他的轻功是不是都是这么锻炼出来的,自从那年被他发现她很会酿酒以后就跑地更勤了,多是来蹭吃蹭喝兼找骂。 酒是她酿来给医圣子喝的,那老头嗜酒成痴,自从知道她会酿酒就天天在她耳边念叨。 海天朝已经很发达了,她觉得和中国的唐宋应该等同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没有使用蒸馏法酿酒,这里的酒度数都很低,所以千杯不醉的人多的很。她回响着现代时候知道的不多的酿酒方法,试验了好多次居然还真给她制出了蒸馏酒来。 犹记得制成功后,拿那坛酒给医圣子,差点没把那老头给乐死。直称酒色洁白晶莹、无色透明;香气馥郁、余香不尽。 还说什么口味醇厚柔绵,甘润清冽,酒体谐调,回味悠久,结果一连喝了半坛子,后来直接晕死在了她这涵音山房,到第二天天亮也没叫醒,害的她辛辛苦苦地藏了他一天。 这五年来每天天方一黑医圣子就会偷偷潜进涵音山房教她医术,有时候白天也跑进来找酒喝,还和南洛那厮碰到了几回。每次两人碰到一起总是大眼瞪小眼,互看不顺眼的,没得让人好笑。 这近六年的时间,她的医术已经有所成了。理论上的东西都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只是缺少实践,这学医怕是贵在实践,可是她并没有实践的条件。偶尔医圣子碰到有些特殊的病患也会把她偷渡出府去看看,她还真治好了几个病人。 虽说如此可还是缺少实践,而且医书还多晦涩,没有实践很多理论她都弄的一知半解。所以她并没有把精力主要放在学医术上,而是放在了毒术上,这制毒可不用那么多实践,随便弄些个瓶瓶罐罐找几只小动物也能做很多的实验。 还有家里,这几年也有不少的变化。大哥戴郇翔已经不再呆在城北大营,提拔到了兵部。 住在府里后,他几乎每日都会过来涵音山房。偶尔罗夫人也会过来小坐,对她总是宠爱有加。 还有前年嫁进七皇子府的大姐戴冰琴,她是个很温和的女子,总是柔柔地笑着,没出嫁前倒是和她挺谈得来,也常常会来涵音山房坐坐。至于府里的其他人,跟她的关系就不怎么样了。 “青黛才离开一会儿,小姐就又发起呆来了。”青黛端着水果盘进了亭子,看觅尘支着脑袋倚在亭栏上看着远方,她进来也没个反应,不免调笑道。 “你这丫头越来越跟红研一样了,就会打趣人。小姐我发个呆愣个神,又不碍你什么事,还要备报啊?”觅尘被青黛拉回了思绪,转过身子回头看她。 “怎么就不碍我的事儿了,小姐跟青黛说话的时候也常常走神儿呢。哎,用小姐的话说,这跟人说话时候心不在焉可是不尊重人的表现,是相当可恶的呢。”青黛边说着,边在桌边坐下拿了个柑橘剥着。 “就你会拿我的话来堵我,真是出息了啊。哎,这才几年,怎么原来那么温婉的一人儿就跟红研学成这样了……”觅尘坐到栏杆上晃着脚摇头探脑道。 “我这哪儿是跟红研学的,可都是小姐教导的。这柑橘是今儿上午刚从江南运过来的,纪总管刚拿过来,小姐尝尝吧。” 青黛把剥好的柑橘切成片,拿了竹签叉了一块递给觅尘,见觅尘不接,只是张大了嘴,无奈地笑笑起身把那柑橘放进了觅尘嘴里。 “哈哈,青黛美人真好,怪不得那么多臭男人喜欢在胭脂堆里卖醉呢。来,让爷香一个!”觅尘说着,作势就要去拉青黛。 “爷已经有了红研那美人,还是饶了奴家吧。” 青黛见觅尘伸手,一个闪身躲了开去,小姐真是劣行不改,老爱捉弄她们,不知道被大少爷教训了多少次也不见改。 这小姐一向心性不长久,怎么只对这个游戏屡试不爽呢。不知道都捉弄了她们多少次了,一开始她们还被弄得满脸通红、窘迫不已,现在都习惯了,红研还经常配合着闹腾。 ------------ 第三十三章 伤痛 ------------ 第三十四章 警告 ------------ 第三十五章 伤寒 ------------ 第三十六章 新秀 ------------ 第三十七章 探病 ------------ 第四卷 初起风波 ------------ 第一章 相思 ------------ 第二章 日出 ------------ 第三章 坠崖 ------------ 第四章 出谷 ------------ 第五章 封禅 ------------ 第六章 狂怒(上) ------------ 第六章 狂怒(下) ------------ 第七章 误解 ------------ 第八章 杖责(上) ------------ 第八章 杖责(下) ------------ 第九章 冰释 ------------ 第十章 玉桥 ------------ 第十一章 开解 ------------ 第十二章 隐谋 ------------ 第十三章 出游(上) ------------ 第十三章 出游(中) ------------ 第十三章 出游(下) ------------ 第十四章 谈判 ------------ 第十五章 “尘儿?你这是瞎胡闹什么,怎么自己在这里?”戴郇翔这才看出这大雪天在这里不要命爬山的竟是自己那个足不出门的小妹,不觉惊讶眉头拧得更紧了。 尘儿?在这府里会叫自己尘儿的是?对,怕是只有那没见过面据说英俊倜傥的大哥了。想到这里轻晨不觉再次打量着这个大哥,怪不得刚刚觉得这张脸熟悉呢,这眉眼和戴世钜还真像,只是少了分凌厉和算计,多了些英挺和冷傲。 “怎么了?大哥问你话呢。” 戴郇翔等了半天也不见这妹妹说话,只见她直勾勾得盯着自己看。奇怪,以前这妹妹很是怕自己的,见了他总是低着头一脸怯懦,什么时候竟敢这样直视自己了。而且以前跟母亲去过几次涵音山房见这个妹妹总是病怏怏的,现在看来是大好了,脸也红润多了。 “哥哥?唔,好久不见啊,尘儿都快认不出哥哥了。”轻晨报怨的道。嘿嘿,真好,正想着要找机会接近这大哥呢,不想他竟自己送上门了,看来今天真是个黄道吉日,宜出行。 “你怎么自己在这里?还爬山,不知道危险吗?”这妹妹怎么不怕自己了,还敢用这样抱怨的语气说话。 “我想到上面看雪所以就爬了啊,哥哥要是不突然跳出来吓我,这会儿我已经在那上面了,那里来的危险。”看来这哥哥武功真的很高,自己好不容易爬了那么半天,一眨眼功夫就被他丢了下来,也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 “看雪非要到那么高的地方吗?”戴郇翔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只见她眼睛晶晶亮亮地看着自己,毫无半份怯懦。满脸的理直气壮,这哪里还是自己知道的那个妹妹。 “哥哥,府外面的风景很美吧?”轻晨问着戴郇翔,转头看向天边,满脸的希翼和向往。 “什么?府外面?”郇翔有些不解,怎么又说到了这个。 “是啊,哥哥天天在府外面乐得府里都不常回来,外面定是比这府里有趣多了。江山如此多娇,可惜妹妹却只能困在这四方小院里,哥哥,你说尘儿是不是很可怜。”轻晨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戴郇翔。 “尘儿只是想爬到这假山上去看看外面的风景,虽然出不去,看看也是好的。”轻晨不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到几不可闻,面上更是装出一副凄苦的表情,和着这哀伤的声音就不信这样他戴郇翔还不起怜惜之心。 “你要是想出府,去跟爹说,自是有人带你出去。这大雪天的来爬假山成何体统,万一摔下来你还要命不。” 郇翔看着眼前这张忧伤的脸,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小妹变了这么多,不再唯唯诺诺了。以前足不出户,现在怎么这么强烈地渴望外面的天地。还有这脸上的表情,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怎么会有如此忧伤的表情。 “哥哥这是在关心尘儿吗?真好。那现在哥哥在这里尘儿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了,哥哥你带我去那上面看看好不好?就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就下来。好不好嘛?” 轻晨说着,去拉戴郇翔的手臂来回晃着。呵呵,这可是每个女孩儿都会的撒娇招数哦,被她这个二十四岁的人做了心里还真是一阵恶寒。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够收服这个大哥,做什么都可以的。 戴郇翔觉得衣袖一紧,竟是被妹妹拉住晃了起来。低头看着轻晨只见她一脸的希翼,眼睛盛满了笑望着自己,在这雪天更显得晶亮剔透,心里一软,没想明白就已经迷迷糊糊说了声“好。” 待看见小妹高兴地拉着自己又蹦又跳,才回过神来。心里一阵后悔,怎么自己也跟着个小丫头胡闹。可看见刚刚还满脸忧伤的脸现在满是笑容,眉飞色舞的,又觉得能让她笑着就是带她去上面看看又能如何,也值当了。 可他要是看清楚了轻晨笑颜下的狡黠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戴郇翔一手拦上轻晨的腰,一个起跳,另一手在假山上随意借了下力。轻晨只觉眼前一花一晃已经站在了假山顶上。 汗!不是说十二米高的假山吗?怎么眨眼就上来了,轻晨看看脚下,蛮高的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哥哥,你刚刚用的是轻功吗?真有这种功夫?太不可思议了。”轻晨一脸急迫地抓着戴郇翔的双臂问着,就只差没扑到他身上了。 天呢,轻功耶!轻晨对这种功夫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想着一定是人夸大了。那所谓的轻功充其量就是身子比一般人灵活点。可这十二米高的假山眨眼就飞了上来,可不是灵活点就行的。太不可思议了,不觉一脸崇拜地看着眼前的人,生怕不见了,就差眼睛里没冒出几个小红心来表达爱意了。 “恩,是轻功。不是要看风景吗?看吧。”戴郇翔显然有点接受不了妹妹的热情,把脸调开感觉脸庞有些发热。 “呵呵,哥哥好厉害啊。尘儿喜欢哥哥。哥哥这么厉害以后会保护尘儿吗?” 轻晨好笑地看着戴郇翔,脸红了呢,真是可爱。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哥哥了,被她轻晨发现这么厉害的功夫还想跑掉吗,嘿嘿,没门!死缠烂打也得磨得他教给自己。 “恩,会。” 看妹妹这么高兴,不觉戴郇翔也被感染了,感觉心情轻快许多,嘴角也勾起来一个浅浅的笑容。 “哥哥,你真好。尘儿已经没有母亲了,父亲也不喜欢尘儿,以后尘儿常常来找哥哥好不好?”轻晨看戴郇翔笑,更加把劲地诱拐着。 “尘儿想来便来吧。” 戴郇翔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心想觅尘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母亲。父亲也确实似是不喜爱她,父亲那样的人,怕是很少关心她吧。要不是身份尊贵,在这府里一定会过得很不好。 “那哥哥也会常来涵音山房看尘儿吗?”轻晨很懂什么叫得寸进尺呢。 “好。”姑且答应了吧,反正小孩子心性几天也就忘了这事了吧。 “真的吗?我看哥哥明显就是拿话敷衍尘儿呢。”想哄骗小朋友呢,真是不可爱。 “咳,真的,大哥会去的。”戴郇翔倒不想当面就被识破了,一阵尴尬,脸都红了。 “这可是哥哥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击掌为誓。”轻晨说着就举起了自己的小手,笑着看向戴郇翔。 戴郇翔一惦,不诚想这丫头竟是认真的。没办法只能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眼前的小手。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怎么今天自己好像一直在被眼前的小女孩牵着走一样。 会吗?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既然他答应了,那以后一定是会去的,有这般样貌气度的人应不是出尔反尔之人。轻晨心里一阵乐,这才放眼看四下的风景。 这假山真的很高,远远近近的风景尽收眼底。轻晨只见一排排房屋罗列眼前,错落有致、高高低低。房顶都覆盖着白雪,打眼一望、茫茫一片。 交错的街道穿梭期间,远远还能看到较近路上的人。这戴相府似乎不在闹市,周围院落林立,看来多是一些府邸。就不知道都是那些官员住在这附近。 “高高在上,请君看吧,朕之江山美好如画。”不知怎的轻晨突然想起电视剧秦始皇的这首主题曲,轻轻哼了起来。 还没反映过来就有双大手紧紧盖住了她的嘴。抬头便迎上了戴郇翔震惊、恼怒的眼睛。眉头拧的紧紧地。 “瞎说什么?!尘儿谁教你的这话?”刚刚听到这话差点没吓死,这是谁教她的,这要让外人听到可是诛九族的罪啊,是爹的政敌吗?可尘儿平时又不出门,该是没机会见什么人啊。 轻晨不觉好笑,不就是随口念了句词嘛,又没外人在。 伸手拉下戴郇翔的手道:“呵呵,哥哥原来也有害怕的事情啊,没人教尘儿,是尘儿自己想起来了就说了出来。哥哥不必如此担忧,这里又没有外人。再说不就是一句话嘛,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不管生前多么叱咤风云,指点江山,或者是妃嫔嫣然,千娇百媚,可否想到数百年后,尸骨如尘随风散,万事基业已成空。还不都是普通人,凭什么一句话就不允别人说了。” 戴郇翔看向轻晨,但见她一双灵活眼眸转动着,几分慧黠、几分调皮、几分淘气,并不见惊慌,一脸淡定,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妹妹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到靖恪公主他怜惜心起,看来这丫头太久没人疼,心思一点都不似小孩子了。 “以后不要再提了。这话不是能乱说的,知道了吗?”戴郇翔一脸严肃地叮嘱着。 “呵呵,哥哥以为妹妹是傻子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尘儿还是知道的。放心吧,在外人面前尘儿不会乱说话的。刚刚那话又没人在旁边,只是有感而发罢了,除非哥哥去皇帝面前告发,不然不会有人知道的,哥哥不必担心。不过,尘儿好高兴,哥哥在担心尘儿呢。”轻晨笑的脸上都开出花来了,今天收获真不小,跟这个大哥关系拉近了不少呢。 “真是调皮。好了,哥哥带你下去吧,上面冷,呆久了仔细冻着了。” 看来自己是担心过头了,眼前这女孩眉眼间自有一翻慧黠,镇定、从容,又怎么会是不分轻重胡言乱语的丫头呢。只是他没发现仅仅一个时辰不到自己居然这般关心这个妹妹了,也没发觉自己话语中流露出的关心和宠溺。 戴郇翔再次拦住轻晨的腰把她带下了假山,轻晨这次睁大了眼睛看着。不过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轻轻的一跳,看上去普普通通也没什么特别的样子。 不急,知道有这功夫还跟这大哥套上了近乎,早晚自己也能学会的,轻晨安慰着自己,更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哎,说不定以后还能混个什么侠女当当呢。 轻晨跟着戴郇翔绕过梅花林转眼便出了清风池馆。 “要我送你回去吗,尘儿?”戴郇翔看着妹妹,这丫头一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贼兮兮地。 “呵呵,不用了,尘儿认识回去的路,大哥我回去了哦。” 轻晨冲戴郇翔笑笑,挥挥手就向涵音山房的方向跑去,心情极好。有长进,都知道送自己了呢,不过还是不要太麻烦人家的好,别把刚建立起的好感又弄没了。 突然记起什么,轻晨回头大声笑道:“哥哥可记得你答应要常来看尘儿的哦,记得带上礼物哦,不然我让青黛扫哥哥出门,呵呵。”说完也不待戴郇翔回话就转头跑远了。 戴郇翔站在原地,看轻晨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楼阁间才迈步向自己的舒啸院走,唇边挂着一丝自己都没觉察的浅笑。 ------------ 第十五章 “尘儿?你这是瞎胡闹什么,怎么自己在这里?”戴郇翔这才看出这大雪天在这里不要命爬山的竟是自己那个足不出门的小妹,不觉惊讶眉头拧得更紧了。 尘儿?在这府里会叫自己尘儿的是?对,怕是只有那没见过面据说英俊倜傥的大哥了。想到这里轻晨不觉再次打量着这个大哥,怪不得刚刚觉得这张脸熟悉呢,这眉眼和戴世钜还真像,只是少了分凌厉和算计,多了些英挺和冷傲。 “怎么了?大哥问你话呢。” 戴郇翔等了半天也不见这妹妹说话,只见她直勾勾得盯着自己看。奇怪,以前这妹妹很是怕自己的,见了他总是低着头一脸怯懦,什么时候竟敢这样直视自己了。而且以前跟母亲去过几次涵音山房见这个妹妹总是病怏怏的,现在看来是大好了,脸也红润多了。 “哥哥?唔,好久不见啊,尘儿都快认不出哥哥了。”轻晨报怨的道。嘿嘿,真好,正想着要找机会接近这大哥呢,不想他竟自己送上门了,看来今天真是个黄道吉日,宜出行。 “你怎么自己在这里?还爬山,不知道危险吗?”这妹妹怎么不怕自己了,还敢用这样抱怨的语气说话。 “我想到上面看雪所以就爬了啊,哥哥要是不突然跳出来吓我,这会儿我已经在那上面了,那里来的危险。”看来这哥哥武功真的很高,自己好不容易爬了那么半天,一眨眼功夫就被他丢了下来,也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 “看雪非要到那么高的地方吗?”戴郇翔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只见她眼睛晶晶亮亮地看着自己,毫无半份怯懦。满脸的理直气壮,这哪里还是自己知道的那个妹妹。 “哥哥,府外面的风景很美吧?”轻晨问着戴郇翔,转头看向天边,满脸的希翼和向往。 “什么?府外面?”郇翔有些不解,怎么又说到了这个。 “是啊,哥哥天天在府外面乐得府里都不常回来,外面定是比这府里有趣多了。江山如此多娇,可惜妹妹却只能困在这四方小院里,哥哥,你说尘儿是不是很可怜。”轻晨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戴郇翔。 “尘儿只是想爬到这假山上去看看外面的风景,虽然出不去,看看也是好的。”轻晨不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到几不可闻,面上更是装出一副凄苦的表情,和着这哀伤的声音就不信这样他戴郇翔还不起怜惜之心。 “你要是想出府,去跟爹说,自是有人带你出去。这大雪天的来爬假山成何体统,万一摔下来你还要命不。” 郇翔看着眼前这张忧伤的脸,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小妹变了这么多,不再唯唯诺诺了。以前足不出户,现在怎么这么强烈地渴望外面的天地。还有这脸上的表情,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怎么会有如此忧伤的表情。 “哥哥这是在关心尘儿吗?真好。那现在哥哥在这里尘儿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了,哥哥你带我去那上面看看好不好?就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就下来。好不好嘛?” 轻晨说着,去拉戴郇翔的手臂来回晃着。呵呵,这可是每个女孩儿都会的撒娇招数哦,被她这个二十四岁的人做了心里还真是一阵恶寒。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够收服这个大哥,做什么都可以的。 戴郇翔觉得衣袖一紧,竟是被妹妹拉住晃了起来。低头看着轻晨只见她一脸的希翼,眼睛盛满了笑望着自己,在这雪天更显得晶亮剔透,心里一软,没想明白就已经迷迷糊糊说了声“好。” 待看见小妹高兴地拉着自己又蹦又跳,才回过神来。心里一阵后悔,怎么自己也跟着个小丫头胡闹。可看见刚刚还满脸忧伤的脸现在满是笑容,眉飞色舞的,又觉得能让她笑着就是带她去上面看看又能如何,也值当了。 可他要是看清楚了轻晨笑颜下的狡黠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戴郇翔一手拦上轻晨的腰,一个起跳,另一手在假山上随意借了下力。轻晨只觉眼前一花一晃已经站在了假山顶上。 汗!不是说十二米高的假山吗?怎么眨眼就上来了,轻晨看看脚下,蛮高的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哥哥,你刚刚用的是轻功吗?真有这种功夫?太不可思议了。”轻晨一脸急迫地抓着戴郇翔的双臂问着,就只差没扑到他身上了。 天呢,轻功耶!轻晨对这种功夫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想着一定是人夸大了。那所谓的轻功充其量就是身子比一般人灵活点。可这十二米高的假山眨眼就飞了上来,可不是灵活点就行的。太不可思议了,不觉一脸崇拜地看着眼前的人,生怕不见了,就差眼睛里没冒出几个小红心来表达爱意了。 “恩,是轻功。不是要看风景吗?看吧。”戴郇翔显然有点接受不了妹妹的热情,把脸调开感觉脸庞有些发热。 “呵呵,哥哥好厉害啊。尘儿喜欢哥哥。哥哥这么厉害以后会保护尘儿吗?” 轻晨好笑地看着戴郇翔,脸红了呢,真是可爱。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哥哥了,被她轻晨发现这么厉害的功夫还想跑掉吗,嘿嘿,没门!死缠烂打也得磨得他教给自己。 “恩,会。” 看妹妹这么高兴,不觉戴郇翔也被感染了,感觉心情轻快许多,嘴角也勾起来一个浅浅的笑容。 “哥哥,你真好。尘儿已经没有母亲了,父亲也不喜欢尘儿,以后尘儿常常来找哥哥好不好?”轻晨看戴郇翔笑,更加把劲地诱拐着。 “尘儿想来便来吧。” 戴郇翔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心想觅尘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母亲。父亲也确实似是不喜爱她,父亲那样的人,怕是很少关心她吧。要不是身份尊贵,在这府里一定会过得很不好。 “那哥哥也会常来涵音山房看尘儿吗?”轻晨很懂什么叫得寸进尺呢。 “好。”姑且答应了吧,反正小孩子心性几天也就忘了这事了吧。 “真的吗?我看哥哥明显就是拿话敷衍尘儿呢。”想哄骗小朋友呢,真是不可爱。 “咳,真的,大哥会去的。”戴郇翔倒不想当面就被识破了,一阵尴尬,脸都红了。 “这可是哥哥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击掌为誓。”轻晨说着就举起了自己的小手,笑着看向戴郇翔。 戴郇翔一惦,不诚想这丫头竟是认真的。没办法只能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眼前的小手。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怎么今天自己好像一直在被眼前的小女孩牵着走一样。 会吗?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既然他答应了,那以后一定是会去的,有这般样貌气度的人应不是出尔反尔之人。轻晨心里一阵乐,这才放眼看四下的风景。 这假山真的很高,远远近近的风景尽收眼底。轻晨只见一排排房屋罗列眼前,错落有致、高高低低。房顶都覆盖着白雪,打眼一望、茫茫一片。 交错的街道穿梭期间,远远还能看到较近路上的人。这戴相府似乎不在闹市,周围院落林立,看来多是一些府邸。就不知道都是那些官员住在这附近。 “高高在上,请君看吧,朕之江山美好如画。”不知怎的轻晨突然想起电视剧秦始皇的这首主题曲,轻轻哼了起来。 还没反映过来就有双大手紧紧盖住了她的嘴。抬头便迎上了戴郇翔震惊、恼怒的眼睛。眉头拧的紧紧地。 “瞎说什么?!尘儿谁教你的这话?”刚刚听到这话差点没吓死,这是谁教她的,这要让外人听到可是诛九族的罪啊,是爹的政敌吗?可尘儿平时又不出门,该是没机会见什么人啊。 轻晨不觉好笑,不就是随口念了句词嘛,又没外人在。 伸手拉下戴郇翔的手道:“呵呵,哥哥原来也有害怕的事情啊,没人教尘儿,是尘儿自己想起来了就说了出来。哥哥不必如此担忧,这里又没有外人。再说不就是一句话嘛,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不管生前多么叱咤风云,指点江山,或者是妃嫔嫣然,千娇百媚,可否想到数百年后,尸骨如尘随风散,万事基业已成空。还不都是普通人,凭什么一句话就不允别人说了。” 戴郇翔看向轻晨,但见她一双灵活眼眸转动着,几分慧黠、几分调皮、几分淘气,并不见惊慌,一脸淡定,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妹妹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到靖恪公主他怜惜心起,看来这丫头太久没人疼,心思一点都不似小孩子了。 “以后不要再提了。这话不是能乱说的,知道了吗?”戴郇翔一脸严肃地叮嘱着。 “呵呵,哥哥以为妹妹是傻子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尘儿还是知道的。放心吧,在外人面前尘儿不会乱说话的。刚刚那话又没人在旁边,只是有感而发罢了,除非哥哥去皇帝面前告发,不然不会有人知道的,哥哥不必担心。不过,尘儿好高兴,哥哥在担心尘儿呢。”轻晨笑的脸上都开出花来了,今天收获真不小,跟这个大哥关系拉近了不少呢。 “真是调皮。好了,哥哥带你下去吧,上面冷,呆久了仔细冻着了。” 看来自己是担心过头了,眼前这女孩眉眼间自有一翻慧黠,镇定、从容,又怎么会是不分轻重胡言乱语的丫头呢。只是他没发现仅仅一个时辰不到自己居然这般关心这个妹妹了,也没发觉自己话语中流露出的关心和宠溺。 戴郇翔再次拦住轻晨的腰把她带下了假山,轻晨这次睁大了眼睛看着。不过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轻轻的一跳,看上去普普通通也没什么特别的样子。 不急,知道有这功夫还跟这大哥套上了近乎,早晚自己也能学会的,轻晨安慰着自己,更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哎,说不定以后还能混个什么侠女当当呢。 轻晨跟着戴郇翔绕过梅花林转眼便出了清风池馆。 “要我送你回去吗,尘儿?”戴郇翔看着妹妹,这丫头一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贼兮兮地。 “呵呵,不用了,尘儿认识回去的路,大哥我回去了哦。” 轻晨冲戴郇翔笑笑,挥挥手就向涵音山房的方向跑去,心情极好。有长进,都知道送自己了呢,不过还是不要太麻烦人家的好,别把刚建立起的好感又弄没了。 突然记起什么,轻晨回头大声笑道:“哥哥可记得你答应要常来看尘儿的哦,记得带上礼物哦,不然我让青黛扫哥哥出门,呵呵。”说完也不待戴郇翔回话就转头跑远了。 戴郇翔站在原地,看轻晨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楼阁间才迈步向自己的舒啸院走,唇边挂着一丝自己都没觉察的浅笑。 ------------ 第十六章 潋晨 ------------ 第十七章 归程 ------------ 第十八章 路途 ------------ 第十九章 莫睿 ------------ 第二十章 咸阳 ------------ 第二十一章 战火 ------------ 第二十二章 困城  君卿睿身负重伤,在旖滟被夜倾带走后,他并未返回京城,而是就近在青田安置下来养伤。『*言*情*首*发』 他的脖颈受伤极重,失血过多,虽则伤口得到了及时缝合,又用了最好的金疮药,然而却在床上晕迷了两日才得清醒。虽元气大伤,但好歹九死一生,救回了一条命。 天光未暗,屋中却已掌灯,君卿睿的面容被光线笼着,却不见一丝血色。他脖颈上还缠绕着厚厚的白布,因伤及咽喉,这几日只能用少许的参汤吊着命,整个人仅仅几日功夫便消瘦了数圈,两颊微陷,颧骨微突,是五官依旧俊美,然却显颓废阴鸷,再没了曾经的意气风扬之态。 白子清一袭蓝色锦袍,坐在床榻对面的八仙桌旁,表示了关切之后,直接道明来意,道:“隆帝陛下亲自到了玉城,之后便携太子和霓裳公主,无双太子住在了一起。这代表什么,想必以翼王殿下的心智,不难明白吧?” 见君卿睿闻言垂在身侧的双手握起,白子清淡淡一笑,转了转手中茶盏,这才又道:“翼王殿下已失了隆帝的圣宠,待得霓裳公主回到轩辕城,向隆帝讨公道,清算翼王掳她之仇,却不知在隆帝心中翼王还能占几分父子之情?如今有无双太子给霓裳公主撑腰,只怕届时翼王讨不了好去吧?若霓裳公主再将翼王于我家王爷合谋一事告知隆帝,龙颜震怒,结果又会如何?” 白子清言罢,君卿睿已是双眸眯起,银牙紧咬,他如今可谓已被逼至绝境,已然没有了一点翻身的机会。这些不用白子清来提醒,君卿睿心中也明白的很。 白子清见君卿睿沉默不语,将手中杯盏放在桌上,这才又道:“这些年翼王给太子使了多少绊子,自也不必本将来提醒殿下,来日君卿洌若然登基,可能容得下翼王?或是幽禁一生,在郁郁寡欢中病死,或是干脆被按个罪名,赐酒一杯,这样的命运,翼王当真甘心?” 见君卿睿的双眸已血红起来,白子清目光微闪了一下,方拂了拂袍子,站起身来,道:“王爷应允,只要翼王将霓裳公主送到王爷手中便会扶持翼王,虽翼王大意,反让霓裳公主逃掉,毁了王爷的原计划,使得霓裳公主起了疑心,事与愿违。但王爷还是愿意帮翼王最后一次。” 白子清说罢,君卿睿这才开口,道:“还请白将军明言。” 君卿睿的声带显然已受损严重,声音沙哑难辩,映着他那消瘦阴冷的面容,愈显气质阴沉。 白子清瞧着这样的君卿睿,心下一叹,王爷说的不错,中紫翼王因一个女人,屡屡受挫,逼入危谷,早已迷失心性,丢了傲气,这样的人再难成什么大器。 他心下念着,默然一下,方道:“皇后娘娘虽已被打入冷宫,但皇上对娘娘的父兄顾将军却还算信任,顾将军手中握着四万大军,就驻守在离此不远的松花谷。如今隆帝身在玉城,松花谷奔袭玉城不过三个时辰。我家摄政王恰在中紫国储备着一些攻城利器,可供王爷使用,倘使王爷有攻取玉城的魄力,愿将这些利器尽数赠于王爷。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君卿睿闻言浑身一震,一瞬血眸微瞪,惊声道:“弑父杀兄,谋朝篡位,即便本王能登基也不可能得百姓之心,此举万万不可为。” 白子清却不屑一笑,道:“翼王错矣,史上弑父杀兄的皇帝何其多哉,其中不乏被人称赞的圣明君主,成王败寇,这史书永远是成功名就者所书。翼王若然登基,没什么是不能更改的,可若王爷顾忌重重,失了机会,本将军却知,将来的史书上定不会给翼王留下美名。是凄凄惨惨地等着成为砧板之肉,还是无毒不丈夫,拼上一回,翼王三思。” 白子清的话像一记闷锤砸进心房,君卿睿面上登时露出挣扎之色来,双拳紧握之下青筋暴起。半响他才吐出一口气来,淡薄一笑,道:“即便本王能够成功,中紫国也必经一番动乱,国力衰弱,如何能够坐稳江山?彼时一样是他人砧板上的鱼肉,与其被外人所辱,到不若便宜了自家兄弟。” 君卿睿这是隐晦的说,即便他能坐稳江山,到时候也难保夜倾不会趁机攻打中紫国。白子清见君卿睿还算头脑清楚,勾唇一笑,方道:“摄政王倾慕霓裳公主,对霓裳公主势在必得,王爷成事后,天乾愿和中紫国结秦晋之好,秋毫不犯。彼时王爷只将霓裳公主嫁给我家王爷,自可坐守中紫江山。” 白子清言罢,从怀中取出一份明黄写了字的绢递给君卿睿,道:“这是我家王爷的手书,翼王收下,来日自可要我家王爷兑换今日之诺。” 白子清见君卿睿并不去接那黄绢,却也并不着急,未曾收回手,只又道:“天盛国皇帝年迈,听闻这两年身体愈发不好,凤帝修是其中年所得,因天盛皇子颇多,凤帝修只皇兄就有八位之多,故此前些年天盛国内争不断,可凤帝修智谋无双,其前面几位别有心思的皇兄尽数在争斗中落败,如今天盛国所剩皇子不是年幼无知的,便是平庸无奇的,凤帝修在天盛地位稳固的很。可这也使得,凤帝修一旦落入天宙国之手,天盛便会元气大伤,凭借老迈的天盛皇帝根本不足以争霸天下。翼王若能俘虏无双太子献于天宙国,有天宙和天乾共同做中紫国的后盾,翼王殿下的江山只会固若金汤。” 白子清的话敲在君卿睿心头,令他一颗心狂热地跳了起来,见白子清又上前半步,已然将那黄绢递到了手边,君卿睿神情变幻数下,到底抬手将黄绢握在了手中。 白子清眸光一亮,唇角牵起笑意,退后一步,叉手一礼,道:“本将军先预祝翼王马到功成,时间紧迫,白某不多耽搁王爷布置了,告辞。” 旖滟和凤帝修夜话到夜半,这才双双睡去,翌日天光微亮,旖滟却只觉一阵天地震荡,她猛然睁开眼眸,却见身旁凤帝修已坐起,俊美的侧颜沥了淡淡的晨光却显得有些凝重。 似察觉到身旁的动静,他转头瞧过来,见旖滟已睁开眼眸,似正凝神细听,凤帝修面沉如水的神态瞬息而掩,凤眸含笑,道:“醒了?” 旖滟眨了眨眼睛,感受到身下地面在微微颤动,不由微凝眉头,道:“发生什么事了?” 凤帝修抬手轻抚了下她打结的眉头,这才道:“我出去看看,一脸倦态,你再睡会儿。” 言罢,却是翻身下了榻,随手扯了衣架上的外袍套上,大步出了内室。旖滟到底未曾经历过万马奔腾的场景,即便再机敏一时半刻也难想到,但凤帝修却清楚,这般地面微颤的情形,分明是有数万的精骑践踏地面,奔袭靠近所致。故此,待出了内室,他身上闲散慵懒之态一敛,俊面上多了三分清寒。 凤帝修出了院子,迎面却见君卿洌也匆匆自屋中出来,两人目光所对,皆有三分凝重。 凤帝修不待君卿洌开口,便率先道:“本宫记得离此不远的松花谷有虎翼军驻守,领军将领似是顾勉之,这顾勉之是顾皇后的嫡兄吧?” 凤帝修言罢,君卿洌本还略带不解的神情骤然变色,已然明白了凤帝修的意思。这般的万马奔腾,必是有大军向玉城压下,只怕瞬息便要兵临城下。能如此无声无息抵达玉城的大军,除却松花谷的虎翼军,再不作他想。 凤帝修并非中紫国人,对中紫国的各处军队驻扎,将领安排等不甚敏感,乃是正常。他能如此短的时间内想清楚一切,弄明白事由,已是机敏过人。 可自己作为中紫国太子,竟大意至此,事先竟不曾防范,着实该死。昨日父皇到了玉城,他便该想到安全问题,该想到松花谷驻守的顾勉之的。是他沉浸于儿女之情,兀自伤悲,大意了。 君卿洌一面自责,一面大步流星往院外走,道:“我这便到城门去查探。” 凤帝修却是抬手一拦,道:“听这动静,大军瞬息而至。趁着大军未曾将城池围死,形成围攻之势,派人看能否突袭出去,回轩辕城报信,才是当务之急。” 君卿洌闻言面色一震,回身冲凤帝修抱拳,道:“谢无双太子提醒!” 他言罢,便闻身后传来微沉的声音,“我去!” 君卿洌回头,正见狄霍大步进了院子,见他望去,再度出声,道:“我带着泣血楼的兄弟们杀出去,定会在破城之前,带援兵前来!” 君卿洌蹙了下眉,却道:“不行,你如今还是刺杀太子的朝廷通缉犯,又是生面孔,即便拿着信物,也未必能搬来救兵。” 狄霍闻言面露不耐,道:“你派个心腹之人和我一道不就好了,我看太子是信不过在下吧?” 他言罢君卿洌尚未答话,倒是隆帝从房中推门而出,道:“狄霍,朕命你即刻带泣血楼影卫,并五十名禁卫军持朕之圣旨,虎符赶往龙威军营地搬救兵前来救驾,接旨吧。” 隆帝说着,摆手,身旁随侍之人已捧出了圣旨和虎符,狄霍瞧了眼隆帝,遂上前两步,虽未跪拜,却躬了躬身,抬手接过了那圣旨和虎符,道:“我这是为了我那外甥女,当年事没查清前,想叫我狄霍奉你为君却是没门。” 隆帝闻言只沉声道:“滟儿会和朕在一起,朕有性命在,便不会叫她有恙,你尽可放心。” 狄霍这才嘀咕一声,“这还差不多。” 言罢也不再多言,瞧了眼凤帝修,本想再叮嘱关切两句,念着凤帝修的能耐,还有他对旖滟的在意,又觉多余,张了下嘴什么也没说,转了身。 他走了两步,身后却传来破空声,他骤然转身,伸手却接到了两个小瓷瓶,随之是凤帝修清润的声音。 “白瓶中乃是最好的金疮药,青瓶里的药丸乃是续命丹,服用三颗不管多重的伤,皆可吊命一日,此据京城昼夜星驰不过两日一夜,即便冲不出去,也没大关碍,撤回来一起守城便好,且量力而为,无需拼命。” 狄霍倒不想凤帝修会有此言,闻言他和凤帝修四目相对,心知凤帝修完全是因旖滟认了他为小舅舅,方才如是,倒难得的露了笑容,道:“你既要娶滟儿,老子便是长辈,你那什么语气!老子不用你提醒。” 言罢,再不多言,转身去了。 屋中旖滟感受到地面的震动愈发厉害,转瞬也意识到发生了何时,她迅速收拾好仪容,出了明间,正见凤帝修迈步进屋,瞧见她已起身,他并无惊异之色,只上前握了她的手,道:“我到城楼上去瞧瞧,滟滟可要同往?” 旖滟见凤帝修不曾将她视做寻常女子,只令她安心呆在此处,唇角便勾了起来,道:“自然是要同往的,说起来,这千军万马是个何等壮阔之景,我都还没见过呢。今儿想必是能开开眼界了。” 凤帝修见她此刻还有心思玩笑,眉眼间没有一丝怯弱害怕,镇定从容,越发显得殊色照人,不由抬手点了点她秀气的翘鼻,这才道:“清晨料峭,多加件衣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本章结束] ------------ 第二十三章 守城(上)  攻城来得比觅尘想象中更快听云诺说下午他们在罹岭山遇到的是先锋大军北纥人大军到来之前不会发起攻击归海莫湛也预计敌军到达城下稍加修整明日早晨才能攻城没想到天刚黑大军就压到城下不经修整直接攻城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觅尘和云诺从正坤宫出来看向城楼火光杀声交织一片二人不敢耽搁直接向后宫奔去觅尘将手中圣旨握得紧紧似乎只要抓着它就有了力量便能让自己稍稍心安一点 海清帝还不算糊涂她们刚把要调离宫女组织战时医疗队的想法说出来他便同意了这也说明城中确实不容乐观觅尘步履匆匆直奔皇后的交音殿紧了紧手中的圣旨她一定要把医疗队组建起来!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这时候如果整日闲着等待援军她定会疯掉 而此时的城楼上已是火光冲天人声鼎沸守城器械早已准备完整戴郇翔站在高城上凝目远望但见城下火把蔓延天际竟似无边无际看着周围的士兵神情肃穆看来都有点怕了他深知此时将领的表现是整个军队的支柱所以莫湛才会不顾危险亲临第一线低头看向城下正见归海莫湛手持长剑震天大声呼喊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一时间城上城下呼声震天兵士们的眸中被火光映得炯炯手中的兵器握得更紧面色坚毅而北纥军此时分明也是士气正盛一声大喝后前队如潮般向壕沟处涌来 戴郇翔眉头紧锁眸光微闪:“准备!上弩车投石车!弓箭手准备!刀斧手和长枪手后撤!” 听到他的吼声城楼上的士兵动了起来没一会长枪手和刀斧手便将关口让了出来由弓箭手补上 此时城下归海莫湛和归海莫啸已经利用壕沟后第一道防御线争取将敌人尽可能地拖住不让其顺利渡过壕沟一道道木篱和夯土的矮墙后海天士兵万箭齐发直逼壕沟另一端不断向河中投掷沙袋的北纥军他们个个神色激愤根本就顾不上躲避从对面飞来的箭支身旁不断有人倒下可这非但不能令他们怯缩反而更激励了斗志手中的箭发的更猛更急了起来对面敌军惨叫连连 北纥人架着成百的壕桥往河面上搭由于咸阳的护城河修建的极为宽广他们只能将两个壕桥用转轴连接起来组成折叠式桥方能搭建到对岸又面临着对面海天士兵的箭雨袭击就更是难上加难一时间死伤惨重尽管是黑夜依旧能清晰地看到壕沟河水早已是猩红便染 尽管如此海天兵的奋勇反击却更加刺激了他们顶着箭羽飞射不断有壕桥在河上架了起来没一会已经有北纥军过了护城河 “杀!”归海莫湛见此剑光一闪便率先冲了上去身后众人也纷纷跟着嘶喊冲出了矮墙配合城上守军以武器将他们尽数杀伤 此时城楼上的投石机也不断地向北纥军投去巨石震动天地有的巨石扔进壕沟中血水四溅直浇向两岸厮杀的两军汗水和鲜血交织弥漫出嗜血的疯狂 此时的邹苑曦也在城中四处奔走维持着城中的治安安民告示当晚就张贴了出来让城内百姓多备粮草不可慌张海清帝誓与城共存亡城内一时斗志高昂临时搭建的酬兵报名处拥堵人沸 宫中的众娘娘此时倒也识得大体可能也意识到了事态的危机很是配合觅尘和云诺没多久二人就组织起来了大量宫女但显然这些宫女并不愿意响应她们的号召只是苦于圣命难违 觅尘见她们一个个垂着头面色苍白三三五五地守在一起抱在一块仿似自己就是个恶魔要将她们带向死亡一般听到觅尘让大家都前往城楼去就近照顾伤员更是一个个吓得浑身发抖胆小点的已经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觅尘无奈地和云诺交换了一个眼色有些泄气看她们这样子别说是照顾伤员了怕是刚看到血就会被吓得昏过去她是想组织一批医疗小队可不是让她们去添乱的 “尘儿啊我看你还是算了吧这些宫女其实和大家闺秀也差不到哪里去见了男人就脸红你让她们去照顾那些伤残免不了要有肢体接触她们……我看够呛”云诺摇头道 觅尘只考虑到她们也许会晕血倒是没想到还有云诺说的这个缘由不免眉头蹙得更紧了轻踱了两步眸光坚定地看向她们不管怎么样她总是要试试的不试怎么知道她们行不行 “你们都听好了!这不是我戴觅尘逼你们而是眼下你们的责任!现下的情形想必不用我说你们也个个清楚这城中有多少守军而城外又有多少北纥军你们会不知道?我知道你们都在等援军皇上和娘娘们都在此处援军一定会到是啊我也在等可是如今这城中力量悬殊如此之大你们就不怕援军还没有到城就破吗?何况那北纥人岂会让我们的求救谍报顺利送到雒阳?我敢肯定现在咸阳附近的大小路上早已被封锁严密了北纥人为什么这么急着攻城?因为他们也在抢时间他们也知道一旦雒阳的援兵到达他们再想攻入咸阳就不易了他们这是要在援兵到达之前就破城!” 觅尘一口气说到此处稍一停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见她们面上又苍白了几分可眸中若有所思这才又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娘娘们身边最得宠的丫头要不然也不会从雒阳跟随带到这里来了你们没有吃过什么苦没有见过战争所以会怕这是很正常的我也怕我也没有见识过战火可是我却知道这时候不能害怕因为害怕毫无用处只能令城外的敌军更加嚣张现在在城楼上淤血奋战的海天将士们难道他们就不怕吗?他们一定比我们更怕可是他们却依旧死守着这座城池为什么?因为海天人不是孬种不是胆小鬼不能让北纥人看不起!更因为他们知道城破后会面临什么!一旦城破那就是死!你们知道城破意味着什么吗?” 觅尘说到这里又是一停四周死寂一片大家的面上更加惶恐已惨白一片 这时候云诺也上前一步:“城破了别说是你们就是我们也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她的话刚落已经有几个吓得哇哇哭了起来嘴里还喃喃道不想死不想死…… 觅尘见她们这般更加添油加醋道:“哼死?死是便宜了你们北纥人向来残暴城破以后男人们也许会好一些也就是一死了之可是我们女人却不同他们会拿你们取乐取乐是什么意思想来你们会比我清楚到时候那就是生不如死了” “是啊是啊我在神女宫的时候可看到了那些北纥军把没跑了的宫女都抓了起来数十个围住一个你一下我一下的逗弄还把她们的衣服全扒了一哄而上啧啧……那些女子死的叫一个惨啊!她们有的想咬舌自杀北纥军就用刀将她们的舌头唰的一下割下来那……” 云诺添油加醋地说着还不忘配合着动作眉飞色舞的样子被觅尘一扫讪讪停了下来却还不满加道:“总之会很惨!” “郡主说怎么办吧我们不要死不要被玷污……” “我们听郡主的只要能守住城……” 一阵静默已经有一些胆大点的宫女被吓得不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纷纷说道 觅尘见附和的人越来越多这才轻轻一笑示意大家安静 “要想守住城我们就一定要万众一心所以我们也应该出些力大家跟我到城楼那边去我们照顾好伤员这样才能减轻守城军的压力保存力量再说他们是我们的同胞是我们的兄弟也没有什么好避嫌的照顾他们是理所应当大家不必不好意思等城守住了我一定向万岁请旨重赏大家” “好了现在你们将队伍站好我先来分组” 觅尘的话刚落宫女们犹豫了一下就动作了起来不再抱在一起站成了一排排觅尘对云诺交代了几句两人便分开行动将看上去特别害怕上不了台面的宫女挑选了出来觅尘打算让她们负责守城军的食物送去火头军帮忙 其它看上去面色还好的宫女便由她们带着前往城楼第一日觅尘没有打算教她们医护知识只让她们站在城楼处感受下战争的气息适应下血腥味别到时候个个晕血就好 众人刚走几步觅尘便听到后面有人叫喊回头但见远远两人小跑着没一会便到了身前正是邹月叶和她的贴身侍女莞鄂 但见邹月叶穿着件深紫色的棉布长裙打扮的极为利索面上虽是有些苍白却不见惊慌见觅尘看过来轻轻一笑:“我能去吗?” 觅尘微微挑眉这次她们并没有组织主子们前来没想到她竟能主动加入觅尘看向她微微带着忐忑和期待的眼眸和暖一笑伸手便拉住了她的手:“欢迎加入走吧” 待到天色渐亮时北纥军的第一轮攻城总算停了下来在城下休整这一晚海天军在慕王和七皇子的带领下奋勇抵抗竟硬是没有让敌军冲过护城河只是海天军的伤亡也很是惨重壕沟后的矮墙下死尸横列但比起对面北纥军的死伤却是大大赚了 觅尘她们这边的救援小队也有进展在觅尘和云诺的指挥发动下临近城楼的地方被搭建起了不少帐篷有些民居也改成了临时的救护所 觅尘和一些特别大胆的宫女已经开始救治第一批伤患只是大批的宫女却仍不敢靠近伤员只能远远地看着 虽然如此但也比昨夜的情况好了不知多少昨夜刚将她们带过来的时候惊叫连连不时有人晕倒有人呕吐还有的根本就不敢睁开眼睛现在起码大家都能安安静静地站在远处看觅尘她们忙活了 觅尘倒也不急着催促她们加入知道这事急不得还是让她们慢慢适应的好不过不时会让她们帮忙取个纱布啊伤药啊打打下手 看向不远处的邹月叶觅尘眸中闪过激赞昨日刚过来的时候她也吐了好几次呢现在竟能帮忙给轻伤者上药包扎了虽是动作不太娴熟不过她的努力却令觅尘感动不已看着她苍白的面微微起着汗水的额头觅尘轻叹一口气走了过去 “怎么样?很累吧?” 邹月叶有些茫然地抬头见觅尘关心地看着自己轻轻一笑将手中的纱带结好直起了腰:“还好我的动作太慢了半天才能包扎好一个这里还有这么多的伤兵……” “你很厉害了慢慢来你瞧你比那些站着的宫女不知强了多少呢”觅尘凑近她小声安慰道 “谢谢可是跟你比起来我就差远了你的动作好快一会儿就处理一堆的伤员还包扎的那么好以前就听哥哥说你会医术真厉害!” 听到觅尘的夸奖邹月叶眸中带过暖意见她专门小声说自己比那些宫女强知道她是怕那些宫女听到打击自信邹月叶有些慨叹地看向觅尘这样的女子难怪莫湛哥哥会喜欢也难怪每次哥哥提到她总是眸中赞赏 “哈哈是吧?我也觉得自己蛮厉害的呢尤其是这一个晚上后”觅尘眨巴着眼睛大言不惭道 邹月叶没想到觅尘会这般回答一愣之下也笑了起来此时云诺风风火火从外面跑了进来 “尘儿我回来了全城的伤药都集中在王大婶家了不过好像还是不够” “能用多久用多久吧……瞧你脸都成大花猫了”觅尘说着便伸手抚向云诺的脸一抬臂却发现自己的手也不干净便又讪讪地放了下来眉头微蹙 “嗨大花猫就大花猫吧反正你哥也不敢不要我!”云诺倒是不介意哈哈一笑 她大胆的话倒是令邹月叶一惊感叹地看了过去眸中闪过些复杂转瞬即逝 “外面这会安静多了北纥人停止攻城了?” “恩一夜了也该歇歇了慕王爷他们正在商议今天守城的对策呢”云诺点头道 听到停攻了觅尘总算松了一口气向放着的药箱走去:“走我们看看他们去怕是也受不少伤” 觅尘和云诺快步走向城楼下的议事房门口的侍卫见了她们又注意到两人手中拿的药箱倒是没有阻拦她们很顺利地便进了屋 屋中都是熟面孔见她们进来全看了过来一时静寂 觅尘挑眉一笑:“你们议你们的还是怕我俩是奸细?” “小姨母的火爆脾气要是能当奸细猪都能上树了”归海莫融嘻嘻一笑惹来云诺面色大怒扑了上去 归海莫湛轻摇头缓缓一笑向觅尘点点头便将目光又转向邹苑曦示意他继续说 “已经一夜了倘若消息传了出去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函谷关到这里也就只有半日路程不应该啊” “苑曦说的没错北纥军如此急于攻城定也知道只能速攻援军一到他们毫无胜算”戴郇翔附和道 “当即最主要的是得将咸阳的情况早些送出去谍报在城围前就送出去了为什么到现在函谷关都毫无动静这不奇怪吗?” 觅尘一面听他们谈论一面安静地检查着他们的身体昨夜归海莫湛和归海莫啸由于只身出城迎战身上的伤最多戴郇翔在城上督战竟也被流箭射中了肩头只用带子胡乱缠绕了下云诺看见就赶忙上去细心地解着那布带眼中竟是心疼 觅尘走向归海莫湛见他铠甲上满是血色微微蹙眉蹲在了他的身前刚要解他身上的铠甲他微微闭着的眼眸却一睁看了过来轻轻摇了下头 “先去看看七弟吧他伤的比较重”轻声说道眼眸示意觅尘 觅尘顺着他的眸光看去果然归海莫啸几处甲衣已经有些破乱脖颈间一道血痕尤其刺目觅尘回头又望了眼归海莫湛见他眸光坚定这才提起药箱向归海莫啸走去 归海莫啸也不推辞只挑眉看向觅尘 将他的铠甲除去挽起衣袖那手臂上几处割伤极为严重他的皮肤本就细腻看上去狰狞的很觅尘不免蹙眉拿起伤药处理了起来 耳边他们似乎在讨论求救的事想来和她想的一样北纥军阻断了咸阳和各地的联络虽说雒阳离咸阳不远谍报竟是送不出去吗? 突然感觉手下归海莫啸的手臂一缩觅尘才发现自己听的出神竟下手失了分寸想来是弄疼他了抬头对归海莫啸抱歉一笑:“不好意思” 归海莫啸薄唇轻勾弯腰凑近觅尘:“怎么?不满意先来照顾我?” 觅尘一愣见他面上竟有些恼意诧异挑眉心道他定是怨恼自己刚刚先去检查归海莫湛却没有注意他?突然觉得这人小气的可爱觅尘轻轻一笑也不跟他计较低了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有点疼你忍着点” 归海莫啸见她对自己笑倒是一愣也不再多说任由觅尘处理着伤口安静地闭上了眼眸竟似没有加入讨论的意思 等到觅尘差不多处理好归海莫啸的伤时他们的讨论也告一段落决定派人出城突围出去送信只是这任务太过危险难度太大成功的可能又小一时竟找不到能胜任的人大家都看向归海莫湛等他决断。 觅尘这时是多怀念现代的电话啊一通过去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古代的通讯也太不方便了还这么不实用官道一被切断消息竟传不出去。 归海莫湛一直静静听着手指轻扣桌案一言不发一时间屋中静寂。 “也许我能帮上忙” 屋外响起一道带着笑意的朗然声音随着那声音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慢步进了屋觅尘望去不由微微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萧潋晨?他怎么会在这里? ------------ 第二十三章 守城(下) ------------ 第二十四章 惊悟 ------------ 二十五章 奔驰 ------------ 二十六章 城破 ------------ 第二十七章 生死 ------------ 第二十八章 拔箭 ------------ 第二十九章 脆弱 ------------ 第三十章 圣意 ------------ 第三十一章 表白(上) ------------ 第三十一章 表白(下) ------------ 第三十二章 暖夏 ------------ 第三十三章 反常 ------------ 第五卷 风起云涌 ------------ 第一章 阴谋 ------------ 第二章 回京 ------------ 第三章 坚持 ------------ 第四章 牢狱 ------------ 第五章 白嫔 ------------ 第六章 赐婚(上)  暴雨过后的空气开常清新,为这炎热的夏季送来了爽爽的清风,让人心情舒展。 夜晚疯狂的老天荡然无存,各处城楼五更鼓敲过,京城通往皇城的各道街衢上大小各色官轿一乘接一乘地匆匆抬过,门路边积水更深的池塘中聚集了上百只青蛙,蛙鸣一片,和官道上的匆忙情景相得益彰。 清晨天空愈发的睛朗了起来,晨光初起天际刺破第一层轻云,清新的空气直往鼻子钻,蓝天上没有一丝白云。难免让人感叹,这老天真是个鬼婆婆脸此一时彼一时变化无穷让人捉摸不透,便如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让人不敢猜度。 大内刻漏房报了寅牌,只见皇城千门内的官署衙门,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被司闻缓缓推开口悠扬而又威严的钟鼓声在一重重红墙碧瓦间跌宕回响。参加朝见的文武百官朝服冠冕肃穆低垂走出官衙向正清殿走去,没一会便按例在正清殿外的宏阔广场上站好。 金台上,传旨内侍清亮的声音高高响起,接着高阶循廊上的内侍也跟着一个个传响而下。 皇上临朝,众卿进殿。” 三声响亮的鸣鞭后,文武官员分列垂首登台,缓缓走入高殿巍峨之处。待得众官员站定,只听传送太监悠长通亮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驾到。” 一时间众文武忙撩袍跪拜,高呼声传动天庭,海清帝在一片跪地声中缓缓走上御座,姿态威仪落座龙椅,历目扫下高台。百官形态扫视间尽数收入眼底,纤毫毕现。 ,平身。”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百官起身,肃然而立。 此时已是阳光高照,殿中明亮,高高的龙椅沐浴在金华光耀下更是添加了几分威仪,让人不敢直视。 以往早朝,传侍太监都会上前高呼一声“皇上临朝,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然而这日半天众臣都没有听到内监那清扬的声音,众人已是了然,定是海清帝有圣旨要宣读。 这些日朝廷正讨论对北纥用兵之事,朝堂上战和之说纷争不断,难道是皇上已经拿定主意了?这般想着众人不免凝神静气,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殿上更是显得宁静异常。 果然,海清帝抬手示意,身旁的太监忙托着鎏金的绘龙盘上前一步,托盘上的黄缎上赫然放着三道诏书。 高锡拿起第一道圣旨,上前两步扬声宣读了起来。首发 ,我朝二百数十年,深仁厚泽,凡远人来者,列祖列宗,罔不待以怀柔。百年来,北纥一族恃我国仁厚,一意驸循,乃益肆嚣张。欺凌国家,侵犯土地,蹂躏百姓,勒索财物。朝廷稍加迁就,彼等负其凶横,日甚一日,无所不至,小则欺压平民,大则侮谩神圣。我国赤子,仇怒郁结,人人欲得而甘心口朕今涕泪以告先庙,慷慨以誓师徒,与其苟且固存,贻羞万口”孰若大张挞伐,一决雌雒。今着翰王归海莫烬为帅,逸王归海莫啸为副帅,调集骑兵二十万,步兵十五万,预备马匹十八万出征北纥。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望了一眼大殿中稍稍愣神的众人,高锡亦是心中一惊。昨夜在蒹葭宫他侧耳听到了海清帝和白嫔的谈话,却没想到今日旨意就下达了。海天终于要与北纥开战了! 臣归海莫烬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归海莫凌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归海莫烬没想到海清帝这么早就拿定了主意,宣战书下地如此突然,微微一愣跨步上前,在殿中沉稳拂袍跪下,昂声道。 他身后的归海莫凌也跟随跪地朗声应命,只是神色间眉飞色扬,多了几分跃跃欲试的轻快。 高锡缓步下台将圣旨递交与归海莫烬,快步登上高殿,便见海清帝的目光又望了过来。他赶忙拿起另一道圣旨,摊开一看却微微色变,不过他瞬间便收拾好了神情高声道:‘斡王归海莫烬,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绕领吴戈一接旨。” 方退下的归海莫烬黑漆的眸中闪过些计诧异,抬眼望了下已跨步躬身出列的吴戈一这才不紧不慢地上前再次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四子翰王归海莫烬人品贵重,睿哲恭俭,文修武备。而今又立奇功,且早已至嫁娶之年,今有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绕领吴戈一长女吴菱姚,年芳十六,品貌端庄,秀外慧中。故今下旨钦定为斡王之正妃,即日完婚。钦此,谢恩。” 臣吴戈一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戈一带着浓重惊喜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显得有些突兀。 感受到大殿中的沉寂,吴戈一这才发现跪在他前面的归海莫烬并没有领旨,挺直的脊背竟似僵了一般,带着凛冽的寒意让他纵使再傻也知道这位王爷不愿意! 殿中的气氢有些奇怪,就连一向沉稳不惊的一朝之首,海天右相邹杰臣都没有忍住心中的惊诧抬头望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归海帝。 老辣的左相戴世矩虽说有失宠的倾向,但素来也是万事难动分毫的人。此剂亦是眉宇轻动,眸中轻光忽闪。 归海莫湛在听到圣旨的那一刻就不可抑制的心中一紧,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双手握紧手中的王笏,骨节微凸,望了一眼殿中那个瞬间僵直的挺拨身影,神情难瓣。 归海莫啸也微微动了下眉宇,眸光微敛,撇了一眼高高的御台。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呢,父皇可真是皇恩浩荡,心思斗转,看向跪在殿中已是烦为几分尴尬和恼意的吴戈一,和那铁青着脸的归海莫烬,随即他薄锐的唇锋微挑,眸中闪中着意味不明的轻光。 此刻的部苑曦蹙眉之间飞快地掠过站在前方的归海莫湛,见他亦是轻轻皱着眉头,嘴边逸出了一个清苦的笑。 归海莫凌一听之下,惊诧地抬头看向海清帝,双眸瞪得大大,倒是吸引了高高在上的皇帝。威仪的目光扫来,他忙低了头看向殿中的归海莫烬,眼中竟是担忧,手心已是捏了一把大汗。 戴郇翔虽是一直不曾抬头,可眉宇间的褶皱亦说明了他此刻心中的波澜翻涌。 那些定力不好的大臣有大声吸气的,有交换眼神的,有惊异出声的,异彩纷呈。 众人的这些反应高高在上的天子入目几分尚不得知,不过当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殿堂上那个孤傲挺立的身影上时,海清帝凌厉的视线显然也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斡王还不领旨,难道是想抗旨不成?” 低沉的声音仿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带着一拜愠怒,和令人不容抗拒的威仪。那声音响在归海莫烬的耳边,让他双眸更显沉寂。僵直着的身体猝然低下,就在吴戈一松了一口气的瞬间,归海莫烬清冷的声音响起。 请恕儿臣不能领旨。” 他的声音一落,大殿之上一片抽气声,连高高在上的海清帝都不免重重哼了一声。 你这是要公然抗旨!” ,儿臣不敢,出征在即,诸事繁杂,儿臣实不易如此关节之际大婚。再者,此番大举北征,归期不定,儿臣不欲耽搁了吴小姐的终身,还望父皇收回旨意。” 归海莫烬霍然抬头看向海清帝,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地极快相交,极短的瞬间,却似在空中带过了一抹激光。 归海莫烬随即低头,将所有情绪掩盖在冷然的面容之下,方才的凌厉已是了无痕迹。神情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无波。 ,吴戈一,翰王所言你怎么看。” 王爷实在无需为此等小事担忧。王爷倘觉此时大婚会影响军心,不妨就让小女多等几年。王爷您为国浴血奋战,小女虽是见识浅薄,但素来臣也教她爱国忠君的道理,别的臣不敢夸。”小女深明大义倒是当得。王爷出征,小女等上几年亦是她的福气。” 哈哈,好!好一个深明大义!斡王还不领旨!”吴戈一的话刚落,归海印就哈哈一笑,挥手示意高锡将圣旨传下。 ‘父皇,儿臣,” 传下一道婚旨。”归海莫烬的话不及吐出,海清帝便不再看他,示意着传侍太监。 ‘兵部右侍郎戴邻翔接旨。” 戴郇翔目光尚未从归海莫烬铁青的面上移开,高亮的声音便再次响起。他微微一愣,眸光微亮,忙跨步上前跪了下来,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带着点此微的轻快。显然心中对这道圣旨已是有所猜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兵部右侍郎载邸翔资质高卓,文武兼备,忠义有加。此次咸阳被困,奋勇出城,勇气可嘉,而今已至嫁娶之年,又与义钦王黎戴熊之女,云姿郡主黎云诺,情投意合。故今下旨钦赐二人缔结良缘,择日完婚。钦此。” 臣戴郇翔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戴郇翔脸上浮起不可抑制的喜悦,叩首谢恩,领旨退下。目光扫到已经退回官列的归海莫烬,面色微沉。相对于上面的两道震慑人心的旨意,戴相之子的这道赐婚圣旨已经让众臣升不起多大的惊诧之心了。只是位居列首的右相部杰臣却仍是轻轻撇了眼同列的戴世矩,后者唇边带着的浅笑亦纤毫不漏地落入了他的眼底。 ,有本奏来,无本退朝。”在海清帝的示意下传侍太监再次上前唤回了众人的神思。海天中文网首发,欢迎转载 ,儿臣有本。三司会审归海莫旭一案已有定论,此乃三司最终审理结果,请皇上圣度。” 金石之音在殿中响起,让人莫名心中一纠,归海莫啸跨步上前,高高棒起手中的一沓宗卷。 ,呈上来。”海浩帝略一沉默,吩咐高锡。 这位高公公再一次走下高阶,只道今日真可谓步步惊心了。宗宗足以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笔墨的大事,竟如此突兀地全集中在了今日。 将厚厚的卷宗呈上,高锡退步一旁,分明看到海请帝隐在宽大广袖中的双手紧紧握起,半响才翻开了案上的宗卷。微微闭目,突然他重重将手中纸卷尽数执下大殿,身体几个起伏才缓缓回过气来。 ,赐酒!这事烬儿去办吧。退朝。”海清帝轻声说罢霍然起身再不看殿中一眼甚至不等归海莫烬领旨便大步跨下了御台向内殿而去。 归海莫烬微微诧异地挑了下凌傲的眉峰,按道理这事是高锡的事,为何却让他去?而且刚刚海清帝分明叫的他烬儿在正清殿如此称呼却是奇怪了,倒让人几疑是听错了呢。莫不是归海印伤心到已经糊涂了不成?顾不上想这些,归海莫烬只觉手中的圣旨烫得手心之中一片潮湿,直想狠狠将其掷出。 皇帝一退朝众臣工也就轻松了不少,大殿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开始热络了起来,一些武将开始讨论出兵之事。 恭喜王爷,恭喜吴大人。恭喜左相大人,郇翔老夫可等着喝你的喜酒呢啊。”邹杰臣笑着上前对归海莫烬拱手说着,见他轻点头也不计较他的冷漠态度,转身走向吴戈一,和他不远处的戴世矩,戴郇翔一脸笑意。他一出头,众官员也开始纷纷涌了过来,但是显然大家并没有这位一朝宰相有面子,被归海莫烬冷脸扫来,不少人已是知趣转了脚步向吴戈一而去。 归海莫烬见吴戈一朗声笑着回礼,看他目光扫过来抬步便往外而去。吴戈一被一众官员拥着倒是一时间无法脱身。 ‘呵呵,倘若换了别人这时候指不定怎么乐呢,四哥好福气,何苦如此闷闷不乐呢。”归海莫啸轻笑声传来,眉眼间擎着的笑意隐约透出一殍邪气,显然他并没有什么恭贺之意,也不欲归海莫烬给他什么好脸色。 话语在插肩而过的片刿蒂地,人已经跨步下了台阶向广阔的正清广场率先而去,张狂的衣袂在阳光下发出明光,引得归海莫烬微眯起了双眸。 归海莫湛清雅的身影在归海莫烬身旁略一停顿,终是什么也没有说紧跟着归海莫啸做了第二个走下高阶之人。 归海莫烬望着他清俊的身影微微出神,轻扣手中的圣旨转轴,眸光低沉九门提督之女。确实,倘若此事换做别人定会欣喜若狂的。倘若他没有尘儿定然此刿不会如此心境,可事实是他有了尘儿,那么这什么提督之女,对于他便是烫手山芋亦是不配。 ‘你打算怎么办?” 戴郇翔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归海莫烬回头;此事,我想亲口跟尘儿说,可以吗?” 戴郇翔望向归海莫烬,竟从这位孤傲的王爷眸中看到了一抹分明的恳切,微微一震,点了点头:,恩。只是倘若你有对不起尘儿的地方,纵使我戴郇翔再没本事亦不会任由妹妹被人欺负。” 戴郇翔的话说完便撩袍下了台阶,归海莫烬薄唇溢开了一个请浅的笑,负手立在龙阶玉璧之旁,目光投向广场上遥遥可见的一片睛朗天空,神思飞扬。他不会容忍他人欺负!尘儿,他自己便更不会欺负她吗?竟似比要自己的命更难呢,” ------------ 第六章 赐婚(下)  当晨光刺破云层终蕴成霞光满天之际觅尘正懒洋洋地站在院子的蔷薇树藤下喝着红研递上的温牛奶望着尚还挂着亮晶晶夏雨的枝头绿叶眸中闪过狡黠 将手中的白玉瓷杯递给红研转身便踏上了花格的台阶依靠着廊壁手边正是那株花繁叶茂蔷薇的藤干看向红研兀自恍惚的俏脸觅尘轻轻一笑伸手便抓住了那藤干大力一摇伸展轻功便窜出了老远 身后响起花叶随雨扑簌簌落下的声音当然还有红研的惊呼声觅尘回头去看只见红研站在廊下顶着一头的蔷薇花瓣纱衣上星星点点全是雨水正一脸气恼地瞪着自己样子娇俏可人 “哇红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比花娇小姐我今儿算是见识了那朗枫平时木愣愣的没想到还挺会讨女孩子欢心我们红研可是越来越娇媚了呢”觅尘狡黠一笑轻步向不远处的月门走去 红研脸袋红红地跟在身后也不知道是气恼还是羞涩竟只嘟了嘟嘴没有回口两人穿过月门到了百味园青黛正忙碌着收拾暴雨留下的残局觅尘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扫帚 “我来吧这么好的天气运动运动才好你两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里交给我了”执起扫帚清扫着暴雨打落的树枝花蕾碎叶清新的空气中花草清亮展现着勃勃生机微风中喃喃诉说着对雨的感情 “小姐今天兴致可真好那我可去三睢堂了夫人给小姐留了一匹上好的禅云纱昨儿就唤我去拿呢”青黛笑着将挽着的衣袖拉下拍了拍手见觅尘点头便转身而去 “我也不陪坏小姐了”红研冲觅尘吐吐舌头皱皱眉也跟着向远处而去 挥动着手中的扫帚将落在青石路上的残枝清理对那一地的落红却是视而不见百味园中花语鸟鸣抬头看向遥遥在望的黛山雨后更显青翠远山近水都似被雨水垄上了一层亮丽的纱巾盖在天地间技在群山上 觅尘放下手中的扫帚走到清湖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痴痴地笑了起来 他和她就是在这个湖边有了第一次的独处呢那个美好的月夜现在想起仍清晰如昨 湖面在晨光下霞影重重风过波澜晃动竟似有层白色薄雾拢罩其中但却将觅尘的脸映的红亮亮的格外妩媚 戴郇翔大步而来看到的便是觅尘明亮的笑脸脚步一顿面上微微闪过几分沉重这才笑着走了上去 “尘儿” “咦?大哥今儿来的好早刚下朝啊?”觅尘回头见戴郇翔一身朝服大步走来轻笑着站起身迎了上去 “是你今日倒起的早平时我下朝那次不还在蒙头大睡?!”戴郇翔宠溺地伸手拂过落于觅尘肩上的花瓣笑道 “没办法今天一早又是蛙叫又是鸟鸣的我想睡都不行以前看过一本书说一个皇帝嫌夏天外面树上的知了吵他清梦然后满皇宫的宫人就都忙活着去粘树上的知了誓要将噪音消除让皇帝安眠当时我还骂那皇帝昏庸如今想想还蛮理解他呢要是我有那权力一准让人把青蛙都抓走”觅尘一面说着一面拉着戴郇翔进了湖边的小花厅 “咦?外面怎么了?怎么这么热闹?”坐在栏杆上晃动着双脚远远便听到一阵阵欢笑声传来 戴郇翔粲然一笑知道定是皇上赐婚的圣旨在府中已经传开了府里许久没有热闹事了定然欢腾 “你马上会有个嫂嫂了” “真的?!皇上已经下旨了吗?哥恭喜你哦” 海清帝刚回雒阳戴郇翔就去向他请旨云诺也央了慧妃帮忙十多天过去一直都没有回音觅尘心中也一直记挂着这事生怕皇帝不同意如今突然听到戴郇翔的话再看他一脸喜色觅尘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狂喜来轻快跳下栏杆拉着戴郇翔的双臂蹦跳着 戴郇翔亦是和暖一笑轻轻抚摸着觅尘柔软的发看她笑得那般开心他的心里也甜蜜蜜充斥着幸福感突然想到海清帝的那另一道婚旨面上微沉眸中已是染起了担忧 觅尘这会儿哪里还能注意到戴郇翔面上的变化她正笑得开怀心中为云诺和这个唯一的大哥高兴着简直就如那即将嫁给心上人的是她一般 “我找云诺去”觅尘说着便往花厅外跑身影一晃已经出了花厅 “尘儿……” 身后戴郇翔的唤声传来觅尘笑着回头但见他一脸担忧眉头微微蹙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觅尘微微收了笑颜有些茫然地问着心中诧异不已哥哥有些奇怪呢 “没事去吧跟云诺说等她爹爹和娘亲到了京城商量好婚期就成亲”戴郇翔犹豫了下望着觅尘明媚的笑脸终是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吞回肚中笑言道 觅尘也不多想心道哥哥还没成亲就患上结婚综合症了摇手应允着便快步跑出了百味园 此时的兵部官署众事议毕归海莫烬遣退了侍候在侧的侍者迎上归海莫凌瞪了一早上的双眼 “要说什么说吧”仰身靠向身后的椅背归海莫烬微微眯眼看向归海莫凌的眸中有着些微的笑意 “四哥你到底要怎么办啊?尘儿要是知道你要娶别的女子还了得!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下了这么道旨意”归海莫凌略带急躁的声音响起浓眉紧蹙最后干脆站起身来回地走动了起来 “你问我我问谁去坐下!晃来晃去看得人心烦”归海莫烬抬手轻捏眉端说完干脆闭上了双眼不再看一脸急躁的归海莫凌 “四哥你这是什么话?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 归海莫凌看着归海莫烬悠然闭目的样子简直就要抓狂伸手扯了扯衣服将衣领拉大直差没扑上去将归海莫烬拉起来跟他一起瞎转悠了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被逼迫成亲的人是他呢 “急啊我怎么会不急”归海莫烬轻声叹道 “急?我怎么看不出来四哥你不会真想娶那吴戈一的女儿吧?要知道九门提督可是人人都想拉拢的角色” 这个想法一窜进归海莫凌的脑中再看归海莫烬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便越想越觉得他的四哥有此打算 干脆绕过桌案直逼归海莫烬死死地盯着他剑眉蹙得更紧了 归海莫烬却是不急闭目间思绪已经转到了别的地方 九门提督主要负责京都内城九座城门的守卫和门禁还负责巡夜、救火、编查保甲、禁令、缉捕、断狱等可以说是海天皇室禁军的统领品秩为“从一品”虽然尚算不上一品官可没有人敢小看这九门提督因为他是京师卫戎部队的统领掌京城守卫的要职 在海天皇城之內所居住的不是皇族子弟就是权貴家族皇城之內是京畿的根本九门提督肩负皇城安危是个官小权重的职务历来都是皇帝的亲信才能坐上这个位置 吴戈一也不例外海清帝尚未登基还是禹王之时他便在禹王府当差甚得主子喜爱后来海清帝登基为帝他更是平步青云如今已是年过四十听说膝下只有一女甚为宠爱已经年过十六却一直留在闺阁登门提亲者皆被吴戈一拒之门外这在京城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吴戈一这般宠爱他的女儿只要跟吴府联姻等于已将吴戈一拉入麾下只是海清帝何以在此时做如此安排?前几次海清帝提及赐婚之事所提之人皆是毫无实权的官员侯爵之女这次却是为何? 如今太子之位空虚大臣们相互观望顾家邹家更是忙着将自己的人推上高位难道海清帝意欲让一批人靠向自己以便分邹顾两家的权利?毕竟这朝堂上各方势力越多对皇帝越是有利 今天朝堂上初听圣旨他尚以为是海清帝意欲试探自己这才抬眸望了一眼四目相接他在海清帝的眸中看到的是深深的坚持和不容反抗的威仪为什么会这样? “四哥四哥你倒是说话啊你想急死我是不是?!” 归海莫凌的又一声高唤打断了归海莫烬的思绪他缓缓睁开眼睛瞥了下凑上来的归海莫凌 “说什么?” “说什么?四哥!你没有听我说话吗?我问你是不是真想娶那吴菱姚!” “吴菱姚是谁?我不认识走去户部看看军备的事他们商量好了没”归海莫烬不甚在意地说着起身便大步绕过归海莫凌向外走 归海莫凌却是不依不饶一把拉住归海莫烬的衣袖震怒道:“四哥!” “我不急是因为心里清楚我归海莫烬今生除了尘儿不会娶任何其他女子” 归海莫烬无奈回身盯着归海莫凌肯定道眉宇间隐约可见俯瞰众生的高绝和孤傲眸光炯炯尽是不为逼压的凛冽 归海莫凌一愣归海莫烬已是甩脱了他向外而去 是啊四哥从不是让人逼迫之人就算是父皇怕是也不能让他妥协何况是在尘儿的事情上归海莫凌暗骂自己果然是关心则乱竟这般沉不住气一面迈着步子也赶忙追了上去步履轻快了不少 “四哥等等我” 几步追上归海莫烬将笑脸凑上归海莫凌神秘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四哥有主意了?” “没有”归海莫烬看了他一眼轻摇头 “没有?那可怎么办又不能公然拒婚!”归海莫凌一愣神色又紧张了起来 “又不是明日就大婚不急总会有办法的”归海莫烬也微微蹙了下眉头嘴上虽是这般说着心里却不免有些担忧怕只怕尘儿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怕只怕尘儿不能理解他…… 归海莫凌见归海莫烬步履微沉眸中闪过了然:“要不问问先生?也许先生会有办法的” 归海莫凌口中的先生自然是一直为归海莫烬出谋划策的刘秉鸿老先生 往日归海莫烬有什么不明白的遇到什么难题确实常常去询问这位老先生可是这件事却不知为何他不愿刘先生插手甚至不想让刘先生知道皇上赐婚此事 “不必了先生也不会有好主意的倘若没有下旨也许还能在生辰八字上做文章如今圣旨已下纵使先生高才也不会有办法的这事我会想办法的”归海莫烬蹙眉道 “四哥是不是怕先生让你娶那吴小姐?”归海莫凌扬眉嘴边逸出一抹笑来 “知道就别乱言!”归海莫烬轻撇了他一眼闷声道。 “哈哈四哥要不你考虑下那吴小姐长的还不错就上次宫宴穿紫色衣服那个”明了归海莫烬的心思归海莫凌此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潇洒模样摇头探脑道。 “是吗?连那姑娘穿什么都记得你娶吧”归海莫烬冷然扫向归海莫凌。 “四哥这话可不能乱讲人家可是有心上人的四哥和尘儿已经够幸福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萧忆了连她现在身在哪里都不知道”归海莫凌苦笑道。 归海莫烬见他这般轻声一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抚他只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支持之意不言自喻只是眸中却不免闪过担忧那萧忆总归是朝廷钦犯就如他一样倘若海清帝下旨赐婚莫凌怕是比他现在的情景更糟。 ------------ 第七章 信任  黎云诺从咸阳回到京城为了照顾戴郇翔便没有进宫虽是慧妃为这事多次指责与她可她依旧坚持住在礼部为义钦王在雒阳城北置办的临时府邸中 戴郇翔伤势没有痊愈的那段时间这位爽朗的云姿郡主更是日日往左相府跑一点都不怕闲言碎语行事作风连来自现代的觅尘都不得不连连惊诧拜服 觅尘自打从戴郇翔口中听到海清帝赐婚的旨意就兴冲冲地带着青黛和红研冲到了义钦王府她到的时候云诺早已接到了圣旨一见觅尘还难得的娇羞了一阵 两个女孩子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开心地聊了好一会中午的膳食觅尘都没有回涵音山房用下午的时候宫中慧妃娘娘遣人来传旨让云诺进宫 想来是为了婚事诸多事情怕是有够云诺忙的觅尘这才告别了云诺回到左相府她没有回涵音山房便直接去了罗夫人的三睢堂 唯一的儿子要娶妻了罗夫人甚为高兴觅尘尚没有进屋就被她急急拉着去挑选说媒之人开心地为儿子的婚事筹划着 其实皇帝赐婚已经省了说媒和相亲这些程序可罗夫人却坚持要再找个媒婆将一应程序都走上一遍拉着觅尘光是挑选媒婆就商讨了半天非说挑的媒婆不好将来会影响两人的婚后幸福最后总算挑了个据说经验丰富缔结的良缘最多的金姓媒婆 媒婆说定了接着又是挑选相亲的日子又是商议相亲时带的礼物连当日戴郇翔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戴什么样式的腰带都不曾拉下地一一让觅尘说意见 觅尘虽是心中好笑可仍是耐心地说着自己的看法看着罗夫人忙东忙西乱作一团心中着实为戴郇翔和云诺开心亦觉得有这样一个慈爱的姨娘是她的福气她知道到时候她出嫁罗夫人一定也会这般高兴的 两人直商讨到夜幕降临觅尘在三睢堂用了膳劝服罗夫人去休息这才回到涵音山房一翻折腾才知道古代结婚竟是那么麻烦什么过礼择期开脸障面……规矩多的要死结婚简直就是一种变相受罪 回到涵音山房喝了两茶壶的水觅尘才觉好受了不少看看更漏便遣退了青黛和红研独自坐在屋前回廊的栏杆上静静地等待着归海莫烬只觉今天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心中的欢喜她是那么急于跟他分享 海清帝的三道圣旨其实早已经传遍了雒阳城只是觅尘却仍是不知 左相府要迎娶少夫人就算其他两道圣旨关系再重大到了左相府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府中众人的话题多是围着少爷娶妻而觅尘这么折腾了一日何曾有机会听到“闲言碎语”此时怕尚不知海天战神翰王殿下要大婚的事只她涵音山房的主仆三人了 由于海天即将对北纥开战归海莫烬亦是忙碌了一天心中惦记着觅尘匆匆推了不少事回到王府已是夜幕低沉 刚进府门李季便迎了上来海清帝的赐婚旨意他当然早已知晓按理说他该上前恭喜归海莫烬的但觅尘和归海莫烬的事李季却也知道此时倒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虽说他一直是归海莫烬的心腹之人王爷也从没有对他发过火可归海莫烬的性子他却是甚为了解知道他的这位主子怕是自己不乐意纵使九门提督亦不屑一顾纵使圣旨已领也会想办法让这既定的事情逆转 果然归海莫烬一脸沉郁的步进王府李季心中感叹的同时也不免一惊从没想到王爷动了感情竟也是如此的不顾一切毕竟在他的心中王爷素来是冷静沉稳处事果敢甚至可以说有些薄情寡性 “王爷回来了膳食已经备好了可要摆到霜枫阁?” “今日左相府没有过来人吧?”归海莫烬看也没看一眼李季大步向寝房奚辰院走去 “左相府的纪总管来了送了份礼是恭贺王爷……”没想到归海莫烬上来便问左相府李季微微一愣赶忙答道 他的话尚未说完归海莫烬便微微蹙了下眉头:“没有别人来吗?” “没有了另外不少官员都送了贺礼来礼单王爷是否要过目?” “不用了收着吧只是将礼单仔细收好了另外这些贺礼封存妥当不准有失总是要退回去的”归海莫烬扫了一眼李季目光锐利 听到归海莫烬的话李季心中一突见他目光扫过来赶忙点头应是 “你今日有没有听到琴声从府外传过来?” 听归海莫烬突然这般问李季诧异抬头但见王爷竟盯着他等待着回答竟似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一般李季这下更是不明所以了甚至要以为是自己一时跑神听错了问题将归海莫烬的问话在脑中回放了一遍才紧张回道 “没有听到啊” “哦没你的事了下去吧”听到他的回话归海莫烬似是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身继续向前走去挥手示意着让李季退下 “王爷还没用膳呢” “先放着吧别来打扰本王”归海莫烬说着头也不回便进了奚辰院 身后的李季望着他匆忙的身影眸中闪过些感慨看了眼在望的奚辰院苍劲的三个大字是归海莫烬亲笔所写这院子极为偏僻离府中主屋甚远本来是小人们的住处王爷却偏偏将它改成了自己的住所虽是专门修缮过可院中住房结构还是简朴的很景致更是欠佳 本就是给下人用的耳房也不知王爷怎么就非选此处做寝房李季摇头回身觉得他越来越不懂自己的主子了 归海莫烬回到奚辰院便直直走向自己的寝室只是临到进屋却微微停下了脚步 “苍亦” 他的话刚一落黑暗中便闪出来一道黑影迅捷如电 “属下在” 苍亦单膝跪地行礼面容隐在夜色中仍不掩眉宇间的敬仰 “进来”归海莫烬微微点头推开了房门跨步进入直向内室而去 进了屋一面快速地脱下官服一面吩咐着身后的苍亦 “九门提督吴戈一还有他的女儿吴……吴菱姚查!事无巨细给本王查个清清楚楚你该知道本王想要什么结果其它事交给穆於你最近只办此事” “是属下定不辱使命”归海莫烬的话和他眸中的凌厉让苍亦浑身一震收敛了情绪苍亦单膝跪地领命见归海莫烬挥手示意便跨步向外而去 苍亦和穆於是归海莫烬的两个暗卫平时守卫在这奚辰院甚少有人知道 他们的王爷日日从南墙跳出府再越过左相府的高墙前往涵音山房这事他们二人倒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今日听到海清帝的赐婚旨意他便跟穆於说王爷定不会照旨意行事定会想办法推却这桩婚事当时穆於还笑道此事关乎九门提督王爷未必不会动心 现在他的想法被证实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王爷竟会这般行事王爷要的结果他知道王爷这是要拉那吴戈一下台!试想吴戈一倘若犯了事连官职都不保那这婚事就无从谈起了…… 苍亦收敛了微惊的心神复又想起刚刚王爷提到吴戈一女儿时面上的茫然竟似半响才想起她的名字苍亦心中有些好笑他素来过目不忘的主子似乎竟然记不起未婚妻的名字呢 匆匆换下朝服扯过一件深紫色的儒袍穿上归海莫烬便如往常一样出了房向院落的南面而去 只是今日他的眉头却重重地蹙在了一起脚步也略显沉重心里是深深的懊恼和愧疚他不想总这般去找尘儿他是多么想光明正大地拥着她多想早日将她迎娶进府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戴觅尘是他归海莫烬的女人 然而他现在却只能这般夜晚的时候才能匆匆见她一面烦躁地扯了下衣领归海莫烬身影轻纵如同夜空的闪电掠过落地时已在涵音山房的贮云院中 绕过重重花径穿过一道月门没一会便来到了涵音山房的主宅穿过回廊远远便看到屋廊下的栏杆上依着一个青碧身影 月光飘渺那抹青碧色在夜色下却深深地抓住了归海莫烬的心清风吹过碧色逶迤荡漾明暗点缀了他的眼眸 归海莫烬缓步走了过去心中虽是早已想过多少遍可临到跟前却更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正踌躇却发现觅尘早已屈膝靠在栏杆上睡着了 归海莫烬一惊忙走了过去将她抱了起来可觅尘似乎睡得并不沉稳他轻轻的动作已是让她迷迷茫茫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了”带着些睡意的声音响起觅尘揉了几下眼睛这才看向归海莫烬轻轻笑了起来 “等我很久吗?”眼中心疼丛生归海莫烬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呢很晚了吗?我们在这里坐会儿吧今晚夜色很好呢”觅尘轻快说道 归海莫烬将觅尘放在原处回到屋中找了件银纱披风给她垄上这才坐了下来觅尘轻笑抬头遥望夜空如墨归海莫烬身上干净温暖的气息从身侧传来让她觉得温馨而愉快轻轻靠向他只觉今夜她的心里也因着云诺的喜事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和期待 甜甜笑着竟能听到自己的心一跳接着一跳潋潋滟滟地泛着涟漪归海莫烬伸手将她拉进怀中觅尘便就温顺地靠在了他的臂弯中懒懒地不再动 突然之间她竟不想再说话那些想要说的关于云诺和大哥的婚事现在一点都没心思再言只想这么静静地靠着他仰望着一片星空奇怪的是身后的归海莫烬竟也没有说话安静的让觅尘诧异不过她倒是挺满足他此刻的配合 归海莫烬静静环着觅尘只觉一缕如兰清香自她身畔幽幽传来令人心神微醉他轻轻找到觅尘的手握住十指相扣低头用下巴摩挲着觅尘柔软的发暗自咬牙 “尘儿我有事跟你说” “恩”觅尘闭着眼睛轻声哼了下 “我……父皇今日下旨让我领兵出征我……” “你说什么?”觅尘一惊猛然直起身来回头盯向归海莫烬眉头已是微微蹙了起来 见她直直盯着自己归海莫烬竟有些不知所措从他们在一起似乎总是聚少离多他自知对不住觅尘每每只能恳求她能理解他可是这般的日子到底何时才是个尽头这次他又要离开尘儿会不会生气…… 归海莫烬有些忐忑地看向觅尘眸中的担忧和歉意清晰可见 “是海天要和北纥开战了吗?什么时候走?”觅尘见他这般初初的惊异之后心情已是恢复了平静只是声音中难免带了些低落眉头仍微微蹙着 “大概尚要两个月吧等到兵马和粮草筹备妥当便走尘儿我……”见觅尘神色好了不少归海莫烬心底深处翻涌的担忧才淡了几分 “去便去吧给莫睿报仇反正这仗早晚是要打的我也早晚得为你担这次心总不能不让你去吧?将海天的战神留下海天百姓还不怨死我?只是你怕是要错过我的及笄礼了” 觅尘心中暗自叹息回过头靠向归海莫烬尽量让语气显得轻快可说到最后终化成了一声黯然地轻叹嘴角也噙上了一抹苦笑 归海莫烬岂会听不出觅尘话语中的低落将她紧紧环入怀中却终不知该说些什么半响才低声道:“等我” “不等能怎样!喜欢都喜欢上了我可真倒霉你定是吃死了我喜欢你才这般嚣张!” 依着归海莫烬感受到他的忐忑觅尘心底微微一叹暗叹自己是那般贪恋他的怀抱在忐忑迷茫的时候只要被他这么轻轻揽入怀中那一抹四顾彷徨的心便能瞬间找到安宁罢了等便等吧爱上了这个男人那便只能爱他的一切 “我会尽快回来相信我”归海莫烬将觅尘拉出怀抱大掌托起她小巧的下颌淡淡夜色中深寂眼波一如瀚海其中的坚定和恳切一如星光璀璨般闪了几下 觅尘轻轻一笑:“别你可不能为了早些回来影响了思绪战场之上不容半点失误我会乖乖等你的你也别让我担心仗该怎么打便怎么打不要着急比起你拼杀受伤得胜归朝我更希望你能毫发无伤地回来哪怕晚回来些时日也没关系的” 觅尘轻柔的话语却仿若金石在归海莫烬心头烙下每一个字掷出都带着烙上心头的力道望着觅尘柔柔的眼波归海莫烬眸中翻涌半响才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她用力地环进了怀中 许久归海莫烬才又开口:“还有一件事今晚必须告诉你答应我要好好听我把话说完一定不能生气” 感受到归海莫烬的身体突来的僵硬觅尘一愣轻轻地点了下头眉头却又蹙了起来直觉他接下来的话不会是她想要听的 “今天海清帝将九门提督吴戈一的女儿指给了我此事太突然我完全没有想到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我无法公然抗旨只能将大婚推迟到这次出征之后尘儿你要相信我我定不会娶她!”归海莫烬似乎怕觅尘生气话说得极快一口气说完只觉怀中的觅尘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他担忧地等待着觅尘的回话可是半天觅尘竟似睡着了般没有丝毫反应归海莫烬一惊正要拉起她觅尘却在此时开口了 “我知道了原来哥哥今日的欲言又止是为此啊呵呵原来我在你们心中那么脆弱啊?” 觅尘的话语淡淡丝毫听不出情绪来归海莫烬大惊将她拉出怀中定定看向她:“尘儿?你生气了吗?” “我生什么气?这事又不能怪你我不是小孩了不能总迁怒于人啊只是有一件事我必须问清楚”觅尘望向归海莫烬眸光略带锐利 “你问” “九门提督之女今日果真是无法抗旨还是你心中动过其他心思?” 觅尘的话带着冷意响起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她终是问出来了她知道这话问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不信他可一些想法徘徊在脑中她容不得自己有半分糊涂 感情之事最为伤人她是个女子她必须学会保护自己不能总是感性必要的时候她必须选择理智选择锐利由其是对他此刻她容不得一丝半点的期满和犹豫 觅尘的话响起望着她咄咄看来的目光归海莫烬先是浑身一震随即却轻轻笑了起来:“我的尘儿长大了” 轻轻抚摸着觅尘的面颊归海莫烬收敛了笑意亦是定定看向觅尘眼眸 “尘儿你听好关于那道圣旨我不想再多做解释我只要你知道我归海莫烬今生非卿不娶!那九门提督我不稀罕!我是想要这天下可别说九门提督了就是那把龙椅和你相比也只是身外之物倘若非要舍弃你才能得到那位置我情愿不要” 夜色下归海莫烬的话语铿锵有力响在觅尘耳边他眸光深深锁着她每一句话都让觅尘心生震动 他的话是他的心声他的话是他对她的誓言觅尘清楚也了然只觉他的眼底凝住的幽深似化做了波光粼粼深深浅浅地带着魔力仿若诅咒将她圈在其中深深地陷进去再也无可自拔 “对不起我不……”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这般问我很高兴倘若你将这疑问一直埋在心中它便会生根发芽那样才糟糕尘儿对我坦诚相待是我的福气” 归海莫烬轻笑地堵住觅尘脱口而出的道歉抬头抚摸着她流泻香肩的一头乌发眸中全是欣喜和欣慰 觅尘也笑了起来眸中清光流转浮着月色让归海莫烬有一瞬间的恍神 “我只有这么一个问题弄清楚了便无所谓生气只是心中难免有些不高兴罢了这场婚事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你自己的事它是横在我们两人面前的难题我会陪着你我们一起来抗你的话我从来都是信的只要你说到做到我便不会离开你” 觅尘说着微侧下头贴近在归海莫烬的胸膛听着他心脏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感受他紧紧的抱着自己胸臆间全是感动和欣慰觅尘突然深深地明白了他的心意 他的话今生非她不娶她信! 她轻轻的动了动将脸埋在归海莫烬的怀中突然间泪水便不受控制的流落不是为了别的但为他的那句话但为此刻两人间充斥的信任这一刻她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婚事他们一定能携手度过她不怕! “尘儿?”胸前的突然一凉却让归海莫烬一惊想要拉起她觅尘的手却紧紧地环住了腰 “我是高兴真的莫烬你知道吗?在这个世上有那么一个人让你无条件的相信是一件好幸福的事以后我不会再怀疑你了你也是我们不要再爱的小心翼翼我信你你也信我可好?” 觅尘的话让归海莫烬心中又是一震眼眶竟有些微微发热半响才重重点头喃喃道:“得妻如此我心足已” 觅尘听到他的话宛然一笑:“以后不要总怕我生气你的小心翼翼我……很心疼” “好” “还有啊你最好离那个吴小姐远点要是让我知道你和她私下见面有你好看的她要是主动去找你更不允许你见她!她最好也别碰到我不然我不会让她好过的!”觅尘起身狠狠地抓了抓归海莫烬的衣襟银牙微咬怒目瞪向归海莫烬。 “好”归海莫烬轻笑点头眉间掠过柔软望向觅尘的眼中是浓浓的柔情。 觅尘被他看得竟微微红了脸将头靠向他的胸怀闭上了眼睛。 归海莫烬见她这般也静声不语涵音山房只有依稀的月色穿过薄云映在二人身上柔美而安宁。 ------------ 第八章 筹备  “尘儿快来帮姨娘看看这几匹布” 罗夫人急切的唤声传来觅尘放下手中的礼单抬头望了过来唇角的笑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感慨几分暖意 “快点你看这几匹布都是圆媒的时候要送到义钦王府的尘儿你说这匹会不会太素了些?要不换成那匹紫红的?还是都送去?”罗夫人穿梭在几匹扯个的锦布间见觅尘远远坐着没有过来回头催促着 觅尘将手中的一应物品放下起身走到罗夫人身旁拉过她的手好笑道:“姨娘这些布匹已经很好了云诺您又不是没有见过没下婚旨之前那丫头就天天往府里跑现在又有了皇上的御旨您还怕这媳妇跑了不成?” “姨娘是高兴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天云诺是个好女子又是皇上钦封的郡主弋阳黎家世代皇亲是郇翔高攀了”罗夫人握住觅尘的手略带感叹道 “谁说哥哥高攀?哥哥在京都可是有名的俊公子这次咸阳被围哥哥孤身出城立了大功京城的姑娘们都道哥哥是英雄多少闺阁少女都觊觎大哥想嫁给他呢现在云诺不知道多乐呢姨娘不要乱想” 见罗夫人话语间略带黯淡和感慨觅尘笑着规劝心念微动 戴郇翔虽是左相之子身世已算显赫但毕竟戴世矩在为官前并没有显赫的家世戴府确实无法和弋阳出过三代皇妃世代皇亲国戚的黎家相比 罗夫人出身不高又是个传统贤良的女人也难怪她会看低自己只是云诺向来潇洒义钦王也并非势利之人让觅尘不得不感叹人一旦关心起一件事真是极爱钻牛角尖的 “你这丫头有这么夸赞自家大哥的?”罗夫人听到觅尘的话果然脸上一亮神彩了几分笑着轻捏觅尘的手 “我是说真的我要不是戴家的女儿一准儿嫁给哥哥”一手拉着罗夫人往里屋走一手示意下人将布料收下去觅尘一脸狡黠道 “越说越过分了咦?怎么收了?还没挑好呢”罗夫人被觅尘拉出好远这才发现下人收好了布料正要退出去赶忙挥手说着便又要往那边走 觅尘搀扶着她无奈摇头:“姨娘收都收了就这些布料您都挑挑拣拣一上午了” “我这不是还没看好嘛云诺爱穿红衣服我眼瞅着这几匹花样都不错这匹虽说……” “姨娘我看这些已经很好了不用再选了后面还有很多事呢就您这速度其它事可都要耽误了啊到时候新娘子都要进门了洞房还没收拾好您可别怪尘儿没提醒您啊!” 觅尘一面说着一面指了指桌上放着的厚厚礼单那上面罗列的都是需要准备的东西就罗夫人这速度怕是准备到来年云诺也别想进门 “是是那我们赶紧来商计下一样吧”想来经觅尘的提醒罗夫人也觉尚有太多事要忙拉着觅尘便往里走 “老爷” 身后传来下人们躬身行礼的声音觅尘回头正见戴世矩从外面大步迈进门 “父亲”见戴世矩走过来目光看向自己觅尘微微欠身 “恩尘儿也在啊忙得怎么样了?”戴世矩含笑冲觅尘点点头目光移向桌上厚厚的礼单 “这要操办的事情可真是多啊忙了两天只觉什么都还乱糟糟的”罗夫人说着拿起礼单满面的焦急 “我让他二娘和三娘过来帮忙哎一辈子府里也就这么一回喜事忙点也要给翔儿办得风风光光义钦王和夫人下月初九就能到京城了那些小事就交给下人们去办吧别耽搁了大事”纵使戴世矩平日在朝堂上多么精明不显声色此时眉宇间也带着身为父亲的感叹欣悦和慈祥 “郇翔要成亲了瞧大姐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一般” “是啊最近这府里喜鹊都多了今儿一早我还没起床就听到枝头上两只喜鹊叽叽喳喳叫呢” 李夫人和柳夫人的声音先后传来觅尘微微蹙了下眉头对戴相的这两个小妾她可没有那么喜欢 觅尘虽是与嫁往七皇子府的大姐感情还不错但是对戴冰琴的母亲柳夫人却没什么好感总觉得这女人太过精明 至于三夫人更是和她的女儿戴冰瑟一般骄纵还甚爱计较虽说碍于觅尘贵为郡主她们不敢在她面前放肆不过府中下人被责骂的事情却是总能传到觅尘耳中所以她对李夫人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 “老爷也在啊” “老爷” 柳夫人和李夫人微微行礼见戴世矩点头这才站了起来 “姐姐我们是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这府里总算是要添人口了也该热闹热闹了” “是啊郇翔娶妻可是咱们相府的大事昨儿我上鸣音寺还祈了一道符说是上上签呢郇翔这婚事圣上御笔亲赐要娶的又是云姿郡主真是府里的荣光啊” 觅尘听着二人一言一语说着客套话心中不喜正欲转身去挑选喜包红纸的花样却见戴世矩看了过来 “这里你们商议吧尘儿跟我来为父有话问你” 觅尘心中微微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轻巧点头跟罗夫人打了声招呼便快步跟上了戴世矩向辑风院走去 这是觅尘第二次进戴世矩的书房上次来还是刚到海天那时她记得那次她是来请他给自己找教习师傅 房中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多添了一排书架如同上次那般戴世矩坐在书桌后面让人奉了茶水 觅尘仍坐在入门的红木椅上静静地拨弄着茶盏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这感觉还真熟悉呢竟和多年前别无二致让她微微恍惚 “为父叫你来是……上次太子的事尘儿曾提醒过为父一番话甚有道理那时爹就是听了尘儿的话才与太子保持距离的也幸亏听了尘儿的话不然怕是这次皇上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爹是无辜的枉爹为官多年在朝中自认看得清分得明竟不如尘儿见解深刻哎真是老了啊”戴世矩说着轻轻摇头重重叹了口气 “父亲身子向来健朗如今大哥就要娶妻了父亲连孙子都还没抱谈何老呢?只是尘儿一直有件事不明还请父亲解惑”觅尘将手中茶盏放下轻笑抬头 “哦?什么事?” 戴世矩面上微显诧异抬眸看向觅尘 “我说的那些道理父亲您何尝不知太子拉拢父亲也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了尘儿敢肯定父亲绝对没有参与谋逆却不知……” “尘儿是想问为父为何那段时日与太子走那般近?”觅尘的话尚未说完戴世矩打断她起身问着眉宇间闪现了些许懊悔见觅尘点头叹息一声 “哎这都怨为父太过贪心人一旦贪心不足就会迷失了方向慕王爷有邹家鼎力相助肇王有顾家做后台为父和邹杰臣多次政见不合朝堂上相互掣肘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顾家虽表面与为父相合可你大姐嫁进七皇子府多年也未有一儿半女那七皇子并没有拿她当知心人儿啊唯有太子缺少助力且与邹顾两家有着不可调节的仇恨为父只要能辅助他登上帝位便可驾驭在众臣之上再加上当时太子言之凿凿说圣上将……那段时间恰逢圣上身体不好是为父一时被贪念眯了眼睛哎如今皇上对我信任不再落到如此下场也怨不得别人啊” 戴世矩说着又是一叹想到现在在朝堂上风光不再以往围在身边的不少大臣现在都避着他面上不免生出些黯然萧索之意眸中却有恨意一闪而过 他这话倒是句句不曾隐瞒觅尘看向戴世矩微微佝偻的身体心生恻然:“父亲不用懊悔圣上并没有过多谴责父亲朝堂之上向来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能料到未来会怎样呢” “尘儿说得没错哎为父真是老了最近总也提不起精神来看什么都消极倒是尘儿心胸不似女儿家倒似男儿大气广博” “父亲今日找我过来是……”对于戴世矩的称赞之词觅尘含笑撇过淡然看向戴世矩 “哦你与四皇子的事为父也算是知道一些如今皇上给四皇子赐婚为父是担心尘儿……”戴世矩一脸担忧地看了过来阳光照进屋中眉目间倒是闪过几分慈祥 觅尘一怔看他表情也辨不出真假来轻轻一笑:“父亲过虑了我与翰王爷逸王爷确实走得近不过也只是普通朋友” “哦为父……” “老爷” 戴世矩的话尚未说完纪总管的声音传来。 “什么事?”戴世矩回头微微蹙眉看向躬身站在门口的纪言。 “府外来了个南翼的使臣” “南翼使臣?做什么?老夫不见!你赶快把人打发走”戴世矩微微一愣随即历目斥责道。 现在海清帝正对他猜忌有佳再让皇上知道他跟南翼国有染还了得! “他不是要求见老爷的说是……说是要见小姐”纪言说着微微抬头看了眼觅尘一脸为难。 觅尘一愣诧异地挑起了眉南翼使臣?见她做什么?真是怪事年年有! ------------ 第九章 孔雀(上)  觅尘匆匆来到相府门口诧异地发现门前拥满了府中的下人门外似乎人更多吵吵嚷嚷地她老远就听到了喧哗声倘若不是她确定这是左相府还以为是西市巷口呢觅尘还没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红研就扑了上来 “小姐你快去看看吧鸟南翼皇帝送来了两只鸟!” 红研远远望到觅尘便推开众人挤出一条路来慌慌张张奔了过来一面还嚷嚷个不停她的脸袋也不知是激动的还是着急的红彤彤散发着神彩觅尘听她话语颠三倒四不免心中更加惊异了 “小姐带上吧这里人太多了”青黛从府中小跑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纱帽来到觅尘面前一面说着一面便当头给她罩了上去 觅尘一愣果然见围在门前的众人被红研的大嗓门一嚷嚷都纷纷望了过来面上表情还真是精彩 “到底怎么回事啊?”觅尘微微蹙眉问着见红研正要张口忙挥手示意她停下扭头看向青黛示意她说 “青黛你说” “是南翼皇帝派人送了两只他们国家的圣鸟过来百姓们没见过这圣鸟一路都跟着过来看热闹从府门到巷口都给堵塞了小姐还是别出去了”青黛说着踮起脚望了眼乱糟糟的门前满面担忧 红研却是激动的很拉着觅尘的手就要往外走:“为什么不出去?!小姐快去把鸟收下吧好漂亮哦那鸟进了府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自然就散了再说府里这么多侍卫把守着出不了事的” 觅尘被二人说得一阵头疼圣鸟?是什么东西啊?难道是孔雀?一时消化不了这突来的诡异事件蹙着眉头任由红研托着便到了门前 围在门前的下人纷纷行礼视线一敞亮觅尘一眼便看到府门前停着两辆马车马车的样子类似囚车只是比囚车要精致美丽的多上好的红木雕花笼子中果然圈着两只孔雀一只白色一只绿色甚为醒目亮眼阳光下美丽异常 马车后更是层层人群个个对着那两只孔雀指指点点尚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穿过朱红大门望了过来那目光叫一个灼热烧得觅尘只觉头皮一阵发麻暗自庆幸幸好青黛弄了个纱帽来发愣地顿住了脚步她还真有些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洛帝这是要干什么?!她觉得这事简直比突然被告知中了五百万大奖更让她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戴世矩也被惊动匆匆从府中走了过来后面跟着的纪总管赶忙上前挥手将堵在门前的众人驱散 觅尘见戴世矩望了过来无辜地耸耸肩:“我也不清楚” “你先回去吧爹去看看”戴世矩探究的目光在觅尘身上一闪而过蹙眉往府门口大步而去 觅尘踮起脚尖又望了望门外还真是壮观这种场合确实不适合她一个闺阁女子跑出来招摇望了一眼一副苦闷焦急看向门外的红研觅尘转身向涵音山房而去 “走吧红研要是想留下就呆这里吧也好第一时间给小姐我报道最新状况” 觅尘的话尚未说完红研就撒丫子往府门跑去一脸着急许是怕戴世矩把那南翼使者打发走顺带将她的“鸟”也送走 觅尘摇头叹息心中却不免有些七上八下现代孔雀都要算稀罕物种了想看一眼还得跑到动物园去更别说是这古代了细细一想也明白了百姓们为何会如此疯狂 海天皇宫虽然三年前有过一只孔雀但很快便因各种原因死掉了那时候海清帝还曾在国宴上将孔雀带出让众臣工品评欣赏一时间关乎孔雀的诗词在海天还真盛行了一阵子皇宫的孔雀百姓自然不曾得见又听得那么多诗词相赞现在能不凑这份热闹吗? 再加上这古代交通不便大部分百姓都是从出生开始到生老病死都呆在家乡不曾远离何况孔雀生在南翼并且数量极少现代时出个国都要炫耀一番更何况在这交通不便统治森严的古代别看京都百姓见多识广可也不可能见过孔雀孔雀又美丽也没有和它长相相似的动物路人初次见到不稀奇惊叹就怪了 另外这事情一关乎名人就更容易引来关注南洛帝和清尘郡主一个是异国帝王一个被誉为倾国倾城觅尘苦笑这时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海天还真是一个大名人呢 想来牵扯到“名人”怕是百姓知道南洛帝千里迢迢送给左相府郡主两只鸡来也会引起他们的窥探狂潮在这里街上两只孔雀路过怕是跟现代有人告诉你街上来了两个外星人一般轰动 觅尘心中虽是想要那两只孔雀可是也知道接受了等于是给自己找来一大堆的麻烦就今天府外的情景来看怕是不消一天她就又成为这京都百姓茶后饭余的谈资了只能祈求戴世矩能将那两只孔雀给送走了不然怕是麻烦不断 她所不明白的是南洛帝此举到底意欲为何怎么突然就送了两只圣鸟过来这尚不提就算是送礼物他也可以低调行事啊在那鸟笼子上蒙层黑布费不了他多少事吧?他为何弄得如此张扬让满城皆知南洛帝千里送圣鸟给清尘郡主他到底想干什么? 觅尘想破了头皮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依稀记得海清帝寿宴上她跳完那《雀之灵》南洛帝曾说能得见如此美的舞姿不表示一翻有失礼数他说等他回到南翼定精心挑选了礼品送来相府可如今都过去一年多了他不会现在才想起这事吧? 要知道如果不是今天这孔雀事件她几乎都要忘了万俟瑜娑这个人了再说那南洛帝也不像是连句戏言都记得清清楚楚非要履行之人啊……想不明白觅尘干脆不再多想她看那南洛帝神经兮兮的指不定只是一时兴起呢 此时的戴府门前戴世矩刚一出府一个身形高大的壮汉便几步走了上来神情冷然也不施礼只微微欠了下头 “奉陛下之命属下给府中清尘郡主送来两只我国圣鸟还请相爷早些让郡主出来属下也好早日回国复命”鹰赫说着目光直直盯向戴世矩 戴世矩倒没想到会碰上这么个冷硬的使者一时一怔:“小女受不了南翼皇帝如此厚礼还是请你将这两辆车早些拉走吧” “陛下既是相送那郡主便受得何况相爷的意见不代表郡主相爷也没有拒绝推辞的资格还是请郡主早些出来吧相信相爷也不想府门前一直拥挤这么多人吧?” 戴世矩说完本已要转身没想到鹰赫竟如此咄咄回身蹙眉看向鹰赫面上已是带了些怒意 “小女尚在闺中你可知你此举会有损她的闺誉!这两只圣鸟你还是尽早拉走吧不然别怪老夫不客气” “陛下听闻郡主在咸阳受到了惊吓圣鸟在我南翼是吉祥的象征陛下只是让属下送来给郡主压惊关郡主闺誉什么事?相爷不请郡主出来我是不会离开的”鹰赫说罢竟不再看戴世矩仿似跟他再没什么要说的了一般 戴世矩没想会遇到如此难缠之人眉头紧蹙厉声喝道:“你这是威胁本相?” “不敢不过我本就不是海天之人只奉吾皇之命圣命难违这两只圣鸟送不出我便不能回国这圣鸟一日不能入府我就一日守在这里还望相爷见谅”鹰赫冷声说着一点都不被戴世矩的怒容所惊 “来人给我将他们赶走!”戴世矩大喝一声转身便向府中走去 守在府门的家丁一听他的喝声便齐齐抡起手中木棒冲了上去可他们尚未近得鹰赫的身只眨眼功夫便被甩回了府门高阶之上这也成功阻止了戴世矩的脚步 “你!敢在我相府门口撒野好啊!”众目睽睽相府门前丢这么大的人纵使戴世矩这般喜怒不行于色的人也难免气得面色通红 “我本不欲如此奈何相爷一再相逼主命难违只要相爷请来郡主我将圣鸟送出定给相爷赔罪” “让开让开” 就在此时京畿卫已是赶到虽是力图驱散人群可毕竟百姓不曾犯法不能动用武力人潮汹涌一时间还真起不到一点作用只能驱去一条道路来让京兆府尹曲东恭堪堪穿过 “微臣参见相爷” “哼曲大人来的正好南翼人在本相府前公然闹事曲大人看怎么办吧”戴世矩怒视着曲东恭分明就是将怒气全撒在了这个不巧此时赶到的府尹身上 “相爷这南翼人是南洛帝的近臣又没犯法微臣…”曲大人略带为难的说着看着面前的情节颇有几分为难。 “他打伤了我的家丁!这还不算犯法啊!” “呦相府今日可真热闹啊这孔雀倒是比那年宫中见到的更美几分呢本王今日可真是有眼福啊!” 金石之音带着几分轻笑传来纵使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亦是让人耳目一震曲东恭随着那声音望去正见肇王归海莫啸在京畿卫的护卫下慢步走来。 闲散的样子仿似这混乱纷杂被他一句轻语便风息云退曲东恭只觉入眼一袭月白色长袍滑过优雅的明波随着闲闲步履向这边而来叫人一时恍惚。 ------------ 第九章 孔雀(下) ------------ 第十章 嫉火 ------------ 第十一章 往事 江山如画,红颜堪夸 归海莫烬的话刚落,便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如夜色中的急电穿过窗户直逼床边的二人。那身影太快,觅尘又被归海莫烬护在怀中,余光间只撇到一抹白光。白影迅捷地发出一掌,掌风凌厉,目标却不走归海莫烬而是他怀中的觅尘。归海莫烬本不清楚来者何人,未曾出手相击,却不想来者武功不弱且毫不犹豫上来便是狠攻,如今已经落了下乘。见来者直击怀中觅尘,归海莫烬目光骤然阴寒,却也不急,薄锐的唇角戈过一悉冷笑,从容带着觅尘飞冲而起躲过了那一击。回身之际一掌便携着雷怒之音直袭那人,那人倒也灵敏,似是料到他金有些一击,身影急转躲过了归海莫烬这不菲的一掌。 只是他刚刚错身落地,耳边便又传来了凌刷风声,白影狼狈后闪,那掌风便梯着他的衣带呼啸而过,一声脆响传来,分明就是那人腰带上的翡翠宝镶被掌风击到,裂了个粉碎。眼见他的前两掌都被那人躲闪过了,归海莫烬也不恼怒,冷哼一声,手掌翻转就要击出第三掌,那人似是感觉到了危险,知道这掌他是很难躲过,哇哇地叫了出来。女娃娃救命,你相公要杀为师。”略显苍老的声音带着孩子气的委屈响起,归海莫烬将要发出的一掌瞬间转向,雷烈直袭窗边的小桌。 桌案上的青瓷玉花瓶被那没喇之势尾风扫到碎裂成片散了一地。显然觅尘的反应比归海莫烬要慢的多,那一声脆响传出她才猛然消化了刚刚那一声带着哭腔的吼叫。莫烬,住手,是我师博。”匆忙从归海莫烬的怀中挣开望过去,正见医圣子老前辈抚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红光的面上是一副怒容,白色的胡须和长长的眉毛颤抖着交织在一起。男娃娃好凶,不好。不好,吓死老头子了。哎呦,都闪到腰了。”医圣子摇头说着,望了一眼地上碎梨的瓷片一脸唏嘘地坐在了椅子上,靠着桌子转头瞪向归海莫烬。 死娃姓,你就是这么对自已救命恩人的?”医圣子吹胡子瞪眼睛地紧盯归海莫烬,只差没一蹦三跳了。觅尘诧异抬头,正迎上归海莫烬一脸哭笑不得的大红脸。见他一副尴尬的样子,觅尘狡黠一笑,心道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定是刚刚说那此肉麻的话被师溥全听到了,现在正别扭呢。谁让你为老不尊,跑来听墙根的。”觅尘笑道,上前给医圣子彻了一杯茶双手捧上。‘师博游历回来了?师傅辛苦了,师傅请喝茶。师博您老救人无数实乃我海天第一大善人,活菩萨,被您老听墙根那是我们的福气,全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见医圣子不接,觅尘嬉笑说著微微欠身将茶盏棒到他的面前,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的样子。哼,老头子走了一年多你这丫头非但不想我,见了面还跟那小子一起欺负我,老头子气死了,气死了。还没嫁人呢就向着他,老头子告诉你,没我同意,不准你嫁给他。”医圣子一把夺过觅尘递上的茶盏,一面喝着一面恶狠狠瞪了觅尘一眼。觅尘微愣,回头见归海莫烬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又觉好笑,拉过一把椅子在医圣子身边坐下俯身帮他捶着腿抬头一笑:徒儿谨遵师博教导。 再说了你徒儿想嫁还嫁不出呢,人家可是有御赐王妃的,徒儿可不敢高攀。徒几一辈子陪着师侍,今生都不嫁人了。”归海莫烬听到觅尘的话虽说知道这只是她的玩笑话,可仍是觉得一阵心绞般的疼痛,面色比之刚州尴尬的红来竟突然苍白了几分。有些焦急地看着觅尘,碍于医圣子在场,又不知道该说此什么。医圣子听到这话却是眉毛一竖,狠根将手中的茶盏掉在了桌上,呼地一下跳了起来嚷嚷着:“谁说的?我的徒弟配谁都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什么御赐?都是狗屁!老头子的女娃娃想嫁谁就嫁谁,我看那皇帝老儿能怎么着,他要敢放个屁老头子就掀了他的正清殿!女娃娃看上这小子了?老头子做主,咱明天就住进翰王府去。 老头子给你们守洞房,看谁敢来闹。你小子说,你要不要娶我徒弟?”医圣子嚷嚷着,拉着归海莫烬的衣柚,两眼圆瞪直盯他的双眸,那样子简直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立马便会把他挫骨扬灰。觅尘被吓得不轻,早知道老爷子疯言疯语贯了,却不想他在皇族面前竟还敢这般‘大逆不道“就他那此话哪一句不是诛九族的罪,见归海莫烬微愣,觅尘正欲上前捂住医圣子的嘴巴,却不想听到一句更吓人的话。有您老给我和尘儿主婚,是我们的福气。”归海莫烬的声音听上去认真极了,觅尘傻愣愣看向他,却见他也看了过来,四目相时,一股暖流清晰浮满全身。 觅尘竟有些不好意思,错目低下了头。啧啧,女娃娃长大了,害羞了。哈哈,也难怪,男姓姓平时冷冰冰的没想到还挺会说甜言蜜语。哎呦,想起来老头子都脸红。”医圣子哈哈笑着,一双眼睛在觅尘和归海莫烬脸上来回转着,最后干脆盯着归海莫烬看个不停,似乎是想确定刚刚自己在窗外听到的那此话是不是出自他的口中。他的话让归海莫烬的脸瞬间红透,哪里还有半点平时冷峻的样子!心中暗叹,果真是不能乱发火,惩罚立马就来。要不是刚刚他一心焦急岂会发现不了窗外有人。 觅尘不知道医圣子听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现在医圣子的话让她只觉唇上的肿胀感更加清晰了J羞涩地亦是而上浮起了层层红晕,暗骂死老头为老不尊一点都不知忌讳,就会找她乐。撇了下归海莫烬的大红脸心里好受了不少,瞪向医圣子狡黠地放着明光的眼睛狠狠道:一年多不见一回来就戏弄人,刚刚是谁说不让我嫁他的!这么大把年纪了出尔反尔不知羞。”女娃娃心仪男娃娃,男姓娃又那么凶,老头子要是坏了你们好事会没命的,这可不好玩,不好玩。”医圣子说着还捧着心肝一脸害怕。 觅尘见他逗弄他们玩得不亦乐乎,知道今晚怕是没有还。的余地了,见归海莫烬也是一脸无奈瞪了一眼他,心道都怨他,没事乱发火还被师博看到了抓着不放,真是羞死人了。喂,你不是很忙吗?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做吗?快走快走。我跟师父好久没见了,要陪他老人家,你别在这里碍事。”觅尘说着便走向归海莫烬推着他就往外走。怎么走了,老头子还没说完呢。”归海莫烬任由觅尘推着出了门,听到医圣子的嚷嚷声,回身对他欠身施礼:晚辈新得了一坛汇泉老酒,斡王府随时恭候前辈。 ”说罢便被觅尘推着往东面的回廊而去,觅尘回头望了一眼见医圣子没有追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踢了归海莫烬一脚闷闷道:‘都是你,以前都是我逗弄他的。”归海莫烬轻笑,抚摸着觅尘满是红晕的小脸淡声道,你帏博可把你许给我了,以后看你还怎么跑。”“老爷子天天踪迹难寻,我跑了看你到哪里找他去。快回去吧,我也回去陪师倭了,好久不见他,还蛮想的呢。”觅尘笑着扯下归海莫烬的手在他厚厚的手背上轻轻一吻,回身就要往屋里跑。手腕一紧却是归海莫烬拉住了她,觅尘挑眉回头。 怎么了?”出征的日子定了,下月初五。”归海莫烬微微犹豫了下沉声道。觅尘一愣,下月初五,呵呵,又要分离了”怡头一笑轻轻点头:我知道了。我等你回来。”归海莫烬大掌拉起觅尘的手不舍得摩挲了一会,眸光在她微红的面上眷恋往返,半响才轻轻一叹放开了她的手:“快回去吧,一会儿老爷子要出来找我要人了。”觅尘轻笑,踮脚轻吻归海莫烬的面颊回身跑向了屋子。归海莫烬含笑看着她,直到那身影进了屋他才转身而去。却没有如往常一样直接回斡王府,而是转向戴府东南角的一个小院落。 身影如电飞纵上一个亮着微弱灯光的耳房,轻轻掀起一片屋瓦。透过小。看去,屋中一个灰衣男子正坐在桌案边就着灯光翻看着书。归海莫烬眸光微敛,飞快抬手,一片顺手摘下的绿叶便穿过微小的屋。向那男子直袭而去正打在他的颈后。瞬间那男子手中的书掉落在桌上,身子也跟着软软瘫在了桑上。归海莫烬将手中的瓦片重新盖回原处,利落翻身下屋推开门跨了进去。陵喇的目光将屋中一切尽收眼底,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这才跨步走向那已经昏睡过去的男子。两指扣向那男子的手腕细细把过,确认了他并没有什么功夫,目光这才微微和缓。 饼身在那男人身上来回栓查了个遍,亦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将男人的身子摇好,虽是知道男子听不到,归海莫烬却仍旧盯着他冷声道。你倘若敢做什么,本王定会让你生不如死。”抬眸在屋中又扫视了一遍这才举步出了房,转身将门带上,飞身向翰王府而去。小院又恢复了静寂,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那乔野明早醒来,也只会以为是自己看书睡着了吧。此时的觅尘仍接受着医圣子热情的目光,只觉头皮发麻,感叹谁说八卦的只有女人,这老爷子也不逞多让,只差没有问她初吻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发生的了。 觅尘无奈抬头,突然想起刚刚老爷子似乎说什么救命恩人。师僖,你认识莫烬。你刖刚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怎么回事啊”,尘儿不知道?老头子以为那小子跟你说过呢。是德邵十五年的事。当年全州承贺王举兵谋反史称,全州策乱,这事尘儿应该知道吧?”医圣子品着翻找出来的酒,抿着嘴看向觅尘。知道,不过都不记得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了。史书写当世事情的本就不多,何况还是关乎谋反的事。不过印象中好像说当年很快就镇压下去了,没酿成什么大祸啊。”觅尘微微蹙眉,有些弄不明白这老爷子怎么将事情扯到这事上面了。 嘿嘿,是很快镇压下去了。不过要不是归海莫烬那小子怕是那承贺王还真能一举攻到雒阳呢。当年承贺王可号称手中有雅兵二十万呢,他谋逆又事出突然,哪有那么容易好镇压的。”医圣子呷了一口酒颇为不以为然道。觅尘知道海清帝继承皇位的时候海天还实行的是分封王侯的制度。好在中宗的儿子不算多,连带上归海印也才只有五个。归海印一登基,其它几个兄弟便被分封到各地去当藩王。海天的这一制度本意是希望通过封王而巩固边防,保卫皇位。可想法是好的,前提是得藩王没有二心才成。 而且分封王侯也让君权旁落,兵权分散。归海印继承大统以后多车稳圆朝政,德邵十二年以藩王进京贺寿为由在寿宴上将代黎王,馒齐王,氓山王的兵权封地收回,将其安置在京城王府。首发而那次的寿宴实力最为雄厚的承贺王却没有出席,归海印本以为三王均被制服,承贺王孤掌难鸣早晚亦会乖乖交出权力。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承贺王却选择了拼死一搏,这就是历史上的全州策乱。既然史书上说那承贺王实力最雄厚,那么号称二十万侧是有可能的。 二十万确实不好镇压呢。难道莫烬做刺客摸进叛军将那谍反的承贺王暗杀了?”觅尘精测着眯眼看向医圣子。医圣子斜撇了她一眼轻哼两声:你以为暗杀那么容易啊?当年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还不走什么海天战神呢门师傅,你说话几时这般急人了。”觅尘嘟嘴瞪向医圣子,真要怀疑这老头是故意吊自己胃……哈哈,是女娃娃心急。那承贺王之所以被快速镇压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展开攻势,二十万大军出了领地就被堵截在了池阳城外愣是四十七天也没攻下城来。 后来海天的大军已到,他那二十万大军也显不出什么优势来了。而当年指挥池阳守城的就是归海莫烬那小子。池阳扼守要塞,也可得那小子当时在池阳,不然池阳失守承贺王的二十万可就能长驱直入,攻入雒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喷喷,当时池阳守军连一万都不足呢,硬生生坚守到援军到达。嘿嘿,援军到时池阳城的守军只剩下不到五十个。惨啊,跟那次的池阳血战相比你们这回的咸阳守城可真就不算什么了。几天都顶不住,真是没用。”医圣子说着还鄙夷地看了一眼觅尘。 觅尘瞪他一眼,心中一阵唏嘘,二十倍的实力悬殊能硬生生守上四十七天,会有多惨烈她怕是想也想不到,眼前晃过归海莫烬伤痕累累的背一阵心酸龚上心头,感觉眼睛也有些发热觅尘赶忙眨巴了两下眼睛瞪向医圣子。可你说这些跟你是莫烬的救命恩人有什么关系啊?”笨。当时守城战那么惨烈,归海莫烬又不是神仙能不受伤?当年援军到达进了池阳城他是被抬下城楼的,身上多处重创,失血过多,只利一口气了。腿上腰上穿骨的伤不下十处。你以为那小子十五岁拜将封王是那么容易的!要不是你师傅我妙手回春他早就没命了,就算能有谁有能耐救活他,怕是也得当个残废。 ”医圣子说到最后竟有些唏嘘,仰头灌了一杯酒,眸中闪过追忆。那时候他刚巧在附近当时跟着掇军进城,上了城楼一眼便见那个小小的身影,个子不算高,浑身血污,用绳子捆在旗杆上手中还紧紧地握着把剑。猩红的眼眸,血染的笑容到现在想起还清晰如昨。就为那孩子的一副铮铮铁骨他在池阳呆了大半年,算起来归海莫烬是他照顾时间最长的病人了。印象中那小手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没想到说起甜言蜜语竟一点不含糊,英雅难过美人关啊。看向觅尘,医圣子哈哈一笑。 “尘儿眼光不错,师傅看那小子倒是真紧张你。哈哈,说起来老头子和那小子还真有些渊源了。”觅尘从刚才听了医圣子的话就一直锁眉想着心事,心中一阵阵楚痛泛漾而起。归海莫烬做这些为了什么她是知道的,他要什么她亦知道,以前她总试图逃离,她讨厌皇宫,对于他想要的她不置可否,可是如今心中的刺痛让觅尘暗下决心。她此后一定会更爱他,爱他的所有,他的梦想,他的过去和将来。连他喜欢的这万里江山,她都不会再抵触,只因心间浓浓的心疼。海#天#首发医圣子的话打断了觅尘的深思,她蓦然抬起头:师傅刚才说什么?”‘女娃娃,你既心仪他,师傅有件事得跟你说。 那小子不是海天帝的亲生子,他……”师博,你怎么知道这事?”觅尘一惊,猛然站了起来,起身便要去查看屋外是否有人。回来,你也太不相信老头子的武功了。没人。”医圣子一脸郁闷说着“师博怎么知道这事?”觅尘不放心地将窗户关上,这才回身蹙眉问着尘儿既然知道男娃娃的身世,那他的母亲是沐暖清这事你也该知道了?”医圣子见觅尘点头,这才接着道。当年沐暖清是在从青岭回宫的路上发觉怀有身孕的,当时不巧给她把脉的就是为师。嘿嘿,要不是为师谎报了孕期,你那情哥哥说不定早就胎死腹中了。 后来也是你师傅我在怜清宫一直照顾着清妃,直到归海莫烬出生。这事为师本以为今生都不会再捉及了,现在因为女娃娃心仪男娃娃,老头子是怕男娃娃以后的路会不好走啊,既然尘儿知道那为师也就放心了。看来男娃娃是真被化成绕指柔了,这事也敢告诉你。”医圣子叹息一声,眸中却闪过欣慰。师溥做过御医”我怎么不知道。”觅尘心情平复,心间暖意洋洋,只觉冥冥之中似乎早已注定了她和莫烬会牵缠不清,也因为医圣子少见的正经和关爱觉得温暖无比。御医?老头子才不稀罕,当年要不是归海印求为师,为怖才不会屈尊进宫呢。 当然也是看在男娃娃的爹归海恢的面子上,老头子跟他爹倒是有些交情。”医圣子捉起酒壶又唱了两。”面上闪过此许追思。这老头子大逆不道觅尘早已习惯了,只是见他神色黯然,心道他定是想起了那霄南王的冤死,也不免心生几份感叹来。师博既然什么都知道,倘若海清帝有意传位给莫烬,师博会不会觉得他是贼人?”自古帝王都是强者居之,老头子管他谁当皇帝呢,有酒喝就成了。嘿嘿,那霄南王的祖父归海阅当年跟着高祖皇帝打天下,本是亲兄弟天下一定却祸起萧墙,功高震主被高祖爷赐了酒。 嘿嘿,当时盛传那归海阅是饮酒过多暴毙的,死都死的不明不白,可怜啊。这么说来例是皇室一脉欠了男娃娃一家两各人命呢。嘿嘿,这皇位让出来给男娃娃做也是理所应当嘛。”医圣子说完还颇为正经地点了几下头。觅尘这下便更诧异了:老爷子,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女娃娃以为老头子活这么大年纪白活了啊。这酒还不错,老头子要走了,再不走就要醉到这里咯。”医圣子说着起身便向外走,推开门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夜色中。老头子说走就走,觅尘一个横惚眼前就没了人影,看着大开的门房摇头叹息。 这老爷子一年多不见真是一点茄没变她还有话想问他呢,这就没影了。在这里她一直将医圣子视为亲人,爷爷一般的存在。今晚她和莫烬的事情老人家能认同倒是让觅尘欣喜异常,想到医圣子刚刚说的话觅尘却又觉得心间沉重。轻声一叹,将房门关好掩住了屋外的秋风,却怎么也掩不住心间不断翻涌而出的疼楚。 ------------ 第十二章 誓师 ------------ 第十三章 嫂嫂 ------------ 第十四章 及笄 ------------ 第十五章 突变 ------------ 第十六章 倾城 ------------ 第十七章 和亲(上) ------------ 第十七章 和亲(下) ------------ 第十八章 雪原 ------------ 第十九章 同榻 ------------ 第二十章 营救 ------------ 第二十一章 失控 ------------ 第二十二章 轻晨一早就想好了,一定要利用一切机会学身本领,这古代对女子太不公了,尤其是贵族的女子更是可怜,不学些东西以后根本没法保护自己。在现代不学无术还能有吃有喝,在这里很可能一不小心连命都没了。 这个老人竟然是医圣子,那就更不能放过了。天知道她多么想学一身医术。这古代动不动就给人下毒的,学点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说觅尘这身份,将来弄不好有可能进宫,虽然自己已经想好要早早想办法脱身,可万一来不及呢。总是人算不如天算嘛,这真要有个万一,有点医术总是好的。 “小女有个问题,还请老爷爷解惑。”就不信留不住这老头。 “哦?你说说看。”这丫头绝对有问题,看他的眼睛都发光了。 “听说您老人家拒绝收徒,为什么?” “哈哈,我说嘛,原来小丫头片子是看上了老头子的医术啊!”医圣子爽朗地笑了,还以为这丫头有什么企图呢。 “是的,不瞒您说我对医术很感兴趣,也希望能学身医术悬壶济世。”轻晨说的肯定,心里暗寒,苍天啊,原谅我吧,人谁不想把自己说得高尚点。 “哈哈,你倒是有不小的志向。可你一个闺阁女子谈何悬壶济世?看你的衣着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吧?”悬壶济世么?说得容易。 “家父戴世钜。爷爷莫笑,不管能不能做到,首先小女有这样的心。对于高洁的志向,不管能不能实现,不是都应该得到尊敬吗?” “你倒是够胆量,敢公然指责老夫,你还是第一个。戴世钜的女儿?不像啊…靖恪是你娘?长得倒是像。好吧,你说说你准备怎么实现你的志向?”医圣子重新坐了下来,准备和这小丫头好好聊聊,这么有趣的事有生之年怕是不多了。 “首先自然是拜师了,说到这个自然是得先弄清您为什么不愿收徒弟的原因。您能告诉我吗?难道医者不都希望有人能继承衣钵,恩泽后世吗?”记得华佗当年就在牢狱中把医书托给狱卒希望能传承后代的,可惜所托非人。 “老头子散漫,教不来徒弟的。老头子我学医也没那么大的想法,喜欢就学了,高兴了就救人,不高兴管他死活。这样你还要跟着我学医吗?”其实他也没规定什么不收徒弟之类的,只是有几个要拜师的被严词拒绝了,所以海天就传开了医圣子不收徒弟。不过,自己还真没有想过要收徒,那太麻烦了。 “当然,又没义务非救人,自然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啊。哦,我是说又不是欠了病人什么,高兴了给人看病那他们当谢谢,不高兴了不看,那也没什么好非议的,又不欠那病人什么,凭什么一定要治。当然要是你开的是医馆就不能这样了。”轻晨暗道,怪不得传言医圣子脾性古怪呢,嘴巴里却是口是心非。 “哈哈,好!好!说的好!老头子又不欠他们什么,凭什么他们说治老头子就治,老头子也有不高兴的时候。”哈哈,这丫头好,也许收她当徒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无聊了老些时候了。 “虽说您没有收弟子的打算可您也没不收的打算,这样您就考虑下我吧。我保证我会是您最好的选择,错过了我会后悔的哦。兴许我还知道好多连你也不知道的医理呢。”嘿嘿,看这老头的表情,有门! “口气不小,你说说我收你做徒弟有什么好处吧,我听听。”医圣子掏出怀里的小酒壶拔了盖灌了口,舒服。 “首先,我长的好看,收个赏心悦目的徒弟总比丑的强吧。其次,我和您的脾气还是挺对的,这点我没说错吧?再有,你不是还想知道那《本草纲目》吗?还有,我很聪明,假以时日成就绝不会再你之下。另外,我可以酿酒给你喝。最重要的是你现在不是很无聊吗?你不觉得教一个闺阁小姐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吗?”轻晨眨眨眼,厚脸皮地推荐着自己。 “小丫头,真不知羞。你想怎么学啊?你爹会让你跟着我学医?”医圣子玩味地看着轻晨。 “这么说,您老人家是答应了?尘儿拜见师傅!”说着轻晨就跪了下来,叩了一个首。哎,亏大了,现代时爸爸妈妈都没有享过这福呢。 “先别急着拜,先说说你准备怎么学吧?”反应倒是快,小机灵鬼。 “呵呵,要戴世钜答应我跟随你四处游走学医,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呵呵,有两条路,其一,你光明正大得到我们家教我。其二,你偷偷摸摸地来我们家教我。不知师傅意下如何?” “我医圣子收个徒弟还要偷偷摸摸的去教?丫头,你这玩笑可开大了。”这丫头真好意思开口。 “怎么?要不怎么说有趣呢。反正就您老的轻功,那左相府还不是形同虚设?”府里那高墙,那侍从对这些高人根本就没一点用。南洛那厮就经常没事儿时去晃上一晃。 “还是您老怕被发现了毁了一世名节?”轻晨凑近点刺激着医圣子。 “哈哈,笑话!就算我放把火把左相府给烧了,他戴世钜也不能把老头怎样。丫头你不必用话激老头。”医圣子起身把药蓝重新挂到肩上。从怀里摸出一个黄色的小牌扔给轻晨,身影一闪就在数步之外了。 轻晨反应过来赶紧去捡那小牌却听远处传来一个轻快的声音。 “你这个徒弟老头收了,没事儿时老头会去找你的。小丫头不必着急。” 轻晨看向那黄色小牌,纯金的吧。正面一只鹘鹰图腾,反面一个行书“勐”字。什么意思,做什么给她这个啊,没听说拜师还给见面礼的啊。轻晨拍拍脑袋,看看天。恩,不早了,怕是又让青黛她们担心了呢。回去喽,好高兴哦,不觉就蹦跳了起来。 等轻晨回到寺里的时候,果然见四个丫头正急的团团转。见轻晨回来一股脑儿全凑了上来。 “小姐这是去了那里?不是说就呆在屋里嘛。”红研先报怨。 “呵呵,我出去走走,不是给你们留了字条让你们别担心的嘛。”回到屋子,轻晨倒了一杯水一口气灌下,真是舒服啊。 “小姐,刚刚五皇子府里的管家来了,把咱们的轿子送了回来。” “哦。”轻晨漫不经心地应了口,摸出怀里的小金牌。 “这东西你们认识吗?”晃晃,把它放进了青黛手里。 “不认得哦。小姐从哪里弄来的啊,好精致的小牌子。”几个丫头纷纷拿了小金牌看了,均是一脸迷茫。最后青黛把它递回给了轻晨。 轻晨把金牌重新放入怀中,站起身走到床前坐下。 “哦,刚刚你们说五皇子府,那位漂亮姐姐还好吗?”不知道她的腿是怎么回事,也许将来跟着医圣子学好了医术可以帮她看看呢。 “那笑雪姑娘是五皇子殿下的侍妾,她还托那个管家给小姐带了个帕子呢,我拿给小姐看。”红研往包袱里拿出一个纯白丝绸的帕子。 轻晨接过帕子,见那帕子脚上绣着个淡蓝色的“清”字,字体清新。轻晨用手轻轻地摩挲着那字,淡淡的笑了。呵呵,那么柔美的女子果然跟这手帕很像。 “好好收起来吧,怪好看的。”仔细地叠起递给了青黛。 “小姐不用吗?” “我还是习惯用棉质的帕子。”轻晨把身子往后仰,躺在床上看那白色流苏发呆,还有两天时间,做些什么呢。 山寺的生活很简单也很悠闲。接下来的两天,轻晨每天去索罗殿跪听经文,倒不是为了什么祈福。 只是觉得每天跪上一会听听经文也不错,心情能平静好多,每天看着香案上的青烟袅袅升起,总觉得时间都变慢了。累了轻晨就在寺院里逛逛,却再也没有去过那山后的梅林。 听几个丫头说那林子还真是禁地,只对皇室中人开放,只是不知道那天为什么竟没人管她,难道就因为她是靖恪公主的女儿?呵呵,原来她也算是皇室中人呢。 鸣音寺真不愧是皇家寺庙,修得霸气恢宏、黄顶株瓦、富贵昭然。大殿的廊前一排巨大的柱石前面,还有截宽大厚重的石碑,碑头上刻有“钦赐”、“懿旨”几个大字,碑上刻有“皇图永固,帝道长存”等文。 鸣音寺虽然平时不对平民开放,可时至年关的一段时间是允许百姓来寺里祭拜的。这几日前殿总是香客不断,热闹非常。轻晨倒是不太往前殿去,只在后面较偏僻的地方消磨时间,两天下了,只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心就似清洗了一翻一样,透亮了也轻快了。 这样呆了两天,轻晨第三日一早就起来了,准备打道回府,到了城里还能剩下点时间在城里逛逛。 哎,才出来三天就又要回去了,回到那鸟笼子里。呵呵,自己还真是只金贵的金丝雀呢,瞧瞧那几个跟着的侍从轻晨好笑的想。 由于这天正好是寺庙对百姓开放的日子,山路上熙熙攘攘的来人很多。所以步行下山的想法是不能实现了,轻晨只能坐进了那暖轿中,被人抬着走。掀起帷幔回头看看已经半隐在青山翠树间的寺庙,几天时间竟觉得似是一场梦,恍恍惚惚的。 ------------ 第二十三章 倒霉 ------------ 第二十四章 沉湖 ------------ 第二十五章 懂情  这是一座极其华美的庭院屋檐高翘装饰华美曲折回廊静水潺潺明灯高悬的内室青色纱帘轻垂安神香袅袅腾起带起一室静谧 临近窗户的地方置着一张梨木书案灯影绰约归海莫啸靠着软垫斜依着椅背翻着手中的宗卷烛火噼啪光影一晃他目光微动从书页上移开望向前方 隔着乌木宝顶的折角屏风透过屏风上半透明的白丝绢纱隐约可见里屋的红木大床目光直透屏风归海莫啸倏然放下手中宗卷起身大步向内室走去 绕过屏风觅尘苍白的面容撞入眼帘归海莫啸微微蹙眉轻移脚步在床边坐下俯身将她蹭到面颊的发轻轻拨开 乌发红缎掩映下更显她面容苍白双颊还带着些微的肿胀嘴角的裂痕清晰可见归海莫啸抬手凑近她略显青紫的嘴角怜惜地抚摸上她微肿的脸袋 沉睡的觅尘似是感受到疼痛微微蹙眉动了下她轻微的动作让归海莫啸恍然回神忙抬起手见觅尘不再动作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掀开锦被拉出觅尘的手仔细检查了一番见她手腕上的伤痕已经结痂这才叹息一声给她拉好了被子 灯光下他静静地望着这个总是和自己针锋相对的女子目光静静描绘着她冰肌玉骨下的静美她笼烟般清秀的眉顾盼生姿的明眸此刻静垂着浓密的睫毛在挺秀的鼻尖落下浅影那总是能吐出让他气恼话语的樱红小嘴此刻苍白无色却是那样让他心疼 归海莫啸微微俯身似乎想要将她看得更仔细些然而那吐气如兰却令他身体一顿鼻翼间萦绕的少女芳香让他猝然屏息几乎便叫他恍惚坠落下去不知身在何方抬手抚摸自己快速震动的胸膛他忽而苦笑一下无声轻叹 还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吗?还要自欺欺人下去吗?原来这便是动心……在不经意间已是情根深种在分不清辨不明时她已在心底 总是因她喜因她忧总是为她的一句话整日整日的烦躁又因着她的一句话烦愁恼意尽散便如现在只这般静静看着她的睡颜就觉纵使富拥四海亦抵不过这一刻的安宁 伸手抚摸着觅尘散落枕边的发丝丝缕缕绕着指尖缠在心头归海莫啸再次苦笑暗叹枉自己自诩风流原竟是那最不懂情之人倘若不是她险些出事怕是到现在他还在为自己终日的反常气恼堵闷不知谓何吧…… 抬手轻抚觅尘蹙起的眉头那种撕扯心肺般的焦虑似乎还徘徊在心头他永远也忘不了当他远远看到她被捆绑着抛下湖的那副画面仿似整个天地都翻转了过来在眼前倾倒那种天昏地暗的感觉便是在乎吧在乎到眼前没有了她一切都成空无 她的模样她说话的样子恼怒的样子快乐的样子……每一个她只要想起心中便会泛起柔软只要想起瞬间便能在眼前清晰起来犹如温馨的画布无穷地回味无尽的遐想便如同痴傻了一般甜蜜交织着惶恐这便是心动吧…… 归海莫啸直起身来唇角忽而弯起一个舒缓的弧度用目光描摹着面前女子恬静面容中隐透的清隽心中突然变得朗然畅快了起来罢了喜欢便喜欢了吧总比前几日烦躁地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撞要好 心中记挂上一个小人儿为她喜为她忧的感觉也不算太差至少如今看着她的感觉就很好 耳边扑捉到清浅的脚步声归海莫啸微微侧头俯身给觅尘掖好被角转身绕过屏风出了内室 迎面廖焙大步走进屋中见归海莫啸打帘走出微微一愣忙要俯身行礼 “出去说” 归海莫啸微抬右手止住他大步便向外走去廖焙赶忙跟上 出了屋一阵冷风吹来归海莫啸微微蹙眉垄了垄衣服廖焙忙上前一步挡在了风口上 “王爷的伤寒虽是不严重也要注意才好” “无妨好好照看郡主该进药了别误了时辰” 听到廖焙的话归海莫啸难得地望了他一眼目光略带感念回身吩咐着侍奉屋外的婢女见其应是这才大步向前走去绕过殿角穿过长廊廖焙忙上前打帘两人进入一间小暖阁 屋中明灯高照摆设精简而随意归海莫啸在主座上坐下挥手将下人遣退看向站在屋中的廖焙 “坐吧” 廖焙也不多言在下首落座暗叹今日王爷心情不错呢虽是不多言但动作间却透着轻快 椅旁的白玉支架上透花云纹盏中植了株黄蕊玉玲珑明灯下叶姿秀美花香淡雅 归海莫啸伸手轻轻抚弄着那冰晶般的白色花朵嘴角轻勾他几乎看得痴了只觉那玉瓣轻盈悄然绽放着高洁与隽雅瓣瓣都是她的化身 廖焙迟迟不闻归海莫啸开口抬头却见主子对着那盆花朵轻笑面上表情柔和地差点没让他掉了下巴咽了咽口水吞下惊讶这才主动开口道 “派出去查探的人回来了说是南翼边境甚为奇怪那南洛帝已到郾茗城但是却没有带多少护卫身边只有亲卫跟随左右南翼大军毫无动作” 廖焙说到此处微微停顿见归海莫啸毫无动作连面上表情都不曾改变心中纳闷也不知王爷听到了没正犹豫要不要说下去却见归海莫啸冷眸撇了过来他赶忙低下了头 “怎么不说了?” “是另外最近南翼关卡查的特别严禁止海天人靠近桐城关说是为了南洛帝的安全边境严查防范我们的人根本就进不去” “恩这也无可厚非南翼暗探还没有消息?”听到这里归海莫啸才微微表示了些关注只是目光仍旧徘徊在花枝上 “边防查的极严连南翼的百姓都被禁止出入城门关闭倒像是要打仗的阵势暗探已经好久不曾送出消息这是最近送出的不过也是一个月前的” 廖焙上前将漆封的信送上归海莫啸撕开迅速看过微微蹙眉略微沉思将那信递给了廖焙 “万俟瑜娑此人狡诈多端向来对我海天虎视眈眈南翼此刻倘若毫无异常倒是令本王惊异了城中百姓大减……有趣啊令罗清再查务必弄清楚那些锐减的百姓到底去了何处另外传消息给焦成让他给本王暗自多找些身体壮硕的南翼男子务必在一个月内想办法送过来要活的”归海莫啸垂目说罢望向廖焙抿唇半响才又道 “翰王现在也该在南下的路上了令沿途留意打探不到他的行踪也无所谓只弄清楚染舞楼叶染的下落来报你下去吧” 廖焙虽是不明白归海莫啸这一切吩咐到底何意但却赶忙起身领命 此时的京都雒阳发生了一件大事十五日前捷报急送入京翰王归海莫烬率领九千黑翊军绕道燕然山突袭北纥右谷蠡王一部一夜间灭敌七万大军并与回城途中以两千精兵伏击北纥追兵于万军之中取北纥单于首级 捷报传回京城欢腾然而与此同时传回的还有翰王重伤的消息一时间万民担忧与喜悦中填上了忧挂 四日前翰王归海莫烬在万众瞩目下被护送回京皇上令太医院所有太医赶往翰王府为其诊治翰王已是陷入了重度昏迷太医连夜商讨病情言及翰王伤势过重一路颠簸失血过多经太医一日一夜医治病情暂缓 太医院院士朱明寓上奏言及秦朝名著《山河经·滍水》篇中称鲁山温泉“可以疗万疾”其请奏将翰王移送至鲁山修养 于是在京都百姓的泪眼相送下翰王又被移送到了雒阳城西南的鲁山疗养 鲁上乃是温泉圣地泉发于山之石中神如鼎沸向来有疮疾濯之即愈之说是离京都雒阳最为近的温泉之所海天高祖便在鲁山修建了行宫依山面水风光旖旎纵使冬季依旧泉水淙淙气候和暖 月上中天之时一辆乌蓬马车沿着山间小道驶出了鲁山直奔南边黟川县而去车中置着火炉炭火正旺将整个马车哄得极为缓和 归海莫烬靠在厚厚的皮毛软垫中面色显得苍白而疲倦灯光微闪打在他沉静的面容上在侧脸带过一抹亮光映得他紧蹙的眉宇越发显得面容威厉慑人心神 突然马车狠狠震动了一下带动他胸前伤口一真猝痛他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 “王爷伤口开裂了吗?”外面赶车的苍亦听到声响赶忙停下了马车回头担忧道 “无妨继续赶路天亮前一定得赶到黟川县” 察觉马车停下归海莫烬挑眉冷声说道苍亦面上闪过担忧暗叹一声这才转身又抖缰向南驶去 归海莫烬轻轻掀开锦衣白色的绷带上隐隐透出些殷红他眉宇间染上些不耐和懊恼将衣服扯上伸手取过身旁的锦被将身体垫高又闭上了眼眸 心中却在计算着时间按这个速度怕是再有二十多日才能赶上和亲队伍这样不行等过两日伤口稍稍好些得弃了马车快些赶路才成 马车后突然响起急促的蹄声归海莫烬似是早知会如此轻轻摇头没一会马车停了下来那马蹄声在车外停下车门打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 “王爷我还是跟着您吧不然实在不放心” 商飞捷说罢见归海莫烬侧目撇来赶忙嘻嘻一笑又道 “王爷莫要生气我请示过刘先生了他让我来的王爷放心有刘先生在皇上那里不用担心我先看看王爷的伤口这山路颠簸成这样怕是又裂了” 商飞捷说着便将身后的包袱拉下将伤药干净的绷带针线一一在小桌上放好这才欺近伸手轻轻掀开了归海莫烬的衣服殷红点点入目他挑眉看向闭目养神的归海莫烬努努嘴道 “看吧果真裂开了王爷的身子自己不知道爱护还不让……” “商飞捷你再这么多嘴就给本王滚下车去”归海莫烬冷冷说着微睁的眸中却闪过些暖意和无奈 商飞捷却也不怕虽是住了嘴细心给他重新上药包扎可脸上却依旧带着不以为然收拾好一切撇嘴道 “王爷好好休息不然等见了郡主她见您这样怕也不会高兴”说罢也不敢看归海莫烬脸色推开马车便钻了出去 归海莫烬听他出了马车这才睁开眼眸轻勾嘴角微微摇头此刻车外已经响起了苍亦的轻笑声想来他是松了一口气有这聒噪的商飞捷在怕是这一路甭想骑马赶路了…… 黑暗没有尽头的黑暗疯狂地奔跑 四周笼罩着深海般浓稠的迷雾前路没有终点回望更是没有尽头忽然天地间漫起了水雾水雾渐成大水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她便置身蓝盈盈的世界中四周寂静无声死一般的静让人呼吸凝滞觅尘茫然四顾那水渐渐漫过胸口浮上脖颈盖过鼻息 她感到恐惧深深切切的孤单、寂寞、恐惧从身体中骤然散发出来她拼命挣扎双手在吞天暗地的水面上拍打呛水气闷…… 喉咙传来一阵刺痛觅尘猛然睁开眼晴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郡主您没事吧?” “郡主郡主……” 呼唤声在耳边清晰传来觅尘恍然扭头映入眼幕的是两张紧张的面容半响觅尘才分辨出是这一路上负责照顾自己的轻红和羽霞 “郡主可算是醒了都睡了两个日夜了” 觅尘茫然眨眼只觉阵阵头痛传来身上更是软弱无力喉咙灼热干痒望向四周但见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房屋中 屋中装饰华美摆设繁丽透着一派婉雅秀丽之相迎面是一扇精美的屏风透过阳光下半透明的白色绢纱尚能看到外面铺陈着绣花台布的梳妆台 大床雕刻精美床上的锦被更是绣样华美五彩缤纷鲜艳夺目青帐更是江南精工织绣繁华异常 觅尘狠狠摇摇头甩掉木愣感她记得自己被当成淫贼丢下了湖后来好像看到了归海莫啸然后呢?这是哪里?这些日子随队南下不是坐马车就是住大帐觅尘已经好久不曾住房子了一时只觉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看着四周竟似又回到了京城般 “这是什么地方?” “郡主这是肇王府三日前郡主被王爷带回来就发起高烧来王爷亲自照料喂药这可算是醒来了郡主再不醒来王爷也要累倒了” “是啊羽霞还没见王爷这般紧张过谁呢郡主感觉可好?我这就去通知王爷” 轻红和羽霞一言一语说着觅尘更加迷糊了起来肇王府?那不是回京城了吗?这是怎么一回事都赶得上坐火车了 “等等什么肇王府?” “哦是王爷在靖州的别府”轻红见觅尘一脸茫然忙解释着道 觅尘这才恍然均义隶属靖州这靖州可不就是归海莫啸的封地海天的王爷虽是有封地可平时却生活在京城只是平日可以从封地征收一定的收入供自己享用一年也会有一两次视察封地所以一般在各自封地下都会置有别府 可是她记得肇王的别府建造在均义西面离和亲要走的路线尚有一段距离所以他们那日才会住在均义罗大人府上怎么会到了这里?这归海莫啸怎么突然不急着赶路了? 思虑间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觅尘抬头正见归海莫啸撩袍走了进来望向她脚步微微一顿 “去叫方大夫过来给郡主请脉” 大步进入内室归海莫啸一面吩咐着躬身站在一旁的羽霞一面望向觅尘 “想吃些什么?” 觅尘听他话语带着浓浓的关切竟是一怔眼前晃过晕倒前他闪动着激烈情愫的双眸想起刚刚轻红的话说他这两日亲自照顾喂药突然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莫名地双颊一红便低下了头 “嘴里好苦什么都不想吃” “都两天没有用食了不吃怎么行去给郡主熬些山楂雪梨双耳羹再准备些清淡的小菜端来” 归海莫啸说着自然而然地便将手探上了觅尘额头触手微凉松了一口气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落座见觅尘面上微红低着头这才察觉不对 这两日她沉睡着他总是那般探手触摸她的额头可如今她已经醒来他竟一时无察自己也莫名觉得有些别扭 此时屋中仅剩两人相顾无语以前他们见面就吵嘴总是三两语就闹得不愉快现在这般突然变了模样他竟有些无措了起来面上也浮上了轻红忙站了起来 “一会让大夫再看看倘若没什么事下午便动身吧大军还在泗水河驻地等着呢你好好休息我……我先出去了” 说罢见觅尘头也不抬轻轻点头便转身向外走去脚步竟有些微乱 听他脚步声消失觅尘才抬头望望外面像是刚刚天亮空气中尚还有着夜的轻凉轻轻舒了口气望着随风微浮的青纱帐发起呆来 方大夫来请过脉又喝了药用了些食物觅尘感觉好了很多身上也有气力了午后在庭院中晒了晒太阳下午便上了马车往泗水赶 坐在马车上望着车外恍惚闪过的田川觅尘一时心中滋味复杂 想起这几日先是兴高采烈地以为自己逃脱了然后又是被误当做淫贼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噩梦再到被救再到现在似乎又回到了原地一切竟如置身梦中就似冥冥中有一张网将自己死死罩如其中怎么挣也挣不开一般让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无力不免感叹真是时也命也夫复何言…… 难道真便这样被送往南翼吗?一阵头疼传来觅尘干脆甩甩头不再多想认真看起风景来 临近傍晚他们便到了泗水河岸觅尘被带进归海莫啸那间大帐望着帐中一切摇头苦笑 步至那张太师椅前坐下却有侍从隔着帐帘请示着 “郡主王爷让我们置些炭火进来” 觅尘一愣心头闪过暖意 “你们进来吧” 话语刚落便有四个侍从搬着两大盆炭火进来将其安置在了帐角将炭火挑旺这才退了下去 没一会帐中便温暖了许多觅尘抬手正欲从木柜上取本书翻看却突然看到书柜最上一层放着一个精致的船模型约莫有三十厘米长十厘米高极为显眼书柜较高加上上面光线微暗以前她竟没有注意到 觅尘欢愉一笑起身便抬脚取了下来那是一只桦木的战船是只攻击舰船形头低尾高船身前宽后窄便如海鹘的外型 觅尘现代时便对战船极为着迷觉得特别帅她还买了不少模型自己也动手做过现在见这模型虽是样子有些简易却精巧异常竟不比现代高工艺下制作出的模型粗糙一时间爱不释手看得入迷 归海莫啸从外面打帘进来看到的便是这般情景见觅尘笑容灿烂竟似个孩子他脚步一顿轻笑了起来 “喜欢那模型?” 觅尘被他吓了一跳轻捂胸口回头狠瞪了他一眼这才又把玩起手中的模型来 “这是海天战船的模样吗?” “是倒不想你竟喜欢这个有些眼光”归海莫啸双眸闪过愉悦步至在八仙桌旁的软垫上坐下笑着道 觅尘起身也步至桌旁坐下将战船移近烛光细细看着抬头瞥了眼归海莫啸 “小看人我怎么就不能喜欢这个了?我还能做出比这个好数倍的战船呢”觅尘一时高兴口无遮拦说着还冲归海莫啸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这船是水军目前最精锐的战舰名为海鹘海天的水军装备精良你去哪里做出比这好的战船来我看你呀也就是看它好玩罢了真是小孩心性”归海莫啸不以为意笑着可心中却甚是高兴这战船是他极爱之物见觅尘喜欢竟有知心之感 “你才小孩心性谁说我不懂的?你这船船上左右各置浮板八具具有稳定船只的作用又可阻挡侧浪减轻船体横向摇摆是一种比较不怕风浪的战船船形模仿善于穿风掠浪的海鸟这样适合划浪而行船舱左右还以生牛皮围覆成城墙状这样不仅能使船平稳航行于惊涛骇浪之中还有排水以增加速度之效用另外还能防止巨浪打碎木制的船体防火攻牛皮墙上加搭的女墙墙上有弩窗舰孔以便攻击怎么样?我说的对也不对?”觅尘见归海莫啸惊异地瞪大了双眼得意地歪头眨巴了两下眼睛 “这些你是从哪里看到的?”觅尘的话还真是令归海莫啸心生惊异颇有几分敬佩 归海莫啸这么一问觅尘才惊觉说漏了嘴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回他不过转念一想反正说都说了也不介意多说些胡诌就是最好把这人说得晕头总好过两人相对无语弄得气氛奇奇怪怪好 “是从一本郑和下西洋的志怪上看到的” “郑和下西洋?什么意思?这名字怎么奇奇怪怪的我怎么没看过这本书?”归海莫啸蹙眉 觅尘心中暗笑抬头道:“郑和是个人名西洋就是海天所说的涨海以南那志怪讲的是一个叫明朝的国家郑和是明朝的一名将领他们的皇帝明成祖为了展示明朝国力的强盛令郑和率领数百艘海船、数千名士兵和船员组成的船队远航访问了三十多个西洋国家那些国家好有趣出海其间还发生了好多故事呢” 见归海莫啸眸中若有所思觅尘毫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开口又道:“书中还列有好多战船的建造图纸这海鹘我就是从那本书中看到的除了海鹘上面还有好多种战船的建造图纸还有四层楼船的图纸呢我都记得我画给你你能找做着模型的人依样做出来吗?” 觅尘一口气说罢期盼地盯着归海莫啸怀念现代时自己那一架子的战船模型啊! 觅尘的话令归海莫啸一阵茫然眉宇蹙得更紧了半响才喃喃道:“怎么可能呢?那本书呢?” “我看着不小心打盹结果书就被火烧着了”觅尘面上一跨颇有几分懊恼 归海莫啸狐疑地看着觅尘忽而摇头一笑似已知道觅尘有意欺瞒也不再多言挑眉道:“央我办事还不说实话罢了我也想见识见识你说的那更好的战船你且把图纸画出来我拿给做这模型的齐行天看看不过你刚刚说的西洋之外真有三十多个国家吗?” “好我明日可有事可做了那书我看过好久了不知还能不能想起呢至于那些国家嘛当然是有的” 许是白天睡觉睡多了觅尘只觉一点不困头脑清晰地很抬头却见归海莫啸似乎对自己刚刚所言很有兴趣烛光下他目光清澄透明的眼底映出她的面孔觅尘一惊赶忙错开目光话语急急而出 “那本书上说这个天地可大着呢海的尽头还有好广大的土地山川然后又有海循环不尽天地的最北头那里一年之中有一半时间是黑夜一半是白天终年冰雪覆盖有着许多稀奇古怪的动物王爷见多识广一定听说过北纥再北生活着红头发蓝眼睛的人他们不是妖怪而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只是长相不一样罢了那书上郑和就到了蓝眼睛人生活的地方” 归海莫啸见眼珠乱转就是不敢看向他又听她话语急切倒似在回避着什么心中了然知道是觅尘察觉了他的改变想来是怕他说出什么心里微微发涩但也不去点破只觉这是他和她第一次这么平心静气的谈话这种感觉真的不错 而且觅尘说的也很有趣这世上有半年都是黑夜半年都是白天的地方?亏她能想得出来他倒是想听听她的小脑袋瓜中还藏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念头 望着觅尘轻闪的目光归海莫啸挑眉:“你倒是说说那郑和到的那些国家怎么有趣了?” “恩就跟你说一个叫埃及的国家吧他们的国王被称为法老他们的国土大半是金色的黄沙滚滚法老死后会被清除内脏然后用特制的药物浸制再把盐和香料涂在尸首上吸干尸体上的水份最后用长布把尸体包裹起来这些尸体能保存数千年不会腐烂” 觅尘越说越兴奋而归海莫啸亦是个很好的听众静静地聆听着眸中带着盎然兴致令觅尘觉得很有成就感只是她现在也就是随意说说没想到这些话倒是令归海莫啸记在了心间影响其至深 接过他倒给自己的水喝了一口觅尘眼珠一转轻笑又道:“跟你说埃及的女子长相极为艳丽你这花花皇子倘若去了一定舍不得走她们有着深深的眼窝高高的鼻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轻纱拂面舞姿曼妙当太阳在金色的黄沙上升起碧蓝的天空太阳铺洒下白得耀眼的光芒尼罗河却腼腆连绵稻花飘香在萨哈拉沙漠中蜿蜒犹如一条绿色的走廊美艳的埃及女子会在金色的阳光下对着清澈的尼罗河水梳理她们浓密的黑发唱起动听的歌曲那样子不知会有多美” 去埃及旅游一直是觅尘的梦想现在说起难免激动喋喋不休双眸愈发显得晶亮脸上也带着希翼便仿似那美丽的尼罗河金色的撒哈拉就在眼前般 “花花皇子?这就是你对我的评价?” 归海莫啸的声音倏然滑出打断了觅尘的遐思她回神便撞上了他眸色紧紧的双瞳不知何时两人靠得极近说话间尚没有察觉现在帐中突然安静觅尘只觉他的呼吸就拂在鼻尖莫名轻颤觅尘低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静谧的帐中一时间仿佛掉落一根针都清晰可听其实对于归海莫啸的反常觅尘是有所觉的尤其是经过那日在罗府的一吻和他湖边的相救纵使她再刻意回避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意这也是她一直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原因就似现在这帐中一静觅尘只觉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感受着归海莫啸的灼灼目光觅尘硬着头皮抬头咧嘴一笑:“你难道不是花花皇子?别想救我一命就让本郡主昧着良心说话哦” 说罢见归海莫啸蓦然一怔蹙眉深深看着自己觅尘一阵心慌站起身便向外面跑 “我出恭王爷自便” 归海莫啸见觅尘一溜烟便跑出了大帐微微抿起了唇角身影也僵硬了起来眼神久久望着帐幕悠远而飘忽不知这般过了多久才轻声一叹心头有苦苦涩涩的感觉蔓延开来暗自嘲讽原来尚未开口便被拒绝是这等滋味 觅尘躲到马车上呆了许久连洗漱都收拾停当归海莫啸倒是也没找人来看押自己心中计量了半天要不要再回大帐最后终于还是决定回去 再次踏入大帐归海莫啸已在床上躺好也不知道睡没睡着觅尘蹑手蹑脚爬到里床躺下只觉两人这样别扭的很以前只以为他是为了就近看守自己才和她同帐可现在隐约察觉到他的心思这样躺在一起就显得奇怪了 也不知道是这两天睡得太多还是心中有事反正许久觅尘都没有睡着碍于身旁的归海莫啸觅尘连大气都不敢出更是不敢乱翻身直到身体都觉僵硬了心想归海莫啸也该睡着了这才翻了个身 不翻还好这一个翻身迎目便对上了归海莫啸妖美的面容觅尘这才想起这厮今日是面朝里睡的微微抬起身子向后挪了挪干脆望着他的睡容发起呆来鉴于这人救了自己一命觅尘再次由衷感叹此人生了张好皮相 就这样盯着归海莫啸的面容将他的五官拆解开来评论了个遍然后再组合起来感叹了好一阵觅尘苦闷地发现自己依旧毫无困意她又开始想归海莫烬想以后自己该怎么办是不是继续找机会逃跑就这么折腾了许久迷迷糊糊总算入睡 就在她呼吸刚刚平稳之际归海莫啸却悠然睁开了双眸目光贪恋着觅尘烛光下淡淡的睡颜半响轻声一叹抬手揉了揉额角只觉情之一字果真磨人他已经好几日不曾睡得好觉了枉他风流之名在外此时竟不知该如何对她 终究是放在了心上才会如此彷徨竟连说出心意的勇气都没有甜言蜜语的话他说的太多纵使对着初次见面的女子亦可轻松言爱说出一大堆讨喜的话来将其骗的面若桃花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那句是真那句是假而如今面对真正动情之人却吐不出一句赞赏之言终日针锋相对冷嘲热讽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上几句便各自恼火从没发现自己如此嘴拙过 可即便是说了又能如何她的心早已遗落它处了早便知道她和自己那冷冰般的四哥关系不浅五哥对她的心意更是人尽皆知他一直在猜测她心仪的人是谁以前以为是自己好奇心作祟现在想起原来早已在默默关注着她了吗? 分不清了……何时动了心动了情早已辨不明了唯知道当她晕迷中唤着四哥名字时心头涌上的酸涩和无力只是如今即已弄清了心意便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她送去南翼先想法子护她周全吧…… 归海莫啸正暗自苦闷突然身旁觅尘似乎是做噩梦蹙眉挣扎了起来归海莫啸一惊赶忙抬身拉住她轻抓头发的手刚想是不是该唤醒她却是觅尘猛然睁开了眼睛大口喘着气惊疑不定地望着自己 “梦魇着了?没事没事” 望着归海莫啸担忧的双眸他轻柔的声音响在耳边觅尘这才慢慢恢复了平静舒了一口气闭目片刻 抬眼对着归海莫啸苦笑:“又梦到四处都是水我还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对不起又吵到你了” 归海莫啸舒缓一笑将觅尘带进怀中见她没有挣扎轻拍她的手臂:“睡吧别怕我在” 觅尘感受到他的关怀心知他的好意再加上心头着实不安便也没有推辞轻轻闭上了眼睛身后靠着他温暖的胸膛只觉安心不少微微侧头轻声道:“归海莫啸谢谢你” 半响没有听到他回答就在觅尘以为他已经睡着之际却听到一声轻喃:“别再想着逃了我会放你走的” 觅尘心间一震只觉有些话不必道出便已明了她的心犹如有微风拂过碧波一般光影迷离双唇轻启半响终是什么也没说轻轻闭上了眼睛 两人皆以为怕是难以入眠没成想片刻便同时坠入了香甜一夜无梦睁开眼已是天光大亮 觅尘醒来之时归海莫啸也刚刚起来正站在床前穿着外袍回头见她睁着眼睛微微一怔阳光一晃照在他白玉般的面上红彤彤的鼻子异常清晰觅尘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睡觉也太不老实了吧怎么将鼻子压成这样!” “还笑!没良心的女人”归海莫啸微微蹙眉瞪了觅尘一眼便转过身去面上颇为几分懊恼 听他这般说觅尘却是一愣难道自己睡梦中打他了?目光移到帐角的炭火恍然想起什么想来是这炭火的事那日听到这人不喜炭火的味所以帐中从不安置火盆她半信半疑现在看来这人鼻子还真是敏锐炭火会排出些有毒物质产生烟雾刺激人的呼吸系统竟不想别人都没有感觉他鼻子竟红成那般。 觅尘心间感念他的好嘴上却忍不住轻笑道:“狗鼻子都没你的灵” 归海莫啸怒气冲冲转身见觅尘笑得开心却是一愣闷闷道:“从今日起你不用来我这里了也省得半夜闹得人不得清净” 觅尘一愣这才想起他昨晚说的话既是要放她走自是没必要天天看守着了。 觅尘回过神时归海莫啸已经出了大帐暗叹这归海莫啸其实优点也不少至少说话还算数。 他的一言九鼎令其在她心间的形象瞬时高大了不少觅尘决定将此人从救命恩人的定位直接上升到朋友的行列松了一口气只觉心情异常好。 ------------ 第二十六章 重逢(上)  暖阳初升水流淙淙江月城的城门方开没多久长街上已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喧嚣热闹 江南依靠着其有利的水利条件和气候条件历来都是商业富庶之地江月城环泰湖是海天蚕丝鱼米富饶之乡海天南方更是多年未经战火多年来江月商业快速发展手工业及水路贸易均处于海天领先地位是海天南方颇为重要的一个大城 繁荣的经济和优美的环境更是给江月吸引来大批的才子佳人豪商富贾一些朝中权贵更是在此置办家业乐此不疲 一座四孔拱桥连接的两条商业街上此刻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桥的两岸雕栏画栋斗拱飞檐暖阳照得江心明晃晃一片舟船轻摇四处繁忙 桥上几个幼童正追着一只陀螺玩耍嘻嘻闹闹声传出老远突然一阵惊呼声传来马蹄声劲响一道黑影从桥对面街道上引起一片喧哗声直冲桥上而来 孩子们吓得四处躲闪然而却有一个小女童许是方才一直没抢上现在见陀螺就在眼前笑着便追了上去那马嘶鸣着疾驰而来速度很快女童这才意识到了危险惊吓地呆愣原地 众人眼见惊马就要踏上女童却有一道绳索从天而降带起一声响鸣绳子竟似自己长了眼睛般绕过那马上坐着的大汉瞬间便套在了马脖子上 接着那绳子一紧正踏蹄狂野的马儿嘶鸣一声竟生生被拉住直立而起此时已有警觉的行人将女童抱开众人松了一口气这才沿着那绳索看去只见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稳稳座于马上两臂大张紧紧拉扯着那绳索正与嘶鸣乱跳的惊马做着较量 男子臂力神健而那惊马一时却也不肯妥协嘶鸣着在桥上乱窜那马上的男子被大力带起在空中身形疾闪如一道黑烟大声一喝左足在桥面上一点纵身便落到了桥边石柱上马儿被他拉得后蹄倒退终于妥协不再乱跳安静了下来 桥上桥下围观的群众一阵沉默之后皆轰然叫好那惊马之上的汉子也忙翻身下马过来道谢 “多谢这位壮士这马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惊了要不是您还不知会冲撞多少人呢”矮个的汉子感激说着 男子也不托大抬手一礼:“以后小心些” 说罢转身上马下了桥策马跟在了一辆乌藤马车之侧那样子竟只是个普通的下人尚未拉回视线的众人不免齐齐惊疑一声暗道那黑衣人已是气质高贵武艺超群是何人能有如此能耐让这样的人为其做一个小小的护从 “啧啧苍亦都成英雄了”商飞捷坐在马车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马鞭冲黑衣男子眨眨眼睛 “怎么?你眼红?”苍亦歪嘴一笑朗声回道 “眼红你?你那两手还不够在王爷手中过二十招呢”商飞捷白了一眼满脸得意的苍亦 “你行?整天就知道拿着绣花针一拉一扯的也不害羞”苍亦讽刺道 “你的才是绣花针!银针本大爷的是银针针灸用的银针知道不!”商飞捷气恼说着一鞭子便甩了过来 苍亦身子微动便闪过了他的一鞭颇为鄙夷地又撇了眼商飞捷那样子似乎是在说就你那花拳绣腿的功夫都不乐搭理你他的眼神惹得商飞捷又是一阵哇哇大叫 车中的归海莫烬听着他们在外一言一语地打趣着摇头轻笑这两人嬉闹一路了真是还没个完了江月城总算是到了总算是赶上和亲大队了 马车穿梭在满是人流的闹市间驶进一条小道左转右拐地停在了一座朱红高门的府邸前商飞捷跳下马车正欲回身开门却是车中归海莫烬自行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商飞捷嘻嘻一笑:“瞧把王爷急的” 归海莫烬扫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的调侃下了马车一袭月白色锦袍腰缠青玉宽带衬得身形修长俊挺冷竣的双眸在高阶上的朱红大门一带唇儿浮起一计薄笑 此刻苍亦已经敲开了府门一个眉眼清秀的少年探出头来看到他微微一愣随即双眸一亮赶忙打开了府门 归海莫烬刚进府门少年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小六给王爷请安小六这就去告诉染哥他等您好久了” 说罢也不待归海莫烬唤起起身便往府中跑去一溜烟身影便消失在了假山后 “这孩子轻功不赖嘛”商飞捷轻笑着开始打量起这座精美的庭院来 苍亦倒是一点也不惊讶那少年他是见过的听说还是多年前王爷从街上捡来的父母在一场大火中都去世了孩子乞讨流亡不知道为什么初次见到王爷就扑上来一个劲叫哥哥那时候尚是个四岁的孩子王爷怜惜便将他带到了染舞楼一直跟着叶染学武说来他的武功跟王爷同属一脉能不好嘛 归海莫烬慢步向院中走去这所府邸建造的甚为精美不同于包罗万象的帝王花园也不于贵戚富豪为了斗富炫耀而建成的宏大华丽的府第园林显得清谈朴实、精美玲珑处处风光尽管尚是冬季却也不乏奇花异草迎风招展 三人刚步入一重小院叶染已经绕过月门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师兄你可算来了怎么样?伤口没再开裂吧?” “无妨倒是你都要当爹爹了跑这么远夫人没生气吧”归海莫烬轻笑着在叶染肩上重重一拍面上微带歉意 叶染哈哈一笑:“师兄是嫉妒小弟了吧?哈哈师兄年长我五岁可要加把劲了快些进去吧一路劳累师兄清减了不少” 几人说笑着进了内院叶染将归海莫烬几人带入屋中屋中竟已备好美酒佳肴用过膳食归海莫烬遣了商飞捷二人这才与叶染进了书房 小六嬉笑着亲自奉上茶水退下叶染呷了一口茶也不多绕弯放下茶盏轻笑道 “用膳时师兄就漫不经心的要不是亲见小弟还真不敢相信师兄会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师兄别急救出郡主也就是早晚的事了” 归海莫烬轻点头心头却是苦笑连连这道理他何尝不知他担心的是……暗自叹息一声自打在路城接到消息知道尘儿逃出和亲大队差点丢了命知道归海莫啸救了尘儿一命他就一直心中不安一来是怕尘儿再胡乱行事累得自己受罪再来他已经隐隐察觉到归海莫啸对尘儿的不一般 “一切我都按照师兄信上所言准备好了大队今晚会驻扎在凉城三日后路经小舌山那里的地形也都探查好了我们的人也已经安插入和亲队伍再几日一定将郡主带出来也省得师兄吃不香睡不着的”叶染见归海莫烬不语继续说着心中好笑 归海莫烬扫了他一眼正欲说话却是小六推门进来:“王爷染哥有个叫廖焙的说是他认得王爷要见您” 归海莫烬一惊微微挑眉这廖焙是归海莫啸的心腹之人他岂会不知? 令归海莫烬惊异的不是他刚到江月城归海莫啸便能得到消息这几日他便有觉一直有人跟着他们他也猜到是归海莫啸的人毕竟他和尘儿的事情并不算什么秘密他突然从前线回京虽是有重伤为由但是归海莫啸不可能不存疑不戒备 他所惊疑的是他既然已经弄清楚了他的踪迹暗自警觉便是找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果真如自己心中所想那般 “去请他进来”挥手吩咐着归海莫烬望向叶染 “此人乃是肇王心腹” “肇王心腹?他来干什么?”叶染也是一惊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见归海莫烬摇头便不再多说 没一会脚步声传来小六带着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进来那男子伸手取下斗笠却不是廖焙是谁 见廖焙只是拱手行礼归海莫烬也不气恼挥手示意他入座 廖焙在下首坐下看向归海莫烬:“在下想与王爷单独说话不知可否?” 归海莫烬似乎并不意外他会有此要求望了眼叶染叶染会意起身便大步出了屋 “主子令我送信与王爷”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奉予归海莫烬廖焙也不再归座只站着等他看信 抽出信归海莫烬一目十行看罢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翻腾不已掩在左袖中的手已是骤然紧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归海莫啸竟会有意让他救出尘儿还要相帮连救人的方法和时间都已安排妥当 将信件折好归海莫烬看向廖焙淡淡道 “你家王爷的意思本王知道了一切就按信中所言四日后小舌山本王定准时到” 廖焙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归海莫烬会是这种态度连一句话都不问他 “王爷相信我家主子信中所言不问缘由?不怕我家王爷使诈骗您?” 归海莫烬轻撇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肇王有话要你带吧?” “王爷吩咐倘若您对信中所言存有疑虑便让在下告知您一句话” 廖焙见归海莫烬挑眉这才又道:“王爷为了阻止郡主和亲不惜追到此处我们王爷亦然” 归海莫烬虽是心中早有所料可听到这话仍不免嘴角微动握紧椅柄的手突然一紧关节可见冷冷一笑归海莫烬淡淡道:“本王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在下告辞” 屋中恢复静寂归海莫烬却久久没有动作想起路过均义时也是这般归海莫湛的人突然造访说是奉命等在均义心头一股火气升起手腕一紧椅柄竟被他生生握断半响急促起伏的胸膛才平复下来吐出一口气唇角闪过一抹苦笑他的尘儿啊…… 叶染推门进来见归海莫烬手中握着一截断柄望了眼断掉的椅靠心里一惊暗道不知是何事让他这个沉稳的师兄如此气恼眉宇一蹙几步上前 “出了什么事?” “没事今晚我们不用暗自转移了”归海莫烬随手将那断柄扔在桌上指了指桌上的信起身向屋外走去 叶染一愣拿起那信看了一遍心里惊疑重重不明白这肇王到底怎么想的怎么自毁长城不过既然晚上不用再转移那便是师兄信了肇王所言那这不是好事吗?怎师兄气成那般? 觅尘这近一个月来过得极为舒坦有了归海莫啸的承诺她便将这一路南下当成了旅游也不知是不是靠近南方的关系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和暖她几乎整日都将马车的车窗开得大大 离两国边境越来越近虽是不知道归海莫啸到底是什么打算但他既然说了会放她走她便深信不疑 刚离开均义的几日晚上总也睡不踏实一直做噩梦归海莫啸便令人天天晚上送安神汤来觅尘甚是感激 后来从廖焙的口中知道归海莫啸是找到了和自己换衣服的那青衣男子的下落审问之下这才知道她跑到了姜镇廖焙还道归海莫啸一审出那男子是逃出姜镇的知道姜镇的百姓正要追他就觉事情不妙当场面色就变了冲出营帐连吩咐一句都没有便马不停蹄向姜镇奔这才堪堪赶到救了她一命 觅尘自是知道他这般是为什么心中说不感动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本来想着和归海莫啸相处会别扭尴尬倒不想从那日之后两人不再同帐那种别扭也便不再凸显了 从那日谈起战船模型觅尘便搜寻记忆画了好几张战船的图纸两人不止一次地一起探讨觅尘一早便知道归海莫啸此人傲慢自负相处下来倒发现此人虽是自负但也确实有些自负的资本 以前由于听了太多他的风流韵事还碰到过他和宫女厮混总觉得这人也就是个命好的花花皇子充其量算是有些头脑诡计多端最多再加个武功高强现在却发现这人也算得上博学多才文武双全了 觅尘一路不再惦记着跑路便将那些地理志上看到的东西拿来消遣每到一个地方便将那里的地形地名出处有趣的风俗什么的讲给归海莫啸听归海莫啸也常常给她讲解一路历史名胜讲历史故事时常高谈阔论出口成章令觅尘不得不叹服暗道那归海印虽不怎么样倒是生了一堆好儿子没一个省油的 只是这几人觅尘发现归海莫啸有些奇怪一路分明谈笑风生都好好的这几天他突然有些沉默她还不时发现他偷瞧自己不时还看着她愣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弄得她心里很是不安 这日旁晚大队停在了小舌山这小舌山再向前走便是育州过了育州就离边关弋阳不远了眼看已经临近南翼归海莫啸却迟迟不见动静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意 如往常一样看了会儿书觅尘正打算唤侍女进来收拾一下早些休息却是归海莫啸推门钻了进来 觅尘一愣:“这么晚了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泡壶茶给我吧”归海莫啸轻笑随意在车中一座拉了个软垫过来便靠在了车壁上 “这么晚了喝茶你不想睡了?”觅尘不以为意说着却伸手将桌下的茶具拉了出来 “今晚怕是睡不着了”归海莫啸微愣撇了觅尘一眼似有深意的说着 觅尘诧异看他一眼见他转过了目光便也没再多问专注地挑捡着茶叶 马车中一时间只闻茶夹碰撞瓷器的声音归海莫啸静静听着那声音侧目透过微启的窗户刚好看到天上的一轮清月他抬头一把将车窗打开身体往后靠了些闭上了眼睛 觅尘觉得这人有些奇怪抬头望了他一眼清风拂面微微吹动着他耳际的碎发明月当空洒下金辉银光落在他的面上树影一晃如碎玉浮动 微一愣神炉上的水已是沸腾觅尘暗骂这厮大晚上不睡觉来她这里摆造型生恐别人不知道他长的好看一般沏好了茶将其推开归海莫啸面前觅尘拢了拢衣袖又拿起了书 “陪我饮茶吧那本《千金翼方》你都翻几遍了”归海莫啸悠然睁开眼睛执起茶盏轻闻撇了眼觅尘 觅尘翻了个白眼放下书轻笑道:“这是医书!别说看几遍看十几遍也未必看得透彻” “那是你笨”归海莫啸将手中茶盏放下亲自给觅尘倒了一杯茶推开她面前 “我可不喝一会儿睡不着觉了” “今晚我放你走怕还真睡不成” 归海莫啸望着兀自呆愣的觅尘轻扯嘴角眉宇间被月光一落竟是说不出的静寂 这一路觅尘并没有问过归海莫啸关于放她走的事总觉得他既是承诺了她再问显得有些不相信人而且毕竟他这趟的差事是押送她去和亲这般放她走她总觉得对他不住如今听他说放她走一愣之下还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不是一句谢谢便能行的 “那你呢?” 归海莫啸见觅尘面露担忧心间一暖低声道:“你担心我?” 觅尘只觉他眸光之中柔情无限似有什么婉转低诉直惊的她心间猛然乱跳忙低下了头双眉微跳半响才抬头道 “是我担心你” 归海莫啸不想她说得这般肯定却又见她面上不见丝毫异常从容安谧落落大方心中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伤淡逸一笑挑眉道 “我既敢放你走自然有本事给父皇交代你以为本王傻啊?不计后果就放你走?” 觅尘听他说的轻松心知事情不会像他说的那般简单但却也不再多言将一切记在心间执起了桌上的茶盏笑道 “可惜不是酒不然倒可以陪你一醉酬君恩情” “恩情……”归海莫啸喃喃一叹话语尚未出口已是弥散在唇间 笑着执起茶盏:“一醉便打发我了?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响” 将茶凑近鼻尖轻闻忽而仰头竟一倾而入样子破有些喝酒的洒脱劲觅尘一笑瞪他道:“真是牛嚼牡丹平白糟蹋了我的好茶” 两人一言一语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一壶茶品过归海莫啸望了望窗外的夜色回头定定望了眼觅尘这才起身向车外走 觅尘见他说走便走忙也起身跟着下了马车见归海莫啸回头忙问着 “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月光似水落在她扬起的面容上光彩朦胧轻灵中别添妩媚归海莫啸无声地描摹着她的眉眼突然靠近一步嘴角一挑一手扣住觅尘后脑俯身便凑近了她 觅尘被他吓了一跳往后一退身子抵住马车柔软的发却密密实实地尽数滑进了归海莫啸的掌间 “那晚你想的好法子占了爷的便宜现在还回来吧” 归海莫啸紧紧盯着觅尘四目咫尺相顾凝眸他的话语喷吐在她唇边 月影清辉朦胧处笼了两人一身他轻轻闭眼一个吻便印在了觅尘唇角觅尘呆愣间他已经放开了她转身向远处大步而去。 “什么都不用做在车中呆着便是” 身影落处人已经走出许远觅尘抬手抚上唇角半响竟是一笑摇头道 “这人可真是干嘛弄得自己跟个情圣一般” 转身上了马车虽是这般说着心头却怎么也抑制不住那丝异样欠下的终是还不清了…… 书是看不进去了觅尘干脆爬到方才归海莫啸呆的地方继续品茶观起月来一阵清风吹过她轻轻闭上了眼睛突然听到车门处传来一丝轻响觅尘正欲扭头去看一阵风拂面而来下一刻便落入了一个紧实的怀抱。 ------------ 第二十六章 重逢(下)  归海莫烬飞身闪入马车一眼便锁住了那个靠窗闭目的纤柔身影月光洒在她美丽的面容上那抹飘逸的色彩在他的眼眸深处骤然凝聚宛若暗夜一点星光燃亮了他深邃的双瞳 再也忍受不了相思他身影瞬闪将她带起紧紧抱住了恨不能将她挤入自己胸膛之中又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少女芳香熟悉的属于她一人的归海莫烬闭目心间是说不出的柔软这世间只有一人仅仅这般一个身影便能这般精彩地拨动他心尖之弦 火热的胸膛包裹着觅尘的纤细归海莫烬仿佛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不知该用什么言语表达心中的快乐一种失而复得的紧张让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感受着怀中娇小女子的每一丝动作此生此世他便要这样抱着她再也不要放手再也不要感受这种离别的伤痛 觅尘被归海莫烬猛然拉起先是身子一僵呼吸到熟悉的温暖眼眶一热滚烫的泪水便溢了出来她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这个怀抱一如梦中一样温暖坚实而宽厚 就这么被他包容着便是一方宁静外面的一切纷争一切伤害便都离她远去了熟悉的气息灼热的胸膛急促的心跳这一切比梦里真实太多他不说话她也一样吐不出一句话两人用尽力气拥抱着对方觅尘只觉他瘦了许多鼻子一酸抬头望向那熟悉的面孔 他的眼眸此刻充满了炽热的情潮脸上还掩着一方黑巾挡着眼睛一下的面容这个样子倒让觅尘想起初次见他的情景那时候的他带着一只银面具亦是这双深潭般的眼眸让她频频失神 觅尘兀自望着他伸手隔着黑巾抚摸着他清瘦的面颊突然圈在腰上的铁臂猛地一紧归海莫烬一把扯下面巾便俯身压了下来滚烫的唇带着熟悉的气息压上觅尘他的大掌用力在背上揉抚几近将骨头都揉碎的疯狂唇齿间是狠狠的侵袭霸道的舌冲击着她的柔软疯狂的噬咬吮吸似是要将她拆吃入腹一般 觅尘堪堪回应着他只觉天昏地旋身体柔软地依靠着他软绵绵地双手攀着他的颈抓着他的衣领任由他带着浓浓情感的激吻翻搅着心头情潮 归海莫烬直到感受到觅尘的气喘才放开了她见她重重喘着气双颊绯红一片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坏笑挑起她的下巴灼热的吻在她额际眼睛鼻尖一晃便又狠狠堵上了她的唇 车中温暖觅尘本就穿的单薄他竟探手伸进了她的内衣之中她精细的肌肤被他带着厚茧的大手抚摸而过激起一阵颤栗的快感他的舌更是轻描着小心地追逐着她的舌尖温柔的吸吮却有一股电流般的感觉被激起蔓延到脊椎和背上的颤栗混为一处 一阵清风从洞开的车窗吹拂进来从他挑起的衣襟中灌入背心觅尘这才一惊稍稍意识到不对就在这时外面也响起了一阵喧嚣声隐有纷乱的脚步声向这边急速靠近觅尘一惊闷哼一声赶忙去推归海莫烬 抬头却迎上了一双趣味盎然的眼眸宛若月光下的清湖泛着荡荡磷光 觅尘一呆忙惊呼:“来人了你疯了啊怎么办?” 归海莫烬却是不急似乎很享受她焦虑的样子开怀地溢出一阵轻笑手指在她莹润的唇边带过这才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黑巾递给她 “给我带上” 觅尘气得牙痒痒狠瞪了他一样扯过那黑巾便慌忙给他围上这才发现他今天梳着南翼的发型辫发垂肩坠金环系以色丝头饰扬起微光映着他深邃的面部线条越发显得英挺迷人归海莫烬轻笑声响起觅尘这才发现自己在愣神赶忙给他系好方巾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直穿马车车门刺向归海莫烬归海莫烬微微带着觅尘闪了下低头凑近觅尘笑道 “闭眼装晕” 觅尘一愣间似是有什么电光一闪在脑中成型忙闭上了眼睛身子一软任由归海莫烬带着自己归海莫烬将觅尘抱住闪身从车窗而出一阵轰鸣大响马车已是四分五裂 两人方落地那寒光又从天而降归海莫烬黑眸微缩侧身避过回身正迎上一双浮着激怒的眼眸那双眸之中的情感太多复杂竟让归海莫烬微微蹙起了眉 归海莫啸一手执枪冷冷指着归海莫烬他的眼睛紧盯他抱着觅尘的手臂心中说不出的情绪翻腾不已早就知道自己是自作自受却不想当看到他们紧紧相拥自己会这般心如刀绞可是不这样做又能怎样呢?这样总是好过让觅尘去南翼吧…… “放下她”冷冷说着归海莫啸甚至分不清这话的真假 “哼”归海莫烬冷哼一声伸手从背后束着的剑鞘中拔出一把长剑斜指天际 觅尘听到归海莫啸的声音微微担心偷偷眯眼去看却见那剑发着银光剑身狭窄长达五尺开外由头至尾银光流动极为阴寒却不是归海莫烬平日用的那把冥锋 尚未来得及去看眼归海莫啸腰间的铁臂一紧归海莫烬已经向对方发起了攻击手中长剑一展白光如电宛如天宇泼下一阵急雨般直向归海莫啸和他身后赶来的侍卫头顶罩落而下 归海莫啸手中长枪亦是毫不迟疑双手急舞立刻便犹如飞舞游龙盘旋周身将归海莫烬凛冽的剑招尽数封住然而他身后的兵士却没有这般能耐不少已经被无孔不入的杀气逼得节节后退身上更是划破数道口子血染战甲面有惊恐 归海莫啸大喝一声身子飞纵而起一个银光闪闪的锋利枪头枪尖锋利无比如灵蛇般闪舞着凶狠从天而降直刺归海莫烬头顶 归海莫烬感受到枪式削锐灵动如蛇剑走苍穹舜时间此方枪劲带起的劲风冷得刺骨剑刃激荡的剑气寒冷如冰众人纷纷回撤谁也不敢靠近此处 “混账早不走!”归海莫啸压低的声音极尽咆哮 枪和剑碰撞的鸣响徘徊耳边觅尘心中阵阵担忧从归海莫烬怀中隐隐挣出头来随着归海莫烬翻身的动作归海莫啸邪怒的面容一晃而过她不安地抓紧了归海莫烬的衣服 感受到她的动作归海莫烬清啸出声银剑铮的一声龙吟银光流动眩人目光飞身上前虚刺一剑在归海莫啸闪身相避之际身影飞闪滑过夜空稳稳落在了刚好飞冲而来的骏马之上 与归海莫啸擦身而过之际却飞快地吐出一句极低的:“多谢” 觅尘被归海莫烬固定在身前他一手拉起缰绳用力一抖那马儿立刻像离弦之箭飞射而出觅尘隐隐听到身后归海莫啸的大喝声 “放箭” 一时间箭羽直射归海莫烬背脊而来他挥剑格挡着身后竟似长了眼睛一般箭雨纷纷四散未有近身 此时的大队驻地早就是一片混乱四处都是喧嚣声刀声、人声、嘶喊声乱作一团尚有不少地方已经着起了熊熊大火在觅尘微睁的眼底恍然而过 然而此刻靠着归海莫烬温暖的胸膛竟是全然的安心归海莫烬一面奔驰一面手腕急转银光一片竟是无人敢以身犯险纷纷躲避没奔出多远便有四处为战的其余十几人前来策应 觅尘听到几人同时用南翼话大喝了什么归海莫烬已是带着她先一步向远方冲去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身边喧嚣声小了些觅尘回头去看大队驻扎的山谷已是一片火海正欲看清楚些却是归海莫烬伸手将她后探的脸撑入温暖的掌心拉了回来 “不冷吗?”头顶传来低笑归海莫烬的话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觅尘蹭了蹭他的手掌轻笑着依进了他坚实的怀中本就是寒冬虽是南方然而山谷之中阴寒冷风灌进衣间他不提还好一提之下她便立马打了个寒颤 归海莫烬感受到她的轻颤将身后大麾扯下一扬便裹在了觅尘身上手中也不再急着抖动马缰减慢了马速不听觅尘回话低头却迎上了她笑意连连的眼眸她将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抬着头样子如同一只乖顺的小猫 见他低头轻轻一笑仰头道:“怎么慢下来了?不怕他们追上来吗?” “倘若追兵能赶上来我带手下做什么?”归海莫烬挑眉望着觅尘晶亮的眼眸心头溢满了舒畅 言下之意便是仅凭他一人便能将她带出咯?只是会比较麻烦地应付追兵他狂傲的话语让觅尘一阵叹息他低头的动作使得头上的发辫垂下觅尘笑着抓住紧紧一扯 “自大” 归海莫烬微微抽气面上佯怒瞪了她一眼 “你便是这般迎接我的?” “不好吗?那你想怎么样?”望着他故意沉下的双眸觅尘莞尔一笑双眸轻眨声音清浅带着分明的蛊惑 归海莫烬扣在她腰际的手陡然一紧眸色深深盯着她突然俯身下来贴上觅尘揉着红润的唇才发现两人之间尚隔着一块黑布睁眼便撞上了觅尘满是戏谑的水眸盈盈如波全是调皮的得意 归海莫烬咬牙轻哼半响才闷闷道 “帮我把面巾扯了” 觅尘抬手轻摇认真道:“去掉做什么啊?” “你说做什么?”归海莫烬挑眉眸中已是惹上了气恼 “亲我啊?哎没劲!大叔你怎么每次只会这样?人家都要怀疑大叔是不是有问题了” 觅尘面容一跨幽幽地往归海莫烬的身下一扫抬头轻眨着晶亮的眼眸那面上竟是纯真的无邪 归海莫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两眼圆瞪望着她无辜的双眸恨得抓狂嘶吼一声带起觅尘翻身竟从奔驰的马上仰卧而下倒在了地上身子轻滚两下 觅尘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赶忙闭眼待到睁开眼眸竟有些不知身处何方只觉身上沉沉尚未来得及弄清状况归海莫烬的吻便铺天盖地席卷了脖颈而他厚实温暖的大手和他的唇双管齐下已经开始拉扯她腰际的襟带 觅尘这才惊觉过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下是软软的落叶眼前是明亮的皎月耳边是风吹树林的莎莎声而她的身上是一个失去控制的男人 拉松了襟带归海莫烬探手便伸进了觅尘的内衣微微抬起忙碌的唇另一只手微扯她的领口已是大开白荷抹胸隐约可见晶莹的颈弯精致的锁骨微微颤抖着引得他低咒一声薄唇轻启便又扑了上去 他的手沿着她曼妙的腰线攀援而上带起一阵颤栗觅尘头疼地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抗拒脑中一片眩晕可直觉什么事乱了地方不对情况也不对虽是无法集中注意可她却知他们没有跑出多远怕是追兵马上就到 胸口一热分明有个什么挑拨着她觅尘惊呼一声低头去看归海莫烬的头正埋在胸间她莹润的肌肤和他乌黑的发交缠在一起月光下道不尽的妖冶 觅尘冷抽一口气只觉他的大掌已经开始移向她修长的双腿似水月下清光明辉中交织成了一张柔柔的网流泻在交叠的身影之上她莹白的身子如同镶上了一层淡淡珠光光彩朦胧清灵中别添妩媚 体内情欲之色愈浓烧成熊熊烈火仿似有猛兽在叫嚣不停几欲冲出归海莫烬本只是想惩罚下这个不知轻重的丫头可如今却是奇虎上下知道该马上停下来可怎么也控制不住心头情欲 别说身后的追兵单单就是这种坏境非把身下的小女人冻坏不可恼怒着自己的失控大掌却惩罚般在她胸前一阵揉捏望着觅尘闪着慌乱和无辜的双眸归海莫烬英气的容颜上泛起层层红潮闪亮的双眸似带着熊熊烈火几欲烧成这个逼他失常的女子 一阵冷风袭来卷起地上落叶与身边翻转感受到觅尘的轻颤归海莫烬大吼一声狠狠翻身倒在了一旁大口喘息着大掌便飞快地扯上了觅尘衣襟扬臂便将散落的大麾给她裹了个密不透风 觅尘心头急跳身上还带着他留下的火热听着耳际传来的浓重喘息声忽而咯咯下了起来笑声宛若林间精灵空灵透出回荡在归海莫烬耳边他懊恼地抬手扯了扯衣领侧头正撞上觅尘笑容轻巧 归海莫烬光洁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觅尘从大麾中探出手来轻轻拂过又是一笑 “好奇怪大冬天的你怎么出汗了?” 归海莫烬不再理她坐起身来平复了下心神这才俯身给笑意不断的觅尘整理起衣裙几下收拾停当将她抱起狠狠扔上了马背觅尘还不及惊呼屁股一痛却是归海莫烬一掌打了上来 觅尘正欲抗议归海莫烬已是翻身上马将她拉起又扣入了怀中:“这下真要逃命了” 他的话让觅尘一愣仿似解惑远远传来马蹄声觅尘探头阵阵火光星星点点而来马儿飞驰觅尘再忍不住抱住归海莫烬埋在他胸前笑得欢快而调皮 此时大队驻守的小舌山谷地袭击的人已经全数撤退混乱却依旧归海莫啸怒气冲冲地策马冲入南翼迎亲大队那里一个黑衣男子正策马欲勒转马头撇见归海莫啸过来蹙起了眉头 “今晚的一切不知鹰赫大人如何解释?”归海莫啸冷冷说着银枪已是直指鹰赫 鹰赫心中其实也很疑惑方才袭击大队的确实都是南翼装扮可他从没接到消息南翼会来劫人本还将信将疑觉得是恶意嫁祸可后来听到那些人说的竟真是南翼话这就不得不令他奇怪了。 不过虽是有疑可却有八成把握那些是海天人不然没必要将他缠得死死根本走不脱也靠近不了郡主的马车只能远远看着那黑衣人将郡主给带走了。 对于归海莫啸的恼怒鹰赫不以为意冷冷说着:“在下这就领兵去追还请王爷让路” “让路?你当本王是傻子啊?谁知道你是去追人还是去跟那群贼子混合?哼来人给本王将南翼迎亲队伍围住全部拿下” 归海莫啸冷哼一声话语刚落身后众人已是行动了起来箭搭弦上齐齐对准了南翼数百骑兵。 ------------ 第二十七章 南下 ------------ 第二十八章 麻斑 ------------ 第二十九章 小村 ------------ 第三十章 天花 ------------ 第三十一章 药谷 ------------ 第三十二章 求药 ------------ 第三十三章 除夕  那骑马而来的白衫男子翻身下马对一脸焦急的百里螺笑了下便匆匆走了过来眉头微蹙朗声道 “大家继续何三叔云二叔百里氏的各位叔公山庄执事各地药堂掌堂请随百里皑来一下”药谷少谷主百里皑说罢便转身向远处走去衣衫轻浮带着跋涉的风尘 “螺儿你也来” 百里螺听到哥哥擦身而过的话微微蹙眉只觉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大哥不会如此打扰大家莫名地她回身望了眼坐在火堆旁的觅尘见他对自己轻笑点头竟觉心安了不少转身跟着百里皑匆匆而去 十几人相继而去场上微微一滞便又热闹了起来觅尘挑眉见那百里皑消失在夜幕中嬉笑着看向身旁的归海莫烬 “这药谷果真山灵水秀、滋身养性女子个个水灵这男子也是玉面冠发眸如繁星倒不比京城的什么四公子差呢” 觅尘说罢眼眸晶亮地盯着归海莫烬本以为他定然吃味倒不想他竟似看明了她的心思撇了她一眼点点头扭头津津有味地看起歌舞来唇角轻浮轻声道 “恩不错这药谷的姑娘果真水灵” 觅尘见他这般只觉一阵气恼可又不好意思发作闷闷瞪他一眼也托腮看起舞蹈来突然耳边一痒却是归海莫烬凑了过来 “只是她们再水灵也和我无关走带你去个地方”归海莫烬说罢也不待觅尘反应拉起她放于身侧的手便站了起来 众人皆欢喜笑闹倒也无人注意他二人不合仪的举止觅尘被归海莫烬拉着出了人群到了百里山庄后面的山路上 “去哪里?”见他越走越远觅尘不免问道 归海莫烬望她一眼轻声一笑觅尘只见他右手手指撮入唇间一声清啸冲破黑夜正诧异他却放开了她的手 “在这里等着驰焰我去去就来”说着便飞身闪入了山庄 觅尘挑眉没一会果真听到有马蹄声隐隐传来驰焰似一道黑色的闪电刺破夜空从山道远处冲了过来驰至她的身前嘶鸣一声前蹄高立停了下来将头轻摆着蹭着觅尘的侧脸大大的眼睛乌黑晶亮 觅尘和归海莫烬从上山便没再骑马山下归海莫烬分明放了驰焰再加上梅林阻路却不知它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感受到驰焰的兴奋觅尘也咯咯笑着抚摸着它的鬃毛 “走吧” 脖颈被驰焰蹭得发痒觅尘正待退后两步身子一轻已被归海莫烬带到了马上他轻抖马缰驰焰飞冲而出 觅尘靠着他坚实的胸膛低头只见皓月之下他修长的手指轻拉马缰骨骼分明咯咯一笑伸出手指在归海莫烬拉着马缰的手臂上轻戳只觉硬邦邦地透着力度感 感受着他手臂和胸膛为她撑起的温暖怀抱轻轻笑了起来仰头道:“这是上山顶去的路?我们去山顶做什么?” “今日除夕岂有与他人同过的道理?” 觅尘倒不想他是这般的心思甜蜜一笑抬头立刻接触到了他的目光月辉下清淡的面容下有着清晰的愉悦 药谷本就在半山腰驰焰没多久便载着两人登上了山顶归海莫烬一提马缰驰焰嘶鸣一声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将觅尘抱下月色下群峰环卫连绵山脉尽收眼底 归海莫烬取下百花山庄带出的一个黑包裹觅尘好奇迎上打开竟是一只处理好的生鸡和两条鲫鱼还有个小瓶子想来放的是盐 “哈哈堂堂翰王去人家家里偷鸡吃说出去定没人信” “等着我去捡点柴枝”归海莫烬轻瞪觅尘一眼说罢便向不远的林间走 觅尘忙跑了两步跟上:“我也去” 两人没一会便捡了一堆枯枝归海莫烬将篝火燃起手法熟练地穿上鸡鱼一手一只烤了起来这一路他们也曾在山野烤过野味觅尘自打将平生的第一只烤鸡烤进火堆里弄得脏兮兮全是灰便将烤野味的任务全权交给了归海莫烬 归海莫烬常年带兵这种伎俩自是不在话下见他手法熟练地转动着手中的木棒觅尘起身便往山路处走俯瞰山谷看着山下朦朦的灯笼烟火只觉虽然这药谷远远地藏在深山里面却有了远离尘嚣浮华俱落的沉静纵使繁华尽染之人到了这里怕也会寻到铅华褪尽的安宁 没一会山顶夜风便送来阵阵香味香味越来越浓郁诱人觅尘跑回篝火旁靠着归海莫烬坐下他撕了一只鸡腿便递了过来觅尘见他晶眸含笑正欲说话却被手中烤肉的香气熏得一窒轻咬一口要说的话便吞进了肚子里专心吃起肉来只觉山间清风带甜说不出的舒畅 两人没一会便解决了一鸡两鱼步至山崖前坐下远望群山只觉心胸也朗然了起来觅尘依着归海莫烬轻声一叹 “这处风景倒是与泰山异曲同工” 归海莫烬轻笑将觅尘揽得更紧两人依着微风闭目感受到彼此四周静谧偶尔传来几声鸟兽嘶叫却也不觉可怕漫天的繁星装饰着美丽的画布觅尘回头只觉归海莫烬的双眸比天际寒星更加明亮流转着水样的温柔不觉幸福地笑了起来 翌日觅尘早早起来想在山谷中四下看看弄些珍贵的药种回去不想刚出院子便碰到了百里螺望着她手中的食盒却是一诧 “陈公子要出去?我……我送来早点”百里螺似乎不想觅尘这么早要出门脚步微微一顿 “劳烦小姐亲自送来怎么过意的去许是昨夜吃多了竟一点不饿想到庄中四下看看我想带回去些药种不知可否?”觅尘笑着接过百里螺无措递上的食盒轻笑道 “当然可以我陪公子吧” “如此甚好只是我观小姐气色不大好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两人一言一语往院中走正见归海莫烬推门走了出来阳光下他乌发银带腰悬赤玉黑色锦衣上鲜红的锦纹如流云般舒展却隐隐地透着几分威武目光看向觅尘和百里螺微微挑眉跨步下了台阶迎上从觅尘手中接过了食盒 “是百里小姐特意送来的早点大哥慢用我想在山庄中四下看看找些药材下午我们再下山可好?” 见觅尘将食盒递给归海莫烬百里螺笑容微凝现在又听她说要走尚未反应过来已是惊呼了出来:“你们下午便要走吗?” “既然求药无望谷主又不在那我们也不便多做停留下午便下山吧” 百里螺听觅尘这般说面色黯然低头半响才道:“早些走也好” 觅尘听她似是话中有话微微蹙眉看向归海莫烬见他挑眉不语便道:“百里姑娘那彼岸花不知谷中可还有花种?” “这我也不知道我去问问哥哥公子先用些食物等下我再来给公子取种”百里螺收拾心情说着便要往外走 觅尘望了眼归海莫烬转身跟上她笑道:“我送小姐” 百里螺面上微红轻轻点了下头余光撇见提着食盒往屋中走去的归海莫烬轻声道:“陈公子和你的大哥一点都不像” “呵呵大哥不爱说话姑娘见笑了这谷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灵儿姑娘今日的气色也不好”觅尘想起昨日百里皑的反常犹豫了下终是开口试探 百里螺轻咬唇角似是犹豫半响见觅尘面带关心竟是眼圈一红:“大哥昨日从城回来说是……说是我爷爷在郾茗城被皇上抓起来下狱了” 百里螺的话让觅尘诧异地脚下一顿:“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大哥说皇上斥责爷爷督办疫病防治的差事办的不利所以就将他扣押了起来还说倘若大哥想不到办法阻止疫情扩散便杀了爷爷大哥这次匆匆回来就是为了这事他从昨晚便入了书库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呢”百里螺说着眼眶一红便落了泪 “小姐放宽心谷主在南翼威望甚高救人无数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如此小姐便不要去打扰少谷主了那彼岸花的花种不要也无碍的” 觅尘一面安稳着百里螺一面微微蹙眉不明白南洛帝怎会如此行事现在瘟疫肆虐不礼遇药谷却背道而行真是奇怪 这日下午觅尘和归海莫烬也未能成行只因想要带回去栽种的草药甚多再加上药种多要经过处理方能保证成活再加上药种安放不能混杂一个上午觅尘竟没收集多少种子中午她是在药院中匆匆用了些膳食百里螺命人给归海莫烬打了声招呼行程便被拖后了 忙到天黑觅尘才满意地带着精挑细选的药种回到了小院看她一脸笑意归海莫烬只摇了摇头倒也没说什么 由于打定主意翌日清晨下山两人收拾一翻早早便歇下觅尘忙碌一天躺在床上合眼即睡睡得极为香甜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房门被大力推开归海莫烬大步闯了进来 “尘儿?醒醒” 觅尘茫然睁开双眼只见他扯过衣服便扔了过来:“怕是南洛帝发现我们了不少官兵正往这里潜来得马上走” 觅尘一惊半响没有明白过来归海莫烬已是扯过她的胳膊将衣服给她套上此时觅尘已是心头剧跳匆忙着衣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会暴露行踪这一路他们易容改装说话也极为注意更没做什么引人瞩目的事为什么这么快便被发现了行踪 “早上时听百里螺说南洛帝将谷主下狱会不会是冲着药谷来的?” 归海莫烬收拾行李的动作微顿锋锐的唇角微抿方才心中还有所怀疑现下已是确定无疑是冲着他们来的 “别想了不管冲谁来我们必须快走” 待觅尘收拾好正欲往外走归海莫烬却一把拽住了她将她揽进怀中带着她从后墙窗口飞身而出身影一掠便纵过了高墙带着她朝山庄后面急奔 觅尘从他腋下望后看只见方才他们身处的小院已被越来越多的火把映亮火把蔓延着迅速向这边追来再看四周虽是没有火光可黑幕下四处皆有惊鸟扑簌簌地飞向夜空显然是受惊所致看来果真是冲着他们来的怕是那百里皑昨日回来不是查找医书而是为了确定她和莫烬行踪方便今日行事 觅尘一阵心凉不觉抓紧了归海莫烬的前襟感受到她的紧张归海莫烬低头冷冷抿成直线的唇角竟是轻轻一挑好似在笑觅尘正觉得自己看花了眼却听他道:“怕吗?” 他的声音低沉可分明带着几分笑意觅尘狠狠捶了他一下:“我怕什么?我巴不得被南洛帝抓到呢去南洛皇宫当个娘娘也不错” 扣在腰际的手猛然一紧归海莫烬气恼地挑眉脚下越发急奔一手拽起觅尘便抛上了夜空觅尘被吓得大呼一声闭目间已稳稳落在了归海莫烬的肩上。 感受到她紧紧抓在发间的手归海莫烬肩头微抖闷笑几声觅尘却已笑不出来只因她已隐隐听到了马蹄声向这边而来回头去望火光冲天竟是他们入住的房子被大火引燃觅尘不免有些伤感没想到这么喜欢的地方这样的世外桃源也会不安宁轻声一叹。 “都说医者仁心那百里皑长的一表人才怎么就这么毒辣呢” “那你可冤枉他了他要是没有放你我之心只在饭菜中放些毒我们能跑的掉?”归海莫烬黑眸如电射过山路道旁飞快将觅尘拽下护在怀中。 他话语间还带着轻快可觅尘却感受到了危险只因抱着她的身子骤然紧绷了许多。 ------------ 第三十四章 被围  月色迷蒙山道旁的树丛中幽黑一片黑影重重觅尘感受到归海莫烬身体蓄势待发的力量微微心惊只能柔顺地任他护在怀中任他带着自己发力疾奔 忽然觅尘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心呼不妙电光火石间归海莫烬由腰际抽出一把软剑手腕一扬剑气自袖底击出挡住那电闪雷鸣的一击剑锋斗转悄无声息的一剑撕破黑影鲜血飞溅那人捂住胸口徐徐倒下 觅尘只听归海莫烬大喝一声“闭眼”她便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就在那一瞬间分明感觉有什么东西溅在了衣袖上心知是血觅尘微微蹙眉却霍然睁开了眼睛 只见就在她闭眼的瞬间竟有十几个黑衣人将她和归海莫烬团团围住众人手中寒剑皆指向归海莫烬她心生一惊只觉这些人来的如此诡异悄无声息定个个都是高手不免忧心 归海莫烬心知必须尽早脱身迅速将觅尘拉到身后护住手中长剑急走意随心动气贯剑刃毫不留情一时间一片白光随着剑身层层卷起裂电般向围击的人袭去 觅尘被归海莫烬一手拉着护在他身后只能跟着他的身影急走好在她轻功极佳倒也没有添乱只听阵阵惨呼从身旁传来围攻诸人已纷纷倒地归海莫烬拉起觅尘便再次向山道急奔 然而没几步便又有一批黑衣人从树林中闪身而出这批人似乎已经知道了归海莫烬的厉害同时怒喝一声声如雷霆夹着风暴之势同时攻向归海莫烬 “哼来吧” 归海莫烬冷冷一哼知道逃势被阻剑光乍起或挡或卸或刺或撩剑光横扫道道白光旋舞身边骤然而起的是充塞天地间的凌厉攻势 他忧心着身后的觅尘招招狠辣剑势凌厉刺出宛如旭日喷发又宛如电闪雷鸣每一剑刺出必有死伤毫无虚发 惨叫声响彻周身觅尘虽是面色微白可却勉力镇定见一人就倒在脚下飞快一脚踢出将他脱落手中的剑踢起顺势接住握在了手中双目瞪大望向四周 归海莫烬感受到她动了下没听到她呼叫心知她没事便未回头只凝神对付着越聚越多的黑衣人 他清啸一声剑化长虹将一人斩落剑下身前又有四人攻上他冷哼一声架住四人兵刃一声暴喝剑气高涨狠辣凌厉的剑气卷向四人然而此刻又有一剑乘隙而入他护着身后的觅尘不及躲避手中长剑亦不及回撤正预备承接这刺向右肩的一剑却是一道剑光从身后击出正刺在那人直扑而来的腹下那人吃疼手中剑势已偏归海莫烬手腕轻转便卸下了他一只胳膊 觅尘第一次用剑刺伤人听到那人的惨呼只觉拿剑的手轻抖身上一僵凝神去看见那人捂着腹部大口大口地踹喘息着显是没死这才松了一口气那黑衣人的左臂被归海莫烬砍断正汩汩流血流血过多怕是支持不了多久 可觅尘心中却在想她那一剑没立马刺死他那她这便不能算是杀人她没有杀他!心中竭力安慰着自己嘴唇轻颤回头正迎上归海莫烬晶亮的黑眸 他那眸中分明闪着几分诧异几分欣慰几分惊艳觅尘只觉为他眼中的神彩能为他挡去那一剑纵使那人当即死掉又有何惧?回他淡定一笑感受到他拉着自己的手生紧心头一暖 便在此时归海莫烬眉头微蹙迅速将剩下的少许几人解决掉抱起觅尘就往山上急奔 感受到他的反常觅尘握紧手中长剑只觉心头剧跳心道倘若他有什么事她万死也难辞其咎是她太过任性了非要在这当口来南翼 就在此时归海莫烬低头柔声道:“尘儿等下你先走好不好?” “什么?”觅尘诧异抬头望着归海莫烬略带恳求的双眸只觉胸如锤击 “万俟瑜娑来了你先走我有办法脱身的” 归海莫烬恳切地望着觅尘觅尘面色瞬间又苍白了几分冷冷地别过了头 “我不走要走也是你走方才的那些人倘若不是接到命令不可能不用没有武功的我制约你可他们却没一个攻击我定是万俟瑜娑下了命令不准伤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只冲这点要走也是你先走”觅尘怒气上涌话语匆匆冲出带着几分气恼几分哽咽 归海莫烬似是轻叹了一声将觅尘护在怀前向山上奔他心中知道觅尘心意也知她定不会独自先走不再坚持低头柔声道 “我知道了” 就在他话语刚落之际又一批人鬼魅般将他们围住见他们手中弓箭直指归海莫烬觅尘心生一股寒意看向那箭头月光下箭尖上绿光微闪显是猝了毒的 火把被点起马蹄声传来光影中一个红色身影踏蹄而来火把将其映得越发妖艳肌似寒冰眉若墨裁唇点桃夭衣衫随风鼓动如烈焰燃烧映着身后黑色的密林让他似从鬼蜮中步出 众人见此人打马缓步而来自觉让出一条道来又合围在他的身侧将他护卫严密正是南洛帝万俟瑜娑 “孤倒不曾想海天竟还有这样的高手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杀死孤数批亲卫就是归海莫烬怕也不过如此今日孤倒要看看你那面具下藏着的是怎样的面容”万俟瑜娑冷笑盯着挡在觅尘身前的归海莫烬眉眼间闪现着几丝阴毒 归海莫烬冷哼一声与他对视却不说话万俟瑜娑见此也不着恼长眸微眯看向他身后护着的觅尘 “郡主别来无恙?” 万俟瑜娑眉眼间的煞气让觅尘望之蹙眉心中却闪过疑惑听万俟瑜娑的话似乎对她的身份毫无怀疑可却并不肯定莫烬的身份这是为何?他是怎么发现她的行踪的? 不再多想虽说万俟瑜娑已经认出她她却不愿就范压低声音道:“你是谁?本公子可不认识你更不知道你说的郡主是谁你也少跟本公子套近乎你这人太过卑劣我可不愿认识你以多欺少简直无耻” 万俟瑜娑听罢大声一笑:“多日不见郡主还是这般伶牙俐齿不过孤却不知什么是以多欺少孤只知胜王败寇郡主现在落到孤的手中还是现在便乖乖就擒的好以免你的同伴丢了性命” 万俟瑜娑说罢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归海莫烬眸中带着些许探究 “孤只欲把郡主带回和亲队伍完成和亲至于你这位同伴……孤可管不了死活” 万俟瑜娑的话让觅尘又是一惊归海莫烬也微微挑眉现在心中已是肯定这万俟瑜娑也许心中怀疑他的身份却不曾真正确定他这次南下极为隐秘万俟瑜娑不知倒也不奇怪可他又是怎么发现尘儿行踪的 “啧啧还是一国之君呢连以多欺少胜之不武的道理都不懂喂你们跟着这样的人不觉得丢人吗?摆这么大的阵势就抓我们两个人还弄得死伤惨重现在还好意思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胜王败寇?简直可笑!哦你口口声声喊我郡主原来你们这么多人是来抓一个女人啊?哎真是可悲连抓个女人都带这么多人手我说穿红衣服的你是不是很怕那什么郡主啊?你不会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吧?怎么有脸出门呢” 觅尘心念急转只觉必须想办法惹恼万俟瑜娑她和莫烬才能想办法脱逃现在这种情景只能擒贼擒王方能全身而退只要诱惑南洛帝跟莫烬单打独斗虽是不知那红蝴蝶的武功如何但她相信莫烬 觅尘想着绕过归海莫烬挡在了他的身前感觉归海莫烬身子微动忙回头瞪了他一眼 万俟瑜娑将二人的动作收入眼中虽是对觅尘那些小伎俩了然于心可却不知为何他竟被她说的心头火大尤其是看她上前将那凛然的身影护在身后更是一股怒火冲起 觅尘的话更勾起了他似已久远的记忆想起那晚自己只身前往戴府结果却被个女人算计放倒更是心意难平胸膛微微起伏冷冷瞪着觅尘邪肆一笑 “你不必用话相激孤岂会受你小丫头影响?” “也是本公子没必要跟你这种人浪费口舌你不是要抓人吗?没事一起上吧不过我可告诉你们我这大哥可是相当厉害方才那些死人你们也都看到了全是他杀的你们有什么遗愿现在想想跟本公子说说本公子心善指不定为你们办到呢这位红蝴蝶您老有什么遗愿也说说吧就你那样在我大哥手下定是走不了一招的” 觅尘眨眼说着心中却是一急心道这万俟瑜娑不上当这可如何是好?不行的话便只能想办法让莫烬先走没有她拖身想来对他并非难事吧可他岂会丢下自己独自离开?这可怎么办? 归海莫烬隐约猜到觅尘的心思望着环肆的众人只觉脱身的希望不大他不敢贸然动作便也由着觅尘扰乱万俟瑜娑一面想着脱身之计 万俟瑜娑此刻一双眼眸被气得微红他瞪着觅尘只觉她脸上讥讽的笑甚为惹眼 他按捺住心头的怒火双拳紧握将觅尘锁定:“孤再问你最后一次是你自己过来还是要孤箭支齐发?这些弓手都是百箭穿杨的好手郡主放心定不会伤到你的到时候你这大哥白死不说郡主也少不了要受些惊吓” 觅尘听他这般说倒吸一口冷气面上却嫣然一笑耸耸肩轻快道:“那你便试试吧他死我也不独活你的弓手是好手但我自己往箭上送他们怕是也没办法” “你……”万俟瑜娑听她这般说胸膛起伏不定狠狠瞪向她身后护着的归海莫烬心中的疑惑又加深了几分 “我看这样吧你和我这大哥单打独斗只要你在他手下走上五十招我便无条件地跟你走怎么样?” 觅尘见万俟瑜娑眸光闪烁不定地望向归海莫烬心中一动挑眉说着 万俟瑜娑手指骨节被篡得咯咯作响望着觅尘半响冷声一笑眼波流转 万俟瑜娑此刻心头也是有想法的正如觅尘猜测的他只确定了觅尘的身份对归海莫烬却是心存疑惑只是从他和觅尘的动作从他惊人的武功中隐约猜想到了他会是谁 这对他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惊喜倘若真是海天战神归海莫烬那么无疑抓住他比杀死他更有价值 再加上万俟瑜娑此人生性高傲对于归海莫烬他已是知之甚详也视其为平生劲敌更知道倘若海天与南翼开战他们必会有一场对峙如今有如此机会他心中的骄傲令他跃跃欲试他早就听闻归海莫烬武功出神入化此刻他倒是想领教一下也好试探下此人到底是不是归海莫烬 倘若是那便努力留活口果真留不住也定要倾力将其斩杀在南翼。 觅尘见他面色几变与归海莫烬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向万俟瑜娑轻笑又道:“我说这位红蝴蝶你不会是害怕吧?还是你连在我大哥手中走五十招的信心都没有?” 觅尘故意加重“五十招”三字这也成功激起了万俟瑜娑的怒气他冷冷撇了觅尘一眼抽出腰际寒剑飞身便落在了两人身前。 “哼孤今日倒要领教下海天功夫”万俟瑜娑寒剑斜指冷笑看向归海莫烬。 他身影一动归海莫烬便将觅尘拉到了身后以同样的凛冽回视两人尚未交锋已有暗流涌动周身一时间只闻风过吹动火把扑扑作响之音仿似空气也经受不住两人之间的寒意冻结成冰。 ------------ 第三十五章 戴郇翔匆匆走进灌鹤楼,今天是莫湛的生日,从清晨起五皇子府上就人来人往,热闹非常。正午时王府摆了酒宴,他也就是去转了一圈儿就出来了。 这下午说好申时在灌鹤楼他们几个小聚的,结果回了趟兵部竟是被些事情给牵绊了,这会儿已经过了申时,怕是都等着他呢,虽说莫湛和自己一向亲和,可这让皇子等自己终究不是好事。 想着戴郇翔不免更加快了脚步,没几下就上了三楼,到了三楼最里面的雅间“兰芝轩”。 进了屋戴郇翔有些发惦,本来以为就五皇子,自己和邹苑曦,没想到到了才发现真是一屋子的主子。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十一皇子坐了一满桌子,再加上邹苑曦,可真是一屋子的皇亲国戚了。 “臣戴郇翔给翰王爷、慕王爷请安,给各位皇子请安。”戴郇翔抱拳躬身行礼。 “在外面不用讲究这些规矩,坐吧。”归海莫烬轻晗首,嘴角略勾似有笑意。 “郇翔怎么来得那么晚?该罚!”邹苑曦笑着道。 “是啊,郇翔你怎么来得这么晚,让咱们哥几个等你一个啊。该罚!”九皇子归海莫恒也起哄着。 “郇翔来晚,先自罚酒三杯!”戴郇翔起身倒了酒,一口饮尽,如此三杯下去方才在下首坐下。 “好,爽快!不亏是禁军营里打滚出来的汉子。今儿是五哥生辰,我也来敬五哥一杯。五哥,八弟就先干了!” 归海莫凌的座位正挨着戴郇翔,他站起来拍拍戴郇翔的肩,这才端了酒杯行至归海莫湛边儿上,一个示意就干了手中的酒。 “哈哈,小八还道郇翔爽快,却不知自己才是那最爽快之人,海天谁人不知八皇子凌最是洒脱爽朗。” 归海莫湛端起酒杯,正欲喝下却听得外面一阵喧哗,手中的酒杯停顿一下,眼中略有沉思,见大家都还看着自己,才对莫凌笑笑仰头一饮而尽。 “咦,怎么回事儿啊?我去看看!”十一皇子毕竟是年纪小,一听到外面吵闹就想着出去看看热闹。 “十一弟坐着,今儿是咱们五哥的生辰,不要多管闲事。管它外面有什么事情,咱们弟兄只管喝咱们的酒,这外面还能翻天了不成,有什么好看的。”归海莫凌把十一按回座上笑着道。 “呵呵,这也不知道是谁,真是有胆量啊,竟闹腾到五哥的地盘了,今儿可是五哥的生辰呢。”归海莫啸扣着茶碗,看着五皇子的脸上挂满了坏笑,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听得这话,归海莫烬微抬眼睑看了归海莫啸一眼。 海天朝的法律虽然禁止官员、皇族经商。但在实际上官僚皇亲利用权力、身份在京都经营些小商铺的不在少数,或是与富商大贾勾结经商,或是自己直接出面以经商为业,还有的是支持亲戚、家奴行商,每月提拿份钱,这在京城的皇亲国戚中并不算什么稀罕事,只要不是生意做的太大,又刻意屯田,一般官府是不予干涉的。 这灌鹤楼是五皇子府上管事开的,也算得上是归海莫湛的产业了,平日里哪里会有人来这里闹腾,今日还是五皇子的生辰竟有这等稀罕事,听这外面的动静还越闹越凶了呢,几个皇子不免都有些兴味。 戴郇翔坐在最靠近门口的下首,虽说这雅间隔音效果很好,可凭他的武功修为还是能隐约听到些外面的声响。刚刚似乎隐约听到青黛的声音,戴郇翔眉头微蹙,更加留意去听。不好,好像是觅尘那丫头在外面。 “殿下,郇翔出去看看。” 戴郇翔起身对四皇子、五皇子略一示意,转身就往门口走,一把推开了门,大步走到栏杆一眼就看见了二楼梯口的觅尘。 戴郇翔他们呆的兰芝轩刚好正对楼梯,他一出来,觅尘就看见了。哎,人长得帅就是惹眼啊。 “嗨,哥哥,好巧哦。”觅尘隔着远远的层楼对他摆摆手,眨眨眼灿烂一笑。哥哥生气了呢,怎么眉头都拧一起了。 觅尘清浅而带笑的声音,在这静匿的三层阁楼间回荡,和那躺在地上痛的叽哩哇啦叫的杀猪声一比,那声音清淡却雅亮,如同碧玉耳珰。 “殿下,家妹在下面,臣去看看。” 戴郇翔扯了个无奈的笑,这个丫头真是能闹腾,弄出来这么大的一个场面。他对觅尘笑笑,这才回身冲兰芝轩打了招呼,转身往楼下走。 觅尘见戴郇翔过来,就放下了心,静静地站着等着他过来。 “爷,爷!高管家,怎么办啊?少爷昏过去了!” “你们别嚣张,我们少爷可是当今莲妃娘娘的小舅子,你这丫头当众伤人,这里的人可都看见了。”那家丁叫着就要上来拉觅尘,却被从楼上下来的戴郇翔抓了个正着。 “呵呵,哥哥来的好及时哦,英雄救美呢,这出戏好看,尘儿喜欢。”觅尘得意地看着那被她老哥捏着手,疼得直哼哼的恶奴。 “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还倒了个啊?”戴郇翔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幸灾乐祸的妹妹,真不知道该拿这丫头怎么办。 觅尘郁闷地看着地上躺着的死猪,满脸满身的通红已是晕了过去。她这麻酥散用上明明是让人瘙痒难耐,呵呵,她承认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疼,可也不至于这么一会就痛晕过去吧。真是没用!怎么一点耐力都没有。 “郇翔,怎么回事啊?把人带上来慢慢理。” 楼上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觅尘抬头去看吃了一惊,倒是没有想到大哥跟五皇子在一起呢。这人倒是没怎么变模样,还是一身蓝衣,玉冠束发。坏了,今天自己会不会闹得太过了。 归海莫湛说完,迎上觅尘吃惊的眼眸,不由心情大好,冲觅尘笑笑就回身进了屋子。五年多不见,这丫头长大了呢。可这性子怎么还是这样,一点没变啊,每次见她都这么惊天动地的。 觅尘见归海莫湛对她笑,不觉微微皱了下眉,这人怎么几年没变过啊,笑地还是这么温和却狡猾。可他也太小鸡肚肠了吧,不就是调戏了他一次嘛,怎么到现在都还记着的样子。 戴郇翔护着觅尘和青黛她们往上面走,那几个家丁许是认识五皇子,竟也不再吵闹。抬了他们那死猪主子跟在后面跟着觅尘她们一起上了楼。 “哥,你怎么和五皇子在一起啊?” “今天是他生辰,我们在上面聚聚。你怎么跑出来了?”戴郇翔低头看着觅尘问着。 “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刚在外面看到你了,这才进来的。”觅尘报怨道,要不是跟着他过来也不会碰到这麻烦事。 说笑着跟戴郇翔来到了那兰芝轩的雅间外,一方素雅小匾,上面写着“兰芝”二字,字迹飘逸如浮云出岫。 雕花梨木的门半掩着,戴郇翔推开那门侧身让觅尘进屋。觅尘抬步进去,心里不免嘀咕这雅间的门槛怎么做这么高,方一进屋就觉得不对劲,抬头果见一屋子的人。 觅尘有些茫然地眨眨眼,刚一回过神儿就落入了一双冷若冰雪、深入寒潭、黑似墨玉的眸子。那眼眸如同五年多前一样望着自己,冷如星辰的眼底似有一丝涟漪一晃而过。 觅尘不觉愣在了原地,愕然地看着。是他?! 自从五年前在鸣音寺见过这双眼眸后,这几年来偶尔它会在脑海中闪过,五年了竟不曾淡忘。觅尘是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可是为什么这双寒潭般的双眸总是这么牵绊着自己?仅仅是因为这眼眸太过清冷太过深邃吗?越是看不懂越是吸引着自己去看?越是心生忐忑越是深陷其中走不出来? “尘儿?”听到身后大哥试探般的呼唤,觅尘几不可闻地蹙蹙眉,强迫自己拉回视线去看别处。只觉得心里有些烦躁,他坐在上座呢,呵呵,身份比五皇子还高贵么。早该想到的,这样的人物,那样的气势,自己早该料到他是谁才对啊。 觅尘侧头给了戴郇翔一个浅笑,继而转头打量起这个雅间,临街的墙上开着大大的窗户,房间光彩明亮。一张极大的黄梨圆桌置在中间,桌上有几十样装饰精致的小菜,三两瓶水酒,桌中央放了个很大的素白色花瓶,数枝梨花倒似盆景一般招展,开得极好。 两边靠花窗的地方,有一副茶具,小炉烹水,发出轻微的响声,伴着几缕香烟袅袅升起。 “这是舍妹,小妹,给各位皇子问安。”戴郇翔好笑地看着自己漫不经心的妹妹,这丫头今天怎么了,进来竟发起了呆。 “哦,各位下午好啊,劳烦哪位能不能给赐个座啊?”觅尘扫了下席座,还真有几个熟脸呢。那邹苑曦也在呢,正看着自己笑如春风,觅尘对他回以一笑。看向右下首那男子,朗如星月的眸子,潇洒俊逸的面庞,正是自己在鸣音寺见到的另一个面具男,此时正欣喜地看着自己。那冷面男一定是四皇子了,那么他是和翰王交好的八皇子?觅尘瞪了他一眼,垂目不再做它望。 “呵呵,是我们唐突了,快给尘儿小姐置座。” 归海莫湛吩咐完,侍女就搬来了椅座。觅尘坐下,旁边正挨着戴郇翔和归海莫凌。 “呵呵,再提一个小要求,能让我的两个丫鬟进来吗?”觅尘看女侍给她置好碗碟,才发现红研她们没有进来,回头看了看,门关着,想是让外面的侍卫拦住了。觅尘心道,那死猪应该也还躺在外面,青黛看着他定会心里不舒服,还是让她们进来的好。 ------------ 第三十六章 沥城 ------------ 第六卷 尘埃落定 ------------ 第一章 归国 ------------ 第二章 归营 ------------ 第三章 和谈 ------------ 第四章 决定 ------------ 第五章 种痘 第五章 种痘(文) -->????觅尘刚走近,医圣子便一把拉过她:“徒儿,你说说,这老东西是不是看着就人面狗心,一望就是面善心狠之人?” 觅尘见老者只是淡淡扛了眼医圣子,唇边还带着几分好笑,那样子就似在看自已的小辈,眸中尚还带着几分慈爱,觅尘只觉无奈,摇头将医圣子拉开,凑近他。 “师傅啊,人家都不接话,您自娱自乐,不觉得无聊吗?徒儿看,您老还是省省吧。” 跟耍猴一样,觅尘生生吞下最后一句,怜悯地撇了眼医圣子。医圣子白了觅尘一眼,望了眼兀自淡定的百里松鹤也觉无趣。眼眸一转,拉着觅尘便向不远处的大帐走,竟是不再搭理那老者。 “走,走。女娃娃,师倭带了一坛好酒,我们师徒好久不见,喝酒去。 这下百里松鹤却急了,赶忙快步跟上:‘面兄慢走,方才你我商谈之事还,“”, “还什么还,老头子可没话跟你说,老头子也不会给南翼人治病,百里谷主还是快快回你南翼吧,老头子要和小丫头喝酒去了。”医圣子见百里松鹤追上,白眉一抖嚷嚷着一面拽着觅尘就往前走。 觅尘被他拉地脚步踉跄,忙拽住他诧异道:“百里谷主?” ‘就是那不要脸的老头,丫头,走,我们不跟,“医圣子拉着觅尘便欲再走。 觅尘赶忙挣脱他,心道坏事,正有求于人先把人给得罪了。硬着头皮走向百里松鹤长揖一礼笑道:“晚辈不知是百里谷主,多有得罪,还请百里老前辈见谅。谷主小女百里晓舞是我的朋友,前几日我们前往谷中打扰又承蒙谷中照顾,晚辈感激不尽,晚辈,” 医圣子见觅尘这般气得眉毛一竖便冲了上来,衣袖一甩嚷嚷道:“什么晚辈,什么见谅,女娃娃何时对为师这般恭敬过。老东西居然敢受我徒儿这一拜,看我,” 觅尘见医圣子抡起拳头便要向百里松鹤打去,忙拉住他,回头笑道:,百里谷主不妨到营中也尝尝师傅的好酒?” 百里谷主一笑:“小丫头的好意老夫岂有不领之理?老夫与你师溥乃是莫逆之交,小丫头要不嫌叫我…, “谁跟你是莫逆之交了?!老东西别瞎攀,你想让我徒儿叫你什么?尘儿,就叫老东西,不必跟他客气。走,跟师父喝酒去,老头子这坛酒可是按照尘儿的酿法添加了杂粮酿制的,帮老头子品鉴品鉴。”医圣子生生打断百里松鹤,拉着觅尘就走。 觅尘扭头却见老者也不生气,依旧缓步跟在身后。不免呵呵一笑,朗声道:“百里爷爷,以后我便这般唤您了啊。” “哎呀。”突然手臂一疼,竟是被医圣子狠狠掐了一把,觅尘回头正撞上他通红的眼眸。 “你这没良心的女娃娃,都没喊过为师爷爷,现在翅膀硬了侧喊起别人爷爷了,你……”, 觅尘见他这般,忙回头冲百里松鹤尴尬一笑,拉着医圣子向一旁走了数步,凑近他小声道:“我叫他是有图谋的,我想要他药谷的红果参,再说了,师傅跟他有什么仇?我看百里谷主蛮慈祥的。” 医圣子听她这般说,微微一愣随即眉开眼笑,哈哈道:‘好好,那红果参可是老东西的命根子,尘儿抢了它气死老东西。” 说罢又是一笑,面上再没有了悲苦之意,身影一闪便到了百里松鹤身边,抓起他的手拖着便走:“走,喝酒去,今日老头子高兴赏你两。我新酿的酒,也让你长长见识。” 觅尘见医圣子说变脸就变脸,再望那百里谷主,仍是淡笑不语,只觉有趣。似乎师傅怎么对这他,他都淡定以待,只觉这世上人与人相处果真奇妙,怎样的都有。 归海莫啸早已命人为医圣子置办好营帐,医圣子拉着二人在帐中方桌坐下,从塌上将一黑色包袱抱至桌上,解开包袱,将几件破衣服随手一扯扔在帐中,露出一个黑泥封口的小坛。觅尘不免翻个白眼,暗叹师博真是酒性不改。 起身步至帐外,吩咐小兵去取三个酒杯来,再回到帐中,医圣子已经将封泥打开,一股浓郁清冽的酒香似有若无擦人心痒。觅尘在小桌上坐下,见医圣子眉眼晶亮一副献宝的姿态望着百里谷主。而百里谷主闭目轻闻着酒香,面带笑意,睁开眼更是眸光清亮带着几分陶醉。 “好酒啊,劫兄这酒香气悠久,喷香浓郁,闻之各味谐调,恰到好处。夏清暑,冬御寒,能止吐泻、除湿及山岚瘴气,这般好酒,老夫还从未见过。 百里谷主话语刚落,医圣子得意一笑,满脸开怀,哪里还能想起方才的针锋相对。凑上前乐呵道:“果真是没有见过的好酒?哈哈,老东西倒是有几分见识,还能闻出我这酿酒的杂粮用几味药浸泡过。” 说着起身夺过小兵刚送入帐的酒杯、酒壶,觅尘忙执起酒坛,将酒缓缓倒至酒器中。 “色洁白,状若清露,观之诱人啊。”百里谷主符须点头道。 觅尘只觉老头很会拍马屁,再瞧瞧自已师傅那边,跟得了多大便宜一般,不免撇撇嘴。为两人倒好酒,又是一翻品评之后,塑着医圣子拉着百里谷主的手把酒言欢,觅尘算见识了什么叫变脸。听着两位老人兴致勃勃地从酒讨论到医术,再讨论到救人时遇到的趣事山觅尘倒也不觉无趣,只不停添酒,酒过半坛,却听两人终于扯到了正题上。 “面兄,你果真可沼麻斑”, 医圣子见百里松鹤目露紧张不免一笑:!果真能治,只是需要青笏草为药,老伏计看纵使我愿意相帮,又能救几人?” 百里松鹤听他话语带着几分无奈,也是眉宇一蹙,带着几分哀伤口随即面色一整道:,能救几人便救几人,我百里山庄将所有珍藏的青笏草都拿出来,总…” 医圣子摆摆手:“药冤青笏草配,但尚需辅助老头子的针炎之法方能见效,纵使老头子不吃不喝凭借一己之力又能救的了几人?” 百里松鹤微微一沉吟,抓住医圣子的手:“让陛下将已不可医治的城封锁烧毁,助兄可否将针炎之法教我药谷弟子,大家齐心协力,从疫病最轻的城池开始…, 觅尘见百里谷主果真如同传闻中的一般医者慈心,不免生出几分儒慕之情,见此眼眸一转轻笑道:“百里爷爷,倘若有人能彻底解决这次疫病,是不是要您做什么都可以?” 百里松鹤一愣,随即笑道:“疫病涉及数十万百姓,倘若一直扩散后果不堪设想,老夫医术不精,心中有恍。倘若真有人能救治百姓,百里松鹤自是做什么都高兴。” “哦?用您谷主的红果参答谢也愿意?觅尘心头一乐冲。而出,分明感觉到医圣子似有深意地撇过来一眼。 觅尘本以为百里松鹤会思考片刿,不想他竟当即哈哈一笑。 “自然是愿意,一颗红果参换数十万生命,怎么说也是值了。” 觅尘侧是一愣:“我听说当年您老抗旨…, 百里松鹤摇手笑道:“当年宫中下旨要老夫进献红果参,那是太皇太后想以红果参恢复青春貌美,我自然是不能允的。红果参珍贵,自是用在它该用的地方,救该救的人,岂可随意浪费。这些不同,倘若真能以它解百姓之苦,那也是用得其所,老夫做梦都觉赚到了。” 医圣子昂头灌了一口酒,喷啧道:“装的跟圣人一样,当年你就是用这幅嘴脸将影妹骗到手的。” 觅尘听到百里谷主的话,只觉一颗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再听医圣子的喃喃声,不免一愣,暗自好笑,不欲探听师傅失败的恋情,她起身长揖一礼,朗声道:,尘儿先谢过百里爷爷了。” 说罢便向帐外跑,直冲归海莫烬的营帐而去,心道百里谷主要是知道她拿红果参只是做辅药为归海莫烬治疗味觉失常之症,不知会不会气得吹胡子。 医圣子最后还是被百里松鹤说动前往南翼一试,接下来的两日,归海莫啸和南洛帝每日都在巨船上上演讨价还价的戏码,觅尘对和谈之事已经不再那么关心,只依稀知道两国已经初步商讨好了条约定案,只待最后敲定便水到渠成。 第二日旁晚,归海莫烬吩咐觅尘先休息,自己却去了归海莫啸的大帐,没有像以往那样看着她入睡。觅尘翌日醒来猜想他定然已经将自己能为南翼彻底根除麻斑的事情告诉了归海莫啸。 果然,这日便传出和谈有变,需要重新商定的消息。觅尘却依旧悠哉游哉地在归海莫烬和医圣子的两处大帐间转悠,只静静等待着事态进展。她猜想用不了多久南洛帝便会妥协,因为毕竟南翼已经等不及了,而两国在此消磨的时间也已不少。 果然,隔日,议和条约就被正式签订。觅尘以医圣子徒儿的身份为南翼治病,两国达成和议,两年之内互不扰境,和平共处。南翼瘟疫倘若得除,为表谢意,南翼将害五座城池给海天,并赠送黄金珠宝等,且竭力找寻失踪的清尘郡主送还海天。 觅尘对于害的那五座城池并不在意,只道,这样她也算是还了点归海莫啸的恩情。想来,有了这五座城池,他回京交差,纵使她失踪不见归海印也会对他大加表赞的。 和议达成的当日两国便各自派出快马公告全国。归海莫烬说南洛帝已经答应不再提和亲之事,亦不会将两人秘密前往南翼之事赏扬,觅尘总算放下了心头的最后一块大石。 翌日清晨,觅尘在归海莫啸和归海莫烬的陪同下再次登上了那座巨船,上船便见南洛帝面容阴沉站在甲板上昂首望着远方。听到他们上船转过身,目光直接穿过先一步上船的归海莫啸锁定了觅尘。 觅尘抬头见他目光阴寒直盯自己,眼中的愤怒熊熊燃起,竟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不免打了一个寒颤。归海莫啸已是迎了上去,笑道:,陛下马上便不必为瘟疫之事担忧了,怎么本王看陛下似不太高兴的样子呢?” 此时归海莫烬也已上船,将觅尘护到身后,目光如炬四下打量着船上的每一个南翼人。见毫无异样,望了眼船头闲谈的归海莫啸和南洛帝,目光停留在南洛帝微眯的眼角,靠近觅尘小声道:,等下我陪你进去。” 觅尘扭头正欲拒绝,见他目光坚持便轻笑着点了点头。此时南洛帝和归海莫啸已慢步走了过来,南洛帝斜勾唇角笑道:“有劳陈清,陈公子。” 觅尘听他用了她和归海莫烬前往南翼时信口胡诌的名字,还一字一字咬得清楚,心头不舒服,忙胡乱点了点头:“敢问陛下,可以进去了吗?” “一切已经按照陈公子所说准备好了,请吧。”海…天…中文网首发 几人先后进入船舱,此刻舱中已经不同上次之景,中间架起木板,将船舱隔成了两间小屋子。觅尘径直走向小门,侍女将门打开,她跨步而入,归海莫烬随后。 归海莫啸本欲跟上,望了眼身旁的南洛帝,脚步一滞。回身轻笑,两人便在外舱落座,依旧继续着方才在船头的话题,只是归海莫啸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撇向里舱,心中难免担忱。 “肇王爷似乎很忧心里面情景嘛。”南洛帝似有所指道。 归海莫啸收回目志气笑轻饮被中请茶,这才朗声笑道:“哈哈,那是自然,里面情景可关系列本王能不能顺利回京交差,关系到我海天五座城池,本王自是紧张。怕是陛下比本王更紧张吧?” 归海莫啸刻意加重“海天五城,四字,南洛帝拿着杯盏的手一紧,杯上已见一条裂痕,险些捏碎。他面上却是一笑,轻轻放下杯子:“孤自是关心,不过孤看肇王侧是更担心那位陈公子,孤观那位陈公子极为年轻,肇王例是对其信任有佳,确信其能医治瘟疫。那陈公子有肇王如此青睐,真是他的福气。” 归海莫啸听他话中有话,颇有几分嘲讽滋味,面容不变,但笑不语,心中却隐隐不是滋味。 此刑里舱之中觅尘正细细观察着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他浑身时冷时热,额部、面颊、腕、臂、躯干和下肢都已经出现了皮疮,觅尘正欲细细栓查他手臂上的皮疹。他突然一阵恶心,扑倒床边吐出一堆晦物来。 好在归海莫烬将觅尘及时拉开,这才聿免于难。觅尘忙吩咐侍女处理那些晦物,并吩咐将处理晦物用的物器一律烧毁。好在里舱窗户洞开,还燃着清毒用的药草,没一会那股难闻的气息便已消散。 觅尘上前细细检查了他的皮瘠,只听百里松鹤道:“他这样的疮苞大概是发病两天时会有的症状。” 觅尘点点头,回身道:“这种麻斑主要是通过飞沫吸入或是直接接触感染的,感染之后不会立即表现出来,染上这种麻斑起码会有几日左右的潜伏期。之后病人发病很急,有的病症刚发作一日便可夺人性命。” 百里松鹤微微蹙眉:“几日的潜伏期?” 觅尘点头:“没错,这几日可能看不出任何症状,可病人其实已经感染了麻斑。麻斑的感染性很强,所以对麻斑病人要严格进行隔离,病人的衣、被、用具、排泄物、分泌物等要彻底处理。” 百里松鹤同意地点头:“老夫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麻斑依旧得不到控制,不断蔓延。如今南翼已有十多万人死于麻斑,这才仅仅不到半年时间。 觅尘听他这么说不免感叹,想起清朝来,清朝时天花之猖獗可怕简直就如艾滋病,人人谈虎色变。别说是百姓,就是紫禁城的高墙与重门,也未能抵挡住天花的肆虐横行,顺治、同治两位皇帝便是直接死于天花。就是一代圣主康熙也因为天花,脸上留下了永久的麻子。 不再多想,觅尘看向床榻边站立的一个十来岁的男孩,问向不远处一身官袍的南翼医官:“他便如” 那男孩竟似知道觅尘要同什么,跨前一步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朗声道:‘只要公子能医治好瘟疫,让我做什么都没关系。” 觅尘不免一愣,赶忙扶起他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要你的命,只在你身上做一个小小的实验,也好证明我的办法有用。” “实验?不管公子做什么,我都愿意,都不怕,公子只管动手就好。”海…天…中文网首发 觅尘见男孩一脸将赴大义般的豪情凛然,不免有些无奈。看向百里松鹤和一直沉默不语却面露好奇的医圣子,轻声道:“我这办法其实很简单,是个以毒攻毒的法子。因为人一旦接触一定量的有毒物品后,就能获得对该毒物的抵抗能力。比如说常常对某人用一种迷幻药,那么长期以后他便会产生对这种迷幻药的抵抗能力,这种药可能便不能如最先那般迷例他很久,甚至已经失效。” 归海莫烬听觅尘举例子竟举到迷幻药上,不免有些好笑,掩在黑巾下的唇轻轻牵起。 觅尘见百里谷主和医圣子点头认可,便又道:‘我的办法便是利用这一点,将麻斑病人身上的干痴研磨成粉末,然后将这些粉末吹入他的鼻内。这样他便会得上轻度天花,但症状很很轻,只要注意控制,喝此百里谷主为麻斑病调制的药剂便定能康复,这样他的体内就能产生对麻斑病的抵抗力,就不会再染上麻斑了。” 觅尘见百里谷主和医圣子面上若有所思,最后均是眼眸一亮。不再多言,转身正欲取痴,百里谷主却跨前一步。 “还是老夫来吧,陈公子的意思老夫已经明白了,一定按照公子的意思来做。” 觅尘微愣,随即也不推辞,退了开来。见医圣子好奇地也凑了上去,觅尘笑着看向归海莫烬:,我说了没什么危险吧,你偏不信。” “你这办法当真管用?”归海莫烬不免挑眉,只觉这法子着实太过简单。 觅尘耸肩,凑近他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呢,试试看吧,我还真没把握。 “你“你前几天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归海莫烬一愣,正欲指责她,可看到她眉头微锁,终是转为无奈。 “我不那么说,你会同意让我试?” 觅尘虽是这般说着,心头却不免有些担心。她从没有治麻斑的经验,只是凭借前世的记忆,知道有种人痘这种说法,只是似乎这种方法成功率不是特别高。同治皇帝便是种过人症,但依旧感染天花去世的。后来中国的人痘法传往国外,渐渐发展为种牛痘,这才有了免疫学一说,也有了后来的疫苗,这才彻底让天花在全世界绝迹。她倒是知道牛痍比人痘来的安全,可这段时间她翻遍了医术也没找到有关牛痘的记载。问了百里谷主和医圣子他们也没听说过牛有出痘的症状,这让觅尘异常哥怪。 没一会百里松鹤已经按照觅尘的法子给男孩接种了人痘,吩悖侍女将男孩带到另一处观察,一行人出了里舱。 “接下来就只剩等了,这两日那男孩定会有不适的感觉,但很快便会好。然后再让他跟患有麻斑重症的人呆在一起,只要他不感染麻斑病那便说明我的法子管用。只是这种办法因人而异,也可能二十个人中会有那么一个就是产生不了抵抗力,所以该注意的还是注意为好。” 觅尘将面巾摘掉,又去掉鹿皮手套,侍女忙拿去处理。她一面说着一面在铜盆中净手,接过毛巾拭千。回头见归海莫啸和南洛帝迎了上来,忙退后两步站在了归海莫烬身后。 “怎么样?”南洛帝上前急急同着百里松鹤。 百里松鹤捏须一笑:“老夫看兴许能行,陛下且耐心等几日便知结果。 觅尘见归海莫啸和南洛帝听到他的话又望了过来,不免心头打鼓,暗自祈祷那男孩一定要产生抗休,不然她这次丢人丢大了。 “尘儿的法子要是真管用,老头于可要好好气气那老东西,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名师出高徒。医圣子凑到觅尘耳根笑道。 觅尘被他一起一伏的胡须弄得耳根发痒,忙退开两步,瞪了他一眼:‘师俘要真想徒儿成功就去找找那牛痘,这东西比这人痘管用多了。” “好,老头子这就去找。”医圣子瞪了眼百里松鹤,说罢竟真笑着而去。 觅尘心道这两位虽是当今名医,但只限于为人看病,兴许牛痘是有的,只是他们从没留意动物的病,所以才不知道。显然她的想法百里松鹤也想到了,他请奏南洛帝在南翼发出通告,找寻出了麻斑的牛,一时间弄得举国上下皆寻牛。 十日后觅尘的法子总算得到了验证,那被接种了人痘的男孩被关进麻斑重症区整整七日仍活蹦乱跳。而南翼也找到了牛疽,百里松鹤将牛痘按照觅尘所说之法取牛痘中的淡黄色浓浆接种到一南翼人的身上,过了两天又将麻斑浓浆接种到他身上他毫无不适。 南洛帝甚喜,通告全国,疫区开始了沸沸扬扬的接种牛痘事情。南翼一时间百姓欢腾,无不称颂南翼神医陈清陈公子,还有不少地方都为这位公子立起了长生牌位。 而此刻的觅尘和归海莫烬已经踏上了回京之路,觅尘也从百里谷主那里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红果参,只待两人到达下一个大城便搜集需要的其他药材为归海莫烬早日将病治好。 此时已经是初春,春风送爽,天地回暖,一路莺歌燕舞,落花红红白白、飘飘絮絮铺满山间,衬着山峦上的碧萝翠村,路旁带带绿水,暖意融融。觅尘回想这半年,只觉比若一梦,出京时她是被逼而嫁的郡主,如今已经是顶着神医之名的自由人了。 这般想着只觉心情甚好,一路笑语嫣然,赏景嬉闹。归海莫烬也感染了她的好心情,将心头的愧疚放下,只觉不再做那郡主其实也并非坏事。 (看江山如画,红颜堪夸最新更新章节, ------------ 第六章 配药 ------------ 第七章 娶我 ------------ 第八章 花嫁 ------------ 第九章 水晶 ------------ 第十章 亭谈 ------------ 第十一章 水灾 第十一章 水灾(文) -->????归海莫烬和觅尘拜别萧潋晨一路向泗州赶,两日后竟再次下起了暴雨,再加上已临近灾情稍轻的螺水郡,路况泥泞,难民奔走,道路拥挤,两人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见天没有靖的趋向,归海莫烬便置办了一辆马车,觅尘呆在车中倒也没吃什么苦头,只是心情却一天沉重过一天。 眼见临近灾区,路上的流民越来越多,衣衫褴褛,夹儿带老,蹒跚雨中,边乞讨边哀号。那景象着实让她心惊,从不知电视上的情景有一天变成现实,竟会那般的触目惊心口 一早的时候她还会拿些食物施舍给他们,会下车看看哭嚎不止的孩子,施舍些银两给他们看病。 可一路行来,流民渐多,归海莫烬便制止了她的行为。她心知自己微不足道的施舍非但对他们是杯水车薪,更会累及被施舍的灾民成为其他人的哄抢对象,还会让她和归海莫烬变成难民的目标,便压下心中的难过,日日呆在马车中将所有的哀哭声杜绝与外,心中却是一片悲凉。 车行数日,天却连降暴雨,两人日行夜宿,虽是行程极慢,倒也进入了灾区较为严重的泗州边郡宁城。车外恸哭声震天,觅尘往外看,只觉这才算到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难民成堆成堆拥挤在一处,暴雨下他们的神情已是麻木,四处都是哀哀的恸哭声,他们眼中的茫然和痛苦让觅尘觉得心像压了重重的石头。不时便见用破席裹着的尸首,到处都是用破布搭起的帐篷,他们的马车经过之处跪地祈求声不断。 听归海莫烬说宁城尚不算是重灾区,难民多是从泗州逃难至此,无处安置,每天都有成批的难民死亡。觅尘望着四处抛弃的尸首,望着连绵不停的暴雨,心中隐忧重重,只怕不加处理很快便会引起瘟疫。 看到的太过触目惊心,那种无力感让觅尘无法承受,她将马车门紧紧关上。靠着车壁柠眉抬手,掭捏着额头,只觉车外的哀嚎声刺地头脑一阵阵发痛。 突然马车一晃,觅尘身体向旁撞去,双手撑住车壁才稳住身子。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觅尘一惊,刚要起身却听归海莫烬的声音传来。 “呆在车里,别出来。” 觅尘心头一跳,将前车门轻轻推开一条缝,只见十几个穿着破烂的大汉,手中持着农具、棍棒x菜刀拦在马车前。归海莫烬冷冷站在车前,听到身后动静微微侧头,又强调了一声。 “别出来。” “我们只要吃的,将吃的交出来。”一个大高个挥动着手中斧头迈前一步。 他身后众人也跟着困了上来,他们的面容在暴雨下显得狰狞而扭曲。归海莫烬却蹙眉大喝道:“我奉劝你们快些散开,不然毗休怪我手中的剑快”。 他说罢,手中寒光一闪,软剑在手,擎天而立。可那些大汉已经到了垂死的边缘,他的喝声也只是威赫一时,只让他们瑟缩一刻,他们便挥动着手中武器冲了上来。 寒光一闪,觅尘惊呼一声,一把便推开了丰门:“别伤害他们。” 归海莫烬身影一顿,几不可闻地蹙了下眉头。手中软刮收回,一手提起冲上前来的大汊一下便扔出许远,那大汉挣扎了一下,竟是没有了动静。 他腰一翻探身到另一个冲上的大汊身下一手拎起他,单臂便将他举过了头顶,暴喝一声:“都住手。” 众人被他的喝声所惊,又见他神勇无比,皆愣在了原地。归海莫烬将手中大汉往身旁一甩,腰际软剑光芒一闪,似一道利箭飞出直冲数步开外的一颗大村。那剑竟绕着大村飞了一圈,流星一般瞬间便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众人惊诧间,却见那一颗古木衬身一晃,竞直直例了下去。轰然大响,带起地上水珠四散,震的马车晃动不已。 觅尘见那衬并未砸到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见那些大汉一个个面若死灰,纷纷退后几步。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速速散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归海莫烬冷声说罢,飞身便坐在了车辕,手中缰绳一抖,马车缓缓而动。那些大汉却不再挡道,避了开去,面有惊恐。四周的难民更是吓得纷纷避让,马车过处一阵死寂的宁静。 觅尘望向马车,只觉车中的锦缎软塌皆成讽刺,心中纠的疼痛。将车窗推开,却见方才那被归海莫烬甩出去的大汊依旧躺在那里,毫无声息。 她不忍地闭目,回头盯向归海莫烬:“他死了吗?”海$天中$文首发文字版 归海莫烬见她面有薄责,轻叹一声:“我不知道,尘儿,我不这样做他们便会……” “便会什么?他们就算抢了我们的吃食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非要下狠手,他都快饿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见他这般,觅尘忍不住斥道。 归海莫烬见她面容痛苦,双眸俱是怜惜,忙勒缰将马车停在路旁,回身将她抱入怀中紧紧揽着。 “尘儿,你听我说!就算让他们抢到了食物又有什么用?吃一顿饱餐,然后呢?他们抢到食物只会变成其它人的目标,哄抢争夺引起暴乱,那样死伤可能会更大。” 觅尘慢慢在他怀中沉静了下来,心知他说的不错。他们马车上备了不少食物,倘若真被那些大汉抢到,定然是要引起纷乱的。而单凭归海莫烬一人,如何能制止的了暴乱,侧时候众人哄抢之下,定然免不了死伤。她心中一片悲凉,将头埋入归海莫烬的胸膛,眼泪却不住地向下淌,半响才收了眼泪抬头道。 “我们到了下个城镇把马车卖了吧,不然这种情况还会发生的。” 归海莫烬望了望车外,暴雨依旧拍打着大地,他眉头微拧,终是点了点头,安慰道:“好,我们在下个城镇呆上几日,待天睛了再走。” 觅尘一怔,心知他是舍不得自己林雨,可她一日也不想呆在灾区,摇头道:“不用,我们快些赶路吧,我想早些跟大哥汇合。” 归海莫烬见她坚持便也不再多言,只望着四散的流民心中沉痛。 两人在城镇卖掉了马牟,只带上几件换洗衣物,一包干粮换乘马匹,虽是暴雨龚面,袁衣湿淋,可行程却是快了不少。 待到三日后,暴雨初歇,他们也终于到了泗州,正是这次水灾重区。 海天建朝以来曾多次拨银修筑黄河水道,疏通黄河,但毫无效果。两月前豫州巡抚程渊上奏朝廷,连续半月的暴雨,使黄河水位突增,黄水陡涨二丈有余,满溢出槽,终于在泗州曹村帮决。”猛兽般汹涌的洪水淹没了四十三个县,冲毁农田三百多万亩,人畜死伤无数,聿存的百姓,饥寒交迫,号哭于野,其状惨不忍赌。 由于洪灾区域临近京师,朝廷不敢有丝毫懈怠,海清帝当即派了工部左侍郎戴郇翔前往赈灾,修筑河堤。戴郇翔接到皇命更是丝毫不敢怠慢,当日便从雒阳出发,日夜兼程赶到了泗州,投入到了治河救灾之中。 此刻觅尘眼见泗州在望虽是心情沉痛,却因着马上能见到大哥和云诺而有了些欢悦。她和归海莫烬沿着河道向城中走,城外此时已是哀嚎遍野,破破烂烂的帐篷支得到处都是,满眼都是衣着破烂,伸手乞诸的人。 他们的脸上皆是凄楚,瘦骨嶙峋的手颤巍巍捧着破碗哀叫着,觅尘放眼望去只觉满目生凉。 河岸边的一处空地上,但见堆放着数十。木板拼凑而成的简易棺材,布幡迎着河风招展,上面白布黑字赫然写着“豆蔻女换棺材”。 觅尘先还不懂,可看到空地边排着长长的队伍,皆是妙龄少女,抽泣不已,有的还被家人押着。而空地一面的破帐篷中更是一棚子的少女,皆衣衫褴褛被绑缚手脚,面容憔悴。她这才明了,那些排队的少女都是卖掉自己换。棺材安置家人的。 归海莫烬许是看她面容苍白,策马过来一手拉着她的马缰,带着她快速经过了那空场。觅尘一直垂头不语,归海莫烬也默不作声,只是紧蹙的眉头,幽深的双眸显示了心中的沉重。 行出一段,觅尘回头去看,那空场已经不见,只有绵延数里的难民蓬依日在眼前伸展。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声,觅尘遁声往前方的河岸看去,却见一群人围着河岸正对着奔腾的河水指指点点。她定睛看去,只见江水奔涌,江面上竟有两个小小的身影随着河水翻腾着。她离得太远看不清那两人面容,只依稀能分辨清似是两个女子。 穿湖色衣服的女子使力托着另一人奋力向岸上游,可奈何河水发怒般狂卷,她的力量太渺小,根本就不能跟汹涌的河水相挠衙。两人只能随波逐流,向着她这边河岸翻涌而来。 河岸上尚有一匹马不停踢着前蹄,竟似发了狂,跟着那河中两人焦躁地踢踏着河岸。海$天中$文首发文字版 莫名地觅尘望着那挣扎的两个身影竟一阵头昏目眩,她狠狠甩了两下头。眼见一个浪头打去,那两个身影被拍打不见,她心间竟刺痛莫名。正待驱马上前,却听远远传来阵阵马蹄声。她眼见河水中又浮出那两个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待去看那急冲而来的一队人马,却听身旁的归海莫烬暴喝一声,身体急纵而出口他的右脚在马头上狠狠一踏,黑色的身影便如一把出鞘利剑带着呼呼风声从眼前急掠而过。 觅尘被他身影带动的劲风扫得双眼微痛,闭目间却听他大喝道。 “别靠近河岸!” 他的大惊失色让觅尘一阵心慌,忙睁开眼睛,正见归海莫烬身影如腾跃游龙纵入了江中,奋力向那正被冲向下游的两人游去。觅尘突然头脑一阵轰鸣,懵懂中已是意识到了什么,忙驱马便向河岸飞驰。她冲的太急,勒马江边,马儿嘶鸣着险些掉入奔涌的江水中,她几乎是从马上滚落而下。来不及看清脚下,眼睛直追那江水中的三个身影,追着他们不断在岸边踱步。她此时已看清那河中两人的面容,那江水打着的湖色身影面容清冷,宛若青莲,却是萧忆。而她奋力托着的那个红色身影………… 觅尘几乎不敢去看,只方才她翻转间面向自己的一眼已夺去了觅尘的全部心神。 那红色身影,那看上去已经陷入晕迷、毫无声息桂在萧忆臂间的红色身影……H,那是云诺!觅尘瞪着水中的三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也骤然发软。她两手绞握着,死死咬着双唇,干脆半跪在江岸上,瞪大眼睛盯着江面。 归海莫烬此刻已经游近了顺水向下游冲去的二人,他水性一般,只是靠着雄浑的内力才能保持身体不被江水带走。待欺近两人,他冲萧忆大喝一声:“放手。“ 萧忆一愣,水声震天,再加上情急,她根本就不曾发现有人靠近,听到归海莫烬的大吼声。她扭头只见一个面色微沉,目有威严的男子正探身从她臂弯中接过已陷入晕迷的云诺。 “上岸。!” 归海莫烬的吼声再次响起,萧忆才回过心神,忙松开云诺,催动内力向河岸游动。奈何她此时已是双臂失力,再加上此处河道狭窄,水流极为汹涌,江面上似有无数个漩涡,只待将人卷入其中。 她游了半天竟是只能减慢被水流冲击的力度,在原处不停打转。突然腰后一股大力传来,她只觉身子从河水中拨出,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被大力执向岸边,她忙御气凝神,带动身子在江上一个翻腾,借着那股大力御风纵上了河岸。 觅尘见萧忆被归海莫烬抛上河岸忙跌跌撞撞奔了过来,扑上瞬间便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 萧忆却是一阵茫然,瞪着眼前的男子一脸茫然。 她正欲甩手,觅尘却已经松开了握着她手臂的双手,又冲向河岸看向江面。 此时归海莫烬和云诺已经被奔涌的江水席卷向下游滚落数米,而再往下便是一处礁滩,觅尘远远望去只见浪花冲上巨礁,激起无数银花。 洪魔肆虐、狂澜万丈,滚滚洪涛,怕是他们再上不了岸,撞上礁石被卷入片刻便会尸骨无存。 觅尘心头一阵焦急,只觉那江面上似是翻涌着数十个漩涡,如同张开的口袋,瞬间便能将挣扎江面的归海莫烬和云诺吞噬。就在此时那一队人马总算到了近前,却是身着铠甲的兵勇,那打头之人正是大哥戴郇翔的手下章宁。 觅尘不及细想忙奔了上去大喝道:“有绳索吗?快往水中抛绳索。” 章宁翻身下马,正欲喝斥兵勇们下水救人,却有一清瘦男子冲上来向他喝斥。他一愣,却双眸一亮,忙回头喝斥手下将绳索拿来。 小兵递来绳子,章宁在绳索一端坠上重甲,御气施力便抛向了江水中的归海莫烬。 重甲尚未落水,归海莫烬便一把抓住了绳子,怒喝一声,身影如闪电般带起一道水光从江上纵身而起,右手在紧绷的绳索上一个拉力,借势便带着云诺如飞鹰般掠过江面落在了不远处的岸边。 章宁被他大力一带险些翻进江中,他忙松开那绳索,却见拥着的重甲在江水中一个翻腾撞上不远处的礁岸,碎屑满天。他心头剧骇,不及细查便赶忙跑向上岸的云诺。 此时觅尘已经先一步跪在了归海莫烬身边,望着他怀中毫无生机,紧闭双眸的云诺,只觉浑身上下冰凉一片。看着她高高鼓起的肚子,更是不知所措,只觉头中嗡嗡轰鸣,浑身颤拌。 “她脉息很乱。” 归海莫烬低沉的声音响起,觅尘猛然回过心神,见他正扣着云诺右腕为她输入真气。忙抬手扣上了她的左手脉搏,脉息果然很乱,虚浮微弱,可重要的是她的胎象不稳,尺脉突然转急,却无切绳转珠、瓜熟蒂落之感,竟似要落胎。 计是归海莫烬的真气起了作用,她微微挣扎了下,面容痛苦。 觅尘心头一痛,根本来不及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猛然回头大声喝道:“快!找个干净的场地,她怕是要生了!” 章宁一愣忙吩咐下属去找帐篷,归海莫烬抱起云诺大步跟上,觅尘忙将马上包袱扯下,跌跌撞撞地跟上。 奔至整理出的帐蓬,归海莫烬将云诺放下,觅尘迎上见她面色苍白,额头不断冒出冷汗,神色痛苦,忙从包袱中翻找出银针在她手上数处落针。 归海莫烬见她恢复了冷静,轻声叹息,起身望了眼微微睁开双眸的云诺,他的双眸带过几分沉重。他方才为她把脉,脉息微弱,再加上动了胎气,怕是…, 见觅尘起身,归海莫烬忙冲帐蓬中的几人挥手,众人见觅尘给云诺扎针已知她是大夫,忙跟在归海莫烬身后弯腰出了帐篷。 “把她扶起来,脱掉衣服。“觅尘冲呆愣一旁的萧忆喊道。 萧忆方才已经认出了她的声音,她心知觅尘是要给云诺扎针,不敢懈怠忙起身坐在云诺身后,几下便除去了她的衣服。 觅尘深吸一口气,只见她的后背被河中暗礁擦伤多处,被河水冲过更是一片惨白,皮肉外翻,触目惊心。 她冷抽一口气,却听云诺突然痛吟一声猛然睁开了眼睛,手更是抚向鼓起的肚子,银牙紧咬,额头汗水滚滚而落。 觅尘暗道一声不妙,她怕是要生了。就在此时帐外传来戴郇翔的呼声,接着帐帘被大力挥开,带过一阵冷风。转眼,戴郇翔已经飞扑了过来,痛呼一声,抓住了云诺的手。 (看江山如画,红颜堪夸最新更新章节, ------------ 第十二章 剖腹 ------------ 第十三章 云逝 ------------ 第十四章 悲戚  红红还是红 漫天的红色铺天盖席卷而来眼前就只余下那一种颜色胸口似压着巨石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灼烧般刺疼那一片红色更加模糊了起来似江水旋转成一个黑洞要将世间的一切吞没那黑洞的中央却又浮动着数不清的幻象 那个红衣女子笑容如火身影飘渺黑发飘扬于空中飞舞 “我喜欢你” 她咯咯而笑笑声爽朗引人跟随 她远远地望着那抹红跟着她欢笑往前踏一大步伸出手想去抓住那个红衣女子然而眼前一黑只转眼那个笑靥便湮没在了红色卷出的黑洞之中 “云诺云诺……” 她嘶吼着扑上可那望不见底的黑洞却似猛兽的血口里面黑漆漆什么都望不到 归海莫烬刚挥开帐帘进入帐篷便见觅尘伸出双手挥舞着口中呼喊着面容痛苦显是梦魇着了 他眉头微蹙闪身迈步塌前紧紧握住了觅尘挥动的手犹豫一下终是怕她伤到自己扣住她的双臂微摇唤着 “尘儿!醒醒” 觅尘身体微抖半响才茫然睁开眼睛自噩梦中惊醒只觉周身冷汗涔涔心脏似要冲破胸腔她大口喘息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归海莫烬将她拥在怀中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背脊半响觅尘才平静下来晕倒前的一幕幕支离破碎冲入脑中她微微摇头举目四望见身处在一个极为简陋的帐篷中心知应该还是在江边想来自己并没有昏睡多久 “申时了你只休息了两个时辰”归海莫烬见觅尘蹙眉望向帐外轻声道 觅尘回头迎上他关切的目光泪水潸然而落俯在他怀中无声垂泪湿了面颊湿了他的衣襟半响才抽抽鼻子抬头问道 “孩子呢?还好吗?” 归海莫烬点头:“孩子很好有泗城赶来的婢女和大夫照看着你就放心吧” 觅尘舒了一口气擦了擦泪痕推开归海莫烬便欲下床 “我去看看哥哥” 归海莫烬薄唇微抿终是轻声一叹起身在塌前蹲下将她的脚放在膝上执起绣鞋给她一只只穿上 觅尘感念地望着他想着大哥和方出世的孩子眼中泪水聚涌 出了帐篷却见早有从泗州城赶来的士兵将这一方团团护守不远处还停着几辆马车几个身着官袍的人正聚在一座帐篷前小声说着话面容拘谨 觅尘识得那座帐篷迈步便向那处走去步至帐外却有士兵揽住了她 小兵识得她是方才为夫人接生的大夫面有难色道:“戴大人不让人进去先生还是……” 觅尘脚步一顿见那几个低声说话的官员也看了过来面容紧张她心中了然冲那士兵挥挥手:“无妨你让开吧戴大人发火自有我担着” 小兵一愣觅尘已是绕过他挥开帐帘步入了帐篷帐中没有点灯光线昏暗觅尘刚进入就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闷响入目地上凌乱 “滚出去” 觅尘尚未抬头一物当头飞来伴随着戴郇翔压抑的嘶喝觅尘只觉心一抖竟有些站立不稳呼吸一滞那东西便险险擦过额头砸落在地觅尘只觉额际一痛低头去看正是她用来剪断脐带的小剪刀 一股楚痛涌上心尖觅尘几乎没有勇气抬头去看一眼大哥方才迈进帐中的勇气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怎么了?” 帐外传来归海莫烬低低的问询声感觉他就在外面觅尘赶忙开口:“我没事” 说罢慢慢走至小桌前燃上了蜡烛灯影一亮回头去望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落模糊了看到的身影 塌上的被褥已被换过戴郇翔背对帐门坐在塌上弯着身抱着云诺背影萧索仿似坐定一般淡影投在他身上打在他曲着的背上那身躯像是抽空了所有力气一阵风便能吹倒一般 觅尘心如刀绞印象中哥哥的身姿如松柏般英挺背影如山永远笔直的脊背宽厚的肩膀而现在那个硬朗英气的大哥是否再不得见永远湮没在这暗淡的小小帐篷中…… 觅尘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走至塌前跪下云诺的衣衫已被换过依旧是一套红衣鲜艳夺目裙角的锦绣白莲层层盛开映着她沉睡一般的面孔越发沉静她的发被整整齐齐梳成了飞云髻髻间插着一只蝴蝶青碧簪 觅尘望着她乌黑的发眼前朦胧不清 “尘儿看我梳这个飞云髻可好看?” “好看真真好看是不是大哥给嫂嫂梳的发?” “呀死丫头又知道!” “哈哈看你那一脸幸福样就能猜出这样就满足了?这飞云髻好梳的紧改明儿我让青黛教哥哥梳挽月髻小嫂子还不乐上天” 喉咙疼痛难言觅尘将酸涩吞下摇摇头望向戴郇翔双唇微颤 “哥哥带嫂嫂回泗州城吧这里……这里是难民营孩子太虚弱容易感染上病” 觅尘的话传到耳边戴峋翔恍若未闻只轻轻动了下眼睑将怀中云诺抱得更紧 觅尘见他这般实不忍心再劝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步出了帐篷 归海莫烬负手站在帐篷外不远处听到声音回头望了过去目光移到她额头处猝然拧紧了眉心广袖一划大步走向她伸手抚上那处青紫 觅尘微微侧头避过摇了摇头目光越过归海莫烬的肩膀见不远处的马车门被推开萧忆闪身跳了下来 觅尘拉下归海莫烬的手抬步便向马车走 “孩子在车上?” “恩”归海莫烬点头心知她放心不下孩子便也跨步跟上心中却是不悦目光久久在觅尘额头那块青紫上徘徊 萧忆见两人过来忙迎了上来对觅尘轻轻一笑看向归海莫烬敛衽一礼道:“方才江边多谢公子” 归海莫烬颔首却不言语 觅尘望了他一眼复又看向微显尴尬的萧忆抬手道:“归海莫烬萧忆萧姑娘” 萧忆微微错愕想起归海莫凌提起他这位四哥时的亲切和敬仰竟微微红了双颊再次看向归海莫烬抬手行了个江湖女子的拂袖抱拳礼:“久闻翰王爷英名萧忆有礼了” 归海莫烬却是微微挑眉双眸深沉盯着萧忆眼底幽黑无垠带着天生入骨的峻冷萧忆被他盯着莫名一阵寒意正不解间归海莫烬却是微微牵动唇角 “萧姑娘客气了” “我进去看看孩子”觅尘惦记孩子绕过萧忆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中嫣如、紫源一左一右守护着软塌上的孩子默默垂泪见觅尘进来微微一愣 嫣如蹙眉怒道:“你是什么人怎……” 觅尘伸手触上脸颊心知是睡着的时候归海莫烬给她覆上了面具忙道:“嫣如是我” 嫣如一愣和紫源对望一眼两人皆是云诺的贴身侍女云诺出嫁她们亦跟随到了戴府觅尘和云诺亲近她们自是识得觅尘的声音齐齐泪流而下 “郡主我们小姐……” 觅尘见她们泪流满面眼眶一红忙道:“别吵到孩子我看看” 说着上前跪在软榻前俯身抱起了孩子见她呼吸虽是清浅却异常平稳这才松了一口气垂泪抱紧孩子只觉她是那般小两只手便能托在掌中本该躺在母亲怀中被捧在父母掌心的宝贝可现在却永远享受不到母爱 想到云诺临去前的坚持想到她伤痕累累的背一时间只觉心痛难挡云诺怕是抵死护着这孩子的不然何以背伤成那般腰上腹部却毫无伤痕…… “宝宝你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娘亲她……她很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的长成大姑娘” 嫣如和紫源听到这话又是一阵痛哭而觅尘怀中的女婴竟似听懂了她的话轻轻动了下小嘴嘤咛一声 车外觅尘刚进马车萧忆就莫名觉得一阵紧张正想回身跟着跨上马车归海莫烬凌厉的双眸却扫了过来 “萧姑娘可是认识戴夫人?” 萧忆一愣回道:“不认识” 归海莫烬轻挑眉梢:“姑娘舍身相救狭义心肠本王钦佩” 萧忆见归海莫烬目光微冷似笑非笑微微侧身避光他的目光:“王爷似乎话中有话” 归海莫烬却是清浅一笑:“姑娘多心了姑娘数年前救了八弟一命本王一直感念于心今日就此谢过了” 萧忆见他抱拳行礼方才面上的凛冽已经不见心中惊异忙回礼道 “萧忆不敢承王爷的谢我也进去看看孩子” 说罢回身便跨上了马车感受到身后若有似无的打量不免一阵心惊暗道难道那事这翰王爷已经知道了?怎么可能大师兄做事不该如此容易被人察觉才是 归海莫烬见她钻入马车关上了车门刚一回身却见戴郇翔抱着云诺从帐中走出他微微一怔见戴郇翔几个时辰竟似变了个人一般纵使心如铁石也不免一阵唏嘘微微回头望了眼身后的马车想到那日觅尘所言镶泪珠的事莫名一阵心慌紧紧握住了双拳 章宁见戴郇翔出来忙吩咐小兵将马车驶过去戴郇翔抱着云诺上了车一句话不说便死死关上了车门章宁张口欲言终是话到嘴边却一句也脱不出口 一行人回到泗州城早已是夜幕深沉十几个大小官员站在郡守府外火把映亮了整条街道他们个个面有哀容马车一到更是哭喊连天站了一路的小兵更是个个腰系白带满目萧索 戴郇翔抱着云诺对眼前的一切皆视若不见跨步便进了府直直进房便没有再出来觅尘吩咐不让人去打搅他可她自己却忧心忡忡守在房门不肯离开 归海莫烬言道戴郇翔性格坚毅定不会做出什么失常的事苦劝良久觅尘这才离开了戴郇翔和云诺落住的小院 郡守府早准备好了一间婴儿房一应细软都是新置请了两个奶娘照顾着孩子那孩子尚不满八个月虽是发育极好却难免体弱觅尘不放心一晚上都睡在那婴儿房一夜昏昏沉沉醒来七八次 翌日天还未亮觅尘便起身给孩子检查过身体便将她交给了奶娘匆匆赶到戴郇翔的住所却见屋中还透着微光门窗紧闭窗户上映出模糊的影子竟和昨日她离开时没丝毫变化 觅尘叹息一声走至门前犹豫着抬手却又放下半响闭上一阵阵刺痛的双眸抱着双臂在门前蹲下只觉浑身发冷 章宁端着膳食进院见觅尘蹲在门前微微一愣觅尘仍是一身男装脸覆面具昏暗的光线打在蜷缩的身上显得悲凉而单薄 章宁虽不知她的身份可却知道昨日倘若不是她和那武艺极高的男人及时出现后果会更糟只是见她身为“男儿”却做这般女子的动作颇有几分奇怪 快步走上轻声道:“先生早” 觅尘一惊擦了两下眼泪这才站了起来看向章宁端着的膳食又看看身后紧闭的屋门回头问道 “昨夜可是你守在这里?” 章宁点头:“是” “我……大人他昨夜可还好?屋里有什么动静吗?” 章宁虽是不知道觅尘身份可见她面上有浓浓的关切再加上夫人的两个贴身婢女对她极为恭敬又将小婴孩交给她照看他不敢怠慢赶忙回道:“大人跟夫人说了一夜的话别的……没别的动静了” 觅尘点头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托盘:“你去吧” 她声音中带着一种自然而然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章宁一愣竟应了声是回身之际才恍然觉得不对可却依旧迈步走出了小院 觅尘回头望望屋中心知大哥现在定吃不下东西更不愿见人叹了口气将托盘放在门边兀自站了良久直到天光大亮这才一步步跨出了小院 刚出院子就见不远处归海莫烬负手背对这边和一个身着绯袍冠服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站在廊下说着话 见那人官袍上所绣乃是二品锦鸡觅尘心道必是豫州巡抚程渊微微诧异她正想迈步往连着的偏院走却见归海莫烬转身望了过来脚步一顿但见他对程渊说了句什么挥挥手程渊恭敬施礼退下 觅尘站定见他一步步走来心中楚痛中隐隐涌上感激和幸福眼眶微热只觉这几日似是有流不尽的泪水微微低头再抬头归海莫烬已在身边 一早天空就飘着细雨觅尘脸侧发丝微乱带着雨水的湿意原本清亮的双眸蕴含血丝却因为这几日的哭泣越发显得晶亮澄明衬得面颊雪白不见一丝血色 归海莫烬怜惜地伸手轻触她的额头弯腰打横抱起她跨步便向偏院走觅尘轻轻将头靠在他胸前只觉浓浓的疲倦袭来闭上眼却又觉得异常清醒 归海莫烬踢开偏院厢房抱着觅尘在床边坐下见她目光呆呆看着烛火轻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里屋没一会儿一手端着铜盆一手拿着一包布带装着的冰块进屋 从怀中取出两个小瓷瓶拔开其中一个将药水滴入水中待盆中面巾浸透拧干给觅尘敷在脸上归海莫烬随即坐在床边将她拉入怀中感受到怀中的小身子微微颤抖他眉头又蹙起了几分 觅尘任由他忙碌任由他默默地给她敷脸给她取下面具给她往额头上涂抹药膏用冰块给她敷眼只是忍不住眼泪一直往下掉 以前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执着去守候根本无法相守的人那样的爱该有多无望只能让思念包围着自己让思绪引导着自己让眼泪悄悄的流只能静静地想默默地守候执念一份无望的爱以前她觉得守着这样感情的人不是傻了便是呆了脑袋定是有问题再不然就是智商不高情商剩余 可现在真正爱了有了爱到骨血的人才知道倘若不能再相守倘若没有了执念便真是万念俱灰一日也活不下去想到大哥似是被抽空灵魂的样子浑身不由颤抖了一下 感受到觅尘发抖归海莫烬忙将她从腿上拉起紧紧抱住却听她低低念着什么仔细听却是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他没有听懂正低头间却听觅尘又道 “哥哥以后该怎么办……倘是女子尚可以落泪他那般……不哭是不是以后便也再不会笑了” 归海莫烬轻声一叹低声安慰:“别瞎想了你哥哥性情刚强性格坚毅定能熬过去的何况他还有小女儿要抚养总是心中有个寄托会好过来的” “会吗?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残酷那么多事在你不懂珍惜前便成了旧事还有些人在你还来不及用心前已成了旧人……现在想想云诺带给我好多快乐可我却……我好像从没有为她做过什么这里好痛……” 觅尘喃喃说着右手使劲纠着心窝处的衣衫眼前闪现着往日时光神女宫郊外云诺将自己送上马车她自己却深陷重围的样子清晰如昨和大哥成亲那日她拉着她的衣袖娇羞着轻道紧张一切仿若眼前可如今却已是天人永隔 归海莫烬默默听着不知该如何安慰却听觅尘又道 “相守在一起的人不一定相爱她和大哥相爱相守又有了宝宝那般幸福……是不是人太幸福便会遭天嫉我们呢倘若我不见了你……” “尘儿!”归海莫烬猛然打断觅尘的话手臂一紧将她狠狠挤入怀中 “你不会不会不见!没有那个倘若我不会允许那个倘若!” 觅尘回抱着归海莫烬感受到他的轻颤轻轻道:“我要好好珍惜你你也莫要伤我” 归海莫烬微微一咽抚摸着觅尘的发:“我不会永远不会伤你” 觅尘听着他坚定的话语又淌落一行清泪 “王爷” 门外传来轻浅的唤声归海莫烬侧目拧眉 觅尘忙从他怀中挣出胡乱抹掉泪水:“你去吧我没事哥哥这一不理事别生出乱子来” 归海莫烬见她这般满是心疼地抚上她的头点头转身 “对了我想看看泗州在案的河工笔录”觅尘突然起身道 归海莫烬回头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我知道了” 见他出去觅尘起身洗了下脸取过被归海莫烬放在一旁的面具坐在梳妆镜前摸上药水带在脸上只是额头处被剪刀划破微微翻起天暗时还不明显如今天光大亮极为显眼 她微微蹙眉将头上布巾扯掉取过梳篦细细梳好头发分出一缕在额前找了剪刀没几下便将那一缕头发剪成了斜斜的刘海望着散落在梳妆台上的断发只觉心头一阵烦乱看着看着便愣起神来 归海莫烬出得房程渊便迎了上来:“王爷那些闹事的百姓臣已经一一审讯过了并没有什么异常都是附近村落的普通老百姓” 归海莫烬点头:“是谁散播的流言可查到了?” “没有那些百姓均说消息是兖城来的富商带来的卑职查了今日进城的所有人并没有他们所说的富商”程渊蹙眉道 归海莫烬点头冷笑:“他们既然放火烧粮又放出消息意在将事情闹大最好激起民变定然是在这泗州城中潜伏蓄谋全城秘密搜查本王就不信找不到蛛丝马迹” 程渊应是归海莫烬又道:“筹粮的事怎么样了?” “前不久刚刚让那些富商捐过粮食卑职软硬兼施竟是无法从他们口中筹到再多的粮食施粥只够半天” 归海莫烬沉吟片刻:“这样吧你以巡抚的名义给他们写保证这粮食算借的待朝廷的赈灾粮一到如数归还并且来年的税免他们两分” “王爷这税法令有明文规定只圣上可减免这……” “你只管去办别的不必多虑” “是只是泗州城怕也筹不到多少粮食了卑职私下查过这泗州的大小粮商手头都已没多少粮了这么多难民怕是全集在一处也就三两天的光景”程渊面有忧虑 归海莫烬蹙眉:“眼下只有先稳定住局势再徒它法了倘若再无粥可施百姓激变到时候闹出反叛便不是几颗粮食能解决了的如今北边正和北纥开战南面和南翼关系越发紧张这泗州可不能乱啊你先去筹粮尽早布施” “曹村埽那边王爷可要去看看?”程渊点头请示道 “本王稍后便去另外你将在案的河工笔录送来没别的事就忙去吧”归海莫烬蹙眉挥手 程渊施礼退下归海莫烬却没有立刻回屋反而向东面院角走去一个身影同时闪出正是他的暗卫苍亦 “说” “回王爷萧姑娘一夜未曾离开房间半步” 归海莫烬眉头微皱:“在鸣鹰回来前盯紧她你先下去吧” “属下不明白王爷何以怀疑萧姑娘” “她出现的着实太过凑巧许是本王多想了不过待染舞楼送来消息便知究竟你下去吧那萧忆武功不低小心些” 苍亦单膝跪地行礼应是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院中归海莫烬转身大步跨入屋中看到觅尘却是一愣眉头紧蹙随即想起觅尘说过的在她来的那个世界女子很多短发他眉头微展眸中却满是不赞同轻声一叹 “我得去忙了你好好休息别太担心你哥哥他会没事的河工笔录一会儿便有人送过来你等等” 觅尘起身点头将归海莫烬送出房见他身影消失才回到房中果然没一会便有小吏送来了河工笔录整整一箱子觅尘去看了看孩子见她睡得香甜便又回到了归海莫烬的房间将那些笔录一本本翻出来细看许是这两日哭的太多眼睛生疼她看一会便需闭目歇上一会待大致翻了要找的记录已是正午时分。 嫣如送来膳食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去看过戴郇翔见门口放上了新的膳食觅尘犹豫了半响隔着门唤了一声屋中静悄悄没有一丝回应。 觅尘心中实在担忧伸手便想推门却听戴郇翔嘶哑的声音传来。 “我没事” 觅尘叹了口气思忖片刻大步便向府门走唤来小兵牵了马问清曹村埽的位置便策马冲出了城直奔曹村埽而去。 ------------ 第十五章 恸哭  觅尘赶到曹村埽时已是半下午发怒的江水拍打着两岸冲击着江中乱石河面不时激起数尺高的水花浪花破碎后又在水面生出一个个灰白色的漩涡 洪魔肆虐狂澜万丈高达数丈的巨石被淹没在滚滚洪涛中从上游被卷进洪水中的人畜器物翻滚着转眼就没了踪迹 曹村埽洪灾前是个小村镇现在已俨然成为了一片沼泽百姓能逃的早已逃去汪洋之中只有远处水花飞溅声震动数里 觅尘骑在马上望着眼前汹涌的江水江风卷得她袍衫飒飒风大浪急仿似远远站在江边江水也会铺天盖地而来将自己淹没 她沿着江岸一直向决堤之处慢走一面四下观望心中疑惑更深又行一段便见不远大队人马正搬运沙袋抢修堤坝站在高处大石上被江风吹得衣衫飞扬之人正是归海莫烬 觅尘策马驰近归海莫烬已是看到了她飞身下石抢过马缰便飞驰而来 “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不安全” 他人尚未到近前已是大声喝道接着便夺过觅尘马缰带着她远离河岸将她带至一处高地面有不悦觅尘远远望向堤坝但见那些官兵此刻皆已脱去盔甲满身泥水脸上却神色肃穆 他们不停将沙袋投入江水中可江水汹涌决口面积极广显然围堵起不到大的效果沙土袋在江水中剧烈地颤动着围堵之处不时可见尸体冲上沙袋有的已经腐烂、臃肿男子的、女子的、小孩的觅尘一阵心惊 她见归海莫烬一直黑着脸不免有些害怕心知他是担心自己低了头也不敢说话 “你来做什么?现在江水这般汹涌谁知道会不会那处又决了口没事便在府里老实呆着跑出来做什么”归海莫烬见她委屈低头心头有气语出责备 觅尘听他说话倒是松了一口气抬头道:“府里太闷心里难受倒不如找些事来做我翻了现有的所有河工档案觉得这次的决口甚为蹊跷” 归海莫烬挑眉 觅尘又道:“这洪水历来是有规律的一次大的洪灾重现期大概在二十到四十年之间就像鸿德九年鸿德三十四年德裕四年德绍七年……离此最近的一次大洪灾是在五年前” “你的意思是……这次不该有这么大的决口?”归海莫烬若有所思道 觅尘点头:“黄河决口是因为它流经黄土高原沿途携带了大量泥沙这些泥沙被带到中下游的河道中使得河道逐渐升高以至于河床高出地面所以人们只得在两岸修筑堤坝而堤坝越修越高在丰水期这些高出地面的河道很容易出现险情乃至决堤每次决堤朝廷都会重新疏通河道然后泥土再层层堆积五年前颍州发生水灾淹没数座城镇良田不尽我记得大哥曾提过那次朝廷拨了不少赈灾银子下来事后又拨了河工银子给工部用于从颍州段到下游柳江一段的河道疏通和河堤加固这泗州恰在此段之间今年的暴雨确实多了些可按道理说却依旧不该决堤面颊如此广” 随着觅尘的话归海莫烬已是双眉紧蹙目光阴沉 “你说的没错” “还有我查看过此处的地形图从这泗州到江远一段虽说不太明显可这河道却确实是一个转弯而且是由北向南的转弯也就是说水流而来北岸受到了冲力要更大一些可现在为什么被冲破的堤口却在南岸” 归海莫烬目光落在北岸猛然回身:“这事我会查你先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别让我担心李远送先生回去” 一个站在不远处的小将领被归海莫烬唤来忙领命应是 归海莫烬亲送觅尘上马见她远远而去这才回到堤坝挥手示意正指挥修筑堤坝的程渊过来 “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对岸是顾国丈的老家沭阳吧?” 程渊一愣忙回道:“是对岸那数千顷良田还是顾国丈的呢离这里不远还有顾家的三代祖坟修的庙宇香火很旺别说是这临近城郡的官员不少读书人也爱去拜一拜指着能攀上国丈爷日后也好能求得功名” 归海莫烬听到这话眸光越发锐利冷寒薄锐的唇角微挑冷哼一声待程渊看来之际却是一笑轻挑眉宇 “是么是该好好拜一拜” 程渊莫名一颤不解间归海莫烬已是跨步向堤岸走去他也忙抹了一把汗快步跟上 觅尘回到泗州城时已是斜阳西垂她进了府便直冲婴儿房宝宝刚喂了奶竟已能睁开眼睛乌黑的双眸像两旺清潭纯净明亮转动间肖极了云诺惹得觅尘又是一阵落泪 觅尘跟孩子说了会儿话新生儿容易疲累没一会便又沉沉睡去觅尘这才回了屋跨步又去看戴峋翔章宁守在院外觅尘询问了几句 戴郇翔下午的时候打开门放在门外的吃食被他一脚踢得粉碎接着便吩咐下人送了口冰镇的棺木进去之后便再没了反应要不是偶尔能听到屋中传出说话声他们都要不计后果地冲进去了 觅尘想进去看看可自己心头也是乱糟糟一回到这府中便心如刀绞又谈何去开解他人只道待明日大哥再不出来就得想想法子了 觅尘再次回到偏院却见萧忆刚从婴儿房出来见到自己脚步一顿随即笑道 “尘儿” 觅尘快步上前拉了她的手感念道:“昨日谢谢你上次在宫中你给我那面具可帮了些忙这次要不是你兴许嫂嫂……我替我大哥替孩子谢谢你” 说着俯身便是一个大礼萧忆一愣忙伸手扶起她面有异色摇头道:“你可别这样我……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莫要如此不然我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觅尘微微一怔随即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上次在宫中我记得你说要北上的可见到莫凌了?” “我……我那日听了尘儿的劝本是想去边关找他的可后来无意间得知南边水灾有人要烧毁赈灾粮草我本是想早些提醒官兵的可待我从北边赶来已经晚了一步于是我便一路南下到了这泗州城刚巧在城外见令嫂落水”萧忆微微蹙眉说道 觅尘不想是这么回事一愣便急急问道:“你可知那纵火烧粮之人是谁?” “这……这我不知道当时天黑我是偷听到一伙人的交谈才知晓的并不曾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对了刚才听嫣如姑娘说孩子好像有些发热尘儿快进去看看吧” 觅尘本还想问问她是在那处碰到那伙人的现在一听宝宝发热哪里还顾得上惊呼一声忙转身跑进了屋 萧忆紧张的神情微微一松眉头蹙起低头喃喃道 “尘儿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归海莫烬从堤坝回府已是月满院落他刚进屋就觉不对冷笑一声:“既然来了又为何做梁上君子何不现身一见” 话语刚落一个黑影从房梁上飞跃而下却是嘻嘻而笑:“王爷真厉害外面的大哥可就不行了小六进了屋他都没发现” 归海莫烬见是染舞楼的少年小六面上冷然消散轻轻摇头:“轻功倒是比上次见你时有了些长进” 小六听他夸奖眉开眼笑凑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只银管交给归海莫烬:“叶大哥不让我来央了大嫂求情才出来的嘿嘿王爷的伤可好了?” 归海莫烬微微一笑从管中取出纸条打开就着火光看过面无表情便将那纸条烧了个干干净净回头挑眉:“这都几个月了自是好全了你小子不好好练功竟想着玩闹看来叶染管教的还是不严心性没扼住” 小六见归海莫烬眸有笑意话语也是难得的调侃之意一时竟怔住半响才哇得一叫:“是王爷吧?真是王爷?小六莫不是认错人了?” 归海莫烬见他表情夸张微微收了笑意:“回去跟叶染说让他带着你们楼主夫人到京城等着本王补他一桌喜酒” 小六又是一愣啊地叫了一声:“王爷补的什么喜酒?王爷娶了清尘郡主了?” 说罢见归海莫烬面有笑意小六嘟囔一声:“怪不得和颜悦色原是新婚燕尔王爷也不免俗呢不过也太心急了吧” 归海莫烬瞪他一眼一脚踢上他的右腿:“兔崽子” 小六嘻嘻一笑打开房门便闪了出去:“王爷的话一定带到小六磨破嘴皮也要叶大哥带我去喝王爷这喜酒的” 说着飞身便闪入了黑夜身影如鲤鱼跃江眨眼间已是不见了踪迹 亥时夜色渐浓月光却更盛照地郡守府的琉璃瓦瑟瑟闪亮 府中早已宁静一片萧忆却心绪难定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她翻身而起来回在屋中步来步去想起方才听到的侍卫们说的那些话终是放心不下从包袱中翻出一套夜行衣穿上握起长剑如飞燕般跃出宅子在城中飞身穿行 穿街过巷没一会她来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院落四下望了望这才跃进院中轻叩房门急急唤道 “大师兄?大师兄?” 屋中没有回应她心中一急正欲踢开房门却见光影一闪屋里不时亮起了灯她眉眼一喜却见房门被打开一个身披儒服长衫长相斯文的男子诧异看着她 “小姐?小姐怎么这时候来了快进屋莫要着凉” 男子一愣之下脸上浮现了惊喜的笑忙错身将萧忆引入房中伸手给她倒了杯水满脸喜色 “小姐怎么这般打扮?” 萧忆喝了口水微微蹙眉:“师兄你怎么……你不该纵火烧了赈灾的粮草萧艺虽说恨那狗皇帝可百姓是无辜的啊你这般……师兄你还是快些离开这泗州城吧这里不安全” 男子正是萧忆的师兄萧文羽他的父亲原是萧家管家萧家落难萧府将萧忆托付给了他的父亲两人相伴长大后来又同时拜师学武萧忆一直唤萧文羽师兄可这萧文羽却坚持唤她小姐已示尊卑 听了萧忆的话萧文羽淡淡一笑:“小姐莫为我担忧我说过要帮小姐报仇的粮草被烧我在这泗州城散播消息趁机制造混乱百姓必乱近年来国家表面平静实际朝廷腐烂国库空虚现在朝廷又对北纥开战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银子赈济灾民这批粮草被烧下批怕是再给朝廷一个月也筹不到我就不信百姓会等着饿死只要我们振臂一呼定然有人响应就算不能……” 萧忆被他的话震得垭口无语听到此处才回过心神拍案而起:“师兄你在说什么!你疯了?要谋反吗?” “小姐你屡次刺杀那狗皇帝不也是谋反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报仇爹爹临死前嘱咐我定要照顾好小姐文清就是万死也要为小姐报了这血海深仇那样小姐才能快活” “师兄我……我已经不想报仇了杀了那皇帝又能怎么样?我的家人也不能活过来师兄你收手吧你这是造孽啊你看城外那些百姓他们已经这么可怜呢你怎能烧了他们的希望呢你这一把火已经害了无辜的人不要……”萧忆眼眶微红扣住萧文清的双臂面有恳求可他却挑眉打断她 “无辜的人?小姐说的是那云姿郡主吧?哼倘若我的计划能成功那戴峋翔定会被朝廷问罪皇帝要是杀了他到时候义钦王定心生嫉恨义钦王手握重兵……” 萧忆越听越心惊浑身发抖只觉眼前之人如此陌生甩开他后退两步半响才道:“师兄你罢手吧我再说一遍我已经不想报什么仇了你要是还……我定会阻止你的” 萧文清目光激狂盯着萧忆突然怒道:“不想报仇了?是不是因为那个什么八皇子那个逸王?是不是因为他?” 萧忆被他吼的身影一抖向后退了数步半响才道:“师兄你快些离开这里吧我怀疑官府已经知道是你动的手脚了你再不走……糟了我中计了!” 她说到此处突然惊悟急急抬头面上微白上前拉住萧文清一把推开房门拽着他便向外走 然而就在此时院外灯火大亮火把骤然燃起隔着墙已将整个小院照亮尚不待二人有所动作小院院墙上已经跃上了士兵个个目光灼灼居高临下团团包围了整个院子 这时从其它屋中又冲出十几个人见院中情景一阵心惊后却不见惊慌抽出武器靠向萧文清士兵手中的劲弓铁弩已是严阵瞄准了他们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人自屋顶飘然而下便落在院子正中萧忆一看大惊失色正是归海莫烬 萧文清此刻也是一惊他凝目盯紧归海莫烬心中惊惧暗道此人身在屋顶他竟毫无察觉武功之高着实吓人 “你如何怀疑到我的?”萧忆上前一步挡在萧文清身前问道 归海莫烬负手道:“我只是觉得你出现的太过巧合心中便有了些想法着人查了清玥门这些日的行踪这才肯定是他所为” 萧忆暗自咬唇:“你查过我?” “不错他是我弟弟接近他的人我自是要查的”归海莫烬毫不掩饰地承认 萧忆心知他指的是归海莫凌微微低头随即又道:“我事先并未参与烧粮一事你怎知我能找到师兄他们所在?” “姑娘倘若不知又怎会从兖城得知粮草被烧后便直奔这泗州城而来” 萧忆心惊已是全部明了:“所以你就让那些士兵说那些话故意让我听到以为是师兄已被你们抓到又让他们故意将话说得似是而非这样我心中担忧你们抓到的是不是师兄便定会按耐不住前来查看” 她苦笑一下:“人言……言你心思缜密果然没错” 归海莫烬听她未称自己王爷微微颔首算是谢过冷目看向她身后的萧文清 归海莫烬虽不是江湖中人可他早年拜在叶一封门下那叶一封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江湖人萧文清也曾有幸见过归海莫烬一次见识过他的功夫此刻他虽是带着面具可萧文清仅凭声音已经认出了他见他看来微微眯眼 “我认识你的声音” 归海莫烬冷冷盯向他眸光清峻无垠:“那也该知以你的身手在我手中过不了几招是你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动手?” “跟他们拼了这些箭驽未必能揽下我们” “狗皇帝凭这些人也想捉到我们哼” 那十几个大汉嚷嚷着萧文清却是苦苦一笑望了眼墙上的弓弩手从萧忆身后走出:“我们拼不过的放下武器吧” 众人听他这般说却是一愣虽是不解可显然萧文清在他们之间很有威望众人犹豫一阵竟果真放下了武器 归海莫烬挥手示意拿人萧忆却是跨前几步横剑在颈:“都别过来再走一步我便吻颈自杀” 她喝罢看向归海莫烬:“你……你该知道我和……他的事我要是死在这里他……他也会难受的” 她说得毫无底气说罢眸中已经一层水光归海莫烬鹰眸瞬间眯起不见温度的神情犹如冰霜封冻宽大的墨黑色广袖微动只听咣当一声响萧忆只觉手腕一麻手中长剑已是脱手掉落 众人根本就没看到他是如何动的手一时间惊惧唏嘘有些明白萧文清为何让他们放下兵器了只瞬间功夫那些士兵便将他们捆绑拿下 “萧姑娘怎么办?”苍亦吩咐士兵将人押送监牢步至归海莫烬身边问道 归海莫烬回身冷冷撇了眼跪坐地上的萧忆见她看向自己他轻抿唇角:“你既知八弟心意便不该拿他对你的情意跟我谈条件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将她带回府看好” 翌日天晴云开阳光透亮如水湛蓝的天空划过云影淡淡数日的阴雨天气终于远去 这对水灾来说这是个再好不过的事情可觅尘却心中难受感觉温度回升初夏的热气在阳光下层层升腾而起想着不断运进大哥小院的冰块眼泪便不受控制地向外淌 她在屋门口站了近一个时辰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推门进去看看一个时辰间她的手不知触上房门多少次次次无力收回待日上中天想到两日滴水未进的兄长终是狠狠咬牙伸手又触上了门 可临到用力却又没了勇气突然身后传来一叹一股力量将她向后一扯带进怀中接着她便撞入了归海莫烬满是疼惜的眸中她身影一晃蓄在眼眶的泪便无声滚落 归海莫烬蹙眉为她擦掉泪水:“你先出去我进去看看” 听他这般说觅尘收了泪水赶忙点头迈步便下了台阶只听吱呀一声她忍不住回头心神具碎眼泪再次蜂拥而出控制不住地低颤一声发疯般向屋门处冲 冲到门前归海莫烬却止住了她对她摇摇头低喝一声:“听话” 觅尘咬牙又望了眼屋中终是身影晃动着转身跌跌撞撞奔出了小院可眼前却不停晃动着看到的情景 大哥抱着云诺坐在棺木中冰镇的棺木散发出的白气萦绕在他们周身她的大哥身体竟似已冻僵了般直着背靠在棺椁上他的双眸紧闭眉眼含霜双唇一片紫青脸上两道泪痕竟已结冰他一动不动毫无声息 倘若不是归海莫烬揽住了她她都要怀疑大哥也跟着去了觅尘发足般狂奔奔出小院跑出府门跌跌撞撞在街头跑着就似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追赶着自己一般 一路撞上人被人骂着她也没有反应只疯狂地向前冲跑累了脚下一歪便跪倒在地上她索性将头埋进曲起的双腿间放声大哭了起来 一个路人被她撞到正欲回身骂上两句转头却见一个大男人摔倒在地下一刻竟放声大哭起来心中惊异骂声也弥散在了嘴边喃喃道 “莫不是个傻子?” 路上的行人皆看了过来指指点点议论不断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转弯行到此处精壮的车夫一身暗褐色绣纹仆人袍用料鳝丝极为讲究一双眼睛很精神见前方路被挡去一群人围着个大哭不止的男子指指点点蹙眉一下精眸锐利四射停马路中 他回头冲垂花帘后低声请示:“少爷前面似是出了些事属下去看看少爷稍后片刻” “恩”马车中传出极为清淡的一声低语 车夫跳下马车几步上前便到了那人群前四下望了眼见道路极窄这些人堵在路中恰巧挡了路他们不散开马车根本别想过去他望着被围着恸哭不止的男子听哭声却分明是个女子心道这女子女扮男装又在这街头哭得这般悲伤却不知是怎么回事 回头望了眼马车他拨开人群便步至觅尘身旁蹲下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呃公子你为什么哭啊?能不能先让一让你把路都给挡严了” 觅尘正痛哭听他话语带有关切可却是让自己让路一时烦躁抬头喝道:“我爱哭!我喜欢哭!就要在这里哭这路又不是你家的我就在这里哭!哪儿都不去!” 她吼罢便低头又哭了起来 车夫一愣竟没了主意起身却惊异地见少爷一把掀开车帘身影一闪便跳下了马车冲这边而来面容竟是从未见过的紧张和专注直直盯着哭泣不止的少女快步走来 他不解间少爷已是到了近前望着蹲在地上女子的双眸中竟带着几分无措伸手又收回半响竟看向了他他忙收回目光垂手恭立 “你带这些行人到前街酒楼喝酒” 车夫一愣见少爷面容认真这才赶忙招呼着围着的行人:“我家公子请大家到前街酒楼喝酒吃菜还望百姓们赏个薄面” 他这么一喊众人纷纷哄闹而去此处本就是一条小街一时间路上便空空没了人影只余觅尘的抽泣声在街上回荡她自然是听到了方才的动静只觉那少爷的说话声极为耳熟又哭了一阵竟再听不到动静心中奇怪埋在腿间的头微微抬起用衣袖擦了下眼睛这才看清近前停着一双做工精美的黑靴银线绣着的云层起伏在靴侧纤尘不染 一双修长的手托着一方白帕递至眼前她抽噎一下抬头正迎上一双波光潋滟的黑眸那眸中带着些关切却也有几分笑意 “小姑娘迷路了吗?这般哭可是没用” 觅尘眼眶一热扯过那白帕闷声道:“一点都不好笑” 萧潋晨却是疏朗一笑起身拍拍衣襟扬声道:“哎萧某口拙竟不能博姑娘一笑看来这二十多年的书是白读了” 觅尘本欲起身可蹲坐的时间太久竟有些腿麻索性便坐在地上抬头看他 “这博姑娘一笑和读书有什么关系?” 萧潋晨挑眉:“自是有关系的姑娘岂不闻一首驰名已久的吟雪之作听者皆乐不知逗笑了多少姑娘可惜萧某没有那般才华不然或可饮诗一首博姑娘一笑” 觅尘仰头间阳光刺入眼中一阵刺痛用手微掩:“什么吟雪的诗?” 萧潋晨微微正色摆出陶醉雪景之状踱了几步伸手似在展望美景轻声吟道:“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恰在他吟完最后一句不知从哪里钻出一只狗对着这边叫了两声一溜烟消失在了巷口 这首打油诗觅尘早先便听过现在听来虽是不觉有多好笑可配上萧潋晨的动作再加上那只似是嘲笑他的狗一时倒是轻轻勾起了嘴角 萧潋晨见她只浅浅一笑正欲再接再厉目光却触到她的腿眉宇蹙起蹲下身来 “腿怎么伤到了” 觅尘低头却见右腿裤子从小腿到鞋子划破一道缝月白的绸裤上沾着几丝血红异常惹眼 “没事许是放才跌倒让石粝划的” 她说着轻撩长袍遮了下右手在地上一撑想要起身可脚腕一疼又跌坐在地这才想起方才她是扭了脚才跌倒地上的不免微微蹙了眉 “得罪了” 萧潋晨话语传来已是打横抱起觅尘向马车走去觅尘轻呼一声鼻翼间传来陌生男子的气息忙微微侧开了脸 萧潋晨将觅尘抱进马车便马上退开微有尴尬地轻咳一声见她伸手去触右脚关节忙关切道:“别乱动小心脱臼待我寻来大夫给你看看” 觅尘轻揉了一下摇头道:“不必了我懂医术这是扭到了多谢萧公子我歇下便能走了打扰你了” 萧潋晨微微默然目光触到觅尘的斜刘海却是一笑:“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觅尘抬头见他目光柔和投在她的发间再看他的头发微微一愣轻牵嘴角:“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今日已经够麻烦公子了” 萧潋晨却是笑容隐却:“我倒不知姑娘这般知礼却不想那在齐州城用刀挟持在下的又是何人?” 觅尘想起在齐州的所作所为微感抱歉地笑过倒也不再多礼:“我住郡城府应该离这里蛮近才是” 萧潋晨挑眉笑得如沐春风:“如此我也做回马夫小公子可坐稳了” 他回身而出马车便缓缓而动车出巷子问明了郡城府没一会马车便停在了府门萧潋晨见高檐上挂着白灯笼府中隐约可见白幡、白锦微微一愣 觅尘已是弯身而出自行跳下马车正欲谢过萧潋晨却见府中戴峋翔策马飞驰而出面无表情双眸却是猩红一人一马踏尘驰来竟似修罗般令人生寒她惊呼一声疾步迎上脚上一疼身影一歪幸得萧潋晨相扶从未曾摔倒 也来不及道谢觅尘推开他便跑向戴郇翔可他竟视而不见飞骑从身前驰过向东绝尘而去觅尘惊呼着跟上几步回身便向萧潋晨的马车跑却听府中又传出马蹄声 归海莫烬策马而出见府前觅尘和萧潋晨站在一处微微蹙眉目光停在她满身的尘土最后望着她腿间若隐若现的一抹白皙面色赫然黑沉翻身下马瞬间便到了觅尘身边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两人同时开口不觉同时蹙眉 觅尘抢先一步:“我哥去哪里?出了什么事?” “他没事倒是你只片刻功夫去哪里弄成这般” 归海莫烬说着轻撇了眼萧潋晨弯腰便抱起了觅尘再次看向萧潋晨:“内子受伤劳烦公子了” 觅尘正要再问大哥的事听他直呼内子却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地抬头正触上他微冷的目光忙又低了头 萧潋晨听他这般称呼一愣之下竟是屏息稍许暗自苦笑面上却纤毫不露笑语欠身:“举手之劳公子不必客气萧某告辞” 说罢转身坐上马车侧转马车缓缓而去行出许远忍不住回头却见归海莫烬抱着觅尘正跨步进府低头间面容柔和而觅尘则紧紧依着他两人皆着男装这般姿态竟是毫不避讳情深意切皆在不经意之间 他兀自苦笑回头轻甩马鞭:“马儿啊马儿你家主子被嫌弃了呢” 归海莫烬将觅尘抱回府吩咐嫣如给她上药这才又匆匆出府他方才匆忙间只来得及对觅尘说找到了那纵火惹事之人戴郇翔去了牢房 大哥去牢房做什么觅尘自是清楚云诺的事如果真要找个泄恨点怕也只此了若不是这些人蓄意惹事便不会有民变发生若没有民变云诺又岂会落水 那些百姓是可恶可他们只是被人利用了觅尘已是不能原谅她心头对那纵火烧粮之人已是恨之入骨只是心中担忧只希望大哥发泄一场会早日面对现实想起尚在襁褓的孩子更是希望大哥能早日振奋起来 她兀自思索间却听屋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大力推开萧忆冲了进来她面有泪痕发丝微乱扑到觅尘面前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尘儿我求求你救救我师兄吧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觅尘一惊忙下塌去扶她:“你师兄?你别这样快起来慢慢说” 萧忆却是坚持不起:“我师兄他鬼迷心窍放火烧了赈灾粮食他这都是为了我……我那日对你扯了慌其实我是想阻止师兄这才从北边赶过来的可却晚了一步致使他做了这般恶事尘儿我知道来求你不对也没脸来可师兄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实不忍他……” 觅尘只觉一阵头晕放开拉着她的手后退两步在床上坐下半响才道:“你快起来吧这事我不可能替你求情你把我想得太善良了且不说他这么做害得多少百姓被饿死但说云诺我便想手刃与他对不起这事我不能应你你舍身救我嫂嫂的恩情我却会记在心间” 萧忆见她面容冷峻哽咽一声:“我心知是师兄他咎由自取……是我强人所难了也罢……只是可否允我为师兄收敛尸身?” 觅尘见她面容哀戚起身搀起她轻轻点头:“我看看吧” 萧忆微微欠身一礼转身而出 觅尘不知道归海莫烬到底跟大哥说了些什么也不知大哥怒马出府去牢狱到底做了什么总之回来后他虽是还将自己关在屋中却不再像前两日那般不吃不喝送到小院的膳食已有动过的痕迹 翌日上午他甚至抱着宝宝去看过云诺屋中寒冰太多觅尘担心他没个轻重冻坏孩子便守在门口不想他没一会便将孩子送了出来还嘱咐她好好照顾觅尘忍不住流泪的同时总算也松了一口气 由于戴峋翔是奉旨出京办差差事没有完成且没有朝廷旨意是不能擅自回京的觅尘他们便只能在泗水城静待圣旨只是归海莫烬却整日忙着筹粮修堤天未亮便出了府夜深方归 觅尘心知大哥这一倒下倘若这泗州城出了乱子朝廷才不管缘由定会怪责了然归海莫烬这般辛苦一方面是职责所在更多却是顾念大哥不免心生感激 这日觅尘起得早便亲自端了膳食给归海莫烬送去见他眉头紧蹙吃饭也心不在焉心事重重伸手覆上他放在桌上的手 “怎么了?瞧你食不知味的样子” 归海莫烬反手握住她微微一笑:“没事筹粮的事有些犯难这粥是甜的岂会食不知味” 觅尘微微一思随即问道:“我们上次在东海见到萧潋晨如今他又置身这泗州你猜他这一来一往是为何?” 归海莫烬微愣自是明白她的意思放下瓷碗:“萧家乃是海天第一粮商倘若萧家愿意捐粮倒是能拖到朝廷筹粮只是怕是不行商人无利不往总不好拿权势压人” “谁说要拿权势压人了我们可以买他的粮食啊” “买?没银两怎么买?这两年国库亏空的厉害怕是早拿不出银子来了就是能拨出银两也不知何年月才能到这泗州城”归海莫烬摇头道。 “我有银子你只管找到萧潋晨在这泗州城的住所我去找他谈”觅尘起身胸有成竹道。 归海莫烬又是一愣:“口气不小我倒不知娶回来个小银库” 觅尘撇他一眼:“你不知的多了你只说让不让我去一试” “好只到时需得我陪着” ------------ 第十六章 筹粮  绿草浅浅竹林幽幽萧潋晨靠在一支劲竹上透过遮目的翠竹望着一方蓝天手中白玉箫在掌中轻扣雪白的广袖在阳光下闪动着微光他闭上眼睛享受着清风拂面的清爽 墨发丝发与清风嬉戏纠缠也不知想到什么微厚的唇角微启扯出一个笑容来随即竟是朗声一笑笑声如风清爽在竹林中传荡而出 “少主您这是笑什么呢?说出来让秦雨也乐乐” 一个黑影不知从那处闪出竟似凭空出现一般随着话音落下人已是落在了萧潋晨的身旁虽是话语轻巧可动作间却显现出对萧潋晨的恭敬和亲近 萧潋晨并没有睁开眼睛依旧那般闭目而笑 “秦雨听说你小子包养了霜月城的姿碧姑娘怎么?动心了?” 秦雨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事少主是怎么知道?哪个小犊子乱嚼舌头!看我不……” “看你不怎样?可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喜欢了就跟我说少主我也好替你把这事操办了总让人家姑娘在霜月城等着你可不是大丈夫所为”萧潋晨睁开眼睛纵身而起轻拍衣襟调侃道 秦雨一急粗声道:“少主别听萧枫他们几个胡言” 他见萧潋晨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伸手摸摸头几分不好意思:“姿碧她只当我是大哥我们俩没有的事儿少主就别拿属下寻开心了早知道我就在树上猫着了下来做什么……” 萧潋晨见他满脸懊恼却是一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看来你小子这次还真动了真格了哈哈好小子加把劲” “少主您就别再打趣属下了属下这种做暗卫的只怕耽搁了人家姑娘更何况姿碧只当我是大哥她的心思少主能不知道吗?她心里只装的下像少主这样的伟……” 萧潋晨打断秦雨的话朗声道:“做暗卫怎么了?喜欢了就要勇敢去追求男子汉大丈夫何时也这般别别扭扭了!” 秦雨摇头苦笑:“少主这是让我去把姿碧硬娶回来?少主要是遇到动心的姑娘却不知还会不会这般潇洒自如?” 萧潋晨一愣随即却是摇头踱步仰望着碧空如洗闭目良久随即淡然一笑 “秦雨啊其实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欣赏当你碰到动心的姑娘便会被她身上散发出的诱人光彩吸引她不仅吸引着你同时也吸引着和你有同样鉴赏能力的人就像是美丽的风景它的存在不是为了一座山一片旷野而是为了整个天地为了点缀着美丽的天下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去欣赏、品味去陶醉其间当你会用欣赏的眼光看待爱着的人时你便能坦然面对一切了少主可没有让你去抢人人的弱点便是想占有人啊总想占有自己喜爱的一切东西” 他微微停顿一下似有嘲意地一笑摇头道:“其实不然有时候占有只会让美好的东西失去了它的本样所以便需要用一种平常的心境去认识一个人结交一个人就像欣赏一幅画一样那样才会快乐那样会就没有了一些私情杂念才能自由随意的交往心也便会一点点交融而你喜欢的姑娘便也会在你欣赏的眼光中向你走来你也许不能得到她可却能领会到占有所不能达到的境界” 秦雨听得眉头紧蹙将他的话重新思虑了一遍摇头道:“少主的话属下越听越不懂什么‘她不仅吸引着你同时也吸引着和你有同样鉴赏能力的人’” 他喃喃重复一遍好笑道:“怎么听少主谈动心的姑娘倒像谈生意一般属下看少主还是没碰到动心的” 萧潋晨苦苦一笑正待说话却见竹林外萧府老管家匆匆而来心知定是有什么急事他忙快步迎上而那秦雨已是不知何时没了踪迹 “海叔怎么了?” 萧海一面微喘一面将手中碧玉扳指交给萧潋晨:“有两位公子说是少爷的朋友要进府拜见说是公子见了此物便知他们身份我眼瞅着这可是宫中的物事不敢耽搁便亲自送过来了” 萧潋晨接过那扳指只扫了眼随即清风般一笑:“您休息下那两位公子我识得没什么事” 他说着轻拍萧海的手转头看向林外赶来的萧栋:“将人带到正堂饶州雨前浮梁茶好好招呼着我换过衣服便来” 萧栋忙应是转身快步而去一点也不敢怠慢心中却是低估却不知那两位气宇不凡的公子是何身份公子竟还要整仪相待 那前来拜会的两位公子正是归海莫烬和觅尘他们被萧栋迎入正堂自有训练有素的婢女奉上香茗茶点觅尘一路观这府中处处精致如今坐入正堂更是觉得堂中无处不透着雅致古朴 看向归海莫烬浅淡一笑:“看来这做商人真真是好那日在椟阳城这萧少爷住在孔府高门大户不想在这泗州城也有这般好的去处倒比你这王爷总住客栈要享受呢” 归海莫烬呷了一口茶放下青瓷釉的精美茶盏挑眉道:“萧家世代经商商铺遍布海天甚至南翼亦有触及你道是个商人就能这般?萧氏如今基业可非一朝一夕能有的你性子懒散就别眼红了” 觅尘不服气地撇嘴:“我就不信这个邪” “两位公子登门萧某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清雅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觅尘望向屋门首先映入眼眸的是一袭湖蓝色的袍角袍摆轻轻一荡便入了屋 她目光而上正迎上萧潋晨笑意浓浓的黑眸他的唇角扬起带着清爽俊朗整个人便如他的声音一般清淡如风亲和无害 觅尘跟着归海莫烬起身微微施礼 “萧少爷客气”归海莫烬回礼道 萧潋晨也不多言点头示意却不曾在主位落座而只是看似随意地在归海莫烬身旁侧椅坐下侍女给他奉上香茶他轻轻挥手便驱退了一干下人 “这是饶州雨前浮梁茶二位尝尝可还喝得”萧潋晨轻笑示意 觅尘颔首举盏却听归海莫烬轻笑道:“萧少爷说笑了谁人不知宫中的茶是由萧府包办的内务府贡茶院的茶皆是萧家进贡连皇上喝的御茶都出自萧家这浮梁茶又岂会喝不得?方才本王已品尝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啜之淡然看似无味而饮后感太和之气弥漫齿额之间此无味之味乃至味也” 萧潋晨听归海莫烬自称“本王”举盏的手微微一紧面上却丝毫无异舒缓一笑:“王爷抬爱了倒不想王爷也是品茶的高手” 归海莫烬微微摆手看向停盏唇边的觅尘又道:“这饶州浮梁茶极为讲究茶出碧涧峰峦叠翠云雾弥漫土层深厚产茶虽是不多可却吸取空山精华采茶更是颇有讲究非芽嫩半寸不取非芽色翠绿不取非整芽不取非雨露淋之不取采茶更是皆选方及笄的妙龄貌美少女沐浴之后方可采之你尝尝这茶一年也进贡不了多少父皇宝贝着呢” 觅尘听归海莫烬这般说微微挑眉方及笄的少女呢她嘟囔一句 “感情我连采茶女都混不上呢” 她的低语自是传到了屋中两人耳中一个宠溺不语一个清朗一笑 觅尘尝了一口放下茶盏:“没尝出有什么特别的可见是那采茶女赋予了这茶美感以我看这茶倒是专门为男人而制的在我尝来倒不如一般的茶好失之自然反而没有一般的茶返璞归真清新爽口” 她听归海莫烬自称王爷自也不再遮掩声音声声如珠玉扣地响彻在房中 萧潋晨眉眼一亮:“受教了被小公子这么一说这茶以后可就变味了” 觅尘莞尔浅笑只觉她分明是女子声音他却一本正经地称呼小公子极为不合萧潋晨微微一愣见她面有嘲意随即了然微显局促 “今日我们来实是有事相求本王也不隐瞒身份这是内子素来顽皮让萧兄见笑了”归海莫烬见萧潋晨面颊微红适时道 萧潋晨回头对归海莫烬微微欠身:“王爷抬爱何言相求?但凡有用的上萧家用得上萧某的地方您和……夫人吩咐便是” 话虽是这般说可他心中却已经将两人的目的拿准心间思忖着 归海莫烬和觅尘对望一眼朗声一笑:“萧兄爽朗那本王也不绕圈子就直说了” “前几日朝廷的赈灾粮食出了岔子被逆贼尽烧想来萧兄应已听说此事水灾害人百姓流离本王如今身在这泗州城便不能置之不理不瞒萧兄这几日官府东拼西凑所筹粮食已尽数用完这泗州已是无粮可筹如今灾民却越聚越多眼看城外已是饿殍遍野萧家乃是海天第一粮食更是皇上朱笔御奉的‘海天第一义商’德妃娘娘又甚得皇上宠爱还望萧兄怀仁善之心能施以援手帮帮这些贫苦百姓一来积善为福再来也是帮朝廷渡过此次难关百姓会感念公子本王也会感激公子待朝廷渡过此次难关本王定上奏朝廷为萧家请功”归海莫烬起身恳切道 觅尘听他提那什么‘义商’微微挑眉只觉他这一翻话恩威并施不好答啊……看向萧潋晨却见他忙起身回以一礼面有惶恐 “王爷折杀萧某了萧某实不知这泗州城竟已到此地步王爷请坐此事萧某倘能效力定鼎立而为皇上赐萧家义商称号实乃皇恩浩荡姑姑也总训教在下要感念皇恩为国尽忠为皇上分忧只不知那烧毁赈灾粮食的是何人?竟做此伤天害理之事” “逆贼已被擒获明日便会被正法只是他们身死是小累及百姓却是万万不该朝廷如今对外开战国库空虚再加上这两年天旱收成不好一时怕难以再筹措到赈灾粮食可这泗州的灾情严重已是万万等不得了” 觅尘也接口道:“依我看最可怜的就是百姓这都快饿死了朝廷怕还在了解情况呢我虽是女子可也知道朝廷拨发粮食历来是要层层上报为了防止贪赃胥吏进行初查官员再查还有钦差抽查要弄清受灾的面积有多大?人有多少?情况有多严重?受灾地区附近的粮食有多少?可以支持多长时间?总共需要从外地调运多少粮食?要按照怎样的比例分配给灾区?弄清没有谎报灾情没有隐瞒灾情这才令户部拟调配草案接着还要经朝会商讨这灾情都已三个月了朝廷赈灾粮食才到如今又被烧毁怕是这下批粮食会更难等就算是拨出粮食百姓能不能熬到那天还是个事呢” 归海莫烬听她话语讥讽心知她是一时激愤不免微微不认可地瞪了她一眼 觅尘也意识到犯了错误在萧潋晨面前说这话还不吓坏他赶忙看过去见他面容无异低头沉思她冲归海莫烬抱歉地望了眼低了头 萧潋晨思度片刻抬头一笑抱拳道:“夫人身为女子忧国忧民倒让萧某汗颜了不瞒王爷萧某前些时日前往苏伊一带便是为了筹粮一事现在手中也确有粮食萧某愿意捐献……” 觅尘起身制止他的话:“萧公子先别忙着发话我们此来不是为了让你捐粮我有一笔买卖想和萧公子谈公子听罢再言也不晚” 萧潋晨微愣抬手示意她讲 觅尘前走两步微微一思这才回身道:“我以珠宝为价来换萧家手头的所有粮食” 萧潋晨笑容微凝随即挑眉:“珠宝?却不知是何种宝物竟价抵万金” 觅尘眸中晶亮:“数十万吨的上乘水精可值万金?” 萧潋晨似是没有明白面有茫然:“吨?” 觅尘这才恍然微微一笑解释道:“一吨是两千斤” 萧潋晨双眸微睁哑然半响:“数十万吨?一吨是两千斤?莫不是开玩笑吧” 觅尘从容一笑:“公子看我像在开玩笑吗?世人皆道水精产量极小乃是珍宝价值千金其实只是世人尚未发现水精聚集之处罢了萧公子只说这么多的水精可抵上那粮食的价了?” 萧潋晨见她面容认真眉宇间竟是傲然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何止倘若真如咳……夫人所言那可真有惊人的利只是夫人的话怕是还没有说完吧?” 觅尘和他相视一笑点头道:“我知道一个水精储地储藏量可达数十万吨而且都是上好的水精我想做这水精的生意现在正式邀请公子入伙粮食便算是你的入伙的条件这是我拟好的契约公子先看看” 她说着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页抽出前两张将其它几张递给萧潋晨 萧潋晨瞪大眼睛微张嘴巴盯着觅尘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响才喉结微动接过了那纸苦笑一下低头去看 觅尘微掩笑意步至归海莫烬身边弯腰凑近他:“他定当我是强盗” 萧潋晨正浅酌一口茶听到这话微微一呛猛然数声归海莫烬抬头瞪了觅尘一眼端起桌上茶盏递给她觅尘顺手接过饮了两口回他一笑 萧潋晨看得极慢表情认真看到第二页时已很是专注面有所思不时眸光停滞不时眸光一亮轻扣手指觅尘为归海莫烬续了两次茶六张纸他总算看到了最后一页 似是有不解的地方目光再次凝滞微微蹙眉伸手触向桌上的茶盏凑至唇边低头却见茶已见底眉心骤叠随手将茶盏往桌上一推 “茶” 觅尘微微一愣这才惊悟忙执起茶壶给他续上正欲退后却见他抬手掌心向上面有不悦她赶忙将茶盏端起轻轻放入了萧潋晨的白皙的掌中 回头却见归海莫烬好笑地瞅着自己觅尘耸耸肩将茶壶放下靠近他小声道:“看来我不仅当不了采茶女当婢女也不够格呢” 归海莫烬却是拉了她的手轻抚正待说话萧潋晨却猛然抬头看到两人模样微微一愣随即忙错开了目光 觅尘瞪了归海莫烬一眼转身步至椅前入座 “萧公子以为如何?” 萧潋晨这才看向她目光晶亮面有敬意:“夫人真乃奇才这份所谓的策划书萧某之前闻所未闻书中所列皆是要紧之事一目了然松紧有别心思缜密更有许多萧某前所未闻的说法比如宣传包装之类的许多想法也甚为新奇读这几页策划书胜过萧某奔走几年所学啊” 归海莫烬不想觅尘的几页纸竟这般得萧潋晨赞许诧异挑眉 觅尘笑着摆手:“萧公子再言我都要不好意思了都是胡思乱想罢了公子不见笑已是万幸” 她嘴上这般说心中却甚为得意想前世时好歹她也是专学企业经营的再加上家里又有公司虽是叔叔管理但她好歹也去公司看过参与过几次会议凭着所学蒙住这古人还不容易 “公子看这笔买卖可还做得?” 萧潋晨却不急着答话微微沉思伸手去端茶盏目光一顿随即看向觅尘感激一笑又看向归海莫烬 “方才萧某失礼了” 归海莫烬笑着摇手:“萧兄客气了” 萧潋晨执起茶壶起身为三人续上茶缓缓步至椅前坐下轻呷两口茶这才看向觅尘:“萧家愿意用粮食入伙却不知夫人想如何与萧某呃……合作?” 觅尘面容一亮:“纯盈利我们三七开账我拿三分” 见萧潋晨愣然觅尘赶忙又道:“萧公子一定觉得我是狮子大开口只凭这么几张纸再加上提供一个水精储地便敢索要如此之多简直就是抢劫” 萧潋晨被她说中心思却也不否认挑眉轻笑道:“确实如此” 觅尘也不介意回他一笑:“海天对开山一直有严格的法令规定不允许除了官府以外的人凿山倘若我能拿到朝廷允许开山的官凭是不是便可以多分一些利呢?” 萧潋晨心头暗思靠萧家的财力和朝堂人脉虽不知那储藏水精之处在哪里倒还不至于拿不到开山凭证他余光撇了下归海莫烬心道和这堂堂王爷几句话便能解决此事比起来这事对萧家来说可谓不易再加上开山之后亦难免和官府打交道重重麻烦事岂会少了?倒不如将这些一并交由这人试问谁还敢找麻烦 思索片刻他看向觅尘点头应是 觅尘将方才抽出的那两页纸递给他:“再加上这些是否我便能得三分利了?” 萧潋晨接过一看那是两张女子衣服的草图皆是修饰水精旁边更有水精配饰与衣服相映成辉越发显得那衣服和首饰的精美脱俗他只瞄了两眼便笑着抬头 “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消失久已的妙手‘白衣’” 觅尘见归海莫烬诧异望来忙道:“萧公子好眼力” 萧潋晨淡笑起身:“粮食的事王爷不必忧心萧某吩咐下去这就将所筹粮食即刻运往城外马上布施临近城郡的粮食王爷可着人找我府上官家萧海自有人带士兵们前往提粮” 归海莫烬却不想觅尘真能将此事办成竟有些恍惚起身回礼:“本王代百姓谢谢萧兄了” 大事说定布施之事又拖延不得三人客套几句归海莫烬便带着觅尘告辞萧潋晨亲送两人到府门觅尘稍后两步 “以后还请萧大哥多多指点” 萧潋晨眸光一亮笑道:“以后也请白衣姑娘多多提点” 两人相视一笑觅尘见归海莫烬傲然马上看来忙抬步下了台阶翻身上马两人辞了萧潋晨心事已定倒也不急着回府任由马儿嗒嗒不疾不徐走在街头 觅尘心中甚有成就感觉得自己做了件大事前几日因为云诺的事她对那些难民破有几分怨意昨日见大哥已经开始用食再加上大哭一场的发泄她心头也就不再忌怪如今想来为百姓筹到了粮一来能救人再来也不怕大哥差事出差只觉心头微松虽是心头仍感沉重可到底不再动不动就落泪 归海莫烬见她气色好了些挑眉扬眸:“萧大哥?我倒不知何时有了这么个大哥” 觅尘见他面容不悦顶嘴道:“一口一个萧兄我这可是跟着你唤的” 归海莫烬轻哼一声:“倘若那东海翻不出水精来我看这事你怎么收场” “到时候啊我就往翰王爷的王府一钻索性不出来了看谁能把我怎样” 觅尘说着微微咬唇:“你想办法……安置你的人前来接替大哥好不容易筹到粮这可是换取民望的好机会” 这是觅尘头一次跟他提朝堂之事归海莫烬一愣眸中燃起炽热半响才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尘儿” 觅尘耸肩:“我只是不想我们的努力便宜别人再说你的人我放心不然谁知道会不会来个贪官不过朝廷的旨意到底何时能下来得尽快扶棺回京啊不然……” 她眼眶一热忙眨眼逼回眼泪心中难受她扬鞭狠抽马儿飞冲而出归海莫烬望着她的背影叹息一声忙策马跟上 两日后朝廷旨意终于到了允戴峋翔即刻回京翌日天空再次飘起了细雨飘飘荡荡在人的心尖也蒙上了一层阴霾 二十四个领幡人开路眼前飘满白色入目全是萧索金丝楠木棺材下镇厚冰随着马车滚滚而动戴峋翔一身麻衣亲自赶车身影僵持在细雨中层层麻衣下是裹不住的撕裂的悲伤 觅尘一路在马车上照顾孩子听着车外的诵经声哭喊声吹打声心也随着晃动的马车只觉没着没落般空荡 日日急赶车行十日大队终于在第十一日的旁晚到了雒阳城的南郊觅尘一身男装骑在马上跟在马车之后望着道旁景色心中萦绕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依稀尚记得出京时的情景那时尚是冬季而现在已是夏日短短半年改变的又何止是窗外景色? 马车突然停下觅尘忙从思绪中抽回心神勒马前望只见不远处两个身影被夕阳拉地很长皆着白衣轻风将两人衣袍吹起飘飘荡荡在两旁绿色中尤显苍凉。 觅尘本以为这几日对白色已经麻木却不想看到此景还是忍不住泪湿睫羽望着归海莫湛和邹苑曦一步步走来望着前面大哥孑然而立的身影觅尘仰头闭目泪水潸然而落。 ------------ 第十七章 夜探  戴峋翔站在队伍最前方孤孑的身影坚挺而萧索他望着归海莫湛和邹苑曦一步步走近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暖意如冬日的暖阳照在冰层上戴郇翔轻声一叹 归海莫湛望着戴郇翔苍白消瘦的脸眼中闪过痛意薄唇微动却是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他暗叹一声抬臂拥住戴郇翔在他背上重重一拍半响才退开 “回来便好”邹苑曦拍拍戴郇翔的手臂见他眸有泪光心生悲悯错开了目光 他二人一人一边守着马车大队再次缓缓而行黄昏的清风一阵软似一阵映着满目飘零的白色让人涌上悲凉的哀意伴着云雀渐低的鸣叫夕阳也一点点沉入苍翠的山峦山风微浮吹动树叶仿若悲吟 夜幕降临时大队进入了雒阳城觅尘放心不下宝宝路上时便决定要身着男装扮成大夫随大哥一起回府本以为这次回来不会再入戴府倒不想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刚在舒啸院安置便听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嚎哭声觅尘心知是罗夫人和两个姨娘不免心中悲凉 宝宝早已被戴府安排的奶娘和婢女抱走觅尘扮作戴郇翔请的大夫只需每日早晚给宝宝请脉怕府中人察觉端倪她自进了府便不曾出房 青黛和红研偷偷来看过她怕被发现异常觅尘匆匆便将两人劝回 外面哭声渐息屋外清寂一片觅尘这才推开房门站在廊下望着渐升的明月苦笑 一脉月华银光在夏日送来清亮舒雅望着被银辉笼罩的庭院她竟有些恍惚生出几分不知身在何处的悲凉如今这戴府对她来说更不能算是家了她一时只觉自己如同浮萍般漂泊心念微疲 归海莫烬在鲁山便和大队分开暗自潜入行宫想到他觅尘又暗自摇头轻嘲自己的伤春悲秋 赶了几日的路虽是身体疲累可觅尘竟一点也不想休息在庭院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沿着长廊走至一处清湖 清风送来丝丝香沁湖水微澜夏花垂柳碧叶层层微风翩影 觅尘在湖边坐下远看月光轻纱般朦胧飘拂心中浮浮沉沉 她吹了一阵夜风眼见月上中天身上传来丝丝凉意这才起身回到了房中 屋中一灯如豆一翻洗漱觅尘在塌上躺下头顶白绡烟罗帐轻浮她只觉浑身无力闭目间沉沉的疲倦袭来没一会便沉入了梦境 觅尘方睡去便有一个白影穿廊过檐闪入了屋中 归海莫湛站在窗边望着塌上沉睡的觅尘久久无法找到呼吸心跳加速间似是全身的血液都凝滞在了胸间 分别大半年日日相思入骨原以为她回来了便不必忍受那种蚀心的烦躁原以为她回来了他便不必日日辗转不眠而现在他知道了原来她在眼前却只会更令他更加想念发疯般的想念 归海莫湛轻叹一声一步步走向床榻在床边蹲下默默望着觅尘 青罗锦被她微微散乱的青丝如瀑乌发散在羊脂白玉枕上越发显得面色苍白细致柳眉飞带入鬓睫毛如两重羽扇安静地垂着在鼻翼带过阴影 梨花雪肤挺秀的鼻淡红的唇他终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如玉般丝滑的触感让他心一颤手上险些失了分寸 见觅尘轻轻一躲归海莫湛忙收入手却又不舍得抽回便停在空中兀自描绘着她的眉眼 帐外悬着一双镂空雕金的熏香球缭绕传来安神的药物淡香归海莫湛呼吸着那沁香望着静静睡着的觅尘只觉心中异常安宁 他也不知这般望了多久眼见天光微亮不舍地叹息一声伸手将觅尘浮上脸颊的发丝撩开正欲起身却是觅尘翻了个身锦被滑落露出白皙而优美的脖颈 归海莫湛脚步一顿呆愣片刻才迫使自己将目光移开 虽是夏日可这屋中置这冰盆异常凉爽担忧觅尘会凉着他俯身轻轻拉起她的手放在被中将丝被拉至觅尘脖下回身之际觅尘却似乎感受到了动静嘤咛一声悠然睁开了眼 见她水漾的目光扫来归海莫湛竟有些不知所措身体猛然一僵 觅尘茫然片刻望着眼前长身玉立白衫轻拂的男子只觉月光从窗外打入清辉飘洒罩在他身上宛若神祗她恍然疑是梦境眨眼再眨眼见眼前男子仍在不免咦了一声 归海莫湛似是了然她的想法轻笑一声回步在床前站定又蹲了下来 “还好吗?”清雅的问候自归海莫湛唇间飘然婉转 觅尘只觉他的话语带着浓浓的暖意和疼惜他望过来的眼中清波荡漾潋滟间温柔似水她的心一颤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神情的目光轻咳一声自床上坐了起来 心知他是在问这半年来过的可好觅尘淡笑点头:“我很好倒是你似乎清减不少” 归海莫湛亦是轻笑:“这话该我来说你这一路又是逃婚又是去南翼求药瘟疫水患还有云姿郡主……吃了不少苦头吧?” 觅尘见他眸中柔情无垠缕缕神情似水月清光般交织成一张柔柔的网她望着他竟是半响不能无语 想起这一路的风风雨雨有欢有哀有苦有甜有担忧有安宁如今被问起竟不知作何感受 他这番话她本该生气的该气他将自己调查的一清二楚可是心头竟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怪意只因知道他是因为担心、记挂情痴才会如此只因知道他完全出于善意便如他此刻的坦坦荡荡不需要有丝毫的遮掩 想不到他连上药谷求药的事情都知道觅尘一阵心悸只觉他知道的越详细便让她越觉歉疚痴情如他她终是负了…… “怎么?不好吗?”归海莫湛见觅尘久久不答话心中一纠赶忙问道 觅尘这才恍然回神摇头一笑抱着丝被往床榻内侧移了下靠着墙屈膝坐着将丝被拥好 “你来多久了?明日还要早朝今夜不休息了吗?” 归海莫湛听她转移话题也不介意疏朗一笑随即狡黠地眨眼道:“请病假便是” 觅尘甚少见他这般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勤政爱民的慕王竟装病不去上朝说出去都没人信” “哈哈这种事情我做的可不少早年和你哥哥经常如此后来年纪大了心性也就收了” 听归海莫湛提到戴郇翔觅尘眉眼黯然想到旁晚时他和邹苑曦徒步护棺回京的情景不免感激 “谢谢你我看得出哥哥有你们关怀心情好了不少” 归海莫湛微微挑眉:“郇翔是我兄弟你这话可就见外了需得惩罚才行” 他说罢见觅尘微愣伸手便在她的鼻梁上一刮用的力气却也不小觅尘鼻翼微疼却是轻轻一笑 “见外我还是要说我如今不方便陪着哥哥还要有劳善解人意的慕王爷多多陪伴哥哥多多劝解哥哥觅尘在此还礼谢过咯” 她说着迅速伸手在归海莫湛鼻梁上重要重重一划见他鼻梁微红不免得意一笑 以归海莫湛的功夫自是能躲过她那小动作可他却丝毫未躲避感受着她丝滑的指滑过鼻梁带动着鼻翼间的气息似乎都多了几分沁香 见她得意而笑唇角微扬眼眸波光流转轻灵中别添狡黠归海莫湛竟微微恍神定定望着觅尘只觉她面容清瘦了许多脸色极为不好虽是一直在笑可眉宇间却掩不去那几分忧伤和黯然 归海莫湛心中疼惜犹豫半天蹙眉半响低头片刻终是抬头问道:“尘儿你现在快乐吗?” 觅尘不想他会这般问发怔半刻凝视着他灼热的目光竟有些害怕低头道:“如今云诺去了我岂能快乐”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归海莫湛扬声道 觅尘心一触终是点头道:“快乐” “快乐吗?当真快乐?他……你们当真已经……”归海莫湛目光微乱紧紧盯着觅尘话到嘴边竟是无法说出那成亲两字。 望着低头不语的觅尘他只觉心生丝丝凉意几乎已经没有勇气去听她的回答当从青城传回消息说她和四哥秘密举办了婚礼他心如刀绞没有办法相信听到的。 如今抱着一丝希望他终是问了可是她的沉默她的无语皆在嘲笑自己的痴傻他兀自一笑随即从床边站了起来:“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等下天亮可会被戴府的人当成采花贼的” 觅尘见他黯然转身身影说不出的寥落他的话分明在强撑着一份轻松可那微颤的语调却让她心头猛纠只觉不能让他这般走掉。 既然说到此事便需挑明与其这般痴缠着伤痛但不如说个清明这般想着觅尘直起身子咬牙道:“是我和莫烬成婚了” ------------ 第十八章 拒绝  “是我和莫烬成婚了” 觅尘的话就炸响在耳边归海莫湛身影一僵半响才回过头来凝视着她漆黑点墨般的水眸只觉心痛如绞 沉默半响一时两人相视无语 自从相识觅尘和归海莫烬多有分离可和归海莫湛这却是头一次觅尘只觉半年未见他似乎消瘦了很多身影依旧卓拔可此刻为何看上去那般萧索 记忆中他总是蓝衣倜傥笑如清风他的目光总是湛然如晴空宝石般被他望着总让人暖意洋洋可现在他的双眸却显出微红即使在夜色下也遮掩不住那激狂之意 见他向床榻走来觅尘低头竟有些不敢看他只觉他的目光炽烫了心扉 归海莫湛双拳紧握半响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将她狠狠拉入怀中胸间起伏不定见她低头他兀自闭目片刻 “你当真快乐吗?” 他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清朗微带的颤音让觅尘心口泛起一丝丝隐痛她稳了稳心神这才抬头:“我很好很快乐” 归海莫湛见她说得平静神情恬静那唇边淡淡的笑意竟是从未见过的妩媚他想要笑着祝福可话到嘴边却无法出口双唇微动勉强一笑又问:“快乐?当真觉得现在很好吗?”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问她是否快乐觅尘望着他只觉他的目光如玉透着矛盾的宁静和那面上不定的神情极为不合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点头:“我真的很好” 望着她柔唇下勾起的那抹轻盈笑意那笑宛若琼宇天光落在他的眸底本该天光抚水波光潋滟本该为她喜可那天光落入他幽深的眸底便激起万层骇浪铺天盖地翻涌而起 归海莫湛双眸瞬间激狂伸手便扣上了觅尘双肩:“很好?这样你说很好?他便让你这般不明不白地跟着他?连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都不能这样你竟说很好!” 指尖传来她轻微的瑟缩归海莫湛声音一顿将那些深藏心底的话又如数压下终是不忍说出伤了她 觅尘沉默良久心知他不是狭隘的人知他这般只是心疼她是觉得莫烬委屈了她心中感激更多的是歉疚半响见他微微平静下来觅尘才轻声道 “不能正大光明在一起怨不得他的是我坚持这样他……” “你坚持?就那么爱他吗?让你愿意这般委屈自己?让你就这般急着为他开脱?他要是真那么爱你就不该如此就该给你一个名分而不是在弄不清明天如何的情况下就这么让你屈就父皇为他择的王妃怎么办?他当初在金銮殿上接了旨如今……那吴菱姚被钦赐为翰王妃他的父亲吴戈一更是九门提督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他的心思我清楚九门提督官职虽是不高可……” 归海莫湛的语速极快眉宇紧蹙话语间带着薄责和关切那隐藏的痛意更是让觅尘不忍再听他的话确实激起了她心中的隐忧如今朝廷局势不定她虽是知道莫烬不会负她可他毕竟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路上两人情深意切日日相伴她无疑是幸福的也是安心的两人谁都不提京城不提两人之外的事她只觉每日都似泡在蜜罐中游在云端荡漾一般那是两世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可如今回到这京都归海莫烬在鲁山离去她只觉有一张网从天而降将那份快乐蒙住那份幸福和恬淡开始不再纯粹心中缠绕着的是不安是隐隐的担忧 归海莫湛的话无疑勾起了觅尘心底的担忧她不怕他负她因为信任可世事往往从不随人愿啊那道赐婚的圣旨横在两人之间他会怎么办?会抗旨吗?那样会不会被归海印责罚?婚事是抗旨便能了结的吗?万一归海印坚持完婚那该怎么办……休说这婚约便是这京城复杂的环境便又有多少明枪暗箭对着他们 可当初决定成亲便已经想好了能快乐的在一起便不会浪费每一天她信他就该信他即使未来荆棘铺路他亦会带她安然她爱他便不该总如此患得患失纵使前方暗夜漫漫她也会和他携手同路 觅尘这般想着恬静而笑打断归海莫湛的话:“我知道可我信他他不会负我也信我自己我会守护好自己的这是我选的路便有勇气走下去” 觅尘的双眸晶亮有神归海莫湛在她坚定的目光下只觉一阵无力双手自她的肩头滑落勉强一笑 “好好好” 他昂头说道却抑制不住穿肠痛意笑入愁肠心底里烧灼的痛 “可你想过吗?倘若他有一日登基为帝那时候又该如何?古往今来可有哪个帝王懂情?你指望他独宠你一人亦或是只有你一人?可能吗?” 归海莫湛的话让觅尘心尖一触仿若针扎般刺痛传来他的眸中隐着深深的担忧和怜惜觅尘竟无言相对他说的这些她何曾不知?亦是她藏在心底从不愿翻出的惊惶啊 可是爱了又能如何?便只因他意在天下就远远逃开吗? 她终究是普通的女人更是个傻女人在爱情面前唯有束手就缚她不会用爱让莫烬许诺放弃心中所想那般让他放弃执念她不忍倘若果真因她他放弃了想要背负上他的人生怕是会很累吧 那便只能这样了起码在两人尚爱着的时候是相守的是快乐的这便够了倘若果真有一日他会坐拥天下粉黛她离开便是她不信自己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需要的只是挥挥衣袖洒脱一些而已她相信自己可以的 觅尘兀自思虑间归海莫湛却踏前一步单膝在床前跪下拉过她的手颤声道 “尘儿这京城不适合你你该有广阔的天空该如云雀般自由鸣唱那皇宫更不合适你在那里只会磨灭了你的性情让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不要当什么慕王爷了什么都不要了这京城的一切本就非我所愿莫湛从不喜官场的尔虞我诈在这波谲云诡、步步惊心的权力场只会感到厌倦京城是个大染场这里只有倾轧搏杀莫湛此生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只愿一壶清茶相啄寻得一知心妙人相伴足矣尘儿我们一起离开好吗?” 归海莫湛的话让觅尘身体一颤他眼中的灼热绞烫了心扉勾起七情百味感动、心悸、歉疚……种种情潮如夏日浓荫层层涌上心头她呼吸一窒夏夜清凉的风透过窗台吹入一丝丝沁凉舒缓了心中的滞痛却也让她面庞一凉 抬手间归海莫湛已是先一步触上了她的脸颊修长的手指沿着那两行泪痕轻抚向来温文尔雅的风华中添加了一抹罕见的惊慌觅尘只觉喉间涩涩全是酸楚竟无言以对 他的话让她感动震惊这短短的几句话代表什么她岂会不懂?他的目光是那么温柔他语气中的恳切更是刺痛了心扉往事一幕幕在脑中回旋他付出了多少她知道! 归海莫湛的手触上脸颊觅尘只觉眼眶一红忙微微错开了目光她不想让泪水刺伤他可却忍不住难过只为心中的歉疚和深藏的心悸他猝不及防的表露让她不知所措 归海莫湛见觅尘低头她眼中的晶亮一晃而过眉宇间的歉疚让他苦疼难言将抚上觅尘脸颊的手收回暗自握了几下随即淡淡一笑 “你的心思我知道了你再睡会儿吧天不早了我改日再来看你” 归海莫湛说罢转身便向门边走去想到父皇那道关于归海莫烬大婚的口谕脚步一顿微微侧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大步而去 觅尘听到脚步声猛然抬头却只见他白衫微拂已是转身而去她身体一动轻启双唇竟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眼眶再次湿润仰头片刻才止住了急滑而下的泪水 这个她最不愿伤的人她终是伤了……人道多情总被无情伤她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个狠心之人 此时的鲁山在夏日夜风下沉睡着山峦逶迤绵延行宫被深藏在绿林之中越发显得幽深古朴屋舍连绵朱楼夹道琉璃作瓦紫脂涂壁亭台楼阁在宫灯下低诉着说不尽的千古风流 归海莫烬站在庭院中面无表情地凝望着天际一轮明月神色不辨负在身后的右手轻轻在左手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扣着目光落在东面一处眸中闪过清冷面上神色更是多了几分让人无法琢磨的阴沉 他的身后李季垂头而立虽是看不到王爷的面色可自三个时辰前王爷回到这鲁上行宫就阴沉了脸此刻夜色已深却站在此处吹风怕是还在为那事生气 日前皇上突然传了口谕说是心忧王爷的病如今已经大半年了却还未曾见好言道想是身边缺少个照料操持之人于是特令钦定的翰王妃前来行宫照料王爷并且令王爷择日和那吴家小姐在鲁山先行简易婚礼这样身边也好有个知心人照应着皇上也就放心了 这口谕是六日前传到行宫的当日下午便有宫中侍卫护送着那吴家小姐住进了行宫的流溢宫这事他本是想派人早早通告王爷的可刘先生却生生压了下来那刘先生素来被王爷器重待之如若长辈他自是不便忤逆 如今那吴家小姐已经在行宫中呆了四日王爷下午回宫听到此事当时脸色就变了不知在书房和刘先生说了些什么他在院外都隐约听到了王爷的声音想来是生了大气刘先生从房中出来直接便打轿回了京城身影竟似老了好多。 王爷更是半日都阴沉着脸身上似笼了寒冰般让人害怕李季心知王爷心念清尘郡主也不敢劝解正唏嘘间却是归海莫烬倏然转身。 “那吴小姐是住流溢宫?” 猛然听到归海莫烬说话李季一惊忙回道:“是” “走去流溢宫” 李季又是一惊看看天色欲开口劝止可眼见归海莫烬已大步而去他将话语吞下赶忙快步跟上心中却有些不安也不知王爷这么晚去见那吴小姐做什么? ------------ 第十九章 恐吓  流溢宫向来安置的都是皇帝的妃嫔深夜的流溢宫显得异常静美月色下粼粼碧水闪着动人的光泽 鲁山行宫本就依着多处温泉而建这流溢宫更是建在知名的湖月碧涧之上七步一廊回十步一小桥处处透出精致不亏是为帝妃住所 然而这般的美景归海莫烬却毫无观赏的心情他步入宫苑脚步匆匆向吴菱姚居住的蒹落殿走 到了蒹落殿却见殿中灯光昏暗殿外两个小侍女正靠着墙打着盹显然那吴小姐已是歇下 李季见归海莫烬停下脚步望了眼前方殿宇正欲请示却听归海莫烬道 “去” 李季忙快步上前那两个小婢女听到脚步声皆是一惊清醒过来 “小姐可是睡下了?” “回李总管我们小姐确已歇息不知您这么晚前来所为何事?”那女衣服年纪稍大的婢女忙笑着道 “去将小姐唤醒就说我们家王爷有事相谈” “王爷?王爷病好了?可小姐已经歇息了啊”那蓝衣的婢女不免惊呼 李季历目瞪她一眼:“王爷的事岂是你能问的?快去!” 红衣婢女听李季提到王爷却是一惊她抬头间正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归海莫烬 只见他长身玉立一身绣金的黑衣着在身上越发显得身影高拔月光打在他身上宛若神祗整个人如同剑在鞘中深敛着冷凛 那姿态竟让她一呆又是惧怕又移不开目光 突然一道凌厉的视线扫来婢女一惊生生打了个寒颤忙低了头只觉手心瞬间出了一层薄汗正心惊间却听李季又催促着 “快去啊都愣着干什么!” 红衣宫女这才回神忙应了一声慌慌张张便向殿中奔去 “你去翠萍殿收拾下王爷要和小姐谈事切莫再惊动他人了”李季叮嘱着蓝衣婢女见她惊惶而去这才微微摇头走向归海莫烬 那红衣婢女正是吴菱姚的贴身大婢女亦红她匆匆奔入内殿见吴菱姚睡得正香可也顾不了那么多上前轻声唤道:“小姐小姐醒醒啊!” 见吴菱姚微微蹙眉翻了个身她扬声又唤:“小姐快醒醒王爷病好了王爷来了” 吴菱姚迷迷糊糊听到叫声正心生不悦不想那唤声竟还一声高过一声她心头着恼猛然睁开眼睛伸手便将放在床侧的软垫执向了亦红 “贱婢!吵什么吵!” “小姐您快起来吧是王爷来了在殿外候着呢” “王爷?什么?王爷!”吴菱姚惊呼而起瞪向亦红见她点头不免拧眉跳下床便吼道 “怎么不早点叫都是你们本小姐不睡非撺掇着让我睡现在王爷来了我这副模样还愣着做什么?去把紫非几个都叫来本小姐要梳洗打扮” 见亦红慌忙而去吴菱姚又骂道:“快点耽误了本小姐的事仔细你们的狗腿” 那吴戈一本就是一介武将为人虽是豪爽但却是粗人一个府中只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历来娇生惯养 府中上下知道老爷疼爱小姐更是当宝贝一般将她供着谁也不敢忤逆这小姐这吴菱姚又打小习武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冲奴才们施鞭子也是有的那亦红此刻哪敢有丝毫怠慢? 房中吴菱姚快步走至梳妆台前对镜子自照镜中少女明艳娇羞她抿唇一笑心中欢喜异常眼前浮现一个挺拔傲然的身影虽是那身影模糊她甚至想象不到他的面容可仍是心头怦怦直跳 思绪回到去年八月初五那是翰王爷誓师出征的日子 她偷偷跑出府在定鼎门外远远观望也是那天她见到了自己的未婚夫婿 他是那般英俊身姿卓拔万军阵前号令三师岳峙渊立何等气概而那般万众景仰的英雄就要成为她的夫婿了她怎能不喜? 羞怯一笑吴菱姚面颊红染只觉嫁了这般英雄才不枉一世身为女子 她正兀自愣神几个丫头匆匆奔了进来擦脸的梳头的涂粉的一时间忙做一团 吴菱姚一面挑选着衣服一面问着亦红:“你刚刚可是看到了王爷?王爷他……他可好?” 亦红见自己小姐面色酡红一脸娇羞竟是从未见过的神态暗道小姐平日娇横不想在这情爱事上也不能免俗 “王爷天人之姿亦红恭喜小姐觅得良缘” 就在这时一个婢女匆匆跑了进来诺诺道:“小姐季总管来催促了” 吴菱姚忙指着那件桃红的衣裙吩咐婢女给自己穿上这才在几个婢女的拱卫下向翠萍殿走 进了殿只见烛灯耀眼处一个身影负手背对殿门卓然而立吴菱姚压住狂跳的心一步步迈入翠萍殿 “菱姚见过王爷” 归海莫烬回头随手一抬移步在首座上坐下目光未曾在吴菱姚身上稍停片许 未听到归海莫烬说话吴菱姚一愣想要抬头去看可又碍于娇羞却是亦红托住她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 归海莫烬见吴菱姚在下首坐下看向她身后的几个婢女:“你们都下去” 他随即望了眼李季李季点头和那些婢女一起退出了大殿 吴菱姚只觉心头剧跳压不住脸颊烧红抬眼看向归海莫烬迎面撞上他刀斧雕凿般的俊面不免一惊心头更是跳如鹿撞方要说的话便再也吐不出口了低着头一脸娇态 归海莫烬盯着眼前盛装打扮的女子微微蹙眉手指在桌面上轻叩启口道 “本王今日来是要确定一件事还望吴小姐能坦诚回答” 吴菱姚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第一话竟是这样抬头望向归海莫烬触到他冷冽的目光却是一惊头一低娇声道 “王爷请问” 归海莫烬沉吟一声:“九城兵马司的中郎将张锐不知小姐可识得?” 吴菱姚一惊手中茶盏险些脱手忙稳了下心神微微抬头目光却只在归海莫烬衣领处停留 “张锐不张郎将菱姚是知道的他是爹爹的得意门生也曾拜在爹爹门下学武很得爹爹喜欢” “哦?只是得吴大人喜欢吗?本王可听说吴大人曾将小姐许配给张郎将而张郎将对小姐也是痴心一片呐”归海莫烬语速极慢说完却见那吴菱姚已是面色微白一脸焦急 “不是的王爷家父只是顺口一提当不得真的他是痴心妄想我……我只拿他当哥哥我们没什么的王爷你要相信我啊!”吴菱姚被归海莫烬历目扫过只觉浑身生凉口中本能辩解着可话刚出口就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坏了 “哦?这么说吴大人确实曾将小姐许配给张郎将了?痴心妄想?原来传言张郎将恋慕小姐竟是真的啊”归海莫烬声音微冷 “不是的王爷家父当时真的只是随口说说说不得真的张郎将他也是一厢情愿菱姚既赐给了王爷心中……心中只有王爷王爷您相信我” “哼儿女婚事岂是能开得了玩笑的!本王可听说吴小姐习得一套鞭法还是张郎将手把手教给小姐的本王可不想娶个与他人有染的王妃”归海莫烬冷声说着霍然起身 “本王是不会娶你的这件事本王自会禀明父皇吴小姐好自为之”他的话冷若冰霜说罢抬脚便走 吴菱姚已是满面苍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喊道:“王爷菱姚冤枉啊我和那张郎将真的什么事都没有王爷明鉴啊” 听到她的哭声归海莫烬脚步一顿回身缓声道:“哎起来吧本王也知道小姐冤枉可是这事已经有人呈报给了父皇还有人作证当年若不是张郎将家逢剧变婚事是铁板钉钉的府上的丫鬟可都知道小姐和张郎将关系不菲还有小姐是不是送过那张郎将一方鸳鸯绣帕?有人将这绣帕呈给了父皇父皇很是恼怒啊这才让本王拿主意你也知道皇家最忌讳不贞当年承敏太子妃只是和侍卫多说了几句话就被赐了毒酒你这般……怕是连家人都不能幸免啊” 吴菱姚听他这般说已是身上微抖满面惊恐:“王爷您救救菱姚救救吴家吧我去跟皇上解释王爷您带菱姚面圣好不好?” 归海莫烬轻声一叹:“父皇现在正在气头上就算小姐去了也只能让他更生气不过小姐也别急本王今日深夜至此又屏退了所有人就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本王和吴大人同朝为官岂有置之不理的道理?小姐先起来这事慢慢商议” 吴菱姚被归海莫烬扶起听他的话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低啜着道:“王爷说这事当怎么办?” 归海莫烬沉吟片刻来回走了两步回身道:“做本王的王妃是不可能了小姐倘若不走怕是会有性命之忧本王和吴大人也算有些交情不忍心小姐如此香消玉殒愿意效仿古人成人之美本王这些日子会来安排让张郎将带小姐走你们先到外面去避避难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吴菱姚大惊瞪大眼睛站了起来:“这怎么行!王爷我只当张郎将是哥哥菱姚心里……心里只有王爷您啊” “难道小姐愿意等着领死吗?一般皇家出了这种事不是一条白绫便是一杯毒酒死后是不允家人收尸的死也只能做孤魂野鬼那张郎将对小姐一片痴心你们一起离开或可能过上好日子” “我……我走了爹爹娘亲怎么办?我的家人怎么办?”吴菱姚被吓得一哆嗦颤抖道 “放心吧吴大人的事本王不会置之不理的定会求父皇开恩小姐好好想想吧只是此事定不可再告诉他人了事情闹大本王可就帮不上忙了”归海莫烬说罢再不看吴菱姚一眼转身便走 吴菱姚哭着追上可归海莫烬却头也不回瞬间便出了殿和李季消失在了院中 亦红这才带着几个婢女从院外匆匆进来正欲贺喜却见自家小姐跪倒在殿门她们大惊忙奔了上来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地上凉” 吴菱姚抬起满是泪水的小脸:“亦红我该怎么办?怎么会这样?”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别吓我们啊小姐您好好说说出来我们也好一起想想办法或是捎消息给老爷老爷会给小姐您做主的” 亦红从没见吴菱姚如此恸哭过她伺候小姐多年虽是也不免被鞭打过可她却知道小姐不是恶人只是脾气不好而已如今见她这般不免着急 吴菱姚正欲哭诉可想起归海莫烬的话却又生生吞下话语只心生惧怕呜呜咽咽 可她哪里知道归海莫烬不让她讲给他人就是要让她将害怕压在心底越酿越烈。 归海莫烬出了流溢宫脚步微缓看向李季:“着人暗中看守这里拦下所有送出行宫的消息另外去京城兵马司传话给张锐就说本王愿成人之美端看他有没有勇气了” 见李季躬身应是归海莫烬挥手示意他退下抬步走向不远处的白玉桥仰望着北方天际只觉星光黯淡连月亮都隐藏在了云层之后心道原来没有心爱之人在身边星光也会惨淡。 想到觅尘也不知她是否安睡再想到她甜美的睡容一时间心头却是宁静了不少。 默立良久眼见天色不早这才跨步下了小桥向自己居住的苍峦宫走去。 ------------ 第二十章 知己  戴府上下白幡若海七日停柩这日已经是最后一夜亲朋早已来拜祭过宫中的慧妃娘娘更是在府上住了两晚只为送行唯一的妹妹 戴郇翔日日守在灵堂甚少休息如今已是消瘦地不成样子眼见明日便能发丧罗夫人心酸的同时也不免微微松了口气却怎么也抑制不住泪水涟涟 雒阳城几日天晴这夜竟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雨丝如发洒在天地间细雨静谧连府中的悲伤似乎也在这细雨中被无声覆盖天地间静悄悄只有无穷的白色旌铭在雨丝中飘飘荡荡 待府中人都安寝觅尘轻轻迈入雨幕中仰望着雨丝如帘凄然一笑眼前终是再不会有人那般灿烂得欢笑着那个骄阳般的身影终是再不得见了 衣衫渐湿觅尘站了许久慢慢向前走去到了灵堂拐角只觉心中的痛噬人骨髓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抵挡可眼前景象却依旧模糊一片黯然垂眸正欲举步却听灵堂中传出声响 “起码你们是两情相悦她走了你还可以守着往日的美好而我……尘儿的心中从来都没有我” 觅尘微微一愣只觉心头剧跳那声音虽是隐约可分明便是归海莫湛! 她从不知他清雅的声音可以这般沙哑似含着无限苦楚一般绞痛了她的心 屏息良久却听大哥黯哑着嗓子道:“我宁愿她不爱了也不要这天人永隔守着过去的甜美?那种滋味你不会知道了痛不欲生啊……” 觅尘只觉那声音萧瑟万分似是风中雪冷让人听之心碎 屋中陷入了长久的静谧四周一片死寂似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觅尘再也受不了这种窒息的郁结步履匆匆沿着来路向回走 刚走到月门却听身后传来一阵声响她回头去看只见院中剑影如织雨丝碎裂四散丛生乱影纷纷中两个白影交错在空中飞舞剑光叠叠纵横凌乱 觅尘一惊低呼一声快步向院中奔见他二人似是皆用了平生之力招式如暴风骤雨般击起漫天雨雾雨中两个身影纠缠闪烁觅尘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粗重喘息 她心知归海莫湛是念大哥郁积于胸想用这种方法让他发泄眼见剑光闪闪招式凌厉她怕他们伤到彼此可也不敢打搅只能按捺住心头的担忧紧紧盯着两人 时间悄然流逝他们两人谁也没有停歇戴郇翔喉咙更加嘶哑狂怒悲愤之情渐得宣泄再加上这几日他本就熬心熬神夜雨浸身渐感气力耗尽 归海莫湛见他招式减慢清喝一声左足回旋踢出戴峋翔身形减缓不及避让被他踢倒于地溅起一大片泥水 归海莫湛也随即飘落于地剑没泥中他屈膝在地上坐下仰头淋着细雨微微闭上了眼眸 戴峋翔气力散尽仰面躺倒感受着细雨洗面忽然抽搐而笑笑声中如斯无奈与悲愤归海莫湛也不说话只长叹一声随即望向站在不远处的觅尘 觅尘被他目光锁着莫名竟是一阵心跳竟无法承受他目光中的深意低头转身便大步出了院子回房拿了药箱再次回到灵堂两人竟还是那般一躺一坐 觅尘轻叹一口气上前见归海莫湛摆手便径直走到戴峋翔身前跪下见他身上衣衫多处被剑气所伤眼眶一红见他闭目不语更是心生悲悯 眼见雨丝变小便也不再多言劝他二人进屋只默默为戴郇翔处理着身上伤口虽是没有大伤但细小的伤口却也不少她费了好一阵时间才包扎妥当 觅尘这才起身看向昂着头兀自默然的归海莫湛拿起药箱想起方才他在灵堂中对大哥说的话觅尘的脚步竟有些虚软 轻步在他身边站定昏暗的光线下只见归海莫湛身上白衣竟有多处开裂点点鲜红如同朵朵梅花盛满了衣衫不少地方还往外淌着血 觅尘惊呼一声蹙眉曲膝手中飞走为他止血包扎心中不免有些愧疚方才见他摆手以为他没有伤着毕竟他功夫是出了名的好她以为凭大哥无法伤到他可原来他伤的竟是比大哥还重想来是大哥心性狂乱没有分寸竟真伤到了他 归海莫湛只静静凝视着觅尘眸中光影浮沉深敛了雨幕愈发黑亮澄澈 见觅尘眉宇紧锁手中动作飞快浓密的睫毛忽闪着偶尔抬起那眸中的懊恼和怜惜一闪而过却每每让他失了呼吸仰头轻浅一笑感受着她轻柔的动作只觉天地骤灭此方只有他和他深爱的女人 见觅尘包好臂上伤口似是舒了一口气般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归海莫湛低头轻笑:“心疼我?” 他的声音不似往常的清雅动听带着丝丝暗哑语调也不似平日那般让人觉得高洁如若清风白云带着显而易见的轻浮和逗弄觅尘一惊抓着药箱的手险些松却只觉心跳也生生漏了两拍 抬眼间他轻柔而笑那笑却宛若婴孩那般灿烂夺人心扉觅尘脚步微踉地站起身轻咳一声道:“大哥拜托你了我去看看佑儿” 归海莫湛见她转身而去看她脚步匆匆轻轻勾起了唇角仰面在地上躺下喃喃道:“尘儿原来在你心中我归海莫湛并非毫无位置……” 言罢一阵夜风袭来风透衣衫他只觉浑身上下通透了不少一跃而起向戴郇翔走去 觅尘走到月门终是不太放心回头正见归海莫湛将大哥抱了起来大步向灵堂走她这才放心迈步 翌日琅山上又多了一座新坟夕阳西垂将整个琅山染得一片绯红戴郇翔默然独立着麻衣一角被山风吹过飘飘摇摇 良久他蹲在地上轻轻抚摸着碑刻上冰冷的字抬头长啸一声默然半响才起身沿着山路一步步而去 觅尘见他远去这才步至墓前静立良久夕阳下已是泪眼朦胧她叹息一声将身后背负的琴取下屈膝在墓前跌坐将琴放在腿上轻轻一拨轻轻悠悠的琴音自指尖滑落如若低诉仿若悲泣柔情无限似水月清光交织成一张柔柔的网流泻在山间缠绕至天际 一行清泪滑下她轻启双唇 “山青青水碧碧 高山流水韵依依 一声声如泣如诉如悲啼 叹的是人生难得一 千古知音最难觅 山青青水碧碧 高山流水韵依依 一声声如颂如歌如赞礼 赞的是红衣拔剑南天起 我愿做长风绕战旗” 觅尘一遍遍地唱着直到夕阳隐没在山后直到月影初上喉咙沙哑才停了下来又默然吹了一阵夜风这才缓步向山上的鸣音寺而去 翌日回到雒阳城戴郇翔便着官袍入宫面圣回来时却是一身布衣他竟入宫辞去了官职接着戴郇翔又跪在辑风院请辞要带着女儿到弋阳去戴世矩大怒可亦没有办法怒骂规劝皆没有留住这唯一的儿子 五日后在罗夫人的眼泪中在相府众人的注视下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了戴府向着南方滚滚而去 觅尘身着男装也在送行的行列中她虽是伤心倒不曾阻拦她心知这戴府中怕是处处都留着大哥和云诺的回忆走了倒好 弋阳边关民风淳朴天广地阔倒是比这京城更适合疗伤再加上那里又是云诺长大的地方大哥在那里想来要比京城好的多 佑儿虽是尚小又不足月可觅尘几日把脉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再加上弋阳有她的外公、外婆也能照顾着她相比京城戴府也只有弋阳那般民风开放之地才能让孩子快快乐乐地长大便如云诺一样 觅尘相信佑儿定会成长如她娘亲一般的明媚少女 那一辆马车缓缓而去直至消失不见此时的众人尚不知就是这辆马车在此日离开京城竟成就了两个镇守南方疆土的知名将领 永封四年南翼水军欲从观海渡趁黑摸入海天以此攻击海天兵力薄弱的礁滩渡从而进一步占领清明城从背后偷袭海天驻守在南方的大军不想戴郇翔以八千兵力力挫南翼三万水军致使其预谋以失败高终。 在之后的两国交战中戴郇翔更是立功无数蟒湖滩战役郊鹿口大捷关山血战……这些名垂史册的战役成就了又一位海天名将……云远侯戴郇翔。 被百姓津津乐道唱戏称颂的更有这位云远候的千金戴玥佑一介女流之身执掌海天南境八万边防铁骑的奇才将帅。 明胤十四年上万倭军自月儿滩登陆恰逢云远侯回京述职年仅十五岁的云远候千金披甲上阵带领江左营水军出战迎敌歼敌一万有二此役后朝廷颁下旨意封其为缙云公主其父隐退之后更是准奏其代父镇守南方南境全军皆归于其麾下。 ------------ 第二十一章 新居  人多的地方往往事儿就多事儿多的地方热闹也多热闹多的地方自然闲话也多这京城是全海天人口最多的地方热闹事儿自是也不少 往往东边出了件事儿闲话风吹一般不刻便传到了西边什么叫不胫而走在这京城可谓诠释到了极点这事儿要再跟皇亲贵胄高官豪商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那更是会被传得沸沸扬扬直弄得满城皆知才算终了 要是再有一件天家风流秘事那就了不得了更是会被争相传扬个个说的跟亲见一般有板有眼绘声绘色惹人遐思 这几日的京城便盛传着一件这样的事儿这传言事及翰王殿下那翰王可是海天百姓心中的英雄有关战神还是风流韵事?那可谓百年不遇的大事京城中一时连百姓的称呼语都变了 以前见面就问吃了没现在却改问听说了没 这是怎么回事?您且听来 事情的起因源自皇帝的一道口谕不久前皇帝下谕翰王殿下久病不愈令钦定翰王妃前往鲁山行宫照顾将大婚提前改在鲁山进行待翰王爷病愈之后再回京城告祭太庙、入宫谢恩 百姓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悲喜交加翰王大婚这本就是一件喜事自是要乐的悲则是听到翰王病情不见好转自是担忧 口谕传出的当日翰王妃吴小姐便被宫中马车载着缓缓出了京城那日尚有百姓对车祈福希望她这一去能借着喜事让王爷的病早日好起来 百姓却不想吴小姐这一去王爷的病还真就好了四日前从鲁山传回消息王爷已经大好并将大婚定在了七日后皇上龙心大悦当即下旨届时百官前往相贺 然而隔日翰王却匆匆自鲁山行宫连夜归京入京便直接进宫面圣翌日宫中却突然传出消息那翰王妃竟暴病而亡喜事变丧事一时间京城满是嘘唏之声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同日皇帝震怒竟要将那吴菱姚的父亲吴戈一押出午门斩首吴府上下抄家流放却听那吴戈一已经下狱是翰王爷跪在正清宫殿前一个时辰死求皇帝才息怒释放了吴大人只略施小惩打了五十廷杖 这倘若吴菱姚果真是暴病而亡皇帝自是不该生那么大的脾气更不会斩那吴戈一查抄吴府这事儿其中藏有猫腻便是普通百姓亦看得出来 于是京城之中流言蜚语明起暗传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王爷的婚事被传得是风生水起这些小道消息可谓五花八门却有一种说法得到了为数不少人的相信 翰王妃不是暴毙而亡而是和兵马司的张锐张郎将私奔了!皇帝正是得知这个才雷霆震怒碍于天家颜面这才对外宣称是翰王妃病故 这消息来自哪里已经不得而知可却得到了很多人的相信众人在传送的同时也在唾弃那吴府上下那吴家小姐更是成了不少家庭教育闺女的反面教材另一方面人们也在称赞着翰王爷的宽厚仁慈胸襟广阔竟还为那吴家求情真不愧是海天的英雄 自戴郇翔离京觅尘便搬出了戴府虽是归海莫烬坚持她住入翰王府可她总觉不妥当于是便自己寻找了一处独门小院自有归海莫烬的心腹置办好用物和仆从一应器物收拾妥当觅尘便搬了进来 小院的前主人是翰林院的资深老学士院子虽是不大但却难得的极为清幽处处透着雅致古朴深得觅尘喜爱 近日来京城的流言蜚语觅尘自是也听了不少从南方回来归海莫烬便在鲁山离去这两日虽是已经回京可却直接进了宫她一直都未见到他的人只听这些传言虽是头中相信归海莫烬可事情一波三起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放在一起被满城的人提起那滋味自是不好受 想起那次因为南洛帝送孔雀的事弄的满城风雨归海莫烬整日黑沉着脸觅尘却是自嘲一笑暗叹真是几十年河东几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啊 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觅尘这几日干脆不再出门整日在院子中看书写企划案晾晒草药研制补血药丸……倒也忙得自得 云诺虽是已经离开可她笑着的样子说话的样子却每每在眼前浮现她临去时的模样更是经常在梦中出现总是给觅尘窒息一般的无力感 觅尘知道这古代女子多有生孩子难产而死的以前觉得事不关己再加上自己从来都是个懒散的人又不是多么良善之人她从未考虑过靠自己的医术做些什么 然而这段时日却总生出不能置之不理的念想来靠她自己也许并不能挽救多少生命可如果什么都不做却抵不住心头的愧疚和不安于是她便想在京城开一家类似现代医院产科的医铺专门接收难产产妇 说干就干店铺她都已经找好剩下的就是找人、置办所需药品、用物、宣传等觅尘忙着将需要的东西交代人去采买又写了类似现代宣传单一样的告示四处散发接下来便是找人这也是较为难办的事 她已经想好既是给孕妇接生自是不能找男人那么便只能寻来女子一点一点教授医学知识还得找胆大的女子才成这些在现代不成问题可在这古代却是难中之难但或能吃饱饭的谁家会愿意让自己的闺女出来抛头露面?再加上剖腹产本就不为这里的人接受这事情就更难办了 归海莫烬派给觅尘的侍卫中有个叫崔刚的年轻人很是讨喜人也机灵于是觅尘便让他带了几个人在京城贫苦人较多的城郭征人可连着几日问询者极少便是有问询的一听到将要做的事不是吓得落荒而逃就是直接开骂几日下来非但一个人没有征到反而弄的百姓绕道而走外加指指点点好似崔刚他们几个是妖魔鬼怪一般 这日已经是征人的第四日见毫无收获觅尘便将他们几个唤了回来让苍亦将崔刚找来她决定放弃京城 崔刚进来时觅尘正坐在凉亭中低头用炭笔绘制着需要的各类手术刀 现代时她不曾学医剖腹产虽是算不上什么大手术可需要考虑的事情却也不少便如这手术刀她细细想来竟需要多种不同大小及形状的刀具她回忆着手术中的每一个细节争取做到专业等画好了便让苍亦拿去最好的刀铺订做数十套来备着 夏日的暖阳透过浓密枝叶洒下将觅尘的肌肤映得酡红额头闪现着细细的薄汗崔刚见她神情认真竟没有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不敢打扰便在阳光射来的一面站定视线停驻在纸张上 觅尘画好最后一笔舒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拿起茶盏呷了一大口凉茶抬头却见崔刚站在身侧正好挡住射来的阳光她微微一愣随即笑道 “来了怎么不吭声坐” 崔刚本就性情爽朗这几日相处跟觅尘已很是相熟知道她最不讲究礼数便也不客气在石桌前落座 “夫人这炭笔真有趣画出来的东西跟真的一样” 觅尘轻笑在白纸上轻轻勾画几笔片刻一个卡通头像跃然纸上她将那纸递给崔刚 崔刚看罢显示一愣随即目露惊喜哈哈而笑那纸上画的可不是一个大头的他嘛虽是表情夸张可样貌却是自己没错 “夫人这太有意思了我等下得让兄弟们都看看眼红死他们” 觅尘不置可否地一笑:“先说正事我准备让你带人去泗州城一趟你可愿意” “王爷让属下跟着夫人的那日便有言在先以后属下便是夫人的人夫人的命令便是军令夫人只管吩咐便是崔刚定完成任务” 觅尘见他神情严肃一脸赴义般的表情不禁莞尔一笑:“还是征人的事泗州刚刚水灾定有不少贫苦人家的姑娘正无处可去你好好跟人家说找些胆量大又心甘情愿的多付些银两对了需得试试是否晕血其它的事你就看着办吧” “对啊我怎么不想到呢泗州现在定有不少流亡的姑娘当大夫虽是需要抛头露面但总是比沦落风尘要好些想来会有姑娘愿意来的夫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崔刚笑着朗声说罢躬身施礼而去 觅尘见他离去低头执起炭笔便又画了起来没一会儿一个Q版的归海莫烬便呈现在纸上她望了一会执起笔在那纸上一撇一纳便是两道八字胡 望着那异常滑稽的小儿觅尘不免咯咯而笑笑着笑着便发起呆来突然一个大力传来将她的身子向后带去觅尘惊呼一声待心跳平稳已经落入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一双铁臂紧紧扣在腰间低诉着十多日来的思念 觅尘甜美一笑却见归海莫烬环在腰间的手一扬那张画纸便飞起飘落在他的大掌中觅尘仰头看他却见他一脸好笑 “原来娘子是这般想念为夫的真丑” 觅尘笑着夺过那纸:“丑你还看!” 正欲回头打趣归海莫烬几句身子一轻已被他抱了起来觅尘诧异抬头正撞上他黑亮的双瞳那眸底似是灼灼火焰自幽深处燃起在阳光下又似有金色的光芒从其间流泻觅尘心如鹿撞一下子便红了脸 伸手环上他的脖颈眨眼一笑:“大白天的不知道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她的双颊本就被太阳晒得酡红如今更添娇态归海莫烬臂弯一紧挑眉道:“一别数日听说本王的王妃整日自得其乐一点都不想念本王本王决定大加惩治” 觅尘咯咯一笑嗔怒道:“哪个是你王妃?你的王妃该在王府中王爷走错地方了” 归海莫烬听她这般说却是朗声一笑将她揽得更紧半响才低头道:“想死我了”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觅尘呼吸一窒双颊更加嫣红一瞬不瞬地盯紧他挑眉道:“这话可不似你说的” “可偏偏是我说的”归海莫烬一脚踢开房门大步跨入房中臂弯轻抬俯身便将觅尘吻住 狂热的吻席卷而来心跳加快觅尘软软地靠在归海莫烬的怀里任由他的唇由最初的轻柔转为狂野她自然地回应着寻找着彼此柔软的缠绵呼吸温热纠缠在一处畅诉着几日来的不安 归海莫烬低笑出声将觅尘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见她睁开眼睛得意笑着他的双眸骤然加深粗重着呼吸俯身而下 肌肤相亲紧密贴合在一起感受着火热的温度大汗的畅快脉搏的跳动觅尘感觉像是沐浴在阳光下任由炽热的潮水扑上来任由感情奔腾流淌 床前烟罗轻纱飘荡遮盖住那一方炽热的天地水乳交融探入彼此最隐秘的领域眷恋纠缠合而为一欲火销魂成为彼此的一部分便是天崩地裂也销魂 一翻缠绵觅尘慵懒地躺在归海莫烬臂窝一动不动像只贪念主人的宠物小脸更是在他胸前轻蹭归海莫烬笑着低头宠溺望着她伸手与她十指相扣紧紧握住 觅尘望着两人握紧的手微微抬头见他眸中星光柔和深亮璀璨她犹豫一笑问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归海莫烬轻笑手指划过觅尘眉眼眸中笑意更浓 觅尘嘟嘴:“你的王妃啊听说跟人私奔了真的吗?” 归海莫烬点头:“我的王妃这不好好躺在我怀中本王倒是要看看哪个敢带她走她要是敢跟别的男人走本王便要这整个天下万劫不复” 觅尘挑唇一笑又整色嗔道:“别跟我转移话题吴菱姚的事你得给我说清楚” “恩人家看不上你夫君跟人跑了娘子可要好好安慰为夫啊” 觅尘微微蹙眉:“莫烬你好好跟我说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我不想因为我们那吴小姐的名声……” 归海莫烬自是知道觅尘心中所想打断她的话笑道:“那吴小姐是真有心上人是兵马司的郎将两人两情相悦京城不少人都知道的我也只不过是成人之美罢了” 觅尘一喜随即又觉不对:“既是要私奔为何早些……” 归海莫烬抬手轻点觅尘的红唇蹙眉道:“早些也得能走得了啊没有我的帮忙他们要走可没那么容易再说那吴小姐担心他的父亲和家人若不得本王相助岂敢跟人离去?小东西跟本王在一起还想着别人真真该罚” 他说着一个翻身便将觅尘压在了身下觅尘见他一脸坏笑双眼热切盯着自己不免耳根发热再加上听到他的话心中欢喜扬唇浅笑伸手便搂住了归海莫烬的脖子 归海莫烬深眸一幽俯身之处抵死缠绵 觅尘醒来已是华灯初上身旁空空无人心头不免有些失落刚披上薄衫丛莹便从屋外推门而进 “夫人醒来了” 觅尘笑着点头望向窗外:“什么时辰了?王爷何时走的?” 丛莹倒了茶水奉上笑着道:“已经戌时了王爷没走在书房呢夫人这一觉睡得可真沉晚膳时候王爷来叫醒唤了好几声夫人都没醒王爷还笑了半响呢” 觅尘听她说归海莫烬在书房却是一愣想来他今日是不打算走了心情舒畅了起来不免轻声哼起了小调丛莹给觅尘打理好衣装听到归海莫烬尚未用膳觅尘便端了一碟桂花糕向书房走去 书房之中灯火通亮觅尘打帘进入却是一愣屋中除了归海莫烬竟还有一人那人身着青衫头戴方巾正背对门口和归海莫烬说着话 听到动静两人一起望了过来那青衫之人头巾微晃回头间觅尘一愣青衫儒衫眉清目秀清俊尔雅竟是蓝明远 蓝明远似乎也是一愣半响才匆忙起身上前见礼:“见过郡主” 觅尘心知既是归海莫烬让他来的那便定是他的心腹之人微微一笑轻敛衣襟还礼道:“我已经不是什么郡主了以前还多承蓝公子照顾一直还没谢谢公子呢” 归海莫烬轻笑起身迈步从书桌后走出接过觅尘手中碟子放在桌上神情愉悦道 “明远坐吧说起来明远还做过尘儿的少东家呢” 蓝明远忙躬身道:“不敢王爷和郡主折杀明远了” 归海莫烬将觅尘带至书桌旁的躺椅边轻声道:“你先坐会儿我马上便好” 觅尘点头笑道:“你们聊吧” 蓝明远低头余光却一直追随着那抹轻柔的白色听着两人间再平常不过的对话他心中一阵悲凉从不知道冷硬如王爷也会有如此柔情的声音他唇角浮起一个僵硬的笑兀自闭目听归海莫烬威沉的脚步回到桌后这才抬头接着方才的话题说了起来 觅尘径自从书柜上抽出一本医书来翻看心思不静半响也看不进去索性将书合上看向归海莫烬灯火下他峻峭的侧面背着光越发显得侧面刚毅倨傲唇角刀锋般的痕迹在灯影下飞扬着淡峻 觅尘听了半刻倒也听出些眉目来原来还是泗州水灾的事朝廷再次拨发了赈灾款蓝明远任钦差明日便要启程赶往泗州城临行前来向归海莫烬请示 觅尘听他们多是谈赈济事务听着听着便也起了兴致见二人话语停顿便插口道 “其实相比赈济粮食我觉得多考虑考虑灾后百姓的生活也很重要施粥总有施完的那一天再说朝廷也没有那么多财力管这么多的灾民朝廷可以想办法提供些工程项目这样赈济的效果要远远超过无偿救济比如适时进行水利工程的改造以工代赈既能为灾民提供谋生手段又改善了水利条件还能让灾民以后安心呆在自己的土地上这样岂不更好?” 归海莫烬凝视着觅尘灯光下她面容静美侃侃而谈眉宇间凝着淡淡光华风采无双她的话更是让他眼前一亮唇际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正待称赞却是蓝明远已惊呼出声 “对啊这样以工代赈确实要好过一力施舍白……夫人好灵巧的心思” 觅尘见蓝明远目光晶亮盯着自己神情激动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笑着低了头 归海莫烬目光从觅尘身上移开冷锐的目光扫向蓝明远却不说话半响又忽而笑道:“这个事情你到了泗州跟蒋芾细细商议看能否可行如果可行便这么办” 蓝明远点头称是归海莫烬又嘱咐道:“还有不能错过下一个播种季一定要确保灾民有种子农具和牲畜来劳作得保证生产恢复不然百姓吃穿是问题这朝廷的税收也要流逝” “王爷放心这事属下一定亲自督办” “恩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府明日还要早起好好休息” 蓝明远起身施礼目光在觅尘处微微一闪这才躬身而去 归海莫烬起身迈步到觅尘身侧伸手将她拉起挑眉道:“白姑娘你这少东家怕是今夜要失眠咯” 觅尘眉宇一跳随即笑道:“你知道了?” 归海莫烬面色微沉:“今日叫他来便是让他断了不该有的念想你是我夫人是我归海莫烬的妻子对尘儿的事夫君我可是上心的很啊” 觅尘一愣却是惊异他的态度唇角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不吃醋?” 归海莫烬但笑不语拉起她的手向外走:“凭他?他还不是本王的对手只慕王爷的醋就够本王吃的了” 觅尘听他话语中几分自大几分恼怒不免咯咯而笑笑声清脆响彻在夜色中交织成落落欣悦笼了一方天地。 ------------ 第二十二章 事业  日子如流水般一晃而过转眼已是夏末秋初平原上野草已渐枯黄暖融融的风拂过原野草波起伏宛如海水波荡 草海上渐渐有雾气蒸腾秋季的早晨天阔地广这迷蒙的原野和天空清透的湛蓝色相映成一幅清丽的图画 两匹骏马嘶鸣着从原野尽头冲出如两道闪电劈开了迷蒙草野云燕被马蹄声惊动从草地上冲向高空清亮的叫声响透天际接着又叽喳而叫俯冲而下似也感受到了骏马奔驰间的快意 凉风拂面觅尘却将手中马鞭扬得更高满怀舒畅扬声笑道:“看我不追上你” 归海莫烬回头而笑:“追上了有奖赏” 觅尘双眸一亮不免更加拼力追赶两人又奔出一阵归海莫烬只觉身后觅尘马速微慢想来已是疲累眸中含笑将马速放缓 觅尘咯咯而笑从他马侧飞驰而过不忘回头给了归海莫烬一个得意的笑容冲上高坡她猛然拉辔停马望向慢了一步的归海莫烬扬眉一笑:“什么奖赏?” 归海莫烬唇角闪过一抹坏笑觅尘尚未看清楚他挺拔的身姿便如一道青鸿扑了过来觅尘身体一轻腰际一紧白色和青色在空中交织翻飞转眼归海莫烬已是仰身躺在了草地上而觅尘却紧紧被他困在怀中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将觅尘惊呼声吞入口中一翻唇枪舌战归海莫烬抬起俊面眼见觅尘大口喘息着不免心情舒畅仰身躺在草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轻笑 觅尘也笑突然又觉自己这笑有些傻气扭头间却觉归海莫烬笑得也不见多么精明不免心中一甜唇角裂得更大 这些日子两人都很忙海清帝虽是未再令归海莫烬回北部边关可他毕竟出京半年自是堆积了不少事需要处理 而觅尘也有了自己的事业最近正忙得不亦乐乎一方面她筹办的名为“慈母心”的药铺已经开始接待病人虽是十多日来尚未有一个客人但是觅尘也不急她只努力教崔刚征来的姑娘们医术知识 待她们不再对剖腹产抵触又了解了孕妇生产的知识她又忙着用动物来示范让姑娘们练习知道这里的人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剖腹产所以她也不急只等着机会相信现代的手术总有被世人接受的一日 另一方面和萧潋晨一起做水精生意的事情也有了眉目那东海竟是归海莫凌的封地开山权很容易便拿到觅尘和萧潋晨深谈了两次将她知道的觉得会有用的关于开采水精的知识尽数说给了萧潋晨东海一传来确实有大量水精储藏的消息他们这边便已经开始选店铺 如今店面早已经选好觅尘正忙着设计店面装饰灯她准备弄成一个水精的专卖场这样只有在京城一炮打红在其它城郡才能顺势发展 两人皆是忙碌了两个月见面的时候还真不多往往总是觅尘睡熟归海莫烬才匆匆来陪她一会这日清晨天还未亮归海莫烬却突然到了小院竟是拉着她出来游玩 觅尘本觉困意连连此刻一阵奔驰顿感通身舒畅连日来的劳累和疲倦竟皆在草木的清香中远去 两人静静躺着感受着发丝在清风中纠缠的柔情心中充塞着满足和幸福半响归海莫烬伸手扯过两条纤长的草十指绕草编着什么动作虽是笨拙可样子却极为认真 觅尘正欲问他却隐隐看出了眉目轻浅一笑见他指尖逐渐呈现一个草环她开心一笑 归海莫烬坐起身来满含笑意地望着觅尘觅尘也笑将皓白的手伸出无名指尖轻轻一动那草环便套在了上面觅尘咯咯而笑转动着手腕随即她也扯了两根长草编成环给归海莫烬套上 “圈你一生我的男人” 归海莫烬淡笑不语俊面在湛蓝天空下越发明朗觅尘的身影倒映在他清光灿渺的双眸中深潭荡漾的皆是柔情 两人正相视而笑却听草坡下传来一阵马蹄声归海莫烬面容微沉从地上跃起望了过去他目力极好虽是人影刚显却一眼看清了那飞驰而来的数十骑 幽深的双眸一道倏忽而至的锋锐一闪而过他回头望了眼觅尘见她面上人皮面具好好的这才轻声道:“是老七回京了” 觅尘一愣望向南面山道数十骑转眼间已经过了前方幽涧身影清晰了起来觅尘只见那打先之人红袍随风猎猎鼓动墨发飞扬所过之处似有烈焰燃燃果真正是多日未见的归海莫啸 她微微扬眸心道这人一直在南方忙着两国城池交接一事如今差事办妥归京宫中免不了要为其举办晚宴百官也免不了要入府相贺的雒阳怕是又要有热闹了 片刻归海莫啸已经到了近前他狭长的双眸锁定高高站在山坡上的归海莫烬随即在觅尘身上滑过撇嘴扬声:“四哥好兴致” 归海莫烬浅笑:“七弟辛苦了父皇昨儿还提起七弟让兄弟们多多关心府上母后也多有记挂七弟快些回去吧” 归海莫啸抬手冲他一礼目光在觅尘身上停留片许忽而扬鞭一行人扬起一阵尘土飞扬而去 望着远去的众人觅尘见归海莫烬面有所思想来是归海莫啸这一回京朝堂定有变动他怕是会更忙了 她虽是不关心朝堂可却也知道贤妃娘娘年前被封了皇后归海莫啸刚封肇王没多久这次在南方又立了功再加上归海莫湛最近正在清吏治得罪了一大批朝廷老臣如今这肇王在朝堂上可是呼声极高气焰极盛 前些时日还听说百官要亲自到城郊迎接他归京只是看来那些欲拍马屁的是不能如愿了这厮根本就没按报与朝廷的行程来提前回京谈何迎接? 觅尘仰头看看天色阳光直升眼见已快正午她舒畅一叹笑道:“莫烬咱们也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归海莫烬宠溺一笑:“不是说今日吃野味的吗?我连弓弩更带上了今日只陪你” 觅尘挑眉一笑:“我又不想吃了萧大哥已经找到擅雕水精的奇人了下午我还想去铺子见见他呢我们回去吧” 她说着已是翻身上马归海莫烬望着她打马而去暗自一叹尘儿有时候懂事的让他心疼 觅尘半响未听到动静回头笑着招手归海莫烬扬唇一笑忙唤了驰焰紧跟而上 最近京城又出了一位奇人此人竟似从石头中猛然蹦出的一般瞬间成了京城中一号风云人物要说这人做了什么那其实也不算多大的事他只是开了一家名为慈母心的药铺而已可他开的这个药铺那可不是普通药铺 慈母心专门接待孕妇提供接生婆单单这样也算不上惊奇惊奇的是这铺子那是专门接待难产产妇而且用什么剖腹的办法 剖腹是什么?那竟是要将孕妇的肚子用刀割开要把手伸进肚子里把孩子取出来啊! 听听都吓人那肚子被割开人还能活嘛?所以说药铺都开张老久了连一个客人都没有不过这药铺的门口却常常拥挤不少人这是为什么? 您要不知道那可就是孤陋寡闻了京城中如今谁不知道慈母心大到大夫小到小厮那可是清一色的女子 女子公然抛头露面还都是年轻水灵的姑娘那自是要引来不少人观望的这看过之后那些个娶不起媳妇的、好色的自然是对这慈母心的少东家艳羡不已 说到这少东家那话可就长了此人名叫沐思诺听说是个翩翩公子长的那是一表人才更有说他是医圣子唯一的徒弟不及弱冠医术已是青出于蓝可这么个年轻有为的公子本该得到百姓爱戴的他却偏偏要自甘堕落 竟是做了慈母心的大夫听说那些个姑娘的接生手段都是跟他学的这就不得不让人非议了一个男人竟做接生婆子的勾当这不是下贱无耻嘛! 可这沐思诺每日还大摇大摆进出药铺那是一点也不在意被人指指点点见过他的人都道他姿态高华一点都不像传言的那般龌龊无耻不少人都在说此人真是厚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可能是药铺挣不到钱这沐公子还有些自知之明竟又开始做起了珠宝生意他竟还攀上了赫赫有名的萧家那萧家少东家何其身份何等风姿竟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听说有不少人看到两人在西街有名的商铺街同进同出的也不知道萧公子是怎么被骗了的定是被那姓沐的外表给迷惑了 这沐公子和萧公子一起开的珠宝铺子取了个名字叫“水玉轩”竟只出售水精制品这水精何其珍贵不亏是萧家手面就是大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那么多的水精只是便宜了那姓沐的小子 水玉轩还未开张便开始四处发单子发的那单子还很是好看上面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笔画出的画一张张精美的水精首饰跟真的一样好看的不得了不少夫人小姐都眼巴巴地在等着水玉轩开张的那一天 还有不少人围在店铺前想先睹为快可那沐公子竟吩咐人将整个店铺用黑布蒙了起来只留了一个小门门口守着两个大汉你说这沐公子可恶不可恶?简直就是京城第一恶少! 水玉轩开张的日子定在了中秋前夕八月十日这日子总算在掐算间到了八月九号 一大早便有一辆马车缓缓驶进了西梧街停在了水玉轩的门口青色的锦帘一挑一个身着白衫眉清目秀的公子跳下车来正是臭名远扬的沐思诺 街上的行人不免侧头观望被他清澄的目光扫到被他和善的笑容恍神却均是一愣纷纷低下了头 接着萧家少东萧潋晨也从马车中钻了出来刘海一晃露出额头上一个淡淡的弯月印记他动作间正看到觅尘对那些行人点头送笑越是目光放肆的她却是对其笑个没停直到那人神情抽搐低头为止 萧潋晨不免有些好笑看向觅尘的双眸中已是不自觉中带上了宠溺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被黑幕大架掩盖严实的水玉轩 觅尘笑着冲萧潋晨眨眼:“委屈萧大哥了要跟我这个臭名昭著的沐公子一起受人白眼” 萧潋晨朗声一笑:“萧某在这京城越发知名了萧家各种商铺这些日子生意可好着呢何来委屈之说?这用尘儿的话怎么说的?炒作” 觅尘眼前一亮:“萧大哥高才啊尘儿只说一次萧大哥都能学以致用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水玉轩均是眼前一亮神情一动只觉完全置身在了一方水做的天地中迎面便是一幕水精珠帘纯白色水精珠子在空中摇曳着那一颗颗珠子如同晨露又若一粒粒水珠在空中扬起雨幕 两个身着白色纱裙的美貌少女打开珠帘觅尘和萧潋晨抬步进入踏上光洁的黑色大理石地板轩中粉白色的莲花灯高高挂满了屋顶四个边线烛光大亮轩中一应支架皆是黑色大理石上铺黑色绒锦 一概器皿皆是水精、琥珀、玛瑙为之华灯下曲尽巧妙竟似非人间所有 水精制品也琳琅满目按磨工有水晶项链、手链、耳环等研磨制成的多款首饰按照雕工有观音像、内画鼻烟壶、小屏风等器物 这些器物和首饰皆按水精颜色质地不同被分成了不同的区域区域间由青玉屏风隔开一步步走来从粉水晶、黄水精、紫水晶、茶水精最后才是颜色和净度都属上乘的白水精 如此走来仿似步入了不同的世界色彩纷呈晶莹剔透惹人喜爱 每个色区皆配有五个貌美女子穿戴同色衣饰头戴异色水精簪饰负责讲解接待客人色区货架边还置着讲解屏风上面清一色的草书竟是草书鼻祖沐擎轩的真迹上述各色水精的功效比如紫水精的色区屏风上赫然写着: 紫水精开发智能平稳情绪帮助思考、集中念力、增加记忆能力给人勇气与力量代表高洁坚贞的爱情常做为情侣的定情石紫水晶在有些国家代表着「爱的守护石」能赋予情侣、夫妻间深厚之爱、贞节、诚实及勇气 整个大轩的布置不似商铺倒似一个大型展览厅觅尘和萧潋晨从外到内待布置最后最大的白水晶分区两人相视而笑皆觉得这几个月没有白忙活 觅尘步至首饰区但见黑色的绒锦映衬下越发显出水精的晶莹剔透无暇若水她拿起一只水晶簪子轻轻晃动那簪上水珠一般的坠子在空中荡出清透光泽 “选件你最喜欢的留着吧明日一开张怕是会被一抢而空呢” 萧潋晨朗声说着迈步在觅尘身后站定 觅尘微笑将那簪子放回:“我不爱这些东西再说都是我设计的自己用多没意思” 萧潋晨挑眉:“为何不爱?” “嫌麻烦用发带就很好啊”觅尘不甚在意说着回身又去望那雕工区的雕品。 萧潋晨笑笑却将一条点缀霓裳衣角用的腰坠取下吩咐侍女包好。 两人在看一阵无甚细节遗落便步出了水玉轩萧潋晨将觅尘送回两人在马车上又商讨着明日开张需得注意的事项待到了觅尘的府邸正好谈完她正欲道别下车萧潋晨却见一个红木雕工的盒子递了上来。 正是觅尘为水玉轩专门设计地木盒包装她诧异挑眉见萧潋晨笑意柔暖她也莞尔失笑接过那红盒扬了扬手腕:“谢谢东家了明日开张见” 她说罢便掀帘跳下了马车心道明日开张一定要好好看看这几个月忙碌的成果只是她却不知翌日她终是错过了水玉轩的开张只因慈母心迎来了第一个客人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 第二十三章 病人  翌日清晨秋风飒飒天色微沉片片薄叶在风中飘零翻卷入土竟似要下雨 觅尘惦记着水玉轩的开张天尚未亮就醒了过来选了件月白秋袍着上系了宝石蓝腰带银冠束发见天气寒凉便又加了件狐狸毛的薄裘待天光初亮便登上了马车缓缓向水玉轩而去 天刚亮路上行人三三两两马车滚滚驰得飞快没一会便出了巷子觅尘靠着软垫想着这几个月的努力心中既欢喜又紧张心念也不知现代的首饰样子这古人能否喜欢 感觉马车打了个弯她挑起车帘向东面望去正对着的街道便是慈母心所在的月华街她不过是习惯性地望上一眼哪里想到一望之下竟见慈母心的门前停着一辆异常精巧的锦轿觅尘一愣却是马车停了下来 “夫人慈母心好像有客人呢” 崔刚朗声传来觅尘听他声音中带着清晰的诧异和开心她也是一喜忙打开车门 “走我们过去看看” 觅尘吩咐一声崔刚应声打马转弯马车没几下便到了慈母心觅尘跳下马车只见慈母心门口珠帘低垂显然是有女客 她快步迈上台阶崔刚打起帘子屋中一个白衣女子回头见到觅尘微微一愣忙笑着迎了过来 “先生来了” 觅尘笑着点头对身后的崔刚示意见他垂首门前她缓步向里院走去 “红英可是有客人?” “恩好不容易来个客人姐妹们都在里面呢” 红英笑着道望向觅尘的面上竟是崇敬每次见到先生她都忍不住感激倘若不是先生收留她怕是早已被卖往青楼了这慈母心的姑娘们那个不是对先生既崇敬又仰慕先生不仅收留了她们还教会了她们做人教她们独立自尊 先生教她们谋生的手段让她们能成为慈母心的大夫虽然到现在先生所说的剖腹产还没有人能够接受但是她们都相信慈母心将来一定能造福百姓就如先生说的一样好的东西定是会被世人发现并接纳的 先生这么好的人却被这京都百姓谩骂她都替先生叫屈不过她也相信等她们用剖腹产救了人百姓一定能了解她们了解慈母心 红英思虑间已是到了内室十几个着同样衣饰的姑娘正挤在堂中向里面垂纱内室望 觅尘踏步进入正听到一丝隐隐的低泣 “真的没有办法吗?求求你们我们夫人好不容易才……” “清沫算了我们回去吧” 一个淡雅的声音传来带着隐约的哀叹莫名竟让觅尘的心一纠她快步上前堂中姑娘似是这才发现她一惊之下皆唤着先生 觅尘微微点头步至内室门口里面似乎也察觉了这里的情景不再传出动静 觅尘正待相问内室红纱被拂开一个高挑的白衣女子走出正是碧草这碧草自幼习医家中更是三代为医泗州发了水患逃难过程中她和家人失散恰逢崔刚征人她便自愿跟着来了京城希望水灾结束再回老家寻找亲人 觅尘教导医术时发现她异常聪慧且难得的大胆心细做事也谨慎不俗于是便将这慈母心暂时交给她打理 碧草走出内室便对着觅尘敛襟一礼轻声道:“夫人有喜三个多月她……她下半身不能动已经很多年了怕是不易生产” 觅尘微微一怔心一动快步走至内室前低声唤道:“夫人可否容在下诊脉?” 她的声音刚落便有一个紫色的劲装女子将纱帘扯开目光在觅尘身上落定片刻才道:“先生可是医圣子老者的徒弟?” 女子大约年近三十眉眼间带着一股干练之气觅尘一眼便认出是多年前自己第一次出府在前往鸣音寺路上遇到的那个姑娘那么里面的夫人便不言而喻了她笑着点头 “在下沐思诺海勐乃是家师” 女子眉眼一喜赶忙错身:“先生请” 觅尘微微颔首撩袍便进入了内室抬头间只见一个身着素色秋裙围白绒轻裘的女子端坐在软塌上见她进来微微欠身唇角浮现一个轻柔的笑意 觅尘虽是早料到是柳雪笑可不知为何真看到她的这一刻心却没来由地一纠微微一怔忙收拾好表情跨步上前笑着欠身 “沐某得罪了” 说着便在一旁的椅上落座手就势搭在了柳雪笑的腕间细细把着脉确实如碧草所言正是三个月的喜脉见柳雪笑神色紧张眸有不安觅尘对她轻缓一笑将手移开笑着起身 “恭喜夫人脉象平稳无需担忧” 觅尘的话一落那紫衣女子便惊呼一声扑了上来不确定地问着:“先生的意思是……是我们夫人她这孩子可以生下来吗?” 柳雪笑放在桌上的手骤然绞紧了丝帕一双水波涟漪的眸中紧紧盯着觅尘那样子说不出的动人 觅尘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点头接过碧草递上的湿巾拭手一面道:“当然可以为什么不行?” 柳雪笑眼眸一亮双唇微动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她侧头间一行行珠泪淌出眼眶在灯光下闪动着美丽的亮泽 紫衣女子也是双眸一红上前在塌边蹲下:“夫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夫人切莫哭了小心伤了身子如今可不再是夫人您一人的身子了” 柳雪笑抬起锦帕将泪痕擦干面上微红显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掩眸片刻才抬头看向觅尘:“让先生笑话了我……我真没想到……没想到这孩子竟能留下来先生能圆我做母亲的梦我真不知该如何感激您” 觅尘听她话语微乱心知她此刻心境不免也为她高兴不过马上面容一整严肃道:“我的话还未说完夫人切莫高兴的太早” 紫衣女子见觅尘这般面上一愣眉宇便锁了起来目有担忧可柳雪笑却依旧一脸喜色似乎觅尘的话根本不曾入耳只是她的话却表明她听到了 “先生但说无妨只要能留下这孩子便是死我也心甘” 她面上的神情那般肖似云诺觅尘心一疼险些站立不稳那笑那语气那恳求的姿态便如又回到了江边帐中觅尘微微错目安抚心绪这才笑着点头 “夫人既然寻到了这里便一定听说了我们这里接待难产孕妇是要用剖腹的办法将孩子从腹部直接取出夫人可能接受?” “能这个我听说了先生也看到了我这下身多有不便已经很多年了本以为生孩子今生便是妄想却不想……这孩子只要能活下来要我怎样都可以” 欣喜和勇敢令柳雪笑原本苍白的面色闪动着轻红光泽目光更是晶亮有神整个人显得越发出尘美丽觅尘眸中一亮笑着接口 “夫人放心剖腹产孕妇危险并不大只是……这孩子想要留下从今到生产夫人须得听我的话而且每日都必须浸泡药浴并且全身穴道行针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剖腹产不出现异常夫人有孕在身不能用麻醉药剂行针可能会有些痛夫人可……” “好”柳雪笑打断觅尘的话神色从容 见她这般觅尘轻叹一口气心中涌出一阵感动她怕是很爱归海莫湛不然又岂会愿意忍受这么多用自己的生命只为能给他生育子女见柳雪笑和那紫衣女子相视而笑觅尘眸中闪过狡黠肃然道 “还有每日的行针和生产时的剖腹都由在下来做免不了要夫人您裸身相对夫人可能接受?” 柳雪笑面上笑容顿时一僵面上红晕瞬间退近有些不敢相信地望了过来那紫衣女子呆愣片刻怒目瞪向觅尘 “你!你无耻!” 柳雪笑顿时手捂腹部面色苍白地垂下了头额际有薄汗渗出她见紫衣女子怒言之后竟要冲上前教训觅尘忙轻声道:“算了清沫我们回去吧我想离开这里” 觅尘心知玩笑开大了眼见两人瞬间变了面色怕是听多了坊间传言真将她当成大色狼了 将清沫抱起柳雪笑跨步便走觅尘忙闪身挡在了门前清沫脸一黑觅尘却莞尔一笑恢复女声清雅道:“柳姐姐不认识我了?” 她的声音宛若玉珠落盘清沫一惊柳雪笑也是微显茫然盯着她望了半响虽是已了然她的女儿身可望着眼前面容实在陌生愣了片刻又些不确定地试探道。 “我们可是在清雏院见过?” 觅尘听她这话却是感念一笑清雏宫是归海莫湛母妃敏妃娘娘的寝宫觅尘前年在宫中时曾前去拜望敏妃便在那里遇到过前去庆安的柳雪笑 归海莫啸回京后便上奏朝廷说是清尘郡主失踪南洛帝正在全力寻找如今柳雪笑显是猜到了她的身份可却不直言问出怕是恐外面的姑娘们听到。 不想她想的如此周到觅尘心中感动上前握住她的手嬉笑道:“柳姐姐可不就是我” ------------ 第二十四章 雪笑  秋风骤紧暮霭沉沉临近正午时天色已经暗淡下起了濛濛秋雨 归海莫湛匆匆自衙署归来他心系朝事急于回府查看一些往日的宗卷马蹄落在青石路上溅开一阵雨花 眼见府门在望却远远望见府门前停靠着一辆马车他拉辔停马翻身下马将缰绳一甩微微蹙眉迈步马车 他移步间锦帘一掀清沫从车中一跃而下她显是没有看到归海莫湛回身便欲去抱坐在车边微微探身的柳雪笑 归海莫湛大步走上扬声道:“天这般不好夫人要出门怎么也不劝着些” 他清雅的声音中带着分明的薄责清沫一愣回过身来见归海莫湛正大步走来清沫眉眼一亮似有惊喜忙欠身行礼 “王爷您回府了啊!夫人昨夜一宿未眠今日天不亮便要前往寻医奴婢也拦不住” 归海莫湛面上闪过一丝懊悔和歉疚微微蹙眉点头:“本王来吧” 清沫忙退向一边柳雪笑微微侧身姣好的面容隐在雨丝下越发显得苍白娇弱她目光闪着炽热望向归海莫湛细雨朦胧掩不住面上的那份期盼和激动 归海莫湛错身上前正欲伸手抱她下车目光却触到她身后的一个月白身影便似瞬间凝结了一般再移不开片寸动作也为之一顿 柳雪笑本欲伸出的手在身前一滞微微低了头眸中略有暗淡的光影滑过却是错身让觅尘的身影更加显露笑着道:“王爷妾身累了回去休息下尘儿是客王爷能否带妾身招待一下” 她说罢便冲清沫施了个眼色清沫会意忙错身上前抱起她便向府门走低头间见柳雪笑面有黯然不免眼中微热脚步加大步入院中轻声一叹 “夫人这是何苦” 柳雪笑收拾神情抬眸对她一笑:“清沫你不知道王爷他……他心里也很苦……是我拖累了他” 清沫见她这般也不再多言只兀自为主子难过想到方才在车前王爷伸出的手停顿在车前那一刻夫人怕是心若刀绞吧她分明看到她的笑容中带着浓浓的苦痛和哀戚可惜王爷只看自己心念的人儿半点都不曾留意夫人 柳雪笑这一走觅尘却莫名有些紧张了起来归海莫湛的目光让她觉得万分不安正待移开视线归海莫湛却是先一步伸出了手 他的一袭蓝衫在雨中越发清明那眼底被细雨落透清澄一片带着某些让她无法琢磨的神情乌黑的发在雨丝中晶亮闪烁整个人便如同淋水之玉愈发显得英挺俊逸让人无法对望 觅尘目光一闪将手放在他微凉的掌中被他轻轻一带便落下马车 归海莫湛见觅尘站定旋即松手似乎也有些不自在微咳一声笑道:“早听说你开了家药铺一直也未寻到空闲去看看” 自那夜归海莫湛帮戴郇翔纾解了心中愤慨觅尘给他包扎伤口两人便再未见面这一晃已是三个月从夏日到秋季觅尘心知他是有意相避那夜他那般表白却遭拒绝她那句已经嫁人终是伤了他 如今再见到他他已经为人父亲是否终如她所愿放弃了自己开始寻找他的幸福? 她该为他高兴的可她此刻为何竟压不下心头那份莫名生出的烦躁和失落?觅尘微微蹙眉暗骂自己果真是虚荣心极强的坏女人 她微微摇头低头向府中走尽量不去多想轻声道 “听莫烬说你最近正忙着整顿吏治朝堂上每日都忙得天昏地暗还得了个铁面王爷的称号多日不见倒是清减了不少” 归海莫湛听觅尘说到莫烬面上有黯然的光影稍纵即逝他淡然一笑却是无语 觅尘见他湛蓝的秋衫随着步伐起落飘荡秋风微拂竟似隐着不尽的忧伤她深吸一口气微微抬头 “柳姐姐说你已经多日不曾回府了她如今有孕在身你该多多关怀的” 雨幕中一时静寂似乎细雨落声也清晰可辨觅尘见他半响不语免不了觉得尴尬蓦然觉得自己的话显得极为突兀倒似一个外人生生夹在了别人夫妻之间般她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听归海莫湛淡声道 “好” 觅尘一愣脚步一顿接着便又是一阵令人发慌的沉默觅尘见归海莫湛竟再无开口的意思便也兀自沉默只低着头一步步向前走心中也不知都闪过些什么 眼见已经走至笑雪院归海莫湛脚步顿住抬起眼睛定定地望着觅尘觅尘也抬头凝望着他毛毛细雨微微沾湿了两人的头发衣衫竟无人所觉一般 觅尘似是在归海莫湛的眸中看到了很多情绪却又似是不都看不懂也读不懂…… 她只觉一阵恐慌袭上心头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竟无法再这般对视下去见他薄唇蠕动了一下像是要开口 觅尘一个激灵笑着已经先一步开了口 “我是来给柳姐姐扎针的孩子要想顺利剖腹生产尚需好好调养对了你不会反对我给她做剖腹产吧?” 她的声音因为情急略带高音显得有些突兀 听她这般说归海莫湛想要说的话便被生生堵在了喉间半响才轻轻一笑点头道:“你看着办吧我相信你” 他的目光向笑雪院中一带回头道:“我还需赶回衙署就不陪你们了” 觅尘淡然一笑抬步转身便向笑雪院走去感觉身后复杂的目光一路追随心中有说不出的情潮翻涌像是无端多了些什么淡淡的又沉沉的 眼见清沫站在廊下正往这边张望她忙收拾神情快步走上笑着道:“柳姐姐呢?” 两人步入内室柳雪笑已经在床榻上仰身躺好只待觅尘一到便可行针 觅尘收拾银针间望着纱幕遮掩下那个秀美女子隐约的身影想着归海莫湛突然间感慨涌上心头归海莫湛清雅而柳姐姐婉约她该好好祝福他们的 她笑着走步床前清沫忙将柳雪笑的薄衫拂落屋中已经置起火炉倒也不冷 觅尘轻笑:“柳姐姐可是有些疼的哦你可莫怪尘儿心狠手辣才好” 柳雪笑莞尔一笑微微抬头:“尘儿只管扎针便是我受的了” 觅尘冲她笑笑凝神落针屋中烛光大盛凝在她的眉宇间那份认真让她面上似有夺目的光彩焕发而出长长的睫毛更是随着动作轻轻颤抖闪动间尽是慧黠灵动 清沫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竟是愣起神来清尘郡主倾国倾城那样貌她是有幸见到过的却不想她如今带着面具倾城容貌尽数掩去却依旧有如此风采足以夺了所有人的光彩也难怪王爷…… 夫人她向来自卑又总为拖累王爷自责不已和这样的女子相比夫人她又怎能不心苦心伤?她本是衷心为主早先听到王爷心仪清尘郡主多有不满更是对她多有怨念心中替夫人愤懑可如今见到这清尘郡主竟生不出半点的恨意 耳边传来细微的痛吟声她猛然回神眼见柳雪笑额头全是汗水忙将床前盆中毛巾拧干蹲下给她仔细地擦拭 灯影渐瘦觅尘拔出扎在柳雪笑小腿上的一支银针这才重重吐出一口气笑着回身 “可算大功告成了” 清沫忙将柳雪笑抱起让她在软被中躺好复又替她盖好被子在她身后放上软垫 她这才回身打了水湿了毛巾走向正整理针具的觅尘:“郡主擦擦脸吧辛苦了多谢郡主为我家夫人这般劳心费神” 觅尘随手接过那毛巾往脸上一抹正觉舒畅了不少捂着脸支吾道:“清沫真贴心小生心生爱慕不知可愿跟了在下?” 她拿下面巾正巧话语落下晶亮的眼眸定定望向清沫再加上她本就是一张男儿脸又特意放粗了声音 清抹生性冷淡又身怀武艺在府中地位极高何曾被这般调戏打趣过一时竟愣在当场旋即面上瞬间红透 觅尘越发开怀朗声一笑伸手便要去挑她的下巴:“清沫要是有意沐某小生可要去恳求夫人了” 眼见她手已快覆上面颊清沫吓得惊呼一声错身便向床边跑 觅尘耸肩咯咯而笑想起青黛和红研两个丫头当初被她调戏却也没见这般惊恐啊看来京中关于她这个沐公子的流言果真有效清沫心知她是女子还被吓成这样呢 柳雪笑望着这一幕先是好笑随即眸中闪过了然怅然黯然……浮浮沉沉半响才轻笑道 “清沫性情冷淡尘儿别见怪” 觅尘笑着上前见清沫低着头额头红红竟是整张脸都是红的她也不再多言 “柳姐姐也该累了我先回去了晚会儿让人把药浴的药材送来柳姐姐明日用过早膳泡一个时辰我明日巳时再来府上给姐姐扎针” 柳雪笑眼见觅尘便要转身她忙手撑床沿微微起身:“尘儿你陪我说说话吧这些日也不知是不是有孕的缘由心里闷得慌这府中没有女眷我身子又不便也不能经常出府连个说得上话的人儿都没有” 觅尘微愣随即浅笑点头坐在了床沿方一落座手便被柳雪笑握住她笑着冲清沫道 “去取盏斟水将我闲时晒制的桂子茶拿来泡上” 清抹应声退下柳雪笑这才笑着望向觅尘 “说起来我们好多年前便认识了不知道尘儿可还记得?” 觅尘轻笑:“自是记得姐姐可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大美女那年在琅山见到姐姐的情景至今还记忆犹新呢” 柳雪笑微怔倘若这话出自她人口中尤其是一个比自己美上太多的女子之口她定会以为是讽刺可这话从觅尘口中而出她望着她真挚的眸子那清亮的眸中是真真切切的赞叹不免令柳雪笑感动 她心知觅尘从未将她的残腿放在眼中觅尘的眼中从来都没有同情和令人难受的恻隐只有真挚她也是第一个用如此澄清的目光看自己的人啊想起归海莫湛柳雪笑不禁又觉造化弄人 他爱上的女子竟是这样的他爱上的女子怕也只能是这样的吧……她竟连恨的理由都找不到竟连嫉妒的资格都寻不到啊…… 柳雪笑心中升起无力和怅人又似有种释然从心底涌出望着觅尘晶亮的双眸一时无语 “柳姐姐?”觅尘见她半响不说话目光定定望着自己轻声唤道 柳雪笑不好意思地笑笑轻拉觅尘的手:“那次在母妃那里碰到你也没找到说话的机会这下你天天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觅尘轻握她的手:“姐姐跟我客气了不是姐姐上次救了我的青黛我都还没找到机会好好谢谢呢” 柳雪笑摇头微微低头片刻抬头道:“尘儿有些话老早就想说其实王爷的心思我是知道的我……” “柳姐姐你别瞎想现在你有了王爷的宝宝他自是会全心全意对姐姐的姐姐应该好好休息也好省下力气将来生个大胖娃娃”觅尘忙打断她的话心神一乱竟有些不敢直视她柔和的眼眸 柳雪笑拉紧觅尘的手又道:“尘儿这孩子他不想要的上次跟他提起我有喜了他还坚持要把孩子拿掉是我哭着求他缓缓这才留了下来” 觅尘一惊差点站起只觉不可置信归海莫湛那般温润的人竟要杀掉自己的骨肉她心一乱拧眉怒道:“他怎么能这样!” 柳雪笑一愣随即笑道:“尘儿误会了他是担心我太医说我这般的身子是万万不能要孩子的到时候定是一尸两命他也是没有办法” 觅尘见她笑容中带着一丝甜意微微一怔却听柳雪笑又道 “有些话不怕尘儿你笑话其实我自跟了他……这么些年我们便从未圆房我本身世低薄若不是当年用这条残腿救了他也不会成为这府中的侧妃是他怜惜我心怀愧疚我及笄之时他坚持要纳我为妃以我的身份和样子自是遭到了皇上反对他甚至不惜在正清宫前跪了一日我心知他只是愧疚对我不曾有半分男女之情可我心中只有他心想倘若能果真嫁了他纵使他不进这笑雪院能让我远远看着他呆在这府中有个念想便也值了那时候京都的人都在传言五皇子宠爱府中侍女不惜跪在正清宫死求也要娶其为妃那时候我虽知这些都不是真的可心里头也是欢喜的后来我便当真成了他的侧妃娶亲那日他生怕委屈了我场面很大我欣喜也心痛喜的是他的好痛的是他对我越好便说明他心中的歉疚越深当夜他在洞房之外我命人反锁了门我……他那般仙祗一样的人我这残身岂……我心知自己配不上他又贪恋能永远留在这府中看着他是不是很傻?” 柳雪笑的神情是那般安静她话语间徐徐道来带着悲欢喜痛那般生动觅尘眼眶微红轻轻摇头 柳雪笑微微一咽又道:“他在门外站了一阵便回了自己的臻书院当时我的心里却是又失落又释然自那以后他常常来这笑雪院看我却从未再留下来过夜可他对我很好就像对妹妹一般我用的吃的都是这府里最好的他每每出门办差回京也定带有趣的物事给我这么多年就这般过去了我觉得很幸福真的” 她面上蕴起红晕笑容盈然异常美丽 觅尘呼吸一窒怕是没有人能抵挡地住女子如斯笑容如斯发自内心的笑 柳雪笑片刻才回过心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道:“我心知他早晚会遇到动心的女子也常常期盼有那么一日他是那般好他该得到最好的不是吗?” “后来果然你就出现了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很早还是那次从鸣音寺回来偶尔听到他和苑曦少爷谈起你后来他们还跟我讲了在书阁碰到你的情景当时你还小我只笑过也便未放在心上前年他生辰在灌鹤楼置办酒席宴请兄弟们那次他很晚才从外面回府来看我时又提到了你的名字我当时还打趣他说多年未见想来尘儿你定出落得倾国倾城他只笑着说你年龄还小可我却见他分明闪了神” 听她说道这里微微停顿觅尘忙欲张嘴打断她可柳雪笑竟似看出她的心思将她的手一压继续道 “那日之后常常听他和苑曦少爷提起你我一直知道在他们心中你有特殊的地位因为他们提起你时总是面容带笑他眼光很高这我很早便知晓也是他那般好应当的他也从未对任何女人动过心这么多年我甚至以为此生都不可能见到他爱上一个姑娘可是后来当我再未听到他和苑曦少爷提起你的名字我便知道我错了他失常会失神时常对月遥望面有所思还总不经意间会心一笑后来更是严重他甚至开始肃立中宵总是兀自蹙眉心思沉沉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敢多问只是却心知不会是朝廷上的事那些朝上的事就算再累人他也能游刃有余” 柳雪笑说到这里又是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说这些你不会不爱听吧?” 她见觅尘笑着摇头又道:“你看我说了半天也没扯到重点我……我是想说这孩子的事情你别误会这孩子是我管他求来的不怨他那日你大哥扶柩回京他一去就没有回来第二日正午才从外面回府整个人跟失了魂一样回来便把自己关在了书房晚上我让清沫去请他……” “柳姐姐你别说了你好好休息今日行针本就很累你……”觅尘心惊心知归海莫湛为何会那般忙匆匆打断柳雪笑的话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不!尘儿你听我说完我今日要是不说以后就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他那日过来我见他神思沉重心不在焉竟是从未有过的落魄失神我心里跟针扎一样我……我那日很是嫉妒不明白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他竟伤成那般我眼见他一门心思全在你身上我这心里真不好受所以我便改了心思不满足现在的样子我想他心里有了别人那我要个孩子总是可以的吧?以后有个孩子也是个念想我有了他的孩子在他心里总是不一样的他看到孩子也会想起我来纵使以后不再来我这雪院那我看着孩子也欢喜啊所以我哭着求他让他给我个孩子他那样的人……从来都只为别人想我既这般求他便料定他不会拒绝所以……我没想到只那一次便有了这孩子尘儿是我的错你别怨怪他可好?刚才在府门我眼见他那样子……他心里只有你你要是介意我可以带着孩子……” 柳雪笑神情微显激动觅尘察觉她的紧张忙拉住她的手制止她接下来的话:“柳姐姐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因为你我其实已经嫁人了” 柳雪笑一愣面上微显苍白半响才蹙眉颤道:“嫁人了?” “是我已经嫁人了柳姐姐的意思尘儿明白了只是不能如姐姐的愿了姐姐好好休息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能神思太重的对宝宝不好他有人这般关心……是他的福气”觅尘说着站起身来见纱帘处一个身影微微一晃 她忙回头去唤:“清沫吗?快服侍柳姐姐休息她今日太累了” 柳雪笑听到觅尘的话已是不知心中是何种滋味见她笑着又对自己说了什么她也未听进去脑中只晃动着那句嫁人了 想着归海莫湛近日来的不眠不休日日忙于朝政人也日渐消瘦心里只觉空空落落竟是说不出的哀伤她眼见觅尘已经步至房门忙开口问道 “我能知道尘儿你嫁的是何人吗?” 觅尘回头微微掩眸笑道:“是他四哥” 柳雪笑呆愣片刻随即长长一叹幽幽道:“原来竟是这样……” 清沫见她面无血色蹙眉放下她身后的软垫扶着她躺好压上被子不免嗔道:“夫人您这又是何苦!” 柳雪笑轻轻闭目:“清沫待你果真爱上一个人便懂了看着他那般这心里是何滋味……” 她停顿片刻又睁开眼睛:“王爷他还在府上吗?” 清沫摇头:“王爷回书房一趟便又出府去了” 柳雪笑兀自摆手清沫暗叹一声转身退向房门回首间只见一道亮痕从柳雪笑苍白的面上一闪而过她不忍再看踉跄着闪身而出 觅尘出了屋子只觉心中纷乱脚步匆匆只欲早些出了这府邸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或是逃避着什么 柳雪笑的笑容总在面前浮现她说的那些话更是搅乱了她的心神一时间面前又是归海莫湛笑着的样子他失神黯然的样子交织着柳雪笑失落的模样觅尘歉意丛生也不知是对归海莫湛还是对柳雪笑 直直冲出慕王府她翻身上马扬鞭便朝自己住的清萍居奔一路奔驰飞快待冲入院子却见归海莫烬正俯身拨弄着她昨日种下的兰草 觅尘已经多日未曾见他微微一愣快跑着便扑进了他的怀中鼻息间熟悉的味道传来她眼眶微热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半响才闷闷道 “莫烬我是不是个坏女人?” 归海莫烬一愣轻抚她的背脊朗声一笑:“坏吗?坏便坏吧我便圈你一辈子省得出去祸害他人!” 觅尘愤愤而笑伸手拍打他怒叱道:“我坏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归海莫烬抱起她轻轻一抛复又接住:“有件事需得让你知道是关于这次泗州水灾的” 觅尘一愣微微蹙眉:“王爷您办差事怎么都办到我这里来了不欢迎我要让崔刚将你扫地出门” 归海莫烬却是挑眉一笑:“上次你不是说这次水灾发的怪异吗?查到缘由了不想听便算了本王有点口渴还真懒得说了” 觅尘一听眸光一亮忙挣扎从他怀中跳下屁颠地跑去倒茶亲自奉上一双眼睛更是盯紧归海莫烬一脸好奇。 ------------ 第二十五章 情痴  归海莫烬只在清萍居呆了片刻便匆匆离去觅尘用了些膳食眼见细雨如织不免暗道天公不美偏偏要在水玉轩开张时下雨着实让人烦躁 想起方才在慕王府听到的一席话还有归海莫烬刚刚说起的关于水灾的事情一时间只觉心生烦闷竟无法平静 她索性便又登上了马车吩咐一声车驾便向水玉轩而去 临到水玉轩已是天幕微沉轩门早已高高挂起了大红灯笼灯影摇曳照着洞开的大门隐约可见水精珠帘后华灯敞亮客人随动 她微微诧异不想天色已沉竟还有客人望着廊前的几驾小轿和几批仆人不免暗自一乐她撩袍跳下马车举步而入 眼见昨日摆上货架的首饰和器物竟有不少已经售掉尚有几个贵妇在里堂挑选首饰她眉宇一亮已有几个讲解水精的姑娘围了上来 “沐公子来了今日生意好的不得了公子都没看到” “是啊前面大街都被车驾堵了呢” “客人还在呢都散了”萧青远远见觅尘被几个姑娘围着忙一面挥喝着一面迎了上来 萧青乃是这水玉轩的掌柜是萧家老奴平日又素来严厉几个姑娘甚为惧怕他被他一喝赶忙退开 “少东家在里面沐公子请随老奴来” 萧青躬身请觅尘上了二楼刚走至二楼梯口萧潋晨便笑着打帘从里屋迎了出来 “天这般怎么这会儿了还过来?”萧潋晨见觅尘乌发略含湿意从楼下而来不免微微扬声 “安置炭盆弄些热水来” 他冲觅尘身后萧青吩咐着忙将觅尘引进屋中 觅尘笑着在靠窗矮凳上坐下见他慌着去倒水却是一笑:“我闲着也是闲着便过来看看不来总也放心不下萧大哥别忙了我哪有那么娇气?” 萧潋晨将热茶捧上退身在书案后落座:“你可是我的小财神爷得好好照顾着才是” 觅尘淡笑饮了一口茶渐感暖意这才看向萧潋晨:“我看今日生意蛮好的样子恭喜萧大哥哦开张大吉” “同喜同喜今日水玉轩的场景尘儿没能看着却为遗憾我准备吩咐下去让萧柏他们加紧开采在海天几大城择了合适的铺子早日盘下来趁热打铁” 觅尘见他笑容宴宴也跟着高兴侍女奉上热水她敷了脸捧着暖手炉笑道:“萧大哥也莫急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开采的多了也未必就好” 萧潋晨眉宇一挑轻声而笑话语颇有几分赞许 “倒是萧某急功近利了” 两人又谈了会儿开分店以及给员工分红的事待外面天色黑沉萧潋晨才意犹未尽地起身 “天不早了我送你下去吧晚上风凉把这件锦裘披上”他说着便从衣架上拿下那件珍珠白的轻裘轻轻披在了觅尘的脖间 觅尘见他低头系着领带心一颤便想到了大哥险些落泪 萧潋晨感受到她那一动抬头正见她目有泪光微微一怔后又轻笑 “可是想你哥哥了?” 觅尘轻轻摇头:“也不知大哥如今怎样了金秋八月去年这时候云诺已经进门大哥那时候意气英发每日都很欢喜” “放心吧你大哥他吉人自有天相要是知道你为他难过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觅尘见萧潋晨眸光含暖她微笑点头:“谢谢你萧大哥” 萧潋晨但笑不语打前引路两人出了房门觅尘突然想起今日竞拍的事便回头问着 “对了今日那几件竞拍的水精饰品效果怎么样啊?” 她精心设计了几样首饰还有一套水精镶嵌的冬裙雕工和水精成色都是极好心里着实舍不得和那些一般的首饰放在一起卖所以就建议用来做开张的镇店之宝还建议用拍卖的法子出售此刻从楼梯看到大堂中的高台才想起这事 萧潋晨微微一愣脚步停顿犹豫片刻才询问道:“尘儿再十八日可是你的生辰?” 觅尘一愣心中掐算了时间可不正是想起去年及笄的情景她目有哀伤转眼便是一年了…… 收拾心情抬头不解:“是啊怎么了?” 萧潋晨轻笑:“那件冰晶雪融裘被肇王的人以五千两黄金拍得那支飞羽落珠钗尘儿猜猜是何人拍得?” 觅尘乍一听到肇王却是一愣心头又想起方才归海莫烬说的事只不在意地反问:“谁啊?” 萧潋晨见觅尘心不在焉便也不再绕弯:“相府的邹苑曦少爷” 觅尘惊异一声随即却是一笑:“他可不像会来拍这种东西的人” 随即又喃喃道:“倒看不出他还挺有钱的” 萧潋晨撇向觅尘见她面无异色却是一笑有时候尘儿还真是有股迷糊劲 将觅尘送上马车他犹豫一下还是道:“那两人拍了东西却把衣裙和发钗留在了店里指明要在十八日后送到清萍居去” 觅尘一愣随即才似反应过来啊了一声见萧潋晨眸有探究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可真是白费工夫设计了到头来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萧潋晨不置可否地笑笑帮她放下了车帘眼见马车滚滚消失在雨幕中他轻声一叹这才回步跨进了水玉轩 秋去冬来虽是尚未下雪天却异常阴冷 这日觅尘如同往常一般用过早膳便登上了前往慕王府的马车马车中炭火烧的极旺她抱着暖手炉披着归海莫烬亲自猎来的狐皮加制成的男式毛裘围着锦被倒也不觉寒冷 临到下车时却发现头顶苍穹阴沉迫人寒风渐急卷着雨点夹杂着雪粒唦唦落于青石台阶上竟是下起了雨夹雪 她微微哈气同府前看守的侍卫打了招呼便匆匆向笑雪院奔 清沫将觅尘迎进正房暖阁用了参茶一翻收拾才如往常一般给柳雪笑行针 觅尘行针至她的腰部待在她的腰榆穴轻轻下针她的腿却急不可查地动了一下觅尘正以为是她的错觉手中一个用力柳雪笑的腿分明又动了一下 “啊”觅尘不免低呼一声抬头正迎上柳雪笑震惊不信的目光 “夫人您的腿!您的腿能动了!”清沫显然也看到了她惊呼着已是眼眶含泪 喜得飞身便抱住了觅尘口中连连喊着谢谢觅尘也开怀而笑 前不久她在给柳雪笑行针的过程中便发现她的腿上骨骼完好按理说不该瘫痪于是觅尘便猜想她之所以不能走动应该是脊髓灰质炎等中枢性麻痹引起的瘫痪、重症肌无力 她现代时虽是没有学医但是却对花草感兴趣倒是研究过几种特别的花木曼珠华沙便是其中的一种她记得很清楚在看其药用成分时分明说它含有各种石蒜碱和加兰他敏石蒜碱具有一定抗癌活性并能抗炎、解热、镇静及催吐这也是它被用来做镇定剂的缘由而加兰他敏为可逆性胆碱酯酶抑制剂便是用来治疗这种瘫痪之症的 她刚好在前往药谷时寻到了曼珠华沙于是她便想了办法从中提取了加兰他敏配合其他几种草药让柳雪笑试用后见没有不良反应便一直嘱咐她服用眼见已经有两个来月没想到竟真的起了作用 这两个多月来觅尘和柳雪笑天天相处越发喜欢这个柔婉善良的姐姐两人已是引为好友如今见她的腿有好转的趋势觅尘心中高兴反手抱着激动不已的清沫亦是神情欢愉 转眼间却见柳雪笑兀自盯着床前的暖炉发呆面上的神情已经从方才的开心变为了黯然觅尘微微一愣推开清沫在床边坐下拉起柳雪笑的手 “姐姐不高兴?” 柳雪笑被她一扯回过心神忙是一笑眸有感激:“谢谢你尘儿我这辈子从没想过还能有站起来的一天只是心里有些感慨罢了再加上如今这腿慢慢恢复怕是行针会更疼呢” 觅尘微微蹙眉给柳雪笑行针她都是针下七分银针本就极长针入体七分且行针多处日日不停怕是连铮铮男儿都少能忍受 见她眉宇间凝着轻愁觅尘忙笑道:“我想想法子看能不能用些……” “不必了我能忍只是今日许是天气不好再加上腿上刚刚有了知觉很是疲乏尘儿能不能今日就到这里?” 觅尘见她面色确实不好再听外面北方呼啸回头一笑轻声道:“恩也不差这一日姐姐歇息我明日再来” 她正欲起身却是柳雪笑微微撑起身体拉住了她:“我给王爷熬的苡仁百合粥尘儿能不能帮我送过去?我怕别人去他忙起来又忘了用” 觅尘微微一愣见她面有哀求轻笑着点头道:“好” 柳雪笑忙吩咐婢女将温着的苡仁百合粥端来觅尘坐下又陪她闲叨了几句见婢女进来便笑着起身 “姐姐休息我这就送去” 柳雪笑点头道谢见觅尘挥帘出去她呆愣半响轻声一叹 清沫见她神色不辨也不敢多言正待上前去帮她围好滑落的被子却是她扬眸望了过来 “清沫你说我这腿倘使真好了王爷他……他还会不会经常来这雪院?” 清沫心一纠蹙眉嗔道:“夫人竟想些有的没的王爷是怎样的人您还不了解吗?您快别瞎想了” 柳雪笑却是苦苦一笑挥手道:“你也下去吧我心里乱的很想自己静会儿” 清沫犹豫一下终是轻声一叹退出了房 觅尘出了屋却是一怔接着眉眼一亮只觉寒风夹着雪的清新之气扑面而来院中已是白蒙蒙一片银絮飞舞映着明轩高敞绣户珠帘梅花朵朵如梦如幻 她轻声而笑仰起头来任由雪花扑上自己的面颊感受着今冬的一场雪 清沫从屋中出来正见她仰头而笑表情灵动心一触又是一叹心念倘若夫人像清尘郡主这般心性这般自信豁达那该多好 “风这般大郡主可别着凉了” 她笑着上前接过绿沫手中的托盘 觅尘伸手拢了拢狐裘回身自她手中接过托盘笑着打趣:“我看是你们夫人嫌我耽搁了给她送粥的时间倒是真” 清沫但笑不语觅尘已是自行端着托盘向归海莫湛住的臻书院走去 觅尘到了臻书院却被带着向归海莫湛的书院走去一路幽湖净明挺竹落雪梅浮暗香颇为雅致动人 觅尘观望着院中的精致感觉雪花纷纷扬扬心思浮动举步微缓 这两个月来她虽是日日到这慕王府来可却只见过归海莫湛一次如今眼见书房在望雪幕下透着明烛光亮似梦似幻她竟有些迟疑了起来 归海莫湛的贴身侍卫袁绯将觅尘带到书院端木轩的月门处便停了下来笑着抬手 “沐公子请” 觅尘本就心中七上八下现下见他这般竟似要让自己独自进去她更是心头一跳脚下也停在了当场 袁绯乃是归海莫湛的心腹觅尘和亲南翼他还曾奉命跟着南下对归海莫湛和觅尘的事可谓知之甚深他心中清楚自己王爷的心思又了然这沐公子便是清尘郡主 自打清尘郡主来府中为侧夫人治病王爷便暗自吩咐了沐公子在府中行动自由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尤其是这臻书院何时她来不管他在忙什么都不许他们阻拦 每次王爷回府只要是见府门前停着那辆红木马车便定然在臻书院靠近笑雪院的阁道徘徊一阵回到臻书院也总是站在院中兀自出神袁绯心知王爷日日盼着郡主能来看看他可这都两个多月过去了郡主竟从未来过 现如今她可算是来了他眼见觅尘竟在书院门口停顿他心中不免生急忙笑着道:“王爷的书轩不经允许我们是不能进去的沐公子快进去吧一会儿这粥可就凉了” 觅尘暗道不经准许不让进那为何偏偏她就能进去了?可转念一想自己是受了柳姐姐之托来送粥的想来是看在柳姐姐的面子上才放行的吧 她望了一眼兀自冒着热气的粥暗自一咬唇迈起大步便跨进了端木轩一步步向那明灯闪烁的书房走去 身后袁绯大大地吐出一口气眼前升腾起一片白雾他却面有笑意地用手挥了挥转身迈着轻松的大步向远处而去 待觅尘接近书房却是一愣屋中竟传来谈话声显然房中并非只有归海莫湛一个人 她脚步一顿暗道看来归海莫湛治下定是不严刚才那叫什么袁绯的竟没有告诉她书房还有他人她正不知要不要进去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历朝历代整顿吏治反腐败反朋党都是一项艰巨又长期的任务我邹氏在海天是世家大族早年圣祖皇帝立国之时邹家便多有朝中股肱之臣多年来邹家在朝廷上更是占据了一席之地朝上那么多老臣拥戴你跟这个可是息息相关贵族在战争时期出了不少力留了不少血如今太平盛世他们享用些特权也是无可厚非可你怎么就想不通呢非要整吏治除旧制弄得大臣们个个惶惶不安整个朝野鸡犬不宁的你做事向来深思熟虑怎么这次这般倔强定要一意孤行你可知这么做得罪了多少大臣?人家封你个铁面王爷的称呼那可不是赞赏啊!莫湛啊你……你让舅公怎么说你才好” 那声音虽是苍老却字字清晰地传到了觅尘耳中她心知是右相邹杰臣他是归海莫湛的嫡亲舅舅在朝堂上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般跟归海莫湛说话本是无可厚非。 可觅尘听他声声责备想到归海莫湛这近一年来所做的事再想到柳姐姐说的话言及他近日的疲惫不堪日渐消瘦不免心一触一股深深的难过和心疼涌上心头脚一沉竟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 第二十六章 命数  书房中有一瞬间的沉默接着便听那个苍老的声音又道 “你看看自从你整饬吏治以后得罪了多少人招来的又岂止是一片骂声上至亲王贵族下到各级官吏个个都在反对实施新政拥护旧制可你怎么就听不进劝呢如今肇王在朝廷上可是势如破竹勃若旭日整日忙着四处拉拢人脉可你倒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有苑曦竟跟着你胡闹你母妃说你已经一个月没去看她了是为月叶的事?她已经及笄一年多了大婚不能再拖你母妃近日为这事经夜不眠舅公真不知你整日到底在忙些什么!” 几声轻咳从屋中传出接着一个清雅的声音传来正是归海莫湛 “舅舅湛儿自是知道清吏治是项苦差事可历朝历代治理国家首重吏治一代政权之兴一代政权之亡无不与吏治的清廉与否息息相关大凡吏治清廉国家就兴隆王朝便发展倘若政治黑暗国家衰落也就随之而至父皇主政以来为政“尚宽”吏治变得松弛已出现败坏之象贪污、贿赂、欺上瞒下陈渣泛起且呈漫延之势综观历代的经验教训吏治稍纵即坏坏而不加整治便会引发国家动荡如果听任这种局面恶化下去则必将毁掉几十年励精图治的成果使现下的盛世局面不复存在舅公这些您岂有不懂的道理?您怕湛儿得罪人可不得罪人吏治如何能清?咳咳……” 他许是说的情急重重咳嗽数声觅尘端着托盘的手竟是微微一颤却听他又道 “舅舅湛儿主管吏部清吏治乃是湛儿职责所在湛儿决心已定这事既然经了我手便要有始有终湛儿誓要将此事办个彻底” “你……湛儿啊你岂不闻人至察则无徒;水至清则无鱼” “湛儿不知湛儿只知要造福百姓就必须整饬好腐败如果政策不是清清如水那么鱼龙混杂百姓如何获益?” 两人一言一语争执不休觅尘竟定定站在雪地中听得蹙眉身上落了厚厚的积雪也浑然不知 她心知海天建国百年如今已是少有战事朝廷中人多斗志全无沉迷酒色与财富 归海莫湛要整顿吏治实际上是和贵族们在做较量而他自己本身便是最大的贵族邹家势力根植岂有支持他整饬的道理? 国家要稳定国库要充盈百姓要安居乐业这便势要损伤到大臣贵胄的利益而这些人终年享乐最先考虑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他来做这件事别说是外人最先要反对的便是他最亲的舅舅 这本就是一件艰巨的差事他又得不到家人的支持想来这些日子定然很难熬也怪不得柳姐姐说他书房的灯光总是彻夜不熄人也日渐消瘦 一阵寒风吹来呼卷起大片雪花飞入觅尘的衣襟她浑身一抖这才回过神来正欲举步却被归海莫湛一句话惊立当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舅舅邹家兴荣多年也算荣华富贵尽享难道就不能稍稍做出让步为百姓谋些福祉?” 觅尘心思斗转只觉一阵楚痛心间更是怦怦直跳眼前滑过许久前在宫中御花园的那一幕他站在繁花间反复地念着那两句诗眸光神彩翩潋最后坚定地看着她 他说 “好一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尘儿自今日起莫湛定要肃清吏治严惩贪官只要查实定不姑息!” 眼见仿似滑过他坚定的眼眸难道便是为了她那几句随口说的诗那道便是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他才这般没命地劳累自己? 觅尘眼眶一红手中一阵虚力几欲转身而逃 可就在这时屋中邹杰臣怒喝道 “你当舅舅是贪图富贵荣华之人?我已经是半条腿迈进棺材的人了要那荣华做什么!你也不想想你如今得罪了这么多人弄得众叛亲离肇王现在又步步紧逼倘若有一日他得登大位你还有活路吗?” “湛儿无心高位舅舅费心了” “你!好好好” 接着在觅尘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房帘被大力挥开邹杰臣怒步而出看到觅尘却是脚步一顿历目扫了过来那目光如同敛了寒冰一般让觅尘心惊 她心知方才听到的话紧要倒也不怨老人目光锐利只是淡淡颔首微微一笑 邹杰臣目光一敛迈步便下了台阶向院门步去花白的长须飘飘荡荡在觅尘身边一晃而过 觅尘见他身影消失在院中回头望向书房竟迈不开脚步正犹豫间却听归海莫湛扬声问道 “谁在外面?” 她这才轻吸了一口气迈步上了台阶掀帘进屋淡淡一笑 “是我” 抬眼间只见归海莫湛坐在案后面容在明灯下越发显得清隽消瘦面上还带着那般清雅温润的笑只是整个人竟似瘦了几圈显得那双玉石般的双眸越发晶亮有神 归海莫湛双手微动片刻才笑着从案后走出:“怎么身上落了这么多雪” 他一面说着一面接过托盘顺手放在矮几上伸手便帮觅尘将身上的轻裘解下见她一直低着头不做声也不介意将轻裘上的雪拍落又给她围上接着便快步走至炭炉前去将炭火挑得火红 觅尘抬头见他执着铜钳神色专注红光映衬下清俊的面容温和而宁静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至书桌前翻了翻桌上堆积的层层宗卷笑着回头 “宗卷、折本可不是这么整理的” 她说着便绕步到了案后轻抬手臂执起一本奏章随即又是一顿望向归海莫湛 “我能看吗?” 归海莫湛目光怔怔望着她看她淡笑轻语看她嫣然相问看她素手执起自己方批好的折本盈然望来 他目光凝滞竟是恍惚不知身在何处手中铜钳一晃炭火飞溅掠上手背 他这才回神轻笑低头又去拨弄那炭火 “没什么不能看的” 觅尘挑眉低头翻开了那奏本却是奏报姜泞郡守贪墨的折本只见最后几笔朱批写着 “清理积欠、诛杀贪官势在必行不循向日情面、众从请托务必严加议处追到水尽山穷处毕竟叫他子孙做个穷人方能符意乱世用重典为国家计为社稷计不如此不足以拨乱反正” 他的字风骨清俊落笔走势间自成一体清润倜傥可言语间的犀利却和他平日的温润平和背道而驰 觅尘微微抿唇抬头间却见归海莫湛正端着那白玉碗用着苡仁百合粥她在外面站了许久那粥已经没了热气张口欲阻见他用得认真她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低头将散落的折本收好一本本翻动着高高叠起的宗卷一目十行迅速看着然后按照批阅和未批阅各地不同参奏事情类型不同轻重急缓分门别类将厚厚叠叠的折本收拾妥当 这一段时间归海莫烬偶尔会到她的清萍居办公每每她都陪伴在侧整理折本的事情倒也做了不少动作极为熟悉也就半个时辰的样子便整好了书案 见书案上整齐了不少也有序了许多她满意一笑在桌前坐下执笔见砚台上的墨迹已干她正欲去拿砚棒却是一双白玉修长的手先一步执起了乌黑的砚棒觅尘抬头正迎上归海莫湛蕴含笑意的眼眸 “我来吧” 他说着便打开墨匣从中夹出墨锭放入端石砚床再从砚滴中取水砚床左手轻拂广袖执起砚棒墨了起来 他动作间轻缓有序雅然脱俗觅尘笑着执笔取过香扉纸页饱蘸浓墨将各各类别宗卷的名字写下一一放在折本上搁笔拍手抬头对归海莫湛一笑 “行了叫你的小厮熟悉下这样总是能省些气力的” 归海莫湛片刻恍惚双眸黑不见底觅尘被他望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轻声道 “你也别太累了自己吏治腐败、税收短缺、国库空虚这都不是一日两日烙下的病根自也非一日之功便能拨乱反正的太急了反倒不好此事需得缓缓图之不然恐引起朝野慌乱到时候怕是皇上也不会支持你清吏治了那样才是要半途而废岂不可惜?” 觅尘说罢半天未听归海莫湛言语抬头却见他仍定定望着自己她心一颤正欲起身却见他舒缓一笑眼底似落了细细密密秋水般的明净 “好久没见到你的样子了……” 他说着抬起右臂指尖轻轻在觅尘脖颈处那一道细微的浅痕划过正是那人皮面具的接口处 觅尘只觉心脏沉重又剧烈地像是要跳出心窝几乎无法承受他的目光感受他温润的手在耳际划过她猛然回神低头避开推开座椅便站了起来 “我该回去了” 绕步从书案后走出归海莫湛却是身影一移挡在了身前觅尘不妨撞在他胸前下一刻便被紧紧钳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的呼吸吹过她的发际纠缠至心他的心跳一声声撞击着心腑如窗外翻卷的狂雪层层激荡撞得她不知所措 那怀抱饱含了思念煎熬忧伤和执着觅尘只觉一股深深的歉疚和无力慢慢织成细密的天罗地网将她笼在其间不知该如何才好似乎只能同他一起涩楚才能压下心头的疼惜 “我好想你” 归海莫湛将觅尘揽紧话语带着炙热的温度吹拂在觅尘头顶她猛然一惊忙伸手推开他跌跌撞撞便往外冲 归海莫湛却也不拦她只盯着空空的手臂难以掩饰地浮起一抹伤感和失落 他耳听觅尘就要冲去书房却是猛然回身:“等等” 觅尘身子一僵止步在门扉处不敢回头屋中顿时陷入了沉静过了许久归海莫湛才移步走近 “我送你” 觅尘轻轻点头任由他掀开锦帘她跨步而出屋外寒风夹雪已是白茫茫一片 两人并肩而行步履缓慢兀自无语雪地中徒留一大一小两对浅印 待步至一处花阁寒风被阁墙挡住微风迎面已不再那么刺骨逼人有暖意带过耳鬓 花阁四周便植梅花远望几颗苍翠青松环抱着一池碧水雪舞湖动似梦似幻 恰有一片梅落轻轻飘上觅尘肩头归海莫湛停下脚步转身间抬手捻下那一点红色 抬头迎上觅尘望来的目光只觉其间几分落落温柔几分轻疼迷茫逐渐蔓延到他的心口漾得满满的全是感伤 他缓缓抬手复又垂下目光摇摇落在翻飞的雪幕中轻声问道 “为什么不是我?” 觅尘心一窒轻握衣袖:“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尘儿你这样的回答对我不公平!” 归海莫湛猛然回头似乎在极力克制着将她拉入怀中的怒意又迅速转身面对阁外脊背紧绷肩头更是因急促的呼吸而不停起伏 觅尘沉默半响终是目光一敛咬唇道:“我……我受不了和别的女人分享我的爱人” 她舒了一口气又道:“你知道吗那年在书轩见到你时我刚从鸣音寺下山而上山的时候我见到了柳姐姐她很美浑身上下都透着哀婉和柔和贤淑的样子便向是从古画中走出的人儿一般她身上的气质都是我所缺少的因此也无可避免地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我……我识得柳姐姐在先见到你在后那时候……在鹿鸣轩见到你的时候我还小可你已经是翩翩公子风采出众最重要的是在我看来你身又家室我心知柳姐姐是你的侧妃从一开始见到你你的身上就像是贴上了别人的标记我心里头一直觉得你不是也不会是我的一直都有一种排斥感我承认我动心过而且……曾经很清楚地动摇过可最后终抵不过心底的恐慌我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也是个自私的人我只想保护好自己本能地远离掌控不了的事我不够勇敢而在我看来你便是碰不得的人如果你非要个缘由便是这个” 觅尘说罢几乎不敢抬头去看一眼那抹似乎已经融入雪中的身影她甚至怀疑这话竟真是从自己口中说出何其残忍 她不知她的坦诚在归海莫湛听来会是怎样的冰冷如刃只知道他这般她唯有坦诚相对而她也相信他不是为情会失去自我寻死觅活的人将话说清楚了他反而能更好的为自己疗伤更早地走出这段情伤 归海莫湛却随着她的话一句一句说出浑身陷入了彻骨的冰冷他僵直着身躯却禁不住身体摇晃唇间一抹笑痕淡薄逸出隐含苦涩随着狂雪扑面他猛然而笑 那笑声隐含了沉重的悲伤仿若悲鸣 觅尘看着他发白的面容只觉心间猛然撕裂了一道冰纹有寒风吹入带起阵阵痛楚心头的无力、悲伤、歉疚、心动和心疼被搅动而起轰然崩溃雪崩般将她没顶卷入再难抵挡 有冷风扑入心腑归海莫湛笑声一凝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他扶住花阁的镂空雕壁狠狠用力骨骼凸起身体也跟着剧烈震颤 觅尘吓得忙上去拍抚感受到掌心清瘦的身躯眼眶一红一道晶莹的泪水缓缓沿着脸庞兀自落下滴在了归海莫湛的背上。 觅尘一惊想要止住那泪水可它却越发纷纷坠落碎裂滚珠在他背上溅起朵朵墨莲。 片刻归海莫湛停下了咳喘却不曾像往日那般怜惜地回身帮她擦拭泪水低声安慰他只是微微直起身子轻轻挥手拂落觅尘拍在肩背的手。 “我归海莫湛平生最不信命呵呵却不想……最后竟输在此间” 他说罢仰头惨然一笑蓦然迈步再不回头沿着来路而去。 觅尘望着被他拂落的手只觉心中一片透骨冰凉久久望着那道欣长的背影消失在一片雪卷雾海中而他温润含笑的样子却在心头兀自清晰似刻入了心底固执地与心血交融纠缠。 ------------ 第二十七章 密谋 ------------ 第二十八章 坦诚  归海莫烬议完事掀帘步入里屋却见清灯下觅尘静静地依靠着软榻已是沉沉睡去一手尚还握着一卷书稿 归海莫烬唇际滑过笑意浅步上前在软榻边蹲下细细观望着觅尘 她身上搭着一件雪白的狐裘狐皮色泽柔顺堪与屋外白雪争光是他这些年积存的雪狐片缝制的狐裘着在她身上愈发映衬得她雪肤如玉在灯光下闪动着淡淡莹莹的光彩她的双唇轻挑带着自然的上弯弧度即便是隔着面具仍能感受到那面上的静谧和恬淡 归海莫烬轻抚她散在榻上的长发伸手握住那书稿轻轻从她手中抽出 觅尘眼眸一动浓长的睫毛轻闪宛若振翅欲飞的蝴蝶轻眨几下露出湖光般璀璨的晶眸眸中一点慵懒荡漾出无限风情 归海莫烬挑眉一笑:“我吵到你了” “唔……你们谈完了?” “恩我抱你回挽晨居?”归海莫烬说着便欲去抱觅尘 觅尘轻轻一躲笑道:“可让人摆膳了?” “着人移到挽晨居便是” “就在这里用吧你一会还要批阅公文吧?我在这里也好陪着你” 归海莫烬见觅尘坚持便不再多言兀自在榻上坐下将她揽入了怀中 觅尘抬头正见他坚毅的下巴微扬带着与生俱来的傲然她闭眸片刻手指在他宽厚的掌心轻滑半响抬头 “烬有件事和你商量” 归海莫烬一愣微微松开双臂让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能够看到自己这才点头道:“你说我听着” 觅尘微微掩眸随即道:“那个你不是要对付顾炎吗我前些日翻过筠之的公文似乎顾炎和前年的科考舞弊案有关筠之的人正在查这事我想你们能不能联合参奏胜算总是能大点的” 归海莫烬兀自盯着觅尘目光静淡却又深敛着幽黑淡淡的烛影自案上投下落满了他的面庞却难掩面上带着的三分峻冷风色 觅尘愣住亦定定凝眸望他却见他忽然暖暖一笑山清水澈云淡风轻那深邃的眸底竟浸着无垠的柔和觅尘轻扬唇角却不说话只待他表态 却见归海莫烬唇角笑容愈深:“我知道了” 他说罢面容一整敛眸道:“只是以后不准你再帮他整理折本那是我的专属” 觅尘修眉轻挑笑道:“我以为你要吃醋的就这样?” 归海莫烬眼底深色微微波动揽紧觅尘:“你说出来我便心安怕只怕你在我面前根本不提起他倘若你将他压在心底那我便是被你恨也要与他为敌” 觅尘微怔清灵灵的双眸微抬笑靥如花:“那我便在你面前天天提他倒要你心安个够” 归海莫烬俊面不善双眸微眯:“你敢” “为何不敢我还要求你多帮帮他呢他整饬吏治不易但凡你能帮的上的地方就……” 见归海莫烬面色铁青一片觅尘吐吐舌头收了话随即却是莞尔而笑笑声若清泉般荡漾在归海莫烬胸前荡开突然想起隐约听到的谈话觅尘收了笑望向归海莫烬 “当初海清帝将你母亲带回宫为她安排了个北纥身份倒是如今害苦了你我真不明白为何同是皇室血脉朝中官员就看不到你的功绩呢” 论建功立业论长幼之序论资质德行归海莫烬都不在归海莫湛和归海莫啸之下他付出的比他们更多可在朝中众臣眼中他的身上却刻下了异性标签纵使他镇守聚幽关多年日前更取下北纥单于首级在朝臣眼中他身上亦流着异族之血在他们看来他便是非我族人何以继承大统! 归海莫烬听她言语间颇有不悦显是为自己抱不平却是和缓一笑轻拍她的手背 “不急慢慢来” 觅尘抬头见他神情傲然薄唇隐约笑意便也跟着粲然一笑 “要不我来试试看?” 她的笑容在归海莫烬眸中妩媚绽开他只觉不知何时她的眉宇间已是奇异般多添了几分温婉和成熟越发让他心神一荡 “说说看” 觅尘神秘一笑:“倘若天降神谕你归海莫烬乃是命中的真命天子能降福与百姓恩泽海天呢?” 归海莫烬一愣挑眉而笑:“天降神谕听上去倒是有些意思” 觅尘轻眨眼眸:“你就等着瞧吧” 归海莫烬见她婷婷若青莲初绽看着他浅笑宁静只觉失了心神俯身便吻上了她樱红的双唇 觅尘扬笑回应迷迷糊糊中却听他说 “自明日起巳时末我到慕王府接你” 贵妃顾氏系出名门才德兼备海清帝于永封三年四月降旨晋封其为皇后母仪天下 接着永封三年六月海清帝又降旨封皇后之父文英阁阁老顾国公为永禄侯世袭子孙 同年八月肇王归海莫啸自南方归京海清帝对其多有称赞圣宠有佳 一翻封赏海清帝对顾氏可谓圣恩眷隆正值储君之位空虚一时间朝廷上下皆传言海清帝这一翻动作乃是肇王入主东宫的先兆更有朝臣开始公然向顾国丈靠拢 同年十一月初三永禄侯府顾炎六十六寿辰大宴宾客 这日天气甚好惠风和畅冬阳融融侯府侧门前早搭起了大戏棚鼓乐声喧 从天明到日落时分戏班子在戏台上不停上演戏曲引得京城百姓纷至沓来人潮拥挤争相一睹侯府寿宴盛况 侯府内外张灯结彩上百侍从出入府门引领贺寿官员形成一条长长的队伍恭贺声此起彼伏万千珍宝出入侯府伴着锣鼓笙箫、歌舞升平说不尽的富贵风流 乃至侯府所置酒席座无虚席另有不少官员只能站立相贺顾家风光一时在海天登峰造极便连邹家亦不能望其项背 然而便在十天后吏部右侍郎蓝明远左侍郎程渊斌联合参奏顾炎徇私枉法参与科考舞弊案以其利用皇帝的宠信贪财纳贿卖官鬻爵结党营私打击异己霍乱朝政等多项罪名将其弹劾 同日工部尚书马宇恭豫州巡抚程渊联名参奏顾炎因自己祖产在河道以北受黄河冲击严重徇私枉法干涉河工修建使河工北岸加固南岸则偷工减料终成大患泗州水灾其罪首当其冲 两方皆拿出了确凿人证、物证一时间满朝哗然海清帝震怒当即将顾炎革职查办押送雁落牢待审 翌日海清帝宣旨 “科考案水患案令翰王归海莫烬主审慕王归海莫湛从审三司协助查明立判不得殉私钦此” 肇王归海莫啸当日便以避嫌为由提交辞呈暂从都察院退隐 从朝上接下明黄绸旨的第二天归海莫烬便向海清帝递奏了三司官员名单当即被海清帝批准录用名单一经公布本已震动的朝野立时又哗然一片 翰王向来铁面无情谁的面子到他那里都是冷面一张朝廷上也没有人敢向其讨情面慕王那更不必多说邹家顾家相争岂止一日? 这两人为主审和从审本就使得顾国公在此案中脱罪的可能性十分缈茫而归海莫烬宣布的这份协审官员的名单更是彻底将顾国公打入了无底炼狱 虽然朝中官员有的观望、有的偏倒、有的首鼠两端但能跻身于庙堂之上多少也有几分聪明被翰王选中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主儿众人可是心知肚明那可皆是些清流之辈!哪个不是声蜚朝野清誉极高但这些人也同样都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之人 顾国公此番在劫难逃几乎立即成为朝中共识热闹一时的候府顿时冷清一片再没有了十日前的盛况便连街头百姓都在戏言世事多变朝廷风云只怕比小孩儿脸更让人难以扑捉说翻脸便翻脸 对于这些觅尘虽是不刻意去听可多多少少却也传到了耳中从归海莫烬更见忙碌的那一日她便心知顾炎这次怕是在劫难逃唯一的悬念便是海清帝会不会念在他一生忠国又念在皇后和归海莫啸的面儿上能绕其一死 顾炎说起来觅尘在戴相府却也见过一面看上去是个很慈祥和善的老人想到其一世荣光最后却落得人人相避的结果觅尘不免唏嘘。 再想到归海莫啸想到自己在此案中也曾多有推波助澜当时提出水灾另有蹊跷的便也是自己一时间心中竟是说不出的难受。 归海莫烬许是也知道她心头所想便也从不在她面前提起案情只每日不论忙到多晚都会前往清萍居入眠。 每日竟果真如所说一般巳时末准时到慕王府接她有时实在忙得脱不了身便也会令苍亦前往好在归海莫湛乃是案件从审归海莫烬这些时日出入慕王府本就频繁倒也未曾引人侧目。 这般转眼已是年关临近而案情也到了收尾阶段一时间雒阳百姓皆等待着又一个世家大族的没落泗州百姓更是睁着雪亮的眼眸瞪向了都察院只待将顾国公重判以慰亲人英灵。 ------------ 第二十九章 不平  随着年关到来天气也有逐渐回暖的趋势轻寒料峭暖绿春红还抑在将融未融的积雪之下而迎面的风已经不再那么刺骨逼人了 觅尘和清沫说笑着自笑雪院出来正见几颗苍松迎立院角合抱粗细去了雪色尤显苍翠欲滴巍巍盖盖掩着小院一角几只雀鸟翻飞扑鸣叫声清脆更衬的四方清寂 眼见松枝间已挂上了红灯笼觅尘诧异扭头:“这才没过年呢你们府上倒是喜庆” 清沫笑着也望向那盏盏红灯:“这不是府上有喜事嘛眼见夫人肚子一日大过一日腿也慢慢好起来了府上人高兴就早早把灯笼挂上了” 觅尘淡笑点头面上亦有欣慰想到柳雪笑日渐好转的腿她亦心生欢喜也不枉费这几个月来日日往这府上走 柳雪笑的预产期定在了暖春三月末说起来到时候觅尘也算是对剖腹产颇有经验了因为这几个月来她陆陆续续也做了五个剖腹产而且难得的是异常顺利均是母子平安 现在慈母心已经没有了前几个月的萧索不再受人指点不少开明的百姓听到慈母心剖腹产救了人已经慢慢在认可慈母心那些得益的百姓更是敲锣打鼓为慈母心宣传 慈母心现在的生意虽算不上好可也算是初初上了轨道这倒要谢谢柳雪笑呢要不是百姓听说连慕王府的侧妃都到慈母心求医药馆也不会这么快得到百姓认可 当然每次觅尘前往做剖腹产都是扮成女子令慈母心的姑娘们在一旁认真观察五次下来倒已有两个胆大心细的姑娘能够自行手术了这也让觅尘松了口气 想来用不了多久她这个慈母心少东家便能脱离那些鄙夷追随的目光了 觅尘想着这些面上已是不觉露出了笑意却是清沫笑着打断她的思绪 “郡主可是想翰王爷了?瞧这笑的” 觅尘回过神来瞪她一眼扭头间却见归海莫湛脚步匆匆自不远的抄手游廊转过来 显然他也看到了她目光暖暖瞬间笼了觅尘一身 觅尘眼见他抬步走来雪白的狐毛围领迎着阳光将他整个面容衬得润雅如玉越发清雅不可直视一晃便到了眼前 “要回去了?”归海莫湛淡笑望向觅尘的眸中宛若湖水清波荡漾着令人心悸的微光 觅尘但见他那双向来湛然如晴空的眼眸中此刻隐隐尽是红丝似是彻夜未眠多有疲累不免面有怜惜想到归海莫烬近日来的操劳再想到吏部临近年关还要进行所有官员的年审怕是他只会比莫烬更忙 “清沫先回去吧我送郡主出去” 觅尘思虑间归海莫湛已经从清沫挥手清沫躬身应是缓步而去 觅尘笑着迈步:“柳姐姐预产期在三月二十左右你可要提早将事情忙完也好多陪陪她” 归海莫湛微微一怔旋即答应 “恩我知道了” 两人迈出数步归海莫湛凝望觅尘目光清涧如水:“那些小画谢谢你” 觅尘自那日去过他书房心念他辛苦后来又看归海莫烬夜以继日地忙碌便动了心思 闲来无事就会画些有趣的连环画多是根据现代时候看的《猫和老鼠》《倒霉熊》之类的故事画的连环画便是讲述那样的一个个小故事 每次都画上两份一份给莫烬一份则是送来了慕王府 归海莫烬的自是觅尘亲自跑到他的书房偷偷夹在他的公文中却也每每让他开怀畅笑而归海莫湛的则是交给了柳雪笑 听他道谢觅尘不甚在意地一笑:“就当我为百姓谢谢你这个劳心劳力的王爷了” 归海莫湛浅笑不语两人静静穿过一处廊道迎面梅花拥屋梅香阵阵不觉间两人已是放慢了脚步 踩在片片落红上觅尘只觉心静若水唇角也扬起了清浅的弧度 归海莫湛低头望着她片刻沉吟一声止住了脚步 “尘儿” 觅尘听他声音微沉带着低哑的颤音心中漏跳一拍抬头望他却见他蹙着眉头眸中峻傲沉而不露唇角微微抿起显得面容棱角微锐显是有话要说 觅尘不免敛了神情双眸认真定定望向归海莫湛却见他忽而错开了目光觅尘心生诧异望了他片刻却见他眉宇蹙得更紧待她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之际却听他轻声道 “我……年后便要大婚了” 觅尘一愣见归海莫湛定定望着自己像是要从她的面上探求什么而在他这般的目光下在他隐有希翼的面容下她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想到他如今已是年纪不小正待说句恭喜归海莫湛却突然移开了目光长声一叹 “走吧我送你出去” 觅尘见他面有涩然不免心生愧疚那句恭喜便再也脱口不出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向府门走已是再无心情观赏景致 他娶邹月叶是必然的且不说两人自小便有婚约单是如今朝廷之势怕是也容不得归海莫湛不娶 古代的女子如被退婚那意味着什么觅尘这些年在这古代看的见的却也不少且不说别人但是自己那次宫宴上归海莫烬隐有拒婚的意思京城便疯言疯语传了多日她虽是没往心里去可却难免不悦 且不说归海莫湛愿不愿意娶邹月叶就是他的母亲和舅舅就不会容他娶别人更何况他和邹苑曦又是生死之交对邹月叶就更是半点也伤害不得 两人间的沉默让觅尘一阵胸闷微微咬唇抬头一笑:“邹姑娘……在咸阳的时候我们一起救治伤兵她……很好到时候尘儿还要来讨杯喜酒呢” 归海莫湛淡然一笑微微点头阳光碎落在他眉心却掩不住那一抹轻痕 说话间两人已是到了府门归海莫湛眼见马车在望停下脚步望向觅尘 觅尘回头对他一笑:“临近年关吏部最忙你注意休息别太操劳了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主人这般折腾” 归海莫湛脸上慢慢浮现他一如往常清湛的笑容点头答应 “好” 觅尘转身只觉他的目光一直追随到车帘放下她轻轻靠向软榻抚上额际那种无力感便排山倒海般再次向她压来 歉疚心疼面对他的不知所措似乎如今见到他再难回到以前的轻松自如再难望着他满是清湛的眼眸原来被人爱着却又无力回应竟是这般的让人撕心裂肺 这日早晨天空中便已云层厚重待觅尘从慕王府出来伴着一阵阵冷风竟是下起了极大的雨夹雪 觅尘最讨厌的便是雨夹雪总弄得到处都是泥泞毁了雪的洁净不说天也会变得异常寒冷 她蹙眉登上马车吩咐一声便窝入了软榻眼见再有两日便是年三十见路上冷冷清清不免暗道真是天公不美 百姓们显也不喜这种鬼天气路上都没几个行人马车飞快滚动觅尘挑帘望向外面冷清的街道上却已是红灯高挂红绸飞扬已有过年气氛 春节临近皇宫中祭祀庆典一个挨着一个这几日归海莫烬总是深夜才归觅尘也不急着回去眼见马车转弯便轻掀车帘吩咐前往慈母心复又依着车窗打量着街头景象 慈母心的姑娘们都是从泗州一带征来的如今过年连个去处都没有觅尘虽是已做了安排但她们背井离乡的觅尘自是放心不下 车驾滚滚没一会便临近药馆可就在此时车身突然一晃觅尘不妨禁不住身体向车壁撞去抬手撑住软椅这才没有撞到却听外面驾车的孙田急声问着 “夫人您没事吧?” 觅尘挥开车帘对他点头询问着:“怎么了?” “车轮卡沟里了夫人等等我看看”孙田说着便跳下了马车 觅尘见他力运双臂去拉那车轮车乱竟是丝毫不动忙撑了伞从车中下来 “怎么卡得这么紧” “夫人先去那边檐下等等我再试试看” 觅尘在屋檐下站定见孙田扎了个马步双手握住车轴劲喝一声马车被抬起数寸但马上又滑落回沟中 觅尘眼见雨雪还在不停地下孙田浑身已是湿透正欲唤了他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她扭头去看正见一行人溅雪飞驰而来 那打头之人蓑衣下火红的披风在雪雾中飞扬尤其惹眼觅尘凝神一看却是微微一惊竟是归海莫啸两人自从在南方一别之后便再未私下见过如今在此遇到他觅尘竟莫名生出一股紧张来 恰在此时他也望了过来忽然眉眼一吊似有妖媚的光泽刹那间从黑暗中迸射明耀刺眼 觅尘心知他认出了自己便回他淡淡一笑转瞬间归海莫啸已是到了近前勒马街中问着孙田目光却直直盯向觅尘 “怎么回事?” “车轮卡进沟里了”孙田蹙眉道 归海莫啸这才收了视线撇了眼车轮翻身下马一抖蓑衣扔在马上挥了挥手便向觅尘走来 跟随的人已经纷纷下马帮着孙田搬那马车 归海莫啸似是瞬间便到了觅尘面前暗光异亮的眸眼一扬 “这张脸真丑” 温热的呼吸几近眼前觅尘羽睫轻扬不露声色的缓退了一步轻笑道:“我觉得挺好啊” “他便是这般待你的?大冷天让你独自出门只给一个车夫啧啧本王倒不知几时四哥这般清苦低调了” 觅尘听他话带讥讽抬头望他却见他一双魅异的狭眸微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竟是饱含侵略性几乎要将她吞噬而他的话……这是在生气?为她鸣? 觅尘竟莫名一阵心乱忙笑道:“是我自己不愿那么多人跟着你这是要去哪里?” 归海莫啸冷哼一声勾唇一笑探身觅尘:“你倒是会为他辩解他要是真疼你就不该将你藏着掖着这张面皮整日贴在脸上很不舒服吧?恩?” 归海莫啸说着伸出手来用指腹轻轻抚摸着觅尘脸颊 他的脸几乎紧贴在她面上觅尘只觉他深眸中翻涌着灼热的浪潮唇边的笑意更是衬得那张完美的脸有种勾魂夺魄的美面前的男人太过危险一时间觅尘竟呆愣僵立不能反应 归海莫啸的手带着寒冷触上面颊她这才轻轻一抖退了一步面容微冷 “我说了我觉得这样挺好不劳肇王记挂” “哦?挺好?我倒不知尘儿也像那些女子一样会被男人骗的团团转”归海莫啸妖魅而邪气十足的眼睛瞬间眯起面色沉沉深掩浓郁 觅尘只觉在他这般的目光下浑身难受淡眉微扬冷声道 “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而且我们夫妻的事也担不起肇王如此费心” 恰在此时马儿的嘶鸣声传来正是那车轮已从沟中拔出觅尘举步便欲向路中走 “今日谢谢王爷尘儿告辞” 归海莫啸却是清锐眸子一扬伸手便拉住了她的臂弯铁臂一紧觅尘瞬间便被他带入了怀中觅尘惊呼一声然而那声音却随即被没入了漫天挥舞的雨雪中 她抬头正迎上归海莫啸微红的双眸心一惊喝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此时站在路中的孙田也察觉了这边情景抬步便要过来却是归海莫啸的人将他围了个严实他眼见觅尘并未动作便握拳立在了原地只待觅尘呼唤便是飞身而上 檐下归海莫啸却是忽而一笑:“尘儿恼了吗?我不想怎样只是告诉尘儿倘若是我便不会这般对你尘儿说他这是保护你在本王看来怕是他还不够爱你吧若不然他手掌兵权翻手之间岂会怕了父皇?纵使为了尘儿担上骂名又能如何?” 觅尘大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混说什么!我要走了你放手” “我混说吗?我若是他便是逼宫谋逆也不会这般委屈了你”归海莫啸压低身体低声在觅尘耳边喃喃 他的话语宛若情人间的呢喃觅尘浑身一僵惊地脑中一空又有什么火光电闪般跃入脑中她瞪眸望向归海莫啸眉眼间竟是探究话语间却是多了丝慌乱和紧张 “你不会……你莫要胡来顾国公他……他罪有应得再说也许皇上会看在他年迈的份上免他一死你……” 归海莫啸却是一笑眸中闪过晶亮:“尘儿这是在担心我?” 觅尘微微侧头蹙眉道:“我担心你又怎样不担心又如何只是你若真乱来是不可能成功的就算侥幸得了那位置这世人又该怎么看你” 归海莫啸却是哈哈一笑:“尘儿多虑了本王可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说不过尘儿似是对我外公颇有忌恨?” 觅尘见他这般回头定定看他却见他眸光平静神色安宁心道归海莫啸本非鲁莽之人想来是自己多想了 她轻舒了一口气冷冷道:“若不是他云诺便不会出事泗州也不会成了人间炼狱” 归海莫啸望着她清冷的面容神情上有种异样的东西如轻羽点水般一闪而过随即薄唇微抿松开了觅尘 伸手扯下火红的大麾手腕一扬便披在了觅尘肩头人却也就势往前一倾低声在她耳边道:“本王还是喜欢尘儿本来的那张脸” 他说罢勾唇退开蹙眉道:“快回去吧浑身都凉了别伤着了倒来怨怪本王” 觅尘见他眸中隐有关切紧了紧他披在肩头的大麾点头便欲转身随即却又脚步一顿回头望他。 “你自己多保重且莫乱来” 见归海莫湛勾唇而笑她睫羽轻闪转身跨入了雨雪中。 归海莫湛眼见马车消失在眼前这才微微侧身任由侍卫给他披上蓑衣翻身上马却是转头沿着来路策马。 “王爷不去雁落牢了吗?”侍卫诧异而问。 “回府”归海莫啸冷冷撇他一眼扬鞭已经飞冲而出面容却越发冷峻。 身后马蹄骤响踏破了雨雪四溅没一会便消失在了街头。 ------------ 第三十章 母子  归海莫啸策马回到肇王府却见一辆高大的马车停在府门中他目光凝滞在车侧雕刻的大内字图上微微挑起了长眉 翻身下马踏入府门早已有侍从迎了上来给他去掉蓑衣拍掉身上落雪更有婢女撑起了伞盖 “王爷是交兰宫的富公公来了正在暖阁等着王爷呢”肇王府的管家一面用扫尘给归海莫啸拍打着衣领上的雪一面躬身道 归海莫啸轻点头眉头微蹙抬头拂开他拍打的手臂跨步便向府中走去婢女赶忙跟上给他撑起伞盖 归海莫啸到了暖阁眼见那富公公正来回地躲着步子却是舒展了眉宇:“公公怎么到本王这里来了真是稀客” 富公公忙笑着上前请安眼见归海莫啸在首位落座婢女奉上香茗他呷了两口茶这才慢悠悠地看向自己富公公忙躬身笑道 “王爷说笑了是皇后娘娘吩咐奴才来请王爷到交兰宫一趟” 归海莫啸不置可否地抬眸盯着富公公半响才忽而一笑:“哦?可是本王今日怕是没时间呢” 富公公笑容微僵呆立片刻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爬到归海莫啸近前哀声道:“王爷您就去看看皇后娘娘吧娘娘这些时日消瘦了不少为老国公的事担惊受怕风寒也不见好如今又连日哭泣已经多日不曾安眠了奴才求您了” 归海莫啸面容微冷霍然起身:“你们这些奴才是做什么吃的!怎么伺候主子的!这风寒已经多日了怎么还不见好!有病就该去找太医跑到本王府上哭什么哭没得惹人心烦!” “王爷皇后娘娘是心病太医说娘娘忧思过重要放宽心这病才能好如今皇上已经两个多月不曾去过娘娘宫里了娘娘整日惦念王爷和老国公昨儿一变天这病就越发沉了老奴求王爷了您就去看看娘娘安慰娘娘几句让她宽宽心吧娘娘再这样下去奴才恐……恐主子身子吃不消熬不住了啊” “混账这种话是你当奴才的能说的吗!”归海莫啸一脚踢上富公公面容越发阴霾 狠狠一挥衣袖迈步便向门外走:“狗奴才还不快些” 富公公眼见归海莫啸向院门走去这才惊醒过来忙抹了眼泪爬起来快步跟上心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却免不了眼眶发热 自打王爷知道多年前六皇子的事以后便跟娘娘生疏了已经一年多不曾给娘娘好脸色看了娘娘心中悲苦他这个做奴才的看在眼中急在心头可王爷又是个倔脾气是个劝不得的主儿如今他见王爷终于答应到宫里看娘娘自是高兴 归海莫啸进了交兰殿迎面便是一股浓重的药味他紧蹙了眉宇大步迈入内殿只见顾皇后靠在软榻上面容惨白紧闭的眼眸轻轻颤抖着掩不住黛眉紧蹙华灯照在她面上眼角的轻纹清晰可见 他脚步一顿只觉母妃似是苍老的不少心中不免一痛慢步走至塌前轻轻将她滑落胸前的锦被往上提了提 顾皇后却轻轻一动睁开了眼睛归海莫啸动作一僵身体一动便要起身 顾皇后却似生怕他会走掉一般猛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兀自低落一串眼泪 她的眼泪便滴在归海莫啸手背上归海莫啸本欲抽回的手便再也没有力气动作只能僵直着身体弯着腰任由顾皇后拉着 顾皇后半响才收住了眼泪用手帕拭了脸笑着望向归海莫啸 “啸儿你总算肯来看望母后了母后都怕……怕再也等不到你原谅母后” “我来并不代表我就原谅了你”归海莫啸冷声道 “母后知道隽儿……他是母后的心头肉啊母后这么些年何尝不是悔不当初可当年母后万万没有想到那萧皇后会歹毒……” “我不想听你说些你们这些女人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最后得到了什么?六哥死了如今你总算是当了皇后可是父皇可曾一日将你放在心上”归海莫啸冷哼一声甩开顾皇后的手甩袖回身 顾皇后低泣起身手抬起却终又放下半响一叹:“啸儿这皇宫你以为母后就喜爱?母后入宫时也是……也是单纯可爱不识什么阴谋算计可……罢了母后知道你心有怨恨忘不掉当年你哥哥惨死面前的情景你把这恨都怨怪到母后身上母后也无话可说可你外公他……他最疼你母后求求你你救救他吧要是连你都不保他他就真没有活路了啊” 归海莫啸听顾皇后哭声越来越哀戚终是回过头来拾起落于地上的丝帕递给她叹息一声 “不是我不肯救他只是救不得啊你只看我如今深受父皇宠爱群臣拥戴可是不管是顾家还是我归海莫啸如何权势滔天这些还不都是父皇给的?母后您还没看出来吗?如今不给外公活路的是父皇要审外公的也是父皇是他要收回以前给予的!是顾家已经遭到了父皇的忌惮他有心要办外公当他决定派四哥主审五哥从审时心中对外公就已经有了决断如果我从中掣肘只会更加惹怒父皇也许现在父皇还有心放外公一条命若我全力保外公只会令外公被判得更重”归海莫啸口角噙着一丝如碎冰莹雪般清冷的讽意字字如刀 顾皇后面容更加惨白倒在软榻上只觉一漫冰雪落了周身她兀自喘息半响这才颤声道:“难道就毫无办法了?” 归海莫啸冷声一笑:“办法?办法就是顺从父皇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这样才能熄他的怒火我已经吩咐了都察院全力配合四哥五哥查案要什么给什么谁都不准从中作梗只愿这样能挽救外公一命” “可我……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把你外公往死路上推呢” “哼母后在宫中这些年还不够了解父皇吗?他这与其说是在对付外公却不如说是在对付我我有时候都怀疑父皇封你为皇后封外公为世袭侯爷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归海莫啸长眉高扬面色沉沉握拳冷笑:“这便是皇室父亲不是父亲兄弟不是兄弟偏却每日装成一团和乐的模样真真可笑” 他望向顾皇后半响才又道:“你好好保重身体如今春节在即朝上朝下忙着要祭天、祭祖的仪式衙署休假起码这一个月内外公不会出事父皇……你也甭惦念他会来这交兰宫即便是他来了外公的事你也休提或可保他一命我走了” 归海莫啸说罢便大步出了交兰殿徒留空荡的宫殿中顾皇后兀自垂泪低泣 暖风熏醉过了元宵佳节没几日街头已是染上了春菲翠柳细叶初展静静在洛河水面上照出一弯纤细的倒影微随了风一晃荡起几丝涟漪 鸟儿枝头欢叫已是冬去迎来了又一年的新春 年前的顾国公案也在此时终于最后定案审结顾国公顾炎及其亲朋主犯共二十六人被贬为平民流放岭南家产悉数被抄没男丁发配女眷没官 一时间京中四处可见抄家的官兵哭喊声冲天顾炎虽是捡了一条命但是却失去了一声的名誉和地位想来这对于这位一生都处在高位的老人来说怕是比要了他的命更令他痛苦 然而这些已经没有人再关注了对于百姓他们怕是也只会谈论几日从顾家抄没出的珍宝过几年想来连顾炎此人的名字也已淡忘而朝堂官员们兴许会唏嘘几日可他们更愿意关注的怕是顾家一倒谁会成为新的朝廷权贵 无疑慕王的风头一时高涨然而在此案中更让百官注意到的更有翰王归海莫烬 这个冷面王爷在处理案件中展现了他少为人知的行事风格沉稳而果决坚守而灵活一桩大案被办得甚为干净漂亮赢得了众口称赞 本来百官印象中这位王爷铁血冷清不讲情面顾家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深恐翰王会搅起朝廷的轩然大波然而百官却发现他在处理顾国公一案中能按照轻重量情处理能恰到好处的出现一些偏差变现出了难得一见的圆滑和持重既把持了大局又没有引发更大的风波。 海清帝也对翰王赞许有佳百官在攀仰邹家势兴的同时也隐隐感受到了朝廷之中已经有另一股势力开始缓缓升起并如一轮旭日隐有升空普照之势。 朝中的形势致使归海莫烬变得比年前更加忙碌好在觅尘近日也有忙不完的事情慕王府自是日日都要过去的除此之外慈母心也越来越忙水玉轩更是忙着在各大城市开分店。 觅尘每日单是这些事情就忙得睡不了饱觉另外她还在秘密忙碌着另一件通天的“神事” ------------ 第三十一章 流星  春夜微风中还有着丝丝寒意空气中却有花香浮动夜色迷蒙春风慢慢潜动着浮云靠向皎月薄云如软雾轻游似细浪慢涌悄悄追随着皎月的足迹 子时的洛河沉浸在夜色中落蕴潭上却是人声鼎沸灯火通亮数十只画舫散于江中灯光虹影融为一色远远望去宛若海市蜃楼星点无数繁华荣景一径喧嚣 一艘极为精美的画舫停在江岸上和那一方喧哗不远不近的隔开雕栏画窗彩帷碧帘富丽气派一看便不是常人能有引得岸边游人不断侧目 谁不知道这洛蕴潭乃是京都著名的风月场几时这里竟也停靠私人画舫了? 归海莫烬坐在船舱软垫上望着一旁依着窗户向外张望的觅尘轻浅而笑笑容却有几分轻苦 “尘儿你说的要紧事就是来此处欣赏夜景?” 觅尘回头挑眉横目道:“怎么?不行吗?你都好久没有好好陪过我了难道我还没蓝明远他们有魅力?” 归海莫烬微微一怔随即却是爽然一笑一把将她扯入怀中:“甚少见我的尘儿如此娇蛮不过本王却喜欢今日只陪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可好?” 觅尘扬眉而笑:“这还差不多” 将整个身子陷入他的怀中觅尘深深呼吸着他身上的阳刚气息只觉天地一静 这些时日归海莫烬太忙了自顾国公一案后朝臣拥戴海清帝也更加倚重他而他对于日盛的隆宠却是不骄不躁只在政务上愈发用心书房的灯光常是通宵明亮 由于觅尘也忙两人竟是已有多日不曾这么静静地呆着了一时间微风拂面两人竟皆无说话的意思只用力感受着彼此的气息 归海莫烬将头轻抵上觅尘柔然的发顶心中涌上歉疚最近他确实有些疏忽了她便为了此刻她的恬静笑容纵使让蓝明远他们等到天亮又如何 感受到怀中觅尘轻轻动了下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躺在了自己腿上归海莫烬低头:“赏风景怎么偏偏找这处不远处便是洛蕴潭没的污了眼” 觅尘却是一笑:“风月场不是你们男人最爱来的地方吗?怎么?翰王爷却不喜欢?” 她见归海莫烬挑眉瞪向自己撇撇嘴又道:“本来看风景选山顶最好不过了可山顶没有人这里热闹、人多有热闹看只能在这里了” 见归海莫烬不甚明白的微微蹙眉觅尘嘟嘟嘴:“都听不懂我说话了真是让人伤心” 归海莫烬正欲开口却是觅尘一跃而起拉着他的手便向舱外跑见觅尘抬着头盯着天空双眸一眨不眨唇角笑意嫣然归海莫烬却是越发迷惑 “看又一颗!”突然觅尘惊呼着伸手指向天边 归海莫烬昂头正看到一颗从天幕滑过带起一道长痕消失在天际他轻笑回头宠溺地望向觅尘口中却好笑道 “大惊小怪” 觅尘瞪他一眼:“是你不知天机这一两颗自是不算什么不过再等一个时辰你便不会这般说了” 她说罢灿烂而笑望向星空眉眼弯弯:“看来我没有算错日子呢” “什么日子?”归海莫烬探究望向觅尘 她却只回头神秘地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便吩咐下人在甲板上置起软椅 郎星悬缀在茫茫夜空散逸出金灿灿的光亮与皎洁月光相映一同照亮了骤黑漫夜把阴沉凄凉齐赶向九霄云外天幕中不断有滑过一颗两颗三颗……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终于连江岸上的行人也发现了异常纷纷驻足仰望星空不时有兴奋的喝声传来不远处的画舫上众人也从舱中而出甲板上站满了人皆是仰头望着天幕 觅尘扭头得意的望了眼归海莫烬见他一脸惊异不觉笑得更加开怀 “怎么样?这下您也大惊小怪了吧?呀这次是真来了雨好多啊!快看那颗好亮划过整个天幕了呢” 归海莫烬眼见觅尘兴奋地整张小脸都似在放出光芒深深望她一眼这才仰头 远远望去星光坠落在天幕画下美丽的弧线又似月儿、星儿坠入江心浮光耀金光海无边星斗奔腾 “烬这个是狮子座雨真没想到这次的雨竟会这么壮观怕是几百年中最为壮观的一次了呢你快看啊” 只见天幕间鳞斑耀目金火漫天如锦遮天如浪涌潮漫天似瀑开花若雪纷飞 形体不一琼光迥异有炽光泛着极白的有莹黄透着金亮的有镶着黯淡的有镀着茫然的 有小巧玲珑的有轻盈似蛇的有幽若灵蚯的有寒如冰柱的万千叱咤纵横交辉融煌汇成光网若天马行空尤艳鹊展翼似金狮啸吼如仙人吟诗. 此时这里成了和、光的海洋美的世界.立足甲板湖面上映照出天幕天光交接美的令人心惊觅尘兴奋地拉着归海莫烬不断欢悦而跳不停大叫笑声清脆 归海莫烬虽是不似她那般外露可却也难得的满面笑容跟她一起沉浸在这难得一见的美景中 遍天礼花飞逸画舫上江岸上的人们也是挥手摇指赞美声崇仰声呼唤声呵叱声彼伏不断. 人们陶醉在雨中深情的呐喊着就在觅尘硬拉着归海莫烬陪自己低头许愿时却有一颗略显诡异的从天而降 那带起巨大的火光几乎映亮了整个天幕迅速落下向离江岸不远的东南面砸去 归海莫烬睁开眼正看到这一幕他双眸瞬间锐利拉紧了觅尘的手将她整个身体带入怀中紧紧抱住面色微变间却见那巨大的光球砸落在漆黑的江岸东侧一声震动天地的巨响轰然而起 是星星砸到了江岸民居!归海莫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刻百姓也俱在震惊之中面色各异顿时江边鸦雀无声只有方才被砸中的那一方天幕缓缓升起了火光 觅尘挣扎了两下归海莫烬护的极紧她竟是没有挣开待此刻归海莫烬松开双臂她从他怀中抬起头却见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百姓们画舫上的人正惊呼着纷纷涌向那火光冲天的地方此刻天上就是再美怕是也再吸引不了人们了天上的星星就是再美那也没地上的稀奇不是! 觅尘嘟嘟嘴嗔怪地瞪向归海莫烬闷声道 “都怪你害的我什么都没看到!真倒霉崔刚怎么这么会挑时候早不放晚不放偏偏我许愿的时候来捣乱” 归海莫烬一愣随即却双眸微眯凑近觅尘:“怎么回事?” 觅尘却是眨巴了几下眼睛甜甜一笑:“你也看到了天上掉了块星星下来呢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归海莫烬却是不瞬不瞬地盯着觅尘满脸探究满目狐疑 尘儿从来不是胡闹的女子今日分明知晓他还有大量公文要批另外还要和蓝明远他们议事可她还是软磨硬拉将他带到了这里他就觉得她有目的不像她说的那般只是想他好好陪陪她现在看来他的小娘子瞒着他做了不少事情呢 觅尘被他盯得害怕神秘一笑:“你要想知道就自己去看啊” 说着她指向百姓蜂拥而去的方向归海莫烬确实好奇便也不再多言抱起她身体便飞纵而起在船头上一点两人便轻飘飘滑过江岸落在了岸边 好在此刻百姓目光全在它处无人留意他们两人跟着人群直至到了那起火之处却见百姓早就堵住了路远远的只能依稀看到那着火的是一处民宅 “真是星星砸那里了!我看的真真的” “我也看见了那是谁家啊?这么大的火原来天上的星星还会冒火啊!” “当然会冒火了不然怎会一闪一闪的” “怎么就挤不过去呢前面的人动动啊我要看星星!” 觅尘听着四周杂乱的喧嚣声不免觉得一阵好笑归海莫烬低头正见她笑得似只偷腥的猫心中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却在此时一个精瘦的男子一蹦一跳的挤到了觅尘身旁觅尘见他急得一头大汗拼命往里面钻奈何人群层层叠叠根本就过不去男子急得满头大汗眼中竟蕴起了眼泪 觅尘心中好笑伸手拍了拍他笑着道:“你就那么想进去?” 男子瞪她一眼想是嫌她妨碍了自己的时间恶声道:“你难道不想看星星?那还挤在这里干什么!” 觅尘眼见归海莫烬蹙眉轻捏他一下微微凑近那男子低语几句却见那男子眼眸一亮感激地望了眼觅尘。 接着他扯着喉咙喊了起来:“快让让快让让那是我家我有钥匙啊!我家着火了!快让我过去救火啊!” 顿时人群便起了涌动人们纷纷回头慢慢让出了一条道路男子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微微低头一溜烟窜入了那人缝之中一面更加大声地嚷嚷着。 所过之处人们纷纷让道没一会便没有了男子的身影。 归海莫烬笑着摇头轻点觅尘的额际满脸宠溺。 就在这时崔刚不知从什么地方挤了过来满脸兴奋大声喝着:“夫人简直就是神人是仙人下凡” ------------ 第三十二章 战事 ------------ 第三十三章 有孕 第三十三章 有孕(文) -->????永封四年一月二十七日,戈阳城天朝军士出城巡逻,与南翼大军短兵相接全部战死。 翌日晨,南翼十五万大军兵临戈阳城,爆发犬观模攻城战。戈阳守军掘守以战四日,二月一日,义钦王黎戴熊阵亡,海天守将被俘者,被当场斩首祭旗,血溅辕门. 海天、南翼终于兵戎相见,狼烟骤起,战事突然爆发。 接着,南翼血洗戈阳城,祭奠其皇子万俟慕风,南翼大军趁海天布防不及行成之际,更是连取秉州、翼州,兵至和州。 和州守军与千南山驻守军队会合,由和州守将威远将军马冲率军布防抗敌,千里烽烟冲天,八百里加急奏报天都。 谍报一经入京,百官昼夜议事,二月十五日,海清帝诏告天下,征集二十八万大军为掳南军,集结豫州,翰王归海莫烬为主帅,太仆卿部苑曦为监军,全权统领大军,出兵南翼。 同日辰时,翰王归海莫烬率十四万先锋军自天都誓师出征,星夜驰援和州。 于此同时,为防北纥趁此夹击海天,海清帝封慕王归海莫湛为镇北大将军,一休节制北境二十万大军与北纥对持渡飞关。 顿时海天上下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紧张状态,雒阳城也迎来了数十年不曾有过的宵禁,繁华的京都依旧,只是天空中却昼夜间已是埋上了一层阴霾。 觅尘这日并未前往送军,归海莫烬也走的很急。听闻大军在南城外集结,归海莫烬一到便挥剑出征,誓师远没有发兵北纥时来的震撼人心,正如突来的战事,震天的马蹄声远去,没有为天都人们带来兴奋,却徒留下对亲人的担忧和无尽的祝福。 对于南方的战事,觅尘心中忧虑重重。那南洛帝竟然连唯一的儿子都能舍得下,可见其对海天是虎视已久、势在必得。南翼唯一的皇子惨死在了海天,想来现在的南翼应是万众一心要为皇子报仇的吧 觅尘心想那南洛帝之所以这么急的发动战争,怕是和日前出让的三座城池有关。 那三座城池在战略上颇为重要,南洛帝想来是怕一旦被海天长期统治,城池便会坚不可破,到时候想攻打海天便更是难上加难了。 再加上两国刚刚签订了和平国书,此刻发动战争海天定然毫无防备。只是他这般行径却太过小人,所以便只能牺牲唯一的儿子。 这样的猜测让觅尘心生惧怕,在男人的眼中,果真是江山重过一切的,战争之残酷,竟是在未曾开战时已至此种地步。 觅尘心生烦躁,归海莫烬前脚离开,她随后便登上了马车,依旧前往慕王府为柳雪笑扎针。 当她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望向慕王府高阶大门时却是一怔,只见府中一派忙碌,王府上下华灯结彩,布置的十分雍容喜庆。宫娥小厮更是奔走忙碌,一派热闹。 觅尘心中惊异,刚步上台阶便见袁绯步履匆匆自府中而出口觅尘和他有过几面之缘,知道他是归海莫湛的心腹,便抬手将他揽下。 “这是怎么回事?” 袁绯面有难色,蹙眉望了眼府门上高高杜起的红绸,咬牙道:“是敏妃娘娘的意思。娘娘一听到皇上命王爷领军出征,只道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让……让王爷先和表小姐将大婚办了,不然……娘娘说什么也不无王爷出征。” 觅尘一愣:“出征?你们王爷也要出征南翼?” “不是,是前往渡飞关,现在大军正在调集中,十日后誓师。郡主快进去吧,王爷还等着我送东西去军营呢,袁绯有礼了。”袁绯说着微微躬身。 觅尘赶忙让道,见他跨马匆匆而去,望向满眼的红色心绪繁杂。 待到了笑雪院,却见清沫扶着柳雪笑站在屋檐下,雪笑正指挥着下人们贴着大红喜字。 自打她的腿有了知觉,觅尘加重了药量,如今她已能下地走动,虽是需要人搀扶着,可总是会慢慢好全的。 觅尘见她笑容浅淡,映着满园春色越发显得端庄可亲,目光落在她高高鼓起的肚子上,觅尘不免微微蹙眉。 柳雪笑对归海莫湛的爱她再清楚不过,如今见她这般,竟生出几分气恼来。觅尘完全无法理解,怎么会有女人爱的这般伟大,大度。她心中难得真的就不计较吗? 怕不会。爱着,又岂能不在乎?世间哪里会有女人愿意将自已的丈夫拱手与她人分享,可她却在一次次做着这样的事情,这般满脸笑容为丈夫打点着一切,在身怀六甲,即将临盆之际。 这一刻,觅尘竟是有些怨怪归海莫湛的,柳姐姐心头的艰涩怕他从未顾及过吧…… 觅尘正兀自感叹,柳雪笑却是望了过来,她眼中淡淡侵染着的黯然,在望向觅尘的一刻却是深藏了眼底,笑着伸手道:“翰王爷今日誓师,本以为你不会来了,怎么不去送送他?” 觅尘笑着执起她的手:“有什么好送的,没的惹人心酸。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我扶姐姐进去吧,这些事用不着姐姐操劳。” 两人入了房,清沫服待柳雪笑在软榻上躺下,她手抚在高高的肚子上笑望觅尘:“这小家伙越来越调皮了,又踢我一下小” 觅尘眼眸一亮上前蹲下,将脸贴上柳雪笑的肚皮,果真没一会便被踢了一下,觅尘莞尔一笑:“果真调皮,真好玩,孩子出生可要唤我千娘的。” 柳雪笑微笑道:“好玩就自己生个,翰王爷怕是都等急了。” 见柳雪笑秀美的眼中净是戏谑,觅尘脸一红,扭头落座:“他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柳雪笑也是面容一黯:“是啊,这一去何时才能回来川 觅尘见柳雪笑面有忧色却是一笑:“姐姐不必挂念王爷,以我看北边一时还打不起来。皇上只是担忧北纥会有异动,这才令王爷前往镇守渡飞关。打从去年海天出兵北纥,小战不断,大战却是一场也没。北纥单于命丧渡飞关,北纥几部就陷入了内乱,呼揭、乌籍、阖耶、郅如”,六个自立单于互相角逐,年前乌禅部又迫于海天压力北迁故地,北纥各单于纷纷向海天递了臣服国书。你就放心吧,王爷此去不会很久,也不会有危险的。只是姐姐生产的时候他不能在身边,姐姐不会害怕吧?” 柳雪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觅尘目光落向窗外的红灯笼:“日子选在哪天?” “后日,这府里也该热闹热闹了。” 觅尘见柳雪笑面容温婉,笑意盈盈,心一触拉了她的手:“姐姐就一点也不介意?” 柳雪笑眸中闪过轻暗,笑容微微一凝,旋即微笑道:“怎会不介意,可这府中总是要有个女主人的,何况月叶又是个极好的女子。” 觅尘兀自一叹,见清沫已经将针具备好,烛灯挑亮,她起身扶了柳雪笑在床上躺好,不再多言,潜心施针。 觅尘从笑雪院出来,只觉浑身发软,甩了下头,这才迈步向府门走。 一路暖风熏醉,院中已染了春菲,百花热热闹闹的争相绽放,蜂蝶流舞,浓郁花香铺叠明艳,一丛丛一簇簇,和着四处飞扬的红绸及满目的红灯笼,府邸越发芳华徇丽。 觅尘缓步走过一处游廊,脚步一顿,却见归海莫湛正佩甲拂剑大步向臻书院走。从她的方向看,只能看到一个清寒消俊的背影。 这不是觅尘第一次见他身着铠甲,在咸阳的时候她早知他穿铠甲极为英挺,可如今再望,却莫名觉得更显意气风发,整个人更是多了几分凛然和傲气 多次听哥哥说他的梦想是驰骋沙场,纵情江湖,这次终于披甲征战疆场,想来那份意气风发便是为此。 归海莫湛似乎感受到了觅尘的目光,猛然转身,目光向这处望来,待将觅尘锁定,目光一滞,眸中泛起暖暖温柔,全部落在了花影间白衣轻影之上。 觅尘亦是一愣,万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身,淡笑间,他已是跨步而来。 “要回去了吗?” 觅尘仰头望他,轻轻点头。 “恭喜你。” 归海莫湛笑意微淡,目光轻轻闪动了几下,移向四处高挂的红灯,双唇轻动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心生涩然,却听觅尘道。 “十年磨一刻,霜刃未曾试,一剑平生恨,蛰龙已惊眠。恭喜你得偿所愿,尘儿祝君此去能一啸动千山。” 归海莫湛呼吸一窒,猛然回头,目光锁定觅尘,眸中黑黑沉沉翻涌着狂潮。 他背对着阳光,觅尘仰头只觉光影下他的双眸晶亮灼热,她竟有些承受不住,许是昨夜未曾休息,阳光刺得双眸微痛,她轻闪睫羽低下了头。 “你多保重,盼你凯旋,我先回去了门” 觅尘说罢便欲转身,手臂一紧,却是归海莫湛拉住了她。觅尘抬头望向他,眸光微惑。 归海莫湛定定看她,半响才清风般一笑松开了手。 “可有什么话要带给老八?” 觅尘微微一思,笑道:“告诉他萧忆很好,已经放下了心结,让他不用惦念。只是他回京的时候可得好好给我备上份厚礼。” 归海莫湛神情微感,旋即轻轻挑眉而笑:“我送你出去。” 觅尘欲拦,见他已经迈步,终是轻轻一笑不再多言。 刚一转身,许是一直迎着阳光的缘由,再加上一夜未睡,刚刚行针又颇费心力。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身体一个踉跄。 “尘儿!” 耳边传来归海莫湛焦急的唤声,待觅尘眼前再次清晰起来,已是落入了一个有力的怀抱中。觅尘一手抚额,一手轻轻推他,可他竟坚持扶着她。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可能是昨夜没休息好,我回去歇歇就好。” 归海莫湛见她面容苍白,微微蹙眉,右手扣上她的手腕,一面轻声问着:“雪笑的腿已经好了,还必须每日扎针吗?是不是心力太过耗费才……” 觅尘听到话说了一半兀自顿住,感觉他扣在腕间的手一僵,不免心生诧异,抬头去看他。却见他面容竟有些发白,微启的双唇更是轻轻颤抖着,涤黑的双眸似有裂痕从中碎闪。 觅尘一惊:“怎么了?” 归海莫湛猛然回过心神,呆望觅尘几许,随即却是艰涩一笑,轻轻松开了她的手。 “我有些事耽搁不得,突然想起来。你回去好好休息,我不去了。 觅尘尚未反应过来,他已是转身快步而去,脚步竟有几分凌乱。觅尘明见他瞬间消失在眼前,不觉微微蹙眉,心生诧异。 他这是怎么了? 觅尘低头望向手腕,将左手手掌向上,右手搭上轻摸,细细号脉,却是一愣,她半响也无法回过心神。 许久才放下右手,轻轻将双手放在小腹上,蓦然摇头失笑。 (看江山如画,红颜堪夸最新更新章节, ------------ 第三十四章 混乱 第三十四章 混乱(文) -->????觅尘自慕王府出来,只觉满心欢喜,将双手放在腹部,乐呵呵的笑,复又觉得委屈,莫烬偏偏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在身边,心情便低落了下来 突尔又想,自已心情不好了会不会影响宝宝,将来生出个坏胖气的宝宝岂不是糟?忙又深吸口气,调整心情。 眨眼功夫,心绪几变,觅尘不免摇头失笑,心道原来准妈妈竟是这般善变,难怪人家都道孕妇脾气瞬息万变,极难伺候。 马车轻晃,她本就疲累,这下更是感觉倦意袭来。觅尘在软榻上躺下,闭目间已是沉沉入眠。 突然一阵喧哗传来,她迷糊间却似听到了清沫的声音,尚未睁开眼睛,马车已是猛然停下。车门轰然被人从外使力推开,清沫焦急的面容闪如了眼帘,觅尘不免一愣。 郡主,快,我们夫人出事了。” 怎么了?”觅尘茫然回道,一时尚未完全清醒。 夫人动了胎气,怕是不好,郡主快跟清泳回去吧!”清沫说着便要伸手来拉觅尘。 觅尘一惊,大喝道:“快上来!孙哥,快,回慕王府。” 眼见马车回转,滚滚而动,觅尘蹙眉望向清沫:到底怎么一回事?怎么就动了胎气,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清沫泪眼朦胧,伸手用力抹掉眼泪,这才道:“王爷已经多日不曾回府,方才夫人听说王爷回来了,便温了补汤非要亲自送去。我劝不住,便扶了夫人前往。郡主也知道,王爷的书院向来没有吩咐是不能擅自进入的。我候在外面,眼见夫人进去,可没一会,“没一会便见王爷抱着夫人匆匆出来,夫人面容痛苦,显是动了胎气。王爷喝着让我赶紧来追郡主,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般。” 觅尘一惊,只觉浑身发冷,眼前晃迂方才归海莫湛匆匆而去的背影,再也说不出话来。 马车尚未停妥,觅尘急声吩咐:“去慈母心,带碧草和红英过来,快去 她话语未落,已是闪身下了车,施展轻功匆匆向府中奔。待到了笑雪院,却见侍女们进出房中,一盆盆热水不断向里端。 她一惊,忙向房中冲去,前脚抬起正欲跨过门槛,却和迎面而出的一人撞了个正着。觅尘不妨,身体一个踉跄便向后倒去,本能间忙伸手去抓那人 归海莫湛心中焦急,正跨步而出,刚好撞上匆匆冲入的觅尘,他心中本就焦急,尚未看清眼前之人,手已是大力挥出,怒喝一声:,慌什么!” 觅尘被他一甩,惊呼一声,直直向后倒去,眼见便要滚向台阶。 听到觅尘的惊呼声,归海莫湛大惊,忙伸手去拉她,可却晚了一步,他身影疾闪,将自己狠狠甩出,直逼觅尘后倒的身体,在她跌向台阶之际,终是抱住了她,护在怀中,身体一带,两人一起滚落而下,倒在了台阶下。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归海莫湛身体刚落定,顾不得起身便焦急问着被抱在怀中的觅尘。 他的问询声交织着柳雪笑的尖叫声冲入耳中,觅尘心跳骤然一乱,睁开眼撞对上归海莫湛满是焦虑和担忧的双眸,她的心一酸,垂眸推开他,匆匆便再次向屋中跑去。 归海莫湛恍然闭目,耳中不断传来柳雪笑痛苦的呼声,他竟洋身失力,扭头间觅尘身影一闪已走消失在了眼前。他苦苦一笑,兀自闭上了双眸,片刮才撑起身体站了起来。 袁绯见归海莫湛面容暗淡,眉宇紧蹙,望向他垂在身侧的手,上面竟是青紫一片。 他刚才分明看到王爷为了不让郡主捭倒,将身体甩出,狠狠砸在了石阶上,想来王爷的腰背伤的更重。 袁绯叹息一声,回头吩咐:“去取跌打药膏。” 归海莫湛却轻轻摇手,满面疲倦,叹息一声道:无碍,去兵部唤几位大人到书房议事。” 袁绯微微蹙眉,终是领命而去,待走至月门回头看去,只见归海莫湛低着头,面容隐在阴影中,身影却是说不出的萧索。 觅尘从内室出来天已是黑透,她扶着碧草的手,一面交代着需要注意的事,一面轻榨着突突直跳的额际」 内室中隐约传来婴孩的啼哭声,她唇角浮起淡笑,幸不辱命,还好母子平安。 到了外堂,袁绯跨步迎上,眸中略有探寻,觅尘一愣,脚步顿在原处。 王爷呢?” 王爷和众位将军在书房议事,让属下候在此,夫人可还平安?” 觅尘微微侧头,余光扫向内室,那里柳姐姐还巴巴等着他,可他”到底是多情总被无情伤。 母子平安。 属下这就告知王爷去。袁绯面上一喜,转身便要向外走。 等等!”觅尘唤住袁绯。 你让别人去吧,我有些事想问同你。” 袁绯一愣,点头出房吩咐了几句。回头却见觅尘站在屋檐下,正扶着栏杆闭目休息,样子似是极为疲倦。他微微犹豫下,这才迈步走近,轻声唤了一声郡主。 觅尘微微睁开眼睛,侧头问道:“你可知道今日是怎么一回事?柳姐姐是怎么动了胎气的?为什么腹部有块紫青?” 袁绯蹙眉不语,见觅尘回头望过来,才开口道:其实属下也不太清楚。当时属下站在院门,不知为何王爷匆匆回了书房,面色很是不好,进了房便将门关的死死。属下心中担忧,但也不敢靠近。后来夫人便来了,属下心想让夫人陪王爷说说话,兴许王爷便好了,所以就没有拦。哪知道夫人刖推开门,王爷就执了茶盏出来,刖巧便砸在夫人身上。王爷不察是夫人,无意中那茶盏上灌有内力,夫人当即便倒在了房外。后来的事情郡主都看到了。自王爷接到圣旨,要领兵出征,心情就一直很好,属下也不知道今日是为何 觅尘身体一僵,心口泛起一丝丝隐痛,让她几欲跌倒,她闭目良久,这才松开扶着栏杆的手。 碧莘会留下来照看,我告辞了。” 她说罢便快步向外走,只觉头昏昏沉沉,一日一夜来的不眠不休引起巨大的疲惫骤然袭来,她身体一晃,脚下一软,便晕倒在地。 隐约中听到袁绯焦急的唤声,可眼皮竟似有千万斤重,怎么也睁不开,整个人顿时便陷入了黑沉。 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觅尘缓缓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青色的纱慢,帐顶悬着一双精致的镂空鎏金熏香球,缭绕如烟传来安身的药物淡香,她撑着床榻起身,只觉手臂一阵酸痛无力,身体一晃,便又跌在了柔软的床上 四望之下,屋中处处别致,床边琉璃印花的高台上盛着清水,其上浮着水仙,干净中透着贵气。阳光自雕花的梨木窗投入,打在窗边长案上的玉竹笔架上,照的王色苍萃,仿若透明。 这地方是陌生…… 觅尘伸手抚额,梦里残留的片段在脑中串花过柳。莫烬的朗笑声,自己娇笑相依的模样,柳姐姐端庄温柔的笑容,最后都归与归海莫湛泛着楚痛的眼眸,僵直的肩膀、寂寥的身影,如同锋利的尖刀在心脏处根狠地戈过楚痛 觅尘轻轻抬手,抚过面颊,恍惚中面上还残留着那人抚模的轻柔,丝丝怜惜,透过轻颤的手尖传到她的心扉。虽是睁不开眼眸,却能清晰看到他温柔脉脉的眼眸。 觅尘叹息一声,撑起身体下床。 走出房门,眯眯眼,适应了外面明亮的光线,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在归海莫湛的书院。微微愣神间,耳中隐约传来低语声,觅尘扭头去看,但见两个身着粉衣的侍女笑着转过了回廊。 两人看到她,微微一愣便快步迎了上来。 公子醒了。可要用些膳食?奴婢这就去准备。” 我睡了多久?”觅尘轻轻一笑问道。 一天两夜了。”一个侍女已是匆匆回房拿了件轻袭给觅尘披上,一面回道。 觅尘一愣,原以为只一夜工夫,却不想竟睡了这么久,怪不得身上乏力,想是饿的。 是谁把我带到这里的? 是王爷亲自带公子过来的,王爷这两日一有空闲便过来亲自照顾呢。 觅尘虽是心中清楚,真听她们这般说却还是忍不住纠心。 王爷呢?” 王爷照顾公子一夜,天亮时高将军来请,大夫再三保证公子只是睡着了,并无大碍,王爷这才去了军营。吩咐我们好好照顾公子,公手可饿了? 觅尘摆摆手,快步便向院外走:“我要回去了,王爷回来你们如实说便是。” 两个侍女一愣,忙追了上来,没走几步便见袁徘迈步走来,见到觅尘微微一愣,随即大步迎上,冲两个侍女挥了挥手,两人躬身退下。 郡主这是,” 碧草可还在笑雪院?”觅尘边说边往外走。 是。” 笑雪院一切可好?” 小公子和夫人都好,郡主还没用膳吧?我吩咐“袁绯蹙眉跟上觅尘,眼见她竞往府门方向走,面有难色。 不必了,我想回去了,还要麻烦你为我备车。”觅尘打断袁绯的话,脚步顿住,目光坚定地望着他。 袁绯终是一叹,快步而去。待觅尘走至府前,车驾已经恭候在侧,她踩了绣凳登上车,回头望了眼满是喜庆的慕王府大门。 王爷的大婚可是明日? 躬身站在车旁的袁绯一愣,回望了眼府门,点头应是。 觅尘睫羽轻闪,转身便进了马车,吩咐一声,车驾滚滚驶离了慕王府。 觅尘回到清萍居吩悖了准备膳食,便进了寝室,回头却见窗边的书案上静静躺着一封书信。 她心中诧异,挑起了眉。她的寝房,一般是不允人随便进来的。再加上方才回来,也无人提及这事。 她慢步走至书某前,将那书信拆开,几行字印入眼眸,她细细看过,面有疑惑。随即也不多想,随手便将那信扔入了炭炉,纸张被热气腾起,微微一卷眨眼便燃了个干净。 翌日乃是慕王大喜之日,虽是大战在即,一切从简,但到底是慕王纳妃,相府嫁女。雒阳城一早便充满了不一样的欢乐气氛。迎亲的道路上更是挤满了围观的百姓,锣鼓鞭炮声响彻远近。 觅尘这日和平常一般无二,早上起的甚晚,下午到水玉轩呆了会儿便又回了清萍居,夜幕初临时才将贺礼带着出了门口 到慕王府时早已是朱门悬彩,金玉生辉,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府门前更是停靠着长长的车队,软轿。 觅尘下了车,见孙田四下望着,似是在寻找停车的位置,她回头一笑。 孙哥,你先回去吧,我等下乘王府的马车回去便是。 孙田一愣,见觅尘面有坚持,再加上觅尘这些时日在慕王府也多有劳府中马车相送的。他四下望了眼乱糟糟的府门,终是应了一声,打马而去。 觅尘进了府,只将贺礼奉上,便匆匆出了府,快步向巷。走。待到了巷。”茫然四处间,一辆马车飞驰着停在了身旁。 尘儿,土车。” 马车中传出细微的喊声,虽是猛然听来有些恍惚,可却分辨的出正是大姐戴冰琴的声音。 觅尘跨步登上马车,钻入车中,但见车内光线昏暗,戴冰琴坐在最里处,面容隐在光影中看不真切 觅尘在她身旁落座,马车滚滚而动,没一会便驶出了街巷,向南飞驰而去。 大姐,我们这是去哪里?你信中说的不清不楚,可是出了什么事?”觅尘见戴冰琴面容沉重,只望着自己也不说话,不免有些着急。 想起昨日她送去的信,弄得神神秘秘,还专门嘱咐自己要独自前来。如今这车上更是连个灯都不燃,觅尘心头又涌上些疑惑和警觉。 也没什么事,就是近一年不曾见你,心中实在惦记。你这丫头回了京也不跟夫姐说一声,要不是偶然间从王爷那里得知,我现在还蒙在鼓里以为你人真失踪了呢。戴冰琴眉宇微蹙,话带嗔怪。 觅尘听她说话,却走心神一松,暗道自己如今真真是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这个姐姐尚未出嫁时例是常常到涵音山房去找她说话,两人虽算不上多情深,可觅尘却也拿她当半个亲人,眼见她为自己担心,涌上一股暖意来。笑着拉了戴冰琴的手,轻声叹道。 一年不见,姐姐倒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美。我不是诚心瞒着姐姐的,实在是这事牵扯太广,一个不好怕是倒要连累了姐姐,所以还请美人姐姐原谅尘儿。” 裁冰琴被她逗笑,回身自榻边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来,放在了觅尘手中,笑着道:“这是带给尘儿的礼物,是悉流国进贡的胭脂。皇上赏给了母后,我进宫看望母后,她就赏赐了些给我,我用过觉得还不错。如今见妹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东西,便带了这个来。尘儿看看喜不喜欢。” 觅尘一愣,轻笑着打开那雕工精致的木盒,只见里面放着个小银盒,倒是肖似了现代用的粉饼盒。她看了一眼顺手将木盒又合上,笑着道。 还是姐姐好,尘儿都忘给姐姐带礼物了,姐姐莫怪,下次一定补上。 戴冰琴却是淡笑轻拍她的手,指着那盒子又道:这胭脂别的不提,香味却是极为特别,尘儿不闻闻看?” 觅尘心下诧异,不明白她为何话头单绕着这胭脂,可见她目有期计,笑意盈盈,便也不及细想,重新打开了盒子。 将那银扁盒取出,打开,只觉一股浓郁的奇香冲入鼻翼。觅尘呼吸一滞,接着头脑一阵发昏,来不及抬眼望下戴冰琴,已是身体一软倒在了软榻边儿。 马车摇晃,戴冰琴呆呆望着软倒身旁的觅尘,半响才回过神来,睫羽轻闪,月光洒如车中,她蛟好的面上一串晶莹滚动着落入掌心。 她抬手将泪水拭去,起身将觅尘移到软榻上,又给她盖了锦被。叹息一声,轻轻呢喃。 尘儿,对不起,姐姐不想伤害你。可王爷他一想来你也不愿被他软禁起来吧。姐姐这么做虽是有私心,可也是为你好。尘儿,你原谅姐姐,姐姐一定会安然将你送到翰王爷那里。你将来若是怨怪姐姐,我也无话可说。” 马车缓缓停下,哉冰琴将锦被笼了笼带好觅尘,这才转身出了马车,对马夫交代几声,眼见马车缓缓消失在街角,这才转身闪入了一间民宅。 慕王纳妃,府中热闹非凡,笑语满堂,座无虚席。 待到亥时,众人都有了几分醉意,再加上大战在即,一翻推杯换盏后,宾主尽欢,喀嚣了一日的慕王府慢慢沉静了下来。 敢濯归海莫湛酒的满朝上下自走不多,可一翻下来,归海莫湛亦是免不了微醺。刚步至洞房前,已有侍女打起了锦帘,乐呵呵脆响响地道了声。 恭喜王爷大婚。” 归海莫湛微微一愣,面上浮起一丝清苦的笑,示意袁绯打赏,便大步迈入了洞房。 房中龙凤花烛高照,一室流光溢彩。 邹月叶听到脚步声也不抬头,只轻轻一笑:“淑清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表哥不必理她的。” 小姐说我坏话,可让我逮着了。” 她话语刚落,方才打帘欢笑的那侍女迈步而入,手中托盘上一碗醒酒汤正冒着热气。 贫嘴,小姐还冤枉你了不成?”邹月叶目光轻移嗔了淑清一眼。 王爷请用茶。” 归海莫湛轻笑端起那茶,几。灌下,接过淑清递上的方巾拭了嘴,冲她摇按手,淑清咯咯一笑,意味深长地撤了擞归海莫湛,再看看自家小姐,这才一溜烟跑出了房。 祝小姐姑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归海莫湛笑着摇头:“这丫头确实不能再惯着了。”他望向邹月叶,但见凤冠霞帔早已被她取下放在了妆杏台上,此刻她长发随意披在身后,惬意地斜靠在软榻上,身前几案上摆着棋盘,正自己与自己对弈。 归海莫湛上前几步,轻撩衣襟在时面坐下,望着棋盘棋势笑道:,月叶总算尝到寂寞高手的滋味了。 邹月叶并不抬头,落下一子,这才轻笑瞪他一眼:“表哥就会取笑人,可有兴趣跟月叶对上一局?” 归海莫湛微微桃眉,复又轻笑一声,执起了面前的黑子:“荣幸之至。 邹月咋见他说罢便欲落子,轻笑起身,素手一扬将棋局搅乱,迎上归海莫湛微怔的双眸:“既然是和表哥对弈,自是要重新开局的。”她说着转身去取桌上的紫砂茶壶,归海莫湛轻笑摇头,将白子黑子拾起放入棋竟。邹月叶已是慢悠悠地斟满了茶盏,在棋案边放下。她笑着落座执起白子,落下一子,道:“表哥可后悔娶了月叶?” 归海莫湛黑子在空中停住,望了邹月叶一眼,轻声而笑,在东北角落子:“你不觉得委屈便好,我何来后悔之说?” 邹月咋应下一子,瞥了瞥归海莫湛:表哥的神情可不是这么回事,满脸不乐意呢。” 归海莫湛微微一愣,默然片刻,随即叹道:“月叶果真甘心这般跟着我?我总觉得你该问问他,兴许他心里…… 邹月叶唇际掠过一抹苦笑,落子望向归海莫湛,淡淡道:“表哥何必说这种话,纵使问了又能如何?撇开部顾两家多年明争暗斗不说,单是爹爹就不会允我动不该有的心思。再说,他是有王妃的,连侧妃的位置都没有,便是他心中有我,又能如何?我的身世便是自己愿意,也没有去肇王府做个侍妾的道理。左不过伤心一场。何况,他心中有没有我,我很清楚。” 归海莫湛叹道:“你自小便聪慧,心思有时候我和你哥哥都弄不明白。可在此事上,表哥真怀疑你是不是动了心。怎能这般冷静,半点也不似, 不似那些闺中春心萌动的小女儿?”邹月叶棋走中路,迅速落子,抬头笑望归海莫湛。 归海莫湛微微思付片刻,才落下一子,蹙眉望她,点头道:表哥和你哥哥都希望你快乐。” 邹月咋落子的手微微一顿,面上浮起暖意,轻笑着看向归海莫湛:“我知道,我这样很好。生在这种家世中,婚事哪是自己能做的了主的。连表哥都不得不妥协,何况是我?倘若动心的是个普通男子也就罢了,左不过一起离开,月叶也是有勇气的。可偏偏是他,半点都没有可能的事儿,月叶执念又如何?倒不如埋在心底留个念想。何况生在这种家里,看的多了也就淡了,心里早就少了份期盼。父亲对母亲已是好之再好,可不也纳了四房妾室。跟着表哥月叶很开心,表哥知我甚深,笑姐姐又和我交好,在这里我能做我想做的一切事,总好过整日跟人争风吃醋吧?” 归海莫湛定定望着她,少女的眉宇间蕴染着浓浓的书卷气,眸中慧黠深深,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怅然。他目光轻移望向不远处的龙凤喜床,上面五色花果撤满凤帐鸾榻,红枣、桔圆、莲子、花生,圆圆的滚动着喜气。他目光轻闪,笑容清淡。也曾多少次幢憬洞房花烛夜,却不想竟是这般情景。归海莫湛摇头轻叹,回过头却见邹月叶也定定望着花烛发呆。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望了过来,却是一笑表哥允我的骋礼可还没兑现呢。” 归海莫湛伸手轻揉她的发丝明日你装扮成小太监随我去衙署,我让人带你去书章阁。只是需得小心些,书章同乃是皇家私藏馆,里面的书籍不少是记录皇家辛密的,连皇上的起居注都锁在里面。你可别看的入迷,累及了童大人。倘若被发现,就算是我的王妃,也免不了获罪。 邹月叶面上一亮,笑着应是。归海莫湛宠溺而笑,正欲接着落子,却听外面传来了甚为匆忙的脚步声,他微微一愣,心道是有了军情,排袍起身便向外走。 刚走两步,袁绯的唤声已是传来。 王爷。” 归海莫湛眼见邹月叶也站了起来,便轻唤一声。袁绯打帘而入,望了眼邹月叶面有难色。 归海莫湛一愣:‘可是朝中有事?” 袁绯微微犹豫,随即低头道不是,是清尘郡主”,失踪了。” 归海莫湛神情一变,快步上前:“怎么回事?什么叫失踪了?” 袁绯抬头快速道:方才郡主来府上送贺礼,属下也见着了,正欲告知王爷,可郡主却一晃便出了府。属下知道郡主不喜热闹,便没有在意。可洲才清萍居的崔刚却来相询,说是郡主出门时吩咐不让人跟着,在府门前又让车夫回去。这些时日郡主每每出入王府,崔洲心道不会出事,便只留了一个暗卫跟着郡主。眼见郡主一直未归,以为还留在王爷中,可方才竟发现派给郡主的暗卫被人用药迷倒扔在了渚萍居的后门六他这才心知不妙,来王府询问情况。” 归海莫湛蹙眉,急急道:“那暗卫可醒了” 袁绯点头醒了。崔刚已经问过,说是郡主出了王府便直直去了巷。,上了辆马车。看样子那车上的人倒和郡主识得,他跟着马车没行出多远,便被四个武功不差的人围住,一翻交战,那些人似不愿伤他,只为拖延时间,再后来他正欲发信号,却被药烟迷倒了。” 他可看到了那马车中的人?” 应该是没有。” 崔刚呢。”归海莫湛听罢跨步便向房外老。 袁绯忙大步跟上:已经走了。” 归海莫湛走至房门却是脚步一顿,又回过头去看邹月叶,挥手令袁绯出去。 他两步走至邹月叶身前,双唇微启,面有歉意。 邹月叶却是一笑,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步至床边,将锦被拉开,伸手拨了发簪在手上一滑,鲜血涌出,她不禁疼得轻呼一声。 归海莫湛一惊,忙大步上前握了她的手腕,从怀中摸出方巾来,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说着便用方巾给邹月叶裹住伤口,缠绕着包了个严实。蹙眉瞪她一眼,捡起落在床上的发簪,用那尖端滑过手掌,滴了血在雪白的绢帕上,回头道。 真是胡闹!我让淑清给你上药。” 邹月咋淡淡一笑,握紧了绢帕,微微扬手:“今目算表哥欠了月叶的,我要表哥那套珍藏的高洗手稿,表哥给是不给? 归海莫湛面上浮起一抹无奈,轻拍她的肩头:“回头我让袁绯给你送来便是,早此体息。 邹月叶点头:你快去吧,不必担忧,既是郡主认识的人带走了她,想来是不会伤害她的。”她眼见归海莫湛脚步匆匆步出了房,目光定定望向一室的红烛,烛影闪烁,华室生姿。她轻轻一笑,喃喃道。 洞房花烛…, 半响又是轻声而叹,自嘲地笑笑,低头间满面黯然。 (看江山如画,红颜堪夸最新更新章节, ------------ 第三十五章 焦虑 ------------ 第三十六章 遇险 ------------ 第三十七章 郡主 ------------ 第三十八章 “这个游戏适合多人玩,由于没有轮流的次序,而是突发的任指其中的一个人,所以整个过程你都必须处于紧张状态,因为可能下个就是你哦!一轮过后若无人出错,就由梨花指到的人继续发声‘零’循环往复,若有出错者就由那出错者继续下一轮。”觅尘边说边把那剩下的四枝梨花一个个分给坐在南边桌的归海莫凌、归海莫恒和归海莫啸。 如此这般,座上除了归海莫烬其他八个人已是都有了花。觅尘望着手里那最后一枝梨花。 那是被削掉了旁枝的主枝花干,花枝粗建挺拔,花叶繁茂,洁白的梨花映着翠绿的枝叶,花瓣间还带有几滴水痕,并散发出清淡的香气。 觅尘莫名地竟有些紧张,看向归海莫烬。他还是如五年前一般,背脊挺直地坐着,一手放于膝上,一手漫不经心地轻扣着桌案。 觅尘走过去,见归海莫烬已经抬起右手摊开,便把那花枝递了过去,看向那摊在面前的手,觅尘不免惦住。 那手很大,胖瘦适中,许是常拿兵器的缘故,手指骨节略显宽大,关节和手掌处都起了厚厚的老茧,指甲修剪得很平整,手心干爽。让觅尘心惊的是那手心的一处伤疤,那伤很深,从手心处直延伸到手臂,掩在了宽大的玄衣袖中。 觅尘看着那伤口有些呆然,人都道翰亲王十五岁就名震海天、威慑四方,却不知道这风光的背后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呢。 突然觅尘感觉手中一紧,回过神,却是归海莫烬见她拿着花枝也不放手只盯着他的手看,于是就主动握住了那花枝的另一端。觅尘赶紧松手,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这般不争气,每每碰到这归海莫烬就犯迷糊。 觅尘几步走回座位坐下,归海莫融已经按捺不住得直嚷嚷着开始。 “怎么就能开始呢,我还没说完呢。你别忘了邹少爷是不易饮酒的,这要是他犯了错你待如何?”觅尘看向归海莫融笑着问道。 “是啊,以前咱们行酒令苑曦哥就没输过,可这次玩这新花样,苑曦哥可就不一定不出错了。那怎么办呢?” “其实这个也好办,只需要再加一个后续小游戏即可,我们姑且称它为‘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就是说如果犯错者不愿饮酒则由发难者给他两个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真心话就是发难者问一个问题让他回答,当然问题不能太过分,但也是平时不会问的,刁钻一些也无所谓。要求犯错者必须讲真话,这是游戏规则;大冒险就是发难者可以要求他去做一些事,很冒险的,当然也可以刁钻古怪。” 觅尘说完,戴郇翔就把茶杯送到了她手边,觅尘对他笑笑拿起茶杯喝上一大口方才又道:“明白了?我们这就开始?” “好,开始,开始!今日五哥是东道主就由五哥起始吧。”归海莫恒嚷嚷着,已是跃跃欲试。 “零”归海莫湛笑笑也不再推辞,清雅的声音响起,干脆利落地开始了游戏,话出手已指向归海莫啸。 “你这丫头平时精灵古怪的,门道不少,怎么一碰着四哥就犯迷糊呢。”归海莫凌笑着凑过来打趣着觅尘,这众目睽睽地今儿这丫头对着四哥可不是愣了一两回神儿了。 “当初自称杀手的人,居然一朝变成了皇子贵胄,世上竟有这般稀奇的事儿,你说我能不好好瞅瞅吗?!”觅尘瞪向归海莫凌那张笑得可恶的脸忿忿道。 “哈哈,八哥,你犯错了。” 只听归海莫融一声大笑,觅尘和归海莫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却是归海莫烬的花枝已指向觅尘,而坐在觅尘左手旁边的戴郇翔已经抱拳回礼,归海莫凌正和觅尘说话自是没反应过来,已经做了第一个犯错者。 “呵呵,丫头说的还真是没错,这游戏确实是要时刻处于紧张状态,我这刚一溜神儿就犯了错,这酒莫凌喝了。”归海莫凌也不在意,说完就举起瓷杯仰头喝下。 “即是我犯了错,那这下来的一轮是不是该由我来起始。‘零’!”归海莫凌放下瓷杯,话出手指向了归海莫融。 觅尘也不敢再和他说笑转而投注于游戏。许是刚开始玩,大家还都有些不熟悉,几圈下来,竟好几个人出错。归海莫恒和归海莫融出错最多,饶是精明如归海莫啸、沉稳如戴郇翔、聪颖如邹苑曦也都犯了错。 觅尘现代时候也和朋友玩过几次这游戏,倒是没出错。不过记得自己头一次玩的时候也不比他们几个好到那里去。 她们玩的时候倒没这么雅致,还用什么梨花指人发难。都是用手做出枪击的动作,同样是被打中者的左右之人做出投降状同时发出惨叫。觅尘还记得头一次自己玩的时候,只要是有人对她做出枪击动作,没等她旁边两人有所反应,她就先惨叫出来。而该她叫的时候她又呆愣当场,可被那些损友灌了不少酒呢,回想起以前的事情竟如同一场梦遥不可及,觅尘不觉就有些失神。 “尘儿妹妹,想不到你也会出错,哈哈,还是四哥厉害!”归海莫融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高兴地把桌子都拍得梆梆响。 觅尘这才发现自己这才愣一会儿神,竟是又给归海莫烬抓个正着,这人真是可恶,专拣人不备的时候杀得别人措手不及。 觅尘这具身子可不比轻晨,酒浅的很。这里这么多的人怕真喝醉了还不知道会怎样,她不敢轻试。觅尘心道这古人一向以礼待人,崇信儒学,应该不会问出什么多刁钻的问题才是。刚才归海莫融出错也有回答问题,都是无关痛痒的问题,这几轮好几个人已经选择不喝酒改答问题了,略一思量觅尘迎上归海莫烬的目光,便打算回答他一个问题。 “我选真心话。” “如若戴相要你嫁个你不喜欢的人,该当如何?”归海莫烬想起五年前太后生辰那晚听得的那些话,心念微动,便问了这个问题,话语刚落感觉归海莫湛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了自己,目光微敛。 觅尘听得他这么问心惊不已,看向归海莫烬,只见他也看着自己,眉梢轻挑,嘴角微抬竟是似有笑意,清冷的声音却是一片静淡。 这可是她心里最惦记也是目前最怕的事情,过两年她可就及笄了。他是怎么察觉的?抑或只是偶然问起?觅尘不免瞪大了眼睛去看他,吃惊之意溢于言表。 “呵呵,四皇子殿下这话问得奇怪。自古姻缘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尘儿命苦,母亲早已归去,只剩下父亲与尘儿相依,父亲给尘儿找的夫婿自当是最好的,尘儿又岂会又不喜之理?” 觅尘理所当然地道,说起瞎话面不红耳不赤。她可不是什么君子,那些个游戏规则还是留给他们这些个品格高尚,不屑说谎的皇子贵胄吧。 归海莫烬看着眼前这个晃晃然说着假话的小丫头还真有些苦笑不得,规则是她定的,不守规的也是她。 瞧那一脸的真诚,那理所当然的话怕是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说的是真是假了,还真是能做戏啊,可是他却知道那话没一句真的。 归海莫烬也不点破,抬手示意可以开始下一轮,便不再看觅尘。 觅尘心里松了一口气,忙喊道“零”同时手指向归海莫融,收了心神再也不敢多想别的。这四皇子也恁可恨了点,眼尖不说还刻薄,专拣人的薄弱点来攻呢,怪不得人都说翰王爷冷酷寡情。 心念稍动间,归海莫融已经发声“零”手却是又指回了觅尘,还一脸的得意,似乎直等着觅尘出错。 觅尘赶紧发声“柒”拿起梨枝就指向归海莫湛,却见归海莫湛一侧的归海莫烬已抱拳还礼,而另一侧的归海莫融正等着觅尘犯错呢,一愣神就慢了一拍。 “哈哈,十一弟,你这是作茧自缚,高兴地太早反而赔进了自己。”归海莫凌一见这般情景最先笑了起来,其他几人也都跟着打趣不已。 “今儿这好酒就便宜了我和九哥,就属我们喝的最多,怎么也得给各位哥哥留些不是。这回就先不喝了,我选真心话,尘儿妹妹你问吧。”归海莫融见众人打趣,一脸的郁闷,怎么四哥一抓一个准儿,到自己就不行了。 “十一皇子最后一次尿床是几岁?” “咳咳…尿…尿床?” 归海莫融倒是没想到觅尘会问出这么个问题,他今年刚过十四岁生辰,只比觅尘大了小半年。前年不知道怎么回事,有天早上起身竟是发现尿了床,闹得他好不尴尬,连忙让侍女换了床铺还严令不准外传的,今儿这尘儿怎么就好死不死地问起了这事儿,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呵呵,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不会啊,十一皇子只要说出是几岁就好了啊,在坐的谁没这样的羞事,尘儿都好意思问了,十一皇子还不好意思回答啊。”觅尘见归海莫融表情奇怪好笑道,这古人不会这么容易害羞吧,难道这样的问题问不得? “说就说,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敢当,十二岁。”归海莫融说完也不敢看众人脸色,羞红了脸,只等着人取笑。 果然众人一听他这般回答,愣了下,皆是哄笑不已。 “哎呦,我说十一弟,那不就是前年吗?哈哈,前年你还有尿床这毛病吗?”归海莫恒听罢更是笑得张狂,捂着肚子笑得直拍桌子,还不忘调侃着归海莫融。 归海莫融一听更是有羞又恼争辩着:“什么毛病,我那只是偶尔一次而已,自打五岁后就没尿床了,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了,不信你去问夏荷。” “好了,看十一弟都急了,开始下一轮吧。”归海莫湛看十一皇子羞得只差没找个地缝好钻进去,赶忙解围道。 ------------ 第三十九章 遥望  翌日天尚未亮觅尘便被噩梦惊醒梦中万俟瑜娑刺耳的笑声响彻在周身任凭她怎么挣扎怎么围堵双耳仍挡不住那笑他死死盯来的目光更是阴沉可怕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扑倒在猫爪下的老鼠 觅尘惊出一身冷汗半响才平复下速度跳动的心她静静聆听了片刻外面一片宁静心知南翼尚未攻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知今日定有一场恶战也没有心思再睡披上衣衫穿上戎装便匆匆往城楼而去 登上楼城楼眼见众人正依靠着城墙休息一个个皆是满面的疲惫觅尘不免一阵黯然眼见萧潋晨坐在不远处单膝屈起手臂撑着膝头闭目休息觅尘叹息一声慢慢走近目光落在他满是倦怠之色的面上将身后披风取下给他轻轻盖上望向城下 却见城下枭极卫防守有序守夜的士兵一个个精神抖擞觅尘不免担忧这城楼上的两百多人能抵挡得住今日的攻城吗?就算是每个人都神勇无惧也难和受到严格训练的南洛帝精兵相比啊难道这流砂城注定失守吗?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不!不会的自己的那些秘密武器定是能排上用场的只要南洛帝不派遣大军总是能拖上一阵子的 她回头凝望透过薄雾斜射来的淡淡晨辉洒在城中密密匝匝的屋顶街巷整个小城现在掩映在一片浅金色的光芒中多么宁静美丽的小城倘若城破南洛帝该是不会难为百姓的吧? 觅尘正思虑突觉肩头一暖低头却是肩上多了那件方才她披在萧潋晨身上的冰丝披风 萧潋晨轻笑上前在觅尘身旁站定望向城下笑道:“放心吧他们人数也不见多少未必能攻进来“ 觅尘心知他是安慰自己便也轻笑点头 此时的城楼下终于有了异动一名枭极卫扬起号角声至九天顿时枭极卫瞬间集中 远远的觅尘眼见万俟瑜娑从帐中慢悠悠而出仪态娴雅他望向这方竟似在轻笑点头?觅尘不免打了个冷颤回头望向城楼上早已惊醒肃穆而立的兵勇们觅尘神色也肃然了起来 初生的红日慢慢爬高初夏季节刚升起的太阳便已经火热照人觅尘微微抬头望了一眼东面的旭日觉得有些刺眼她缓缓低下头来嘴角已是擒住了一抹浅笑 萧潋晨站在她身边望见她娟秀的脸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心中疑惑便轻声问道 “看来你的心情不错么?是不是你那日所说的什么秘密武器已经研制成功了?” 觅尘轻轻一笑转头说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她说罢见萧潋晨面容一亮不免苦笑 “我是病急乱投医未必管用的” “哦?” 萧潋晨轻笑挑眉晶澈的眸中噙满玩味的笑意怔怔的望着觅尘有片刻的失神又道 “可我信你” 觅尘一愣见他面容温和目光炯炯盯着自己不免心头一紧低下了头 此刻城下的枭极卫已经集结完毕手中短刀映着旭日熠熠生寒想必他们很快便会发动攻击而这次的攻击肯定比以往的更加猛烈 觅尘轻轻咬了下嘴唇转眸望着萧潋晨 “我带些兵士去取我准备好的武器” 萧潋晨点头轻轻一笑:“好便带着我的侍卫去吧” 觅尘轻笑着摇了摇头淡声说道:“你的侍卫个个武功高强还是留在城墙上吧南洛的枭极卫可不是普通兵士” 萧潋晨无奈只好点头眼见觅尘领着数十人下了城楼这才收回目光神情凛冽了起来 他转身走到城楼前遥望着城下如猛虎般的枭极卫微微叹了口气环顾城上守城的两百余名兵士人人面上都挂满倦色他心中微动不禁有些担忧这座小城还能守得住么? 不多时觅尘已经带着那数十人朝城墙上走来还带着笨重之物萧潋晨探查城下的动静眼见枭极卫尚未进攻便向城楼下而去 刚跑到城下他便不禁有些呆住只见觅尘正带领数十人抬着十具投石机往城墙而来 萧潋晨急急奔到觅尘的旁边替换下觅尘的位置微微蹙眉道 “投石机?的确是个不错的武器想不到尘儿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东西不过城中可没有多少石头而且枭极卫个个武功高强轻功更是不差巨石对他们怕是不起作用” 觅尘喘了一口气扶住后腰轻轻揉着笑道 “扔石头这样的投石机太小而且石头的杀伤力能有多大!?” 萧潋晨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却没再多言几十人费劲力气才将那十具投石机搬到城墙之上 萧潋晨回头却发现百余人的妇孺大队正向这边疾步而来只见她们人人手中拿着一面铜镜另一手则是提着一篮子鸡蛋萧潋晨诧异不已正待要问却又发现数十人扛着一些笨重的小木箱子从城东而来 觅尘站在城墙边忙碌着指挥着那只百余人的运输队伍将鸡蛋小木箱放在了投石机旁 萧潋晨走近几步望着忙的一头大汗的觅尘递上冰丝手帕问道 “这些就是你说的火药弹?” 觅尘扬眉笑着摇头:“这小城的鞭炮师傅太少了我对这个有不熟悉有负重托那火药我研究了几日也不曾制出” 她说着指向城下枭极卫的集结处问道:“弓箭手能射到那么远的距离么?” 萧潋晨清淡一笑说道:“如果弓箭手能够射到那个位置他们便不会在那里集结” 觅尘莞尔一笑点了点头走到投石机旁说道:“可这个投石机就行来大家帮忙把这些木箱子搬到发射框中” 众人闻令按照她的指示将木箱搬好而此时城下的枭极卫也开始发动了攻击城下铁甲波澜层层涌来似有万军鼓噪声起混着呐喊、叫嚣杀声震天 觅尘望了一眼城下眼见枭极卫递进她双眼微眯用力道出两个字 “发射!” 十架投石机齐齐将木箱子抛出十个木箱子在半空中划出十道优美的抛物线便落在了城下枭极卫军中枭极卫身影敏捷笨重的木箱落下竟是半个人影都没能砸到 枭极卫望见空中落下数个大木箱来本能以为是城上欲用重物砸击他们纷纷躲避后有觉得不对他们心生警觉便更加狂傲的朝城墙奔来 站在城楼上的萧潋晨望着躺在地上毫无动静的木箱不免心中狐疑却在此时下铁甲浪潮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惨叫却见枭极卫似是被无形的东西所干扰人人抱头鼠窜原本整齐划一的攻城队形出现风吹飘絮乱散之势 “成功啦!” 觅尘望见城下的景象雀跃的喊道 萧潋晨目力极好眼见远远的那些枭极卫周身全是小飞虫在飞动他心头一动快步走到投石机旁边靠近那些尚未发射出去的箱子查看距离近了才听到一阵嗡嗡之声他不免一笑 “蜜蜂?亏你能想得到” 觅尘轻笑微有得意忙招呼着众人将剩下的箱子悉数扔下:“快!把这些也快扔出去” 守城卫士眼见城下骚乱人人面上都露出了兴奋之色听到觅尘的话齐齐应声快速的将剩余的箱子装上投石机发射了出去 萧潋晨望着城下的铁甲军骚乱更甚转眸望着觅尘灿若晶石的眸子和她面上的笑容不禁朗笑一声说道 “真有你的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蜜蜂的?” 觅尘轻笑着回头笑道:“这城中不少百姓养殖蜜蜂这个并不难找你这个富人家的少东可是不怎么关心民生哦” 萧潋晨眼见觅尘笑容带笑竟是带着戏谑想来是看到这些秘密武器起了作用所以心中轻松他被感染又是一声朗笑指着那几十篮子鸡蛋问道 “这个又是什么?” 觅尘狡黠一笑说道:“是油!” 萧潋晨眸光一亮晶澈的眸子如宝石般熠熠生辉说道:“你们把鸡蛋掏空灌上了油?” 觅尘点了点头说道:“嗯一会定能派上用场” 城下的惨叫声仍在不断响起那些落在地上碎开的木箱中不断飞出大群的蜜蜂那些蜜蜂受到如此冲撞发疯一般的盯着攻城卫士枭极卫纵使武功再高轻功再强却也奈何这些蜜蜂不得队形早已散乱 南洛帝望着这边的情形恨得咬牙切齿狠声吼道:“不要乱用火烧!” 对付蜂群火攻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枭极卫得令人人点起火把熏烤着蜂群城下顿时硝烟四起 萧潋晨望向觅尘扬眉道:“轮到你的鸡蛋上场了” 觅尘眸光璀璨点了点头扬声喊道:“发射!” 成堆成堆的鸡蛋被投石车抛出密密麻麻落在了城下鸡蛋碎裂油溅满体顿时火光大起只烧的那些枭极卫惨叫连连相互拍打着身体竟不退反进向着城墙下直涌而来 觅尘心头暗惊眼见枭极卫临近投石机排不上用场了便对着身边的人招呼一声那些方才上城的妇孺百余人便人人手握铜镜站到了城墙边上铜镜反射着太阳的光线照下 攻城的兵士只觉眼前一刺城上似是有一个巨大的发光体刺眼的光芒照来根本睁不开眼睛晓是精悍如枭极卫也从未碰到过这般不按理出牌的守城纵使其反应迅捷也不免有一刻的惊慌和无措不及反应 而觅尘便是利用其瞬间的呆愣光芒一闪她便急令守城的卫士将剩余的鸡蛋悉数扔下弓弩手瞬间将早已待弦的弓箭齐齐射向那一片光芒之中 顿时射程之内自然是一片火海惨叫声不绝于耳生生阻住了城下南洛军队的攻势单听那惨叫声便能想象的出枭极卫的伤亡程度 正当众人的目光皆集中在前方那一片光芒大盛处时无人注意到远处的天际正有一队人飞马疾驰向着这方踏尘而来 归海莫烬一马当先双手紧紧握着粗粝的缰绳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 其实在从平关出营时他便不确定赶到了流砂城会不会面对的将是一座已被攻克体无完肤的城池纵使赶到了会不会也见不到那个令自己焦虑了数月的身影 毕竟潭州失陷南洛帝亲自领兵攻城流砂城和南翼兵力悬殊太大怕是休说一天纵使几个时辰也是难撑得下可接到通报时竟已围城两日这便让他看到了希望 与其被烦躁和忧虑折磨致死倒不如怀着一息希望来亲眼看看一夜奔驰似乎又回到了那次咸阳之围那次他晚了他发誓再不让尘儿经受那般残酷的现实可如今他再次失言了 心头冲上的无力和歉疚几欲让他失去呼吸似乎对她纵使自己再用心亦免不了意外发生 她便如一个精灵突然撞入了他的生命从此便再容不得他平静每每因她喜因她忧因她怒因她狂七情六欲如斯美好却又如斯折磨地他不能安寝 而今当流砂城逼近当他看到冲天的火光在城下闪动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围城六日流砂城竟生生屹立没有被攻破!这简直就是神话!是奇迹! 显然身旁的同伴亦是满目震惊纷纷将马催得更快而归海莫烬已是一骑如离弦的箭羽直逼已不再遥远的枭极卫军帐 他双眸眯起望向城楼来回寻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城上一片亮光闪闪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和物突然军营前一个红色的身影窜入眸中归海莫烬目光猛然凝滞大喝一声便向那人冲去 身后逼来的杀气太重万俟瑜娑瞬间便扑捉到了那抹冰山般压来的目光他骤然转身只觉一股凛冽的寒意扑面而来凭借多年的武功修为他身体迅速向后闪去 归海莫烬身影从快马上拔出在马鞍上一踏便向万俟瑜娑直扑而去手中长剑更是在同时送出划出万道剑影顿时便有一团剑芒在他胸前暴起带着漫天剑花割碎长空如云剑影锵声不绝直逼万俟瑜娑 他这一剑凝聚的力道乃是万俟瑜娑平生未见险险避过然而身前却已被剑势所伤吐出一口鲜血来尚未等他喘息过来归海莫烬已是再次逼近剑幕如虹雷霆万钧剑气如潮滚滚汹涌激荡起尘土也随之狂飞旋舞 万俟瑜娑凝眸抽出腰际佩剑堪堪抵挡顿时两股剑气相击之声如春雷乍响又若雨打芭蕉幻出万千光点两人皆在盛怒之中皆是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而这些仅仅发生在电闪雷鸣间待万俟瑜娑留下的几个近卫反应过来他二人已是战了数招再等众人纷纷过来欲往护驾已经晚了 邹苑曦恰时带着数骑过来瞬间便也加入到了战事中顿时此方便是一场混战 众人皆知必须速战速决不提这流砂城随时都会出现的南翼大军单是前面攻城的枭极卫便能将他们团团围住歼灭殆尽若攻城的枭极卫发觉这边情况回撤护驾他们便会即刻陷入围攻 心知这些众人出手皆是狠辣无比拼尽全力再加上这些人皆是一顶一的高手身手皆不在枭极卫之下而这些枭极卫连日来攻城自是多有疲劳一时间竟被杀得措手不及惨呼连连 归海莫烬更是挽起滔天巨浪般的攻势逼向万俟瑜娑眼见一名枭极卫欲吹向号角他唇角微挑剑花一闪便挑起一阵尘土直击那人手中牙角 万俟瑜娑心头剧跳已是想到归海莫烬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定然是丰谷息那贼子叛逆了!丰谷息手中控制这三万大军倘若反攻过来后果不堪设想万俟瑜娑心思转念恨恨想着招式已是稍见凌乱 归海莫烬眸光微亮于万俟瑜娑一剑刺出旧力刚消新力未生的刹那间身形突然后飘收剑而立 万俟瑜娑回过心神不意他忽然收剑正是真气断续之时这一愣神便稍稍喘了一下归海莫烬却是早料他会如此 寒水般的剑身微微平晃朝阳灿烂的光芒投在剑刃上又反射入万俟瑜娑的眼中万俟瑜娑只觉目中一眩心内一惊而归海莫烬已身形暴起以奔雷逐电的速度逼近万俟瑜娑手指一弹万俟瑜娑只觉眼前一朦尚不及反应鼻翼间已是吸入了一股异香 他大惊忙摒却呼吸然而已经晚了一步顿时便觉一阵虚力传来耳边传来归海莫烬的冷笑声接着手中长剑已被挑落脖颈间更是多了一柄寒刃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此时的城楼下众多攻城的枭极卫正在四散逃出那一片白光待他们施展轻功纵出光圈哪里还有工夫保持攻城队形多数人身上已着火纷纷在地上滚动更有些已是多处受伤惨呼连连 此时不知是谁先看到了后方情形高呼一声 “快救驾!” 众人这才在惊慌中蓦然发现后方被袭再顾不上伤势向万俟瑜娑处奔驰然而尚未待他们赶到万俟瑜娑已被归海莫烬钳制住 “都住手!否则本王即刻杀了你们的陛下!”归海莫烬御气大喝一声顿时万籁俱寂 眼见枭极卫不敢妄动邹苑曦和众人忙纷纷向归海莫烬靠拢 城楼上的众人此刻也已注意到了这边情景觅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愣愣地半趴在城楼上只觉眼眶控制不住的急剧发热滚烫的泪水再也禁不住一丝清风纷纷坠落混着城楼上的血水侵入青石 她遥遥望着那个挺拔的身影将手轻颤着放在小腹感受到孩子的踢动心头有一个声音不停在念叨着 他来了他终是来了! 萧潋晨目光定定落在觅尘含泪的双睫上片刻才收回目光唇际滑过一抹苦笑心头竟是重重的失落天知道这几日对他来说是多么的可与而不可求是多么的珍贵便如一场梦而现在梦终是要醒了 他兀自摇头叹息一声笑道:“我下去接应王爷” 觅尘这才回过神来忙回头道:“对快接他们入城倘若南翼大军到了便遭了!” 她的话刚落萧潋晨的神色就是一变觅尘尚不待问他已是飞身向城楼下奔去身影快捷如电光闪过 觅尘蹙眉心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赶忙回身去看城下目光正撞上归海莫烬远远望来的视线她只觉浑身一颤再不能移动分毫 隔得太远她甚至看不清他的神情可那视线却仿若实质让她感受地真真切切 他说别怕我来了 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说谢谢你能等到我来 归海莫烬亦是那般痴痴地望着觅尘感受着她如水的目光描绘着自己的身影感受着她此刻心中的安宁和快乐他甚至能望着她眸中晶亮的泪水 “王爷快!”邹苑曦焦虑的声音响起归海莫烬骤然回神即刻便感受到了不对劲地面在隐隐颤动他尚未来得及发令便有一人急声道 “王爷人马是从东南面而来人数不下万余即刻便到” 正是高程趴在地上耳听震声探明了敌情起身传报 归海莫烬眉宇微蹙忙压着万俟瑜娑向城楼处快速移动众人更是自动护在四周 枭极卫眼见万俟瑜娑被挟制谁也不敢有丝毫异动要知道弑君的罪名可是怎么也担不起的无奈间他们只能跟着也不断向城门处涌 临到城门归海莫烬淡淡一笑扬声道:“都退后不然休怪本王心狠手辣伤了你们陛下” 万俟瑜娑心中恼怒只觉从未这般丢人过且对方是在他的数十万大军的眼皮底下生生活禽了自己他双目充血直直盯向鹰赫 鹰赫乃是万俟瑜娑近身护卫对于万俟瑜娑的眼神自是心领神会可是他却不敢应命果真发令攻击那么陛下真有个什么好歹他还怎么活? 万俟瑜娑眼见城门已到急得鼻翼间已是出了一层冷汗奈何被归海莫烬钳制着脖颈根本就没有办法发声他冷冷盯向鹰赫 鹰赫心领神会万俟瑜娑这是再说再不动手纵使陛下脱离危险亦要以抗命之罪杀他大地的震动越来越厉害他余光下甚至能看到滚滚的烟尘大军已经到了倘若让陛下被掳进城中那便一切都晚了 鹰赫猛然抬手顿时枭极卫队形便是一变众人眼见便要扑上被围着的归海莫烬等人 归海莫烬自是将鹰赫的一翻挣扎看在眼中他冷冷而笑手中刀光一闪万俟瑜娑顿时惨呼一声枭极卫更是顿时惊呼皆顿住了脚步 “退!不然便不是一只胳膊的事!” 鹰赫望着万俟瑜娑惨白的面在他如鹰一般瞪来的目光中终是低下了头挥手间枭极卫缓缓退后 归海莫烬眼见他们退后撇了眼滚滚而来的大军他甚至已能看清那打前将领嘶吼的口型心知不能再等他大喝一声转身便携着万俟瑜娑向城门掠 “快进城!” 顿时两人紧盯枭极卫其它人皆转身向城门疾驰而去恰在此时萧潋晨护着城门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 鹰赫眼见万俟瑜娑被拖着马上便要入城他心念急转余光撇见城楼上一抹轻柔的白色他眼眸莫名一亮冲身旁人使了个眼色他身后劲弓一闪已是瞬间箭搭弦上他身为南洛帝身旁第一近卫箭术自是不差一翻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快若闪电 归海莫烬和邹苑曦一行人此刻皆忙于进城只有萧潋晨面对城外看到这一幕心脏陡然失跳大喝一声 “尘儿!” 喊声出手中长剑已是直射而去归海莫烬大惊回身间亦本能射出长剑箭势凌厉直逼鹰赫鹰赫目光尚未从城楼方向移回身体已被一股大力击中他低头赫然一柄长剑没入心窝来不及看清剑柄他已直直向后倒去 归海莫烬却是余光扫到了那三道飞向城楼上的劲箭蹡蹡两声传来萧潋晨射出的剑击断两支利箭没入不远的土地中兀自颤巍巍晃动一如此刻归海莫烬的身体他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身子克制不住地颤抖着。 因为分明鹰赫发出了三支利箭有一支此刻已是飞上了城楼! “郡主!” “天郡主!郡主受伤了!” 耳边似乎传来一阵阵喧嚣声归海莫烬这才猛然惊醒再顾不上任何事情将拎着的万俟瑜娑随手一推便向城楼上飞掠。 鹰赫那一箭正是为了扰乱众人心神拖延其入城时间他一箭射出早已有枭极卫纷纷涌上冲向城门邹苑曦勉强回过心神一手本能接过归海莫烬扔出的万俟瑜娑一面大喝一声:“快关门!” ------------ 第四十章 沉睡 ------------ 第四十一章 吞珠  归海莫烬大步奔上城楼眼见城下南翼士兵虎视眈眈瞪着城上他微微蹙眉 这三日来他甚少关心城中之事每每都是萧潋晨在城楼上把守昨日两军在城下和谈了一次可想而知没有任何结果只谈定城中不能虐待万俟瑜娑且每过两个时辰要将其带出让南翼人看到他们的皇帝还活着而南翼大军则承诺暂时不行攻城事宜 归海莫烬也早料定双方会这般对持上几日直到出现能打破僵局的触因或是南翼人找到了救出万俟瑜娑的办法或是郇翔他们截断后路的捷报传到 而这流砂城中所有人的性命也都压在了南方的峰岭要塞只要能截断南翼后路海天便能三面夹击发起全面的围攻而归海莫烬也深信丰谷息是个聪明人该知道做怎样的取舍那样平关与祁城大军杀来流砂城围困之局可解 如果不出意外一切都会在掌控之中只是尘儿……他却完全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分明已经面容红润了起来为何怎么唤她都不愿醒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些归海莫烬再不看城下转身便大步进了城楼上的看守房此刻已是夜幕微升房中光线隐暗万俟瑜娑坐在藤木椅上依着背靠正悠闲地品着茶点那样子倒不似身在囹圄而似在他南翼的圣明宫享乐 他耳听归海莫烬进来也不抬头只淡淡一笑由于失血他的面色极为苍白这一笑越发让人觉得那绝美的面容带着一股病态的妖异 归海莫烬目光沉冷见他这般倒也不意外兀自在他身旁落座伸手倒了一杯茶也只淡淡品茶 天幕转黑侍卫掌上明灯万俟瑜娑才抬眼望了下近前的归海莫烬忽而一笑起身走至三步开外讥笑道:“想不到被海天百姓视为英雄的翰王爷也这般卑鄙竟如江湖宵小将那些个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到战场上来” 归海莫烬心知他是讥讽自己用毒使他暂时失去武功浑身无力一事便只淡淡一笑摩挲着手中杯盏望向万俟瑜娑那只空荡荡的胳臂 “陛下也不逞多让既是战争又何必将女人牵扯进来?倘若不是陛下欲对内子不利本王又岂会出现在这里?” 万俟瑜娑猛然回身阴毒的目光直刺归海莫烬眼见他面无表情思及自己的断臂万俟瑜娑右手骤然握紧旋即却又恢复了那般挑衅的笑容 “王爷的深情真是令孤感动呢可惜啊王爷的自作聪明却非但没能救得了心上人反倒累及她再也醒不来了哈哈” 归海莫烬听他这般说面色大变随即却是目光犀利地盯向万俟瑜娑冷声道:“何意?” 万俟瑜娑似乎很是满意他的反应笑容微敛目光却也锐利了起来他挑眉面有愉悦道 “如果孤没猜错的话那清尘郡主怕是异世之人吧?” 归海莫烬本以为万俟瑜娑要耍什么阴谋但听到此话却是心一跳握着杯盏的手猛然一收骨节分明 万俟瑜娑将他的动作收入眸中轻撩袍角落座执起茶盏呷了两口茶竟是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归海莫烬心知尘儿只将她来自异世的事告知了他一人这几日她身上发生异乎寻常的事他就隐隐觉得不安如今听万俟瑜娑这般说那股不安便如同捅破了窗纸一般风一吹那恐惧便成倍扩散只惊的他心间砰砰震荡 他历目直盯万俟瑜娑正欲开口却是万俟瑜娑挑唇冷笑一声 “怎么?王爷也有坐不住的时候?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归海莫烬冷冷望着他极怒反笑:“我黑翊军中有十八种酷刑相信陛下听过吧” 万俟瑜娑面色微变旋即手指在桌上轻敲撇向归海莫烬:“孤的左臂被王爷生生砍断还真不方便敢请王爷给孤做一次侍茶小童” 归海莫烬面容阴沉却是执起茶盏给万俟瑜娑填上茶水 万俟瑜娑满是享受地呷了两口这才笑着道:“王爷可曾听说过镶泪珠乃是我南翼至宝有驱百毒延年益寿震心神的功效?” 归海莫烬面容越发狐疑鼻翼微跳冷声道:“你的意思是内子沉睡不醒和那颗镶泪珠有关?” 万俟瑜娑却不答他只是笑道:“世人皆知镶泪珠乃我南翼至宝却无人知道镶泪珠非是指一颗珠子原为一冷一热一双珠” 归海莫烬目光轻闪他曾注意过尘儿腕间的那颗珠子性凉这么说来该是那冷珠 “孤带至海天的那颗乃是冷珠触之丝凉色泽五彩琉璃却多以蓝、青、绿等冷色为主孤手中尚有一颗暖珠色泽相反触手和暖”他说道此却是猛然看向归海莫烬挑眉 “王爷就不好奇上次孤是怎么发现你们前往药谷的?说起来这一冷一暖两只镶泪珠还真是奇怪离得远了不会有异样一旦距离在二百里之内便会相互吸引发出光彩可这要是在距离太近缩到五十里之内便又会恢复常态” 归海莫烬心念微转难怪在药谷会被察到行踪而他和尘儿后来扮成枭极卫却未被察觉想来这次也是这镶泪珠惹的事他冷笑一声:“至宝?本王看来却是至害” 万俟瑜娑却是一笑:“王爷这话可就不对了说不定等听完孤下面的话王爷会比任何人都当其是至宝呢” 他见归海莫烬抿唇不语接着道:“我万俟一氏祖上曾有过一位商人万俟一脉便是由那一代开始走向富贵的万俟牧歌王爷应该听说过吧?” “秦国巨贾万俟牧歌?”归海莫烬微微蹙眉 万俟瑜娑点头笑道:“那王爷也该听闻这位秦国巨贾在不惑之年仅仅被一剑伤及了腿部却导致晕迷不醒十多年直到逝世” 归海莫烬只觉浑身冰冷窒息半响只觉胸间闷疼才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万俟瑜娑起身走了几步笑着回头满面愉悦:“孤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王爷南翼至宝镶泪珠便是万俟族上留下来的据说那万俟牧歌乃是异世之人呢而当年便是这镶泪珠将其带到这个世界的这可是我万俟一族的秘密郡主现在的情景可是跟当年的万俟牧歌很相像呢哈哈王爷若不是挟制了孤鹰赫也不会射伤郡主这么看来倒是王爷害了自己的心上人呢” 他笑得邪魅绚烂让人只觉他说着的乃是这世上最为甜美的诺言然而归海莫烬却猛然起身抑制不住浑身颤抖狠狠握住双拳才忍着没有冲上去将那张吐出恶毒之语的嘴撕裂 万俟瑜娑见他这般却是越笑越得意越笑越开心他凑近归海莫烬轻声道:“说不定孤是这世上唯一知道怎么用镶泪珠的人呢王爷还是当心些孤现在可虚弱的很王爷一掌孤怕都经受不住时辰到了孤该出去了让城下以为王爷失言杀了孤那可就不好了” 他说着大笑转身快步便向外走 归海莫烬头脑因为他的话阵阵轰鸣眼见他转身只觉那里不对这万俟瑜娑不是逞口舌之快的人何以说这番话?他猛然一惊抬头间正见万俟瑜娑右手一扬抚上了面部 归海莫烬身影骤然一晃转瞬便扣住了万俟瑜娑的脖颈一字字似是从胸腔逼出:“你方才吞下的是什么?!” 万俟瑜娑被他钳制着脖子片刻脸上已是泛红额头更是滚大的汗珠向下落然而他面上却浮现了孩子气的无邪笑容:“王爷反应真快可惜啊……还是晚了一步” 归海莫烬身子一僵望着眼前笑容无邪的俊美男子心中升起一股冷寒他猛然一掌拍在万俟瑜娑的腹间直将他整天身体撞飞出去甩在墙上跌落在地接着他飞身掠至万俟瑜娑身前将他倒提过来 “吐出来!” 归海莫烬嘶吼着只用力拍着万俟瑜娑的背部 万俟瑜娑却是不停发出阴邪的笑声笑声被归海莫烬拍打的力道打得断断续续听上去越发阴森可怖 却在此时萧潋晨听到动静冲了进来见这般情景一愣之下忙冲了过来伸手便欲去阻归海莫烬 “王爷他会死的!” “那便让他死!吐出来!” 归海莫烬猩红的双眸瞪向萧潋晨见他生生止住脚步竟倒提着万俟瑜娑摇晃了起来 萧潋晨眼见归海莫烬神情激狂再看万俟瑜娑却见他笑声渐弱竟戛然而止面色更是呈现土灰萧潋晨顿时大惊再顾不得什么扑上前便将万俟瑜娑抢了过来将他平放在地上扣住他的脉息 归海莫烬冷冷望着这一幕一言不发面色已是黑沉的可怕 萧潋晨闭目良久将手从万俟瑜娑腕间拿开竟似再无力气般坐在了地上抬头对归海莫烬摇了摇头 归海莫烬冷笑一声迈步便向外走推门冲苍亦递了一个眼色苍亦忙闪身而入见万俟瑜娑躺在地上不免一惊瞪大了眼眸看向归海莫烬 “去城中找和他身形相似的人悄悄带来另外唤高植和商飞捷过来” 苍亦虽是心中不解可也不敢多问知道时间紧迫马上便到了带万俟瑜娑上城楼和城下南翼人见面的时辰高植素来略懂易容之道苍亦心知归海莫烬是要让高植来行易容之术只是商飞捷乃是大夫让他来做什么?难道那万俟瑜娑还没有死? 萧潋晨眼见苍亦出去看向端坐桌前背脊僵硬的归海莫烬终是蹙眉道:“为什么?” 归海莫烬冷冷望向地上躺着的万俟瑜娑:“是我被乱了心神” 他现在才明白万俟瑜娑根本就不是要和自己谈觅尘的事说那些只是为了扰他心神万俟瑜娑他本就是想自杀的在他归海莫烬进了这看守房后死去死在城下南翼上万大军的面前以期激起愤怒 平洲若果真有海天大军他归海莫烬便不会只身到这流砂城来这一点怕是这三日万俟瑜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他正是洞知了自己的诱敌之计才会有此举他是在拿性命做最后一搏 归海莫烬双手猛然紧握方才若是自己晚了一步让万俟瑜娑走出这房子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只是他万不该吞下镶泪珠那珠子如今已是能令尘儿醒过来的唯一希望了…… 归海莫烬脑中嗡鸣方才万俟瑜娑的话在头脑中交织回放他目光落在摇动的灯影上眸光狂肆复又慢慢沉定。 不会的!尘儿不是那万俟牧歌他一定会找到办法令她清醒过来!一定! 萧潋晨眼见归海莫烬神情不对低头望向身旁的万俟瑜娑眸有所思直觉这事应该和尘儿有关。 他这几日也一直忧心忡忡只觉尘儿这么睡下去事有蹊跷现在看归海莫烬的神情他不免心一紧。 半响不得结果终是长声一叹起身轻拍归海莫烬的肩头迈步而出。 ------------ 第四十二章 圆梦  南方战场此刻已到了生死危机之刻而此时的漠北一场史册长载的大战也渐渐拉开了帷幕 永封三年冬季漠北的雪下得特别早连着几场大雪致使海天对北纥的宣战变得不合时宜一个冬季大雪封路漫漫雪原海天和北纥虽是有过数次交锋可却没有大型的战役 再加上北纥单于身死北纥又一度陷入了内乱内部小冲突却也不少每逢大雪游牧民族水草荒芜牲畜饿死颇多再加上内斗北纥一冬都极为不安宁而这般情景在大地回暖时也有了变化北纥内部终于达成共识推壶衍提虚之子稽握衍为新单于由稚斜、都乌奇等人共立四王辅政共同治理北纥 政局稍见稳定北纥便忙着解决一冬积压下的问题粮食不足牲畜死亡百姓冷死饿死者甚众唯今只有掠夺向南面的海天掠夺用外侵来解其内困 可是北纥碍于渡飞关的十数万海天大军却一直不敢有异动 直到不久前传来消息海天和南翼开战了翰王归海莫烬被派往了南方战争于是北纥便再也抑不住心头的瘙痒开始蠢蠢欲动 然而此时海天竟又派遣大将领兵镇守边关 慕王归海莫湛虽在海天颇具贤名可其领兵这却是第一次而他的仁名贤德在北纥看来却都成了笑话归海印派这么个文弱王爷前来镇守渡飞关这不是天助北纥嘛? 谨慎其间北纥派出暗探前往边关探查敌情带回的消息乃是慕王整日和边境的文人们搞什么花会、茶会每日只做附庸风雅之事其到渡飞关尽一个月竟是一次也未到过军营逸王归海莫凌更是因此事和慕王多有不欢 这且不提慕王从京城带来的府兵更是嚣张跋扈已和边关守军多次发生冲突慕王更是多有偏薄竟还私自扣下了边关守军的十万两银子的军饷逸王找其理论他反指逸王虚报兵员吃空额 为此两人争执多次再后来慕王愈加过份调拨军粮时拨给边关守军的军粮以次充好鼠屎沙砾乱布其中还由一日三顿口粮变成了一日两顿 守兵们吃得火大有性情鲁直者去找府兵麻烦却发现府兵的吃食皆是白花花的上等大米守兵一时便怒不可遏再加上渡飞关副将梁有成乃是个粗人当即便火冒三丈带着守军去府兵营要粮 双方一番激战府兵当然敌不过身经百战的边关守军府兵伤亡甚众慕王大怒谴责逸王治下不严却不曾想逸王竟当面顶撞还扬言要上奏海清帝弹劾慕王私扣军饷之罪 慕王眼见边关守军气势汹汹全然不将他这个镇北将军放在眼中一怒之下竟带着府兵出了军营在渡飞关以西的小镇丰定驻扎了下来并扬言若是不将梁有成处以极刑便不回渡飞关 北纥人心知梁有成乃是翰王手下名将逸王又素与翰王交好岂会将梁有成处刑?再加上府兵与守兵一个月来积怨颇深双方现在正卯足了劲地叫板岂有退让的道理?不光这样想来府兵被北纥围攻守兵也是乐见其成吧? 北纥又打探到慕王的府兵将扣下的军饷军粮皆带到了丰定 顿时北纥各部便达成了自内乱以来最为一致的决议出兵丰定夺军粮银饷最好能活捉慕王归海莫湛向海天索要钱财 倘若归海印再因为这件事撤了归海莫凌的兵权那便更好北纥更能趁南翼海天开战海天无暇北顾之际多抢掠一些财物 一翻商讨下来北纥各部谁也不愿放过这只肥羊永封四年五月二十四日北纥六部兵汇单于庭三十万骑兵兵发丰定 二十六日丰定城中天晴微风 归海莫湛反剪双手站在一所民居的庭院中遥望着南面高旷的天空清隽的面上带着一丝浅笑清风吹起他一袭青色夹纱儒袍愈发显得整个人儒雅温润 镇北军的副将章阅站在他身后朗声一笑调侃道:“王爷这般姿容还真似拿不起斧锤的弱质书生” 归海莫湛听他这般说也不着恼淡笑回头:“已经入夏了这漠北的风倒也凉爽” “王爷今日心情甚好啊?”章阅深受感染也仰头任清风拂面笑着道 归海莫湛但笑不语昨日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已经确定了尘儿失踪的缘由心知她不会有危险他自是放下了心头一块重石 “王爷是料定这两日北纥定有所动吧?”章阅见他不语笑着上前又道 归海莫湛双眸微眯笑道:“怎么?章将军着急了?放心不出明日北纥定有所动” 他的话刚说完便有一名小兵满面兴奋地跑了进来跪地昂声道:“王爷北纥各部汇集三十万大军已经过了渡马原向这边来了” 归海莫湛一双湛湛清眸微骤然眯起挥手道:“好!去请众位将军另外逸王那边速速派人知会” “是!”小兵领命而去 章阅也朗声笑了起来:“王爷的话应验了这次本将军定让北纥三十万大军有来无回” 归海莫湛只淡淡一笑回身便向房中走再出来时已是一身帅服玄甲铁衣衬在他欣长的身段上却仍带优雅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种与生俱来闲适的贵气 他大步踏入议事房早已有众将领在房中恭候皆是一脸喜色见他进来忙纷纷站了起来 归海莫湛朗声一笑:“个个满面春风、士气高昂啊坐” 他说着抬手示意大家落座身后玄色披风一扬便已落座在主位众人朗声而笑 “辛苦演了一个月的戏如今老鼠总算出洞王爷不也满是笑容” 归海莫湛轻笑却不再接茬目光微敛望向长案上的地图众人见他这般皆屏气敛神 “多的话本王也不再说了现在北纥三十万大军已经过了渡马原到这里刚好是深夜众位为这一战虽是准备了一个月可亦不可掉以轻心崔将军早已在燕然山埋下伏兵只待本王引大军过去待北纥大军入城本王便将大队引往燕然山留在城中哄抢军粮的自有逸王关门打狗战略和任务早已商讨过各位将领都看好自己所辖兵营行事还有什么问题现在说吧” 归海莫湛面上云淡风轻眼中却颇有凌厉之色扫向众将领 众人静默间却有一名将领上前道:“王爷您让我的人前往余水河上游待北纥大军过河便掘潭堵其退路我的人多是豫州人士识得水性的极少末将以为这差事让高朗的人去更为妥当” 众人一愣看向那将领的面上不免多了几分忍俊不禁的笑意 “嘿王国阳王爷让你的人去决河堤又没让他们下水堵口子关水性屁事”高朗听他这般说忙上前道 众将纷纷点头却是那王国阳面有愤然:“王爷计策是好可为何这种既不刺激又不过瘾又不能立功的任务都派给我键锐营也未免有些不公平” 归海莫湛却是一笑:“你可错了你的任务可是重中之重若是办好了本王自会为你键锐营请头功” 王国阳双眸一亮哈哈而笑忙单膝跪地朗声道:“王爷放心王国阳定完成任务让北纥大军过了余水河便别想回他大草原” 众人跟着朗笑归海莫湛却是神情一凛:“好了各自下去准备吧另外程将军你带人再确认一遍看看城中还有没有拉下的百姓” 永封四年五月二十六日夜北纥大军三十万夜袭丰宁城海天府兵不敌护慕王归海莫湛匆匆向燕然山方向逃逸 北纥大军分两路一路追赶慕王向燕然山奔进一路则留在丰宁城掠枪城中粮食及军饷正当大军兴奋地将粮仓中军粮装车时逸王带渡飞关守军自四面冲入城中一场恶战在丰宁城打响刀剑声哀嚎声火光刀影一夜不息翌日辰时北纥八万大军死的死俘的俘剩下少许逃出丰宁向北流窜 与此同时二十二万北纥大军追赶慕王及海天靖府兵向燕然山而去追至齐凌峰慕王归海莫湛及上万靖府兵竟突然消失北纥骑兵只能下马找寻 北纥铁骑向来都是往来如风锋锐无挡大军更是习惯于闪电战依靠铁骑强大的冲击力摧毁挡道的一切军队 与海天不同北纥人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对马的熟悉了如指掌所以其骑兵分外强大就如钢铁一样坚硬如利箭一样锐利而此番上了山却不得不弃马打山地战 那知道山上竟早已遍挖陷阱设置机关北纥骑兵没有任何优势尚未找到隐藏在山林中的海天大军已是颇有伤亡 燕然山乃是北纥南部最高的山岭山路崎岖狭窄山石尖锐突兀归海莫湛隐在山谷中目光冷冽望着正费力攀爬的北纥士兵唇际隐笑 北纥士兵身着铁甲手中的马刀不断挥舞着劈砍山道间横生的树枝强壮的身体在这里却成了负担即便有发达的肌肉也不能使其顺利爬上山谷因为这里需要的是轻巧敏捷的身手 再加上现在已是夏初山中皆是草木四处皆被葱绿覆盖放眼望去方向不辨偌大的山谷根本就找不到半个人影 归海莫湛眼见二十万北纥大军在山林中东突西找宛若迷路的蚂蚁再没有骑兵的威势他轻挑眉宇待日上三竿北纥人大汗淋淋有些人已被干得呼呼喘着粗气倒于地上时归海莫湛猛然抬起右臂使劲下压 顿时山谷间雷鼓响动锦旗挥扬顿时便从山谷上滚下数万块巨石铺天盖地带着震动山宇的力量砸向山间的北纥骑兵 惨叫声不断响起尚未等他们避过巨石火箭已是如暴雨般激射而下骑兵没有盾牌只能躲在大树后隐藏身形 然而数日不曾下雨的山谷没一会便燃起了熊熊烈焰呛人的浓烟将足有二十万的大军包围其中没一会已是将人熏得双目通红流泪不止呼吸不畅只能四处逃窜 逃窜中不免被流箭射中滚下山谷带起一阵火光北纥人心知上当忙大军下山待出得箭羽射程已是死伤无数 尚未喘过气四面便涌出了大批海天士兵吆喝着挥舞着手中刀剑冲了上来 归海莫湛站在山谷上眼见下面北纥人被杀得昏头转向唇际扬起了笑容他心知这场战争后北纥再无力侵扰海天边境 战争谋略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北纥人离开马背便会处处受制这次他们没有做好大举入侵的准备却贸然而来失了算计遭受这般惨重的败局若是不愿为海天称民怕是只有远徙才能避祸了 眼见山谷间的喊杀声已经稍小一部分北纥人已是向山下逃逸而去归海莫湛嘴角慢慢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轻轻侧头 一名将领已是笑着上前:“王爷放心余水河已经决口北纥人休想逃走” 归海莫湛点头墨色的甲衣映得他一双温朗的眼眸深了几分他轻轻扬手山顶的旗牌官忙挥舞着手中中军大旗 南面山谷间一队人马应令冲下直逼逃亡余水河的北纥残兵 永封四年五月二十七日至三十一日燕然山一战北纥大败慕王率十五万靖府兵将北纥二十余万大军围堵在山谷中战争持续了五日杀喊声不断至三十一日北纥各部全部投降。 此役北纥伤亡惨重死伤十四万俘获四万余人活捉北纥王公高级将领甚众马匹兵器不计北纥二十二万大军只余不到两万人逃逸沿着余水河向漠北狼狈而去。 自此丰宁城一战慕王、逸王共歼敌近二十万乃是有史传载以来对北方少数民族作战胜果最丰的一战。 战报传至雒阳城海清帝大喜普天同庆海清帝当即下旨令慕王、逸王追击北纥残部一月后处理好相关事宜班师回朝届时海清帝将亲登赋天门迎接大军凯旋。 ------------ 第四十三章 归海莫烬打发掉在灌鹤楼旁滋事的刘家公子,便辞别了归海莫湛,邹苑曦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归海莫融和归海莫恒因为喝得有点多了,都躺在马车里,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车行了一会儿,还没有出定鼎街,归海莫凌就从马车中爬了出来,唤了侍从牵来马,也不用马车停靠,一个翻身就利索地坐在了马上。 “这两个小子今儿是真喝多了,马车里一股子酒味,熏死我了,还是外面好啊!”坐在马上,伸伸胳膊张张手臂,深吸了一口气,归海莫凌才笑着说道。 “明日记得叫叫九弟,别误了早朝。”归海莫烬催马在前,听得归海莫凌说话,回头看了看他,眼中暖意微露。 “唔,还是十一弟舒坦,喝得醉醺醺也不必担心明日早起。”归海莫凌报怨着,夸张的语气显现了极好的心情。 “你在军营不比他要自在?那天不是日上三竿才爬起来。”归海莫烬撇了归海莫凌一眼,难得的语带调侃。 “哎,八弟我自来就懒散,真不知道四哥每天卯时准时起床是怎么练出来的。每次我起来四哥都练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了,我看我这一辈子是别想撵上四哥了。”归海莫凌哀怨着,还挥舞着手做了几个剑式的动作,潇洒的动作更显身形挺拔。 归海莫烬也不搭理他,径自骑在马上,坚毅的脸颊在路旁挂着的灯笼下忽明忽暗越发深邃。 “四哥,我这些年武艺进步了不少,以后出征都让我打头阵吧?”催马上前与归海莫烬并肩,归海莫凌不无祈求的道。 “你还小,再说四哥还没老呢。”归海莫烬扭头看他,黑亮的眼眸闪过暖意。自刚才自己说出身上十几处旧伤,八弟的目光就总在他身上打转,他又岂会不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 “还小啊,都行过冠礼了,四哥像我这么大时,可都平了东越退了北纥了。”归海莫凌往归海莫烬处凑了凑,拔高的语调显示着急切。 “你和四哥不一样,你还有慧妃和十一弟。当初是四哥把你带进军营的,倘若你出个什么事,四哥怎么跟他们交待。” “将士沙场裹尸没什么好交待的,倘若真能战死疆场,母妃和十一弟定会以我为荣。”归海莫烬话还没说完,归海莫凌就接过了话头,说得一派轻松。 “说得轻巧,死是最容易的,你让活着的人怎么办?四哥身上这点伤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啊,别瞎想了。”归海莫烬说着,重重拍拍归海莫凌的手臂,嘴边露出一个浅笑来。 “要不是今天尘丫头弄出这个零零柒的游戏来,我哪里会清楚四哥身上这么多的伤。四哥怎么都没跟我说起过!”归海莫凌不无报怨地道。 “都是经年的旧伤,没什么好说的。边关的战士哪个身上没几道伤的。那清尘郡主一个京都小姐感兴趣也就罢了,你怎么也一惊一乍的。” “十多处伤我能不惊吗?就我胸前这一剑之伤就差点要了命,四哥,你可是主帅,就是每次冲前锋的将士,那身上也不会超过五处致命伤的。慕扬他们几个是干什么吃的,让主帅阵前拼杀流血吗?四哥,你以后不能一打起仗就不要命的,海天可就一个战神!黑翊军也就你一个主帅!我归海莫凌也就你这么一个四哥!” 归海莫凌见归海莫烬说得云淡风清,一股火烧了上来,拍着胸前去年负伤的地方高声说着,眉头紧锁,神情严峻,语气已是急躁。 “八弟,你的心意我何尝不明白。以后四哥定会小心,你就放心吧。已经很多年没受伤了,自从你跟着我,这六年可曾见四哥受伤?这身上的伤多是平东越时留下的,那时候你四哥学艺不精,受点伤也是正常,怨不得别人。” 归海莫烬见八皇子已是气极,好笑的同时也感动不已。这些年他们都慢慢长大,这样子的情感外露已是不多了,归海莫烬不免心里也有些许感慨,不再言语清浅,转头正色地宽慰着归海莫凌。 “哎,今儿这酒喝得奇怪,几杯下去我快跟母妃一般罗嗦了。不过,今日这酒喝得高兴,兄弟们好多年没这么聚一起了,真还得谢谢那尘丫头。这丫头倒是和五年多以前一般,一点没变,越发得精灵古怪了。不过她倒是和我投缘得很,四哥说奇怪不奇怪,这才见过两次面说起话来竟似识得多年一样熟稔。我喜欢!哈哈!” 归海莫凌见自己的话归海莫烬已是听进去了,便也不再多言,又恢复了平时三分散漫八分洒脱的样子,拉起了闲话打起哈哈来。 归海莫烬听得归海莫凌的话,莫名地心底一抽,眉微蹙。敛目看向自己笑得开心的弟弟,半响才道:“你也二十一了,是该娶个王妃了,最近慧母妃没少念叨吧?” “哈哈,四哥想那里去了,那丫头最多当个知己,真要娶回家不和娶回去一堆麻烦一样嘛,那丫头性子太野,八弟我可镇不住。何况人家对八弟我可是兴致缺缺,爱理不理得呢,倒是对四哥你神魂颠倒、频频失神呢。啧啧,可惜啊!如此红颜心系他人!” 归海莫凌调侃着,睁大眼睛去看归海莫烬的神情,刚刚他分明看到四哥蹙了一下眉呢,哈哈,这事有趣,有趣的紧! “胡说八道!四哥今年二十五了,那清尘郡主才豆蔻年华。回京没几个月,竟跟那群纨绔子弟学,这般诋毁一个闺阁女子,四哥看你是越发不长进了。”听得归海莫凌说觅尘看着他频频失神,想起她刚刚看向自己那水漾的清眸,归海莫烬竟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呵呵,我那是拿她当自己人才开这样的玩笑,再说那丫头怕是巴不得人诋毁她,也好早早地把名声弄臭了吓跑了提亲的人。哈哈,我还欠了人家糕点钱呢,改明儿请她去小清风吃茶,四哥可也来啊!至于年岁嘛,我看刚刚好,一个是成名英雄,一个待嫁闺中;一个雄姿英发,一个轻灵动人;一个沉默寡言,一个妙语连珠,这不是天生的一对嘛!说真的四哥,我看这丫头跟你挺般配,四哥要是喜欢可抓紧啊,我看五哥今儿那神情,说不定也惦记上那丫头了。”归海莫凌催马上前,靠近归海莫烬,说完还不忘拍拍归海莫烬的胳膊。 他听着今日宴上,四哥那敲击桌子的声音可是有些不对。没错,平时他跟四哥说话时,四哥有时候也常爱漫不经心地用手轻叩桌面,可今儿那叩击声他怎么听就怎么不对头,那声音整齐的很,没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就是因为太有规律了,倒似心里有事儿一般了。 “你还来劲了!我看你是这几天闲的发慌了,明日早朝罢了去北营给我训练骑兵营去!”归海莫烬厉声道。 归海莫烬心里很清楚自己和那清尘郡主没半分可能。这两年父皇对他多年统兵已是略有忌惮,即便是他要大婚,父皇也不容许他选右相之女。再说那戴世钜,怕是还要留着这个女儿大做文章呢。 “去便去!这几天没活动筋骨我还真是浑身不舒服。柳岩那浑小子带出来的骑兵营跟爬到马上的步兵没啥差的,平日里骑在马上连只鸟都射不下来,还指着他们杀敌?!可惜了去年朝廷从北纥弄回来的一批好战马,倒是白白便宜了那帮不识货的蠢材。是得好好调教调教他们了!四哥,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吧,不出三个月,我定让骑兵营变个样儿!” 归海莫凌一听到要他接手北营骑兵,又想到上月他跟归海莫烬巡营到城北大营骑兵营时看到的那群酒囊饭袋,一阵气恼,收了玩笑的心,肃然道。 “恩,三月后我再去瞧,倒要见识下八弟的本事!”归海莫烬见他气恼也不多说,想起那些骑术差极又目中无人的纨绔子弟,也确实令人着恼,白白浪费了一身好装备,让八弟去整治整治他们也好。 “哈哈,四哥就请好吧,要是连那帮兔崽子都收拾不了,我这黑翊军副帅也当到头了,留在雒阳一辈子不回北地!”归海莫凌傲然道。 “四哥可当你这是立了军令状了!” 归海莫烬不再多言,感觉身下的马兴奋的蹦跳着,微微俯身拍拍马头安抚着,原来已是到了皇宫北门。穿过宽宽的护城河,归海莫烬在凛德门外利落下马,解下马鞍交与宫门外等候的太监,轻拍马臀,那马欢快地嘶鸣一声,拔腿就跑,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四哥这驰焰日子过得倒是悠哉!”归海莫凌看那驰焰马飞奔而去,不无艳羡地说着。 “你那云峨也不错,温顺!”那驰焰是他在北地草原猎得的,已经跟着他八年了却还是桀骜不驯,他也从不刻意圈着,每到晚上都给它卸下马鞍随它肆意奔腾。 ------------ 第四十四章 苏醒  景和城破南翼在海天的铁骑下节节败退这下更是军心涣散投诚者甚重再加上翰王下令军队所过之处皆不准扰民欺民抢民还曾严加处置了几个虐待南翼百姓的高级将领对投降的南翼官员更是厚待有佳顿时海天大军所过之处少有遭受激烈抗击的 景和之难后俘虏南翼贵族甚多包括皇后嫔妃王爷公主等皇室成员和机要大臣宫廷女官宫廷乐师厨师等都被海天俘虏北上加以控制 而此时南翼先帝成宗第三子英王万俟卓被南翼左路兵马大元帅保护着由众多残兵护送退往南苗领地成为侥幸躲过这场劫难的皇室唯一幸存人在大臣推举下于承安登基恢复南翼国号号召南翼百姓及残兵继续抵抗海天 归海莫烬派柳逸远继续领兵攻打自己则匆匆赶回流砂城 虽是一路急赶待回到流砂城已是金秋八月归海莫烬步履匆匆回到小院眼见房门在望竟是生生顿住了脚步只觉呼吸一阵凝滞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他终是没能找到唤醒她的方法…… 此刻竟是没有勇气去面对她只觉脚下似有千斤重压得他喘息不得 青黛听到声响从屋中迎了出来眼见归海莫烬的神情心中一痛错开目光兀自滴落一串珠泪半响她才伸手抹去眼泪上前道 “王爷进去吧小姐……小姐她定然是盼着王爷归来呢”说罢脚步匆匆便向院外走去再抑制不住急急冲出眼眶的泪水 天知道当她被匆匆接到这流砂城看到整日沉睡的小姐心中是何种感受她怎么也不明白小姐为何好好的会这般萧公子说小姐只是睡着了需要用一种神物来唤醒她说王爷定能找到那神物 她天天盼日日等终于等到王爷归来可是为何王爷回来了小姐还是醒不来!当她听到没有找到神物的时候真想扑上去狠狠教训这个海天人人敬畏的翰王 她们将小姐好好交予他可他竟不能保护小姐平安害得小姐如今这般模样……可是方才当看到他面上的神情当看到那个从来都稳若磐石、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露出那般分明的脆弱、痛苦、疲惫、茫然……她竟再说不出一句指责的话 归海莫烬默然呆立半响才一步步走入房中他缓缓走至床前在床边单膝跪下颤抖的手轻轻握起觅尘的手将脸轻轻贴在上面一行泪便再抑不住默然淌下滴在她的指缝间渗进她的肌肤中 “尘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会承受不住的你告诉我你到底去了哪里!” 他的声音带着分明的轻颤从呢喃到激切他望着她沉睡的静颜目光悲切而狂热可面对他的却依旧是那张恬淡不惊的睡容 一股无力深深袭来温和的橘黄色余辉映得房间温馨不已可这静寂却让归海莫烬不寒而栗心痛如刀割望着她日益鼓起的肚皮更是整颗心都似要从中碎裂成千万块 随着秋叶越发枯黄日子也变得越发难熬归海莫烬每日都忙着寻找各种奇人异士不停打听所谓的龙泉佩每有丝毫线索他的眼中都会带着希望的明亮而当所谓的线索被证实无用他的眼神又变得暗淡 如此周而复始那双眼睛变得沉暗无比神情也越来越阴暗阴云浓雾弥漫希望越来越少而绝望却越来越多脾气也越来越暴躁纵使铁般的意志也在这种毫无所获的失望中变得临近崩溃 邹苑曦每日都忙着搜集各种古书几乎每日都泡在书海中整个人也在迅速的消瘦萧潋晨更是发动了所有萧氏力量寻找线索甚至为此多次前往偏远之地寻找那所谓的龙泉佩 归海莫烬看着他们心中虽是有所顿悟可也免不了感激不已 这日阳光晴明归海莫烬将觅尘抱出屋子让她依靠着虎皮藤椅晒着太阳而他则坐在一边轻柔地给她揉捏着身体阳光洒在两人身上蕴上一层淡淡的金光安静而温馨 若不是归海莫烬面上分明的疲惫和沧桑这真是一幅再美丽不过的画面苍亦步入院中望着这一幕脚步一顿竟是有些不敢上前 “什么事?”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归海莫烬微微蹙眉这些时日他也心知自己脾气暴躁每每下人们都躲着他走苍亦他们这些亲厚之人虽不至于躲避他但是只要他在这梨园他们没有重要事情也不会来打扰 “王爷归穆从南翼回来了正在书房等您”苍亦忙上前躬身道 归海莫烬骤然回头回身将薄毯拉至觅尘颈下这才匆匆往院外走去 “去请青黛过来伺候着” 关于觅尘的沉睡归海莫烬一直怀疑她会不会是中了南翼的某种巫蛊之术所以他便派遣归穆前往南翼寻找线索如今他从南翼回来归海莫烬难免心中又涌起了一丝明光 他脚步匆匆步入书房归穆忙起身行礼身上还带着风尘之感归海莫烬大步在案后落座凝眸望他 “起来如何?可有线索?” 归穆起身面色黯然摇头道:“属下无能据属下了解南翼确实有令人沉睡的巫蛊之术只是和夫人的症状都不符合南翼令人沉睡的巫蛊皆会在沉睡中令人身体不断消弱直到死亡可夫人却只似睡着了箭伤更是在药物调理下……” 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归海莫烬打断:“不必说了出去” 归穆眼见王爷蹙眉轻揉着额头满面疲倦心中黯然暗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信物虎佩放在桌案上躬身退出 轻轻的关门声响起归海莫烬良久沉默半响才苦苦一笑目光近乎空洞地望向那枚虎佩 正是母亲留个他的那方虎佩这佩一直都是作为他的信物存在的这次他将其交由归穆凭佩便可号令所有南翼的暗探却不想一翻查找仍是毫无所获 想到那日在沥城的情景尘儿曾拿着这佩翻来覆去的看归海莫烬面容微暖拿起虎佩轻轻摩挲着终是长声一叹起身向外走去 大步走至小院却见青黛正趴在觅尘肚子上似在听着胎动他慢步走过去蹙眉道:“怎么了?” 青黛一惊回头呆了下才道:“没事只是离小姐的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心里总是有些慌王爷若是到时候……到时候小姐还不能醒就只能剖腹产了吗?青黛总觉着这心里很是不安小姐这般……” 她眼见归海莫烬的眸中随着她的话盛慢了楚痛的灼热整个人更似周身忽然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如他转为激狂的双眸似要将一切靠近身边的东西皆尽吞噬青黛微微一颤停住了话语叹息一声 “是青黛乱言了小姐定能醒过来的我先下去了” 归海莫烬默立良久在觅尘身边坐下唇际扬起苦笑:“尘儿我的脾气似乎越来越坏了……” 他随即深吸一口气面上已是恢复了温柔起身靠近觅尘弯腰将手中的虎佩系在她的腰际一面笑道 “上次看你喜欢……母亲除了这个什么都没有留下相信她在天之灵很乐意……” 他的话突然顿住目光落在觅尘的手腕上那处两颗镶泪珠一暖一冷发出微微的亮光分明和平日很不相同 他莫明心一紧再望向那垂在觅尘腕侧的虎佩那里两个精雕的虎目深凹大小竟和两个镶泪珠相仿归海莫烬双眸骤然凝滞眉宇紧蹙双手颤抖着拿起那虎佩轻轻移向两颗镶泪珠 眼见镶泪珠的光芒越来越强盛而那虎佩的虎眼中更似有深深的漩涡在不停地转动着想要掀起巨大的波澜将什么东西吸入 归海莫烬猛然望向觅尘目光隐隐透出激动他银牙紧咬低头间将两颗镶泪珠准确地扣入了两只虎目中 顿时光芒骤然四射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推开他身体重重砸落在青石地上心下大惊忙用手掩住双眼去望只见刺目的白光慢慢凝聚慢慢收拢将觅尘整个包裹在其中将她的整个人照的恍若透明 归海莫烬大惊只觉她似要这么消失在眼前了顿时再顾不得其它身体如一只迅捷的豹子骤然而起扑向觅尘 然而她的身前却似有一种无形的阻力任凭他怎么用力都突不破那层无形的障碍 却在此时两颗镶泪珠在虎目中迅速地旋转了起来似要将所有的光影都吸入其间光芒慢慢缩减虎佩却越来越亮形状也随着光芒的陡盛慢慢发生着变化最后竟变得宛若一只腾飞的巨龙 归海莫烬顿时愣在当场望着这一幕心中隐约有感莫非这虎佩便是那所谓的龙泉佩? 这几个月来他一直根据尹太后所说按照龙泉佩的名字在找古老的龙形佩难道那龙泉佩竟早已近在眼前? 他正惊惧却见刺目的光芒骤然被全数吸入那佩中那虎佩早已经变为龙头形态竟是栩栩如生归海莫烬没有功夫去留意这些他恍然伸手竟发现那股奇怪的阻力已经不见 他顿时心头一紧忙扑向觅尘颤抖的手抚摸上她的面容紧张地盯着她一瞬不瞬生怕错过她面上的每一个神情 归海莫烬只觉这几个月来从未有这般巨大的感受到希望他心间剧跳祈求着奇迹的发生 两滴晶莹的泪水自觅尘紧闭的双眸中滚落滑过归海莫烬捧着她两腮的大掌中归海莫烬手一僵忍不住心口升腾出的狂喜眼眶已是火辣辣发热 “尘儿……”他轻声呢喃似是怕惊吓到这世上最脆弱的宝贝 觅尘双眸微颤缓缓睁开眼眸泪水便再抑制不住冲出眼眶泪眼朦胧中她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望着他消瘦的面容他眉宇间深深的疲倦他双眸中印刻的狂喜和灼热他下颚处寥落的青茬 她轻轻抬手颤抖着抚摸上他的双眸指尖的潮意让她双手一颤尚未反应双手已被归海莫烬牢牢握住他用的力量很大握得她双手发疼可她却觉得这疼痛来的恰如其分那么真实的让她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归海莫烬望着她只觉那一双清亮似水的明眸微微转动间流波溢慧竟是他今生所识最美丽动人的一幕他心中狂喜又抑制不住觉得恍惚似乎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转瞬便会消失她又会睡去再不理他! 觅尘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惊恐唇际扬起艰涩却又动人的笑轻声唤道:“烬对不起……” 归海莫烬浑身一颤只觉身上的血液都骤然凝结了半响才双唇轻颤唤道:“尘儿……” “恩” “尘儿……” “恩” 两人就这般一人轻轻唤着一人轻声答着声音中皆是小心翼翼双眸中更是随着唤声蕴满了眼泪 归海莫烬不知自己这般唤了多少声觅尘也不知应了多少句两人的神情中才少了那份小心多了几分真实的狂热 归海莫烬一把紧紧将觅尘扣在怀中似要用尽所有的力量将她压入血液中觅尘任由他抱着亦用力回抱着他 这些日子以来她虽是醒不过来可是意识却是清醒的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到了他的每一丝情绪她都能感受的到天知道她有多心疼天知道她多想想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他可是任由她怎么焦虑却是有一张无形的网怎么也睁不脱冲不出 “啊!” 两人正拼命感受着彼此的气息却是觅尘惊呼一声轻轻推了下归海莫烬却是腹中的小宝宝在抗议了呢 归海莫烬大惊忙松开她俯身紧张地望着她急急问着:“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在他灼热的目光下觅尘竟是微微红了双颊只觉好久不曾这般认认真真地看过他感受过他的气息了 归海莫烬见她呆呆望着自己却不说话一时更急眉宇紧蹙双眉间的折痕便更加清晰了起来 “尘儿?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你……” 觅尘见他这般却是双眸一红抬手抚摸着他眉宇间深深的纹路:“我心疼好疼好疼……” 归海莫烬从她眸中明晰了所有只觉心头涌上的甜蜜要将他整个人吞噬而他甘之如饴只要她醒来似乎那些所有的担忧、恐慌、焦虑都成了甜蜜均是欢乐无比!那几个月的折磨难耐皆因此刻她的心疼她的而变得无谓皆成了上天的仁慈之举如今便有莫大福分补偿他所受之苦 觅尘亦是一笑将那龙泉佩解下托在手中:“这次可谓因祸得福呢以前每每心中总不踏实生怕自己有一日会突然回到原来的世界中去那里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每每越幸福就会越怕似乎这种幸福都是偷来的好不真实如今却再不会怕了而且沉睡着倒是把孕期最难熬的一段睡过去了呢只是这小家伙抗议了呢抗议我这个做娘亲的太懒惰都闷坏他了” 归海莫烬见她笑只觉这世上万般颜色抵不住她唇际的浅浅弧度定定望着她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再不会了再不会离开我了对不对?” 觅尘正欲答应却是院门处传来一声轻唤她推开归海莫烬望过去正见青黛满目不确信的望着这边 “傻丫头还不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觅尘扬声笑道 青黛啊地一声竟是脚一软生生坐在了地上下一刻便哇哇地哭了起来 觅尘心知她的感受这些日子这丫头默默垂了多少眼泪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觅尘顿时也是眼角微红只觉阳光温暖照的她整个人都要融化在此刻的暖意中了在这个世界她终于不再彷徨终于不再有任何不安真真切切地拥有了这里的一切 爱她的人她爱的人原来连哭声也可以这般动人…… 其后的日子变得忙碌了起来由于前一段时间的沉睡觅尘生恐会影响到腹中的宝宝每日都合理安排饮食、做适当的运动 不光如此她还常常唱歌给孩子听会讲故事给他甚至会做以前不喜的事情比如下棋、刺绣真真体会到了做母亲的感觉什么都想教孩子尤其是自己不会的更希望他能学会只是不知道现在胎教会不会太晚 归海莫烬每日都将大把大把的时间花在她身上每每陪着她和孩子说话舞剑给她看兴致来时亦会把着她的手教她习狂草 由于他前一阵子的失职落下的政务自然也是要补上的他便将书房移到了觅尘的寝室中又怕打扰她休息令人在内室专门隔开了一处小空间倒是萧潋晨每每笑语这萧府要改名易姓了 邹苑曦那日听到她过来匆匆来看过一次便起身南下去了战场他身为监军多日不在军中自是不好 觅尘也曾多次提起军中之事试探归海莫烬一方面贪恋他的陪伴另一方面又觉他身为主帅日日呆着流砂城甚为不妥 倒是归海莫烬每每笑道主帅就是要决战千里之外的战局早已布下如今只要虚坐以侯且待敌降便是又何必日日守在军中 觅尘眼见他说得轻松便也不再多言毕竟已是临近分娩心中总是有些怕的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已是初冬流砂城虽是地处南方可也有了丝凉意 这日阳光甚好觅尘让人将小塌摆在窗边躺在上面轻阖着眼假寐一旁的黄花梨木小案上一盘腌制的酸梅放在水灵灵清湛湛的小巧琉璃盘上看上去极为可口 她不时挑起一颗放入嘴中阳光淡淡透过窗户洒入屋中安适而温暖人说酸男辣女她倒是甚为喜酸而且总感觉腹中的宝宝异常调皮生命力更是极为顽强觅尘心道八成是个爱闹的男孩 耳听院外传来动静睁开眼眸却见人影一闪归海莫烬已是大步走了进来笑着上前将手中的一个红色小绣结一晃便挂在了觅尘的脖颈上 觅尘一愣低头去看却见是个异常精致的小平安符她轻扬眉宇失笑:“你去求的?我记得以前你可是最不信这种神佛之事的” 归海莫烬不甚在意的挑眉灌了两口茶水才道:“今日去碾城办了些事听说青云山的庙观求来的平安符很灵验便顺道去求了一个” 觅尘把玩着手中小符只觉满心欢喜撑着床榻正欲起身却是一阵疼痛陡然传来她惊呼一声险些跌倒 归海莫烬忙将她拦腰抱起一脸紧张 “快!好像……要生了……” 听她这般说归海莫烬脚下竟是一顿登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将她抱上床匆匆便向屋外走 他站在廊下大吼一声没一会便有大批的侍女、产婆涌了进来慈母心的几个姑娘也跟在后面瞬间院中便慌成一团虽是早已备好了生产所需一切可临到此时却也难免慌乱 归海莫烬一直守在觅尘床前眼见她神色痛苦面孔越来越苍白豆大的汗珠沿着额头不停向下滑他只觉心益形绞痛他终究又让她为他吃苦了即使她笑言生育是女人神圣的天职但看到她这般他也发誓再不要她承受第二次这般的痛苦 眼见热水端来碧草就要去掀她的衣裙觅尘忍着疼痛猛然看向归海莫烬:“你出去……我们……我们说好的你出去不要你看我这样” 觅尘说女人生孩子的时候虽是神圣可却难看的很非要他答应分娩时不要进来看归海莫烬向来知道她爱美又经不住她软磨硬泡便答应了临到此刻才发现犯了个大错误如今让他挪步真真困难 眼见觅尘神情苦痛他怎么可能让自己跟没事人一般到外面去等待可觅尘竟异常坚定望向他的双眸中净是坚持归海莫烬无奈只能点头一步三回头得出了屋子 觅尘这才放松心神将所有心力都用在了生产上她知道她定能平安生产的因为她有绝对的毅力生下健康的孩子她要做最勇敢的母亲 可是全身似要崩裂的极痛令她不得不大声嘶喊减轻痛苦可每每想到那是她的孩子在努力的要出来她便不允许自己被疼痛征服听着外面传来的归海莫烬气急败坏的吼声觅尘更是勇气十足 两个多时辰后两个漂亮又健康的娃娃终于决定不再折磨他们的母亲哇哇降生竟是龙凤双胞胎而觅尘也在听到哭声的那一刻精疲力竭晕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尚听到归海莫烬的一声嘶吼 这人!也不怕吓到孩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归海莫烬一把挥开帐帘冲了进来顾不上屋中的乱作一团他直奔床边惊声唤着觅尘眼见她竟没有丝毫反应他神色大变大吼一声 “都别吵了尘儿怎么了!” 众人一愣顿时屋中只闻两个娃娃的大哭声显是在控诉着父亲的粗鲁青黛眼见归海莫烬神情紧张莞尔一笑接过碧草怀中的宝宝送上前。 “王爷小姐是累了您就别唤了让她好好休息下吧真不知道您这是来心疼小姐的还是来添乱的” 归海莫烬一愣这才发现觅尘虽是面色苍白可神情却异常恬静哪里像是不舒服他顿时哭笑不得回头见青黛和碧草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更是呆愣在场半响也未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两个孩子? ------------ 第四十五章 争宠  觅尘一睡便睡了一日一夜醒来时已经月上柳梢尚未全然清醒便听到一阵哭声 她微微蹙眉睁开眼眸撑起身子正见归海莫烬两臂僵直着双臂抱着孩子迈进门槛刚移进半个身子想是没料到孩子会突然哭起来忙又向外走去 “怎么哭了!别吵到尘儿” “王爷您这么抱孩子她会难受的” 屋外传来归海莫烬和青黛的浅语觅尘眼前滑过方才归海莫烬面上的神情紧张?无奈?想到他僵直的双臂不免扑哧一笑扬声道:“进来吧我都醒了” 听到屋中传来唤声归海莫烬眉宇一扬抱着孩子两步便冲入了屋大步走至床前在床沿坐下紧紧盯着觅尘:“怎么就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疼吗?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吩咐她们去做” 觅尘耳听他一口气问了一堆又见孩子在他怀中不停的哭忙起身轻拍他的手接过孩子搂着轻轻拍抚 “怎么当爹爹的孩子哭也不管” 其实她也没接触过小孩可能是出于母性的本能孩子一搂入怀中竟就知道该怎么抱能让她舒服显然孩子和母亲间有着很好的感应力孩子被她轻声哄着竟立马就不哭了反而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看似是非常好奇 觅尘心中一甜这是她的宝宝呢她浅笑着看向青黛 “枉我还是做娘亲的这两个小家伙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弟弟?” 觅尘晕迷前只依稀记得自己生了龙凤胎如今孩子包裹在同样的小褥中竟连男女都分辨不出 “小姐怀中的是妹妹青黛抱着的是哥哥” 觅尘一阵郁闷原来她这个做娘亲的竟连宝宝出生的顺序都弄错了她笑着低头逗弄着宝宝柔软的小脸归海莫烬已是接过了青黛怀中的孩子吩咐她下去准备膳食 觅尘见他又是那般僵着手臂像架炸弹一般架着孩子万分谨慎实则令孩子异常难受她忙将怀中宝宝安置在床侧伸手接过归海莫烬怀中的宝宝眼见孩子一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马上就要哭了她忙轻轻拍着瞪归海莫烬一眼 归海莫烬却是一脸无辜闷闷道:“他们都不喜欢我” 觅尘听他满口委屈抬头见他满是希翼地盯着孩子不免莞尔一笑:“你那样抱孩子他们喜欢你才怪” 觅尘将两个宝宝都安置在身侧一手托头逗弄着两个小家伙沉浸在初为母亲的幸福和甜蜜之中归海莫烬也凑了上来看了半天竟道 “怎么一点都不像你和我长的好丑” 觅尘气结瞪他一眼:“你出生也这样皱巴巴的说不定还不如他们呢过几天长开了就好看了我生的宝宝自是女娃倾国倾城男娃迷倒众女你起好名字没有?” 归海莫烬见她这般夸口不免失笑随即点头:“我想过了是龙泉佩将你带到我身边的咱们的孩子名字中需得有泉字哥哥便叫泉铭妹妹叫泉音可好?” 觅尘一愣心知他惦念着两人鸣音寺初见心头一甜点点头复又去逗弄两个小宝贝轻轻唤着 “乖铭儿好音儿” 归海莫烬眼见觅尘自醒来后就没看过自己几眼不免心中吃味闷闷道:“你倒是喜欢孩子” 觅尘失笑:“废话这可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娘亲好爱你们哦你们一定要好好吃饭早日长成大孩子” 她笑着回头:“你也给他们打个招呼啊” 归海莫烬凑上前去瞪着两个宝宝望了半天眉宇微蹙似在思虑该说些什么半响才双唇微动笑道:“宝宝你们好我是你们的爹爹我是个好人!” 觅尘一怔哈哈而笑两个小宝贝竟同时撇开了脸显然对他们这个父亲很是失望 “小姐膳食准备好了青黛服侍你起来吧大夫说今日便能适当活动下了身体会恢复的快些”青黛缓步而入轻拍着觅尘的背帮她顺气不明白是什么让小姐这般好笑 觅尘这才收了笑奶娘抱了孩子出去觅尘在青黛的服侍下穿好衣衫步出内室归海莫烬忙上前搀扶她 觅尘步至餐桌一阵呆愣看着琳琅满目一大桌子的饭菜觉得如果吃下去八成会变成一只猪 “尘儿多吃些想吃哪个跟我说我夹给你大夫说产后要注意营养”归海莫烬扶觅尘坐下一本正经道 觅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莫烬我怎么感觉你一下子傻了很多注意营养和吃多没什么必要关系吧” 青黛扑哧一笑调侃道:“小姐王爷确实变傻了呢昨儿孩子尿在了裹褥上王爷大惊喊道‘呀他怎么出这么多汗?是不是生病了’当时在旁服侍的几个姑娘憋笑憋得今儿一个个直喊嘴疼呢” 觅尘亦是一笑看向归海莫烬却见他一脸尴尬竟微红了俊面瞪了眼青黛呷了一口青豆觅尘忽而抬头看向归海莫烬 “不对啊柳姐姐的孩子起名字了吗?” “恩皇上赐的名字归海清墨” “那我们的宝宝该是清字辈的啊你怎么取泉字”觅尘一怔微微蹙眉 “早晚会改成泉字的我喜欢用泉字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快尝尝这个粥大夫说补血很好”归海莫烬不甚在意说着轻轻吹了一口粥送至觅尘唇边 院中多了两个小宝宝一下子便热闹许多慈母心的几个丫头青黛还有这院子的几个小丫鬟哪个不是天天话题绕着宝宝转 萧潋晨更是每日都过来每每都带小玩具来觅尘还亲自画了几张图纸劳他拿到店铺专门做了几个小毛皮娃娃 觅尘只觉每日有忙不完的事没有孩子的时候倒也不觉得有多喜欢小孩有了自己的宝宝却好似一下就将母爱激发了出来每日恨不能十二个时辰都和孩子赖在一起总也不放心将那么小的宝宝交给奶娘 她天天搂着孩子睡觉将归海莫烬赶到了软榻上总怕他没个轻重伤到孩子前三天他倒还乐意总是傻傻地盯着她逗孩子到第四天面色便不好了起来第五日直接黑沉了一日的脸第六日好劝歹劝要觅尘将孩子交给奶娘待第七日竟趁着觅尘睡着直接将孩子偷运出房 当觅尘从睡梦中甜甜醒来习惯地探手摸向身侧宝宝哪里有孩子柔软的面颊?竟触到一手涩涩硬硬的青茬心里一惊尚未睁开眼睛手指已被归海莫烬擒住含入了口中 她心一紧睁开眼睛对上的是一双幽深灼热的双眸指尖传来的濡湿潮热让觅尘浑身一颤由于怀孕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亲密的举动通常只是搂搂抱抱现在觅尘竟有些害羞一下绯红了面颊 归海莫烬望着她如娇羞海棠一般的双颊双眸染笑正欲欺身去吻她樱红的唇却听脚步声响起 “小姐粥好了青黛端进来了” 归海莫烬面容一衰翻身而起刚一跃下床青黛已是掀帘走了进来归海莫烬上前接过她手中托盘摆摆手 “下去吧没事别再来打扰” 青黛一愣望了眼觅尘会意一笑便扭身出了房 归海莫烬笑着在床前坐下一勺一勺地喂着觅尘一开始还仔细地吹气把粥给吹温了才喂给觅尘 到了后面他索性将粥含在嘴里魅惑地用嘴巴度入觅尘嘴中还趁机偷个香黑熠熠的眸光流转望着觅尘的双眸中竟是诱惑每每还吧唧几下唇似在回味 觅尘双颊红透只觉有了宝宝自己的男人不但智商下降了连情商也变得怪怪的 归海莫烬却是双眸直勾勾地盯在觅尘驼红的脸蛋笑问:“味道怎么样?好喝吗?”觅尘妩媚一笑双手揽上归海莫烬的后颈柔软无骨的身躯顺势倒在他怀里主动献上双唇:“再尝一次我才知道” 归海莫烬身子一震立刻反客为主将觅尘压倒在床双手上下摸索动作温柔而撩人像河底的水草一样密密麻麻地缠绕住她的身躯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瞬间便是痴狂的情潮 彼此的呼吸急促起来好久没有行过房事觅尘难奈地娇吟而这声声娇吟却愈发撩拨了归海莫烬的心神 觅尘的手指触及到他那片火热的肌肤身子一颤满身都蕴上了绯丽的红光 归海莫烬胸前剧烈起伏美人半遮半掩的衣衫下身姿比以前更加丰满圆润只看得他两眼发直两人黑发渐渐凌乱起来顿时床上便是一副令人血脉喷胀的画面 归海莫烬正深陷在这份意乱情迷中怀中却忽然失去了那具迷人的娇躯只剩下燥热的空气他不禁皱眉欲求不满地喘着粗气却见觅尘正拉拢着衣衫 “别闹了好像铭儿在哭我得去看看” 归海莫烬顿时蹙眉这才听到似乎确实有哭声传来他眼睛骤然瞪大恶狠狠盯向觅尘伸出手一把便将觅尘再次拉入怀中好继续之前未完的事 觅尘眼见他埋头便袭向胸前耳听隔壁婴儿房中传来一阵哭声无奈翻了个白眼推推归海莫烬蹙眉道:“快起来孩子在哭呢” “我比他们重要!若他们不是你身上掉下的肉本王早将他们扫地出门了哪里轮得到他们嚣张”归海莫烬闷声道一脸理直气壮。 觅尘一愣莞尔一笑:“人家都说当爹爹的人会有担当可你怎么变小孩了?还生孩子的气再说了大夫也说了现在不能行房事我亲爱滴相公您那还是去泡个凉水澡吧” 她说着轻挠归海莫烬腋窝归海莫烬不妨手一松觅尘身影一晃已是冲出了房。 归海莫烬一阵傻眼深深呼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忍不住那欲火身躯依旧火热着有些地方仍旧高昂着可他的女人已被两个臭奶娃娃占了个干净一点都没他立足之地。 归海莫烬仰天一叹继续这份甜蜜的痛苦起身快步向外走去不行看来真得冲个冷水澡!两个小混蛋! ------------ 第四十六章 幸福 ------------ 第四十七章 突变  觅尘一路回到雒阳城已是秋季由于要顾全铭儿和音儿车队走的极慢倒也不辛苦 这日清晨马车终于行至了雒阳南郊秋季的早晨雾蒙蒙似有轻纱般的雾笼罩在周身清风顺爽让人惬意 有了海清帝的允婚觅尘只觉浑身轻松了不少这次回京心情也异乎寻常的好一路有宝宝在身边又有青黛和碧草她们几个相伴观赏风景说说笑笑如今临近京城竟还有些不舍 “回京等我最多一个月我定凯旋将你和孩子风风光光迎入翰王府” 想着归海莫烬的话觅尘不免失笑在这古代未婚先育可谓惊世骇俗了也难为他竟能说得理直气壮洋洋自得 “小姐想什么呢脸都笑开花了” 青黛清脆的声音响起觅尘抬眼撇她一眼却不答话兀自又是一笑挑眉道:“想什么时候我们的青黛才能坐上花轿啊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有福气……” 觅尘尚未说完青黛便扔过来一个软枕她忙笑着躲开目光流动间却是一滞笑容微凝 从雕花的小窗望去不远处路边的小亭中一抹湛色清影映着满山绯红撞入视线生生令觅尘停止了所有动作 青黛一愣遁着觅尘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慕王归海莫湛一袭湛蓝晴衫负手而立身姿清傲宛若挺拔苍翠傲然迎对着秋霜 “我听崔刚说小姐失踪那日王爷领兵连夜将整个京城翻了个遍这份情意我看小姐怎么还!我去看看铭儿和音儿小姐陪王爷说说话吧” 青黛说着唤了马车她跳下马车闪身便向后面宝宝乘坐的马车跑去 车帘被她掀开觅尘半跪在软榻上目光正好穿过洞开的车门和归海莫湛相交 他站在那里目光静静凝视着自己那般专注隔着十数步的距离觅尘甚至能看到他清澈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他身后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光亮影影斑驳的树影下“流云亭”三个字若隐若现 曾经便是在这里他一杯清酒送她远行南翼白裘乌发执酒浅笑告诉她他会想办法救她 曾经也是在这里他一身白衫缓步而来一个拥抱让大哥怆然泪下却让她心中微宁 曾经还是在这里谍报飞至他们见证了南翼对海天的开战他匆匆回城 而今流云亭三个字依旧古迹斑斑可这天下却已是沧海桑田南翼对海天的大战已近乎鬼神的速度终结而北纥也在这个笑容舒缓的男子面前土崩瓦解再不能威胁海天边境 所变的又岂止是这些她也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即将入住翰王府而他……却似依旧停留在旧日的画面中笑容让人若有春风拂过面颊皎月垄袭周身 青黛的话让觅尘一阵伤感她失踪的那日……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啊!她从来都知道欠他甚多可是此刻方知原来他付出的远比自己知道的要多的多 归海莫湛见觅尘只定定望着这边却未有所动他眉宇染笑缓步走向马车唇角的笑意全然不是平素的高贵与疏离他笑得这般真实一缕刻骨的柔情在那笑中缓缓流淌轻轻蔓延 觅尘这才恍然回神浅笑着钻出马车低头间一双修长的手已是伸至了眼前她笑着将手交予他被他轻轻一带已安然落在了车下 “恭喜你” 清雅的声音自耳边传来觅尘抬头迎上归海莫湛轻柔的眼波里面涌动着真诚的祝福和欢悦觅尘心知他指孩子的事不免双眸一弯心头涌起暖意 “也恭喜你得尝多年夙愿慕王燕然山一战打的漂亮打得畅快我在流砂城虽是没去茶楼听书府中的丫头们可是没少提及慕王风采” 归海莫湛浅笑眉宇间却自有一番意气风发想起那日觅尘在慕王府的话 他眉宇一挑笑道:“承尘儿吉言我还真是一啸动千山了” 觅尘眸有戏谑道:“是啊能劳动海天风采卓绝的慕王亲自送本郡主回府尘儿深感惶恐呢” 归海莫湛朗声一笑低头间觅尘清泉般的笑容在眼前妩媚绽放一别一年那如画的眉目间奇异般多添了几分温婉和成熟的风韵而那却不是因他而染……归海莫湛笑容渐转涩然一晃而过 回到戴府已是正午时分安顿下来一番热闹之后望着秋季越发显得清幽的涵音山房觅尘只觉一阵恍惚不得不感叹命运弄人兜兜转转一圈自己竟又回到了这里 倒是红研笑着打趣说这涵音山房和翰王府仅仅一墙之隔婚嫁起来倒是再方便不过了觅尘想到身在闺阁时归海莫烬每每翻墙来探也是莞尔一笑 临到旁晚时海清帝让高锡前来戴府传了口谕要觅尘翌日带着孩子一起进宫面圣觅尘心中虽是相信归海莫烬的话相信海清帝已经做出妥协又有高锡再三肯定海清帝并无异心可临到要面圣她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忐忑总怕出事 这一路归京的途中皇帝赐婚翰王和清尘郡主的旨意已传遍了全海天关于失踪的清尘郡主突然出现在流砂城一身戎装带领流砂百姓抗击南翼大军的事情更是传得神乎其神百姓更是一致认为海清帝此番赐婚就是为了表彰清尘郡主的巾帼功绩 海清帝那道赐婚圣旨是令高锡秘密送往流砂城的如今被归海莫烬宣扬的全国皆知却不知海清帝作何感想 心中记挂着翌日的面圣觅尘虽是早早躺下可翻来覆去也不曾睡着待迷迷糊糊入梦已是月上中天 岂知刚睡着便被青黛唤了醒来觅尘睁开眼睛眼见青黛一袭单衣显是起的匆忙微微诧异只道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忙翻身而起便欲去扯床边的外衣一面微微蹙眉 “可是孩子生病了?” 青黛一愣忙摇手:“不是是慕王府来了人说是府中的小世子病了请了大夫也看不出个究竟柳夫人着急便央了王爷来请小姐马车就在外面小姐看……” 觅尘动作一窒心中微疑只觉事有蹊跷:“慕王爷呢?来了吗?” “王爷没来说是小世子病的厉害走不脱让小姐赶紧过府看看” 不再多想觅尘匆匆披上衣服扯了发带系好长发接过青黛递上的披风束上便匆匆出了涵音山房 到了府门果然见一队慕王亲卫护卫着马车正等在府前觅尘眼见马车旁站着的乃是袁绯心下微定她心知袁绯乃是归海莫湛的心腹之人既然是他来想来真是小世子生了病不免脚步加快下了台阶 袁绯忙回身推开车门拿下小凳扶觅尘上了马车接着他竟也跟着钻入了车中觅尘一惊这可是甚为不合仪的举止! 尚不待反应袁绯已是吩咐一声 “快!走!” 马车滚滚而动灯影摇曳觅尘眼见袁绯面色沉重心头一纠 “怎么回事?” 袁绯蹙眉望了眼觅尘近在咫尺的容颜只觉心头一跳双耳微微发热忙低头道:“宫中出事了具体属下也不清楚王爷在宫里等着郡主事情紧急为了郡主的安全属下多有得罪” 宫中出事?觅尘一惊蹙紧了眉宇 “可知关于何事?” “属下不知王爷只吩咐要将郡主秘密接入宫中万不可走漏风声所以属下才慌称是小世子病了还望郡主见谅” 觅尘心知若不是大事归海莫湛是万不会这般行事的见袁绯实在不知她心中忐忑蹙眉也不再多言 马车飞快一路无阻驰向皇宫袁绯出示了慕王令牌车辆竟直接进了宫门觅尘掀帘后望深远的宫门前御林禁卫持戈而立肃穆中透着隐约的紧张 眼见宫中巡防不断火把通亮觅尘更加狐疑马车直入后宫兜转在各个宫宇间一路防守森严待马车停下她又是一愣眼前宫殿高大挺立灯光通亮皎月照得宫阁上悬挂的匾额熠熠发光高坤宫三个鎏金大字更是异常惹眼 竟是到了后宫三大殿中最为宏大的高坤宫高坤宫乃是海清帝的居所向来禁备森严也难怪她只觉火光都映花了眼 心中惊异步下马车高高在上的宫殿亮若白昼四周安静竟是无人往来 “郡主自行进去吧属下回避了”袁绯说着驾车而去 觅尘蹙眉深吸一口气沿着宽阔的白玉甬道向巍峨的大殿走去上了台阶却是高锡匆匆迎了出来面容沉重竟是觅尘从未见过的肃然 “郡主快随老奴进去” 大殿中空空荡荡竟连宫女都不见觅尘心下越发狐疑 “到底出了什么事?” “皇上中毒了此事已经被王爷压下郡主还是赶紧进去吧”高锡低声说罢推开最后一重殿门躬身相请面容肃穆 觅尘心头突跳再不多言匆匆步入了内殿刚进内殿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鼻而来她眉宇微跳疾步而入 内殿中只有三人两个太医坐在绣蹲上皆是面色发白眉头紧蹙神情惶恐归海莫湛站在广塌的云龙金帷前身影笔挺隐约透着几丝疲惫正负手而立面对床榻光洁的黑玉地面上照出他修长的影子肃然而清冷 太医眼见她进来忙站了起来觅尘点点头缓步上前归海莫湛似是这才听到声响猛然转过身来见是觅尘面容微动跨步下了广塌摆手道 “辛苦陆太医、程太医了本王已让人在这高坤宫安置了暂时居所这几日还要有劳两位至于两位的家中本王已经安排人前往知会了两位只需在宫中安心为父皇诊病别的不必记挂今日天色也晚了两位先下去歇着吧” 归海莫湛笑着示意神情间却有着显而易见的锐利和清寒两个太医互望一眼忙躬身退下 归海莫湛这才看向觅尘眉宇微蹙:“父皇中了毒太医诊治乃是奇蚕蛊毒太医勉强用金针震住了毒素扩散我想你对毒比较了解所以……” 觅尘眉宇骤然蹙起心一紧打断他的话大步向广塌走:“奇蚕乃是南翼毒物之最怎么会中了这种毒!这毒凶险异常快让我看看!” 觅尘心中焦虑一把挥开金色幔帐迎面恶臭冲来她轻轻偏了下头大步走向静静躺在广塌上的海清帝 但见海清帝周身紫青眉宇头发花白双手紧握骨节分明周身散发出一阵腥臭正是中了奇蚕蛊毒的症状 觅尘正欲去把归海印的脉却是归海莫湛闪身在侧递给她一双鹿皮手套觅尘一愣这毒并不传染但心知他的好意便顺手接过带上 一翻细细查看她面容沉重:“我先用银针给他扎针只能维系性命若要解这毒需得要下毒之人的血为药引” 归海莫湛双眸微眯旋即微微闭目良久才道:“银针早已准备妥当我去安排下若有什么需要找高锡便是” 他又望了眼归海印大步便向殿外走去临到殿门却又突然止步回头遥望着金色幔帐中那抹轻盈的身影目光微闪面有决色挥袍而出 觅尘给归海印扎完针已是天光微亮抚额拭去一头大汗出了内殿高锡忙奉上香巾她抹了脸却听高锡道 “王爷在偏殿等着郡主” 觅尘点头待步入偏殿归海莫湛正对一名身着禁军将领甲衣的男子吩咐着什么觅尘便直接绕至了屏风后静待 没一会归海莫湛跨步而入手中尚还托着膳食觅尘此刻哪里有心情用膳只喝了些粥蹙眉看向正兀自沉思的归海莫湛 “奇蚕蛊毒是从南翼很少见的七色蚕蛊虫中提炼出来的中毒者有如千万条蚕虫在周身咬啮痛楚难当无可形容且中毒者意识时清时混浑身会发出恶臭十日不解必死无疑这种蛊毒其物难得我也只是听到过它的毒名现下只能用针封住周身要害一来减缓毒发二来也能减轻痛苦只是下蛊之人可有找到?这蛊虫乃是用养蛊蚕者的鲜血豢养的下蛊人和养蛊人往往同为一人所以解药也必须要下蛊人的血液做药引方可王爷可找到下毒人了?” 觅尘蹙眉说罢望向归海莫湛却见他微微抬手揉捏着眉宇眸中隐有痛色半响才道 “是萤妃下的毒自从海天和南翼开战父皇便疏远了她后宫中也对其多有戒备没想到仍然让她找到了可乘之机今夜不知为何她竟会出现在怜清宫父皇竟被她蛊惑没让侍卫随身在侧她已经自杀了……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觅尘一惊头脑有一刻的空白万万没有想到下蛊人已死本以为宫中护卫重重即便有人能侥幸得手对海清帝下蛊也逃不出这皇宫她面容骤然沉重望着归海莫湛闪烁着微光的双眸终是摇头 “没有现下就是神农子老前辈在此也是如此” 归海莫湛叹息一声将脸没入掌中片刻才又望向觅尘:“这事本不该将你牵扯其中只是事出突然大军在外此事不宜声张我也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我……只信你!尘儿我需要时间稳固京城各方势力这京城乱不得” 觅尘一愣心中微乱浅笑点头:“我会尽量维系皇上的生命只是怕是最多……也不过十日你……尽管忙你的事情吧这里不必担忧” 归海莫湛感念一笑抬手轻抚她微乱的发丝:“这些日你便在这高坤宫住下吧宫中我都已经安置妥当了会很安全” 觅尘心头微紧却淡笑点头起身道:“我得回涵音山房一趟有些药需要用到” 归海莫湛点头亦跟着起身:“我让袁绯送你回去” 觅尘却是抬手阻住他的脚步:“你去看看皇上吧再一刻钟他应该会醒来往后清醒的时间只怕会越来越少” 她说罢转身便走临到门边却又顿住了脚步微微犹豫一下终是回身望向归海莫湛 “那个位置……如今探手可得你可是……” 归海莫湛清澈的双眸带着几分错然望来那双眸中一晃而过的神伤竟让觅尘有些不敢对视话语一顿心中升起几分悲凉和歉疚觅尘恍然低下了头 脚步声传来归海莫湛起身一步步走向觅尘他轻轻抬手触上觅尘的下巴觅尘却是垂着目光大理石的地上倒映出他干净的身影乌靴、蓝衣一如初见时的清湛 “尘儿你在怕我?” 归海莫湛浅淡的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受伤觅尘身体一颤抬眸望他却不知该作何言语只能怔怔看着他向他坦诚自己的害怕、彷徨和惊慌无措 她将所有情绪尽数展露在他面前归海莫湛只觉心一紧叹息一声将她揽入怀中 那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不含任何遐思却让觅尘险些失去呼吸此刻他给予的包容、怜爱让她双眸微热觅尘知道他在通过这个怀抱告诉自己他会护她周全连带她的孩子不会让她们受到任何人的伤害这个怀抱充满了温暖和安宁是他无言的承诺 “不管如何你要相信我” 觅尘回到涵音山房便直接进了书房尚未展开纸张苍亦已是现身而出觅尘听到动静心知是他也未抬头只兀自思索着手中不停研着墨 待墨色蕴开她执笔便写匆匆将心头所想尽数写下粗略看过交给苍亦 “你派得力的人尽快送去交给王爷这京城的天要变了另外我一会吩咐青黛收拾下你今日必须将铭儿、音儿带出京去” 苍亦眼见觅尘神色肃然心一惊这一夜京城中防守突然严了许多昨夜觅尘又被匆匆接入宫中若是以前凭借他的轻功及对皇宫的熟悉要想潜入宫中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可昨夜宫中防卫竟是从未见过的严密苍亦心中本就怀疑出了大事却不想竟已到了如此地步!偏王爷如今又不在京中 “慕王要叛逆?”苍亦将心中最大的想法问了出来 觅尘忙摇头:“不海清帝中毒下毒的乃是萤妃这事绝不是他做的你速速去办我说的事情安排人手马上送铭儿、音儿离京至于其它我也不懂你看着安排吧” “夫人不和少主子一起离开吗?此刻若是留夫人在京城王爷会杀了苍亦了”苍亦将信握紧盯向觅尘 觅尘却是摇头:“海清帝的毒我尚能控制几日你告诉王爷十日我只能为他争取到十日的时间让他速做安排还有铭儿和音儿我……就拜托给你了” 苍亦眼见觅尘神色坚定心知事情紧急便也不再多言:“夫人放心苍亦定将两个小主子安全送至王爷身边夫人多保重苍亦这就去安排” 觅尘眼见他闪身而去深吸一口气便向婴儿房快步走去进了房却见青黛正拿着小毛熊逗着音儿而铭儿正睡得香甜想到马上要来的分离觅尘心中微苦快步上前望着音儿乌黑的大眼睛心中却越发坚定 必须将他们尽快送出京去她需得保护好她的宝宝 “青黛宫中出了事你马上收拾下等下苍亦会过来带你们离开”觅尘抢在青黛开口前道 青黛一愣本来正欲问慕王府的小世子怎么样了却不想听到的却是要让他们离开的话顿时有些没明白过来愣在当场 “青黛你听着海清帝怕是不行了现在王爷不在京城这里太危险你帮我照顾好宝宝将他们安全送到王爷身边可明白了?” “怎么会这样?小姐呢?小姐不跟我们一起走?难道是慕王爷?慕王爷要谋反?”青黛猛然回过神来惊地一脸惨白抓着觅尘的手急急问着。 “不是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慕王也绝对不会谋反他还承诺要护我和孩子周全你只管放心离开替我好好照顾他们”觅尘安抚着她俯身抱起音儿轻轻在她面颊上印下一吻。 “那小姐这是?小姐难道不信慕王爷?我想和小姐在一起如今京城这般我怎么能让小姐自己呆在这里不行不行!既然王爷说会护小姐安全就定然能做到青黛不走!”青黛焦虑摇头。 “不是我不信他我只是做万全打算他不会伤害我们不代表他手中的势力不会将矛头对准我们孩子一定要走至于我你不也说了既然他承诺能护我周全就一定不会出事”觅尘坚定道。 ------------ 第四十八章 帝崩  苍穹低沉乌云细密金瓦连绵的皇宫似是整个都隐在了轻雾蒙蒙的阴霾中寂静而肃穆 一场秋雨将整个皇宫洗涮地更加空寂也将禁卫军的铁甲映得更加森寒 高坤宫殿前殿后原本秋花早在这场淅淅沥沥的雨中落了满园零落成泥碾成尘 所有的内侍宫娥在海清帝病重期间都已被遣退出高坤宫软禁缺少了打扫这宫宇愈发显得寥落静寂整个宫殿庭院静悄悄透着沉重的死气 觅尘从大殿走出站在高高的广阶上身后是高大的宫殿身前是空荡的广场 仰望间朱栏撑着飞檐孤单地伸向灰蒙蒙的天细密的雨水淋在汉白玉的石阶上飞云雕花被冲洗得分外白亮看过去略微有些刺目 觅尘叹息一声目光微闪已经七日了海清帝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这皇宫内外到处充斥着紧张和肃然朝堂上更是风起云涌虽是她甚少关注朝堂但也知道几日来百官聚首正清殿要求面圣已不是一两次的事情了 归海莫湛的压力想来也不小连日来他眉宇总是噙着深深的疲惫和凝重如今归海莫烬、归海莫凌皆领兵在外归海莫啸又被圈禁雁落牢皇宫在此时戒严顿时便是流言满天京城中巡防不断九门戒备统治权尽数移交御林军皆重兵封禁一时间满城风雨 京中内有禁卫军、御林军中有京畿卫外有九皋山的虎翼军这些军权向来是由海清帝的亲信担任而且也只听海清帝一人调遣所以虽是大军征战在外京城却依旧固若金汤 觅尘虽是天天呆在这高坤宫可是除了施针给海清帝延续生命别的所谓皇室私密朝堂形势她却是知之甚少越是此时皇宫上下越显得神秘诡异宫廷历来是不缺少故事的 前日师傅医圣子面色凝重进了高坤殿一呆便是一个时辰觅尘一直很奇怪此刻海清帝召见他却是为何莫非海清帝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医术另求名医? 可直觉却告诉觅尘万不会这般简单若是不相信她就没有必要每日令她行针而且从海清帝偶尔清醒看向她的目光中觅尘感受不到任何的敌意 师傅那日从高坤宫出来便直接出了皇宫两人虽是匆匆见了一面可师傅却一句话不曾跟她多说令觅尘奇怪的是如今宫中形势几乎每个进出过高坤宫的人都会被拘禁以防内外相通可对医圣子竟没有这般 更让人奇怪的是海清帝从师傅走后便陷入了深度昏迷显是受了刺激毒素攻心所致而归海莫湛更是面色阴沉眉宇紧锁看向她的目光也分明幽深了许多 这不得不让觅尘怀疑她心中也有所猜测甚至已经确定了医圣子所来何事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师傅为何在此时将当年清妃有孕的真相告知归海印而归海印竟没有当即杀了他!这太让人奇怪了! 于此同时觅尘也开始深深担心归海莫烬生恐他会出什么事然而却是在她忧心忡忡时归海莫湛却表明了态度直至现在她还能清晰想起前日夜里的情景 那夜秋雨初落她正思虑着必须想办法通知崔刚让他送信出京给莫烬殿门却恰在她执笔的一刻被大力推开 归海莫湛一袭青衫尽湿他目光直逼自己似是要将她吞噬一般 “看来你早就知道此事……”半响静默他目光凝滞在她执笔的手上唇际掠过清苦的笑意 “尘儿我若硬要留你在身边当如何?”他一步步走进托起她的下颌目光墨色荡漾如最黑的夜却又流动着浓烈的色彩 她是怎么回答的? “倘若那样我们……便如你父皇和清妃娘娘” “好!好!” 他固着下颌的手突然收紧捏得她下颚生疼可突然他又牟然放开长声一笑竟拂袖而去那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显露他锋锐的一面若不是地上一滩滴落的雨水她险会以为是一场梦 接着她的殿外被禁卫军层层护卫她虽是心中焦急却也无计可施心底深处也相信归海莫湛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翌日他再次出现在面前面上已经再不见夜间的激狂只淡淡道 “你若信我便什么也不要做” 便在昨日海清帝清醒过来令她用银针刺激百会穴让他能坚持清醒一个时辰并吩咐立即派重兵围住高坤宫任何人无旨意不得进出又派高锡持令牌通传九门戒严并召众位皇子几位大臣入了高坤宫她被暂时拘禁在偏殿隐约听到一阵哭声想来是海清帝在做最后的交代 直到申时众臣子从高坤殿躬身退出她才被带往内殿给海清帝施针皇帝的面容呈现灰败、满头大汗、气喘不已而一直守护在侧的归海莫湛则面沉如水她心想海清帝大概已经做了最后的安排传位圣旨怕是也已经立好而对于这些她却毫无兴趣深探 海清帝对她的态度也甚为奇怪似乎一下子又和善了许多或是他已经没有精力再为难她亦或是他心知在归海莫湛的保护下他也没有能力再做什么事毕竟此刻逼急了归海莫湛对他毫无益处 只是想到海清帝昨日临晕前说的话觅尘不免浑身微颤 “对于帝王只有爱是不够的如果不够坚强会是负担如果太过强硬他就得除掉你爱一个帝王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他那话似是自言自语但她知道他是对自己说的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海清帝这算是对自己的忠告吗?如果是那意味着什么?她不敢想也不愿想似乎临到此时才知道自己并不坚强也不够坚定 海清帝的话等于在隐晦的告诉她他已经传位莫烬只是觅尘万没有想到在得知真相的情况下海清帝竟会做这般决定皇室不是历来最重血统的吗?!觅尘第一次觉得她看不懂归海印帝王心真的深不可测 若是归海莫烬当真一晃成了这天下的主宰觅尘不知自己该不该坚定下去帝王尤其是明君在他的心中首位永远会是国家再是皇权然后也许会是百姓最后才是他自己那么分给她的又会有多少? 临到现在觅尘才发现自己是怕的权利本就是可怕的东西做了帝王果真能至死爱着一个女人吗?这海天的朝臣会容许一个帝王的爱情吗?毕竟在他们看来独宠一个女子是帝王生涯的危害会让王朝因为一个女子而走向荒唐 而她也怕怕他们的爱情在权利的漩涡中会禁不住风雨飘摇还有她的孩子若是将来他们重复千古不变的故事因抢皇位而自相残杀那么……她该如何…… 归海莫湛刚步入高坤宫便止住了脚步他微微眯眼去看高阶上那个淡淡的身影细雨朦胧中轻风穿过她月白色的宫装裙炔飞扬的剪影看上去有些飘忽不定身后华丽的殿宇都压不住她清淡的模样叫人险以为轻眨下眼她便会消失只是她浅淡的身影却透着浓浓的不安和茫然显得越发单薄 归海莫湛轻叹一声缓缓走近觅尘也恰在此时看到了他细雨下他身姿清隽轻风掠过他的发丝亦吹得他一袭蓝色长衫起起落落迎上他暖意融融的双眸觅尘的心蓦然一静涌上刹那的温暖和宁静 她不懂为何这至高无上的皇权吸引不了归海莫湛他似乎从来不将皇位放在眼中方才高锡说前日夜里归海莫湛在皇室祠堂跪了一夜觅尘只觉男人的世界她真的不懂海清帝她不懂甚至觉得老皇帝已经被毒药迷昏了头脑而归海莫湛她更不懂 “帝王家无情啊!倘若当了皇帝便要连自己的妻子和骨肉也得防着要之何益!没有真正的亲人没有真正的朋友自称朕终生无以为伴直到老死也只是几个虚情假意的人来吊唁一下你的尸体罢了当皇帝好像没有众人想象的那般好呢?也许是莫湛心没有那么大吧” 那年在冰窟中他说的话犹如在耳清晰如昨她曾质疑过在巨大的权利面前他当真能不为所动?然而事实是他真的对皇位毫无觊觎之心若不然凭如今京城之势他想要皇位简直是易如反掌 虽说各方兵权尚在海清帝手中可归海莫湛只需控制了海清帝何愁皇位不得?然而昨日他竟允许众皇子、大臣前来高坤宫拜见海清帝这便足以说明他的态度了 在巨大的权利诱惑下依旧能坚持自己的想法看清自己所想所要这个表面清隽温润的男子是真的有高山般强大的意志他的豁达、潇洒是注入骨子里、融入血脉中的 “怎么站在这里?天凉了秋雨伤身”归海莫湛轻笑着站在觅尘身下替她挡去从屋檐下斜飞而来的细雨 觅尘却是挑眉一笑眼见他长眉、睫毛、鬓边皆是细雨从怀中拉出手帕递给他微有嗔怪:“还说我!” 归海莫湛浅浅一笑接过那手帕却不拭脸将觅尘往檐下带了两步转身和她一起看向空荡的广场 觅尘扭头看他却见他眉宇微蹙神情微显严肃心知他有话要说便静静望向雨幕 “父皇……已经决定将皇位传予四哥诏书便在我手中马上会令高锡亲往南方传召你……你可想过以后要如何?真要将一生锁在这重重深宫中吗?” 觅尘不想他竟将自己的茫然看在眼中心中翻江倒海望着眼前重重雨幕只觉一阵轻凉不由瑟缩了一下 归海莫湛轻声一叹只觉世事弄人心中由不得不喟叹若她爱的是自己…… 这样的假设太过美好他微微苦笑执起觅尘垂在身侧的手包入掌心 觅尘任由他灌入一股暖意在周身微有茫然看向归海莫湛:“皇上为何会做此决定?你又为何?” 归海莫湛轻笑目光穿过雨幕落在不知名的远方:“尘儿你当真以为父皇就那般糊涂?四哥是不是他的孩子他心中怕是早有怀疑只是刚刚得到确认罢了感情之事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当年青岭的事我虽是知之不多可也有所听闻父皇继承皇位前和霄南王情同兄弟驰虎军虽是霄南王一手调教但云梦山一战却也曾被父皇统领过而且那一战凶险异常人非草木帝王常常被说成是世间最无情之人其实不然帝王只是将感情藏得更深罢了……如果我说父皇他无时无刻不在忏悔你可相信?” 觅尘闻言微微一惊唇际掠过一丝恍然八万条人命啊!屈死在谁的手中能心安不悔? “父皇留下一份罪己诏另有一份对青岭之乱平反的诏书至于为何他会将皇位传给四哥我想……在他看来四哥是最好的选择吧纵观几个皇子我本就无意皇位更重要的是我也没有做帝王的资质用父皇的话我心性虽坚毅为帝却狠辣不足反会累及自己八弟心性洒脱纵马驰骋、仗剑啸傲的地方才适合他为帝却欠之沉稳剩下七弟堪可胜任且造诣会在父皇之上只是他心性执拗行事偏激父皇终是对他放心不下反观四哥才武绝世谋略过人手腕高超且做大事不拘小节但其又有着大胸襟英雄气度果断坚毅识人善用不论从那方面四哥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如今海天虽是强势北境安定南翼亦归入版图表面上达到了从未有过的昌盛只是在强盛的背后其实尚存甚多问题如大厦刚起根基却并不稳靠打江山容易治江山难固江山更是难上加难如今海天朝政清明不足天下初定人心不稳朝堂腐败连年征战国库亏空民生凋敝海天浮华的表面下实则已是千疮百孔需要大刀阔斧大治才可图存而四哥心性坚毅正可胜任” 觅尘听他这般说却是微微蹙眉:“你呢?你果真甘心从此为臣?” 归海莫湛一怔忽而目光专注盯着觅尘目光荡漾着期许:“倘若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愿邀尘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尘儿可愿相陪?” 觅尘被他握着的手蓦然一僵呆愣片刻慌乱地垂下眼睫声音却清冷:“我已经是他的妻子孩子的母亲而你……又怎可能什么都不要……” 归海莫湛静默片刻心中早已知她会如此可却禁不住眉宇间落了秋雨满是落寞终于轻轻松手挪开了目光望向漫天轻雨他想嘶喊想告诉她他可以!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她愿意跟他走!可终是苦涩一笑什么都未多言 “郡主!快!快!皇上……皇上怕是不行了!” 慌乱的脚步声伴着惊恐的喊声从殿中传来待觅尘回身正见高锡跌跌撞撞出来面容微白一脸惊慌 归海莫湛和觅尘对望一眼俱是瞬间移开目光先后向殿中掠去 两人奔入内殿觅尘大步掠上广塌但见海清帝躺于床上脸色紫涨呼吸急促满头满额的大汗她一惊急急扣向海清帝右腕探了几探竟是摸不到觅尘轻轻闭上了双眸 “如何?” 归海莫湛微带颤意的声音传来觅尘抬头望向他摇了摇头看向归海印只见他半睁的双眼暗淡无光昏昏沉沉显是意识不清 “刺激他的百会穴或可清醒一刻能说上几句话可要我……” 觅尘的话尚未说完归海莫湛却轻轻摆手上前在床边跪下声音疲倦:“不必了父皇他也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觅尘见他俯身去整理海清帝微乱的头发微屈的背脊看上去悲凉消薄不免眼眶一红叹息一声终是悄然退出了大殿 并没有过很长时间归海莫湛便从殿中而出觅尘忙迎上本欲安慰他几句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但见他眼眶微红神情却不见波动便也微微放心却是归海莫湛略带暖意和抚慰的目光在她面上微微停留随即盯向高锡 “把所有人各自拘禁不许任何人私自接近通传消息带人看着四周不许任何人私自离开若有违抗当场杖毙!” 高锡抬眼望了下觅尘这才领命而去周围霎时安静下来。 “高锡是四哥的人吧?尘儿若是信我便给四哥修书一封我令高锡连带诏书一并送予四哥国不可一日无君他若信得过我便早日回京吧父皇去的突然又非善终我怕京城会出岔子早日举行登基大典方为上策何况此时若是大军逼京难免会引起京中恐慌你可愿……” “好!这信我愿意写我信你!”他的话尚未说完觅尘便清声打断。 两人目光相触皆是明眸坦亮觅尘只觉他的目光中沉淀着淡淡的安宁与微笑这一刻轻风伴着秋雨洒入屋檐却让她觉得丝丝秋雨也笼了温暖。 ------------ 第四十九章 清莲  夜雨如幕细针一般洒在玄色披风上归海莫烬负手站在夜色中仰首承接着细密的秋雨目光幽深眉宇微蹙 身后营帐连接悄然静寂自从接到京都海清帝中毒的消息他匆匆做了部署便在五千黑翊军的护卫下快马向京都赶 心知形势紧迫更惦念身在京城的觅尘归海莫烬一路星夜驰骋给每个黑翊军皆配备了精悍战马两匹一路换乘五日竟生生赶到了庆阳 前日在渡原城总算是和苍亦碰了头已经见到了铭儿和音儿可是想到独自呆在宫中的觅尘归海莫烬只觉整颗心都要纠成一团 这几日几乎没有下过马背纵使铁打的人也受不住马匹更是多有口吐白沫无奈之下他只能下令休整一夜一面则不忘让柳逸远前往庆阳驻兵营地征调战马 “王爷” 身后传来慕扬急急的脚步声伴着他微扬的唤声归海莫烬转身:“说” “高公公来了片刻便到营中”慕扬喘息道 归海莫烬眉宇骤然蹙起大步便向营帐前走去高锡乃是海清帝贴身太监此刻更是应该死死守在海清帝身旁也是万万不能离开皇城一步的 他竟到了这里那便说明海清帝……怕是已经归天了 归海莫烬刚走到营帐最前遥遥便望一队人马向这边冲来他目光闪烁双眸微眯 高锡勒马喘着粗气爬下马背望向归海莫烬的眸中带着几分兴奋几分焦虑 归海莫烬眼见他步履踉跄伸手一托扶他一把高锡一经站稳忙面有惶恐地躬身归海莫烬已是松开了手 高锡眼见归海莫烬转身忙快步跟上他心知形势紧急也不多言低声道:“王爷皇上五日前龙驭宾天了” 归海莫烬虽是心中已经猜到可骤然听他这般说亦是心头一惊脚步微顿蹙眉点头向大帐走 高锡见他面沉如水显是在思索着什么便也不再多言紧步跟着 归海莫烬走至帐前停下脚步沉声道:“慕扬传令下去大帐百步之内不得留人你和吕劲、许夺速到大帐” 慕扬见归海莫烬面色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忙应声而去 入了大帐归海莫烬却也不急着询问政事轻靠椅背望向高锡:“郡主还好吧?” “郡主还在宫中一切都好这里尚有郡主捎给王爷的书信”高锡灌了一口水匆匆回着将信奉上 帐幕一掀吕劲、许夺、慕扬闪身而入也打断了归海莫烬看信的动作高锡此时才微微一笑将袖中诏书抽出大步走至帐中高高捧起跪在了地上 “高锡拜见圣上吾皇万岁!” 归海莫烬展信动作骤然一滞目光凝滞在高锡高高托起的圣旨上双眸眯起眸中幽黑无垠 慕扬等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面上狂喜齐齐跪地跟着参拜 归海莫烬蹙眉起身绕过长案接过高锡手中圣旨摊开来看一面沉声道 “都起来” 高锡起身笑道:“老奴深恐误了事便带着几个小子快马赶了过来宣召的仪仗队都滞留在了后面……” 归海莫烬剑眉微蹙轻摆手 “无碍” 他目光沉沉凝望着明黄圣旨上“甚肖朕躬传位朕之四子翰王”几个字面沉如水 高锡也心知此刻京中危急不是讲究礼节的时候微微犹豫贴近归海莫烬低声道:“皇上归天前召见了海勐当时殿中只有慕王在侧医圣子走后皇上毒素攻心” 归海莫烬望他一眼面色凝重点头:“知道了” 他将圣旨放在桌上展开觅尘的信细细看了起来慕扬等人见他神色专注也都不敢说话屏息静待不长的一封信归海莫烬看得面色数变待最后终是唇际掠过一丝笑意面容也柔和了不少 “王爷皇上已经归天三日京中局势瞬息万变唯今之计王爷需得速速回京登基啊!”高锡眼见他目光自信上移开忙焦虑道 慕扬面有喜色道:“济州、同洲兵马已经按照王爷的意思准备妥当只要王爷一声令下大军三日便可逼近雒阳城京城中内有程将军控制禁卫军外有慕靖掌控虎翼军如今又有传位的诏书在手只要王爷回京登基为帝顺理成章” “是啊王爷属下这就吩咐下去令兄弟们拔营待逸远一回来马上便护送王爷回京”吕劲也上前道 归海莫烬却是盯向高锡:“皇上驾崩前可曾说了什么?” “没有皇上受毒物影响清醒的时候本就不多大部分时间只有慕王陪伴在侧”高锡面容微沉 归海莫烬剑眉微蹙:“高公公当年青岭的事情你是知晓真相的依你看皇上这传位诏书如何?” 高锡一愣在归海莫烬锐利的目光下又觉心一惊蹙眉道:“王爷皇上传位王爷有几分真心老奴不知但有几分是迫于压力老奴却是知道的皇上虽是身中蛊毒可脑子还是清醒的南方大军现下皆掌控在王爷手中镇北军虽是名义上由慕王节制可慕王已然归京相反逸王爷却远在边关据守军营镇北军听谁的很难说虎翼军虽是只听皇上军令但是统领慕靖乃是黑翊军旧部这点皇上心里可清楚的很放眼海天兵权几乎都掌控在王爷手中皇上怕也是被逼无奈他心中拿不准王爷的心思若立他人为帝王爷纵使甘愿臣服到时候新帝能不能夺取兵权尚不可说所以为保海天不起风波他只能传位王爷” 归海莫烬轻勾唇角思忖片刻霍然起身 “慕扬带锋锐营一百个兄弟随本王连夜起身回京许夺你快马赶赴同洲令王京领兵逼京吕劲跟着大队压后按原定速度赶路便是” 慕扬一愣面容微惊:“王爷要打先回京?这怎么行!” “如今京城风起云涌太不安全了!王爷三思!” “一百个弟兄哪里能护王爷周全紧也不紧这一两日啊!”吕劲、许夺也惊呼道 高锡双眉微蹙沉声道:“王爷就那么信任慕王?京城中尚有内九城御林军京畿卫不在控制之中王爷三思” 归海莫烬却是唇角轻勾轻抬右手望着手中觅尘的信笑道:“你们不必多劝本王不是信慕王本王……信的是尘儿再者只要八弟守在渡飞关郇翔掳南军坚守不动便能震慑京都料想他们也不敢乱来” 雒阳城皇帝龙驭宾天已经七日一场秋雨也下了七日树叶花木尽皆飘落寒风吹过满城素白满目萧索 海清帝的灵柩暂时停放在清和殿连日的阴雨让皇宫越发显得凄凉紧张禁卫们早已披挂麻衣放眼望去只有漫天的白色飘零在风中皇宫之中人人自危静的可怕 这日天光终于放晴望着太阳一点点升上晴空觅尘只觉压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海清帝驾崩敏妃忧思过度一下子便病倒了归海莫湛又整日忙碌这些天觅尘一直呆在明轩宫行针诊病侍奉汤药 今日眼见天气好转难得敏妃的气色也好了许多觅尘便辞退宫女缓步在小花园中赏花明轩宫的小花园虽是比不上御花园品种稀奇但皆是敏妃精心奉养的 一片蓝海棠经了秋雨难得的没有凋零反倒更见冰清玉洁花姿潇洒雅素有致觅尘看得欢喜一时兴起便吩咐宫女到沐阳宫去取画板颜料 泰山封禅前她住在沐阳宫虽是后来出宫但一应用品却都留着宫中其中便包括她做水彩画的一套用具觅尘吩咐宫女支起画板调试了颜料便凝神画起了眼前美景 “好美” 一声惊叹自身侧传来觅尘一惊险些将手中的画笔脱手 “呵呵吓到你了?” 清风般的笑声传来觅尘扭头正迎上归海莫湛清风朗月般的面容她微微一愣 有多久了不曾见到他这般笑最近他总是紧蹙着眉头一副心思沉沉的样子觅尘也能想象他面临的压力如今见他又这般笑竟觉恍若隔世不免看得发呆喃喃道 “真好……” 归海莫湛微怔品味到她话中的疼惜眸有暖意又是一笑目光凝滞在她的眉心那里一抹蓝色的颜料俏皮地粘在上面他轻轻抬手:“瞧你都成花猫了” 手刚要触到觅尘的额际却又一滞目光一转执起最细的画笔轻托觅尘的下巴笑道:“别动” 觅尘淡笑望着他轻轻抬手目光专注地凝视着自己眉心传来酥酥痒痒的感觉觅尘咯咯而笑却是归海莫湛手腕轻动用画笔在她眉心点画轻勾 归海莫湛几笔勾画那抹粘在觅尘眉心的蓝色颜料已在他的指端化成了一朵盛开的清莲他满意一笑退后一步定定望着觅尘双眸越发如浸透了秋雨温润明亮 觅尘被他盯地不好意思起身笑道:“我去看看你把我画成什么样了” 归海莫湛见她身姿轻灵跑向院中的清湖摇头失笑迈步跟上刚走两步目光却凝滞在前方但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一晃自回廊下穿过眼见便要穿过月门轻功竟是精妙绝伦若不是归海莫湛正对着那边根本就发现不了他 归海莫湛眸有微异扬声唤道:“英叔!” 付英听到唤声身体一僵心一紧停下了脚步回过身遁声望去正见归海莫湛自影墙后迈步而出他眸有懊悔却瞬间不见 觅尘被他突来的唤声吓了一跳扭头竟见院中多了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又是一惊这人武功好高她竟是丝毫未注意到他何时在这里的 “老奴方才没有看到王爷还望王爷见谅” “英叔怎么在这里?”归海莫湛舒缓一笑扶起付英 “相爷惦记娘娘的病令老奴来看看”付英躬身道 归海莫湛盯着他的双眸却是微微一眯宫中已经九门禁闭宫外人此刻是万万进不得宫的付英竟在此处那便是邹杰臣费心将他送入宫的只是看望母妃万不会如此大费周折 他心中虽是狐疑但也知道既然付英不肯说就算他问了也得不到实话面上不动声色笑道:“可见到母妃了?” “见到了娘娘还令老奴回去告知相爷让他莫要记挂呢老奴多谢郡主娘娘气色好了许多都是郡主的功劳”付英说着竟欲跪地行礼 觅尘早就听说右相府的管家付英在府中甚有威信又被归海莫湛和邹苑曦尊为长辈现在见他俯身给自己行礼忙笑着扶他 “娘娘待我甚好这是我应该做的” 付英也不坚持望向归海莫湛:“相爷还等着老奴回话老奴告退了” 归海莫湛笑着点头眼见付英转身他眉宇微蹙心思微沉 觅尘望着付英背影笑道:“这英叔武功定然甚为厉害走路衣不染尘呢” 归海莫湛淡笑看向付英脚下正见他抬步迈出月门归海莫湛目光骤然凝滞在他抬起的鞋底上面容大变 觅尘看的清楚心下奇怪扭头付英已是消失在了眼前她不解看向归海莫湛却见他双眉紧紧蹙着双拳微握满面沉重 “怎么了?” 觅尘焦虑的问声传来归海莫湛骤然抬手拉住她:“尘儿你现在便到母妃寝宫今日万不可离开她的视线记住了!” 他说罢转身便走觅尘一惊心一纠忙拉住他 “是不是他们预谋了什么?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归海莫湛眼见她一脸焦虑目光轻闪快速道:“英叔脚底沾着紫色泥土那种泥土京城中只有吴府有” 觅尘思绪急转面容微变狐疑地盯向归海莫湛声音微变:“哪个吴府?” 归海莫湛抬手轻抚她冰冷的面颊:“吴戈一的夫人酷爱养花她养了一种甚为稀有的碧螺花专用这种特质的紫色泥土” 觅尘只觉头脑一阵轰鸣却听归海莫湛道:“尘儿相信我我定不会让他出事!乖乖呆在母妃宫中哪里都不要去!” 面上似有寒风拂过觅尘抬眸眼前青影一闪归海莫湛已是施展轻功远去觅尘只觉浑身透骨冰冷吴戈一因为其女婚事和莫烬俨然已成死敌他们预谋了什么?会对莫烬做什么…… ------------ 第五十章 伤逝  归海莫烬飞驰狂奔他不停挥鞭身躯腾起在马鞍上晚风自耳边掠过吹起长发呼啸在风中 自那日他接到觅尘的书信便带着一百名黑翊军昼夜不息地狂奔出了衡阳北门过了中水河便是官道再奔出二十余里便能进入京城南郊的鲁山终于快到了临到此时他才知道心中有多么焦虑担忧 尘儿这些时日过得定是担惊受怕归海莫烬眉宇微蹙愈发用力地抽打马匹秋末的晚风吹得他双眼生疼他微微眯眼瞥向身后 马蹄声四溅跟在后面的一百骑比之昨日蹄声又少了几分强劲多了些虚软从马蹄声能听出马儿已是极度疲倦他俯身看向身下驰焰显然它也累了虽是仍在发足奔驰可却粗粗地喘息着 “到前面驿站换马” 归海莫烬清喝一声冲到邻近驿站的马厩中夺了一匹马就走驿站马匹不多身后黑翊军已是自觉按自己马匹情况赶往换马井然有序速度极快 驿丞尚未弄明情况一行人已从驿站冲出沿着官道呼啸而去哪里还能追的上?驿丞急得直跳脚丢了驿站马匹可是不小的罪过驿丞回头见他们留下的数匹马口吐白沫但俨然都是良驹再细查马蹄铁掌上的印记啊地惊叫一声结舌不已 一路飞驰夜色降临时一行人终于入了鲁山鲁山山脉悠远起伏连绵百里不绝一夜繁星之下一众人如一道黑烟般掠过山野刺入了深谷 山风呼啸陡峻高山环肆在夜色下显得有些狰狞归海莫烬一骑飞冲突然急急勒住了马缰身下马儿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微显不安得乱踢着四蹄 归海莫烬目光微眯原本清淡的眼底透出冰寒冷冽风云暗涌身后百骑紧跟着骤然停下马蹄声惊乱带起一阵嘶鸣扯破了山谷的静谧 “保护王爷!” 慕扬亦感受到了山谷中异常的杀机他一面急急呼着一面打马靠近归海莫烬剑眉紧蹙骤然四望 众人更是在第一时间做好了防范将归海莫烬层层护在中间几乎同时不远山崖上骤然闪现点点火光为数众多的火把将夜空染得微红 “如此阵势真看得起我归海莫烬” 归海莫烬沉声冷哼话语中淡淡不屑冰冷的双眸直逼火光大盛之处 “王爷要快些退出山谷!”慕扬大喝道 归海莫烬却是微扯唇角:“来不及了” 随着他的话左右两侧山崖上也闪现了火光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十几块巨石自山坡上滚下大地震响将山道堵了起来 呼啸声响起接着十数支火箭天女散花般自山谷上射来黑翊军齐齐抽出腰际寒剑将箭羽挡开火箭落入谷间草丛落叶干草见火即燃冒起了大片火光 “王爷我等拼死护您突出去!”慕扬扬声道 “且慢如今四面被围且被他们占据了有利地势我们未必能硬冲出去保存实力等待援兵!”归海莫烬蹙眉扬声 慕扬闻言心有领悟京城附近唯有京畿卫、御林军不在控制之中京畿卫人数本就不多且如今京城形势京畿卫不可能悄无声息埋伏在此这山谷上起码有数千人所以这些该是鲁山南谷驻守的提督九门步兵营的人 虎翼军在海清帝驾崩之时便奉命北上驻守在城郊拱卫京畿离这里相距甚近此处这么大的动静虎翼军不可能不察觉慕靖一旦发现这边情景便会领大军过来所以吴戈一的人只有以快取胜既是埋伏在此便定做好了防范他们突围的准备想要冲出去怕是难但要若是拖延时间凭黑翊军的实力却会轻松的多 慕扬思虑间一阵鸣响传来流箭激溅如飞自山谷上射下瞬间夜色也为之一黯 “保护王爷!”慕扬的喊声被淹没在箭矢飞纵的鸣响中 众人挥剑抵挡归海莫烬更是冷冷一笑手中长剑化做一个密不透风的光盾将飞来的冷箭尽数击落箭羽连他衣袖挥舞间带起的风都不曾碰到 黑翊军出生入死多少次个个都是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的汉子纵使谷中连天蔽日尽皆杀气也无人惊慌众人纷纷挥剑将箭羽格挡开来谷中顿时喧腾起纷乱交杂的声音 一翻箭雨马匹嘶鸣虽是有人受伤却无一人倒下而队伍周围已是杂乱地插满了箭支远远望去整个方队便如扎根在荆棘丛的青松岿然不动 这一切身在高谷上的邹杰臣看得清楚他锐利的双眸眯起面容肃然沉声道:“黑翊军果真厉害” “相爷放心这谷中步步杀机黑翊军纵使再神勇也不是铁打钢造”吴戈一冷声说着挥手示意 顿时弓弩齐发又一拨箭雨向谷间射去漫天箭羽飞蝗般狂袭而至竟比上一阵密集数倍 归海莫烬冷哼一声身体骤然飞起同时手中寒剑挥动顿时数道刺目的白光自腕间射出冲天而起剑光幻化成锐利的攻势将箭支逼得飞溅开去惨叫传来流箭竟在他的剑势下冲向山头一些中箭的兵勇跌下山谷滚落在地 黑翊军虽是拼命抵挡但是流箭太过密集不少人都受了伤战马更是受惊向前飞冲慕扬等武功甚高的虽是不曾受伤却也略感吃力一阵抵挡只觉双臂震麻 那些受惊的战马冲出不远地面塌陷嘶鸣声不断战马跌落无数箭支自塌陷的黑洞中射出直冲那些飞身自战马上掠起的黑翊军要害不少黑翊军不及躲避被箭羽射中跌落入陷阱被尖锐的长竹刺穿破身体 归海莫烬望见这一幕面容顿时阴沉大喝一声手中暴起层层剑光冲天而起应时便有十数个士兵自谷间跌落 “弃马散开!” 他冷声喊着目光四射瞬间便将谷上情景看得清楚身体如旋风卷起又若闪电掠过他足点山石扯落外袍将玄色长袍挥舞得宛若黑色旋涡竟将飞纵而来的箭羽尽数吸入其间 身体斗转间他清喝一声御气腕间顿时袍中包裹的箭支宛若流星飞纵而去竟似长了眼睛齐齐飞向北面山头集中的数辆弩车箭势凛冽掌控弩车的兵勇不及相避纷纷惨叫滚落山头 立时谷中箭雨便减缓了越多黑翊军也得到了喘息呼啸着向山间冲去他们个个轻功不凡和山间埋伏的兵勇战在了一起竟是锋芒锐不可挡 归海莫烬目光骤然凝滞在一处和远处山坡高台上负手站立的邹杰臣目光相交火光下他的目光寒意迸射归海莫烬眸底深寒竟全是杀意他眉宇轻痕一凛心念骤转 方才发现这谷中有伏兵便猜到几分究竟如今京中形势能在此设下伏兵有胆量这般做的只有右相邹杰臣现在得到证实可归海莫烬却依旧想不明白沉稳老辣如邹杰臣何以会行此举 归海莫烬确信邹杰臣此举定是瞒着归海莫湛的并不是他有多相信归海莫湛他只是深信觅尘觅尘并不是鲁莽之人她既写信给他要他速速回京言明归海莫湛没有夺位之心那便说明尘儿有十足的把握她深信归海莫湛 所以他也信信归海莫湛会稳定住京城局势不会加害于他再加上归海莫湛的所作所为确实无此昨日他在回京途中接到信报归海莫湛在正清殿亲口对百官宣称海清帝已传位翰王不日翰王将回京登基并令礼部安排登基大典 这也是他敢领着百名黑翊军不等大军孤身入京的缘由敢问若是归海莫湛真有夺位之心在海清帝中毒其间早已下手何以将传位诏书公告百官?既已昭告天下那么他若是在京城出了意外那归海莫湛便会背上弑君篡位的罪名如何君临天下如何面对悠悠众口? 这道理邹杰臣又岂会不懂?所以在这鲁山道竟会遇到伏兵而且由邹杰臣亲自出马到现在归海莫烬也想不透右相此举谓何 而邹杰臣迎上归海莫烬冰冷的目光浑身一颤竟是透骨冰冷他捏紧双手冷声道 “战神?本相倒不信还真刀枪不入!放毒弹!” 他话语一落身后大旗一扬顿时空中飞起冰雹般的黑弹滚落在地发出接二连三的巨响一蓬蓬炫丽火光轰然炸开刺鼻的毒气迅速蔓延开来 “兄弟们小心了!冲上去和他们拼了!” 慕扬眼见有黑弹抛下虽不知是何物但却心知需警觉大喝一声向山头冲去这般处于下峰处处受制必须短兵相接才能发挥黑翊军优势 黑烟腾起众人运气屏息向山头迅捷扑去归海莫烬更是身影如飞鹰自黑幕中穿过一路披靡直直向山谷上的邹杰臣逼去 “相爷退后!” 吴戈一大喝一声弯弓搭箭虎目紧盯那道宛若雄鹰翱翔般的黑色魅影他嘶啸一声三支利箭破空而出直逼归海莫烬要害 利箭疾似飞星异响大作单听风声归海莫烬便知是吴戈一亲自操箭吴戈一被视为京中第一勇士箭术更是十分厉害破空而来的箭上劲道非凡迥异寻常箭矢 归海莫烬微微拧眉手中暴起一团光雨剑锋斜掠挡飞两箭手臂竟觉一阵微麻 他身影斜纵避过迎面而来的又一箭面容沉冷如水手中长剑飞起带动银白的光芒混夹着宝剑的森冷寒芒在天幕的繁星映照之下显得异常美丽却致命! 顿时无数剑光漫天盖地般向吴戈一兜头罩去快若星离光灭冷冽深寒之极锋利的寒气迎面而至来势迅猛之极直叫吴戈一避无可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此刻才知翰王武功之高竟是这般惊世骇俗 “跳!” 一声大喊自不远处传来吴戈一陡然回悟身体一滚便向崖下跳去纵使这般却慢了一步脸上火辣辣疼身上更是多了几处剑伤血流如注 归海莫烬落身在高台上面色不变带着藐视天地万物的傲气直盯退守不远处的邹杰臣 “翰王爷好能耐这样的天罗地网竟还能所向披靡当真令老夫惊讶啊!”邹杰臣扬声道 “相爷此举也着实令莫烬惊异”归海莫烬唇角冷冷挑起讥诮道 “成王败寇今日这鲁山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翰王也不必多言出手便是”邹杰臣说罢在一队兵勇护卫下迅速向后退去 归海莫烬双眸骤然眯起身体拔起直扑邹杰臣然而他刚冲起头顶正前方一张布满尖刺的大网从天而降兜头罩来尖刺在星光下泛着阴冷的蓝光夹着迅猛风声凌厉而来 这高台竟是布了机关的!归海莫烬面色微变生生顿住身体在半空中陡然扭转自网下如轻燕斜插而出 他身体刚从网下斜身飞出一排密集的箭矢便刺破夜空带着狰狞的呼啸激射而来他心中一滞眸光瞥见射来的箭矢威势慑人而他正身在半空之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借力点无法闪身 冷哼一声挥出手中长剑织开一道剑幕将激射来的密集箭矢挡开劲腰骤转一个鹞子翻身他身影便在半空中完成了折转复又落回到高台之上 在不远处厮杀的慕扬望见刚才的一幕为归海莫烬擦了一把冷汗如果换做别人早就毙命于乱箭之下了 “保护王爷!” 慕扬知高台上布了机关危机重重那吴戈一和邹杰臣怕是以身涉陷专门引王爷过去的!他大喝一声挥舞着手中长剑向高台冲去黑翊军更是蜂拥着紧跟而上 归海莫烬身影如同鬼魅般落在高台之上左手中赫然抓着几只利箭他身影方落便反手将手中利箭扔出几声惨叫应声响起 然而却在此时他双足刚接触的高台传来一阵松软他心中暗叫不妙身影骤转急忙朝侧旁掠去 就在他离开地面的一瞬间他方才脚下的地面完全塌陷露出数丈见方的陷阱陷阱底部插满了森寒的长枪那森寒的枪尖泛着幽幽的绿光竟也猝了剧毒 一阵细微的咔嚓之音传来归海莫烬循声望去只见那些长枪的枪尖渐渐张开似花朵盛开一般枪头竟然也带着暗器无数牛毛一般的小针从枪头中激射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幽幽的光芒射向四面八方 归海莫烬身体腾起在空中甚至已能感受到身下数千小针带来的寒芒他陡然翻转身体如骤然俯冲而落的鹰枭竟是不避让反而冲向那密集的针雨手中长剑挥舞在身下形成光盾将密集的小针尽数格挡开来 如一道舞动的光环埋入了险境眼见便要迎上陷阱中锋锐的枪尖他面容一沉长剑直击枪头借助长剑轻微反力身影再次飞起飘忽一转便欲去踢陷阱侧壁借力飞出 “不!” 却在此时一声清喝急急传来归海莫烬心一紧却已不及反应足下已经不可避免地踏在了侧壁之上 一道湛蓝的光影飞身而来在归海莫烬尚未反应之时已被那飞闪而来的身影紧紧扣住了腰肢重力传来他身体被那股劲力带起向上方飞冲与此同时一声剧响自身下传来震耳欲聋恍然间归海莫烬似乎看到了冲天的火光伴着上空飞旋的星辰身下暖热而柔软 一股浓重的硝烟之气冲鼻而来那气味他再熟悉不过是火药!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之间归海莫烬低头映入眼幕的是一张清隽的面庞归海莫湛的脸呈现出冷玉般的白嘴角一袭血色缓缓涌出他的身下是浓浓的硝烟熊熊烈火映着滚滚燃烧的蓝衣震慑了归海莫烬的心神 惨淡的蓝染血的白滚动的烟光在眼前不断飞闪一股剧痛传来冲天的热浪排山蹈海涌来火药的威力如斯可怕更何况护在他身下的归海莫湛!他万没想到在此刻他竟以血肉之躯挡在了自己身下拼死护他无恙! 却在归海莫烬震惊之时归海莫湛似乎对他笑了一笑 “走!” 归海莫湛急喝一声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量将身前人向上抛出而他自己的身体也因为反力向火光大盛之处跌去他拼尽全力一脚踢上归海莫烬的前胸本能间闭上了双眸 归海莫烬只觉一股大力将自己推开他眼呲欲裂大喝一声用尽了所有力气俯身将身体压下紧紧拉住了身体向下急陷的归海莫湛双脚在空中急点腰际劲转带着他冲起滚落在山谷间 从高处落下的巨大冲力让他不得不在地面急速翻滚归海莫烬下意识紧紧护着怀中之人只觉他气息微弱一动不动竟是没有声息归海莫烬脑中顿时一阵轰鸣 滚动间地面颤抖方才那处高台升腾起一团似蘑菇般的火云在山谷上缓缓绽放如同地狱之花又似有千万恶灵由地狱汹涌而出 身后撞上一颗大树背后剧痛两人身体骤然停下高台所处的土坡被炸开轰然倒落热浪似流水般滚滚而来带着巨石尘土压顶而来归海莫烬护住怀中人尽力翻滚着远离股热浪 瓦砾碎石漫天而飞不停落在他的面上、身上烈焰冲天而起轰然而落耳边传来纷乱的喝声 “王爷!” 黑翊军不及赶上高台所处的土坡已是轰然塌陷烈焰滚滚众人齐齐停下了动作怆然高呼! 邹杰臣站在高处将陷阱中归海莫烬脚踢侧壁的动作收入眼中手抚白须眸中笑意尚不及蕴开骤然凝住他紧盯着那抹凭空扑向高台的蓝影呼吸静止下一刻目光凝滞处已经被冲天的火光烟硝充斥 邹杰臣浑身剧颤踉跄退后面色惨白苍老的声音惊呼而起 “湛儿!” 觅尘跟着虎翼军一路奔驰眼见山谷已火光一片心急如焚发疯般抽打身下马匹向谷间掠去近了!已经能听到山谷间的刀剑击鸣声她心下微定扬声冲慕靖喊道 “快!找到王爷!” “兄弟们冲啊!控制山头!”慕靖大喝一声带着虎翼军向山谷蜂拥而去 觅尘心下微安跟随着大队转过了山道谷间赫然开朗她扭头四望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在此时一声巨响轰鸣而起觅尘心神一震本能望过去只觉浑身冰冷那冲天而起的火焰中她分明看到了两个被吞噬的身影 “不要!” 一声声嘶吼交织在耳中分不清是谁理不明谓何归海莫烬脑中轰鸣作响来不及他想心神全集中在怀中他急急将归海莫湛扶起双眸骤然猩红 “醒来!你给我醒来!” 归海莫烬抱归海莫湛靠在怀中一手扣上他的手腕将真气缓缓注入他体内一面大声嘶喝声音中已是不自觉带了几分轻颤 归海莫湛双眸轻颤惨白的薄唇微勾轻声道:“放心……不见她最后一面……我不会死的” 他清浅的话语在一片喧嚣中传来归海莫烬浑身一颤心间涌起复杂的情潮眼眶微热冷声道 “我生平最不想欠的便是你!你给我振作些你既然爱她便好好活着跟我抢到底!” 归海莫湛缓缓睁开眼睛面前晃动的是一张充斥着愤怒和紧张涌动着关切和感动的复杂面孔他平生第一次在这个从来面容沉冷无波的四哥面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却不想竟是在这种境况下 感受到体内不停注入的真气归海莫湛清淡一笑微挣手臂:“别……费力了……我只是不想她……恨我罢了” 归海莫烬只觉真气涌入他的身体激不起一丝回应怀中躯体越来越虚弱他甚至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望着归海莫湛清澄的双眸他只觉心若刀割哑声嘶喊 “你不想她恨你可你这般她会怨我一生!你给我坚持住!混蛋叫大夫啊!拿伤药!” 归海莫烬嘶喊着一面执拗地扣住归海莫湛手腕不停输送着真气 此刻山谷上杀声大作慕靖带领着虎翼军迅速加入战斗将兵马司的人尽数控制众人更是迅速向坍塌的土坡聚集搜寻着 “两位王爷在这里!快!” “王爷还活着快!” 觅尘自看到方才烈焰中的那两道身影便头脑一阵空白惊愣马上此刻听到纷乱的喊声浑身一震回过心神只觉浑身一软滚落马背跌跌撞撞便向尘土飞扬的谷间奔去 纷乱的叫嚷声充斥耳边归海莫湛望着眼前冲口怒骂的归海莫烬只觉他声音气急败坏他心中感慨虚弱一笑却带动胸口一阵撕扯般的疼痛剧烈咳嗽了起来 归海莫烬目光轻闪忙轻抚他胸口却听归海莫湛低声道 “四哥我们来世……做朋友吧” 迎上归海莫湛微闪的目光归海莫烬心间疼痛面前男子和他谈不上有多少交情甚至可以说是敌手在朝堂上他们也曾多次交锋在感情上他更是视其为敌 可此刻在彼此复杂的眼底他们皆看到了惺惺相惜两人其实更似朋友神交久已就连看女人的眼光也是相同他们其实是可以做知己的然而却错生帝王家 归海莫烬微微闭目紧握归海莫湛双手:“我们已是朋友” 归海莫湛唇际似有清爽的笑容掠过却又凝滞在面上他目光定定错过肩头望向他的身后竟似痴了归海莫烬一愣回头去看却见觅尘站在身后愣愣看着这边面色惨白 归海莫烬心一纠别过头哑然道:“他……在等你你陪他说说话吧” 觅尘浑身一震骤然回神扑上前跪在地上抚过归海莫湛心神透凉触手处一片濡湿鲜血横流她双手不可抑制地剧烈颤抖声音断断续续自胸间挤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慌乱地去扯自己的衣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快些包扎伤口要快些止血这样任由鲜血横流他会受不了的可觅尘却怎么也止不住身体的抖动手中一点力气也没有衣襟被她扯在手中纠成一团 她眼前晃动着殷红的色泽脑中一片纷乱顾目四望:“给我绷带快啊!” 手上一紧伴着猛烈的咳声传来觅尘感受到怀中归海莫湛虚弱颤抖着低头去看却是他勉力抬手制止了她而他也因方才的动作呛出一口鲜血来觅尘心如刀绞忙去擦拭那抹溢出他双唇的红色似乎只要抹去那刺眼的红色他便会好起来 她固执地擦拭着可那红色却越来越多他的唇角不断溢出血来越来越多呼吸也渐渐急促触手冰凉一丝温热也没有冷冷的是血亦或是她滴落的泪水觅尘已经分不清楚 “别哭……”归海莫湛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轻声哄着唇际又浮现出那种清风般柔和的笑意 觅尘死咬嘴唇握住他费力抬起的手不停摇头可怎么也止不住滚滚而落的泪水 “我没有哭没有!你好好的你会好起来的我不哭!我为何要哭!” “看到你……我死也……”归海莫湛轻轻握住觅尘的手眼中涌起了笑意 “你别说话我想办法我会有办法的!我不准你死!不准!”觅尘匆乱说着却抑制不住心凉如冰 “我……我终于可以……放手让……你幸福了”归海莫湛眸中似乎痛意闪过却又释然一笑 觅尘身体一颤几乎不能呼吸泪光朦胧不敢去看他幽深的双眸又睁大了眼眸生恐眨下眼睛便再看不到他清亮的双眸 “你胡说!你……说过的不会放手……怎么可以骗我” “尘儿……来世……你可愿允我一生?我……定不再放手……”归海莫湛眸中波光微闪盯紧觅尘 觅尘在他这样的目光下只觉无法喘息想要摇头想要嘶喊固执的以为只要不答应他便能留住他性命然而手下微弱的气息却让她心碎开裂重重点头呜咽道:“好来世我做你妻子你定要娶我” 归海莫湛身体似有一震被觅尘握着的手指轻颤面上浮现俊朗的笑容眼底更似有什么东西急遽涌动几欲流溢而出终化作淡淡叹息喘息道 “今生命运……待我……不公来世……我定留着空白……等着你!” 觅尘心底一阵悸动恨恨咬向下唇重重点头 “我怕……我找不到你……怎么办……”归海莫湛喃喃说着苍白的面上浮现专注的思忖似乎这是个再重要不过的难题 觅尘不能呼吸大口喘着抬起他的手低头拉向自己眉心:“这里……你今日亲手给我画上的……来世……我们以此为凭你定要找到我!” 归海莫湛望着她眉心那朵盛开的蓝色青莲展眉一笑轻咳数声看向呆立身旁的归海莫烬似是振作了一下舒了口气才喘息道 “你……欠我一命……好好……待她” 归海莫烬双目赤红吃力点头听到他这话觅尘只觉痛不能言泪水滚滚而落 归海莫湛却眸有笑意又看向觅尘痴痴凝望着那样温存的注视像要这样看到地老天荒而他的气息也越来越弱在她柔软而眷恋、伤痛而焦虑的回望中他终是笑着闭上了眼睛 握在掌中的手向下一滑觅尘泪水骤然凝滞固执地拉紧他的手贴向心房处许久一动不动 归海莫烬望着这一幕闭目良久仰面天光微亮天空呈现惨淡的蓝色宛若他燃起的蓝衣脸上一阵清凉竟是落雪了雪花飘荡处他仿佛见到了那雪白的面容正在烈焰后微笑仿佛听到他轻轻在说 “四哥……我们来世做朋友吧……” 寒风中有什么东西自归海莫烬眼角滚落沁过他的耳际悄无声息地落入尘土 雪越下越大周围静悄悄再无一点声音连觅尘也停止了哭泣她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轻抚着归海莫湛的长发面上甚至浮现了浅淡的笑意 然而那笑落在归海莫烬眼中却压得他胸膛窒闷她那笑透出死寂的平静让他浑身僵直喉间肿胀难言 沉重的气息飘荡在山谷间谷中上万人竟发不出一丝声响皆默然而立凝望着这厢 归海莫烬双拳紧握眼见觅尘身上落满了雪她坐在冰冷的地上竟似毫无所觉他望着她苍白的面容望着她颤抖的指尖轻轻滑过归海莫湛乌黑的长发竟没有勇气上前制止她 飞雪静谧飘落山谷越积越厚方才的硝烟血流都被悄然降临的白雪无声掩盖然而有什么东西永远失去了再也寻不回来亦是这白雪无法覆盖掩埋的将永远根生在心间长成一根刺 身后传来轻微的踩雪声归海莫烬微微侧头慕扬犹豫着站在不远处归海莫烬轻轻摆手长叹一声俯身欲去拉觅尘 “尘儿……别这样会伤到身子的” 然而他的手尚未触上觅尘的手臂她却身体骤然一动躲了开去归海莫烬抬起的手便僵在空中轻颤着竟不知该放在何处心痛如割眸中更是闪过深深的恐慌 她终是怨怪他了! 觅尘抬头望着广袤大地间白茫茫一片她似是刚发现下了雪目光轻闪莞尔一笑低头轻抚过归海莫湛眉睫上沾染的雪花笑道 “筠之下雪了呢你还记得那年前往咸阳我们纵马高歌的情景吗?云诺调皮偷了御马你还怒骂我和云诺呢我还记得你佯怒的样子你当时拿着马鞭怒喝道‘你们两个哪个营的?!不知道军纪?私自逃队该当何罪?!’我记得没错吧?那时候……多快活可是……可是现在云诺走了大哥满心伤怀远走边关小莫睿因为那年的箭伤调养了这些时日仍不能习武……连你也……筠之我真不懂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都说天家富贵可为何连活着都变得那么难……” 觅尘的声音很浅仿若呢喃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她缓缓扶起归海莫湛怀抱着他她握住归海莫湛冰冷的手放在面颊边摩挲着怀中的身子已经渐渐失去了温度变得僵硬她却像没有察觉 她声音很轻犹含着笑意:“筠之你还记不记得在大哥的舒啸院你和我说过什么?你说你不会放手说我眼神不好这是你说的所以你怎能失言怎可放手而去筠之我欠你那么多你怎可这般自私再不给我机会还你……你怎可……” 觅尘声音哽咽紧紧搂住归海莫湛无力下坠的身子她的眼神空蒙却泛着异样的温柔固执地拖起怀中沉重的身体似乎这样便能证明什么 她笑着将归海莫湛落在胸前的发丝拢在耳后终是泪水再次滚落沿着下巴低落在归海莫湛苍白的唇上又慌忙伸手去帮他擦拭可手一松怀中的身子就歪了下去她又慌忙去扶眼泪却拍啦啪啦不停往下淌她终是不再去抹轻声一笑 “筠之想来你定不会嫌弃我弄脏了你的脸定不会的我做了那么多伤你心的事你……你何曾怪过我……何曾怪过我……” 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最后的话直到再也无法言语将头埋在归海莫湛肩头大声哭了起来 归海莫烬僵立在她身后整个身体似融在了冰天雪地中一动不动任由雪落了一身听着觅尘的话他双拳紧握脑中嗡嗡而响他甚至没有勇气去望她一眼可那彻骨的悲伤却仍旧勒得他喘息不过 听到觅尘的大哭声他才觉心间微缓许久觅尘终于哭得没了力气转为静默 归海莫烬再次俯身搂住她才伸手她原本低俯的身体便是一僵归海莫烬的手便停在她的肩头再移动不了一寸 觅尘身体微动抬眸望向不远处停靠的马车俯身去抱归海莫湛冷声道:“我耽搁你时间了吧?京城百官现在定在恭候新皇登基呢” 她说罢竟生生抱起了归海莫湛脚步踉跄向马车走去归海莫烬只觉她的话她的举动宛若刀锋将自己的心割成了一片片眼见她步履蹒跚向马车而去忙紧步跟上挡在觅尘身前抬手便欲去接归海莫湛 觅尘却是抬眸盯向他半响淌下两行泪哽咽道:“莫烬对不起我知道你难受可是我也好痛痛得只能伤害你……好像那样便能让我好过一些可是……好像更疼了……你就由着我吧” 归海莫烬望着她空茫的双眸双手无力垂落偏开头终是让开了路眼见她神色专注将归海莫湛抱上马车放下车帘只觉一股大力撕扯着胸肺心口一痛喉间涌出一股腥甜来他生生压下抚着胸膛剧烈喘息着 “王爷!可是受伤了?” 慕扬焦急的声音传来归海莫烬惨然一笑:“本王倒希望现下躺着的是我……” 大雪下了一日长垂天地和着满城遍布的白幡一片萧肃之景海清帝已经归天八日停柩清和殿也已足足七日 永封四年十月二十七日新君归京在大行皇帝灵前长跪不起哀伤难抑翌日百官与清和殿前跪奏翰王国不可一日无君应立择吉日行登基大典翰王与悲绝中允奏 永封四年十月二十八日举国哀恸国丧举行翰王身穿孝服在大行皇帝灵前亲自祭奠受命 在礼部安排下国丧刚毕新君换了孝衣改穿衮冕在正清殿前设香案备酒果行告天礼然后前往奉和殿谒告祖宗同时遣宁国公归海成军、永定侯归海莫贤分别祭告南郊、北郊翌日新帝祭告太庙 永封四年十月三十日司设监陈御座于永天门钦天监设定时鼓尚宝司设宝案教坊司设中和韶乐设而不作时鼓响后左相戴世矩率文武百官从午门进入鸿胪寺执事官行礼请翰王升御座 翰王登龙椅百官三呼万岁后上表朝贺同日辰时翰王登正清殿视朝接受群臣朝拜巳时昭告天下继天子位称辰帝改元永慕 入夜怜清宫中明灯高照四下静谧归海莫烬坐在床前轻柔地抚摸着觅尘苍白的面颊面上净是怜惜他眉宇间深深的折痕透着疲倦和愁绪 那日自鲁山回来觅尘不眠不休守了归海莫湛一夜而他也陪了她一夜看着她面上的悲伤淡成死寂的平静他的心中各种滋味如一坛苦药越熬越浓那种无力感几欲折磨地他发疯 清晨时觅尘终于再熬不住晕了过去这一睡便是三日 这三日来他不曾有片刻安眠朝事繁琐一连三日内外交攻百事杂乱然而这些都不如她带来的恐慌让他深感沉重 望着觅尘沉睡的面容他竟是寄望她能这么安然睡着不要醒来仿似这样她便不会用那般如刀割般的话来对待自己不会用近乎陌生的眼神来看自己 “不要!快跑!你们快跑啊!” 静静躺着的觅尘突然不停挣扎归海莫烬一惊忙伸手固住她乱挣的双臂 “尘儿醒醒!” 觅尘猛然坐起身睁开眼睛满面惊恐待望清眼前归海莫烬焦急的面容她竟呆愣在侧她的眸中翻腾着复杂的情绪目光凝滞在他明黄的龙袍上最后终归入死寂的平静 轻轻挣脱归海莫烬扣在臂弯的手觅尘将头埋入掌心:“我睡了几日?” 归海莫烬双拳紧握咯咯而响终是忍无可忍一把将觅尘拉回怀中扣在她腰肢的手骤然用力强迫她望着自己沉声道 “我到底做错什么!你要这般折磨我!” 觅尘心中疼痛望着他猩红的双眸泪水滚滚而落她闭上眼半响才低低说:“莫烬好累啊……为何上苍要这么残忍我不贪心只求每个人都能好好的好好活着为什么这样也不行……” 归海莫烬抚在她腰际的手一下便没了力量他轻柔地将她搂入怀中声音疲倦双眸恳切地望着觅尘:“我不介意你怨怪我不介意你一时想不明白我甚至可以不介意你那般对待他甚至……你用看陌生人的眼神来看我我都可以不介意只是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尘儿你求你不要这样子折磨我心爱的女人不要这么折磨我孩子的母亲你这般用在用刀子割我的心啊!” 听着他这般近似哀求的话觅尘浑身轻颤半响才抬头泪眼朦胧中归海莫烬眉宇紧紧拧着眼底血色丛生他是个一身傲气的人却如此表露他的心疼他的害怕觅尘岂会不懂岂能不知这些日来他的痛苦? 她心中哀叹轻轻摇头:“莫烬我不想折磨谁不想让你伤心我只是想不明白是不是一段爱情开始就注定会有人要伤心一个女人的爱只能让一个男人幸福想要事事完美、人人周全的结果很可能是所有人都不幸……我一直觉得做人不要违拗自己的心对感情更当如此筠之是知己他又是那般永远为别人想着的人我欠他良多感情上还不了便只能力持真诚相待、明眸坦荡想着这般便能让心头的歉疚少一些可现在他竟连这些都不允我还他我心里难受啊……我知道这事怨不得你可是……我看到你便会想起他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怨怪” 她说罢静默良久终是抬头看向归海莫烬面有决断:“他一直向往山林悠远想远离这朝堂纷争我想将他葬在有青山绿水的幽谷柳姐姐也是愿意的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为他做的却只有这样……你……你就让我陪着他吧” 她说罢眸中蕴泪几乎不敢去看身前那僵直的身影低头闭上了眼睛。 屋中陷入了死寂归海莫烬不可置信地盯着觅尘身体似是不受控制摇晃两下突然他伸手将觅尘的脸庞抬起深眸翻涌星星点点锐利的光从幽暗的眼底浮出他几乎是吼出声的。 “你要离开我?” 觅尘心中剧痛却是咬牙别开目光挣开他钳制在下颌的手闪身下床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请皇上成全!” ------------ 第五十一章 离开  “请皇上成全!”觅尘俯身低拜将伤痛尽数掩藏在双掌间留下的只有决然的背脊清冷的话语 归海莫烬不可置信地望着觅尘俯身跪拜的身影明灯广照她长发如瀑沿着肩头倾泻而下露出单薄的背脊却带着刺目的坚持和决绝这一拜她将他逼到了死角不容他说不不容他拒绝 静默良久的静默风起吹入殿中拂过面颊刺骨冰冷 归海莫烬薄唇紧抿自床榻上赫然而起在觅尘身前单膝跪下剑眉紧蹙抬手固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不得不看着自己 他目不转睛盯紧她目光变得锐利直探她双眸看入她心底 “陪着他?你说过你们那里不信奉神鬼他已经不在了纵使你耗尽了生命隔着的也是生死两端难道你要让我们的缘分也跟着戛然而止?这也不是他的初衷啊?你不能这样!” 觅尘凄然而笑:“他给了我那么深厚的感情可我却从不曾回报他用生命成全我的幸福我懂可是……我却无法踏着他的鲜血安然生活莫烬人非草木不是明白便能释然我好愧疚我既不能回报他又无法无视他的付出呆在你身边我竟不能忠于任何一段情感你还是允我吧我们……也许都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归海莫烬微微眯眼:“想?我不认为我们需要时间想什么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是我唯一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你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尘儿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 冷风入殿灯影摇曳归海莫烬眸中的探究和伤痛悠忽划过觅尘轻轻一颤垂下了睫羽 “或许……我还没有准备好做一个帝王的女人……” 她的声音很轻可却字字击在归海莫烬心头他眸中似有光亮滑过半响面上竟浮现几分如释重负的神情皱起的剑眉冷峭依旧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却异常温柔荡漾着心疼 觅尘心一纠尚不待细查下颌被大力抬起狂风骤雨般的吻便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急切的索求浓浓的眷恋痴痴的缠绵愤然的惩罚觅尘的泪水再次滚滚而落将手攀上他的肩头承接着他的怜惜伤痛和怒气 许久归海莫烬才松开她神情已见平静轻抚她面上泪痕 “他是个好对手我又欠他一命我尊重他尊重他对你的爱更尊重你你害怕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归海莫烬有能力让自己的女人幸福!你要时间我给你!只是……尘儿你听着你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这里……我的心亦是会痛的” 归海莫烬似是深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起身广袖轻拂转身大步向殿门走去迈出两步又戛然停下微微侧首苦涩道 “音儿……你就带在身边吧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脚步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却一步步踏响在觅尘心头风起一声低低的颤息弥散在空旷的大殿中 “对不起……” 三日后一辆马车缓缓由贞德门而出穿过两壁朱红高墙的长道驶出了巍峨宫宇 此时高坤宫中年轻的帝王俯身轻抚着孩子柔软的面颊眉心微微蹙着唇角带着几分轻涩的笑意 “铭儿枉父皇坐拥天下竟不能为你留住母亲……” 他目光流连在孩子粉嫩的面颊上心中微苦多么可爱的孩子多么漂亮的孩子尘儿临走竟也未来看他一眼她是怕看了就无法义无反顾的吧…… 归海莫烬苦笑见铭儿轻轻挣着双手忙俯身去安抚动作出奇的轻柔孩子嘤咛一声渐渐又沉睡了过去 他轻声喃道:“孩子你娘亲心里也不好受……她在伤害我们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你莫要怪她……” 脚步声传来归海莫烬身体微僵高锡已是躬身而入也不敢说话犹豫着站在了侧柱旁 “可是夫人走了?” “回皇上的话正是” 殿中片刻静默半响归海莫烬才又问道:“可都安排好了?” “皇上放心慕将军已带着轻衣卫暗中护卫此去宁泉的路上也都做了安排”高锡说罢半响听不到声音心中狐疑微微抬头 但见归海莫烬正伸手将孩子挣开的棉被压好神情专注高锡心头一酸叹息一声见归海莫烬起身向外走他忙躬身跟上 “准备下去雁落牢” 冬季的雁落牢隐在一片光秃的山间越发显得苍凉萧肃临近东面的院落此刻兵勇持戟而立守卫森严 归海莫烬一身龙袍大步而入一路兵勇纷纷跪地面有惶恐 这雁落关押的可都是犯了重罪的皇亲大臣这里虽是严禁使用私刑可那只是皇朝对犯人往日功勋最后的肯定并不代表开恩或是尚有翻身的可能 相反进了这雁落牢能活着出去的少之又少就算能走着出去想要和进来时一般风光那是没有的事 所以兵勇对犯人语出不敬或是苛责为难的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如今皇帝亲临雁洛牢这可是打开朝头一遭 兵勇们紧张的同时也都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心中思索着有没有哪日话语不恭得罪了院中的犯人现下皇帝亲临院中关押的又是堂堂王爷怕是这雁落牢要出一个特例了 雁落牢的提刑司马大人大气不敢喘地打开牢门归海莫烬跨步而入 牢房很大整理的很干净虽是简陋可一应用品却也齐全光线自牢狱高高开着的三面小窗落下照的一室明净若不是院中的兵勇倒让人恍以为进了民居小院 归海莫啸一袭淡绯长衫靠着棉被半依在床榻上头枕着右臂左手一卷书册压在面上听到响声却也没有动作似是睡着了那样子那姿态随意舒懒哪里似身处囹圄之人? 归海莫烬缓步而入在牢房正中站定面若平湖望定归海莫啸 屋中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一站一躺空气中莫名流淌着几分凌厉归海莫烬眸中墨色愈深目光也越见犀利双拳握紧又松开面容已是恢复平和终是开口淡笑道 “七弟好兴致” 归海莫啸左手滑下盖在面上的书卷拉下露出白玉般的面容形容清减了些目光流转间却依旧夺人眼目他撇了一眼牢房外依稀可见的华盖龙幡再看向房中归海莫烬 但见他负手独立身形峻峭玄袍之上九龙腾云气势迫人王者风范卓然而出归海莫啸唇角挑起轻嘲道 “取我性命何劳四哥亲自前来小弟还真是受宠若惊” 归海莫烬眸中寒光隐现悠忽不见朗声而笑:“七弟何出此言朕此来是亲自迎七弟出去的七弟在此辛苦朕今夜在宫中设宴为七弟洗尘” 归海莫啸神情不变淡淡挑眉:“小弟现下一身落魄当不得四哥如此厚情” 归海莫烬淡笑一声面上波澜不惊他如今一袭龙袍可归海莫啸口口声声只称四哥其中意味自是昭然若揭 “七弟这话可是说错了朕初登大宝新朝仪始诸事繁杂要依仗七弟的地方可是不少七弟不在近来刑部、工部可是出了不少纰漏七弟可不能在这里偷闲了” 他说着上前几步拉了归海莫啸的手笑容温和归海莫啸双唇微抿抬头盯向他两人锁定对方眼睛目光交撞的刹那柔和的阳光微微凝滞空气为之一凝 归海莫啸眸中深敛了寒意道道直逼眼前龙袍加身之人他和面前人在朝堂上交锋多次他的舅舅被弹劾直至流放其中内幕他岂会有不知之理他的母妃又因为清妃之事险些葬身玉殒府如今对他多有疼惜的父皇竟又传位此人竟连国葬都未允他参加各中滋味只有夜深人静时他独自品味 他知道归海莫烬定会将他安然放出如今新朝方立五哥已是命丧黄泉如若他这个肇王再出个意外不管出于什么缘由怕是都难堵这天下悠悠众口只是他没有想到归海莫烬竟要将朝权一并交还他 眼见归海莫烬唇角的笑意愈深归海莫啸脸上也忽而掠开薄笑一缕:“如今四哥刚刚即位国基不稳四哥不怕莫啸趁机兴风作浪?” 归海莫烬又笑目光深处傲然一凛:“朕若无此胆量便不配黄袍加身七弟也不必多疑朕若无容人之心又怎配君临天下” 归海莫啸目光轻闪旋即起身只淡淡欠身:“明日早朝臣弟再行君臣之礼” 说罢他竟拂开归海莫烬拉在臂上的手转身而去大步出了牢狱 归海莫烬亦回身站至狱门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绯袍忽卷却宛若孤鹤独立卓然不群 高锡抬眼撇了下归海莫烬亦望向那远去的人影微蹙双眉略有愤然:“皇上这般对他他对皇上未免太不敬” 归海莫烬却是不甚在意轻轻摆手面上甚至有几分如释重负轻笑一声:“归海莫啸此人性偏执、孤傲倘若真恭敬有佳朕倒是要提防几分了” 他说罢目光移向北面抬手道:“邹杰臣可是关在那里?” 高锡心紧忙俯首道:“回皇上正是” 归海莫烬点头举步便走挥手道:“都留着吧不必跟来” 邹杰臣关押的牢狱和方才的干净小院判若两个世界长长的廊道两边是岩砖砌就的大片内牢房这里关押的多是犯事的官员天牢的狱房都是单间灌浆而筑结实异常 归海莫烬进向廊道尽头迈下十几级粗石砌成的台阶到了底层朝里迈出数步来到比较靠内的一间牢房外站定 监牢只开着个小小的高窗空气流通不畅飘着一股阴冷发霉的味道邹杰臣坐在唯一的一张草塌上听到脚步声睁开了眼睛昏暗的光线下归海莫烬分明看到他苍老的面上闪过恨意、不甘、伤痛、安心……复杂的情绪骤然而落终恢复冷然 邹杰臣自草塌上起身缓缓走向牢门忽而一笑:“你终于来了老夫等你很久了” 归海莫烬微微眯眼负手望着他牢狱幽暗昏黄顶上斜斜小窗户里透进一缕惨淡的阳光光线中有无数飘浮的灰尘颗粒邹杰臣的面容映在光影后令人看了之后倍加感觉他的笑容阴霾 “相爷久等了” 邹杰臣听他这般说面容微变旋即又上前几步急声道:“听你这话……你知道老夫在等你?” 归海莫烬却是挑眉一笑:“相爷何时这般沉不住气了?” 邹杰臣一怔双眸微眯却是笑了起来:“看来皇上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归海莫烬淡笑不语邹杰臣不是鲁莽之人他既敢在鲁山道设伏欲取他性命便定然想好了退路绝不会让归海莫湛背上弑君篡位的罪名他思前想后也只有一个缘由能让邹杰臣如此肆无忌惮那便是他的身世邹杰臣定是掌握了什么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他的身世这才会肆无忌惮 “相爷有什么话直说无妨相爷为海天鞠躬尽瘁劳苦功高朕向来对您敬重有佳如今到了这般地步实非朕愿” 邹杰臣手抚胡须点点头抿唇而笑:“皇上既已想通关节老夫便也不绕弯子了老夫手中有一样东西想必皇上会感兴趣” 他见归海莫烬神情不变接着又道:“先帝病重时召见了医圣子海勐呈上了一封信……一封清妃娘娘临终留给先帝的信皇上就不好奇信中的内容?” 归海莫烬微微挑眉负在身后的双手微握面上却是云淡风轻道:“相爷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邹杰臣面上浮现满意的笑意复又凝重了起来盯紧归海莫烬:“弑君的罪名老夫一力承当但求皇上莫要牵连苑曦及邹氏九族我当即便可把这封信的下落告知皇上这封信只有老夫看过皇上大可放心只要皇上答应老夫老夫现下便自裁于此以安君心” 归海莫烬目光微闪神情几变终恢复清冷这才舒缓一笑道:“信相爷还是留着吧至于邹氏九族朕本就无意为难鲁山一事皆是吴戈一所为与相爷何干?!” 邹杰臣一愣面容惊愕蹙眉良久也未明白他的意思却是归海莫烬淡笑 “在相爷眼中朕乃是窃国之人可是朕却要相爷看个明白这泱泱大国能者居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高地广人生百年登临九五封侯拜相人人皆有可能没什么是命定的朕非但要留着相爷的命还要重用令公子邹苑曦朕要让相爷好好看看朕是怎么令这海天上下清明四海来朝的”归海莫烬目光灼然说罢转身便走再不多言 邹杰臣呆愕当场突然扑向狱门双手抓住铁杆:“皇上不怕老夫将那信公诸于世?” 归海莫烬头也不回只冷声道:“相爷乃是审时度势之人必不会做那般鱼死网破之事” 他高大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了廊道中邹杰臣默然良久突然弯下身跌坐在地双手抚在掌下呜咽出声惨淡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显得微乱的发越发花白颤巍巍抖动着 半响他抬头迎上阳光老泪横流:“我还有何面目出去湛儿……你等着舅公待舅公见过苑曦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舅公……就去与你谢罪” 此时的琅山翠云峰青松耸立苍翠如云隐在山中的鸣音寺依旧长年檀香不断袅袅香烟弥漫而起叫人仅至山脚便能感受到几分出尘离世的庄缈心底自然宁静 然而此刻的山脚处却传来一阵轻轻的啜泣声带着无限悲凉打破山间的宁静 “柳姐姐你这又是何苦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到宁泉去那里山清水秀总是要……” “罢了尘儿你也别劝她的由着她吧”依在大石边兀自垂泪的中年美妇突然抹掉眼泪长叹一声起身道 觅尘望向美妇蹙眉半响又看向身旁一脸决然的柳雪笑心中难过微红了双眸抓着柳雪笑的手却是又紧了几分 “尘儿你不必劝我了我心意已决这尘世再无留恋到不如皈依佛门一辈子青灯相伴为他超度……”柳雪笑面容清淡去掰觅尘拉着的手一面垂眸说着 觅尘急急打断她:“谁说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墨儿呢?他还那么小你是他母亲啊怎可就这么抛下他!” 柳雪笑的手一顿面色却是不变复又苦笑一声淡淡道:“当初想用这个孩子在他心中站下一席之地如今他已不在这孩子与我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放手吧尘儿” 觅尘心中一凉歉疚愈深柳雪笑的苦笑映在她的眼中变成一把利刃将她的心割开生生的疼手中一个脱力已被柳雪笑挣开 觅尘眼见她便要转身竟果真没有一丝留恋怒道:“你是母亲啊怎可如此狠心!” “尘儿你是个幸福的女子得到所爱又被他那般爱着可我不同我生来便是为爱他而来如今他走了我又有何贪恋我的心累了又怕随他而去奈何桥上一杯孟婆汤便再不能想着他念着他……这般熬啊熬受不住了便只想找个地方清静地呆着难道这样也不行吗?”柳雪笑停下脚步声音低低 觅尘吼间哽咽再不能言别开了头柳雪笑深吸一口气将泪水尽数咽下缓缓走到垂泪美妇身前俯身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母妃保证” 她说罢起身沿着高高的青石台阶一步步向山中走去素衣飘扬从容而淡静可却令觅尘泪眼朦胧心如刀割身后传来一阵嚎啕哭声觅尘转身却见青黛正手足无措地拍着怀中男婴 她猛然回头去看山道希望这声声啼哭能让柳雪笑回心转意可却失望的发现她只是脚步微顿片刻便再次迈步 没一会儿她清瘦的身影便消失在山道孩子的哭声却依旧声声而起敏妃走向青黛自她怀中接过孩子轻轻拍抚禁不住又垂下两行泪水 “墨儿别哭以后奶奶会疼墨儿的” 觅尘望着婴孩清亮的眼眸小巧的鼻子那弯弯的眉形隐约可见母亲的影子她面前浮现柳雪笑清瘦的身影一阵心酸以前她只道柳姐姐温柔婉约却不想竟也这般刚烈、执拗痴傻决绝 孩子在敏妃的轻拍下渐渐停下了哭泣觅尘望着敏妃伤痛的神情一阵心酸劝慰道:“娘娘身子本就不好莫要伤心了” 敏妃抹掉眼泪将孩子交给青黛:“咱们也走吧还要赶路” 她拉了觅尘的手轻拍:“你也是个好孩子雪笑这般怨不得你别歉疚了今后我不再是什么娘娘尘儿唤我一声蓝姨吧” “蓝姨” 敏妃的闺名乃是邹芸蓝觅尘笑着唤着挽了她的手臂三人缓缓向山下而去山脚下的官道上停靠着三辆马车觅尘刚要扶敏妃上车却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迅疾如电 遁声望去却见一骑飞快而来那马上之人身体几乎腾起在空中一身铠甲阳光下明晃晃发着银光宽大的玄色大麾张扬在风中凛然彰显 待看清马上之人觅尘面上浮现了一丝惊喜的笑容 “呀是逸王爷回来了!”青黛惊呼一声 转瞬那一人一骑已近在眼前归海莫凌猛然勒马马儿人立而起待立定他已是匆匆翻身而下向觅尘走来面容带着几丝风尘铠甲轻寒显是赶路所致 他神情焦虑眉宇紧蹙着大步上前冲敏妃俯身恭敬道:“母妃安好” 敏妃淡笑点头目光似有隐约的伤痛滑过眉宇间黯然淡淡:“回来便好你……劝劝她吧” 她意有所指地望了眼觅尘转身向马车走去青黛忙对归海莫凌俯身行礼跟了上去 山间的清风拂过面颊吹起归海莫凌盔帽上的红缨觅尘淡笑:“黑了不少也清减了” 归海莫凌却是眉宇深蹙锁定觅尘:“到底为什么?” 觅尘在他焦虑锐利的目光下只觉一阵难过转身迎风而立望向远方默然不语 归海莫凌一脸焦急目光望向近前挂着白绫的马车眸中复杂面有痛色半响才深吸一口气转眸看向觅尘 “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倘若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可你现在呢?别人不知道我却清楚的很四哥对你从来都是捧在心尖上单说敏母妃的事她现下是太妃你说要带她走四哥便就允你你一句话四哥却要做很多这是有违祖制的再说现下京城形势又这般因为五哥的事四哥他担了多大压力知道实情的便罢可现下百姓们私下都怎么传尘儿定也能想到此刻你带敏母妃走百官又如何看四哥!这其中多少关节你不愿深想可我却替四哥寒心他那般待你你却伤他至斯你于心何忍” 觅尘目光轻闪唇际咬出一道深痕却是一言不发 归海莫凌见她这般心中微有不忍急得踱了几步微微一犹豫终是轻声问道:“可是因为五哥?” 觅尘深叹一声看向归海莫凌坦然道:“有一部分原因不全是” “那到底是为何?你倒是说清楚啊急死我吧” “我亏欠筠之良多此时要我心安理得的幸福我做不到鲁山的事怨不得你四哥我心里又何尝不清楚可是我心里有痛那痛撕扯着我一刻不停地叫嚣着让我不得安宁让我失了平和变得尖锐我不想迁怒于人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似乎将心中的痛转嫁给别人才能令自己舒服一些你四哥是我最亲的人他的好让我肆无忌惮有恃无恐恰好鲁山的事他又牵扯其中所以我伤害他冲他发火岂不知那样更糟这心中更难受他这些时日太累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我帮不上忙却还添了乱”觅尘清苦一笑摇头道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我安静一段时间……好好想想” 归海莫凌听的蹙眉:“尘儿你不是这般自私的人再者你有没有想过四哥也许是愿意的愿意分担你的痛你冲他发火都没关系万不该执意” 觅尘摇头又道:“莫凌我不是个强势的女人从来都只愿守一人经营一个小家安安乐乐白头到老可这三年来发生了太多事情看了太多血腥生死离别我努力让自己成长坚强可终究是怕了我怕我留下来失去的会更多这般自哀自怨非我所愿可是我竟没办法不生出这种念头这三年我努力让自己跟上你四哥的脚步可现在竟茫然了起来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自己的舞台在哪里我以为我可以为自己的爱情而战只要有他呆在那里都是安乐然而临到此时才发现那深宫重重让我害怕让我浑身颤栗我不知道我留在那深宫能做什么我只是想冷静一下起码要好好想想不然我怕当真要弄丢现下拥有的一切” 归海莫凌听得头疼抬手抚额蹙眉看向觅尘他一进宫便听到觅尘的消息跑去问四哥四哥却只是苦笑半响才说了一句 “尘儿只是一时想不开太害怕失去若非太在意又岂会患得患失你莫怪她我也不会允她在外面呆太久的如今宫中诸事繁杂她散散心也好” 他当时只道四哥被气糊涂了此刻再听觅尘的话却有些了悟眼见觅尘神情黯然眉宇间隐着深深的疲倦归海莫凌叹息一声。 “罢了罢了你和四哥的事我管不了” 觅尘见他面容恢复了俊朗淡笑问道:“你和萧忆如何了?她可有前往漠北找你?” 归海莫凌爽然一笑:“还要多谢尘儿她现下在渡飞关她不喜京城我也愿意呆在漠北此次回来还要求四哥让我留在北地” 觅尘愉悦而笑:“恭喜你” 归海莫凌笑容微敛:“我去看看五哥时间不早了一会儿我送你们” ------------ 第五十二章 三年  如云的柳絮纷纷扬扬似天际飞雪蒙蒙却偏又多了暖风缱绻扑面而来绕身而去微醺醉人 三月末雒阳郊外东山的桃花已经落尽落花红红白白、飘飘絮絮铺满山间衬着山峦上的碧萝翠树山脚的一带绿水暖意融融 清晨的阳光方盛便有如雷的马蹄声踏破了山谷宁静一队由三十来人组成的马队自山谷上掠下沿着山道奔驰这些人个个目光炯炯精神奕奕背驰间衣不染尘一看便是深谙武艺之人 那领头之人一身红衣宽大的长袍随着暖风飘飘扬扬趁的他身姿俊逸脱俗黑发如墨在身后张扬整个人夺人眼目让春光尽皆失色面如冠玉凤眸微眯正是肇王归海莫啸 一行人刚奔出山道进入通往灵州的官道便有一匹黑马自官道旁的小亭后冲了过来马上人一身碧色儒衫青丝高束唇若樱红水眸微漾分明便是个女子 众人微疑归海莫啸已是双眸微眯勒住了马缰神情似是有一丝波动然而很快便又恢复了冷峻他轻轻抬手身后三十骑便不做停留冲向了前方带起一阵尘土转瞬消失在官道上 归海莫啸微微勾唇望定拦在道旁黑马上的碧衣女子目光瞥过她身后背着的包袱淡笑道:“承蒙邹内史亲自相送本王荣幸之至” 碧衣女子眸中隐有伤意面上神情微变几分焦虑几分羞怯她见归海莫啸目光清淡神态淡漠咬唇一瞬终是眸光坚定扬声道:“我想和你一起走请王爷带上我” 归海莫啸神色不变微微挑眉策马靠近她忽而一笑他手中马鞭举起伸向女子抵上她柔美的下巴微微一用力粗粝的马鞭割着女子柔嫩的肌肤女子被迫抬头神色倔强地望着归海莫啸 归海莫啸目光似是闪动一下却笑得更加邪魅轻浮他俯身靠向女子在她耳边轻声道 “傻姑娘此刻肇王府怕是哭声震天了我连她们都扔下了岂会带你?” 女子双眸含泪却透着坚持归海莫啸似是身躯一震却瞬间松开了压在女子下巴上的马缰使劲在马后一抽马儿嘶立而起向官道奔驰而去如一道闪电 “本王非是良人你回去吧” 清冷的声音伴着马蹄声送来于此同时他已在数米之外邹月叶一怔之下忙勒转马头欲去追赶然而刚掉转马头两道寒光飞来直直没入马儿前蹄寸近的黄土中 马儿受惊乱蹿着向后退去邹月叶一面紧紧勒着马缰一面焦急地回头可长长的官道上哪里还有那个红色的身影?她咬牙勒僵倔强抬头神情伤痛 这三年来海天朝政日渐稳定皇上便制定了内安华夏外抚四夷一视同仁共享太平的国策正式下达国书欲派使者出海巡游一来调解和各国之间冲突二来提高海天王朝的威望 这本是一件好事可是邹月叶却万没有想到归海莫啸会突然上奏请辞工部、刑部尚书、都察院大夫一职请命领兵出海而皇上深虑了两日称肇王深懂兵法有谋略英勇善战颇有军事指挥才能又深通航海造船技术乃最佳人选竟然允其奏本 她思虑多日终决定抛下一切来这里等他希望一切能不一样可是……他竟不愿多看她一眼他心里终是没有她…… 早知道会如此的不是吗?可为何心依旧这么疼……邹月叶凝望着空旷的官道终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 自从辰帝登基海天进一步平定南翼驱逐北纥国威远扬四方番国皆遣使来贺各国使臣云集天都觐见朝拜海天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昌盛国土疆域更是达到了史上最广 不仅如此辰帝登基后勇于革新、勤于理政对清帝晚年的积弊进行改革整顿一扫颓风年轻的帝王任用了一大批青年才俊给朝廷换上了一注新血输入了新气象新活力两年来使吏治基本澄清、统治稳定、国库充盈、百姓安乐 做为帝王辰帝非是事必亲躬然而其用人的眼光、手段和胸襟却是令人折服辰帝无疑是一个居高临下统筹全局的人其登基时朝堂上下颇有非议然而仅仅三年这位雄才伟略的帝王便用事实证明了其卓越的能力 当年鲁山之乱虽是被皇室压下然而朝中百官却是心知肚明辰帝登基就在众人以为邹家一族要走向灭亡时辰帝却令众臣再次体会到了何谓帝心难测 辰帝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舍左相戴世矩而重用原右相之子邹苑曦提拔其为海天最有年轻的右相而这位少年丞相也未让皇帝失望革新吏治整治贪墨压制氏族重用新秀……做事可谓仅仅有条沉稳老成 于此同时辰帝在漠北宁远、南疆景和两个重城设置平都府任逸王为宁远平都府都统靖南侯戴世矩为景和平都府都统分别管理、震慑北境和南疆进一步让国势稳固边境平稳 朝堂上下也焕发一新生机勃勃涌现了一大匹人才如礼部尚书谢羽时、户部尚书薛源、平章参事蓝明远兵部右侍郎柳逸远……等等 辰帝用人的眼光放手的胆量令百官干劲十足辰帝更有敢作敢为的气魄有海纳百川的胸襟有进退自如的潇洒这些都令朝堂上下一致交口称赞对这个年轻的帝王更是敬畏有佳 对于这样一位雄才伟略的帝王尤其还是一位年轻且后宫空虚的帝王百官在敬畏崇慕的同时也将目光放在了后宫 自辰帝即位便陆续有官员上奏礼部当即刻为皇帝选秀广录天下美女充斥后宫选后立妃以延续皇家龙脉 然而这些奏本一经礼部却犹如石沉大海再激不起一点声息百官有询及此事的礼部尚书谢羽时则多含糊其辞竟似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后宫长期空虚朝臣心急如焚终于在辰帝登基四月后的一日十数位众臣联名上书直达天听请奏皇帝即刻选妃立后内廷司更是上了添选妃嫔的议章 就在众臣工心头撺掇着将自家闺女往宫中送时那请奏选秀的议章刚送至辰帝手中却即刻被驳回 辰帝与翌日早朝言明关于立后之事会给百官一个明确的回复就在众臣工兴奋地猜测皇上要立后的天大喜事会落在哪家头上时却迎来了一张谁都没有想到的诏书 竟是立储诏书!辰帝封不满一岁的皇子归海泉铭为皇太子授太子印拜右相邹苑曦为太子太傅 就在这纸诏书掀起轩然大波之际立后诏书也随之而来顿时炸响了整个朝堂皇太子生母戴氏册封为后赐住兰轩宫诏书简洁明了不做任何交代可意思却一目了然 清尘郡主奉旨南下和亲后来又莫名失踪再后来她又突然出现在流砂城中直至成为先帝御笔亲封的翰王妃这些众人皆知便如神秘的传奇早已被海天百姓传成了数个不同版本的故事 然而就在辰帝登基之后却再未传出任何有关清尘郡主的消息有传言清尘郡主曾奉旨和亲严格说来已是有失清白闺誉受损烈女不配二夫这样的女子岂可为后?辰帝正是因为这个才对立后之事讳莫如深 然而现在诏书金帛墨字清清楚楚消声匿迹的清尘郡主被册立为后而且她早已为辰帝诞下龙子这这……这简直匪夷所思百官不明百姓更不明所以 可是对此皇室是不需要做任何解释的一时间传言满天飞女主角自是这位号称海天第一美女的清尘郡主 百官诧异的同时也只有见风使舵地纷纷涌向左相府恭贺左相府骤然宾客如流戴相爷更是满面春风 既然皇后人选已定那么接下来就是侧后大典了然而宫中却传出消息皇后身体欠佳需前往宁泉借助清幽谷的温泉细细调理方可痊愈 而帝后这一去竟是归期迟迟再无一点消息半年前朝臣再度掀起册妃狂潮言皇后常年不在宫中应择适龄女子即刻选秀充实后宫 而这次辰帝大怒竟道后宫之事乃是帝王私事百官休得多言更是怒叱上奏者不忠不臣帝后有恙为人臣者非但不忧心为帝后祈福反倒做他图谋其心可诛 辰帝这斥责可谓相当严重至此朝中再不敢多言册妃之事 这日午后奚辰宫中春风穿廊而过水凉意瑟归海莫烬凭窗而立眉宇微锁下清隽的脸庞笼着一层淡淡的愁绪他已在窗前站了许久清风微过他回身踱步坐至案前执起案上一个雕刻精美的蓝木盒子在心中一转叩开了盒盖 盒中龙泉佩静静地躺着他拿起那佩放在手中轻轻摩挲目光便渐渐柔和了起来殿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归海莫烬眸中笑意升起面上线条也瞬间柔和了许多 尚不待他起身殿门处小小身影一闪一个粉头粉面宛如瓷娃娃的小男孩便跑进了殿中直冲他跑来正是海天的小太子殿下 归海莫烬见他跑的甚急忙起身相迎一面挥手令跟追上来的宫女退下 “铭儿怎么没有听话午休却跑到父皇这里来了” 他俯身将铭儿抱起在案后落座话语中满是宠溺归海泉铭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眨巴着伸手去摸父亲下颌处的青茬 “没有人给铭儿讲故事铭儿不睡父皇给铭儿讲故事……” 归海莫烬拉下他的小手俊眉一挑轻抚他柔软的头发这孩子虽是不到四岁可却一点都不似四岁孩童什么话都会说又异常激灵很得他的心这三年来他心烦时只要看到铭儿就会安静下来 “铭儿想听什么故事?” “我要听……将军打老虎的故事”铭儿眼珠一转想了半天抬头认真道 归海莫烬轻笑将他在身前安置好正欲启口却是小铭儿小脸一蹙挣扎着去拿桌上放着的龙泉佩 归海莫烬一惊忙伸手拿过那佩生怕他一个闪失将佩弄坏铭儿脸袋一皱却不任性的去夺只是睁大了眼睛盯着父亲拿着佩的手好奇的眨巴着眼睛 “父皇这是什么?” 归海莫烬面有笑意低头看着龙泉佩道:“这是神物是它将铭儿的娘亲带到父皇身边的” 归海泉铭面有思索半响才道:“神物?娘亲是仙女吗?” 归海莫烬失笑:“对铭儿的娘亲是仙女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仙女” 铭儿小脸一亮满脸开心复又突然蹙眉嘟嘴:“可铭儿怎么从没见过娘亲?” 归海莫烬眸中闪过心疼轻抚他粉嫩的小脸:“铭儿想娘亲了?父皇答应铭儿定会将你娘亲寻回来的这样我们一家四口便能天天开心地在一起了” “还有妹妹吗?” “恩还有妹妹”归海莫烬郑重道 “可娘亲为什么不要铭儿和父皇了?”归海泉铭沉默半天抬头问道 归海莫烬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思虑片刻才道:“谁说娘亲不要我们了?娘亲很爱我们父皇和铭儿还有铭儿的妹妹是娘亲最重要的人娘亲也是最疼铭儿的人她只是不敢和我们站的太近太害怕失去铭儿啊等你长大了如果遇到一个让你无论走多远都想她陪在你身边的人一定要好好守着她……” 他还待说却听殿外传来脚步声低头见铭儿一脸茫然不免有些好笑自己竟对他说起这些真真是傻了 归海莫烬轻拍铭儿小脸笑道:“铭儿去找高公公父皇要处理政务了乖” 归海泉铭竟甚为听话跳下归海莫烬的膝头朝殿外跑去刚到殿门处却迎面撞上快步而来的归海莫睿他小脸扬起灿烂笑容甜甜唤道 “小皇叔” “铭儿乖” 归海莫睿朗声一笑俯身抱起归海泉铭高高抛起又接住逗得归海泉铭咯咯而笑 见归海莫烬起身向这边走来归海莫睿忙放下铭儿撩袍便欲跪拜 归海莫烬却是大步上前托起他低俯的身子笑道:“身子不好以后莫要这般宠着他了” 归海莫睿含笑轻揉铭儿柔软的发顶朗声道:“谢皇上关心那些个旧伤早就无碍了昨儿还新练了一套拳法现在也就逢阴雨天有些痛意哪儿来的那般娇气” 归海莫烬示意高锡将铭儿带下一面向殿中走去在长案后坐下太监已为归海莫睿搬来了绣蹲 “坐” “谢皇上臣弟明日便要前往伊州特来请皇上垂询”归海莫睿恭敬道 “这是你第一次出皇差凡事多思虑切莫冲动行事你今年也不小了这趟差事办的好朕便让你进兵部跟着逸远历练允你开府建制但这趟差事你若办砸了朕也会从严处置”归海莫烬沉声道 归海莫睿面容兴奋衬得眉宇间越发英挺俊朗起身撩袍便拜朗声道:“臣弟定早日查清伊州旱情呈报圣听也好让朝廷尽快救济赈灾定不负皇上圣恩” 归海莫烬点头:“恩没别的事便退下吧” 归海莫睿躬身转身走了几步却又顿住了脚步犹豫了下终是回身道:“臣弟这次前往伊州想顺道去宁泉看望尘姐姐……” 归海莫烬微怔片刻执起桌上茶盏掀开茶盖轻划却也不饮喃喃道:“前几日铭儿唤邹内史娘亲……莫睿怎么看?” 归海莫睿轻笑朗声道:“太子殿下这是想皇后娘娘了……臣弟告退” 归海莫睿大步出了殿门正在廊下和高锡嬉闹的归海泉铭便跑了过来拉了归海莫睿的手轻轻晃动满脸希翼:“小皇叔抛抛” 归海莫睿却是低头轻划他的鼻头笑道:“皇叔还有很重要事要做铭儿乖乖的恩?” 归海泉铭儿黑亮的双眸微黯复又问道:“皇叔要做什么重要的事?比陪铭儿还重要吗?” 归海莫睿轻笑点头道:“皇叔要去看望铭儿的娘亲呢早些帮铭儿把娘亲接回来可好?” “好好爹爹说娘亲长的可好看了娘亲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皇叔快去一定要将仙女娘亲接回来哦”铭儿拍手说着竟去推归海莫睿 归海莫睿望着他小小的脸袋只觉心中微酸笑言几句便大步而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小太子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稚气的脸上分明带着几分狡黠的思忖 “高公公小皇叔明天何时去接娘亲啊?” 浅草没马蹄飞花逐水流万里无云的春日晴空耀目碧蓝如洗宁泉的清幽谷此刻更是春芳溢了深谷连绵几日的春雨令粉玉轻盈的桃花点点零落逐水东流谷间树桠之上亦缀了片片落樱淡粉一片 这日雨后天晴阳光极好透过娇艳含羞的花枝洒开一地碎影明媚柳色舒展榆槐成荫山谷间浓浓翠翠已是一片秀润 就在这秀润的山谷间泉水叮咚的溪涧边一片竹林经了春雨愈发葱绿暖风下簌簌作响宛若妙歌竹林间一条通幽的小道蜿蜒着伸展开去小道的尽头一个身着素色布衣头系湛蓝碎花方巾的女子正依着一颗修竹轻轻的说着话神色柔和 “筠之你知道吗昨日我洗衣服的时候竟听到墨儿在给音儿背礼记大同篇什么‘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的老天才多大的孩子呢怎就这般……为国为民忧心天下了这也太有志气了吧筠之你小时候也这般吗?那么艰涩的东西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背的还记得我小时候……” 女子絮絮叨叨的说着唇角翘翘扬起阳光透过浓密的竹叶缝隙洒下落在她的面上将绝世的容颜蕴上了一层出尘的灵动正是消失久已的帝后戴觅尘 眼见晨阳缓缓高升她起身轻抚碑刻上深深刻印的筠之二字笑道 “今日不能多陪你萧大哥要来商谈百草堂的事情我得先回去了明儿再来看你” 她说罢深深望了一眼那被磨得有些发亮的碑刻转身沿着小道出了竹林 顺着小溪越过小土坡一片桃林映入眼帘桃花刚刚谢了春红一地落英在风中飘扬簇拥着林间的一座小院子宛若仙境 觅尘迈步而下尚未走入桃林便听到了孩子的笑声她面上浮起温柔的笑意快步而入推开木门 院中萧潋晨一身白衫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小马驹墨儿和音儿则坐在马上正乐的咯咯而笑 “娘快看漂亮的小马” 坐在马前的音儿看到觅尘挥动着小胳膊笑得灿烂 她身后的归海清墨也望了过来稚气的面上有暖暖的笑意却只是唤了一声 “姨娘” 觅尘望向小男孩眸中闪过怜爱这孩子不到五岁却不似同龄小孩那般吵闹异常沉静也异常懂事真不知这般是好还是不好 觅尘叹息一声见萧潋晨转头望了过去忙收敛神情对他笑道:“墨儿可是日日惦记着你这个师傅呢上次教他的那套拳法他可是日日练习我都看会了” 萧潋晨扬起温柔的笑意回头看向归海清墨:“萧某觅得好徒儿今日当举杯相庆” “马儿很漂亮呢音儿有没有谢谢萧叔叔?”觅尘含笑问着瞪大眼睛看着萧潋晨的音儿 “谢过了娘亲音儿也学打拳哥哥叫叔叔师傅音儿也要叫师傅” 觅尘一愣旋即失笑撇向萧潋晨:“那得看你萧叔叔收不收你这个徒儿了” 萧潋晨却是挑眉:“音儿这徒弟我还真不敢收若论功夫潋晨可及不上当今圣上十之一分” 觅尘见他目光含有深意望着自己心一紧面有怔意却在此时青黛自屋中出来走了过来笑着道 “小姐和萧公子谈事情吧我带两个小东西挖菜去一会萧公子可要留下来吃饭啊小姐亲手种的菜当今世上可没几人有这等口福” 她说着便去抱马背上的音儿音儿一听去挖菜乐得高兴拍着手便扑了过去 墨儿被萧潋晨抱下退开一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没有迈步而去反倒走向觅尘蹙眉道 “姨娘怎么又没带棉垫子下次再忘罚姨娘跟着墨儿背书哦” 觅尘去陪归海莫湛总是席地而坐青黛做了棉垫子非要让她带上觅尘却每每忘记现在听小清墨这般说觅尘心头一暖笑着点头 “姨娘记住了” 觅尘和萧潋晨在院中小石桌旁落座觅尘亲自泡了茶推至萧潋晨面前萧潋晨执起茶盏轻闻神情一亮笑着称许 “尘儿煮茶的功夫又见增了去年按尘儿的办法茶行新研制的药茶卖的很不错尤其是益寿茶和减肥茶上月弋阳的茶行也上了药茶一抢而空呢” 觅尘淡笑这三年来她虽是隐居在这清幽谷可是却将事业开展的更大了有萧潋晨这个天才商人在她只需将想法列出来他便能将一切付诸现实当然有时候她也需要前往商铺筹谋策划 所以这三年来不断有新鲜事物从距离清幽谷最近的大城宁泉惊现然后迅速向海天其它州郡城市蔓延比如什么卫生马桶专门卖妇人用品的闺秀坊、开办信用项目的钱庄……诸如此类 每有新项目觅尘都会收取不同比例的分红三年下来她虽谈不上富可敌国但财富也相当可观而且前期的付出如今已经见到回报她每年分到的钱也在成倍增加 这三年觅尘想的很清楚她必须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舞台她定是要回到归海莫烬身边的但是她不能困守在后宫海清帝说的没错做帝王的女人很难不能太强势但更不能软弱 莫烬这三年所做的一切她心中清清楚楚他顶着多大的压力她亦心知肚明帝王登基三年可后宫却长久空虚若不是有铭儿怕是强硬如莫烬也挡不住朝堂的压力吧 他在努力她知道亦很心疼不是她不愿回去陪着他一起战斗而是相比之下她觉得留在外面更加有利 陪在他身边除了能令他安心之外她便只能困在后宫什么也做不了莫烬不是脆弱到需要她支持和鼓励才能坚持到底的人觅尘想她现下需要的是积聚实力而非陪在他身边 因为没有实力那么她便永远只能呆在归海莫烬的羽翼之下在朝臣面前她永远不会有说话的权利 帝王的女人不能强硬她也从未想过要强硬她素来不喜朝堂争斗亦从未想过要干政二十一世纪的来客觅尘深知经济的重要性国家的命脉这些古人不在意她却正好可以利用此点 一个暗中经商筹备款项大力开展慈善事业的皇后总是要比一个擅自干政惑乱朝堂的皇后要来的可爱吧?只要笼住了天下百姓的心有了人心向背她便有了底气有了自信也不会再这般患得患失 经过这三年的努力她已经拥有了初期资本现在也开始开办她筹划已久的第一个慈善机构……百草堂 想着这些觅尘只觉浑身一震面容微整望向萧潋晨 “萧大哥你上次信上说百草堂的事情遇到了些问题信上说的有些不明白你可否细细说与我听听” 萧潋晨见她神情心知她心中惦念着百草堂的事情也不再多说它话放下茶盏认真的说了起来 两人一谈便是两个时辰青黛做好膳食眼见他们神情专注便带了墨儿、音儿先用午后她又将两个孩子哄得入睡回到小院却见两人姿态不变仍旧商讨的起劲 青黛摇头叹息热了饭菜将膳食送上吩咐了两人快用这才一步三摇头地回到了房中天知道这三年来这般情景发生了多少次真不明白小姐为何非将自己弄的那么累又不缺钱花 觅尘和萧潋晨商谈一下午太阳西移时将萧潋晨送出了桃林眼见他打马而去觅尘伸了个懒腰在桃林慢步半响这才回到小院只觉浑身轻松 刚要回屋便吹起了一阵风将晾晒在墙边的衣服吹得呼呼作响觅尘忙快步走过去移了板凳踩上欲将挂在横栏上的衣服收起。 又是一阵山风吹过衣襟翻飞手一松一件薄衫子立刻随着风飘了出去。 “呀” 觅尘轻呼一声本能已是伸手去捉可却已来不及了薄衫自耳边飞过飘荡而去觅尘尚不及回头去看她脚下又一个踉跄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从踩在脚下的板凳上摔下来。 忽然空中一道人影闪过如同轻烟般飘上枝头轻轻一抄便将飞出的轻衫收在手中然后闪电一般正落在觅尘的身后而觅尘也恰恰掉进了那人的怀抱中。 ------------ 第五十三章 歌尽 第五十三章 歌尽(文) -->????一阵轻旋,觅尘才从晕眩中回过神来,低头一双铁臂环在腰际,雪白的广袖随风轻舞。感受到身后有力的扶持,觅尘轻声一笑。 “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半响不听身后有任何响应,觅尘一愣,轻轻一挣,然而扣在腰间的大掌非但没有松开,反例更加紧了一点。觅尘挑眉,唤道。 “萧大哥?” 身后那人身子微僵,旋即松开了双臂。觅尘回头一看,正对上一张半是调笑,半是温柔的俊脸。 熟悉又陌生,竟是久别不见的归海莫啸。 印象中,归海莫啸的形象一向都是嚣张邪魅、桀骜不羁的。不管何时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别人所不能企及的凌厉和孤傲。然而此时的他看上去却带着fH「的风尘,雪白的衣衫间有细微的风沙,定是长久不停歇的赶路所致。 印象中他喜穿艳色的衣服,也极衬艳色。可是今日他穿着雪衫,竟多了几分清爽柔和,眉宇间有着洗尽镭华的从容。一双寒光秋水般的眸子依旧神光流转,映着他俊美无双的面容令人瞬间眩目。 觅尘愣了片刻,眼中闪现温暖和喜悦,唇角也随之扬起了笑意。她的神情分毫不差地映入了归海莫啸的双眸中,亦照亮了他俊美的容颜。 “怎么也不小心点。” 归海莫啸语气微嗔地笑道,一边凝神细看着觅尘,神情仿佛牵牲良久,又似清水不波般若无其事。 觅尘心中一暖,笑道:“快进屋吧,起风了。你比预计早到了四日呢,累了吧?那么赶做什么!” 归海莫啸定定看着她,只觉她话语间质朴纯然,一袭布衣素装,浑身上下却散发着浓浓的暖意,简扑而自然的风韵让那本就无双的容颜更加风华绝代,让人忍不住想靠的更近去汲取那暖意。 觅尘见他久久不动,只是盯着自己看,不觉有些局促,低头扯了下衣襟,笑道:“有些邋遢,肇王见笑了。!! 归海莫啸这才回神,凤眸一挑:“恰恰相反,出尘天然,本王看得都愣住了。” 他话语间带着浓浓的赞叹,却不似往日让人感到害怕或是不舒服,反倒让觅尘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一笑。 “快些进屋吧,我这里可没地方给你留宿,一会儿天要黑了,看你怎么下山!” 归海莫啸笑着点头,一面打量着院中景致,一面迈开了步子。觅尘将他让进书房,点上了灯,同样是一壶清茶相待。 归海莫啸安静坐着,打量着书房。屋子不大,但收拾的极其舒适,给人干净而清爽的感觉。几案摆设多以碧色的青竹制成,摆放的错落有致。书架上书籍整齐,灯光下恍惚落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书桌不远的窗前还有一张同样竹制的躺椅,整个书房井井有条,看起来清幽自在,可见主人的兰心慧质。 清香枫来,他目光一转望向觅尘,接过她奉上的茶盏,轻笑道。 “此间风景甚好,你倒是会选地方。” 觅尘淡笑,在他身旁椅上落座,亦执起了茶盏。 “你这般说走便走,一去经年,留下肇王府一府众人可如何办啊……” 归海莫啸不甚在意地挑眉,轻轻摇动着茶盏,杯中茶色橙黄明亮,香气飘溢馥郁,他呷了一口,才悠悠道:“本王的俸禄还在,皇上也不会亏待了肇王府一府上下。左不过少了个男主子,又不会缺吃少穿。” 想到戴冰琴,觅尘轻轻叹息,但也知多说无用,便带开了话题。 两盏茶后,觅尘起身走向书架,从架子上取下个精致的木盒打开,那出一张蒙了油布的厚纸递给归海莫啸。 归海莫啸接过,展开一望便被吸8了所有心神,他眸光一亮,甩袖而起,大步走向书案。将那圄纸在其上展开,细细看了起来。 觅尘见他看得认真,也不打扰,兀自品茶。不觉想起南下和亲时候和归海莫啸相处的情景,比之那时,眼前男子似乎敛去了锋芒,变得沉稳了。一举一动虽是依旧夺人眼珠,只是却少了那股张狂的邪魅,例是多了几分俊逸洒脱口 她正细望,归海莫啸却是转过头来,一脸开怀的笑意,朗声道:“这便是你说的那西洋之外的许多国家?这张圄可比你上次给我那些船形圄纸要有用的多。” 觅尘起身,点头笑道走向他:“方位定是不会错的,只是具体的位置,可能会出现差错,毕竟那本《郑和下西洋》的志怪我已经看了太长时间了,很多地方都记不太清楚了。王爷这次出海,若是能顺利,可别忘了允我的事情。” 归海莫啸摇头失笑:“这次我带上船的可都是你指定的货物,瓷器、丝绸、茶叶、潦器,都是从你列下的商销中取的。至于回航从外面换回的货物,你爱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本王对这些不感兴趣,皇上怕是也没心思管这些,更何况还是你要。” 觅尘双眉一挑,自案上抽屉取出一张早已写好的合约往归海莫啸身前一推,笑道:“那王爷就把这契约签了吧。!! 归海莫啸一愣:“你还不相信我?” “我这是有备无患,万一你迷上了蓝眼睛金头发的姑娘,一去不回来了。我找谁要我那些货物去?!” 归海莫啸摇头失笑,执起她递上的笔大手一挥便签下了名字,将笔一扔,自怀中掏出方印盖上。 觅尘乐呵呵一笑,将契约收好,笑道:“我去和青黛收拾一下,晚上你便在这里住下吧,明日我送你走。” “不是说没有地方给我住吗?”归海莫啸面上笑意融融,微带调侃和暖意望向觅尘。 觅尘瞪他一眼,向外走去:“我怕你这会儿下山被那些暗卫当成箭靶子,你去看看筠之吧,我去准备膳食。“ 翌日,阳光甚好,满谷幽香,用过早膳,觅尘费了好大力气将音儿哄开,这才送归海莫啸出了桃林。她心中有些好笑,没想到归海莫啸这般孤傲的人还挺有孩子缘。起码音儿便挺喜欢他,一口一个漂亮叔叔的叫。 见山道在望,归海莫啸停下脚步,回身定定望着觅尘,像是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刻入眼中,铭在心间,半响他才轻笑道:“我此去怕是没有三年五载回不来,你……注意身体,别太累着自己。回去吧,别送了。” 觅尘抿唇而笑,轻轻点头。他这一去,果真是归期不定。茫茫海洋上多少未知的危险,纵使在现代,也不时发生海难,何况是现在的航海条件。 只是归海莫啸生性桀骜不羁,京城的坏境太过压抑,想来他更愿意翱翔在自由随意的国度吧。何况他还那般喜欢船舰,喜欢大海。 想起那年她给归海莫啸讲郑和下西洋的故事,那时候他晶亮出神的双眸,觅尘心下释然。 归海莫啸似是看出了她的担忧,抬手轻抚她鬓间碎发,笑道:“等本王回来,写一本《肇王出海记》,相信定比那《郑和下西洋》要好看的多。” 觅尘莞尔一笑,听他将自己和郑和放在一起作比,她眉宇间有狡黠闪动,挑眉道。 “有个事情忘了告诉你了,那郑和“是个太监骗” 她说罢调侃地望向归海莫啸,满面笑意。归海莫啸一愣,望着她面上带着俏皮的神色,眸色幽深。 他突然伸手扣在觅尘腰后,一个大力便将觅尘带在了怀中,铁臂愈紧,凤眸微眯,樱红的薄唇挑起,俯身道:“太监?尘儿此话何意?” 他扣在身后的手臂异常有力,身前是他蓬勃起伏的胸膛,暖暖的阳刚气息袭来,觅尘吓了一跳,迎上他眸光欲深的双眸,她忙笑着道。 “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快些走吧,天色不早了。” 归海莫啸深深望她一眼,似是轻叹了一声,终是松开了手,朗声一笑,翻身上马,策马奔上了山道。 阳光照在他腾起的雪白衣衫上,碎散成浓浓的洒脱,觅尘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轻轻勾起了唇角。 莫啸,祝你一路平安,早日归朝,我会祝福你的。 京郊,清风拂面,桃梨送香,春景迤逦。 一辆精致马车奔驰在官道上,新出京前往伊州办差的归海莫睿一脸喜悦,他坐在马车外,一面和驾车的侍从闲聊着,一面观望着景色只觉神清气爽。 自去年伊州地区久旱不雨,出现了多年不遇的大旱。迤东迤南赤地千里,百姓之因于饥催者不下数十万令年自春仍苦无雨。朝廷多次派遣官员到伊州兴修水利,凿井开渠,可是效果甚不明显。 发放的救济粮不少,可是流向京城的灾民仍旧不少。自古以来,天灾往往多有发展成的,地方官吏利用权力,趁赈灾侵吞国家银财亦不是什么稀松平常之事。 前几日,不知皇上自什么地方听到伊州僻远斗米一金,百姓易子而食。当日上朝大发雷霆,将伊州数名官员撤职查办,杀的杀,构的狗,朝堂震动。 皇上这次势要将伊州的灾情查办清楚,确保救济粮能早日发放,并且发到灾民手中,这也是归海莫睿此次出京前往伊州的使命。 这是他第一次办差,遥望着远山高远,归海莫睿面上带上了几分意气风发的笑容,越发衬得俊朗不凡。 突然马车中传出一声请嘶的撞击声,归海莫睿一惊。自他出了皇城,便让侍卫压后,自己微服出了京,这马车中可是没有人的啊! 他眉宇蹙起,和驾丰的侍从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掌便劈开了丰门,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惊愕在场。 只见一堆衣物薄被杂舌抛摊在马车中,一双小腿扎在衣物中,高高翘起正拼命地挥动着。归海泉铭自乱七八糟的衣服中爬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动着望向四周,面上却带着刚自梦中醒来的茫然。 归海莫睿一阵呆愣,不明白这小家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小皇叔,抱抱!” 归海泉铭的唤声响起,归海莫睿才回过神来,苦笑一声,钻入马车将他抱在膝头,蹙眉道。 “铭儿,你怎么在这里?” “铭儿要去接娘亲。“归海泉铭一脸严肃说着。 归海莫睿再次愕然,随即面上浮现疼惜。万万没有想到,昨日他随口说的话小家伙竟记在了心间。想来是昨日听他说要去接尘儿,今日铭儿便跑出了奚辰宫,跑到麟阳四所,偷偷上了他的马车,然后一觉睡到了现在。 他出宫匆忙,又没有留意,竟没有发现他,将他带出了京。归海莫睿望着他满含明待和渴望的小脸,竟生不出任何气来。半响终是叹息一声,也罢,天意如此,带这小家伙去也好。尘姐姐这一走便是三年,也该回来了。 “铭儿和小皇叔一起赶车好不好?”归海莫睿轻点铭儿小小的鼻尖,一脸宠溺。 “好啊,我要赶车!”铭儿欢呼一声,便爬下他的膝头向车外跑去。 归海莫睿生怕他跌例,忙跟上,冲侍从道:“怕是现在宫中已乱成一团了,你快些回去跟皇上报个信儿。就说本殿下带太子去宁泉了,让皇上莫要担忧。” 这日清晨,景色明丽,柳杏吐芳,风景殊胜。 用过早膳觅尘便带着墨儿和音儿到了溪边,吩咐他们两人自己去玩,她将衣柚挽高,在溪边坐下洗起了衣物。 泉水叮当,将纱衣抛入水中,衣服侵了水越发艳丽,随流波动,异常美丽,她心情愉悦,一面听着墨儿和音儿的欢笑声,一面想着。 两个孩子都大了,老这般由她教导读书习字也不是个事儿,是不是该央萧大哥给找个好点的夫子。 片刻,孩子的嬉笑声不闻,想是跑远了。心知附近暗卫极多,觅尘也不在意,兀自洗着衣衫,又去想商铺的事,盘算着伊州如今的旱灾。 “墨哥哥,我要那朵花,你摘给音儿好不好?” 山谷间,归海泉音和归海清墨玩闹了一会躺在草地上休息,突然归海泉音自地上爬起来,大眼晶亮地瞪着枝头一株开得正好的春海棠唤道。 归海清墨听到她的叫声未爬起,沿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技头一朵粉黄相间的海棠花开得异常惹目。一半粉,一半黄特别的很,也难怪小音儿会那般激动。 他爬起身便向海棠衬走去,望了两眼,眉宇蹙起思付了片刻,找好施力点,一个纵身便向枝头跃去。 双脚在村干急踏几下便到了枝头,奈何海掌村技干异常细,他几次试着去勾那朵花,胳膊太短竟是勾不到。他思虑一下,身体跳起,一掌便击在了花枝上。 咔嚓一声传来,一大捧花随着花枝断裂向村下落去,音儿的惊呼声传来,眼见好看的花儿便要落在地上,定是要掉得花瓣散落的,音儿心一纠。 说时迟那时快,归海清墨身影一闪,转瞬便落在了地上,衣襟一兜便将花枝整个收在了袍中。拿了花枝,他得意一笑,走向归海泉音。 “给你。” “墨哥哥好厉害!”音儿欢呼一声,接过花技,满心欢悦。 “哼,轻功也不过尔尔嘛,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以为意的童声自不远处传来,归海清墨转头却是一愣,只见一个和音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孩站在草丛中,见他转头,男孩微微抬头,满脸桀骜。 音儿自归海清墨身后探出头来,瞪大了眼睛“,啊”地大叫一声,半响才呼道。 “墨哥哥,他“”,他怎么长的跟我一样!” 归海泉铭亦是满脸好奇地盯着音儿,复又一整面容,扬声道:“是你和我长的一样才对!我是你哥哥,我叫归海泉铭,而你呢叫归海莫音,父皇早就告诉我了。快叫哥哥!“ 音儿虽是多次听娘亲提及父亲和哥哥,此刻却有些茫然,又不喜归海泉铭方才说的话,不觉小嘴一嘟。 “哼,你让叫我便叫吗?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轻功定还不及墨哥哥呢,还不服,羞羞脸。” 铭儿见她这般心中有气,可她说的确实没错,他的轻功果真不及眼前的小男孩。就是因为不及,他刚刚才会将气恼冲出口来。铭儿顿时面色一红,半响闷闷道。 “哼,父皇功夫了得,将来本太子学好了武艺定是比他厉害的。!”他说着不服气地指向归海清墨。 “墨哥哥好厉害的,你才比不上。墨哥哥都会背好多好多娘亲都不会的书,你会吗?”音儿挡在归海清墨身前挑衅道。 “父皇什么都教我了呢,不就是背书吗,我也会。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铭儿说着便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背了一段又挑衅地看向归海清墨。 “我还知道文将军打虎的故事,知道泰雍帝诗请先贤的故事,你知道什么?” 音儿知道墨哥哥才不会跟这种目中无人的小家伙计较,便上前一步昂头道:“我们知道的可多了,娘亲会讲好多故事呢。你知道孙猴子大闹天宫的故事吗?知道白雪公主和小矮人的故事吗?知道包青天的故事吗?知道唐太宗取贤任能的故事吗?” 面前和自已长相极似的小女孩喋喋不休,步步紧逼,偏偏她说的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归海泉铭顿时一阵气恼,半响才蹙眉道。 “你胡说!猴子怎么还有故事!还有姓!” “我没有胡话,动物都是有感情的,娘亲说的,不行我们一起去问娘亲!” 觅尘将最后一件衣服甩洗干净,放入篮中,尚不及起身,便听不远处传来音儿的唤声。 “娘,娘!” 她摇头失笑,这丫头越来越随性了,正欲扭头,却听音儿喊道。 “娘亲,你快看,他怎么跟音儿长的一模一样,是不是哥哥?” 觅尘头轰鸣一响,生生顿住了扭头的动作,身子一僵,半响才慢慢扭头。却见一个身着精致月白小儒袍的小男孩站在音儿身旁,正一脸好奇地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 觅尘顿时双眼便一阵发热,视线朦胧了起来。 那是她的孩子,是她的儿子啊! 天知道她有多想他,当每次看到音儿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在心头刻画着铭儿的样子。 空闲的时候她会将音儿和墨儿玩闹的样子用素描一笔笔记录下来,每次都不忘想着铭儿的样子,也画下一幅来。现在他便在眼前,她竟浑身无力,没有勇气唤出他的名字。 归海泉铭盯着蹲坐在溪水边一身布衣兀自呆愣的觅尘,心中一乐。真好,父皇果真没有骗自己呢,娘亲长的真好看,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连七皇叔都比不上呢。 娘亲看着他的目光好温暖,娘亲笑起来一定更好看。只是娘亲为什么都不笑,为什么都不唤自己,难道娘亲不认识他? 归海泉铭想着上前一步:“我是铭儿,你是我娘亲吗?” 脆亮的童音响起,觅尘眼泪再抑制不住滚滚而落,她忙低头用袖子擦拭了下,复又构禁地回身对着溪水整理了下衣衫,转身快步走向小男孩,俯身想去摸他的小脸,可又怕手中的湘气会伤到他,颤了几颤终是放下手,抖着声音道。 “好孩子,你是娘亲的好孩子。!! 归海泉铭竟似看出了她的心思,扑上前一下便抱住了觅尘,脆生生的叫道:“娘亲,铭儿有娘亲了!音儿娘亲好漂亮,仙女一样!” 觅尘身体一僵,马上俯身紧紧将铭儿抱住,莓极而泣。她的儿子唤她了呢,只是那话却让她心若刀害,这三年来纵使她一刻也不曾让自己歇下,可终是错过了儿子的成长,终是对不住她的孩子。 铭儿却是抬头,抚去觅尘的眼泪,懂事道:“娘亲不哭,父皇说娘亲生病了,娘亲哪里疼吗?铭儿给娘亲掭掭。” 觅尘失笑,轻抚他的脸袋:“好铭儿,娘亲不疼,娘亲只是太高兴,太高兴了。” “啊,铭儿知道了,娘亲是喜极而泣!”铭儿欢呼一声。 “娘,哥哥说音儿的爹爹好厉害,能带着他飞好高好远,是真的吗?音儿也要飞飞。”音儿跑上前,抱着觅尘胳膊摇道。 “一会儿没留意,铭儿个机灵鬼便不见了,原来是自己来找娘亲了。” 调侃的笑声传来,觅尘抬头,正见归海莫睿爬上山坡,英气的面容在阳光下倍显俊美。觅尘上下打量他片刻,眸中暖意融融,三年未见,这小子竟也长成男子汉了。她面有感慨,却抑制不住心头的小小失望,不是他呢…她调整了下神情,忙笑道:“谢谢你,莫睿。谢谢你将铭儿带来,看到他我酬很高兴很高兴。”她说罢俯身在铭儿粉嫩的小脸上一亲,椽着他柔软的发:“娘很开心见到铭儿,娘和铭儿一般想念着铭儿,娘很爱很爱铭儿,请铭儿一定要原谅娘三年多来的失职。” 铭儿小脸一红,眼中却越发晶亮,眉眼弯弯:“铭儿也喜欢娘,娘和铭儿一起回京好不好?父皇也想娘,天天想,天天看娘的画像哦,那画都不像娘,一点都没娘好看。铭儿也想娘,铭儿都没听过孙雅子的故事,娘要讲给铭儿听哦。” 觅尘一愣,呼吸一窒,半响才点头,应声道:“好,娘再也不离开铭儿了,娘亲保证。” 归海莫睿看着这一幕,心中好笑,想起出京时皇上的那句话。 “前几日铭儿叫邹内史娘亲了酬” 皇上的话是想通过他告诉尘姐姐,希望尘姐姐听到会心急,进而生出归京的念头。现在看来,他不必说,尘姐姐也是要回去的。 归海莫睿想的一点也没错。三年了,觅尘想是该回去了,如今又恰逢伊州大旱,这两年她将温室大棚养植技术告知了萧潋晨,在萧氏粮铺也所有分红,赈灾粮食的问题她侧是能帮上不少忙。 再来,最近朝堂上逼着莫烬纳妃的大臣多有人在,她收集的信息也都差不多了,该回去为自已的爱情而战了。其实今春,她便一直有回去的打算,只是常年在外,想到莫烬想到铭儿,她竟有些胆怯,甚至有些不知道回去该如何面对他们。 所以归京的事情,便被她以各种借。一推再推,如今看到铭儿,纵使她再驼鸟也会让自己勇敢起来!回去! 这日真的很忙碌,却忙碌的异常开心,上午和三个孩子一起玩跳搔子的游戏,又亲自下厨做了饭菜招待归海莫睿。 下午将归海莫睿送走,她便和青黛带着三个孩子上了山,领着孩子在田里摘菜、嬉戏、唱歌。铭儿从未接触过山野,倒是玩的极为高兴,也和墨儿,音儿更加相熟。回家时望着三个孩子牵在一起的小手,连青黛都乐的呵呵直傻笑。 傍晚将孩子们亲手摘的菜做成香喷喷的膳食,看着孩子们吃的高兴,觅尘只觉幸福溢满了心头。晚上铭儿更是粘着她,非要和她睡,又缠着她讲故事。 觅尘便和三个孩子躺在一张床上,挑了几个安徒生童话讲给他们,墨儿和音儿常常听她讲故事倒是没怎么样,却是铭儿越听越兴奋,竟是怎么也不睡。后来还是她一遍遍唱催眠曲,才将小家伙哄得睡下。望着他小小的脸袋,他唇角甜蜜的笑,觅尘心中既愧疚难受,又甜蜜幸福,喜忧酸甜充斥心头,让她一刻也不能平静。 抚着铭儿的头发望着他许久,觅尘唇角扬起满足的笑意。心中兴奋,一点睡意都没有,她轻轻起身,摸出了房间。 轻轻关上门,刚欲转身,突然一阵风过,紧接着便落在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觅尘的身子瞬时僵硬,眼泪一下子便涌了上来,然后她猛地转过身躯,扑进那人的怀中,将他死死抱住,滚烫的热泪滚滚溢出落了他满怀。 他的怀抱如记忆中一样温暖、宽厚,坚实,将她整个包容着,隔绝一切,天地皆无,她的心里,她的感知下,只有他J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心跳,比梦中真实太多,可是觅尘竞不敢睁开眼睛,生怕睁开了他便如每次梦中一般,会消失在眼前。 归海莫烬亦是不语,紧紧地抱着觅尘,他的双臂甚至是颤抖着的。天知道他想这一刻已经想了多久!两人都激动得浑身颤抖,清月洒下一地明辉,笼着一对痴情的恋人,一对久别的恋人,如斯美好。 计久,觅尘抬起头,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轮廓,却跌入归海莫烬深邃而充满炽热感情的双眸中,他是那般专注的望着她,仿似这世上除了她一切都不存在了。觅尘眼眶发热,伸手去摸他的脸。 归海莫烬身体一颤,他圈在觅尘腰间的手猛地一紧,接着月光下他宛若神祗般的俊美面容便压了下来,她的唇再次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压力,心再也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 久别胜新婚,而他们一别便是三年啊!思念在此刻如万只沸腾的蚁啃噬着身心,唇上滚烫的触感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肩尘封已久的门。 觅尘只觉他拥在腰际的臂膀力气极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折断,可她甘之如饴。他的侵杞既狼又似无比温柔,将她卷入铺天盖地的眩晕中,她只有无力地任由他霸道的舌冲进她的,用力地噬咬着,吮吸着,将她的魂都给吸走。 觅尘浑身无力,天晕地旋,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只得如抓住浮木的溺水者一样死死抓着他的衣服,任由他带着爱和惩罚的动作施加到身上。 嘴唇都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了,身子一轻,归海莫烬竟将她拦腰抱起,他灼热的吻随即又落在额头、眼睛、鼻尖,最后再次落回唇上。他脚下一刻不停,大步向东面的小耳房走去,竟是轻车熟路。 觅尘头脑晕乎,只能任由他动作,什么时候躺在床上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纠缠成一团的,她亦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的衣衫尽数落下,她亦不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是眼睛好痛,滚滚的泪水止不住向下奔涌,让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喜悦的、伤痛的、苦涩的、甜蜜的……汇集成甘甜的蜜被归海莫烬尽数吞入口中。 他知道她此刻的泪水是为他而落,他知道她此刻控制不住的泪流是情绪的表现,她落泪越凶便是越爱。那每一滴泪珠都是他要珍藏的宝贝啊! 许久,直到觅尘慢慢停止了哭泣,归海莫烬才再次吻上她已经红肿的唇,这次是一个温柔缱绻的吻。 他用舌轻轻的描绘着她的唇,小心翼翼地啄着,带着她的一起纠缠着。然后含住她的下唇,温柔细致地吮吸,觅尘却是突然因住他的脖子,自他唇下挣出,棒着他的脸,细致而温柔地回吻他。 他眉宇间深深的折痕,他染着风霜的鬓角,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他挺直的鼻,他颤抖的唇,一寸也不放过。 归海莫烬的双眸变得更加迷离,俯身在觅尘耳朵轻咬,沙哑道:“尘儿,我要你。” 觅尘的脸瞬间烧红,归海莫烬则是轻轻扳过她的身子,从后面亲吻她,头发,耳垂,脖颈,肩膀,腰肢,臀,花心,腿还有脚趾他的吻带起一阵阵颤栗,觅尘在他的唇下,在他火热的大掌下一点点沉沦,一点点燃烧。 身体一阵阵筋挛,流出滑的液休来,被他的手指捕捉到,男人低沉的笑传来,他将她的身体慢慢翻转,让觅尘面对着他,俯身再次吻她的唇,呼吸混合在一起,唇紧紧胶合着,两人都沉浸在巨大的重逢的欢喜里。 身体缠绕着,男人的唇沿着下巴,一路戈!到颈项间,宛若他方才所作,再次挑拨着身下的女人,让她一点点展开她最美的样子,娇柔如水颤栗在他的身下。 三年多的分离,归海莫烬似乎怕伤到觅尘,他很耐心,一点点让她适应他。他的手久久停留,让她的腿缓缓为他张开,然而纵使这般,他的手指甫一探入,觅尘便忍不住弓起了身体,娇吟声控制不住声声逸出口 觅尘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小心翼翼,感受着他的不能抑制。脑中回荡着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他的爱恰一点一滴渗入心头,甜美如蜜。 肌肤相亲的感觉是如此美好,归海莫烬再也忍不住,低吼一声将自己深深埋入她。灵魂融合在一起,气息交织在一起,抵死缠绵,一起攀升到。 激情过后,归海莫烬将觅尘拉入怀中,良久地注视着她,觅尘被他看得不好意思错开了头,唤道。 “三年都不曾来看我,一来就这般,海天的皇帝陛下竟似没有见过女人呢。” 归海莫烬张。含住她的右手食指,轻笑一声,不无哀怨:“天知道海天的皇帝陛下多久没有见过女人了……而且还是这般国色天香的女人。再说,这三年多来,我也不是一次都没来过。“ 觅尘心一跳,随即比然。有几次,屋中的东西换了地方,或是突然多出一杯热茶来,问过青黛,她却说不知道,或是夜晚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存在,醒来却以为是一场梦。 觅尘心中暖暖,瞪向归海莫烬:“你既然来了,为何又不让我知道?还在生我的气吗?” 归海莫烬一手接着她,一手把玩着她的发,摇头:“我何曾生过你的气,你需要时间,我们都需要时间。我的尘儿从来都不是懦弱的女人,我相信我不需要做什么,她终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的,只要她觉得时机到了。” 觅尘眼眶再次微红,翻了个身紧紧抱住他,脸袋在他颈窝处轻蹭,半响又闷闷道。 “谁说的!人家也是需要一个台阶的,若不是铭儿来了,看你要等到何时才能等到你的妻子!” 归海莫烬失笑,眼眸却是一亮:,这么说尘儿早就有回去的意思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 觅尘点头,闷闷道:“去年冬便想回去了,可一直都没人管我呢,我都要以为你把我忘了,“”,” 归海莫烬又笑,接着面容一整,萧然道:“尘儿啊,我的尘心“你再不回去我这一身老骨头还真折腾不起了。我已经不再年轻了,以后””“再不许离开我,一日都不行。” 他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畅然,觅尘一愣,抬头间滚落两行泪水。方才月光下便发现他两鬓染着霜色,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却不想此刻细看,他的双鬓竟是斑白一片。 她颤抖着手抚上他的发:“怎么会这样小为什么会这样?” “你一直不回去,我都要被朝臣烦死了。国事烦乱,还有铭儿也不让人省心,我又想你的紧,自然就这般了。你若再不回去,我都考虑是不是该将京城迁到宁泉了,不然这一头发还不白尽。” 觅尘一阵心酸,半响在他鬓角印下细细的吻:“烬,我爱你。” 归海莫烬手一拌,翻过身将觅尘压在身下,觅尘清亮的双眸柔柔地注视着他,她的脸还因刚才的激动带着醉人的绯红,嘴唇湿润而柔软,弯着柔媚的弧度。 一股热血冲上,归海莫烬低吼:“该死了!你再说一遍!” “烬,我爱你,我爱你……” 觅尘一遍遍说着,直到那一声声爱的宣言被归海莫烬尽数吞入口中,窗外夜色正好,屋中情潮难抑。 次日,觅尘醒来只觉身子酸痛,想起昨夜一夜痴缠她瞬间便红透了双颊。身下是他环绕着自己的结实手臂,身后还贴着他温热的胸膛。 她转过身去,正撞上归海莫烬幽黑的双眸,觅尘笑着依偎进他的怀里,大。呼吸着他的气息,归海莫烬则轻轻地按压着她的肩背、腰际。觅尘浑身的酸涩疼痛渐渐淡去,所有不舒适感也暂时消失,阳光下一切美好一如从前,所有的隔阂、分离都不存在了,此生有他,她再不多做他求。往后,她只会更加努力经营自己的爱情,再不退缩。 “尘儿,跟我回去吧。”归海莫烬叹息道。 “恩。”觅尘轻轻回着,挑眉看向归海莫烬。 “张清端的母亲有恶疾;风章是个妻管严,而他的妻子最喜陶州雪绢;马国安的第四房小妾很受宠,他对这姨太太可谓言听计从;高儒臣的儿子惹事生非竟在大庭广众下杀了人,刚被送进京兆府监牢……莫烬,这次回去我会和你一起作战,再不会让你一人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再不会了,我保证。”觅尘深深望着他,双眸含泪。 归海莫烬心中震动,她方才提到的那些大臣,都是一直上奏让他侧妃选秀的,从一品到四品,觅尘竟将他们的弱点尽数说了出来。她并不曾扔下他,和他一样时时刻刻都在记挂着他啊! 归海莫烬心中涌起巨大的幸福,一把将觅尘拉起,扣住她的下巴,凑过去深深吻她。 他的唇清爽而柔软,下巴下新长出来的青岔刺得觅尘的脸又麻又痒,觅尘咯咯而笑。 “娘亲,你们在做什么?” 脆亮的童声传来,觅尘一愣,忙推开归海莫烬,归海莫烬也赶忙慌慌张张去拉被子。却是音儿蹙着小脸站在房门处,一脸好奇地盯着他们。 归海莫烬只觉脑中空白,天!他在女儿面前的形象啊! 归海莫烬在清幽谷陪着觅尘整整三日,一个皇帝公然翘朝,觅尘担忧的同时也抑制不住满心欢喜。见每日都有暗卫送来急奏,他也刚好可以临近处理伊州的旱情,便也不催着他回京,享受着难得的温暖小家。每每看着他和孩子们玩耍,她都觉得幸福的不能言语,小院每天都飘荡着欢声笑语。 这日请晨,觅尘醒来,归海莫烬竟不似往常一般将她环在怀中,屋中空空荡荡。觅尘一惊,起身却发现窗前小桌上压着一张纸。 她看过之后只觉一阵失落,那是归海莫烬留下的信。信上面说京城临时出了些状况,他需要速速归京,三个孩子他也一并带走了,省了她归京的路上还要照看他们,会很劳累。还说他已经准备好了车驾,待她醒来便可登车回京,他会在京城等着她。 觅尘穿戴好衣服,出门果然有一队人等在小院外,精致的马车便停在院门处。觅尘一愣,已有一名侍卫走了过来,行了一礼。 “夫人,请您上车。” “青黛呢?也走了吗?”觅尘愕然。 “回夫人的话,青黛姑娘跟着照看小皇子和公主,已经走了。”侍卫满脸恭敬。 觅尘苦笑,敢情她成了孤家寡人了!真不知道莫烬是怎么想的。怕赶路太急,她会劳累,所以将她留了下来,没有叫醒灿难道孩子们就能受的了急急赶路?!她这般一人回京才走凄凉好不好! 可眼下已经这般,觅尘只能痛恨自己睡的太死!心想赶紧上路,让车队急赶,兴许还能追上他们。也只能这样了! “我们马上赶路!!”她说着提起裙摇,大步出了院子,登上了马车,复又觉得不对,东西还没整理。 刚欲下车,却是侍卫躬身道:“夫人不必担忧,屋中东西自有人会整理,陛下已在宫中建了个一模一样的小屋,东西会原封不动放入皇宫小屋中。 觅尘一愣,目光幽幽看向北侧山坡后J昨日她和莫烬一起在山上陪了筠之一日,该说的话都说了,也和他告别了,他想来是愿意留在这青山绿水之处的。 筠之,尘儿走了…… 她终是叹息一声,钻入了马车。 马车滚滚,临近正午时到了宁泉城下,正补眠的觅尘突然被一阵惊天的吹打声惊醒,接着马车也停了下来。 觅尘一阵茫然,尚不及反应,马车门便被赫然打开,觅尘只觉眼前一亮,铺天盖地的红色便撞入了眼幕。 只见高大的宁泉城楼外红绸漫天,自城楼中轴向她所在的马车,直至城中,红绸铺覆,一眼望去细浪千里一般遥遥张展开来,睛空耀目下映了金光淡淡,华美而飘逸。 城楼下鼓乐齐鸣,仪仗队一层层铺展开去,在那漫天的红色中,归海莫烬骑着驰焰端坐在最前方,眉宇间英姿勃发。 他一身喜服,目光炯炯直盯着她,而他的身后穿着喜色服饰的青袋正拉着三个被打扮的喜庆洋洋的小家伙,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青黛望了过来,她分明能感受到青黛眸中愉悦的泪光。 觅尘禁不住钻出马车,想将这一切看的更加清楚。她刚出马车,顿时城下上万迎接的皇家礼仪官、侍卫、百姓齐齐拜下。 “恭迎皇后娘娘回京,恭迎皇后娘娘回京。” 觅尘望着那个昂然最前的身影,泪眼朦胧,回首间马车行驶过的道路竟也是红绸铺路,望不到尽头,她竟睡着了将这些都生生错过了! 望着归海莫烬一骑缓缓而来,觅尘笑容漾开口归海莫烬越驰越快,转瞬便到了车前,他勒马深深望着她,翻身下马,拦腰将她抱起,飞上马背。 觅尘轻笑,靠着他结实的背,抬头迎上他幽深的目光:“你怎么那么自信我必定会跟你回去?” 这般阵势,分明就是早做了准备。她望着他阳光下乌黑的双鬓,只觉一阵气恼,这家伙竟然骗她,害得她流了三日眼泪呢! 归海莫烬目光幽深,定定锁着觅尘,朗声道:“尘儿,今生今世,你休想离开我!我会锁你一生!我的皇后,我的皇……”, 他说罢朗声一笑,笑声传入云霄,震荡在觅尘心间。莫烬,今生,让我们温暖彼此,再不分离…… 全书完 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陪伴,没有你们不会有素素这文的完整,抱抱。 尘和莫湛来世一章不会太多,明儿更上,亲们可以看看。鉴于故事的完整性,素素建议亲们看下,也就准备写三千字而已。 番外素素陆续上传,不过这文开坑太久,素素需先回顾下才能下笔,可能会很慢。 另外,容素素无耻做下公告。 推荐素素的新坑《云倾天阙》,文风继续,故事素素自认比江山有趄些,有兴超的亲可以去看看。 好友奉天的完结文《嗜血太妹》现代黑社会老大穿越,新文《凤枭》试看女主一统皇权,天下倾慕! 浅绿新文《错嫁残颜》一场穿越,阴差阳错间三个性格各异女子,三张残破难辨容颜,三段错嫁姻缘。 央央女扮男装系列之《四人行必有我夫》,文文简介中都有链接哦。 最后,这些多余的话是不要点钱的哦,嘿嘿 (看江山如画,红颜堪夸最新更新章节, ------------ 第五十四章 轮回 ------------ 番外卷 ------------ 番外 烬(一) ------------ 番外 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