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节目录 ------------ 第001章:奇异九窍塞 夏日午后,炎炎烈日炙烤着市区的柏油马路,整个城市仿佛成了一个大烤箱。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翰墨轩”古玩店里却是清爽异常,空调嗡嗡地工作着,把店里店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陆言少无精打采地趴在柜台上打盹儿,师父出门了,他代为照看店铺。突然店门一开,挤进来一个瘦小的人影。这人鬼鬼祟祟的,干枯的身材遮掩了真实的年龄,像三十来岁,又像四十多岁。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这人隔着柜台问道,手里递过去一包东西。 陆言少不由得多看了对方几眼,瘦小枯干、衣着普通,好像从饥饿的年代穿越过来的。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类似,属于扯淡性比较强的话题。倒是对递过来的包裹产生了兴趣。 陆言少把包裹轻轻打开,几件脏兮兮的玉器呈现出来,有大小不一的圆柱形,有椭圆的薄片形、有鹅卵形、有U形,还有一枚玉蝉。一共有八件,个头儿都不大,最大的玉蝉长度也不过四厘米。 “九窍塞?”陆言少盯着对方,淡淡地说道。 “对,九窍塞!”瘦小的男人回答。 陆言少有些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提到“鬼”的话题,因为九窍塞本身就是陪葬品,在汉的代贵族阶层特别流行。人死之后用特制的玉器封住人体九窍,使精气不外泄,据说可保尸体不腐,学名九窍塞。两个圆柱体叫“耳塞”,椭圆的薄片叫“眼盖”,U形的叫“鼻塞”,鹅卵形的叫“阴塞”,圆锥形的叫“肛塞”,放在嘴里的叫玉蝉,学名“玉含”。 陆言少开始怀疑对方是盗墓的,因为盗墓贼一般都身材瘦小,便于在盗洞里爬进爬出,这是职业的特殊需要。而且这套九窍塞上面还带着泥土,提鼻子一闻有一股细微的土腥味和酸腐味,显然刚出土不久。 “你说这东西闹鬼?”陆言少盯着瘦小的男人,冷冷地问道。 提到“鬼”字,瘦小的男人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你不信?不信晚上你试试!” “呵呵……”陆言少冷笑了一声,他最不相信的就是世界上有鬼,就像不相信中国男足能夺世界杯一样。[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瘦小男人有些着急,“怎么样你才能相信?” 陆言少摇摇头露出蔑视的神色,表示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除非中国队能拿世界杯。 瘦小男人看看包裹上的九窍塞,又看看陆言少,说道:“要不咱们打赌,如果晚上不闹鬼,这东西归你,如果晚上闹鬼,你要出双倍的价钱把它买下来。” 陆言少眼珠转了转,没有马上表态,注意力又放在八件玉器上,凭经验可以判断出是正宗的和田青玉,表面沁色自然,透露出老旧的沧桑感,没错是汉代的。陆言少对对方的赌约产生了兴趣,明显是只赚不赔的买卖,只要他坚持说晚上没闹鬼,东西就是他的了。 “好吧,我答应你。打赌就打赌。”陆言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装作不情愿的样子。 “一言为定,咱们明天见!”瘦小男人把东西放在柜台上转身往外走,走几步又转回来,对陆言少说道:“这样空着手走不行,万一明天你死不认账,不承认赌约、也不承认九窍塞在你店里,我岂不是亏大了。” 陆言少说那怎么办,难不成你一起跟我在店里过夜,见证一下闹鬼? 瘦小男人说那倒不必,他得带走一定数量的保证金,这样才公平。 陆言少说店铺不是自己的,没钱,兜里有两百块钱的零花钱,行不行? 瘦小男人气乐了,两百块钱,你当我是要饭的。没钱不要紧,可以用一件古董做抵押,那套九窍塞至少值15万,他只带走一件7万块钱左右的古董就成。 陆言少爽快地答应下来,说店里的东西你随便挑,只要价格合适就拿走。 瘦小男人也不客气,开始在货架上慢慢挑选。 陆言少暗暗好笑,心说看你能挑到什么东西。师父的店铺他再清楚不过,乍一看琳琅满目、珠光宝气,实际上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赝品,真东西没有几件。用师父的话说,如今的收藏热就是99%的人玩儿着99%的赝品,大气候如此,不能苛求古玩店里的东西都是真品。陆言少当时很震撼,不知道是师父在为自己开脱还是果真如此。 陆言少心里有底,瘦小男人选中真品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一,他不相信对方的手气会那么好。 瘦小男人围着货架转了一圈,随手拿起一只粉彩梅瓶,说就是它了。 陆言少不禁暗暗叫苦,百分之一的概率竟然让这家伙碰上了,那是一件光绪官窑的粉彩梅瓶,市场价值16万,但是口沿处有一点破损,所以也就值六七万的样子。 “那只花瓶不太好吧,你看口沿都破了,不如换只新的。”陆言少假惺惺的劝对方,示意对方重新选。货架上摆着很多崭新的花瓶,每一件都精美无比,当然都是赝品。 瘦小男人抱起花瓶就没有松手的意思,“不用换,就是它了。破损没关系,残缺之美嘛。嘿嘿……” 陆言少只好打掉牙往肚里咽,说好的事情不可能反悔。眼看着对方抱着花瓶大摇大摆走出去。 外面依旧烈日炎炎,虽然已经下午四点,但是蒸笼的感觉还没有消退。也许是空调开得太大了,陆言少突然感觉有点冷,皮肤裸露的部位竟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干脆在店外的大街上晒了一会儿,很快出了一身汗。这才回到屋里,心里空落落的,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出来。他马上想到了九窍塞,该不会是假的吧!又一想不会,自己明明看好了,绝对的汉代和田玉籽料,他对自己的判断还是很有信心的。 陆言少盯着粘着泥土的九窍塞,心说这东西价值15万,那只花瓶才值6、7万,不怕对方不回来。他早想好了,不管今晚真闹鬼还是假闹鬼,反正明天一口咬定平安无事,看对方怎么办。陆言少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半躺在柜台边的藤椅上。 时间不长又感觉身上很凉,胳膊和腿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该死,空调真的开大了?陆言少用遥控器把温度调高一些,还是浑身发冷。他不得不再次走到屋外,一种蒸笼的感觉扑面而来,身上好受了一些。街上行人很少,偶尔有一两个也是行色匆匆。这条街本来就僻静,炎热的午后更显得空旷安静了。 时间不长陆言少感觉身体燥热起来,可是皮肤上并没有出汗,好像心里有火无处释放似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他悻悻的返回屋里,凉气很快把身体打透。今天是怎么回事,心神不宁的,莫非要出事? 天不知不觉黑了,热气并没有散,侵染着城市的每一寸空气。夏夜的城市是喧嚣的,人群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挤满每一条街道,散步、吃冷饮、吃烧烤…… 陆言少搬着藤椅坐在店铺门口,感受着城市的热情奔放。师父去外地办事,今晚回不来,他的任务就是帮师父照看店铺。陆言少是华北大学文物修复与鉴定专业的大三学生,业余时间帮着师父骆凯照看店铺,顺便学习古玩知识。 骆凯是华北大学文物系的教授,同时也是陆言少的任课老师。骆凯非常器重陆言少,陆言少则对师父敬重有加,师徒关系非常深厚。公共场合陆言少都称呼骆教授,私下里才叫师父。骆凯不止一次说过,他是把陆言少当儿子看待的。 晚上十半点以后,街上的人流渐渐稀疏,陆言少把藤椅搬进屋,把门窗都关好,检查一遍没有什么遗漏才上楼休息。临上楼看了一眼摆在柜台上的九窍塞,几件玉器静静地躺在柜台上,在灯光下闪着冷亮的绿光。陆言少心说就这么摆着吧,明天师父来了交给他老人家。 楼上是一个客厅外加两间卧室,平常师父住一间,他女儿住一间,今天两人都不在。陆言少平时很少上楼,也不知道哪一间是师父的,哪一间是他女儿的。随手推开一间房门进去,一股淡淡的闺房气息扑面而来,不知是香水还是其它什么味道,总之挺受用。陆言少赶紧退出来,进入另外一个房间。他躺在师父的床上,静静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下午的情形,古怪的来客、古怪的古董、古怪的事件,一切都显得不正常。会不会是一个局?古玩圈子里做局的事可太多了,一不小心就会落入圈套。可是没理由啊,九窍塞的的确确是汉代的和田青玉,价值不菲,怎么想都不像中了圈套。 想着想着陆言少渐渐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楼下有动静,好像有老鼠在咕咕叫,又好像有人在窃窃私语。他腾一下坐起来,警觉地听着楼下的动静,莫非有盗贼?他光着脚走进客厅,轻轻地朝楼梯的位置挪,穿鞋的话走路会有声音,所以他选择了赤脚。 ------------ 第002章:本店有鬼 下面的东西没发觉有人靠近,声音一直断断续续。qiushu.cc [天火大道]陆言少轻轻走下楼梯,电灯开关就在靠近楼梯的墙壁上,他伸手摸了半天竟然没摸到。一着急汗下来了,背心瞬间被浸透。还好他的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借着朦胧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地上坐着一个人。 陆言少大脑里嗡了一下,果然有窃贼!对方好像穿着蓝色或者灰色的连衣裙,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还是女贼。陆言少的心马上平静了不少,女贼总比男贼好对付。 “你干什么的?”陆言少抬高声音问道,他自己都觉得无趣,深更半夜出现在别人家店铺,还能干什么。 对方没有应答,依旧低着头坐在地板上。 陆言少又问了两遍,对方仍然没有应答,好像没听见似的。他暗暗憋气,当我是空气是吗,非揭开你的真面目不可!他跨出几步走到对方跟前,试图把对方从地上拎起来。突然觉得这人好熟悉,不是自己的女朋友王思捷吗,她怎么进来的?“思捷,你怎么进来的?”陆言少问道,语气里充满疑惑。 对方听到王思捷两个字马上有了反应,缓缓抬起头。陆言少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是王思捷不假,但是脸色太吓人了,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神也不正常,瞳孔借着朦胧的月色泛出莹莹的绿光。 陆言少吓了一跳,“思捷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千万别吓我啊!” 对方没有应答,只是盯着他看,五官很不自然地扭曲着,很痛苦的样子。 陆言少见她双手捂着肚子,以为她肚子疼,“你肚子不舒服?我带你看医生。”他用手去搀扶王思捷,感觉她的身体很凉,凉得没有一丝体温。 陆言少还没来得急有别的反应,王思捷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急忙给她捶背。伴随着剧烈的咳嗽,王思捷从嘴里吐出一些白色的黏沫,哩哩啦啦滴到地上,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气味。陆言少赶紧去找毛巾,帮她擦拭嘴角上的黏沫。 伴随一阵更猛烈的咳嗽,她竟然从嘴里吐出一块玉,圆柱形的青玉,很快又吐出一块椭圆形的薄片……还没等陆言少反应过来,王思捷嘴里接连吐出七八块玉件。求书网www.qiushu.Cc “你……你怎么把九窍塞吃了!恶心不恶心!”陆言少惊叹道,放在柜台上的九窍塞是刚出土的陪葬品,以前都是塞在尸体九窍上的,活人吃到肚里将会是什么反应……陆言少不敢再往下想,再想的话他自己都得吐了。去医院,给她洗胃!陆言少一边给王思捷擦拭一边想。 吐完之后她好像舒服了很多,咳嗽声止住了,剩下大口的喘气。她盯着忙碌的陆言少,突然笑起来,笑得很夸张,嘴角几乎瞥到了后脑勺。 “思捷,你……”陆言少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王思捷的嘴角还在往后撇,突然整个头盖骨从嘴里钻出来,露出白森森的头骨。陆言少的心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跳动着,仿佛随时会从胸腔里跳出来逃走。 对面的头骨不停地抖动身体,灰色的连衣裙纸片一样飞落,露出一具女人的躯体,随即人皮没了,变成白森森的骨架。 骷髅正对着陆言少,隐隐在笑。陆言少仿佛一下子跌进了地狱,一股凉气从头顶直窜全身,他本能地把手里的毛巾扔出去,没砸中骷髅头,却扔到了一个青花大缸里面。骷髅被激怒了,朝陆言少步步逼近,浑身的骨架咯咯直响。陆言少也急了,他也胆小,但是求生的本能把身体的潜力全部激发出来。他猛地后退两步,抓起一把椅子朝骷髅抡过去,骨架没有被打散,却也重重的摔在地上。他把椅子狠狠顶在骷髅的肋骨上,不让它起来。骷髅在椅子下面挣扎着,肋骨被四条椅子腿死死顶住,始终没有起来。 突然陆言少感觉后背上多了一双毛茸茸的手,在他肩膀和后心的位置来回摩擦,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一只手突然拧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直往他嘴里塞东西。不好,是九窍塞,对方想把九窍塞塞进他嘴里!陆言少拼命闭住嘴巴,九窍塞是陪葬品,塞进嘴里太他妈恶心了。对方的力道大的出奇,九窍塞的零部件很快塞进陆言少嘴里。陆言少实在受不了那种恶心,哇一声呕吐起来…… 陆言少双手捏着脖子,不让九窍塞的零部件咽到肚里,时间一长胸口开始发闷,不由得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自己正躺在骆教授的床上,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你妈的,原来是一场梦!他是被自己生生掐醒的。 陆言少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浑身被冷汗浸透了,刚才的事太他妈吓人了,还好是个梦。看看表,半夜两点,离天亮还早。他重新躺下,回想着刚才做梦的片段,太真实了,简直跟亲身经历一样。他想起了瘦小男人的话,莫非九窍塞真的闹鬼?陆言少好一阵郁闷。不仅仅是因为打赌的事,简直是要颠覆他的人生观了。 重新睡觉绝对不可能,只能熬着,熬到天亮为止,师父回来之后听听他怎么说。楼下突然传出簌簌的声音,若隐若现,听不太真切。这次不是做梦,绝对不是,声音真真切切的存在。陆言少平生第一次因为“鬼”感到心虚,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走出卧室,顺着楼梯慢慢走下去。簌簌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整个房间静的可怕,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什么也没有。 啪,陆言少打开了一楼的灯泡开关,光亮瞬间驱走了黑暗。他下意识四下看看,一切如常。又看看摆在柜台上的九窍塞,依旧安静的躺在包裹布上,灯光映衬下闪烁着冷亮的绿光。陆言少突然很讨厌九窍塞,明天一定把东西还给对方,把粉彩花瓶要回来。不管闹不闹鬼,这东西他不打算放着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当太阳出来的那一刻,陆言少感觉彻底解放了,即便世界上真有鬼,阳光总还是能驱鬼的吧。他胡乱洗把脸,对着镜子看到了一个憔悴的自己,面色暗淡无光,外加两个黑眼圈。这就是自己吗?一夜之间仿佛衰老了十岁。 陆言少打开门照常营业,这时候进来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说是要买古董。 陆言少赶紧笑脸相迎,对妇女说道:“您来我们翰墨轩算是来对了,本店所有的东西都保真保老。”他这话基本上属于套话,性质跟老王卖瓜差不多。古董这东西是最不讲究质量的了,而且还没有商标、没有合格证、没有保修书,买到赝品也没地方说理去,只能怪自己眼力不好。 妇女看着陆言少的脸色直皱眉:“小伙子,你的脸色不太好啊。” “是啊,这不昨晚上闹鬼了嘛。”陆言少随口说道。 “什么?”妇女一阵惊讶。 “不不不,不是真闹鬼,是做梦闹鬼了。”陆言少赶紧解释。 妇女白了他一眼,说了句“神经病”,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得,白白放走了一单生意。陆言少现在最想见的就是两个人,一个是师父骆凯,另一个就是跟自己打赌的家伙。 临近中午的时候打赌的家伙还没出现,倒是师父骆凯回来了。陆言少把昨天发生的事和晚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给师父。骆凯眯着眼睛听着,一边听一边用紫砂壶往嘴里灌水,等陆言少把事情讲完,他把紫砂壶放到一边,说道:“我的好学生呦,你被人家给骗喽。” 陆言少瞪着眼睛盯着师父,心说我一没被骗财、二没被骗色,怎么就被骗了? 骆凯指着包裹里的九窍塞说道:“这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不就是九窍塞嘛,汉代的和田玉籽料。”陆言少说。 骆凯被气乐了,“还汉代的和田籽料?我看是现代的玻璃料。” “不可能,东西我仔细看过,绝对是真的。”陆言少不相信师父的话,不过出于本能,他还是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九窍塞上,为了看清楚还拿了一只放大镜。很快他的脸色难看起来,像一只熟透的苦瓜。放大镜下看得很清楚,九窍塞的内部有极其细微的气泡,他知道气泡意味着什么,眼前的东西不是玉石,是玻璃,只有玻璃内部才会出现气泡。 陆言少傻眼了,昨天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汉代和田玉,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了玻璃?他学习文物鉴定有三年了,不相信自己会看走眼。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真没地方说理去! 骆凯把紫砂壶的壶嘴对准自己的嘴,狠狠喝了一口,“还不明白呢,东西被人家调包了!” “调包?”陆言少仔细回忆着昨天的情形,想不出问题出在哪。 “别瞎琢磨了,我给你分析分析。”骆凯揭开了谜底―― ------------ 第003章:古董通灵 一开始陆言少看到的是真品,表面还带着土,有一股土腥味和墓葬味。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所以他才判断是刚出土不久的东西。趁陆言少不注意,瘦小男人把真东西调包了,换上来的是形状相同的玻璃制品,而且表面也带着土,也有土腥味和酸腐味,这一点很能迷惑人,陆言少很轻易的上当了。然后瘦小男人大摇大摆抱走一件光绪官窑的花瓶,留给陆言少几块玻璃。这就是事情经过。 陆言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一切都晚了,粉彩花瓶没了,只剩下几块脏兮兮的玻璃。有一点他还是不明白,在自己眼皮底下,对方怎么能轻易调包呢? 骆凯说这还不简单,首先对方先把话题扯到“鬼”上,引起你的好奇心,然后跟你打赌。你光想着占便宜了,自然忽略了对方的手脚。趁你不注意,调包还不容易。 陆言少直摇头,原以为天上掉下一个馅饼,其实不是,是******陷阱。他像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在骆凯面前不言不语。骆凯说算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不就是一只花瓶吗,再淘一个回来就是了。 “师父,您真不让我赔吗?”陆言少怯生生的问道。 “净说傻话,一个花瓶才值几个钱。你就是把整个店铺都赔进去,老师我也承受得起。”骆凯继续捧着茶壶喝茶,跟没事一样。 陆言少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他想起了昨晚的恶梦,于是原原本本讲给师父听。这个梦太真实了,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骆凯不以为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白天一直惦记着闹鬼的事,晚上当然会梦到鬼。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太往心里去。 师父上楼休息去了,只剩下陆言少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陆言少今天特别勤快,又是拖地、又是擦桌椅,把整个店铺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弥补那只花瓶的损失。骆凯也不拦着他,自己犯下的错,理应受到惩罚。当陆言少用抹布擦拭一件青花大缸的时候,赫然发现里面躺着一块毛巾。真是奇怪,自己的毛巾怎么跑大缸里来了?突然他明白过来,昨天晚上自己曾经用毛巾投过骷髅,好像就落在青花大缸里面。[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真见鬼了!陆言少的额头不禁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太可怕了,昨天晚上的事究竟是不是梦……他没有跟师父提及此事,他老人家再精通古玩恐怕也没法解释。这个秘密还是自己留着吧,告诉师父只会给他老人家添乱。 傍晚的时候陆言少才离开,直接回学校。现在正是暑假,学校里人很少,只有极少数考研的学生选择了留校复习,另外就是留下来打工挣零花钱的。陆言少回到宿舍,发现段辉也在,他像看稀有动物似的盯着段辉,心说这家伙怎么突然回来了?段辉属于标准的富二代,自从入学以后就没在宿舍住过,一直在外面租房。 “老二,你怎么来啦?”陆言少问段辉。宿舍里一共四个人,段辉排行老二,陆言少排行老三,老大和老四放假回家了。 段辉说女朋友回家了,自己一个人住也没意思,所以过来凑热闹。 陆言少说你正经一点好不好,不要搞个女朋友就同居,这样对人家女孩子是不是不公平? 段辉说你这话太单纯,哥哥我严重鄙视你!段辉把同居比喻成了吸.毒,一旦染上的话想戒掉就太难了。他还建议陆言少也同居,感受一下吸.毒的乐趣吧,反正又不是没女朋友。 陆言少说你少来,我跟王思捷可是纯洁的同学加同志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他赶紧把话题岔开,不然段辉那张嘴指不定吐出什么龌龊的话。说来说去谈到了学业上,陆言少对段辉说,你每个学期都挂科,以后怎么毕业? 段辉露出无所谓的表情,说到时候托关系呗,把系主任柳门卿那条老色狼打点好了,还怕挂科啊!矮胖子柳门卿是考古系的系主任,外号人称西门庆,五十多岁还色心不改,专门找漂亮的女生下手。关于柳门卿的桃色事件,几乎每一届学生都能数出几件。段辉说他曾亲眼看见柳门卿在考古系的实验楼里光着身子趴在一个女生身上。 陆言少赶紧打断他的话,认为这种事不可能。柳门卿再怎么色胆包天也不可能在学校的实验楼里乱来,并且还被段辉这种货色看见。他对段辉太了解了,经常满嘴跑火车,这次估计又是在充分发挥想象力。 “对了,老二。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陆言少随口问道,看似无心,实际上还惦记着昨晚发生的事。 段辉随即愣了一下,“老三,你可别吓唬我啊,我从小就怕鬼。”段辉似乎对鬼的话题很敏感。 “这么说你是相信了?”陆言少自言自语,心说相信世界上有鬼的还是大有人在。 陆言少的话似乎勾起了段辉的某种情绪,这家伙犹犹豫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直说吧,咱们兄弟还讲什么秘密,你连跟女朋友偷欢那点事都肯告诉我,还有什么别的好隐瞒的。”陆言少试图打消段辉的顾虑。 段辉想想也对,眉毛一挑,好像下定决心的样子,“先说好了啊,我讲给你听可以,但是千万不能跟别人讲,否则你小子就惨了。” 征得陆言少的保证之后,段辉开始讲他家的一段经历―― 段辉的老爸段克刚靠做建筑生意起家,成为当地的土豪。他只有小学文化,却喜欢收藏一些古董,立志要做一个有修养、有品位的人。前几年段克刚在古玩店购买过一只宋代汝窑的天青釉大碗。之后有朋友告诉他,那只碗闹鬼,是前年从南方流入本市的,短短两年之内已经转手了七八次,没有谁能把它保留超过三个月的。段克刚一开始不以为然,不就是一只碗嘛,又不是骨灰盒,怎么可能闹鬼。他把碗放在了客厅的书架上,头一天晚上就觉得不对劲儿,总感觉客厅里阴森森的,有一股淡淡的腥味。晚上睡觉会听到客厅里有若隐若现的脚步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来回走动。段克刚暗暗安慰自己,不要怕,都是心理作用。后来他又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天青色的碗在月光下竟然变成淡淡的橘红色,而且还会发出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呜呜声,仔细听的话什么声音都没有,当你不注意它的时候,声音又会响起。一家人为此心神不宁,段克刚的老婆也就是段辉的母亲还因此得了神经衰弱,脸色白的吓人。段克刚不得不考虑把天青碗出手,可是此事已经在圈子里传开,没人肯接手,平常百姓又买不起,毕竟是宋代汝窑的东西,怎么说也得百八十万,老百姓不会倾家荡产去买一只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碗处理到外地,从此之后段克刚再也不敢插手古董。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东西,其间谁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进过几次坟墓、陪伴过几具尸体。 段辉把故事讲完,用复杂的眼神盯着陆言少:“事情过去好几年了,我们家从来没跟别人提起过,你小子可别到处瞎嚷嚷。” 陆言少说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嘴紧,什么事都能烂到肚子里。有一点他还不明白,既然你们家对此事忌讳莫深,为什么你还学古董这门专业啊? “嗨,别提了,你以为我想啊。咱不是考的分数低嘛,当初填志愿的时候只能捡着偏门填报。没想到被这个破专业给录取了!”段辉道出实情。 两人一直谈到深夜才各自睡去。段辉在宿舍里连铺盖都没有,幸好别人的铺盖都在,他可以借用一下。 第二天陆言少六点就起床,围着校园跑步。段辉是万万不会早起的,陆言少跑到满头大汗的时候他还横在床上呼呼大睡。学校的后门正对着一条不太宽的街道,两旁的垂柳似乎很有年头儿,柳条都垂到了路面上。 本来这条路就很僻静,早晨更是安静的教人心里发毛。陆言少在街道上缓缓跑动,细细的柳条划在皮肤上痒痒的,他不由得把脚步再放慢一些。一辆哈弗H6从他身边缓缓驶过,车和牌照他都很熟悉,就是系主任柳门卿的。他下意识停住脚步,远远的盯着那辆车,汽车在学校的后门停下,很快从副驾驶的位置下来一位女生,一身碎花连衣裙,身材高挑。陆言少从背影就能看出来,这人是考古系大三的学生,在校文艺队也很出名,不止一次参加过校文艺晚会的演出,学梅艳芳的歌声学的特别像。所以陆言少印象深刻。名字好像叫韩烟。 她也被柳门卿这条老色狼搞定了?陆言少有些义愤填膺,这种人也配当系主任?简直没他妈天理!他再也没心情跑步了,站在原地生闷气。拂动的柳条扫在他身上,痒痒的,陆言少狠狠地把柳条扯下来。 ------------ 第004章:恐怕要挂科 柳门卿的车从陆言少身旁缓缓驶过,陆言少恶狠狠的把柳条投过去,正好砸在车窗上。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车窗玻璃随即打开,探出一只肥肥的脑袋。陆言少心说不好,柳门卿这家伙可是有仇必报,自己这次惨了!他想躲,但是来不及了,柳门卿的眼神早已在他身上来回扫了三遍,估计把他记牢了。 肥大的脑袋重新收回车里,汽车渐渐淹没在浓密的柳条中。陆言少后悔的要死,看来这次自己也要挂科了。他再也没有跑步的心思,转身往学校走。 宿舍里段辉还在呼呼大睡,陆言少把他从床上揪起来,“老二,别睡了,我遇到麻烦了!” 段辉睁开惺忪的双眼,“怎么啦老三,跟谁打架了?” “没有打架,是跟柳门卿那条色狼瓜葛上了!”陆言少解释道。 段辉马上来了精神,两只眼睛放出不怀好意的光彩,“怎么,你也被那老家伙上啦?” “我呸!你说点人话好不好!”陆言少没心情跟他扯淡,把刚才发生的事讲述一遍。 段辉听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以为多大的事儿,原来就这个啊。顶多挂科就得了呗,到时候给老东西送几瓶茅台,照样能过。” “你小子少说风凉话,你以为我像你那么有钱啊,用钱砸能把所有科目都砸及格了。” 段辉请陆言少去吃早饭,后者说不去,没心情。段辉悻悻的走了,只剩下陆言少一个人发呆…… 陆言少的心里如同压着一块石头,连续半个月都很压抑。距离开学还有七八天,开始陆续有学生返回学校。王思捷也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陆言少,还特别声明是因为想他才提前回来的。两人从大一就认识了,后来逐渐发展成恋人,一切都水到渠成,很自然。自然的连他们自己都记不清是如何相识并相恋的了。 陆言少拉着王思捷的手,意味深长的说道:“幸好咱们不是一个系的,不然你恐怕得挂科了。” 王思捷不明白他的意思,瞪着水汪汪的眼睛问他怎么回事。 陆言少把前几天的遭遇说了一遍。[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王思捷也觉得事态挺严重,柳门卿在全校是出了名的,不仅好色而且心胸狭窄,得罪他的学生基本都要挂科。陆言少没有幸免的理由。两人刚见面就被这件事弄得心情全无。 王思捷说她跟柳门卿有一面之缘,要不她去给说说情?陆言少吓了一跳,说你千万别去,你去的话不是羊入虎口吗。以后千万不能跟柳门卿那条色狼有任何瓜葛,听到没有? 王思捷很认真地点点头,说记住了,她只是怕陆言少挂科影响毕业。 陆言少说挂不挂科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王思捷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学业是次要的,你才是最重要的。 王思捷感动的想哭,很自然地把头埋进陆言少的怀里。他抚摸着她的秀发,很柔、很滑,透出一种健康的黑亮。两人还想进一步做点什么,这时候宿舍门开了,段辉像一头狗熊一样挤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苗条的女孩。 “嘿嘿,都在啊。正好,咱们一起去吃烤串,庆祝思捷妹妹回归。”段辉张罗着去夜市。 陆言少当然不会客气,反正段辉每个月的零花钱都花不完,月底还得去KTV把余额清零。 夜市就在学校门口不远的地方,摆地摊的、做烧烤的、卖冷饮的比比皆是。很多地摊都是学生做的,不为赚钱,就为体验生活增长见识。 四个人坐在烧烤摊前,陆言少见段辉带来的女孩面生,于是低声问他:“这女孩我怎么不认识啊,又换女朋友了?这是第四个还是第五个?” 段辉脸色大变,赶紧捂住陆言少的嘴,“老三小声点,你成心让我出丑是不是?哥哥我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你千万别给搞砸了!” 陆言少很无语,老二这家伙就是欠揍,他上大学好像不是为了学习,专门来泡妞的。唉,真是没地方说理去,总不能阻止人家正常的恋爱吧。学校又没规定不准恋爱,也没规定每个人只许谈一次恋爱。他化郁闷为饭量,抱着一把烤串可劲吃,反正自己不花钱。段辉倒高兴了,只要陆言少不把他的老底抖出去,吃多少没关系。倒是王思捷和那个女孩比较矜持,自始至终保持着淑女的本色。 不知不觉到了半夜,夜市上的人稀疏了不少。段辉打着饱嗝去跟老板结账。陆言少则收拾桌上剩下的饮料,反正都花钱了,带回去也好。烧烤摊位的远处是绿化带,夜市没有公厕,那里成了一些素质低下的人大小便的地方。陆言少无意中看了一眼那地方,考虑着自己是不是也不文明一次,正巧看见一个人正在提着裤子小便。这人好熟悉啊,身材瘦小、鬼鬼祟祟,他想起来了,正是倒卖九窍塞的家伙。 陆言少的火气腾一下顶上脑门,心说好小子,终于让我逮住你了!他狠狠踢开身旁的凳子,快步朝对方跑去。 “小子别跑,爷爷我来啦!”陆言少一边跑一边喊,同时回头看了段辉一眼,让他过来帮忙。 瘦小男人下意识看了一眼,马上认出了陆言少,这家伙提起裤子噌一下钻进绿化带,动作快的像一只黄鼠狼。 陆言少恨不能扇自己一个耳光,心说喊什么喊,把对方吓跑了。没什么可说的,追吧!陆言少也钻进绿化带。 绿化带里载着塔松和马尾松,犹如一片小树林。两个人一前一后在树林里穿梭,松树的叶子划在身上又痒又疼,甚至能划出一道道血痕。陆言少咬牙坚持着,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把对方逮住,把花瓶要回来。 瘦小男人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见陆言少紧追不舍,只好继续往前蹿。他原以为陆言少会知难而退,追一会儿追不上就放弃了。可是没料到陆言少铁了心要追上他。瘦小男人暗暗后悔,真不该出来吃什么烤串。他身上也被松树划出了很多血痕,咸涩的汗水浸在上面又疼又痒,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更郁闷的是他还提着裤子,陆言少像一条疯狗一样紧追不舍,根本没给他系腰带的时间。 附近是城乡结合部的一个村子,瘦小男人突然改变了策略,转弯钻进了胡同,在巷子里左拐右拐,试图把陆言少甩掉。不过他失算了,陆言少在大学生活了三年,对附近的地理非常熟悉,不但没有甩开他,相反还把距离拉近了。 越往前走地方越偏僻,后来路灯没了,再后来房屋也越来越少。瘦小男人简直郁闷的要死,连续的高强度跑动使他的心脏长时间超负荷运转,心口又闷又疼,心脏仿佛随时能从嘴里跳出来。突然侧前方闪出一大片黑影,好像是一片树林,这家伙毫不犹豫钻了进去。 陆言少继续紧追不舍,跑动的距离实在太长了,已经超出了他熟悉的地理范围。等钻进去之后才觉得奇怪,这里好像不单纯是一片树林,里面还有很多灰白色的立方体,均匀的分布在树林之中。浑身上下冷飕飕的,身上的热汗在短时间内被风干。 瘦小男人突然停住了脚步,随手把裤腰带系牢。他刚把腰带系好,陆言少也追上来了。两人相隔七八米的距离站住。 陆言少暗暗高兴,总算逮住你了!他用质问的语气对对方说道:“你倒是跑啊,熬不住了吧!看你能跑到哪去!” 瘦小男人一阵轻笑,似乎对陆言少的话很蔑视。“你有没有发现这里不太对劲儿?” 陆言少愣了一下,下意识看看四周,一股寒气从脚尖直窜头顶,浑身冰凉冰凉。公墓,自己竟然在公墓里!灰白色的墓碑在月色下闪着冷冷的光,好像一具具木乃伊站立在他周围。陆言少的底气不像刚才那么足了,深更半夜跑公墓里遛弯,他的前半生还没有过。 瘦小男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弹簧刀,虽然刀刃不长,但是威慑力很大。陆言少的心更凉了,唯一的希望就是段辉能跟来,既多一个帮手又能壮胆。然而现实告诉他这只是一厢情愿,根本没有段辉的影子。陆言少发觉自己手上也没空着,两只手各握着两只饮料瓶,里面还有没喝完的绿茶饮料。连他自己都奇怪,跑了这么远的路累得要死,竟然没把饮料瓶扔下。早知如此还不如拎两只啤酒瓶。 月色被头顶飘过的云朵遮住,光线更暗,虽然只有七八米的距离,却只能依稀看见瘦小男人模糊的人影。陆言少的心情紧张起来,月黑风高杀人夜,真把对方逼急了说不定会动杀机,对方手里可拿着刀呢! ------------ 第005章:古书 “我知道你为什么追我,不就是为一只花瓶吗。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但是你不要忘了咱们之间的赌约,你确认那天晚上没闹鬼?”瘦小男人的语气胸有成竹,似乎料定了陆言少会碰到鬼。 “这个……”陆言少犹豫起来,如果硬着头皮不认输,那青花大缸里的毛巾怎么解释,晚上的恶梦又怎么解释?如果认输,那自己还追人家干嘛,认赌服输多好。想到鬼,陆言少不禁又看看周围的环境,后脑凉飕飕的,气氛不大对啊! 瘦小男人见陆言少吱吱呜呜,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呵呵,我说兄弟,咱们不妨摊牌吧,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陆言少现在也没主意了,原打算逮住对方讨回公道,现在看来这个公道不好讨啊。看对方的架势是不准备束手就擒了,讨公道的话就得武力解决,问题是真要打起来自己未必是对手啊!陆言少虽然身材比对方高大魁梧,问题是他没打架的经验,况且对方手里还拿着匕首。陆言少看看自己手里的饮料瓶,一点底气都没有。 瘦小男人见陆言少不表态,还以为他铁了心要你死我活干一场呢。那不是他想看到的,于是他妥协了一步,“兄弟,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身上没钱,但是有一件文物,我把文物给你,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怎么样?” “好,就依你一次!”陆言少这次没有犹豫,给对方台阶下,也等于给自己台阶下。 瘦小男人一手拿着匕首,另一只手在怀里摸来摸去,摸出一件黑乎乎的东西,弯腰把东西放在地上。光线很暗,陆言少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我把文物放在地上,一会儿你过来取,哥哥我先走一步。”瘦小男人说完话一转身,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空旷的公墓里只剩下陆言少一个人,他的心情反倒比刚才更紧张。乌云飘走,月色重新笼罩大地,周围的墓碑从黑暗里显现出来,透着灰白的光。(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陆言少感觉五脏六腑紧紧缩在了一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少心中的恐惧。他暗骂自己没用,人家怎么能大摇大摆的离开,偏偏自己这副熊样!转念一想对方很可能是盗墓贼出身,连坟墓都敢爬进爬出,敢跟死人夺钱财,在公墓走一趟还不跟在公园遛弯似的。自己只是一个学生,没有理由不心虚。这么一想陆言少的心情反倒平和了,他前走几步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是一个方形的麻布包裹,里面不知包的什么。他当然不会在这打开,先离开再说。他顺着公墓里的弯曲小路往外走,真想一步就走出去。 陆言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反正就是一路狂奔,比追人的时候还快,也不觉得累了。当看到前方路灯的时候,他才长出了一口气,脚步也缓下来。越往前走地理越熟悉,离学校越来越近,在路上碰到了段辉。 “老三,你跑哪去了,可把我急坏了!”段辉埋怨道。 陆言少看到段辉就来气,心说关键时候你跑哪去了,帮不上忙也就罢了,还埋怨我!他和段辉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坐下,手里竟然还拎着那两瓶饮料,索性和段辉一人一瓶边喝边聊。跑了这么远的路,累了,也渴了。 段辉见陆言少衣冠不整,脸上和胳膊上布满一道道的细小血痕,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知道事情很严重。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陆言少把刚才的事讲述一遍,段辉后悔的直嘬牙花,这么刺激的事怎么没轮到我呢! 陆言少说你还好意思说,我当时招呼你一块追,你小子怎么没跟上。段辉说他原来是跟着来着,可是追到绿化带就不见人影了,他又惦记着后边的两个女孩子,只好先把她们送回学校,然后又回来,再然后就在这相遇了。 陆言少没埋怨段辉,他做的其实很对,深更半夜扔下两个女孩子的确很危险。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往学校走。大门肯定关了,不过陆言少有爬围墙的经验,知道哪段围墙矮,哪段围墙方便出入。段辉不肯跟他一起跳墙,回自己的出租屋去了。陆言少回到宿舍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他胡乱洗了个澡,然后开始查看带来的包裹。 包裹呈长方形,被麻布包得很严,有点像解放战争时期的炸药包。陆言少用剪刀把麻布剪开,里面是一层一层的报纸,足足有二十多层。什么玩意儿包这么严实,陆言少来了兴趣。报纸下面是一层老旧的黄绫,把黄绫包裹揭开,里面的东西才露出庐山真面目――黄绫里面赫然放着一本书。 陆言少一阵泄气,这就是所谓的文物?他随手把书拿起来,能有三厘米厚,那么厚的一本书手感竟然很轻。陆言少不禁随手翻了几页,每一张纸都很薄,可以说薄若蝉翼。纸张颜色发黄、上面的墨迹也很淡,看样子是一本很古老的书。 这就是所谓的文物?陆言少有些失望,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不过转念一想,年份这么老的书也称得上古籍善本了,兴许有一定的价值。有时候古书也能值天价。宁夏博物馆就保存着一本古籍,据说是无价之宝,是全国64件禁止出国展览的文物之一,国宝中的国宝。陆言少不指望着这本书卖出天价,值万儿八千的就行啊,至少可以给师父挽回一定的损失。 陆言少把古书放在鼻孔下闻闻,有一股极清淡的辛辣味和酸味,这就是纸张放久了以后特有的特征,证明东西是老的、真的。有些作假的人会把隔夜的茶叶水刷在纸上,看上去又老又黄,骗过了不少人。不过如果你仔细闻的话,会闻到一股茶叶的涩味和隔夜茶的馊味,这样的东西肯定是作假的。 确定了东西是真品之后,陆言少稍稍心安,信手翻看里面的内容。字迹都是繁体字,不过这对陆言少来说不是问题,他学的是文物鉴定专业,专门开设了繁体字认知课程,通读一般的古籍没有任何问题。由于年代久远,书上有些字迹已经很模糊,只能依照字体的轮廓去辨认。 陆言少大概翻看了几页,基本上是一些阴阳五行、四象八卦方面的内容,读上去很枯燥。他又往后翻了一大截,内容有所变化,更多的是阴宅阳宅、寻龙点穴的风水内容。再往后翻又有新的内容,记载的是各种风水局、各种凶煞,另外还有很多口诀。 陆言少又累又困,没心思仔细看,把书扔到一边酣然入睡。这一觉睡的时间挺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起床后不久王思捷来了,说她已经来三趟了,每一次都插着门,段辉也来过一次,要把门踹开,被她拦住。 陆言少还没从昨晚的劳累和恐惧中缓过来,浑身上下每一个骨头节都疼,肚子也咕咕直叫。他让王思捷出去给他买些吃的,自己一步都不想走。王思捷乖乖地出去买饭,陆言少半躺在床上休息,无意中看见了放在桌子上的古书,于是又拿起来翻看。前面的内容比较隐涩难懂,他直接跳到中间的部分。随着阅读的深入,逐渐对里面的内容产生了兴趣。 风水学陆言少早有耳闻,也见过风水先生给人看宅子,当时觉得很神秘。对于风水背后的秘密,他是一无所知。这本书极大的满足了他的好奇心,风水理论一条一条的罗列在内,看过之后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喂,看什么呢这么入迷?”王思捷推了他一把。 陆言少抬头一瞧,她把午饭给他买回来了。陆言少趴在桌子上狼吞虎咽,王思捷拿起了古书,翻了几页就扔回原地,她学的是文秘专业,没有繁体字的课程,看到繁体书就头疼。 吃完饭之后,王思捷说想去商场转转。陆言少闻听不禁皱起眉头,他最头疼的就是逛商场,尤其是逛高档商场。里面的东西贵的离谱,一件背心都要好几百,正装则没有低于四位数的。他认为那种商场是给贵族开的,不是自己这种人能去的。偏偏有些小姑娘爱逛那种地方,明明兜里没钱,偏要拿着衣服试来试去。王思捷就有那种爱好,有事没事都喜欢去商场试衣服,弄得陆言少很无语。 虽然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是陆言少还是答应了。 ------------ 第006章:风水秘术 客观的讲商场里的货物还是很丰富的,各种面料、各种款式的衣物琳琅满目,欧美流行色、亚洲流行色,可以说只有想不到没有看不到。[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金碧辉煌的装饰配上上档次的衣物,整座商场显得非常高端大气。当然价格也令人咋舌,低于四位数的衣服几乎看不到。 陆言少感觉自己就像一坨屎掉在了人群里,没人踩自己一下。又好像是一只鸭子闯进了天鹅的世界,那种落差感和格格不入感难以形容。王思捷却没有那么多顾虑,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飞来飞去,时不时拿起衣架上的衣服比来比去。陆言少直摇头,心说我的姑奶奶,咱别试了好不好,真买不起啊! 王思捷向陆言少透露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她想买一件衣服,暑假开学后穿。 陆言少的脑袋嗡了一声,在这儿买衣服,那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不过他没敢挑明了说,扫了女朋友的兴致后果是很严重的。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他赶紧背地里给段辉打电话:老二,我现在有急事,赶紧拿钱过来。 段辉倒也够意思,在很短的时间内送来2000块钱。陆言少说算我借你的,下个月一定还上。他让段辉先走,自己急匆匆回去找王思捷。虽说这里的衣服都是四位数,但是四位数也分大四位和小四位,陆言少暗暗捏着一把汗,万一王思捷头脑发热看中一件9999块的,自己真得跳楼了。 王思捷试来试去,终于选中了一件。陆言少做的第一件事是先看价码,1800块,他长出了一口气,总算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陆言少很潇洒的开票、结账。王思捷笑容满面,一只手提着装衣服的纸袋,另一只手挽着陆言少的胳膊,颇有小鸟依人的味道。 看着身边的女人满足的样子,陆言少很有成就感,但是并没有因此陶醉,这种成就感是用两个月的生活费换来的。后面的苦逼日子他连想都不敢想。 下楼的时候要经过三楼的首饰专柜,王思捷提议去转转。陆言少没意见,心说转就转呗,只要不买,转多久都可以。 首饰专柜面积很大,分为珠宝、钻石、玉石等几个区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王思捷看中了一件翡翠手镯,对陆言少说,我喜欢。陆言少说喜欢当然没问题,我也喜欢,但是咱真买不起,那可是A货满绿的玻璃种,价值好几十万呢!不要说他,就是有土豪爸爸的段辉也不会打这件手镯的主意。 “宝贝儿,咱是学生,这种高档的奢侈品不是咱能玩儿的。”陆言少开导王思捷。 王思捷撅着嘴说道:“我是喜欢,可也没说要买啊!埃菲尔铁塔很多人都喜欢,也没听说有人要买啊!” 陆言少被逗乐了,明白这道理就好,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喜欢的东西,但是不可能全部去拥有。喜欢是一种心情,只要开心就好,得不得到其实不重要。陆言少赶紧拉着王思捷走出商场,省得夜长梦多。 “陆言少,你说实话。是不是觉得我是一拜金女啊?其实我就是喜欢那件衣服,想开学的时候穿出来,新的学期有一个新的面貌,这也有错吗?”王思捷双手抓住陆言少的胳膊,盯着他的脸很认真地问道。 陆言少突然觉得自己挺可怜,连给女朋友买件衣服都不能,这男朋友当的也太窝囊了。“思捷你没错,都是我的错,等毕业以后我一定找份工作好好干,让你穿上世界上最最最好看的衣服!” 王思捷把头轻轻靠在陆言少胸前,感动的几乎要掉眼泪。 转眼新的学期开始,王思捷穿上新买的衣服,果然亭亭玉立不同凡响,吸引了不少新生和老生的眼球。陆言少也觉得赏心悦目,果然是人靠衣服马靠鞍,王思捷穿上这件衣服之后高贵的就像一位公主。这么想的话陆言少一点也不心疼了,1800块花的值,两个月的苦逼日子也值! 陆言少除了上课之外,业余时间就是去师父的古玩店里帮忙,另外就是看手上那本古书。为了防止古书损坏,他把全书影印了一套,把古书交给师父保管,平常只看影印本。骆凯看过古书之后也说不出所以然,只知道它的存在至少有八百年,单从文物的角度讲,价值起码在七八万以上,算是跟那只花瓶扯平了。 骆凯还告诉了陆言少一个秘密,那八件“九窍塞”玉件并不全是假的,其中那枚玉蝉是真的,没有被调包。最近骆凯在晚上经历了几次很邪门的事情,明明听见楼下有动静,下楼之后却什么也看不到,非常诡异。他很快跟“九窍塞”联系在一起,拿出来再看的时候发现了玉蝉是真的。或许店里闹鬼真跟古玉有联系。 陆言少闻听沉吟起来,他无论如何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留下一件真东西,是调包的手法不够熟练遗漏了一件,还是另有目的?店里闹鬼真的跟古玉有关?这些事都挺玄的,不是随随便便能解开的。有机会再遇到那个瘦小的男人的话,一定得把事情搞清楚。他又问师父晚上害不害怕,骆凯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他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最近他请了一件镇物,是一件铜鎏金的麒麟,据说有驱凶化煞的作用。还别说,摆在店里之后再也没闹过什么邪门的事情。 陆言少觉得挺稀奇,所谓的“镇物”真的那么神奇?“镇物”其实风水学上的一种法器,用来镇宅和驱凶化煞的。他得到的这本古书上就有记载,不过他还没有研究透,据说不同属性的镇物所起的作用和所摆放的位置是不同的,万一属性不对和摆放不当的话会适得其反。总之挺深奥的。 骆凯的经历更加坚定了陆言少研究下去的决心,古书上的内容不光有趣而且有用,业余时间总爱翻上几页。同宿舍的老大和老四见他整天抱着一本破书,还以为他捡到了什么宝贝,当看到是影印本之后,马上失去了兴趣,说风水都是骗人的,有研究那个的时间还不如玩玩“大话”。王思捷正准备着考研,所以跟陆言少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只有在上公共课和上图书馆的时候,她才会积极主动的给陆言少占座位。另外礼拜天两人还会出去逛街,不过陆言少对大型商场是敬而远之。 本学期的课程一共有七科,中国古代建筑、中国绘画、中国雕塑、中国陶瓷、中国文房四宝、中国印章和中国钱币。令陆言少郁闷的是老色狼柳门卿竟然一人主管两门课程:中国绘画和中国雕塑。看来这两科必挂无疑啦!陆言少郁闷的要死,上这两门课的时候他故意躲在最角落里,尽量不引起老色狼的注意。 一段时间以后,柳门卿真的没有注意过陆言少,甚至没正眼看过他一眼。陆言少心里明白,柳门卿的眼神都放在了女生身上,自然不会注意角落中的他。这样也好,随着时间的消磨,希望柳门卿脑海里那段不愉快的记忆能渐渐抹去。 陆言少又在学校组织的活动中见过韩烟。他偷偷对老大和老四说,韩烟也被老色狼柳门卿搞定了,自己亲眼所见。老大和老四一阵诧异,韩烟可称得上系花了,追她的男生能有一个加强连,其中不乏高富帅、富二代,她怎么会跟柳门卿搞到一起呢?老大和老四一脸惋惜,多好的一朵鲜花,就这么被摧残了。 后来的事情印证了陆言少的说法,老四在学校后门经过的时候,亲眼看到韩烟上了柳门卿的车。老四为此郁闷了很长时间,韩烟一直是他的梦中情人,从大二上半学期就开始暗恋人家,只是没敢表白。他打算写一首文采飞扬的爱情诗送给人家,不管人家接不接受,反正他努力了。现在好了,诗不用写了。 老二段辉这个学期更野了,上课经常见不到他的影子。陆言少则利用业余时间专攻古书。两个月之后,终于把古书翻阅一遍。第一感觉就是震撼、深奥、惊奇,中华文化博大精深,风水学作为传承下来的古老神秘文化的一种,的确有它存在的道理。古书就像一块磁石,强烈的吸引着陆言少的好奇心,促使着他不知疲倦的阅读下去,甚至吃饭睡觉的时候都在想它,简直快走火入魔了。 有时候陆言少站在校园里,会不自觉地从风水学的角度去分析每一栋楼房的吉凶,位置好不好、周围的树木冲不冲煞。有时候外出,偶尔看到很老旧的建筑,他会把房子的朝向和周围的环境记下来,然后回去翻着古书逐一对照,分析风水中的吉凶。百年以上的老房子一般都会按着一定的风水去布局,很有研究价值。 通过一段时间理论联系实际的学习,陆言少觉得自己的风水理论大幅提升,虽不敢说深得古书之精髓,但也算得上一个标准的风水行家。他的心里开始蠢蠢欲动,总想找机会施展一下手段。 ------------ 第007章:看老宅子 有一天陆言少和老大、老四去食堂里打饭,陆言少盯着食堂直发呆,自言自语道:“食堂的大门正对一条道路,属于风水中的‘穿心煞’,大凶,东南方的那棵梧桐树也不好,东南方属于鬼门,鬼门有树木容易引鬼上身。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 老大和老四瞪着陆言少,“老三,你是不是神经了?赶紧打饭去吧,不然连坐位都没了。” 陆言少很郁闷,跟他们讲风水简直是对牛弹琴,他大脑里有一根神经在蠢蠢欲动,不把学到的本领施展施展,总觉得心里憋得慌。陆言少把想法告诉老大和老四,两人都没客气,直接把嘴里的饭菜喷在桌子上。老四说你这叫得瑟,不要以为看了几天破书就成风水大师了,有胆子去医大的实验楼试试?陆言少吓得一哆嗦,我可不敢去,还想多活几年呢。 他们所说的医大实验楼是本市医科大学的一所老式建筑,晚上几乎没人敢去,人体解剖室、停尸房、人体标本室、器官陈列室,光听名字就够瘆人的。据看门的老大爷讲,晚上经常能听到楼上有哭声,有时候甚至有各种不可捉摸的响声。后来老大爷不再看楼了,说他晚上见到鬼了,如果晚上再住在楼里的话,他活不过今年。后面又换过几个看楼的,没有谁能坚持过一个礼拜。再后来实验楼晚上不再要看楼的了,一到晚上整座楼宇阴气森森,周围百米之外都能感觉到凉气。那里在晚上成了禁地,成为本市最著名的三大灵异之地之一。 这件事各所大学的学生们几乎没有不知道的。所以老大和老四才拿这件事挖苦陆言少。陆言少当然不会答应,他学的是风水,可没学捉鬼。老四说不如这样,你去人民公园试试,那里骗吃骗喝的比较多。 陆言少灵机一动,这个主意好!人民公园是市区最大、最著名的公园,在公园门口常年摆着算命、相面、看风水的地摊,每天都有人去求卦、看风水。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虽说跟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格格不入,公园的管理人员也清理过几次,不过总是屡禁不绝。(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管理人员前脚走,他们后脚又摆摊。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陆言少打消了王思捷逛街的热情,也拒绝了舍友们打牌的邀请,直接赶奔人民公园。他用废报纸写上“观风水、看宅子”六个毛笔大字,然后挂在公园外面的围墙上,自己搬个马札坐下,等待顾客的光临。这一带算命的、相面的地摊挺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定的范围,把好位置都瓜分干净。陆言少是新来的,只好选择最偏僻、最不显眼的地方。 上午九点以后,公园的人流开始增多,各个算命的摊位陆续有了生意,有的地摊还挺热闹,吸引了七八个人围观。陆言少很快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别的摊主都是老弱病残,有的双目失明、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容貌奇特,年纪最少在五十岁以上。唯独陆言少是年轻人,而且年轻的有些离谱。 整整一上午陆言少没有接到一单生意,甚至连人驻足都没有,偶尔有人经过,也是像看见外星人似的面露惊疑。 真有那么好笑吗?陆言少不知所措,其实他已经很正经了,别人怎么还是像看珍惜动物似的看他? 眼看到了中午,公园的人流稀疏了不少。一辆崭新的宝马X6停在路边,车门一开,下来一男一女。男的四十来岁,那么冷的天,竟然还穿着衬衣和西装。女的比较年轻,披着一件火红的风衣,头上和手上珠光宝气。两人的出现很快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眼球,陆言少也不例外,远远的看着。 这对男女大概是来卜卦的,不断在算命的摊位跟前驻足,还不时询问些什么。两人几乎把所有的摊位都过滤一遍,似乎没有满意的。就在他们失望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远处的陆言少。 此时的陆言少也正在盯着人家看,四目相对,陆言少赶紧把眼神闪开。这对男女径直走到陆言少跟前,女的看到用报纸写的横幅先乐了。男的也不免有些泄气,如此搞笑的横幅、如此搞笑的人,怎么看都不像风水大师。 “你师父在不?”男的用浓重的方言问道。 “师父不在,有什么事找我也一样。”陆言少故作深沉,慢条斯理地回答。 男的犹豫了一下,看看身边的女人,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这个年轻人到底可信不可信。 女人根本没把陆言少当回事儿,随口说道:“你年纪轻轻的,真会看宅子?不会是骗零花钱的吧?” 陆言少对这话很不爽,心说年轻就不能看宅子吗,你年纪轻轻不也傍上大款了吗!他扫了对方一眼:“花木兰15岁代父从军,岳飞12岁打遍全县无敌手,骆宾王7岁作诗,他们年轻不?神童不是传说中的存在,有缘的话还是能遇到的!” 女人被陆言少逗乐了,“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神童吧?看来咱们是有缘了。得,跟我们走一趟吧。”她向陆言少发出了邀请。 陆言少坐着没动,你说走就走啊,得先问清楚去干什么。 男的说他一年前买了套别墅,自从搬进去以后就没安生过,生意不顺、身体也一直闹毛病。有人说是别墅风水不好,影响了家庭和事业,建议他找风水先生看看。于是他才来这里请风水先生。来了才知道这里的摊位多数是算命和看面相的,有两个看风水的先生今天还没来,所以就找到陆言少了。 男的还说事不宜迟,最好现在就走,今天之内把事情给办了。 陆言少说先别急,等我把东西收拾收拾。 女的说有什么好收拾的,几张破报纸、一只破马札,都放着吧,回头多给你一百块钱工钱。 陆言少想想也对,把马札放进人家宝马车里,太他妈不协调了。他跟着人家上车,然后直奔目的地。 汽车一直沿着牡丹大道往西,在城郊的位置往南,很快进入一片别墅区。路边停放的都是高档进口车,宝马X6在这里只能算一般。每一幢别墅都有独立的小院,建筑风格都是清一色的欧式情调。宝马车停在一幢别墅门口,大门自动打开,车进去之后又自动关闭。 男的下车之后先自我介绍,说自己叫齐耀宗。对身边的女人则没有多说。陆言少也做了自我介绍,不过他隐瞒了学生身份,另外谎称自己师承一位风水大师,老师目前在台湾定居。怎么说都由他,反正没有人去查证。 彼此介绍完之后,陆言少开始观察院里的环境,别墅坐北朝南,上下三层,院子中央有一个小型的池塘,里面堆砌着假山,怪石嶙峋、危峰兀立。陆言少指着庭院和假山说道:“房屋前面的开阔地在风水上称之为‘名堂’,主家庭和顺。名堂内有水池叫‘名堂聚水’,不仅家庭和顺而且财源广进,大吉大利之兆。” 齐耀宗闻听面露得意之色,水塘原来是没有的,是他自行改建的,看来还改对了。 陆言少说您别高兴的太早,我话还没说完呢,水塘的位置是不错,但是里面砌筑假山就不好了。“开门见山”在风水上是大忌,仿佛人的眼睛被遮住了,会事事不顺。尤其是怪石嶙峋的假山,极容易招来煞气,甚至还会招惹来不干不净的东西。把原来好的风水运势都破坏了。 齐耀宗和身旁的女人不禁面露惊疑,没想到一座假山会惹来这么多麻烦,急忙问有什么破解之法。陆言少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拆掉,别无选择。齐耀宗暗暗心疼,假山的石头可是从泰安买来的,价值几十万呢。 陆言少又发现院子的正南方有一个自来水管,平常用来浇花、浇灌草坪用的。他对齐耀宗说道:“南方五行属火,水管在南方会水火相克,对事业发展不利,应该把水管移到西方或者北方,西方属金,水生金,北方属水,与水管五行相合。” 齐耀宗频频点头:“有道理,怪不得最近事业不顺,就是这所宅子闹的!”他很热情的把陆言少让进屋里。身旁的女人一直话语不多,对齐耀宗却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始终不离左右。齐耀宗显然对女人很欣赏,时不时用手抚摸如瀑般的秀发,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陆言少看在眼里,心里止不住瞎琢磨,第一感觉告诉他,齐耀宗和这个女人不是夫妻,只是一种同居关系。因为如果是夫妻,他们之间早已产生审美疲劳,不会表现的如胶似漆,甜蜜的教人眼晕。当然他想这些纯属多余,很快又把心思转移到正事上。 ------------ 第008章:第一桶金 客厅的角落里立着一个鞋架,足能有一米半高,分上下五层。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每一层都摆满了鞋子,皮鞋、拖鞋、凉鞋、运动鞋、登山鞋,各种品牌的都有。陆言少暗暗感叹,到底是有钱人,连鞋子都能有这么多,就是有八只脚也穿不完啊,随便一双都能赶上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了。他指着鞋架对齐耀宗说道:“这个鞋架太高了。” 齐耀宗面露得意:“对,比一般的高。是从澳大利亚空运过来的,光运费就好几千。” 陆言少笑着摇摇头:“鞋架太高了未必是好事。” “哦?”齐耀宗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空间按风水学可分为上中下三才,上为天才、中为人才、下为地才。鞋子是穿在脚底下的,属于地才,摆放的位置过高会破坏三才的均势,扰乱室内的气场。再说了,鞋子属于污浊之物,摆放在人才或者天才的位置,污浊之气会随意扩散,对人的健康不利。”陆言少道出了其中玄机。 齐耀宗没犹豫,鞋架破坏风水是不是,咱把它扔了!他又邀请陆言少去卧室看看,按理说卧室属于私人空间,外人是不让进去的。不过此时的齐耀宗已经彻底信任了陆言少。别墅上下三层,光卧室就有七八个,陆言少挨个看看,觉得问题不大。二楼向阳的位置有一间卧室面积最大,陈设也最多,应该是齐耀宗日常居住的地方。陆言少发现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摆着两盆花卉,紫砂描金的花盆配上花团锦簇的植物,显得特别雍容华贵。 齐耀宗见陆言少看着花卉发呆,解释说那是杜鹃花中的珍稀品种,一盆要好几万呢。 陆言少不禁皱了皱眉,问齐耀宗听没听说过“杜鹃泣血”的成语。每一种植物都有它的属性,松树、柏树、柳树等属阴,所以经常在公墓里栽种,很少在阳宅里看到。桃树、牡丹、向日葵等属阳,适合在阳宅里栽种,没见过谁家坟前种牡丹的。另外还有一些属于中性的,比如杨树、冬青、芭蕉、竹子等等,虽然在阴宅和阳宅里都可以栽种,但是禁忌比较多,稍不留神就会冲煞。求书网www.qiushu.Cc杜鹃属于中性偏阴的植物,不适合放在卧室,否则主人晚上会失眠多梦。 齐耀宗郁闷无比,自己花大价钱买来的东西竟然都犯忌!照陆言少这么说,假山得拆了,鞋架得扔了,杜鹃花也得扔了! 陆言少说也不必全毁了,假山可以转移位置,别堵着门就好。鞋架可以搬到一个封闭的空间,不要影响到客厅内的气场就行。至于杜鹃花嘛,可以放在客厅。另外陆言少指出了这所宅子一个最大的缺点:人气太少。大房子住人少是风水上的大忌,人少阳气自然少,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进来。这幢别墅尽管每一个房间都开着中央空调,温度都维持在二十度左右,但是进入卧室之后还是有一种阴凉的感觉。这就是阳气缺乏的缘故。你想啊,这么多房间没人住,自然会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住进来。 齐耀宗闻听直皱眉,身旁的女人也禁不住唏嘘起来。“陆先生,你可不要吓唬我啊。我这人平生最怕鬼了,你一定得想办法破解,钱不是问题。”齐耀宗沉不气了,跟陆言少直接摊牌。 陆言少说其实也没什么,只要在每间卧室里放一两件镇物,自然可平安无事。他对“陆先生”这个称谓很满意,平生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他。在家里人们都叫他狗子,学校里人们都叫他老三或者大画家,他的名字正好跟大画家陆俨少同音。陆先生这个称谓令他很有成就感。 齐耀宗问什么是镇物,在哪买? 陆言少说风水学上的镇物有很多种,比如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方瑞兽,还有八卦镜、麒麟、石敢当等等,宝剑、桃树枝、葫芦、门神画也算镇物,另外佛像、观音像、道教祖师像等等也行。 齐耀宗对陆言少佩服的五体投地,果然有志不在年高,若不是他慧眼识真人,险些错过了一位风水大师!他拉着陆言少在客厅里坐下,非要好好谈谈。陆言少见天色不早,执意要走。齐耀宗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百元大钞递给陆言少,说是今天的劳务费。陆言少也没客气,接过来装进兜里。 齐耀宗问陆言少住在哪里,非要送他回去。陆言少当然不能说自己住在华北大学,那样就穿帮了。他随便说了市中心一个地方。 宝马X6驶出别墅区,径直朝市区走。陆言少这次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长吁短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齐耀宗阅人无数,当然能看出来对方有话想说。“陆先生,有话直说。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有事瞒着我可就是你的不对了。”齐耀宗一边开车一边说。 陆言少长叹了一声,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先说好了啊,说的不对你可不要介意。最近半年以来,你是不是总感觉身体很虚?比如早上经常睡过头,白天没精神,腰酸、头晕、浑身乏力。有没有这种感觉?” 齐耀宗愣了一下,不禁放慢了开车速度,“你怎么知道?你说的基本都对。” 陆言少犹豫了一下,考虑是不是把真相告诉他,随后还是把话题扯到了风水上,“因为……建别墅之前那里曾经是一片坟地,即便是现在阴气也比较盛,人长期居住的话会有损阳气,尤其是男人。” 齐耀宗索性把车子停住,“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有没有办法补救?” 陆言少说当时不是有女人在场吗,不想把她吓着,你想啊,她要是知道那里以前是坟地,还会住下去吗? 齐耀宗想想也对,问有什么补救的办法。陆言少面露难色,说最好的补救办法就是用镇物,把阴气镇住。但是阴气实在太盛,一般的镇物还不行,得用开过光的法器一级的镇物才管用。可是这种级别的镇物市场上几乎没有,可遇不可求。他可以问问远在台湾的师父,看他那里有没有。 齐耀宗说这事儿赶紧办,钱不是问题。 进入市区之后,陆言少随便找个地方下车,等对方走了之后,自己再打车回学校。他刚才对齐耀宗说的话其实一半是扯淡、一半是蒙的。陆言少所说的那些症状,其实跟阴气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完全是男人纵欲过度所致。他宿舍的老二段辉曾经也那样过,陆言少陪着他去医院检查,结果各项指标都正常,医生做出的结论就是纵欲过度。今天陆言少很大胆的把段辉曾经的症状安排在了齐耀宗身上,没想到真蒙对了。当然了,陆言少也有判断依据―― 他一直怀疑齐耀宗和那女的不是夫妻,当进入卧室以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因为卧室里没有一张两人的结婚照,甚至连合影都没有,只有几张女人的艺术照。如果是夫妻的话,不可能没有结婚照。这幢别墅很可能是齐耀宗金屋藏娇的地方。从两人的亲密程度看,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很长,因为认识时间长了之后总会审美疲劳,不可能那么如胶似漆。两个新人搞到一起,女的又那么年轻漂亮,齐耀宗纵欲过度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回到学校以后已经晚上八点,陆言少顾不上吃饭,直接回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数钱,看看第一单生意到底挣了多少钱。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整整四千五百块。你妈的,这钱挣的也太容易了。陆言少坐在床上发呆,自己都不敢相信。 老大和老四见陆言少拿着一沓钱发呆,纷纷凑过来问他,“老三,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偷的还是抢的?” 陆言少被别人一问才缓过神来,随手递给老四两张大钞,“废话少说,赶紧买夜宵去。” 听说买夜宵,老四果然不再发问,乖乖接过钱出去置办夜宵。“别忘了买啤酒。”老大在后面嘱咐。 “老三,你说实话,这钱到底怎么来的?你不把话说清楚,哥哥我吃夜宵心里不安生啊。”老大还是不放心。老大学名叫范意志,不仅年龄比别人大,而且为人稳重踏实,有做大哥的风范。他对陆言少的疑问不是没有道理,老三平时一向节俭,连吃饭都要最便宜的菜。今天竟然一下子有这么多钱,甚至主动拿出二百块钱买夜宵,简直有违常理。 陆言少一副轻松的表情,说老大你别问了,肯定不是犯法来的,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 老大不再多问,他相信陆言少的为人。 时间不长老四把夜宵买来了,啤酒、鸡腿、烧烤、咸鸭蛋。三个人围在一起大吃一顿。 ------------ 第009章:大战色狼教授 第二天陆言少先找到老二段辉,把借人家的钱还上。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段辉一脸惊奇,没想到陆言少会这么快还上,在他思想里毕业之前还上就不错了。“老三,借钱不是什么大事,能还就还,不还也没关系,千万别卖血还债啊。”段辉对陆言少十分体恤。 陆言少白了段辉一眼,“谁说我卖血了?我就不能凭自己的智慧创造财富啊?” 段辉说这就好,兄弟之间千万别见外。他把钱装兜里,领着女朋友泡网吧去了。今天是星期天,陆言少寻思着是不是该领着王思捷玩玩去。他向同学借了一辆自行车,径直骑到女生宿舍楼下,然后拨通了王思捷的手机。 六楼的某个窗户上立刻出现了王思捷的身影,她趴在窗户上往下看看,冲陆言少招招手,然后跑下来。陆言少骑车带着她在校园的小路上慢慢穿行,她的右手搂住他的腰,头轻轻靠在他的后背上。陆言少很配合的把腰挺直,给予强有力的支撑。他们不是第一次骑车出游了,自从确立关系之后几乎每周都会“驾车出游”。这是陆言少最惬意的时候,至少比逛商场要好一百倍。 自行车缓缓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由于是市郊,车辆并不多,显得很安静,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期末考试了,王思捷问他功课准备的怎么样。陆言少说还可以,只要柳门卿不从中作梗,及格没问题。 两人一边骑车一边闲聊,这时候从他们身边驶过一辆红色跑车,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冲着王思捷吹了一声口哨,“嗨美女,这么冷的天还兜风啊,当心冻坏了。”车上的人说道。 这辆车陆言少很眼熟,经常在学校里出入,据说是一个富二代的座驾。应该就是说话的这个人了。他怎么会跟王思捷认识呢?于是扭头看了王思捷一眼。王思捷满面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的。她索性把头扭到另一边,不去看对方。 汽车猛地加速,带着得意的咆哮疾驰而去。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陆言少突然感觉很冷,他这才意识到现在是冬天,骑自行车逛街是多么不合时宜。“咱们回去吧,看把你冻的。”陆言少看着王思捷通红的脸说道。 王思捷说自己不冷,现在不想回去。陆言少说既然这样咱们去吃火锅吧,我现在有钱。王思捷问他哪来的钱,上次买衣服还是借的呢,别以为别人不知道。陆言少把昨天的事情讲了一遍,怕她不相信,特意拿出几张钞票在她面前晃晃,这些钱总够吃一顿火锅了吧。王思捷总算有了笑容,把刚才不愉快的事抛到脑后。 红色跑车一路飞驰,开车的人叫马明雨,也是华北大学的学生,家里很有钱,在学校所有的富二代当中排名很靠前。马明雨一边开车一边自言自语:“刚才那妞不错啊。”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人马上有了反应,讨好道:“老大果然好眼力,那妞也就老大您配得上。改天兄弟帮你搞定?”说话的人身材肥胖,估计不会低于二百斤,跑车装他这种身材的人的确太勉强。他应该不是坐上去的,是硬塞进去的。 马明雨瞪了胖子一眼,“你他妈就不能说点人话,别动不动就搞定搞定的,这几年你搞定谁了?这么漂亮的妞不能硬来,得一点一点去征服,享受征服的乐趣懂不懂!” 胖子讨好的冲马明雨笑笑,一副唯命是从的架势。他和马明雨是同班同学,其实两人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都是同班同学。本来胖子没有被这所大学录取,距离提档线差3分,是马明雨的老爸托关系把他弄进来的,还跟马明雨一个班。胖子受了马家阳光雨露的恩惠,自然知恩图报,心甘情愿做了马明雨的小弟。 一个月之后,距离考试越来越近,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段逃课的学生越来越少,连段辉都学乖了,正儿八经坐在教室里上课。星期三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陆言少自起床开始就觉得左眼的眼皮突突直跳,搅得他心神不宁。莫非要出事?自从学习风水之后,陆言少也变得迷信起来。 下午半天都是柳门卿的课,第一节是中国绘画,后两节是中国雕塑。陆言少中午在宿舍待的时间太长了,他进入教室才发现自己来晚了,后排都坐满了,只有前排偶尔还有空座。没办法,他只好坐在前排的位置。今天是几个班合并上课,偌大的教室里能有二百人。 柳门卿讲课的时候陆言少尽量低着头,暑假的那件事在他心里一直有阴影。柳门卿指着一个人体雕塑大讲特讲,从男人讲到女人,从女人讲到躶体,他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幅女人的裸体画,开始大谈女人的身体构造。讲到最后甚至要求听课的女生做示范,站在讲台上充当人体模特,供他现场讲解。教室里嗡的一声炸开了,男生还好,女生则如同坠入了地狱,一个个面色煞白。柳门卿外号西门庆,好色是出了名的。给他当模特,无异于羊入虎口。 选中的第一个女生上台之后哭了。柳门卿恶狠狠地说道:“没有为艺术献身的精神,还谈什么艺术,你等着挂科吧!” 第二个女生上台之后选择了坚强的隐忍,柳门卿肥胖的手抓在女生身上指来指去,话题始终不离女人的敏感部位,一双眼睛充满野性和贪婪。这位女生终于忍受不住,哇一声哭了。柳门卿照样用艺术的外衣伪装自己,点名该女生挂科。 第三个女生被选中之后,还没有上讲台就哭了。柳门卿似乎没有放过这个女生的意思,坚持让她上讲台。这次扣的帽子是不尊重老师。 陆言少的眼皮如同过电一样突突直跳,心里有一股火气横冲直撞,像酝酿已久的火山一样,随时会爆发。他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千万要冷静,不然挂科的就是自己了!上台的女生他认识,是老四的女朋友,虽然两人谈的时间不长,但是进展很快。老四呢?他怎么不站出来?莫非害怕挂科?好吧,你们怕,我不怕!陆言少腾一下站起来,冲着柳门卿吼道:“你也配当老师,她们是学生,不是你的奴隶!” 柳门卿愣住了,没想到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教室里静得出奇,除了柳门卿粗重的喘气声什么也没有。嗖,一团白花花的东西飞过来,正砸在柳门卿脑门上。是陆言少,他甩手把课本狠狠砸过去。 柳门卿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肥肉突突直跳。他指着陆言少恶狠狠地说道:“你……你等着挂科吧!”他的眼神里充满怒火,似乎要把陆言少燃烧掉。 “挂你个头,大不了不毕业!”陆言少丢下这句话之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咣,重重的关上门。 走廊里很安静,陆言少能听见自己富有节奏的脚步声。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听到了掌声,来自自己教室里的掌声。能收获这么多人的掌声,他不后悔。 当陆言少走出教学楼以后,他隐约还能听到掌声。柳门卿像一条落魄的黄鼠狼,从教室里灰溜溜跑到学生会办公室,然后又跑到校长办公室,看样子是告状去了。 陆言少回到宿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睡觉,身上盖着三层棉被,重得如同压着一座大山。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虽然富有反抗精神,却总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柳门卿肯定要和自己新帐旧账一起算了,挂科是肯定的,弄不好连毕业都成问题。不过他不后悔,他做了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还会毫不犹豫把书本砸在柳门卿头上。 时间不长老大、老二和老四也回来了,嘱咐陆言少一定要坚强,不就是挂科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千万别轻生。 陆言少莫名其妙,谁说我要轻生了?自己比柳门卿年轻几十岁,大不了熬到他死,到时候照样毕业。 老二说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我挂的科比你多,我都不发愁,你愁什么。 陆言少问哥几个为什么不上课,他们又没闯祸,老老实实在教室呆着呗。老大说发生这样的事谁还有心思上课,你前脚刚离开,后脚同学们就为你鼓掌喝彩,场面那叫一个壮观,欢声雷动啊!柳门卿脸上挂不住,灰溜溜走了。哥几个担心你想不开,赶紧回来看你。 陆言少一阵感动,看来自己听到的掌声是真的了。正义其实还是扎根在多数人的心里。他特意看看老四,说道:“老四,我帮你女朋友解围了,保住了她的尊严,也保住了你的尊严,你该怎么感谢我?” 老四闻听一脸诧异:“谁说那是我女朋友?拜托你看清楚好不好。” 陆言少也诧异起来,这么说自己还看错了!得,反正都发生了,什么也不说了! ------------ 第010章:一夜成名 后面的几天,那件事成为全系的焦点,陆言少一夜之间成为名人。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有时候去食堂打饭,很多人都自觉给他让路。老二打探到了可靠消息,柳门卿这家伙在校长面前狠狠告了一状,企图说服校长开除陆言少。出于全校和谐的考虑,校长没有答应,而且还责怪他的不是。弄得柳门卿很没面子。 陆言少很郁闷,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干脆不去上课,天天到骆凯的古玩店里帮忙。骆凯也知道了这件事,埋怨陆言少太冲动,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看来你是要挂科了。骆凯虽然是考古系的教授,但是行政职务几乎没有,他说话柳门卿未必买账,况且两人因为性格不合,很长时间没打过交道了。不过骆凯还是打算试试,豁出老脸不要,在柳门卿面前说几句好话。 陆言少很感激,骆教授为了自己真的是费心了。骆教授让他在古玩店打工,其实就是变相照顾他,每月给他的工资基本够生活费了。因为假九窍塞的事骆教授还搭进去好几万。至于言传身教的灌输古玩知识,更是不能用金钱去衡量。陆言少无话可说,骆教授对他的帮助没法用语言形容,就像父亲对亲生儿子一样。 陆言少把保存的古书交给骆教授,算是弥补一些损失。骆凯说书我暂时帮你保存,但是肯定不会要,这是你努力得来的。 在古玩店的这段时间,齐耀宗一直在打电话催促,问开光的镇物找到没有。陆言少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答应过齐耀宗一件事,给人家找一个开过光的镇物。说实话,他当时也是信口胡说的,开光的镇物只是在古书里有记载,他根本没见过,即便看到了也不认识。他决定去一趟古玩市场,或许在那里会有收获。 本地最大的古玩市场要数文博城,陆言少决定去那里碰碰运气。他让老四帮忙请假,自己去古玩市场转转。老四说你现在都不用请假,因为你现在是系里的名人,敢跟柳门卿叫板的人,这几年还没有出现过。 文博城处在市中心偏东的位置,陆言少不止一次去过,作为考古专业的学生,去古玩市场锻炼眼力必不可少,是很好的实战机会。9; 提供Txt免费下载)古玩市场是赝品最集中的地方,各种各样的作假手法都能碰到,是古玩鉴定必须要面对的问题。陆言少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一趟,要么是跟同学一起来,要么是跟王思捷一起来,独自一人逛文博城还是头一次。 天气很冷,偶尔会飘起细小的雪花。文博城里人不多,各家店铺虽然都开着门,客人却并不多。古玩店陆言少一般是不会去的,因为掌柜的多数都是行家,捡漏的机会极小,古董的价位也相对较高,毕竟房租、水电费等等都得加在成本之内。但是地摊在文博城又很少,下雪的天气更是把地摊绝迹了。陆言少只好挑一些不起眼的小店铺试试运气。 接连转了几家一无所获。转了几个弯之后,眼睛突然定格在一家店铺上。这家古玩店规模不大,但是装修很特别,门楣上悬着一面八卦镜,门扇贴着门神,房顶的屋脊上镶着各种石雕瑞兽,左侧临着步行街,有冲煞的嫌疑,所以这一侧的墙壁上镶着“石敢当”的牌子。不用问,这家古玩店的主人对风水有研究。 好奇心驱使着陆言少走进店里,里面的空间不大,四边的柜台占据了一半的面积。一个老头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儿,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看,然后接着打盹儿。陆言少心说有这么对待顾客的吗,这老头也太古怪了,看这意思,自己就是顺他两件东西走,他也未必能发现。 陆言少看看四周的货架,东西还不少,但是基本没有瓷器和书画、也没有大件儿。多数属于杂项类的东西,有鼻烟壶、文玩核桃、各种木雕、奇石、象牙小件等等,左侧的货架上则全是铜器,什么香炉、烛台、酒器等等,还有门板上拆下来的铺首、老式的铜锁、生锈的古剑。 陆言少围着货架转了老半天,老头始终没抬头看他一眼,好像店里没有来人似的。陆言少很不爽,心说你把顾客当成空气是吧!幸亏我不是贼,否则你惨了。不过从内心的最深处来讲,他觉得这老头儿挺神秘。自古非常之人才能做出非常之事,老头的反常勾起了陆言少的好奇心,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先生,您这里有镇宅子用的镇物吗?”陆言少说道,他的声音很小,生怕打扰了老头的美梦。 听到“镇物”两个字,老头慢慢抬起头,“小伙子,找镇物干嘛?” “镇宅子用啊。”陆言少回答。 “镇宅子……不是什么宅子都能用镇物的。”老头说话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陆言少听的。 陆言少面露惊疑,对方话里有话啊,莫非是风水高手?古书里只介绍了镇物的使用,至于禁忌则没有提到。“老人家,您能不能把话说透,我傻,猜不出您的用意。” 老头没有接陆言少的话茬,似乎有意回避刚才的话题,而是改口说别的,“镇物是有,但是只卖给有缘人,就看你有没有缘了。” “老人家您说,怎么样才能证明咱们有缘。” 老头随手从柜台里边拿出一张彩条纸,红黄青白黑各种颜色的都有,然后又从货架上拿出一枚铜板、一方印章、一个葫芦形的鼻烟壶、一颗多边形的绿松石和一支钢笔,逐一放在柜台上。最后冲陆言少努努嘴,示意可以开始了。 陆言少莫名其妙,心说这是干啥?打哑谜吗?既然对方出招了,自己只有应战的份儿,别无退路。他先看看铜板,又看看绿松石,接着看看钢笔和印章,大脑里一片空白,真不知道老头在搞什么。突然他注意到了柜台上的彩纸,五种东西对应五中颜色,莫非暗指五行?铜板是铜的,属金;印章是石头做的,勉强可以算属土;绿松石是高温产生的,勉强属火;鼻烟壶可以装水,就当属水吧。可是钢笔呢?钢笔的外壳是塑料的,不在五行之列。看来这个推断是错的。 陆言少犯难了,不暗指五行,那又指什么?明明是五种颜色对应五行,但是老头给出的五样东西偏偏不配套。是不是他拿错了?又一想不会,看得出老头是玩儿风水的行家,但凡通晓风水者必精通五行,怎么会弄错呢?陆言少盯着铜板发愁,心说圆圆的铜板啊,你可难死我了! 就在此时大脑突然灵光闪现,对啊,铜板是圆的,印章是方的,绿松石是多边形的,鼻烟壶是两个圆套在一起的,钢笔是长条形的。也就是说每一样东西形状都不一样。陆言少明白了,每一种形状其实都代表了五行的一种,他在古书上看到过,五行分别可以用五种颜色和五种形状表示。得嘞,就是这么回事! 陆言少面露得意,伸手把铜板放在白色纸上;把印章放在黄色纸上;把绿松石放在红色纸上;把钢笔放在青色纸上;把鼻烟壶放在黑色纸上。然后按照黑、红、白、青、黄的顺序围城一个圆圈。 “老人家,您看对吗?”陆言少对老头说道。 老头的眼里闪出一丝异色,随即又恢复正常,他冷哼了一声,似乎猜对这个哑谜再正常不过,猜不对才叫滑天下之大稽。“能说说你的用意吗?”老头对陆言少说道。 陆言少说其实很简单,五行按颜色可分为黑水、红火、白金、青木、黄土,按形状分的话,鼻烟壶为葫芦形,代表黑水;绿松石为多边形,代表红火;铜板为圆形,代表白金;钢笔为长条形,代表青木;印章为正方形,代表黄土。按照一定的次序围成一个圆圈,则代表五行相克:黑水克红火、红火克白金、白金克青木、青木克黄土、黄土克黑水。 “好吧,算你过关。自己看去吧,镇物全在那里,任你选。”老者指了指货架的一个角落说道。 陆言少这才注意到,在左侧货架的最底层摆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天机四神兽,还有麒麟、貔貅、饕餮等各种瑞兽,还有各式各样的佛像,藏传的和汉传的都有,另外还有八卦镜、石敢当、狮子牌、铜锣、宝剑等等风水专用镇物。 由于镇物都放在柜台最底下一层,陆言少要看的话必须的尽力弯着腰,屁股冲上、脑袋朝下,这样才能看清楚。这种姿势很容易造成大脑供氧不足,他很快就坚持不住了,得直起腰缓解一下。好不容易选中了一件,就是它了,陆言少沈周拿起一个怪鸟的铜像,学名叫朱雀。 ------------ 第011章:家传古画 “老人家,这件镇物多少钱?”陆言少拿着朱雀问道。求书网WWW.Qiushu.cc 通过了刚才的考验,老头的脸色好看多了,很和气地对陆言少说道:“给个成本就行,一百块钱。” 一百块钱真不贵,陆言少很麻利地掏出一百块钱递给老头。后者随手把钱放在柜台上,盯着陆言少发呆。 陆言少被看的心里发毛,老头的眼神很深邃,好像能洞悉一切,你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老人家,我脸上有东西啊?” 老头摇摇头,表情木木的,一边继续盯着他看一边问道:“你的风水学问是跟谁学的?师承哪一派?” 陆言少说我没跟谁学,更没加入什么门派,完全是自学成才。 老头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不相信。他让陆言少先等一下,自己还有一样东西让他看看。陆言少很恭敬的等着,老头转身进入后屋。时间不长从里屋取出一个长条的盒子,把盒子打开,取出一个画轴。老头轻轻把画打开,画面上画着一位风神潇洒的老者,抬头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脚踩巨石手指北斗。 陆言少不明白啥意思,反正看纸张的成色,画卷的年代应该不短了。他是学古董鉴定的,首先看的就是纸张的年代和画轴的老旧程度,至于绘画本身的艺术造诣,还不是他这种阅历的人能参透的。“老人家,您这是?”陆言少不明白对方啥意思。 老头的表情很严肃,双手捧着画卷有一种毕恭毕敬之态,“他就是风水学的祖师袁天罡,每一个风水行里的人见到祖师都要拜三拜!” 陆言少闻听也一脸严肃,说实话,他对风水学只是一知半解,完全是出于爱好才学习的,玩玩而已,没有打算真正的入门。不过袁天罡的大名他还是如雷贯耳,出于对历史名人的尊重,拜一拜也没什么大不了。 陆言少规规矩矩给画像三鞠躬,神情肃穆、一本正经。老头对陆言少的态度很满意,还以为他真心想入风水一行呢。他让陆言少仔细看看画卷,问他都能看到什么。 陆言少说画卷很简单啊,袁天罡脚踩巨石、手指北斗,就这么简单。[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老头眼眉一条,露出一丝惊喜,“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你就是我要找的有缘人!” 陆言少莫名其妙…… 老头说自己姓麦名岁,可以叫他老麦。三十多年前麦岁还年轻呢,那时候不叫老麦,叫小麦。麦岁的父亲临终前把这幅画传给他,并且还告诉他一个秘密,能在这幅画中看到泰山和北斗者,即为有缘人,画卷可以传承给此人。麦岁当时还很纳闷,画卷里的人明明是脚踩浮云、手指天空,哪来的泰山和北斗啊!他拿着画卷上看下看,甚至放在不同的光线底下观察,仍然没有发现泰山和北斗的影子。 后来麦岁拿着这幅画给很多人看过,得到的回答一模一样,就是浮云和天空,哪来的泰山北斗。麦岁一开始还不死心,时不时就拿出来给人看看,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麦变成了老麦,仍然没有找到所谓的有缘人。老麦开始着急,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完成父亲的遗愿年呢?所谓的有缘人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如果直到他死都不出现,那这幅画怎么办?这件事成了麦岁最大的心事。 直到陆言少的出现,麦岁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把画卷拿出来,没想到对方一眼就看见泰山北斗。麦岁最终确认陆言少就是要找的有缘人。 陆言少听完故事之后直摇头,太不可思议了,莫非这就是缘分?自己不止一次来文博城,从来没注意过这家店铺,这次来也是因为齐耀宗的缘故,他一直催促着镇物的事,陆言少才来文博城寻宝。如果不是因为顶撞了柳门卿,他现在还在学校上课呢。如果没有得到古书,自己更不可能跟风水结缘。如果没有九窍塞的事,古书的事又从何说起。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才有了他与麦岁的会面,绝对是缘分。 麦岁重新把画卷装进盒子里,郑重其事地递给陆言少。陆言少感觉跟做梦一样,稀里糊涂就要人家一幅古画?这幅画少说也有三四百年的历史,保守估计也值几万块,要了人家的画等于要了人家几万块钱啊。陆言少执意不肯要,他跟麦岁有缘分是真的,但是也没必要送东西吧。 麦岁说你不是跟我有缘,是跟画有缘,跟祖师爷袁天罡有缘。你要是不肯收的话不是驳我的面子,是驳祖师爷袁天罡的面子。 陆言少不好再推辞,把袁天罡都搬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他搬把椅子坐在麦岁身边,开始陪着老头聊天。从风水谈到古玩,又从古玩谈到风水。麦岁对这两行偏偏很感兴趣,风水是祖传的,古董是自学的。所以两人谈得很投机,陆言少把自己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和在古书里学到的东西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麦岁啧啧称奇,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深厚的功底,在如今的年轻人当中也算凤毛麟角了!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天上飘着细小的雪花,天色黑的特别早。陆言少起身告辞,麦岁颇有些恋恋不舍。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让陆言少稍等,自己急匆匆走进后屋。这次进去的时间很长,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 麦岁把包裹轻轻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包裹,把小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个更小的包裹,把更小的包裹再打开,里面是一个红木的小盒子。 陆言少看着直咧嘴,心说什么宝贝这是?一层一层的包裹的真严实啊!好奇心驱使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红木盒子,倒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麦岁把红木盒子轻轻打开,里面包着一层老旧的红绫,把红绫撤走,一只精致的小葫芦显露出来。个头儿不大,握在手里大小适中,上面镶嵌着花花绿绿的宝石。麦岁把小葫芦拿出来递给陆言少,“你看这只葫芦怎么样?” 陆言少接过来仔细瞧瞧,葫芦是用白铜铸造的,小巧精致、做工精良。上面镶嵌着琥珀、珍珠、珊瑚等等。表面被抚摸的十分光滑,乍一看还以为是白银的。从古旧的包浆上来看,东西能有几百年的历史。“不错,是好东西!”陆言少赞叹道。 麦岁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料到他会这么回答。“上面嵌的宝你都知道是什么吗?”他问道。 这个问题难不倒陆言少,他在“杂项专业课”上学过,葫芦上镶嵌的宝贝都认识,有琥珀、金银、珊瑚、珍珠、琉璃、玛瑙。 麦岁点点头说道:“你说对了,镶嵌的就是‘佛门七宝’。” “佛门七宝?”陆言少不懂了。 “对。所谓的佛门七宝,就是佛家所推崇的七种宝贝,是平安的象征,历来就有‘得七宝而民安’的说法。”麦岁解释道。 陆言少点点头,原来如此。 麦岁说这只小葫芦就送给你了,千万要保存好,你可不要小看它,它可是集佛门七宝于一身的法器。戴在身上可保一生平安,用在风水上,那就是威力无比的镇物。不管多么强大的煞气,只要用它,保管镇住。 陆言少说您货架上那么多镇物,随便送一件就行了,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可不敢收。 麦岁说跟这只葫芦比起来,一般的镇物算个屁,它的能量是一般镇物的几十倍。真正的镇物都是要开光的,开光以后才会有威力。不开光的话能量小得可怜,稍微凶险一些的煞气根本镇不住。但是开光的镇物市面上基本见不到,几乎都集中在寺庙、风水大师、有钱的大老板家里。一般人购买的镇物都没有开光,威力有限,只是求个心理安慰而已。 陆言少闻听心里直痒痒,这么说必须得收下了。他对麦岁千恩万谢,第一次见面就送两件贵重的礼物,实在教他不好意思。 麦岁把画卷和葫芦用布包好,郑重其事地递给陆言少,“这两件东西都是我的命根子,如今都交给你,千万要保存好啊!” 陆言少很严肃地点点头,这么贵重的东西不需要嘱咐,抛开文化价值和风水研究价值不提,单是两件文物本身就价值十多万呢。他向麦岁保证,一定把东西保存好,反正他们住在一个城市,他会经常来看望麦岁的,麦岁什么时候想把东西要回来,他会毫不犹豫地完璧归赵。 麦岁频频点头,对眼前的年轻人很满意,一直看着对方消失在步行街的尽头。他长出一口气,父亲留下的遗愿总算完成了。 陆言少回到宿舍以后把画卷挂在床头,盯着画卷出神。老大和老四也凑过来看热闹,不过谁也没有用手去摸。他们都是学古董鉴定的,知道怎么样去保护文物。 “老大、老四,你们在画上能看到啥?”陆言少问道。 老四说不就是一位老者手指天空吗,脚下还踩着浮云。老大也持同样的观点。 ------------ 第012章:你女朋友在被别人追 陆言少心说真神了啊,果然跟麦岁老先生讲的一样,难道真的只有自己能看到泰山和北斗?“你们再仔细看看,就没有别的发现?比如泰山和北斗。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陆言少提示他们。 老大和老四一脸疑惑,什么乱七八糟的,分明就是浮云嘛! 陆言少不再说什么,看来麦岁的话一点都没有夸张。不过他有一点想不通,同样是一双人的眼睛,为什么看到的东西却不一样呢?自己莫非真的是麦岁几十年来一直在寻找的有缘人?有点意思啊,这幅画留给自己又有什么用呢?陆言少盯着画卷发呆,想不出所以然。 老大和老四不再理会陆言少,各自守着电脑玩儿游戏。老四大名魏群,业余时间基本上就是玩“梦幻”,每个月都得砸上百八十块钱买装备。老大范意志最喜欢在联众玩象棋,级别老高了。 陆言少没有那么多爱好,连属于自己的电脑都没有,他轻轻把画收起来,先包上一层报纸,又裹上一层塑料布,最后装进盒子里。他是学文物鉴定的,知道书画这东西最不好保存,太干燥了不行,纸张容易老化开裂;太潮湿了也不行,纸张容易发霉、墨色也容易掉。破报纸正好能起到调节空气湿度和温度的作用,对古画起到保护作用。外面的塑料布则有防潮的作用,使古画不受潮气侵扰。 陆言少把古画收好,自己躺在床上把玩白铜的小葫芦,其实相比书画他更喜欢这件小葫芦。小巧玲珑做工精湛,完全是用锤子一点一点敲出来的,有些铜胎掐丝珐琅的味道。小葫芦分量很轻,握在手里刚好合适。表面镶嵌的佛门七宝在灯光下闪着七彩的光芒,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之物。他还发现葫芦的口部有一个小孔,可以用来穿绳子。陆言少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一根合适的绳子,要么颜色不好、要么不结实、要么太粗,最后把墙上挂的中国结拆掉,剪下一段绳子系在葫芦上,然后挂在腰间,自我感觉很良好。 第二天同学们都去上课,只剩下陆言少一个人待在宿舍,反正要挂科,上不上课无所谓了。他重新把古画挂在床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现画上的人竟然慢慢起了变化。[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头部照样呈四十五度角仰视天空,眼神也一直盯着天空中的北斗,但是陆言少分明感觉到画中人眼神的一丝余光在盯着他。 陆言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太邪门了,以前怎么没有这种感觉。画中人可是传说中的袁天罡,一代风水宗师,他盯着自己看总感觉有点瘆人。陆言少急忙把画收起来,再看下去他肯定得崩溃。 老四风风火火闯进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说道:“老……老三……不好了,你女朋友她……” 陆言少一把揪住老四的脖领,“她怎么了,快说!” 老四捂着胸口狠狠喘了几口气,方才说道:“你女朋友她现在……现在正被别人追求呢!” 陆言少松开老四,飞快地朝女生宿舍跑去。由于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人不多。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相隔着一座操场和一条柏油路,大概有四百米的距离。陆言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如果以秒计算的话,不会超过100秒。 女生宿舍楼下停着一辆红色跑车,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正仰着头冲着楼上喊,手里还捧着鲜花。“王思捷,我爱你!答应我吧!”男生手捧鲜花不住呼喊,颇有些歇斯底里的味道。 陆言少听着都脸红,心说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存在啊,简直跟动物似的。他从小就爱看央视的动物世界节目,感觉只有动物求偶才会如此张扬。 陆言少站在对方跟前,保持一米半左右的距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人家求爱是过于张扬,是过于不要脸,但是跟自己好像没什么关系。王思捷是自己女朋友,不过也不妨碍别人追人家吧!这件事陆言少真不好说什么,关键是王思捷的态度。 男生对陆言少的到来视而不见,当成了一缕空气,照样仰着头呼喊。时间不长王思捷出来了,见陆言少也在场,不禁面露喜色。她双手挽住陆言少的胳膊做出比较亲昵的举动,用事实告诉对方,赶紧知难而退。 男生见状一点后退的意思也没有,双手捧着鲜花递给王思捷。后者当然不会接。男生又对陆言少说道:“你叫陆言少是吧,我叫马明雨,很高兴认识你。从今天开始我将是你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的挑战,我都会跟你竞争到底!”说完话之后甚至还伸出一只手,看意思要跟陆言少握手。 陆言少很配合的把手伸出去,不就是握手嘛,来吧!心里还是很佩服对方的勇气和胆识,有一股西方人的绅士风度。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陆言少问对方。 马明雨轻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你在人体课上英雄救美的事迹无人不知,是条汉子。说实话,我狠佩服你,不过这不妨碍我们之间有竞争关系。” 陆言少本想回应几句,结果被王思捷拉走了。陆言少问她为什么没上课?王思捷说今天天气好,不是在给你洗衣服嘛。陆言少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是把换下来的衣服给了她,没想到这么快就给洗了。其实一年多以来一直是王思捷帮他洗衣服,在学校里女生给男生洗衣服非常平常,只要双方确立了关系,男生一般都会把衣服丢给女生。 陆言少突然感觉王思捷很伟大,能够几百天如一日的给自己洗衣服,这样的女生全世界仅此一个。是他把洗衣服想得太简单了,这么冷的天,洗衣服也是一项很艰苦额事情。 “思捷,谢谢你!”陆言少很认真、很严肃地说道。 “这叫什么话,一年多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陆言少问她那个马明雨是怎么回事。王思捷说她也不清楚,反正从上一周开始,突然之间就给她送花,每天都送。一开始王思捷都直接扔楼下去,后来干脆直接扔垃圾桶。不过这也没能阻挡对方的热情。今天竟然变本加厉,跑楼下来直接表白了。 冥冥之中陆言少赶到事情很严重,马明雨是全校的富二代当中排名前列的,那辆跑车全校独一无二,他看中的女生实在没有逃脱的理由。 “思捷,你说要是马明雨天天给你送花,天天缠着你,天天给你最喜欢的东西,你会不会动心?” 王思捷几乎没有犹豫,马上反驳了陆言少的观点:“陆言少,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势利好不好,我不是那样的人!下次他再送花去,我直接骂他八辈祖宗!” 陆言少噗嗤一声乐了,笑过之后又有种想哭的感觉,太感动了,感动的简直要天崩地裂海枯石烂。王思捷就好像上帝恩赐给他的礼物,使他在大学的几年里不再孤单,体会到爱与被爱的温暖。 “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啊?”王思捷把话题转移到一个轻松的话题上。 “这个,我还没想好,不过肯定会给你一个惊喜。”陆言少满怀信心地说道。通过刚才的事他进一步认识到了王思捷的可贵和可爱,圣诞节必须要好好表现一次。 两人一直谈到中午,一起在食堂吃过饭。陆言少把王思捷送回宿舍,突然他想起一件事,镇物搞到了,还没给齐耀宗送去呢。他拨通齐耀宗的手机,说镇物搞到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了所有的关系网才找到的。 齐耀宗很高兴,说自己现在在外地,他让别人过去取好了,然后又问陆言少在哪。 陆言少当然不会说在学校,于是随便说了市区一个地点。说完之后自己赶紧打车,必须得先到一步,否则就穿帮了。 陆言少刚从车上下来没多久,很快有一辆粉色轿车停在他身边。车门打开,下来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他认识,就是跟齐耀宗一起的那个。旁边的女人更年轻,也就二十岁刚出头儿,浑身上下一片雪白,白羽绒服、白裤子、白靴子、白毡帽。站在大街上特别显眼,不说人长的怎么样,单就这身行头就能挣得不少回头率。 陆言少不便盯着人家多看,把手里的青铜朱雀交给齐耀宗的女人。对方没多说什么,随手递过来一个信封。陆言少也不客气,伸手接住。他知道里面是钱,用手感觉一下信封的厚度,不由得吃了一惊,奶奶的,得一万多吧! 女人拿到东西之后随即上车,对陆言少说了声谢谢,然后驱车扬长而去。大庭广众之下,陆言少也不便就地数钱,赶紧打车返回学校。 陆言少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数钱,把钱从信封里掏出来,其实不用数,原封不动的两沓,两万块。 老大和老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哇塞老三,你发啦!赶紧交代,哪来这么多钱,偷的还是抢的?” 陆言少最不爱听的就是这句话,合着我就不能有钱啊,一有钱就非抢即盗。拜托,你们高看我一眼好不好,这些钱都是我用智慧挣来的! ------------ 第010章:一夜成名 后面的几天,那件事成为全系的焦点,陆言少一夜之间成为名人。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有时候去食堂打饭,很多人都自觉给他让路。老二打探到了可靠消息,柳门卿这家伙在校长面前狠狠告了一状,企图说服校长开除陆言少。出于全校和谐的考虑,校长没有答应,而且还责怪他的不是。弄得柳门卿很没面子。 陆言少很郁闷,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干脆不去上课,天天到骆凯的古玩店里帮忙。骆凯也知道了这件事,埋怨陆言少太冲动,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看来你是要挂科了。骆凯虽然是考古系的教授,但是行政职务几乎没有,他说话柳门卿未必买账,况且两人因为性格不合,很长时间没打过交道了。不过骆凯还是打算试试,豁出老脸不要,在柳门卿面前说几句好话。 陆言少很感激,骆教授为了自己真的是费心了。骆教授让他在古玩店打工,其实就是变相照顾他,每月给他的工资基本够生活费了。因为假九窍塞的事骆教授还搭进去好几万。至于言传身教的灌输古玩知识,更是不能用金钱去衡量。陆言少无话可说,骆教授对他的帮助没法用语言形容,就像父亲对亲生儿子一样。 陆言少把保存的古书交给骆教授,算是弥补一些损失。骆凯说书我暂时帮你保存,但是肯定不会要,这是你努力得来的。 在古玩店的这段时间,齐耀宗一直在打电话催促,问开光的镇物找到没有。陆言少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答应过齐耀宗一件事,给人家找一个开过光的镇物。说实话,他当时也是信口胡说的,开光的镇物只是在古书里有记载,他根本没见过,即便看到了也不认识。他决定去一趟古玩市场,或许在那里会有收获。 本地最大的古玩市场要数文博城,陆言少决定去那里碰碰运气。他让老四帮忙请假,自己去古玩市场转转。老四说你现在都不用请假,因为你现在是系里的名人,敢跟柳门卿叫板的人,这几年还没有出现过。 文博城处在市中心偏东的位置,陆言少不止一次去过,作为考古专业的学生,去古玩市场锻炼眼力必不可少,是很好的实战机会。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古玩市场是赝品最集中的地方,各种各样的作假手法都能碰到,是古玩鉴定必须要面对的问题。陆言少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一趟,要么是跟同学一起来,要么是跟王思捷一起来,独自一人逛文博城还是头一次。 天气很冷,偶尔会飘起细小的雪花。文博城里人不多,各家店铺虽然都开着门,客人却并不多。古玩店陆言少一般是不会去的,因为掌柜的多数都是行家,捡漏的机会极小,古董的价位也相对较高,毕竟房租、水电费等等都得加在成本之内。但是地摊在文博城又很少,下雪的天气更是把地摊绝迹了。陆言少只好挑一些不起眼的小店铺试试运气。 接连转了几家一无所获。转了几个弯之后,眼睛突然定格在一家店铺上。这家古玩店规模不大,但是装修很特别,门楣上悬着一面八卦镜,门扇贴着门神,房顶的屋脊上镶着各种石雕瑞兽,左侧临着步行街,有冲煞的嫌疑,所以这一侧的墙壁上镶着“石敢当”的牌子。不用问,这家古玩店的主人对风水有研究。 好奇心驱使着陆言少走进店里,里面的空间不大,四边的柜台占据了一半的面积。一个老头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儿,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看,然后接着打盹儿。陆言少心说有这么对待顾客的吗,这老头也太古怪了,看这意思,自己就是顺他两件东西走,他也未必能发现。 陆言少看看四周的货架,东西还不少,但是基本没有瓷器和书画、也没有大件儿。多数属于杂项类的东西,有鼻烟壶、文玩核桃、各种木雕、奇石、象牙小件等等,左侧的货架上则全是铜器,什么香炉、烛台、酒器等等,还有门板上拆下来的铺首、老式的铜锁、生锈的古剑。 陆言少围着货架转了老半天,老头始终没抬头看他一眼,好像店里没有来人似的。陆言少很不爽,心说你把顾客当成空气是吧!幸亏我不是贼,否则你惨了。不过从内心的最深处来讲,他觉得这老头儿挺神秘。自古非常之人才能做出非常之事,老头的反常勾起了陆言少的好奇心,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先生,您这里有镇宅子用的镇物吗?”陆言少说道,他的声音很小,生怕打扰了老头的美梦。 听到“镇物”两个字,老头慢慢抬起头,“小伙子,找镇物干嘛?” “镇宅子用啊。”陆言少回答。 “镇宅子……不是什么宅子都能用镇物的。”老头说话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陆言少听的。 陆言少面露惊疑,对方话里有话啊,莫非是风水高手?古书里只介绍了镇物的使用,至于禁忌则没有提到。“老人家,您能不能把话说透,我傻,猜不出您的用意。” 老头没有接陆言少的话茬,似乎有意回避刚才的话题,而是改口说别的,“镇物是有,但是只卖给有缘人,就看你有没有缘了。” “老人家您说,怎么样才能证明咱们有缘。” 老头随手从柜台里边拿出一张彩条纸,红黄青白黑各种颜色的都有,然后又从货架上拿出一枚铜板、一方印章、一个葫芦形的鼻烟壶、一颗多边形的绿松石和一支钢笔,逐一放在柜台上。最后冲陆言少努努嘴,示意可以开始了。 陆言少莫名其妙,心说这是干啥?打哑谜吗?既然对方出招了,自己只有应战的份儿,别无退路。他先看看铜板,又看看绿松石,接着看看钢笔和印章,大脑里一片空白,真不知道老头在搞什么。突然他注意到了柜台上的彩纸,五种东西对应五中颜色,莫非暗指五行?铜板是铜的,属金;印章是石头做的,勉强可以算属土;绿松石是高温产生的,勉强属火;鼻烟壶可以装水,就当属水吧。可是钢笔呢?钢笔的外壳是塑料的,不在五行之列。看来这个推断是错的。 陆言少犯难了,不暗指五行,那又指什么?明明是五种颜色对应五行,但是老头给出的五样东西偏偏不配套。是不是他拿错了?又一想不会,看得出老头是玩儿风水的行家,但凡通晓风水者必精通五行,怎么会弄错呢?陆言少盯着铜板发愁,心说圆圆的铜板啊,你可难死我了! 就在此时大脑突然灵光闪现,对啊,铜板是圆的,印章是方的,绿松石是多边形的,鼻烟壶是两个圆套在一起的,钢笔是长条形的。也就是说每一样东西形状都不一样。陆言少明白了,每一种形状其实都代表了五行的一种,他在古书上看到过,五行分别可以用五种颜色和五种形状表示。得嘞,就是这么回事! 陆言少面露得意,伸手把铜板放在白色纸上;把印章放在黄色纸上;把绿松石放在红色纸上;把钢笔放在青色纸上;把鼻烟壶放在黑色纸上。然后按照黑、红、白、青、黄的顺序围城一个圆圈。 “老人家,您看对吗?”陆言少对老头说道。 老头的眼里闪出一丝异色,随即又恢复正常,他冷哼了一声,似乎猜对这个哑谜再正常不过,猜不对才叫滑天下之大稽。“能说说你的用意吗?”老头对陆言少说道。 陆言少说其实很简单,五行按颜色可分为黑水、红火、白金、青木、黄土,按形状分的话,鼻烟壶为葫芦形,代表黑水;绿松石为多边形,代表红火;铜板为圆形,代表白金;钢笔为长条形,代表青木;印章为正方形,代表黄土。按照一定的次序围成一个圆圈,则代表五行相克:黑水克红火、红火克白金、白金克青木、青木克黄土、黄土克黑水。 “好吧,算你过关。自己看去吧,镇物全在那里,任你选。”老者指了指货架的一个角落说道。 陆言少这才注意到,在左侧货架的最底层摆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天机四神兽,还有麒麟、貔貅、饕餮等各种瑞兽,还有各式各样的佛像,藏传的和汉传的都有,另外还有八卦镜、石敢当、狮子牌、铜锣、宝剑等等风水专用镇物。 由于镇物都放在柜台最底下一层,陆言少要看的话必须的尽力弯着腰,屁股冲上、脑袋朝下,这样才能看清楚。这种姿势很容易造成大脑供氧不足,他很快就坚持不住了,得直起腰缓解一下。好不容易选中了一件,就是它了,陆言少沈周拿起一个怪鸟的铜像,学名叫朱雀。 ------------ 第013章:夜色朦胧KTV 老大和老四也不多说废话,伸手拽了两张钞票出去吃夜宵了。求书网www.qiushu.Cc剩下陆言少郁闷的呆在原地。他把钱重新收拾起来,心说这下好了,圣诞节可以给王思捷弄一件上档次的礼物了。送什么好呢?手机?听说现在出了一种不带键盘的手机,屏幕大的超乎想象,叫什么苹果来着。还是送手提电脑?王思捷很早就想有一台手提电脑了。 陆言少还没想好礼物的事,手机突然响了,是老二段辉打来的。“喂老三,不要那么抠门好不好,发财了也不请兄弟们乐乐。废话少说,赶紧出来,哥几个都在歌厅里等着呢!” 不用问,肯定是老大和老四告的密。陆言少暗暗皱眉,老二要是搀和进来的话就难办了,这小子花钱从来不眨眼,不管是花自己的还是花别人的。去歌厅消费一晚上,一部传说中的苹果手机可就没了。可是还不能不去,只好硬着头皮向着歌厅前进。 学校往西四百米有一家名叫“夜色朦胧”的KTV,每天进进出出的年轻人当中不乏一些学生。当然KTV属于夜生活和高消费场所,不是每个学生会去的。陆言少不止一次在门前经过,从来没想过要进去,今天看来要破例了。老大、老二、老四早在包房里等着他。陆言少进包房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姑娘在点歌,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点歌小姐都要了,看来这几个家伙是准备狠狠宰他一次了! 老二见陆言少来了,又点了啤酒、饮料和水果,他一直都是出手大方,今天不花自己的钱显得更加大方了。老二对KTV的一套驾轻就熟,显然经常光顾,先点了一首任贤齐的“心太软”,又唱了一首高兰英的“南泥湾”,那么好的革命歌曲,在他嘴里完全变了味,简直不是在唱歌,而是某种动物在歇斯底里的嚎叫。 陆言少感觉浑身瑟瑟发抖,这么冷的天听老二唱歌,的确不太合适。老大和老四也有同感,进入包房以后连外衣都没敢脱。最后还是老四先忍受不住了,夺过老二的麦克风唱了一首凤凰传奇的经典,那时候凤凰传奇刚刚火遍大江南北,掀起了一股慷慨激昂的民族音乐风暴。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不管怎么说老四的歌喉比老二要好很多,最起码听着不浑身发冷。点歌的小姑娘也拿起麦克风配合着老四,有几分专业的味道。 此时陆言少才知道小姑娘不是专业点歌的,是老二新交往的女朋友,是大一的新生。陆言少此时的感觉可以说是喜忧参半,忧的是又一个少女失足在段辉身上,喜的是自己可以少拿一份点歌小姐的钱了。 老四唱完之后是老大,他是几个人当中最没音乐细胞的,比老二还差劲儿。老大平时也不喜欢听流行歌曲,更不用说唱了,他就记得上小学时学过一首歌叫“学习雷锋”,上幼儿园时学过“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再大一点还学过国歌。 老二说国歌你就别唱了,咱们都是新时代的大学生,对祖国要热爱要忠诚,老大的嗓子要是唱国歌的话,热爱和忠诚还能体现出来吗? 老大想想也对,于是唱了一首“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陆言少开始怀念老二唱歌时的氛围了,虽然很冷,但是总比要人命好些。不得不感叹上帝造人的戏剧性,有些人怎么就一点音乐细胞也没有呢,如果说天才分两个极端的话,老大显然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就好像跟音乐有深仇大恨似的。 好不容易熬到老大唱完,最后轮到陆言少了,他最喜欢的是那英的歌曲,一首“山不转水转”不仅婉转动听,而且歌词也很好,很有些哲理性。陆言少让老二的新任女友在点歌单上找那英的“山不转水转”,自己则偷偷跟老二讲话:“我说老二,又换女朋友啦?” 段辉拿起一瓶啤酒塞进陆言少嘴里,“喝你的酒好不好,我换不换女朋友关你屁事!先说好了啊,别给我透露实底,否则二哥我跟你没完。” 陆言少仰脖咚咚咚把一瓶酒喝干净,正好歌曲也找着了,他拿起麦克风一路狂吼。其他三位被深深震撼,“老三真有你的,要是再做了变性手术的话,没人认出你是男的!参加人妖大赛也掉不出前三名。” 唱完之后陆言少把麦克风递给老二,自己盯着桌子上的啤酒和水果发呆,歌厅里面一瓶啤酒得好几十块吧,一个果盘也得好几十吧!你妈的,这得多少钱,陆言少有些心疼。 后面基本上都是老二把持着麦克风,鬼哭狼嚎天昏地暗,陆言少又想起了一个更贴切的词语:惊天地泣鬼神! 残暴的歌声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老二说累了,几个人才打道回府。陆言少怀着忐忑的心情去吧台结账,吧台小姐告诉他三千二。得,三千二就三千二,陆言少数出32张钞票放在吧台,然后走出歌厅。心里还是有些不忍,两个月的生活费啊,被老二活生生吼没了! 老二直接回出租屋,陆言少和老大、老四则要翻墙回学校。好在翻墙对他们来说司空见惯,没费劲就回到宿舍。 第二天三个人都起得很晚,老大和老四慌慌张张去上课,陆言少则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反正都要挂科,上不上课也就无所谓了。中午的时候老大带来了更不好的消息,柳门卿在给其它几位任课老师施加压力,如果得逞的话,陆言少本学期的功课估计要全挂了。 柳门卿这家伙够狠的啊!陆言少暗暗问候了他的八辈祖宗,这种对抗本来就是不对等的,他实在无力反抗。转念一想随他去吧,反正挂一科和挂十科结果是一样的,都别想拿到毕业证。 傍晚老妈打来电话,问陆言少功课怎么样,缺钱不缺,他好长时间没向家里要生活费了。陆言少说学习挺好的,压根不敢提挂科的事,然后又说自己不缺生活费,现在在外面搞兼职呢,挣个生活费没问题。老妈又说学业是第一位的,千万不能因为兼职影响了学业,生活费家里会按时寄过去。陆言少说自己真的不缺钱,然后又胡乱应付了几句,急忙把电话挂掉。这事儿要是让老妈知道了,她还不得疯了。 总在宿舍待着也没意思,干脆去骆凯教授的古玩店里帮忙。骆凯今天刚好没有课,也在古玩店里,他也知道了柳门卿给其他任课老师施压的消息。不过骆凯表示自己会全力以赴,尽力说服各科的任课老师们。骆凯在考古系德高望重,很多老师都是他带出来的学生,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陆言少很感动,师父对自己真的是费心了。简单的“谢”字不能表达他们之间的师徒情谊。骆凯就像一个慈父,方方面面照顾着陆言少。 转眼到了圣诞节的前一天,陆言少在珠宝商店买了一件翡翠弥勒佛挂件,准备送给王思捷。“男戴观音女戴佛”,王思捷是女生,当然要戴佛像了。尽管这件弥勒佛挂件很小、绿色很少,但是水头足,而且是A货,花了陆言少好几千块钱呢。本来他想送一部手机,不过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送弥勒佛,一来可以保佑主人平安,图个吉利,二来手机以后会贬值,翡翠以后会升值。 王思捷老早就打来电话,问礼物准备好了没有。陆言少故意卖关子,说还没想好呢。他单等着夜幕降临,然后给王思捷一个惊喜。老大和老四都安排了自己的活动,老早就没影了,宿舍里只剩下陆言少一个人。 手机突然响了,他还以为是王思捷打来的,看到号码之后才知道不是,是个陌生的号码。陆言少还是接通了电话,说话的是个女人,声音很甜,估计年龄不会很大。对方说见过陆言少一面,就是上次他把青铜朱雀交给齐耀宗女友的时候。陆言少马上想起来了,对方就是穿着一身白的那个女孩。她怎么会有自己的电话?陆言少暗暗纳闷,转念一想应该是齐耀宗的女友告诉她的。 陆言少问对方有什么事儿? 女孩说她有急事需要帮忙,现在就得过去,至于报酬嘛,要多少给多少。 陆言少没有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先问对方具体什么事,自己是不是有能力办到。 女孩说就是跟风水有关,凭你的本事完全能做到。报酬不是问题,十万八万的都不在话下。 陆言少心动了,十万块钱对他来说已经是十分巨大的数字了,直到毕业也花不完,而且还能补贴家里。有了跟齐耀宗打交道的经历,陆言少信心十足,如今的富人就是有钱烧的,为了追求心理安慰不惜大把大把的花钱。既然有人肯出钱,自己再不挣的话就太不合适了。傻子才放着到手的钱不挣。他让女孩把地址留下,自己明天一早就去。 ------------ 第014章:遭遇鬼宅 女孩说不行,现在就得去,事情不能再拖了。[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陆言少犹豫起来,天马上就黑了,他还得去王思捷那里呢。自己要是走了,王思捷怎么办?她可是很早就等着自己的礼物呢,要是今晚见不到人,估计她会疯掉。陆言少在电话里吞吞吐吐,拿不定主意。 女孩以为陆言少嫌钱少,说还可以往上加,只要能把事情解决,二三十万都不是问题。 陆言少吓了一跳,说你赶紧把地址告诉我,我去!他把地址记住以后,换上鞋子和外套风风火火走出学校。拦下一辆出租车朝市区东郊驶去。在路上又跟王思捷请假,说自己有急事需要出去一趟,明天才能回来,到时候把礼物补上,还得好好吃一顿大餐。 王思捷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没有过分纠缠,让他晚上穿暖些,别冻着。陆言少一阵感动,能有这样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太不容易了!得,欠她的账明天补上吧。 市区的东郊有一片新开发的居民小区,清一色的高层建筑,环境很清幽,亭台轩榭、树林小溪,就跟一座公园似的。当然房子的价格也不菲,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陆言少下车后直接往小区里面走。在门口被保安拦住,问他是干什么的,找人的话先得登记,还得报出要找的人住在几楼几号。 到底是富人区,连保安都这么正规。陆言少也不知道对方住在几楼,于是又打电话联系。费了好大劲儿才登完记,保安告诉他小区的最里面的左侧有三幢别墅,中间一幢就是。陆言少按着指示一直走,果然看到了三幢别墅。他站在门口准备按门铃,栅栏门竟然自动打开。原来周围安装着很多摄像头,一举一动都在里面的监控之内。 陆言少走进院子之后,很快有一个女人接出来,就是那天见过的那个女孩儿。她把陆言少领到客厅,里面靠沙发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一身休闲装,从里到外透出一股富贵之气。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陆言少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单等着对方表态。 沙发上的男人似乎不急于说话,只是盯着陆言少看。足足看了三分钟,既没说让陆言少坐下,也没其它什么表示。陆言少心里有些不快,有这么对待风水大师的吗,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他有心一走了之,你很牛逼是吧,爷不伺候!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对方开价可是十万块,自己不冷静的话十万块可就没了。看在钱的份上先忍一忍。 “你会看风水?”男人问道,语气里掺杂着怀疑的成分。 “学过一点点。”陆言少回答。 男人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好,很好。咱们长话短说,今天把你找来就是让你看看这座宅子的风水。以前已经有好几位风水先生看过了,最后都屁滚尿流地吓跑了。知道为什么吗?” 陆言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预感到情况不妙。 “都是被吓跑的。因为这座宅子闹鬼。”男人的语气很平缓,不过传到陆言少耳朵里却如晴天霹雳。经历了九窍塞的事情之后,陆言少的世界观起了微妙的变化,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但是很多事情真的很难解释,不自觉地会跟鬼联系在一起。 陆言少开始后悔,这次东郊之行是不是来错了!难怪对方会开出天价的报酬,原来是让自己捉鬼啊!钱没那么好挣的,他预感到问题很棘手。 男人似乎看出了陆言少的心思,冷冷地说道:“我的钱可不是白给的,你得做出实实在在的效果才行,我这里也不是白来的,既然来了就得把事情做完,否则你走不了。” 陆言少很生气,心说这叫什么话,好像我是来骗吃骗喝的!他心里憋着一口气,非得露两手给对方瞧瞧,爷这几个月的工夫可不是白下的。“这位先生,哪个房间闹鬼?我在屋里过夜不就得了。”陆言少决心应战。 男人腾一下站起来,“好,就等你这句话呢。我们先走一步,今晚就看你的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别想着开溜,否则小区的保安会把你当成歹徒抓起来,谁脸上也不好看!”男人再次警告陆言少。 旁边的女人把大衣披在男人身上,两人一前一后朝楼上走去。女人在楼梯上回头看了陆言少一眼,一双明眸在灯光下清澈可人,不过陆言少没读懂对方的眼神是啥意思。总之他被这个女人害惨了。 客厅突然显得很空旷,冷亮的灯光照在墙壁和家具上泛着惨白的光泽。空间里静的出奇,只有墙角老式的座钟咔咔的摆动。陆言少坐在沙发上,两只脚放在身前的玻璃茶几上,一副悠闲的样子。突然发现遥控器就在旁边,索性打开电视。又看见果盘里有火龙果、荔枝、鲜桃等冬天难得一见的水果,随手拿起来往嘴里塞。我来给你捉鬼,吃几个水果不算什么吧。 时间一分一分流逝,当陆言少把最后一个水果吃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他感觉有些腰痛,可能是坐的时间太久了。陆言少站起来伸伸懒腰,觉得应该做些什么,至少应该熟悉一下房子的布局,从风水学的角度去分析闹鬼的原因。他在一楼转了一圈,除了客厅之外还有一间卧室,另外就是厨房和卫生间,感觉没什么特别。还有一扇门是锁着的,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陆言少重新坐在沙发上,心里想着闹鬼的事,想着想着竟然有些犯困,他狠狠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睡觉。不然的话即便不闹鬼也得做恶梦。 老式的座钟咔咔的摆动着,当时针指向一点的时候,陆言少实在困极了,坐在沙发上打盹儿。猛然听见楼上有脚步声,抬头一瞧,一个老太太顺着楼梯走下来,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陆言少。 这老太太是谁?刚才怎么没见过?陆言少暗暗纳闷,转念一想可能是主人家的保姆吧。 “都这么晚了,上来睡吧。”老太太说完径直朝楼上走去。 陆言少也没有多想,睡就睡吧,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不再奢望十万块钱的工钱了,先睡一觉再说。他再朝楼梯上看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没了,这老太太别看年纪大,腿脚还挺麻利。陆言少一边想一边走上二楼,客厅里黑着灯,也没有老太太的影子,不过靠近楼梯的一扇门是打开的。估计是让他在这一间房里休息吧,他也没有多想,走进房间之后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陆言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哼哼呜呜的,好像有人在喘着粗气。他不禁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声音是从隔壁发出来的,虽然很微弱,但是在静静的深夜很容易被捕捉到。陆言少不禁有些脸红心跳,心说房主夫妻俩办事也太不小心了,你们心情愉悦了,隔壁的人那可是备受煎熬啊!真不知道自己是来捉鬼的还是来捉奸的。 陆言少睡意全无,干脆坐起来听着隔壁表演。随着时间的推移,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完全消失。终于完事儿了,都洗洗睡吧!陆言少暗暗感叹。有一点他挺纳闷,既然这座宅子闹鬼,主人为什么还能心安理得的住下去?并且晚上还能有条不紊的过夫妻生活?这像闹鬼的意思吗?他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宅子其实不闹鬼,是主人在试探他,至于试探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么想的话,陆言少的心情完全放松下来,现在有了上厕所的冲动,刚才吃了那么多水果,需要把积攒的水分排泄一下。他摸索着走出房间,客厅里有些许的月光,依稀能分辨出卫生间的位置。他刚要推门进去,猛然听见里面有哗哗的水声,好像有人在洗澡。陆言少停住脚步,站在门外等着。里面的人一边洗澡一边哼着小曲儿,明显是女人的声音。陆言少的心有些骚动,不自觉想到了刚才的女孩,甚至联想到女孩的躶体在水雾里朝气蓬勃的样子。 人家在里面洗澡,自己在门外站着,这叫怎么个事啊!万一被人家男人看见了,肯定马上被赶出去。陆言少又返回房间,等着人家出来,自己再进去。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陆言少再次去卫生间。走到门口听见里面还有水声,哗哗的水流昭示着里面的人还没出来。陆言少悻悻的往回走,心里有些不悦,不就是洗个澡吗,至于这么长时间吗,好像三年没洗过似的! ------------ 第015章:卫生间的水声 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陆言少再次去卫生间,令他感到郁闷和恼火的是哗哗的水声扔在持续。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没这么洗澡的吧,半个多小时还不出来!即便是从节约用水的角度讲,也早该完事儿了吧!他有一种想踹门的冲动,但是理智告诉他要冷静,这是人家的厕所,人家想洗多长时间洗多长时间。陆言少忍住发自内心的强烈的尿意,重新走回卧室。这次他没有躺下,靠着门框直哼哼,抵御着阵阵来袭的尿意。心说这家人什么毛病,做完爱之后要洗澡到天亮? 又勉强挨过了十分钟,陆言少实在憋不住了,一路小跑来到卫生间门口,用乞求的语气对里面说道:“实在对不起啊,我实在憋不住了,您能不能先出来?” 里面的人不理不睬,照样哗哗的冲着水。 陆言少以为对方没听见,提高声音再说一遍。对方还是不予理睬,哼着小曲哗哗的冲着水。陆言少真急了,管你男人还是女人,先冲进去再说。他伸手抓住门把手,腾一下打开门。 仅仅过了几秒钟,陆言少僵住了,浑身冰凉,冷汗刷刷的往下淌。卫生间里竟然没有人,更没有水流!空气像凝固了一样沉寂,没有一丝声音,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水声没了,哼小曲儿的声音也没了,消失的很突然,令人猝不及防。陆言少感觉所有的东西都不再真实,连眼前的马桶和淋浴喷头都不真实,他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鬼!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陆言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世界观。(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当然他不会相信世界上有鬼,但是很多事情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在科学和迷信的空当里还有很多未解之谜,比如眼前这件事!陆言少暂时不去想它,因为还有更迫切的事,那就是尿尿。他憋的时间太久了。 啪,陆言少把卫生间的灯打开,灯光映出一个金碧辉煌的空间。这是他见过的最豪华的卫生间,从浴盆到马桶,从瓷砖到镜面,无一不透露出奢华和大气。 哗哗的水声打破了夜的寂静,看着马桶里泛起的波澜,陆言少浑身上下一阵轻松,此时的声音才是真实的。 方便完之后他快步离开,那地方阴气森森的,太吓人了!陆言少回到卧室,坐在床上回想着刚才的事情。这座宅子果然闹鬼,房主人夫妻俩是怎么熬过来的?这种环境下竟然还有做爱的心思,不得不教人敬佩。突然他心里一动,既然卫生间的声音有古怪,隔壁的声音未必没有古怪!或许隔壁没有人…… 不管是人是鬼,必须得搞清楚!陆言少从床上站起来,轻手轻脚朝隔壁走去。隔壁的房门紧紧关闭,他用手捅了捅门把手,是活动的。也就是说门没锁。夫妻俩睡觉不锁门,这不太正常吧。陆言少变得警觉起来,缓缓推开房门。 房间里空空荡荡,连张床都没有,更不要说人。一股浓烈的熏香味刺激着陆言少的鼻孔,他不禁咳嗽了两声。经历了卫生间的事情之后,现在的情形他倒见怪不怪了。他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发现墙角里赫然站着一条人影。一双眼睛放着深邃的绿光,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陆言少脊背有些发凉,双腿不自觉的瑟瑟发抖,他想离对方远点,或者干脆跑出去,越远越好。可是双腿丝毫不听使唤,努力了很多次竟然没迈开脚。莹莹的绿光在黑暗里特别醒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冷汗顺着额头刷刷往下淌,陆言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恐惧,以前也经历了很多事,但最多只能算害怕,远没有到恐惧的地步。今天体会到了恐惧的味道,当你被死亡的气息牢牢笼罩,自己却束手无策时,那种感觉就是恐惧。 啪,陆言少伸手把电灯开关拍了一下,明亮的光线瞬间充满了空间。墙角的影子也清晰起来,是一个青巾绿袍的红脸汉子。不过不是真人,是一个塑像。 “好大的关公像啊!”陆言少又好气又好笑,心说塑像啊塑像,你可把我吓死了!他一眼就能看出塑像是关公,因为特征太明显了,青巾绿袍、浑身盔甲、手持青龙偃月刀,一个红脸长髯的关西大汉,不是关公是谁。 关公的塑像靠墙站着,身前摆着祭案,上面摆着贡品和香炉,房间里的焚香味就是这么来的。陆言少仔细看看塑像的眼睛,应该用了荧光粉,不然不会在黑暗里泛绿光。关公的旁边还供奉着两张遗像,遗像的尺幅很大,用金相框镶着。前面也摆放着贡品和香炉。想必是房主人图省事,在祭拜关公的时候顺便连死去的长辈也祭拜了。 遗像是黑白照片,正好被贡品挡住了视线,陆言少没看清照片上的人。当然他也没心思看那么仔细,关上灯慢慢退出房间,重新把门关好。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幻觉,都他妈是幻觉!既然洗澡声和做爱声都是假的,那个保姆老太太也应该是假的了!为了印证自己的判断,陆言少把二楼所有的房门都打开,果然如他所料,没有半个人影。 果然是鬼宅啊!这里没法待了,陆言少努力控制住情绪,不让自己太激动继而影响思维和动作。他战战兢兢回到楼下,客厅里灯还亮着,应该是他上楼的时候没关。墙角老式的座钟还在咔咔摆动,时针指向凌晨三点半,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熬着吧,反正睡觉是不可能了。 就在他坐在沙发上忐忑不安的时候,院里传来一阵唧唧咕咕的声音,好像有小孩在打架。陆言少隔着窗户往外看看,果然有两个小孩的影子,正纠缠在一起摔跤。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大人,呆呆地看着两个小孩打闹。 陆言少的第一感觉是不出去,院里的灯没亮着,只有惨白的月光从头顶洒下来,气氛令人惶恐不安。他一直隔着窗户看,却没有一点出去的想法。其中一个小孩无意中把脸扭向陆言少,甚至还看了他一眼。陆言少心里一动,好眼熟啊,这不是自己的小学同学张大力吗?他上四年级的时候就跟着父母去了西北,今天竟然在这里见面了。不对,这么多年过去了,张大力早长大成人了,自己都这么高了,人家的个头儿不会比自己矮。 ------------ 第016章:关公的青龙刀 陆言少索性从窗户旁边离开,管你是人是鬼,老子反正铁了心不出去!他扭头刚要往沙发那边走,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喊狗子。txt下载80txt.com他不禁愣了一下,莫非在喊自己呢?陆言少小名就叫狗子,除了家乡的小伙伴没人知道,尤其是上了大学以后更没人知道。当然张大力是知道的,莫非是他在喊自己? 陆言少不得不动了一看究竟的想法,必须得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是谁在喊自己的小名。他打开房门径直走出去,两个小孩还在院里打架呢,身体缠绕在一起在地上打滚。陆言少仗着胆子走过去。 两个小孩似乎对陆言少很忌惮,从地上爬起来快速溜进墙脚的阴影里。一直站着不动的大人影也躲起来。陆言少一直追到墙脚,没有发现半点人的影子。你妈的,真是见鬼了!他围着院子里里外外转了两圈,依旧没有发现。 天气干冷干冷的,陆言少实在受不了,一溜小跑回到客厅。还是屋里好,温暖、舒适,他坐在沙发上,两只脚搭在跟前的茶几上,静静等待天亮。怎么跟主人说呢?十万块钱是别想了,能平平安安回学校就不错了。 当老式的座钟指向六点半的时候,夜色渐渐褪去,东方终于现出鱼肚白。陆言少站在门外的台阶上,深深的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很凉,但是很爽。隔着院门的铁栅栏可以看到一辆轿车正在缓缓驶过来。车在门口停下,下来一男一女。两人陆言少都见过,就是昨天晚上那二位。到现在陆言少还纳闷呢,明明看见两人上楼了,怎么会不在了呢? 院门好像认识主人似的,自动打开。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男人见陆言少在院里站着,走过去上一眼下一眼看了他二十多眼。 “我还没来得急洗脸,如果有眼屎的话请多担待。”陆言少对男人说道。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看来小杨没看走眼。走,屋里说话。”男人拉着陆言少的手走进客厅,表现的很亲热,跟昨天的不冷不热天壤之别。 “小杨别站着了,赶紧做饭去。”男人对女孩儿说道。他又向陆言少介绍,自己姓姜,叫他老姜就行了,刚才的女孩儿姓杨,可以叫小杨。然后又亲自给陆言少热了一杯牛奶。 陆言少很不明白,老姜的态度为何突然之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唉,真你妈的搞不懂! 老姜似乎看透了陆言少的心思,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对你太客气了?昨天晚上又太冷淡了?” 陆言少正在喝牛奶,听到老姜的话之后把杯子放下,然后点点头。 老姜说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他认定陆言少有真本事,不是来骗吃骗喝的。之前他找过七个风水先生,第一个半夜吓晕了;第二个晚上开溜了;第三个吓尿裤子了;第四个现在还在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第五个吓得晚上要自杀,幸好发现得早,落个自杀未遂;第六个听说是鬼宅当时就走了;第七个是个女的,自称九天玄女下凡,结果第二天在卫生间里把她找到,在里面躲了一宿。陆言少是第八个,也是唯一一个平安无事的。所以老姜认定他才是真正的大师。对待大师,就应该毕恭毕敬客客气气。 原来如此!陆言少明白了,老姜是受骗受怕了,所以才会如此。说句心里话,昨晚真够吓人的,要放在以往,陆言少肯定会被吓得屁滚尿流,但是昨天不同,总感觉心里有底气,好像背后有人给撑腰似的,虽然害怕过、恐惧过,不过还没到崩溃的地步。哪来的力量给自己支撑呢?突然他想到了挂在腰里的佛门七宝葫芦,据麦老爷子讲,七宝葫芦是能量极大的风水镇物,几乎所有的煞气都能镇住,肯定是它起作用了。陆言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腰间的小葫芦。 小杨把早餐准备好了,招呼他们去餐厅。老姜做了个请的姿势,先把陆言少让进去。早餐比较简单,每人一份煎鸡蛋、一杯奶、一份烤面包。折腾了一夜,陆言少早饿了,先不管别的,吃完再说。 看着对方狼吞虎咽的样子,老姜和小杨都有些发呆,莫非大师们吃饭都这样吗?陆言少无意中发现小杨似乎在偷偷看自己,眼神有些含情脉脉的味道。他不禁放慢了吃饭速度,把目光投过去。小杨没想到陆言少会突然看她,显得有些慌乱,急忙收回眼神低下头。陆言少不敢多想,继续埋头吃饭。 等陆言少把东西吃完,小杨问还要吗,她再去做。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娇而不媚,温柔的能把石头融化。陆言少的心神荡了一下,急忙说不用了,刚刚饱,再吃就多了。 老姜一直惦记着闹鬼的事,对两人的眼神交流没有丝毫察觉,他见陆言少说吃好了,方才问昨晚的情况,是不是真闹鬼了? 陆言少大概把情况说了一遍,当说到保姆老太太的时候,老姜和小杨的脸色都难看起来,惊疑中夹杂着惶恐。老姜问老太太的衣服是什么样子。 陆言少说是老式的土布衣服,灰白色的褂子,灰黑色的裤子。 老姜和小杨对视了一眼,说了实话:那个老太太其实是老姜的母亲,不过她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陆言少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妈呀,世界上真有鬼!不对,肯定是幻觉,即便世界上真有鬼,这么多年了,早应该转世了。 老姜让小杨收拾东西,自己拉着陆言少走上二楼,推门进入供奉关公和长辈遗像的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关公塑像,大小跟真人差不多,背后擎着青龙偃月刀,刀锋在下,刀把在上,斜挎在背后。刀锋的下边摆着两张遗像,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陆言少一眼就认出来,就是这位老太太,昨晚还叫自己上楼来着。 老姜说供奉的是自己的父母,都过世很多年了。最近一年多来他总是梦到二老,要么梦到二老生病了,要么梦到二老浑身是血,有时候还会大骂老姜不孝。老姜吓坏了,隔三差五就去给二老烧纸,纸钱、纸房子、纸电器、纸汽车,甚至连刚时兴的苹果手机都烧过去了,可是依然恶梦不断。老姜还说这幢别墅自从搬进来之后就没安生过,几乎天天有怪事发生,要么卫生间里有水声、要么楼下有猫叫狗咬声、要么院里有孩子打架…… ------------ 第017章:玉璧有鬼? 陆言少眉头紧锁,预感到情况严重,这所宅子的玄机不是他这种修为的人能破解的。[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最好一走了之,省得惹麻烦上身。可是他又心有不甘,对方承诺的工钱是十万块,十万块啊,苹果手机都能买几十部了!他突然想到了麦老爷子,是不是应该请他来帮忙…… “怎么样兄弟,能不能把邪气制住?只要能把事情办好,钱不是问题。”老姜试探陆言少的口风。 陆言少说问题比较严重,处理起来很棘手,他建议老姜最好换一所宅子,那样岂不更省事。 老姜闻听笑了,笑的很无奈,这套房子价值七百多万,不是说换就能换的。 陆言少一缩脖子,七百多万,简直是天文一样的数字了!绝大多数人辛辛苦苦一辈子,不吃不喝也弄不来那么多钱。难怪老姜肯出大价钱请他。他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昨天晚上明明看见老姜和小杨走上二楼,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怎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老姜说其实很简单,他和小杨上楼以后换好衣服,直接从后门走了。没有知会陆言少一声,所以才会弄出误会。 老姜塞给陆言少一万块钱,说是定金,完事之后会一分不少的把酬劳付清。看在钱的份上,陆言少答应试试,当然他自己肯定不行,得请师父出山。他所说的师父就是文博城里的麦老爷子,人家并没有收他为徒,陆言少之所以这么说是在给老姜吃定心丸。他让老姜在家里等着,自己去请师父,老人家如果肯出山,事情还好说,不肯出山的话他也没辙。(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不要说七百万的房子,七千万也得认倒霉。 老姜要开车送他,陆言少一口回绝,麦老爷子的底细他不想透露太多。他在小区门口打车直奔文博城,很顺利的见到麦老爷子。麦岁见陆言少来看自己,很高兴,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重点问到古画的事。 陆言少说那幅古画他经常拿出来观摩,一开始没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感觉画面好像有了细微变化。画中人的眼神一开始是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后来突然感觉起了变化,一部分眼神开始瞄向画外,好像在盯着画外的人。 麦岁对这事儿很感兴趣,有缘人就是不一样,短时间内就能体会到另外的玄机,看来真是找对人了。他又问还有什么别的发现。陆言少说没了,仅此一点就够令人吃惊了,难不成还要画中人说话。 麦岁要留着陆言少吃午饭。后者一阵苦笑,说先别忙着吃午饭,他这次来是有事相求。接着把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一遍。 麦岁闻听直皱眉,说自己已经金盆洗手了,很多年没有给人看宅子了。不过既然是陆言少所求,他会勉为其难走一趟。陆言少自然很高兴,能把麦老爷子请动,事情估计八九不离十了,自己还能见识见识大师的风范,趁机学点东西。 陆言少不敢耽搁,打车拉着麦老爷子赶奔目的地。老姜还等着呢,陆言少没顾上吃午饭,他也没心情吃。 麦岁下车后没有急于进院,先围着院子转了一圈,观察周围的环境。然后才走进院子,看看院子的布局,分析树木、假山什么的冲不冲煞。最后才进屋子。老头子始终没说一句话,面容似水,显得深不可测。越是这样越令人心生敬畏,老姜像陪同首长视察似的,老头走到哪他跟到哪。 陆言少和老姜、小杨陪着麦岁楼上楼下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当走到供奉关公像的房间时,老头子眼神一闪,问老姜是不是经常做噩梦,还会梦到去世的父母。 老姜说是啊,最近一年多一直都这样,很邪门! 麦岁说不是事情邪门,完全是你自找的。 在场所有人都一脸惊讶,不知道老头子啥意思。 麦岁说问题就出在关公塑像上,手里的青龙偃月刀正好劈在侧下方的遗像上,父母的灵位整天被刀劈着,能安生吗?所以才会托梦给老姜。 陆言少仔细看了现场的情况,可不是,关公是背持青龙刀,斜跨在背后,刀柄朝上、刀锋朝下。刀锋下面正好摆着遗像。宏观上看的话,正好是青龙刀的刀锋在劈着下面的遗像。 老姜吓出一身冷汗,这是对父母的大不敬啊!难怪父母经常托梦给他!关公塑像是一年多以前买来供奉的,为了供奉方便就和父母遗像摆在一起。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恶梦接连不断地出现。 老姜又把闹鬼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陆言少结合昨晚的经历做了补充。麦岁面色沉吟,如果仅仅是因为遗像的问题,事情还不至于闹到如此之大,应该还有别的问题。老头子又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其他人自然陪着,陆言少是为了增长见识,老姜和小杨则是为了七百万的房产,大家各有目的,焦点全在麦老爷子身上。 眼看到了傍晚,几个人才重新回到一楼客厅,围着沙发坐好。一直很少说话的麦老爷子开口了,他问老姜家里有没有收藏什么古董,比如瓷器、青铜器、玉器、古家具等等,总之就是年代很长的东西。 老姜仰脖想了半天,最后摇摇头,他虽然有钱,却没有收藏古董的兴趣。小杨在旁边捅捅他,说家里不是收藏者一枚玉璧吗。老姜一拍额头,差点忘了,家里的确有一件玉器,是块玉璧,不过具体年代就不知道了。 小杨从楼上把玉璧拿过来,陆言少和麦岁都是搞古玩的,两人不禁仔细观察一番。玉料呈青色,个别部位有不规则的白沁,深入玉质内部,俗称“鸡骨白”;玉器表面分布有均匀的颗粒状凸起,就像撒上去的谷粒一样,学名“谷纹璧”。这种形制的玉璧流行于汉代,如果是真品的话,至少有两千年的历史。 陆言少用手摸摸玉璧的表面,有割手的感觉,真品的可能性很大。真正的汉代谷纹璧做工非常精湛,谷纹均匀规则,用手摸上去会有割手的感觉。这是判断真伪的方法之一,当然还要结合沁色和其它方面综合考虑。他和麦岁一致认为是真品,真正的汉代谷纹璧。更难能可贵的是玉璧的边缘还有一小块红色斑块,俗称血沁。玉器的沁色可以有十几种之多,最少见、最值钱的就是血沁。一千块出土的古玉之中未必有一块带有血沁,因为血沁的形成条件太复杂、太苛刻了。 ------------ 第018章:血沁的秘密 “就是它了!宅子闹鬼跟这件玉璧关系密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麦岁得出结论。 老姜有些不明白,一块玉璧怎么会闹鬼呢?古玉又不止他家有,很多人都收藏有古玉,也没听说人家闹鬼啊。 麦岁解释道:“古董在风水学上属于阴气很重的一类东西。因为好的古董一般都传世了几百年、上千年,其间经历了数不清的事件,好的、坏的、凶的、险的,有些怨气、冤气、怒气等等会沉积在古董上面,在特定的场合内释放出来。谁赶上谁家里就会不太平。并且大多数古董都有陪葬的经历,在古墓里沾染了很重的阴气,出土以后摆在活人家里,古董所沾染的阴气就会释放在活人家里。玉器本身就是很有灵性的石头,更容易积攒****邪之气,况且古代人最流行用玉器陪葬,如今市场上出现的古玉百分之九十都是古墓出土的。” 小杨听麦岁如此一说,捧着玉璧的双手直哆嗦,赶紧把玉璧放下,再也不敢多碰一下。好像那不是价值不菲的古董,而是十足的杀人凶器。 老姜也吓得不轻,看看玉璧又看看麦岁,眼神闪闪烁烁。 麦老爷子指着玉璧上的血沁对老姜说道:“你知道这块血沁是怎么形成的吗?” 老姜摇摇头。 麦老爷子用眼神扫了一眼陆言少,意思是让他解释。 陆言少说血沁的形成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尸体和玉器一起下葬,当尸体外溢的血液跟玉器相接触,经过特殊的环境变化,血液就会深入到玉质内部,形成血沁。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这就是血沁形成的原因,挺简单。说它复杂呢,是因为中间环节太多了,首先尸体要在没有腐烂之前就下葬,否则血液会变质,形不成血沁,最多形成黑沁;其次尸体的肉体要与玉器直接接触,这样才能保证血液深入玉质;还有就是古墓里要具备一切沁色形成的条件。所以说血沁的形成非常复杂也非常难得。 老姜听着直吐舌头,怪不得玉璧阴气重,它永远沾染着死者的血,带着死者的灵魂,能不闹鬼吗!他铁了心要把玉璧处理掉,让小杨赶紧扔掉,越远越好。 陆言少赶紧拦住,说这么好的东西别扔了啊,价值十多万呢。 老姜说既然你喜欢,送给你得了。 陆言少喜上眉梢,一言为定,大老板说话可不能反悔。他赶紧把玉璧拿在手里,再也不肯放下。 麦老爷子问玉璧是怎么来的。老姜说是生意上的朋友送的,他也没太在意,随手放在了书房里,自己都忘了,如果不是小杨提醒,他根本想不起来。 麦老爷子眯着眼看着老姜,朋友之间送如此贵重的礼物,你们之间不会有仇吧?比如生意场上的竞争或者其它什么竞争关系。 老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难言之隐。他看看小杨,又看看麦老爷子,眉毛一挑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我跟这位朋友的确有过竞争关系,当时小杨还不是我的妻子,我和那位朋友都在追求小杨,最后我胜利了。这件玉璧是一年多以前我们结婚时朋友送的,说祝福我们的婚姻像玉璧一样美满。” 麦老爷子点点头,没说什么。倒是老姜坐不住了:“你是说他成心用玉璧害我?” 麦老爷子乐了:“呵呵,我可没说啊,是你自己瞎琢磨的。” 老姜心领神会,不再提此事。他简直不敢相信,一块玉璧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浪。麦老爷子说宅子不太平当然不止玉璧这么简单,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没提到呢。 老姜和小杨、陆言少都紧张起来,莫非还有隐情?这老爷子真能沉住气啊,如果不问的话他现在还不一定说呢。 麦老爷子说这片地原来是一片坟地,很古老的坟地,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人动过。最近几年才盖成别墅的。坟虽然没了,但是阴气聚集不散,所以这地方煞气比较重。煞气重的地方自然风水不好,更容易发生灵异事件。这地方本来煞气就重,再加上玉璧作祟,两股煞气结合在一起,不闹鬼反倒不正常了。 老姜和小杨面色苍白,在坟地上建房是阳宅的大忌,看来七百万要打水漂了! “老先生,你怎么知道这里以前是坟地?”老姜问道,他还存有一丝侥幸,或许是麦老爷子看错了也说不定。 麦岁说他当然能看出来,自从进入小区那一刻他就看出来了。作为一个风水先生,看阴宅阳宅是最基本的手段。具体的东西他不便多说,属于风水行里的秘密。 老姜问怎么样才能化解,毕竟是七百多万买的,总不能扔了吧。 麦老爷子说遇到这种情况,解决的法子有三个:第一就是多住人,人多了阳气自然旺盛,会把阴气和煞气压制住;第二就是摆放镇物,在房间里摆放风水学上的镇物,比如四方瑞兽、宝剑、葫芦等等;第三就是从泰山上运来一块巨石,放在院子里,泰山石有镇煞的作用,可保平安。 老姜的脸色缓和下来,有补救的办法就好,他明天就去泰山选石头。麦老爷子说选泰山石也有讲究,第一要选形状高大浑厚的,不能选奇形怪状的;第二要选颜色单一而厚重的,不要选五颜六色的;第三石头要干净,不能有太多风化的痕迹,也不能拖泥带水。 老姜让小杨一一记住。说话间天色完全黑下来,老姜提议一起吃晚饭,表达一下感谢之情。麦老爷子一口回绝,他之所以肯帮忙都是因为有陆言少的缘故,至于吃饭嘛就免了,他都吃了六十多年饭了,还在乎一顿晚餐啊。 老头子说完之后转身要走。陆言少赶紧拦住,扭头对着老姜挤眉弄眼,提醒他工钱还没给呢。老姜是纯粹的生意人,很快领会了陆言少的意思,让小杨上楼去拿钱。 麦老爷子不乐意了,狠狠瞪了陆言少一眼:“得了吧你,还要人家工钱,玉璧不是给你了吗?就当顶账了。” 陆言少一百个不乐意,心说玉璧不是有煞气吗,我要它干嘛,还是人民币实惠。可是老头子都发话了,他不敢违背。 老姜见状冲小杨摆摆手,示意不用拿钱了。他是生意人,虽然有钱,但是能少出自然不会多出。 ------------ 第019章:建在坟地上的小区 陆言少打车把麦老爷子送回家。[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麦岁说玉璧先放在他这里,他负责找买主,先换成钱再说。陆言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不要老姜的工钱,谁还嫌钱多啊。麦老爷子说你知足吧,这可是汉代的谷纹璧,还带有血沁,价值好几十万呢。 陆言少说即便玉璧价值好几十万,毕竟它是一件不祥之物啊,卖出去是不是太缺德了? 麦岁说你懂个屁!亏你还是学古玩鉴定的!新出土的文物一般都带有煞气,解决的办法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条件允许,把文物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三天三夜,充分接受阳光雨露的滋润,煞气自然会消散。 原来如此,陆言少不再计较工钱的事。他还有一件事不明白,麦老爷子是如何看出来小区原来是坟地的?他看的古书上可是没有这方面的记载的。 “你真想知道?”麦老爷子问道。 “当然想,做梦都想。”陆言少回答。 “其实很简单,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我小的时候曾经去那里玩儿过,清楚的记得那里有一片古老的坟地。旁边还有一条小河。后来坟地没有了,变成了庄稼地。再后来又被开发建成了住宅小区。曾经的小河成了小区里的景观。”麦老爷子一语道破天机。 “原来如此!”陆言少有些泄气,还以为有什么高深的玄机呢,原来是这么回事。求书网小说qiushu.cc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是坟地,小区里那么多楼房,为什么单单老姜的别墅闹鬼呢? 麦岁说道理很简单:小区里大部分都是楼房,一栋楼住着好几百户,阳气充足,煞气被压制住,所以平安无事。唯独老姜住的是别墅,那么大房子只住着两个人,阳气不足,煞气横行,所以会闹鬼。老头子还注意到一个细节,那个叫小杨的女孩总是有意无意地用异样的眼神盯着陆言少,不晓得为什么。老头子暗暗给小杨相过面,这个女人表面锦衣玉食,实际上并不幸福,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忧愁。这样的女人一旦动起感情,肯定会伤人伤己。他告诫陆言少,千万不能在这个女人身上动心思,陷进去容易脱身可就难了。 陆言少连连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得嘞,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他起身告辞,不想再跟麦老爷子谈论小杨的事儿。 麦老爷子说先别走,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赶紧给我弄些吃的! 陆言少不敢耽搁,赶紧去附近的饭馆弄吃的。 陆言少回到学校宿舍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兄弟们都睡了。老四见他回来,迷迷糊糊说道:“老三,圣诞快乐!” 陆言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圣诞节,昨晚是平安夜。 老大也从被窝里探出头,埋怨陆言少道:“这一天你都去哪了,王思捷找你好几次,都快急疯了!” 陆言少暗道不好,这一天一夜过的太他妈充实了,把王思捷的事给忘干净了!“她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她现在在哪?”陆言少急切地问道。 老大一脸莫名其妙,“你在问我吗?我怎么会知道。她现在应该在宿舍里睡觉吧。要不你看看去?” 陆言少垂头丧气,拿出手机打算给王思捷打电话,这时才发现手机关机了,估计是没电了,什么时候关机的一点都不知道。算了,明天再说吧,顶多好好给她道歉。一天一夜没睡,他实在太困了!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陆言少老早就来到女生宿舍门口,发现所有的女生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有的甚至边对他指手画脚边窃窃私语。 怎么个意思这是?衣服穿反了?还是裤子的拉链没拉上?陆言少从上往下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不得体的地方。可是女生们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呢?真是想不明白。王思捷的宿舍在六楼,陆言少从一楼一直走上去,中间经历了无数个异样的目光,几乎每个遇到他的女生都要驻足看两眼。弄得他挺不好意思,不就是到女生宿舍串个门吗,至于这样吗。 好不容易走到王思捷的宿舍门口,出于礼貌,陆言少先敲门。好半天都没有人开门。时间这么早,不会都出去了吧,他继续敲。这次门开了,探出一个女生的头,见是陆言少,随后又把门关上了。 陆言少莫名其妙,怎么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他继续敲门,一边敲一边喊王思捷的名字。门又开了,这次陆言少不等对方表态先一步挤进去。看见王思捷正在床上躺着,身上盖着棉被,头朝里,对陆言少的到来置之不理。 “思捷,你病啦?哪不舒服?”陆言少坐在床边轻声问道。 王思捷没有任何反应。 “真病啦,告诉我哪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医生?”陆言少用关切的语气说道。 王思捷还是没反应。任凭陆言少如何呼唤,就是无动于衷。同宿舍的张莉冲陆言少挤眉弄眼,意思是有话要说。她跟王思捷关系最好,跟陆言少也很熟。陆言少见状直奔张莉。张莉欲言又止,索性开门出去了。陆言少随后跟了出去,一直跟着她下楼,来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花坛边。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陆言少实在忍不住,急切地问道。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说,这两天哪去了?手机关机,人也蒸发了!”张莉气呼呼地说道。 陆言少明白了,原来王思捷生自己的气了,这倒是在意料之中。他跟张莉说这两天有急事,所以把节日给耽误了,求她跟王思捷解释一下。 张莉唉声叹气,“有急事,有急事,你知道这两天都发生什么了吗?” 陆言少摇摇头:“到底怎么了,你快说!” ------------ 第020章:寒假前夕 张莉叹了口气,气呼呼地说道:“还能怎么了!平安夜那天马明雨来找思捷了,知道人家带了什么礼物吗?苹果!这么大个儿的苹果!”张莉用双手很夸张的比划一下。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整个女生公寓每个宿舍一箱,我们宿舍有十箱!他还用苹果堆成了一个心形,好大好大的一个心形!这件事整栋楼都轰动了,恐怕只有你还不知道。” 陆言少明白了,怪不得女生们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思捷呢?她什么反应?”陆言少急切地问道。 张莉又好气又好笑,“你说呢,你希望思捷什么反应?你当时干什么去了,不要说礼物,人在吗?哦,就你忙,就你有急事!天底下的事那么多,你忙得过来吗?还有比陪思捷过平安夜更重要的吗?” “我……”陆言少哑口无言。真的是自己理亏,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早知道会这样他绝对不会去看什么宅子。不过一切都晚了,后悔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怎么办?”他问张莉,希望对方出出主意。 “还能怎么办,感化她呗。既然你错了,就要用十倍的付出去挽回来。”张莉说道。 陆言少灰溜溜跟着张莉回到女生公寓,楼道里弥漫着一股苹果的气息,看来这两天女同志们没少吃苹果。走廊里随处可见苹果核和苹果皮。陆言少突然感觉很讨厌苹果,就像讨厌苍蝇一样讨厌它。心说马明雨这小子够阴的,果然对思捷采取了行动,自己还真得小心应战,不然的话很可能会阵地失守。求书网www.qiushu.Cc转念一想没必要大惊小怪的,自己跟思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彼此之间的感情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拆散的,况且她的为人他了解,不是见钱眼开的那种。让马明雨折腾去吧,爷不在乎! 张莉把宿舍的其他人都叫出来,把地方留给陆言少。王思捷依旧头朝里躺着,身上盖着棉被,对陆言少不理不睬。陆言少坐在床边,不急于道歉,现在心里组织一下语言。墙角还堆着几箱没吃完的苹果,不用问肯定是马明雨送来的。看到此陆言少心里直长气,有一种骂人的冲动,马明雨这小子太明目张胆了吧!他努力把情绪控制住,低声下气地跟王思捷道歉。 王思捷好像睡着了,没有一点反应。陆言少并不奇怪,他做好了打攻坚战的准备。 中午时分,女生公寓走出一男一女,女的一脸怒气,眼圈发红,好像哭过,男的在后面低声下气地跟着,一副讨好的架势。正是王思捷和陆言少。几个小时的努力没有白费,总算攻坚成功。当他把翡翠佛像递给她的时候,她脸上总算有了些许喜色,用质问的语气问道:“这佛像真的假的?不会是买的地摊货吧?” 陆言少问题直皱眉,“不要总在门缝里看人好不好,这可是A货,花了一万多块呢!” 佛像的个头儿略小,不过王思捷还是很喜欢。她还是不相信,一万多块,他哪来那么多钱?一年不吃不喝也省不下那么多钱吧。陆言少说这你就甭管了,反正每一毛钱都是合法来的。他要请她吃一顿大餐,弥补这两天的过错。她当然不会拒绝,于是两人才从女生公寓出来。 陆言少长出一口气,总算把这位姑奶奶摆平。他没敢提看宅子的事儿,怕把她给吓着。一场风波有惊无险地收场。 期末考试马上要开始,学校的学习气氛一下子浓了,逃课的没了,上课睡觉的也没了。期末考试题一般都是老师在课堂上点到的,要想及格的话得抓住重点,于是乎抄笔记的也多了,此时的大学其实最像大学。 看着身边的同学们忙碌,陆言少略显孤单,他知道自己挂科是肯定的了,不管如何努力,柳门卿那条老色狼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万幸的是师父骆凯带来了好消息,他已经说服了其他任课老师,不会为难陆言少,会用最客观的态度看待他的试卷。于是陆言少也加入了复习的行列,其它科目不能再挂了。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本学期一共有六门课程,除了中国绘画和中国雕塑之外,还有文物修复、书画鉴定实训、陶瓷鉴定实训、钱币鉴定实训。每一科陆言少都感觉差不多,不敢说满分,反正及格没问题。老大和老四也感觉问题不大,倒是老二情况不妙,弄好了估计过一两科,全军覆没也正常,反正他挂很多科了,也不差这点。 考完试之后,学校开始放寒假。离家远的同学开始为火车票奔波。那时候还不实行网上抢票和电话购票,想买票只能去火车站排队,要么买黄牛票。 陆言少老早就去火车站排队,他去的时候购票的人已经排到了广场上,他站好队后不一会儿,身后又排出老长。陆言少暗暗感叹,真是一票难求啊!幸好他早有准备,干粮和水都带着呢,厕所也提前去过了。否则的话万一要尿尿怎么办,排队可就前功尽弃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整夜的排队终于弄到了两张票,一张去北方一张去南方。去北方的自己用,去南方的是给王思捷准备的。可惜两张票都没坐,只能站着。 王思捷看到车票以后直皱眉,站票?两千多里路啊,难道都站着? 陆言少说你知足吧,有票回家已经不错了,很多人连站票都搞不到呢。王思捷撅着嘴没再说什么。 老大、老二、老四先后都走了,陆言少的车票是晚上发车,所以还得等一段时间。王思捷的车票是中午发车,他帮着她收拾好东西,准备送她去车站。两人刚刚走到校门口,陆言少的手机响了,是麦老爷子打来的,说有急事找他。 陆言少对着王思捷一阵道歉,说自己有急事,得去文博城一趟,就不能送她去车站了。王思捷脸色很不好看,刚想张嘴说什么,陆言少已经拦下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王思捷气呼呼的站在马路边独自等待出租车。由于各个学校都放假,在校门口打车很不容易,等了很长时间也没拦下一辆。时间一点点流逝,搞不好会耽误中午的火车,她不由得焦急起来。偏巧这时候一辆红色跑车停在她跟前,车窗落下,露出一个熟悉的脑袋:马明雨。 ------------ 第021章:韩烟 “美女,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马明雨探出头说道。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王思捷把脸转到别处,没有理他。 “是不是想去车站,我送你?其实我也正好顺路,顺便帮帮忙。”马明雨继续说。 王思捷看看表,又看看周围,打车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马明雨已经打开后备箱把她的行李往车上搬。王思捷只好上了车。 “几点的火车?”马明雨一边开车一边问。 “中午12点。”王思捷说。 “几号车厢?卧铺还是硬座?”马明雨又问。 王思捷扭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你不会告诉我无座吧?两千多里路呢,你受得了吗!” 王思捷依旧看着车窗外面,没有说话。 片刻沉默,马明雨又说话了:“不如这样,我帮你搞一张飞机票,今天下午的航班,保证不耽误你回家,而且还舒适。”还没等王思捷表态,马明雨已经开始托人订票了…… 年终岁末,文博城比以往更人多,有买件古董给过年添喜庆的,有买古董送礼的,也有带着亲戚朋友转着玩儿的……陆言少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总算来到麦老爷子的店铺。 店铺里很冷清,一个顾客没有,跟其它店铺大相径庭。陆言少问为什么没生意。麦老爷子说刚才是有客人来着,都被他轰走了,不是为了跟你说事儿吗。陆言少乐了,心说多大的事儿啊,连买卖都不做了。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 麦老爷子拉把椅子让陆言少坐下,说他给玉璧找着买家了,对方出价35万,问他卖不卖。陆言少脑袋嗡了一声,我的个天啊,35万,天文一样的数字啊!“卖,卖,能出手赶紧出手。”他几乎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好,那下午就交易。你在这等着,交易完了再走。”麦老爷子也很干脆。 陆言少点点头,连话都不会说了,满脑子都是钱的事。 麦老爷子开始打电话联系,然后带着玉璧出去了,让陆言少等着,天黑之前肯定回来。陆言少当然没意见,专心给老爷子看管店铺。 下午气温回升,市场上人更多,几乎每家古玩店都满员,跟不要钱似的。陆言少也接待了几波顾客,不过没有成交,一来不知道价钱,二来不会推销。另外他一直心不在焉,一直在琢磨35万现金的事儿,这么多钱摞起来得多高啊…… 店门一开,进来一位穿粉色羽绒服的女孩。陆言少不禁眼前一亮,好漂亮的女孩啊!这人他竟然认识,叫韩烟,他们还是一个学校的。韩烟是校文艺队的成员,陆言少不止一次看过她的演出。令他印象深刻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他曾经亲眼看见她跟柳门卿在一起,甚至还看见柳门卿开车送她去学校,为此陆言少还跟柳门卿有过小过节,令他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 陆言少突然感觉世界很小,他竟然会跟韩烟面对面打交道。 韩烟见陆言少神情恍惚,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哎,想什么呢?” 陆言少从思绪中缓过来,见韩烟正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不禁面色微红,“没,没什么,你是不是想要古董,随便挑吧。” 韩烟一直盯着陆言少不放,“同学,我看你有些眼熟啊,我们是不是一个学校的?” 陆言少十分诧异,想不到地方会对自己有印象。“这个……也许吧,我是华北大学文物系的。” 韩烟明眸一闪,“那就对了,我也是华北大学的,艺术表演系。” “那我们真是同学了。”陆言少说道,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假惺惺的,其实他早认识人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要制造一个刚认识的假象。 韩烟围着柜台转来转去,最后选中了一尊玉雕的观音菩萨像,问多少钱。 陆言少拿起菩萨像看了看,乍一看挺华丽,好像是用玉石雕刻出来的。其实不然,是用白色的石粉掺上明胶脱模出来的,一套模子一天能生产几十个。“这个啊……”陆言少吞吞吐吐不好要价,要多了不太合适,毕竟同学一场,他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今天是第一次,心虚的要命。 “同学,你要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吧,不要钱。”简短的思想斗争之后,陆言少决定白送给对方。至于麦老爷子那里,他会做交待。 韩烟说什么也不干,大家刚刚认识而已,不要钱哪行。她坚持要给,陆言少坚持不要。双方争执不下。最后韩烟说你要是不给的话我就不要了!陆言少不得已说了实话,这东西其实不是玉的,值不了几个钱。 韩烟几乎不敢相信,这么好看的观音像会是假的。她突然想起来了,陆言少是学文物鉴定的,当然能判断真伪。她的好奇心被极大的激发出来,一定要陆言少说明为什么是假的。 陆言少说其实很简单,真正的玉器会有通透性,而且硬度也大,手感发凉。石粉做成的东西硬度差,用针尖划动的话会出现划痕,手感发温,也没有通透性。这是最直观的区别,另外模子加工出来的东西和刀工雕刻出来的东西有本质区别,从线条上就能分辨出来。 韩烟点点头,似懂非懂,不过对陆言少却是五体投地。 “你信佛?”陆言少问道。 韩烟点点头,“是的,我想买一尊菩萨来供奉,洗脱罪孽。”韩烟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忧郁,反而更显得楚楚动人。 陆言少说那就好办了,文物有真假之分,但是佛像没有,只要心诚,佛像是无所谓真假的。这尊菩萨像拿回去供奉一点问题都没有,心诚则灵,菩萨会保佑你的。 韩烟很高兴,既然这样的话我就收下了,回家好好供奉。 陆言少打算找一个包装盒把雕像装起来,在柜台里找了半天没找到,最后只好用几张旧报纸包裹,包了一层又一层,最后用绳子系起来。 韩烟看着直笑,说有你这么对待菩萨的吗?当心因果报应。陆言少说你回去以后也替我烧几炷香,就算给菩萨赔罪了。韩烟说一定一定,她每天都会给他祈福,就算是还了今天的人情。 ------------ 第022章:阳宅三煞 两人挺谈得来,东一句西一句一直谈到傍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韩烟看天色不早了,这才起身离开,陆言少送到店门外,一直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古玩街的尽头。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个韩烟可是跟柳门卿搞在一起的,自己怎么能跟她扯上关系呢!该死,下次不能犯同样的错误了。菩萨像也不该白送,要她几千块钱才好呢!陆言少暗暗后悔。 又过了半个来小时,麦老爷子回来了。陆言少赶紧迎上去,看见老头子两手空空不像带钱的样子,于是问道:“老爷子,交易没成?” “成了,很顺利。”麦老爷子回答。 陆言少更纳闷了,既然交易成功,钱呢?35万人民币,得多大一堆啊! 麦老爷子看出了陆言少的心思,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喏,全在里面呢。” 陆言少老脸一红,自己是不是太爱财了!他跟老爷子商量着把钱分了,毕竟老爷子的功劳最大,没有人家帮忙,自己恐怕连老姜家别墅的门都出不来。麦老爷子对钱看得很淡,说自己快七十岁了,要那么多钱干嘛,他自己的钱也够花一辈子了。陆言少的脸更红了,这老爷子太高风亮节了,两相比较的话自己就显得太不是东西啦。 陆言少说什么也不肯,按他的想法自己留下十万就行,剩下的全给老爷子。80电子书wWw.80txt.com麦老爷子说什么也不肯,争来争去最后双方各退一步,一人一半。老头子让陆言少先把银行卡拿着,有空的时候给他打过来就行。陆言少没再推辞,收起卡起身告辞。老爷子把店门关上,说自己也该回家了。 街道两旁的霓虹灯点缀着古老的城市,一座座高楼金碧辉煌,给古都增添了很多现代化气息。年关岁末,每一条街道、每一家店铺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陆言少更想家了,真希望长双翅膀飞回去。他看看表,晚上八点,距离预定的火车发车还有一刻钟,无论如何赶不上了。回学校吧,凑合一晚上再说。 陆言少返回学校的时候,王思捷刚刚坐上飞往南方的航班。马明雨这家伙真不简单,居然搞到了当天的机票。王思捷一开始不想要,但是经不住对方的软磨硬泡,马明雨居然把她的火车票用打火机点了,说机票是作为赔偿的,她不要的话他也没办法,只能排队重新买一张硬座。王思雨没办法,只好登上了航班。其实从内心来讲她还是倾向于乘坐飞机的,只不过机票是马明雨买的,她很难接受。后来想通了,马明雨是富二代,一张机票对他来说就像一张糖纸,不要白不要。 陆言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太冷清了,真有些不习惯。他用手机给王思捷打电话,问到哪了,站着累不累。拨通之后提示对方已关机,他悻悻的放下手机。车票废了,明天还得重新排队买票,你妈的,那种辛苦真不是人受的!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也是有钱人了,兜里揣着几十万,说没钱连他自己都不信。还是找黄牛票吧,方便,还能腾出时间把另一半的钱给老爷子转过去。 第二天陆言少先去车站买票,不用主动去找,票贩子会主动凑过来搭腔。陆言少心里暗骂着票贩子不是东西,手上做着交易,很快搞定一张车票。他又去附近最近的银行把款给老爷子转过去,方才了却一桩心事。下午三点终于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出来整整一年了,是该回家了…… 回家后的第一感觉就是冷,冷在北方农村的冬天里是永恒的话题,土暖气、热炕头、蜂窝煤炉子,所有抵抗寒冷的办法都不如城市里的集中供暖。陆言少在农村里生活了二十年,以前也没觉得冷,自从上大学之后突然之间感觉冷了。回家特别不习惯。是环境改变了自己?他暗下决心,一定在城市里站住脚,把母亲接出去。 母亲问他这段时间为什么没向家里要钱。陆言少不敢说实话,只说自己找了份兼职,不但不影响学业薪水还挺高。还好母亲没有继续追究。陆言少告诉母亲以后不用家里给钱了,他自己挣的钱完全够学费和生活费开销。 假期过得很快,转眼过了正月十五,陆言少打算提前几天回学校,先梳理一下关系。母亲看出他在家里住不惯,没有挽留。 回到学校之后先把铺盖安排好,凌乱的宿舍打扫一遍。或许是很长时间没有住人的缘故,宿舍里冷气嗖嗖的。尤其是刚开门的时候,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令人浑身发悸。陆言少本能地想到了煞气,根据古书上记载,阳宅里最容易藏煞的地方有三个:门后、床底、卫生间。俗称阳宅三煞。 一间房如果超过三天无人居住,阳气就会消失殆尽,阴煞之气聚集,继而会引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明明天气很热,你开门的一瞬间也会感觉到一股凉气,这便是阴煞之气。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受到开门的惊吓,会躲到门后边,所以开门之后最好不要马上看门的后边。床底是又一个容易隐藏不干净东西的地方,因为床底下终年阴暗,即便房间里阳气很盛,床底也会残存些许的阴煞之气,不干净的东西最喜欢隐藏在这里。有心计的人会把床底打扫的干干净净,绝不藏污纳垢,会最大限度减少煞气的存在,然而大多数人家的床底并不干净,经常会把破鞋啊、破箱子啊往底下扔,熟不知煞气便因此聚集起来,等待时机祸害房主。卫生间是最灵异的地方,尤其是卫生间的门正对着卧室的门,更犯了风水上的大忌。几乎每个人都有同样的经历:深更半夜会听到卫生间里有水声,不要以为那是楼上在用水,没有哪个人总是三更半夜起来上厕所。如果你仔细听的话,会发现水声其实很空灵,好像源自另外的世界。 ------------ 第023章:泰山北斗 陆言少一边收拾房间一边瞎捉摸,下意识摸了摸腰里的七宝葫芦,心里总算踏实了。(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没有这件宝贝的话估计自己都不敢独自在这里睡觉了。人有时候就是自己吓唬自己,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害怕。 收拾完房间之后时间尚早,他寻思着去商场买些礼物,明天去看望师父骆凯和麦老爷子,这二位都是长辈,而且都对他有过无微不至的帮助。 商场里人流滚滚,还沉浸在过年的喜庆气氛之中,各种促销加各种打折。陆言少买了两份相同的礼物,大包小包往外走,路过珠宝专柜的时候不由得转了个弯,去翡翠专柜看看摆放在里面的手镯。其中一件标价32万的手镯就是王思捷看中的那个,还静静地躺在那里,好像专门等陆言少来取似的。陆言少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它买下来,否则对不起王思捷。 第二天陆言少先去了麦老爷子那里,老头子见陆言少拿着东西来看他,特别高兴,来就来呗,还拿什么东西啊,怎么还是双份儿啊。老头子看见陆言少手里拎的白酒,更是喜上眉梢,哎呦,飞天茅台,我喜欢!你小子还算有良心,我没看错人! 陆言少也高兴,买礼物就是为老头子高兴的,看来是对老头子心思了。不过他得告诉老头子一个不好的消息:礼物是双份儿,但是他得带走一份儿,还有一位师父得去看望。 麦老爷子也乐了,瞧瞧你这叫办的什么事儿,得亏是在我这,换成别人家你还好意思拿走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老头子高兴之余不忘问古画的事,问陆言少最近有没有看过。后者说一直在忙着过年,没有时间看。老头子有些不高兴,说那幅画送给你不是让你束之高阁的,得经常拿出来看,就像温习功课似的。按老祖宗留下的遗训,只要是有缘人,没看一段时间都会有不同的收获。陆言少连忙应承下来,一定好好温习。 又陪着老头子坐了一会儿,陆言少起身告辞。离开文博城之后直奔骆凯的古玩店。 骆教授的“翰墨轩”古玩店既没在文博城、也没在王城广场地下街,而是突兀的存在于一条老旧的街道上。周围没有一家古玩店。陆言少曾经问过师父,为什么不把古玩店开到古玩市场?师父说这家门面房是他自己的,省房租啊。 骆凯不善言谈,从里到外透出一股文人的儒雅之气,跟麦老爷子大大咧咧的性格完全不同。他对陆言少的到来没有表现出特别高兴的样子,好像早知道他会来似的。陆言少把礼物放在柜台的旁边,问师父最近可好。 骆凯说一般般,反正人老了就是不喜欢过年,每过一年又老一岁,他这个年纪还能过几个年。 陆言少说您太多虑了,就您这身体,活到九十岁一点问题都没有。 骆凯显得心事重重,说自己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心神不宁的,经常做噩梦,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好像今年就是自己的大限之年。 陆言少赶紧打断师父的话,说不会的,好人有好报,师父这么善良的人肯定活过九十岁。 骆凯一声轻笑,但愿如你所言。 气氛一直很沉重,两人都很压抑。陆言少也被师父感染的情绪低落,索性拿起鸡毛掸子打扫货架上的灰尘。 陆言少在师父的店里帮了几天忙,一直到开学的前一天才回到学校。王思捷也到了,两人不免为团聚庆祝一番。 期末考试的成绩随即公布,果不出所料,陆言少两科不及格,正好是柳门卿主管的中国雕塑和中国绘画。明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当成绩公布的时候还是有些难过。陆言少感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压力,还有半年就面临毕业,可是有柳门卿这只拦路虎,自己能毕业吗!这件事很棘手,本学期内如果不解决的话,毕业想都别想。可是这条老色狼成心跟自己作对,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他放过自己…… 陆言少很郁闷,很多天一直闷闷不乐。没事儿的时候就会把古画挂在墙上仔细端详一番。他惊奇地发现无论自己站在什么角度,画上的人都会拿眼角的余光瞄上自己,很神奇!渐渐地又有了新的发现,画中人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原来他以为是在仰望北斗,后来感觉不太全面,因为天空中分明有淡淡的云层在翻滚。“品世间花开花落,看天上云卷云舒”,画中人莫非在看天上的云卷云舒? 有意思啊!陆言少不禁佩服起作这幅画的人,画工太精湛了,人物和云层都被画活了。他问老大和老四,是不是看见画上的云朵在动。两人莫名其妙,画上的云会动?有病吧你! 陆言少感觉自己真的跟这幅画有缘,其中的奥妙没法跟别人分享。渐渐地他感觉自己融入了画卷之中,脚踩泰山之巅,会当凌绝顶,天空中云朵翻滚,北斗若隐若现…… 一开始陆言少没太在意,认为是自己太投入了,于是产生了幻觉。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观看古画次数的增多,那种对古画的融入感越来越深,分明就是身临其境。嗖嗖的山风从耳际吹过,浑身充满凉意。脚下是起伏的山峦,像一条条长龙蜿蜒奔腾。大雁在脚下飞过,嘶鸣阵阵划破天际。身前半步之遥就是悬崖,教人不敢前进半步。 这种感觉特别真实,明明知道是幻觉是假的,心里却总也转不过弯。有时候陆言少想从画里走出来,却无论如何办不到,三面都是悬崖,他独自站在泰山之巅,当真是惊险万分。好几次都是老大和老四见陆言少举止失常,冷不丁拽他一把,才把他解救回来。 陆言少说这幅画的魔力太大了,自己都快走火入魔了。 老大和老四总是嘲笑他,有没有魔力不敢说,反正你是神经了。他们建议陆言少干脆开个看风水的网站,或许还能揽些生意。这主意不错,陆言少当天就开了一个简易的网站,网络时代嘛,传统文化也得跟上潮流。 ------------ 第024章:饭店的风水学 古画把陆言少弄得心不在焉,也没心情上课,整天呆在宿舍对着古画发呆。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他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异常反应告诉了麦老爷子,老头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应该是人与画之间有了感应。这是好现象,假以时日,说不定他会成为袁天罡式的人物。陆言少一阵苦笑,袁天罡他万万比不了,只是对风水学感兴趣而已。 几天之后的一个上午,陆言少正在教室里上课,突然打来一个陌生电话。他一开始没理睬,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这节课是苏老师主讲的“印章鉴定实训”,苏老师的严厉是出了名的,时不时搞突然袭击,在课堂上点名或者布置现场作业,要是少谁的话,这位估计离挂科也不远了。所以陆言少不敢大意,别的课可以逃,唯独苏老师的课万万逃不得。 手机义无反顾地响着,正好赶上课间休息,陆言少接通了电话。对方开门见山,问是不是看风水的先生。陆言少说是。对方说自己有家饭店,最近生意不太好,可以说是一天不如一天,想请风水先生给看看宅子,事情比较急,最好现在过去。 陆言少满口应承下来,说现在就动身,然后问清楚了地址。他告诉身边的老二,自己有急事先出去一趟,如果苏老师布置课堂作业的话,麻烦老二替他交上一份。嘱咐完之后又觉得段辉这家伙做事不靠谱,于是又拜托给老大,老大为人稳重办事牢靠。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陆言少这才感觉万无一失,于是急匆匆离开学校。 对方所说的位置位于城市东郊的城乡结合部,在一条国道的边上。“明春饭店”,得,就是这了,陆言少让出租司机停车,自己开门下去。他没有急于进饭店,而是先驻足观望,了解一下周围的环境。环境影响运势,这是风水学里最基本的东西。 明春饭店位于城郊的国道边上,每天的车流量巨大,按说不应该生意萧条。带着这个疑问,陆言少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国道在明春饭店门口转了一个弯,形成一个弧形,饭店正好在弧形的外围。陆言少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问题所在。 陆言少信步走进饭店大门,果然够萧条的,这么大饭店一个客人没有。当然现在才上午十点,还不到吃饭的点。很快一个服务员迎上来,让座、沏茶、倒水、点菜,一条龙服务。 陆言少说我不吃饭。 服务员愣住了,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不吃饭你来这干嘛?想搓澡去澡堂子。” 陆言少被气乐了,心说就凭这服务态度,饭店能火吗! 这时候过来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考究,举止投足之间有老板的派头儿。想必这位就是饭店老板了。陆言少主动迎上去自我介绍。果然对方是老板,拉着陆言少的手说了一堆客套话,自我介绍姓何,大名何其正,叫他老何就行了。 陆言少对这名字印象挺深,片刻之间深深记在了脑海里。 老何是个直性子,说话开门见山,问饭店是不是冲了什么煞,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如此萧条? 陆言少也开门见山,领着老何走到店外,指着跟前的公路说道:“这条公路就是煞气的根源,因为这一段道路正好是弧形。弧形的道路在风水学上是很有讲究的,处在弧形的内侧大吉大利,处在弧形的外侧则大凶,风水上叫“反弓路”。陆言少建议老何赶紧搬家,搬到公路的对面,风水运势就会扭转。” 老何一脸疑惑,说事情就这么简单?陆言少说就这么简单,在风水学里,路就是水,水主财运,又讲究“水曲则有情”,被弧形的道路环绕,当然是财运滚滚的象征。但是处在弧形外侧的话,则形成反弓路,风水上有“反弓无情”的说法,是大凶之兆,当然要赶紧搬家。 老何面露难色,问陆言少有没有别的办法,这么大的饭店不是说搬就能搬的。陆言少说先不着急破解,饭店冲煞的地方不止一个,比如隔壁店铺的巨大招牌也对饭店不利。老何看看隔壁的长方形的大招牌,用彩色广告布制成,里面衬着钢架,固定在墙壁上,足能有好几米高,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 陆言少说这么大的招牌也会招来煞气,俗称“刀煞”,因为它的形状像一把菜刀,所形成的煞气会冲撞附近的店铺。造成邻居生意萧条。你想啊,头顶悬着一把刀,生意能好吗。 老何同意陆言少的看法,可是招牌不是他的,他没权利拆掉,只能求最简单的化解之法。陆言少说先不急着化解,饭店冲煞的地方还不止这两个,比如门前的那根电线杆,也很不吉利。电线杆之类的尖锐物正对着门窗,叫“穿心煞”,好比一支箭直刺眼睛或者喉咙,在风水学上是很不吉利的。 老何再次面露难色,电线杆是国家的,他更不敢随便给毁掉,最好能用最简单的办法化解煞气。陆言少说破解的办法当然有,只是需要一定数量的润口费,这是风水行里的规矩,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自己总不能白白替人看宅子吧,否则的话风水先生早绝迹了。 老何很干脆地掏出一沓钱钱,问够不够,只要能化解煞气,生意重新好起来,花点钱算得了什么。 陆言少说这就对了,花钱消灾自古天经地义。挣钱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花嘛。懂得花钱的人才懂得挣钱。你把钱花在看宅子上,风水运势好了,还不得财源滚滚啊。他估摸一下钞票的厚度,大概能有一两千,跟前两次的收入比起来不算什么,不过麻雀虽小好歹也是块肉啊。他有心理准备,给人看宅子不可能每次都几万几十万的挣,千儿八百的才是最常见的。积少成多吧,知名度打开了还愁赚不到钱? ------------ 第025章:财神不是乱摆的 收了人家的钱,陆言少不再卖关子,把破解的办法逐个讲述一遍。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对付“刀煞”的办法就是在门口挂一面镜子,把煞气反射回去。不过这么做有点缺德,等于把煞气反射到了别人家。除此之外就只能邻里之间商议,把巨大的广告牌拆掉或者改小。至于门口的电线杆子嘛,可以把它涂成蓝色,蓝色在五行中代表水,门口对着水等于有水入口,水又主财,自然是大吉大利。化解“反弓路煞”比较难办,它属于阳宅九大凶煞之一,最好的办法就是搬家,或者把路毁掉。不过这两个办法对老何来说都不现实,只能另想办法。根据古书记载,化解反弓路煞可以在饭店外摆上一块泰山石,石头的体积一定要大,正面用红笔写上石敢当的字迹,这样能在一定程度上镇住煞气。 反弓路煞的存在其实有一定的社会依据,同样两家饭店,处在弧内侧的和处在弧外侧的生意大不一样。司机在停车的时候都有一个习惯,潜意识里会把车辆停在弧的内侧,很少停在弧的外侧,因为前者会产生一种安全感,而后者不会。车辆的停放位置是否合理,当然会决定一个饭店的客流量。如果在弧的外侧立一块泰山石的话,会很好的弥补行人欠缺的安全感,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改善生意。 陆言少还发现饭店的对面矗立着一座烟囱。老何说那是发电厂的大烟囱,好多年了。txt小说下载80txt.com陆言少告诉老何,阳宅正对着烟囱在风水学上也是很不吉利的,烟囱俗称“冲天煞”,会影响家庭运势。烟囱看上去像一支笔,实际上是“败笔”,烟囱一般都冒烟冒火,所以也叫火烧文笔。文笔被火给烧了,运势还能好吗。火烧文笔对学生的学习不利,但是对于开店来说影响不大,如果家里没有学生的话,可以把这个问题忽略掉。 老何对陆言少的见解很佩服,说这次算是找对人了。眼看到了中午,非留着陆言少吃过午饭再走。后者马上答应下来,反正回去也没得吃,还不如吃现成的。老何的饭店不大,也不小,上下三层,装修也可以。陆言少问老何卫生间在哪,半天没撒尿,现在才觉得憋的慌。老何说就在大厅的后面,走廊里就能看到。 陆言少一溜小跑赶奔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因为在卫生间正对着的地方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神龛,里面放着一尊财神像。做生意的为了求财,一般都供奉财神像。陆言少很严肃地告诉老何,神龛的摆放位置可不太好,财神爷正对着厕所门,你想让老财神闻屎尿味吗?简直是对财神的大不敬,你的生意要是能红火,那才是天理难容。 老何也变得严肃起来,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起身把财神像改变位置。然后又回来陪着陆言少一起吃饭,又问财神爷摆放在哪个位置比较合适。陆言少说财神爷在民间可谓家喻户晓,供奉的位置是有很大讲究的,这顿饭不能白吃,不妨讲一讲财神摆放的玄机。中国的财神爷不止一个,有文财神和武财神之分,比干、范蠡是文财神,赵公明、关羽是武财神,另外端木赐、管仲、白圭也被列入财神之列。 关于财神摆放的玄机,首先要置于神位,每所阳宅的神位是不同的,没有固定的位置,也不能一概而论。总的来说就是选择安静、豁亮、背靠实墙的地方。另外还要注意的就是,文财神和武财神不能一起供奉,如果供奉的是关公的话,不可正对门口,也不可与观音像一起供奉;如果供奉的是赵公明,则不适合摆放在卧室;如果供奉的是文财神,不能对着厕所和鱼缸,否则引财入室之后,会见财化水。再者就是财神摆放的位置不能太低,也不能过高,以人眼的稍微仰视为宜。 老何对陆言少伸出大拇指,小小年纪就博学多才,这要是到了五六十岁还了得,岂不成了一代风水大师。陆言少嘴上说着不敢当,心里更加惭愧,还风水大师呢,大学毕业都成问题。吃完饭之后陆言少起身告辞,老何一直目送他上了出租车。 陆言少在校园里遇到了老二段辉,这家伙正蹲在花池旁边打电话,见陆言少回来了,马上挂断手机跑过来。“老三,上午的印章实训课上果然布置了课堂作业,哥哥我可不负你所托啊,给你也交了一份儿!”老二颇为得意地说道,有向陆言少邀功的意思。 “那就太谢谢你了,二哥办事偶尔也有靠谱的时候。”陆言少说道。 段辉有些不爱听,“什么叫偶尔啊?哥哥我为朋友从来都是两肋插刀的啊!谁欺负你了,告诉二哥,保证给你出气!”说着做了一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动作。 陆言少没心情跟他扯淡,自己还得上课去呢。段辉见陆言少往教室跑,重新蹲在花池旁边打电话。 陆言少刚在坐位上坐好,老大马上凑过来坐在他旁边,低声说道:“喂老三,上午的课堂作业我替你交了一份儿啊,放心吧肯定没问题。” “嗯,谢谢了啊……”陆言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突然感觉不对劲儿,老二刚才说替自己交了一份儿,老大也替自己交了一份儿。这么说相同的作业自己交了两份!你妈的,太不靠谱了!陆言少气得直哼哼。 老大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说作业都替你交上了,你哼哼啥呀? 陆言少说没事儿,就是心里有一口气出不来。手机突然响了,有人发过来一条短信。打开一瞧是老四发过来的:老三,上午你走之后,苏老师布置课堂作业了,我替你交了一份,举手之劳,勿谢。 得,三份儿了!兄弟们对自己不错啊,困难的时候都挺身而出,不计后果的给自己帮忙,陆言少彻底无语。他抬头看看前排的位置,老四正扭头对自己笑呢。唉,非得说声谢谢吗,可是这两个字此时此刻很难出口啊! ------------ 第026章:再遇韩烟 下课之后老大、老二、老四围着陆言少不放,非要他请客。求书网Http://wWw.qiushu.cc/三个人对他看宅子的事情都有耳闻,知道老三现在今非昔比,请客是应该的。陆言少指着三个人的鼻子说道:你,你,你,每人替我交了一份儿,是不是得请你们三次啊! 三个人面面相觑,突然明白了啥意思,马上灰溜溜地散了。 因为这件事的影响,陆言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爽,两科已经挂了,难不成还要挂第三科。老二开始为挂科的事四处走动了,争取在毕业来临之前把事情搞定,这小子有的是钱,办这件事应该不难。反倒是陆言少感到很棘手,有柳门卿这座大山拦路,自己想毕业门都没有! 王思捷也为陆言少发愁,距离毕业还有短短几个月,时间不等人啊!她建议他不妨来软的,去求求柳门卿,跟人家道个歉,或许会有转机。陆言少直接否定,你以为柳门卿是小孩子啊,道个歉就没事了?这件事想都别想。 王思捷也没辙了,她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让马明雨帮帮忙,马家在本市势力很大,上至市长下至局长没有不买账的。马明雨的老爸要是肯出面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陆言少用惊愕的眼神盯着王思捷:“思捷,你怎么跟马明雨扯上关系了。你跟他很熟吗?” 王思捷面色一红显出几分慌张,“我也是听别人说的。[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毕业,这不是在想出路吗。” 陆言少说就算这辈子不毕业,也不会去求马明雨。他告诫王思捷少跟这种人来往,仗着有几个钱就想为所欲为了,以为天底下的女生都见钱眼开。他又问这段时间马明雨有没有再缠着她? 王思捷说没有,虽然见过几次面,不过都被她冰冷的表情吓跑了。 一股暖流在陆言少心里流淌,这样的女孩要是不去珍惜的话,天理难容啊。看着眼前清纯可人的小女生,陆言少有一种拥抱上去的冲动。不过地方不太合适,正好是操场的边上,只能象征性的表示一下。王思捷很配合地用双臂勾住陆言少的脖子,额头紧紧贴在对方额头上。陆言少感觉有两团软软的东西贴住自己的胸口,他变得敏感起来,浑身的血液以几倍于平常的速度流淌。 王思捷突然把陆言少推开,好像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惊奇地上下打量。陆言少莫名其妙,不就是简单拥抱了一下吗,至于这样吗?转念一想莫非自己的穿戴不合适?他看看上衣的扣子,没系错;又看看裤子的拉链,也拉着呢;一双鞋也没什么问题…… “思捷,你看什么呢?”陆言少问道。 “陆言少啊陆言少,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最近胖了?胖了很多很多很多……”王思捷有些夸张地说道。 “是吗,我怎么没发现?哦对了,有些衣服确实穿着有点紧。”陆言少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胖了,一些衣服突然之间就穿着紧了,一开没太在意,现在才意识到是自己胖了。这一点他倒不奇怪,自从看风水挣钱之后,他的生活水平明显提升,尤其是饮食,以前偶尔吃肉,后来顿顿有肉。增重也就成了很正常的事。 王思捷非要拉着他去校门口的商店称体重,陆言少心说去就去呗,反正又没胖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当他站在电子称上的时候,着实被上面的数字吓了一跳,78公斤。“老板,你这是什么破称,准不准啊?”陆言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店老板面露愠色,心说你不买东西也就算了,还白用电子称,这也算了,总不能诽谤我的电子秤不准吧。“小伙子,怎么说话呢!我还指着用电子秤称东西呢,要是不准的话顾客也不答应啊!” 陆言少灰溜溜的拉着王思捷走出商店,你妈的,减肥! 学生公寓左侧两百米有一座公园,每天早晨都有人晨练,慢跑的、扭秧歌的、打太极的、还有配着音乐做保健操的。陆言少原以为起得很早,到了公园才知道早起的大有人在。他沿着弯曲的鹅卵石小路慢跑,用体力消耗掉多余的脂肪。不知不觉跑到一座假山旁边,前面是一个鹅卵石铺成的阴阳太极图,一个身穿白色太极服饰的女孩正在打太极。一招一式、举止投足之间有板有眼,长发扎成一个马尾辫垂在脑后,整个人显得特别历练。 陆言少不禁放满了脚步,不自觉欣赏起眼前靓丽的风景。离近了才发现这人他认识,不是韩烟吗。她不仅舞蹈好,打太极也有一套啊。尤其是当舞蹈和太极结合起来的时候,那种阴柔之美简直难以言表。 韩烟也看到了陆言少,停下手上的动作笑吟吟走过来。“同学,好久不见啊。” 陆言少心说可不是,自从年前在文博城相遇之后,从开学到现在还真没见过她。学校的文艺队里也没了她的身影,到了大四下半年,成员们一般都会退出来,接班人也早选好了。“想不到你还会打太极。”陆言少说道。 韩烟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我小学时就练这个,这才是我的专长。想学吗,我教你。” 陆言少几乎没过脑子就答应下来:“好啊,我正想找一个锻炼身体的方式呢。” “一言为定!不过今天不行了,从明天开始吧,早晨六点在这等我。”韩烟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看看表,又看看陆言少,“还有一小时就要上课了,你不回去?” 陆言少想想也对,于是跟着韩烟一起往回走。 韩烟一边走一边把练武的行头脱下来,里面是一身紧身的运动装,勾勒出修长而凹凸有致的身材。陆言少不禁多看了对方两眼,美,太美了!只可惜啊,这么好的女孩怎么会失身于柳门卿那条老色狼呢!想到此神情不由得有些发呆。 韩烟看出了他的表情变化,问道:“看你闷闷不乐的,有什么心事?” “没,没有啊。”陆言少赶紧否定,“对了,你老家是哪里的?”他赶紧转移话题。 ------------ 第027章:被历史老师盯上了 韩烟说就是本市的,并且距离学校还不远,之所以住校是因为方便学习,而且便于参加学校组织的一些活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两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进了学生公寓的建筑群。来来往往的学生们不时有人盯着韩烟看几眼,回头率还挺高。相比之下陆言少就太不起眼了,女生们没人看他,男生们更没有。 陆言少刚回到宿舍就被老四神秘兮兮地拽到角落,“三哥好棒啊,竟然能泡到文艺队的妞!不过王思捷咋办呢,你不会把人家甩了吧?” “你少胡说八道,我那是同学之间的正常交往!”陆言少辩解道。 老四一阵坏笑,“你少装蒜,我在窗户里都看到了,就韩烟那表情,像一般的同学关系吗?她怎么不对我那样呢?不过这样也好,你可以利用韩烟和柳门卿的亲密关系,请她出面说情,挂科的事就能了结。” 陆言少灵机一动,对啊,这办法高明啊!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逝,马上被强烈的自尊和正义感消灭掉,“你小子少废话啊,下三滥的手段我是不会用的。” “得,算我没说好吧。走,吃饭去。”老四拿着饭盆往外走,陆言少也拿着自己的饭盆出去。 上午第一节课是系里的公共课:中国古代史,几个班的学生挤在大教室里。陆言少听得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一个美女打太极的影子。左边时不时传出一男一女的调情声,把陆言少从幻觉中拉回来,能在课堂上如此大胆的,除了老二段辉没有别人。(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右边是老四魏群,这家伙埋着头一动不动,看似在认真听讲,其实在用手机看电子书,只有老大范意志心无旁带,一边听讲一边在课本上勾勾抹抹。 陆言少正在发呆,脑袋突然被粉笔头儿砸了一下,抬头一瞧任课老师正站在讲台上盯着他。教室里一片安静,学生们的目光都朝他这边投过来。陆言少赶紧站起来,低着头一副任凭处置的架势。心说不就是上课走神吗,至于如此兴师动众?转念一想不对,老师不是冲自己来的,粉笔头儿是投向左边的老二的,结果落在了自己头上。老二太明目张胆了,公然在课堂上跟女友调情,老师忍无可忍才扔粉笔头儿的。可是现在的情况是自己当了替死鬼,既然站都站起来了,断然没有再坐下的道理。 陆言少一直低着头,任凭老师处置。历史老师的好脾气在全系都是出名的,所以他并不担心,顶多批评几句完事儿,万万不会跟挂科联系上的。 “这位同学,知道我们这节是什么课吗?”任课老师说道。 “中国古代史。”陆言少低声回答。 “好,你能不能用最简单的语言把中国古代史描述一遍。”任课老师给陆言少出了个题目。 陆言少沉默了片刻,回答道:“夏商周,秦汉晋,隋唐宋,元明清。回答完毕。” 哗……教室里一片骚动,学生们纷纷交头接耳。这道类似于脑筋急转弯的题目被陆言少以最快的速度回答完毕,答案虽然算不上完美,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时间又那么短,已经难能可贵了。 老师显然对陆言少的回答也很满意,微笑着点点头:“好,坐下。” 陆言少长出一口气,总算解脱了。 老师把目光转向陆言少旁边,说道:“旁边的同学,请你站起来。” 老四魏群做贼心虚,腾一下站起来。他整堂课都在看小说,而且就坐在陆言少的旁边,老师肯定在点他。 陆言少暗暗为老四不值,心说你小子太沉不住气了,老师点的不是你,是我左边的段辉。得,又一个替死鬼为老二挡抢了! 老四似乎受了陆言少的感染,站起来之后也低着头,任凭处置。 老师也感到很意外,无奈的摇摇头,既然对方站起来了,肯定是做贼心虚,审问吧。“这位同学,你刚才在干什么呢?” “看小说。”老四如实回答。 老师对魏群的诚实很满意,微微点头,说道:“看小说好啊,我也喜欢看。我们这一代人最喜欢的就是金庸的作品。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金庸的作品?” “当然看过,高中时看了一部分,剩下的在大一时全部攻克完毕。”老四如实回答。 老师依旧在点头:“好,很诚实,有古代侠客之遗风。我看不如这样,你把金庸的小说按中国历史的先后顺序排下来,如果大体正确的话,今天的事既往不咎;如果全部正确,本学期的‘中国古代史’算你过关。” 哗……教室里又一片骚动,比上一次要剧烈的多。通过一次游戏免考,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啊!陆言少也大感意外,这是好事儿啊,因祸得福。老四啊老四,天上掉下来一大馅饼,就看你能不能仰着头张着嘴把它接住了。他同时不忘狠狠瞪老二一眼,心说都是你小子惹的祸!老二像一条夹着尾巴的黄鼠狼,灰溜溜的不敢抬头,再也没心思调情。 教室里所有的目光都投向老四,纷纷猜测他能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金庸的小说很多人都看过,但是如果把小说的历史背景排序的话,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陆言少为老四捏着一把汗,用笔飞快地在草纸上琢磨。连城诀肯定是最早的,因为故事发生在南北朝,但是第二个呢,天龙八部还是射雕英雄传?陆言少一时理不清头绪,心说老四啊老四,只能靠你自己了! 老四仰着头琢磨了一会儿,开口说道:“第一部是连城诀,然后下面依次是白马啸西风、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射雕侠侣、倚天屠龙记、九阴九阳、大侠风清扬、笑傲江湖、碧血剑、鹿鼎记、书剑恩仇录、飞狐外传、雪山飞狐、鸳鸯刀。至于侠客行嘛,没有具体的朝代背景。回答完毕。” 老师还是常态性的微笑,然后点点头,“能说说你的根据吗?” ------------ 第028章:金庸小说研究会 这次老四没有犹豫,直接对答:“连城诀的故事发生在南北朝,理所当然是第一个;然后是白马啸西风,故事里提到过皇帝李世民,所以是唐朝;接下来是发生在北宋的天龙八部,因为萧峰是辽国人,所以认定年代为北宋;后面是发生在南宋的射雕英雄传,因为郭靖有抗金的情节;再后面是神雕侠侣,讲述的是郭靖下一辈人的故事;神雕后面是倚天屠龙记,元末明初;倚天之后是九阴九阳,段子羽、张无忌一辈人之间的故事;之后是段子羽的徒弟大侠风清扬;风清扬之后岳不群、宁中则、东方不败、令狐冲开始走上前台,是为笑傲江湖;然后是发生在明崇祯年间的碧血剑;然后是发生在康熙年轻时候的鹿鼎记;韦小宝之后是发生在雍正乾隆时期的书剑恩仇录;书剑之后应该是飞狐外传;之后是飞狐的后传雪山飞狐;最后是鸳鸯刀。” 哗……片刻沉默之后教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这位戴着眼镜略显瘦弱的年轻人此时显得伟岸无比,能在短时间内把十几部小说按历史背景的先后顺序排列起来,并且做到有理有据,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任课老师也不免鼓起掌,片刻之后做了个打住的姿势。他对魏群的回答很满意,示意他下课之后去办公室找自己。其他同学羡慕的要死,看来这家伙真的要免考了! 老师又指了指陆言少左边的段辉,这才是他的最终目标,前面两个都是自己往枪口上送的。陆言少坐在旁边窃喜,心说还是把你小子给逮出来了。段辉的一张脸拧的像熟透的苦瓜,躲来躲去还是难逃一劫啊,得,认罪吧。这家伙灰溜溜地站起来。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段辉,继而又转向课堂上的老师,纷纷猜测这次会出什么题目呢? 偏巧这时候下课铃响了。老师随即宣布下课,下一节不是他的课,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同学们都有些兴犹未尽,埋怨铃声响的不是时候。只有段辉长出了一口气,表情由苦瓜变成盛开的花朵,大有劫后余生的味道。 令人始料不及的是老四竟然因为这件事出名了,几乎半个学校的人都晓得了魏群的大名。单薄的身体成了书生的象征,鼻梁上的眼镜成了文化的代名词,老四一夜之间变成了学校里的大才子。很多同学的童年都是伴随着金庸的小说长大的,但是能像老四这样把金庸的作品研究的如此透彻的人,普天之下难寻第二个。在学生会的倡导下,金庸的发烧友们决定成立一个“金庸小说研究会”,老四魏群当仁不让的出任会长。同时系学生会里还给他留了一个副主席的位置。 天上真的掉馅饼了,噼里啪啦砸在老四头上。他做梦都想不到临近毕业还能混上系学生会副主席的位置。虽然只是系里的副主席,但是也算是学生会的主要领导了,利用职务之便泡妞已经来不及,毕竟马上就要毕业了,但是对分配工作却有极大的好处。 老四开始飘飘然,真的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那么大一个大馅饼砸在自己头上,险些被砸晕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塞翁失马吧。一些爱好文学的小女生开始有意无意地找老四交流,谈金庸、谈小说、谈人生、谈理想。弄得老四心里痒痒的,三年多没正经谈过恋爱,莫非上帝可怜自己,现在要一次性补偿回来?老四突然之间变得特别忙,除了睡觉之外几乎很少在宿舍里待着。 弄得老大和陆言少很无语,春天来了,老四的春天也来了。 自从跟韩烟约定好之后,陆言少几乎天天去公园里跟着对方学太极。一开始只是觉得好玩儿,随着学习的深入才发现太极实在太深奥了,一招一式看似平淡无奇,实则蕴含着无穷的变化,就好像一片云,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气象万千。更令他感到惊奇的是韩烟对太极的理解和造诣,已经大大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学习,陆言少掌握了太极的基本套路,但只能算刚入门,离熟练掌控还差得很远。他跟韩烟之间也日渐熟悉。从谈话之中他知道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五岁开始学太极,十几岁时拜当地最有名的太极高手为师,为了拜师着实花了家里不少积蓄。功夫不负有心人,韩烟十七岁的时候就在全省的太极大赛中获得了第一名,名震全省。 陆言少止不住感叹,看来自己拜的这位师父还大有来头啊! 韩烟宛然一笑,说那当然,本来六十岁之前没打算收徒弟,因为你破例了,不过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除了道谢陆言少不知该说些什么,跟韩烟在一起不禁学习到了太极文化,而且还得到了美的享受。韩烟打太极的姿势太美了,把太极的阴柔与少女的朝气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相得益彰,堪称完美无缺。两种美的结合算产生的魅力是无穷的,陆言少经常会被吸引住,练着练着就开始走神。好几次都是韩烟把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来。弄得陆言少很尴尬。 陆言少不止一次为韩烟感到可惜,这么好的女生怎么会跟柳门卿搞到一起呢。每次想到她跟柳门卿纠缠不清,陆言少都会产生巨大的失落感,真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跟柳门卿搞在一起,或许这个女孩背后也有一个悲剧性的故事吧。只不过他现在还不好去触及她内心深处的故事。 陆言少的生活突然变得很有规律:早晨去公园里打太极,然后上课,中午午休,下午继续上课,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会把古画拿出来仔细端详一番。渐渐地又有了新的发现,古画上的云朵好像在动,缓缓地朝着一个方向流动。画中人的衣服好像也在动,随着一股淡淡的气流缓缓飘动。陆言少很奇怪,究竟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画本身起了变化?不管怎么说他觉得这幅画越来越神奇,玄机重重。老师在文物课上对他们说过:中华文明有五千年的历史,很多文化在历史流传中已经断档,但是当时的文明成果会在不经意间被发掘出来,继而产生一些不可思议的现象,科学是无法解释的。怀着忐忑的心情,陆言少昏昏入睡,明天是周日,和王露约好了去郊外放风筝。她一直在准备着考研,学习压力很大,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比以前也少了。于是陆言少才想到约王露放风筝,缓解她学习上的压力。 ------------ 第029章:风水学的理论基础 第二天上午,阳光明媚微风和煦,是放风筝的好天气。陆言少起床之后感觉眼睛隐隐作痛,眼泪簌簌的往下淌。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了,看古画的时间太长,眼睛有些吃不消。他用热毛巾在双眼上敷了一会儿,效果不明显。王露正在楼下等着他,不去恐怕不行,于是坚持着去赴约。 陆言少骑着自行车往郊外走,王露坐在后面,一手拿着风筝一手扶着陆言少的腰,很温馨。王露说早上马明雨又找她了,约她去黄河滩里放风筝,被她拒绝了。陆言少没说什么,一边骑车一边揉眼睛,眼泪还是刷刷往外淌,搞得他无心他顾。 城市的西郊有一片废弃的农田,四周圈起围墙,估计是要建楼盘搞开发。地方够开阔,是放风筝的好地方,两人把自行车扔在旁边,迎着风把风筝放飞。陆言少把线交给王露,自己继续揉眼睛。王露兴趣很高,拽着线东跑西跑很开心。陆言少的双眼被风一吹,眼泪被吹干了,反倒感觉好受了不少。 王露此时已跑出去了很远,她不停地朝陆言少招手,示意他过去。陆言少迈开步子朝那边走去,由于是迎着风,一股股的凉气直往眼睛里面钻,不仅眼泪吹干了,疼痛的感觉也减轻了。空旷的田野里突然出现了很多股若隐若现的气流,淡淡的、透明的,充斥满整个目所能及的地方。有的如水流一样平行流动,有的则打着旋,还有的上下循环,极个别的地方气流杂乱无章,毫无规则地左突右撞。 陆言少惊呆了,莫非是幻觉?不对呀,明明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自己和王露都身处在气流中,规律性流动的气流被他们行走的身体打乱,仿佛一条鱼破坏了水流的规律。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自己看到了空气?不可能吧,老师上物理课和化学课的时候曾经说过,自然界的空气是无色无味透明的,人的眼睛根本看不到。 他正在胡思乱想,那边的王露不耐烦了,使劲儿喊他过去。陆言少收起纷乱的心思一溜小跑。眼前有一片区域气流杂乱无章,一股股的气流上下左右翻腾滚滚,陆言少走近这片区域之后马上感觉一阵莫名的心慌,等穿过该区域,心绪马上回复平静。非常奇怪。那边王露一直在催促,他没时间多想,只能先陪着她放风筝。 整个上午陆言少都心不在焉,心里想着气流的事情。不知什么时候,眼睛不疼了,眼泪也不淌了,流动的气流也消失不见。空旷的田野里一派澄明,哪有半点气流的影子。奇怪了啊,莫非刚才看见的真是幻觉? 王露见陆言少一直心不在焉,顿时兴致大减,收起风筝嚷着回去。陆言少没说什么,骑车拉着王露返回学校。王露说自己累了,想回宿舍休息,陆言少说正好,自己还得出去办点事,就不陪她了。王露有些不高兴,一个人默默返回宿舍,陆言少则打车直奔文博城找麦老爷子。他有预感,今天的反常或许跟古画有关系,得向老头子问清楚。 麦老爷子听完陆言少的介绍,变得沉吟起来。仰着头思考了半天,又低下头思索了很长时间,一脸凝重。陆言少有些泄气,看来老头子也未必知道内情啊,得,还是自己一点一点破解吧。就在他不再抱希望的时候,麦老爷子突然说话了,眉毛舒展两眼放光,看样子有重大发现。 “我想到了!莫非……你所看到的就是传说中的气场……”麦老爷子兴奋地说道。 “气场?”陆言少不解。 “对,气场!看风水的实质就是观察气场,任何地方都有其固定的气场。气场好则风水好,气场乱则风水差。原以为气场只是一个假设,是风水学假定的一个存在,没想到真的肉眼能看到!”麦老爷子道破了其中玄机,语气里充满感叹。 陆言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如果真如老头子所言,那么自己就可以直接通过观察气场的变化来判断风水运势了。比照搬书本上的条条框框要简单的多。问题是什么样的气场算是好气场,什么样的气场又算是不好的气场呢? 麦老爷子说这个其实很好推断,就如同人体的经络一样,好的气场首先上下通达四平八稳。不好的气场则杂乱无章,气流运动没有规律,就好像人体的经络错乱一样。这是两点最基本的判断方法。另外由于风水的千差万别,气场的存在也有很多种,不是一个“好”和“坏”能区分的。比如有的风水主财源广进,却不主人丁兴旺;有的主事业发达,却不主家庭和睦。所谓各有利弊。遇到这样的气场就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 陆言少依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现在挺郁闷,因为所谓的气场现在是看不到的。至于上午为什么会看到,自己也不清楚。反正突然之间就看到了,突然之间又看不到了。 麦老爷子说不要着急,回去继续研究古画,总有一天会做到收放自如,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随地都能观察任何地方的气场。古人所称的“开天眼”应该跟这差不多。麦家虽然收藏古画很长时间,遗憾的是没有一个人能达到如此境界,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开天眼”麦老爷子也吃不准,不过形式上应该是类似的。 陆言少想想也对,这事儿真的是急不得。此事先放一边,一老一少开始唠嗑。老头子问他最近在忙什么,陆言少说也没什么,除了上课就是研究古画,再就是学习太极。通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他对太极开始着迷了,作为一种古人传承下来的文化,太极在很多方面与儒家文化和道家文化是想通的。 ------------ 第030章:风水学与气场 从麦老爷子店里出来之后,陆言少继续回宿舍研究古画,他对所谓的气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果能搞清楚这个问题,自己在风水上的造诣无疑会更上一层楼。打开古画,画卷上气流的流动是显而易见的,甚至连画中人的衣服都在随着气流摆动。陆言少把老四和老大拉到跟前,问他们能不能看出画卷的变化。两个人莫名其妙,不就是一张普通的古画吗,画上的云朵怎么会动呢,打死也不相信。 陆言少不好再说什么,一个人默默地继续研究。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古画的掌控越来越熟练,在精神层面上可以随心所欲地从古画里走进走出。在现实中他观察到气场的次数也在增多,有时候一天就能出现一次,持续的时间几分钟到十几分钟不等。不过并未摸索到实际性的规律,不管你多么屏气凝神、多么注意力集中,效果总是不很明显,有时候突然之间眼睛就起了变化,呼呼的气场一览无遗。正如麦老爷子所言,每一座建筑、每一片区域,甚至每一棵树、每一个人的气场都各不相同,有的平缓有的急促,有的强有的弱,有的四平八稳有的杂乱无章。 陆言少很郁闷,不管如何努力,仍然不能做到收放自如。他把这些情况原原本本告诉麦老爷子。老头子眼前一亮,妥了,你已经掌握了风水学最最重要的一环:分辨气场。通过观察气场就能直接判断出一个地方或者一个人的运势走向。收放自如是一回事,做不做的到是另一回事。老头子高兴的是后一点。为了证实猜测,老头子把陆言少领到大街上很繁华的一个地方,让陆言少观察周围的气场。 陆言少指着十字路口偏左的地方说道:“那里的气场最为混乱,是这一带风水最不好的地方。” 麦老爷子点点头:“这就对了,那地方经常出车祸,当然风水不好。” 两个人刚刚说了几句话,十字路口偏左的地方果然发生了一起车祸,两辆轿车撞在一起,人虽然没危险,车肯定是毁容了。陆言少吓得一缩脖子,心说这么准啊!本来他对气场一说将信将疑,这次彻底信了。他又看看附近的其它地方,十字路口往西三百米的地方隐隐有一团紫气腾空而起,气场四平八稳能量巨大。“那地方风水不错,有聚财之象。”陆言少指着看到的地方说道。 麦老爷子咧嘴一笑:“嘿嘿,那是自然。那里是中国银行,当然是财源滚滚的地方。” 陆言少下意识点点头,又说中了,看来不信邪都不行了!他心里想着刚才的事,和麦老爷子说话就有些心不在焉。老头子看出他有心事,气场的玄机恐怕他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只能自己去慢慢体会了。于是两人就此分别。 陆言少打车返回学校,路上老二打来电话,告诉他大事不好,王露被人拐走了!陆言少面色大变,让老二把话说清楚,那么大的人怎么会被拐走呢?老二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王露上了马明雨的跑车,两人离开学校不知去向,还不是被拐走了啊。 陆言少一阵沉默,他知道马明雨一直在追王露,但是一直没太在意。因为他跟王露的感情不是一天两天了,自认为经得住时间和各种诱惑的考验,现在看来他似乎是错了,至少犯了轻敌的错误。现在有必要重新审视马明雨这个对手了,太大意有时候会犯下致命的错误。 陆言少心里想着事情,手机并没有挂断,老二在那头儿还说话呢:“我说老三,你赶紧想想办法,孤男寡女坐一辆车外出,那就是他妈的干柴烈火啊!万一王露经不住诱惑被人家先上了,你这几年不白忙了。二哥我替你可惜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早下手多好……” 陆言少本来心里就乱,老二的话等于火上浇油,而且特别不入耳。“段辉啊段辉,你小子真是一张狗嘴,永远吐不出象牙!死去吧你!”陆言少狠狠挂断电话。他马上拨通了王露的手机,一直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 “师傅,能不能快点,我有急事!”陆言少催促出租车司机。 司机对陆言少的催促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再着急也得安全第一不是,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以最快的速度把你送到地方。” 从今起恢复更新,存稿40万,连续更新还是有保证的。周六周日更一章,其它时段两章(上午9:30和下午15:30准时更新)。本章字数偏少,以后会保证在2千以上。平均日更不低于3500字。本文不主动签约、不主动上架,纯粹图个乐子。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关注,最好能收藏一下。 ------------ 第031章:车祸与风水 陆言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心里万分焦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恨不得给出租车按上两只翅膀直接飞回去。突然他的眼睛起了反应,又能看见附近的气场了,前面的十字路口气场十分混乱,一股一股的气流上下乱窜,附近的人和车辆都被包裹在煞气之中。陆言少的心突突直跳,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萦绕在心头,搅得他心神不宁。 “师傅,能不能慢点开。”他嘱咐司机小心。 司机歪着头瞄了他一眼,心说这人什么毛病,刚才还催促快点呢,现在又要求慢点。司机不理不睬,按正常的速度行驶。 前方的气场滚滚翻腾汹涌澎湃,人和车辆靠近之后,原本正常的自身气场被搅得乱七八糟。陆言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此混乱的气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搞不好要出事故! “师傅,能不能停车,前面可能要出事!”陆言少焦急起来,用近乎乞求的语气对司机说道。 司机莫名其妙,“这地方停车可不行,胡乱停车可是要被扣分罚款的。” “赶紧停车!罚款算我的,扣分也算我的!”陆言少脸色大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吼道。 司机被他的气势镇住了,下意识踩了刹车。后面一辆黑色奥迪趁机超了过去,就在奥迪车准备穿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侧面突然蹿出一辆大巴,瞬间把奥迪车撞出好几个跟头。旁边的车辆也没能幸免,被翻滚的奥迪车装得七零八落。大巴刹车的同时,后面随行的车辆刹车不及,追尾好几辆。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短短十几秒钟,一场牵扯面很广的车祸发生了。在旁人看来没有任何预兆,突然之间就发生了。过往的行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现场发出一阵阵惊呼,正常的通行秩序被打乱,交通很快堵塞。 陆言少面无表情,预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尽管自己幸免,但是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因为有人没有幸免。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是不是可以事先阻止这场事故呢?旁边的出租司机吓得面色苍白,太惊险了,他开了十几年的出租车,见过的车祸也很多,但是像今天这种规模的还是第一次。如果不是事先停车,被撞翻的就不是奥迪了,应该是他。 司机扭头看着陆言少,表情很复杂,既有感激也有惶恐和疑惑。“你……你教我停车就是为这个?”司机吞吞吐吐地问道,他还是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未卜先知的人。 “不是,我是想让你停车调头,走别的路。”陆言少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 司机没再说什么,很听话地调头行驶,前面的交通完全瘫痪,不调头也不行了。车厢里很静,谁也没有说话,只有交通台的广播还在持续。这场车祸以最快的速度上了电台,初步估计有十二人受伤,三人受重伤。 出租车终于停在学校门口,陆言少问多少钱,司机摇摇头一脸惶恐,示意不要钱。尽管陆言少一再表示当时停车只是偶然,跟车祸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司机并不傻,冥冥中总感觉这件事有蹊跷,觉不像陆言少说的那么简单。他再收车费的话就太不近人情了。 陆言少执意要付钱,司机索性关上车门扬长而去。他只好把钱收起来,马上又给王露打电话,这次很快接通了。他问她现在在哪。她说就在学校里,操场旁边。陆言少一溜小跑赶过去,果然看见王露站在操场边上。 “你刚才去哪了?跟马明雨在一起?”陆言少迫切的想把事情搞清楚。 “是啊,不过我又回来了。”王露很轻松地说道。 “他找你干什么?”陆言少对她的这种表情很反感。 “他约我去放风筝,说如果我喜欢的话,可以把放风筝的那块空地买下来。”王露还是轻松的表情。 “他可真够大方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突然不想去了。所以就回来了。” “为什么?” 王露有些不耐烦,轻松的表情变得阴沉起来:“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不想去就不去呗。还不是因为你。我去了你能答应吗?” 陆言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经得住考验的。 王露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跟他在一起?你跟踪我?” 陆言少无言以对,“我……没有。只是恰好看见。”颇有些做贼心虚的味道。 王露攥起拳头捶捶陆言少的胸口,“你要是能跟踪我多好,至少证明你心里在乎我。能被一个人暗暗的关注,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好,既然你喜欢被跟踪的感觉,从现在开始我天天跟着你。” 两人相视一笑,坐在操场边上的台阶上看学校的足球联赛。 春天的脚步越走越快,沙尘天气也越来越多。那是天昏地暗的一天,黄沙在天空漂浮,遮天蔽日,虽然是白天,却好似到了黄昏。哪怕出去一小会儿身上都会沾满黄土,昏黄的天空有几分吓人,好像到了世界末日。几乎所有的学生都老老实实在教室待着,校园里很难见到行人。大家的心也如同昏黄的天空一样混沌不堪。 陆言少正在教室里上课,手机义无返顾的响着,他调的是静音,很长时间都没听见,发觉来电的时候屏幕上已经显示有13个未接来电。号码很陌生,陆言少犹豫着接通了电话,是个陌生的女人。对方却说认识他,并且就在学校大门外面等着,让他马上出去。 陆言少莫名其妙,会是谁呢?自己虽说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将近四年,但是很少跟校外的人接触,更没有跟校外的女人接触过。可是偏偏有人找自己,而且还知道手机号,看来不是一般的人,必须得出去看看。他把老大、老二、老四叫到跟前,说自己得出去一趟,万一还有课堂作业的话,交给老大一个人去办,别人就别瞎热心了,省得又交上去三份儿。嘱咐完之后急匆匆走出教室。 ------------ 第032章:温柔的诱惑 外面的风很大,大风夹杂着黄土漫天飞舞,陆言少一溜小跑赶奔校门口。这种天气下校门口冷冷清清的,看不见人走动。陆言少四下张望,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心说该不会有人成心耍自己吧。就在他打算回去的时候,门口的左侧响起了喇叭声。他这才注意到那里停着一辆浅黄色的轿车,一个女孩正在冲着他招手。 是她!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自己的保密工作一向做的很好,从没有向外人透露过自己的学生身份,她竟然直接找到这来了。不得不令陆言少感到意外。 “还愣着干什么,上来啊。”女孩冲陆言少喊道,显然她受不了这么大的风沙。 陆言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女孩把副驾驶的门打开,陆言少弯腰钻进去。车门关上,把风沙挡在外面,形成一个封闭安静的世界。 “你找我有事?”陆言少问道。 女孩抿嘴一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还认识我吗?” “怎么不认识,你不就是那个小杨吗。去年还在你家的别墅里看过风水。对了,老姜最近还好吧。”陆言少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礼节性地问候一下老姜。 小杨面色一变,似乎有些不高兴,“今天就咱俩说事儿,别提别人好不好。” “有啥事,您说。”陆言少觉得还是直奔主题好。 小杨仰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跟我回家,就当看看风水吧。” 这叫什么话,陆言少怎么听都觉得别扭,什么叫“就当”啊,你以为我看宅子是骗吃骗喝啊!“小杨,你家要是不闹鬼的话,是不是没有看风水的必要?” 小杨面沉似水,对刚才的话很不爱听,“虽然说不闹鬼,但是我想转运,驱驱煞气不行啊?钱一份都不会少。” 陆言少被小杨的表情震住了,“行,就依你。这次免费服务。” 汽车缓缓启动,朝市区的南面驶去。陆言少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小杨的别墅他去过,应该往东走才对啊,现在可是往南走的。小杨宛然一笑,谁说我只有一处房子啊,现在咱们去的是另一个家。 陆言少不再说话,乖乖地跟着走。汽车驶进南城的一个小区里,径直停在地下车库,然后进入电梯往上走。上升到17楼的位置停住了,小杨先下去,陆言少也跟着下去。 小杨进屋之后直接换拖鞋,把外衣脱掉,用特制的滚子粘外衣上的灰尘。陆言少感觉手脚没地方放,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小杨又摸摸自己的长发,说尘土太多了,她得去洗个澡,让陆言少自己先慢慢看。 陆言少傻了,心说我看什么啊看,不就是三居室的房子吗,还用得着兴师动众看风水啊!他有心推辞,此时小杨已经进了卫生间,传出哗哗的水声。 “柜子里有拖鞋,自己换啊。”小杨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 陆言少很听话地打开旁边的鞋柜,果然有男士专用的拖鞋,包装都还完整,显然都是新的。陆言少随便拿了一双穿在脚上。 “桌子上有水果,自己拿。”小杨的声音再次从卫生间里传出。 陆言少看见茶几上果然摆着果盘,都是难得一见的热带水果,有芒果、番石榴,还有杨桃和菠萝。他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个芒果,剥开皮慢慢品尝。他见过芒果,但是没见过这么大的,一个估计能有半斤重。 卫生间的门开了,小杨裹着浴巾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一会儿拿吹风机,一会儿又拿化妆品。下半截修长白皙的小腿在陆言少面前直晃,陆言少再也没心情吃杨桃,杨桃再美味也抵不住眼前的女人秀色可餐。他的心神有些乱,急忙把眼睛扭向窗外,昏黄的天空勾勒出一个混沌的世界。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好像整个世界的秩序都变了,变得狂野而焦躁。 “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杨春,今年22岁。”小杨不知什么时候也坐在沙发上,正歪着头在长发上打护发素。 陆言少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算是回应,说起来自己比她还大一岁。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此年纪轻轻为什么要找老姜这种人,单从年龄来讲老姜做她爸爸都富裕。其中必有隐情。陆言少不由自主又看了杨春几眼,美,太美了,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是标准的美人坯子。举止投足之间透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没有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媚态,显然这是一个饱经沧桑很有故事的女人。他尽力收回纷乱的思绪,说道:“不是要看风水吗,现在开始吧。” 杨春笑了,笑的很夸张,好像遇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看风水?有这么看风水的吗?你自己信吗?” 陆言少老脸一红,不知说什么才好。 杨春继续说道:“实话跟你说吧,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喜欢其实是一种感觉,没有道理可讲,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必须要发生点什么,比如***。” 陆言少看看窗外昏黄的天,现在也没到夜里啊,***是不是早点。他再扭过来的时候杨春已经坐在他身边,强烈的女性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心神彻底乱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强有力的挑战,完全是对心理和身体本能的极限考验,他自认为不是圣贤,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杨春身上的浴巾像纸片一样飘落在地上,陆言少看到的是一个白亮亮的身体,刺得他睁不开眼。瓷器实训课上他见过精美的定窑白瓷,杨春的身体就如同一件精美绝伦的白瓷,光滑水润、线条优美。一件正宗的宋代定窑白瓷价值几十万,他只是在实训课上见过而已,万万没机会上手。现在终于有机会上手了,虽然不是正宗的定窑白瓷,但是在他眼里已经可以画等号了。 陆言少的手轻轻触摸在白瓷的躯体上,温润光滑,果然是极品。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粘手的感觉,他这才发现手里还拿着半个吃剩下的杨桃,杨桃的汁液正好抹在杨春身上。陆言少赶紧把杨桃扔了,白净的地板上多了一块黏糊糊的汁液。 杨春的情绪显然受到了影响,看着身上的黏液眉头紧锁,捡起地上的浴巾小心翼翼的擦拭。胸前的两只大杨桃富有节奏的颤动。陆言少不敢正视,急忙用纸巾擦拭地板上的污渍。杨春似乎有洁癖,再次走进卫生间冲洗。 陆言少把地板擦干净之后不辞而别,也可以叫落荒而逃,像一只偷鸡不成反被人追打的黄鼠狼。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从小区里出去的,外面的风沙依旧很大,凉飕飕的空气使他很快冷静下来。好险好险啊,万一失身的话怎么对得起王露。他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由于是逆风,有时候还能闻到嘴里残存的杨桃味。好不容易等到一辆出租车,陆言少毫不犹豫地钻进去,离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那一夜他失眠了,做了很多那方面的梦,甚至开始不由自主地打飞机。一连几天都魂不守舍…… ------------ 第033章:老大的发卡 生活还得按部就班地继续,杨春又给陆言少打过几次电话,约他见面。都被他拒绝了。不过有一点他想不通,她是如何知道自己电话的?或许是从齐耀宗那里打听到的。可是自己的学生身份和具体学校一直都是秘密,她是怎么知道的。他在电话里问过这个问题,杨春闭口不谈,说只有见了面才会告诉他。弄得陆言少好一阵郁闷。他有种预感,自己跟杨春不会就此结束,至少还会见面,不过不是现在,他必须得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然后再面对这个很有故事的女人。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春末夏初,刚到五月份,夏天的脚步便亟不可待地走过来。节节攀升的气温催促着女生们换上丝袜和凉鞋,又是一个丝袜泛滥的季节。陆言少打算给自己添置一身新行头,体重一直在增长,去年的衣服都不能穿了。王露领着他在专卖店选了一条牛仔裤和一件长袖t恤,总共花了五百多块。这在去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不过现在好了,几百块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王露也给自己选了一条长裙,2888块,虽然现在不差钱,陆言少还是心疼了好一阵。不过既然对方看上了,万万没有不买的道理。 果然是人靠衣服马靠鞍,陆言少把牛仔裤和t恤穿在身上,整个人的气质马上上去了。老大、老二、老四都说好。陆言少得意洋洋:那是自然,五百多块呢。早上练太极的时候连韩烟都说好。陆言少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老二一直在为挂科的事情活动,据说已经差不多了,只要象征性的参加一次补考,问题全解决。当然其中也花费了不少心血,光土特产就让老爸运来了两车。吃饭、ktv什么的更不在话下。 老二的成功让陆言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人家挂科的事解决了,自己呢?如果单单是钱能摆平的话,也好说,问题是他跟柳门卿的过节不是钱能解决的。罗教授那边也尽力了,不过效果不大。陆言少当众让柳门卿丢人现眼,以这家伙的个性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挂科是最简单有效的报复手段。够陆言少喝一壶了。对方不会放弃如此有效的报复手段。 陆言少郁闷的要死,他也想到了韩烟,或许她可以在柳门卿那里说上话。不过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太丢人,况且这个女人跟自己还不是特别熟。只能另想别的办法了。 就在陆言少无比郁闷的时候,老大又求他帮忙。老大范意志这人不善言谈城府很深,一般是不求人的,他如果求人的话,肯定是遇到过不去的坎了。陆言少见老大脸色憋得通红,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有事相求,而且这件事还非同小可。 “老大有话直说啊,咱们之间还用得着客气吗。”陆言少打消范意志的顾虑。 “既然这样,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啊。”老大吞吞吐吐,还有些抹不开面子。不过最后心一横,还是说出了事情原委―― 老大交往了一个女朋友,是本市医科大学的,叫刘可,两人是高中同学,进入大学后确立了关系,几年以来一直很稳定。哪知临近毕业出现了变故,有一个男生追刘可追的很凶,最后她动心了。这下可苦了老大,这么多年的感情眼看要付诸东流。刘可也举棋不定,一边是新欢、一边是旧爱,很难取舍。于是想了一个办法,让两个人直接竞争,对爱情最忠贞的才有资格继续相处。刘可在学校的实验楼上放了一个发卡,当然是白天实习的时候放的,老大和情敌谁得到发卡谁就是胜利者。时间就是今天晚上,过期不候。 陆言少听完故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就是一个发卡吗,拿出来不就得了。老大一阵苦笑,说哪有那么简单,那可是医大的实验楼,而且还是晚上去! 陆言少说晚上就晚上呗,如果需要打架的话叫上老二,让老二联系几个社会渣滓、地痞流氓什么的,保准摆平。 老大的脸更加难看,说不是打架能解决的事儿,你听清楚了,那可是医大的实验楼,那地方不是闹鬼嘛。 陆言少的脑袋嗡了一声,总算明白了老大的用意,是要自己陪着他闯鬼门关啊!医大的实验楼在全市都是有名的,一到晚上是绝对的禁地,从来没有人敢靠近。传说中本市有三大灵异之地,医大的实验楼就是其中之一,多年以来一直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话题。不过那里的恐怖却是货真价实的,以前还有人敢试试,最近几年连试的人都没了。医大一直酝酿着将实验楼搬迁,选址另建,不过这么多年来一直迟迟不见动工,一直就那么用着。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跟你一起送死啊!”现在轮到陆言少哭笑不得。 “不要那么悲观好不好,我想只要咱们足够胆大心细,还是有机会全身而退的。”老大给陆言少鼓劲儿。 “得了吧你,那么多年都没人全身而退,我们凭什么?拜托,不就是女朋友吗,咱不跟她一般见识,大不了换一个。”陆言少还是不想答应。 “四年的感情啊,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你不是精通风水吗,走一趟未必有多大问题。如果真有危险的话,我第一个先死,把生的机会留给你……”老大说着说着竟然掉下几滴眼泪。 得,看来不去不行了。“好好好,我答应。咱什么时候去?”陆言少勉强答应,他心里其实也有一股好奇心,正好借此机会见识一下传说中的三大禁地之一。 老大说事不宜迟,现在就得动身,天黑之前赶到医大,晚上动手。陆言少下意识摸了摸腰里的七宝葫芦,顿时有了底气,得嘞,今天舍命陪君子!不过把老二和老四也得叫上,这种好事不能便宜了他们。 ------------ 第034章:灵异禁地:实验楼 四个人天黑之前赶到了医大的大门口,此时天还不算晚,有很多学生进进出出。陆言少见天色尚早,建议先吃饭,顺便喝点酒,酒壮英雄胆嘛。还可以做一下具体分工。四个人在附近找了一个烧烤摊,一边吃烤串一边做最后的准备。 天气很闷,没有一丝的风。老四抬头看看天,说不会要下雨吧,大家可都没带雨伞。老大说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就是下刀子也得去。烤串都吃了,谁都不能退缩。 四个人都喝了不少酒,酒壮英雄胆嘛,喝酒的同时做了简单的分工。老二和老四搞外围,负责后勤保障,如果凌晨三点还不见人回来的话,立马打电话联系,万一联系不上马上报警。陆言少和老大负责具体实施寻找发卡的行动,首先接近实验楼,没有异常的话直接翻窗户进去,搞到发卡马上出来跟外围人员会和。双方约定每半小时联系一次,确认是否安全,一旦有意外随时报警。分工完毕之后开始对表。老二和老四对这样的分工没有任何异议,只要不让他们去实验楼,干什么都行。 四个人一直在摊位上坐到晚上十点,啤酒喝了一箱又一箱。陆言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建议开始行动。四个人跌跌撞撞朝医科大学的大门口走去,除了陆言少之外其他三个都喝高了,走路几乎是连滚带爬。 医大的大门早已关闭,保安说什么也不让进去,老二开始耍酒疯,非要跟保安干一架,扬言要把学校给拆了。老大也跟着在一边起哄,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陆言少赶紧把二人拦住。老四倒比较冷静,没有耍酒疯,一个人低着头在门卫室的墙角哇哇暴吐,红的绿的一片狼藉。 保安见情况不妙,赶紧打电话通知学校的警卫室,一下子又来了七八个保安。老二来劲儿了,打架是吧,爷陪着!捡起砖头就往人群里抡。老大也跟着起哄,七八个保安竟然制服不了他们。 后来人家报警了,警灯闪烁,过来两辆警车。 陆言少见势不妙自己顺着墙角灰溜溜逃走,眼瞅着三个兄弟被带上警车,刚才的事是他们没理,想解救也不可能。况且三个人还醉着呢,想替他们开脱也不可能,得,就在局子里过一夜吧。陆言少顺着学校的围墙一直走,心说今天这事儿看来是黄了,自己怎么办?总不能这么回去吧,老大后半生的幸福还寄托在自己身上呢。走着走着感觉情况不对,抬头一瞧发现地方很偏僻,周围连个路灯都没有,更别说人影,一排一排的树木黑压压的连在一起,形成一道望不到边的黑幕。 这是到哪了?陆言少停住脚步仔细辨认,应该到了医大的东侧,离实验楼不远了。莫非是天意?冥冥中引导着自己走过来?既然来了,没有退缩的道理,他决心闯一闯实验楼。反正唱主角的肯定是自己,有老大在场也只是虚张声势。现在更好,无牵无挂,被吓尿裤子也没人知道。 医大的围墙还挺高,足足有四米多,即便是姚明也未必扒得住墙顶,何况是陆言少。好在围墙的边上有成排的大树,他先爬上树,然后顺着枝干爬上墙头。陆言少看着地面直眼晕,四米多高啊,黑漆漆的几乎看不到底,跳下去弄不好就得缺胳膊断腿。不过别无选择,他一咬牙嗖一下跳下去,双腿着地的刹那顺势往下一蹲,减小了身体的撞击。尽管如此双腿还是发麻,显然撞得不轻。 陆言少坐在地上缓了缓,这才站起来朝前走去。按老大事先的交待,实验楼应该就在附近。现在最大的方便在于没有保安巡夜,谁都知道实验楼那点破事,晚上是万万没有人敢来的。这给陆言少带来了不少方便,至少不用鬼鬼祟祟的。 校园里稀疏的灯光撕裂了黑暗的一角,东边二百米的地方隐隐有一座四层的建筑,孤零零矗立在黑暗之中。其它楼宇或多或少都有几个窗户亮着灯,唯独这栋楼没有一丝的灯光。 就是它了!确定了目标之后,陆言少大踏步走过去。距离楼宇还有百十米的距离,一股阴阴的凉气扑面而来,他不禁停住脚步。尽管光线很暗,还是隐隐看到楼宇周围萦绕着一团淡淡的灰气,状态有点象龙卷风,盘旋着冲天而起。周围的气场被盘旋的气流搅得七零八落。难怪这里不安宁,单从气场上看就凶险无比。 陆言少有些心虚,下意识摸了摸腰里的七宝葫芦,顿时来了底气。迈开步子走进气流的漩涡。冷气扑面而来,身体受到冷气的刺激之后酒精的作用开始发作。头晕脑胀眼皮发紧,思维和神经处于迟滞的状态,五脏六腑没一处舒服的地方。他跌跌撞撞走到楼宇跟前,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实验楼”三个大字。没错就是这了! 大门被铁锁锁着,很结实,陆言少抬头看看,寻思着如何进去。按老大的说法发卡应该放在二楼的某个房间,既然没法走正门,索性直接从二楼的窗户里进去。一楼的窗户都按着防盗网,但是二楼没有,陆言少决定直接爬上二楼。 好在楼层不高,抓住一楼窗户的防盗网往上爬,刚好可以够到二楼的窗台。陆言少双臂用力总算爬上去,二楼的窗户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他赶紧顺势钻进去,酒精的作用使他的动作处于迟滞状态,万一失手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还是赶紧钻进去为妙。一股来苏水味直钻鼻孔,他不由得轻轻咳嗽了两声。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传出去很远,陆言少心头一紧,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咳嗽声好像惊动了楼上的什么东西,沙沙的似乎有人在走动。 ------------ 第035章:夜入实验楼 陆言少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声音随即又消失了,好像从来没发生过。莫非是幻觉?他没有多想,开始打量屋里的环境。屋里比外面更黑,好在已经适应了这种黑暗,屋里的摆设尽收眼底。有讲台、有桌椅、还有多媒体,应该是一间多媒体教室。整个空间都黑漆漆的,唯独讲台的旁边白花花的,很醒目,陆言少的注意力不由自主投过去,靠,是一副站立的人体骨架。骷髅头正对着他,阴气森森。他的心陡然紧张起来,不愧是鬼楼啊,刚进来就遇到了大麻烦。 春末夏初的天气不算太热,陆言少还是出了一身汗,大汗淋漓。身上却瑟瑟发抖,手脚有些不听使唤。他下意识看了看开着的窗户,随时准备钻出去。白森森的骨架一直站立不动,一双空洞的眼眶盯着陆言少。最恐怖的还是嘴里的牙齿,一颗一颗的牙齿又长又尖,整齐的排成上下两行。尽管嘴是闭着的,还是令人心惊肉跳。 此时的陆言少反倒冷静下来,因为他猛然想起了老大的话,据老大所说每个多媒体教室里都摆着一副骷髅,是作为标本用的。如此看来的话根本没有好害怕的。老大还说发卡没有放在多媒体教室,而是放在解剖室。临出发之前,老大把实验楼的布局做了大概介绍,一楼有门卫室、器械室和冷冻室,不过门卫室是空的,冷冻室里是不是存放着尸体标本就不知道了。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二楼,二楼有一间多媒体教室,还有器官陈列室和解剖室,另外还有几间办公室。这次行动的目标就是解剖室,因为发卡放在里面。 陆言少的头有些发晕,尽管喝的是啤酒,但是架不住数量多,酒精正在麻醉着他的大脑和神经。眼皮有些发沉,他强打精神朝教室的门口走去,还好门没有上锁,一推便开。走廊里光线更暗,伸手不见五指,他索性把手机屏幕打开,用微弱的光亮引路。楼上又传出沙沙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跑动。陆言少下意识停住脚步,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没错,绝对是脚步声,并且还不止一个人。尽管声音很轻,但是在寂静的夜里还是很容易被捕捉到。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吧?陆言少有些心虚,手机屏幕的亮度只能照出去一米多,再往外就是深邃的黑暗,有种敌暗我明的感觉。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捕捉到。陆言少心里开始发毛,一股凉气窜遍全身,不过经历了前面那么多事情之后,现在的心理素质有了极大提高,远没到屁滚尿流的程度。况且他手上还有七宝葫芦,更加有了底气。尽管心虚,但是思维和动作没有任何问题。 楼上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陆言少自嘲地笑笑,或许是自己吓唬自己吧。他继续用手机搜索者门牌,解剖室,就是这了。拧住门把手轻轻一推,门开了,一股刺鼻的药水味马上钻出来。陆言少进去之后随手把门关上,迎面是一张床,旁边摆着各种仪器和灯光设备,这就是解剖床了。床上没有一点血迹和污渍,在手机屏幕的照射下闪着惨白的光。陆言少不去理它,直接奔第三个窗户走去,窗台上摆着一盆仙人球,发卡就放在花盆的后面。他轻轻把花盆移开,果然看见一只黄色的发卡。 陆言少随手把发卡拿在手里,手感很不错,光滑细腻线条流畅。把发卡放进衣兜里,大功告成!他顺手推推窗户,打算直接从这里跳下去。可是推了几次都没有推动,窗户是死的。又试了试另外两扇窗户,也是死的。估计是解剖室需要一个相对密闭的环境,所以窗户都封死了。陆言少只好重新回到走廊,寻找刚才的多媒体教室。 酒精的作用越来越明显,陆言少感觉精神恍惚随时可能睡着。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再坚持一会儿,他强打精神在走廊里寻找,终于找到了多媒体教室。门和窗户都开着,自己出去的时候都没有关。悬着的心总算放下,这次行动出奇的顺利,比想象的要容易的多,前后不过半小时。这栋楼其实没有传言的那么恐怖,尽管有一些诡异的地方,不过一般般而已,传言不可轻信啊。讲台旁边的骷髅依旧原封不动地站着,洁白的骨架在洒进来的微弱的光线下泛着些许的白光。 陆言少心头一阵轻松,这次行动太顺利了,顺利的就像吃油条喝豆浆一样平常。就在他准备从窗户里跳下去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什么时候开始下的一点都没觉察到。雨势很大,哗哗的拍打着外面的水泥地面,溅起一片灰蒙蒙的水花。得,现在走恐怕不行了,瓢泼大雨半分钟之内就能把人变成落汤鸡。陆言少把教室的三张桌子并在一起,又找来一些课本当枕头,躺下来呼呼大睡。酒精在他身体里兴风作浪,神经被麻痹的一塌糊涂,实在太困了,管他娘的,先睡一觉再说。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实在,如果不是手机连续的嘟嘟声,陆言少还不会回醒过来。他翻开手机看看,是没电的提示音,时间显示是午夜一点半。陆言少的手机一开始买的就是二手货,电池水的不行,待机一天都成问题。随着一声悠长的音乐,手机彻底关机。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阵阵凉风从窗户里灌进来,令人浑身发冷。是时候走啦,传说中的鬼地也不过如此嘛,他把枕着的书本随手往外一扔,再见了亲爱的实验楼,爷把你给征服啦! 哇……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 陆言少心头一悸,高兴的太早了,这里果然有鬼,还是女鬼! “谁砸我呢,给姑奶奶出来!”走廊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对方很快发现了陆言少的存在,气势汹汹逼近过来。 陆言少的心里反倒踏实了,至少对方不是鬼,大不了陪个不是就得了。 “是你用书砸我呢?”虽然是女人的声音,但是很有霸气。 陆言少还半躺在桌子上,他顺势想起来,好好跟人家道个歉。深更半夜的,又是在鬼楼,谁都不容易。对方伸出手摁住了陆言少的脖子,硬生生把他摁躺下,然后麻利地蹿上桌子,双腿一分骑在陆言少身上。陆言少再想起来就不容易了,身体被人骑着,脖子还被对方的双手掐住。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对方虽然不是鬼,但是比鬼还要恐怖,千万别玩儿出人命啊! ------------ 第036章:楼里的女人 “哥们儿……不,姐们儿,求您高抬贵手,兄弟我真不是有意的。”陆言少躺在桌子上求饶,呼吸有些困难,一来被人压着,二来脖子还被人卡着。时间稍长的话肯定会大脑缺氧。 “谁是你姐们儿?你也配!”女的不买陆言少的账。 “好好,不是姐们儿,先松手……松手好不好。”陆言少实在受不了了。 “信不信我废了你!姑奶奶可是道上混的!”女的说完松开了双手,噌一下扯开上衣,胸前赫然显出一个恐怖的纹身。 尽管光线很暗,陆言少还是看到了,对方的胸前纹着一个恐怖的骷髅。青色的骷髅赋予了人的表情,好像一张稀奇古怪的笑脸。不管怎么说呼吸总算顺畅了,尽管骷髅很恐怖,陆言少的心还是踏实下来。 “道上的这位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您就饶了我吧。”陆言少继续求饶。 女的还想说什么,突然楼上又响起细微的脚步声,很嘈杂,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而是很多人。女的脸色微变,抬腿从陆言少身上下来,快步朝门外走去。陆言少起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消失在走廊里。事不宜迟赶紧走,这姑奶奶咱惹不起,陆言少快步走到窗户旁边抬腿登上窗台。就在他打算往下跳的时候,发现楼下并排站着五个人影,抬头看着他,一动不动。 陆言少心里有些发毛,心说干嘛这是?等着抓自己吗?万一被学校的保安逮住,定个盗窃罪一点都不过分吧。自己说深更半夜跑来就是为了一个发卡,鬼才相信。他把探出去的半个身子又缩回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站在教室里发呆。 啊……楼上传出一声惨叫,听声音是刚才那个女人。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陆言少本能地想上去看看,虽然对方一直不太友好,而且还是道上混的,但是见死不救不是他的性格。 脚步声又没了,周围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空间静的教人心悸。陆言少仗着胆子在走廊里来回寻找,总算找到了上楼的楼梯。老大临来的时候只交待了一楼和二楼的布局和情况,对三楼只字未提,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存在。 陆言少顺着楼梯小心翼翼往上走,转个弯之后三楼的走廊近在眼前。突然一个矮小的黑影出现在走廊的西边,缓缓朝东边走动。陆言少光顾着害怕了,根本没看清是啥东西。等他集中注意力的时候,黑影已经消失在走廊的深处。 走廊里不通风,药水味比二楼还浓烈。陆言少顺着走廊往里走,心里难免忐忑不安,刚才的影子很诡异,不像是正常存在的东西。不过心里想着刚才那女孩的安危,还是仗着胆子往前走。旁边的一扇房门是开着的,微弱的光线从屋里泻出来,陆言少迟疑了一下,还是迈步进去。 更浓烈的药水味扑面而来,迎面是两个大池子,里面的液体泛着微弱的淡蓝色的光。刺鼻的药水味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陆言少的眼神继续往里扫,猛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从娇小的身材看就是刚才那女的。她四仰八叉躺在地板上,身上还趴着一具骷髅,洁白的骨架在不太明朗的月光下闪着乳白的光。 女的一动不动,骷髅也一动不动。陆言少却动了,以极快的速度奔过去,抬起一脚狠狠踢在骷髅的肋骨上。这一脚力道很大,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咔……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骷髅被踢出去三米多远,完好的肋骨被踢断了两根。陆言少暗暗惊奇,如此大的力道竟然没把骷髅踢散架。他蹲下身摸摸女孩的皮肤,还好体温尚在,又把手指放在对方的鼻孔上,呼吸也在。陆言少的心彻底放下。“你没事儿吧?”他问道。 女的腾一下坐起来,啪,狠狠扇了陆言少一个耳光。这一巴掌几乎是抡圆了胳膊扇上去的。陆言少被打得七荤八素,左脸火辣辣的疼。他惊奇地瞪着对方,心说我好心救你,干嘛这么对待我? “你来这干嘛?坏了我的好事!”女的恶狠狠地说道,愤怒的眼神在陆言少身上扫来扫去,似乎在寻找第二个着力点。 陆言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怕对方再来第二下。他更蒙了,自己分明是在救她,如何坏了她的好事?跟一具骷髅能有什么好事?得,不跟她一般见识,“对不起姐们儿,刚才是我错了。”陆言少不想为这事纠缠,自己得赶紧走了。 “谁是你姐们儿,叫大姐!”女的显然怒气未消,说话很冲。 陆言少心说你才多大啊,估计比我还小呢,还叫你大姐?不过他马上想起了对方胸前的纹身,人家可是道上混的,于是乖乖叫了一声大姐。 大姐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缓缓从地上站起来,陆言少也跟着站起来。这时走廊里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很嘈杂,显然不是一个人。陆言少正好站在门口的位置,下意识探出头看看,七八个人影正在从走廊的远处走过来,为首的两个手里打着灯笼,淡绿色的荧光映出两张苍白的脸。奇怪的是灯笼的光线照不到墙壁上,显得很虚。地上也看不见影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陆言少迟疑之间,人影已经到了跟前,在他跟前鱼贯而过。有男有女,男的穿着灰白色长衫,女的则是蓝色的旗袍,都是民国早期的打扮。陆言少的心脏咚咚直跳,呼吸变得急促。也许是沉重的呼吸引起了对方的注意,男人和女人们停住步子,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着陆言少。他们开始移动,朝着陆言少靠拢过来。 陆言少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全身被浓重的煞气笼罩,显然情况不妙。旁边的大姐第一个有了反应,快速退到房间里面。陆言少也跟着退进去。他再看大姐的时候,发现大姐已经躺在地上,双手把刚才的骷髅覆盖在身上。 ------------ 第037章:狐皮幡 旧社会打扮的男人和女人们争先恐后挤进来,对大姐视而不见,纷纷朝着陆言少逼近。陆言少被迫节节后退,退过一个池子,又退过一个池子,后面的空间变得十分有限。男人和女人们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步步紧逼。 陆言少此时除了恐惧剩下的还是他妈恐惧。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的心理素质和承受能力正在变强,理智告诉他必须得冷静。他发现池子旁边还放着一具骷髅,乳白的骨架完美的拼合在一起,两排弧形的肋骨组合成一个类似灯笼的造型,静静地躺在药池边上。陆言少也学着大姐的样子躺在地上,然后把骷髅覆盖在自己身上。骨骼上还残存着药水味,直往鼻孔里钻,呛得他真想打几个喷嚏,不过强忍住了。 这一招果然很管用,男人和女人们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像没头的苍蝇在屋里乱转。渐渐地失去了耐心,陆续离开房间消失在走廊深处。 陆言少迫不及待地把身上的骷髅推开,嘴里小声嘀咕着:谢谢了大叔,改天一定给你好好烧纸。 “你怎么知道是男的,或许是女的也说不定。”大姐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身边,对陆言少刚才的话很好笑。 “这个……”陆言少无言以对,大姐说的其实有道理。“对了大姐,为什么骷髅能避险呢?”他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这还不简单,骷髅的阴气可以把活人的阳气遮掩掉,当然能蒙混过关。”大姐颇为不屑地解释道。 陆言少看看旁边的骷髅,又看看两个大药池子,问这间房是干什么的。大姐说这间房是消毒室,骨骼标本从肉体脱离之后先得清洗消毒,药池子就是干这个用的。在第一个药池子里先清洗一遍,然后放进第二个池子里再洗,再然后用清水冲洗,最后涂上药液,一个骨骼的标本就成了。 陆言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复杂啊。这时才发现骨骼的关节和关节之间都用特殊的螺丝和钢片固定着,保持着人体的形状。如果把眼前的骨架用科学的眼光去看待,就不会觉得那么恐惧了。陆言少的心稍稍稳定下来。 大姐似乎成心不让陆言少安定,跟他讲了一个小秘密:旁边这具骷髅是新的,刚刚过了第二个药池子,后面还有很多道工序没做呢。或许前两天还跟肉体连在一起呢。 陆言少好一阵干呕,示意她别再说了,再说下去他得崩溃。大姐反倒得意地笑了,似乎只有陆言少不舒服她才高兴。 吱……走廊里传出一阵古怪的声音,似乎是某个房门打开了。大姐面色一凛,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走廊。陆言少本能地跟了出去。 果然隔壁的房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瘦高的人影,与大姐相隔两丈左右的距离对峙着。陆言少很无语,这栋楼里到底来了几个人?原以为只有自己敢来,现在看起来高人大有人在,自己只是最不显眼的一个。 “这次你走不掉的。”大姐用很古怪的语气说道。 “你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这很不好。”对方回应道,听声音是个男的。 这二位怎么回事?有深仇大恨?陆言少暗想,他感觉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家之间的恩怨跟他一毛钱的关系没有。但是又走不了,因为要走的话必须得经过神秘男人的位置,然后下二楼。现在路被挡着,走的话不太容易。 啪,啪,男人的双手拍了两下,走廊里顿时一片明亮。陆言少下意识后退一步,心里紧张的要死。原来走廊里按着声控灯泡,只是他们的声音一直很小,没有启动声控开关罢了。 陆言少不禁仔细看看对面的家伙,那是一个瘦高的男人,浑身上下一身黑,这种装扮如果躲在黑暗里几乎很难发现。对方的脸很白,应该是故意擦上了一层白粉,那种白跟鬼脸的惨白有区别,这一点陆言少还是能分辨的出来。既然对方不是鬼,事情就好办多了,他的心绪平静了不少。 走廊的灯突然灭了,声控灯是有时间限制的,超过一定时间会自动熄灭。大姐双手拍了两下,灯光重新亮起。瘦高的男人竟然在短短一两秒的时间退出了三丈左右,手里多了一把类似雨伞的东西,但是绝对不是雨伞,只是造型类似。表面雪白,而且毛茸茸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狐皮幡!”大姐喃喃地说道,语气里充满惊讶。 陆言少不知道狐皮幡是啥东西,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对大姐很不利。偏巧此时他的眼睛起了变化,发现狐皮幡表面萦绕着一层浓浓的煞气,杀机毕露。陆言少能清楚的看到整个楼层的煞气几乎全部被狐皮幡吸走,混乱不堪的气场打着旋聚集在狐皮幡周围。 瘦高的男人把狐皮幡一抖,一股巨大的煞气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苍龙,咆哮着朝大姐袭来。当然气场的突变别人看不到,陆言少却看得真真切切。他心知大姐有危险,情急之下拽了她一把。强烈的煞气贴着大姐的耳际咆哮而过,总算躲过一劫。 大姐虽然看不到煞气的存在,也不知道陆言少为什么拉她,但是直觉告诉她陆言少救了她一次。因为对手的动作明摆着是在攻击,况且狐皮幡的威力她是有耳闻的。 瘦高男人神色大变,万万想不到有人能躲过狐皮幡的攻击,他必须得重新审视眼前的对手了。原来他没把对面的小子当回事,一门心思对付大姐,现在看来后面站着的那个小子才是最棘手的。或许他们是侥幸躲过一劫,瘦高男人打算再试试,手中的狐皮幡一抖,又一股巨大的煞气咆哮而去。 陆言少一直没有放松警惕,片刻之间第二波攻击果然来了!目标还是奔着大姐去的。当然他跟大姐挨得很近,伤到大姐的同时自己也不能幸免。陆言少抓住大姐的胳膊飞快地跨出一步,刚好躲过煞气的攻击。 ------------ 第038章:大战狐皮幡 这次瘦高男人彻底傻眼了,绝对不是侥幸,对面那小子果然有超乎寻常的能力。瘦高男人从容淡定的心开始动摇,心神一动全身皆动,变得无心恋战。他把手上的狐皮幡抡圆了,狠劲往对面一甩。狐皮幡收集的全部煞气喷涌而出。 这次轮到陆言少傻眼了,强烈的煞气几乎是塞满整个走廊奔袭过来的,躲都没地方躲。大姐也预感到情况不妙,她虽然看不见,但是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还是能感觉到的,像波涛一样奔腾而来。 陆言少心说完了,如此强烈的煞气打在身上会是什么后果,简直不敢想象。他本能的把大姐拉到身后,男人保护女人天经地义,同时也想到了自保,危机时刻没有人会甘愿坐以待毙。很快他想到了七宝葫芦,来不及多想,顺手把腰里的七宝葫芦举过头顶,迎上汹涌而来的煞气。 奔腾咆哮的煞气很快跟七宝葫芦相撞,那一瞬间陆言少干脆把眼睛闭上,他能清楚的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在身前一尺左右的地方戛然而止。陆言少缓缓睁开眼,汹涌澎湃的煞气被七宝葫芦分解成涓涓细流,重归楼层的各个角落。 七宝葫芦果然是件宝物!陆言少不禁想起了麦老爷子,要不是他老人家,自己今天就玩完了。 瘦高男人神色大变,对面的小子简直是逆天级的存在,狐皮幡竟然损不了他一根毫毛,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走廊里突然暗下来,声控灯的照明时间又到了。陆言少首先反映过来,伸出双手狠狠拍了两下。走廊重新亮起来。短短一两秒钟,瘦高男人竟然消失不见。大姐不依不饶,以奇快的速度追过去。经过刚才的对决陆言少也有了底气,紧随其后追过去。大姐奔四楼走,他也奔四楼走。走到一半走不了了,一扇铁栅栏将楼梯完全封死。虽然有门,但是门被很粗的铁链锁住,跟没有门一样。大姐犹豫了一下,侧过身从栅栏之间的格子里钻了过去。陆言少也跟着钻,但是钻到一半不行了,他的身材比大姐胖许多,根本过不去,想退回去也很困难,身子被卡在了栅栏中间。 “大姐帮帮我。”陆言少向对方求助,一张脸憋得通红,长时间卡下去的话谁也受不了。 大姐抓住陆言少的胳膊狠劲往里拽,总算拽进去。陆言少疼的直翻白眼,心里只想着一个问题:减肥。 “你确认对方在上面?”陆言少一边揉后脑勺一边问道,心说往上面逃不等于走进死胡同吗。 大姐很自信的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往上走,很快来到四楼的走廊。陆言少狠劲拍两下手掌,这次灯泡没有亮,看来四楼没有安装声控灯。走廊两边的房门都紧紧关闭,好像很多年都没开过似的,两侧的墙壁斑斑驳驳,很多地方粉刷的白灰都掉了,露出青灰色的砖头。的确很久没人来过。 楼梯正好在走廊的正中间,陆言少拉拉大姐的手,问她往哪边走,左边还是右边。大姐指了指右边,又指了指左边,示意两人分开行动。陆言少说什么也不干,现在身处的环境使他浑身发毛,如果一个人的话估计得崩溃。尤其是对手就隐藏在某个角落,随时会在暗地里搞偷袭。败军之将不可追,追来追去必吃亏。这是前人总结的经验,所谓穷寇莫追,万一把他逼急了兴许会干出狗急跳墙的事。陆言少觉得是时候全身而退了,追到楼上来似乎是多此一举。他想劝一劝大姐,见好就收吧,别把对方逼急了。 此时的大姐已经大步朝走廊深处走去,陆言少不好再说别的,紧随其后。突然前方闪出几点荧光,光点越变越大,呈现出灯笼的轮廓。后面男男女女跟着一帮人,都是清一色的民国打扮。陆言少的脑袋嗡了一声,心说它们又来啦!这里可没有骨架什么的,躲都没地方躲。大姐的脸色也变了,一双明眸闪闪烁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两人犹豫的空当,对面的人影像风一样吹过来。男男女女塞满走廊,看似步伐很慢,速度却快得出奇。陆言少和大姐都没有料到对方的速度会这么快,眨眼之间到了眼前。两人本能地想躲避,不过太晚了,最前面的人已经超过了他们的位置。一个男的死死掐住陆言少的喉咙,陆言少憋得喘不过气,挥舞着手臂在对方身上乱打。令他恐怖和吃惊的是每一拳都打在了空气里,明明看到了对方的身体,拳头打过去之后仍然只是空气。 旁边的大姐也被一只手掐住,她拼命的挣扎,却没有一丝逃脱的迹象。“葫……葫芦……”她费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陆言少被点醒,对呀,自己手里还有七宝葫芦呢,这东西威力大着呢!他右手攥着的七宝葫芦狠狠拍在对方身上,接触到的仍然是空气。不管用,七宝葫芦此时竟然失去了威力。陆言少心头一凉,完了,连七宝葫芦都失灵,这次真的是无药可救! 正绝望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惨白的脸,很白很白,在黑暗里一眼就能捕捉到这张脸的存在。好熟悉的一张脸啊!陆言少马上反应过来,这不是瘦高男人的那张脸吗,他这时候出现可不是好现象,莫非要趁人之危?得,这次成了人家的活靶子! 果不出陆言少所料,对方很快出手了,手里的狐皮幡砰一下张开,一股巨大的煞气汹涌而出。光线很暗,看不到煞气来源,但是那种冷飕飕的气息还是能感受到。陆言少心说完了,自己这次非完蛋不可! 眼前的男男女女像沙子一样被吹散,瞬间消失在黑暗中。陆言少感觉喉咙一松,呼吸顺畅了。大姐那边好像也放松了,畅快地呼吸着。 陆言少活动活动腿脚,感觉没什么不适,瘦高的男人没有害自己,反而像是在救自己。他跟大姐肩并肩站在一起,跟对方成对立之势。心里一直很纳闷,明明是对手,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你怎么还没死呢!”大姐恶狠狠地说道,明显是冲着瘦高的男人去的。 陆言少拉了一把大姐的衣角,心说这么说话不太合适吧,毕竟人家救了咱们。“大姐,人家好像救了咱们啊。”他低声说道。 大姐狠狠瞪了陆言少一眼,示意他闭嘴。“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你错了,我会恨你一辈子!”大姐继续说道。 瘦高男人张嘴想说什么,看了看旁边的陆言少,又不说了。停顿了片刻又改口道:“那人是谁?” “用你管!我新交的男朋友,你管得着?”大姐愤愤不平道,身体紧贴在陆言少身上,一只手还搭在陆言少肩头。 被一个女人这么死死的贴着,陆言少真有些不习惯,连王露都没这样过,今天这位大姐倒大方,把陆言少当成了空气。 ------------ 第039章:派出所走一趟 瘦高男人的眼神里闪出一丝异样,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开。瞬间消失在走廊的黑暗里。这次陆言少和大姐都没有要追的意思。两人呆立了好一会儿。陆言少懵了,看这意思大姐和对方认识啊,而且关系好像还不一般,不过具体什么关系目前还猜不出来。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大姐早已离开他远远的,站在另一个地方发呆。 “喂,想什么呢,咱是不是也该撤了?”陆言少说道。 大姐回过神,表情有些忧郁。不过光线很暗,陆言少没有发现。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钻过铁栅栏来到三楼,然后下二楼,从多媒体教室的窗户里直接跳下去。外面的空气很凉,潮潮的,显然是刚下过雨的缘故。 大姐拉着陆言少的手往校园里走,左拐右拐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应该是女生公寓后面的一个小花园,跨过围墙就是学校之外了。 “老实交待,你的七宝葫芦是怎么来的?”大姐的语气很冷,有些审问犯人的味道。 得,对方要卸磨杀驴啊!这么快就把并肩战斗的事情忘了?不过看对方的语气,似乎对七宝葫芦的来历知道一些。陆言少没有隐瞒,如实说出了七宝葫芦的来历,包括麦老爷子的事情都说了,不过没把麦老爷子的身份讲那么细。 大姐点点头,对陆言少的回答比较满意,“算你小子还老实,没有说假话。如果你刚才有半个字是假的,你会死得很惨!” 陆言少被气乐了,心说要不是我舍命帮你,你早成了瘦高男人的俘虏了,还有机会在这说三道四? “好啦,不跟你说了,我先回去。那边的花丛里有个洞,你可以从那里出去。顺着胡同左拐就是大街。”大姐说完转身离开。 陆言少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大姐对这里很熟悉啊,莫非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另外她似乎对七宝葫芦很了解,难道跟麦家有关系?“你跟麦家什么关系?”陆言少对着大姐的背影喊道。 大姐停顿了一下,回头冲陆言少宛然一笑,没有回答。 陆言少感觉对方的笑容很耐看,如果精心打扮的话简直没的说,这位大姐估计比自己还小吧。看着对方消失的背影,陆言少寻思着自己也该离开了。他按着大姐的指点来到一个花池旁边,果然发现围墙底下有一个洞,就隐藏在花丛之中,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洞口不大,得爬着出去。陆言少弯下身子往外爬,由于身体偏胖,爬起来比较费劲。心说医大的男女学生们就是从这偷偷摸摸进出?分明就是狗洞嘛,要想进出的话就得想狗一样四脚着地。大姐选这么一个地方让自己进出,莫非把我当狗看?陆言少有些忿忿不平,不管怎么说今晚他还是帮了大姐的大忙。 爬出去之后果然是一条胡同,很深邃,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边。他按着大姐所说往左拐,大约走了二三百米,一条宽阔的大街呈现出来。路灯一直伸向远方,把光明带到城市的心脏。街上冷冷清清,不要说人,连车都很少经过。找一辆出租车是很困难的事情。 陆言少没急着回学校,坐在一个路灯底下等待天明。很快东方泛起鱼肚白,大街上开始有清洁工打扫街道,然后晨练的、炸油条的、卖煎饼的陆续出现。陆言少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最近的派出所,老大、老二、老四果然在这。民警把陆言少领到一个房间门口,说肇事者就在里面,然后回了值班室。陆言少推门进去,心说既然是肇事者,怎么没有民警看守警戒呢?进屋之后才知道警戒完全是多余的,三个人并排躺在一间冷清的屋子里,没魂似的呼呼大睡,床上没有任何铺盖,直接躺在铺板上。地上好几片呕吐物,不知是谁的杰作,散发着刺鼻的馊味。 陆言少又好气又好笑,心说我在实验楼死去活来,你们倒好,躺在这里呼呼睡大觉。“起来,都他妈起来!”陆言少连推带踹,还是没把三人弄醒。 这时候太阳已经升起老高,派出所陆陆续续有民警来上班。陆言少找到所长,不住的替三人求情:这三位充其量就是酒后滋事,没有对社会造成什么恶劣影响,况且他们能知错就改,保证不会再给警察叔叔添麻烦,为和谐社会多做贡献。 所长被陆言少的话逗乐了,说他们还没醒呢,你怎么知道他们能知错就改。在大学门口耍酒疯,影响是恶劣的,后果是严重的,往小了说是耍酒疯,往大了说就是破坏社会和谐、破坏国家的高等教育、破坏中华民族的四化建设。再说了,派出所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陆言少也被逗乐了,说所长不要把这点事儿提高到国家的高度好不好,就算是他们真的耍流氓,也没到破坏四化建设的程度吧。如果需要保释的话,他愿意出钱把三人保释出来。 所长摆摆手,说不用保释,一会儿醒来之后看看认罪态度怎么样,如果反省够深刻,认罪态度好,可以从轻处理。他又问陆言少是干什么职业的。陆言少没敢说实话,这事要是闹到学校里,哥儿几个谁也别想毕业了。于是编了一个瞎话,说是来本地打工的,昨天傍晚喝高了,所以才闹出事。 所长让陆言少先出去,照顾照顾睡觉的三位,醒过来之后再来找他。陆言少对着所长一阵点头哈腰,慢慢退出去。他再回到那间房的时候,老四已经醒了,正坐在铺板上发呆。不一会儿老大也醒了,见环境很陌生,问这是在哪。 陆言少狠狠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你还好意思问是哪,昨天干的好事都忘啦?告诉你,这里是派出所,你们三个被拘留啦!” 老大和老四面露惊愕,似乎想起了什么,在陆言少的讲述和补充下了解了事情经过。两人懊恼不已,就差自己扇自己耳光。陆言少说别在这丢人现眼,想扇的话回宿舍再扇,现在先想想怎么出去吧!如果真拘留十天的话,窝头咸菜有你们吃的!更重要的是学校那一关怎么过,推迟毕业是小事,搞不好就得开除。 ------------ 第040章:跟王露谈谈 老大和老四吓得要死,问陆言少怎么办。陆言少说还能怎么办,认真检讨、虚心接受批评教育呗。他把所长的意思转达给二人,让他们组织一下语言,一会儿去所长办公室检讨去。 旁边的老二也醒了,迷迷糊糊从铺板上爬起来。老四灵机一动想出一个主意:就说老二酒精中毒,现在还昏迷不醒,急需要去医院治疗,看派出所怎么说。陆言少和老大觉得这办法不错,派出所总不希望人死在这里吧。他们让老二重新躺在铺板上,什么也不用干,装死狗就行了。 老大和老四先去所长办公室,老老实实检讨。过一会儿陆言少再进去,装出慌慌张张的样子,对所长说另一位还没醒,估计是酒精中毒,需要马上去医院治疗。所长闻听也着急了,这事可不能耽误,万一有闪失的话谁也担不起责任。 所长要叫救护车,陆言少说不用了,医大附属医院就在附近,他们打车过去就行了。所长说那多不方便,所里有车,送你们过去。 很快一位民警开着警车过来,陆言少坐副驾驶,老大和老四把老二抬进后坐,然后两人也挤进去。几分钟之后来到了医大附属医院门口,陆言少假装去挂号,老大和老四则把老二抬进急诊室。民警没有走,打算把车停好之后去急诊室看看,人千万不能有事。 趁民警停车的空当,四个人灰溜溜从医院后门溜走了。好在门口有很多出租车,四个人飞快地挤进一辆,直奔自己的学校驶去。除了陆言少之外,其他三人都怕得要死,万一派出所的人要是追过来咋办,是不是还要罪上加罪。 陆言少说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事情本身不大,也没造成社会危害,那么多大案都忙不过来,怎么会盯着这点小事。老大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陆言少问发卡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陆言少说成了,他办事从来都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手伸进衣兜顿时傻眼了,发卡不见了!明明放在也衣兜里,怎么会不见呢?转念一想昨晚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说不定掉在了什么地方。他仔细回想着事情经过,觉得掉在狗洞旁边的可能性很大,因为他是爬着出来的;另外遗落在消毒室和走廊的可能性也有,毕竟在那里也做了很剧烈的运动;还有从二楼跳下去的时候,说不定掉地上了。 老大一阵失望,发卡没了,我岂不是白在派出所受了一夜罪?烤串都吃了,等于没办成事儿啊,女朋友那边怎么交代? 陆言少说你拉倒吧!你知道我昨晚上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在派出所受罪?我呸,我经历的那些事说出来能吓死你。要不这么着,我请你吃三天烤串,你去实验楼走一遭。 老大闻听不言语了,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实验楼啊。可是发卡没了,所有的努力都白费,还在派出所落下了案底,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老二说都别争啦,能从派出所全身而退已经不错了,还指望着回去找发卡?至于案底吗,肯定没有留下,民警们连咱们的名字都不知道,留什么案底?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以后怎么办,万一派出所真追查过来,咱们在学校可真没法混了。 除了陆言少之外另外三人着实后怕了好几天,除了上课之外就是闷在宿舍里,连操场都不敢去。老二也学乖了,平常的野性收敛了不少,网吧不泡了,ktv也不去了。 最近陆言少心里也不爽,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十分震惊的消息:马明雨为了请王露放风筝,竟然在郊区买了一大块地,就为放风筝的时候不受打扰。这件事他特意问过王露,她总是含糊其辞,有意避开这个话题。陆言少感觉到了一股空前的危机感,原来没把马明雨太当回事儿,现在看来对手很强大,而且成心跟自己竞争,问题十分十分十分的棘手。他打算周末的时候好好跟王露谈谈,推心置腹、不带任何伪装的那种。王露很快答应了,她说有什么好谈的,自己绝对不是拜金女。陆言少还是觉得谈一谈比较好,他心里越来越不踏实。尤其是老大和相处了五年的女朋友告吹之后,他突然觉得感情这东西有时候是那么不值钱。时间会增进感情,也会使感情淡化,总之一切都不可捉摸。 转眼又是周末,夏天的味道已经很浓了,时髦的女生有的开始穿上裙子。身上的衣服更换的更频繁,不知不觉又攒了一堆。王露说我先给你洗衣服吧,下午再谈也无所谓,反正有的是时间。陆言少想想也对,把该洗的衣服收拾收拾拿到王露的宿舍,王露端着盆走进水房,让陆言少等着。 陆言少干坐了一会儿,感觉特没意思,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校足球联赛的日子,好像到了半决赛,考古系对阵中文系。不如去看看球,虽然他不是铁杆球迷,但是作为考古系的学生,他还是希望自己球队能进入决赛。 操场旁边的看台上人头攒动,虽说不上人山人海,最起码也是人满为患。中文系的支持者坐在左边,考古系的支持者站在右边。考古系在华北大学属于很小的一个系,人数上根本没法跟中文系比。所以中文系的啦啦队占据了大半个看台,考古系的啦啦队被压缩在右边很小的一部分地方。双方的足球队实力差距也很大,中文系足球队是全校联赛的第一名,考古系足球队只是爆冷获得了第四名,搭上了半决赛的末班车。 比赛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势头,前三十分钟被中文系进了三个。中文系的啦啦队山呼海啸,为本方的球队加油助威。考古系的啦啦队则没有声音,眼看自己的球队被灌了三个,连加油助威的心情都没了。陆言少心里也不是滋味,三十分钟被人家进了三个,这是被惨案的节奏啊!不会像工体一样来个9比1吧!老二啊老二,是你表现的时候啦,你他妈怎么连影子都没了! ------------ 第041章:风水学和足球赛 老二段辉也是考古系足球队的一员,司职左前卫,不过一直都是打替补,今天也不例外,所以陆言少在球场上看不到他。 比赛一直呈现出一边倒的事态,中文系一路猛攻,考古系狼狈防守。陆言少的眼睛此时有了反应,发现考古系这边的球门气场很乱,难怪丢这么多球。中文系那边的球门气场四平八稳,难怪人家不丢球,有好几次都是球打在立柱上,硬生生没进。要说考古系这边的运气也忒差了。他还发现对方的14号球员自身的气场也很乱,14就是幺四,这是要死的节奏啊,或许可以从这人身上找突破口。 好不容易熬到上半场结束,0比4,正好十分钟丢一个球。陆言少实在看不下去,挤下看台一溜小跑来到球场边。问老二下半场是不是可以上了。老二说当然得上,没看自己正做热身吗。陆言少把老二拉到一边低声嘱咐,就奔着对方的14号踢,或许可以找到突破口,他觉得14号是对方的软肋。 老二直摇头,对陆言少的话很没信心:开什么玩笑,对方的14号可是球队的铁杆主力,别看司职的是左后卫,进球却是全队中最多的,无论盯人还是助攻都有职业球员的影子。跟他拼简直就是不自量力。再说了,老二打的是的左前卫,对方14号打的是左后卫,根本对不上号。 陆言少说你今天就听我的吧,准没错,如果不对的话我请你半月的ktv。老二说行,反正都0比4了,也没什么可保守的,顶多下半场再丢8个。 一刻钟后下半场开始,老二果然从左前卫改打右前卫,位置正好跟对方的14号对上。双方交换场地之后,气场混乱的球门成了中文系的一方,陆言少心说等着瞧吧,有你们好看的!他马上又发现了问题,自己这边的球门气场也开始混乱起来,输球似乎是上天注定的。他偷偷溜到了自己球队的球门后面,腰里的七宝葫芦最大限度靠近球门,混乱的气场马上稳定下来。 球场上的形势发生了戏剧性变化,老二段辉频频从对方14号的防守区域突破,十分钟之内奉献出两次助攻。场上比分2比4。段辉这小子越踢越神,自己又进了两个,4比4。真的是怎么踢怎么有,明明感觉到不可能进,偏偏就进了。对方的球员则越踢越别扭,皮球在考古系的球门前飞来飞去就是不进,七八次都打在横梁和立柱上,就差几毫米进不去。 老二段辉再接再厉,又打进两个球,6比4,考古系完成了超级大逆转。陆言少暗暗高兴,自己支持的球队总算进了决赛。老二这家伙果然有天赋,竟然进了四个球,一场比赛独进三球球叫“帽子戏法”,进四个叫什么来着?对了,应该叫“大四喜”,放眼整个大学联赛,完成过大四喜的真的是凤毛麟角。 当比分定格在6比4的时候,考古系的队员和啦啦队沸腾了,先悲后喜,谁也没想到的结果。没有人相信考古系会进入最后的决赛,可是他们做到了。那种喜悦跟中国足球杀进世界杯也差不多了。中文系的队员和啦啦队则是完全相反的心情,从4比0到4比6,他们同样经历了冰火两重天,所不同的是笑到最后的是对手,不是他们。他们的目标一直是蝉联冠军,没想到被不起眼的考古系击败,连决赛都进不了,那一刻感觉就是天都塌了,好几个队员坐在草坪上呜呜哭泣。 陆言少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些不忍,其实胜利本来应该是属于人家的,是自己利用气场改变了胜利的归属,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以后不能这样了,凡事顺其自然最好,成功本来就该属于最努力的人。 陆言少还惦记着王露,现在估计洗完衣服了吧,他回身朝学生公寓走去。老二段辉本来是想跟陆言少道谢的,他的建议太他妈准了,对方14号这个点果然是软肋,抓住这个漏洞才实现的惊天大逆转。老二自己都没想到,替补出场的他会连中四元,从此一战成名,成为众多女生心目中的偶像。他后悔自己早生了两年,如果现在上大一,泡妞的机会该会多出多少啊! 不用问,老二从此成为考古系足球队的主力,可惜马上要毕业,没有几场球可踢了。后来人们才知道,对方的14号之所以那么不经打,是因为人家那天病了,高烧39度,带病坚持比赛,所以才发挥失常,被段辉钻了空子。不过段辉一直很佩服陆言少,这小子的眼光够毒的,一眼就能看出人家发高烧,并出了那个损招。 陆言少跟王露很认真的谈了一次,不过没谈出所以然,王露似乎没把马明雨当回事儿,对陆言少仍然是一往情深。陆言少反倒觉得自己多疑了,于是闭口不再谈及此事。 陆言少突然想起了师父罗建须和麦老爷子,有一段时间没看望两个老人了。他先去师父罗建须的古玩店转了一遭,没人,估计师父是去上海看望女儿了。他又去文博城看望麦老爷子,老头子对他很不错,经常看望看望也是应该的,顺便问老头子一个问题,医大那个自称大姐的女孩跟麦家是不是有关系。 麦老爷子见陆言少过来,面色有些不太高兴,说这么长时间不过来,是不是把老头子我给忘了。陆言少说哪敢啊,我就是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您是我在这座城市里最亲最亲的长辈。老头子对这话很受用,脸上愠怒的表情马上起了变化,每一条皱纹都乐开了花:“算你小子会说话,明知道是鬼话,可我心里怎么就这么高兴呢。” 陆言少也乐了:“我说的句句是肺腑之言,我对您老的尊敬就像滔滔江水一样连绵不绝。” 老头子点点头,“这话我爱听,听着还挺耳熟。今天中午不能走,咱爷俩喝几杯,你过年拿来的酒还没喝呢。” 老头子一片盛情,陆言少不好拒绝,只好答应下来。老头子把店门关上,领着陆言少去自己家,认识这么长时间也该认认门了。陆言少说认门可以,但是吃饭的话还是去饭店比较好,省得麻烦。老头子不同意,说他孙女今天正好在家,正好让她炒几个菜,那小丫头做菜可是一绝。 ------------ 第042章:麦家大姐 麦老爷子的家就在文博城附近,一栋不起眼的居民楼上,属于那种很老式的建筑。他家住一楼,阳台外面还有一个小院,种植着各种花卉,葡萄架几乎把整个小院的上空遮掩起来,显得十分清幽,如今喧嚣的都市里很难找到这么一块清静的地方。 麦老爷子按响门铃,很快门开了,探出一个女孩儿的头。陆言少不禁大吃一惊,竟然是她!女孩看到陆言少跟在爷爷后面,随即也愣住了。老头子莫名其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怎么,你们认识?” 陆言少先说话了:“谈不上认识,不过有过一面之缘。”说话之余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真小,竟然在这里碰到她了。女孩正是在医大实验楼里遇到的那位大姐。当时他就怀疑她跟麦老爷子有关系,现在看来推断是对的。 女孩用略带蔑视的眼神盯着陆言少,“别傻站着了,既然来了就请吧。”说着做了一个很夸张的请的姿势。 陆言少一阵尴尬,不知道先迈哪条腿才好。不知为什么,他见到这位大姐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心理。这个女孩样子挺清秀,不过干出来的那些事儿实在令人不适应。 麦老爷子狠狠瞪了孙女一眼:“有这么跟客人说话的吗?赶紧去准备午饭,我们爷俩今天得喝两杯。” 女孩一百个不乐意,对爷爷表示抗议:“就他,还在咱家吃饭?对了,你还把七宝葫芦给了他,你是不是老糊涂啦?”女孩忿忿不平,对爷爷的所作所为很不解。 麦老爷子面沉似水,他知道这样的表情也吓不住自己的宝贝孙女,但是也得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哪那么多废话,我的东西我爱给谁给谁。你赶紧做饭去,不然你爸妈回来让他们狠狠教训你,把你带美国去读书。” 女孩马上安静下来,灰溜溜走进厨房。麦老爷子领着陆言少去客厅坐,一边走一边解释,我这孙女从小娇生惯养,这不惯成这样了。 通过谈话陆言少对麦老爷子的这位孙女有了大概了解:她叫麦粒,小名麦丽丽,果然是医大的学生,现在上大三,比陆言少小一岁。父母都在美国,本来想让她出国留学,但是她说什么也不去,国外太单调,也不好玩儿,执意留在了国内。一直跟着麦老爷子生活,上大学之后只有周末才回来。 中午的时候饭菜做好了,麦老爷子和陆言少坐着喝酒,麦丽丽则跑前跑后端菜盛饭。陆言少打算去帮忙,被老头子拦住,说客人怎么能动手呢,让她一个忙就行了。陆言少只好重新坐下。 麦丽丽一边端菜一边瞪陆言少,眼神里几乎要冒火。她给他端菜,简直没天理了!陆言少假装没看见,陪着老头子聊天。 菜总算齐了,有荤有素、有鱼有肉,还别说,有点正宗厨师的意思。老头子让麦丽丽坐下一块吃,反正没外人。他又让陆言少先尝尝菜,自家孙女做菜可是一绝。 陆言少尝尝清蒸罗飞,不错,鱼的鲜味保住了,肉也很入味儿;又尝尝红烧肉,也不错,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火候掌握的非常好;再尝尝白萝卜炖羊肉,也行,羊肉的膻味没了,萝卜的鲜味和肉的香味体现的淋漓尽致…… 麦丽丽用筷子指着陆言少,气呼呼地说道:“你是不是从非洲过来的难民啊?几年没吃过肉了?不要总盯着肉好不好,那不有豆腐和油菜吗。” 陆言少老脸一红,这事儿怨自己,头三下真的是只盯着肉了。 陆言少这顿饭吃得挺别扭,麦丽丽总是跟他作对,吃肉也不对、吃素也不对。只要他一动筷子,她就数落他。他夹肉,她说他是非洲来的难民,几年没见过肉;他夹蔬菜,她说他属兔子的;他吃鸡,她说他属黄鼠狼的…… 有这么对待客人的吗!陆言少暗暗憋气。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主意,心说死丫头这次我整死你!他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对麦老爷子说道:“老先生,谢谢您今天的盛情款待,也谢谢您孙女。” “这叫什么话,咱不都是一家人嘛。”麦老爷子对陆言少的客气很反感。 “从认识您老到现在,有半年了吧?您说咱爷俩是不是挺有缘?”陆言少接着说道。 麦丽丽眨着眼听着,不知道陆言少在搞什么鬼。吃饭又不要钱,至于这么套近乎吗。麦老爷子答话了:“那是自然,咱爷俩不光是有缘,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缘分。” 陆言少点点头,同意老头子的说法,“老先生,我有一个请求,不知您能不能答应。” 老头子把筷子放下,一本正经道:“这叫什么话,咱爷俩还分什么彼此。有话尽管说。” “对,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麦丽丽也跟着插话。 陆言少没有理她,心说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他继续对麦老爷子说:“是这么回事,我感觉咱爷俩挺有缘,您还送了我两件非常非常珍贵的礼物,在风水学上给了我非常大的帮助。我想拜您为师,您看怎么样?” 还没等麦老爷子答话,麦丽丽先不干了:“我呸,你想得美!我爷爷是什么人,收你这样的破徒弟。吃完没?吃完赶紧走!”她下了逐客令。麦丽丽也不傻,她知道陆言少的鬼主意,他要是拜爷爷为师的话,岂不是比自己大了一辈。以后就不是他叫自己大姐了,自己得叫他叔叔。这一招可够损的,难怪麦丽丽下逐客令。 麦老爷子则没考虑那么多,满口应承下来,“好好好,算你小子有良心。不过拜我为师也没屈枉了你,我们麦家可是风水世家。想当年来拜访的人可是踏破门槛,想拜师的更是车拉船载不计其数。老头子我今天高兴,就准了你的请求。” 麦丽丽拉着麦老爷子的手直跺脚,“爷爷,你怎么能答应他呢!你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你什么年纪,他什么年纪。他在占我便宜你知不知道?” 麦老爷子不买孙女的账,执意要收徒弟。陆言少趁热打铁,赶紧磕头叫师父。师徒关系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 第043章:杨春有请 麦老爷子让孙女把饭菜收拾了,沏上茶水,他要跟宝贝徒弟好好唠唠嗑。喊了半天不见麦丽丽的人影,这死丫头跑哪去了!很快麦丽丽打来电话,说学校有急事,她得马上回学校,谁喝茶谁自己沏。 陆言少心知肚明,哪里是学校有事,分明是生气躲出去了。他暗暗好笑,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再见面看你叫不叫叔叔。他让老头子坐着,自己把餐桌上的剩饭剩菜收拾起来,然后沏上茶,陪着老头子聊天。一直到傍晚才起身告辞。 柳絮飞舞的季节,微风轻柔、暖意浓浓,学校里却弥漫着淡淡的伤感气息。大四的学生马上面临着毕业,各种现实的问题接踵而至。相处四年的同学和室友马上要各奔东西,天南海北各处一方,再见面就难了;情侣们也面临着两地分居的问题,如果不在同一个城市工作,爱情还能继续下去吗?情侣之间分手的例子开始增多,抓住最后的机会表白的例子也在增多,很多人在爱情面前都变得不正常起来。招聘会也开始频繁地召开,不少学生开始制作简历,频繁的出入于各种招聘会。 老大和老四都在为毕业后的工作奔波着,找个好单位成为当务之急。老二却没有那么用心,他老爸有自己的公司,毕业后不愁工作。陆言少则另有打算,当务之急是先把柳门卿搞定,不然连毕业都成问题,更不要谈工作了。可是思来想去一直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把他愁得吃不好睡不着,整天郁郁寡欢。 午后的太阳力量很足,好像要把积蓄已久的热量都散发出来。暖洋洋的日光把人晒的直发困,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陆言少躺在宿舍里的床上打盹儿。突然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号码腾一下坐起来,竟然是杨春!她果然又来了。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陆言少有种预感,杨春还会找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陆言少的心脏怦怦直跳,有些惶恐,又有几分期待,在复杂的心绪中接通了电话。对方说话还是那种语气,甜美中夹杂着些许忧伤,她说她在学校门口呢,让他下去找她。 陆言少从床上下来,胡乱洗把脸,换上外套跑下楼。学校门口左侧停着一辆浅黄色轿车,轿车旁边站着一位长腿丝袜美女,在明媚的阳光下格外靓丽,换来不少回头率。 陆言少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走到杨春跟前,低声说道:“你……有事?” 杨春戴着墨镜,看不出表情变化,“当然有事,这里说还是车上说?” 陆言少打开车门钻进去,此情此景还是车里说话方便些。杨春也上车,沿着街道缓缓行驶。 车厢里一阵沉默,陆言少张嘴想说什么,不过终究没说出口,他扭头看看杨春,发现杨春也在看他。两人面色微变同时扭回头,彼此倾听着对方的呼吸,气氛有些暧昧。 “你找我不会单为遛街吧?”陆言少首先打破沉默。 “当然不是,没事谁找你。”杨春摆出不屑一顾的架势。 “说吧,啥事?”陆言少问。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如果感觉无聊的话,也可以猜猜看。”杨春不肯直说。 陆言少开始浮想联翩,不过绝不会说出来,任凭杨春开车往前飞奔。汽车七拐八拐上了高速公路,陆言少开始犯嘀咕,上高速干嘛?即便是偷情也不至于搞成这样吧,莫非是怕自己像上次一样跑掉?她这招可够绝的啊,这次自己即便是想跑都跑不掉了,公路两边都是封闭的,再外面是旷野荒郊,总不能走回去吧。 汽车沿着高速公路一直往西,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前面隐隐约约出现了起伏的山丘。陆言少更疑惑了,这是到哪了?偷情也不至于跑这么远吧。前面就是山区,难不成打野战?他还在胡思乱想,汽车从一个收费站下了高速,然后朝一座城市驶去,很快进入城郊地带。 汽车没有开进市中心,而是拐进郊区一个很清幽的地方,有山有水空气清新。街道两边都是新建的楼盘,欧式建筑和仿古建筑交相争辉。一个个售楼部更是装修的富丽堂皇气派非凡。 杨春来这里干嘛?买房?买房干嘛?包养我?陆言少触景生情,继续胡思乱想。 汽车停在一座售楼中心门口。车子刚刚停稳,很快跑过来一个穿西装的白领小姐,恭恭敬敬打开车门把杨春请出去。又过来一名穿制服的保安,把汽车缓缓开进停车区。陆言少心里一惊,心说好大的排场!杨春来这里啥意思?真要买房? 杨春让售楼小姐把经理叫出来,很快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售楼中心走出来,跟杨春谈笑风生,看样子两人很熟。杨春把经理介绍给陆言少认识,说这位就是公司经理杨军,后面的事由他谈。 杨军很热情地拉住陆言少的手,说了很多客套话。杨春让他们先谈正事,自己则找地方歇会儿。杨军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把陆言少领进售楼中心旁边的一个住宅小区。这座小区刚刚建成,所有的设施都是新的,绿化搞得非常不错,俨然进了一个大公园。 陆言少仍然一头雾水,经理亲自陪同,这阵势不小啊!莫非让自己选房子?这的房价恐怕得好几千吧。 杨军一边走一边介绍,说这座小区刚刚建成,想请风水先生给看看,图个吉利。陆言少总算明白了,原来杨春把自己带来不是买房,而是给自己介绍了一笔买卖。自从过年之后,陆言少一笔买卖都没接到过,心里确实有些痒,今天终于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他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杨军说你先别着急,先看看环境再说。陆言少觉得有道理,于是开始留意小区的环境:小区的位置还不错,门前有一个大广场,可视为明堂,广场上还有一个人工池塘,合起来就叫“明堂聚水”,是阳宅最好的风水运势之一。小区后面远远的有一座山,巍峨挺拔四平八稳,风水上叫背有靠山。前有名堂、背有靠山,这是阳宅风水的上上之选。更重要的是小区的东面还有一条小河,风水学上叫玉带缠腰,大富大贵之相…… ------------ 第044章:小区有鬼 陆言少还没说完,杨军却叫了暂停。他说这个不用过多介绍,建这座小区之前就请香港的风水大师看过,在风水布局方面是下过一番功夫的。光拍下这块地皮就花费好几亿。陆言少有些不解,既然请风水大师看过,而且还是港澳台的,干嘛还请我们大陆的? 杨军看出了陆言少的想法,解释说小区建好以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当,于是想请国内的风水先生再看一看,是否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陆言少心中暗喜,这下更好办了,只需要在前人的基础上添油加醋就可以了。看小区的规模,肯定是大老板开发的,说不定能弄一笔丰厚的好处费,十万、二十万、也许三十万……想到此陆言少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杨春还是挺照顾自己的,以后得好好感谢人家,还有,他刚才确实想歪了。 杨军领着陆言少在小区里转了一圈,看得出这是一处高档住宅小区,所有的设施包括树木花卉等等都是高档的。手臂粗的银杏树绝对价值不菲,不过在这里却成了一般的绿化树种。绿化带上的汉白玉栏杆、大理石雕塑,无不透露着小区的富丽堂皇。 也许是刚刚竣工的缘故,入住进来的住户很少,偌大的小区显得冷冷清清。最近一两年楼市很火爆,房价骑着火箭往上窜,一年的工夫翻了整整一倍。陆言少读书的城市,一年多以前二环附近的房价不过三千五,如今涨到了五千,而且还在暴涨。眼前这处豪华小区依山傍水环境清幽,一平米恐怕得上万,没有千万身家恐怕搬不进来。有一点他搞不明白,眼下房价这么火爆,为什么不赶紧往外出售呢?还等着房价再涨? 转一圈之后,杨军领着陆言少回到售楼中心,里面的装饰只能用奢华来形容,犹如进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售楼小姐也很漂亮,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双双大眼睛能把人的魂儿勾走。有这样的售楼小姐还愁房子卖不出去?奇怪的是大厅里竟然没有一个看房的顾客,十几位售楼小姐在大厅里无所事事,又不敢表现得过于随便,略显拘谨地坐在座位上。陆言少更加想不通,楼盘倒是卖不卖,如果不卖,为什么聘用这么多售楼小姐?如果卖,如此火爆的楼市,怎么会没有一个顾客呢?真不知道老板是如何想的。不说别的,仅凭这么多漂亮的售楼小姐,这里也不该这么冷清啊。他四下扫了几眼,没有看见杨春,也许是开车太累找地方休息去了。 杨军把陆言少领进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随后把门关死。说话之前先指了指墙角的饮水机,示意可以先喝一杯水。陆言少摆摆手表示不渴,可以马上谈正事。 杨军重重的坐在椅子上,仰着头一阵长吁短叹:“唉……小区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竣工整整一年半,楼盘卖出去不到十分之一,并且经常有人找上门要求退房退款。知道是为什么吗?” 陆言少摇摇头,心说还会有这种事?现在的楼市可是一天比一天火爆,像这种现房交易更不得了,怎么可能有人退房呢? 杨军的目光坚定起来,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不妨跟你说实话,反正在这一带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个小区里闹鬼……” 什么!小区里闹鬼?天啊,那岂不是成了鬼宅,怪不得房子卖不出去。陆言少终于明白了其中原因。可是鬼这种东西流传了几千年,究竟存不存在真不好说,很多人都说自己见鬼了,不过鬼究竟什么样子,至今没有人说的清。对杨军的话他还是将信将疑。不过经历了前面那么多事,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越来越强,甚至开始渴望更刺激的挑战。 “大概是在一年多以前吧,那时候楼盘的销售还很火爆,一天能出售十几套。有不少买主纷纷开始入住。突然有一家住户说半夜里遇到鬼了,并在第二天全家搬走。后来接二连三有住户搬走,理由出奇的一致,都说小区里闹鬼。甚至连夜里执勤的保安都这么讲。一开始我们努力封锁消息,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对楼盘的销售是致命的。不过无济于事,闹鬼的事情就像断线的风筝越飞越远,最终闹得满城风雨。楼盘销售每况愈下,如今已经连续好几个月零销售,谁肯花钱买一座鬼宅。这还不算,原先买房的人纷纷要求退款,有的还告到了法院。甚至有公安人员半夜蹲点,不过后来不了了之……”杨军道出事情原委,他面色憔悴,显然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原来是这样,陆言少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一个人说闹鬼不可信,很多人都这么说的话就悬了。医大实验楼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莫非又将是惊心动魄的一次挑战? “我们公司是搞房地产的,从买地皮到建房,投入了好几亿。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数亿的投资就得打水漂。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如果情况一直得不到扭转的话,不仅我完蛋,整个公司都得完蛋。所以才想到请一些风水术士来破解,以玄制鬼。既然是杨女士推荐的人选,肯定错不了,这件事只能请你帮忙了。”杨军用眼睛盯着陆言少,满怀期待,就好像病入膏肓的病人期待着神医妙手回春。 陆言少终于弄明白杨军的用意,哪里是看风水,分明就是捉鬼嘛!这事有些棘手,他看风水都是稀松平常二五眼,更不要说捉鬼。尽管有七宝葫芦在手,也不过勉强自保而已。他自然而然想到了麦丽丽,有她在或许能帮上忙。 “杨经理,您可能搞错了,捉鬼是茅山道士的手段,我只看风水,跟鬼怪什么的井水不犯河水。您让我捉鬼的话可是强人所难了。就好比我是一裁缝,您让我去开飞机,不是老本行啊。”陆言少尽力推脱,跟鬼怪沾边的事还是少惹为妙。前面的几次经历可是货真价实的恐怖,他不想惹太多的麻烦。再说马上面临着毕业,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 第045章:地产商的苦衷 杨军的脸色像苦瓜,用近乎恳求地语气说道:“陆兄弟,你就帮帮忙吧,十几亿的资产能不能盘活全靠你了!不妨跟你直说,我是杨春的堂哥,就算看在她的面子上你也得帮忙啊。她家的别墅也闹鬼,最后也是你给解决的。这次你不能见死不救。以前我也请过好几位茅山道士和风水先生,可惜这些人都是混饭吃的,根本没有真才实学。老板很生气,所以他们没有一个能完完整整的从这里走出去。当然了,你是杨春的朋友,我们不会那么对待你,要是执意不肯的话,马上开车送你回去。” 陆言少沉吟不语,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杨军说的话软中带硬、软硬兼施,不过很诚恳,教人不忍心拒绝。 杨军见陆言少有所动摇,马上趁热打铁:“如果你肯帮忙的话,报酬至少这个数……”说着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陆言少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个意思这是?五万还是五十万?如果是这样的话……值得冒险一试!他决心揽了这笔买卖。“好,我答应。”陆言少应承下来。 杨军的脸色阴转晴,“这就对了,我妹妹请来的帮手肯定不会错!”他站起身走到陆言少身旁,神秘秘兮兮地说道:“你放心,你跟我妹妹那点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这次轮到陆言少苦瓜脸了,这都哪跟哪啊,我跟你妹妹就是没事也得被你搞出事来!他想澄清几句,但是杨军没给他机会,很快叫进来一个人。这人穿着一身保安制服,看年纪有二十七八岁,棱角分明的面庞,一脸威武之气。杨军做了介绍,这人叫王万顺,是小区的保安队长。从现在开始由王万顺全程陪同,作为陆言少的助手,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跟他讲。王万顺是当兵转业,在部队立过三等功,全师大比武得过第一名,本来是分配到机关单位的,杨军花重金才挖过来。 陆言少对这种履历一点都不感冒,比武跟捉鬼是两回事,不要说大比武第一名,就是第十名也没用。他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思索着下一步怎么办,说实话,他现在对于“鬼”这种东西真的不太感冒,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早已见怪不怪。问题是“捉鬼”这个环节,他这点手段实在有限。仅有的一次成功还是在麦老爷子的帮助下完成的,另外几次也只是勉强脱身而已。不过现在反悔是不可能了,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他冲杨军一乐:“杨经理,如果没什么其它吩咐的话,我和王哥先出去,争取早点把问题解决。” “陆兄弟太客气了,你是来帮忙的,是我有求于你才对。”杨军说话非常客气,语气很谦卑。他让王万顺先出去,自己偷偷对陆言少说道:“我妹妹一会儿就回来,要不要她陪你?” 陆言少把头摇得像不楞鼓,心说这都哪跟哪啊,我们之间就是没事儿也得被你搞出事来。他赶紧离开办公室,生怕对方再说出什么过头的话。王万顺正在楼下售楼大厅等着,见陆言少下来,领着他再次去小区了解情况。 从售楼中心出来,两人径直朝小区走去。现在才看清楚小区的名字叫顺安园,杨军投巨资打造的就是这个小区。小区的对面是一个巨型的宣传牌,上面画着古色古香的建筑,连人群和车马都是古代装扮,勾勒出一个繁华的古代都市。陆言少觉得画面很熟悉,分明就是清明上河图的片段。他是学文物鉴定的,对清明上河图自然不会陌生。泱泱五千年的中华文明,遗留下来的文物不计其数,最具传奇色彩的宝物有三件:传国玉玺、兰亭序和清明上河图。这三件文物无论哪一件都堪称国宝中的国宝,真正意义上的无价之宝。中国有64件禁止出国展览的特级文物,代表了中华文明的最高峰,放在任何一个博物馆都是国之重器、镇馆之宝,但是跟上面三件传奇国宝相比,还是有档次上的差距。任何一个搞文物的都不会不熟悉清明上河图,陆言少也不例外,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是清明上河图的内容。 王万顺见陆言少看着对面的广告牌发呆,轻轻提醒了他一句:“一个广告牌有什么好看的。” 用清明上河图做广告还是第一次见,陆言少问广告牌是干什么用的。王万顺说是一个叫“上河家园”的住宅小区做的广告。上面不是还有售楼电话吗。 陆言少直摇头,别人家的房地产广告都打到你们家门口了,这像话吗?王万顺不以为然,这是正常的商业竞争,没什么大惊小怪。咱们顺安园的广告还打到人家门口了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自从顺安园闹鬼的事情沸沸扬扬以后,反倒成全了不远处的“上河家园”,人家销售火爆、门庭若市,这里却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王万顺还说,杨经理这次是真的急眼了,公司有数亿元的银行贷款即将到期,如果今年不能扭转销售局面的话,公司会有破产的风险。只有小区闹鬼的事情破解,销售形势才会有转机,银行贷款才能如期还上。因而捉鬼成了关键,负责捉鬼的人成了关键中的关键。事情一环套一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还是陆言少,他成功与否成了整件事的关键。 王万顺的话令陆言少压力倍增,难怪杨军肯出五十万的工钱,原来他有数亿的资金被套牢,再不解套的话有他好受的。如此说来自己还真成了事情的关键。难怪杨军如此客气,跟十几亿的贷款比起来,几句客气话算个屁。这么说起来五十万的报酬不算多,陆言少寻思着万一把事情解决掉,是不是得要求加价…… 陆言少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走进小区。两人走在小区里的水泥路上,周围的名贵树木参差错落,形成一个小型的公园。单从绿化方面来讲,的确可称为住宅小区的典范,绿化率能超过百分之四十。只是偌大的小区几乎没有居民走动,显得冷冷清清,头顶艳阳高照,身上却不自觉的打起冷颤。总感觉小区里阴森森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地里注视着自己。 ------------ 第046章:烫手的山芋 王万顺的神色很不自然,即便是白天也不愿意来这里走动,他告诉陆言少晚上准备捉鬼。如果运气好的话,今天就能遇到传言中的鬼,到时候就是大显身手之时了。陆言少不置可否,他心里其实也没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王万顺看出了陆言少的拘谨,说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心理作用有时候会摧垮一个人。在陆言少之前已经有五个风水先生和茅山道士来过,都是因为心理素质不过关,头一天晚上就吓得尿裤子。当然他们也为自己的尿裤子付出了代价,杨经理身边的几个保镖好好招待了他们一番。 陆言少尴尬地笑笑,心说这话估计是冲自己来的?事到如今他真的是一点退路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走一步说一步。他开始仔细观察小区的布局和周围的环境,运用所学的风水知识逐一对照。果然如杨军所说,这里真的被高人指点过,所有的布局都符合阳宅风水大运,没有一丝冲煞的地方。实在是奇怪,如此好的风水格局怎么会闹鬼呢。据麦老爷子所言,幽灵鬼怪是伴随煞气而存在的,煞气重的地方才是它们藏身之地,只要风水上不犯煞,一般不会招惹到它们。如此风水绝佳的小区竟然闹鬼,实在有违风水原理。看来事情有些复杂,不是简单的风水理论能说清楚的。他试图用眼睛分辨小区的气场,可惜双眼很不争气,连气场的影子都看不见。想到此陆言少的头有些大,原本还有一丝侥幸,现在彻底失望。 两人围着小区转了好几圈,天色渐渐黑下来。王万顺领着陆言少在售楼中心的食堂里吃了晚饭,厨师特意给安排了几个好菜,对陆言少这个年纪轻轻的小神汉特别恭敬。一些售楼小姐也纷纷驻足观望,有的还指手画脚,仿佛在观看什么稀有动物。 陆言少被这些人弄得很不自然,被这么多美女注视还是头一次,心里竟然产生一种大义凛然之感,不就是鬼嘛,爷不怕!刚吃完晚饭,杨春出现了,她冲陆言少招招手,示意跟她走。陆言少乖乖过去,跟着走上三楼。 三楼的装修别具一格,很有生活情趣,显然是老板们日常起居的地方。陆言少跟着走进一间卧室,感觉格局跟酒店差不多,有卫生间、有床铺、还有桌椅和电视。杨春坐在软软的床上,示意陆言少也坐下。陆言少没敢坐在床上,搬把椅子坐在杨春不远不近的地方。 气氛有些温馨、也有些暧昧,陆言少不晓得杨春的用意,莫非捉鬼之前先让自己爽一把?可是此情此景自己真的爽不起来,楼下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杨军都跟你说了吧?”杨春一边把披散的秀发往后拢一边问道。 陆言少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心里止不住埋怨杨春,这么大的事也不事先透个底。 杨春似乎看出了陆言少的想法,宛然一笑:“是不是怪我事先没跟你说清楚?” “有点儿。”陆言少也不隐瞒。 杨春还是笑,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把小区的内幕讲了一些:顺安园小区的幕后老板不是杨军,他只是个小角色,真正的老板姓郭,叫郭超。他是大股东,另外还有杨春的老公老姜的股份,两人共同开发的这座小区。一开始还不错,眼看要挣钱了,突然发生了闹鬼的事情,十几亿资产被套牢。杨军只是通过杨春的关系来打工的,名义上是经理而已。他跟杨春也不是亲兄妹,在老家是同一个家族而已。自从闹鬼之后,郭超先后请了好几个“大师”来捉鬼,不过效果很不好。眼看几亿的贷款要到期,郭超和老姜之间也开始闹意见,都想着抽身,把烂摊子留给对方。老姜被这件事弄得心脏病复发,目前正在医院里康复治疗,杨春只好出面处理日常事务。于是她把陆言少请来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这件事跟杨春有直接利害关系了,他实际上就是在给杨春做事。另外还印证了一点,杨军果然不是大老板,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陆言少就觉得杨军这人太年轻、太轻浮,不像身价数亿的老板。如今果然得到了印证。 唰,杨春把窗帘拉上,陆言少心跳开始加速,怎么着这是?莫非要来真的?他很无语,这种心态下真的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小区看看,或许今晚就能把事情搞定。”陆言少开始打退堂鼓。 杨春此时竟然躺在床上,鞋子蹬到一边,双眼微闭,好像很累。 既然对方不说话,就等于默许了。陆言少打开房门落荒而逃…… 陆言少在王万顺的带领下再次来到顺安园小区里面,此时天已经黑透,小区里有不少仿古路灯,散发出惨白的光亮,透过树木的缝隙留下斑斑驳驳的影子。 陆言少心里一阵发虚,刚刚建立起的信心随风吹散。偌大的小区尽是黑洞洞的暗影,没有一扇窗户是亮着灯的。人少阳气就弱,到处都阴森森的,王万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陆言少看出了王万顺很紧张,告诉他别发慌,科学如此发达的今天,闹鬼本身就是一句鬼话。再说现在还不到晚上九点,时间还早,即便真有鬼也不会这时候出来。可以先放松一下,听听mp3、撒泡尿什么的。 王万顺直摇头,现在连撒尿的心情都没有。他问陆言少需不需要什么法器,比如桃木剑、黑狗血、太极图、白糯米、驴蹄子、江米等等,公司会尽力提供。陆言少摆摆手说不用,那都是江湖术士玩儿的把戏,自己是正宗的风水传人,用不到那些唬人的道具。两人在一个仿古亭子里坐下,这地方是一座假山,居高临下能看见大半个小区。虽然正处春夏之交,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浑身一片冰凉,甚至瑟瑟发抖。 ------------ 第047章:鬼拍手 王万顺递过来一支烟,说抽烟能缓解紧张,他上次遇到鬼就是靠着一根烟的力量逃出去的。当时是跟一个五十多岁的神汉,自称茅山符箓派二十五代传人,也是在这里捉鬼,结果鬼来了,神汉直接吓得尿裤子,王万顺则凭着香烟里的尼古丁和焦油的刺激逃离小区。 陆言少心里一动,不禁问对方鬼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很可怕?王万顺抬头看着漫天的星斗,脸上显出一丝古怪,似乎很不愿提起当时的情形。他重重地弹一下烟灰,淡淡的说道:“我至今也不敢断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鬼……当时天空飘着小雨,它们竟然也打着雨伞。可是以前见到它们,从没有打过雨伞……”王万顺的声音越来越弱,仿佛遇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么说你不止一次看到鬼?”陆言少惊讶地问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绝不仅仅是当过几年兵、立过三等功那么简单。 王万顺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我是这里的保安队长,每个月三万元的薪水。小区闹鬼我是第一个要面对的,我要对得起自己的薪水。从第一个驱鬼的神汉开始,一直是我陪着,你是第六个。” 陆言少暗暗佩服王万顺的心理素质,他竟然在鬼宅待了这么长时间,天啊,这在全国恐怕都是首屈一指。如果换成自己,早辞职不干了,不要说月薪三万,三十万也不行。万一被鬼缠身,有命挣钱没命花钱。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不知不觉到了午夜十二点。王万顺开始严肃起来,告诉陆言少打起精神,诡异的情形随时都会发生。陆言少心中一凛,下意识看看四周斑斑驳驳的影子,心里咚咚直跳,索性再向王万顺要一支烟卷。焦油味味刺激着大脑,心绪逐渐安静下来。突然小区的东面出现几点亮光,夹杂着淡淡的影子。王万顺的脸色瞬间警觉起来,狠狠掐灭手上的烟头,“我去撒泡尿,你要不要一起去?”他问陆言少。 陆言少说不去,憋着尿意才不会犯困。他此时是背对着光点,因而并未发现异常。小区里没有公厕,尿尿的话得回售楼中心。陆言少建议他就地解决,省得来回跑。王万顺想想也对,朝假山下面的阴影里走去。那地方很隐蔽,晚上就是一个天然的公共厕所。 一阵夜风吹过,周围的树木发出哗哗的声响,像人群在鼓掌,又像怪异的嚎叫。这种声音俗称“鬼拍手”,一般杨树之类的阔叶树才会发出如此怪异的声音,杨树栽种在阳宅里也被视为不吉利。小区里种植的都是非常名贵的树种,没想到有些树种也能发出“鬼拍手”的声音。莫非是“鬼拍手”产生煞气,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陆言少心里暗想。 王万顺方撒尿的时间挺长。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陆言少一个人,巨大的孤独感袭上心头,他有些莫名的紧张,下意识看看四周。东面有几点亮光正在朝这边移动,隐隐约约好像有人在走动,应该是巡夜的保安。咦,不对呀,保安巡夜应该打着手电筒,怎么会打着灯笼呢?陆言少满心狐疑,不禁再次朝亮光的方向望去,天啊,他们竟然穿着古代人的衣服,长袍大袖,甚至还有车马。 “鬼,果然来了!”陆言少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跳陡然加速。心里恐惧,眼睛却不听使唤,不由自主盯着前方。几盏惨白的灯笼摇摇摆摆,虽然有亮光,却照不亮周围任何一片地方,更留不下一丁点的影子。 “王万顺,鬼来啦!”陆言少冲假山下面大吼。用的力气很大,吼出来却很嘶哑,不知道假山下面的人听到没有。惨白的灯笼显然是冲这边来的,诡异的人群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见脸上挂着的阴笑。陆言少赶紧催促王万顺,有什么警棍、橡胶棒、手铐之类的法器赶紧使出来,不然就迟了。山下依然没有动静,王万顺好像蒸发了一样。 陆言少预感到情况不妙,这里的凶险程度一点也不比医大实验楼差,今晚估计有好戏看。手指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方才发现烟卷即将燃尽,手指被烟灰烫了一下。他赶紧抖手,把烟头扔进亭子外面的草丛里。这时候西面也出现了几团亮光,隐隐约约有人影在晃动,教人心里发虚。 王万顺还没动静,陆言少开始犯嘀咕,这家伙不会自己开溜了吧! 惨白的灯笼引着人流和车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这边飘过来,宛若一阵风。 陆言少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心说光棍不吃眼前亏,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反正是王万顺先开溜的,自己现在走也不算丢人。等明天把麦老爷子请来再说。陆言少跌跌撞撞往假山下面跑,脚底下是一条鹅卵石铺筑的小路,直通小区的正路,顺着正路往南二百米就是小区大门口。 一阵风吹过,哗……树林里响起诡异的“鬼拍手”声,一浪接着一浪,令人心里发毛。陆言少不由得加快脚步,只要穿过这片方圆几十米的小树林,前面就是直通小区门口的正路,那里路灯密集,阳气比较足,自己相对安全。 哗……“鬼拍手”的声音持续不断,撩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啪,一个沉沉的东西打在肩膀上,如同一块黏黏的糯米糕粘在身上。陆言少一边走一边用力抖动肩膀,竟然没抖掉,不由得伸手去摸。那东西马上抓住陆言少的手指不放,如同有生命一样。陆言少暗暗惊奇,心说什么玩意?下意识歪头看看,天啊,是一只人的手掌,血淋淋的好像刚刚被锋利的快刀剁下来。陆言少用力甩动手臂,总算把血淋淋的手掌给甩出去。最后一丝自尊和胆气被击碎,心里只想着早点逃出鬼门关一样的小区,再也不进来,不要说杨军,就是杨春在他面前跳脱衣舞也不行。 ------------ 第048章:搬救兵 哗……又是一阵鬼拍手的声响,噼里啪啦……无数个手掌雨点一样落下来,砸在陆言少身上、落进树下的草丛里。血淋淋的手掌似乎被赋予了生命,五个手指像螃蟹一样在草丛里移动,与草丛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它们的目标显然是陆言少,正以不可思议的姿势和速度围拢过来。落在身体上的手掌死死抓住陆言少的衣服,开始往衣服里面钻,甚至发出微弱的吱吱声。 此时的陆言少手忙脚乱,拼命抖动着身体试图把怪东西们甩下去。他意识到它们可能不是手掌,而是某种怪异的生物。大量的“手掌”围拢上来,抓住他的裤子往身上爬,一部分“手掌”钻进衣服里面死死贴住皮肉,痒痒的麻麻的。它们在吸血吗?陆言少思索着怪异生物围攻自己的目的,对死亡的恐惧使他疯狂起来,身体猛烈抖动,大量“手掌”被甩出去,随即又有大量“手掌”从草丛里钻出来爬在身上…… 小时候看过蚂蚁围攻毛毛虫,无数只蚂蚁把毛毛虫覆盖住,一点一点蚕食。毛毛虫拼命地挣扎翻滚,却无法摆脱被蚕食的命运。陆言少感觉自己就像一条毛毛虫,无法摆脱被蚕食的命运。 陆言少终于精疲力尽,重重摔在草丛里。几十米的树林,成了一段从生到死的距离。无数“手掌”钻进衣服,吸附住他的肉体,浑身一片冰凉,痒痒的、麻麻的。肉体正在被麻醉,所有的吸血动物都有共同的特性:使猎物麻醉,然后贪婪地吸食鲜血。他能感觉到血管里的血液在减少,呼吸越来越困难。终于,不断减少的血液不足以支撑身体的有氧消耗,他极不甘心地闭上眼睛…… 就这样死了吗?陆言少问自己。大难临头,首先想到的就是生与死的问题。他还年轻,还有无比美好的前途,对象也那么漂亮,这么死去实在不甘心。趁着身体直觉尚存,他把手伸向了腰间,准备使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七宝葫芦。然而他已经没机会了,双手还没有接触到七宝葫芦,最后一丝知觉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陆言少渐渐恢复了知觉,被无数“手掌”吸附的感觉消失不见,只是四肢和头部还被几只手掌束缚着。身体晃晃悠悠,好像在空中飘着。妈的,这是在通往地狱的路上吗?他用力挣扎几下,试图挣脱手掌的束缚。很快换来一声严厉的训斥:“不要乱动,当心把你扔下不管!” 陆言少鼓足勇气睁开眼,头顶是一个很熟悉的面孔:王万顺。他正和几个保安抬着自己往小区外面走。这是怎么回事?难倒是他们把自己给救了?可恶的手掌又哪去了?陆言少百思不得其解。 王万顺见陆言少睁开眼,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人总算没事儿……” 几个保安七手八脚把陆言少抬进一个房间,王万顺打发走别人,给他倒上一杯水递过来,说道:“兄弟,你也太那个了。我撒一泡尿的工夫,你竟然晕倒了。是不是见鬼了?” 陆言少气得直翻白眼,暗暗问候了王万顺的十八辈祖宗。心说你撒尿的时间也忒长了吧,一泡尿到天亮啊?明明自己吃亏,却有苦说不出,陆言少干脆把眼睛闭上不去理对方。 时间不长杨军和杨春也来了,见陆言少像病猫一样躺在床上,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本来想安慰几句,却不知怎么说才合适。毕竟陆言少是他们请来的帮手,可以说是满怀希望千里迢迢请来的,没想到一夜之间变成这幅熊样。 杨军脸色很难看,憋着一肚子气想发泄,只是看在杨春的面子上没有发泄出来。他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既然请来的是水货,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屋里只剩下杨春和王万顺。 杨春问王万顺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万顺把经过讲述一遍:当时正好是午夜时分,他突然想撒尿,于是暂时离开。回来后就发现陆言少躺在假山下面的草丛里,口吐白沫面色蜡黄,当时把他吓坏了,赶紧喊值班保安过来帮忙,七手八脚把陆言少抬到值班室,又是用热水擦脸又是往嘴里灌姜汤,一直忙到现在。人总算救活了。 杨春点点头,表扬了王万顺几句。 陆言少气得直哼哼,王万顺这小子的话肯定有水分,他确实去撒尿了,但是这泡尿至少撒了半个小时。分明就是临阵脱逃,偏偏把自己粉饰成大英雄。这种人幸好没留在部队! 杨春见陆言少冲自己挤眉弄眼,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让王万顺先出去。屋里只剩下她们俩,杨春用手抚摸着陆言少的额头,仿佛慈母对待儿女。陆言少一阵感动,伸出手搭在对方的手上。他觉得挺对不住杨春,帮忙没帮上,反倒添乱了。 “身体怎么样,用不用去医院?”杨春轻声问道,语气里充满怜惜。 “不用去医院,我想回去,现在就走。”陆言少说道。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脱不开身,只能派别人送你回去。”杨春很爽快地答应。 “这次没帮上忙,真的不好意思。”陆言少表示歉意。 杨春抿嘴一乐:“这是什么话,只要你肯来就是帮忙了,我会感激你的!” 陆言少一阵感动,杨春这人还有另一面,跟他以前的印象完全不一样。“你不要误会啊,我这次回去是搬救兵,很快会回来。”陆言少怕对方误会,马上做了澄清。 “我知道你会回来,就这么认输不是你的性格。我在这等你的好消息。”杨春对陆言少的回归并不奇怪。 反倒是陆言少奇怪了,杨春这个女人太有意思了,如果有机会的话真希望把她读懂。杨春说自己得离开了,时间太长的话影响不好,车她马上去准备,他随时能离开。 陆言少起床之后活动活动筋骨,感觉没什么大碍,于是来到售楼中心门口。很快一辆车停在他跟前,司机彬彬有礼的说了声你好。陆言少上车,告诉司机目的地,汽车疾驰而去。 ------------ 第049章:麦大姐上阵 到底是专业司机,车速比来时快了不少,时间上至少缩短了半小时。汽车从高速公路下来很快驶进城区,陆言少让司机直接赶奔文博城。发现麦老爷子的店铺没有开门,莫非在家?于是又赶奔老头子家里,到地方之后他让司机在车上等着,自己去敲门。 开门的是麦丽丽,见陆言少来访,脸色马上阴沉起来,显然对他拜师的事还耿耿于怀。 “师父,不,麦老爷子在吗?”陆言少问道。 “不在,出远门了!”麦丽丽没好气地回答。 “出门了,什么时候回来?”陆言少心里着急,心说这次可难办了。 “没十天半月肯定回不来,还有事吗,没事赶紧走。”麦丽丽下了逐客令。 陆言少不再说什么,无精打采地往回走。麦丽丽看见他的神色很不对,又把他叫住:“你站住,是不是有事求我爷爷啊?”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陆言少把昨天的经历说了一遍。麦丽丽两眼放光,抓住陆言少的衣服不放,“你找我爷爷是不是请他帮忙去?” “是啊,既然他老人家不在,我只能想别的办法了。”说完转身又要走。 麦丽丽依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笨呢,我爷爷不在,不是还有我吗。” “你?行吗?”陆言少对她表示怀疑。 麦丽丽的脸色又阴沉下来,“瞧不起人是吧?好歹我也是麦家风水的正宗传人,总比你强吧。再说姐可是道上混的。” 陆言少想想也对,反正也没其他人选,死马当活马医吧。事不宜迟现在就走。麦丽丽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身历练的衣服,跟着陆言少上了车。她的胸部鼓鼓囊囊的,好像揣着什么东西。陆言少也不好意思问,告诉司机往回走。 数小时之后,汽车重新停在顺安园小区的门口。陆言少领着麦丽丽走进售楼中心。杨春不在,接待他们的是杨军。经历了昨晚的狼狈之后,杨军对待陆言少的态度发生了微妙变化,尽管依旧很热情,但是言语之间多了几分轻视和傲慢。陆言少能感觉到,但是无可奈何,谁让自己没本事呢。如今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遍地都是,也不差杨军一个,在没有解决掉“闹鬼”的事情之前,只能夹着尾巴做事了。 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杨军对待陆言少有些傲慢,但是对麦丽丽却是另一番态度,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在她身上瞄。陆言少很气愤,真想跟对方干一仗,然后抬屁股走人。不过看在杨春的面子上,他忍住了。 陆言少带着麦丽丽在附近的餐馆简单填填肚子,顺便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麦丽丽不以为然,似乎把这件事看得很轻。陆言少提醒她千万不要轻敌,这座小区的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医大的实验楼,甚至还要超过实验楼。 两人讨论来讨论去,决定还是先去现场看看。刚进小区,王万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跟在他们身后。陆言少对王万顺的印象很不好,这小子就是一滑头,有危险第一个先跑,有他没他一点用处都没有。陆言少甚至怀疑这家伙是杨军安插过来的眼线,专门监视自己。 麦丽丽看过小区的布局之后,表情变得很严肃,她是直脾气,喜怒都写在脸上。陆言少意识到问题可能很严重,问她有什么发现。 麦丽丽没有理睬陆言少,而是直接问旁边的王万顺:“小区的布局是谁设计的?” 王万顺没想到这位美女会直接向自己提问,愣了一下才回答:“小区的选址和布局是香港一位风水大师给策划的,据他说这里的地脉凝聚了整座城市的精华,小区的布局也经过大师精心设计,据说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没想到会闹鬼,后来再去香港找那位风水大师,却再也找不到。” 麦丽丽点点头,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似乎有什么重要的发现。“后来呢,有没有人把这里的风水布局改动过?”她问道。 王万顺摇摇头,“没有啊,小区建成之后一直是这个样子。从来没动过一砖一瓦。” 麦丽丽顿时严肃起来,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这么说……是有人暗中动手脚了。”她喃喃道,说话的声音很弱,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麦丽丽的话还是被陆言少捕捉到,不禁大吃一惊,“什么……有人暗中动手脚?”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就闹大了,说明背后有人暗中操控,导演了闹鬼的一幕。不过他对麦丽丽的话有所怀疑,能把鬼给搬出来,那得是什么级别的风水师?放眼全国恐怕没几个人能做到。王万顺也持怀疑态度,小区里的一草一木没人动过,又怎么可能在风水上动手脚? 麦丽丽对两人的怀疑不以为然,“你们懂个屁!真正的风水大师如果动手脚的话,也是你们这号人能发现的?真正的风水高手,可以一夜之间把一块风水宝地变成煞气冲天的大凶之地,其中的玄机你们一辈子也猜不透!” 王万顺低着头不再言语,麦丽丽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给,弄得他颜面无存。陆言少倒无所谓,早习惯了她说话办事的风格,现在没逼着他叫大姐已经很不错了。他觉得问题越来越棘手,按麦丽丽的说法,小区的风水格局极有可能被某个风水高手改变了,也就是说他们可能要面对一个深不可测的风水高手。他问麦丽丽有没有破解之法。 麦丽丽说一时还看不出端倪,总感觉小区里有一股淡淡的煞气,但是暂时找不出煞气的根源。必须要等到晚上,亲眼看一看所谓的闹鬼,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出煞气源头所在。 陆言少心里一惊,晚上还要来啊,这不是玩命吗!吸血的手掌和挑着灯笼的鬼魂太他妈吓人,这辈子遇到一次就够了,万万不敢想第二次。他对昨晚的遭遇仍然心有余悸。不过转念一想,未必不是一次学习的机会,可以趁机见识一下麦家风水传人的手段。 ------------ 第050章:大姐的本事 夜幕瞧瞧降临,如同天上抛下的一层黑纱,将世间万物完全笼罩。陆言少抬头看看天,一弯新月挂在空中,密密麻麻的星斗闪闪烁烁,又是一个晴朗的夜晚。 王万顺老早就在小区门口等着,打算参与晚上的行动,结果被陆言少拒绝。“你还是待在厕所撒尿好了,省得到时候尿裤子。”他损了王万顺几句,仍然对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王万顺也不坚持,乐得省心。 偌大的小区只剩下陆言少和麦丽丽。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身体被一股阴冷的气息包围,很难想象这是夏初的天气。还是那座假山、还是那座小亭子,两人并肩坐在亭子的栏杆上。如果这里不闹鬼,陆言少肯定会有谈恋爱的感觉,美女相伴左右,一起仰望星空,该是一件多么惬意、多么浪漫的事。 可是此时此刻真的浪漫不起来,昨晚差点死在这,今晚又在这搞对象,他没那心理素质。不过话又说回来,麦丽丽的确很漂亮,朦胧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有些女神的范。这么漂亮的女孩应该有对象了吧…… “想什么呢你?”麦丽丽说话了。 “没……没什么。只是担心有危险。”陆言少吞吞吐吐地回答,不自觉地看看头顶的树梢,生怕突然掉下一只血淋淋的手掌。 “你的眼睛不是与众不同吗,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你能看见。煞气的根源难道找不到?” 陆言少一阵惭愧,说来也奇怪,这两天眼睛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一点煞气的影子都看不到。 说来也奇怪,春夏之交的时节,这里竟然连一只飞蛾都没有,草丛里也没有小虫子的鸣叫。连昆虫都不肯靠近的地方,可以想象煞气有多重,偌大的小区死气沉沉。不远处的路灯变得模糊不清,一层淡淡的雾霾笼罩住小区,气氛变得阴森起来。陆言少感觉到了异样,下意识看看表,自语道:“时间差不多了,它们该出现了吧。” 麦丽丽机警地环视一下四周,随即说道:“它们来了。” 陆言少心里一惊,禁不住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几个淡淡的光点出现在小区西侧。光点逐渐变大,呈现出灯笼的轮廓,好像有一群人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人群行进的速度很快,眨眼之间移动到肉眼可及的范围。几盏惨白的灯笼开路,后面是滚滚而来的人群,男女老幼参差不等,甚至还夹杂着几辆马车和几乘轿子…… 人群经过的地方瞬间被淡淡的霾气覆盖。更奇怪的是这些人都没有手掌,要么被长大的袍袖遮掩,要么模糊不清。其中几个穿的是夏装,就像“水浒”里阮小二、阮小七的打扮,它们的双手齐着手腕处断掉,露在肩膀外面的只是两截白白的、秃秃的手臂。让人看着说不出的别扭。陆言少突然想起昨夜出现的诡异的手掌,莫非是它们身上掉下来的?这事儿太蹊跷,远不是幻觉那么简单。好在有麦丽丽在身旁,总算还能做到临危不惧。人群的服饰应该是宋代的打扮,长袍大袖头戴纶巾,都是寻常的市井中人。人群逐渐逼近,甚至能听到闹市的嘈杂声。 你妈的,魅影成堆出现,这里的煞气该有多重!陆言少顾不上男女有别,紧紧抓住麦丽丽的衣角不放。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恐惧。 麦丽丽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用力朝人群的方向扔去。片刻之间嘈杂的人群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平整的水泥路和绿油油的草坪。陆言少大感意外,小丫头抛出去的是什么法器,威力也太大了! “走,过去看看。”麦丽丽走出小亭子,朝人群出没的方向奔去。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陆言少收起吃惊的表情,紧随其后追赶过去。 从小亭子出去要经过一小片树林,大概有二十来米的范围。昨晚陆言少就是栽在这片小树林里,再次路过的时候心里直发毛,生怕突然掉下一个手掌粘在身上吸血。他加快脚步,试图用最快的速度走出树林。 啪,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掉在头顶,陆言少心里一惊,急忙伸手往下扫。头顶的东西抓住他的头发不放,逐渐跟头皮贴近。“这里有危险!”陆言少大声吼道。 也许是他的喊声惊动了树梢上潜伏的东西,噼里啪啦,无数血淋淋的手掌从头顶落下,有的砸在陆言少身上,有的落进草丛里。随即草丛里开始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数不清的手掌逼近过来。麦丽丽走在前面,此时刚好走出树林。陆言少则被困在当中。数不清的手掌像螃蟹一样簌簌乱窜,顺着他的脚裸处往身上爬。有的开始贪婪地吸取他的血液。“大姐,快救我!”陆言少拼命呼喊,此时也顾不上自尊了。 麦丽丽没有理会,依旧大踏步往前走,仿佛根本没听见。眼睁睁看着麦丽丽越走越远,陆言少噗通一声瘫软在地上,这次死定了。密密麻麻的手掌很快覆盖住他的身体,贪婪地往衣服里面钻。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仿佛手术之前的麻醉,血液在一点一点被吸掉,身体越来越轻,灵魂仿佛要飘出身体。 啪,一块冰凉坚硬的东西砸中屁股,力道很大,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这是什么东西?比砖头还硬,分量也很重,好像一个铁疙瘩。挨这一下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至少也会肌肉损伤。陆言少伸手揉揉屁股,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咦,吸附在身上的手掌竟然没了,他瞪着眼睛四下瞧瞧,满眼都是绿油油的草坪,哪有半点怪异的手掌的影子。 麦丽丽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跟前,弯腰从草丛里捡起一样东西,刚才就是用这东西击中陆言少的屁股。 “你砸我干嘛?”陆言少质问道。 “废话,不砸你,你还在地上打滚呢。”麦丽丽立即反驳。 “刚才怎么不救?成心让我出丑是不?” “切,你真傻还是假傻?法器我都扔出去了,不捡回来拿什么救你?”麦丽丽继续反驳。 ------------ 第051章:麦家四宝 这次陆言少沉默了,人家说的不是没道理。他不再纠缠这件事,把注意力集中到法器上,心说什么宝贝威力如此之大,比七宝葫芦还厉害。麦丽丽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让他看个够。原来是一只黄铜铸造的麒麟。表面的包浆很古旧,看得出年头儿不短。陆言少是专门学文物鉴定的,自然会用相应的眼光去看待。这路东西制作相当精良,不是一般的黄铜,而是经过数次提炼而成的精致斑铜。所谓斑铜就是表面布满大小不一的斑块,属于一种很稀有的种类,产于安徽铜陵,是一门很古老的制铜工艺,现在早已失传。单就文物本身而言,斑铜制品的市场价值已突破百万。 麦家不愧为风水世家,随便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一种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当然不是对麦丽丽,而是对麦家深厚的文化传承。 麦丽丽见陆言少失神,还以为他在打铜麒麟的主意,赶紧一把夺回去。“看看就行啦,别想着据为己有。我们麦家有四件传家之宝,其中两件都给你了。剩下的两件说什么也得留下,我还得当嫁妆呢。” 陆言少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自己真没有夺人所爱的意思。不过他对麦家的四件宝物很感兴趣,“哪四件传家宝,说来听听。” 麦丽丽似乎站累了,索性坐在假山旁边的一块巨石上。陆言少也挨着坐下,夜风徐徐温而不寒,淡淡的香水味钻进鼻孔,恐怖紧张的情绪一扫而光。麦丽丽开始讲述四件传家宝物―― 第一件就是古画,被视为宝中之宝,不过麦丽丽最看不上的也是它,一幅破画既不能当法器也不能当装饰,徒有其名,所以送给陆言少她不心疼。但是七宝葫芦就不一样了,那是她从小最喜欢的一件,被爷爷不声不响送给了陆言少,为此她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另外一件就是铜麒麟,一直在麦家作为镇宅之用。 陆言少感觉挺对不起麦丽丽,四件宝贝本来都应该属于人家,自己拿走两件有横刀夺爱的嫌疑。他把七宝葫芦从腰里解下来,递给对方,意思是原物奉还。麦丽丽没接,说爷爷都送出去了,自己不能再要回来,不是还有两件在家吗,当嫁妆够用了。 陆言少说不对呀,你只介绍了铜麒麟,还有一件只字未提啊。 麦丽丽有些犹豫,似乎有难言之隐。不过她不是一个能藏住秘密的人,踌躇片刻还是道出实情:麦家第四件宝物是最厉害的一件,威力远在七宝葫芦和铜麒麟之上,放眼全国也未必有与之比肩的,就是放眼全世界,也绝对能排在前三。 陆言少被唬住了,心说这丫头吹牛的功夫比谁都厉害啊!不过吹了半天具体是啥宝物还是没说啊。“丫头,不,大姐,别卖关子好不好,我等得天都亮了!” “第四件宝物嘛,说平常也平常,说稀奇吧也挺稀奇的……” 陆言少差点背过气去,心说你有完没完,再这样我走了。他站起身做出要走的架势。麦丽丽果然沉不住气,马上揭开了谜底:“它就是用纯金打造的、威力无比的黄金罗盘!” 黄金罗盘?陆言少对罗盘不陌生,但是纯金打造的罗盘还没见过。黄金历来都是硬通货,纯金打造的罗盘肯定是大手笔!麦家就是麦家,不愧为风水世家。 “今天我把它带来了,你要不要看看?”麦丽丽神秘兮兮地说道。 陆言少重新坐下,当然不会错过开眼界的机会。麦丽丽把小手伸进怀里,拿出一个红布包。轻轻把红布掀开,顿时金光四射,虽然是晚上,仍能感觉到金光夺目。他还没看清楚,麦丽丽随即又包起来放在怀里。这宝贝是她偷出来的,不能有一点闪失。 陆言少看看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难不成就这么熬到天亮?麦丽丽也开始打哈欠,不如先回去睡一觉,后面的事明天再说。两人从假山下来往外走,在门口遇到了王万顺。陆言少说正好你在,赶紧给我们安排两间宿舍,人都快困死了。 王万顺把他们领到三楼的楼梯口,说杨春杨女士吩咐过了,这里的房间随便住。陆言少和麦丽丽上楼,王万顺没跟进去,他这种级别的还没有资格去三楼。 三楼一共有六间客房,都没锁,陆言少记得杨春好像是住的305,这间房不能去,他让麦丽丽住302,自己选了303。两人互道晚安,然后关门睡觉。 陆言少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精力消耗巨大,躺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一直睡到大天亮,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方才睁开惺忪的双眼。他刚开门,麦丽丽像一只狸猫一样挤进来。陆言少直摇头,这丫头怎么这么毛躁呢,一点淑女的气质都没有。他自顾自去卫生间洗漱,麦丽丽则坐在床边看电视。 走廊里有高跟鞋的声音,陆言少正在用毛巾擦脸,此时不禁停顿了一下,是杨春,她走路的节奏就是这样。很快又有敲门声,陆言少赶紧扔下毛巾去开门,果然是杨春。她进来之后看见床上坐着的麦丽丽,表情不自然的顿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她是?”杨春问陆言少。 “她是我大姐,不,是我同学,也不对,是我侄女……”陆言少挠着后脑勺不知说什么好。 “谁是你侄女?我是你姑奶奶!”麦丽丽马上反击。 陆言少也不敢反驳,这位姑奶奶耍起脾气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不还得指望人家帮忙的吗。杨春说早餐准备好了,让他下去吃饭,不过她不知道添人了,只准备了一份。麦丽丽说没关系,她吃陆言少那一份就行了。 陆言少说对对对,反正他不饿,早上经常不吃饭,都习惯了。 麦丽丽先一步出去,直奔二楼餐厅。陆言少抓紧机会偷偷向杨春解释:“她真是我侄女,我跟她没一丁点别的关系。”说完这话他自己都觉得别扭,这不是越描越黑吗。再说自己跟杨春解释什么,人家跟自己有一毛钱的关系? 陆言少脸上发烫,能感觉到自己的窘态。好在杨春没在这件事上纠缠,冲陆言少婉然一笑,温柔的能把坚冰融化,随即转身离开。陆言少看着温柔的背影发呆,真是善解人意的女人。 ------------ 第052章:小区里有煞气 餐厅的雅间里,杨春和麦丽丽面对面吃着早餐。陆言少只能在大厅里跟员工们吃工作餐,不过这顿饭吃得很不安心,两个女人单独相处,真让他不放心。一个温柔有余,一个野性十足,她们之间会有什么话题呢? “刚才你们都说了些什么?”陆言少终于鼓足勇气问麦丽丽。此时两人正走在顺安园小区的林荫小路上。 “要你管,女人之间的话题你也好意思问,反正没谈论你们臭男人!” 陆言少马上踏实了,那就好,只要不涉及我,你们爱谈啥谈啥。阳光温柔地洒在小区的花草山石上,生机勃勃春意盎然。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神清气爽,很难联想到这是一处鬼地。 麦丽丽一直看着小区的对面,似乎对对面的巨幅“清明上河图”宣传牌很感兴趣。“那牌子是怎么回事?”她问陆言少。 陆言少说那是另处住宅小区的宣传牌,小区的名字叫“上河家园”,所以用了清明上河图的宣传图案作为背景。他也是听王万顺提起过。 麦丽丽未置可否,俏丽的脸上露出一丝异样,喃喃道:“清明上河图犯了‘清明’的忌讳,不吉利啊……” 陆言少不以为然,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还顾得上别人?他爱吉利不吉利,破产一百次跟咱有一毛钱的关系?此时陆言少的眼睛有了反应,能看见一股一股的气流在小区里乱窜。 “喂,我能看见了!”他兴奋地对麦丽丽说。同时联想到一件事:昨晚上看到的鬼影,跟清明上河图上的人物很像啊,至少衣服打扮上很相似。 “看见什么了?”麦丽丽问道。 “煞气,一股一股的煞气!”陆言少的语气充满惊疑。原以为小区的风水格局很好,现在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一股一股的煞气在楼宇和树林之间乱窜,整座小区笼罩在极度混乱的气场之中。陆言少从来没见过如此混乱的气场,比医大实验楼还要更甚几分。难怪会闹鬼,不闹鬼反倒不正常了。他马上给杨春打电话,多派人手过来,铁锹、镰刀、斧头有什么带什么。 很快王万顺领着人风风火火赶来,果然都带着铁锹和斧头,但是镰刀没有,不过有修剪花木用的长剪刀。这些人都是值班的保安,此时倒有些散兵游勇的意思,更像是打群架的地痞。 陆言少胸有成竹,径直朝小区西南方向走去。小区的西南角是一带院墙,种植着红花绿树,有许多类似“爬山虎”的藤蔓植物顺着院墙从外面爬进来,覆盖住很长一段围墙,形成一道翠绿的屏风。他用手指一指盘根错节的藤蔓植物,对麦丽丽说道:“就是它,煞气的源头之一就在这里!” 麦丽丽说既然如此,把藤蔓砍掉就得了。 王万顺二话没说,领着人动手砍藤蔓,有铁锹的用铁锹,有斧头的用斧头。 陆言少自然想起了古书上的记载:风水学上阳宅的西南方和东北方为鬼门,最忌讳有高大的树木。树木属阴,会加重住宅的阴气。藤蔓植物生命力旺盛,生长方向变化无常,寓意人生变幻无常,更不适宜庭院种植。 费了好长时间,藤蔓才被彻底割除干净,其中有个保安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交给王万顺。王万顺看不懂,转手交给陆言少。东西呈青灰色,具体什么金属铸造还不知道,乍一看像是一条蛇,又像一条龙,肋间还生有一对翅膀。样子怪怪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莫非是白垩纪的翼龙?陆言少暗暗纳闷。他不懂不代表别人不懂,于是转手交给麦丽丽。 麦丽丽问保安,东西在什么地方发现的。保安说在藤蔓的枝叶上,用一条黑绳子捆绑着,他用刀割藤蔓的时候顺手取下来。麦丽丽面露沉吟,不过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陆言少问是啥东西,鸟不像鸟,蛇不像蛇,龙又不是龙。 麦丽丽说这东西其实就是蛇,学名叫“腾蛇”,传说是女娲娘娘以自己的形象制造出来的神兽,擅长吞云吐雾。腾蛇也是风水学里的六大圣兽之一。 陆言少马上打断对方的话,“不对啊,风水学里应该是五大圣兽才对啊,左青龙、右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中间勾陈,哪有腾蛇的位置?” 麦丽丽面露鄙夷:“这都不知道还出来混?在周易八卦里腾蛇与其它五大神兽是并列的,腾蛇虽然不配入阳宅风水的五大方位,但是它确确实实存在,而且非常凶,能吞云吐雾,也能吞吐煞气,是阳宅里的大忌。即便在周易八卦里,若是神临腾蛇,也是很不吉利的卦象,主虚惊怪异之事。” 陆言少恍然大悟,小区里闹鬼肯定是腾蛇在作怪,西南方本来就是鬼门,再加上阴气很重的藤蔓植物和大煞星腾蛇。使得整个小区煞气丛生,煞气重,闹鬼也就不意外了。 麦丽丽依旧面露鄙夷:“算你小子聪明。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有没有想过,腾蛇怎么会出现在藤蔓上?是它自己上去的吗?” 陆言少心里一动,“你是说……有人做了手脚?” 麦丽丽点点头,“对了,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昨晚的事情你没忘吧,要不是有铜麒麟在你早完蛋了。风水布局如此好的地方,突然频频闹鬼,你不觉得可疑吗?我怀疑有人布下了一座风水阵。”麦丽丽抬头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势。 “风水阵?”陆言少惊疑道,这个词汇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麦丽丽依旧带着鄙夷的神色,“没听说过吧。你不懂的东西多着呢,跟大姐好好学。” 陆言少知道她在损自己,不过他不在乎,敏而好学不耻下问,这才是圣人所倡导的。“你是说风水阵破坏了原来的风水格局,所以这里才闹鬼?” “当然是这样。”麦丽丽给出肯定的答复。 陆言少明白了,肯定是这的老板得罪人了。商场如战场,得罪人在所难免,于是有人玩儿阴的,暗中布下风水阵对小区下手。这一招够狠毒的,直接击中了老板的要害,再拖下去整个公司都得垮掉。小区的房子卖不出去,数亿的资金被套住,银行不断催贷款,这样的打击任何公司都受不了。 ------------ 第053章:破解风水局 小区的东北方还有浓重的煞气腾空而起,估计是另一个源头。陆言少领着众人直奔东北方。这里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至少一般人看不出来。围墙外面是成片的菜地和果园,再远处就是山。陆言少指着果园的某个地方说道:“往下挖,掘地三尺,估计会有收获。” 几个保安挥舞铁锹开始挖地,挖到两米多深的时候果然有了发现,都是一些凌乱的骨骸,肋骨、头盖骨、腿骨、手指骨……不断从坑里挖出来。看样子不止一具尸体,因为单是头盖骨就有好几个。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莫非还牵扯到命案!挖坑的保安有些犹豫,盯着王万顺征求意见,是继续挖还是报警。 麦丽丽说没必要报警,因为从骨骼的成色上分析,尸体至少存在了几十年。即便是命案,也是解放以前的命案,警察也无能为力。况且这不是第一现场,是最近被人挪过来的。因为这么多骨架埋在一起,泥土里竟然没有尸液,绝对不正常。尸体腐烂以后尸液会沉在最下面,污染尸体下面的泥土,所以最下层的泥土应该是黑色的,而且有异味。但是这里没有。 “你怎么知道的?”陆言少很疑惑。 “废话,我是学医的。”麦丽丽说。 对呀,把这茬给忘了。他不再纠结尸体的事,专心想着古书上有关风水与尸体的记录,上面的确有尸骨影响阳宅风水的记载,可是跟目前的情况不沾边啊。 王万顺问挖出来的骨骸怎么处理。麦丽丽说从小区外墙算起,埋到百步开外即可,切忌要把尸骨挖干净。至于要不要报警,那是杨军的事。 “尸骨跟风水有关系?”陆言少还是不解。 麦丽丽好一阵无语,心说这种笨蛋也配学风水?她提醒陆言少:“风水学徒要入门,先得学打油诗,你忘啦?东北方有孤坟怎么讲?” 陆言少马上想起来,古书的开头部分确实有上百首打油诗,其中关于“孤坟”的也有:艮地孤坟一墓安,莫教百步内中间。居家老幼多灾病,夜里见鬼不稀罕。“艮地”指的就是东北方。 麦丽丽点点头,“算你小子有记性。阳宅的东北方忌有孤坟,否则夜里会闹鬼。这么多尸骨孤零零埋在地下,算不算孤坟?” 陆言少恍然大悟,仿佛某种心结被打开了。敢情风水这东西也得举一反三,不管什么学问,活学活用才是硬道理。处理完眼前的事,陆言少顺着围墙继续朝西走,这里是小区的正北面,阳光被高大的住宅楼遮掩,显出几分阴凉。有一小段围墙是新建的,还能看出新近施工的痕迹。煞气的另一个源头就出自这里。 麦丽丽说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讲的,拆吧!保安们开始七手八脚拆围墙。 王万顺说前年下大雨把这段围墙冲垮了,事后请人重新砌筑起来。 麦丽丽说这就对了,问题就出在这里,围墙不仅要拆,而且要拆干净,连地基统统挖出来。 十几个保安连续奋战,终于把地基挖干净。其中一个保安有了意外发现,在土层里找到了一枚铜板,很快又有人发现了第二枚、第三枚铜板,一共找到七枚。麦丽丽说不用再找了,七枚刚好够数。 陆言少拿过一枚铜板仔细观察,上面刻着乾隆通宝几个字,是市面上很常见的清代钱币。乾隆爷在位长达六十年,又当过三年的太上皇,发行的钱币数不胜数,估计是存世量最多的古钱币。因而发现几枚乾隆通宝钱币并不稀罕。陆言少是学文物鉴定的,对乾隆通宝自然不陌生。 “不就是几枚铜板吗,跟闹鬼有关系?”陆言少疑惑不解。 麦丽丽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屁。铜板一旦埋到地下,就不单单是铜板,也可以视为陪葬品,只有坟墓里才有陪葬品。所以围墙的地基也可以看做是一处坟冢。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七枚铜板是按照七星北斗的形状排列的,可惜挖地基的时候给破坏了。”麦丽丽说到这看了陆言少一眼,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就你这智商还学风水?拜托,不要侮辱中华传统文化好不好。你说我爷爷是不是老糊涂了,偏偏选中你做徒弟!就你现在这德性,也配我们家的七宝葫芦?” 陆言少老脸一红,不知该说什么好。心说这丫头太不给面子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我的短处,教我以后咋混。 麦丽丽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继续问道:“刚才的风水局正是阳宅九大凶煞之一的‘前水后坟局’,口诀是怎么说来着,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这个难不倒陆言少,古书上的风水口诀早已滚瓜烂熟,于是随口说道:“前面水、后边坟,爹死娘嫁人,全家多灾病,个人顾个人。”可是他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小区后面有坟可以理解了,但是前边没水啊,怎么会是前水后坟呢? 麦丽丽做出一个很夸张的姿势,示意自己要被气死了,“风水学里的水不一定是真水,路也是水,滚滚车流可以视为滚滚的水流。小区门前的街道就可以视为水。这样前水后坟局就出来了。山主人丁水主财,门前有水流或者道路是很吉利的风水格局,但是方位不当或者搭配不对的话,也会适得其反。” 陆言少点点头若有所悟,风水学真是太奇妙了。眼见一段围墙被拆得乱七八糟,王万顺问如何处理。麦丽丽说既然铜板找到,假坟的格局被破坏,重新砌筑好就可以了,不过千万注意,一定要找可靠的人砌筑围墙,防止有人在砌筑过程中重新做手脚,否则围墙还得拆。在地基里放几枚铜板还是轻的,有深仇大恨的人会在仇家盖房子时偷偷放进绣花针、纸人、甚至是煞气很重的骨灰和兽皮。 陆言少被刚才的话深深吸引,问这些把戏都有什么讲究,古书上怎么没记载。麦丽丽随口解释几句:放绣花针是诅咒对方生女不生男,香火断绝;放纸人是诅咒对方全家入土;放骨灰和兽皮最缺德,是在往对方家里招魂引鬼。 ------------ 第054章:四门兜底阵 显然七枚铜板也是有人做的手脚,铜板不会自己跑到地基下面去。另外从铜板的锈迹上看,埋入泥土的时间不长,不会超过两年。幕后的家伙肯定是风水高手,不知不觉改变了整个小区的风水运势,而且一般的风水先生根本看不出来。北面的“前水后坟局”、东北角的“孤坟局”、西南角的“腾蛇煞”正好形成一个三角形,彼此呼应,组成了一个凶险的风水阵。 “哦?风水阵?难倒里面还有什么讲究?”陆言少大为好奇。 “当然有,风水学里有九大凶煞、十大风水煞阵,今天我们遇到的就是十大风水煞阵之一的四门兜底阵。”麦丽丽回答。 陆言少表示怀疑,“四门兜底阵”是兵法里面的阵法,怎么变成风水阵了? 麦丽丽问他知不知道传说中的十大阵法。陆言少说当然知道,评书里有很多介绍,什么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三环套月阵、四门兜底阵、五虎群羊阵、六丁六甲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宫八卦阵、十面埋伏阵等等。 麦丽丽说这就对了,兵法是春秋时期孙武子所创,风水阵借鉴了其中的变换和布局,然后根据十大兵法阵势演化而来。今天遇到的就是十大风水阵中的“四门兜底阵”,西南、东北、正南、正北四个方位全部被做了手脚,好像一个人被砍去了双足和双手。她还说风水阵自从创立那天起就很少使用,偶尔出现于上层社会间的斗争,民间很难接触到,如今早已绝迹,即便是麦家也仅是了解其中的一小部分。如今突然冒出一个能布“四门兜底阵”的神秘人,着实出乎意料。 陆言少不以为然,“四门兜底阵”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在风水格局上暗做手脚嘛,我也能布。麦丽丽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就你?我呸!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布一座风水阵远不是看到的这么简单,需要一系列的天时地利与天相来配合,复杂的程度超乎想象。别看破解起来容易,真要布置的话相当繁琐。”麦丽丽还说她爷爷很早以前就开始研究风水阵,至今没有进展,很多内容已超出了风水学的范畴。 原来如此,陆言少不禁担心起来,如今面对的是一个能够布置风水阵的家伙,足以称得上风水大师,真要面对面交手,自己恐怕只有磕头认输的份。他把想法告诉麦丽丽,后者说这倒不必担心,只要把小区闹鬼的事情解决掉就行了,至于幕后操控者,不是咱们要对付的对象。大家都是吃风水这碗饭的,最好别直接打交道。当然了,如果对方不依不饶,斗一斗也未尝不可。 陆言少一缩脖子,斗?凭什么跟人家斗? 麦丽丽说你身上不是有七宝葫芦吗,我身上有铜麒麟和黄金罗盘,三件法器可不是吃素的。再说你的眼睛能捕捉煞气的变换,足以知己知彼,真玩儿命的话,谁占上风还不一定。 这样最好,但愿如你所言。陆言少也给自己打气。 不知不觉日头爬上中天,天气变得燥热起来,大家开始收工。陆言少突然把麦丽丽叫住,说小区的中央还有大片的煞气存在,如同龙卷风一样腾空而起威力巨大。比前面几股煞气要大许多倍。 麦丽丽建议先别急着收工,趁现在是阳气最盛的时刻,最好把煞气的根源除掉。 既然如此,接着干吧。王万顺领着手下保安直奔小区中央。正午的太阳高悬在头顶,晒的人浑身火辣辣的难受。这地方大家都不陌生,正好是假山和小树林的地方。晚上还在这蹲点。 陆言少仔细捕捉煞气的来源,没错,就出自这片树林。可是总不能把整片树林都砍了吧。 烈日当空,所有人都大汗淋漓。说来也怪,自从破坏掉几个风水局以后,小区里阴森森的感觉没了,燥热的气息笼罩全身。大家不住擦拭身上的汗珠,有人开始有怨言,既然暂时找不到,不如先收工吃午饭,凉快凉快也好。麦丽丽说不行,现在正好是午时三刻,一天当中阳气最盛的时候。绝对不能错过。 经过一番细致观察,陆言少终于确定了大致方位,他画了一个直径三米的圆圈。剩下的活儿属于王万顺,指挥着十几个保安开始往下挖,足足挖下去一米深,没有什么发现。陆言少的态度很坚决,示意继续挖,总会有发现的。众人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继续挥舞铁锹。又挖下去一尺,终于有了发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埋在很深的泥土里。轻轻清理掉周围的泥土,一个青花坛子逐渐露出来。陆言少和麦丽丽示意动作轻点,千万不要把东西打破。又挖了好半天,总算把坛子周围的泥土清理掉,小心翼翼搬上地面。坛子的直径足有五十厘米,高有七十厘米。釉面柔和光润,画着松树、宝塔、人物、山峦等等青花图案,乍一看有种肃穆威严之感。 “青花坛子不错啊,会不会是一件古董?”麦丽丽两眼放光,似乎看到了发财的希望。她爷爷是开古玩店的,自然对这方面很敏感,一只不大的青花瓶子都能价值百万,这么大的坛子如果是真的,还不得价值过千万。东西是陆言少找到的,王万顺和杨军不会出来搅局吧。她开始盘算万一打起官司,自己和陆言少能分到几成,要不要请律师。 王万顺也严肃起来,赶紧给杨军打电话,东西是在小区里发现的,理应归公司所有。 陆言少没有表态,只是盯着坛子上上下下仔细观察。 时间不长杨军来了,话题直奔青花瓷坛,不管怎么说是在小区里发现的,东西要归公司所有。 麦丽丽要争辩,心说要不是我们,埋一千年你也不知道。陆言少把麦丽丽拉住,冲她挤眉弄眼,意思是先别抬杠。她这才把火气压住,看看陆言少怎么说。 陆言少说东西归公司没问题,但是先得把瓷坛打开,因为这涉及到闹鬼的事。杨军沉吟片刻最后同意了。 ------------ 第055章:青花瓷坛 坛子口用麻布封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陆言少拿过剪刀,轻轻把麻布扯掉,一股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浑身的汗水瞬间消散。他心中一凛,心说好重的阴气。幸好是在正午,不然的话很可能被阴气所伤。麦丽丽也觉察到不对劲儿,不禁柳眉紧锁。 好在阳光很快把阴气驱散。陆言少让几个人过来帮忙,七手八脚把坛子倒过来,底朝上口朝下。啪,一个奇怪的东西从坛子里掉下来。在场所有人同时吃了一惊,心说这是什么玩意儿?东西呈团状,白乎乎的好像一块肉。不过又不是肉,因为肉没有这么软,也不会保存时间这么久。但是如果不是肉的话,又没有更好的比喻。 现场一片安静,所有目光都盯着陆言少和麦丽丽,似乎只有他们晓得谜底。陆言少蹲在地上观察一会儿,又用树枝捅一捅烂肉,能明显感觉到弹性。他问麦丽丽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不会腐烂。 麦丽丽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张,似乎找到了答案:“腐烂?活着的东西怎么会腐烂?” “你是说烂肉是活的?”杨军惊讶地问道,他的问题也正是大家的问题。 陆言少也纳闷,烂肉没有五官、没有四肢、没有一切动植物的生命特征,怎么会是活的呢? “对了,它就是活的。它不是动物,不是植物,也不是真菌,是并列于三种生命形式的第四种生命形式。由于它极其罕见,所以人们往往忽略它的存在。”麦丽丽解释道。 “究竟是什么东西?”杨军追问道。 “太岁。”麦丽丽很干脆地回答。 “就是‘太岁头上动土’的太岁?”杨军又问。 麦丽丽点点头,“对了,就是它。太岁古人叫肉灵芝,据说吃了可以长生不老。但是在风水学里,太岁是煞气极重的大凶之物,会产生极其浓郁的煞气。” 陆言少逐渐明白了,风水煞阵的运转就是通过埋藏在地下的太岁来完成的,太岁能产生足够的煞气,布置好的风水局把煞气运行开来,于是就形成了风水阵中的“四门兜底阵”。太岁的存在才是整座风水阵的核心,相当于一部机器的发动机。 他把想法告诉麦丽丽,后者说你终于聪明了一次。真实情况就是这样。把太岁挖出来,等于一部机器没了发动机,风水阵再也不能运转。 杨军问太岁怎么处置,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那样,吃了太岁可以长生不老。麦丽丽说你不怕死的话尽管吃。看着白花花的一堆烂肉,杨军实在没有食欲,干脆打消了吃太岁的念头。他问大家有没有想吃的,所有人都摇头,毕竟第一个吃太岁的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 太岁的问题处理完,风水煞阵彻底完蛋,闹鬼的问题得到解决,但是新的问题随之而来:青花瓷坛如何处置? 现在的情况是杨军要收归公司,麦丽丽则坚持有自己的股份。双方争执不下。只有陆言少躲在一边嘿嘿直乐。麦丽丽说你别看笑话呀,赶紧帮忙啊! 陆言少终于表态,说你们先别争,听我把话说完,把瓷坛的来历讲清楚,然后你们再争也不迟。杨军和麦丽丽暂时搁置争议,听陆言少讲述来历―― 首先瓷坛是老的,从胎釉各方面来看,应该是清代嘉道年间的东西,至少150年的历史。不过不是官窑,因为没有款。而且青花的图案很肃穆,很丧气,绝对不是做居家装饰用的。应该是盛放骨灰用的,说白了就是一古代的骨灰盒。 “什么?”所有人大吃一惊。 陆言少摆摆手,示意大家稳住。用瓷坛子做骨灰盒在古代并不稀罕,尤其是在流行坐化和火化的寺庙里,这东西就更普遍了。一般的僧侣火化以后装坛子里埋起来,有身份的得道高僧就不再火化了,直接把尸体放在坛子里。当然了,盛放尸体的坛子体积会更大。坛子的图案很丧气,正好符合骨灰盒的特点。 刚才还争执不休,现在没人说话了。为一个骨灰盒起争执实在没什么意思。 “你怎么肯定一定是骨灰盒?”杨军眼神闪烁,对陆言少的话有所怀疑。 “你不相信?没问题,东西送给你。得闲的时候去比较大的寺庙看看,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看到跟这差不多的。”陆言少不卑不亢,拉着麦丽丽往小区外面走。 麦丽丽拍拍陆言少的肩头,对他刚才的表现表示满意:“其实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在古董鉴定方面还是有一套。” 陆言少心情大好,总算被认可了一次。 杨军对待陆言少的态度发生了极大变化,原来的轻视与不屑消失不见,变得很热情。不知道是不是有杨春在场的缘故。杨春听说问题彻底解决,喜笑颜开,邀请陆言少和麦丽丽去市区最大的酒楼吃午饭。 陆言少还没表态,麦丽丽先拒绝了。“杨姐,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她对杨春说道。 “当然可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姐姐我尽全力满足。”杨春毫不犹豫地回答。两人开始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后来杨春把麦丽丽请进售楼中心的办公室。 陆言少心里直打鼓,两个女人想干什么?不会在打自己的主意吧?这二位可都不好惹,犯在她们手里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一直到下午两点两人才从办公室出来,每人都一脸轻松,看样子谈的比较愉快。陆言少老大不高兴,说你们是不是在楼上吃饭呢?把我自己扔在这里。 杨春说吃饭怎么能不叫上你呢,你可是本次行动的最大功臣。这话陆言少不爱听,明摆着是在损自己,他在风水学上的造诣远远比不上麦丽丽,没有人家出面自己不可能成功。他以前确实有过飘飘然的感觉,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觉得自己掌握了风水学的真谛,普天之下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今天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渺小,在繁星璀璨的风水世界,自己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萤火虫。 ------------ 第056章:有人做了手脚 杨春似乎看出了陆言少的心思,解释道:“丽丽都跟我说了,没有你天下独一无二的眼睛,这件事不会这么快解决。你当然是最大的功臣。” 这么说的话陆言少还能勉强接受,脸色顿时多云转晴。“既然我是功臣,哪有让功臣饿肚子的。赶紧吃饭去,先说好了,必须得有肉。” 杨春说饭菜都准备好了,二楼请吧。雅间,三个人呈等边三角形落座,服务员开始上菜。巨大的落地窗使房间特别敞亮,窗外的景色尽收眼底。外面车流滚滚,以这座城市的发展速度,这里早晚要跟市区合并,房价肯定还要涨。杨军的眼光其实不错,选择了一块风水宝地,投资房地产绝对回报丰厚,可惜所有的财路被“闹鬼”的事情阻挡。现在好了,一切重新走上正轨。 杨春纠正了陆言少的说法,这里不是她投资的,幕后老板是郭超,当然也有老姜的股份。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问陆言少和麦丽丽:“风水和闹鬼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我们把不好的风水局破坏掉,是不是小区里就不再闹鬼了?” 陆言少冲麦丽丽挤眉弄眼,意思是让她回答,这件事她最有发言权。麦丽丽不加思索的回答道:“风水和闹鬼其实是两码事,风水是古人留下来的一门手艺,而鬼这种东西存不存在还有疑问。我是学医的,至少我不相信。不过不好的风水运势会产生很重的煞气,这是真的,煞气郁积不散,自然会招来很多灵异事件,闹鬼也算是灵异事件之一吧。如果把聚集煞气的风水局给破坏掉,煞气自然会消散,灵异事件便没有了生存的土壤,自然会销声匿迹。” 杨春点点头,同意对方的说法。她还有一点不明白,于是接着问道:“风水学在中国流传了上千年,这门学问有没有科学道理呢?” 麦丽丽面露难色,她虽然出生于风水世家,但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怎么说呢,风水其实跟中医有某些相似,哪味药治什么病,都是相对固定的,古人只看重结果,很少去研究过程,比如中医都知道阿胶能够补血,但是阿胶为什么能补血,是哪种药物成分在起作用,则很少去研究。风水也是一样,吉凶的变化都是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是一种结果,至于中间的原理和过程,则没有人去研究。比如说麒麟能够镇住煞气,这就是结果,但是麒麟为什么会镇住煞气呢,很少有人去深入研究,结果达到了,过程还重要吗。中医讲究望、闻、问、切,风水学也一样,看宅子看宅子,首先要看,然后也会用到闻和问。中医往往通过观看气色判断人的疾病,气色不好当然就是有病。风水学里观看气色就变成了观看气场,气场紊乱,宅子自然不好,如果有煞气存在的话,则更不好……”麦丽丽啰里啰唆说了一大堆。 杨春频频点头,被刚才的话深深吸引。“对了,你们说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呢?比如这个小区,很多人都说见过鬼。”她还抓住鬼的问题不放。 “世界上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负责人的告诉你,人们所看到的,很大程度上源于心理作用。心里有鬼,才会看到鬼。”麦丽丽语出惊人。 “什么!”陆言少和杨春几乎同时惊讶道。“这话怎么讲?”两人迫不及待地追问。 麦丽丽伸手指了指窗外,“就是它,它在潜移默化之中给人以心理暗示,促成了昨晚所看到的诡异情形。” 两人顺着麦丽丽的手指望去,目光透过窗户落到街道对面,投到一块很大的广告牌上,正是千古名画“清明上河图”的一个片段。不就是一幅画吗,能给人心理暗示?陆言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麦丽丽端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当然杯里不是酒,是可乐。然后缓缓说道:“你仔细回想,晚上看到的鬼什么形象,是不是跟广告牌上的人物差不多?人流、车马、轿子……想起来没?”这话更主要是对陆言少说的。 陆言少大悟,像,太他妈像了!简直就是画上的人跳下来装鬼的。你妈的,原来是广告牌给了我们心理暗示!他还发现了另外一个重要问题:画上的人都没有手,跟昨晚的情形又近似了几分。 “鬼其实在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原型,有的是清代宫廷打扮,有的是白衣素服,有的巨齿獠牙,有的则是骷髅头……总而言之吧,一百人当中就会有一百个鬼的形象,其实所谓的鬼,都是我们平常所见到的人和物在大脑里储存下信息,经过大脑皮层的加工,重新回放的一个过程。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我们一直想着去捉鬼,晚上鬼自然会来。风水阵的复杂之处就在这里,不仅要布置风水局,还要捕捉人的心理,内外夹攻逼人就范。真正的风水学,尤其是风水阵法,融合了周易、兵法、天相甚至是巫术等等玄学,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不是随便一个风水先生都能做到的。”麦丽丽不慌不忙说道,看似随意,却是一语中的入木三分。 陆言少向麦丽丽伸出大拇指:“你真是太帅了!”这话是发自内心的,以前觉得麦丽丽就是一个调皮的少女,生在风水世家,多少懂些风水常识,仅此而已。现在必须得纠正自己的认知了,这丫头不简单,至少在风水学上足以称得上半个大师了。 杨春的表情很复杂,特别是谈到清明上河图广告牌的时候,更显得心事重重。她拿起手机要打电话,想了想又把手机放下,仿佛手脚没地方放,干脆离开座位来回走动。 “想什么呢姐姐,是不是我哪句话说错了?”麦丽丽莫名其妙,杨春的举止很不对劲。 杨春心事重重地说道:“广告牌的主人你知道是谁吗?是另一家房地产公司。我们两家可以说有直接的竞争关系!” 麦丽丽说这样也好,冤有头债有主,等于把冤家给找到了。既然广告牌的主人找到了,不用问,风水阵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对,肯定是上河家园的开发商暗中做了手脚!”陆言少也下了断言。 ------------ 第057章:在公墓做个了断 这件事不奇怪,同行是冤家,搞活自己、搞垮竞争对手才是王道。不过话说回来,对方这一招也忒损了点,等于一棒子把人打死,丝毫不给对手活路。现在事情被揭穿,两家公司少不了会有一场明争暗斗。两个财大气粗的老板干起来那可不是过家家,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所以杨春才有所顾忌,不知道该不该跟郭超和老姜说明,毕竟现在的因果关系只是自己的想象,万一出现差错,后果不是她能承担的。 吃完饭杨春说得离开一会儿,让二人随便坐坐,去市区玩儿也行,反正楼下有司机。她虽然没说出去干什么,陆言少和麦丽丽心里都明白,肯定是为广告牌的事。不可能不通知郭超和老姜,杨春能做的恐怕只能是这么多了。 麦丽丽提议去市区玩玩,反正有专车,来一趟不容易,相应的花费杨春不会不给报销吧。陆言少直摇头,这丫头玩心太重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是省省吧!不如现在赶紧走,越快越好,不留下一片云彩。 麦丽丽问为什么不去,反正费用有人给报销,傻子才不去。 陆言少说我看你才是傻子,咱把人家的风水阵给破坏了,你以为人家会善罢甘休?能布置风水阵的家伙实力有多么强大,你自己掂量吧。 提到布置风水阵的神秘人,麦丽丽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对方的实力显而易见,简直是妖孽级的存在。她和陆言少加起来也未必打得过人家。万一遇到高手中的高手,两条小命岂不是要完蛋。她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放弃了逛街的念头,“既然风水阵解除了,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的确应该走了。不过……五十万的报酬也不要了?” 陆言少也为难,五十万啊!一走了之的话实在不甘心。两人又坐下来商议,反复权衡利弊。最后决定先不走,不过也不会出去逛街,就在售楼中心等着,五十万到手再走。 两人在客房里看电视消磨时间,中午吃饭的时候发现杨军和杨春都不在,估计事情还没办完。王万顺倒是在场,这家伙对陆言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客客气气毕恭毕敬。陆言少懒得理他,这号人就是你妈的势利眼。王万顺脸皮挺厚,无论怎么冷落他都无所谓,像一块热狗一样粘住陆言少不放。 转眼到了傍晚,杨春和杨军还没回来。陆言少和麦丽丽依旧在三楼的客房里看电视,以此打发无聊的时间。 这时候响起敲门声,陆言少以为是杨春回来了,赶紧过去开门。外面站着一位售楼小姐,齐膝的黑裙,上身是白衬衫,配上凹凸的线条和精致的脸庞,令人眼前一亮。陆言少不禁多看了几眼,这几天总是惊心动魄,有个美女养养眼也好。售楼小姐递给陆言少一个信封,说有人刚刚送过来的。陆言少暗暗纳闷,自己在这里没熟人啊。 信封上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字迹,更令人心疑。好奇心驱使他把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花花绿绿的地图。确切的说是一幅本市的交通图,每条街道、每条公交线路都标注的非常清楚。怎么个意思?有人邀请逛街?他把地图递给麦丽丽。后者接过去看看,也一脸疑惑。 陆言少问售楼小姐:送信的人还在吗,长得啥样。 售楼小姐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当时光线挺暗,没看清长相,对方只说把信给你们。 如果对方成心隐藏,那么很难再从送信环节找到线索。他示意售楼小姐可以走了,自己和麦丽丽再仔细研究研究。两人面面相觑,揣摩着地图的用意,从对方眼里看到的除了疑惑还是他妈疑惑。 麦丽丽首先失去了耐心,扔下地图继续看电视,一个叫“非诚勿扰”的节目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陆言少继续抱着地图不放,终于有了发现:在地图右下角的部位用红笔画着一个圈,圈里画着两把尖刀,交叉成一个十字。红色圈子里赫然标注着某某公墓几个字。显然这就是目的地了。陆言少莫名其妙,有人邀请去公墓?谁吃饱了撑的这么无聊。没听说过找人唠嗑去公墓的,也没听说谈生意去公墓的,搞对象更不可能选择公墓。 看着两把交叉的尖刀,他明白了,这是一份战书,地点就设在公墓。两把尖刀交叉,分明就是决斗的意思。自己在这座城市没有一个熟人,更不用说结仇,说来说去仇家只有一个:布置风水阵的人。这家伙动作好快啊,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喂,别看了,赶紧想想怎么活命吧。”陆言少把麦丽丽叫过来。 麦丽丽同意他的观点,就是有人下战书,这是要单挑的节奏啊。她的表情反倒轻松起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既然都是搞风水的,切磋切磋也好。她也想会会那位神秘人。 陆言少直摇头,破坏了人家的风水阵,现在就是仇人。仇人怎么可能坐在一起切磋,所谓的切磋,其实就是拼命。不过既然人家找上门,逃避是没有用的。他把王万顺找来,问他城郊有没有大型的公墓。 王万顺说有啊,距离这里还不太远,是本市最大的一座公墓,紧挨着火葬场,火葬场焚烧的骨灰大部分都埋葬在那里。 “得嘞,今晚咱就去那。”陆言少让王万顺收拾一下,大家一起去。 王万顺正想着讨好陆言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麦丽丽有些看不懂,王万顺虽然是保安队长,但是这人太滑头,而且胆小怕事,他能帮上什么忙。 陆言少不理会麦丽丽,执意要王万顺一起去。他有自己的小算盘,王万顺这小子欠整,这次非整死他不可。 三个人走出售楼中心,准备朝公墓进发。王万顺建议打车,虽然距离不太远,但是也有好几里路呢。麦丽丽和陆言少不同意,步行也不错,顺便可以观察周围环境。对面的“清明上河图”广告牌开始拆卸,显然杨春与另一家地产商已展开针锋相对的斗争。随着矛盾的公开化,陆言少和麦丽丽无形中组成了第二条战线,风水师对风水师,晚上注定有一场别样的恶斗…… ------------ 第058章:公墓里的陌生人 夜幕笼罩住大地,凉风徐徐,燥热的势头一扫而光。两男一女从顺安园售楼中心出来,径直朝街道的另一头走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中。天上星斗满天,稍微有些月色,不属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但能见度绝对不高。他们正是陆言少、麦丽丽和王万顺。 “陆老板,咱们去公墓干嘛?”王万顺问陆言少。这家伙只想着讨好陆言少,完全没有考虑去公墓的目的,现在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天这么热,就当去散步吧。”陆言少回答。 王万顺嘴巴张的能塞进五个鸡蛋,去公墓散步,听着都新鲜,况且还是晚上。不过他也不好再问什么,因为陆言少神情严肃,一路上都绷着脸,似乎心情很不好。三个人路上没说什么话,各怀心事默默地赶路。眼前是一片暗影,黑乎乎的望不到边。王万顺说就是这里了。 陆言少放眼望去,黑乎乎的暗影遮住了半边天,好大的一片墓地。他站在墓地边缘朝里面瞭望,好半天不肯动身,阵阵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煞气很重。麦丽丽也一直在观察,想必她也感觉到浓重的煞气。公墓里煞气冲天,如果再配以风水阵,威力会增大数倍。今天这事有点悬啊! “怎么,你怕了?”麦丽丽问道。 “我怕?我有什么好怕的。是你怕了吧?”陆言少反唇相讥。 “既然不怕,怎么不进去?”麦丽丽继续挑衅。 “谁说我不进去,这不还没想好先迈哪条腿嘛。”陆言少给自己找理由。 公墓里有猫头鹰在发情,发出咕咕的叫声,令人心里发颤。王万顺实在受不了,打算一走了之。陆言少把他拽住,别走啊,大家进去散散步多好。不是想涨工资吗,我跟杨春说一句话就成,不过先得把胆子练大了。 听到涨工资,王万顺打消了逃避的念头,硬着头皮留下来。陆言少之所以带着他,一方面是想戏耍他,另一方面也是多个帮手,多一个人就会多一分阳气,试想如果有一万个人来墓地,阳气会很充足,即便是在晚上也不会有灵异的事情发生。同样的道理,顺安园小区如果居民非常多的话,积攒的阳气就会把煞气压制住,也就不存在闹鬼的事情了。人多壮胆、人多不怕鬼其实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在诸多阳宅当中,学校、商场等公共场所是阳气最集中的地方,很少发生灵异事件。医院里虽然也人多,但是多属于气场紊乱的病人,大型医院里每天都会死人,太平间里死人更多,所以医院才会灵异事件频发。 陆言少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进公墓的情形,也是晚上,当时自己一个人都不怕,现在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有麦丽丽看着呢,他不能太怂,不能被她瞧不起。这么想的话反倒释然了,迈步走进公墓。王万顺和麦丽丽也跟着进去。 公墓里树木参天,好像进入了一个小型的树林。头顶的星光和月光被枝叶遮掩,夜色又暗淡了几分。风水学里树木是属阴的东西,自从走进墓地,身体就被一股凉意包围,感觉周围阴气森森。王万顺最后感触,紧紧跟在陆言少身后,动作变得拘谨起来。进去之后才发现公墓比想象的还要大,灰白色的墓碑成排成行一眼望不到边。浓绿的树木在夜间只剩下一团团黑影,遮掩住墓地的本来面目,更增添了几分神秘。 公墓里的水泥路像蜘蛛网一样四通八达,陆言少下意识回头看看,后面的路完全掩盖在黑暗之中。心说该不会迷路吧,同时又看见后面有一个人影在晃动,蹲在一座墓碑前不知道在干什么。那个墓碑正好是三人刚才经过的地方。真你妈的奇怪,过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有人。陆言少拉住麦丽丽的衣角,轻声说道:“后面有人。” 麦丽丽和王万顺也回头观望,人影就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在一座墓碑前面半蹲着。这已经是视力的极限,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形的东西。 “要不要去看看。”陆言少征求麦丽丽的意见。 “先等等,这个时间有人出现在公墓,你不觉得奇怪吗?”麦丽丽提醒他。 “正因为奇怪才要过去看看呀。”陆言少不以为然,他扭头对王万顺说:“你过去。” 王万顺直摇脑袋,“我不去!” “不去?好,你在这等着,我们去。”陆言少领着麦丽丽要走。 王万顺一把抓住陆言少的衣角,“陆老板,您就别耍我了。我都快尿裤子了!” 陆言少下意识摸摸腰里的七宝葫芦,大步走过去。麦丽丽和王万顺也跟着。十来米的距离很快就到,果然是一个人,正蹲在墓碑前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不知道是在念经还是在祷告。墓碑前放着一大束鲜花,还有一搭冥纸。这人该不会是神经病吧,漆黑的夜晚来公墓祭奠。虽然确定眼前的是人不是鬼,心里还是别扭,感觉阴森森的,心里直发颤。咦,不对呀,朦胧的月光照在这人身上,竟然没有影子! “鬼啊……”陆言少抓住麦丽丽的手扭头就跑。王万顺直接瘫在地上,不要说跑,连爬的力气都没有。 “你才是鬼!怎么说话呢。”人影竟然开口说话,声音很嘶哑,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单从声音上听不出是男是女,也判断不出年纪。不过绝对是人的声音。 惊慌的心情马上放松下来,鬼不会说出这么标准的普通话。莫非不是鬼?可是刚才真的没有看到他的影子。陆言少战战兢兢重新观察对方,原来是树木的阴影和人影重叠,怪不得看不见影子。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 尽管如此,三人还是下意识跟对面的家伙保持一段距离。这人二十多岁的样子,身材消瘦,脸上的皮肤白的吓人,好像几十年没见过阳光。在白脸的衬托下,一双眼珠愈发显得黑亮。 “你们三个干什么的,不会是来偷骨灰盒的吧?”这家伙质问道,沙哑的声音教人心里特别别扭,好像嗓子里塞着一团棉花。 ------------ 第059章:误入风水阵 陆言少怀疑人家,人家同样怀疑陆言少。他和麦丽丽没心情揣摩这人的身份,跟这家伙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转身朝公墓的中心地带走去。公墓中央是一个停车场,扫墓的人可以在这地方停车。麦丽丽站在停车场的边上,低声对陆言少说道:“这里是墓地的中央,煞气最重的地方。布置风水阵的最佳选择,找找看,或许能有发现。” 三个人开始围着停车场边缘寻找,具体在找什么,谁也说不清,反正就是找可疑的东西。成排的墓碑和错落的树木构成了墓地的主体,除此之外就是草坪和水泥砖铺就的小路,实在看不到什么可疑的地方。陆言少只是象征性的四处看看,对于找到风水阵的机关没抱太大希望。王万顺则更不靠谱,此时还能像人一样站着已经不错了。麦丽丽却很仔细,好像在探地雷,又好像在寻找遗失的金条。王万顺始终嘀咕着要走,再待下去他肯定得崩溃。 陆言少说想走就走吧,没人拦着你。王万顺转身走了几步,随即又回来,一来他迷路了,二来实在不敢独自在公墓里走动。陆言少也不理他,自顾自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墓碑好像在动!”一直一言不发的麦丽丽说话了。 “刚才墓碑明明在这棵树旁边,现在却移到了那里。”麦丽丽指了指树木右侧一米远的地方。 经过她的提醒,陆言少也有了发现,身边的墓碑原来在自己左边,现在却跑到了自己右边。两人马上警觉起来,莫非风水阵启动了?麦丽丽伸手从怀里掏出铜麒麟放在墓碑上,试图阻止风水阵的启动。诡异的一幕还是发生了,放着铜麒麟的墓碑与旁边的大树距离越来越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把距离缩小。陆言少心头一惊,发出一身冷汗,连铜麒麟都不能镇住风水阵,后面可就难办了。 “不是墓碑在动,是树木在动。”麦丽丽又开口说道,同时顺手把墓碑上的铜麒麟收回来。陆言少恍然大悟,对呀,墓碑跟自己的距离没变,那棵树反倒拉近了不少。不止一棵,所有的树木都在朝他们逼近,密密麻麻的树木正在以停车场为圆心,长了脚似的拥挤过来。 三个人目瞪口呆,大树竟然会移动,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风水阵真的启动了!心里吃惊的工夫,最近的几棵大树悄悄逼近到跟前,哗……微风吹动树叶发出令人心悸的“鬼拍手”声。树叶唰唰落下,有几片划在脸上痒痒的,陆言少顺手抹了一把,竟然满手鲜血!妈的,落下来的是树叶还是刀片,他禁不住暗骂。 “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躲开!”麦丽丽很焦急地催促,她和王万顺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了较远的地方,树叶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陆言少几个箭步跳到麦丽丽身边,这时候大树的移动速度陡然加快,巨人一样围拢过来。哗……没有风,树枝却剧烈摇曳,又是令人心悸的“鬼拍手”,像是万人大礼堂的鼓掌声,又像是什么东西在嚎叫。 麦丽丽的脸色变得无比严肃,“搬山倒水、移花接木,这是风水阵的最高境界啊……”她喃喃道。 嗖,一片树叶划过王万顺的肩膀,绿色的军用衬衫被划出一道口子。他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一片树叶能把军用衬衫划破,要是成堆的树叶吹过来岂不是要人命。陆言少生怕王万顺受不了惊吓背过气去,本来只是想耍一耍这小子,要是耍出人命就不好办了。 好在王万顺够坚强,虽然吓得要死,还不至于背过气去。 高大的树木巨人一样围拢过来,头顶只剩下一小块星空。“它们过来啦,怎么办?”陆言少催促麦丽丽赶快拿主意。 “还能怎么办,跑啊!”面对所谓的搬山倒水、移花接木,麦丽丽也没辙。 陆言少二话不说,瞄准一个方位蹿出去。一只手抓住他的衣服,把他活生生给拽回来。陆言少心里暗骂,跑得快还有罪吗,难道要我做掩护?回头一瞧是麦丽丽,这丫头关键时刻力气还挺大。 “你不要添乱,不想死的话就安静点!”她冲陆言少吼道,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面金黄色的罗盘,正用它辨别方向。陆言少马上消停了,黄金罗盘是麦家最牛.逼的法器,听她的准没错。 麦丽丽很快判断好方向,指着某个方位说道:“走那边!” 陆言少和王万顺看看她所指的方向,显得犹犹豫豫,站着没敢动。这丫头是不是眼花了,她指的方向树木最多,落叶也最密集,选择哪个方向突围不好,偏偏选择一个最危险的地方。是不是黄金罗盘多年不用失效了? “还犹豫什么,走啊!”麦丽丽用冰凉的小手拉住陆言少,快速朝指定的方向奔去。 王万顺也不甘落后,紧随其后冲过去。三个人都低着头,尽量防止落叶划破面部。麦丽丽一只手拉着陆言少,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把黄金罗盘举过头顶,当安全帽用。 说来也怪,自从麦丽丽把罗盘举过头顶,唰唰的落叶在身边一尺左右的地方纷纷改变方向,打着旋落到地上,再也没有划到他们身上。 三个人抱头鼠窜,一口气冲出去几十米,自认为安全了才收住步伐。 “喂,把手松开好不好!”麦丽丽冲着陆言少喊道,后者这才发现自己还攥着人家的小手呢。 三人同时朝停车场的方向瞧去,密密麻麻的树木聚合在一起,形成一片小山似的暗影。飘落的树叶打着旋冲天而起,俨然一股威力巨大的龙卷风。陆言少目瞪口呆,这就是风水阵的威力?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是跑的够快,三个人都得成为绞肉机里的肉馅。对了,还有黄金罗盘的功劳,否则不会如此顺利地逃出来。 “您刚才拿的是什么法器,好像能克制那些古怪的大树似的。还有,这个方向貌似最凶险,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方向?”王万顺疑惑地问道。 陆言少狠狠瞪了他一眼,心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不过这些问题也是他想问的,所以暂时没有训斥对方。 ------------ 第060章:树皮上的人脸 麦丽丽一直盯着远处的龙卷风,生怕再次落入圈套,好在风势正在快速减弱,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她这才放心,开始回答王万顺的问题:我们现在所处的方位是西方,西方属金,金能克木,所以选择了这个方向。至于黄金罗盘嘛,它本身也属金,能够起到克制树叶的作用。无论多么厉害的风水阵,都会有弱点,只要能抓住要害,就等于找到了破解的办法。 王万顺伸出了大拇指,“真厉害,你简直就是一仙姑。” 陆言少气得直哼哼,心说这里哪有你拍马屁的份!好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啊!待会儿看我怎么整你! 三个人说话的功夫,龙卷风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密密麻麻的树木也恢复原位。借着朦胧的月光能清楚地看到,白花花的水泥地上没有一片树叶,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 “来无影去无踪,风水阵也太你妈的邪乎了吧!”陆言少自言自语。 “刚才发生的其实都是幻觉。”麦丽丽喃喃地说道。 “幻觉?”陆言少更为疑惑。 “对,幻觉。你被树叶划伤了,摸一摸,看有血吗?” 陆言少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果然完好无损,明明被刀片似的树叶划破了脸皮,伤口却没了。王万顺的衬衣也被树叶划出一道口子,现在口子还在,这总不会是幻觉吧。陆言少的头脑有些发乱,实在搞不清哪些是幻觉哪些是真的。 “风水阵其实就是利用煞气的郁积,形成一些怪异的幻境,使人的心神受到刺激。比如我们在顺安园小区遇到过的四门兜底阵。”麦丽丽继续解释。 “那现在我们遇到的又是什么阵呢?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还是十面埋伏阵?”陆言少问道。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见到的也许只是风水阵的冰山一角,还不能判断具体是什么阵法。后面可能有更大的麻烦。”麦丽丽若有所思。 三人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公墓里走动,彼此保持着一步左右的距离,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也好相互照应。 嘿嘿……一阵阴森的笑声从身边很近的地方传出,陆言少本能地扭头看看。笑声竟然来自身边的一棵大树,朦胧的月光洒在树干上,映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人脸。人脸上的五官清晰可辨,只不过皮肤老化的很严重,皱皱巴巴的好像一层树皮,很好的将脸皮和树皮融合在一起。如果不是刚才的笑声,很难发现树干上会有一张如此怪异的脸。那张脸分明在冲着陆言少三人挤眉弄眼,皱皱巴巴的眼眶里闪烁着两颗绿幽幽的眼睛。 陆言少触电一样立在原地,说不出的恐惧和恶心。红黑交错而又布满褶皱的皮肤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充满恐惧和恶心。场面太古怪了,究竟是人长成了树,还是树上长出了人?麦丽丽和王万顺也意识到不对劲,把注意力同时转向树干上的人脸。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嘿嘿……对方好像知道有人在注视它,又发出一阵阴阴的笑声。 王万顺的腿有些发软,噗通一声坐在地上。麦丽丽也神情严峻,不过没有马上运用法器,只是站在原地沉吟不语,这节骨眼上不知道还在犹豫什么。陆言少显然没有那份定力,随手捡起一块砖头朝人脸投去。砖头带着十足的力道飞过去,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 嗖,从树干上分裂出一个人的身体,在砖头砸中之前敏捷地跳到附近的一个墓碑上。树皮一样粗糙的脸冲三人阴阴一笑,随即跳下墓碑,迅速消失在斑驳的阴影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三个人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发呆。人和树融为一体,这是什么东西,是树妖吗?人中有树,树中有人,怪不得大树会自由运动,陆言少对刚才的杀人树阵不再感到稀奇,有树妖的存在,杀人树阵还奇怪吗。 王万顺说对方未必是树妖,从动作上看分明就是人。陆言少狠狠瞪了他一眼,心说你懂个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麦丽丽接过话茬:王万顺的话也未必没道理,根本不是树妖,分明是一个人做了伪装。这家伙很可能就是我们今晚的对手,也就是布置风水阵的家伙。 对方比想象的还要难缠,不仅精通风水玄术,而且伸手敏捷,对付起来难度极大。陆言少开始后悔,真不该冒然赴约,现在我明敌暗处处被动,况且对方还提前布置好一座风水大阵等着他们。这个夜晚注定很难熬,或者说根本熬不过去。 三个人不敢大意,加着小心往前摸索。经历了刚才的事,或多或少对大树产生了戒心,本能的远远避开。麦丽丽突然收住脚步,好像有什么发现。在前方几步远的地方蹲着一个人,这不是刚进墓地时遇到的那个神经病吗。这么说又转回来了。陆言少心头一喜,转回来也好,马上就可以走出墓地了。那个神经病好像知道陆言少的心思,仰起头阴阴一乐:“想走吗,没那么容易。嘿嘿……”古怪的笑声令人头皮发炸。陆言少拉住麦丽丽的小手,大不了绕过去就是。手掌触摸到麦丽丽的手,竟然冰凉坚硬。不对啊,麦丽丽的手他不是没碰过,柔软温润,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感觉。他本能地扭头看看,手掌触摸到的分明是一块墓碑,麦丽丽和王万顺不见了。 陆言少触电似的把手缩回来,心乱如麻,人呢?短短几秒钟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蒸发。这时候对面的家伙腾一下站起来,消瘦的身材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借着月光看清楚了它的脸,那是一张既恐怖又恶心的脸,红黑交错的皮肤形成一条一条的褶皱,好像疯狂生长的牛皮癣,又好像一块干枯的树皮。它还在笑,笑得很恐怖,五官狰狞的扭曲在一起,很像大树上的一个树瘤。 陆言少的双腿不争气的颤抖,下意识后退几步,一只脚突然踩空,身体随即失去重心剧烈下坠。身后明明是水泥路,怎么变成了大坑?极度的恐惧使他的记忆力和判断力糟糕到了极点。 ------------ 第061章:陷入危局 噗通,身体重重摔下去。好在坑不深,身体没有大碍。就是后腰被一个坚硬的东西碰到,隐隐作痛。不对,这哪是什么大坑,分明是裂开的坟墓,后腰碰到的东西分明是骨灰盒,它才是墓穴的主人。灰白色的骨灰盒似乎不堪忍受活人的重压,发出吱吱的声响,随时会垮掉。陆言少赶紧把身体撑起来,不让身体的重量压在盒子上,万一盒子垮掉,被骨灰粘在身上的滋味可不好受。 对面的家伙居高临下盯着陆言少,露出阴阴怪笑,干瘦的十指捧着一束鲜花,把花瓣一朵一朵扯下来抛向墓穴,滚到陆言少身上。殷红的花瓣好像凝固的血滴,散发出血腥的香味儿。人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味觉可能会改变,不然不会感觉到血腥味是香的,以前闻到腥味都恶心,现在却无比受用。陆言少不由自主把手背伸到嘴边,狠狠咬一口。血液顺着破裂的血管喷出,他贪婪地吸允几口,全然不觉疼痛。这是自己的血啊,怎么能吸自己的血!想罢手,却欲罢不能。 对面的家伙扔掉了最后一片花瓣,长长的指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简直不是手,是一对利爪。两只利爪抓向自己的面皮,用力一扯,整个面皮和头皮被生生扯下来,露出白森森的头骨。 “鬼……”极度的恐惧使陆言少本能地一声惊呼。 对方被叫声惊动,两只空洞的眼眶盯着陆言少,尖利的十指对着他的心口猛戳过去。极度的恐惧使陆言少忘记了躲避,心里只想着解脱,而解脱的最好方式就是让身体的血液流干,灵魂飞升天堂。他闭上眼睛,等待着飞升的时刻。 噗噗啪啪……身边传来零星的撞击声声。同时感觉几只手抓住他的腰带,用力往旁边拽。陆言少莫名其妙地睁开眼,看见一个清瘦的家伙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抓住他腰带的是麦丽丽和王万顺。 “你们刚才哪去了?”陆言少略带埋怨地问道。 “我们根本就没离开,是你自己产生了幻觉。先不谈这个,把他解决掉再说。”麦丽丽所说的他,自然指的是那个古怪的家伙。陆言少的手背在流血,不过没人理睬,只能自己摁住止血。心中非常后怕,自己竟然把自己咬成这样,如果不是麦丽丽及时搭救,自己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麦丽丽和王万顺一起动手,把神秘人的双手捆起来。没绳子怎么办,干脆让王万顺把上身的绿色衬衫脱下来。 “是你制服他的?怎么办到的?”陆言少简直不敢相信,麦丽丽就是一丫头,竟然能制服树妖? 麦丽丽一脸轻松,“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拍她一下不就得了。”说着指了指地上的板砖。 陆言少一缩脖子,砖头都给拍裂了,这丫头可够狠的! 周围环境又恢复了原貌,根本没有什么墓穴裂缝,更没有什么骷髅头。 陆言少问麦丽丽是如何把对手制服的,一个弱女子有这么大能量?麦丽丽说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先离开再说。她脸上始终洋溢着喜色,能活捉布置风水阵的对手,对她来说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不仅意味着麦家的风水术威风不减当年,而且结下的仇也能告一段落,更重要的是能从对方嘴里得到一些布置风水阵的玄机。 麦丽丽一直盯着对方的脸不放,好像很欣赏那张树皮脸。陆言少暗暗佩服这丫头的定力,换成是自己的话,多看一秒钟都需要极大的勇气。那简直不是人的脸,粗糙的皮肤比最严重的癣疥还要恶心。难为丫头居然面不改色。令人意外的还在后头,麦丽丽竟然伸手去抚摸那张脸,手指用力,扯下两块皱皱巴巴的肉皮。 陆言少睁大眼睛看着,心说丫头是不是疯了,即便对方是树妖,也不能虐待俘虏啊。后面的变化出乎意料,神秘人脸上的褶皱全部被撤掉,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庞。奶奶的,原来不是树妖,是正儿八经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家伙的伪装实在太高明了,如果把脸紧贴大树的话,没有人能够轻易发现。 “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陆言少大为惊奇。 麦丽丽若有所思,说中国的易容术一般只改易性别和年龄,把人易容成大树还没见过。她推测可能是来自东南亚的一种古老的易容术,在缅甸、老挝和泰国有流传,学名叫“涂鸦术”。说白了就是伪装术,利用光线和地形地貌隐藏自己,达到与周围的环境相融合的效果。不过这种秘术一直流传在部落的巫师阶层,如今早已绝迹,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麦丽丽说到这不由得多看了对方几眼,这个家伙比想象的还要神秘,与这样的人作对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弄不好会招惹上一个大麻烦。 “咱是不是该走了?”一直很沉默的王万顺说话了。这家伙经历了一段地狱般的历程,还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话已经很难得。上衣被当绳子用了,光着膀子在夜风中瑟瑟发抖,样子有些滑稽。不过这种表现已经相当可以了。 三个人带着俘虏往公墓外面走,这家伙虽然做了俘虏,伪装也被揭穿,神情却出人意料的平静,不时冲三人做个鬼脸,一点也没有做俘虏的窘态。 “你叫什么名字?老实交代,不然小爷让你喝尿。”陆言少一边走一边审问。 “吹牛逼。”对方很干脆地回答道。 “我叫你吹牛逼,当俘虏了还吹牛逼!”陆言少狠狠踢了对方几脚。他心里早憋着一股火,风水阵把他折腾的够呛,好不容易转败为胜,对方当了俘虏还这么猖狂,由不得不发火。对方说出吹牛逼几个字,陆言少终于爆发了,冲着对方就要施展拳脚,好像要把心中的火气全部释放出来。 王万顺赶紧把他拦住,说你误会人家了,人家说的是崔流碧,不是吹牛逼。 陆言少勉强住手,对叫崔流碧的家伙怒目而视,他当然不会认为对方交代的是真名字,而是对他们的一种戏弄。 “这人有些奇怪。”麦丽丽说道。 “当然奇怪,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没不奇怪的地方。”陆言少不以为然。 “我是说还有更奇怪的地方。” “哪?” “她是个女人。” “你说什么?”这次轮到陆言少奇怪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鸭蛋。“你怎么知道的?”他问麦丽丽。 “知觉,女人的知觉。” “既然这么说,我得验明正身。”陆言少说着就要去剥崔流碧的衣服。 王万顺把他拦住,“陆老板,这么做不太好吧。” ------------ 第062章:这个俘虏不简单 陆言少想想也对,索性把眼睛贴住崔流碧的身体,上一眼下一眼仔细观看。果然看出些端倪,首先对方的皮肤很白净,完全符合女人的肤质,其次消瘦的身材也很像一个女人,而且对方的耳垂上打着孔。当然这些还不足以证明对方的身份,他还发现对方没有喉结,而且胸脯上隐隐约约有两个凸起,虽然做了掩盖,还是被捕捉到。把对方脸上的伪装撕掉之后,露出来的是一张秀丽的面孔,从皮肤的肤质上看,绝对不超过三十岁。她怎么会是女人呢?陆言少一直盯住崔流碧的身体不放,实在太出乎意料了!陆言少肆无忌惮的注视之下,对方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陆言少暗暗心惊,果然是个女人。对方如果换一身女人的服装,绝对称得上标准的美女。这就是自己的对手? 陆言少像泄气的皮球,刚才暴躁的情绪一扫而光,再也没有动拳脚的欲望。 “我真叫崔流碧,大丈夫坐不更名立不改姓!”对方还在极力掩饰身份。 陆言少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好好好,你叫崔流碧,没有吹牛逼。爷现在不跟你计较,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现在基本可以认定顺安园小区的风水阵就是崔流碧搞的鬼,回去以后交给杨军的话,有她好受的。陆言少能怜香惜玉,杨军可不会,饱受闹鬼困扰的杨军肯定会疯狂报复,恐怕满清十大酷刑都得用上。 陆言少和麦丽丽开始为崔流碧担心,她险些搞垮一个十多亿的投资项目,作为受害者,杨军不会轻易放过她。即便让她横尸荒野也是有可能的,弄不好甚至会先奸后杀。说老实话,崔流碧和陆言少无冤无仇,顶多算是在风水学上切磋罢了,真的把对方送上断头台就过分了。况且麦丽丽把她捉住的本意也不是送给杨军,而是切磋风水技艺,从中掌握一些布置风水阵的奥秘。也就是说在处理崔流碧的问题上,陆言少和杨军有重大分歧。 麦丽丽似乎也预料到了即将到来的分歧,脸色变得很凝重,一旦把崔流碧交到杨军手里,后面的事就不是外人能左右的了。她把陆言少拽到一边小声嘀咕,必须得尽快下决定,姓崔的这小子不能落到别人手里,不然咱们就成了间接杀人犯。王万顺此时倒成了局外人,两人的谈话还得避开他,毕竟这家伙是杨军手下的人。陆言少有些后悔,把王万顺带来是不是不太对。 三个人都不再说话,默默地朝前走。夜已经很深,所有的生命仿佛都进入睡眠状态,偌大的墓地连一只小虫子的鸣叫都没有。静的令人心里发虚。月光投在灰白的墓碑上,冷冷的,一切都死气沉沉。其实墓碑本来就是一个生命终结的标志,它是一个生命去世后留在这个世界的唯一符号。行走在墓碑之间,仿佛行走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阴和阳有时候真的很模糊。陆言少感慨颇多,想到自己若干年后也会只剩下一个符号,心里怪怪的,很凄凉。年轻又怎么样,岁月的流逝会很轻易地带走一个人的青春,把人的一生演绎成一场梦。 死亡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无论是谁都不想轻易提及,三个人一心想着赶紧走出这个鬼地方,晚上的墓地真不是活人该来的。心里想着快点离开,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走了这么老半天,怎么还没走出墓地? “你有没有感觉到不对劲儿?”麦丽丽提醒陆言少,她索性停住脚步,“别走了,我们其实一直在兜圈子。” 陆言少变得警觉起来,下意识盯住崔流碧不放,十有八九是她搞的鬼。崔流碧一脸得意,挤出一丝诡异的笑意。陆言少的心神恍惚了一下,分明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妩媚。 王万顺也好不到哪去,用错综复杂的眼神盯着崔流碧,把恐惧和惊慌都抛在脑后。麦丽丽一直盯着某个方向出神,她拍了拍陆言少的肩膀,示意他注意。陆言少把目光从崔流碧身上转移到别处,发现远处浮现出几点亮光,在夜色里闪闪烁烁,好像在朝这边移动…… 亮光越来越明显,看清楚了,是几盏白色的灯笼。灯笼后面是数不清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铺天盖地。这情景太熟悉了,简直就是小区鬼影的翻版,只是这次的规模还要大,铺天盖地的人群一眼望不到边。如果说第一次见到这副情景他还怕的要死的话,经过几次惊心动魄的磨炼,对这组画面的免疫力已得到空前提高,虽然还是吃惊,不过还不至于吓得要死。 人群以极快的速度飘过来,只能用飘来形容,正常人绝对不会速度这么快。麦丽丽还是沿用昨晚的办法,从怀里掏出铜麒麟用力抛向对面。铜麒麟好像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弹,把怪异的人群炸的灰飞烟灭、流光四散。 眼瞅着幻象被破解,崔流碧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眉飞色舞的表情收敛了不少。麦丽丽和陆言少没时间理她,继续寻找出去的路径。王万顺抬头看看天,试图用北极星辨别方向,他是军人出身,辨别方向习惯用北极星。若是换成麦丽丽,首选自然是罗盘了。要是陆言少的话,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指南针。同样一件事,不同职业的人有不同的处理方法。 王万顺仰望天空,好半天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真是奇怪,天上怎么会有四颗北极星。”他喃喃道。 听到对方的惊叹,陆言少也抬头仰望,北极星他是知道的,是小熊星座尾部的一颗星星,靠近北天极的位置。由于它不会随着季节变化而改变方向,所以历来被当作辨别方向的坐标。古人更是对北极星推崇有加,认为它是天体的中央,所有的星座都要围着它转动。作为风水学研究者,陆言少对北极星当然不陌生。他抬头望着天空,果然如王万顺所说,四个方向各有一个小熊座,也各有一颗北极星。三人都傻眼了,四颗北极星,这样的天象太邪门了。 ------------ 第063章:搬山倒水、移花接木 麦丽丽也被怪异的天象所困惑,这难倒也是风水阵的威力?搬山倒水、移花接木已经很令人意外了,如果对方能移星换斗,绝对称得上是妖孽级的存在。自古以来即便是顶级的风水大师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移星换斗,尤其是改变北极星的位置,是对上天的大不敬,毫无疑问要遭到天谴,历代的风水大师都不敢逾越半步,即便有这个能力也不敢施展。今天算是遇到了百年不遇的稀罕事。 麦丽丽用冰冷的目光盯着崔流碧,质问道:“移星换斗,你不怕遭受天谴吗?” 崔流碧对麦丽丽轻蔑地一笑,抬头看看天上的四颗北极星,嘴角挂出一丝满不在乎的冷笑。这家伙的头自从抬起来便一直没低下,冲着斜上方的某个位置发呆。陆言少变得警觉起来,莫非她在耍什么阴谋,于是跟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在侧后方的大树上赫然吊着一个白色的人影,身体直挺挺的,脖子上勒着一根绳子…… 吊死鬼!陆言少从心里蹦出三个字。刚刚平静的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麦丽丽见他神色不对,也机警地朝相同的方向望去。陆言少指了指树上的吊死鬼,示意是自己先发现的。麦丽丽摇摇头不以为然,指了指侧面的一棵大树,回应了他一个相同的动作。陆言少扭头看看,那里同样挂着一个白色的人影。他猛醒过来,偌大的墓地里,挂在大树上的东西远不止一个两个,目所能及的地方就不下十余个。微风吹过,僵直的人影吊在绳子上机械性的晃动,树枝仿佛不堪重负,发出咯咯的断裂声,场面有些瘆人。 吊死鬼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原来怎么没有发现?难倒又是幻觉?肯定是崔流碧搞的鬼!陆言少下意识看看五花大绑的崔流碧。对方的表情依旧妩媚,教人看了第一眼就不想离开。他赶紧把眼神收回来,问麦丽丽是不是过去看看。后者表示同意,跟陆言少一起朝最近的“吊死鬼”走去。 夜色朦胧,树木把繁星和月亮的光线分割的斑斑驳驳,形成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说不害怕纯粹是胡扯,陆言少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很紧,犹如张满弓的弓弦,再紧张的话恐怕弦就要崩断。 “你怕了?”麦丽丽很瞧不起陆言少现在的表情。 “我怎么会怕,谁怕谁是小狗。”陆言少说着加快了脚步,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足足走了好几分钟,跟吊死鬼的距离一点都没拉近。陆言少一开始没在意,后来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儿,停住脚步沉吟不语。他扫了麦丽丽一眼,问怎么办,照这样走下去到天亮也不会有收获。 扑……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树枝上腾空而起,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鸣叫,很快消失在夜空中。猫头鹰?这么大的猫头鹰从来没见过,简直比转基因还神奇。陆言少不敢再走下去,建议麦丽丽还是回去,否则可能会步入人家的圈套。 两人扭头往回走才发现迷路了,四通八达的小路犹如一张错综复杂的蜘蛛网,他们正处在蜘蛛网的某一部分。眼睛能看见的除了黑漆漆的树影就是白花花的墓碑,单调的色彩令人很难受,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怎么办?”陆言少问麦丽丽,此时的他大脑一片空白,真的是一点主意也没有。 “还能怎么办,走吧,走一步算一步。”麦丽丽也没对策。 两人漫无目的的在公墓里乱转,总感觉是在兜圈子,细看起来又不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墓碑上做着标记,从来没有重复的。只能说明公墓大的超乎想象。就在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麦丽丽终于有了发现,前方十几米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影,从身形上看跟王万顺很相似。王万顺当过兵,身姿挺拔,跟普通人有区别。 ------------ 第064章:俘虏飞走了 陆言少示意先别急着过去,或许是圈套也说不定。可是不靠近的话又怎么能弄清楚对方的身份?最后还是陆言少有办法,可以先喊话,确认一下身份。他扯着嗓子喊道:“喂,对面的是王万顺吗?”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很远,陆言少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声音这么难听,跟一只发情的猫头鹰差不多。 “是……是我。”对面很快有了回应,声音发颤,夹杂着惊恐。 陆言少和麦丽丽快步走过去,王万顺直直的立在原地,表情呆滞,仿佛广场里的一座雕像。不用问肯定是被什么情况吓住了。 “人呢?”麦丽丽质问道。她指的是崔流碧,因为原地只有王万顺一个人,崔流碧不见了。 王万顺依旧雕像似的呆立着,对麦丽丽的话没有反应。 “我问你人呢?”麦丽丽近乎暴躁地吼道,有些歇斯底里的味道。 还是没有反应。 陆言少上去一顿拳脚,把王万顺打趴在地上。马上有了效果,王万顺呆滞的表情有了反应,五官扭曲在一起,仿佛经历了极其恐怖的事情。 “人呢?”陆言少恶狠狠地问道。再没反应他还会施以拳脚。 “飞……飞走了……”王万顺战战兢兢地回答。 飞走了?陆言少一百二十个不相信,崔流碧又不是鸟,怎么会说飞就飞。即便她会飞,翅膀被捆着还飞个屁!“你说明白,怎么就飞走了?”他继续质问。 王万顺趴在地上直哼哼,好半天才回答:“就是像风筝一样飘走了。” 陆言少抓住王万顺的胳膊,试图把他拽起来,但是努力了几次没有成功。对方的意识虽然还在,但是暂时失去了活动能力,估计是惊恐过度造成的。陆言少不甘心,又要拳脚相加。麦丽丽把他拦住,说算了,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思考问题,也不适合回答问题,还是以后再说吧。 陆言少要多后悔有多后悔,真不该把这家伙带来。最失望的还是麦丽丽,失去了一次了解风水阵的机会。并且这种机会不是每年都有,或许再也碰不到。 王万顺还在地上趴着,像一条失魂落魄的狗。总不能丢下他不管吧,陆言少蹲下去拍拍他的后背,“喂,你走不走?不走的话你先睡会儿,我们先走一步。” 王万顺触电一样从地上起来,“我走,求你们别扔下我。” 陆言少微笑着点点头,这不就得了。人啊,本身的潜能有时候真的是不可限量。三个人灰溜溜往回走,说来也怪,自从崔流碧逃走之后,天上的星象恢复正常,悬挂在树梢上的吊死鬼也消失不见,笼罩在墓地周围的霾气也逐渐散去。原本怎么也走不出去的墓地仿佛变小了,很快便走到墓地外围。 陆言少回头看看黑漆漆的公墓,似乎心有不甘,本来这场对决他占上风,无奈最后时刻前功尽弃,最后只能算平分秋色。不是结局的结局,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无奈的接受。麦丽丽想的最多的还是逃走的崔流碧,她的失踪可能给事情埋下不可预知的伏笔,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出来报复。事情在朝着一个没完没了的方向发展。麦丽丽虽然未必怕对方报复,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人愿意树敌太多。 周围的灯火越来越亮,不知不觉到了顺安园小区附近,东方泛白,三个人整整折腾了一夜。 王万顺回到售楼中心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衣服,作为保安队长,被下属看见自己光着膀子的狼狈相很不好。最起码的尊严还是得要的。王万顺趁着天黑慌慌张张去找衣服,陆言少和麦丽丽则上三楼休息。首要任务就是睡觉,一整夜心惊胆战,精力消耗实在太大。 杨春突然出现在陆言少的跟前,手里抱着五十万现金,作为这次行动的报酬。陆言少收钱的时候杨春又提出了附加条件,她必须得嫁给他,否则钱也别想拿走。陆言少毫不犹豫的拒绝,他心里只有王露。杨春很失望,纵身一跃跳下百米高楼,原来他们是在楼顶上谈判。无数张人民币在空中飘舞,杨春的身体夹杂在钞票中间,宛如天女散花。陆言少拼命地想拉住她,但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杨春的身体急速下坠。 “杨春!”陆言少发疯似的吼叫,如果吼声能使时光倒流,他愿意喊破喉咙。情急之下不自觉的睁开了眼,原来是一场梦。他腾一下从床上起来,站在窗户旁边发呆。外面阳光明媚,街道对面的巨型“清明上河图”广告牌被彻底拆除干净,顺安园小区阳光和煦一派生机勃勃。都过去了,一切都将重新开始。身体的疲惫感尚存,刚才的梦又加重了疲惫的感觉。他此时最迫切的愿望就是快点离开,一分钟也不想多留。不过五十万的报酬还没到手,现在走的话心有不甘。 外面有人敲门,应该是麦丽丽。陆言少开门一瞧果然是她。麦丽丽见到陆言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刚才在喊一个人的名字,杨春。 陆言少的脸有些发烫,好像心里的秘密被人看穿了似的,赶紧把话题岔开。两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先不走,毕竟五十万不是小数目,谁也没有拒绝的勇气。中午的时候老大范意志来电话了,让陆言少赶紧回学校,都旷课好几天了,他和老四都快顶不住了。 陆言少让老大再坚持一天,最多后天肯定回去。他还许了愿,回去之后请哥几个吃大餐。老大闻听语气缓和了不少,说再艰苦也得帮兄弟把这两天顶过去。老大还不忘嘱咐陆言少,吃大餐的事一定得落实,至少是海鲜级的。得到保证之后才心安理得的挂断电话。 “谁的电话?”麦丽丽问。 “宿舍的哥们儿。”陆言少说。 “这也算哥们?酒肉朋友吧。”麦丽丽很不屑。 陆言少懒得理她,心说男人之间的事量你也不懂。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麦丽丽出来这么多天,学校也不找她吗?要知道现在可不是星期天,也不是假期。他把问题告诉她,后者露出极度的不屑,说自己在整个系里都称得上大姐,没有她办不成的事,更没有人敢随便打扰她。 ------------ 第065章:杨春的心情 陆言少直咧嘴,心说你就吹吧,反正也不用上税。他跟麦丽丽天南海北乱扯,一直扯到中午,吃完午饭接着扯,又扯到傍晚。杨春总算出现了,大包小包带着不少东西,有女士服装、有化妆品、还有一部传说中的苹果手机。都是送给麦丽丽的礼物。麦丽丽对化妆品和服装不感兴趣,全部注意力都用在苹果手机上。陆言少心中不满,这么多礼物没一件是给自己的,杨春办得不大对啊。虽说麦丽丽是处理整件事的核心,但是自己这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服装和化妆品咱都不要,手机总得来一部吧。 杨春说她在楼上准备了咖啡,那地方环境特别好,大家可以放松放松,另外顺便谈谈报酬的事情。陆言少听说“报酬”两个字顿时来了精神,拉着麦丽丽赶紧去谈。麦丽丽心思都用在了手机上,说什么也不肯去。杨春说这样也好,她单独跟陆言少谈谈。 一栋大厦的楼顶,草坪、花园、游泳池样样俱全,如果不俯视的话,谁也不相信这里会是空中楼阁。陆言少和杨春面对面坐在简易的圆桌旁边,日落的余晖撒过来,杨春身上披上了一层霞光,仿佛飘飘降临的仙女。 陆言少神情恍惚,长时间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多么大的毅力都会被摧垮。他赶紧把眼神移开,看着远处的街道和车流,车辆此时变得很渺小,仿佛一串串甲壳虫,人流好像穿梭的蚂蚁。 “你不敢看我。”杨春理理被风吹散的长发,颇有些挑衅的味道。 “谁说的。”陆言少把眼神收回来,迎上杨春的目光,短暂的交锋,他又败下阵来。为了掩饰窘态随手拿起杯子抿了几口,“茶叶不错。”他说道。 杨春笑了,“哈哈,喝的是咖啡好不好。” 陆言少一阵尴尬,“是吗,我怎么喝出了茶叶味。” 一阵风吹过,把杨春的长发吹乱,她继续梳理。“心情不同,味觉就不同。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就像我第一次演讲时站在高台上的心情。” “呵呵……”杨春用小勺搅拌着杯里的咖啡,微笑不语。 陆言少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搅拌杯里的咖啡,可能是力道太大,竟然把杯子弄掉了。他急忙弯腰去捡地上的杯子,这才发现在圆桌底下放着一个大书包,鼓鼓囊囊装满东西。杨春让他把书包拿上来,陆言少很听话地把书包拎上桌面。 唰,拉链被打开,一片粉红的颜色映入眼帘,全是钞票。“五十万,答应你的报酬。”杨春说道。 陆言少没有反应,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够他激动一会儿了。但是还有更令他激动的事,现在这情形怎么似曾相识呢?他马上想到了昨晚的梦,竟然跟梦里经历的一模一样,奇怪,太奇怪了!下面又会发生什么?该不会……他把注意力集中到杨春身上。 “这些都是你的报酬。在你拿走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杨春迎上陆言少的眼神,似乎想从他眼里发现什么。 陆言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如果在我和钱之间只能选择一样,你会如何选择?”杨春问的很认真,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陆言少的表情很僵,冷汗刷刷直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真的是无话可说,跟梦里见到的情形简直一模一样。接下来该是“天女散花”的一幕了,杨春岂不是要……陆言少紧张到了极点,一把抓住杨春的手:“你,你千万别……” 一直谈笑风生的杨春此时的脸色平静的像一盆水,面容依旧那么好看,只是多了一丝凄凉。陆言少死死抓住她的手,他有预感,梦中的故事随时可能真实上演。这时眼睛突然有了反应,可以看到一股强大的煞气从西北方向喷过来,扰乱了他们所在位置的气场。气场大乱,人的心神也会乱,难怪杨春会举止失常。 陆言少抽出一只手解下腰里的七宝葫芦,迎向呼啸而来的煞气,强大的煞气片刻之间被七宝葫芦分割的七零八落。 平白无故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煞气?陆言少很快找到了源头,在楼顶西北角的一处假山上。莫非有人暗算?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假山奔去,奔跑的时候看见假山后面有人影一晃,随即消失。过去之后才知道假山后面是一间小房,里面有楼梯可以直通楼下。神秘人肯定顺着楼梯跑了,地上留下一串湿乎乎的脚印,因为假山在游泳池旁边,难免沾上水。 陆言少想一直追下去,想想还是放弃了,杨春还在这呢,先得保证她的安全。他赶紧往回走,发现圆桌空了,杨春不见踪影。陆言少的脑袋嗡了一声天旋地转,到底还是出事了,他急忙扶着栏杆往楼下看,还好,可怕的一幕没有出现。可是她会去哪呢?桌上的现金还在,人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了。 陆言少找遍了楼顶的每一个角落,一无所获。他拨通了杨春的手机,很快传过来滴滴声,就在附近。他再回头看的时候,杨春已经回到了圆桌旁边。陆言少的头有些大,今天的事情都挺玄。 “你刚才去哪了?”陆言少问。 “卫生间。”杨春的回答很干脆。 陆言少一阵泄气,心说我的姑奶奶,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啊,急死人不偿命是不是!“我累了,今天到此为止吧。”陆言少把装现金的书包挎在身上,转身朝楼下走。临走前又嘱咐杨春:风水阵虽然破了,顺安园小区也安定了,但是事情或许并没有完结,总之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 杨春不以为然,这地方她也不经常来,如果不是因为陆言少的缘故,她也不会待这么长时间。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五十万现金背在身上确实有些重,不过给人的感觉是越重越好。 陆言少回到住处的第一件事就是数钱,一捆一捆的钞票堆在床上红彤彤的扎人双眼。大脑的思维趋于停滞,满脑子都是钱钱钱。麦丽丽显然也没见过这种场面,除了兴奋的尖叫就是拿手机拍照,一张接一张。钱真是好东西,可以实现很多愿望:苹果手机一次买两部,一部玩游戏、一部打电话;早上喝豆浆一次要两碗,一碗加糖、一碗不加糖;牛肉面一次要两碗,一碗吃面、一碗喝汤…… ------------ 第65章:杨春的心情. 陆言少直咧嘴,心说你就吹吧,反正也不用上税。他跟麦丽丽天南海北乱扯,一直扯到中午,吃完午饭接着扯,又扯到傍晚。杨春总算出现了,大包小包带着不少东西,有女士服装、有化妆品、还有一部传说中的苹果手机。都是送给麦丽丽的礼物。麦丽丽对化妆品和服装不感兴趣,全部注意力都用在苹果手机上。陆言少心中不满,这么多礼物没一件是给自己的,杨春办得不大对啊。虽说麦丽丽是处理整件事的核心,但是自己这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服装和化妆品咱都不要,手机总得来一部吧。 杨春说她在楼上准备了咖啡,那地方环境特别好,大家可以放松放松,另外顺便谈谈报酬的事情。陆言少听说“报酬”两个字顿时来了精神,拉着麦丽丽赶紧去谈。麦丽丽心思都用在了手机上,说什么也不肯去。杨春说这样也好,她单独跟陆言少谈谈。 一栋大厦的楼顶,草坪、花园、游泳池样样俱全,如果不俯视的话,谁也不相信这里会是空中楼阁。陆言少和杨春面对面坐在简易的圆桌旁边,日落的余晖撒过来,杨春身上披上了一层霞光,仿佛飘飘降临的仙女。 陆言少神情恍惚,长时间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多么大的毅力都会被摧垮。他赶紧把眼神移开,看着远处的街道和车流,车辆此时变得很渺小,仿佛一串串甲壳虫,人流好像穿梭的蚂蚁。 “你不敢看我。”杨春理理被风吹散的长发,颇有些挑衅的味道。 “谁说的。”陆言少把眼神收回来,迎上杨春的目光,短暂的交锋,他又败下阵来。为了掩饰窘态随手拿起杯子抿了几口,“茶叶不错。”他说道。 杨春笑了,“哈哈,喝的是咖啡好不好。” 陆言少一阵尴尬,“是吗,我怎么喝出了茶叶味。” 一阵风吹过,把杨春的长发吹乱,她继续梳理。“心情不同,味觉就不同。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就像我第一次演讲时站在高台上的心情。” “呵呵……”杨春用小勺搅拌着杯里的咖啡,微笑不语。 陆言少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搅拌杯里的咖啡,可能是力道太大,竟然把杯子弄掉了。他急忙弯腰去捡地上的杯子,这才发现在圆桌底下放着一个大书包,鼓鼓囊囊装满东西。杨春让他把书包拿上来,陆言少很听话地把书包拎上桌面。 唰,拉链被打开,一片粉红的颜色映入眼帘,全是钞票。“五十万,答应你的报酬。”杨春说道。 陆言少没有反应,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够他激动一会儿了。但是还有更令他激动的事,现在这情形怎么似曾相识呢?他马上想到了昨晚的梦,竟然跟梦里经历的一模一样,奇怪,太奇怪了!下面又会发生什么?该不会……他把注意力集中到杨春身上。 “这些都是你的报酬。在你拿走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杨春迎上陆言少的眼神,似乎想从他眼里发现什么。 陆言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如果在我和钱之间只能选择一样,你会如何选择?”杨春问的很认真,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陆言少的表情很僵,冷汗刷刷直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真的是无话可说,跟梦里见到的情形简直一模一样。接下来该是“天女散花”的一幕了,杨春岂不是要……陆言少紧张到了极点,一把抓住杨春的手:“你,你千万别……” 一直谈笑风生的杨春此时的脸色平静的像一盆水,面容依旧那么好看,只是多了一丝凄凉。陆言少死死抓住她的手,他有预感,梦中的故事随时可能真实上演。这时眼睛突然有了反应,可以看到一股强大的煞气从西北方向喷过来,扰乱了他们所在位置的气场。气场大乱,人的心神也会乱,难怪杨春会举止失常。 陆言少抽出一只手解下腰里的七宝葫芦,迎向呼啸而来的煞气,强大的煞气片刻之间被七宝葫芦分割的七零八落。 平白无故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煞气?陆言少很快找到了源头,在楼顶西北角的一处假山上。莫非有人暗算?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假山奔去,奔跑的时候看见假山后面有人影一晃,随即消失。过去之后才知道假山后面是一间小房,里面有楼梯可以直通楼下。神秘人肯定顺着楼梯跑了,地上留下一串湿乎乎的脚印,因为假山在游泳池旁边,难免沾上水。 陆言少想一直追下去,想想还是放弃了,杨春还在这呢,先得保证她的安全。他赶紧往回走,发现圆桌空了,杨春不见踪影。陆言少的脑袋嗡了一声天旋地转,到底还是出事了,他急忙扶着栏杆往楼下看,还好,可怕的一幕没有出现。可是她会去哪呢?桌上的现金还在,人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了。。 陆言少找遍了楼顶的每一个角落,一无所获。他拨通了杨春的手机,很快传过来滴滴声,就在附近。他再回头看的时候,杨春已经回到了圆桌旁边。陆言少的头有些大,今天的事情都挺玄。 “你刚才去哪了?”陆言少问。 “卫生间。”杨春的回答很干脆。 陆言少一阵泄气,心说我的姑奶奶,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啊,急死人不偿命是不是!“我累了,今天到此为止吧。”陆言少把装现金的书包挎在身上,转身朝楼下走。临走前又嘱咐杨春:风水阵虽然破了,顺安园小区也安定了,但是事情或许并没有完结,总之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 杨春不以为然,这地方她也不经常来,如果不是因为陆言少的缘故,她也不会待这么长时间。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五十万现金背在身上确实有些重,不过给人的感觉是越重越好。 陆言少回到住处的第一件事就是数钱,一捆一捆的钞票堆在床上红彤彤的扎人双眼。大脑的思维趋于停滞,满脑子都是钱钱钱。麦丽丽显然也没见过这种场面,除了兴奋的尖叫就是拿手机拍照,一张接一张。钱真是好东西,可以实现很多愿望:苹果手机一次买两部,一部玩游戏、一部打电话;早上喝豆浆一次要两碗,一碗加糖、一碗不加糖;牛肉面一次要两碗,一碗吃面、一碗喝汤…… ------------ 第66章:历史课上说三国 一直到半夜兴奋的情绪才逐渐平复,陆言少把钞票重新装回书包,该睡觉了。麦丽丽也打着哈欠返回自己的住处。 第二天陆言少提出回家,杨春没再说什么,安排车送他们回去。临行前他再次嘱咐杨春,顺安园小区的事告一段落,但是远没有结束,自己要多加小心。杨春说知道了,反正她不会长时间在这里,一切有杨军处理。 回家的路总是很长,汽车在高速路上一路飞奔,陆言少还是觉得慢,恨不能长双翅膀飞回去。由于有司机在,他和麦丽丽一路上没怎么说话,更没提钱的事。汽车把他们送到文博城附近,两人一起来到麦老爷子家,当然也是麦丽丽的家。期间老大又打来好几次电话,表示自己快顶不住了,下午是苏老师的“印章鉴定实训”课,这老头的严厉可是出了名的,必须得赶回来,否则挂科可怨不得别人。 陆言少把书包扔给麦丽丽保管,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剩下的就当孝敬麦老爷子了。麦丽丽对陆言少的大方并不感到特别意外,没有推辞,说自己肯定把钱花好。陆言少随手从书包里拿出几沓塞进衣兜,作为日常开销,然后离开麦家。 再次看到华北大学大门的时候,陆言少竟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不过离开了几天,却感觉像离开了很多年。他第一次有了别的想法:大学就像一个牢笼,自己就像一只小鸟,想飞,却被牢牢束缚在牢笼里。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绚丽、也很危险,但是他有一种挑战危险的欲望,天高任鸟飞,真的想现在就冲破牢笼。 下午的任务就是上课,苏老师被认为是最严厉的老师之一,几乎没有学生敢逃课。实在想逃课也行,大不了挂科就是。 陆言少首选就是教室的后排,目标小,不容易出问题。他和老大并排坐在一起。老二和老四来得晚,只能在前排另找座位。这节课很漫长、也很枯燥,陆言少对老大说自己实在太困了,得小睡一会儿,万一有情况的话及时通知他。还没等老大同意,他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半个小时之后,突然感觉有人捅他,抬头一瞧是老大范意志。 老大说他昨天晚上在网吧玩了一通宵,现在困死了,是不是可以轮班了,让他睡一会儿。陆言少说看看表,还有二十分钟下课,说那你就睡吧,反正也没几分钟了。老大趴在桌子上很快进入梦乡。 二十分钟后,下课时间到。同学们陆续走出教室,陆言少见老大睡的挺香,不忍心叫他,索性多睡会儿吧,自己独自走出教室。 老大范意志做梦还在玩联机大战,就在厮杀正激烈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捅他。抬头一瞧不是陆言少,是一个很陌生的学生。再扭头看看,教室里所有人都挺陌生,大家都在看着他,连讲台上的老师也在盯着他。教室里安静极了,静得教人心里发慌。老大彻底蒙了,心说这是哪啊…… “同学,老师叫你呢。”旁边的学生说道。 老大赶紧站起来,放眼望去整个教室一个认识的没有,连讲台上的老师也不认识。这是怎么回事,穿越了?老大拼命回想着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找到头绪,肯定是睡过头了,教室里换成了另外一堂课。该死的老三,也不喊我一声! “这位同学,请你回答问题。”讲台上的老师显然对老大的表现很不满。 老大低声问旁边的学生:“同学,这是什么课啊?” “历史。”对方低声回答。 “这位同学,请你回答问题好不好!”老师有些不耐烦。 “老师,能不能再把问题讲一遍。”老大壮着胆子说道,他这人从小就怕老师,凡是老师交代的作业没有不完成的时候。遇到老师提问更不敢马虎。 “咱们今天讲到三国一章,你就说说对三国的看法吧。”老师把问题重复一遍。 老大有些紧张,毕竟那么多学生都盯着自己呢,况且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而且还不是自己的课。再强的心理素质此时也得心慌。他组织了一下思路,感觉三国这个问题还靠谱,正好是自己的强项,科教频道的“品三国”前些年很是火爆,老大从中汲取了不少营养。正好好钢用在刀刃上,老大开始夸夸其谈讲三国―― 曹操的老爸和袁绍的老爸是同事,曹操和袁绍是发小,后来曹操的儿子曹丕娶了袁绍的儿媳妇甄小姐,生个儿子叫曹睿,曹操的两个女儿嫁给了汉献帝,汉献帝又认刘备为皇叔,刘备的两个结义兄弟叫关羽和张飞,后来张飞的女儿嫁给了刘备的儿子。刘备和关羽、张飞三顾茅庐请来诸葛亮,诸葛亮的岳母和刘表的老婆是亲姊妹,诸葛亮的大哥诸葛瑾是孙权手下的重臣,孙权的大哥叫孙策,孙策的老婆和周瑜的老婆是亲姐妹,孙策的妹妹又嫁给了刘备。孙策一开始是袁术的马仔,袁术的儿子娶了吕布的女儿,孙策的女儿则嫁给了陆逊。袁术的哥哥是袁绍,袁绍和杨修是姑表兄弟,杨修的老爸叫杨彪,杨彪和卢植同朝为官,卢植又是刘备的老师,刘备还有一个同学叫公孙瓒,公孙瓒有一个马仔叫赵云,赵云又是刘备的跟班…… 哗……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校园真是卧虎藏龙的地方啊。很多人都看三国,也研究三国,但是把三国人物当成一个人际交往圈子来看待的实在是不多见。至少本学校还没出现过。 讲台上的老师也忍不住鼓掌,自己教出来的学生竟然还有天才存在。“这位同学,把你的姓名和班级告诉我,本科你可以免考了。”老师为鼓励学生的创造力,开出了最优厚的待遇。 教室里一片哗然,免考,这种待遇可不是每年都能遇到的。貌似有一个研究金庸小说的同学有过免考经历,除此之外再也没听说。今天总算又见到了一个实例。所有的目光再次投向老大,不过这次不是嘲笑,而是羡慕和不可思议。 ------------ 第67章:跟着校花打太极 老大很认真地冲老师鞠个躬,“对不起老师,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不能接受。因为我是上错课了。” 哗……教室里又是一片骚动。老大低着头灰溜溜逃离教室,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你妈的太不真实了。 后来……老大范意志成为全校名人顺理成章。成立三国研究会来不及了,因为马上就要毕业,但是考古系“范三国”的名声还是叫响了。宿舍里哥儿四个聚在一起喝酒,谈论起这件事都无比兴奋。从老三陆言少英雄救美成为全校名人之后,老四魏群和老二段辉也相继出彩,唯独老大默默无闻,跟英雄而光荣的606宿舍有些差距。现在好了,老大范意志也一夜成名,606宿舍个个是英雄,成为全校最出名、最牛逼的宿舍!虽然没得过一次卫生标兵,但是知名度比得一年卫生标兵的知名度都要高。 老大一边喝酒一边暗自感叹,如果这件事早发生两个月,女朋友还会跟自己分手吗? 老二赶紧安慰他:你现在都成名人了,还愁找不到对象?来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老四也说话了,既然咱们606宿舍个个都是牛逼人物,是不是也应该有更高层次的追求,比方说把宿舍的卫生搞上去,四年大学时光,男生606宿舍可从来没得过卫生标兵的称号。利用即将毕业的有限时光,是不是可以考虑得一次标兵? 另外三个低头不语,得卫生标兵太他妈难了,比男足冲出亚洲都难。老二说这个目标还是免了吧,自古男儿志在四方,宿舍邋遢一些情有可原,那些得卫生标兵的宿舍都是当清洁工的材料,毕业之后可以考虑扫大街,顶替那些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的大爷大妈们。 …… 陆言少再见到王露的时候不禁眼前一亮,她穿着一件橙色的裙子,配上白色的衬衣,显得亭亭玉立天然去雕。“好美啊!”他不禁感叹。 王露显出一丝得意,“那当然,一千多块呢。” “什么?一千多?两个月的生活费啊!”陆言少瞠目结舌,满脑子只想到三个字:奢侈品。 王露说自己最近在忙考研的事,没什么事的话先不要来找她。陆言少这才意识到,她很长时间没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了。不过他理解,考研放在第一位绝对没错。王露还说衣服脏了还可以拿过来,她挤时间给他解决掉。陆言少说还是算了,他不想让她在考研的问题上分心。 第二天陆言少起得很早,好几天没有晨练了,跟韩烟学太极的事也暂时放下,不知道这丫头最近都在干嘛。陆言少来到学生公寓旁边的公园,在假山旁边见到了韩烟,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锻炼。陆言少不便打扰人家,远远地躲在旁边,等韩烟把一趟太极拳打完方才过去。 韩烟见陆言少在场,露出一丝喜色,问他最近去哪了,怎么没来练拳。陆言少说一言难尽,去几百里以外的城市玩了几天。韩烟也没有多问,继续教陆言少打太极。几天不练肯定手生,今天以复习为主,熟悉一下学过的套路,过几天再开始学习新拳法。 陆言少一边回忆一边打拳,韩烟不时给他纠正。第一遍不太熟练,第二遍开始渐渐熟络起来,一直复习了五遍,逐渐找回了原来的感觉。然后两人就此分别,各自准备上课。 后面几天依旧以复习为主,完全融会贯通之后才开始学习新套路。经过反复练习,陆言少渐渐喜欢上了太极拳,虽然少了武侠电影里的花架子,但是绝对强身健体。通过这段时间的练习感觉身体越来越舒畅,尤其是练到佳境之时,呼吸更平稳、心态也更从容,整个人都显得成熟了。 韩烟对陆言少的表现比较满意,虽然谈不上有太极方面的天赋,至少在套路上已经入门了,勤加练习的话肯定能达到一定境界。很快就要毕业了,以后大家各奔东西,也许永远不会再见面,索性多传授他几种套路。每谈及此事陆言少都会很郁闷,早晨跟着韩烟练拳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突然改变的话会很不适应。 韩烟也有同样的伤感,好几次都有意无意透露出对陆言少的好感。陆言少不心动那是假的,但是想起她跟柳门卿在一起的画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于是假装听不懂。弄得韩烟很无语。 六月,春天终于走到了尽头,夏天迈着炽烈的脚步奔来。那天早上陆言少照例来到公园的假山旁边,早起跟韩烟学太极已经成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韩烟还没到,他先自己简单练习练习。 打完一趟拳才发现韩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她今天很意外地穿了一身粉色碎花裙,亭亭玉立,犹如夏天荷塘里的花朵。陆言少一阵惊奇,心说好养眼啊!不过这份打扮怎么练拳呢?穿着裙子练拳,一招一式该是多么滑稽。 韩烟说她今天不想练拳,想让陆言少陪她走走,眼看要毕业,这个要求不过分吧?陆言少说当然不过分,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都不过分,更何况说随便走走。韩烟抿嘴一乐,脸颊上浮现出桃花似得红晕。 陆言少心里一阵骚动,心说好美,但是很快又联想到柳门卿,心境不禁一落千丈。不过出于对韩烟的感激,他还是很乐意陪她走走。他问她去哪。她仰着头想想,说不如去文博城,感受一下古文化的魅力。 文博城是陆言少除了学校之外最熟悉的地方,文物鉴定出身的他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去逛一逛。韩烟提出去文博城对他来说小菜一碟,闭着眼睛都能陪她走一遭。不过现在才早上六点多,文博城估计连个人影都没有。 两人又在公园里转了一会儿,顺便喝了两碗豆浆,然后才赶奔文博城。尽管消磨了些时间,还是去早了,大部分古玩店都没有开门,偶尔有几个赶早的地摊倒是开始营业。陆言少随便看了几眼,都是一些低档劣质的仿制品,没有一点收藏价值可言。不过锈迹斑斑的东西很能唬人,至少韩烟就被唬住了,一件件的爱不释手。 ------------ 第68章:祸起地摊 陆言少赶紧把她拉走,“别看啦,那都是假的。所谓的‘地摊货’就是那种东西。不仅假,而且假的一塌糊涂。” 韩烟用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陆言少,“都是假的?那你能不能找出一件真的来?” “这个不好说,试试看吧。如果能找到一件真品,送给你当礼物。”陆言少一边说着一边在地摊上寻摸。 韩烟高兴的直鼓掌,“一言为定。” 太阳慢慢升起,天气逐渐热起来,古玩市场也逐渐热闹起来。文博城的地摊并不多,陆言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发现太入眼的东西。有一件“刘海戏金蟾”的铜像倒是乾隆时期的东西,但是刘海少了一条胳膊、金蟾少了两条腿,整个铜像看上去就像一位打了败仗的将军,缺胳膊断腿残缺不全。收藏文物讲究一个十全十美,哪怕有一点残缺价值都会大打折扣。残缺到如此地步,基本上也就没有价值可言。再说了,缺胳膊少腿的文物送给韩烟也不像那么回事,太寒碜。 把所有的地摊走遍之后陆言少开始失望,果然是地摊无好货啊,偌大的市场竟然没有发现一件入眼的东西。只好把目光转移到店铺了,古玩店里的东西真品相对较多,但是开店的老板们都属于古玩行家,古董的价格都是市场价,捡漏的可能性非常小。所以如果想捡漏的话,基本上不要去古玩店。 就在陆言少准备把目光转向古玩店的时候,韩烟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指向角落的一个摊位。陆言少这才发现,在市场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地摊,外面围着很多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奇心驱使着两人走过去,挤进人群才发现是一个买瓷器的摊位,地上铺着一张破油布,摆放的瓶瓶罐罐还不少。 摊主是一个30来岁的小平头,正夸夸其谈讲解自己的东西,有些老王卖瓜的味道。一会儿说青花梅瓶是乾隆官窑的;一会说青瓷笔洗是宋代汝窑的;一会儿又说小酒杯是明代成化年的…… 陆言少当然不会相信对方的鬼话,转身想走,但是韩烟却被吸引住了,手里拿着一只小酒杯爱不释手,问摊主多少钱。 摊主冲韩烟伸出了大拇指:“丫头好眼力啊,您手里的杯子可大有来头,那可是明代成化年的官窑器,成化斗彩鸡缸杯知道不?” 韩烟一脸迷茫,不知道什么叫斗彩鸡缸杯,但是看上去真的很美,无论造型还是图案。她问摊主这只小酒杯要多少钱。 摊主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韩烟有些犯迷糊,一个手指头是多少?一百,一千,一万?总不会是一块吧。 摊主马上又表态,一千块钱拿走。 韩烟犹犹豫豫,考虑是不是可以买下来。她把目光投向陆言少,请他拿主意。陆言少说你先别急着付钱,听我把成化斗彩鸡缸杯的故事给你讲一讲—— 成化斗彩鸡缸杯是明代成化皇帝朱见深命命令窑工们烧造的一批精品瓷器,一经问世便可遇不可求,存世量极少,一直是皇帝龙书案前的陈设品,据说当时就价值十万白银。如今又过去了几百年,存世量更少,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地摊上,而且一千块钱就能买下来。 韩烟目光闪烁,“你的意思是说,鸡缸杯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你想啊,如果他有一只真的成化鸡缸杯,还用在这摆地摊吗?换来的钱打着滚花一辈子都花不完。”陆言少不假思索地把东西否定。 韩烟把东西放下,好一阵失望。 摊主见一笔买卖被搅黄,老大不高兴,对着陆言少冷冷地说道:“兄弟,你怎么知道东西是假的?仅仅因为要价便宜?好,现在我开价1000万,你怎么看?” 陆言少伸手把鸡缸杯拿起来,来回看了两眼,淡淡地说道:“成化斗彩鸡缸杯有一个最显著的特点,用手电筒打的话会透亮,您这个咱们也试试?”不等摊主表态,陆言少从衣兜里拿出小型的手电筒,光柱直接打在酒杯里面,一丝透亮的反应都没有。 摊主的脸色很难看,不再理睬陆言少,扭头招呼别的客人。经过陆言少刚才的搅局,人们的购买欲被打消殆尽,人群散去了一半。这时候韩烟又看中了一尊瓷胎的观音像,她家有人信佛,所以对佛像特别敏感。 有了刚才的教训,韩烟没有直接问价,而是先请陆言少辨别真伪。陆言少上手看看,又随手放在地上,依旧是不屑一顾的神色。 “怎么,是假的?”韩烟小声问道,生怕惊动了别人。 陆言少点点头:“不好意思,你猜对了。首先,观音像的釉面硬度很高,1500度的温度才能烧造出来,古代的柴火窑温度最多1100度,绝对达不到这种硬度;其次,观音像的开脸很甜,有现代美女的气质,但是缺少慈祥感,古代的工艺不会是这样的;第三,观音着装的线条太死板,不是手工制作出来的,应该是机器加工出来的。” 韩烟马上放弃了购买的念头。起身要走。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离开,刚才还很热闹的摊位转眼间冷冷清清。摊主这次真的火了,指着陆言少好半天没说出话来,胸口此起彼伏,肚子里的火气想发泄又发泄不出来。 陆言少其实并不想打扰人家的生意,完全是讲给韩烟自己听的。不过刚才话的还是把顾客都吓跑了。自知理亏,陆言少拉着韩烟赶紧走。两人走出没多远,听见摊主在后面喊他们:“你们先等等,我有话要说。” 陆言少和韩烟停住脚步,回头看看摊主,不知道对方啥意思。摊主凑过来低声对陆言少说道:“看得出兄弟是位古玩行家,小小年纪不简单啊。不瞒您说,我真有一件好东西,不知兄弟感不感兴趣?” 既然有好东西索性再看看,陆言少和韩烟重新回到摊位旁边。摊主从一个破纸箱子里拿出一团破报纸,把报纸扔掉,里面露出一层牛皮纸,再把牛皮纸扔掉,里面是一只青花小瓶子。陆言少从造型上一眼就看出来:青花玉壶春瓶。 ------------ 第69章:遭遇碰瓷 摊主双手捧着瓶子递给陆言少,后者没直接用手接,示意摊主把瓶子放在地上。然后自己再从地上把瓶子拿起来。这是古玩界流传下来的规矩,易碎的东西不能手手相传,而是一方把东西放下,另一方再去拿。否则的话一旦交接手的过程中东西打碎,不容易区分责任。 摊主咧嘴笑了笑,对陆言少谨慎的态度表示无所谓,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老规矩。陆言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瓶子上,瓷瓶的器型不大,但是线条优美小巧玲珑,学名玉壶春瓶。外表画着青花缠枝莲纹,笔法很细很工整。青花的用料很深沉,蓝中泛紫,符合“清三代”青花瓷的特点。再看看底款:大清雍正年制,六个青花篆书款。由于缩釉的原因,六个字距离比较近,但是字体很规整。底足露胎的地方显示出一种细白胎,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胎体很干。 种种迹象表明,眼前的玉壶春瓶是正宗地道的老青花,雍正年的官窑器。要是拿到拍卖公司的话价值几十万一点问题都没有。稍有美中不足的是瓶口的边缘有略微的破损,虽然很细微,不过价值会大大缩水。瓷器收藏讲究的是完美无缺十全十美,任何一丁点的瑕疵都会使价值打折扣。原来价值几十万,有一点小破损的话,可能只值十万甚至更少。 “怎么样,东西没错吧?”摊主说话了。 陆言少把瓶子放在地上,示意对方可以收起来。“东西应该没错,可惜口沿的部分有破损,价值要缩水很多啊。” 摊主对陆言少的话并不意外,“这样吧,如果兄弟有意的话,一口价3万块。” 陆言少心里一动,3万块的价格实在不高啊,如果完整的话价值在35万以上,即便有破损也得值10万左右的价格。对方的要价只有正常行情的三分之一,真的是便宜到家了。收下来再转手的话,肯定有好几万的利润。陆言少决定收下,好东西不愁卖,有利不图是傻子。不过他没带那么多现金,作为一个学生,谁没事儿兜里会装几万块钱? “老板,能刷卡吗?”陆言少问摊主。问完之后他自己都乐了,在地摊上刷卡等于去超市买飞机,一点都不现实。 摊主说不如这样,东西你先拿着,我陪你去银行取钱。陆言少心说也只能这样了,于是答应下来。摊主把瓶子用破报纸包好递过去,陆言少只想着赚钱了,把规矩都忘了,下意识伸手去接。就在两人交接手的时候意外发生了,玉壶春瓶突然脱手掉在地上。一声脆响,瓶子变成了碎片。 陆言少傻了,摊主也傻了,两人足足愣了十秒钟。 “兄弟,你干嘛摔坏我的东西?”摊主首先说话。 “怎么会是我摔坏的,明明是你自己!”陆言少辩解,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惹上了官司。 双方互相争执,谁也不肯让步,让步意味着要承担损失,而承担损失的后果是付出几万人民币的代价。争辩渐渐变成争吵,吸引来了不少围观者。韩烟急的直跺脚,但是毫无办法,离开是万万不可能的,摊主拉住陆言少不放,坚决要求赔偿。陆言少自然不会给,明知道是圈套却有口难辩。 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七八层。摊主的攻势也越来越猛,喊声也越来越大,似乎谁的攻势猛烈谁就是有理的一方。陆言少则坚守一个底线:不赔。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巍然不动。 眼看到了中午,烈日当空,初夏的太阳毒得像一只小老虎。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没人愿意顶着烈日去看一场无休止的争吵。陆言少满头大汗,摊主也满头大汗,韩烟更惨,脸色苍白的有几分中暑的迹象。陆言少让她先走,这里的事情他自己处理。韩烟说什么也不走,女人如果固执起来更难办。 陆言少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突然被某个亮晶晶的东西晃了一下眼,是散落在地上的瓷片,太阳光照射在瓷片上又反射进他的眼睛。好刺眼的光啊!陆言少寻思着不对劲儿,老瓷器经过几百年的岁月洗礼,不会有这么亮的光,而且由于瓷器烧造中缩釉的缘故,釉面的光泽应该是亚光,不应该是贼亮贼亮的贼光。刚才刺眼的光分明就是贼光,亚光不会那么亮。陆言少重新拿起摔碎的瓷片看看,顿时明白了,摔碎的瓶子分明是一个新的,真瓶子早被摊主调包。这一招可够阴险的,他暗暗问候了摊主的八辈祖宗。 “老板,你这瓶子不对啊。”陆言少拿着碎片说道。 摊主的脸色略微起了变化,不过很快又平复下去。“怎么不对?摔碎了东西就得赔,没什么好解释的。不然的话你走不了!”这家伙的语气突然硬起来,眼神陡然一变,露出凶狠的光芒。 陆言少紧张起来,这事儿很难办啊,看摊主这意思要打架。他冲韩烟努努嘴,示意她先走,男人之间的事恐怕得用男人的方式去解决。无论身高还是臂长陆言少自认为都占优,打架的话未必会吃亏。但是很快心又凉下来,因为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四个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脸痞子相,看架势跟摊主是一伙儿的。 一打五,陆言少仅存的一点自信荡然无存,不过最担心的还是韩烟,一个女孩子处在这个环境真的是非常危险。对方万一顺便劫个色,这丫头可就遭殃了。他示意韩烟先走,不过来不及了,五个人正好把他们围在中间。 正值中午,市场上人很少,地摊的位置又比较偏僻,陆言少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巨大的不安牢牢笼罩心头。 “钱的事怎么说,赔还是不赔?”摊主这次底气很足,用十足的霸气逼陆言少就范。 陆言少气得直哼哼,心说这不是明抢吗!“没钱。”他反驳。 另一个痞子沉不住气了,“没钱,好,把她留下。”这家伙显然没安好心,直接奔着韩烟去的。 ------------ 第070章:英雄救美反被揍 陆言少急眼了,他绝对不会允许韩烟有一丁点闪失,除非自己先趴下。先下手为强,陆言少顺手抄起地摊上的一件梅瓶猛地朝对方扔去。这家伙正准备对韩烟动手动脚,没料到陆言少会动手,也没料到他敢动手。梅瓶带着十足的力道拍在对方脸上,瓶子碎了,对方的脸也花了。哇……痛苦的呻吟声响彻天地,先前的痞气没有了,蹲在地上捂着脸哇哇暴叫。 另外四个人没想到陆言少会先动手,更没想到他有这个胆子,不禁迟疑了片刻。此时的陆言少又出手了,从地摊上捡起两把紫砂壶,嗖嗖扔出去。这次对方有了准备,很轻易地躲过。 陆言少心一横,猛然朝左边的痞子冲过去。他的意图很明确,突然发力一击制胜,这样还有逃跑的希望,如果群殴的话,只有挨打的份儿。 他紧握双拳,以巡航导弹的气势朝左边的痞子挥去,同时做好了两败俱伤的打算,哪怕挨打也要击中对方,给韩烟冲出一条路。陆言少这一招很突然,对方绝没有想到一个文弱的学生会突然袭击。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打群架,一心想着一顿乱打把陆言少揍趴下。陆言少的反抗着实出乎意料。他的两只拳头狠狠打在距离最近的痞子的胸口上,对方毫无防备,身体不由得侧开两步。 “快跑!”陆言少扭头冲韩烟喊道,这是唯一逃脱的机会,浪费掉的话肯定会遭到对手猛烈的报复。 韩烟站在原地没动,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吓傻了。这时候挨打的痞子反应过来,怒吼着挥舞手臂,狠狠地掴了陆言少一个耳光。陆言少一阵眩晕险些跌倒地上,鼻孔热乎乎的,血液顺着鼻孔往下淌。 “他妈的,敢还手!”痞子一边怒骂一边抬脚狠狠踢向陆言少胸口。胸部顿感一阵剧痛,五脏六腑剧烈翻腾,心脏好像要从嘴里吐出来。他再也坚持不住,身体慢慢瘫软在地。心里还是醒着韩烟,她不可以有任何闪失…… “你快跑,不要管我!”陆言少双手捂着胸口,冲韩烟猛喊。他挨一顿暴打不可避免,可是韩烟经不起。又一脚重重踢在腰部,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甚至没有力气再睁开眼。 啊……嗷……哎呦……一阵痛苦的嚎叫声从身边传出。陆言少心头一紧,韩烟肯定遭遇了不测!一个女孩面对四条色狼,场面简直不敢想象。他挣扎着要起来,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每一根神经,几次努力都没有成功。这时候一个肉体倒在他身旁,痛苦的呻吟着。 陆言少睁眼瞧瞧,倒在身边的是跟自己争执的摊主,这家伙五官狰狞,痛苦的在地上翻滚。陆言少傻了,心说怎么个意思这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又一个痞子倒在地上,惨状比摊主好不到哪去。陆言少禁不住把眼神投向别处,顿时惊呆了,心说是不是在做梦?太离谱了吧! 一个弱小的身躯在跟两个痞子缠斗,正是韩烟。陆言少数了数,倒在地上的痞子有三个,一个是自己用梅瓶拍倒的,另外两个估计是韩烟打倒的。可是不正常啊,她怎么会把两个年轻力壮的痞子打趴下?他不禁把目光再投过去。 韩烟看上去弱不禁风,却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候避开对方的拳脚。虽然弱小,却有一股内敛之气。两个痞子面色凶恶,发疯似的朝韩烟扑来扑去。韩烟轻巧地像一只燕子,在对方攻击的空当里躲来躲去,每次都是将将避过,好几次都是拳头擦着她的衣角掠过。吓得陆言少直冒冷汗,万一要是被人家打中,韩烟那么娇小的身躯还不被打散架。后来他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韩烟的身法太奇特了,看似险象环生,其实稳健无比,举止投足之间透露出一股肃杀之气,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很快把两个痞子折磨的筋疲力尽。 陆言少明白了,这就是太极的威力。全省的太极冠军可不花架子,一招一式之间都透露出太极的精髓,阴柔中带着舍我其谁的霸气。陆言少看呆了,这就是太极?怎么跟自己了解的和练习的不一样呢? 噗通,又一个痞子被打趴下,双手捂着小腹蜷缩在地上。另一个痞子再也不敢还手,扭头想跑,但是看看韩烟逼人的气势,又不敢。韩烟没有理睬对方,弯腰搀扶起陆言少,缓缓朝市场外面走去。 陆言少回头看看,四个痞子横躺竖卧,恐怕一时半会儿起不来,地摊上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不能怨别人,都是他们自找的。看热闹的人都远远的张望,没人靠近。 韩烟问陆言少伤势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陆言少说不用,修养几天就好了。后来发现不行,浑身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连走路都费力。当陆言少把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加在韩烟身上的时候,她开始吃不消,干脆上医院吧,路都不能走还说没事。 …… ------------ 第071章:卧虎藏龙606 陆言少躺在洁白的床铺上,被褥是白的,墙壁也是白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单调的白色。他在病房里躺了整整两天,打点滴、正骨、按摩,里里外外把身体梳理了一遍。韩烟一直陪着他,从门诊到CT室再到病房,而且还兼顾一日三餐。陆言少从昏迷中清醒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的事了。醒来的时候发现韩烟趴在床上睡着了,他不敢乱动,生怕把她惊醒。心里还是暖暖的,自己跟人家的关系说不上特别好,能这样照顾自己真的没想到。 秀发散落在白色的被子上,陆言少有伸手抚摸的冲动,手臂抬起来的时候还是把韩烟弄醒了。她抬头看看陆言少,露出一丝喜色:“你醒啦!饿不,想吃点什么?” 陆言少尴尬地把手放回去,说自己不饿,身体也感觉好多了。韩烟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毕竟是她建议去文博城的,陆言少真要有什么闪失她会内疚一辈子。她还告诉陆言少检查结果很乐观,没有伤筋动骨,只是肌肉受了些损伤,用一些消炎药就会好的。 陆言少见韩烟神色憔悴,知道这几天把她熬坏了,让她先回去,自己把老大和老四叫来就行了。韩烟说什么也不肯,事情因她而起,她得负责到底。陆言少也不让步,执意让她回去休息。最后还是韩烟妥协,不过必须得看到有人来她才会离开。陆言少没办法,给老大和老四打了电话。 范意志和魏群听说老三在医院,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马不停蹄往医院赶,动作快的出乎陆言少的意料。他心里很感动,这才叫哥们儿,听说兄弟有难第一时间赶过来,这样的朋友不仅是哥们儿,而且是铁哥们儿。 老大和老四走进病房见韩烟在场,同时愣住了,韩烟也愣住了。 这不是校文艺队里的美女吗,艺术系的系花,叫什么来着?对了,叫韩烟。老大冲老四使眼色,问他的判断对不对。老四马上点头,意思是说你的猜测完全正确。“你是韩烟?”老大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韩烟点点头,同时指着老大和老四说道:“你叫范意志,你叫魏群?” 老大和老四大为惊讶,同时问道:“你怎么知道?” 韩烟说你们两个的大名几乎全校都知道,一个是三国学霸,一个是金庸狂人,自己当然不陌生。不仅知道他们的名字,连两人的英雄事迹都了如指掌。想不到的是竟然出自一个宿舍。 老大和老四好像吃了蜜一样,脸色甜的像一朵花。能得到系花的认可和表扬,该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以前吃的苦都值了!老四说我俩其实不算什么,宿舍里还有一位贝克汉姆呢,一场比赛独进四球轰动全校,人家才是偶像级的英雄,不过这位小贝陪着女朋友维多利亚上医院了,今天来不了。 韩烟兴奋的手舞足蹈:“你们606宿舍卧虎藏龙啊,有机会把四位好汉请到一起,小女子见识见识。” “好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老四兴奋得不知该说什么。 陆言少怕老四兴奋过度说出什么过头的话,于是打岔说自己腰疼,让老四给锤锤腰。又说自己想吃菠萝,让老大给削菠萝。又劝韩烟赶紧回去休息,累坏了他赔不起。韩烟本来还想再聊会儿,见状也只好离开了。 老四对陆言少的做法很有意见,狠狠在他腰上砸了两下。陆言少疼的直咧嘴,“老四你轻点儿好不好,我的腰又不是铁打的。” “你这样的就欠砸。”老四没有放过陆言少的意思,“韩烟这样的妞你都能泡上,本事不小啊。兄弟们又不横刀夺爱,跟美女聊聊天总可以吧,刚才多好的机会,让你给毁了。”老四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老三,你什么把韩烟泡上了?嘴可够严的,连哥儿几个都瞒着?是不是怕王露那边出事?两边的事情你得处理好了,不然你的麻烦大了。”老大一边削菠萝一边告诫。 陆言少很无语,这都哪跟哪啊,你们知道怎么个情况吗就乱下结论。他也不想过多解释,解释越多越他妈说不清,只是把文博城的经历讲了一遍。“对了,老二去医院干嘛?还带着女朋友。”陆言少想起了刚才老四的话。 老四说还能干什么,老二在晚上不是一直跟女朋友玩运动吗,玩着玩着就玩儿出人命了。总不能把孩子生出来吧,所以去医院解决是必须的。陆言少直摇头,老二啊老二,说你什么好呢,你小子就死命玩儿吧,早晚在这事上吃亏。 在老大和老四的照料下又熬了两天,感觉身体没什么大碍,办了出院手续。韩烟还要来看他,陆言少说你还是别来了,这色狼太多,当心把你吃了。 终于回到久违的宿舍,老大让陆言少躺在床上休息,后者说我都在医院躺好几天了,再躺下去就成植物人了。老大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陆言少王露干嘛呢,怎么没去医院看他。陆言少说自己根本没告诉她,让她好好复习吧,还得考验呢。 老大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即便没告诉王露,这几天也应该通个电话吧,不会好几天连电话都没打吧?不过看陆言少的表情真是这么回事儿。“老三,有点不大对啊。你和王露之间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老大对这件事很关心。 “应该不会吧,我跟她挺好的。只是她最近忙,我也忙,所以联系少了。”陆言少否定了老大的说法。 老大一声苦笑,什么叫“应该不会”,还“吧”,听着都别扭,分明就是心虚。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他自己的女朋友都分手了,哪还有心情管别人。不过知觉告诉他老三和王露之间关系变得很微妙,跟以前大不一样。虽然有预感,不过他不敢说,虽然是哥们儿,但是在感情问题上谁也替代不了谁。 ------------ 第072章:女生宿舍闹鬼 距离毕业越来越近,老二段辉通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把挂科的问题全部解决。弄得陆言少更加郁闷,留给他的时间实在不多了,可是依旧找不到对付柳门卿的办法,这老小子摆不平的话别想毕业。宿舍里的哥儿几个都为陆言少着急,也出过很多歪点子,都被陆言少一一否定。这些所谓的点子歪得太离谱,他不想为这事闹出什么法律纠纷。 心中无比郁闷,但是晨练还得坚持,特别是领教过太极的威力之后,更加坚定了陆言少练习太极的决心。他对韩烟可以说是五体投地,如此文弱的一个女生,打起架来竟然像一头发疯的母狮子,三五个痞子根本不在话下。虽然比喻不太恰当,但是片刻之间解决掉四个痞子却是真的,由不得不佩服。 陆言少问韩烟,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达到那种境界。韩烟说她练习太极有十多年了,不管严寒酷暑从来没间断过。他如果能坚持那么十来年的话,估计也差不多了。 陆言少直吐舌头,十来年,我的天啊,人生有几个十来年啊!最好是明天就练成,省得被人欺负。韩烟说那不可能,练习太极贵在坚持,达到境界是水到渠成的事,勉强不得。如果追求立竿见影,可以去学习散打。陆言少不再说什么,专心练习学过的招式。 “对了,今晚能不能请你帮个忙?”韩烟在练功即将结束的时候向陆言少提出请求。 陆言少说别这么客气行不,有什么需求尽管说,保证赴汤蹈火。再说了,那天要不是你出手,说不定我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韩烟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宿舍最近出了点问题,问题其实也不是最近才有的,只是以前没有发现,一个偶然的机会问题被揭发出来,继而闹得人心惶惶,几个姐妹现在都不敢在宿舍睡觉了。 陆言少一头雾水,让韩烟别着急,慢慢把事情讲清楚。 韩烟索性坐在假山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慢慢讲述事情经过—— 宿舍里除了韩烟之外还有小李、小陈和小彭,一共有四个人。由于韩烟的家就在本市,所以她在宿舍里住的时候不多。另外三个室友都是外地的,常年住在宿舍。有一天韩烟由于要参加活动,所以晚上只能在宿舍里过夜。刚进宿舍就被三个室友围住,神秘兮兮地说宿舍里闹鬼。韩烟吓了一跳,问怎么回事。小彭首先说话了,那天她收拾房间,在床底下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张照片,是个女生,很清纯,于是她把照片随便放在了桌子上。刚好看楼的大妈进来找东西(她跟小彭是同乡,所以经常来串门),无意中看见了照片。大妈的脸色马上变了,神色慌张坐立不安。小彭问怎么回事,大妈一开始不说,但是经不住小彭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说了实话,原来照片上的女孩就住在这个宿舍,在临近毕业的时候跳楼了。大妈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女孩穿着洁白的长裙,鲜血染红了裙子,也染红了水泥地面。 这件事曾经轰动全校,连警方都介入了。据说女孩的跳楼是因为感情原因,与刑事案件无关。后来学校对家属做了赔偿,并尽力封锁消息使事态最小化。再后来,事情渐渐淡去。如今那件事已过去七八年,学生走了一拨又一拨,除了教龄长的老师和学校的老工作人员之外,很少有人知道那件事。即便是知道的人,也不愿再提及。没想到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那女孩的照片竟然还在。 看着发黄的照片,宿舍的三姐妹十分恐惧,照片上的女孩分明在冲着她们发笑。谁也不敢再睁眼瞧照片一眼。最后还是大妈把照片拿走,安慰三姐妹别担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不是都平安无事吗。即便世界上真有鬼,这么多年也早该投胎了。没事儿没事儿,都睡觉吧。大妈走了,剩下三个小姐妹无论如何睡不着。 晚上小李首先听到有动静,咚咚咚的好像有人敲门,小彭和小陈随即也听到了。敲门声很轻,但是持续时间很长,好像有人要进来。三个小姐妹当然不会傻到去开门,也不敢去,抱作一团瑟瑟发抖。其实半夜的敲门声不是现在才有,很早就有,只是持续的时间很短暂,三个人没太在意,以为是别人的恶作剧,或者是做梦听错了。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敲门声实实在在的存在,而且持续了她们整个大学时代…… 陆言少听完故事面露沉吟,对韩烟说其实这事好办,晚上每人戴个耳机不就得了。韩烟说你以为没试过啊,最近几天敲门声越来越响,戴耳机根本不管用。三个小姐妹吓得都不敢在宿舍住了,反正还有一个来月就毕业,干脆在外面租房。 陆言少说租房就租房呗,反正毕业了也得租。闹鬼这事找他也没用,他又不是钟馗,也不是什么茅山老道。 韩烟打了他一拳,说你就装吧。你的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连医大的实验楼都敢闯,还说没道行? 陆言少无语了,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破事怎么韩烟都知道了。谁泄的密?不用问肯定是老四他们几个。“你最近是不是跟魏群、范意志两个小子联系过?”他问韩烟。 “是啊,不光有他们俩,还有一个叫段辉的,都是你的铁哥们儿。不过说起来也奇怪,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QQ号呢?连你都不知道的啊……”韩烟有些纳闷。 陆言少气乐了,那几个小子要较真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要说QQ号,连你的祖宗八代都能挖出来。不过他没跟韩烟挑明,还是给哥儿几个留点尊严吧。“你是系花啊,QQ号当然不是什么秘密。”他只能这么说。 “好了,别扯远了。这个忙你倒是帮不帮?”韩烟又把话题拉回来。 “帮,当然得帮!谁让咱是哥们儿呢。”陆言少满口答应下来。 韩烟欣慰的笑了,柳眉舒展灿若桃花。 “你的笑,好美。”陆言少情不自禁。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开心吗?不是因为你答应帮忙,而是因为你把我当成哥们儿,有你这样的哥们儿我高兴。”韩烟一脸真诚。“今天晚上我在女生宿舍等你,不见不散。”韩烟再次叮嘱对方。 ------------ 第073章:女生宿舍的玄机 陆言少总觉着这话不太对味儿,似乎有一种暧昧的味道,尤其是从韩烟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令人浮想联翩呢。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韩烟要先走一步,吃完早饭还得上课呢。陆言少让她先走,自己还得平复一下情绪,刚才的话给他的打击很大,暧昧这东西真的不是一般的男人能抵抗得了的。 整整一白天陆言少都心不在焉,老大问他是不是病了。他说自己没病,不过有人病了,他今天晚上还得去给人治病,恐怕晚上回不来了。老大懒得理他,自顾自制作着简历,最近半年陆言少总是神神秘秘,老大已经见怪不怪。 天终于黑下来,陆言少正和老大、老四在食堂里吃饭,突然旁边坐下一个人,正是韩烟。老大和老四都情不自禁地把吃饭的动作放温柔一些,尽量保持绅士风度,还笑吟吟地问韩烟是不是也吃点儿。韩烟说自己吃过了,看见几位大侠在吃饭,所以才过来。 老大和老四挺直腰板,大侠不敢当,最起码是少侠。老四还想再说什么,韩烟却把目光投向了陆言少。告诉他晚上的约定不要忘了,最好是现在就跟她走,时间太晚的话女生公寓会不好进,看门的大妈那一关就过不了。陆言少把勺子和饭盆推给老大,让他给洗了,自己和韩烟先走一步。 看着一男一女离去的背影,老大和老四一阵木然,怎么个意思这是?难不成要……老三这小子是命犯桃花啊! 韩烟居住的是女生公寓的4号楼,王露是3号楼,两栋楼一前一后紧挨着。陆言少路过3号楼的时候心里有些紧张,万一让王露看见自己跟韩烟在一起,事情可就不好办了。自己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说跟韩烟去她宿舍坐会儿,顺便唠唠嗑、捉捉鬼?这种鬼话恐怕连自己都不相信。他的脚步很快,真想直接跳过3号楼。 进进出出的女生很多,好在没有碰上王露,也没有碰上什么熟人。就在陆言少即将安心的时候,身边走过一个胖大的身影,虽然没看清面部,但是感觉这人挺熟,好像在哪见过。很快想起来了,这个胖子经常跟马明雨在一起,人们都说他是马明雨的马仔。陆言少不禁严肃起来,胖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出现的地方意味着马明雨也会出现,因为两个人是绝对意义上的一条绳上的蚂蚱。 陆言少机警地看看四周,没有发现马明雨的存在,胖子也不知哪去了。韩烟见陆言少魂不守舍,问他怎么回事。得到的回答是没事,于是两人继续赶路。 由于时间尚早,女生公寓的管制并不是很严,陆言少得以很顺利的进去。韩烟的宿舍在4楼的阴面,正对楼梯的位置。她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陆言少迈步进去,顿时感到一股凉飕飕的气息扑来。屋里没人,另外三个成员今晚估计是不会来的。 韩烟让陆言少随便坐,然后提着暖壶去水房打水。陆言少站在靠窗的位置打量着房间的布局,另外还寻思着今天晚上怎么过,捉鬼不是他的强项,要是有麦丽丽在就好了。初夏的天气气温已经很热,这里给人的感觉确是凉凉的,可能是没人住的缘故,屋子里缺少人气。 韩烟把水打回来,开始用热水器烧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她把房门关死并插上。陆言少和韩烟各自坐在一张床上聊天,其实也没什么话题,只是东一句西一句瞎扯,消磨时间罢了。 水开了,韩烟让陆言少喝水。后者说什么也不敢喝,这里可是女生宿舍,万一要上厕所,真的是很麻烦。陆言少问她毕业后有什么打算。韩烟说其实也没什么打算,如果可能的话她想当一名舞蹈老师,只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就好,在这座城市里和自己心爱的人平平安安度过一生。还有一种选择就是去当演员,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成为明星,然后过另外一种生活。她问陆言少有什么打算。陆言少说自己更没计划,连毕业都成问题,还谈什么将来。如果可能的话他想进拍卖公司或者自己开古玩店,干自己的老本行。 提到毕业的问题,韩烟的神色变了变,好像在犹豫什么,最后终于做出决定,于是对陆言少说道,如果他需要的话,她会帮助他把挂科的问题解决掉。陆言少一声长长的叹息,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是表示以后再说。韩烟张嘴想说什么,不过终究没说出口,似乎有难言之隐。 陆言少主动把话题岔开,开始讲述他对这间屋子的看法,首先屋顶的中间有一道横梁,在风水上属于阴阳界。人如果躺在横梁正下方睡觉,精神上会有压抑感,极容易做噩梦。其次房门正对楼梯,也是阳宅风水的大忌,楼梯属于人来人往的地方,气场很乱,房门正对楼梯会影响屋内的气场,乱则生变。第三,宿舍处在阴面,常年不见阳光,阳气不足,阴气过于旺盛。第四,阳台正对一棵大杨树,也属于阳宅禁忌,刮风的时候杨树的树叶会发出类似鬼哭的声音,俗称“鬼拍手”,这种声音对夜里休息的人来说是很讨厌的。 韩烟一脸惊奇,想不到对方还会看风水。陆言少说这有什么,自己看宅子可是相当有一套,不敢说在全国,在这座城市肯定是独一无二的。 这时候门外有敲门声,两人都紧张起来,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韩烟示意陆言少先躲一躲,她开门看看情况。陆言少躲到阳台上,不过眼睛一直盯着门口。韩烟开门,外面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不过不是鬼,是一个穿着睡衣的女生,脸上还贴着切成薄片的黄瓜。对于一些没有经济实力贴面膜的小女生,黄瓜片是最好的替代品。 从韩烟跟对方的谈话中陆言少得知,对方是隔壁宿舍的,之所以敲门是因为这间屋子已经好几天没亮灯了,今天突然又亮了,她好奇,所以才过来看看。韩烟简单应付了几句,把对方打发走,然后重新把门关上。 ------------ 第074章:半夜敲门声 她看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快要到熄灯的时间,看楼的大妈很可能来查房,还是把灯关闭的好。她征求陆言少的意见。陆言少不好反对,毕竟自己深更半夜出现在女生宿舍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万一被学校逮住,后果不堪设想。不是处不处分的问题,也不是挂不挂科的问题,可能直接就得劝退。 灯光关闭,屋里一下子黑下来,由于宿舍在阴面,连月光都没有。陆言少和韩烟各自坐在一张床上,气氛有些尴尬,谁也没有说话,彼此倾听着对方的呼吸。时间不长所有的宿舍都熄灯了,不用看表都能猜出来,现在到了晚上十一点。 虽然熄灯了,但是个别宿舍还是有动静,走廊里也不时传出脚步声,可能是有的女生在上厕所。随着时间的推移,整栋宿舍楼渐渐安静下来。韩烟说时间差不多了,敲门声随时会来临。陆言少有一些小紧张,不过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考验之后,眼前这点事算个鸟! 韩烟不自觉地从对面的床上坐到陆言少身边,看来闹鬼的事情在她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陆言少能清楚的感受到一股女人的气息萦绕在身边,似乎是香水味,又不太像,总之很受用。他有一种把韩烟搂在怀里了冲动,其实这么做很容易,触手可及。但是理智告诉他要冷静,那样做的后果不可想象。 屋里突然出现了一片蓝色的荧光,在黑暗的环境中特别显眼。是韩烟打开了手机,屏幕上显示差一刻钟到零点。陆言少有些犯困,再这样下去恐怕坐着都能睡着,他不是没熬过夜,但是这么干坐着熬夜还是头一次。如果换成网吧,熬夜根本不叫事儿。 韩烟说你千万别睡,叫你来可不是为了睡觉的,咱还有正事得办啊。正在说话的时候,门外真的响起了敲门声。很轻微,好像有人用小拇指轻轻敲打门板。 韩烟的身体抖了一下,紧紧贴在陆言少身上。陆言少也紧张起来,不过他没有冒然行动,而是仔细揣摩着声音的源头。断断续续的敲门声传进耳膜,又经过神经传递给大脑。没错,的确是敲门声。这个结论连他自己都觉得泄气,不过总算觉察到了可疑之处,声音很空灵,不像来自这个世界。 韩烟用手掐了陆言少一下,催促他赶紧动手。陆言少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一截树枝,粗细和长度跟筷子差不多。是他在学校花园里的桃树上折下来的。古书上有记载,桃树枝也属于风水学上的镇物之一。把桃树枝当镇物也有讲究,一棵树上只有一枝辟邪的威力最大,一般都处在植株的东南方,所以选材的时候要选取东南方向比较粗壮的枝干。 陆言少把树枝轻轻地放在门把手上,这一招还真管用,敲门声没了。韩烟顿时兴奋起来,凑过去问是怎么办到的。他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按风水学的一般规律来办的。韩烟要把门打开,被陆言少拦住,门外的东西说不定还没走,开门的话正好把人家请进来。韩烟吓得赶紧把手缩回去。 问题解决了,出乎意料的顺利。不过现在还不能走,楼宇门都被锁死,根本出不去。从窗户跳出去也不现实,这里可是四楼,跳下去的后果可不是一般的严重。离黎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陆言少说这次可以睡了吧,总不能干熬着吧。韩烟这次没意见,不过出于保险考虑她要跟陆言少在一张床上,但是也不要想歪了,上下铺而已。 陆言少在下铺很快进入梦乡,至于韩烟睡不睡得着不是他要考虑的。就在他睡得很舒服的时候,突然感觉腿上有东西,很沉。他猛然睁开眼,依稀能看到是韩烟,她正在从上铺下来,两只脚正好踩在陆言少的腿上。 韩烟也感觉到踩的不对地方,赶紧把脚移开,身体一缩钻进下铺。陆言少此时已经坐起来,问怎么回事。韩烟吱吱呜呜说不出话,用手指了指门的位置。陆言少这才觉察到敲门声又来了,响声比刚才要大,也很急促,好像有东西要急着进来。 陆言少把两只脚伸向地板,打算穿上鞋子过去看看。脚丫子努力了好几次都没穿进去,鞋竟然变小了。冷汗瞬间浸满额头,这间宿舍果然不正常,不仅仅是敲门声那么简单!如果说诡异的敲门声还不至于令陆言少胆颤的话,鞋子的变化着实令他吃惊非小。在家乡有一种说法,如果突然感觉鞋子变小的话,意味着以后不用再穿鞋了:也就是死了,只有死人才不用穿鞋。陆言少吓了一跳,下意识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但愿家乡的这种传言是胡说八道。 这时候韩烟说话了:你穿我的鞋干嘛? 陆言少一拍额头,可不是,自己竟然在穿韩烟的鞋。他把脚丫移向自己的鞋子,这下没问题了,果然是什么样的脚穿什么样的鞋。 此时敲门声更加剧烈,外面的东西几乎是在发疯似的砸门,咚咚咚的响声沉闷而又力道十足。陆言少反倒不着急了,穿上鞋在床边踱来踱去。声音肯定有问题,以宿舍门的结实程度,如此剧烈的敲门声绝对能够把门板砸碎。可是现在的情形是宿舍门纹丝未动。 韩烟不知道陆言少的想法,还以为他胆小,催促着赶紧过去看看。陆言少冲她摆摆手,示意别再过问。他从腰里取下七宝葫芦,一步一步朝门板接近,几米的距离足足消耗了一分钟。陆言少也有顾忌,不知道七宝葫芦对门外的东西管不管用。 韩烟蜷缩在床角,瞪着眼睛盯着陆言少,心里难免有几分担心。反正他的表现跟她想象中差距挺大,满以为他是个懂得异能超术的人,没想到是个关键时刻能穿错鞋的家伙。越是这样她越替陆言少担心,别捉鬼不成反被鬼吓死。 ------------ 第075章:镇物不是随便摆的 陆言少终于来到门边,跟门外的东西只隔着一块木板。这才发现放在门把手上的桃树枝掉了,他捡起来重新放回原位,砸门声顿时弱下去。但是没有停止的意思。他又把七宝葫芦贴住门板,敲门声顿时消失不见。 夜,很静。静得令人窒息。尤其对韩烟来说简直是无法忍受的,她压低声音叫陆言少的名字,又怕对方听不见,于是把嗓音略抬高一些,又怕声音太大,于是又压低一些。这样做的后果是说出的话阴阳怪气,显得很好笑。 陆言少把七宝葫芦收回来,敲门声没有再响起,又过了好一会儿,敲门声依旧没有响起,估计不会再响了,至少今晚不会。他重新回到床边。韩烟一把抓住他的手,问刚才怎么回事。陆言少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用镇物把对方镇住了,至少现在有效果。韩烟说我不管,你得把事情彻底解决,否则以后对方疯狂报复,可不是她们几个女生能承受的了的。陆言少打了保票,这点小事他还是能办的来的。 韩烟看看表,凌晨三点半,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他征求韩烟的意见,是睡觉还是怎么着?韩烟肯定睡不着,她说还是别睡了,二十多年来每天都睡觉,不嫌烦啊。陆言少只好陪着对方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嗑,一直到天亮。 陆言少带着两只熊猫眼回到宿舍的时候,老大和老四同时向他投来复杂的眼神,可以概括为五个字:羡慕嫉妒恨。 “你小子一夜没睡好吧?”老大不怀好意地问道。本来他不是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不过今天破例了。 “你怎么知道?”陆言少问老大。 “这还不容易。跟系花在女生宿舍一起过夜,能睡好才怪。不要拿大哥当傻瓜好不好,大哥好歹以前也有过女朋友,五年啊,五年的感情你懂不懂!”老大情绪有些激动,不自觉扯到了自己身上。 陆言少赶紧澄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在韩烟那里有正事儿,比如捉鬼什么的。” 老大和老四都笑了,笑的很夸张,好像遇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你捉鬼?以为自己是钟馗啊。是心里有鬼吧!” 陆言少没工夫跟他们扯淡,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身体蒙得严严实实,“谁也别理我,否则我跟他玩命!” 老大和老四自顾自上课去了,剩下陆言少在宿舍里补觉。临近中午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师父罗建须打来的,最近这个学期他总是觉得陆言少神出鬼没的,旷课几乎成了家常便饭。他告诫陆言少要抓紧时间复习,眼看就要期末考试了,什么事都不能把学业耽误了,虽然柳门卿的事一时不好解决,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自暴自弃不是明智之举。 对于罗建须,陆言少一直当父亲看待,他的话肯定不敢违背。于是赶紧作保证,今后一定好好复习,坚决不再旷课。罗建须又说让他周末的时候过去一趟,好长时间不见面了,挺想他的。陆言少说一定一定,后天就是周末,他一定过去,师徒俩好好唠唠。 陆言少草草吃过午饭,韩烟又来电话,问他捉鬼的事办得怎么样了,镇物找到了没有。陆言少说他正在办,今天肯定搞定,韩烟这才挂断电话。得,下午又得旷课,不然韩烟那边也交待不了。只能再违背一次师父的告诫了。 下午陆言少来到文博城古玩市场,直接奔麦老爷子店里。他把昨晚的事情跟老头子讲一遍,问有没有合适的镇物。麦老爷子告诫陆言少:镇物不是随便用的,风水讲究的是和谐,讲究的是趋利避害,遇到不好的运势以化解为主,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使用镇物。凡事都有两面性,镇物也一样,它是一把双刃剑,虽然能镇住煞气,但是万一镇物损坏,煞气会以凶猛十倍的威力报复,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老头子还说:从陆言少讲述的情况来看,韩烟的宿舍除了居住着四个女孩之外,明显还有其它东西的存在,大家共处一室。如果使用镇物的话,等于把对方撵走了,万一镇物失灵,所得到的报复恐怕不止是敲门声那么简单了。所以此事得从长计议,最好不动用镇物,以化解为主。 陆言少不明就里,“化解?怎么化解?” 麦老爷子胸有成竹,指了指柜台的某个地方,“就是它。虽然不敢说百分之百管用,至少也有九成的把握。” 老头子指的是一座神龛,木刻雕花,虽然不敢说一定是红木,但是至少是硬木。神龛里面还摆着一尊财神像,铜鎏金,跟神龛放在一起相得益彰,透露出一股威严华贵之气。陆言少不明白,请财神去捉鬼?老头子这种想法可够大胆的。 “师父,拿财神像去化解煞气,靠谱吗?”陆言少不得不提出异议。 老头子说他指的不是财神像,而是外面的神龛,把它带回去放在宿舍门口的正上方,保证平安无事。 陆言少还是不理解,不过看老头子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好再说什么,乖乖拿着神龛走人。所谓的神龛就是一种木雕的小屋,把神像摆在里面,等于给神像建了一座微型的庙宇。神龛有大有小,一般高度和宽度都在三五十厘米左右,摆在供桌上正合适。神龛也分很多档次,有红木的,也有杂木的,有描金的,也有刷漆的,根据供奉人的档次不同而不同。 陆言少抱着神龛回到学校,直接赶奔韩烟的宿舍。来来往往的女生盯着陆言少直发愣,因为他手里的东西特别稀罕,一般人很难见到。不少女生开始驻足观望,这位学哥在干嘛,送给女朋友礼物?总之这样的礼物挺特别的,把门封起来可以当蝈蝈笼子或者鸟笼子。 在很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陆言少战战兢兢走进韩烟所在的公寓。这栋楼跟王露的公寓紧挨着,如果被她看见,自己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尤其是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自己抱着一个怪里怪气的东西往女生公寓走,目标特别明显,即便王露没看见,别人也会跟她讲。不过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先把东西交给韩烟再说。 ------------ 第075章:镇物不能随便摆 陆言少终于来到门边,跟门外的东西只隔着一块木板。这才发现放在门把手上的桃树枝掉了,他捡起来重新放回原位,砸门声顿时弱下去。但是没有停止的意思。他又把七宝葫芦贴住门板,敲门声顿时消失不见。 夜,很静。静得令人窒息。尤其对韩烟来说简直是无法忍受的,她压低声音叫陆言少的名字,又怕对方听不见,于是把嗓音略抬高一些,又怕声音太大,于是又压低一些。这样做的后果是说出的话阴阳怪气,显得很好笑。 陆言少把七宝葫芦收回来,敲门声没有再响起,又过了好一会儿,敲门声依旧没有响起,估计不会再响了,至少今晚不会。他重新回到床边。韩烟一把抓住他的手,问刚才怎么回事。陆言少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用镇物把对方镇住了,至少现在有效果。韩烟说我不管,你得把事情彻底解决,否则以后对方疯狂报复,可不是她们几个女生能承受的了的。陆言少打了保票,这点小事他还是能办的来的。 韩烟看看表,凌晨三点半,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他征求韩烟的意见,是睡觉还是怎么着?韩烟肯定睡不着,她说还是别睡了,二十多年来每天都睡觉,不嫌烦啊。陆言少只好陪着对方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嗑,一直到天亮。 陆言少带着两只熊猫眼回到宿舍的时候,老大和老四同时向他投来复杂的眼神,可以概括为五个字:羡慕嫉妒恨。 “你小子一夜没睡好吧?”老大不怀好意地问道。本来他不是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不过今天破例了。 “你怎么知道?”陆言少问老大。 “这还不容易。跟系花在女生宿舍一起过夜,能睡好才怪。不要拿大哥当傻瓜好不好,大哥好歹以前也有过女朋友,五年啊,五年的感情你懂不懂!”老大情绪有些激动,不自觉扯到了自己身上。 陆言少赶紧澄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在韩烟那里有正事儿,比如捉鬼什么的。” 老大和老四都笑了,笑的很夸张,好像遇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你捉鬼?以为自己是钟馗啊。是心里有鬼吧!” 陆言少没工夫跟他们扯淡,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身体蒙得严严实实,“谁也别理我,否则我跟他玩命!” 老大和老四自顾自上课去了,剩下陆言少在宿舍里补觉。临近中午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师父罗建须打来的,最近这个学期他总是觉得陆言少神出鬼没的,旷课几乎成了家常便饭。他告诫陆言少要抓紧时间复习,眼看就要期末考试了,什么事都不能把学业耽误了,虽然柳门卿的事一时不好解决,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自暴自弃不是明智之举。 对于罗建须,陆言少一直当父亲看待,他的话肯定不敢违背。于是赶紧作保证,今后一定好好复习,坚决不再旷课。罗建须又说让他周末的时候过去一趟,好长时间不见面了,挺想他的。陆言少说一定一定,后天就是周末,他一定过去,师徒俩好好唠唠。 陆言少草草吃过午饭,韩烟又来电话,问他捉鬼的事办得怎么样了,镇物找到了没有。陆言少说他正在办,今天肯定搞定,韩烟这才挂断电话。得,下午又得旷课,不然韩烟那边也交待不了。只能再违背一次师父的告诫了。 下午陆言少来到文博城古玩市场,直接奔麦老爷子店里。他把昨晚的事情跟老头子讲一遍,问有没有合适的镇物。麦老爷子告诫陆言少:镇物不是随便用的,风水讲究的是和谐,讲究的是趋利避害,遇到不好的运势以化解为主,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使用镇物。凡事都有两面性,镇物也一样,它是一把双刃剑,虽然能镇住煞气,但是万一镇物损坏,煞气会以凶猛十倍的威力报复,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老头子还说:从陆言少讲述的情况来看,韩烟的宿舍除了居住着四个女孩之外,明显还有其它东西的存在,大家共处一室。如果使用镇物的话,等于把对方撵走了,万一镇物失灵,所得到的报复恐怕不止是敲门声那么简单了。所以此事得从长计议,最好不动用镇物,以化解为主。 陆言少不明就里:“化解?怎么化解?” 麦老爷子胸有成竹,指了指柜台的某个地方,“就是它。虽然不敢说百分之百管用,至少也有九成的把握。” 老头子指的是一座神龛,木刻雕花,虽然不敢说一定是红木,但是至少是硬木。神龛里面还摆着一尊财神像,铜鎏金,跟神龛放在一起相得益彰,透露出一股威严华贵之气。陆言少不明白,请财神去捉鬼?老头子这种想法可够大胆的。 “师父,拿财神像去化解煞气,靠谱吗?”陆言少不得不提出异议。 老头子说他指的不是财神像,而是外面的神龛,把它带回去放在宿舍门口的正上方,保证平安无事。 陆言少还是不理解,不过看老头子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好再说什么,乖乖拿着神龛走人。所谓的神龛就是一种木雕的小屋,把神像摆在里面,等于给神像建了一座微型的庙宇。神龛有大有小,一般高度和宽度都在三五十厘米左右,摆在供桌上正合适。神龛也分很多档次,有红木的,也有杂木的,有描金的,也有刷漆的,根据供奉人的档次不同而不同。 陆言少抱着神龛回到学校,直接赶奔韩烟的宿舍。来来往往的女生盯着陆言少直发愣,因为他手里的东西特别稀罕,一般人很难见到。不少女生开始驻足观望,这位学哥在干嘛,送给女朋友礼物?总之这样的礼物挺特别的,把门封起来可以当蝈蝈笼子或者鸟笼子。 在很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陆言少战战兢兢走进韩烟所在的公寓。这栋楼跟王露的公寓紧挨着,如果被她看见,自己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尤其是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自己抱着一个怪里怪气的东西往女生公寓走,目标特别明显,即便王露没看见,别人也会跟她讲。不过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先把东西交给韩烟再说。 ------------ 第076章:神龛 韩烟见陆言少抱来一个挺古怪的东西,问叫啥名字,是不是传说中的镇物。陆言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答对,说神龛吧,她不懂,说是镇物吧,其实是在骗人。最后只好含含糊糊的应对。他让韩烟搬出把椅子,用锤子和钉子把神龛固定在房门上方。 叮叮当当的动静惊扰了不少人,大家都挤在走廊里看陆言少挥舞铁锤。这位学哥干嘛呢?养鸽子吗? 时间不长任务完成,陆言少从椅子上跳下来,如释重负。韩烟一直仰着头,洁白的墙壁上挂着这个怪里怪气的玩意儿,怎么看都别扭。如果挂在室外,还可以当成鸽子笼,放在走廊里算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你请来的镇物?”韩烟忍不住好奇心问了一句。 “对呀,有了它保你平安。” 韩烟不再说什么,不过看着塞满走廊的异样眼神,总感觉挺别扭。这时候看楼的大妈来了,大家显然对这位大妈的印象不太好,很快各自散去。原地只剩下陆言少和韩烟。大妈用审犯人似的眼神盯着陆言少,即便不心虚也得被这种眼神逼迫的心虚。他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威严,就好像上小学时犯了错被老师审问的情形。对于每一位来这座公寓的男生,大妈都会用这种眼神招待。陆言少连话都没敢说,灰溜溜走人。至于大妈会如何处置门框上方的神龛就不得而知了,拆掉?或者砸掉?韩烟又会是什么态度? 陆言少查了一下学校的各项规章,没有发现不准在宿舍门上挂东西的条文,至于能不能和看楼的大妈据理力争,就看韩烟的态度了。 第二天仍旧坚持练功,还是在公园的假山旁。韩烟见到陆言少的第一句话就是表扬,第二句还是表扬,第三句第四句还是表扬,再后面就是感谢。在韩烟的号召下,昨晚四个小姐妹全部回到宿舍,见证一下是不是会有奇迹发生。那一夜奇迹果然发生了,四个人一宿没睡,竟然没有听到哪怕一点敲门声。结果表明陆言少大功告成,所以韩烟才会一再表示感谢。 对于这种结果陆言少并不意外,因为从麦老爷子的表情里就能看出来,老头子有绝对的把握。不过他还是想不明白,神龛不属于镇物,怎么会镇住不干净的东西呢? 心里有事,练功自然心不在焉,早上的练习草草结束。陆言少让韩烟先回去,自己直接赶奔麦老爷子家里。必须得把事情弄明白。 到家之后老头子刚吃完早饭,家里只有他一个,麦丽丽没在,陆言少心里有一些小小的失望。很长时间没见到丫头了,心里还是有一些想念,更要命的是他连丫头的手机号都没留。 麦老爷子知道他此行的目的,还是为神龛的事来的。 陆言少说就是为这事来的,神龛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能化解不干净的东西? 麦老爷子说问题其实也简单,既然夜里有敲门声,说明有东西想进去,要知道有些阳宅不只是给人住的,另外一些东西也同样寄居在里面。双方没有冲突的话相安无事,一旦有矛盾,一方就会把另一方赶走。把神龛安放在门外,等于给对方提供了一个安身之所,大家都有地方住,因而相安无事了。神龛安放在门外,对方自然不用再敲门了。 陆言少恍然大悟,老头子讲的有道理,这就是风水学里所谓的“和谐”吧。姜还是老的辣,老头子肚子里有学问,自己得慢慢学。 从麦老爷子家出来,陆言少赶回学校上课。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王露打来电话,说自己在校图书馆,让他过去。陆言少不敢耽搁,马不停蹄赶奔图书馆。 校图书馆的规模还算比较大的,图书的种类也齐全,每天都会吸引大批的学生前来。由于这里的环境比较好,所以也是恋人们约会的好地方。更有浪漫主义者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可以邂逅爱情的地方,在图书馆相识,该是多么富有诗情的一件事。陆言少和王露以前没少泡图书馆,只是最近一个学期才少了。陆言少的印象里这个学期两人好像一次也没来过,眼看就要毕业了,过来坐坐也好,也许这样的美好时光和美好心境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图书馆上下两层,按不同的图书门类分为若干个区域,里面很安静,但也有偶尔的窃窃私语。陆言少曾经看过一段关于图书馆的描写,至今难忘—— 有人喜欢站着,也有人踱步浏览,有人摊卷伏案,也有人斜倚翻阅、轻松悠然。有人聚精会神,也有人心不在焉。有人想撵走他人独占空间,也有人渴望与人相识、广交良贤。有人处处谦让与人方便,也有人得理不让有意刁难。有人习惯固定其位,也有人容不得他人坐其对面。有人为了占据两个座位施展各种手段,也有人借用报刊彩笔或手势表明其领地:切勿超越,危险!有人嚼着口香糖,也有人睡眠正酣。有人在做白日梦,也有人盯着女人看。有人抄抄写写,也有人创作编撰。有人后来当了部长,也有人偷窃行骗。有人成了堂吉诃德,也有人当了战争罪犯。有人学会了做家具,也有人制造了火箭。有人成了法老、拿破仑、普拉蒂尼,也有人无所事事游戏人间。 当然陆言少没指望制造火箭,也不会成为战争罪犯,更没心思放在阅读上,此时所有注意力都在王露身上。她的裙子很漂亮,他从没见过这身装扮,皮肤也更好了,处处洋溢着青春的魅力。 王露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虽然是LV的牌子,不过陆言少丝毫不怀疑那是假的,真款的LV包还不是他们这些大学生能拥有的起的。她正在翻看一本时装的时尚杂志,每一款都是时下亚洲最流行的款式。陆言少惊奇地发现有一款衣服竟然跟王露所穿的一模一样。不会这么巧吧,即便是盗版也不可能这么快跟进,它总得有个仿制和生产销售的周期吧。 ------------ 第077章:人是会变的 “露露,你的衣服……”陆言少问道。 “时下的亚洲流行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王露不以为然。 “这套衣服得不少钱吧?”陆言少再问,能上杂志的服装价格估计得上五位数。 王露的脸色变了变,对陆言少的问题很反感。“陆言少,你能不能不总是提钱,钱钱钱,钱真的那么重要吗?” 陆言少被气乐了,“我不提钱没问题,可是这件衣服明摆着要花很多钱啊。奢侈品总绕不过钱这个字吧。” 王露一时语塞,不过马上又反驳道:“是花了不少钱,一万八。这下你满意了?你问钱从哪来?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既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可以了吧!”她的嗓音很大,在安静的图书馆里特别刺耳。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投过来。 陆言少还想再说什么,不过王露没给他机会,起身拎着包走了。要换以前陆言少肯定毫不犹豫的追过去,可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他竟然没追。狠狠地把手拍在书桌上的杂志上面,真想把杂志撕碎,这样才能把心里的委屈发泄出来。还没等上手,管理员很严肃的走过来,警告陆言少不要大声喧哗,这里是公共场所。陆言少把撕书的欲望压制下去,坐在原地生闷气。 图书馆外,王露气呼呼地走着,她回头瞧瞧,陆言少竟然没有追过来,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一切都变了,陆言少再也不是当初的陆言少。当马明雨把几张照片塞给她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不相信陆言少会变心,尽管照片上的陆言少正在和一个女孩在一起,这个女孩就是公认的系花韩烟。 马明雨直摇头,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痴情的女子,都快赶上林黛玉了。他一再告诫王露,男人都是会变的,不要用一颗幼稚的少女的心去看待一个男人,见异思迁本来就是男人的共性,陆言少当然不会免俗。 不管对方怎么说,王露始终不相信,虽然这段时间她和陆言少相处的比较少,但也是自己造成的,她一直在准备着考研,所以其他事都耽误了。直到昨天,她亲眼看见陆言少抱着一个古怪的盒子走进韩烟的公寓,后来韩烟又把他送出来。这也没什么,同学之间的正常交往吧。王露如此安慰自己。可是当她看到韩烟对陆言少亲密的表情时,心开始动摇。马明雨不失时机地出现在她身边,有些幸灾乐祸。 王露要直接打电话问清楚,被马明雨拦住,变没变心一试便知,问是问不出来的。不如这样,他正好有几套时下最流行的女士服装,至于名包什么的更不在话下,他让王露随便选两样,穿戴好之后去找陆言少,看他什么反应。男人如果真的爱女人,是不会在意钱的,如果他特别在意钱,证明他不是真心。 王露当时心神大乱,稀里糊涂答应了。于是她约陆言少来到图书馆,后面的事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回宿舍的道路,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校门口。就在王露迷茫无助的时候,一辆跑车停在身边,下来一个高大的男生。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马明雨颇有些幸灾乐祸,不过看王露哭的很伤心,又有一些痛心和怜悯。“跟我走吧,借酒消愁。”他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露犹豫了一下,还是上车了。跑车飞快地启动,朝市区疾驰而去。 从图书馆出来之后,陆言少开始后悔,刚才对待王露似乎粗暴了一些。好长时间没见面,见面就吵,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他直接赶奔王露的宿舍,道个歉也好,学校旁边新开了一家烛光餐厅,不如带着她去看看。 宿舍里王露的舍友都在,唯独没有她,其中有一个叫张莉的跟陆言少最熟。张莉说王露下课之后一直没回来。陆言少傻了,不回宿舍能去哪?于是拨通王露的手机,提示音显示关机。陆言少很无奈,垂头丧气返回宿舍。刚走到公寓门口,一只大手在他后脑拍了一下,力道很大,拍得陆言少感觉到疼了。谁这么无聊,他有一种想骂姥姥的冲动。扭头一瞧是老二段辉。 段辉拉着陆言少神秘兮兮地说道:“赶紧跟我走,今晚有好戏看。” “好戏?有演出啊?”陆言少不明白对方啥意思。 “别问那么多,跟我走就是。今晚的事要是成了,你挂科的事也就解决了。”段辉拉着陆言少就走。 陆言少一把挣脱,“到底什么事,你不说清楚我不走。” 段辉知道陆言少的倔脾气,索性透了实底:他打听到一则消息,老色狼柳门卿今晚上有动作,据说约了一个女生在办公楼密会,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陆言少愣了一下,随即会意了段辉的用意,这小子果然是鬼点子贼多。“你怎么得到的消息,柳门卿搞约会不会大张旗鼓吧?连你都知道的事还叫密会?” 段辉说这你甭管,反正他得到的消息绝对准确,这绝对是一个报仇的机会,他给你挂科,你就把他的**公开。到时候不怕他不就范。 陆言少沉吟起来,这一招是不是太缺德了,不过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其它办法,眼看就要毕业,挂科的事情迫在眉睫。可是现在就行动未免太心急了吧,新闻联播还没播完,时间是不是早点?柳门卿即便真约会,也不会这么早吧。 段辉说咱现在不着急去办公楼,得先把装备准备好,最起码得有摄像机吧,像素得说得过去吧。趁现在商场还没关门,赶紧挑选一款。虽说手机也能拍照录像什么的,毕竟不如相机专业。两人一溜小跑赶出校园。 商场的数码专柜摆着很多种相机,有国产的也有进口的。段辉挑选了一款进口的,小巧玲珑携带方便,像素也高,当然价格也高,要四千多块。陆言少在段辉之前抢着付钱,毕竟是给自己办事儿,不能让人家掏腰包。他卡上有十多万,几千块钱不成问题。 ------------ 第078章:421办公室 段辉在旁边看着直眨眼,老三的出手越来越阔绰,几千块钱竟然连眼睛都不眨,这还是曾经一顿饭花三块钱的陆言少吗?他知道陆言少最近挣了些钱,不过绝对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好小子,深藏不露啊,以后还得宰他几顿!段辉暗暗打着歪主意。 两人从商场出来之后才八点多,估计柳门卿还没行动,他们也不急,先找地方吃了顿晚饭,不过谁也没喝酒,有了上次的教训段辉在喝酒的问题上收敛了许多。两人回学校之后围着办公楼转了一圈,反正来来往往的学生挺多,没人注意他们。办公楼不少房间都亮着灯,柳门卿的办公室在四楼,不过没有灯光。 陆言少和段辉合计着一会儿如何上楼,走大门肯定是不行,因为门口有摄像头,而且还有保安。办公楼属于有级别的校领导办公的地方,一般的学生不让进,除非是学生会的干部才有机会。 段辉提议爬窗户,这一招对于不速之客来说比较通用。陆言少看看楼房的布局,一楼二楼窗户上都有防盗网,可以作为攀爬的支点,三楼以上都是一般的塑钢窗,攀爬的话没有任何支点,比较困难。万一有闪失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否定了段辉的建议。还得从保安身上找突破口,陆言少说保安是前年才当兵转业的一个小伙子,平时喜欢抽烟,可以从这方面找突破口。 段辉眼前一亮,这就好办了,他喜欢抽烟是吧,瞧我的!他让陆言少先等着,自己回出租屋一趟。不一会儿扛来一个大箱子,里面全是香烟,箱子都没开封。陆言少直摇头,这是要用烟卷把整栋楼烧了吧。段辉说既然要送礼办事儿,就得送到能把对方打动,有位名人曾经说过:这年头都认个实惠,不送礼没人替你办事。 陆言少直皱眉,心说这都什么破思想,他问说这话的名人是谁。段辉说是他老爸。陆言少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也只有你老爸能说出这话。他没心情跟段辉胡扯,合计着下一步怎么走,最后两人达成一致…… 城市的另一端,王露和马明雨正在一个酒吧里对饮。两人的心境可以说大相径庭,前者愁眉不展,后者眉飞色舞。酒吧里不时飘出邓丽君忧伤的曲子,在红酒和灯光的映衬下很容易麻痹人的神经。 王露酒量有限,两杯红酒下肚脸色变得绯红。马明雨也陪着喝了两杯,不过对于他来说这点酒就跟喝白开水似的。他劝王露少喝,借酒消愁愁更愁,酒是助兴的,消愁的话只会适得其反。就在他打算送她回去的时候,王露开始变得神志不清,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马明雨本来想走,不过现在他犹豫了。面前这个女孩他追求了好久,现在就在眼前,由不得不浮想联翩。她的长发凌乱的铺在身上,显出一丝狂野。女人的气息在酒精的催化下更加明显,这种气息在马明雨看来就是一种挑逗,强烈的挑逗。他改变了注意,让服务生开个房间,他要过夜…… 陆言少和段辉耐心地等着,半个小时之后终于机会来了,保安从一楼的门卫室出来,朝厕所方向走去。段辉二话不说,抓起两条烟朝对方砸过去。保安没想到有人会袭击他,转过身就要还击,不过看看地上的香烟,他愣住了。段辉见对方愣住,甩手又砸过去两条。保安傻了,心说怎么个意思这是? 就在段辉第三次把香烟砸过去的时候,陆言少出现了,一边把段辉摁在地上一边向保安道歉,“对不起大哥,你千万别在意啊,这人是个神经病。” 保安有些想不通,既然是神经病,怎么会考上大学呢?他转身想走,但是看看散落在地上的香烟,实在迈不开脚。 陆言少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位同学最近失恋了,受了刺激,所以精神失常。他之前的女朋友喜欢抽烟,所以现在他经常用香烟砸别人。 保安一脸惊异,还有这样的人?学校大了什么学生都有啊!不过他的确很想上厕所,陆言少的故事再稀奇也挡不住他上厕所的决心。他转身要走,陆言少硬生生把他拦住,说他现在需要帮助,请保安先把地上的神经病代为照看,他去宿舍拿镇静药。作为回报,这些香烟就当报酬了。 保安这次没犹豫,一口答应下来,眼睛不时瞄地上的香烟。陆言少说不如先把病人扶进门卫室,然后他再去找人帮忙,保安想想也对,于是把办公楼的大门打开,把段辉扶进门卫室。陆言少把整条整条的香烟放在角落。保安迫不及待地抽出一根叼在嘴里,说自己得上厕所,回来之后让陆言少再走,后者满口答应下来。 眼看门保安走远,段辉告诉陆言少赶紧上楼,时间不等人。陆言少二话不说,顺着楼梯朝楼上走去。按照计划,段辉也会有相应的脱身之策,不过他不可能跟陆言少一起上楼了。 楼上很多房间都亮着灯,有些学校的管理人员还在加班。陆言少提心吊胆,生怕被揭穿,总不能一直在走廊里傻站着吧,干脆躲进了厕所。厕所是封闭式的,每一个蹲位都有隔断和门,他就躲在其中一个蹲位里。期间有几个人上厕所,不过谁也不会想到这里还藏着一位不速之客。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陆言少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蹲位。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段辉发来信息,说四楼所有的灯光都灭了,暂时很安全。陆言少从厕所里出来,果然很安静,只有走廊里亮着昏暗的灯光。他一边走一边看着门牌号,421,这就是柳门卿的办公室了。 陆言少推推门,门是锁着的。按照原计划,他必须得在柳门卿到来之前潜伏进办公室,可是现在有难题,门打不开。门卫室里各个房间的钥匙都有,不知道段辉搞到没有。这时段辉又发来信息,告诉他钥匙到手,让他把卫生间的窗户打开,自己好扔进来。 ------------ 第079章:床上床下 陆言少重新回到卫生间,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气味,他有种想笑的感觉。窗户打开,果然看见段辉在楼下,正在冲着他招手。嗖,钥匙朝窗户飞过来,陆言少伸手刚好接住,朝下面做了个OK的动作。段辉马上用手势回复,意思是说他会一直在楼下把风,随时通报最新情况。陆言少又回复一个多谢的动作,怕被别人发现,很快把窗户关上。 有了钥匙一切都好办,很容易的进入柳门卿的办公室。系主任的办公室装修还是比较豪华的,靠窗的位置是大号的办公桌,上面摆着电脑和国旗,还有一些文件。靠墙的位置有书架,还有转圈的真皮沙发,墙上还挂着不知哪位名人的书法,另外还有饮水机、花盆架什么的,房间布置的很威严也很人性化。里面还有一个套间,带卫生间的那种,还有床铺、电视什么的。 陆言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举手投足之间都小心翼翼,生怕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他把手机音量关掉防止发生意外。突然走廊里有动静,紧接着响起开门声。陆言少陡然紧张起来,柳门卿果然来了,该死的老二竟然没给消息。慌乱之中竟然不知躲在什么地方才好。 随着门锁的转动,咔一声锁开了,随即门也被推开,灯光也亮起来。陆言少情急之下钻进床底下,除了这里实在想不出还有更好的地方。好在床铺属于比较老式的那种,下面空间比较大,身体紧贴地面的话还容得下。床铺虽然在里屋,但是正对着房门,客厅里的情况看得比较清楚。 首先进来的是一双男人的腿,穿着灰白色的长裤,然后进来一双穿粉色凉鞋的小腿,很细很白,估计是个女人。陆言少始终是趴着的姿势,由于视线所限,只能看到这么多,膝盖往上的部位想看也看不到。 男人的两条腿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先拉上窗帘,最后坐在沙发上。女人略显拘谨,一直站在地上原地没动。最后还是男人把她拉到沙发上。两条粗腿和两条细腿纠缠在一起,能清楚的感觉到女人在反抗,不过无济于事。 陆言少赶紧把数码相机打开,调到摄像功能,对准方位开始工作。随着时间的推移,男人开始把女人往里屋扯。距离床越来越近,距离陆言少也越来越近,看的非常真切,不过依然只能看到两双腿。从腿的粗度和走路的姿势看,是柳门卿无疑,说话的声音也是他。但是对于那双细腿,陆言少还摸不着头脑,不过从小腿的皮肤上分析年龄应该不大,也就二十岁多一点。他很快想到了韩烟,不过还不敢肯定。女的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实在不好判断。陆言少有一种冲动,真想扑过去把柳门卿揍趴下,不过最终忍住了,女的未必就是韩烟,先等等再说。 柳门卿终于把女的拉到床边,两人肩并肩坐着,四条腿垂到床下,正好在陆言少的眼前。陆言少仔细观察着眼前的细腿,仍然判断不出是不是韩烟。他又把视线移到脚上,对方的小脚上套着一双粉色凉鞋,趾甲上涂着银灰色的指甲油。这下可以断定不是韩烟了,因为韩烟很少化妆,更不会用指甲油这玩意儿。 陆言少轻松了不少,可以专心致志干正事了。摄像机对着两双腿和四只脚上上下下拍个够。在柳门卿的压力下,两双腿同时翘起来,床铺开始不规则的颤动。女的还在挣扎,但是无济于事…… 陆言少眼睁睁看着一件一件的衣服落在地上,先是男人的裤子、上衣、甚至还有内裤,然后是女人的裙子和内衣,乱七八糟散落一地。床铺颤抖得更加厉害,床板发出吱吱的木质声。陆言少有些担心,床铺万一不堪重负塌了的话,自己即便不死也得重伤,还得惹上官司,真是没地方说理去。 反正也是闲着,陆言少用摄像机把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拍摄下来,或许可以作为要挟的手段。床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柳门卿发出野兽一样的喘息声,有点像斗牛场上气势汹汹的公牛。女的则没有太大的动静,她不是斗牛士,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任发疯的公牛在原野上驰骋…… 城市的另一端,马明雨把王露放在床上。酒精的作用使她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浑身滚烫,脸色红得像血。马明雨用毛巾蘸上冷水给她降温。冷水的刺激使王露本能地抓住了马明雨的手。 马明雨挣脱开,继续擦拭她的脸部和脖子,眼神无意中扫到她的胸。起伏的胸脯勾勒出完美的女人的曲线。马明雨不自觉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强烈的征服欲在心头骚动。 “露露,露露。”马明雨轻轻呼唤。 王露含糊的应答一声,不过并未睁开眼。 马明雨的手不受控制的在她身上游动。 “别碰我,不然死给你看。”王露的声音这次没含糊,清晰可辨。 马明雨触电似的停住,他了解她的脾气,说得出来做得出来。可是人性中野性的一面牢牢占据上风,思维已不是正常人的思维。停顿只是片刻,两只手再次游动,变得更粗野更具侵略性。两只女性的凉鞋在空中划出一道规则的弧线摔在地上。 王露翻个身顺便把对方的手拿开,“我知道你喜欢我,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这次马明雨没有再侵犯。他是真心喜欢她,如果能正大光明的跟她在一起,他愿意付出更多的时间去等。马明雨走进卫生间,在头上浇了几盆冷水,燥热的身体冷静下来。跟陆言少之间的竞争他已经占据了上风,胜利似乎只是时间问题。他等得起…… ------------ 第080章:师姐 陆言少一直在床底下趴着,突然感觉后背特别痒,想伸手去抓,可是床底下空间很小,手根本过不去。只能忍着。那种憋屈的感觉很难受,时间太长的话恐怕会崩溃。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床上的人早点结束吧,自己可忍受不了太长时间。 当公牛把动作停下来的时候,空间一下子静下来,静的能听见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呼吸。时间不长传出了男人的酣睡声。女的从床上下来,光着两只脚朝卫生间走去。陆言少能看见的只能是这么多。他最担心的是两人在这里过夜,自己在床底下趴一宿可不是闹着玩的。 十来分钟之后女的从卫生间出来,也没裹浴巾什么的,浑身湿漉漉的。细长的小腿犹如一段带水的莲藕。开始弯腰捡地上的衣服,上半身终于进入陆言少的视线。长发、细腰,还有很好看的胸,可以肯定不是韩烟,不过很可能是本校的学生。陆言少暗暗问候了柳门卿的八辈祖宗,这样的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女孩把衣服穿好,推醒熟睡中的柳门卿,这家伙很不情愿地打了个哈欠,又开始对女的动手动脚。女的很快躲到外屋,柳门卿开始无聊的穿衣服。陆言少拿着相机抓紧拍摄,不过刚好被垂下来的毛巾被遮掩住,拍摄的效果不是很好。值得庆幸的是两人很快要离开,对陆言少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解脱,他实在没有信心一个晚上都保持这种姿势。 柳门卿在外屋又对女的纠缠了一会儿,此时已经到了凌晨一点,估计这家伙是累了,方才带着女的离开。房间陷入黑暗,窗帘都拉着,外面的光照射不进来,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陆言少还没完全适应黑暗的环境就迫不及待往外爬,浑身又酸又麻,索性坐在床上活动腿脚。感觉差不多了才摸黑往外走。灯是万万不敢开,好在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勉强能够辨清两米以内的情况。 从柳门卿的办公室出来,陆言少一阵轻松,刚才的疲态一扫而光。柳门卿的把柄被他牢牢抓住,不怕他不给及格。身体放松之后,尿意也来了,这栋楼上他最熟悉的就是厕所,轻车熟路来到卫生间。舒舒服服的方便之后,拧开水龙头在外面的洗手池哗哗洗手。 这时候从女卫生间里出来一个女的,也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洗手,对旁边的陆言少视而不见。陆言少顿时紧张起来,心说坏了,被发现了,这次插翅也难逃。他停住洗手的动作,瞪眼看着旁边的女子,任凭水龙头哗哗奔流。 女子自始至终没有看陆言少一眼,似乎把他当成了空气。紧张很快被疑惑取代,陆言少禁不住盯着对方看,心说这个女的不太正常啊,深更半夜的上卫生间,甚至连灯都不开。这个时间段最容易碰到的就是……陆言少不敢往下想,真那样的话自己就太倒霉了。 “喂,有纸吗?”女的突然对陆言少说话,她刚洗完手,看样子是要用纸擦手。 陆言少摸摸衣兜里,正好有几张餐巾纸,于是递给对方。他晚饭在饭店吃的,顺便带出几张餐巾纸。女的擦完手之后没有要走的意思,一直盯着陆言少看,“你干什么的?”她问道。 陆言少最怕问这个问题,自己怎么回答?说是半夜散散步,谁信!“你干什么的,上厕所怎么不开灯?”陆言少也质问对方,这一招叫以攻为守,不能让对方牵着鼻子走,否则不出三句话肯定歇菜。 “你以为我不想开灯啊,开关不是坏了吗。”女的没好气地回答。 原来如此,陆言少放松了对对方的警惕,尤其是他看到对方的长发和凉鞋的时候,心里有了谱,她应该是跟柳门卿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可是新的疑问随之而来:柳门卿走了,她怎么会留下来? “你在这干嘛呢?”陆言少问道。 “来卫生间还能干嘛?”女孩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 陆言少看到了一张俏丽的脸,很白、很干净,没有一点痘痘和痣的影子。“你怎么没走啊?”陆言少说完之后随即开始后悔,生怕把刚才看到的事透露出去。 “我一直在这啊,倒是你第一次见。你哪个系的?哪级的?”女孩没有纠缠刚才的问话,而是对陆言少的身份好奇。 “我考古系07级的,你呢?”陆言少问对方。他很乐意这样的对话,只要对方不喊捉贼,不让保安把他抓起来,说什么都行。 “我00级的,你要叫师姐。”女孩说道。 陆言少连苦笑带摇头,表示自己不信,00级的早毕业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在学校混。况且00级的师姐估计得30岁了吧,看对方的样子绝对不超过23岁。她的话他无论如何不会相信。“00级?7年以前就该毕业了,你以为我傻啊。”陆言少用调侃的语气表达自己的不满。 女孩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留校不行吗?” 陆言少想想也对,每一年的毕业生都有留校的,对方如果留校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他指指外面示意出去谈,一男一女在卫生间里聊天也不是那么回事。女孩没意见,跟着陆言少走出卫生间。 两人在走廊里肩并肩走着,走廊里很暗,不过谁也没有开灯的意思。后面两人说了些啥陆言少也记不太清,反正聊的时间挺长。直到陆言少感觉到衣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拿出来一瞧,好家伙,有23条短信。都是老二段辉发来的,问陆言少在干吗,后面都是催促他赶紧离开的内容。 陆言少冲女孩抱歉的一笑:“对不起,我该走了,朋友在楼下催呢。” 女孩也不挽留,回应一个甜甜的微笑:“一路走好。谢谢你给我带来一个新家,上帝会保佑你的。” 陆言少莫名其妙,这都哪跟哪啊。他还想说什么,女孩已经朝走廊深处走去,很快被黑暗淹没。陆言少没时间在理会对方,天很快就亮了,必须得尽快离开。他拨通老二的电话,问如何脱身。 ------------ 第081章:古怪的录像 老二没交待之前先对陆言少一顿臭骂,问他这么长时间都干什么去了,柳门卿几个小时以前就走了,你还待在那干嘛! 陆言少说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赶紧的想办法让我出去。 老二说直接下楼就可以了,大门没锁,顺便把钥匙放在门卫室的门口。 陆言少按着老二交代的办,果然顺利走出办公楼。老二就在不远处的大树后面等着,见陆言少出来马上迎上去,说话之前先狠狠给了对方几拳头。陆言少没还手,现在对老二除了感激真的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你干什么去了,现在才出来!”老二埋怨道。 陆言少长出一口气,“唉,一言难尽啊,咱先回去,以后慢慢说好不好。” 两人偷偷摸摸往宿舍走,校园里有保安巡逻,也安装着摄像头,被捕捉到就不好办了。男生公寓相对于女生公寓而言在管理上要松懈很多,尽管现在是凌晨,两人还是进去了。老大和老四事先并不知道这次行动,见老二和老三鬼鬼祟祟回来,又是在很敏感的时间点,还以为他们做了什么坏事。 “老二,这么晚才回来,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又让派出所逮着了?”老大披着毛巾被从床上起来,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老四听见动静也起来,睁着惺忪的双眼盯着二人。 “派出所找我们干嘛?别胡思乱想,赶紧睡觉,这没你们的事。”老二懒得跟两人解释,一门心思要看录像。 陆言少把数码相机给老二,让他先看,必要的时候做一些剪辑,自己先去卫生间洗把脸。老二迫不及待地接过相机,调到播放功能…… 老大和老四很快明白了,纷纷挤在老二身边先睹为快。陆言少见状直摇头,不就是一段录像吗,至于这样?真是一帮空虚的家伙!他在卫生间洗了把凉水脸,觉得不解乏,又冲了个澡。大半夜都在床底下度过,身体特别乏累。他裹着浴巾从卫生出来的时候,发现哥儿三个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老二,面色铁青,怒气汹汹地盯着陆言少。 干嘛这是,我犯错误了?陆言少莫名其妙,自己不过洗了个澡,而且没浪费多少热水,至于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不好,我跟你又没有夺妻之恨。录像看完了?”他对老二说道。 老二段辉一脸怒气,愤愤地把相机丢过来,“你自己看吧!” 陆言少接过相机,心中更加纳闷,莫非录像没有保存,前功尽弃?他打开播放功能,发现文件还在,而且能正常播放。这就奇怪了,东西都在,老二还发什么脾气啊。他疑惑地看看老二。老二冲他摆摆手,意思是让他继续看。 陆言少点开播放功能,画面从一片黑暗中开始,镜头摇晃的比较厉害,应该是陆言少在床底下摆弄相机,然后镜头一转,画面上出现四条腿,一男一女。后面的画面比较平稳,没有再出现大的晃动,自始至终跟着四条腿的节奏走。这段画面没意思,陆言少直接按了快进,然后四条腿先后进了里屋,就垂在镜头前半米的距离,画面很清晰,连凉鞋的牌子都能看清楚。再后面四条腿上了床,镜头出现短暂的空白,然后看见一件一件的衣服飘落下来,最后是一双细小的白腿走来走去,是那女的进出卫生间的画面,再然后男女都穿衣服走人…… ------------ 第082章:罗教授找你 看完整段录像之后陆言少傻了,难怪老二面露怒色,这录像拍的也太那个了,画面上自始至终都是四条腿走来走去。用这种录像去威胁人?连陆言少自己都不相信。 “老三,辛辛苦苦一宿就换来这个?我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这是在拍人隐私啊还是在拍动物世界?”老二开始埋怨陆言少。 陆言少直咧嘴,一点反驳的话都没有。看来这一宿是白忙了,还让老二跟着受罪。“对不起老二,是我没用。你搭进去的一箱‘许昌’回头给你补上。” 老二摆摆手示意别再说了,也千万别跟别人讲,丢不起这人。 陆言少的脑袋突然灵光闪现,不如在柳门卿的办公室安装几个针孔摄像头,不怕画面不全。老大说你还是省省吧,不想进大牢就赶紧死了这份心。这次偷拍失败也未必是坏事,省得惹上官司,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洗洗睡吧。 老大和老四先回床上睡回笼觉,老二说他心里有气睡不着,趴在电脑桌前玩儿斗地主。陆言少比谁都难受,既后悔又自责,多好的一次机会,生生被自己毁掉了。东方泛白,黎明的曙光即将到来,可是他的未来却看不到一丝曙光。 当第一缕曙光洒向校园的时候,校门口悄悄停住一辆跑车,一个女孩从车上下来,双眼通红、面色憔悴,正是王露。昨晚的遭遇对她来说简直像噩梦一般,不计后果的饮酒使她失去了最后一点自控能力,没想到马明雨会带着她去开房,更没想到两人会在外面过夜。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马明雨还算正人君子,没有乘人之危。黎明时分她醒过来的时候看见马明雨歪在沙发上酣睡,她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不顾一切地往自己身上看,鞋子被脱掉了,光着两只脚丫,还好衣服整齐,不像被侵犯过。尽管如此,王露依然很懊恼,后悔昨天太放肆了。她叫醒马明雨,驱车赶回学校。 此时的陆言少刚刚在苦闷中挣脱出来,阳光从窗户里洒进来,很刺眼。他一直惦记着王露,再次拨打对方的手机,这次通了。他问她昨晚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王露说她心里很乱,想一个人静一静。陆言少能感觉到对方情绪很低落,于是不再追问,静一静也好。今天是周末,他得去师父罗建须的古玩店一趟,老先生一再嘱咐他要过去,想必是多日不见想他了。 走进罗建须的古玩店,一股久违的气息扑面而来,真的是很长时间没来了。罗建须很高兴,拉着陆言少在大厅里喝茶,询问最近一段时间的学习和生活。陆言少把不该说的过滤掉,剩下的全部跟老师交待。 罗建须神秘兮兮的从柜台里面拿出一件青花瓷器,小口长颈,底下是圆形。陆言少对这种器型不陌生:青花天球瓶。 “看看怎么样,我最近收来的。”罗建须把天球瓶递给陆言少。 陆言少双手接过,天球瓶的瓶身画着青花缠枝莲纹,比较规整,与优美的器型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有几分古拙的样子。陆言少把瓶子翻过来看看底足,有“大清乾隆年制”六字篆书款。 “怎么样,这件乾隆官窑的天球瓶还不错吧?”罗建须问道。 ------------ 第083章:古玩鉴定不简单 陆言少直摇头,心说师父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不会连这都看不出来吧。转念一想马上明白了,师父应该是在考自己,眼看就毕业了,师父在考验自己的学习成果,配不配做一个合格的鉴宝人。 “师父,您眼花了吧,我看这瓶子不像乾隆年的。”陆言少如实说话。 “哦?说来听听。”罗建须眯着眼听陆言少讲解。 果然是在考自己,陆言少也不客气,直接挑拣重要的说:首先从底足上看,胎体比较粗,不是乾隆时的那种细白胎;其次大清乾隆年制的“制”字有问题,乾隆和乾隆以前的“制”字都是五个头,俗称“五头制”,光绪以后到民国才出现“三头制”,这件瓷器的制字就是三个头,肯定是光绪以后的东西;第三青花的发色也跟乾隆时期不符,乾隆时期的青花料稳定而浑厚,早期的略带晕散,中期为明快的纯蓝色,后期的则较为厚重。这只天球瓶的青花发色漂浮,没有乾隆时期的那种深沉感。但是也不是新东西,应该是光绪仿乾隆的官窑器,俗称“官仿官”。 罗建须不住地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徒弟不简单啊,不仅是合格,甚至可以说在古董方面有异于常人的天赋。日后必成大器! 对于师父的夸奖陆言少基本上持脸红的态度,连毕业都成问题,还谈什么成大器啊。为了不影响师父的心情,他没把话题往这方面扯。 罗建须话锋一转,还是谈到了学校的事情。说上级要拨给学校一笔经费来充实教学,学校打算用这笔钱购买一些文物,以此提高学生们的鉴赏能力。毕竟书本上的知识跟观看实物是两码事,只有多看实物、多看真品,才能在鉴定中得到提高。这方面正好是学校的短板,一直没有钱收购文物供学生们实践。现在好了,有上级的资金支持,考古系可以保存几件真正意义上的文物,以此带动教学。罗建须还说下一步考古系还要跟市博物馆合作,定期的把馆藏文物拿到学校展览,对学生提高鉴赏能力帮助更大。鉴于罗建须在考古系的地位,收购文物的事就落在了他身上,学校对他还是非常看重的。 陆言少也高兴,对学生们来说绝对是好事,可惜他是赶不上了。不过他嘱咐罗建须,收购文物千万要小心谨慎,万一收到赝品,学校的钱可就打水漂了。 罗建须不以为然,凭自己的眼力,真伪他还是能辨别出来的,不敢说火眼金睛,至少可以说眼里不揉沙子。 陆言少不好再说什么,不过还是认为小心为好。古玩界不是那么好混的,有多少鉴宝专家的一世英名毁于赝品。人们的鉴伪手段在提高,造假者的手段也在提高,只要有古玩交易在,赝品便不会绝迹。师父这种轻敌的态度实在不应该。不过话又说回来,罗建须在古玩街浸淫了几十年,当然有骄傲的资本,赝品还真瞒不过他一双眼。 ------------ 第084章:帝豪大酒店 两人聊了一上午,陆言少见师父的情绪一直不高,还以为身体不舒服。罗建须说不是,而是另有心事。前几天他和同学李辉去沁阳观烧香,正好沁阳观的一位老道士是李辉的俗家二伯,精通玄术,于是请老道给算一卦。老道一般是不给人算卦的,但是看在李辉的面子上,勉强给罗建须看了看面相。 老道看着罗建须不禁白眉紧锁,提笔写下几个毛笔字:鬼幽、鬼躁之相,近期大祸将至。 罗建须一边说一边把字条拿出来递给陆言少。 陆言少看不懂,问什么是“鬼幽”“鬼躁”。罗建须说看一个人走路,筋不束骨、脉不制肉、起立倾斜、若无手足,此为鬼躁之相;看一个人的眼神,魂不守舍、血不华色、精爽烟浮、容若槁木,此为鬼幽之相。罗建须一开始也不知道,是听了老道的讲解才明白的。 陆言少闻听吓了一跳,这不是油尽灯枯的节奏吗!不过脸上还是强作欢笑安慰罗建须:“老道的话您也信?那都是骗人的!您是大学教授,不会连江湖骗子的话都信吧。” 罗建须说自己是不相信,可是李辉说他二伯算卦很灵验,以前常常有身家数亿的老板前去拜访,对二伯毕恭毕敬。您想啊,如果算不准,人家会对他那么尊敬?后来不知为什么,老道突然之间就闭关了,从此再也不给人算卦。李辉是老道的亲侄子,有这层关系在,老道才勉强给算了一半。所谓算了一半,就是不动口、不说话,只用笔简单写几句。用老道的话说,怕泄露天机太多日后遭天谴。 事情过去了有半月,罗建须一开始真没放在心上,越到后来越觉得别扭,总感觉魂不守舍。渐渐地竟然有了心病。心病缠身,精神越来越不好,精神不好身体也随之不好。 陆言少除了安慰不知道再说什么,虽然说他对迷信的一套嗤之以鼻,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人生观或多或少发生了变化。罗建须的遭遇使他心里很难受,师父是个好人,好人应该长命才对。他劝师父去医院检查检查,看身体有没有异常。罗建须说学校刚组织过体检,一切正常。他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陆言少,是想告诉他万一老道的话应验,后事只能由他料理。因为罗建须的女儿出国了,他不想因自己的死影响到女儿的学业。然后这家店铺就交给陆言少打理,就当是师父送给徒弟的最后一份礼物。 陆言少眼圈通红,眼泪差点掉下来,师父对他真的是没的说,连在生死的问题上都想着他。眼泪围着眼圈打转,终究没落下来。他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感染到师父,那样老人家会更难过。气氛变得异常沉闷。 一直到晚上陆言少才从古玩店离开,都市的霓虹点缀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心却一片迷茫。毕业在即,自己的前途在哪? 陆言少没有回宿舍,半路上给老大、老二、老四打电话,喝酒去。老大问去哪喝。陆言少说去你平时最想去,却又一次也没去过的地方。 “帝豪大酒店?”老大又惊又喜地问道。 “就是那,我直接过去,你们哥儿几个快点。”陆言少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好嘞,马上到!”老大兴奋的要死。 帝豪大酒店的三楼是餐饮部,一共有十二间最高档的雅间。总台服务员说十一间都预定出去了,只有梦巴黎还空着。陆言少毫不犹豫定了下来。一位服务员带着他往里走,果然不愧于帝豪两个字,连走廊都装饰的金碧辉煌。走廊两侧的雅间上都有门牌:金纽约、醉香港、雾伦敦、阔悉尼、大罗马……梦巴黎也在其中。 陆言少进去瞧瞧,果然不一样,高端大气上档次,装饰极尽西欧风范,有些浪漫巴黎的影子。三个服务员当中竟然有一个外国妞,据说是纯正的法国人,高鼻梁蓝眼睛金头发,叽里咕噜吐着鸟语。是不是法语不知道,反正不是英语。就冲这位外国妞,多花钱也值。 半小时之后,老大、老二、老四齐齐来到。即便是经常花天酒地的老二也很少见这阵势,一个雅间三个专职服务员,你妈的够档次!老大和老四更不用说,自从进来以后整个人都变了,既兴奋又拘谨,好在很快适应过来,拘谨没了,只剩下兴奋。 服务员问喝什么茶,有西湖龙井、信阳毛尖,还有安溪铁观音、云南普洱。 老大说来一壶铁观音吧,最近比较热,败败火。服务员说一壶铁观音1500。老大吓得一缩脖子,得,还是要普洱吧。服务员说一壶普洱1800。老大赶紧说不要,来免费的就行。服务员说没有免费的,最便宜的菊花茶也得500。老大脸色憋得通红,心说这是喝茶还是喝人参汤! “老三,这种地方不是咱来的啊。得花多少钱啊!”老大偷偷对陆言少说。 陆言少说花多少钱你别管,大家兄弟一场,马上要各奔东西,高消费一次不过分,就当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吧。他让服务员来两壶铁观音,一壶放糖、一壶不放糖。 服务员说茶水里没有放糖的。 陆言少面色一沉,让你放你就放,我们喝一壶,留一壶漱口,不行啊! 服务员不再说什么,乖乖去准备茶水。 另一个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老大翻着菜单开始点菜。足足五分钟竟然一个菜没点,心说这是吃饭还是吃金子,最便宜的菜都要一千多!“老三,这里的菜贵的离谱,真不是咱来的地方。”老大又低声对陆言少说。 陆言少差点没把喝进去的茶喷出来,还是老大哥呢,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他很有底气地摆摆手,示意他尽管点,既然来了就不怕花钱。 老大终究没敢点,把菜谱递给老二。段辉的心理素质显然要好,点了四份生吃三文鱼、四份澳洲龙虾。老四则点了一样中式菜:佛跳墙。 陆言少又做了补充,什么南美烤肉、格陵兰海蟹、马达加斯加鲍鱼。然后又要了一瓶法国路易什么的洋酒。 ------------ 第084章:帝豪大酒店. 两人聊了一上午,陆言少见师父的情绪一直不高,还以为身体不舒服。罗建须说不是,而是另有心事。前几天他和同学李辉去沁阳观烧香,正好沁阳观的一位老道士是李辉的俗家二伯,精通玄术,于是请老道给算一卦。老道一般是不给人算卦的,但是看在李辉的面子上,勉强给罗建须看了看面相。 老道看着罗建须不禁白眉紧锁,提笔写下几个毛笔字:鬼幽、鬼躁之相,近期大祸将至。 罗建须一边说一边把字条拿出来递给陆言少。 陆言少看不懂,问什么是“鬼幽”“鬼躁”。罗建须说看一个人走路,筋不束骨、脉不制肉、起立倾斜、若无手足,此为鬼躁之相;看一个人的眼神,魂不守舍、血不华色、精爽烟浮、容若槁木,此为鬼幽之相。罗建须一开始也不知道,是听了老道的讲解才明白的。 陆言少闻听吓了一跳,这不是油尽灯枯的节奏吗!不过脸上还是强作欢笑安慰罗建须:“老道的话您也信?那都是骗人的!您是大学教授,不会连江湖骗子的话都信吧。” 罗建须说自己是不相信,可是李辉说他二伯算卦很灵验,以前常常有身家数亿的老板前去拜访,对二伯毕恭毕敬。您想啊,如果算不准,人家会对他那么尊敬?后来不知为什么,老道突然之间就闭关了,从此再也不给人算卦。李辉是老道的亲侄子,有这层关系在,老道才勉强给算了一半。所谓算了一半,就是不动口、不说话,只用笔简单写几句。用老道的话说,怕泄露天机太多日后遭天谴。 事情过去了有半月,罗建须一开始真没放在心上,越到后来越觉得别扭,总感觉魂不守舍。渐渐地竟然有了心病。心病缠身,精神越来越不好,精神不好身体也随之不好。 陆言少除了安慰不知道再说什么,虽然说他对迷信的一套嗤之以鼻,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人生观或多或少发生了变化。罗建须的遭遇使他心里很难受,师父是个好人,好人应该长命才对。他劝师父去医院检查检查,看身体有没有异常。罗建须说学校刚组织过体检,一切正常。他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陆言少,是想告诉他万一老道的话应验,后事只能由他料理。因为罗建须的女儿出国了,他不想因自己的死影响到女儿的学业。然后这家店铺就交给陆言少打理,就当是师父送给徒弟的最后一份礼物。 陆言少眼圈通红,眼泪差点掉下来,师父对他真的是没的说,连在生死的问题上都想着他。眼泪围着眼圈打转,终究没落下来。他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感染到师父,那样老人家会更难过。气氛变得异常沉闷。 一直到晚上陆言少才从古玩店离开,都市的霓虹点缀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心却一片迷茫。毕业在即,自己的前途在哪? 陆言少没有回宿舍,半路上给老大、老二、老四打电话,喝酒去。老大问去哪喝。陆言少说去你平时最想去,却又一次也没去过的地方。。 “帝豪大酒店?”老大又惊又喜地问道。 “就是那,我直接过去,你们哥儿几个快点。”陆言少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好嘞,马上到!”老大兴奋的要死。 帝豪大酒店的三楼是餐饮部,一共有十二间最高档的雅间。总台服务员说十一间都预定出去了,只有梦巴黎还空着。陆言少毫不犹豫定了下来。一位服务员带着他往里走,果然不愧于帝豪两个字,连走廊都装饰的金碧辉煌。走廊两侧的雅间上都有门牌:金纽约、醉香港、雾伦敦、阔悉尼、大罗马……梦巴黎也在其中。 陆言少进去瞧瞧,果然不一样,高端大气上档次,装饰极尽西欧风范,有些浪漫巴黎的影子。三个服务员当中竟然有一个外国妞,据说是纯正的法国人,高鼻梁蓝眼睛金头发,叽里咕噜吐着鸟语。是不是法语不知道,反正不是英语。就冲这位外国妞,多花钱也值。 半小时之后,老大、老二、老四齐齐来到。即便是经常花天酒地的老二也很少见这阵势,一个雅间三个专职服务员,你妈的够档次!老大和老四更不用说,自从进来以后整个人都变了,既兴奋又拘谨,好在很快适应过来,拘谨没了,只剩下兴奋。 服务员问喝什么茶,有西湖龙井、信阳毛尖,还有安溪铁观音、云南普洱。 老大说来一壶铁观音吧,最近比较热,败败火。服务员说一壶铁观音1500。老大吓得一缩脖子,得,还是要普洱吧。服务员说一壶普洱1800。老大赶紧说不要,来免费的就行。服务员说没有免费的,最便宜的菊花茶也得500。老大脸色憋得通红,心说这是喝茶还是喝人参汤! “老三,这种地方不是咱来的啊。得花多少钱啊!”老大偷偷对陆言少说。 陆言少说花多少钱你别管,大家兄弟一场,马上要各奔东西,高消费一次不过分,就当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吧。他让服务员来两壶铁观音,一壶放糖、一壶不放糖。 服务员说茶水里没有放糖的。 陆言少面色一沉,让你放你就放,我们喝一壶,留一壶漱口,不行啊! 服务员不再说什么,乖乖去准备茶水。 另一个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老大翻着菜单开始点菜。足足五分钟竟然一个菜没点,心说这是吃饭还是吃金子,最便宜的菜都要一千多!“老三,这里的菜贵的离谱,真不是咱来的地方。”老大又低声对陆言少说。 陆言少差点没把喝进去的茶喷出来,还是老大哥呢,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他很有底气地摆摆手,示意他尽管点,既然来了就不怕花钱。 老大终究没敢点,把菜谱递给老二。段辉的心理素质显然要好,点了四份生吃三文鱼、四份澳洲龙虾。老四则点了一样中式菜:佛跳墙。 陆言少又做了补充,什么南美烤肉、格陵兰海蟹、马达加斯加鲍鱼。然后又要了一瓶法国路易什么的洋酒。 ------------ 第085章:师姐再现 法国妞把靠墙的帘子拉开,里面竟然有一架钢琴,开始弹奏一首很温柔的曲子,不过没人叫得上名字。 菜端上来之后几个人都傻眼了,生吃三文鱼每人一份,每份四片,每片不超过10克;澳洲龙虾每人一只,看上去个头儿挺大,不过掐头去尾之后剩不下多少东西;格陵兰海蟹个头儿也挺大,但是里面的蟹肉有多少大家心里有数…… “老三,这些东西能吃饱吗?”老四第一个说话。 老大也有同感:“是啊,如果把装饰性的萝卜刻花吃掉,或许能吃饱。” 陆言少也大感意外,点了这么多菜,端上来之后才这么点儿,哥几个都能吃,这点菜真不够对付。老二段辉到底见过场面,说西餐就这样,喜欢一日多餐,每次都不吃饱,但是吃饭的次数多。既然咱们点的是西餐,就跟着西方人的节奏走吧。再说还有一个外国妞在这看着呢,别让人家笑话,把人丢到外国去可是咱们的不对。不是还有佛跳墙嘛,对付着能吃饱,实在不行就把盘子里雕刻的萝卜花吃掉。 老二问服务员有什么主食,比较特色的那种。服务员说特色主食第一要数“帝豪打卤面”,一般有身份的客人来了之后肯定要点。 “得,就要它。”陆言少拍板。他又问帝豪打卤面特色在哪里? 服务员说帝豪打卤面一共有20样卤,一次性给客人上齐,想吃什么卤随便挑。面条不限量,一桌点一份儿就可以,每份2800。 老大闻听直摇脑袋,2800一份打卤面?得,咱还是回去吃方便面吧。他拉着陆言少要走,今天不是来吃饭的,是来烧钱的! 陆言少说2800一碗的打卤面肯定要尝尝,要不不等于白来嘛。老二和老四也都要尝尝,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可就没有了。 一段时间之后,帝豪打卤面隆重登场。果然与众不同,面条很劲道,但是不硬,有种柔而有韧劲的感觉,每一样卤的味道都到了极致,好吃,又说不出好吃在哪。能吃到这样的面条,这次绝对没白来。老大也后悔,刚才要是真走了,这么美味的东西上哪吃去,恐怕得后悔一辈子。 陆言少在总台结账的时候,老大特意在旁边看着,一顿饭到底能花多少。总台小姐报价一万三,老大听着直眼晕,要知道大学四年所有的花销都算上也不过四五万。老三花这么多钱眼睛都不带眨的,这小子完全脱胎换骨,前途不可限量啊!服务员说四楼有KTV和保龄球馆,6楼有桑拿,问去不去。老大首先说不去,这种地方本来就不该来,虽然说打卤面好吃,毕竟不是他们这种人来的地方。 四个人打着饱嗝离开酒店,老二跟女朋友还有约会,先走一步。陆言少说自己心里烦,不想回去,让老大和老四先走,自己在街上瞎转悠。他多么希望王露能来电话,自己会在第一时间飞过去,可是她没有,连电话的影子都没有。 陆言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中朝学校的方向走了很远,干脆走回学校得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能跨越半个城市走回学校。此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大街上静悄悄的,学校的大门口也静悄悄的。走大门肯定不行,得翻墙。学校后面有一段围墙比较矮,夜里归宿的学生们基本都从那里走。 陆言少没费力就翻过去,偷偷摸摸往宿舍走,没走出几步就感觉不对劲儿,身后有人!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好像有人在吹气。他机警地回头看看,果然,几步开外一个修长的身影在跟着他。“你是谁?”陆言少低声问道。 很快有了回应:“我,不认识了?” 声音很熟,是个女人的声音,但是一时想不起来。陆言少不由得仔细观察对方,原来是她:在办公楼碰到的那个女的,自己还应该叫一声学姐。她怎么会出现在这?莫非又来跟柳门卿这条老色狼约会?“是你?你这是……”陆言少问对方。 “我还想问你呢,这么晚了在干什么?”对方质问陆言少。 陆言少没什么好隐瞒的,说自己刚回来。学姐说她也是刚回来,你能跳墙我就不能啊? 陆言少乐了,是啊,围墙是大家的,谁想跳谁跳。两人并肩走着,陆言少问她住哪。学姐指了指女生公寓的方向,说住那里。陆言少说女生公寓都锁门了,你能回得去?她说回不去就熬着呗,熬到天亮。 两人干脆坐在一个僻静的地方聊天,陆言少比较内向,对陌生的女人更没什么好说的,一直都是他在听对方说话。学姐则一直扮演着诉说的角色,滔滔不绝,讲的都是学校几年前的事情。 陆言少有些纳闷,他跟她上次聊天的时候,她讲的就是这些,今天根本就是在重复那天的话题。所以听起来索然无味,不过又不好打断对方。 后半夜很冷,陆言少还穿着中午的衣服,不由得瑟瑟发抖。学姐衣服也不多,但是好像不怕冷。 “你不冷吗?”陆言少终于忍不住问道。 学姐没想到陆言少会打断她,面露不快,“我一直都这样,你冷?大男人怕什么冷。”她把陆言少的手攥住,要给他取暖。陆言少感觉到对方的手冰凉,心说还不冷呢,手都凉成这样了。 黎明时分,学姐说她得走了,临走前冲陆言少宛然一笑,有些楚楚动人的意思。“谢谢你!”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谢我?陆言少莫名其妙。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新家,我会报答你的。如果你需要,可以在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来找我。”学姐继续说。 陆言少更迷糊了,这都哪跟哪啊。 学姐走两步突然又回来,“对了,你女朋友是不是叫王露?做好心理准备,你们可能要分手。” 陆言少真的傻了,这叫什么话,分手的事她也管得着?她怎么知道自己和王露的关系?陆言少想搞清楚,再抬头的时候,对方已经走了。好神秘的女孩,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想别的,只想好好睡一觉,最近连续的熬夜使他精力严重超支,面容憔悴精神萎靡,好像大病初愈。 ------------ 第086章:咱们分手吧 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王露来电话了。陆言少一看是她顿时精神起来,刚才的疲态一扫而光。王露说想找他谈谈。陆言少说谈谈就谈谈,他早有这个意思。王露说了一个见面的地点:云梦咖啡屋。陆言少一阵诧异,云梦咖啡屋距离学校非常远,两人的宿舍直线距离不过400米,为什么非得跑那么远?不过对方既然选在那里,他也不好说什么,最近两人的关系比较微妙,没必要在这个小问题上再闹别扭。 陆言少坐了40分钟的出租车才赶到地点,由于是上午,咖啡屋里几乎没人。他进去之后选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其实里面所有的地方都很僻静,因为根本没有一个顾客。十几分钟后王露也来了,坐在陆言少对面。 陆言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突然觉得对面的女孩很陌生,还是自己的女朋友王露吗?片刻沉默,王露先说话:“知道为什么选这里吗?” 陆言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因为我们就是在这里认识的。”王露说着环顾一下四周,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情形。 陆言少一声苦笑,“是吗,我都记不起来了。反正知道我们不止一次来过这里。” 王露也一声苦笑:“呵呵,记不起来?你还能记起什么?” 陆言少无言以对,这件事确实是自己理亏,不过他真的记不起来了。 王露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陆言少:“陆言少,咱们分手吧。”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不过还是把话说出来。 “啊?”陆言少傻了,吃惊地盯着对方:“你……你说的是真的?” 王露有些哽咽,张了几次口都没说出话,只能很坚定地点点头,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陆言少太了解她这种表情了,只要看到如此表情,意味着她下了决心,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为什么?一切都是为什么?三年的感情说结束就结束?陆言少实在想不通,如今的女孩都怎么了,为何如此善变。 王露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递过去。陆言少翻看了不到一半,实在看不下去,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每张照片上都有自己,跟麦丽丽在一起的,跟韩烟在一起的,甚至还有跟杨春在一起的。往事历历在目,他自认为很隐蔽,没想到都被王露捕捉到了。这下可好,跳进南海洗不清。不过转念一想,她怎么会有这些照片,除非…… “你跟踪我?”陆言少有些恼怒。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你心虚什么?”王露很坚定地反击。 “我……我真的没什么。”陆言少马上软下来,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眼神不自觉停在了王露的手腕上,一只翠绿的手镯特别显眼。他是搞古玩的,对玉石有一定研究,对于特别好的玉石雕件会有很深的印象。比如这件,他以前只见过一次,却留下了极深的印象。那是在商场的珠宝专柜,这件手镯标价好几十万。现在竟然戴在了王露手上。 “这镯子是我们曾经看到的那只?”陆言少还想再确定一下。很快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就是那只。 王露家境虽好,但是远未到花几十万买一只手镯玩儿玩儿的地步,可是手镯分明就戴在她手上。很快他明白了…… “手镯是马明雨送的?”陆言少的心在淌血。上帝没有一丝怜悯的意思,再次给出他最不想要的答案。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失败了,在跟马明雨的竞争中一败涂地。“好吧,我承认失败。”陆言少无可奈何。 “我们只是分手,没有谁是失败者。” “我是说我跟马明雨之间的竞争,他赢了,我输了!”陆言少几乎是在吼。声音充满整个安静的空间。服务员纷纷朝这边张望。 王露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泪水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陆言少的背影…… 陆言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去的,头昏脑涨,浑身轻飘飘的。连续的熬夜和沉重的精神打击使他彻底崩溃,不仅是精神上,身体也处于极度衰弱的状态。他回到宿舍对老大说了句“我不行了”便晕倒在床上。 老大赶紧拨打120,当时宿舍里就他自己,真的是吓坏了。陆言少的脸色白的像一张纸,双眼紧闭,任凭如何呼唤都没有反应。老大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宿舍里团团转,心里埋怨救护车怎么来的这么慢。他又赶紧给老二和老四打电话,把班里其他同学能叫的都叫来。 很快宿舍里塞满了人,有人建议去学校的医务室,先抢救,救护车来了再去医院。老大都吓傻了,把这茬给忘了,赶紧张罗着同学们抬着陆言少去医务室。后来救护车也来了,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用担架把陆言少抬走。老大、老二、老四都跟着上车,其他同学只能目送着离开。班长张罗着大家打车去医院,班级的集体主义在此时表现的淋漓尽致。 经过一番诊断,医生得出了一个令大家放心的结论:病人身体没有大碍,就是血糖低,精神消耗过度,心脏稍微受些影响。打几瓶吊滴休息几天就会好转。大家的心这才放下。老二告诉同学们都回去吧,有他们三个照顾就够了。班长代表全班同学放下不少补品,吃的喝的都有。老二代表陆言少先谢谢大家。 关系好的同学都没走,一直等到陆言少醒过来,看见人没事方才纷纷离去。陆言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进的医院,只记得当时很头晕,跟老大说了一句话就躺在床上。老大把经过原原本本讲述一遍。陆言少很受感动,关键时刻同学之间的情谊还是体现出来。他叫嚷着要出院,感觉真的没什么大碍,在这里住久了没病也得憋出病来。 老四说你还是省省吧,最少住三天,身体恢复了再说。陆言少拗不过去,只好在医院住着。老大、老二、老四分成三班,轮流照顾。陆言少一直情绪低落,失恋对于每一个没有心理准备的人来说都是极其沉重的打击。不过在哥儿几个面前还不能表现出来,否则肯定会被他们笑话。尤其是老二,他可不管你难受不难受,肯定会变着法挖苦人。老二的人生哲理是:因为女人而受伤的男人不算真男人。 ------------ 第087章:谢谢你给我给新家 住院期间教导员和班长又来过几次,同学们也陆陆续续来看望。弄得陆言少很不好意思,他真的没什么大碍,受到如此待遇很过意不去。不过也有好处,把大部分心思都用在来探望的同学身上,反倒把失恋的事给放下了。韩烟也来过,不过一直被老二缠着,没能跟陆言少说几句话,弄得陆言少很无语,他的感情正处在空白期,寄托在韩烟身上也未必不是一种选择。但是想到她跟柳门卿有纠缠,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 第三天头上,陆言少终于出院。医生又给开了很多药,要求他再休息几天,不要做剧烈运动,也不要熬夜。把药吃完再复查一下,没问题方可正常活动。陆言少心说复查个屁,老子晕倒是因为失恋受到了打击,医院也能治疗失恋? 当天晚上老大和老四都有活动,很早就出去。学校今晚有毕业演出,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去大礼堂看演出了。只剩下陆言少一个人在床上躺着,很无聊,索性把古书拿出来翻看了一段,依旧很无聊。这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很轻,估计是怕惊扰到屋里的人。陆言少说了声请进。房门一开进来一个修长的身影。 陆言少一眼就认出来,是学姐!她竟然来了!陆言少很高兴,虽然他跟这位学姐只接触过两次,但是留下的印象还不错。陆言少招呼对方坐下,要下床给学姐倒水。学姐示意他不要动,自己搬把椅子坐在陆言少床头。 学姐问病好些了没有。陆言少说好多了,明天就可以打篮球了。然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学姐说失恋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从头再来。陆言少突然想起来,学姐那天晚上曾经说过,王露可能要跟自己分手,她怎么事先知道? 学姐说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是女生,并且住在女生宿舍,什么事也瞒不过她。全校任何一个女生的隐私她都知道,不信可以考考她。 陆言少直摇头,他可没心思窥探别人的隐私,尤其是女生的,如果换成是老二的话,这家伙肯定兴奋的要死。幸好这家伙不在。学姐又问他跟韩烟熟不熟。他说就算熟悉吧。学姐说这就好办了,韩烟的左胸上有一颗浅红色的痣,他可以亲自验证一下。 陆言少把头摇的像卜楞鼓,连说使不得,偷窥别人隐私的事他绝不会干。 学姐闻听乐了,“你不偷窥别人隐私?那半夜里去办公楼干什么?还带着相机。” 陆言少的脑袋嗡的一声,果不其然,学姐完全掌握了自己的秘密,只是没有揭穿而已。她如果知道这个秘密,那柳门卿呢?学姐是不是跟柳门卿上床的那个女的?一连串的疑问浮现在脑海,有些魂不守舍。 学姐见陆言少心不在焉,觉得没意思,起身走人。陆言少只顾着心虚了,也不好意思挽留,任由对方离开。 她刚离开,敲门声又响起。陆言少又说了声请进,又一个女人的身影走进来,是韩烟。陆言少很无语,她们是不是事先商议好了。 “学姐刚走,你又来了。你们是不是商议好了?”陆言少说出心里话。 韩烟莫名其妙,“什么学姐?跟谁商议好了?” 陆言少说就是刚才离开的那个女生啊,一身灰白色的裙子,粉色的凉鞋,走廊里没遇到她? 韩烟更加莫名其妙,走廊里根本没人,整个学生公寓现在也没几个人,大家都去看毕业表演了。 陆言少说不对啊,学姐明明刚走,你不可能碰不到她。韩烟一口咬定没遇到人,不要说学姐,学妹也没有啊。她问学姐长的什么样。陆言少说皮肤挺白,身材挺好,一身灰白色的连衣裙。 韩烟努力回忆着,依旧想不起什么,于是问学姐还有什么特征,比较突出的那种。 陆言少想了想,说最突出的特征是一双丹凤眼,虽然是单眼皮,但是很好看,披肩发,留着齐眉刘海,眼神有些忧郁。除此之外真的不好说了。最奇怪的是她说自己是00级的,不过看年纪跟咱们差不多,不像大七八岁的学姐。 韩烟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眼神也变得犹犹豫豫。“你说的人会不会是她……”她的语调很低,很没底气,连自己都不相信。 陆言少见韩烟的表情很古怪,追问道:“谁啊?不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吧。” 韩烟没再说什么,拉着陆言少往外走,也顾不得他有病在身了。陆言少稀里糊涂跟着对方走出宿舍。学生公寓很安静,大家都去看毕业演出了,只留下一栋栋空荡的楼房。女生公寓也不像往常管理的那么严格,尽管到了晚上十点,男生还是能正常出入,只不过看楼的老大妈脸色不太好。 韩烟让陆言少在公寓外面等着,自己进了看楼的老大妈的房间。时间不长又出来,递给陆言少一张照片:“你看是不是她。” 陆言少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没错就是她。” 韩烟的脸色更加苍白,双手捂住胸口,生怕心脏从胸腔跳出来。“她……她几年前就死了……” “什么!”陆言少大吃一惊,这玩笑未免太大了吧! 韩烟用惶恐的眼神盯着陆言少,肯定地说道:“没错,她算是学姐。但是几年前就死了,跳楼死的。当时就住在我的宿舍。还记得我请你捉鬼的事吗……”她没再往下说,给对方留下了想象的空间。 陆言少什么都明白了,又什么都不明白。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不相信,可是如果不相信的话,发生的事情又如何解释?“你确定是她?”他要再次确认。 韩烟很认真地点点头:“没错,肯定是。” 陆言少笑了,很无奈地那种。这都哪跟哪啊,无论怎么看学姐都不像是那什么啊。世界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样,没地方说理去。其实仔细分析的话还是有蛛丝马迹可寻,比如学姐的手很凉,比如学姐每次都是谈她以前的故事,再比如学姐曾经说过感谢他的话:谢谢你给我安了个新家。所谓的“新家”不就是神龛吗! ------------ 第088章:毕业前夕 “好啦,一切都过去了,还是早点休息吧。”陆言少对韩烟说,这件事不能琢磨,越琢磨越吓人。毕业演出已经散场,成群结队的学生开始往宿舍走,他不想在这里看到王露,否则会更加难受。 韩烟说发生这样的事你以为我还能睡得着吗,今晚能不能陪陪我? 陆言少恍惚了一下,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但是他刚刚受了这方面的打击,实在没心情搞什么暧昧。韩烟也感觉到对方想多了,说就是想看看电影,把今晚熬过去就行,明天她回家睡。陆言少不好拒绝,两人一起去了电影院。正好有夜场。 当韩烟把湿热的小手伸到陆言少手里的时候,给了一个不太恰当的理由:自己手冷,让他暖暖手。陆言少心说你的小手比我的还热,暖什么手啊,不过男人保护女人的天性使他很轻易地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不过他已经领略到了女人的善变,暂时不敢再对任何人有非分之想。 当韩烟把半个上半身都依偎在陆言少怀里的时候,他还是心动了,男人的天性使他有心配合对方的举动,至少应该把对方搂在怀里吧。内心做了几次斗争之后终究没上手,既然无意对人家怎么样,又何必给人家造成错觉。陆言少问韩烟渴不渴,他去买瓶水…… 终于熬过一夜,两人睡眼惺忪地离开影院,打车回学校。在学校门口要分别的时候,韩烟突然拉住陆言少的手,随即又急匆匆离开。陆言少感觉手里多了一张纸,应该是留下的纸条什么的吧。他当然不会傻到站在大街上看纸条,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字迹很娟秀,真是字如其人。他匆匆回到宿舍,盖上毛巾被躺在床上,反正全班的人都知道他病了,可以堂而皇之的在宿舍睡大觉。当然现在不能睡觉,纸上的内容他还是很好奇的。把纸张展开,一行行字迹映入眼帘—— 一直想跟你说,却没有勇气,也许是害怕被拒绝后的尴尬吧。不知道你相不相信缘分,反正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就对你有好感。在我认识的男孩子当中你不是最优秀的,却偏偏喜欢你,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记得一本杂志上曾经说过,喜欢一个人就要告诉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说不说是自己的事。爱情是一种随缘的东西,谁都没有理由让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但是尽量去争取总没有错。什么都可以凑合,唯独爱情不能;出身、智商、身高、相貌,很多事都不是自己能选择的,但是至少可以选择爱情。 既然有勇气把这封信交给你,说明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去面对最坏的结果,你尽可以大胆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无论答应和拒绝,都是对对方的一个交代和答复,我想我有坦然接受的心理准备。人生总会有太多的不如意,多此一项又何妨。 人生短短几十年,留给人的青春则更短,面对青春里的美好风景,我们没有理由不去追求。趁着青春还在,追求自己想要的,不给人生留下遗憾。尽管不一定能得到,但是我们努力了,没有辜负上帝赐予的青春。在白发苍苍之后,每当回忆起青春的岁月,可以自豪地说我的青春无怨无悔。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心里的想法不一定要告诉我,如果我们心灵相通的话,我想我会感应到你的心灵的。有时候自己也在想,谈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自己能得到什么?只会伤痕累累。其实不对,很多事情都需要一个好的结果,唯独爱情不是,过程胜于结果。享受了爱情旅途中最美好的风景,已经足够,目的地并不重要。 想说的话很多,却不想再多写,如果有缘,肯定能彼此了解对方的心境。就此止笔。祝平安快乐。 陆言少反复读了三遍,心绪随着文字的流淌起伏澎湃。韩烟这个女孩并不是一只花瓶,不仅有美丽的外表,心思也很细腻,真是一个如梦如幻的女孩儿。一点都不心动是假话,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件事不太可能,韩烟这样的女孩子不应该属于他,应该有更高的追求才对。无论从哪方面讲,他都配不上她。但是爱情有时候就是这么难以置信,她竟然喜欢他,缘分这东西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 陆言少刚刚失恋,尚处在打击中的最低谷,没有心情开始另一段感情。也可以说没有准备好,如果这时候开始的话,是对对方的不负责。但是拒绝的话又于心不忍,拒绝韩烟这样的女孩子简直就是在犯罪。尽管她在信中说不需要任何答复,但是陆言少不可能那么做,只有禽兽才会一点回应没有! 可是怎么回复呢?这是一个很有技术性的问题。首先要照顾到对方的感受,还得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最好再委婉一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度很大。但是难度大也得做,大脑一直在苦思冥想,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醒来之后老四告诉他王露来过,还带来两个果篮,听说他病了急急忙忙赶过来,当时陆言少正在睡觉,她放下东西就走了。陆言少一阵冷笑,来看我,听说我病了?我都病好几天了,她才来!不过转念一想,人家跟自己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能来看望已经不错了。他让老四把果篮打开,不吃白不吃。 老大安慰陆言少,说失恋算个屁,别他妈那么没出息。老大还说自己也失恋了,不是也过的好好的吗!女人就是善变的动物,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一点都不顾及当年的感情。老大这话有些偏颇,陆言少知道他受的打击很大,所以也不跟他抬杠。 指导员又来看望过陆言少几次,问他好些了没有,马上要毕业了,还有一次期末考试呢。经历了这么多事,陆言少一点学习的心态都没有,推脱身体不适,还要再休息几天。出于对学生身体的负责,指导员没有勉强,相反还给请了病假。经过半个月的休息,身体各项机能完全恢复,没人的时候还自己做了百米跑,竟然能跑出13秒的成绩,看来身体不仅恢复了,而且恢复的很好。 ------------ 第089章:我认输,祝你们幸福 接下来班上又组织了几次活动,有些是必须参加的,比如照毕业照,比如毕业聚餐,比如论文答辩……陆言少不得不拖着“病体”参加各种活动。 最后一次期末考试马上要到,陆言少不能再装了,很快进入复习状态。那天他正在教室里准备作弊字条,突然接到了一个熟悉的电话,是杨春。自从顺安园小区的事情之后,杨春一直没跟他联系过,今天竟然出现了。不过太不是时机,陆言少忙着准备考试,没时间见她。 杨春说她就在学校门口,他不出来的话她就不走。陆言少没办法,让老大帮忙多准备一份,自己得去见一个人。他刚到校门口就看见杨春的轿车,浅黄色的眼色很显眼。偏巧马明雨和王露也出现在校门口。陆言少想躲避已经不可能,于是故作绅士的主动上前打招呼。马明雨很友好地予以回应,只是王露面色很不自然。 “恭喜,你赢了。”陆言少对马明雨说。 马明雨笑了,但不是嘲笑,而是很友好的那种笑,“我一直很有信心,赢在情理之中。如果你不放弃的话,我们还可以公平竞争。” 陆言少也笑了,是自嘲的那种:“呵呵,我认输。祝你们幸福。”说着看了王露一眼。 王露一直不敢跟陆言少对视,尴尬的看着别的方向。陆言少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一步。他故意跟杨春走的很近,装作很亲密的样子,以此回应王露的无情,同时也借此掩饰自己的窘态。 杨春何等聪明,见陆言少的举止就知道他的目的,她也乐得迎合,把亲密的程度提高了一个等级。马明雨倒无所谓,王露受不了,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看不出是尴尬还是愤怒还是其它。 看着马明雨和王露走远,陆言少才恢复常态,问杨春干嘛。杨春说没事,就是想看看他。陆言少可不这么认为,她找自己肯定有事。杨春让他上车,然后顺着街道驶进市区。 “刚才干嘛呢,对我那么亲热。”杨春一边开车一边问,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陆言少懒得跟她解释,把话题转到了顺安园小区上,问她问题解决了没有。杨春一声长叹,哪有那么好解决,闹鬼的问题告一段落,但是房子一时半会儿还不好卖,闹鬼的事早已传得满城风雨,短时间内很难扭转过来。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销售情况慢慢会好起来。现在最要命的是贷款即将到期,银行一直在催。老姜和另一位股东郭超整天忙得焦头烂额,正千方百计筹钱堵窟窿,资金链一旦断掉,再翻身可就难了,甚至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杨春情绪很低落,看得出她也为这事闹心,可是又帮不上什么忙。于是独自一个人回到这座城市,散散心也好。说到散心,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陆言少,于是下了高速以后直接去学校找他。 陆言少本想安慰对方几句,可是又不知说什么好,自己最近总被别人安慰了,突然安慰别人显得很不习惯。他懒得问杨春去哪,随她去吧。 杨春的车穿过整个城市,从西郊一直开到东郊,驶进老城区。有的地方古老的城墙和城门楼还在,显示出古老的沧桑感和厚重的历史感,跟高楼林立的城市有些格格不入。杨春把车停在一处院落门口,下车,陆言少也跟着下车。 这地方虽然说处在城乡结合部,但是很清幽,没有那种嘈杂和混乱的感觉。杨春打开院门进去,陆言少也跟着进去。一股花香扑面而来,满眼都是绿色,各种知名和不知名的花卉栽满整个院落。不自觉想起了陆游的两句诗:茅檐长扫净无苔,花木成畦手自栽。又想起了杜甫的两句: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前面一首诗倒没什么,后面那首诗一直是被人们当做“黄诗”来看待的,想到此不由得有些脸红。 杨春见陆言少脸色不对,问他脸红什么。陆言少说是精神焕发,如此清幽的精致的确很令人振奋。 小院的房子被装修成仿古格调,连窗户也都换成雕花的窗棂,一派古色古香。杨春把陆言少让进正房的客厅,虽然少有人居住,屋里却是一尘不染。北方的空气比不上南方,灰尘多、漂浮物多,陆言少怎么也想不通房间怎么会如此干净。杨春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雇了一个钟点工,每隔一天就来把小院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不管有没有人住。有时候心烦了,自己就会来住一两天,在清净中打发掉烦恼。她让陆言少先坐坐,自己去洗个澡。 陆言少暗暗好笑,心说又来了,上一次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今天是不是要重复一次?杨春不管他答不答应,自顾自去了西厢房,想必浴室在那里。 陆言少无聊地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变换着频道,很快被体育频道的画面吸引住:一片绿茵场,一群人在踢足球。解说员正在激情四溢地解说,原来是欧冠决赛。当然不是直播,凌晨直播已经过去了,现在是重播。 最近每一天都过得心不在焉,连欧冠决赛都错过了,好在赶上重播,就当重播看吧。陆言少很快投入到比赛当中,温布利大球场,红魔曼联对阵宇宙队巴萨。陆言少是看着英超长大的,感情的天平还是偏向曼联一边,不过现在曼联一球落后,场面也不占优势,陆言少有些替主队着急。渐渐地把其他事都抛在脑后。 比赛还没结束,杨春洗澡先结束了。披着湿漉漉的秀发走进客厅,衣服也很随意,勾勒出完美的曲线。陆言少把注意力从绿茵场移开,心说气氛不大对啊,这样发展下去恐怕得出事。说实话,他一点那个心情都没有,失恋的打击搞得他狼狈不堪,再加上毕业在即,挂科的事情没有一点头绪,种种烦心事叠加在一起,实在没有心情想别的。 ------------ 第090章:全鱼宴 杨春问他喜欢钓鱼吗?陆言少说喜欢,但是很少有机会试试。杨春从里屋拿出两套渔具,说了声跟我来,陆言少乖乖跟着出去。一转弯来到房子的后面,这里原来别有洞天,不仅有一个面积不大的池塘,而且还有大小不一的菜畦,种植着各种蔬菜,有的刚刚开花,有的已经果实累累。 太棒了,简直就是一个农家小院,谁能想到大都市的圈子里竟然还有如此的田园风情。陆言少暗暗心惊,按现在的地价算,这片院落的价值恐怕得上七位数吧。 杨春自己选一个地方,放上诱饵把鱼线抛出去。把另一副渔具给陆言少,他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把渔具调试好,抛出鱼线。钓鱼是个工夫活儿,得有耐心,陆言少怕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半个小时钓不上来的话,恐怕耐心就没了。 杨春说不会的,池塘的鱼都是放养的,数量很多,而且经常处于饥饿状态,十分钟之内肯定有收获。 果然,仅仅几分钟陆言少就钓到一条大鱼,足足有三斤。这家伙兴奋起来,收获的喜悦写在脸上,暂时忘记了烦恼。鱼儿好像跟他有缘似的,接二连三上钩,弄得他手忙脚乱。杨春那边则要冷清得多,虽然偶尔也能钓到一条,但是跟陆言少相比要惨淡得多。一个水桶被装满,再钓上来的没地方放,只能重新放回去,如此往返。 时间一长陆言少渐渐失去兴趣,日头偏西,离天黑不远了。他问鱼放在哪,时间不早了,自己也该走了。杨春说既然鱼都有了,敢不敢在这吃顿饭。陆言少说有什么不敢的,不过做鱼他的确不太拿手,就要看杨春的手艺了。杨春说她做鱼还是很有心得的,今天不妨来个全鱼宴。她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陆言少,教人无法拒绝。陆言少一声轻叹,提起水桶往前院走,算是默许。 厨房在前院的西厢房,两人开始在厨房里忙活。陆言少虽然不会做鱼,但是洗内脏、刮鱼鳞还是可以的,杨春则负责烹饪。陆言少把鱼按在案板上,鱼儿仿佛知道末日到了,拼命的在案板上挣扎,却无法挣脱人的控制。他十分同情这条鱼的命运,它本来可以在池塘里快快乐乐的生活,没有给任何人带来麻烦,也没有犯任何错误,错就错在它的肉体是人类所需要的,生命本身成了一个错误。对于很多鱼儿来说,从诞生那天起就注定为别人而活,用自己的肉体去满足他人的一时之快。很多人的命运其实跟鱼差不多,命运自出生那一天就已注定,即便你不犯错、没有影响任何人,也不能避免被鱼肉的命运。有些人天生就是刀俎,有些人天生就是鱼肉,同样是人,命运却截然不同。 杨春见陆言少摁着鱼儿发呆,问他想什么呢。他说没想什么,就是感觉鱼儿挺可怜的。杨春笑了,鱼本来就是给人吃的,鱼存在的价值就是被人吃,不做盘中餐,价值如何体现出来?陆言少无言以对,对方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开始专心致志洗鱼。 杨春虽然说做鱼有心得,但是陆言少看得出来,她其实不经常做饭,从动作的熟练程度就能看出来。以她的条件,估计也用不着自己做饭,今天之所欲亲自下厨,恐怕是为了挽留他吧。陆言少一阵莫名的感动,杨春这个女孩其实挺单纯的,敢爱敢恨,没有伪装、没有做作,实实在在的做着自己。凡事想得开,这样的人才会快乐。 一直到晚上新闻联播之后,全鱼宴总算做好。清蒸鲤鱼、红烧罗非、熘鱼片、鱼头汤、鱼肉丸子。菜虽然不多,但是两个人吃的话的确有些浪费。杨春夹一块肉往陆言少嘴里放,先让客人尝尝味道。陆言少对这种程序很不习惯,不过还是张开嘴把肉吃下。在他印象里喂他饭的人实在有限,除了母亲之外就只有王露了,杨春是第三个。 “好吃吗?”杨春认真地问道,对自己的手艺和别人的评价很在意。 陆言少只顾着走神了,竟然没尝出味道。不过还是点点头予以肯定:“好吃,很好吃。” 杨春像孩子一样笑了,很天真,劝对方多吃点。 陆言少拿起筷子都尝了一遍,客观的讲的味道很一般,但是出自杨春之手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把吃鱼当成了一项政治任务,在态度上至少要对得起杨春的热情和辛苦。 杨春问喝酒不,要不要来点红酒。陆言少不自觉想起了在帝豪大酒店吃饭时喝的路易什么的洋酒。索性就来点儿,反正洋酒度数小。 杨春拿出两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满满倒上两杯。两人心有灵犀似的同时一饮而尽,然后杨春又倒上两杯。这次陆言少没敢喝完,勉强抿了一小口。刚才的一杯酒使他胃里迅速掀起到一股热浪,以极快的速度席卷全身。面红耳热头脑发晕,一杯洋酒就这样?陆言少暗暗后悔,不该喝这么猛。 杨春的情况要比陆言少好些,不过脸色也是通红,举止还算正常,笑吟吟的看着陆言少,“你没事吧?喝一杯酒就要晕倒?” 陆言少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出口,热浪在胸中翻滚,大脑一片混沌,意识有些模糊。不好,该不会晕倒吧!他想让杨春帮着倒一杯水,话还没出口,眼前一黑趴在桌子上…… 当陆言少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是疼,下意识睁开眼,发现光线很暗,只有头顶的地方有一团亮光。他抬眼瞧瞧,是一盏床头灯。原来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的衣服没了,盖着一层不薄不厚的毯子,很软、很舒服。身边还有一个人,跟自己并排躺在床上。虽然是背着身,但是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 第091章:毕业考试 陆言少腾一下坐起来,大脑乱的如同一锅粥,怎么回事?稀里糊涂跟她上床了!他努力回想着以前的事情,不过毫无头绪,昏迷之后的事情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只是模模糊糊觉得有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贴住自己,很受用,于是很自然地把东西抱住,美美的睡了一觉。 杨春也醒了,侧起身看看陆言少,说道:“你醒了?”说话间脸上还带着酒精作用下的潮红,宛若一朵盛开的桃花。她刻意用手掩住胸部,虽然是在遮掩,却给陆言少起到了引路的作用。陆言少的眼睛下意识往那地方瞄了几眼,顿时心神大乱。他告诫自己千万要冷静,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想些另外的事情,比如刚才看的那场足球赛。把自己想象成在球场上飞奔的球员,在观众的山呼海啸中满场飞奔。 杨春没有给陆言少太多的想象空间,半个身子钻到他怀里,柔软的身体摩挲着他的神经。陆言少彻底缴械,饶是他定力再好,终究是一个正常的人。此刻他真的成了一位球员,在一片陌生的比赛场驰骋。不过他完全是一位新手,动作生硬怯手怯脚,每一个动作都完成的不到位,跟队友的配合更是无比生疏。空有一块好球场,球员的技术却太糙。 此刻陆言少的心是急躁而激动的,总想着射门得分,皮球却总也攻不到对手的禁区。他想成为比赛场上的英雄,马拉多纳式的英雄。可是越这样想动作越不到位,最后只能缴械投降。陆言少很沮丧,只好等中场休息之后再战。 下半场比赛开始,陆言少明显进步了,无论是带球、停球还是控球,都比上半场进步很大。杨春既当教练又是队友,积极配合他把比赛进行下去,经过几个回合的攻防,总算进球了。那一刻全场沸腾了,陆言少做出各种各样的庆祝动作,杨春紧紧拥抱着他,庆祝比赛胜利,气氛达到了高潮…… 胜利的喜悦带来的是无限的倦意,所有烦心事暂时抛到脑后,先舒舒服服睡一觉再说。杨春以教练员的身份给予他无限的关怀和温暖,使他舒舒服服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一直到天光大亮。陆言少醒来的时候杨春还在睡,长发凌乱的披散在枕边。他做贼似的从床上起来,轻手轻脚穿衣服,不过还是惊动了她。 “你要走?”她说。 “哦,是的。”他回答,不敢直视对方。 “我送你。”她说着从床上起来,慢条斯理穿衣服,意在用行动缓和对方的紧张。 “不用了,我……我先走了。”他撂下一句话,逃命似的逃离小院。满脑子都是昨晚的画面,他都不知道是如何回学校的。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其实他早有预感,自从上次跟她单独相处之后,他就预感到他跟她之间有故事要发生。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后面的几天陆言少一直被一个问题困惑:要不要对杨春负责。他自认为是正人君子,当然要为犯下的错误负责。可是他跟杨春之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他是如此,杨春想必也如此。要是这样的话也就不必负什么责任了,可是万一杨春要动了情呢?自己怎么办? 陆言少苦恼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把烦恼跟老二分享。段辉听完之后笑得前仰后合,好像遇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这样一次就要负责?那我岂不是要负责很多次了?拜托,现在是21世纪好不好,思想不要那么僵化好不好。我就纳闷了,男女平等提倡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就做不到呢。做一次没什么大不了,不要以为你在人家心里多么重要,你想对人家负责,人家还未必买你的的帐呢!” 陆言少愣住了,老二的话也有道理,不仅是有道理,而且是越想越有道理。“这么说不用对人家负责了?”陆言少很认真地问。 段辉也很认真的点点头:“当然不用,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要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其实你什么都不是,地球离开你照样转,别人离开你也照样活。” 陆言少放心了,这样最好,真要是让他负责的话,他真的不敢保证能负责一辈子。杨春这个女人虽好,终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好在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直没有找过他,陆言少彻底放心,专心致志准备即将到来的考试。 夏天是燥热的季节,即将毕业的学生们的心也是浮躁的,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七月的天气一样善变。 考试进行的还算顺利,尽管陆言少没看什么书,但是凭着天生对文物的悟性,总算有惊无险的过关。最后一个科目是实训课,各个实训课的老师联合出题,理论与实践并重,更突出文物鉴定的实战,也算创了学校教育改革的一个先例。 考试在学校的多媒体教室进行,学生们先抽签,根据签位上的号码确定考试顺序。陆言少抽的是45号,也就是说前面有44位同学,估计要等到中午才轮的上他。老大、老二、老四抽到的都是50号以后,估计得下午才能轮到。三个人也没等着,回去做着最后的准备。老大、老四还好说,总算认认真真上课,考试压力不大。唯独老二不行,现在连元青花的基本特征都不知道,一旦考试肯定找不着北。不过这家伙不着急,自然有自己的通过办法。 陆言少一直在教室外面等着,实战他倒不怕,关键是评委都有谁,万一碰上柳门卿,估计自己想不挂科都难。师父罗建须提前跟他打了招呼,评委一共有九个,每三个人一组,三个评委的平均分即为考试成绩。也就是说碰到柳门卿的几率有三分之一。 每次进入考场的学生是三个,分别进入三个不同的教室,当然考题也不尽相同。每一组的考试时间大概在十分钟左右。陆言少计算了一下,两个多小时以后才能轮到自己。索性先坐在僻静的地方歇一会儿。心里有些小紧张,恨不能马上轮到自己,越紧张越觉得煎熬,根本坐不住。 ------------ 第092章:三道考题 好不容易轮到自己,跟他一起进场的还有另外两名同学,他们选择了左边和右边的考场,陆言少只能奔中间,心里止不住念阿弥陀佛,千万别碰上柳门卿啊。进入教室一瞧顿时放下心,没有柳门卿,三个评委他都很熟悉,都在自己的班级任过课,只不过有两个是去年和前年的事了。 三位评委并排坐着,跟前摆着一张长条桌子,桌面上铺着白布,上面放着三件文物。其中一个评委先讲了考试规则,桌上的三件文物是他们随机选上来的,考生要在十分钟之内辨明真伪,评委根据考生的结论打分。在观察文物的过程中考生不能用手去碰,因为有些文物是从博物馆借来的,损坏了没地方赔去,当然也有从地摊上买来的赝品。 陆言少听完规则之后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另一位评委开始计时。 陆言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考题上,桌子上端端正正摆放着三件文物:一件青铜器、一幅字画和一块古怪的玉石。 十分钟判断一件文物的真伪其实挺难的,因为鉴定文物是很严肃的事情,需要多方面去考证,而且现在的作假技术相当高超,稍不留神就会打眼。有时候一件文物需要好几位专家反复论证,没有一天半天恐怕得不出结论。更何况说十分钟之内鉴定三件,如果遇到高仿品,一件也鉴定不出来。评委们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摆上来的文物都是大真大假。所谓大真大假就是真的和假的特征都很明显,只要理论知识到位,稍微有些实战经验,不难辨别。 陆言少先看青铜器,类似于古代的酒杯,底下三足、中间杯身、上面的部分叫尾。这种形制的东西他见过,在青铜器的专业实训上也学过,学名叫青铜角。形状跟爵有些类似。这只青铜角表面锈迹斑斑,而且都是绿锈,一看就是铜器。他心里有了底,于是接着看第二件。 第二件是一幅字画,呈展开的状态放在桌子上。画面上有几只虾,还有几片荷叶,属于小写意作品,整幅画看上去还是比较灵动。落款有“丁丑年白石”的字样,如果是真的就是齐白石的大作了。陆言少一时难辨真伪,不由得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足足花了七八分钟。总算摸着了些头绪。看看时间所剩无几,赶紧继续下一件。 第三件是一枚玉器,形状有些古怪,好像一只毛毛虫弯着身体首尾连在一起,头部雕刻着阴线图案,眼睛、鼻子等等清晰可辨,尾部则处理的比较简练。整个玉器的中间有圆孔,边缘还有一个细小的孔。“玉猪龙”陆言少心里道,红山玉的代表就是玉猪龙和勾云形玉佩。不过这件东西肯定是假的,因为红山玉产在内蒙的赤峰一带,辽宁的西部也有,作为中原地区的博物馆,收藏这种东西的几率很小。况且做工也不对。 此时时间刚好十分钟。评委开始提问,三件文物的真假如何,不管是真是假都要有相应的理由。 陆言少逐一作答:青铜角是真的,因为他在本市的博物馆不止一次见到过,一模一样,显然就是从博物馆借出来的,绝真无疑。而且从锈迹和纹饰上看也是真的,只有经历过沧桑的锈迹才会深入肌理。如果是酸咬出来的锈迹,会很轻浮,有时候用手一拨能掉渣。 评委又问陆言少对青铜角了解多少。陆言少说青铜角在古代是一种酒器,喝酒用的。《札记.礼器》有记载:宗庙之祭,尊者举******卑者举角。 评委点点头,对陆言少表示赞赏。然后让他介绍第二件。 陆言少说从书画的落款来看,应该是齐白石的作品,齐白石最擅长的就是画虾,一只虾恐怕得值20万。但是具体到这幅画,他认为疑点很多:第一,画上的虾表面上看着很活,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虾与虾之间的排列略显呆板,缺乏大师级的手笔,整幅画看上去缺乏张力;第二,画的落款是丁丑年,齐白石一生经历过两个丁丑年,一个是13岁的时候,一个是73岁的时候。齐白石13岁刚刚跟叔祖父学木匠,不可能画画,73岁画风已相当成熟,不可能画出这么幼稚的作品;第三,画作的纸张年代不够,丁丑年是1937年,距离现在有70年的历史,一张纸放70年会是什么样子?这幅画的纸张顶多也就10年的历史。所以说画的疑点很大。 三位评委再次赞许的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陆言少开始介绍第三件文物:从形状上看应该是玉猪龙,红山文化的产物。红山文化产生于距今五千年以前,在现今的内蒙古赤峰。红山玉的玉料一般是产自辽西的岫岩玉,这块玉显然不是岫岩玉,而是一般的杂玉。沁色也不对,一块玉埋在地下五千年,土沁肯定很明显,而且有自然的过度。但是这块玉的土沁斑斑驳驳界限分明,明显是人为做上去的。 陆言少回答完之后不再说话,眼睛盯着三位评委,等待着对方打分。三位评委这次没有交流,各自把分数写在牌子上:95、95、98。陆言少心中暗喜,平均分96,肯定及格了。他向三位老师鞠躬致谢,转身退出教室。他出来之后后面的考生没有再进去,中午到了,大家都得吃饭。 老大和老四问陆言少情况怎么样,他们有针对性的准备准备。唯独老二满不在乎,反正他也不懂,准备不准备都是那样。 下午除了陆言少之外其他哥几个都准备着考试,上午考完的同学都自发的聚在教室打发沉闷的时间,毕业在即,去向问题成为最大、最关心的话题。 同学们议论纷纷,陆言少只能当听众,最近半年他一直在忙别的,一场招聘会没参加过,对于毕业后的就业问题一点准备都没有。况且连毕业证都拿不到,也没法去用人单位面试啊。对于就业的问题他实在跟其他同学没共同语言。 ------------ 第092章:三道考题. 好不容易轮到自己,跟他一起进场的还有另外两名同学,他们选择了左边和右边的考场,陆言少只能奔中间,心里止不住念阿弥陀佛,千万别碰上柳门卿啊。进入教室一瞧顿时放下心,没有柳门卿,三个评委他都很熟悉,都在自己的班级任过课,只不过有两个是去年和前年的事了。 三位评委并排坐着,跟前摆着一张长条桌子,桌面上铺着白布,上面放着三件文物。其中一个评委先讲了考试规则,桌上的三件文物是他们随机选上来的,考生要在十分钟之内辨明真伪,评委根据考生的结论打分。在观察文物的过程中考生不能用手去碰,因为有些文物是从博物馆借来的,损坏了没地方赔去,当然也有从地摊上买来的赝品。 陆言少听完规则之后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另一位评委开始计时。 陆言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考题上,桌子上端端正正摆放着三件文物:一件青铜器、一幅字画和一块古怪的玉石。 十分钟判断一件文物的真伪其实挺难的,因为鉴定文物是很严肃的事情,需要多方面去考证,而且现在的作假技术相当高超,稍不留神就会打眼。有时候一件文物需要好几位专家反复论证,没有一天半天恐怕得不出结论。更何况说十分钟之内鉴定三件,如果遇到高仿品,一件也鉴定不出来。评委们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摆上来的文物都是大真大假。所谓大真大假就是真的和假的特征都很明显,只要理论知识到位,稍微有些实战经验,不难辨别。 陆言少先看青铜器,类似于古代的酒杯,底下三足、中间杯身、上面的部分叫尾。这种形制的东西他见过,在青铜器的专业实训上也学过,学名叫青铜角。形状跟爵有些类似。这只青铜角表面锈迹斑斑,而且都是绿锈,一看就是铜器。他心里有了底,于是接着看第二件。 第二件是一幅字画,呈展开的状态放在桌子上。画面上有几只虾,还有几片荷叶,属于小写意作品,整幅画看上去还是比较灵动。落款有“丁丑年白石”的字样,如果是真的就是齐白石的大作了。陆言少一时难辨真伪,不由得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足足花了七八分钟。总算摸着了些头绪。看看时间所剩无几,赶紧继续下一件。 第三件是一枚玉器,形状有些古怪,好像一只毛毛虫弯着身体首尾连在一起,头部雕刻着阴线图案,眼睛、鼻子等等清晰可辨,尾部则处理的比较简练。整个玉器的中间有圆孔,边缘还有一个细小的孔。“玉猪龙”陆言少心里道,红山玉的代表就是玉猪龙和勾云形玉佩。不过这件东西肯定是假的,因为红山玉产在内蒙的赤峰一带,辽宁的西部也有,作为中原地区的博物馆,收藏这种东西的几率很小。况且做工也不对。 此时时间刚好十分钟。评委开始提问,三件文物的真假如何,不管是真是假都要有相应的理由。 陆言少逐一作答:青铜角是真的,因为他在本市的博物馆不止一次见到过,一模一样,显然就是从博物馆借出来的,绝真无疑。而且从锈迹和纹饰上看也是真的,只有经历过沧桑的锈迹才会深入肌理。如果是酸咬出来的锈迹,会很轻浮,有时候用手一拨能掉渣。 评委又问陆言少对青铜角了解多少。陆言少说青铜角在古代是一种酒器,喝酒用的。《札记.礼器》有记载:宗庙之祭,尊者举觯卑者举角。 评委点点头,对陆言少表示赞赏。然后让他介绍第二件。 陆言少说从书画的落款来看,应该是齐白石的作品,齐白石最擅长的就是画虾,一只虾恐怕得值20万。但是具体到这幅画,他认为疑点很多:第一,画上的虾表面上看着很活,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虾与虾之间的排列略显呆板,缺乏大师级的手笔,整幅画看上去缺乏张力;第二,画的落款是丁丑年,齐白石一生经历过两个丁丑年,一个是13岁的时候,一个是73岁的时候。齐白石13岁刚刚跟叔祖父学木匠,不可能画画,73岁画风已相当成熟,不可能画出这么幼稚的作品;第三,画作的纸张年代不够,丁丑年是1937年,距离现在有70年的历史,一张纸放70年会是什么样子?这幅画的纸张顶多也就10年的历史。所以说画的疑点很大。 三位评委再次赞许的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陆言少开始介绍第三件文物:从形状上看应该是玉猪龙,红山文化的产物。红山文化产生于距今五千年以前,在现今的内蒙古赤峰。红山玉的玉料一般是产自辽西的岫岩玉,这块玉显然不是岫岩玉,而是一般的杂玉。沁色也不对,一块玉埋在地下五千年,土沁肯定很明显,而且有自然的过度。但是这块玉的土沁斑斑驳驳界限分明,明显是人为做上去的。 陆言少回答完之后不再说话,眼睛盯着三位评委,等待着对方打分。三位评委这次没有交流,各自把分数写在牌子上:95、95、98。陆言少心中暗喜,平均分96,肯定及格了。他向三位老师鞠躬致谢,转身退出教室。他出来之后后面的考生没有再进去,中午到了,大家都得吃饭。 老大和老四问陆言少情况怎么样,他们有针对性的准备准备。唯独老二满不在乎,反正他也不懂,准备不准备都是那样。 下午除了陆言少之外其他哥几个都准备着考试,上午考完的同学都自发的聚在教室打发沉闷的时间,毕业在即,去向问题成为最大、最关心的话题。 同学们议论纷纷,陆言少只能当听众,最近半年他一直在忙别的,一场招聘会没参加过,对于毕业后的就业问题一点准备都没有。况且连毕业证都拿不到,也没法去用人单位面试啊。对于就业的问题他实在跟其他同学没共同语言。 ------------ 第093章:离别的忧伤 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陆言少接听以后马上听出来,是麦丽丽。自从上次分别之后,这丫头一直没联系过,好像蒸发了一样。今天突然来电话,陆言少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兴奋。他问对方嘛事。 麦丽丽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他毕业之后去哪,马上要毕业了总得有个规划吧。陆言少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正为这事闹心呢,她又来了。 陆言少把自己的困难一五一十说出来,暂时把麦丽丽当成了知音。麦丽丽说这有什么可发愁的,你可以开一家看风水的店铺啊,还怕没有生意。陆言少心里一动,对啊,这个主意不错……他又问麦丽丽以后有什么打算,她说自己明年才毕业呢,现在不考虑那么多,父母一直让她去美国,她死活不肯。 挂断电话之后陆言少开始考虑开风水铺子的可行性,他手里有一些积蓄,租门面不成问题,关键是有没有生意。像杨春这样一出手就上万的顾客别指望太多,估计很难很难碰到。还是要有一颗平常心,一单生意几百块钱也是可以接受的。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试试,反正也没更好的出路。麦丽丽那还有50万呢,那是他们共同的财产,现在这丫头闭口不提,陆言少也不好开口询问,就当是孝敬麦老爷子了。他手头上还有十多万,租门面房足够,即便一年不开张也够开销。 拿定主意之后陆言少开始寻找店面,必须得离学校远点,不然被熟人看见就不好办了。一个大学生毕业之后搞风水迷信的一套,等于给学校抹黑。风水先生在有些人眼里是被当成神汉看待的,跟神汉、巫婆和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没什么区别,都是骗钱的勾当。老弱病残骗钱也就算了,陆言少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也骗钱的话,肯定会被人戳脊梁骨。所以还是少给学校找麻烦。 韩烟的事情他一直没有回复人家,想了很多种语言,总也不能全面表达自己的心境,于是一拖再拖把事情给放下了。人家虽然说不需要回复,不过出于礼貌和对对方的尊重,回复是必须的。陆言少感觉不能再等了,必须得回复人家,胡乱编辑了一句诗给韩烟发过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点击了发送之后又觉得不合适,但是想收回来为时已晚,或许一切都是天意,就这样吧。 第二天陆言少竟然鬼使神差地去了公园,不自觉来到假山旁边。自从韩烟给他写信之后便不再来这里练功,陆言少一直瞎忙,也没有来过,算起来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今天竟然不知不觉的来到假山下面。原地空空荡荡,再也看不到以前那个丰神飘洒的太极女孩儿。陆言少坐在一块石头上发呆,早晨的空气很凉、很清新,他的思绪就在清新的空气里放飞。毕业意味着另一个开始,一生当中再也不会有大学的美好时光了,再也不会有逃课的刺激、考试的烦恼和懒散而毫无压力的日子了,也不会再有和韩烟一起练功的情形了。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仿佛就在昨天,一觉醒来就面临着离别的忧伤。 身旁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轻轻坐在他旁边。陆言少不用看就知道是韩烟,也只有她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在自己身边。“你怎么来了?”陆言少问。 “你不也来了吗。”韩烟说。 两人相视淡淡的一笑,都不再说话,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威风吹过,把韩烟的头发打乱,她却没有伸手去梳理,思绪完全随着风飞走了。 “其实那天我……我……”陆言少想解释一下发出的短信。 韩烟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解释,她只想如此安静的坐着,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这样了。陆言少的忧伤感又被点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韩烟说自己得走了,问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比如挂科什么的。 陆言少愣住了,心说自己挂科的事她怎么知道,自己没跟她提起过啊。转念一想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谁知道都正常。 韩烟说她可以帮忙,争取在毕业之前把事情给解决了。 陆言少说不用,他自己能处理。 韩烟一阵苦笑,你能处理?真能处理的话还用拖到现在?是不是因为她跟柳门卿有关系,所以才不想让她帮忙? 陆言少说不是,但是眼神还是出卖了自己。 韩烟说她是跟柳门卿有关系,那又怎么样?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改变的,以后也不可能改变。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帮忙,挂科的事她肯定能办好,保证柳门卿不再为难他。 陆言少说真的不用,他自己会处理好。然后又想跟韩烟说点别的,女孩子还是自爱一点比较好。但是终究没说出口,那样会使她很难堪,况且自己没有资格说人家。 韩烟走了,人如其名,像一缕青烟消散在陆言少的视线里,再也不会回来…… 所有的课程完毕,考试也完毕。学生们开始准备着离开,有的联系好单位提前进入工作状态。老大的工作暂时没有着落,只能先回家;老四比较幸运,被市博物馆看中,最近就可以去上班;老二不屑于在所谓的单位上班,他老爸的房地产已经搞到了本市,正好可以去当副总。陆言少也选好了位置,准备开一家店铺,专门看风水。 即将离开学校的前一天,陆言少在宿舍门口碰到了王露,她显然是在这专门等他的,见到他出来急忙迎上去。四目相对,陆言少对这样的眼神很熟悉,此时又很陌生。心与心的距离一下子远了很多很多。 “你找我?”他问道。 “是的,找你。”王露略显拘谨,她心中的感慨未必比他少。 “有事儿?”他问。 “有事。你挂科的事解决了吗?我或许可以找人帮忙,马明雨的老爸跟市领导很熟,只需要一句话,问题都会解决。”王露轻轻地说道,生怕触碰到陆言少内心深处的自尊。 ------------ 第094章:忧伤的毕业季 陆言少笑了,笑得很勉强。“马明雨?他能帮我?你是成心来看我笑话是吧?”他虽然还在笑,但是自己都能感觉出来比哭还难看。 “别意气用事好不好,谁帮忙并不重要,关键是准时拿到毕业证。我不是来取笑你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是真心想帮你。也算是对你的一些补偿吧。” 陆言少的笑容终于止住,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愠色,“补偿?是施舍吧?我不需要别人怜悯,哪怕一辈子不毕业。你也没有什么好补偿的,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是你的自由。挂科的事不用你管,我自有分寸。我还有事先走了!”陆言少头也不回的走了,眼泪不争气的簌簌下落,他告诫自己要坚强,为这事流泪不值当,可是眼泪却没有停住的意思,模糊了双眼,也模糊了前行的视线。 王露呆呆站在原地,早已泣不成声,尽管她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仍止不住心碎欲绝。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尤其是陆言少,几年的朝夕相处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她天真的以为可以在不伤害对方的前提下和平分手,但是办不到,感情越深伤害越深,这个道理永远不会改变。 公寓门口不时有学生进进出出,对不住抹眼泪的王露却没人多看一眼,毕业本来就是一个伤感的时刻,大家对眼泪已经见怪不怪了。老大正好进门,见王露站在门口掉眼泪,顿时愣住了,凑过去想说些什么,不过马上又意识到什么,摇摇头一声叹息,自顾自走了。 四年的大学时光终于到了尽头,不管你多么不情愿,不管你多么伤感,该来的还是来了。哥儿三个把老大范意志送到火车站,帮他把行李搬上站台。等车的过程中谁也没有说话,情绪都很低落。 当火车带着异乡的气息驶过来的时候,四年的同窗生涯在异乡的气息中彻底结束。哥儿三个一直看着老大上车,直至火车缓缓启动。老大把半个头从车窗里探出来,冲三个兄弟挥手告别…… 两天之后老四也走了,先回家休整几天,然后直接去单位上班。陆言少和老二段辉同样把老四送到车站,又是一番离别之苦,好在老四很快会回到这座城市,见面的机会会很多,所以并不像上一次那么难受。 送走老四,陆言少和段辉喝了一顿闷酒,眼下只有他们两个是闲人。陆言少问段辉以后有什么打算,段辉满不在乎,反正他家的钱这一辈子花不完,他老爸的项目过一段时间才能上马,现在就是做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每一项工作都有专人负责,没他什么事。他又问陆言少有什么打算,后者说想开一家店铺,专门看风水,位置都选好了,这几天装修,过几天就能开业。 段辉说好啊,反正他也没事,可以过去帮忙。陆言少说好啊,自己现在搞装修正缺钱呢,他可以给赞助一部分,就算给店铺入了股。段辉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十万八万的他还出得起。两人喝完酒之后去KTV玩儿了一夜,第二天开始忙装修的事。 陆言少知道段辉不是真的想入股,而是没事闲得慌,找点事做打发时间。至于钱嘛,十万八万的真不在乎。 店址选在了一个相对繁华的地方,面积有将近20个平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地方离学校很远,免去了很多麻烦。陆言少追求的装饰风格是古色古香的那种,这样才能跟“风水”这种文化相融合。 老二段辉交给陆言少10万块钱,作为装修的开销,算是入股了。不过他来店铺的次数并不多,即便来了也是转一圈就走,显然没对这事儿上心,出钱的目的更多的还是帮陆言少。 陆言少其实不缺钱,但是有人肯资助他还是乐于接受的。十几天之后装修完成,又添置了一些家具,就差则吉日开张了。这时候学校突然打来电话,让他去拿毕业证。陆言少的嘴巴大得能塞进两个鸡蛋。毕业证?自己不是还挂着科呢吗,怎么毕业证下来了?学校是不是打错了电话,他又确认了一次,没错就是他。 怎么个意思这是?柳门卿这个老小子突然良心发现,放了自己一马?转念一想不对,事情没这么简单,应该是有人从中做了工作。他马上想到了韩烟,她答应过帮自己。随即又想起了王露,她也答应过此事。可是两人的好意他都给拒绝了,没理由还帮自己啊。不过除了她们俩真的没有别人有这份心,即便有心也没那个能力。肯定是她们其中的一个,陆言少有心问问,想想还是算了,问不问又能怎么样。 第二天,陆言少顺利从学校领到毕业证,比其他同学领证的时间一点都不晚。真的像做梦一样,困扰他的大难题竟然这么快解决了,而且是以莫名其妙的方式。在校门口他碰到了一个女的,自称叫小彭,跟韩烟是同宿舍的。对陆言少在她们宿舍做的捉鬼的事情,她首先表示感谢。陆言少说这没什么,他跟韩烟是朋友,帮忙是应该的。 小彭说既然你跟韩烟是朋友,你真正了解她吗? 陆言少愣住了,看样子小彭有话要说啊。 果然,小彭讲了韩烟一些不为人知的情况:韩烟本不姓韩,姓柳,叫柳韩烟,她父亲姓柳、母亲姓韩,她的名字的前两个字取了父母姓氏。后来父母离异,她跟随母亲,所以改姓母亲的姓,柳韩烟变成了韩烟。她父亲不是别人,正是柳门卿。 陆言少傻了,他误会韩烟了,而且误解的很深很深。 小彭说其实韩烟是喜欢他的,可是他一直对她若即若离,直到她写那封信的时候,终于决定放弃。有些事情一旦说开,也就意味着彻底放开,再也不会回到以前。 柳韩烟,一个如诗般的名字,也许她的存在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场梦,如今这场梦该醒了,也该说再见了。陆言少说不清自己心里是啥滋味,失落?有一点;愧疚?也有一点;更多的还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就好比一件你非常喜欢的东西,最终没有得到,却也不必再为此累心,那种彻底放弃的轻松感就是解脱。 毕业证顺利搞到手,大大出乎陆言少的意料。他也可以像其他同学那样正大光明的找工作了。开店铺的想法随之淡了一些,可是毕竟房租都交了,而且还是一次**了一年的,实在舍不得放弃。最后还是决定把风水铺子开起来,顺便还可以接着找工作,俗话叫骑着马找马。老二段辉没有食言,真的在铺子上投入了一笔钱,也算减轻了陆言少的经济压力。他开始翻着老黄历挑日子,开张是件大事,得选一个黄道吉日。自从步入风水这一行,他觉得整个人都变了,变得越来越痴迷,仿佛自己就是为风水而生的。开风水铺子只是一个开端,自己的人生或许因此而彻底改变…… ------------ 第095章:三看堂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牡丹城的时候,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街道的一个角落响起,很快吸引了不少行人:一家门店开业大吉。市民对于这种情形早已见怪不怪,在这座上百万人口的城市,每天都有很多店铺开张,每天也有很多店铺关门,开张和关张的轮回很好地诠释着生意场上的优胜劣汰。 吸引大家眼球的不是鞭炮,而是店铺的牌匾:三看堂。单凭名字本身很难看出来是做什么买卖的。不像做小吃的,也不像卖服装的,更不像开文具店的,这个名字恐怕全国都难找。大家议论纷纷,愣是没人看懂什么情况。店门口站着两个年轻人,光顾着放鞭炮了,也没给大家介绍是做什么生意的。 眼看鞭炮放完,有好事者凑过去问:“两位老板,这是什么买卖开张啊?”话语里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仔细听的话会发觉是中原一带的语调,再仔细琢磨的话就会想到,这是标准的河南话啊。 两个年轻人把身上的鞭炮屑抖抖,其中一个回答道:“我们三看堂是专门给人看宅子的,阴宅阳宅都看,看宅子懂吗?就是看风水。” “看风水?那三看堂怎么讲?干脆叫三看宅得了。” 年轻人一本正经地解释:“看天、看地、看人,是为三看堂也。”这家伙摇头晃脑的还撇上了文言话。 好事者咧嘴一笑,走了。其他人听说是看风水的店铺,纷纷面露惊讶,咧着嘴瞪着眼,都一个表情。惊讶之余纷纷散去,这年头儿钱越来越热,也越来越好挣,但是也不带这么骗人的吧,整个门店就说是看风水的大师,以为古城市民都白痴啊。 人群很快散尽,连个脚印都没留下,只剩下散落在地上的鞭炮纸屑。两个年轻人也不着急,悠闲地在店里吃着早点,对于生意的冷清他们早有心理准备。 这二位正是陆言少和段辉。筹划了很长时间的店铺终于开张。哥俩豆浆还没喝完,城管找上门了,让他们把门前的垃圾清理掉,不然罚款。两人赶紧放下豆浆抄起扫帚。陆言少开始埋怨段辉放的鞭炮太多,纯粹是自找苦吃。段辉愤愤不平,段爷我可是十多年没碰过扫帚了,在家喝茶都得有人泡好了,洗脚都有人端洗脚水,现在跟你在这扫大街,知足吧你! 陆言少想想也对,段辉这家伙如果不算富二代,世界上估计就没富二代了。这小子肯在这里扫大街,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于是他安慰对方几句:“扫大街只是暂时的,等咱们生意好了,给你买辆车。” “拉倒吧,等着你买车,还不得等到花都谢了。我投进去的十几万别打水漂就不错了。”段辉对陆言少的话很不感冒。 扫完垃圾之后太阳已升起老高,段辉满头大汗,扔下扫帚说什么也不干了,还是在空调屋里打游戏舒服。陆言少在店铺坐着,静等第一单生意的到来。然而一直到傍晚也没生意上门。段辉熬无聊地趴在电脑前玩儿斗地主,今天是开业的日子,怎么也得坚持到底。陆言少则在店里瞎转悠,时不时看看窗外来往的人流。正值下班的高峰期,大街上人流滚滚,不过没有人往这边正眼瞧一下。 晚上即将关门的时候终于来了一位客人,衣着挺光鲜,最醒目的是头顶的光头,在灯光下闪着健康的光泽。长的有点像郭冬临,年龄也有点像年轻时候的郭冬临。 陆言少见有生意上门,急忙起身迎上去。光头态度挺傲慢,对陆言少不理不睬,“你们老板呢,我跟他说话。”这家伙显然轻视了陆言少。 “我就是老板,有话您直说。”陆言少不卑不亢,有生意上门自然还是和气生财的好。 光头一脸惊诧,“就你?兄弟,是成年人吗?” 陆言少乐了,“大哥不要以貌取人好不好,不是有那么句话吗,有志不在年高。曹冲7岁称象,岳飞13岁打遍全县无敌手,花木兰17岁代父从军……” 光头赶紧摆摆手,“得,别跟我扯没用的。我爷爷13岁还当过儿童团团长呢。先问问你,今儿是什么日子,为什么选择今天开业?”光头说正事之前,先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今天是农历七月初五,辛卯年乙未月辛卯日。岁煞在西,兔冲鸡,宜祈福、入学、开市、求医、成服,所以选择了今天。开张也算是大事,得选个黄道吉日不是。”陆言少如实回答。 ------------ 第二卷: ------------ 第096章:光头家的风水 光头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摸着自己光亮的后脑勺,略微点点头接着问道:“我想发财,应该奔那个方向?” 陆言少明白了,对方在考自己啊,得,索性就玩玩吧。“今天是辛卯木年乙未金月辛卯木日,九紫天乙火星,大吉。吉位在司命、青龙、明堂、金匮、天德、玉堂;凶位在勾陈、天刑、朱雀、白虎、天牢、玄武。喜神和福神在西南,财神在正东方。您要是想发财,奔正东,要想沾桃花运,奔西南。”他把知道的、不知道的搅合在一起胡说八道,不过词语挺专业,乍一听挺能唬人。 光头一脸惊讶,果然被唬住了,“得,兄弟,就是你了。” 陆言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单生意总算没飞掉。他问光头看阴宅还是阳宅,最好能说具体一些。 光头说自己最近买了一套房子,刚刚装修好,想请人看看风水,然后再入住。陆言少说这就对了,买房子是人生的大事,不看好风水怎么行,小区位置、楼房位置、楼层、户型等等都很重要。当然装修也很重要,最好先看风水,不然一切都装修完了才发现风水不好,岂不是要拆掉重来。 光头说他就是这么想的,原来想装修之前先把风水看好,省得日后麻烦。可是工作太忙把这事给耽误了,现在就算是亡羊补牢吧。 说走就走,双方谈好了价钱,马上直奔主题。张贵这时候也凑过来非要跟着一起去,陆言少一口答应下来,毕竟人家也是股东。两人都上了光头的车,直奔另一条街道驶去。 光头的房子在市区的一个住宅小区里,楼房有三十来层,属于比较高档的住宅小区。光头住在15层,这个楼层比较吉利,下面的14层有“要死”的谐音,一般人不愿意选;再下面的13层也不好,西方人最忌讳13这个数字。传说耶稣的死跟13有莫大关系,他老人家是13号这一天被钉在十字架的,出卖他的正好是第13个门徒犹大,而且杀死耶稣的是13个人当中的第13个。所以13在西方社会被认为是背叛和出卖的同义词。再往下的几个楼层也不太好,因为9到12层正好是污染颗粒的悬浮带,对人的健康很不利;1到8层采光又不太好,失去了高层住宅的意义。所以15层是一个比较好的位置。 光头说他也是这么想的,当时女朋友选中了12楼,他没同意,坚持要了15楼。陆言少心里暗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哪来的女朋友,十有八九是二奶。当然了,人家什么情况不关他的事,他只管看宅子,然后拿钱走人。段辉一直规规矩矩的,他知道陆言少有看风水的本事,不过从来没亲眼见过,今天是头一次,所以表现的很规矩。 光头领着二人走进客厅,迎面挂着一面挺大的镜子。陆言少不禁皱了皱眉头:“哥哥,镜子正对着门口可不太吉利。” “哦,此话怎讲?”光头问道。 “镜子会反射动静之气,让室内的气息飘忽不定,一些好的风水运势得不到聚集,是家居中的大忌。镜子对着门口更有回光返照的意思,主事业衰败。”陆言少解释道。 “这样的话,把它摘下来不就得了。”光头说道。 陆言少说其实也不一定要摘,可以在开门见镜的位置设一道玄关,问题就解决了。光头又问什么叫玄关。陆言少说玄关原来指的是佛教的入道之门,风水上一般是指厅堂的外门,玄关通俗的讲也可以叫斗室、过厅、门厅等等。光头一拍脑袋,明白了,明儿就做一个玄关。 客厅里的沙发靠着左边的墙壁摆成一排,陆言少说这种摆设很不好。沙发的摆设其实大有讲究,摆成单排的话如同英雄断臂,很难成就事业,风水学里管这种摆设叫“断臂风水”,手臂断掉一支还干什么事业。沙发的摆设应该像港湾一样,形成一个半环的样式,这样才能把流出去的水兜抱回来,象征着拢住财运,形成风水上所说的“下关砂”。 光头不禁伸出大拇指,“行啊兄弟,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哥哥我服了。马上改,马上改!” 客厅里的问题就这么多,光头领着陆言少走上阳台。其实阳台和客厅是通着的,也可以视为客厅的一部分。阳台上摆放着几盆绿色植物,给客厅增添了不少情趣。其中有两盆是花开正盛的杜鹃花。陆言少告诉光头,杜鹃花千万不能摆放在客厅里,跟客厅相连的阳台上也不行,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杜鹃泣血。杜鹃根松柏一样,不适合庭院种植,否则会产生一些不吉利的气氛。 光头面露难色,“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两盆杜鹃啊,难不成要扔掉?” 陆言少说你实在喜欢的话,可以放在卧室里,不要对着太阳,因为这种植物不是很喜光。另外杜鹃喜欢酸性,可以施一些酸性的肥料。 光头又领着陆言少走进主卧室,让他看看家具摆放有什么问题。陆言少仔细看了一遍,卧床、梳妆台、衣柜等位置的摆放没有问题,只不过墙上挂着一个小猴子的模型。陆言少问光头属什么的,光头说属虎,他女朋友属蛇。陆言少说得嘞,属虎的人在卧室里摆放猴子可是大大的不吉利,虎猴蛇构成了寅、巳、申三刑的格局,而且是三刑之中最凶的局面,会导致意外的人身伤害,对主人很不利。 光头变得严肃起来,问有什么化解的办法。陆言少说首先要把猴子的模型扔掉,破掉三刑的局面,再就是在卧室里摆放一个中国结,化解夫妻属相的对冲。正好自己店里有开过光的中国结,回头送一个过来,价钱好说。店铺开张之前,陆言少弄了一批风水学上的镇物,给人看宅子的时候顺便推销。至于所谓的“开光”,完全是胡扯。 光头说回头他就去取,当然不能白要,肯定得给钱。 ------------ 第096章:光头家的风水. 光头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摸着自己光亮的后脑勺,略微点点头接着问道:“我想发财,应该奔那个方向?” 陆言少明白了,对方在考自己啊,得,索性就玩玩吧。“今天是辛卯木年乙未金月辛卯木日,九紫天乙火星,大吉。吉位在司命、青龙、明堂、金匮、天德、玉堂;凶位在勾陈、天刑、朱雀、白虎、天牢、玄武。喜神和福神在西南,财神在正东方。您要是想发财,奔正东,要想沾桃花运,奔西南。”他把知道的、不知道的搅合在一起胡说八道,不过词语挺专业,乍一听挺能唬人。 光头一脸惊讶,果然被唬住了,“得,兄弟,就是你了。” 陆言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单生意总算没飞掉。他问光头看阴宅还是阳宅,最好能说具体一些。 光头说自己最近买了一套房子,刚刚装修好,想请人看看风水,然后再入住。陆言少说这就对了,买房子是人生的大事,不看好风水怎么行,小区位置、楼房位置、楼层、户型等等都很重要。当然装修也很重要,最好先看风水,不然一切都装修完了才发现风水不好,岂不是要拆掉重来。 光头说他就是这么想的,原来想装修之前先把风水看好,省得日后麻烦。可是工作太忙把这事给耽误了,现在就算是亡羊补牢吧。 说走就走,双方谈好了价钱,马上直奔主题。张贵这时候也凑过来非要跟着一起去,陆言少一口答应下来,毕竟人家也是股东。两人都上了光头的车,直奔另一条街道驶去。 光头的房子在市区的一个住宅小区里,楼房有三十来层,属于比较高档的住宅小区。光头住在15层,这个楼层比较吉利,下面的14层有“要死”的谐音,一般人不愿意选;再下面的13层也不好,西方人最忌讳13这个数字。传说耶稣的死跟13有莫大关系,他老人家是13号这一天被钉在十字架的,出卖他的正好是第13个门徒犹大,而且杀死耶稣的是13个人当中的第13个。所以13在西方社会被认为是背叛和出卖的同义词。再往下的几个楼层也不太好,因为9到12层正好是污染颗粒的悬浮带,对人的健康很不利;1到8层采光又不太好,失去了高层住宅的意义。所以15层是一个比较好的位置。 光头说他也是这么想的,当时女朋友选中了12楼,他没同意,坚持要了15楼。陆言少心里暗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哪来的女朋友,十有八九是二奶。当然了,人家什么情况不关他的事,他只管看宅子,然后拿钱走人。段辉一直规规矩矩的,他知道陆言少有看风水的本事,不过从来没亲眼见过,今天是头一次,所以表现的很规矩。 光头领着二人走进客厅,迎面挂着一面挺大的镜子。陆言少不禁皱了皱眉头:“哥哥,镜子正对着门口可不太吉利。” “哦,此话怎讲?”光头问道。。 “镜子会反射动静之气,让室内的气息飘忽不定,一些好的风水运势得不到聚集,是家居中的大忌。镜子对着门口更有回光返照的意思,主事业衰败。”陆言少解释道。 “这样的话,把它摘下来不就得了。”光头说道。 陆言少说其实也不一定要摘,可以在开门见镜的位置设一道玄关,问题就解决了。光头又问什么叫玄关。陆言少说玄关原来指的是佛教的入道之门,风水上一般是指厅堂的外门,玄关通俗的讲也可以叫斗室、过厅、门厅等等。光头一拍脑袋,明白了,明儿就做一个玄关。 客厅里的沙发靠着左边的墙壁摆成一排,陆言少说这种摆设很不好。沙发的摆设其实大有讲究,摆成单排的话如同英雄断臂,很难成就事业,风水学里管这种摆设叫“断臂风水”,手臂断掉一支还干什么事业。沙发的摆设应该像港湾一样,形成一个半环的样式,这样才能把流出去的水兜抱回来,象征着拢住财运,形成风水上所说的“下关砂”。 光头不禁伸出大拇指,“行啊兄弟,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哥哥我服了。马上改,马上改!” 客厅里的问题就这么多,光头领着陆言少走上阳台。其实阳台和客厅是通着的,也可以视为客厅的一部分。阳台上摆放着几盆绿色植物,给客厅增添了不少情趣。其中有两盆是花开正盛的杜鹃花。陆言少告诉光头,杜鹃花千万不能摆放在客厅里,跟客厅相连的阳台上也不行,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杜鹃泣血。杜鹃根松柏一样,不适合庭院种植,否则会产生一些不吉利的气氛。 光头面露难色,“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两盆杜鹃啊,难不成要扔掉?” 陆言少说你实在喜欢的话,可以放在卧室里,不要对着太阳,因为这种植物不是很喜光。另外杜鹃喜欢酸性,可以施一些酸性的肥料。 光头又领着陆言少走进主卧室,让他看看家具摆放有什么问题。陆言少仔细看了一遍,卧床、梳妆台、衣柜等位置的摆放没有问题,只不过墙上挂着一个小猴子的模型。陆言少问光头属什么的,光头说属虎,他女朋友属蛇。陆言少说得嘞,属虎的人在卧室里摆放猴子可是大大的不吉利,虎猴蛇构成了寅、巳、申三刑的格局,而且是三刑之中最凶的局面,会导致意外的人身伤害,对主人很不利。 光头变得严肃起来,问有什么化解的办法。陆言少说首先要把猴子的模型扔掉,破掉三刑的局面,再就是在卧室里摆放一个中国结,化解夫妻属相的对冲。正好自己店里有开过光的中国结,回头送一个过来,价钱好说。店铺开张之前,陆言少弄了一批风水学上的镇物,给人看宅子的时候顺便推销。至于所谓的“开光”,完全是胡扯。 光头说回头他就去取,当然不能白要,肯定得给钱。 ------------ 第097章:你家的格局得改 从卧室出来,三人又进了厨房。厨房里最重要的就是炉灶的位置,炉灶属火,位置不对的话会导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陆言少见光头把炉灶安放在了西方,说这个位置很不好,赶紧改位置。 光头问为什么。陆言少说西方属金,炉灶属火,火克金,当然不吉利。光头问搬到西北方向怎么样。陆言少说也不行,西北属乾位,也属金,代表着一家之主。炉灶克金,等于把主人给克了,您想啊,一家之主运势不好,整个家庭能好得了吗。光头又说安放在北方怎么样。陆言少说也不好,北方属水,水火不容啊。光头又说安放在东北方位怎么样。陆言少说不好,东北为艮位,风水上认为是“鬼门”,火烧鬼门,家里能安生吗。光头又问安放在西南怎么样。陆言少说还不行,西南属坤位,在风水上也属于鬼门。光头说干脆把炉灶安排在厨房的中央,总行了吧。陆言少说还是不行,炉灶在中央,象征着心中有火气,不吉利。 光头彻底傻眼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不要炉灶吧,没有炉灶的厨房还叫厨房吗,怎么做饭啊? 陆言少被光头的话给逗乐了,炉灶可以有,至于摆放的方位嘛,除了以上的几个位置之外,其余都可以。 光头也乐了,说敢情我的嘴就是扫帚星啊,怎么净说一些不吉利的位置。陆言少说炉灶安放在东方最合适,东方属木,木能旺火,多好。安放在南方也行,南方属火,正好跟炉灶的属性相合。 光头又领着陆言少走到餐厅的位置,问有什么禁忌。后者看见餐厅靠墙的地方摆放着观音像。于是告诉对方餐桌要离观音像远一点,不要形成一条直线。靠的太近的话,会分不清是给神仙的贡品还是给家人吃的餐饭,当着神仙的面大吃大喝,也是对神的大不敬。现在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少不了吃些大鱼大肉,餐桌距离神像太近的话,有悖于佛家和道家戒杀生的宗旨,也是对神的大不敬。陆言少还告诉光头,餐厅里最好不要摆放神位,你吃饭让神仙看着,神仙会保佑你?神位应该选择一处安静通透的地方作为神位。 光头频频点头,表示一定照办,他又领着陆言少看了一些细微的地方。后者一一解答。 光头的住宅乱七八糟的问题还真不少,费了很长时间才逐一点明。这家伙对陆言少的见解很佩服,很爽快地付了约定的报酬。 陆言少见报酬到手,起身告辞。他和段辉刚走到门口,光头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他想定做一个鱼缸,摆放在客厅的什么位置最好? 陆言少说鱼缸可以摆放在北方或者东方,鱼缸属水,木生水,因而摆放在东方很合适,北方属水,跟浴缸属性相合,也没问题。南方属火,水火不容,因而摆放在南方最不吉利。陆言少还说鱼缸除了可以给生活增添情趣之外,在风水上还有生财化煞的作用。山主人丁水主财,一大缸水放在家里,自然会生财。人们往往会忽视鱼缸的形状,其实鱼缸的形状对风水运势的影响很大,形状不好的话会给家庭增添很多麻烦。 光头听得有些入迷,问什么形状的鱼缸最好?圆形的?方形的?还是长方形的? 陆言少说圆形的鱼缸最好,圆形属金,可以旺水,是上选;长方形的鱼缸五行属木,虽然会泄水气,但是二者有相生的关系,也可以选;正方形的鱼缸五行属土,土克水,不宜选用;三角形的鱼缸五行属火,水火不容,绝对不能用;六角形的鱼缸属水,可以用;八角形的鱼缸也属火,不能选用。至于鱼缸摆放的位置嘛,可以摆放在财位上,水能生财大吉大利。但是不宜摆放在特别显眼的位置,否则会“见财化水”。 光头五体投地,拉着陆言少的手止不住感叹:“缘分啊,咱们兄弟相识一场就是缘分啊!风水学真的很神奇啊,原来我还以为就是坑蒙拐骗呢。经兄弟您这么一点拨,嘿,我心里甭提多敞亮。” 陆言少送了光头一个白眼:“我的哥哥喂,您可不能把风水看的太简单了。风水学在中国流传了好几千年,如果单单是坑蒙拐骗,怎么会流传这么长时间呢。风水其实跟易理是相通的,可以说是一脉传承。古代很多易学大师都精通风水,比如明代的刘伯温,唐代的李淳风和袁天罡,再远一点可以追溯到三国时期的管辂。管辂知道吗,三国时期著名的易学大师,连曹操这样的白脸大奸臣都佩服他。管辂可以说是风水学的老祖宗,三国中记载:管辂字公明,相貌丑陋、好酒疏狂,未成年时便深明易理、兼善相术。管辂是山东平原县人,说来也巧,刘备正好在那里当过县长,不知道两人有没有交往。关于管辂精通风水的传说,三国演义里也有记载的……” “啥记载?赶紧说说,哥哥我现在着迷了。”光头还真来了兴致。他把陆言少和段辉让到客厅的沙发上,把果盘往二人跟前递了递。段辉也不客气,掰下一根香蕉开始剥皮。陆言少这才意识到段辉的存在,自从进屋以来这家伙一直没动静,差点把他给忘了。 段辉以独特的吃相宣示着他的存在,光头笑眯眯的看看他,没好意思说什么。陆言少在一边暗暗憋气,还自称富二代呢,就这德性? “三国里到底有啥记载啊,说说看。”光头再次催促。 陆言少自然不会放过一次宣传风水学的机会,于是开始讲述三国里的风水故事:“话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纷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纷争,又并入于汗……” 光头赶紧打断话头儿,冲陆言少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得啦兄弟,咱能不能长话短说,三国演义那一套就省了。我还跟三国演义的作者吃过饭呢。” ------------ 第098章:再见学姐 陆言少跟段辉同时一愣,这玩笑开的也忒大了吧!段辉把吃剩下的半截香蕉放在茶几上,盯着光头问道:“你说什么,你跟三国演义的作者吃过饭?啥时候的事,在哪个饭店?” 光头一摆手做出自嘲的表情:“哦,刚才说错了,不是作者,是导演。”他示意段辉不要在这件事上纠结,凭他的人脉圈子,跟谁吃饭都很正常,还是赶紧说正事。 陆言少稍微理一理思路,直奔主题:“话说后汉三国,有一个人叫郭恩,他弟兄三个,偏巧三个人都是瘸子,没病没灾的,突然之间就瘸了。郭恩自己也纳闷啊,我怎么突然就瘸了呢,以后还怎么找媳妇啊。于是就请河北风水大师管辂给他们算卦,看是不是宅子的风水有问题。管辂看过郭家的阴宅之后,说你们家坟墓里有一个女鬼,不是你婶婶就是你大娘,前些年闹饥荒,你为了几升米,把人家推进了井里,还用大石头砸中了人家的头部,人家的鬼魂把你告到天上去了,所以你们兄弟才会有这样的报应。这是天谴啊,没办法补救。郭恩兄弟三人彻底认罪。您瞧瞧,看风水都看出人命案子来了,您说厉不厉害。” 光头点点头,“厉害,太厉害了。这个叫管辂的比关云长都厉害!” 陆言少喝了杯水润润嗓子,接着往下讲:“管辂会看宅子的事情传开以后,请他看宅子的人越来越多,名声也越来越大。安平太守王基听说管辂能看风水,于是邀请到家里款待,偏赶上王基的老婆头疼病犯了,儿子的心痛病也犯了。管辂当然不能白吃白喝,就给王基看了看阴宅阳宅。他对王基说,你们家阳宅的西南角有两具死尸,一具男尸拿着长矛,另一具男尸拿着弓箭,它们的头在墙壁里边,脚在墙壁外边。拿长矛的男尸主刺头,所以你老婆会头痛,拿弓箭的男尸主刺心脏,所以你儿子才会心痛。王基赶紧命令手下挖掘,你猜怎么着,果然挖到了两具棺材,一个棺材里有长矛、另一个棺材里有弓箭。当然了,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外人根本分辨不出男女。管辂教王基把尸体运到城外十里埋葬,老婆和儿子的病根都给除了。” 光头听得目瞪口呆,“照你这么说管辂都快赶上诸葛亮啦。” 陆言少说别提诸葛亮,在外人眼里他挺邪乎,其实说白了诸葛亮也是一个看风水的神汉。 光头有点傻眼,诸葛亮怎么也变成风水先生了? 陆言少说诸葛亮这家伙当然是风水先生了,而且还是大师。八阵图知道吗?就是诸葛亮摆在鱼腹浦的几堆乱石头,活生生挡住了陆逊的十万大军。八阵图说白了就是风水阵,把石头按照某种规律摆成阵势,就会产生极强的煞气,达到迷惑敌人的目的。唐朝大诗人杜工部特别佩服诸葛亮的风水阵,于是写下了千古名句: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 光头打住了陆言少的话:“兄弟你先等等,哥哥我弱弱地问一句,杜工部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陆言少彻底无语,像光头这号人,纯粹就是他妈暴发户,除了钱啥也没有。他耐着性子跟对方解释:“杜工部就是杜甫,这回您该有印象了吧。” 光头眨眨眼睛,好像想起来了:“原来杜甫啊,我熟,很熟。” 陆言少一声苦笑:“您熟悉就好,可千万别说前些天跟他吃过饭。反正最近杜甫挺忙的,您就别给人家添乱了。”嘴上说着话,心里不自觉想起了老大范意志,要论三国,老大才是真正的专业啊! 陆言少的话把光头弄得挺不好意思,这家伙老脸一红抱拳道:“兄弟,我真服你了!敢情你们风水先生的还有这么好的传承,跟诸葛亮都能扯上关系。再加上后面的袁天罡、刘伯温,得,风水先生能改变中国历史了!” 三个人正谈到兴头上,房门开了,三双眼神不由自主望过去。从门口挤进来一道亮丽的风景,陆言少和段辉的眼神都有些发直,尤其是陆言少,眼珠子瞪得溜圆,仿佛随时会掉下来。同时又禁不住感叹这个世界真小,竟然会遇到她。这个女人竟然是跟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学姐!原来他把这位学姐跟跳楼的那位学姐联系在了一起。陆言少自己都不敢确定,眼前这位是不是那位学姐,像,太像了,如果不是同一个人的话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人! 段辉的表情比陆言少好不到哪去,眼睛直勾勾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就差扑上去来一个热烈的拥抱。 学姐既然能进来,说明肯定有房门的钥匙,也说明跟光头的关系不一般。她就是光头所谓的女朋友吧。陆言少的心绪有些乱,心说这都哪跟哪啊,学姐怎么会跟光头扯上关系!以学姐如此清纯的小女生,跟光头在一起实在应了那句话:一朵鲜花插在那牛什么上。 光头对学姐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热情地给做了介绍,说他女朋友姓冯,大名冯秦楚,叫小冯就可以。光头让小冯挨个儿给客人倒水,然后坐在他身边陪陆言少和段辉说话,显然为拥有这么一位女朋友而得意。陆言少则显得心不在焉,看目前这意思,学姐好像不认识自己了,毕业才几天,不会这么快把自己忘了吧。莫非她们不是同一个人?不可能啊,长得实在太像了。转念一想可能是学姐有其它顾虑吧,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陆言少索性也装作和学姐不认识的样子。 段辉显然没有陆言少那么复杂的心思,光顾着看着美女养眼了,眼神时不时瞄向对面的学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陆言少恨不能扇他几个耳光,这家伙是色心不改啊,早晚得在这上面吃亏。 ------------ 第099章:我要跟你打赌 陆言少又勉强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告辞。光头此时也心满意足,欢欢喜喜把陆言少和段辉送回去。陆言少不失时机向光头推荐了一些风水镇物,这家伙全部收下。 送走光头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不过两人心里挺高兴,开张第一天就赚了两千多块,着实出乎意料。段辉用计算器计算着收入,照这样下去,两个月就能收回成本。陆言少说你还是省省吧,看风水这个营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不要指望着每天都有收入,要想天天见现钱,干脆去做钟点工。 段辉把计算器扔到一边,把话题扯到了学姐身上,这家伙对学姐是念念不忘,说他以前处了那么多女朋友,现在看来都是吃干饭的,跟学姐根本不是一个级别。陆言少说你小子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学姐是妖孽级的存在,不是你这种人能染指的,再说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你瞎操什么心。 段辉还是心有不甘,说如果能泡上小冯这样的女人,哪怕一晚上,这辈子都值了。不是有那么句话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陆言少被段辉的话吓了一跳,告诫他色字头上一把刀,不要因为荷尔蒙的缘故把脑袋泡没了。大家都这么年轻,都是为理想、为父母活的,不是为能够产生冲动的荷尔蒙而活的。你想泡妞本身没有错,但是要适可而止,不要见到喜欢的就上手。学姐这样的女人不是为你而存在的,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就好比猪八戒和嫦娥,猪八戒很有本事,但是肯定泡不上嫦娥。 段辉被陆言少的话激怒了,非要跟他打赌:半年内泡不到小冯的话,当着陆言少的面学狗叫,如果要是他做到了,陆言少同样要学狗叫。 这个赌局挺好玩儿,也挺好笑,陆言少敢保证段辉百分之百要输,心里止不住想象段辉要是趴在地上学狗叫会是一副多么美妙的场景。 “好,赌就赌,以半年为期限。”陆言少马上接受了赌约。 “好,走着瞧,你等着学狗叫吧!”段辉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陆言少呆呆的站在店里,望着段辉气呼呼的背影,陆言少心里开始后悔,真怕这小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接完这单生意之后竟然一连半月没有顾客上门,陆言少开始坐不住了,照这样下去连房租都收不回来啊!段辉最近挺忙,他老爸的公司要在本地搞项目,需要他过去协助,至少先熟悉熟悉业务,以后好接班,所以他一直没来过。陆言少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他有了出去求职的念头,老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事儿啊。 一个细雨蒙蒙的午后,终于来了一笔买卖。进来的是三个老头儿,都六七十岁的样子,穿着很一般,土不土洋不洋,看不出是城里人还是农村人。陆言少的心先冷下去三分,对方不是大款,自己能赚到几个钱。自从步入风水这一行,陆言少总是在跟大款打交道,钱也挣得很顺利。突然来几个平民,心里难免有些轻视。 “几位,看宅子吗?”陆言少还是装作很热情,用很标准的北方普通话问道。 三个老头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搭腔道:“是看宅子。不知道你们老板啥时候有空?” “我就是老板,看宅子的事跟我说。咱们现在去还是约个时间?”陆言少还是决定做这笔生意,麻雀虽小,好歹也是块肉啊。 “是这样,我们就住市区外的一个县城里,属于当地的老城区。最近一段时间吧,家里总是不太平,晚上有时候闹鬼,搅得街坊四邻不安生,想请风水先生给看看。”一个老头说道。 陆言少顿时皱紧眉头,又是一鬼宅啊,顺安园小区之行至今令他心有余悸,听到鬼宅心里就别扭。 “这个……”陆言少沉吟起来,去还是不去,总不能为了几个小钱赴汤蹈火吧。他暗暗拿定主意,这汪浑水还是少蹚。 “老爷子,我只在市区看宅子,从来不上郊县,你还是找别人吧。”他直接回绝了对方。 三个老头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有两个转身想走,另一个有些犹豫,为难了片刻之后竟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小掌柜,你行行好帮帮我们吧,你要是见死不救的话,我们真没法活了。” 另外两个老头愣了一下,随即也跟着跪下,场面很震撼。陆言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赶紧拉住为首的老者,安慰道:“老人家,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折杀我的阳寿吗。赶紧起来,起来说话。” “你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老头还挺倔。 “对,我们就不起来。”另外两个老头跟着附和。 “好,我答应你们,赶紧起来吧。让外人看见还以为我是放高利贷的来催债的呢。”陆言少这人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耳根太软,听不得别人半句好话,只要稍微听两句好话就变得飘飘然起来,继而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见陆言少满口答应,三个老头才从地上起来。陆言少有些受宠若惊,自己啥本事都没显露,老头凭什么把自己当成救星?于是问对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信任,就不怕遇到江湖骗子? 老者说他们以前请过几个风水先生,听说是鬼宅拔腿就走,根本没得商量。有两个倒是答应了,结果半夜里被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地逃走了。陆言少跟他们不一样,没有被鬼宅吓破胆,而且他有固定的店铺,应该不会骗人。 陆言少又问老头儿,自己年纪这么小,怎么看都不像大师,他们相信自己的能力?老者说他们以前请的都是上年纪的,也没见有多大效果,或许年纪小的更管用。不是有那么句话吗,有志不在年高,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兵张嘎七八岁就能跟日本鬼子对着干了,还有王二小、刘胡兰…… ------------ 第100章:去找麦丽丽 陆言少被几个老头的话给逗乐了,得嘞,就冲“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句话自己也得走一趟。他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咱们现在就走?”三个老头催促道。 “先不急,我还得叫上一个帮手。这样吧,明天怎么样,我上午准到。你们把地址和电话先留给我。”陆言少没有马上起身的意思,既然是鬼宅,他不能再草率行动了,必须得做好充分准备。前面几次吃亏够多了,是长记性的时候了。他所说的帮手不是别人,就是很多天没见面的麦丽丽,跟鬼宅沾边的事不能不带上她。陆言少其实挺想念这丫头的,正好把这当成见面的借口。 三个老头儿面面相觑,极大的不情愿。 “几位大伯,你们总得容我半天吧,我店铺都在这呢。说话不算数回头您砸我铺子。”陆言少一再推脱。 三个老头儿没辙了,只好答应,把地址和电话留给陆言少,然后又千叮万嘱,最后才三步一回头地离开。外面的雨还在下,他们竟然连雨伞都没带。看着对方湿淋淋的背影,陆言少产生了巨大的同情心,这次行动不可避免。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把麦丽丽找到,陆言少没有对方的电话号码,所以只能走一趟了。他关好店门,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文博城。 很快见到麦老爷子,老头子说麦丽丽不在家,一直在学校住着呢。陆言少说现在不是放暑假了吗。老头子说这丫头在外面疯惯了,很少在家住,找她只能去学校,学校再没有的话就不好办了。他虽然是她爷爷,但是做不了主,连孙女的电话都没有。 陆言少一阵失望,只有去医大走一趟了。于是打车直奔医科大学。雨中的医大焕然一新,有种名校的气魄。陆言少这次不会从狗洞里爬进去,而是大摇大摆从学校大门进去。医大的规模很大,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令他郁闷的是天空飘着小雨,校园里几乎看不到人。陆言少白天从来没来过,偌大的校园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蒙头瞎找几乎等于大海捞针。 陆言少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乱走,看到人影便跑过去询问:“同学,认识一个叫麦丽丽的吗?大名叫麦粒。” 打听到第三个人便有了消息,答话的是位女生,见陆言少打听麦丽丽,犹豫了片刻问道:“你找大姐有事?” 陆言少心说有门儿,看来这位认识麦丽丽。“我是麦丽丽本家的一个叔叔,找他有急事,麻烦同学给帮帮忙。”陆言少一边说话一边露出讨好的笑容。 女生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陆言少,怀疑他本人,也怀疑他找麦丽丽的目的。 陆言少赶紧收住笑容,努力表现的一本正经。 “跟我走吧。”女生领着陆言少朝一栋楼房走去。 陆言少满心欢喜,这次行动比想象的要顺利得多。他进去的是一幢教学楼,有七八层的样子,造型恢宏大气。由于是假期,楼里没有人走动,哒哒哒,女生的高跟鞋有规律的敲击着地板,走廊里应着高跟鞋的回声。整座大楼显得更空旷。陆言少不由自主想起了电影里的恐怖片,气氛有些相似啊。 陆言少跟着女生一直走,转眼上了四楼。突然觉得后脑勺凉飕飕的,好像有人在对着他吹气。他不禁回头看看,什么也没有。再转过头的时候顿时吃了一惊,女生不见了,走廊里空空荡荡,富有节奏的高跟鞋声没了,整栋楼仿佛都睡着了,静得令人心里发慌。 怎么个意思?捉迷藏是吧?陆言少顿时来了精神,越是这样越证明麦丽丽就在这里,只有她喜欢玩儿这种把戏。外面下着雨,不时有凉风吹进来,令人浑身发冷。气氛不大对啊,陆言少不禁想起了这所学校的实验楼,心里难免有些异样。好在现在是白天,虽然是下雨,光线还是比较足。他顺着走廊一直往前走,眼睛不住地往两边的房门上看,发现其中一扇门是虚掩的。按理说学校放暑假,教室的门不应该开着,陆言少想都没想就推门进去。 推门的一瞬间头顶响起怪异的咯咯声,一个冰凉的东西从头顶落下来,骑在陆言少的脖子上。冰凉的感觉传遍全身,头皮有些发麻。他急忙把东西抖下去,哗啦,一具白森森的骨架摔在地上。骷髅头正对着陆言少,空洞的眼眶里露出怪异的表情。 陆言少的心跳陡然加速,心脏仿佛不堪血压的重负而会随时涨裂。本来他对骷髅头不至于如此害怕,问题是事发太突然。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一具骷髅骑在脖子上,任谁都受不了。 陆言少急忙后退两步,一只手不自觉握住了腰里的七宝葫芦。空间里很静,静的只能听见窗外细密的雨声。片刻之后陆言少放心了,眼前的骨架分明就是教学用的道具,骨骼之间都用金属构件铆着,骷髅尽管是真的,但是绝对没有所谓的邪性。肯定是恶作剧。 陆言少站在门口冲屋里说道:“这个玩笑可不怎么样啊,吓不倒我。”他的话颇有几分挑衅。 嗖,嗖,两道银白色的光芒从角落里直射过来,陆言少感觉两个耳廓的部位划过了两股凉气,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身后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两把解剖刀。明亮的解剖刀闪着森森寒光,杀气袭人。两把刀距离陆言少的两只耳朵只有半厘米不到,哪怕再偏一点点都会把耳廓画上,如果偏一厘米以上的话,直接就刺眼睛上了。 尽管很凉爽,浑身还是起了一层白毛汗,陆言少如同钉子一样钉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稍不留意的话耳朵就会被刀刃划伤,额头上黄豆粒大的汗珠唰唰直淌。“别……别,这玩笑可开大了啊。”陆言少说话语无伦次,着实被吓得不轻。解剖刀的危险可是实打实的,比什么煞、什么鬼的要直接得多。 ------------ 第101章:出山 “知道姑奶奶的厉害了吧!”一个女生说道,从陆言少视线的死角走出一个人,正是麦丽丽。 陆言少矮下身子慢慢从两把刀的夹缝里出来,光顾擦汗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说麦丽丽这丫头的排场可够大的啊,难怪自称大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以她为首,身后跟着一大帮女生,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其中一个胖丫头手里还拎着两把解剖刀,估计刚才的飞刀技能就是她的绝活儿。 陆言少说话之前先摆手,生怕对方再来两把飞刀,万一失误的话,他的皮肉可承受不起。 麦丽丽坐在椅子上,一条腿翘在桌面上,颇有一些玩世不恭的痞子相。身后站着一大帮人,大姐的风范很足。“你怎么来了?”她用比较轻蔑而富有气势的语气对陆言少说道。 陆言少气得直哼哼,几天不见脾气见长啊,论辈分来说你还得叫一声叔叔呢,有这么跟叔叔说话的吗。不过这话他不敢明说,现在这阵势自己完全弱势,对方的解剖刀可不是吃素的。此情此景他想起了《西游记》的一个片段,孙猴子三打白骨精之后回了花果山,猪八戒去请孙猴子出山。自己现在就是猪八戒,低三下四有求于人,麦丽丽则是孙悟空,不仅盛气凌人,而且还要捉弄人。得,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猪八戒就猪八戒吧…… 陆言少放下架子求麦丽丽帮忙,顺便把风水铺子的事跟她讲了。麦丽丽让别人都出去,自己跟这小子单独谈谈。 屋里就剩下他们俩,陆言少这才放下心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教室,桌椅都被码放在了最后面,腾出大片的空地不知道干嘛用。骷髅应该是作为标本摆放在讲台旁边的,被人当成恶作剧耍了他一把。陆言少问麦丽丽领着一帮小妹在干嘛,对方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练功。陆言少一点都不怀疑,单从刚才的两把飞刀看,功夫简直练到家了。 麦丽丽的气势收敛了不少,表情也变得和善了许多。让陆言少把事情说具体些。 陆言少把仨老头的事讲述一遍,情况紧急明天就得行动。麦丽丽眼珠转了转,上一单生意挣了50万,这一次要几十万? 陆言少乐了,小小年纪别那么短见好不好,不要把钱看得太重,这一单生意基本不挣钱,纯粹是为人民服务。他完全是看着对方可怜才答应的。如果她缺钱的话他可以从自己腰包里掏钱给她。 麦丽丽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被陆言少为人民服务的精神所感动。她让陆言少先走,明天上午不见不散。 陆言少走出教学楼,外面的雨停了,天还是很暗,阴凉的风吹在身上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从医大出来,打车直回店铺。 第二天天空还是很阴沉,还好没下雨。陆言少老早就起床准备,单单等着麦丽丽到来。一直等到中午也没见着人影,陆言少心说坏了,被这丫头给骗了。可是她没有骗自己的理由啊,一单生意而已,接不接无所谓,犯不着骗人。肯定是有别的问题。他想好了,再等两个小时,麦丽丽不来的话他自己去。反正决不能食言,三个老头儿肯定比自己还要着急。 眼看到了下午两点,麦丽丽还没来,不能再等了,陆言少锁好店门准备赴约。他在街口等出租车的空当,麦丽丽出现了。长发扎成了马尾辫,穿着一双运动鞋和一条紧身的长裤,上身是长袖的T恤,显得很历练。陆言少略带埋怨地问她为什么这么晚。麦丽丽说被一些事情给耽搁了,再说了,既然是去看凶宅,怎么也得准备准备吧。 陆言少没有深究,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家正好一辆的士过来,两人随即钻进车门,出租车飞快朝郊区驶去。三个老头所说的郊县,其实离陆言少所在的城市能有五六十里,汽车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赶到。小县城不大,有华丽的高楼,也有破落的城中村。按照老头所说的位置,应该在县城西边的老城区,属于城乡结合部。 陆言少和麦丽丽换了一辆当地的出租车,继续赶路,很快到达目的地。两人从车上下来,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几台挖掘机正在清理破砖烂瓦,不少平房已经被拆的破破烂烂,土黄的灰尘在空中弥散。幸好昨天刚下过雨,不然尘土会更大。拆迁,陆言少首先想到这个字眼。随着全国房地产市场的一路走火,拆迁成了每个城市必不可少的一道风景。 三个老头早已在街道旁边等候,见陆言少过来,连忙热情地往里请。陆言少和麦丽丽一边走一边不住的看轰鸣的挖掘机。三个老头好像对这种施工情形见怪不怪,对忙碌的机器视而不见,直接把两人领到不远处的民房里。很热情地让进屋,又是端茶又是倒水。陆言少和麦丽丽刚在屋里坐好,又有几个中年妇女和老太太挤进来,眼巴巴瞅着远道而来的客人。陆言少莫名其妙,心说干什么这是,没见过帅哥还是没见过美女? “那个……老人家,咱们是来看宅子的,不是来相亲的,来这么多人干嘛?”陆言少对其中一个老者说道。 “两位小掌柜,我就跟你们直说吧。我们老哥仨是街坊邻居选出来的代表,专门负责寻找风水先生。这不就把你们给请来了。是这么回事,闹鬼不光是一家,这一带十几户人家都不太平,好多邻居都亲眼看到过鬼,就在胡同里走动,梳着挺长的大辫子。有时候还冲着人笑,我的妈呀,能把人吓死。”老头做了一个很夸张的动作,示意他也亲眼见过。老头还说屋里的都是街坊四邻,大家实在被鬼给吓怕了,希望早点把事情平息下来,他们等了一上午,没见陆言少来,还以为他不来了呢,没想到临近傍晚来了,看来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 第102章:废墟上的凶宅 陆言少直摆手,这事跟好人不好人的扯不上关系。他的表情很严肃,事情比想象的要难办,十几家都闹鬼,问题不是一般的难办。 “对了,这一带不是在拆迁吗,你们马上要搬走了,一走了之不就得了。”陆言少对老者说道。 嗡……屋里顿时炸开锅,几个中年妇女冲陆言少嚷道:“谁说我们要搬,补偿费那么低,我们才不搬呢。钱都被开发商赚去了,我们老百姓喝西北风啊!” 陆言少吓得一缩脖子,得,自己还说错话了。 麦丽丽此时也插言,问以前闹过鬼没有,最好把事情讲详细一些,越详细越好。 其中一位长者把说话的妇女们劝住,然后跟麦丽丽和陆言少透了实底:这一带是去年开始拆迁的,开发商给的补偿款低的离谱,大家都表示不搬。后来这一带的生活用电就给停了,水也停了。没水没电怎么过日子,一些人坚持不住陆续搬走了。后来只剩下二十来户铁了心不搬,跟拆迁队干上了,一直拖到现在。再后来这一带就开始莫名其妙的闹鬼,一到夜里阴气森森,经常有人看见梳着大辫子的幽灵在胡同里走动。所以一到了晚上人们就早早关门睡觉,不敢走出一步,连上厕所也不敢出来。 陆言少暗暗好笑,对老头说道:“说了半天你们就是抗拆迁的钉子户呗。” 老头一声长叹:“唉,小掌柜不要取笑人,但凡有一点办法,但凡有一点公平,谁愿意做钉子户啊。没水没电的日子快赶上上甘岭了,你以为我们乐意这么着吗。我觉得闹鬼这件事有蹊跷,弄不好跟拆迁有关。以前这里可是平平安安,祖祖辈辈都没出过问题啊。” 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说拆迁队的不是,骂开发商太心黑,良心都让狗吃了。麦丽丽没心情听这个,打算出去走走,看看这一带的风水有没有被人做手脚。如果真被人动过的话,恐怕又要增加一个对手了。现在最大的依靠就是麦丽丽,她生于风水世家,比陆言少的自学成才要强得多。提到开发商,陆言少不禁想到了顺安园小区的事,不会又遇到一个风水阵吧。他有种预感,这笔买卖不会很容易做,弄不好还得碰一鼻子灰。 天空依旧很阴沉,六点不到就已经很暗了。陆言少和麦丽丽围着周围转了一圈,感觉没什么异常的地方。拆迁的范围很大,周围很大一片都被铲平,有的区域已经开始挖掘地基,马上就要建设高楼大厦,只剩下中间的二十来座平房还矗立着,好像大海里的一座孤岛。这就是所谓的“钉子户”的留守区域,他们是抗拆迁分子中最坚定的分子,二十来座平房成了最后一条可以坚守的阵地。潜意识里,陆言少总觉得闹鬼跟拆迁有关系。 大家再次回到屋里的时候,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的水果和干果,还有瓜子和糖块等等。屋里挤满了男女老少,把两人让到桌子中间,说先吃水果,一会儿晚饭就做好了。面对盛情的款待,陆言少和麦丽丽很不适应,好像他们不是看宅子的,而是下基层慰问的领导。 晚饭吃的比较仓促,天黑之前各家各户都得回去,没人敢留在外面。看来真的被闹鬼的事情给吓怕了。三个老头把两人领到胡同口,说他们也得回家了,今天晚上就看两位小掌柜的了,如果能把闹鬼的事情给解决,街坊邻居们会感激一辈子。陆言少心里暗想,你们当然感激啦,开发商那边呢,还不得把我们恨之入骨。老头还说做事千万小心,能办则办,办不了赶紧跑,年纪轻轻别把命搭上。这还算句人话,冲他这句话,值得为这事费费心。 乌云压顶,夜色暗的出奇,虽然是夏天,夜里还是很凉。陆言少裹紧身上的衣服,和麦丽丽走出胡同口。机械的轰鸣声早已停止,附近也没有路灯,四周显得荒凉而寂静。两人漫无目的的瞎转,脚下是坑坑洼洼的土路,时不时有砖头绊住脚跟。 “丫头,你说真的有鬼吗?”陆言少问道。 “这个还不好说,或许真是开发商搞的鬼。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大面积拆除老旧的民房也会形成煞气。”麦丽丽有自己的看法。她的意思陆言少明白,民宅居住的时间太久以后,会形成一种稳定的气场。一旦房子拆除,平衡的气场就会被破坏,形成阴煞之气。大量的煞气飘荡在空中,必然会寻找新的住宅寄居,落户在谁家谁家就要倒霉。所以遇到拆房子的事情,街坊邻居都要在自家大门上系上红绳,防止煞气转移到自己家里。眼前是一大片拆迁现场,数以百计的民房被拆,所积累起来的煞气相当可观。大量的煞气囤积在一起,闹鬼也就不奇怪了。 两种可能都是推测,目前最需要的是找到根源,这样才能跟乡亲们有个交待。其实想起来这些所谓的“钉子户”也挺可怜的,没水没电,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还要面对拆迁队和开发商的巨大压力。如果再闹鬼的话,真的是没法活了。拆迁队和钉子户好像一对孪生兄弟,之间的对抗从没有停止过。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一点,两人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蹲下,静静等待着午夜的来临。 “你看那边。”麦丽丽低声说道。 在胡同的另一边,几团幽幽的绿影在朝这边晃动。陆言少顿时警觉起来,鬼真的来了!他下意识往腰里摸,七宝葫芦成了他的主心骨。麦丽丽握住他的手,示意他稳住。陆言少睁大眼睛注视着远处的影子,夜色很暗,更加衬托出绿影的诡异。 ------------ 第103章:流光鬼影 淡绿色的影子逐渐靠近,看清楚了,果然是几个长辫子的家伙,衣着跟清代的服饰一模一样,五官模糊不清,更分辨不出男女,每一个影子都被一层淡绿的荧光笼罩。一个、两个、三个……一共有六个。有了顺安园之行的经历,陆言少的心理承受能力空前提高,直到六个影子从眼前飘过,思维始终保持在清醒的状态。这就是鬼吗?跟顺安园之行见到的不太一样,不过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陆言少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影子的脸上,那是一张青黑色的脸,没有一丝生气,好像人死亡以后即将腐烂的情形。更可怕的是他们的眼睛,竟然是闭着的,眼角甚至还带着黑色的污血。即便他的承受能力再大,此时也不免浑身颤抖,这不是鬼,分明是他妈的僵尸!伸在腰里的手紧紧握住七宝葫芦,自己都能感觉到手心里的冷汗。 麦丽丽还没有动静,这丫头真沉得住气。陆言少一直目送六条影子走远,心绪才渐渐平复下来,扭头看看麦丽丽,这丫头正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他也学着她的姿势仰起头,头顶上竟然也飘着几个淡绿色的影子,就在头顶两三米的高度缓缓掠过。这些影子面朝下背朝上趴着,眼角和嘴角的污血仿佛随时会滴下来,落在两人的脸上或身上。如果它们有攻击性的话,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这次陆言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从腰里掏出掐脖葫芦就要往上抛。麦丽丽死死拽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举动。 陆言少对麦丽丽怒目而视,心说你要干什么,再不出手的话咱们都得玩儿完。麦丽丽冲陆言少挤眉弄眼,一直抓住他的手不放。他能读懂她的意思,教他冷静、再冷静。问题是自己能冷静,头顶上的东西能冷静吗。真不知道麦丽丽是怎么想的! 诡异的绿影飘动的速度实在太慢,仿佛一直在头顶赖着不走。陆言少终于控制不住,挣脱麦丽丽的束缚,手里的七宝葫芦狠狠向其中一个影子砸去。 噗……一声微弱的闷响,淡绿色的影子流光四散,碎裂成无数的碎片,仿佛成群的萤火虫在空中飞舞。其它的影子似乎被惊动,发出令人心悸的低吟,死气沉沉的脸变得狰狞起来,嘴里伸出两颗白森森的牙齿。 “吸血鬼!”陆言少从心底冒出三个字。心里后悔的要死,早知如此,真不该惊动它们。七宝葫芦没了,他仰着头盯着狰狞的鬼影,真不知道自己除了等死还能做什么。 这时候麦丽丽出手了,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面黄金罗盘,黑夜中散发出黄橙橙的光芒。嗖……黄金罗盘抛向空中,淡绿色的影子被金气绞得七零八落。 “美女,你太帅了!”陆言少向麦丽丽伸出大拇指。 麦丽丽把抛向空中的黄金罗盘重新收回来,对陆言少的夸奖置之不理,眼睛机警地打量着周围。 陆言少对黄金罗盘产生了极大兴趣,虽然他以前见识过,但是今天才对它的威力有了更直观的认识。心里止不住在想,如果黄金罗盘在自己手上,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麦丽丽站起身顺着墙角往前走,突然一个助跑跳上围墙,又沿着围墙跳上房顶。这丫头动作敏捷的像一只猫,看来在教室练功的事是真的了,连陆言少这个爬墙头的高手都自叹不如。她冲陆言少使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陆言少做了一个稍等的动作,急匆匆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七宝葫芦扔出去之后便掉在了地上,他得捡回来。等到了地方马上傻眼了,四周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地面上满是烂砖头,找一个手指头大小的葫芦谈何容易。 不得已陆言少打开手电筒,漆黑的夜幕瞬间被撕破。随即发现自己五米开外的地方竟然站着一个人,浑身上下一团黑色,跟夜色很好地融合在一起。陆言少顿时起了一身冷汗,这么近的距离竟然没有发现对方,如果不是打开手电筒,无论如何不会想到自己身边有人。对方如果要发动攻击的话,自己恐怕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他用手电的光束紧紧锁住对方,不敢有一丝大意。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陆言少会带着手电筒,更没料到他突然把手电打开。强烈的光线使他很不适应,不自觉眨了眨眼。陆言少看到的是一张惨白的脸,跟浑身黑色的衣服形成鲜明对比。这人好熟悉啊!绝对在什么地方见过。陆言少的大脑飞速转动,过滤着经历过的一件又一件灵异事件,想起来了,医大实验楼,这不是麦丽丽的对头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今晚这事儿有点意思,陆言少一边用手电锁住对方,一边弯腰捡起一块砖头。黑衣人用深邃的目光扫了陆言少一眼,随即身形往后一退,迅速消失在黑暗中。陆言少赶紧用手电筒的扫射,光束马上被无边的黑暗吞噬,看不见一点人的影子。陆言少暗暗纳闷,对方的手段多着呢,碰到自己跑什么?心里有种预感,对方的离开肯定有原因,而且这个原因对自己很不利。他不再想别的,继续专心致志寻找七宝葫芦。 足足一刻钟没有发现七宝葫芦的影子,陆言少额头早已见汗,宝葫芦抛出去之后明明落在这一带,怎么会不见呢?莫非……陆言少顿时打了一个冷颤,心仿佛被偷走了一样,整个身体轻飘飘的混沌不堪。现在只剩下这一种可能了,尽管他极不愿意去想,但是事情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七宝葫芦很可能落在了黑衣人手上。 这下可难办了,陆言少死的心都有,要多后悔有多后悔,七宝葫芦这么宝贝的东西真不该这么轻易的扔出去。麦老爷子那怎么交代!自己还凭什么在风水行里混! ------------ 第104章:心中有鬼才有鬼 夜风吹在脸上,很凉。陆言少的心也哇凉哇凉的。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大脑成了一张白纸,失去了任何思维。 “喂,干什么呢?赶紧过来啊。”房檐上传出麦丽丽的声音,催促陆言少赶紧办正事。 陆言少平静一下思绪,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再后悔也没用,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再说。他一个助跑爬上墙头,接着扒住屋檐跳山房顶。动作也算麻利,一看就是经常爬墙头的老手,不过动作明显比麦丽丽要笨拙。人家那才叫专业。 麦丽丽正聚精会神朝某个方向张望。陆言少也顺着她的方向看看,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为了不影响她的思维,他没有把七宝葫芦丢失的事情告诉她。 “我想我找到闹鬼的原因了。”麦丽丽对陆言少说道,不过眼睛一直望着远处的某个地方。 “哦?是不是风水煞阵在作怪?”陆言少问道。 “风水阵?哪来那么多风水阵。这年头儿能摆布风水阵的比大熊猫还稀有,随便什么地方都能遇到风水阵吗?”麦丽丽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那是为什么?” “这里很久以前是一片刑场,就像老北京的菜市口,是专门砍人头的地方。你想啊,数不清的人命都毁在这里,煞气能不重吗。随着历史的变迁这里成了居民区,盖起了大量的民房,人多了阳气自然旺盛,所以煞气被压制住。居住在这里倒也相安无事。现在房子拆了,居民大部分搬走了,阳气衰弱下来,被压制的煞气逐渐抬头。最重要的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把压制已久的煞气全部激发出来,闹鬼也就不奇怪了。”麦丽丽道出了原委。 他的话有道理,但是陆言少有很多地方想不通。“你怎么知道这里以前是刑场?你怎么知道被人做了手脚?”他说出心里的疑问。 麦丽丽淡淡的一笑,用极其简单的话回答:“呵呵,凭什么?凭经验。” 陆言少对这个理由很不信服,靠,用所谓的经验来搪塞我,你小小年纪能有什么经验!我没有经验,照样出入鬼宅。 “对了丫头,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陆言少问了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其实同样的问题他不止一次问过很多人,得到的回答模模糊糊。 “鬼?我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其实都是心理作用。心里有鬼,鬼才会出现。煞气很重的地方,会使人出现某种幻觉,那就是所谓的鬼啦。”麦丽丽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她是学医的,唯物主义思想在意识里占据上风。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两人都在等,等另外的东西出现。陆言少下意识扭头看看四周,发现远处又出现几团淡绿色的影子,慢慢向这边飘过来。如果不是他刚好扭头,真的不好发现。他伸手捅一下麦丽丽,意思是教她注意,鬼影又来啦。手指捅到的竟然是空气,陆言少心头一惊,麦丽丽明明就在身旁啊。再扭过头看的时候,身边真的只剩下空气,麦丽丽不见了! “丫头……”陆言少张开嘴轻声呼喊,突然莫名其妙的刮起一阵凉风,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噎回去。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这阵风太阴冷了,简直透骨生寒。陆言少暗暗纳闷,明明是炎热的夏天,风怎么会这么冷呢?得,麦丽丽走了,自己也别在房上傻站着了。他蹲下身子做好了往下跳的准备,回头看看远处的鬼影,好像没有要靠近的意思。这时候右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猛地往下一拽。身体失去重心,嗖一声从房顶栽下去。 咚,一声闷响,陆言少重重的摔在地上,身体差点散了架。谁啊这是,这玩笑可开大了,有直接把人从房顶拽下来的吗,弄不好得落个生活不能自理。转念一想除了麦丽丽还能有谁。 陆言少仰起头瞧瞧,果然是她,这丫头正低着头冲着他乐呢。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陆言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还好骨架没有摔出问题。刚要对麦丽丽说什么,这丫头突然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跑。陆言少的火气腾一下装上脑门,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怎么这么没轻没重。于是一瘸一拐在后面追。麦丽丽好像诚心气他,跑跑停停,不时回头做个鬼脸。 “麦丽丽,你混蛋!”陆言少一边追一边开了骂腔。 陆言少的骂声激怒了她,这丫头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狠狠投向陆言少。啪,正好砸中中他的脑门。陆言少一阵眩晕,险些栽倒,他真的火了,有这么开玩笑的吗,现在是什么时候,非好好教训死丫头不可。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半头砖朝麦丽丽追过去,这丫头见事不好扭头就跑。陆言少快气疯了,忍着身上的疼痛拼命往前追。麦丽丽不急不缓地往前跑,追的快她跑的快,追的慢她跑的慢…… 时间一长陆言少的体力开始吃不消,实在跑不动,只能一步一步往前挪。麦丽丽这丫头耐力十分惊人,竟然把陆言少这个大小伙子给拉扯趴下。陆言少气喘吁吁,干脆不追了,果然是累死人不偿命啊。他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气,突然一个人影从旁边蹿出来,狠狠地把他扑倒,双手死死摁住他的身体。陆言少实在没有力气反抗,只能任由对方摁着。歪着头看看身上的人,妈的,竟然是麦丽丽,这丫头不是一直在自己前面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身边? 啪,麦丽丽狠狠扇了陆言少一个耳光,“陆言少,你醒醒!” 这一耳光实在太狠了,陆言少的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如同蒙上一层黑布,好半天才缓过来。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竟然亮了,东方现出鱼肚白,日头随时会破壳而出。发现自己正躺在麦丽丽怀里,脑袋被丫头用两只手抱住,眼神里满是急切。后脑勺顶住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很受用。 ------------ 第104章:心里有鬼才有鬼 夜风吹在脸上,很凉。陆言少的心也哇凉哇凉的。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大脑成了一张白纸,失去了任何思维。 “喂,干什么呢?赶紧过来啊。”房檐上传出麦丽丽的声音,催促陆言少赶紧办正事。 陆言少平静一下思绪,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再后悔也没用,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再说。他一个助跑爬上墙头,接着扒住屋檐跳山房顶。动作也算麻利,一看就是经常爬墙头的老手,不过动作明显比麦丽丽要笨拙。人家那才叫专业。 麦丽丽正聚精会神朝某个方向张望。陆言少也顺着她的方向看看,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为了不影响她的思维,他没有把七宝葫芦丢失的事情告诉她。 “我想我找到闹鬼的原因了。”麦丽丽对陆言少说道,不过眼睛一直望着远处的某个地方。 “哦?是不是风水煞阵在作怪?”陆言少问道。 “风水阵?哪来那么多风水阵。这年头儿能摆布风水阵的比大熊猫还稀有,随便什么地方都能遇到风水阵吗?”麦丽丽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那是为什么?.” “这里很久以前是一片刑场,就像老北京的菜市口,是专门砍人头的地方。你想啊,数不清的人命都毁在这里,煞气能不重吗。随着历史的变迁这里成了居民区,盖起了大量的民房,人多了阳气自然旺盛,所以煞气被压制住。居住在这里倒也相安无事。现在房子拆了,居民大部分搬走了,阳气衰弱下来,被压制的煞气逐渐抬头。最重要的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把压制已久的煞气全部激发出来,闹鬼也就不奇怪了。”麦丽丽道出了原委。 他的话有道理,但是陆言少有很多地方想不通。“你怎么知道这里以前是刑场?你怎么知道被人做了手脚?”他说出心里的疑问。 麦丽丽淡淡的一笑,用极其简单的话回答:“呵呵,凭什么?凭经验。” 陆言少对这个理由很不信服,靠,用所谓的经验来搪塞我,你小小年纪能有什么经验!我没有经验,照样出入鬼宅。 “对了丫头,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陆言少问了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其实同样的问题他不止一次问过很多人,得到的回答模模糊糊。 “鬼?我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其实都是心理作用。心里有鬼,鬼才会出现。煞气很重的地方,会使人出现某种幻觉,那就是所谓的鬼啦。”麦丽丽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她是学医的,唯物主义思想在意识里占据上风。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两人都在等,等另外的东西出现。陆言少下意识扭头看看四周,发现远处又出现几团淡绿色的影子,慢慢向这边飘过来。如果不是他刚好扭头,真的不好发现。他伸手捅一下麦丽丽,意思是教她注意,鬼影又来啦。手指捅到的竟然是空气,陆言少心头一惊,麦丽丽明明就在身旁啊。再扭过头看的时候,身边真的只剩下空气,麦丽丽不见了! “丫头……”陆言少张开嘴轻声呼喊,突然莫名其妙的刮起一阵凉风,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噎回去。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这阵风太阴冷了,简直透骨生寒。陆言少暗暗纳闷,明明是炎热的夏天,风怎么会这么冷呢?得,麦丽丽走了,自己也别在房上傻站着了。他蹲下身子做好了往下跳的准备,回头看看远处的鬼影,好像没有要靠近的意思。这时候右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猛地往下一拽。身体失去重心,嗖一声从房顶栽下去。 咚,一声闷响,陆言少重重的摔在地上,身体差点散了架。谁啊这是,这玩笑可开大了,有直接把人从房顶拽下来的吗,弄不好得落个生活不能自理。转念一想除了麦丽丽还能有谁。 陆言少仰起头瞧瞧,果然是她,这丫头正低着头冲着他乐呢。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陆言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还好骨架没有摔出问题。刚要对麦丽丽说什么,这丫头突然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跑。陆言少的火气腾一下装上脑门,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怎么这么没轻没重。于是一瘸一拐在后面追。麦丽丽好像诚心气他,跑跑停停,不时回头做个鬼脸。 “麦丽丽,你混蛋!”陆言少一边追一边开了骂腔。 陆言少的骂声激怒了她,这丫头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狠狠投向陆言少。啪,正好砸中中他的脑门。陆言少一阵眩晕,险些栽倒,他真的火了,有这么开玩笑的吗,现在是什么时候,非好好教训死丫头不可。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半头砖朝麦丽丽追过去,这丫头见事不好扭头就跑。陆言少快气疯了,忍着身上的疼痛拼命往前追。麦丽丽不急不缓地往前跑,追的快她跑的快,追的慢她跑的慢…… 时间一长陆言少的体力开始吃不消,实在跑不动,只能一步一步往前挪。麦丽丽这丫头耐力十分惊人,竟然把陆言少这个大小伙子给拉扯趴下。陆言少气喘吁吁,干脆不追了,果然是累死人不偿命啊。他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气,突然一个人影从旁边蹿出来,狠狠地把他扑倒,双手死死摁住他的身体。陆言少实在没有力气反抗,只能任由对方摁着。歪着头看看身上的人,妈的,竟然是麦丽丽,这丫头不是一直在自己前面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身边? 啪,麦丽丽狠狠扇了陆言少一个耳光,“陆言少,你醒醒!” 这一耳光实在太狠了,陆言少的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如同蒙上一层黑布,好半天才缓过来。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竟然亮了,东方现出鱼肚白,日头随时会破壳而出。发现自己正躺在麦丽丽怀里,脑袋被丫头用两只手抱住,眼神里满是急切。后脑勺顶住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很受用。 ------------ 第105章:狐皮幡 陆言少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好奇地问道:“天怎么亮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忙着驱赶煞气,累的半死。你倒好,在原地转了一整夜的圈子。”麦丽丽愤愤不平道。 陆言少莫名其妙,“什么原地转圈子,我有病啊。你把我从房上拉下来,我们追逐了一晚上不是吗?” “你就是有病,谁跟你追逐了一个晚上,你做梦吧。你自己看,地上是什么。”麦丽丽用手指了指旁边的空地。 陆言少不禁吃了一惊,空地上真的有一个大圈子,直径超过十米,明晃晃的好像被人踩过很多次。就像鲁迅先生书里写的那样: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真的是自己踩的?陆言少陷入巨大的迷茫之中。可是自己明明是在追赶麦丽丽啊。 麦丽丽看他疑惑的样子,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我制止你,恐怕你现在还停不下来。一会儿人们出来买早点,你等着丢人现眼吧!” “刘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麦丽丽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黄土,然后把陆言少搀起来,两人朝拆迁区域的外围走去。麦丽丽一边走一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她跳到房顶以后,凭借黄金罗盘的指示很快找到了煞气的源头。就在拆迁区域的边缘,那里挖了一个很深的基坑,估计要建地下商场什么的。那地方的煞气最重,并不断向周围扩散。麦丽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基坑边上,坑槽能有十几米深,黑洞洞的看不到底。淡淡的荧光从基坑里冲天而起,不断向周围扩散。麦丽丽跳下深坑,很快找到荧光的源头,那里插着一件很古怪的东西,像雨伞,又像衣架,更像一面帆布做成的招牌。她一眼就认出来:狐皮幡。 提到狐皮幡,陆言少不禁想起了昨晚的黑衣人,同时想到了医大实验楼上见到的狐皮幡。于是问狐皮幡究竟是啥东西? 麦丽丽说所谓的狐皮幡,就是用狐皮制成的法器。狐狸是一种带幽灵气质的动物,用狐皮做成的幡能够招引煞气,是风水界很邪恶的一种法器。狐皮幡肯定是天黑以后才插上去的,天亮之前还会拔走,这样就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麦丽丽终于敢肯定“闹鬼”是人祸不是天灾,有高手在暗地里做了手脚。 狐皮幡的表面闪着蓝绿色的荧光,几米之外便煞气逼人。麦丽丽用黄金罗盘把狐皮幡的煞气压制住,漂浮的荧光骤然消失。狐皮幡这东西不是一般的风水先生能拥有的,它需要用百岁以上母白狐,在不见光的环境里喂养七七四十九天,然后才宰杀,用水牛筋当线缝制。制作好以后还要用尸土封存,九年以后才能取出来,这时才算大功告成。所谓的尸土,就是尸体腐烂之后,紧挨着尸体的那一层黑土,里面渗透了尸液和变质的血液,堪称世界上阴气最重的土。足见制作狐皮幡的工序之繁琐。放眼全国,狐皮幡不会超过一百支,绝大部分都是老一辈留下来的,现在几乎不可能制作。不说别的,单就百年以上的母白狐就很难找,活的更是百年不遇。白狐还要在黑暗的环境里喂养七七四十九天,期间如果白狐死了,一切前功尽弃。麦丽丽不相信狐皮幡的主人会舍得放下不管,万一丢了咋办。狐皮幡的主人极有可能就在暗地里盯着这里。于是麦丽丽围着基坑仔细寻找,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一条人影,她敏锐地意识到人影可能跟狐皮幡有关系,极有可能就是狐皮幡的主人。她用最快的速度追过去,对方也不白给,动作轻巧的像一只幽灵,追了大半夜没有追到。 麦丽丽怕陆言少有危险,又怕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计,赶紧往回走。她找到陆言少的时候,他正在空地上转圈子,手里还拿着一块砖头。麦丽丽见他目光呆滞,意识到可能中邪了。于是才把他摁在地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听完麦丽丽的讲述,陆言少感觉自己真的是中邪了,不然怎么会这样。麦丽丽问他遇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陆言少想了老半天,没有想起什么。一切都很正常,的确没有撞上什么邪物啊。对了,在房顶的时候有一阵凉风吹在自己脸上,明明是夏天,那阵风却冰凉透骨。麦丽丽说这就对了,你很可能被煞气伤到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以前也听老辈人说过,有的人赶夜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就会围着某个乱坟岗转圈,一直转到大天亮。陆言少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陆言少又把昨晚遇到黑衣人的事情说了,同时把七宝葫芦丢失的事情也坦白。麦丽丽神情严肃,“你确认是他?”她指的是医大实验楼出现的那个黑衣人。 陆言少狠劲点点头,“绝对没错,就是他。不仅脸像,连身上的衣服都一模一样。” 麦丽丽又沉默了片刻,神情陡然一变,好像下了什么决心。领着陆言少开始往回走。 日头终于冲出地平线,像一个红通通的圆盘挂在房顶。二十多家民房矗立在拆迁区,显得有些孤单。用风水上的歪门邪道对付无辜的居民,是不是忒损了点。钉子户其实一点都不钉子,他们之所以被人称为钉子,是因为他们妨碍了少数人的利益,在少数人的心里成了钉子。陆言少问麦丽丽闹鬼的事是不是彻底解决了,他们是弱势群体,必须要帮到底。麦丽丽说狐皮幡已被她收下,缺了这玩意儿,煞气就不会被激发出来,煞气消散,所谓的鬼自然不会出现了。总而言之吧,闹鬼绝对不可能了,至于开发商还会想出什么损招,就不是他们所能左右的了。 ------------ 第106章:在世钟馗 陆言少长出了一口气,事情比想象的容易多了。他建议马上回家,不和这里的居民见面。麦丽丽问为什么,还没喝庆功酒呢。陆言少说你如果不想跟开发商作对的话,就赶紧乖乖地走人,越低调越好。开发商如果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恨死咱们,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如果碰上特别心黑的老板,搞不好会让咱们横尸荒野。麦丽丽吓得一缩脖子,既然这样,你赶紧走,以后这样的事还是少搀和。不过她还是得留下,有一些私事要处理,陆言少就别瞎搀和了。 临分别的时候麦丽丽塞进陆言少手里一件东西,后者一瞧激动得险些哭了,竟然是丢失的七宝葫芦。他问宝贝是如何找到的,麦丽丽没有解释,少有的深沉了一次。 陆言少还想说什么,比如留下来帮帮忙什么的,不过麦丽丽的态度很坚决,不让任何人参与。陆言少只好自己先回去。临走嘱咐麦丽丽千万要小心,这里不是医大,你也不是什么大姐,千万别逞能,有什么事赶紧打电话。他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了她。 陆言少自己打车回到居住的城市,风水铺子继续营业。这次行动完全是麦丽丽的功劳,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他不得不对这丫头另眼相看,不愧出身于风水世家,风水学上的造诣远远在他之上,以后真得跟丫头好好学习。 令陆言少没想到的是,几天以后一大帮相亲居然赶过来道谢,还是那三个老头领着,前呼后拥足有三十多人。陆言少的店里站不下,很多人就站在店外。三个老头每个人手里捧着一面大红的锦旗,其中一面绣着“少年有为、在世钟馗”几个金灿灿的大字。陆言少暗暗好笑,把自己当成钟馗可不行,钟馗虽然道行很深,知名度也高,但是他老哥长得实在是寒碜,怎么能跟玉树临风的自己相比呢。他不自觉想到了麦丽丽,百分之九十九的功劳应该记在她身上。这丫头一个人留下,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赶来的相亲们挨个跟陆言少握手,看得出他们是出自真心的,老百姓就是这样,你只要给他一点好,他肯定会对你更好。陆言少心里热乎乎的,从来没经历过如此震撼人心的场面,眼睛有些湿润,一种叫眼泪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 相亲们把带来的礼物放到店里,有红薯、有花生、有芝麻酱、有高粱面,说是他们当地的土产,千万要收下。陆言少没有推辞,既然是乡亲们的一份心意,当然得收下。眼看到了中午,陆言少让乡亲们都回去,店铺地方小,就不留大家吃饭了。 在三个老头的带领下,人们依依不舍往回走。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陆言少感慨万千,这是自己一生中做的最漂亮的一件事,虽然没挣到钱,却挣到了一份难得的感情。这件事使他的心灵得到了净化,一种叫做良心的东西在慢慢滋长。 刚才的事引来了大批围观者,比看耍猴都热闹。刚把乡亲们送走,从人群里挤进来一个细高的身影,是老二段辉。陆言少这才意识到这小子有好些日子没来了。他问段辉今天怎么有时间光临。段辉说他看见很多人围着铺子,还以为有人要砸场子,所以赶过来帮忙。陆言少心里这个气,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啊。再说铺子也有你的股份,真要是被砸了你的十万块钱还要个屁。 段辉问最近的生意怎么样,陆言少一阵苦笑,他指了指地上的土特产,这就是所有的收入了。段辉也没辙,早知如此开一家杂粮店多好,可以直接从乡亲们那里进货。陆言少知道他在取笑自己,又没有反驳的余地,谁让自己不争气呢,只能暗自生闷气。 段辉说老四前天从老家回来了,昨天去单位报到,晚上是不是给老四接接风。陆言少说好啊,好长时间不见宿舍的兄弟们了,见见面最好。两人正琢磨着去哪家饭店好,店门突一下被撞开,一个窈窕的身影兔子一样冲进来。两人同时看过去,见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扎着马尾辫,一脸风尘仆仆。 这不是麦丽丽吗,几天不见咋憔悴成这样子?“丫头你……几天不见咋这样了,发什么了什么?”陆言少急切地问道。 “别问那么多,赶紧跟我走!”麦丽丽表情很急,好像有什么极其紧急的事情。 “去哪?干什么去?”陆言少问道。 “别问那么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赶紧走!”麦丽丽只顾着催促。 陆言少不好再说什么,这丫头看来是真有急事,不像是开玩笑的。他二话不说跟着就走。麦丽丽又问他有没有车,最好找一辆车。这时候段辉插话了,他正好开车来的,路虎越野,管你山路还是水路,开上去如履平地,他愿意效劳。 陆言少直接否定了段辉的提议,千万不能让他跟着,这小子按的什么心他最清楚。自从麦丽丽进来之后,这小子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人家,色狼的本质暴露无遗。听说麦丽丽用车,当然会跑上去献殷勤。陆言少知道段辉在女人方面的素质,所以说什么也不答应。 麦丽丽似乎很着急,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段辉的提议,既然有人愿意当专职司机,那最好不过。执意要求段辉开车,陆言少再反对也没用,只好由她去。段辉得意洋洋,把麦丽丽让到副驾驶的位置,陆言少只好坐后排。他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一边是自己的哥们儿,一边是自己的搭档,实在不好再说什么。可是麦丽丽和段辉这种人在一起,实在不是什么好现象。 ------------ 第107章:再到顺安园 四驱的路虎果然动力十足,在大街上一路狂奔。段辉刚提车不到半月,新鲜感还没过,再加上有美女相伴,正好显摆显摆。陆言少心惊肉跳,不断提醒这是在大街上,千万得小心。麦丽丽比较着急,对段辉的玩儿命倒没说什么,相反一再催促再快点。陆言少彻底无语,麦丽丽这脾气跟段辉还是挺相投的。 路虎出了市区之后走上高速,然后一路向西。几十分钟之后从高速上下来,驶进一个城市的边缘。陆言少觉得挺眼熟,这地方好像来过啊。想起来了,这不是顺安园小区所在的城市吗! “咱这是去哪啊?”陆言少终于忍不住问道,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很沉闷,他的问话总算打破了空间里的寂静。 “顺安园小区。”麦丽丽的回答很简练。 “啊?”陆言少一声惊叹。 麦丽丽显得很不耐烦,告诉陆言少别再问了,反正到地方他就什么都明白了。陆言少见对方神情严峻,不好再说什么。 距离顺安园小区还有几百米的时候,麦丽丽让车掉头,驶进一条土泥路上。这条路显然很少有人走,杂草几乎把路挤没了。路两边是灌木丛和不知名的矮树,一眼望不到边,再远处就是低矮的山丘,被杂草点缀成一个又一个的绿包。 大概走了一刻钟的路程,前面的路更加难行,高低不平、坑坑洼洼,有的地方还有积水,杂草把小路完全覆盖。幸好是路虎,别的车真走不了。汽车转来转去停在了一个山丘下面,对面的高楼隐约可见,与顺安园小区的直线距离不过几百米。麦丽丽让车停下,然后跳下去,看着不远的山包发呆。 陆言少和段辉也跟着下来,荒山野岭的不知道麦丽丽要干什么。陆言少看着不远处的高楼,顺安园小区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如果从小区里直接过来,步行也早到了,何至于费这么多周折。 麦丽丽拉着陆言少往山坡上走,急匆匆的样子,完全不顾及灌木丛划在身上的疼痛。陆言少知道她有急事,也不问,很配合的跟着一起爬山。段辉把车门关好紧紧跟着,他是抱着泡妞的目的来的,把他扔在原地绝对不可能。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三个人都是气喘吁吁,对于平原上长大的人来说爬山是一项力气活儿。麦丽丽让陆言少往山下看,看看周围有什么异常。陆言少一直有蒙在鼓里的感觉,不过还是照办了,张大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视野所及的地方满眼葱绿,再远处就是城市,依稀可见高楼大厦。 麦丽丽让他把眼神收回来,别看那么远,就是方圆几百米以内。就是要借助他的眼睛搜索周围有没有煞气,或者其它异常的气流。陆言少好一阵无语,自己的眼睛是有些方面异于常人,不过得分时候,有时候灵有时候不灵。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比如现在,眼睛一点反应都没有,别说煞气,空气都看不见。 麦丽丽焦急的表情中带着极大的失望,坐在地上的草丛里发呆。段辉讨好地跟过去,又是递水又是递口香糖。麦丽丽脸冷的像冰,对段辉不理不睬,有卸磨杀驴的意思。陆言少恨不能扇自己几个耳光,丫头用到自己了,却干着急没办法。他靠在一棵矮树旁边养养神,再次试试看。功夫不负有心人,眼睛果然有了反应,在西南方七八百米远的地方一团紫气腾空而起,气流如同一根圆柱直通天际。他还发现方圆几百米的范围内有一个巨型的气场笼罩,气流四平八稳,顺时针缓缓转动。 陆言少从来没见过如此巨型的气场,惊得目瞪口呆,果然是一块风水宝地,难怪杨军说顺安园小区的风水整座城市独一无二,这家伙真的不是吹牛。冲天而起的紫气正处在气场的中间位置,显得很特别,也很怪异。 “发现什么了?”麦丽丽感觉到陆言少的一样,开口问道。 “气场,巨大的气场。中间还有一团紫气冲天而起!”陆言少如实回答。 “什么方位,快指给我。”麦丽丽有些迫不及待。 陆言少伸手指向西南:“就是那边,直线距离大概有六百米,不,也许是五百米。” 此时太阳即将落山,一抹余晖撒进陆言少的眼睛,气场陡然消失,紫气也不见踪影。眼睛又“失效”了,不知道刚才的指示能不能帮助麦丽丽。 麦丽丽没有再说什么,扭头下山。陆言少和段辉紧随其后。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用的时间比上山还多,也更累。三个人回到车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天气有些闷,成群的小虫子围着人簌簌乱飞。偶尔有一些小动物在草丛里穿过,留下一阵沙沙的响动。 麦丽丽让段辉开车先走,她和陆言少留下来过夜。段辉当然不干,自己大老远来为的什么,目的没达到怎么能说走就走。这家伙死活不同意,要过夜一起过。麦丽丽没再说什么,躺在后坐呼呼大睡,陆言少和段辉坐在前排,把靠背放倒,凑合着休息。 荒山野岭的停着一辆豪车,两男一女饥肠辘辘蜷缩在车厢,气氛显得挺古怪。段辉直犯嘀咕,晚饭都不吃,待在这里算怎么回事,郊游吗?这种形式的郊游是不是惨点?最要命的是连车灯都不让开,马达也不让开,大热的天只能开着车窗降温。成群结队的蚊子一波又一波袭击过来,一波吃饱了又上一波,没完没了。 陆言少也觉得很古怪,麦丽丽要干嘛?不过他没有心思再问,如果她想说的话,来之前就已经交代了。现在问也是白问,反正到时候总会知道,还不如先睡会儿。要命的是蚊子太多,一波一波的来吸血,搅得人无法入睡。 ------------ 第108章:黑白无常 后来麦丽丽也忍不住了,从背包里拿出一盘蚊香,放在车前首的位置点燃。大家方才安然入睡。麦丽丽的背包属于比较大的旅游包,鼓鼓囊囊装着不少东西,看样子还挺沉。 陆言少正睡得香甜,突然感觉有东西咬他的手指头,很疼,不禁马上从梦里惊醒。五个手指头不由得狠狠攥了一把,顿时抓住了一个柔软冰凉的东西,原来是麦丽丽的小手。这丫头正在狠劲掐陆言少的中指。 陆言少腾一下坐起来,低声问麦丽丽要干嘛?麦丽丽说自己想方便,得让陆言少陪着。陆言少暗暗好笑,女人就是事多,连“方便”这么随意的事都得叫人陪。旁边的段辉鼾声如雷,也只有他去了。荒山野岭的,麦丽丽一个人方便他还真不放心,得很正经的陪她走一遭。 麦丽丽在前,陆言少在后,朝树林深处走去。陆言少很不解,方便就方便,干嘛拎着一个大包啊,即便是有那什么的需要,也不用背这么大一包啊。陆言少这才注意到,麦丽丽始终是包不离身,从她进店铺的时候就这样。这丫头一走竟然没停下来,足足走了有二十分钟。陆言少有些不耐烦,不就是方便吗,至于走这么远。 “喂,你倒是方便不方便啊,再不方便的话可就到市区了啊。”陆言少开始催促。 麦丽丽一阵冷笑,问陆言少真傻还是假傻。 陆言少马上明白了,方便是假,开始行动才是真,刚才只不过是要拜托段辉而已。不过现在陆言少倒想方便了,让麦丽丽先等一等,自己找地方放水。等他放水归来的时候,发现丫头不见了,陆言少顿时紧张起来。刚要扯开嗓子喊,旁边响起树叶摩擦的声音,一个较小的身影走过来。 “干嘛去了,一点组织性纪律性都没有!”陆言少低声埋怨。 “你方便别人就不能方便啊。”麦丽丽没好气地回答。 陆言少想想也对,闷着头不再说话,跟着麦丽丽继续赶路。又走了大概七八分钟,透过灌木的缝隙隐隐看到有灯光闪动。麦丽丽马上止住脚步,示意陆言少小心,不要打草惊蛇。两人开始慢慢往前移动。感觉距离差不多了,躲在草丛里注视着前方。 亮光就在前面几十米的地方,正好被前面几棵大树遮住视线,看不清对方在干什么,有几个人。 陆言少虽然不知道麦丽丽用意何在,也不知道这丫头想干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次行动很机密,似乎跟前方的陌生人有关。他们所在的位置草丛虽然很茂盛,非常适合隐蔽,但是视线很不好,几棵粗大的树干正好把视线挡住,只能看见忽明忽暗的灯光。陆言少巨大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荒山野岭的跟几个陌生人躲猫猫,真他妈刺激!他向麦丽丽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等着,自己迂回过去观察敌情。 麦丽丽马上回了个手势,示意他小心。陆言少又回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轻手轻脚离开原地,尽量不发出声音,绕了一个大圈子迂回到另一个方向。这里是一片灌木丛,视线没有遮挡,隐藏起来也相对容易。明亮的月光柔和的撒下来,视线相当不错。终于看清了前方的情况,四十米左右的距离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背对着陆言少站着,不知道在干什么。他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如果被对方发现的话后果很可能不乐观,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深更半夜出现在这种地方想必不会是好人。一旦发生摩擦的话,说不定会下死手。 约莫过了五分钟,两条身影慢吞吞转过身。冷亮的月光洒在身上,映出两个惨白的骷髅头。它们穿的也不是衣服,只是一块黑布和白布裹在身体上。陆言少能想象到,裹在布条里面的是一副白森森的骨架。鬼!大脑的第一反应就是遇到鬼了。一瞬间整个身体都瘫软下去,连呼吸的力气都使不上。这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陆言少还抱有最后一丝侥幸,但愿他们没有发现自己。 黑白无常冷冷的盯着某个方向,陆言少心慌的要死,不对啊,黑白无常虽然对着别处,但是眼睛分明在斜视着自己。这么说它们早就发现自己了?陆言少鼓起勇气抬头看看,两个骷髅头正死死地盯着他,月光撒上去,衬托出两个黑洞洞的眼眶。裹着白布的骷髅朝前动了两步,似乎要对目标发起致命的攻击,深邃的眼眶流露出森森的阴气和无限杀机。陆言少后背一片冰凉,额角的筋脉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莫非是灵魂脱离肉体的征兆? 陆言少觉得自己就像一块肉,身体的任何部位都不再听大脑使唤。难怪麦丽丽神秘兮兮的,这丫头怎么跟黑白无常打上交道了!陆言少暗暗埋怨,人间那么多路,为什么非走鬼路!麦丽丽啊麦丽丽,你这次的玩笑可开大了! 裹着白布的骷髅又朝前走了两步,一只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模糊的东西塞进嘴里。嘴巴在月光的衬托下也是黑洞洞一个窟窿。对方的动作说不出的诡异,或许在酝酿着致命一击。骷髅的躯体仿佛有一种魔力,迫使陆言少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对方,仿佛要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过程。骷髅头的另一只手伸进白布的下摆,好像掏出了什么东西,噗,一股蓝色的火焰在手心燃起,很熟练的往嘴巴的方向移动。手掌心的火焰瞬间熄灭,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若隐若现的亮点出现在骷髅头的嘴巴上。 这套动作陆言少太熟悉了,尽管他的思维陷于停顿,仍能看出来骷髅头点燃了一支烟卷。黑白无常也吸烟?巨大的疑问把恐惧压制下去,陆言少趴在草丛里一动不敢动,注视着闻所未闻的戏剧性一幕。 ------------ 第109章:下地 “白无常”把烟卷扔在地上,很熟练地用脚把烟头踩灭,“我说老四,咱歇了吧,深更半夜不会有人来的。” “黑无常”也说话了:“三哥,再坚持一会儿,被大哥看见又要挨骂了。” “大哥就是神经过敏,装鬼装了好几天,哪有半个人过来。依我说还是赶紧办正事,搞到东西赶紧走,省得提心吊胆。真要是警察来了,他们可不管鬼不鬼的。”白无常满腹牢骚。 “话可不能这么说,白天不是还有两个人来过吗,鬼鬼祟祟的,说不定是来踩盘子的。咱们得打起精神。”黑无常在一边劝解。 “你奶奶个熊!”陆言少暗暗骂了一句,他总算明白了事情原委,原来是两个家伙在装鬼吓唬人。刚才的紧张现在想起来是多么可笑,陆言少如释重负。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对方深更半夜装鬼干嘛?不会单纯为了好玩儿吧。听对方的谈话,他们好像在干什么事,并且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事情越来越有意思,陆言少的好奇心如同不断充气的皮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 他偷偷溜回原地,和麦丽丽商议对策,把刚才的所见所闻讲述一遍。麦丽丽说事情的核心就在那里,必须得把两个家伙弄走,否则什么也得不到。现在首要的问题就是想办法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然后偷偷溜过去。 陆言少说这好办,他让麦丽丽在原地等着,自己绕了一个大圈子重新迂回到对面的树丛。然后偷偷点燃了一根蜡烛,闪闪烁烁的烛光格外显眼,在冷亮的月光下显出几分诡异。陆言少快速撤到另一个方向。时间不长两个扮鬼的家伙果然被烛光吸引住,战战兢兢过去查看。这就是所谓的调虎离山计,必须得抓紧有限的时间,陆言少以猫捉耗子的速度快速靠近目标,与此同时另一条黑影也飞快地靠过去。 陆言少和麦丽丽几乎是同时到达,原地的杂草被铲倒一片,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陆言少有些发傻,心说怎么个意思这是?他疑惑地看看麦丽丽。 麦丽丽显然没有陆言少那么多顾虑,第一时间把背包扔进洞里,然后头朝上脚朝下钻进去。陆言少跟麦丽丽也不是头一次合作,当下也没有多问,学着对方的姿势以最快的速度钻进洞里。两人从开始行动到钻进洞里前后不超过一分钟。 洞的走势一直垂直向下,里面悬着一条绳子,估计是供人出入用的。陆言少双手抓着绳子一点一点往下挪动,心里提心吊胆,上面的人如果把绳子砍断,大家可就直接掉下去了,想上来都是问题。向下爬了约有半柱香时间,估计离洞口已经很远,抬头向上看看,洞口已变成了拳头大小的一个亮点。这时候垂直的地洞开始水平着向一个方向延伸,麦丽丽蜷缩着身体在这里等着他,身旁还有丢下来的背包。 陆言少心中的疑问几乎要撑破肚皮了,他一把揪住麦丽丽的肩膀,气呼呼地问道:“你必须得说清楚,咱们是在干嘛?这条地洞是干什么的?” 他的力道很大,似乎把麦丽丽弄疼了,她使劲甩开他的手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盗洞。” 陆言少更加纳闷:“盗洞?你挖的?” “废话,这么深的洞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你以为我办得到?”麦丽丽指了指上面。 陆言少明白了,肯定是“黑白无常”一伙人干的。莫非这地方有古墓?可是麦丽丽掺合进来干嘛?不会是……陆言少想到了两个心惊肉跳的字眼:盗墓。他随即打了一个冷颤,这玩意儿可是犯法的啊,麦丽丽一个大学生怎么能参与这个呢!他抓住麦丽丽不放,坚持讨要说法。 麦丽丽说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七宝葫芦想不想要回来,想的话就闭嘴。 陆言少果然闭嘴了,既然都下来了,万万没有再上去的道理,索性一条道走到黑。心里这么想,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周围的环境上。他和麦丽丽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地洞的转弯处,从垂直转向水平延伸。 陆言少有些纳闷,盗洞怎么会出现转弯呢?如果是专业盗墓贼的话,盗洞应该是从地面垂直打到主墓室才对啊。盗墓作为一个技术含量很高的职业,盗墓贼所掌握的盗墓技巧令人叹为观止,他们会在地面上事先用洛阳铲踩好点,通过分析土质确定好主墓位置。一个盗洞打下去基本上能直接打到主墓室中央,甚至直接能打到棺椁的上方。这才叫专业!这样的定位技巧使盗墓贼最大程度上缩短了盗洞长度,也尽可能节省了挖盗洞时间。所以说一般情况下盗洞都是垂直的,便于用绳子来回提东西,也便于盗墓贼出入。今天见到的水平方向的盗洞十分少见。陆言少没有冒然往水平方向钻,身体停留在盗洞的拐弯处。这地方比较宽敞,足够两个人蹲下身子,是一个难得的休息的地方。 “看不出来啊,你懂的还挺多。以前干过?”麦丽丽问陆言少。后者赶紧摆手,他是重点大学出来的优秀毕业生,怎么能“下地”呢! 麦丽丽不依不饶,还说没干过,连“下地”这么专业的术语都说得出来。 陆言少解释说他是学文物鉴定的,他们系里还设有考古专业,他上过考古方面的选修课,其中就专门介绍过盗墓。当然只是皮毛,他从来没想过要实践。不过上帝有时候就是捉弄人,硬塞给了他一次实践的机会。 麦丽丽拍拍陆言少的肩头,实践出真理,说不定通过这次实践活动你还能写一篇论文呢,继而闻名考古界。 陆言少一咧嘴,不敢奢求出名,别进局子里就好了! ------------ 第110章:请君入洞 麦丽丽不再废话,从背包里掏出一支蜡烛,用打火机点着,借着灯光四下打量打量,没什么异常,只是脚下的土很硬,硬的有些不正常。陆言少用手拨开浮土,下面露出一块青色巨石,说它是巨石是因为盗洞底面根本看不到石头的边沿,不知道石头有多大。巨石表面十分光滑,应该是块巨大的石板。难怪盗洞会朝着水平方向延伸,原来再往下已经挖不动了。 麦丽丽也拨开浮土瞧瞧,石面光滑的就像一面镜子,没有任何磕划的痕迹。如果说盗洞挖到这地方被巨石挡住才不得已改变方向的话,那么石头表面怎么会没有一点撞击过的痕迹?通常情况下遇到障碍物,盗墓贼首先想到的应该是把障碍物清除或打碎,不可能遇到一块石头就绕开,连凿也不凿一下。 她把疑问告诉陆言少,他也感觉到事情很蹊跷,的确,盗墓贼没有理由对挡在盗洞正下方的巨石连动都不动一下就选择绕道。麦丽丽沉思片刻说道:“盗墓贼突然绕道有两种可能,第一巨石下面掩盖着什么巨大的危险,他们不敢轻易触动;第二巨石是一种标志,挖到它就意味着挖错了地方,盗墓贼不得不绕道。” 陆言少表示赞同,同时夸奖麦丽丽好眼力,看来不是第一次“下斗”了。他告诉她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巨石有可能是一种镇物,用来镇住古墓里的某种邪气,他是搞风水的自然会往这方面想。比如石狮子、石敢当、八卦镜都是阳宅中的镇物,阴宅也有专门的镇物,用来镇住坟地的邪气,保证死者灵魂安息。死者灵魂如果不得安生,会托梦给活着的后辈,搞得人和鬼都不得安生。所以大户人家一般都会在自家祖坟上设置镇物,保证祖坟的清净。 麦丽丽“啧啧”两声,示意陆言少别再说了,她懂。陆言少这才想起来,人家麦家是风水世家,跟人家谈镇物简直就是跟英语老师谈ABC。 一道明亮的光束从头顶直射下来,显然是两个扮鬼的家伙在用手电筒搜寻。陆言少和麦丽丽吓得一缩脖子,赶紧把蜡烛熄灭,一旦被对方发现的话,两人真成了瓮中之鳖。麦丽丽的身体贴紧地面,一动不敢动。陆言少的身体则紧贴在麦丽丽上面,同样一动不敢动。好在洞很深,只要不乱动上面的人很难发现。 狭小的空间里叠加着两个人,滋味着实不好受。麦丽丽眉头紧锁,上面的家伙沉得像一头猪,连呼吸都困难。好在这样的情形持续的时间不长,洞口的灯光移走了。麦丽丽狠劲儿锤了一下陆言少的头,让他赶紧起来。陆言少刚才光顾着紧张了,脑袋挨了一下才意识到底下还一个大活人呢。赶紧用四肢撑住洞壁,把麦丽丽让出来。后者顺势爬进盗洞转弯处的里面。 陆言少老脸有些发烫,他的体重最近一年来增长迅猛,有时候站在电子秤上看着突突变化的数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地球对自己的引力竟然大到了如此地步。麦丽丽那么娇小的身材,估计刚才够她喝一壶的。正在胡思乱想,麦丽丽冲他打了一个手势,示意继续向前爬。 陆言少表示同意,如今已没有退路,不管盗洞出于哪一种原因改变了方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麦丽丽掏出一支手电筒在前面带路,陆言少跟在后面,一点一点向前爬行。地洞依旧很窄,人刚刚能稍微弓起身子,两个人爬行的动作很缓慢,如同一只蠕动的虫子。盗洞长得出乎想象,好半天都没看见尽头。狭窄的地洞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人在里面感觉特别憋屈,有一种被活埋的感觉。长时间这样的话,心理素质不好的人可能会精神崩溃。 又往前爬了很长一段距离,麦丽丽突然静止不动。陆言少一直用头顶住麦丽丽的脚往后面跟着,突然发现麦丽丽的小脚停住不动,也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心里陡然紧张起来,莫非跟盗墓贼碰面了?这下没什么好说的,打吧。两军相逢勇者胜,反正憋屈在盗洞里谁也不好受。麦丽丽好一会儿没有动静,不像大敌当前的样子,可是又不像一切正常。盗洞很窄,要看到前面的情况不可能。陆言少伸手捅了捅麦丽丽的小脚,问她怎么回事。麦丽丽又向前爬了几步,把刚才的位置让给陆言少。 陆言少见状也吃了一惊,前面的盗洞出现了三个叉口,连同自己所在的地洞正好形成一个十字路口。怪不得麦丽丽会停住,她在犹豫走哪一条。这么长距离的水平盗洞本来已经很罕见,十字路口形状的更是闻所未闻。三条道路三个方向,麦丽丽问陆言少到底走哪一条。陆言少一时也没主意,心说盗墓就盗墓,还摆什么迷魂阵,怪不得地面有那么多土,原来盗洞不止一条,而是三条。 “我们现在走哪一条?”麦丽丽征求陆言少的意见,她说话时头朝前,两条腿对着陆言少的脑袋,这种对话方式有些好笑。 陆言少沉思片刻说道:“我看不如这样,正前方的洞先留着,剩下的一左一右两个洞我们一人一个,分头行动,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一刻钟以后一定返回,还在这里集合。” 麦丽丽表示同意,两人开始对表,时间限制在十五分钟。麦丽丽拿着手电筒先走一步,把背包放在原地。陆言少从背包里摸出一只蜡烛点燃,烛光在洞里静静地燃烧,火焰很平静,证明洞里的空气很充裕,他心里多了些底气,尽力加快速度往前爬行。也不知爬了多远,突然眼前一亮。陆言少加着小心停住动作,原来是盗洞到了尽头,结实的泥土反射到蜡烛的光芒,使得光线突然亮了一些。显然这里的盗洞还没有完工,尽头处横躺着一把工兵铲,看意思还要继续前挖。 ------------ 第111章:古怪的树根 眼见一无所获,陆言少开始向后退。盗洞很窄,转身根本不可能,进来的时候头朝前,出去的时候只能脚朝前,一点一点往后倒退。人长时间处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情绪很容易暴躁,甚至会忍受不住而精神崩溃。比如你会突然觉得后背很痒,双手却无论如何伸不过去,那种感觉相当难受。还好陆言少神经比较大,勉强能忍受。好不容易回到十字路口,他的呼吸开始急促,体力消耗已经很大。不一会儿麦丽丽也从另一个方向退回来,跟他遇到的情况一样,也是死路。只不过她看到的是一块石板挡路,盗洞无法向前延伸。 只剩下中间一条,两人别无选择,一前一后继续向前。 中间的盗洞显然比另外两个洞要长许多,不知向前爬了多长时间,依旧黑洞洞不见尽头。两人都有了腰酸背痛腿抽筋的反应,当你长时间保持一种动作的时候,那种感受是实实在在的。窄小的盗洞里想伸伸懒腰也不可能,那种被束缚的感觉相当难受,人的神经被压迫到极点,随时有可能崩溃。 “我不行了,恐怕要死在这里,你把我害惨了!”陆言少终于忍耐不住,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麦丽丽能体会到他的心情,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长时间爬行的确太难受,连她这么娇小的身材都熬不住,何况是人高马大的陆言少。他的身高足有一米七八,犹如一只蚯蚓被束缚在吸管里,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心里窝火也是难免的。更要命的是爬了这么长时间依然不知道目标在哪里,仿佛地洞没有尽头似的,严重打击着两人的自信心。 “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快到了。”麦丽丽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开导他。她如果带出惶恐或是心里没底的语气,陆言少估计会马上崩溃。 陆言少根本听不进去:“你说的好听,都多长时间了,一点儿希望都看不见。你给我说清楚,我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不会是专门来钻耗子洞的吧?”他的后背突然特别痒,特别想伸手去挠挠,可是盗洞和身体之间一点缝隙也没有,不要说伸手,就是扭扭身子也困难。那种憋屈的感觉特别折磨人,一股怒火在心里翻腾,随时可能把紧绷的神经搞得崩溃。他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算很克制了。 麦丽丽耐心跟她解释:“既然路还没有到尽头,说明还有希望,停住的话只能被困死!” 听到一个死字,陆言少最敏感的神经被触动了,暴躁的吼道:“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出去,谁拦着我跟谁玩儿命!” 麦丽丽没有再劝,估计越劝下去对方的情绪越失控。空间里静了下来,片刻之后传出麦丽丽的一声冷笑:“呵呵,出去?你以为现在还有退路吗?”她没有吓唬他的意思,说的完全是实话。凭两人现在的体能根本不可能回去,况且要回去的话必须得倒退着走,体力消耗会更大。 “早知道不带你来,口口声声说是哥们儿,关键时刻就想躲了?我呸,要走是吧,赶紧滚蛋,没人拦着你!”麦丽丽的脾气也上来了,说话很难听。不过却说到了陆言少的心坎上,两人的确出生入死过,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麦丽丽不止一次自己,现在她需要帮助,自己就不能献身一回? 陆言少终于妥协,支撑起身体继续往前爬,身体和盗洞摩擦掉下很多土屑,干脆闭上双眼,机械性的跟在后面。 时间不长感觉盗洞变宽了,身子的活动余地越来越大。两人顿时来了精神,不禁加快了前进速度。从盗洞的顶上垂下来一些毛毛草草的东西,一缕一缕的,扫在脖子上痒痒的特别难受。开始两人没太在意,歪着头尽量躲着。后来这些东西越来越多,横七竖八的交织成一张又一张的大网。不得不引起两人的注意,陆言少借助手电筒的光柱看看,仿佛很多棵大树伸下来的根须,有粗有细毛毛糙糙。不过他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树根不可能生长这么深,他们所处的位置至少深入地下二三十米,什么样的大树能扎根这么深。可是不是树根又会是什么?他不由自主放慢了速度,打算伸手撤下一缕仔细观察。连续扯了好几下竟然没扯下来。陆言少暗暗吃惊,这些类似根须的东西结实得超乎想象。 “头顶上是些什么玩意儿,你知道吗?”陆言少问麦丽丽。 “切,不就是些小树苗的根须吗,有什么好奇怪的。”麦丽丽喘着粗气说道,显然这段时间把她累得够呛。 陆言少没有再说什么,这丫头看着挺精明,有时候智商低的实在可以,跟她没办法交流。他没注意到,麦丽丽虽然嘴上说的很轻松,表情实际上比什么时候都凝重。 空间变得更大,甚至能弯起腰向前走。陆言少观察一下周围环境,感觉不像盗墓贼挖的盗洞,他们没必要把盗洞挖的这么宽敞,又不是跑驴车。麦丽丽也变得沉吟起来,既然不是盗墓贼留下的,那么只能是古墓本身的构造了。她心头大喜,拍着陆言少的肩膀笑道:“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陆言少莫名其妙:“找到什么了?” “没什么……”麦丽丽面色一沉,没有继续往下说。 陆言少埋在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麦丽丽这丫头究竟要干什么,费这么大力气进来不会只为了玩儿吧?看她的语气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可是这里能有什么呢?莫非……陆言少的头有些大,莫非麦丽丽看中了这里的宝藏?既然是古墓肯定有不少的陪葬品。好深奥的丫头,想不到还有这爱好! ------------ 第112章:继续向前 “丫头,你跟我说实话,来这里是不是为了发财?”陆言少问道。真要是的话肯定得想办法劝她回去,“摸金”这一行虽说一本万利,终究不是正常人干的。先不说古墓里神鬼莫测,单是法律这一关就没的说!一旦被抓进去,判十年八年是轻的,弄不好砰一声就给毙了!想到挨枪子儿,陆言少打了个冷颤,实在不敢再想下去…… “发财?我们麦家像缺钱吗?”麦丽丽轻描淡写,对陆言少的推测很好笑,好像他那么说是对她的亵渎似的。 既然不是为了钱,那九死一生挤进来又是为什么?陆言少实在想不通。麦丽丽没有给他再度提问的机会,迈步继续往前走。她身材娇小,随着盗洞的扩展勉强可以弯起腰前进,不必再四肢着地的爬行了。陆言少见状也学着她的样子弯起腰前进。他的身材太高,弯着腰也能有一米四,连续碰了几次头之后,感觉还不如爬着舒服,于是乖乖地重新趴在地上,四肢并用往前爬。黑漆漆的盗洞,两个人一个走一个爬,情形有些好笑。陆言少暗暗感叹,身材太高了也未必是好事啊。 盗洞越走越宽阔,后来陆言少也能站直身子。类似根须的东西变得更加浓密,一缕一缕的从洞顶垂下来,有的甚至直接垂到洞底。麦丽丽没心情研究这些怪异的东西,脚步逐渐加快。为了不遮挡视线,两人不得不把怪异的根须拨开。 手电筒的光束红通通的,电能随时会耗尽。这才多长时间就没电了,麦丽丽大骂小弟办事不牢靠。陆言少说假冒伪劣产品都这样,可是价格便宜啊,凑合着用吧。麦丽丽无语了,便宜没好货,这话一点也不假。可是她没让小弟购置假冒伪劣产品啊,估计是小弟把采购物资的钱私吞了。 时间不长手电筒彻底罢工,不能照明的手电筒就是一块垃圾,麦丽丽气呼呼的把手电筒扔掉,再次埋怨小弟办事不利。陆言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不是还有打火机和蜡烛吗,照明根本不是问题。他伸手往背包里摸摸,果然摸到不少蜡烛。真是奇怪,带这么多蜡烛干嘛,又不能当饭吃。 麦丽丽也没料到背包里有这么多蜡烛,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气愤而又心事重重。不禁开口骂了小弟几句。 陆言少也纳闷,这位小弟究竟是干什么的,办事咋这么不靠谱,而丫头又这么信任他。麦丽丽一声长叹,显得很无奈,说这位小弟是大一的新生,说起来跟她还有亲属关系,是她三姨夫的哥哥的内侄子的小舅子,说起来还要叫她一声姐姐。考虑到这层关系,麦丽丽在学校一直罩着他,后来干脆收编为小弟。这次“下斗”时间紧迫,麦丽丽拉了一个单子,让小弟按着单子准备装备。准备好之后麦丽丽也没看,直接拎着包去找陆言少,然后就下斗了。 陆言少直嘬牙花,即便说这位小弟有点儿智商偏低,也不至于给塞一堆蜡烛吧。麦丽丽更来气了,他一点都不傻,他们家以前就是批发蜡烛的,这些蜡烛都是积压多年的货底子,正好趁这个机会就卖给我了。 陆言少好一阵无语,原来这家伙不弱智啊,这么鬼的点子都能想到。麦丽丽现在是又生气又没办法,伤心事还是不要再提,先顾眼前吧。她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麻利地点燃一根蜡烛,微弱的烛光撕裂了黑暗的一角,昏暗的光线远不能跟手电筒相比。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真想狠狠揍他一顿,麦丽丽现在杀人的心都有。好半天才把心绪平复,扭头大踏步朝前走去,把陆言少甩开老远。 “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陆言少在后面紧跟着。其实她的速度不是很快,一是因为对环境不熟悉,二是因为跳动的烛火经受不住太快的速度。陆言少之所以觉得快,是因为他太慢了。虽然经历了很多事诡异事件,但是下斗还是第一次,心里难免紧张。紧张的心情消耗了一大部分精力和体力。 地上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在烛光的照射下闪闪放光。陆言少心里一动,很快跟陪葬品联系在一起,莫非见到宝贝了?走近了一瞧才发现不是,原来是一把工兵铲,铲头锃亮,散发着强烈的金属光泽。使用的痕迹非常明显。 陆言少一点也不意外,盗墓贼果然进入了这里。为什么只有工具,人呢?他警觉地四下看看,没有发现异常。麦丽丽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用手指捅捅他的后背,颤抖着说道:“你看上面,有情况。”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陆言少随即看看工兵铲的上方,一具尸体被类似根须的东西缠绕着悬挂在洞顶上方。 两人同时吃了一惊,呆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好半天才战战兢兢地靠过去。尸体被根须状的东西紧紧的缠绕着,好像一只苍蝇被粘在蜘蛛网上。无数条根须透过衣服钻进去,一直钻进肌体里面,还有一缕一缕的根须尸体的鼻孔和嘴巴里钻进去,又从眼睛和耳朵里钻出来,整个头颅被弄的好像一个毛茸茸的玩具。尸体在临死前好像做过剧烈的挣扎,肢体以十分夸张的姿态扭曲着,如果不是粉碎性骨折,绝对摆不出如此怪异的姿势。尸体的皮肤发黑,但是一点也没有腐烂,五官完全被根须覆盖,看不到任何表情。 陆言少和麦丽丽只看了几眼,实在忍受不住,扭头哇哇暴吐起来。从来没见过如此恐怖和恶心的尸体,以这种方式结束罪恶的盗墓生涯也算罪有应得。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升起,既然盗墓贼能以这种方式死亡,自己呢? “别愣着了,赶紧走!”麦丽丽催促道。不好的预感变得十分强烈,多耽搁一秒钟都会有灭顶之灾。 ------------ 第112章:继续向前. “丫头,你跟我说实话,来这里是不是为了发财?”陆言少问道。真要是的话肯定得想办法劝她回去,“摸金”这一行虽说一本万利,终究不是正常人干的。先不说古墓里神鬼莫测,单是法律这一关就没的说!一旦被抓进去,判十年八年是轻的,弄不好砰一声就给毙了!想到挨枪子儿,陆言少打了个冷颤,实在不敢再想下去…… “发财?我们麦家像缺钱吗?”麦丽丽轻描淡写,对陆言少的推测很好笑,好像他那么说是对她的亵渎似的。 既然不是为了钱,那九死一生挤进来又是为什么?陆言少实在想不通。麦丽丽没有给他再度提问的机会,迈步继续往前走。她身材娇小,随着盗洞的扩展勉强可以弯起腰前进,不必再四肢着地的爬行了。陆言少见状也学着她的样子弯起腰前进。他的身材太高,弯着腰也能有一米四,连续碰了几次头之后,感觉还不如爬着舒服,于是乖乖地重新趴在地上,四肢并用往前爬。黑漆漆的盗洞,两个人一个走一个爬,情形有些好笑。陆言少暗暗感叹,身材太高了也未必是好事啊。 盗洞越走越宽阔,后来陆言少也能站直身子。类似根须的东西变得更加浓密,一缕一缕的从洞顶垂下来,有的甚至直接垂到洞底。麦丽丽没心情研究这些怪异的东西,脚步逐渐加快。为了不遮挡视线,两人不得不把怪异的根须拨开。 手电筒的光束红通通的,电能随时会耗尽。这才多长时间就没电了,麦丽丽大骂小弟办事不牢靠。陆言少说假冒伪劣产品都这样,可是价格便宜啊,凑合着用吧。麦丽丽无语了,便宜没好货,这话一点也不假。可是她没让小弟购置假冒伪劣产品啊,估计是小弟把采购物资的钱私吞了。 时间不长手电筒彻底罢工,不能照明的手电筒就是一块垃圾,麦丽丽气呼呼的把手电筒扔掉,再次埋怨小弟办事不利。陆言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不是还有打火机和蜡烛吗,照明根本不是问题。他伸手往背包里摸摸,果然摸到不少蜡烛。真是奇怪,带这么多蜡烛干嘛,又不能当饭吃。 麦丽丽也没料到背包里有这么多蜡烛,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气愤而又心事重重。不禁开口骂了小弟几句。 陆言少也纳闷,这位小弟究竟是干什么的,办事咋这么不靠谱,而丫头又这么信任他。麦丽丽一声长叹,显得很无奈,说这位小弟是大一的新生,说起来跟她还有亲属关系,是她三姨夫的哥哥的内侄子的小舅子,说起来还要叫她一声姐姐。考虑到这层关系,麦丽丽在学校一直罩着他,后来干脆收编为小弟。这次“下斗”时间紧迫,麦丽丽拉了一个单子,让小弟按着单子准备装备。准备好之后麦丽丽也没看,直接拎着包去找陆言少,然后就下斗了。 陆言少直嘬牙花,即便说这位小弟有点儿智商偏低,也不至于给塞一堆蜡烛吧。麦丽丽更来气了,他一点都不傻,他们家以前就是批发蜡烛的,这些蜡烛都是积压多年的货底子,正好趁这个机会就卖给我了。 陆言少好一阵无语,原来这家伙不弱智啊,这么鬼的点子都能想到。麦丽丽现在是又生气又没办法,伤心事还是不要再提,先顾眼前吧。她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麻利地点燃一根蜡烛,微弱的烛光撕裂了黑暗的一角,昏暗的光线远不能跟手电筒相比。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真想狠狠揍他一顿,麦丽丽现在杀人的心都有。好半天才把心绪平复,扭头大踏步朝前走去,把陆言少甩开老远。 “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陆言少在后面紧跟着。其实她的速度不是很快,一是因为对环境不熟悉,二是因为跳动的烛火经受不住太快的速度。陆言少之所以觉得快,是因为他太慢了。虽然经历了很多事诡异事件,但是下斗还是第一次,心里难免紧张。紧张的心情消耗了一大部分精力和体力。 地上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在烛光的照射下闪闪放光。陆言少心里一动,很快跟陪葬品联系在一起,莫非见到宝贝了?走近了一瞧才发现不是,原来是一把工兵铲,铲头锃亮,散发着强烈的金属光泽。使用的痕迹非常明显。 陆言少一点也不意外,盗墓贼果然进入了这里.。为什么只有工具,人呢?他警觉地四下看看,没有发现异常。麦丽丽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用手指捅捅他的后背,颤抖着说道:“你看上面,有情况。”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陆言少随即看看工兵铲的上方,一具尸体被类似根须的东西缠绕着悬挂在洞顶上方。 两人同时吃了一惊,呆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好半天才战战兢兢地靠过去。尸体被根须状的东西紧紧的缠绕着,好像一只苍蝇被粘在蜘蛛网上。无数条根须透过衣服钻进去,一直钻进肌体里面,还有一缕一缕的根须尸体的鼻孔和嘴巴里钻进去,又从眼睛和耳朵里钻出来,整个头颅被弄的好像一个毛茸茸的玩具。尸体在临死前好像做过剧烈的挣扎,肢体以十分夸张的姿态扭曲着,如果不是粉碎性骨折,绝对摆不出如此怪异的姿势。尸体的皮肤发黑,但是一点也没有腐烂,五官完全被根须覆盖,看不到任何表情。 陆言少和麦丽丽只看了几眼,实在忍受不住,扭头哇哇暴吐起来。从来没见过如此恐怖和恶心的尸体,以这种方式结束罪恶的盗墓生涯也算罪有应得。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升起,既然盗墓贼能以这种方式死亡,自己呢? “别愣着了,赶紧走!”麦丽丽催促道。不好的预感变得十分强烈,多耽搁一秒钟都会有灭顶之灾。 ------------ 第113章:致命根须 陆言少一边跟住麦丽丽的步伐,一边顺手把工兵铲拿起来,关键时刻还能当兵器用。铲头锃亮,绝对是一把锋利的利器。根须状的东西密密麻麻的垂下来,布满了整条通道,两人对它们有了更深的芥蒂,身体尽量不去碰触,更多的注意力也集中在它们身上。总感觉它们的存在很奇怪,或许有某种未知的危险。麦丽丽故意把脚步放缓,机警地打量着周围。跳动的烛光亮度有限,微弱的光线与根须纠合在一起,勾勒出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麦丽丽也开始心虚,一把从陆言少手里夺走工兵铲,摆出应战的姿势。她心里挺不是滋味,早知是这样的情况,说什么也不该带别人来。 根须划在脸上有些痒,两人尽量把脖子缩起来,把脸颊藏在脖领里。前面又出现一具尸体,被根须状的东西缠绕在洞顶,从远处看好像一个潜伏着的蜘蛛人。尸体存在的时间已经很长,身上的衣服早已腐烂的不见踪迹,只剩下一层干黑的肉皮包裹着嶙峋的骨架。如果不是被根须缠绕着,恐怕早已七零八落。原来很多年以前就有人来过这里啊,得,他们还不是第一批光顾这里的客人。 陆言少变得更加紧张,不是因为一具尸体,而是源于尸体的死亡原因。莫非根须真的会杀人?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拼命拂去贴在脸上和头上的根须。麦丽丽见他手忙脚乱,不解地问道:“你咋了?不会被一具尸体吓傻了吧。” 陆言少平静一下思绪没好气地回答:“你懂个屁,最好离头顶的东西远一点,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麦丽丽被他的话激怒了,挥舞着工兵铲对着根须一顿乱砍,“不就是乱七八糟的根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几分钟之后这丫头彻底傻了,锋利的工兵铲竟然没有砍断一根根须。两人暗暗吃惊,虽然对根须的韧性早有预料,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结实。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这么结实。”陆言少问道。 麦丽丽摇头不语,这种东西的存在彻底颠覆了她的世界观,植物、动物、还是化合物?如果是现代,制造出类似的东西一点也不难,但是若说几百年前就能制作出来,真的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就是所谓的古代文明吗?对于古代文明,现代人应该心存敬畏,不然付出代价的是自己。陆言少愈发的后悔,这次行动太他妈草率了,真的要被麦丽丽害死。 “你看前面。”麦丽丽用工兵铲指着前面五六米的地方说道,这已经是能见度的极限了。 前面的洞顶上悬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又是一具尸体。妈的,究竟有多少盗墓贼光顾过这里啊!两人都有些见怪不怪了,大踏步从尸体旁边走过,眼神仍然不由自主在尸体上扫视几眼。尸体被根须缠绕的面目全非,俨然就是一个稻草人,偶尔裸露的地方呈现出黑色的肉皮,干燥的空气把尸体凉成了肉干。 两人侧身过去,或许是麦丽丽的动作太大带动了身旁的根须,悬着的尸体也跟着轻轻摆动。陆言少吓了一跳,夺过麦丽丽手里的工兵铲就朝尸体拍过去。尸体存在的年份太久了,早已腐朽的不成样子,只拍了一下,零皮碎骨瞬间散落了一地。 两人都吓了一跳,随即后退几步,盯着地上的碎骨发呆。“你发什么神经!”麦丽丽对陆言少刚才的动作很不满。 陆言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索性坐在地上休息。伸手摸摸背包里,试图找到一些吃的或者喝的。当听说背包里的装备不是麦丽丽亲自准备的,而是由一个乱七八糟的小弟代劳,陆言少对背包里的装备开始丧失信心。不光他,麦丽丽也显得信心不足。 麦丽丽一把抢过背包,伸手乱摸了一阵,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完了,食物和水都没有。” 陆言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我说食物和水都没有!”麦丽丽带着很大的怨气冲陆言少吼道。 陆言少瞪瞪眼没有再说什么,如果他死在这里,一半是因为麦丽丽,一半是因为麦丽丽的那位小弟。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笼罩在两人心头,没有食物和水,人绝对不会熬过三天。留给他们的时间得用分秒计算。尽管知道没什么可填肚子的,麦丽丽还是止不住伸手乱摸,凭手感就能知道是蜡烛、登山绳、防毒面具什么的。这些东西能不能吃她心里清楚,这次真的是到了绝境。 突然手指摸到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凭经验判断那是一个矿泉水瓶,麦丽丽心头一喜,掏出来自己呡了几小口,然后递给陆言少。后者两眼发直,透明的液体带来的不仅是身体上的满足,更是活下去的勇气。他只是象征性的呡了几小口。这瓶水对他们来说弥足珍贵,是无价之宝。还不知要被困多久,节约用水其实就是在延续生命。 麦丽丽想起来了,这瓶水是在段辉的车上拿的,当时段辉为了献殷勤主动给她的,她只喝了几口,随手把瓶子塞进了背包。无意的举动竟成了延续生命的关键,早知这样背包里塞满水。细长的塑料瓶贴着绿色的标签,难得的一点绿色,给麻木的双眼增添了一丝慰藉。两人从来没感觉到矿泉水瓶子原来这么可爱,就像见到亲人一样。 陆言少把矿泉水瓶放回背包,动作轻柔的就像对待刚出生的婴儿,水就是命,就算给一根金条也不换。麦丽丽似乎还在生气,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不知道是在生小弟的气还是在生陆言少的气。陆言少无聊的看着燃烧的蜡烛,跳动的烛火忽明忽暗,整个空间似乎都在随着烛火抖动。咦,不对呀,根须状的东西真的在动!他腾一下站起来,仔细盯着密密麻麻的根须。没错,这些奇怪的东西正在不可思议的抖动着。 ------------ 第114章:亡命逃亡 脖颈感觉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陆言少本能地伸手摸了一把,一团丝线状的东西正在往脖领里钻。是根须,它们竟然在招惹人。 “咱们得赶紧走,这里不是什么好玩儿的地方。”陆言少一边胡乱地移动身体一边对麦丽丽说道。 麦丽丽也觉察到不对劲儿,机警地打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周围的根须抖动的更加厉害,能明显的感觉到它们在朝两人靠拢。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笼罩在心头。“别傻站着好不好,咱们都得完蛋!”陆言少很严肃地警告麦丽丽。同时捡起地上的工兵铲朝根须捅了捅,可怕的一幕马上发生,密密麻麻的根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缠绕住工兵铲,似乎要从我手里把工兵铲夺过去。 陆言少用力把工兵铲拽回来,弯腰捡起背包做好逃跑的准备。头顶和身边的根须也变得不安分起来,一缕一缕的往人身上缠绕。陆言少挥舞着工兵铲打掉该死的家伙,同时不断提醒麦丽丽:“赶紧走!” 麦丽丽伙默不作声,似乎在思考什么。陆言少真的急眼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发呆,同时目光扫在她身上。麦丽丽正在拼命地挣脱根须的束缚,一缕一缕的根须围着她打转,随时会把她变成一个“稻草人”。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惊惧,根本没时间理睬别的。陆言少的心情陡然紧张起来,早料到根须有危险,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脑海里浮现出悬在洞顶的干尸,他马上明白了,杀手果然是它们。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仍不愿相信这是真的,根须怎么会杀人呢。经历了那么多事件,他的世界观正在一点点被改变,双腿不由自主瑟瑟发抖,大脑瞬间变成空白,竟然呆呆的站在原地。 陆言少告诫自己要冷静,害怕没有用,只能让自己死得更快。突然看到了放在地上的蜡烛,他弯腰把蜡烛端起来,冲着麦丽丽喊了一句:“赶紧走!”自己随即迈开步子朝前飞奔。他的话点醒了麦丽丽,这丫头挣脱开根须的束缚紧紧跟在身后。 密密麻麻的根须从洞顶垂下来,遮掩住前进的道路,两人好像钻在水草里的两条鱼,没头没脑地乱撞。紧张,太紧张了,他们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只穿山甲,赶紧挖一条洞逃出去。下垂的根须似乎嗅到了紧张的气氛,变得越来越不安分,一团一团的在两人身上缠绕,无论躲到什么地方都不能躲开它们的触角。 陆言少一边跑一边挥舞着工兵铲,把靠拢过来的根须打掉。麦丽丽则没有那么幸运,她两手空空没有应手的东西,大量的根须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死死地把她罩住。麦丽丽的前进速度慢了不少,很多时候都是陆言少返回来救她,帮她把身上的根须打掉。 甬道好像长的没有尽头,密密麻麻的根须好像也没有尽头,陆言少开始绝望,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得活活累死。更要命的是他的体力严重透支,随时可能坚持不住瘫在地上。一缕根须从头顶垂下来,如同一团丝线堆在头上,随即开始往下延伸,顺着耳际和脸颊往耳朵和鼻孔里钻。他拼命地挣脱掉,双脚和左手又被缠住…… 脑海里又浮现出悬挂在洞顶的干尸的画面,想必他们临死之前也经历了相同的遭遇。他们没能逃脱死神的眷顾,自己能吗?陆言少一点信心也没有,巨大的失落感使他渐渐放弃抵抗,成团的根须开始在身上缠绕。 此时的麦丽丽倒显得更坚强,一直在猛烈挣扎,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尽管身上的根须越缠越多,不过看她怒目横眉的表情,一点也没有要认输的意思。陆言少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心说省省吧丫头,与其无谓的挣扎还不如平静的接受死亡。他死后的表情肯定比麦丽丽要好看得多,脑海里开始浮现自己死亡的表情。 “赶紧把蜡烛扔了,有多远扔多远!”麦丽丽冲陆言少歇斯底里的吼道。 她的声音大的出奇,声波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猛烈地刺激了一下陆言少本已麻木的神经。这才发现蜡烛还在手里攥着,真是奇怪,都这时候了还没把它扔掉。他之所以没有把蜡烛扔掉,其实是出于潜意识里对黑暗的恐惧,实在不敢想象这种环境下陷入绝对的黑暗会是什么样子。麦丽丽叫自己把蜡烛扔掉不知是什么用意,莫非不愿意看见自己临死的惨相?陆言少还在胡思乱想,根须已经顺着手臂缠绕到全身。 陆言少来不及多想,使劲把蜡烛扔出去,就像麦丽丽说的那样有多远扔多远。烛火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很快在空气的摩擦下熄灭。空间马上陷入绝对的黑暗,视神经一时无法适应无光的环境,眼球有些发胀。说实话,陆言少一点也不明白麦丽丽的用意,弄灭蜡烛跟死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这么黑的环境真的一分钟也受不了,如果不是死到临头,他绝对不会听她的话。空间马上静下来,只剩下鼻孔里不均匀的呼吸,静得教人心里发憷。 陆言少已经放弃反抗,等着根须一点点把自己包围,形成一具恐怖的“稻草人”。麦丽丽那边也没有动静,这丫头也放弃了挣扎,但是还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睁着眼和闭着眼一样,陆言少干脆把眼睛闭上。那一刻心里出奇的平静,连自己都觉得纳闷,啥时候变得视死如归了。 很快他明白了麦丽丽的用意,扔掉蜡烛其实是在自保。自从把蜡烛扔掉以后,密密麻麻的根须开始一点点退缩,被缠绕的身体逐渐解脱出来。呼吸越来越顺畅,行啊麦丽丽,关键时刻做出了一个无比英明正确的决定,可是她是怎么知道蜡烛与根须之间的秘密的呢? ------------ 第115章:千斤石门 “行啊丫头。”陆言少用酸溜溜的语气夸奖对方。又问他蜡烛和根须之间有什么玄机。麦丽丽说她也是胡乱猜的,既然都是死,不如试一试。她总感觉根须的活动跟烛光有关系,因为他们走到哪,哪里的根须就会动,跟遇上鬼似的。如果世界上没有鬼的话,那么只能从自身找原因。前面遇到的两具尸体无疑都是被根须弄死的,他们如果不找到解脱的办法的话,结局会跟前面的尸体一样。麦丽丽很快想到了光,无论任何年代的盗墓贼,进入这里肯定需要光线,这是一个十分不易被觉察的共同点。她推测根须的活动可能跟光线有关,它们是一种对光线十分敏感的东西,因为两人到来之前根须是“死”的,而他们进来之后根须很快“活”了。所以麦丽丽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把蜡烛扔掉,彻底断绝光源。没想到这个无比英明的决定竟然歪打正着,小命儿稀里糊涂保住了。 陆言少开始对麦丽丽刮目相看,有时候真的不能以貌取人,比如麦丽丽吧,看上去像一个清纯的美少女,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一旦遇到危险还真有一套,得,以后的路干脆听她的。他问她下一步怎么走,麦丽丽说还能怎么样继续朝前走呗。两个人摸着黑一点一点往前挪动。真的只能用挪动来形容,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前面的情况,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探索。 悬在洞顶的根须彻底安静下来,真的像一缕一缕垂下来的根须。陆言少把工兵铲拿在手里探路,麦丽丽在后面拽住他的衣服。两人好像两只瞎眼的耗子在洞里乱摸。 究竟走了多长时间一点感觉也没有,反正感觉挺长,再走下去的话就要崩溃了,即便不被根须干掉也得被活活饿死、累死。 就在神经即将崩溃的时候,感觉洞里的根须变得稀疏了,两人随之一振,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稍微加快了前进的步伐。根须变得更加稀疏,直到完全消失。陆言少从背包里摸出一根蜡烛,小心翼翼地点燃,微弱的烛光撕破黑暗的一角。空间变得更大,两侧都是石块砌筑的墙壁,墙壁上刻满了浮雕,由于年代实在太久远,浅浅的浮雕已经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出是一个个人像。陆言少和麦丽丽面面相觑,全新的环境下不知道又会遇到什么。 麦丽丽建议稍微休息一下,经历了刚才的紧张和恐惧,体力消耗很大。不知道后面会遇到什么,还是先恢复一些体力再说。两人面对面坐着,谁也没说话,各自想着心事。陆言少的脑海里很乱,不时浮现出刚才的画面:根须、干尸、黑暗、稻草人……经历了这么多,对于此行的目的却一无所知,这才是最压抑的地方。麦丽丽的嘴很严,始终不肯透露一丝线索,把陆言少搞得既郁闷又气愤。 时间不长,麦丽丽建议继续前进,毕竟留给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陆言少把工兵铲交给麦丽丽,自己把背包跨上,两人继续向前走,大概走出几十米的距离,眼前出现一扇巨大的石门,将墓道拦腰截断。陆言少举起蜡烛仔细观察,石门呈青灰色,表面非常光滑,简直就像一面镜子,真不知道那时候的工匠是如何把石头打磨成这样的。 石门与墙壁衔接的严丝合缝,没有一丁点缝隙。从石门高大的程度看,怎么也有几千斤。 “丫头,咱还进去吗?”陆言少问道,他心里其实有底,凭两人之力打开几千斤的石门就像天方夜谭。更不用说石门后面被封死的情况,即便用炸药也不是很简单就能炸开的,因为四周光滑的根本没有放置炸药的地方。 麦丽丽一声苦笑,他明白陆言少的意思,如果猜的不错,里面应该是主墓室,自从墓主人下葬那天起,这扇门就没打算再打开,里面肯定有特制的门闩,石门一旦关闭,门闩自动栓死,永远不会再打开。即使没有门闩,几千斤的石门也不是两人之力能打开的。 一边是长到足以把人困死的地洞,一边是重达几千斤的石门,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这才叫进退两难。绝望的心境足以把人折磨半死。 麦丽丽举起蜡烛仔细观察两边墙壁上模糊的浮雕,试图从雕像里找出什么线索,或许能找到打开石门的机关,尽管这种希望微乎其微。 陆言少则没有那份耐心,后背靠在石门上休息。如果把这条墓道比作我们生存的希望的话,那么眼前这扇石门完完全全把希望斩断。 “这扇门打开过。”麦丽丽惊奇地说道。 “你说什么?”陆言少腾一下站起来,凑到麦丽丽身旁。高大的石门如同一堵墙,怎么看都不像打开过的样子。她凭什么判断石门打开过? 麦丽丽揪住陆言少的耳朵,让他的脸贴住石门的某个地方,一丝微弱的气流吹向脸颊。尽管气流很微弱,但是陆言少刚刚出了馒头汗,流通的空气打在脸上凉凉的。他愣了一下,也就是说门里门外不是绝对封闭的。可是仅凭这一点也不能判断门打开过啊。“这就是依据?”陆言少表示怀疑。 “当然有依据。”麦丽丽一边回答一边围着石门打转,试图发现什么。 “说说看。” “知觉。” “知觉?”陆言少笑了,这时候还相信知觉。如果知觉真那么管用,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麦丽丽知道陆言少不信服,淡淡地解释道:“知觉告诉我有人进去过,而且时间不是很长。” 这次陆言少没有笑,如果麦丽丽没有吹牛,她简直神了。不过此情此景恐怕谁都没有吹牛的心情。 麦丽丽用后背抵住石门,让陆言少一起上,双腿使劲儿用力往后顶。 一丝冷风吹向耳际,两人变得兴奋起来,紧绷双腿,后背再次顶住石门,又一丝风吹向耳际。 ------------ 第116章:粽子 两人叫着口号一起用力,一股更大的凉风从耳际吹过,燃烧的蜡烛很明显地抖动了几下。两人叫齐口号不断向石门发力,缝隙越来越大,竟可容下一个人侧身出入。麦丽丽喜出望外,侧身就要往里走。被陆言少一把拉住,“墓室密封了许多年,空气不流通,腐烂的尸体散发出的尸气堆积不散,冒然进去很可能被尸气所伤。” 麦丽丽想想也对,于是也不着急进去,两人坐在石门不远的地方休息,等待着尸气消散。不休息还不要紧,一坐下来才感到身体虚脱般难受,浑身每一个关节都好像脱了臼,酸痛无比。刚才推石门的一系列动作耗费了太多的体力,本来已经几天没有补充食物,再加上巨大的体力和精力消耗,还能撑下去已经是个奇迹。 “你怎么知道会有尸气?莫非以前干过?既然干过就不要再装好人了。”麦丽丽对陆言少刚才的反应表示怀疑。 “切。”陆言少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是学文物鉴定的,考古选修课上有盗墓的介绍。” 麦丽丽显然对这个问题没多少兴趣,坐在旁边不再言语。陆言少有句话一直憋在心里,趁此机会终于说出来:“丫头,你能不能透个实底,咱们这次来究竟为了什么?不要告诉我是为了好玩儿,也不要告诉我是贪图这里的明器。”所谓的明器实际上是冥器,也就是陪葬品。陆言少之所以不直接说是陪葬品,而是用“明器”这种盗墓行里通用的字眼,目的是想探探麦丽丽的底,眼前这个丫头他感觉越来越陌生了,好像心机很重,再也不是以前印象里那个直来直去、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姐了。 “明器?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麦家不缺钱,还没到靠着挖坟掘墓去发财的地步。”麦丽丽否定了对方的判断。 陆言少有些失落,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她果然对明器不陌生,莫非也是摸金校尉出身?他联想到了麦家,麦家擅长风水,其实风水的起源是从看阴宅开始的,根据风水确定下葬的地方。后来盗墓里才有了分金定穴一说,根据风水确定古墓的位置。如果风水世家跟盗墓有瓜葛,一点都不奇怪。而且麦家本身就是经营古玩的,更加印证了陆言少的猜测。 陆言少感觉身上很冷,麦老爷子那么慈祥和蔼的一个老头儿,万万不敢跟摸金联系在一起。师父骆凯曾经说过,鉴别文物易,辨别人心难,世界上最难看懂的就是人心,最善变的也是人心。他对麦家还是了解的太少了,尽管他跟麦老爷子是师徒,尽管他继承了麦老爷子好几件宝贝,尽管他跟麦丽丽也是过命的交情,可是现在他感觉麦家离自己很远,很陌生。 麦丽丽似乎也有心事,坐在地上发呆。陆言少心里很乱,也没有再说话。两人歇了好一会儿,体力有所恢复,估计墓室里的尸气也消散的差不多,方才走到石门跟前。先丽丽首先侧身走进石门里面,陆言少紧随其后。跨过石门的时候两人都有些不相信,重达几千斤的石门就这么轻易被推开,实在大大出乎意料。事情有时就这么不可思议,看着很复杂,其实只需要简单的一步。 陆言少还有点不相信:“这就进来了?” 麦丽丽举着烛火仔细观察石门的构造,石门的另一面依旧平整光滑,如同一面镜子,石门底面有一道弧形的沟槽,正好和石门推开的方向重合,形成一个扇面状。“如果猜得不错,石门底下应该有类似滑轮的东西,否则你我之力不可能推开几千斤的石门。”她推测道。 陆言少有些不解,“有滑轮?这么说……石门是活的,成心让人进来?” “也许是吧,不过有一点,这扇门从外往里推是活的,从里往外推却是死的。也就是说,如果石门关上,我们从里面再也不会推开,也更出不去。”麦丽丽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凝重,她想不通墓室大门为什么设计成这样子,不过几乎可以肯定,墓室的设计者绝不会是出于善意。对于盗墓贼,墓主人向来不会留情,有人进来骚扰它,它会让人活着出去?也许会有什么更大的危险等着他们。 陆言少不由自主想起墓道里腐烂的尸体,心里很不是滋味,死亡其实距离他们很近,两人一直在地狱的边缘行走。“许进不许出?墓室设计成这样子什么用意?”陆言少问。 “这个嘛,也许本身就是一个陷阱,成心把盗墓贼困死在这里;也许……这里关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而外面进来的人会成为它的猎物……”麦丽丽喃喃道。她给陆言少讲了一个“守墓人”的传说,所谓的守墓人,当然不会是“人”那么简单,里面的包含了太复杂的内容。 “都过了几百上千年,即使有什么邪物也早死了,我们不要自己吓唬自己。”陆言少跟自己宽心,同时也是说给麦丽丽听的。 “危险的东西一定是活的吗?比如粽子。”麦丽丽提醒他。 陆言少有些不解:“粽子?粽子能有什么危险?我每年都吃,除了吃多了撑得慌之外,没觉得有什么危险。” 麦丽丽鄙夷地“啧”了一声:“你不是选修课上学过盗墓的课程吗?连粽子都不知道?粽子在西方叫活死人,在中国叫僵尸,盗墓行里叫粽子。” 陆言少吓了一跳,他虽然学过盗墓的课程,但基本上都是皮毛,绝对没听说过粽子一说。 麦丽丽解释说所谓的粽子就是尸体埋葬在风水异常的地方,尸体受地气、磁场或者煞气影响而产生尸变,形成所谓的僵尸。 陆言少闻听也不禁吓了一跳,“这里会有僵尸?那我们还进不进去?” 麦丽丽一声苦笑:“不往里走,我们有退路吗?” 陆言少想想也是,路只有一条,就是向前。两人不再说话,尽量不浪费一丁点体力和精力,好像每说一句话都会浪费巨大的体能。 ------------ 第117章:精美壁画 往前走出十余米,空间豁然开朗,究竟有多大暂时还不清楚,因为蜡烛的光芒根本照不到尽头,凭感觉判断,眼前的空间宽阔得超乎想象。 漆黑的空间里若想确定方位首先得找参照物,陆言少重新点燃一根蜡烛交给麦丽丽,两人开始寻找墓室的墙壁。摸来摸去,麦丽丽首先看到了一侧的墙壁,墙壁全是由光滑的石块砌成,上面绘满五颜六色的图案,昏暗的灯光下看得不是很清楚。麦丽丽举着烛火靠近墙壁,一幅幅清晰的壁画展现在眼前。她只挨个看了几幅,壁画的内容已使他心潮起伏吃惊不小…… “你过来看看,墙上有图画!”麦丽丽冲陆言少喊道。 我还在不远的地方搜索,见这边有发现很快凑过来。一眼看见墙上的绘画,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壁画一幅挨着一幅,占满整个墙壁,一直延伸到远处看不见的地方。绘画是彩绘,五颜六色的颜料经过多少年的岁月洗礼,依旧鲜艳如新。这还不足以令两人吃惊,真正令人吃惊的是画上的内容:金碧辉煌的宫殿、婀娜多姿的舞女,一群艳丽的嫔妃簇拥着一个男人,极尽献媚和讨好之势。男人在浓酒笙歌之中醉生梦死,勾勒出一幅荒淫的春宫画卷。其中一个舞女特别显眼,繁复的图画中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存在。陆言少暗暗纳闷,为什么每看到一幅图画都能注意到她的存在?莫非壁画上有鬼?传说有些女鬼专门躲在壁画里,变成美女的样子勾引帅哥,然后趁机吸收掉帅哥的阳气。 陆言少不禁心里一颤,莫非自己被女鬼盯上了?这里只有他和麦丽丽两个人,要说帅的话只有自己一个,任何一个有眼光的女鬼都会先对他下手。尽管心里发慌,双眼仍不由自主盯住壁画上的舞女。 “丫头,你有没有发现画上的舞女之中,有一个不太对劲儿?”陆言少一边盯着壁画一边对麦丽丽说道。 麦丽丽指着壁画说道:“你说的是她。” 陆言少暗暗称奇,麦丽丽竟然也有同感,莫非女鬼是同性恋?这事很蹊跷,绝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陆言少开始仔细观察舞女的一笑一颦,很快有了答案。舞女的位置被画师设计的很巧妙,她出现的位置恰好是两人看着最舒服的位置,很自然地就能注意到她的存在。此外她的表情也十分丰富,甚至有些夸张,五官以各种形态扭曲着,看不出是痛苦还是快乐。不过这种扭曲很自然,凝眉立目间流露出一种媚态,令人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舒服。不得不佩服画师的绘画技巧,这需要美术、几何和艺术的高度统一,世界上极少有人能做到。 最后一幅是舞女出浴图,当然少不了那个皇帝似的男人。绘画采用的是写实风格,男女身材比例十分协调,身上每一寸皮肤、每一寸纹理、每一个部位都描绘得惟妙惟肖,生动的令人热泪盈眶。男人的面部有些奇怪,远处看好像五官分明,靠近了看的话,反倒觉得模糊,当你真正主意到他的面部时,才会发现根本无法看清他的真实相貌。画这些壁画的工匠们完全称得上大师级的水准,绘画水平足可匹敌任何一位书画名家,只可惜他们服务的对象是当时的权贵,完成了这些作品之后,十有八九不会再活着出去。能工巧匠一旦跟修墓联系在一起,他们的生命也便跟修建的古墓联系在一起,古墓建成,多数人得生命也将终结。当然这不是陆言少所要考虑的,每一座大型古墓的背后,必然有数不清的生命作为陪葬,如果去同情这些无辜的生命的话,一辈子也同情不过来。陆言少在专业课上学过中国画的鉴定与鉴赏,多少培养出一些艺术细胞,好不好还是能分得清的。就这些壁画,随便拿出去一块都会引起轰动。 两人屏住呼吸,一直看到壁画的尽头,其间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会惊动壁画上的舞女。尤其是那个女人扭曲的媚态,令人一眼看过去就不想把眼睛离开。那是一种勾魂摄魄的妩媚,是一种令人不能自已的风情。 麦丽丽也是女人,当看到壁画上的女人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不自然,有些的味道,通俗一点叫羡慕嫉妒恨。女人和女人之间天生有比美的心态,尽管相差着十万八千里,虚荣心和攀比心还是有。 陆言少看在眼里,总觉得麦丽丽很可笑,壁画有上千年的历史,你跟它叫什么劲啊。不过说实话,麦丽丽这丫头虽然不一定算得上校花,但是走在大街上绝对算回头率很高的,但是跟画上的女人比起来差距就出来了,真的不是一个档次。 麦丽丽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对着墙壁上的画面唏嘘不已。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溢于言表。自信心仿佛受到了巨大打击。 陆言少再次看她的时候,这丫头竟然激动地流出了鼻血。 “丫头,对方只是一幅画而已,别太当真。你其实比她不差。”陆言少给对方宽心,虽然是违心的,但是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照顾一下自尊还是应该的。 麦丽丽对他的话很反感:“谁当真了,只不过是好奇,多看了几眼。” 我靠,这丫头还不承认,“你没有想入非非?鼻血都流出来了,还要怎么样?”陆言少质问道。 麦丽丽下意识抹了一把自己的鼻子,殷红的鲜血粘在手指上,她“啊”的一声惊叫,吃惊地看着沾满鲜血的手指:“真的流鼻血了!怎么会流鼻血呢!” 嘿嘿,这下该承认了吧,陆言少本想嘲讽她几句,突然感觉鼻孔有些痒,伸手抹了一把。粘稠的液体马上粘在手指上,红红的。妈的,自己也流鼻血了! 麦丽丽不再感到丢人,终于有了反击的理由,“先管好自己再说吧,你是不是没见过女人,看着壁画流鼻血丢不丢人。”她一边捏着鼻子止血,一边嘲笑陆言少,说话的语气阴阳怪气。 ------------ 第118章:你在流鼻血 陆言少好一阵无语,他敢向上帝发誓,真的没有动什么龌龊的心思,连死的力气都没有,怎么会动邪念呢。古人有句话叫“饱暖思**”,吃饱了穿暖了才会思**,所以***、养小三的都是吃穿不愁的大款,一般人天天为吃饭穿衣忙碌,哪来的时间想别的。陆言少就属于吃饭都成问题的那种,连搞对象都搞没了,哪有心思想别的。现在这环境更不可能胡思乱想。麦丽丽的处境也一样,她也不可能动别的心思,流鼻血肯定另有原因…… 陆言少变得警觉起来,流鼻血的事情很蹊跷,莫非触动了这里的机关?鼻血一直在流,他不得不把头仰起来,用手指捏紧鼻孔。麦丽丽也学着他的样子,把头仰的老高,两人的姿势有些好笑。陆言少的大脑飞速转动,分析着流鼻血的原因,如果找不到根源的话,说不定会把血液流干。 “你在想什么?”麦丽丽捏着鼻子发出很古怪的声音。 “别说话,我在分析流鼻血的原因。”陆言少捏着鼻子说道,语调比麦丽丽的更难听。无意间又瞥了一眼墙上的壁画,鲜艳的壁画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他终于捉到了问题所在,扭头对麦丽丽说道:“我想我猜到了原因,是空气!” “空气?”麦丽丽很不理解。 “对了。这里的空气极其干燥,所以壁画才会保存这么完整。鼻孔里的毛细血管最为脆弱,在干燥的环境下很容易破裂。你流鼻血之前肯定抠过鼻孔。”陆言少解释道。 麦丽丽拼命地点点头,“是啊,的确是抠鼻孔了。当时鼻孔有些痒,所以摸了一下。” “记住了,凡是身体脆弱的地方,不管有多么不舒服,也不能触碰。不然我们的血会流干。”陆言少用很严肃的语气提醒对方。 麦丽丽果然很听话,手指不敢再触碰身体一下。鼻血还没有止住,两人只能暂时蹲下来,仰着头止血。好半天才把血止住,两人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站起来。麦丽丽又把目光集中到壁画上,“壁画是什么意思?古代该不会有人体模特吧?不对,这应该叫性教育。”麦丽丽有了最新见解。 不愧是医大出身,三句话不离老本行。陆言少没心情跟她扯别的,继续寻找着出路。他建议去另外一边的墙壁看看,麦丽丽表示同意。两人举着蜡烛缓缓朝对面墙壁走过去。从走路的时间判断,两面墙之间的距离约有五十米。两人不禁暗暗心惊,好宏大的规模啊,绝对是一座帝王墓。可是哪个帝王葬在了这里呢?陆言少历史学的很好,却实在想不起来此地跟哪位帝王有关联。 对面的墙壁上依旧是彩色的壁画,不过绘画内容大不相同。绘画也是由几幅独立的画面组成。陆言少和麦丽丽借着烛光一幅一幅慢慢观察。墙上的绘画采用的是写意风格,近景远景交叉错落,每一种事物都不求形似只求神似。 第一幅壁画描绘的是一个将军出征的情景,威武的将军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腰里挎着宝剑,后面是数不清的士兵,远处有山川有河流,意味着将军在广阔的原野上行军。第二幅是两军交战的场面,远处有烽火有城郭,近处是交战的人群,刀光剑影十分惨烈,一个将军挥舞着宝剑指挥全局。第三幅是将军凯旋的情景,将军坐在皂罗伞下接受士兵们的顶礼膜拜,一名侍卫捧着将军的宝剑垂首站立,远处空地上跪着大批俘虏。第四幅是室内场景,没有远景,金碧辉煌的宫殿,皇帝高高在上,殿下群臣屈膝跪拜。第五幅壁画似乎和前面的没什么联系,画上的内容也教人琢磨不透,画面也是由近景和远景组成,远处是环绕的群山,近处是一个热火朝天的场面,很多人在一起劳动,有的担土、有的运石、有的运木料,好像在做什么工程。 麦丽丽指着壁画的某一个地方说道:“这里……这里很熟悉啊!” 陆言少马上把目光聚集到她手指的地方,群山、河流、平地……的确很眼熟,这不就是顺安园小区所在的位置吗!陆言少明白了,壁画上描绘的是修建这座古墓的场景,它就修建在顺安园小区附近的地底下。果不出他所料,古人和今人相中了同一块风水宝地。难怪小区会闹鬼,跨越时空,阴宅和阳宅重叠在了一起。经历了顺安园小区闹鬼的事情之后,陆言少一直不认为灵异的事件完全是风水煞阵造成的,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会吸血的手掌至今令他心有余悸。 麦丽丽不知道陆言少在想什么,用手拍拍他的肩膀,“喂,想什么呢?” “没什么。”陆言少淡淡地说道,以麦丽丽的聪明,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多说无益。喉咙干燥的能出火,实在不想多说一句话。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很长很长时间内只喝了一小口水。“水呢?”他问道。 麦丽丽从背包里把矿泉水瓶掏出来,陆言少拧开盖喝了一小口,清澈的水流估计都流不到肚里,顶多润润喉咙而已。他把水递给麦丽丽,后者也抿了一小口。跟别人同喝一瓶水,如果放在平时麦丽丽肯定说什么也不干。不过现在的水已经超出了平常水的范畴,变成了救命水。清水缓缓穿过喉咙,干燥欲裂的情形有所缓解。 两人开始继续看下一幅壁画。第六幅画是一个出殡的情景,十六个人抬着一口巨大的棺材,后面人山人海,由于画面比较写意看不出是送葬的还是看热闹的,远景是一处环形的群山,连绵起伏一直到画面尽头。 陆言少和麦丽丽面面相觑,猜测着壁画的内容。这应该是讲述墓主人生平事迹的一幅组画。但凡身份显贵的人,死后一般都把生平事迹刻画在自己的墓室墙壁上,这倒不足为奇。看来古墓的主人是一个将军,并且战功显赫,从图画上看后来还当了皇帝。壁画上的人无疑就是墓主人,几幅壁画讲述了墓主人从生到死的经历。 ------------ 第119章:壁画有古怪 陆言少把想法跟麦丽丽交流,后者不住点头。不过有一点她还弄不明白,两面墙上的壁画有什么联系。舞女出浴图出现在将军墓里的确太突兀。 陆言少不以为然,解释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将军的脸跟对面壁画上的男人的脸有些相似,或者说两面壁画上的男人根本就是同一个。” “什么?”麦丽丽嘴巴张得老大,努力回想着将军的脸和那个男人的脸。不比不知道,一比还真比出问题。可不是,那个男人的脸和将军的脸都采用的是写意风格,尽管如此,还是能让人感觉到两张脸实在太相似,只不过是比例大小不同而已。抽象艺术这东西有时候就是在像与不像之间,越是对艺术有感应力的人,越是容易被所表现出来的艺术张力所震撼。 陆言少对艺术的感应力还只限于文物鉴定方面,对抽象的绘画兴趣不大,他没有在此问题上纠结,开始专注于壁画上的内容。从壁画上人物的服饰看,事件应该发生在宋代,或者说是宋辽时期。想到宋辽,陆言少心头一动,马上联想到北宋大统一之前的那个混乱时期:五代十国。唐朝灭亡以后,华夏大地重新陷入分裂,这就是历史上的五代十国。五代指的是五个短命的朝代,十国则是一个个割据政权,那时候的中国比战国时期还要乱。此地地处山西地界,十国中的北汉的确建国在山西一带,存在了几十年,经历了好几位皇帝。难道这就是其中某一位皇帝的墓地? “你妈的,阴错阳差进了一座皇帝墓。”陆言少打起精神,不管麦丽丽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来都来了,说不定还能顺出去一两件明器,贪婪的心理开始出现。他心里很兴奋,皇帝墓啊,全中国的人见过帝王墓的能有几个。退一步说,即便不是帝王墓,至少也是将军墓,陪葬品还少得了。 麦丽丽一直看着壁画发呆,对陆言少的举动视而不见。 “喂,你怎么回事。现在总该坦白交代下斗的目的了吧。”陆言少旧事重提,麦丽丽一分钟不说清楚,他的心里就会多堵一分钟。 麦丽丽指着一幅壁画吞吞吐吐道:“他们……他们都没有手!” 陆言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这幅画他刚才也看到过,近景是将军庆功的场景,无数士兵对将军顶礼膜拜。远处是成批的俘虏,或跪或趴在地上,一眼望不到边。就像麦丽丽说的一样,他们的手掌都被砍掉,只剩下光秃秃的手臂。陆言少当时没太在意,现在看起来顿时觉得的心里发毛,难道恐怖的手掌根这个传说有关?靠,自己在顺安园小区岂不是真的遇到鬼了。想到无数手掌粘在身上的情形,后背一阵发凉。 “喂,别发呆了。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幅画有一个相似之处。”麦丽丽说着指了指壁画的某一个地方。 陆言少顺着她的提示观看,顿时恍然大悟。可不是,每一个画面都有一个极其相同的细节,这个细节比较明显,却不易被人察觉,它就是将军佩戴的那柄宝剑。这柄宝剑在规模宏大的图画中很不显眼,很容易让人忽视它的存在,不过它始终伴随在将军左右,将军出现在什么地方,宝剑就出现在什么地方。 陆言少举着蜡烛近距离仔细观看,不由得暗暗吃惊,这柄宝剑采用的是写实绘画风格,与整幅构图的写意风格大不相同。剑身、剑柄、剑鞘每一处绘画都妙到毫巅,甚至连剑身的云纹装饰都能分辨。 “如果将军真的葬在这座墓里,那么这柄宝剑也应该陪葬在这里。”陆言少对麦丽丽说道,心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如果能找到这把宝剑,活着出去的话也算一个极大的收获,盗墓贼花费如此大的气力盗这座墓,会不会就是冲着宝剑来的? 麦丽丽也有同感,如果宝剑一直伴随了将军一生,那么将军死后肯定也会用它陪葬。十有八九就在墓里。不过她显然对这些不感兴趣,目光略带游离,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两人顺着壁画往前走,很快看到了另一面墙壁,这道墙正对着石门,墙上没有彩绘图案,墙壁都是条石砌成,上面刻满浮雕。浮雕的形态很抽象,既像层层叠叠的云彩,又好像盘旋的巨龙,重重叠叠弯弯曲曲占满墙壁。陆言少和麦丽丽仰头看了半天,不明白其中有什么含义,后来干脆不看,举着蜡烛朝墓室中央走去。 烛光很快被黑暗吞噬,两丈之外一片漆黑,没有墙壁作为参照,很快丧失了方向感,只是凭着一种感觉往前深入。墓室长宽各有十几丈的样子,大体呈正方形。如此跨度的建筑现在看来没什么稀奇的,但是一千年前科技手段能建造出来,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陆言少不是学建筑的,不晓得其中蕴含着多少智慧,但是如此大的跨度没有一根柱子,还是令他唏嘘不已。对于古人的智慧,必须得以敬畏的眼光去看待。 两人再向前深入几步,感觉已到了墓室中央,按常理这地方应是停放墓主人棺椁的地方。 果然,烛光跳动之下,一具巨大的石椁出现在面前。说它巨大,是因为这副石椁足能装下三口大号棺材。石椁里面装的应该就是墓主人的棺材,不过那个将军在不在棺材里还不好说,也许这只是一个疑冢。传说曹操有七十二处疑冢,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将军,有几座疑冢也不新鲜。 人之将死,反倒忘记了害怕。陆言少和麦丽丽很从容地走到石椁跟前,竟没有产生想象中的恐惧。终于看清石椁的本来面目,这是一个由一整块巨石凿成的椁,表面呈青灰色,镜面一样平滑,表面反射着冷亮的烛光。石料与石门的料子属于同一种,有些青田石中的“封门青”的意思。这么大号的“封门青”如果拿到市面上,估计得轰动全国古玩界,更重要的是没法估价。鹅卵大的封门青都价值不菲,这么大一块的话就不是价值简单叠加的问题了。 ------------ 第120章:石棺 陆言少啧啧称奇,他是学古玩鉴定出身,知道这块石头的价值。即便不是真正的“封门青”,至少也不是一般的石材,它本身的致密度、油润度、观感度等各方面来讲,都达到了“冻底”的标准,足可比肩四大名石。 麦丽丽问什么叫“冻底”?陆言少说就是石头类似于果冻的质地,比如有灯光冻、荔枝冻等等。麦丽丽摇摇头表示不解。陆言少也不再解释,隔行如隔山,解释一个术语需要用到另外一个术语,你还得先把这个术语给解释了,但是解释的同时又会碰到另外的术语,解释的人越说越累,听的人越听越晕。还不如不说。他自己都纳闷,这种情形之下竟然还有心思解释什么灯光冻。不过也不能怪他,如果不是碰到令人心动到极点的宝贝,他也不会在生死关头想着发财的事。 除了石材本身,石椁的雕刻也相当精湛。石盖与椁身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昏暗的烛光下很难看出痕迹。当年这批工匠的剔凿摹刻技艺,高得令人难以想象。不过用如此高超的技法来修造一座坟墓,注定是他们的悲哀,因为出于保密需要,坟墓建成之时就是这批工匠殉葬之日。要么被杀死,要么被活活困死在墓里,成为墓主人的陪葬,他们的肉体和他们高超的技法便永远埋在了地下。自己死在自己的智慧里,难道不是一种悲哀? 陆言少向麦丽丽投去寻问的眼神,意思是在询问下一步怎么办,石椁打不打开。反正他是跟着她进来的,凡事以她为主。 麦丽丽犹豫了片刻,冲对方点点头,意思是先打开再说。接着做了一个开棺的姿势,陆言少也摆好姿势全力配合。 四只手扶住石椁盖子,用力朝一个方向推去,由于整个石椁表面打磨地非常光滑,石椁与石盖之间的摩擦力相当小。为推开石盖提供了极大的方便,一推之下石盖朝开始微微移动。 两人看石盖在动,一齐叫力使劲往对面再推,三番五次用力,终于推开一个能容人身体进去的口子。两人早已忘记了恐惧,同时跳进石椁里面,再次叫力,“吭”一声闷响,巨大的石椁盖子被推离椁身,一条边重重落在地板上。两支蜡烛同时移进石椁里面,霎时一道道五彩斑斓的绚丽光芒直刺眼球,那是一种富贵至极的光芒,恐怕任何人看到这种光彩都会为之震撼、为之倾倒。他们也是人,那种极具震撼力的富贵光彩对我们杀伤力巨大,两个人目光投进去以后再也没有移开。 石椁底面铺满厚厚的一层珠光宝器,摄人心魄的富贵光芒就源自这里。珍珠、宝石、美玉、玛瑙、金银器皿……在跳动的烛光下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光芒中透出的富贵之气摄人心魄,足以令任何一个人为之心动。每一件东西带到外面恐怕都价值连城,如果都拿到市场上去卖,它的价值不能说富可敌国,最起码值几十栋楼房。 脚下踩着的,就是价值不可估计的珍宝,陆言少下意识抬抬脚,都不知道把脚放在哪。无论放在什么地方,脚下踩着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他是搞文物的,比麦丽丽更明白这些东西的价值。人性是贪婪的,当遇到一笔不可估量的财富时,贪婪的一面会暴露无遗。陆言少也不能免俗,此刻满脑子都是财富,什么法律、什么道德,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们发财了……”陆言少用极其亢奋的语气说道,双脚用力往下踩踩,清脆的珠宝摩擦声刺激着他的神经。这家伙弯腰去捡脚下的宝贝,被麦丽丽一把揽住,“你小子不想死的话就住手!”她很严肃地提醒他。 “咋了?”他不解的看着麦丽丽。 “经历了一千多年,珠宝玉器竟然光亮如新,你不觉得奇怪吗?”麦丽丽提醒陆言少。 陆言少还是不知所以,“你啥意思?” 这家伙真是见财不要命的主,麦丽丽耐心对他解释:“我怀疑珠宝上面涂着特殊的药物,所以才会上千年不腐蚀不变色。你要是用手摸的话,说不定会……”麦丽丽冲陆言少做了一个翻白眼的动作。 陆言少吓得一缩手,再也不敢触碰脚下的宝贝。刚才巨大的兴奋渐渐消退。两人的兴奋只持续了一会儿,随即冷静下来。跟生命比起来,这些宝贝简直一文不值,在濒临死亡的环境里,一块金砖还不如一杯清水来的实际。 刚才只顾着看珠宝了,忽略了石椁中间的东西。石椁正中赫然停放着一口木棺,大小跟普通的棺材无异,表面的油漆已经脱落,露出灰白色的原木,不过木材质地极好,几百年过去依然不腐不烂。当然跟这里干燥的环境也有很大关系。陆言少用舌尖舔舔干裂的嘴唇,问麦丽丽下一步怎么办。 麦丽丽围着棺材转了一圈,发现棺材盖四边钉着几十颗铆钉,想要跟推石椁盖子一样推开不可能。她跳出去捡起扔在石椁外面的工兵铲,狠劲嵌入棺盖缝隙,两人用力往上撬。工兵铲出乎意料的结实,用起来得心应手。盗墓贼带来的工具质量真不错,绝对属于军用品中的极品,一般人根本买不到。这把工兵铲如果出售的话,恐怕得上千块。为了这座古墓,盗墓贼真的下了血本。两人很快把棺盖撬开一道缝隙,然后换个方位用同样的方法再撬…… ------------ 第121章:女尸 围着棺材撬动一圈,棺盖已经十分松动。陆言少把蜡烛交给麦丽丽,自己双手扣进缝隙,用力往上抬。棺盖嘎吱一声被翻开。两人的心情都紧张起来,偷坟掘墓还是第一次,这事儿太他妈损阴德。 棺材里会有什么呢?骷髅,干尸,还是长绿毛的僵尸?好奇心很快把负罪感盖过去,四只眼睛朝棺材里张望。 烛光照进棺材,一具完整的尸体呈现在眼前。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两个人仍不免被看到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僵尸、骷髅、血尸、干尸……做了各种各样的想象,也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然而看到的与心里想象的实在大相径庭…… 那是一具保存相当完好的女尸,每一寸肌肤都完好无损,甚至借着烛火还能泛起光泽。女尸死亡时的年龄不大,也就不到三十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是青色绸缎衣料,身体下面铺着一层浅黄色锦缎。女尸呈侧躺的姿势,左腿压在右腿上面,微微弯曲,双臂很自然的护在胸前,双眼微闭,面容平静安详。死亡对她来说似乎就是一种享受,又似乎她根本没有死,只是在小憩。 陆言少和麦丽丽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盯着完好的女尸。一个疑问浮上心头:这里应该是墓主人的位置啊,怎么会是一个女的?即便她是墓主人的老婆,也应该是陪葬,陪葬的位置不会是这里。莫非只是将军的一个疑冢? “真是奇怪,尸体怎么是侧躺的!”麦丽丽很纳闷地说道。 陆言少很不屑地解释道:“你以为所有的尸体都是平躺在棺材里吗?告诉你,入殓的方式有很多种,把尸体平放是民间的入殓方式,帝王的入殓姿势可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样的?”麦丽丽追问道。 “其实帝王的入殓姿势一直是个谜,一切都是在极其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史书上没有任何记载。而盗掘过帝王墓的大盗们,也没有在这方面留下只言片语。几千年来这方面一直是空白。直到解放以后,国家考古队挖掘了迄今为止唯一的一座帝王墓:定陵,就是人称万历皇帝的朱翊钧的陵墓。至此,皇帝的入殓姿势终于真相大白。”陆言少略微解释了几句。 “究竟是什么姿势?”麦丽丽再次追问,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你不都看到了吗,就是这种侧躺的姿势。不光万历皇帝,他的皇后也是侧身的姿势。所以说嘛,侧身入殓不值得大惊小怪。”陆言少道出其中原委。从入殓姿势上判断,这的确是一座王候墓,至少也是大将军级别的。 两人谈话的空当,棺材里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棺材内部与外界隔绝的时间实在太长太长,当重新与外界的空气接触以后,绸缎衣料开始迅速炭化,眨眼之间,所有锦缎都化成看得见摸不着的灰烬。 一切变化的实在太突然,陆言少和麦丽丽还没有完全适应,甚至还没有看清楚女尸的穿着,锦缎丝料已如同一阵风一样消失在空气里,来去无踪,想抓都抓不住。 当一切丝织品灰飞烟灭的时候,棺材里只剩下一具裸体的女尸,周围是光秃秃的棺材板,女尸一丝不挂躺在里面显得有些突兀,看上去十分不协调。如瀑般的秀发披散在胸前,配上白皙的身体,黑白分明醒人双目。 陆言少心头一惊,几乎叫出声来。他吃惊的不是女尸的裸体,而是女尸的相貌,女尸与壁画上的那个女人实在太像了,不,不止是像,壁画上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女尸的画像。这样的身段,这样的肌肤,这样的长发,一切都与壁画如出我和麦丽丽同时一惊一辙。尤其是那张脸,尽管女尸双目微闭面容安详,但骨子里那种媚态依旧遮掩不住。这种媚态与壁画上的简直如出一辙。 麦丽丽的表情虽然没有陆言少夸张,惊愕的神色还是溢于言表。 怎么会这样?两人心里同时打了个大大的问号,难道规模宏大的古墓竟是为这个女人修建的?那将军又在哪里?她与将军什么关系?不管怎么说一具女尸成殓在墓室中央,无论如何不正常。 弄不清的问题实在太多,可摆在面前的只是一具尸体,尸体永远不可能开口说话,两人心里的疑团可能永远也不会解开。 “你看这儿。”陆言少用手指了指女尸的嘴唇。 不可否认,那是两片极其惊艳的嘴唇,如玉如脂、粉里透红,似两片盛开的桃花瓣,又如一朵微微开启的芍药。两片惊艳的双唇微微上翘,带着吟吟笑意,这种笑容媚态十足,如果她还活着的话绝对称得上倾城一笑。 当然,陆言少的用意不是因为这两片嘴唇很美,而是他看到两片玉唇的右下角有一点点鲜红。 麦丽丽顺着陆言少的指向也注意到了那点鲜红,那点红色跟刚滴出来的血滴一样晶莹,好像只要双唇稍微动一下就能顺着嘴角流下来。古尸嘴上怎么会有新鲜的血滴?这事儿可太新鲜了,除非她刚刚吃过肉。陆言少心里一阵发毛,额头渐渐渗出冷汗,莫非是食人的僵尸? 麦丽丽显然没有对方顾忌那么多,伸出两个手指朝女尸的嘴唇摸去,陆言少想要阻拦,不过已经来不及,两根手指已经准确无误摁在了那一点红色上。手指稍微往外一拽,一根红色的绳子从两片嘴唇之间脱口而出。绳子从女尸嘴里拽出两寸来长便再也拽不动,看样子红绳子的另一头应该拴着什么东西,不过另一端还含在女尸口里,具体是什么东西不得而知。 陆言少长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原以为是血滴,其实只是一根红绳子。不过这条绳子也足以令人叹为观止,别的衣料在遇到空气后瞬间化成灰烬,这段绳子却完好无损,甚至还有极强的柔韧度,究竟是什么料子制作的。 ------------ 第122章:玉握、玉蝉 他还在胡思乱想,麦丽丽的另一支手已经伸过去,手指捏住女尸的香腮,微微一用力,两片红唇微微开启。捏住绳子的那支手同时往外一拽,红绳的另一端从女尸嘴里脱口而出。绳子的另一端拴着一件小东西。 灯光之下还算看得很真切,这是一枚雕刻精美的玉石,形状跟夏天的蝉很像,个头儿也差不多。陆言少一眼就认出来,它的学名就叫玉蝉,是战汉时期很流行的陪葬品,专门放在死者的口中,寓意脱胎换骨、羽化成仙。玉蝉质地白皙温润,大概是和田白玉。和田白玉价值很高,不是有那么句话吗,黄金有价玉无价。玉蝉在烛光照映下晶莹异常,借着烛光,玉蝉表面呈现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麦丽丽捧着玉蝉左看右看爱不释手,虽然未必懂和田玉的真正价值,不过最起码的审美观还是有的。“好东西啊,归我了。”这丫头有些忘乎所以,咧着嘴开怀大笑。干涸的小嘴唇不堪重负,咧开几道血糊糊的口子,粘稠的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她赶紧收住笑容,伸手捂住血糊糊的嘴唇。 陆言少好一阵心痛,麦丽丽的小嘴唇在他印象里美到了极致,温润而富有光泽,健康而性感,即便不使用唇膏也会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光晕,令人忍不住产生吻上去的念头。可是现在,双唇上起了一层白碱,夹杂着几道血红的裂痕,恐怖而可怜。两人这才意识到已经很长时间没喝一口水了。 陆言少从背包里掏出矿泉水瓶,清澈的液体只剩下小半瓶。自己抿了一口,清澈的液体还没流到胃里便被干渴的嗓子吸收干净。然后交给麦丽丽。麦丽丽也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小口。水这时候比金子还宝贵,两人都没舍得多喝,只是润润嗓子而已。 陆言少把瓶盖拧好,重新放进背包。此时麦丽丽又有了新的发现,女尸的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陆言少也注意到了,女尸的手指弯曲的很不自然,应该是死后被人在手里塞进了什么东西。还没等他动手,麦丽丽先一步掰开了女尸的手掌,取出一节类似圆柱的东西,接着又从另一只手里取出一节同样的东西。从感官上判断这也是玉石,只不过不是白色,而是青色。 “这是什么玩意儿?”麦丽丽看了半天看不出所以然,顺手递给陆言少。 两节东西几乎一模一样,有大拇指粗细,长五六厘米的样子,上面的雕工很粗犷,大概能看出四肢和脑袋,好像一只不知名的野兽。陆言少猜测是一头羊,麦丽丽说得了吧,哪有用羊做陪葬品的,她觉得应该是老虎。可是雕刻的纹路跟老虎实在反差太大,尤其是身体,越看越像一头羊。麦丽丽又问这东西的学名叫什么。陆言少说应该叫玉握,人死了以后专门握在手里的,寓意人去不空手。玉握跟玉蝉一样,也是战汉时期流行的陪葬品,当然了,说它流行,也只是流行在富人阶层,一般的老百姓玩不起这种奢侈。更高级的统治阶层,就不单是玉蝉、玉握了,还有什么玉枕、九窍塞等等,最著名的就要属金缕玉衣了。皇帝一级的用金缕玉衣,王侯一级的就是银缕玉衣。 麦丽丽伸出大拇指:“行啊小子,知道的还不少。这次带你来算是选对人了。” 陆言少无比郁闷,都下斗这么长时间了,自己连具体目的都不知道,麦丽丽这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如果对方不肯说,他问破喉咙也没用。索性把话题转回玉含和玉握上面,他提醒麦丽丽注意,阳宅里如果要摆放这些陪葬品的话,禁忌实在太多了,弄不好会落得家道中落、家破人亡。这是古书上记载的,应该不会错。 麦丽丽没有把他的话太当回事,她是学医的,唯物主义思想根深蒂固,不会被一两句迷信观点吓倒。眼睛一直盯着尸体不放,表情越来越惊异,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陆言少也把目光转向尸体,只看了一眼,表情比麦丽丽还惊愕。 原来宛若活人的尸体发生了明显变化,白皙富有弹性的肌肤出现一片一片暗紫色的斑迹。斑迹逐渐变黑,扩散全身。我心知肚明,那是尸斑。尸斑迅速扩大,很快连成一片…… 顷刻之间,栩栩如生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两人惊疑不定,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人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后背靠住石椁的内壁。虽然恐惧,眼睛还是盯住尸体不放。好端端的尸体已经只剩下一副泛黄的骨架。一切的变化实在太快太突然,谁也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心里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身体靠着石椁再也不能移动半步。 燃烧的蜡烛烧到了陆言少的手指,强烈的灼痛使他从惊疑中缓过来。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根蜡烛重新点燃,拍了拍麦丽丽的肩膀。麦丽丽张大的嘴慢慢合上,两人相互搀着跳出棺椁之外。 陆言少心里空落落的,不知为什么竟对腐烂的女尸有一种莫名的惋惜。也许是那具女尸太惊艳了,使人产生了某种情愫。这种惋惜只深深存在于心底,连他自己也不愿承认,当然更没有跟麦丽丽提起。 “怎么会这样?”麦丽丽脸上疑惑重重,她指的自然是女尸的异变。 陆言少把玉握塞进衣兜,“女尸之所以百年不腐,是因为嘴里含着玉蝉,手里握着玉握,现在玉器被我们取走了,尸体的骨肉自然灰飞烟灭。” “这么说这块玉是好东西,可一定得收好了。”麦丽丽赶紧把手里的玉蝉放进衣兜。 陆言少暗暗后悔,真不该把真相告诉她,再想把玉蝉搞到手可就难了。说实话,陆言少其实对那枚玉蝉很感兴趣,凭直觉,他觉得玉蝉的内涵远比两个玉握多得多。不知道拿玉握跟麦丽丽交换对方同不同意。 ------------ 第123章:耳室 “下一步怎么走?”陆言少问麦丽丽。 “这个……”麦丽丽陷入犹豫,好像迷失了目标。 陆言少直哼哼,心说你不会连此行的目的都忘了吧。 “主墓室两侧应该各有一个耳室,不妨去看看。”麦丽丽终于拿定主意。 陆言少只能同意,能从耳室发现出去的线索也说不定。两人跳出石椁,朝壁画的方向走去。突然麦丽丽的表情变得异样起来,双眼直勾勾盯着地板的某一个地方。陆言少马上变得警觉起来,麦丽丽表现出这种眼神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地板上赫然躺着一小块紫色的东西,在烛光照射下格外醒目。麦丽丽弯下身子把东西捡起来,捏在手里上看下看。 出于好奇,陆言少也凑过去看究竟。竟然是一个巧克力的包装,紫色的包装袋上还印着出厂日期和生产厂家。靠,这是怎么回事?陆言少真的傻了,沉睡千年的古墓里,竟然散落着这种东西,简直是活生生的穿越!巧克力体积小能量大,方便携带,实在是业余户外探险者的首选食物。这里出现巧克力的包装袋,意味着已经有人先一步来到。 麦丽丽目光闪烁,显得精神振奋,把包装纸攥在手里喃喃道:“他果然在这!” 陆言少没听明白,莫非这里还有人?看丫头的意思似乎在找人,这个“他”会是谁?丫头此行的目的不会单纯是为了下斗找人吧。如果真是这样,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绝非善类,他跟丫头啥关系? 陆言少还没来得及多问,麦丽丽先一步走向侧面,看来是寻找耳室了。陆言少紧随其后,工兵铲紧紧攥在手里,一旦有危险,锋利的铲头完全能当武器。 两人很快找到一侧的墙壁,这道墙是画着舞女出浴图那道墙。如果耳室真的存在的话,必然在墙壁的某一个部位,耳室的门完全被壁画遮掩住。只要观察仔细,耳室不难找到。 由于墓室的石门被打开,空气流通,原本光艳清晰的壁画开始脱落,绝大部分绘画已经模糊不清。颜料层干涸打卷,幸好墓室里没有风,不然被风一吹就可能全部脱落,即便如此,由于自身重力原因颜料层还是脱落下去不少。颜料脱落的地方露出墙壁的本来面目,那是由光滑的条石砌成的石墙,这倒为寻找耳室提供了不少方便。 四只眼睛一眨不眨盯住石壁,试图从残破的壁画底层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约莫走到墙壁中央,两人不由自主将步子放缓,眼睛睁到最大,按常理这个部位是耳室最可能出现的地方。 果然,破落不堪的壁画后面露出一丝异常,两块巨大的条石之间自上而下有一道细微的缝隙。缝隙极其微小,不过还是逃不过麦丽丽警觉的双眼。这条缝隙细而深,明显一块活动的条石。 麦丽丽用工兵铲插进条石的缝隙,试图利用杠杆的作用撬开,还没有使出多大力气,巨大的条石竟然深陷进去,发出轰隆一声闷响。一个漆黑的洞口出现在石墙上。无疑这就是其中一个耳室。这么容易就把条石撬开了?陆言少有些不敢相信,麦丽丽一介女流力道有多大,只能说墓砖太不结实了。耳室的发现并未使两人产生多大兴奋,总感觉怪怪的,过程太顺利了反倒令人心生疑虑。两个人犹豫片刻,一前一后钻进耳室。 一阵浓郁的香气直刺鼻孔。“什么玩意儿,哪来的香气?”麦丽丽夺过陆言少手里的蜡烛四下照照,竟然在耳室的地板上找到一株植物,弯曲的藤蔓上开满花朵。有点像牵牛花,但是藤蔓更粗壮,叶子也不一样。 陆言少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不见天日的地方怎么会有植物?麦丽丽的惊讶程度不亚于他,但是还算冷静,从背包里掏出几根蜡烛,点燃后放在耳室的各个角落。漆黑的墓室马上亮起来。何止一株植物,墓室的地板上竟然成片的生长着藤蔓植物,根系从石板与石板之间的缝隙里生长出来,彰显出生命的顽强。灰白色的叶子一束一束的围在藤蔓上,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好像一捧捧纸钱。藤蔓上的花朵形似喇叭花,但是比喇叭花要大,妖艳的花朵红的能滴下血,仿佛刚从大血缸里捞出来。 古墓,鲜花,这都哪跟哪啊。跳动的烛火把花朵映衬的更加妖异,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心头产生一种莫名的狂躁。 “这是什么东西,有名字吗?”陆言少问道。知觉告诉他麦丽丽应该晓得,麦家在他印象里越来越神秘,远远不是风水世家那么简单。 麦丽丽没有马上回答,盯着满地的花朵一动不动,好像在思索什么。 陆言少也下意识盯着花朵,突然觉得思维有些乱,好像酒精中毒似的。心虚烦躁,肚子里有一团火气无处发泄。他赶紧把眼睛闭上,再盯着花朵看的话,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思维清醒。 麦丽丽好像没有他的顾忌,踩着凌乱的藤蔓朝耳室四周走去。陆言少努力稳定住心神,慢慢睁开眼,狂躁的情绪消失大半。自己也举起一根蜡烛观看周围的环境。 耳室大体呈方形,长宽各有将近十五米,空间比主墓室小了不少。耳室一般都是放陪葬品的地方,墓主人生前喜欢的一些物品,还有诸如日常生活用品、陪葬的人或牲畜等一般都在耳室。墓主人的身份地位不同,陪葬品的数量和样式也不尽相同。由于耳室经常会存放一些墓主人生前喜欢或经常使用的金银首饰、珍珠玉器等等,因此这里也是盗墓贼进入墓室后必然光顾的地方。 这间耳室有些特别,偌大的地方空空如也,没有任何陪葬品,不仅没有值钱的金银器,连陪葬的人和牲畜的骨骸也没有。 陆言少很好奇,既然这里面什么东西也不放,造这么大的耳室干什么?他将想法告诉麦丽丽,对方也摸不清头绪,难道墓主人建这么大的耳室就是为了摆谱?或许是墓主人的后花园? ------------ 第124章:地狱之花 “这是什么植物?能开出这么好看的蓝色花朵。”麦陆言少再次问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麦丽丽好像很生气,干涩的嘴唇张得很大,裂痕处渗出丝丝鲜血。 陆言少很纳闷的看着对方:“咋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当然说错了,再说一遍,花朵是什么颜色。”麦丽丽目光狰狞,恶狠狠地盯着陆言少,看意思要打架。 “蓝色啊,像天空一样的蓝色。有什么不对吗?”陆言少莫名其妙,心说自己说错话了吗,即便说错话也不至于像仇人一样吧。 “你小子是色盲吧,明明是血一样的红色。”麦丽丽纠正道。 “你他妈才色盲,就是蓝色嘛!”陆言少坚持自己的说法,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善。 “红色。” “蓝色。” …… 陆言少和麦丽丽争论不休,落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陆言少退让一步,这种争论毫无意义,就好像两只掉进油锅里的耗子,临死还在争论锅里是花生油还是调和油。他是男人,没必要跟女人一般见识。 麦丽丽却不依不饶,伸手扇了陆言少一个耳光。 陆言少的情绪马上激动起来,好像被神秘的力量操控着,一腔怒火在心里翻腾,总想找个发泄点。看着麦丽丽不依不饶的样子,真想把她暴揍一顿。她要是死了,背包里的水就是自己的了。陆言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告诫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干脆闭上眼稳定心神,麦丽丽是自己的兄弟,千万不能有昧良心的想法。 “玉握放在哪了?赶紧交出来。”麦丽丽用阴阴的语气说道。这丫头突然扑过来,陆言少毫无防备,被狠狠扑到在地。麦丽丽用膝盖顶住陆言少的胸口,双手死死掐住他的喉咙。她的指甲很长,嵌进他脖子上的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来。 “麦丽丽,你他妈要干嘛……”陆言少一边挣扎一边质问,巨大的窒息感笼罩全身。他处在绝对的劣势,反抗显得有心无力。麦丽丽一介女流,疯狂起来简直像变态一样,陆言少竟然没有反抗的余地。 麦丽丽的表情很狰狞,对陆言少绝对下了死手,嫣然就是在对付不共戴天的死敌。为了一对玉握,至于吗。兄弟感情哪去了?难道出生入死的兄弟之情赶不上一块玉?陆言少死死抵在地板上,脸色憋得通红,身体缺氧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反抗的力度也越来越小。几滴眼泪顺着眼角淌下去,滋润了干涸已久的皮肤,他彻底放弃抵抗,如果他的死能换取兄弟的生存,也值了。 麦丽丽没有因为对方放弃抵抗而收手,手上的力道很大,几乎要把对方的喉咙掐断。陆言少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拼尽全力扯下一朵花,举到她眼前,似乎要告诉她花真的是蓝色的。 噗通,麦丽丽突然歪着身体栽倒在地板上,双眼紧闭,嘴角溢出白色的液体。陆言少顿感肺部一阵轻松,大口呼吸着空气。好半天才缓过来,他 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对麦丽丽的突然昏迷莫名其妙。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相信麦丽丽会因为一块玉伤害兄弟感情。回想起对方狰狞的表情,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莫非是灵魂附体?这是在古墓里,阴气很重的地方,被邪恶的东西附体很有可能。他机警地看看四周,微弱的烛光笼罩着空荡的墓室,妖异的花朵隐藏在黑暗里,无时无刻不在窥探他们。 麦丽丽直挺挺躺在地上,脸色发青,嫣然人临死前的样子。陆言少跪在她跟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麦丽丽不能死,剩下他一个人的话,他会马上崩溃。管不了那么多,先救人再说。他把麦丽丽平放在地板上,掏出矿泉水瓶给对方灌几口,这已经是很奢侈的举动了,吃药、输液想也别想。 或许是清水起了作用,麦丽丽很快清醒过来,一骨碌身从地上爬起来问道:“我怎么睡着了?” 陆言少暗暗憋气,心说你是在睡觉吗,“你不光睡觉了,还在梦游的时候杀人了。”他没好气地答道。 麦丽丽理理齐眉的刘海,一副不解的样子:“是吗,我一点都不记得。” 陆言少气乐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可差点被你弄死!“麦丽丽,你不是想知道花是什么颜色吗,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 “什么颜色?”麦丽丽迫不及待地问道。 “蓝色,蓝色蓝色蓝色……”陆言少似乎在挑衅。 麦丽丽很认真地点点头:“对啊,就是蓝色,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次轮到陆言少发呆了,都说女人善变,不过也变得太快了吧!停顿片刻,她突然想起什么,急切地说道:“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花了。” “什么花?”陆言少比对方还急。 “曼陀罗花,一种在黄泉路上才能见到的地狱之花。”麦丽丽淡淡地回答。 “什么地狱之花,我看就是喇叭花。我见到的喇叭花就会变颜色,白天是蓝色,到了傍晚就变成了红色。”陆言少不以为然。 麦丽丽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懂个屁。传说中的曼陀罗花只开放在通往黄泉的路上,它妖艳无比,花色大起大落,诱惑感极强。你心里最喜欢什么颜色,看到的曼陀罗花就会是什么颜色。它的香气能麻醉人得神经,使人陷入极为反常的失控状态……” 陆言少说这就对了,你刚才就失态了,差点把我掐死……他把麦丽丽刚才的疯狂举动告诉对方。这丫头一开始不相信,后来看见陆言少喉咙上的血迹,不得不相信。这丫头还算有良心,抡起工兵铲对着曼陀罗花一顿猛砍,说是给他报仇。陆言少告诫她注意情绪,一旦发现自己情绪不稳,赶紧闭上眼休息,调节好呼吸的频率。省得再出乱子。 “喂,你看,地板好像是透明的。”麦丽丽用怪怪的语气说道。 ------------ 第125章:师兄? 陆言少把蜡烛贴近地板,用手拂去地面上的灰尘,果然,青色的地板下面隐隐约约能看见曼陀罗花的根系。根须不规则的向四面展开,主根一直向下伸进一个白色的圆球里。不对,不是圆球,分明是人的头骨。两人把地板上的灰尘拂去一大片,更多的头骨出现在地板下面。每一颗头骨上生出一株曼陀罗花。这些鲜艳的花朵原来是从尸体里生出来的,难怪传说每一株曼陀罗花都束缚着一个人的灵魂。 曼陀罗花的根系有的从头骨的眼睛里钻出来,有的从嘴里钻出来,有的则冲破天灵盖。尽管只剩下光光的骨骸,还是能看出头骨所显露出来的狰狞。很难想象,这些人临死的时候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他们用身体的精血养活了曼陀罗花,被榨干了最后一丝元气。陪葬的不仅仅是生命,连灵魂也搭进去。 “这么多花朵,得有多少人陪葬啊。墓主人还是人啊,简直禽兽不如!”陆言少的情绪有些激动。怪不得没有发现陪葬者,原来都在墓室底下。陪葬也就罢了,灵魂竟也不能幸免,成为幽灵之花的宿主。他下意识往墙角靠靠,尽量远离鬼魅一样的花朵。这哪里是坟墓,分明就是地狱,让陪葬者永世不得翻身的地狱! 麦丽丽无意中走到耳室的角落,那地方植物最茂盛,她挥舞着工兵铲一顿乱打,突然又有了新的发现:墙角下赫然放着一具棺材。那地方植物最茂盛,几乎把棺材完全遮掩。 两人顿时紧张起来,大红的棺材好像刚上过几道大漆,红得让人眼晕,与红色的花朵融为一体。当然这是麦丽丽的看法,但是陆言少不这么认为,始终认为花朵是蓝色的。当然他懒得再问,避免再次起争论。棺材盖是打开的,斜搭在棺材板的边上。两人不自觉靠拢在一起,麦丽丽下意识把手里的工兵铲握紧。 两人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如果有怪物,躲是躲不掉的,墓室就这么大,能躲到哪去。麦丽丽略微靠前,陆言少拖后半步,万一有危险可以相互照应。终于走到棺材边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盖着一层白布,白布下面凹凹凸凸,嫣然是人体的样子。 麦丽丽扫了陆言少一眼,询问是不是把白布掀开。后者表示同意,有了刚才的经历,对死人更少了一些畏忌,觉得也就那样。怕死人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麦丽丽唰一声把白布掀开,一具男尸呈现在眼前。之所以能辨别是男尸,是因为尸体保存的相当完好,不亚于刚才的那具女尸,稍有不同的是男尸不是侧卧,而是平躺着的。浑身上下覆盖着鲜红的曼陀罗花,显得很圣洁,又显得很妖异。 自从见到男尸之后,麦丽丽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伸手在女尸身上乱摸,不知道在干什么。陆言少认为她是在搜寻什么陪葬品,既然在上一具尸体上有收获,这里也不会走空吧。 出乎意料的是麦丽丽并没有在男尸身上搜出什么东西,而是把尸体从棺材里抬起来,看样子要抬到外面。陆言少搞不懂她在干嘛,但是潜意识里还是过去帮忙。当他看到尸体所穿的衣服,顿时目瞪口呆,竟然是一身现代人的装束。 麦丽丽把尸体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双手抱住尸体上半身,从棺材里抱出来。她冲陆言少使个眼色,示意他别傻站着,过来搭把手。陆言少暂时不理会心里的巨大疑惑,抬住尸体的两只脚,跟麦丽丽一起把尸体抬出棺外。 尸体的脸色惨白惨白,陆言少经历了那么多诡异的事情,还不至于被一张脸吓倒。他觉得这张脸很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看麦丽丽的态度,对尸体关心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估计之间很熟悉。 麦丽丽一直把尸体抱在怀里,轻声呼唤了几声师兄。陆言少明白了,尸体生前跟麦丽丽还是师兄妹的关系。这位师兄有点悬啊,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古墓里?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十有八九是摸金校尉出身。另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出来,丫头这次下斗莫非就是为了寻找这位师兄?他现在已经对麦家的真正身份产生怀疑,再加上这位古怪的师兄,有足够的理由认为麦家以前也是盗斗的。 麦丽丽把背包里的矿泉水瓶拿出来,仅有的一点水全部灌进尸体的嘴巴。陆言少心痛的差点掉眼泪,救命的水啊,给一具尸体喝管个屁用!现在阻止已经晚了。陆言少瞅着水瓶直跺脚,冲麦丽丽唉声叹气:“丫头……水……救命的水啊!” 麦丽丽假装没听见,把师兄平放在地上,又是按摩又是呼唤,仿佛在等着对方醒过来。陆言少实在看不下去,责怪对方几句:“亏你还是学医的,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都不懂?救命的水啊,都被你浪费啦!” “你懂个屁,师兄根本没死。他只是处在假死的状态,慢慢会好的!”麦丽丽把陆言少的话给顶回去。 陆言少吃了一惊,蹲下身把把小拇指靠近师兄的鼻孔,果然有极其细微的呼吸。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几乎感觉不到。又伸手摁住脖颈的根部,能感觉到微弱的脉搏跳动,但是极其缓慢,几乎十秒钟才跳动一次。 尽管心跳和呼吸都有,陆言少还是认为复活的希望不大,因为生命体征太弱了,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麦丽丽没有放弃的意思,守在师兄旁边寸步不离。陆言少拿她没办法,只好一起陪伴。不过他的注意力不在师兄身上,有意无意地又去观察周围的曼陀罗花。 妖艳的花朵开在静谧黑暗的墓室里,显得格格不入,原本死气沉沉的墓室非但没有增添生气,反倒更显得诡异异常。花朵仿佛有感知似的,仿佛嗅到了活人的气息,拼命地朝这边靠拢。陆言少一阵紧张,此地不可久留啊,时间拖得太久指不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催促麦丽丽快走,这里可不是救人的地方。 ------------ 第125章:师兄.? 陆言少把蜡烛贴近地板,用手拂去地面上的灰尘,果然,青色的地板下面隐隐约约能看见曼陀罗花的根系。根须不规则的向四面展开,主根一直向下伸进一个白色的圆球里。不对,不是圆球,分明是人的头骨。两人把地板上的灰尘拂去一大片,更多的头骨出现在地板下面。每一颗头骨上生出一株曼陀罗花。这些鲜艳的花朵原来是从尸体里生出来的,难怪传说每一株曼陀罗花都束缚着一个人的灵魂。 曼陀罗花的根系有的从头骨的眼睛里钻出来,有的从嘴里钻出来,有的则冲破天灵盖。尽管只剩下光光的骨骸,还是能看出头骨所显露出来的狰狞。很难想象,这些人临死的时候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他们用身体的精血养活了曼陀罗花,被榨干了最后一丝元气。陪葬的不仅仅是生命,连灵魂也搭进去。 “这么多花朵,得有多少人陪葬啊。墓主人还是人啊,简直禽兽不如!”陆言少的情绪有些激动。怪不得没有发现陪葬者,原来都在墓室底下。陪葬也就罢了,灵魂竟也不能幸免,成为幽灵之花的宿主。他下意识往墙角靠靠,尽量远离鬼魅一样的花朵。这哪里是坟墓,分明就是地狱,让陪葬者永世不得翻身的地狱! 麦丽丽无意中走到耳室的角落,那地方植物最茂盛,她挥舞着工兵铲一顿乱打,突然又有了新的发现:墙角下赫然放着一具棺材。那地方植物最茂盛,几乎把棺材完全遮掩。 两人顿时紧张起来,大红的棺材好像刚上过几道大漆,红得让人眼晕,与红色的花朵融为一体。当然这是麦丽丽的看法,但是陆言少不这么认为,始终认为花朵是蓝色的。当然他懒得再问,避免再次起争论。棺材盖是打开的,斜搭在棺材板的边上。两人不自觉靠拢在一起,麦丽丽下意识把手里的工兵铲握紧。 两人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如果有怪物,躲是躲不掉的,墓室就这么大,能躲到哪去。麦丽丽略微靠前,陆言少拖后半步,万一有危险可以相互照应。终于走到棺材边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盖着一层白布,白布下面凹凹凸凸,嫣然是人体的样子。 麦丽丽扫了陆言少一眼,询问是不是把白布掀开。后者表示同意,有了刚才的经历,对死人更少了一些畏忌,觉得也就那样。怕死人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麦丽丽唰一声把白布掀开,一具男尸呈现在眼前。之所以能辨别是男尸,是因为尸体保存的相当完好,不亚于刚才的那具女尸,稍有不同的是男尸不是侧卧,而是平躺着的。浑身上下覆盖着鲜红的曼陀罗花,显得很圣洁,又显得很妖异。 自从见到男尸之后,麦丽丽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伸手在女尸身上乱摸,不知道在干什么。陆言少认为她是在搜寻什么陪葬品,既然在上一具尸体上有收获,这里也不会走空吧。 出乎意料的是麦丽丽并没有在男尸身上搜出什么东西,而是把尸体从棺材里抬起来,看样子要抬到外面。陆言少搞不懂她在干嘛,但是潜意识里还是过去帮忙。当他看到尸体所穿的衣服,顿时目瞪口呆,竟然是一身现代人的装束。 麦丽丽把尸体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双手抱住尸体上半身,从棺材里抱出来。她冲陆言少使个眼色,示意他别傻站着,过来搭把手。陆言少暂时不理会心里的巨大疑惑,抬住尸体的两只脚,跟麦丽丽一起把尸体抬出棺外。 尸体的脸色惨白惨白,陆言少经历了那么多诡异的事情,还不至于被一张脸吓倒。他觉得这张脸很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看麦丽丽的态度,对尸体关心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估计之间很熟悉。 麦丽丽一直把尸体抱在怀里,轻声呼唤了几声师兄。陆言少明白了,尸体生前跟麦丽丽还是师兄妹的关系。这位师兄有点悬啊,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古墓里?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十有八九是摸金校尉出身。另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出来,丫头这次下斗莫非就是为了寻找这位师兄?他现在已经对麦家的真正身份产生怀疑,再加上这位古怪的师兄,有足够的理由认为麦家以前也是盗斗的.。 麦丽丽把背包里的矿泉水瓶拿出来,仅有的一点水全部灌进尸体的嘴巴。陆言少心痛的差点掉眼泪,救命的水啊,给一具尸体喝管个屁用!现在阻止已经晚了。陆言少瞅着水瓶直跺脚,冲麦丽丽唉声叹气:“丫头……水……救命的水啊!” 麦丽丽假装没听见,把师兄平放在地上,又是按摩又是呼唤,仿佛在等着对方醒过来。陆言少实在看不下去,责怪对方几句:“亏你还是学医的,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都不懂?救命的水啊,都被你浪费啦!” “你懂个屁,师兄根本没死。他只是处在假死的状态,慢慢会好的!”麦丽丽把陆言少的话给顶回去。 陆言少吃了一惊,蹲下身把把小拇指靠近师兄的鼻孔,果然有极其细微的呼吸。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几乎感觉不到。又伸手摁住脖颈的根部,能感觉到微弱的脉搏跳动,但是极其缓慢,几乎十秒钟才跳动一次。 尽管心跳和呼吸都有,陆言少还是认为复活的希望不大,因为生命体征太弱了,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麦丽丽没有放弃的意思,守在师兄旁边寸步不离。陆言少拿她没办法,只好一起陪伴。不过他的注意力不在师兄身上,有意无意地又去观察周围的曼陀罗花。 妖艳的花朵开在静谧黑暗的墓室里,显得格格不入,原本死气沉沉的墓室非但没有增添生气,反倒更显得诡异异常。花朵仿佛有感知似的,仿佛嗅到了活人的气息,拼命地朝这边靠拢。陆言少一阵紧张,此地不可久留啊,时间拖得太久指不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催促麦丽丽快走,这里可不是救人的地方。 ------------ 第126章:铜棺有鬼 麦丽丽固执的很,说什么也不走,必须得等师兄醒过来,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师兄。现在师兄找到了,总不能前功尽弃。 她终于坦白了此行的目的,陆言少早有预感,因而并未赶到奇怪。曼陀罗的藤蔓又靠近了几分,花朵和叶子不规则地颤抖,仿佛是因为即将猎食而情绪暴躁。陆言少急的直跺脚,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麦丽丽依然不为所动,女人的任性有时候能把男人急死。陆言少道理讲了一箩筐,就差给她下跪了。最后双方终于达成妥协,可以先撤出去,但是必须把师兄一起带走。麦丽丽毕竟是女人,力气有限,背师兄的重任就落在了陆言少身上。 陆言少只好答应,弯腰把师兄背在身上。别看师兄个子挺高,不过身材消瘦,背在身上感觉还可以。如果不是陆言少现在身体虚弱,背两个也没问题。两人快步走出耳室。为了保险,麦丽丽用墓砖重新把出口堵上。青色的墓砖经历了上千年依旧坚硬,不知是什么材质制作的。据说墓砖的制作一直是皇家秘密,除了掺糯米汁以外,土坯、烧造等各种工艺都相当繁复。保存如此完好的墓砖拿到市面上估计也得算文物了。 两人重新回到墓室中央,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既然目的达到,出去成了首要问题,可是来时的路被封死了,再想出去的话几乎成了妄想。即便路没有封死,以两人现在的体能也绝对出不去,更何况还背着一位半死人。 麦丽丽比较乐观,她认为师兄既然能进来,说明还有另外的通道,现在还没到绝境。现实问题是师兄一直昏迷不醒,不会告诉他们一丁点的信息。最后还是陆言少拿主意:既然叫耳室,就好像人的耳朵一样,应该左右对称一边一个,不妨到另一个耳室去瞧瞧。 麦丽丽没有反对,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出路,误打误撞吧。 两人朝对面的方向走去。有了刚才的经验,另一间耳室没费什么力气就被找到。麦丽丽先探身进去,陆言少把师兄从后背卸下来,小心翼翼递进去,然后自己再进去。借着烛光基本可以看清这间耳室依然空空如也,不过正中央多出一具类似棺材的东西。说它类似,是因为它的体积太大了,比一般的棺材足足大了一倍。不过形状跟棺材很相似,一头大一头小、一边高一边低。 陆言少把师兄放在地上,由麦丽丽照顾,他则举着蜡烛仔细观看眼前的东西,分明就是一口大号的棺材。陆言少暗暗吃惊,耳室里停放棺材的情况极其罕见,除非陪葬的人身份高贵,才配得上用一口棺材,一般情况都是一堆白骨直接堆在泥土里。更令他吃惊的是棺材上横七竖八缠绕着一道道锁链,锁链的两端深深嵌进地板之下,看样子生怕棺材飞走似的。 这口棺材比盛放女尸的木质棺材要大出不少,烛光之下通体泛着青灰色。不过这种青灰显得略浅,跟主墓室的石椁及石门颜色不一样。令人不解的是青灰色的棺材表面竟生出一层浅浅的绿锈,陆言少伸出手触摸棺材表面,那是一种冰凉而带有金属质感的感觉。他顿时醒悟,棺材不是木质的,也不是石头的,是青铜铸成的。 陆言少倒吸一口冷气,眼神里透出一股浓浓的疑惑和恐惧。按照历朝历代的丧葬习俗,民间也好皇室也好,用金属棺材装殓死人都是大忌,金属棺材会把死者的灵魂封存,意味着死者永远不得超生,永世不得轮回。不要说金属质,连石质的棺材都极少采用,那是对死者尊严的极大侮辱和对死者人格的践踏。像主墓室那具女尸用石椁装殓,已是十分罕见,而这口青铜棺材的出现更是大大出乎意料。作为风水行家,陆言少当然知道这些常识,所以看到青铜棺以后,一种巨大的不安和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翻开中国五千年的文明史,无论野史还是正史,记载出奇的一致,朝廷对那些犯了窜逆大罪的人最严厉的惩罚就是:碎尸,而后用融化的铁汁把尸体封死,意味着永下地狱,永世不得投胎。这种例子极其罕见,只有那些朝廷恨之入骨、罪比天高的犯人才有可能被施此刑。用青铜棺材成殓死人的性质跟上述例子大同小异。作为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甚至皇帝,怎么会被如此对待呢?用金属棺材成殓尸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尸体已经发生尸变,甚至已经变成了僵尸,出于安全考虑才不得不用金属棺材盛殓。 陆言少把金属棺材的传言告诉麦丽丽,后者并未表现出多少惊疑,显然她对此是知情的。麦丽丽对着棺材上的锁链发呆,“缠绕在棺材上的锁链应该就是为防止里面的东西跑出来。这么说,铜棺里装殓的应该是十分可怕的东西,不过这口铜棺放在这里已经好几百年,真要是僵尸,这会儿也变成干尸了。”她有自己的见解。 陆言少觉得有道理,顿时稳住了心神,对铜棺不再那么畏惧。“你看这儿。”他指着铜棺的一个地方说道。 麦丽丽暂时把师兄放在一边,蹲在陆言少旁边仔细观看,铜棺表面刻着几幅图案,在绿色铜锈的遮掩下很不清晰。麦丽丽把蜡烛贴近铜棺,总算看清了画面的大概内容。说是图画其实就是简单的素描,线条极其简练,可以说是绘画里的大写意风格。一个圆圈就代表人的头,一横一竖就代表人的胳膊和腿,这种抽象的绘画风格画出的人像,有种甲骨文的意思。经过仔细辨认,两人基本猜到了图画的内容。 ------------ 第127章:铜剑 第一幅画是一个人朝着一口棺材下跪,行三拜九叩大礼;第二幅画是一个人手持一把什么东西在朝着棺材击打,究竟手里拿的是什么无法辨别,图画上画的就是一条直线;第三幅画是棺材被劈开,棺材里面的人和击打棺材的人双双飞升,看样子好像得道成仙了。 这画是什么意思?两人都有些纳闷,不过可以肯定图画不可能毫无来由的出现在棺材上,应该是某种暗示。究竟在暗示什么,会不会可以根据暗示走出古墓?两人陷入毫无头绪的沉思…… “有了!”麦丽丽好像意识到什么,“假如图画上的棺材就是指的这口铜棺的话……” 话未说完,陆言少也有所领悟:“图画上的棺材应该就是这口铜棺,下一步我们是不是该……” 两人对视一眼,相互点点头,事到如今没有任何退路,是福是祸都要试一试。 陆言少首先行动,按着第一幅画上的描述,找准方位正儿八经跪在铜棺旁边,行三拜九叩大礼。一边跪拜一边好笑,如果铜棺里成殓的是那个将军的话,那么这个将军也太死要面子了,死了这么多年还不忘高贵的身份,偏要后人给他行什么三拜九扣大礼。跪就跪吧,反正人家比自己大好几百岁,跪一下也不算吃亏。 三拜九扣大礼完毕,青铜棺依旧平静如常,没有任何变化。看样子被这个死人给耍了,陆言少一阵苦笑,跟后人开这种玩笑,铜棺里的家伙有点太无聊。他挣扎着站起身子,眼神无意中向铜棺上一扫,铜棺上赫然出现一柄长长的东西,好像一把宝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铜棺上什么也没有,这一点不容质疑,怎么平白无故多出一把剑呢? 宝剑是如何出现的,是机关还是某种不可预知的东西在作怪?一切来得实在太突然也太诡异。好像那把剑不是刚刚出现的,而是本来就存在于铜棺之上。陆言少一直在磕头,毫无察觉。他问麦丽丽有没有发现,后者迷茫的眼神就是答案,她也没有看见。 陆言少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把剑柄握在手里,剑身乌黑,乌中透出一种醒目的亮,剑身宽有一寸半,上面刻着铭文,具体什么文字不得而知。连剑身带剑柄能有二尺,在剑器里属于中小型。不过这把剑握在手里十分压手,分量着实不轻。 宝剑的出现如同一个信号,两人开始相信铜棺上的图画预言是真的,这柄剑不就是第二幅图画里出现的那个直线型的东西吗。按照第二幅图画的指示,得到这把宝剑之后应该用它去砍开铜棺上的锁链,这样就可以飞升成仙了。我们不希望能成什么神仙,只要能平安走出古墓就是大幸。 陆言少瞄准铜棺上缠绕的锁链,右手缓缓举起宝剑,已经有些脱力的身体正在做最后调息,试图一剑下去将锁链砍断。 麦丽丽正盯着铜棺出神,见陆言少要砍断锁链,急忙紧紧拉住他的手臂:“先别急,你听里面……” 铜棺里传出异样的响动,声音很细微,却连续不断,好像有无数小虫子在爬,又好像有几双利爪在抓挠坚硬的金属棺壳。陆言少和麦丽丽惊疑不定,场面有些瘆人。里面的东西似乎意识到外面有人,怪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奋亢。簌簌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让人心里发毛,浑身上下说不出的不舒服。 麦丽丽用一种不可捉摸的眼神盯着陆言少,意思仿佛在问,里面的东西真的能度大家脱险? 陆言少也变得犹豫起来,铜棺里的响动太诡异太令人不安,他有一种感觉,里面的东西不会是什么善类。掂掂手里沉甸甸的宝剑,他对自己的预感又不是十分自信,图画里第一个预言已经实现,难道第二个预言会有假?看看紧紧捆绑在棺身的锁链,陆言少从心底产生一种挥舞宝剑的冲动,坐以待毙是死,还不如斩断锁链看个究竟,死也死个明白。 宝剑再次挥起,铜棺里的响动愈发清晰,似乎在迎合着陆言少的举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砍一剑再说。他拿定主意,手中的宝剑朝锁链挥去……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黑暗的空间迸发出一道火花,耳室空间有限,声波被墙壁来回反射,清脆的声响陡然增大数倍,震得人心头发颤。 “丫头,你这是干什么?”陆言少略带恼怒地说道。 宝剑没有砍断锁链,只是削去了铜棺的一个小角。陆言少挥手的一瞬,麦丽丽猛然伸出双手用力一推他的胳膊,结果剑走偏锋,宝剑没有砍中锁链只是削去了铜棺的一个小角。 麦丽丽的表情十分凝重:“铜棺上的图画会不会是一个局,一个骗局?” “骗局?”陆言少也变得凝重起来,不好的预感原来不止自己有,连麦丽丽也能感觉到。 “对,骗局。假如砍断锁链就能和铜棺里的东西一起升仙,那么好的事情还会轮到我们?几百年前造墓的工匠们恐怕早已把锁链砍断几十遍了。他们会傻到自己死心塌地的给墓主人陪葬?他们会没有求生的愿望?”麦丽丽点中要害。 丫头说的不是没道理,如果真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哪会轮到自己。陆言少改变了主意:“那你的意思是……” 麦丽丽抬头看着黑洞洞的墓顶,表情有些古怪:“一个在铜棺里封闭几百年还活着的东西,绝不是什么善类。会不会是墓主人精心设计的一个骗局?一旦有盗墓贼进入,按图画的预言砍断锁链,接着铜棺里的东西就会出来,墓室将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故。墓主人不会对盗墓贼手软的,至少是同归于尽,或者是利用铜棺里的东西会把盗墓贼粉身碎骨……” “这个……”陆言少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话太他妈的有道理了,不能砍,绝对不能砍! 沙沙沙……铜棺里面的声音愈来愈响,开始变得急躁起来,似乎对两人的犹豫不决十分不满,又似乎在努力地冲破铜棺的束缚。那种声音的确如无数的小虫子在爬,又如几双利爪在抓挠铜棺。 ------------ 第128章:师兄其人 诡异的响动反倒令陆言少冷静下来,开始为自己刚才的莽撞后怕,宝剑如果真的砍断锁链,后果很可能不堪设想。他不相信什么鬼怪神仙,更不相信墓主人会好心好意设局送盗墓贼平安出去。尽管他和麦丽丽不是正宗的盗墓贼,不过他们在墓里的所作所为跟盗墓贼没有区别。再说墓主人不会分辨进来的是不是贼,只要你进来了,它就得把你除掉,因为你已经进入了它的禁地。 尽管找不到出口的结局跟砍断锁链的结局相同,都是个死,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的问题。然而对于一个还有求生欲望的人来说,晚死总比早死有好处,至少争取了更多的生存的机会和时间。 陆言少向麦丽丽投去赞许的目光。麦丽丽回了他一个笑容,片刻的沉默,二人相视一笑。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却又胜似千言万语,其中的情谊不言而喻。麦丽丽又回到师兄身边,查看师兄的状况。陆言少心里有些酸,他跟麦丽丽出生入死,也不见得有这份情谊,这位师兄究竟何许人也,竟然值得丫头这样对待。 “你来这里真的是为了他。”陆言少指的是师兄。 麦丽丽淡淡地一笑:“是啊,有什么问题?” 她的坦白反倒令陆言少无话可说。 麦丽丽一边给师兄的额头擦汗,一边说话,其实师兄额头上没有一滴汗水,她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关心和在意。陆言少愈发的觉得两人关系不一般,“能告诉我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麦丽丽顿了一下,冲着陆言少歉意地一笑:“早知如此,真不该让你一起来,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寻找师兄,我必须得把他救出去。可是凭我一个人根本办不到,能帮上忙的也只有你。” 陆言少摆摆手,他不想听这个,最想知道的是这位师兄的一些情况。 麦丽丽继续往下说:“我跟师兄从小青梅竹马,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一起上小学、中学,直到大学。对了你们曾经还见过面,还记得吗,在学校的实验楼。我跟师兄在实验楼里面打架,结果遇到了你。当时我们一起把师兄赶走了……” 经过对方提醒,陆言少马上想起来了,那是春天的事情了。当时老大范意志跟女朋友闹分手,陆言少受老大之托去医大的实验楼搞一支发卡,结果遇到了麦丽丽,两人从此相识。当时那个神秘的男人想必就是这位师兄了,怪不得看着眼熟。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跟麦丽丽竟然是师兄妹,当时可没看出来,两人活像冤家对头。 “你师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该不会是土夫子出身吧?”陆言少接着问道,他所说的土夫子就是指盗墓贼。 麦丽丽没有理他,低头照顾着师兄。她越是沉默陆言少越觉得有问题,逼着她把问题说清楚。师兄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一座古墓里。 麦丽丽下意识看看四周,没有一点生的希望,“想知道前因后果是吧,好,我告诉你。省得你死不瞑目。”她开始讲述事情原委—— 麦丽丽从小体弱多病,五岁的时候差点没夭折了。麦老爷子带着宝贝孙女四处拜访名医,他是堪興大师,认识的奇人异士自然很多,访来访去终于找到一位名医。经过几年的治疗终于把麦丽丽治好了,慢慢的麦丽丽跟神医有了亲情,遂拜为师徒。在此期间认识了这位师兄,两个人的童年都是跟着师父一起度过的,从小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今年这位神医师父已经107岁了,老态尽显。神医虽然能治百病,但是无法抗拒衰老。师兄不忍心看着师父老去,于是开始从古籍里翻阅寻找驻颜术。他听说越是灵异的地方越容易找到驻颜术相关的东西,于是这位师兄开始频繁出入各地的灵异之处。医大的实验楼作为全市的三大灵异之地之一,他自然频繁地光顾。有一次正赶上麦丽丽和师兄闹矛盾,两人在实验楼大打出手,偏巧陆言少也出现在那里。于是才上演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陆言少顿时开窍,实验楼里遇到的惊魂一幕至今历历在目,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他没有插言,生怕打断麦丽丽的思路。 麦丽丽接着往下讲:山西之行,麦丽丽平生第一次见到风水如此之好的地方,她去过清西陵,自认为风水已经好到极点,但是这里的风水运势更好。三面环山、一面邻水,山后面还有山,水外面还有水,藏风聚气、吐故纳新,一处风水绝佳的宝地。她无意中把这件事告诉了师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师兄认为既然风水如此之好,不可能不引起古人的注意。说不定底下有一座空前规模的大墓。 陆言少听到这心说得嘞,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还说不是土夫子! 麦丽丽说师兄从一本古籍中得知,风水极佳的地方如果出现古墓,良好的风水格局会把古墓的煞气化掉,形成神仙墓。所谓的神仙墓就是古墓吸收天地之精华,形成一处阴阳平衡、灵气四溢的宝地。墓中的尸身吸收灵气之后会保持千年不腐,一旦时机成熟便会羽化成仙。在成仙之前尸体里会产生一种特殊物质:尸丹,医学上也有叫结石的,这便是驻颜术炼制的关键一环,有了尸丹驻颜术便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九。师兄为了给师父驻颜,才冒险下斗。麦丽丽发现师兄下斗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她收到了一封师兄定时发送的电子邮件,上面说他去山西找尸丹了,以七日为期,七天之后如果还不见人,说明他已经死了,可以叫守在墓洞外面的兄弟们撤了。麦丽丽方才心急火燎地找到陆言少,带着他一起下斗搭救师兄。守在墓洞口的“黑白无常”也是师兄的人,麦丽丽没有惊动他们,和陆言少私自下斗……这便是事情经过。 ------------ 第129章:活着出去 陆言少终于搞明白了,原来如此。这位师兄真够可笑的,竟然相信什么尸丹的传言。不过对师父的真情值得夸奖。“你可以搜搜师兄的身上,看看尸丹到手没。”陆言少给麦丽丽提建议。 麦丽丽没有接对方的话题,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周围,似乎发现了什么疑点:“你有没有发现两个耳室有些反常?以墓主人高贵的身份,不可能连一个陪葬的人或陪葬的牲畜都没有。至少,那些修建古墓的工匠们应该陪葬在这里,为了这座古墓的安全,墓主人是不会让修墓的工匠们活着出去的。可奇怪的是整座墓里没有看见一具陪葬尸骨。” 麦丽丽把疑点和盘托出,当然了,给曼陀罗花做宿主的尸骨不算,它们属于古墓的一部分,不能算陪葬。 陆言少还是不明白,古墓一定得有人陪葬吗?或许墓主人比较仁慈、比较开明,不需要人陪葬也说不定。 麦丽丽不同意这种说法,如此怪异的古墓只能说明墓主人绝非善类,连地狱之花都存在,还指望墓主人多么仁慈吗。没有人陪葬无论如何说不过去。至少修墓的工匠们不会活着出去,出于保密考虑,陵墓修完之后他们都会被封在墓里。没有人陪葬只能有两种可能:第一,古墓还有一个陪葬的密室,没有被发现;第二,修墓的工匠们都没有死,而是从一条秘密通道逃出去了,免去了陪葬的悲哀。 陆言少有些开窍:“你的意思是说,修墓的工匠们逃跑了?” 麦丽丽点点头,“对,就和你说的一样。你有没有听到一些传闻,工匠们在修建坟墓的时候,会暗地里在墓里修一条通道,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们知道墓修好的那一天就是自己陪葬的时候,留下的暗道就是他们逃生的秘密通道。除了工匠们自己,任何人不会知道,墓主人更不会。所以工匠们留下的暗道往往就成了古墓的死穴,一些经验老道的盗墓贼会直接寻找工匠们留下的密道,从而直接进入主墓室,连盗洞都不用打,并且这种密道不会有机关陷阱,来去十分方便。” 愈发的奇怪,这种事麦丽丽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除非……她跟土夫子有莫大的关系。“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祖上是土夫子出身?” “我只是听说,听说懂不懂?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这是唯一的逃生希望。”麦丽丽有些恼,显然对陆言少的话很反感。 既然是唯一的希望,没什么好说的,干吧,趁现在还有力气。蜡烛不知不觉又要燃尽,两人重新点燃一支新的,开始四下寻找线索,试图发现秘密出口的蛛丝马迹。墙壁都是巨大的条石,寻找暗道的方法很简单,用力推条石,只要条石纹丝不动就证明是实墙,不存在暗道,如果条石有松动那么必是暗道无疑。既然是工匠们逃生用的通道,他们没有必要把封堵的石头弄得十分坚固,否则逃生时会很费力,但一定会很隐蔽,否则会被监工发现。 第二根蜡烛燃尽的时候,陆言少和麦丽丽围绕墓室整整绕了一圈,遗憾的是没有任何发现。两人的体力已用到了极点,开始有些虚脱。最重要的是我们长时间没有补充水和食物,这才是最要命的,一个人不吃不喝能支持多久。师兄依旧昏迷,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两人围着墓室转了一个大圈,重新回到放置铜棺的耳室,有气无力的瘫软在墙角,嘴唇干裂、嗓子眼如同塞着棉花,瘙痒干燥,发出声音都有些困难。两人一动不动斜躺在墙脚,谁也没有说话,干燥的嗓子似乎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刺激。刚才还抱有挺大希望,还有巨大的精神支柱和求生的本能做为支撑,如今希望破灭,巨大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整个人的灵魂如同被抽去,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麦丽丽还不忘照顾这位青梅竹马的师兄,不过看样子这位师兄很难再苏醒。她似乎也失去了信心,坐在师兄身边闭目养神。陆言少毕竟是男人,还有些体力,他让麦丽丽等着,自己再去对面的耳室转一圈。鉴于那里存在着恐怖的曼陀罗花,是刚才唯一遗漏的地方,现在看来必须得走一遭了。 麦丽丽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虚弱的脸上没有表情,仿佛在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铜棺里的沙沙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燃烧的烛火撕破了黑暗的一角,周围一片静谧。身体仿佛飘荡在浩瀚的宇宙里,又仿佛不是身体,而是灵魂在宇宙里飘荡。 陆言少支撑着身体往外走,突然脚下一软,噗通摔在地上。长时间不吃不喝不休息,身体的消耗到了极限,身体的各种机能发出了罢工信号。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没有成功,索性仰躺在地上恢复体能。 空间里很静,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几乎听不到。难道就这么交代了?陆言少实在不甘心,这种死法特别令人窝囊。他的感知力降到了极点,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一阵巨大的睡意涌上大脑,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睡,一旦睡过去了就再也不会醒来,千万不能睡,千万不能睡…… 陆言少努力支撑着眼皮,不让两张眼皮合在一起,从没感觉到眼皮的重量会这么重,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能阻止眼皮下垂。耳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停地召唤,你太累了,也该歇歇了,睡吧……睡吧…… 是自己在说话吗?不是,那是死神的召唤,决不能睡,一旦睡过去就再也不能醒来,陆言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与充满诱惑的声音最后抗争。 沙沙沙……铜棺里异样的响动再次响起,越来越大,狂躁而急促,犹如几双利爪在抓挠铜棺内壁。巨大而诡异的响动刺激着陆言少的神经,精神陡然一振,睡意消失大半。 ------------ 第130章:骚动 铜棺里的响动愈发激烈,里面的东西似乎极度疯狂,以无限的力道撕打着铜棺内壁。强大的力道使整个铜棺剧烈摆动,随时有可能被掀翻,结实的锁链被挣得咯咯响动,仿佛即将绷断。 这种怪异的事情若放在往常,肯定会令人极度恐慌和不安,可是现在,两人已经虚弱的接近死亡,死亡对他们来说似乎只差一口气。临近死亡的人其实最不怕惊吓,哪怕现在身边站着一个厉鬼我都会无动于衷。剧烈抖动的铜棺在他和麦丽丽已经绝望的心里更掀不起任何波澜。 身旁的蜡烛还在不知疲倦的燃烧,陆言少举起燃去大半的蜡烛,缓缓移动到铜棺跟前。铜棺仍旧剧烈摆动,随时有可能歪倒在一边,锁链被扯的咯咯响动,仿佛再也经不起如此大的撑力。他的目光定格在铜棺底下,死死盯着铜棺底部的一片阴影,那片阴影漆黑深邃,仿佛能吞噬所有照射过去的烛光。那是一个洞,陆言少潜意识里做出一个大胆推断。 他俯下身子把烛火尽量靠近阴影,烛火竟然开始微微摆动,有极微小的气流在流动,没错,这的确是一个洞。意外的发现使我心神一振,顿时倦意全消。有洞口就意味着还有生机,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一丝生的希望,身体的潜能就会被激发出来。人的潜能究竟有多么巨大,谁也无法想象,总之会大到你不可思议的地步。 “这里有个洞!”陆言少对麦丽丽说道,原本不能发出声音的嗓子竟也能清晰地发出声音。 麦丽丽瘫软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对方的话。 “丫头……丫头……你醒醒……”陆言少连续呼唤,走到她身旁用力摇晃。 麦丽丽的身体有些发僵,任凭如何呼唤都没有任何反应。她睡得实在太沉了,或许这一次睡过去再也不会醒来。 “丫头……丫头……你醒醒……”陆言少仍然不停地呼唤,他不相信她就这么走了,也不会让她这么走了。 “谁是丫头……叫大姐。”麦丽丽终于有了声音。 陆言少一阵激动:“你终于醒啦!”他的眼睛涩涩的,有掉眼泪的冲动,不过还是努力控制住,泪珠围着眼眶打转,终究没掉下来。 “我还活着?”麦丽丽的声音很微弱。 陆言少狠劲点点头:“活着,我们都还活着。” 四支手紧握在一起,那种感觉,恐怕只有同生共死的时候才能感受到。 “师兄,师兄怎么样?”麦丽丽至死还不忘师兄。 陆言少看看身边躺着的师兄,一点变化没有,看不出任何苏醒的迹象。他心里酸溜溜的,丫头现在还惦记着师兄,相比之下自己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他还是老样子。”陆言少淡淡地说。 麦丽丽没有再说什么,只剩下微弱的喘息。 陆言少指了指铜棺:“那下面有一个洞,我们还有希望。” 麦丽丽听说有活的希望,混沌的眼神放出异样的光彩。两人互相搀扶,再次来到铜棺近前。麦丽丽在陆言少的指引下俯下身子看看,果然底下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有洞口就有活下去的希望,麦丽丽发散的眼神重新焕发出光彩。 若想从洞口下去,首先得把压在上边的铜棺移开。不过巨大的铜棺少说也有几千斤,两人体力最充沛的时候也未必能做到,更何况现身体极度虚弱,气力已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 铜棺仍在不停地摆动,幅度很大,里面的东西在拼命地挣扎着,试图挣开铜棺的束缚。陆言少和麦丽丽要做的就是顺着铜棺的摆动幅度用力往一个方向推,借助铜棺的摆动和自己的推力把棺材推翻。这是唯一的办法。至于铜棺推倒后里面的东西会不会挣脱出来,已不是此时需要考虑的,死亡就在眼前,这是唯一的一次希望。 两人现在其实就是在赌,拿自己的命赌最后一把,赌棺材底下的洞口就是出口,赌自己残存的体力能够支持到最后。生命攸关的关头,能够有机会最后赌一把已经不错,不少人临死时连跟命运赌一把的机会也没有。 陆言少和麦丽丽互换了一下眼色,进行赌博前最后一次沟通,谁也没有说话,仿佛每说一句话都会消耗很大的体力,而这时候保存体力是最重要的。 两人伸手扶住极度抖动的铜棺,双手没有立刻用力,顺着铜棺的摆动方向走了几个来回,掌握好棺材摆动的节奏。当铜棺又一次向自己相反的方向摆动时,陆言少大喊一声“起”,四支手一齐用力向外推去。 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搏,这次努力如果不能把铜棺推翻,两人的力气也将耗尽,再想来第二下决不可能。如果不能成功的话,明知道棺材底下就是出口也不可能再出去。这一点陆言少和麦丽丽都清楚,所以在推动铜棺时力量用到了最极限。 究竟用了多大的力道,两人谁也不清楚,只知道灌输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胸口一阵发紧,嗓子眼发甜,血液在胸口翻腾,几乎要顺着喉咙喷涌而出。 若要一次性推翻铜棺,速度要快、要一鼓作气,决不能拖泥带水力,一旦力量跟不上,摆动到极限的铜棺就会向相反的方向摆回来,那么整个努力就会化成泡影。这个简单的道理陆言少和麦丽丽自然都知道,他们也知道只有一次机会,因为以现在的身体状况,力求第二次发力十分困难。 倾尽全力的一搏没有令两人失望,“轰”一声闷响,巨大的铜棺应声翻到在两人对面。里面的抓挠声嘎然而止,整个空间变得一片沉寂,静的只剩下陆言少和麦丽丽大口的喘息声。沉寂只持续了片刻,铜棺以更加剧烈的方式抖动,缠绕棺材的锁链绷得很紧很紧,似乎随时有可能断裂,锁链的咯咯声令人心里发慌,里面的东西随时有可能破棺而出。抓挠声愈演愈烈,在寂静的墓室里异常刺耳。 ------------ 第131章:爬爬爬 陆言少和麦丽丽已无心他顾,对铜棺里刺耳的沙沙声视而不见,四只眼紧紧盯着暴露在外的洞口,昏暗的烛火下洞口显得深邃幽深。麦丽丽把一根燃烧的蜡烛扔进洞里,很快蜡烛触到洞底,从距离上看只有一人来深。蜡烛没有熄灭,依然不知疲倦的燃烧,借着火光可以清清楚楚看见洞口朝着一个方向横着延伸出去,这个洞通向哪里,究竟是不是造墓的工匠留下的出口? 看似很敏感很关键的问题,此时在两人眼里都不是问题,横竖都是死,有洞口就有一线生机,无论如何要下去。不能从洞里逃生的话,无非就是死在里面。一切都是命,两人跟命运抗争到了最后,如果还不能活下去的话,只能怨自己命薄。既然上帝要跟他们玩儿猜火柴棍的游戏,他们别无选择。 铜棺仍在剧烈抖动,刺耳的声音愈发响亮,充斥着整个空间。缠绕棺材的锁链咯咯声已到了极限,好像即将要断裂。 “快下去,没有时间了!”麦丽丽大声喊道。 “你先下,我来断后!”陆言少也大声吼道。 咯……一声沉闷的巨响,缠绕在铜棺上的锁链终于不堪重负,硬生生被扯断。陆言少和麦丽丽暂时停止争论,呆呆地看着旁边的铜棺。一个诡异的东西从棺盖的缝隙里爬出来,形状有些像螃蟹,但是只有五条腿,肉呼呼的好像人的手掌。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无数的“手掌”从铜棺里爬出来。 陆言少马上想起在顺安园小区里遇到的事情,果然不是幻觉,这种东西实实在在的存在啊!成群的“手掌”在铜棺上滞留片刻,仿佛嗅到活人的气息,潮水一样涌过来。 被怪东西吸血的滋味陆言少受过,那不是一般的恐怖。“你先走,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陆言少冲麦丽丽吼道。 “要走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麦丽丽甩开陆言少的胳膊,说什么不肯先下去。 “我靠,你想急死老子啊!”陆言少一把抓住麦丽丽的上半身,硬把她塞进洞里。麦丽丽身体很虚弱,她的反抗左右不了大局,终于被扔进了洞里。陆言少马上又抱起师兄,脚朝下头朝上塞进洞里,“丫头,照顾好师兄!”他冲着洞里喊道。 成群的“手掌”发出渗人的吱吱声,围拢到陆言少脚下。麦丽丽虽然被扔进了洞里,不过还没走远,他必须要守住洞口。一只“手掌”顺着裤腿爬到膝盖的位置,嘴里吐出针一样的东西扎进他的皮肤,半条腿瞬间变得麻木起来。陆言少狠劲蹬踏几下,把该死的东西甩出去。这时候又有更多的“手掌”爬上小腿,有的甚至顺着腰带往衣服里面钻。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陆言少万念俱灰,多么希望这是一次幻觉,可惜不是,身体好几个部位被针扎住,麻麻的。一些“手掌”的躯体开始变成红色,那是吸饱了人的血液的缘故。 “陆……言少,我来了……”洞里传出麦丽丽的喊声。 靠,这丫头没走!陆言少骂人的心思都有,多一个人也是白白送死,她怎么就不听话呢! “麦丽丽,你……混蛋……”一只“手掌”爬上陆言少的脑袋,拼命往他的嘴巴里面钻,硬生生把他后面的话堵回去。你妈的拼了!陆言少挥舞着手臂打算玩儿命,无意中触碰到了别在腰里的宝剑。当时觉得宝剑好玩,随手别在腰里的。他顺势挥舞着宝剑朝身上的“手掌”乱砍。这些该死的东西纷纷后退,很多“手掌”直接脱离身体掉在地上。它们好像对宝剑很忌讳。陆言少抓住了救命稻草,挥舞着宝剑驱赶地上的东西,“手掌”们潮水一样向后退去,伏在铜棺附近静止不动。 “丫头,你赶紧闪开。我要跳下去啦,当心砸死你!”陆言少朝洞里叫喊。估计麦丽丽躲远了,自己头朝上脚朝下跳进洞里。成群的“手掌”仿佛知道他要逃跑,发出凌乱的吱吱声涌上来。 地洞的垂直距离并不深,陆言少下到洞底伸手可以触到洞口,匆忙之中蜡烛都留在了洞外,只能摸索着找到横向延伸的洞口,顺着洞的走向一路向前。 洞里的空间十分窄小,只能容单人爬行,连弯腰蜷腿都不行,这与他们进洞时的情况十分相似。陆言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机械性的做着爬行的动作,思维几乎停止,大脑里只有一个反应,爬,只要前面还有空间就要往前爬,什么饥饿、干渴、疼痛全部抛到脑后。其实人类本来就是从爬行动物进化来的,当恢复了爬行的本能之后,潜力竟也相当巨大。这倒无形中增加了逃生的几率。不知道该死的“手掌”是不是跟进来,距离有多远,陆言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坚持、再坚持…… 眼前一片漆黑,真正领略到了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周围什么情况不知道,向什么方向爬也不知道,爬出去了多远还不知道。后来陆言少的头碰到了一个人的脚后跟,凭感觉应该是麦丽丽。这丫头一直在拖着师兄前行,如此狭小的空间,而且体力完全透支,难为她是怎么办到的。她前行的速度越来越慢,应该是体力到了极限。陆言少有心接替她,但是空间太小根本不能换位。 后面的怪物“手掌”不知道追上来没有,陆言少很心急,但是毫无办法。麦丽丽对这位师兄真的是痴情啊,陆言少酸溜溜的,不自觉想起了王思捷,自己的女朋友怎么不能这样呢。连他自己都纳闷,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心想别的。 四周依然漆黑,睁着眼跟闭着眼没有区别,陆言少干脆把眼睛闭上,跟在麦丽丽后面往前挪。时间观念、方向感等等都没了,只剩下机械性爬行的动作,仿佛生下来就是为了爬洞的。 ------------ 第132章:醒了 两个人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下爬了老半天,靠的完全是与生俱来的求生本能。也不知道爬了多长时间,前面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白点。“出口!”麦丽丽兴奋起来。从白点的方位看,洞的走向是斜向上的,两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朝白光处爬去…… 白点越来越大,刚才还如拳头大小,一会儿已变成西瓜大小,再一会儿成了脸盆大小…… 陆言少的头终于探出洞外,强烈的光线刺激着双眼的神经,他本能地把眼睛闭上,精神萎靡到几点,再也把持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恢复知觉,浑身被一股来苏水的气息包裹着,不用睁开眼也能感受到是在哪里。医院给人的感觉有时候是恐怖的,有时候则是踏实的,陆言少此时的感受就属于后者,感觉一切都特别踏实,生命有了实实在在的保障。他不急于睁开眼,尽情的用心去享受这份安逸与踏实…… 一块热乎乎的毛巾盖在额头上,陆言少睁开眼,一双熟悉的眼睛正盯着他看。是老二段辉。这小子的出现并不意外,本来山西之行就是他跟着一起去的,只不过后来被甩了而已。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你醒啦。”段辉略带兴奋地说道,随手递过去一根香蕉。 陆言少摇摇头示意自己吃不下,“我怎么会在这?麦丽丽呢?” “唉,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啊。不要再提那妞了好不好。你险些被她害死!”段辉面色一凛,仿佛勾起了不美好的回忆。 他越是这样陆言少越好奇,抓住他的手一定要让他讲述事情经过。 “老三,你知道你当时有多惨吗,简直是要挂的节奏啊。满身是土,仿佛是从土里生出来的,脸色蜡黄蜡黄,干裂的嘴唇沾满了血夹。浑身上下全是伤,不知是被划的还是被咬的。我把你背到车上赶奔最近的医院,抢救了一天一夜,头里危险之后才转回来。当时把我急的啊,你要是死了,以后宿舍里哥几个聚会岂不是要少一个人了。我寻思着到时候给你留把椅子,摆一副碗筷,就当你还活着……”段辉讲述着事情经过,好像入戏很深,说着说着竟然老泪纵横。 陆言少见他说话有些跑题,告诉他拣要紧的讲,少说废话。 段辉闻听面色一沉,有些不高兴:“我说老三,不是哥哥说你,泡妞本身没有错,但是因为泡妞把命都给泡丢了,就太他妈得不偿失了。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出去打野战了?” 陆言少没搭理对方,老二哪都好,就是思想太龌龊。不过他对老二后来都干了些什么很感兴趣,于是让他从到道来。 段辉说事情其实挺简单,他一觉醒来发现车厢里空了,陆言少和麦丽丽早没影了。当时把他气坏了,真想掉头回来。后来这家伙又改变主意了,你们不是要打野战吗,我要当场拆穿你们!于是他开始四下寻找,找来找去竟然找到天亮,仍然不见陆言少回来。段辉也累了,索性躺在车里休息。一直到中午还是不见回来。段辉彻底怒了,认为陆言少和麦丽丽偷偷走掉了,把他扔在了这里。他启动汽车往回走,临上高速又觉得不对劲,琢磨着老三这人虽然重色轻友,但是还没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唯一的可能是他们在打野战的时候遇到意外了……段辉马上调转车头回到原地,在方圆一公里的范围内大搜寻。仍然没有发现,期间遇到了一些在树林里走动的陌生人,这引起了他的警觉,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走动,不会单纯是为了散步吧。他马上给老爸打电话,从公司调来了十多位保安,在更大的范围内搜寻。直到第二天的中午,终于有了收获,一名保安在一千五百米以外的乱山岗上发现了一个人,浑身是土,五官相貌都看不清了。段辉赶过去一眼就看出是陆言少,赶紧让人抬上车风驰电掣赶奔医院…… 陆言少打断段辉的话:“等等,你是说当时只发现了我一个人?” “是啊。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麦丽丽是跟我在一起的,她的伤比我还重,怎么会不见了?况且她还有一位半死不活的师兄。”陆言少无论如何不相信。 段辉一口咬定只发现他一个人,当时有十多位小弟在场,不会遗落任何目标。陆言少陷入了沉思,目前只有一种可能:麦丽丽自己走了。为了印证自己的判断,陆言少决定去麦老爷子家走一趟。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突然觉得一阵眩晕,险些没晕过去。段辉赶紧把他扶着,告诫他好好休息,想下床的话等十天半月再说。 …… 一周之后,陆言少偷偷从医院里溜出来,身体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是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医院的日子实在太难熬,尽管医生一再嘱咐他再修养观察一周,陆言少还是决定偷偷出去。出去之后先给老二打电话,让他赶紧去办理出院手续。 麦老爷子的店铺依旧是老样子,冷冷清清、门可罗雀,跟文博城火爆的氛围格格不入。老头子还是老样子,半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整个人安详的令人羡慕,仿佛世间的一切都置之度外。 见陆言少进来,老头子才从藤椅上坐起来,示意陆言少坐下。看着这位安详的老人,陆言少很难把他跟土夫子联系起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怪的感觉,老头子安详的背后是不是藏着一颗不平静的心?他又想起了师父骆凯的那句话:世界上最难看透的是人心。 “来啦。”老头子淡淡地说道。 “来啦。”陆言少淡淡地回答。 “毕业有一段时间了吧?” “嗯。” “最近都在干些什么?” “开了一家风水铺子,先做权宜之计。” 麦老爷子闻言不禁皱了皱眉,“风水铺子,你真打算干这一行?” “权宜之计,有机会再做别的打算。”陆言少不明白老头子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好像开风水铺子犯法似的。“老爷子,有问题吗?” ------------ 第133章:一条不归路 老头子欠欠身,“是这样,干风水这一行可是一条不归路啊,如果只是个人玩儿玩儿也还罢了,如果要是正式入行,入行之前千万要想好啊。既然你只是权宜之计,我就放心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麦老爷子的表态明显是话里有话,陆言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老爷子,您直说好不好,我都快憋死了。不瞒您说,如果生意好的话,我还真打算看一辈子风水。” 麦老爷子从藤椅上起来,看着门外熙熙攘攘的人流,仿佛繁华的尘世与他毫不相干。“看风水古称堪興术,跟算命、卜卦的一样,同属于逆天改命的勾当。逆天改命懂不懂?就是把老天定好的命运给改掉。天道轮回,本来时间一切事物的命运都是安排好的,你强行把它给改变,等同于违背天意。是要付出代价的。”老头子说到这一脸严肃,对上天的敬畏之情溢于言表。 “什么代价?”陆言少追问,他最在意的还是这个。 “天谴!”老头子很认真地说道。 “天谴?” “对,天谴。如果你真想入行的话,最好考虑好后果。” 看着老头子的认真劲儿,陆言少乐了,心说不愧是风水世家,连这种传言都相信。可是……既然看风水会遭受天谴,又何来风水世家?比如麦老爷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以及他的祖上就不怕天谴? 麦老爷子似乎猜到了陆言少的心思,告诉他但凡风水世家没一个好下场的,包括麦家。麦家在前三辈就金盆洗手,脱离了堪興这一行。虽然不算彻底脱离,但是已经很少以此为营生了,看宅子只是偶尔为之。尽管如此,厄运还是接连不断降临,麦老爷子祖上三辈没有一个人能活过一个甲子,六十年为一甲子,也就是说麦家没有一个传人能活过60岁。到了麦老爷子这一辈基本上跟堪興彻底脱离关系,改行做古玩生意。他今年六十多岁,还算康健。不过厄运却降临在他子孙身上,老头子先后有过六个孩子,最后夭折了五个,只剩下麦丽丽的爸爸。麦老爷子把儿子送到了美国,跟堪興彻底断绝了关系。不过到了麦丽丽这一辈只剩下她一个女孩,麦家传承了几百年的堪興术似乎要就此终结。 老头子讲这些故事的时候语气低沉,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自揭伤疤,任何人都难以承受。 陆言少早已泪流满面,麦老爷子是看在师徒之情上才自揭伤疤的,那种痛苦没有经历过的人难以想象。内心的伤痛掩盖都来不及,更何况自己主动揭开。陆言少能深深感受到麦老爷子对自己的那份情,完全是毫不保留的爱护。 “你还要入行吗?”麦老爷子收起悲痛的思绪,问陆言少。 “师父,谢谢你的提醒,我一定慎重考虑。”陆言少还沉浸在极度的感动之中。 老头子点点头,“凡事顺其自然,我不会干涉。不过说实话,你的确是百年难遇的堪興奇才,不入风水行真的是屈才啊!” 陆言少更加摸不到头脑,心说老头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是劝我呢还是鼓励我呢?此时再谈论这个的确太不合时宜,为了讨老爷子欢心,陆言少主动把话题岔开。谈足球、谈中东、谈卡扎菲。说来说去把话题扯到了麦丽丽身上,他问老头子麦丽丽最近怎么样。老头子说还是老样子,十天半月不回家,虽然是暑假,也没见她在家里住过几天。前两天倒是回来过一次,不过住了一晚上又走了,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陆言少听到这长出一口气,看来这丫头平安无事,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他现在最纳闷的是麦丽丽如何回来的,当时大家都虚弱到了极点,如果没有外力搭救的话谁也活不了。他被老二段辉救了,麦丽丽呢?按段辉的说法,他根本没看见麦丽丽,也就是说麦丽丽先于段辉之前已经走了。她是如何走的?如果有人搭救,这个人又是谁,为什么只救走她和师兄,把陆言少扔下?幸好是被段辉发现了,不然自己不得死在那。想到此陆言少对那个神秘人一点好感都没有,有缘相遇的话最好揍他一顿! 从麦老爷子的店铺出来已是华灯初上,文博城随着夜幕的降临逐渐冷清下来。陆言少托着疲惫的身体返回自己的“三看堂”,虽然只是离开了十来天,却恍若隔了一个世纪。 ------------ 第134章:看阴宅 回来之后陆言少好好在家睡了几天觉,什么也不干,就是睡觉。 若干天之后,陆言少的“三看堂”重新开张,算起来有二十来天没营业了,刚积攒起的人气消失殆尽。冷清的生意换来的是低落的心情,陆言少无精打采地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中度过了半天又半天。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段辉突然出现在店里,自从那件事之后这家伙一直没来过,今天不知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陆言少坐在椅子上没动,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对方一眼,自顾自品着紫砂壶沏好的茶水。心里寻思着这家伙是不是来退股的,毕竟这家店铺还有人家一半的投资呢,上次的事情把他得罪苦了,保不齐是来算账的。 陆言少装作很冷漠的样子,等着对方表态。 段辉对陆言少的怠慢毫不介意,搬把椅子坐在柜台对面,笑眯眯的看着对方。陆言少心里直发虚,不会是笑里藏刀吧? “你小子咋来了,听说你最近挺忙啊。”陆言少还是先开口。 这句话一出口正好打开了段辉的话匣子。这家伙吐沫横飞的讲述起最近的经历,他最近的确够忙的,一直在忙着相亲。有个算命的说他今年有血光之灾,结婚的话可以冲冲灾,他老爸先急了,催促着段辉展开了夏季相亲大战。短短几天见过的姑娘能有几十个,都赶上一个加强排了。听到这陆言少大吃一惊,手里的紫砂壶险些掉下去:“就你这花心大萝卜还敢去相亲,对得起人家姑娘吗?”陆言少对对段辉太了解了,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这小子绝对是见异思迁喜新厌旧。 段辉撇着嘴看着陆言少:“不要狗眼看人低好不好,好歹二哥也是帅哥,像我这样的高富帅搞个对象还不跟玩儿似的。你小子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反正哥哥我现在谈着六个呢。” 陆言少彻底无语了,段辉说的是实话,他老爸这几年搞房地产发了,凭他现在的条件,糊弄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小姑娘还真不是难事。难怪最近见不到他,原来这家伙一直在忙着泡妞啊。可是同时谈着六个对象也太不像话了吧,都说脚踩两只船,这家伙竟然脚踩六只船。“我说老二,段辉同志。你是十辈子没搞过对象还是荷尔蒙分泌旺盛,一下子谈六个对象累不累啊?”陆言少用鄙夷的语气说道。说话的同时不仅想起了王思捷。 段辉摆出一副痛苦的表情:“累,怎么不累啊,我都不知道选哪一个好了。要是生在古代该多好,一个男人可以娶好几个老婆,三妻四妾美女全收。” “呸!”陆言少狠狠啐了他一口,“你小子有点良心好不好,你这么花心你爸知道吗!这么大的家业早晚败在你手里!” 段辉的脸色通红,不知是臊的气的。“你……你……你……”这家伙用手指着陆言少,不知说什么好。 这下轮到陆言少眉飞色舞了,就是要灭一灭他的嚣张气焰,故意在他头上泼冷水。陆言少正洋洋得意,段辉突然夺过他手里的紫砂壶,举手就要摔在地上。 陆言少马上急眼了,指着段辉的鼻子说道:“你摔下去试试,知道一把壶多少钱吗,说出来吓死你,你一辆跑车都不够赔的。那是紫砂大师顾景舟的作品,随便一把壶都值这个数。”陆言少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段辉马上变老实了,紫砂壶举在空中摔也不是不摔也不是,场面有些尴尬。他虽然不差钱,但是一下摔走一辆跑车,也太他妈败家了。 其实陆言少的紫砂壶跟顾景舟沾不上边。也只有段辉这种见识的人才会上当,亏他还是学文物鉴定的,几年的学业下来大脑还是一张白纸。陆言少伸出五个手指头不假,但是不是五百万,也不是五万,而是五十。花五十块钱从茶叶店里买来的。 店门突然打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走进来,看见陆言少和段辉这架势,还以为两人要打架。这人还是一副热心肠,赶紧过来劝架:“干嘛这是,打架就打架,怎么还抄家伙啊。”老头儿一边说着一边把段辉手里的紫砂壶取下来。段辉见有客人,灰溜溜坐在一边不再言语。 老头拿着紫砂壶端详了一下,轻轻放在柜台上,问谁是掌柜的。陆言少马上自报家门,看来有生意做了。 这老头儿体态中等,自称姓葛,叫葛三多,此行的目的是想请人看一看祖上的阴宅。陆言少顿时来了精神,开张这么久从没有看过阴宅,心里总觉得缺点什么。风水学本来包括阴宅和阳宅两部分,古时候阴宅与阳宅是不分的,人们才称风水先生为阴阳先生。现在的人们越来越注重阳宅风水,阴宅被大大的忽略了。其实这是非常不妥的,在影响家族运势的风水中,阳宅占三,阴宅占七,可以说阴宅风水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家族运势的走向和兴衰。古人学风水,必先从阴宅上下功夫,阴宅风水包罗万象,最复杂也最宽泛。阴宅风水学通了,阳宅风水也就无师自通了。麦家的风水学就是先从阴宅入手,然后阳宅风水理论自然旁通。陆言少从中获益匪浅。 今天终于有人请看阴宅,说实话,陆言少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兴奋,终于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这种好事自然得叫上麦丽丽,他马上给她打电话,叫他赶紧过来,有一笔好生意等着咱们呢。 葛三多看了一下手表,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现在就出发?” 陆言少说再等等,还有一个搭档没来,反正看阴宅又不是抢救病人,不急于一时。葛三多不好再说什么,略显无奈地坐下。 段辉觉得挺无聊,自己先走一步。令人意外的是麦丽丽没来,反倒是钱龙来了。陆言少嘴巴咧得老大,这位冷面帅哥咋来了?自己跟他可是没有多少关系,若不是有麦丽丽,跟他怎么会认识。转念一想,既然来了就一起去吧。 钱龙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只说了一句:丫头没空,我替她来。 ------------ 第135章:乱坟岗认亲 陆言少仿佛被水呛了一下,面对这位淡定哥实在一点办法没有,另外就是失望。有他没他在感觉上是一样的,这位老哥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麦丽丽在的话气氛肯定大不相同。不过既然来了万万没有撵人家走的道理。 葛三多看看表,问是不是可以出发了。陆言少说没问题,现在就走。门外有一辆专车等候,三个人上车,朝城外驶去。路上陆言少了解了一下详细情况。葛三多一直住在南方,父母离异后再也没回来过,父亲临死前才告诉他生母埋葬在老家的公墓,希望他能把母亲的坟墓找到,了却父亲的心愿。他这次来这里,就是专门寻找母亲的坟墓,把父母的尸骨安葬在一起。 汽车很快来到郊区的一片乱坟岗,三个人下车,眼前是一个挨一个的土包,大大小小足有上千个。显然这片坟墓存在的时间已经很长。 葛三多说他不知道母亲的坟墓在哪,所以才请风水险胜来帮忙把老人家的坟头找到。陆言少眉头紧锁,心里开始犯难,这就是所谓的看阴宅啊,得,这事难度可不小。上千个坟头啊,哪那么容易找到。如果用开天目的办法,很容易能找到坟墓的所在,可是他现在还没到运用自如的程度,偶尔灵光闪现能够开一次,但是大多数时间都跟平常人一样。今天他还没有灵光闪现的意思,开天目是不要想了。 “那个……葛老先生。找坟可以,但是总得有个大致方位吧,不然没法下手啊。”陆言少对葛三多说道。 葛三多说他问过家族里的长辈,葛家人死后都埋在最东边的一片区域,范围就在方圆几十米以内。陆言少总算安下心来,这就好办了,中国的丧葬传统是本家族的人埋葬在一起,坟墓的位置是按辈分排列的。只要知道其中一个坟头里埋的是什么人、什么辈分,以它为坐标,其它的基本能断定出位置。 葛三多指着一个低矮的坟头说,这是他祖爷爷的坟墓,南面一个是他爷爷的坟。陆言少说得嘞,有这两个坐标就好办了。他根据坐标算来算去,总算从很多坟头中锁定一排,这一排坟头埋葬的都是同一个辈分的人,只是不知道葛三多的母亲具体是哪一个。陆言少又走到坟区外面,从各个角度观察,最后终于找到了目标。 葛三多很兴奋,又有些疑惑,“你怎么断定这就是我母亲的坟?” 陆言少说道:“你母亲是不是单独埋在坟墓里?也就是说是一座女坟?” 葛三多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你母亲除了你之外没有后人,所以几十年来没有人扫墓,也没有添土,更没有祭奠是不是?”陆言少又问道。 葛三多再次肯定道:“是的。” 陆言少两手一摊:“这就对了嘛。风水学里有辨别男女古墓的口诀:女坟右边之土高于左;右边之草胜于左。女坟草头向西,草根黄色曲生。您自己看看,是不是跟口诀相符。” 葛三多看看坟头的形状,又看看坟头上的枯草,终于点点头。“就算你说的都对,可是凭什么断定这就是我母亲的坟呢?”他还是有疑虑。 陆言少做了一个赎罪的手势,解释道:“葛老先生,我说话你可别不爱听啊。您有好几十年没给老母亲上坟了吧?你看看这坟头,都快成平地了,这是其一。其二,这里只有一座女孤坟,不是你母亲的还能是谁的?其三,根据我们推算,跟你母亲一个辈分的坟头就是这一排。您看看别的坟头,基本上都是圆满高大,唯独您母亲这个,经过很多年雨水冲刷,太小了点儿……” 葛三多摆摆手示意不要说了,“行,年轻人,我信得过你。今天就到此为止,咱们找个地方谈谈?”他征求陆言少的意见。 谈谈就谈谈,可能对方要提报酬的事,既然他是南方人,有钱,那么就不要怪自己狮子大开口了,陆言少暗想。三个人钻进汽车,重新朝市区驶去。葛三多住的地方是一家四星级宾馆,订的是豪华套间,估计住一天得上千吧。陆言少和钱龙隔着茶几和葛三多面对面坐着,前者心里止不住盘算,要多少钱合适呢,五千,一万? 钱龙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陆言少甚至在想带他来有没有必要,早知如此干脆不给麦丽丽打电话了。 葛三多在谈正事之前先狠狠夸奖了陆言少几句:“我很欣赏你的能力,年纪轻轻能把风水学研究到这种地步,不简单啊。再过些年估计就是一代风水大师了。” “得嘞,葛老先生。您别高抬我们,我哥俩就是混碗饭吃。”陆言少故作谦虚,顺便连钱龙带上。其实他最看重的是钱,夸奖的话要不要无所谓,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把报酬定下来。 葛三多把后背靠在沙发上,两手摊开扶住沙发的靠背,“呵呵,跟我不要谦虚。前些天你们在县城破坏风水局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而且还毁了一支狐皮幡。都是你们干的吧?” 陆言少大吃一惊,马上变得警觉起来,今天这事不是看阴宅那么简单啊,弄不好得出事!姓葛的老头儿什么来头,莫非是狐皮幡的主人来找茬的?可是要打架的话在乱坟岗就打了,跑四星级酒店来干嘛?他真的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眼前的瘦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呵呵,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咱也别绕弯子,实话跟你们说,我是东南大学考古系的主任,同时兼任国家考古研究所的研究员。最近有一项特殊的科考任务,需要一名懂风水的专家做顾问,所以才找到你们。当然啦,报酬肯定少不了。这是我的工作证。”老头儿说着把一个绿本本放到茶几上,推到陆言少跟前。 陆言少拿起来看看,上面盖着东南大学的大红印章,职务是考古系主任。上面还写着葛三多,男,1953年出生。他把本本还给对方,说道:“看不出来啊,您才五十来岁。我还以为您六十多了呢。” ------------ 第135章:.乱坟岗认亲 陆言少仿佛被水呛了一下,面对这位淡定哥实在一点办法没有,另外就是失望。有他没他在感觉上是一样的,这位老哥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麦丽丽在的话气氛肯定大不相同。不过既然来了万万没有撵人家走的道理。 葛三多看看表,问是不是可以出发了。陆言少说没问题,现在就走。门外有一辆专车等候,三个人上车,朝城外驶去。路上陆言少了解了一下详细情况。葛三多一直住在南方,父母离异后再也没回来过,父亲临死前才告诉他生母埋葬在老家的公墓,希望他能把母亲的坟墓找到,了却父亲的心愿。他这次来这里,就是专门寻找母亲的坟墓,把父母的尸骨安葬在一起。 汽车很快来到郊区的一片乱坟岗,三个人下车,眼前是一个挨一个的土包,大大小小足有上千个。显然这片坟墓存在的时间已经很长。 葛三多说他不知道母亲的坟墓在哪,所以才请风水险胜来帮忙把老人家的坟头找到。陆言少眉头紧锁,心里开始犯难,这就是所谓的看阴宅啊,得,这事难度可不小。上千个坟头啊,哪那么容易找到。如果用开天目的办法,很容易能找到坟墓的所在,可是他现在还没到运用自如的程度,偶尔灵光闪现能够开一次,但是大多数时间都跟平常人一样。今天他还没有灵光闪现的意思,开天目是不要想了。 “那个……葛老先生。找坟可以,但是总得有个大致方位吧,不然没法下手啊。”陆言少对葛三多说道。 葛三多说他问过家族里的长辈,葛家人死后都埋在最东边的一片区域,范围就在方圆几十米以内。陆言少总算安下心来,这就好办了,中国的丧葬传统是本家族的人埋葬在一起,坟墓的位置是按辈分排列的。只要知道其中一个坟头里埋的是什么人、什么辈分,以它为坐标,其它的基本能断定出位置。 葛三多指着一个低矮的坟头说,这是他祖爷爷的坟墓,南面一个是他爷爷的坟。陆言少说得嘞,有这两个坐标就好办了。他根据坐标算来算去,总算从很多坟头中锁定一排,这一排坟头埋葬的都是同一个辈分的人,只是不知道葛三多的母亲具体是哪一个。陆言少又走到坟区外面,从各个角度观察,最后终于找到了目标。 葛三多很兴奋,又有些疑惑,“你怎么断定这就是我母亲的坟?” 陆言少说道:“你母亲是不是单独埋在坟墓里?也就是说是一座女坟?” 葛三多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你母亲除了你之外没有后人,所以几十年来没有人扫墓,也没有添土,更没有祭奠是不是?”陆言少又问道。 葛三多再次肯定道:“是的。” 陆言少两手一摊:“这就对了嘛。风水学里有辨别男女古墓的口诀:女坟右边之土高于左;右边之草胜于左。女坟草头向西,草根黄色曲生。您自己看看,是不是跟口诀相符。” 葛三多看看坟头的形状,又看看坟头上的枯草,终于点点头。“就算你说的都对,可是凭什么断定这就是我母亲的坟呢?”他还是有疑虑。 陆言少做了一个赎罪的手势,解释道:“葛老先生,我说话你可别不爱听啊。您有好几十年没给老母亲上坟了吧?你看看这坟头,都快成平地了,这是其一。其二,这里只有一座女孤坟,不是你母亲的还能是谁的?其三,根据我们推算,跟你母亲一个辈分的坟头就是这一排。您看看别的坟头,基本上都是圆满高大,唯独您母亲这个,经过很多年雨水冲刷,太小了点儿……” 葛三多摆摆手示意不要说了,“行,年轻人,我信得过你。今天就到此为止,咱们找个地方谈谈?”他征求陆言少的意见。 谈谈就谈谈,可能对方要提报酬的事,既然他是南方人,有钱,那么就不要怪自己狮子大开口了,陆言少暗想。三个人钻进汽车,重新朝市区驶去。葛三多住的地方是一家四星级宾馆,订的是豪华套间,估计住一天得上千吧。陆言少和钱龙隔着茶几和葛三多面对面坐着,前者心里止不住盘算,要多少钱合适呢,五千,一万? 钱龙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陆言少甚至在想带他来有没有必要,早知如此干脆不给麦丽丽打电话了。 葛三多在谈正事之前先狠狠夸奖了陆言少几句:“我很欣赏你的能力,年纪轻轻能把风水学研究到这种地步,不简单啊。再过些年估计就是一代风水大师了。” “得嘞,葛老先生。您别高抬我们,我哥俩就是混碗饭吃。”陆言少故作谦虚,顺便连钱龙带上。其实他最看重的是钱,夸奖的话要不要无所谓,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把报酬定下来。 葛三多把后背靠在沙发上,两手摊开扶住沙发的靠背,“呵呵,跟我不要谦虚。前些天你们在县城破坏风水局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而且还毁了一支狐皮幡。都是你们干的吧?” 陆言少大吃一惊,马上变得警觉起来,今天这事不是看阴宅那么简单啊,弄不好得出事!姓葛的老头儿什么来头,莫非是狐皮幡的主人来找茬的?可是要打架的话在乱坟岗就打了,跑四星级酒店来干嘛?他真的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眼前的瘦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呵呵,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咱也别绕弯子,实话跟你们说,我是东南大学考古系的主任,同时兼任国家考古研究所的研究员。最近有一项特殊的科考任务,需要一名懂风水的专家做顾问,所以才找到你们。当然啦,报酬肯定少不了。这是我的工作证。”老头儿说着把一个绿本本放到茶几上,推到陆言少跟前。 陆言少拿起来看看,上面盖着东南大学的大红印章,职务是考古系主任。上面还写着葛三多,男,1953年出生。他把本本还给对方,说道:“看不出来啊,您才五十来岁。我还以为您六十多了呢。” ------------ 第136章:开往长沙的飞机 葛三多被逗乐了,抬手看看表,“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给个答复,去还是不去。” 陆言少下意识看看钱龙,按理说他不必征求他的意见,不过跟这位师兄接触一段时间之后,感觉这人挺深不可测的。潜意识里他把他当成了主心骨。见钱龙依旧没反应,陆言少心说你不表态我可自己做主了。 “葛老师,是这样的,我们是开店做生意的,如果跟你走的话肯定会耽误生意。所以必要的补偿是不可少的。您说呢。”陆言少必须先把价钱谈好,生意刚刚有起色,这时候关门非常不合时宜,所以价钱一定要合适。 葛三多闻听正色道:“你是说报酬吧,好说,既然加入我们的队伍,就享受我们同样的待遇。另外你们是特聘来的,可以享受组长的待遇,每天的野外补助是一千块,你看怎么样。事成之后上级部门还有奖金,不会比补助少多少。” 一天一千块,还有奖金,这买卖合算啊。陆言少禁不住开始盘算,如果出去一个月,能挣多少补助和奖金。以店铺现在的状况,未必能挣这么多钱。他的心有些动摇。 葛三多有些着急:“好了,如果没什么意见的话,咱们现在就走,飞机马上要起飞了。具体情况咱们跟科考队汇合以后再谈。” “什么,还要做飞机?咱们去哪考古啊?”陆言少有些吃惊道。 “在南方,确切地说是湖南。我们在长沙下飞机,跟队伍会和,然后赶奔考古地点。”葛三多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似乎知道两人会跟着走似的。 湖南那么远,这次真的要好好考虑了。陆言少用眼瞟了钱龙一下,这小子依旧没有态度,无所谓的样子。陆言少心里七上八下,山西之行的教训还热乎着呢,可不能记吃不记打。可是不去吧,又怕失去一次机会。跟国家级的考古队同行,无疑会增长很多见识。 葛三多看看表,又看看陆言少,四目相对,后者不禁心头一颤。对方的眼神里透出一丝亮光,虽然一闪而逝,却给人留下无限的想象。这就是所谓的吸引力吗?自己怎么会被一个男人吸引,而且对方还是一老头儿。不对,不会是吸引力,至少不会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异性相吸的引力,可是陆言少明明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引力啊。难道是心里太矛盾,产生出来的错觉? “时间来不及了,赶紧出发吧。”葛三多拿着行李包和房卡朝门外走去。 陆言少也不知是为什么,稀里糊涂跟着他走出了酒店,上了赶往正定机场的出租车。一直一言不发的钱龙说话了:“咱们就这么走了,不告诉丫头一声?” 提到麦丽丽,陆言少有些酸溜溜的,心说就你俩关心近是不?“不就几天的事吗,我看不用通知了。你不想去的话可以回去。” “我不回去,麦老先生说了,近期你有血光之灾,要我保护好你。”钱龙轻轻地说道。 陆言少直翻白眼,什么血光之灾,你说点好话行不行!他说这次湖南之行自己去定了,别人可以选择不去。 钱龙没有再说什么,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三个人很快踏上飞往长沙的飞机…… ------------ 第137章:神秘科考队 当一个叫葛三多的人突然出现在陆言少面前的时候,说实话,这家伙当时真的被利益冲昏了头脑,而且更架不住对方的甜言蜜语,稀里糊涂登上了飞往长沙的飞机。坐在机舱里以后才渐渐冷静下来,自己这是在干啥啊,怎么总有种被拐卖的感觉。凭什么相信这个叫葛三多的家伙,他说是大学教授,有什么证据?仅凭一个小本本吗?如今办假证的广告到处都是,要联合国秘书长的证件都能给你造出来,一个小本本真的没有任何可信度。 陆言少想到了师父骆凯,他老人家也是大学教授,怎么没见他拿出过本本来?如果师父在,小本本真伪立辨。可惜飞机上不许打电话,不然咨询一下师父也好。陆言少心里七上八下,心和人一样悬在半空里。 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总不能从飞机上跳下去吧。一旦到了长沙,那是人家的地盘,陆言少人生地不熟,只能任人摆布。他偷眼看看邻座的钱龙师兄,这家伙好像满不在乎,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一本过期的杂志。其实有钱龙在身边,自己用不着怕什么,钱龙的功夫他见识过,绝对一流,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无论从哪方面讲,钱龙都足以当他的保护伞。既然走到这一步,索性一条道走到黑,现在反悔尼玛太丢脸了!陆言少学着钱龙的样子拿起一本杂志翻阅,管他呢,自己又不是妙龄少女,没有任何被拐卖的理由。 几小时后飞机降落在黄花机场。南方的天气跟北方的天气一样热,在夏天南北方其实没有气温差别,唯一不同的是南方湿度大一些。在机场的候机大厅,陆言少见到了考古队的另外几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的身材魁梧,身高能有一米九五,跟身体修长的钱龙还高出一截,身材看上去也比钱龙要结实很多,皮肤黝黑,看不出实际年龄,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另一个男的身材中等,带着一副眼镜,二十出头的样子,显得文质彬彬。还有一个女的,也是二十岁多一点的样子,身材小巧玲珑,面目清秀,一副小巧可人的模样。 葛三多挨个给陆言少和钱龙介绍。身材高大的男的叫李光,人们都叫他大李,负责考古小组的后勤和安全,参加过多次重大的科考活动。文质彬彬的男孩叫徐佩奇,平常叫小徐就行。女孩叫陈欢,可以直接叫欢欢。两个年轻人都是考古专业的高材生,小徐还有两个月大学毕业,欢欢则还有一年的学业。两人是葛三多最器重的学生,也是他们的导师,这次专门带他们出来实践。 陆言少和钱龙跟三个人挨个握手,考古小组算是成立。小徐和欢欢围住葛三多左一个老师右一个教授叫的挺亲热,看样子师生关系不错。陆言少也不自觉地跟着改口,叫了一声葛教授。这老头儿竟然欣然接受。只是钱龙表现的很平淡,似乎对这个老头儿并没有多少崇敬,但是也没有轻视,礼节上还算说得过去。 葛教授倒没有见外,让大李把身上的背包分给陆言少和钱龙每人一个,说这就是本次行动的装备,千万不能丢,进山以后全靠这些东西。背包背在身上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啥。陆言少还没看清楚里面的东西,葛教授又开始催促,“我们得快点,真的没时间了!” 六个人分乘两辆车驶出黄花国际机场。出租车一开始在高速路上行驶,后来进入省道,再后来进入盘山公路,一头钻进大山,在山脚与山腰之间盘旋。车窗外就是山涧,滚下去粉身碎骨。头顶是高耸的山峰,随便滚下一块石头都能把汽车砸扁。陆言少真的是头一次走这么玄的公路,这哪是在走路,简直就是在玩儿命啊!钱龙说这算什么,你没走过川藏公路,那里的路况比这里凶险一百倍,每天照样有无数劳动人民的车辆通过。 陆言少暗暗撇嘴,心说钱龙这小子太另类了,连川藏线都走过。他去西藏干什么,难不成去找什么仙人墓? 汽车在山路上颠簸,五脏六腑被翻腾的几乎要错位,强烈的呕吐感考验着陆言少的忍耐力和意志力。一开始还能忍受,后来实在坚持不住,对着塑料袋吐得一塌糊涂。没有心思再对钱龙的事情胡思乱想。 相比之下钱龙的身体要好得多,身体的异常反应比陆言少低得多,这家伙很淡定,除了闭目养神就是望着窗外的风景沉思。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 大李身体棒的像头牛,没什么异常反应。葛教授和小徐也能坚持,出乎意料的是最娇弱的欢欢竟然也比陆言少强,虽然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不像陆言少似的哇哇乱吐。 山路越来越难走,出租车实在走不了,六个人只能下车。大李又在当地雇了一辆农用车,继续往里走。后来连农用车都不能走了,六个人开始徒步。路过一个村寨的时候,一位少数民族服饰的人加入队伍,大李说是请来的向导。 后面的路一直由向导带领,穿梭在山间的密林里。满眼都是绿色,远近都是起伏的山岭,大家进入了大山腹地,六个人犹如游弋在大海的六条小鱼。附近的山腰上有几座木板搭成的民房,还有篱笆圈成的院落,一派少数民族风情。大李说那是苗族的村寨,这里是苗族的聚集区。请来的向导也是苗族人。 苗族?陆言少的潜意识里苗族老乡一直居住在偏远的山区,交通闭塞、瘴气弥漫,还有神秘而令人谈之色变的蛊毒。更神秘的赶尸好像也流行在这里吧。这次考古到底是干什么,竟然跑到苗疆来了。不过看着向导慈眉善目的样子,陆言少对苗人的印象开始被颠覆,毕竟以前只是想象,没有跟苗人实际接触过。五脏六腑又一阵翻腾,陆言少干呕了一阵,没吐出什么东西来,路上已经把该吐的、不该吐的都吐完了。他实在坚持不住,不得不向葛教授求饶:“葛教授,咱能不能休息一会儿,我的胆汁都快吐完了。” ------------ 第三卷 ------------ 第138章:苗人向导 葛教授看看表,又看看天,“不行,时间来不及了,我们不能耽搁。” 陆言少这次真的生气了,指着葛教授大声埋怨道:“你总说赶时间,真的有那么着急吗,我们是去考古还是去救火?” 葛教授的脸色变了几变,开口要跟陆言少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他把钱龙拉到一边,说你的朋友如果吃不消可以留在这里,反正他看得出来,钱龙才是真正的风水行家,别人去不去无所谓。“别人”自然就是指的陆言少了。 葛教授的话被陆言少听到,他暗暗憋气,心说跟我谈了半天条件,原来意中人不是我啊!这面子可丢大了。他用眼角的余光盯着钱龙,看他什么态度,会不会真的同意把自己丢下。荒山野岭的,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钱龙真够意思,很坚决的回绝了葛教授的建议,他说我们两个是兄弟,同生共死,不可能把她一个人留下。要留的话他也留。葛教授没办法,只好停下来休息。 陆言少不失时机损了葛教授一句:“你不带我去,是不是想少出一份工钱?我可是你们请来的顾问,有这么对待知识分子的吗!” 葛教授无奈地笑笑,说工钱都是小事,主要是时间紧迫,你都吐成那样了,还能赶路吗。 陆言少说这有什么,我年轻力壮,稍微调理调理就好了,咱好歹也是爷们儿。 大李拍拍陆言少的肩膀,说这就对了,是爷们儿的就坚持住,不要连人家小姑娘都不如。 欢欢一直很少说话,听到这句话脸上浮现出两抹绯红。 大李接过陆言少身上的背包,大踏步朝前走去。 其他人在大李的带动下也加快脚步。一直走到天黑,前面再也没有路,即便有的话也不能摸黑走,路上有好几次险些翻进山涧里,弄得所有人心惊肉跳。赶夜路的话无异于找死。 向导领着大家朝一处山腰走去,那里树木比较稀疏,隐隐约约有一座木制的小房子。走近了才发现果然是一座小房子,向导领着大家进去,然后很麻利地烧火做饭。简易的桌椅上布满一层薄薄的灰尘,这里是南方的深山老林,空气干净的很,有灰尘说明这里很久没人来过了。 向导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淘米、舀水、烧火,一切有条不紊,好像就是在自己家里。钱龙问向导,这里是不是他的家?向导用不太流利的汉语回答说不是,但是只要来到这里,谁都可以把这里当成家。这座小房子不是某一个人的家,它的学名叫驿站,专供来往的人打尖休息。苗人有打猎的传统,驿站是进出深山必不可少的落脚地,这座驿站是大山里众多的驿站中的一个。 原来是这么回事。陆言少还有一个问题不清楚,驿站里的柴米油盐都是谁提供,每个人都随便吃的话,再多的粮食也架不住白吃啊。 向导被陆言少的问题弄乐了,说柴米都不能白用,这次吃多少,下次来的时候要补上。驿站是救急用的,不是哪个人的免费超市。大家禁不住一阵赞赏,这里的民风太淳朴了,几千年流传下来的良好习俗一直得以保持。如果换成高度文明的大都市,这样的驿站半天就能被吃空,而且人们也不会傻到拿自己的东西去补齐。文明有时候真的很模糊,生活在大都市里的人们自以为很文明,其实他们只是在消费文明,所谓的“傻”或许才是文明的真正体现。 屋子里有一盏四十瓦的白炽灯,电源是一块固体电瓶,可以不间断照明三个月。向导说电瓶是上级政府配发的,特意安装在驿站,一来可以给苗民提供方便,二来可以给护林队提供方便。深山老林里拥有一盏电灯,的确方便了不少。 时间不长,向导把饭做好,竹筒焖米饭,外加几样盐拌干菜。大家实在是饿坏了,赶了一整天的路没好好吃东西,米饭拌合着竹子的清香特别调人胃口,盐拌干菜虽然简单,跟米饭拌在一起倒也相得益彰。几个人风卷残云很快把东西吃干净。 本来陆言少应该多吃,因为他的肚子里已经吐空了,急需要补充食物和营养。可是呕吐的感觉还没有消失,勉强吃了几小口,胃里就开始不舒服,只好看着别人狼吞虎咽。葛教授告诉他背包里有营养片,别看体积不大,一片的营养含量足够人体一天的消耗,是美国最新的军工科技产品。 陆言少暗暗埋怨葛教授,有这种好东西还不早说,害得自己受这份罪。葛教授解释说美国对该产品管制严格,他好不容易才搞到十几片,每人刚好两片,本来要留在最困难的时候,看在你寻死觅活的份上,提前特批给一片。 陆言少从背包里把营养片找到,放到嘴里,一丝甜甜的感觉传遍全身,跟草莓的味道差不多,含在嘴里特别舒服。葛教授说最好喝一杯水,有助于营养成分的吸收。 向导把使用的碗筷洗干净放起来,他说地方有限,大家只能将就一夜了。几个人坐在地板上后背靠墙,在小屋里围成一圈。时间尚早,大家开始有一句没一句扯闲话。从谈话中得知向导的名字叫白巴热,究竟是不是这三个字谁也吃不准,但是音就是这样的。 一直不善言谈的欢欢说话了,她说苗人的名字很有意思,一般通过名字就能知道祖孙三代叫什么。比如白巴热,他爷爷的名字最后一个字是“白”,父亲的名字最后一个字是“巴”,他自己的名字则叫“热”。“白巴热”就是祖孙三代人的名字的集合体。白巴热有了孩子的话,名字应该叫巴热某某什么的。 白巴热冲欢欢伸出大拇指,“女娃子年纪不大,对我们苗人很了解啊。” 欢欢抿嘴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我还知道‘白’在苗语里是崇拜大山的意思,‘热’在苗语里是崇拜石头的意思。我说的对不对?” ------------ 第139章:时间来不及了 白巴热说对,都对,苗人有很多叫“白”“府”“九”“热”的,因此重名的很多,区分的话还要看祖上两代都叫什么,也就是名字的全称是什么。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避免了近亲结婚,而且还能分辨辈分和村寨。 大李问白巴热是怎么学会汉语的,白巴热说现在的苗人大部分都会汉语,没什么好奇怪的。当然了,苗人也有自己的文字,但是现在的苗文是解放以后才建立起来的,原来的文字早已失传。大量的苗族历史和苗文化因为原始文字的缺失而无法保留。 大家听到这不免有些惋惜,苗族的历史长达五千年,可以追溯到黄帝时期的蚩尤部落。所积累下来的文化积淀相当深厚,文字的失传犹如一把大锁,将苗人深厚的历史深深的锁在历史的长河中。 陆言少突然对欢欢这个小女生产生了兴趣,年纪不大、长相清纯,知识却不少。于是有了想套近乎的冲动,他问她懂不懂苗族古老的文字。欢欢说研究古老的苗族文化是她的选修课之一,这次葛教授带她来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毕竟现在研究苗族文字的人太少太少了。她还讲到了苗族的历史,苗族的历史长达五千年,最早生活在黄河流域,后来因为战乱和某种神秘的原因,一直不断地南迁,于是从湖北一直到四川、重庆、湖南、贵州、云南等地都有苗寨的存在。为了不让人知道迁移的路线和时间,苗人部落的首领把本族的典籍和文字都毁了,文字只在部落最上层的极少数人中流传。随着时间推移,识字的人越来越少,等最后一批识字的部落首领去世以后,古老的苗族文字便失传了。如今,偶尔还能在苗人的传统服饰上看到一些文字符号,不过没人知道含义。现在的苗族文字是解放以后制定的,跟古老的苗文关系不大。 白巴热向欢欢投去赞赏的眼神,想不到女娃子比自己更了解苗族的历史,教他这个苗族人很惭愧。欢欢很不好意思地笑笑,清秀的脸上留下两团粉红。 既然她是研究苗族文化的,那么蛊和赶尸是两个无论如何绕不过去的话题。陆言少问欢欢,对于这两件很神秘的事情怎么看。欢欢柳眉微缩,说苗族文化是个广义的范畴,包含的内容太多了,至于蛊和赶尸,属于很神秘的偏门,她涉猎不深。 陆言少有些失望,原来高材生也有不懂的啊。小徐拽了拽欢欢,暗示她不要跟陆言少说话。欢欢看了看小徐,闭上嘴不再言语。 陆言少能看得出来,小徐对自己没有好感,好像自己跟欢欢说几句话就是横刀夺爱似的。现在的年轻人,有时候挺开放,不过真要是酸起来,比山西的陈醋还酸。转念一想,人家是年轻人,自己老吗?也仅仅刚毕业而已啊。严格的说自己跟小徐和欢欢也算一个时代的人,只不过自己先毕业一年而已。如果自己要再有了女朋友的话,是不是跟小徐一样酸的要死? 不知怎么的,陆言少突然想起了王露,想起了韩烟,甚至是杨春。三个跟自己最有交集的女人,如今她们在哪,过得好吗?他赶紧把心思收回来,这是什么场合,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葛教授示意大家早点休息,明天五点做饭,六点准时出发,否则的话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陆言少有些纳闷,葛教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时间来不及了”。原来急着赶飞机,这话还说得过去,现在都进大山了,怎么还是这句话啊。不就是考古吗,早一天晚一天有啥关系。心里纳闷,不过他也没有细想,也许葛教授就是急脾气吧。渐渐地,陆言少进入梦乡。 陆言少是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的,其实他睡得很轻,稍微有一点动静就会察觉,处在这个环境里很难睡得太死。睁眼一瞧,一个陌生的人影背对着自己,服饰跟白巴热的差不多,如果不是白巴热在自己身边,他会以为那人就是白巴热。 陌生人正弯着腰挨个儿试探陆言少的队友。奇怪的是队友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睡的很死。不对,肯定是昏迷了。谁睡觉会那么死?! 陆言少的心脏砰砰直跳,陌生的家伙绝对没安好心,他到底把队友们怎么样了!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得反抗。陆言少有心跳起来玩命。但是直觉告诉他不能轻举妄动,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他把眼睛眯起来不动声色。 这时候陌生的家伙转过身正对着陆言少和钱龙,这是一张陌生的脸,很普通,五官没有任何可描述的地方,除了普通两个字实在没有更好的形容。这人伸出手轻轻拍打钱龙的肩膀,钱龙原本靠着墙坐着,被对方一拍竟然机械性地倒下去,好像一个死人。 陆言少心头一惊,果然有问题,以钱龙的出身,睡觉不会这么死,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昏迷了。妈的,谁做的手脚,大家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 陌生人的身体跟陆言少靠得很近,咫尺之遥,再近的话就贴在一起了。陆言少眯着眼,注视着对方冰冷的脸,那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冷的像一块冰。巨大的恐惧和紧张笼罩在陆言少心头,心脏突突跳动,如果不是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对方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 陌生人伸出手扶住陆言少的肩膀,轻轻一推。陆言少学着钱龙刚才的样子,机械性的倒下去。直觉告诉他现在不能暴露,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最后一个是向导白巴热,同样被陌生人推倒。 陌生人冲着门外学了几声鸟叫,很快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又有几个人挤进屋里。“都放倒了吗?”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问道。 “没问题,他们中的是蛊毒,永远也醒不了。”刚才的陌生人回答道。 陆言少心头一凉,蛊毒?传说中的蛊毒!这下真的死定了。这家伙的服饰跟白巴热一样,想必也是苗人。苗人会使蛊毒也就不奇怪了。 “你们俩处理一下,动作要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是那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显然他是这群人的头子。 ------------ 第140章:蛊毒 陆言少的视线刚好可以捕捉到对方的脸,那是一张布满褶皱的脸,比想象中还要苍老,仿佛到了一百岁,甚至不止一百岁。一条长长的疤痕从额头斜向耳根,显得十分恐怖。陆言少赶紧把眼闭上,实在不想多看一眼,可是又怕错过什么秘密,随即又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苍老的家伙仿佛捕捉到了陆言少的变化,推开旁人向他逼近。布满褶皱的脸几乎贴到陆言少的脸颊,两道凌厉的眼神死死盯着他。陆言少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被发现了,这样也好,剩下的只有玩命了!压在身下的两只手暗暗攥紧,随时准备给眼前的老东西来一套组合拳。当然后果显而易见,对方人多势众很快会把自己制服,然后打死,或者施上恐怖的蛊毒。 “你确定都完蛋了?”苍老的家伙问道。 “你放心,苗蛊是天下最厉害的毒。谁也活不了。”那个苗人说道。 苍老家伙从陆言少身边站起来,用脚踢踢他的身体,“那就好,办事一定要干净。我们在外面等着,你赶紧处理一下。” 几个人陆续走出去,屋里只剩下苗人和另外一个。 陆言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去一点,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莫非焚尸灭迹?他耐心等着,不到紧要关头最好不暴露。真是奇怪,为什么别人中毒而自己没事呢?陆言少没时间瞎想,眯着眼睛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苗人开始挨个儿搜查六个人的背包,包里的东西被倾倒在地上,一片狼藉。另一个人只是静静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在观察什么。陆言少把注意力投到这人身上,好熟悉的身影啊,虽然只能看见身体的侧面,但是那种久违的气息还是令他惊诧不已。崔流壁,竟然是不止打过一次交道的崔流壁! 她怎么会来这里?这事有点儿邪门,恐怕不单单是考古吧。跟崔流壁打过两次交道,真的是怕了这个女人,有她在的地方绝对不会太平。陆言少感到心里很没底,葛教授莫非有事情瞒着自己? 崔流壁好像也注意到了陆言少的存在,柳眉微挑,一缕秋波从陆言少身上扫过。她的表情稍微迟滞了一下,随即一闪而逝。 苗人把背包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背在身上,另一部分扔在地上。真够狠的,下毒还不算,还要拿走众人的装备。 “你先出去,我撒上汽油把房子点了。”苗人对崔流壁说道。 陆言少心头一惊,杀人放火,这家伙真够狠毒的!自己再装死恐怕是不行了。 崔流壁站着没动,仰头看着屋顶:“你是苗人,想必知道驿站的重要性。烧驿站,亏你想得出来。你死了以后还见不见祖宗?” 苗人先是一愣,跟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是……是老板吩咐的,我有什么办法。” “我去跟他说,夜里放火目标太大,说不定把护林队招来。”崔流壁说完径直走出去。只剩下苗人站在原地发呆。 很快外面有人呼唤:“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时间来不及啦!” 苗人答应一声快步走出屋外…… 陆言少静静地躺在原地,好半天没敢动。直到确认外面的人真的走了,才慢慢把眼睛睁开,轻手轻脚站起来朝屋外张望。夜色依旧很浓,估计也就夜里一点。树荫遮月,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喂,都醒醒,他们走啦。”陆言少轻轻呼唤。 钱龙、向导、葛教授、欢欢、大李、小徐,所有人都没有反应,歪着身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巨大的不安笼罩在陆言少心头,他们真的中了蛊毒,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陆言少挨个儿摇晃大家的身体,试图把他们唤醒,但是没用,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识。无意中碰到钱龙的脸,很烫很烫,他在发高烧。陆言少又摸摸其他人,皮肤同样很烫,蛊毒正在他们身体里肆虐,随时会吞噬他们的生命。 陆言少想到了用抗生素退烧,可惜背包被苗人拿去一半,包括所有的药品。他举止无错,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耳畔响起苗人的话,“苗蛊是天下最厉害的毒。谁也活不了”。是啊,他们中的是蛊毒,怎么可能有救。自己该怎么办,怎么办!陆言少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头,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对了,用冷水浇。昏迷不醒的人用冷水浇头,一般都能醒过来,另外冷水还能帮助退烧。尽管希望微乎其微,可还是要试试。除了这么做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陆言少端来一盆清水,用手捧着水挨个儿往脸上擦。他们的脸滚烫滚烫,嘴唇干裂,持续高烧的话即便死不了大脑也会烧出毛病。他不得不加快进度,一轮一轮在众人脸上擦冷水,希望对降低体温有帮助。 “陆……陆大哥……”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陆言少扭头看看,是欢欢,她竟然清醒过来。他欣喜若狂,过去把她抱住,用手摸摸她的脸颊,依然很烫很烫。 “你醒啦,感觉哪不舒服?” 欢欢的脸白得像一张纸,“我……我就是浑身没力气,你再用清水给我擦擦脸行吗?” “行,当然行!”陆言少把水盆端过来,捧起水一把一把往她脸上擦。他实在太心急,落下去的水弄湿了她的衣服和脖领。好在身体的高温总算降下去一些,欢欢的体力也恢复了不少,能勉强坐起来,四肢也能活动。陆言少示意她自己照顾自己,然后继续给其他人擦脸。 第二个醒来的是葛教授,情况跟欢欢差不多。陆言少告诉他有一群不速之客在暗算咱们,暗中下了蛊毒,所有人都中毒了。葛教授并没有显出特别的吃惊,只是把眼睛闭上,似乎在思考什么。 “陆大哥,你怎么没中毒呢?”欢欢问道。她恢复的很快,甚至能下地走路。 ------------ 第141章:望月草 陆言少一脸疑惑地摇摇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事,自始至终大家都在一起的啊。 葛教授这时候睁开了眼,他说可能是食物或水的问题,有人事先在这里动了手脚。葛教授让陆言少仔细回忆,自从进入驿站以后,他什么地方做的跟大家不一样。 陆言少说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吃饭,别人都吃了,唯独自己没有,因为自己一直在吐。至于水,大家其实都喝了一点。 葛教授说这就对了,我们应该从吃的饭菜里着手,或许能找到蛊毒的所在。 陆言少首先想到的是大米,大家吃的最多的就是竹筒蒸米饭。他捧过一把米粒递给葛教授和欢欢,两人看了半天没有发现什么,尤其是欢欢,她是研究苗族文化的高才生,基本可以断定大米没有问题。蛊是一种小虫子,再微小肉眼也能看见,大米里没有发现任何活着的虫子。 葛教授又想到了干菜,除了大米第二种食物就是干菜。所谓的干菜就是某种植物的叶子经过特殊加工以后,形成的蔬菜干,它的优点是便于储存、保质期长。陆言少抓来一把干菜放到葛教授和欢欢跟前。葛教授让他把水盆端过来,把干菜泡进水里。干菜吸收水分渐渐膨胀,逐渐显现出植物叶子的样子,直至完全展开。 欢欢首先有了发现,她指给陆言少和葛教授看。果然,在叶子的褶皱里藏着一只很细小的虫子,通体白色,个头儿比蚂蚁还要小。 陆言少小心翼翼把菜叶提起来,放在眼皮底下观看,白色的小虫子形状跟蝎子相似,自己从没见过体积这么小的蝎子,不禁面露诧异。欢欢说那是蛊虫,苗人的蛊毒有很多种,蛊虫也有很多种,这算是其中的一种。 陆言少把菜叶轻轻放回去,想起大家吃干菜的时候把蛊虫吃进肚里,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同时又有些恶心。幸好自己当时在呕吐,不然他们就是自己的翻版。陆言少问葛教授蛊虫怎么处理,葛教授说还能怎么办,点火烧了。陆言少把所有的干菜塞进灶膛,点起一把火。 葛教授和欢欢又恢复了些体力,可以帮着陆言少打水给其他人擦脸。又折腾了好半天,依旧不见好转。陆言少最担心的是钱龙,他一直昏迷不醒,身体烫得厉害,时间长了肯定出问题。真是奇怪,为什么欢欢和葛教授能醒过来,其他人就不行呢? 葛教授分析可能跟饭量有关系,几个男人饭量大,吃进去的蛊虫多,中毒较深。欢欢是个女孩儿,本身饭量就小,而且她也有轻微的呕吐症状,吃进去的干菜极少,所以症状最轻。葛教授年纪大了,饭量随之减小,而且他天生不喜欢吃干菜,只是勉强吃了几口,因而中毒不深。 陆言少问葛教授下一步怎么办,总不能干等着吧。葛教授说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找到解药,不然恐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他和欢欢虽然症状比较轻,但是毕竟是中毒了。一只蛊虫和一百只蛊虫引起的后果是一样的,只不过是症状轻重缓急的问题,蛊虫一旦进入人体会呈几何级的增长趋势繁殖,最终的后果没有区别。 “也就是说没有解药的话你们都会死?”陆言少问葛教授。 葛教授点点头:“是的。” “解药在哪,我现在就去找。”陆言少心急如焚,真的是一刻也等不了,钱龙还在地上躺着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否则怎么向麦丽丽交代? “这个……寻找解药首先要搞清楚是哪一种蛊毒。”葛教授说到这看了看旁边的欢欢。 欢欢说蛊虫她刚才见过了,属于“虱子蛊”的范畴。据古书记载,破解虱子蛊需要一种叫“望月草”的植物,该植物喜阴,草本科常绿植物,因叶子呈月牙状而得名,分布在云南和海南的热带丛林,长江以南的个别地方也有发现。 陆言少又问了一些望月草的外观特征,让葛教授和欢欢照顾好别人,自己转身朝屋外走去。葛教授想叮嘱几句,张张嘴终究没说出来。这时候欢欢说话了,要跟陆言少一起去,毕竟她对望月草更熟悉一些。葛教授犹豫了一下满口答应,多一个人留在这里意义不大,还不如努力寻找解药。陆言少自然没意见,两人分别从背包里找到一支手电筒,走出屋外。 “但愿施蛊的苗人不是大相。”欢欢喃喃地说道。 “什么大象,他是人,跟向导白巴热一模一样的苗人。”陆言少不明白欢欢在说什么。 “我说的大相是大巫师的意思,相在苗语里就是巫师。苗寨的巫师有相和大相之分,万一施蛊的是大相,恐怕……”欢欢没有说下去,但是让人能猜到她后面想说的。 天还没有亮,周围树木茂密,遮住了头上的月亮,到处一片漆黑。手电筒的光束照射的地方,到处是粗细不一的树干。木屋渐行渐远,逐渐被林木淹没,回头看看,微弱的灯光从树木的缝隙里透出来,显得有几分诡异。 陆言少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往哪走,哪里才能找到望月草。欢欢找了一个树木稀疏的地方看看天,然后选定了一个方向。她说天黑之前她观察过,西北方向有一座山峰,在山峰向阳的地方或许能找到望月草。 陆言少暗暗佩服,好一个心思细密的女孩。欢欢步履蹒跚,显然中毒的症状对她的活动有影响。他问她要不要帮忙,他可以搀着她。她说不用,自己还能坚持,两人一前一后朝指定的方位走去。 天还没有放亮的意思,陆言少心里很着急,如果视线好一点,速度还能加快。喔呜……一声凄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两人同时停住脚步,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喔呜……喔呜……又是几声凄厉的嚎叫。 “是狼!”欢欢从心底蹦出两个字,瘦弱的身躯瑟瑟发抖。 ------------ 第142章:山里有狼 陆言少也变得紧张起来:“真的是狼吗,我们是不是很危险?”山高林密,如果遇到狼的话,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真正危险的不是我们,而是葛教授他们。”欢欢自语道。 陆言少心头一惊,是啊,葛教授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其他人昏迷不醒,遇到狼群攻击不堪设想。哪怕只是一只狼,他们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行,我得回去,否则见到的将是一堆血淋淋的尸骨。”陆言少扭头大踏步往回走。 “你要干什么?”欢欢在后面喊。 “还能干什么,回去救他们!”陆言少头也不回地说道。 欢欢纤细的手指拉住陆言少的衣角,“你回去有用吗?他们中的是蛊毒,你守在他们身边干什么,眼睁睁看着他们蛊毒发作吗?蛊毒发作的痛苦你没有见过,更没体会过,哪怕只看一眼,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也是蛊毒的受害者,在狼和蛊毒之间,我情愿选择被狼吃掉!你明不明白?”欢欢很耐心地解释,声音纤弱,却震撼人心。 陆言少止住脚步,心里乱成一锅粥,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这就是所谓的进退两难。“我该怎么办,怎么办……”他冲着天上狠劲的呼喊,回声在山谷里荡漾。或许是被他的叫声惊扰,嗷嗷的狼嚎销声匿迹。这未必是件好事,或许它们开始了行动。 “别再耽搁了,与其无谓的耗在这里,不如抓紧寻找解药。你说呢。”欢欢拍拍陆言少的肩膀,给他走下去的勇气。清秀的面容稍微纠结在一起,看得出她在忍受着蛊毒带来的痛苦。 “狼嚎声离两人很远,它们不会找到这里。再说天很快要亮了,狼群不会离开深山。葛教授他们是安全的,相信我。”她又补充道,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陆言少。 陆言少真的是别无选择,欢欢的每一句话都有道理,容不得反驳。看似柔弱的女孩儿,竟有如此坚强的内心和缜密的思维,他自叹不如。她的两只手扶住陆言少的肩膀,柔弱却充满自信和力量。 陆言少握住她的双手,一股强大的自信油然而生:“我听你的,咱们继续。” 两人继续朝指定方向走去。狼嚎依旧断断续续,不过从声音上判断,跟两人的距离并没有拉近。陆言少稍稍安下心。 真是奇怪,南方怎么会有狼呢?欢欢说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狼的生存能力和适应能力仅次于人类,从内蒙草原到西藏雪域;从新疆戈壁到南方丘陵,狼的足迹无处不在。随着人类文明的扩张,狼的生存空间在缩小,但是分布还是相当广泛。在人类文明和狼族文明重叠的区域,狼群伤人的事并不稀罕。 陆言少不得不对欢欢另眼相看,这个女孩儿真的不简单。东方渐渐泛起亮光,虽然很微弱,给人的希望却是巨大的。陆言少彻底放心,狼群不会在大白天走出深山。前面的林木越来越密,高大的树木和茂盛的灌木交杂丛生,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满眼都是浓浓的绿色,视线无法穿透到十米以外。如果附近隐藏着大型食肉动物,两人真的是避无可避。 天色更亮,眼前是一座挺拔的山峰,目的地快到了。陆言少让欢欢紧紧跟在身后,千万不要掉队,在大山里迷路可不是闹着玩的。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突然欢欢身体一歪,向旁边的树丛里栽下去。陆言少以为她被树枝绊倒了,赶紧伸手去拽。 欢欢的身体很快被灌木吞噬,以极快的速度往下滑。陆言少马上反应过来,她不是被绊倒,而是掉进了山缝里。事发太突然,谁也没有想到脚下会有一条裂缝,因为它被植被伪装的实在太好。陆言少抓住欢欢的胳膊试图阻止她的身体下滑,可惜没有成功,他只坚持了几秒钟,整个身体也随着跌落下去。 两个人的身体以近乎垂直的角度下滑,好在有大量的灌木和树枝迟滞了下滑速度,落到山沟底部的时候身体没有摔伤。陆言少挣扎着站起来走到欢欢跟前,问她有没有事。欢欢的额头和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白得吓人,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她没事,可以坚持。 陆言少环顾一下四周,确认自己掉进了山谷里。脚下是松软的落叶和苔藓,厚厚的探不到底,不知积累了多少年。树木为了争夺有限的阳光,拼命地往上生长,笔直的树干足有二十米高,一直到山谷的顶部才展开树冠。密密麻麻的树冠交织在一起,每一寸空间都被树叶填满,形成一张巨大的绿色帆布。 陆言少抬头看看,实在看不到一点天空,满眼都是绿色。光线暗的出奇,想必即便是正午也未必能见到一丝阳光。常年见不到阳光,灌木没法生长,脚下除了厚厚的落叶就是苔藓。 陆言少把欢欢从地上搀起来,用手臂架住她的一支胳膊漫无目的地向前走。这里好像是一个天然的牢笼,如果不能找到出路的话,用不了几天就会活活饿死。两侧是陡峭的悬崖,万万不可能上去,只能顺着山沟的走向往前走,但愿牢笼不是死的。山沟呈喇叭口的形状,越往前走越开阔,地势也有些提升。陆言少稍稍感到心安,这样走下去总会有出路的。 “陆大哥,我有些头晕。”欢欢有气无力地说道。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儿,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说出自己的困难。 陆言少扶着她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你先休息一会儿,或许是累的。” 说话之间陆言少也感到有些头晕,刚才心情紧张没有在意,一旦休息下来才觉得头重脚轻,大脑混沌的像一锅粥。怎么会这样……陆言少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心头。他绞尽脑汁寻找原因,如果找不到根源的话,恐怕永远走不出山谷了。 “陆大哥,好像起雾了。”欢欢说道。 ------------ 第142章:山里有狼. 陆言少也变得紧张起来:“真的是狼吗,我们是不是很危险?”山高林密,如果遇到狼的话,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真正危险的不是我们,而是葛教授他们。”欢欢自语道。 陆言少心头一惊,是啊,葛教授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其他人昏迷不醒,遇到狼群攻击不堪设想。哪怕只是一只狼,他们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行,我得回去,否则见到的将是一堆血淋淋的尸骨。”陆言少扭头大踏步往回走。 “你要干什么?”欢欢在后面喊。 “还能干什么,回去救他们!”陆言少头也不回地说道。 欢欢纤细的手指拉住陆言少的衣角,“你回去有用吗?他们中的是蛊毒,你守在他们身边干什么,眼睁睁看着他们蛊毒发作吗?蛊毒发作的痛苦你没有见过,更没体会过,哪怕只看一眼,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也是蛊毒的受害者,在狼和蛊毒之间,我情愿选择被狼吃掉!你明不明白?”欢欢很耐心地解释,声音纤弱,却震撼人心。 陆言少止住脚步,心里乱成一锅粥,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这就是所谓的进退两难。“我该怎么办,怎么办……”他冲着天上狠劲的呼喊,回声在山谷里荡漾。或许是被他的叫声惊扰,嗷嗷的狼嚎销声匿迹。这未必是件好事,或许它们开始了行动。 “别再耽搁了,与其无谓的耗在这里,不如抓紧寻找解药。你说呢。”欢欢拍拍陆言少的肩膀,给他走下去的勇气。清秀的面容稍微纠结在一起,看得出她在忍受着蛊毒带来的痛苦。 “狼嚎声离两人很远,它们不会找到这里。再说天很快要亮了,狼群不会离开深山。葛教授他们是安全的,相信我。”她又补充道,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陆言少。 陆言少真的是别无选择,欢欢的每一句话都有道理,容不得反驳。看似柔弱的女孩儿,竟有如此坚强的内心和缜密的思维,他自叹不如。她的两只手扶住陆言少的肩膀,柔弱却充满自信和力量。 陆言少握住她的双手,一股强大的自信油然而生:“我听你的,咱们继续。” 两人继续朝指定方向走去。狼嚎依旧断断续续,不过从声音上判断,跟两人的距离并没有拉近。陆言少稍稍安下心。 真是奇怪,南方怎么会有狼呢?欢欢说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狼的生存能力和适应能力仅次于人类,从内蒙草原到西藏雪域;从新疆戈壁到南方丘陵,狼的足迹无处不在。随着人类文明的扩张,狼的生存空间在缩小,但是分布还是相当广泛。在人类文明和狼族文明重叠的区域,狼群伤人的事并不稀罕。 陆言少不得不对欢欢另眼相看,这个女孩儿真的不简单。东方渐渐泛起亮光,虽然很微弱,给人的希望却是巨大的。陆言少彻底放心,狼群不会在大白天走出深山。前面的林木越来越密,高大的树木和茂盛的灌木交杂丛生,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满眼都是浓浓的绿色,视线无法穿透到十米以外。如果附近隐藏着大型食肉动物,两人真的是避无可避了。 天色更亮,眼前是一座挺拔的山峰,目的地快到了。陆言少让欢欢紧紧跟在身后,千万不要掉队,在大山里迷路可不是闹着玩的。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突然欢欢身体一歪,向旁边的树丛里栽下去。陆言少以为她被树枝绊倒了,赶紧伸手去拽。 欢欢的身体很快被灌木吞噬,以极快的速度往下滑。陆言少马上反应过来,她不是被绊倒,而是掉进了山缝里。事发太突然,谁也没有想到脚下会有一条裂缝,因为它被植被伪装的实在太好。陆言少抓住欢欢的胳膊试图阻止她的身体下滑,可惜没有成功,他只坚持了几秒钟,整个身体也随着跌落下去。 两个人的身体以近乎垂直的角度下滑,好在有大量的灌木和树枝迟滞了下滑速度,落到山沟底部的时候身体没有摔伤。陆言少挣扎着站起来走到欢欢跟前,问她有没有事。欢欢的额头和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白得吓人,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她没事,可以坚持。 陆言少环顾一下四周,确认自己掉进了山谷里。脚下是松软的落叶和苔藓,厚厚的探不到底,不知积累了多少年。树木为了争夺有限的阳光,拼命地往上生长,笔直的树干足有二十米高,一直到山谷的顶部才展开树冠。密密麻麻的树冠交织在一起,每一寸空间都被树叶填满,形成一张巨大的绿色帆布。 陆言少抬头看看,实在看不到一点天空,满眼都是绿色。光线暗的出奇,想必即便是正午也未必能见到一丝阳光。常年见不到阳光,灌木没法生长,脚下除了厚厚的落叶就是苔藓。 陆言少把欢欢从地上搀起来,用手臂架住她的一支胳膊漫无目的地向前走。这里好像是一个天然的牢笼,如果不能找到出路的话,用不了几天就会活活饿死。两侧是陡峭的悬崖,万万不可能上去,只能顺着山沟的走向往前走,但愿牢笼不是死的。山沟呈喇叭口的形状,越往前走越开阔,地势也有些提升。陆言少稍稍感到心安,这样走下去总会有出路的。 “陆大哥,我有些头晕。”欢欢有气无力地说道。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儿,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说出自己的困难。 陆言少扶着她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你先休息一会儿,或许是累的。” 说话之间陆言少也感到有些头晕,刚才心情紧张没有在意,一旦休息下来才觉得头重脚轻,大脑混沌的像一锅粥。怎么会这样……陆言少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心头。他绞尽脑汁寻找原因,如果找不到根源的话,恐怕永远走不出山谷了。 “陆大哥,好像起雾了。”欢欢说道。 ------------ 第143章:陷入绝境 可不是,一层淡淡的白气从地下钻出来,一点一点笼罩住山谷。像雾霾,但是比雾霾淡一些,好像一层细细的薄纱罩在林子里。 “不是雾气,是瘴气。”陆言少喃喃地说道。脸色随之变得很难看,他似乎找到了头晕的原因。 “瘴气?” “对,瘴气。”陆言少肯定道,伸手擦去欢欢脸上的一片污痕。她的脸很烫,蛊毒在时时刻刻侵蚀着她的身体。他一阵心碎,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不要说解除蛊毒,能不能走出这片山谷都是问题。 “什么是瘴气啊?”欢欢好奇地问道,完全没有意识到死神正慢慢降临。 他向她投去鼓励的微笑,但是他敢保证,这种笑比哭还难看。“你对动植物学和苗文化很有研究,但是说到天文地理和风水学,你就不如我了。瘴气从上古时候就有记载,它产生于空气流通不畅的山谷之中,受气温的影响很明显,夜里气温低瘴气会很稀薄,白天气温升高以后重新凝聚。它的产生跟腐烂的动植物有关,我们脚下的落叶层积累了几千几万年,沉积了数不清的动物和植物的残骸。生物腐烂所产生的气体经过某种反应就生成瘴气。你看啊,白气是从地下钻出来的,含有大量的生物腐朽的气息。”不知道这么说欢欢能不能明白,他只是想告诉她瘴气有毒,让她有永远留在这里的准备。 “你是说瘴气能死人是吗?”欢欢微笑着看着陆言少,果然是冰雪聪明的女孩,很快猜到了他的话的含义。“呵呵,我不怕。反正蛊毒也是会死人的。你赶紧想办法自己出去,不要管我了。” “这怎么行,我一定把你带出去,咱们一起寻找望月草,给大家解毒。”陆言少的话完全发自内心,真的没想过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欢欢摇摇头:“没用的,我已经走不动了。你赶紧先走,去找望月草,不然大家谁也走不了!” “别说傻话,我一定带你出去!”陆言少背起欢欢大踏步朝前走。欢欢一直要求把她放下,他不予理睬自顾自赶路。 头晕的感觉越来越重,四肢渐渐脱力,陆言少终于支持不住,重重摔在地上。松软的落叶层没有给身体留下磕伤,他把欢欢放在一边,自己躺在地上喘气。瘴气在麻痹神经,浑身虚脱一般乏力,实在不能再走下去。要死在这里吗?陆言少问自己,除了等死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欢欢挣扎着坐起来,拍拍陆言少的身体:“陆大哥,你自己走吧,别管我。” 陆言少也坐起来,对她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不会丢下你的。” “你赶紧走吧,不然都要死在这里!”欢欢用近乎哀求的眼神望着陆言少。 她这样,陆言少更加不忍心,“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天堂里也好做个伴。” “你快走,不然我就……”欢欢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小刀,刀刃对准自己的手腕。 陆言少腾一下站起来,“你要干什么?别乱来!” “你别过来,再靠近一步我就不活了!”欢欢的语气坚定,显然下了决心。 “好,我不过去,你千万别干傻事。”陆言少真怕欢欢做出疯狂的举动,这个环境里无医无药,割腕的话没有任何办法止血。他举止无错,傻呆呆地望着她。 欢欢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你赶紧走吧,不要因为我丢掉其他人的生命。葛教授他们还得着你回去呢,你是唯一的希望。你一定要活着,你活着大家才有希望,知道吗!我数到三,你从我眼前消失,不然我就……”她用刀刃死贴着手腕。 “我……这……”陆言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欢欢说的在理,再耽搁下去大家都得死。可是把她扔在这里无疑是放弃了她的生命,多好的女孩儿,自己真的于心不忍。 “一。”欢欢开始报数,态度很决然。 “你别……别这样……” “二。”欢欢见陆言少不走,握住刀片的手抖动了几下。 “你别乱来,我走,我走。”他拗不过她,只好转身朝前走。 欢欢用坚定的眼神望着他,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随着日头的升高,瘴气又浓了几分。身后已经看不见欢欢的影子,可怜的孩子,将在地狱一样的地方迎接死神的来临。时间倒回去三天,仅仅三天,她还在学校里和同学们一起上课、嬉戏、憧憬美好的生活。潮气蓬勃的生命竟然这么快到了尽头。 陆言少的心情很沉重,实在不敢再想下去,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头晕的厉害,思维逐渐陷入停顿,机械性地朝前迈着步子。脚下软绵绵的,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瘴气越来越浓,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大脑的意识也模糊起来,双腿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僵硬的摔倒在地上。 呵呵……陆言少一阵苦笑,到底没有摆脱和欢欢相同的命运。稍有不同的是自己比她多走了几十米,可是这有区别吗?陆言少趴在地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必须要使自己冷静,无谓的挣扎只能虚耗生命。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不想这么快认命。闷在将军墓的时候情况比现在严重,不也脱身了吗。 瘴气,瘴气,究竟怎么破解呢……陆言少在大脑里搜索者有关瘴气的记载。终于想到了,在和麦老爷子的谈话中有关于瘴气的交谈,我给欢欢的解释其实就是老爷子说的,但是解除瘴气的具体办法老头子没说。只是很模糊地讲述了几句,说可以从现场环境入手,观察生活在那里的动植物,或许能找到解除的办法。 这老头子办事真不地道,你直说不就完了吗,模模糊糊的说那么几句,不是教我为难吗。陆言少翻个身仰望天空,头顶没有一只飞鸟,甚至没有一只昆虫。有毒的环境,连鸟虫也不愿靠近,自己上哪观察它们的生活习性。风水世家又怎么样,有时候照样不靠谱。脑袋里好像有无数条小虫子在爬,大脑被搅成了一锅粥,那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到的。真想一觉睡过去再也不醒。 ------------ 第144章:生命为代价的选择题 麦丽丽啊麦丽丽,你爷爷不仅害死了我,连你的师兄也一起害了,这可怨不得我啊!陆言少把所有的不是都推到了麦老爷子身上。人之将死,也顾不得老头子的好了。 突然他看见眼前的树干上有一个小东西在蠕动,个头儿不大,但是真的在动。 “哇塞,真的有生命存在啊。”陆言少腾一下站起来,使劲揉揉眼睛,开始观察眼前的树干。原来是一群蚂蚁,沿着树干从上往下搬运食物。 蚂蚁……陆言少变得兴奋起来,既然蚂蚁不怕瘴气,那么肯定有它的原因。他顺着蚂蚁穿梭的路线往下看,它们一直爬到地上,蚁巢就在树底下的一块石头下边。奇怪的是蚁巢周围的苔藓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茂密而且茁壮,颜色也泛黄。 陆言少变得沉吟起来,按麦老爷子当初的提示,化解瘴气的解药就在这里了。可问题是究竟哪一种才是解药,活着的蚂蚁还是特殊的苔藓?这等于是一道二选一的选择题,以生命为代价的选择题。 不可能两种都试,在瘴气的环境里生长的动植物毒性剧烈,胡乱吃下去等于自寻死路。只有一次机会,选错的话命就没了。 陆言少坐在蚁巢旁边,静静地看着小家伙儿们上下穿梭。一瞬间他做出了决定,放弃蚂蚁,选择苔藓。他的选择没有任何依据,只是觉得吃蚂蚁会令人恶心,相比之下还是把苔藓放进嘴里容易接受。 陆言少用手指捏起一撮苔藓,感觉分量不够,又抓起一把,去掉上面的泥土,全部塞进嘴里。一股浓浓的土腥味钻进鼻孔,胡乱咀嚼几口,苦涩夹杂着土腥令人作呕。他强忍住味觉感官的不适,勉强咽下去。然后靠着一棵树干坐下,静静等待结果。 刚才还犹犹豫豫患得患失,现在反倒平静了,什么也不想,结果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自己只是做出了一个选择。结果只有交给上帝去裁决。 苦涩的腥味还残留在嘴里,那种感觉就跟嚼烂了一只蚯蚓,汁液还残留在嘴里似的。古怪的味道刺激着人的神经,头晕的症状好像没有再加重。一股凉凉的感觉从口腔延伸到喉咙,跟吃了薄荷糖差不多。陆言少闭着眼睛等待着结果,慢慢的,头晕的症状似乎有所减轻。 “妈的,运气真好,真的吃对药了。上帝他老人家还是眷顾我的,虽然吃了些苦头,终究没把这条小命收走。”陆言少心中大喜,又抓起一把苔藓放进嘴里,加大力气咀嚼,浓烈的怪味强烈的刺激着味觉神经。他吃过芥末,现在的感觉比吃芥末还要难受一百倍。但是还得忍着,想活命就得受苦。这次没有咽进肚里,感觉含在嘴里效果更好,甚至会品味出一丝吃薄荷的感觉。 头晕的症状渐渐消散,陆言少抓起一把苔藓飞快往回跑,心里不住地默念,欢欢,你有救了! 陆言少见到欢欢的时候,她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一丁点血色。任凭如何呼唤都没有睁开眼。他把苔藓放进嘴里嚼烂,然后吐在手心,一点一点抹进她嘴里。 欢欢的呼吸很微弱,蛊毒和瘴气在残酷地折磨着她的身体和神经,能不能活命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陆言少暗暗祈祷,上帝啊上帝,您肯放我一马,对于欢欢这么可人的女孩儿,真的没有一丁点理由把她带走。他抬头看看天,树冠的外面一片澄明。钱龙和葛教授他们还等着解药呢,真的耽误不起。 陆言少默默地祝福欢欢,希望她能醒过来。自己转身再次朝山谷深处走去,心里止不住默念:“欢欢,你一定要醒过来,我找到望月草就来接你回去……” 太阳越升越高,树林里的温度开始回升,瘴气愈发浓烈,一团团的白气从地上升起,笼罩住整个山谷。四周一片死寂,陆言少成了逗留在这片区域的唯一生命。脚踩在沉积的树叶层上发出有节奏的吱吱声,成了这里唯一的响声。 陆言少停住脚步,感受着大自然带给的震撼和孤独。人间地狱,绝对是他妈的人间地狱!他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骂自己财迷心窍,稀里糊涂加入了狗屁考古队;骂葛教授,那么多风水先生,干嘛选中我们;骂麦丽丽,为什么就不阻止我呢;崔葛流壁和她同伙,连蛊毒都用上,还有没有人性…… 陆言少把所有该骂的和不该骂的全部骂一遍,接着又骂一遍,心里总算舒服多了。不过脚下一直没停着,始终在往前走。自己也不知道离开欢欢有多远,一里,二里,还是十里。身边的树木开始变得低矮起来,树干也变得很细,陆言少认为应该是树种变了。地上开始出现一些各式各样的草本植物,或高或矮奇形怪状。或许在这里可以找到望月草,他变得精神起来,不时拔起一些野草和欢欢描述的望月草比对。 有一种草很奇怪,它只生长在树干上,锯齿状的叶子类似蒲公英,顶端开出白色的小花。陆言少判断这是一种寄生植物,靠吸收寄主的养分生存,它的生长发育和繁殖是建立在寄主的逐渐衰败之上的。一开始没在意,因为它不是自己要找的望月草。但是现在不得不注意它了,随着不断在树林里深入,白色的小花数量急剧增多,一开始只是偶尔出现,现在变得随处可见。更奇特的是凡是它寄生的位置,树干都异常的粗大,仿佛一个怪异的树瘤。 陆言少不禁停住脚步,仔细观察这些怪异的树瘤,潜意识里总感觉树瘤像人形。确切地说是倒立的人形,头朝下,上面是脖颈,再上面是胸部和胳膊,最上面是双腿。当大脑里有了这个意识之后,越看越觉得像人。听说过人参和何首乌的根系有人形的,万万没想到树干也有人形的。后背一阵发凉,该不会树皮里面包裹的是人吧!所有的树瘤几乎都是人形,那该包裹了多少具尸体! ------------ 第145章:食人怪树 陆言少实在不敢往下想,也不敢相信,这么多人被树皮包起来该是多么壮观的场面。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仔细观察眼前的树瘤,真的很像一个倒立的人体。最底下是人头,甚至能分辨出模糊的五官,树瘤最粗的部位是胸部,树皮在这个位置呈现波纹状,分明就是人的肋骨,最上面是小腿和脚裸。 十有八九被自己猜中了,树皮里面包裹的就是人。如果这些寄生植物吸收的是尸体的营养,开出的白色小花岂不是绽放的灵魂吗?陆言少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是什么鬼地方!有了至尊龙城小区之行的经历,他的心理素质得到空前提升,这点小情况还不至于吓破胆。尸体又能怎么样,寄生植物又咋了,它比得上曼陀罗花?地狱之花都不在乎,还有什么好怕的。 陆言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走下去,也许前面根本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可是不往前走又能怎么样,两边都是峭壁,连出口都找不到。管它呢,走一步说一步。他继续往前走,寄生的植物越来越多,几乎每一棵树的树干都存在一个树瘤。白色的小花也多起来,点缀在树干上仿佛不规则的花圈。陆言少实在忍受不住,抬脚向一棵树踢过去,正好踢中树瘤。 喀,树干很痛快的折断,几节断裂的骨骸呈现出来,还有密密麻麻的寄生植物的根系。果然有尸体,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心脏仍不免剧烈跳动。骨骸存在的时间估计有上千年,在微生物的作用下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形成一撮一撮的碎末。怪不得这些树长不高,再生长的话自己都能折断。 什么鬼地方,人怎么会钻到树皮里面?陆言少推测在很早很早以前有一群古人来到这里,目的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再也没有走出去,跟这里的树木融为了一体。是什么力量使他们倒立起来,继而被树皮包裹?实在想不通,这么多人遇害,难道没有一丁点反抗?很多年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言少不由得害怕起来,说真的,这是他进入山谷以来第一次感到害怕。比起山西的汉代古墓,这片林子更教人心悸。他开始打退堂鼓,实在没有勇气再走下去。可是转念一想,回去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活活困死。不行,一定得冷静,不能受到怪树的干扰。 陆言少略微休息一下,调整好身体,再次朝前走去。前面出现一道绿色的屏障,将树林一分为二。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堵石头堆砌的围墙,由于年代久远,上面长满了苔藓和不知名的藤蔓植物,遮住了石头的本来面目。 围墙年久失修,到处是残垣断壁,每隔一段就有一个倒塌的缺口,大大小小的石块散落一地。 陆言少从倒塌的缺口走进去,围墙里面没有一棵像样的树木,更没有包裹着尸体的怪树。一道围墙,把所有的怪树挡在外面,泾渭分明,怎么看都有些古怪。迎面是一条小河,小河对岸是高低错落的石屋,同样被苔藓和藤蔓植物覆盖。这是怎么个意思?莫非这里有人定居过,还是一个古老的部落?山谷里瘴气弥漫,谁能长时间生活在这里? 陆言少把注意力聚焦在围墙上,宽度能有两米,高度超过四米,犹如一道宽大的城墙。如此浩大的工程,足见这个部落当年多么兴盛。总感觉围墙的塌陷不是自然因素所致,因为石墙厚度达到两米,多么大的风雨才能把它吹倒。更像是人为破坏,因为石墙倒塌的方向都是朝里,而且缺口的分布很均匀,每隔几十米就会出现一个。 陆言少想到了战争,只有战争才能留下这种印记。或许这个古老的部落就是毁于那场战争。围墙里面到处是低矮的灌木丛,显然是部落荒废以后生长出来的。破落的石屋一间挨着一间,很多已经成为一堆乱石,掩映在灌木和瘴气之中,荒凉而神秘。石屋的后面隐隐约约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石砌宫殿,千门万户气势恢宏,透露出原始的野性。 陆言少又想到了埃及的金字塔,也只有它能比肩如此浩大的工程。宫殿仿佛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使人产生亲近它的欲望。若不是有小河阻挡,他会第一时间奔过去。 河水清澈见底,去对岸的话必须得蹚水过去。陆言少脱下鞋袜,挽起裤腿,一只脚刚刚伸进水里,马上又抽出来。水太凉了,冰凉刺骨,南方的五月份,很难想象河水会这么冷。沾水的脚冻得通红,他赶紧把鞋袜穿上,涉水过河的想法万万行不通。然后顺着小河往上游走。冷不丁发现围墙的墙角有一株绿油油的植物,“望月草”,陆言少两眼放光,跑过去把植物揪下来。没错,跟欢欢描述的一模一样,我欣喜若狂,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陆言少把望月草塞进衣兜里,继续沿着墙角寻找。鞋子踩着厚厚的苔藓,发出咯咯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踩断。扒开苔藓层,松软的泥土里露出一段黄白色的肋骨,这里也有尸体!这才注意到平坦的地上有不少凸起,类似人形的凸起。绿油油的苔藓下面,不知掩盖着多少骨骸。除了战争,他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再多的骨骸也不能在陆言少心里激起多大波澜,况且都是烂成骨头渣的尸骨。即便世界上真的有鬼,它们也早已投胎好几次了,自己凭什么怕它。 陆言少不再考虑其它,专心致志寻找望月草。一株,两株,时间不长找到了十几株。渐渐地摸着一些规律,凡是地面上有人形凸起的地方,一般能发现望月草,其它地方难觅踪影。 莫非望月草的生长跟死人有关系?陆言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好恶心的植物,这能吃吗?转念一想,管它恶心不恶心,这可是救命的东西,反正又不是自己吃。得,接着找吧。 ------------ 第146章:望月草找到了 后来两个衣兜塞得满满的,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但是真的没时间了,太阳升上中天,再耽搁的话一天就过去了。钱龙和葛教授他们还等着呢。如果他们死了,找一火车望月草回去有什么用。 陆言少把望月草放在衣兜里装好,飞快朝围墙外面走去。随着温度的升高,瘴气更加浓郁,能见度下降到十米以内。还好松软的落叶层留下了来时的足迹,为寻找欢欢提供了很大方便。 找到欢欢的时候她还没有苏醒过来,不过呼吸很正常,苔藓的药效还是起了作用。陆言少坐在地上思索着出去的办法,两边都是悬崖峭壁,自己不是能攀岩的猴子,登上去绝对不可能。况且还得带着欢欢,两个人加起来二百多斤,即便自己比猴子还灵敏也上不去。突然想到了那条小河,如果顺着小河往上游走,是不是能走出山谷?管他呢,试一试再说,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陆言少背起欢欢,顺着踩下的足迹往前走。再次踏进围墙里面的时候,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明明只来过一次,却好像生活了很多年似的。远处矗立的宫殿被瘴气淹没,只有最上面的部位露出一角。仿佛听到宫殿里传出悠远的钟声,成群的瑞鸟在上空盘旋,宫殿上空笼罩着五彩霞光,将石砌的宫殿映射的金碧辉煌,成群结队的人向宫殿里走去,表情肃穆,像是朝拜,又像是举行什么盛大的仪式…… 真是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幻觉,陆言少自己告诫不要胡思乱想,现在不是走思的时候,赶紧寻找出路才是正理。 顺着缓缓流淌的小河往上游走,一开始地势平坦,后来开始变得陡峭起来,不过勉强可以通行。偶尔有特别险峻的地方,借助树枝和树干的依托也能勉强通过。再后来小河分成若干条小溪,在山涧里蜿蜒流淌。 陆言少循着最大的一条溪流继续向前。最后溪流被分解成若干条泉水,山涧的走势逐渐抬升,地势变得平缓起来。头顶是高耸入云的山峰,他正处在山峰的脚下。这里脱离了瘴气的控制范围,也就是说自己走出了山谷。总算活着出来了,不过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莽苍苍的原始森林,上哪找来时的驿站。 头顶是炎炎烈日,根据太阳的方位判断,陆言少处在山峰的北面,而驿站的位置在山峰的东面。不对,山峰不止一座,谁也不敢保证它就是来时的参照物。仅肉眼可见的山峰就有七八座。陆言少我彻底懵了,哪里才是出路? “陆大哥……”后背有人轻轻呼唤。 是欢欢,陆言少赶紧把她放下:“我的姑奶奶,你可算醒了,再不醒的话我都快背不动你啦。不过醒了也没用,咱们迷路了,恐怕得困死在这里。”陆言少坐在潮湿的石头上望着远处的群山发呆。 “望月草找到没?”欢欢似乎不在意迷路的事情,最关心的还是解药。 瞧自己这记性,差点把最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陆言少从衣兜里掏出望月草递给欢欢,“喏,都在这里,只是不知道煎着吃、煮着吃还是炒着吃。” 欢欢捧着望月草爱不释手,好像母亲捧着刚出生的婴儿,“具体的解毒办法我也不清楚,还是回去问问葛教授吧。” “回去?你想得美,咱们现在迷路了。” 欢欢说这有什么,她领着陆言少爬上附近的一个小山包,居高临下朝远处张望。东南方向飘起一缕缕浓烟,弥散在树林上空。“看见了吗,那是葛教授给我们发出的信号。”欢欢的语气很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陆言少一阵狂喜,自己怎么没想到呢,烽火这种最简单最古老的信号传递方式,此时其实是最便捷最有效的办法。葛教授和欢欢不愧是师徒,果然达到了一种很默契的程度。 陆言少搀扶着欢欢朝浓烟的方向走去。“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用这句话形容此时的心情再恰当不过。 欢欢挣脱开陆言少的手,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陆大哥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陆言少莫名其妙:“有什么话回去说好不好,葛教授他们都等着呢。” “不,一定要现在说。”欢欢的表情很决然。 陆言少此时不想跟欢欢怄气,现在她身子很虚,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他只好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欢欢柳眉一挑露出很顽皮的样子,“你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救我?其实你自己可以很安全地走出来。告诉我为什么,是不是喜欢我了?” “这个……那什么……”陆言少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又不知道如何解释,救人和喜欢非得联系在一起吗。现在的年轻人,或许是泡沫剧看多了。“我如果救了一男的,你是不是可以推断我是同性恋?”陆言少反问道。说这话的时候,他脑海里竟然闪现出跟韩烟一起打太极的情景。 欢欢被陆言少的话逗乐了:“看不出你还挺幽默的,既然你救了我,有些话不能不对你讲……”欢欢欲言又止,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话就直说,咱还得赶路呢。”陆言少催促道。 欢欢终于鼓足勇气:“你不觉得这次考古有些奇怪吗?” 陆言少不以为然:“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进山考察一些古代遗迹吗。” 欢欢摇摇头,脸上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这次考古的目的地吗?你知道我和其他人的来历吗?还有我们为什么会被人施上蛊毒?你不觉得我们正在玩儿一场死亡游戏吗?” 陆言少也变得严肃起来,这些他还真没考虑过。难道里面有什么阴谋?崔流壁的出现已经使他意识到情况不对,不过一直忙着找解药,没有来得及深究。现在经欢欢提醒,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憋的人喘不过气。还有,葛教授那句口头禅也令人费解,“时间来不及了”什么事情那么着急,跟赶着投胎似的。 ------------ 第147章:考古队里有奸细 “我是考古学院的学生,刚刚入学两年,我的学习成绩和各方面都不优秀,属于平凡的小草那一种类型。本来葛教授是不会选中我的,最初的人选也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女生,直到出发前一天葛教授才突然改变主意。知道为什么吗?” 陆言少摇摇头,心说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 “因为我有第六感。它来自梦中,我的梦非常准,一般梦到什么将来就会发生什么。我梦到外婆去世,几天后她真的死了;我梦到同桌会出车祸,第二天他就没来上课;我梦到女生宿舍有人跳楼,第二天宿舍楼下面的水泥地板上果然有一滩血迹。我的预感一直很灵,真的,但是不敢跟别人说,因为我受不了异样的眼光,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所有的梦境都那么真实,仿佛死亡就发生在身边,而我像一缕灵魂眼睁睁看着别人由生到死。当梦境一次次变成现实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你永远也体会不到。直到遇上了葛教授,他的博学多闻和乐于助人使我放下了包袱,于是把心里的秘密告诉了他,他是我最信赖的长辈,或许他会告诉我梦境的原因……”欢欢说到这轻轻咳嗽了两声,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神闪闪烁烁显得压力很大。 陆言少补充道:“葛教授知道你的秘密以后,马上决定更换人选,把你调进考古队?” “是的。我真的没有一点考古经验。出发后的第一天晚上,当时是在飞机上,很短的时间内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考古队里有奸细,但是看不清他的脸。徐佩奇、大李、向导、还有你和你的朋友,这些人我都不熟悉,真的想不出谁才是梦里的人。我很害怕,真的,害怕奸细会把整个考古队害掉。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们,可惜没有发现一丁点的漏洞。现在总算可以把你排除了,因为你救了我,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你。即便你是梦里的奸细,死在你手上我也无怨无悔。”欢欢用温柔似水的眼神盯着陆言少,试图从他的表情上发现什么。 陆言少避开她的眼神,望着远处的浓烟:“这件事你没有告诉葛教授?” “没有,队里的人都是葛教授最信任的,他不会怀疑任何人。告诉他,等于给奸细敲响了警钟。”欢欢的话透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事情越来越复杂,崔流壁的出现已经使人心惊肉跳,如果真如欢欢所说,陆言少真该考虑是不是继续参加这次任务了。命是自己的,有了山西之行的教训,更加体会到生命的可贵,跟生命比起来钱算个屁。不是有那么句话吗,有命挣钱没命花钱。跟生命比起来,钱算个王八蛋。 “陆大哥,这件事一定不要告诉别人好吗,包括你的朋友。” “好,我答应你。”嘴上答应了,其实陆言少心里还是考虑着告诉钱龙,他是自己同生共死的哥们儿,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他。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被瘴气迷晕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自己死了,死得很惨……”欢欢冲着陆言少诡异的一笑,好像梦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陆言少被欢欢的表情吓了一跳,急忙捂住她的嘴,“不要乱说,也许你做的不是梦,是幻觉。受到瘴气的迷惑,我也产生过幻觉。”陆言少嘴上安慰欢欢,心里却是另一番感受,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阻止这次行动。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们赶路吧。”欢欢挣扎着站起身子,朝浓烟的方向走去。脸上表现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豁达,是一种看透生死的豁达。陆言少紧走几步搀住她,小心翼翼走下山坡。 有了目标,赶起路来特别卖力,虽然很累,但是信心十足。当看到树木掩映中的木屋时,陆言少知道自己成功了,那种喜悦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远不是打麻将开一个一条龙的胡所能比的。 葛教授还是老样子,症状没有加重也没有减轻。正倚在门口张望,早就盼着陆言少他们回来了。 陆言少把望月草交给葛教授,然后赶紧去看钱龙的情况。钱龙依旧昏迷不醒,脸色白的吓人,甚至有些浮肿。蛊毒已经开始在他身上兴风作浪。 陆言少催促着葛教授快点把解药配出来,实在不忍心看着钱龙痛苦下去。 葛教授让欢欢把望月草捣烂,自己又出去采了一些不知名的草药加进去,最后捣成粘稠的绿色汁液。他自己先弄一勺咽进肚里,闭着眼感觉一下,然后才挨个儿给大家喂服。 欢欢是最后一个服用的,陆言少实在不敢看她下咽的样子,望月草都是从尸体旁边采下来的,现在想起来都反胃。但是还不能说实话,否则的话她可能连胆汁都吐出来。 欢欢看见陆言少的表情很不自然,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你吃你的,别管我。”陆言少把目光投向远方,不去看她。 十几分钟后,葛教授第一个有了反应,哇哇几声呕吐,从嘴里吐出大片乳白色的粘液,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呕吐物里夹杂着许多白色的小虫子,比小米粒还要小,成团成团的在粘液里蠕动。 陆言少勉强支撑住身体,没有让自己跑出去呕吐,尽量帮着葛教授拍打后背。 第二个有反应的是欢欢,她本想出去呕吐,但是来不及了,低下头“哇”一声吐出大片白色的粘液,成团的小虫子在里面翻腾蠕动。随后钱龙、向导、小徐、大李都有了反应,哇,哇,哇……几个人狂吐不已。 陆言少实在忍受不住,跑到屋外也暴吐起来,肚子里实在没有东西,更多的是干呕。好半天大家才停止呕吐,葛教授让向导白巴热准备晚餐,大家身体很虚急需要补充食物。屋里屋外一片狼藉,几个人收拾了好半天才算有些眉目。白色的蠕虫还在黏液里蠕动,生命力强的惊人。很难想象这些虫子长时间在人的肚子里会怎样。 ------------ 第148章:葛教授的秘密 晚餐除了竹筒蒸米饭以外什么也没有,干菜是万万不敢再吃的。大家都没什么胃口,草草吃几口了事,吃得最多的反倒是陆言少,他来回折腾了一回,体力消耗很大。尽管没有食欲,但是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还是狼吞虎咽了一番。 吃完饭已是日暮西山,葛教授催促着大家继续赶路,他说必须得冒险赶夜路了,耽搁了一天,真的没时间了! 其他人收拾行装准备赶路,唯独陆言少和钱龙坐着没动。葛教授颇有些意外:“赶紧走吧,真的没时间了。” 陆言少一声冷笑:“呵呵,一路上你说的最多的几个字就是‘没时间’,真的有那么急吗,赶着去死啊!”他实在忍受不住,必须得把话说清楚。 葛教授似乎觉察到自己失言,脸上显出一丝尴尬:“这个……我们必须得把耽误的时间赶回来,这很重要,知道吗?” “赶时间是你的事,生命是我自己的,我得为我的生命负责。一些事情必须说清楚,不然我就不走!”陆言少铁了心把事情弄明白,如果谈崩的话,干脆散伙。 葛教授气的浑身哆嗦,但是也拿对方没办法:“好好好,你说吧,有什么不清楚的?” 陆言少没必要跟葛教授客气,生命都保不住了还客气个屁,他直接跟葛教授摊牌:“我们要到哪里去?去干什么?有没有危险?暗算我们的人又是怎么回事?我们的生命谁来保证?万一死了家属的抚恤金怎么支付?”他一口气问出很多问题,该说的不该说的,反正是摊牌,索性都说出来心里痛快。 葛教授没想到陆言少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说这么多话,更没想到他直接跟自己叫板。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脸上的肌肉突突直跳,好半天才缓过来。 屋里很安静,大家都盯着陆言少和葛教授,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陆言少如同一个登上擂台的搏击手,既然向对方打出了一套组合拳,万万没有再收手的道理。去他娘的,大不了退出。 “你问完了吗?”葛教授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说完了,你必须得回答,不然我退出。”紧要关头陆言少肯定不能让步。 葛教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快递信封,从里面掏出一沓彩纸,“喏,你自己看吧。” 陆言少接过彩纸翻看,是一本古书的影印本。古书显然保存的不是太好,纸张和字迹都有损毁。他是学考古的,对文物自然有一定研究,况且他一直在“博古轩”古玩店给罗建须罗教授帮忙,成天接触古玩。在古玩鉴定上也积累了一些心得。 陆言少托着古书翻了几页,没什么新意,都是一些古怪的字迹,不知道记载的什么。要认真研究的话必然耗日持久。现在肯定不是研究的时候。他不自觉跟自己“捡到”的那本古书作比较,感觉还是自己那一本更好,不仅年代久远,而且是原装,标准的古籍善本。相比之下这个影印本就差太多了,根本没有可比性。 陆言少把影印本还给葛教授,告诉他自己不是研究古籍的,更不会因为一本破书去找死。 葛教授轻叹一声:“唉,本来想以后再告诉你们,因为它涉及到国家机密,不过既然你们参与进来,就有一定的知情权。现在有人问起来,我不妨把真相告诉你们,反正早晚要说。”他坐在木棍绑成的椅子上,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大约在三年前,在陕西的一次考古活动中,考古队发现了一座被盗掘过的古墓,有专家说是唐代著名相师袁天罡的墓葬,不过缺乏有力的证据。尽管墓葬被损毁的面目全非,考古队还是发现了一本保存比较完好的古书,经专家鉴定,很快破解了上面的内容:贞观三年,唐太宗派兵深入湘西平定苗人之乱,两千铁甲军进山后神秘失踪。适逢大将军李靖远征突厥得胜,遂引兵再入湘西,未果,李靖由此一病不起。次年,大臣袁天罡亲涉湘水寻龙点穴,为皇帝寻找龙脉。数月后袁天罡返回朝廷,闭口不谈寻龙点穴之事,太宗皇帝每每问起,其作答如是:湘西之地灵异难测,言之恐泄露天机,有损阳寿矣,陛下若怜惜臣等,勿要问之耳。并预言,一百一十五纪之后,或有一场大灾难降临。现在算起来,距离古书上所指的时间已经很近。一年多以前,相关部门组成了一支精干的考古队,去寻找当年袁天罡走过的足迹。结果这支考古队再也没有回来。随即上级又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营救行动,在营救过程中发生了一件事,营救行动随即不了了之。 营救小组撤回来以后,上级对此事忌讳莫深,很长时间没有再提及。这件事一放就是一年多,葛教授作为资历很老的考古专家,担负起了第三次进山的任务,上级的要求是点到为止,不要过于深入,把外围的情况了解清楚即可,随后会派最精锐的力量深入。葛教授没有急于组织人进山,而是先研究古书上的内容,试图以此找到突破口。他发现从古书的记载上来看,活着出来的似乎只有袁天罡一个人。而袁天罡最擅长的就是相术和风水,所以葛教授才想到找一个风水先生同行。当然走江湖骗钱的肯定不行,得找有真才实学的,几经筛选,终于找到了我和钱龙。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陆言少还有一点不明白,就是葛教授经常带的那句口头语,为什么总是说“没时间了”。现在距离古书上约定的时间不是还有好几年吗,即便再着急,也没到分秒必争的地步吧。 葛教授说情况是这样的:第一次进山的考古队员中,有一个叫张林的人,是他的老同学兼老朋友。两人的共同爱好是都喜欢养鸽子,也经常交换一些名贵品种做交流。一年前张林和考古队一同失踪,葛教授为此难过了好长时间。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可是就在前几天,葛教授突然接到一只张林放来的信鸽,腿上绑着一张纸条,上面透露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什么秘密?”不光是陆言少,所有人都极为关注。 ------------ 第149章:水鬼传说 葛教授一声叹息,解释道:“张林还活着,但是情况很不妙。如果七天之内得不到救援的话,必死无疑。张林还说他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坚守着最后一道防线,如果防线失守,这一带的土地上将会面临一场巨大的灾难。现在距离最后的时限还有两天一夜,我们必须分秒必争!” 葛教授从快递信封里拿出两张照片,“你们自己看吧,这就是张林所指的灾难。” 陆言少接过照片看看。第一张照片上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只剩下一堆血糊糊的骨架和一撮头发,内脏一团一团散落在地上。他心中一凛,心说这是人吗,怎么被搞成这样!陆言少不止一次见过尸体,甚至千年古尸也亲手触摸过,但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心颤。仅仅是照片就令人说不出的恐惧和恶心,很难想象真实的情景会多么惨烈。他赶紧把照片递给别人,实在不想多看一秒钟。 欢欢仅看了一眼,“啊”的一声倒退好几步,再也不敢看第二眼。即便是心理素质极好的钱龙也眉头紧锁。 第二张照片上是一只死去的动物,浑身长满浅白色半透明的长毛,体态有几分像小猴子,但又不完全像,五官比猴子要狰狞许多,两颗尖利的牙齿探出嘴巴,颇有几分吸血鬼的特征。我敢肯定这绝不是猴子,即便是猴子的同类,也是来自地狱的特殊品种。 大家疑惑地看着葛教授,不知道照片跟考古队有什么联系,跟张林又有什么关系。 葛教授指着第一张照片说道:“这是附近村寨发生的一起命案,一位妇女去河边洗衣服,再也没有回家。家人去河边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照片上的样子。类似的案件还有几宗,比如去年秋天,一个小孩去河里游泳,一个猛子扎进去,浮上来的却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村民们开始恐慌起来,一个古老而恐怖的传说开始大肆流传……” “什么传说?”大家同时问道。 “水鬼。”葛教授意味深长地答道。他指了指第二张照片:“这就是村民们费尽心机捉到的水鬼,没错就是它,它是屡屡制造命案的凶手。” 木屋里安静下来,大家开始为“水鬼”两个字纠结,一直以为水鬼只是一个传说,今天却见到了原形。 陆言少还是有些不明白,这只“水鬼”的体形比婴儿大不了多少,尽管看上去很凶恶,也不至于把人弄得面目全非吧。力气稍大一点的人,一下就能把这小东西摔死。 葛教授有自己的见解,“水鬼”的传说不仅在中国存在,西欧、南美、非洲、东南亚等地都有流传。在西欧的苏格兰,传说中的水鬼是半马半牛的形象,头上长有两根尖尖的犄角。它常会变幻为一匹美丽的白马,一旦有人骑上就会撒腿狂奔,直至将人摔入水中淹死,然后饱餐受害人的血肉。有时它也会变幻成英俊小生的模样,不知情的年轻女子很容易受到它的诱惑而追求它,结果走入自掘的水墓,不过只要细心一点你就会发现,这位“英俊小生”的头发总是湿漉漉的,中间还夹杂有水藻。中国关于水鬼的传说更直观一点,投水自杀或者意外溺亡的人,会徘徊在淹死的地方阴魂不散,继而变成水鬼。然后在水里耐心的等待,引诱或者是强迫他人落水而死,来当自己的替死鬼,千百年来,水鬼无忧无虑的靠这个方法投胎转世,摆脱来自地狱的苦难。后来民间的玄术大师创造出捉水鬼的办法,像钓鱼一样把水鬼钓上来捉住,俗称“钓水鬼”。 陆言少对葛教授的说法不太感冒,虽然咱是搞风水的,但是并不迷信,他刚才所说的都是民间传说,没有一分钱的可信度。他不得不提醒葛教授跑题了:“葛教授,咱们现在好歹也是一支考古队,唯物一点好不好。咱可不兴传播迷信。” 葛教授对陆言少不理不睬,指着照片上的水鬼说道:“照片上的东西俗称“水猴子”,因为它的外形跟猴子很相似,但是却比猴子凶残一万倍。别看水猴子体形不大,在水里却灵活的像一只幽灵,它有尖利的爪子和牙齿,可以瞬间撕碎任何大型动物的皮毛。” 屋里很安静,除了粗细不匀的呼吸,剩下的全是疑惑、不安和迷茫的眼神。 “我们是去考古还是去捉水猴子?”大李挠着后脑勺问道。他这话很及时,其实也是大家想问的。 葛教授马上接过大李的话茬:“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这一带从来没有发现水猴子的记载。关于水鬼伤人的事是最近一年多突然出现的,水猴子仿佛突然从地狱里钻出来。张林通过信鸽传给我的纸条上,同样画着一个水猴子的图案,这不仅仅是巧合吧。” 陆言少有些明白了:“你是说……水猴子的出现跟古书上面的记载有关?” 葛教授点点头:“对了,古书上记载,唐代风水大师袁天罡曾断言,一百一十五纪之后或有一场大灾难降临这里,现在距离他推断的时间已经很近。我猜测古书里所说的灾难或许就是指的水猴子。一旦到了最后期限,会有更多的水猴子出现,大批的水猴子潜伏在这一带的水域,越来越多的人将遭受危难。张林发出的纸条上同样画着水猴子的图案,或许他发现了古老预言的证据。” 张林的纸条现在成了关键,作为第一批考古队的成员,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给葛教授发一个水猴子的图案。 陆言少问葛教授,字条上仅仅画了一只水猴子?就没说别的?比如遇到了什么情况、有什么困难,具体位置什么的。 葛教授说一条鸽子腿能携带多大的字条,你不能指望它带着一本书回来吧,它可要飞好几千里地呢。至于你提到的抚恤金什么的,出发之前他已经把我们每一个人的信息发回了总部,上级会给我们每个人买一份保险…… ------------ 第150章:白巴热有问题 陆言少赶紧阻止葛教授的话:“得,别说了。咱不是去考古吗,又不是去捉水猴子。别寻死觅活的。” 葛教授面露难色,“如果只是考古,那张林岂不是白白牺牲了?古老的预言又由谁去破解?” 陆言少没有回应,如果为了一个古老的预言让自己深入险地,他还真没那么高尚。反正自己的家在千里之外的中原,这里即便水猴子成灾跟自己有啥关系。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矛盾总算化解,这时候已经到了半夜,大家心里都揣着心事,一本古书竟然跟袁天罡联系起来,要去的地方究竟有些什么…… 葛教授建议休息半夜,折腾了这么久大家都很疲惫,精神饱满才能对付艰巨的任务。木屋里渐渐没了声音,所有人很快进入梦乡,最近的两天两夜实在备受煎熬,的确需要好好休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行人开始朝大山的更深处前进。前方根本没有一点路的影子,只能选择树木稀疏的地方迂回前进。 一直是葛教授带路,小徐用通讯设备确定方位,其他人在后面跟着。说实话,陆言少早已迷失了方向,天上没有太阳,也没有星星,令人无所适从。他身边是欢欢,她总是有意无意之间跟在他左右,似乎只有他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欢欢的话一直在陆言少脑海里回荡,她说队伍里有奸细,到底是谁呢?除了自己和欢欢之外,钱龙和葛教授基本可以排除,剩下的大李和小徐还有向导白巴热嫌疑最大。而小徐和大李是葛教授亲自带来的,应该问题不大,只有白巴热是临时聘用的,他的嫌疑似乎最大。 陆言少开始暗暗注意白巴热的举动,越来越觉得这家伙越可疑,看似敦厚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不可捉摸的心。他暗暗向欢欢使眼色,告诉她注意白巴热的动向。欢欢却一直不肯拿正眼看他,更没有任何交流,好像她们俩很陌生似的。陆言少又不好明说,干着急没办法。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葛教授和小徐把大家领到了一个高地,站在这里四周的山川一览无余。葛教授说第一支考古队就是在这一带跟总部失去联系的,接下来就看陆言少和钱龙的了,看看这里的风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下一步往哪里走。能把袁天罡吸引过去的地方,风水必然不同寻常。 举目远眺,四周除了山峰就是山谷,地形地貌没有多大区别。陆言少变得严肃起来,你妈的,自己怎么就看不出哪里与众不同呢,今天恐怕要丢人了。他最擅长的是看阴宅阳宅,对于寻龙点穴这一套只是一知半解,今天面对的是广阔无际的群山,着实令他手足无措。就好像一个物理高材生,偏偏遇到一道化学题,解题的难度可想而知。 所有人的眼光都盯着陆言少,更令他压力倍增。如果他带领的路线是错的,不光是丢人的事儿,葛教授也不会放过他。葛教授最需要的就是时间,那个叫张林的还等着他去营救呢。陆言少长时间沉吟不语,没有十足的把握,陆言少万万不敢乱指挥。他心里暗暗想着古书里的一些记载,寻龙点穴,古书上有,但是一直被自己轻视了。他认为现在是高科技时代,看家居风水最赚钱,所谓的寻龙点穴早已失去了历史价值,没想到今天用到了。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那里有一股煞气冲天而起,想必错不了。”一直很少说话的钱龙突然开口,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谷,显得信心十足。 陆言少暗暗松了一口气,心说我的好哥哥,你可算给我解围了。“对,就是那边,我也看出那边不对劲儿。”陆言少随声附和。对于钱龙的判断力他还是信心十足,麦丽丽那号人物都对他情有独钟,寻龙点穴想必不在话下。 钱龙所指的山谷处在一条山脉的转弯处,形成一个簸箕形状的洼地。风水上首尾相顾的山脉称为“回势”,形如一条卧龙,果然藏风聚气风水极佳。说不定那里真的有龙脉存在。陆言少暗暗称奇,为什么自己刚才就没发现呢,非要等别人提醒了才看出来。莫非这就是假大师与真大师的区别? 时间紧迫,葛教授领着大家直奔目标走去,他还是重复着那句话“我们没时间了”。 小徐一直不间断与总部沟通,不断通报具体位置和行进方向。有了前两次失败的经验,这次行动显得格外小心。陆言少反倒踏实了许多,至少在遇到危险情况以后可以第一时间通报给上级,说不定会有直升机来营救。 进入山谷以后才发现这里比想象的要深,参天的大树掩盖了山谷的本来面目。空气有些潮湿,树干和树根上长出各式各样的蘑菇,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和苔藓,一层淡淡的薄雾从地上的落叶层慢慢飘起。 陆言少心头一凛,又是你妈的瘴气,这里的山谷到处充满邪性和杀机。他提醒大家不能往前走了,必须得想办法把瘴气的毒性解掉。 向导白巴热首先表态,说在瘴气区域的边缘,有一种叫“薤叶”的藤蔓植物,俗名芸香草。把它的叶子含在嘴里,就不会受到瘴气侵害。很多山谷里都有瘴气,打猎的苗人都是靠着芸香草抵挡瘴气的毒性的。 白巴热很快找来一把芸香草的叶子,分发给大家每人几片,嘱咐大家千万记着含在嘴里。 树林里静的出奇,刚才还有叽叽喳喳的鸟叫,越往里走越安静,只有脚踩树叶的沙沙声昭示着这里有生命进入。阳光完全被茂密的枝叶遮挡,光线变得很昏暗。想起昨天的经历,陆言少心里开始发毛,跟死神擦肩而过的滋味可不好受。一行人默默地往前走,气氛很沉闷。 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串凌乱的脚印,一直伸向树林深处。陆言少首先想到了崔流壁,肯定是他们留下的。钱龙仔仔细细把凌乱的脚印梳理一遍,推测对方有六个人,其中有一行脚印比较纤细,估计是个女的。 ------------ 第151章:深入险境 陆言少推测肯定是崔流壁,这个神秘的女人,想不到这么快又跟她打上交道。对方都是亡命之徒,哪一个都不容易对付,一旦交手他实在不看好自己这一方。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大家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崔流壁这伙儿神秘力量的存在,成为威胁大家生命安全的又一个因素。一旦遭遇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也有有利的一面,大家不用再为目的地发愁,跟着对方的足迹走就行了。而且对方眼睁睁看着陆言少等人中了蛊毒,绝对想不到人还活着,并且就在他们屁股后面。敌明我暗,说不定还能上演螳螂捕蝉的好戏。 钱龙告诉大家机警一些,一旦有情况马上隐蔽,最好不让对方发现。 大家继续深入。前进的队形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大李在最前面开路,葛教授和小徐紧随其后,然后是欢欢。他们是这次行动的组织者,理应在最前面。陆言少和钱龙跟在欢欢后面,向导白巴热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落在了队伍的最后。前面出现一条小溪,脚印开始顺着小溪向前延伸。白巴热告诫大家溪水千万不能喝,因为瘴气会溶解在水里,形成足以麻痹神经的溶液。 小徐突然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与总部的联络信号突然中断,也就是说即便大家遇到危险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救援。 众人的心情很压抑,前面已经有一支考古队失踪,自己会不会是第二支。脚上的步伐不由得慢下来,白巴热从腰里抽出一把短刀,不时在树干上划出一道道刀痕。 陆言少一直没有放松对他的注意,心说这小子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肯定是在做暗记。他一把抓住白巴热的手,让他的短刀暴露给大家。“你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做暗记!”陆言少质问白巴热。 白巴热吃惊地望着陆言少,万万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更没想到对方会抓住他持刀的手。 “我是在做标记,但不是暗记!不想在这里迷路的话,必须得做好标记。”白巴热迎着所有的人目光,用很生硬的语气做着辩解。 “我们怎么才能相信你?地上不是有脚印吗,用得着做标记?”陆言少不依不饶,不能因为简单的辩解放过他。 “相信我?难道你一直不相信我?你怀疑我什么?”白巴热脸色憋得通红,一双复杂的眼神盯着陆言少。 有这么多人做后盾,陆言少当然不会怕他,同样用不怀好意的眼神回敬过去。两双眼神搅合在一起。 葛教授过来把两人挣脱开,身体隔在两人中间,低声责备陆言少:“你这是干什么,不要怀疑自己的同志!” 陆言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心说葛教授啊葛教授,你是不是老糊涂啦,我是在给你抓奸细,你怎么不识好歹啊!可是话不能说透,因为自己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肯定奸细就是白巴热,但是他的嫌疑已经很大很大。“我……我……”陆言少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钱龙把陆言少拉到一边狠狠训斥:“我什么我,就是你不对,做标记是应该的。万一我们迷路,你以为还能活着走出这个山谷吗!即便白巴热不做标记,我也会做。不要指望地上的脚印,你以为脚印很靠谱吗,一天时间脚印就能抹平你信不信?” 大李和欢欢也过来劝解,言语间都在为白巴热开脱。 陆言少挣脱开众人,自己气呼呼朝前走去。突然发现地面上有一滩血迹,在苔藓的映衬下格外醒目。陆言少赶紧后退几步躲到钱龙身边,血迹出现在这个地方绝对不是好兆头。所有人都变得严肃起来,仿佛能嗅到浓烈的血腥味和浓浓的杀气。 “看那边!”小徐指了指一棵大树的后面。 那是一个浑身长满白毛的小东西,瘫软在树干后面的地面上,身下同样有一滩血。是水猴子,大家马上做出判断。只要见到葛教授的照片,水猴子的形象就会扎根在大脑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大李和钱龙胆子最大,最先走过去查看。确定没有危险,其他人才陆续过去。果然是一只水猴子,尽管是死的,狰狞的面部仍令人心里发悸,难怪叫水鬼,实在没有比这个名字更贴切的了。 水鬼的出现再次印证了古书的预言,也印证了张林的留言。大脑里不禁浮现出一组画面:铺天盖地的水猴子从山谷里出来,跳进大大小小的河流湖泊,制造一桩接一桩的血案,淹死在水里的人成倍增长……陆言少打了个冷颤,实在不敢再想下去。 钱龙推测崔流壁一伙人跟水猴子遭遇了,并且之间有一场争斗,因为现场有打斗的痕迹,树干上有很多细密的爪痕,地上的脚印凌乱不堪。钱龙在水猴子的肚子上和头上发现了两个弹孔,这才是致命伤。也就是说崔流壁一伙人手里有枪。 陆言少变得很没底气,水猴子已经很令人头痛了,再加上一群持枪的歹徒,我的天啊,自己不是去送死吗!他就不明白了,明明前面危险异常,成群的水鬼单等着吃人呢,为什么崔流壁他们还要往前走,他们不怕死?还是跟葛教授一样抱着拯救世界的理想?事情越来越不可思议,总感觉有一个更大的谜底在等着众人,恐怕不到目的地是揭不开的。 葛教授提醒大家不要因为水猴子分心,大家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众人保持好队形继续沿着溪流向前走。 陆言少心里又开始埋怨葛教授,这哪是什么考古,分明就是一场死亡游戏。稀里糊涂上了贼船,想下去的话恐怕没那么容易。他暗暗给钱龙使眼色,询问他是不是该退出了,这场死亡游戏实在不关咱们什么事,现在退出还来得及。钱龙这家伙根本不予睬,竟然走到前面跟葛教授在一起。陆言少暗暗憋气,该死的钱龙,这次被你害惨了。 ------------ 第152章:冥河 不远的一棵大树下,一具尸体斜靠在大树根部。肩膀和肚皮上的皮肤被抓挠的稀烂,浑身的衣服被鲜血染透。显然死亡的时间不长,身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涸。死者应该是崔流壁的同伙儿,被水猴子袭击成重伤,永远留在了这里。 尽管对手少了一个人,陆言少众人却丝毫高兴不起来,水猴子的杀伤力得到了亲眼见证。“水鬼”的称谓一点儿也不夸张,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幽灵。大家不止一次想象,一旦跟水鬼遭遇,会不会也会跟眼前的尸体同样的下场。 溪流在沿途汇集了很多泉水,形成一条很有气势的小河。前面是一道横担的悬崖,高耸入云,在瘴气的遮掩下看不到顶。陆言少推测这是山脉的大转弯处,众人处在山谷的最里面。河水流到这里以后无路可去,于是不断冲刷岩壁上的一条裂缝,日积月累形成一个流水侵蚀的溶洞。 大家站在溶洞洞口,禁不住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溶洞的直径足能有十米以上,不难想象,一旦到了汛期,这里的水量会大得惊人。溶洞左边的岩壁上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字,它们存在的时间太久了,字迹被雨水冲刷的十分模糊。都说滴水穿石,没有成百上千年的岁月又怎么能做到。 陆言少把两只眼睛睁到最大,仔细辨认两个文字。第一个不认识,第二个应该是“河”字。中国的字体分为很多种,有隶书、草书、行书、篆书、楷书等等,岩壁上的字应该属于篆书。如今篆书早已退出历史舞台,被铺天盖地的宋体字完全淹没,真正的篆书其实没有多少人认识。第一个字笔画挺复杂,实在认不出来,第二个字带三点水的偏旁,应该是河水的河字。毕竟脚下就是一条小河。 陆言少问钱龙第一个字念啥,他也摇摇头表示不清楚。陆言少暗暗高兴,心说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啊。 葛教授说是一个“冥”字,幽冥地府的冥。 陆言少点点头,合起来就念“冥河”了。心里随即一阵发虚,这个名字太不吉利了,冥河传说是通往地狱的河流,大家顺着小河走,不就是通往地狱吗!作为新时代的年轻人,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没有理由相信牛鬼蛇神,应该把神鬼的传说当成扯淡来看待才对。可是心里总觉得别扭,不管怎么说,一旦跟“冥”字挂钩,总会教人心里不舒服。 其他人也有同感,气氛变得很压抑。“冥河”两个字的出现给这次行动蒙上了一层阴影。 葛教授让大家准备好手电筒,开始进洞搜索。为了节约用电,六个人共用两支手电筒。崔流壁一伙儿人带走了大家一半的背包,其中包括大部分的食物和装备,剩下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能节约尽量节约,不然众人可能坚持不到回去的的时候。 陆言少对葛教授的做法提出了异议,现在打着手电筒,岂不是把目标暴露给对方。如果对方有枪的话,我们会成为人家的活靶子。 葛教授面露难色,山洞里的情况极其陌生,不可能摸黑前进,只能冒冒险。 钱龙这时候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说亮着手电筒未必有多大危险,因为我们怕黑,对方也怕黑,指不定谁先暴露。我们的优势在于出其不意,对方以为我们死了,我们偏偏出现在他们身后。 陆言少没有再反驳,反正不开手电筒的话休想往前走半步,太黑了。 大家陆续走进洞里。河水占满了山洞的底部空间,只能踩着露出水面的石头前进,有些地方还得蹚水。好在河水不是很凉。头顶是一线天,感觉不出有多高,昏暗的光线从头顶照射下来,但是不足以驱走黑暗。 还是大李开路,葛教授和小徐是第二梯队,陆言少和钱龙还有欢欢是第三梯队。这样的排列顺序陆言少比较放心,万一敌人放冷枪,挨子弹的是别人,跟自己没关系。 向导白巴热走在最后,这家伙一直鬼鬼祟祟,陆言少对他越来越没好感,感觉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疑点。甚至有一种更不好的感觉,这家伙说不定会把手里的短刀捅进他的后背,或者直接割断他的喉咙…… 想到此陆言少脊背一阵发凉,白巴热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威胁到大家的生命。他停住脚步,冲白巴热摆摆手,示意他往前面去。身后跟着一条狼实在让人不放心。 白巴热面无表情地从陆言少身边走过,走到第二梯队的位置。陆言少和钱龙处在最后的位置,这才是最理想的队形,所有人都在陆言少的注视之下,任何人别想耍花招。 “钱龙,师兄,我们可以不蹚这汪浑水的。”陆言少终于找到机会,低声提醒钱龙。 “不行,我必须要见到崔流壁,哪怕只看一眼。她是我心里的一个结。”钱龙小声的回答。 我靠,这叫什么话,九死一生来这里就是为了见崔流壁一眼?这个理由真教人可笑。“钱龙,你是不是暗恋她了?”陆言少小声问道。心里却在想,那麦丽丽怎么办?她可是对你情有独钟。 “不知道是不是暗恋,反正很想见她一面,哪怕只是偷偷的看一眼。”钱龙很坦白的说出心里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叫暗恋?陆言少止不住摇头,钱龙这家伙是不是在家里待多了,这辈子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着,连催流壁这个妖女都能看上。 出于人道主义考虑,陆言少还是决定提醒他几句:“钱龙,你要是对那个妖女动感情的话,可就太没劲了啊,基本等同于往火坑了跳啊。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再有,你不还有个小师妹吗,她不必崔流壁强一百倍?” “我的事你少管。妖女咋了,美女与野兽还能在一起呢,何况是猛男与妖女。再说你不是对欢欢也有意思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钱龙反倒教训起陆言少,却闭口不谈麦丽丽的事。 ------------ 第152章:冥河. 不远的一棵大树下,一具尸体斜靠在大树根部。肩膀和肚皮上的皮肤被抓挠的稀烂,浑身的衣服被鲜血染透。显然死亡的时间不长,身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涸。死者应该是崔流壁的同伙儿,被水猴子袭击成重伤,永远留在了这里。 尽管对手少了一个人,陆言少众人却丝毫高兴不起来,水猴子的杀伤力得到了亲眼见证。“水鬼”的称谓一点儿也不夸张,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幽灵。大家不止一次想象,一旦跟水鬼遭遇,会不会也会跟眼前的尸体同样的下场。 溪流在沿途汇集了很多泉水,形成一条很有气势的小河。前面是一道横担的悬崖,高耸入云,在瘴气的遮掩下看不到顶。陆言少推测这是山脉的大转弯处,众人处在山谷的最里面。河水流到这里以后无路可去,于是不断冲刷岩壁上的一条裂缝,日积月累形成一个流水侵蚀的溶洞。 大家站在溶洞洞口,禁不住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溶洞的直径足能有十米以上,不难想象,一旦到了汛期,这里的水量会大得惊人。溶洞左边的岩壁上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字,它们存在的时间太久了,字迹被雨水冲刷的十分模糊。都说滴水穿石,没有成百上千年的岁月又怎么能做到。 陆言少把两只眼睛睁到最大,仔细辨认两个文字。第一个不认识,第二个应该是“河”字。中国的字体分为很多种,有隶书、草书、行书、篆书、楷书等等,岩壁上的字应该属于篆书。如今篆书早已退出历史舞台,被铺天盖地的宋体字完全淹没,真正的篆书其实没有多少人认识。第一个字笔画挺复杂,实在认不出来,第二个字带三点水的偏旁,应该是河水的河字,毕竟脚下就是一条小河。 陆言少问钱龙第一个字念啥,他也摇摇头表示不清楚。陆言少暗暗高兴,心说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啊。 葛教授说是一个“冥”字,幽冥地府的冥。 陆言少点点头,合起来就念“冥河”了。心里随即一阵发虚,这个名字太不吉利了,冥河传说是通往地狱的河流,大家顺着小河走,不就是通往地狱吗!作为新时代的年轻人,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没有理由相信牛鬼蛇神,应该把神鬼的传说当成扯淡来看待才对。可是心里总觉得别扭,不管怎么说,一旦跟“冥”字挂钩,总会教人心里不舒服。 其他人也有同感,气氛变得很压抑。“冥河”两个字的出现给这次行动蒙上了一层阴影。 葛教授让大家准备好手电筒,开始进洞搜索。为了节约用电,六个人共用两支手电筒。崔流壁一伙儿人带走了大家一半的背包,其中包括大部分的食物和装备,剩下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能节约尽量节约,不然众人可能坚持不到回去的的时候。 陆言少对葛教授的做法提出了异议,现在打着手电筒,岂不是把目标暴露给对方。如果对方有枪的话,我们会成为人家的活靶子。 葛教授面露难色,山洞里的情况极其陌生,不可能摸黑前进,只能冒冒险。 钱龙这时候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说亮着手电筒未必有多大危险,因为我们怕黑,对方也怕黑,指不定谁先暴露。我们的优势在于出其不意,对方以为我们死了,我们偏偏出现在他们身后。 陆言少没有再反驳,反正不开手电筒的话休想往前走半步,太黑了。 大家陆续走进洞里。河水占满了山洞的底部空间,只能踩着露出水面的石头前进,有些地方还得蹚水。好在河水不是很凉。头顶是一线天,感觉不出有多高,昏暗的光线从头顶照射下来,但是不足以驱走黑暗。 还是大李开路,葛教授和小徐是第二梯队,陆言少和钱龙还有欢欢是第三梯队。这样的排列顺序陆言少比较放心,万一敌人放冷枪,挨子弹的是别人,跟自己没关系。 向导白巴热走在最后,这家伙一直鬼鬼祟祟,陆言少对他越来越没好感,感觉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疑点。甚至有一种更不好的感觉,这家伙说不定会把手里的短刀捅进他的后背,或者直接割断他的喉咙…… 想到此陆言少脊背一阵发凉,白巴热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威胁到大家的生命。他停住脚步,冲白巴热摆摆手,示意他往前面去。身后跟着一条狼实在让人不放心。 白巴热面无表情地从陆言少身边走过,走到第二梯队的位置。陆言少和钱龙处在最后的位置,这才是最理想的队形,所有人都在陆言少的注视之下,任何人别想耍花招。 “钱龙,师兄,我们可以不蹚这汪浑水的。”陆言少终于找到机会,低声提醒钱龙。 “不行,我必须要见到崔流壁,哪怕只看一眼。她是我心里的一个结。”钱龙小声的回答。 我靠,这叫什么话,九死一生来这里就是为了见崔流壁一眼?这个理由真教人可笑。“钱龙,你是不是暗恋她了?”陆言少小声问道。心里却在想,那麦丽丽怎么办?她可是对你情有独钟。 “不知道是不是暗恋,反正很想见她一面,哪怕只是偷偷的看一眼。”钱龙很坦白的说出心里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叫暗恋?陆言少止不住摇头,钱龙这家伙是不是在家里待多了,这辈子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着,连催流壁这个妖女都能看上。 出于人道主义考虑,陆言少还是决定提醒他几句:“钱龙,你要是对那个妖女动感情的话,可就太没劲了啊,基本等同于往火坑了跳啊。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再有,你不还有个小师妹吗,她不必崔流壁强一百倍?” “我的事你少管。妖女咋了,美女与野兽还能在一起呢,何况是猛男与妖女。再说你不是对欢欢也有意思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钱龙反倒教训起陆言少,却闭口不谈麦丽丽的事。 ------------ 第153章:古老的瓷坛 嘿,陆言少彻底无语了。好端端的怎么把自己和欢欢扯在一起。这么说大家进考古队就是为了搞对象啊!这个环境里搞对象真他妈够劲儿,是不是还能让水猴子当证婚人。不过话又说回来,欢欢这女孩挺不错的,可惜人家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而自己只是一个小神棍…… 山洞越往里越宽,直径至少有三十米,手电筒的光束几乎照不到洞顶。河里的水量也逐渐增大,不得不长时间涉水前进。头顶的一线天也变得宽了,大量的光线倾斜下来。葛教授示意把手电筒关闭,尽量节约有限的电能。 河床的中央矗立着一座石砌建筑,上尖下宽,很像一座塔。大家围着建筑物端详了半天,终于认定就是一座塔,上下五层,高度超过二十米,称得上气势恢宏。塔身的最上层有损毁,不少石块凌乱的散落下来,不然的话塔身的高度还会更高。古人的智慧真的是无穷的,如此规模的建筑得需要多少工匠。况且这是鸟不拉屎的禁地,大量的工匠聚集在这里吃喝拉撒睡都是问题。 葛教授推测完整的塔身应该是七层,由于某种原因最上面的两层毁坏了。陆言少问他理由是什么,为什么不会是八层、九层? 葛教授说不是有那么句话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浮屠就是指的宝塔。塔的层数都是单数,从五层到十几层的都有,但是以七层的为最多,这座塔估计就是七层。 石塔如同一堵墙,占据了绝大部分的河道,河水通过塔底,从人工砌成的孔洞里流进去,然后从对面的孔洞里流出。众人小心翼翼绕过石塔,继续往前深入。前面的山洞略有收窄的趋势,但是宽度仍能达到二十米。头顶的山体裂缝变得更宽,采光不成问题。 钱龙推测这里绝不会有龙脉,因为整条山脉从此处截断,犹如一条龙被分成两段,龙的气势丧失殆尽。如果袁天罡真的来过这里的话,不会看不出这一点,也不会花费太多的心思在这里。可是既然没有龙脉,又为何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修建一座规模空前的石塔? 陆言少推测石塔和袁天罡不沾边,应该是某个神秘的古老民族留下的遗迹。 “小心脚底下,水里面有东西。”大李提醒大家。 陆言少下意识低头看看,河床上陆陆续续出现一些瓷片,白花花的格外醒目。他心里不禁犯嘀咕,这里怎么会有瓷片?瓷器是人类活动痕迹的证明,也是人类文明的标志。发现瓷器的地方要么是人类活动的中心,要么是窑址或墓地。显然这里不可能有人类居住,更大的可能性是有古墓存在,散落在河床的瓷片是陪葬品或者祭祀用品。 葛教授捡起一块瓷片仔细观察,大李用手电筒照着亮。片刻之后葛教授脸上洋溢出一丝喜色,“胎和釉完全符合唐代的瓷器特征,没错,是唐代的遗物……” 大家不禁发出一阵唏嘘,谁都知道这个发现意味着什么,一块瓷片足以表明古书上记载的内容是事实,唐代的确有人来过这里。那么两千唐军神秘失踪,一代天师袁天罡在此寻龙点穴又是不是真的? 陆言少开始对古书的记载产生兴趣,如果能揭开谜底,或许是一件很爽的事情。河床上的瓷片越来越多,密密麻麻铺满河底,如果不是脚上的鞋子够结实,早被瓷片划成了碎片。偶尔有一些完整的瓷坛子出现在碎片中间,洁白光滑的釉面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陆言少一阵心动,这是唐代的瓷器啊,而且保存的完美无缺,如果拿到古玩市场上去卖,恐怕低不下五万吧。把瓷片拿到罗教授的古玩店里,绝对会大卖。 陆言少一边走一边心痛,这么多的碎片,得毁坏多少瓷器啊。按一个瓷坛子五万块计算,我的天啊,岂不成了天文数字。这不是普通的溶洞,简直就是聚宝盆。陆言少渐渐明白了崔流壁一伙人此行的用意,或许就是冲着瓷坛子来的。 嗷……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空间,很像小孩儿的哭声,但是比哭声更响亮更瘆人。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最前面的大李噗通一声栽在水里,和什么东西撕扯在一起。 陆言少心头一紧,下意识挤到前面。是水猴子,大李正在跟一只水猴子撕扯。别看水猴子比婴儿大不了多少,动作却异常敏捷,大李那么强壮的身体被纠缠在水里没办法脱身。 事发太突然,大家一时呆住,竟没有想到过去帮忙。还是钱龙反应敏捷,三步两步冲过去,手上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水猴子的身体顷刻间分成两半。河水被染成一大片红色,连同肢解的尸体朝下游流去。钱龙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乌黑的宝剑。 “怎么样大李,没伤着吧?”陆言少和白巴热同时过去把大李搀扶起来。那么强壮的一个人,此时浑身瑟瑟发抖,眼神里的惊恐还没有褪去。左肩肩膀的衣服被撕扯下一块,露出血糊糊的皮肉,脸上、手上和大腿也有不同程度的爪痕。 欢欢找遍了所有背包,总算找到一团绷带,没有止血药,只能暂时先缠住伤口止血。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总算把大李的伤口处理完毕。 又是水猴子,古老的预言越来越真实,或许前面还有更多的水鬼等着大家。 陆言少开始动摇,不得不重新盘算利弊得失,相比传说中的牛鬼蛇神,“水鬼”才是最具实质性的威胁。他有心叫着钱龙回去,这样的冒险咱玩不起。可是钱龙始终没正眼看他一下,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葛教授开始催促着继续前进,那个叫张林的人还等着我们营救呢。前进的队形做了改变,钱龙和白巴热开路,葛教授和小徐第二梯队,大李和欢欢第三梯队,陆言少落到了最后。这下可好,无形之中他和钱龙的距离拉到了最大。 ------------ 第154章:苗人传说 河里的瓷坛子越来越多,几乎铺满了整个河床,而且几乎都是完整的,白花花的瓷坛一个紧挨着一个摆放在河床上,众人完全是踩在瓷坛子上行走。少数的瓷坛里生长出奇怪的水草,长长的藤蔓从坛口伸出来,顶端长出一个大大的孢子。孢子如同一个透明的子宫,里面充满羊水,还有一个类似婴儿的东西蜷缩在里面,能清楚地看到头部和四肢,还有一条小尾巴。古怪的孢子漂浮在水面,尾部被藤蔓拉着,好像漂浮在水里的气球。 陆言少的心情压抑到了极点,心说这是什么怪胎,动物不像动物植物不像植物。原来还想抱一只坛子回去送给罗教授,现在看到坛子里长出这种怪东西,马上打消了原来的想法。 随着不断深入,漂浮的孢子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布满了水面,随着水流的节拍上下浮动。众人只能小心翼翼穿梭在空隙里,生怕一不小心碰到恶心的东西。白巴热提醒大家千万不要把孢子碰破,否则可能有致命的危险。大家变得更加小心,走路跟工兵排地雷差不多,生怕落脚不准触动引信。 嗷……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陆言少心头随之一紧,完了,又要有人中招,不知道这次是钱龙还是白巴热。不好的念头刚刚闪现,前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一团殷红的血团裹着凌乱的尸体朝下游飘去。除了钱龙,没有人有这么好的身手。 “孢子里的胚胎是不是水鬼?”受伤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大李开口说道。 可不是咋的,百分之九十九是水鬼的胚胎。大李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所有人恍然大悟,除了水猴子,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陆言少打开手电筒向远处照照,漂浮的孢子一眼望不到边,恐怕得数以万计。这么多水鬼的胚胎,一旦它们全部脱胎的话,我的天啊,实在无法想象。难怪古书上会有天灾的记载,铺天盖地的水猴子潜伏进人类的栖息地,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大李的推测触动了白巴热最深处的记忆,他儿时的时候听老族长讲过一个古老的传说。老族长的年纪有多大没有人知道,人们只知道他辅佐了三位年轻的族长,培养了九九八十一位大相,白巴热的爷爷都要叫老族长一声爷爷。 偶然的机会,白巴热听老族长讲过一个古老的传说:邪恶的种子从天上落到人间,正好落到苗人的部落,它们经常吃掉苗人的孩子、妇女和老人,还会伤及牲畜和最最强壮的苗族男人,甚至会吃光水里所有的鱼虾。勇猛的苗人勇士们经过流血牺牲,终于战胜了恶魔,把它们封印在圆形的宇宙里。为了苗疆的永远安宁,勇士们把自己的灵魂也封印在里面,永远震慑住邪恶的种子,使它们永世不得超生。 大家静静地听着,一边听一边发挥想象的空间,老族长所说的圆形的宇宙,莫非就是脚底下踩着的瓷坛子?坛子里封印的恶魔就是水鬼。这么解释的话一切都说得通。其实很多的宗教传说都不是空穴来风,或多或少有历史的影子。苗族是中华土地上一个很古老的民族,他们的祖先蚩尤跟中华民族的祖先黄帝生活在同一个年代,炎帝和黄帝联手打败了不可一世的蚩尤,成为了中华民族公认的祖先。如果当时战胜的一方是蚩尤,泱泱中华的历史很可能要改写。总而言之,苗族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民族,在苗人的土地上至今隐藏着许许多多的秘密。我们所看到的,就是众多隐藏在历史长河中的古老的秘密中的一个。 葛教授和欢欢有不同看法,他们是考古出身,持更唯物一些的观点。他认为胚胎状的东西是蛊毒中的一类。传说中的蛊毒有很多种,虱盅、蛇蛊、人蛊、菌蛊、树蛊、鬼蛊、石头蛊、稻田蛊等等,种类繁多,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人蛊或者鬼蛊。因为孢子里的胚胎像人形,所以可能是人蛊,但是也有可能是鬼蛊或者菌蛊,因为动物和植物混合发育的东西极其罕见,已经超出了生物学的范畴。只能用鬼或者真菌来解释。 陆言少对水鬼的诞生过程不感兴趣,最在意的是现在,如果孢子里的水鬼全部脱胎而出的话,几个人还不够它们一顿饭的呢。看现在的情形,胚胎好像发育的差不多了,似乎随时会降生。 陆言少突然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能不能搬起一个瓷坛子打碎,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把想法说出来,满以为会遭到一致反对,没想到谁也没意见。好奇心其实谁都有,就看有没有人挑头,很多群体事件都是在个别的挑头者怂恿下开始的。这次也不例外,别人不反对,在陆言少眼里就等于默认。 脚底下的坛子密密麻麻,彼此之间挨得很紧密,如果要抱出一个来的话不那么容易。几个人走到山洞的边缘,这里也是河边的位置,坛子相对稀疏。 陆言少伸手抓住坛子的外壁,用力提上来。坛子分量不算重,比想象的要轻,但也有压手的感觉。坛子提出水面,连带着藤蔓和顶端的孢子也提出水面。刚才还很平静的孢子变得蠢蠢欲动,胚胎在里面开始蠕动,动作逐渐增大,仿佛随时破胎而出。 嗖,一道黑色的弧线,钱龙用乌龙剑把藤蔓削断,孢子失去牵引迅速落向河面。钱龙手腕一翻,乌龙剑在空中挽起一团剑花,将孢子砍成若干个碎片。一股腥臭的脓血飞溅而出,几个人同时躲闪身体,生怕污物溅到自己身上。其实大家的担心是多余的,钱龙手上的动作是从里向外,惯性把脓血带到远处,没有溅到任何人身上。 ------------ 第155章:沉睡的魔鬼 陆言少把坛子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说实话,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瓷器,洁白的釉色散发出一团柔和的光晕,令人在视觉上无比享受。都说美女养眼,那是没有见识的表现,当看到洁白的釉色所流露出来的淡淡光华,你才会感知到什么叫真正的养眼,每一寸视神经都充满感染力和张力,视网膜传递给大脑的是无比的愉悦与放松。坛子呈椭圆形,上大下小,开口呈匀称的撇口形,流畅的线条宛如少女玲珑的曲线,几何与美术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叫艺术的东西。 陆言少暗暗惊叹,多么精湛的技艺啊,眼前这个坛子足以媲美明清时代所有的瓷器精品,制作坛子的人足以称得上大师。元代以前的瓷器统称为高古瓷,在艺术品拍卖市场上,高古瓷的价格远远低于明清瓷器,青花成为瓷器收藏的主流。其实唐宋时期的单色瓷已经达到了非常高的艺术造诣,只是现代人尚未认可罢了。艺术有时候没有可比性,更不能简单地用价格去衡量。 原先陆言少给坛子的估价是五万,现在看来五十万也不止,要是搬到艺术品拍卖公司,保准能换一套三居室的住房,括弧:二环以里。这座溶洞成了名符其实的聚宝盆。罗教授的“博古轩”一直缺一件镇店之宝,要是弄一个坛子回去…… “愣着干嘛,砸呀。”大李在旁边催促。 陆言少缓过神来,这么漂亮的坛子,实在不忍心下手。可是事先已经说好,把坛子砸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他望着坛子蹉跎不已,五十万啊,一石头下去就什么都没了。手里握着石头,实在不忍心下手。 “干嘛呢陆子,下手啊。”钱龙也在一边催促。 “那什么,容我运运气。砸东西是个技术活儿,既要把坛子砸碎,又不能伤着里面的东西。”陆言少让其他人躲开一点,把手里的石头抡圆,啪,一声瓷器破裂的脆响。瓷片破碎的声音很清脆,甚至有几分悦耳,陆言少的心却一阵刺痛,五十万啊,被自己硬生生砸没了。 瓷坛子里面大部分是沉积的河沙,中间的部分包裹着一个类似人头的东西,颜色发乌,很多地方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钱龙用乌龙剑挑开覆盖的沙子,果然是一颗人头,只是由于年代很久远,连最坚硬的头颅都大部分腐烂。钱龙用剑尖轻轻触碰,头骨瞬间分解成很多细小的碎片。 坛子里竟然装着头骨,日他娘的,如果每一个坛子里都有一个头颅,这么多坛子得有多少头骨!一个头骨就是一条性命啊,当年得有多少人丧生!这个山洞太可怕了,哪是什么聚宝盆,分明就是万人坑。终于体会到“冥河”的含义了,其实这两个字一点也不夸张,眼下众人不正是处在一条通往地狱的路上吗!其他人静静地站着,谁也没有说话,似乎各有心事。不过陆言少能猜出来他们在想什么,估计跟他刚才的想法差不多。 白巴热说每一个坛子里封印着一个人的灵魂,很多年来一直无法挣脱,直到被某种可怕的蛊毒吸收,消化。孢子里酝酿着的水鬼,一直在吸收瓷坛里的营养,包括人的头颅和灵魂。难怪它长得有几分像人,其实它一直被人类的灵魂孕育着。如果它拥有了人类的智慧的话,灾难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十倍。白巴热的话使大家的心情更加沉重,就凭我们简简单单的六个人,凭什么阻止灾难的发生。葛教授带着我们深入险地,是不是有些过于自信了。盲目的自信有时候是会付出代价的。 “你们快看,它在动!”欢欢用急促的声音提醒大家。 所有人的眼光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在距离众人十米开外的水面上,一个漂浮的孢子在机械性的抖动,有点像婴儿在娘胎里的动作。怎么回事,莫非它要降生?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谁都知道水鬼降生意味着什么。 孢子里面的胚胎动作越来越大,四肢不停的抽动,薄薄的胎膜不堪重负,随时可能开裂。 众人紧张地看着,等待着一个生命的降生,明明知道不是好兆头,却忘记了去阻止。噗,胚胎终于挣脱开胎膜,羊水簌簌的融进河流,孢子很快瘪下去,连同刚刚出世的水鬼沉入水底。河水依旧缓缓流淌,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又一个水鬼诞生了,没有人知道它会游到哪里。古老的预言正在一点一点变成现实。 嗷……脚底下突然蹿出一个白花花的东西,狰狞的脸上镶嵌着两颗蓝幽幽的眼镜。水猴子!大脑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刚刚降生的水猴子没有走远,而是潜伏在众人的附近。 陆言少甚至没有来得及有身体上的反应,恐怖的家伙已伏在他肩膀上,尖利的爪子抠进他的皮肉里面,一阵钻心的疼痛刺激着神经。水鬼张开尖尖的嘴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伏下头咬陆言少的肩膀。 陆言少忍住钻心的剧痛,狠劲甩动手臂,巨大的离心力迫使水鬼减缓了下嘴的速度。“钱龙,救我!”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钱龙手里的乌龙剑再次挽起剑花,在陆言少肩膀的位置翻飞,唰唰几下,水猴子被分解成几块,血糊糊的尸体落进河里。 陆言少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疼痛的感觉传遍全身,鲜血顺着手臂上的伤口一直流到手心。得,自己也光荣负伤,终于体会到被水猴子伤到是啥滋味。大李的伤势比自己严重很多,他承受的痛苦可想而知。 “先别动,我给你包扎一下。”欢欢俯下身体处理陆言少的伤口,先让他把外衣脱下来,找到受伤的位置。五道深深的爪痕深入皮肉,伤口虽然不大,但是很深,血液仍然在吱吱地往外淌。看着手臂上的伤口,难免一阵心悸,水猴子的体形比婴儿大不了多少,杀伤力却是惊人,如果不是有钱龙在场,身上的皮肉恐怕要被水鬼咬下一块。难怪它的名字叫水鬼,单凭惊人的杀伤力和恐怖的外形,比鬼还要更恐怖几分。 ------------ 第156章:谁是叛徒 胡思乱想之间,欢欢已经用纱布包紧了陆言少的伤口,尽管伤口被勒住,血液还是不断往外渗,染红了整条纱布。现在没有任何的止血药品和消炎药品,只能忍着,凭借自身的免疫力挺着,挺不过去的话只能认命。 刚处理完陆言少的伤口,葛教授又开始催促:“我们不能再耽搁了,真的没时间了!”说着大踏步朝山洞的深处走去。 其他人陆续跟进。现在的队形有些乱,葛教授和小徐、白巴热组成第一梯队,陆言少和钱龙、大李、欢欢组成第二梯队。情况变得异常复杂,到处都是漂浮的孢子,里面的水鬼随时可能降生,没有什么位置是绝对安全的。 头顶的山缝逐渐减小,直到彻底闭合,众人走进了真正的山洞里。葛教授和陆言少各打开一支手电筒,沿着山洞的走势前进。噗,身后传来一丝轻微的爆裂声。 陆言少下意识把手电筒的光束照射过去,一只水鬼刚刚挣脱孢子的束缚,消失在水面之下。他心头一紧,又一只水鬼降生了,会不会再次缠着大家?陆言少和大李都吃过苦头,两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那种滋味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钱龙说不要太紧张,水鬼距离我们有一百多米,未必能捕捉到我们的行踪。 陆言少和大李没有说什么,只是不自觉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河床上的瓷坛子开始减少,漂浮着的孢子也稀疏起来。陆言少稍稍安下心,实在不想多看一眼这种恶心的东西。山洞的两侧出现很多大小不一的缝隙,河水在这里被分解成一条条涓涓细流,流进缝隙里消失不见。这当然不是终结,水流会汇集在另一个溶洞里,形成地下河,流到山脉的另一边,跟更大的地上河交汇。 河水的流向不是大家所关心的,他们更在意的是眼前的环境。河流消失了,山洞却还在,并继续在深处延伸。脚下的地面变得干燥起来,两侧的石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巨大的雕塑,陆言少见过乐山大佛,这里的雕像估计比乐山大佛小不了多少。手电筒的光束不足以看清楚全貌,看不出是人还是怪异的动物。每一座雕像都有一对巨大的眼睛,斜视着侧下方,嫣然在盯着大家的一举一动。惹得人浑身不自在,有种被偷窥的感觉。 能见度突然下降,开始以为是手电筒电量不足,后来才发现不是,是一层淡淡的雾气遮挡了视线。白巴热提醒大家注意,很可能是瘴气,它会不知不觉损害人的神经系统。他建议把携带的芸香草含在嘴里一片,或许对抵抗毒气有帮助。 陆言少对白巴热的反感有所下降,这家伙也不是想象的那么坏,至少最近一段时间表现很正常。他不是叛徒,那会是谁呢? ------------ 第157章:四神兽 不经意间扫了欢欢一眼,她的话到底靠不靠谱,不会是当时神志不清说胡话吧。陆言少心里直犯嘀咕,我的姑奶奶,你要是说胡话的话,可真把我玩儿死了! 欢欢没注意到陆言少看她,正用手摩擦着后背,摆出一副挠痒痒的动作。 “你怎么了?”陆言少问道。有心帮她挠挠,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尽管自己心术很正,别人还是会认为自己龌龊。特别是她那个同学小徐。 “我没事,只是后背有点痒。”欢欢不好意思地说道,连忙放下手上的动作。但是看得出来,她放下去的手很不情愿。 往前没走出多远,一排排金盔金甲的士兵出现在眼前,队伍排列的很整齐,无论从任何方位看都是笔直的一条线。盔甲里面是陶俑,跟真人差不多大小,面部表情相当丰富。 陆言少用手电筒往远处照照,一眼望不到边,到处泛着点点金光。好气派的军队啊!他不免一阵感叹。陕西的秦始皇陵兵马俑也不过如此吧。 真是不可思议,经历了这么多年,盔甲上的金色竟然大部分保存下来。莫非是纯金的?陆言少变得激动起来,这么多黄金,随便带出去一点都能换一辆汽车!后汉古墓里的宝贝已经够多了,但是跟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他下意识靠近一个金甲战士,明晃晃的盔甲经过岁月的侵蚀,个别地方的金色已开始脱落,露出绿色的铜锈。陆言少的心情一下子跌落下来,不是纯金是镏金。 葛教授告诫众人不要乱碰,说不定盔甲上有毒,不然不会保存这么完好。 陆言少赶紧把手缩回来,他可不想为一块铍铜烂铁丢掉小命。葛教授围着盔甲仔细看看,他也认定是镏金。所谓的镏金就是把水银和金水混合,均匀地涂在器物上,然后用火蒸,水银蒸发走以后,金水就会很结实地“镏”在器物上,多少年都不会掉。 金盔金甲的武士们排成整齐的方阵,仿佛把人带到了杀气腾腾的演兵场。恢弘的气势震撼人心。几个人暂时放弃了心里的所有杂念,恐惧、疲惫、焦虑、紧张,所有的感觉统统抛到脑后,完全沉浸在前所未有的视觉震撼中。 葛教授一再催促大家抓紧时间,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接连提醒了好几次大家才缓过来。在葛教授的带领下走进人俑方阵。 几个人穿梭在人俑队伍中间,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一座巨大的铜像矗立在人俑中间,仿佛在指挥着千军万马。众人不禁被巨大的铜像吸引,纷纷迈步凑上去。靠近了才知道铜像比想象的还要巨大,站在它的脚下需要仰视才能看清全貌,是一只长着翅膀的怪鸟。大李推测是翼龙,白巴热则认为是苗人传说里的神雕,一直很少说话的小徐也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他推测是人们最熟悉的凤凰,因为它的尾巴很长很华丽,如果不是锈迹掩盖了本来面目,尾巴上会有五彩斑斓的颜色。 说道锈迹,陆言少突然发现一个疑点,铜像上的锈迹其实很少,只是外表上淡淡的一层。如果是年代久远的话,早已锈蚀成了一堆烂渣。莫非铜像跟瓷坛子不是一个年代? 葛教授说也未必,铜器本身比铁器不容易生锈,而且他怀疑这里的瘴气属于一种惰性气体,很大程度上阻止了铜器的氧化。大家频频点头,葛教授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怪鸟到底是什么。所有的目光对准葛教授,葛教授很坚定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他不是动物方面的专家。 钱龙这时候说话了:“这只怪鸟很可能是传说中的朱雀。”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真的很像传说中的朱雀。”陆言少表示赞同。 其他人则持保留意见,毕竟怪鸟的形象在传说中多了去了,你可以说是朱雀,他也可以认为是凤凰、是神雕。 葛教授推测大家可能到了山洞的核心区域,或许很快就能找到张林。 陆言少有些犯嘀咕,张林失踪一年多了,就算还活着,会一直生活在这里?先不说瘴气有没有毒,一个大活人在这里吃什么喝什么,即便是靠喝西北风活着,这里不是连西北风都没有吗。 葛教授并不在意,他说既然张林能把信鸽放出去,肯定有他生存的办法,我们现在考虑的是如何把他找到,而不是分析他靠什么生存。 再次前行几十米,眼前又一座巨大的铜像,乍一看像一只庞大的乌龟,奇怪的是龟壳上好像还盘着一条蛇,龟和蛇的身体融合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看到这只动物陆言少笑了,心里马上有了底。只是他故意不捅破,问大李和白巴热,铜像是什么动物。两人彻底傻了眼,龟不像龟蛇不像蛇,总不能说是龟蛇杂交吧。 “行啦陆子,你就别卖关子了。”钱龙不想看陆言少拿大家寻开心,直接揭开了谜底,这东西是传说中的玄武。 玄武兽的出现印证了钱龙之前的推测,怪鸟的确是朱雀,因为朱雀和玄武一般都是同时出现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左右两边应该各有一座青龙和白虎的铜像。 陆言少一直对古书的记载存有疑问,尤其是关于袁天罡的传说,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代宗师袁天罡怎么会来这里。不过现在他有些相信了,朱雀、玄武、青龙、白虎是四方神兽,跟风水学颇有渊源,若非袁天罡这种颇有影响力的风水大师到此,谁会花如此大的手笔铸造巨型的铜像。不说别的,单是千山万水搬运原料就是大问题。 为了印证陆言少的判断,几个人走到山洞的左侧,果然矗立着一条青龙铜像。四大神兽统领着浩浩荡荡的金甲军,场面很震撼,也很怪异。人被兽统领,无论哪个年代都很不正常。众人莫名其妙地一阵心悸,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偷窥他们。 ------------ 第158章:人俑阵 “咦,这里的人俑位置不大对啊。”大李提醒大家注意。他指着一个方位给大家看,果然,有些人俑的位置稍稍偏移,打乱了原本很规则的列阵。 陆言少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经历了这么多年,人俑在外力的作用下出现位移很正常啊。钱龙很快用事实否定了陆言少的判断,人俑和地面是连在一起的,根本不可能移动。 这就奇怪了,难道是古人在摆放人俑时故意偏移了位置?没有理由啊,很规则的列阵被几个“不守规矩”的人俑弄得有些杂乱,原来的威严感在此地大打折扣。古人这么做应该有其用意,只是大家猜不透罢了。 瘴气好像更浓了几分,远处的人俑淹没在雾气里,看上更像气象森严的军队。葛教授一直注视着不规则的人俑发呆,好像在思考什么。他不发话,其他人只能干等着。 大李身上有伤,坐在地上靠着一个人俑休息,白巴热和小徐在整理背包里的物品,钱龙似乎在警戒,这位师兄最让人捉摸不透,在他眼里危险无处不在。 陆言少下意识看看身边的欢欢,她好像在挠痒痒,双手伸进衣服里使劲儿挠,完全没有一点淑女的形象。她肯定有难言之隐,否则不会不顾及女孩的自尊和颜面。 “你咋的了,哪不舒服?”陆言少低声问她,尽量不打扰别人。 “没……没什么,就是身上有点痒。”欢欢回答道,随即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你的脸怎么胖了?”陆言少吃惊地问道。以前没有注意,现在面对面站在一起,才发现欢欢的脸比原来胖了。白嫩的肉皮紧绷绷的,在手电筒的光束下闪着水色的亮光。都说打肿脸充胖子,就是那种感觉。可是欢欢也没跟谁打架啊。如果有人敢打她的脸,小徐恐怕会第一个玩儿命。 欢欢听到陆言少的问话脸色变了几变,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吞吞吐吐答道:“没有啊,我怎么没感觉。” 陆言少的第一感觉是她在说谎,因为从她的表情里能看出来,她肯定在掩饰什么。莫非有难言之隐? 不行,得问清楚。陆言少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欢欢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愿拖累别人,这样只会让她更痛苦。他还没有开口,葛教授说话了,他找到了人俑位置上的秘密,那些“不守规矩”的人俑组合在一起的话,正好形成一条不规则的通道,与横平竖直的人俑矩阵形成鲜明对比。葛教授认为这是古人给的一个暗示,顺着这条通道走或许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尽管葛教授的推断有些牵强,但是除了这点希望以外,实在没有更好的目标。大家马上出发,顺着所谓的暗示向人俑矩阵的深处走去。 人俑与人俑之间的距离几乎一样,如果不是一些站位异常的人俑存在,真的没有前进的目标。众人渐渐觉得葛教授的判断很有道理,这似乎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时间不长,钱龙让大家停住,他告诉大家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我们可能迷路了。 经他的提醒,众人恍然大悟,大家身处在一个人俑的海洋,周围的情景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参照物和方向感。更要命的是站位异常的人俑全部消失在瘴气里,回去的路也没了。 陆言少和大李还不死心,用手电筒狠劲儿朝四周照射,光柱很快被瘴气吞噬,眼睛所能看到的,全部是冷冰冰的人俑。 葛教授示意大家冷静,人俑矩阵的规模不会太大,毕竟古人的生产水平有限,搞出如此规模已经大大超乎想象了。据他推测,矩阵的规模能达到方圆二百米就很不错了。大家只要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走,肯定能走出去,这叫以不变应万变。 葛教授开始按照自己的思路做部署:“我们来的时候是顺着人俑的朝向走的,也就是从人俑的背面向前面走。现在我们可以反过来,逆着人俑的朝向走,估计很快就能原路返回。” 大李和小徐马上赞同,他们是葛教授的队员,持赞成意见很正常。葛教授的话陆言少也很赞成,但是在经历了后汉古墓的鬼循环之后,他对古人的智慧有了颠覆性的认识。如果人俑阵这么容易破掉的话,古人费尽人力物力搞的庞大工程岂不成了豆腐渣? 陆言少把疑虑憋在心里,不是不想说,而是怕扫兴。现在大家最需要的是相互鼓励和支持,他如果唱反调的话会破坏团结。 大李见陆言少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问道:“陆子你咋了,是不是有不同意见?” 本来陆言少想把话埋在肚子里,但是在大李的追问下,索性不吐不快:“我没有意见,只是觉得这么容易走出人俑阵的话,古人岂不成了白痴?万一是袁天罡布置的阵法,被我们很轻易的破掉,他也不用叫大师了,直接叫饭桶得了。” 小徐第一个向陆言少发起攻击,说他是没事找事,明明很简单的事情,按他的说法能复杂到天上去!袁天罡又怎么了,他能造出原子弹?他能造出卫星? 自从进入山里小徐一直看陆言少不顺眼,这让后者很无语。好歹自己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可这小子非但不感激,反倒充满了敌意。好像自己横刀夺爱似的。原以为他跟欢欢在搞对象,后来才从欢欢那里知道内幕,他们也是刚刚认识。 徐佩奇这小子青春萌动,从登机开始就对欢欢展开追求,弄得外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现在见欢欢跟陆言少走得近,肚子里的醋意一直往上涨,只是一直没找到发泄的由头。现在终于抓住机会,不狠狠打压陆言少一顿才怪。 陆言少的火气也窜上来,你奶奶的,找茬是不是,爷我跟你单挑! 钱龙见陆言少面色不善,赶紧拉到一边,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你们要是为欢欢闹矛盾,还是省省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活着出去。 ------------ 第159章:嗜血人俑 得,连师兄都把两人看成是情敌了,陆言少很无语,百口难辩啊。 大李也把小徐拽到一边,白巴热和欢欢隔在两人中间,矛盾终于被化解在萌芽状态。 葛教授带路,其他人陆续跟进,朝着人俑阵外面走去。 十分钟后,没有走出人俑阵。葛教授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十五分钟后,人俑依旧不见尽头。葛教授额头渗出汗珠,好像遇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二十分钟后,葛教授干脆停住脚步,望着密密麻麻的人俑发呆,看来是彻底失望了。大李和白巴热面露惊疑,这样的结果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徐佩奇更不用说,脸色难看的像吃了苦瓜。 陆言少看着徐佩奇的苦瓜脸,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心说被自己言中了吧,人俑阵哪那么容易走出去。本来想趁机损他几句,想想还是忍住了。找不到出路对谁都没好处,死在这里更是谁都不愿意接受的。 葛教授让小徐把背包里的营养片拿出来,折腾了半天,身体的能量消耗巨大。食物没了,这是延续生命的唯一指望。营养片分发给大家,每人一片。 美国人的科技成果真的很厉害,小小的一枚药片,竟然储存着人体一天所消耗的能量。含在嘴里有一种薄荷的香甜,而且还兼有止渴的功能,喉咙和口腔仿佛被注入了润滑剂,干渴的感觉一扫而空。背包里携带着少量的水,每人喝了一点。山洞里虽然有河流,但是看到河面上密密麻麻的水鬼胚胎,谁都没有喝下去的勇气。自备的矿泉水成了生命的保障。 欢欢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浑身瑟瑟发抖,眼神发呆,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的反常令大家警觉起来,这种诡异的地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欢欢,你看到什么了?不要怕,有我在。”徐佩奇先我一步走到欢欢跟前,百般安慰。葛教授也凑过去,他的脸色比任何人都难看,因为他知道欢欢的那个秘密。欢欢的任何举动都可以看做是一种预兆。 欢欢握着葛教授的手,颤抖着说道:“刚才我做梦了,梦见有人死了。” 陆言少心中一紧,她梦到谁了?千万不要是自己啊! 葛教授的脸色更加难看,不过还是强装镇定,示意她不要着急,慢慢说。 欢欢指着一个方位,说死人就在那边,她不认识,但是死得很惨。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慢慢走去,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既然死亡能降临到别人头上,同样可能降临到自己头上。空气里弥散着一股微弱的血腥,大家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仿佛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白巴热最先有了发现,教大家注意侧前方十几米的地方。果然,地上赫然躺着一具尸体,鲜血染红了大片地板。死者的面相很恐怖,好像临死前经历了巨大的痛苦。 死者陆言少有些眼熟,在驿站里好像见过,当时跟崔流壁一起出现过。事实证明崔流壁一伙人果然来到这里,并遇到了和我们相同的麻烦。最可怕的是在尸体旁边的位置,一尊人俑的嘴巴里沾满血迹,鲜血从人俑的嘴里流出来,顺着嘴角往下流淌,一直淌到地上。地上的血液已经凝固,显然经历了很长的时间。干涸的血迹向众人昭示着一个可怕的事情:人俑吃人! 大家的神经紧绷到极点,下意识看看身边站立的人俑,每一个人俑都变得狰狞起来,似乎随时会张开嘴巴咬住大家的肉体。 一向沉稳的钱龙也不免一阵紧张,脸色冷的像一块冰。能让身经百战的钱龙师兄心存忌惮,恐怕只有诡异的人俑能做到。师兄握紧手里的乌龙剑,随时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这么多人俑虎视眈眈,每个人都如同掉进绞肉机里的羔羊。 不行,这地方一刻也不能多待,必须尽快出去。陆言少的想法得到了所有人赞同,连一向对他有意见的小徐和白巴热也没有异议。死亡面前,求生是人的最基本反应。出去,路又在哪里? 所有的目光都转向陆言少。因为他最先对葛教授的判断提出异议,大家想当然地认为他有另一套方案。 陆言少一阵无语,心说自己可不是救世主。说实话,他确实有一点小小的想法,现在只能试一试了。他推测人俑阵就是一座风水阵,四方神兽的存在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既然是风水阵,普通的办法肯定难以破解。 钱龙也同意陆言少的看法,周围的瘴气浓淡不一,从某种程度上干扰了人的判断,而且他怀疑人俑的面部朝向不是全部一致的,而是摆成了八卦的样子,大家以人俑的面部朝向为参照物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总而言之,几种情况叠加在一起,才促成了神秘的人俑阵。 除了陆言少和钱龙,其他人似懂非懂。大李说分析原因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尽快出去,不然我们得给人俑陪葬。 钱龙从背包里拿出一捆绳子,是特备的登山绳,别看细,但是相当结实。他把绳子分成四段,一端固定在某个人俑上,另一端让其他人带着,分别朝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前进,总有一个方向是对的。即便迷路也没关系,可以顺着绳子原路返回。 这个主意不错,很实用。七个人分成四组,分别朝四个方向摸索。葛教授和小徐是一组,大李和欢欢一组,陆言少和钱龙一组,白巴热自己一组。钱龙一再告诫大家不要慌,万一迷路顺着绳子回来就可以,要做到绳不离身。 陆言少和钱龙朝着左边的方向走去,办法虽然有,但是行不行得通心里没底。回头看看其他人,早已淹没在瘴气之中。 ------------ 第160章:小徐死了 陆言少隐约有些担心,大家分开以后势单力薄,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不分开的话,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去破解人俑阵。钱龙仿佛觉察到他心不在焉,提醒他注意力要集中,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丢掉性命,他不想看见他死。 人俑与人俑的距离大约有一米,陆言少一个挨一个的数,数到一百的时候仍然没有走出人俑阵,也就是说他们离开原点已经一百米。绳子到了尽头,只能打住。 陆言少和钱龙顺着绳子往回走,希望其他人能有收获。远处突然传出一声惨叫,那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令人心里发颤。 陆言少和钱龙心头一紧,有情况!两人不禁加快脚步,很快回到原点,大李和欢欢、白巴热也陆续回来。看见欢欢没事,陆言少的心放下去一大半。只有葛教授的小组没有消息,他和小徐一组,会不会两人发生了意外? 人们不敢耽搁,顺着绳子的延伸方向赶过去。地上散着一大片血,在手电筒的光照下格外刺眼。陆言少屏住呼吸,心脏似乎不堪忍受缺氧的折磨,猛烈地跳动以示抗议。是徐佩奇,身体扭曲着躺在地上,显然临死前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挣扎。小徐的眼睛还睁着,人们无法从一个死人眼里看到什么,也无法知道小徐临死的那一刻遇到了什么。但是他的眼神还是告诉人们,在死亡突然降临的那一刻,他的心灵和肉体经历了短暂而痛苦的过程。 大李蹲下身把小徐的双眼合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抑制不住滴落在他冰冷的脸上。千小心万小心,还是有队友离开了。 陆言少虽然对小徐没有好感,但是远没到仇人的份上,他也不想任何一个队友离开,尤其是以这种方式。 小徐身旁的一个人俑血糊糊的,双手和嘴巴沾满血迹。所有人一阵心惊,人俑杀人绝不仅仅是一个传说!从小徐痛苦的表情上就能联想到,当时的情形该多么恐怖。 本来很虚弱的大李脸色更加惨白,他和小徐都是葛教授的亲信,两人的关系最近。队友不明不白的死去对他的打击很大。 欢欢也忍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身体蹲在地上瑟瑟发抖。陆言少扶住她的肩膀以示鼓励,柔弱的肩膀真的不该承受这样的压力。同时又不敢放松警惕,人俑能杀死小徐,没有理由不杀死别人。 钱龙一直蹲在小徐身旁,表情木然,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白巴热自始至终没靠近尸体一步,东张西望地似乎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掩饰什么。 陆言少警觉起来,对白巴热的怀疑重新浮上心头。“白巴热你在干什么,徐佩奇死了你知不知道!”他大声质问。 白巴热没想到陆言少会用很直接的语气质问他,这家伙脸色变了几变,很生硬地回应道:“他是死了,可是我们还活着。我在找葛教授,也有错吗?” 所有人同时一惊,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徐身上,竟然忽略了葛教授。其实人们过来以后就没看见葛教授,只是专注于死去的小徐,把他给忽略了。 “葛教授……”陆言少和大李扯开嗓子呼喊,同时举着手电筒四下寻找。心里相当矛盾,害怕找不到葛教授,又怕找到的是一具尸体。 心里着急,但是不敢走的太远,否则下一个失踪的就是他们。大家手忙脚乱,效果却不大。 钱龙建议不要找了,葛教授从事考古活动多年,经验丰富,心理素质相当过硬。他万万不会自己走丢,很可能是遇到了突发事件。当时的情况是小徐遇害,葛教授为了自保,可能会拼命逃避,这样就跟大家失去了联系。他建议大家把精力集中到找出口上,葛教授也会努力寻找出口,只要大家都出去了,自然会相聚。 陆言少同意钱龙的思路,这地方太可怕了,一刻也不想多待。葛教授是这次行动的组织者,他都失踪了,别人不赶紧撤回去还等什么。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谁都想出去,可是路在哪里?几个人默不作声,除了迷茫剩下的还是迷茫。小徐的尸体在旁边躺着,这种情况下不可能给他收尸。时间哪怕倒回去五分钟,谁能想到小徐会落到无人收尸的地步。话又说回来,如果永远出不去的话,谁又给在场的人收尸? 钱龙再次蹲到尸体旁边,甚至开始在尸体上摸索,好像小徐身上有什么宝贝似的。后来又把注意力放在沾满血迹的人俑上,眼睛几乎贴到了人俑的盔甲。 陆言少的心脏紧绷起来,钱龙是不是不要命了,人俑能杀死徐佩奇,自然也能杀死他钱龙。跟人俑挨那么近简直就是找死! “师兄,离远一点,当心有危险。”陆言少小心提醒他。 钱龙冲他摆摆手,示意他过去。陆言少犹豫了片刻,还是凑了过去。 小徐的尸体横躺在地上,陆言少抬起脚跨过去,好端端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活人和死人之间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突变。钱龙一直在盯着人俑的眼睛,陆言少也好奇地看过去。人俑的眼睛血红血红,甚至有一丝丝的血液滴出来,顺着眼角往下淌。他只看了一眼,脚底下瑟瑟发抖差点坐到地上。后面就是小徐的尸体,要是坐上去的话可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陆言少支撑住身体,努力抑制住狂躁的心跳。陶俑,他妈的这是陶俑吗!他快崩溃了,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一分钟也不想多待。 ------------ 第161章:水鬼在苏醒 钱龙把陆言少拉到一边,手里的乌龙剑砍向人俑的脖颈。喀,一声沉闷的响声,人俑的头颅歪向一边,一股殷红的血液从脖腔涌出,金色的铠甲被染红了大片。头颅没有掉下去,被一些杂乱的类似毛线的东西连着,孤零零的挂在脖子上。有点像刽子手砍头不利索,头颅和身体还连着一层皮的意思。果然大有玄机,原以为是陶俑,现在必须要更正以前的看法了。 人们还没搞清楚人俑流血是怎么回事,地面突然颤抖起来,人俑也跟着颤抖,盔甲来回摩擦发出咯咯响动。仿佛千军万马大战来临前的骚动。 “快走!”钱龙拉住陆言少快速朝前走。从没见他这么着急过,肯定是觉察到了什么危险。 陆言少扭头提醒欢欢,千万跟紧自己。欢欢精神恍惚,完全没有觉察到周围的异变,还好大李把她搀扶住紧紧跟在钱龙身后。 白巴热也跟过来。说实话,陆言少倒希望失踪的是他,而不是葛教授。葛教授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他没了,人们会很难办,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没有他,自己和钱龙的工钱管谁要去? 陆言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性命攸关的时候竟然还想着钱。当一个人临死的那一刻还想着钱,除了冠以守财奴和钱串子的称号,实在想不出还有更好的词汇来形容。 周围的瘴气陡然浓烈起来,手电筒的光束照射过去,很快被吞噬的无影无踪。地面颤抖的更厉害,所有的人俑都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会因不堪重负而随时垮掉。钱龙紧紧攥住陆言少的手,生怕他落单,大李紧紧拽住陆言少的衣角,欢欢则拽住大李的胳膊,这时候绝对不能掉队。几个人就像逃难的老鼠,首尾相接,滑稽而可笑。 陆言少的大脑一片空白,机械性地跟着钱龙往前冲,至于结果如何,根本来不及考虑。 眼前突然一亮,瘴气的浓度稀薄了很多,密密麻麻的人俑不见了。陆言少一阵狂喜,走出来了,真的走出来了!人俑和瘴气被抛在脑后,侧面矗立着一尊巨大的铜铸兽像,是朱雀。看到朱雀的那一刻,大家终于确认走出了人俑阵。几个人回头看着滚滚翻腾的瘴气,颤动的人俑淹没在瘴气里,仿佛千军万马在厮杀。 陆言少暗暗心惊,幸亏走出来了,不然大家的结果很可能跟徐佩奇一样。多亏了钱龙,要不然大家就惨了。 陆言少突然想起一件事,钱龙怎么突然之间找到了路线,不会是胡乱撞出来的吧。他把疑问告诉钱龙,希望对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钱龙低声跟陆言少说了三个字:开天目,然后继续看着身后浓重的瘴气发呆。 陆言少心里酸溜溜的,开天目真的那么神奇吗,为什么百年不遇的奇才应在他身上,而自己只能做一个凡人。 “下一步怎么办?”钱龙征求大家的意见。他是这次脱线的功臣,理所当然成为大家的主心骨。 陆言少建议赶紧走,越快越好,他可不想步小徐的后尘,一点也不想。 大李表示反对,葛教授还没出来,不能丢下他不管。 陆言少对大李的话很反感,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葛教授,说不定他早死了。 大李一把揪住陆言少的脖领,说别人要走可以,他一个人等。 陆言少用力挣脱开大李的手:“李光,别把自己看的那么高尚。葛教授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继续呆在这里大家都得死,都得死你知不知道!” 大李对陆言少我怒目而视,如果不是身上有伤,肯定会扑上来跟他玩儿命。 钱龙和白巴热赶紧把两人拉开。 钱龙把陆言少拉到一边低声劝解:不要把所有的人都得罪好不好,白巴热跟你有了隔阂,你又跟大李闹矛盾,我们在这支队伍里会很孤立。 陆言少不以为然:那有什么,现在是他们依靠我们,不是我们依靠他们,凭咱们哥俩的实力完全能走出去。钱龙说话不能这么说,人多力量大是最浅显的道理,团结比什么都重要。 另一边,欢欢和白巴热也在开导大李。最后达成一致,再等一个小时,如果还不见葛教授出来的话,必须得离开。大家在尽量远离人俑阵的地方坐下,期待着葛教授能从里面走出来。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陆言少觉得希望微乎其微。 地面逐渐恢复平静,笼罩住人俑阵的瘴气开始变得稀薄。大李变得精神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仿佛葛教授随时会走出来。陆言少没有他那份天真,呆呆的看着远处的小河,清脆的水声映着山洞的回音,悠远而空灵。哗……水面上溅起一阵水花,一个灵巧的影子在水面上一闪而逝。他心头一惊,腾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是水鬼,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家伙! “师……师兄,有水鬼!”陆言少指着远处的水面。 其他人马上变得严肃起来,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哗……哗……又有两片水花,这次所有人都看清楚了,的确是水鬼,而且不止一只。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沉睡的水鬼正在苏醒…… 其他人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眼神里充满不安和恐惧。钱龙让白巴热跟大李去讲,真的不能再等了,否则情况很严重。大李虽然心有不甘,还是勉强答应。大家整装待发,只有大李时不时回头看看,期待葛教授能出现。 逐渐接近小河,钱龙提醒大家先不要着急,必须摆出一个相对稳固的队形,这样才能抵御水猴子的攻击。结合每个人的情况,钱龙制定了一套可行的阵型:钱龙前面开路,白巴热断后,他们没有受伤,理应处在最危险的地方,陆言少和大李分别处在左右,欢欢居中。另外钱龙还建议贴着右边的岩壁走,这样可以减少一个危险面,一旦有人受伤的话,马上退到队伍中间,大李顶上去。 ------------ 第162章:生与死的界限 这样的安排非常合理,谁都没有异议。陆言少暗暗佩服钱龙的远见,当时跟白巴热和大李闹翻的话,现在根本拼凑不出完整的防御阵容,情况会更糟。 钱龙建议大家稍事休息,算是大战来临前的休整。陆言少检查一下背包,总共四支手电筒,正好四个男人每人一个,是那种老式的长条形铁皮手电筒,既可以照明又可以当武器。 钱龙把贴身的秋衣扯下来,撕扯成布条缠在手臂上,欢欢问他在干嘛,搞的跟木乃伊似的。钱龙说在自我保护,因为陆言少和大李的受伤部位都在手臂,说明水猴子习惯攻击这一部位,提前做好防御总没有错。你死我活的战场,受伤就意味着死亡。 大家很佩服钱龙的远见,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特别长见识。陆言少二话不说,也把自己的内衣扯下来缠在手臂上。白巴热和大李也跟着照做,意外的是白巴热的内衣竟然是红色的,有点像古代女人的红肚兜。如果不是大战在即,众人肯定会笑到肚子疼。白巴热意识到大家异样的眼神,解释说他们村寨的风俗就是这样,不管男女都要穿一件红色的内衣,老人说能驱邪避灾。 陆言少最担心的就是欢欢,尽管钱龙把她安排在了最安全的位置,可是让一个女孩子去经历水鬼的考验,无论如何都是一件残酷的事。况且欢欢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自从看见小徐惨死的情形,她一直恍恍惚惚,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欢欢,振作起来,咱们要走了。”陆言少蹲在欢欢身边,试图给她生存的勇气。 欢欢抓住陆言少的手,眼神里透出一丝惊恐,“麦子哥,我又做梦了,梦见有人和徐佩奇一起走了……” 陆言少赶紧捂住她的嘴,他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欢欢你别再说了,就让他成为你自己知道的秘密吧,好吗?”大战在即,他不想因为此事分心,有时候预知未来未必是一件好事。 欢欢很聪明,马上明白了陆言少的意思,用力点点头,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大家冲钱龙点点头,示意可以出发了。 几个人谁也没说什么,默默地按照设计好的队形下水。河水比原来变凉了,冰冷的感觉从脚底一直传到头顶,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发抖。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齐膝深的河水清澈见底,手电筒的光束照在水面上泛起冷亮的波纹。心跳开始加速,眼镜一眨不眨盯着附近的水面,仿佛随时会有可怕的水鬼跳跃而出。 陆言少有一种走黄泉路的感觉,生命在这里变得无比脆弱,短短一条山洞,成了生与死的界限。难怪古人起名叫冥河,现在想起来真他妈贴切。 钱龙走在最前面,他的步调很均匀,不急不缓,仿佛就是在散步。后面的人跟着他的节奏,无形之中缓解了不少压力。瘴气好像变得稀薄了,能见度比来时好了很多,或许是天公作美,给众人的行动带来了很大便利。 哗……一个白色的影子从水底蹿出来,带着凄厉的尖叫噬向人群。水鬼!陆言少从心里发出一声惊叹,竟然忘记了反击。水猴子出现的位置距离他最近,按理说属于他的防守范围。可是他真的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坏了,除了惊恐没有一丝反抗的意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水猴子已经扑到脸上。陆言少双眼一闭,心说完了,自己真没用,第一回合的对决就败下阵来。 一道黑色的弧线从眼前飘过,血光四溅,水猴子的尸体重重地掉进水里,瞬间染红了脚下的河水。是钱龙,关键时刻出手相救,也只有他具备如此敏锐的身手。其实如果不是照顾大家们,他一个人可以很轻易的出去。 “你干什么呢,不想死的话就集中注意力!”钱龙狠狠训斥。 陆言少老脸一红,低着头不敢言语。 “把头抬起来,是爷们儿的话就精神起来。”钱龙再次训斥。 短暂的停顿之后,队伍再次前进。河床上开始出现一些白色的瓷坛子,一开始零零散散,后来变得密集起来。透明的孢子依旧漂浮在水面上,里面蜷缩的水猴子清晰可见,该死的家伙们正在以诡异的方式降生,它们的降生对众人来说则意味着死亡。终于进入了水鬼存在的核心区域,心情更加紧张,不过并没有停住前进的步伐。 哗……侧前方泛起一阵水花,一只水猴子朝钱龙扑去,乌龙剑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从水猴子身上划过,血滴飞溅。这只是一个序幕,哗,哗,几只水鬼同时从水底蹿出来,陆言少抡起手电筒狠狠砸向扑过来的家伙,这一下打得很准,水猴子被打出十几米,重重地掉进水里。 身后的白巴热也陷入纠缠之中,两只水鬼同时咬住他的右臂,虽然打掉了一只,另一只却死死咬住不放。陆言少有心过去帮忙,突然又有一只水鬼从脚底的水面跃出,留给他的反应时间太短,胳膊肘被死死咬住。 钻心的疼痛从手臂直传到大脑,陆言少狠劲甩动手臂,试图把该死的东西甩掉,换来的却是更剧烈的疼痛。水猴子的牙齿和爪子死死钻进他的皮肉,根本甩不掉。 嗖,又一只水鬼高高跃起,陆言少暗道不好,尖利的爪子竟然直接抓向他的头部。他本能地一闪身,恐怖的身躯带着怪异的腥味从耳际飞过。陆言少里边是欢欢,她不会被水鬼毁容吧!他大为后悔,真不该躲闪,就算是为了欢欢也应该顶住啊。 陆言少用手电筒打掉胳膊肘上的水鬼,第一时间去帮助欢欢,万幸的是大李已经帮她把水鬼打掉。钱龙和白巴热一直跟水鬼缠斗,钱龙还好,手里的乌龙剑构筑起一道剑墙,开出了一条血路。白巴热则没那么厉害,身上很多地方已经挂了彩,如果不是事先对两条手臂做了专门保护,恐怕皮肉都被水鬼撕扯没了。 ------------ 第163章:苏醒的恶魔 凄厉的尖叫此起彼伏,不断有水鬼从水底钻出来,众人如同一部高速运转的机器,不敢有半刻停歇,一旦停下来机器就会散架。不过脚下一直没闲着,不管多么危险,仍然不间断地一步步往前走。不能停也不敢停,停下来会死的更快。 最后一只水鬼被钱龙砍掉以后,山洞里突然安静下来,急促的呼吸打破了空间的静谧。白巴热的伤势很重,半边身子染成了红色,这家伙是条汉子,这么长时间一声没吭。他所在的后方和钱龙所在的前方是水鬼攻击最集中的区域,相比之下陆言少承受的压力是最轻的,除了胳膊肘有些伤势之外,基本没有大碍。大李主动提出跟白巴热交换位置,白巴热一开始不肯,后来经不住大李一再要求,才勉强答应。 陆言少心里有些自责,一直怀疑白巴热是奸细,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绝对不像奸细。他要是再怀疑他,自己就成奸细了。 精神放松下来,终于有时间观察周围的情况,河床上的瓷坛子一个紧挨一个,脚就踩在瓷坛上面,令人心里怪怪的。密密麻麻的孢子漂浮在水面,透明的薄膜里面蜷缩着尚未降生的水鬼。肉眼可见的地方,不少水鬼在孢子里抖动,仿佛随时会挣脱薄膜的束缚。平静的水面被抖动的孢子激起一层层漪澜,教人心里发紧。不能再耽搁,一旦大批的水鬼破壳而出,情况会很不妙。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在钱龙的带动下大家加快步伐,贴着岩壁往前走。 钱龙突然停住脚步,机警地打量着河面。 “怎么啦钱龙?”陆言少低声问道。 钱龙稍事沉默,答道:“做好准备,更多的水鬼要来了!” 嗖,一只水鬼从水底跃起,攻击目标还是陆言少的胳膊。经历了这么多,他开始总结出一些心得,手电筒从上往下一扫,刚好把窜过来的水鬼打回去。这只是一个序幕,越来越多的水鬼蹿出来,发起潮水般的攻击。 这是你妈的鬼海战术啊,来吧,爷跟你们拼了!陆言少紧咬牙关,憋住一口气,像一头受伤的猛兽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刚刚打掉一只,马上有三只水鬼窜上来,咬住他的胳膊和小肚子。现在反倒不觉得疼痛,神经系统接连受到刺激已经变得很麻木。手电筒打掉胳膊上的家伙,低头看的时候,小肚子上的水鬼同样在盯着他。 猴子一样的五官狰狞无比,令人看到第一眼永远不想看第二眼。一对小眼睛放出深邃的寒光,恶毒而带着淡淡的忧郁,那分明是人的眼神,只有人才有如此丰富的情感。如果是平时,陆言少肯定会被这种眼神吓得发抖,但是现在不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该死的家伙们打死,全部打死!他抡起手电筒砸中水猴子的头部,水猴子嘴里喷出一股鲜血,身体跌落到水里。 钱龙的乌龙剑挽起一朵朵剑花,简直就是一部绞肉机,无数的水猴子被砍翻,血雨纷飞。他身上也挂彩了,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水鬼的。大李的情况最不乐观,几只水猴子爬在他身上,发出阵阵凄厉而贪婪的尖叫。大李的衣服染成了红色,脸上和头发上也沾满血迹,活脱一个血人。幸好有白巴热助战,帮他打掉了不少危险,不然早成了水鬼出生后的第一道大餐。 “大李你怎么样,要不要换你?”陆言少一边抵挡着水猴子的攻击,一边冲大李喊道。 “我还能坚持,你照顾好欢欢!”大李用嘶哑的嗓音吼道,他就是一部超负荷运转的机器,随时有报废的危险。 可不是,欢欢还在呢,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分出精力照顾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陆言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侧面一眼,欢欢就在他们四个男人的中间,完好无损。只是脸上和身上有几道血迹,应该不是伤,是溅上去的。 数不清的水鬼从水底蹿出来,它们认定了他们是上帝恩赐给它们的猎物,头破血流也要把人吃掉。幸好河水不深,不然的话一只水鬼就足以把众人撕成碎片。 葛教授曾说水猴子在水里灵活的如同一只幽灵,一旦到了岸上攻击力还不如一只兔子,所以尽快走出小河才是出路。不远处出现一堵大墙,将整个山洞和小河拦腰截断,是石塔!陆言少对它印象很深,进来的时候还驻足观望过。石塔另一面没有一个完整的坛子,也没有一个孕育水鬼的孢子,跨过石塔等于从地狱回到人间。 陆言少拼命打掉爬在身上的水鬼,向着石塔的方向走。其他人也看到了生的希望,速度比原来加快了几分。脚裸处一阵钻心的疼痛,陆言少低头看看,红色的血水从水底冒出来。他本能地抬起脚往外一甩,一只水猴子被甩出去老远。另一只脚也疼痛起来,不好,水鬼开始从水里攻击。他拼命甩动另一条腿,试图把该死的东西甩掉,但是没有成功,小腿上反倒又疼痛起来。 陆言少瞬间失去重心,身体一歪险些摔倒。短短的一瞬,冷汗浸透了全身。一旦摔倒在水里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成群的水鬼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撕烂猎物身上任何裸露的部位。 钱龙的双脚也遭到了水鬼的攻击,乌龙剑不停往水底搅动,一股股的血水往上返。大李的情况更不妙,几次险些翻到在水里,被白巴热硬生生拉住。 前进的脚步被拖住,几个人保持的队形开始变散,用不了多久将会被水鬼分割包围,继而成为它们的大餐。众人的斗志开始被消磨下去,一点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无谓的抗争只是苟延残喘罢了。距离石塔只有十来米,这段路却成了生与死的距离。 “你们快走,我掩护!”大李扯开嗓子冲众人吼道。 陆言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大李可能要……“大李,你冷静点,不要做傻事!”他也冲他吼道。 ------------ 第163章:苏醒的恶魔. 凄厉的尖叫此起彼伏,不断有水鬼从水底钻出来,众人如同一部高速运转的机器,不敢有半刻停歇,一旦停下来机器就会散架。不过脚下一直没闲着,不管多么危险,仍然不间断地一步步往前走。不能停也不敢停,停下来会死的更快。 最后一只水鬼被钱龙砍掉以后,山洞里突然安静下来,急促的呼吸打破了空间的静谧。白巴热的伤势很重,半边身子染成了红色,这家伙是条汉子,这么长时间一声没吭。他所在的后方和钱龙所在的前方是水鬼攻击最集中的区域,相比之下陆言少承受的压力是最轻的,除了胳膊肘有些伤势之外,基本没有大碍。大李主动提出跟白巴热交换位置,白巴热一开始不肯,后来经不住大李一再要求,才勉强答应。 陆言少心里有些自责,一直怀疑白巴热是奸细,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绝对不像奸细。他要是再怀疑他,自己就成奸细了。 精神放松下来,终于有时间观察周围的情况,河床上的瓷坛子一个紧挨一个,脚就踩在瓷坛上面,令人心里怪怪的。密密麻麻的孢子漂浮在水面,透明的薄膜里面蜷缩着尚未降生的水鬼。肉眼可见的地方,不少水鬼在孢子里抖动,仿佛随时会挣脱薄膜的束缚。平静的水面被抖动的孢子激起一层层漪澜,教人心里发紧。不能再耽搁,一旦大批的水鬼破壳而出,情况会很不妙。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在钱龙的带动下大家加快步伐,贴着岩壁往前走。 钱龙突然停住脚步,机警地打量着河面。 “怎么啦钱龙?”陆言少低声问道。 钱龙稍事沉默,回答道:“做好准备,更多的水鬼要来了!” 嗖,一只水鬼从水底跃起,攻击目标还是陆言少的胳膊。经历了这么多,他开始总结出一些心得,手电筒从上往下一扫,刚好把窜过来的水鬼打回去。这只是一个序幕,越来越多的水鬼蹿出来,发起潮水般的攻击。 这是你妈的鬼海战术啊,来吧,爷跟你们拼了!陆言少紧咬牙关,憋住一口气,像一头受伤的猛兽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刚刚打掉一只,马上有三只水鬼窜上来,咬住他的胳膊和小肚子。现在反倒不觉得疼痛,神经系统接连受到刺激已经变得很麻木。手电筒打掉胳膊上的家伙,低头看的时候,小肚子上的水鬼同样在盯着他。 猴子一样的五官狰狞无比,令人看到第一眼永远不想看第二眼。一对小眼睛放出深邃的寒光,恶毒而带着淡淡的忧郁,那分明是人的眼神,只有人才有如此丰富的情感。如果是平时,陆言少肯定会被这种眼神吓得发抖,但是现在不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该死的家伙们打死,全部打死!他抡起手电筒砸中水猴子的头部,水猴子嘴里喷出一股鲜血,身体跌落到水里。 钱龙的乌龙剑挽起一朵朵剑花,简直就是一部绞肉机,无数的水猴子被砍翻,血雨纷飞。他身上也挂彩了,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水鬼的。大李的情况最不乐观,几只水猴子爬在他身上,发出阵阵凄厉而贪婪的尖叫。大李的衣服染成了红色,脸上和头发上也沾满血迹,活脱一个血人。幸好有白巴热助战,帮他打掉了不少危险,不然早成了水鬼出生后的第一道大餐。 “大李你怎么样,要不要换你?”陆言少一边抵挡着水猴子的攻击,一边冲大李喊道。 “我还能坚持,你照顾好欢欢!”大李用嘶哑的嗓音吼道,他就是一部超负荷运转的机器,随时有报废的危险。 可不是,欢欢还在呢,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分出精力照顾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陆言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侧面一眼,欢欢就在他们四个男人的中间,完好无损。只是脸上和身上有几道血迹,应该不是伤,是溅上去的。 数不清的水鬼从水底蹿出来,它们认定了他们是上帝恩赐给它们的猎物,头破血流也要把人吃掉。幸好河水不深,不然的话一只水鬼就足以把众人撕成碎片。 葛教授曾说水猴子在水里灵活的如同一只幽灵,一旦到了岸上攻击力还不如一只兔子,所以尽快走出小河才是出路。不远处出现一堵大墙,将整个山洞和小河拦腰截断,是石塔!陆言少对它印象很深,进来的时候还驻足观望过。石塔另一面没有一个完整的坛子,也没有一个孕育水鬼的孢子,跨过石塔等于从地狱回到人间。 陆言少拼命打掉爬在身上的水鬼,向着石塔的方向走。其他人也看到了生的希望,速度比原来加快了几分。脚裸处一阵钻心的疼痛,陆言少低头看看,红色的血水从水底冒出来。他本能地抬起脚往外一甩,一只水猴子被甩出去老远。另一只脚也疼痛起来,不好,水鬼开始从水里攻击。他拼命甩动另一条腿,试图把该死的东西甩掉,但是没有成功,小腿上反倒又疼痛起来。 陆言少瞬间失去重心,身体一歪险些摔倒。短短的一瞬,冷汗浸透了全身。一旦摔倒在水里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成群的水鬼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撕烂猎物身上任何裸露的部位。 钱龙的双脚也遭到了水鬼的攻击,乌龙剑不停往水底搅动,一股股的血水往上返。大李的情况更不妙,几次险些翻到在水里,被白巴热硬生生拉住。 前进的脚步被拖住,几个人保持的队形开始变散,用不了多久将会被水鬼分割包围,继而成为它们的大餐。众人的斗志开始被消磨下去,一点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无谓的抗争只是苟延残喘罢了。距离石塔只有十来米,这段路却成了生与死的距离。 “你们快走,我掩护!”大李扯开嗓子冲众人吼道。 陆言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大李可能要……“大李,你冷静点,不要做傻事!”他也冲他吼道。 ------------ 第164章:诀别 大李扭回头冲陆言少挤出一丝笑意。后者看到的是一张血淋淋的脸,密布的爪痕覆盖住大半个脸,血肉模糊。如果不是早有心理准备,无论如何不能把他跟大李联系起来。 “大李,不要……”白巴热也意识到不对劲儿,伸出手试图阻止他。但是没有成功,大李整个身体向前一扑,脸朝下栽进水里。 嗷……一阵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水面上泛起无数水花,成群的水猴子朝大李涌去。大李的身体很快沉入水底,鲜血染红了大片河面。他挣扎着露出上半身,很快被恶毒的幽灵们压下去,再起来,又被压下去…… 泪水拌合着脸上的血迹往下淌,陆言少感觉天塌了,所有的一切都飘渺起来。大李在用他的生命换取别人的生存,他的灵魂融入了大家的身体,大家的肉体不再属于一个人,是和大李两个人的。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钱龙在前面催促,声音十分暴躁。 陆言少忍住巨大的悲痛,带着欢欢和白巴热,跟着钱龙继续向前。大部分水鬼被大李吸引过去,前进的压力减轻了大半,偶尔有零星的水鬼拦路,被他和钱龙狠狠地打在水里。 陆言少想再看大李一眼,最终忍住了,他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大家生存的机会,自己不能让他失望。一只水鬼爬在他手臂上贪婪地吸允着血液,他抡起手电筒狠狠砸过去,水鬼脑浆迸裂,重重地摔进水里。大李,为给你报仇了!陆言少在心底怒吼。 很快到了石塔底部,塔基是由巨大的条石砌筑,任何一块都抵得上一座小型的简易房。钱龙先跳上一块巨石的顶面,把手伸下来挨个拽大家上去。陆言少先把欢欢递给他,这姑奶奶最让人担心的,她安全了陆言少的心才踏实。 水面恢复了平静,死一样的平静。陆言少朝大李倒下去的位置望了一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大李永远不会起来了! 钱龙仿佛嗅到了危险,催促陆言少和白巴热快点。两人明白他的意思,水鬼在短暂的疯狂之后,会把目标重新锁定住他们,现在说不定正在朝这边集结。 白巴热的伤势也很重,浑身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能支撑到现在完全是凭一股毅力。陆言少发扬了一下人道主义精神,把第二个生存的机会让给他。钱龙拽白巴热的动作有些吃力,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即便是铁打的人也会吃不消。 白巴热刚刚上去,平静的水面变得暴躁起来,数不清的水线朝我凑过来,一只水猴子发出凄厉的尖叫袭击陆言少的手臂。他本能地挥舞手电筒,把该死的家伙打掉。小腿上一阵疼痛,水鬼又开始从水里攻击。 钱龙比谁都着急,他在上面看得更清楚,知道延误一秒钟意味着什么。他伸下来一只手,冲着陆言少喊道:“把手给我!” 陆言少也冲着他伸出一只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钱龙的手狠劲往上提,陆言少的身体随之跟着往上升,双脚渐渐脱离水面。几只水猴子仍然咬住他的小腿不放,他本能地抖动几下,不但没有甩掉,水猴子反而把他的皮肉咬得更紧。 陆言少忍住巨痛,用力抓住钱龙的手往上爬,更多的水猴子从水底蹿出来,围着他的身体打转。大腿上、脚上、小腿上、屁股上……每一寸地方都成为水猴子攻击的对象。 钱龙的力气用到了极限,脸色憋得通红,他很想把陆言少拽上去,却力不从心。陆言少悬在半空里不上不下,心里止不住祈祷,钱龙啊钱龙,我的好师兄,你可千万别撒手啊。 无数只水猴子围着陆言少的下半身打转,身体越来越重,身上每多挂一只水鬼,身体的重量就会加重一分。 钱龙咬着牙坚持着,陆言少的心却一点一点凉下去。只需要半分钟,他的下半身将变成一副骨架…… “我不会让你死,给我起来!”钱龙突然用力,陆言少的身体随即提了起来。他用胳膊肘拖住条石的顶面,腰部用力,连滚带爬总算上去。还有几只水鬼不死心,死死咬住陆言少的身体不放,被钱龙一顿乱剑砍成肉泥。 陆言少仰面朝天躺在条石上,一动也不想动,哪怕再有一百只水猴子缠着也不想再反抗一点点。就是一个字:累,任凭身上的伤口滋滋的冒血,也懒得去管。 钱龙也累得够呛,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原来憋得通红的脸变的煞白。 欢欢忙着给陆言少处理伤口,裤子整个被血液浸透,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她把他的裤子扒下来,从背包里找出一点点酒精棉擦拭伤口。简单处理之后,用纱布包扎起来,纱布用完,又从她衣服上扯下布条包扎。欢欢的每一个动作都很仔细、很认真,好像战场上的护士对待伤员。性别的界限在这里模糊起来,有的只是医生和伤员。 陆言少感动的鼻涕横流,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有一个女孩这么照顾自己,就是被水猴子吃掉也值了。可是自己如果被吃掉,还用得着人家照顾我吗?不行,得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享受生活。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好护花使者,不管发生什么、遇到什么,一定把欢欢平安带出去。她不适合这里,她得出去,外面才是属于她的世界。 “欢欢,那什么,我的鼻涕快流进嘴里了,帮我擦擦。”陆言少躺在条石上,仰望着头顶的一线天。 “你想得美,我不管你了!”欢欢撅着小嘴躲到一边。 陆言少开始为自己的得寸进尺后悔,得,这个单纯的小女生被自己得罪惨了。他挣扎着坐起来,肌肉的收缩刺激到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止不住哼哼了几声。竟然没人理。陆言少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灰溜溜的把裤子穿好,很麻利地系好腰带。粘稠的血迹渐渐干涸,裤子皱巴巴的如同硬纸板。如果把裤子立在地上,估计能直接立住。 ------------ 第165章:巨型风水阵 陆言少挣扎着站起来,凑到钱龙旁边,欢欢见他过来,躲到了条石的另一端,显然还在生气。白巴热身上的伤也很重,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着处理伤口。相比欢欢对他的照顾,白巴热自始至终是一个人。凡事最怕的就是比较,陆言少能觉察出来,他在欢欢的心目中的位置比别人重要。尽管不知道重要到什么程度,还是教人浮想联翩。 钱龙一直目视着远方,或者说一直盯着远近的水面。陆言少这才意识到,在他们脚下还有一群该死的水鬼呢。水面早已恢复平静,一缕淡淡的白气笼罩在水面上空,有种超凡脱俗的味道。这种外表最能迷惑人,就好像夜里遇到一个美艳的女郎,谁能想到她其实是一吸血鬼。水面上不时泛起一团团水花,水鬼不时露出本来面目。古人的手笔真够大的,硬生生制造出一座人间地狱,“冥河”这个名字太他妈贴切了,守卫冥河的水鬼也够劲儿,陆言少真的怕了,一分钟也不想多待。 钱龙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有些想明白了,你呢?” 陆言少莫名其妙:“想明白啥了,说说看。” 钱龙白了他一眼,估计是在嘲笑他的智商:“袁天罡是不是来过这里我不敢肯定,也不敢妄下结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古书上的传说是真的。古书上所谓的灾难,其实就是指的水鬼,你认为呢?” 陆言少恍然大悟,钱龙分析的太对了,成群的水鬼一旦突破束缚,顺着小河逆流而上接近人类聚集区,可不就是一场灾难。“你说的也许有道理,古老的预言正在一点一点变成现实,可是我们又能怎么办,我们能阻止的了吗。还是多想一想自己吧,早一点离开才是正理。”陆言少对古书上的预言充满恐惧,更知道一旦变成现实的话后果有多么严重,可是凭他们几个真的很难阻止灾难的发生,能活着出去已经不错了。 钱龙皱着眉头盯着他:“你想当逃兵?” 陆言少老脸一红,辩解道:“我们本来就不是兵,只是普普通通的人,逃出一万里也不能叫逃兵。再说了,凭我们几个伤号,能把水鬼怎么样?” 钱龙抬起头望着头顶的一线天,喃喃道:“古人比我们聪明,既然他们能把水鬼封印在孢子里,就一定有再次降服它们的办法。瓷坛子、人俑、四方瑞兽、包括这座石塔,它们之间的巧妙组合其实就是一座风水阵,把水鬼牢牢地镇住。在此后的一千多年里,一直相安无事。最近一段时间,风水阵悄悄发生了变化,被镇压的水鬼开始抬头,并有了兴风作浪的迹象。而古人在布置风水阵的时候已经预料到,风水阵迟早有实效的一天,那时候就是水鬼作恶的日子,也就是预言中的大灾难。” 钱龙说了一大堆,陆言少似懂非懂,心说这里的东西竟然跟风水阵扯上关系,钱龙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对风水的认知比麦丽丽她爷爷不在以下啊。“风水阵?这么巨型的风水阵岂不是比崔流壁要厉害多了,这样的风水大师绝对是妖孽级的存在。可是我还是搞不懂,风水阵凭什么镇得住水鬼?” “是瘴气。”钱龙很干脆地回答。 “瘴气?怎么讲?”陆言少还是不解。 “风水阵把山洞外面的瘴气汇集起来,笼罩在冥河水面,瘴气有毒这个不用我多讲吧。千年以来,正是凭借瘴气的作用,水鬼才安安稳稳在孢子里呆着。也可以理解成是瘴气把水鬼震慑住。最近发生了某种原因,风水阵被破坏,瘴气的浓度逐渐降低,沉睡多年的水鬼得以苏醒。”钱龙一语道破天机。 陆言少有些明白了,说来说去,就是古代一个超级风水大师摆下了一座风水阵,把水鬼困在冥河里。若干年后,风水阵有了破损,压抑已久的水鬼开始兴风作浪。这么说的话,袁天罡来过这里的可能性真的非常大,除了他老人家,还能有谁有如此大的手笔。古书上的记载可信度越来越高,所说的两千铁甲军,不会就是山洞里的人俑吧? 陆言少把想法告诉钱龙,钱龙不置可否,只能说可能性很大,但是也不是绝对,两千活人变成人俑,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再说白巴热所讲的传说也不是没有可信度,苗人勇士们用鲜血和生命封印住恶魔,跟这里的情形也是大有渊源。 陆言少的头有些大,管它什么传说,最重要的是赶紧出去,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钱龙的脸色阴沉下来:“你真想当逃兵?眼睁睁看着预言变成现实?一旦水鬼冲进人类的栖息地,将有多少人丧生你知不知道?” 陆言少的脸也沉下来来,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跟他顶嘴:“我早说过了,我不是兵,逃出去一万里也不算逃兵。再说了,凭我们几个制得住水鬼吗?古书上记载的很清楚,两千铁甲军无故失踪啊!我们四个还不够水鬼的一顿早餐,凭什么拯救世界?徐佩奇死了,大李死了,葛教授失踪了,你还想怎么样,我们非要给他们陪葬吗!” 陆言少真急了,如果不把话讲清楚,钱龙说不定真的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必须得把他的幼稚想法消灭在萌芽状态。 钱龙的脸色平静下来,静的像一盆水:“谁说制服水鬼一定要死人,我们当然要活着出去,顺便把水鬼制服岂不更好?” 陆言少随即一愣:“还有这种好事,你早说啊,省得为这点小事伤了兄弟感情,显得你多么伟大,我多么狭隘似的。” 钱龙说你的嘴像一挺机关枪,突突突地没完没了,根本不给我解释的余地啊。 陆言少被钱龙逗乐了,得,这事怨我,怨我太心急。 一直默默不语的白巴热说话了:“你们别斗嘴了,还是说正事吧。”他现在比谁都着急,水鬼一旦出去,最先祸害的是他的家园。 ------------ 第166章:一层石塔 钱龙说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座石塔上,我们必须进入石塔的内部,或许能从内部找到风水阵的核心。只要重新启动风水阵,水鬼自然会被镇住。事不宜迟,几个人开始寻找进入石塔内部的通道。 几双眼睛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石塔,除了宏伟两个字,陆言少实在想不起更贴切的词语来形容它。从三人的位置到塔顶能有二十多米,这还不算毁掉的部分。最下面的一层几乎是贴着山洞两边修建的,直径达到几十米。越往上塔身的体积越小,形成一座宝塔的形状。砌筑的条石每一块都有上千斤,表面打磨的十分光滑,条石与条石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连薄薄的刀片都塞不进去。 陆言少禁不住啧啧称奇,古代的劳动人民真的是无比智慧,如此宏大的工程是如何修建起来的。 钱龙说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还是赶紧找入口吧。石塔竟然是封闭的,从一层到顶层没有任何入口。该死的石塔,不会是实心的吧。钱龙说不会,他推测入口有两个,一个在石塔底部,一个在石塔顶端。原因很简单,因为冥河的水流是通过石塔底部的孔洞流动的,那里应该有一道暗门。另外,石塔的顶部有损毁,等于掀掉了盖子,自然会有通道。 钱龙问陆言少和白巴热走哪一条。陆言少抢先表态,当然是走上面的,水底下太危险,万一遇到水猴子得不偿失。 钱龙从背包里找出登山绳,四个人分别把绳子缠在腰里,有点“一条绳上的蚂蚱”的感觉。钱龙开路,白巴热第二,欢欢第三,陆言少在最后。 塔,中国古代常见的建筑形式之一,它的最大好处就是呈圆锥形,给攀登带来了极大方便。攀登的过程比较顺利,二十多米的高度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我们征服,期间虽然发生了几次小小的险情,不过总算化险为夷。 当站在石塔的顶端(确切的说是第五层,上面的几层毁掉了)的时候,一种征服者的心理油然而生,头顶的一线天变大了,脚下的河流变小了,瘴气在脚底下滚滚翻腾。陆言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想象,瘴气始终在围着石塔打转,形成一团运转缓慢的气流。有点像漏斗形的龙卷风,只不过气流旋转的速度慢了许多许多。他开始相信钱龙的话,石塔的存在的确不是那么简单,搞不好真是风水阵的核心。 钱龙一直看着凌乱的碎石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咋了钱龙?”陆言少问道。 钱龙捡起一块碎石递过去:“石塔是人为损坏的,我怀疑是炸药。因为条石碎裂成许多细小的碎块,只有炸药能办得到。你看这块,上面还有炸药留下的痕迹。” 陆言少接过钱龙手里的石块,上面有一层淡淡的黑色,明显是炸药爆炸的一瞬间留下的。这么说石塔的损坏不是天灾,是人祸!他妈的,谁这么缺德,吃饱了撑的在这放炮。难道有人想故意放走水鬼?妈的,安得什么心。如果真有这种人,枪毙一百次也不冤。 石塔被炸药掀起最上面的几层,中间的部分暴露出来。一级一级的台阶呈螺旋形向下一层延伸。钱龙第一个顺着台阶走下去,第二个是白巴热,陆言少扭头告诉欢欢,让她排在第三,我在后面保护她。 欢欢柳眉紧锁,两只手伸进衣服里好像在挠痒痒,从表情上看,好像很痛苦的样子。陆言少不止一次看到她这样,心说她肯定有事瞒着自己,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你身体不舒服吗?”他问欢欢。 “没……没有,只是身上有点痒,不碍事的。”她止住手上的动作,略显慌乱地跟着白巴热走下去。 看着欢欢的背影,陆言少总觉得不对劲儿,她肯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对了,她的脸好像胖了,陆言少已是第二次产生这种感觉,怪怪的。这节骨眼上不是询问的时候,尤其是问人家女孩的脸,的确不太合适。他忍住心里的疑问,最后一个走进石塔。 台阶盘旋着往下走,光线暗的出奇,手电筒的光束撕裂黑暗的一角,照射出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条石砌筑的石壁上满是浮雕,大部分都是表情怪异的人像,一个挨一个挤满了整个石壁,大小跟真人差不多。浮雕采用的是深浮雕和镂雕技法,仿佛稍微用力雕像就能挣脱石壁的束缚。每一个人像的眼睛都倾斜向下,陆言少下意识抬头看看,头顶所有的人像都在看着我,无论走到哪个角落都挣脱不了它们的眼神。他有些心虚,对于他们这些不速之客,它们显然是不欢迎的,甚至有些虎视眈眈的味道。 陆言少叫住前面的钱龙,让他也看看头顶的人像,被这么多表情怪异的家伙盯着,实在不舒服。钱龙不以为然,不就是些雕像吗,它们再可怕还比得上人俑阵? 想想也对,都死过好几回的人了,还在乎几块石头?陆言少不再顾忌人像的眼睛,跟着钱龙专心致志往下走。 眼前变得开阔起来,应该到了石塔的第四层。能明显感到一股冰凉的气流从下面徐徐吹来,一直窜到上面的空间。钱龙告诫大家保持好距离,千万不要掉队,谁也说不清会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空间很大,很阴冷,陆言少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伸手把身上的衣服裹紧。 墙壁上的浮雕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彩绘和古怪的文字。由于年代久远,彩绘大部分脱落,分辨不出绘画的内容。但是文字还能勉强分辨清楚,说是文字不太贴切,更像一些古怪的符号。它在传递什么信息?莫非记录了石塔的建造过程和风水阵的秘密?陆言少看了半天,一个字也看不懂。钱龙想必也一样,因为他从他脸上看到的满是疑惑。 ------------ 第167章:二层石塔 “咦,这些文字好眼熟啊。”欢欢喃喃道。 “对,我也觉得眼熟。”白巴热附和道。 陆言少和钱龙马上来了精神,既然有人认识,后面就好办多了。“文字记录的是啥意思?”钱龙问道。 欢欢面露难色:“我只是说眼熟,可没说认识啊。” 两人一阵泄气,这不是浪费感情吗,害得白欢喜一场。两人同时把眼神投向白巴热。 白巴热的表情跟欢欢差不多,吞吞吐吐道:“我也是看着眼熟,一个也不认识。” 陆言少和钱龙彻底泄气,心说不认识你眼熟什么啊。白巴热指指自己的衣服,又指指墙壁上的符号。陆言少和钱龙马上明白了,墙上的古怪符号有些竟然跟白巴热衣服上绣的符号一模一样。这不仅仅是巧合吧。 陆言少忽然想起了葛教授和欢欢的话,他们说苗族古老的文字早已失传,只有极少数保存下来,绣在苗人的传统服饰上,但是没有人认识,也没有人知道是啥意思。 这个发现印证了白巴热之前的传说,数不清的苗族勇士用生命镇住了魔鬼……既然这里出现苗族文字,那么传说的真实性也大大增加。这是个不小的发现,不但印证了白巴热的传说,也反应了苗族文明的古老和神秘。 可是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同样一批水鬼,到底是苗族英雄们制服的,还是袁天罡制服的?西方某个哲学家说过,自相矛盾的两句话,总有一句是真的。如果苗人的传说和古书的记载是同一件事,总会有真有假吧。 钱龙说这也未必,也许水鬼被封印住是苗族先民和袁天罡合作的结果,或者时间上一前一后,同一批水鬼先后被封印两次也说不定。我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犯不上为很久远的事情去伤脑筋。 四个人继续沿着墙壁走,远处出现一排黑乎乎的东西,好像是人。陆言少等人变得警觉起来,崔流壁一伙人至今没有下落,或许先他们一步走进了石塔。 钱龙也注意到了远处的异常,示意白巴热和欢欢小心。大家小心翼翼朝人影靠近,那地方是通往下一层的必经之路,根本不可能躲开。 果然是人,灰黑色的肌肉干巴巴裹在骨架上,没有一点腐烂的迹象。陆言少心头一惊:是干尸!由于年代久远,干尸身上的衣服早已碳化成灰烬无影无踪。他们看到的是一排完全赤裸的干尸,灰黑色的皮肉紧紧贴住骨骼,由于脱水,外皮上满是深浅不一的褶皱。一二三四……一共七具,最边缘的干尸身材稍显高大,可以看做是干尸中的班长。 陆言少一脸疑惑,石塔里水汽很大,怎么会形成干尸呢?既然是死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经历了这么多,他看见死人的感觉就跟看到路边的一棵白菜没什么区别。他好奇地凑过去,倒要看看干尸是如何形成的,按理说潮湿的环境下尸体早应该腐烂成一堆白骨。但是如果在尸体上撒上什么药物的话,就另当别论了。长沙马王堆汉墓也处在相当潮湿的环境里,但是出土的女尸保存却很完整,皮肤不但没有腐烂,甚至还有弹性。古人在某些方面的成就远远超过了现代人,这一点不服不行。 陆言少凑到干尸旁边,试图在尸体上找到一些线索。钱龙突然抓住他的后背一把拽回来。与此同时干尸的肚子竟然动了,有规律的一起一伏,好像有了呼吸。冷汗顺着陆言少的额头唰一下淌下来,好悬啊,要不是钱龙及时阻止,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危险。 咯咯咯,干尸的嘴巴也开始抖动。陆言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条绿色的东西从干尸的嘴里喷射而出,闪电一样飞过来。他想躲,但是来不及了,人的动作怎么能快得过闪电。 一道黑色的剑芒从身后飘过,只一下,绿色的东西被砍落在地。是钱龙,除了他和他手里的乌龙剑,没有人能跟闪电赛跑。 绿色的东西是一条蛇,拇指粗细,长度在一米以上。陆言少见过很多蛇,有毒的没毒的,各种颜色的,但是从没见过通体绿色的蛇。它的躯体太绿了,仿佛刚从染缸里捞出来。七寸的位置被钱龙用乌龙剑削断,大量绿色的液体从刀口处流出来,躯体还在抖动,显然对突如其来的死亡很不甘心。 陆言少的脸也变得很绿,很绿很绿,不敢想象被绿蛇咬到会是什么样子。钱龙把乌龙剑在鞋底上擦拭,抹去粘在剑身上的绿色黏液。但是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干尸,生怕有第二条、第三条蛇飞出来。干尸的肚子还在起伏,并且越来越剧烈,好像人在急促的呼吸。陆言少下意识往后退,其他人也跟着我往后退。 砰,干尸的肚皮突然爆裂,脱水的肚皮韧性十足,发出一声清脆的爆裂声。一团浓浓的绿色喷涌出来,无数条小蛇天女散花一样飞散。陆言少急忙用手臂遮住面部,生怕它们溅到脸上。绿色的小蛇筷子般大小,雨点一样落在周围的空间。他急忙抖动身体,粘在衣服上的几条小蛇滚落下去。其他人也一阵手忙脚乱,抖落粘在衣服上的小蛇。 绿色的小蛇们好像没有攻击性,以极快的速度游离而去,犹如退去的绿色潮水,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陆言少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是一场虚惊,如果小蛇有攻击性的话,杀伤力恐怕不比水鬼低多少。干尸横躺在通道旁边,肚皮被撑裂成一条一条的皮肉粘连在肋骨上。白巴热一直盯着干尸不放,脸色由白变绿、由绿变白,显然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干尸有什么问题吗?”钱龙问白巴热。 “是……是蛇蛊!”白巴热吞吞吐吐说道。 又是蛊毒,陆言少不由得头皮发炸,经历了虫蛊之后,他简直到了谈蛊色变的地步。蛊毒这玩意儿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 第168章:三层石塔 陆言少催促大家快点走,离蛊毒越远越好,小蛇不见了,但是作为寄主的干尸还在,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几个人刚要顺着台阶往下走,黑暗里传出轻微的沙沙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摩擦地面。陆言少处在队伍的最后面,禁不住用手电筒照射发声的地方,一个浓绿色的球体在地面上来回滚动,犹如一个大号的篮球。是它们,它们没有走,正在以另外一种形式出现——绿色的小蛇缠绕在一起,形成一个绿色的球体。 “快走,它们来了!”陆言少催促大家。 绿球仿佛听到陆言少的话,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滚过来。不知为什么,最前面的钱龙一直放不开步子,队伍前进的速度像蜗牛。 陆言少一下子心慌起来,蛇球眼看就追过来,这绝不是好兆头。慌乱中看见躺在地上的干尸,他灵机一动,如果把干尸挡在通道口上,或许能延缓蛇群的速度。现在不是害怕和恶心的时候,他重新回到通道口,伸手抓住干尸的两只脚,用力朝通道口的位置拽。心里止不住念佛,阿弥陀佛、无量寿佛,小人可不是有意冒犯你老人家,实在是逼不得已啊,您要是怪罪的话,就托梦给钱龙和白巴热,他们会给你超度亡灵,让您转世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做一个风风光光的富二代。嘴里说着好话,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握住干尸双脚的一刻,能明显感觉到干尸皮肤的弹性,那是一种滑腻而很有肉感的感觉,甚至莫名其妙的跟腊肉联系在一起。 陆言少把干尸横担在通道口,迅速顺着台阶往下走,时不时回头看看。蛇球滚到通道口被干尸阻挡,顺势滚了回去,接着又滚回来,如此重复了几次。哗,蛇球猛地散开,好像盛满水的气球突然爆裂。蛇群很快覆盖住干尸,随即又聚合成球体。短短一瞬间,干尸变成了一副骨架,皮肉被蛇群吃得干干净净。 陆言少看的清清楚楚,连寄主都不放过,它们能放过我们吗!他催促着前面的人赶紧走,蛇群眼看要追过来。钱龙终于加快了脚步,几个人快速向石塔的第三层撤离。蛇球跨过干尸,顺着台阶一级一级往下滚,颠颠簸簸竟然没有散。 第三层依旧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大家远远的躲开通道口,绿色的蛇球嗖一声滚下来。大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来这群家伙是不想放过他们了。不等蛇群攻击,钱龙的乌龙剑先下手为强,一道黑色弧线划向蛇球中央,蛇球唰一下散开,无数条小蛇朝黑暗的角落里爬去。它们似乎对乌龙剑很忌惮。 大家松了一口气,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片刻之后变得疑惑起来。这里的环境跟上面一层太像了,简直如出一辙。陆言少甚至有种错觉,好像仍然处在第四层似的。 “师兄,我们是在第三层还是第四层?”陆言少疑惑地问道。 “废话,当然是第三层。”钱龙很肯定地回答。 陆言少还是不放心,太奇怪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上一层的翻版啊。墙壁上的图案、文字,甚至连通道口的干尸都一模一样……不光是他,白巴热和欢欢也有同感。 钱龙不以为然:“谁说一模一样,你看通道口的干尸,上一层是七个,这一层是六个。” 可不是,真的只有六个,要不是钱龙提醒,还真没注意到。这次陆言少变乖了,不敢轻易靠近,生怕再有一条绿色的大蛇袭击。同时眼睛盯着干尸的肚子,是不是还会孕育出一团小蛇。 “赶紧走吧,你真希望干尸肚子里喷出一团蛇啊。”钱龙提醒陆言少不要耽搁时间。 陆言少收回眼神,从干尸旁边穿过,走向通往第二层的通道。他感觉越来越接近谜底了,如果石塔里有什么秘密的话,无疑就在最下面两层。还有一个问题钱龙还没回答我呢,就是他怎么肯定石塔就是风水阵的核心。 “钱龙,你说风水阵的核心在石塔里,有什么根据,现在可以说了吧。”陆言少问道。 钱龙依旧在前面开路,还是陆言少断后,中间隔着白巴热和欢欢,不过他的声音他还是能够听到。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古老的谚语?”钱龙问。 陆言少有些纳闷,老祖宗留下来的谚语多了,文的、武的、荤的、素的,自己怎么知道他指的哪一个。“你就别卖关子了,直说吧。”这种氛围下他不想跟钱龙绕弯子。 “你记不记得京剧‘智取威虎山’里的一段台词?”钱龙继续绕弯子。能把谜底扯到京剧里去,这弯子可绕的太大了。 陆言少一边用手电筒警觉地打量着周围环境,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说道:“智取威虎山、红灯记、沙家浜这些都是样板戏啊,虽然咱是长在红旗下,整个前半生都沐浴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不过老一辈人留下的所谓的文化经典也不能忘记啊。我虽然不喜欢京剧,改编的电影总看过吧。” “那就好,既然你知道是样板戏,后面的话题就简单多了。”钱龙还在绕弯子。 陆言少更加一头雾水,样板戏跟石塔和水鬼有一毛钱的关系啊?文革时期是破除四旧、打倒牛鬼蛇神最坚决的时期,怎么可能跟水鬼联系起来。打死也不相信样板戏里有关于水鬼和石塔的秘密。“钱龙,这都啥时候了,咱可不兴开玩笑啊。”他有些气恼。 “谁跟你开玩笑了,‘智取威虎山’里不是有一段杨子荣和座山雕的经典对白吗。是这么说的: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脸红什么,精神焕发;怎么又黄了,天冷涂得蜡;吆喝吆喝,正晌午时说话谁也没有家……”钱龙说起台词还一套一套的。 陆言少更加不解了,难不成风水阵跟杨子荣和座山雕有关系?“你的玩笑可开大了啊,不带这么唬人的。”他开始埋怨钱龙。 ------------ 第169章:宝塔镇河妖 钱龙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陆子你能不能聪明一些,注意座山雕的台词: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听清楚了,宝塔镇河妖。我们不就是在宝塔里吗。” 陆言少彻底无语了,钱龙的想象力也忒丰富了吧。仅凭一句座山雕的台词就把水鬼和石塔联系起来,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不过仔细琢磨起来还有些道理,比如水鬼指的是河妖,那么宝塔自然就是这座石塔了,两方面都说得过去。可是我总觉得有些牵强,就凭杨子荣和座山雕一句话,他们就得在石塔里玩儿命,还有没有天理?再说了,袁天罡也未必买座山雕和杨子荣的账。两件事联系起来有点关公战秦琼的意思。 钱龙说“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的话可不是杨子荣发明的,也不是座山雕发明的,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了,估计座山雕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就有。古人的话未必没有道理,总不会是平白无故说出来的吧,其中肯定有某种缘由。塔在古人眼里是很神圣的,不是随便一个地方都能修建的,而且民间历来认为宝塔有辟邪的作用。钱龙最后还说,这句话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既然进入石塔,终归是要走到底的。 陆言少心里这个气,气钱龙想象力太丰富,同时也气杨子荣和座山雕,那么多土匪行话,你说哪一句不好,偏偏说这一句,得,连下一代青少年都给毒害了。如果不是那部戏,这句台词也不会这么深入人心,钱龙也不会轻易地发挥如此丰富的想象力。自己要死在这里,后人看着自己的尸骨会怎么想,他们要是知道自己是被座山雕害死的,指不定笑成啥样子。 钱龙突然停住脚步,其他人也跟着停住,陆言少一直在胡思乱想没料到前边的人会突然停住。等他收脚步的时候已经晚了,不紧不慢撞在欢欢后背上。欢欢顺势往前倾,撞在白巴热身上,险些把他撞倒。 “钱龙你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陆言少用质问的语气说道。只有这样才能把责任转移到别人身上。 钱龙没有说话,手电筒的光束一直照射着前方。陆言少心中一凛,有情况,不然钱龙不会这样子。他挤到前面,用手电筒扫视前方,宽敞的空间马上把光柱吞噬。第二层到了。除了黑暗,他什么也没看到,更没有看见足以令钱龙止住脚步的东西。该不是钱龙怕黑吧?他拍拍他的肩膀,问他咋不走了。 钱龙把光柱指向一个位置,明亮的灯光下一片白亮亮的东西呈现出来。是白骨,乱七八糟的骨架散在地上,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泛着白亮亮的冷光。 陆言少马上变得紧张起来,那绝对不是古人的遗骸,几百上千年的骨架不会这么鲜亮,从骨架的外表看,死亡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年。也就是说最近几年有人来过这里,这才是最令我害怕的。 陆言少不怕死人,也不怕人死,只要死的人不是他自己,这里死再多的人也跟他没一毛钱的关系。可是有一点必须要注意,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他们能死在这里,自己是不是也会? 陆言少变得警觉起来,致命的危险随时会降临。钱龙一步一步朝白骨靠近,他不会放过任何一点线索,即便是最恐怖、最恶心的东西也会看透彻。陆言少则陷入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过去,万一是陷阱,大家可就全完了,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欢欢和白巴热见他不动,也没有冒然过去,显然他们对满地的白骨很忌惮。 地上的白骨很多,明显不止是一个人的尸骨,至少看到了四个头骨。钱龙蹲下身子,眼睛几乎贴在白骨上,似乎有重要发现。陆言少再也忍受不住,紧走几步凑过去,好奇心是他这辈子总也改不了的弱点。 “钱龙,你看见什么了?”陆言少问道。 “你看这里。”钱龙指着一块骨骼说道。 那是一截人的颈椎骨,上面的头骨不知去向,只剩下颈椎和下面的肋骨。颈椎上赫然挂着一串黄橙橙的东西,是项链,项链的中间部分挂着一个手指甲大小的牌子,同样黄橙橙的。通过它或许可以揭开死者的身份,陆言少变得兴奋起来,伸手去摘颈椎骨上的项链。钱龙急忙制止,从衣兜里掏出一副橡胶手套,示意先戴上。这节骨眼上他倒小心起来,陆言少暗暗不平,早干什么去了,自己这双手刚才还摸过干尸呢。 陆言少戴上手套,伸手摘下颈椎骨上的项链,说是项链,其实就是一条链子中间缀着一块小牌。他把链子拿在手里,链子通体透着金黄色,没有一丝生锈的迹象。即便不是纯金也应该有黄金的成分。 小牌子上没有文字,只有一串阿拉伯数字,应该是编号什么的。他把链子递给钱龙,这位师兄心思细密,对编号什么的或许比较在行。 钱龙伸出手还没有接住的空当里,欢欢突然伸出手把链子抢过去。事发太突然,陆言少和钱龙都没料到欢欢会这样,两双眼睛吃惊地盯着她。欢欢的表情很古怪,看不出是吃惊还是恐惧,或者是伤心。眼睛自从盯住链子就再也没离开。尤其是看到牌子上的数字,古怪的表情更加明显。 陆言少和钱龙隐隐觉察到了什么,欢欢认得这条链子。“欢欢,你认得它吗?”陆言少马上问道。 欢欢好像没听到陆言少的问话,一直呆呆的盯着链子。 陆言少一连问了好几遍,她才缓过来,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犹犹豫豫终究没说出口,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不可能……不会的……”她低声自言自语。 陆言少和钱龙更加莫名其妙,不用问,她肯定知道链子的来历,并且其中还有一段隐情。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陆言少心里急得要死,心说我的姑奶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 ------------ 第170章:葛教授的骨骸 “欢欢,有什么话就直说,现在可不是沉默的时候。我不被水鬼吃了也得被你急死!”陆言少忍不住催促。 欢欢柳眉紧锁,狠劲儿抿抿两片薄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项链……项链是葛教授的。”她说道,说到葛教授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变得极其微弱,仿佛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什么?!”不光是陆言少和钱龙,连白巴热也激动起来。谁都知道她的话意味着什么。葛教授失踪不到24小时,而骨骼的存在至少有一年多。两方面不仅矛盾,而且矛盾的很离谱。 “你确定是葛教授的?”钱龙再次问道,他对欢欢的话持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怀疑。 欢欢狠劲儿点点头:“嗯,这的确是葛教授的。项链是考古队的特殊标志,每一个队员对应着一块号牌。葛教授的号码是5005,全国独一无二的。” 陆言少重新把号牌拿过来,果然清楚的印着四个数字:5005。这就怪了,莫非真的是葛教授的遗体?不会,绝对不会,他们分别的时间才多长啊。再说他一个人不大可能先自己一步来到这里,进而在很快的时间内变成一堆白骨。 陆言少马上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有另外一个人带上了葛教授的号牌,恰好死在这里,又恰好被自己发现。对,只有这种解释行得通。他把想法告诉钱龙,钱龙也同意,毕竟号牌是死的人是活的,葛教授跟别人交换过号牌也说不定。比方说吧,我把我的身份证放在这里,就能认定死去的人是我?通过号牌还是理出了一些头绪,当年失踪的考古队很可能就葬身在这里,散落的白骨是他们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的遗物。 真的是英雄所见略同,当年的考古队也相中了这里。他们是纯粹的考古还是抱着拯救苍生的念头?莫非石塔是他们炸开的?炸掉石塔等于破坏了风水阵的核心,这不是添乱嘛…… 陆言少还在为号牌和考古队的事纠结,钱龙突然一把拽起他,同时催促大家赶紧走,这里太危险。他的理由是地上的白骨凌乱不堪,显然在临死的那一刻,死者的肢体被剧烈撕扯过。 陆言少也有同感,就凭头骨和肋骨身首异处,就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况有多惨。下面就是最底层,赶紧走吧。他们开始寻找通往下一层的通道。 石塔的构造比较特别,从远处看像塔,里面的布局却跟一般的塔不太一样。通道呈螺旋形往下,每一层的通道位置都不一样。 ?也许是他们寻找的不仔细,也许是通道太隐蔽,一时竟没找到通往下一层的路。反倒在靠近墙壁的位置发现了一具尸体,死亡时间不会太久,暂时没有腐烂的迹象。 尸体浑身赤条条的,连一丝布条都没有,面部被划了几十道伤口,血肉模糊。不要说相貌,连男女也很难辨认。身体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到处是深浅不一的划痕。陆言少马上想到了古代一种骇人听闻的酷刑:凌迟,就是把人一刀一刀活活割死。 陆言少首先想到了崔流壁一伙人,除了他们不会再有另外的人出现。他们真的在这里?他实在想不通,崔流壁一伙人为什么要往死路里走,如果只是贪财的话,河底的瓷坛子他们可以随便拿,还怕不发财?怎么偏偏往死路里走?如果说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拯救苍生,打死我也不信。有一点可以肯定,石塔的吸引力远比瓷坛子要高得多,否则崔流壁一伙人肯定不会来这里。 尸体的脖颈和心脏处有深深的伤口,应该是致命伤。陆言少盯着冰冷的尸体,心里怪怪的,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欢欢战栗着躲在他身后,恐怖的尸体对她的触动很大。陆言少拍拍欢欢柔弱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怕,自己会保护她。 也许是欢欢给陆言少带来了灵感,猛然间大脑灵光闪现,终于找到了古怪的原因:是血。尸体的周围血迹不多,只有很少的一点点。按理说这么重的伤口应该血流满地啊。这么惨的伤势,如果没有血做衬托,的确感觉很古怪。莫非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别看了,还是赶紧找通道是正事。”钱龙打断了陆言少的思路。 几个人开始认认真真寻找通道,来回三圈,依旧没有收获。陆言少的心里开始打鼓,二层是死的! 欢欢和白巴热还不死心,继续在角落里寻找,期待有所发现。钱龙沉吟了一会儿,重新蹲在尸体旁边。 “别找了,根本没有通道。”钱龙对其他人说道,他好像在尸体上得到了什么启示。 “有发现?”陆言少问道。 钱龙指着身体旁边的地面说道:“你看这里。” 陆言少顺着钱龙的手指看过去,光滑的石板地面上分布着很多细小的沟壑,虽然很细,但是很深很深。沟壑呈扇面形分布,逐渐汇集在一条比较大的沟槽,最后流进墙壁里。 陆言少冲钱龙摇摇头,示意没看懂。钱龙把乌龙剑的剑尖伸进沟槽里,来回抹了几下,剑尖上带出一层红色的印记:“看见了吗,这是血,死者的血全部顺着沟槽流走了。地面上的小沟槽其实就是血槽。” “血槽?”陆言少一声惊叹,终于明白了尸体周围为什么没有血迹。 钱龙推测血槽的存在是一种古老的机关,血液顺着血槽流进某个地方,触动里面的机关,然后通往最下层的大门才会打开。崔流壁一伙人就是用这种方法打开大门的,当然了,他们也付出了一个同伙的性命。 陆言少有些毛骨悚然,用人血启动机关,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也只有苗疆才会出现。 虽然尸体的面部损毁严重,但是通过辨别身体的其他特征,还是能判断出尸体是男性。陆言少心里松了口气,既然是男性,肯定不是崔流壁了。不知为什么,潜意识里还是惦记着崔流壁的安危。 ------------ 第170章:葛教授的骨骸. “欢欢,有什么话就直说,现在可不是沉默的时候。我不被水鬼吃了也得被你急死!”陆言少忍不住催促。 欢欢柳眉紧锁,狠劲儿抿抿两片薄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项链……项链是葛教授的。”她说道,说到葛教授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变得极其微弱,仿佛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什么?!”不光是陆言少和钱龙,连白巴热也激动起来。谁都知道她的话意味着什么。葛教授失踪不到24小时,而骨骼的存在至少有一年多。两方面不仅矛盾,而且矛盾的很离谱。 “你确定是葛教授的?”钱龙再次问道,他对欢欢的话持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怀疑。 欢欢狠劲儿点点头:“嗯,这的确是葛教授的。项链是考古队的特殊标志,每一个队员对应着一块号牌。葛教授的号码是5005,全国独一无二的。” 陆言少重新把号牌拿过来,果然清楚的印着四个数字:5005。这就怪了,莫非真的是葛教授的遗体?不会,绝对不会,他们分别的时间才多长啊。再说他一个人不大可能先自己一步来到这里,进而在很快的时间内变成一堆白骨。 陆言少马上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有另外一个人带上了葛教授的号牌,恰好死在这里,又恰好被自己发现。对,只有这种解释行得通。他把想法告诉钱龙,钱龙也同意,毕竟号牌是死的人是活的,葛教授跟别人交换过号牌也说不定。比方说吧,我把我的身份证放在这里,就能认定死去的人是我?通过号牌还是理出了一些头绪,当年失踪的考古队很可能就葬身在这里,散落的白骨是他们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的遗物。。 真的是英雄所见略同,当年的考古队也相中了这里。他们是纯粹的考古还是抱着拯救苍生的念头?莫非石塔是他们炸开的?炸掉石塔等于破坏了风水阵的核心,这不是添乱嘛…… 陆言少还在为号牌和考古队的事纠结,钱龙突然一把拽起他,同时催促大家赶紧走,这里太危险。他的理由是地上的白骨凌乱不堪,显然在临死的那一刻,死者的肢体被剧烈撕扯过。 陆言少也有同感,就凭头骨和肋骨身首异处,就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况有多惨。下面就是最底层,赶紧走吧。他们开始寻找通往下一层的通道。 石塔的构造比较特别,从远处看像塔,里面的布局却跟一般的塔不太一样。通道呈螺旋形往下,每一层的通道位置都不一样。 ?也许是他们寻找的不仔细,也许是通道太隐蔽,一时竟没找到通往下一层的路。反倒在靠近墙壁的位置发现了一具尸体,死亡时间不会太久,暂时没有腐烂的迹象。 尸体浑身赤条条的,连一丝布条都没有,面部被划了几十道伤口,血肉模糊。不要说相貌,连男女也很难辨认。身体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到处是深浅不一的划痕。陆言少马上想到了古代一种骇人听闻的酷刑:凌迟,就是把人一刀一刀活活割死。 陆言少首先想到了崔流壁一伙人,除了他们不会再有另外的人出现。他们真的在这里?他实在想不通,崔流壁一伙人为什么要往死路里走,如果只是贪财的话,河底的瓷坛子他们可以随便拿,还怕不发财?怎么偏偏往死路里走?如果说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拯救苍生,打死我也不信。有一点可以肯定,石塔的吸引力远比瓷坛子要高得多,否则崔流壁一伙人肯定不会来这里。 尸体的脖颈和心脏处有深深的伤口,应该是致命伤。陆言少盯着冰冷的尸体,心里怪怪的,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欢欢战栗着躲在他身后,恐怖的尸体对她的触动很大。陆言少拍拍欢欢柔弱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怕,自己会保护她。 也许是欢欢给陆言少带来了灵感,猛然间大脑灵光闪现,终于找到了古怪的原因:是血。尸体的周围血迹不多,只有很少的一点点。按理说这么重的伤口应该血流满地啊。这么惨的伤势,如果没有血做衬托,的确感觉很古怪。莫非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别看了,还是赶紧找通道是正事。”钱龙打断了陆言少的思路。 几个人开始认认真真寻找通道,来回三圈,依旧没有收获。陆言少的心里开始打鼓,二层是死的! 欢欢和白巴热还不死心,继续在角落里寻找,期待有所发现。钱龙沉吟了一会儿,重新蹲在尸体旁边。 “别找了,根本没有通道。”钱龙对其他人说道,他好像在尸体上得到了什么启示。 “有发现?”陆言少问道。 钱龙指着身体旁边的地面说道:“你看这里。” 陆言少顺着钱龙的手指看过去,光滑的石板地面上分布着很多细小的沟壑,虽然很细,但是很深很深。沟壑呈扇面形分布,逐渐汇集在一条比较大的沟槽,最后流进墙壁里。 陆言少冲钱龙摇摇头,示意没看懂。钱龙把乌龙剑的剑尖伸进沟槽里,来回抹了几下,剑尖上带出一层红色的印记:“看见了吗,这是血,死者的血全部顺着沟槽流走了。地面上的小沟槽其实就是血槽。” “血槽?”陆言少一声惊叹,终于明白了尸体周围为什么没有血迹。 钱龙推测血槽的存在是一种古老的机关,血液顺着血槽流进某个地方,触动里面的机关,然后通往最下层的大门才会打开。崔流壁一伙人就是用这种方法打开大门的,当然了,他们也付出了一个同伙的性命。 陆言少有些毛骨悚然,用人血启动机关,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也只有苗疆才会出现。 虽然尸体的面部损毁严重,但是通过辨别身体的其他特征,还是能判断出尸体是男性。陆言少心里松了口气,既然是男性,肯定不是崔流壁了。不知为什么,潜意识里还是惦记着崔流壁的安危。 ------------ 第171章:白巴热死了 事情接下来很难办,他们不可能用自己的血液去启动机关,也不可能用别人的血液去启动。大家相互看看,气氛有些尴尬,仿佛要做四选一的抉择似的。事情明摆在这,前面根本就是条死路。 钱龙坐在一边低头不语,仿佛在想对策,他再聪明,此时恐怕也无能为力。古代的机关最大的毛病就是认死理,往往只有唯一的解决办法,没有任何替代品。 陆言少暗暗做好了撤退的准备,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们四个,牺牲任何一个都不可能。 “钱龙,咱们还是撤吧。”陆言少说出了钱龙最不想承认的话。钱龙不想承认也不行,他去引导着他承认。 钱龙低着头没有反应,显然很难接受这样的结局。陆言少没有再催促,给他缓冲的时间。白巴热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他自己能感觉到,一旦非要牺牲某个人的话,他会是第一人选,因为另外三个人走得更近。关键时刻,一丁点的差距都会是生与死的距离,他对另外的人有戒心理所当然。 陆言少看看白巴热,又看看钱龙,心说他不会真的做出牺牲某个人的决定吧。“到底走不走赶紧说话。”他催促钱龙早拿主意。 钱龙对陆言少不理不睬,还在瞅着尸体发呆。陆言少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等着吧。白巴热的脸色很难看,几次欲言又止。钱龙的态度令他的戒心进一步加强。陆言少也变得警觉起来,注意着白巴热的一举一动。这家伙不会狗急跳墙吧,趁自己不注意先下手为强。陆言少没有一点儿害他的意思,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陆子,你还记不记得三层的情形,跟四层几乎一模一样,我怀疑三层还有一个秘密通道。你去看看?”钱龙的话教人很意外。他凭什么断定三层有秘密通道,仅仅是因为跟四层的布置一样?这样的逻辑没有一点道理啊,教人从心里往外不信服。 陆言少面露难色:“我自己去?”楼上的蛇团和干尸可不是好惹的,他实在不想去招惹它们,尤其是自己单独行动。 “当然是你自己去,我们在这里等你消息,另外再想想别的办法,或许有另外的密道也说不定。”钱龙铁了心让陆言少上去,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陆言少一百个不情愿,不过还是照办了。钱龙是他的主心骨,任何事情都是无条件服从,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陆言少试了试手里的手电筒,光线红通通的,电能消耗了大部分。欢欢把她的跟他交换,她的使用时间短,能量比较充足。陆言少冲欢欢做了个OK的姿势,大踏步朝上一层走去。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心里总是惦记着浓绿色的小蛇。它们走了,但是随时会回来,陆言少感觉自己就是一块肥肉,正在主动往狼嘴里钻。 抬脚迈进第三层,心情陡然紧张起来,先看看六具干尸的肚子,还好没有活动的迹象。陆言少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墙壁,如果有秘密通道,极有可能隐藏在墙壁的某个地方。手电筒的光束集中在墙壁的每一个角落,模糊的彩绘和文字重新呈现在眼前,古老的文明留下的气息扑面而来。古怪的文字到底记录着什么,如果能看懂就好了,或许会少走很多弯路。 周围没有一丝光线,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其实自从进入山洞以后,陆言少的时间观念变得十分模糊。冷飕飕的气流从地下直窜上去,整个空间都受到感染,阴冷异常。六具干尸好像六个忠诚的卫士,注视着他这个不速之客的一举一动。一个人处在这种环境里,真不是人受的滋味。他胡乱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得了,还是回去交差吧,本来他对钱龙的话就没抱希望。 顺着通道下去之前,有意无意又看了干尸一眼。六具干尸的肚子都在动,起起伏伏,嫣然就是人在呼吸…… 冷汗瞬间浸透了陆言少的衣服,蛇蛊要爆发!一个干尸里的小蛇足以令所有人险象环生,六具干尸里将会有多少小蛇……他不敢再想下去,大踏步走下台阶。 噗,噗,噗……上面传出几声爆裂声,是小蛇诞生的声音。 “蛇来啦!”陆言少冲钱龙的方向吼道。现在好了,连退路都没了,他一边跑一边埋怨钱龙太罗嗦,如果早点退出去有多好。 ?陆言少气喘吁吁跑到钱龙身边。欢欢的表情怪怪的,蹲在地上不言语,甚至没有看他一眼。钱龙的表情也很不自然,脸上还粘着一道血迹。陆言少这才发现,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白巴热呢,怎么不见白巴热!陆言少的心脏紧紧扭在一起,绝对不相信钱龙会做出那种事情。可是残酷的现实击碎了他的幻想,白巴热就躺在旁边,不,现在不能叫白巴热了,准确地说应该叫白巴热的尸体。 陆言少一把揪住钱龙的脖领,心里升起一团火,仿佛随时要爆发的火山。“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他歇斯底里地冲钱龙吼道。他还是不相信是钱龙干的,只要他否定,他会相信他。 钱龙想挣脱陆言少的手,强大的力道令他喘不过气。连续挣脱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他开始起急:“陆子,你冷静点,到底想干什么?” “我冷静还是你冷静,告诉我怎么回事,白巴热是不是你杀的?”陆言少听不进他的话,任何跟白巴热的死无关的话都是废话。 身边响起沉闷的咯咯声,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转动。陆言少不自觉扭头看看。钱龙趁机挣脱开束缚,同时退后两步。 墙壁上果然出现了一道缝隙,随着咯咯声的持续,缝隙越来越大,暗门真的开了。“暗门开了,我们赶紧下去。”钱龙略带急躁地对陆言少和欢欢说道。 ------------ 第172章:白巴热是不是你杀的 陆言少移动一下身体,挡住去路。“门是开了,那是用白巴热的命换来的。我们穿过去的是白巴热的命啊,你忍心?”他冷着脸,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如果用牺牲战友的方式换取任务的完成,他做不到。 “我只想问你,白巴热是不是你杀的?”陆言少延续刚才的话题,搞不清这个问题谁也别想走。 钱龙一把抓住陆言少的脖领,有些以牙还牙的味道:“你冷静点,为了完成特殊的任务,死人很正常……” “你少他妈废话,这里每一个人都是无辜的,都有活下去的权利,谁也没有权利剥夺任何人的生命!”陆言少咬住焦点不放。 头顶上响起沙沙的声音,陆言少和钱龙暂时中止对话,静静地听着上一层的响动。通往三层的通道里突然滚下来一个巨大的球体,手电光束的照射下反映出翠绿的光芒。是蛇球,无数条小蛇缠绕在一起,形成一个将近一人高的巨型球体。比刚才出现的蛇球大了许多倍。 蛇球顺着台阶往下滚,巨大的重力不断把蛇球磕散,很快又重新聚合起来。陆言少的大脑空白了几秒钟,除了诡异的绿色,什么也没有。 钱龙揪住陆言少的脖领朝暗门的方向带,力道大的出奇。陆言少使劲挣脱,还是被他越拉越紧。 “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走!”陆言少拼命挣脱钱龙的手,同时狠狠抱住他的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固执!”钱龙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看看陆言少,又看看巨型的蛇球,手里的乌龙剑不安分起来。 蛇球在地面上滚动,看似漫无目的,其实是在寻找猎物。陆言少和钱龙撕扯在一起,尽管他手里有宝剑,但是还不至于对陆言少下手,宝剑反倒成为累赘,只能用一只手对付对方。陆言少一只手扭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扣住腰带,试图把他放倒。钱龙的两只脚好像钉在地上,纹丝未动。同时他的手也扭住陆言少的脖子,试图把对方制住。陆言少则用身体死死缠绕住钱龙,对方想把他扔地上也不容易。 “陆子,你冷静点好不好,没时间了!”钱龙脸色憋得通红,显然是被对方给勒的。 陆言少没有放开他的意思:“说不清白巴热的事,谁也别想走!” “你混蛋!”钱龙狠狠骂了一句,一只手用力往外推,不过没有得逞。 陆言少用眼角的余光看看侧面,墙壁上的暗门完全打开,露出黑洞洞的空间。一个模糊的人影在门口站着,是白巴热,冲陆言少挤出古怪的笑容。 陆言少知道是幻觉,但还是下意识去想,他在笑自己什么呢?无情,冷漠,残忍,还是没有人性?不管是哪一种,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侮辱,一切都是钱龙造成的! 怒火瞬间顶上脑门,白巴热的笑使陆言少的心弦绷得更紧。不知哪来的力量,他把钱龙摁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掐住对方的喉咙。钱龙张着嘴想说什么,不过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乌龙剑扔在地上,双手抓住陆言少的手腕拼命挣脱。他越挣扎,陆言少的手上力道越大,他根本没有伤害钱龙的意思,可是不知为什么,竟然莫名其妙下了死手。 钱龙的脸变得紫红紫红,眼球开始向外鼓。陆言少一点要放手的意思也没有,白巴热的事情说不清楚,他不会放手…… “你们停手吧,蛇群……蛇群没了……”旁边传出欢欢的声音。 一直跟钱龙纠缠不清,差点把欢欢给忘了。陆言少心头一惊,赶紧扭头看看,蛇球真的没了,那么大的蛇群说没就没了!趁陆言少转移注意力的空挡,钱龙挣脱开我的双手,随即一阵剧烈的咳嗽和粗重的喘息。 “别……别找了,它们在头顶。”钱龙断断续续说道。 陆言少和欢欢举着手电筒抬头看看,顶棚的石板上一片翠绿,布满密密麻麻的小蛇。它们没有腿,怎么爬上去的?陆言少还在为这个问题纠结,顶棚上的小蛇开始往下掉,噼里啪啦下起一阵蛇雨。 “还不走吗,石门要关闭了!”钱龙冲着陆言少吼道。 “是啊,走吧,白巴热的死跟他没关系。”欢欢变得焦急起来,也站在钱龙一边。头顶上不时有小蛇掉下,随时会掉进脖领里。 欢欢是个很单纯的女孩,不会骗人。这么说白巴热的死不是钱龙干的。可是除了他还会有谁?陆言少的大脑一片空白。 墙壁上的暗门正在缓缓关闭。钱龙反倒不再催促,陪着陆言少呆呆的站着,有种同生共死的悲壮。 小蛇噼里啪啦地从头顶落下来,陆言少下意识用上衣盖住脑袋,防止小蛇落进脖领。地面被浓重的绿色覆盖,小蛇们在重新集结,形成一个个足球大小的蛇球。几个蛇球围住白巴热的尸体来回滚动,覆盖住他的全身。很快蛇群退去,完好的尸体变成一堆白骨。 陆言少一阵心痛,说不清是害怕还是难过,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转眼变成了一副骨架。 人体的美好口感激起了蛇群的野性和贪婪,它们不满足于一个白巴热,十几个足球大小的蛇球朝幸存的三个人滚过来。欢欢往后退出几步,脸色煞白,用恳求的眼光看着陆言少,再不走的话真的没机会了。 噗……钱龙手里的乌龙剑翻动起来,黑色的弧线划向最近的一个蛇球,绿色的液体四处飞溅,蛇群瞬间散开。它们似乎意识到危险,几个蛇球渐渐合并,形成一个更大的球体。无数条小蛇在重力的作用下掉下球体,又有无数条小蛇爬上来。钱龙的脸色也苍白起来,“最后问你一句,走不走?”他决绝的吼道。 石门关闭了大半,只剩下一条几十厘米的缝隙,刚刚容得下人的身体通过,再晚的话真的没机会了。 “欢欢你先走!”陆言少一把将欢欢推进石门里面,她的身体比较瘦小,很容易通过。几乎同一时间,屁股上被人踢了一脚,陆言少身体前倾栽进了石门。 ------------ 第173章:真实版鬼推磨 钱龙一直跟巨型蛇球纠缠,想脱身却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着急的反倒是陆言少,石门的缝隙已经很小了,换成别人的话或许能勉强进来,钱龙的身材比较魁梧,想挤进来很不容易。况且石门处于逐渐关闭的状态,一旦卡在中间会被活活挤死。 陆言少透过石门的缝隙看着钱龙,他一边应付着狂躁的蛇群,一边偷眼观看石门的位置。他必须得为他做些什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玩命。陆言少把手电筒放在石门的缝隙里,这样可以给钱龙指明方向。 钱龙砍掉最近的一个蛇球,猛地向身后跳去,以极快的速度钻进石门的缝隙。石门的缝隙太小了,身体只进来一半,正好卡在中间的位置。 陆言少拽住钱龙的胳膊,一只脚蹬住石门用力往里拽。必须要分秒必争,没耽误一秒钟都是致命的。钱龙尽量把肚子憋下去,把头侧过来,减少占用的空间。陆言少使出浑身力气终于把他拽进来,两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石门的缝隙已经变得很小,无数条小蛇挤在缝隙外面,眼睁睁看着猎物逃走。它们似乎对石门里面很忌惮,尽管沙沙的狂躁不安,却没有一条爬进来。两个人喘着粗气,看着石门一点点关闭。 空间陷入绝对的黑暗之中,只有手电筒的光束撕破了黑暗的一角。陆言少站在原地喘息了一会儿,突然冲上去揪住钱龙的脖领:“说,白巴热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钱龙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袭击,被弄得干咳了几声。“你有完没完?”他有些不耐烦。 陆言少的火气更大了,本来灭下去的小火苗重新燃烧起来,“我没完!你必须把话说清楚。”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会慢慢告诉你的。”钱龙猛地挣脱开对方的手。 “不行,必须现在说!”白巴热变成白骨的画面历历在目,本来他可以不死的,像别人一样好好地活着,可是他的命被别人活生生的剥夺了。 “你……”钱龙被逼的无话可说。他越是这样,心里越是有鬼。 欢欢挡在两人中间:“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下面好像有声音。” 陆言少和钱龙暂时停止争论,果然下面传来微弱的叮咚声。三个人屏住呼吸,叮咚声更加清晰,从下面的某一个位置传出来,逐渐向四周扩散。那是一种很空灵的声音,好像来自另外的世界。欢欢对声音很好奇,快步朝下面走去。陆言少怕她有危险,马上跟过去,钱龙落在了最后。 台阶依旧盘旋着往下延伸,空气有些潮湿,能清楚地感到一股凉风往上吹。墙壁上湿漉漉的,不时有冰凉的水滴滴落。偶尔落尽脖领里,冰凉刺骨,好像不是来自这个世界。 “欢欢,等等我,当心有危险。”陆言少一边追一边提醒她注意。 台阶的长度比上面几层都长,好长时间才走完。尽头处是一个黑洞洞的空间,手电筒的光束被黑暗吞噬,衬托出空间的巨大,他们到了石塔的最底层。 叮咚声愈发清晰,在空间里映出清脆的回音,是水声,没错绝对是水声。因为山洞里的小河穿过石塔而过,水流在这里变得狭窄而湍急,有水声很正常。脚下的石板又湿又滑,陆言少提醒欢欢小心,当心滑倒。钱龙跟在陆言少后面,这段时间谁也没有理睬谁。大家不约而同循着水声的方向走,果然看到了小河。 宽阔的河面进入石塔以后被分成很多股,通过一条条水道流出去。水道上面铺着石板,直通对岸。三条光束不约而同朝对岸投去,惊人的一幕呈现在眼前,陆言少浑身直冒冷汗,差点坐在地上。钱龙和欢欢也吓得不轻,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前进。 眼前的情形不单单是“恐怖”两个字能形容的,陆言少甚至开始怀疑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就是所说的阴曹地府吧,没错,绝对是,只有阴曹地府才有如此古怪的事情——两副人体的骨架推动着一个磨盘状的东西,在石板上转圈子,俨然就是传说中的“鬼推磨”。两副骨架大概在原地转了有上千年,脚下的脚趾骨几乎被磨平,只剩下腿骨依旧挨着地面行走。 “磨盘”不光一个,陆言少仗着胆子数了数,从远到近一共有八个,每一个磨盘上都有两副人体的骨架在推动。流水声就是从磨盘底下发出来的。 三个人呆呆地站了老半天,谁也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也怕惊动了推磨的小鬼。 欢欢第一个把持不住,身体缓缓地瘫软在地上。陆言少挨着她很近,急忙扯住她的胳膊搀扶起来。地面潮湿阴冷,人坐在上面肯定要出问题。 “钱龙,你说修建石塔的人给阎王爷送了多少钱?”陆言少问道。 “这话啥意思?”钱龙不解。 切,陆言少冲他投去鄙视的表情:“不是有那么句话吗,‘有钱能使鬼推磨’,眼前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钱龙很认真地点点头:“你说的也许没错……” 陆言少白了他一眼:“不是也许,是肯定。你能把‘宝塔镇河妖’搬出来,我就能把‘有钱能使鬼推磨’套过来。你身上有多少钱,我们不如也给阎王爷送点礼?” 钱龙摸摸衣兜,说他一分钱也没带,事先说好了的,这次行动的所有开销和费用都由葛教授支付,别人自然没必要带钱。 通过简短的对话,陆言少和钱龙的关系缓和下来,别看对话显得轻松,谁心里都清楚,他们正面临着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致命的危险随时会降临在他们头上,共同的危险面前,其它的矛盾只能暂时搁置。 几只小鬼恐怕推了上千年的磨盘,那得给阎王爷送多少礼!想起河床上数不清的精美瓷坛,还有巨型的四方神兽,陆言少反倒见怪不怪了。 ------------ 第174章:鬼推磨(二) 建造风水阵的人银子多的难以想象,雇佣几个小鬼来推磨盘很正常啊。雇人推磨肯定不行,因为没有那么长的寿命,所以只能雇佣小鬼。 钱龙说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真像陆言少说的那样,人类的世界观恐怕都要被颠覆了。他教陆言少和欢欢站着别动,他自己过去看看。钱龙稍微稳稳心神,举着手电筒径直朝推磨的小鬼走去,步态略显紧张,这是以前很少有的。 陆言少不得不佩服钱龙的胆识,相比较他自己,钱龙简直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难怪麦丽丽会对这位师兄着迷。只是白巴热的死在他们中间设下了一道屏障,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应该用别人的命去换取成功的道路。 钱龙已经走出去很远,陆言少偷偷问欢欢,白巴热究竟是怎么死的。欢欢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脸色变了几变,支支吾吾没有说出所以然。这时候钱龙已经十分接近推磨的小鬼,正探着身子前前后后仔细观察。 陆言少暂时放下白巴热的话题,目不转睛地盯着钱龙的一举一动,心情紧张到极点。 哗哗的水声撕裂了空间的静谧,陆言少稍稍安静下来,能听到声音证明自己还活着。钱龙冲两人摆摆手,示意可以过去。陆言少和欢欢对视一眼,忐忑地朝钱龙的方向走去。 水声变得更响,透过石板的间隙可以看见淙淙的水流。推磨的骨架仿佛没有被不速之客惊扰,依旧自顾自推动着磨盘,重复着成百上千年的动作。钱龙指了指骨架,又指了指石板下面的水流。陆言少顺着钱龙的手指看了几眼,马上明白过来,悬着的心马上落下去。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奶奶的,修建石塔的人也太会吓唬人了吧!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时候眼见也未必为实。他们看到的情况其实不是“鬼推磨”,而是“磨推鬼”。磨盘转动不是鬼推动的,而是由石板下面的水流推动的。水下有一个类似涡轮盘的东西,在水流的推动下缓缓转动,涡轮的中间有传动轴,把动力传给石板上面的磨盘,于是形成了一个简单的机械传动组合。水流推动涡轮,涡轮把动力传给磨盘,磨盘开始年复一年的转动。人体的骨架被固定在磨盘上的推杠上,也随着磨盘的转动而转动。于是就上演了一出“鬼推磨”的好戏。 还有一个问题没弄明白,推磨的骨架很自然地组合在一起,为什么没有发散呢?人体的骨骼一旦失去肉体的束缚,肯定会散成一堆啊。钱龙没有回答陆言少的问题,而是让他仔细观察骨架,答案就在上面。 陆言少和欢欢举着手电筒,跟着骨架转动的节奏仔细观察。当好奇心盖过恐惧的时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可怕的。徐徐转动的骨架在陆言少眼里只是一个谜团,需要用心去破解的谜团。 很快他弄清楚了原因,骨骼与骨骼的连接处用丝线和铆钉紧紧铆在了一起。丝线和铆钉泛着黄橙橙的光,应该是含金量很高的金属。不然的话早已经腐蚀的不成样子。尽管如此仍有一些铆钉被腐蚀掉,一些推磨的骨架出现了残缺,有的掉下去一条腿,有的没有脑袋,不过仍然在围着磨盘转动,显得恐怖而可笑。 古人制造“鬼推磨”的假象干什么,单单是为了吓唬陆言少这些不速之客?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既然能从顶层走到这里,没有实力的人不可能办到,更不可能被一个假象吓倒。 钱龙说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能造出如此复杂的风水阵,绝不是头脑简单的人能干出来的。既然花心思造出“鬼推磨”的现象,肯定另有深意,只是他们还没有发现。 三个人四下打量,试图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首先陆言少发现磨盘不是石头的,而是类似于石头的一种青灰色的木料。连同下面的传动轴和涡轮,应该是同一种材料。这其实很好解释,石料做出来的磨盘太沉重,水流不可能推得动。相比之下木料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另一个疑问随之而来:历经上千年的腐蚀,木料早应该腐烂了。 欢欢推测应该是一种很稀有的木料,比如古书上曾经记载过一种奇特的蕨类植物:铁杉,它的质地坚硬如铁,入水即沉,可以保持千年不腐。可惜汉朝以后就绝迹了,考古学家们在汉代以前的古墓里偶然有此发现,不过那都是王侯级别以上的墓葬里才有的,而且数量极小。现在这样大规模的发现,不单单是“奇迹”两个字所能表达的。 陆言少透过石板间的空隙往下看,在涡轮的左侧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涡轮,只不过没有传动轴和上面的磨盘。两个涡轮咬合在一起,形似两个紧紧咬合的齿轮。在水流的推动下,两个涡轮的锯齿相互咬合着朝相反的方向转动。形成一部以水流为动力的最原始的机械。 “你们看下面。”陆言少对钱龙和欢欢说道。 三个人呆呆地看着脚下的水流和缓缓转动的齿轮组合,莫非建造石塔的人是机械方面的工程师,实在令人莫名其妙。一只水猴子打破了平静,顺着水道逆流而上,透明的躯体在水里若隐若现,灵巧的身体在水里犹如一只幽灵。看得出这只水猴子充满兴奋,是那种即将突破束缚的兴奋,只要通过石塔,外面的世界就会属于它。当水猴子游到两个涡轮中间的时候,缓缓转动的涡轮没有打算再放过它。半透明的躯体被卷进咬合的涡轮里,瞬间被绞成一团肉泥。涡轮周围的水染成了红色,很快又被上游的水冲刷干净,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 第175章:巨佛 一瞬间陆言少想通了,涡轮的存在其实大有玄机,也可以说是整座石塔的核心。它的存在是阻止水猴子跑出山洞的最后一道屏障,相互咬合的涡轮犹如一部简单的绞肉机,把试图脱离山洞的水猴子绞烂。古人在对付水猴子的时候使用了双保险,风水阵是第一重保险,这里是第二重。 这么大家们担心水鬼跑出冥河是杞人忧天啦。陆言少有些泄气,牺牲这么大,换来的却是…… 钱龙也马上明白了,他跟陆言少不一样,表情变得很轻松,毕竟费很大力气进来,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既然水猴子不会随随便便跑出去,他们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就算完成。 陆言少想想都觉得别扭,自己只不过是靠风水学骗吃骗喝的小混混,突然之间变得伟大起来,心里很不适应,他来这里只是为了一点点利益,绝对没想过做什么伟大的事情。 七个人的队伍,只剩下三个人,虽然达到了目的,却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接下来咋办?原路返回不可能,不要说暗门能不能打开,巨型的蛇球也不会放过他们。钱龙一直看着涡轮发呆,好像有什么心事。 “下一步咋办?我们怎么出去?”陆言少问道。 钱龙的脸色阴沉起来,刚才的轻松一扫而光:“你以为事情结束了吗?” 陆言少莫名其妙:“当然了,事情到了这一步还不结束,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知道,不过总感觉事情远远没有结束。至少崔流壁他们的行踪我们还没有头绪,还有飞鸽传书的张林,他在哪里……”钱龙的语调很低沉,仿佛心头被石头压着。 陆言少不以为然,自己能活着出去就不错了,其它的事咱少管。石板一直跨过小河延伸向远方,看样子这里不是终点。钱龙转身朝前走去,表现的有些霸道,甚至没跟别人商量一下。 陆言少暗暗憋气,心说出去了再跟你算账!无意中瞄了欢欢一眼,她又在重复着做了很多遍的姿势,双手伸进衣服里,好像在挠痒痒。陆言少真的见怪不怪了,问过很多遍,她总是支支吾吾,现在也懒得管她,只是示意她跟上,千万别掉队。欢欢很认真的点点头,双手不情愿地从衣服里拿出来。 每块石板之间都有三四十厘米的缝隙,一脚踩空就会掉下去,下面是缓缓转动的涡轮,不管是水猴子还是其它什么东西,同样会被绞的稀烂。陆言少嘱咐欢欢千万小心,石板很湿滑,当心掉下去。当从推磨的骨架旁边经过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些忐忑,辛勤的小鬼在这里劳动了上千年啊。 磨盘总共有八个,之后便到了石塔的另一边。石壁凹凹凸凸好像一个巨大的雕塑,由于能见度很差无法看清雕塑的全貌。三个人举着手电筒从雕塑的一端走到另一端,有种盲人摸象的感觉,好在总算猜到了雕塑面目:应该是一尊卧佛。佛像的头部枕着一只手,另一只手自然下垂,一直垂到地上。唐代是佛教盛行的时代,如果石塔真的建于唐代,出现佛像也不意外。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气流?”钱龙问陆言少和欢欢。 两人马上肯定地点点头,自从靠近卧佛以后,一直被冰凉的气息包围着,令人头昏脑胀。经钱龙的提醒,陆言少感觉头更晕了。不好,是瘴气!这种气息他太熟悉了,曾经险些要了自己的小命。 陆言少提醒钱龙和欢欢注意,气流可能是最要命的瘴气。大家赶紧从衣兜里掏出几片芸香草的叶子含在嘴里,头晕的感觉慢慢缓解。 钱龙很快找到了气流的源头,在卧佛的嘴里。陆言少这才注意到,卧佛的两片嘴唇是轻轻开启的,留出的缝隙足以钻过一个成年人。瘴气就是从嘴里吐出来的。钱龙建议上去看看,或许里面别有洞天。 陆言少和欢欢没有反对,现在的情况只有走一步说一步。陆言少看了看墙壁上的佛头,不禁面露难色,佛像的嘴唇距离地面有将近十米,而且石壁很光滑,根本没办法攀登。 钱龙重新观察了一遍,认为还是有办法上去的,卧佛的一条手臂正好垂到地面,可以顺着手臂爬上去。 这个办法可行,卧佛的一个手指比成年人的胳膊还粗,手臂形成一个倾斜向上的角度,正好可以顺着攀登上去。钱龙带头,欢欢在中间,陆言少最后。 攀登的过程有惊无险,欢欢好几次险些摔下去,在陆言少和钱龙的保护下总算有惊无险。三人一直爬上卧佛的肩膀,宽阔的肩膀好像一个小型的平台,三个人站在上面一点都不觉得拥挤。从肩膀的位置到卧佛的嘴里要经过卧佛的脸,不过几米的距离,却是最难通过的一段。 卧佛的脸被打磨的很光滑,没有任何着力点,除了硬生生跳过去,没有任何其它的法子。陆言少天生有恐高症,能安稳地站在这里就算不错了,跳过去想都别想。陆言少扭头看看钱龙,下一步就看他的了。钱龙把身上的背包和乌龙剑解下来交给陆言少,尽量减轻身上的负重。接着用眼睛目测之间的距离,看样子真的要跳过去。 陆言少低声嘱咐他几句:“师兄龙,你可千万想好啊。没有绝对的把握千万不要冒险,万一失败了,可就……麦丽丽还等着你呢……”他没往下说,谁心里都明白,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得摔成生活不能自理。 钱龙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示意别再说话,这时候最怕的就是分心。身体的动作和眼睛目测的距离要高度一致,稍微不协调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陆言少老老实实和欢欢躲到一边,看着钱龙做预备动作。钱龙深呼吸几下,做了一个简短的助跑,嗖,身体与空气摩擦出一丝响动。 ------------ 第176章:站在巨佛的肩上 不得不佩服钱龙的动作,灵巧的像一只燕子,几米的距离飘然而过,双手正好抓住卧佛下边的一片嘴唇。翻身一跃跳进卧佛的嘴里。他挥手抛过来一段绳子,陆言少赶紧接住,先把欢欢送过去,然后自己也顺着绳子爬过去。 卧佛的嘴里特别宽敞,比得上一间大教室。耳际能清楚的感觉到凉飕飕的气流,淡淡的瘴气呼呼地流动。显然这里有地方与外界相通,不然不会有如此明显的气流。钱龙在卧佛的底部发现了一条通道,黑洞洞的不知通向哪里。这应该是卧佛的喉咙吧,一直通向卧佛的胃,然后通向小肠和大肠,最后从**里出去。三个人就像卧佛肚里的排泄物,身不由己地顺着肠道度过一个轮回。 说是通道,其实就是人工开凿的一个山洞,虽然经过很多年,人工开凿的痕迹还是十分明显。山洞四壁非常潮湿,不时有水滴从头顶滴下来,石壁上随处可见一层绿呼呼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苔藓,或者是某种喜阴的植物。气流嗖嗖的从脸庞划过,陆言少更加坚定了原来的推测,山洞绝对与外界相通。 人处在绝对黑暗的环境里,早已没了时间观念,反正觉得在通道里走的时间挺长,七拐八拐总也见不到尽头。后来才知道这条山洞是人工与天然的结合体,人工开凿的山洞把几道山体裂缝连接在一起,形成一条狭长深邃的隧道。 就在陆言少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地面上出现了一级一级的台阶,一直倾斜向上。他马上来了精神,看样子要走到终点了。台阶越来越陡,几乎能达到六十度,陆言少用手电筒往斜上方照照,一眼看不到边。心里止不住发牢骚,古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折腾人,搞得跟登泰山似的。三个人连走带爬,总算登上了最后一级台阶。空间豁然开朗,光线也亮起来,迎面是一个石砌的大厅。说是大厅,其实相当于一个小型的会堂。 大厅全部由条石砌筑,从地面到顶棚能有十来米,想象不到巨型的条石是如何运上去的。更令人叫绝的是,偌大的空间里竟然没有一根立柱,不得不佩服古人在建筑方面的智慧。地面上一排一排摆着很多木箱子,由于年代久远,很多木箱子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若不是边角用金丝锚着,恐怕大部分都得散架。木箱子摆放的相当整齐,无论从哪个位置看都成行成排。尽管不知道木箱子是干什么的,不过仍然让人觉得不舒服,看着有些瘆人。 “师兄,这么多箱子是干什么的?”陆言少问钱龙。 偌大的空间里应着回音。钱龙赶紧示意对方小声点儿。陆言少也被自己的回声吓了一跳,明明说话的声音不大,回声却不小。 “那不是箱子,分明是小号的棺材。”欢欢说完话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她说话的声音也不高,可是回声却不小,声波被墙壁来回反射好几次才渐渐消失。 陆言少心头一惊,棺材?其实棺材和箱子是有区别的,棺材一头大一头小,而且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说白了就是有一种丧气,平常人看上去会很不舒服。 欢欢说到“棺材”两个字的时候,我马上同意了她的观点。只是这么小的棺材得成殓多么小的尸体?莫非棺材里装的都是夭折的孩子?天啊,每口棺材里有一个小孩,那得有多少。心里不免有些发虚,这地方实在太古怪了! 这时钱龙故意咳嗽了一声,这次回声更明显,来来回回好几次才止住。他的脸色变得疑惑起来,回声的产生有科学的解释,道理谁都懂,但是这里的回声有些违背常理。 欢欢推测回声的产生可能跟大厅的造型有关,中间高边缘低,越往边上空间约压抑,这样的空间里更容易产生回音。她的解释有一定道理,只能暂时这么认为,如果非要找其它解释的话,那就是鬼。 大家似乎需要找到出口,不得不横穿大厅。走在密密麻麻的小棺材中间,一股阴冷的气息包裹着全身,令人不自觉脊背发凉。钱龙推测这里应该是一处大殿,具体干什么用的不得而知,或许类似于现在的太平间,专门盛放棺材用的。可是为什么都是小孩的棺材呢?莫非把童男童女当成了祭祀品?钱龙说有这种可能,不过里面是不是放着小孩的尸体还不一定,只有打开才晓得。话是这么说,不过谁也没有打开瞧瞧的意思,这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欢欢身上好像很痒,又在用手不停地挠,柔嫩的脸庞甚至被挠破了一层皮。或许是对瘴气过敏吧,陆言少没有太在意,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光线突然暗淡下来,能见度迅速接近零。好像有一块黑布把大殿蒙起来似的。三个人马上紧张起来,同时打开手电筒,红彤彤的光柱撕开了黑暗的一角。手电筒工作的时间太长了,电能开始不足,看样子随时要罢工。钱龙示意关掉其中两支,或许以后用得着。 陆言少主动承担起开路的角色,一直都是钱龙在开路,好像天生我就是弱者似的,在欢欢眼里也不好看。为了让自己的形象在欢欢心目中高大起来,我必须要勇敢一次。 手电筒的光束四下照照,满眼都是棺材,感觉好像进了太平间。嗖嗖的凉风不知从什么地方刮过来,也不知又刮到什么地方去。既然有气流,证明肯定有出口,三个人加快脚步,顺着捉摸不定的气流寻找出口。 在大殿里来回穿梭了几圈,一点儿出口的影子也没看到,满眼都是棺材,整整齐齐地组成一个方阵。三人完全淹没在方阵中,又他妈迷路了。经历了人俑阵的情形,陆言少对迷宫一样的方阵有很大的畏惧情绪,上一次侥幸走脱,这一次还会那么幸运吗。脑袋一阵眩晕,眼前金星乱窜,身体一歪险些摔倒。幸亏钱龙在后面把他扶住。 ------------ 第177章:好奇心害死猫 “你咋了陆子?”钱龙关切地问道。 陆言少冲钱龙挤出一丝笑意,黑暗里也不知对方能不能看到。 “我没事,估计是累的。”陆言少尽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其实自己心里明白,累是次要的,主要是饿的,带来的食物早已消耗干净,最近几个小时连口水也没喝,身体开始发出罢工的信号。他之所以不说实话,主要是怕钱龙和欢欢起条件反射,如果提到“饿”字,恐怕会对他们的心理造成影响。 欢欢见陆言少坚持不住,建议坐下来歇会儿。后者不同意,耽误的时间越长越不利,必须尽快走出去,否则都得饿死在这里。 “我看你不是累的,是饿的吧?”钱龙竟然说出了实话,不得不令人吃惊。 陆言少直摇头,感觉钱龙就像自己肚子里的一条蛔虫,竟然这么快猜透了自己的心思。话又说回来,就凭自己现在的状态,即便肚子里真有蛔虫,也会被饥饿的肠胃马上消化掉。 “你是怎么知道的?”陆言少不解的问道,自己脸上又没写着饥饿两个字,他怎么知道的。 钱龙很木讷地笑了一声,听得出笑的很勉强,“呵呵,想知道原因吗?” 后者使劲儿点点头:“当然想。” “好,那我告诉你,因为……我也很饿。”钱龙回答道。 陆言少很坚定地点点头,表示理解。 大殿里的瘴气更浓了几分,钱龙重新摸出一片芸香草的叶子含在嘴里,原来含在嘴里的叶子吐出来竟成了黑色,大概是过滤瘴气以后形成的污渍。欢欢也学着钱龙的样子把嘴里含的芸香草换掉。陆言少举着手电筒四下照照,能见度下降了不少,数不清的棺材淹没在瘴气里若隐若现,场面有些诡异。 三个人撑着身体又走了几圈,依旧没有头绪。陆言少实在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后背靠住棺材的侧壁再也不想挪动半步。钱龙和欢欢也累了,挨着他坐下。头顶上灰白的瘴气呼呼流转,好像翻腾的云海。肯定有出口,不然瘴气不会流动,只不过他们还没找对地方。后背靠在棺材上,竟也忘记了害怕。 真是奇怪,如此潮湿的环境下木质的棺材竟然没有过分腐烂,不得不令人称奇。虽然有腐烂的迹象,但是和几百年的存放时间比起来,已经算保存很完整了。莫非棺材所用的木料跟石塔里的水车一样,都是传说中的蕨类植物铁木? 欢欢说不可能,“铁木”即便在没有绝迹的时候也十分稀有,诸侯王以下的人根本没资格使用。用铁木做水车已经算很稀有了,这么多的棺材都用铁木,根本不现实。 陆言少突然来了兴致,倒要看看棺材是什么木料,好奇心盖过了恐惧,他不禁伸手摸住了棺材板。手电筒也对准了棺材板的某个部位。 棺材板上黑乎乎的,在手电筒光束的照射下泛着油乎乎的亮光,他终于弄明白,原来棺材板表面涂着一层油。在木板上涂油是很简单的一种防腐方法,虽然简单,却非常实用,效果也不错。古人很早就发现并采用了这种方法。棺材的边角都用金丝铆着,即便棺材板有些许的腐烂也不会散架。制作棺材的人想的很周到,眼光甚至放到了几百年之后。 陆言少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兴致,想打开一个棺材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真的是小孩的尸体吗? 人的好奇心所产生的动力是不可想象的,它甚至能战胜最强大的恐惧,一旦产生了某种好奇,连思想和思维都会被好奇心左右。他现在特别想打开一口棺材,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哪怕是世界上最恐怖、最恶心的场景,也要亲眼看一看。 陆言少把想法告诉钱龙,结果招来了一顿训斥:“你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你自己想死还要拉上别人?” 陆言少吓得一缩脖子,马上老实起来,乖乖地坐在地上休息。其实老实只是表面上,心里还是有探索的冲动。他假装闭目养神,心里却在盘算打开棺材板之后的后果。 钱龙见对方老实了,也没往心里去,时间不长竟然发出轻微的鼾声,看来他真的累了,一直都是他打头阵,精力的消耗可想而知。 陆言少心里暗道,钱龙你好好睡吧,我该干什么干什么。他轻手轻脚站起来,围着最近的一副棺材转了一圈,心里盘算着如何把它打开。棺材的好几个部位都有腐烂的迹象,如果不是被金丝铆着早已经崩溃散架。他决定不从棺材盖下手,因为棺盖上钉着很多铆钉,要把棺盖掀开很困难。最简单法子就是把金丝割断,棺材自己就会散架。 可惜没有钳子,不然很容易就能把金丝掐断。他伸手摸了摸,金丝缠绕的很结实,几乎没有什么缝隙,不借助工具很难弄断。翻遍了背包没有应手的家伙,心里开始着急,钱龙随时会醒过来,到时候就麻烦了。钱龙身边的乌龙剑提醒了我,乌龙剑锋利无比,虽谈不上削铁如泥,砍断一根金丝还是很容易的。 陆言少轻手轻脚凑到钱龙身边,轻轻拿起他身边的乌龙剑。乌龙剑是钱龙的命根子,一直剑不离身,说起来还是陆言少送给他的,这家伙却从不让别人碰。总算运气不错,钱龙没抱着乌龙剑睡觉,而是放在了身体旁边,给陆言少下手提供了方便。 乌龙剑看着挺小巧,剑身也不宽,分量却不轻。陆言少废了很大劲才提起来,同时还得防着弄出声音把钱龙吵醒。他用眼睛瞄准方位,抡起乌龙剑砍过去。 嚓,一声微弱的脆响,金丝被砍断一截。腐朽的棺材板不堪重负,发出吱的一声闷响,变得摇摇欲坠,随时有散架的危险。陆言少挥手又是一剑,砍断另外一段金丝,整副棺材终于支撑不住,散落成一堆木板碎片。 钱龙被声音惊醒,腾地站起来,一把夺回乌龙剑。“你真的不想活啦!”他用很严厉的语气责备道。 ------------ 第178章:蜈蚣 陆言少没有理对方,因为有更令他在意的事情强烈地震撼着最敏感的神经。棺材里果然躺着一具短小的尸体,皮肉没有腐烂,脱水后呈现出黑褐色。很难想象如此潮湿的环境里也存在干尸。尸体虽然没有腐烂,但是脱水之后的皮肤变得干涩异常,有点像南方的熏肉。尤其是五官变形很严重,狰狞的表情令人不敢看第二眼。干尸在临死前可能经历了巨大的痛苦和折磨,每一个部位都异乎寻常的扭曲着,瘦小的躯体昭示着的确是小孩的尸体。这么多小孩同时入殓,那将是多么惨烈的情景,他不敢再想下去…… 谜底揭开的时候,陆言少的心却空落落的,不出所料,确实是小孩的尸体,而且是干尸,虽然有些意外,却不至于很惊讶。石塔里能有干尸的存在,这里为什么不能。 “咦,它在动啊!”钱龙放弃对陆言少的责备,注意力放在干尸上。 陆言少也看到了,干尸的肚子微微蠕动了一下,黑褐色的肚皮被撑得很圆,显然里面有什么东西。他自然而然想到了绿色的小蛇,它们就是聚集在干尸的肚子里,莫非这里也有? 钱龙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一具干尸里的小蛇都很难对付,这里这么多棺材,小蛇岂不是要成灾。尸体之所以不腐烂,可能跟寄居在身体里的小蛇有关系,蛇毒杀死了分解尸体的微生物,才形成干尸。而干尸又为它们提供了良好的栖息地。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三个人盯着微微蠕动的干尸竟不知该怎么办。大家想到了逃跑,可是又能跑到哪去,只要走不出大殿,蛇群总会追得到。 干尸蠕动的更加明显,浑身的肌肉突突直跳,不时鼓起一个大包,随后消失,接着另外一个地方又鼓起来,好像有一股气流在身体里游走。噗,一声轻微的爆裂声,皮肤上鼓起的大包撑破了。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陆言少一阵眩晕险些摔倒。浓烈的气味在干尸体内存在了几百上千年,释放出来的时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干尸像憋下去的轮胎,随即停止了蠕动,很多小虫子从干尸的嘴里、眼睛里、鼻孔和耳朵里钻出来。数量多的令人心惊,很快覆盖住干尸的躯体。小虫子长着无数只脚,样子跟蜈蚣差不多,不对,分明就是蜈蚣。除了蜈蚣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虫子有这么多只脚。 密密麻麻的蜈蚣覆盖住干尸,在尸体上漫无目的地爬动,身体之间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如果这些小东西爬在我身上会怎么样……陆言少打了一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钱龙狠劲儿拽了他一下,“你发什么呆,还不走!” 陆言少这才发现蜈蚣群开始扩散,已经超出了棺材板的界限,还在不断向更大的范围扩散。蜈蚣只有一寸来长,身体却异常结实,坚硬的外壳在光束的照射下泛着幽幽的荧光。三个人往后退几步,转身朝更远的地方奔去。蜈蚣比蛇更教人恐惧,自然界的生存法则不是以体型为标准的,体型越小的东西反倒更可怕。 沙沙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外扩散,显然蜈蚣群在扩散。三人一口气跑出去很远,可是沙沙声还是回响在耳畔。真是奇怪,蜈蚣爬行的再快也不会快过人的两条腿吧,可是明明能听见沙沙声啊。三人大为疑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钱龙也感觉到情况不对,眼睛机警地打量着四周。 陆言少下意识拉住欢欢,不让她掉队,万一走丢的话或许就是永别。钱龙示意他安静,他似乎觉察到了声音的来源。 “声音是棺材里发出的。”钱龙用乌龙剑的剑身指着一具棺材说道。 陆言少恍然大悟,对啊,怪不得觉得声音这么近。也许是蜈蚣群唤醒了沉睡的同伴,几乎所有的棺材都发出异样的响动。一股更大的恐惧袭上心头,如果所有棺材里的蜈蚣都出来的话,三人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陆言少暗暗后悔,都怪自己,不该好奇心那么重,扇自己几个耳光的心都有。欢欢紧紧贴住他的身体,陷入极度的恐慌。他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镇静,还有他在呢。其实陆言少心里未必比欢欢沉稳,除了等死想不到还能干什么。 沙沙声越来越响,教人浑身瘆的慌,好像有无数条蜈蚣在身上爬。破损的棺材上开始有蜈蚣往外爬,它们对这个世界很陌生,不是挪动着触角四处探索。 “钱龙,咋办啊?”陆言少急切地问道。 “还能咋办,等死呗。都是你惹的祸!”钱龙没好气地回答。 话是这么说,不过谁也不想死,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出口,赶在蜈蚣群包围之前冲出去,否则只有等死。被蜈蚣吃掉的滋味未必比被水猴子吃掉的滋味好受,两种死法都不是人能承受的。 陆言少下意识用手电筒扫视一下四周,到处都是幽幽的荧光,沉睡了很多年的蜈蚣苏醒了。它们醒来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寻找食物,正好他们在这里,食物是现成的。 陆言少胡乱地摸着背包里的东西,里面还有一把刀子,关键时刻可以自行解决。钱龙这次也是束手无策,手里的乌龙剑虽然厉害,却没有用武之地。伸进背包里的手无意中触碰到一样东西,体积不大,长条形的,握在手里正好。是一个打火机。 三人都不知道葛教授在准备进山装备的时候为什么要预备打火机,但是它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虽然没亲眼见到,但是凭手感就能感觉出来,绝对是打火机。对于一个正宗的烟民来讲,没有什么比对打火机更熟悉的了。现在它不单单是一个打火机,而是他们生存下去的希望,他们三个人的小命全都寄托在它身上。陆言少仿佛看到了生存的希望,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 第179章:火海 “我们有救了!”陆言少兴奋地说道。 钱龙和欢欢看着陆言少,眼神里满是怀疑的目光。 “就是它。”陆言少从背包里拿出打火机,大拇指轻轻一撮,噗,一个小小的火焰出现在面前。 钱龙马上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双眼闪闪放光,不知是兴奋的还是被火焰映射的。“你是说……”他试探道。 “对,就是这样。”陆言少把打火机对准最近的一副棺材,噗的一声,打火机的火焰喷射在棺材板上。木板上的油腾一下燃烧起来,火苗越烧越旺,很快窜起一人多高。他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很快又点燃旁边一具棺材,接着又点燃另外一具…… 突突的火焰映红了大殿,火势像脱缰的野马,以不可控制的趋势迅速蔓延。覆盖在棺材上的蜈蚣万万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一种叫“火”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可以肆无忌惮的摧毁它们的生命。蜈蚣的躯体在火苗炙烤下发出啪啪的爆裂声,更多的蜈蚣开始在地面上乱窜,三人不得不把双脚不间断地交替抬起,防止蜈蚣顺着脚爬上身体。 火苗映红了三个人的脸,浑身被烤的发烫。黑色的油烟腾空而起,罩住了大殿的顶棚。浓浓的烟雾正一点一点往下沉,熏得人喘不过气,只能用剧烈的咳嗽表达对浓烟的抗议。陆言少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大伙能烧死蜈蚣,同样也能把人烧死。他真的慌了,在这样下去不被烧死也会因为缺氧窒息死亡。 “钱龙,咋办啊!”陆言少一点主意也没有,再不想办法的话真的要被烧熟了。 钱龙的表情很平静,似乎这样的结果早已预料到。他抬头看着灰黑色的浓烟,很平静地说道:“或许我们能通过它找到出口。” 陆言少莫名其妙:“你是说头顶上的烟吗?” 钱龙点点头:“对,你仔细看看,上面的烟其实是流动的。” 陆言少抬头看了看,可不是,浓浓的烟雾在头顶上翻腾,犹如流动的云层,朝一个方向奔腾而去。浓烟流动的方向肯定有出口,他变得兴奋起来,一把拉住欢欢顺着浓烟的流向走去。欢欢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咳嗽。 火苗呼呼地来回乱窜,三人不得不抱住头,在火势较弱的地方穿梭。同时还要不停地观察浓烟的走向,陆言少被呛得直淌眼泪,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喉咙里又干又涩,每一次呼吸都会剧烈的疼痛,好像吸进去的不是空气,是一团团的棉花。 黑色的浓烟贴着大殿的墙壁朝一个方向流动,三人也贴着墙壁跟着走。棺材停放了好几百年,木料里的水分早已消耗干净,再加上表面涂着一层油,真的成了火上浇油。火苗腾空而起,足有五六米高。幸好他们贴着墙壁,处在大殿中央的话肯定会被烧焦。即便这样,裸露的皮肤也被热浪烤得火辣辣的。 钱龙和欢欢的脸被火光照映的通红,每个人的眼皮都被烟火熏的像猴屁股,眼泪哗哗的往外淌。浓烟直刺鼻孔,搞得人胸口发闷,呼吸很不流畅。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耗氧量是最高的,偏偏这时候氧气供应不足。头脑开始发晕,这是很危险的信号,时间稍微长一些就会因为窒息而昏迷。火灾中丧生的人很多都不是被烧死的,而是因为缺氧而活活憋死的。再找不到出口的话,他们的下场不会比烈火中遭受煎熬的蜈蚣群好多少。 陆言少尽量让自己心态平和,减少氧气的消耗。欢欢终于坚持不住,身体歪在墙壁上缓缓下坠,他赶紧扶住她的肩膀。欢欢的皮肤很烫很烫,似乎能燃烧起来。在钱龙的帮助下陆言少把她背在身上,坚持着往前走。他想跟钱龙说句话,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嗓子里好像塞上了一团棉花,从里往外不舒服。 浓烟贴着墙壁向前流动,陆言少和钱龙不时抬头观察烟流的走向,终于看到了一丝异常。浓烟的流速开始加快,好像受到什么东西吸引。两人心里一动,出口应该就在附近。陆言少和钱龙四只眼睛努力搜索着目标,终于在墙壁的侧上方发现了一个出口。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月牙形的门洞,是大殿通往外界的一个出口。 脚下有台阶一直通向出口,陆言少背着欢欢第一个走上去,钱龙在后面搀扶着。头顶上方是烟雾最浓的地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不然以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可能会吃不消。钱龙拉拉陆言少的胳膊,示意把背欢欢的任务换一换。后者摇摇头表示自己能行,大踏步冲进浓密的烟雾…… 当从月牙形的出口走出来的时候,呼吸一下子变得顺畅起来,仿佛换了一个世界。好比一条鱼从浑浊不堪的污水里游到清澈见底的江河。头顶是蓝蓝的天空,脚下是滚滚翻腾的白色雾气,三人正处在天空和白雾的中间。 我们这是在哪,云彩里吗?陆言少真的傻了,除了天空和白雾以外没有任何参照物,连方向感也消失了。 “愣着干什么,走啊!”钱龙催促道。陆言少这才发现自己挡住了出口,自己是出来了,钱龙的半边身子还在里面呢。 “走,往哪走?”陆言少不知所措。 “顺着路走啊,你脚下踩的是什么,不是台阶吗?”钱龙没好气地说道。 后者恍然大悟,这才发现脚下隐隐约约有一条台阶通向下方。双脚一步一步顺着台阶往下走,丝丝凉风从耳际吹过,那种感觉很奇妙,好像天堂通往人间的阶梯。 台阶盘旋着顺着石壁往下延伸,身体渐渐陷入白色的雾气里。脚下的台阶隐藏在浓雾里,若隐若现,似乎是在云中行走。钱龙提醒陆言少千万注意,台阶外面就是万丈悬崖,万一踩空的话连尸体都找不到。后者蹲下身往台阶的侧下方看看,果然深不见底,白色的雾气上下翻腾,吹得脸上冷飕飕的。他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台阶只有半米宽,身体万一失去平衡真的是万劫不复。 ------------ 第180章:再见石屋 或许是受到新鲜空气的刺激,欢欢醒了。陆言少把她慢慢的放下来,告诉她千万别乱动,大家现在在云彩里呢。等欢欢彻底恢复过来三人才继续往下走,三个人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马虎,生怕一脚踩空把小命儿搭上。精神高度紧张下,时间意识被冲淡,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依旧不见尽头。不过四周的雾气淡了,能见度达到几十米。远处出现了一片模糊的绿色,我心头一喜,心说终于下来了。 当走完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稀疏的树林,一直伸向远方。雾气在头顶上飘着,看不见一点大殿的影子。台阶是顺着石壁的外围开凿出来的,从地面一直通向大殿,凭直觉判断,台阶大概有上千级,我暗暗吃惊,如此庞大的工程简直称得上奇迹。 “你看这里,有血迹!”钱龙突然说道。 陆言少刚刚坐在地上打算休息一会儿,被钱龙的话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查看。谁都知道血迹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在这里。 果然地面上有新鲜血迹,本来滴在泥土上是看不见的,但是一些零星的血液落在了杂草上,红绿交杂非常醒目。陆言少和钱龙变得警觉起来,血迹一直向某个方向延伸,显然有人刚刚从这里经过。他们马上想到了崔流壁一伙人,除了他们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出现在这里。钱龙听说是崔流壁马上来了精神,非要顺着血迹走。陆言少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是没办法,钱龙决定的事情反驳是徒劳的,明知道有危险也得跟着。 血迹一直延伸到树林里,越往前越明显,说明伤者流的血越多。陆言少一直提心吊胆,真要跟崔流壁一伙人遭遇的话,凭他们现在的状况,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总感觉他们三个人就像三块肥肉,正在自己往狼群里送。 陆言少无论如何想不明白,钱龙跟崔流壁只见过一面,干嘛对这个女人这么感兴趣呢。在他眼里崔流壁就是个妖女,很神秘的妖女,躲避还来不及,更不用说往她跟前凑。麦丽丽那么好的女孩不珍惜,偏偏找一个妖女。这位钱龙师兄的心思真令人揣摩不透。 穿过稀疏的树林,眼前是一片开阔地,肆无忌惮的杂草覆盖了土地的本来面目,充满原始的野性和张力。一座座石砌的小屋散布在草地上,乍一看很散乱,没有什么规律,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石屋的布局很巧妙,所有石屋的门都正对着大殿的方向。石屋存在的年代显然很久了,不少地方已经坍塌的不成样子,表面布着一层厚厚的苔藓。 陆言少暗暗吃惊,好熟悉的情形啊,好像在哪见过。很快想起来了,这不是和欢欢迷路的地方吗…… 相比错落有致的石屋,钱龙对地上的血迹更感兴趣,他一直警觉地往前跟进,神情严肃,好像嗅到了危险气息的存在。对于钱龙敏锐的洞察力,陆言少一点都不怀疑,自己也被带动的紧张起来。 红色的血液滴在草叶上格外醒目,给紧张的神经增添了更大的压力。血迹一直延伸到某个石屋里面,目标应该就在那里。陆言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们没有冒然进去,身体贴住墙壁,通过旁边的窗口往里张望。窗口不大而且很高,陆言少和钱龙的个头儿踮着脚才能勉强看到里面,欢欢只能在旁边呆着。 屋里的光线很暗,窗口的正对面是一个土炕,上面规规矩矩躺着一具白骨。陆言少的目光投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它,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尽管只是一具骨骸,仍不免吓了一跳。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幸好钱龙及时伸手揪住了他的脖领。 钱龙狠狠瞪了陆言少一眼,示意他小心。陆言少稍微平定一下心绪,屏住呼吸再次往里观看。屋里隐约有几个人影,左边一个,右边三个。不对右边应该是四个,地上还躺着一个,浑身被鲜血浸透,外面的血迹应该就是他留下的。地上一片狼藉,到处是腐烂的木质桌椅。陆言少第一眼看到这里的时候就猜测是一处古老的部落遗迹,现在真的得到了验证。这个神秘的部落为什么突然灭绝呢?连里面的居民都没有来得及撤走。 他正在胡思乱想,屋里的人说话了:“总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同归于尽有意义吗?” ------------ 第181章:对峙 陆言少和钱龙几乎同时显出一丝异色,声音太熟悉了,除了葛教授还会有谁!葛教授明明在人俑阵里失踪了,甚至在石塔里还有他的骨骸,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可是声音明明跟葛教授一模一样,没有人能模仿的这么像。 眼睛渐渐适应了屋里的黑暗,果然是葛教授,陆言少敢百分之百保证。 对面传出一声冷笑:“嘿嘿,姓张的,你还想活着走出去吗。蛊毒没把你弄死算你命大,你本可以苟且在世上。不过如今你知道的太多了,必须得永远把嘴闭上!”说话的是一个很苍老的声音,冰冷的语气里充满杀机,每吐出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刀,飞快地刺进人的心脏。 陆言少心里一动,心说好熟悉的声音啊,绝对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当看到对方那张脸的时候,他一下子想起来了,那是一张苍老而恐怖的脸,松弛的皮肤和皱纹叠加在一起,勾勒出一张沧桑的脸,看上去足能有一百岁。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额头一直斜向耳际,不知道是被什么利器所伤,力道再大一点的话,半个脑袋恐怕就被削下去了。 这个老头儿陆言少在驿站里就见过,当时大家都中了蛊毒,只有他一个人是清醒的,所以也只有他一个人对他有印象。现在这个人又出现了。 老头儿旁边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身材消瘦,虽然看不清五官,但是从身材上也能判断出来,她就是崔流壁。另一个距离窗口最近,看的也最清楚,一身苗人衣着,乍一看俨然就是白巴热,这人陆言少也见过,就是下蛊毒的家伙。陆言少暗暗咬牙,想不到他还活着,这笔账先记着,早晚跟他清算。 陆言少现在是一头雾水,葛教授当然姓葛了,怎么老头儿口口声声叫他姓张的?是我自己弄错了还是别人弄错了? 钱龙的吃惊不亚于陆言少,两个人睁大眼睛往屋里瞧,试图从后面的对话里找到答案。 “哈哈哈……”葛教授一阵大笑,笑得很夸张,身子前仰后合,好像遇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突然他的手上有了动作,右手顺着身体的摆动顺势一抖,一道亮光飞向对面。 对面的老头儿显然没有准备,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发现对方偷袭的时候已经晚了,双方距离太近根本没有过多反应的时间。旁边的崔流壁突然有了动作,用力把老头儿往外侧推。老头幸运地躲过一劫,不过崔流壁却中招了,左臂被一个三角形的利器划伤,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淌。 老头儿被彻底激怒了,从腰里拔出一支黑乎乎的手枪,对着葛教授一顿乱射。场面一下子紧张起来。 陆言少和钱龙当然是站在葛教授一边,见葛教授有危险,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帮忙。可是他们的动作无论如何赶不上子弹。两人从窗口转移到门口,然后从门口冲进去,至少需要三秒钟的时间。三秒钟,足以发生很多事情。两人冲进去的时候,枪声已经响起。 陆言少心里一沉,心说完了,葛教授完了! 老头儿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暴躁的吼声震撼着有限的空间。很难想象那么大的年纪竟然声音如此洪亮。陆言少这才发现葛教授完好无损地站在对面,不仅没倒下,甚至毫发无伤。他彻底傻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头儿年纪太大射击的技术跟不上,还是另有原因。 老头儿举着手枪再次朝葛教授射击,看射击的姿势不像生手。陆言少心里不禁替葛教授捏着一把汗,能躲过第一次已经不容易了,第二次很悬啊。无论如何不能让葛教授有危险,他和钱龙冲上去试图阻止老头儿的射击。站在旁边的苗人随即挡在我们面前,冰冷的脸上带着一丝杀气,显然他不希望两人插手。他们的到来使双方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根本变化,这是崔流壁一方很不愿意看到的。 说实话,陆言少对眼前的苗人还是很顾忌的,尤其是他精通蛊毒,这才是最要命的。他和钱龙不仅停住脚步。短短的一瞬间,两颗子弹呼啸而出,高速飞行的子弹带着两道火线朝葛教授掠去。如此近的距离,子弹的杀伤力无疑是极其巨大的。老头儿看着年纪挺大,手上的枪法却很不错,每一颗子弹都瞄准了对方的要害,两发子弹一气呵成,没有半分拖泥带水。一道道火线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火力网,令人避无可避。很难想象如此高超的枪法出自一个苍老的几乎没有人形的老头儿之手。 葛教授的身体轻盈的像一只幽灵,以不可思议的动作巧妙地避开了两颗子弹。 陆言少目瞪口呆,他是葛教授吗?或者说他是人吗?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猛烈的射击,他竟然毫发无伤,除了幽灵想不出还有更好的解释。这还是自己认识的葛教授吗,在自己印象里他是一个学识渊博、举止稳重的老者,绝不敢把他与刚才的动作联系在一起。 钱龙一直是陆言少最佩服的人,他的动作和这个葛教授比起来,明显差出一大截。 眼见三颗子弹全部打空,老头儿没有生气,反而乐了:“呵呵,你以为子弹打不着你就万事大吉了?让你再尝尝蛊毒的味道吧。”说着话冲苗人使个眼色。 苗人会意,随即撇开陆言少和钱龙,转身朝葛教授逼近。宽大的苗衣里面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什么玩意儿。 葛教授变得警觉起来,他也领教过蛊毒,知道其中的厉害。相比子弹,蛊毒更加令人防不胜防。 苗人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筒,口子用盖子盖住,想必里面就是蛊毒。石屋里的气氛令人窒息,陆言少犹犹豫豫,不知道是不是该及时阻止,因为他距离苗人最近。可是就凭自己能阻止得了吗。 苗人把竹筒上的盖子打开,很快从里面爬出许多黑色的小虫子,比蚂蚁大不了多少,身上长着翅膀。密密麻麻的小虫子成群的往外爬,很快覆盖住竹筒,又覆盖住苗人的手。 ------------ 第181章:对峙. 陆言少和钱龙几乎同时显出一丝异色,声音太熟悉了,除了葛教授还会有谁!葛教授明明在人俑阵里失踪了,甚至在石塔里还有他的骨骸,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可是声音明明跟葛教授一模一样,没有人能模仿的这么像。 眼睛渐渐适应了屋里的黑暗,果然是葛教授,陆言少敢百分之百保证。 对面传出一声冷笑:“嘿嘿,姓张的,你还想活着走出去吗。蛊毒没把你弄死算你命大,你本可以苟且在世上。不过如今你知道的太多了,必须得永远把嘴闭上!”说话的是一个很苍老的声音,冰冷的语气里充满杀机,每吐出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刀,飞快地刺进人的心脏。 陆言少心里一动,心说好熟悉的声音啊,绝对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当看到对方那张脸的时候,他一下子想起来了,那是一张苍老而恐怖的脸,松弛的皮肤和皱纹叠加在一起,勾勒出一张沧桑的脸,看上去足能有一百岁。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额头一直斜向耳际,不知道是被什么利器所伤,力道再大一点的话,半个脑袋恐怕就被削下去了。 这个老头儿陆言少在驿站里就见过,当时大家都中了蛊毒,只有他一个人是清醒的,所以也只有他一个人对他有印象。现在这个人又出现了。 老头儿旁边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身材消瘦,虽然看不清五官,但是从身材上也能判断出来,她就是崔流壁。另一个距离窗口最近,看的也最清楚,一身苗人衣着,乍一看俨然就是白巴热,这人陆言少也见过,就是下蛊毒的家伙。陆言少暗暗咬牙,想不到他还活着,这笔账先记着,早晚跟他清算。 陆言少现在是一头雾水,葛教授当然姓葛了,怎么老头儿口口声声叫他姓张的?是我自己弄错了还是别人弄错了? 钱龙的吃惊不亚于陆言少,两个人睁大眼睛往屋里瞧,试图从后面的对话里找到答案。 “哈哈哈……”葛教授一阵大笑,笑得很夸张,身子前仰后合,好像遇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突然他的手上有了动作,右手顺着身体的摆动顺势一抖,一道亮光飞向对面。 对面的老头儿显然没有准备,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发现对方偷袭的时候已经晚了,双方距离太近根本没有过多反应的时间。旁边的崔流壁突然有了动作,用力把老头儿往外侧推。老头幸运地躲过一劫,不过崔流壁却中招了,左臂被一个三角形的利器划伤,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淌。 老头儿被彻底激怒了,从腰里拔出一支黑乎乎的手枪,对着葛教授一顿乱射。场面一下子紧张起来。 陆言少和钱龙当然是站在葛教授一边,见葛教授有危险,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帮忙。可是他们的动作无论如何赶不上子弹。两人从窗口转移到门口,然后从门口冲进去,至少需要三秒钟的时间。三秒钟,足以发生很多事情。两人冲进去的时候,枪声已经响起。 陆言少心里一沉,心说完了,葛教授完了! 老头儿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暴躁的吼声震撼着有限的空间。很难想象那么大的年纪竟然声音如此洪亮。陆言少这才发现葛教授完好无损地站在对面,不仅没倒下,甚至毫发无伤。他彻底傻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头儿年纪太大射击的技术跟不上,还是另有原因。 老头儿举着手枪再次朝葛教授射击,看射击的姿势不像生手。陆言少心里不禁替葛教授捏着一把汗,能躲过第一次已经不容易了,第二次很悬啊。无论如何不能让葛教授有危险,他和钱龙冲上去试图阻止老头儿的射击。站在旁边的苗人随即挡在我们面前,冰冷的脸上带着一丝杀气,显然他不希望两人插手。他们的到来使双方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根本变化,这是崔流壁一方很不愿意看到的。 说实话,陆言少对眼前的苗人还是很顾忌的,尤其是他精通蛊毒,这才是最要命的。他和钱龙不仅停住脚步。短短的一瞬间,两颗子弹呼啸而出,高速飞行的子弹带着两道火线朝葛教授掠去。如此近的距离,子弹的杀伤力无疑是极其巨大的。老头儿看着年纪挺大,手上的枪法却很不错,每一颗子弹都瞄准了对方的要害,两发子弹一气呵成,没有半分拖泥带水。一道道火线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火力网,令人避无可避。很难想象如此高超的枪法出自一个苍老的几乎没有人形的老头儿之手。 葛教授的身体轻盈的像一只幽灵,以不可思议的动作巧妙地避开了两颗子弹! 陆言少目瞪口呆,他是葛教授吗?或者说他是人吗?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猛烈的射击,他竟然毫发无伤,除了幽灵想不出还有更好的解释。这还是自己认识的葛教授吗,在自己印象里他是一个学识渊博、举止稳重的老者,绝不敢把他与刚才的动作联系在一起。 钱龙一直是陆言少最佩服的人,他的动作和这个葛教授比起来,明显差出一大截。 眼见三颗子弹全部打空,老头儿没有生气,反而乐了:“呵呵,你以为子弹打不着你就万事大吉了?让你再尝尝蛊毒的味道吧。”说着话冲苗人使个眼色。 苗人会意,随即撇开陆言少和钱龙,转身朝葛教授逼近。宽大的苗衣里面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什么玩意儿。 葛教授变得警觉起来,他也领教过蛊毒,知道其中的厉害。相比子弹,蛊毒更加令人防不胜防。 苗人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筒,口子用盖子盖住,想必里面就是蛊毒。石屋里的气氛令人窒息,陆言少犹犹豫豫,不知道是不是该及时阻止,因为他距离苗人最近。可是就凭自己能阻止得了吗。 苗人把竹筒上的盖子打开,很快从里面爬出许多黑色的小虫子,比蚂蚁大不了多少,身上长着翅膀。密密麻麻的小虫子成群的往外爬,很快覆盖住竹筒,又覆盖住苗人的手。 ------------ 第182章:杀机 陆言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脑海里浮现出一组可怕的画面:成群的小虫子在空中飞舞,落在人的脸上、手上、脖领里……顺着人体的七窍往里钻,它们很快在人体内产卵、繁殖,五脏六腑被吃光,所有的肌肉被吃光,只剩下一层透明的肉皮包裹着骨骼…… 他不敢再想,否则的话自己能把自己吓死。原本以为自己和钱龙的加入能平衡双方的力量对比,原来这种想法太天真了,对方远比想象的要强大许多。对面的葛教授表情无比凝重,面对神秘的蛊毒,任何人都没底。陆言少暗暗后悔刚才太不冷静,不应该冒然冲进来,不仅没帮上忙反倒把自己搭进去。 苗人从衣服里掏出一粒药丸似的东西,用手指捏碎,一阵烟雾喷涌而出。小虫子仿佛受到了什么指令,纷纷舞动着翅膀飞起来,在苗人头顶上盘旋。苗人把药丸的碎末扔向葛教授,嗡的一声,无数只小虫子朝葛教授飞过去。我心头一凉,完了,葛教授再厉害也不是这些小虫子的对手。 噗通,屋子里有人跌倒,是崔流壁。没有任何征兆,崔流壁竟然晕倒了。 “她中了我特制的毒药,我死了她也别想活!”葛教授冲着对面吼道,崔流壁的伤成了他手里最后一张牌,也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件事他早有预谋,三角形的暗器打中崔流壁的时候,涂在上面的毒药随即进入血液,毒素顺着血液扩散到全身各个器官,终于把崔流壁击倒。葛教授的目标本来是那个老头儿,阴错阳差击中了崔流壁。 老头儿两道剑眉拧在一起,向苗人发出了暂停的指令。苗人急忙从衣服里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用嘴一吹,粉末飞散在空间,接着把剩下的倒进竹筒。飞舞的小虫子仿佛接到了命令,纷纷停滞在空中,随即转身朝竹筒飞去。 “你把我的未婚妻怎么样了?告诉你,她要是有一丁点危险,你会死得很惨!”老头儿歇斯底里的对葛教授说道。 陆言少差点没叫出声来,崔流壁竟然是这老家伙的未婚妻,这玩笑未免太大了,崔流壁看样子才二十多岁,那个老头能有一百岁。我的天啊,这样的婚姻全世界也没有几对啊!陆言少偷眼看一下钱龙,他的表情比自己还夸张,好像吃了二斤黄连,又好像被风吹走了几万块钱。要知道这位钱龙师兄可是对崔流壁情有独钟啊。 “我无心伤人,只是想大家都有个活路。”葛教授继续解释。 老头儿一声冷哼,没有回答,自顾自查看着崔流壁的伤势。钱龙见他在崔流壁身上动手动脚,真的是忍无可忍,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几次想冲过去。陆言少死死把他拦住,现在这情形,动手不是明智的选择。任何一方的实力都比我们要强大。 老头儿误解了钱龙的意思,还以为他要替葛教授动手,不由得一声冷笑:“小子你还不开窍吗,不要被假象蒙蔽,他不是崔会善,更不是你们眼里的葛教授,他叫张林。” 啊……陆言少和钱龙同时惊呼,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公鸡下蛋。乱了,全乱了,明明是葛教授,怎么变成张林了?张林不是我们此行所要营救的人吗?陆言少和钱龙望着对面的人,试图让他给出合理的解释。 老头儿看出了两人的心思,继续说道:“他就是张林,我们是老熟人了,化成灰我都认识。你们所谓的葛教授,在第一支考古队进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尸体就在石塔里面,你们没看见?” 陆言少暗暗纳闷,老头儿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他怎么知道我们到过石塔,并且见到了挂着葛教授号牌的尸体?转念一想也不奇怪,石塔是通往这里的唯一通道,大家能聚在这里,自然经历了相同的历程。问题是他怎么知道第一支考古队的事情,那件事封锁的很严密,除了葛教授等极少数内部人,外人几乎没有一点消息。 今天这事很邪门,陆言少和钱龙一时难以理清楚头绪。只好把目光再次投向对面的葛教授。 “怎么,还不相信吗?我问你,一个大学的教授,能不能避开三发连击的子弹?”老头儿的话如一盆冷水,让陆言少和钱龙冷静下来。 对面的葛教授真的有些问题,莫非他真的是张林?那么他千方百计把自己和钱龙拉到这里干啥?陆言少实在想不通。 “不要听他的话,他在迷惑你们。我就是葛教授,考古大学的教授。哪一条法律规定知识分子不能拥有好的身体和身手?”葛教授开始为自己辩解。他的话其实也有道理,的确没有法律规定大学教授不能有一身好功夫。 陆言少和钱龙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听谁的。突然大脑灵光闪现,对啊,不是还有欢欢吗,她的话应该可信。 陆言少把欢欢叫进来,让她看看对面的人是不是葛教授。欢欢怯生生的往对面看看,陆言少死死盯住她的眼神,人是善于说谎的动物,但是眼神不会,说真话和说假话的眼神肯定不一样。 “是,他就是葛教授,我的导师。”欢欢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她的话似乎很有底气,不过眼神还是暴露了,闪闪烁烁的眼神说明她在说谎。 陆言少一阵心凉,不仅是因为葛教授是冒牌的,更因为欢欢说谎。原以为经历了这么多次生死考验,彼此之间已建立起深厚的友谊,她不会再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现在看起来是自己太天真了。在自己和“葛教授”之间她更在乎后者,所谓的友谊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陆言少极力掩饰住失望的神情,不能让欢欢看出来,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行,我相信你。”他冲欢欢点点头,做了一个支持的动作。谁能想到他的心里在滴血。 欢欢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敢跟陆言少对视,她飞快地跑到葛教授身边,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 第183章:葛教授的伪装 老头儿见状无奈地一笑:“既然这样,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打算怎么样,玩命吗?” 陆言少和钱龙都没有表态,现在的局势很微妙,有点像三国演义。他们是最弱小的一方,如果要生存的话必须要联合其中一方,现在没必要跟假的葛教授撕破脸皮,最好能跟他联手,这样才有生存的希望。当然不能放松对他的警惕,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人的心机极其深重,危险性丝毫不亚于崔流壁一方。 陆言少假装相信了欢欢的话,和所谓的葛教授站在一起。屋里的形势趋于明朗化,两个阵营势均力敌。苗人的蛊毒虽然厉害,但是不敢轻易使用,因为崔流壁同样中毒了,解药在假的葛教授身上。双方相互制约着,反倒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老头儿的态度很明确,先让张林把解药交出来,否则谁也别想出去,大不了未婚妻他不要了。 陆言少最怕的就是对方鱼死网破,到时候很难收场。假的葛教授也没有激怒对方的意思,把解药的一部分交给对方。崔流壁服下解药以后,渐渐有了好转,神智变得清醒起来,不过仍然很虚。 老头儿见未婚妻有所好转,暂时把敌对情绪压制住。几个人陆续走出石屋,一缕阳光从天空洒下来,照的人眼睛生疼。好长时间没见阳光了,身体沐浴在阳光下,说不出的舒服。苗人催促着大家快走,现在是早晨,瘴气还没有出现,随着气温升高瘴气会越来越浓,情况会很危险,必须要赶在气温升高之前走出去。 葛教授说瘴气的问题不必太在意,他身上还有不少芸香草,到时候每人含一片,就不会受到瘴气的侵袭。一伙人很自然的分成了两个阵营,一左一右,并排着朝前走。 行走在石屋与石屋之间,才真正领略到它的庐山真面目,俨然进入了一座原始的村落。石屋砌筑的很结实,不过仍然有不少坍塌破败,显然这座部落废弃已经很久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前面应该有一条小河,小河的再前面是一道围墙,围墙的外面就是包裹着死人的怪树了,陆言少心里默默地想着,不过没有跟别人说。 果然,石屋走到尽头的时候眼前出现一条小河,缓缓地朝下游流淌。苗人建议涉水过去,刚把脚伸进水里很快又出来,水太冷了,冰凉刺骨。从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河水有多么冷。 陆言少暗暗好笑,其实他是第一个发现河水很冷的人,只不过没有明说罢了。其他人也陆续把手指伸进河水里试水温,每个人都一脸凝重,蹚水过河绝对行不通,冰冷的河水会很快令人的肢体麻木,继而跌倒在水里。一旦跌倒,几乎没有重新爬起来的可能。几米宽的小河竟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陆言少注意到一个细节,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试了水温,因为他们不相信在春夏之交的南方河水会这么冷。唯独有两个人没有去试,一个是葛教授,另一个是崔流壁。崔流壁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不去试水温可以理解,但是葛教授就不同了,他自始至终没有对小河表现出意外,好像他本来就知道结果似的。 陆言少变的警觉起来,莫非他来过这里?肯定是这样,老头儿口口声声叫他张林绝不是空穴来风。而第一支进入这里的考古队里,的确有一个叫张林的,莫非他活着出去了,继而又顶了一个“葛教授”的身份第二次进来。第一次死里逃生已经算很幸运了,为什么还要来?莫非这里有什么重要的利益?应该是这样,不然崔流壁他们也不会冒死前来,除非有足够大的利益吸引。 “你想什么呢,赶紧帮忙啊。”钱龙对陆言少说道。 陆言少把思绪收回来,偷偷看了那个葛教授一眼,心说你就装吧,早晚把你的伪装揭穿。不过这样的人城府很深,必须要一百二十分小心,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人家的圈套。其他人正在往小河里扔石头,试图摆出一条过河的通道,钱龙叫陆言少就是帮忙搬石头。后者假装答应,在石屋坍塌的地方搬了一块大石头,扔进水里。别人也一趟一趟的搬运,大约一个小时以后,一条树桩似的简易通道搭好了。人要通过的话有点蜻蜓点水的意思,必要得小心谨慎,稍不留神就会滑进水里。 葛教授最先过去,接着是苗人和欢欢,然后老头儿背着崔流壁也通过。很难想象那么一大把年纪的人,竟然还能背的动一个成年人,崔流壁尽管瘦小,也有百十斤,那老头儿背在身上竟然没事一样,走在简易的石墩上相当稳健,跟在平地上走几乎没有区别。陆言少和钱龙大跌眼镜,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个老家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老妖精。 趁着过河的空当,陆言少偷偷告诉钱龙千万注意葛教授的动向,这家伙或许才是自己最大的对手。钱龙轻轻咳嗽了两声,表示他知道了。别人就在对岸不远的地方,说话必须要小心。好在他们没有注意他们,注意力都放在了对面的围墙上面。 石砌的围墙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反倒使人对外面产生了兴趣,一行人不约而同顺着围墙的缺口走出去。外面就是包裹着死人的怪树,相信他们见到以后会很吃惊。 果然,当成片的怪树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人们惊呆了。即便是阅历最丰富的生物学家也不可能见到过这种树。葛教授当众把一棵怪树推到,包裹在树皮里面的骨骸呈现出来,换来的又是一阵惊叹。这么多怪树,得包裹着多少具尸体。苗人的脸色无比凝重,竟朝着石屋的方向跪下,毕恭毕敬磕了好几个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听不出是咒语还是苗语。 ------------ 第184章:中计 大家不解其意,看耍猴一样盯着他。好半天苗人才从地上起来,脸上仍然无比肃穆,时不时看看石墙的方向。他说这里的怪树应该是失传很久的蛊毒之一:树蛊。苗人部落里的大相(也就是级别很高的巫师)会把灵魂肮脏的人或者被恶魔附体的人的躯体种植在大树上,让树木吸走肮脏的灵魂和恶魔,使人重归净化。树蛊只有苗人部落里才有流传,也就是说这座古老的部落是苗人先民留下的,作为苗人后裔,他自然要给老祖宗磕头祭拜。 陆言少总算明白了,难怪他一脸肃穆,原来是在祭拜祖宗。 毕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短暂的惊叹之后,大家继续往前走。太阳升起来老高,气温渐渐抬升,地面的潮气被蒸腾起来,树林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苗人着急起来,催促着大家赶紧走,瘴气会越来越浓,午后达到最高峰,人处在这种环境里必死无疑。葛教授把随身携带的芸香草分发给人们,除了欢欢之外别人都没有接,其实在进入山谷的时候每个人都携带着,往嘴里含的东西,不会轻易使用别人的。 现在的路线陆言少前几天走过一次,只不过方向正好相反,他心里清楚,照现在的方向走根本不可能走出去,最终只能是南辕北辙,距离出口越来越远。真正的出口应该往相反的方向走,然后顺着小溪奔上游。所有人当中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一个人知道出路,那个人就是葛教授,或者说是张林。 第一支考古队里他是唯一的幸存者,自然知道走出山谷的路线。现在带路的就是他,奇怪的是他没有走正确的路线,而是把人们往绝路上带。会不会是他老眼昏花看错路了?不可能啊,小河那么明显的标志他会看不到,再说大家还在河边耽误了不少时间。当时要顺着小河走,估计现在早走出去了。瘴气越发浓郁,整个树林好像披上了一层纱布,遮住了远近的景色和头顶的太阳。 陆言少有心提醒葛教授路走错了,话还没出口,身旁突然有人说话:“我不行啦,头晕的厉害……”苗人一边说话一边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从动作和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他没有说谎,真的走不动了。 一直搀扶着崔流壁赶路的老头儿也说话了,他也头晕的厉害,估计是中了瘴气的毒。随即我和钱龙也有了反应,头重脚轻昏昏欲睡,瘫软在地上不能动弹。 苗人一脸疑惑,喃喃道:“真是奇怪,明明含了芸香草,怎么还会中瘴气的毒性呢……”他的话也正是其他人想问的,灰白的瘴气笼罩住了周围的一切,把气氛搞得很压抑,看不到一点生存的希望。 葛教授一阵冷笑,接过了苗人的话茬:“嘿嘿,你以为芸香草能解除所有瘴气的毒性吗?瘴气分为很多种,芸香草只不过能解除其中一两种的毒性罢了。亏你还是土生土长的苗人,这点常识都没有。你的蛊毒不是很厉害吗,拿出来啊!”葛教授的话生硬而犀利,他一直顾忌苗人的蛊毒,被对方压抑的太久,如今把所有的怒火都释放了出来。 葛教授像幽灵一样飘到苗人跟前,手上寒光一闪,苗人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细小的血线。随即血线陡然增大,噗,一股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到一米之外。葛教授灵活地一闪,没让血液溅到身上。事发太突然,包括苗人自己在内,谁也没有思想准备。苗人的头颅歪在一边,眼睛还在动,亲眼看着血液从身体里喷涌而出,那种绝望和恐惧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到的。苗人的表情很复杂,绝望和惊恐之中还夹杂着对生命的不舍,亲眼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死去,无疑是最难过的一件事。 陆言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带错路,原来就是想利用瘴气把大家干掉。即便人们不死,也会因为中毒而失去战斗力,不得不佩服这个所谓的葛教授,好歹毒的阴谋啊。苗人死了,崔流壁有伤,没有人再对他构成威胁。 “葛教授”眉飞色舞,在为自己的阴谋得逞而得意,“没错,我就是张林。你们的葛教授早已死在了石塔里。第一支考古队里有我也有他,我侥幸逃生,他永远留下了。葛教授失踪在考古学院已不算什么秘密,只是你们几个傻瓜还不知道。” 陆言少和钱龙气的直哼哼,他所说的傻瓜自然是指他们哥俩。你妈的,我们又不是考古系的学生,怎么会知道葛教授失踪。再说当时只顾着想着待遇问题了,别的都没有考虑。其实从第一眼见到他开始,总觉得这人挺古怪,不过当时没往心里去。现在是为自己的大意埋单的时候了。陆言少暗暗懊恼。 “你,你,你,都得死!”张林用右手的无名指挨个给众人点名。 陆言少的心彻底凉了,自从进入山谷那一刻起,他就没想着让众人活着出去。他和钱龙是最无辜的,本来没两人什么事,是张林硬生生把自己拉拢进来的。自己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陷害自己?陆言少怎么也想不通。 “葛教授,不,姓张的。我有个问题必须得搞清楚,不然死不瞑目。”陆言少对张林说道。死到临头,心里的包袱反倒全部放下了。 张林的嘴角稍微往上挤挤,勉强算是在笑:“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全中国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中你们两个陪葬。是不是这个问题?” 陆言少点点头:“对,就是这个问题。我们哥俩没勾引你老婆,也没刨你家祖坟。干啥跟我们过不去?” 张林收敛住笑容,显然对方的话把他气得不轻:“要怪只能怪你们倒霉,当时我正想物色一个懂风水的人,因为这次行动用得着。还有,在经过水鬼出没的那条冥河的时候,必须要有足够的人手,所以我要把你们带上。人俑阵和石塔里有几处机关,必须要用人血才能打开,多带几个人不等于多带了几个现成的储血罐嘛。” ------------ 第185章:绝地反击 陆言少马上想到了小徐,想到了人俑嘴上的血迹。“这么说徐佩奇是你杀死的?你用他的血启动了人俑阵的机关,然后成功脱离了人俑阵?” “可以这么说。我启动人俑阵以后,通过暗道进入了大殿,去找我想要的东西……”张林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把话题又转到徐佩奇身上,“徐佩奇是我最器重的学生,只能怪他太倒霉,偏偏跟我一组,我别无办法,当时情况紧急,只能用他的血启动人俑阵的机关。”张林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在为徐佩奇的死而惋惜。 钱龙看不惯他的表情,愤愤的说道:“你不要假惺惺的,小徐就是你杀的,永远也改变不了!” 张林眼里放出两道寒光,紧紧锁住钱龙。“徐佩奇是我杀的,你们所有人都要给他陪葬!” 空气瞬间凝固了,张林撕掉了最后的伪装,杀机毕露。我之所以和他对话,一方面是要搞清楚事情的内幕,另一方面是在拖延时间。 张林带着浓重的杀机朝陆言少和钱龙逼近,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袭来,压得人喘不过气。他的身手陆言少和钱龙都见过,不是一般的厉害,他们俩加起来也敌不过人家一只手。张林杀死苗人的情形不断在眼前浮现,动作快的让人猝不及防,不要说陆言少,连钱龙也不敢保证能躲过对方致命的一击。况且即便躲开了第一下,还有第二下、第三下。 张林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一把锃亮的刀片变戏法一样出现在掌心。陆言少顿时紧张起来,对方要动手了!不能坐以待毙,他突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手里抓着一块石头,以最快的速度朝张林奔去。他这架势摆明了要跟对方玩儿命,与其等死还不如拼一把。 张林满脸惊疑,万万没料到陆言少在身受瘴气毒害的情况下动作还能这么快,他一愣神的工夫,陆言少趁机攻到了他跟前。张林不愧是老手,片刻惊疑之后马上冷静下来,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陆言少的动作在他眼里就像小孩学走路一样,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反倒有自己送上门去的味道。他能清楚的看到张林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正在伺机而动,时刻准备着割断自己的喉咙。 眼见距离张林还有不到一米空间,这个距离很尴尬,张林伸开手刚好够不到陆言少,而后者也够不到他。张林站在原地没动,他信心十足,单等着对方送上门,只要陆言少再往前不到半米,他就能轻松割断他的喉咙。 见对方信心十足的样子,陆言少的嘴角也挂出一丝冷笑,心说老小子你终于上钩了。突然,他收住脚步,身体猛地往旁边一闪。紧接着两声清脆的枪声打破了树林的沉寂,两条火线一左一右飞向张林的要害。 张林的确有躲避子弹的能力,但是这次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况且陆言少很好地挡住了他的视线,当他注意到的时候,子弹距离他只有一米。一米的距离对于高速飞行的子弹来说,所耗费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张林想躲避绝对不可能,除非他不是人,是鬼。这套动作是陆言少和钱龙事先设计好的,前者打掩护,后者抓住机会射击。当然里面也有那个老头儿的功劳,他像变戏法一样以不可思议的动作把手枪交给钱龙,竟然避开了张林的视线。当两人把一切都演绎的很完美的时候,张林被击中是很正常的事情。 噗,噗,张林身体上溅起两团血雾,鲜血从弹孔里吱吱往外冒很快染红了两条手臂。钱龙的枪法很精准,两颗子弹正好打两条手臂上,等于把对方的攻击力废了一多半。趁着张林失神的机会,陆言少把手里的石头狠狠向他投过去。正好砸在额头上,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除了眼睛满脸都成了红色。张林的五官扭曲在一起,一双恶毒的眼神盯着陆言少。陆言少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好几步,他还是人吗,简直就是一只吸血鬼。 张林发出一声狰狞的尖叫,奔着陆言少冲过来,似乎要把满腔的怒火全部撒在对方身上。陆言少不是很害怕,他的两只手都报废了,还凭什么跟自己斗。 陆言少抡圆了胳膊朝张林的头部打去,这家伙轻灵的像只狸猫,很轻易地转到他身后,抬起一脚狠狠踢中我的后腰。陆言少被踢出去老远,脸朝下摔了个狗啃屎。顿时感觉腰部以下失去了知觉,挣扎着想起来,却无论如何做不到。这一脚力道太大了,偏偏脊椎是神经最集中的部位,真担心神经受损下半身残废。 陆言少努力了几次没有坐起来,只好老老实实在地上趴着。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钱龙正在和张林过招。没想到这家伙两只胳膊被废了还这么厉害,早知如此,真该一枪击中他的心脏。 吼叫声和呻吟声持续不断,可以想象场面有多么激烈,从声音上判断钱龙和张林应该是势均力敌。以钱龙的本事,对付两只手报废的张林应该不成问题。陆言少安心的在地上趴着,等待着钱龙胜利的好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打斗声越来越弱,不过仍在持续着,看来钱龙很难摆平对手啊。陆言少暗暗心惊,幸好提前废了张林两支胳膊,不然的话他们真的走不出这片林子。 打斗声渐渐地消失了,周围突然安静下来,静的令人心里发虚。陆言少心里特别没底,究竟谁打赢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非同归于尽了?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半身稍微有了知觉,他努力挣扎着转过身,瘴气很浓,只能模糊地看见远处有两个人影,分辨不出谁是自己人。陆言少想站起来,但是做不到,只能一点一点往前爬。 钱龙和张林相隔几米的距离,一动不动的在地上坐着,四目相对,不过谁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 第186章:欢欢的抉择 陆言少使劲儿往前爬,在距离两人相等的位置上停住,三个人正好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呵呵,你们都没死,是我太小看你们了!”张林恶狠狠的说道。语气里充满不甘,对两人的偷袭耿耿于怀。“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没有被瘴气毒倒?”他问道。 钱龙也一声冷笑:“这个还要感谢我兄弟,他无意之中到过这里一次,知道破解瘴气毒性的不是芸香草,是一种特殊的苔藓。当然了,我兄弟之所以能来这里,还要感谢他。”钱龙说着指了指死去的苗人。 “我明白了,他是在寻找望月草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瘴气的解药。”张林的眼神暗淡下去,望着头顶弥漫的瘴气喃喃道:“都是天意啊,千算万算,竟漏了这一招。” 陆言少有些得意:“我满月的时候爷爷给算过卦,说我能活到九十九,别人休想暗算我,我可是有太上老君保佑着呢。”腰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赶紧住嘴,任何一点点的力道都会刺激到敏感的神经。 “是吗,你小子不要得意,我手里还有一张牌,看谁笑到最后。欢欢,过去把他们杀死!”张林扭头对身后说道。 陆言少和钱龙同时一惊,心说不好,怎么把欢欢给忘了。现在这情况,欢欢成了左右局势的最重要的砝码。她的态度决定着我们的生死,也决定着张林的生死。 大树后面闪出一个瘦小的影子,慢吞吞走到张林跟前。 “去,把他们杀死!”张林用命令的语气对欢欢说道。 欢欢点点头,朝我走过来。陆言少的心里紧张起来,无论如何想不到会死在她手里。欢欢低着头,似乎不愿意和陆言少对视。她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 “欢欢,你真的要杀死我吗?”陆言少用质问的语气说道。 欢欢低着头慢慢停下脚步,她的位置正好在陆言少和张林中间。 “还愣着干什么,过去杀了他!”张林大声吼道,可能胸口受了比较严重的伤,吼完之后换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欢欢颤抖着身子回头看看张林,勉强冲着陆言少走了几步。 陆言少又紧张起来,心说一定要把欢欢争取过来,至少要让她站在中立的立场。“欢欢,你还记得吗,你曾经在这里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他和欢欢曾经在这里生离死别,那份感情不是轻易能被抹杀的。 欢欢再次止住脚步,面色犹豫不决。 “你还犹豫什么,过去啊,我的话没听见吗!”张林再次吼道。他不相信欢欢会被几句不着边际的话迷惑。当然他不知道我和欢欢在这里的遭遇,更体会不到同生共死后的那份真挚的友谊和感情。 欢欢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副很痛苦的样子:“你们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欢欢我问你,你是不是一直在欺骗我?说队伍里有奸细,有意无意把矛头指向白巴热,挑起我们之间的矛盾。是不是?”回想起发生的事情,陆言少逐渐明白了。 张林一声冷笑:“是又怎么样,那都是我主使的。队伍当中唯独你和白巴热不是我的心腹,必须在你们之间制造一道鸿沟,只有这样才容易被我控制。” 陆言少一声冷哼,没有理睬张林,因为这种结论早在意料之中。他继续质问欢欢:“白巴热在石塔里莫名其妙的死去,是不是你干的,最后还嫁祸给钱龙。是不是?” “你们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欢欢捂着耳朵歇斯底里的喊道。“啊……”她仰起头对着天空一声尖叫,似乎只有那样才能发泄出淤积在内心的痛苦。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静的令人发悸,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陆言少和张林都不再说话,该说的都说完了,如何取舍就看欢欢自己了。陆言少不知道欢欢和张林什么关系,也不知道欢欢为什么听张林指使,或者他们之间有什么幕后交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之间的友谊是经得起考验的,不仅是因为自己救过她的命,还有危险来临时那种同生共死的心灵上的交流。他绝对不相信欢欢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考虑好了没有,做决定吧。”张林首先打破了沉寂。 欢欢看看张林又看看陆言少,似乎还在犹豫。片刻之后她的目光坚定下来,迈开步伐朝陆言少走过来。后者的心瞬间降到冰点,输的竟然是自己。 陆言少能想象到张林得意的表情,同时也在嘲笑自己,高估了友谊的能量。 欢欢走到陆言少跟前,缓缓蹲下来,眼睛与对方的眼睛保持平行。“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她问道。 她和陆言少挨得很近,一股女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多么熟悉的气息,此时又是多么陌生。“我无话可说!”面对这个女人,他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欢欢用手擦擦陆言少的脸颊,替他拂去粘在脸上的泥土。“你没有话说,我有。我要告诉你两件事:第一白巴热不是我杀的;第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自己死了,你们还活着……” 陆言少马上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盯着欢欢:“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欢欢宛然一笑,苍白的脸上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原本消瘦的脸庞变得很胖,胖的很夸张、很不正常。其实陆言少很早就发现她的脸变胖了,只是没有这么明显和夸张罢了。说是胖,其实就是异样的肿胀。 “你的脸……变胖了!”陆言少吃惊地说道。 欢欢一点也不吃惊,似乎早有觉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身上的蛊毒其实一直没有根除,蛊毒正在我身体里繁殖,我想……我快不行了……”欢欢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身体蜷缩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身体很多部位都肿胀的厉害。她的身上好像很痒,手指甲不停地在各个部位抓挠。脸颊上挠出一道道血痕,一团白色的蠕虫从伤口爬出来。 ------------ 第187章:寻龙点穴 陆言少一阵窒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好痒,好痒啊……”欢欢一边在地上挣扎一边用手抓挠全身,肿胀的肉皮变得很脆弱,仿佛充满气的气球,手挠上去马上爆裂。 陆言少亲眼看见她裸露的手臂和脖颈被挠破,肉皮里面是血色的脓水,白色的蠕虫很快钻出来…… “白巴热不是我杀的,也不是钱龙杀的,相信我……”这是欢欢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声音。 陆言少的视线变得很模糊,咸涩的液体围着眼眶里打转,整个世界在眼前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撕心裂肺的痛。 白色的蠕虫一团一团的在粘液里蠕动,慢慢把欢欢吞噬。路演时候拼命爬过去,用手清理她身上的虫子。欢欢很爱干净,不能让该死的虫子污染她。 “陆子,不要命啦,快住手!”钱龙扯开嗓子冲陆言少吼叫。不知哪来的力量,他竟然从地上站起来,大踏步朝他走来。 “陆子你不要这样,你会死的知不知道!”钱龙抱住我的腰,拼命从欢欢身边移开。“她已经死了,你还活着,你要为自己的生命负责,为你们麦家负责!”钱龙揪住陆言少的脖领,狠狠扇了两个耳光。 “你要是真为她好,现在就把她埋了,入土为安是对死者最好的祭奠。”钱龙松开手对陆言少说道。 咸涩的液体打湿了衣襟,脑海里满是欢欢的音容。陆言少跪在地上,清理掉地面的苔藓和树叶,双手扒开下面的泥土和石块。好半天才挖出一个不大的坑。钱龙让他歇会儿,后面的事情他来做。欢欢的尸体惨不忍睹,而且中的是蛊毒,他怕他伤心,更怕我被蛊毒沾染。陆言少实在不忍心看到欢欢的样子,默许了钱龙的建议。 钱龙用树枝把欢欢的遗体拉进坑里,然后用石头和泥土覆盖,做成一个简易的坟头。欢欢的坟靠在一棵大树下面,树冠好像一把巨型的伞,给她遮风挡雨,这个位置地势比较高,即便雨水很大也不会有积水。 陆言少坐在坟头旁边,多么想点燃一根烟卷,吞云吐雾中排解心里的郁闷。但是他知道那是奢望,脱离现代文明社会已经好几天,我们身上一无所有,正在以一种原始的状态挣扎。钱龙凑过来想劝几句,张张嘴终究没说出来。 瘴气依旧很浓郁,看不见远处的景色,也看不见头顶的太阳,混混沌沌,好像不是人的世界。心好像被掏空了,大脑空白的如同一张纸。欢欢走了,自己呢…… 钱龙突然拍拍陆言少的肩膀,低声说道:“张林不见了。” 陆言少心里一惊,抬头瞧瞧,果然看不见张林。他马上变得警觉起来,这里不光自己和钱龙,还有另外三个人呢。 钱龙在周围找了一遍,没有看见张林的影子,这家伙趁人不备溜走了。钱龙一阵懊恼,张林就像一枚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况且很多迷都没有解开,他是唯一的知情人。陆言少说未必,这里不是还有两个人吗,他们未必不知情。他指的自然是崔流壁和她的老头儿未婚夫,他们这段时间很老实,一点开溜的迹象也没有。瘴气的毒性使她们彻底昏迷,脸色黄的如同死人,如果再不救治的话真的要死了。 陆言少找来一些苔藓,放到嘴里嚼成沫,抹进两人嘴里。万万想不到的是老头儿嘴里的牙齿竟然一颗也不缺,真是奇怪,这么一把年纪怎么会有满口好牙呢?等他清醒以后得问清楚,他用的是什么牌子的牙膏。钱龙一开始还不相信,掰开老头儿嘴巴看看才服气。这个老东西果然是妖孽级的存在。 过了很长时间老头儿和崔流壁才醒过来,不过脸色依然很黄。老头儿冲陆言少和钱龙一乐:“谢谢你们救我,客气话我不想说,若干年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今天救我的举动是多么的正确。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陆言少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感冒,心说你真是只老狐狸,不要跟我套近乎,跟你做朋友,有九条命也不够搭的。“咱别玩儿虚的,你们来这里为了什么,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实话跟你说,给你们吃下的解药剂量很小,如果敢玩儿阴的,你们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陆言少开门见山,不想跟这种人兜圈子。 老头儿依旧满脸堆笑,不过他这副尊荣跟鬼差不多,满脸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好像一张年份很久的枯树皮。钱龙实在无法忍受他这种笑容,赶紧冲他摆摆手:“得,还是说正事儿。” 老头儿收敛起笑容,变得一本正经:“我就实话实说吧,其实也不怕你们知道,这件事在圈里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事情的起因是一本古籍,是前几年在陕西的一座古墓里发现的,古书上记载着一件事:贞观三年,唐太宗派兵深入湘西平定苗人之乱,两千铁甲军进山后神秘失踪。适逢大将军李靖远征突厥得胜,遂引兵再入湘西,未果,李靖由此一病不起。次年,大臣袁天罡亲涉湘水寻龙点穴,为皇帝寻找龙脉。数月后袁天罡返回朝廷,闭口不谈寻龙点穴之事……” 陆言少和钱龙面面相觑,同样的话张林也说过,看来应该是真的。问题在于古书的记载和他们此行有什么必然联系? 老头儿说古书的内容公开以后,考古界产生了一个观点:袁天罡很可能把他的墓地选在了这里,因为自从他来过之后,一直对此事闭口不谈,显得很神秘。这里的风水即便不能做帝王墓,做王侯级别的墓葬总还是可以的。袁天罡也是人,未必没有私心,在给皇帝寻找龙穴的同时,顺便把自己的墓地选好了也说不定。 陆言少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们是冲着袁天罡的坟墓来的?” 老头儿回答的很干脆:“对,袁天罡是朝廷重臣,一代风水玄术大师,如果能找到他的墓葬,肯定是轰动性的。金银陪葬品还是其次,单是记载风水玄术的书籍就足以震动整个玄学界。我敢保证,任何一本典籍其价值都比得上一只‘元青花’。况且能得到袁天罡的真传将是多么高尚的荣耀。” 陆言少终于明白了,难怪张林他们出生入死、费尽心机,原来有如此大的利益吸引着。 “你们找到了吗?”钱龙问道。 ------------ 第187章:寻龙点穴. 陆言少一阵窒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好痒,好痒啊……”欢欢一边在地上挣扎一边用手抓挠全身,肿胀的肉皮变得很脆弱,仿佛充满气的气球,手挠上去马上爆裂。 陆言少亲眼看见她裸露的手臂和脖颈被挠破,肉皮里面是血色的脓水,白色的蠕虫很快钻出来…… “白巴热不是我杀的,也不是钱龙杀的,相信我……”这是欢欢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声音。 陆言少的视线变得很模糊,咸涩的液体围着眼眶里打转,整个世界在眼前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撕心裂肺的痛。 白色的蠕虫一团一团的在粘液里蠕动,慢慢把欢欢吞噬。路演时候拼命爬过去,用手清理她身上的虫子。欢欢很爱干净,不能让该死的虫子污染她。 “陆子,不要命啦,快住手!”钱龙扯开嗓子冲陆言少吼叫。不知哪来的力量,他竟然从地上站起来,大踏步朝他走来。 “陆子你不要这样,你会死的知不知道!”钱龙抱住我的腰,拼命从欢欢身边移开。“她已经死了,你还活着,你要为自己的生命负责,为你们麦家负责!”钱龙揪住陆言少的脖领,狠狠扇了两个耳光。 “你要是真为她好,现在就把她埋了,入土为安是对死者最好的祭奠。”钱龙松开手对陆言少说道。 咸涩的液体打湿了衣襟,脑海里满是欢欢的音容。陆言少跪在地上,清理掉地面的苔藓和树叶,双手扒开下面的泥土和石块。好半天才挖出一个不大的坑。钱龙让他歇会儿,后面的事情他来做。欢欢的尸体惨不忍睹,而且中的是蛊毒,他怕他伤心,更怕我被蛊毒沾染。陆言少实在不忍心看到欢欢的样子,默许了钱龙的建议。 钱龙用树枝把欢欢的遗体拉进坑里,然后用石头和泥土覆盖,做成一个简易的坟头。欢欢的坟靠在一棵大树下面,树冠好像一把巨型的伞,给她遮风挡雨,这个位置地势比较高,即便雨水很大也不会有积水。 陆言少坐在坟头旁边,多么想点燃一根烟卷,吞云吐雾中排解心里的郁闷。但是他知道那是奢望,脱离现代文明社会已经好几天,我们身上一无所有,正在以一种原始的状态挣扎。钱龙凑过来想劝几句,张张嘴终究没说出来。 瘴气依旧很浓郁,看不见远处的景色,也看不见头顶的太阳,混混沌沌,好像不是人的世界。心好像被掏空了,大脑空白的如同一张纸。欢欢走了,自己呢…… 钱龙突然拍拍陆言少的肩膀,低声说道:“张林不见了。” 陆言少心里一惊,抬头瞧瞧,果然看不见张林。他马上变得警觉起来,这里不光自己和钱龙,还有另外三个人呢。 钱龙在周围找了一遍,没有看见张林的影子,这家伙趁人不备溜走了。钱龙一阵懊恼,张林就像一枚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况且很多迷都没有解开,他是唯一的知情人。陆言少说未必,这里不是还有两个人吗,他们未必不知情。他指的自然是崔流壁和她的老头儿未婚夫,他们这段时间很老实,一点开溜的迹象也没有。瘴气的毒性使她们彻底昏迷,脸色黄的如同死人,如果再不救治的话真的要死了。 陆言少找来一些苔藓,放到嘴里嚼成沫,抹进两人嘴里。万万想不到的是老头儿嘴里的牙齿竟然一颗也不缺,真是奇怪,这么一把年纪怎么会有满口好牙呢?等他清醒以后得问清楚,他用的是什么牌子的牙膏。钱龙一开始还不相信,掰开老头儿嘴巴看看才服气。这个老东西果然是妖孽级的存在。 过了很长时间老头儿和崔流壁才醒过来,不过脸色依然很黄。老头儿冲陆言少和钱龙一乐:“谢谢你们救我,客气话我不想说,若干年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今天救我的举动是多么的正确。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陆言少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感冒,心说你真是只老狐狸,不要跟我套近乎,跟你做朋友,有九条命也不够搭的。“咱别玩儿虚的,你们来这里为了什么,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实话跟你说,给你们吃下的解药剂量很小,如果敢玩儿阴的,你们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陆言少开门见山,不想跟这种人兜圈子。 老头儿依旧满脸堆笑,不过他这副尊荣跟鬼差不多,满脸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好像一张年份很久的枯树皮。钱龙实在无法忍受他这种笑容,赶紧冲他摆摆手:“得,还是说正事儿。” 老头儿收敛起笑容,变得一本正经:“我就实话实说吧,其实也不怕你们知道,这件事在圈里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事情的起因是一本古籍,是前几年在陕西的一座古墓里发现的,古书上记载着一件事:贞观三年,唐太宗派兵深入湘西平定苗人之乱,两千铁甲军进山后神秘失踪。适逢大将军李靖远征突厥得胜,遂引兵再入湘西,未果,李靖由此一病不起。次年,大臣袁天罡亲涉湘水寻龙点穴,为皇帝寻找龙脉。数月后袁天罡返回朝廷,闭口不谈寻龙点穴之事……” 陆言少和钱龙面面相觑,同样的话张林也说过,看来应该是真的。问题在于古书的记载和他们此行有什么必然联系? 老头儿说古书的内容公开以后,考古界产生了一个观点:袁天罡很可能把他的墓地选在了这里,因为自从他来过之后,一直对此事闭口不谈,显得很神秘。这里的风水即便不能做帝王墓,做王侯级别的墓葬总还是可以的。袁天罡也是人,未必没有私心,在给皇帝寻找龙穴的同时,顺便把自己的墓地选好了.也说不定。 陆言少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们是冲着袁天罡的坟墓来的?” 老头儿回答的很干脆:“对,袁天罡是朝廷重臣,一代风水玄术大师,如果能找到他的墓葬,肯定是轰动性的。金银陪葬品还是其次,单是记载风水玄术的书籍就足以震动整个玄学界。我敢保证,任何一本典籍其价值都比得上一只‘元青花’。况且能得到袁天罡的真传将是多么高尚的荣耀。” 陆言少终于明白了,难怪张林他们出生入死、费尽心机,原来有如此大的利益吸引着。 “你们找到了吗?”钱龙问道。 ------------ 第188章:那支考古队 这句话好像戳到了对方的痛处,老头儿的神色变得暗淡下来:“没有,我们看到的只是一座复杂的风水阵,至于它的作用嘛,或许是为了镇住冥河里的水鬼。山洞里的石塔是一部天然的抽风机,把外界的瘴气抽进山洞,水鬼在瘴气的毒性下一只处于沉睡状态。这种现状一直持续了一千年,直到前一年,以张林为首的第一支考古队进入,他们误认为石塔就是袁天罡的墓地,于是炸掉了石塔。风水阵以石塔为核心,石塔毁掉以后山洞里的瘴气渐渐稀薄,于是沉睡的水鬼开始苏醒,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 原来是是这样,一切都是张林搞的鬼。如果他在跟前的话,真想好好扇他几个耳光。陆言少暗暗发狠。 这时候钱龙说话了:“你的话未必可信,即便没有风水阵、没有石塔,水鬼也未必能出去。” 老头儿表示同意:“的确如你所说,这只是表象,即便没有风水阵水鬼也不会跑出去。石塔下面的水车构成了第一道防线,水鬼很难逾越。即便侥幸通过,山洞外面的瘴气也足以制服它们。所以风水阵未必是给水鬼准备的。应该另有用处。” “什么用处?”陆言少和钱龙同时问道。 “目前还不清楚,或许有比水鬼更危险的东西存在。”老头儿的脸色变得很严肃,似乎有极大的顾忌。 陆言少越来越感到不可思议,如果有一双翅膀的话,他会马上飞着离开这里,一刻也不想停留,这地方充满诡异,真不是人待的。 钱龙走到崔流壁跟前,查看她的伤势。崔流壁的伤势比想象的要严重,虽然睁着眼,但是神智很不清醒。瘴气的毒性已经深入她的体内,必须要更多的苔藓来解毒。 那种特殊的苔藓很不好找,找遍了周围也没有找到,必须要去更远的地方寻找。陆言少让钱龙留下来,一则盯着崔流壁他们两个,二来可以养伤。他自己是四个人当中伤势最轻的,而且有寻找苔藓的经验,寻找苔藓的任务自然落在我头上。 钱龙嘱咐陆言少小心,这地方太他妈诡异,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后者不以为然,要小心的其实是钱龙,他要时刻面对着那个古怪的老东西,一百岁的年纪还有脸叫崔流壁未婚妻。老东西的伤势到底如何谁也没有底,搞不好就会被对方偷袭。我暗暗告诫钱龙,防人之心不可无,千万得留神那个老东西。 陆言少迈开步子朝前方走去,瘴气淡了一些,应该过了正午十分,过午的太阳很快就会落山。我暗暗着急,不禁加快了脚步,无论如何要在天黑以前走出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寻找苔藓倒也轻车熟路。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有蚂蚁来回爬行,陆言少心中暗喜,蚂蚁生存的地方,苔藓肯定没有毒。他蹲下身把蚁巢边上一小撮嫩绿的苔藓掰下来,没错就是它。他小心翼翼把苔藓根部的泥土清理掉,准备装进衣兜。突然大树后面闪出一条人影,我当时蹲着身体,只看到了对方的两只脚。脚上穿的鞋很眼熟,土黄色的登山鞋,是张林! 陆言少惊出一身冷汗,容不得多想,身体尽量往后靠。不过还是晚了,后脑被重重地击中,头脑一阵眩晕瞬间失去了知觉…… 当陆言少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白色,雪白雪白,墙壁、顶棚、连窗帘都是白色。单调的颜色令人心里发虚。侧上方还有一张雪白的脸,确切地说是一张雪白的美女的脸,给单调的空间增添了不少生气。她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这张脸好眼熟啊,想起来了,是崔流壁。她怎么会跟我在一起?陆言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话,她扭头冲着外面喊道:“他醒了,他醒了,你快过来啊!” 时间不长钱龙来到身边,把挂着的输液瓶往旁边挪挪,关切地说道:“你终于醒了,知道昏迷了多长时间吗?” 陆言少这才发现自己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头顶悬着药瓶,透明的液体通过塑料管子流进自己的体内。他彻底傻了,钱龙怎么会跟崔流壁在一起,他们是如何从山谷里出来的,张林和那个老头儿呢…… 钱龙给陆言少倒了一杯水,让崔流壁用小勺喂我。 陆言少一把推开:“钱龙,你赶紧说说吧,我是怎么到这里的,搞不清这些问题我什么东西也咽不下。” 钱龙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一边削苹果一边讲述事情的经过—— 打晕陆言少的的确是张林,好在他命大,没有被他打死。偏赶上这时候钱龙赶过来,他对陆言少不放心,特意跟过来看看,正好遇上张林。张林的伤势很严重,没有跟钱龙正面冲突,迅速隐藏进树林里。钱龙背着陆言少回去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头儿不见了,原地只有昏迷不醒的崔流壁。不知道老头儿是自己跑了还是被张林捉去了,当然这不是钱龙所关心的,他最关心的是赶紧走出去。 接下来的路十分艰难,两个人昏迷不醒,钱龙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同时背着两个。他只好先把其中一个背出去一段路,然后返回来再背另一个,如此循环着往前走。整整一夜都没闲着。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终于把两人带出了山谷,但是距离来时的驿站还有相当远的距离,钱龙早已筋疲力尽,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就在十分绝望的时候,正好有护林队经过,救起了他们三个人。护林队把三人送到县城,这时候钱龙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一直在县城的医院里照顾崔流壁和陆言少。前者比后者早醒了几天,而后者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是疲劳过度,而且夹杂着轻微的脑震荡,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康复,所以钱龙也没急着转院。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 第189章:小崔变了 陆言少点点头,总算明白了事情原委。不过有一点还想不明白,钱龙怎么会知道走出山谷的路线,除了自己和张林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啊。钱龙用眼瞪着对方:“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吗,顺着小河走就能出去,这么快就忘啦?是不是脑震荡留下后遗症了。” 是自己说的吗,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算了,反正都出来了。陆言少把注意力放到崔流壁身上,看她的样子跟钱龙还挺亲近,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不会就恋爱上吧?陆言少问钱龙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崔流壁也有脑震荡后遗症吧。 钱龙说你还真猜对了,崔流壁自从清醒以后,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好像得了失忆症。不光记不起她的未婚夫,连自己是谁、叫什么都忘了。钱龙是她清醒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所以她把钱龙当成了最好的朋友。 陆言少心里酸溜溜的,如果说这次冥河之行还有什么收获的话,崔流壁算是独一无二的。可惜啊,这么好的事被钱龙摊上了。他又想起了欢欢,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除了甜味,啥味道都有。 钱龙把苹果削好递给陆言少,被他推出去,心里到处是欢欢的影子,怎么能咽得下东西。泪水围着眼睛打转,他强忍住不让它流出来。 钱龙抓住陆言少的手,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着欢欢,可是她已经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坚强点兄弟,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陆言少拿开钱龙的手:“我跟欢欢没什么,只是替她惋惜,她那么年轻,很多美好的东西都没经历呢。这件事她根本就不该参与,在大学里念书多好。都怪我,没有尽到保护她的责任……”他哽咽起来,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 钱龙拍着对方的肩头:“想哭就哭吧,把心里的怨气释放出来。”钱龙把崔流壁领出去,屋里只剩下陆言少一个人…… 数天后,陆言少基本上恢复,可以在医院的花园里慢跑。钱龙见他康复,提议抓紧时间回家,麦丽丽在家里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 陆言少说未必,如果说麦丽丽担心你绝对可信,但是换别人的话,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钱龙说大家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也该回去了。你的三看堂也该重新营业了。 陆言少直摆手,千万别再提什么三看堂,所有的祸都是它惹出来的。回去跟段辉合个价,把铺子倒给他得了。可不敢再玩儿什么风水。 张林失踪了,回去的路费都没人给报销,为了省钱只能选择火车硬座了。半夜一点,三人坐上了长沙通往石家庄的列车。20个小时的车程十分难熬,陆言少只能拿崔流壁解闷。这妞俨然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改以前的妖女形象,淑女的令人窒息。一路上给陆言少端茶倒水,比服务员还周到。世界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思议,对于崔流壁的转变陆言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天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应。趁着钱龙上厕所的空当,他必须尽快适应崔流壁身份的转变。 “那什么,我渴了,给我倒杯水。”陆言少对崔流壁说道。 崔流壁拿起矿泉水瓶朝车厢的交接处走去,那里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为了节省开支,三人只能用矿泉水瓶子凑合了。崔流壁把灌满热水的矿泉水瓶递到陆言少跟前,在他对面坐下。 “那什么,我腰酸背痛腿抽筋,你给我捶捶背吧。”陆言少又说道。 崔流壁赶紧站起来给对方捶背,车厢里的人不住往这边张望,不明白一个漂亮的女孩为什么对一个不三不四的男人服务这么周到。陆言少闭上眼不去看一双双异样的眼神,享受着美女按摩带来的惬意。 “对了陆子哥,我叫什么名字啊,每次问起钱龙他都不肯说。”崔流壁试探性的问陆言少。 陆言少当时只顾享受着美女按摩带来的乐趣,随口说出了实话:“你叫崔流壁,是我们在大山里捡的。” 放在陆言少肩头的小手突然停止了动作,“陆子哥你说什么呢,这个名字太难听了!”崔流壁对陆言少的回答很不满意。 陆言少被她的表现逗乐了,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这么跟你说吧,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崔流壁,不是吹牛逼。” 崔流壁还是不说话,显然对他的解释不太满意。这时候陆言少的后脑狠狠挨了一下,力道大的出奇,他赶紧睁开眼。钱龙正气呼呼地盯着自己。 “我……我……”陆言少吞吞吐吐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要是再乱说话,当心我揍你!”钱龙向陆言少伸出了硬邦邦的拳头。 陆言少马上变老实了,后背靠在坐位上打盹儿。眼睛闭着,心里的思维却没有停止,崔流壁现在的状况是自己无论如何没想到的,他甚至希望她能永远这样,永远不要恢复记忆。可是世事变化无常,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最怕的就是她哪一天突然恢复了记忆,自己和钱龙还蒙在鼓里呢,到时候可就危险了。 崔流壁现在就像一枚美丽的定时炸弹,随时随地可能爆炸,而自己却连最基本的防卫也没有。越想越害怕,不行,必须得跟钱龙好好谈谈,不然后果可能很严重。车厢里人特别多,几乎没有站脚的地方,在这里说话很不方便,只能等着到家以后再说了。 经过二十来个小时的颠簸,火车终于驶进家乡火车站。一种久违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虽然离开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却似乎相隔了一个世纪。喧闹的广场,车流滚滚的街道,一切都那么亲近,连汽车的尾气都散发着浓郁的乡情。 回到店里之后倒头便睡,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足足两天两夜没有下床,好像要把这段时间亏欠的睡眠补回来似的。 第四天早晨,陆言少拖着疲惫的身体滚下床,洗了把冷水脸,在街上的小摊上吃了些早点,精神状态渐渐恢复起来。昏昏沉沉的感觉一扫而光,从里到外透着青春的活力。好几天过去了,不知道钱龙在干什么,恐怕一直在跟崔流壁在一起。他决定去瞧瞧,孤男寡女可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钱龙在这座城市有个简单而临时的落脚点,连麦丽丽都不知道。这姑奶奶要是知道了,一天可能会跑八趟,崔流壁恐怕就不会安生了。这位师兄千叮万嘱,千万不能让麦丽丽知道,否则他马上和崔流壁消失。 落脚点是城乡结合部的一处破庭院,租金不贵,只是环境差点。周围都是些做小买卖的外地人租住,也没人打扫卫生,脏乱差不足以形容这里的氛围。 陆言少敲了半天门,没人回应。他有些不耐烦,一个助跑翻上围墙,反正围墙也不高,而且破损严重,以他的腿脚爬上去不费事。院里杂乱不堪,上一个租住在此的人在院里留下了浓重的痕迹,破铁锅、破桌椅、破圆凳,还有没烧完的煤球,开包的一次性筷子随处可见,看样子是个做小吃的。 陆言少自然没心思看这些,直接推门进屋,房门的锁坏了,可以直接进去。屋里没人,里屋的床上还散落着崭新的被子,是专门给小崔买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陆言少感觉怪怪的,钱龙的日常用品都不见了,莫非……他开始四下寻找,真的什么也没有。 “靠,竟然背着我走了!”陆言少暗暗问候了钱龙的先人。就在他愤怒时,突然发现桌子上的一张纸很特别。其实这张纸一直在那,只是他没在意。他拿起纸条看看,几行字迹映入眼帘。老实说,他没见过钱龙师兄的字,上面的字不知是不是他的亲笔。不过看留言的语气,应该是钱龙亲笔。 纸条上的意思大致是说,告诉陆言少他要走了,带着小崔一起走。去探寻一些未解的秘密,包括以前没有结果的和现在刚刚发生的。前路未卜,让陆言少不要再参与,好好过自己的生活。纸上最后说,在最下层的抽屉里有一个日记本子,上面记述着一件事,对陆言少来说或许有些帮助。重点提到了日记开头的一件事,并告诉陆言少多加注意,据他所知,同样的怪事不止发生了三次,而且陆言少身上也发生过一次。恐怕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他告诉陆言少有空的话可以研究研究,毕竟怪事曾在他身上发生过,以后会有什么后果很难讲。 陆言少蹲下身打开抽屉,里面是一摞废报纸,把报纸拿出来,再里面是一个破布包。打开一瞧果然是一个本子。不过这个本子可够厚的,足足有七八厘米厚。随便翻几页,密密麻麻都是用蓝色钢笔书写的文字。这就是钱龙师兄所说的日记了。 陆言少大概看了几页,日记的主人叫叶青,日记的开头就记述了一件怪事,果然跟陆言少的遭遇十分相似…… ------------ 第190章: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洛阳城,“本真坊”古玩店。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一个面色慈祥的老者对叶青说道。 叶青为之一愣,心说这老头儿有病吧,在我面前站了一下午,就为说这句话?刚才店里人多,他一直忙着招呼客人,没有注意这个老者,只是感觉这老头儿一直站在人群边缘盯着他罢了。现在店里的客人都走了,这老者却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叶青开始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古怪的老人:六十多岁的样子,满头华发,布满沟壑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光,衣着也十分得体,乍一看像个退休的老干部。 叶青足足盯着老者看了三分钟,怎么看都不像是神经病。唯一不妥的地方就是老人的眼神略显浑浊,与泛红的面皮很不协调。 “老人家,你看我血气方刚、阳气十足,怎么会怕鬼呢?再说我们店里的古玩不少都是古代的陪葬品,我要是怕鬼,敢在屋里睡觉吗?”叶青脱口而出,他只想快点把老人打发走,天说黑就黑。 老人咧嘴一笑,浑浊的眼神里透出一丝异样的光彩,“这就好,我有一样东西想匀给你,价钱好说。你等着,我去取。”老人也不管叶青同不同意,转身走出店门。 叶青望着老人的背影一阵苦笑,心说这年头儿什么人都有,连精神病人都能装得这么正经。他没往心里去,和师妹邹丽一起忙碌着准备晚饭。夜幕悄悄降临,不知不觉笼罩住这座千年古都。入夜后的古玩街行人稀少,昏暗的路灯映衬着两旁的仿古建筑,影影绰绰、斑斑驳驳,给这条街道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今天掌柜的苏海山不在家,只有叶青和师妹邹丽照看店铺。遵照苏海山的嘱咐,叶青老早就关闭店门,防止发生什么意外。他和邹丽一起,在二楼的客厅里看无聊的韩国泡沫剧。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声音瞬时充斥满整条街道。叶青心里一动,很明显敲门声就在楼下,是冲着他们这家古玩店来的。邹丽一阵慌乱,惊恐地望着叶青。 谁呀这是,这么晚了还敲门。叶青犹豫的工夫,砸门声还在义无反顾地持续着,看样子不开门的话砸门不会停止。叶青示意邹丽在楼上等着,万一有什么意外,马上报警。他自己仗着胆子下到一楼。一楼是营业厅,靠墙都是货架,上面摆满五花八门的古董。叶青把防盗门打开一道缝,一条人影瞬间从门缝里钻进来,身子灵巧的如同一只猴子。 叶青一阵紧张,这个不速之客到底想干什么?抢劫吗?还好楼上有邹丽,她会在第一时间报警,这里距离最近的派出所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可是如果对方是惯犯,以叶青单薄的身体,被干掉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他开始后悔,开门是不是太鲁莽了。古玩店被打劫的例子在这条街上不是没发生过。 “不要误会,有人托我交给你一件东西。”来人操着一口浓重的河南口音说道。 借着大厅里的灯光,叶青警惕地打量眼前这个神秘人。这是一个农民工打扮的中年男人,浑身布满干黄的土屑,像是刚从建筑工地出来。这人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挂着浓密的汗珠,好像刚刚经历了剧烈的身体运动。他顾不上察汗,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布包,递给叶青。 叶青莫名其妙,顺手打开红布包,里面的东西令他大吃一惊:那是一枚白皙剔透、做工考究的玉蝉。从玉料和做工上来看,典型的“汉八刀”。叶青的眼睛自从盯上这枚玉蝉就再也没离开过,凭借他积累的玉器知识,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秦汉时代的真品。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这更加使他不知所措,深更半夜,一个不速之客送来一枚玉蝉,还是地地道道的“汉八刀”,这不是在做梦吗。莫非是他?叶青心里一动,猛然想起白天那位神经兮兮的老人。 “是不是一个老人教你带来的?”叶青问道。 中年男人点点头,算是肯定,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的恐惧,自始至终不敢看那枚玉蝉一眼。 “你打算收多少钱?”叶青又问。 “五……五百。”中年男人吞吞吐吐,说话十分勉强,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五百,叶青被中年男人的开价给逗乐了,“你知道这块玉的真正价值吗?不要说五百,就是五十万也值。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把如此贵重的东西送给我?”叶青的语气一下子严厉起来,他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里面肯定有什么阴谋。 “不……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跑腿的。”中年男人颤抖着嗓音,脸上惊恐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随时可能会崩溃。 “那位老人呢,他怎么没来?”叶青追问。 “他……他死了……我得赶紧走,这东西闹鬼。”中年男人终于把持不住,拖动着身体挤出门外。可以明显看出来,他的身体在颤抖。 叶青一头雾水,这件事情实在太过蹊跷,这个瘦小的男人是唯一的线索,不能放他走。叶青几个箭步追出门外,昏暗的路灯下整条街道空空如也,没有一丁点儿人的影子。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几秒钟时间,神秘的中年人好像蒸发了一般。“我靠!”叶青暗暗骂了一句,转身回到店里。看看哒哒摆动的老式座钟,不过晚上十点。在叶青印象里,电视剧里所谓的闹鬼,多发生在午夜以后,这个时间段闹鬼,是不是早点儿? “叶青哥,那人走了?”楼上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正是邹丽。她是掌柜的苏海山的干女儿,每年暑假都来洛阳玩儿几天,顺便住在这里。她和叶青见过很多次,所以并不见外。 叶青回答道:“人走了,没事了,你先睡吧。”他把大厅里的灯光调亮,开始仔细观察手里的玉蝉。这枚玉蝉雕刻刀法矫健粗野、锋芒有力,造型雄浑博大,是典型的汉八刀工艺,而且玉料也很上乘,沁色自然颇有几分沧桑。叶青基本可以肯定这是汉代的东西,并且还是当时非常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拥有的。 这东西真的闹鬼吗?叶青暗暗问自己一句,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这枚玉蝉没有穿孔,刀法简练,属于“含蝉”之列。含蝉基本上都是陪葬品,顾名思义就是人死了以后含在嘴里。汉代有身份的人死了以后,家属会在死者口中放进一枚玉蝉压舌,寓意死者灵魂不死,蜕变成仙。现在古玩市场上出现的玉蝉,如果是真品且没有穿孔,基本上都是古代的陪葬品。这些幕后故事叶青自然懂,所以他才会犯嘀咕,既然是陪葬品,就不排除“闹鬼”的可能。老者和中年男人怪异的举止深深印进叶青的脑海,使他感到这件事很蹊跷。可是玉蝉就摆在眼前,怎么看都没有不妥之处…… 一直到夜里十二点,没有什么意外发现。叶青重新把玉蝉用红布包好,随手放进柜台。如果是其它什么古玩,他肯定会带到床上把玩,可这毕竟是陪葬品,在尸体嘴里存放了几百上千年,因而他也失去了贴身把玩的兴致。整条古玩街彻底静下来,如果不是偶尔有蟋蟀低吟,叶青会认为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 第四卷 ------------ 第191章:午夜惊魂 叶青关闭大厅里的日光灯,只留下两个小灯泡照明,光线一下昏暗下来。二楼客厅里灯还亮着,不过电视已经关闭,邹丽早已回客房休息。二楼的格局是三室一厅,带卫生间和厨房。平时掌柜的苏海山住一间,叶青住一间,剩下一间是客房。走进自己的卧室,叶青重重地躺在床上,白天发生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浮现,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实在困极了,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叶青是被一阵隐隐约约的怪异声音惊醒的,一开始没太在意,还以为是外面大街上蟋蟀的鸣叫声。后来才感觉不对,蟋蟀的叫声不会这么空灵。仔细听的话,这声音跟蟋蟀叫声差别很大,更像是羊羔的低吟,又好像是一个女人在冷笑。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店里闹鬼了?脑子里有了这个想法,叶青激灵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顿时睡意全无。他仗着胆子下床,耳朵贴紧房门,外面静悄悄的,只有一楼那台老式座钟还在咔嚓咔嚓摆动。他还不放心,打开房门往客厅里扫视一圈,日光灯尽职尽责地照亮着整个客厅,一切正常。叶青长出一口气,白天的事情搅得他心神不宁,或许是大脑产生了幻觉?他自嘲地摇摇头,重新关闭房门。 发生这种怪异的事情,叶青睡意全无,好半天才重新合上眼。半睡半醒之间,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加真切,声音忽高忽低没有什么规律,像是女人低吟,又像是羔羊哀鸣。侧耳细听,声音很空灵、很死性,根本不是人或动物发出来的。“我的妈呀,还真闹鬼了!”叶青心脏突突直跳,再也没有勇气去客厅一看究竟。 这时候旁边的卧室响起开门声,然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应该是邹丽穿着拖鞋在客厅走动。现在不开门也不行了,叶青硬着头皮打开房门。果然,邹丽穿着睡衣站在叶青卧室门口,看意思要敲门,脸上还带着一丝惊恐。 “叶青哥,你听见楼下有声音了吗?”邹丽吞吞吐吐对叶青说道。 她也听到声音了!叶青觉得这事越发不同寻常,不可能两个人有同样的幻觉吧。“我是听到些动静,不过刚才检查过了,一切正常。赶紧睡觉吧,没事。”在女孩子面前,叶青当然要男子汉一些,哪怕是装的。 邹丽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叶青哥,我还是害怕,要不,咱们一起在客厅看电视吧。”这话一出口,白皙的脸上显出一抹红晕,头顿时压得很低。 “那好吧,反正我也睡不着。”叶青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邹丽的请求。要他一个人待在卧室里,他真不知道如何熬过这半夜。既然邹丽提出来,叶青乐得顺坡下。 二楼的小客厅摆着几件休闲沙发和一个玻璃茶几,跟一楼古色古香的装修截然不同。叶青把客厅所有的灯都打开,光线充足,在他心里鬼是最怕光的。邹丽冲上两杯咖啡放在茶几上,看这意思要熬到天亮。 邹丽打开电视,和叶青隔着茶几面对面坐下,气氛有些沉闷,他和她谁也不说话,无聊地盯着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叶青不经意间瞅瞅对面的邹丽,一身宽松的睡裙,光着两只脚丫,露出脚趾甲上鲜红的甲油,长发随意的盘在脑后。邹丽这种打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尤其是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一股朝气蓬勃的年轻女人气息。这种气息如同有魔力一般,强烈刺激着叶青身上某根神经。他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到电视屏幕上…… 一杯咖啡很快喝完,邹丽端起咖啡壶给叶青再倒一杯,弯腰的瞬间宽松的内衣深深垂下。叶青无意中撇一眼邹丽,透过内衣宽松的脖领能看到里面两团白亮亮的东西,圆润而青涩。他赶紧把眼睛移开,脑袋嗡嗡作响,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昏脑胀。心里暗骂自己不是东西,人家邹丽还是学生呢。 邹丽倒满咖啡回到坐位上,见叶青面色很难看,关切地问道:“叶青哥,你怎么了?” 叶青双手抹一把脸,掩饰内心的窘态,“没事,只是有点儿累。” 邹丽见他如此说,没有再说什么。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气氛略显尴尬。 呜呜……咯咯……怪异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再次响起,叶青浑身一激灵,一股冷气从头顶传到脚尖。他可以肯定,声音就是楼下发出来的,侧耳再听,声音诡异地消失了。 “叶青哥,你听……”邹丽惊恐地望着叶青,颤抖着身体从对面的沙发上起来,坐到叶青旁边,“叶青哥,我怕!”柔弱的声音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悯。 叶青拍拍邹丽柔弱的肩膀:“没事的,刚才可能是幻觉,你听,根本没有动静啊。” 呜呜……咯咯……叶青说话的余音还没有落下,空灵的声音再次传出。这次两人都听的非常清楚,绝对不是人或什么动物发出的,这声响很死性,没有一丝活气,好像不是来自这个世界似的。 邹丽的双手死死抱住叶青的一只胳膊,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惊异地抖动,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两人彼此倾听着对方的心跳,一时不知所措。怪异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再次消失,留下一片静谧的空间。 莫非是那枚玉蝉在作祟?叶青仗着胆子站起身,挣脱邹丽双手的缠绕,“楼下好像有只耗子,我去把它赶走。”他对邹丽说道。 邹丽脸色煞白,机械性地点点头:“你快去快回,我一个人害怕!” 叶青再次拍拍邹丽的肩膀,示意她振作,自己大踏步朝楼下走去。叶青脖子上挂着一尊桃木根雕刻的小佛,出自清代竹根雕大师张楫如之手,是师父苏海山送给他的。他下意识摸摸胸前的小佛,都说桃木能避邪驱鬼,不知道管不管用。 一楼只亮着两盏白炽灯,昏暗的光线使叶青的心跳陡然加速,脚下如同灌了铅,十几步台阶走了能有几分钟。万幸的是诡异的声音没有再响起,这令叶青踏实了不少,也许刚才真的是幻觉。 “你终于下来了,还好,还不算晚。你让我等的好心急啊。”一个空灵的声音渗入叶青心头,很明显这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叶青浑身一抖,眼睛机警地打量四周,大厅里竟然有人!“你是谁,别演戏,我发现你了!”他故做镇定地说道。 “呵呵……朋友,别说大话,你永远不会发现我。因为我……根本不存在。” 叶青心里一惊,冷汗霎时透遍全身。他也感觉到不对劲,这声音的确不正常,空灵的不像出自活人之口。声音直接传到他的大脑,根本没有经过耳朵。天啊,世界上真的有鬼!叶青不由自主想到了那枚玉蝉,想起了神秘兮兮的老者和中年男人。 “朋友终于猜到我了,没错,我就是你刚收到的玉蝉。朋友大可放心,我没有害你的意思。” 它竟然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叶青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大脑一片空白,所谓的抗争此时变得毫无意义。他猛然想到了锤子,如果用锤子把玉蝉砸碎,是不是能把它解决掉?他下意识看看南面货架的底端,那里有一把铁锤。 “朋友不要想着把我砸碎,短时间内我能让你死十次。”空灵的声音直接灌进叶青的大脑,没有经过耳朵,绝对没有。 叶青顿时心灰意冷,对方能直接看透自己的心思,而自己对对方一无所知,这场较量他败得一塌糊涂。“你到底想怎么样?”既然不是人家的对手,索性直来直去,最多被它弄死罢了。 “呵呵……这就对了,我们应该坦诚一些。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害你,我们之间需要合作。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先送你一样礼物,请你现在到楼上去看看。”空灵的声音再次渗进叶青大脑。 叶青这次真的可以肯定,声音绝对没有经过自己的耳膜,而是直接传进大脑。这个世界上除了鬼,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手段能做到这一点。倒要看看它耍什么花招,叶青很听话的从地板上站起来,朝楼上走去。他之所以如此听话,一方面是要看看对方的把戏;另一方面邹丽还在上面,他要知道她的情况。 二楼灯光明亮,电视屏幕闪闪烁烁,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咖啡香,一切如常。叶青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只是邹丽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歪着身子斜躺在沙发上,睡衣下摆处露出修长的大腿。他必须要把她叫醒,现在绝不是睡觉的时候。“邹丽,快醒醒,要睡觉也得回屋去啊。”叶青轻轻地召唤。一连召唤几声,邹丽都没有反应,似乎睡得很沉。叶青不得已又靠近几步,几乎能碰触到她的身体,“邹丽,你醒醒,醒醒……” “不要叫了,天亮之前她不会醒过来。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天亮之前她都是你的,呵呵……” “你无耻!”叶青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朋友,不要故作正经好不好,她给你倒咖啡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心里又是如何想的?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她都会对今晚的事情没有任何记忆。”空灵的声音开导道。 叶青的脸腾一下红到耳根,太可怕了,它竟然把自己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不管你怎么说,我不会做禽兽不如的事情。”叶青坚定道,他存心要跟它斗一斗,一味跟着它的设计往下走,说不定会陷入圈套。 “漂亮的女人就摆在你面前,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看看她的脸、她的胸、她的腿,这不是你梦里想的?不要忘了,你不止一次梦遗过!”空灵的声音刺激着叶青的大脑和神经。 叶青一脚踢开旁边的茶几,钢化玻璃发出清脆的摩擦声。“去你妈的!你再敢说下去我跟你玩命,不是我把你砸烂,就是你把我弄死!”叶青额头青筋暴露,冲着楼下低吼道,心底最隐秘的秘密被揭穿,极大地伤害到他的自尊。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不要以为我在诱导你犯错,这个女人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不是处女,至少一年前就不是,她至少跟三个男人有过关系,所以也不差你一个。再者,你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吗?每年她都会来这里一次,每次都会偷店里一两件古董,然后拿出去卖,换钱供日常挥霍。她不值得怜悯,你怎么样都不过分,就算是对她的惩罚……” “你胡说!”叶青粗暴地打断心灵的对话,他绝不相信邹丽是这样的女孩儿。她还是一个读大三的学生,清纯、乖巧、热情奔放,他不允许任何亵渎她的语言存在。 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直接汇入叶青的大脑:“你不信是不是?好,你现在进她的卧室,看看她的行李包里,是不是有一个竹雕笔筒,这支笔筒昨天上午还摆在一楼的货架上。” 此时的叶青大脑一片混乱,失去了最后一点思考能力,他机械性地走进邹丽的房间。行李包就放在床头柜上,邹丽准备明天离开,东西大部分已收拾好。叶青打开行李包,刨开衣物和洗漱用品,在最底层果然有一支笔筒,借着灯光,笔筒发出紫黄色的光彩。叶青一阵眩晕,真的,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怎么样,相信了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世道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可以有一颗善良的心,但是最好不要用善良的心去看待所有人,那样会吃亏的。”空灵的声音不失时机再次响起,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缠着我想干什么?”叶青愤怒地吼道。邹丽的事情他暂时不考虑,眼前最大的问题是这个神秘的家伙,必须要摸清楚它的用意,一味纠缠在邹丽这件事上,恐怕会陷入对方的圈套。 “我是什么东西并不重要,你可能不相信,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不过你放心,我不是鬼,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我不知道,至少我绝对不是鬼。关于我的事情,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要跟我合作,我需要你的帮助,当然我也会在一些事情上给你帮助,让你获得意想不到的成功。”空灵的声音开始跟叶青谈判。 ------------ 第192章:我要跟你合作 叶青一阵冷笑:“你绕这么大圈子,原来是想利用我。” “利用这个词太难听,我们只是合作,各取所需而已。日后你闯荡社会,我会给你意想不到的帮助。好了,今天先谈到这,你我都需要休息,其它细节我们明天再谈。对了,在我休息的这段时间,你内心的想法只有你自己知道,我无法探知,如果你有砸碎玉蝉的念头,我也无法阻止。但是你会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一辈子,好自为之吧。你身边那个女人,天亮之前她还是你的,何去何从你看着办。”空灵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空间一下子静下来。 叶青的心也跟着静下来,浑身顿感轻松了许多。客厅里邹丽还斜躺在沙发上,双眸微闭呼吸均匀,薄薄的睡衣覆盖住身体,勾勒出凹凸的轮廓。叶青的心一阵骚动,很快又平静下去,如果“它”所说是真的,他实在高看了这个女孩。这样的女孩子他瞧不起。再次来到一楼大厅,玉蝉就放在柜台底下的抽屉里。叶青打开抽屉,将红布包展开放在柜台上,玉蝉重新暴露在眼皮底下。 就是它,竟然能开口说话,甚至能摸透自己的心思,它还敢说自己不是鬼!想到这叶青的火气腾一下顶到脑门,真有心抄起铁锤把它砸碎。日光灯柔和的光线洒在玉蝉上,形成一团淡淡的彩晕。“好美啊!”叶青从心底发出一声感叹。彩晕在光线照射下缓缓流淌,玉蝉身上雕刻的线条也变得灵动起来。叶青的瞳孔随着彩晕的流淌不断收缩、放大,再收缩、再放大,仿佛看见一位白衣女子翩翩起舞,从彩晕里飘绕而出…… 叶青呆呆地盯着玉蝉,思维在那一刻陷于停顿,他仿佛变成了一只蝴蝶,围绕着翩翩起舞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伸出芊芊玉手,蝴蝶听话的落在手心,女子将蝴蝶的翅膀贴近自己的脸颊,轻轻地来回摩挲。叶青觉得浑身痒痒的、麻麻的,整个身体仿佛融入到那团彩晕里。 咚咚咚……沉闷的钟声把叶青从另一个世界拉回来。他收敛起失态的神情,古老的座钟时针指向了五点。窗外现出一团灰白,天亮了。不知为什么,叶青没有了把玉蝉砸碎的念头,相反倒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门外响起零星的脚步声,有人在打豆浆、买早点,新的一天从这一刻拉开序幕。 叶青照例去古玩街西侧的十字路口买早点,老远就看见路口围着一圈人,还有两辆警车,周围拉着警戒线。看样子像一个作案现场。他飞快赶到人群外围,探出脖子使劲往里挤,终于看清里面的情况。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滩血,略微凝固的血液深入干涸的水泥地面,形成一块固定的红色。一具尸体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眉心一个圆圆的孔洞,显然被一枪致命。几名警察正在忙碌着勘察现场,取样拍照。叶青心里一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死者他认识,就是昨天那个神经兮兮的老者。死者的面部表情永远定格在中弹的那一刻,仿佛对这个世界充满眷恋,白发被血液染成红色,一缕一缕贴在头皮,给尸体平添了几分狰狞。 “他果然死了!”叶青的心脏扭曲在一起,心口隐隐作痛。昨晚那个中年男人跟他说起的时候,他没有太在意,以为那人在说疯话。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真的。这枚玉蝉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老者死了,说不定下一个就是自己。叶青呆立在原地,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 叶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店里的,反正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就坐在柜台旁边的椅子上。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上二楼,他必须要看看邹丽的情况,如果邹丽还没有苏醒,情况就太不妙了。卫生间有流水的声音,邹丽正在卫生间洗漱,见叶青上楼,还向他做了一个笑脸。叶青悬着的心总算放下。邹丽要赶上午的火车,急急忙忙收拾好行李离开店里,临行前还和叶青开了几句玩笑。看她从容的样子,好像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的诡异事情。这令叶青吃惊不小,这个神秘的“它”能量超乎想象。 望着邹丽远去的背影,叶青感慨万千,无论如何想不到她竟然是那种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她行李包里会有一件店里的古董。看上去清纯可人的她,内心会是那么不堪。女人啊,真是看不透猜不透。叶青暗暗摇头,他没有当着邹丽的面把谜底揭开,她还小,后面的路还很长,希望她能朝着好的方向改变。再说邹丽是师父的干女儿,他只是一个店伙计兼徒弟,没有资格插手师父的家事。 太阳缓缓升起,古玩街上开始热闹起来,不时有人来“本真坊”转转,叶青也开始忙碌起来,不断招呼客人,顺便介绍店里的古董。早上烦乱的心情暂时掩盖下去。临近中午的时候,人流跌入低谷,这正是吃午饭的时间。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走进店里,这人衣着普通,看不出是什么职业,一对小眼睛炯炯有神,透出一股精明和历练。“这店里收古董吗?”瘦小男人对着叶青低声说道。 “收,当然收,只要是真东西就收。”叶青满口应承。古玩店不光卖古董,也收古董,有进有出才能保持店里的货源平衡。一些打算出手古董的人,有时候会直接把东西拿到古玩店。 瘦小男人从挎包里掏出一团报纸,递给叶青。后者接过纸包,打开,里面放着一面铜镜。叶青拿出铜镜仔细瞧瞧,品相还不错,锈迹比较少、镜面也清晰干净。铜镜这东西一旦锈迹太多,价值会大大缩水。这面铜镜背面中间一个纽,转圈是不知名的野兽图案,还有一串一串的类似葡萄的东西,学名就叫“海兽葡萄镜”。这种铜镜流行于唐代,是中国铜镜制作的最高峰,如今也是收藏圈里的热门。一面正宗的唐镜至少十几万。唐镜流传到现在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几经战乱和岁月洗礼,品相好的自然是少之又少。于是假货、赝品泛滥成灾,如今古玩市场上的铜镜,看上去挺古朴,实际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假的。 叶青仔细看过这面铜镜,肯定是真的,铜的质地和锈迹都对,花纹也符合唐镜的特征,用手指敲打镜面,声音发沉,证明锈迹是从里往外发出来的,肯定年月很长。做旧的假铜镜用手指敲打的话,声音发轻发脆,因为锈迹只停留在表面,没有深入镜面内部。这一点是作假者很难克服的一个难题,所以鉴别铜镜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用手敲。叶青可以肯定这是一件真品。他强忍住内心的激动,故作镇定道:“这面铜镜品相还不错,不知道大哥出价多少?” 矮小男人眼睛一眯,挤出一丝笑意:“兄弟是个爽快人,咱也别绕弯子,一口价十万。” 叶青心里一动,十万块收一件正宗的唐镜,值啊。如果碰上识货的买家,转手就能利润翻番。师父苏海山出门之前,留下了一些活动资金,十万块叶青还是能做主的。他开始犹豫,是不是马上把铜镜拿下,如果再讨价还价的话,是不是会把生意弄砸。 “这面铜镜不能收。”一个声音猛然在叶青心底响起。声音没有通过他的耳膜,仿佛是心灵的直接对话。 叶青一哆嗦,差点瘫在柜台上。是它,它又出现了!他下意识摸摸衣兜里的玉蝉,心说你差点把我吓死。“为什么不能收?这可是真正的唐镜。”叶青心里暗问。 “这人身上有一股晦气,只有经常出入坟墓之人才会这样,九成是盗墓贼。他出手的东西,无疑是脏品。你可要考虑清楚。不然你坐牢,我还得陪着。”空灵的声音回答道。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对呀,眼前这位卖主身材瘦小,的确有钻盗洞的天赋。再说十万块买一面唐镜,那不是天上掉馅饼吗。叶青惊出一身冷汗,自己险些卷进一场刑事案件。“这位大哥,这面铜镜我吃不准,十万块的价格也太高,你到其它店里看看去?”叶青委婉地拒绝了这桩生意。 瘦小男人一脸失望,“兄弟,这可是正宗的唐镜,十万块绝对值。”这人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他越是这样,叶青心里越没底,更加认准这是赃物。无奈之下瘦小男人灰溜溜走出店门。卖主走了,叶青反倒一阵肉痛,那可是正宗的唐镜啊,一块到嘴的肥肉就这么没了。说叶青毫不在乎,那是瞎说,可是没办法,和坐牢比起来,一块肥肉又算得了什么。瘦小男人进了斜对面一家古玩店,这家店叫“物华居”,掌柜的姓马,人称马掌柜的。叶青认识这位马掌柜,六十来岁,戴着一副老花镜。他一直盯着物华居的动静,足足有半个小时,瘦小男人才从店里出来,看样子交易成功。叶青心里酸溜溜的,尽管那是赃物,可毕竟也是一笔不义之财啊。 “你是不是后悔了?”空灵的声音从心底升起。 叶青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它”的存在。“是啊,多少有一点后悔,毕竟那是一面货真价实的唐镜。”叶青没有隐瞒,实话实说。不知不觉,他对“它”的抵触情绪减小了许多,这种改变太突然,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也许我阻止你收购是多此一举,但绝对是为了你好。那人身上晦气太重,我实在不想你冒险。一面铜镜换几年的牢狱生活,值吗?”空灵的声音说道。 叶青略微点点头表示认可,他知道“它”看不见这个动作,但是他还是想这么做。“好了,铜镜的事不要再提。还是谈谈你自己,你为什么偏偏找我合作?我又能为你做些什么?还有老者的死是不是你干的?”叶青问道。这个问题不搞清楚,他始终心存芥蒂。 “这个说来话长,简单地说吧,你是丙寅年的4月5日出生的,这一天正好是清明节。清明是鬼节,这一天出生的人阳气最弱,才不会与我相克。也就是说,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至于那个老者,他的死跟我没有直接关系。” 叶青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清明节出生的人又不止我一个,为何偏偏赖上我?” “是啊,我也纳闷,一千年来为了寻找清明节这天出生的人,我费尽心机,却一直没有收获,就在即将绝望的时候无意中遇到了你。你的气场是我所遇到的所有人当中最适合我的,你我天生互补。你出生在丙寅年,那一年恰好是我重见天日整整一千年。最奇特的是我竟然能知道你的心思,这何尝不是缘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苛刻的事情,只要你把我带在身边,我们的气场彼此融合就可以了。” 它的话令叶青一头雾水,什么一千年,什么气场互补,自己遇到的是鬼还是妖精!“你把话说清楚,我没听懂。”叶青打破沙锅问到底。 “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但是现在不行,有人进店了,赶紧招呼去吧。”它说到这便没了声音。 果然,片刻之后几位顾客走进店里,叶青收起心事上前招呼客人。整个下午一直有客人进出,叶青只能暂时把玉蝉的事情放下,不过心里的疙瘩没有解开,总觉得堵得慌。一个个疑团像一团团棉花一样塞在胸口,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 临近傍晚的时候,师父苏海山回到店里。叶青眼睛一热,差点哭出来,心说师父你可回来了,这两天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您知道吗。苏海山问这两天店里的情况如何,叶青说师妹邹丽早上刚走,其它一切正常。不知为什么,他没有把玉蝉的事情说出去,他恨不能抽自己几个耳光,当着师父的面说谎,还是第一次。不管怎么说,跟师父耍心眼儿实在太不应该,叶青决心跟师父坦白,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有出口,冥冥之中似乎有种力量在阻止他。 苏海山没有注意到叶青古怪的表情,简单询问几句之后径直走上二楼。叶青暗想,师父刚刚回来,身体乏累,玉蝉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夜幕悄悄降临,苏海山或许真的累了,老早就回卧室休息。叶青收拾好店门,轻手轻脚回到自己房间,关好房门。他把玉蝉摊在手心,迫不及待地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什么来历,老人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空灵的声音在叶青心头响起:“你也太心急了吧,你师父在隔壁还没休息呢。我们之间的事情最好不要让他知道,否则事情会很糟,切记切记!关于我的来历,现在还不能说,因为我们之间还没有建立足够的信任,有些事情你了解太多了以后,必然会走上一条不归路。现在你拒绝和我合作,我不会伤害你,但是你了解到我的来历之后再拒绝的话,会令我很为难,我很可能会让你永远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在你下决心和我合作之前,最好不要问我的来历。” 叶青碰了一个软钉子,感觉自讨没趣,他马上转移到另外一个话题:“老者之死呢,你敢说跟你没有一丁点关系?” “那个老人之死不能怪别人,只能怪他太自负,自以为懂一些肤浅的玄术就能制服我。再说死亡现场你也看到了,完全是被人枪杀,跟我没有任何直接关系。不过还是要感谢他,是他让你我相遇,并有了合作的机会。” 叶青一阵冷笑:“没有直接关系?那就是有间接关系了,你不要狡辩,老者之死你难逃干系!” “随你怎么说,总之老人有很多活命的机会,他自己都浪费掉了。如果我继续在民间流传下去,死的人会更多,你早上见到的那具尸体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你我合作。” “合作,你把人都害死了,我怎么跟你合作!” …… ------------ 第193章:唐三彩 另一个房间。苏海山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整整一个小时通话才结束。他挂断电话,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事重重。他隐隐意识到,刚刚平静了几年的古玩界,恐怕又要掀起一场风浪。 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古玩街安静的气氛。叶青一骨碌身从床上起来,趴在二楼的窗台旁边看街上的动静。警车就停在楼下斜对面,闪烁的警灯预示着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早晨。“物华居古玩店!”叶青倒吸一口冷气,心说事情来得好快啊。几名警员将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押上警车,这人正是物华居的老板马掌柜的。叶青心里最清楚,马掌柜的被抓,九成九跟昨天那面唐镜有关。想及此叶青渗出一身冷汗,幸好没有贪便宜,不然冰凉的手铐就得戴在自己手上。转念一想,这件事还得感谢“它”,没有它的提醒,自己能躲过一劫吗?如此一想,叶青倒对它有了几分好感。 早饭过后,马掌柜被捕的消息传遍整条古玩街,不少店老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摇头叹息,一股古怪的气氛笼罩在古玩街上空。 苏海山告诉叶青今天店里不营业,他要带他去市区走走。叶青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日子不开张,难道是因为今天不吉利?他不便多问什么,跟着师父朝市中心走去。 洛阳城,一老一少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遛弯。 “看见没有,那间店铺有阴气。”苏海山指着一家店铺神情专注地说道,眼神里隐隐透出一丝凝重,好像触动了埋藏在身体深处的某根神经。他这话是对徒弟叶青说的。 叶青眨着眼睛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门道,心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来的什么阴气啊,该不会是师父老眼昏花了吧? 苏海山好像看出了徒弟的心思,指着他的额头训斥道:“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点长进也没有,以后不许说是我苏家的徒弟,丢人!唉,也怪我,只教你看古董了,看风水这一课倒是落下了……” 师徒俩一边说话一边朝着那家店铺走去。这是一家古玩店,金漆牌匾上方方正正三个大字:遗故斋。这招牌叶青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好像这不是古玩店,而是寿衣店。“遗故斋”坐落在闹市区,周围都是很时髦的时装店、酒吧和超市,孤孤零零冒出来一家装饰古朴的古玩店,显得特别突兀,外人看着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叶青心里倒来了兴致,倒要看看店老板是何许人也,是不是梳着挺长的大辫子、满脸络腮胡子、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他印象里,另类的男性艺术家都这造型。 师徒两个一前一后走进店里,两个店伙计赶紧上来招呼,“两位需要些什么,尽管看,本店所有的东西都保真保老,假一赔十。”两个店伙计都是五十来岁的样子,一身蓝色的唐装,衣着得体飘然有神。叶青却不这么看,总感觉的这身打扮像寿衣。 叶青和师父苏海山都没有答话,对店伙计不理不睬,一门心思观察店里的摆设。这家店铺足有一百五十个平方,东面柜台上摆的是玉器,有玉蝉、有九窍塞、有金缕玉衣的碎片、还有玉握等等,南面陈列的是陶瓷,以人物和动物为主,外表花花绿绿五颜六色,叶青知道这东西叫唐三彩,西面货架上的摆设以陶人俑为主,陶人大小不一、形态各异,表面的彩釉大多已剥落,显示出古朴沧桑的美感。 苏海山环顾一下店里的摆设,脸上的肌肉稍微抖了抖,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怪不得这店里有阴气,原来经营的都是陪葬品啊。把掌柜的请出来,我要跟他当面谈。”他对店伙计说道。 店伙计先是一愣,然后满脸赔笑,“这位先生是位行家,您稍等,老板马上就到。”说着冲另一个伙计摆摆手,示意他去把掌柜的请出来。这位伙计闪身转到一个红木屏风后面。 叶青也看出了些门道,的确如师父所言,店里的东西绝大多数都属于陪葬品。唐三彩就不用说了,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从古墓里出来的,唐代生产唐三彩就是专门陪葬用的,活人在当时肯定不在家里放,就好比现在,谁家会把一个花圈放在家里当摆设。民国以前,唐三彩从来没有被人们当成古玩,认为这东西太晦气,白给都没人要。唐三彩真正被人们认可,也就是近几十年的事情,以前白送的东西现在随便一件价格都是天文数字。还有九窍塞、玉蝉、玉握,都是陪葬品:九窍塞专门塞进尸体的九窍,用玉器堵住九窍据说可以保持尸身不腐,灵魂升入天堂;玉蝉则含在死者嘴里,寓意死者脱胎换骨、精神永生;玉握则是握在死者双手上,寓意死者不能空手而去,要握住权利和财富。至于陶俑,则是秦汉时期比较常见的陪葬品,最出名的莫过于秦始皇兵马俑。 店里的摆设令叶青目瞪口呆,他跟随师父闯荡大江南北数载,全国比较出名的古玩市场几乎转遍,还从没见过如此古怪的店铺。尽管现在是夏天,店里仍然有一股不易觉察的阴森,令人浑身不自在。叶青开始暗暗佩服师父,大老远就能看出这家店铺有阴气,师父的眼力果然名不虚传啊。 古玩界里流传一句行话:每一件古董背后都有一件或几件故事。这么多的陪葬品,得挖掘多少古墓。每一件陪葬品都曾经伴随过一具尸体,这么多陪葬品堆放在一起,这里岂不成了另类的万人坑!叶青想到这浑身一阵发凉,禁不住打了几个冷颤。怪不得师父说有阴气,这哪里是古玩店,分明就是带艺术性的坟墓。看看师父若无其事的样子,叶青的心总算平静了几分。看到货架上的玉蝉,他不由自主想到自己身上这枚,心说这里的玉蝉该不会也能说话吧。说来也怪,自早上到现在,身上的玉蝉没发出一丝响动,这倒令叶青有几分不适应。如果不是环境不允许,他甚至想主动跟它说几句。 这时候屏风后面人影一闪,一团火一样的红色飘进大堂。叶青的眼睛自从盯上这团红色就再也没有离开,心说这就是掌柜的?不可能吧!苏海山也为之一愣,不过他的心理素质比叶青要好,片刻迟疑之后马上恢复平静。见叶青魂不守舍的样子,苏海山狠狠咳嗽了几声。叶青赶紧把眼神收回来,他能猜出来师父的咳嗽代表啥意思,又在骂他没出息。 “本店所有的东西都保真保老,不知道两位看上了哪件?”一阵轻灵的声音飘进叶青的耳朵,如果不是有师父在场,他恐怕又要陶醉过去。说话的是一位二十三四岁的女孩,红色连衣裙、红凉鞋、红嘴唇,就连秀发都染成了红色,在叶青眼里这就是一团火,燃烧着他全身的荷尔蒙。 “这个,还是先请这位姑娘给介绍一两件,最好是店里的镇店之宝。”苏海山开口答道。尖利的目光迎上女孩清澈的双眸,似乎要在两汪清澈的湖水中寻找什么。女孩迎着苏海山的目光,不卑不亢,没有丝毫怯场。年纪轻轻,却不难看出是生意场上的老手。 女孩伸手从柜台底部拿出一个古色古香的小盒子,芊芊玉手灵巧地打开盒盖,里面衬着一块黄色绸缎,上面端端正正放着一块玉佩。“您看这块玉佩,战国的,到现在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最可贵的是它上面布满血沁。您老想必也知道,血沁可是古玉十三种沁色中最难得的,也是最有市场价值的。”红衣女孩对苏海山侃侃而谈,言谈举止之中透露出一种大掌柜的气度。她自始至终没看叶青一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叶青只是苏海山的跟班。红衣女子的态度令叶青大为失望,不过仍忍不住好奇心去观察这块古玉。 苏海山习惯性地戴上一只手套,然后把玉佩拿在手里,只略微看了几眼,一把丢给叶青。叶青双手接住,他知道师父的意思,这是在锻炼他的眼力,近几年来师父一直带着他在实战中磨练提高。这是一件人形玉佩,头、四肢、躯干分明,叶青略微看了几分钟已经心里有数,他扭头看了师父一眼,那意思我可要下结论了啊。 苏海山没有表态,意思是说你该咋办咋办。红衣女孩没料到年纪轻轻的叶青要发表意见,顿时也来了兴致,清澈的双眸终于盯住叶青,倒要看看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能有什么见解。玩儿古董讲究的是经验,一般都是大人在玩儿,她不相信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高深见解。女孩白皙的脸上依旧绽放着浅浅的笑意,不过眼神里却多出了一丝傲慢,她开始盘算,自己亲自接待这两个顾客是不是在浪费时间。 叶青只顾着观察玉佩,没有看到女孩的表情变化,他清清嗓子说道:“这件人形玉佩纹样雕刻细密、发型采用细阴线、衣纹多呈斜方格、纹饰纹样呈S型,这些都符合战国人形玉佩的特征。不过呢,玉器上面的沁色不对,太轻浮,没有深入玉质肌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块玉佩也就是近几年加工出来的,上面的血沁还真是血,不过不是人血,是狗血。这块玉佩的加工程序应该是这样的:首先把雕刻好的玉佩放在火上烧,烧到滚烫以后拿出来,然后把一条狗的肚皮割开,露出血肉,趁热把玉佩塞进狗肚子里。最后挖个土坑把狗埋起来,有的还在土里浇水,过个三年五载再把坑刨开。这时候狗已经腐烂成一堆尸骨,唯独里面的玉器还在,并且表面的血沁也就出来了。这种做旧方法流传了好些年,没什么新鲜可言。一开始人们用活狗做,后来感觉太不人道,就改用死狗。你这块玉估计就是从死狗肚子里出来的吧……” 女孩白皙的脸庞腾一下泛起潮红,仿佛闺中隐私被人无情窥视,她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毛头小子。今天这一老一少是来者不善啊。 叶青本来还要往下说,无意中瞥见女孩潮红的脸颊,后面的话顿时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美,太美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人面桃花吧。直到现在他仍不忍心把这个女孩与满厅堂的陪葬品联系起来,一边是红衣靓丽的女孩,一边是阴气森森的陪葬品,多么强烈的对比。除非她不是人,是传说中的狐狸精。 哈哈哈,苏海山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很为徒弟刚才的表现得意。“我说小掌柜的,咱别玩虚的,我们来这里可是真心实意淘货的。有一点你放心,咱不差钱。”苏海山突然收敛起笑容,阴沉着脸对女孩说道。刚才还放声大笑,转眼之间又换成一副冰冷的面孔。叶青止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师父这张脸也太善变了。 女孩潮红的脸颊恢复平静,白皙的脸上残存着一抹粉色,愈发显得妖娆。她没有注意到苏海山语气的变化,呆呆立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么。苏海山和叶青没有打断女孩的思考,心说看你还能摆出什么花样。很快女孩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红唇微启轻叹一声,“二位稍等,我给你们看一件东西。”说完朝红木屏风后面走去。叶青眼瞅着火焰一样的红色消失在屏风之后。 店伙计招呼两人坐下,叶青这才注意到,店铺里摆着几套古色古香的红木桌椅,看做工和木料,不像是现代的工艺,倒有些明代家具的味道。明代家具最大的特点就是造型简练、结构严禁,普遍采用卯榫结构,做工极少使用胶和钉子。叶青暗想这几套桌椅倒是货真价实,比刚才那块所谓的古玉强千倍万倍。 时间不长,女孩重新从屏风后面闪出来,手里还捧着一件东西。“刘叔、邓叔,你们先出去一下。”女孩对两个年长的店伙计说道。两人答应一声走出店门,屋里只剩下女孩和苏海山师徒。叶青一下子来了精神,心说什么宝贝啊,还搞得这么神秘。 女孩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苏海山,“您看这块古玉怎么样?” 苏海山接过来看上几眼,眼神再也没有从古玉上移开,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神情古怪。叶青暗暗称奇,这么多年来,师父可没如此失态过。他也忍不住打量这块古玉:这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玉环,上面张牙舞爪刻着五条龙,最奇特的地方是这块玉环竟然有红、蓝、白、土黄、深黄五种沁色。叶青看到这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五色玉在古玉中极为罕见,如果这是真品价格简直无法估量,怪不得师父会如此失态。 ------------ 第194章:五色古玉 “这块玉我收了,小掌柜的开个价吧。”苏海山丝毫不掩饰对这块玉环的喜爱,开门见山说道。 红衣女孩自从拿出这块古玉以后,眼神闪闪烁烁,始终不敢正视苏海山师徒,好像有什么隐情。听说顾客要收下这块玉,丝毫没有交易货物的喜悦,闪烁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苏海山神情一凛:“莫非这块玉不出售?”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女孩所答非问,凝重的眼神里浮现出一丝恐惧。“时间快到了,必须得把它收起来,不然会死人的!”女孩一把从苏海山手里夺过玉环,快速用红布包好紧紧贴在胸前,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的变故。她双目微闭,刚才还粉红的脸颊变得纸一样白,额头竟然渗出细密的冷汗。 叶青心里一惊,鬼,她也说有鬼!难道这块玉跟自己身上的玉蝉一样?天啊,这几天真是倒霉,一连碰上两件带鬼的东西!看女孩这表情,不像是装的,也不像是凭空想象出来的。他下意识摸摸衣兜里的玉蝉,心说你快找到同伴了,弄不好来个鬼咬鬼,那将是多么恐怖的场面。他又下意识看看师父苏海山,这时候师父成了他的主心骨。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叶青心里响起:“不要担心,这块玉根本没有鬼,就是平常的玉石,只不过沁的颜色丰富一些。”“它”在沉默了大半天之后,终于有了动静。叶青闻言暗暗放下心来,他还是不明白,女孩恐惧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苏海山对女孩古怪的举止没有太在意,语气平缓地说道:“世界上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但是一些古董“通灵”却是真的。古董这玩意儿,少则几百年、多则几千年的历史,时间久了难免会沾些灵气,于是就有了一些灵性。通灵的古董一般人镇不住,收藏在家里绝不是好事,轻则时运不顺,重则家破人亡。所以古董一旦闹“鬼”,主人会在第一时间处理掉。不瞒你说,自从进这间铺子之前,我就发现这里阴气太盛,于是才来了兴致走访一遭。至于这块玉嘛,赎苏某直言,是我见过的所有古董之中阴气最重的一件。”苏海山冲女孩伸伸手,示意把古玉给他。 女孩似乎被苏海山的镇定所感染,惊恐的眼神渐渐平复,苍白的脸颊也有了些许血色。把贴在胸前的古玉连同包裹的黄凌一起交到苏海山手里。苏海山把黄凌剥开,深吸一口气用力冲古玉吹去。古玉周围马上形成一层淡淡的华光,如同七色的彩虹。这层光晕持续的时间极短,转眼间消失不见。叶青和女孩目睹了这一变化,两人不禁目瞪口呆。 “这就是所谓的阴气,人的口气阳气太盛,阴阳融合,所以会出现淡淡的华光。”苏海山解释道。 “为这块玉已经死了六个人,这只是我知道的,不知道的还不知有多少。它真的是闹鬼的啊……”女孩说到这刚刚平复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苏海山摆摆手:“小掌柜的请放心,既然苏某敢收这块玉,就自有破解之法。开个价吧,这块玉我收定了。” 女孩清澈的双眸死死盯住苏海山:“你真不怕闹鬼,为这块玉已经搭上了六条人命……” 苏海山再次摆摆手:“收藏古董也讲究一个缘分,别人搭上性命,那是没有缘分。我不一样,我跟这块玉挺有缘,肯定化险为夷,说不定还能就此飞黄腾达。小掌柜的废话少说,开个价吧。” 女孩见苏海山执意要买,红唇一咬,似乎下定了决心。“既然这样,那我就开价了。五色玉绝对是传说级的存在,开价一千万不过分吧。可是它太不吉利,害死了不少人命,以前几次出手都没有成功。这次我半卖半送,一百万你把它拿走。如果大叔不宽裕,价格还可以再商量。”女孩说话声音很低,仿佛这不是在做生意,而是急于扔掉一块烫手的山芋。 “好,一百万。”苏海山很爽快地答应。 叶青在一旁直翻白眼,心说我的师父喂,你怎么越老越糊涂啊,人家都说了,一百万还可以再便宜,你咋直接就答应了。看女孩这架势,五十万兴许就能拿下。得,您瞎着急,白白多花五十万。 苏海山没注意到叶青的小心眼儿,自顾掏出一张银行卡。这家古玩店备有刷卡机,女孩刷卡结账之后把古玉递给苏海山。“这位大叔,您可千万小心,这块古玉它真闹鬼,您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女孩最后征求苏海山的意见。 “小掌柜的不要这么婆婆妈妈,不是说了吗,我跟这块玉有缘,死不了。”苏海山说着冲女孩一乐。他最后环视一眼店铺,微微摇摇头,嘴里轻声感叹几句,声音很小,包括叶青在内所有人都没有听真切。 苏海山一边感叹,一边领着叶青走出“遗故斋”。两个店伙计还在门口等着,见苏海山师徒出来,冲师徒二人微微一乐,转身走回店铺。苏海山走出店门不远,原本轻松的表情陡然一变,眉头微缩,似乎在思考什么。叶青还在为师父多花了五十万而闷闷不乐,没有注意到师父的表情变化。 遗故斋古玩店。红衣女孩望着苏海山师徒的背影渐行渐远,红唇一抿,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冷笑。两个店伙计站在女孩身旁毕恭毕敬,显出与年龄不符的谦卑,“老板,这人在洛阳城可是大名鼎鼎,冒然把古玉送出去,会不会出现意外?况且,老掌柜的还没过来,您现在出手是不是太心急。” 女孩的眼神顿时冰冷起来,“老掌柜、老掌柜,你们眼里只有老掌柜,我算什么!” 两个店伙计顿时紧张起来,低下头一言不发。 女孩拂袖而去,临走丢下一句:“美玉销魂,神鬼难逃。姓苏的必死无疑,你们提早准备,把古玉给弄回来。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意外。”声音未落,红色的影子已飘进屏风之后。 “老板放心,保证不出问题。”两个店伙计齐声答道。片刻沉默,两人不约而同擦擦额头上的汗水,面面相觑、长久无言…… 从“遗故斋”古玩店出来,苏海山总感觉魂不守舍,眼皮突突直跳,时不时伴随一阵莫名的心悸。莫非自己真的老了,经不起捡大漏了?他刚才收的这块玉,可是传说中才有的五色玉,放在任何一个拍卖行都值上千万。转手就能翻十倍。苏海山自嘲地笑笑,瞧自己这点出息,越老越财迷。这块玉他不准备再出手,上年纪的人能盘上一块五色玉,那将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很多收藏大家一辈子都不见得能遇上。苏海山满足地哼起小曲儿,异样的感觉抛到脑后。 “师父,这家古玩店是刚开业的吧,以前怎么没见过?”叶青问道。 “管它呢,反正今天咱爷俩是捡漏了。走,咱赶紧回店里,师父我要好好看看这块玉。”苏海山一边说一边大步朝洛阳最大的古玩街走去。他的店铺就开在那里。 “师父,那女掌柜的说这块玉闹鬼,不知是不是真的。” 苏海上脸上显出一丝凝重,“是啊,女孩肯以如此低的价格转让古玉,里面肯定有问题,说不定还真闹鬼。”苏海山说到这不再言语,似乎在思考什么,叶青不便打断师父的思绪,默默地跟在身后。师徒俩一路无话,默默回到自家店里。 “本真坊”古玩店坐落在古玩街的中央,店面装饰恢弘大气、古色古香,规模在整条古玩街数一数二。这是苏海山的铺子,也是苏家在洛阳的根据地。叶青打开店门,总算到家了。苏海山一屁股坐在柜台后面的太师椅上,眼睛再也没有离开那块古玉。心说你不是闹鬼吗,我倒要看看“鬼”在什么地方。叶青给师父泡上一壶茶,自己拿起鸡毛掸子拂拭货架上的灰尘。手上的鸡毛掸子机械性地抖动,心里却想着刚才那个红衣女孩。她太美了,也太奇怪了,像一团红雾一样教人捉摸不透。想着想着,手上的动作开始变形,力度稍微一大,鸡毛掸子正好捅到货架上的一个青花天球瓶,瓶子一侧歪险些掉下去。叶青赶紧撤回鸡毛掸子,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心脏差点从嘴里吐出来,好险好险,这瓶子要是掉下去,那可是上百万的损失。 叶青扔下鸡毛掸子,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压惊,心脏仍然突突直跳,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中缓过劲儿来。这瓶子可是康熙官窑的精品,万一摔成碎片,师父非把自己赶出去不可。苏海山一生钻研古玩,一辈子没娶过媳妇,平生只收过三个徒弟:大弟子死于一场车祸,二弟子出国后再也没回来,第三个就是叶青,也是关门弟子。苏海山对叶青最为疼爱,答应将平生所学全部传授,不过对他也相当严厉,稍不留神就会受到严厉的训斥。 ------------ 第195章:“它”在捣鬼 太阳偏西,喧闹了一天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华灯初上,洛阳城像一个进入梦乡的贵妇,恬静而安逸。古玩街昏暗的路灯昭示着一天的结束,叶青关好店门,回楼上休息。 “你是不是对白天的红衣女孩儿有好感?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让你如愿以偿,就好像对待邹丽一样。”空灵的声音在叶青心里响起。 叶青冷冷地哼了一声:“哼,我的私事你少管,你如果再这样的话,我们将失去最后一点合作的基础。” “既然这样,那算我白说。”你休息吧,我也要休息。 叶青本来要询问“它”的来历,至少来龙去脉得搞清楚,它身上的疑团实在太多,一天不搞清楚,叶青总感觉有一大团棉花堵在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可是它就此没了动静,叶青连续呼唤几声都没有应答,只好作罢。一连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现在师父回来了,叶青感觉有了主心骨,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叶青是被一阵异响惊醒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反正感觉时间不短。沙沙的异响就在门外的客厅里,叶青仗着胆子推开房门,反正有师父在,闹鬼也不怕。夜里的天气十分闷热,叶青只穿着一条裤头,反正也没外人。客厅里亮着一盏十瓦的台灯,朦胧的光线笼罩住客厅每一个角落。沙发上赫然躺着一个人,浑身上下一团火红,醒目的颜色强烈刺激着叶青的眼球,这人他认识,就是白天见到的红衣女孩。 红衣女孩双眼紧闭,如同一条陷在泥潭里的泥鳅,毫无规律地扭动着身体,沙沙声就是肉体和沙发摩擦发出的。红色的连衣裙有些变形,露出大半截修长的大腿,红白相间格外醒目。叶青的头有些大,动脉血管迅速扩张,浑身的血液好像沸腾了一样,裤头底下的器官开始发生变化。肯定是“它”在捣鬼,叶青自然而然想到了玉蝉。同样深更半夜,同样昏迷不醒的女人,几天之内他竟然要承受两次几乎相同的考验。如果说对于邹丽,叶青还有所顾忌的话,那么对于现在这个女人,他没有半分的顾忌。叶青自认为不是一个免疫力很强的男人,特定的时刻,他也会犯男人最容易犯的错误。血液在燃烧,他必须要做些什么来释放心里的压力,就在现在。叶青盯着眼前的红衣女人,她就像一只猎物,在等待他去猎食。叶青开始移动脚步,越来越近…… 猎豹即将扑倒沉睡的羔羊。红衣女人突然睁开眼,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叶青不由自主打个冷颤,燥热的体温减下去大半。红衣女人诡异的笑容越来越夸张,五官渐渐扭曲在一起,猛然间面皮从身体上剥离,露出白森森的骨骸,继而整个肉身都化为一堆白骨。红色的连衣裙还在,覆盖住森森白骨,画面恐怖异常。叶青双脚仿佛钉在地板上,想后退,但是不能移动半分,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感觉到骷髅头仿佛有表情,在冲着他阴阴惨笑。师父就在隔壁的房间,他想喊,但是发不出一丝声音,好像身体所有的器官都不属于自己。 骷髅挣扎着从沙发上起来,朝着叶青的身体移过去,他甚至能听到骨架移动发出的咯咯声。叶青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挣脱出身体自己逃跑,越是着急,身体越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骷髅向自己逼近。鬼,世界上真的有鬼!这几天经历的事情使他坚定了这个观点,想不到自己竟然死在鬼的手里,他万念俱灰,这一次真的要死了,人怎么能抗争过鬼呢。骷髅头嘴里喷出一股白气,笼罩住整副骨架,白气重新被骷髅吸收,森森白骨上开始生出鲜活的皮肉。白气散尽,骷髅变成一个男人。 “师父?你真的是师父?”叶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面前这个男人竟然跟苏海山一模一样,身材、相貌、举止动作,每一个细节都极其相似。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嘴唇上瞄着艳丽的口红,叶青丝毫不会怀疑他就是师父苏海山。“苏海山”身上的连衣裙非常不得体,瘦小的裙子被魁梧的身体撑得紧紧的,仿佛随时能撑破。红红的嘴唇和画着淡妆的脸庞,叶青深信不疑,他绝不是师父。 “叶青,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苏海山开口说道。 叶青暗暗纳闷,这声音的确是师父的声音啊,难道他真是师父?可是师父为何这副打扮呢,刚才的骷髅又是怎么回事?他彻底陷入迷茫。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病了?”苏海山见叶青魂不守舍,追问道。 “师父,我……”叶青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刚才明明是红衣女孩,怎么变成了师父,红色的连衣裙又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病了?来,让我瞧瞧。”苏海山说着朝叶青靠过去,伸出一只手摸叶青的额头。 一股浓重的胭脂味钻进叶青鼻孔,师父怎么可能涂抹胭脂?这人绝不是师父!他有心不让“师父”靠近,但是为时已晚,苏海山一只手放在了叶青的额头上,好像要试试他是不是发烧。叶青感觉这只手凉的好像一块冰,没有一丝温度。 “你不是师父!”叶青冲着眼前的苏海山吼道。 苏海山挤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好像知道叶青会有如此反应,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因此停止。叶青感觉胸口一凉,紧接着是钻心的疼痛。他下意识低下头看看,“苏海山”的另一只手掏进了他的胸膛,鲜血顺着冰冷的手臂吱吱流淌。叶青感觉一阵眩晕,浑身的力气仿佛都随着血液流出体外,他想反抗,却使不出一丝力气。苏海山微笑着盯着叶青,手臂用力回收,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叶青觉得心脏被冰凉的手指抓出体外,血液吱吱地往外淌。他干脆闭上眼,不去看自己惨死的一幕。 呼吸越来越困难,叶青伸出两只手捂住胸口,企图阻止血液外流。“师父”突然消失了,只剩下红色的连衣裙散落在地上,血液和裙子混杂在一起,汇聚成一滩醒目的鲜红。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重重跌倒在地,身体与红色的连衣裙融为一体…… 啊……叶青一声惨叫,狠劲睁开眼,白亮的光线毫无保留的刺进视网膜,双手还死死捂住胸口。“原来是一场梦!”叶青暗暗庆幸刚才的遭遇不是真的,恶梦醒来之时,才会觉得生命之宝贵。回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那种感觉太真实了,俨然就是亲身经历。他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上午九点,“我靠,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他一骨碌身从床上起来,说来也奇怪,师父怎么没喊自己起床呢。苏海山一般早上六点起床,然后去街上遛弯,多少年来雷打不动。叶青今天没听到师父出门的声音,也没听见师父叫自己,这个早晨有些反常,又说不出哪里反常,总之感觉怪怪的。 叶青穿好衣服下楼,大厅里光线昏暗,所有的防盗门窗都没有开启,看样子师父没有出去遛弯。也就是说师父还在卧室里睡觉?这怎么可能,这不符合师父的习惯啊,也许是这几天出门太累了?或许是昨晚睡觉太晚?毕竟收了那么好的一块玉,师父会高兴得睡不着觉……叶青替师父想着各种理由。他麻利地打开大厅的门窗,通透的光线瞬时充满大厅,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叶青顿感神清气爽,压抑感减轻大半。 今天天气有些阴沉,大街上地摊比往常少很多,人流也稀疏了不少。叶青无聊地趴在柜台上,想着刚才那场恶梦,太真实了,也太恐怖了,他以前也做过恶梦,但是从没有像刚才那么真实的感受。仿佛那不是梦,是自己的灵魂真真切切的感受。无缘无故怎么会做这种恶梦呢,他自然想到了身上的玉蝉,难道是它?说来也怪,自昨天开始,玉蝉很少“说话”,似乎在刻意回避什么。 “你在不在,这两天说话见少啊。”叶青嘴巴没动,试图用心跟玉蝉交流。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只是我也有‘睡觉’的时候。”空灵的声音在叶青心头响起。 “昨天我做了一个恶梦,很可怕,很真实,是不是你搞的鬼?”叶青的嘴巴依旧没动,既然用心交流没有障碍,又何必动嘴。他甚至感觉很好玩,好像有两个人在自己肚子里对话。 “绝对不是我,我们是合作关系,怎么可能让你做恶梦。说来也奇怪,自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有一股力量在纠缠着我,迫使我不得不龟缩起来。所以你昨天晚上的事我一无所知,更不会把恶梦带给你。”空灵的声音回答道。 ------------ 第196章:师父出事了 叶青一时陷入沉默,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它的话,至少他不会全信。天空淅淅沥沥飘起小雨,本来就很冷清的古玩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影。这种天气肯定不会有客人,叶青开始趴在柜台上打瞌睡。他看看古老的座钟,时针指向十一点,师父也真是,这么晚了还不起床。有心去叫门,不过还是忍住了,难得睡一次懒觉,就让他睡个够吧。 “咦,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的气息?你师父呢……”空灵的声音在叶青心头响起。 “你胡说什么,师父明明在楼上!”叶青暗暗训斥。 “我没有胡说,真的只有你一个人的气息,请相信我的感觉。” 叶青的脑袋嗡一声,顿觉天旋地转,他挣扎着冲向楼梯,跌跌撞撞爬上二楼。师父的房门紧紧关闭,叶青狠狠撞了三次,总算把房门撞开。苏海山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微闭,跟睡着了没什么区别,只是看不见胸口有丝毫起伏,僵硬的如同一块石头。 “师父,你醒醒,醒醒……师父……”叶青狠劲摇晃苏海山的身体,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一刻叶青感觉天塌了,他开始不知所措,天都塌下来,他下一步该干什么…… 救护车刺耳的鸣叫划破淅沥的雨线,驶进冷清的古玩街,片刻之后又呼啸而去…… 叶青望着窗外纷纷的雨势,眼睛也跟着湿润起来,那不是在下雨,是老天爷在陪着他哭泣。急救室的走廊里冷冷清清,除了叶青再也没有其他人,他从没有感觉如此孤单和无助过。师父就这么走了吗?他绝不相信,他宁可相信急救室里会发生奇迹。 “你暂且放心,你师父暂时还没死。他身上还游离着一丝活人的气息,或许还有救。”空灵的声音安慰叶青。只是这种安慰更透露出一丝残忍。 一小时后,急救室的门缓缓开启,几位白大褂的医生推出一张急救床,惨白的被褥覆盖住多半个床体。叶青一闪身冲上去,映入眼帘的是苏海山惨白的脸。 “病人处在极度昏迷中,目前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需要转入特护病房。你是病人家属吗,请跟我去办理一下手续。”一位年龄稍大一点的医生对叶青说道。 办理完住院手续,叶青依旧守护在特护病房门口,他是师父目前唯一的亲人,此时却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奇迹的发生。 白天很快过去,临近傍晚的时候,病房还没有传回消息,叶青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是不是好兆头。夜里九点钟,终于有一位值班护士告诉他,病人现在生命体征很稳定,没有生命危险。叶青终于松下一口气。窗外满天星斗,淅淅沥沥的小雨早已停止。但愿师父也能跟这天气一样,雨过天晴,叶青暗暗为师父祝福。 一连三天,苏海山没有苏醒,其间叶青去特护病房看过几次,苏海山就像睡着了一样,呼吸均匀,面色依旧像一张白纸。叶青心急如焚,照这样耗下去,总有一天会油尽灯枯,可是他不是医生,对此无能为力。 第四天的傍晚,主治医师找到叶青,跟他讲了一些病人的基本情况。主治医师的表情凝重,似乎情况不是很乐观,叶青的心一下子悬起来。“患者所有的生命体征都非常正常,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目前仍处于深度昏迷之中,我们对患者进行了全身检查,包括脑体和神经中枢的细部检查,始终没有找到病因。我从医几十年,这种病例还是第一次遇到,出于对患者的负责,我们建议还是转院,去郑州或者首都的大医院,或许能发现病因。”主治医师对叶青说道,说话的语调很低,而且很压抑,毕竟作为一个从医几十年的医生,让患者转院是一件很压抑的事情。 叶青没有什么表示,他正在考虑是不是把消息告知上海方面,苏海山的大哥苏青山居住在上海,是苏海山唯一的亲人。师父现在变成这样子,他必须要把情况告知他的亲属。 “医院方面正在安排车辆,明天一早就转院,我们会有专门医师一路陪同。今天晚上我们会派全院最优秀的护士护理。小刘你过来。”主治医师叫过来一位年轻的护士。 叶青见这位护士也就二十多岁,白白净净的一个小姑娘,跟自己的年龄恐怕相差不多。心说这么年轻的一位小姑娘,会是全院最优秀的女护士? 主治医师猜到了叶青的想法,解释道:“今天晚上的护理任务就交给她,别看年纪轻,护理技艺可是一流的。今晚的护理任务就由她负责。” 阵阵闷雷在天空翻滚,紧接着是一场疾风骤雨。叶青的心也像窗外的树木一样飘摇不定,任凭猛烈的暴风雨折磨摔打。一直到半夜雨势才缓下去,叶青征得值班医生同意,去特护病房探望一下师父的情况。他进去的时候那个叫小刘的护士正在给苏海山测体温,见叶青进来,回头报以甜甜的笑意。师父还是老样子,心电仪器上跳动的波纹现实着患者心率正常,叶青稍稍安心一些。 “你放心休息吧,这里有我呢,明天你还得照顾病人转院,不休息怎么行呢。”小刘对叶青说道,声音甜甜地,好像一双无形的手在抚摸人的心头。叶青感觉暖暖的,萦绕心头多日的阴霾消散了不少。他的确需要休息,这几天连续熬夜,精神消耗极大。叶青蜷缩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叶青是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惊醒的,十几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跑入特护病房,叶青第一感觉就是发生了特殊紧急的事情,莫非师父他……想到这叶青噌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尾随行色匆匆的医生而去。 病房里挤满了人,全部都是穿白大褂的医生,叶青好不容易才挤到里面,眼前的一幕令他目瞪口呆—— 护士小刘被几名医生死死摁在地上,凌乱的长发披散在后背,白大褂撕扯的支离破碎,身体很多部位都裸露在外。小刘还在死命地挣扎,被几个男医生控制得死死的,有几个医生脸上呈现出道道血痕,看样子是在“制服”小刘的过程中被抓到了。小刘不时仰起头扫视一下人群,眼神里透出毫不掩饰的恶毒。叶青被这种眼神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如此冰冷的目光,这还是昨天晚上那个小刘吗?想及此身上禁不住渗出一层冷汗,秀丽的白衣天使转眼变成了魔鬼。“她精神有问题,快送精神科检查!”不知哪个医生喊了一句。原本嘈杂的病房更加混乱…… 师父,师父会不会有危险!叶青拼命往里挤,师父还在病床上躺着,他急需要了解到师父的情况。小刘终于被人抬出去,病房里一下子空旷下来,叶青扑到师父窗前,昨天晚上跳动的心电仪变成了一条直线。几个医生正在做急救,强心针,电击…… “师父你醒醒……大夫,快看看我师父!”叶青歇斯底里地吼道。他无论如何弄不明白,短短半夜的时间,护士小刘疯了,师父死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急救没有挽留住苏海山,一块惨白的白布盖住他的身体,从特护病房转移进太平间。叶青目睹了全过程,他无论如何不相信师父就这么走了,冰冷的太平间向他昭示着一切都是真的,永远无法挽回。叶青呆呆地盯着病床,泪如雨下,这里竟成为他和师父的最后一面。空空的病床上赫然躺着一块五彩的东西,正是师父临终前收的玉环,白色床单映衬下,玉环更加显得绚丽斑斓。叶青把玉环捧在掌心,近几天一直为师父的病奔波,倒把玉环的事给忘了。想不到师父一直带在身边。 叶青把玉环收好,开始考虑下一步的事情,师父的死太蹊跷,护士小刘的疯也太蹊跷,这件事绝对跟医院脱离不了关系。叶青准备找院长理论,他甚至做好了打官司的心理准备,师父的死决不能就此罢休。他走出病房,大踏步朝医院的办公楼走去,必须要找院长讨个说法。 “我看还是不要去了,这件事跟医院没有关系。”一个空灵的声音在叶青心头响起,玉蝉在沉默了几天之后终于有了动静。 叶青不由得停住脚步,大为不解:“为什么,这件事跟医院没有关系?” “自从玉环出现,一股神秘的力量也随之出现,你感觉不到,我却体会颇深。我曾试着将神秘力量解除,但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我怀疑你师父的死和护士的精神失常跟这股力量有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应该是你找医院理论,而是医院要找你追究责任。”空灵的声音向叶青解释道。 叶青止住了前进的脚步,既然是这样,医院也是无辜的受害者,他没有理由去找人家理论。“神秘力量?你是说玉环蕴含着神秘力量?难道它真的闹鬼!” ------------ 第197章:致命狙击 “具体原因我还不清楚,这股神秘力量出奇的强大,我没有办法摸清底细。不过事在人为,相信你会找到事情真相的。” 叶青一片茫然,禁不住看看怀里的玉环,有生之年,他一定要解开它的秘密。转念一想,何止是玉环,玉蝉到现在不也是一个迷吗。两件玉器都违反科学、违反常理,他实在无从下手。想及此他感觉特别累,如同两座大山重重压在心头。他已经打电话告诉苏家人,上海到洛阳几千里,估计最快也要下午。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苏家人来处理后事…… 五天后,“本真坊”古玩店关门,店里所有有价值的东西装上卡车,运往另外一个城市上海。苏海山无儿无女终身未娶,店里所有的东西由大哥苏青山代管。苏青山在上海开设有古玩店,同时还经营着一家艺术品拍卖公司,在上海颇有根基。叶青再第一时间通知了苏青山,苏家马上派人过来处理后事。 苏青山没有亲自来洛阳,一切由儿子苏文若办理,这人四十多岁的样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颇有几分书生之气。后事处理的比较简单,火化,遗体告别,然后埋葬在公墓。苏文若一直忙着处理后事,难得守在灵前落几滴眼泪。苏海山本身又没有其他亲属,灵前始终冷冷清清。叶青很为师父不值,同时又暗暗埋怨苏文若太冷漠。 苏海山在洛阳古玩界大有名气,平时结交也很广泛,他的突然离世在当地古玩界无异于一场地震。遗体告别的时候,洛阳各大古玩店的老板纷纷前来吊唁,其中包括古玩街上很有影响的两位古玩大亨,常英杰和鲁宾。这二位加上苏海山号称古玩街上的“三座大山”,又号称古玩街市场上的风向标,任何有价值的古董流进这条街道,绝对逃不出三座大山的掌控。当然三人之间不是合作关系,彼此的明争暗斗一刻也没有停止。如今苏海山突然离世,三座大山只剩下两座,常英杰和鲁宾少了一个最有竞争力的对手,内心必然幸灾乐祸,至少不像表面那般哀痛。这二位不愧久经场面,面对苏海山的遗像,神情肃然,尤其是鲁宾竟然还掉下几滴眼泪。叶青在旁边看着直恶心,心说装什么假慈悲,你暗地里拆台搞小动作谁不知道,每次下手都够狠的。现在来掉眼泪,傻子都知道在演戏。他甚至能想象到,鲁宾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少了师父的竞争,鲁宾在这条街上的市场占有份额又会增加几成。 吊唁的接待工作自然落在苏文若身上,其实几天以来他除了搞接待就是转运店里的古玩。叶青对当地比较熟悉,几天来一直协助苏文若,大致介绍一下吊唁者的身份和来头。苏文若言语不多,但是办事极为得体,不卑不亢,令人敬而远之,谈吐之间透出一股儒雅和肃杀之气。很多想趁机起哄的人见到苏文若,当即打消了非分之想。叶青暗暗佩服,这个苏文若不简单啊,初来乍到,能够如此圆满的处理好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这人有两下子。苏海山为人正直,最看不得制假做假的古董贩子,他揭穿的骗术数不胜数,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想借丧事期间闹事的大有人在,这也是叶青最担心的,苏文若的沉稳老练没有让最担心的事情发生。 处理完苏海山的后事,苏文若在离开洛阳之前单独跟叶青见面。几天来两人第一次在私下里面对面交谈,他问叶青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如果没有目标的话不妨去上海,作为叔叔的关门弟子,苏家有责任照顾好叶青,如果不想去的话,苏家也会给他一笔生活费。苏文若与叶青交谈的时间很短,没等叶青答复便匆匆离开,他教叶青先考虑几天,拿好主意随时到上海找他。 夜,惨白的日光灯照亮“本真坊”楼上楼下,撕破了古玩街黑暗的一角。曾经名震洛阳的古玩店变得死气沉沉。整个大厅一片狼藉,半个月前屋里还满是古玩,如今只剩下空落落的货架。叶青站在大厅中间,心也像四壁的货架一样空落落的,从没有感到如此孤单和寂寞。师父就这么走了,好端端的古玩店说没就没了,一切的变化实在太突然,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叶青俯下身,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残破物品。这些东西原来都是摆在货架上的“古董”,苏文若清理遗物的时候把其中最有价值的一部分带走,剩下的水货遗弃在原地。叶青用抹布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擦干净,重新放回货架,有些瓷器被摔成了碎片,他就把碎片擦干净放在货架上。他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却还是闷头去做,只有这样心痛才能缓解。每收拾一件,心痛缓解一分,他甚至产生一种幻想,把货架都摆满以后,师父就能活过来。 一直到深夜才清理完毕,叶青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脊椎一阵酸痛,好久没有这样卖力了。散落在地上的物品全部收拾上货架,总算又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生气。叶青找出墩布,擦拭地板上的灰尘,临走之前他要留下最后一点美好的记忆。 嘡……墩布好像触碰到什么东西,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叶青循着声音瞧去,一枚淡绿色的小东西躺在地板上,声音就是它触碰地板发出的。叶青捡起它,原来这是一件翡翠雕刻的小物件,大小和形状跟一元钱的硬币差不多,只是略厚一些,中间有一个小孔,应该是拴绳子用的。或许是这个小雕刻品实在太小了,清理物品的时候被遗落;亦或许是它本身价值不高,没有被带走,总之它被遗落了下来。叶青用手擦拭掉玉件上面的灰尘,淡绿的玉质散发出柔润的光泽,通透明净没有一丝杂质,用硬物轻轻击打,发出清脆的声响。凭经验判断,这是一件翡翠中的A货。叶青放进衣兜,就算是对师父的最后一点念想吧。他最后去师父的卧室整理遗物,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苏文若已派人清理过一遍。叶青在床底下找出一个陈旧的日记本,满满当当写满了笔记,看字体都是师父的亲笔。叶青把笔记本和小玉件放在一起带在身上。 “不好,有杀气,快趴下!”空灵的声音骤然在叶青心头响起。 叶青反应倒也机敏,没有丝毫的犹豫,翻身趴在地板上。与此同时窗口处一声脆响,一块玻璃瞬间破裂,墙壁上出现一个深深的弹孔。叶青惊出一身冷汗,哪怕再迟一秒钟,灼热的子弹将会穿透自己的头颅,他和死神的距离只有一秒钟。一秒钟,多么短暂的一刻,但是它足以吞噬一个人的生命。吃惊是真的,但是思维并没有停止,叶青把身体贴紧地板,缓缓朝墙壁的死角挪去,那里才是最安全的,他敢肯定,某个居高临下的角落里,一名狙击手正在通过瞄准镜窥视自己,并伺机打爆自己的脑袋。 的确被叶青猜中了,在距离古玩店直线距离八百米的一幢大厦的楼顶,一名狙击手正端着狙击步枪瞄准叶青所在的位置。这人浑身上下一身黑衣,连狙击步枪的枪身都用黑布包裹,浓重的夜色之下很难发现他的存在。黑衣人如同一个幽灵,出现在他最应该出现的位置,这地方可以窥探“本真坊”古玩店的全局,留下的死角也最少。黑衣人已在这里等待了整整八个小时,这期间他几乎没有任何动作,如同一座雕像,单是这份耐心和定力,就能看出这是一位一流狙击手。叶青刚进古玩店,就已经被瞄准镜的T字线锁定,他清理房间,捡起一个小玉件和师父一本日记,这些细节毫无保留地被狙击手捕捉到。之所以没有马上开枪,主要是由于时间太早,容易惊动旁人,尽管狙击枪带有消声器,但是碎裂的玻璃还是会引起旁人的注意,所以他一直等待到深夜。叶青对这些一无所知,他的脑袋已经无数次被锁定在T字线上。 开枪之前,狙击手做了最充分的准备,手感、呼吸、心跳,子弹飞行过程中受到的重力,风力对子弹运行轨迹的影响,目标在射击的一瞬间可能出现的位置变化…… 一切可能影响目标精准度的因素,狙击手都无一例外考虑在内,那一刻叶青长时间处于一种姿势,位置几乎没有变化,这对于一个训练有素的狙击手来说,万万没有失手的道理。当扣动扳机的那一刻,狙击手信心十足,仿佛提前看到目标的头颅被子弹穿透,溅起一团血雾…… ------------ 第198章:逃生 残酷的现实令狙击手目瞪口呆,在他扣动扳机的同一时间,目标竟然突然消失,这个变化实在太突然,没有任何征兆。他想收手,但是为时已晚,灼热的子弹犹如一颗流星,划破划破黑暗的夜空朝目标飞去。目标的突然消失并不影响子弹的运行轨迹,它没有完成主人的使命,穿进了冰冷的墙壁。狙击手瞬间僵住,残酷的现实使他难以接受,在他看来这一枪毫无瑕疵、毫无破绽,几乎是在他状态最好的情况射出去的,而目标正像靶子一样暴露在眼皮底下。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世界观,世界上真的有上帝的存在吗,如果有,目标肯定受到了上帝特别的垂青。那一刻,狙击手的思维陷于停顿。 叶青正是抓住对方失神的机会,快速转移到房间的死角。当狙击手缓过神准备补射的时候,趴在地板上的目标已经消失。 接下来是对峙,长时间的对峙。狙击手不会善罢甘休,他要等待目标再次出现。叶青没那么傻,断然不会冒然暴露。双方开始比耐心,猫抓老鼠的游戏刚刚开始。叶青首先想到打电话报警,但是很快否定了。手机没在身边,放在了一楼的柜台上,这种情况下他断然不敢下去取。高呼救命?也不可取,他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万一逼急了,对方会冲进来玩硬的。目前来看沉默是最可行的,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稳住对方,现在估计是凌晨的三点,只要坚持两个多小时,天擦亮的时候一切都将结束。 “你救了我一名。”惊魂稍定的叶青不忘跟玉蝉说一句。 “这不算什么,我都说过了,我们之间合作的话,我会给你最大限度的帮助。现在杀气还在,你最好不要动。”玉蝉回应了叶青一句。 叶青勉强一笑:“呵呵,我当然不会动,傻子才会暴露在敌人的枪下。” 狙击手还在坚持着寻找机会,但是目标好像知道他没走一样,始终不肯再露面。他心里更急,万一对方报警的话,警方专业人员很容易排查到他的位置,到时候脱身就难了。狙击手心急如焚,就此放弃又心有不甘,这次的任务实在太重要了,失败的责任不是他能够承担的。行动之前他对自己太有信心了,以为一个人就能摆平一切,拒绝了同伴的帮助。一个意外,把他逼上了绝路。 两个小时以后,夜色开始褪去,东方显出鱼肚白,用不了多久太阳就会升起。狙击手无奈地收起枪支,脸上流露出不甘的神情,他从事狙击任务将近十年,从没有失手过。作为一名职业狙击手,他知道失手的事情早晚会发生,任何人都不可能总保持百分之百的命中率。他不止一次设想过失手的场面:地形复杂,目标狡猾异常,他完全不在状态,目标运气极好……纵使让他做一百个假设,他也不会想到在一个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目标如同活靶、自己状态稳定的情况下,竟然鬼使神差般的失手。东方现出一丝浅红的时候,狙击手消失在浓密的楼群。 日上三竿,叶青仍然躲在角落里不敢现身,尽管现在遇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还是不敢冒险。他才二十来岁,当死亡真正靠近的时候,那种由衷的恐惧不是他能承受的。这显然是有预谋的暗杀,自己得罪什么人了吗?没有啊,叶青思来想去没有头绪,特别是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他更是连边都没有沾过。况且能够拥有狙击手的黑社会,绝不是一般的黑。如果真被黑社会盯上,他的后半生将不会安宁,今天侥幸躲过一劫,明天呢,明年呢。 “你还一直趴下去吗,杀气早没了。”空灵的声音提醒叶青。 叶青收拾起纷乱的思绪,从地板上爬起来。必须马上离开,再留一夜的话,指不定会发生什么。简单收拾一下行李,走出店外。古玩街渐渐热闹起来,没有因为“本真坊”的关门而有什么改变。唯一不同的是不时有人在“本真坊”门前驻足观望,并不时指指点点,眼里满是异样的目光。叶青就是在大街上很多异样的目光注视下离开“本真坊”的,锁上房门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恐怕很难再回来。从走出店门那一刻起,一种新的生活即将开始,不管他愿不愿意…… 叶青最终决定去上海,那里汇集了中国乃至世界上最精锐的文化精英,那里有最富有的老板,有最庞大的搞收藏的人群,有规模最大的艺术品拍卖公司,有运作成熟的古玩市场……这一切都是叶青成长中最需要的,所以他决定去闯一闯。 叶青没有直接去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先是坐上一辆出租车围着洛阳城兜圈子,然后换第二辆、第三辆接着兜,一直换到第十辆,感觉差不多了,方才指挥司机直奔安阳。昨晚的事情令他心有余悸,他必须要采取措施把可能存在的“尾巴”甩掉,按后奔安阳,从安阳上火车奔上海。步骤虽然繁琐,却是必须要做的。上海是国际性大都市,人口上千万,叶青在那里就如同一条鱼游进大海,狙击手想找到他谈何容易。 南下的列车缓缓驶出安阳车站,车厢里出奇的拥挤,每一个角落都塞满了人。浑浊的空气令叶青多少有些不适,如果“尾巴”跟到车上来,要对付自己的话简直易如反掌,如此拥挤的空间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想及此叶青不禁警觉起来,尤其是身边五米之内的人,必须加强防范。好在玉蝉告诉他车厢里没有杀气,大可放心,叶青悬着的心方才放下,他可以安心赶奔心目中相望已久的城市:上海。 上海自清末民初开始就成为中国第一大城市,一个多世纪以来一直是中国对外开放的最前沿,提起上海滩,每一个中国人都为之心潮澎湃。上海的历史没有洛阳、北京等古都那么厚重,但是上海的经济却是后来居上,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一面旗帜。踏上上海滩的那一刻,叶青傻了,如果把洛阳看成一件古朴典雅的青花瓷的话,上海就是一颗璀璨夺目无比巨大的钻石。他没有心情去欣赏上海滩的风景,径直赶到苏家在上海的根据地:贝克艺术品拍卖公司。 贝克拍卖公司坐落在宝山区,单独占据一座十八层的大厦,背靠长江相望,面朝共青国家森林公园,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叶青没想到苏家的拍卖公司规模如此之大,他知道苏家在上海很有势力,无论如何没想打会大到这种程度。看来这一步还真走对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一个毛头小子,苏家会另眼相看吗。叶青心里七上八下,一会儿见到苏文若或者苏青山,自己该怎么说话。 刚刚走进一楼大厅,保安马上过来询问。叶青说找师伯苏青山,或者师兄苏文若也可以。保安马上警觉起来,不住地用怀疑的目光大量叶青。他教叶青在警卫室等着,自己向上级报告。叶青没说什么,乖乖等待消息,他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这么大的公司,制度肯定非常严格。 一刻钟以后终于有了消息,保安把叶青带到四楼的一间办公室,门牌上写着“接待部”三个字。屋里是一位白衬衫、黑西裤的年轻女人,自称接待部的经理,她询问了叶青一些基本情况。叶青逐一作答,后者则飞快做下记录。最后接待部经理告诉他苏总今天正在主持一场大型的拍卖会,没有时间接见,他可以先住下,等苏总有时间以后再安排接见。 叶青表示接受,既然来了就入乡随俗吧。接待部经理叫来一个接待员,教她给叶青安排房间。接待员把叶青领到位于地下室的一间客房,告诉他可以暂时住在这里,同楼层的最西边有食堂,一日三餐都有。交代完毕,接待员转身离开。叶青看看客房,条件还不错,被褥洗漱用品都是新的,还带一个小型的卫生间,条件可以赶上三星级的宾馆。唯一不足之处就是采光和通风不太好,毕竟这是地下室。 夜,洛阳城,一座很不起眼的四合院里。一位老者正襟危坐,下面垂头站着两男一女。两个男的五十多岁,女的只有二十来岁,一身火红的连衣裙。老者面带怒气,死死盯着眼前的三个人,眼神里放出两道精光,让人产生一种无法抗拒的压抑感。“古玉必须要找回来,稍有闪失,你们三个永远都不要见我。”老者语调不高,却威严无比。两男一女低着头,不敢吭声。 老者用手指着红衣女孩,“尤其是你,自作主张,全盘计划都被打乱,古玉找不回来,我看你怎么收场!” 红衣女孩一阵羞赧:“老爸,我……” “不要叫我老爸,这里只有老板,古玉找不回来,我谁也不认!还有你们两个,这么一大把年纪,也不知道轻重?都是一帮废物!”老者面色不善,开始训斥两个男的。 “老板,小姐她也是一片好心,这件事都怪我俩,没有及时劝阻小姐。您要罚就罚我们吧。”两个男的替红衣女孩求情道。 ------------ 第199章:从保安做起 老者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下面人的话,“据我推测,古玉很可能被苏家人转移到上海,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把它给我找回来。古玉的分量不用我说,你们心里也有数,那可不是几条人命的问题。都下去吧!”老者说到这把眼睛闭上,不再理睬三个人。 红衣女孩见状,缓缓退下去,两个男的也跟着离开。小院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树梢上阵阵刺耳的鸣蝉。一条黑影从角落里移出来,身体轻盈的好像一个幽灵。这人黑衬衫、黑裤子、黑布鞋,在夜里形成一道天然的保护色。他始终站在角落里,只是由于身上散发的生理气息太弱,教人难以觉察。 “三叔,就凭他们三个,能把古玉找回来吗?”一个尖酸的声音从黑衣人嘴里传出,令人浑身上下不舒服。 老者闭着的双眼依旧没有睁开,从嘴角吐出几个字:“嗯,你去暗中观察,需要的话自然可以出手。不过你给我记住了,千万不要打我丫头的主意,否则的话……”老者突然睁开眼,瞳孔里放出两道慑人的冷光。 黑衣人一阵心悸,不过马上又平静下来,身影鬼魅般一闪,融入黑暗的角落。小院再次被蝉鸣声覆盖…… 一连三天,叶青没有看到苏家人的影子,不要说师伯苏青山,就是那位师兄苏文若也没露面。虽说在这里有吃有住,叶青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就这么被晾起来了?最令他郁闷的是接待客人的客房不止地下室有,整个十楼都是豪华客房,所有标准都是按照五星级酒店布置的,相比之下他住的这里就太寒碜了。叶青的一日三餐都在地下室,最西边有职工食堂,几天来就在那里解决吃饭问题。 等待是枯燥的,人生地不熟,又不便随意出去走动,只有躺在床上消磨时间。有时候也会拿出玉环研究一番。准确地说这枚玉环实在太漂亮了,玉质细腻润泽,雕刻也很讲究,五条龙盘旋着身体隐在云纹里,时隐时现威武凶猛。五种沁色交织在一起,更增加了一层沧桑和华丽之感。看着看着,叶青就有些陶醉了,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称作完美无缺,那么这绝对是其中之一。怪不得师父会爱不释手,这东西果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令人欲罢不能。不要说是古玩行家,就是一般人看到它,也会为之魂不守舍。“尤物,这就是古玩里面的尤物!”叶青暗暗感叹。 说来也怪,玉环带在叶青身边好几天,没发现什么不妥。原来他还推测这东西闹鬼,师父和女护士的事情肯定是它在作祟,即便不闹鬼,也是不祥之物。师父在世时也说过,古董通灵不仅是传说,倒霉的话真能遇到,所以这几天叶青一直对玉环敬而远之,生怕自己重蹈师父的覆辙。出乎意料的是这几天平安无事,玉环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神秘,如果它真能够杀人,恐怕自己早死好几回了。现在看起来,它跟一块普通的古玉也没什么区别。叶青高度戒备的心理渐渐放松下来,他开始专注玉环本身的沁色,红、蓝、白、土黄、深黄五种沁色点缀其中,给人以视觉上的震撼力。 关于古玉沁色的形成,叶青略知一二:玉器作为陪葬品跟随死者下葬以后,玉质与土中的微量元素相互作用,日积月累便形成不同的颜色变化,比如红沁(也叫血沁),就是玉器跟尸体紧密接触,尸体的血液与玉质产生反应所形成;黄沁就是玉器跟棺材里的黄绫等黄色陪葬品紧密接触,相互作用留下的痕迹;蓝沁就是玉器跟寿衣接触,寿衣的蓝色染料深入玉器肌理所形成的颜色;至于水沁,多见于潮湿的南方;土沁则多见于北方。除此之外还有绿沁、紫沁、黑沁等多达十三种沁色,都是在极其复杂和偶然的条件下形成的。所以一般的古玉器有两三种沁色就很难得了,五色古玉,实在是一个传说级的存在。 他和“玉蝉”私下里交流过,认为这是极其罕见的国宝级古玉,至于它是不是真的闹鬼,还有待进一步观察。“玉蝉”告诉叶青,原来玉环上存在一股强大的力量,近几天这股力量神秘消失了,并且消失的很彻底,没有一丝残留。这更令叶青摸不到头绪…… 第四天的下午,叶青吃过晚饭躺在床上打发时间,如果明天还见不到人,他就准备离开了。真有种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感觉,总算体会到什么叫世态炎凉,同样是苏家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师父苏海山可从来不是这个样子。想起师父,叶青不自觉掉下几滴眼泪,师父若在,至于这样吗。 “你伤心了?我有预感,你要找的人就在楼上。”空灵的声音在叶青心头响起。 叶青下意识摸摸口袋里的玉蝉,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他和它距离最近了。“你是说,我主动上去找他?这合适吗?” “这算什么,你害怕见人吗。这样等下去,秋天都要来了。”空灵的声音鼓励道。 “好,就听你的。”叶青从床上起来,收拾收拾走出房门。几天以来他和它水清水淡的谈了很多,他发现它懂的实在太多,天文地理无所不通,活脱一本百科全书。只是它始终没有透露最核心的内容:它究竟是什么,从哪里来,缠着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叶青暗想,即便它是鬼,活着的时候也是一个文化人。这使他对它的忌惮又少了几分,至少在孤独的地下室里,它是他可以倾诉的对象。 叶青乘电梯直接来到四楼,他曾经到过这里,轻车熟路来到接待部经理的办公室。年轻的女经理见到叶青,先是一愣,很快回想起什么。满脸职业的笑容对叶青说道:“实在抱歉,这几天实在太忙,把您给冷落了。跟总经理会面的事情我马上安排,您稍等。”说完匆匆走出门外,看来是去做汇报了。 叶青暗暗憋气,心说你不会把我的事情给忘了吧。唉,忍了吧,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一刻钟的时间,女经理才回来,脸上还是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苏总同意见您了,跟我来。” 叶青跟着女经理走上八楼,这个楼层都是公司的管理部门,有部门经理办公室,有副总办公室,有会议室,还有总经理办公室和董事长办公室。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叶青终于见到了苏文若,豪华气派的办公室足有一百个平方,装修的古色古香颇有几分古朴之气,一看就是搞古玩的。苏文若对叶青的到来并不感到奇怪,也没有特别的表示,简单寒暄几句之后告诉他可以在这里上班,至于具体工作,还得人事部安排。女经理领着叶青来到同楼层的人事部,经理是位中年男人,听完叶青的事情之后,很客气地让他坐下。叶青能看得出,这位经理表面上虽然客气,但是眼神里还是带出一丝不屑的神态。显然他把叶青当成了苏文若的远房亲戚,来这里就是依靠关系混口饭吃。 人事部经理对着电脑看了半天,止不住摇头,所有部门都没有空缺,实在没办法安排人进去。“你有什么特长没有?”他问叶青,如果叶青回答说没有的话,他就顺坡下驴,把他安排进保安部。保安嘛,多一个人无所谓,以前来投奔苏家的远房亲戚,多数都是这么安排的。 “我是搞古玩的,来这里就是想增加一些见识。”叶青不知道人事部经理的用意,如实回答道。 人事部经理一阵尴尬,原来人家不是一点特长没有,再硬生生往保安部安排就不合适了。“是这样啊,那你去拍卖部报道吧,中小拍卖部还缺一个鉴定员,你去试试?”人事经理思索片刻,对叶青说道。看似征求意见,实际上就是决定。 叶青拿着人事部经理开的介绍信去“中小拍卖部”报道,好在各个部门经理的办公室都在八楼,没费多大事就找到了中小拍卖部,有人事部开具的介绍信,下面的事情十分顺利。叶青向中小拍卖部经理报道,经理是位六十多岁的老者,戴着一副老花镜,说话挺和气,他姓孟,大家都叫他孟经理或者孟老师。孟经理询问了叶青一些基本情况,然后让助手小张领着叶青去下面的办公室熟悉环境,准备正式上班。中小拍卖部的办公室在二楼,一间面积挺大的敞开式办公室,办公桌被矮隔断分割成若干个区域,每人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办公区。偌大的大厅能有三十多个人,叶青的到来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照样按部就班干着手里的任务。小张领着叶青走到员工中间,给大家介绍新来的同事,员工们反应一般,有的略微抬头看看叶青,有的干脆自顾埋头干自己的事情。叶青感觉很没趣,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小张把叶青领到一张办公桌前,告诉他日常就在这里办公,今天先熟悉一下情况,明天正式上班。小张交代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只留下叶青一个人站在原地。 ------------ 第200章:这件手镯有问题 经过一系列的折腾,叶青最后一点儿精神也被消耗干净,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体会着浑身关节的酸麻胀痛。他所在的位置是办公区域的边缘,最后一排办公桌。初来乍到,叶青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无人理睬的丑小鸭,他无聊的趴在桌子上,品味着莱鸟的尴尬。这让他回想起小时候一次转学的经历,他从一个学校转到另一个学校,陌生的教室、陌生的同学,那种孤独感和陌生感终生难忘。如今同样的感觉再度出现,无情地考验着他的耐力和适应能力。 “喂,你是新来的吗?欢迎加入,下班不要走啊,我请你吃饭。”旁边一个人对叶青小声说道。这人在叶青左边的位置,长得清清瘦瘦,戴着一副很夸张的眼镜,看年纪不超过三十岁。 叶青想不到这么快就会有人和自己搭腔,有些受宠若惊,不由自主点点头。 这时候叶青右边的位置也有人说话:“喂,新来的那位,你可千万别上当,他请客,掏钱的肯定是你。”说话的是个女孩,打扮挺时髦,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像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女孩相貌不是很出众,不过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很好的掩饰了不足,再加上衣着光鲜,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坏。 叶青把头扭向右边的时候,正好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相对,他赶紧把头低下。 “你千万不要上当啊,你左边那位小帅哥号称‘铁公鸡’,他请你吃饭,掏钱的肯定是你。如果你要请的话,还不如请我,正好我今天有空。”女孩低声对叶青说道。 戴眼镜的清瘦男人马上反驳:“董兰兰,你怎么说话呢。这位同事可是刚来,你不能这么诋毁我。我也是有人格的!” 叫董兰兰的女孩露出不屑的神情:“就你还讲人格,我呸!全公司谁不知道你铁鹤外号铁公鸡。”显然戴眼镜的那位大名就叫铁鹤了。 董兰兰和铁鹤似乎忘记了叶青的存在,开始一来一往打嘴仗,显然这二位平时没少开战。叶青被夹在中间忍受着两人激烈的交锋,实在不敢想象,这二位平时如何相处。“好了两位,不要再争执了,今天晚上我请客,好不好。”万般无奈,叶青打算息事宁人。 叶青这话一出口,董兰兰和铁鹤马上停止争论,几乎异口同声问道:“你说话算数?” 叶青被二人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赶紧点头:“当然算数,下班以后你们选地方,我请。” “好,就这么定了。”董兰兰和铁鹤异口同声说道。趁叶青不注意,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露出得意的神色。 下班以后董兰兰和铁鹤领着叶青去了附近一家不大不小的餐厅,用他们的话叫先探探底,看看叶青的承受能力,如果承受能力很强的话,下次选一家大饭店。叶青听罢摇头苦笑,从心里来讲他是愿意请客的,至少能很快结交上两个朋友。他在上海最缺少的就是朋友。董兰兰和铁鹤都属于很外向的人,滔滔不绝向叶青介绍公司的情况,以及他们办公室每个人的底细。俨然把叶青当成了哥们儿,这令叶青很受用,在公司能有两个朋友,对于他融入新环境帮助太大了。 接下来的日子,董兰兰和铁鹤一直特别照顾着叶青,主动把办公室里的同事介绍给他认识,没过几天,叶青彻底适应了办公室的生活。能够这么快就能融入新环境,是他没有想到的,作为回报,他又在一家规模很不小的饭店请董兰兰和铁鹤暴搓一顿。很难想象,董兰兰那么时尚的女孩,吃美食的时候会像一头母狼。更令他看不懂的是铁鹤,食量大的堪比一头猪,身材却瘦小枯干,好像一阵风能把他吹倒,不知道他吃的那些营养都跑哪去了。 慢慢地,叶青对这里有了更深层的了解,他所在的部门是公司最底层的分支机构,专门负责中小型拍卖会。所谓中小拍卖会,就是专门组织拍卖两千元以下的拍品。换句话说,就是最不值钱的古玩才拿到这里拍卖。这令叶青大为失望,原本指望在拍卖会上接触一些极品古玩,自己也从中增长见识,现在可好,能接触到的都是最低档的拍品,长见识想都不要想。他还了解到,他所在的这个部门基本上都是年轻人,一部分是考古专业的大学实习生,董兰兰就是其中之一;一部分是托关系进来的,其它部门没有空缺,就安排在这里,比如叶青;还有一部分是业余的古玩专家,本身年纪太轻在收藏圈里没分量,故而选择这里磨练,铁鹤就是当中的一个。 自从来到贝克拍卖公司,叶青从没走出过大厦半步,时间一长,心里感觉挺郁闷。这天是星期日,叶青打算教铁鹤和董兰兰带着去古玩市场走一遭,长时间不接触古董,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铁鹤建议去卢湾区的浏河路,那里的古玩市场接近大众化,比较适合平民阶层淘宝。静安寺的珠宝古玩城虽然名气很大,但是古玩档次高,属于富有阶层光顾的地方。叶青的态度是去哪里无所谓,只要有古董瞧就成。 三人赶到浏河路的古玩市场的时候,市场上人已经很多,各种口音、各色服装的人来往穿梭。大大小小的古玩店一家挨一家,人群便在古玩店里流进流出。叶青不由自主想起了“本真坊”,想起了古玩街,想起了师父。眼泪不自觉围着眼圈打转,差点滴落下来。董兰兰没注意到叶青情绪低落,双手拉住铁鹤和叶青,如一只欢快的小鸟,在各家古玩店里走进走出。 一阵空灵的声音在叶青心头响起:“你身上有一股煞气,今天说话办事千万小心,恐怕会有不吉利的事情发生。”提醒叶青的正是玉蝉。 叶青心里一动,追问道:“此话怎讲?” “具体会发生什么我不清楚,反正今天你身上的煞气很重,一定要小心谨慎。” 他与它简短的对话完全在不知不觉中完成,身旁的董兰兰和铁鹤毫不知情。叶青心里挺郁闷,本来想出来散散心,如此一折腾好心情全没了。看来出门也得讲黄道吉日啊。他有心回去,又不好驳了董兰兰和铁鹤的兴致,只好勉强跟着走。 “玉香阁”古玩店是街上一家比较大的店铺,无疑这是一家专门出售玉器的店铺,门口立着一块醒目的招牌:假一赔十。叶青三人进店的时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趴在柜台上看货。老者一身太极服饰,面色红润满头银丝,人虽老,精神却抖擞精干。叶青暗暗羡慕,这就是所谓的仙风道骨吧,不由得对老者多了几分注意。 老者一直捧着一块玉佩不放,看样子想买,叶青凑过去瞧瞧,一眼就看出来这块玉不地道。他实在不忍心老者受骗,禁不住问了一句:“老人家,这块玉要价多少?” 老者抬头看一眼叶青,淡淡地答道:“要价五千。” 叶青听罢不禁为店老板的黑心咋舌,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嘛,“老人家,您手里这块玉我看不怎么样。不信您用舌尖舔舔,好玉有发涩的感觉,劣质玉则没有。您不妨试试。”他实在不忍心老者受骗,忍不住开口说出实话。 老者果然用舌尖舔舔,不由得皱起眉头。叶青见状又说道:“玉生来性凉,用手触摸的话有一种冰凉之感。如果是玻璃冒充的,摸上去则发温。还有就是,真玉没有气泡,玻璃做的仿品肯定有气泡存在,您仔细看看,哪怕只有一个气泡,它也是假玉。” 老者按着叶青所说一一对照,紧锁的眉头逐渐变得轻松起来。他把玉佩放下,将叶青拉到一边:“小伙子,看来你是位行家呀,今天你一定要帮帮忙,给我选一块最上乘的。明天是我孙女的生日,一定要送给她一件好东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帮忙。” 叶青还以微笑:“老人家,您自己选就是了,我在旁边给您参谋。”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老者说完又开始对着柜台挑选。叶青兴致勃勃在一旁陪着,董兰兰和铁鹤也凑过来,想看看叶青和老者谈些什么。 老者选中一只玉镯,顺手递给叶青。后者接过来仔细瞧瞧,对老者说道:“这只玉镯看上去挺漂亮,翠绿欲滴,水头儿也很足,其实这不是A货,是翡翠当中的B货。用化学药品把镯子里的杂质去掉,然后灌注上色胶,绿色和水头儿就出来了。这路东西也算是翡翠,不过是被化学加工过以后的,人长期佩戴的话,对身体也不好。” ------------ 第201章:暗算 老者摇摇头,把玉镯放回去。又拿起一件白玉观音交给叶青鉴定。玉观音小巧别致,顶端有一个小孔穿绳子,可以挂在脖子上。叶青刚把玉观音接过来,店伙计不失时机凑过来:“几位,要玉器吗,你们太有眼光了,那可是正宗的和田白玉,雕工也上乘,是清代中早期的东西。” 老者闻言扭头看看叶青,要听他的意见。叶青不置可否,而是把铁鹤手里的矿泉水瓶拿过来,在玉器上滴一滴水。“看见没,水滴在玉器表面经久不散,如同露珠一样,表明这是块真玉。我们再用放大镜观察,玉身没有裂痕,表明玉质上乘……” 店伙计不等叶青说完,迫不及待接过话茬:“这位是大行家啊,您说得太对了,这就是最上乘的和田玉,还是籽料。清代中早期的东西,要价50万,不贵吧。” 叶青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得,我还没说完呢,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这块玉玉质是上乘,但不是和田料,因为它水头儿太足,又略微欠缺和田玉籽料的细腻感。我看应该是昆仑玉,或者叫青海玉。至于年代嘛,也不是清代,青海玉的开采也就是在九十年代以后的事情,至今也就不到二十年的历史。” 一席话令店伙计哑口无言。老者激动地握住叶青的双手,“小伙子,人才啊,前途不可限量!” 叶青赶紧把双手缩回来,别看老者年纪大,手上真有股力道,叶青的双手被他握得生疼。这老爷子该不会练过功夫吧,叶青暗暗寻思。 铁鹤和董兰兰凑过来狠狠拍一下叶青肩膀,“行啊你,还有这本事,以前真是小瞧你了,算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拜你为师怎么样?” 叶青涨得满脸通红,不是他爱出风头,今天实在是邪门,遇到老者以后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按理说老者选玉跟他无关,没有必要去干涉人家,他实际上是搅了古玩店一桩生意。古玩行有自身的规矩,不管自己的利益,一般不要去点破人家古董的真伪好坏。这年头儿大家都不容易,古玩店也得吃饭不是。叶青也自认为做的有些过火,可事已至此,没办法挽回。 老者再也没了看玉的心思,拉着叶青走出古玩店。店伙计无奈地摇摇头,好端端一桩生意,就这么被搅黄了。这一切店老板也看在眼里,只不过他当时没有表态,但是不表态不证明不在意,店老板面色冷的像一块冰,一对眼睛放出两道深邃的精光。 街上人流如织,老者一直握住叶青的手不放,“不住地夸叶青好眼力,有前途。”老者双手力道奇大,叶青双手被捏的生疼,呲牙咧嘴忍着剧痛,一副不堪忍受的架势。 “小伙子,不瞒你说,我也爱好收藏,这么些年收藏的东西也有上百件,至于真假就不清楚了。哪天你有时间,去我家做客,顺便看看真假。”老者面露喜色,显然非常高兴。 “成,老人家,哪天有时间的话一定登门。”叶青一口答应下来。 叶青和老者并肩前行,铁鹤与董兰兰在后面跟着,看前面二位谈得挺投机,也不好意思插嘴,很无趣地在后面跟着。不知不觉,几个人走出古玩街,再往前走,进入一片别墅区。这里的别墅大多是解放以前的建筑,独门独院,解放前曾为上海滩的一个富人区。历经百年,里面的主人已物是人非几次易主。这里的街道和房子都显示出浓重的古朴气息,街道两旁的大树挺拔高耸,每一棵都有几十年的历史,庭院和别墅的墙壁上爬满藤蔓植物,郁郁青青生机盎然。街上行人稀少,在繁华的大都市,难得有一块如此清幽的地方。 叶青一直在跟着老者走,也不知道他要把自己领导哪里,莫非老爷子心急,今天就要去他家?正胡思乱想,心底突然传出空灵的声音:“千万留神,这里有杀气!” 叶青听完禁不住停止脚步,杀气,哪来的杀气?他机警地四下看看,冷清的街道上只有他们四个人。这可奇怪了,平白无故哪来的杀气?难道这老爷子不地道?想到这叶青下意识拉远了和老者的距离,这年头儿,任何人不能轻易相信。转念一想,不能吧,老爷子能有七十多岁,他会是歹人? 正犹豫之际,一辆黑色轿车驶进街道,轿车突然加速,带着狰狞的咆哮箭一样冲向叶青四人。好在四个人听到身后声音不对,第一时间躲上人行便道。咆哮的汽车一个急刹停在叶青等人身旁,四扇车门同时打开,下来四个大汉。叶青见状倒吸一口冷气,暗道杀气来了!几条大汉都剃着光头,上身光着膀子,胳膊上和胸口上刻满怪异的纹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玉蝉所说的杀气,肯定就出在这几个人身上。 不速之客显然是冲着叶青等人来的,四条大汉扇面形朝叶青四人围拢过去,三面被围,另一面是别墅围墙,退无可退。叶青额头冒出冷汗,他、老者、铁鹤、董兰兰一共四个人,对方也是四个人,虽说是四打四,可战斗力上的差距显而易见。叶青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做不到,心脏蹦蹦蹦狂跳不止。 铁鹤捡起一块破砖头,猛地朝其中一个大汉抡去,趁大汉躲避的工夫,他一把抓住董兰兰的胳膊,飞快冲出包围圈。大汉显然没有料到有人会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跑,低吼着朝铁鹤和董兰兰追去。大汉身材胖大,不过奔跑并不慢。董兰兰毕竟是个女孩,又穿着高跟凉鞋,跑起来左摇右摆,铁鹤干着急没办法,眼瞅着大汉与自己的距离越拉越近…… 铁鹤突围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到其他三位大汉,三个人站住三个方向,朝叶青一步步逼近。显然他们的主要目标不在铁鹤和董兰兰身上。叶青下意识靠紧围墙,凭他和老者,打架没有一点胜算。铁鹤的举动提醒了叶青,三十六计走为上,光棍不吃眼前亏,跑吧!叶青拉住老者一只手,想学铁鹤的法子冲出去,可惜地上唯一的一块砖头被铁鹤捡走,叶青咬咬牙,做好肉搏的准备。大汉形成的包围圈逐渐缩小,与其被群殴还不如主动出击,叶青心一横,猛然朝左边的大汉冲过去。他的意图很明确,突然发力一击制胜,这样还有逃跑的希望,如果群殴的话,只有挨打的份儿。 叶青紧握双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左边大汉挥去,他做好了两败俱伤的打算,哪怕挨打也要击中对方,给老爷子冲出一条路。叶青这一招很突然,大汉绝没有想到这个文弱的年轻人会突然袭击,在他们眼里自己一方是三匹狼,对方是一只小羊和一只老羊,羊怎么会向狼群反抗呢。然而他想不到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大汉忽略了一点,羊在最危险的时候也会用犄角顶对手。 叶青的两拳狠狠打在大汉的胸口上,大汉毫无防备,身体不由得侧开两步。“老人家,快跑!”叶青扭头冲老者喊道,这是唯一逃脱的机会,浪费掉的话肯定会遭到对手猛烈的报复。老者站在原地没动,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吓傻了。这时候挨打的大汉反应过来,怒吼着挥舞手臂,狠狠地掴了叶青一个耳光。叶青一阵眩晕险些跌倒地上,鼻孔热乎乎的,血液顺着鼻孔往下淌。 “他妈的,教你还手!”大汉一边咒骂一边抬脚狠狠踢向叶青胸口。叶青顿感胸口一阵剧痛,五脏六腑剧烈翻腾,心脏好像要从嘴里吐出来。他再也坚持不住,身体慢慢瘫软在地。“老人家,快跑,不要管我!”叶青双手捂着胸口,还不忘提醒老者一句,他挨一顿暴打不可避免,可是老者经不起。又一脚重重踢在叶青腰部,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甚至没有力气再睁开眼。 啊……嗷……哎呦……一阵痛苦的嚎叫声从身边传出,叶青暗暗纳闷,老者那么一把年纪,叫声不会这么有刚力吧。转念一想不对,这不是老者的叫声,好像是……几条大汉的嚎叫。这怎么可能,他忍着身体的剧痛,想睁开眼看看究竟。努力了几次没有成功。嗷嗷的嚎叫声持续了一段时间,伴随一声汽车的启动声,周围渐渐恢复平静。 叶青有气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每一根神经,几次想努力站起来都没有成功。“小伙子,没事吧,那帮混蛋都跑了。”一个苍老但是很有底气的声音说道,正是那位老者在说话。老者边说话边摸索叶青的身体,似乎在给他检查伤势。 “老人家我没事,您平安就好。”叶青忍着剧痛说道。 ------------ 第202章:玉蝉的妙用 老者把手掌放在叶青后背上,稍微用力一推。叶青顿感一股暖流从后背缓缓升起,慢慢扩散至全身,疼痛感一下子减轻不少。一刻钟以后,老者把手掌拿开,问他感觉怎么样。叶青说感觉好多了,剧烈的疼痛感减轻了一大半,而且能站立起来。这时候他才发现,铁鹤和董兰兰也在身边,这两位身上没有一点伤,不知道是如何逃过一劫的。不过这不是他最感兴趣的,他最关心的还是老者。“老人家,您刚才用的是不是气功?几个流氓也是您打跑的?”叶青问老者。 老者微微一笑,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三个小青年不禁大吃一惊,看起来不起眼的老者,竟然能把身材魁梧的流氓打得满地找牙,这位老爷子不简单啊。三人不禁肃然起敬,怪不得老爷子仙风道骨,简直跟仙人下凡差不多。董兰兰小心翼翼用纸团擦拭叶青嘴角的血迹,铁鹤则撩起叶青的体恤衫,胸口和腰部红肿异常,显然伤势很严重,老者虽然帮他解除了大部分痛苦,但是红肿发炎的部位还需要休养。 “老人家,咱们还是就此分手吧。您赶紧回家,我们也赶紧走,万一那帮流氓搬救兵来,咱们可要吃亏。”叶青向老者建议。 “既然这样,咱们就暂时分手吧。你这孩子我喜欢,我看这样吧,一月以后还在这里,咱们不见不散。到时候你到我家里去做客,我可是收藏了不少古玩啊,你帮我看看真假。”老者对叶青说道,脸上流露出不舍之意。 叶青点点头:“一言为定,一个月以后还是在这里,不见不散。” 老者听罢满意的点点头,先看看叶青,又看看铁鹤和董兰兰,露出慈祥的笑意,扭头飘然而去。三人目送老者远去,方才离开。铁鹤一直担心叶青的伤势,就近赶奔一家医院,抹上消炎药水,又开了一些口服消炎药。医生说伤势不轻,所幸没有伤到骨骼,至少一个月才能康复。叶青暗暗咬牙,究竟是那帮孙子干的,自己初来乍到,在上海没有仇家呀。铁鹤分析可能是“玉香阁”古玩店干的,因为叶青搅了人家一桩买卖,人家有理由报复。 董兰兰闻听愤愤不平,非要打电话报警,被叶青一把拦住。首先他们没有证据是人家干的;其次报警的话会因此结下深仇大恨,这是他不想看到的;再说叶青作为旁观者,点破其中的秘密,本身也有违行规。所以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如果能就此结束最好,至于报警,他想都没想过,他在洛阳已经惹下了一个神秘杀手,不能在上海再得罪人,事情闹大的话,说不定会引起洛阳方面的注意。当然这些想法他没有对铁鹤和董兰兰提起,有些事情还是埋藏在心里比较好。 这件事以后,叶青对铁鹤的印象有所改变,别看这小子瘦得皮包骨,还带着一副高度近视镜。打起架来一点也不含糊,反应灵敏、出手够狠,算得上一条汉子。叶青开始对铁鹤刮目相看,这件事以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铁,叶青直接把铁鹤叫“老铁”。 回到贝克拍卖公司大厦以后,老铁把叶青扶进宿舍,然后和董兰兰一起离开。看两人亲密的样子,叶青有理由相信他们在谈恋爱。想起第一次见到他们,两人还假惺惺的相互攻击,最后还是自己以一顿饭的代价摆平,叶青想到此,禁不住摇头微笑,这两个人太有意思了。 叶青躺在床上,身体彻底放松下来,胸口和腰部的疼痛感逐渐显现,两个地方的肌肉进一步肿胀,躺着也不是,扒着也不是。他干脆坐起来,心情无比郁闷,以后睡觉都是问题。 “伤势怎么样,我可以帮你稍作治疗。”空灵的声音突然在叶青心头响起。 “你?”叶青有些怀疑,心说一枚玉蝉也会治病? “怎么,不信?你一试便知。” “信,当然信!如果你能把我的伤势治好,我自然是感激不尽。”叶青收起怀疑的心思,既然它能感觉到杀气,未必不能治病。 空灵的声音停顿片刻,说道:“既然如此,你将玉蝉取出,放置于受伤的部位。” 叶青顺手从衣兜里取出玉蝉,自从发现玉蝉的秘密之后,他一直把它带在身上。先把玉蝉放在红肿的胸口,胸口一团椭圆形的印记,又红又肿,红肿的地方甚至渗出道道血丝。显然这是遭到皮鞋底重击留下的痕迹。叶青把玉蝉贴在胸口,一丝淡淡的凉气开始生成,先是围着胸口转,然后开始向全身扩散。整个身体顿感清清爽爽,疼痛感消失殆尽。叶青心头一喜,真是神了,想不到玉蝉还有这种功能!他又把玉蝉放在腰部,淡淡的凉气又开始在腰部聚集,灼热的腰部迅速清爽下来。 疼痛感快速消失,胸口和腰部的红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叶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神,太他妈神了!半小时以后,受伤的部位完好如初,叶青活动活动筋骨,没有丝毫的不适。身体还有一股凉气在运行,每到一处,区域内的细胞都跟着舒展扩张,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谢谢你,太神奇了,想不到你还能疗伤。”感激道。 “这算得了什么,如果你答应合作,我能帮助你的地方还很多。”空灵的声音在叶青心头响起。 “合作,你一直说合作,我们合作的内容究竟是什么?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压在叶青心头的疑问泉水一样涌出来,这么多天过去,他虽然没有主动提及,心里却始终没有放下,现在是不吐不快。 空灵的声音回答道:“这些事情我都可以回答你,不过有一个前提,你必须与我合作。如果你不合作,又知道了其中的秘密,那么你只有死!考虑清楚吧。” 叶青一声苦笑:“呵呵,你连合作内容都不告诉我,我们怎么合作?” “我以前说过,不要你做什么具体的事情,只要你把我带在身边,使你我两个气场相互融合就可以。” 叶青略微思考一下,一口答应下来:“既然这样,我答应。现在该说你的事情了吧。”他不认为自己很鲁莽,玉蝉几次三番帮助他,甚至还救过他的命,在洛阳的最后一个晚上,如果没有对方提醒,他绝对躲不过那颗致命的子弹。既然命都是人家给的,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叶青拿定主意,一定要把玉蝉的秘密解开,或许这也是解开师父之死的一条线索。 “你考虑清楚了?” “当然。” “我是在一千年前的某一天被盗墓贼挖出来的,年代嘛,应该是你们所说的宋代。那时候我已经在古墓里存在了整整一千年,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汉代。” “什么!”叶青一声惊呼,一千年又一个一千年,莫非是个两千年的老妖精! 空灵的声音没有在意叶青的惊讶,继续说道:“从进入古墓的那一刻起,我就具备人的意识,整整一千年,我一直在黑暗里与尸体为伴,那具尸体是我以前的肉身。自从进入棺材那一刻起,肉身就开始腐烂,阴错阳差,我的意识竟没有随着肉身一起消失,而是转移到一件陪葬品上面。就是你手里的玉蝉,当时玉蝉是放在尸体口中的。整整一千年,我的意识一直存在于玉蝉上面,久而久之,竟然与之相互融合,成为一件没有生命,却拥有意识的违背常理的物质存在。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几个盗墓贼挖开了古墓,将所有的陪葬品洗劫一空,其中也包括玉蝉。当然了,我没有放过他们,因为他们亵渎了我的尸身,数日之内,几个盗墓贼离奇暴病身亡。那时候正是你们所说的宋代。” “从此你就流落于世?”叶青惊疑地问道。 “是的,我虽然有能力把盗墓贼置于死地,却不能再回到古墓里,更不能把古墓修复。从此我便流落在人间,从古至今人们都喜欢玉器,我得以在人群里传来传去。从一个人手里传到另一个人手里……一千年来究竟被转手过几次,我自己也不清楚,至少有上百次吧。这期间也曾经被人重新当做陪葬品,埋入坟墓,不过时间很短。因为越往后盗墓越猖獗,极少有古墓得以幸免。这一千年里,我经历了每一寸时光的流逝,也见证了朝代的更迭和兴衰,更见证了时代一点一滴的进步。所以在跟你交流的时候不存在任何语言障碍,也不存在意识偏差,你经历的时代变迁其实我也同样经历过,当然你没经历过的事情,我也经历过;你父亲、爷爷、祖爷爷没有经历过的,我同样经历过。” ------------ 第203章:古怪的花瓶 叶青目瞪口呆,一枚玉蝉竟有如此离奇的经历,难以置信!它从宋代开始就流落民间,也就是是说,它是一本有人的意识的历史百科全书?不,何止是百科全书,简直是一部完整的中国史。没有哪一本百科全书会如此客观,如此全面。有这么一本百科全书带在身边,对自己研究古玩作用不可估量啊!叶青暗暗高兴,碰上“它”也不是多么倒霉的一件事。不过转念一想,又不禁生出一身冷汗,“你……你是千年的老妖怪!”叶青联想到玉蝉的身世,禁不住产生几分惧意。 “呵呵,随你怎么说。至少我没有害你的意思,当然前提是你要跟我合作,并且不要把知道的秘密说出去。” 叶青点点头,“我当然不会乱说,合作也没有问题。只是我还有一点搞不懂,传说中的古董通灵,是不是就是你这样子?” “这个嘛,不好说。至少在我接触到的古董当中,没有意见跟我类似的。其实很多在宋代不起眼的东西,现在都成了价值连城的古董,这是我没想到的。比如当时很普通的一个铜板、一枚印章、一幅画,现在都成了价值不菲的古玩。甚至连当时的建筑垃圾,想不到人类对古董如此疯狂。”空灵的声音提到古董,禁不住感叹几句。 “那不是建筑垃圾,是秦砖汉瓦,你知道一块秦砖的价值吗?一块秦砖能换一台电视机。”提到古董,叶青也来了兴致,忍不住解释几句。 “对了,我生前有个名字叫如玉,以后你也可以这么叫我。”空灵的声音说道。 “玉蝉,如玉,看来你跟玉还真是有缘。好,以后就叫你如玉了。”叶青点头同意。他心情不错,不仅了解到如玉的身世来历,而且身边多了一本百科全书,这在他以后的收藏之路上作用不可估量。他和如玉一直攀谈到深夜,淤积在心底的郁闷释放出不少。 第二天叶青照常上班,本来身上的伤要休养很长时间,老铁做好了给他请假的准备,现在不必了。叶青心里一直在盘算,老铁和董兰兰要是问起来,他该怎么回答,总不能把如玉的事情说出去吧。说自己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伤就好了,谁信。思来想去,还是没有万全之策,后来一想,还是接着装吧。叶青瘸着一只腿,假装伤势未愈的样子,动作也尽量小心翼翼,装作伤势比较严重。这一招还真灵,老铁和董兰兰愣没看出破绽。老铁还劝叶青,实在忍不住就休息几天,叶青装作很勉强的样子,说自己刚上班,请假不合适。董兰兰在一旁给叶青捶背揉肩、端茶倒水,中午还主动替他买盒饭。弄得老铁在一边哀声叹气,他和董兰兰交往这么久,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叶青心里不好意思,不过还得装下去,现在穿帮的话,这二位饶不了他。 在董兰兰和老铁的精心照顾下,叶青度过了舒服的一周,他终于体会到被人伺候的感觉原来这么爽。不过千万不能贪图享受,万一穿帮后果不堪设想。叶青假装伤势一天天好转,在老铁和董兰兰眼皮底下“渐渐康复”。这期间工作照常进行,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叶青对自己所在的这个部门有了大致了解。 中小拍卖部在贝克拍卖公司里是比较下层的一个部门,别看部门不大,人却不少,足足有三十多人。这些人分成了两派,一派以靠关系进来的为主,他们自认为上面有人,平时比较骄横,作风也散漫。由于上面有铁关系,这一派自称“铁派”。另一派以实习大学生和业余古玩玩家为主,他们本身有一定的古玩底子,瞧不起那些靠关系进来的人。这些人自认为有文化、有学识,自称为“文派”。时间长了,两派之间的矛盾开始显现,并有不断激化的趋势,先后有好几个经理不堪忍受派系之争,调到其它岗位。孟经理是最近才过来的,本身年纪比较大,大家暂时还给一点面子,所以局面暂时维持下来。叶青还看出一个秘密,董兰兰和老铁不属于两派中的任何一派,好像两派之间都排挤他们。叶青开始明白,为什么自己刚报到的时候,他们会第一个找自己说话,不仅仅是因为一顿饭,他们是有意拉拢自己。现在叶青的位置有些不尴不尬,他加入了董兰兰和老铁组成的二人团伙,两个派系开始有意无意排挤他,其实他不想得罪其中的任何一方,但是人家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中小拍卖部的夏季拍卖会即将开幕,共有三百多件拍品上拍。孟经理要求员工们最后把拍品过滤一遍,特别低等的淘汰掉,虽然是中小拍卖会,也不能什么破铜烂铁都上拍,那样会影响公司的信誉。办公室终于有了一些紧张的气氛,大家开始了大战前的最后一次准备。三百多件拍品的高清照片都保存在了公司的电脑上,所谓过滤,就是对着照片把关,认为品相、质地实在不好的,点击淘汰掉即可。 叶青负责把关的这组拍品总共十一件,如果快的话,十几分钟就能看完。既然是两千元以下的拍品,就无所谓真假了,所谓的把关就是走走形式而已。很多人都在十几分钟之内把自己负责的拍品搞定,然后下班走人。半个小时以后,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三五个人,董兰兰和老铁拍拍叶青的肩膀,示意他赶紧搞定。叶青让他们先走,自己还要仔细研究研究,他正盯着一件拍品发呆,似乎对拍品产生了兴趣:这是一件挺漂亮的青花花瓶,只不过底部打了一个洞,完整的器型被破坏了,主人报价是1500元。 对于花瓶底部打孔的现象,叶青有所耳闻,就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时候,人们把花瓶当台灯座使用,为了穿电线,所以才在花瓶底部打空。那个年月物质匮乏,台灯都成了奢侈品,所以有些聪明人因地制宜,把家里的花瓶给改造一下,就成了一个美观的台灯座。 本来一个花瓶改装的台灯座没什么好看的,却偏偏引起了叶青的注意,花瓶上的青花纹饰太漂亮了,无论是缠枝莲纹还是花鸟,画工都极其精细。凭借几年来积累的古玩经验,叶青感觉这不是一般的瓷器。他心里一动,莫非这是一件清三代的官窑器?如果真是这样,这件花瓶就土鸡变凤凰了!叶青开始沉不住气,必须马上查个水落石出。只看图片判断不出瓷器的年代,必须得看实物。 这时候已临近下班,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他一个人。事不宜迟,叶青马上找到顶头上司孟经理,提议要实际看一看花瓶。孟经理说现在快下班了,如果仓库保管员还没有离开的话,可以看。叶青拿着孟经理开具的单子,飞快赶奔仓库。还好保管员没下班,他顺利地在仓库里见到了那件花瓶,除了花瓶以外,还有大大小小数百件拍品陈列,想必这些都要参加中小拍卖会。 仓库在大厦的地下二层,分为一大一小两个保管库,大仓库专门保管价值高的拍品,小仓库则保管价值低的拍品。叶青在小仓库里见到了那件花瓶,借着柔和的灯光,花瓶表面泛出一团柔和的光晕,仅凭这一点看,就不是一件新品。新瓷器只有扎眼的“贼光”,不可能有柔和的光晕,这也是判断瓷器新老的最直接的方法。叶青聚精会神,先看釉色,肥润而呈青白色,釉面有类似桔子皮似的小孔,;再看胎体,洁白坚硬,几乎没有杂质。仅凭这几点,叶青有九成把握这就是康熙官窑瓷器。只可惜在花瓶底部打孔穿电线的时候,底款被打磨没了。 叶青忍住内心的激动,把花瓶放回原位,明天一定要把发现告诉孟经理,如果按“杂货”的价钱拍卖,简直是天理难容。从库房出来的时候,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叶青匆匆返回宿舍,拿起饭盆去食堂打饭。自从住进地下室一层的客房以后,他一直没离开,像他这种地位的员工,一般都住集体宿舍,或者自己租房,他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客房,也算是苏家对他特别关照了。叶青一边吃饭一边想象,自己把花瓶的秘密揭开的时候,大家会是什么表情,佩服?嫉妒?还是羡慕? 第二天刚上班,叶青找到孟经理,把花瓶的事情透露给他。孟经理表现很淡定,好像这件事无足重轻似的。这令叶青大为疑惑。 “不可能吧,所有拍品都是经过公司技术部鉴定过的,他们不可能把好东西错过。这件事还是要慎重。”孟经理最后拍板。 为了慎重起见,孟经理把花瓶带到了办公室,当着所有人的面阐述了叶青的观点。并请大家都仔细把把关。如果确实是好东西,自然要留下,参加级别更高的拍卖会,如果不是,还按一般拍品处理。众人围拢在一起,仔细观察眼前这件青花花瓶,有几个比较专业的还拿出放大镜,对着瓶子一寸一寸的观察,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 第204章:你们毁了一件官窑瓷器 十几分钟以后,孟经理征求大家的意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首先发表看法:“我认为这就是一般的民窑瓷器,年代最多到民国早期,本身底下有残疾,价值不会太高,参加中小拍卖会没什么异议。”说话的这位身材足能有一米九,一条紧身的牛仔裤,一件紧身的T恤,彰显出鼓鼓的肌肉块,再加上魁梧的身材,颇有几分阳刚之气。叶青对这人并不陌生,他叫苏志,跟集团老总苏青山能盘上关系,是“铁派”的老大。 孟经理听完苏志的发言,不置可否,又说道:“谁还有见解?” “我说两句。”一个女声从人群里传出,这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连衣裙,将身材勾勒的修长曼妙,气质比董兰兰要高出一筹。她正是“文派”的带头人之一季文莎,她前年毕业于西北大学考古系,之后一直在贝克拍卖公司实习,今年是第二个年头。季文莎是考古系的高材生,对古董有独到的见解,两年来逐渐成为“文派”的带头人之一。 包括叶青在内,所有的目光都投到季文莎身上。她的意见或许将决定青花瓷瓶的命运。叶青认为季文莎肯定会支持这件瓷瓶,因为“铁派”和“文派”历来对着干,苏志已经表示反对了,季文莎肯定会表示支持。到时候形不成统一意见,青花瓶将会交到公司的技术鉴定部,那里都是真正的专家,肯定会发现青花瓶真正的价值。而叶青作为第一个挖掘出青花瓶价值的人,也将会受到公司上层的重视。叶青觉得前途一片光明,他相信是金子一定会发光,而自己到了即将发光的时候。 偌大的办公室陷入沉静,大家都在等着季文莎的意见。她思索片刻,终于打破现场的沉静:“这件瓷器从纹饰和青料上来看,有些仿康熙青花的意思。不过真正的年代还是民国。民国的中早期,景德镇仿制了大量的康雍乾青花瓷,虽然做工也很精细,纹饰也算精美。但毕竟不到代,数量也太多,所以价值有限。” 叶青有些傻了,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季文莎也会提出反对意见,这怎么可能,不要说“铁派”和“文派”素来不和,就是凭季文莎的眼力,也能看出这件花瓶是真正的康熙官窑。那种胎质、釉色、青花的发色,还有浓郁的康熙特色的纹饰,季文莎竟然看走眼,这怎么可能。最可笑的是她竟然说是民国仿康熙,这令叶青无语到了极点。季文莎啊季文莎,你一句话毁了一件康熙官窑瓷器!苏志反对,叶青无所谓,但是季文莎也反对,叶青无论如何接受不了,好端端一件瓷器,毁在了一帮年轻人手里。叶青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 孟经理见季文莎也持反对意见,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自从进入这个部门,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两大派意见统一,说明他领导有方。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部门全体员工举手表决,百分之九十持反对意见,只有叶青一个人固执的坚持,老铁和董兰兰弃权。叶青对两人的表现很不满意,还老铁呢,关键时刻一点也不给力。 从办公室出来,叶青感觉很无趣、很失落,真理永远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吗?如果自己是一位德高望重、大名鼎鼎的古玩专家,别人还会如此干脆的反对吗?看来这人啊,要么有名,要么有钱,要么有钱,这三样都不占的话,你说的话即便是真理,别人也会当成个屁。叶青暗下决心,一定要创出一番事业,要让别人觉得,他说出的话就是真理。 叶青有些傻了,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季文莎也会提出反对意见,这怎么可能,不要说“铁派”和“文派”素来不和,就是凭季文莎的眼力,也能看出这件花瓶是真正的康熙官窑。那种胎质、釉色、青花的发色,还有浓郁的康熙特色的纹饰,季文莎竟然看走眼,这怎么可能。最可笑的是她竟然说是民国仿康熙,这令叶青无语到了极点。季文莎啊季文莎,你一句话毁了一件康熙官窑瓷器!苏志反对,叶青无所谓,但是季文莎也反对,叶青无论如何接受不了,好端端一件瓷器,毁在了一帮年轻人手里。叶青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 孟经理见季文莎也持反对意见,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自从进入这个部门,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两大派意见统一,说明他领导有方。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部门全体员工举手表决,百分之九十持反对意见,只有叶青一个人固执的坚持,老铁和董兰兰弃权。 从办公室出来,叶青感觉很无趣、很失落,真理永远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吗?如果自己是一位德高望重、大名鼎鼎的古玩专家,别人还会如此干脆的反对吗?看来这人啊,要么有名,要么有钱,要么有钱,这三样都不占的话,你说的话即便是真理,别人也会当成个屁。叶青暗下决心,一定要创出一番事业,要让别人觉得他说出的话就是真理。老铁拍拍叶青的肩头,安慰道:“哥们儿别忘心里去,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帮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古董。反正花瓶又不是咱的,多卖了钱也没咱的。”叶青一声苦笑,心里总感觉别扭,苏志反对他能接受,季文莎反对他也能勉强接受,可是孟经理呢,他也看不出真相?孟经理自始至终没有发表意见,举手表决的结果便成为最后结果,作为一个部门经理,这样做是不是太草率。孟经理作为一个古玩专家,他真的看不出瓶子的真相? “叶青,你等一下。”季文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叶青身后。 叶青和老铁同时回过身,见是季文莎,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季文莎面对两双男士眼睛的注视,面色不由得微红,犹如一朵粉色的桃花。看着这张脸,叶青的郁闷消退大半,连他也觉得奇怪,女人真的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 “你……有事?”叶青问道,心里开始盘算她的目的。他平时很少和季文莎交往,虽然同在一个办公室,来往却不多。 “也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花瓶的事,真的是对不起了!”季文莎低声道。一双明眸盯着叶青,充满真诚。 叶青不好意思得挠挠头:“没关系,见解不同而已。谈不上对不起,鉴别古董本来就见仁见智。也许是我看走了眼也说不定。” 季文莎婉然一笑:“这样我就放心了,千万别往心里去,有机会的话我们好好聊聊。拜拜……”说完话迈开轻盈的步子,跑到叶青和老铁前面,一直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老铁的眼睛有些发直,用极为惋惜的语气感叹道:“多好的一次泡妞的机会,就这么被你浪费了。哥们儿,你这是在犯罪知道吗!” 叶青狠狠扇一下老铁的后脑勺,“就知道泡妞,信不信我把事情告诉董兰兰,让她好好教育你。” 老铁眼珠一瞪,“董兰兰怎么了,告诉你,泡妞是本人的天性,任何人阻止不了,哎呦……”老铁话没说完,突然一声鬼哭狼嚎,后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这手法他太熟悉了,是董兰兰拧人时惯用的手法。 董兰兰一手拧住老铁的耳朵,防止他逃跑,紧接着就是一翻疾风暴雨的攻击,连踢带咬,原来的淑女形象荡然无存。老铁饱受摧残,又不敢还手,瘦长的身躯犹如一根竹竿在风雨中飘摇。叶青一声苦笑,自顾自离开,这场战争他不便出面调解,更不想介入,给老铁一个教训也不错。反正现在下班了,整个楼层没有几个人,老铁正好接受一次教育。 叶青回到宿舍,无聊地躺在床上,思量着白天发生的事情。自己也是一片好心,不想一件上好的康熙官窑瓷器被埋没,没想到人家不领情。既然这样,是不是可以……叶青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把青花瓶拍下来。中小拍卖会上的拍品,起拍价一般不会超过两千,即便有人竞价,顶多翻上几倍,一万块肯定能拿下。一万块买一件康熙官窑青花瓷,绝对是一个大漏,尽管瓷器有残,修复以后价值也得二十万以上。倒手能赚二十倍的利润,叶青认为值,公司不是不看好吗,我自己收过来。叶青暗暗拿定主意。这些年他一直在师父的“本真坊”打工,积攒下几万块的工资,来贝克公司以后,苏文若又一次性给他十万,作为苏家人给他的酬劳。所以叶青拿出一万块竞拍不是问题。 时间飞快,经过几天紧张的筹备之后,贝克艺术品拍卖公司的夏季中下拍卖会拉开帷幕。会场设在贝克大厦的三楼,几乎占据了整个楼层面积的三分之二,也可以说三楼就是一个专业的拍卖会场。这次拍卖会其实是规模更大的秋季拍卖会的一次预演,也可以说是一次练兵,所以这次拍卖会上的拍品价值虽小,但是规格都是按秋拍大会来布置的,包括会场、主持人、服务人员、接待等工作都是一流的。 ------------ 第205章:大战拍卖会 中小拍卖会上的拍品起拍价都在两千块以下,面对的人群以普通大众的收藏爱好者为主。由于起拍价低,并且还能过一把竞价的乐趣,所以非常受普通人群喜爱。叶青特意请了两天假,以普通竞拍者的身份进入现场,陪同他一起来的还有老铁和董兰兰。三个人坐在看台比较中间的位置,整个会场人头攒动、坐无虚席,好像这不是拍卖会现场,更像是一个大剧场。主持人简短的贺词之后,拍卖会正式开始,纷乱的现场瞬时安静下来。 第一件拍品是一件瓷茶碗,茶碗的侧面和碗盖上画着粉彩花鸟图案,底款有“刘荣兴”三个字。叶青对“刘荣兴”款的瓷器并不陌生,民国民窑瓷器中,带“刘荣兴”款的并不少见,以前在洛阳的古玩街,几乎每一家古玩店都有这种款的瓷器。至于刘荣兴是一个人还是某个商号或窑址的名称,叶青还不太清楚,反正这种款式在民国瓷器里非常多见。这件茶碗起拍价是五百,然后有人出价六百、七百、八百,这之后便无人竞价,八百块成交。叶青觉得这个价位还算合适,花几百块钱买一件民国时期的粉彩瓷器,对于喜欢收藏的人来说,不失为一种乐在其中的选择。 第二件拍品是一件铜镏金的佛像,从线条和开脸上来看,有些明朝佛像的味道。这一时期的佛像一般面相比较丰满,高鼻、薄唇、细眉长目、额头宽大、法相庄重。但是如果看底座的话就会发现,佛像是用模范法铸造,属于现代的工艺,因为古代没有模范法,都是采用失蜡法铸造。也就是说这件佛像根本不能叫古董,只能算一个工艺品。起拍价八百,最后一千元成交。 第三件是一枚战国玉璧,但是破损比较严重,只剩下原来的五分之一。起拍价一千块,最后以两千五百元成交。对于这样的东西,叶青自然没有兴趣竞价,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竞拍那件青花瓷瓶。拍品总共有两百多件,事先也没有编号造册,完全是随机出场,所以叶青得耐心的等待。 第四件、第五件、第六件……一直到第七十八件,青花瓷瓶终于出场。这时候已经是下午第二场,老铁和董兰兰坚持了一上午,感觉挺没意思,下午说什么也不再来。叶青也觉得没意思,但是他必须得来,等待青花花瓶的出现,然后拿下。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等到了。 和其它拍品一样,青花瓷瓶的出场没有引起人们的过分关注,主持人简短的介绍之后,宣布起拍价一千五百。叶青一阵紧张,关键时刻终于到来。他没有急于出价,先看看现场情况再说。最好的结局是无人竞价,他直接以起拍价拿下。 片刻沉默之后,有人举起了手中号牌。“308号,出价一千五,有没有人竞价。”主持人冲现场喊道。报价的这位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五官普通,衣着也很普通,属于那种站在人群里极不显眼的类型。 叶青见无人竞价,赶紧举起手中号牌。“202号出价一千六……”主持人见叶青举牌,赶紧说道。 308号卖主马上出价一千七。叶青见状直接出价两千。308号不甘示弱,出价三千。叶青再次报价四千,对方马上回应五千…… 平静的现场猛然沸腾,没有人会想到,一场激烈竞价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展开,原来是一百一百往上加,后来干脆以千为单位。当叶青的报价增加到三万五千的时候,现场一派安静,包括主持人在内,所有都屏住呼吸朝两个地方张望。一个是叶青的位置,另一个是308号的位置。他们无论如何想不到,两个年轻人会剑拔弩张激烈竞价。一些有心人开始重新审视这件青花花瓶,难道花瓶另有玄机?一些人开始跃跃欲试,试图加入到竞价行列。更多的人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这场戏到底如何收场。 308号没想到有人如此难缠,从一千五一路跟价到三万五。他也忍不住朝叶青的方向看看,正好叶青也正在观察他的举动,四目相对,两双凌厉的目光搅合在一起,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能从对方眼里看出誓不罢休的气势。308号再次报价:七万块。这等于向竞争者表明一个态度,东西是我的,千万别跟我争。一点一点加价有温水煮蛤蟆的意思,竞价者不觉得怎么样,但是一次性翻上去一倍,就要考虑值不值了。 叶青陷入了犹豫,七万块,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底线。跟还是不跟?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跟的话未必有好果子吃,不跟的话又心有不甘,如此难得的大漏怎可轻易放弃。犹豫只在短短的一瞬间,因为支持人不可能给太多的考虑时间,十几秒之内必须要做出取舍。叶青心一横,他妈的跟!青花瓶的价值至少十几万,二三十万也有可能,为什么不跟。他果断举起手里的号牌:报价十万。这等于也向对方表明态度,我对拍品志在必得,别跟我玩战术。 寂静的会场哗一声沸腾起来,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什么来头。从一千五到十万,这恐怕是中小拍卖会史上绝无仅有的。大家把目光投向叶青,片刻之后又投向308号,他们此时最关注的是308号如何反应。十万块,已经超出了中拍卖会的竞价范畴,任何一个竞价者都会犹豫,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值不值的问题。 308号的嘴角略微抽搐了几下,表情如同木雕,他必须在短时间内做出取舍,跟还是不跟。就像刚才的叶青一样。十秒钟,多么短暂的一瞬,他脑海里至少出现了几十种想法,不仅要权衡利弊,更要指定相应的战术和策略。竞拍有时候不仅比的是钱,战略和战术亦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短短的一瞬,他做出了决定:出价十一万。这个价位很有讲究,既反击了对方,又没有使竞拍成本过大,同时向对手表明了立场:打持久战。 这次轮到叶青犹豫了,如果单从青花瓶的价值考虑,还有抬价的空间,但是利润空间会进一步压缩。因为不太大的利润得罪一个圈里的老手,值不值。从对方的报价来看,要么是最后一搏,要么是打持久战。如果是后者,叶青可要考虑了,他身上的钱有限,拼钱的话不是对手。但是就此放弃的话又不甘心,眼睁睁看着宝贝从眼皮底下溜走,作为一个古董行家来说是一件莫大的悲哀。这一次他真的犹豫了…… “你还是放弃吧,这里面有问题。”一个空灵的声音在心头响起,说话的是如玉。 叶青果断地放弃了竞价,既然如玉建议他放弃,他没有再坚持的理由。不知为什么,叶青特别信赖如玉,也许是因为它的离奇“身世”,也许是因为它曾经救过他。 叶青的放弃使对手如愿以偿,308号长出一口气,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同时也暗暗后怕,如果对手再坚持竞价的话,他没有把握再坚持两个回合。现在目的达到了,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不过成功的代价确实太大,成功的喜悦被减下去大半。他禁不住扭头看看叶青,这个不起眼的年轻小子,从此印进他的大脑。 不管怎么说,目的终究没有达到,叶青心情有些沮丧,没心情继续待在现场,默默地离开座位。随着身体的移动,不少注视他的眼神也跟着移动,就是这个年轻人,在会场掀起了一场风暴。叶青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干脆不竞价,东西没拍到,还得罪了一个对手,更重要的是自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他在一段时间内可能要成为圈里人议论的焦点,这不符合他低调行事的作风。在洛阳遭到枪击的事情刚刚平息,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引起神秘人的注意,如果再有狙击手的话,自己未必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叶青很郁闷,默默回到宿舍,一头躺在床上。这时如玉又说话了:“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什么问题?”叶青问道。如玉劝他放弃竞拍,肯定有理由,现在是弄清楚的时候了。 “这十有八九是一个局,为什么这么说呢。以贝克拍卖公司的古玩鉴定实力,未必不晓得青花瓶的真正价值,只是有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把青花瓶打入低档次。为某些人提供捡漏的机会。”玉如解释道。 叶青大吃一惊,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回想事情的前前后后,从孟经理消极的态度,到季文莎的反常,再到拍卖会上神秘的拍主……一切都预示着如玉判断的真实性。他明白了一切,怪不得所有人都反常,原来人家都在按潜规则做事,唯独很正常的自己,其实是最“不正常”的一个。叶青如释重负,幸好没有竞争到底,不然肯定会潜规则的受益者,他也会因此受到排挤。看起来平静团结的贝克公司,原来背后也有见不得光的东西。叶青突然感觉世上的人都很虚伪,每个人都戴着一副面具,假惺惺的上班,假惺惺的工作。 ------------ 第206章:又见秦雪 这时候手机响起,是老铁打来的,这家伙第一句话就是感叹叶青的深藏不露:“老弟,看不出你那么有钱,十几万拍一只瓷瓶,眼睛都不眨一下。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得,明天请客吧!” 叶青应付了老铁几句,挂断电话无聊的躺在床上,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夜色慢慢降临,繁华的上海滩被一层黑纱笼罩。 距离叶青几公里远的某个地方,一栋别墅灯光闪烁,客厅里坐着一位红衣女孩,她对面两个五十来岁的仆人垂手站立。女孩不住吩咐着什么,两位仆人频频点头,显得唯唯诺诺。这地方远离市中心,少了几分喧嚣和纷杂,树木掩映之下,多了几分清幽和寂静。时间指向夜里十一点的时候,女孩摆摆手,两个仆人倒退出门。客厅里的灯光熄灭,随后一间卧室的灯光亮起,一个玲珑的红色身影出现在里面。女孩妩媚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的好像随时能结冰,与火红的装扮极不相称。 夜幕掩映,一条黑色的人影不知何时攀在别墅的墙壁上,好像刚刚到来,又好像很早就在那里。这人一身黑色衣服,与夜幕很好的融为一体,好像那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块斑驳的影子。别墅通体大理石墙面,光滑的如同镜子,这人竟然稳稳的攀在上面,犹如一只大号的壁虎。黑衣人的视线一直盯住红衣女孩,从客厅直到卧室,如同潜伏在黑暗里的猫头鹰,尖利的目光死死盯住猎物。这一切屋里的人毫无察觉。卧室处在别墅的三层,她无论如何意识不到窗外会有人窥视,不要说别墅周围密布的岗哨,单是别墅光滑如镜的外墙就能阻断一切可能的入侵者。 红衣女孩唰一声拉开窗帘,或许是心情郁闷,拉窗帘的动作力道奇大。这样恰恰事与愿违,窗帘的右上角留下一片真空。一道猫头鹰似的尖利的目光透过真空射进来,死死锁住女孩的身体。女孩没有因为窗外尖利的目光而感到不适,仲夏的上海滩闷热难耐,女孩卸下红色的外衣,走进洗澡间。窗外的黑影依旧不动,好像在等待更加精彩的画面,哗哗的水声透过玻璃传进他的耳朵,构成一种致命的诱惑。 女孩湿漉漉的身体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窗外的黑影随之抖动几下,尖利的眼神逐渐被两团火焰取代。大红的文胸,白皙的身体,强烈的视觉对比令他几乎失去理智。眼前的玻璃是强度很高的有机玻璃,但是只要他愿意,只需要一拳,玻璃将变成碎末。女孩没有意识到窗外的危险,披上一件薄薄的睡衣,对着镜子摆弄湿漉漉的秀发。无意的动作对黑衣人来说成了致命的挑逗,最后一丝理智束缚着他没有做出疯狂的举动,但是谁也不敢保证,理智在时间的考验之下能不能坚持下去。 一个微小的红色光点突然出现在黑影的手臂上,光点极其细微,只有一颗米粒大小。米粒大小的光点,对黑衣人来说却是致命的,他头皮一紧,一股冰凉的杀气笼罩住全身。红外线瞄准步枪!来不及多想,黑衣人身体一松,轻飘飘的落到地上。他必须马上离开,即便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子弹,对于经验丰富的狙击手来说,他可以根据目标移动的频率和幅度预先判断目标的运动轨迹,射出子弹如同长了眼睛一样穿透目标。故而黑衣人没有丝毫犹豫,落地之后飞身跃进花池,消失在茫茫夜色。 别墅一千米外一座大厦的楼顶,一名狙击手透过夜视仪锁定住黑影的位置,但是没有开枪。“老板,六少爷出现在小姐的房间外面,现在已离开……”狙击手掏出手机汇报。 几千米外的另一个地方,一辆高档跑车在环城路上飞奔,里面的驾驶员正是黑衣人,他呼吸沉重,显然还没有从剧烈的身体消耗中恢复过来。嘟嘟嘟……手机响起,他低头看看号码,不由得一皱眉。手机铃声义无反顾地持续,黑衣人无奈之下终于接通电话:“喂,三叔……” “你还知道我是三叔!你刚才干什么了?警告过你多少次,不要打我女儿的主意,再有下一次的话,射中你身体的就不单单是是红外线了,你最好记住……” 没等电话那边说完,黑衣人愤愤地挂断电话。脸上的肌肉僵硬的抖了抖,浑浊的眼神里显出一丝邪恶,继而是一针尖利阴森的冷笑。车速飞快,将旁边的车辆远远抛开,犹如一颗奔跑在公路上的流星…… 第二天,贝克拍卖公司迎来一位新员工,这人身材苗条,火红的连衣裙引来无数双目光,那一刻时间仿佛变慢了,人们的步伐仿佛也变慢了。女孩对众人的目光并不在意,迈开轻盈的步伐朝二楼走去。她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叶青为之一愣,好熟悉的身影啊,火红的连衣裙、妩媚的面容,他永远不会忘记。她不是在洛阳吗,“遗故斋”古玩店的小掌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古玩店不开了,来这里打工?叶青隐隐有一丝期待,能跟她在同一间办公室,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 其实不光叶青有这种想法,红衣女孩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对准同一目标。包括苏志和老铁。董兰兰见老铁魂不守舍,狠狠掐一把他的大腿。老铁疼的直咧嘴,不过还是忍住了,大庭广众之下嚎叫,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委屈的看一眼董兰兰,意思是说犯错误的又不止我自己,干嘛要求这么苛刻,叶青不也一样魂不守舍吗。董兰兰读懂了老铁的意思,扭头看看叶青,果然,叶青魂不守舍的样子比老铁也好不到哪去。董兰兰狠狠白了老铁一眼,似乎在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新来的同事姓秦,叫秦雪,以后就是大家的同事了。”孟经理向大家介绍道。 叶青这才知道,他曾经遇到的这位小掌柜叫秦雪。她如果看见自己也在这里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如果可能的话,他还要跟她交流古玉的事情,毕竟古玉是从她手里收来的,师父之死不明不白,关于古玉的秘密,她或许是一个突破口。叶青开始胡思乱想,最近的生活虽然平静,但是他始终没有忘记调查师父的死因。 “真有意思,你们在这里又见面了。看来你跟她还挺有缘。”如玉对叶青说道。 叶青“嗯”了一声:“有机会的话一定跟她好好谈谈,关于古玉的秘密,我想她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这时候孟经理又说话了:“对了,还要告诉大家一件事。一周后公司的技术部要招人,在全公司范围内选拔有古董鉴定能力的年轻人,充实公司的后备力量。谁有兴趣可以去报名,应聘采用现场考试形式。” 大厅一片骚动,相比红衣女孩的到来,进入公司的技术部更具诱惑力。大家都知道进入技术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步跨入公司的中层,意味着薪水翻番,意味着可以参与公司的重大决策,意味着可以接触到最一流的古玩……没有什么比升职和加薪更吸引人的了。 叶青和老铁对视一眼,分别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激动,对于一心想着鲤鱼跳龙门的他们来说,这是一次极好的机会,他们没有理由错过。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何止他们两个,苏志、季文莎,每一个都不甘落后。叶青心知肚明,越是风光的职业,竞争越是激烈,此次应聘激烈程度会超乎想象。这么大的贝壳艺术品拍卖公司,肯定卧虎藏龙,或许会有出人意料的古玩鉴定高手。不管怎么样叶青要试一试,这是为数不多的机会。 下班后老铁和董兰兰出去约会,叶青无聊地返回宿舍。走廊里正好遇见新来的红衣女孩,叶青现在才知道人家叫秦雪。 “哎,又遇到她了,你敢不敢泡妞?”如玉突然说话,用挑逗的语气对叶青说道。 叶青现在心情矛盾,想过去打招呼,又怕人家把自己给忘了。自从在“遗故斋”古玩店见过一次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谋面,事情过去了大半年,不知道人家还认识自己吗。恰好这时候如玉用话激他,叶青的火气被激发起来,“有什么不敢,瞧我的!”说完快步朝红衣女孩走去。 “你好秦雪,还认识我吗。我们在遗故斋见过面。”叶青怕人家不记得,特意强调一下遗故斋古玩店。 秦雪见到叶青先是一愣,马上又恢复平静。“对不起,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更不知道什么遗故斋。”说完径直朝走廊尽头走去。只剩下叶青呆呆地站在原地,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她竟然不认识自己…… ------------ 第207章:招聘会 秦雪见叶青没有纠缠,暗暗松了一口气,想不到在这里会遇到他。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做掉,不然自己的身份会暴露,所有计划都将受到影响。她走进洗手间,确认里面没人,随手锁好房门。“喂,你又有任务了,把一个人给我干掉,就是在洛阳从你手里逃跑的那个。这次不能有闪失,记住要不留痕迹。”秦雪挂断电话,妩媚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 叶青失魂落魄回到宿舍,受到打击的不仅是自尊心,更有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他急需要一场胜利,或者说一次成功来建立信心。他把目标放在了一周后的应聘考试上,这次务必要成功,只有地位提升了,才能被人看得起。他不想永远做无人知道的小草。 一周后,贝克拍卖公司三楼。招聘会还没有开始,大厅里已挤满了人,很多人早上七点就赶到现场,试图用诚心打动上帝。叶青和老铁也夹杂在人群中间,董兰兰自认为水平有限,很知趣的没有参加。叶青抬头看看,大厅里能有近百人,有少部分比较熟悉,绝大部分都是生面孔,这些人不管认识也好、不认识也好,今天都是不折不扣的竞争对手。他还在人群里发现了一周前刚上班的秦雪。老铁见秦雪在场,不安分的心重新被唤起,他让叶青在一边等着,自己朝秦雪的位置挤过去。叶青无奈地摇摇头,缺乏董兰兰的管教,老铁这小子还真不得了。不管老铁如何疯狂,反正叶青是不敢再跟秦雪搭腔了,自从上次碰了钉子,他抱定了对秦雪敬而远之的态度。令叶青大跌眼镜的是老铁竟然搭腔成功,看样子跟秦雪聊得还挺投机。看来泡妞这种事,的确靠有天分,比如老铁就有这方面的基因。 叶青看看表,上午八点半,离正式开始还有半小时。老铁自从和秦雪搭上腔,再也没有回来。叶青无聊的站在原地,消磨着余下的时间。一阵淡淡的芳香钻进鼻孔,叶青对这种味道很敏感,这是女人的香水味。他抬头瞧瞧,季文莎正笑吟吟的站在他面前。 “你来应聘了。”季文莎说道。 “是的,你不是也来了吗。”叶青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自从青花瓷瓶那件事情以后,两人没有什么来往。不过叶青总有种知觉,季文莎的古玩知识不在自己之下,今天的应聘,她或许是自己最大的对手。不过今天她主动找自己说话,叶青还是很高兴。 这时候两个工作人员走进现场,告诉大家应聘的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开始发号牌,按照编号一个一个进入应聘现场。纷乱的大厅安静下来,大家按照编号排好队,准备进入相应的考场。 老铁、季文莎和秦雪先于叶青进入办公室面试,看老铁出来时愁眉苦脸的样子,叶青知道这家伙考砸了。季文莎和秦雪则面无表情,看样子成绩也不是很理想。这给叶青增加了不少压力,老铁考砸还在情理之中,但是季文莎和秦雪则不一样,前者是考古系的高材生,后者是古玩店的少掌柜,她们尚且不过关,自己成功的几率又能有多大。 带着忐忑的心情,叶青进入面试的办公室。迎面是一排办公桌,四位老者并排坐在办公桌后面,办公桌用白布盖住,给人一种挺严肃的感觉。其中两位老者据说是从上海文博院请来的文物专家,特邀担任本次面试的评委。另两位是贝壳公司的副总,主持整个面试工作。四位老者身旁还有两个年轻的工作人员,一个端着摄像机,一个做着笔记。单凭这阵势,就能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叶青努力稳定住情绪,开始进入正题。桌子上放着三件古董:一件铜鎏金人像,一把古琴,一件雕刻精美的玉器。显然,这就是今天的考题了。所谓考题,其实就是从贝克拍卖公司即将上拍的古玩之中随即选出来的。只有这样的真东西,才能检验竞争者的眼力和阅历。 叶青把注意力集中到铜鎏金人像上面,这件古董高能有二十五厘米,从人物装饰上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道教人物像,具体叫什么名字不得而知。叶青暗暗猜测,这人到底是谁呢?太上老君?不是;太乙真人?不像;吕洞宾?也不像;四大天王?更不像……所有道教名人在叶青脑海里过滤一遍,没有相处所以然。青铜佛像本来就是他的弱项,想不到一开场便碰到了难题。叶青暗暗着急,第一关就卡壳的话,会给评委留下很不好的印象,想及此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看来这次面试恐怕凶多吉少。越着急思维越迟钝,叶青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四位评委见叶青不吭声,互相对视一眼,最左边一位开口说道:“如果不了解第一件古董的话,可以跳过,鉴定第二件。小伙子,不要紧张,好好发挥。” 叶青面色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次丢人可是丢到家了。叶青以前自我感觉比较良好,虽说比不上师父,至少也能在古玩圈子里混。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自己就是一井底之蛙,没见过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看来这人啊不能骄傲,尤其是古董这一行,水深似海,没有人样样精通。叶青思维极度混乱,一边埋怨自己骄傲,一边观察第二件古董,这是一把古琴,本来他对木器有一定研究,不过现在大脑成了一张白纸,失去了最后一点判断能力。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叶青机械性地擦一把汗水,心说彻底完了。 “你怎么搞的,关键时刻掉链子。听清楚了,那件铜鎏金道教人物像是……”如玉似乎觉察到叶青的窘境,暗地里道出了人物像的情况。 叶青听完如玉的介绍,长出一口气,纷乱的心情顿时平静下来。他仰起头,对着评委说道:“对不起,刚才有有些紧张,现在没事了。我们还是从第一件开始吧,这件铜鎏金人物像是件道教像,人物的名字叫文昌帝君,传说中主管功名禄的神仙,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文曲星。从包浆上看应该属于明代晚期,铜像凸起的部位,金色脱落明显,这就是时代久远的特征。明代是崇尚道教的朝代,所以道教像在当时比较流行。” 四位评委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向叶青投来诧异的眼神,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有点意思。 铜像上面还铸有一匹马,处在人物的正前方,只不过个头儿比较小,只有两个手指头大小。叶青指着这匹小马说道:“这匹马叫禄马,是传说中文昌帝君赶考时骑的马。文昌帝君本姓张,东晋人士,他成仙以后,这匹马也跟着飞升天界。真应了那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四位评委不约而同点点头。叶青见状长出一口气,刚才的话得到了评委们的认同,不利的局面得到最大程度的挽回。这时候的叶青完全放松下来,只要过了第一关,后面两件古董完全在他掌握之中。叶青把眼睛挨紧古琴,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古琴长有120厘米,宽20厘米左右,厚度6厘米,尺寸上符合古琴的样式。表面刷着深紫色的漆色,表面布满宽窄不一的裂纹,术语叫“断纹”。古琴年代越老,断纹越多、越深,尤其是类似于乌龟龟壳的纹路,叫“龟背断”,是判断古琴年代的直接特征,有句话叫“千年难买龟背断”,可见“龟背断”在古琴中的分量。 叶青眼前这把古琴表面就是龟背断,直观上判断至少有一千年的历史,也就是说起码是宋代以前的。不过叶青没有过早下结论,因为漆色表面的断纹看上去不自然,好像人为做出来的。将一把新琴作出断纹其实不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琴放在火上烤,充分加热,然后快速放进冰箱里冷却,冷热交替,油漆就会爆开,形成类似断纹的裂痕。不过这样人为做出的断纹缺少历史的印记,没有自然过渡的感觉,显得生硬。叶青观察到的这把琴,恰恰就存在这种现象。 “这把琴我仔细看过,应该是新的,最多二三十年的历史。”叶青拿出最后结论。 中间一个评委说话了:“哦?请说说你的理由。” 叶青回答道:“这把琴所用的木料是老的,应该是汉代的木料,但是做工是新的,属于典型的老料新作。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三四十年前,日本人曾经大量收购中国的古代棺木,也就是古老的棺材板。当时国人还挺纳闷,认为日本人是傻子,花大把的钞票买棺材板,那不是有病吗。后来人们才明白过来,日本人把收购的古代棺材板加工成古琴,然后以十倍甚至百倍的价格卖回中国。从中赚取高额利润,真正傻的不是日本人,是我们中国人。这件古琴应该就属于那一时期的作品,可以把它当成一件艺术品,或者一件乐器,但是跟古董不沾边。” ------------ 第208章:三色玉佩 叶青刚把话说完,马上得到评委的赞许:“好,说得好。小伙子阅历挺丰富,接着看下一件。” 第三件古董是一块圆形的玉佩,直径5厘米左右,人的手刚好能握住。玉佩上雕刻着四条龙,威猛雄壮气象森严,虽然小,却不失威严的气魄。更吸引人眼球的是玉器本身的沁色,小小一块玉佩竟然有三种沁色,黄、红、蓝色彩分明。 叶青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块玉太奇怪了,无论雕工、沁色还是整体的布局,跟自己手里的玉环太像了。简直就是孪生的一对。 “咦,这块玉好熟悉啊。”如玉也忍不住感叹。 叶青的心脏咚咚直跳,世界上会有如此相似的东西?他戴上手套,禁不住仔细观察。越观察的仔细,越是心惊肉跳,玉佩上龙的雕刻技法跟自己的玉环一模一样,玉质也相同,沁色更是出人意料的一致。叶青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玉佩和玉环属于一体。 “小伙子,讲讲看,这块玉佩优劣如何。”评委见叶青发愣,出言提醒到。 叶青收回纷乱的思绪,只说了一句话:“做工精湛,沁色罕有,堪称古玉中的极品。” 四位评委对视一笑,问道:“没了?” “没了。”叶青很干脆地回答。 叶青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四位评委还在低声议论,在对这位考生做最后的评价。 走出办公室的一瞬,叶青长出一口气,额头上的汗珠渐渐消退,好险好险,差一点就考砸了。他抚摸着衣兜里的玉蝉,暗暗称谢:“谢谢你,没有你的帮助,我今天就惨了。” 如玉轻灵的声音渗进叶青心里:“你不要太客气,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叶青微笑不语,能跟这么一块说不清道不明的古玉合作,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如果说他以前还对如玉存在某种戒心的话,自这一刻开始,所有的戒备和防范一扫而光。后面陆续有人进去面试,绝大多数都是满脸愁容的出来,其难度超出大家的预期。 临近下午两点的时候,面试终于结束。现场原本密集的应聘人群变得稀疏起来,多数人自知没戏,选择了提前离开,只剩下而是来个人还在坚持等待最后的结果。两个工作人员从办公室出来,告诉大家不要着急,评委们正在做最后的总结评价,结果半个小时以后就能出来。叶青看看现场,秦雪和老铁都在,秦雪当然是有一定把握,至于老铁嘛,之所以还留在这里,估计就是为了泡妞。季文莎和苏志也在,作为中小拍卖会的领军人物,这二位自然有一定的把握。另外还有几个人叶青不认识,不过看他们自信的表情,应该对考试结果有一定把握。 半小时,对于现场的人来说无疑是漫长的,每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工作人员终于再次出现在大厅,现场变得极度安静,几家欢乐几家愁的结果马上揭晓。一个体态发福的男人首先发言,这人叶青有印象,是公司的一位副总,主管拍卖工作,人称蔡总,大名据说叫蔡庚寅。蔡总亲自到场,足见公司对本次面试选拔的重视。“大家都是本公司的员工,我代表公司董事会向大家表示感谢,有了你们的热情参与,公司的事业才会蒸蒸日上、蓬勃发展,你们是公司的未来发展的动力。本次面试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所以没有过关的不要灰心,以后机会还有很多。”蔡副总宣布结果之前,先说了一大段套话。 叶青暗暗心急,心说你哪来那么多废话,直奔主题多好。多待一分钟对他来讲都是一种煎熬。其他人也一样,忐忑的心情溢于言表,叶青偷眼看看季文莎,俊俏的脸上毫无血色,心情显然紧张到了极点,如果失败,对她的打击难以想象。叶青挺同情她,但愿她能如愿以偿。 蔡庚寅终于切入正题:“下面我宣布入围名单:秦雪、铁鹤、付春水、叶青,四个人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去休息了。” 叶青悬着心总算落地,最令他意外的是老铁,这小子竟然也突围成功,这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再就是季文莎遗憾落选,叶青偷眼看看这位失意的美女,苍白的脸上挂满忧郁,残酷的现实令她难以接受。人群开始散去,季文莎夹杂在人群里显得那么弱小和无助,叶青心里酸酸的,真想走过去扶住她的香肩,给以真心的安慰。这时候工作人员示意四人进入办公室,叶青只好把酸酸的心情暂时收起来,跟老铁等人一起进去。 蔡总首先对突围的四人表示祝贺,然后通知四人明天去技术部报道。几位评委也对他们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认为他们有望成为上海古玩界的后起之秀。简短的总结之后,面试终于结束。刚走出办公室,叶青狠狠拍打一下老铁的后背:“行啊老铁,你小子是深藏不露啊。我平时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老铁正一正大号的近视镜,尴尬地一笑:“嘿嘿,侥幸,纯粹是侥幸。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还好秦雪也通过了,以后可以天天和她在一起。” 叶青白了他一眼:“你小子就是一根花心萝卜,当心董兰兰把你给吃了。” 一提到董兰兰,老铁兴奋的表情一扫而光,马上变得紧张起来。“董兰兰还等我消息呢,我得先走一步把好消息告诉他。咱们明天见。”老铁说完一溜小跑奔向电梯。叶青直摇头,这个老铁,实在教人捉摸不透…… 从面试地点出来,叶青没有直接回宿舍,在公司门口打车直奔市中心。出租车把他带到一家玉器商店,叶青掏出衣兜里的玉蝉,让店主帮忙在玉蝉的头部打一个小孔,然后穿上红绳,自己就可以随身佩戴了。当然做这些之前,他已事先征得了如玉的同意。店主接过玉蝉,眼睛有些发直,他是搞玉器的,自然知道这块玉的价值。 “朋友,这枚玉蝉出手吗?我出三十万,如果有意的话,价格可以再商量的了。”老板用浓重的上海话对叶青说道。 叶青微微一笑:“对不起老板,这块玉是我们家祖传的,祖爷爷传给爷爷,爷爷传给我爸,我爸传给我。老祖宗留下的念想,不舍得卖。” 店老板见没有活动的余地,不再说什么,专心给玉蝉打孔。现在的玉器加工都是机械作业,特别容易操作。比如打孔,直接用电钻往上面打就可以。古代加工玉器完全是手工,比如打孔,完全是人力一点一点掏空,一般都是从两边往中间打,打出的孔外大内小,显得不规矩。特别是良渚玉、红山玉这种高古玉,孔洞外大内小的特征更为明显。电钻成孔则完全不一样,孔洞的直径里外一样,看上去很规矩。这样一来,玉器成孔的形式,就成为判断玉器年代的一个依据。 十几分钟后,店主把玉蝉交到叶青手里,玉蝉的头部多出一个直径两毫米的小孔,中间穿上红绳,可以随时佩戴。店主的做工还不错,不仅穿孔直径小,而且工艺精湛,孔洞与玉蝉浑然一体,没有丝毫的突兀感,不仔细观察的话,没有人相信这是后打孔。叶青相当满意,没有讨价还价,直接付给店主足额的加工费。临走时店主递给他一张名片:“朋友,不瞒你说,我的玉雕手艺可是祖传的,祖辈在浙东、上海一带也算小有名气,您要是有好玉料,不妨在这里加工。” 叶青点点头:“如果有的话,一定拿到大哥这里来。您的手艺我今天开眼了,百分之百信得过。” 从玉器店出来,天完全黑下来。都市的霓虹五彩斑斓,彰显着这座国际化大都市的另一种魅力。叶青把玉蝉挂在腰间,一边抚摸一边问道:“怎么样,还习惯吗?” 如玉一阵轻笑:“没什么不习惯的,从今以后我就是你身上的一件装饰品。” 叶青被如玉的话逗乐了,刚想解释什么,这时候一辆出租车正好路过。叶青将车拦住,朝公司方向驶去。汽车顺着滚滚车流不紧不慢地行驶,车灯前后交接,形成一道看不见边际的长龙。离开市区的时候已是深夜,叶青身心具疲,靠在后座上打盹儿。 如玉突然开口说话:“快醒醒,我感觉不对劲儿。” 一句话将叶青惊醒:“哪不对劲?” “还记得离开洛阳的前夜吗,我们遭到不明枪手的狙击,现在那种感觉又来了。虽然暂时没有杀气,但是那种熟悉的气息瞒不过我。”如玉回答。 叶青惊出一身冷汗,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被“仇家”追来。自己究竟得罪什么人了,为什么抓住自己不放!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叶青一边暗骂对方不是东西,一边询问如玉:“现在该怎么办?” ------------ 第209章:生死狙击 “先下车,把对方甩掉。不下去的话很可能伤及无辜。”如玉指的自然是车上的司机。 叶青付给司机几张百元大钞,示意他减缓车速,在路边一处不显眼的地方突然跳下车。这里处在城乡结合部,大片尚未开发的土地被种上树木,形成一片片小树林。有的地块被附近居民开垦成菜地,种植着各式各样的时令蔬菜。叶青下车后顺势滚进路边的树林,瞬间融入茫茫夜色。出租车司机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位乘客在搞什么,既然人家付账了,那么下车的方式顾客当然可以自主选择。出租司机惊奇之余并没有停车,自顾自扬长而去,这也是叶青事先交代的。 后面两百米的距离,一辆奥迪越野不紧不慢跟着出租车,驾驶员面色冷峻,额头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额头一直斜向脸颊。后座上还有一人,由于车厢里没开灯,看不清五官,这人握着一柄长长的狙击步枪,一只眼微闭,另一只眼贴紧瞄准镜。略显颠簸的车厢对他没有丝毫影响,T字准线死死锁定一个人头,人头的主人就是叶青。作为经验丰富的狙击手,他知道如何矫正子弹穿透玻璃的角度偏差,知道如何矫正风速和车速带给子弹的影响。两百米的距离,他有足够的把握将子弹的精度控制在一厘米以内。只要扣住扳机的手指微微用力,T字准线上的头颅将会脑浆迸裂。之所以没有开枪,是因为他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老板有交待,一切要天衣无缝,不能留下任何破绽。前面是一段车流稀少的路段,最适合下手,然后将出租车点燃,伪装成一起交通事故…… 这时候出租车突然停住,目标很灵敏地跳下车,滚进路边的树林。狙击手暗暗憋气,目标狡猾的如同一只狐狸,再一次从自己枪下溜走。他做好了一切准备,离最后的射击时间只有半分钟。目标偏偏抓住这短暂的一刻,从他的枪口下溜走。并且目标选择的躲避时间也很特别,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狙击手准备完成射击的前一刻溜走,带有极强的挑衅意味。狙击手的内心汹涌澎湃,他下定决心一定把目标干掉,同一个目标两次从自己枪下溜走,这对自己是天大的侮辱。这是尊严问题,一个真正的狙击手,尊严重于生命,即便与对手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叶青飞快地在树林里穿插,如玉告诫他一定要快,能跑多快跑多快,因为浓重的杀气已经笼罩过来。身后传出急促的刹车声,狙击手快速扑向树林。从声音上判断,公路距离叶青的位置顶多二百米,这对于子弹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他迈开步子在树林里狂奔,树叶划破脸颊、肩膀和胳膊,钻心疼痛。不过这和生命比起来,也可以忽略不计。 狙击手跳下车,没有盲目追赶,他是杀手,多年的狙击生涯使他具备了捕捉生命的能力,凭直觉他确定了目标逃跑的大概方位。呯……一道火线划破寂静的夜空,咆哮着钻进树林。枪声沉闷而短暂,显然狙击枪带有消音设备。 一道火线从叶青一米远的地方呼啸而过,子弹穿透树叶,发出浓重的啪啪声。叶青双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终于体会到与死神擦肩而过是什么滋味。直觉告诉他不能再盲目地奔跑了,速度再快也跑不过子弹,他顺势趴在地上,身体死死贴住地面,如果可能的话恨不能钻进地底下。嗖……嗖……两条火线并排从头顶划过,间隔不到一米。如果没有趴下的话,子弹很可能已穿透身体。汗水浸遍全身,与地上的泥土沾粘在皮肤上,说不出的狼狈。沙沙的树叶摩擦声若隐若现,显然对方锁定了他的位置,并开始朝这里靠拢。一旦被对方捕捉到哪怕一丁点影子,自己必死无疑。 叶青支撑起颤抖的身体,不再朝正前方跑,改为前方偏左的方向逃跑。时间实在紧迫,他没有时间跟如玉交流,如玉这段时间没有再吱声,仿佛也被致命的子弹震惊。叶青拼命地奔跑,月色朦朦,还不至于一头撞在树干上。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拉开与狙击手的距离,越远越好。前方依稀有灯光,只要赶到人群密集的地方,狙击手肯定会有所顾忌,到时候就能趁机脱身。 狙击手突然停住脚步,灵敏的听觉神经使他捕捉到侧前方持续不断的沙沙声。肯定是目标在拼命奔袭。狙击手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冷笑。凭经验估计,目标在三百米以内,这样的距离对于狙击手来说,是最理想的射击距离。黑夜模糊的视线不是问题,他的狙击枪带有夜视设备,可以轻而易举锁定目标。狙击手背靠树干,摆好站立射击姿势,瞄准镜锁定住某个方位,而后以左右五个角度的范围搜索。T字准线上出现一个奔跑的影子。狙击手一声冷哼,五官纠结在一起,惨白的月光下显得狰狞可怖。对于叶青,他恨到了骨头缝里,上一次的“意外”失手一直令他耿耿于怀,百发百中的骄人纪录就此终结,这对于有着近二十年狙击生涯的高手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更可气的是对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普通人,没有经过任何专业训练,记录毁在这人身上,实在郁闷之极。这次狙击手抱定了必杀的决心,如果上一次目标逃脱是因为运气好,有上帝眷顾,那么这一次他决不允许失手。如果上帝再次眷顾的话,他会连上帝一起干掉。 T字准线牢牢锁住目标,尽管目标奔跑迅速,但是狙击手来说,只需要稍微调整狙击枪的角度即可。射击移动靶是狙击的必修课,真正的狙击高手连飞鸟都能击中,何况是奔跑状态下的人。狙击手调整好呼吸,手指扣住扳机,他没有急于射击,他要调整到身体的最佳状态,这一次不容有失。吸气与呼气的连接点是人体含氧量最高的时候,大脑最活跃,动作的平衡性也最高。狙击手等的就是这个临界点。 叶青并不知道身后三百米的地方所发生的变化,依旧没命地向前奔跑,前方的灯光愈发清晰,那是一处闹市区,只要赶到那里,安全系数将大增。树叶的外轮廓锯齿一样割划着他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痛感刺激着神经。 “趴下!”一言不发的如玉突然闯进叶青心头,大声提醒他。 叶青下意识上身往前倾,重重摔在地上。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叶青和如玉已达成了某种默契。他虽然不晓得如玉为何教自己趴下,但是还是本能地照做,潜移默化中已形成一种习惯。 身体还没有触地,呯……一道火线穿透树叶的围挡,从叶青的身体上方呼啸而过。叶青浑身瞬间脱离,丝毫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反倒被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半死。身体如一滩烂泥趴在地上,想起身万万不能。 “快起来,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如玉催促道。 叶青趴着没动,只有鼻孔呼呼喘着粗气。 “你起来呀,敌人随时会过来!”如玉再次催促。狙击手距离这里只有三百米,只需要两分钟就能赶到,难怪如玉会着急。 叶青满腹牢骚回应道:“你以为我不想跑啊,可身体不听使唤!” 如意鄙视道:“你也太饭桶了,再努力试试。” 叶青挣扎了几下,终究没有起来。他心头一凉,完了,敌人要是追过来,看见自己趴在地上,指不定多高兴。枪口对准自己后脑补一枪,神仙也休想躲过。 叶青身后三百米的地方,狙击手木雕一样立在原地。刚才的一幕令他不知所措:子弹到底中没中目标?枪响的那一刻,目标的确倒地,按理说应该命中,可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目标在枪声响起的前一刻提前倒地。中没中呢?狙击手史无前例的陷入犹豫。这次目标还能侥幸逃生的话,那真的是没天理了,他不相信有这种可能性存在。可知觉告诉他,目标也许真的侥幸逃脱。 狙击手用夜视仪观察目标倒地的位置,试图在地上发现血液或者尸体。可是浓密的枝叶遮挡住视线,没有一丁点痕迹。狙击手的双手在微微颤抖,这双手不知完成过多少任务,沾过多少人的鲜血,这是他引以为傲的本钱。可是今天,他对自己这双手不再信任,因为当手指扣动扳机以后,他竟然不清楚目标的死活。这对狙击手来说是天大的侮辱。狙击手的思维陷入停顿,呆呆立在原地,竟不知道下一步如何行动。 ------------ 第210章:死里逃生 叶青并不知道狙击手的心里活动,不过有一点很值得庆幸,就是敌人没有追上来。如玉也纳闷,如果敌人趁机赶上来的话,叶青绝没有存活下去的理由,可偏偏对手没那么做,一切只能解释为叶青命硬,命不该绝。 叶青试图站起来,努力了几次没有成功,脱力的感觉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趴在这里等于等死,于是双臂用力,扭动着屁股往前侧前方爬行。这样反倒减小了身体与树叶的摩擦,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树林的另一端,狙击手也缓过神。他没有急于追赶过去,因为他手里有枪,枪可以无限缩短与目标的距离。呯……呯……两道火线朝目标跌倒的位置射去,子弹以相隔一米的距离平行射出,命中点恰到好处,几乎覆盖住目标可能存在的所有区域。这一枪不要求致命,只要命中目标任何一个部位就可以,这足以从心理和生理上摧垮对手。 此时叶青已离开跌倒的位置十米开外,子弹射进泥土的噗噗声将他惊动。他下意识回头望望,额头的冷汗更甚几分,幸好没有原地等死!他咬紧牙关加快爬行速度,巨大的死亡威胁之下,脱力的感觉反倒消退下去,求生的本能促使他将身体的潜能发挥到极限。他不敢轻易地站起来飞奔,在子弹面前,爬行其实是最好的防御。 狙击手不急不缓朝子弹击中的位置前行,这次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无论目标以何种姿势、倒在何种位置,都不会逃脱两颗子弹的覆盖。他没有必要着急,他要享受这种接近目标的过程。他每接近一步,伤者就会紧张一分,心脏加速跳动,会促使血液加速溢出伤口,伤者痛苦的表情会令他陶醉。他对叶青的恨是深入骨髓的,他要用最残忍的方法去折磨他。 叶青不知道对手的真实想法,但是他知道对手会要他的命。尽管地上杂草丛生,荆棘刺破皮肤很多处,但是这阻止不了求生的欲望。爬行的速度非但没有减缓,反倒加快了几分。前方不远是一片空旷地带,好像是当地居民开垦出来的菜地,穿过菜地又是一片树林,树林的尽头灯光闪烁,是比较繁华的居民点。叶青的目标就是那里。 狙击手走到指定位置,眼前的一幕令他难以置信,地上空空如也,没有半点人影,更不用说血滴飞溅的场面。这一次他真的傻了,满脑子不断重复着一句话: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狙击手高昂的战斗意志被彻底打消,他终于意识到,对手两次逃脱绝不是侥幸,而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能从他的枪口下逃生,不是高手是什么。“隐藏好深啊,竟然骗过所有人!”狙击手冷哼一句。这样的高手埋伏在暗处,自己岂不是很危险?狙击手少有的感觉到了恐惧,浑身上下渗出一层冷汗…… 叶青出现在大街上的时候,借助路灯,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泥垢掩盖住皮肤和衣服,细小的伤口被汗水和污泥侵染,钻心的疼痛。这样子回公司绝对不行,还好树林的边缘有一片小水塘,叶青不顾一切地跳下去……之前如玉告诉他危险解除,叶青才敢如此安心的在水塘里清洗。 重新爬上岸,衣服和皮肤恢复了本来面目,腿上、胳膊上布满划痕,伤口很浅,却很疼。叶青拖着湿漉漉的身体走在大街上,他对这一带很陌生,不知道距离公司还有多远。恰好一辆出租车经过,叶青拦住车准备回去,司机见他湿淋淋的样子,浑身满是伤痕,犹犹豫豫不敢开门。叶青说了一堆好话,又以告他拒载相威胁,总算上了车。 回到公司的宿舍,已是凌晨一点。叶青冲一个热水澡,用毛巾把身体擦干。开始对着划痕涂抹消毒水。把伤口处理完毕,又过去一个多小时。躺在软绵绵的床上,身体透支产生的副作用开始显现,浑身的肌肉和骨骼仿佛不属于自己,疼痛而麻木。叶青连翻身的力气也没有,烂泥一样瘫软在床上。 “如玉,你能不能帮帮忙,我浑身疼的要死。”叶青用乞求的语气说道。他知道如玉有神奇的能力,上一次受伤就是它治好的。 如玉发出一阵空灵的笑意:“嘿嘿,当然可以。你终于主动求我一次。” 叶青把玉蝉从腰间摘下来,放在身体最疼痛的部位,一股凉气慢慢渗进皮肤,火辣辣的灼痛渐渐减轻…… 第二天一大早,急促的敲门声将叶青吵醒。开门一瞧,是老铁。叶青禁不住骂了几句:“该死的老铁,这么早你来干什么,还教不教人活!赶紧滚蛋!” 老铁不吃这一套:“我说叶青,今天可是我们去新部门报到的日子,你小子再不起来的话,可要迟到了。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你是不想混了。” 叶青浑身一激灵,可不是,今天要到新部门去报到。真该死,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一块了!他头晕的厉害,可能是昨晚在水塘里洗澡感冒了。虽然如玉给他进行了治疗,但还没有彻底痊愈。再者叶青心里乱成一团麻,没有心思去上班。“这样吧,你给我请假,就说我病了。”叶青重新躺在床上,懒懒地说到。 老铁两眼瞪得溜圆,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你说什么,请假?我看你真不想混了,这可是第一天上班啊!就是用担架抬,也得把你抬去。” 叶青一翻身,给了老铁一个后背,不再搭理他。他实在太累了,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老铁没办法,悻悻而去,嘴里还不住嘟嘟着开骂。叶青懒得理他,昨晚惊心动魄的经历至今心有余悸,哪来半点上班的心情。一直到傍晚才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肚子咕咕直叫,从昨晚至今一口东西没吃。叶青洗把脸,去食堂打饭。公司的食堂就在他宿舍的同一楼层,特别方便。正是吃饭的时间,饭厅里满满当当坐满了人,员工们大部分在这里就餐。 叶青在餐厅里见到了季文莎,于是端着打好的饭菜坐到她对面。季文莎见是叶青,淡淡地一笑,然后继续埋头吃饭。她的动作很慢,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知道她心情不好,昨天的应聘对她打击肯定不小,连老铁都能过关,偏偏季文莎不能。叶青很为季文莎鸣不平,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没天理。本想安慰几句,可是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学着季文莎的样子埋头吃饭。 “恭喜你成功,在新部门上班感觉怎么样?”季文莎停下筷子,抬头对叶青说道。 叶青也放下筷子:“我今天身体不好,请假了。” 季文莎惊疑地盯着叶青:“请假?第一天上班就请假?” “可是我真的不舒服啊。”叶青也惊异地盯着季文莎。 两人同时被对方的表情逗乐了。季文莎将自己饭盒里的鸡腿夹给叶青,“还是你吃吧,补补大病的身体。” 叶青说了句“谢谢”,算是接受。季文莎收拾好餐具,起身告辞:“你先慢慢吃,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冲叶青甜甜地一笑,起身离开。 叶青一直望着季文莎娇小的背影消失在餐厅之外,准确地说,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叶青一直认为漂亮和美丽不是一回事,有些女孩很漂亮却缺少内涵,所以称不上美丽。有些女孩既漂亮又有内涵,才配得上美丽二字。季文莎恰恰就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归结于美丽之列的女孩。 如玉不失时机地挑逗道:“嘿嘿,你是不是动心了?只要你愿意,她今晚就是你的。” 叶青被如玉的话气乐了:“不要这么龌龊好不好,我是喜欢美女,可也不能不择手段啊。这种话以后最好不要说,不然我会讨厌你的。” “行啊,正人君子!倒回几百年的话,你指定是位大贤。”如玉的玉器怪怪的,不知是不是在夸奖。随之又自语道:“如果当初他像你一样君子,我也不会沦落成这样,一切都会是另一个样子……” 叶青被如玉弄得一头雾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没……没什么。对了,你的伤势怎么样,用不用我继续医治。”如玉自知失言,赶紧岔开话题。 叶青见如玉说话没头没脑,不再理会它,自顾埋头吃饭。 第二天,叶青的身体彻底恢复,除了划痕还在,其它没有大碍。老铁再次来催促叶青,说今天无论如何要去上班,就是用担架抬也得抬去。惹怒了主管领导,后果很严重。 技术鉴定部在公司的三楼,老铁把叶青领到一个座位,告诉他这个位置是属于他的,以后就在这里办公。老铁的办公桌则在另一边,他对面是秦雪。叶青暗暗摇头,这小子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巧合的是叶青与老铁、秦雪、付春水同一个鉴定小组,这种安排可能是公司有意为之,考验一下他们的工作能力。 ------------ 第211章:紫砂时大彬 他们小组领到的第一个任务是鉴定几件拍主送来的古董,如果没问题的话,鉴定品将会上公司举办的秋拍会。鉴定品一共四件:一座清代仿宣德的铜炉,一幅郑板桥的书画,一块三色玉佩,一把紫砂壶。 叶青看到三色玉佩的时候,心头剧烈颤抖了一下,这是他第二次见到玉佩,上一次是在面试会上。最令他心动的是玉佩的沁色和雕工,简直跟自己收藏的玉环一模一样,不得不令人啧啧称奇。或许真的如他所料,玉环和玉佩本来就是一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玉佩的主人是不是知道一些内幕呢。只要找到玉佩的主人,师父的离奇死亡说不定会有结果。这件事始终是叶青的头等大事,再次见到玉佩,由不得他不心动。 还有一个人对玉佩颇为在意,这个人就是秦雪。秦雪是第一次见到玉佩,她在面试的时候没有遇到,因而她的惊讶程度比叶青更甚。秦雪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有如此相似的东西,沁色、雕工、玉质、包浆……每一点都惊人的相似。秦家的古玉还有孪生兄弟?这个重大的发现足以震惊整个家族,包括自己的父亲。她本来是要寻找遗失的家传古玉,没想到有了意外发现,如果两块玉都搞到手的话,不仅能将功补过,甚至还能扬眉吐气一把。博得父亲高兴,说不定还能推掉该死的婚事。 叶青和秦雪各怀心事,都忽略了对方的表情变化。老铁和付春水专注于古玩本身,也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常。四个人经过讨论,一致认为宣德炉、书画和玉佩没有问题,可以上秋拍,但是在紫砂壶的问题上产生分歧。 这是一只造型古拙的紫砂壶,壶盖、壶身、壶嘴浑然一体,流与纽的处理也极为得当,体现出茗茶的使用功能和自然的和谐之美。壶底有款:戊午年日,时大彬制。 秦雪、付春水一致认为是时大彬的真品,因为壶的制作工艺精湛,紫砂的年份也够,包浆也是老的。从这三点判断,是真品无疑。时大彬的壶在如今的收藏界只是一个传说,不可遇、也不可求。这要是亮相秋拍的话,肯定会震动半个上海滩,到时候竞价者云集,拍出创纪录的天价不是什么难事。公司高层对这把壶也抱有极大的期望,能不能完成预定的拍卖值,这把壶至关重要。 老铁一开始持怀疑态度,但是见秦雪据理力争,坚持认为是真品。这小子春心大动,马上改口站在了秦雪一边。只剩下叶青还持怀疑态度。叶青见老铁变卦,气得直哼哼,心说狗屁“老铁”,这点原则性都没有,还算什么铁哥们。 叶青之所以否定这把壶,有他自己的依据:这把壶造型看上去很美,很流畅自然,但是跟真正的时大彬壶比较的话,还是有一定差距。叶青当年跟着师傅苏海山走南闯北,不止一次见过时大彬壶真品,所以才会敢于怀疑。时大彬制壶讲究精益求精,哪怕有一点点瑕疵都会打碎,经常是“十不得一”,所以但凡时壶真品,无不完美无缺,档次肯定比眼前这把要高。其次底款上时大彬三个字太绵软,远没有真品刚劲有力,尤其是“彬”字,刀刻出来具有浓厚的金石韵味,但是这把壶没有。还有底款上的日字与时字相连,读起来让人别扭,也值得怀疑。清初戏曲家孔尚任就收藏过一把时大彬壶,款识也是“戊午年日,时大彬制”。孔尚任当时就断言:“时字与日字连,可疑也。”可见他对类似的款识早有怀疑。 听完叶青的理由,秦雪和付春水的意见开始松动,毕竟叶青说的句句在理。但凡行家,只需要几句话便可以令人茅塞顿开,秦雪开始对叶青另眼相看,这个不起眼的小男生,果然不简单。狙击手已经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转告她,并一再表示,姓叶的是不折不扣的高手,而且伪装的很好。秦雪一开始不相信,认为是狙击手找理由为自己的失手开脱,现在她信了。这个叶青果然是高手,深藏不露的高手,短短几句话,道出了紫砂壶致命的疑点。秦雪抬头盯着叶青,思绪难以平静,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但是叶青的判断也有明显的漏洞,就是壶的包浆和紫砂用料都到代,肯定是明代晚期的东西。这一点叶青也有自己的解释:时大彬是明代制壶名家时朋的儿子,生活在明万历、崇祯年间,由于时家的制壶技艺太高超、太出名了,在当时就是一壶难求,所以时大彬还在世的时候,仿制他的作品的情况就已出现。鉴定的这把壶估计就是当时的仿品,仿造者本身有一定的制壶水平,年代又相同,因此这种仿品欺骗性很大,稍不留神就会被鉴定为真品。或者说这把壶本身就是时大彬的徒弟仿制的也说不定。 这一次秦雪和付春水彻底服了,即便是想反驳,也没有反驳的理由。老铁拍着叶青的肩膀,“行啊老弟,有一套。哥哥我服了。那么这把壶咱们就形成一致意见了:明代老仿。” 四个人在鉴定结论上签字,然后递交给技术部鉴定部经理。经理就是面试会上那位蔡总,蔡庚寅。蔡庚寅见紫砂壶被否定,一脸狐疑,公司对这件拍品可是抱有很大期望的,哪能轻易给否了呢。他把叶青叫到办公室,让叶青说明理由。叶青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蔡庚寅面色阴沉,显然难以接受,他也是搞古玩的,对叶青提出的理由有主管的判断。如果这把壶被否,只按明代老仿上拍,价值将比真品缩水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蔡庚寅沉默良久,似乎在考虑利弊得失,好半天才开口对叶青说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任命你为鉴定小组的组长。至于这把壶的真伪吗,你们再考虑考虑,最好拿出有利于公司的决断。毕竟公司对这把壶抱有很高的期待,成交额能不能实现,跟这把壶也关系巨大。” 蔡庚寅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让叶青这个小组改变鉴定结论,把假壶当成真壶上拍。叶青暗骂蔡庚寅的八辈祖宗,心说你这不是坑人吗,买家花几千万拍走一件赝品,你心里过意的去?这样下去拍卖公司还有信誉吗! 心里开骂,但是嘴上不能说,毕竟人家是经理,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自己走人。叶青强忍住内心的不快,对蔡蔡庚寅说道:“对不起蔡经理,我不能那么做。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也为自己的判断负责,如果做出违心的结论,我对不起公司的声誉,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蔡庚寅没想到叶青会这么固执,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了几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好,年轻人有志气。我看这样,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今天先这样,你出去吧。”蔡庚寅说完埋头处理其他事情,不再理会叶青。 叶青很知趣地走出经理办公室。老铁、秦雪、付春水三人见叶青灰溜溜地出来,不明就里。老铁还问他:“怎么了兄弟,没受到经理表扬?” 叶青瞪了老铁一眼,没有理睬他,自己坐在座位上郁闷。想不到蔡经理会说出那样的话,作为部门经理、公司的副总,一点诚信经营的理念也没有?他又联想到了青花瓷瓶的事情,那一次把真的当假的,这一次把假的当真的,说白了都是为了一个“利”字。或许他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如此规模的拍卖公司,指不定还有多少见不得光的潜规则。 老铁和付春水处理完各自的事情相继离去,秦雪一心想着三色玉佩的事,停留片刻之后也匆忙离开。叶青回过神的时候,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他一个人。他不断安慰自己,紫砂壶的事情已经尽力了,问心无愧,至于公司如何定位,不是他能左右的。他突然很想喝酒,特别特别想,只有酒精能麻醉不爽的心情。 叶青拖着醉醺醺的身体回到宿舍,顾不上冲澡,倒头便睡。这一觉睡的特别踏实,自从来到上海,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好。几天来淤积在身体里的疲惫一扫而光,浑身清清爽爽、活力四射。今天是星期六,他盘算着如何度过这个周末。这时候值班室的保安打来电话,说有人找他,正在大厅里等着。叶青莫名其妙,会是谁呢,自己在上海认识的人不多,除了老铁和董兰兰,还没有特别好的朋友。这二位都知道他的宿舍,犯不着让保安来通知吧。莫非……神秘杀手找上门了?又一想不可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杀手不可能这么大胆。 ------------ 第222章:齐白石的画 揣着忐忑的心情,叶青走到一楼大厅。保安见叶青出来,用手指了指旁边一个人,意思是说就他找你。叶青看看这人,四十来岁,五官和衣着都十分普通,普通到混在人群里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你找我?”叶青问道。 来者点点头:“准确地说是我们老板找你,我只是一个司机。” 叶青一头雾水:“老板?哪个老板?” 自称司机的这位咧嘴一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们先上车吧。”说完冲叶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叶青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去。不去吧,觉得失礼。去吧,又觉得不妥,他实在被狙击手打怕了。“如玉,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叶青偷偷征求如玉的意见。 如玉空灵的声音钻进叶青心底:“随便你。在这人身上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杀气,应该没有危险。” 叶青长出一口气,跟着司机走出大厅。贝克公司办公大楼外面是面积挺大的广场,不少车辆停在广场四周,有公司老总的车,有员工的私家车,还有一些外来人去公司办事临时停下的。粗略估计能有几十辆,其中不乏宝马、大奔等高档车。司机领着叶青来到一辆民用路虎跟前,很礼貌地打开后座车门。叶青无论如何没想到,自己会被一辆豪华限量版路虎接走,这得是多么有身份的老板。“路虎揽胜,采用璀璨而独特的Barolo巴罗洛黑色车漆,在特定光照下车漆会隐现神秘的深紫红色。搭载最大功率375千瓦、峰值扭矩为625牛米的5.0升机械增压发动机。市场售价298万……”叶青费劲脑汁搜索关于路虎揽胜的一切信息。这时候汽车已驶出广场,朝闹市区行驶。 “你的老板究竟是谁,找我做什么?”叶青忍不住问道。 司机目视前方,没有为叶青的问话所动,显示出良好的职业素养。“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叶青不便再问,耐心等待着终点。心里不免七上八下,万一是一场华丽的阴谋,自己可就危险了。不过既然上了车,就没有回头之理,只有硬着头皮等着。 汽车穿过闹市区,驶进一片低矮的平房区。这里其实也处在闹市,只是建筑物比较老、比较低矮罢了。与周围的高楼林立相比,这里更像是一片盆地,在喧嚣的都市里形成一块难得的清静之地。 汽车停在一处院落门口,司机麻利地下车,为叶青打开车门。院墙上爬满绿色的藤蔓植物,遮住生锈的栏杆。司机把叶青领进小院,里面是一幢古旧的二层别墅,四壁照样爬满藤蔓植物,除了门口和窗户,几乎覆盖住所有部位。人处在小院,第一感觉就是清幽,好像这不是处在千万人口的大都市,而是走进了一处农庄。行走在绿茵里,叶青少有的感觉到一丝凉意,身上的衣服似乎单薄了。他这才意识到,现在已是初秋,天气正在一天天凉爽下来。他长时间处在钢筋水泥的建筑里,没有感觉到季节的变化而已。 司机把叶青领到别墅门口,停住脚步,里面一位六十来岁的妇女迎出来,对叶青道:“先生请往里请,老板在屋里等着您呢。” 叶青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闷头跟着妇人走进别墅。心里止不住琢磨,这位老板好大的架子啊,整的跟旧上海滩的大资本家似的。这位究竟何许人也?叶青这时候来了兴趣,倒要看看这位老板长什么样,是不是三头六臂。 一楼客厅的装饰十分古旧,基本还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风格。红木桌椅、老式台灯和电话、掉色的木地板、古旧的窗帘……处在这个环境,让人有一种穿越之感,仿佛回到了一百年前的上海滩。叶青暗想,上海滩的许文强就居住在这个环境里吧,对了,还有大佬杜月笙。 “你小子傻站着干嘛,见了老头子也不打招呼。”一个苍老但是很洪亮的声音说道。 叶青急忙回头,一位老者神采奕奕地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正笑吟吟地盯着他。 “是你。老人家,您最近还好吧。”叶青问候道。这位老者他认识,前些天在古玩店里相识,他还帮人家鉴定过玉器,搅黄了古玩店一桩买卖。后来还受到不明身份的流氓围攻,就是这位老爷子,三拳两脚打跑了四个壮汉。叶青对这老头印象深刻,老头儿对他的印象也不坏,两人约定一个月以后见,现在想起来差不多快一个月了吧。 老者示意叶青坐下,依旧不依不饶地埋怨:“你小子记性也忒差了吧,说好了一个月之后老地方见,你倒把约定忘得精光。不是我派车去接你,都把老头子我忘了吧!” 叶青一拍后脑,可不是,一月之期的约定真的给耽误了。他没忘这件事,但是具体日期不记得了,反正感觉离约定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没想到已经错过了。他连连表示歉意:“老爷子真对不住您了,这事愿我,您怎么罚我都行。” 老者一摆手:“得,你这张嘴巴还挺甜。不过没用,得看真本事,待会儿有位古董商要来,说有一幅齐白石的画匀给我,你小子给我把把关,看是不是真品。另外,我这么些年收藏了不少宝贝,你都过过眼,看有多少真品,有多少赝品。” 原来如此,叶青知道老者找他的目的了,这就好办了,不就是看古玩嘛,他还真没发憷过。这时候刚才的妇人端上来两杯茶,放在老者和叶青跟前。叶青看看茶杯,纯正的宜兴紫砂茶具,虽说是现代做工,但是工艺精湛,堪称现代紫砂茶具中的精品。白气袅袅、茶香四溢,配上古色古香的环境,令人心旷神怡。叶青感觉浑身每一个细胞都舒展开,尽情沐浴在茶水的香气里。 “老人家,这座宅子是您的?”叶青问道。 “是啊,这样的宅子我以前有三套,后来转手一套,还有两套。”老者答道。 叶青一哆嗦,手里的茶具差点掉地上。天啊,有两套!上海的房价有多高他心里有数,很多白领奋斗十几年不见得拥有一套住房,更不用说在市中心区域。这套别墅如果兑现成现金的话,以上海现在的房价算,保守的估计也得几千万。两套,就是两个几千万,岂不是要上亿了。怪不得人家用路虎揽胜接他,也只有这样的家庭配得上豪车。人不可貌相啊,这位老者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叶青禁不住猜测老者的真实身份,实业家?还是房地产商? 老者看看客厅角落里的老式座钟,说道:“时间差不多了,那位古董商该来了。” 叶青也正色起来,他不能在外人面前给老者跌份儿。 门外响起脚步声,老妇人急忙过去开门,一个矮胖子走进客厅,手里还提着一个长条形的小包。矮胖子见到老者,肉呼呼的大脸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季老,您老挺好啊!” 老者爽朗地一笑:“还凑合,这把老骨头还没交待。东西呢,拿出来瞧瞧。” 矮胖子脸上的笑容不减:“看您老心急的,得,咱们先看东西。”说着把手里的长条形提包打开,里面是一个长条形的布袋。矮胖子解开布袋口的绳子,从里边抽出一个画轴。叶青在老者身旁,眼睛睁得大大的,倒要看看这是何人的墨宝。 一位老妇人把桌上的茶盏端走,桌面擦拭干净。矮胖子把画轴放在桌上,双手托住轴心,轻轻展开。老者和叶青把注意力都放在画轴上。 这是一幅水墨画:一片池塘,三片荷叶,几只大虾在水里嬉戏。虽然是小写意的水墨画,几只大虾画的灵动而有神,给人的感觉还是眼前一亮。看看落款,绝对能吓人一跳:丁丑年冬月白石。 齐白石的作品!叶青再次把眼睛睁大几分,不管真的假的,这绝对是一次开眼界的好机会。 “季老,您看看这幅画,齐白石的真迹。看这水,画的多么活;特别是这虾,多么灵动,简直能从纸上游出来。您老也知道,齐白石画虾那可是一绝,空前绝后、冠盖中外。按一只虾十万块计算,九只就是九十万。齐白石是天神下凡,是神不是人,他画的虾一只十万块不贵吧。”矮胖子夸夸其谈,夸奖齐白石的同时,也把自己的画从里到外夸奖了一遍。 叶青也听明白了,老者姓季,季老爷子。看来矮胖子是有意把画卖给季老爷子了。看这家伙拼命的架势,大有铁了心把画卖掉的意思。叶青暗暗好笑,这下有好戏看了。他既然赶上了,就得站在季老爷子一边。 季老爷子显然动心了,眼神沉浸在画里不能自拔,再加上矮胖子玩命的吹捧,这桩买卖眼见十拿九稳。“这幅画怎么得来的?”季老问矮胖子。 ------------ 第223章:收藏发烧友 矮胖子一脸得意:“不瞒您老说,这是捡漏捡来的。上个月我去湖南出差,在一个农户家里收来的,才花了三千块。他家里要盖新房,老旧东西按破烂处理掉,结果被我捡漏了。” 季老爷子闻听一咧嘴:“这故事我怎么听着像编的,你可不要编故事蒙我!齐白石的画作,赝品可太多了,你小子不会拿假东西来蒙我吧。我家里有三幅齐白石的作品,都是赝品,这次可不会轻易受骗。”季老用言语试探矮胖子一把。 矮胖子收敛住笑容,马上变得严肃起来:“季老,瞧您这话说的。我蒙谁也不敢蒙您老啊。这幅画可是特意孝敬您老人家的。” 季老爷子没有马上表态,扭头看看叶青,那意思你给拿个意见。叶青冲着矮胖子点头一乐:“这位老板,我对这幅画有几点意见,可就明说了啊。对与不对呢,请老板多担待。” 矮胖子见是位小孩儿,也没往心里去,心说一个小孩能有什么见解。“小兄弟,你有话直说。能在这屋里的,指定没外人。” 叶青用指尖轻轻扫了一下画卷:“要说齐白石的画作,市面上假的可太多了,全国大大小小的古玩市场,随便一个地方都能搜罗一车。但是也不能一概否定,因为齐白石是位长寿的画家,又是位高产的画家,保守的估计他的作品有三万件,有人甚至估计有十万件之多。齐白石晚年的时候,早晨起来锻炼身体,吃早饭之前先画十几幅画活动筋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说,民间偶尔出现齐白石的真迹也不是不可能,捡漏也存在可能性。” 矮胖子先是一愣,没想到这个小孩还是内行,继而开怀大笑。“怎么样季老,连这位小兄弟都说能捡漏,我的故事不是编的吧。” “老板,您听我把话说完。”叶青对矮胖子说道,“具体到这幅画呢,我看有这么几个疑点:第一,画上的虾画表面上看着很活,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虾与虾之间的排列略显呆板,缺乏大师级的手笔,整幅画看上去缺乏张力。第二,画的落款是丁丑年,齐白石一生经历过两个丁丑年,一个是13岁的时候,一个是73岁的时候。齐白石13岁刚刚跟叔祖父学木匠,不可能画画,73岁画风已相当成熟,不可能画出这么幼稚的作品。第三,画作的纸张年代不够,丁丑年是1937年,距离现在有70年的历史,一张纸放70年会是什么样子?您这幅画的纸张,顶多也就10年的历史。所以说,这幅画疑点很大。” 偌大的客厅里一派安静,矮胖子刚才还眉飞色舞,转眼间变成一张苦瓜脸。他尴尬地收拾起画卷,冲季老爷子说一声抱歉,狼狈离开。 确定矮胖子走远,季老爷子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行啊你小子,有两下子。不光是玉器在行,书画也在行啊。你这个朋友我没有白交。” 叶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是侥幸,这幅画太假了,瞒不过行里人。如果是真正的高仿品,不要说这么短的时间,就是几位专家鉴定三天三夜,也未必能鉴别出真伪。” 季老爷子直摇头:“赝品这么厉害?搞收藏还是个风险行当。对了,我这么些年收藏了不少藏品,你帮我看看。” 季老爷子把叶青领到楼上,一个房间用大铁门锁着,里面就是他的藏品库房。季老爷子把房门打开,叶青随着进去。好嘛,仓库里藏品还真不少,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大小不一的铜鎏金佛像好几座;紫砂壶放在货架上,能有十几把;书画一轴一轴插在大缸里,有几十轴;大大小小的瓷器摆放满地,稍不留意就能碰倒一件。另外还有笔筒、砚台、象牙雕品、丝织品、陶俑、玉璧、青铜鼎等等,甚至还有龙袍、朝珠、尚方宝剑等等皇家御用之物……可以说只有想不到,没有看不到。置身在这里,绝对能体会到中国博大精深的收藏文化。叶青甚至产生一种幻觉,他不是在季老爷子的别墅里,而是置身某个省级博物馆。 “天啊,老爷子,你太厉害了!您玩儿收藏都玩儿到家了。”叶青不禁向董老爷子伸出大拇指。这样的收藏爱好者,国家应该颁发锦旗:铁杆藏家。 季老爷子一摆手,“别光说好,主要是看东西,看看货色怎么样,有没有赝品。如果有,挑出来,我把它砸碎撕烂。” 叶青在藏品堆里蹲下,从身边的藏品看起,一件一件过目。一段时间以后,心凉了半截,再过一段时间,心彻底凉透了。这么一大片藏品,愣是没发现一件真品。很多东西都是开门假,假的一塌糊涂,一眼就能看出是赝品。真难为季老爷子,这些东西都是咋收来的。叶青把眼睛睁大,极力想发现一件真品,这样也好给董老一个台阶下,不然的话,老头子知道真相,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还是问题。 楼梯响起轻微的凉鞋声,一个女人从楼下走上来。“你怎么上来了,今天不上班?”董老对来人说道。 叶青下意识回头一瞧,天啊,这人他认识。何止是认识,他们就在一个公司上班,前几天还谈过话,正是季文莎。叶青赶紧从藏品堆里站起来,和季文莎打招呼,顺便问一句:“这是你家?” 季文莎还没有回答,季老爷子先说话:“这是我孙女,跟你在一个公司上班。你的消息还是她透露给我的,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在贝克公司,更不可能派车去接你。” 叶青恍然大悟,怪不得季老知道自己的底细,原来有季文莎在这透风。真没想到,季文莎生活在这么一个家庭,以季家的财力,季文莎还用得着上班?既然家里有季文莎这个古玩行家,季老爷子又怎么会收藏这么多的破烂? 这时候季文莎说话了:“叶青,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她也不管季老同不同意,一把拉住叶青,从库房里出来径直走进另一个房间。砰,顺手把房门还关上。叶青一头雾水,心说季文莎这是要干嘛。 “我爷爷那一屋子藏品你都看到了,真假你心里也有数。我爷爷这辈子就这么一个爱好,收藏,看见什么收藏什么,从来不计价钱。我知道他收藏的东西全是假的,可是又不敢跟他说,那么大的年纪,会受不了的。这么多年来一直由着他的性子。一会儿你说话的时候千万小心,不要把我爷爷伤着。只要他高兴,多花点钱又算什么。”季文莎长叹一声,对这件事显然非常无奈。 叶青明白季文莎的用意了,他点点头,伸手做出一个OK的姿势。季老爷子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对着屋里吼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儿在说什么,把老头子扔在外面!” 季文莎一伸舌头,冲叶青做了一个鬼脸儿。随后把门打开。叶青一阵陶醉,他印象里的季文莎一直文静淡定,今天第一次见到她做鬼脸,着实有另一番迷人的风韵。 季老爷子依旧不依不饶,先指着叶青:“你小子是不是看上我孙女了?如实交代。不经过我的同意,不允许你们结婚。”接着又指向季文莎:“乖孙女,你是不是看上这臭小子了?行,有眼光,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季老的话弄得弄得两位年轻男女尴尬无比,季文莎面色微红,不住用玉手捶打爷爷的胸口,“爷爷,你说什么呢!你再说的话,我可离家出走了。一个月不会来。” 季老赶紧说软话:“行行行,算我没说。没说还不行。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还得让叶青给我鉴定藏品呢。” 叶青煞有介事地回到库房,开始继续“鉴定”,看了半天,依旧一件真品没见。季文莎在一帮心情忐忑,怕叶青不小心说漏了嘴,到时候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叶青也着急,貌似在研究满地的古董,其实心里一直在盘算,怎么跟老爷子说才合适呢?说全部都是真品,这话也太假了,对不住自己的良心,也对不住季老千方百计把自己请来。说实话,也不行,季文莎有言在先,老头子万一承受不住,有个三长两短,谁都担当不起。真话不行,假话也不行,这可太难办了…… 季老爷子看时间差不多了,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小子,东西有假的吗?告诉我,我把它打碎。” 叶青站起来伸伸懒腰,尽量让自己放松。季老见他慵懒的样子,忍不住催促:“你倒是快说话呀,要把老头子我急死啊!” 叶青看看神色紧张的季文莎,扭头对季老说道:“老人家,挺您孙女说,你喜欢收藏,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 季老点点头,“是啊,我是喜欢收藏,看到没见过的古董就想买下来。” “这满屋子的藏品都是您老的战利品了?”叶青又问。 “那当然,几年来收藏的东西全在这里。”季老回答。 “那我再问您,您喜欢这些藏品吗?”叶青再问。 “喜欢,当然喜欢。这都是我的心血啊。”季老再答。 ------------ 第224章:公司的潜规则 叶青冲季老咧嘴一乐:“人步入老年以后,往往都会寻求一种精神寄托,有的人玩鸟,有的人打太极,有的人种花,有的人像您一样搞收藏。其实啊,不管哪一种爱好,都是图自个儿高兴,图精神愉悦健康长寿。比方说玩鸟的,不需要鸟多么名贵,哪怕是一只麻雀,只要自己喜欢就成;太极拳不一定打得多么漂亮,能强身健体就成;种花的不一定要什么奇花异草,陶冶情操就好。搞收藏也一样,东西不问真假,自己喜欢就成。这些东西您真心喜欢,还在乎什么真假吗?咱玩儿的是爱好,不是真假,您说对吗?”叶青一边说一边佩服自己的口才,想不到自己白话起来还一套一套的。简直就是做外交官料。 季老爷子静静地听着叶青白话,微笑不语频频点头,显然他被叶青的观点忽悠住了。“行啊小子,讲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不过说的还在理。你说的很对,东西不管真假,喜欢就好。咱玩儿的是爱好,不是真假。好了好了,我也不问了,你话里的内涵我也能理解。小子讲话挺有一套,同样一件事,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就不一样。我孙女找你这么个男朋友,有眼光。不过先说好了,没有我的同意,不许结婚。” 叶青一阵尴尬,不知说什么好。季文莎那边不干了,“爷爷,你说什么呢,我跟他刚认识没几天,平时很少说话的。” 季老不依不饶,“平时说话少,不妨今天补上。中午都在这吃饭,老头子今天高兴。” 叶青看看手机,将近中午。自己跟季家人还不算熟,又是第一次来,所以不好意思吃午饭。季老一再挽留,叶青说什么也不肯。季文莎主动要求送叶青回去,季老方才作罢,“也好,两个年轻人外面去吃,比在家里好。家里还有老头子碍眼呢。” 季文莎懒得反驳,带着叶青走出别墅。虽然是夏末秋初,中午的太阳还是很毒,火辣辣的照射着大地。门口停着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季文莎坐上驾驶座,顺便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叶青钻进车厢,一股清凉袭遍全身。汽车启动,沿着街道缓缓行驶。 “今天非常感谢你,真的,我爷爷的事情你办得非常漂亮。出乎意料的漂亮。困扰我心头的难题,总算解决了。”季文莎一边开车,一边对叶青说。 叶青婉然一笑:“没什么,我只是把谁都知道的道理说开了。”突然他又想起一个问题:“对了,以你的家庭条件,为什么还要去上班?” 季文莎依旧目视前方,“上班?呵呵,那只是我的一个生活方式。别人上班是为了薪水,为了生活,我上班则是为了上班,不上班,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叶青似懂非懂,什么叫为了上班而上班?这话可是禅机无限啊。不由得对季文莎刮目相看。 “对了,你今天帮这么大忙,我是不是该请你吃饭。”季文莎用眼角瞥了叶青一眼。 “不用了,谢谢。我还是回公司吧,”叶青婉言拒绝。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从师父出事到现在,他一连受到两次追杀,显然对手已从洛阳追到上海。在公共场合露面,说不定就会受到神秘狙击手的攻击。说不定还会连累季文莎。这种傻事他断断不会去做。 季文莎见叶青拒绝,没有再说什么。汽车穿梭在繁华的闹市,犹如小溪里的一尾红色金鱼。汽车在贝克大厦附近缓缓停下,这里距离大厦前面的广场还有一段距离。季文莎抱歉地一笑:“只能送到这里了,我不希望公司的同事们看到我开车,我平时上班都是做公交车的。你也不要把我们季家的事透露出去好吗?” 叶青点点头表示理解,“当然可以,你们家的私人情况我肯定保密。”他把话说完准备下车。这时候季文莎又把他叫住:“你等等,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叶青重新坐稳,做出倾听的姿势。 “前几天公司里面试考试,知道我为什么会落选吗?”季文莎问道。 叶青摇摇头,心说这里面还有什么秘密,求知欲一下子被勾引上来,这对他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季文莎长叹一声:“唉,这件事真不知如何说起。面试的前一天,公司某个高管找过我,就在他的办公室。他说如果我能在他办公室过一夜,明天的面试不会有障碍,他还能给我一笔钱。”她说到这苦笑一声:“呵呵,我当然拒绝了,你今天也看到了,我们家不差钱,更不会为一次面试去失掉底线。明知不会有结果,我还是想试试,我参加了第二天的面试。失败很正常的降临到我头上。”季文莎微微仰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她对那天的面试其实很在意。 叶青目瞪口呆,所谓的“潜规则”竟发生在公司高管身上。他一直觉得季文莎的落选不可思议,如今终于找到原因。看着仰天流泪的季文莎,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如果她是他女朋友的话,他肯定会把她拢在怀中,轻轻擦拭她眼里的泪水。可是她不是,他们没有一丁点的那个关系。叶青干巴巴坐着,不知如何是好。季文莎渐渐从失控中恢复过来,冲叶青凄然一笑,“对不起,我失态了。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头,喘不过起来。现在好了,心里舒服多了。谢谢你。” 叶青挺不好意思,自己什么都没做啊,何谈谢谢。 “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不然食堂没饭了。”季文莎一扫刚才的低调,重新变得活泼起来。 叶青下车,目送红色法拉利远去,自己才向贝克大厦走去。时间指向中午十二点半,叶青一点食欲也没有,径直回到宿舍。他重重的躺在床上,回想刚才季文莎的话。偌大的贝克公司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从清华瓷瓶的真变假,到紫砂壶的假变真,再到季文莎这件事。公司里存在的潜规则真不少。作为公司的老总和执行董事,苏文若知道这些内幕吗?还有师伯苏青山,他知道吗?想必不知道吧,不处在公司的底层亲身体验,又怎么能觉察的到。那些公司的高管肯定会把事情很好的掩盖,苏青山和苏文若看到的景象,必定是毫无瑕疵、一派欣欣向荣。作为苏青山的师侄,苏海山的嫡传弟子,他有义务去维护苏家的利益。叶青在考虑是不是找苏文若一趟,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告诉他。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不去。苏家人对自己的态度叶青有本账,自从进入贝克公司,师兄苏文若只见过自己一次,师伯苏青山连面都不曾见。他冒然求见的话,人家会以为他哗众取宠。这件事还是忍一忍再说。 叶青又想到了秦雪,她是不是也遇到了“潜规则”呢?季文莎落选,秦雪成功,是不是说明秦雪与公司某高管达成了某种协议?有这种可能,秦雪比季文莎更妩媚,身材更火辣,不可能不引起某高管的注意。如此推断的话,秦雪岂不是已成为潜规则的牺牲品!叶青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来公司才几天啊,这么快就成了公司潜规则的牺牲品?季文莎所说的某高管到底是谁?叶青一时摸不到头绪,贝克拍卖公司规模庞大,称得上高管的有十几位,都是男性,不好具体怀疑某一个人。知觉告诉他主管技术部的蔡总嫌疑最大,他是该部门的主管,又是公司副总、董事会成员,有制造潜规则的便利条件。叶青越想越有道理,蔡总的形象变得丑恶起来,这个老家伙,五十多岁还不安分,简直他妈混蛋! 叶青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老铁和董兰兰敲门,邀请他去夜市玩玩儿。叶青婉言拒绝,人家两个出双入对,自己去当电灯泡没意思。老铁说你不去就不去吧,把身上的钱拿出来就行,他和董兰兰历来是月光族,到了月底日子紧巴巴的,叶青必须得在经济上扶持一把。叶青被老铁气乐了,心说邀请我逛夜市是假,借钱才是真吧。不过拿这家伙也没办法,掏光了身上所有的钱给了他。老铁报以感激的微笑,拉着董兰兰扬长而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叶青哭笑不得,心里还是挺羡慕他们。其实这二位生活挺自在的,想干什么干什么,从来不去为什么事情发愁,也不为未来发愁。天生一对乐天派。老铁那副大号的近视镜就像一张挡板,隔绝住了所有烦恼。其实老铁挺幸运的,如果不是季文莎意外落选,遭到淘汰的很可能就是他,上帝偏偏眷顾他,给他创造了一个意外的机会。叶青终于感觉到饿了,去食堂草草吃过晚饭,极不平静的一天渐渐过去…… ------------ 第225章:玉璧、玉瑗、玉环、玉玦 第二天,叶青还在睡梦之中,门铃突然响起。肯定是老铁,这么早他来干什么,今天可是星期天啊,该不会是来还钱的吧。叶青一边揉眼一边打开房门,一道靓丽的景致钻进眼球,满眼都是火一样的红色。秦雪,她怎么来了? “你……你怎么来了?”叶青禁不住问道。 秦雪回答问题之前先指指叶青的身体,后者方才注意到,自己只穿着**和背心。叶青以为是老铁敲门,也没太在意,从床上爬起来直接开门,实在没想到会是她,所以才这般狼狈。可是门关不关呢,关上吧,等于把秦雪拒之门外;不关吧,自己又太狼狈。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叶青憋得满面通红,略显失态地愣在原地。 秦雪妩媚的一笑,“还不赶紧穿衣服。” 叶青一阵尴尬,急忙转身去穿回房,一边穿衣服一边想,她不会无缘无故找我,肯定有什么事情。会是什么事呢?他在卫生间匆匆洗漱一把,出来的时候,秦雪已出现在他宿舍里,用好奇地目光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叶青赶紧把乱七八糟的衣物收拾起来,“屋里挺乱,让你见笑了。” 秦雪不置可否,“行啊叶青,有一间单独的宿舍,起码够得上三星级吧,这种待遇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说说看,你是不是跟公司高层有关系?” 本来叶青不便提起他跟公司的关系,特别是与苏家人的关系。如果换成别人问,甚至是老铁问,他都不会说出真相。偏偏是秦雪问他,而他对秦雪的印象又非常深,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实情:“公司老总苏青山是我师伯,总经理苏文若是我师兄。给我这间宿舍也是对我的一种照顾吧。” 秦雪点点头,“原来如此,你一直住在这?” “是啊,自从进入公司,我就住在这里了。”叶青如实回答。“对了,你找我有事?”他问道。 秦雪婉然一笑,精致的五官瞬间变得仿若桃花,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妩媚,令人心神飘荡。“是这样的,我在一家古玩店看到一块玉璧,特别喜欢,但是拿不准真假,想请你一起参谋参谋。”她解释道。自从紫砂壶事件之后,她对叶青有了新认识,开始对他刮目相看,不然也不会特意来请他。 “原来是这样啊,那好办,咱们现在就走。”叶青对秦雪所说的玉璧表现出极大兴趣,能让她拿不准的东西,肯定非常特殊。再者,他也想在她面前好好表现,用魅力征服一个女人,对男人来说是最惬意的事情。 一男一女走出贝克公司大厦,女孩青春靓丽夺人眼球,男孩跟在女孩身后,略显拘谨。正是秦雪和叶青。看着秦雪火红惹眼的服饰和身段,叶青想起了昨天季文莎的话,潜规则,秦雪真的被潜规则了吗? 华宝楼古玩市场。一男一女穿梭在人流中间,径直朝地下市场走去。这是上海最富盛名的古玩市场之一,大门面向上海老街,毗邻老城隍庙大门,巨幅牌匾“华宝楼”出自大学者周谷城之笔。整座建筑采用仿明清风格,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显示出磅礴的气势。正门楼还有古玩泰斗顾廷龙先生的题匾:金声玉振。华宝楼分上中下三层,一楼以玉器、瓷器、文房四宝为主;二楼主要经营丝织绸缎和工艺服饰;三楼以书画为主。真正的古玩集散市场设在地下一层,大大小小的古玩店一间紧挨一间,经营的古董五花八门,凡是能想象的到的,在这里基本都能见到。 秦雪领着叶青直接走向地下室,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七拐八拐进入一家店铺,她的目标很明确,显然有备而来。这家店铺面积不大,只有十几个平方。主要以经营玉器为主,兼有少量的陶器和瓷器。 “老板,把玉璧拿出来吧,我再看看。这次可请来了高人帮我长眼。”秦雪对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瘦小枯干,一脸精明相。见叶青年纪轻轻,没有当回事儿,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出来。笑吟吟的对秦雪说道:“这位姑娘,您随便看,我不是说过了吗,本店的玉器都保真,假一赔十。”一边说话一边从柜台上拿出一个扁形的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圆形玉璧。掌柜的把玉璧拿出来放在柜台上,然后示意请秦雪和叶青鉴赏。 古玩行里有条规矩,古董不能从卖家之手直接交到买家之手,否则万一交接手的时候损坏,不好区分责任。尤其是易损坏的古董,更是如此。这是多少年来形成的规矩,叶青自然懂。他把玉璧拿到手里,仔细端详一番,玉璧为碧色,表面有斑驳的水沁,器物直径20厘米左右,中间有小孔。玉璧两面均布满蒲纹,俗称蒲纹壁。所谓蒲纹就是无数条平行线以60度角交叉,形成的网格,平行线为比较粗的阴刻线。用手摸上去,玉器表面有扎手的感觉。摸着这块玉璧,叶青自然联想到自己手里的五色玉环。与五色玉环相比,这枚玉璧简直差出两个档次。来上海很多天了,玉环的秘密一直没有解开,想及此心里难免发堵。 “小兄弟,怎么样,玉璧还不错吧?”掌柜的笑眯眯地对叶青说道。 叶青从掌柜的眼里看出一丝不屑的神态,尽管掌柜的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眼神还是出卖了他,显然对方没把自己当回事。叶青暗暗憋气,这小子也是以年龄取人啊,心里有了教训对方一下的想法。他指着玉璧中间的孔说道:“中间这个孔学名叫‘好’,孔外面的边学名叫‘肉’。肉如果大于好,称为玉璧;肉等于好,称为玉环;肉小于好,则称为玉瑗;边缘有缺口的,称为玉玦。这件器物肉大而孔小,自然属于玉璧。表面由蒲纹,故称蒲纹壁。蒲纹壁出现的年代较早,一般都是战国以前的。这块玉璧摸上去比较扎手,是古玉璧典型的特征,从这一点判断,应该是真的。沁色深入玉质肌理,而且分布自然,应该是真品。” 掌柜的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个年轻人还是行家,他满脸赔笑,眼神里轻蔑的神态不见踪影。“好样的,小小年纪就对古玉有如此研究,难得难得。我服了。这样吧,小朋友你开个价,只要不赔钱,我绝对不加价,就为交你这个朋友。” 秦雪把叶青拉到一边,商议价格。片刻之后秦雪给出报价:15万。 掌柜的一伸大拇指:“两位太内行了,不仅有眼光,报价也专业。15万正好是我的底线,刚好不赔钱。得,成交。” 一枚战国以前的玉璧卖15万,是不是太便宜了?不是,如今的市场价位就是如此,碧色的高古玉还不如清代的一个小玉佩。正是因为它市场价低,暂时不被藏家注意,才造就了它极大的升值空间。这也是叶青支持秦雪收购这块玉璧的原因。 掌柜的不失时机向两个年轻人推荐了另一块玉璧,这枚玉璧造型上跟前一枚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玉的颜色,前面一枚是碧色,这枚是白色。“两位看仔细了,这可是和田白玉,比青玉高出一个档次。另外市场上以和田白玉为料的玉璧极为罕见,两位不可错过啊。” 秦雪对白玉璧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拿在手上不停把玩。叶青则反映冷淡,一副爱理不理的架势。掌柜的见状,提醒叶青几句:“小朋友,机不可失啊。你不妨先看看。” 叶青摇摇头,表示不感兴趣,“掌柜的,我不知道你是真不懂还是揣着明白当糊涂。玉璧、玉环、玉瑗、玉玦,在古代都有各自的用途。比方说玉璧吧,在战国以前是一种祭天的礼器,以碧色代表青天,圆形则代表天圆。所有的祭天玉璧当中,不可能存在白色的。没有哪个天子敢冒天下之大不为,把青天的颜色给改了。所以不用看,所谓的和田白玉壁,肯定是假的。即便不假,年代也不会超过秦汉以前。” 掌柜的依旧笑容灿烂,但是明显不那么自然,他在用笑掩盖内心的尴尬。“小朋友是行家,真知灼见啊。我服了!”掌柜的向叶青伸出大拇指。 秦雪听见叶青如是说,对白玉璧失去了兴趣。结完帐拿着第一块玉璧离开。她建议去别的店铺看看,没准还能捡漏呢。叶青自然不会反对。他心里一直纠结着一个问题:这个秦雪是不是洛阳遗故斋的那个小掌柜。从相貌到衣着,两人实在太相像了。他当时问过她,被秦雪一口否认。叶青不甘心,不相信世界上有如此相像的人,双胞胎也不会相似到这种程度。几次话到嘴边,都被秦雪用别的话题岔开。弄得叶青郁闷无比,这更加使他疑心大增,她到底在回避什么呢…… ------------ 第226章:暗杀还没有结束 临街中午,秦雪提出回公司。叶青打算请她吃午饭,被婉言拒绝。他不便勉强,一起打车回公司。在公司的大厅里,两人就此分手。秦雪似乎有急事,简单告别一句急匆匆离开。叶青没有急于回宿舍,在餐厅吃过午饭才朝回走。今天是星期天,公司上下比较冷清,大部分员工都休假了。廊道里很冷清,脚步的擦擦声在走廊里形成回音,叶青第一次感觉到大厦的空旷。走到宿舍门口,门竟然是开着的。嗯?莫非自己忘记锁门了?叶青努力回忆早上的情景,他跟秦雪出去时是不是关门了。可是越想越没有头绪,早上出门的情景一片模糊,完全记不起来。 叶青走进房间,屋里一片狼藉,所有的抽屉被打开,床铺被翻得一塌糊涂,铺板下面是一个床柜,也有被翻动的迹象,就连卫生间也被翻动过。叶青脑袋嗡的一声,不用再想了,早上关没关门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屋里招贼了!他急忙清点物品,看看丢失了些什么。放在抽屉里的少量现金没了,银行卡还在,更为揪心的是五色玉环不见了。玉环本来放在床柜里面,用报纸包裹,放在一个简易的盒子里。盒子和报纸还在,玉没了。天啊,叶青感觉天旋地转,大脑成了一张白纸。他呆呆坐在床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仿佛这是一场梦。他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啊。 好半天,才从混乱的思绪中平静下来。报警?报警有用吗?这样只会把事情闹大,警方一旦介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他隐约感觉到,这件事与神秘狙击手有关,只有这股神秘的力量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莫非他们就是为了五色玉环?床柜里还有一样东西,就是师父遗留下来的日记本,玉环没了,日记本还在,凌乱地躺在床柜底部,显然被翻动过。叶青把本子收好,重新存放起来。他更加坚定了一点,对方就是奔着五色玉环来的。 这时候如玉说话了:“这屋里有人气。” “人气?什么叫人气?”叶青问。 “人气就是人的气息,每个人的气息都不一样,在某个地方停留时间久的话,气息就会残存在原地。”如玉解释道。 叶青又问:“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如玉一声轻笑:“呵呵,你如此聪明的人还会猜不透。这间屋子里,除了你的气息以外,还残存着两个陌生人的气息。” “你是说有两个陌生人曾经来过?”叶青振奋起来,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是的。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他们极有可能是盗窃者。”如玉一语点破。 “你的意思是顺着气息跟踪下去?” “当然。你不希望把玉环找回来?气息的残存会越来越弱,我们必须马上行动。”如玉催促道。 叶青匆匆关上房门,按照如玉的指点走出贝克大厦。在大厦前的广场转一圈,又灰溜溜回到宿舍。陌生的气息消失在广场上,无从查找,显然对方是坐车离开的。如玉对此也无能为力。刚刚升起的希望破灭,叶青情绪低落到极点,玉环的丢失使事情走入死胡同,师父的死因将无需从查起。他草草地收拾一下房间,沮丧地坐在床上生闷气。 “你也不要太灰心,陌生的气息我已记住,只要他再出现,肯定不会瞒过我的知觉。”如玉宽慰道。 叶青默不作声,心说但愿如此。这件事就这么放下,心里实在不甘心。按如玉所说,要等到盗窃者再度出现,才能捕捉到他们身上的气息,那要到猴年马月,盗窃者十年不出现,他要等十年?不行,不能这么算了,叶青苦思冥想,试图找到一丝线索。猛然他想到了公司即将上拍的三色玉佩。玉佩跟玉环有莫大的关系,只要找到玉佩的主人,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至少可以从另一条线索上查找师父的死因。叶青一下子精神起来,开始盘算下一步的行动。 太阳慢慢偏西,当灯火点亮贝克大厦的时候,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叶青脑海里越来越成熟。叶青没有开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一直到晚上十点,才从床上起来,在卫生间洗漱一把,清醒清醒大脑。“如玉,精神一点,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叶青对如玉说道。 空灵的笑声回荡在叶青心头:“嘿嘿,你是不是在打玉佩的主意。这个点子不错,我怎么没想到呢。” 叶青一阵诧异:“原来你都知道了。” 如玉不屑道:“我们心灵相通啊,你的想法能瞒过我?” 叶青无奈地摇头:“太可怕了,有它在身边太可怕了,自己一点隐私都没有。跟赤裸裸站在它面前有什么区别。” “既然你有想法,就尽快行动。耽搁一天,说不定会有多少变化。走吧,别愣着啦。”如玉催促道。 “再等等,晚上十二点以后再行动。”叶青虽然心急,但并不傻。整个楼层值班保安不下十几个,现在行动很容易暴露。 午夜十二点。贝克大厦各楼层的灯光陆续熄灭,只剩下走廊里还亮着灯。偶尔有保安在各楼层来回巡视,除此之外再没有人走动。整栋大厦进入休眠状态。叶青轻手轻脚走出房间,快速跑到电梯口,摁上通往十楼的按钮。这个时间段是夜餐的时间,值班保安一般都会去餐厅打饭,包括监控室的值班员。叶青这次行动最忌讳的就是监控室的保安,因为每条走廊和每个电梯里都安装有摄像头,任何动静都逃不过电子眼的监控。叶青每天都在贝克大厦过夜,对这一个时间段拿捏的非常准,通常保安打饭的时间在五分钟左右。也就是说他必须在五分钟之内进入想去的地方。 电梯准确地停在十楼,叶青飞快跑到某个房门前,手里一根细长的钢丝,在锁孔里轻轻捅几下。门锁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房门打开。叶青溜进房间,迅速关好门。看看表正好三分钟,还有两分钟的富余时间。两分钟,足够电梯从十楼回到一楼。叶青单手捂住胸口,心说好险好险。 这个房间是拍卖公司的档案室,所有的拍卖档案都存放在这里。叶青打开电脑之前,先将窗帘拉好,防止光线暴露。电脑里存储着所有拍卖档案。叶青很快找到关于玉佩的内容,其中包括拍主的姓名和住址,还有联系方式,这都是他最想要的。只有找到玉佩的主人,才有可能揭开玉环的秘密,进而揭开师父的死因。关于拍主的信息,公司有严格规定,绝不会外泄,叶青通过正规渠道很难获得消息,所以才决定冒险,以盗窃的方式获取拍主信息。他不想这么做,但实在没办法,人家盗走了他的玉环,他只有用同样的方式获取线索。叶青给自己找了一个堂皇的理由:他只是看看拍主的信息,绝不会泄露出去,对公司的利益不会有损失。叶青将拍主的姓名和住址深深印在脑海,迅速关闭电脑。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接下来的事情令叶青很为难,如何出去成为难题,保安在食堂打过晚餐,已经各就各位。不可能再给他机会平安返回。按原计划,他必须在这里过夜,等到明天早上,公司的员工正常上班,然后趁机离开。 实在没有更理想的办法,熬着吧。叶青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脑袋放在磕膝盖上闭目养神。他盘算着明天的行动,总之必须要快,用最短的时间找到拍主,查清楚真相。就像如玉说的那样,凡事越快越好,晚一天,指不定发生什么变故。进入后半夜,意识越来越模糊,竟然躺在地板上睡着了。时间不长,但是很沉。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叶青把耳朵贴近门板,探听外面的情况,只要时机合适,他便开门溜之大吉。 走廊里响起清脆的皮鞋声,由远及近,在门板的另一面戛然而止。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叶青心头,不好,有人开门。他本能地想躲开,但是来不及了,门锁咔一声拧开,一条人影闪进屋里。叶青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心说完了,彻底完了!进来的是位三十来岁的女人,叶青认识她,正是档案部的经理谢咏华。她本来八点以后才上班,今天鬼使神差地来得早,一开门正好遇见叶青。 那一刻叶青的心紧了几紧,身体如同跌进十八层地狱。千算万算,没预料到她会这么早来上班。谢咏华无论如何没想到屋里会有人,一双明眸瞪得大大的,竟不知说什么好。叶青大脑飞速转动,一瞬间想了一千一万个理由,可是每个理由都靠不住。这次死定了,叶青心灰意冷。轻则被开除,重则还要送往派出所,拘留十天半月也不是不可能。 ------------ 第227章:收藏大亨 正束手无策之际,谢咏华突然双眼一闭,身体如同被抽走了魂魄,软绵绵的躺在地上。叶青更傻了,自己没有任何攻击行为,她怎么说倒就倒了。这要是被人发现,自己更加有口难辩,说不定还判个故意伤人。想到此额头上渗出冷汗,开始后悔这次行动。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一个空灵的声音钻进叶青心头,正是如玉。 叶青恍然大悟,原来是如玉搞的鬼。它在给自己解围啊,叶青顾不得多想,迅速离开房间。穿过走廊,朝电梯走去…… 回到宿舍,叶青依旧惊魂未定,坐在茶几上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自己暂时脱身了,可是谢咏华醒来以后呢,事情还是很麻烦。他把顾忌告诉如玉,如玉说这倒不必担心,谢咏华现在就像是在做梦,醒来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叶青方才放心。 说道做梦,如玉突然咯咯乐起来,“你猜她会做什么梦?”它问叶青,语气颇有些不怀好意。 “她做什么梦,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叶青听完如玉的解释,知道没有后遗症,于是也放松下来。 如玉不怀好意的一笑:“嘿嘿,春梦,想不到吧。她会把你当成梦中情人。” “春梦?”叶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正看如玉的态度,准不是好事。 贝克大厦十楼,拍卖品档案室。谢咏华经历了一场短暂的梦境,醒来的时候已是十分钟之后。她捂住咚咚直跳的胸口,面色绯红。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晕倒呢,而且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梦很真实,仿佛就发生在刚才,深深印进脑海。更诧异的是梦的内容,实在令她难以启齿,她虽然年逾30,社会经验相对丰富,对一些事情也见怪不怪。但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还是惶恐不安。梦境里的男人太大胆、也太放肆了,她想反抗,却被对方的刚毅融化。谢咏华粉面娇羞,虽然是梦,其真实程度足以令她无地自容。“他”好面熟啊,莫非在现实中见过?谢咏华陷入长时间沉思…… 叶青在卫生间洗漱一把,一扫刚才的惶恐和萎靡,整个人变得精神起来。他准备去找玉佩的主人,马上就去。自己找恐怕不太方便,叶青决定叫上老铁和董兰兰一起去,他们久居上海,对地理熟悉。 老铁听说叶青还要请假,并且连带上自己,一脸的不乐意。去新部门上班才几天,接二连三请假影响太坏,领导肯定有意见,同事们也会有意见。老铁一百二十个不乐意,你不在乎前途,我还在乎呢。但是经不住老铁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同意走一遭。董兰兰则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把工作太当回事,随时有时间奉陪。 三人离开贝克大厦,叶青说出一个地址,出租车直奔目的地。老铁有些纳闷,一块三色玉佩,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吗。叶青不便透露实底,更不便透露昨晚的举动,只是打哈哈搪塞过去。老铁也没太在意,只是埋怨叶青工作太不认真,总是请假的话,上级早晚有意见。 出租车七拐八拐,驶进一条老旧的街道,显然这条街解放以前就存在,属于受政府保护的历史遗存。不然的话,以目前的发展速度,这里早已变成了高楼林立的闹市。汽车停在路边,司机指指不远处的一幢楼房,那就是目的地。 三人从车上下来,老铁和董兰兰看见那幢楼房,不约而同发出啧啧声,两双眼睛盯着叶青,好像在看动物园里的熊猫。叶青莫名其妙:“你们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不好。” 老铁一把把叶青揪到跟前:“你知道那幢楼房是干什么的吗?知道主人是谁吗?” 叶青更加疑惑,机械性地摇摇头:“不知道啊。” 老铁恨不能扇叶青几个耳光,“不知道,不知道你还来。这是你我去的地方吗,你以为你是谁啊。” “咋了,那幢楼房还有背景?”叶青问道。 老铁被叶青气得直哆嗦,连句整话都说不成,他指指董兰兰,教她给叶青解释。“你知道上海收藏大亨聂万年吗?聂家的玉器收藏在在全国都有名气,在上海更是首屈一指。聂家的玉,随便一件都能称得上国宝。聂家在收藏界是大神级的存在。这就是聂家的宅子,那幢楼房是聂家的私人玉器博物馆。只要不是开馆的日子,就是省长来了也进不去。你以为你能进得去?聂家会买你的面子?”董兰兰说出其中内幕。 叶青大惊失色,原来还有这层内幕,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有心过去试试,看聂家能不能通融一下,他不看玉,只是请教聂万年几个问题。结果被老铁拦住,他说聂万年是大神级的人物,玉器收藏界的泰斗,你以为他会接见你?不要说你叶青,就是贝克公司的老总苏青山来了也不一定行。苏家的势力不输聂家,但是单论玉器的话,上海滩没有谁能跟聂家比肩。 难不成就这么回去?叶青心有不甘,不回去吧,又实在没辙。这才叫“望楼兴叹”。老铁见叶青犹豫不决,狠狠给了他几下。“醒醒吧兄弟,那不是咱们能去的地方,咱还是该干嘛干嘛。”老铁劝叶青死心。 “诶,对了。明天好像是聂家玉器博物馆开馆的日子,只要我们能搞到请柬,还是有机会进去的。”董兰兰突然说道。 老铁掐手指头算算,可不是,明天正好是正日子。那又怎么样,就凭他们三个,能搞到请柬吗。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叶青倒不以为然,既然有戏,当然要试试,有时候把事情想复杂了反而不好。还有一天的时间,搞到请柬还是有时间的。 “你们先回吧,请柬的事我想办法。有消息的话晚上通知你们。”叶青说道。 老铁和董兰兰冲叶青一撇嘴,露出怀疑的神色,心说就凭你,还能搞到聂家的请柬。今天是开馆的前一天,所有的都已发放完毕,即便到聂家去偷,也不一定偷到。叶青对此倒不介意,显得胸有成竹。他还是那句话,老铁和董兰兰先回去,自己留下来想办法,务必把请柬搞到手。 老铁大骂叶青神经病,以为自己是玉皇大帝啊,聂家的请柬是那么容易能搞到的吗。无奈叶青执意坚持,老铁带着董兰兰悻悻而去。看老铁走远,叶青一转弯去了另一个地方。刚进入这片老宅去他就觉得眼熟,后来猛然想起来,这不是季老爷子居住的地方吗。季家和聂家直线距离不过两百米,叶青有理由相信,季家和聂家有来往。以季家的财力,搞到几张邻居的请柬问题不大。所以叶青准备拜访季老爷子。他没有对老铁和董兰兰提起,因为季文莎有交待,她的家世不便外露。以老铁和董兰兰的嘴,知道以后不出一天,肯定会弄得全公司都知道。因此叶青万万不敢告诉他们。 叶青按响季家大门的门铃,一位老年妇女出现在门口,就是那天领叶青进客厅的那位。她还认得叶青,很友好地把大门打开,先让他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通报。时间不长,季老爷子亲自接出门外。叶青受宠若惊,急忙给老爷子问好。老头子朗声大笑,声若铜钟底气十足。 叶青把来意说明,季老爷子听完后,轻松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叶青见状心里也开始没底,难道季老也搞不到请柬? 季老长叹一声,向叶青透露实底——聂家在上海,尤其是在上海的收藏界,属于独一无二的大家主,是上海收藏界的风向标。季家和聂家虽然有来往,但那是在生意上,至于收藏方面,两家从没有交往。季老和聂万年本身并无来往,两家的生意来往都是他们儿子进行的。 叶青不免有些失望,这样的话,搞到请柬的难度就大了。原来的想法实在是太理想化。季老见叶青失望的样子,告诉他先别灰心,事情还有转机。他决定亲自去聂家一趟,拜会聂万年,凭他这把老骨头,聂万年应该给面子。叶青连连称是,有季老亲自出马,事情会好办很多。同时更加对季老老爷子感激不已,人家把他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来办,一大把年纪还为自己拉下老脸求人,对他真是够意思。 季老教叶青在家里等着,自己现在就去。叶青本想说几句感激的话,老爷子一摆手,自己人还那么客气,把我孙女照顾好就行了。 一句话弄得叶青尴尬无比,他和季文莎没有几次交往,更不像季老想的那样。这事儿又不好过多解释,好像自己看不上人家似的。季老扔下句话教叶青等着,自己风风火火出门。叶青忐忑不安,季老此去能有收获吗?他老人家亲自去,应该问题不大,问题是今天是开馆的前一天,请柬早已发送完毕,聂家会破例重新赶制请柬? ------------ 第228章:玉器大亨 叶青在客厅里等的时间挺长,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一直到中午仍不见季老回来。叶青心里七上八下,时间这么久,不知道是福是祸。莫非聂家在破例赶制请柬?正胡思乱想,外面响起脚步声,季老回来了。叶青赶紧迎上去,见季老面色严峻,心里不免先凉了几分。 季老也不说话,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叶青更加没底,事情九成九没有办成。他本想开口安慰几句。季老这时开口说话:“小子,对不住你啊,请柬没搞到。” 这个结果叶青已猜出了八九分,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真正从季老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一阵失望。他勉强挂起笑脸,安慰季老:“老爷子,您为我的事情如此费心,实在对不住您老了。其实搞不到请柬也没什么,顶多不去看就是了。” 季老见叶青沮丧而又强装笑脸的样子,紧绷的面皮把持不住,突然大笑起来。叶青莫名其妙,这老头是咋了。 “小子,我话还没说完呢,别那么快下结论。请柬我确实没搞到,但是搞到了一张聂万年的亲笔签名,凭这个签名,你就是领一个加强连的人进去参观也没问题。本来早应该回来,偏偏聂万年喜欢下棋,两人杀上一局才分别。故此耽搁了些时间。”季老说出实情。 叶青又惊又喜,这老头儿,着实唬了自己一把。叶青结果纸条,像宝贝一样叠好,揣在兜里。季老留他吃午饭,叶青说什么也不肯。 从季家出来,直接回公司。下午他必须去上班,正如老铁所说,再不去的话,上司的忍耐会达到极限。况且明天他还要去聂家的博物馆参观,请假不可避免,指不定会遭到上司多少白眼。 下午叶青准时赶到办公室,同事们见他到来,纷纷用稀奇的眼光看他,心说他也会来上班。老铁、秦雪、付春水都在,距离秋拍还有一段时间,他们的工作并不繁重。只是有时候需要外出,去拍主家里鉴定拍品。秦雪和付春水就接到了一项外出的任务,普陀区武宁路上有一个藏家,打算把藏品上拍,需要贝克公司派人过去鉴定。秦雪和付春水离开后,老铁凑到叶青面前,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搞到请柬没有。叶青颇为得意的伸出大拇指。老铁一脸惊疑,“行啊哥们,这事儿都能摆平。你小子能量不小啊。” 叶青说明天聂家就要开馆,到时候你还得陪我走一遭。老铁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什么,你还让我请假。拜托行不行,领导对你意见很大,你不要把我也连累了。” 叶青说聂家的私人玉器博物馆,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去后悔一辈子。老铁想想也对,都是玩古董的,谁愿意错过一次开眼界的机会。搞收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开眼界,多看真品、精品,时间久了再看到赝品,就能做到一目了然。 第二天,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夏末秋初,天空一碧如洗,蓝的教人心里发痒。叶青和老铁、董兰兰打车来到聂家老宅。刚刚上午八点半,聂家门前已经停下很多车辆,从门前一直顺着街道排出老远。老铁惊讶的直伸舌头,“天啊,随便一辆车,都能换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物啊!看来今天真来对了,不看聂家的玉器,就是结交几个上层人物也是好事啊。” 叶青气得直翻白眼,这小子,老想天鹅屁吃。三人在车辆的缝隙里穿梭,来到聂家大门近前。大门前还有几个人排队等待入场,几名穿正装的男子把住门,查验来者的请柬。叶青三人排在队伍的最后,轮到他们的时候,叶青把聂万年签名的字条递过去,把门者看了几眼字条,让他们稍等,自己进入旁边的门卫室。片刻之后从门卫室出来,脸上挂满恭敬的笑容给三人放行。 聂家的玉器博物馆处在一幢单独的楼房内,上下两层。三人进入展厅,很快被磅礴的气势和丰富的藏品深深震撼。一件件精美的玉器摆放在柜台内,底部用黄色、红色、白色等绫子作衬托。柜台用玻璃封闭,或方或圆摆在各个角落,错落有致、杂而不乱,玉器种类更是五花八门。一楼以明清时期的玉雕作品为主,什么玉佛、玉碗、玉佩、玉扇骨、玉如意、玉扳指等,还有不少近现代的玉制品和翡翠制品,像什么翡翠观音、手镯、挂件和佩件等等,最吸引眼球的是一只翡翠蝈蝈,通体碧绿,雕工精湛活灵活现,一对细长的触角能有五厘米长。老铁不住赞叹,这得多么大的玉料才能雕刻出来,为雕刻这对触角,又得浪费多少玉料。据说类似的翡翠蝈蝈清代的紫禁城里才有,民国17年,军阀孙殿英盗慈禧墓,类似的翡翠蝈蝈出现过,后来天下大乱,宝贝不知去向。莫非这只就是?还是后人的仿作?叶青和老铁嘀咕半天,没有头绪。二楼主要是高古玉,从红山文化、良渚文化时期的玉龙、玉琮、玉璧,到商周时期的钺、戚、牙璋,再到战国时期的玉环、玉璧,及至汉代的玉虎、玉龙、金缕玉衣残片等等,甚至玉握、玉琀蝉、九窍塞等一些陪葬玉也应有尽有。其中不乏三色甚至五色沁的器物。叶青对这些玉件最感兴趣,试图找到与五色玉环相似的东西。找来找去,没有找到类似的。他不免有些失望。 老铁和董兰兰还沉浸在精美的玉器之中,叶青的则不同,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参观,而是另有目的。叶青楼上楼下象征性的走了一遭,这时候人流达到顶点,参观达到了高潮。他暗想,这次聂万年该出场了吧。果不出所料,一位工作人员向大家介绍:聂万年老先生马上就要到场,与大家一起交流心得。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叶青也充满期待,倒要看看传说中的上海滩收藏泰斗,这人究竟长的什么样,更重要的是他要了解五色玉环和三色玉佩的秘密,作为一个专攻玉器的收藏大家,所掌握的知识远远要高于自己。 老铁突然用手捅一下叶青,低声道:“你看谁来了。” 叶青抬头一看,一道火红的身影出现在人群里,秦雪,她竟然也来了。叶青万万想不到她会出现,一票难求的请柬,她是如何搞到的?老铁跃跃欲试,想凑过去打招呼,无奈有董兰兰在场,只能作罢。这时候一位老者在众人的簇拥下出现在一楼大厅,人群一片骚动,不知道谁说了一声:聂老,聂老来啦!二楼的人开始往楼下挤,都想一睹聂老的风采。 叶青也顺着人流走到一楼,人实在太多,主人怕把玻璃柜台给损坏,安排了不少工作人员维持秩序。叶青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聂万年的风采,满头华发,中等偏矮的身材,一身休闲的打扮,显得神采奕奕。聂万年的讲话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无非就是几句官场客套话,欢迎辞什么的。简单说几句,便在家人的搀扶下离开。 现场重新回归自然,人群开始分散开,参观各自喜欢的东西。叶青大为失望,聂万年只露一下头就走了,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三色玉佩的事根本没机会谈。这次恐怕要白跑一趟。如此作罢又不甘心,于是开始琢磨如何创造机会接近聂万年,哪怕不是聂万年本人,是他的传人也行。 这时候工作人员又宣布一条重要消息:诸位来宾,为了活跃气氛,我们特意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游戏。现场的玉器展品当中,有一件是赝品,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找一找,如果您能找出来的话,将成为今日参观活动的幸运者。有机会和聂老先生共进午餐。 现场一片骚动,这个游戏太有趣了,也太吸引人了。能同聂老共进午餐,那将是多么大的荣誉。当然游戏的难度也非常大,在几百件玉器当中找出一件赝品,谈何容易。更困难的是所有的玉器都隔着玻璃,不可能上手摸,只能凭一双眼睛。再说聂家拿出的赝品,肯定会非常逼真,甚至可以说足够以假乱真。除非在玉器研究方面有极其高深的造诣,否则极难发现。 尽管难度很大,现场很多人还是开始了鉴别,希望能够找出赝品,成为今天的幸运儿。叶青心头一喜,这是机会啊,上帝给自己创造的绝好的机会。他马上把老铁和董兰兰召集过来,嘱咐他们一定把眼睛睁大,将赝品找出来。只要能成功,他请客一个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老铁和董兰兰二话不说,马上开始分头行事。他们负责一楼,叶青则上二楼,只有三个人分工合作,机会才更大。 叶青从二楼的第一件玉器开始,一件挨一件观察,雕刻工艺、沁色、造型和纹饰等等,每一个细节都观察入微。一连观察了三十来件,没有发现什么漏洞,这时候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离游戏结束还有半小时。剩下没鉴定的足能有上百件,照这种速度,无论如何鉴定不完。叶青额头冒出汗滴,数百件之中挑选一件,难度实在太大,一次绝好的机会眼看就要溜走。 ------------ 第229章:真中寻假 这时候如玉说话了:“呵呵,遇到难题了吧,我帮你。” 叶青这才想起来,还有如玉在身边,有它在,事情还有转机。“速度要快,时间不多了。”叶青催促道。 “这样,你顺着柜台挨个走一遭,速度不要太快。凭我的知觉,应该能查出赝品。”如玉吩咐道。 这时候如玉说话了:“呵呵,遇到难题了吧,我帮你啊。” 叶青这才想起来,还有如玉在身边,有它在,事情还有转机。“千万要抓紧,时间不多了。”叶青催促道。 “这样,你顺着柜台挨个走一遭,速度不要太快。凭我的知觉,应该能感知到赝品的存在。”如玉吩咐道。 叶青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自从和如玉合作以来,还从没有失手过。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展厅的一端的柜台开始,朝另一端走去。其他人远没有叶青这般自在,睁大眼睛寻找着赝品的存在,时间一分一分消耗,尽管希望渺茫,大家却还在坚持。毕竟与聂老共进午餐的机会不是每年都有的,只要有一线希望,大家都不愿放弃。 没有人注意叶青,更没有人注意他贴着柜台行走的怪异举动。一刻钟的时间,叶青转遍了二楼大厅。如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样基本可以肯定赝品在一楼。叶青加快脚步下楼,按着刚才的方式重新把一楼的柜台走一遍。时间一分一秒消逝,离规定时间还有七八分钟。一些人开始放弃,虽然遗憾,却无可奈何,聂家的赝品,不是随便哪个人能找出来的。如果很容易能找出来,聂家也不会玩儿这种游戏。老铁和董兰兰显然也没有收获,见叶青下来,他们反倒上了二楼,看样子还要做最后的努力。 看着别人无奈的表情,叶青暗暗好笑,聂家的藏品那么容易辨别,那还是聂家吗。他并不着急,因为有如玉在。叶青一边欣赏别人痛苦的表情,一边等待如玉的消息,那种感觉很爽。他在人群里看到秦雪,火红的衣衫格外醒目,一眼便能从人群里把她挑出来。秦雪远没有叶青这般放松,俊秀的脸庞凝重无比,清澈的目光深深陷进每一件展品。显然她还没有发现赝品,正在做最后的努力。 “咦,怎么会这样!这里根本没有赝品存在啊。”如玉终于发话。 “你说什么,没有赝品?这怎么可能!”叶青的心一下子紧绷起来,如玉的话分明就是说它没有找到赝品。自己的全盘计划岂不是要泡汤。“你确定没有?”叶青问如玉道。 “当然确定,请相信我的知觉。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真品,绝对没有赝品存在。真品和赝品所存在的气息完全不同,我有把握分辨出来。”如玉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如此说来,聂家跟众人开了一个玩笑?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玩笑可开大了。转念一想,不可能啊,以聂家在收藏界的地位,绝不会开这种玩笑。只能说赝品伪装的太好,躲过了所有人的耳目,包括如玉。 “要不然我们重新走一遍?这次我拿出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如玉建议道。 叶青看看表,没时间了,距离规定时间还有不到三分钟。除非是百米冲刺的速度,否则不可能走完所有柜台。看来如玉也有失手的时候,叶青颇为沮丧,站在人群里默不作声。时间没有因为众人的沮丧而停止,距离结束还有两分钟。大部分人选择了放弃,大家不约而同选择了等待,看看有没有幸运儿出现,谁能陪聂老先生共进午餐。 “看来只有用最后一招了。”如玉喃喃道。 叶青无奈地笑笑:“你还能有什么法子,时间马上就到。两分钟,能干什么。” “你把眼睛闭上,脑海里无论出现什么画面都不要大惊小怪,更不要发出声来。”如玉叮嘱道。 叶青没有思考的余地,很快把眼睛闭上。一开始没有异常,十几秒后,脑仁隐隐作痛,开始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场景:一间很大、很空旷的房间,里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玻璃展台,一位老者在两个年轻人的搀扶下,走进房间。叶青心里一动,这组画面的内容太熟悉了,房间不就是这个展厅吗,老者正是聂老先生。怎么回事,大脑里怎么会出现这组画面?正疑惑之间,画面又有变化。老者走上二楼,在一个柜台前驻足,两个年轻人将玻璃展台开启,老者伸手放进一件东西…… 叶青头痛欲裂,画面突然变得很模糊,随即消失不见。 “各位朋友、来宾,我再最后问大家一句,有没有人将赝品找出来,有没有?”工作人大声对着人群说道。 这是叶青清醒过来听到的第一句话。显然在他“头痛”的这段时间,规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工作人员正在为收场做准备。现场鸦雀无声,刚才还窃窃私语的人群变得极其安静,这一刻大家的心情是沉重的,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赝品,聂家无形之中给大家来了一个下马威。聂家的玉器,无论是真是假,没有人能鉴别出来,这恐怕是聂家要释放的一个信号,权威,无可争议的权威。 工作人员依旧笑容灿烂,“既然没有人找出赝品,那么很遗憾,与聂老先生共进午餐的人只能等到明年在选了。今天的参观活动告一段落,非常感谢大家的捧场,我代表聂家向大家表示感谢,参观会到此结束……” “等等,我有话说。赝品我找到了!”一个声音从人群里发出来,虽然不大,但足以震惊全场。无数双眼睛朝声音的方向望去,众人万万想不到,最后时刻会有人挺身而出。那是一个皮肤略微发黑,五官还算端正的年轻人,看样子不过二十五六岁。众人好奇的目光瞬间变为怀疑,这个年轻人该不会是哗众取宠吧…… 叶青脸色微微发红,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平生还是第一次。刚才脑海里的画面使他心里有了底,机不可失,他当然不会浪费最后的机会。 工作人员显然没料到叶青的举动,略微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既然这位朋友找到了赝品,那么就请指出来吧。” 经历了刚才的不适,叶青现在完全平静下来,既然掌握了其中秘密,还有什么好怕的。“赝品不在一楼,在楼上。”他对工作人员说道。 人群开始随着工作人员和叶青的步子往楼上涌,大家都抱着一种好奇的心理,赝品真的被找到了吗。叶青努力回忆刚才的画面,聂老先生最后出现的位置应该在那,他径直朝着一个玻璃展台走去。老铁和董兰兰恰好就站在那里,两人原本刚打算离开,见人群突然涌上楼,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叶青走到展台跟前,发现展台里面摆放的是一件金缕玉衣,品相比较残破,不仅金线断了,玉片也残缺不全。零散的摆在柜台里。品相跟满城汉墓出土的金缕玉衣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对于私人收藏来讲,已是难能可贵了。叶青对工作人员说道:“就是这件金缕玉衣。” 现场一片骚动,金缕玉衣会是赝品,怎么可能。在场的搞玉器收藏的不在少数,他们不止一次注意过这件金缕玉衣残片,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这是真品,开门见山的真品。年轻人说是赝品,这玩笑可开大了。老铁和董兰兰也被叶青的话吓了一跳,心说这家伙疯了吧,开门见山的真品,他愣说是假的。该不会是想吃午饭想疯了吧。聂家的午饭,是那么好吃的吗。得,等着出丑吧!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这件事惊动了聂老先生,他亲自来主持大局。聂老先生面色和蔼地看着叶青,时而点头,时而又摇头。弄得叶青七上八下,不知道这老头儿搞什么鬼。 “小伙子,既然说是赝品,不妨说说理由。”聂老说着,教人把展台的玻璃罩去掉,专等着叶青指点江山。 叶青反倒紧张起来,金缕玉衣残片他也仔细研究过,是真品无疑。可画面里明明显示,聂老在这里动了手脚。如果有假的话,某一片残片是赝品。这难度可就太大了,金缕玉衣残片少说有上百片,从中找出一片赝品,难度实在太大。这就相当于在一沓真钞票里找一张假钞票,没有仪器帮助,寻找起来的确非常困难。万一找错了,或者找不出来,脸面就丢大了。如玉刚才提示的画面到这里就断了,后面的任务只能由自己完成。 “如玉,如玉,你说话啊,帮我找一找玉衣残片的赝品。”叶青用心语对如玉说道。如玉仿佛睡着了一般,没有丝毫回应。任叶青如何呼唤,依旧没有反应。 叶青暗暗咒骂,该死的如玉,关键时刻掉链子。现在只能靠自己了,凭自己一双眼睛,能在短时间内发现赝品吗。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硬着头皮也得找。叶青一双眼睛完全沉浸在玉衣残片里,做最后一搏。老铁和董兰兰马上领会到叶青的用意,也加入寻找的行列。三双眼睛面对上百片玉器残片,胜率可想而知,况且聂家的赝品肯定非同小可,逼真程度不亚于真玉,找出来更是难上加难。 ------------ 第230章:三色古玉的隐情 现场一派安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同一地方,包括聂老先生。叶青知道这种安静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大家不会给他很多时间去寻找,现在不过是大爆发前最后的平静,他短时间内找不出赝品的话,人浪会把他淹死。这时候老铁拽拽叶青的衣角,示意他有所发现。叶青顺着老铁的手指瞧去,果然,在玉衣残片的中央,有一块玉片比较另类,当然如果不是仔细观察的话,极难发现不同之处。因为玉片太多,人眼实在难以照顾全面。玉衣残片大部分都有土沁,因为埋藏在地下时间太久,土对玉片产生化学反应,形成斑斑驳驳的土沁。老铁所指的那块玉片也有土沁色,但是不自然,跟其它玉片比起来稍有差异。 叶青心一横,就是它了,对不对都得选。大家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再不表态的话,人群就要爆炸了。他指着那枚玉片对聂老先生说道:“聂老,就是这块残片了。当然这只是我一己之见,猜不对的话您老多包涵,现场各位朋友多包涵。”叶青指出赝品的同时,给自己留足了后路,这样万一失败,也不至于面子上太难看。 聂老不置可否,只是冲着叶青笑。其他人则远没有聂老的含蓄,三两成群窃窃私语,这个年轻人,说话有没有谱,赝品又在不在这里?这才是人们最关心的。“聂老先生,您的意见怎么样,把实底说出来吧,大家都憋坏了。”有人开始催促聂老。 聂老走到展台跟前,冲叶青点点头,示意他把认为是赝品的玉片拿出来。叶青也不客气,带上胶皮手套,伸手拿出玉片。他下意识把玉片拿到眼前,仔细瞧瞧,心里更加有底,就是它,没错!玉片表面看上去有土沁,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不是沁,而是预料本身带的外皮,加工者没有把外皮打磨干净,故意留下类似土沁的部分,看上去的确有乱真的效果。怪不得如玉没能发现,这其实也是一块真玉,只是不是金缕玉衣的材料罢了,再说如此一大堆真料,夹杂一小片赝品,如玉的感知力怎能发觉。这老家伙,这一招够狠的,将一件小小的赝品化于无形之中,难怪大家找不到。叶青暗暗诽谤了聂老几句。 聂万年自然猜不透叶青的心思,依旧笑吟吟的,将玉片从叶青手里接过来,高高举过头顶。“各位朋友们,这块玉片就是赝品。恭喜这位小朋友,他找到了!”聂老当众宣布。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大家不禁对叶青刮目相看,有志不在年高,今天算是遇到了活生生的例子。更多的人则是颇有微词,对聂老玩儿的这游戏有意见。所谓的赝品,竟然是上百片金缕玉衣残片中的一片,这玩笑开得也太没谱了吧!不要说两小时,就是十天半月也未必能找出来。难为众人还傻呵呵寻找呢,其实大家都被聂家给耍了。所谓的与聂老共进晚餐,只不过是聂家燃放的一枚美丽的烟花,虽然诱人,但是却是虚的。也可以说聂家根本没有诚意,只是卖弄了一下家族的资本罢了。聂家玩儿的这种幽默其实很冷,货真价实的冷幽默。 众人心里不爽,但是碍于聂家的权势,嘴上不便明说罢了。叶青的横空出世,将不可能被找到的赝品给找到,无形中为大家出了一口气。哗……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自然是为叶青鼓掌的。赝品被找到,等于给了聂家一个有力的回击,同为参观者,叶青挽回面子,其实是为所有人挽回面子。 掌声分为很多种,有的是鼓励性的,有的是礼节性的,有的是程式化的,有的则是发自内心的。大家给叶青的掌声就是发自内心的,也只有这种掌声才最持久、最热烈。足足几分钟掌声还在持续,在工作人员的干预下才算作罢。聂老亲自宣布,叶青将有机会与自己共进午餐。现场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秦雪也在人群之中,她亲历了刚才的一幕,心里对叶青的印象又有了几分改变,这个叶青,果然是深藏不露,以前真是低估他了!秦雪一直没有放弃对赝品的寻找,她也很在乎与聂老共进午餐的机会,因为关于三色玉佩的事,她很想请教聂老。可是一直到最后她也未能如愿,秦雪的想法是展厅里根本没有赝品,所谓的赝品只是聂家开的一个玩笑。叶青在楼下说找到赝品的时候,秦雪还暗暗好笑,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不会有赝品的存在,对于叶青的举动,她更多的解读为哗众取宠,或者看走了眼。当聂老亲口承认赝品事实的时候,秦雪傻了,这个叶青实在超乎她的想象。人群为叶青鼓掌的时候,韩雪不由自主也跟着附和。她有了新的想法,对于叶青,需要重新审视。 参观者陆续离场,老铁和董兰兰自然也不能逗留,随着人流离开。最后只剩下叶青自己,他和聂老一道从展厅后门走出,进入一个不大的花园。花园里没有奇花异草,几种乔木散布其间,配上绿油油的草坪,更有了几分贴近自然之感。穿过花园,迎面是一栋二层小别墅,是聂老日常起居之地。 午餐比想象的要简单,只有叶青和聂老,再无旁人。菜也很简单,三菜一汤,一盘凉拌油菜、一盘炒豆角、一盘烤鱼、一盆鸡蛋汤。菜的味道很淡,除了少许的盐以外,没有放任何作料,烤鱼更是连盐都没有放。叶青出起来难免有些索然无味,不过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吃饭,所以并不特意在乎菜的味道。聂老解释说蔬菜都是自家菜地里种的,鱼也是自家鱼塘里产的,人老了以后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在下降,吃饭还是清淡一点好,他平常也是这样,今天有客人在,还特意增加了两个菜。像他这种有钱有地位的老年人,吃已经不是主要的,健康、长寿才是追求的根本。 叶青对聂老毕恭毕敬,寻找合适的机会问他几个问题。饭吃到一半,聂老放下筷子,对叶青说道:“小伙子,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就说吧。从第一次注意到你,我就发现你有心事,不单纯为了参观而来。季老兄亲自登门寻求请柬,也是为了你,既然我们坐在了一起,不妨直说吧。” 听聂万年如此说,叶青反倒放松下来,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说正事儿,现在好了,聂老主动提起,省了自己绕圈子。“既然这样,我还真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聂老,说的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当然了,您认为不便回答的话,可以直接拒绝,您是长辈,任何举动都不过分。”叶青很有礼貌的说道。 聂万年微微一乐,做了个请的姿势。 叶青清清嗓子,问道:“聂老,您老收藏玉器有年头儿了吧,一直就是专攻玉器,不涉及其它吗?” “老夫我今年正好七十岁,从二十岁开始收藏玉器,到现在整整五十年。五十年前什么样子?那时候刚刚解放,多数人吃不好穿不好,哪有心思搞收藏,有时候几斤粮食就能换一块上好的和田玉,不少官窑瓷器还不如一只老母鸡值钱。那时候捡漏真的是太容易了。当然了,前提是你不能被饿死,把粮食都换古董了,自己活活饿死,等于还是个零。我就是从那个年月开始,把粮食从牙缝里省出来,换喜欢的古玉。那时候古玩行里赝品还比较少,不必担心收到假货,你想啊,真品都没人理睬,谁还去作假。”聂老一口气说了一大段,对当年的事情还记忆颇深,显然老爷子很怀念当时的时光,虽然很穷,但是生活的很充实。 “聂老,您从五十年前开始收藏玉器,到现在积攒了这么多。从来就没倒卖过吗?比方说卖一件自己不喜欢的,然后换回一件自己喜欢的。” 聂老微微摇头,“我收藏的玉器,都是我喜欢的,不喜欢的话也不会去收藏它。自从我玩儿玉器以来,向来是只进不出,从来没有出手过。” 叶青一下来了兴趣,微微欠身,一字一板问道:“聂老,有句话恕我直言。既然您说只进不出,那么三色玉佩又是怎么回事?以您的收藏理念,那么上品的东西断断不会出手,可是您却要把它上拍。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三色玉佩有隐情,您说是吗?”叶青说完用眼睛盯着聂万年,这才是核心问题,他绕这么大的弯子,就是要问这个问题。 聂万年微微一愣,微笑的表情陡然消失,变得凝重起来。好半天没有表态。就在叶青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老头子说话了:“绕这么大弯子,你最想问的是这个问题吧。我早应该猜到,既然你能从金缕玉衣里找到一小块残片,说明你不简单。想必也是有备而来。不如直说吧,你到底想问什么?” ------------ 第231章:古玉杀人 话说到这份上,索性直来直去,叶青也不隐瞒,直接说出实情:“事情是这样的,我以前意外收到一枚玉环,无论沁色、雕工还是图案,跟您上拍的那块玉佩一般不二,我怀疑两件东西本来就是一套。我师父收到玉环以后,第二天便昏迷不醒,几天以后去世。我怀疑他的死跟玉环有关系。您老是玉器鉴定大家,又收藏过三色玉佩,所以我才来这里向您老请教。”他简要说明来意,最后不忘补充一句:“这件事对我实在太重要了,聂老如果知情的话,千万不要保留。对于您的恩德,我会记一辈子。也会好好报答您的。” 聂万年脸色阴沉似水,好半天没有做声。叶青也不便催促,他把问题讲明白了,剩下的就看聂老如何回答了。聂万年仍旧不表态,他摆摆手,示意保姆把餐具撤掉,自己则去卫生间洗把手。出来的时候,阴沉的脸色稍有缓和,他领着叶青进入另一个房间,看屋里的陈设,应该是他的书房。 宾主落座,聂万年方才低声说道:“不错,玉佩的确有问题,不然我也不会出手。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那块三色玉佩闹鬼。” 叶青心里一惊,闹鬼?如果放在一年以前,他绝对不会相信,但是现在他信了。经历了五色玉环和如玉的事情,他不敢怀疑任何一件事物的存在。 聂万年见叶青一点也不吃惊,颇为意外。“小朋友,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叶青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个问题他从来没考虑过。如玉算鬼吗?他暗问自己。 “自从收藏这块玉以后,我们聂家就没安生过。天天晚上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一开始没在意。时间久了,由于天天晚上睡不好觉,身体日渐消瘦,我这么一大把年纪,哪经得住如此折腾。于是才有了忍痛割爱,把玉佩上拍的念头。说实话,我也舍不得,三色古玉啊,打着灯笼都没地方找去。可是没办法,咱无福消受,只能另寻有缘人。”聂万年说到此长吁短叹,看样子是真舍不得。 听聂万年如此说,叶青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玉环和玉佩极有可能是一套。师父之死、医院护士的精神失常,可能都跟玉环有关系。 “小朋友,你说得到了一枚玉环,跟玉佩是一套。能不能让老夫开开眼。凭我这么多年的玉器经验,或许能参出其中奥秘。”聂万年不愧是搞玉器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玩儿玉的机会。 叶青摇头苦笑:“不瞒您说,玉环几天前丢了。” “丢了!”聂万年一阵失望。 “聂老,您对上拍的三色玉佩有多少了解?”叶青问道。 “问得好,我是搞玉器收藏的,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件玉器。三色玉佩是汉代做工,不过在所有出土的汉代陪葬品之中,还从没见过类似的。至于闹鬼嘛。我怀疑跟玉质有关,玉说白了就是石头,好看的石头。一些石头具有放射性,玉自然也不例外。闹鬼实际上就是放射性物质对人脑的辐射作用。”聂万年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叶青若有所悟,如果玉佩和玉环是一套的话,那么玉环本身也应该有放射性,师父之死和医院护士的精神失常就不难解释了。可是还有一点解释不通,自己把玉环放在床底下足足好几个月,直到前几天丢失,为何自己平安无事呢?难道……是因为有如玉在?想起如玉,另一个巨大的疑问浮上心头,悬念丝毫不比五色玉环差多少。“聂老,您相信一块玉会说话吗?像人一样说话,甚至有思维。” 聂万年毫不犹豫肯定道:“当然,不要说玉器,其它古董也有这种情况。” “哦?”叶青一下子来了兴趣,如玉的事情说不定能从这里找到答案。要是这样的话,也算是一个意外收获。 聂老轻轻品一口茶,顺便理一理思路,“古董闹鬼也好,古董会说话也罢,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的本质:古董通灵。《西游记》不陌生吧,《封神榜》《聊斋》也不陌生吧,一只动物、一棵树、甚至一块石头都能成精,像人一样有思维、能自由活动。不要以为这仅仅是神话传说,古往今来、古今中外,记载的离奇事件比比皆是。古董也是一样,一旦它存在的时间久了,吸收天地灵气,成为通灵之物不是没有可能。比方说一些陪葬品,长期埋藏在墓地,与死尸接触,在特定的气场环境下,死者的精神力部分溶于陪葬品之中,于是通灵古董就形成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乌盆记》,我们可以把它当成小说来看,但是它何尝又不是古物通灵的一个例证。人类文明不过是在五六千年以前突然大爆发,之前的历史谁又能说得清,对于形成45亿年之久的地球,人类又真正了解多少。在搞清楚真相之前,任何理由都有可能成立。” 叶青大有收获,频频点头称是。尽管聂万年的论述有不少疑点,不过也算是一家之言,至少他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时候响起敲门声,保姆提醒聂万年,现在是下午三点,该休息了。叶青不便逗留,起身告辞。聂万年对今天的谈话很满意,一直把叶青送出客厅,告诉他有空常来玩儿,如果有五色玉环的消息的话,他会帮忙寻找。叶青连连称谢,在一个年轻人的陪同下离开聂家。 走出聂家大门口,身心顿感轻松许多,虽然聂万年还算平易近人,但叶青在他面前还是略显拘谨。毕竟人家是上海首屈一指的大玩家,玉器收藏界的泰斗。叶青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表情都要经过深思熟虑,生怕给人家带来什么反感。有时候人越老越爱挑老理儿,不经意间得罪他,他一不高兴,本来知道的东西也不说了。对叶青来讲损失就大了。还好两人相处的几个小时比较融洽,凡是聂万年知道的,都透露给了叶青。 初秋天气,午后的太阳还是很毒,叶青走在路边的林荫里,热浪阵阵袭来。这一带比较安静,出租车都非常少,打车的话需要走到前面的路口。叶青一边走一边思考刚才在聂家的事情,这一趟还是不虚此行的。最令他感到不安的是如玉,自从找出赝品以后,它再也没有一丝动静。叶青又试着呼唤如玉几次,仍旧没有反应,他得出一个结论:如玉睡着了。随即又感到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它也会睡觉? 不知不觉走到路口,滚滚车流从尽头流向另一个尽头,与刚才的街道大相径庭。车租车一辆接着一辆,随手就能拦下。叶青招呼一辆出租车停下,准备返回公司,突然一道红色的身影从眼前晃过。叶青下意识朝着红色望去,果然是她。“秦雪,你怎么在这里?”叶青向秦雪打招呼。 秦雪扭头见是叶青,抿嘴一笑,俏丽的脸庞更增添了几分媚态。叶青心神一荡,暗暗感叹一句:好美啊! “哎,你怎么会在这里,刚从聂家出来?”秦雪没有回答叶青的问话,反过来又问他。 叶青点点头,“是的,刚刚从聂家出来。” 秦雪拢一拢飘逸的长发,略带失望道:“你有机会和聂万年共进午餐,我没那么好福气。从聂家出来以后打算直接回公司,看到这一带的化妆品店挺多的,就没急着回去,留下来看化妆品。这不出来就遇到你了。” 原来是这样。叶青暗暗好笑,女人就是女人,可以为化妆品逛好几个小时,连午饭都不吃。话又说回来,像秦雪这样的,用得着化妆品吗。“其实……凭你的条件,用不着化妆品的。”叶青鼓足勇气,说出心里话。 女人自然乐意听到男人的肯定,尤其是容貌方面的。秦雪听到叶青的夸奖,心情大好,“对了,我刚租下一套房子,你要不要去参观一下?”她热情地邀请叶青。 “好啊,太好了,反正下午也没事。不如去参观参观。”叶青毫不犹豫接受邀请。 滴滴滴……出租车司机连续摁响喇叭。叶青这才想起来,自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人家还在旁边等着呢。他不好意思地冲司机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和秦雪一起上车,顺着车流朝一个方向驶去。 车租车停在一个小区门口,两人相继下车。在秦雪的带领下,叶青随着走进一幢公寓楼。 秦雪租住的房子足有一百四十个平方,跃层式设计,一楼是客厅和餐厅,二楼是卧室。看完房间的布局,叶青暗暗吃惊,这么大面积的房子,租金得好几千吧。这可是上海,寸土寸金。“这套房子租金得好几千吧?”他忍不住问道。 “九千。”秦雪回答道。她冲上一壶茶端到茶几上,两人对面而坐。 叶青倒吸一口冷气,九千,他一个月的薪水还没有九千,秦雪租住这地方是不是太奢侈了。一个月的薪水还不够房租呢。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秦雪倒上两杯茶,一杯端到叶青跟前,然后有意无意地问道:“在聂家这么长时间,都谈了些什么?” 叶青没有隐瞒,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就是谈了一些关于玉器的话题,比如玉器闹鬼什么的。” 秦雪“哦”了一声,显然对玉器闹鬼的话题很感兴趣,“你说玉器真的会闹鬼吗?聂老又是如何解释的。” 叶青把跟聂万年谈话的内容大概介绍一遍,秦雪显然听得入迷,一双明眸盯住叶青不放。叶青有些不好意思,面色微红,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他拿起茶杯,略微品几口茶掩盖内心的窘态。 “对了,还没问你金缕玉衣残片是怎么回事。真是服了你了,竟然能把赝品找出来。你有什么诀窍吧,能不能透露一些。”秦雪又谈起寻找赝品的事情。 ------------ 第232章:秦慕枫 这时候门铃响起,秦雪一皱眉,灵动的脸色顿时沉下来,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去开门,显得极不情愿。叶青没太在意,以为是秦雪的朋友,不过看情形秦雪好像不太欢迎这位朋友。房门打开,跟随秦雪进来的是一个黑色的男人,黑T恤、黑裤子、黑皮鞋,每一样装束都是黑色。这人的身材有点像老铁,瘦小枯干,像一根高挑的竹竿。走路很轻,抬腿投足间没有一丝动静,好像不是人在走路,是幽灵在移动。一双死鱼眼,灰蒙蒙的眼神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叶青心下一惊,还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眼神,幸好是白天,夜里遇到他,准以为是黑色的幽灵。心里诧异,但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既然是秦雪的朋友,他自然不好说什么。 “死鱼眼”进屋以后一直盯着叶青,表情冰冷,浑身透出一股瘆人的气息。叶青能感觉出来,这人对自己很不友好。他本来想主动跟“死鱼眼”打招呼,看气氛不对,随即打消了念头。屋里的气氛很尴尬,秦雪夹在两个男人中间更不知所措。她也注意到气氛不对,急忙对叶青解释道:“这是我堂哥,秦慕枫。今天特地来看我。”说完委婉的一笑,试图缓和气氛。叶青能看出来,秦雪的笑容很勉强。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叶青站起来礼节性地伸出手,主动打招呼。 秦慕枫依旧面无表情,死鱼眼盯着叶青不放,没有回应叶青的招呼。弄得叶青尴尬无比,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心说连握手的面子都不给,这位堂哥太有个性了。秦雪实在看不下去,柳眉紧锁挂满怒气,狠狠拧了秦慕枫一把。秦慕枫不为所动,仿佛身体没有知觉,依旧死死盯住叶青不放。好半天才伸出手应和叶青停在半空的手。 叶青看到是一只枯干而细长的手掌,手指的每一个骨节清晰可见,手掌干枯的只剩下肉皮,青色的筋脉突出暴露。叶青首先想到了骷髅,这哪里是人的手掌,分明是一副骨架,多了一层肉皮的骨架。惊讶之际,枯干的手掌已握住叶青的手。叶青的第一感觉就是自己在跟一个骷髅握手,这只手掌冰凉儿僵硬,没有一丝温润的生气。突然骷髅手猛然收紧,将叶青的手掌死死夹在中间。 一股巨大的力道捏住叶青的手掌,叶青疼的直咧嘴,感觉手掌的骨节全部断裂。他急忙用足力气回应,但是做不到,手掌使不上任何力气。他咬紧牙关,没让自己哼出声来,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秦慕枫嘴角微微上翘,他在为叶青的窘相而发笑。 秦雪注意到事情不对,粉面娇羞瞪着秦慕枫,用身体撞向两人紧握的双手。秦慕枫被迫松开枯干的手掌。叶青顿觉轻松,手上的压迫感完全消退,不过整条手臂麻麻木木,一点知觉都没有。不知道手指的骨节断了没有。 轰……一声闷雷划破天际。叶青下意识望望窗外,刚才还艳阳高照,此时已是乌云翻滚,大雨随时会降临。此地不宜久留,他打算马上离开,秦慕枫对他很不友好,他再留下去显得太不识时务,弄不好得被对方整残废,天气不好正好是离开的理由。 还没等叶青开口,秦雪一把拉住秦慕枫,扭头朝楼上走去。叶青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去,只好等他们下来再说。 秦雪拉着秦慕枫走进楼上的一个房间,重重把门关上。“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把我的计划打乱了懂不懂!”秦雪咬牙切齿,冲秦慕枫吼道,又怕声音太大惊动楼下,尽量把吼声压低。 秦慕枫一阵冷笑,死鱼眼盯着秦雪,“我想干什么,还是问问你自己吧。五色古玉都弄到手了,还抓住那个小白脸不放,竟然带他来家里。你说我想干什么?告诉你,小白脸今天别想活着出去!”秦慕枫说到这停顿下来,双拳紧握,骨节咯咯直响。 “你敢!”秦雪柳眉倒竖,白皙的脸庞涨的通红。 “我不敢?走着瞧!”秦慕枫转身朝房门走去,身法快到了极点,一闪之间身形移到门前。 秦雪伸手阻拦,但是没有拦住,秦慕枫的身法实在太快。她抓到手里的只是一阵风。秦雪玉容惊栗,她知道他下楼以后将发生什么,她必须得阻止。“你出去我就死在你面前!”秦雪抓起桌上的剪刀对准自己脖颈。 秦慕枫顿时停住,回身见秦雪玩儿真的,不仅面色大变,“三妹,你这又是何必。为了那小子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醒醒吧!你是我的女人,我们早晚要成婚,这是老一辈定下的规矩,谁也改变不了。你是我的,跟我竞争的人都得死!”秦慕枫歇斯底里地吼道,只要他下楼,恨不能一分钟之内把叶青大卸八块。 秦慕枫的话令秦雪绝望,她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你是我的女人,你是我的女人……”这句话如一把锋利的尖刀插进她心脏,不仅是绝望,更剥夺了她最后一丝自尊。 秦慕枫一阵冷笑,静静地欣赏秦雪绝望的表情,这种表情很迷人,他喜欢,当然他喜欢她的一切,无所谓喜怒哀乐。 秦雪突然感觉活着很累,有这个堂哥在,生活还有意义吗。她不止一次羡慕过普通人的生活,虽然辛苦,却是为自己活着,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她呢?衣食无忧、挥金似土,却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着。生活对她来说是一种负担、一种折磨。 轰……闪电划破天际,轰鸣的雷声向世界展示着大自然的力量。秦雪突然很想解脱,像云端的闪电一样,虽然很短暂,却曾经美丽过。她打开抽屉,拿出一枚玉环,五色雕龙玉环。 “三妹,你想干什么,千万不要乱来!”秦慕枫意识到秦雪要干什么,面色马上严峻起来,试图劝解秦雪的冒失。 秦雪理一理散在额前的长发,“你再不走的话,这块玉将变成碎片。不信你试试。”她说到这反倒平静下来,大不了玉石俱焚,反正豁出去了。 现在轮到秦慕枫紧张了,他知道五色古玉的分量,更知道玉碎的后果。他不敢赌,只好乖乖地败下阵来。“好,我走。但是你要冷静一点,千万不要干出出格的事情。否则谁也救不了你,我们整个秦氏家族都得跟着倒霉。”秦慕枫阴沉着脸走出房间。 秦雪怕他反悔,做出对叶青不利的事情。急忙跟着出去,这时候秦慕枫已走下楼梯,木制的楼梯在他脚下竟没有一丝声音,果然如一只黑色的幽灵。秦雪走到楼下的时候,秦慕枫开门离去。临出门扭头看一眼叶青,死鱼眼露出浓重的杀机。叶秦浑身一哆嗦,仿佛被电流击了一下。 秦雪目送秦慕枫走远,随手关闭房门,后背靠紧门板喘息不止。叶青莫名其妙,送走堂哥不至于像送走瘟神一样吧。乌云从高空压下来,遮住了整个天际。叶青起身打算离开,再不走的话大雨就要降临。秦雪不答应,说再等一等,她堂哥现在还没有走远。叶青莫名其妙,秦慕枫走没走远跟自己有关系吗。 乌云终于承受不住雨滴的重量,哗……瓢泼大雨从天而降,畅快淋漓的雨声淹没了一切。望着窗外的大雨,秦雪显得惊慌失措,喃喃自语道:“下雨了……”他看看叶青,忍不住道:“下雨了,你赶紧走吧。” 叶青更加莫名其妙,刚才不让走,现在大雨瓢泼,反倒让自己快走,这是什么道理。不过房子是人家的,人家让走,自己没有留下的理由。叶青起身再次准备离开。秦雪突然想起堂哥临走时带有杀机的眼神,万一他没有离开,而是在暗地里等着叶青出现……那叶青岂不是危险了!秦雪赶紧拦住叶青,“外面这么大的雨,还是再等等吧。” 叶青被彻底弄蒙了,心说秦雪咋了,一会儿要走一会儿要留。外面雨势实在太大,不如过一段时间再说。叶青重新坐在沙发上。 秦雪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始终拿不定主意。让他走吧,说不定会遭到堂哥的暗算;不走吧,鬼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 叶青静静地望着窗外,雨势遮掩住远处的景物,只剩下一片迷茫。他突然感觉很困乏,很想睡觉,脑仁嗡嗡作响,说不清是痛还是胀。这是在人家家里,千万不能睡着,叶青告诫自己。可是眼皮根本不听支配,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雨势来的快走的也快,突然间阳光明媚,叶青突然感觉很热,秦雪额头上也有汗珠。两人开始四下找空调遥控器,客厅里没有,秦雪去楼上找。叶青在坐在沙发上等着,心里不住埋怨该死的鬼天气,都立秋了,还这么热。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滴,心说秦雪不会楼上楼下公用一个遥控器吧。也难怪,她刚租下这里不久,日常生活还没有理顺。考虑到楼上是卧室,他也不便上去帮着找。 突然角落里黑影一闪,一团黑影迅速扑向叶青。青叶看得清清楚楚,是秦慕枫,他还没走!秦慕枫手握一把弹簧刀,恶狠狠扑向叶青,锋利的刀刃捅向叶青的小腹。叶秦心中一凛,身体往旁边一闪,刀刃狠狠刺进沙发靠背。秦慕枫显然很不甘心,恶毒的眼神盯着叶青,酝酿着第二波攻击。叶青没有给他机会,也不知哪来的勇猛劲儿和爆发力,双手握住秦慕枫持刀的手,狠狠磕向地板,一下、两下……终于把弹簧刀磕落。他发现秦慕枫的手掌变了,原来枯干细长皮包骨,活像包着一层皮的骨架,现在完全变了,手变小了,变温润了,而且肉感十足。不过他没有精力理会这些,身体顺势压住秦慕枫的上身,不让他有所动作。秦慕枫的身法他刚刚见识过,灵巧的如同一只猴子,真要是单挑的话,自己决不是对手,所以叶青先下手为强,死死控制住秦慕枫的身体,不让他有所动作。 秦慕枫显然没料到叶青的反抗如此犀利,一开始便处于下风,等他发力的时候,叶青已牢牢把他压在身下。秦慕枫伸出双手死死掐住叶青的喉咙,开始猛烈反击。叶青被掐得直翻白眼,大脑嗡嗡直响,眼前一阵阵发黑,这是头部缺氧的迹象。 叶青额头青筋暴露,眼睛血红,发疯一样在秦慕枫身上乱打,双手也死死扣住对方的喉咙。叶青的力道本来跟秦慕枫差很远,可是他是从上往下用力,发力比较顺手;而秦慕枫则是自下而上,发力比较困难。再加上叶青真的玩命了,因此两人的力道旗鼓相当,谁也没占到便宜。被人掐住喉咙的滋味不好受,缺氧的滋味更不好受,但谁也没有松手的迹象。两人都明白,谁先松手,谁就得死。势均力敌的搏斗,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整整一分钟僵持不下。现在比的是耐力,谁在缺氧的情况下坚持时间更长,谁就是胜者。叶青的优势在于,他骑在秦慕枫肚子上,身体的重量迫使对方的肺容量降到最低。时间越长,叶青的优势越明显。秦慕枫被掐得满脸紫红,眼球突出,使出的力道越来越弱。叶青只要再坚持半分钟,秦慕枫必死无疑,这时候他手软了,自己把秦慕枫掐死,岂不成了杀人犯?他可是秦雪的堂哥,秦雪就在楼上,她会饶了自己?自己说是正当防卫,她信吗,警察信吗? 叶青犹豫不决,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缓下来。秦慕枫趁机缓了几口气,剧烈咳嗽了几声:咳咳…… 叶青一阵惊奇,秦慕枫不仅手掌变白了、变软了,连声音都变了。分明就是一个女人的咳嗽声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低头看看身下的秦慕枫,脑袋“嗡”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这哪里是秦慕枫,分明是秦雪嘛!叶青的双手还没有从秦雪的香颈上离开,他能看到手指之下几道深深的掐痕,自己刚才用力掐的不是秦慕枫,而是秦雪?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雪被叶青掐得时间太久,叶青松开手之后,她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好像要把房间里的空气都吸完。丰满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不定,叶青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吸引,顿感浑身胀的厉害、燥热难耐。秦雪还没有把空调遥控器找来吗。 ------------ 第233章:一夜风雨 秦雪终于缓过来,紫红的面庞渐渐转为潮红,她睁开迷离的双眼,盯着上面的叶青。叶青的手从秦雪香颈上移开,缓缓下移,最后捂住两团柔软的东西。秦雪轻轻哼了一声,扭动身体试图摆脱,不过这个动作对于叶青来说却充满了挑逗意味。他一下变得强硬起来,双手死死抓住不放,俯下身死死贴住秦雪,嘴巴贪婪地吸允她的香唇。秦雪扭动着四肢反抗,叶青却如一座山,巍然不动。他感觉身体里有一座火山,炙热翻腾燥热难耐,急需要一场畅快淋漓的释放。 轰……一声闷雷划破天际,窗外雨势淋漓。叶青暗暗纳闷,刚才雨过天晴,现在又大雨瓢泼,今天的天气很反常啊。他此时就如这反常的天气,难得的放纵一次。他如一匹欢快的小马驹,和着暴雨的节拍纵横驰骋。秦雪如暴风雨中的一株红牡丹,随风飘摆红光琐碎。暴风雨下的牡丹,令人难以捉摸,看不出是痛苦还是快乐。 此时的叶青是自私的,他顾不得别人的感受,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感受之中。火山终于爆发,畅快淋漓的爆发,叶青一声冷哼,重重的躺在地板上,他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叶青再次睁开眼,房间是黑的,窗外也是黑的,周围出奇的安静,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叶青头脑发胀,挣扎着想起来,却没有成功。他伸手胡乱的摸索,试图找到用力点,支撑着起来。突然手掌摸到一团冰凉柔软的东西,他心中一动,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本想把手撤回来,可是鬼使神差地没那么做,而是继续向前探索。终于叶青再次伏在她身上,开始酝酿又一轮爆发,这次秦雪没有反抗,而是热烈地应和。叶青浑身被汗水浸透,眩晕的头部被汗水冲洗反倒清醒许多。他挣扎着身体站起来,摸索着墙壁找到电灯开关,光亮驱走黑暗,地板上一片狼藉,衣物凌乱的散在每个角落。一个白花花的身体躺在地板上,醒目而发人深醒。叶青赶紧把灯关闭,实在不敢把眼前的一幕与秦雪联系起来,多么高傲的女孩,也会变成这样子。 叶青摸索着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发呆。大脑很混乱,对于刚才发生的事竟然模糊起来,只剩下一些琐碎的片段。叶青梳理一下脑海里的片段,做出一个比较客观的结论:所谓的秦慕枫,其实根本没有回来,跟秦慕枫的殊死搏斗更是幻觉,他自始至终搏斗的对象都是秦雪。真是奇怪,怎么会产生幻觉呢,而且幻觉来得很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突然来临。叶青想不出所以然,不过这已不是第一次产生幻觉了,在洛阳师父的古玩店里,他也有过类似的幻觉。现在想起来,两者是何其相似。 东方渐渐泛起白光,正是黎明时分。屋里稍微有了些光线,秦雪白亮亮的身子格外醒目。她还没有醒,清醒以后看到自己这副尊容,不知会是什么反应。叶青将毛巾被盖在秦雪身上,自己开始整理地板上的杂物。突然手指碰到一块坚硬的东西,“咦,是它!”叶青双眼放光,生怕自己看错。同时又陷入深深的疑惑,它怎么会在这里呢。秦雪,难道是秦雪…… 叶青把东西捧在手里,仔细观察一遍,没错就是它,前不久失踪的五色古玉。想不到竟然在这里找到,叶青强制自己镇定下来,慢慢理顺事情的经过,一条清晰的思路浮现在脑海。他看看还在熟睡的秦雪,无奈地摇摇头,弯腰抱起她朝楼上走去,轻轻放在床上,毛巾被盖好,窗帘拉好。然后转身下楼,开门离去。 黎明时分,大街上还很冷清,刚下过雨,空气阴凉潮湿,叶青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他看看手里的五色玉环,总算是把它找回来了,可是心里丝毫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相反倒有一丝淡淡的惆怅。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和秦雪之间迟早有大事发生。 叶青回到宿舍,天已经大亮,他没有上班,躺在床上蒙头大睡。老铁打电话来,要他无论如何去上班,领导对他有意见了。叶青不予理睬,匆匆挂断手机继续蒙头大睡,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他给宿舍门换了把锁,那种磁卡式的暗锁,一般人绝对打不开,况且这里是地下室,没有窗户什么的,五色玉环放在里面还是比较保险的。如玉还没有动静,如何呼唤都没有响应,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第二天,叶青正常上班,老铁气得直翻白眼,你可算来了,再不来的话要被公司除名了。其他同事看叶青的眼神也有些不善,心说这位还知道上班啊。老铁根据经验推断,三天之内蔡总不找叶青谈话,这事就算过去了。如果找他,事情将十分不妙。好在第一天平安无事,蔡总没找叶青。第二天也平安无事。秦雪这两天也没有上班,令老铁大跌眼镜,身边没有美女养眼,工作起来都没兴趣。叶青一阵好笑,其中原因只有他晓得。他心里很矛盾,有心去看看人家,发生那么大的事,他要负主要责任,可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此一去很可能会成为导火索,引爆酝酿已久的巨型炸弹。最后还是决定先忍一忍,平静一段时间再说。 第三天临下班蔡总的秘书通知大家开部门会议,老铁首先判断是针对叶青的,可能要在会上尖锐的批评他,上班没十天,请了一周的假,这样的员工要好好反省。原以为要挺过三天的危险期,谁想最后时刻上级还是没放过他。叶青同意老铁的推断,这次开会凶多吉少。不过他并不在意,自己做的事情每一件都非常必要,每一件都比上班重要。批评他,他认了;开除他的话,他也认。 蔡总在会上宣布了三件大事:第一,秋拍的日期确定,拍卖目标也经过董事会确认,要比去年翻一翻,任务不可谓不重,希望大家同心协力、努力工作,从今天开始进入备战状态;第二,秦雪今天递交了辞职报告,从此不在本公司上班;第三,叶青担任第三、第四、第五鉴定小组的组长,全面负责秋拍拍品的鉴定工作。 老铁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他心里暗骂,太他妈出乎意料了!天天旷工的人竟然还升职了,再有就是秦雪,好端端的咋突然辞职。老铁彻底懵了。不光是他,现场所有人都大感意外,叶青竟然能升职,公司还有没有天理,很多在这里工作好几年的老员工都没有熬上这个位置,他竟然垂手而得,并且一个人担任三个小组的组长,公司以前从来没有先例。 蔡总又说了些勉励大家的话,同时提出要大家好好配合叶青的工作,交待完之后宣布散会。这时候到了下班的点儿,大家各自收拾东西离开。有几个人向叶青表示祝贺,更多的人则选择了沉默,显然他们对叶青的升职很不服气。老铁缠着叶青请客,升职了当然要庆祝,叶青满口答应,老铁赶紧给董兰兰打电话,晚饭又有着落了。 接下来的几天,叶青中规中矩,工作逐渐走上正轨。技术鉴定部一共分五个鉴定小组,玉器组、杂项组、书画组、瓷器组、木器组。叶青的第三小组属于杂项组、第四小组属于玉器组、第五小组属于木器组,本来他和另外两个小组的组长是平级,不过蔡总有言在先,叶青全面负责秋拍的鉴定工作,无形之中他成了五个小组的总组长。 叶青能感觉到最近的气氛不对,同事们多数对他敬而远之,显然他的公信力还不够,没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尤其是书画组的组长鲁红卫,根本不买叶青的账,凡是书画鉴定方面的事情一概自己做主,丝毫没把叶青放在眼里。瓷器组的组长赵忠明还温和一些,每次看到叶青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凡事不论大小,一概向叶青汇报,如果有瓷器需要鉴定,他第一个请教叶青,请他拿主意。弄得叶青很不好意思。鲁红卫显然看不上赵忠明的做派,时不时给他几个白眼,两人的关系开始紧张起来。两个人都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也算得上是叶青的长辈,他想劝解都不知说什么。弄得他头痛不已,如果是他的原因把鉴定部弄得分崩离析勾心斗角,自己岂不成了罪人。 第五天的时候,如玉终于有了动静。叶青问它怎么回事,这几天怎么一直没有动静。如玉埋怨道:“还不是因为你,为了找到聂家的赝品,我消耗掉九成的元气。你以为还原过去发生的事情那么容易吗,你以为脑海里的画面自己会浮现吗?这些天我一直在恢复元气,还好你我气场互补,否则再过半月也不见得能醒过来。” ------------ 第234章:季老有请 叶青总算明白事情原委,感激道:“为了我的事情让你受苦了。最近几天你一直没有知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的。我处于绝对的休眠状态,就算你被人杀了,我也不可能知道,更不会救你。”如玉如实回答。 叶青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介绍一遍,重点提到秦雪和五色古玉,听说古玉失而复得,如玉也很兴奋。关于五色古玉的秘密,它一时也解不开,不过既然古玉找到了,解开其中的秘密只是早晚的事。如玉经过仔细分析,认为叶青的两次幻觉绝不是偶然,很大程度上跟五色古玉有关,包括在洛阳医院突然精神失常的护士小刘。叶青发现了一个细节,每次发生幻觉都是在阴雨天气,好像突变跟天气有关。他在宿舍保存五色古玉很长时间,也没有发生意外就是证明。 如玉表示同意,同时又感到吃惊,它在世上存在了一千年,从未遇到过如此稀奇的事情。看来苏海山的死跟五色古玉有扯不断的关系了。它还告诫叶青,秦雪身份极为可疑,她的出现说不定就是为五色古玉来的,还有神秘狙击手,说不定都是一路人。敌明我暗,以后要千万小心。叶青也想到了这一点,秦雪的出现一直就是一个迷,她为什么把五色古玉卖给师父,现在又要把古玉拿回去,这里面是不是有阴谋?师父之死跟秦雪有莫大关系,搞不好她就是罪魁祸首。 叶青打了个冷颤,但愿不要像自己推测的那样,否则他和秦雪将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那天的事情他记忆犹新,每次回想起来都有一种莫名的留恋,或许他爱上她了。尽管他知道不会有结果。 如玉虽然苏醒,但元气尚未完全恢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叶青干脆换一根长点儿的挂绳,将玉蝉挂在脖子上,贴身佩戴。 时间在平淡中慢慢流逝,如玉彻底恢复,叶青的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这天叶青来得早,办公室里只有老铁一个人。老铁见四下无人,神秘兮兮坐到叶青旁边,叶青知道他有话说,把手头的工作放下听他讲。 “哎,你说赵忠明这人怎么样?”老铁问道。 叶青不知道他啥意思,心不在焉地回答:“赵忠明人不错啊,瓷器鉴定专家,在某个民办瓷器博物馆还是挂职研究员。为人也挺随和。不管见到谁,总是笑字当先。” 老铁不屑一顾地摇摇头:“兄弟,你可不要被表象迷惑了。赵忠明这种人是典型的笑里藏刀,看着挺随和,实际上包藏祸心。每次有瓷器需要鉴定,他第一个拿你这儿来,他甩手不管,这不是看你的哈哈笑嘛。万一鉴定有误,你这个组长还干不干。笑也分很多种,有一种叫奸笑,赵忠明就是。你可要小心啊,别上了他的套子。” 叶青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注意,他其实也有同感,只是没有说出口,同时凡事都往好地方想,兴许赵忠明是真心支持自己呢。听了老铁的话,叶青的想法清晰起来,赵忠明这家伙还真得提防。“那你说鲁红卫这人如何?”他继续征求老铁的意见。 “这人不错,为人正直正派,直来直去的脾气。凡事不会耍小心眼儿。别看他对你冷淡,而且经常唱对台戏,其实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很少。他的危险性远远低于赵忠明。”老铁不加思索说出鲁红卫的为人。 叶青看看办公室门口,还没有人来,抓紧时间问道:“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老铁眉飞色舞,看叶青对自己毕恭毕敬,心里说不出的舒服,正一正戴在鼻梁上的大号近视镜,一对小黑眼珠溜溜乱转,透出一股精明,“对鲁红卫和赵忠明应该分别对待。对待鲁红卫要谦虚一些,从心里去打动他,最好抓住机会展示一下你的实力,他自然会折服。对赵忠明嘛,要敬而远之,自己做事不留下漏洞,自然他就没有反击的机会,同时要让他明白,你明白他的小算盘,教他少来阴的……” 这时候门外有脚步声,两人及时终止谈话。鲁红卫走进办公室,叶青赶紧上去给他倒一杯水放在桌上。弄得鲁红卫莫名其妙,不怀好意地盯着叶青看了半天,见叶青没有下一步举动方才作罢,不过那杯水始终没动。老铁在一旁偷着乐,得,这就发起心理攻势了。 不久赵忠明也进来,叶青照样端上杯水。赵忠明堆满笑意,连声称谢,不一会儿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态度跟鲁红卫大相径庭。鲁红卫面色微红,感觉刚才自己失礼了,不管对方什么动机,人家给自己倒水就是礼节,自己刚才的行为是不是有些过头了。鲁红卫有些后悔,不过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硬扛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叶青经常做一个鲁叔,右一个赵叔,对两人毕恭毕敬。赵忠明还是老样子,一团和气,鲁红卫的态度也开始软化,对待叶青不再冰冷。 这天季文莎突然来找叶青,刚走进办公室便引来无数目光,大家对美女的反应是相同的。叶青很意外,想不到她会来办公室找自己,赶紧迎上去让座。“你找我有事?”叶青给季文莎倒一杯水推到她跟前,方才问道。 “不是我找你,是我爷爷找你。教你今天上午无论如何过去一趟。”季文莎说道。 季老爷子的音容马上浮现在叶青脑海,他有半个多月没见到他老人家了,上次聂家之行多亏了人家帮忙,还没来得及谢人家。“他老人家没说有什么事吗?” 季文莎一脸愁容,“他没说,不过我能猜出来,肯定是又收了什么破古董,让你去鉴定。唉,真拿他没办法,你帮忙劝劝他,别在玩儿收藏了,就他那水平……”季文莎没有往下说,脸上的愁容愈甚,禁不止长吁短叹。 “他是你爷爷,你亲爷爷,你不会劝他吗。”叶青说道。 季文莎一声苦笑:“我要是能劝动,他还会收那一屋子破烂吗?他收古董从来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更不让我看见。自从奶奶去世以后,爷爷就痴迷上收藏,这么多年一直这样,成了他的精神寄托,作为晚辈也不好过分劝阻。可是总把大把的钱扔在破铜烂铁上,也不是办法呀。爷爷扔出去的钱,能换好几辆跑车,就你坐过的那种。” 叶青很快想起那辆红色法拉利,天啊,季老爷子为玩儿古董,将好几辆法拉利打了水漂,手笔未免太大了吧。是该好好劝劝。叶青说走就走,跟随季文莎走出贝克大厦大门,两人穿过门前的广场,走到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这里停着一辆红色法拉利,就是上次叶青坐过的那辆。汽车缓缓启动,朝别墅区驶去…… 季老爷子见叶青到来,高兴得合不拢嘴,一边让座一边训斥季文莎没礼貌,客人来了还不快去倒茶。季文莎撅着嘴端起茶具沏茶,叶青赶紧阻拦,说自己不渴。季老摆摆手,茶不是用来解渴的,是用来品味的。茶道茶道,茶是一种修身的生活方式和生活艺术,跟解渴联系在一起,太肤浅,太俗。太口渴了反倒不宜喝茶,直接喝白开水多好。 叶青连连称是,心说也只有这种富贵家庭才讲究茶道。一般的工薪阶层整天为生活奔波劳碌,那有时间和闲情逸致品茶。季老还告诉叶青一个小秘密:他孙女专门练过茶艺,泡出的茶清香浓郁回味无穷。不像有些人,泡出来的茶水除了苦味,什么味道没有,茶的香气都被破坏了。 谈话之间,季文莎端上一个小托盘,上面一把精致的紫砂壶,还有几只紫砂茶盏。她还在为爷爷的训斥不高兴,撅着嘴倒上两盏茶转身离开。季老也不在意,继续跟叶青唠嗑。叶青反倒过意不去,让季文莎给自己亲手烹茶,无论如何没敢想过。 茶香四溢,叶青端起茶盏呡上几小口,果然是浓郁芬芳口有余香。心中的浮躁感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清静和恬澹。真看不出来,季文莎还有这么一手绝活儿。 品完茶,季老迫不及待拉着叶青上楼,还是那间大仓库式的屋子,里面堆满各式各样的收藏品。当然了,叶青以前给鉴定过,一百件里面九十九件是赝品。看着这堆东西,叶青哭笑不得,心说这可是用好几辆跑车换来的,天啊,打眼他见过,但没见过这么打眼的。满屋子东西全部处理干净,连个跑车轮子都换不来。心里感慨万千,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得憋着,那滋味很难受。 季老爷子显然兴致很高,从专门的包装盒里拿出两件东西,递到叶青面前,说这是他前几天收来的,人家说是宋代的东西。 叶青接过来看看,两件都是玉器,一件是观音像,雕刻线条还算流畅,观音衣着比较随意,手提鱼篮,季老说是“鱼篮观音”。另一件是尺寸挺大的雕刻品,分上下两部分,上面是一匹奔跑状的天马,肋间还带翅膀,下面是云纹,层层叠叠,用季老爷子的话讲叫“天马行空”。季老还说两块都是和田料,老玉精工,价值连城。 ------------ 第235章:收藏发烧友 叶青仔细看了几眼,不由得露出沉吟之色。季老不解其意,催问道:“怎么样,东西还可以吧,是不是宋代的?” 叶青一声苦笑:“季老,您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季老一下皱起眉头,“当然听真话,要不然也不会叫你来。我那孙女不靠谱,净跟我兜圈子,她的话我不敢相信。” 叶青叹了口气,“既然您老想听真话,那就好办了,听我慢慢道来:先说鱼篮观音吧,这个典故恐怕您不陌生,《西游记》里也有类似的情节,观音菩萨一身特随意的装扮去捉金鱼精,把妖精收进鱼篮里,鱼篮观音从此在民间流传。您看玉器表面,一点儿老旧的包浆都没有,怎么会出自一千年前的宋代?玉器表面还布满沁色,这就更不对了,沁色是土对玉器产生化学反应形成的,您想啊,谁会拿观音菩萨去陪葬啊?古往今来,还没在陪葬品里发现过观音菩萨像,这可是大不敬,就是皇帝老子也不敢。隋炀帝混蛋不?宋徽宗另类不?也没听说他们那观音菩萨陪葬。所以啊,凡是观音菩萨像,只会有包浆,不可能有沁色,您这个一看就是赝品。当然了观音菩萨没有真假之分,只是年代到不了宋代,也就是21世纪以后的产物。” 季老爷子一拍后脑勺,恍然大悟:“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怎么会有人把观音菩萨入土呢!” 叶青正色道:“搞收藏,常识性的东西也非常重要,比如《二十四史》《资治通鉴》《左传》等等,必须要烂记于心,不了解历朝历代的背景,怎么给藏品断代。再有就是民俗文化上的常识,也要掌握,有悖于常理的藏品,九成九是赝品。” 季老爷子受益匪浅,频频点头,“好小子,真有一套,我算是长见识了。这一件呢,天马行空总不会还是假的吧,卖主说是正宗的和田料。” 叶青拿起“天马行空”玉雕,用手电筒的光束对准玉器照射,光影从一面直接透到另一面。“看见没,这块预料太通透,根本不是和田料,应该是昆仑玉,也叫青海玉。北京奥运会上的奖牌‘金镶玉’用的就是青海玉。青海玉的开采只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你说它会是宋代的吗?我们再看雕刻的内容,一匹奔跑的白马,肋生双翅,这不是您说的天马,应该叫神马,下面的雕刻的云纹应该叫浮云,合起来就叫‘神马都是浮云’,老爷子您醒醒吧,您收的不是古董,是一片浮云啊。”叶青语重心长地对季老说。 季老陷入沉思,“神马都是浮云”这话好熟悉啊,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么说,两件东西都是赝品了?”季老说出这话,自己先不好意思地乐了。 “老爷子,您收这两件东西花了多少钱?”这是叶青目前最关心的。 “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大几十万吧。”季老无比扫兴地回答。 叶青倒吸一口冷气,天啊,大几十万,能换一部好车了。这两件东西顶多值三万,老爷子赔大了! “季老,有些话我还得再跟您说一遍,我是晚辈,不周到的地方您也别挑理。搞收藏玩儿的是爱好,玩儿的是心态,像您老这玩儿法可太过头了。像您老这家底,如果喜欢,花个三千五千玩玩儿,也未尝不可,动不动就几十万砸进去,可就得不偿失了。收藏这一行水太深,您老又没有经验,还是不要玩儿大的,图个乐子就行了。您花大几十万买个赝品,还不如把钱捐给贫困地区建小学,起个名字叫季氏学堂,当地人会记您一辈子。”叶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开导季老爷子。 季老一摆手:“得了吧你,我这么一把年纪还用你教训。以后不玩儿大的还不行,超过一万的坚决不买。攒下的钱建小学。” 一老一少相互对视,继而哈哈大笑。 “你小子也别白来,有什么要求只说,我尽量满足。就当是给你的鉴定费。千万别客气,跟老头子我客气,我可不高兴。”季老开门见山,让叶青提要求。 叶青眼珠转了转,大脑飞速运转,自己到底最需要什么呢…… “先说好了,你要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要我孙女。你们得自由恋爱,靠真本事追人家,知道不?”季老补充道,看他认真的样子,丝毫不像在开玩笑。 叶青苦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老爷子,您别太多心,我可万万不敢打您宝贝孙女的主意。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我看不如这样,我挺羡慕您老的功夫,上次三拳两脚打跑了几条壮汉,这功夫练的,都赶上李小龙了。您那,传授我几套功夫得了,一则强身健体,二则还能防身不是。再遇到坏人,咱也打抱不平,做回大英雄。”叶青思索再三,觉得还是这要求比较合适。最近一段时间,他实在被人打怕了,先后两次被神秘狙击手追杀,又遭到几个痞子的围攻,前几天还受到秦雪的堂哥秦慕枫的侮辱,再这样下去,指不定哪天被人活活打死。叶青下定决心,一定要学一身好功夫,这样生命才有保障。 季老没料到叶青会提这要求,不由得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小子有种,你还真敢想。练功跟你们搞古玩一样,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出成果的。你这个年纪骨骼已经定型,练功难度很大,出成果最少得十年八年。你有恒心坚持?” 叶青沉默不语,他不是没有恒心,而是时间不等人,他最近就要用。看来自己把练功想得太简单了。他大为失望,练功没戏,自己挨打的几率大大增加。 季老见叶青失望,开解道:“我看不如这样,我的功夫你学不来,可以学别的啊。进散打速成班,像什么搏击啊、散打啊、跆拳道啊,短时间内能让你上一个大台阶。” 叶青心头一喜,既然这样,事不宜迟,今天就开始。季老说你也太心急了吧,说是速成,没有三五个月的训练也休想出效果。他给叶青写了一个条子,教他拿着条子去宝山区的一家军事训练营。那是季家的产业,他去了之后各门课程随便挑。叶青大喜过望,对季老爷子连连称谢。季老满脸不高兴,凭咱爷俩的关系,这算什么,再客气就是见外了。 中午季老非留着吃饭,实在推脱不过,只好答应。吃完饭季老又带着他去了一趟军事训练营,本来他给了叶青纸条,现在心血来潮非要亲自走一遭。负责人见季老驾到,如惊弓之鸟,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列队在大门外迎接。 季老教负责人带着叶青转转,熟悉一下环境。负责人姓马,叫马腾,特种兵转业。叶青首先想起了三国时期的西凉大将马腾,这人比三国马腾也不差,虎背熊腰威风凛凛,一看就是练家。马腾一边走一边介绍训练营的情况,营地占地有二百亩,在寸土寸金的上海绝对属于大手笔。训练营专门为上海的大老板训练私人保镖,训练分为搏击、射击、救援、攀岩、野外生存、布控设防等几个专业,每个专业都有知名教练指导,大部分都是特种兵退役,具有丰富的训练和实战经验。 参观完以后,叶青选了搏击和狙击两个专业。季老还纳闷呢,防身的话练搏击就行了,学狙击干什么,搞暗杀吗?叶青微笑不语,其中缘由只有他自己清楚。 参观完毕,重新回到季家宅子,又坐了一会儿,叶青方才告辞。从季家出来已是傍晚,季老派车直接把他送回公司。 第二天,叶青借口有拍品需要去拍主家里鉴定,离开公司,偷偷赶奔训练营,开始了第一次训练。马腾见季老亲自把叶青领来,知道与季家关系不一般,安排了最好的教练指导。叶青一般上午练习搏击,下午训练狙击技巧。以后叶青经常借口外出鉴定拍品,偷偷去训练营练习。有时候公司实在脱不开身,就叫老铁顶着,自己抽出时间去训练。每隔几天,叶青都要让如玉给自己进行一次全身“按摩”,清除训练时留下的内外伤。有如玉的帮助,再重的伤势一夜之间也能恢复。别人需要休息三五天才能恢复性训练,他则不必,可以天天进行高强度练习。连教练都大感意外,还没见过如此“结实”的人,简直就是铁打的。 如此一来,叶青的训练效果是别人的几倍。两个月下来,能抵得上别人五个月甚至六个月的训练效果。身上的肌肉鼓了,爆发力也足了,两米来高的围墙,只需要几米的助跑距离就能轻松越过。同时狙击技术也有了长足进步,有时候走在大街上,每遇到一座建筑物心里都会琢磨,如果自己是狙击手的话,应该埋伏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没有死角,什么地方隐蔽性最强。反过来想,如果自己是被狙击的目标,应该躲避在什么位置,哪里最安全,哪里最容易逃脱,哪里是狙击手射击的死角。只需要几秒钟,就能把各个位置研究透彻。 ------------ 第236章:军事训练营 叶青有时会产生一种欲望,与神秘狙击手对决的欲望。他甚至希望神秘狙击手再次出现,他们之间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较量。前两次他被对手逼的很狼狈,几次险些丧命,不过现在不一样,他掌握了狙击的基本要领,再加上有如玉配合,绝对有一拼。唯一欠缺的就是一把枪,上好的狙击步枪。叶青甚至还想到了秦雪的堂哥秦慕枫,上次自己栽在他手里,再遇到的话,必定还以颜色。 秋拍在即,公司开始忙碌起来,实在脱不开身,只能把训练改为半日制,或者是晚上加练,总之从未间断过。他有事也邀请老铁一起去,老铁头摇得像卜楞鼓,说什么也不去,军事训练等于自己折磨自己,受那份罪不值,还不如陪董兰兰逛街呢。叶青也不勉强,心说像老铁这样的,身体瘦得像竹竿,高度的近视眼,真不适合搞训练。 距离秋拍还有十天,公司上下进入临战状态,拍品大部分已确定,只有极少量的还有待进一步讨论。工作人员拿过来一幅画,说这是待定的最后一件拍品,确定真伪之后就可以印制宣传册了。书画小组的鉴定人员意见不一,有说是真品的,有说是赝品的。组长鲁红卫仔细看过画卷以后也是面色严峻,看来他也拿不准作品的真伪,几个小时以后才拿出最后意见:赝品。 照工作惯例,叶青还要最后签字确认,他是本次拍卖会的鉴定组总负责人。书画组的分歧让叶青产生了兴趣,究竟是什么作品,能让鲁红卫为难几个小时。他轻轻打开画卷,上面画的是一株南瓜,小写意的风格,藤蔓和叶子都比较夸张,大南瓜更是线条粗犷意大于形。南瓜叶子上还扒着一只螳螂,螳螂是极其精细的工笔画,触角、翅膀、两对钳子都画得栩栩如生,仿佛能随时从画卷上飞下来。仅凭这只工笔螳螂就教人拍手叫绝,不是一般人能画出来的,没有细致入微的观察和几十年的功力,绝对画不出如此精细的工笔草虫。再看落款,更了不得:九十岁白石老人。 叶青不由得心中打鼓,齐白石的作品,怪不得大家如此分神费力。叶青看了半天,怎么看都像真迹,真是奇怪,鲁红卫为何断定为赝品呢?叶青百思不得其解,干脆走到鲁红卫跟前讨论。 鲁红卫认为是赝品的理由有二:第一,工笔螳螂和南瓜叶子之间的衔接略有瑕疵,当然如果不是精于书画研究绝对看不出来,齐白石作为一代大师,断然不会出现如此偏颇;第二,这幅画创作于齐白石九十岁高龄,那时候的齐老先生不论是视力还是精神力都大不如前,怎么会画出如此精细工整的工笔草虫,一个九十岁的老人,连螳螂翅膀上的纹路都惟妙惟肖,可能吗。基于这两点,鲁红卫断定为赝品,虽然不是真迹,也算是仿品中的佳作。 叶青基本同意鲁红卫的观点,但是此观点也有明显站不住脚的地方:首先画作的绘画功力很高,也符合齐白石晚年的风格,因为绘画功力是别人模仿不来的,能模仿到如此境界,作假者也不用作假了,直接就是绘画大师;其次题款和印章都没问题。因而鲁红卫的观点还有待考证。会不会有其它原因造成这幅画真假难辨呢?叶青突然想起一件事,关于齐白石晚年的一件轶事:齐白石刚步入晚年的时候,绘画技法进一步成熟,用墨随意、大胆、生活气息浓郁,达到了个人创作生涯的顶峰,这一时期的画作无一不是精品。不过随着年龄增长,无论体力、精力还是视力,都在一天天减退,齐老先生闲暇之余就在纸上画了一批工笔草虫,自己保存起来。家人不解其意,齐老先生回答说趁现在还有精力画工笔画,先画一批保存起来,预备以后使用,在工笔草虫旁边加上写意花草,一幅画就成了。 叶青灵机一动,眼前这幅画是不是跟这个典故有关呢?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都解释通了。叶青把想法告诉鲁红卫,后者沉默不语,好半天才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是我太武断了,险些毁掉一幅好作品。”鲁红卫面色微红,觉得这事很没光彩,不过还是勇于承认了失误。 叶青无所谓地笑笑,教他不必太在意,古玩这一行本身就是学无止境,长到老学到老,没有人什么都懂,没有人一辈子不打眼。倒回四十年,人们根本不知道有元青花这个品种,更不用说去鉴定了,直到七八十年代国内才逐步认可元青花。你能说老一辈的瓷器鉴定大师没水平?打眼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正视,不能从中吸取教训。 鲁红卫主动伸出手,“以前是我不对,工作上对你有意见。今天我服了,一辈新人换旧人,看来我真的老了。” 叶青握住鲁红卫的手,“鲁叔,你这是哪里话。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长辈。公司的鉴定工作缺了谁都不行,还得靠大家同心协力,您说是吗?” 鲁红卫又是一阵感叹,小小年纪有如此大局观,更让自己汗颜了。“好了叶青,什么也别说了,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配合。”鲁红卫向叶青打保票。 叶青对鲁红卫的突然转变兴奋不已,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不放,“鲁叔,有您这句话我知足了,您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我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这样吧,我给您鞠躬,不,磕头,你以后就是我亲叔。”叶青说着弯膝就要磕头。 鲁红卫慌忙拦住,“你再这样的话我可无地自容了!”他一边劝解叶青,一边扭过头,偷偷擦拭眼角的泪花。 最后一件拍品确认之后,所有上拍藏品开始登记造册,准备印刷宣传册。宣传册采用彩版印刷,汇集了每一件拍品的不同角度的照片,同时还附有文字说明。记录了拍品的名称、年代、特点、尺寸、历史背景、升值空间等等。技术鉴定部是公司最专业的部门,文字说明的编写自然落在了叶青等人头上。各鉴定小组足足工作了三天三夜,总算完成任务。宣传册印刷出样品以后,还是由鉴定部核对,没有问题以后方才批量印刷,又是几天几夜的忙碌。叶青在宣传册里看到了那把所谓的时大彬制的紫砂壶,心中部分多了几分感慨,利益和原则面前,公司还是选择了利益为先。不知道哪个买家要倒霉,用真品的价格拍下这件赝品。其实如今的艺术品拍卖公司,很多都在这么做,明知道是假东西,还是按真品上拍,上当吃亏的自然是买家。这种事你打官司的话还不一定能打赢,因为《拍卖法》里没有规定拍卖公司一定要对东西的真假负责,换句话说拍卖公司只负责拍卖,至于真假嘛,只是道德层面的约束而已,完全可以用鉴定失误来遮掩过去。人都免不了失误,尤其是古玩这一行,水更深,失误的几率更大。有些东西十几年二十几年之后,专家还有争议。因而,拍卖公司聘请的那些专家有失误,谁也说不上什么。 叶青心里不痛快,却无能为力,大气候如此,他一个普通员工又能怎么样。最近一段时间着实忙得够呛,去军事训练营肯定没空,只好暂时放下训练的事。 所有准备工作就绪,距离拍卖会还有三天。酷热的天气早已不在,深秋的脚步渐渐踏来,早上和晚上已有了深深的凉意。叶青最近总感觉浑身上下特别别扭,肌肉又酸又麻,骨头节隐隐作痛,心说是不是病了。如玉说你这不是病了,是憋的,好几天没有正规训练,肌肉和骨骼不适应,所以身体感觉不舒服。叶青想想也对,反正今天没什么事情,不如去训练营走走,恢复一下体能。 叶青刚进训练营,身体顿感清爽许多,浑身的肌肉蹦蹦直跳,有一种跃跃欲试之感。他迫不及待进入训练状态,教练告诉他先做好热身运动,然后再高强度运动,不然很容易肌肉拉伤。蓄积已久的力量终于得到爆发,叶青从上午一直训练到傍晚,全身大汗淋漓,每一个细胞都舒展开,虽然累,却很舒服。后勤处给他准备了晚餐,叶青饱饱的吃一顿,又休息半小时,感觉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才离开。 离开训练营,突然又冒出一个想法,不如跑步回宿舍。只有不断挑战体能极限,身体才能更强壮。他现在正处于提高身体机能的瓶颈期,只有突破瓶颈才能更上一层楼,反之,只能停滞不前到此为止。 训练营在郊区,距离贝克公司有二十多公里,沿途多是些厂房与菜地。叶青一路慢跑离开训练营,环城路上的人行道宽阔平坦,特别适合跑步。叶青全身心投入到跑步当中,呼吸与步伐协调一致,最大限度节省体能,这是他从体能教练那里学来的。 一公里外,两个人站在高高的建筑顶层,其中一个是女的,浑身上下一团火红,正是秦雪。另一个浑身迷彩装扮,身后背着长条形的包裹,身材中等体格健壮,眼睛透出深邃的寒光。两人举起望远镜不断瞭望叶青的位置。秦雪望着叶青矫健的身姿,内心感慨万千,说不清是恨还是爱。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爱?她竟然把爱和叶青联系在一起,多么的可笑。那天她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并且连五色古玉一起带走。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裸体,昨天晚上欣赏自己裸体的不是自己,而是他。想到这她的脸色一片绯红,说来也怪,她竟然不恨他,一点也不,不过也说不上爱,总之那种感觉怪怪的。五色古玉再度丢失对她未必是坏事,至少有理由继续留在上海。看着他专业的跑步姿势,她竟有些失神。 秦雪旁边,迷彩装的男人也一直盯着叶青,心中无比惊讶,两个月不见,目标比以前健壮了许多,胸肌、腹肌、肱二头肌鼓鼓的撑着衣服,好像能把衣服撑破。短时间内训练出如此强壮的肌肉,这得需要多么大运动强度。迷彩装男人从心底对叶青有了惧意,前两次狙杀都失手,如果仅仅解释为对方运气好,理由未免太牵强,鬼才相信。“主人,要不要狙杀?”他问身边的秦雪。 秦雪轻蔑地一笑,妩媚的脸上风情万种,“呵呵,狙杀,你有绝对的把握吗?不要忘了你前两次都失手,这次再打草惊蛇……”女子没有往下说,不过短短两句话已把“迷彩装”损的够呛。 迷彩装面色通红,吞吞吐吐道:“我……我……”百分之百把握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两百米的距离都失手过,何况是一千米。他甚至对自己的狙击术产生怀疑,是自己的水平下降了,还是对方太狡猾? “我什么我,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秦雪厉声说道,她对狙击手的犹豫十分反感。 迷彩装的自尊心受到极大蔑视,他麻利地褪下身后的背包,一条漆黑的狙击步枪呈现出来。瞄准镜就位、子弹上堂……直到做好瞄准姿势,总共不过几秒钟。狙击手对自己的动作很满意,就这套动作,放眼世界都是一流的。他调整好呼吸,做好射击准备,空气一下子紧张起来…… 秦雪的心跳莫名加速,她在紧张。真是奇怪,自己紧张什么呢,难道担心子弹真的射中目标?可是自己的任务就是把他干掉啊。她干脆放下望远镜,试图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她做不到,脑海里重复着一组画面:子弹划破空气,带着轻微的啸声直奔目标,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他的脑袋被击中,爆出一团艳丽的血花…… 他就这么死了吗?她不敢再想下去。 此时的狙击手已完全进入状态,风向对弹道的影响、子弹射程之内需要克服的重力、目标的跑动速度……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是调整好呼吸,然后扣动扳机…… ------------ 第237章:竞争 叶青仍沉浸在运动的快乐之中,对一千米以外发生的事情全然不觉。“咦,好像有杀气。”如玉突然说道,不过听它的语气,又不是特别确定。叶青不自觉放慢了速度。 另一端,狙击手做好了一切准备,手指用力刚要扣动扳机,这时候目标突然改变了运动频率。狙击手心中一凛,难道又被目标觉察到?天啊,这还是人吗!狙击手的心理彻底崩溃,他的手在颤抖,射击的念头完全消失。他沮丧地看一眼秦雪,似乎在等待着她的训斥。前两次失手挨了两次训斥,再多一次也无所谓了。 秦雪紧绷的神经暗暗松懈下来,看见狙击手放弃,心里竟然有一种解脱感。她没有理睬狙击手,转身离去。 一千米外,叶青继续慢跑,“有杀气?你肯定?”他问如玉。 “没有,可能是我弄错了。”如玉回答。 叶青被逗乐了,心说你也被狙击手吓破胆了吧,疑神疑鬼的。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恢复了原来的频率。 秋拍终于开始,贝克大厦空前热闹起来,二楼的拍卖大厅早已布置好,灯光明亮,所有人都期待着一场大丰收。叶青和老铁走进会场,现场人头攒动一片嘈杂,拍卖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今天是书画和杂项专场,宣传册早已发放到现场每一个人手里,别看册子不大,却凝聚着叶青等人很大的心血。看着众人把册子捧在手里,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突然后场一阵骚动,不少人纷纷站起来回头观望,叶青也好奇地回头看看。原来是苏文若亲自到场,自从进入贝克公司,叶青只见过苏文若两次,今天是第三次。苏文若亲自到来,足见公司高层对本次秋拍的重视。叶青暗想,不知道这位大师兄还认不认得自己。 在大家的注视下,苏文若走到最前排,冲大家挥手致意,现场响起嘈杂的掌声。不一会儿后场又是一阵骚动,两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进会场,叶青不认得,老铁和董兰兰可熟悉,这二位是上海民间收藏协会的正副会长,鲁红兵和许江。叶青暗想,鲁红兵和鲁红卫是不是有关系呢? 大厅里人越来越多,又陆续进来不少大腕,有地产大亨、有古玩世家、有集团老总、有私企老板,几乎每一位进场都能引起一片骚动。人特别有钱以后,就开始追求所谓的品味,搞收藏自然是很有品味的一件事,豪宅里摆几件价值连城的古董,品味自然就有了。暴富的大老板一直是高端收藏市场的主力军,同时也充当了冤大头,拍卖会很大一部分赝品都流进了他们中间。不管怎么说,大老板们一直是拍卖公司热捧的对象,就像对待衣食父母。公司给这些人安排了最好的坐位,相当于VIP专座,并且还有服务员端上果品和饮料。 拍卖会临开始的时候,又一位重量级人物出现,这一次场面比前面任何一次都热烈,几乎所有都望着大厅的入口处。包括苏文若、鲁红兵、许江等人都站起身去迎接。叶青禁不住感叹:“谁啊这是,好大的排场!” 老铁一咧嘴,“还能有谁,上海收藏界有这么大排场的,除了聂家,没有第二家。” 原来如此,不会是聂老爷子亲自驾到吧。叶青好奇之极,几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簇拥着一位老者走入现场,果然是聂老。现场的气氛达到了一个高潮,聂家向来是很少出席拍卖会的,今天能来,给足了苏文若和贝克公司面子。苏文若讨好地搀扶着聂老走到最前排,让到正坐,他客座相陪。最令叶青失望的是师伯苏青山始终没有露面,来公司几个月,他还没有见过师伯的面,本来以为他老人家会出席拍卖会第一场,看来希望落空了。 主持人宣布拍卖正式开始,现场逐渐安静下来,简短的开幕词之后,第一件拍品登场。这是一幅王雪涛的小写意花鸟画,起拍价20万。王雪涛原名庭筠,1924年拜师齐白石,奉师命改名雪涛,与著名画家李可染、李苦禅是同门师兄弟,与另一位师兄王森然还是老乡。这是叶青对李雪涛最直观的认识,搞书画鉴定,对于书画名家的身世及经历必须要了解,这是判断作品真伪的很重要的方面。经过竞价,一位老板以32万拍下。 叶青对现场拍卖兴趣不大,自己没钱,再好的东西也没本钱拍下来。像他这种草根阶层,参加这样的高档拍卖会就是煎熬,眼睁睁看着好东西被别人拿走,自己连摸都摸不到。叶秦暗下决心,有朝一日自己有了大钱,也收藏几样像样的古董。现场唯一值得他关注的就是齐白石的那幅画,宣传册上的报价是150万。以近几年藏家对齐白石作品的追捧程度,这件作品流拍的可能性不大。再有就是那把所谓的时大彬制的紫砂壶,报价290万,不知道哪个倒霉鬼会上当。 果不出所料,齐白石的画作一登场,竞价者多达十几位,几个回合下来以185万成交。报价290万的“时大彬紫砂壶”也被几个买主同时看中,其中两位竞价最为激烈,从不足300万一路攀升到350万、400万,最后以420万成交。叶青看着竞拍价往上涨,嘴撇的能吞下一只半斤的苹果,心说见过上当的,没见过上这么大当的。420万买一件赝品,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他不自觉想到了季老爷子,看来在收藏界里甘心当冤大头的还不少。这位要是知道是赝品,说不定会跳进黄浦江。转念一想也未必,看人家出手的阔绰,拿着几百万根本没当回事,420万也许就是几个宵夜的钱。叶青心想这人该不会是房地产商吧,如果真是的话,不要说420万,4200万也不冤。这几年房地产火爆的超乎想象,地产老板不是在赚钱,而是在圈钱,随手一圈就是上亿的利润,区区几百万买把紫砂壶又算得了什么。 一直到拍卖结束,聂家没有任何表示,既没有参与任何一件拍品的竞价,也没有表现出对任何一件拍品感兴趣。这是包括叶青在内的所有人没有想到的,心说聂晚年兴师动众来到现场,不单是来捧场那么简单吧。所有人当中只有叶青略知一二,他推测聂万年可能是奔着三色玉佩来的,只有他知道三色玉配出自聂家。或许聂老想看看,到底谁能拍走原本属于聂家的古玉。 第二天是玉器和瓷器专场,目的只有一个,看看三色玉佩花落谁家。聂万年照例来到会场,其他各行各业的老板也不少。相比书画和杂项,人们对玉器和瓷器的收藏更加广泛,玉器一直被国人视为吉祥、养生之物,数千年来一直受到人们喜爱。对于瓷器更是情有独钟,中国瓷以成为华夏文明的一个符号,连外国人都追捧,更何况是中国人自己。所以玉器和瓷器拍卖历来是各大拍卖公司的重头戏。成交价过亿的拍品中,很多都是瓷器,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更是拍出了2.3亿的天价,创下了当时的拍卖纪录。相比之下书画作品过亿也仅是最近几年的事儿,而且还没有出现2亿元以上的拍品。 玉器拍卖最先开始,叶青看看宣传册,三色玉佩处在倒数第三的位置,他还得熬着,等待玉佩的登场。老铁显然比叶青兴奋,完全沉浸在现场火爆的气氛中,好像他也参与了竞争似的。 终于熬到三色玉佩出场,叶青集中注意力,注视着现场的一举一动。其他人对玉佩没有特别的关注,只知道这是一块汉代古玉,有红、蓝、黄三种沁色,在古玉市场上非常稀有。基于这一点,拍卖公司给出的报价是45万,据主持人介绍,随着市场需求的增大,高古玉的升值前景非常看好。叶青对起拍价颇感意外,三种沁色的古玉上百万也不过分,定价45万明显偏低啊,估价专家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不知是不是被主持人忽悠住了,还是起拍价偏低的缘故,现场竞价非常火爆,有多达二十几人参与竞拍。价格从45万一路飙升到95万。这时候不少拍家纷纷退出,价格翻一翻,很多人不能接受。不过还有几个人在坚持,价格从95万攀升到155万。又有几个人知难而退,最后剩下的竞拍者有两位位,一个在最后排的角落里,叶青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另一个处在座位中间的位置,二十多岁的一位年轻人。这二位自始至终参与竞争,一直坚持到最后。 现场鸦雀无声,大家都注意着这场无声的较量,从45万到155万,整整翻了三倍还多,这在拍卖会上是极其罕见的。没有刀枪,比刀枪还令人窒息;没有鲜血,比鲜血还令人心惊。竞拍,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竞拍没有因现场的骚动而停止,拍价仍在以令人心跳的速度攀升。年轻人出价175万,角落里的神秘人马上出价180万,年轻人不甘示弱,报价185万,对方则回应190万。双方仿佛形成了默契,每一次都以5万的价位往上涨,195万、200万、205万……一直涨到245万。 现场再度沸腾,从45万到245万,整整涨了200万。这在任何一次拍卖会上都属首次,这二位究竟什么人物,有钱也不用这么砸吧。大家开始议论两个拍家的背景,中间座位上的年轻人肯定是富二代,属于站着花钱不腰疼的主儿;角落里那位比较神秘,不过肯定不差钱,花钱就为图个乐子。 当角落里那位报价260万的时候,年轻人没有急于回应,而是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显然在跟场外的人沟通。时间不长,年轻人挂断电话,直接报价460万。 现场“嗡”一声炸开锅,从260万到460万,这可是几级跳的报价。很多见过大世面的人都不禁为之震撼,不管国内还是国外,十级跳的报价还从没有出现过,今天算是遇到了。年轻人的报价也不全是意气用事,里面大有学问,一来可以向对手表明态度,东西是我的,志在必得,你不要跟我争;二来对对手也是一种打击,从心里上瓦解对手,使对手再报价时感到心疼;三来教对手清醒清醒,报价一点一点攀升会使人心理麻痹,产生“温水煮蛤蟆”的效应,不知不觉拍价抬得很高却不觉得心疼,事后才疼的几天睡不好觉。 现场所有目光都集中到座位最后排的角落,包括苏文若和鲁红兵、许江等人。董兰兰激动地抱住老铁一支胳膊,老铁则死死握住叶青一只手。震撼人心的场面,令三个年轻人终生难忘。 角落里的神秘人丝毫没有犹豫,报价660万。以相同的十级跳回应了对手,同时也在向对手传达相同的意思:东西是我的,志在必得! 叶青无论如何想不到对方反击如此迅速、如此有力度,心说这次有好戏看了。同时又觉得好奇,为了区区一块古玉,犯得着如此大动肝火吗?莫非……叶青心里一动,额头渗出冷汗。莫非他们对三色玉佩的秘密也感兴趣?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再想接触这件玉佩的话可就难了。他本来打算玉佩拍出之后,利用公司的关系网找到买主,然后试着解开古玉的秘密。如果玉佩和玉环是一套的话,两件配在一起不知会发生什么。现在看来实现计划的几率越来越渺茫。两个竞拍者都不是傻子,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断不会为一块普通的玉佩如此烧钱。他拭目以待,看看这场烧钱游戏到底谁能胜出。 叶青犹豫的空当,年轻人做出了回击:报价860万。现场一派嘈杂,主持人不得不暂时中断拍卖维持秩序,现场工作人员齐出动,总算把秩序维持下来。拍卖继续。神秘人出价1000万。一块玉拍价突破8位数,不管后面竞价是否持续,这已经创下了一项拍卖纪录。当然拍价越高拍卖公司的提成也越多,主持人的分红也会越多。因而主持人还在亢奋的鼓动:1000万,还有没有更高的,1000万一次、1000万两次…… ------------ 第238章:拜见苏总 年轻人没有马上跟价,再度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叶青分析竞拍的这位年轻人只是一个代理人,真正的老板没有现身,只在幕后操控而已。年轻人挂断电话之后没有再跟价,接受了失败的结果,转身挤出座位,离开拍卖大厅。 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大家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座位最后排的角落,试图看一看神秘人的庐山真面目。从45万到1000万,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大家从兴奋中醒过来,打算一睹神秘人真容的时候,目光所致,座位上空空如也,神秘人依旧保持着神秘本色,不知何时悄然退场。现场一片嘘声,惊心动魄的拍卖大战,却不知最后的胜者,多少令人遗憾。 后面还有两件玉器要上拍,不过经历了这道大餐,后面的拍卖几乎成了可有可无的凉菜。众人再也提不起兴致,后两件玉器全部流拍,玉器专场结束…… 叶青见老铁和董兰兰兴致很高,沉浸在火爆的氛围里不肯走,自己掉头离开。玉佩被神秘人拍走了,他甚至不清楚对方的相貌,追查下去一点线索也没有。叶青无比郁闷,回到宿舍躺在床上闷闷不乐。 “你不高兴啊?”如玉说道。 叶青一声冷哼,“哼,当然了。玉佩被拍走了,我连对方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如玉一阵轻笑:“嘿嘿……你不知道,不是还有我吗。他的气息已被我捕捉到,再遇到的话肯定能认出来。” 叶青郁闷的心情轻松了不少,对呀,自己不是还有如玉嘛,有它在找一个人还算难事?现在最主要的是等待神秘人的出现,只要一露面肯定被如玉捕捉到,问题是如果对方不再露面呢,岂不是永远找不到了。他把疑问告诉如玉,如玉说这好办,玉佩虽然拍下来,但是账还没结,很多手续也没办。这人肯定会再来,我们守株待兔也能把他逮住。叶青想想也对,以不变应万变,不怕找不到他。到时候再随机应变,看有没有机会找出玉佩的秘密。玩儿玉器几十年的聂万年都说闹鬼,想必这块玉佩不简单。 上海市中心的某座五星宾馆,一位红衣女孩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茶几上放着一部手机,仿佛在等电话。沙发后面两位五十多岁的老者垂首站立,对女孩毕恭毕敬。 嘟嘟嘟……手机边响边在茶几上抖动。女孩迫不及待接通电话。“喂,老板。对方出价到了1000万,我们跟不跟?”电话另一头儿说道,是汇报,也是请示。 红衣女孩握住手机的手指抖动几下,妩媚的脸上阴沉似水。看来有人在诚心跟自己较劲儿,再跟下去的话2000万也可能突破。她不差钱,但是这种玩法不和她的胃口。“放弃。马上撤回来,注意回来的路上不要留下尾巴。”女孩向电话另一头下达命令。 “老板,我们就这么放弃了?那可是销魂玉的另一半。”身后一位老者听说女孩放弃竞价,显得颇为不甘。 女孩一阵冷笑:“呵呵,谁说我要放弃了?得到销魂玉有很多办法,一定要竞拍吗?” 老者恍然大悟,“老板说的是,我马上去安排……” 隔壁另一个房间。一个精瘦的黑衣人坐在一张圆桌旁边,圆桌通体古铜色,桌面中间一个直径20厘米左右的圆孔。一只猴子的脑袋从圆孔里伸出来,固定在圆孔中间。猴子的躯体和四肢被牢牢捆绑在桌面以下,远处看就像圆桌面上长出一颗猴头。猴头的头盖骨被打开一个洞,一根塑料吸管伸进猴头内部,吸管的另一端,黑衣人正贪婪地吸允着猴子的脑浆。 黑衣人每吸一口脑浆,都会无比享受地呼吸一口空气,继而发出一声惬意的斯哈声。猴子还没有完全断气,绝望的眼神里充满无助和惊恐,黑衣人每吸一口脑浆,猴子的五官都会抽搐一次,喉咙里发出阵阵哀鸣。呻吟透过墙板传到红衣女孩的房间。 红衣女孩实在无法忍受黑衣人的残忍,冲到隔壁厉声吼道:“秦慕枫,你还有没有人性!” 黑衣人深深吸一口脑浆,做出无限陶醉的样子,“妹妹,别生气嘛。你也尝一口?”说完用餐巾纸擦去嘴角红白色的脑浆。 红衣女孩一阵恶心,捂着嘴无奈退出去,她实在无法忍受这种血腥。看着妹妹退出去,黑衣人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吸食猴脑已经习以为常,不知道换成人脑会是什么感觉。他突然有一种欲望,很想试一试。吸食猴脑可以使他的身体轻灵地如同一只猴子,吸食人脑又会产生怎么样的意想不到的效果呢。他突然想起了和红衣女孩在一起的叶青,脸色霎时阴森起来,叶青将是他第一个吸食人脑的对象。 …… 瓷器拍卖专场结束以后,整个秋拍落下帷幕,成交额比去年大幅增长,实现了既定目标。技术鉴定部贝克大厦的十二楼举行庆功会,这一楼层是公司的KTV专用楼层,所有设施一应俱全。部门主管蔡庚寅给大家每人派发了红包,鼓励大家再接再厉,秋拍大获成功与鉴定部的努力密不可分。叶青摸摸红包的厚度,至少有两万,还不错,抵得上两个月的薪水了。大家浓酒笙歌彻夜狂欢,蔡总当众宣布,本次消费公司全包,尽管玩儿个痛快。鉴定部成员三五成群,在KTV包房里鬼哭狼嚎。 蔡庚寅把叶青叫到旁边,说明天务必来上班,苏文若总经理有事情找他。叶青既莫名其妙又有些兴奋,苏师兄终于想起自己了。他问蔡总找自己干什么,蔡总说他也不清楚,是苏总刚才亲自打电话给他的。蔡总说到这问叶青道:“你跟苏总有关系?” 叶青摇摇头,又点点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蔡庚寅见叶青吞吞吐吐,没有深究,马上岔开话题。这种人久经场面,圆滑的很,不用问也能猜出叶青跟苏家有关系,对待叶青的态度悄悄转变。他还透露给叶青一个消息,可能董事长苏青山要见他,苏文若只是传口信。叶青心里一惊,苏青山,那不是大师伯吗…… 叶青很反感KTV的气氛,太乱,他本身是一个好静的人。老铁和董兰兰在舞池里疯狂地跳舞,把叶青撇在了一边。叶青与蔡庚寅谈完话,匆匆离开。心里难免有意思兴奋,师伯终于肯见自己了,他老人家找自己干什么呢?不会是单纯见见师侄这么简单吧。师伯长的什么样子呢?叶青马上想起师父苏海山,师伯的相貌大概跟师父差不多吧,顶多苍老一些。想起师父,叶青的眼圈有些湿润,老人家突然就走了,千斤重担压在自己身上。叶青突然感觉很累,上海对他来说是那么陌生,而他要面对的事情是那么艰巨。明天见到师伯,真想扑在他怀里大哭一场。 第二天,叶青早早起床,从上到下收拾一遍,力求穿着整洁干净。他首先来到苏文若的办公室,还没等敲门,旁边的办公室走出一个穿黑制服的工作小姐,很有礼貌地拦住叶青:“请问先生找谁?” 叶青看这位小姐挺眼熟,马上回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苏文若就是她带的路,看来这位是苏总的秘书。“我找苏总,麻烦你通报一声。我姓叶,叫叶青。” “您稍等。”小姐冲叶青甜甜地一笑,扭头回到办公室,拨通了苏文若的电话,“喂,苏总,门外有人找您,这位先生叫叶青。” 片刻之后,小姐打开了苏文若办公室的房门,礼貌地说道:“先生请进。” 叶青回以微笑,走进总经理办公室。苏文若见叶青进来,略微欠欠身子,示意叶青随便坐。“你来公司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没腾出时间去看你。你师伯身体也不好,所以慢待你了,最近老爷子身体不错,非要见你。我昨天晚上才通知的老蔡,今天上午你什么也不要干,专门陪老爷子聊天。”苏文若说到这,把刚才的工作小姐叫进来,领着叶青去见苏青山。 叶青本想说些什么,这时候有部门经理拿着文件夹向苏文若汇报工作,苏文若随即进入工作状态。叶青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随着工作小姐走出办公室。 电梯一直走到贝克大厦的顶楼,电门打开,门外站着两位保安,问明情况后由其中一位领着朝里走去。进入一间值班室,工作小姐向值班人员说明情况,然后告诉叶青她只能送到这里,后面他要跟着另外的人走。叶青瞅着工作小姐离去,这时候一个黑西装的工作人员领着他继续往里走,转过一条走廊,穿过一道铁制的防盗门,眼前豁然开朗。叶青简直不相信这是在十几层大厦的楼顶——花草树木、亭台轩榭应有尽有,仿佛进入一个小型公园,靠边的位置甚至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游泳池。 ------------ 第239章:风水善本 脚下是鹅卵石铺就的弯曲小路,两旁是草坪和低矮的灌木,空气清新、绿意盎然,好一个空中花园!谁能想到,在一派繁忙的贝克大厦的顶层,竟然还有如此一处世外桃源。工作人员走到一处西式建筑的小楼房门口,停住脚步,门口有两位穿白色休闲服的老者,其中一位领着叶青进入小楼。“你就是叶青吧?”老者边走边问。 “我是叶青,是苏总教我来的。”叶青拘谨地回答。 老者没有再说话,领着叶青穿过客厅走进旁边的一间书房。老者把门打开让叶青进去,自己则没有跟进去。叶青进入房间,迎面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一位老者背对着自己看窗外的景色。老者满头华发,穿着一身宽大的太极服,颇有世外高人之态。叶青暗想,莫非师伯也像季老爷子一样,是位武林高手?他见苏青山一直不回头,竟不知说什么好。 “既然来了就坐下吧。”苏青山边说话边扭回头。 叶青终于看清了师伯的面貌,并不像想象的那样跟师父的相貌很接近,除了眼睛有几分神似之外,跟师父的相貌诧异明显。师父苏海山方面大耳,一脸忠厚像。苏青山则五官紧凑、前额宽大,显得心机深重。 “师伯好。”叶青主动跟苏青山打招呼。 苏青山点点头,“你小子不错啊,才来这里几个月,就干出了不少大事。我弟在天之灵也可以欣慰了。” 叶青被苏青山的话弄蒙了,心说我干什么大事了,第一次见面,师伯对我能了解多少。他疑惑地望着苏青山。 苏青山爽朗地一笑:“哈哈哈,你小子还装傻。我问你,聂家百里挑一的赝品是不是你找出来的?竞拍一件瓷瓶改装的台灯座,是不是你干的?时大彬紫砂壶的事情,你是不是也知情?还有文昌帝君铜像、齐白石的工笔画……哪一件事情能瞒得了我。” 叶青傻了,心说这都是谁抖出去的,怎么传到师伯这里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转念一想这也不能算坏事吧,咋传到师伯耳朵里了。“师伯,我……”叶青不知怎么说才好。 苏青山继续说道:“聂家的事那么大动静,我会不知道?整个上海收藏界估计没人不知道了。至于其它几件事嘛,都发生在公司里,不要忘了,我是公司的董事长,虽然轻易不过问公司的具体事情,但凡事都瞒不过我。别看我老了,但是不糊涂。我看你小子是可造之材,才教阿若提拔你做了鉴定部的组长。你果然不负众望,圆满完成了本次拍卖会的鉴定任务。” 叶青这才明白,自己突然之间升任组长,全面负责鉴定工作,原来是师伯一手安排的。他所说的阿若,自然是师兄苏文若了。这么说师伯早就注意自己了。叶青心里热乎乎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关注自己。 苏青山重新扭过头,看窗外的风景,“你过来。”他对叶青说道。 叶青缓步向前,驻足在落地窗前,双手扶住栏杆,和苏青山一起欣赏窗外的风景。“你看到了什么?”苏青山问道。 “绿树、楼房、汽车,还有街道和行人。”叶青随口说道。事实也的确如此,落地窗居高临下,窗外几公里内的景色尽收眼底。 苏青山微微摇头,对叶青的回答不满意,“你仔细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比如说气场。” 叶青莫名其妙,什么气场,气场能用肉眼看见?他睁大眼睛看了半响,茫然地摇摇头。 苏青山一声轻叹:“唉,你师父没有教你看气场?可怜我弟一身绝活,连个传人都没有……”苏青山语调低沉,显得大为触动。 “师伯,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叶青一片茫然。 苏青山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突然他指着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说道:“看见那个路口没有,那地方气场十分反常,可能要出事情。”话音刚落,两辆汽车不偏不倚,正好撞在十字路口。一场车祸在苏青山的言谈之间离奇发生。叶青目瞪口呆,师伯也太神了,连车祸都能预判!所谓的“气场”真的这么神奇?气场究竟是什么呢? 苏青山接下来的话令叶青大吃一惊,“你师父最擅长的不是搞古董,而是看风水。如果他不去世的话,全国的风水师都不是他的对手。看风水,关键就是看气场。气场正,则风水好,气场斜,则风水差。” 原来如此!叶青很快想起来,师父透露过看风水的事情,“遗故斋”古玩店,他一眼就看出有阴气,不能不说与风水学问有关。 “对了,在整理你师父遗物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古代风水玄术的善本?”苏青山问道。 叶青说没有,因为店铺最后是他收拾的,当时大部分东西都被师兄苏文若运走,只剩下一些琐碎的残品,没有发现什么古籍善本。苏青山听罢禁不住长吁短叹,显得大为失望。中国的风水学从此又要失传不少。苏青山说现在的风水师大部分都是骗人的,所谓的观风水早已失去了原来的真谛。中国五千年的文明历史中,真正的风水学只存在于皇家,只为皇家服务,建宫殿、建皇陵是风水师的主要工作,他们终生都不可能脱离皇家的控制。一旦改朝换代,风水师首当其冲面临危险,首先是原来的皇族怕泄露皇陵风水秘密,秘密迫害风水师,其次新的皇族掌权之后,势必对风水师严刑逼供,逼问前朝的风水秘密。如此一来,一旦遇到改朝换代,风水师几乎会遭到灭顶之灾,基本上是十损八九。如此一来,风水师越来越少,直至濒临绝迹。 历朝历代中,只有极其少数的风水师流落到民间,为广大平民服务,不过他们所掌握的只是风水玄术中的九牛一毛。到现如今,真正的风水学已经很少了,传人更是凤毛麟角,即便有传人,也只是掌握了一些皮毛而已,绝大多数都是江湖混子,骗人钱财而已。 “这么说,师父是为数不多的真正的传人了?”叶青问道。 苏青山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你师父在收藏古董的时候,无意中收到一本古籍,里面记载了大量关于风水的学问。从此他开始研究风水学,沉浸在书里废寝忘食,转眼就是二十年。不过总算有所成就,在全国的风水研究界绝对占有一席之地。我对风水学的一知半解,也是跟他学来的。” 原来如此,对于师父的这些事情,叶青一无所知。一直以为师父只是研究古董,原来对风水也如此在行。师父临死的前几天,好像对自己提起过,说没有传授自己风水学是一大遗憾。好像冥冥之中师父预感到大限将至似的。想着想着,叶青的眼睛有些湿润…… “师伯,师父的死十分蹊跷,我觉得有问题,可能跟一块玉有关。”叶青把话题引到了师父的死因上。 苏青山面色平静,对叶青的话丝毫不感到意外。“人都已经走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玉还能杀死人?唉……”苏青山长叹一声,似乎不愿提及苏海山的死因。 “可是……”叶青还要往下说。 苏青山摆摆手,“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的话直接来找我。弟弟一生未娶,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你也算是他半个后人,看到你如此年轻有为,老夫我心里也很欣慰。好好干,这里就是你的用武之地。” 叶青见师伯下了逐客令,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告辞。马上有一位白色工作服的老者领着叶青走出别墅,进入外面的花园以后又有另外一个工作人员领着走进值班室,然后走进电梯间,电梯直接将叶青送到大厦的一楼。叶青看看表,上午十点一刻,他跟师伯交谈的时间并不长。交谈的内容大大出乎意料,没有谈及古董鉴定和师父之死,更多的在谈论风水。师伯似乎对师父的死漠不关心。叶青闷闷不乐,这次见面跟预期的有很大差距。 一直到下午叶青仍然心情沉重,不过班还是要上的,他无精打采走进办公室。同事们都在,拍卖会刚刚结束,暂时没有新的任务,大家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叶青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无聊的浏览着网页。蔡庚寅进来向大家宣布一条重要消息:叶青晋升为鉴定部的副经理,同时兼任原来的小组组长。 办公室顿时安静下来,任命也太突然了,教所有人难以接受,叶青刚刚升任组长,才短短几天就当上副总,简直是坐着火箭往上升。公司从成立到现在,还从没有过这种先例,要知道叶青来公司总共不到半年。叶青有能力不假,可也不至于升职这么快吧,人人心里都一团疑惑。现场这么多人,只有叶青自己和蔡庚寅知道其中原因。 安静是暂时的,片刻之后,办公室响起热烈掌声,当然是祝贺叶青。老铁鼓掌最起劲儿,鲁红卫也是由衷的高兴,只有许江面色不自然,鼓掌的动作也显得勉强。当然现场没有人注意他,都把目光对准了叶青。蔡庚寅给叶青安排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说后勤部还会根据需要给他添置办公设备。 ------------ 第240章:古怪的地摊 下班后有工作人员给叶青打电话,教他去后勤部一趟。叶青不敢怠慢,马上赶到。后勤部经理首先祝贺叶青升职,然后派人领着叶青去看新居所。既然晋升为经理,自然不能再住地下室了,尽管那里的条件也不错。新宿舍在公司的十楼,部门经理以上的人员都在这里有房间,作为午休或者加班晚了之后的休息场所。对于叶青来讲,他没有自己的私人住宅,自然把这里当成“家”了。叶青跨入十楼,不禁为豪华的装饰感叹,整个楼层都是四星酒店的装饰标准,有专门的服务员打扫房间,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可以说完全是四星级宾馆的待遇。叶青的房间处在走廊的最西侧,窗户正对着外面的街道,周围没有高大建筑物,方圆数里一览无余。空气流通、眼界开阔,没事扒着窗台看看外面的风景,挺不错的,叶青相当满意。 叶青匆匆回到地下室的住所,收拾好东西,马上搬到新宿舍。本来打算叫上老铁帮忙,这家伙和董兰兰出去疯跑,暂时回不来。叶青只好自己搬运,好在东西不多,除了五色古玉之外,就是几件衣物,被褥之类的不用带。收拾房间的时候,叶青无意中看到了师父的笔记本,和古玉放在一起。叶青不经意间翻开几页,里面的内容令他大吃一惊:什么左青龙、右白虎,什么明堂聚水、背有靠山,什么南朱雀、北玄武,什么穿心煞、暗箭煞…… 这不是风水学上的东西吗?叶青暗暗吃惊,尽管他不懂风水,但是基本的术语还是略知一二。莫非这是师父的风水学笔记?叶秦的心跳开始加速,如果是真的,自己也可以学习风水了。像师父那样,一眼看出哪地方有阴气;像师伯那样,能凭借气场预测一场车祸。天啊,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成了神仙?叶青开始想入非非。好半天才从幻想中醒过来,师父钻研风水用了二十年,用了全部的青春,连老婆都没娶。自己要是练到那程度,得多少年?莫非也不娶老婆了? 想及此兴奋的心情才消退下去,继续收拾东西。搬进新家,叶青美美的睡了一觉。这里太舒服了,远比地下室通透,可以尽情享受阳光。他同时告诫自己不要贪图享受,宿舍换了,职位升了,这些都是糖衣炮弹,会腐蚀心智。明天开始必须去训练营,恢复训练,争取达到更高的水平。同时还要注意拍卖会的后续动向,比如拍品何时交接,以何种方式、在什么地点交接。他必须要搞清楚,为寻找三色玉佩做好准备。 第二天是周六,叶青老早便起身赶奔军事训练营,直接小跑着去。教练见叶青报道,首先安排他做体能恢复训练,明天再开始新科目。几天不常规运动,身体的机能会下降,突然增加运动强度的话很容易出现肌肉拉伤,所以恢复性训练很重要。 时间转眼过去一周,叶青由恢复性训练转为加强训练,教练对他的评价相当高,认为他天生就是当兵的材料。尤其是射击教练,对叶青颇为看好,认为他有狙击方面的天赋,早年没有练习狙击,简直是暴殄天物。短短几个月,叶青的狙击术已从入门过渡到了专业水准,假以时日,赶超全国最高水平的狙击手也说不定。 老铁约叶青去古玩市场转转,运气好的话还能捡个漏什么的。叶青也有意放松放松,整天训练确实很乏味。深秋天气,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上海虽说是南方城市,早上和晚上仍然能感觉到阵阵凉意。叶青换上秋装,和老铁、董兰兰一道来到卢湾区的浏河路古玩市场,这里的市场比较平民化,只要运气足够好、眼力足够好,捡漏的机会还是有的。 叶青走进熙熙攘攘的市场,感觉挺眼熟,后来才想起来,以前来过一次,好像就是在这条街上认识的季老爷子。对,就是这里,季老就是在这家店铺里看玉器来着,店名叫“玉香阁”。几个月不见,店铺还在,不知道假货是不是还那么多。老铁来了兴致,非要进去看看,被叶青和董兰兰给劝住。上次惹的祸还小吗,千万别生事啦!董兰兰费尽很大力气才把老铁拉走。 三个人沿着古玩市场走了一遭,不免露出失望的神情,这年头儿,全民都在搞收藏,捡漏实在太难了。市场上假东西比比皆是,一不小心就得打眼,当然了,真东西也不少,但是价位普遍接近市场价,没有多少利润空间,捡漏更谈不上。拿蜂窝煤的钱捡一辆汽车,那样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老铁嘟囔着要去吃饭,捡漏没希望,饭总得吃吧。三人即将离开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地摊吸引住,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地上铺着一块脏的看不清颜色的破布,上面摆满各式各样的玉器小件,有手镯、有玉坠、有玉扳指,还有玉器雕刻的小工艺品。玉件以绿色居多,有翠绿、浅绿、灰绿等等,还有少量玉件为白色和黄色、紫色等。另外有一些比较高档的玉件,装在盒子里,里面衬上黄凌,显得晶莹剔透、赏心悦目。 这个地摊处在市场的边缘,受关注的程度不高,不过还是陆陆续续有人驻足观望。时常有人掏钱购买一两件小玉件。叶青三人蹲下身子,各自拿起一只玉件仔细观看,不时用钝器敲敲,提鼻子闻闻。时间不长,三人脸上均露出古怪的神色。叶青和老铁对视一眼,各自猜透了对方的心思。 “老板,这只手镯多少钱?”老铁用纯熟的上海话问道。 “八十块,不还价的啊。这可是正宗的缅甸翡翠。”摊主也用纯熟的上海话说道。 叶青暗暗好笑,还娘的缅甸翡翠,分明就是普通的石头加上的色嘛。这摊主也太能唬人了。老铁也气不打一处来,该死的摊主,说假话都不带眨眼的。 摊主见两人脸色不对,还以为他们在犹豫买不买。赶紧趁热打铁:“小兄弟,别看哥哥摊位小,所有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啊,每一件都是真正的翡翠。你要质量好的,也有,这个就不错。”摊主说着指了指包装盒里的一枚玉佛。 叶青拿起玉佛,仔细看了几眼,玉佛是盘腿的坐像,通体碧绿,乍一看像是上等的翡翠。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绿色很不自然,不通透,没有水头儿,显得干硬呆板。“这件玉佛多少钱?”他问摊主。 “这是老坑种,你看颜色多绿、多鲜亮。一口价五千,玉器商店都要买万元以上的啊。”摊主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像他不是在做买卖,而是在为人民服务。 叶青暗骂摊主的八辈祖宗,心说玉佛材质跟刚才的东西一模一样,都是人工做出来的颜色,放在盒子里就从八十涨到五千了?这小子简直就是在坑人。叶青刚想质问摊主,如此做买卖是不是心忒黑了。老铁先说话了:“朋友,当着真人别说假话,就你这玩意儿,十块钱一件,我要一千件。怎么样?” 摊主的表情瞬间僵住,想不到对方会这么说,他在权衡利弊得失,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老铁的话有两层意思:第一谁也别玩阴的,这些东西什么货色大家心知肚明;第二表明卖主对货物感兴趣,想低价格大批量吃进,自己再搞零售。 迟钝了好一会儿,摊主才恢复常态,冲三人嘿嘿一乐:“嘿嘿,对不起三位,我没那么多货。三位要是喜欢的话,十块钱一件,半卖半送给三位每人一件。要是大批量吃进的话,对不起,哥哥没有那么多货。” 老铁和叶青没有多说什么,领着董兰兰转身离开。三人在附近一家小餐馆草草吃过午饭,翻回头重新回到古玩市场,暗地里看看上午卖假玉器的摊位,摊主还在,不过生意不如上午。摊主无精打彩地打着瞌睡,看样子随时要收摊。叶青和老铁早已商议好,暗中监视摊主的一举一动,倒要看看他的老巢在哪里。关于大批量的玉器作假,叶青早就听说过,遗憾的是一直无缘亲眼看见。今天正好是个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老铁本来就是个惹事的主儿,自然少不了他的参与。董兰兰是个女孩子,不便参与,叶青打算让她先回去。董兰兰说什么也不肯,深入造假工厂,听起来都刺激,她当然不会放过。叶青一阵无语,心说我的姑奶奶,你以为这是闹着玩儿的吗,搞不好是要打架的。到时候还得照顾你。 好说歹说董兰兰就是不干,叶青也没办法。这时候摊主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一辆越野车从街上驶过来,停在摊主旁边,司机下来和摊主一起动手,把货物搬上车,而后缓缓驶离古玩市场。 ------------ 第241章:一路追踪 叶青三人赶紧招呼一辆出租车,紧跟在越野车后。好在上海的车流量巨大,前面的车很难发现被跟踪。汽车先是往南,而后沿着沪昆高速一路向西行驶,穿过松江区之后进入一条比较狭窄的公路。这里已经远离市区,再往西的话就进入吴江市的地界。公路在池塘和湖泊之间穿梭,两旁都是菜地和庄稼地,俨然已到了乡下。 老铁教出租司机调慢速度,万一被对方发现,搞不好会出危险。出租车司机意识到情况不对,一再表示要停车,哀求叶青和老铁放他一马,家里还有父母、老婆和孩子呢,多少张嘴等着他挣钱养活。老铁软硬兼施,一边拿出十几张百元大钞放在司机衣兜里,一边教他少说废话,如果把前面的车跟丢了,有他好受的。叶青也着急,万一跟丢了的话,一切努力前功尽弃,干这种事就得开私家车,叶青真正体会到有私家车的好处。他不敢保证老铁软硬兼施的方式能起多大作用,一旦出租司机铁了心不走,他们还真没辙。好在前面的越野车在不远处停住,看样子到达了目的地。 叶青长出一口气,总算没有跟丢。他教出租司机在原地等着,回去还坐他的车,价钱翻倍。司机犹豫了片刻一口答应下来。三个人下车,朝着越野车的方向走去。老铁和董兰兰勾肩搭背,扮成一对情侣,其实他们本来也是情侣,一副游山玩水的样子。叶青跟在他们后面,不时用手机拍照,也尽量装出休闲的样子。这样一旦被发现,也不会引起对方怀疑,毕竟这地方虽然偏僻,但也不是深山老林,有行人走动很正常。 越野车停住的地方,往南有一条羊肠小路,两旁都是池塘,芦苇和杂草散布其间,几乎将小路完全遮住。池塘里有渔网和木船,岸边上有简易房屋,看样子是一处养鱼塘。三个人顺着小路一直往前,身体摩擦着芦苇叶子,发出哗哗的声响。芦苇丛一人多高,一眼望不到边际,叶青三人好像穿梭在苇塘里的几条虫子。成群的蚊虫在头顶盘旋,不时有昆虫的鸣叫从苇丛里传出,显示出一派大自然的野性。叶青心里挺别扭,有点儿深入虎穴的意思,总有种不详的预感,这次行动是不是太鲁莽了。他有心劝住老铁和董兰兰,可是这二位走路飞快,根本没留给他说话的时间。叶青心一横,索性一条路走到黑。 约莫走出去半公里,芦苇开始稀疏起来,眼前是一片大池塘,或者说应该叫小型的湖泊更合适。湖泊边上有一大片低矮的简易房,外面晾着渔网,还有几只木船,看样子是一处养鱼基地。房屋的最左边和最右边各拴着一条大狗,趴在地上打瞌睡。叶青一阵不安,再往前走的话,肯定会惊动两个畜生,到时候鸡飞狗跳,自己不被发现才怪。老铁和董兰兰也有同样的顾忌,两条大狗直立起来能有一米八,被它扑倒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暂时陷入僵局,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水面上映出层层金波。天说黑就黑,到时候大狗上来精神,更难办了。叶青突然想起了如玉,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如玉,赶紧帮忙,把两条大狗弄晕。”叶青暗暗吩咐如玉。 “这个好办,等着……”如玉回应道。几分钟之后,如玉再次说话:“两条狗给摆平了,你可以放心的过去。” 叶青冲老铁和董兰兰一招手,示意没有问题。两人有些迟疑,不相信两条狗对他们的靠近会没有反应。叶青没时间多解释,第一个冲过去,两条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喝醉了一般。老铁和董兰兰见状,方才放心,跟着叶青朝房屋的位置靠近。 三个人轻手轻脚靠近房屋的外围,很快被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吸引。叶青靠近房屋的后窗户,探头看里面的动静。里面是车间形式的布局,角落里堆积着各色石块,有白色的,有青色的,还有灰色的。几个工人正在用机械对石块进行加工,不起眼的石料经过机械加工,转眼变成了手镯、玉坠、小雕刻品等物件。另一道工序上有几台抛光机和打磨机,将粗加工的物件打磨、抛光,看上去有了几分工艺品的味道。 叶青冲老铁和董兰兰招招手,示意这里有重大发现。两人轻手轻脚凑过来,董兰兰只看了一眼,随即发出一声尖叫。叶青吓得一缩脖子,心说完了,女人就是女人,关键时刻沉不住气,这次肯定暴露。老铁反应还算灵敏,迅速伸手捂住董兰兰的小嘴,不让她再发声。好在机器的轰鸣声很响,遮掩了董兰兰的叫声,再加上老铁堵嘴及时,叫声一闪而逝,没有引起屋里人的注意。 三个人略微定定心神,老铁冲董兰兰挤眉弄眼,告诫她冷静一点,再胡乱嚎叫的话后果很大。董兰兰知趣地捂住嘴,低着头一言不发,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鲁莽是多么危险。叶青带头,朝另一间房屋走去,照样从后窗户里往里观看。房间里放着几个大染缸,里面盛放着不知名的液体,有紫红色、淡绿色、深绿色、灰白色等等,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强酸味。前一个车间加工好的物件,全部运到这个车间,首先将石雕物件放进一个大池子里,里面盛放着透明的刺鼻液体。说来也怪,石料雕刻品放进液体里浸泡以后,捞出来后全部变成透明、半透明的质地,原来里面浑浊的棉絮状的东西被“清洗”干净。有工人把雕刻品从池子里捞出来,然后分门别类放进大染缸。石料在染缸里浸泡多长时间不得而知,不过陆续有成品从染缸里捞出来,原来半透明的石料变成了绿色、红色、浅绿色等不同色调。一块石头,经过道道工序变成了翡翠工艺品。 这还不是最后一道工序,浸泡过的“翡翠”还要经过水洗、上胶等处理,将“翡翠”表面刺激性气味清除干净。一件“翡翠”工艺品才算正式完成。 叶青三人目瞪口呆,亲眼见证了“奇迹”的发生,不由得不震惊。以前只是听说过石料经过特殊加工能变成仿真翡翠,这次真的开眼了。听说归听说,亲眼见证了一道道加工程序的时候,内心的震动是不可想象的。显然这里已成为批量加工假翡翠的基地,打着养鱼的幌子干着损人利己的勾当。照这种加工方式和加工速度,每天加工出来的翡翠工艺品得用吨算。一件翡翠手镯按八十块算,天啊,那得是多么庞大的数字!老铁深深舌头,暗骂作假者不是东西,这哪里是制作假翡翠,简直就是在印钞票。这年头儿假烟假酒屡禁不止,现在又出现了假翡翠,可怜的老百姓,假货已深入到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叶青看差不多了,该看见的都看见了,应该回去了。老铁不同意,还有好几间大屋子没去看呢,指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发现。叶青没办法,只能跟着老铁继续深入。在另一间屋子里,他们看到了另外一幕:几个年轻人围着一大堆加工好的成品“翡翠”,挨个检查验收,成色好、没有瑕疵的装进上等的包装盒,稍差一些的装进一般的包装盒,最差的不做包装,直接装口袋做零售批发。这里是作假的最后一道工序车间:包装车间。 这时候夜已经很深,月色朦胧,惨白的月光洒向大地,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白霜。天又湿又冷,偶有微风吹过,芦苇丛响起哗哗的声音,令人心里发毛。叶青心想是撤退的时候了,最后一道工序都看明白,没必要再逗留下去。还有两座房屋没有看,不用问,那是库房和工人宿舍了。所以不去也罢。他劝老铁趁早离开,省的夜长梦多,万一遇到什么变故,事情就不好收拾了。老铁本来同意了叶青的提议,走就走吧,反正该看的都看了,明天打电话报案,端掉这个制假窝点。 ------------ 第242章:制假工厂 三个人转身要走,老铁突发奇想,让叶青拿着手机拍照,他自己偷偷溜进包装车间,偷一两件脏品出来。到时候报案也算留下了证据。叶青坚决反对,这样太危险了,等于虎口拔牙啊。好说歹说,老铁就是不听劝。叶青无计可施,他扭头看看董兰兰,心说你倒是劝几句啊。董兰兰出人意料地支持老铁的决定,认为老铁的举动特刺激,特爷们儿。叶青气得直哼哼,不再理会这两个神经病。老铁让董兰兰拍照,自己从后窗户跳进去偷脏品。并一再嘱咐董兰兰,千万要把他深入虎穴的惊险动作拍摄下来。叶青暗骂老铁爱出风头,他哪是留什么证据,分明就是想出风头。他本想再劝几句,老铁瘦长的身体早已钻进后窗……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的十一点半,车间里的工作人员昏昏欲睡,警惕性降到了最低,对不速之客的进入丝毫不知。车间里一片凌乱,纸箱子到处堆积,老铁隐住身形,很顺利地拿到几件成品。叶青心提到嗓子眼儿,心说我的爷,你快点出来呀!总算盼到老铁平安跳出窗外,手里握着几件成品向叶青炫耀。叶青没时间理他,转身朝回走。老铁心满意足,和董兰兰一起紧随其后。叶青一心想着快点离开是非之地,心中着急,步伐不禁加快了几分。路过第一个加工车间的时候,房角处突然闪出一条人影,这人身材高大,上身光着膀子,下身穿一条短裤,一边走一边做出要撒尿的姿势。看来这位是夜间起来小解。 叶青发现对方的时候已经晚了,他行走的速度实在太快,收住脚步已经不可能。和小解的这位结结实实撞个满怀。叶青暗骂自己没用,千小心万小心还是出事了。事出紧急,由不得他多考虑,身体本能地扑向对方,照准对方的额头狠狠砸上一拳。小解的这位连吭都没吭,闭上眼不醒人事。叶青伸手扶住对方的肩膀,不让他摔倒,而后轻轻放在地上。一套动作下来干净利落,颇有特种兵的风范,这都是近几个月训练出的成果。老铁不禁在旁边叫好,“行啊老弟,几天不见长能耐啦!” 叶青没工夫理会他,起身继续向前。这时候一声狗叫划破夜空,紧接着是两条狗连续不断地疯狂的叫声,汪汪汪…… 三人同时一惊,心说完了。叶青心里最清楚,肯定是如玉对两条狗做的手脚到时间了。也难怪,他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实在太长。叶青暗暗埋怨老铁,要不是他拿什么证据,现在早离开了。不过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三人手拉着手,瞅准一个方向飞快跑去,只要足够快,还是能平安脱险的。 跑出没几步,三人同时停住脚步,前面是一大片水塘,根本无路可走。叶青终于把持不住,冲老铁开了骂腔:“铁鹤你他妈混蛋,这是来时的路吗?” 老铁顿时蔫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犬吠还在继续,又多了嘈杂的人语声和凌乱的手电筒的光束。在那里,水塘边上!有人发现了叶青三人的行踪。 十几道手电筒的光束同时照射过来,叶青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几道光束对准自己的眼睛。这一招很损,因为被照射者的视线被破坏掉,看不到对方,而对方则看得清楚。叶青赶紧用手遮住光线,勉强看见十几条人影朝这边靠过来。 “你们三个,干什么的?”有人朝叶青三人厚道。“呦,还有小妞儿呢,我说今晚上老做春梦呢,原来有小妞儿送上门。嘿嘿……”人群里传出不怀好意的哄笑。几道手电筒的光束同时瞄向董兰兰的身体,锁住几处敏感部位不放。 董兰兰面色苍白,娇小的身躯瑟瑟发抖,尽量躲在老铁身后。老铁双拳紧握,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叶青眯起眼睛注意着对手的动作,同时寻找着脱身的路线。这一带都是水塘,路只有一条,必须得找准位置。 粗鲁的人群没有给叶青三人充分的准备时间,哄笑过后,开始有几个人迫不及待地朝他们逼近。手电筒的光束被几个人影挡着时隐时现,从身影上分析,靠过来的几个人都属于身材魁梧的类型。其中两个还带着不怀好意的冷笑,董兰兰的存在更助长了他们的野性和欲望,他们开始变得迫不及待。 叶青一脸肃杀,或许这是检验他训练成果的机会。单挑他不惧怕任何对手,如果对方打群架的话,他实在没有把握,毕竟对方人太多。叶青注视着对方的动作,约莫距离自己还有三米左右,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反守为攻。他心里明白,只有趁对方轻敌、注意力不集中,尽量多打倒几个,后面才有胜算。一开始多打倒一个,后面群殴就会少一个。叶青不是白痴,老早就做好了先出手的准备。 叶青选择的第一个目标距离他最近,这家伙身材高大,不时发出放浪的笑声。打倒他能打压对手的士气,短时间内将对手震慑住,为自己连续出手赢得先机。打架不仅靠力气、靠技术、靠胆识,更要靠心理。从心理上击垮对方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些都是他在训练营学到的,没想到这么快派上了用场。 叶青一个箭步冲向对手,借助身体前冲的力量,右拳狠狠击在对方胸口。这一拳充满爆发力,劲道十足。叶青早就想找人练练手,检验一下训练效果,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现在终于有了目标,他自然不会客气。积蓄了几个月的能量全部爆发出来。咔……一声闷响,对手的肋骨被打折几根,嘴角和鼻孔流出鲜血。噗通……高大的身躯重重倒在地上。与此同时,老铁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头,跟另一个敌手纠缠。叶青扭头看的时候,老铁已把对手拍在地上,对方捂住脑袋痛苦的呻吟,血流满面。 另外两人人迟疑的瞬间,叶青一个扫堂腿将其中一个摔倒,胳膊肘猛击对方小腹。随着一声惨叫,对手蜷缩在地上满地翻滚。另一个趁叶青不注意,抬脚猛踢他的后背。叶青刚刚制服一个,还没来得及站起身,突然察觉后背有人袭击,蹲着的身体顺势来了个蛙跳,向前蹿出两米有余,躲过对方的暗算。老铁见状,手里的砖头嗖一声飞出手,正好砸在这人的后脑,鲜血瞬间染红了后背。 空气瞬间凝固了,对方万万没有想到两个年轻人会如此难对付。眨眼之间四个兄弟身上都见了血。不知谁喊了一声,“都他妈给我上!”十几号人潮水一样涌向叶青三人。 叶青暗道不好,他最怕的就是打群架,自己还好说,还要照顾老铁和董兰兰,他一个人应付不了。“你们先走,我掩护!”叶青冲老铁和董兰兰喊道。不过已经晚了,十几个人将叶青、老铁、董兰兰分割包围,脱身极其困难。叶青毕竟训练了几个月的搏击,面对几个人的围攻还能应对,老铁身材消瘦,但是极其灵活,穿梭在几名大汉中间勉强能够自保。最惨的就是董兰兰,被三个身材稍微矮小的男人围住,不时在她身上动手动脚。董兰兰发出惊恐的尖叫,抖动着娇小的身躯不断往后退,后面就是水塘,实在退无可退。一个男人发出贪婪的淫笑,一把扯住董兰兰的上衣,董兰兰本能的往后退,上衣“哧”一声被扯破。另两个人也上去撕扯董兰兰的衣服…… 叶青被董兰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惊动,急忙扭头查看情况。董兰兰披头散发,被三个男人围在中间推来推去,上衣一条一条挂在身上,露出里面的文胸。俨然就是几只饿狼在挑逗一只小羊羔,当他们挑逗的兴奋消退之后,后面才是最危险、最致命的。叶青几次试着突出包围都没有成功,对方人太多了,根本不给他冲出的机会。不能再耽搁,否则董兰兰有危险,叶青心一横准备走一招险棋。他瞅准一个身材较瘦小的目标,挥手就是一记重拳。与此同时,另外两个方向分别有两只脚踢向叶青的腰部和小腿。叶青要躲过这两脚不是问题,前提是他必须放弃自己的这记重拳,这样一来冲出包围的行动又会失败。叶青几次冲不出去就是这个原因,攻击别人的同时自己也会受到攻击,所以只能放弃攻击来进行防守。这次叶青有了新的想法,若想突出去,必须得击倒其中一个人,自己付出的代价是挨对手两下。董兰兰危在旦夕,只有这一种法子能冲过去保护她,别无选择。 叶青一记重拳狠狠击中目标的肩胛骨,对方一声惨叫摔倒在地,包围圈被撕开一条出口。与此同时两只脚从不同方位踢中叶青的腰部和小腿。小腿这一下还好,能挺住,要命的是腰部这一下。叶青觉得胸口发紧、嗓子眼发甜,胸中一口热气直往上涌。不好,要吐血!叶青闭住呼吸,狠劲压住汹涌澎湃的热气。脚下并没有停顿,利用对手被打倒的空当飞速冲出包围。 ------------ 第243章:一锅端 老铁还在跟四五个对手周旋,这家伙闪转腾挪,竟然没有被打趴下。他也知道董兰兰有危险,也想过去救她,无奈自顾不暇,干着急没办法。老铁眼睛血红,为了董兰兰拼命往前冲,几次都被挡回来。叶青冲向董兰兰的过程中随便帮老铁放倒一个对手,老铁趁机冲出包围。两人飞一样朝董兰兰跑去。 此时的董兰兰被三个歹徒挑逗的无力还手,娇小的身体左躲右闪,突然脚下一滑坐到地上。其中一个男人发出放荡的淫笑,放纵地扑向董兰兰。董兰兰一声尖叫,本能地往旁边躲闪。那家伙一下扑空,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伸手死死搂住董兰兰的香肩……这时候叶青和老铁赶到,一人一拳打倒旁边两个看热闹的,叶青伸手提起伏在董兰兰身上的那家伙,老铁顺势狠踢对方小腹,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 后面的人渐渐赶过来,他们显然被激怒了,不少人抄起木棒、砖头、匕首等,冲上来跟叶青和老铁玩儿命。老铁弯腰把董兰兰搀扶起来,再晚来一步,董兰兰不堪设想。叶青挥手将手里提着的人扔进水塘,回头看看两人,冷冷地说道:“你们先走,我顶着!”水塘里有一只简易的木船,足够两人逃走。 老铁没有犹豫,搀着董兰兰踏上木船,摇起船桨朝水塘另一端划去。岸上乱作一团,一部分人救援伤者和落水的那位,更多的人则围住叶青…… 叶青这次真的拼了,手脚并用在人群里乱打,不时有人发出阵阵哀嚎。不过他的身体也没少受伤,腿上、胳膊上、腰上……到处钻心的疼痛,不知挨了对手多少下。最重的一处伤出现在胳膊上,手臂被匕首划伤,温热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衫。看看老铁的小船消失在黑暗之中,他方才放心,冲开条路朝芦苇荡跑去。后面的家伙们紧追不舍,十几道手电筒的光束死死锁住叶青,不让他逃走,同时有人架起另外的小船朝水塘深处划去。一旦被三个不速之客逃跑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这帮家伙疯了一样追赶叶青和老铁。叶青浑身是伤,不过奔跑起来速度却不慢,这得益于他几个月来坚持训练的结果。他自顾不暇,不可能再照顾到老铁和董兰兰,只能期待他们运气足够好,能平安脱险。 叶青一头钻进茂密的芦苇荡,也不管什么方向,闷着头往前飞跑。芦苇有一人多高,宽大的叶子划在脸上刀割似的疼痛。叶青深一脚浅一脚向前奔跑,后面光影闪闪,对方还在紧追不舍。不过芦苇荡里大白天都遮天蔽日,更何况是晚上,隐藏一个人还不容易。叶青甩开大步往前奔跑了能有半小时,回头看看光影不见了,也没有呼喊的人声,方才坐在地上喘气。他实在太累了,嗓子眼如同有一把铁刷子,又干又痒又难受,胸中一口热气上下翻滚,搅得五脏六腑都移动了位置。坐下之后再也不愿起来,大半个身体仿佛都不属于自己。叶青想起了教练的一句话,特种兵和一般人的区别在于,前者能够一再突破人类的承受极限,而后者不能。自己现在就处于突破人类极限的瓶颈期,如果能挺过去的话,身体素质肯定更上一层楼。回去之后还得好好训练,自己跟真正的特种兵还差远呢。 “刚才好危险啊,你没事吧。”一个空灵的声音在叶青心头响起,正是如玉。 叶青一阵苦笑,埋怨道:“我刚才出生入死,你干什么去了,也不帮忙。” 如玉也咯咯地乐了,“你以为我是神仙啊,什么都帮得了你。帮你把两条狗弄昏迷已经不错了,还指望我把所有人都弄晕吗?我可没那能力,所以打架还得靠你自己。” 叶青用手捂住胳膊上的刀伤,鲜血透过手指缝溢出,淌进地上的草丛里。“你能不能帮我止血?”叶青问如玉。 “当然,你把我放在伤口处,记住不要隔着衣服,要直接贴住伤口。”如玉回答。 叶青脱下外衣,把玉蝉握在手掌心,紧紧贴在伤口上。说来也怪,吱吱流淌的鲜血马上缓下来,血液在伤口处渐渐凝固……叶青又把玉蝉放在几处伤势比较重的部位,丝丝凉气侵入肌体,疼痛感顿时减轻。 一直到黎明时分,叶青才支撑着身体起来,在如玉的帮助下浑身的伤势减轻大半。四周都是芦苇,仿佛置身一片芦苇的海洋,一点方向感都没有。叶青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最担心的是兜一个大圈子又回到昨晚的地方,那真成了自投罗网。手机在昨晚的搏斗中不知丢在哪里,想跟外界联系都做不到,也不知道老铁和董兰兰怎么样了。他心里着急,脚下不由得加快步伐。虽然不辨方向,但他认准一个死理儿,只要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总会遇到公路或者人家的。 终于,在太阳即将露头的时候,找到了一条公路。叶青兴奋地在公路上打了几个滚,有路就有车,有车就能回家。 临近中午,叶青终于回到贝克大厦的住所。同事们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纷纷驻足观望,心说这就是刚刚升任副经理的叶青吗?咋这幅德行。叶青没时间理会众人异样的目光,跑进值班室用值班电话拨打老铁的手机。很快手机接通,叶青悬着的心放下一多半。另一边传来老铁的声音:“喂,是叶青吗,你没事吧?” “是我,你怎么样,董兰兰还好吧?”叶青和老铁互报平安。 “你放心,我们死不了。我们已经报警了,估计现在警察已经把那帮人逮住了。我和兰兰现在在宿舍休息,说不定还要去分局录口供。你也好好休息吧,咱们晚上见。”老铁说完匆匆挂断电话。 叶青彻底放下心,从值班室出来赶奔十楼自己的宿舍。在电梯口遇到季文莎,她见叶青血染衣衫狼狈不堪,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搞的,打架了吗?” 叶青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摇头轻叹一声:“唉,说来话长啊。以后听我慢慢解释,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睡觉,昨晚我可是一夜没合眼。” 季文莎还想说什么,见叶青实在无精打彩、憔悴不堪,没再往下说。 叶青回到宿舍,匆匆洗个澡,倒在床上蒙头大睡。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中间连泡尿都没撒,一觉醒来已是晚上九点。本来计划要跟老铁见见面,现在看来不可能了,一切等明天再说。检查一下身上的伤势,除了擦伤和轻微的肌肉拉伤以外,没有大碍,胳膊上的伤口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他们不经意间上演了一出夜入虎穴的大戏。如果不是运气足够好,他和老铁说不定被人家扔进水塘喂王八,董兰兰的遭遇更不堪设想。虽说端掉了一个制假窝点,叶青并没有特别的兴奋,相比假烟假酒、假药品、假食品,假古董算得了什么。今天端掉一个窝点,明天他重新购进机器设备,还会再生产。只要有市场,作假便不会绝迹。唯一的办法是大家提高古玩的鉴赏能力,练就火眼金睛,不轻易上当。没人买,假货自然就绝迹了。 第二天老铁和董兰兰来找叶青。老铁的伤势比叶青要轻得多,几乎没有留下什么伤痕,更不需要住院治疗。董兰兰神色平静,不时和老铁打打闹闹,没有受到那件事的影响。这倒大大出乎叶青的意料,这个女子不简单啊。老铁说他要请几天假,和董兰兰去苏州玩儿,给她压压惊。叶青心说就她现在这状态,用得着压惊吗。不过既然人家想出去,他也不会干预。 老铁和董兰兰离开后,叶青继续休养一天。他现在是公司的部门经理,又是搞鉴定的,行动上有很大自由,即便几天不上班也不会有人过问。转过天便开始去训练营做恢复性训练,有如玉帮助,身体恢复的很快。这次他重点向教练请教以少打多的搏击技巧,比如一个人对付十个人,应该怎么办。教练说以一打十最好的办法就是跑,有多快跑多快,实在跑不掉的话,就得玩儿命了。切记不要让对方包围,尽量闪转腾挪把对方的包围圈打乱,造成局部上的一打一,各个击破,这样还有胜算。在具体的细节上和动作技巧上,教练又进行了详细讲解,并做了多次示范。叶青受益匪浅。 转眼又过去几天,训练的同时,叶青一直关注着拍卖会后期的动向。终于等到消息,三色玉佩一千万的拍款已经到位,神秘拍主今天会把玉佩取走。叶青中断训练,静候神秘人的出现。贝克大厦依旧像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运转,最近一段时间,每天都会有拍款划到公司的账户,每天都会有款项划到卖家的账户,每天都会有拍品被买家带走。因而三色玉佩的动向没有引起人们的特别关注。唯一例外的就是叶青,他静静地守候在贝克大厦的一楼,等待着神秘买主的出现。 ------------ 第242章:决战秦慕枫 大厅里熙熙攘攘,不时有生面孔进进出出,叶青也不敢肯定哪个是他要找的人。他根本不认识神秘的买主,即便走个面对面也认不出来。不过他不急,因为有如玉在。 下午六点,正是贝克大厦人流最集中的时段,不少人开始准备下班,办事的人大部分开始离开。形成一天当中最后一次人流高峰。 “目标过来了。”如玉突然对叶青说道。叶青集中注意力注视着大厅的动向,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从他身旁走过。“就是他,拍卖会上的神秘人就是他,身上的气场我熟悉。”如玉再次说道。 叶青紧走几步,与目标保持二十米左右的距离。走出贝克大厦,目标走进一辆白色轿车,掉头朝闹市区驶去。叶青随手拦住一辆出租车,紧随其后。天色渐暗,叶青暗暗着急,夜里跟车很麻烦,稍不留神就会把目标跟丢。 上海的街道四通八达,高架桥、立交桥、环城路,构建成一张纵横交错的大网。汽车七拐八拐驶进一条比较狭窄的街道,两旁都是密集的居民小区,叶青暗想莫非买主就住在这一带?他看看表,晚上十点,整整兜了四个小时的圈子。这时已是万家灯火,街上的车流在渐渐减少。 汽车停在一处空地,目标下车,步行走进前面的街心公园。叶青付完帐紧跟下来,好在天色很暗,很容易隐蔽。深秋天气,公园里人很少,偶尔有热恋的年轻人徘徊。目标穿过公园走上一条林荫小道,小道的尽头是一所大学的开放式操场。叶青莫名其妙,莫非这个人还是在校的大学生?这怎么可能!管他呢,先跟上再说,叶青紧盯目标,始终保持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咦,真是奇怪,好像有人跟踪我们。”如玉突然说话。 经历了这么多事,叶青从不怀疑如玉的判断,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体一闪顺势躲进旁边的假山后面。身体所有机能发挥到极致,捕捉着周围任何一丝异动。足足半分钟没有发现异常,身后哪有半条人影。真是奇怪,莫非如玉判断错误? 叶青犹豫之际,身后传出一阵阴森的冷笑,嘿嘿……叶青心头一惊,一个箭步向前跃出三四米。回头再看的时候,假山后面立着一道黑乎乎的影子。从轮廓上判断,那是一个人!他什么时候靠近的?自己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好快的身法!叶青额头不禁冒出冷汗,不用问,这人是一个高手。如果对方搞偷袭的话,自己未必能全身而退。 黑影向叶青缓缓靠拢,在三米左右的距离内停住脚步。叶青终于看清楚,原来是他!秦雪的堂哥秦慕枫。他和秦慕枫打过交道,当时被对方戏弄了一番。想不到今天再次相遇,秦慕枫鬼魅一样的身法叶青领教过,今天再看的话,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甚几分。 一股阴冷的气息笼罩叶青全身,秦慕枫靠得越近,冷气愈甚。叶青下意识握紧双拳,一场对决不可避免。心里竟然有一丝莫名的兴奋,他在秦慕枫身上吃过亏,现在要找回来。几个月的训练之苦不是白吃的,叶青也是年轻人,也有争强好胜的心,跟秦慕枫对决是检验训练成果的最好机会。 秦慕枫止住阴森的冷笑,被叶青逼人的气势所激怒。几月不见,对方像换了一个人,竟然有跟自己单挑的意思,这令秦慕枫很不舒服。“小子,不识抬举!识趣的赶紧滚!”秦慕枫尖酸刻薄的声音对叶青说道。 叶青没有答话,低头狠狠吐了一口吐沫,算是对秦慕枫的回应。秦慕枫被气乐了,阴森的笑意在小路上回荡,他实在没想到对方敢如此对他。阴笑里挂满杀机,本来他只想玩玩儿叶青,不过现在改变了主意,他要把他弄死。嗖,没有任何预兆,秦慕枫鬼魅一样飘到叶青跟前,干枯的手指捏向他的喉咙。叶青面色一凛,没料到对方这么快就动手,秦慕枫的手指干枯的只剩下骨骼,力道却不容小觑,叶青以前吃过亏。他不敢怠慢,上身尽量往旁边一扭,干枯的手爪从肩膀上方掠过。叶青躲闪的同时,脚下向对手发起攻击,左脚狠狠踢向秦慕枫的小腹。秦慕枫没料到对方的还击会这么快,不仅面露诧异之色,他印象里的叶青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己只要三分力道就能将他的喉咙掐断。可是现在…… 秦慕枫不敢大意,身体往后退开两步,躲过来势凶猛的一脚。叶青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身体顺势向前扑,试图将秦慕枫扑倒。秦慕枫刚刚站稳,见对方再度袭来,不得以再次后退两步。叶青下扑的身体着地,就势一个扫堂腿,猛击秦慕枫的脚裸。秦慕枫无奈再退两步,不禁面色大变,几天不见这小子长能耐了!何止是长能耐,简直是脱胎换骨。他收敛起傲气,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的对手。 叶青一口气发出三次攻击波,满以为能凭借出其不意击倒对方,岂料连对方的毫毛都未伤到。心中也不免暗暗佩服,秦慕枫的实力还在自己的估计之上。秦慕枫理一理散在额前的长发,发出一声阴冷的尖叫朝叶青袭去。叶青早有防备,抖擞精神迎战这个古怪的家伙,他心里也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到了检验训练成果的时候了,秦慕枫就是一块试金石。 秦慕枫灵巧的身体飘忽不定,每出一招都要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叶青集中精神应对,尽量不被尖叫声干扰,他身法不如对方快,但是有力量和身体优势,一时也不处下风。 秦慕枫身法灵巧、神出鬼没,鹰爪一样的双手招招不离叶青要害,时常将叶青逼迫的左支右继、险象环生。叶青出招大开大合、气势恢宏,依仗身体的强壮和力道的勇猛屡次化解对手的阴招。夜深人静,一场绝杀正悄无声息地上演。 一刻钟过后,两人的体力消耗巨大,秦慕枫的身法虽有所迟钝,但依旧阴森毒辣,围住叶青身体要害不放,渐渐占据上风。叶青一开始还能依靠身体和力量上的优势与对手五五开,随着时间推移,体力大量消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动作越来越缓,虽然能勉强避过对手的攻击,但是却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照这样下去,被对手击倒只是时间问题。 叶青一阵惭愧,到底还是技不如人。秦慕枫这小子不止是身法快,招法也够毒,一旦被击中至少落个半身残废。看来训练的还是不够啊,稍微有些成绩就飘飘然,终于碰到钉子了。叶青咬紧牙硬撑着,尽量避免被对手的阴招击中,只是不知道还能支撑多长时间。 秦慕枫见叶青败象已露,发出一阵阴森的冷笑,不光是得意更是向对手示威。手上的招式不禁加快了几分,他要掐断对手的喉咙,看着对手绝望的死去。叶青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明知道危险即将发生,却不能阻止,这时的心情最令人沮丧。 咯咯咯……一阵比秦慕枫的冷笑更阴森的笑声在周围回荡。事发太突然,两人都没有心理准备,不禁同时停住动作。秦慕枫马上觉察到不对劲儿,比自己的笑声还恐怖的声音竟然出自对手身上,这怎么可能!他脸上的肌肉抖了几斗,竟不敢再次出招。叶青心里有数,声音是如玉发出来的,它是在给自己解围。 咯咯……呜呜……空灵的声响在周围回荡,教人心神不宁。秦慕枫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惧意,这还是平生第一次。他敢肯定,这绝对不是人的声音,死性、空灵、呆板、变幻无常。自从声音响起,他的心神如同脱缰的野马,再也不受控制。“小子,算你命大!”秦慕枫草草扔下一句,转身消失在黑暗里,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叶青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后来索性躺在草坪上,仰望头顶的星空。足足半个小时才恢复过来。很显然秦慕枫也在跟踪玉佩的买主,他们之间的相遇无意之中帮助目标安全脱身。叶青的两只拳头狠狠捶打地面,最好的一次机会就这么浪费了,不知何时才能等到三色玉佩再次现身。大街上的车流越发稀疏,深夜将至。叶青无奈地从草坪上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和草屑,无精打采地往回走。回家,睡觉。事情办砸了,觉还是要睡的。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叶青从睡梦中吵醒。叶青睁开惺忪的双眼,不知不觉已是上午九点。“喂,哪位?”他懒散地问道。 电话是季老爷子打来的,他最近又收来两件宝贝,让叶青过去看看。叶青心说我的季老爷子啊,您真是越忙越添乱,三色玉佩的事情够我忙一阵子了,您凑什么热闹啊。心里埋怨,嘴上不能表现出来,他满口答应下来。季老说你小子别耍滑,半小时之内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 第243章:传国玉玺 叶青不敢怠慢,赶紧起床洗漱,穿好衣服匆匆下楼。出租车停在季家门口,秋风萧瑟,道路两旁的大树生机不在,枯黄的树叶不时飘落,微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走进季家的庭院,院里的灌木和花卉在秋风中瑟瑟发抖,虽然绿意犹存,却没有了往日的生机盎然。叶青禁不住感叹,深秋是一个令人惆怅的季节,万木凋零残红落尽,一如人生老迈苍苍行将入土。古往今来,不少文人墨客触景生情,留下千古传唱的诗篇,他们的人随风消逝,留下的文章却是不朽的。 早有一位老年妇女在门外等候,叶青认识她,正是季老家的保姆。保姆也认识叶青,很热情地将他让到客厅,说季老爷子正在二楼的藏宝屋里等着呢,这会儿恐怕有些不耐烦了。叶青赶紧上楼,这老头子还是少惹为妙,不知道又收来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不过他敢肯定,真品的几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五,这还是最乐观的估计。像季老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为打眼而生的。他还不能硬劝,老年人有时候认死理儿,越老越倔,不但劝不出效果,甚至会适得其反。 叶青走进季老的“藏宝阁”,老头子正在里面欣赏自己的宝贝呢,见叶青进来,劈头说道:“这是昨天刚收到的好东西,你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上海的天都要变了。”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叶青。 叶青心说到底是什么宝贝啊,连上海的天都要变,他接过来瞧瞧:这是一方灰白色玉料雕刻成的玉玺,四寸见方,上方有纽,纽上雕刻着不知名的瑞兽,玉玺底部刻有八个篆体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玉玺的边角还有损坏,用黄金做了修补。叶青手握玉玺,差点笑出声来,“老爷子,这方玉玺您是怎么得到的?” 季老讲述了事情经过,昨天他去东台路古玩市场淘宝,在一家书画商店里看上了一幅书画作品。正在跟店主讨价还价的时候,忽然在柜台的角落里看到一方玉玺,上面布满灰尘,显然很长时间没有人注意过。季老爷子拂去玉玺上的灰尘,感觉这东西挺漂亮,有些皇家的威严和气派,他也算饱读经书,当然知道“传国玉玺”的故事,当时老头子就乐开了花,这要是真的,全中国都得轰动。于是在交易书画的时候,顺便将玉玺作为赠品拿下。当然了,既然有赠品,就不能再讨价还价了,一幅画花了整整五万块。 叶青掂量着手里的玉玺,问季老:“老爷子,关于传国玉玺的故事,您知道多少?” 季老尴尬的一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是秦始皇用过的玉玺,后来西汉、东汉、两晋南北朝、一直到隋唐,都在皇帝手里流传,历来被认为是皇家圣物、皇权的象征。到了后来,传国玉玺神秘失踪,直到现在没有下落。” 叶青点点头,干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意思要给季老讲长篇大论。“老爷子,说到传国玉玺,咱不妨讲讲他的详细来历:传国玉玺的前身是一块玉,就是众所周知的和氏璧,完璧归赵、价值连城、渑池会等等,都跟和氏璧有关。秦始皇统一六国,从赵国手里得到和氏璧,命咸阳玉工孙寿将其雕刻为一方玉玺,由丞相李斯书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字。传国玉玺由此诞生。公元前207年,秦王子婴将玉玺献给汉高祖刘邦,从此在西汉历代皇帝手里保存。西汉末年王莽篡权,皇帝刘婴年仅两岁,玉玺由孝元太后掌管。王莽的弟弟王舜向太后逼要玉玺,太后一怒之下用玉玺投向王舜,玉玺落地摔掉一角,后来用黄金镶补。”叶青说到这,看看手里的玉玺,果然也有一处破损,用黄金镶嵌。 季老更是两眼放光,叶青的讲述与这方玉玺颇为吻合,事情有门啊! 叶青对季老的态度视而不见,继续讲述传国玉玺的来历:“王莽篡位失败,玉玺几经转手,落到光武帝刘秀手里,从此传国玉玺在东汉历代皇帝手里流传。东汉末年,十常侍作乱,少帝刘辩仓皇逃出宫外,玉玺再次失踪。后来十八路诸侯征讨董卓,孙坚在洛阳荒废的宫殿里夜宿,突然有五色光芒从一口井里喷出,于是命人打捞,捞出一具不腐女尸,从女尸颈下的锦囊里找到传国玉玺。玉玺暂时归了孙坚。在当时人们眼里,谁能拥有传国玉玺,谁就是皇帝命,就有资格做皇帝。孙坚得到玉玺自然让各路诸侯眼红,袁绍、刘表因此相继与孙坚结仇。孙坚死后,儿子孙策将玉玺交给袁术,曹操灭袁术,玉玺重归汉献帝。曹丕逼汉献帝让位,同时篡夺了传国玉玺。司马炎称帝,从曹魏政权手里夺过了玉玺。再后来东晋、南北朝,一直到隋文帝统一中国,传国玉玺一直在历代皇帝手里流传。朝野上下渐渐地形成一种普遍意识,做皇帝就要有传国玉玺,没有这方玉玺,仿佛皇帝就名不正言不顺似的。隋朝大业十四年,隋炀帝在江都被杀,萧后带着皇孙政道连同传国玉玺一起逃到了漠北突厥。唐高祖李渊直到死与传国玉玺无缘,儿子李世民继位,仍然找不到玉玺的下落。李世民常因此闷闷不乐,为了满足虚荣心,雕刻了数方‘受命宝’‘定命宝’等玉玺聊以**,当然朝思暮想的还是那方传国玉玺。” 季老被玉玺的身世深深吸引,不知不觉入戏很深,“那后来李世民找到玉玺了吗?”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 叶青看季老爷子一眼,似乎有意吊他的胃口,稍微停顿一下,干咳了几声,似乎要喝水。季老两眼一瞪虎视眈眈地盯着叶青,意思是说想喝水是吧,没有,等把话讲完再说。叶青没有办法,不得不继续往下说:“贞观四年,唐朝大将李靖率军攻打突厥,同年,萧后与皇孙政道返回中原,把传国玉玺献给李世民。李世民龙颜大悦,下令重赏李靖,从此玉玺归于李唐。天佑四年,也就是277年以后,朱全忠废唐哀帝,建立后梁王朝,玉玺归于后梁。16年以后李存勖灭后梁,建立后唐王朝,传国玉玺再次易手。13年后,石敬瑭引契丹军攻进洛阳,末帝李从珂怀抱传国玉玺登玄武楼自焚,传国玉玺从此神秘失踪。后周皇帝郭威搜遍全国找不到传国玉玺,无奈刻‘皇帝神宝’印玺两方。从宋至元、至明清,关于传国玉玺的流言四起,不少皇帝都宣称自己找到了玉玺,都只是些伪作而已。” 故事讲完,季老意味深长的点点头,真是太具传奇色彩了,一方玉玺牵动了多少皇帝的心,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竟为同一方玉玺连在一起。“这方玉玺要是真的,可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的考古发现之一了,你说是不是?”季老很有几分得意地问叶青。 叶青差点被气乐了,“我说老爷子,传国玉玺的故事讲了半天,你怎么还没明白呢。一千多年前就失踪了的东西,您毫不费力就把它给找到了,这可能吗?还是在古玩店里,您自己信吗?古玩店老板没有白痴,要是连传国玉玺都认不出来,店铺早关门了。就凭您这两把刷子,还想捡天底下最大的漏儿?”叶青好言好语开导老头子。 季老爷子皱着眉头,“这么说玉玺是假的?” “这还用问,当然是假的。首先玉料没有那么老;其次包浆也不够,经过近百位皇帝数千年的把玩,玉玺的包浆该多么圆润,这方玉玺包浆显然太涩了。缺口处镶嵌的金也不是秦汉时代的金,那时候的金没有这么纯。还有一点,王莽篡位时,在玉玺上刻上了‘汉传新王莽’的字样,这方玉玺则没有该印记,显然作假者对传国玉玺的传承还不是特别清楚,连这么重要的细节都忽视了。总而言之,这方所谓的传国玉玺,是彻头彻尾的假东西。现在的作假者胆子越来越大,连传国玉玺都敢作假,再过些年,说不定姜子牙的打神鞭、纪晓岚的金烟袋都能横空出世。” 季老爷子哑口无言,这么多疑点证明玉玺是假的,那么肯定真不了。不过还好这是赠品,真正买下的东西是一幅书画。“小子,你看看这幅书画,是不是真迹?”季老把注意力转移到书画上。 茶几上放着一卷颜色发黄的老卷轴,季老指的就是这幅画。叶青拿起卷轴轻轻展开,一幅小写意的山水画呈现在眼前。题款是衷白。 “老爷子,您对衷白这个人了解多少?”叶青问季老爷子。 季老摇摇头:“不太了解。根本没听说过这一号。” 叶青乐了,“您都没听说过作者的名号,就敢花5万块钱把画买下来?您这是捡漏吗,简直就是赌博啊!” ------------ 第244章:现在还有江湖吗 季老爷子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你看画卷的颜色,黄的厉害,没有一二百年能成这样子吗?一看就是有年头儿的老东西。这可不是赌博,是经验之谈。”老头子不仅不认错,反而对自己的做法洋洋得意。 叶青这次再也忍不住,无奈地乐出声来,心说您还经验之谈,你要是有一丁点儿经验,还至于收这一屋子假货吗。“呵呵,老爷子,看东西不能光看外表。尤其是古董,不能只看它哪个地方像真的,更要看它哪地方不像真的,哪怕有一个疑点,东西也不太可能是真的。” “哦,这么说画也是假的了?”季老面沉似水,叶青的话对他打击很大。 “当然是假的啦,实话跟您说吧,只要是纸张的反正两面都发黄的画作,百分之九十八以上都是假的。您这幅画叫开门假,只要打开一半儿就能看出来。画的作者写的是衷白,清代康熙年间人,原名武丹,字衷白。他擅长山水画,工笔、写意都比较拿手,笔墨清丽健劲,笔法一丝不苟。这幅画的功力明显不够,虽然是写意画,远山近水层次不明,笔法绵软。题款的字写的也很笨拙。特别是印章,印油明显是现代的文体商店里出售的那种,是化学合成的染料。”叶青也不客气,一口气说出了一大堆疑点。 季老彻底没了脾气,如同泄气的皮球无精打采,坐在椅子上不言语。叶青怕老头子气出病,上去安慰几句:“老爷子,别太往心里去,不就是一幅画吗,就当交了学费。下次少犯错不就行了。没有人天生就是大拿,专家也是练出来的。像您这样诚心搞收藏的人,早晚得炼成大拿。” 老头子被叶青的几句话逗乐了,两眼重新焕发出光彩,“你说得对,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老头子我就不信邪,总有一天收到一件宝贝。” 叶青听罢恨不能抽自己几个耳光,后悔自己刚才那番话,这不是“助纣为虐”嘛。季文莎要是知道,非恨自己一辈子。老头子本来就有点走火入魔,自己刚才的话有点火上浇油的意思。不过话已出口,收回来不可能了。 也许是受到叶青的鼓舞,季老一扫刚才的失落,拉着叶青走到客厅,一边品茶一边高谈阔论。谈着谈着,就扯到了武术上面,武术和古董一样,在中华大地存在了数千年,都是华夏文明的瑰宝。叶青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秦慕枫鬼魅一样的身法令他防不胜防,正好有季老爷子在,不妨向他请教。老头子搞古玩不行,武术确是一等一的行家。他把昨晚跟秦慕枫交手的情况大概介绍一遍,当然具体的背景没有多说。 季老沉思不语,听叶青讲完后又问了些交手时的细节,特别是秦慕枫身法的特点。叶青一一讲述。老头子根据经验得出结论:叶青在训练营学的是散打和搏击,这种功夫对付一般人还行,一旦面对真正的武术高手就不管用了。散打说白了就是武术的速成篇,将武术里最实用的部分摘出来,作为训练的基本功。这种功夫进步快、见效快,练好了的话对付普通人没有问题,如果面对武林高手,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叶青所描述的秦慕枫无疑就是武林高手,而且到了中等水平,叶青面对这样的对手,能够坚持一刻钟已经很不错了。 叶青频频点头,老爷子说的太对了。他又请教破解秦慕枫的办法。老爷子说这可就难了,凭你现在的基本功,对付秦慕枫这种身手的人几乎是无解。不过从叶青的描述来看,秦慕枫所练的应该是轻功当中的一种,最大的特点就是身法快、出手快,令人应接不暇。对付这种功夫,最实用的办法就是预判,判断出对手的身体运行轨迹,抢在对手之前下手。当然了,预判对手的行动轨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谈何容易,这得需要敏锐的洞察力。有时候你还没看出大概,已经被敌手击倒了。所以,说和做是两回事。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叶青受益匪浅,再次面对秦慕枫的话,至少有了应付的套路。他又请教了一些格斗中的细节和技巧,季老一一作答。叶青还有一点疑问,秦慕枫如此高的功夫是从哪学来的,按季老的话说,秦慕枫称得上武林高手,他的师父岂不是要成人精了,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这种人要是心术不正的话,极易成为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你相信有江湖吗?”季老突然问道。 叶青一时不知所措,点点头又摇摇头,“江湖”他当然听说过,但那是武侠小说里才有的,现实中尤其是现代社会也存在江湖吗?“江湖?现在也有江湖?”叶青满脸疑惑。 季老微微一乐:“当然了,江湖自从产生那一天起,就从来没绝迹过,历经朝代更迭、时代变迁,江湖一代一代传承了下来。只是现在江湖人士越来越少,被灯红酒绿、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给淹没了。淹没归淹没,但是它确实存在。如果你细心去观察的话,会发现江湖就在你身边。” “这么说秦慕枫就属于江湖中人了?”叶青问道。 季老不置可否,轻轻呡一口茶,方才说道:“秦慕枫是不是江湖中人我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他的师父一定身处江湖。徒弟都身手如此,师父自然深不可测。”季老说到这面露愁容,似乎对自己的结论很担忧。 “那么老爷子您呢,是不是也是江湖人士?”叶青问道。 “我嘛,也算也不算。其实江湖并没有明显的界限,说是就是,说不是也不是。有一句话你要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江湖的深奥不是你能想象的到的。不要练了几个月的搏击就飘飘然,以为打遍天下无敌手,其实还差远呢。江湖和收藏一样,深不可测,不是随便每个人都能趟这汪混水的。”季老告诫叶青。 叶青感激道:“谢谢老爷子提醒,我会注意的。”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叶青起身告辞,季老要留他吃午饭,叶青说什么也不肯。老头子突然问起季文莎的情况,他这个宝贝孙女最近还好吧,你们两个年轻人没闹别扭吧。叶青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其实他和季文莎最近很少见面,闹别扭更是不可能。只好含糊其词,哼哼哈哈对付过去。 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浑身感觉很舒服。走出季家大院,叶青又步行一段时间,充分享受太阳光的热情。一直走到街口才打车回公司。先在公司的地下餐厅吃过午饭,而后懒洋洋往楼上走。突然如玉说话了:“有情况,附近有一股气息好熟悉啊。” 叶青为之一愣,暗暗问道:“有什么不对?莫非有人暗中搞偷袭?” “你先等一等,让我想想……对了,这股气息就是上次五色玉环失窃以后留在现场的陌生人的气息。它又出现了,并且离你很近!”如玉一语说中要害。 叶青不免加快脚步,很显然对方的再次出现还是奔着五色玉环来的,搞不好宿舍已经失窃。他匆匆忙忙赶奔十楼,打开房门一瞧,还好,房间原封未动。叶青方才放心,开始思索下一步的行动,坐以待毙肯定不行,得主动出击。他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间,顺着走廊来回走动,同时教如玉暗中分辨,气场到底出自哪一个人身上。正值午休时间,走廊里人不多,只有两个服务生和一两位进出的客人,都被如玉一一否定。知觉告诉它不速之客有两个,一个在楼下,一个在楼上。对方似乎准备的很充分,没有轻易下手。 叶青断然不敢冒然上楼或者下楼,一旦中了对方的引蛇出洞之计,五色古玉很可能再次丢失。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古玉,以不变应万变。回到卧室,他干脆把古玉贴身携带,除非他死了,否则谁都别想抢走。他突然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叶青再次走出房间,一边接电话一边飞快往电梯口跑去,行色匆匆,看样子有什么急事。电梯打开,叶青急忙进去摁动去一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关闭。 电梯下降过程中,叶青飞快摁动六楼的按钮,从六楼出来,顺着步行楼梯快速朝九楼奔去。这次他使出了浑身力气,身体如一只急速奔跑的兔子,十几步台阶三步两步便跨过去……如玉不断提供最新情报:十一楼的陌生人进入十楼,开始朝叶青的卧室接近,九楼的陌生人处在十楼楼梯口的位置,应该是为同伙放风。叶青屏住呼吸,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十楼楼梯口。 ------------ 第245章:遭遇绑架 守在十楼楼梯口的陌生人东张西望,不时看看手腕上的手表。耳朵上带着耳塞,不知道是助听器还是mp3,或是其它什么用途。突然陌生人面色一紧,顿时露出慌张的神色,一楼的同伙刚刚告诉他,目标并没有去一楼。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心头,他对着手表耳语几句,自己迈开步伐准备快速撤离。不过已经晚了,一条身影从楼下直蹿上来,眨眼之间出现在陌生人眼前。陌生人企图抵抗,被叶青先发制人,人到的同时攻击波也跟到,一个擒拿手将对方制服。对方支撑着身体想反抗,叶青用磕膝盖狠狠击打对方关节,打掉了对方反抗的念头。同时从衣兜里掏出一小段绳子,反手困住对方的双手。 从出手那一刻起,叶青就觉得这人非常眼熟,五十多岁的年纪,眉眼间倒也慈眉善目。猛然间想起来,这不是洛阳“遗故斋”古玩店的两个伙计之一吗。原来是他!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叶青一下子明白了很多,秦雪、秦慕枫、狙击手、第一次失窃……很多事情都能串联在一起。他有种预感,师父之死的真相越来越近。 叶青拎起俘虏,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果然房间门被打开,屋里凌乱不堪,衣柜、床铺等地方都被翻动过。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三分钟的时间里,对方的行动好快。叶青将俘虏扔在地上,重重地关好房门。“说吧,你什么来历,为什么要翻动我的房间,谁主使你干的?咱们在洛阳的‘遗故斋’可是见过面的。”叶青心里有数,不过还是想从对方嘴里得到证实。 对方一阵惊愕,想不到叶青还记得自己,并揭很干脆地穿了老底。不过这家伙到底是老江湖,片刻惊愕之后马上恢复平静,双眼微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任叶青如何发动心理攻势,对方就是不买账。叶青也急眼了,额头上青筋暴露,他正在考虑是不是动武,不给对方一些苦头儿恐怕不会开口。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打的不是叶青的手机,而是房间里的座机,来电显示表明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找谁?”叶青很简短地问道,他没工夫浪费时间。 “叶青,我的人现在在你手里,你最好保证他的安全。一个叫董兰兰的女人在我手上,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交换。只给你三分钟考虑时间,你不同意的话,这小妞儿我们可就……”电话那头儿没往下说,而是发出一声不怀好意的冷笑。 叶青心头一惊,董兰兰这次危险了!同时暗骂老铁没用,天天跟董兰兰在一起,怎么会让她出事呢!“你不要乱来!交换可以,时间、地点你来定。”叶青不得已说了软话。不过马上又后悔万分,这等于把主动权交给了对方,自己将被牵着鼻子走。他恨不能扇自己几个耳光,关键时刻沉不住气,后面会越来越被动。同时又想狠狠扇老铁几个耳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好,算你识相。”电话那头儿对叶青的表现比较满意。 “我要确定董兰兰平安无事,然后才能交换。”叶青向对方提出要求。他不能稀里糊涂把人给放了,首先要搞清楚董兰兰的情况。叶青偷偷用手机拨打董兰兰的电话,话音提示对方处在关机状态。 这时候话机另一头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放开我……你们想干嘛……” 叶青确定的确是董兰兰的声音,现在别无选择,只能交换。“你说吧,具体怎么交换?”叶青问道。 “呵呵,想必你是聪明人,现在不是你谈条件的时候。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安排,否则我不敢保证我的兄弟们不会对这位美女下手……你先把我的人放了,我自然会把你朋友放回去。别跟我讲条件,告诉你,整个贝克大厦周围都有我的眼线,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控制。更不要报警,否则警方会在黄浦江畔发现一具裸体女尸。”对方再次威胁叶青。 叶青脸上的肌肉突突直跳,恨不能将手里的电话摔碎。对方简直就是一群流氓、黑社会,毫无信誉可言,跟他们谈条件简直是痴人说梦。即便他把屋里的俘虏放了,对方也未必会轻易放过董兰兰。可是不放人的话,董兰兰随时会有危险。叶青骑虎难下,左右为难。如果可能的话,他真想把电话那头儿的家伙一拳打吐血。 这时候电话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是秦雪……” 秦雪的出现叶青并不意外,她和屋里这俘虏本来就是一伙的。“你想怎么样?”叶青厉声对秦雪吼道。 “你放人吧。我向你保证,董兰兰绝不会有危险。只要我们的人安全走出贝克大厦,董兰兰会同时离开,出租车会把她平安送到贝克大厦广场,你从卧室的窗户里就能看到。请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秦雪说道后面语气越来越弱。 “好吧,我相信你一次。”对于秦雪,叶青总有一种复杂的情愫,潜意识里对他还是比较信任。他把俘虏手上的绳子解开,冲对方做了个离开的手势。那人也不客气,扭头迈步离开。叶青有种感觉,秦雪不会骗他,后面的话虽然语气很弱,却是发自肺腑。所以他才毫不犹豫放掉俘虏。 叶青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注视着广场来往的车辆,不知道董兰兰什么时候能出现。只要董兰兰不出现,事情就存在变数,他可以相信秦雪,但是其他人呢……叶青突然想起了五色玉环,对方费这么大心思,就是冲着玉环来的。会不会最后变卦,要求自己拿玉环交换董兰兰?想到这不禁心里发慌,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可亏大了,玉环好不容易失而复得,这次再被对方拿去,以后的事情将会很难办。叶青提心吊胆,如果地方提出这个要求,他该怎么办…… 嘟嘟嘟,电话再次响起,还是刚才的陌生号码。叶青心头发紧,指不定对方又要提什么条件。他硬着头皮接通电话,对方说董兰兰已经安全到达广场,让他注意接收。叶青如释重负,原来是虚惊一场,对方还算说话算数,没有附加其它条件。叶青探头看看窗外的广场,果然停着一辆出租车,董兰兰刚好从车上下来,穿过广场朝贝克大厦走来。从走路的姿势看精神还不错,不像受过多少委屈的样子。叶青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他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喂,是老铁吗,你他妈死哪去了!董兰兰在楼下赶紧去接她,我马上也过去。什么,出什么事了,董兰兰要把你生吃了,你好好反省吧!”叶青狠狠挂断电话,如果老铁在身边,他会把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夜,贝克大厦附近的一家咖啡屋。三个年轻人围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窃窃私语,董兰兰把她被劫持的情况简单讲述一遍。其实事情很简单,当时老铁在公司上班,她一个人在美容院做面膜,一个穿红衣服的美女刚好在她身边,两人挺谈得来。叶青和老铁判断红衣美女应该就是秦雪。董兰兰对秦雪的皮肤非常羡慕,请教了很多皮肤保养方面的常识和经验。秦雪说她和铁鹤、叶青是同事,在同一个办公室上班,并说出了两人的基本情况和公司的一些事情。董兰兰当然深信不疑,秦雪邀请董兰兰去自己家里做客,后者爽快的答应。后来两人上了一辆带集装箱的小型运输车,汽车一直在环城路上绕圈子,董兰兰也被两个陌生男人控制起来。陌生男人还有秦雪在电话里和叶青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当时就在他们身边。再后来,秦雪拦下一辆出租车,将她送回贝克大厦。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老铁听完止不住擦拭额头上的冷汗,幸好对方没有歹意,不然的话董兰兰可就惨了。董兰兰狠狠掐了老铁一把,“你就希望我出事是不是?”老铁疼得直咧嘴。 叶青在一旁暗暗感叹,这两位也太二百五了,前面刚经历了玉器作假工厂的惊险一幕,现在董兰兰又被绑架一次,两人还有心情在一起打闹。真是服了他们了!叶青真想问问他们,经历了两次惊险,他们就不后怕吗。想一想还是算了,他不想用不愉快的过去破坏现在轻松的气氛。董兰兰还透露出一个消息:三天以后,在一艘私人游艇上将有一场黑市的古董交易,据说三色玉佩也会现身,将有大买家花大价钱购买,价格会远远超过拍卖会上的1000万,据说买主是位外国人,对中国的古玉器情有独钟。 叶青灵机一动,三色玉佩现身,难得的一次机会啊。自从上次秦慕枫搅局,玉佩的买主从眼皮底下溜走,叶青一直耿耿于怀,上海上千万人口,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事情几乎到了绝境。这下好了,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终于有机会接触玉佩的买主了,说不定到时候会玉佩、玉环双玉合璧。师父的死因说不定能就此揭开…… ------------ 第246章:黑市 “你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叶青迫不及待地问董兰兰。 董兰兰被叶青焦急的神情吓了一跳,“我也是听说的。他们绑架我以后,一个电话打给秦雪,从双方的对话中我得到的消息。尽管秦雪说话声音很小,还是被我听到了。” 原来是这样,叶青几乎可以肯定,消息来源绝对可靠。以秦雪最近的所作所为来看,她背后有一个十分庞大的集团,得到这个消息并不难。他暗暗琢磨:这倒是个机会,还有三天时间,自己必须搞到本次黑市交易的船票。“老铁,能不能帮我搞到这次黑市交易的船票,我想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淘换到一两件宝贝。”叶青打起老铁的主意。 老铁满口应承下来,说这件事就包在他身上,三天之内肯定搞定。叶青对老铁的办事能力倒不怀疑,这家伙在上海混了这么久,在古玩圈子里积攒了些人脉,搞一张船票问题不大。 叶青教董兰兰先休息一天,压压惊,明天去公安分局报案,把古董黑市交易的情况提供给警方。毕竟这次交易的地点是在海上,又是黑市交易,参与人员鱼龙混杂,一旦出现什么意外,连跑都没地方跑。报警可以很大程度上提高自身的安全系数。老铁和董兰兰好像领到命令似的,风风火火开始准备。对于两人的表现,叶青又好气又好笑,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二百五。 事后叶青把房间稍微收拾一下,五色古玉万万不敢再放在卧室了,最好贴身携带。他抽时间去了几趟训练营,没有做大体力的加强训练,毕竟三天以后还有重要事情等着他去做,所以训练以恢复性练习为主,避免消耗过多的体力和出现身体损伤。 在叶青、老铁、董兰兰的精心准备当中,三天很快过去。傍晚时分,三人齐聚叶青宿舍。老铁得意洋洋从衣兜里掏出三张船票,放在叶青面前的茶几上,“任务完成,老哥我的办事效率还行吧。” 叶青一阵诧异,老铁的办事效率还真不错,让他搞一张,他搞来了三张。“老铁,一张就够了,何必用这么多。”叶青埋怨老铁多花了冤枉钱。 “一张怎么行,我们三个人当然要三张。”老铁解释道。 “什么,三个人?你们两个也去?”叶青惊讶地盯着老铁,心说你们两个还是消停点儿吧,别给我添乱了。 老铁腾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与董兰兰同声说道:“我们当然要去了,这么大的事情能少得了我们吗。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我们俩给你做副手,也好有个照应。再说了,黑市上的古董交易咱也只是听说过,没有亲眼所见,正好借此机会开开眼。” 叶青在一旁气得直哼哼,心说什么给我当副手,什么相互照应,全是屁话。最后一句话才是真的,他们想去黑市开开眼。我的两个小祖宗,你们以为那是逛商场啊,搞不好就得被扔到海里喂鱼。叶青头摇的像卜楞鼓,说什么也不同意。前面连续发生了两次惊险,差点把董兰兰给害死,这次说什么也不答应。 老铁和董兰兰见叶青态度坚决,说什么也不同意,开始采取死缠烂打的招数,不管你如何告诫,我就是不睬你。叶青干着急没办法,最后向两人摊牌,你们两个自己去吧,我不去了。老铁和董兰兰依旧死缠烂打,你不去我们也不去,你去的话我们也去。叶青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经过讨价还价,双方最后达成妥协,叶青和老铁去,董兰兰留下,她在家里负责联系,一旦有问题马上再次报警,请求海警救援。商议已定,已是傍晚六点半,离上船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三个人从贝克大厦出来,先送董兰兰回住处,而后叶青和老铁打车直奔海边。 出租车停在长江口的一个小码头,老铁说就是这里了,一会儿就可以上船。叶青看看码头上的情况,心说老铁不会搞错吧,这个码头也太小了,几十吨的渔船勉强可以停靠,大型豪华游轮不可能靠近啊。待会儿怎么上船,不会游泳游过去吧?“老铁,你是不是弄错了,这地方能上船吗?”他忍不住问老铁一句。 老铁说没错,绝对是这里,一会儿你就相信了。叶青不再多问,默默欣赏夜色下的长江口。点点渔火在海上飘荡,偶尔有轮船的汽笛传来,透露出海边特有的风情。咸腥阴冷的夜风从海上吹来,叶青不自觉打了几个冷颤,秋末冬初,海水应该很凉吧。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次行动恐怕没想象的那么简单,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究竟哪不对呢?他苦思冥想没有头绪。这时候一簇渔火越来越近,老铁一拍手,船来了。 这艘船其实就是普通的渔船,又小又破,顶多能装二三十人。“在这里面搞黑市交易,未免太寒酸了吧”叶青暗想。伴随一声破锣似的汽笛,渔船渐渐靠岸,两条黑影从船上跳下来,举起手电筒做出古怪的手势。老铁见状叫上叶青快步朝渔船走去。临上船老铁先把船票交给对方,两个家伙用手电筒对着船票照来照去,确认无误方才放行。叶青登上渔船甲板,船身摇摇晃晃,让人头重脚轻站立不稳。心情愈发紧张,这就等于上了贼船,是福是祸由不得自己…… 钻进船舱,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鱼腥味、烟味、脚丫味、简易食品的包装味……叶青差点吐出来,手指捏住鼻子,不情愿的用嘴换气。船舱里约莫有十五六个人,灯光昏暗,看不清每个人的具体相貌。这些人都是参与黑市交易的人员,他们从各个小码头被接到小船,然后朝海上的大轮船驶去。这叫化零为整,最大限度避免了外界的注意。叶青暗想,同样的小渔船可能还有几艘,不停地将岸上的人员运上大船。 小船使出长江口一直往东,岸上的灯光越来越模糊,最后完全被黑暗吞噬。四周除了海浪的涛声和海风的啸声,再也没有其它。小船在大海上颠簸,船舱里人们的身体也跟着左右摇摆,人类在大海面前显得那么渺小。叶青不自觉联想到了偷渡,此情此景跟偷渡倒有几分相似。没有参照物,也不知小船驶出去多远,大概半个小时以后,耳畔传来洪亮的汽笛声,显然一艘庞然大物就在附近。 很快有船员叫大家出舱,叶青跟随人流走上甲板,四周一片漆黑,有船员用手电筒给大家照亮,不时提醒众人小心,掉到海里可没人管。空中突然有人用扩音喇叭喊话,教众人抓好缆绳,会有人将他们拉上大船。叶青抬头瞧瞧,这才发现渔船的左侧矗立着一个庞然大物,黑漆漆的如同一堵墙。五六根缆绳从上面放下来,底部有一个简易的小筐,人坐在里面就可以被拉上去。有几个人已先期坐上小筐,朝大船上面走。叶青和老铁是最后一批被拉上去的,大船甲板上人头攒动,有船员引领众人朝船舱里面走。偌大的船舱灯火通明,装修极尽豪华,几乎与五星级酒店相当,与刚才小船上的黑暗与肮脏不可同语。 老铁暗暗给叶青介绍,这艘船本来是一艘客轮,后来被一个老板收购,改造成豪华游轮。能上这艘船观光旅游的,无疑都是身价不菲的老板。以前也听说过这里有古董的黑市交易,不过没有亲眼所见,今天算是第一次开眼。人群里一个学生模样的小男生靠近老铁,伸出白皙的小手狠狠在老铁胳膊上拧了一把。老铁疼的直咧嘴,咬着牙没叫出声来。 叶青脑袋“嗡”了一声,暗暗把老铁的八辈祖宗问候了好几遍,这个小男生分明就是董兰兰,她化装也太拙劣了,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假小子。看来他们早有预谋啊,把自己给忽悠了。得,现在就是想教董兰兰回去都不可能了。叶青真想狠狠揍他们一顿,心说这是玩儿的地方吗,搞不好把命都得搭上。叶青气呼呼的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董兰兰。 这时候船上的服务生招呼众人往里走,先在大厅的酒吧里休息片刻,拍卖会马上开始。所谓的拍卖会其实就是黑市交易。一些来路不明、见不得光的古董,比如偷来的、抢来的、盗墓来的,还有禁止市场交易的违禁品都会选择黑市交易。黑市交易的佣金比一般拍卖要高,不过由于东西来路不明,价位普遍低于市场价,所以受到不少不法之徒的追捧。黑市交易缺少正规的鉴定环节,不开发票也不开认证书,赝品自然也不会少,胆大、心细、钱多、不要命的人才玩得起。 ------------ 第247章:海上黑市 叶青三人坐在角落里一张小桌上,这地方比较僻静,却可以观察到全场的情景。叶青一边用小勺搅拌杯里的咖啡,一边观察喧嚣的人群。偌大的酒吧里足有近百人,还不算服务生和船上的工作人员。这些人老少胖矮不一,从神态举止和穿着上看,都属于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其中有几个派头特别大,自己坐着品咖啡,身后站着三四个小弟,有种老大哥的架势。还有几个虽然没带着小弟,不过三五成群低声嘀咕,看样子是一伙儿。董兰兰如约报警,按理说这里该有便衣警察才对,只是叶青实在看不出哪个才是警方的卧底。空间里回荡着低沉亢奋的摇滚乐,将人们浮躁的心态压制住。 叶青感觉气氛怪怪的,看似平静的背后,蕴藏着一场无比巨大的风浪。他让老铁和董兰兰提起精神,表现越低调越好,这条船上他们三个就如同三只羔羊。 一刻钟之后,服务生组织众人进入拍卖现场,一边走一边介绍交易规则。比如不准拍照、不准录音,不准大声喧哗等等。一旦竞拍成功,需要马上结账,现金和划卡都行,离开的时候会有专门的人员护送上岸。叶青在人流里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秦雪和秦慕枫。他们终于来了,显然也是奔着三色玉佩来的,这下可有好戏看了。秦雪今天穿着一身淡蓝色风衣,在人群里不是很显眼,这是叶青第一次看到秦雪穿红色以外的外衣。不知道秦雪注意到自己没有,他和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想到这叶青心里怪怪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缠绕着他。他和秦雪之间以那种方式开始,又会以什么方式结束呢? 拍卖大厅在船舱的二楼,面积挺大,显然是临时布置的会场,桌椅、板凳、沙发参差不齐,很多都是从别的房间临时凑过来的。叶青推测,这里本来应该是赌场,临时改变一下功能而已。众人各找座位就坐,等待着交易开始。叶青环视一下四周,没有一个外国人身影,董兰兰当时说有外国买主对三色玉佩情有独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老外来没来…… 一个戴着大号墨镜的主持人走上前台,宣布交易开始。随后两个服务生抬上来一尊青铜鼎,小心翼翼放在前台最显眼的位置。主持人说这是一尊西周时期的青铜鼎,是当时的诸侯王祭天用的,铜鼎采用模范法铸造,品相完好、造型大气,虽比不上国宝“四羊方尊”,作为家宅的镇宅之宝,也算极为奢华了。主持人最后说,感兴趣的朋友可以上台自己看,铜鼎的底价是35万。 叶青暗暗心惊,35万真的是太便宜了,怪不得有些人热衷于黑市,简直就是捡漏的“天堂”。当然前提是铜鼎是真品,否则的话一文不值。国家文物法有规定,商周青铜器是禁止交易的,可以私人收藏,但是买卖的话就是犯法。所以只有在黑市上才能看到诸如古代青铜器、现代象牙制品等禁止交易的文物。 有几个人对铜鼎抱有极大兴趣,走上台不时仔细观察,有个别专业的买主拿着放大镜观察。五分钟之后主持人宣布开拍,经过一番不温不火的竞价,最后以55万成交。老铁在一边呲牙咧嘴,终于见识到什么叫黑市了,西周铜鼎竟然只卖55万! 第二件拍品是一套银锭,在特制的盒子里放着,用主持人的话说是“方的多,圆的少;光绪的多,道光的少”。总之银锭是清中后期的,底面还刻着官字,属于当时的官银。官银自然是足斤足两,保存到现在有很高的文物价值和收藏价值。 叶青心里一惊,成套的清代银锭?一年多以前他在洛阳的时候,从报纸上看到过一则消息,郑州一个藏家失窃,丢失了不少藏品,其中就包括一套清代的银锭。虽然时隔一年有余,叶青还是有些印象。今天这套银锭会不会就是失窃的那套呢…… 叶青还在犹豫之际,竞价已开始,从最初的15万一路攀升到30万。其实在正规市场上这套银锭的价值远不止这个数,可能当年银锭失窃的事情大家都有耳闻,所以竞价都比较保守。这样的脏品一般很难出手,尤其是在报纸、电视等媒体上曝光过的,放在家里如同定时炸弹,说不清什么时候就得犯案。 后面陆续又有象牙笔筒、唐代陶俑、辽三彩瓷枕等上拍。叶青一直克制住内心的好奇,没有上台去查看真伪。老铁几次想上去瞧瞧,都被他拦住。他们必须要保持低调,这地方水太深,不是他们能玩得起的。 接下来上拍的是一本书札,主持人介绍是李鸿章的墨宝。书札一共40页,原装老裱,总体看透出一股沧桑之气。老铁建议上去瞧瞧,总这么干坐着实在憋屈。叶青勉强同意,毕竟他们一直坐在原地不动,好像对每一件拍品都不感兴趣,这样也很容易引起其他人怀疑。不如上去看看。叶青和老铁上台观看书札,董兰兰在原地等候。 对书札感兴趣的人不少,足有将近二十个人走上前台。叶青和老铁挤在人堆里观看书札。李鸿章是清末的封疆大吏,世人对其争论颇多,无论生前还是死后。康有为称李鸿章是“维新之同志”,梁启超则评价他“吾敬李鸿章之才,吾惜李鸿章之识,吾悲李鸿章之遇……”,***在《讲堂集》中说“水浅而舟大也”,叹息李鸿章这只大船在晚清的浅水中无法行驶,进退维谷。反正不管怎么说吧,李鸿章在晚清堪称一代名流。作为名人,他的字自然也不简单,属于比较工整的“馆阁体”。馆阁体为明清两代的官方用字,仅限于楷书,强调楷书的共性,即规范、美观、整洁、大方。李鸿章宦海生涯长达四十余年,练就一手标准的馆阁体不足为奇。 叶青翻开书札看几页,感觉书写上与馆阁体有很大不同,虽然也是楷体,但是功力明显不够。再看书札的纸色,看上去发黄,颇具沧桑感。不过发黄的颜色很不自然,有人工做旧的痕迹,提鼻子闻闻,书札上有一股轻微的茶叶味。叶青马上明白,纸张是用隔夜的茶叶水染黄的,怪不得黄色深浅不一。 老铁也看出其中的猫腻,和叶青对视一眼,很扫兴的回到座位。心说指不定哪个倒霉蛋买到假货。 书札开价是7万,经过竞价以15万成交。买主是一位中年人,身后跟着四个保镖,显得派头儿挺足。其中一个保镖上去刷卡结账,将书札带给老板。这人神气十足地翻开几页看看,随手又递给身后的保镖。叶青暗暗好笑,自己被骗了还不知道呢,这样的老板上当受骗最活该,看上去神气十足,实际上一肚子马粪渣。这种人根本不懂什么叫收藏,更不懂什么叫艺术,买古董完全就是跟风随大流,摆在家里当装饰品。黑市交易屡禁不止,跟这些暴发户的推波助澜有很大关系。 这时候扩音喇叭里传出一个女性的声音,告诉众人游船已经驶入公海,请大家放心交易,这里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管辖,也不会触犯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下面进入第二波拍卖,拍品比刚才高出一个档次,拍价自然也水涨船高。喜欢重口味的朋友可以出手了。 叶青和老铁心头一阵发紧,公海,他们现在处在公海上,也就是说即便被人打死扔到海里,也不会有人过问。叶青本来心里有底,因为船上有便衣警察,即便发生什么事情也会有警察出面保护。可如今游船在公海上,警察还管用吗?他心里越来越没底,事情正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叶青忐忑不安之际,主持人又说话了:“诸位,接下来上拍的是一块玉,春秋时期的古玉。这块古玉的最大特点是本身具有三种沁色,这在玉器当中十分难得,可遇不可求啊!下面请服务生把古玉请上来,大家一起欣赏。” 叶青收回纷乱的心思,把注意力集中到前台,终于盼来了想要的东西。他偷眼看看另一个角落里的秦雪和秦慕枫,他们也是奔着这块玉来的,不知道下一步会有什么举动。秦雪似乎没注意到叶青,注意力始终集中在前台。这令叶青颇感失望。 服务生将古玉带上来的时候,叶青彻底傻了,这块玉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三色玉佩。服务生手里捧的是一件玉琥,所谓玉琥就是用玉料雕刻成的类似于老虎的形状的玉器,玉琥排在古代六种瑞玉之末,从商代一直到元代都有出土。这件玉琥本身有白色、土黄、深黄三种沁色,怪不得主持人说是三色古玉。 叶青顿时泄气,坐在椅子上不言语。其实也不怪主持人,人家的描述很到位,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联想到三色玉佩。看来要等到三色玉佩的出现还得一段时间。 ------------ 第248章:双玉合璧 主持人介绍完以后,开始有人陆续上台查看。玉器收藏自古就是大热门,尤其是中国人,对玉器情有独钟。三色古玉吸引了二十人上台观看,可以预见这次竞价会十分激烈。果然,主持人报出30万的底价之后,很快被抬升到60万,还在有人不断跟价。最后以66万成交。这比起三色玉佩轰动一时的1000万,显然不在同一档次。 继古玉之后,后面登场的古董果然都是重量级,每一件起拍价都近百万,成交价有的更是突破三百万。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一件件拍品令叶青和老铁目瞪口呆,每一件拍品都是国宝级,在任何一家省级博物馆都有一席之地。当然真假另当别论。其中一件观音像引起了叶青的注意,这是一件铜镏金的观音菩萨像,可能是由于年代比较久远,镏金镏金脱落很严重,尤其是脸颊、肩膀、手臂等凸起部位,镏金磨损更为严重。这倒符合一般规律,年代久远的镏金像,由于被人上手触摸的次数非常多,会导致凸起部位磨损,年代越久这一现象越明显。 令叶青在意的不是镏金本身,而是菩萨的造型太奇怪了,一般的观音菩萨像盘腿打坐的居多,也有的双腿直立下面踩着莲花瓣。这尊观音像却是半坐姿势,观音菩萨的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面,就是人们俗称的“二郎腿”。叶青暗暗称奇,这尊菩萨像也太休闲了吧,他以前从未见过。以前见过的最“休闲”的观音像就是鱼篮观音,这尊像比起鱼篮观音更“休闲”了不知多少倍。中国历朝历代真的出现过这种盘腿的观音像?叶青在心里画上一个问号。现在不方便问谁,只好暂时将疑问放在心里,等以后有时间一定好好研究研究。佛像其实是叶青的短板,他对古代佛像的了解和认知还停留在皮毛阶段,很多佛像尤其是藏传佛教里的佛像都不是很清楚。 拍卖还在继续,叶青耐着性子等待着三色玉佩的现身。时间指向午夜十二点,上这条大船已经三个小时。茫茫大海,船究竟飘到了哪里,恐怕只有船的主人才知道。叶青有时候很纳闷,船飘荡在公海,这些买主不怕发生什么危险吗?也许他们被稀世古董和火爆的气氛给蒙蔽了?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似乎将有什么大事发生。 “诸位,接下来登场的又是一块古玉,三色古玉。没错,还是三色古玉。这块玉刚刚在上海的一家拍卖公司上拍,成交价1000万。今天古玉有幸来到现场,并再次上拍。有缘人不要错过。”主持人讲话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叶青暗骂主持人太罗嗦,心说你奶奶的,快把东西拿出来啊!他偷眼看看秦雪和秦慕枫,秦雪无意中也朝叶青的方位瞄了一眼,四目相对,没有任何交流随即又分开。秦慕枫一双死鱼眼紧盯前台不放,似乎在等待什么。该来的终于要来了,拭目以待吧…… 服务生捧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在前台最显眼的位置站住,主持人一只手拿话筒,另一只手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精致的小玉器。叶青看得清清楚楚,没错就是它,三色玉佩。现场一片骚动,这就是拍出上千万的古玉,它究竟特别在什么地方呢,除了叶青和秦雪之外,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其中奥秘。 玉佩的起拍价是1333万,比在拍卖行整整高出三分之一。现场近百号人,参与竞价的几乎没有。虽然来这里的都是不差钱的主儿,但是若说让他们拿上千万打水漂,这些人也得考虑考虑。有些人甚至怀疑拍出的1000万是在炒作,为这次黑市交易做铺垫,没有人愿意花大价钱买一件不明不白的东西。 现场只有一个人出价,在没有任何竞争对手的情况下以起拍价拿下。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买主身上,这人身材不高,圆脑袋、圆眼睛、圆肚子,身上的部件大多数都是圆的,皮肤保养的非常好,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主儿。这人走上前台,叽里咕噜对主持人说了一堆鸟语,叶青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愣是一句没听懂。他敢肯定这不是上海方言,也不是广东话,更不是云贵川等西南方言,莫非是某个少数民族语言?叶青暗暗纳闷。 主持人听买主把话说完,禁不住满脸赔笑频频点头,对买主毕恭毕敬。现场一片哗然,都在猜测神秘买主的身份。这时候主持人握住话筒对台下说道:“诸位,这位买主是位日本朋友,名字叫田岛由基。田岛先生喜欢收藏古玉,在名古屋开办有私人的玉器博物馆。田岛先生说这块玉佩应该是成套的,应该还有一件玉环才对。如果哪位藏家收藏到玉环,田岛先生愿意出5000万人民币买下来。” 哗……现场又是一片骚动。五千万,天文一样的数字。在坐的都是老板,谁都不差钱,但若说掏五千万买一件古董,估计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们是商人,商人必然以追求利润为根本,没有利润的事情他们不会花大价钱涉足。同样吃惊的还有叶青,果然如董兰兰所说,看上三色玉佩的是位外国人,这个叫田岛的家伙,花数千万收一套古玉目的何在?仅仅是为了收藏?叶青无论如何不相信。他顺手摸摸衣兜里的玉环,这就是田岛花五千万要收购的东西,只要他乐意,五千万马上到手。不过叶青不会那么做,玉环是师父的,他没权利处理。 “田岛先生要找的玉环在我这里。”一个女性的声音在另一个角落里传出。 所有目光顿时集中过去,包括叶青、田岛由基、主持人在内。说话的是秦雪,她和秦慕枫迎着众人惊愕的目光走上前台。叶青暗暗纳闷,他们想干什么?玉环明明在自己身上,他们却要撒谎。莫非借口接近田岛,然后抢劫?叶青抑制住加速的心跳,等着秦雪下一步的表演。这是在船上,在公海,即便你能抢到手也不能脱身。 秦雪从衣兜里掏出一件东西,叶青看到后浑身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心说不可能,绝不可能!秦雪手里竟然有一件玉环,和自己携带的那件一模一样。叶青傻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莫非玉环被对方调包了?叶青仔细回想交换人质的前前后后,他在宿舍被盗之前已经把玉环贴身携带,不可能被掉包啊,难道是他?叶青想到了被自己放走的俘虏,他和他有过身体接触,存在调包的可能性。 叶青越想越有可能,因为董兰兰在人家手上轻易地就被放出来,事情出奇的顺利,连叶青自己都不敢相信。看来猫腻就在这里,人家不知不觉中把他给耍了。叶青暗骂自己太大意,满以为计划周密,实际上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他懊恼地看看前台,秦慕枫正用一双死鱼眼盯着自己,嘴角带出一丝冷笑,充满挑逗的意味。叶青胸中的怒火腾一下顶上脑门,恨不能冲上去狠狠给他两拳。老铁和董兰兰只顾着前台的情况,没注意到叶青表情的变化。 两人暗中斗气,其他人的目光则集中在秦雪身上。秦雪将玉环握在手里高高举过头顶,五色古玉借着明亮的光线,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现场一阵剧烈骚动,开价五千万的玉器瞬间现身,众人一时难以接受。田岛由基更是惊愕万分,两片嘴唇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都注意到,圆形的玉佩正好可以放置在玉环的中孔部位,形成一个实心的圆盘。五种沁色组合在一起,何等美轮美奂。“双玉合璧。”不知谁喊了一句。紧接着众人异口同声吼道:“合璧……合璧……”交易暂时放在一边,众人都想一睹为快,总价值六千多万的古玉合璧之后究竟是何等美妙。被边缘化的主持人举着话筒想说什么,很快被此起彼伏的浪潮盖过。 叶青眼巴巴望着前台,懊恼的心情暂时抛开,他也想一睹双玉合璧的情景。 秦雪和田岛由基没有让众人失望,各伸出一只手举着玉器往中间凑。喊声顷刻间停顿,大家开始享受双玉合璧的美妙一刻。 一声轻微的轰鸣传进叶青耳膜,他心头一惊,是雷声吗?天啊,如果是雷声的话,古玉岂不是要开始“闹鬼”了!他不敢想象,双玉合璧后将是会发生什么。叶青想阻止,可是他办不到,因为现场所有人都不会同意。他所能做的只有祈祷,乞求最可怕的事情不要发生。叶青和其他人一样注视着两块玉不断接近,只是他和别人的心情不同罢了。 咯……一声机械性的轻响,整个大厅灯光突灭。叶青眼前一黑,四周陷入绝对的黑暗,连旁边的老铁和董兰兰都看不到。停电了,这样也好。叶青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至少双玉合璧的情况没有发生。一切来的太突然,毫无预兆,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 第249章:失窃 片刻沉寂之后,大厅里沸腾起来,嘘声、抱怨声、骂声、口哨声混杂在一起。主持人在台上不断喊话,示意大家安静,不要随便走动,也不要乱挤,以免发生危险。一开始还镇得住,众人勉强止住骚动,在原地等着来电。十分钟之后仍然不见动静,有不少人开始寻找出口,试图离开大厅。人群越来越骚动,场面有些失控。主持人歇斯底里地喊话已没有效果,长时间的黑暗使人们的神经紧绷到极点,原始的冲动迫使每一个个体本能的寻找光明,人群开始无规律地乱搅在一起。 叶青本来不想乱动,黑暗中大规模的人群骚动很容易发生踩踏事故,最好是原地不动。可是别人不这么想,混乱的人流将叶青挤来挤去,几次险些跌倒。桌椅的挤动声和人们的跌倒声、呻吟声、叫骂声混合在一起,拍卖现场变成了惊魂之地。 还是毫无征兆,大厅突然灯火通明,混乱的人群马上安静下来。惊魂未定的人们被强烈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等完全适应以后,看到的是一片狼藉。桌椅横七竖八躺在大厅每一个角落,不少人在拥挤中受伤,或蹲或坐狼狈不堪,有几个伤势重的头部挂了彩,躺在地上呻吟,地板上血迹斑斑。 短暂的平静之后,人群开始发泄不满,质疑主人组织不利,个别脾气大的开始骂姥姥。一个黑西装的男人走进大厅,向众人解释停电的原因,众人无处发泄的怒火全部倾泻在这人身上。黑西装的男人面无表情不卑不亢,冲着大厅外面招招手,二十几位彪形大汉陆续走进大厅,依次贴着墙壁站立,每人手里都拿着橡胶棒。抗议声马上弱下来,有几个人不信邪,还在低声抗议,被大汉们虎视眈眈地瞪几眼,很快默不作声。黑西装的男人自称姓杜,叫杜飞宇,这里的负责人。他是专程来向大家道歉的,船上的供电系统发生故障,给大家带来了不便。现场的受伤者他们会给予补偿,下船时每人都会得到一笔医疗费。没有受伤的人等交易结束之后,可以去一楼的酒吧享受免费的晚餐。 众人虽然不满,但是也没办法,在人家一亩三分地还是少惹事。尽管有人暗地里嘀咕,但是大面上还说得过去。杜飞宇见众人安静下来,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的东西丢了!”人群里一个女人惊叫道。 包括杜飞宇在内,所有的目光都朝人群里望去。说话的是秦雪,正一脸焦急地在附近寻找什么。众人对她印象颇深,如果不是停电,双玉合璧的好戏早已上演。看她焦急的样子,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也难怪,刚才现场极度混乱,拥挤之中丢东西不可避免。 杜飞宇朝秦雪走过去,人群左右分开,主动让开一条通道。“你确认丢东西了?现金还是物品?”他问秦雪。 “我的五色古玉丢了。”秦雪焦急道。 现场一阵骚动,五色古玉他们刚才都见识过,的确不同凡响。没想到竟然不见了,肯定是混乱之时被挤丢的,或者有人趁混乱下了贼手?众人议论纷纷,谁会是凶手呢? “五色古玉?谁可以作证东西是你的,谁又可以作证它不见了?”杜飞宇似乎不急于寻找古玉,而是向秦雪询问情况。 “五色古玉是我的,现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停电之前它还在我手上,现在它不见了。作为负责人,你们要承担责任。”秦雪伶牙俐齿,对杜飞宇不依不饶。她旁边几个人也跟着附和,证明她手上确实有一块古玉。 杜飞宇淡然一笑,“东西不怕丢,所有人都在这里,它不可能飞出去。”他扫视一遭大厅,冲众人说道:“诸位来宾,有哪位先生捡到了这位小姐的古玉,不妨主动交出来。”杜飞宇很老练,说话很有分寸,只字不提“偷”字,而是说捡。给了作案者坦白的机会。况且当时的情况确实很混乱,拥挤之中把东西弄丢也有可能。总之杜飞宇的话给人留下了很大余地。 众人交头接耳,现场再次陷入骚动,不过没有人主动站出来承认。杜飞宇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我再重复最后一遍,哪位先生捡到这位小姐的古玉,尽快拿出来。不然的话……作为这里的负责人,我有权利替这位小姐主持公道。”他向众人下了最后通牒。 叶青夹杂在人群里暗暗纳闷,谁这么大胆子敢行窃,这里是公海上,只要不下船就有可能被逮住。况且大厅的门一直是封锁的,作案者十有八九还在这里。这下有好戏看了,到时候一个一个搜身,还怕找不出真凶。他扭头看看周围,老铁和董兰兰都不在,三个人在刚才的混乱中失散了。叶青一面注意着失窃案的进展,一面在人群里穿梭,试图找到老铁和董兰兰。 果然如叶青所料,杜飞宇开始动真格,找不到五色古玉的话他也会颜面扫地。二十个大汉将众人圈住,一个一个搜身,搜完之后站在大厅的另一边。 看着现场众人一个挨一个被搜身,叶青猛然明白过来,圈套,这是给自己下的一个圈套!自己身上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五色古玉,一旦被搜出来,怎么解释?说古玉本来就是自己的,跟秦雪那块玉一模一样,谁会相信。他终于明白过来,秦雪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设一个局,专等着把自己套住。 其实这个局几天前就已经开始,秦雪故意把黑市拍卖的消息透露给董兰兰,后者自然会转告叶青,叶青费尽心机参与其中,这时候他已经上当了。五色古玉根本没有被调包,秦雪只是伪造了一个,当她把伪品拿出来示众之后,给人造成了一个假象:五色古玉的主人是她。做这么大一个局,不可能只是秦雪一人之力,田岛由基、杜飞宇很可能都是同伙儿,还有莫名其妙的停电,一切的矛头都在指向叶青。 怎么办……叶青大脑飞速转动,考虑下一步如何收场。 搜身仍在继续,众人一个接一个被排除掉,剩下的人越来越少。叶青看看身边,还有十来个人,不久就会轮到他。秦雪和秦慕枫站在人群边缘,虽然没有直接注视叶青,但矛头显然是指向他的。叶青心里狠狠骂一句:好歹毒的局啊!时间越来越少,他必须尽快想出折…… “古玉在我这里。”叶青突然说道。顺手从衣兜里掏出古玉,高高举过头顶。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叶青身上,“原来是他!”不少人开始小声议论。毫无疑问,大家都把叶青当成了贼。很多人向他投去不友善的眼神,黑市上的古董交易,集中了大量的现金和古玩,大家最忌讳、最恨的就是小偷儿。杜飞宇面色阴沉似水,似乎在考虑如何处置这个小毛贼。很可能会杀一儆百,不然船上的黑市也不要搞了。 叶青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古玉高高举起。他不想解释,这种情况下任何解释都是多余,没有人会相信他。对方这个局做的太大,也太完美了,让人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只有束手就擒。秦雪装出一副惊疑的表情,跑过去从叶青手里夺过古玉,又装出一副失而复得十分欣慰的样子。叶青差点笑出声来,当然是非常无奈的苦笑,人家拿走了本来属于他的东西,而且还理直气壮,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有苦说不出。 大厅的气氛十分压抑,众人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冒失的“小偷”恐怕要付出代价。有几个熟客十分了解杜飞宇,年纪不算大,在道上混迹的年头儿却不短。不管谁见到他,都要恭敬的叫一声杜哥。杜飞宇以下手狠著称,眼里揉不得沙子,据说一拳能打死一头猪。后来杜飞宇被一个神秘的老板收编,一夜之间退出道上。最近一两年杜飞宇一直经营着这艘大船,至少表面上没有不良记录,他不是这艘大船的主人,只是代为经营。不过谁也不知道船主的真实身份,也没有人见过船主。凡是上船的都把杜飞宇当成船主。 杜飞宇沉吟不语,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叶青,显然对叶青很不友善。只要他一句话,二十几条大汉会瞬间把叶青撕碎。秦雪把玩几眼玉环,很满意地装进衣兜,上前对杜飞宇说道:“既然东西已经找回来,我看还是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当时大厅太乱,也许真是人家捡的也说不定。” 秦慕枫对秦雪的话很不满,冲着她冷哼一声,恶毒的眼神紧盯着叶青。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已经把叶青弄死了一百遍。秦雪对秦慕枫置之不理,继续对杜飞宇说道:“怎么样杜老板,给我们秦家一点面子。” 杜飞宇放声大笑:“哈哈……能让秦小姐出面求情的人,肯定不是简单的人物。好,这件事到此为止,我杜某不再追究。不过他要给秦小姐和在场的各位道歉,如果够诚恳的话,我自然不会追究。”杜飞宇冷峻的眼神盯住叶青不放。 叶青满腔怒火腾一下顶上脑门,本来就吃了哑巴亏有口难辩,现在对方竟得寸进尺让他道歉,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叶青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看看杜飞宇,又看看秦雪,没有一点儿要道歉的意思。吃亏他认了,但是反过来道歉的话,他做不到。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众人都为叶青捏着一把汗,心说这个小年轻人偷了东西还不服,看来要倒霉。杜飞宇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开始不自然地冷笑起来。秦雪要出面劝阻,被秦慕枫死死拦住。二十几位大汉见气氛不对,手中的橡胶棒不自觉横握在手,只要主人一句话他们就会疯狂起来。 ------------ 第250章:赌局 这时候人群一阵骚动,一个细长的身影挤出人群,正是叶青苦寻不到的老铁。老铁一边挤一边大声说话,生怕沉闷的气氛突然爆炸。“诸位,不好意思啊,这位是我兄弟,他大脑受过刺激,属于智障类型。我是他大哥,我替弟弟给大家赔不是了,对不起杜老板,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秦小姐,也给您添麻烦了。我给大家鞠躬了……”老铁说到做到,真的转圈给所有人鞠了一躬。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杜飞宇冰冷的脸色逐渐消融,“以后好好管教你弟弟,这种场合他最好不要来。” 老铁点头称是,急忙将叶青拉到一边。“我的祖宗,你知道惹了多大的祸吗,在这里你也敢偷东西?”老铁低声埋怨几句,他不知道玉环的来历,也不知道玉环本来在叶青手上,更不知道叶青中了人家的圈套。 叶青一肚子苦水无处诉说,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的,况且有些事情不想让老铁知道太多,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他知道多了没好处。叶青不言不语,站在一边生闷气。老铁还以为青叶理亏,正在自我反省,不免教训起来没完没了。叶青实在忍不住,开口打断老铁的话头儿:“董兰兰呢?她怎么不在?” 老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自从停电以后就与董兰兰失去了联系,直到现在没找到。这里是公海,手机没有信号,况且船上好像安装了信号屏蔽系统,即便是全球通也没有信号。叶青心情更加郁闷,董兰兰要是再有什么不测,这次行动真的是人财两空。 杜飞宇见事情得到解决,冰冷的脸上露出笑意,“诸位,拍卖会就此结束,咖啡厅给大家准备有免费的夜宵,大家不要客气,尽情享用。” 拍卖会以这种方式收场,众人都觉得心里堵得慌,不过又不好发作,每个人都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儿,还是少惹事的好。人群开始往大厅外面涌。叶青和老铁夹杂在人群中间,跟随人流一起走进咖啡厅。 咖啡厅面积挺大,容纳一百号人绰绰有余。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众人的精神和身体都很乏累,进入咖啡厅后便四散而坐,自然而然放松下来。叶青和老铁挑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叶青见还没有董兰兰的消息,起身打算出去寻找。结果被老铁一把拦住,说你偷东西的事情刚刚了结,现在又想去捅娄子吗?最好老实呆着,别再惹祸。这里是公海,杀人跟踩死只臭虫没什么区别。叶青大跌眼镜,自己怎么比老铁还着急,董兰兰可是老铁的女朋友,不是自己的。 咖啡厅的一角,田岛由基、秦雪、杜飞宇围着一张圆桌呈等边三角形对坐,秦慕枫坐在附近的另一张桌子旁边,一双死鱼眼盯住田岛由基不放,似乎对这个日本人很不友好。田岛由基并不在意,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微笑,一副和气生财的架势,他一边把玩着金色钢笔一边说道,“秦小姐,只要你肯出手,我保证不食言。五千万的现金支票马上签发。一块古玉卖五千万,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田岛由基的中文虽然生硬,不过还能听懂,显然这家伙在中文上没少下功夫。 秦雪俏丽的脸庞冲田岛由基俨然一笑,虽然只是淡淡的,却掩不住与生俱来的妩媚。田岛由基的眼神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在秦雪身上多瞄了几眼。 “田岛先生。我看不如这样,你手上的那块三色玉佩我也很感兴趣,您不是1333万拍下来的吗,我出五千万收购您的。同样是现金支票,您看怎么样?”秦雪不卑不亢,提出了和田岛同样的要求。也等于婉言回绝了他的收购请求。 田岛依然挂着友好的笑容,“秦小姐,这么说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了?” 秦雪点点头:“田岛先生,五色玉环是我们秦家传世之宝,怎么会出售呢。” 田岛由基收敛起笑容,露出无限惋惜的神色:“这样的话,双玉合璧的传说永远不会实现。秦小姐不觉得可惜吗?我们田岛家族在日本收藏古玉是非常出名的,对古玉也有很深的研究,所以不想错过双玉合璧的机会。既然秦小姐不舍得出售,我看不如这样,要么你们秦家割爱,要么我们田岛家族割爱,促成两块古玉合璧,你看怎么样?对于玩儿玉的人来讲,没有什么比残缺更令人心痛的了。” 秦雪来了兴趣,微微仰头问田岛:“田岛先生的意思是……” “我们做一次赌赛,以你我手上的古玉做赌注,赢者将古玉拿走,但是要付给对方五千万的酬金。这样无论输赢都不会太吃亏,又可以将两块古玉合二为一,你看怎么样。”田岛由基提出了一个颇具诱惑力的建议。 秦雪扭头看看身后的秦慕枫,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秦慕枫一直盯住田岛由基不放,似乎随时会用鹰爪一样的手指掐断他的喉咙。他对赌赛并不反对,如果有机会同时得到两块古玉的话,他会不惜一切条件答应。 “好,一言为定。只是不知道赌赛的内容是什么?”秦雪问田岛由基。她必须对赌赛的内容有所了解,对付田岛这种老奸巨猾的日本人,必须要小心谨慎。 “呵呵,这个嘛,自然是以你们中国人的方式。杜老板也是喜欢古董的人,想必也收藏了不少宝贝,杜老板随便拿出一件,你我猜猜它的来历、背景等等,猜对者为胜。胜者可以得到对方的古玉,当然作为交易,胜者要支付五千万的费用。这样无论胜者还是败者,都不会太吃亏,你看怎么样?”田岛由基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看了看咖啡厅角落里摆放的琳琅满目的古董,似乎要在其中挑选一件。 秦雪满口应承下来:“好,就依田岛先生。不过呢,用哪一件古董赌赛得我来定。您是大男人,不会跟女人斤斤计较吧。”秦雪也不傻,第一时间封住了田岛由基的嘴。主意是他出的,赌赛的古董当然不能由他选,不然可能会落入对方编织的圈套。如果赌赛的东西由自己来选,情况将大不一样,主动权将会掌握在自己手里。 田岛由基爽快的答应下来,这倒出乎秦雪的意料之外,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没底,总觉得事情很蹊跷。可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请吧秦小姐。”田岛由基向秦雪发出邀请。 秦雪环顾一下四周,起身仔细寻找赌赛的载体。咖啡厅装修的古色古香,不少位置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董,有青花瓷器,有古老的座钟,有精巧的玉石雕刻品,还有鲜艳的掐丝珐琅器。每件东西都用特制的玻璃罩罩住,防止外人上手。如果这些东西都是真的,价值估计能抵得上半艘大船。秦雪围着咖啡厅走了一遭,没有发现合适的,她多了个心眼儿,赌赛的规则既然是田岛由基指定的,说不定他对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进行了研究,完全是有备而战,那自己岂不是要吃亏。因而秦雪没有选择任何一件陈设器,而是走向人群中间,从一个买主手里借来一件瓷器。这件瓷器是一个粉彩大罐,在刚才的拍卖中被一个买主拍走。当时主持人对这件瓷器没有做详细介绍,只说是清代民窑的一件精品,想必他对这件粉彩大罐也不是很了解。这正合秦雪的胃口,就是要出其不意,你不是让我在陈设器中选吗,我偏不。 秦雪将粉彩大罐拎到田岛由基面前,“得,田岛先生,就是它了。”说完冲田岛和杜飞宇婉然一笑。 田岛由基一直注视着秦雪的一举一动,知道她没有从陈设器中选择,而是随机从买主手里拿来一件,他当然能猜出秦雪的心机和用意。裂开嘴哈哈大笑,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鸟语,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啥意思。“秦小姐,果然冰雪聪明。不过你太多虑了,我是真心实意和你公平竞争的。如果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以前的约定都可以不算。”田岛由基一脸正色说道。田岛的话是在以退为进逼着秦雪就范,同时还不失风度。 秦雪也严肃起来,“田岛先生,既然我们之间有约定,自然会遵守。现在赌赛是不是可以正式开始?” 田岛由基还没有表态,杜飞宇先说话了:“我替你们做公证人,现在赌赛开始。” 秦雪和田岛由基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表态等于默认,一场没有硝烟的争斗就此展开。两双眼睛同时盯住粉彩大罐,每一个图案、每一种釉色、每一道开片都成为关注的焦点。鉴定一件古董就要从细微之处入手,抓住要害立辨真伪。 大罐是粉彩的花卉图案,黄地彩釉,画有黄色的菊花、红色的桃花、白色的兰花等图案。底足没有款,所用的釉料跟清代雍正时期的釉料有几分相似,所以拍卖时主持人说是清代的民窑精品。 秦雪仔细看看花卉的笔法,跟清代中期的绘画有很大差异,而且瓷胎十分密实坚硬,烧造温度很高。用手敲上去,发出当当的脆响。她心里已然有了判断,烧造温度如此高的胎体,只有一个地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