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 节目录 ------------ 第一章 被卖还债 延庆三十五年,初冬。80电子书wWw.80txt.com 大秦帝都,盛京。 寒风呼啸,浓厚的乌云自天际压来,宏伟庄严的盛京,在沉沉夜幕中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大街上灯火寥落,人影稀疏,路过那灯火通明,张灯结彩的幕王府时,皆是匆匆往里瞥一眼后,便裹紧了衣衫,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不一会儿便被鹅毛大雪所掩盖。 今日,乃是这幕王府的王爷秦子铭的大婚之日。 说起这位幕王爷秦子铭,整个京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这盛京城里哪个巷子的酒最香,哪个小店里的烧鸡最好吃,哪个赌坊里的银子最好赚,哪个勾栏瓦舍的戏最好看,没人比他更清楚。 雪,继续毫无声息地飘着。 幕王府的大门里走出了四个人影,一男两女,走在最前面的是五十岁左右,喝得醉醺醺的安侯爷安玉,他身边是一个四十多岁,身着绫罗绸缎,微有些发福的中年妇人,正是他的发妻周氏。 “哈哈,怎么样,本侯爷找得这女婿靠谱吧。”安玉摇摇晃晃地走下幕王府的台阶,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票,顿时眼睛发亮道,“看看这些银子,够咱府上几个月的口粮了。” “你啊,要是拿去赌,估计两天内就得输完。”扶着他的周氏忍不住嗔怪道,“昨日我见着林尚书他夫人了,那妇人竟然在我面前炫耀她新做了一身衣裳,是来自西域的上好丝绸,请了这城里最名的苏裁缝做的,哼,难道我堂堂侯爷夫人连身衣裳都穿不起吗?我明天就去做它十套。” “娘,我也要我也要,我都好久没穿新衣裳了,都没办法去见林哥哥了。”侯府三小姐安知洛连忙拉了周氏的胳膊摇着撒起娇来。 “你这贱丫头,娘都和你说多少次了,那林尚书的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没看见他娘那个得意劲,啧啧,狗眼看人低。”想起林夫人昨日那趾高气扬,春风得意的样子,周氏就气得咬牙切齿。 想她安侯府往上数个三四五代,那都是跟随太祖打天下的将军,战功赫赫,在朝中地位尊贵,可与皇室贵族肩并肩,谁敢低看一眼。可惜到了安玉这一代,国泰平安,四海升平,别说打仗了,边境连个小骚乱都没有,这侯爷一位自然也就成了虚衔。 家道中落,朝廷显贵都只把他们一家当做白拿俸禄的蛀虫,她便一心想要培养出来个国之栋梁出来给他们看看,太平盛世,朝廷崇文,所有的希望便都落到了安侯府长子安知颜身上。[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可惜这位侯府长子,从小就跟着一群纨绔子弟混吃混喝,只会吃喝玩乐。 “可是这关林哥哥什么事啊?” “有其母必有其子,那林书良大好年纪,整日只会在青楼饮酒作乐,毫无半点前途,他哪里配得上我这么貌若天仙的宝贝女儿。” “那照娘你这么说,大哥不是也和林哥哥一样没出息吗?你怎么还老是宠着他?”见自己的娘这么贬低自己的心上人,安知洛不乐意了,撇着嘴不满抗议。 “你大哥可是堂堂侯府长子,那林书良能和他相提并论吗?” “那二姐夫呢?二姐夫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京城的人都说他是个市井混混,丢尽了皇室的脸面。” “胡说!那林书良连王爷的一根毛都比不上。”这次发话的乃是安玉安侯爷了,他晃着手中的银票,口齿不清道,“你二姐夫出手这么大方,我亲自找得女婿能有错吗?!” “你这不是因为上个月在赌坊输了端王爷几千两银子,没钱还他,所以才把二姐卖给他还债吗?”安知洛见连自己爹都开始一起围攻自己了,更加不满道。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敢和你爹顶嘴,看我不打你!”说着,安玉脱下脚上的靴子,作势便要打她。 安知洛见此连忙跑开,一边跑还一边大叫着,“来人啊,快来人啊,安侯爷打人啦。” 安玉拿着只靴子便欲追上去,只是还没迈开步子,身体一晃,便面朝大地摔在了雪地里。 周氏连忙去扶起他,一边帮他拍着身上的雪,一边责备道,“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还和洛儿那小丫头片子计较什么?!” 安知洛站在十来步开外,看着自己爹摔跤的糗样,乐得哈哈大笑,拍着手道,“安侯爷摔跤咯,安侯爷摔跤咯……” 与此同时,没人知道,他们口中的安侯府二小姐安知锦,早已魂断新房。 月黑风高,寒风夹着厚重的大雪,在寂静冷清的流云苑中穿梭,落在廊檐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与前厅的欢声笑语,推杯换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屋中,烛火如豆,一盏青花瓷杯在地上碎成几瓣,洒出的液体浸湿了大红色的地毯。一个身着婢女服的女子站在床边,身体微微颤抖着,看向床上的眸光中,却闪过一丝狠意。 床上躺着一个身穿大红色嫁衣的女子,嘴角有一丝鲜红的血迹,她有着绝美的面容,只是此时,那双眸子却微闭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四下寂静无声,那婢女只觉得自己脑中嗡嗡作响,她又站了一会儿,待到内心平复下来以后,这才蹲下身,伸出还有些颤抖的手指,去捡那地上的碎片。 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杀人,更何况所杀的乃是安侯府二小姐安知锦,也就是今日嫁进这幕王府的王妃。她心里很清楚,不出半个时辰,这事就会暴露,所以现在她必须镇静下来,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下去,否则,她今晚也别想逃过一劫,杀害王妃,这罪名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可以担当的起的。 屋外风声呼啸,贴着窗户而过,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她捡完了碎片,站起身,正欲走到门口,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间掠过床上那只白皙修长的素手。 刚才,那只手的无名指,似乎动了一下? 心中忽然涌上一丝恐惧,她顾不上处理手中的碎片,扭过脸,目光死死盯着床上那个身着大红色嫁衣的女子。 这具身体的主人,有着姣好的容颜,柔和的脸部线条在烛光下别有一番朦胧之感,薄施粉黛的妆容,更衬得她五官精致。 就在这时,那张脸上浓密而又长如蝶翼的睫毛忽然动了一下。 那婢女心下大惊,连忙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不可能!刚才明明已经确认了安知锦已死,可是为何现在,她居然又死而复活了!那茶水中乃下了剧毒鹤顶红,她明明是亲眼看着安知锦喝下去的,怎么会…… 她慌了神,只觉得身体又开始发起抖来,双腿瘫软,她连忙用手撑住床边,才勉强站住。 手指忽然触到了放在床上的被子,她急中生智,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想法。 既然毒药没毒死安知锦,那现在就再杀她一次,除非这安知锦是大罗神仙,否则今晚她死定了。 她眸光一沉,扯过手中的被子,就要往安知锦脸上压去。 只是那红色的锦被还不曾碰到安知锦的脸,那双原本微闭的眸子就忽然睁开了,正好迎上她阴狠的眸光,带着一丝凛冽,让人顿生寒意。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尖叫,却因为恐惧,喉咙里一个音节都无法发出。 床上的人也趁这空隙坐起了身,冰冷的眸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沉声道,“你是谁?” 明明还是同样的声音,但是那语气给人的感觉,却与之前的完全不同,她不禁呆了呆,脑子里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思考。 安知锦不等她回答,又带着陌生的眸光,将这间屋子扫了几眼,接着道,“这是哪里?” 她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王妃娘娘,奴婢是翠柳啊,这里是流云苑,您不记得了吗?” 王妃?翠柳?流云苑? 安知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抬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红色广袖长袍,脑中猛然蹦出一个想法。 她这是穿越了?! 目光不经意从翠柳身上掠过,看到她手中的碎瓷片时,安知锦的目光顿了顿。 翠柳察觉到了她的眸光,连忙将那碎片拢入衣袖内。 安知锦地目光便往上移,落到了她的脸上。这叫翠柳的婢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头深深的埋着,表情中带着一丝明显的心虚。她脑中便忍不住想起了刚才睁眼时,这婢女阴狠的眸光。 “你刚才在干什么?” “没,没有……”翠柳低着头,不敢去看安知锦那犀利的眸光,她知道自己今晚的计划只能泡汤了,现在安知锦已经醒了,她自然没胆子这么光明正大的杀人,好在,安知锦看起来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王妃娘娘您刚说渴了,奴婢就给你端了茶水,结果娘娘您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您、不记得了吗?” “是么?”安知锦对她的话半信半疑,这婢女看起来倒是一副胆小懦弱的乖巧样子,但是想起她刚才那阴狠的眸光,安知锦心里对她还是多了一丝提防。 正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便听到有人敲门,“王妃娘娘,大事不好了……王爷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题外话------ 新文开更,啦啦啦~ 本文女强,男主开始废柴,后被女主调教成忠犬,喜欢的请支持支持再支持! ------------ 第二章 废材夫君 幕王府的前厅,也就是今日婚宴现场,如今正是一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热闹场景。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 酒过三巡,酒桌上的人大部分都已喝得醉醺醺的,勾肩搭背,酒气冲天,胡言乱语者不在少数。出席这场婚礼的,分为两种人,一种是朝中的达官显贵,碍于面子不得不来送这份礼,另一种就是幕王爷秦子铭那些来蹭吃蹭喝的狐朋狗友。 至于这些狐朋狗友,又分为两种人,一种是京中朝廷显贵家的纨绔子弟,这些人大多是庶子――凡是各大府上有前途的嫡长子,从小就被明令禁止与秦子铭来往,以免被带坏,而这些没有被家长寄予厚望的庶子,自然可以每日吃喝玩乐,不学无术,今天逛个赌坊,一瞧,哎,王爷,你也在,那咱们一起赌吧,明天喝个小酒,又一瞧,哎,王爷,你还在,那咱一起喝吧,一来二去,也就成了老友。 而另一种,就真的是出生平民之家的市井混混,那个正在狂啃鸡腿的是赌友张,眯着双眼拿着青花瓷酒壶直接往嘴里灌的是酒友李,还有那个贼眉鼠眼,一双溜圆的眼睛不离厅上各人腰间的钱袋的乃是秦子铭经常去的琴趣阁的小厮王…… 达官显贵们平日里过惯了高高在上的日子,自然不可能和这些市井混混坐在一起吃饭喝酒,因此婚礼仪式一结束,开席没多久,这些人就找了各种理由告辞了。 就连安侯爷安玉也不例外,他比其他显贵们多坐了一会儿,是因为他女婿让账房给他拿的银票还没送到他手里,他就只能坐着多喝了几杯酒。 如今这席上身份地位最高的,当属那个穿着一身紫色锦袍,上面绣着精致祥云暗纹,腰缠白玉带,风流倜傥,全身上下无不散发着显贵之气的男子,正是当今五皇子秦修阳。 此时此刻,他正伸手托了精致的下巴,斜倚在太师椅中,眯着狭长的丹凤眼,看着屋中央他那个穿着一身大红喜服,喝得烂醉如泥,满脸傻笑的六弟秦子铭,眸光中带了一丝鄙夷。 废物就是废物,大秦朝的历史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和市井混混为伍的王爷了,简直是丢尽了皇室贵族的脸面。 “殿下,您为何要毛遂自荐来参加……”身后的小厮早已受不了这乌烟瘴气的气氛,那琴趣阁的小厮贪婪的目光,已经不止一次在秦修阳腰间的蓝田玉上扫过了,让人十分不舒服。 秦修阳抬了抬手,示意他闭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今日六皇子秦子铭大婚,众皇子竟无一人愿意前来道贺,生怕和秦子铭扯上关系,坏了自己的名声,唯独他,在父皇愁眉不展的时候,挺身而出表示自己愿意前来,既然是为父皇办事,那他自然要办好。 这次他主动挺身而出,明日上朝定然又有一堆御史上书为他歌功颂德,而他也再次在秦子铭面前装了一回好哥哥,这样好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东宫虽已有太子秦辉,但是说起父皇最宠爱的儿子,还是非他莫属,他娘是宠冠六宫的贤妃娘娘,在后宫的势力几乎能与皇后平分秋色,再加上他从小便聪明过人,连太傅都曾说过他日后必是国之栋梁。他从小就很懂得察言观色,在人前十分会装模作样,因此不论是后宫还是朝中,都颇受好评。 有德有才有貌,还是皇子,除了不是嫡长子未能成为太子这一点遗憾以外,秦修阳成功向世人诠释了什么叫做完美男人。 正在他遐想间,堂上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原来是幕王爷秦子铭不知道何故突然坐到了地上,众人惊讶间便都围了上去。 人群中间,只见穿着大红礼服的秦子铭正眯着迷离的醉眼,双手撑地,双腿弯曲,蹲坐在地上,脸上挂着智障般的傻笑。 “汪汪汪。”从他嘴里几声惟妙惟肖的狗叫声。 众人面面相觑,不到一秒钟,突然哄堂大笑起来,那笑声,简直能把屋顶掀翻。 “来来来,再叫几声听听。”说这话的是侍郎府上的纨绔刘公子。 “王爷您真是天资过人,这狗叫声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乱真,厉害厉害。”宗正府上的刘纨绔在一旁竖起了大拇指连连夸赞。 “看这里看这里……”酒友李直接捏了一个油腻腻的鸡腿,在秦子铭面前晃了几下,然后扔出几米远,“去捡去捡,捡了就给你吃……” 堂上哄乱作一团,这些纨绔混混平日和秦子铭一起厮混惯了,秦子铭一向爱做丢人之事,也从来不与他们计较,所以他们也就更加肆无忌惮,没大没小,从来不顾及秦子铭的王爷身份。 又或者,正因为秦子铭是一个王爷,不同于其他皇室贵族那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样子,所以他们才更喜欢捉弄取笑他。 眼看着秦子铭当真就要爬过去捡那鸡腿,堂上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在旁边起哄。 秦子铭刚爬了没几步,忽然看见眼前有一双黑金暗纹云靴,他抬起头,看见这双靴子的主人正居高临下,用一种像是看狗的鄙夷眼神看着他。 “嘿嘿,五哥。”他眯着醉眼,自然看不到秦修阳脸上的表情到底有多嫌弃。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秦子铭一起,移到了那个一身凛然,贵气逼人的紫色身影上,顿时都止住了笑声,不敢再多言一句。 秦修阳抬起头,凌厉的眸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那个拿鸡腿逗秦子铭的酒友李身上。 酒友李瞬间觉得脊背发凉,酒意全无,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人知错,知错了……” “放肆,堂堂王爷岂是你这种贱民可以戏弄的,来人,拖下去!”秦修阳寒着脸,语气冰冷,声音虽然不大,却掷地有声,俨然一副王者之姿。 他话音一落,身后所带的随从便已上前将那酒友李拖了出去。 “殿下!饶命啊……殿下……”鸦雀无声的大堂上,唯有那酒友李凄惨的叫声,随着屋外的寒风一起消失在夜幕中。 众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才意识到刚才酒喝昏了头,竟然忘了这里还坐着大名鼎鼎的五皇子。 唯独秦子铭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摇头晃脑地拽着秦修阳的衣角就要爬起。 秦修阳面露嫌恶之色,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小厮十分识眼色地上前扶起了秦子铭,满脸堆笑道,“王爷来,来这边坐下。” 在众人看来,这就顺理成章的成了秦修阳不嫌秦子铭丢人,替弟弟出头,再次成功扮演了一个好哥哥的角色。 “哎哟,王爷要撒尿了。”不知哪个眼尖的突然这么喊了一声,众人纷纷朝秦子铭望去,这才发现他竟然撩起了衣服,手在胯间摸来摸去,就要伸进里衣去。 秦修阳眸光一沉,正要吩咐身旁小厮将秦子铭扶进偏厅,忽然,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秦子铭手扶着的方桌上。 就在离他手指不远处,摆着一个明黄色锦盒,盒中明黄色绸缎铺底,呈放着一对晶莹剔透的上好玉如意。这对玉如意产自海外,乃是海外蛮夷之国进贡而来的,珍贵无比,三年前太后六十大寿时,皇上为表孝心献给了太后,太后疼爱秦子铭,此番特地命人送来算作他大婚的贺礼,期望他以后事事如意。 秦修阳脑子中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秦子铭母妃早亡,父皇不喜他,再加上他得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人见人恶的皇室反面教材,可这样的他,却偏偏深受太后喜爱。若是这次秦子铭…… 打定主意后,他走了过去,一只手搂过了秦子铭的肩,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胳膊,作势要将秦子铭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肩,实际却握着他的手伸向那锦盒。 他与秦子铭两人背对着众人,正好将那方桌挡住,因此无人能看到他的小动作。 嘴角浮上一抹冷笑,若是明日被父皇知道秦子铭打碎了太奶奶送的玉如意,就算太奶奶饶过他,父皇也一定会严惩他。 正在这时,安知锦和孙管家刚好从偏厅出来,秦修阳嘴角的那抹冷笑,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她的眼中,还不等她反应,桌上那明黄色的锦盒就已被秦修阳拂下桌面。 说时迟那时快,安知锦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眼疾手快在那锦盒快要落地时牢牢抱住了它。 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清脆声,秦修阳只觉得疾风拂面,便有一个身穿大红色嫁衣的女子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站在了他的面前,怀中捧着那锦盒,将它在桌上放好。 “孙管家,还不快扶王爷回房?”温婉好听的女声,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丝冷意,让人有种莫名的疏离感。 “是。”跟在她身后的孙管家领了命,连忙去扶秦子铭,“王爷乖,来扶着老奴……扶好……” 待孙管家把秦子铭从秦修阳身上扒下来之后,安知锦这才抬眸,迎上了秦修阳的视线,“这位,想必便是五殿下吧。” 淡然的目光,只是轻轻一瞥,秦修阳却觉得心底一震。 那双眸子,似乎能洞穿一切,看透他心中所想一般,让他有种无形的压力。 这女人,看到他刚才的举动了吧。 ------------ 第三章 当众出丑 安侯爷安玉的长女安知锦,秦修阳此前并没有见过她,但是见她此时穿着一身嫁衣,不用想也明白面前女子的身份,他敛了冷若冰霜的表情,嘴角一扬,笑道,“六皇妹好身手,刚才若不是六皇妹眼疾手快,只怕太后所赐的玉如意就被六弟失手摔碎了。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 理所当然,十分自然的一番夸赞,便把刚才那突然发生的一幕解释地清清楚楚,把自己的嫌疑推得干干净净,让人听不出丝毫破绽。 安知锦看着眼前这个镇定自若的男子,眸光中染上一丝深意。心中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一脸淡然浅笑的男人并不简单。 若不是她刚才正好从偏厅出来,正好看到秦修阳嘴角的冷笑,正好看到他的衣袖拂过那只锦盒,只怕她也丝毫不会怀疑他的话,甚至根本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一个人,能这般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而且还说得这般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经常说谎,很会装模作样骗人。 这是安知锦对秦修阳的初步印象。 “殿下谬赞了,说起眼疾手快,还是殿下更甚一筹啊。” 刚才来的路上,孙管家已经把大致情况给她介绍了一下,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刚才那个被陷害的王爷正是自己的夫君,虽然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自己已婚的事实,不过她还是迅速站好了队――自然是站在自己的王爷夫君这边。 而眼前这个五殿下想要陷害她夫君,那自然就是敌人了。 对待敌人,她一向只贯彻一个字,那就是杀无赦。只不过眼前这位是当今五皇子,杀是不太可能了。 秦修阳听着安知锦那淡淡的语气,干笑了两声,堂上众人不知内情,但是他心里是十分清楚安知锦话中所指的。 目光扫过鸦雀无声的堂上众人,安知锦嘴角一扬,声音不大不小道,“今日多谢各位来捧场,本妃在此替王爷谢过诸位了,只是现在时辰已晚,想必诸位也已经吃好喝好了,就请回府吧。” 众人一听,连忙纷纷起身拱手告辞,且不说安知锦这女主人已经下逐客令了,单是刚才秦修阳惩治那酒友李的小插曲,就足以让这帮人从酒意中清醒过来,人人自危,生怕秦修阳一个看不顺眼,就拿自己开刀了。(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秦子铭这个主角已经回房,众宾离席,秦修阳心知今晚这场婚宴闹剧也差不多该结束了,而他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只需等着明日父皇赏赐便好。 “六皇妹,六弟今晚醉得不清,劳烦你多多费心照顾了。”虽然被人看破了技俩,但是在众人面前该装的样子还是要装的,秦修阳十分擅长这一点,他起身整了整衣衫,伸手轻轻拍了拍安知锦的肩膀。 安知锦眸光一瞥,余光落到肩膀上那只白净修长的手上,笑道,“这是份内之事,五殿下就不必操心了。” 秦修阳笑着点了点头,迈开步子跟着众宾一起往门外走去。 安知锦跟在他身后,作势要送众人出府,看着他背影的眸光却越加深沉。 屋外的雪小了些,细细碎碎如粉末般飘飘洒洒,落在脸上瞬间便化成了雪水。身后的小厮撑起油纸伞,秦修阳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抬腿欲走下门外的台阶。 左脚还不曾落地,忽然便觉得右腿膝关节处被什么硬物击中,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传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腿就不受控制一软,整个人失去了重心,朝台阶下扑去。 “殿下!”跟在身旁的小厮见此,高呼一声,连忙扔了手中的油纸伞想要去扶他。 只是那小厮还不曾下了台阶,就发现一抹红色的身影已经先他一步蹲下身去扶秦修阳了,“殿下,你没事吧?” 走在前面的众宾听到身后有异响,纷纷回过头来,这才发现秦修阳面朝雪地摔了个狗啃泥,安知锦正去扶他,他抬起阴沉的脸,满脸都是白色的雪沫,样子颇有些狼狈。 “噗嗤”,人群中不知是哪个没脑子的发出了一声轻笑,声音虽小,却清清楚楚落进了秦修阳的耳中,他有些恼怒地抹了一把脸,目光迅速从人群中扫过,想要找出那个失声发笑的人。 膝关节传来的疼痛提醒着他刚才的事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想要让他出丑,而这个人,必定是这院中的其中一人,若是被他找出来,他绝对不会放过此人! 看着他阴冷的眸光,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他。 “哎哟殿下,你莫不是酒喝多了,怎么突然摔倒了?”安知锦装作吃了一惊,语气中带了一丝关心道,“能站起来吗?没伤着哪里吧?” 经过刚才一缓,膝关节的疼痛也稍微轻了些,秦修阳终于在安知锦和小厮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一阵寒风吹过,他突然觉得胯间一凉,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提,裤子便已从腰间滑落到地上,两条白皙健壮的大白腿顿时暴露在寒风中。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沉寂几秒钟之后,突然爆发了一阵惊天的哄笑声。 “竟然是粉红色的……” “没想到五殿下竟然有这种癖好……” “喏,你看,和你的比如何……” 各种嘲笑声夹杂着小声的议论,纷纷落入秦修阳的耳中,他甚至能感觉到众人落在他胯间的灼灼目光,一张俊脸不禁黑了又青,青了又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子。 从他出生在这个世上到现在,他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脸上红得发烫,他又羞又恼,手忙脚乱地弯腰想去捡地上的裤子,只是膝盖刚一弯曲,腿就又一软,双膝跪在了地上。 “殿下……”身旁的小厮见状连忙去扶起他。 这群纨绔平日里习惯了被那些高人一等的显贵们笑话,现在看到显贵出丑,更何况是这位被奉若神明的当今五皇子,自然更是乐不可支。 耳边的哄笑声震耳欲聋,秦修阳只觉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他十分狼狈地双手提着裤子,顾不上别的,径直想要快步往府门口走去。 他只想快点逃离这些人,只可惜他膝盖还很疼,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根本走不快。 众人哄笑着,看着他在小厮的搀扶下走出府门外,都起着哄跟了出去。 安知锦负手而立在院中,望着那抹狼狈的紫色背影,眼中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她笼在宽大水袖下的手掌中,正捏着秦修阳的腰带。 今日屋外的雪太厚,便宜了秦修阳,若是换做了平日,定让他摔个头破血流,再也得意不起来。 不管这位五殿下到底有多不可一世,碰上她安知锦,只能算他倒霉了。 “孙管家,把门关了吧。”目送着这群乱七八糟的人离开了王府,府中终于恢复了清净。 “是。”孙管家连忙乐呵呵地高声吩咐小厮把门关了,这才跟在安知锦的身后往厢房走去,“今晚真是太痛快了,总算是为王爷出了一口恶气。” 平日里被欺负戏弄的一直都是秦子铭,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心中虽然憋屈,但是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自家主子在朝中无权无势,又不得皇上喜爱,别说王爷,连他们出了这王府门都比其他府上的小厮低人一等。 安知锦笑而不语,今晚好歹算是给了秦修阳一个下马威,他刚才是事出突然,所以只想着离开,等待回到府中静静回想下这件事,必定会想到是她从中动了手脚,这样一来,两人的梁子也算是正式结下了。 “老奴心中有个疑问,”高兴之余,孙管家又打量了一下安知锦,忍不住开口道,“刚才看王妃娘娘出手扔石子的力道,绝非一般的大家小姐所能做到的,不知娘娘师承何人?” 安知锦闻言脚下步子微微一滞,扭过头来,这才认真看了一眼这位老管家的脸。 她刚才手指扣着石子藏于衣袖之下,扔出时速度极快,距离又近,却没想到,竟然被这个管家看到她这细微的动作。 “老奴并无其他意思,只是心中一时觉得惊讶罢了,娘娘就当老奴没说过这句话吧。”孙管家见她眼中浮上了一抹警惕之色,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连忙拱手道,“老奴跟随王爷多年,对王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安知锦见他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不禁眨了眨眼,脸露神秘之色,小声道,“孙管家,你既已经知道,这就是我们俩的秘密了,不要告诉别人哟。” 她初来乍到,若是太过于反常,被人怀疑身份那就不妙了,人总是要学会隐藏自己的锋芒,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更何况出于她的职业本能,必须时时刻刻伪装好自己。 不过孙管家既非她的仇人,也非她的任务对象,被他发现了倒也没什么关系。 “自然自然,请娘娘放心,老奴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的。” ------题外话------ 喜欢的亲亲请支持,支持,支持~ ------------ 第四章 神秘男子 小厮把烂醉不醒的秦子铭扶回流云苑内,秦子铭一沾床立刻就呼噜呼噜睡着了,完全不知道他新娶的发妻早已在这张床上命丧黄泉。求书网小说qiushu.cc 屋内灯火如豆,古色古香的陈设在泛黄的烛光下别有一番静谧温馨之感。 不知是谁打开了窗户,寒风夹着些星星点点的雪沫掠过,落在窗前的长案上,如洁白初放的梨花般,轻柔温润。窗外积了一院的皑皑白雪,银装素裹,掩盖了一切。 忽有一阵疾风吹来,光秃秃的枫树枝桠上的积雪,生生被吹落了几片。 转眼间,那高大的树干下,出现了一抹人影,他穿着一件银狐裘披风,一身洁白,几乎与身后的雪地融为一体。那几片被风吹落的积雪飘落在他的肩头,他微微撇过脸,自斗篷下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掸去了肩头的雪。 视线再次移到了眼前的灯火通明的房中,他幽深的眸光沉了沉,踏着松软的白雪,朝门口走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入眼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大红色,屋内空无一人,只有几只红烛静静地燃着。 他解下了身上的披风,扭头望了一眼在床上睡的正熟的秦子铭,目光温柔而又带了一丝心疼,这才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从中取出了一碗热腾腾的汤羹。 端着那碗汤羹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的男人还穿着大红色喜服,锦被胡乱盖在身上,一条胳膊半截腿皆露在外面,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轻轻将手中的瓷碗放在一旁的桌上,掀开被子开始帮秦子铭宽衣解带。(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秦子铭的五官生得极美,鼻梁挺直,双唇丰润,此时此刻,他睡得正熟,烛光照着他好看的侧脸,长如蝶翼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脸上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显得十分恬静温柔。 男子抿了抿嘴唇,动作轻柔地俯身抬起他的背,帮他把外衣脱下。 屋外的雪依然簌簌地下着,长廊拐角处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影,正是安知锦和孙管家。 两人一走近流云苑,安知锦便发现了院中的脚印,出于特工的敏感,她一向对周围的环境十分在意留心,这脚印是从那颗高大的枫树下延伸到屋外的青石板上,若是府中的下人,必然不会踩出这么一串脚印。 她停下了脚步,示意身后的孙管家不要出声,孙管家先是一怔,随后看到院中的脚印,顿时了悟。两人在原地呆立了片刻,却并没有听到屋内传来什么异响,安知锦心下不解,便放轻了步子往前走了几步,透过半开的窗户往房内张望。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让她惊掉下巴。 只见烛光泛黄的屋内,一个白衣胜雪的男人,正在脱秦子铭的裤子!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没错,不是她眼花,那是个男人!男人! 竟然有个男人对她的夫君欲行不轨!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必须阻止这件事,她才刚刚穿越过来,不能让秦子铭给她扣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只是脚下的步子还没动,她就看到那男人动作轻柔的将秦子铭两条白花花的大腿裹进了锦被中,回到床头坐下,抬起秦子铭已经被脱得精光的上半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端起桌上的瓷碗,开始一勺一勺喂起秦子铭来,那动作,亲昵如同情人。 美人如画,她一时之间竟然看得有些呆了。 “咦?”孙管家见她样子奇怪,不禁好奇上前,往屋里一看,发出了一声不解的惊叹。 安知锦连忙示意他不要讲话,两人就站在原地看着那白衣男子喂秦子铭喝完了那碗汤羹,将秦子铭放在床上躺好,又替他掖好了被角,站在床前看了他片刻,这才走过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安知锦连忙拉着孙管家躲到一旁的墙角,不久,果然听到开门的声音,待到那轻微的脚步声消失后,二人才从墙角出来。 空落落的庭院,哪里还有那抹白影,若不是院中的那串脚印过于明显,她会觉得自己刚才所看到的都是幻觉。 “刚才那位是琴趣阁的苏白老板,是王爷相识多年的老友了。”孙管家见安知锦表情有些古怪,笑着解释道。 秦子铭经常去琴趣阁玩乐,几日不归也是有的,而苏白也时常会在星空晴朗的夜晚,或是提一壶小酒,或是抱一盏古琴来府上与秦子铭小聚,因此府中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琴趣阁?什么地方?”安知锦一听是秦子铭的老友,顿时明白了为何刚才那男人的动作那般轻柔,怕惊醒了秦子铭。 “咳咳……”说起这个,孙管家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有些支支吾吾道,“王妃娘娘您平日深居闺阁,所以不曾听过琴趣阁的名字也是自然……这琴趣阁乃是京中十分有名的风月场,只是与其他风月场不同的是,这琴趣阁中皆是清一色的男子……” 大秦国民风开放,对女子的限制不如其他国家那般苛刻严格,所以这样的风月场生意竟也十分兴隆,不过总得来说这终归是有伤风化的,所以整个盛京也仅此一家而已。 孙管家这么一解释,安知锦心下了然,也就是传说中的男妓院,而刚才那个白衣胜雪,长得极为好看的美人儿,正是那男妓院的男老鸨。 可是为何,她的夫君幕王爷会和那个男老鸨是老友? 而且刚才那男老鸨服侍秦子铭的时候,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情,都是真真温柔到了极致,简直不是情人胜似情人。 “今晚的婚宴,王爷本邀请了苏老板参加,但苏老板说有要事推辞了,不知为何此时却又出现在王府内……” 孙管家的一席话,让安知锦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原来她嫁的这位夫君,不仅是个废柴,竟然还是个断袖! ------题外话------ 哈哈,小铭子的基友登场啦啦啦啦~ ------------ 第五章 春宵一刻 秦子铭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屋外一片寂静,静的连簌簌地雪声都能听见,案台上的红烛几乎快要燃尽,忽明忽暗,闪闪烁烁。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却发现并没有像往日宿醉后那般头疼欲裂的感觉,只觉得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 若不是苏白那一碗醒酒汤,只怕他得一觉睡到明天去。 他睁着茫然的双眼,眸光不经意在屋内扫过…… “额?”顿时,他整个人吓得下意识地往后一仰。 桌旁的太师椅中,倚着一个身着大红色嫁衣的女子,她一手支在桌上托着腮,双腿架在面前的圆桌上,妆容精致的脸微侧着,下巴微抬,一双冰冷的眸光正斜睨着床上的秦子铭,整个给人一种十分高傲不屑,冷若冰霜的感觉。 秦子铭看着那双架在桌上,裙摆掀得老高的大长腿,嘴角扯了扯,这个人,是个女人吗? 他刚想开口问这人是谁,目光上移看到她一身红色嫁衣,这才突然意识到今晚是自己的大婚之夜,那么,面前这个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女人,就是他的娘子了?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当日安玉一脸谄媚,笑着和他推销自己的女儿时,用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温柔贤惠,娇羞内敛等等一系列褒义形容词。[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勉强看得过去,这温柔贤惠,娇羞内敛他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面前这女人若不是穿着这身嫁衣,那全身上下散发的高冷气场都可以去当强盗头子了! 视线再上移,看到安知锦鼓鼓的胸,秦子铭顿时觉得安心了不少,就算看起来和安玉所说的有点出入,但是至少有一点,这确实是个女人,这女人嘛,自然是要臣服在男人的身下的。 想到这里,秦子铭心里的那番顾忌也就完全打消了,他一掀被子,下了床,缓缓踱到安知锦面前,搓着手嘿嘿笑道,“娘子,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就寝了……” 俗话说,*一刻值千金,今日可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大喜日子……一想到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能抱着身娇体软的媳妇儿睡觉,心里就觉得舒坦了许多。 安知锦没有理他,只是看着他的眸光中似乎更多了几分寒意。 见媳妇儿不理自己,秦子铭本着男人嘛就该主动点的想法向安知锦伸出了魔爪…… “啊――”一声惨叫划破了王府的上空。 秦子铭歪倒在地,一手捂着脸,睁大了双眼看着坐在椅中正拿着手帕擦手的安知锦,十分不敢相信安知锦刚才竟然打了他。 一个女子敢打自己的夫君暂且不说,为何他这个娘子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能一下子就把他打倒在地了? 秦子铭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安知锦对他已经嫌弃到都不想多看他一眼,身为一个男人,她只不过扇了秦子铭一巴掌,他就站都站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这种男人,只能用酒囊饭袋一个字来形容。 “就你这小身板,还想动我?你还真不嫌丢人。”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尖酸刻薄,带着十足的鄙视。 一股怒火噌的一下窜上了秦子铭的心头,安知锦这是在质疑他能力?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忽然从地上站起来,怒道,“爷娶了你,你就是爷的人,凭什么不能动你?再说了,你试过了吗?你怎么知道爷不行?” 看着面前的男人气得憋红了脸,安知锦的嘴角忽然弯起了一抹弧度,她站起身来,缓缓朝秦子铭走去,“不错,有趣。” 面前的女人明明比自己要矮一个头,秦子铭却觉得被那双眸子看得脊背发凉,脸上火辣辣的痛感提醒着他刚才安知锦下手之狠,他不由自主地后退着,“你,你要干什么?” 身后突然撞上了一块硬物,秦子铭一扭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退到了墙角,还没等他扭过头,安知锦就已经伸出一只手按在他身旁的墙上,将他圈在自己的面前。然后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拉到自己面前,逼着他的目光与自己平视。 “你不是想上我吗?我给你个机会,你若是打赢了我,那我今晚就让你爽到死好不好?” 温热的气息,带着轻蔑的嘲讽,落入耳际却又让人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秦子铭从小就不喜习武,对武功简直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单从安知锦刚才那一巴掌来看,他心里就十分明白,若是真打起来,他恐怕毫无还手之力,只有乖乖挨打的份。 洞不洞房是另外一回事,可是他实在受不了被一个女人这般欺负,尤其是安知锦那不屑的眸光,刺痛了他的自尊心,他忽然就脑子一热,“打就打,爷今晚要是求一声饶爷就不算男人!” 安知锦的眸光闪了闪,她还真没想到她这位废柴夫君,竟然敢迎接她的挑战,就这点来说,还算个男人。 她松开了秦子铭,退了几步,负手而立,嘴角微微一扯,“来吧。” ------------ 第六章 卖身契 其实秦子铭脑子一热说完那句话之后心里就后悔了,可是话既然已经说了,如今已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咬了咬牙,握紧拳头,大叫了一声,朝安知锦冲了过去。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看着他毫无章法套路就朝自己横冲直撞而来,安知锦轻笑了一下,脚下轻轻使了个绊子,秦子铭的拳头还没到她面前就已被她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膝盖传来刺骨的痛感,手臂也在地上擦破了皮,他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膝盖正准备哀嚎,目光就瞥到了安知锦正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忽然就来了斗志,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不服气道,“再来!” 看着秦子铭死要面子逞强的样子,安知锦心中不禁觉得有一丝好笑,嘴角刚要扬起,就见秦子铭又已握紧了拳头朝她冲过来,“看招!” 拳头带着一阵风袭来,安知锦身体稍微一侧,就躲过了秦子铭的进攻,她右手一伸,扣住了秦子铭的手腕,再用力一扭往后一带,秦子铭的手腕就被扣在了背后,力道之大,压得他动弹不得。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安知锦轻轻推了他一把,松开他的同时也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步子不稳,趔趄了好几步这才站稳,扭过身来,咬牙道,“再来!” 两人“打”了几个回合,秦子铭在地上一顿摸爬滚打下来,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安知锦却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甚至觉得站累了,坐在桌边喝起了水。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根本打不过安知锦,再这样下去,不被打死也会被累死,俗话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既然不能求饶,那就逃吧! 他好歹是个王爷,这里是王府,府上都是他的下人,他就不信安知锦一个人能打得过府上所有人。 打定主意后,秦子铭撒腿就开始往门口跑。 说时迟那时快,察觉到他的意图之后,安知锦眸光一闪,衣袖一挥,便有一枚暗器破空朝秦子铭飞去。 “叮”的一声,秦子铭的手刚碰到门,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贴着自己的头皮飞过。 他有些颤抖着后退了几步,抬起头,这才看到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正插在两扇木门的接合处,匕首尖没入,若不将其拔下,门就无法打开。 看着地上的那几根头发丝儿,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忍不住跳脚道,“你是想谋杀亲夫吗?这可是爷的脑袋,脑袋!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赔得起吗?!” 安知锦端起茶杯放置唇边,“我分寸一向把握得极好,从未失手。” “你!你!”秦子铭气结,只觉得自己快被这女人气死了,却又不能拿她怎样,睡又不能睡,走又不让走,此时此刻,他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他走到安知锦面前,语气也软了下来,“你说,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安知锦勾唇一笑,忽然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纸拍在桌上,“你只要签了这个就好。” 秦子铭连忙凑过去,拿起那白纸,只见上面用墨汁写着十分清秀却又不像是用毛笔所写的楷体,“家规,一,秦子铭即日起搬出流云苑,将此院让与安知锦居住;二,未得安知锦允许,秦子铭不得擅自出入流云苑,在府中见到安知锦需绕道而行;三,秦子铭需无条件服从并满足安知锦的一切要求与条件……” 秦子铭大概看了一眼,这张小小的白纸上,竟写了足有二十多项条款,无一例外都是不平等条约,最最可恶的是最后还有一条附加项:安知锦可随时修改或添加此家法内容。 他现在算是懂了,安知锦想要逼他签的,原来是一张卖身契! 堂堂一个王爷,如何能签这种卖身求荣,践踏自尊的不平等条约?! 他挺了挺胸膛,刚准备表达一下自己誓死不签屈辱条约的高风亮节,安知锦就一边抠着指甲上的蔻丹,一边云淡风轻道,“其实就算你不签,你也得听我的,不过呢,我觉得还是明文写清楚比较好,不然你哪天被揍了还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这家规,你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也能少挨点揍……” 秦子铭二话不说,连忙抓起一支笔就在纸的末端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 第七章 休了她 秦子铭连夜搬出了流云苑,当然,说好听点是搬,其实就是直接被安知锦赶了出来。[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在他签了那张卖身契之后,安知锦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出了门外,屋外飘着鹅毛大雪,他抱着自己的身体,望着一望无际的白色,全身哆嗦着,只觉得世界上应该没人比他更惨了。 明明今晚是他大婚之夜,媳妇儿没睡到不说,还被打得遍体鳞伤,最后还在这么个天寒地冻的夜晚被赶出自己的房间,他叹了一口气,苍天饶过谁?他这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 刚抬腿准备走,就听到身后的门被打开了,他心中一惊,难道是媳妇儿心疼他,回心转意肯让他进屋了?转过身,还没看到安知锦人影,一条大红色锦被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时辰不早了,赶紧睡觉去吧。”安知锦刚准备上床睡觉,就发现床上有两条被子,她想了下,秦子铭好歹是她的夫君,虽然很窝囊,但是多少还算有点勇气,对他太无情也不好。 话音刚落,门就又被关上了,秦子铭从头上扯下锦被,抱在怀里,看着紧闭的房门,抽了抽鼻子,哭丧着脸,拖着沉重的步子找地方睡觉去了。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这一夜,他是在书房,窝在一个小榻上睡的。深夜寂静无声,书房里又十分清冷,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细细反省了自己从小到大干过的缺德事,只觉得自己平日里虽然贪玩了些,但是并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他喜欢的是温柔贤惠,对他百依百顺的媳妇,可安知锦是他的正妃,就算他日后纳了妾,还是得一辈子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他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难道就要这么断送在安知锦的手中吗? 他本来也没想成亲,只是太奶奶催得紧,他也老大不小了,适逢安玉又欠他钱不还,还和他吹捧自己的女儿是多么貌美如花,性子温顺,他便答应了安玉的提议。 若是早知道安知锦是这样,就算倒贴给他钱他也不会要。 既然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那就休了她吧! 脑子里一出现这个念头,秦子铭猛地从榻上坐起,语气中不无愤慨道,“对,休了她,明日爷就写一封休书,送她回家!” 心中有了计较,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他倒头就睡着了。 窗透初晓,晨曦的白光透过窗柩落在秦子铭脸上,睡梦中,他皱了皱眉头,忍不住伸手去遮那亮光,下一秒,当他意识到窗外已经是什么时辰的时候,猛地从榻上蹦起,穿衣,下床,往流云苑赶去。 他不能让府上的人知道他昨夜竟然被赶了出来,不然他这堂堂王爷的面子往哪里搁? 大雪已经停了,天空湛蓝,洁白的流云后有淡淡的金光,看来今天天会放晴,院中的雪积了厚厚一层,清晨还是很冷。 秦子铭哆哆嗦嗦站在自己房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王爷,您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转过身,原来是孙管家,正笑眯眯地带了两个丫鬟来候着给他洗漱。 想想他平日里都是睡到日上三竿,如今却连自己的房间都进不去,秦子铭忍不住一阵心酸……心酸过后,他更加坚定了要休了安知锦的想法。 “早上空气好啊,本王就起来散散步。”说着,他还装模作样的深呼吸了几口。 孙管家带着两个丫鬟站在廊外笑眯眯地看着他,等着他开门进去换衣服,然后好给他洗漱。 秦子铭的脸色顿时很难看,他转过身,望着面前紧闭的大门,一咬牙,狠狠拍着房门大喊道,“开门开门,爷散完步回来了。” 他都想开了,要是安知锦敢当着府中下人面打他,那他就当众宣布休了她,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大家都别要面子了。 正在他心中纠结时,门忽然开了,安知锦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到了他身后的孙管家,心下了然,当即转过身走回房,让他进去。 秦子铭受宠若惊,连忙进了屋内,这才发现安知锦早已穿戴整齐了,只是,她这被剪了一大半,袖口还紧紧收住的衣服是怎么回事?视线再往下移,他这才发现被改了的不仅是宽大的水袖,还有腰身和下面的裙摆……好好的一件裙子,硬是被她改成了一件紧身衣! 昨夜和秦子铭打架,安知锦虽然完全占了上风,但是她也发现这具身体平日里缺乏锻炼,太瘦太弱,用起来十分不适应,所以她决定开始健身,一大早起来就先去绕着王府跑了十来圈,顺便也把幕王府的结构熟记于心了。 ------------ 第八章 王爷的零花钱 虽然觉得这身衣服看着别扭,但是秦子铭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跑到自己的衣柜前开始找衣服换上。(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 安知锦也没打算和他说话,见状自顾自地坐在太师椅中,翘着二郎腿,一边神情悠闲地喝茶,一边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翻看着。 秦子铭心不在焉地找着衣服,眼角的余光却不住地在安知锦身上瞄来瞄去的。 其实安知锦吧,若撇开性格过于强悍,让他无法驾驭不说,单从那貌美的脸蛋和凹凸有致的身材来说,还是很适合他心目中的理想媳妇人选的。 尤其是她现在穿着紧身衣,更显得身材玲珑有致,那鼓起的胸脯,若是能摸上一把,滋味定是不错吧…… 正在他浮想联翩时,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嗖”的一声从他背后飞过,甚至带起了一丝疾风。他被吓了一跳,连忙扭头,这才发现,原来他身旁的墙上,不知何时竟然贴了一张自制的靶子,上面扎着几支被削尖了头的木签,无一例外的是都正中靶心。 那纸后面可是一堵墙,能把木签扎入墙中,这得需要多么强大的腕力? 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瞥了一眼正在埋头翻书的安知锦,脑子中的那点浮想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胸大屁股翘的女人很多,可是他的命就只有一条,若是哪天不小心惹了安知锦,他相信自己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不行,还是得休了她,休了她! 他根本没心思去挑选衣服,随便翻出一件便套在了身上,刚穿好,门外就想起了孙管家的敲门声,“王爷,您起来了吗?老奴伺候你洗漱吧……” 门被打开后,秦子铭便坐着让两个丫鬟伺候自己洗漱,安知锦还是坐在太师椅中,捧着那本书看得入神。 “哎呦,王爷,您这胳膊怎么破皮了?”孙管家无意中发现了秦子铭胳膊上的伤口,顿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叫起来,“疼不疼,老奴立马去拿药箱过来……” “得了得了,爷,爷昨夜与王妃激战过头了……”秦子铭说这话的时候偷瞄了安知锦一眼,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好像看到安知锦也看了他一眼,“不就破个皮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这“激战”一词确实没用错,但是孙管家和那两个小丫鬟却自动理解成了别的意思,毕竟谁能想到大婚之夜两个新人竟然会在房间里打架。 孙管家整张脸都笑开了花,语重心长道,“王爷,您如今成了家,以后可得稳重点,像昨晚那种丢脸面的事还是少做些吧……不然别人老在背后说您……” “昨晚?昨晚本王做了什么?”秦子铭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像是自己昨晚又干了什么丢脸的事,他努力想了想,却觉得脑子里只有被安知锦打的记忆。 “你昨晚又喝醉了胡闹,蹲在地上学狗叫,还差点当众撒尿……” 安知锦听到孙管家这句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昨夜出去的时候只刚好碰到秦修阳准备算计秦子铭,却没想到这位王爷前面还做出了这等丢脸之事。 “幸好王妃娘娘及时赶到,后来帮您……” “孙管家,我有个疑问。”安知锦很合时宜地打断了孙管家的话,“王爷的零花钱一栏是怎么回事?” 她一大早就找来了王府里的账本,细细翻看。然后发现这个王府的开支极不合理,比如上个月,王府俸禄是五千两,府上的日常开支花了一千两,下人的工钱合计七百六十五两,其他杂项五百八十四两,而王爷的零花钱一栏,竟然高达三千五百多两。 没错,府里上个月的开支竟然是个负数! 再翻开上上个月,上上上个月,上上上上个月,情况竟然都大致相同。 “王爷平日爱好颇多,经常要出去应酬吃饭,所以自然也就多了些……” “告诉账房,以后王爷每个月的零花钱是十两。”不等孙管家说完,安知锦就已经沉声做了决定。 秦子铭此时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安知锦一直捧着的那本厚书,竟然是他府上的账本! “这……”孙管家有些为难,看了看秦子铭,这可是件大事,他可不敢随便就应下了。 “不行!”秦子铭一拍桌子,很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抗议,十两银子?出去吃顿饭都不够点一个菜的,这让他的日子怎么过? 见他反对,安知锦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提醒着他昨晚签下的卖身契。 秦子铭被她的目光一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顿时泄了气,“一千两好不好?” 安知锦:“……” “那五百两?” 安知锦:“……” “好了好了,本王知道了,那一百两罢,不能再少了。” 安知锦:“……” 秦子铭见状,腾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奔出了门外,孙管家连忙跟了出去。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一声惊叫,“不好了,王爷投湖自尽啦!” ------------ 第九章 征服她 秦子铭从湖中被捞起来之后,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哆嗦着身体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着孙管家控诉安知锦的罪行,还把她昨夜逼自己签下了屈辱的卖身契一事也说了出来。(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 别的也就罢了,哪怕安知锦要他的院子他也二话不说让给她了,可是这每个月十两零花钱,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若真是这样,还不如直接杀了他罢。 “本王都这样了,她也不知道温柔体贴,来看一眼,”秦子铭搓了一把鼻涕,义愤填膺道,“孙管家,你说这样的媳妇能要吗?” “这事……王爷您自己看着办吧。”孙管家叹了一口气,他是知道自家王爷的性子,从小到大散漫惯了,突然有个人这么管着他,他又怎么可能受得了? “本王待会就去写休书,然后去安侯府找安玉那老狐狸算账!”这样的日子,他真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他竟然敢如此坑害本王,本王一定不会饶了他……阿嚏……” “好好好,王爷息怒,息怒……”孙管家一边帮他拍着背顺气,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王爷,其实老奴觉得,王妃也没有您说得那么可恶,你不知道她昨夜在众人面前多维护你,若不是她,恐怕您现在早就跪在皇上面前受罚了……” “昨夜她维护我?” 秦子铭一脸不解,孙管家就把昨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9; 提供Txt免费下载) “她昨晚当真这般让五哥出了丑?!”听完孙管家的话,秦子铭半信半疑,他从小纨绔爱闯祸,众皇子都嫌弃他,只有秦修阳一直对他不错,以前小时候不懂,以为秦修阳是真心对他好,长大后才渐渐发现,其实秦修阳不过是把他当作棋子,想要用他来衬托自己是多么善良,一点都不嫌弃他这个丢脸的弟弟。 他平时虽然做尽了荒唐事,但是他不傻,谁对他是虚情,谁对他是真心,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五殿下回去细细一想,自然会明白昨晚的事是她故意为之,依五殿下的性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说到这里,孙管家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之色,安侯府早已没落,虽顶着个皇室贵族的虚衔,实际败絮其中,朝廷中人都很清楚,若是秦修阳真要找安侯府的麻烦,那安侯府就不得安宁了。 “再者,您与王妃成亲不过一日,您就扔下一封休书,王妃娘娘自然身败名裂,那她还嫁的出去吗?她的下半辈子,就这么毁了……” 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不用他多说,秦子铭心里也很清楚,若他真给安知锦一封休书,以安侯府现在的地位,莫说找个名门世家,就算是找个普通朝臣,恐怕也难进人家的大门。 再加上安知锦这性子……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安知锦的那张冷若冰霜,带着一丝不屑的脸,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然有点犹豫了。 见秦子铭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孙管家趁热打铁道,“再再者,王妃娘娘她就算再怎么强悍,她终归是个女人,这女人嘛,多哄哄自然就好了,老奴看王妃娘娘肯定是因为没伺候过男人,所以不懂得讨男人欢心,只要多调教调教,肯定会有所改变的。” 这番话说得正中秦子铭下怀,没错,女人的温柔贤惠都是调教出来的,像安玉那种人,怎么可能教出温顺的女儿,若是他好好调教安知锦,说不定还真能改了她这冷冰冰的性子…… 脑子中幻想着安知锦在他怀里撒娇羞涩,风情万种的样子,秦子铭的眼睛瞬间亮了,心里还有点小激动,若是能征服一个这么强悍野蛮的娘子,那岂不是很有成就感? 秦子铭脸上的表情终于逐渐缓和了,孙管家见自家王爷这副样子,也知道王爷是想通了,就算王爷对王妃娘娘有再多的不满,他倒是觉得王妃挺好――能有这样一个人管着王爷,何乐而不为?王爷自幼没了母妃,皇上又从不关心王爷,从小没人管的孩子,能好成什么样? 但是有一点他是很清楚的,那就是王爷尽管不学无术,心地却是十分好的。 “去,告诉王妃,让她好好收拾收拾,半个时辰后去大门口候着。”秦子铭抽了抽鼻子,心情比之前也平复了许多。 “去门口干什么?” “成亲第一天,本王要带她去给太奶奶请安!”秦子铭十分不耐烦。 “噢,对,老奴都老糊涂了,竟把这事忘了,老奴这就去备下马车。”孙管家秦子铭这么说,心下大喜,知道王爷是承认王妃了,所以要带她进宫去见太后了。 ------------ 第十章 出府 安知锦收到了孙管家的传话后,心里计较了一番,觉得这太后还是要去见的,便唤了一个丫鬟来帮她梳妆。求书网WWW.Qiushu.cc 她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但毕竟初来乍到,对这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还是要再多一些了解才行,既然来了,就要在这里混得出人头地风生水起。 “翠柳呢?”安知锦坐在铜镜前,一边想着自己的事,一边看着镜中正在给她梳妆的小丫鬟,突然这么漫不经心的来了一句。 “翠柳姐今日染了风寒,所以卧床休息了。” “等她病好了,让她来找下我。”想起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见到那丫头,安知锦心里有点在意。 “是。” 半个时辰后,安知锦站在王府大门口等秦子铭。 幕王府位于盛京城北侧,府门左边不到一百米就是京中最热闹的北街,地理位置颇好。天已放晴,地上的积雪却并没有融化的迹象,空气中依旧夹了寒意,门外的街道上满是泥水,积雪被铲到了两边,不时有行人经过。(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 北街上热闹的人声不时传来,安知锦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忍不住抬眸朝那热闹望去。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微微扭过头,看到一个身披银狐裘披风的男子大步朝门口走来,正是秦子铭,他五官本就好看,脸部轮廓分明,墨色的发用玉冠束起,颀长的身材裹在剪裁合身的蓝色锦袍中,举手投足间竟显得整个人清新飘逸,出尘脱俗,哪里有半分昨夜的纨绔废柴之感? 安知锦竟有一瞬间的愣神。 马车早已在门口等着了,秦子铭走到安知锦身边,和她一起下了台阶,挑开车帘,让她先上了车,自己这才上去。 车轮缓缓转动,驶上了热闹的北街,朝城中央的皇宫前进。 雪后的街道显得有些拥挤,街上的店铺已经纷纷开门做生意,路边的小贩也开始支起了摊,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传入车内,清晰可闻。 安知锦忍不住挑了车帘向外看去,古色古香的街道店铺,所有人都穿着长衫广袖,与她从小生活的世界相比,唯一相同的就是一样的繁华热闹。 古代也好,现代也罢,大城市都是繁华如云,这帝都盛京更甚,可又有多少人被这片繁华迷了眼,失了神。 “喂。”秦子铭见她一直侧脸看着窗外,犹豫纠结之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车内沉默的气氛。 安知锦听到他叫自己,放下了车帘,看着他,静静等着他说话。 “咱俩商量一下好不好,以后在外人面前你给本王点面子,有什么事咱俩私下解决。”他虽然是个纨绔,但作为一个男人,还是很要脸面的,若是被外人知道他怕媳妇,那他还怎么混。 “可以,”安知锦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好像也没在外人面前给秦子铭难堪吧,“你也答应我一件事,我俩的事,不许告诉除孙管家以外的人,尤其是安侯府的人。” 若是秦子铭跑到安侯府诉一番苦,那她的身份分分钟就会被揭穿。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自己好像也不吃亏,秦子铭也十分痛快的同意了,进而得寸进尺道,“在外人面前,你不仅得给足本王面子,还得装作和本王十分亲近恩爱。” 安知锦的眸光顿时冷了下来,挑眉打量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秦子铭连忙解释道,“尤其是在太奶奶和你爹娘面前,你想想你若是对本王太冷淡,他们肯定会心生怀疑,觉得咱俩之间有什么事,到时候就会多生出很多麻烦事。” 安知锦一想,他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在外人面前,该装的还是要装装样子的,“可以。” 见她答应了,秦子铭不禁喜上眉梢,孙管家说得果然没错,这女人嘛,只要好好和她说,还是可以讲得通道理的。 安知锦自然不知道秦子铭心里还打着想要征服自己的主意,若是知道,恐怕她早就跳起来一掌拍死秦子铭了。 看着秦子铭一脸得逞的奸笑,她忽然想起了昨夜那个苏白,忍不住多打量了秦子铭两眼。 这身板,虽然不小,但是太弱,看昨夜那苏白的脚印是从树下开始有的,必然是会武之人,再加上他对秦子铭那般温柔照顾,肯定是个攻了。 那眼前的秦子铭就是受了。 她忽然觉得有点恶心,尤其是现在看到秦子铭那满脸的奸笑。 ------------ 第十一章 太后 马车一路驶进了皇宫,金色的琉璃瓦,朱红的宫墙,身着宫装的侍卫,无不显示着这座皇城的高大庄严。(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初升的朝阳下,金色琉璃瓦上的积雪熠熠生辉,温润洁白。 路上的积雪早已被铲得干干净净,二人刚下了马车走进宫门内,便有一名等候已久的太监迎了上来,躬身道,“参见幕王爷,王妃娘娘,太后一早就在延寿宫中等着了。” 秦子铭看了安知锦一眼,本来他今天差点都要让人送信进宫说不来请安了,现在既然带了安知锦见太后,那往后自然是不能随随便便说休了她。 安知锦见此,还以为他是在提醒自己,手十分自然地伸过去,挽了他的胳膊。 他被安知锦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喜上眉梢,觉得这强悍媳妇还是有救的,遂喜滋滋地拉了安知锦跟在那太监的身后朝延寿宫去。 一进入后宫,四周的景色便与前面大相径庭,处处雕栏玉砌,假山流水,虽被白雪覆盖,却依然掩不住那精心布置的格局和巧夺天工的美景。(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秦子铭牵着安知锦一路进了延寿宫,太后早就已经在宫里等着了,听到门外太监的通传,不禁面露喜色。 “孙儿给太奶奶请安。”一进寝宫,秦子铭便拉着安知锦跪下,恭恭敬敬地给上首的太后磕了三个头。 “起来吧起来吧。”太后乐呵呵地扶起他俩,拿起桌上的袖炉,往他二人手中各塞了一个,语气中带了一丝责怪道,“这一大清早的,外头天冷,你们俩也不多穿点……” 上首的太后,年纪大约有七八十岁了,一头花白的头发,脸上虽布满了皱纹却显得格外慈祥。 眼看着太奶奶的啰嗦病又要犯了,秦子铭一把拉了她的手,在她身旁坐下,嬉皮笑脸道,“太奶奶,孙儿想死你了,过几天天气好了,我就和父皇说说,带您出宫去玩玩。” “太奶奶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玩什么。” “谁说您老了,孙儿这几日在京中发现了一家极好吃的烧鸡,比那御膳房的张御厨做得药膳鸡不知道好吃多少倍,您一定得去尝尝。” 手中捧着的袖炉暖意融融,看着这二人说笑的温馨场面,安知锦心里的某个地方有了一丝触动,对这位慈祥又没有架子的太后产生了一丝好感。 “你这都娶了媳妇的人,还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喝玩乐……”说到这里,太后方才意识到好像冷落了站在一旁的安知锦,连忙拉过她坐在自己的身旁,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忍不住赞道,“没想到安玉那老纨绔,竟还生了这么貌美的女儿……” 安知锦的眼皮跳了跳,听太后叫自己亲爹老纨绔,她心里隐约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她这侯爷亲爹,似乎也不是个让人省事的主。 “坏小子,以后不准欺负你媳妇,不准出去乱玩,若是被太奶奶知道你欺负阿锦,太奶奶绝对不会饶过你。” 阿锦,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 “冤枉啊……”秦子铭闻言,心里直吐血,真不知道谁欺负谁呢,就安知锦那身手,他敢欺负她吗? “好了好了,太奶奶知道你们都是乖孩子,既然成了亲,就要相亲相爱,相互扶持,太奶奶都这么大岁数了,指不定哪天就闭眼了,你们俩,早点给太奶奶生个重孙……” 秦子铭只觉得太后好像越扯越离谱了,连忙打断她的话,“对了,太奶奶,阿锦她知道您喜欢吃红豆糕,特地一大早起来给您做了当作见面礼,您快尝尝吧,再不吃就要凉了。” 安知锦愣了一下,看着秦子铭把一个食盒摆上桌子,一打开,里面果然盛着六块十分精致的红豆糕。 她原本以为这是秦子铭给太后带的什么东西,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帮自己讨太后的欢心。 ------------ 第十二章 赏赐 “哎呀,阿锦这孩子真是有心,”太后惊喜之下,捧了一块尝了一口,立刻赞不绝口道,“好吃好吃,哀家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红豆糕……” 这句话明显是有些夸大其词了,不过她心里的开心是真的,人老了,特别是像她这种衣食无忧的老人,最需要的不是物质上的满足,而是这些儿孙的亲情。[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那是自然,阿锦她想着您老人家年纪大了,只放了一点点糖,所以吃起来可能有点淡……” “阿锦真是有心了……” 太后吃的很开心,一张脸都笑成了花,安知锦甚至看到她眼中泛起了一丝泪花。 要说秦子铭这人,除了过于窝囊以外,心地还是挺善良的,而且从他脸上的笑容,安知锦也能看得出他是真的孝顺太后,不然太后又怎么会这么喜欢他呢? 可惜,她一向最看不起中看不中用,空有一副皮囊的男人。 三人又坐着唠了些家常,当然,主要是秦子铭和太后唠,安知锦一无所知,所以只是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饶是如此,秦子铭还是一个劲儿地夸她,夸得她都觉得有点无法直视太后的目光了,只觉得如坐针毡,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秦子铭也看出了安知锦有些坐不住了,于是便打住了话头,笑嘻嘻地拉了安知锦行礼告退,“太奶奶,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孙儿也该回府了,改日再来和你请安。” “等等。”太后忽然叫住了他俩,对候在一旁的婢女吩咐道,“梅香,快去把屋里的锦盒给哀家拿出来。” 那名叫梅香的婢女连忙进了屋,不一会,便捧了一个盒子出来,打开后,只见盒子里盛着一个晶莹剔透,通体白色的白玉镯。 “阿锦,过来。”太后笑着对安知锦招了招手。 安知锦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秦子铭见此,暗暗在身后推了她一下。 太后拉了她白嫩的手把那玉镯替她带上,捧着她的手看了半天,十分满意道,“哀家这孙媳妇的就是长得好看,所以戴什么都好看,梅香你说是不是?” “是啊,这镯子戴在王妃娘娘手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安知锦看着自己腕上那皓白如雪的玉镯子,心知这镯子必定是价值连城,她忽然皱了皱眉头,“这我不能收。” 她这句话一出口,屋内其他三人脸上的表情顿时都僵住了。 太后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随后语气和善道,“怎么了,可是不喜欢?” “无功不受禄,我并没有……”她话还没说完,站在她身后的秦子铭便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他知道安知锦下面是想说那红豆糕不是她做的,他可是费劲了心思想要让安知锦在太后面前留下个好印象,若是被她这么一说破,那这事就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没有什么?”太后有些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二人是闹得哪出。 秦子铭连忙笑着帮她打圆场道,“阿锦是想说她并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这份礼太重了,所以她受不起。” “这有什么,”太后一听这话,脸上顿时又露出了笑容,“太奶奶给自己的孙儿东西,还分什么受不受得起,更何况是阿锦这么好的孩子,就算赏再贵重的东西,也是值得。” 秦子铭笑着谢了太后,连忙拉了安知锦走出延寿宫,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安知锦冷了一张脸,“你为什么要擅自做这种事,还不让我拒绝收这个镯子?” “本王发现你这人真是不识好人心!”秦子铭被气得简直快要吐血了,敢情他这般为安知锦考虑她还不领情,“你知道你手上的这个镯子有多贵重吗?!这是太上皇当年送给太奶奶的定情信物,整个天下就这么一对,另一个戴在皇后手上,你知道宫里多少妃子挤破了头讨好太奶奶想要这镯子吗?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 太后若不是看在他的面上,也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把这镯子赏给安知锦的。 “那我更不能收了。”安知锦一听这镯子这么贵重,眉头皱的更深了,转身就要回去。 “站住!”秦子铭觉得自己真的会被她气死,他上前一把拖了安知锦就走,边走边恨恨道,“本王要不是念在你昨夜救了本王,才懒得费这番心思管你这么多……” 听着他这番话,不知为何,安知锦忽然觉得心中一暖。 ------------ 第十三章 谁是野狗 马车行驶在回幕王府的路上,安知锦掀起车帘,双手抱胸,窝在马车一角,静静地看着马车外的街景。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她记忆力极好,走过一遍的路就绝不会再忘记,因此回来的时候,她特地吩咐小厮上了条不同的街,尽快熟悉陌生的环境,对于一个特工来说是必备的技能,也是她的习惯。 秦子铭坐在她身旁,一边装作心不在焉地看着车窗外,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尽快征服她。 一个女人,最喜欢什么呢? 钱?权?甜言蜜语? 他感觉自己有些头大,虽然他是个纨绔,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玩乐,但在讨女人欢心这一点上来说,他还真是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手。 但是对于安知锦这种女人,要是不用点手段,怎么可能征服她呢? 就在他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主意的时候,马车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倾,脑袋撞在了车壁上。 “怎么回事?”秦子铭有些恼怒地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朝驾车的小厮吼道。 只是他话音刚落,便听到车外传来一个清甜的女子声音,“哟,这不是幕王府的马车吗?” 隐隐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他便忍不住挑开了帘子朝外看去,只见一辆马车正挡住了他的去路,车帘挑开,下来了一个身披白色披风的女子,长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眼眸含笑,红唇微微勾起,带了一丝高贵,精致地下巴微微抬起,正有些轻蔑地看着秦子铭。 这女子,正是当朝太子秦辉的侧妃陆诗雨,她爹只是一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她又是家中庶女,本没有什么地位,没想到却当上了太子侧妃,还十分受宠,一朝得势,便有些得意忘形了。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本王当是谁呢,原来是皇嫂。”见了眼前的女人,秦子铭脸上立刻露出了一副笑嘻嘻的表情。 “怎么,王爷是玩乐到把宫里的规矩都忘了吗?见了人连礼都不行了?”见秦子铭没有下车行礼,反而和自己嬉皮笑脸的,陆诗雨不禁有些恼怒道。 秦子铭一向都是这副玩世不恭的废物样子,无论谁怎么说他,哪怕是说得再难听他都不会介意,因此朝中的皇子也罢,后妃也罢,对他说话从来就没客气过。 闻言,秦子铭连忙跳下车,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臣弟见过皇嫂。” “六皇弟啊,不是皇嫂说你,你是野狗吗?昨夜竟然还耍酒疯干出那等荒唐事,你知不知道今日一大早整个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一上街,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你,皇嫂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是,皇嫂教训的是。”秦子铭依旧没有一丝怒意,脸上仍带着笑从小到大,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尖酸刻薄的话,因此听在耳中也不会有多大的感觉。 “得了得了,”陆诗雨极其厌恶地挥了挥手,软柿子捏多了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只会让人觉得恶心,“赶紧让路,本妃还有事呢……” “谁是野狗?”正在陆诗雨准备转身上车的时候,对面的马车里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接着,一个身穿银狐裘皮的女子挑帘下了车。 陆诗雨愣住了,她没想到车里竟然还有人。 “皇嫂,这是本王……”秦子铭拉着安知锦正欲向陆诗雨介绍,谁知安知锦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直接把他推到了一旁。 “照你这么说,那众皇子也是野狗了,那你是不是母野狗?皇上是不是老野狗?皇后是不是老母野狗?太后是不是老老母野狗……呵,原来整个皇室的人都是野狗,不知道皇上若是听到你这番话,会怎么想呢?”安知锦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到陆诗雨面前,冰冷的眸光死死盯着她,嘴角带了一丝冷笑。 “你……你……大家都听到了,我没这么说,这都是你说的!”眸光扫了一眼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不知为何,陆诗雨竟被安知锦盯得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气势一下子便弱了下来。 “哦?那你刚才说了秦子铭是野狗吧。” “我……我说了又怎样,他本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只冰冷的纤纤细手就捏上了她的下颌,力道极重,她竟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看到安知锦眸中的寒意,别人不懂,秦子铭却是知道这眸光的可怕,连忙上前劝道,“阿锦,皇嫂她也并没有什么恶意,你赶紧放……” 他话音未落,只觉得一道寒光在眼前一闪,一块血淋淋的肉就掉到了他的脚边,几滴鲜血溅上了他的银狐裘披风衣袂,犹如一朵朵在冬季绽开的红梅般妖艳。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幅可怕的场景――被捏着下颌的陆诗雨大张着樱桃小嘴,一排皓齿上早已满是鲜血,而她的口中那条灵活的舌头却已经安安静静躺在了地上,粘稠的鲜血顺着她的下巴流下,染红了地上的积雪。 “啊――”口中传来的疼痛感,让她发出了一声惊天的惨叫。 安知锦手一松,她整个人便立刻像个被抽去了提线的木偶一般,瘫倒在地,她捂着自己的嘴,全身颤抖,钻心的疼痛之余,她想尝试着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我男人,除了我谁都不能骂他。”冷冷扔下这句话,安知锦在众人的注目下,转身上了马车。 秦子铭脑子里嗡得一声,望着安知锦那抹清瘦的背影,只觉得心里涌上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说不清是感激还是些别的什么,他只知道,从小到大,除了皇奶奶,几乎没人这么维护过他。 所有人都怕和他扯上关系,所以没人愿意站在他的立场为他出头。 安知锦坐在马车里,看着手上的鲜血,满脸的嫌弃,她一向十分讨厌血染到自己身上。 这时,秦子铭正好上来,眸光瞥到他的衣角,安知锦二话不说,扯过他的披风开始细细地擦着自己手上的血。 “喂,你你你……”见此,秦子铭差点没蹦起来,但是看到安知锦那一脸冰冷的表情,再多的话也都立刻咽回了肚子里,他踌躇了一会儿,才十分谨慎开口道,“其实你没必要替本王出头,她说的倒也不是很过分,更过分的话本王都听过,你下手……” “你是不是男人?” 这披风皮毛极软,擦得也十分干净,安知锦擦完了手,又把手中的匕首擦干净,插入刀鞘,别回腰间――平常腰间挂的都是m1911,这里没有手枪,她只好勉为其难挂把匕首。 “……”是不是男人这不明摆着的吗?难道还要给她证明? “既然是男人,麻烦你别再这么丢脸了可以吗?我并不想替你出头,我只是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你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还毫无感觉,甚至能嬉皮笑脸的接受,你不觉得自己很怂,很像个孬种吗?人活一张脸,你连脸都不要了,还活着干什么?你让我在外人面前给你面子,但是面子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要你自己去争取的,你懂吗?” ------------ 第十四章 引起注意 秦子铭憋了一肚子火。[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一回到府上,安知锦直接回了流云苑,他就再也受不了,一边往书房走去,一边嚷嚷着,“孙管家,快给本王拿纸笔来!” “王爷您这又是怎么了?”孙管家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见他火气挺大,想是在外面又受了什么委屈,便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安慰他。 “本王要休妻,休妻!”一进书房,秦子铭骂骂咧咧的声音更大了,“你知道她说本王什么吗?她竟然说本王怂,说本王是孬种!孙管家,你说本王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了,王爷您身材高大伟岸,丰神俊朗,英明神武,风姿无人可及,怎么会是孬种呢?” “那你还不赶紧笔墨伺候着!” “是是是,”孙管家连忙给他在桌上把纸铺好,一边给他研墨一边安慰他道,“王爷您消消火,这世上的事啊,没什么过不去的,您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老奴斗胆问一句,今日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秦子铭便把从进宫到回来的路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给他说了一遍,“你说,本王是不是对她很好?皇奶奶都把那么贵重的镯子赏给她了,她不仅没有一丝感激之情,还这样说本王,简直是不识好人心。” 孙管家听他讲完后,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笑道,“王爷,老奴倒是觉得,王妃娘娘定是感觉到您的心意了。” “哼,她能感觉到才怪!”秦子铭气哼哼道,“本王看她就是块石头,对她再好也捂不热。” “那倒不然,王爷您想想,今日王妃替您出了这个头,定然又得罪了太子,普通人心中稍微计较一下都能明白这个头其实不该强出的,谁没事招惹太子,这不是找死吗?可是王妃她却没有害怕惹祸上身,站在您的立场维护您,这不正是因为在乎您吗?” 秦子铭不吭声了,孙管家说得这番话他心中自是明白,所以他才想说安知锦今日下手太重了些,他倒是无所谓,再怎么他也是王爷,就算父皇发怒,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太子侧妃把他怎样,但是安知锦就不一样了,难保太子不会因此记恨在心,故意找安侯府什么茬。(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 “王妃娘娘说您,也是因为觉得您受了欺负,心中替您愤怒啊,但是以她的性格,自然不可能像别的女子一般说出什么娇滴滴的关心话,所以依老奴看,王妃娘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王爷您对她的好,她心中肯定都是明白的。” “孙管家你真觉得她懂得本王的心意?”经过孙管家的一番开导,秦子铭不禁有些半信半疑了。 “自然是这样,王妃娘娘她就算再难相处,她也是个女人,更何况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怎么会不懂呢?”孙管家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不禁乐呵呵地取了一支毛笔,蘸了浓墨递给他,“王爷,墨磨好了。” “先放着,”秦子铭挥了挥手,却并没有去接那毛笔,“去给本王把栖云阁收拾出来,本王要在那里住一段时间。”既然安知锦喜欢他那院子,他这个夫君就大度点给她住,反正府上院子多得是,也不愁没地方睡。 “是,那这休书王爷是不写了?” “写什么休书!本王这才成亲就休妻,传出去不让人笑话?!”秦子铭站起身,一挥衣袖,大摇大摆朝门外走去,“本王就不信了,连自己的媳妇儿都管不了,以后还怎么出去混。” ** 东宫里早已乱成了一团。 陆诗雨回了趟家,今日本来正准备回宫,却不想路上发生了这等事,一回去,宫里的下人看到她,都被吓得不轻,连忙去宣太医,同时也去报告了太子秦辉。 秦辉回到东宫的时候,宫里已经有好几个御医了,一众下人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陆诗雨躺在床上,一见到秦辉心里的委屈顿时涌了上来,眼泪夺眶而出,口中不停地发着呜呜声,可惜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秦辉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不禁皱起了眉头,眸光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奴仆,最后落在了一个婢女身上,“荷风你说,这是怎么搞的?” “回太子殿下,”名叫荷风的婢女被叫到名字,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才怯怯道,“方才回宫的路上,娘娘遇上了幕王府的马车,然后与王爷说了几句话,幕王妃就、就突然下来,然后割、割掉了娘娘的舌头。” “你说这是幕王妃干的?!”秦辉突然眯起了眼眸,幕王妃?不是安玉的女儿吗?他可从来没听说安玉有个如此剽悍的女儿。 “是。” “那雨妃和王爷说了什么话?”他与秦子铭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秦子铭平时虽然顽劣,但也不至于闹到他头上来,今天发生了这种事,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娘娘没说什么,就是拦了幕王府的马车,说了王爷几句,然后幕王妃就……” “本宫问你娘娘和王爷说了什么。”见那婢女似乎是在刻意隐瞒什么,秦辉的语气不禁变得犀利起来。 “是,娘娘说昨夜、王爷不、不该做了荒唐事,丢了皇室的脸面……” “还有呢!”见她仍然支支吾吾地不肯说,秦辉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怒意。 头顶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知道若是再不说,自己首先就得遭殃,只好把心一横,“娘娘她说王爷是野狗……然后幕王妃就……” “放肆!”秦辉一听这话,怒吼了一声,阴冷的眸光落在了陆诗雨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上,“谁给你的胆子说这种话?!” 他平日里很少会发火,因此寝宫里的人见此都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呜呜呜……”陆诗雨拼命摇头,急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她想解释,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东宫不需要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来人,把雨妃给本宫带下去!”冷冷说完这句话,秦辉连走到床前去看陆诗雨一眼都没有,就转身大步出了寝宫。 作为储君,必须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父皇总是教导他,身为一国之君必须冷静稳重,因此他在人前一向不喜欢过于张扬惹事,总是表现出不同于其他皇子的稳重可靠,朝中大臣也因此十分拥护他。 他从小就胸怀大志,从来不屑于和秦子铭那种人为伍,又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女人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呢? “殿下,那雨妃娘娘该如何处置?”东宫的太监总管高泰见他怒气冲冲的出了寝宫,连忙跟了上来。 “送回陆府。” “这……”高泰见他想都没想就这样处置陆诗雨,心中不禁有些迟疑,陆诗雨毕竟是东宫的侧妃,现在又成了哑巴,这样将她送回去,陆家会怎么想呢? “难不成你要本宫留一个话都不能说的废物在身边?”他是未来的君王,那他的侧妃就是未来的贵妃,他是不可能将一个哑巴留在身边的,女人,这天下多得是,不缺陆诗雨这一个,“更何况,像她这种妄自尊大,不知道收敛的女人,留着早晚是个祸害。” 秦子铭再怎么说也是皇子,身上流的是皇室血脉,像陆诗雨这种出身卑微的人,有什么资格说他?这种有了一点点地位就是开始得意忘形的女人,早晚有一天会惹出什么事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 “高公公,回头好好教训下你的那群手下,日后若是有谁敢打着东宫的招牌出去给本宫惹事,本宫绝对严惩不怠!” 高泰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愤怒,吓得连忙跪倒在地,“是,奴才记住了。” “还有,去把安玉女儿的生平事迹给本宫找来。” 虽然陆诗雨惹事是她不对,但是他倒也想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竟然连他太子的面子都不给,敢对他宫中的人下如此重手。 ------------ 第十五章 回门 秦辉吩咐下去了此事不要伸张,因此宫中朝中并无多少人知道,倒是街头小巷中的流言不少,大都是当日在现场亲眼目睹此事之人传出的。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陆诗雨被送回府上后,陆家也无人敢过于伸张,她本就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再加上又是太子派人送回来的,谁敢多言一句。 陆修撰是个聪明人,在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便明白以太子平日的为人,必然为此事动怒了,这事本来就是陆诗雨有错在先,太子既然已经压下此事,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自不会蠢到冒着身家性命跪在东宫前恳求太子做主,所以也就挥了挥手,示意府上众人此事就此作罢,将陆诗雨养在府中好好养伤便是了。 于是成了哑巴又失了侧妃之位的陆诗雨只能将所有的委屈都咽下肚里,一个人终日在府中以泪洗面。 秦子铭这两天都没有出过门。 他一向府上待不住,每天都要出去转转的,这几天却为了该如何管教自家媳妇儿愁白了头。他苦思冥想了许多计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若是想要制服安知锦,必须要找出她的软肋才行。 可是这么一个彪悍的女人,到底什么才是她的软肋呢? 安知锦平日深居简出,一日三餐都是送到她房中,同住一个府上,却根本连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他很怀疑自己这真的是娶了个媳妇儿回家吗? 不过今日安知锦是非出现不可了,因为今天是三日之期,按照惯例,他要陪安知锦回门,一起回安侯府,说不定去一趟安侯府就能找到安知锦的软肋了。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 一大早,他就让孙管家去和安知锦说了今天的行程。 这两天没有下雪,路上的积雪也差不多都融化了,天气颇有些冷,吃罢早饭,秦子铭便早早站在大门口一边搓着手一边焦急等待安知锦出来。 上次出门让安知锦等了他,虽然安知锦没说什么,但是见识了她的心狠手辣之后,秦子铭觉得自己还是要对她客气点。 对于回门这种事,安知锦原本是想拒绝的,她本来就不是本人,若是回去见了那些从小朝夕相处的亲人,一定会被识破她是假的,但是转念一想,回门在封建礼教社会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若是她不回去,只怕更加会引人怀疑。思量再三,她还是决定回去看看,也好认识一下那些所谓的亲人――毕竟以后早晚都是要见面的,还不如趁这次好好的都把他们认清楚了。 见她从堂内出来了,秦子铭连忙迎上去,但是安知锦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就直接上了等在府外的马车。 秦子铭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这两天都没面,本来想表现的热情点,没想到却是热脸贴了安知锦的冷屁股。孙管家见状,连忙上去笑着解了秦子铭的尴尬,“王爷快上车吧,不要误了时辰,早去早回。” 马车开始出发,车内气氛依旧沉默,安知锦脸色十分冷淡,经过了刚才的事,秦子铭也懒得再去招惹她,好在安侯府和幕王府相距不远,没过一会儿就到了。 秦子铭先下了马车,安侯府的守门小厮见此,连忙匆匆进去通报,见此,他正欲抬腿前行,身后却突然有一只手挽上了他的胳膊。 他微微一愣,侧过脸,看到安知锦面无表情,拉了他就往安侯府内走。 两人刚踏上台阶,就见一个身着年纪大概十四五岁,穿着红色小夹袄加长裙的女子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姐姐,姐夫,你们终于回来了!” 安知锦这才看清在自己面前站定,扬起了脸的人儿,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笑意盈盈,眉眼之间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却又有着几分灵动,总得来说是个很清秀,给人感觉很舒服的女孩。 “怎么就你一个人?”秦子铭见只有安知洛一人出来迎接,不禁有些奇怪地往内堂张望着,“你爹你娘和你大哥呢?” 说到这个问题,安知洛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消失了,有些沮丧道,“娘亲她身体不舒服,就在屋里休息,爹爹正陪着娘亲,至于大哥……他都有四五天没回府了。” 闻言,安知锦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秦子铭好歹算个王爷,又是陪着她回门来了,按道理不管怎么说也该有个人出来迎接一下,但安玉竟然都不出来迎接,而是在屋里陪媳妇,那就说明他媳妇可能病得不轻,“你娘怎么了?” 听到“你娘”二字,秦子铭的眼皮跳了跳。 安知洛被她这突然的发问吓了一跳,这才将目光从秦子铭身上移到她身上,面前的女子是自己的亲姐姐无疑,可是那目光中却满是疏离,甚至还有一丝凌厉之感,与平日里总是面带微笑,给人的感觉十分温婉亲近的姐姐完全不同。 这,真是她姐姐吗? 察觉到了安知洛目光中的迟疑,安知锦脸上的表情微微缓和了些,“娘她怎么了?” “就是爹爹他把娘亲气得差点晕倒了,然后娘亲就说不想见他,然后爹爹就给娘亲赔罪,但是娘亲不原谅他……”说起这件事,安知洛的小脸上露出十分纠结的表情,她觉得自己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总之你们去看了就知道了。” 两人随着安知洛来到厢房,还未走近,就看到一抹土黄色的身影垂头丧气地跪在房门外的台阶上,那抹背影,安知锦是不认识,秦子铭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侯爷?” 安玉听到有人叫自己,不禁扭过头,一看到来人,立刻像是火烧屁股一样从地上蹦了起来,一边朝他们走过来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衣服,笑道,“原来是王爷,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侯爷你这是……” “刚才玉佩掉了,就蹲地上找找。” “爹你说谎,明明是你又赌输了钱,娘亲罚你下跪……” “你这死丫头片子,闭嘴!”不等安知洛说完,安玉就直接一巴掌拍上了她的脑门。 “哇……”谁知安知洛瞬间就干嚎起来,捂着脑袋就往房间里冲,大叫着,“娘亲,爹他打我……他竟然敢不经过你同意就起来了……” ------题外话------ 接下来阿锦的家人就要陆续登场了,敬请期待哈哈哈~ ------------ 第十六章 赌债 冬日的暖阳,有点刺眼。[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积雪融化后,便露出了枯黄的草皮,院内的树伸着光秃秃的枝桠,与蓝天暖阳交相辉映。 安玉坐在青石板台阶上,抬头四十五度角,望着那横亘在头顶的树枝,长叹了一口气,“唉,人生啊。” 秦子铭坐在他身旁,见他一脸忧伤,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侯爷,本王懂你……唉,人生啊。” “本候叹气是因为输了银子,眼看着后天就要到三日之期了,却没钱能还,是以愁眉苦脸,”安玉扭过头,看着和他一样一脸愁容的秦子铭,不解道,“王爷你又是为何叹气?” “本王叹气是因为娶了个媳妇……”秦子铭差点就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了,幸好想起了和安知锦的约定,这才及时止住了话头。 “娶了个媳妇怎么了?”安玉见他面有难色,像是有难言之隐,眼神中不禁多了一丝怀疑。 “没什么,不提也罢,咱们还是说说侯爷你吧,你这次是又输了多少钱?”秦子铭十分了解,安玉这人,虽不像其他朝中达官显贵喜好美色,府中姬妾成群,却偏偏败在了一个“赌”字上面。 若不是因为安玉欠了他钱,他也不至于娶了安知锦。 安玉听他这么问,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伸出了五根手指。 “又输了五千两啊。” 谁知安玉却摇了摇头。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 “五万两?”秦子铭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的手指头。 谁知安玉却依旧摇了摇头。 “那是……” “五十万两。” 秦子铭二话不说,站起身就要走人,要说五千两,他倒是可以帮下忙,五万两的话,帮忙凑巴凑巴也还是可以的,但这五十万两,估计卖了他的王府和这安侯府都不够还的。 “王爷……”安玉见状,一把抱住了他的裤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王爷你不能一走了之啊,你得救救我啊,你看我上有老下有小的……” “侯爷,这事本王是真的帮不了你,”秦子铭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把他的手指从自己的裤腿上一根根掰开,“你也知道本王一个月就那么点俸禄,就算把本王卖了也没那么多钱。” “但是你是王爷,你爹是当今皇上……”这种情况下,也顾不上面子了,安玉整个人像个八爪鱼一样黏在了秦子铭身上,“王爷咱们可是亲家,我可是你岳父。” “你放手,放手。”秦子铭见他是死了心要赖上自己了,又听他说是自己的岳父,直恨不得用脚踹他。 要不是因为安玉,他怎么会娶了安知锦这样剽悍的娘子,还要整日生活在她的淫威之下,成亲这么几天了,他连自家娘子的腰都没摸过一把,这算是哪门子的亲家。 “我不管,你得帮帮我……”安侯府早已没落,朝中的官员大都十分势利,根本不会把他这个没落的侯爷放在眼里,而那些不会狗眼看人低,为官正义无私的朝臣又不贪污受贿,每个月就那点俸禄,家底薄弱,更加不可能帮上他的忙。 秦子铭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他当初想着把女儿嫁到幕王府,其实也是有这一点私心的――就算秦子铭再怎么纨绔,不学无术,他身上流着的始终是皇室血脉,皇上就算再不喜他,至少他这辈子是衣食无忧,也不会太受人欺负的,况且万一他真摊上了什么事,皇上肯定还是会出面帮他摆平的。 正在两人处于胶着状态,差点打起来的时候,身后的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回头,只见安知锦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冲安玉道,“娘醒了,叫你进去。” 秦子铭赶紧趁他分神的空当把腿拔了出来,“你媳妇叫你,赶紧进去吧你。” “王爷,你先别走,我马上就出来,你在这里等我下,等我……”安玉连忙起身,一边是自家媳妇的淫威,一边是救命稻草,这真是让他十分为难,他只好三步一回头地进了屋。 “我们走吧。”扔下这句话,安知锦先行抬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不知世事,做事横冲直撞毫无大家闺秀样子的妹妹,拉着她不停哭诉自己的命运有多悲惨的娘亲,还有只会赌钱,把家里输的倾家荡产的亲爹,以及那个安知洛口中那个只有缺钱才会回家的大哥,再加上一个风评不好,谁都敢来踩上一脚的夫君,这就是她在这里的全部亲人。 安知锦只想离他们越远越好,不要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她一向不喜欢和没出息的人打交道。 这些人,只会成为她通往人生巅峰路上的绊脚石,只会拖她后腿而已。 秦子铭跟在她身后,见她全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寒意,不禁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小心谨慎道,“咱们就这样回去了?” 虽然他心里是巴不得早点回去,但这毕竟是回门,再怎么说大家应该一起坐下来吃顿饭才是。不过转念一想,罢了,以这安侯府的现状,估计他们今天就算在这待着也别想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安知锦没有回答他,因为她现在一心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和这些人撇清关系。 “你爹欠下的银子,你打算怎么办?”他是不想出手管,但是安知锦好歹是安玉的女儿,恐怕不可能置身事外,若是安知锦要插手,甚至逼着他帮忙,他好像也没办法拒绝。 他现在后悔娶了安知锦,和安侯府结下这门亲事了。 怪只怪,自己太年轻了。 别人成亲都是挑能给自己带来利益关系的,唯独他这么蠢,和这早就已经没落,在朝堂上毫无地位的安侯府扯上了关系。 他这人没什么大的志向,所以有没有利益关系倒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也不需要朝堂势力去争什么,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安玉也太能惹事了,这才过了几天,就欠下了这么多钱,以后的日子只怕也别想好过了。 安知锦一直没有回答他的话,直到快走到大门口时,才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他一句,“你,离我远点。”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安知锦上了马车,留他一个人站在安侯府大门口的寒风中独自凌乱。 ------------ 第十七章 筹钱 安知锦回府后便立刻把孙管家和李账房叫到了流云苑。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侍郎府上的刘公子五百两,钦天监的黄公子三百两,大理寺卿的赵公子六百八十四两……”李账房一手拿着算盘,一手翻着账本,“回娘娘,加起来一共三千四百五十二两。” 安知锦点点头,目光看向了孙管家,“孙管家,你都听到了,这三千四百五十二两银子,在今天太阳落山之前,要给本妃一文不少的全部要回来。” 这些外债,都是平日里秦子铭和那些纨绔们在外玩乐的时候借给他们的,时间少则一个月,多则一两年,纨绔们不主动还钱,秦子铭自然也不会上门去要,除了面子,这点钱在外面玩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因此他也没想过借出去的钱有朝一日能收回来,只是这府上的账,记的时候还是得写上一两笔的。 “这……”孙管家感觉有些为难,他还真没上门收过账,更何况这些公子虽然都是纨绔,但府上的背景在盛京再怎么说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找上门去收似乎也不太好。 再说,各府上公子的俸禄都是按月发放的,并不是毫无节制想花多少就多少,而这些纨绔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的,也不一定能拿得出钱还,可就算人家不还,他也不能把人家怎样,这一文不少的收回来,确实有些难。 “你先派人去收,等到天黑之前,谁没还回来报告本妃就好了。”安知锦见孙管家一脸难色,转念一想,便也明白了他的难处,但是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是不可能就让这样白白的损失掉这些钱的,更何况是在她这么缺钱的时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若是她上门催了这些大爷债主还不肯还,那她就要考虑下使用点什么手段了。 “是。”见安知锦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孙管家领了命就连忙下去安排了,虽然和这新王妃相处不过几天,但是他心中是明白的,这位王妃不好惹。 出了流云苑,刚上了长廊,没走几步就迎面碰到了秦子铭。 “王爷,您怎么回来了?王妃娘娘不是说您与安侯爷有要事相商吗?老奴还说等傍晚再派人去接您呢。”见秦子铭突然出现,像是长途跋涉刚回来的样子,孙管家不禁有些吃惊。 “别提了!”秦子铭喘着粗气,咬牙切齿,他平日出门都有马车,几时像今日这般走过这么长的路,差点没把他累死,安知锦这女人,真是太可恶了。 “那您赶紧回栖云阁歇着,王妃娘娘吩咐了一些事,老奴得赶紧去办,就不送您了。”说着,孙管家急匆匆地就要走,现在已经是快到中午的时辰了,距离太阳落山也就一个下午,他得快点吩咐人去才行。 “慢着,她吩咐你干啥了?”秦子铭见他神色匆忙,不禁有些好奇安知锦吩咐了些什么。 “王妃娘娘不知是缺钱还是怎么了,一回来就找李账房问了王府的家底还有多少银子,然后还拿账本查看了外面的欠债,说要把外面别人欠的银子都收回来……王爷您快回房歇歇吧,老奴安排妥当了再去栖云阁见您。”说完,孙管家就急匆匆地走了,留下秦子铭在原地一脸懵逼。 什么,收债? 说起来他好像还真没收过外面的债,他每个月的俸禄也就那么点银子,自己花都嫌少,所以根本也不可能有什么闲钱借别人,更别说收债了。 等等,安知锦在筹钱,那就是说明,她打算帮安玉还债?! 秦子铭忽然觉得自己脑子像要炸开了一样。 五十万两,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安知锦就算把他这王府卖了也不够还的啊! 刚才在安侯府,见安知锦态度十分冷淡,他还以为安知锦不打算管这件破事呢。但是现在想想,安玉再怎么说是她亲爹……就算她看起来冷血不讲人情,安侯府上的众人好歹也都是她的亲人,她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 他真的是很不想趟这趟浑水,但是既然安知锦都打算帮忙了,他这个安侯府的女婿,只怕也难以和这五十万两的赌债撇清关系了。 其实这样想来,倒还真如孙管家所说,安知锦这人,虽然看起来无情不知好歹了一点,但是在关键时候,还是挺在乎自己的亲人的,她只不过是外冷内热罢了。 想到这些,秦子铭便立刻到了书房,找了个大袋子,开始忙活起来。 他要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拿去卖了的,虽然他没什么金库存款,但是这么多年来,府上的收藏还是不少的,现在拿去卖了筹点钱,总好过到时候安知锦把他王府给卖了要好――以安知锦的性子来看,估计真做得出这种事。 “苏兄送得这把檀木折扇,据说是前朝大诗人白甫所用的,上面的诗乃是其真迹……拿去卖的话,应该能卖个上千两银子吧,”秦子铭拿着一把折扇,打开,翻来覆去地看着扇面自言自语道,“可是若是被苏兄知道了,他会生气的吧……” 秦子铭很为难,毕竟他一般出去风花雪月的时候,这把扇子可是衬托他气质的必备道具。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王府,他咬了咬牙,心一横把扇子扔进了身旁的袋子中。 “这件金蟾摆饰是真金的,拿去卖应该也能值个上万两银子吧……还有这个南海的夜明珠,西域的汉白玉,燕幽国的端砚,雪轻国的龙泉剑……”这一收拾,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这几年来的收藏品还挺多,多到很多连他自己都忘了怎么来的了,如果都拿去卖一卖,最少应该也能凑个几万两吧。 秦子铭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是个大财主! 可是五十万两毕竟不是个小数目,卖了这些只能算个零头,还差几十万两该怎么办呢? 要说安玉这人也真是,生性嗜赌,却又偏偏运气极差,逢赌必输,还从不吸取教训。要是安玉能有像他一样的赌技,玩玩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他眼前忽然一亮,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 第十八章 赌场 吩咐孙管家去收账的同时,安知锦也没有闲着,她根据前几天出府以及今日回门所见的街景,画了一个盛京城的大概地图出来,标注好皇宫的位置,以及繁华的街道所在。[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今日回门看了一下家里的亲人后,她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她要在这盛京中,组建一个自己的势力组织,只有这样,她才能不靠秦子铭在这里活下去――风生水起的活下去。 既然要组建组织,那么选人和选址自然是两个最重要的部分,人才一时之间也很难找到合适的,所以她决定先看好位置,先把自己的大本营建好。 唯有这样,才能尽快和秦子铭这个废材,以及家里那群拖她后腿的人划清关系。 大婚当晚,她之所以要给秦子铭一个下马威,还逼了他签卖身契,原因就在于,她不能给秦子铭写休书的机会,初来乍到这个世界,秦子铭虽然不是个理想夫君,但他的王爷身份却是一个很不错的平台,人若想成功,除了自身的能力,平台也是十分重要的。 幕王府的钱权,人脉,包括秦子铭这个王爷的身份,和皇室的血脉关系,对她都是极有利的,至少,比起一介平民来说要好太多了。所以她必须掌握主动权,只有先搞定了秦子铭,把他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她才有可能实施自己的计划。 在安知锦筹划着自己的计划的同时,秦子铭也换了衣服出了门。 他带了一个贴身随从,便上了盛京最繁华的大街――长乐街。 在这条街上,有京中最出名的锦衣坊,专卖金银首饰的富贵斋,盛京最好的酒楼仙客来,最红火的戏园子艺香园……总之,这条街上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算得上是帝京中最一流的,商贾云集,达官出入,吐口口水都可能溅到几个有权有钱的成功人士。求书网www.qiushu.Cc 此时此刻,他正站在一座十分高大豪华的建筑物前,望着里面人声鼎沸,人群络绎不绝目光十分坚定。而他的头顶,则悬挂着一块巨大的金字招牌,上书“吉祥赌坊”四个烫金大字。 没错,这里,就是盛京中规模最大,最富盛名的赌坊。 他这人不嗜赌,但是赌技却十分高超,甚至在京中的纨绔圈中还小有名气。有时候实在没钱花了,他也会来这里赌上一两把。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他平日里赌的钱不多,赢了固然好,输了就权当娱乐――因为没那么在乎,所以反而是极少会输钱。 只是这次不一样了,五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他刚才在王府中左思右想,忽然灵机一动,既然安玉是在这里输掉的钱,那他就来赢回去好了。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这人,别的不行,吃喝玩乐却是最在行的,所以今晚,再怎么也得赢个几万两银子回去才行。 他“唰”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檀木折扇,意气风发地摇着进去了。 赌坊中人潮如流,喧哗吆喝声不绝于耳,夹杂着各种摇骰子的清脆声,入耳颇有些嘈杂。 “哟,王爷,稀奇啊,怎么,您今儿个也手痒了?”刚踏进吉祥赌坊的门口,就遇上了翰林府上的蔡纨绔。 “无聊呗,进来转转。”秦子铭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往里走。 这赌坊中多得是纨绔子弟和市井混混,秦子铭走过一张张桌子,倒是碰到了不少熟人。他在东晃西逛,一会儿东看看,一会儿又在赌桌前驻足,别人邀请他下注,他却笑着走开了。 冬日昼短夜长,此时也还未到戌时,屋外的天色却已经暗了下来。瞎逛了一通之后,他来到了最靠里的赌桌前。这里的灯光颇有些黯淡,赌桌不算太大,也只聚集了十来个赌徒,相比起其他赌桌的热闹,显得有些惨淡。 “来来来下注了,买定离手啊买定离手,想好了就快下,开了啊……”荷官一边摇着骰子一边吆喝着。 这桌的赌徒衣着都十分稀松平常,看来应该是市井百姓,个个都是一脸犹豫,望着桌上的宝盒,却不知是该押大还是押小。 “开了啊,开了啊……好,二二四,小!” 宝盒一打开,赌桌上的人却是都白了脸,哀声连天,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白花花的银子进了别人的腰包。 秦子铭站在一旁,摇着扇子看了两三把,正在他身后的小厮觉得十分奇怪时,他突然“啪”的一声合上了扇子,伸出了手。 小厮见状,忙把身上所带的银子恭恭敬敬地递到了他手上。 秦子铭嘴角一扬,拿过银子正要下注,目光落到自己的掌心上时,差点没蹦起来,“十两银子?你糊弄爷呢?” “回王爷,”小厮见状,连忙低头解释道,“王妃娘娘说了,您一个月的零花钱就十两,李账房不给,小的、小的也没办法啊……” “什么王妃不王妃的,幕王府姓秦,不是姓安,你让那李账房给老子记清楚了……”秦子铭气急败坏,手中的折扇敲上了小厮的脑袋,正欲破口大骂,却感觉到身旁传来几道异样的目光。感觉到自己好像有些失态,他也不好再发作,黑着一张脸拨开了人群,走到了赌桌前,“给爷摇骰子。” “买了买了啊,买定离手……”那荷官见状,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摇盅。 秦子铭把折扇别在了腰间,撸起两条宽大的袖子,手中捏着十两银子,脸上表情十分严肃地研究着到底要押大还是押小。 正在这时,突然不知道谁从后面猛地撞了他一下。 他一个没站稳,身体直接扑到了桌子上,顿时,桌上的宝盒和银子都“哗哗”地掉在了地上。 众赌徒见状连忙蹲地去捡自己的银子,荷官也连忙去捡散落在地上的骰子。 “谁啊!竟然敢撞爷,不想活了是不是!”秦子铭从桌子上爬起来,捂着自己的老腰,转过身,看着人来人往的赌坊,骂骂咧咧的声音被淹没在了赌坊中。 这空当,赌桌已重新摆好,宝盒也已摇好摆在桌上,众赌徒犹豫片刻之后,纷纷买了大――已经连开了三把小了,这把应该是大了吧。 秦子铭却像是异类,旁若无人,十分坚定地把手中仅有的十两银子扔到了“小”上,“给爷开盅。” ------------ 第十九章 他是赌神 “一二二,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 骰盅一开,秦子铭脸上笑开了花。身旁的赌徒见此,不禁面面相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其他人都买的大,所以秦子铭这一把,就赚了五十两,他脸上的表情不禁更加的踌躇满志,跃跃欲试,“再来再来。” 这一次他又是毫不犹豫地把五十两银子都押了大。 “开了开了,三五六,大……”这下子,不仅是众赌徒对他刮目相看,就连荷官也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几遍。 他们做这一行的,对于赌坊的熟客都很熟悉,更别说是赌技很好的人了,绝对不会不认识,可是眼前这个一身锦袍,看起来像是富家公子的人,却真的是很面生。 虽然几十上百两银子只是个小数目,但是这人值得注意,第一把赢了可以说他是运气好,可不见得他每把运气都这么好,再加上…… “哎呀,今儿个手气真是太好了……”秦子铭把桌上白花花的银子都揽到了自己面前,望着眼前的两百多两银子,笑得眯起了眼。 众赌徒见此,心中都暗暗佩服他,同时也都心知肚明,这个人是个大神! “来来来,买了买了……”荷官的眸光变得深沉起来,虽然有些忌惮秦子铭,但是这生意,还是要继续做下去的。 秦子铭神态颇为悠哉地瞥了一眼赌桌上的大小,毫不犹豫地把面前的银子都押到了小上。(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 众赌徒见他押了小,也纷纷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银子押了上去。 “开了开了……”荷官见所有人都押了小,眼中不禁浮上一抹狡黠,这下,让他们都输个血本无归。 可是,宝盒一开,他的脸一下子刷白。 “一二三,小!”秦子铭看着盒中的三个骰子,高兴地拍着手大声道。 身后的赌徒见状,纷纷高声欢呼起来,纷纷朝秦子铭投去了佩服的目光,此时此刻,在他们心目中,秦子铭简直是宛如神明一般的存在。 这下荷官损失惨重了,一下子拿出了五百两银子。 “快摇快摇。”这下子轮到众赌徒催促荷官摇盅了,他们的目光都紧紧盯着秦子铭的一举一动,只要秦子铭押什么,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跟着押上自己的全部家当。 荷官开始有些慌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秦子铭这样的人,更可怕的是,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这边来了,若是他们都跟着秦子铭下注,那么一开盅,他的损失,可就十分大了。 “五六三,大!” 不到半个时辰,秦子铭面前已经堆了将近有一千两银子,他每次都会把所有银子都押上去,所以赢得极快,再加上众人都和他一起下注,所以赌坊已经输了有将近三千两。 不知道谁给秦子铭搬了把太师椅,他也就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满面春风,看起来像是要大赌一场,一时半会儿不会走了。 那荷官浑身发抖,只觉得手中的宝盒有千斤重,摇动它十分困难,可是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了过来,起着哄让他开,他着实是开也不行,不开也不行。 正在他为难之际,人群中却突然传来了一道不大却很洪厚的声音,“慢着。” 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只见一个身着棕色长褂,年纪大概有四十来岁,蓄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脸上表情虽不严肃,却让人觉得不怒自威,他一过来,原本高声喝彩的人群就立刻安静了下来。 “原来是幕王爷,小人不知道王爷大驾光临,多有怠慢,还望王爷恕罪。”那人来到了秦子铭面前,弯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钱掌柜不必多礼,”秦子铭面带笑容,依旧是那副悠哉的样子,“本王今晚闲着无聊,有些手痒,就出来赌两把,没想到运气这般好,赢了这么多银子,真是不好意思了。” “哈哈,王爷自谦了,”钱掌柜虽然面带笑意,但看着秦子铭的目光中,却是一丝笑意都没有,“谁不知道王爷赌技极好,逢赌必赢,这赌场嘛,输赢各有天命,何来好不好意思一说。” “钱掌柜过奖了,本王也是好久都不来赌了,手都生了。” 钱掌柜看了一眼秦子铭面前的银子,皮笑肉不笑道,“王爷您手生还赢了这么多银子,若是您不手生,只怕小人这赌坊今夜就得关门了。” “那倒不至于吧,钱掌柜您这赌坊,可是京中最大的,怎么能说关门就关门呢?” “王爷说笑了,小本生意,就图个养家糊口,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怎么?”听到钱掌柜这话,秦子铭不禁眯起了眼睛,“钱掌柜这是在赶本王走?” “小人知道王爷不是嗜赌之人,虽然手气好,但是一向都是玩两把就走了……更何况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如,小的请喝个酒?” &nb是秦子铭最爱去的风月场之一,京中喜好男色的达官显贵不在少数,可是这皇子嘛,却真真只有秦子铭一人,所以这事在盛京是人尽皆知。 谁知秦子铭却当着众人的面,一口回绝了他,“不去,本王今儿个赌性来了,就要在你这赌场赌个痛快。” 钱掌柜听他这话的意思是打算赖着不走了,脸色顿时一黑,“小人一向极为敬重王爷,若有得罪之处,还请王爷明示。” “本王没说你得罪了本王啊,钱掌柜,何必那么敏感呢,本王今日就只是想来赌个钱而已,莫非,钱掌柜这赌坊是不欢迎本王?” “没错,小店现在已经要打烊了,所以还请王爷移驾。” 秦子铭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外面的天空,不解道,“本王可是知道这吉祥赌坊一向彻夜不歇,可如今却还不到亥时,钱掌柜莫不是想诓骗本王?” “没钱了,所以不赌了!”见秦子铭咄咄逼人,不肯松口,钱掌柜终于也动了怒气,语气一下子强硬起来。 “哦?是吗?”秦子铭掏出腰间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椅子,面带笑容,像是不经意道,“本王可是听说,安侯爷前两天才在这儿输了五十万两银子,钱掌柜怎么能说没钱呢?” ------------ 第二十章 乖,别怕 “王爷,这您就不知道了,安侯爷是打的欠条,到现在还没给银子呢。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听秦子铭话里的意思,钱掌柜心下顿时了然,原来这才是秦子铭今日所来的真正目的。 “那钱掌柜也可以给本王打欠条,本王不在乎的。”秦子铭望着钱掌柜那张铁青的脸,笑得人畜无害。 “看来王爷今日是执意不走了?”钱掌柜面上露出一丝冷笑,手一扬,立刻就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围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看着秦子铭。 与此同时,二楼的走廊下,摆着一张茶桌,旁边坐了一个身着绛红色锦袍的男子,他玉冠束发,脸上带了一丝笑意,饶有兴趣地看着楼下剑拔弩张的场面,秦子铭窝在太师椅中,小厮惊慌失措的站在他身旁,两个人单薄的身影与那几个壮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毫无战斗力。 “殿下,要不要出手……”身后的随从见楼下气氛紧张,弯腰恭敬问道。 “不急,”秦修阳端起面前的青花瓷杯,饮了一口杯中的清茶,这才悠悠道,“咱们看戏就好,还没到出手的时候呢。” 若是换做以前,他兴许是会下楼打个圆场,顺手救一下秦子铭,增加一下自己在众人心目中的好感度,但是上次他在幕王府吃了那么大的亏,怎么可能再出手帮秦子铭呢? 更何况,今天这个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出手的地方。 做官并不是个简单的差事,尤其是想做个好官,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辛苦。80电子书wWw.80txt.com可从古至今还是有那么多的人挤破了头想踏上仕途,冲的无非就是那财富权势。 哪怕是京中的高官们,朝廷每个月给的俸禄也不过仅够日常开销罢了,那么要如何才能过上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奢侈日子呢,自然就是贪了,大权在握,还怕没钱送上门? 可是贪污受贿终归是不能被公布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再者,伸手拿别人的钱总是不太方便的,再再者,官场沉浮,保不准哪天就在一夜之间无权无势了,因此,更多的人选择了投资商户赚钱。 这长乐街上,大半的商铺背后都是有朝中的高官们撑腰的,朝廷虽明令禁止官员私营商铺,牟取暴利,但是这种情况在盛京中早已成了一种风气,再加上这么大的油水,谁不捞他傻吗? 而这吉祥赌坊,每天日进几万两银子不成问题,这钱掌柜,坊间传闻更是说他财大气粗,在朝中有很硬的后台――能在这富贵如云的盛京开赌坊,无财无权是绝对开不下去的。 上个月,刘尚书家的不成器儿子带了一帮人来赌坊闹事,被钱掌柜的人当场打断了腿。当时大家都以为吉祥赌坊这次是摊上大事了,不久就会关门大吉了,却不想这事报上刑部后,却被压了下来,刘尚书更是当天夜里就匆匆去刑部撤了状子。 世人这才知道这吉祥赌坊的后台有多硬,纷纷猜测到底是京城的哪位高官,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却没人能想到,其实这吉祥赌坊的后台,正是当今太子秦辉。 秦辉为人一向低调,容不得任何人给自己抹黑,这赌坊是他手下的产业一事他自然也隐藏的极深,只是他是秦修阳在朝中最大的敌手,秦修阳也是经过了多方调查,终于还是查出了这事。 可惜秦子铭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自己往枪口上撞,真是可怜。 见钱掌柜这阵势,似乎是准备动手,秦子铭眼中不禁也露出了一丝冷意,他好歹也是个王爷,就算再怎么纨绔,在这京城中还真没谁敢对他动手的,“哟,钱掌柜这是准备对本王来硬的?” “小人哪敢?”钱掌柜冷哼一声,“只是王爷不肯移驾,小人只好帮王爷把尊驾移出场外。” 钱掌柜话音一落,那几个壮汉就朝秦子铭走了过来,作势要来抓他。 “爷,这……”身后的小厮见状,有些慌了,正想站出去,却被秦子铭一把拉住了。 他低头一看,秦子铭脸上的表情十分镇定,没有丝毫慌乱,不禁心生佩服,王爷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赌坊里的赌徒们见这场景,都开始往后退,四处逃窜,生怕等下打起来一不小心牵连了自己,整个赌坊内立刻乱成了一团。 秦子铭紧紧握着手中的檀木折扇,表面上装的临危不乱,实际却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千百遍。 他没想到钱掌柜真敢这么对他,否则他今日绝对不会就带一个小厮出来,可是现如今,说再多也没用了,他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的屁股等下会不会被摔得开花吧。 可是若真是就这么被扔出去,会不会显得太丢脸了,他好歹也是个王爷,以后还是要在这条街上混的。 要不,他还是和钱掌柜说说,不劳烦钱掌柜了,他自己走出去? 再三权衡之后,秦子铭打定了主意,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向钱掌柜低头会没了面子,但这样总好过被扔出去又没面子又受伤要好吧。 眼看着那壮汉的手就要捏上他瘦弱的胳膊了,秦子铭正准备开口,却突然感觉有一阵疾风拂面,几乎是擦着他的鬓边的青丝而过,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惨叫。 睁眼一看,那原本伸手来抓他的壮汉的手腕处,赫然扎着一枚菱形暗器,倒像是自制的,鲜血正顺着他的手腕流下。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谁敢再动试试看?” 众人的目光不禁纷纷朝屋外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淡蓝色罗裙,外披一件狐裘披风的女子大步踏进了赌坊内,她一双美眸明艳动人,只是眼波流转间,却有一股让人恐惧的杀气。 钱掌柜没想到出现的竟然会是个女子,不禁有些惊诧,正欲问那女子是谁,就发现面前的秦子铭像是屁股下装了弹簧一般,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奔向了那女子,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语气完全软了下来,“娘子。” 安知锦看着他眼圈泛红,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当着众人的面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宠溺安慰道,“乖,别怕。” ------题外话------ 就问你们,咱家小铭子萌不萌!阿锦霸不霸气!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哈,不久的将来,小铭子会比阿锦更加霸气,敬请期待~ ------------ 第二十一章 躲本王身后 这话一出,不仅是在场的人,就连秦子铭自己都吃了一惊,他眨了眨眼,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温柔的女子竟是他那剽悍媳妇儿安知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他家娘子,竟然这般慈爱的安慰他! 等等,摸他后脑勺是几个意思,他明明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孩子,这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秦子铭敛去了脸上的可怜之色,正欲霸气地骂她,安知锦却看都没看他一眼,收回了手,上前几步,冷笑道,“这位掌柜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当今王爷出手,这盛京城里,还有没有尊卑,有没有王法了?” 钱掌柜听秦子铭刚才叫她娘子,已明白了面前这女子的身份,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上前语气强硬道,“小人已经告诉过王爷小店今日打烊了,可是王爷不愿意走……再说王妃娘娘您一来就出手伤人,目无王法的,似乎是您?” “呵呵,”不等安知锦说话,秦子铭也上前与她并肩冷声道,“到底是谁先出手的,这赌场里的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再说了,钱掌柜,生意人讲究个诚信,你自己也说了赌场里输赢各由天命,可是你这里的荷官却敢公然行骗,如今你还要赶人,这岂不是欺行霸市的行径?” 秦子铭的一番话,众人哗然,顿时议论四起,赌坊内一下子便热闹起来了。 “王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小人在这长乐街上开店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吉祥赌坊里有荷官行骗。”见众人都小声议论起来了,钱掌柜不禁有些恼了。 “本王刚进来的时候,在那张桌子上看了很久,”秦子铭指着自己刚才所在的桌子,“因为输多赢少,所以几乎没什么人,本王就换了桌上的骰子,果然发现它是灌了水银的。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 说着,秦子铭摊开手掌,果然见有骰子静静躺在他的手心。 总算是知道安玉的五十万两银子是怎么输的了,别说安玉这个逢赌必输的赌鬼了,就算是换做了他,也没办法赢了作弊的荷官。 他从一开始就看出了些端倪,所以特地吩咐了小厮在身后推了他一把,然后故意打乱了桌上的骰盅,然后趁着骰子落地的时候,将其掉了包。 “胡说八道!”钱掌柜见此气得火冒三丈,“那骰子明明是在你手里,你又如何证明它是我这赌坊的?” “桌上的三颗骰子,本王只掉包了两颗,若是钱掌柜觉得本王冤枉了你,大可当着众人的面将那三颗骰子砸碎,自然就真相大白了。”有安知锦在旁边撑腰,秦子铭觉得莫名的安心,因此说这番话的时候也中气十足,哪里有半点废材的样子。 听秦子铭这么一说,在场的赌徒们纷纷开始起哄,要砸了那骰子看个明明白白。 人言可畏,钱掌柜见在场众人都站在了秦子铭那边,不禁有些慌了,二话没说,手一挥,那几个壮汉便朝秦子铭冲了过来。 “打人了,打人了……”众人本是看热闹的,一见这真的动起手来的场面,也顾不上围观了,纷纷四散而逃,涌出了吉祥赌坊。 见钱掌柜的手下冲了过来,秦子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安知锦身前,急声道,“躲本王身后。” 安知锦愣了一下,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的背影,感觉不可置信:一是她当特工这么多年,还从来没人说让她躲自己身后的,二是这句话竟然是从秦子铭这个身板瘦弱,四肢不发达的废材嘴里说出来。 这废材王爷,关键时候倒是还挺有男子汉气概的。 “啊”,还没等她惊讶完,就听到秦子铭一声惨叫,身体也随之猛地往后一倾,她连忙伸手搂住了秦子铭的腰,稳住了他脚下的步子。 “王爷……”站在一旁的小厮见状连忙扑了过来,看着秦子铭被揍了一拳的脸,尖叫出声,“王爷您流鼻血了……” “什么?”秦子铭只觉得自己的鼻梁骨像是断了一样疼痛难忍,听小厮这么说,下意识地抹了一把,果然抹了一手的鲜血,他顿时傻了眼,口中不停念叨着,“血,流血了……本王会不会死啊!” 看着抓着小厮的胳膊,像是发疯了一般鬼哭狼嚎的秦子铭,安知锦心里直翻白眼,神情从里到外都散发着“鄙视”二字,心目中刚才对秦子铭产生的那点好感也荡然无存。 她挥了挥手,吩咐那小厮,“扶你家王爷一边坐着去。” 就秦子铭那身板,十个都不够打的,真不知道他刚才哪里来的勇气挡在自己身前。 秦子铭在小厮的搀扶下哆嗦着身体往旁边的椅子走去,只不过他屁股还没坐下,就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他整个人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扭过头一看,发现安知锦手中竟然拿着一条板凳,劈头盖脸地就朝钱掌柜的手下砸了过去。 顿时,一个壮汉脑袋开了花,庞大的身躯瘫倒在地,汩汩的鲜血从脑袋涌出,浸湿了他的衣服。 单是看着就觉得脑袋疼。 秦子铭还没回过神来,耳边就又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发现五六个壮汉除了先前那个被她刺伤手腕的,已经被放倒了两个,其余三个虎视眈眈,却没人敢再上前。 “还有谁?”安知锦右手握着板凳,周身散发着一股暴戾之气,眸光狠恶,单是看上一眼就能让人瑟瑟发抖。 她一步步走向了剩下的三人,那三人却像是看见了鬼一般,目光中满是恐惧,下意识地往后退着。 这个人,真是个女人吗? “住手!”钱掌柜见此情景,也知道自己的手下不是她的对手,他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太子,所以现在必须要阻止安知锦继续行凶,等太子殿下派人过来。 掌柜的发了话,安知锦也就放下了手中沾满鲜血的板凳,走到钱掌柜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亲眼见了安知锦下手之狠,此时面对她凶狠冰冷如地狱修罗的目光,纵然是见过大场面的钱掌柜也害怕起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难、难道你你你要公然行凶不成?” 安知锦不语,拎了他来到秦子铭面前,然后用力一踢他的膝盖,他便双腿一软,跪在了秦子铭面前。 “夫君,任你处置。” ------题外话------ 打架什么的最有爱了~ ------------ 第二十二章 拿到欠条 坐在二楼的秦修阳,看到这一幕,觉得自己的膝盖有些疼。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上次在幕王府,他的膝盖被石头砸中,又狠狠磕在了地上,到现在都还没痊愈。此时此刻,望着楼下安知锦这个罪魁祸首,他的嘴角浮上一丝可怕的笑意。 这女人,似乎有些张扬过头了,枪打出头鸟,她的胆子还真是大,什么人都敢得罪,既然这样的话,那他不妨帮她一把,把这个人得罪到底。 “看准时机,差不多可以动手了。”秦修阳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身旁的随从便立刻扶了他,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楼下的安知锦一眼,转身离开了赌坊。 等到太子派人过来了,这烂摊子,看她安知锦怎么收拾。 上次她伤了陆诗雨一事,秦辉没有与她计较,一是因为这事是陆诗雨有错在先,二是因为陆诗雨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没必要出手,三是顾及自己太子的身份,秦辉也不好出手。 可是这次就不一样了,这吉祥赌场给秦辉带来的灰色收入是无法想象的,安知锦和秦子铭这两个蠢货竟然敢找上门来砸场子,这不是自己找死吗?再加上这次秦辉完完全全藏在幕后,可以从背地里下手。 至于他,只要等着看秦辉和秦子铭鹬蚌相争的好戏就行了。 秦子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钱掌柜,吸了吸还在流血的鼻子,讪笑道,“钱掌柜,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也没必要闹这么僵不是……”话说了一半,感觉还是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鼻子流下来了,他便一把抓过身旁小厮的衣袖捂住了鼻子。txt下载80txt.com 鼻梁骨倒是没刚才那么疼了,可是这鼻血似乎还是止不住。 安知锦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只脚狠狠踩在钱掌柜的后背上,伸手抬起了秦子铭的下巴,让他整个脑袋呈后仰姿势,“保持这样,不要动。” 说着,她直接从小厮的衣服上撕了两片布条往秦子铭鼻孔里塞。 下巴传来安知锦指腹柔软的触感,看着面前的自家媳妇儿虽然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但却在帮自己处理伤口,秦子铭心里忽然没理由的一阵舒服,也就十分顺从任凭她摆布。 再加上刚才安知锦帮他出了这口气,在众人面前叫他夫君,简直是给足了他面子,他心里更加觉得飘飘然了。 看来征服安知锦指日可待了。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秀完恩爱之后,安知锦的目光便又落到了脚下的钱掌柜身上,冷声冷语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让我夫君继续赌,第二,安玉欠你的银子一笔勾销。” “不可能!”被她踩在脚下的钱掌柜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秦子铭明摆着就是来砸场子的,怎么可能继续?而安玉欠的银子不是五千两也不是五万两,而是五十万两,这么大的数目,几乎相当于赌坊大半年的收入,若是一笔勾销了,太子殿下那边他要如何交代? “钱掌柜,”秦子铭的鼻子被塞了个严严实实,只能闷声闷气道,“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了,你这赌坊每日进账颇丰,也不在乎那点钱了,你这里的荷官行骗已经被本王拆穿了,若是你还想在这长乐街上开门做生意,咱们就各退一步,否则,本王就把你是如何诈骗安侯爷的事公诸于众,到那时候,你觉得你还能在这盛京城里混得下去?” 钱掌柜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秦子铭说的是事实,就算这吉祥赌坊背后有太子爷撑腰,可是太子爷也没本事让大家都来这里赌钱,荷官作假的事一旦传出去,赌坊的名声就真的毁于一旦了,那往后还会有生意可做吗? 到那时候,损失的可就不止是五十万两了。 “我答应。”也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了,安知锦踩在他背上的脚越来越用力,他整个人都快贴在地上了,可怜了他这一把老骨头,这么多年哪儿受过这种待遇,他怕自己再不服软,就没命去见太子殿下了。 见他松了口,安知锦也挪开了脚。 赌坊的小厮连忙过来扶起他,他挥了挥手,那小厮立刻心领神会地进了柜台,从里面翻出一个盒子,拿出一张纸条呈到秦子铭面前,“这是安侯爷打下的欠条,上面还有他的手印,请王爷过目。” 秦子铭扫了一眼,把目光投向了安知锦,意思是让安知锦看看是不是安玉的笔迹。 可问题是,安知锦更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地接过了欠条――量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如果他们敢给假的,她会让他们知道欺骗她的下场是什么。 事情进行的异常顺利,虽然挨了一拳,但是秦子铭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他帮安知锦摆平了这么大个难题,想必安知锦心中现在肯定对他感激不尽,奉若神明,她刚才对自己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是证明啊。 拿了欠条后,两人就带着小厮大摇大摆地出了赌坊大门。 “掌柜的,就这样放过他们了?”店内的一个小厮看着那三人趾高气扬的背影,颇有些愤愤不平,“他们把咱们场子都砸了,还把您打成这样……” 钱掌柜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了,太子许是有事,没能及时派人赶到,若是他不用这个缓兵之计,只怕今天这赌坊内就要血流成河了,他的后背被安知锦踩的都直不起来,骨头像是要断了一样钻心的疼,必须得先回房歇歇。 这个仇,肯定是要报的! “把这厅里收拾一下,今晚就先打烊。”吩咐完后,钱掌柜就扶着腰,在小厮的搀扶下准备回房。 刚走没几步,忽然觉得背后传来一下十分细微的刺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就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掌柜的,掌柜的您怎么了?!”赌坊内的小厮见状连忙围了上去。 借着烛光,不知是哪个胆大的伸手探了探钱掌柜的鼻息,忽然大叫一声,“没气了……掌柜的死了!” 楼上,一黑衣男子听到这声大叫,见厅里场面混乱起来,嘴角不由得浮上一丝冷笑,跃下房梁,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黑暗中。 ------------ 第二十三章 悍妻 安知锦和秦子铭出了吉祥赌坊,街上灯火寥落,店铺纷纷关了门,小贩也都早早收了摊,几乎看不到人影。txt下载80txt.com “你怎么会来?”屋外天寒地冻,比不得赌坊内温暖,秦子铭呵了口气,搓着手,见安知锦上了停在一旁的马车,就要跟着上去。 “自己回去。”谁知安知锦立即制止了他的行为,她刚在马车里坐好,驾车的小厮长鞭一挥,马儿便扬蹄往幕王府的方向奔去。 留下秦子铭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一阵寒风吹来,他打了个寒颤,冻的瑟瑟发抖。 第二次了,安知锦这是存心的!他明明帮了安侯府这么大个忙,而且自己还因此被打了一拳,带病之身,安知锦怎么忍心这样对他?! “爷……”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厮见状,上前想要安慰他,“王妃娘娘她肯定是要去别处,不回王府,所以才让您自己回去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那个方向,明明就是王府的方向。 秦子铭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再多说了,“明路,去给本王找辆马车过来。” 安知锦既然不带他一起,难道他不会自己租一辆回去吗?这女人每次都霸占他的马车,等回到府上,干脆直接再订做一辆算了。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见明路还有些迟疑,秦子铭不禁又怒了,手中的折扇再次狠狠敲上他的脑门,“你现在是不是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 “不是啊王爷……”明路捂着自己的脑袋,哭丧着一张脸,“爷,咱们出来就带了十两银子,现在哪儿还有银子租马车啊。(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 再说,这大街上别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有,去哪里租车?! “什么?本王刚才不是赢了那么多银子吗?” “可是您刚才走的时候也没拿啊……” 秦子铭这才想起来,刚才和安知锦拿了欠条就大摇大摆地出来了,竟忘了拿他赢得那近千两银子! 他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一个月的零花钱就那么十两银子,今日竟然全部都花了出去。 但是如今这情况下,他也不可能再进去拿,刚逼着钱掌柜给了欠条就已经实属不易了,安知锦又走了,他如果现在回去,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秦子铭想了半天,叹了一口气,望着漫漫王府路,无精打采道,“那走吧。” 等他累得半死走回府上的时候,孙管家早已在府门口候着他了,见他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将一件披风给他披上,“王爷您终于回来了,您受累了,快回栖云阁歇着吧。” 秦子铭搭着他的肩,喘了一口气后便抬腿往栖云阁走去,“孙管家,明儿一早就去给本王再订辆马车,配置就和以前一样,全部要最高端的,马要西域的纯种宝马……” “王爷,这恐怕不行……”没等他说完,孙管家就面露难色。 “怎么不行了?” “王妃娘娘说了,府上开支太大,必须削减,所以从今往后,不必要的开支一律减掉。” “又是王妃娘娘!”秦子铭现在只觉得听到这四个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到底本王是一家之主还是她是?你们这群白眼狼,本王辛辛苦苦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她才进这王府几天,你们就纷纷叛变,跟着她一起欺负本王了!” “……”这不是王爷您自己签了卖身契吗?! 连王爷都听王妃的,他们这些下人哪敢不从? “她人呢?!本王要去找她理论!”秦子铭再也忍不住了,这种日子他已经过不下去了,安知锦实在太可恶了,简直是得寸进尺。 “娘娘她现在在流云苑呢……哎,王爷,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秦子铭被气得也不觉得累了,全身顿时充满了力气,怒气冲冲地直奔流云苑而去。 这时,安知锦正在流云苑里算账,这幕王府虽然不小,却只是空有一副架子,实际没什么家底,所以让她很是头疼,她想干的事,可是要大量的钱财支持的。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安知锦抬头,看到秦子铭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她皱了皱眉头,“作甚?” 一阵冬夜的穿堂风从廊下呼啸而过,秦子铭忽然觉得背后一凉,对上安知锦那双冰冷的眸子,他整个人顿时就蔫了,所有的怒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扁了扁嘴,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儿一般来到书桌前,“咱们商量个事儿行不?” “说。”安知锦见他这样,惜字如金的吐出这个字,又低下了头,继续在纸上写写划划,算自己的账。 “本王好歹是个王爷,平日里各种应酬什么的也很多,你这样限制本王用钱,是不是有点太刻薄了……” “……”安知锦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不为所动。 “别的不说,你看咱俩又不一起出门,你把马车用了,本王就没得用了,本王好歹是个王爷,两条腿在路上走这多没面子……况且这丢的不仅是本王的面子,也丢你的面子不是?” 安知锦“啪”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笔,双手环胸,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盯着秦子铭,“这事没得商量,你以后去哪里都自己走着去吧。” 语气十分坚决,没有半点可商量的余地。 “你……” “哦对了,还有,你这个每月要请红袖楼的悦心姑娘来府上听曲,从这个月开始取消了,我已经吩咐了孙管家,以后什么阿猫阿狗的闲杂人等一律不准放进府来。” “你!”秦子铭一听她这话,差点没眼前一黑倒地身亡,跟别的王孙贵族比起来,他平时不嫖娼不赌钱,就爱听听小曲这么一个爱好,现在还要被安知锦强制剥夺了,“你……本王和你拼了!” 他的爪子还没靠近安知锦,安知锦就忽然站起身,抓腕,后翻,扣紧,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就被安知锦治的动弹不得了。 安知锦直接无视他被气得直翻白眼的表情,另一只手捏上了他的下颌,抬起他的下巴,认真看了看他的鼻孔,“嗯,好,没流鼻血了。” 说完,松开了他,从桌上拿出一个小瓷瓶扔到他手里,“这是我刚才让潘大夫给你配的跌打损伤药,回去自己揉揉你的鼻梁骨,不然明天肿了就不好看了。” ------------ 第二十四章 闯了祸 “就你这小身板,以后不要随便挡在别人身前。(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安知锦面无表情地对他说完这句话,关上了房门。 秦子铭站在门外,望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手里握着药瓶,心里五味陈杂。 没错,他刚才很愤怒,愤怒到恨不得杀了安知锦。但是,当她替自己查看伤势,还往自己手里塞了一瓶这个药,他心中的愤怒一瞬间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刚才来流云苑时那股冲劲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整个人都泄了气,耷拉着脑袋,拖着疲惫又寒冷的身子,一步步往栖云阁走去。 安知锦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明明她的所作所为都那么可恨,从进王府那天晚上开始,就一直蔑视他,瞧不起他,还对他十分刻薄,甚至可以说是虐待他,可是为何,他却恨不起来。 大婚当天,让秦修阳当众出丑帮他出气,晚上把他赶出房间,却扔了一条被子给他,在陆诗雨出言侮辱他的时候,对她狠下毒手,在他差点被打得时候突然出现救了他,现在他受伤了,她还拿药给他……他心里不仅不恨安知锦,甚至还有点体会到了孙管家所说的,所谓的安知锦对他的好。 可是,那女人所做的过分的事明明比她做的好事要多得多…… 秦子铭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要不就是因为他从小缺少疼爱,没什么人对他好过,所以安知锦只做了这一些小事,就让他心里觉得感激。 对,肯定是因为这样! 秦子铭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懂安知锦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也不知道她到底对自己怎样,他更没发现,自己现在满脑子都是安知锦。 浑浑噩噩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栖云阁,秦子铭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孙管家就来叫他起床了,因为一大早,安玉就跑来了王府。等秦子铭洗漱收拾好,打着哈欠来到前厅的时候,安玉早就已经坐在厅上等他了。 “阿锦呢?她没出来吗?”秦子铭四下张望了下没看到安知锦的身影,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安玉好歹是她爹,亲爹来了她不该激动地早早出来吗? “禀王爷,王妃还在后院呢,说是等下就来。” “哦,”秦子铭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下来,又打了个哈欠道,“岳父大人,不知道您这么一大早就来王府有何贵干啊?” 昨夜已是深夜,所以不曾派人把欠条送去安侯府,想必安玉现在还不知道欠条已经拿回来了,那么他此行前来,就是为了找他借钱,解决赌债这个问题了。 嗯,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肯定是为此事无疑了。 “你和阿锦昨晚可是去了吉祥赌坊?” “咦?侯爷你已经知道了?”秦子铭吃了一惊,没想到安玉消息这么灵通,莫非是安知锦昨夜派人把欠条送回安侯府了?“区区小事,安侯爷你不必特意前来感……” “看来传言是真的了。”安玉不等他说完,就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中,脸上满是绝望的表情,“这下完了,完了完了……” “嗯?岳父大人你在说什么?” “你和阿锦可是闯了大祸了!” “什么大祸?”见他脸色十分不好看,秦子铭一头雾水,他们昨夜不就是去吉祥赌场闹了一番,要说闯祸的,应该算打了他的钱掌柜才是吧。 “你还不知道,今日一大早,这盛京的街头巷尾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阿锦她昨夜在吉祥赌坊内对别人大打出手……” 秦子铭一边回想着昨夜安知锦拎着凳子砸人的场景,一边点头,“这倒是没错,没错……” “然后打死人了!” “什么?!”秦子铭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打死谁了?” “还能有谁?不就是被阿锦打了的钱掌柜。” “钱掌柜死了……不可能!昨晚我们离开的时候,他明明还是好好的。”秦子铭一拍桌子,义正言辞道,“阿锦昨晚也就是踩了下他,什么时候打他了,这简直是一派胡言!” “唉,反正这事已经被报上刑部了,估计再过一会儿,刑部就要派人传你和阿锦去问话了……你们俩啊,年少轻狂,打人也就罢了,怎么能把人往死里打呢?你们是不知道钱掌柜在这盛京的势力有多大,后台有多硬……” “再硬刑部还能让本王偿命不成?”惊讶过后,秦子铭立刻就镇定下来了,虽然他是没打死过人,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是皇子,别说钱掌柜一个平民了,哪怕是朝中的重臣,也不可能让他偿命的。 “有理有理,所以刑部如果派人来了,你就说人是你杀的。”偏厅突然传来一女声,话音刚落,就见安知锦走了出来。 秦子铭愣了愣,安知锦刚才说什么,让他说人是自己杀的?! 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还白挨了一拳,为什么要顶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阿锦啊,你怎么才出来……”安玉见自家女儿出来了,连忙上去一把拉了她的手,“我问你,你是不是杀人了……听说你上次还割了雨妃娘娘的舌头,这、这是不是你干的……” 这事本来被秦辉压了下去,但自从昨晚的事之后,今天一大早忽然就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了,一下子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他才知道。 “我是教训了那个婊子,但是我没杀钱掌柜。”安知锦瞥了他一眼,拿开他的手,走到一边坐下来,倒了一杯茶水,悠哉地喝了起来。 “你你……”安玉被安知锦那冷淡的眼神一瞥,脚下忽然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你不是阿锦!” 安知锦喝茶的动作一滞,眸光中闪过一丝杀意。 她忘了,安玉是安知锦的亲爹,相处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了解安知锦呢?上次回门,没有过多时间和安玉接触,所以不曾被他发现,如今…… 安知锦正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回答,却见安玉突然扑了过来,拉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道,“以前你见到爹都是直接扑上来的,如今连拉下爹的手都不肯……你、你有了相公忘了爹……” 她差点没一口水吐在安玉脸上。 ------------ 第二十五章 路边的叫花子 看着安玉拉着自己媳妇儿的小手哭诉,秦子铭不乐意了,他黑着一张脸走到安知锦面前,一把抢过那只白嫩的手,“阿锦是本王的娘子,当然该向着本王。(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她还是本侯爷的女儿呢,没有本侯爷能有她吗?”安玉对秦子铭的行为表示了严正抗议。 “可是她现在是本王的媳妇儿。” “滚!”安知锦二话不说,直接甩开了秦子铭的手,面前的两个大男人,一个是自己夫君,一个是自己亲爹,竟然开始争风吃醋起来,这世界上奇葩真多。 “阿锦,你现在怎么变成这副性子了……虽说你从小喜欢虐待一些阿猫阿狗,还喜欢把鸡鸭活鱼开膛破肚,但是你可从来没杀过人啊,更没有像现在这样冷血,你现在真是……真是……唉……” 秦子铭的眼角跳了跳,再次想起了安玉当初向他推销自家女儿的场景。 “你烦不烦,我都说了我没杀人了。”安知锦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不耐烦,恨不得把这个讨厌的老头儿从自己身边踹开,再说了,这件事如果追根究底,还不都是因为这老头儿而起的。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们?!”见自家女儿语气不善,安玉顿时怒了,“老大整天就只会吃喝玩乐,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影,一回家就要钱,老二是你这么个东西,老三也老大不小的了,整天就会对着男人犯痴……哎,你去哪里……” 他话还没说完,安知锦就再也受不了他的聒噪,直接站起身,走出了前厅。求书网Http://wWw.qiushu.cc/ “阿锦,你要去哪里?”秦子铭见她并不回房,反而是直接朝大门口走去,连忙叫住了她。 “你把我爹送回去,”安知锦脚下的步子顿了顿,“还有,如果刑部的人来了,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别承认杀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她这人一向敢作敢当,是她做的,她肯定会认,但是不是她做的,谁也别想扣到她头上! 秦子铭想了想,也是,现在风口浪尖的,万一等下刑部的人来了呢,安知锦还是出去避避风头为好,但是转念一想,外面比不得王府安全,万一她在外面直接被抓走了呢? 想到这里,秦子铭赶紧叫来了孙管家,让他去府上挑几个身手好的壮汉,跟着安知锦保护她。 出了王府,安知锦径直去了吉祥赌坊。 今日出了太阳,是个大晴天,天气比前几日都暖和许多,她一个人上了长乐街,缓步徐行,目光不停地在路两旁的商铺之间游移。 这条街,确实很热闹,所有的店铺装修无论是从外观还是随便一窥的内饰来看,都是极其高端豪华的,看来这里的老板都是非富即贵。 在距离吉祥赌坊还有五十多米的地方,她停下了脚步,站在人群中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看着赌坊的位置。 所有的店铺都已陆陆续续开门做生意了,唯独吉祥赌坊还是大门紧闭,没有丝毫要开门的迹象,路上的行人路过时不时小声地议论,指指点点,而他们口中所说的情况,与安玉所言无二。 她昨夜出手伤了三人,但是绝不至于致命,她下手一向极有分寸,所以这点她可以确信。 至于钱掌柜,她昨晚不过是踩了他一下,就算真的受伤,最多也就是个骨折,怎么会丧命呢? 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他本来自身就有什么疾病,昨夜受伤之后突然病发,所以身亡,至于二,就是有人暗中陷害,想栽赃嫁祸给她,所以杀了钱掌柜。 从昨天与钱掌柜接触来看,他说话中气十足,满面红光,不像是有病之人,再说这种事,稍微一打听就可以知道了,所以第一种情况可以暂时排除,那就是二了。 一般人的犯罪动机不外乎劫财,情杀,仇杀。而这人想栽赃她杀人,明显是与她有仇,她初来乍到,情杀自然是不可能了,那么就只剩一个仇杀。 她在这里结下了梁子的人,也就只有两个,一个是秦修阳,另一个是秦辉。 这件事看起来似乎十分复杂,但其实这么一分析,再简单不过了。 而她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自然也十分简单,等到钱掌柜的尸检结果一出来,真相就会大白了。所以她完全不必担心什么,要说唯一要怕的,就是那个想栽赃她的人会不会暗中勾结刑部,操纵尸检结果。 安知锦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得要想办法见到钱掌柜的尸体,看看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致死的。 “滚开滚开滚开,谁让你坐这儿的,打扰老子做生意……” 正在这时,一阵刺耳的骂声传入耳中,打断了她的思绪。 抬眸,只见不远处仙客来酒楼旁边的路边上,坐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那叫花子蓬头垢面,数九寒天却只穿着一件单衣,且衣衫破烂,露出里面的肉,他的脸被乱七八糟的头发遮了大半,看不出年龄到底是有多大。 “你这小二,这酒楼是你家的,可这路却是公共的,你有什么理由赶人呢?”那叫花子声音沙哑,听在耳中让人十分难受。 “赶你怎么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盛京中最繁华的长乐街,你要饭也该找别处去。”那小二见他竟然敢质问自己,不由得怒了,边说着边用脚去踢他。 那叫花子似乎是冷笑了一声,就在小二的脚快要碰到他的衣服时,他突然伸手,不偏不倚地将那一脚挡了下来。 “哎哟哎哟……”那小二只觉得像是碰在了一块石头上,立刻抱着自己的脚嚎叫起来,却再也不敢放肆,灰溜溜地进了酒楼里。 那叫花子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往旁边挪了挪,靠在墙角,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晒起太阳来,整个人虽然一副落魄相,却显得惬意自在不已。 安知锦眸光闪了闪,随即走到了身旁的一个小摊边,“老板,来四个包子。” ------------ 第二十六章 少年,我们联手拯救苍生如何? 青天流云,阳光普照,连日来的大雪,很久不见这么温暖的太阳了。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 池景也很久没有这么悠闲了,坐在街头,靠着墙角,看着来往的人群,男女老少,贫民富人,世间百态,脑子里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放空就好,整个人身心都是轻飘飘的。 这时候,若是能再来上一壶小酒,那滋味……简直是人间最美不过。 只不过酒他是没等到,却等到了四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眼前是一只白净柔嫩的手,托着盛包子的纸包,穿着一件雪白的袄裙,裙摆上绣着朵朵红梅,绣工精致,再加上那上好的绸缎,一看便是有钱人。 他的目光顺着那只手上移,看到了一张让人惊艳的脸。 面前的女子五官精致,脸上薄施粉黛,明眸皓齿,她微弯着腰,一缕青丝顺着肩头滑落,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之感,唯独那双眼眸中,却有着淡淡的疏离。 他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可惜不是酒。” 安知锦嘴角露出一丝轻笑,收回了手,随后走到他旁边,敛了衣袂,竟毫无顾忌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池景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讶之色,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穿着打扮非富即贵的女子当街而坐,先不说她身边一个丫鬟都没有,她竟然会愿意和一个叫花子坐在一起而不嫌弃! “以阁下的身体状况,还是少喝酒为妙吧。”见他不接包子,安知锦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听到她这句话,池景只觉得自己后背一僵,他迟疑了下,略带警惕问道,“何解?” “我见阁下面如土色,形容枯槁,想必是有重疾在身,饮食还是注意些为好。[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心中的某个地方松了一口气,他一愣,随后笑道,“这位姑娘观察仔细,洞察力过人,在下佩服。” “我可不是闲着没事乱观察别人的。”说话间,她已经吃完了一个包子。 “那你是……” “我是找你办事的。” “找我?办事?”池景不禁笑了,只觉得眼前这女子说话真是有趣,“姑娘看起来非富即贵,在下只是区区一个叫花子,能帮姑娘办什么事?” 安知锦又啃了一口包子,忽然扭过头来,直勾勾地对上了他的目光,“这件事很重要,少年,我们联手拯救苍生如何?” “……”看着面前女子真诚而又热切的目光,池景觉得自己后背有些发毛。 他总觉得,这女的像是要拉着他狼狈为奸,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这件事很简单的,你帮了我可是能有大大的好处。” “什么好处?” “我看你的样子,像是在这京城无依无靠,”安知锦拍着他的肩膀开始劝服他了,“你若是帮了这次,我会让你从此以后在这盛京城里吃香喝辣,再也不用受人白眼,如何?” 池景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看起来就那么落魄吗? 这女人的提议,若是放在以前,他最多只是一笑置之,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多少有些诱惑力。 “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你放心好了,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绝对是事关公平大义,堂堂正正的大好事。” “你这么说我就该信?” “信不信是你的自由,但是你现在信了不是?” 池景不语,直接伸手从她手里抢了剩下的两个包子,面对安知锦不解的眼神,他笑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与此同时,秦子铭刚派人把安玉送回了安侯府,正在前厅等待刑部的人到来,他刚坐下没两分钟,就有一人回来通风报信了,“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秦子铭见他神色慌张,面露不悦之色。 “王妃娘娘她,她,她在外面有男人了……” “什么?!”秦子铭一听这话立马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有点承受不了了,这一大早上的,先是钱掌柜死了的消息,现在又是他媳妇儿出轨的消息,“什么男人,你快给爷说清楚!” “就是,就是……您派我们出去保护王妃娘娘,我们发现她一路上了长乐街,但是并没有去吉祥赌坊,而是站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 “说重点!”秦子铭忍不住一把拍上他的脑袋,他现在只想知道那野男人到底是谁,和他媳妇儿发生什么事了。 “王妃娘娘和一个男人坐在大街上吃包子。” “什么?吃什么包子?在哪儿吃?那男的是谁?” “就在长乐街的路边地上坐着,那男的是一个叫花子。” “哦――”秦子铭一听原来是这样,立马恢复了平静,他慢悠悠地在椅子里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才继续道,“不是本王说你们,不就吃个包子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王妃娘娘有爱心这是好事,我们虽然生活富裕,但是我们的一分一毫都是取之于民,自然应该关心百姓疾苦……” “不是啊王爷,王妃娘娘还和那男人有说有笑的,聊的甚是畅快。” 见自己的手下就是不开窍,秦子铭不禁摇了摇头,语重心长教导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俗话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你们怎么能因为对方是叫花子就看不起人家呢?王妃娘娘能做到如此这般,说明她没有架子,不嫌贫爱富,这不是好事吗?” “可是他们吃完包子就去了四海客栈。” “唉,你们这些人真是心胸狭隘,去个客栈怎么……”秦子铭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他连忙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那小厮的衣领,“什么?!你说他们去了哪里?客栈?” “对啊,王妃娘娘开了一间房,然后两人就上去了,小的见情况不对,就赶紧回来禀告王爷了,还请王爷定夺。” “这个贱人!”听到两人竟然进了同一间房,秦子铭不禁气得双眼冒火,他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去,把孙管家叫过来,让他跟本王一起去长乐街,本王要去现场捉奸!” ------------ 第二十七章 有奸情 “王爷,王爷您千万莫要激动啊,此事须得从长计议……”幕王府内,孙管家正拼了老命想要阻止已经处于发狂地步的秦子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计议个屁,再计议爷这脑袋就要绿完了,这贱人才过门几天,就敢背着爷偷男人了,爷非得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惹恼了爷是个什么样的下场!”秦子铭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眼中只有怒火,他一把推开了孙管家,就往大门口奔去。 “王爷……”孙管家本来年纪就大了,被他这一推,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孙管家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了一个声音,“你这是要让谁知道惹恼了你的下场?” 抬眼望去,只见一身白裙的安知锦款款走上了大门口的台阶。 “来的正好,你给老子过来!”秦子铭此时见了她本人,只觉得恨得牙痒痒。 “嗯?”安知锦发出了一声略带冷意的疑问,声音虽然不大,可是那从她身上冒出来的寒气,却一下子让秦子铭清醒了不少,“你这拿了一把菜刀是准备去干什么?” 秦子铭经她这一提醒,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拿着菜刀,连忙将手背在身后,硬着头皮扯着嗓子道,“爷干什么还要和你报告吗?” 安知锦瞥了一眼像是吃了火药一样的秦子铭,居然没发火,而是直接进了大门,朝内堂走去,“钱掌柜的事你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你就在这里等着刑部的人就好。” 待到安知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了,秦子铭把手中的菜刀“哐啷”一扔,整个人坐在了地上,垂头丧气,一脸挫败。(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他觉得自己特别不像个男人,明明都发生这种事了,明明他心中满是怒火,恨不得砍了安知锦,可是当他真面对安知锦时,却发现自己连句骂她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秦子铭这些年在盛京里吃喝玩乐,在外面混的时候,何曾怕过谁,可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他见了安知锦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 “王爷,您要相信王妃娘娘,她怎么可能是那种水性杨花,做出苟且之事的女子呢?”孙管家见状,蹲在秦子铭身边开始安慰泄了气的他,“王妃娘娘她不是那种人……” “本王派去的人亲眼所见,还会有错吗?”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窝囊最悲惨的人,别的公子哥府上不都是妻妾成群,享尽温柔乡,可他呢?他就这一个媳妇儿不说,还每天要生活在她的淫威之下。 现如今,他媳妇儿更是背着他勾搭其他男人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忍了。 没错,一个男人什么都可以忍,哪怕安知锦再剽悍,他也可以让着她,可是他唯独不能忍她给自己戴绿帽子!如果连这个都忍了,那他还算是男人吗? “孙管家,”他伸出一只手,孙管家连忙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随本王去书房,笔墨伺候。” “王爷……” “你不必说了,本王心里自有分寸。”这封休书,他是非写不可了,好在,他与安知锦成亲也不过半个来月,话都没说过几句,更别提有什么感情了。 他本不愿意做这种不义之事毁了安知锦一辈子,想着好好与她相处或许能够感化她,日子凑合凑合也就过了,却没想到她先做出了这种不忠之事,他就算再怎么纨绔,也还是要脸的。 他觉得最受打击的是,安知锦的出轨对象,竟然是个叫花子,他就算再差,也不可能连个叫花子都比不上吧,这一点深深刺痛了他的男子汉自尊心。 “唉。”孙管家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扶着他往书房去。 安知锦自然是不知道秦子铭现在心中一边滴着血,一边在写给她的休书,她正忙着改衣服,一把剪刀在她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她只东剪西剪了几下,手中的那套黑色的长衫就没了宽大的衣摆,等到穿得时候只需再把袖口脚口一绑,就可以轻装上阵了。 钱掌柜的尸体已经被送进了刑部等待仵作验尸,而她要做的,就是潜入刑部,见到钱掌柜的尸体,弄清他到底是什么原因致死,不能让那个想要栽赃陷害她的人抢占了先机。 一切都已收拾妥当之后,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虽然吃了两个包子,但还是觉得腹中饥饿,安知锦打开房门,对伺候在外的丫鬟喊道,“你,过来。” 那小丫鬟便连忙过来恭恭敬敬道,“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叫紫菱。”她虽然在这流云苑伺候很久了,但安知锦平日里深居简出,有什么事一般都自己动手,很少使唤她,所以竟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本妃问你,翠柳这些日子去哪里了?”她来到这里开始就一直很多事,所以不曾想起过这个问题,直到刚才,不知为何忽然就想起了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婢女。 自从那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 “翠柳姐说她父亲去世,所以向王爷告了半个月的假回老家去了,这几日也应该快回来了。” “她是什么时候来王府的?” “大概是去年夏天吧,那时候奴婢还没进王府,所以不知道确切的日子。” 不知道为何,她心里总有点在意那个叫翠柳的婢女,直觉告诉她,那晚在她穿越过来之前,那个婢女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是了,她是因为死了才穿越过来的,既然她能穿越过来,也就是说,这个身体的主人,也是死了的。 再联想一下那晚翠柳的神情,她忽然反应过来,那女的,原本是想杀她的!不,甚至可以说是已经杀了她的! 这些日子没有见到翠柳,所以也就不曾想起过这件事,现在想来,才明白大婚那晚原来是发生了一桩命案的,只是她碰巧顶替了安知锦,所以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件事罢了。 至于翠柳,恐怕也是因为怕她想到什么,所以才趁她还没想到就走了。 “等她回来了,让她来流云苑。” ------------ 第二十八章 责骂 过了大概半刻钟,刑部的人就来了,于是安知锦和秦子铭两人二话没说,就随捕头去刑部走了一遭。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 当然,她去刑部才不是为了录那什么口供,她只是为了晚上的行动先去探路。刑部这种地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去的,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去把结构弄清楚了,才能保证晚上行动的成功。 朝廷的六部,若说起哪个部门公务最繁忙,那必须是刑部。 每天各种各样的案子要审,各种各样的犯人要抓,还有各种各样的卷宗要整理……因此,这基本上来说是个很不被纨绔们看好的部门,但却是很多想当官的人拼命想要挤进来的部门,因为最累的部门,必定也有最多的油水可捞。人生在世,谁不要求人办事,连吃带玩都是小意思,最主要的还是有大把的钱可以收。 两人虽是嫌犯,但秦子铭身份特殊,所以刑部的人倒也对他们客客气气的,林尚书虽然没在,却派了他儿子林书良特地接待。 在带他俩去录口供的途中,安知锦就已经把刑部的大概结构记了个大半,所以录完她也没打算多留,准备回去画个地图,然后早点过去和池景汇合,商量一下计划。 没想到,她和秦子铭想走,有人却要叫住他们,“王爷王妃娘娘留步。” 安知锦和秦子铭齐齐转身,秦子铭看着出口挽留他们的林书良,不解道,“不知林主事还有何事?” 面前的男子,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做到了刑部主事,虽说这其中和他爹林源有很大一部分关系,但这林书良,却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子之一,完全不似秦子铭这般恶名在外。[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明明出生于重臣之家,从小被宠到大,这位林公子却能文能武,待人可亲,没有一丝架子,更没有其他富家子弟的纨绔之气,再加上他身材高大,长相一表人材,从外貌来看几乎无可挑剔,这也就能明白为何安知洛会对他痴迷不已了,别说安知洛,这京中待字闺中的女子,大部分都对他颇有好感。 总的来说,安知锦对这人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林书良面色柔和地走下了台阶,来到安知锦面前,“王妃娘娘,洛儿她最近可好?” 听到“洛儿”二字,安知锦愣了下,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说得是安知洛,“挺好的,怎么?” “倒也没什么,就是很长时间不见,甚是有些想念。”林书良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竟闪过了一丝羞愧之情,“你们放心好了,这事虽然还没有真相大白,但是幕王爷做事一向光明磊落,王妃娘娘又是洛儿的亲姐姐,书良无论如何,都会帮忙的。” “林主事只要让仵作好生尸检,如实禀告钱掌柜的死因,我二人就已感激不尽了。”安知锦见他一脸诚恳,倒像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对他的语气也不由得好了许多。 “那是自然,分内之事,义不容辞。” 安知锦点点头,觉得这小子一身正气,感觉倒是个正直无私的好官,也是,像他这种初涉官场的,一般都还没被污染。 “圣旨到――”正在此时,身后却传来了一声高呼。 扭头,果然看到一个大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进了刑部的大门。 “魏公公?”秦子铭看到来人后吃了一惊,因为这位魏公公,乃是父皇最贴身的太监。 “王爷,皇上手谕,让您即刻进宫见驾。” “好的。”听到这话,秦子铭不想也知道是为什么了,父皇找他一向没什么好事,这次人虽然不是他杀的,但是钱掌柜死了的消息,恐怕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父皇肯定也是为了这件事,否则怎么会无缘无故想起他来? “轿子已经在外面候着了,王爷,那咱们走吧。”魏公公对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秦子铭扭头看了看安知锦,还没开口,就听安知锦道,“既然皇上召你,那我就先回府了。” 说完,还不等秦子铭发话,就在众目睽睽下先走了。 秦子铭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也不指望安知锦再对他好或者听他话了,休书他已经写好了,等进宫见了父皇,回去就该找安知锦谈这件事了。 而皇宫中,当今圣上秦耀天正在御书房内等他。 秦耀天二十五岁即位,如今在位已有三十多年了,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再怎么也有些气势。他子女虽多,但最器重的不过就那么几个,至于秦子铭,更是从来没入过他的眼。 “皇上,幕王爷到了。” “叫他进来。” 秦子铭从踏进御书房的门槛开始,便一直低着头走到了案前,行了个大礼,“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极其稀松平常的语气,却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天子之气。 “是。”秦子铭起身站在了一边,全程都没有抬眼看自己亲爹一眼。 他几乎是被从小惩罚到大的,母妃在他两岁时突染恶疾去世,他就被丢给了奶娘看管照顾,没人管教,从小性子便十分调皮,闯祸更是家常便饭,父皇每次找他,不是训话就是罚他,久而久之,父子之间的感情也就变得十分生疏,而他越长大越自知是个废物,所以见了父皇也就总是规规矩矩。 “朕今早听闻,你昨晚带着你的王妃去赌坊内闹事?” “儿臣知错。”从小到大,这句话说了无数遍,这次也不过是如同往常一样,多说一遍又能怎样? “放肆!”一本折子突然被扔了过来,砸在他的小腿上,掉在了他的脚边,“你自己看看,这是御史台写来的弹劾你的折子,上面说你仗着自己王爷身份,出去闹事,还杀了赌坊掌柜。” 秦子铭默默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折子,扫了一眼之后,声音不大却很坚定道,“儿臣没有。”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秦耀天有点不敢相信,秦子铭一向对他十分恭敬,不管他再怎么责骂处罚,从来不会有一句怨言甚至求情之话,现在,却敢当面反驳他了? “儿臣没有杀人。”秦子铭终于抬起了头,勇敢地迎上了他严厉的目光,“没有。” ------题外话------ 心疼小铭子三秒钟。 ------------ 第二十九章 秦子铭的忧伤 “好,好!”秦耀天气得从龙椅中站了起来,“那朕问你,你可有去赌坊,可有闹事?” “有。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已经记不清,上次父皇发这么大的火是什么时候了,平时他纨绔也好,做了什么荒唐事也罢,父皇最多也就是见到他的时候说两句。 “你知道你是谁吗?!你是我大秦的王爷,堂堂一个王爷,整日出入风月场所和赌场,你让别人怎么看?朕平日本不愿意多管你,可是再不管你就要无法无天了,你都已经搅到杀人案里去了,弹劾你的折子都送到了朕的眼皮底下,你让朕怎么办?你说,朕该把你怎么办?!” “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看着都已经五六十岁的父皇被自己气得浑身发抖,秦子铭心中也十分不好受,当即跪了下来。 其实在去吉祥赌坊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会被责罚,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最后会引发了一条命案。 “责罚?!你可知杀人罪是什么下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会因为你是皇子就例外,这件事朕已经全权交于林源去处理了,朕告诉他要公平审判,到时候判决下来,你是生是死,朕都不会再过问一句。” “儿臣知道了。” “滚出去,朕不想看到你!”秦耀天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秦子铭,气得怒火攻心,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皇上您息怒,千万要保重龙体啊!”魏公公见此连忙扶着他坐下,给他拍背顺气。 “是。”秦子铭对他磕了一个头,起身,走出了御书房。 “逆子,从小就不学无术,除了惹事生非就没干过一件正事,以为自己是皇子就没人管得了他了……” 屋外,雕梁画栋的檐角之上是一望无际的青空,阳光十分明媚,无风无雪,真是一个极好的冬日。 秦子铭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天空,听着身后传来的责骂声,嘴角浮上了一丝苦笑。 他什么时候以为自己是皇子就没人管得了他了呢? 从小,他就是所有皇子中最不受宠的,诗词歌赋最差,骑马射箭也最差,文不成武不就,父皇每次有什么赏赐,他也是得到的最少的一个,逢年过节,大哥和五哥都能进宫相陪,他却只能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寝宫里孤零零的一个人吃着饭菜。 他知道自己没用,所以他从来就没奢望过多得到些什么,其他的皇子隔三差五就有赏赐,他却连每月的俸禄都比人家少三分之一。 也没想过要到处惹事生非,只是他能干什么呢?他无法像其他皇子那样为父皇分忧,每日能做的也就只有吃喝玩乐罢了,但是他真的从来没想过惹事,正因为如此,他在外面没有王爷的架子,也正因为如此,他被其他皇子和朝臣鄙视,觉得他整日和平明混混在一起混日子,丢尽了皇室的脸。 这朝野上下,多少人在背后讥笑他,又有多少人把他当皇子,给过他半分面子。 可是如今,父皇居然说他仗着自己是皇子胡作非为,他真觉得有点心灰意冷了。 回到府上,孙管家见他脸色不对,知道又是皇上骂他了,连忙劝道,“王爷您别难过了,其实皇上也是为您好,毕竟这次这件事……” “王妃呢?”爹不疼,媳妇儿跟人跑了,也罢,他的人生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像他这种废物,连自己媳妇儿都看不上他,宁肯跟一个叫花子跑了都不愿跟他好好过日子,他还有什么能说的呢? 休书给她,从此散伙吧。 “王妃娘娘刚才出去了。” “她去哪里了?”秦子铭一听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孙管家面有难色,想了想,答道,“老奴不知。” “行了,你别骗本王了,她定是去会那情夫去了吧。”秦子铭一看他的表情,什么都明白了,难怪她说自己要先回来,原来是为了去见别人。 “这……王爷,老奴觉得,王妃娘娘肯定不是这种人,要不咱们去找她当面问个清楚?” “不必了,”秦子铭摆摆手,他不想再去自取其辱了,“备车,本。” 算起来,自从成亲以后,他就再也没了,也已有十来日没见过苏白了,今天心中难受,倒不如去找他喝喝酒,一醉方休。 “是。” 太阳渐渐西斜,四海客栈内,安知锦正在和池景商量晚上的计划,“到时候,你就在东北口这个门帮我把风,我潜进去,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出来了,到时候咱们就直接撤。” “那你为什么要叫上我,你自己一个人潜进去不就行了吗?” “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多一个人比较保险。”要是放在现代,她一个人完全可以搞定,问题是她不知道古代的人武功到底有多高,她只会近身肉搏和暗器,再说刑部那么多官兵,一个人实在是势单力薄,万一被抓住了,那就完了。 “你这是要我陪你去玩命啊。”池景听她竟然是要自己帮忙潜入刑部,有些不乐意了,他和安知锦不过是坐下一起吃了两个包子,似乎还没有这般过命的交情吧。 “怎么?你信不过我?”安知锦抬眸,看着他,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我把这么重要的计划告诉你,让你参与,代表我信任你,既然我都先信任你了,你就不愿意信任我?” 池景一想,竟无法反驳她的话,再说,他也已经答应了安知锦的,事到如今,也不能反悔,“话说你一个女的大晚上跑去刑部的停尸间,还要检查尸体,你就不害怕?”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又没杀他,为什么要害怕。”安知锦十分不以为然,检查个尸体算什么,这些年,死在她手下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更何况,这位钱掌柜,又不是她杀的。 池景看着她十分轻松的表情,笑了笑,生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与众不同的女子。 ------------ 第三十章 衣带渐宽终不悔 长乐街上,人来人往,吃饭的,喝酒的,说书的,卖唱的……人世百态,入夜不歇,反而越来越繁华,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说得不过如此。[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nb,是盛京城中的文人墨客最喜欢去的风月场。 这阁中的小倌,个个都身怀绝技,或作诗,或书法,或对弈,或弹琴……不但多才多艺,身段样貌也都是一流的,所以生意有时竟比青楼还好。 夕阳西沉,夜幕中人潮拥挤,热闹非凡,除了大部分男子,甚至能见到三三两两的女子。 天寒地冻,一轮孤月斜挂在天边,苏白推开窗,看着院内枯黄的草皮,以及光秃秃的树桠,心中涌上了一丝萧瑟之感。 自从秦子铭成亲以后,他就知道,秦子铭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不可能与他夜夜笙歌,饮酒作乐,促膝长谈了。往事终究是过去了。 一阵寒风呼啸而来,吹在脸上有些生疼,他看了一眼天上的孤月,恹恹地关上了窗。 隔着门,刚想吩咐小厮生一盆炭火送来,就听到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进了院里,“公子,公子,幕王爷来了……” 门“刷”的一声打开了,门里的人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幕王爷来了,一进阁里就问您在不在,小的这不急着来给您报信吗?” “你快去告诉王爷,我披件衣服就出去。”苏白喜出望外,今早开始,秦子铭带人大闹吉祥赌坊的事就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还说他杀了钱掌柜,他得知之后十分震惊,去吉祥赌坊看了,得到消息钱掌柜确实死了。 于是他心中就一直很担心秦子铭的安危,虽然秦子铭是个王爷,但他在朝中的地位大家都有目共睹,他自然也是清楚的,本想去幕王府问个清楚,但想起秦子铭已经成亲,自己这样贸然前去,怕是不妥,也就打消了这个年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 “不用了,本王来见你了。”还不等他关上门,就听到院外传来了一个豪爽的男声。 抬头,只见一身蓝色锦袍的秦子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他送的檀木折扇,这把扇子,是秦子铭最喜欢的折扇,所以每次出来都会随身携带。 “王爷。”苏白的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这么久不见,秦子铭风采依旧,看来他过得不错,这样就好了。 “小白,”说话间,秦子铭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握着他的肩膀,借着屋内明亮的烛光,将他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你瘦了。” 一旁的小厮十分识时务地埋下了头不看他俩,俗话说,非礼勿视,自家老板和王爷这关系,也是人尽皆知的,他们早就司空见惯了。 眼前的男子双眸灿若星辰,深邃不已,苏白被他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侧过脸,“外面冷,王爷快请进屋说话吧,小六,快去生一盆炭火,取两个手炉,再温上几壶桂花酿,我今夜要与王爷一醉方休。” “好好好,一醉方休,”秦子铭一边搓着手进屋,一边高声道,“小六,再把那诗琴书剑四人给本王叫来。” 和安知锦成亲以来,他几乎没在外面玩过,今天既然出来了,当然要玩个尽兴。 “是。” 两人进了屋,秦子铭脱下身上的狐裘披风,苏白接过正欲帮他挂起来,却眼尖地看到披风的衣角有一块淡淡的血污,“王爷最近可是受伤了?” “没有啊。”秦子铭十分自在地坐了下来,他与苏白已是多年老友了,所以也没什么好讲究的。 “那这披风……” “哦,是王妃不小心弄上去的,”想起那日安知锦十分随便地扯了他的衣服擦手,秦子铭有些不好意思道,“本王让人好生洗了的,没想到却洗不干净了。” 这狐裘披风,本是苏白送给他的新婚之礼,他与安知锦一人一件,他自是十分在乎的,但是现在留下了一块血污,他心中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不妨事,”苏白笑了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衣裳,本来就是拿来穿的。” “本王生意颇好,刚进来时,差点被挤出去。” “王爷说笑了,”苏白给他倒了一杯茶,眸光闪了闪,“若不是仰仗王爷,只怕早就开不下去了。” “你也太谦虚了,”秦子铭丝毫没注意到苏白眼中的神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日子过得真快,咱们都已经认识四年多了。” “是啊,真快。”苏白看着他,眼前不禁浮现出了与他初识的场景,那时候,他们不过都还是孩子,“王爷成亲以来过得可还好?” “还行还行。”秦子铭讪笑着,安知锦的身影便又出现在他的眼前,有个高冷又剽悍的媳妇儿,抱都没抱过一次,能好吗? 苏白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多问,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过了片刻,两人的气氛越来越尴尬,秦子铭只好开始找话题,“小白,你今年也不小了,本王都成亲了,你也该急一急了。” “感情这事,可遇不可求啊。”苏白无奈地笑了笑,想成亲,也得有合适的对象才行。 “你这么干等着不行啊,你说你整深居简出的,阁中又都是男子,”秦子铭想了想,忽然一脸暧昧道,“不然本王给你介绍几个如何?” “那倒不必,”苏白一听他竟然给自己当月老,更加无奈笑道,“我这身份,恐怕一般的人家也不能接受我。” 他虽然不是小倌,但到的老板,一般有门第有声望的人家怎么会看得起他呢? “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你长得风流倜傥,能文能武,又会做生意,比起本王不知强了多少倍,本王这几天给你留意下,看看这盛京中还有什么合适的人家……” “不必了王爷……”苏白见他是要来真的,不禁有些急了。 “没事没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又无父无母,本王好歹是你最好的兄弟,这媒人还是要做的。”秦子铭以为他不好意思,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真的不必了。”谁知苏白的态度竟然十分坚决。 “为何?”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秦子铭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和苏白相识这么久,还从来没看出苏白有过什么心仪的女子,“快告诉本王是谁!” 屋外穿堂风呼啸而过,掠过纸窗,发出哗哗的声音。 屋内,灯火如豆,温暖的烛光映照着秦子铭的侧脸,柔和而又俊美。 苏白看着他深邃的眸光,心中的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公子,酒菜准备好了。” ------------ 第三十一章 夜探刑部 通往刑部的官道上,人烟稀少,两个人影晃晃悠悠地走着,像是一对在漫步街头的情侣一般。(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 “前方五十米,是刑部正门,侧门在西北角,正门晚上有四个官兵把守,侧门有六个,一个时辰轮换一次,里面的各个通道出口也有岗哨,每个小分队是六个人,半个时辰巡逻一次。”安知锦低着头,双手抱胸,神态十分闲散悠哉,眼角的余光却不停地在视察着周围的情况。 池景先是一愣,随后十分好奇道,“你这些消息到底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听着她提供的十分齐全的情报,再看看她的神情,池景总觉得,她不像是个新手,倒像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刺客,这种人才,若是进了专业的组织,肯定会很受器重吧。 “收集情报不是小菜一碟?”安知锦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对他使了个眼色,“那里有棵树看到没有,等下我们就从树上翻过去,我今天视察过地形了,那边是屋后,隐蔽性挺好,应该不会被发现。” “翻过去?”池景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一般,笑出了声。 “不然呢?”看着他枯黄的面皮上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安知锦心下一动,“难不成你会轻功?” “不会。”谁知池景却一口否决了她的猜想。 “那你说个毛线。”安知锦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刚才差点以为他会轻功呢,如果真的有这种传说中的东西,那她今晚的计划就事半功倍了。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能帮得上你呢?”没有银子,他一路乞讨来到盛京,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烂不堪了,一路来,所有人见了他都是恨不得一脚把他踹的远远的,唯有安知锦,是第一个不嫌弃他的。 “从你的肱二头肌,小腿肱三头肌,还有紧绷的腹背肌都可以看得出来,你已经习武多年,而你今天下午挡开那酒楼小二的一手,说明你武功不错,再加上你手上的茧子,我断定你擅长用剑,只是你面色不好,身体虚浮,若不是因为缺乏营养,就是有疾病在身。”观察力是作为一个特工首要的必备条件,所以对于这一点她也很有自信。 池景愣住了,安知锦这一番话说得极其流畅,连个结都不打,虽然说了一大堆他根本听不懂的专有名词,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很不一般! 他忽然很想知道,安知锦到底是从哪里学到这些东西的。 “这个,拿着,你应该会用。”安知锦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盒子塞给了他,打开一看,原来里面都是一块块小石头。 “你怎么知道我会用暗器?”事实上,他最擅长的就是剑和暗器。 安知锦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漫不经心晃晃悠悠朝自己的目标前进着。她来到那棵光秃秃的不知道是什么树的下面,“动作要快,否则就会被人发现。” “我自然知道……”池景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了,就在这空当,安知锦竟然已经爬上了树,正蹲在墙头,飞身一跃,身轻如燕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这女人……真是太可怕了!他甚至都没看清楚她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 不过他才不会认输的,足尖轻点地面,手一伸,便够着了头顶的树枝,再一蹬墙壁,借着力整个人就轻轻松松地翻了过去。 安知锦正靠在墙后,小心翼翼地听着四下的动静。 刑部的官员大部分都已下班,因此到处都是黑灯瞎火的,十分有利于他们俩的行动。安知锦带着池景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刑部的验尸房所在地,吩咐池景在外面放风,而她自己则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了进去。 她本想把钱掌柜的尸体偷梁换柱弄出去的,这样才是最万无一失的做法,奈何没有合适的人帮忙,只好作罢。 停尸房内空无一人,她放轻了步子,等进去了之后,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找到了钱掌柜尸体停放的地方。 冷月高旷,池景倚在长廊内的横梁上,百无聊赖地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他坐得高,自然也望得远,院内各处的动静都能尽收眼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大约快到一刻钟了,安知锦也差不多该出来了,没有看到巡逻小分队,他正准备下了房梁等安知锦出来一起走人,这时,一团火光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他蓦然睁大了眼睛,借着月光,看到两个人影正朝这边走来,其中一个手中提着盏灯笼,与另一个边走边聊,似乎在商讨什么事情。 “李大夫,这事就拜托你了。”那提灯笼的男子看起来倒是很年轻,穿着一身便服,脸有些看不清楚。 “请大人放心,这事包在老夫身上了,只是老夫不明白,既然这般,直接买通验尸的仵作不就好了吗?” “你不知道,这件事皇上很重视,说不定到时候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验尸,上头有令,还是事先在尸体上在尸体上做些手脚比较稳妥。” “老夫明白了。” 池景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正欲下去叫安知锦出来,却看到一个人影从停尸房的门口闪了出来,正是安知锦,与来人撞了个正着。 “什么人?!”那提灯笼的男子眼尖,一看到安知锦,立刻就奔了过来。 安知锦被这声大喝一惊,刚扭头朝声源处望去,就见那男子的背后,蓦然出现了一道黑影,只在那男子的身上轻轻拍了一下,那男子立刻就动不了了。 池景居然还会点穴。 “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那李大夫见状,转身拔腿就跑,还没跑两步,就被池景扔过去的石子打中了穴道,站在原地动不了了。 他不仅会点穴,还会用石子点穴! “走!”池景压低声音喊了一句,两人便立刻如同鬼魅般出了这院子。 只是一出去,安知锦就后悔了,因为他俩,竟又刚好撞上了正来这边巡逻的小分队。 ------------ 第三十二章 恶斗 “你们是什么人?!”小分队六人组一看见他们俩,就齐刷刷地拔出了腰间的刀。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 安知锦见此,也二话不说,毫不迟疑地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冲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过一个官兵,匕首在他脖子一划,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扑通”一声倒地身亡了。 池景见她竟能杀人于眨眼间,心中更是吃了一惊,况且看她那行云流水的动作,绝非生手,倒像是杀了无数次人才练出来的。 不过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惊诧,剩下的五人见此都已纷纷举刀砍了过来,而安知锦仅握着一把极短的匕首招架他们,他不再迟疑,捡起地上那官兵手中的刀,冲过去将那几把明晃晃的刀都挡了下来。 寒风凛冽,孤月也渐渐升上了半空。 安知锦和池景两人背对而立,没几下就把这几个人解决了,两人心知不能再耽误时间,便立刻往外跑,只是还没跑多远,就发现四面八方都亮起了火光,还有纷乱的喊杀声,脚步声,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不好,我们被包围了。”安知锦看着四下都被堵住了的路口,皱起了眉头。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料,按照她所获取的情报,这刑部今夜不该有这么多官兵把守才对。 “突围出去!”池景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握紧了手中的刀,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 “嗯。[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安知锦点了点头,刑部的官兵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以她的能力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而池景的身手看起来也很不错,完全不会拖她的后腿。 她一向看人极准,尤其是在选择合作伙伴的时候,要知道,这种事一个不小心可能是会搭上自己性命的,所以能被她选中的人,不会有错的。 大批的官兵涌了过来,她和池景二人立刻便与之厮杀成一团,打得难解难分。 而在不远处的长廊内,两个男子正并肩而立,其中一个一脸不安,忧心忡忡道,“宋大人,您看,这两个刺客武功似乎十分高强,这么多人都不能伤他们分毫,恐怕今晚是拿他们不住啊。” “不着急,再看看。”宋咏的目光则是一直紧盯着安知锦,虽然她蒙着黑色面巾,但是她的武功招式套路与昨夜在吉祥赌坊内的并无二致,所以他一眼就猜出了刺客的身份。 倒是旁边那个男人,武功招式颇有些怪异,他竟从来没见过,不仅如此,他看得出,那男子甚至连一半的功力都没使出来,却能轻松应对,武功之高,深不可测。 围攻的官兵很快就死的死伤的伤,倒了一大片,眼看着众官兵渐渐不支要败下阵来,宋咏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身体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池景手上动作一滞,眼看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朝他的腿砍了过来,他却连拿刀去挡的力气都没有。 “铮”的一声,就在那把刀快要碰到他的腿时,一把匕首忽然伸过来,帮他挡开了那一刀。 “你怎么了?”安知锦也看出他的异样,眉头紧蹙。 池景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半空中的孤月,脸色变了变,“速战速决!” 可是眼前的官兵就像是杀不完一般,刚刚打倒一堆,后面的便又涌了上来,他们毕竟只有两个人,再这样下去,只怕体力会被耗尽。 更可怕的是,池景的动作明显迟缓起来,好几次都是险险避过攻势,看着着实吓人,安知锦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看来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正在这时,一枚细小的银针破空而来,穿过了层层的官兵,直直往池景飞去,可是他疲于招架,周围都是兵器相撞的金属声,这根银针几乎是无声无息飞来,他丝毫没有觉察。 突然感觉身体被人撞了一下,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安知锦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有暗器……”安知锦捂着胳膊,想要捡起地上的匕首,却发现自己的右胳膊已经麻痹,根本使不上一丝力气。 池景猛地扭过头,看到长廊下,宋咏手中捏了一根银针,正要再次弹出。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搂住了安知锦的腰,运起内力,一跃而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下,飞上了屋顶,然后身轻如燕地跃下,消失在了月色中。 宋咏手中的银针甚至还没来得及弹出,见这情景,他马上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依那男子的武功来看,他不是没想过那人会轻功,可是那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用――否则他俩早就跑了,何必还要苦苦突围,所以他以为那男子是不会或者是不能用。 让他更没想到的事,那人轻功极高,只是几个起纵,就把他甩的无影无踪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轻敌了。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望着身后迅速倒退的景物,安知锦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看了一眼搂着她飞奔在屋顶上的池景。 他竟然真的是会轻功的,而且还这般好!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早点用,何必还要和那些官兵厮打这么久。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安知锦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还没落,池景的身体忽然抖了一下,接着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让自己和安知锦不至于摔下去,脚刚一沾地面,整个人就立刻瘫倒在地,紧紧捂着胸口,像是十分痛苦的样子。 “你到底怎么了?”安知锦有些慌了,顾不上别的,连忙扶起他。 他紧闭着眼,脸上虽然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的表情,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安知锦看了一眼四周,此时已是深更半夜,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好在这地方离幕王府只有不到一百米,她咬着牙,用手撑着地,用尽全部力气搀扶起池景,拖着他一步步往王府艰难走去。 ------题外话------ 哈哈,猜猜接下来会怎样。 ------------ 第三十三章 本王嫌你脏 孙管家一听到守门的小厮通报安知锦回来了,就连忙去大门口迎她,却见她还带回来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自己也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求书网www.qiushu.Cc “王妃娘娘,您这是……” 安知锦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你给他安排个厢房住下,再请给大夫来给他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是。”孙管家连忙示意小厮扶池景进去。 “不……不要……不要大夫……”听到安知锦和孙管家的对话,还有一丝清醒的池景立刻有气无力地表示了拒绝,“我这个……是几十年的……老毛病了,叫大夫也没用的……让我躺躺,自己就会没事的……”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安知锦实在无法相信他会自己没事,但是池景一再坚持,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让孙管家把他扶进去了。 她自己也尽快赶回了流云苑。 右边的胳膊渐渐在失去知觉,说明那暗器上有毒,并且在扩散,她必须尽快回去处理伤口。 让紫菱帮忙打了一盆水,准备了一条毛巾,安知锦关上了房门,脱下了上半身的衣服。肤白胜雪,肌如凝脂的肩胛,赫然有一大团黑色凝聚,看起来十分可怖。 黑色的毒药,通常是剧毒。 安知锦不再迟疑,当机立断拔出匕首,咬牙将匕尖戳进了肉里。依那暗器入肉的触感来看,应该是毒针之类的细小暗器,并且深深没入了肉中,所以她只能选择把肉割开取出那暗器。(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 平日里她自己做这种的事时候,都会先进行局部麻醉,可是这古代没有麻药,她也只好咬牙挺住了。 匕首刚一入肉,立刻就有黑血涌出,顺着她的胸前流下,濡湿了衣服。那股钻心的疼痛感,让她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她咬着牙,用匕首将肉拨开,想要找到那枚暗器,却发现无论怎样都找不到。 这不可能! 她十分确定那银针是没入了她的肉里的,怎么会找不到! 安知锦有些急了,她不是没受过伤,也不是没中过暗器,可是这找不到暗器的情况,她还是头一次遇见,更何况,这暗器上淬有剧毒,若是不尽快弄出来,毒性继续扩散,只怕她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再也顾不上别的,她扔了匕首,用手把那块血淋淋的肉扒开,拼命去找那枚暗器。 没有! 真的找不到! 触手所及的都是肉和黏糊糊的鲜血,根本没有银针之类的细小硬物。 她慌了,哪怕是被子弹打中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惊慌过――眼看着剧毒在她体内迅速扩散,她却连那枚剧毒暗器都找不出来。 再加上伤口是在靠近锁骨的位置,她眼睁睁看着里面不断流出黑血,却没办法自己把那剧毒吸出来。 暗器找不到,毒血吸不出来,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是这么近。 不行,得去叫个大夫来看看,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一命呜呼。 “砰砰砰”,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剧烈的砸门声,像是要把那两扇木门拆掉一般。 “谁?!”安知锦心中一惊,条件反射脱口问道。 “安知锦,快开门……开门!”门外传来秦子铭的声音,因为没人开门,他直接开始上脚踹门了,“老子是你相公,你还不快给老子开门……” 这个大麻烦,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她这里闹。 踹门声越来越厉害,再不开门,只怕那两扇木门就真要被秦子铭踹坏了,安知锦连忙穿好了衣服,去打开了房门。 门刚一开,原本整个人都靠在门上的秦子铭就立刻失去了重心,狠狠摔倒在地上。 看着趴在自己脚下的秦子铭,安知锦皱了皱眉,“你来干什么?!” “怎么?你是爷的媳妇儿……爷不能来是不是?”秦子铭一边说着,一边一手抱着她的腿,一手撑着地爬了起来,顿时,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 “你喝酒了?”安知锦眉头皱的更深了,感情他是喝醉了来这里耍酒疯来了,她看着面前眯着一双醉眼的秦子铭,准备一脚把他踹出去。 她现在实在没有多余时间陪这个喝醉酒的疯子耗。 “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本王?!”秦子铭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眼中冒出了一丝怒火,“你说啊!” 他的手,刚好按在了安知锦刚割开的伤口上,安知锦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滚!” 听到她这声低吼,秦子铭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你刚说什么?……你说让爷滚?!安知锦!你给爷搞清楚了,你是爷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回来的王妃你知道吗?!” 随着秦子铭的怒气,他手上的力道也更加重了,安知锦再也受不了,直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想要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开。 只是她刚一握住秦子铭的手腕,秦子铭便立刻伸出另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手,低下头,迎上了她凛冽的目光,“你信不信爷今晚就把你办了?!” 听到这句满是命令意味的低吼,安知锦的瞳孔蓦然放大,反应过来后,她愤怒低吼道,“你敢!” 这就是所谓的酒壮怂人胆,若是放在平时,只怕秦子铭早就已经一溜烟跑了,哪里还敢和她说这种话? 可是偏偏秦子铭今晚的力气大的出奇,不知道是她身中剧毒还是什么缘故,竟然毫无反击之力,秦子铭的手就想铁箍一样,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着急了?”秦子铭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嘲笑,“怎么?怕本王动了你,脏了你的身,你的小情人不要你了?” 安知锦瞪大了眼睛,只觉得眼前的秦子铭十分陌生,她来这里虽然才半个多月,但是秦子铭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唯唯诺诺,十分害怕她,何时敢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这种话,还露出这种轻蔑的表情? 更何况,她根本听不懂秦子铭在说什么。 “你放心好了,”秦子铭嘴角的嘲笑突然变成了冷笑,他狠狠地一把推开了安知锦,冷声道,“本王嫌你脏!” ------------ 第三十四章 吸毒 安知锦被他这猛地一推,脚下踉跄了好几步,她捂着自己的肩头,只觉得刚才割开的伤口疼痛钻心,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胳膊滑落,手心粘粘糊糊的,她抬起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手黑血。(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你、你这是怎么了?”秦子铭看到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酒也醒了不少。 “别说废话了,快去给我叫个大夫过来。”安知锦顾不上报仇,她只知道,若是再这样拖下去,她真的会没命。 听她这么说,秦子铭没有多言,扭头就跑出去叫大夫了。 安知锦把衣服往下拉了拉,看着自己肩头不断流着黑血的伤口,不但不想着怎么止血,反而用力去挤它――流点血不会死,但是这毒血继续留在体内却是致命的。 可是这个伤口的位置,她也不能自己把毒血吸出来。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该叫个丫鬟过来帮她,只靠这样挤,根本挤不出来多少。 她站起身,还没抬腿,突然就有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又闯了进来,“本王、本王已经让孙管家去请……” 四目相对,屋里的气氛立刻便沉寂了下来。 视线下移,秦子铭看着安知锦那露了一大半的肩膀,以及锁骨下那若隐若现的酥胸,愣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等等,她那肩膀是怎么回事? 秦子铭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脚步不稳地走到安知锦面前,粗声道,“你……中毒了?” 他一开口,立刻便有一阵酒气扑面而来,安知锦皱了皱眉头,“你今晚别来烦我,出去!” 秦子铭不语,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只是盯着她肩头的伤口,目不转睛。(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 安知锦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见他今晚竟然敢彻彻底底无视自己,十分放肆,不禁有些怒了,“你给我滚出……”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肩头,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发现,原来秦子铭竟然把脸埋在她的肩头开始帮她吸毒血。 她甚至能感觉到秦子铭的舌头在她的皮肤上不经意间划过时那温软的触感。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呆立着任凭秦子铭抓着她的肩低着头一口一口帮她把毒血吸出来。 心里的某个地方忽然有一丝触动,毕竟她的伤口有毒,万一秦子铭嘴里有伤口的话,很可能也会中毒,可是他竟然二话没说,就肯帮她。 他们相处时间并不长,虽然他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但是安知锦一直不过是把他当一个废物罢了,肯委曲求全和他过日子,也不过是图幕王府的钱财,若不是为此,她是一点都不愿意和秦子铭这种人扯上关系的。 作为特工的她,从来不相信人与人之间有什么纯粹的感情,她利用别人,别人也利用她,为秦子铭出头也只是因为她要利用他,说到底,这才是真正的人际关系。 可是秦子铭…… 正在她脑袋有些混乱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舔上了自己的锁骨,还在一路往下。 她低头一看,只见秦子铭闭着眼,温热的双唇早已偏离了他该舔的地方,脸上的表情甚至还带了一丝享受。而他原本抓着她肩膀的手,也在慢慢往下移…… 安知锦的眼皮跳了跳,二话不说,直接抬腿,飞起一脚。 “啊……”秦子铭还没从享受中回过神来,整个人就已经呈抛物线形状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门框上。 看了看毒血已经被吸得差不多了的伤口,安知锦往上面洒了一点金创药,又用纱布包扎好,把衣服穿好,这才走到门口去看秦子铭。 他本就已经喝得烂醉,又撞到了门框上,整个人倒在地上就像一滩烂泥,安知锦弯下腰,十分嫌弃地抓起他的衣领,准备把他拎出门外。 感觉到有人在动自己,秦子铭努力想要睁眼,却发现自己也不知是酒喝太多了还是怎样,眼皮软弱无力,根本睁不开,他不禁抬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嘟囔道,“啊,娘子……为什么本王、觉得这么晕呢?” 安知锦没有理他,直接把他扔到了门外的青石板台阶上,然后关上了房门。 等明天他酒醒了,一定得和他好好算这笔账。 正在这时,孙管家带着大夫匆匆赶来,一进流云苑,他就看到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秦子铭,连忙过去扶起他,拍着他的脸,“王爷王爷,您快醒醒啊……您怎么醉成这样了,快醒醒……” “等等,”随行的周大夫忽然出声制止了他的行为,然后蹲下身,看了看秦子铭的脸色,又翻了翻秦子铭的眼皮,得出一个结论,“王爷这是中毒了。” “什么?!”孙管家一听这话差点没蹦起来,“那这……”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房门就忽然被打开了,安知锦踏出门槛,走到秦子铭面前,印堂发黑,嘴唇发紫,没错,这是中毒的典型症状。 因为给别人吸毒血而中毒的人,秦子铭还真是她见过的第一个。 “快快!快把王爷抬进去。”周大夫眼见着秦子铭的脸色越来越黑了,连忙和孙管家一起把秦子铭抬进屋里,给他诊治。 “周大夫,我家王爷这到底中的什么毒啊。”孙管家还从来没见过秦子铭脸色如此难看,被吓得不轻,急的团团转。 “据老夫所看,应该是麻药之类的毒……只是王爷这中毒的伤口……”周大夫把秦子铭的脑袋抬起来看了个遍,十分不解道,“怪哉怪哉,按这毒发的情况来看,中毒的伤口应该是在脖子以上,可是这怎么找不到……” “或许在他嘴里。”安知锦见他一脸不解,便好心出言提醒他。 周大夫犹如醍醐灌顶,连忙掰开秦子铭的嘴,欣喜道,“是了是了,王爷口中有个伤口……” 是了,嘴里有伤口的人,还敢帮她吸毒血,而且还吸了那么久,吸得那么享受,真是活该他中毒! “哎呀,王爷这伤口靠近脑子,若是不赶紧把毒逼出来,毒性扩散到大脑,就算治好了也恐怕会留下后遗症啊。” “那可怎么办啊!”孙管家急了。 “为今之计,最好有人能帮王爷把他嘴里的毒吸出来!” ------------ 第三十五章 休书 周大夫的话音一落,他与孙管家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安知锦身上。[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你们看我作甚?!”让她去帮秦子铭吸,那不就是要去亲他?! “王妃娘娘,眼下就咱们三个人,再说了,这事您来做,是再合适不过了。”孙管家自然觉得十分理所当然,虽然王爷和王妃娘娘的感情不是很好吧,但他们好歹是夫妻啊。 “不可能!”安知锦直接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这下轮到孙管家和周大夫两人齐声发问了。 “因为……因为我嘴里也有口腔溃疡!”安知锦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理由,“如果我帮他了,那我自己岂不是也会中毒了?” “说得也是啊……这、这可怎么办?”周大夫看了看秦子铭,十分为难,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孙管家身上,“老孙,你看,要不你来?” “这、这怎么行?”孙管家一听他这么说,老脸一红,虽然说大秦民风淳朴开放,可是他的性取向十分正常,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哎呀现在顾不上那么许多了,再不快点,一旦毒性蔓延到大脑,王爷这辈子恐怕就要变成傻子了。”周大夫见他面色犹豫,连忙和他道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是啊,只是吸个毒不会怎样的,但是对王爷来说,这可是生与死的选择啊!”安知锦也连忙帮着劝孙管家,万一秦子铭以后真成了傻子,那她心里也会有负罪感的。 孙管家再三抉择,最后心一横,“好吧!只不过这事,你们俩可要保密,千万不能说出去。求书网小说qiushu.cc” “会的会的,你赶紧的吧。” 在安知锦和周大夫的催促下,孙管家终于弯下了腰,扒开了秦子铭的嘴,凑了上去。 秦子铭昏昏沉沉中,感觉自己的嘴被人掰得很疼,肉差点没被撕开,他努力让自己恢复了一点意识,再努力努力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眼前是孙管家放大的老脸,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而他正撅了嘴,朝自己凑过来…… 秦子铭蓦然瞪大了眼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孙管家。 好险!他的清白差点就要没了! “哎呀,王爷醒了,看来这毒性还没入侵脑子……”周大夫一边说着一边又捧着秦子铭的脑袋查看了一番,“老夫这就开药,一帖药下去,保管王爷您药到毒除。” 说完,他就立刻奔到书桌前拿起纸墨奋笔疾书,这空当,孙管家也从地上爬起来了,抱着秦子铭就是东看西看,确定他是醒过来了,才抱着他喜极而泣,“哎呀王爷您可算是醒了,您真是吓死老奴了,您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奴可怎么活啊!” 秦子铭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开始翻白眼,若是他不醒过来,只怕以后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想起孙管家刚才那张放大的脸,再加上喝了那么多酒,他胃里忽然开始剧烈翻腾,有种很想吐的感觉,他只好有气无力地抬手推着孙管家,试图从其怀里挣脱出来。 刚才的事,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恐怕他这辈子都无法再直视孙管家了。 “老孙,”周大夫开好了药方,见秦子铭一脸不情不愿,便拉起孙管家,“你随我去抓药煎药吧,这照顾王爷的活儿,还是留给王妃娘娘吧。” “可是王爷……”他话还没说完,周大夫就已经拖着他出了房门,并且还十分体贴的顺手带上了门。 偌大的屋内,顿时只剩下安知锦和秦子铭两人。 安知锦走到床前,弯腰看了看他的脸色,皱了皱眉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一听她这样问,秦子铭立刻用手抚着额头,语气十分虚弱道,“本王……本王还是觉得好晕……许是那毒性侵入脑子了吧……嗯,本王现在有点渴了……” 安知锦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语,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哎哟,本王全身无力,拿不住杯子……要不你喂我吧。” 这就是所谓的得寸进尺!想起秦子铭今晚竟然胆子大到敢对她出言不逊,并且还出手推她,安知锦本来是不想理他的,但是好歹,他在自己危急的时候帮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安知锦想想,也就忍了,在床边坐下,扶起他,将杯子送到了他的嘴边。 然而秦子铭丝毫没意识到安知锦有点变了的脸色,继续作死,“这水好烫,娘子你帮本王吹吹吧……” 他话音还未落,一杯水就已经劈头盖脸地泼了他一脸,耳边响起安知锦的冷笑,“好喝吗?!” 她最见不惯的就是喜欢得寸进尺,不知道轻重的人! “安知锦!”秦子铭也怒了,他虽然是个废材,但好歹是个王爷,从他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人敢这样对过他。 “契约第二条,没有安知锦的允许,秦子铭不得随意进出流云苑,你今晚随便闯进来多少次了?!我念在你救了我,不与你计较,你也须知做事都得有个度,别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安知锦冷着一张脸,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指着门口,“现在,你,出去!” “好,你既然这种话都说了,本王也就不和你客气了,”本来见她态度不错,秦子铭都快忘了今晚自己要来这流云苑干什么,现在安知锦的态度倒是提醒了他,“本王怀里有张纸,你掏出来看吧。” 安知锦不语,径直走到他面前,果然从他怀里掏出了一张白纸,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字迹十分潦草,书写也很不工整,唯一能看得清的就是结尾秦子铭所盖的大红印章,“这是狗爬的吗?” 秦子铭一听,差点没被气死,“这是草书,草书!你懂不懂?!” “好,草书,那你倒是说,你这写的什么,我一个字都看不懂。” “这是给你的休书。”秦子铭说完,特地停顿了一下,果然看见安知锦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本王本来不想干这种赶尽杀绝的事,哪怕你再凶悍,本王都一直让着你,因为本王同情你,可怜你,万一本王休了你,还有谁肯娶你呢?可是你得寸进尺欺压本王不说,现在还在外面找野男人,给本王戴绿帽子,若是本王这都是能忍,那还算个男人吗?!所以,你拿了这休书,从此咱们两清……哎,你干嘛!你要干嘛!” 他话还没说完,那张狗爬字的休书,就已经在安知锦手里成了灰烬。 看着那张白纸被烧得连个渣儿都不剩,安知锦十分明确得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不行。” ------------ 第三十六章 咱们今晚洞房吧 秦子铭被气得当场直翻白眼,差点没一命呜呼。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那可是他绞尽脑汁,花了大半个下午,搜肠刮肚,才写出来的,为了将这封休书写的委婉不伤安知锦的心,他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可是安知锦竟然连一个字都没看就给他烧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勉强坐起身来,拍着床板气得浑身发抖,“你凭什么说不行!” 真是反了她了!自古以来男人要休妻哪里轮得到女人说不行了?! “现在追加,契约第二十三条,秦子铭不能向安知锦提出休妻,要休也只能是安知锦休夫。”安知锦冷笑了一下,看着他抓狂的反抗,淡定地坐了下来。 事还没办,钱还没用,利用还没利用完,现在他就想跑了?!不可能! “老子都要休妻了,谁管你那狗屁契约!”秦子铭差点没被气得吐血,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安知锦竟然还和他说契约的事。 安知锦沉默了一下,细细思考了一下他这句话后,觉得他说得在理。 “那你给我个理由。” “什么理由?!”秦子铭见她语气中有了一丝退让,没好气道。 “休妻的理由。” 休妻的理由?!这不明摆着的吗? “你看看谁家媳妇儿像你这样一言不合就打自家相公的!”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委屈,秦子铭开始大吐苦水,“你看看你,一天不温柔体贴也就罢了,还恐吓本王!你这样的女人,谁敢娶你?!谁敢和你过日子!再说了,咱俩好歹成亲这么久了,你是本王的王妃,可本王连你的手都没碰过!你这是打算让本王一辈子守寡吗?!还是要让本王断子绝孙啊!” 面对秦子铭的这番血泪控诉,安知锦再次沉默了。[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认真想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其实这事要解决也很简单,让秦子铭纳几房小妾回来就不成问题了,但是眼下幕王府这情况,本来就缺钱,再养几个小妾,那她的计划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实施?!她什么时候才能和秦子铭划清关系?! 安知锦又看了一眼满脸愤懑的秦子铭,犹豫了一下,遂走到床前,开始宽衣解带。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眼见着安知锦一件一件脱掉了衣服,秦子铭反而开始害怕起来了。 “咱们今晚就洞房吧。”安知锦把上衣脱得只剩一件里衣了,就又开始解裤腰带,“我想了想,觉得你说得也有些道理,咱们可是夫妻。” 人嘛,想得到什么就肯定要失去些什么,她有这种觉悟。毕竟她要拿秦子铭的银子,陪他睡个觉也无可厚非。 “你!别过来!”望着眼前安知锦的两条大白腿,秦子铭彻底害怕了,他双手抱胸,拼命往墙角瑟缩着,声音有些颤抖道,“你你你你再过来本王就死给你看!” 安知锦顺势就上了床,一把扯过他,摸着他的脸,与他四目相对,眼中闪过一抹温情,嘴角弯起,笑道,“你放心,我会轻点的。” “救命啊!”一声惨叫划过了幕王府上的夜空,此时已是后半夜,王府内一片沉寂,刚煎好药的孙管家和周大夫两人听到这声惨叫,连忙一路小跑进了流云苑开始“砰砰砰”的敲门。 被人打断了自己的好事,安知锦十分不悦,但还是穿了衣服下床去开门。 “王爷您怎么了?!”门一开,孙管家就立刻闯进来奔到床前,看着秦子铭见鬼一样惊恐的神色,他也吓了一跳。 “快快快,快带本王离开这里……”秦子铭缩在床角,怀中紧紧抱着被子。 “好嘞,王爷别怕,老奴这就带你回栖云阁。” “慢着,”周大夫十分适宜地制止了他的行为,“王爷现在还中着毒,若是随意走动,只怕会让毒性蔓延,还是不要搬动为好。” “对对对,王爷,来,快喝了这碗药。” “孙管家,药你先放着吧,等下我会让王爷喝的。”安知锦觉得她今晚要必要和秦子铭进行一次身心交流,安抚一下他的情绪,不然再这样下去,他可能真的会造反。 这男人嘛,尤其是像秦子铭这样正值壮年的男人,精力一旦过剩,邪火没地方发泄,就容易惹事生非。 “真的?!”孙管家一听这话,大喜过望,王妃娘娘一向不喜王爷,今日竟然肯留他在这流云苑过夜,这真是天大的好事,“那王妃娘娘您早点歇下吧,老奴先告退了。” 说完,还没等秦子铭发表抗议,孙管家就带着周大夫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安知锦的视线中。 安知锦端起那碗药,来到秦子铭面前,“喝。” 秦子铭二话不说,连忙端过那碗药一饮而尽,惊魂未定地看着安知锦,“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好了,咱们现在睡觉吧。”安知锦见他一脸惊恐,想是自己平时对他太凶了,现在对他好点,他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语气也不由得放缓了许多。 谁知秦子铭拼命摇着头,“不要不要不要……” “那你想怎样?!”这下轮到安知锦怒了,“说我不够女人的是你,现在说不要的也是你,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休妻!本王早就说了,本王要休妻!休妻!”事到如今,秦子铭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再不强硬点,他的清白就要没了!“本王可是个处男,怎么能让你辱了清白!” “什么?!”安知锦觉得他的话简直离谱之极,什么叫做辱了他的清白,感情他俩睡觉吃亏的是他秦子铭? “你别在本王面前装傻了,”秦子铭冷哼一声,“你和那个野男人之间的事,本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你别想瞒着本王,总之咱俩崩了,这休妻本王休定了。” “什么野男人?”安知锦完全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还想装傻?你今天去见那个男人,本王早就已经知道了!”想起这事,秦子铭便又觉得火不打一处来,这下看安知锦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要她承认了,这妻就休定了! 然而安知锦听到他这话的第一反应是,“你跟踪我?!” ------题外话------ 作者菌是很希望阿锦就这样推倒小铭子的,不知道大家怎么想,哦吼吼吼~ ------------ 第三十七章 爬床 “你都出去偷人了,本王还不能派人跟踪你是不是?!”秦子铭扯着嗓子,拍着床板,只恨不得把床板拍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见秦子铭一再坚持说她偷人,安知锦也不忙着辩解,反而继续脱自己的衣服,边脱还边对秦子铭说,“你也赶紧脱吧。” “干什么!”见她又回到了睡觉这个话题上,秦子铭立刻心生警惕。 “你不是说我偷人吗?那我们就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和那男的怎样。”对于这种事,她倒是无所谓,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在古代,女子的贞操比什么都重要,若是秦子铭坚持认定她偷人,那他俩肯定得崩,她的计划也会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秦子铭敢为了这事跑来和她大闹,就已经能说明他有多在乎了。 “住手!住手!”眼见着她全身脱得就要只剩一个肚兜了,秦子铭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和那男人之间当真没什么?” “我们还是睡觉吧。”安知锦见他还是不肯相信自己,伸手便要去脱身上的肚兜,她知道,对于这种事解释再多也没用,事实胜于雄辩。 “别别别,本王怕了你还不行吗?!”秦子铭见她的表情从始至终没有丝毫心虚,也不由得开始动摇了。[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就说嘛,他再怎么差,好歹也是个王爷,身上流的是皇室血统,怎么会连一个乞丐都比不上!要说他媳妇儿的出轨对象是别人他可能还会相信,竟然是路边的一个乞丐,这怎么可能! “你信了吗?那就下床吧。”安知锦见此,一把扯过他手中的被子,转身就给他铺在了地上,然后又从柜子里拿了一条被子给他,再从床上扔了一个枕头到地上,“现在时辰不早了,该睡觉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回栖云阁。” 说完,她上了床,盖好了被子,手一甩,桌上的蜡烛便忽地灭了。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迅速,秦子铭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抱着被子站在黑暗中一脸懵逼。 他怎么有种自己中了圈套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很没用,今晚去喝了这么多酒,就是为了壮壮胆回来和安知锦说这休书的事,可是现在,休妻没休成不说,就连安知锦的把柄都被她轻轻松松推翻了。 早知道,他刚才就应该和安知锦睡了的! 安知锦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儿,他睡自己的媳妇儿有什么错!他刚才肯定是脑袋进水了,才会那般抗拒,还以死相逼不许安知锦动他! 总而言之,秦子铭现在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悻悻的抱了被子躺在地上,望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辗转反侧却根本睡不着。 屋外一片寂静,早已过了三更天,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可是折腾了这么一夜,他的脑子却越来越清醒了。屋里静的连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他躺在黑暗中,甚至能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床上的安知锦,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一般,让人根本察觉不到她的气息。屋外数九寒天,地上十分湿冷,寒气顺着他的脊梁往上冒着,他又躺了一会儿,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几乎快被冻僵了。 “安知锦?安知锦?你睡了吗?”他压低了声音,轻轻唤了几声。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存在感,听不到翻身的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秦子铭见此,抱着被子,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床边,轻轻在安知锦身边躺了下来。 他屏住呼吸,这才听到安知锦的呼吸声,均匀而绵长,似乎是睡着了,他也就放心了许多,抱着被子又往里面挤了挤。 这可是成亲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和自己媳妇儿同床共枕! 想起这么久以来的委屈波折,秦子铭不禁感叹,能够再次爬上这张床,真是太不容易了! 屋外是数九寒天,好在有安知锦暖床,身边总算有一丝热气。秦子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样都无法入睡,也不知为何,爬上了床,却还是觉得有阵阵寒意,他便又往安知锦身边靠了靠。 手肘碰到了安知锦的胳膊,她身上的温度透过单衣传来,十分温暖。 秦子铭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到了安知锦那只光滑温暖的手,轻轻握住,心里顿觉安心不少。安知锦当面撕了他的休书,也就是说,她还是愿意和他在一起过日子的。 他就算再不济,也是个王爷,虽然不能带给安知锦多大的权势,但至少这辈子能保她衣食无忧了。 长夜漫漫,时间缓缓流逝,也不知是酒醒了还是因为喝了那药,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头脑像现在这般清楚。可是现在是大半夜的,头脑清醒有什么用? 他翻了个身,又往安知锦身边挤了挤,侧着身体,搂住了安知锦的胳膊。 成亲半个多月,他终于第一次爬床成功,搂了自家媳妇儿的胳膊,这真是可喜可贺! ------------ 第三十八章 谈话 秦子铭这一晚过得很不好。[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安知锦把他踹下床后,二话没说就拿绳子把他绑了起来,扔到床上,还是等到一大早孙管家来敲门他才得救。 “哎呀王爷,老奴还以为你昨日和王妃娘娘同床共枕呢,你怎么成了这副狼狈样子。”孙管家虽然早已习惯了王妃娘娘不待见王爷,但是这样也着实有点过分了。 “额没什么,本王和王妃闹着玩呢。”秦子铭自然是不好意思把自己昨夜的丢人事说出来,“孙管家,你可知道王妃昨夜是去了哪里?为何会受伤?” “王妃娘娘昨夜似乎是去了刑部,还杀伤了不少官兵,今天一大早刑部的告示都贴出来了,要缉拿凶手呢。”说起这事,孙管家不禁面露担忧之色,若是真有人想从中作梗,栽赃嫁祸,那昨晚的事,就成了幕王府最大的把柄。 “什么?她一个人竟然去夜闯刑部?!”秦子铭一听这话,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安知锦的胆子也忒大了点,那刑部守卫森严堪比皇宫,她一个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敢做出这种事!幸好只是受了一点伤,若是被抓住了,只怕他这个王爷也保不住她。(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这件事现在闹得越来越大了,京中也有各种各样的流言,为此,圣上已经下令要尽快查清此事真相,秉公办理。”孙管家忧心忡忡,只怕这次,幕王府是深陷其中,难以置身事外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的事,本王就不信他们还能歪曲事实,把本王怎么样。” 孙管家看着秦子铭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王爷不知道吉祥赌坊背后的主人是谁,他可是知道的,钱掌柜这件事,明显就是有人想从中挑事,怕只怕,王爷成了别人博弈的棋子。 送秦子铭回了栖云阁,孙管家刚出院门,就看到了安知锦,“孙管家,昨夜我带回来的那个男子,你安排到哪里住下了?” “回王妃娘娘,安排在西厢。”因为怕刺激到秦子铭,所以他一直不曾告诉秦子铭这件事,想来那人住一晚也该走了。 “我刚去过西厢了,没见到他人,问过那里的小厮,也都说没见到他。” “兴许是天亮了他就自己走了?” “不可能,他明明身受重伤的,怎么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了?”想起池景昨夜痛苦的样子,安知锦实在无法相信他会没什么事自己走了。 “那,王妃娘娘的意思是派人去找?” “算了。”安知锦转念一想,她将池景带回王府,本来就已是不该,既然他自己走了,倒也不能算她过河拆桥,可惜的是,她颇看得上池景这个人,本来还想将他收为己用,现在看来是没望了。 “王妃娘娘,老奴有几句话想说,还望娘娘莫要见怪。”孙管家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东西该说说。 “请讲。” “我家王爷虽然比不得其他王孙贵族年轻有为,但是他心地却是极好的,自从娘娘嫁来府上,也一直十分敬重娘娘,老奴希望,娘娘不论如何,还是对王爷好点,王爷他毕竟是个男人,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是,我知道,以后我会多加注意的。”昨晚的事,也确实提醒了安知锦,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她也是该改变一下对秦子铭的态度的。 “还有,老奴希望王妃娘娘以后做事不要太过于张扬,”孙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就算得罪了您,老奴也得说,您应该也知道,王爷不受皇上的宠爱,所以这么多年来,王爷一直都很忍气吞声,尽量不想惹什么事,昨天,就因为这事,皇上把王爷叫进宫狠狠责罚了一顿,王爷心情不好,才去外面喝了那么多酒,大醉而归,老奴也知道娘娘您很多事是为了王爷,但是您要知道,您做的这些事,最后的账都是算在王爷头上的。” 安知锦沉默了,孙管家最后一句话一针见血,说到她心里去了。 以前她一直都是一个人,杀人放火什么都好,所有的罪名她既然敢做就敢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是幕王府的王妃,她惹出来的事,其实罪名都会落在秦子铭身上。 况且,她对秦子铭还那么不好。 孙管家见她闭口不言了,连忙道,“老奴说得这番话,若是有得罪娘娘之处,还望娘娘不要往心里去。” “不,孙管家,你说的都很对,以后我会注意的。”安知锦笑了笑,“王爷有你这么为他着想,对他忠心耿耿的管家照顾,真是他的福分。” 她从一开始就觉得,孙管家这人不简单,可是这样一个人,却肯待在秦子铭的身边。 “老奴是看着王爷从小长大的,”说起这个,孙管家也笑了,“能伺候王爷,才是老奴的福分,老奴现在也没别的想法,就希望王爷和王妃娘娘能相亲相爱,好好过日子。” 正在两人说话间,明路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王妃娘娘,孙管家,不好了,刑部的人来了。” ------------ 第三十九章 峰回路转 刑部大堂内,明镜高悬,上首坐着今日的主审官刑部尚书林源,下首则是坐着刑部各主事。(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公堂两侧,众官兵站得笔挺,犹如一尊尊雕塑。 秦修阳倚在旁观席的太师椅中,怀中揣着手炉,神情慵懒,一脸悠哉自在地喝着茶,等着秦子铭的到来。 一大早,他就已经知道昨夜有身份不明的人潜入刑部一事,想来做这种事的除了幕王府也不会有别人了,不过他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这次,就看秦子铭怎么逃得了干系。 他指使宋咏暗杀钱掌柜,一是可以报上次在幕王府当众出丑的仇,二是可以挑拨秦子铭和太子秦辉之间的关系,这三嘛,也能挫挫秦辉的锐气。 吉祥赌坊是秦辉手下的一个大产业,钱掌柜更是其得力手下,这次借秦子铭之手除了钱掌柜,令吉祥赌坊损失不小,然而秦辉明面上却不能声张,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但是暗地里,他肯定不会咽下这口气,最重要的是,这笔账,自然而然的就算在秦子铭头上。 再加上上次安知锦就已经伤了他的侧妃,他这次怎么可能会继续容忍幕王府骑在他头上呢? 从始至终,他就只用像现在一样坐在一边看好戏就够了。 想到这些,秦修阳的嘴角忍不住微扬,秦子铭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扳倒秦辉! 等了许久,秦子铭还没有到,林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用余光偷瞟了秦修阳一眼,见其心情还不错,连忙赔笑道,“五殿下,今日您陪审,让您受累了。(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 “林尚书言重了,本宫今日本来就是奉了圣旨前来监审,哪有受累一说,这都是应该的。”秦修阳微微一笑,父皇最近总是有意无意交给他办一些事,明显是器重他,而他,只需要坐着看完这场他自导自演的戏,明日上朝,便又会有无数的言官上书为他歌功颂德,他只需要等着领赏就好了。 他从小脑子就十分灵活,秦辉现在虽身居太子高位,但论起手段,却不一定能比得过他。 屋外的太阳渐渐升起,连着这几天,天气都不错,让人心情也跟着变好了许多。 “幕王爷,王妃到!”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呼,接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影走了进来。 秦修阳终于打起了些精神,坐正了身子,颇有兴致地抬眸看去,只见秦子铭一身蓝色锦袍,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安知锦跟在他身后,还没走近,目光便已落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目光交汇,安知锦的目光仅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已移开。 秦修阳心中冷笑一声,到了现在,安知锦还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今日就要让这女人知道,得罪了他是什么下场! “升堂!”林源拍了一下惊堂木,坐在下首的一个主事便立即起身,捧起桌上的一张白纸念道,“幕王爷秦子铭,于本月初十夜晚,带小厮一名前去吉祥赌坊,后与赌坊掌柜发生口角,幕王妃安知锦赶到,与赌坊内众人动手,致钱掌柜后脑因挫伤而不治身亡,基于以上事实,你二人可知罪?” “不知,我二人并没有殴打过他的后脑。”安知锦面无表情,她昨夜去仔细查看了钱掌柜的尸体,发现在其背部靠近心脏的地方,有一个细小如针眼的伤口,虽然并没有发现暗器,但是她能肯定,那个伤口就是钱掌柜致死的真正原因。 “传黄仵作――”主事见安知锦不认,也不过多解释,直接传了仵作上堂,“黄仵作,你倒是说说吉祥赌坊钱掌柜的尸检结果。” “是,经小人查看,钱掌柜背部有伤,应是重力压迫所致,除此之外,钱掌柜的后脑有瘀伤,应该是座椅板凳之类的钝器所造成的……” 听到这里,秦修阳嘴角的弧度更深了,验尸的仵作虽不是他的人,但他早已派人去打点过了,至于钱掌柜的伤口,也早已做好了手脚,哪怕是现在当场验尸,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胡说八道!”秦子铭一听这仵作竟然当堂捏造证据,歪曲事实,不禁沉不住气了,“本王那日在场看得清清楚楚,王妃只是踩了钱掌柜,根本没有动手殴打他!” 安知锦早已料到了会是这样,她看了秦修阳一眼,见他也正望过来,眼中是难掩的得意之色。 若是秦修阳知道了她已经找到了暗器伤口,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么得意呢? 钱掌柜既然是被暗器所杀,那暗器上必定淬有剧毒,就算过去了这么久,那毒性也必定还遗留在钱掌柜体内,只要一测,真相便能大白了。 就算他秦修阳能买通这刑部的仵作,她就不信他能买通这京中所有的仵作! “但是……”就在堂上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时,那仵作却突然又开口道,“小人仔细查验过钱掌柜后脑的瘀伤,钱掌柜已经死亡超过二十四个时辰,可是他后脑的伤口淤青,最多不超过十个时辰,所以,那伤口应该是钱掌柜死后人为所致。” 此话一出,场上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变。就连安知锦和秦子铭也是大吃一惊,不明白这仵作为什么突然倒戈相向,帮他们说起话来。 “黄仵作,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一直没有说话的林书良此时却突然发问。 “回林主事,小人在刑部任职十多年,从来没有看错。” 没错,黄仵作是刑部最具权威的仵作,正是因此,秦修阳才会成竹在胸,十分放心。可是现在,秦修阳嘴角的弧度僵在了脸上,他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为什么黄仵作会突然当堂倒戈! “听到了吧你们!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这世间自有公道,你们谁都别想歪曲事实!”秦子铭见这仵作说出了事实真相,底气一下子就足了。 但安知锦可不这么想,这世间就算再有公道,可这刑部的人明显是被收买了的,否则秦修阳不可能神情这般悠哉的坐这里自取其辱。 那么,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助他们? ------------ 第四十章 结案 “传吉祥赌坊的伙计上堂!”与众人一样,林源得到的信息也是秦子铭涉嫌杀人,可是黄仵作的一番话帮秦子铭洗脱了嫌疑,所以只能再继续传召证人了。(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随后,吉祥赌坊的副掌柜带着两个伙计从堂外走了进来,拜倒在地,“参见大人。” “你们几个,把那日的情况详细说来。” “是,那日王爷说要在赌坊赌钱,掌柜的不肯,于是便与王爷发生了口角,继而动手,王妃娘娘殴打了本店的伙计,致三人重伤。” “是你们先动手的!”秦子铭忍不住出声,想也不用想,这些伙计肯定是要诬陷他们的,可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安知锦动手不过是为了保护他,那算是正当防卫。 安知锦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多说,口供昨日就已经录了,现在多说也无益,还不如静观其变。 “后来呢?”林源点了点头,这赌坊伙计所言倒是与秦子铭安知锦所录的口供一致。 “后来,王妃娘娘就一只脚踩在了掌柜的背上,最后就和王爷一起扬长而去了。” “期间不曾殴打钱掌柜?”林源听着他的供词,忍不住追问道。 “没有,”那副掌柜摇了摇头,十分肯定道,“王妃娘娘就踩了掌柜的一脚,没有对掌柜的进行其他殴打。求书网WWW.Qiushu.cc”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仵作验尸帮秦子铭洗脱嫌疑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吉祥赌坊的伙计都这么说! “那钱掌柜到底是怎么死的?”林源问出了堂上众人现在最关心的问题,这两天,盛京中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是秦子铭所杀,现在既然各种证据都表明不是秦子铭所为,那么钱掌柜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王爷和王妃娘娘走后,小人扶掌柜的回房,结果掌柜的却突然倒地猝死了,小人也不知道掌柜的到底是怎么死的。” “黄仵作,”林源的目光移到了一旁的仵作身上,“你倒是说说,钱掌柜的致死原因到底是什么?” “回大人,依小人检查所得,钱掌柜的死因确是猝死不错,钱掌柜平日里无不良嗜好,唯一一点就是吉祥赌坊生意繁忙,夜间从不打烊歇业,而身为掌柜的,通宵达旦更是家常便饭,再加上那日动了气,所以突然猝死也是极有可能的。” 秦修阳眼见着从吉祥赌坊的伙计到刑部仵作都在为秦子铭开脱,不禁捏紧了怀中的手炉,手背上青筋暴起。 这些人,明明都是睁着眼说瞎话! 他为了陷害秦子铭,特地让宋咏用冰魄银针毒死了钱掌柜,可是他们现在,却一个个都在颠倒黑白!最可恨的是,明明知道他们都是睁眼说瞎话,他却没办法当堂揭穿他们的谎言! “那么,钱掌柜是王爷所杀的消息,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林源听到这些证言,不禁有些怒了,这两天街头小巷处处都是流言,更传到了皇上的耳中,连皇上都动了怒,现在得出的结论,却是这是个谣言?! “这,小的不知,反正吉祥赌坊是没人这样说过,”副掌柜一脸肯定,“不仅如此,赌坊更是连状子都没向刑部递过一封。” “荒唐!”林源只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状子都没有的案子,竟然也能搬出公堂审理,还惊动了皇上,派五皇子前来监审,他扫了一眼坐在下首的众位主事,强忍着怒气,“到底是谁接下这个案子的!” 堂上众人一时间噤若寒蝉,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这时,方才见林书良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小声道,“是微臣。” “放肆,没有状子你凭什么接下这个案子!”没有状子就相当于没有原告,这岂不是荒唐至极?! “微臣、微臣见是出了命案,群民激愤,不查清难以平民愤,遂……” “简直荒唐!”林源见竟然是自己的儿子,不由得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谁教你可以这样做的!” “微臣、微臣……”林书良显得窘迫无比,他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演变成这样。 “等等,林尚书,本宫倒是还有一个疑问。”一直强忍着怒气不曾发话的秦修阳却在此时突然开口,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傲然立于堂上的安知锦,“昨夜,刑部有刺客闯入,据说是进了验尸房,如果钱掌柜真如仵作所说,是猝死的话,那么,为何会有刺客潜入,这事,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谁知秦修阳刚提出自己的质疑,黄仵作便立刻上前道,“大人,依小人所见,钱掌柜脑后的瘀伤与昨夜刺客潜入的时间相吻合,恐怕正是那刺客所为,这背后,定是有人想要陷害王爷。” 秦修阳差点没上去一刀砍死那仵作。 昨夜的事,他几乎已经能肯定是幕王府的人所为,现在这仵作一席话,不仅把秦子铭和安知锦的嫌疑洗的清清白白,还把他们置于被栽赃嫁祸的受害者之位。 到底是谁?!是谁在背后捣鬼,竟能只手遮天,瞒天过海!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名字。 “此事本官自会禀明圣上,查清此事的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想要栽赃嫁祸幕王府。”林源站起身,一拍惊堂木,“退堂!” 这案子,再审下去,连他自己都觉得丢脸! 堂上的官员一个个收拾了东西,悻悻离去,本来以为今日能看一场好戏,却没想到这出戏演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简直是丢尽了刑部的脸! 此时此刻,这堂上心情最好的人,莫过于秦子铭。 他原本也以为今日会是一场恶战,却没想到罪名这般轻松就洗脱了,只觉得神清气爽,像是蒙受了多年冤屈的犯人终于可以一雪前耻,抬头做人了一般。 心情甚爽,本来准备拉了安知锦高高兴兴回王府,眼角的余光却不小心瞥到了仍坐在一旁的秦修阳。 他双手背在身后,故意踱到秦修阳面前,“哎呀五哥,这案子都审完了,你这个监审官也可以回宫向父皇交差了吧,还傻坐在这里干什么呢?要不六弟我请你去喝两杯?” 秦修阳面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怒意,笑道,“今日五哥还要回宫向父皇复命呢,改天吧,改天有空五哥请你。” ------------ 第四十一章 回家 林书良送秦修阳一路出了刑部大门,“殿下慢走,下官就不送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林大人,今晚酉时,本宫在庭花院等你,咱们好久都没喝上几杯了,今晚可要一醉方休。”秦修阳四下看了看,高声道。 “殿下请喝酒,下官真是受宠若惊,一定准时到场。” 秦修阳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迈开步子下了刑部大门前的台阶,上了早已等候在门外的马车上。 车轮转动,马车缓缓开始前进,宋咏凑到了窗边,压低声音道,“殿下,那刑部的仵作,昨日属下明明是已经打点好了的……” “本宫知道,这事你就别管了,你去查清昨夜潜入刑部的那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到底是谁。”昨晚的事定是幕王府所干的不错,宋咏说其中一个身形武功招数颇像安知锦,那么还有一个会是谁? 以他对秦子铭的了解,秦子铭整日吃喝玩乐,身边的狐朋狗友都是些混混无赖,怎么可能会认识连宋咏都追不上的高手? “是。” 再说安知锦和秦子铭有惊无险地出了刑部以后,并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去了安侯府。 一回去,安玉便立刻出来把他俩迎了进去,“你们两个啊,这次真是闯了大祸,幸好刑部的林尚书刚正不阿,秉公办理,才还你们一个公道,本侯改日一定得备上一份厚礼谢谢他!” “厚礼?你有钱?”安知锦白了他一眼,反问道。求书网小说qiushu.cc 安玉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目光瞥到身旁不曾说话的秦子铭,便立刻拍着他的肩膀道,“本侯是没钱,但是本侯有个好女婿啊!王爷,你说是不是?!本侯可是记得你上个月入手了一套白玉夜光杯……” “以后幕王府的东西你一根毛都别想,不会给你的。”安知锦不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走进了大厅内,幕王府被秦子铭败得本来就家底薄弱,哪里还有闲钱接济安玉这个赌徒。 “你你……”安玉指着安知锦的背影,差点没被她给气死,“王爷,你看本侯这女儿也太不懂事了……” 秦子铭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侯爷,自从阿锦入门,这府上的事大小都由她做主,连本王每个月都只有十两银子零花钱,所以,你和本王说也没用啊。” 说完,他就追着自己的媳妇儿进屋了,留下安玉一个人站在太阳地里,愣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一群逆子!” 刚一走进去,安知锦就见自己的亲娘从偏厅出来了,一见到她就立刻拉了她的手道,“锦儿啊,你可总算回来了,娘听说你被卷进了杀人案里,本想去幕王府看你来着,你爹死活不让娘去……” 安知锦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她,“这是爹给别人打的欠条,是王爷特地去吉祥赌坊找钱掌柜要回来的,您拿好。” 安玉一听到自己写的欠条拿回来了,顿时喜上眉梢,一把拉了秦子铭的胳膊,赞不绝口道,“本侯就知道,找王爷这个女婿绝对没错,王爷您果真是十分有本事的!真是手段极其高明啊!” “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侯爷太客气了……”秦子铭被他这么一夸,不禁有点飘飘然,也就完全忘了自己在赌坊内被打得的惨样了。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若是再敢去赌坊,你就别回这个家了。”看着这俩人互捧对方,安知锦当头给他们浇了一盆冷水,“还有你,以后我会让孙管家晚上亥时就关门,如果你以后晚上还出去乱跑,那你就别回府了。” “……”安玉和秦子铭两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人敢说话。 周氏眼见着自己女儿把秦子铭管的服服帖帖的,不禁喜上心头,她原本还担心秦子铭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安知锦嫁过去会受委屈,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锦儿啊,上次你回门,家里出事,连饭都没吃一顿,今日刚好留下,咱们一家人好好一起吃顿饭。” “也好。”安知锦点了点头应下,“大哥今日也不在家中吗?” 她来到这里这么久,只听说安侯府有个和秦子铭一样纨绔的长子,却还从来没见上一面,她心中总是隐隐觉得,她这位大哥,应该也和安玉一样不是个省油的灯。 “大哥啊,你什么时候见他在家睡过一晚。”一道声音从偏厅传来,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原来是安知洛。 只见她穿了一件粉色的袄裙,妆容精致,星眸皓齿,面上满是笑意,从偏厅走了出来。 安玉一见她这么精心打扮的样子,顿时板起了脸,“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找蓝姐姐,午饭我就不在家吃了。”安知洛一边说着一边跑过来拉了安知锦的手,“姐,你等会吃了午饭别走,等我晚上回来陪你吃晚饭。” “爹早就和你说过,那蓝馨她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知道吃人家的嘴软吗?!”安玉见她说完就要走,一把拉住了她。 “她爹好不好和蓝姐姐有什么关系,蓝姐姐也没说因为你不好就不和我玩了啊,再说了,今天是林哥哥请我们出去。”这才是最主要的,好不容易能见一次林书良,她怎么能错过。 “洛儿啊,娘都和你说多少次了,那林书良不是什么好东西……” “行了!”听着自己爹娘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安知洛终于有点火了,她一把甩开了安玉的手,“我不管爹你和蓝姐姐她爹在朝中有什么矛盾,也不管娘你和林哥哥他娘之间有什么过节,反正你们别想阻止我,难道你们要让我一个朋友都没有,你们才觉得开心吗?!” 扔下这番话,安知洛怒气冲冲地出了安侯府。 看着安知洛的背影,以及安玉和周氏不好的脸色,安知锦忽然觉得有点头疼,她这一家亲人,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 第四十二章 驭夫之道 吃罢午饭,周氏便把安知锦叫到自己房中说话。qiushu.cc [天火大道] “锦儿啊,娘就你们三个孩子,你大哥现在整日在外面乱晃,也没人管得了他,你三妹年纪虽小,却也是极不听话,娘现在能说话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想到刚才安知洛气冲冲离家的样子,安知锦犹豫了下,开口道,“三妹她其实也没做错什么,她只是个孩子,整日在府上又没人陪她玩,她性子本就活泼,也不可能要求她每天深居简出的,我觉得你和爹也别管的太过了。” 虽然和安知洛没怎么相处,但是安知锦对这个小姑娘印象还是不错的,因此决定帮她说几句话。 “就因为她是个孩子,所以我和你爹才担心她,她现在还分不清好歹,虽说你爹在朝堂上也没什么势力,但是万一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接近她呢,最后受伤害的是她啊。” 周氏这一番话说得十分无奈恳切,却忽然提醒了安知锦,“那个叫林书良的,和洛儿关系很好?” “你三妹很喜欢他,天天嚷着要嫁给他,哪有女孩子家这么不矜持的,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想起安知洛,周氏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那林书良呢?他也喜欢洛儿?”想起那日去刑部录口供时,林书良对她说得话,她心中不禁有点起疑。 “那林书良年少有为,他爹又是皇上十分器重的朝中重臣,他今年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靠自己的能力当上了刑部主事,日后前途无量,京中想要嫁他的女子不知有多少,他与洛儿只是在上个月的宫宴中见过一面,哪里来的喜不喜欢。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 只见过一面,那么,为何林书良那日会对她说那番话? “唉,”周氏见安知锦不说话,以为她是在替安知洛惋惜,不禁叹了一口气,“我们安侯府虽然历代都是高门,但是如今你爹不过是空有虚衔,手中半点实权没有,在朝堂之上更是无立足之地,就怕洛儿执意要跟那林书良,会受委屈啊。” “你不用担心了,我会找时间劝劝她的。” 虽然今日看来那刑部尚书林源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是人心难测,谁知道他和他儿子背地里是谁的人呢? 尤其是那个暗中帮助了幕王府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好了,不说洛儿了,说说你吧,你这些日子在王府住的可还习惯?娘看王爷对你言听计从的,想是应该没受什么委屈。” “我你就不用担心了。”秦子铭自然是被她管的服服帖帖的,虽然最近有造反的苗头,不过早已被她扼杀在摇篮里了,不论如何,目标没有达成之前,她是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那可不行,这男人啊,想要抓住他的心,还是要靠点手段的,王爷这人又喜欢在外面玩,虽然他不像其他皇子那样年少有为,前程似锦,但他好歹是个王爷啊,那外面如狼似虎盯着他的女人怎么会少呢……” 有人盯着秦子铭?!那正好,她倒是巴不得有人能收了秦子铭让她清闲点! 周氏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包裹摊在桌子上,“这里面是壮阳的鹿茸,牛鞭,枸杞,杜仲……你平日多给王爷煮着喝喝,争取早日为王府添个子嗣,这样王爷肯定对你倍加疼爱……” 安知锦的眼皮跳了跳,秦子铭需要壮阳吗? 就算要,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这个,这是销魂香,只要点燃一点点,就会奇香四溢,还具有催情的效果……” 听着周氏啰啰嗦嗦地给自己介绍着勾引男人的法宝,安知锦只觉得自己头都大了,只是这是周氏的一番心意,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好不容易介绍完了那些法宝,周氏又把安知锦从头到脚,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最后摇着头说,“你这身打扮不行,看起来哪有半点王妃娘娘的贵气。” 说着又把她拉到了梳妆台前,翻出一些金银首饰给她戴上,“这女人啊,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你这样怎么行,你得每天精心打扮自己,王爷他才会对你有兴趣啊……还有你这衣裳,你好歹是个王妃,你这穿得什么,娘今天下午就让你给你做几件好的送到你府上去……” 被自己亲娘拉着收拾了半天,安知锦终于逃出了生天,她来到大厅的时候,安玉也正在教授秦子铭管妻之道,“这女人啊,就是宠不得,你越宠她就越要上天,你只有对她凶一点,她才会怕你,才会对你服服帖帖的……” 秦子铭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称是,心里却忍不住开始吐槽,像安知锦那样的,他敢凶吗?!只怕还没等他发脾气,就已经被揍得爬不起来了! “你看看你岳母,被本侯训得多乖,对本侯那叫一个温柔体贴,言听计从的……” 上次来貌似还看到安玉被自家媳妇儿罚跪吧! “反正你要记住一点,这女人啊,该哄的时候就哄,该凶的时候就凶,肯定没错。” 听到这里,秦子铭不住点头,这点他赞同,别说女人了,就算是男人,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该哄的时候就得哄,没错! 目光一斜,不经意间瞥到站在门边的安知锦,秦子铭吓得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哎呀娘子,你怎么来了,和岳母大人说完话了?” “说完了,”安知锦瞥了安玉一眼,把手中的东西扔给秦子铭,“咱们回府吧。” “好好好。”秦子铭一听要回家了,立马起身,和安玉打了个招呼,跟在安知锦身后出去了,看着怀里大大小小的包裹,他好奇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我娘给你的吃的,你拿回去吃吧。” ------题外话------ 文文今日pk!这个十分重要重要重要! 各位看文的亲亲表要忘记收藏哟,收藏后留言,有币币奖励哟,作者菌需要大家的支持! ------------ 第四十三章 秦修阳的小心思 夜幕降临,长乐街上亮起了灿如白昼的灯火,寒风呼啸,天寒地冻,却挡不住这繁华的街景,三三两两的人群,或是带着家仆,或是结伴同游,与烛光声色交相辉映,热闹不已。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 盛京城中最大的青楼庭花院前,人流进进出出,隔着几十米远,便能闻到阵阵温香软腻的脂粉香气,夹杂在夜风中,飘荡在街道人群中,让人销魂。 一辆华盖马车在庭花院的大门前停下,车帘挑开,下来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衫的男子。 “哎哟,这不是林公子吗?”站在门外招呼的老鸨眼尖,连忙迎了上去,谄媚笑道,“殿下早就在里面候着您了,小红,还不快带林公子进去。” “是,林公子请随我来。”名叫小红的丫鬟便立刻领着他走进去,上了二楼,“就是这间房了,公子请吧。” 林书良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下去,抬手敲开了房门。 房内燃着红红的炭火,将整间屋子烘烤的暖意融融,桌上的兽嘴金炉中噶,静静吐出甘松香的芬芳,深吸一口,只觉得让人全身舒畅,神清气爽。 左侧的松山流水屏风上,印着一个影影绰绰的女子身影,一双柔荑正在拨弦弄琴,清澈悠扬的余音绕梁,引人遐思,不带半分青楼该有的脂粉俗气。 秦修阳斜倚在屋内的软榻上,身边两名女子一个捏肩一个捶腿,他闭着眼,看起来惬意不已。 “殿下。”林书良上前,鞠了一躬行礼。 秦修阳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他便识趣地退到桌边坐下,一起静静聆听这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低回如细雨的琴声。9; 提供Txt免费下载) 一曲终了,那女子自屏风后出来,欠了欠身,秦修阳这才睁眼,候在一边的小厮见状,连忙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那女子。 “谢殿下。” 秦修阳起身,挥了挥手,屋内的姑娘便都十分识趣地退了出去,他走到桌前,倒了一杯酒给林书良,“书良兄,你说说刚才那首曲子如何?” “悠扬婉转,引人入胜,让人思绪万千,不愧是这盛京城中琴技第一的弄月姑娘所弹,也就只有殿下,才请得动她了。”林书良连忙也给秦修阳倒了一杯酒,赞不绝口道。 “钱权在握,又何来请不请得动一说。”秦修阳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嘴角微扬,露出一丝高傲之气。 “这是自然,殿下您身份尊贵,无人可比,这盛京城中,哪个不得敬着您,别说盛京城了,日后这天下人都得敬着您。” “那可不一定,”秦修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眸光闪了闪,“你爹,似乎就很不看好本宫。前日上朝,本宫提了个兴建水利的法子,被他当着朝中重臣的面斥责说是劳民伤财,毫无可行性。” “殿下,您也知道,”林书良连忙又将酒给他满上,“我爹今年都快六十了,人都老糊涂了,也分不清朝中局势,今日上午他还在刑部当众斥责我的不是,您也是看在眼里的。” “要本宫说,林尚书最值得骄傲的,就是教出了你这么个聪明识时务的儿子。”如今朝中党派纷争不断,林源身为六部尚书之一,他自是很希望能得到其支持来壮大自己的势力,可惜他几次三番示好,林源却并不买他的账。 “为臣者,最重要的莫过于跟着一位明君,这个道理,书良还是懂得的。”虽然秦辉势力稳固,但是在他看来,不久的将来,谁登上帝位还不一定呢。 说起这个,秦修阳的眸光深沉起来,他忽然转了话题,“你觉得这次的事,是谁暗中在帮助幕王府?” 这个问题,也正是他想不通的! 如今这盛京城中,权力大到能够支配刑部官员的,除了五殿下,也就只有皇上和太子二人。 皇上一向不喜幕王爷,对于这次的事更是大发雷霆,在朝堂上明令要求彻查此事,依法处置幕王爷,怎么可能又让人暗中相助呢? 那就只剩下太子了,可若是太子的话,这就更说不通了,此次的事,受损失的明明是太子,他应该巴不得有人帮忙收拾了幕王爷,又怎么会帮忙呢? “这……请殿下恕罪,书良不知。” “是太子。” “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 “恐怕他已经发现了,本宫手中握着他这个把柄。”秦修阳轻笑了一下,他让宋咏去查了那个身手高强的黑衣人,结果却是什么都查不到,甚至连他的人影都找不到。 能在这盛京城中如同鬼魅一般凭空消失的人,除了秦辉的手下,他想不出来还有谁。再者,那吉祥赌坊是秦辉所控,如果不是他的意思,那些伙计怎么可能在公堂上说那种瞎话。 “殿下的意思是……太子想要拉拢幕王府?”脑海中出现这个想法,连林书良自己都大吃一惊。 “没错,准确的说,他是想拉拢幕王妃安知锦。”通过这次的事,再次证明了安知锦这个女人不容小觑。 安知锦曾出手伤了秦辉的侧妃,并且还大闹吉祥赌坊,按道理说,秦辉应该和他一样想要报复安知锦的,可是秦辉不但没有,还想要拉拢她,那就说明,安知锦这个人一定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那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啊。”虽然幕王府不成气候,但多一个敌手,总是对自己不利的。 “没错,所以本宫才让你去接近安知洛。”秦辉这次既然帮了安知锦,就算安知锦不想和他一路,却也总归是欠下了这个人情,所以,就只能从安知洛下手了。 “书良明白,如今进展十分顺利。”林书良本来是看不上家道中落的安侯府,但是秦修阳却说让他去接近安知洛,他到现在,方才明白秦修阳的意思,“殿下真是深谋远虑,书良深愧不如。”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须得好好拉拢那安知洛,套出太子和安知锦之间到底有什么勾当。”论起治国为君,他可能比不上秦辉,但若是论起拉关系耍手段,他是不会输的! ------题外话------ pk第二天,请大家继续支持花花! 鞠躬,感谢! ------------ 第四十四章 大补 一大早,孙管家便来到栖云阁,敲着门叫秦子铭起床。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 按道理说,像秦子铭这样的王爷,每日是需要和朝中的文武百官一起上朝的。但是鉴于秦子铭不学无术,对治国之道一窍不通,皇上也就免了他上朝,免得整天还要看到他。 “孙管家,你这一大早的干什么啊!”秦子铭打着哈欠开了门,面上露出不悦之色。 “王爷,王妃娘娘说了,以后每日辰时须得准时来叫您起床啊。”孙管家一边说着,一边去衣柜里找衣服给他更衣,在这幕王府里,他就像个老妈子一样,秦子铭的吃喝拉撒都得他亲自过问,自从安知锦进了幕王府,他便又多了一个使命――给秦子铭传达安知锦的命令。 “她自己不睡还不让别人睡,真过分!”秦子铭一边不满的发着牢骚,脑子里一边想着今天他该干点啥。 吉祥赌坊的事告一段落了,他这日子也清静下来了,可惜他这人,偏偏是个闲不住的,一天不出王府溜达他就浑身难受。但是出了王府干啥都得花钱,他身无分文的,能去哪里呢? “咦?这些是什么东西?”孙管家替他穿好衣服,目光落在了桌子大大小小的包裹上。 “哦,这是岳母大人给的吃的,本王打开看了,都是些干货,”秦子铭显然对这些所谓的吃的毫无兴趣,“要不你拿去吃了吧。” 孙管家有些好奇地打开了那一个个包裹,一看里面的东西,顿时明白了安夫人的意思,“王爷,这些可是好东西啊,是安夫人特地给你准备的。” 他都这么老了,吃这些东西身体能受得了吗? “什么好东西,不就是枸杞,鹿茸,还有那其他啥的,本王不认识,反正没啥好吃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您不知道,这些都是大补的补品啊,对身体极好。” “是吗?”秦子铭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半信半疑,“既然如此,那就给本王煮了吃了吧,还有这熏香,给本王收起来,等哪天失眠了点来用用。” “好。”孙管家应下之后,便将大大小小的包裹拿到后厨去,吩咐厨子给秦子铭做了。 他又何尝不想秦子铭和安知锦的关系能好点,两人要是能早点生个孩子那才最好。 半个时辰后,孙管家把秦子铭的早膳端上了桌,“王爷,这是枸杞老鸭汤,这是桂圆虾仁粥,还有这个是芝麻蛋香小饼……” 望着一桌子汤汤水水的早膳,秦子铭有点意外,“今儿个的饭也太丰盛了。” “您多吃点,否则不是辜负了安夫人的一番美意啊。”他家王爷平日里不喜锻炼,没有强健的肌肉,也是时候该给王爷好好补补身子了。 “好好好。”看着一桌子的美食,秦子铭也觉得有些饿了,二话不说就开吃。 汤足饭饱后,秦子铭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踱出了栖云阁,他想过了,府里太无聊,还是得出去玩玩,虽然没钱,但是他有那么多朋友啊,随便借点不就有了吗? 打定主意后,他便带着明路上了长乐街。 第一站,他先来到了十里香包子铺。这家包子铺能开在长乐街上,自然也说明它算是盛京中数一数二的,侍郎府上的刘公子,每日必亲自来这里吃上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 秦子铭走进包子铺里,四下扫了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靠墙位置的刘纨绔,他二话不说,径直走了过去,在刘纨绔身边坐了下来,“刘公子,包子好吃吗?这什么馅儿的啊?” 刘纨绔本来十分享受地在品尝自己的营养美味早膳,听到有人搭话,不禁扭过头去,“原来是王爷啊,好巧好巧,一大早就在这儿遇上了,要不一起吃点?” 面对刘纨绔的热情邀请,秦子铭笑着摇了摇头,“不吃了不吃了,本王来这儿,是有事要找你商量的……” “啥事,说吧。” “嗯……就是那个……本王这几日手头不太宽裕,能不能借点银子花花?下个月发了俸禄,立刻就还你……” 一听说是借钱,刘纨绔的脸色立即变了变,有些警惕地看着秦子铭,“王爷您手头都不宽裕,那小的手头就更不宽裕了,没钱没钱。” “那……你是不是考虑考虑,把上次咱们去红袖楼听曲时,你欠本王的银子还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刘纨绔是还欠他银子的。 谁知一提起这件事,刘纨绔立刻火不打一处来,“那钱不是早就还你了吗?再说,咱俩当初怎么约定的,不是说好了月初发了赏钱再给吗?你为什么要派人去我家要钱,害得我被我爹打了一顿不说,还被罚了一半下个月的赏钱!” “本王什么时候派人去你家要钱了?!”秦子铭看他一脸愤怒的样子,只觉得莫名其妙,根本摸不着头脑。 “就在十天前,你家管家亲自带人上门要得钱,我爹一听说我竟然去红袖楼,当众就把我揍了一顿。” “孙管家?”秦子铭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心中隐约已经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你消消气,消消气,继续好好吃你的包子吧。” 说完,他拍了拍刘纨绔的肩膀,略表安抚之后,连忙带着明路出了包子铺。 “爷,现在咋办?” “走,咱们再去仙客来找找黄公子。” 秦子铭便来酒楼找到了钦天监的黄纨绔,没想到不等他开口,黄纨绔一见到他就是指着鼻子一顿骂,口中的说辞和刘纨绔几乎如出一辙。 他只好赶紧溜之大吉,又带着明路去找了赵纨绔,陈纨绔…… 一圈下来,秦子铭腿都快跑断了,一分钱没借到不说,还像个过街老鼠一样,到哪儿都被人指着鼻子骂,他不禁也有些恼了,“这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平日里都和本王称兄道弟的,没想到本王没钱的时候,连一两银子都不肯借给本王,简直是欺人太甚。” “就是就是,”明路扶着他,连声附和道,“要不是王妃娘娘要回了那些欠款,爷您今日哪儿能看清那些富家公子哥的真面目呢。” “本王记住他们了!”秦子铭边走边骂骂咧咧的,目光不经意瞟到”的烫金大招牌,自言自语道,“如今也就只能去那儿了。” 他相信,小白是不会见死不救,落井下石的。 ------题外话------ pk第三天,情况十分不妙啊! 各位看文的亲亲,一定要记得收藏啊!文文的前途就看你们的了! 谢谢大家,谢谢! ------------ 第四十五章 王爷的鸡 事实证明,小白不仅不会对他见死不救,还对他万般宠爱! 他不仅借到了钱,还把苏白拐带去了他想去的地方!那就是长乐街东头菜市口! 此时正是烈日当头的大上午,菜市口上熙熙攘攘,一大堆人围在一起,口中高声叫喊着,似乎在看什么热闹。txt小说下载80txt.com 一辆华盖马车在人群外停了下来,车帘挑开,秦子铭首先从车上跳了下来,感慨道,“好久没坐过马车了,感觉还真不错。” “何出此言?”苏白跟在他身后下了车,不解道。 “还不是王妃,自从她过门,就抢了本王的马车,导致本王去哪儿都得自己走着去。”秦子铭没好气道,走到人群边上开始往里挤。 苏白愣了一下,不禁想起上次大晚上的秦子喝了那多酒,拉着他的手大吐苦水的样子,看来,这位王妃,对王爷似乎并不多好,让王爷在府上受尽了委屈。 “小白过来快过来。”秦子铭当然是没想那么多,他扒开了人群,站在那里,对着苏白招手,招呼苏白过去。 一身蓝色锦袍清新脱俗,裹着秦子铭颀长的身体,头顶的阳光倾泻在他的肩头,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如梦的光华,他站在人群中,眸光璀璨,脸上带着一抹淡笑,霎那间足以让周围的人群失色。 秦子铭从来不摆架子,可是无论他走到哪里,却都是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风景。即便站在这喧闹嘈杂,市井混混聚集的菜市口,那抹蓝色的身影也依旧是出尘飘逸,让人移不开眼。 也唯他,能在举止间让天地黯然失色,让凝望的眼眸中只有他一人。 苏白下意识地迈开腿,朝他走了过去。 “你快看,快看,那只鸡眼神中十分淡定,你看到了么?本王觉得它一定能赢。求书网小说qiushu.cc”秦子铭拉了苏白的胳膊,指着场中一只红冠黄尾的公鸡兴奋不已,“啧啧啧,看这漂亮的黑色背毛儿,看看这强健的鸡腿……” 明路盯着那只鸡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它的眼神到底哪里淡定了,“爷,这鸡看起来像还没睡醒,呆若木鸡,毫无斗志,怎么会赢?要小的说,那只青绿毛白沙尾的不错,小的看它眼神中满是杀气。” “你一边去,”秦子铭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斗鸡就和比武一样,越是像木鸡一样寂静淡漠,对其它鸡影视而不见,毫无好胜之心,才越是上等的极品鸡,你不知道比武的最高境界就是无招胜有招吗?” “什么无招胜有招,我看它要不是病了要不就是没睡醒。”明路被教训了一通,不服气地小声嘟囔着。 “来来来,买了买了,下好注咱就开始了……”青绿毛白沙尾鸡那边,一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拿了一个铜盘吆喝着,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响声,无数的铜板就像雨一样的砸在铜盘里。 而另一边,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中年男子也吆喝着让围观群众下注,可惜他那鸡看起来毫无斗志,几乎没人看好,落在铜盘里的铜板也寥寥无几。 秦子铭见此,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掏出刚找苏白借的五十两银子,扔给了那灰衣男子。 他这出手太大方,惹得周围的人忍不住纷纷侧目,那灰衣男子见此也不禁抬头,见秦子铭和苏白身着绫罗绸缎,一看就是有钱人,“哎呀这位大爷,您真是好眼力啊,咱这鸡那可是血统纯正,战斗力那是绝对强,买了保证您不吃亏啊!要不您在多买点?” 秦子铭便把目光投向了苏白,“小白,你还有没有钱,听本王的没错,那红冠黄尾鸡肯定赢!” 苏白脸上带了一丝笑意,不语,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他。 秦子铭接过,便十分豪气地拍在了那灰衣男子的盘里,“老子再押三百两,老头儿,你可要赢啊,不然爷这把可就亏大了。” “好嘞,爷您就等着看吧。”下完注,随着一声哨声,这场斗鸡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那绿毛白沙鸡显然是训练有素,一听到哨声,立刻就炸了毛,恶狠狠地朝那红冠黄尾鸡扑了过去,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几个回合下来,那红冠黄尾鸡却依旧毫无斗志,神情呆然,只是一味的避让,最好还十分狼狈地被青绿毛白沙尾鸡咬掉了脖子上的一撮毛。 “好好好!咬它咬它!”周围的人群不断发出高声的喝彩。 “爷,您看,小的就说吧,那只鸡不行,它根本就是只病鸡!”眼看着那只红冠黄尾鸡就要败下阵来,明路忍不住抱怨道。 “别吵!”秦子铭一脸不悦地呵斥道,“本王看了这么多年的鸡,怎么可能看错!这只红冠黄尾鸡一定有它自己的策略。” 明路无语了,鸡有脑子吗?还能有策略? 斗鸡比赛依然在持续,那只青绿毛白沙尾鸡在众人的哄闹声中一次又一次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而红冠黄尾鸡却只是一味的狼狈躲避,并不打算正面迎战。 地上鸡毛乱飞,那红冠黄尾鸡被咬下了不少鸡毛,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斗鸡胜负已分的时候,那只青绿毛白沙尾的鸡却明显动作迟缓起来,前期进攻太过猛烈,持续太久,导致它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渐渐开始扑腾不动了。 与之相反的,那只原本狼狈不堪的红冠黄尾鸡却突然像是睡醒了一般,开始发起一波又一波猛烈的攻势。 在场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镜,没想到形势会突然来了这么个大逆转。 可是那青绿毛白沙尾鸡却越来越体力不支,别说进攻了,连躲开攻击的力气都没有。不一会儿,它便倒在了地上,累得根本爬不起来。 直到此时,那红冠黄尾鸡才不紧不慢地抖了抖身上凌乱的鸡毛,踱着步子,缓缓地走到了自家主人身边,整个鸡身上透着一种居高临下,俯视苍生的淡然。 “你们看,本王就说吧!你们还不信!”现场最开心的人莫过于秦子铭了,他捧着大把大把的铜板,笑得嘴都合不拢。 围观的人群一阵唏嘘声,也都渐渐地离开了,最后只剩下两只鸡的主人在收拾现场。 苏白走到那灰衣男子面前,笑道,“老伯,你这鸡我买了,你开个价吧。” 灰衣男子见他想买,立刻伸出五根手指,“一口价,五百两。” 一只鸡卖五百两?!这不明摆着宰人吗?! 明路正想上前与他理论一番,却见苏白毫不迟疑地掏出银票递给了他,“这是五百两,您数数。” “对着对着,好了鸡你抱走吧。”那灰衣男子拿了银票,乐呵呵地抱着家当走了。 苏白蹲下身,抱起那只鸡,来到秦子铭面前,“王爷,给您。” ------题外话------ 上一章节有修改,各位亲亲请翻到上一章看看! 另外,第一轮pk过了,虽然是险过,但是花花十分激动! 谢谢各位小天使的鼎力支持,谢谢谢谢!花花真是感激涕零! 特别鸣谢:公子十四的钻钻和外衣是软妹子的女汉子的花花! ------------ 第四十六章 顾家好男人 秦子铭乐呵呵地抱着苏白送的鸡回王府了,明路跟在他后面,帮他提着赢得一袋子铜板。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每个月只给十两银子零花钱?! 开玩笑,以他的能力,还赚不来点零花钱?!简直是太小看他了。 他给这只鸡取名叫做小明,还专门派了个人照顾小明,从此王府里又多了一位大爷,府上的小厮每日不得不好吃好喝伺候着它,秦子铭没事还会在府中遛遛它。 小明是一只好鸡。它不像其他公鸡一般总是勇猛好斗,精力过剩欲求不满的样子。它很十分慵懒,平时就十分安静地卧在它的鸡窝里,咬咬毛,啃啃虱子,阳光普照的日子,它也会跳下鸡窝,绕着院子悠哉地迈着鸡腿,踱着步子散步。 秦子铭只觉得小明是越看越教人喜欢。因此短短几天内,它便已经成了秦子铭心尖尖上的爱宠。 再说秦子铭在几天大补之下,觉得自己身体强壮了不少,精力也充沛了许多,体内好像还总是压着一股邪火无处发泄。 他想了想,最后翻箱倒柜,找出了成亲之前,安知颜送他的一本宝书。 这本宝书,那简直闺房必备法宝,被安知颜吹得神乎其神的,说让他在成亲之后务必好生研习,这样有助于他和安知锦的婚后幸福,然而当时他并没有当一回事。 不过现在看也不晚,翻出来之后,秦子铭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宝书。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 精美的牛皮纸书页上,用细笔勾勒着一对对栩栩如生,表情丰富的小人,每一对都神态各异,姿势不尽相同……这就是传说中的春宫图! 秦子铭看着看着,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想想自家媳妇儿也是身娇体软,就是不太好推倒,若是哪天能再让他爬一次床…… “好看不?”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秦子铭想也没想就下意识回答道,“好好好……” 待到反应过来了,他连忙扭过头,发现明路不知道何时竟然凑在了他身边,伸着脖子看着他手里的春宫图。 合上书本,直接一巴掌拍到他头上,“你小子进来不知道敲门啊?!没大没小的,谁给你的胆子?” “小的只是进来向您禀告,红袖楼的悦心姑娘已经来了。”明路捂着脑门十分委屈。 “那还不赶紧请进来?”秦子铭一听这话,也顾不上手里的宝书了,今天好不容易安知锦带着孙管家出去了,他才有机会把这悦心姑娘请到府里唱个小曲。 “是。”明路领了命就赶紧出去了。 秦子铭连忙到铜镜旁边整了整衣衫,刚走到门口,一道鹅黄色的身影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来人一袭鹅黄色小袄,身段窈窕有致,肤白胜雪的脸庞上五官精致,朱唇皓齿,星眸含笑,怀中抱了一尾古筝,仪态万千地缓步走进了栖云阁。 “王爷。”她欠了欠身子,算是行礼。 “姑娘不必多礼,请吧。”秦子铭兴奋地搓了搓手,这红袖楼的悦心姑娘唱曲算是这盛京城中的一绝,与那庭花院的弄月姑娘并称为盛京“双绝”,再加上人长得又漂亮,不知道多少纨绔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明路,快去吩咐后厨备下点心酒水。” 明路领了命便下去了,顿时,偌大的栖云阁内就剩他们二人了。 “不知王爷今日想听什么曲子?” “只要是悦心姑娘唱的小曲儿,本王都爱听。”秦子铭眯了眼睛,十分惬意地窝在椅子里,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有多久没过过这般舒心的日子了。 自从安知锦进门,他整日都被欺压,再加上没有活动经费,也极少出府去外面晃悠。这段时间简直是快把他给憋疯了。 “王爷最近似乎很少光临红袖楼了,难不成是在庭花院有了心仪的姐姐?”悦心一边调试着琴弦,一边随意地和秦子铭搭着话。 红袖楼和庭花院都是盛京中有名的风月场,唯一不同的是红袖楼是听曲看戏的地方,庭花院则是真真正正的青楼。认识秦子铭的人都知道,他最常去的两个风月场就是红,去红袖楼自然是为了去听曲看舞,就不必多说了。 “不是不是,”秦子铭连连摇头,讪笑道,“本王这不是成亲了吗?有了媳妇儿,自然比不得往日那般逍遥快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自然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府上有个剽悍的媳妇儿,所以哪里都不能去。 “原来王爷还是个顾家的好男人,”悦心闻言,掩嘴一笑,“王妃娘娘可真是有福气。” 悦心这番话说得是甚得秦子铭的心,就是,他这么好的男人,平日虽然经常出去吃喝,但从来不嫖赌,看看别的府上的公子哥,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可是他这么好,也不见安知锦对他好点。 “这男人嘛,娶妻后自然该有点责任担当,本王虽然纨绔,这个道理还是清楚的。”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会处处忍让安知锦了,就算安知锦再强悍,好歹是他媳妇儿,“对了,本王记得你们红袖楼的姑娘都有一个什么药膏,可以生肌去腐,淡化疤痕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清肌露,”悦心见他死活想不起来,淡笑着答道,“怎么,王爷伤到哪里了吗?” “倒不是本王,是王妃,她前些日子不小心弄伤了手指,本王今日见了你忽然想起来,就想着找你讨些用用。”像安知锦那种人,肯定也不会在乎什么伤口,安知锦不在乎他可在乎,好好的肩膀上留下那么大一块刀疤,看着多别扭。 悦心听到这话,眸光闪了闪,“行,回头我让人送些来。” “那本王就先谢过悦心姑娘了。” 两人正说话间,明路忽然进来了,“王爷,点心酒水都准备好了,另外,小明今天好像有些食欲不振,王爷您要不要去看看。” ------------ 第四十七章 补过头了 秦子铭二话不说就直接出了屋子。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连日来的好天气,到了今天却有些阴沉了,灰白的天空中有乌云在慢慢聚集,想是不久之后便会有雨雪降临,屋外寒风阵阵,吹进屋内颇有些冷意。 悦心心中并不会比这寒冷的冬日暖上多少。 她自小就被卖进了红袖楼,这些烟花柳巷中的风尘女子,大多都是出身贫寒,她自然也不例外,像她们这种女子,此生最大的期望就是能遇上一个达官显贵,帮她们脱离这风月场,毕竟,韶华易逝,女子最美好的年华不过就那几年,过了以后,又该怎么生活呢。 喜欢她的人不少,为她一掷千金的纨绔子弟也不少,可是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不过是看上了她年轻貌美,一旦有了新欢,就会见异思迁,谁又还会在乎她呢? 再者,就算能侥幸嫁过去做个小妾,这盛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们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她又能被宠爱几天呢? 这些纨绔子弟中,唯有秦子铭是最特殊的。 秦子铭是真的喜欢她唱的小曲,也从来没像其他富家公子哥那般想着怎么轻薄她。虽然在其他人眼中,秦子铭是个不学无术,没有丝毫皇室贵族样子的混混,可这也正是秦子铭最最吸引她的地方。 因为他没有架子,因为他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所以他从来不会把她这种地位低下,受人诟病,遭人白眼的风尘女子当成玩物。[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平心而论,那些经常出入风月场的纨绔子弟,又有几个把她们当人看了呢? 她一直有心,可惜秦子铭无意。因,所以京中盛传他有断袖之癖,她也以为如此,只好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却不想后来,秦子铭竟然成亲了。 成亲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是个王爷,就算有断袖之癖,也是要繁衍子嗣,为皇族开枝散叶的。 可是现在,听到秦子铭的言语之间对自家娘子透露出的满满关怀之情,她还能安慰自己什么? 秦子铭不近女色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喜好男色,也不是因为要繁衍后代,只是因为他喜欢的那个女色,不是她罢了。而这个真相,她今日才知道。 心中忍不住一阵心酸,屋外的寒风从半开的窗户中卷进来,吹得窗纸哗哗作响,她抬起衣袖擦了一下微微有些湿润的眼角,起身去关上了窗。 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瞥到了窗边的案几,那案几上放着一盒熏香,正是风月场所最常见的具有催情效果的合欢香,盒子完好无损,看来是还没用过的。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随后鬼使神差的伸手拿了那香,点燃…… 屋外忽然传来几声“喔喔喔”的鸡叫声,她吓了一跳,扭头,见秦子铭抱了一只鸡进来了。 “咦?这什么味道,好香。”秦子铭一走进来,就感觉有一阵奇异的幽香扑鼻,便忍不住又多嗅了嗅。 “屋外风大,吹的人脑仁疼,刚好看到王爷您这屋中有熏香,便点来试试……”悦心见秦子铭窝回椅中,怀里还抱了一只红冠黄尾的公鸡,一脸疼爱地给它顺毛,不禁愣了愣,“王爷,这是……” “这是本王的爱宠,”秦子铭摸着小明光滑的背毛,深情道,“你看看它多漂亮,这匀称的鸡身,高冷的眼神……它简直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鸡……” 也不知是要变天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小明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秦子铭便把它抱进屋来安抚安抚。 悦心脸上现出一丝尴尬之色,不再言语,她回到案前坐好,手指抚琴,便开始合着曲子放声歌唱。 她的琴技虽不如庭花院的弄月那般高超,但她清甜迷人,宛如天籁的歌喉在这盛京城却绝对称得上是无人可比,让人销魂入骨。 耳边是悦心那温香软腻的声线萦绕,秦子铭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身体里的那股邪火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他眯着眼睛,看着坐在案前专心抚琴奏歌的悦心,她一头青丝散落在肩头,衬得侧脸肤白胜雪,长如蝶翼的睫毛微眨,笔挺小巧的鼻梁下,红润饱满的樱唇轻启,一句句委婉动听的歌声便从中飘了出来。 视线下移,她今日穿的小袄十分贴身,一点不显臃肿,却更衬得她的身材玲珑有致…… 秦子铭第一次发现,悦心竟长得这般好看! 身体里的燥热还在持续,外面明明是大冬天的,他却觉得体内像是有一团熊熊烈火正在燃烧,忽然,他脑子一热,一股滚烫的液体便从鼻中喷涌而出…… “哎呀,王爷您流鼻血了!”悦心不经意一回头,却看到秦子铭鼻子下面满是鲜血,不禁惊叫出声。 “嗯?什么?”秦子铭仍不自觉,被她这一声尖叫拉回了现实。 不等他反应过来,悦心便已连忙过来拿了手帕帮他擦鼻血。 她一靠近,秦子铭就感觉一阵幽香扑鼻而来,让他有点意乱情迷,还不等他回味,便感觉悦心的指腹轻柔地在他脸上游走着……他整个人一僵,忽然松开了怀中的小明,一把拉过了悦心。 小明原本舒服地窝在他怀里打着盹,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连忙从他身上跳下。 “王爷……”悦心也被吓了一跳,秦子铭抓着她胳膊的手热的烫人,她看着秦子铭眼中难耐的欲火,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妾身、原本也对王爷有意,若是……若是王爷不嫌弃妾身、那妾身自是愿意……委身于王爷……” 秦子铭看着她脸上欲说还休的娇羞,听着她那甜腻到让人骨头都快化了的声线,只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饥渴过,他咽了一口口水,“你真美……” 悦心一听他这话,羞的更是满脸通红,柔若无骨的手便摸上了他的胸口,“那,妾身为王爷更衣……” “砰”,只听一声巨响,门忽然被人踹开了,屋外的寒风争先恐后地涌入了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冷若冰霜。 “你们俩干什么呢?” ------------ 第四十八章 谁都别想染指 冰冷的声音,夹杂在寒风中,飘入秦子铭的耳畔,冷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搂着悦心,连忙一把推开了她。[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悦心本来整个人倚着他,被他这猛地一推,整个人便跌倒在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安知锦寒着一张脸,走进屋中,立刻有一股异香扑来,不过还未在她鼻尖萦绕,就已被吹散在冷风中。她径直走到屋中,坐了下来,目光瞟了一眼地上的悦心,便立刻看向了秦子铭,“说说吧,怎么回事。”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秦子铭只觉得安知锦此时此刻的表情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他连忙扑过去抓着安知锦的手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真的不是……” “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是怎样?” “是……”秦子铭做贼心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是发什么神经,忽然就脑子一热,做出了这等事,若不是安知锦及时赶到,只怕他就真的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赶来的是安知锦,被她抓了个正着? “本妃是不是说过,以后这些阿猫阿狗的不许放进府里?明路,你说,今天这是谁放进来的?”她只不过带孙管家出去谈了个生意,后院就立刻起火了,还还得了? “这是……是……”明路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秦子铭,心一横,咬牙道,“是小的放进来的。” “好,”安知锦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奴才倒是还挺护主的,“来人,把他给本妃押下去,重打两百大板。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明路一听这话,整个人差点没瘫倒在地,两百大板,就他这小身板,恐怕还没打完他就没命了。 “慢着慢着!”秦子铭见此挺身而出,“是本王干的,他不过是一个下人,有什么说话的权力。” “嗯,好,有点骨气,”安知锦点点头,十分赞许道,“来人,把王爷拖下去一起打。” 孙管家看得出,安知锦现在是十分生气,只不过强忍着愤怒,再这样下去,只怕他家王爷真免不了这一顿打了,连忙上前求情道,“王妃娘娘,王爷这也是一时糊涂,您就放过他这一次吧,老奴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孙管家,难道你也想和王爷一起?” 孙管家连忙闭上了嘴,王妃娘娘现在正是气头上,若是他再给王爷求情,只怕真是连他也要遭殃。 “反了你了!”秦子铭忽然一把甩开了抓住他的小厮,大喝一声,“这王府到底谁做主?!” 安知锦见他发飙了,忽地站起身,拢在衣袖下的手握紧成拳,目光冰冷如刀,直勾勾地盯着他,直看得秦子铭心里发毛。 屋内的气氛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唯有寒风肆意穿行,发出呼啸之声。 半晌,安知锦忽然笑了,“嗯,对,你做主。” 秦子铭愣住了,他看着安知锦笑靥如花的面容,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刺痛了一下。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本妃有几句话想和这位姑娘说说。”安知锦的眸光忽然就落在了一旁的悦心身上。 秦子铭有些不敢相信安知锦竟然就这样放过了他,可是她为什么要找悦心说话?! 孙管家见秦子铭还想说什么,二话不说拖着他出了房间,顺手还把门带上了。 安知锦倒了一杯茶水,走到案几前,打开兽嘴香炉,一把泼灭了里面的合欢香,这才转过身,眸光盯着悦心,面无表情道,“你想干什么?” “我、我……”悦心见她发现了合欢香,羞愧不已,眼神闪躲,不敢去看她。 “以前吧,我也见过不少风尘女子,她们也都有各种各样的苦衷,”安知锦眸光闪了闪,“但是像你这样不要脸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悦心听到“不要脸”这三个字,脸色“唰”的一下变得很难看。 “你们这种女人,我见多了,看见一个有钱有势的就立刻投怀送抱,恨不得当牛做马,只求能拴住男人的心,把你们娶进门,从此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过着有钱人家大小姐的日子。”安知锦冷着一张脸,口中说出的话句句戳痛着她的心,“醒醒吧小姑娘,你要知道,越是送上门的,越是不值钱,再说了,你投怀送抱也得挑对人了,你动我男人,是想挑战我吗?” 悦心张了张嘴,声音有些颤抖道,“不是,我不是因为他……” “你不是因为他的钱和王爷的身份?”安知锦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比好笑的事情,“那你去大街上找那些乞丐啊,说不定他们比秦子铭还有才呢。” 听到安知锦这样羞辱自己,悦心十分不服气,反唇相讥道,“那你呢,你嫁他又是图什么?如果他不是王爷,你还会嫁他吗?恕我直言,你对他这般苛刻严格,百般欺压,恐怕不是爱他吧。” “不是。”不想,安知锦十分干脆的正面回答了她的问题,“我现在会和他过日子,纯粹只是图他的钱。” “那你……” “但你得搞清楚了,”安知锦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十分不屑道,“不管我是图他的人也好,图他的钱也好,现在,我是这幕王府的王妃,是他的合法发妻,而你,什么都不是。” 安知锦的态度十分嚣张傲慢,气得她浑身发抖,“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你凭什么说我什么都不是……” 至于要不要她,那也得是秦子铭说了算! “就凭我是幕王妃,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想再踏进幕王府一步,”安知锦凑到她面前,警告意味十足道,“我安知锦的东西,谁都别想染指。” “呵呵,那你现在想怎样……”悦心狠狠咬紧了下唇,脸色煞白,眸中满是恨意。 “不怎样,”安知锦说着不知道从哪儿拔出一把匕首,在她身上比划了几下,“刚才你是哪只手碰了我男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左手?” ------题外话------ 小铭子简直是在作死! 鸣谢:公子十四的4朵花花! ------------ 第四十九章 您可还满意? 灰白的天空上,墨色的云在不断翻涌聚集,看来再过不久,就会有一场暴风雪降临。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秦子铭垂头丧气地倚在墙边,任凭屋外的狂风翻卷着他的青丝,衣袂,他现在心中也懊悔不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下,恐怕真的是难以收场了。 他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他从来没有对悦心有过半点非分之想的,偏偏今天…… 孙管家见此,也忍不住来到他身边,“王爷,不是老奴说您,这次的事您真是太过分了。” “本王怎么了?本王又没有出去乱混,更没有三妻四妾的,今日不过是脑子糊涂了一下……” “您知道王妃娘娘每日为了王府有多操劳吗?自从她过门以来,每一笔账她都亲自算,府中的事无论大小她都亲自过问,她从不像其他的大家小姐那般挥霍钱财,无论吃穿,都是以身作则,勤俭持家……要老奴说,王妃娘娘最大的缺点可能就是性子不好了些,但是比起其他府上的夫人,不知强了多少倍!”孙管家板着一张脸,开始数落秦子铭的不是,他几乎从来都不会这般严肃的教训秦子铭,今日实在是忍不住了。 “那本王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秦子铭自知理亏,心里多少却还是有些委屈,这么久以来,他也算是一直顺着安知锦了,安知锦不容易,难道他就容易吗? “那你为什么要让那红袖楼的姑娘进王府,这事是老奴今日不在,要是在的话,她休想踏进这幕王府半步。qiushu.cc [天火大道]”孙管家冷哼了一声,十分不满道。 “咦?孙管家,本王发现你现在这架子也是不小嘛,”秦子铭突然醒悟过来到底谁才是主子,自从安知锦来了以后,他在这王府里是越来越没地位了,“那安知锦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连你都站在她那边了。” 要说以前,孙管家对他那可是无微不至,关怀有加的!再看看现在,明明是跟着安知锦一起数落他起来了! “唉,”孙管家叹了一口气,“王爷,不是老奴偏向王妃娘娘,实在是王妃娘娘很辛苦啊,再说了,王妃娘娘做什么不是为了您好,您觉得王妃娘娘不给您钱花,可是您也不是不知道这幕王府的家底,经得起您这般挥霍浪费吗?老奴也不是没说过您,可是说了有什么用,您当过一回事么……还有您对王妃娘娘不让您出门坐马车一事耿耿于怀,王妃娘娘都和老奴说过的,她说你身子骨太薄弱,平日里需要加强锻炼,所以这几日她让老奴辰时不到就去叫您起床,是想让您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以后再让您每日早起锻炼身体。” 听到这番话,秦子铭身体一僵,他一直认为,安知锦对他过于刻薄,百般欺压,是根本不在意他,直到现在他才懂得,原来都是为了他好! 安知锦,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孙管家见秦子铭不说话了,便接着控诉他的过分行为,“王妃娘娘过门这还不到一个月,您就叫那红袖楼的风尘女子进府,您可曾想过王妃娘娘心里作何感想,您又让外面的人怎么说咱这幕王府呢?您这般驳王妃娘娘的面子,叫她怎么不伤心呢?” 别人对安知锦是什么印象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安知锦进门这些天来,他是越看越喜欢这个王妃娘娘,所以他从心底希望王妃娘娘能和王爷好好的过日子。 “啊――” 正在此时,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孙管家和秦子铭一听,立刻不约而同地朝门口冲了过去。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只见屋内,安知锦跷着腿坐在太师椅中,神情淡然,手中捏了一枚匕首,瞄准的是距她七八米远,衣袖裤脚已经被钉在墙上,惊魂未定的悦心。 “住手!”秦子铭看到这一幕,连忙大喝一声,他是知道安知锦的,上次陆诗雨不过是拦了路,她就割了陆诗雨的舌头,这次对付悦心这么一个毫无背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简直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王爷,救我……”悦心一脸惊恐,看到秦子铭进来,眼眶中的泪水瞬间就涌了出来。 “阿锦,”秦子铭走到安知锦面前,拉了她的胳膊,“你放过她吧,本王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叫她来府上,更不会去红袖楼,这次的事,原本也是本王的错,是本王一时冲动,拉了她……” 安知锦眸光中闪过一丝阴狠,手腕发力,衣袖一甩,手中泛着寒光的匕首便如离弦的箭一般朝悦心飞了过去。 悦心尖叫一声,吓得闭上了眼,她刚才已经见识过了安知锦的厉害,这下她肯定是没命了! 一阵疾风擦着她脸旁的发丝而过,几乎是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叮”的一声金属碰撞声,便再也没了动静。她心有余悸,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才发现那把匕首竟然不偏不倚地插在距离她脸不到三公分的墙上。 “哎呀,竟然失手了,”安知锦皱起了眉头,语气中颇为遗憾道,“真没意思,来人,把她给本妃扔出去。” 门外的小厮听到命令,便连忙进来,将双腿吓得发软的悦心拖了出去。 安知锦起身,走到墙边,动作十分缓慢地将那三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拔了出来,收入袖中,这才缓步走到秦子铭面前。 屋外风声猎猎,天空中渐渐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随风翻卷。 “王爷,这个处理结果,您可还满意?” 秦子铭看着她深不可见,犹如一潭幽水般的瞳孔,动了动嘴,却发现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头。 不等他回答,安知锦转身踏进了屋外的寒风大雪中。 ------题外话------ 今天七夕,小天使们肯定都跑去和男票老公过节去了,花花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真实伤害,嘤嘤嘤…… ------------ 第五十章 跪搓衣板 屋外的雪,下的那么深,下的那么认真。80电子书wWw.80txt.com 秦子铭呆若木鸡地站在屋里,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安知锦刚才那句话“这个处理结果,您可还满意?” 他站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小明都看完戏迈着健壮的鸡腿出了屋外。 回想起这件事的前后,秦子铭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是闯了什么难以挽回的滔天大祸了。安知锦刚才的表情,虽然看不出愤怒,但是好像对他比平常都还冷漠了好几分。 俗话说能发出来的火那都不叫火,最可怕的就是这种平静过头的平静。 “王爷,王爷?”明路进来,见秦子铭还愣在屋里,便伸手拍了拍他,“悦心姑娘已经扔出去了,只不过外面现在风雪交加的,她一个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你说说,刚才王妃有没有生气?”秦子铭直接对明路的话充耳不闻,他现在自己都顾不上,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管悦心。 “小的觉得吧,王妃娘娘刚才的表情看起来是没生气,但是她心里肯定生气了。”明路想了想,十分肯定道。 “何解?” “您想想啊,”明路开始头头是道的给秦子铭进行分析了,“这女人,多少肯定都是争风吃醋的,王妃娘娘这才进门多久,你就和一个风尘女子干这种事……” “你瞎说什么呢!”秦子铭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本王干什么了?” “好好好,就算您没干什么,您把那悦心姑娘叫来府上是事实吧,您和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事实吧,您和她肢体接触被王妃娘娘抓了个正着是事实吧……您让我相信您什么都没干有什么用啊,您得让王妃娘娘相信啊。[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那你说,如今有什么补救的法子没有?”虽然明路说得话他不爱听,但确实都是事实! “认错呗,女人不都喜欢被人哄着,王妃娘娘她就算再怎么强悍,她也是个女人,我爹每次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被我娘发现了,他直接下个跪,说几句好话,我娘就放下手中的菜刀了,所以您相信我,这招百试不爽。” 秦子铭心里一合计,觉得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遂带着明路去流云苑找安知锦道歉。 谁知他们还没进了院门就被紫菱挡下来了,“王妃娘娘说她今天谁都不见。” “本王找她有要事相商。”秦子铭一把拨开她就准备往里闯。 “王妃娘娘说这流云苑里布下了暗器,谁若踏进去一步,后果自负。”紫菱见状,连忙又伸手去挡他。 一听这话,秦子铭还没落地的脚赶紧收了回来,这他是相信的,别到时候没见着安知锦的面自己先挂了彩。 明路见此,只好拿出了早已备好的杀手锏,“王爷,啥都别说了,跪吧。” “跪?”秦子铭从他手中接过一条搓衣板,有些不明所以。 “这招绝对管用,这搓衣板跪上去堪比十大酷刑,娘娘她肯定是心疼您的。”明路投给他一个十分坚定的眼神。 “你这是在整本王吧,这跪上去本王的两条腿还不废了?”秦子铭白了他一眼,一脸不悦地把手中的搓衣板扔到了地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您不用这苦肉计王妃娘娘怎么可能出来见您呢?”明路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垫子,“小的早就为您准备好了,您把这个绑在腿上,到时候最多就是腿麻一下下。” “这能行吗?”秦子铭看着他往自己腿上绑的垫子,半信半疑。 “你就等着看吧,快跪下,”明路一边催促着,一边招呼紫菱,“你进去告诉王妃娘娘,王爷在外面跪搓衣板,她要是不出来,王爷就在这流云苑外长跪不起了。” 秦子铭这一跪,就跪到了天黑。 漫天的雪花肆意飞舞,落在他的头发上,堆在他的肩头上,冻得他瑟瑟发抖。这么大的雪,他本想撑把伞,可是明路说这个苦肉计就是要越惨越好,否则就发挥不了作用了。 雪渐渐在地上越积越多,几乎把他埋成了一个雪人,他的身体也越来越麻木,几乎快要感觉不到寒冷。天色越来越暗,他一直盯着院内那两扇紧闭的房门,却始终没等到它打开。 他甚至都开始怀疑安知锦到底在不在屋里。 长这么大以来,也就唯有一次,被父皇责罚,在宗祠内跪了一天,除此之外,他从来没跪过这么久,更没有跪在这冰天雪地里。 “安知锦!”眼见着夜幕降临了,秦子铭再也沉不住气了,开始大喊起来,“安知锦,你出来啊!出来见我一面……”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无声飘落的鹅毛大雪,以及冷如飞刀的呼啸风声。 望着那没有丝毫动静的房门,秦子铭忽然觉得有点绝望了,这次是他做的太过分,所以安知锦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见他了吧。 他整个人忽然就泄了气,心里有种难过悲伤的感觉在无限扩大,直至将他整个人吞噬……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心像现在这般寒冷。 若是安知锦真的不肯再见他了,那他该怎么办? “你出来啊,出来见我啊……”喊声刚一出口,就被吹散在寒风中了,落入耳际的,也就只剩模糊不清的只言片语了,他的喉咙渐渐有些嘶哑了,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就成了喃喃自语,“我想见你……想见你……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冰冷的雪花在他脸上胡乱的拍,他几乎快要睁不开眼,只觉得自己从身体到心里都是一片冰冷。 忽然,雪停了。 他下意识地抬头,发现一把油纸伞遮在他的头顶,而那把纸伞的主人,正弯了腰,皱着眉头看着他。 “你在这里干什么?” 秦子铭有些不敢想象的揉了揉眼睛,没错,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分明是安知锦,他又不相信地扭头看了一眼那两扇紧闭的房门。 原来安知锦真的不在流云苑! 心里涌上了一股复杂的感觉,他忽然就一把抱住了安知锦的腿,抱得很紧很紧,生怕一松手安知锦就飞了。 安知锦见这情景,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跟在身后的孙管家道,“老孙,去温两壶酒,给王爷驱驱寒。” ------题外话------ 再心疼小铭子三秒钟! 定下更新时间吧,每天上午十点,花花和大家不见不散啦啦啦~( ̄▽ ̄~)(~ ̄▽ ̄)~ ------------ 第五十一章 和离书 安知锦让人生了一盆炭火,又让人拿了两件厚衣服过来给秦子铭。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秦子铭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安知锦忙着点蜡烛,给他收拾衣服的背影,心里感动的想哭。 果然娘子还是自家的好! 安知锦倒了一杯酒来到他面前,“喝吧,别染了风寒。” 秦子铭接过酒杯一口干了,顿时,一股暖意传遍了他的全身,他全身的每个毛孔都感觉十分舒畅。 安知锦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透气,屋外的雪簌簌地下着,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越下越大,几乎覆盖了整个世界。 她搬了把椅子,和秦子铭一起围着炭火而坐,将两人面前的酒杯满上。 “娘子,为夫知错了。”秦子铭望着她烛光下的侧影,抽了抽鼻子,可怜兮兮道。 安知锦放下手中的酒壶,迎上他的目光,“你错哪里了?” “不该违背娘子的命令,不该和其他女子有所来往,不该脑子一热就没控制住自己……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看到秦子铭像个小孩子一样一脸认真的认错保证,安知锦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温暖的明黄色烛光映衬着她的侧脸,将她美好的脸部轮廓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灿若星辰的双眸中含笑,嘴角也弯起一丝好看的弧度,整个人恬静而又温暖。[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一瞬间,秦子铭有些失神。 在他的记忆中,安知锦好像从未这般对他微笑如水。此时此刻的她,美得让人沉醉。 安知锦端起手边的酒杯,小酌了一口,眸光掠过他,望着屋外的雪景,若有所思道,“其实我也有错。” 听到这句话,秦子铭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安知锦竟然会说自己有错? 这个人是安知锦吗?!怎么好像和平常的不一样! “说起来,恐怕没人想娶个我这样的媳妇儿吧,”安知锦自嘲地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绣花女红,我是一个都不会。” “可是你也有她们不会的啊。”秦子铭从来没见过这般自暴自弃的安知锦,连忙出言安慰她,“你看你身手敏捷矫健,暗器耍的一流,自带强悍气场……普通人家的女子哪里比得上你。” “那你是愿意娶个温柔贤惠,百依百顺的媳妇儿,还是愿意娶个像我这样的?”安知锦自然也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反问道。 秦子铭看着她深邃的眸光,有点纠结,要说起来吧,其实安知锦也没什么不好的,要是能再温柔点,对他言听计从点,小鸟依人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那你虽然这样,我也没多好啊,”眼见着安知锦的表情中流露出一丝受伤,秦子铭赶紧开始继续安慰她,“你看看我,虽然是个王爷,但是胸无点墨,文韬武略啥都不会,跟其他的皇子比起来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整天就只会吃喝玩乐,也没什么前途,幸好是个王爷,要不这辈子连你这样的媳妇儿都娶不上。” “嗯,你这番总结的不错,”安知锦投个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不仅如此,你身为一个男的,手无缚鸡之力连个娘们都不如,平时废话还有点多,还很自以为是,脑子也不太好使……” 秦子铭看着安知锦掰着手指头数落起他的缺点来了,顿时傻眼了。 他这不是为了安慰安知锦吗?!可现在为什么变成安知锦也一起吐槽起他来了! “唉,”安知锦长叹了一口气,将秦子铭上下打量了一番,下了最终结论,“我怎么嫁了你这样一个夫君。” 此时此刻,秦子铭气得只想指着她破口大骂。 不等秦子铭说话,安知锦就一边摇着头一边站起身,走到书桌旁,从一本书底下抽出一张白纸,递给秦子铭,“这张和离书,我本来想过几个月再给你,但是既然我们俩现在都这么讨厌对方,那就早点拿出来给你签吧。” 和离,也就是和平离婚的意思。 秦子铭一脸呆愣地接过那张所谓的和离书,扫了一眼上面的条款,更加傻眼了。 他怎么有种自己又掉进了圈套里的感觉! “咱们毕竟才刚刚成亲,现在就和离对双方都不好,所以上面的时间写的是半年后,到时候就对外宣称咱俩性格不合,半年之内咱俩也不可能有孩子,所以就不涉及孩子的抚养问题,到时候你直接一次性付清我一千两银子,就算是我这半年的青春损失费……”安知锦怕秦子铭看不太懂,遂逐条逐项地给他解释清楚这和离书。 “我反对!”秦子铭火了,作势就要去撕那和离书,安知锦这是什么意思,用一张破纸就想和他划清关系一刀两断? 安知锦眼疾手快,还没等他动手,就一把抢过了那张纸,“反对无效。” “你你你!” “从今以后我也不会再苛求你了,以后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想睡到什么时候都行,哪怕你去那红袖楼庭花院睡上半个月我都不会再管你,不过有一点,你每个月的零花钱还是十两银子。”安知锦又倒了两杯酒,看着秦子铭,笑道。 “娘子为夫错了!”秦子铭这才明白她还在为白天的事生气,扁了扁嘴,“你说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那啥都别说了,签了这和离书吧。” “除了签这和离书,你让我干什么都行!”秦子铭忽然蹦下床,一把抱住了安知锦的大腿,“求你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男人这么没骨气的样子! 安知锦忽然就改了刚才那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冷声道,“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弱者永远没有发言权!” ------题外话------ 为了成为一个有发言权的人,小铭子要崛起了! 特别鸣谢:蓝溜溜和妖妍璎小天使的花花! ------------ 第五十二章 不打不相识 连下了两日的大雪,在街道上积了厚厚一层。txt下载80txt.com 安知锦和孙管家走出屋外的时候,大雪已经停了。街上人来人往,路过的马车在雪地上压出了一道道车辙印,杂乱不堪。 “王妃娘娘,依老奴看,要不咱们换一家吧。”孙管家跟在她身后下了台阶,叹了一口气道。 “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安知锦摇摇头,无论如何,她一定会想办法的。 “可是咱们都已经跑了三次了,这掌柜的就是不肯松口。” “总会有办法的。”安知锦望着面前的大街,这条街距离长乐街不过几十米远,又是通往皇宫的必经之路,地段着实不错。她也是几乎走访了大半个盛京城,才选了这个地方,可是这家店的掌柜的,无论如何都不肯将这家店转让给她。 她既然已经和秦子铭摊了牌,就必须尽快利用现有的资源,实施她的计划,否则她和秦子铭和离之后,要怎么在这里生活下去? 孙管家见她执意如此,不禁又叹了一口气,像安知锦这样的女子,真是世间少有。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愈发尊敬安知锦。 当然,这个前提是他不知道那封和离书的存在。 “王爷已经两日没有回家了……”孙管家跟在她身后,远远望到长乐街上的繁华,犹豫了一下,“您要不要去见见他,老奴去接他回府他都不肯见老奴。” 那夜,秦子铭从流云苑里出来后,整个人就一直萎靡不振,第二天出府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急的他团团转,后来还是苏白派人到王府告诉他,秦子。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不知道那夜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想来,恐怕王妃娘娘又是说什么话打击王爷了吧。 “咱家王爷,虽然比起那些青年才俊差了些才华,但人是极好的,老奴……也希望娘娘平日里对王爷宽容点,毕竟王爷他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让他一下子脱胎换骨也不太可能,老奴说这话您可能不爱听,但老奴看得出,王爷还是很听您的话的,这人嘛,尤其是男人,都是喜欢听些鼓励的好话……”越是打击,越是容易让人失去自信心。 安知锦不语,孙管家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可问题在于,她也没期望秦子铭能怎样,虽然他们俩现在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是又没打算过一辈子,秦子铭怎样,和她又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呢? 不过转念一想,秦子铭待她,也算是不错了。 “老孙,你先回府上备辆车吧,我。” 孙管家一听她要去接秦子铭回府,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哎,好。” 安知锦径直上了长乐走去。此时正值巳时,长乐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内,便有一个年纪大约只有十五岁左右,面容十分清秀的男童迎了上来,热情道,“小姐您是想要哪位公子呢?” “我找苏白。”安知锦环顾了的内景布置,大厅内的整个装修还是比较低调奢华的,人潮拥挤,皆为清一色的男人,看来这大秦的民风,还是比较开放的。 那男童一听她找苏白,顿时面露难色,“我们老板,这两日吩咐了不见生人。” “你就和他说我是来找幕王爷秦子铭的。”安知锦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旁边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nbs内的小倌,倒是真如外界所传那般,个个都是年轻潇洒,容貌身段都是极好的,也难怪它能在这盛京享有盛誉,看来,那位苏白老板,还是个厉害人物。 “哎,安公子,您慢些走,小心台阶,小心啊……”正在安知锦四处东张西望的时候,突然两个男子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这两个男子,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穿了一身藏青色的锦袍,看起来大概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另一个则是十五六岁,明显一的小倌。 那藏青色锦袍男子显然是喝醉了酒,整个人犹如一滩烂泥般,搭在那小倌的肩上,那小倌被他压得几乎腰都直不起来,搀扶着他一步步往前走着。 安知锦皱了皱眉头,想来这又是哪家的公子哥里风花雪月来了。 那藏青色锦袍男子或许是察觉到了安知锦的目光,不知怎地,忽然就转过头,眯着朦胧的醉眼,对上了安知锦的视线。 他五官极其精致,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鼻梁笔挺,脸部线条极其流畅完美,额前耷拉着一撮碎发,整个人虽有些流里流气的,但却带着一种勾人摄魄的邪魅。 他忽然笑了一下,带了些痞气,二话不说就朝安知锦走了过来。 “哎,公子您要去哪里?”扶着他的小倌见此,不禁有些急了。 见那男子脚步踉跄着朝自己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下流的笑容,安知锦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那男子来到她面前,凑过脸睁着一双桃花眼看了她片刻,忽然就伸出手,一把摸上了她的脸,“小……” “砰”一声巨响里的人都吓得哆嗦了一下。 众人纷纷朝声源处看去,只见一个藏青色锦袍的男子,躺在一堆被撞得七零八落的桌椅腿里,抱着自己的身体,哀叫声连天。 而不远处,一个女子负手而立,一脸戾气。 “哎哟,安公子,您没事吧!”那小倌被吓呆了,回过神来连忙去扶起他,指着安知锦控诉道,“你怎么无缘无故打人啊!” “怎么回事?”不等安知锦回答,就听到一道清亮的男子声音传来。 抬眸,只见一个身着白衣,风度翩翩的男子款款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正是苏白。他的身后,是被两个小倌扶着喝得烂醉的秦子铭。 “老板,这女人出手伤人。” 苏白看了一眼那哀叫声连天的藏青袍男子,对安知锦拱了拱手,“不知安小姐和你大哥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何内争执起来了?” 你大哥?! 安知锦嘴角抽了抽,什么鬼?这个人就是她那一直没有露过面的大哥,安侯府长子安知颜?! ------题外话------ 啦啦啦,咱们的安大公子终于上线啦~ ------------ 第五十三章 所谓亲哥 得知那男人是自己亲哥之后,安知锦先是帮他查看了伤势,在确定了他没有伤筋断骨,只是破了点皮以后才放下心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 幸好她刚才下手也不重,否则把安知颜打伤了,那就不好交待了。但是安知颜现在这狼狈样子,也是不能把他送回安侯府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和秦子铭一起搬回幕王府了。 正在这时,孙管家也带着小厮匆匆赶到了,安知锦吩咐小厮将这两个醉鬼抬上马车后,便准备向苏白告辞,“多谢苏老板这几日对王爷照顾有加,今日我就先带着王爷告辞了,改日必登门拜谢。” 说完,她正准备走,却不想苏白开口叫住了她,“王妃娘娘,在下有几句话,不知王妃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安知锦扭头,迎上了他的视线,顿了两秒,对身后的小厮吩咐道,“你们先去马车上等我。” 苏白带着她,来到了大厅的一个小隔间,里面放着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想是让小倌们稍微歇息的地方。 “苏老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她看出来了,从她一出现,苏白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没移开过。 见安知锦如此直白,苏白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恕在下直言,您喜欢王爷吗?” 您喜欢王爷吗?! 那日,悦心也和她说过这种话,老实说,她真的很讨厌被这些没有干系的人质问她和秦子铭之间的事,哪怕苏白的语气态度不错,可是这话给人的感觉,就是很不舒服! “恕我直言,喜不喜欢又怎样呢?” 苏白听出了安知锦语气中的不耐烦,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恕在下直言,自从王爷和您成亲以来,每都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借酒消愁,在下劝都劝不住。80电子书wWw.80txt.com”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安知锦抬眸,对上了他的目光。 “如果您不能给王爷幸福,就请放了他吧。” “呵呵,”安知锦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冷笑了两声,“苏公子,你怎么知道王爷不幸福呢?再说了,你又怎么知道我抓着他不放了,再再说了,我不能给他幸福,难道苏公子你能给他幸福吗?” 安知锦的话咄咄逼人,苏白脸上不禁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和王爷是同性,又怎么可能给他幸福呢?” “那就请苏公子下次谨言慎行,这种话说出来,很容易让人误解的。”其实她倒也无所谓,看苏白和秦子铭这关系,很难相信他们没有一腿,但是现在,她还不能放了秦子铭。 “在下说错了话,还请王妃娘娘恕罪,”苏白见她语气颇为强硬,连忙给她赔不是,“其实在下真没别的意思,只是看王爷整日这样,希望王妃娘娘善待王爷,他是个好人。” 见他赔罪了,安知锦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我知道你和王爷感情极深,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和你抢他,他也不会一直过这种日子的。” 说完,安知锦不等他答话,转身出了隔间。 秦子铭这个人,虽然不学无术,废物了些,但不可否认,他的命不错,身边的人,对他都还是极好的,从太后到王府的孙管家明路再到苏白,哪个不是真心待他? 人这一生,除却父母,有几个对自己真心相待的人,也该知足了。 将秦子铭和安知颜带回王府,安知锦先是吩咐后厨给他俩做了两晚醒酒汤,随后又叫周大夫来给安知颜处理下他身上的擦伤。 两个人喝了醒酒汤以后,又休息了一会儿,总算是都清醒过来了。 安知锦便吩咐孙管家先把秦子铭扶回栖云阁歇息,然后对安知颜下了逐客令,“你既然都醒了,那就赶紧回家去吧。” 冷淡的语气,冷漠的脸,安知颜瞪大了眼睛,将安知锦从上到下瞧了好几遍,“你是小知锦吗?” 虽然安知锦以前也经常会打他,所以这次的事他也觉得不足为奇,可是,他们三兄妹从小感情就极好,他还从来没见过安知锦对他这般冷淡过。 “我不是难道你是?”对于这种不学无术,只会花天酒地,毫无前途的人,安知锦是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的。 “你怎么能对你大哥这么冷淡呢?你知不知道尊老爱幼?”安知颜见她竟然敢白了自己一眼,不禁怒了。 “尊老?爱幼?”安知锦冷笑了一下,走到书桌旁,抽出一本书扔到他脚边,“麻烦你这个老人以后不要再荼毒幼小了。” “什么荼毒?”安知颜一头雾水地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惊叹了一声,“咦,这不是我给小铭子的宝书吗?怎么样?你们的夜生活还算和谐吧,你这都得感谢我……” 安知锦看着他一脸猥琐地翻着那本春宫图,还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丘之貉,说得就是秦子铭和安知颜这种。 “你能出去吗?” “出去?去哪里?”安知颜反应过来后,立刻一脸幽怨地看着安知锦道,“自从你过门,你哥我都还没在这幕王府吃过饭,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你不留我住一晚吗?” “你回家住吧,幕王府容不下你。” “我才不要回家。”谁知一说到回家,安知颜反而坐下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多烦,娘一天到晚就在那里叨叨谁谁的儿子多有用,谁谁又在她面前显摆了,爹就一天只会想着能从什么歪门邪道里弄点钱花花,小洛儿就更不用说了,这阵子是被那林书良迷了魂了,说话三句不离他,都快魔障了……” 安知颜觉得自己一天回家对着这些亲人,自己也快魔障了。 “不回家那你就去住外面吧。”总之别待在王府里就好,这幕王府有秦子铭一个吃白饭的就已经够让人恼火的了,安知锦实在不想看到又多了一个。 “住外面,好啊,”安知颜一听这话,兴奋地搓了搓手,“你借哥点钱呗。” 安知锦眸光闪了闪,二话不说,走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哎,你干啥干啥……”安知颜想挣脱,却发现她的手像是长在了自己的衣领上一样,根本扒不下来。 不由分说地把他扔出门外,安知锦狠狠地关上了房门,她这个人有一条人生准则,谁都别想找她借钱! ------------ 第五十四章 围猎 时间一晃,便又过了十几日,进入腊月,天气更加冷了些,盛京城中也渐渐开始有了些年味儿,大街上也多了许多卖对联爆竹的摊贩,各人让人眼花缭乱。[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 这日,安知锦正在裹着毯子,躺在流云苑的小榻上看书。腊月以来,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已经好几日都不曾见到太阳了,外面天寒地冻,她也就懒得出去,每日就窝在流云苑,也算是悠闲自在。 屋内很静,炉中的炭火烧得通红,将整个屋子渲染得暖意融融的,紫菱也在一旁打起了盹。 安知锦忽然抬眸,看了一眼屋外簌簌的雪,“王爷最近在做什么呢?” 想起来,似乎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秦子铭了。 紫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清醒过来,“王爷……王爷最近好像很忙。” “很忙?”安知锦合上了手中的书,他又不用上朝,又不是朝廷官员,平日无所事事的,有什么可忙的,“他忙什么呢?” “奴婢听明路说,王爷把小明的窝搬到了栖云阁,每天三更开始,栖云阁里的人就被鸡叫声吵得难以入眠,然后王爷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最近还找苏白公子。” “哦。”难怪整天见不到秦子铭,原来他是去会老相好了。[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这连日的大雪,连她都懒得出门了,秦子铭还肯跑,足以说明这两人情比金坚啊。 可惜苏白是个男人! 不过男人也没关系的,正所谓同性才是真爱! 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安知锦话音刚落,就见孙管家推门而入。 “王妃娘娘,明日一早要出城,老奴先来给您提个醒,请娘娘收拾下行装。” “出城?为何?”安知锦十分奇怪,她好像没有什么事要出城吧。 “咦?娘娘不知道吗?”孙管家面上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明日乃是一年一度的围猎祭祖日,各皇室成员必须参加,王爷和您自然也不能例外。” 这是大秦皇室腊月里的一个重要日子,几乎是举国皆知,王妃娘娘竟然不知道? “哦,本妃这几日思绪杂乱,一时忘记了。”一般古代的围猎都会选在秋收农忙以后,为的是不骚扰百姓,再加上动物都在秋季较多出没,储存过冬的食物,但是选在冬季是个什么意思?连日来的大雪恐怕早已封山,还要跑去围猎,能猎到什么? 考虑到在没嫁入幕王府之前,安知锦是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的,孙管家出言宽慰她道,“其实倒也没什么,就是陪着皇上走个过场而已,王妃娘娘也不必过于操心,老奴只是怕您明日有什么计划,所以提前来知会您一声。” “好,本妃知道了。”安知锦点点头,示意他下去。 窝在府上这么久,终于有机会出府活动一下了,围猎这般惊险刺激的事,正中她的下怀,自然要精心准备一番,备好所需的弓弩刀剑。 想到这里,她立刻起身下榻,招呼紫菱,“收拾一下,陪本妃去城中的兵器铺子走一趟。” ** 第二日,天刚刚亮,秦子铭便已收拾好了在王府门口等安知锦。 雪已经停了,只是地上的积雪仍然很厚,气温极低,冷风刮在脸上能把人冻成冰块,秦子铭今天穿得格外厚实,里三层外三层不说,还披了一件带帽子的裘皮斗篷,脸上也用一块厚厚的棉布蒙了起来,整个人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其实他从小就很不想不通,为什么要挑在这么冷的天气出去围猎。 天寒地冻,他搓着手,在门外转悠着,一回头,却见一个打扮清爽的人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正是安知锦。 她今日穿着一身骑马装,头发束起,手中挽弓,腰间佩刀,后背箭袋,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相比之下,他穿得十分臃肿,简直像个熊一般。 “你穿这么少不冷吗?”秦子铭抬头瞅瞅天空,今日他们可是要进山,山里的气温可是比现在还要低好几度。 “身体弱的人才会怕冷。”安知锦瞥了他一眼,见他穿得那么厚,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本是想着关心安知锦,却讨了个没趣,秦子铭撇了撇嘴,下了台阶,明路连忙跟在他身后,将手中的板凳垫在马前。秦子铭踩着板凳,想要上马,却发现自己穿得太厚,腿都快抬不起来了。 折腾了一会儿,他才终于扭着臃肿的身体上了马,拍着自己身前的位置,对安知锦道,“来,上来吧,爷带你。” 安知锦皱了皱眉头,二话不说,下了台阶,拎着旁边另一匹马的缰绳,一个翻身便轻轻松松上了马背,再抽出自备的马鞭一甩,那马儿便立刻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溅起阵阵雪沫子。 秦子铭看着她一套熟练的动作,瞪大了眼睛,呵,原来他媳妇儿骑马也不在话下! 还没等他收回凝望安知锦背影的目光,就感觉怀中钻进来一个人,低头一看,竟是明路。 “爷,王妃娘娘抢了小的的马,小的只好和你挤一挤了……”明路眯着笑眼,往他怀里蹭了蹭,王爷这穿得厚就是好啊,怀里特别暖和舒适安逸。 “滚!”秦子铭不由分说地把他扔下了马,手中鞭子一甩,追自己媳妇儿去了,“娘子,等等为夫啊……” 此时天色尚早,街上还没什么人,因此安知锦一路疾驰便到了集合地点――城门口。 晨光熹微下的城门口,白雪皑皑,却已经站了几个人影,走近一看,才发现是秦修阳,他还带了一个随从,却是宋咏。 而在秦修阳身旁不远处,还有一个身着银灰色锦袍的男子。 远远看去,只见那人长身玉立,整个人出尘脱俗,脸如雕刻般棱角分明,星眸灿烂,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温文尔雅,风姿翩翩,一时间,好像连凛冽如刀的呼啸寒风都停歇下来了。 ------题外话------ 啦啦啦啦,猜猜是谁上线啦~ ------------ 第五十五章 夏世子 秦修阳见是安知锦到了,正欲上前搭话,眼角的余光却又瞥见不远处一人一马驰了过来,那坐在马背上的人全身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厚实笨重的大熊。80电子书wWw.80txt.com 在他观望间,秦子铭已经来到了安知锦面前,将马停住,他正想下马,却突然意识到明路没跟上来,没人给他搬凳子,但是他穿得这般厚重,如果自己跳下去,肯定会摔个四仰八叉的。 安知锦看出了他的为难,不语,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递给他。 秦子铭愣了一下,看着她的手,有些受宠若惊地搭了上去,然后翻身往地上一跃,安知锦再从中使了个巧劲,便让他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见到这情景,秦修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佯装惊讶道,“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六弟啊,你怎么穿成这样?哦,瞧本宫这记性,本宫忘了,六弟你从小身子骨就弱,得好生将养着,否则,染了风寒那可就麻烦了。” 听着秦修阳那满是嘲讽的语气,秦子铭倒是也未表现出生气之意,反而眸光一亮,移到了他身旁的马身上,凑上去围着那马转了一圈,惊叹道,“咦?五哥你又换了马?这马儿身材高大,毛色光亮柔顺,腿脚强健,真是匹好马啊。” “那是自然,这马可是年初北疆属国进贡的贡品,皇上亲自赏的。”牵马的小厮听到秦子铭夸奖,语气中不无自豪地回答道。 这北疆的马本就是出了名的血统纯正,耐力极好,能日行八百,当初进贡而来的也就两匹,另外一匹如今还在宫中专人饲养着。[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前几日各地直降暴雪,农作物歉收,父皇急的是寝食难安,本宫就给父皇出了个防冻的法子,父皇一听极为高兴,就金口一开赏了这马,”秦修阳的语气中也不无自豪,要知道,就连太子秦辉都还没能被赏赐这马,“六弟要是对这马有兴趣,不妨也在上朝的时候,给父皇提个什么好的点子,父皇一高兴,指不定就把那宫中剩下的一匹赏给你了。” 嘴上虽这般说着,但秦修阳不过是为了羞辱他,世人谁不知道,幕王爷秦子铭胸无点墨,所以根本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能为江山社稷建言献策了。 他那得意而又轻蔑的目光,让安知锦十分不悦。 说起来这里认识的人中,她最讨厌的莫过于秦修阳,整个人狂妄自大,又不安好心,实在不是个什么好货色。 “北疆的马虽然不论从外形还是脚程上来看都十分优良,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正在气氛微妙时,那一直不曾说话的银灰色锦袍男子却突然开口,“正所谓,万物有利必有弊,此马虽然身材高大,却也正是因此,骑着会非常颠簸不稳,久乘更易损伤腰椎,并且,此马还不能负重,若是真论起实用性,还是西域的赤血宝马更胜一筹啊。” 秦子铭这才看到原来这城门口还有别人,连忙上前鞠了一躬,算是见礼,“原来夏世子也在此,本王真是失礼了。” 这银灰色锦袍男子,正是大秦的附属国夏国的二皇子夏凡,乃是夏国在一年之前送来的质子。 “王爷言重了,今日乃是大秦围猎祭祖的日子,在下有幸受到皇上邀请一同前往,实在是倍感荣幸。”夏凡也连忙鞠了一躬算是回礼。 他与秦子铭交情并不多深,只是在宫宴上见过几面,只觉得秦子铭和他的身世有些同病相怜――同样出生贵族,却不受自己父亲喜爱,再加上秦子铭每次对他都十分谦恭有礼,因此给他的印象也颇好。 毕竟,他夏国只是一个附属国,而他更是一个背井离乡的质子,又有谁会看得起一个弱国送来的人质呢? 见夏凡出言帮助秦子铭,秦修阳脸色沉了沉,一个战败国的人质,有什么资格对他的宝马指手画脚的,况且这马还是父皇赏的。 正在他心生不悦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厚重的马蹄声,众人不禁纷纷回头,只见泛白的天空下,两队身着红灰相间禁军服的禁军正策马而来,他们手中举着明黄色的龙纹镶金大旗,上书一个黑金大字――秦。 旌旗猎猎,而在队伍中间,那个年纪五十来岁,眉目霸气,身着一身明黄色骑马装的男子,正是当今皇帝秦耀天,与他并排而行的,则是太子秦辉。 城门口的众人见此,不禁纷纷跪下,齐声高呼,“参见皇上。” 安知锦跪在秦子铭身旁,忍不住抬头看了那传说中的皇帝一眼,毕竟,她来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大秦的皇帝,当然,这也侧面反应出了,她的夫君,到底是有多不受这个皇帝亲爹的待见。 秦耀天来到城门口,道了一声平身,然后目光一一从众人身上扫过,在看到安知锦的时候,停留了一下。 安玉这女儿,身体单薄柔弱,面容清秀,看起来倒不像是他最近所听到的传闻中那般。不过那双清亮的眸子中所透露出来的飒爽英气,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目光再往旁边移,看到穿得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密不透风的秦子铭时,秦耀天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两人站在一起,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好在秦子铭每年围猎几乎都是这样,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秦耀天扬了扬手,为首的禁军统领便大喊了一声,“出发。” 接着,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城外一望无际的雪原便慢慢呈现在众人眼前。 伴随着一声马儿嘶鸣,浩浩荡荡的禁军队伍便齐齐奔出了城外,马蹄扬起漫天的雪沫,犹如大雪纷飞一般。 东方的天空,霎时间金光万丈,太阳升起,照亮了眼前高大雄伟的城楼,城楼上,大秦的旌旗迎着灿烂的朝霞猎猎作响。 安知锦的眸光,透过城门,望着那一片在初阳下熠熠生辉的雪原,心中忽然涌上了一股无比的激动。 她终于要出一次城了! ------题外话------ 好了终于要出发了。 ------------ 第五十六章 皇家围场 这支队伍足有一两百人,毕竟是出城,随行的又都是皇室贵族,所以安全自是重中之重。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禁军统领带头在前方开路,秦子铭和安知锦一行人便跟在后面,一路驰骋了大约有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围场,负责看守围场的官员也早已在场外等候,恭迎众人。 这座围场距离盛京城四十多里,坐落在群山的山脚下,占地颇大,乃是前太祖所建的皇家围场,一直沿用至今,此次便是要在此进行为期三日的围猎。 众人进了围场后,首先自然是分配房间住下收拾行李,围场中的院子房间早就已经分好,所以大家只需对号入座便可。秦子铭和安知锦所住的院子,位于围场西侧,院中植满了高大的松树,连日的雪在松叶上积了厚厚一层,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白色。 屋内的陈设虽然简单,却也都十分讲究。进了屋,安知锦先是把自己的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准备出门了。 “哎,你去哪里?”秦子铭见她腰间佩刀,像是要出去,连忙叫住了她。 “四处看看。”这围场后面便是一座大山,也是这他们这三天围猎的场地。 “不是说了今天吃了午饭下午一起行动的吗?” 安知锦却并没有答他的话,反而充耳不闻,直接出了院子。她先是顺着长廊走了一圈,熟悉了一下这围场的结构,正值冬季,处处都被白雪覆盖,饶是如此,还是能看出这围场是经过精心设计布置的,条条小路,曲径通幽,假山奇石,随处可见,还有许多她叫不上名字的珍贵草木……这深山围场,犹如一片世外桃源,远离尘世纷杂。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走着走着,便走到了长廊尽头,安知锦见不远处有一道半掩的侧门,便走了过去。 这门后面,是一条上山的小路,白雪皑皑,也不知积了多深,安知锦抬头望了一眼前方幽深的森林,踏了上去。 林中多是参天的古树,少说也有几十上百年的树龄,地上都是层层叠叠的白雪,偶尔也会露出一角枯黄的草皮,已是寒冬,山中的虫鸟走兽大都进入了冬眠期,因此整个山林清寂异常,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空气也分外清新甜美,深呼吸一口,只觉得整个人通体舒畅。 安知锦顺着那条小径又走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便已爬到了山腰,回首望去,围场便在脚下,所有的院子房屋都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她转过身,正准备再往前走,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这清寂的林中显得异常清晰。 下意识的抬眸望去,只见不远处,一条陡坡边上,似乎是有一个人影。 皇上下了命令下午一同出去围猎,现在大部分人都应该留在围场中才是,这山上怎么会有人? 安知锦心下生疑,便朝那人走去,走近后才发现,那人身着一袭银灰色锦袍,正趴在地上,小心地去够那悬崖边的一朵白花。 那白花,通体洁白无瑕,玉洁冰清,生在崖边的石缝中,山风凛冽,它便也在寒风中轻轻晃动着,竟有一种傲然脱俗的美。 “小心!”眼看着那人的手就要够着那朵白花了,他身下的积雪却突然松动,垮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安知锦早已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阻止了他的身体下滑之势。 “夏世子?!”将那人拉了回来,安知锦这才看清眼前这个男子,竟是今早和他们一同前来的夏凡。 夏凡小心翼翼地松开手掌,见那朵白花完好无损的躺在他的手心,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狼狈地拍了拍身上的雪沫枯枝,对安知锦鞠了一躬,“多谢王妃娘娘的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只是这山上积雪松软,夏世子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刚才若不是她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夏凡,只怕他现在早已滚下山崖了。 “是,王妃娘娘提醒的是,”夏凡面露一丝歉意,“刚才见到这雪莲,一时激动,就忘乎所以了。” “雪莲?”安知锦看着他手心的小白花,有些惊讶,这就是传说中的雪莲花? “正是,在下早就听说这围场的深山中长有罕见的雪莲花,因此今日一到就想着上山转转,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被在下发现了一朵,”夏凡脸上洋溢着惊喜之色,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白花道,“这雪莲苦燥温通,甘而能补,既能袪风湿,又能补肝肾、强筋骨,尤宜于风湿痹证而寒湿偏盛,及风湿日久,腰膝软弱者,实在是上等的珍贵药材。” 听他说起这雪莲花的药用来头头是道,安知锦不禁赞道,“原来夏世子如此博学多才,还懂得医理。” “王妃娘娘过奖了,在下不才,生平也就喜爱摆弄些花花草草,时间久了,自然也就略懂一二,不足一提。”夏凡看了看天色,转而对安知锦道,“如今已快到正午了,不知王妃娘娘上山来是有何事?” “没事随便走走转转罢了。”她原本也是因为好久没有出来了,所以心情大好,想来这深山中走走。 “既然如此,王妃娘娘若不介意的话,咱们便一起下山吧。” “好啊。”安知锦欣然同意他的提议,反正也没什么事,有个人一起下山也不错。 两人便结伴往回走,这山间气温颇低,方才上来时全身发热还不觉得冷,如今站在山崖上吹了一会风,才觉得寒意入骨,安知锦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夏凡见状,连忙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递给安知锦,“山上风大,王妃娘娘怎么能穿得如此单薄,万一染了风寒怎么办,快披上吧。” 安知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出言婉拒,“不必不必,我没事的,世子不必客气。” “王妃娘娘刚才可是救了在下一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区区一件披风算什么?” 见他执意如此,安知锦无奈,只好接过了那披风。 夏凡见她接受了自己的好意,只觉得心情大好,指着路边的一棵介绍道,“娘娘你看,这棵是红豆杉,其根、茎、叶都可以入药,可以消除肿痛……还有那棵是小叶紫檀,当初大秦冠宠六宫的明妃娘娘最喜爱的秋月琴便是以此制成的……” ------------ 第五十七章 醋意 不知不觉中,便已下了山。[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两人聊了一路,安知锦发现这位世子着实是见多识广,不仅精通医理,对历史天文地理方面都有涉猎,为人又十分谦恭有礼,毫无纨绔子弟的乖僻嚣张之气,给人的印象十分不错。 再说安知锦不在,秦子铭也百无聊赖,正在外面溜达,忽然就看到迎面走来了一男一女,有说有笑的,一个是他媳妇,还有一个是夏凡。 不仅如此,他媳妇身上还披着夏凡的披风! 这大冬天的,他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安知锦可是从来都不曾和他这般有说有笑的,哪怕他再怎么往上贴,也没见安知锦对他热情过! “啊,王爷。”夏凡也看到了不远处的秦子铭,连忙上前,“这么冷的天气,王爷为何独自在外面?” “你不也在外面吗?”秦子铭幽幽地这么来了一句,把目光投向了他身后的安知锦。 “哦,在下方才上山,不想偶遇了王妃娘娘,就和她一起回来了。”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安知锦已经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还给了他,拱了拱手道,“多谢夏世子的关照。” “哪里哪里,若不是王妃娘娘出手相救,再下现在早就命丧黄泉了。”夏凡也连忙出声道谢,“没什么别的事,在下就先回房了,咱们下午围场见。” “夏世子慢走。” 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和谐,秦子铭只觉得自己心里十分憋屈,他特别想冲上去把夏凡骂一顿,可是人家这态度,又没发生什么,如果骂了人家,倒显得他小肚鸡肠了。[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与安知锦一同走在回房的路上,他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憋不住,“你刚在山上和他干什么呢?” “和谁?”安知锦下意识问道,之后才反应过来,“哦,你说夏世子啊,他刚才在山上采雪莲,差点掉下去,我刚好看到,就出手帮了他,不是什么大事。” “那你怎么会穿着他的衣服?” “山上风大,我穿少了。” “本王早就提醒过你,这山里气温低,你看你不信,现在知道后悔了吧!”秦子铭冷哼一声,想起刚才他二人有说有笑的样子,他心里还是觉得十分不舒服,“那你刚和他说什么呢?说得那么开心?” 安知锦终于忍不住了,回过头来盯着他看了一会,“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拷问犯人呢?” “那你们俩孤男寡女的,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别人看见了,你让本王的面子往哪里放?!”秦子铭怒了,这安知锦到底是谁媳妇? “只有你这种小肚鸡肠的人,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才会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安知锦白了他一眼,留下他一个人走了。 秦子铭感觉自己的头顶像是有一道晴天霹雳炸开。 安知锦刚才说他什么?小肚鸡肠?!吃饱了没事干?! 他这是小肚鸡肠吗?! 秦子铭被气得一中午没吃饭,他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王爷,您就吃点吧,下午还得出去围猎呢。”明路端着一碗汤来到他面前,劝他道。 “不吃。”秦子铭躺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头,闷声闷气道,“反正围猎又没爷什么事。” 他的骑射,从小就是众皇子中最差的,每年的围猎,他只不过是来走个过场罢了,也从来没指望能猎到什么珍稀走兽,得到父皇的赏赐。 明路叹了一口气,想劝他,却又不知道怎么劝,他从回来就这样了,也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刺激到他了。 未时刚过,众人在围场集合,举行过简单的祭天仪式后,便出发去林中围猎。 说是围猎,其实也不过是个形式,这大雪封山的,他们又是一大群人,声势浩大,就算有走兽,只怕也早就被吓跑了。 禁军统领在前开路,秦修阳和秦辉二人陪伴在皇上左右,秦子铭和安知锦则是跟在后面,其他各皇子都早已封王,长居封地,因此盛京中仅留的也就只有他们几个皇子罢了。 秦子铭百无聊赖,看着与自己并驾齐驱的安知锦,正想着找些什么话来和她聊聊,却不想这时,夏凡从后面驱马赶了上来。 “王妃娘娘您看,”夏凡指着路边一处不起眼的杂乱脚印道,“那是野兔的脚印,还很清晰,想必是不久之前留下的。” “嗯,”安知锦点点头,目光移到路旁的山坡上道,“那里还有一串大型走兽的脚印,看起来倒是有些像只狼。” 夏凡闻言,吃了一惊,“王妃娘娘竟然还认得狼的脚印?若是有狼,那这附近岂不是很危险?” 秦子铭见夏凡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嗤之以鼻道,“有狼怎么了?若是它真敢出来,爷一定杀它个措手不及,再说,咱们此行不就是为了来打猎吗?” 安知锦看着秦子铭大言不惭的样子,没有理他,出言宽慰夏凡道,“夏世子不必担心,狼这种动物一般都是昼伏夜出,再者,狼是群居动物,可从这脚印来看,显然是只脱群的狼,再加上那脚印左浅右深,想必是只年老体衰还受了伤的老狼。” “不想王妃娘娘这种平日深居简出的大家闺秀,竟然还如此博学多才,”夏凡听她一番解释头头是道,不由得心中佩服,“在下真是深感不及。”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娘子。”秦子铭见没人理他,不甘落后,插嘴道。 “夏世子过奖了,若真说起博学多才,还是夏世子更甚一筹。” 见这两人又开始互相恭维起来了,秦子铭忍不住酸溜溜道,“本王也很博学多才的,只不过娘子你从来没了解过。” “哪里哪里,王妃娘娘真是太过奖了……”两人说说笑笑的,完全无视了秦子铭。 明路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凑过来对秦子铭道,“爷,小的看你就别再自取其辱了。” “你说,本王哪里比那个小白脸差了?”看着俩人的背影,秦子铭一肚子的火,从前只道夏凡这小子谦恭有礼,没想到骨子里却是这么个会勾搭人的小白脸! 明路无言,若真是说起小白脸,貌似他家王爷的这张脸更像吧! 正在这时,草丛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明路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吓得差点从马上掉下去,“有老虎!” ------题外话------ 哈哈哈,没错,咱们的男主吃醋了! ------------ 第五十八章 猎虎 秦子铭被他这叫声吓了一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不远处林中,蹲着一只毛色黄黑相间,吊睛白额的斑斓猛虎,正在这空当,那猛虎后腿蹬地,腰胯一甩,竟已朝明路扑了过来。[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一声马儿的嘶鸣响彻了天际,惊得树枝上的群鸟齐飞。 明路整个人早已吓呆了,他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鸡地看着那只虎飞扑过来,却全身发软,动弹不得。 说时迟那时快,秦子铭当机立断,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忽然一个纵身,扑向了明路,两人便一起从马上摔了下来,他们刚摔到地上,那匹马还未来得及扬蹄而逃,便被那飞身扑来的猛虎狠狠咬住了喉管,狠狠摔倒在地。 接着便是惨烈的嘶鸣声,那马初时还四蹄乱动,拼命挣扎,可那老虎咬了它的喉管,它根本无法挣脱,没过几秒钟,它也就咽了气,身体僵直,一动不动了,红色的鲜血从它的喉管中如泉水般涌出,染红了它身下的雪地。 这是秦子铭第一次亲眼看到老虎猎食。 那猛虎此时也正抬了头,目光锐利而又凶狠的盯着他。 一瞬间,秦子铭只觉得毛骨悚然,他的手有些颤抖地去摸腰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啥都没有!不仅如此,他身边连个可以防身的弓弩刀剑都没有! 而他的马,也早已受惊跑了。 那猛虎与他二人距离极近,只需一个纵身便能扑将上来。 突然,空气中传来“嗖”的一身,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秦子铭还没看清楚,就听到那老虎吃痛,“嗷”的大叫一声,转身便往深林里窜去了。(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 “你没事吧?”安知锦不知何时已到了他面前,跃下了马背,查看了一下他和明路的伤势,“还好,只是擦破点皮。” 走在前面的大部队被惊动了,也都纷纷折返了回来。禁军统领正欲去追那猛虎,却被秦修阳拦了下来,他对秦耀天拱了拱手道,“父皇,儿臣去将那只猛虎擒来。” 说完,他便带着宋咏策马追去。 秦辉见此,眸光暗了暗,他身边的随从见状,正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他暗中拦了下来。 秦修阳这人,一向喜欢在父皇面前表现自己,这次他特地带了宋咏在身边,擒拿一只老虎自然是不在话下,既然秦修阳先开口邀功了,他秦辉就没必要再带人去争夺了,否则还显得他这个太子太爱出风头。 只是没想到,他没有追去,却有另一个人追上去了。 那人背影单薄,一头青丝束起,随风飘扬着,正是安知锦。 他却有些看不懂了,幕王府在这个时候插什么手,难不成她安知锦是想争个面子回来给秦子铭? 那猛虎几个纵身便消失在山林中了,秦修阳带着宋咏一路追过去,追着追着却发现那老虎没影儿了。 “殿下,这可怎么办?” “找!”秦修阳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意,“真是见鬼了,这大白天的,竟然能跟丢了!” 这可是雪天,到处都一片白色,那猛虎色彩斑斓,极为醒目,怎么可能就这样失踪了?再加上他已经向父皇许了诺,若是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殿下,您看那边。”宋咏四处张望了一下,忽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串新鲜的动物脚印。 “追!”秦修阳手中长鞭一甩,毫不犹豫地循着脚印策马追了过去。 二人没跑多久,便发现在一处枯树掩映下,露出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洞口前的雪地上,布满了杂乱的走兽脚印。 “看来是在这洞里,”但是看到那洞前杂乱的印子,宋咏有些犹豫了,“也不知这洞里有多少只老虎。” “你不知道一山不容二虎吗?一个洞里怎么可能有两只老虎?就算是,那也得是一公一母的。”这老虎还挺聪明,知道做些障眼法来唬人,可惜他秦修阳可不是那么好唬的,“你进去,把它引出来。” 宋咏这话,觉得有些道理,顿时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二话不说跳下马,拔出佩剑,便往洞口走去。 还不等他靠近洞口,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啸声,接着,一抹棕黄色的兽影扑了过来。 秦修阳早就已经挽好弓搭好箭了,只等那老虎一出来,他手中的箭便“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住手!”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可惜等到安知锦策马赶来的时候,那只箭已经狠狠地贯穿了那猛虎的脖颈,它从半空中重重摔倒在地,四只爪子伸了一下,便再也不动了。 秦修阳见来人竟是安知锦,不禁十分得意,沾沾自喜道,“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六皇妹,可惜你来晚了,这只老虎已经成了本皇子的猎物。” 谁知安知锦却对他怒目而视,大骂了一声,“畜生!” 秦修阳听她竟然骂自己,脸色一变,正欲发作,转念一想,安知锦定是没抢到这老虎,所以心生怨念,他又何必和一个女人一般见识,遂压下了心头的怒意,“宋咏,带上猎物,咱们回去。” “是。”宋咏将那老虎扔上马背,便和秦修阳一起离开了。 两人走了,安知锦却下了马,来到洞口前,弯着腰走了进去。 这洞口不深,外面的光线隐隐可以透进来,洞壁潮湿,不时还有水滴声,她走了几米,便到了尽头,借着外面的一丝白光,果然看见地上铺着的一团干草中,躺着一只如同家猫一般大小的虎崽。 这虎崽许是刚出生没两天,身上的毛都还没干,感觉到有什么动静了,才勉强眯着双眼,冲她嗷嗷叫着,声音十分稚嫩。 老虎本来都是在清晨或者傍晚才出来觅食,更不会随便伤人,可是刚才那只老虎却敢在大白天公然出现在人前,且袭击马匹,只能说明它急需食物,再加上刚才看到它腹下涨乳,安知锦便怀疑它是只刚生了虎崽的母虎,于是扔了颗石子试探它,果然发现它的动作并不如成年老虎该有的那般矫健敏捷,没能躲开,反而调头就跑。 她怕秦修阳伤那母虎的性命,所以连忙策马赶了过来,却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题外话------ 神宠皮卡丘上线! 养只老虎当宠物,乃们就说够不够霸气! 其实花花是想给咱锦配条龙当坐骑的,可惜咱这不是仙侠文啊,哈哈哈! ------------ 第五十九章 调戏 安知锦从身上撕了一块衣摆,将这小虎崽包起来,带了回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这虎崽这么小,还是吃奶的年纪,在眼下这大雪封山,食物匮乏的冬季,若是就这样放着它不管,就算不被其他动物发现吃掉,恐怕也会饿死在洞中。 她给这只虎崽取名为皮卡丘。 当晚,围场内举行了庆祝大会,自然是为了庆祝秦修阳出师大捷,猎了一头猛虎回来。 夜色渐深,山里突然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大雪,气温一下子便又降了好几度。 安知锦没有去参加庆功宴,而是去后厨煮了些米糊打算回去喂皮卡丘。这虎崽还十分年幼,连肉都吃不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奶可以给它喝,只好喂它吃些流食。 她煮好了米糊,放入食盒,刚走出后厨,就见不远处有两个人影走了过来,借着长廊上的灯笼所发出的烛光,安知锦看到那两人一身宫装,走在前面的女子身着绫罗,装扮雍容华贵,倒像是什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两人走到后厨门口,那雍容华贵的女子便拿出一个纸包递给身后的婢女,吩咐道,“你把这些药煎了,待会送到本宫房中,记住要寸步不离得看着,这可是皇上的药,若有什么闪失,小心你的脑袋。” “是。”那婢女领了命,就连忙进厨房煎药了。 安知锦见此,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听她们的对话,倒像是皇上生病了,可是今天白天见到秦耀天的时候,他明明精神不错,怎么会突然生病了呢? 没有多想,安知锦便回了房中,生了一盆炭火,然后在烛光下捧着瓷碗一勺一勺喂起皮卡丘来。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小家伙因为天冷,又腹中饥饿,所以全身发抖,嗷嗷叫个不停。许是吃不惯粮食,喂下去米糊都被它吐了出来,安知锦无奈,最后只好一手掰了它的牙齿,一勺一勺往里灌,逼着它咽下去。 好不容易喂饱了皮卡丘,安知锦也累得不行,她平日里其实并不爱养这些小动物,尤其是这种奶都还没断的,养起来真是十分麻烦,但是现在既然把它抱回来了,不养也不行了。 她在床上给皮卡丘腾了个地方,然后把它放好,给它盖了被子,看着它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才终于歇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身后的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一阵刺骨的寒风卷着雪花飘进了屋里。 “哎哟,王爷您小心着点啊。”明路扶着晃晃悠悠的秦子铭走进屋里,被他压得几乎直不起腰来,没想到他家王爷平日里看着挺瘦弱的,分量却着实不轻。 安知锦见状走了过去,刚一走近,就问到秦子铭身上一股极大的酒味,她蹙起眉头,“王爷喝醉了?” “是啊,刚才晚宴上,王爷和五殿下争执了两句,不想却被皇上当众骂了一通,弄得不欢而散,王爷心情不好,就一直喝酒,小的怎么劝都没用。”明路和安知锦把秦子铭一起扶到了床上,“剩下的就交给王妃娘娘您了,小的先告退了。” 安知锦点点头,示意他下去。 依秦子铭的性格,怎么会当面与秦修阳发生争执呢?况且还是在皇上面前,她还真是有点不敢相信,不知道刚才的晚宴上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她本来是想今晚让秦子铭睡地上,但是看他现在醉的一塌糊涂,瘫在床上像一团烂泥,也就只好任由他睡床上了。想到这些,安知锦便开始帮他脱外衣。 只是她的手刚碰到秦子铭腰间的腰带,就被一只有些冰冷的手握住了。 她愣了一下,视线上移,看到秦子铭微微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烛光在这一瞬似乎也停止了跃动,屋外的雪依旧簌簌地下着,落在屋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阿锦。”秦子铭薄唇微启,忽然叫了她一声。 声音亲切温暖,如同情人般的低喃细语,让人没来由的心底一颤。 “来亲一个。”不等安知锦回过神来,秦子铭就一把将她拉入自己怀中,撅起嘴,作势便要来亲她。 眼见着秦子铭就要亲上来了,安知锦眸光一暗,一把扭了他的胳膊,正欲从他怀中起身,却没想到秦子铭竟然手腕一翻反将她的手压在了床上,另一只手搂上了她的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安知锦惊得回不过神来,没错,秦子铭竟然能反客为主反攻她了!这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秦子铭吗?!他这一招反手制人,必定是有人教他的,否则他自己怎么可能会? 趁她惊讶的空当,秦子铭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毫不犹豫地对着她那双红唇亲了下去…… 一股浓烈的酒香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包围了她整个人,她不禁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嗯,温香软腻,这滋味,果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上几分。 他轻轻地舔了舔那温热的双唇,压着安知锦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凑到她耳根,温柔低语道,“我想你。” 满是深情的三个字,再加上秦子铭挑逗的动作,竟让她心跳加速起来。 安知锦被这一连串的突发事件弄得有些头昏脑胀,她甚至有点不敢秦子铭刚才是真的亲了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后,她耐着性子对秦子铭命令道,“起来。” “不要嘛。”秦子铭得意忘形地在她身上蹭了蹭,“本王才不……啊……” 一声惨叫从屋内传出,还没飘出几米远,就被纷飞的大雪和呼啸的寒风所掩盖了。 秦子铭窝在床角,身体扭曲,捂着自己的脸,抽了抽鼻子,一脸委屈地看着安知锦,“娘子,你怎么又打我?” “你欠打!”安知锦白了他一眼,打开了房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望着被狠狠摔上的房门,秦子铭的嘴角忽然弯起,轻笑了一下,一边回味着刚才那个吻,一边从被窝里捞出正在熟睡中的皮卡丘,心情极好道,“小东西,你说爷是不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爷就不信了,连自家媳妇儿都搞不定,爷还用出去混吗?” 皮卡丘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只感觉被人抓了起来,一生气,不由分说,张嘴狠狠地咬了上去。 “哎哟,你个小畜生……疼死老子了,快给老子松口!” ------题外话------ 哎哟,写的花花脸都红了,毕竟窝这么纯(hua)情(ji) 祝贺秦子铭同学的爬床之路又近了一步,撒花撒花~ ------------ 第六十章 不受宠的原因 墨色的天空,无边无际,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大雪簌簌地下着,似乎永远不会止歇。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夜渐深,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卷入长廊,在地上铺了一层白色,围场内灯火点点,不时有巡逻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 安知锦呵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在这寒风中吹了好一会儿,方才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 想起这么久以来和秦子铭相处的点点滴滴,她虽然没有对秦子铭过于冷淡,可是也从来没有对秦子铭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人虽然废物了些,但是没什么坏心眼。 可是,刚才那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竟然会对秦子铭心跳加速,那种无法控制,诚实的身体反应,完完全全出卖了她。 甚至让她有点怀疑,难不成她其实是喜欢上了秦子铭? 一时间,安知锦觉得自己头脑中思绪繁杂,就像这纷飞的大雪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这时,远处的长廊忽然走来一个人影,那人看了看,有些试探地叫了一声,“王妃娘娘?” 安知锦抬头一看,借着长廊上的烛光,见来人竟然是夏凡,“这么晚了,夏世子这是去哪里?” “在下方才有点事去了趟后厨,正欲回房,不想在此遇到了王妃娘娘。”夏凡走过来,对她行了一礼,“在下见娘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所谓何事,在下可能为娘娘分忧?” “没什么事,或许是有些不习惯这环境吧,所以睡不着,出来走走。[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那要不在下陪娘娘走走?这大晚上的,娘娘一个人,连个婢女都不曾带……” “不必不必,”见他十分热情,安知锦连忙出言婉拒,“我一个人没什么的,现在天色不早了,世子早些回房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一起散步,就算她觉得没什么,但是就如秦子铭所说,她现在已经成亲了,总是有些不太妥当的,若是被别人看到了,只怕又要惹些什么闲话。 再说,她也觉得自相识以来,和这位世子有些过于亲近了。 “那,在下就不强求了。”夏凡见她拒绝,微感失望,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在下方才晚宴上见皇上面色郁结,气血虚弱,畏寒怕冷,恐是身体有些不爽,这里面是在下今天早上所摘的那朵雪莲,在下方才把它烘干了,还望娘娘转交给王爷,让王爷呈给皇上,也算是王爷的一番心意。” “夏世子何不自己呈给皇上呢?”安知锦十分不解,这雪莲是他费了那么大功夫,差点摔下悬崖才得来的,为什么却要给秦子铭。 “这个顺水人情,还是让王爷去做为好,”夏凡笑了笑,却显得十分无奈,“在下不过是一名别国质子,若是这样送东西给皇上,怕是还会落人口实,被别人认为是想谄媚奉主,居心叵测。” 人言可畏,他也是懂这个道理的。 自从来盛京当质子,他一直都深居简出,规规矩矩的,从来不爱出风头,因为他明白,他在这盛京城里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夏国,若是他的言行举止有失偏颇,引人猜测,那么受到牵连的将会是大秦与夏国之间的关系。 “那么,夏世子,还要在这大秦待多久呢?”看到夏凡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安知锦心中一动,换了谁,都不愿背井离乡,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吧,况且还是来当质子。 质子是什么,是人质,若是哪天两国交战起来,那么夏凡的命运便可想而知了。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在夏国不受宠的皇子。 “谁知道呢,”听到安知锦这个问题,夏凡脸上的无奈之色更深了,“或许两年,或许五年,或许十年……甚至,一辈子也说不定呢……” “……”安知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安慰他,每个人生在这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使命,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她不是夏凡,夏凡心里到底有多痛苦,她也无法感同身受。 “所以在下每次见到王爷,总觉得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虽身为皇子,却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天父子该有的天伦之乐,好在,王爷比在下乐观多了……”说着,夏凡把那雪莲递给她,“若是能帮上王爷,哪怕是一点点,也就够了,毕竟在下还有母妃,可王爷,却是连母妃的疼爱都不曾享受过一天。” 他的眸子,澄澈如秋水,满是真挚,纯净的让人无法拒绝。 安知锦接过他那包雪莲,“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替王爷多谢夏世子了。” 夏凡笑着摇了摇头,“王妃娘娘不必客气,没有别的事,在下就先回房了。” 安知锦点了点头,与他告别,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这才转身走开。 她没有回房,而是去找了与他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明路。夜已深,明路打开门见是安知锦来了,吃了一惊,连忙将她迎进房间。 “本妃想问问你,有关王爷母妃的事。”安知锦一进屋,就开门见山道,她对刚才夏凡说的,秦子铭一天都没享受过母爱有些在意,“王爷的母妃,是怎么死的?” “小的也不太清楚,毕竟那时候小的还没出生呢,”明路不明白安知锦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回忆了一会儿,才若有所思道,“只是听别人说,王爷的母妃明妃娘娘,生得国色天香,性格也温柔贤淑,又富有才情,曾经是皇上最爱的妃子,冠宠六宫,万千宠爱集一身,在后宫的地位无人可比。” 明妃?安知锦隐隐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细细一想,是了,今天在山上,夏凡给她介绍山上的树木时曾提到过。 “那最后怎么死的呢?”若是真如明路所说这样,秦子铭的生母是皇帝最爱的妃子,那为何皇上会对秦子铭如此冷淡,甚至根本不管他呢? “小的听说,王爷出生的时候,明妃娘娘难产,生下王爷没多久就去世了,皇上也正是因此,才不喜王爷,觉得是他害死了明妃娘娘,所以从小就不宠他。” 安知锦愣住了,她一直以为,秦子铭不受他父皇宠爱,是因为他不学无术,没什么能力,没想到今天才知道,其中还有这个缘由。 ------------ 第六十一章 采雪莲 “对了,本妃还有个问题,”想起刚才秦子铭反攻她的那一招,安知锦眸光沉了沉,“最近可是有人教王爷习武了?” “啊?没、没有啊。(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明路没有料到安知锦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神情中有些慌乱,毕竟这事王爷可是交代了不许外传的。 安知锦看了他的反应,心中便已明白,她对明路挥了挥手,“你出去,去隔壁和王爷睡吧。” 那屋里只有一张床,她今晚若是和秦子铭同床共枕,恐怕就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明路虽然惊讶,却丝毫不敢迟疑,连忙收拾了下东西,向她告退,出了房门。 时辰也不早了,安知锦便宽衣解带,灭了蜡烛,准备睡觉。她刚一躺到床上,就听到隔壁有人叫了起来―― “哎哟,王爷您抱错人了,是小的啊。” “你小子!谁让你爬爷的床的!滚出去!” 听着秦子铭恼羞成怒的声音,安知锦嘴角忍不住浮上一抹轻笑,扯过被子,安安心心地睡过去了。 翌日清晨,雪停了,用过早膳,却听到有人来报说皇上身体不适,所以今日要卧床休息。 安知锦听到这个消息,脑海中不禁回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一幕,这皇上,到底是怎么了? 她心中突然生了一丝警惕,一把拽起秦子铭,“走,我们去看你爹。” 若秦耀天真是身体不适那倒还好,怕就怕,有人故意动什么手脚。(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 这荒山野岭的,医疗条件自然比不得盛京城里,再加上随行的有秦辉和秦修阳二人,若是他们从中搞什么鬼,那么,秦耀天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虽然按常理来说,秦耀天是他们的父亲,但是古往今来,为了争夺皇位弑父杀兄的例子还少吗? 两人来到秦耀天所住的院子,还没进得了院门,就被挡下来了,“王爷,皇上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 “放肆,那是本王的亲爹,谁给你们的胆子拦着本王?” “哎哟,王爷,”秦子铭正欲发火,却见一名公公从里面出来了,“众太医都在里面为皇上诊治呢,您就别来添乱了。” 秦子铭一见是魏公公,连忙问道,“魏公公,父皇他没事吧?” “怕是受了些凉,所以有些体虚畏寒。” “魏公公,劳烦你进去通报一声,本王求见父皇。” “王爷,这不是奴才不想给您通报,实在是……” “这位公公,”安知锦实在看不下去了,脸上罩了一层寒意,“父亲生病,作为儿子的想见他一面,何错之有?本妃倒想知道,到底是皇上说了不见呢,还是有人不想让我们见皇上。” 魏公公见安知锦语气强硬,有些为难,正在这时,院里的房门突然打开了,出来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正是安知锦昨夜看到的那个,“魏公公,让他们进来吧。” 秦子铭和安知锦进了屋里,果然见几个太医围在床前,秦耀天躺在床上,面色虽有些憔悴,但总得来说不像有什么大碍,安知锦见此,稍稍放下了心。 可是为何,她心里的那种危机感,还是那么强烈呢? 目光一瞥,看到秦辉和秦修阳也站在一旁,安知锦心中忽然觉得有些愤怒,明明都同样是自己儿子,为何这两个早就进来了,她和秦子铭却被拦在外面。 秦子铭却是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了,所以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和众人一样站在旁边,等待太医的诊治结果。 不一会儿,其中一个太医便起身来到那中年女子面前行了一礼,“娘娘,皇上这是多年的旧疾又犯了,臣等已经把药方开出来了,只是还缺一味雪莲,幸好听说这围场的山上就有,所以派人去采来也就无妨了……” 那太医话音未落,秦修阳便上前一步道,“母妃,儿臣愿意带人去采回雪莲。” 此次围猎,秦修阳可谓是最出尽风头的人,坐骑是皇上钦赐的宝马,唯一随行的妃子是他的母妃,再加上昨日猎回了一头猛虎…… “五弟,本宫和你分头去找吧。”秦辉见他又开始抢风头,也不甘示弱,这采摘雪莲可不仅仅是谁立功出风头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对父皇的孝心,怎么可能不去呢? “哈哈,好啊,”秦修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既然如此,大哥,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走吧。”秦辉也微微一笑,和他一起出了屋外。 偌大的屋子里便只剩一群太医下人和秦修阳的母妃了,秦子铭顿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只好拉着和安知锦也告退了。 出了院外,望着白雪环绕的群山,秦子铭想了想,随后脸色严肃道,“本王也出去找吧。” 秦辉和秦修阳都去了,他也不好在围场等着,再者,他一起去,说不定能早点找到雪莲,虽然他和秦耀天父子关系一直十分冷淡,但好歹那是他亲爹,他还是希望秦耀天能好好的。 安知锦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去。” 昨夜夏凡才把雪莲拿给她,今天太医就说缺雪莲,难道这事不会太巧合了吗? 她刚才如果当场把那包雪莲给秦子铭,让他呈给太医,那无疑能帮秦子铭,可是她并没有,因为她心中总是隐隐觉得,这事不太对劲。 她与夏凡相识不过一天,虽然夏凡表面看起来十分热心,待人真诚,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多少还是要提防的,那雪莲万一被做了什么手脚,她岂不是害了秦子铭?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似乎又有些说不通,夏凡又怎么知道,今日太医开出的药方中会有雪莲呢?再说,如果他真是为了陷害秦子铭,那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他若真有什么目的,难道不该冲着秦辉和秦修阳去吗?毕竟,秦子铭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对任何人,都无法构成什么威胁。 夏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时间,安知锦脑中思绪万千,这一切,须得等到她检验了那雪莲是否被动过手脚之后,方才好下定论。 ------题外话------ 特别鸣谢:外衣是软妹子的女汉子小天使送的花花~ ------------ 第六十二章 遇袭 两人回房收拾了下行装,便骑着马一同出门了,又是一夜的大雪,地上积雪深厚,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要想在这群山中找一棵雪莲,无疑是大海捞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安知锦特地走在靠悬崖边上的地方,因为昨日见夏凡采摘雪莲便是在悬崖峭壁上。只是他们找了大半个上午,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路程,却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明路不禁开始有些泄了气,他牵着马,看着安知锦和秦子铭二人四下寻找雪莲的身影,忍不住抱怨道,“王爷,咱们要不回去吧,反正德妃娘娘已经差了禁军上山寻找,也不差咱们几个。” “混账,”不想秦子铭却骂了他一句,脸色十分严肃道,“今日无论如何,咱们都要找到那雪莲。” 明路吓了一跳,秦子铭整日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几乎很少会板起脸来,更别说这样严厉地骂人了,他缩了缩脑袋,也不敢再多言了。 又寻了一会儿,还是一无所获,三人却渐渐走进了越来越深的山林深处。 安知锦正走在崖边上,脚下,是一片茫茫的白色,绵延数里的雪山,重重叠叠,呼啸的寒风,从远处的天际掠过山间,吹在脸上冷如刀割。 在那寒风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几不可闻,凌厉尖锐的的声音,从她背后袭来。 瞳孔蓦然放大,安知锦来不及转身,便飞身扑向了身旁的秦子铭,大吼了一声,“趴下!” 秦子铭被她这一扑,摔倒在雪地间,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见两只红尾羽箭“唰”的一下从他身体上方掠过,掉入了崖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这林间,竟然有人暗箭伤人! 不等他和安知锦爬起来,林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蹦出了十来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他们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剑,二话不说便朝二人冲了过来。 见此情景,安知锦立刻跃起,“唰”的一下拔出腰间的长剑,她并不擅长使剑,更不曾习得什么剑法,也就是稍稍练过击剑,但是面对着这么多突如其来,手持刀剑的刺客,定然是不可能用匕首与之迎战的。 “铮”的一声,一个黑衣人正面迎上了她手中的剑,金属兵器相撞,顿时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袭来,震得她虎口一疼,手中的剑差点掉到地上。 安知锦眸光一暗,另一只手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狠狠插入了与她相距不过半米的黑衣人的胸口,接着手法凌厉地手腕一扭,将匕首拔出,带出了一串血珠溅在了她素白的袖口上。 那黑衣人瞳孔骤然紧缩,还未来得及惨叫,胸口就已经被她捅了一个大窟窿,鲜血汩汩流出,渗进了身下的雪地里。 看到这一幕,众黑衣人中的一名男子的眸光蓦然阴沉下来。 翻转匕首,既能让人痛苦至极,又能扩大伤口,如此阴狠毒辣,又十分连贯的杀人手法,需要强大的腕力以及技巧与熟练度做支撑,普通人怎么可能会,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阵激烈的金属碰撞声把他拉回现实中,此时,安知锦已经与众黑衣人厮杀在了一起,她与秦子铭二人背临悬崖,因此倒不至于腹背受敌,秦子铭站在她身侧,手中拿着捡来的刀,十分费力地招架着众人的进攻,看得让人心惊肉跳。 而安知锦虽然使剑的动作不算熟练,显得有些招架不住,但她另一只手拿着匕首,配合极好,只要进入了她的攻击范围,便必死无疑。 看了一会儿,他便已经明白,这女人擅长近身肉搏战,这些杀手虽然称不上是百里挑一,也都是有些身手的,但依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却极有可能都被她干掉。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不再犹豫,忽然纵身一跃,腾空而起,手中的剑直直刺向了在众人间奋力厮杀的安知锦,瞄准了她的胸口。 一阵劲风袭来,安知锦见一道黑影朝自己冲了过来,速度极快,心中一惊,想要撤手去挡,奈何她只有两只手,实在是没法招架。 忽然,她眼前一暗,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耳边传来“嘶”的一声衣服被划破的声音,接着便是“噗”的一声,剑入肉中…… 秦子铭闷哼了一声,只觉得一阵钻心的钝痛,双腿一软,便再也站不住了,往下倒去。 那黑衣人似乎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眸光中满是震惊之色,手上的动作也迟滞了一下。就这一瞬间的迟疑,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匕首便已迅速朝他飞来,距离太近,他还来不及反应,便已经没入他的胸口。 安知锦一手扶着秦子铭,脸色阴沉,眸光中满是恐怖的杀气,她死死盯着那黑衣人,她下手一向极准,那匕首瞄准的正是他的心脏,他必死无疑。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的黑衣人都慌了手脚,不知是谁突然大吼了一声,接着所有人都像发了疯一般朝安知锦扑了过来。 安知锦后退了一步,望着身后一片白茫茫的悬崖,又看了一眼倒在她怀里,压得她几乎快要抱不住的秦子铭,忽然一把扔了手中的剑,双手紧抱着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了悬崖。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两个人迅速下降,没过多久,安知锦便感觉自己的背部传来一股钝痛,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她和秦子铭迅速滚了下去。 这山崖并不是笔直下垂的,在半山腰的地方有一个斜坡往下,她刚才纵身跃下之前便已在心中大概估计了一番,若是不跳,秦子铭重伤,她也不可能再继续战斗,结局就只能是两个人都丧命与此,而这山崖下,连日的大雪,在山间积了厚厚一层,因此跳下去反而可能会有一线生机。 她当了这么多年的特工,早就已经看淡生死了,她在这个世界无牵无挂,若是今日殒命在此,也没有什么遗憾,可惜的是,秦子铭也被她连累了。 如果,上天真要让他们死,那就让他们一起死吧! ------题外话------ 特别鸣谢:外衣是萌妹子的女汉子亲爱的花花~ ------------ 第六十三章 绝处逢生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终于停下来,山间虽然被大雪覆盖,却也多得是山石树杈,一路滚下来,安知锦的身上脸上也被划破了不少,血迹斑斑。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好在,她的选择是对的,至少他们没有死。 费力地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秦子铭,她发现自己胸前,是一大片鲜红粘稠的血迹,看起来极其可怖,而秦子铭的伤口没有止血,鲜血已经还在往外流。 他紧闭着双眼,面色惨白,表情似是十分痛苦,安知锦连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确定他还活着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她伸手拍了拍秦子铭的脸,唤了他几声,发现他毫无反应,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若是在任由血继续这样流下去,那秦子铭必死无疑。 可是,这大雪封山,她要去哪里给秦子铭找止血的草药呢? 无奈之下,她只好撕开了秦子铭的衣服,顿时,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映入眼帘,染红了秦子铭白皙的皮肤,濡湿了他胸前的衣服,粘结在一起。 安知锦抿了抿嘴,眸光一暗,这厮杀流血受伤的情况,她是早已司空见惯了的,但对于秦子铭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的王爷来说,恐怕还是第一次吧。 那群杀手,明显是要置她于死地,所以一出手,便是瞄准的要害,幸好秦子铭比她高了许多,替她挡下那一剑的时候,伤口也在他心口下面几寸,再加上那人动作迟疑了一下,手中的剑没有深入,所以也并没有贯穿秦子铭的身体。 到底是谁,想杀了他们呢? 她将秦子铭的衣服撕成布条,先是将他的伤口层层缠了起来,随后又用自己的衣服包了一大包雪压在秦子铭伤口上,希望能通过挤压以及冰敷帮他止血。[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挤压和冰敷的效果自然比不上用药,可是这茫茫雪地里,她也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 等了不知多久,外渗的鲜血越来越少,安知锦知道是血止住了,这才起身,四下看了看,入眼皆是一片白色,从地势来看,他们这倒像是在半山腰上,附近也荒无人烟,根本看不到丝毫出路。 秦子铭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她不能也搬不动他,他们俩的马又都是明路牵着的,她根本没办法带秦子铭走出这雪地,可是若不及时带他回去,给他治疗,这冰天雪地的,秦子铭又能撑多久? 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白的太阳已经渐渐开始西斜,说明此时已经是下午了,若是在夜幕降临之前,她不能带秦子铭离开这里,后果可想而知。 “妈的!”安知锦低声狠狠咒骂了一句,当了这么多年特工,她怕过什么,哪怕是被人用枪指着脑门她的心跳也从未快过一下,因为她十分清楚,越是在紧要关头,越是要保持头脑清醒,这样才能想出办法。 可是如今,她却发现自己无计可施。 这里没有任何现代化的通讯设备,所以她根本无法通知任何人来救他们。 在这茫茫的林间雪地,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么无助,想救一个人,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到了极致。 就在她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目光突然不经意间瞄到,不远处的树林间,有一抹人影,她定睛一看,发现竟是秦修阳,他一边拼命地甩鞭抽着身下的马,一边时不时地回过头看着身后,脸上的表情十分慌乱。 然而积雪很厚,那马的四蹄刚一踏进雪地就没了进去,根本无法跑起来。 秦修阳惊魂未定地一边狠抽着马,嘴里一边低声咒骂着什么,距离他身后几十米开外,三个暗卫扶着一瘸一拐的宋咏,像是在逃命一般,一边奋力跑着,一边频频回首。 马的缰绳忽然被人拽住了,秦修阳吃了一惊,猛地回过头,却发现面前站在一个衣衫凌乱,身上布满伤口,血迹斑斑的人影。 他吓了一跳,正准备拔剑,再一细看,才发现此人原来是安知锦。 “下来!”安知锦死死拽住了缰绳,眸光冷冷地盯着他,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他脸上现出了一丝古怪的神色,阴恻恻地咧嘴一笑,“你与秦子铭竟然也遭到了追杀?” 安知锦这才认真看了秦修阳,发现他也是满身血污,头发凌乱,虽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但可以肯定的是,必然也是经历了一场恶斗。 她原本还在想,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秦修阳派人做的,然而现在看他惊魂未定的神情,基本已经可以排除他的嫌疑了。 这空当,跟在后面的暗卫扶着宋咏已经追上来了。宋咏与安知锦本来应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是看到安知锦也是一副十分狼狈的样子,他心中也是十分惊讶。 安知锦不语,只是一把将秦修阳从马上拽了下来。 秦修阳见她牵着自己的马就走,恼怒地跟了上去,“你要把本宫的马拉到哪里去?!” 走近了以后,秦修阳才发现,原来雪地里躺着一个人,正是秦子铭,他如同一个死人一般一动不动地躺着,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红色,看来是受了重伤。 安知锦扔了缰绳,扶起秦子铭,抬眸朝秦修阳看了一眼,“帮忙。” 秦修阳见此,也忘了他与安知锦之间的过节,走过去帮她一起将秦子铭抬上了马。他和秦子铭是亲兄弟,平日里虽然感情淡薄,但却也是第一次看到秦子铭这么惨的样子,再加上他自己刚才也是被人追杀,死里逃生,直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安知锦又看了一眼愣在一旁宋咏和那三个暗卫,见宋咏是腿上受了伤,遂吩咐他道,“你上马,抱着王爷。” 宋咏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迟疑地看了秦修阳一眼――这马是皇上钦赐的,哪里轮得到他这个下人来骑。 见安知锦要把马给宋咏骑,秦修阳刚想说什么,目光一瞥到安知锦那阴狠的眸光,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吩咐宋咏道,“上去吧。” ------题外话------ 啦啦啦,猜猜幕后黑手是谁~ 特别鸣谢:不谦小天使的花花~ ------------ 第六十四章 没有谁是欠谁的 一行人在茫茫的雪地间走了很久很久,直到灰白的天空上,太阳一寸寸沉下了山崖,最后一丝微光也消失在了遥远的天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秦修阳平日里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子,出入都有车马随从,几时在这荒山野岭里跋涉过,再加上现在天色已晚,眼看着就要入夜了,没饭吃不说,连个停下来歇歇脚的地方都没有,他不禁有些恼了,难不成今晚要在这山里露宿了? “喂,我们到底还要走到什么时候?”他几步上前,与牵着缰绳的安知锦并肩而行,语气十分不耐烦。 “走出去为止。”先不说他们什么时候能回到围场,现在天色已晚,若是不尽快找个落脚的地方,这山林的夜晚到底有可怕,她比秦修阳清楚得多。 气温极低不说,这深山里多得是昼伏夜出的豺狼虎豹,夜晚就该出来觅食了,他们几个人伤的伤,弱的弱,如何能斗得过这林中的猛禽走兽? 秦修阳一听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更加恼了,他在这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了一下午,又累又饿的,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索性往地上一坐,“本宫不走了。” 那三个暗卫和宋咏见状,都有些为难,“殿下……” “可以,”安知锦冷笑了一下,眼底流露出一抹轻蔑之色,“没想到这皇室贵族的男人都是连个女子都不如的,看来平日里是日子过得太好了,你们几个,是继续走,还是要和你家主子一起留在这里?” “我们自然是和殿下一起。[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宋咏第一个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们怎么可能把秦修阳一个人丢在这荒山野岭。 “那你下来。”安知锦示意宋咏下马,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意见不统一,那也就没办法一起走了。 “那是本宫的马,要说下来,也应该是秦子铭吧。”本来就已经把坐骑让了半天,现在见安知锦竟然不打算还他了,秦修阳更加恼火。 “混账东西!”安知锦听他竟然说出如此无情无义的话,一把拽起他的衣领,火冒三丈,“马背上的是你的亲弟弟,他现在命悬一线,你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 “呵呵,亲弟弟?”谁知秦修阳见她抓了自己的衣领,不怒反笑,恶狠狠道,“谁和你讲什么亲情了?老子现在这副狼狈样子,拜谁所赐?是秦辉,是他,你知道吗?!你怎么不去问问他派人杀秦子铭杀你杀我的时候,心中可曾念了一分所谓的亲情?!若是今日受重伤命悬一线的是本宫,你以为秦子铭会出手相救吗?” 他和秦辉陪着父皇来这围场,明面上是有大内禁军护送,实际上谁身边没有带几十个暗卫,也就只有秦子铭这种傻子,才会只带了一个小厮就来。 从小,他与秦辉便是势均力敌。秦辉的母妃贵为皇后,他的母妃则是冠宠六宫,父皇最爱的妃子,秦辉的母妃是已故三朝元老刘斯的独女,而他的母妃是亲王府的嫡女,论起才华,母妃外戚的势力,他哪里会比秦辉差了,却唯独比秦辉晚出生了几个月,这辈子只能当个亲王。 他与秦辉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所以很清楚秦辉的为人,父皇尚在,还能稳住大局,可若是父皇哪天死了呢,秦辉一朝得势,登上帝位,他和母妃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不会的,秦辉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他。 今日上山采雪莲,他害怕秦辉比他先找到,抢了他的风头,所以派了暗卫去追截秦辉,却没想到,秦辉也和他是同样想法,派了人来追杀他,他现在虽然这般狼狈,但是秦辉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那群刺客下手极狠,招招致命,他所带的暗卫几乎全部阵亡,若不是有宋咏在身旁拼死相护,恐怕他现在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安知锦现在却给他讲什么亲情,这两个字眼,对他来说,又是多么可笑呢? “我相信他会。”安知锦盯着秦修阳发狠红了的双眼,松开了他,良久,一字一句道,“虽然你平时根本看不起他,处处嘲讽他,甚至还想陷害他,但是他从来就没有对你说过一句恶言,也从未怀疑过你,你们都觉得他好欺负,怎么羞辱他都不会生气,殊不知,他只不过是不愿意罢了,所以才会一味忍让,因为,他的心里没有你们那么多的阴谋诡计,没有想着要和你们争什么东西,他比你们每一个人都要简单,对他来说,秦辉就是他的大哥,你就是他的五哥,皇上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仅此而已。” 安知锦抬眸,看了一眼挂在远方天际的孤月,清冷的光华,洒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竟显得熠熠生辉,“这世上,没有谁是欠谁的,他忍你们,让你们,不过是因为他心里把你们当亲人罢了。” 包括秦子铭一直忍让她,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低三下四,原因不外乎两种,一种是利益牵扯,还有一种便是在乎。秦子铭贵为王爷,按地位,能让他低三下四的,也只有他的父亲,当今皇上罢了。 再没用的人,也有自己的自尊心,也无法在面对所有的羞辱时都能嬉皮笑脸不当一回事,秦子铭以宽容大度来对待身边的人,可换来的却是他们的得寸进尺。 这世上,善良的人总是被当成软柿子,谁都能来捏上一把。 秦修阳愣住了,安知锦这番话说得恳切,却犹如给了他当头一棒。 是的,秦子铭明明是可以反驳的,像是那日在城门口,秦子铭看到他的宝马,不仅没有嫉妒,反而真心夸赞,他却反唇相讥,想让秦子铭难堪,饶是如此,秦子铭也没有像夏凡那样反驳他,让他难堪。 安知锦见秦修阳神情呆滞,转身牵了缰绳继续埋头往前走,像是告诫他,又像是喃喃自语道,“人只有历经了生死,才会知道,活着,到底什么更重要。” ------题外话------ 所以说,脾气不好的妹子们如果遇到肯包容自己,忍让自己的男朋友,就好好珍惜吧~ ------------ 第六十五章 狼群 安知锦走了,宋咏和其他三个暗卫望着坐在地上发愣的秦修阳,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不久,秦修阳忽然起身,默默地跟了上去。 深蓝的天幕上,淡月疏星,清辉下的雪地林间,一片素白,只留下一串串杂乱的脚印和马蹄印。安知锦牵着马走在最前面,其他的人默默跟在她的身后,一路无言。 忽然,一声清亮而又悠长的动物嚎叫声响起,在树林间迅速传开,入耳只觉得毛骨悚然,十分瘆人。 安知锦心中一惊,还不等她抬头,便听到身后一个暗卫惊叫出声,“狼!有狼!” 她猛地抬起头,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树林间,七八只毛色棕灰,体长形似大狼狗的动物,正迈着步子,缓缓地朝他们靠了过来。 那一双双饥饿而又残忍的金色眼睛,死死盯着他们,流露出的残暴,让人心底忍不住发凉,看似极有可能随时扑上来将他们撕成碎片。 “后面!后面!后面也有!”突然,另一个暗卫又失声尖叫起来,不知何时,他们身后竟然也出现了七八只狼,这样一来,他们完全被包围了。 十几只野狼,二十多双眼睛直勾勾贪婪地盯着他们,在这大雪封山,食物消失殆尽的林间,他们无疑是一顿丰盛的美餐。 “宋咏,你那里还有多少根冰魄银针?”秦修阳环顾了一下四周,手已按上腰间的佩剑。(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 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皇宫,过着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生活的皇子,他何时在这荒郊野外被狼群包围过,可是事到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拼死抵抗。 “还有三根,殿下。”宋咏从袖中摸出暗器,若不是下午经过了一番苦战,他腿上有伤,十几只野狼还是不足为惧的,可惜现在连暗器都用完了。 “给本宫瞄准了,一根都不许浪费!”秦修阳咬紧了牙,已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你们三个,对付后面那几只,宋咏,你听本宫命令……” 现场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所有人都进入了战斗状态,毕竟他们现在面对的,是十几只饥肠辘辘的饿狼,稍有不注意,他们所有人都会成为这些野狼饱腹的食物。 “准备,”秦修阳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上……” “等等,”这时,安知锦忽然按上了他拔剑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都别轻举妄动。” 又软又滑的触感,指尖还带了一丝凉意,秦修阳忽然觉得身体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 他不是没碰过女人的手,可是为何…… 安知锦自是没时间去注意他这细微的神情变化,她将秦子铭从马背上扶了下来,吩咐宋咏和那三个暗卫扶好,然后掏出了一把匕首。 “你……”秦修阳惊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安知锦忽然举起匕首,却是狠狠地朝身旁的马刺了过去,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那马儿的喉咙,它挣扎着想要逃脱,安知锦却猛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直接从它喉咙间划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顿时,血涌如注,那马儿四肢再也站不住,一下子瘫倒在地,鲜红滚烫的热血溅了周围的人一身,也染红了一大片雪地。 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在整个树林间弥漫开来。狼群嗅到了鲜血的味道,眸子中的贪婪之色更甚,显得兴奋异常,跃跃欲试,张开了嘴,露出锋利坚固,泛着寒光的牙齿。 “你这是干什么?!”秦修阳见她竟然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十分疼惜的宝马,忍不住低声吼道。 这马可是父皇钦赐的,连秦辉这个太子都没有这份荣耀! “不这样,我们都得死。”安知锦的目光紧紧盯着蠢蠢欲动的饿狼,十分小心地给其他人打了个手势,“往后退,让它们吃。” 这群野狼的早已被勾起了食欲,凶形毕露,目光无不幽幽地盯着那匹倒在地上,体魄强健的马。待到安知锦和众人退到安全范围内之后,其中一匹领头的忽然就迈开四肢,恶狠狠地朝那马尸扑了过去。 其他野狼见状,纷纷涌上前去,张开锋利的牙齿,撕咬分食那新鲜的马尸。 一时间,血流成河,空气中满是血腥味,看着凶狠残暴的狼群,在场所有人心底都是一颤。 若是那又长又尖的牙齿咬在人身上,结果可想而知。单是想想,就觉得肉疼。 人也好,动物也好,最最基本的生存条件便是食物。在这天寒地冻的冬季,这些狼群出来活动,目的无疑是与那日袭击人群的母虎一样,都是为了食物,而这个食物是马肉还是人肉,对它们来说自是没什么所谓。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狼群就已把那匹高大强壮的马儿分食的差不多了,安知锦见此,心里也有些没底,他们唯一能喂狼群的食物就是这匹马了,若是喂不饱,难保狼群不会再次向他们发起攻击。 饱餐之后,狼群的注意力便又转回到了他们身上,一双双森然可怖的眼睛,散发着清冷的幽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安知锦迎上狼群的视线,死死盯着他们,小心翼翼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声,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几秒,那为首的野狼,却忽然坐了下来,扬起光滑的脖颈,对着夜幕,发出了一声高昂悠长的狼嚎。其他野狼也紧随其后,一字排开坐着,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呜咽声,在这雪天月圆之夜,显得异常骇人。 众人的心里一下子凉了一大截,这叫声,莫不是在召唤同伴? 谁知,那为首的头狼,叫完之后,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起身带着狼群进了树林里。 众人见此,一颗悬了已久的心这才放下来,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得救了。 这时,安知锦却突然走到秦子铭身边,让一个暗卫背了他,给众人打了一个手势,说出了一句让众人震惊不已的话,“跟上去。” ------------ 第六十六章 报恩 好不容易从狼口脱险,却还要跟着它们,安知锦莫不是脑子突然发神经了? 众人都不解她到底想干什么,但见她已经走出好几米了,也都无奈,只好跟了上去。(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野狼腿脚强健,常年生活在这深山野林里,跑起路来,哪怕是在雪地上,也比他们要快的多。可那狼群却像是在给他们引路一般,时不时还会停下等他们追上来以后,才会继续前行。 安知锦带着众人,跟在狼群身后,在雪白的林间费力穿行着,走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那狼群却突然停下来了,原地打起转来,还不停地低声呜咽着。 “那里有个山洞!”一个暗卫惊喜地尖叫出声,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在距离狼群不远的一处灌木丛掩映下,有个一人多高的大山洞,“原来这野狼竟真是在为咱们带路!” 狼群见他们发现了山洞,便在它们首领的带领下,跑进了树林间,不一会儿便消失了踪影。 安知锦走在前面,率先进了山洞中,一行人又分头捡了些枯枝树叶,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升起了一个火堆。这是他们在这冰天雪地里见到的第一缕暖意。 这个山洞并不算很大,却足以容他们栖身了,安知锦在山洞的最深处铺了一层枯枝树叶,又脱下自己的外衣铺在上面,让秦子铭躺好。 秦子铭依然昏迷不醒,他脸色惨白,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也不知是因为痛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求书网WWW.Qiushu.cc好在他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安定下来了,才感觉有些饿了,安知锦回头看了看其他几人,跋涉了一天,大家都是一脸倦容,靠在洞壁上,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她忽然站起身,走到了秦修阳面前,“你起来,跟我出去。” 秦修阳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却还是乖乖地站起身,跟着她走出了洞外,经过这一天的相处,他算是对安知锦刮目相看了,他承认,盛京城里那些大户闺阁中的小姐,没有一个能如安知锦这般有胆有识,聪明过人的。 没想到,秦子铭这个废物,从小到大什么都没有,却偏偏娶了这么个万里挑一的媳妇儿。 “你们几个,照顾好王爷,若他有什么闪失,我会先杀了秦修阳,再把你们一个个都扔去喂狼。”虽然现在他们身陷困境,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但是安知锦没有忘记,秦修阳和宋咏诡计多端,是敌非友,若不是她一个人搬不动秦子铭,她才不会选择与这些人为伍。 夜已渐深,林间满是肃杀之气,安知锦手中紧握着匕首,一边走一边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四下的动静,夜晚的山上,可不止是狼虫虎豹,她自然没期望能猎杀到这种凶猛的大型走兽,能来几只野兔山鸡给他们填饱肚子,她便已经满足了。 秦修阳紧跟在她身后,听着树林间不时传来的怪异鸟声,只觉得自己脊背发凉,生怕草丛里突然又跳出一只什么野兽。 两人走了一会儿,却是连半个动物的影儿都没见着,安知锦也有些泄气了,现在夜已深,想找点食物确实是困难了些。正当她考虑着要不要转回去的时候,却听到有一阵细微的流水声,她心中一动,连忙朝着那声源处走去,没走几步,果然看见林间有一条小溪,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里竟没有结冰,反而哗哗地流着。 “脱鞋,下水。”对身后秦修阳吩咐了一句,安知锦便率先挽起了裤脚衣袖,下水抓鱼去了。 月光洒在水面上,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就连她侧脸的轮廓也比平日里柔和了许多,她弯着腰,手中拿着匕首,微抿着嘴,神情十分专注地盯着水里。一缕长发滑落在肩头,褪去了外衣,她里面所穿的都是贴身的紧身衣,勾勒出的身材曲线,曼妙无比。 秦修阳看着那个站在水里,只露出半截的雪白小腿的侧影,心里竟然涌上了一丝莫名的情愫。 他第一次发觉,安知锦的容貌身段,竟不输京中任何一个大家闺秀。 正在他发愣的时候,一个黑影却朝他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他连忙伸手去接,才发现竟是一条活鱼,猛地从他怀里蹦到了地上。 “愣着做什么?!”与其同时,耳边响起安知锦那清冷的声音,他才忽然回过神来,连忙脱了鞋,下水去帮安知锦抓鱼。 一入水,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这溪水冰冷刺骨,冷得让人几乎难以忍受,他不禁皱着眉头看了身旁的安知锦一眼,却见她面色如常,根本没有一丝反应。 这女人,到底是被怎么养大的?! 安知锦正全神贯注地抓鱼,眼角的余光却不小心瞧到了岸边,她愣了一下,抬起头,只见一匹灰狼正站在岸边,与她相视而望,似乎是刚才那只领头的。 她正不解,却见那灰狼下了水,金色的眸子紧盯着水面,没几秒,突然猛地扎下了头,再抬起时,嘴里已经叼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它将那鱼甩到岸上,便又埋头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安知锦惊得说不出话来,这野狼,竟是在帮他们抓鱼? 当特工多年,她深知一个道理,有时候,动物比人更可靠,因为它们很单纯,没有太多的心思,它们最大的需要就是食物,所以她在遇到狼群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并不是与之拼命,而是给它们所需的东西,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但她没有料到,这群灰狼竟然懂得知恩图报,给他们带路,不仅如此,现在还来帮忙抓鱼! 看着月光下那灰狼光滑的皮毛,以及认真抓鱼的样子,安知锦心中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她很庆幸自己刚才的选择,没有把帮助他们的狼群逼成敌人。 在头狼的帮助下,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们便已抓了十来条鱼。安知锦和秦修阳上了岸,那灰狼便蹲坐在岸边看着他们,金色的眼眸中闪着安知锦从未见过的温顺的光芒。 她心里忽然一软,从地上捡起一条鱼,朝那灰狼扔了过去。那灰狼四肢矫健,后腿轻轻一蹬,身体便跃起接住了那条鱼,然后朝她摇了摇蓬松的大尾巴,似乎在像她致谢。 “走吧。”安知锦朝它轻声道了一句,那灰狼像是听懂了一般,叼着鱼转身窜进了树林间,消失了踪影。 ------------ 第六十七章 终于捂热的石头 安知锦和秦修阳拎着十来条鲜鱼回到山洞的时候,天上的孤月已爬到了半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他们将那鱼用树枝串了放在火上烤,不一会儿,便肉香四溢,让人垂涎。 一行人奔波跋涉了一天,早就饿得不行了,这烤鱼对他们来说无疑算是美味,众人一顿狼吞虎咽,不一会儿就将十来条鱼吃得干干净净的。 吃饱之后,安知锦便安排人轮番守夜,一个时辰换一次。虽然他们现在有了栖身之地,但凡事不可大意,倘若有刺客追来或者又有猛禽来袭怎么办? 山洞外渐渐安静了下来,唯有洞里的火堆不时会发出噼啪声,秦修阳和宋咏也都靠着洞壁似乎睡过去了。 安知锦走到洞里,在秦子铭身旁坐了下来。 已经一天了,他还是昏迷不醒,远处明亮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安知锦忍不住伸手,抚上了他的脸庞。 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了她与秦子铭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从小就接受了许多严酷训练的她,和秦子铭这种出生在帝王之家的王爷不同,她的生活单调而又紧张,更别提吃喝玩乐了,所以她从来就看不起像秦子铭这种不学无术,整天只知道混日子的男人,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可是不知为何,现在看到他毫无生气地躺在自己面前,安知锦心里竟硬生生扯出了一丝心疼。 孙管家和她说过,只因她大婚之夜顺手帮忙教训了秦修阳,所以秦子铭便去讨好太后赏了她那价值连城的镯子。 她百般刁难秦子铭,但是秦子铭怕休了她会让她身败名裂,所以就一直受着,还总厚颜无耻的腆着脸来讨好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安侯府欠下的巨债,连她这个名义上的女儿都想撇清关系,秦子铭却揽了这事,后来在赌场打架,他明明不会武功,却还挡在她前面。 以为她生气了,所以在雪地里一跪好几个时辰,只为了见她一面,求得她的原谅。 现在更是,为了救她而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为她挡剑…… 其实,又有谁这般对待过她? 她从未期待过有谁能对她好,能让她依靠,因为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人活着,只能靠自己。 这个男人,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什么都不会,也没有任何过人之处,却在拼了命的想对她好。 心里的某个地方忽然一软,安知锦伸手,将他搂入了自己怀里,握上了他有些冰冷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现在她唯一能为秦子铭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等天亮了,就可以带着秦子铭离开这里,找大夫给他诊治了。 洞外寒风呼啸而过,听起来却像是相隔很远很远,火堆仍然在静静燃烧着,洞壁上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看起来温馨而又满是暖意。 那只被她握着的大手,忽然紧了紧,反握住了她的手。 安知锦心中一惊,连忙低头,果然看见怀里的秦子铭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又惊又喜,却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子铭看着她眸光温柔似水,脸上满是惊喜之色,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娘子,为夫想跟你说个事。” “什么?你说。” “你以后能不能小心点,你看看你这脸,都被划破了,你一个女人,要是破相了怎么办……”秦子铭的手甚至激动的有些颤抖,他什么时候这么近距离地躺在自己媳妇怀里过,要是换了平常,只怕他这只手还没摸上去,就已经被安知锦一巴掌拍飞了。 安知锦的眼皮跳了跳,她没想到秦子铭醒来后想和她说的第一件事竟是这个,她直接略过了秦子铭的话,焦急问道,“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伤口是不是很疼?” 秦子铭深呼吸了一口,只觉得安知锦怀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香味,让人沉醉不已,他便又往里靠了靠,在她胸前蹭了蹭,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十分委屈道,“哎哟娘子,为夫胸口好疼,要不你帮为夫摸摸吧。” 他身受重伤,安知锦也就顾不上计较他过分的行为,手指轻轻抚上了他的伤口,“是不是这里疼?疼得厉害吗?” 她今日留意过了,现在是冬季,又有大雪覆盖,想要找到能止痛的草药实在太难了。可若是秦子铭疼得厉害,那她也就只能再出去找找了。 谁知秦子铭却摇了摇头,“不是,再往下点。” 安知锦不解,她好像不记得秦子铭还有其他地方受伤,手指遂又往下移了几寸,“这里?” “不是,继续往下往下……”秦子铭窝在她怀里,十分享受,安知锦几时这么听过他的话,这感觉,简直是太扬眉吐气了! 安知锦按照他的指示手指一直滑到了他的小腹,秦子铭却还是让她往下,她的眸光往下一瞥,顿时一沉,“你耍我呢是不是?” 她这般关心秦子铭,怕他不舒服,可他却只是在拿她寻开心! 若是换成了平时,她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 见安知锦眸光中有了一丝怒意,秦子铭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我没事,也不疼了,你别担心了。” 他只是见安知锦脸色焦急,所以想逗下她罢了,没想到又惹她生气了。 “这种事能拿来开玩笑吗?!”谁知安知锦听了他的话,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怒吼了一声,看起来更加生气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怕你死了,这一天探了多少次你的呼吸?!” 秦子铭流了那么多血,她身上又没有备药,所幸那剑上没有淬毒,否则他死了,她要怎么办?! 她这一声怒吼,惊醒了其他众人。 秦子铭一愣,在他的记忆中,不管遇到什么事,安知锦总是一副冷冰冰的平静样子,记忆中,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发这么大脾气。看着安知锦的眸光中交错复杂的悲伤,愤怒,以及心疼,他忽然意识到,安知锦这是在心疼他? 是了,没错,他媳妇儿终于知道心疼他了! 他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来捂安知锦这块冷冰冰的石头,现在终于把她捂热了。 这一刻,秦子铭觉得自己感动的想哭。 ------题外话------ 花花都感动得想哭了,恭喜小铭子朝着扑倒媳妇儿的大业又前进了一步! 鼓掌! ------------ 第六十八章 归途 秦修阳看着这闹别扭的俩人,忽然低下头笑了一下,走出洞外,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今夜的天空极美,没有连日的阴霾,深蓝色的天幕如上好的天鹅绒一般光滑澄澈,点点繁星点缀闪烁,簇拥着清冷的皓月,给人一种莫名的清寂。 他眯起了眼眸,抬头望着天空,心中五味陈杂,说不出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宋咏见此,便也一瘸一拐地出来,在他身旁坐下,低声问道,“殿下,要不要动手?” 秦子铭身受重伤,若是现在把他杀了,不仅神不知鬼不觉,皇上必定还会下令彻查此事,到时查出秦辉是幕后主使,那他太子之位恐怕就别想保住了。 毕竟,谋杀胞弟,可不是个不痛不痒的小罪名。 不想秦修阳却摇了摇头,“你想找死吗?” 安知锦这般聪明警惕的人,有她在,怎么可能动得了秦子铭一根毫毛? “一个重伤奄奄一息,另一个是单薄的女人,若是配合的好,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宋咏自然知道秦修阳在忌惮什么,他也想不通安知锦一个大家闺秀是从哪里学来的武功,但是从她上两次的身手来看,她只是擅长近身肉搏,武功套路虽然有些奇特,但他们好歹有五个人,再加上他的冰魄银针,对付安知锦一个女子应该还是有极大胜算的。 “你想动她?”秦修阳听出宋咏话里的意思,语气陡然一变,“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准下手!” 宋咏吃了一惊,明明是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既可以除掉秦子铭和安知锦的威胁,又可以嫁祸秦辉,为何秦修阳却断然放弃了? 这还是他家主子吗?!但是既然秦修阳都发了话,那他也没什么能说的了。80电子书wWw.80txt.com 这一夜,也不知多少人真正睡着了。晨曦,天刚刚亮,东方的天际泛起了一丝鱼肚白,不一会儿,便出现了一大片灿烂的五彩的朝霞,看来今日会是个大晴天。 休息了一晚,众人的面色都好了许多,虽然没了坐骑,但好在秦子铭醒了,可以自己走路,安知锦便搀扶着他,一行人再次上路了。 行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远处忽然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细听之下,似乎还很杂乱,人数不少,众人一听,立即心生警惕,若是此时再来刺客追来,那他们恐怕就在劫难逃了。 安知锦正琢磨着要不要找个地方躲一下,却见到秦子铭将手搭在额前,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声音十分轻松道,“哟,是大哥来了。” 这空当,那队人马已经越来越近了,安知锦抬眼一望,见为首的男子穿了一身黑底秀金的龙纹锦袍,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上,透着一股凉薄气息,正是太子秦辉。 到了跟前,禁军统领赵观剑连忙下马,单膝跪地恭敬道,“属下参见五殿下,王爷,王妃娘娘。” “赵统领不觉得自己来得太迟了些吗?”秦修阳语气凌厉,目光却是盯着骑在马上的秦辉。 “属下知错,还望殿下恕罪,”赵观剑连忙诚惶诚恐道,“自从发现殿下和王爷失踪,太子殿下便命令所有的随行禁军全部出动,在山上搜了一整夜,却还是迟了一步,让殿下和王爷受惊了。” 秦修阳听了这番说辞,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秦辉,一味地冷笑。 秦辉直接略过了他,目光落在了旁边的秦子铭身上,见秦子铭面色惨白,站都站不稳,看起来十分虚弱,衣服上还沾有大片的血迹,不禁皱起了眉头,“六弟你受伤了?” “是啊,没死,大哥心里是不是觉得有些微感失望呢?”不等秦子铭回答,秦修阳便再也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听了这话,秦辉的脸色陡然一沉,目光不得不移回他身上,“五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就别装了,父皇又不在这里,你装给谁看呢?赵统领?嗯?”秦修阳满脸冷笑,语气中带了一丝绝狠,“这件事,本宫必定会禀明父皇,查个水落石出的。” 到那时,不知道秦辉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趾高气扬地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五弟,这话,你在本太子面前说没什么所谓,若是到了父皇面前,可就不能这么乱说了。”秦辉眸光一沉,他自然已经得知了秦子铭和秦修阳遇袭一事,现在看来,秦修阳是准备把这个罪名往他头上推。 “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吗?”秦修阳冷哼了一声,就算他不说,这件事肯定也是要彻查的。 “是非自有公道真相,本太子只希望你少在众人面前说些无根无据的荒谬话,免得遭人笑话。”秦修阳一向喜欢搞些小动作,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身为太子,他懒得和秦修阳计较罢了,“赵统领,扶王爷上马车。” “是。”赵观剑连忙起身,和安知锦一起,将秦子铭扶上了跟在后面的马车上。 又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回到了围场。一回去,安知锦便连忙将秦子铭带回了院里,召来了太医给他诊治。好在秦子铭刀口不深,也没有伤及要害,所以并无性命之忧,好生将养上几个月也就能痊愈了。 安知锦听了太医的诊治结果,总算是放下心来了,若不是秦子铭当时帮她挡了那一剑,那剑刺中她的胸口,她就必死无疑了。 等等,这样想来,那人的目标,似乎是她? 未等她多想,一个人影忽然冲进屋来,抱着她的腿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娘娘您和王爷总算是回来了,小的都快急死了,还以为你们回不来了。” 安知锦定睛一看,发现是明路,这才想起,昨日他们遇袭,她抱着秦子铭跳下了山崖,却把明路给忘了,“你怎么逃出来的?” “小的当时一看您和刺客打起来了,正想去搬救兵,却不小心失足滚下了山坡,昏迷过去了,后来被搜山的禁军带了回来。”明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哭着,“幸好您和王爷都回来了,不然小的还怎么活得下去。” ------------ 第六十九章 有毒 吩咐了明路进去照顾秦子铭,安知锦出了屋子,往后厨走去。[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想要知道那日夏凡给她的雪莲到底有没有毒,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什么生鲜动物试试便能知道了。 虽然那雪莲有没有毒和他们被追杀之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但是她心里隐隐觉得,那些刺客并不是秦辉所派去的。 表面上看,最有动机做这件事的人就是秦辉。可是依照秦辉的性子,他一向自视孤高,身为太子,十分注意自己平日的言行举止,又怎么会在围猎这种时候做这么蠢的事,万一真被查出来,他岂不是没事找事,自讨苦吃。 最主要的是,秦子铭和秦修阳又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他本来就已经是太子了,所以不需要和别人争什么,一贯的作风也是以防守为主,谨防有人对他耍什么阴谋诡计,极少会主动去算计别人。 安知锦越想越觉得,他们遭到袭击这件事,不太可能是秦辉做的。 可除了秦辉又会是谁呢? 话又说回来,秦子铭在秦耀天心中还真是无足轻重,好歹他是为了去采雪莲回来给秦耀天治病才遭到追杀,可是他回来了,秦耀天那边却是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好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亲自来看看也就罢了,连派个人来过问一声都没有。 这样的父子情,还真是让人觉得讽刺,皇室贵族又怎样,亲情淡漠还不如寻常百姓家。(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 “王妃娘娘。”正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安知锦猛地回过神来,见几米开外站着一个人,却是夏凡,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大约十几岁,打扮看起来像是婢女的小姑娘。 “夏世子。”安知锦鞠了一躬,算是回礼。 “王妃娘娘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他刚才听说安知锦一行人回来了,秦子铭还受了重伤,本来正要赶去看望,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心事重重的安知锦。 “哦,没什么,夏世子匆匆忙忙的这是去哪里呢?” “听说王爷回来了,还受了重伤,正要去看看,王爷怎么样?可有大碍?”说起这个,夏凡一脸担忧之色,神情之间流露的却是真真切切的关心。 “无妨,命是保住了,可能要将养几个月。”安知锦看着他满是关心的眼神,眸光暗了暗,若是夏凡从中动了什么手脚,那他演技也太好了些。 “那就好,”夏凡听她这么说,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在下本来还带了红梧打算去给王爷看看,既然遇到了王妃娘娘,那就一起吧。” “红梧?”安知锦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小姑娘,想来夏凡说得是她。 “这是在下身边的一名婢女,别看她年龄小,却是自幼学医,在下知道的很多医理都是她教的。” 那唤作红梧的小姑娘欠了欠身,算是给她行礼,安知锦见此,心中一动,忽然问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我想问问夏世子,那日的雪莲,除了你,可还有经过别人之手?” 听到安知锦提起这个问题,夏凡这才道,“不瞒王妃娘娘说,那日在下才将雪莲交给王妃娘娘,后来一打听,王妃娘娘并没有呈给皇上,不知,这是为何?” “我怀疑那雪莲有毒。”虽然还没检验,但是她心里大概已经能够确定了,安知锦从身上掏出那包雪莲,“既然这位红梧姑娘懂得医术,那就请姑娘验一下吧。” 夏凡听她说那雪莲有毒,吃了一惊,但看安知锦的脸色,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三人遂来到了夏凡所住的院子。红梧先是打开那雪莲仔细查看了一番,却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她又嗅了嗅,发现也没什么怪异的味道,最后,她拿出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瓷瓶,然后从里面倒了一滴透明的液体在那雪莲上。 那液体一遇到烘干雪莲,迅速被吸收了,接着,不过数秒,原本雪白的花瓣上,便开始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红色,并且越来越红,最后像是鲜血一般,染红了整朵花瓣。 “没错了,有毒。”若是没毒,这液体是不该变色的,“依照这深红色来看,应该是从某些有毒性的草药中提取出来的,但到底是什么草药,却不能确定。” “怎么会呢?”夏凡见此,一下子懵了,“在下那日明明是贴身保管这雪莲,烘烤的时候也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根本没人碰过这雪莲,它怎么会有毒呢?” 安知锦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眸光更加深沉了,她直接了当告诉夏凡雪莲有毒,还在他面前检测,为的就是看他的反应,因为人,若是装的,总会露出破绽的。 可是从他目前的反应来说,基本是没什么破绽,一般人如果是被当面戳穿,总会想着掩护自己的,他完全可以说在烘干雪莲的时候,中途去了茅厕或者有什么事,把罪名推给一个谁都没看到的莫须有的幕后黑手,可是他偏偏说自己寸步不离地守着,那就说明,他心里没有鬼,所以说得都是真话。 夏凡看着安知锦紧紧盯着自己,眸光深沉,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王妃娘娘,在下是不会干这种事的,在下和王爷无怨无仇的,又怎么会去陷害王爷呢?况且王爷还对在下那般客气……” “我知道不是你,否则我也不会直接告诉你这雪莲有毒了。”安知锦一笑,算是宽慰他。 因为她刚才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做这件事的人,根本不是为了陷害秦子铭。 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得有动机和目标的。而这个幕后黑手的目标,看起来是秦子铭和秦修阳,实际上却是冲着她来的。 没错,秦修阳和秦子铭,不过都是被她连累了罢了,那个人的目标,只是她一个人的命。 “那是谁?”夏凡看着她脸上神秘莫测,难以捉摸的表情,心中一惊,到底是谁,还想陷害他? 安知锦却并没有答话,而是望着屋外的银装素裹的世界,“走吧夏世子,我陪你一起去看看王爷。” ------题外话------ 今日文文第二次pk!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花花啦啦啦~ 国际惯例,收藏并留言的会有币币奖励哟~ ------------ 第七十章 苏白 围猎之行,因为皇上身体不适,安知锦一行人又被追杀,再加上秦子铭重伤,不得不提前返回盛京。(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从始至终,秦耀天都没有对秦子铭受伤表现出一丝关心的意思。即便是回到了王府,也还是没有派人来过问一声。 秦子铭的伤口经过处理已无大碍,就是得好生将养几个月,安知锦便多安排了几个小厮去栖云阁伺候他。 时间又过了几日,渐渐趋于平静起来。 安知锦每日在府上看看书,喂喂皮卡丘,日子倒也过得自在,似乎是知道是她救了自己,皮卡丘虽然还不足月,却特别粘着她,每天晚上必须要在她的脚边才肯安然入睡。 她也着实喜欢这个小虎崽,就像养了只小猫一般,会在大晴天带皮卡丘出去晒晒太阳。 而她十分在意的一个人,苏白,也已经很多天不曾出现了。 那日他们从围场回来时,曾的小倌送来了一些药,说是苏白吩咐他送来给秦子铭的,但当安知锦问起苏白为什么不亲自送来的时候,那小倌却说他出远门了,一时半日赶不回来。 如今过了这么多天,他也该赶回来了吧,依照他和秦子铭的关系,秦子铭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怎么可能不亲自来看望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苏白可能根本就不能来。 想起那日,那个黑衣人在看到秦子铭为她挡下那一剑时,眼中的震惊之色,以及手上动作的微微迟滞,也从侧面反应了他和秦子铭关系不错。[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这样说来,那日派人追杀他们的就是苏白无疑了。可惜当日,她下手极狠,极准,只怕苏白现在是否尚存一命还是个问题。 但那时,若不是秦子铭替她挡下了一剑,恐怕现在死的就是她了,苏白那一剑又何尝不是极狠极准,又何曾想对她手下留情呢? 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苏白会想杀了她。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待秦子铭不好,又或者,他深爱着秦子铭,所以为情而想要她的命? 安知锦不知道,因为她不知道秦子铭和苏白之间,到底有多深的感情,有着什么样的羁绊。 至于苏白是死是活,她也管不着,毕竟,是他出手在先。 时间一晃,便已到了年末。盛京城中愈发热闹起来,处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大红灯笼,家家都忙活着准备正月里所需的年货。安知锦叫了府里的账房,算了下王府的家底,吩咐孙管家去城里最好的衣裳铺子,给安侯府的人做了一身新衣裳,以幕王府的名义送去。 秦子铭再怎么说也是个王爷,逢年过节,这点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好在这两个月以来,在她勤俭持家下,少了秦子铭的开销,幕王府的财政情况得以大大好转。 天气越发冷了起来,城中的雪积了一月有余,却总是下下停停,没能消融。 今日,便是除夕了,皇宫中设下了晚宴,她和秦子铭自然都是要去参加的。安知锦吩咐府上的下人把王府到处打扫干净,挂上喜庆的灯笼,命后厨做上一顿丰盛的饭菜――虽然她和秦子铭不在府里吃,但是这府中上上下下的下人还是该好好过个年的。 秦子铭倚在长廊边上,看着不远处忙碌个不停地安知锦,嘴角挂着一抹温暖的笑意。 “自从王妃娘娘进门以后,咱这府上都有规有矩了不少。”明路站在他身边,也是一脸笑意,从前秦子铭什么都不管,又任性妄为,经常被他败得连工钱都发不出来,府上的小厮下人意见颇多。 现在好了,从上到下都有王妃娘娘管着了,连王爷都不敢造次,更别说其他下人了。 “对了,小白是不是也快要回来了?”秦子铭看着看着,忽然想的小倌说,苏白会在年末之前回到盛京。 “是啊,王爷,苏公子不是还说了要陪您一起过年吗?” “他要是今天能回来就好了,本王就能带他一起去参加宫宴了。”秦子铭说着,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手,这么久没见苏白,还真是有些想他了。 苏白是他唯一一个能够无话不谈的好友,他们的关系到底有多深,恐怕只有他们俩清楚了。 正在说话间,却见一个小厮匆匆来报,“王爷,苏公子来了,正在门口候着您。” “什么?他回来了?”秦子铭的眸光亮了亮,没想到刚说起苏白他就到了,“你让他等一下,本王换身衣服,咱们便一起去参加宫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幕就要降临了,安知锦和秦子铭刚走出大厅,便看到不远处的门口站着一个身材清瘦颀长的男子。 “小白!”秦子铭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快步走上前去。 苏白听到这一声呼喊,转过身来,脸上浅笑嫣然,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穿了一袭白色的锦袍,上有暗纹滚边,手中捏了一把折扇,整个人显得十分干净出尘。 看着秦子铭高兴地上前拥住了苏白,而苏白也是笑着抱住了他的样子,安知锦脚下的步子忽然顿了一下。 两人那般配的身影,让她似乎有点明白了,苏白为什么想要她的命。 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多余。 “王妃娘娘。”看着安知锦走过来了,苏白弯腰,朝她鞠了一躬,十分谦恭有礼,眸光依旧是那般温柔。 “多日不见,苏公子可还好?”安知锦有意无意地在他胸口瞥了一眼,但见他神色淡然,看不出一点异常。 “托王爷和王妃娘娘的福,在下一切安好,”苏白脸上是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倒是听说王爷受了伤,在下十分担心,现在看王爷一切安好,想是王妃娘娘照顾的十分周到。” “还要多谢苏公子的药,不然王爷也不能好得这么快。”安知锦一笑,苏白虽然命大没有死,但是必然还没有恢复,若想知道那日的刺客到底是不是他,其实也十分简单,只需随便一试就知道了。 “你俩就别再客气了,”秦子铭抬头看了看天色,一把拉起安知锦的手,“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进宫吧。” 说着,他拉了安知锦上了等在府外的马车,“小白,你也快上来吧。” ------------ 第七十一章 我反对 除夕之夜,朝中三品以上的重臣都接到了参加宫宴的邀请,各官员都是携家带口,因此宫门口今夜除了值守的侍卫,还多了许多朝臣家眷,显得热闹非凡。求书网小说qiushu.cc 今夜乃是宫宴,所来的众宾自然都是精心打扮过一番的,各家的夫人小姐都是搬出了压箱底的存货,穿金戴银,打扮得花枝招展,以免在派头上输别人一筹。 此时宫门口聚集了一大堆男女老少,大家相互寒暄着,互相恭维,眸中却闪着精光不断打量着对方的衣着打扮。 安知锦一行人到了宫门口,停车下马,眼前顿时都是身着绫罗绸缎的夫人千金公子哥们,不少人微微侧目看了他们一眼,却都是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嗤笑后,便又转过头去各说各的。 那种轻蔑,不以为然的眼神,让人心里十分不舒服。 秦子铭却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一般,行头十足地拉了安知锦便打算入宫,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太奶奶了,所以他打算先拉安知锦去一趟延寿宫。 这时,人群中却有个人眼前一亮,发出了一声惊叹,然后朝安知锦奔了过来,“二姐二姐,你今天真好看。” 安知锦定睛一看,原来竟是安知洛,她今日穿了一件碧绿色的小袄,柔顺的长发挽起,戴了一只做工精致,栩栩如生的蝴蝶钗,稚气未脱的脸上,笑靥如花,整个人活泼清丽,充满朝气。 “小洛儿,你今天也很好看。”秦子铭见到她,也笑着夸了她一句。 “谢谢姐夫,”安知洛笑着道,“姐夫你真有眼光,派人送来的衣服洛儿都好喜欢,娘亲也赞不绝口,对你印象大改呢。[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送来的衣服? 秦子铭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安知锦。 看着安知洛那张纯真的笑脸,安知锦脸上的表情不自觉的柔和起来,“你是和爹娘一起来的吗?” “嗯,还有大哥,”安知洛兴奋地点点头,随后指着不远处的周氏道,“娘和爹都在那里呢。” 安知锦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周氏今日也是穿了一身喜庆的大红色,整个人精心打扮了一番,头上身上满是金银首饰,看起来贵气逼人。 她想了一下,正准备过去和周氏打个招呼,安知洛却一把拉了她的手,拽着她在人群中穿行,最后来到林书良面前。林书良今日穿了一身黑黛色的锦袍,玉冠束发,整个人看起来气宇轩昂,仪表非凡,站在人群中十分惹眼,甚至还有其他府上的千金不停偷瞄他。 “林哥哥,这是我二姐,幕王府的王妃。”看到今天打扮得十分帅气的林书良,安知洛不自觉有些脸红了,站在林书良身边,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些从旁边投过来的好奇嫉妒的目光。 “在下曾有幸见过王妃娘娘一面,”林书良朝她行了一礼,笑道,“今日再次见到娘娘,真是深感荣幸。” 他的举止十分温文有礼,语气也十分大方得体,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十分标准,他爹是刑部尚书,他自己也是朝廷官员,身上自然沾染了些官场俗气,可这一句官腔,安知锦听在耳中,却倍感别扭。 她总觉得这样的话,听在耳中,不是一般的虚情假意。 “二姐,二姐……你怎么不理林哥哥啊。”见安知锦面无表情地看着对她热情寒暄的林书良,安知洛有些急了,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提醒她道。 安知锦见此,便也嘴角一扯,露出了一抹笑容,“林公子年少有为,一表人材,我妹妹性子顽劣,任性妄为,平日里多亏了林公子照顾,我代表安侯府谢谢林公子。” 客套话嘛,她也不是不会说,就看她想不想说。 “哪里哪里,洛儿她性子直爽,活泼可爱……”林书良说到此,顿了顿,眼中带了一丝爱意看了安知洛一眼,“书良……照顾她是应该的……” 安知洛被那热烈的眼神看了一眼,又听林书良当众这般夸她,脸顿时更红了,满是羞涩,而周围传来的羡慕嫉妒的目光,又让她心中觉得自豪无比。 林书良家世极好,文武双全,人又长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算得上是盛京城中的青年才俊之一,心中暗自爱慕他的大户千金自然也不在少数。 可是现在能站在林书良身边的,却偏偏是她安知洛。 “既然林公子还要和其他人打招呼,那我和洛儿就不多打搅了,咱们宫宴见。”见这俩人暗送秋波,郎情妾意,不知为何,安知锦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舒服,遂拉了安知洛告辞。 赌坊那件事,是她第一次见到林书良,却也让林书良在她心中留下了一个不是很好的印象。 “二姐,书良哥哥对你那么热情客气,你怎么不爱搭理他啊?”两人走开后,安知洛撅起了小嘴,对安知锦刚才的表现颇为不满。 “你很喜欢他吗?” “喜欢啊,”安知洛一愣,不知道二姐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书良哥哥也对我很好,平时总是很照顾我的……他、他都已经答应我了,等过完了年,三月份我生日时,他就上门向爹娘提亲。” 说起这个,安知洛脸上露出了略带羞涩却是十分开心的笑意,一开始,她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书良哥哥的,没想到书良哥哥竟然也对她有意,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呢? “提亲?”安知锦一听这话,眉头微蹙,安知洛和林书良这才见了几面,就私定终身了? “二姐你说,书良哥哥他是不是很好……你看到刚才旁边那些小姐们羡慕嫉妒的目光没有……”安知洛自顾自地兴奋说着,却没看到安知锦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 “我反对。”安知锦突然毫无预兆地一盆冷水泼到了她的头上。 安知洛一愣,待到反应过来后,便十分不能理解道,“为什么啊?” “你以为成亲是过家家闹着玩的吗?那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对他了解吗?你们总共才见了几面,你就决定和他过一辈子了?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那你倒是说说你喜欢他什么?” ------------ 第七十二章 宫宴 安知洛被安知锦这一连串咄咄逼人的问题问得有些愣住了,她脸上的神色忽然就变得很难看,“二姐你……洛儿讨厌你!” 说完,她便直接丢下安知锦跑去找周氏了。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 从小到大,大哥和二姐是十分疼她的,无论她闯了什么祸,都会百般包庇她,她原本以为,安知锦知道这个消息,会为她开心,却没想到是朝她泼了这么大一盆冷水。 看着安知洛生气离去的背影,安知锦的眸光闪了闪,回过头,朝林书良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发现他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目光交汇,林书良朝她点头一笑,眸中满是温和的暖意。 可是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林书良的善意。 待安知锦收回目光后,林书良眼中的那抹暖意瞬间便完全消散了。这时,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带着一个婢女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不去和我爹打个招呼吗?”说这话的,正是督察院御史蓝忠府上的千金蓝云佳,她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似乎是有什么事惹了她生气。 “等会吧。”林书良还未注意到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压低了声音道,“等下约好的事,你别忘了。” 蓝云佳没有回答他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漠的冷笑,随后带着婢女离开了。 晚宴就快开始了,聚集在宫门口的众人也开始熙熙攘攘地进去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 安知锦和秦子铭苏白一同走在宽阔整洁的宫道上,今夜的皇城格外雄伟壮丽,处处都是亮如白昼的灯火,几乎照亮了大半片天空,身着红灰相间禁军服的大内禁军随处可见,犹如一尊尊雕塑,岿然不可撼动。 上次进宫,没能走正门好好看看这皇宫,这下走得都是正门正院,安知锦不禁四下打探起这金碧辉煌的皇城,一行人进了正门,走在宽阔的广场上,前方,便是高不可攀的永庆殿――也就是平日里上朝的正殿。 殿前白玉石阶足有几百级,在灯火的照耀下熠熠生光,极尽奢华,夜晚的冷风在宽广的殿前肆意穿行,让人心中顿生苍凉辽阔之感。此时此刻,亲眼见到这恢宏的皇宫,安知锦的心中不禁有一丝震撼。 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走在秦子铭身旁的苏白,却见他一脸平淡,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甚至连眼皮都懒得多抬一下,更不要说什么震惊向往之色。 “苏公子,以前是经常来这皇宫吗?”安知锦忽然开口,问出了萦绕在自己心头的疑问。 苏白没想到她会突然朝自己搭话,先是一愣,随后扭过脸,对她笑道,“在下一介平民,若不是今日沾了王爷和王妃娘娘的光,哪有这等荣幸入宫见这气势恢宏,雄伟壮丽的皇宫呢?” “小白,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秦子铭倒是没把自己当外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不无豪迈道,“你若是想来,只需和本王说一声,本王随时都能带你来的。” “可是,我见苏公子一脸淡然,倒像是早就司空见惯了一般,并没有半分为这皇宫的壮丽而倾倒。”安知锦脸上也带了一丝微笑,目光却死死盯着苏白的神情。 苏白的垂下眼,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然,“在下虽然没有喜形于色,但是有幸能进宫,心中却是万分激动的,感慨之情,自是难以言喻。” 安知锦笑而不语,转过头来,苏白一口一个有幸,但是她却没从他的表情中看出半点有幸的意思。 白玉台阶两旁,站着一身戎装,威武不凡的大内禁军,他们手执大秦旌旗,旗帜在夜风中翻飞着,气势十足。三人跟着人潮一起,一步步踏上了玉阶。 永庆殿上,八根金漆大柱高大宏伟,上面满是腾云驾雾,栩栩如生的金龙,墙壁屋顶雕梁画栋,处处都是闪闪发光的金黄色,让人仿佛置身于最奢华的仙境一般。最上首,摆着一把纯金所制,雕工精细,尊贵不凡的座椅,正是这天下人人都想坐上的龙椅。 龙椅旁边,则是一把雕着金凤,贵气逼人的金椅,乃是太后之位。再旁边,便是皇后以及四大贵妃之位。 大殿之上,按官位高低次序摆了两列长案,案上的酒品佳酿早已备好,清一色宫装的太监宫女侍候左右,只等众宾入席。 皇上太后,以及众妃嫔未到,众宾便十分随意地按照自己的官位对号入了座,永庆殿之上依旧是一片喧闹之声,热闹不已。 秦子铭一进去,便拉着安知锦朝自己的座位走去,他的位置与秦修阳相邻,刚一走近,就看到秦修阳也正准备入座。 “五哥。”秦子铭朝秦修阳行了一礼,笑着叫了他一声。 “六弟身上的伤,可好些了?”秦修阳今日穿了一件低调的紫色锦袍,白玉腰带缠身,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尊贵之气,他笑着说完这句话,目光却落到了站在秦子铭身后的安知锦身上。 安知锦今日穿着一件淡粉色的小袄,脸上薄施粉黛,打扮得虽不如其他达官显贵的家眷那般精心细致,但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带了一丝冷淡,却有种难以言喻的随性。 他的脑海中,竟不自由主地浮现出了那日在雪林溪水中,月华洒在安知锦身上时,她的侧影清冷孤高,美若天仙的场景。 自围场回来之后,他与安知锦便再也没见过面了。此时再见,心中却涌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像是心中的什么牵挂忽然就放下来了。 站在一旁的苏白,看着秦修阳盯着安知锦的目光,眼中迅速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光芒。 “已无大碍,五哥不必担心了。”秦子铭的话,打破了这有些微妙的气氛,他对秦修阳做了一个手势,“五哥请入座吧。” 随后便拉着安知锦坐下,拍了拍身旁的另一个空位对苏白道,“来,小白,你坐这儿。” 苏白看了秦修阳一眼,对他点了点头,算是行礼,然后便也入座了。 ------------ 第七十三章 宫宴2 众人入座没多久,就听到一个太监高声道,“皇上驾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随后,身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秦耀天在魏公公的陪伴下缓缓走上了永庆殿,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太后,皇后,以及后宫中的四位贵妃。 永庆殿上的所有人都跪倒在地,齐声高呼,恭迎皇上入座。 秦耀天入座以后,道了一声“平身”,目光从殿上众人身上掠过,他的目光依旧锐利,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但却还是无法掩饰他消瘦了许多,略带倦容的身形。 从围场回来后的这段日子,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终究是上了年纪,精力也大不如前了,好在太子已立,即便有什么事,也不用担心朝政无人处理。 魏公公宣读了一下昭告后,晚宴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笙歌响起,一群身着大红色宫装的舞姬娉娉婷婷地上了大殿,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安知锦坐在位上,目不斜视地盯着桌上的前菜七品,虽然每个碟子的分量不多,但制作却都十分精致,一点不输现代的菜品,看得让人胃口大开。 这是她在这里吃得第一顿年夜饭,也是她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过年。 “娘子,你吃吃这个,这叫做姜汁鱼片,是用快马从沿海送过来的,以冰块封存,能够保持鱼肉鲜美滑嫩,做前再用腌料以及酱油和糖腌过,辅以姜汁去腥,清香味美,”一说起吃的,秦子铭就滔滔不绝了,他深吸了一口香气,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安知锦面前的碟子里,赞不绝口道,“这等菜品,也就只有在宫宴上才能吃到了,平常是没这个口福的。” 从沿海运送鲜鱼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需要五六日,跑死了多少匹马不说,单是这保鲜所下的本钱,就不是一般商家能负担得起的,也就只有皇室的贵族,才能吃得上这种美味了。 安知锦尝了一口那鱼肉,果真如秦子铭所说,入口爽嫩鲜滑,虽带了一丝甜味,却恰到好处,一点不腻,她便看了一眼秦子铭,“我倒是觉得,你做饭应该挺好吃的。求书网WWW.Qiushu.cc” “不不不,本王不会做饭。”秦子铭一听这话,心中马上警铃大作,他是喜欢到处吃美食,可没做饭这个爱好,再说了,一个大男人做饭成何体统。 “试着做做不就会了,你吃过这么多美食,做出来的饭菜一定不会差到哪里的。” 安知锦话音刚落,不等秦子铭回答,就听苏白开口道,“王妃娘娘,且不说王爷会不会做饭,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这做饭,自然是女人家的事……想是王府里的厨子做饭不合娘娘的口味了?那在下改日送娘娘一个,包您满意……” “好啊好啊,”秦子铭一听苏白开口了,眼睛眯起笑道,“上次本王在你那儿吃的那道五香仔鸽,味道甚好,正想问问你是哪位厨子做的……” “王爷既然喜欢,说一声便好,在下明日就将他送到幕王府。” 听着苏白满是宠溺的语气,不知怎地,安知锦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不悦。 这秦子铭到底是谁的夫君? 晚宴持续了约有半个时辰,秦耀天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先行退场了,接着,太后,皇后以及四位贵妃也都紧跟着走了,只留下了秦辉这个太子主持大局。 皇帝一走,殿上众人自然就无所顾忌了,晚宴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不少。众宾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豪言笑谈,一派热闹景象。 苏白和秦子铭二人在一旁秀恩爱,安知锦只是十分安静地吃着自己的东西,吃着吃着,她觉得似乎有一道目光从始至终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微微侧脸,她看到秦修阳正看着她,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这殿上的长案之间的距离本来也就不过半米,因此她这一侧脸,发现她和秦修阳的距离竟然很近,四目相对,秦修阳看着她的眼神,让她十分别扭。 “王妃娘娘,”这时,一声呼唤落入了她的耳际,安知锦一回过头,赫然发现夏凡站在她面前,手中捧了一杯酒,看着她微笑如水,“在下想敬你一杯。” “多谢夏世子。”安知锦见状,连忙端起手边的酒杯,站起身来。 “王妃娘娘对在下照顾有加,在下心中十分感激,不知如何表达,谨以此杯敬谢娘娘,在下干了,娘娘随意。”说完,夏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安知锦见状,也举起酒杯,正欲干了,冷不防一只手伸过来夺过了她手中的酒杯。 “夏世子,王妃不胜酒力,这杯酒还是本王和你喝吧。”秦子铭看着一脸温柔笑意的夏凡,恨得牙痒痒,这小子,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地缠着他家娘子,什么照顾有加,呸,安知锦又不是他媳妇儿,凭什么要照顾他! 夏凡目瞪口呆地看着秦子铭夺过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拿起了桌上的酒壶,一边给他倒酒一边说,“夏世子,今日可是个大好日子,来,咱们再多喝几杯吧。” “好。”谁知夏凡竟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在下先干为敬,王爷您随意。”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举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秦子铭也没料到他竟然会这么爽快,眸中闪过一丝阴险之色,又给他倒了一杯,“本王都不知道夏世子酒量这般好,来,多喝几杯。” 他就不信这小子是铁做的,多少酒都灌不醉他。 就这样,秦子铭一连灌了夏凡三杯酒,夏凡却依旧是面如常色,甚至连脸上的笑意都没减一分。 这时,安知锦的目光却透过面前的俩人,落在了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地方,那边是安侯府的桌子,安玉和周氏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安知颜也跑却和别人喝酒了,只有安知洛一个人坐在位上,一脸苦闷。 她正想走过去,却看到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上前,和安知洛说了几句什么,安知洛便十分兴奋地起身,跟着她一起出了永庆殿外。 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安知锦想也没想便迈腿跟了上去。 “哎,娘子,你要去哪里呢?”秦子铭见她突然要走,正欲放下手中的酒壶去追她,却不想一把被夏凡拉住了。 “王爷,您的酒还没喝完呢。”夏凡看着他,脸上挂着浅笑,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谁要和你小子喝酒了!”秦子铭一把甩开了他,连忙追安知锦去了,“娘子等等为夫啊……” 夏凡见此,有些不解为何秦子铭对他的态度忽然就变成这样了,目光瞥到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苏白,便又端起了酒杯,“这位公子和王爷是什么关系呢?要不咱们喝两杯……” ------题外话------ 文文第二次pk没有通过,花花很难过。 扑文也就意味着以后文文没什么推荐,也就不会有更多的读者。 这篇文,花花已经尽力了,目前只能写出这种水平的文文给大家看,不管怎么说,感谢一直支持花花的小天使们,虽然不多,但是真的很感激。 本文将在下周一直接上架,其实花花也想放弃的,但是没有推荐也好,没有人气也好,没有订阅也好,花花只是想给这本文文的每个人物一个完整的结局,因为很认真去写了的,没写好是我能力不足,但是我还有很多很多东西没写。 我的小铭子,我的阿锦,我的苏白,池景,安知颜,安知洛,秦修阳,秦辉,以及后面还有很多很多没有出场的人物,不想将他们扼杀在这里。 没有一条通往远方的路不充满误解和委屈。 与君共勉! ------------ 第七十四章 有鬼! 皇宫之内,处处都是张灯结彩,一派欢乐祥和,喜气洋洋的样子。[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今日宫宴参加人数众多,所以皇宫里的侍卫也比平常多了好几倍,不时有腰佩刀剑的侍卫四处走动巡逻,确保众人的安全。 一道黑影从长廊的横梁上一闪而过,待到巡逻的侍卫走过去后,他便轻手轻脚地溜进了拐弯处的一个院子里。 这院子黑灯瞎火的,两个守门的小太监耷拉着脑袋,坐在门前的青石板台阶上,一脸苦闷。 “这满屋子的药材,有什么好守的。”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大殿,以及隐隐传来的丝竹乐声,其中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小太监心生不满,埋怨道。 “谁让咱哥俩命苦,被派来守这御草监。”另一个小太监和他年龄差不多,也是一脸无奈,这大过年的,别人都高高兴兴地看热闹去了,只有他们俩,被派来守这堆放宫中草药的地方。 谁没事会来这里偷药,要守也是守那满是金银财宝,珍珠白银的藏宝阁才对。 正说着,忽然感觉到一阵疾风拂面,他俩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觉得自己脖颈一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那黑衣人这才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走上台阶,推门而入。 一股浓重的中草药味道扑鼻而来,借着微弱的光,只见里面满是堆放极为整齐的药材柜子,每一个上面都标注了名字,功效,井然有序。这御草监里,堆放的不仅仅是宫里平常所需的药材,还有许多属国进贡而来,长在天南海北,在市面上千金难得一求的珍贵药材。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那两个小太监涉世不深,所以不懂这御草监里的草药价值。 那黑衣人拿着火折子,贴着柜子走了一圈,仔仔细细地看了药柜上的每一个字,却并没有发现他想要的东西,脸上不禁现出了一丝失望之色,他摸了摸鼻子,吹灭了火折子,转身出了屋外。 没想到这富丽堂皇的大秦皇宫里,也不是囊括了世上所有的药材,看来今夜又是白走一趟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那黑衣人从容淡定地出了御草监,犹如是闲庭信步一般,边走边四处打量着皇宫的结构陈设,草木亭台,假山奇石,时不时还停下来细细观赏。 毕竟,这皇宫也不是能天天来逛的。 这时,天空中突然发出“啪”的一声巨响,他不禁抬头望去,只见西边的天空上,一簇灿烂的烟花在深蓝色的夜空上炸开,五彩缤纷,灿若朝霞。 脚步一滞,他停了下来,负手而立,抬头遥望着天际那一簇又一簇炸开的烟花,点亮了整片深蓝色的苍穹,也照亮了他清瘦的脸庞。晚风轻轻吹拂,远处似乎还有热闹的人群欢呼声隐隐传来,入耳听不真切,仿佛置身梦境。 烟花,爆竹,新年。 灿烂的色彩倒映在他的瞳仁中,闪闪发亮,他的眸光定格在那璀璨的夜空,思绪一下子就被拉得很远很远。 已经记不清,上一次看除夕的烟花是什么时候了,记忆中的场景,人潮拥挤,花灯满街,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只温暖的手牵着他,在他耳边低喃轻语着什么。 可惜物是人非,那样的场景再也不会出现,只能永远停留在记忆中,而他,也不知道还能看多少次这样的烟花,过多少个这样悠闲的新年。 眼中流露出一丝落寞之色,他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拢在背后的手心紧了紧,收回远眺的目光,转身准备离去。 “啊!谁?!”这时,一个女声惊呼出声。 他一怔,这才发现不远处,竟有一蓝一绿两个女子的身影,正满脸恐惧地看着他,不敢迈步往前。 那蓝衣女子见他愣了神,转身便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着,“来人啊,有刺客!” 被这一声惊呼唤回了神,那绿衣女子也连忙转身,只是脚下的步子还未迈开,就感觉到背后有一阵疾风袭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 安知洛下意识地回过头,借着清冷的月光,看到面前的男子,一张枯黄的面皮,眼角直往下掉,虽算不上丑,但乍一看之下,却显得十分骇人,也无法看出年纪,整个给人一种病入膏肓,无精打采,甚至有些阴森恐怖的感觉。 “啊,鬼啊!”她吓得闭上了眼睛,发出了一声惊呼,只觉得自己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星星点点的灯笼,像是有大批的侍卫赶了过来,那黑衣人见此,微微皱起了眉头,搂了安知洛的腰,一个纵身,便跃上了房顶,又一个纵身,带着她消失在了夜空中。 安知洛被他这一跃一跳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再睁眼,发现自己竟好端端地站在地上,不禁一愣一愣的,待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掳了之后,她便又开始放声大喊,“救……” 一只微凉的大手捂上了她的嘴,紧接着,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幽幽响起,“别叫。” 这人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儿一般,听得她瞬间脊背发凉,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那人感觉到了她的恐惧,似是发出了一声轻笑,随后用了个巧劲托住她的腰。 等了一会儿,待到周围安静下来后,那人才松开了她。安知洛重获自由了,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只是没跑两步,就因为过度惊吓,双腿一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姑娘,慢点跑。”那人似乎又笑了一声,安知洛心中害怕,连忙回过头看他有没有追来,却发现自己身后早已空无一人,哪里还有什么黑影。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人的声音,明明就如在她耳边一般清晰,可是当她回过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莫非,他真是鬼?! 想起刚才那黑衣人捂着她嘴时,手上冰凉的温度,安知洛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双腿瘫软,趴在地上,却是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能够瞬间消失的东西,除了鬼,还有什么! ------题外话------ 啦啦啦,猜猜是谁啦~ 特别鸣谢:15073761182亲爱哒花花~ ------------ 第七十五章 烟花大会 蓝云佳带着侍卫赶到的时候,那黑衣人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留下安知洛仍坐在长廊里,望着夜空,回不过神来。(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 “洛儿,你没事吧。”蓝云佳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她,“那刺客呢?” “他他……”安知洛只是一个劲儿的摇着头,语气慌慌张张道,“他不是人,是鬼……是鬼……” “鬼?”蓝云佳皱起了眉头,就当她是被吓得说胡话,遂转身对跟在身后的禁军统领赵观剑道,“赵统领,您看这事……” “请蓝小姐放下,下官一定带人将那刺客捉住。”赵观剑朝她拱了拱手,信誓旦旦保证道。皇上亲自下旨命他负责今夜这宫中的守卫,如今出了这等事,他若不将那人捉拿,何以向陛下交代呢? 蓝云佳点点头,扶起安知洛,“即是如此,那我就先带着洛儿走了。” 赵观剑见此,连忙朝身边的两个禁军使了个眼色,“你俩,护送两位千金。” 这两位,一个是督察院御史家的千金,一个是侯爷府的千金,若是有什么闪失,那他可就麻烦大了。今夜这皇宫里处处都是侍卫禁军,那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想必是个高手,也不知道他来这宫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能参加今日晚宴的都是朝中重臣,他必须要在出事之间将这人捉住。 蓝云佳扶着安知洛,朝皇宫中的星辰阁走去,今夜盛京城中将有一场盛大的烟花大会,所以她和林书良约了带安知洛在那里碰头,却没想到去的路上,安知洛被掳走了耽搁了一会儿,好在烟花大会开始还没多久,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安知洛仍有些惊恐,不过在蓝云佳一路上的不停安慰下,多少缓过来了一些,“蓝姐姐,你知道吗?那个人脸色枯黄,像是个死人一样,他的手还很冰很冰,没有一丝温度……好可怕好可怕……洛儿好怕……” “行了乖,现在已经没事了。[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蓝云佳扶着她,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林公子还在星辰阁等着呢,咱们走快些吧。” 一提起林书良,安知洛的眼神立刻闪闪发光起来,是了,刚才被吓得她都忘了正事,书良哥哥还等着她一起看烟花呢,他等了这么久,肯定等得不耐烦了。 “蓝姐姐,我们走快点吧。” 蓝云佳看她立刻打起精神来了,眼底有一丝恨意一闪而过。 在禁军的护送下,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星辰阁。这星辰阁,是一座五层高的阁楼,大秦开国建都之时便与这皇宫一起兴建了,当时是用做观测星象,占卜国运,后来渐渐变成了皇上与后宫嫔妃雪月风花,饮酒作乐的观景台,也就一直沿用至今,每年都会有一笔专门款项用来修缮这星辰阁,因此这座阁楼虽历经几百年的风霜,却依旧巍峨不倒,富丽堂皇。 烟花大会已经开始,所以星辰阁上已经挤满了围观的人群,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就连楼下也都挤满了宫里的太监宫女,在这欢乐祥和的除夕之夜,所有人的心中都洋溢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随着一声又一声惊天的爆炸声响起,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仿佛要掀塌整个天际一般,今夜的烟花大会,不仅是这皇宫里参加晚宴的众人,对整个盛京城的百姓来说,也是一场最为盛大的宴会,新年,意味着辞旧迎新,也昭示着新的一年,新的希望。 秦子铭和安知锦,苏白一起站在星辰阁的最高层,望着在深蓝色的天幕上炸开的璀璨烟花,心情大好,晚风轻拂三人的衣袂,让人感觉惬意无比。 这星辰阁位置极好,靠右边是一湖贯穿了整个皇宫的碧水,沿岸满是杨柳依依,风景美不胜收,放眼望去,整个皇宫都能够尽收眼底,视线再往前移,便能看到盛京城热闹繁华,亮如白昼的大街,甚至连远山的轮廓,都在深蓝的天幕下显得异常清晰。 安知锦倚着阁楼的栏杆,脸上的表情因惬意悠闲而显得十分柔和,耳边是热闹的人声以及一簇簇烟花炸开的噼啪声,这一刻,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梦境之中。 作为一个特工,她极少能在人群中暴露自己的身份,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心无旁骛,放下所有的警惕,享受这个美好而热闹的夜晚。 来大秦的这几个月,算是她人生中最轻松的几个月,没有任务,没有阴谋算计,也不用隐藏自己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地行走在阳光下,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这样的日子,轻松的让人舍不得放开。 秦子铭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带了一丝浅笑的脸庞,以及倒映在她眼中璀璨的烟火,晚风轻轻挽起她脸侧的青丝,衬得她的侧影美得像是一幅精致的画,让人不忍打搅。 他忽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上了安知锦的腰。 自家媳妇儿的腰摸起来感觉就是好,又软又细,就算穿着小袄都不觉得臃肿…… 感觉到了秦子铭的咸猪手伸过来了,安知锦条件反射地一把扣住了他的手,准备拿开,却不想秦子铭竟反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她眉头一皱,正欲伸出另一只手格挡开,谁知秦子铭却像是早就知道了她的招式一般,没等她伸手,便已扣上了她的另一只手腕…… 两人这样走了五六招,安知锦的手竟被扣在身侧动弹不得,秦子铭看着她的眼底闪过一抹震惊之色,不禁顺手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搂,嘻嘻笑道,“娘子,为夫可不是当初的为夫了,怎么样?你让为夫亲一口,我就放开你……” 这么大好的时光,浪漫的场景,适逢安知锦心情又好,此时不亲,更待何时?说罢,他低下头,便要朝安知锦嘴上亲去。 就在他的嘴要亲上来的时候,安知锦忽然别开了脸,他这一口便亲到了安知锦的脸上。 嗯,媳妇儿的脸也是又滑又嫩的,亲起来感觉极好。不过,他还是要亲那双温热的红唇,想起上次的滋味,真是极为不错的…… 秦子铭又将她往自己怀里圈紧了些,安知锦心情本来大好,也不愿与他计较,却没想到他还得寸进尺了,眸光不禁闪了闪,手肘一翻,正中秦子铭的小腹。 “哎哟哎哟,疼死爷了……”秦子铭顿时捂着肚子痛苦哀嚎起来。 安知锦一把推开了他,不来两招狠的,秦子铭还真以为他那三脚猫功夫能制住她了。 正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接着便有人大喊起来,“不好了,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安知锦下意识地低头往楼下那潭湖水中望去,果然看见一个人影在水中不停扑腾着。 待看清那抹人影身穿熟悉的碧绿色小袄时,安知锦的瞳孔蓦然放大,二话不说,扒开人群就往楼下冲去。 ------题外话------ 明天文文就要上架了,花花还是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的,毕竟文文已扑,各位小天使都是花花为数不多的读者,文文的前途,也都是掌握在你们手中,各位小天使的支持,真的很重要! 特别鸣谢:snow88心灵小天使的25朵花花,谢谢! ------------ 第七十六章 怎么落水的? 围观的人群挤在岸边,看着在水里扑腾着的安知洛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人跳下去救她。[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虽然今天没有下雪,但到底是寒冬腊月,湖水冰冷彻骨,安知洛掉进去后扑腾了没多久便被冻僵了,再加上她身上穿得棉衣,吸水后重如千斤,扯着她往下沉,她逐渐体力不支,再也扑腾不动了,往水下沉去。 “让开,让开!”只见一个身着黛色锦袍的男子大叫着急急忙忙地扒开人群,奔到了岸边,毫不犹豫地跳进湖水里,奋力朝已经支撑不住的安知洛游去。 岸上的众人见此,心里不禁都为他捏了一把汗,这时,人群中又有三个人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分别是周氏安玉和安知颜。 周氏急的都快哭了,嘴里不停喊着,“我的洛儿啊……洛儿啊……” 她没想到安知洛只是和蓝云佳走开了一会儿,怎么就突然发生这种意外了。要不是刚才有人告诉她,她都还不知道安知洛掉进水里了。 “这死丫头,我平日里总是教导她一个女孩总要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要到处乱跑,她偏不听……这下好了,出事了吧……”安玉嘴上虽骂骂咧咧的,却也是一脸焦急地看着水里,恨不得自己跳下去救安知洛。 可惜,他不会游泳。 “你还说!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自己一天又干了些什么败家事……天天就只会骂她,她只是个小孩子,你越骂她越叛逆,你不知道吗?”周氏听他在这关头还要骂安知洛的不该,不禁又悲伤又愤怒。 “都是你这娘儿们惯的,你不知道慈母多败儿吗?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儿子一个个成何体统,有什么出息……我每次要教训这些小兔崽子们你还拦着不让……” “你还有老脸教别人?你先做好你自己吧……” 安玉和周氏越吵火药味越浓,开始口无遮拦地把家里的破事都往外抖,引得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二人身上了,指着他俩交头接耳,哄笑不已。 “爹,娘,你们俩能别吵了吗?!”感觉到周围众人看笑话的目光,安知颜脸上挂不住了,不禁也有些恼了,就算吵架也要分个场合吧,这里是皇宫,这么多人不说,在场的又都是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这俩人一吵,以后安侯府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虽然安侯府本来也没什么面子,但他真不想出去被人指指点点的笑话。 争吵间,林书良也已经搂了安知洛朝岸边游过来了,早已赶来的侍卫禁军连忙帮着他把安知洛抬上了岸。 他的头发全湿了,紧紧贴在身上,衣服里也全都是水,冷风一吹,他不禁打了一个激灵,皱起了眉头。 “洛儿,洛儿,醒醒。”林书良抱着躺在他怀里的安知洛,轻轻拍着她惨白的小脸,急切唤道。 “我的洛儿……”周氏看到安知洛的嘴唇被冻得发紫,一下子扑了过去,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得掉了下来,“你倒是快醒醒啊,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让娘亲可怎么活……” 任凭众人怎么呼喊,安知洛却依旧是昏迷不醒,她的身体在水里泡的发冷,十分骇人。 林书良见此,眉头皱得更深,他忽然捧起了安知洛的小脸,深呼吸了一口气,朝安知洛俯下身去。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众人皆是瞪大了双眼看着他,而站在人群里的蓝云佳,见到这一幕,狠狠握紧了拢在衣袖下的手,眸光中闪过一抹可怕的恨意。 就在他的嘴快要碰到安知洛发紫的双唇时,一只手忽然握上了他的肩膀,力道虽不大,却阻止了他继续俯身的动作,与此同时,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声在他头顶响起,“你想干什么?” 林书良只觉得自己后背一僵,这声音,冷得竟让他心中不自觉有些发慌。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他缓缓抬起头,看到安知锦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双眸中罩了一层厚厚的寒冰,目光冷如飞刀,竟让他生出了一种安知锦想要杀了他的错觉。 “我……我……”林书良嗫喏着,却发现自己心里十分慌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安知锦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跟在她身后的秦子铭,冷声吩咐道,“脱衣服。” “啊?什么?”秦子铭还没反应过来安知锦在说什么,身上厚厚的披风就已经被她不由分说地扒了下来。 安知锦拿了披风,蹲下身,将那披风罩在安知洛身上――安知洛今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体虽未完全长开,但也算是发育颇好,身材曲线玲珑有致,而她身上的小袄,被水泡过以后,湿漉漉的紧贴在她身上,整个身体曲线在众目睽睽下暴露无遗。 可她毕竟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 安知锦一只手扶起她,让她趴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狠狠在她后背拍了几下,她的身体便条件反射咳出了几口水,安知锦又拍了几下,让她把呛进去的水都吐干净后,这才把她翻过来。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果然看见原本昏迷不醒的安知洛悠悠转醒,缓缓睁开了双眸。 周氏一见安知洛醒来了,不禁喜极而泣,抱着她又哭了起来,“洛儿啊……你终于醒了,你急死娘了……” 安玉则是拉着林书良的手不住道谢,“林公子,谢谢你,是你救了洛儿的命……你是咱们安侯府的大恩人啊……” “侯爷您太过客气了,照顾洛儿本就是书良的份内之事,她有危险,书良不挺身而出,那还算人吗……”林书良虽然样子有些狼狈,但那份沉着淡然之气却是一分不减,更显得他这个人沉稳可靠。 围观的人群见此,都纷纷欢呼着鼓起掌来,林书良一下子俨然成了一个大英雄。 安知颜听着四下都是称赞林书良的声音,直翻白眼,心里很不以为然,他和林书良不同,甚至可以说有着云泥之别,毕竟林书良是盛京城中出了名的青年才俊,而他则是个不入流的纨绔子弟,可是他对林书良从来就没什么好感,或者说是对林书良这一类所谓的“青年才俊”都没什么好感,不是嫉妒,而是觉得他们太假太假,说话做事都是一副假惺惺的样子。 他实在不明白,这样虚情假意的男人,为何他的花痴妹妹会爱得死去活来的。 安知洛醒过来后,看到身边长身玉立的林书良头发衣服全都湿了,心中涌上了一丝甜蜜,“林哥哥,是你救了洛儿吗……都怪我,害得你衣服都湿了,你冷不冷……” 站在一旁抱着身体冻得瑟瑟发抖的秦子铭,听到安知洛这样问,心里觉得十分委屈,他明明也很冷,怎么就没人问问他呢? “你没事就好了。”林书良俯下身来,微笑看着她,宽慰道。 周氏见这两人郎情妾意的,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同意你们俩。” 她自是知道安知洛十分喜欢林书良,这几个月来两个人形影不离,也经常一起出去游玩,本来她爱女心切,再加上林书良这小子也算得上是年轻有为,平日里为人也十分客气有礼,在京中也没传出过什么不好的闲话,倒也算得上是个贤婿,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可惜林书良他娘,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把自己儿子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好像全盛京的小姐都想千方百计嫁进她林家一样,而对安侯府却是一见面就是冷嘲热讽的,好像她家的洛儿是嫁不出去了要倒贴给林家一样,让她心里十分不悦。 “就算你同意,本夫人也不会同意的。”说曹操曹操到,周氏的话音刚落,就听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抬头一望,只见一个穿红戴绿,贵气逼人,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正是林夫人唐氏。 “娘,您怎么来了?”林书良一见自己亲娘出场了,连忙迎了上去。 “我能不来吗?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唐氏一边掏出手帕给他擦头发一边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呢?那么多人,别人都没跳下去,就你跳下去救人,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娘还活不活了……” 安侯府是有周氏坐镇,再加上安玉平时虽然爱赌个钱什么的,但在女色上还是比较检点的,也没有纳妾,流连烟花之地,但朝中其他达官家中就不一样了,放眼朝野,哪个府上后院里不是三妻四妾,姬妾成群的,林源身为刑部尚书,位高权重,家里自然也是养了不少女人。 俗话说母凭子贵,唐氏虽不是家中的正妻,但林源的正室未诞下子嗣,林书良自然就成了嫡子,再加上大夫人也对他颇为宠爱,唐氏在林府自然风头更甚,平日里几乎是与大夫人平起平坐,哪个见了她不是礼让三分,服服帖帖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林家最大的头儿,林书良他亲爹林源,也对这个儿子是十分满意,从小就把他当作重点培养对象,再加上林书良天资聪颖,不孚众望,年纪轻轻就入朝为官,且还颇有政绩,比起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不知强了多少,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总得来说,在唐氏的眼里,生出林书良这个才华横溢,一表人材的儿子就是她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也是她这么多年在林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基础,她从小到大最为宝贝的儿子,怎么能轻易被安知洛这个野丫头拐了去呢? 撇开安知洛本身没大没小,毫无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说,安玉虽然挂了个侯爷的虚衔,可是这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安侯府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早就已经没落不成样了,再看看安玉的三个儿女,大儿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二女儿虽嫁了个王爷,却是个皇室里最为无用的废材,至于三女儿安知洛,要背景没背景,要德才没德才,这样的女子,怎么配做她的儿媳妇。 她儿子以后可是干大事的人,必须娶个后台很硬,品貌端庄的大家闺秀做贤内助,这样才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可是洛儿她掉进水里了,孩儿怎么能袖手旁观呢?”林书良说着又看了安知洛一眼,倒是一副有情有义的样子。 “娘今天当着这么多人就把话撂这里了,你以后不许再和安侯府有任何来往。”唐氏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朝安知洛和周氏看了一眼。 她和周氏是多年的死对头了,安侯府明明家底薄弱,周氏却还要处处和她抢风头,她是绝对不可能让周氏的女儿进了她林家的大门的,门槛都别想踏过去。 安知洛一听这话,原本惨白的小脸更加白了,好不容易等到林哥哥答应她过完年就上门提亲了,却没想到…… “不来往就不来往,我家女儿还不稀罕呢!”周氏一见唐氏趾高气扬的样子,气得火不打一处来,“洛儿你以后也不许见这小子了,娘一定帮你找个比他好百倍千倍的。” 谁知她这话一出,安知洛却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了,“洛儿就要林哥哥,就要林哥哥,你们……你们简直太过分了……” 她这一哭,唐氏脸上的表情更加得意了,眼中甚至露出了一丝鄙夷,而周氏则是脸色一下子铁青,恨不得扇她一巴掌,哪有女儿家这么不要脸,哭着喊着要嫁人的。 “好了洛儿,别哭了别哭了……”看着两家的亲娘互不相让,林书良被夹在中间,十分为难,只好蹲下身去安慰一直哭个不停的安知洛。 “书良,你干什么呢?!咱们走!”唐氏见林书良不听自己的话,脸色顿时也变了,厉声命他起身走人。 眼看着唐氏和周氏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一触即发,安知洛和林书良又是一副惺惺相惜,不忍离别的样子,围观的众人不禁都面面相觑,唏嘘不已,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多说一句话。 这可是活生生的棒打鸳鸯啊。 此时此刻,在众人眼里,安知洛和林书良就是一对苦命鸳鸯,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秦子铭悄悄走到了安玉旁边,挤了挤他,“侯爷,你就不上去说两句?” “女人家的事,千万别插手,别插手。”安玉连连摇头,坚定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不管是他家娘子,还是林府的唐氏,那都不是省油的灯,现在这俩人正在气头上,他上去掺和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再说了,林源都没出现,他却跳出去护着自己老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以后他这老脸还要往哪里搁。 秦子铭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在心里同情一下这对惨被拆散的苦命鸳鸯,却见一直沉默无言的安知锦忽然站了起来,双眸直直盯着林书良,“我妹妹是怎么掉下水的?” 她的语气极冷极冷,没有一丝温度,像是能把人冻住一般,在场的人不禁都打了个寒颤。 围观的人群外,一个身着暗红色华服的男子负手而立,他器宇轩昂,一身贵气,全身上下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正是太子秦辉。 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那抹冷若冰霜的侧影,虽然略显单薄,却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 秦辉的眸光沉了沉,在场的所有人都只关心安知洛被林书良救上来了,林书良是个救人的英雄,只有她安知锦一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安知洛是怎么掉下水的。 这女人,真的和其他女子不一样,她的聪慧,她那双似乎能够洞察一切的眸子,无不透露出她心机深沉。 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么这样的人,有朝一日必成心头大患。 林书良没想到安知锦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只觉得被她冰冷的眸光盯得自己全身发毛,他不禁微微垂下了眼,“我不知道,我也是听到洛儿落水才急忙赶过来的。” “你不是应该和她在一起吗?”安知锦见他不敢看自己的目光,语气陡然一变。 “你这是干什么?”唐氏见安知锦咄咄逼人,不禁怒了,“书良可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你不但不感谢他,还这样像审问犯人一样逼问他,怎么?难不成你怀疑是我儿子把你妹妹推下水,然后又假惺惺地跑来救她以获取她的好感吗?”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谁又知道呢?”安知锦冷笑了一下,却并没有否认唐氏的话。 “你!”唐氏气得直想上去扇她一巴掌,“你们安侯府的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个个忘恩负义,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儿冒着生命危险救你妹妹,还被反咬一口,你们真是欺人太甚了!” “你闭嘴!”听着这中年妇女就快要不顾形象开始泼妇骂街了,安知锦眸光一暗,若不是现场有这么多人,她答应了孙管家不再给幕王府惹事,唐氏早就别想说话了,“我在问你儿子,我妹妹到底是怎么掉下水的。” “林公子当时确实不在场,”正在现场气氛有些僵了的时候,站在人群中的一个蓝衣女子却突然上前一步道,“当时和洛儿妹妹在一起的人,是我。” ------------ 第七十七章 作死 眼前的女子,一身蓝衣,生的纤巧削细,肤如凝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一身蓝色的裙子,衬得整个人纯净轻逸,透着一股大家闺秀该有的秀气。[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刚才她拉了安知洛一起离开永庆殿的时候,安知锦便已打听了她的身份,督察院御史蓝忠的长女蓝云佳,也就是安知洛口中经常念叨的蓝姐姐。 “那么,蓝小姐倒是说说,我妹妹是怎么掉下水的?”看这意思,她倒是想出来替林书良开脱,那就看看她能有什么说辞。 “洛儿她……当时我和她一起在星辰阁三楼看烟花看得正入迷,却不想突然发生了这等事,至于洛儿她到底是怎么掉下去的,”蓝云佳看了一眼躺在周氏怀里,刚缓过来的安知洛,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掉下水的。” 她这话说的诚恳,也十分无辜,让人不得不信。 安知锦听了这番说辞,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冷笑,这星辰阁楼上的栏杆,虽然不高,但也差不多齐腰了,若是说安知洛不小心失足掉了下去,是不是有点太过于牵强了。 就在她准备质问蓝云佳时,不想安知洛却叫了她一声,“二姐……洛儿已经没事了,你就不要为难林哥哥和蓝姐姐了……他们,平日里都对洛儿很好的,是洛儿自己不小心……” 看了一眼在周氏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的安知洛,安知锦闭上了嘴。 既然安知洛本人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好质问的呢,那样倒显得她居心叵测,平白无故想要冤枉林书良和蓝云佳二人了。 “王妃娘娘,没有照顾好洛儿,是书良的错,书良以后绝对不会再让洛儿发生这种事了。”林书良见安知洛出面替他说话了,连忙顺着她的话把自己的嫌疑推了个一干二净,还露出一副自责的样子。 “洛儿,幸好你没事,不然我……我……”蓝云佳也对安知洛投过去一个感激而又愧疚的眼神,安知锦是何等聪明的人,那双敏锐的眼睛,像是能洞察一切般,盯得她不敢直视。 她和林书良一直支支吾吾地不肯多说,不过都是因为心里有所顾忌,怕自己说多错多,被安知锦发现了话里有什么漏洞,那么,在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可就不好收场了。 “没事了,没事了……”安知洛多少缓过来了,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都是洛儿不好,还连累你和林哥哥……蓝姐姐,其实我二姐也没有恶意的,她只不过是太担心我了。” 听着安知洛还在为自己说话,安知锦看向林书良和蓝云佳的眸光更加深沉了。 说到底,安知洛不过还是个孩子,心思太过于单纯,现在,她总算是明白周氏当日的那番担忧了,怕就怕,有人是故意接近安知洛,有所企图。 至于林书良和这个所谓的御史府上的小姐,直觉告诉她,这两人绝对没表面看起来这么好心,难保他们是不是在策划着什么阴谋诡计。 “没有恶意?”一直冷眼旁观的唐氏听到这话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我看,你二姐是对谁都有恶意吧,先是怀疑我家书良,现在又怀疑蓝小姐,等下是不是就该怀疑皇上太后了?” 从刚才开始,她就将安知锦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了好几遍,明明是一个女人,却毫无半点似水柔情,偏偏要摆出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难怪嫁进了幕王府,也就只有幕王爷秦子铭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才会看得上她。 “你胡乱说什么!”周氏听到她竟然把皇上都扯进来了,恨不得上去撕烂她那张嘴。 看着周氏十分难看的脸色,她不禁越来越得意,“本夫人没说什么,只是想提醒一下侯爷夫人您,是不是该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子女了,免得出了侯府大门,跑到大庭广众下丢人来了……” 话音还未落,一只纤细冰冷的手便已扣上了她的脖子,速度之快,在场竟没人看清。(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 安知锦望着她那张笑一下能掉三斤白粉的脸,眸光阴狠,一字一句,警告意味十足道,“我好像警告过你,让你闭嘴了。” 唐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片刻,就反应过来了,十分不以为然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行凶不成?!” 看着她眼底那抹毫不在意的轻蔑之色,安知锦忽然猛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可以试试看。” 唐氏登时觉得自己的骨头要被捏碎了一般,胸口发闷,根本喘不过气来,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甚至都让人来不及反应,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安知锦全身散发的杀气吓了一跳,纷纷往后退去,竟无人敢上前拦她。 “阿锦,阿锦……”秦子铭见安知锦眸光中泛起了一丝杀意,连忙过来拉她,“你在干什么呢?快放手,快快,放手……” 他是知道安知锦的性子的,惹恼了她,她才不会管这是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可是今晚毕竟是宫宴,这里可是皇宫,若是唐氏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他这个王爷也难保得住安知锦。 耳边传来秦子铭急切的低声呼唤,安知锦心中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下手太重,唐氏已经被她掐的喘不过气,满脸涨红,直翻白眼了。 多年以来杀人杀习惯了,她竟忘了自己的身份,更忘了自己现在暴露在众人面前,为了这么一个刻薄妇人而惹祸上身,实在不值得。 再说,想要教训唐氏,办法多得是,没必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安知锦一把甩开了唐氏,林书良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她满脸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安知锦的目光中再也没有刚才那般得意了,而是换上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刚才,她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被安知锦掐死了。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安知锦身上,有不解,有陌生,有惊讶,有别具深意……苏白从始至终都只是站在一旁默默无闻的冷眼旁观,直到看到安知锦刚才捏唐氏脖子的手法,再次确信了他心中所想,这般专业的杀人手法,若是没有经过学习训练,是根本不可能会的。 安知锦的背景,十分清白,就是从小在安侯府长大的,一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可是她这些阴狠毒辣的杀人手法,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安侯府的二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历? 而安玉和周氏,以及安知颜安知洛,则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安知锦,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那般陌生。 这个安知锦,确实不是他们从前所认识的安知锦。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甚至觉得安知锦是真的会杀了唐氏的,可是以前的安知锦,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无数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让安知锦觉得颇为不舒服,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太过于莽撞了,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不是一个特工,而是安侯府的二小姐,幕王府的王妃。 她忽然就一把拉了站在她身旁的秦子铭的手,“走吧,我们回去。” 从来都是秘密活动,过着隐姓埋名生活的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不适应暴露在人前的感觉。 手指相碰,秦子铭一愣,安知锦的指尖冰凉,抓着他的时候似乎还带了一丝慌乱。 没错,他第一次在安知锦的表情中看到了慌乱。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安知锦罩了一层寒冰的脸,以及那微微抿起的薄唇,心底的某个地方忽然一动。他握紧了安知锦发冷的手心,一把搂了她的腰,对她笑道,“走吧娘子,为夫带你回家。” 他的手温暖宽厚,安知锦一下子就觉得镇定了不少,也没在意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就那样任凭他搂着自己。 只是他们刚转过身,就听到人群外传来一声高呼,“皇后娘娘驾到――” 话音刚落,人群就自动让开了一条道,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便走了过来。为首的是穿着一身明黄色凤袍,妆容精致,仪态端庄的皇后,她生得不算太美,年纪看起来也四十有余了,但言行举止之间却有一种十分自然,让人为之一振的高贵之气。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四个端庄美貌,气质打扮各有千秋的女子,正是四大贵妃,其中紧跟皇后身后的,便是秦修阳的母妃,德妃娘娘。 再后面,便是各位贵妃娘娘所带的宫女嬷嬷,阵势浩大,足有一二十人。 见此,所有围观看热闹的官员家眷,太监宫女纷纷跪下。 皇后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最后眸光停留在了跪在秦子铭身旁那个身形略显单薄的女子身上。 此前,她虽然没见过安知锦,但是这一两个月来,倒是经常听到她的名字,尤其是那次,她毫不留情地割了陆诗雨的舌头,太子虽顾及面子命人压下,不许伸张,但她还是知道的。 这事说起来是陆诗雨有错在先,可是就这样被割了舌头,一辈子成了个哑巴,后果太重先不说,下手的居然是安侯府的千金小姐。 她一直想看看,这个下手狠毒,让太子颇为注意的女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现在看来,倒是极为普通,她甚至有点不相信,这么一个身体单薄的女子,竟会是传说中那样心狠手辣? “起来吧。”皇后一身令下,众人都纷纷起身,却仍然都是低眉顺眼的,没有一人敢抬起头,“本宫方才听说这里有人落水了?” 皇后的声音中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却是没有一人敢上前答话。 她眸光一扫众人,最后落在了秦子铭身上,“子铭,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见皇后钦点了自己回答,秦子铭连忙上前一步,嘻嘻笑道,“回禀皇后娘娘,方才人多热闹,安侯爷家的小女安知洛不慎落水,后经林尚书家的公子英勇跳入水中救起,现在已无大碍了。” “嗯,没事就好。”皇后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又在人群中看了一圈,“不知林尚书家的公子是哪位?” 林书良见皇后问到自己,连忙出列,上前一步跪下,十分恭敬道,“刑部主事林书良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后打量了林书良一番,点头赞道,“本宫平日里常听太子提起林主事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林主事救人有功,该赏。” 皇后话音一落,便有一个太监端了几十锭银子上前递给林书良。 林源身为六部之一的刑部尚书,手中的权力自是不小,可惜此人刚正不阿,从不参与党派纷争,一心一意为皇上办事,秦辉几次有意想要拉拢他,却都被他婉拒,今日他儿子既是做了好事,倒不妨当众给赏赐,既能让他承了这个人情,又显得她这皇后赏罚分明,疼爱后辈,何乐而不为呢? 林书良闻言,心中大喜,连忙深深俯下身去,高声道,“下官多谢皇后娘娘隆恩。”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皇后这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他,可谓是给足了他面子,朝中又有几个达官显贵之子能受到这般待遇? 唐氏见此,心中更是大喜过望,她就知道,自己的儿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今晚这皇后娘娘的赏赐,又够她去其他官家夫人面前吹嘘几个月了。每次看到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她都觉得心情大好,有本事,她们也生个这么有能耐的儿子啊。 “咦?”就在事情告一段落,皇后正准备吩咐大家散了的时候,站在她身后的丽妃却发出了一声惊叹,“那姑娘,手腕上所戴的可不是太后最为宝贝的白玉镯?” 她这一声惊叹,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她指的乃是安知锦。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自己身上,安知锦不由得轻轻皱起了眉头,这镯子她平日里都是放在盒子里的,几乎从没戴过,今日参加宫宴,秦子铭说要带她见太后,所以特地吩咐了要让她戴上。 “真的真的,”这位丽妃娘娘看起来最多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她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拉了安知锦的手腕,细细看了那色泽匀润的白玉镯子,“皇后姐姐你看,这镯子不是和你手上所戴的一模一样吗?” 皇后定睛一看,脸色瞬间变了变,这镯子,可不正是与她现在手腕上的一模一样吗? 这白玉镯,是她当年被册封为皇后时,太后亲手给她戴上的,这份殊荣,整个后宫,唯她一人所有,所以她平日里也十分宝贝这白玉镯。可是为何,这镯子的另一只,现在会出现在幕王妃安知锦手上? 饶是心中大为震惊,皇后却依旧十分镇定道,“丽妃,不准没大没小的,那是幕王妃。” “原来是幕王妃,”一听这话,她连忙松开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安知锦笑了笑,站回皇后身后,目光却依旧看着安知锦,十分艳羡道,“王妃娘娘你真是好福气啊,这镯子德妃姐姐最想要了,不知上太后那里讨了多少回,太后都没给,原来却是偷偷给你了。” 站在她身旁一直没说话的德妃,一听这话,脸上顿时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她板起脸,小声训道,“这么多人面前,你乱说什么呢!” 丽妃见她脸色不好,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遂往她身后站了站,缄口不语了。 现场气氛顿时更加尴尬了,德妃见此,只好讪笑着开口道,“既是带在幕王妃手上,想来自是太后赏的了,太后她老人家,平日里最宝贝子铭这个孙子了,所以子铭的王妃,自然能享受这份只有皇后娘娘才能享受的殊荣。” 她特意咬重了“只有皇后娘娘才能享受的殊荣”这几个字,说完偷偷瞥了皇后一眼,果然看见皇后脸色变得比刚才还严肃了。 论起后宫,谁不知道皇上最宠爱的就是她,可是她侍奉皇上大半辈子了,却还是不得不在皇后面前低眉顺眼,小心伺候着,就因为人家是皇后,而她只是个贵妃。她不服气,所以皇后拥有的,她哪怕是在皇上面前软磨硬泡也要得到,可是唯独这太后御赐的白玉镯,她是求谁都没办法弄到。 现在好了,太后竟然把这镯子赏给了秦子铭这个废材的王妃,她倒是要看看,皇后以后还能不能把这白玉镯当作殊荣了。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诡异寂静了,一大群人望着皇后明显变了的脸色,纷纷噤了声,心里都为安知锦捏了一把汗。 只怕安知锦,这下子是没什么好下场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却突然奔出一个中年妇人的身影,她一下子扑到了皇后面前,哭喊着道,“请皇后娘娘为小妇人做主啊。” ------题外话------ 啦啦啦,又有人要开始作死啦~ ------------ 第七十八章 盛宠加身 这中年妇人身材微胖,穿红戴绿的,不是唐氏又是谁? 刚才皇后娘娘赏了林书良,她本来就琢磨着要不要去皇后娘娘面前告安知锦一状――她可是受到了惊吓,脖子还被安知锦掐出了一条红印,秦子铭刚才轻描淡写,提都没提这件事,她心里却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身为尚书夫人,她在林府作威作福多年不说,盛京城中的那位官家夫人不给她三分薄面,更别说是对她动手了。(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只是,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心里到底是向着谁,若是贸然行动,恐怕不太保险。 现在看到安知锦与皇后戴同样的手镯,冒犯皇后,而皇后脸色也颇为不好,她便当机立断,一定要把这事捅到皇后娘娘面前。一来,可以让皇后娘娘帮忙教训安知锦,二来,想必皇后娘娘现在也想使个法子让安知锦下不了台的,她这番告状,岂不正中皇后娘娘的下怀? 如此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皇后被她吓了一跳,微微蹙起了眉头,“你是何人?” “小妇人正是娘娘刚才赏赐的林主事的生母,林府唐氏。” “原来是林夫人,起来说话吧,”皇后点点头,心中却对林源这夫人生出了一丝嫌恶,她身为国母,平日里举止端庄,仪态大方,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哭天抢地,没有半分规矩的妇人模样,“林夫人这般,可是有什么冤屈?” 唐氏哪里知道皇后心中现在所想,她平日里在林府嚣张跋扈惯了,若是有谁不依她,她就跑到林源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连林源都拿她没办法,只好处处让着她。 “启禀皇后娘娘,您刚才不在场,是不知道,小妇人差点就没命了。”唐氏这才站起身来,扯着衣角抹着眼泪,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怎么回事?”皇后一听她这话,脸上表情陡然一变。 秦子铭见此,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他又岂会不知道皇室贵族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在宫宴中抢自己的风头,更何况这人是皇后娘娘,他本想着若是带安知锦去见太奶奶,太奶奶不见安知锦戴着玉镯,心中定会不悦,却忘记了这镯子的另一只乃是戴在皇后娘娘手上的。 如今看来,唐氏定是要告安知锦的状,刚才本来也是安知锦先动手的,追究起来,也是安知锦不对,若是皇后正好借此机会给安知锦一个下马威,那安知锦只怕也是难逃责罚。 权衡之下,秦子铭决定先发制人,遂上前一步,嬉皮笑脸道,“皇额娘,刚才王妃关心其妹心切,对林夫人说了几句重话,想是林夫人心中觉得委屈了,所以这般哭哭啼啼的。” 说完,他微微侧过身,对唐氏躬身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林夫人,阿锦她性子比较火爆,得罪之处,还望您多多见谅,小王先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 唐氏一听秦子铭突然改口叫皇后为“皇额娘”了,心中顿时了然,他这不明摆着表明自己和皇后的亲属关系,向她施加压力,让她闭嘴的吗?可是她偏不吃这套,秦子铭在皇室中是个什么样,盛京众人皆知,她自然也清楚,这个面子,她就是不给秦子铭,秦子铭也不能拿她怎样的。 “王爷真是好生护短,”唐氏装作根本没看到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反而更加委屈了,“王妃娘娘刚才可不只是说了几句重话,她做了什么……在场的所有人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幕王妃做什么了?”皇后听她话里意有所指,眸光看向了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安知锦。 “皇后娘娘,您可要为小妇人做主啊,”唐氏见皇后看向安知锦了,顿时又扑到了她面前,哭天抢地道,“幕王妃她……她刚才……她掐着小妇人的脖子,差点没把小妇人掐死……不信你看看,小妇人这脖子上,现在都还有红印呢……” “掐人脖子?”皇后听到她这么说,看着安知锦的眸光一暗,“幕王妃,你说,这林夫人所言,可是真的?” 秦子铭见此,正要再替安知锦说话,却不料一直站在人群中的周氏也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后面前,“安侯府周氏参见皇后娘娘。” “安夫人?你又是有何要事?” “启禀皇后娘娘,小女刚才冲撞了林夫人,是贱妾教女无方,还望皇后娘娘责罚。”刚才安知锦对唐氏动了手,是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的,否认肯定是不可能的了,看了这么久,她自然也知道,若是皇后今晚要趁机给安知锦一个下马威,那安知锦就难逃一劫了,她也就只能先来请罪,希望皇后能放安知锦一马了。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安玉见周氏都上前谢罪了,便也毫不犹豫地上前跪下,十分恭敬诚恳道,“是臣教女无方,与贱内无关,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看到自己的爹娘,低三下四地跪在别人面前,想要替她承担她所犯下的错,安知锦心里,忽然涌上了一丝复杂的感觉。 一直以来,无论是秦子铭也好,还是安侯府那些所谓的她的亲人也罢,只因她不是原来的安知锦,所以对这些人也毫无感情,甚至觉得他们都是一群只会拖自己后腿的废物。 可是当她有难时,这些她根本不屑一顾,只想着怎么才能摆脱的人,却都一个个的挺身而出,想去保护她。 她当特工这么多年,可曾有谁在她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替她挡下所有的攻击? 她拢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握着,咬紧了牙关,死死盯着春风得意的唐氏,只恨自己刚才没了结了唐氏的性命。 可是她不能。 现在的她,不再是一个人,所以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为所欲为了。正如孙管家那日和她说过的,她现在的身份,代表的不仅是她自己,而是整个幕王府和安侯府。 她所做的事的一切后果,也不只是一个人承担便好,而是会连累幕王府和安侯府,连累这世上唯一会对她好的亲人。 人,一旦有了在乎的人,就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了。 最终,安知锦缓缓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一直以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是自己承担,也从未想过要靠别人,可是直到现在,她才终于体会到,有人疼爱,有人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好。 “皇后娘娘,您看安夫人都亲口承认了,您可要为小妇人做主啊,”唐氏见此,心中得意不已,没想到周氏竟然自动送上门来了,平日里周氏哪里在她面前说过一句软话,若是今晚能看到周氏和安知锦一起被罚,那简直是大快人心,她这番被安知锦掐了脖子也算是值了,遂乘胜追击道,“小妇人常听百姓称赞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治理后宫有方,赏罚分明,从不徇私枉法,想必这次,娘娘定然不会因为看在王爷的面子上而有失偏颇,故意偏袒幕王妃吧。” 唐氏这番话,自以为说的得体大方,却不知道,皇后一听,心中盛怒,一个小小的尚书夫人,竟然敢在众人面前出言威胁她,简直是胆大包天。 可是安知锦这个人,也着实是太出风头了,今日在宫宴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若是不给她一个下马威,下次再想压压她的风头,只怕也是难了。 心中一番计较后,皇后打定了主意,目光移到安知锦身上,正要开口,却听到身后又传来了一声太监的高呼,“太后驾到――” 众人纷纷回过头去,果然看见身穿明黄色锦衣玉服的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过来。她一头银发上只是简单别了两只首饰,整个人却有着一种让人心服的雍容华贵,她慈祥的脸上带着一丝和蔼可亲的笑容,双眸中却透着一股精明。 “参见太后,太后金安。”在场的众人跪了一地。 “都起来吧。”太后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若有若无的从唐氏身上掠过,慈祥笑道,“今日乃是除夕之夜,哀家刚才却听这边吵吵嚷嚷的,似乎有人说什么偏袒幕王妃?发生什么事了?” “皇额娘,没什么大事,”皇后见是太后来了,连忙走过去掺了她,小心伺候着笑道,“就是安侯爷家的丫头失足落水了,然后林尚书的儿子见义勇为给救起来了。” “落水?”太后一听这话,脸色微微一变,随后目光落在了站在一旁的周氏身上,关切问道,“那现在呢?没事了吧?” “谢太后关心,已经没事了。”周氏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答道。 看来京中传闻不错,太后是真的很宠秦子铭,所以连带着侯爷府也能沾沾光。 “梅香,把安侯爷家的丫头带到延寿宫去,宣太医诊治。”太后却不像皇后那般,压根没有提林书良,更别说赏赐了。 说到底,皇后先想到林书良,也不过是因为他爹是刑部尚书。 周氏一听这话,心中更是觉得惊喜过望,连忙道,“谢太后美意,洛儿她已经没事了,等下带她回家,让大夫开几副药就好了,不必惊动太医了。” “什么惊动不惊动的,他们吃着皇粮,就该办事,”太后却执意要给安知洛宣太医,“女儿家,身子骨弱,这大冬天的,在湖水里泡了那么久,万一落下个病根,下半辈子怎么办?你这当娘的,也太不负责了些。” “是,太后教训的是。”听着太后略带嗔怪的责备,周氏满心感激,只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天大的福气。 这时,消失了许久的安知颜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走到秦子铭身边,挤了他一下,小声得意道,“怎么样,小爷这件事做得不错吧。” 原来他刚一看情况不对,皇后要找安知锦的麻烦,就想着得想个法子救安知锦,而这宫中能制住皇后的,除了皇上就是太后了,皇上近些日子以来身体不如以前,再加上他本来也就不喜秦子铭,自然是不会为了幕王府的事来出头的,更何况,这事原本是一些女人家争风吃醋的琐事,若是皇上出面,多少也不太妥当。 这样一来,最适合管这事的人就是太后了。 太后平日里十分宠爱秦子铭,自然也知道他和秦子铭关系很好,虽然都是一样不学无术的纨绔,但每次见了他也都是十分疼爱的,所以他一说这事,太后立刻就动身前来了。 安知颜这样一说,秦子铭立刻明白,原来这太后是安知颜请来的,刚才他一心想要护着安知锦,却把太后给忘了,若是早请了太后前来,这事也不至于这般麻烦了。 “不错不错,改日本王请你去庭花院喝酒。”秦子铭拍拍他的肩膀,十分大方道。 “算了吧,你一个月就十两银子,去了那也得是爷请你……”安知颜撇了撇嘴,秦子铭现在是个什么经济状况,他可是很清楚的。 “那这落水的事,怎么又扯上幕王妃了?”吩咐人带走了安知洛后,话题便又回到了安知锦身上,太后看着站在一旁与安知颜嘻嘻笑笑的秦子铭,脸色一沉,佯装严肃道,“小铭子,你是不是又给你媳妇儿惹什么祸了?” “冤枉啊太奶奶,我最近可乖了。”秦子铭见太后责问他,连忙喊冤,却并不急着解释,因为他知道,这事他不说,自会有人解释的。而且从这人口中所说出来,比从他口中所说出来的公信力要高的多。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就听到皇后笑道,“皇额娘,这事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幕王妃她关心妹妹,所以与林尚书府上的夫人争了几句。” 现在这情况,任谁都看得出来,太后是向着幕王府的,她自然不会蠢到去替唐氏出头,而忤逆了太后的意思,这么多年,她在太后面前可都是宫里最为贤惠的孝顺媳妇。 “哦,原来是这样,”太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看向了林书良身旁的唐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想必这位就是林家夫人了,林夫人,不是哀家偏袒幕王妃,你也是有儿女的人了,何必要和这些小辈们一般见识,小辈们年轻气盛,火气大,无意间冲撞几句也是常有的,做长辈的说几句也就罢了,哪还能揪着不放了,做长辈的,就该有长辈的度量。” 唐氏一听这话,气得脸都快绿了,她这哪里是被冲撞了几句,安知锦刚才差点没掐死她,这可是当众行凶。 可是太后这一上来就明显是护着幕王府的,就连皇后娘娘都不敢多说什么,她总不可能蠢到现在还扑到太后面前让太后为她做主。秦子铭的面子她可以不给,但是太后的话都说这么明白了,她能不给吗? 这个哑巴亏,也就只好咽下去了。 饶是心里再怎么咬牙切齿,唐氏却不得不满脸堆笑道,“太后教训得是,妾身知错了,妾身回去后一定好好反省自己,以后不与小辈计较了。” “嗯,这就对了,”太后见状,十分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对安知锦招了招手,“阿锦,你过来。” 安知锦看着太后慈祥的笑脸,心中一阵感激,若不是太后及时赶到,恐怕她今晚,真的要连累爹娘受苦了,虽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但她真的十分讨厌别人为了保护她而被连累。 就像那日秦子铭替她挡了那一剑。这世上,什么债都好还,唯独情债最是难还。 她走到太后面前,感激的叫了一声,“太奶奶。” 太后一把拉了她的手,眯着笑眼看着她手腕上的白玉镯,慈祥道,“这镯子啊,是哀家生平最宝贝的东西了,也是先皇留给哀家的唯一信物。” 说着,太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神往之色,像是忆起了当年往事,言语之间却完全不掩饰对安知锦的喜爱之意,“也就奇了,哀家第一眼见到你就很喜欢你,就觉得这镯子应该戴在你手上……现在看来,这镯子果然该戴在你们年轻人的手上,好看!” 说着,还把安知锦的手抬高了些,好让在场所有人都看个清楚。 “荣华,你看看,这镯子戴在阿锦的手上是不是合适极了?”荣华乃是皇后的闺名,太后平日里总是习惯了这样叫她,宫里所有的妃嫔,也就只有她,能享受这个殊荣。 “那是自然,皇额娘的眼光啊,一向极好。”皇后听到太后竟问起自己,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却不得不挤出一脸笑意,“阿锦本来就生的美貌,一双玉手更是皓如白雪,这镯子戴在她手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大秦一向极重孝道,别说她了,就连皇上平日里都对太后恭恭敬敬的,她更是时时刻刻要小心伺候着,顺着太后的意思,讨太后的欢心。所以在这后宫之中,太后最满意的就是她这个皇后了,这也是她的皇后之位多年来稳固牢靠的原因之一。 听到皇后这么说,太后眼中闪过了一抹满意之色,她现在虽然年老了,但是还没老到老眼昏花,神志不清的地步,这后宫的明争暗斗,女人家的争风吃醋,风头忌讳,她比皇后清楚得多,否则她也不能在年轻的时候冠宠六宫,老了坐上这太后之位。 其实刚才发生的事,安知颜在来的路上早就和她说了,她只是佯装不知,因为皇后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如今她当着众人的面如此疼爱安知锦,皇后自然也就知道她的意思了,日后明面上定然不会再为难安知锦。 “这镯子,戴在你手上也很合适,否则当年,哀家也就不会给你了,这么多年来,你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为皇上分忧解难,哀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太后说着,又一把拉了皇后的手,肯定她的功劳。 “多谢皇额娘夸奖,这本来也是臣妾分内之事。”皇后一直有些僵硬的脸色,在听到太后当着众人这般肯定她之后,也就释然了,她心中是明白太后话里的意思的。 不管怎样,她都是皇后,无人能取代的皇后。其他的妃嫔,无论是一时得宠也好,风头超过她也罢,却都丝毫不能撼动她的地位,她的儿子是太子,又有太后撑腰,不管皇上宠不宠她,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眼见安知锦俨然已经成了太后面前的大红人,一直没有被正眼看过一眼的德妃立刻见风使舵,一咬牙,忍着肉疼,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一串夜明珠项链,塞到安知锦手中,露出一副热情熟络的样子,“阿锦,你和子铭成亲,本宫这个当娘的也没给你什么,这串项链是前几日东海进贡而来的,珠子圆润洁白,做工精致,本宫今日也是第一次戴,现在就送给你当个见面礼。” 她这番话说得倒是不假,这串珍珠项链价值连城,还是她去皇上那里软磨硬泡了好久,皇上才赏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戴,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就只好忍痛割爱了。 其他几位贵妃见状,也纷纷取下自己身上最值钱的物事,往安知锦手里塞。 “阿锦,”皇后见其他几位贵妃都忙着巴结安知锦,自己不表示下也不行了,遂拉了安知锦的手,亲切道,“一会儿你到本宫宫里来吧,皇上近日赏了几匹夏国进贡而来的缎子,本宫还没动,正好让人给你量量,做几身新衣裳。” 夏国盛产衣料,品质更是在各国之中盛名赫赫,广受好评,她本来是打算留着给秦辉的,如今见其他人都给安知锦塞了自己最值钱的物件,她这个当皇后的自然不能被其他贵妃比了下去。 太后听她这么说,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她心中跟明镜似的,要在这后宫中生存,懂得察言观色,摆正自己的立场是最最基本的,而这些能当上贵妃的娘娘们,哪个不懂得这个道理。 这也是她今晚最大的目的,她就是要让众人都知道,她不仅宠秦子铭,还很宠安知锦,如今皇后带头的各位贵妃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以后也不会有人敢轻易找幕王府的麻烦了。 ------------ 第七十九章 阴谋 夜已深,气温逐渐降了下来,盛京城也陷入了沉寂中,无云无风,深蓝的天幕上,疏星淡月,月华清冷,笼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皇宫中的晚宴也差不多接近尾声,人群也渐渐散去了。 星辰阁旁边,有一处依水而建的水榭楼台,假山奇石掩映其间,沿岸的树影下,有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正沿着湖岸轻松散着步。今日宫中生人颇多,因此他倒也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再加上他一直低着头,所以也没人能看见他那张有些阴森的脸。 岸边的湖水微漾,掀起了一阵细细的风,可惜正值冬天,沿岸的柳树都只剩了光秃秃的枝桠,若是在夏季的夜晚,走在这湖边,想必是十分惬意。 快要走近那处水榭了,他正欲上去看看,却发现里面隐约有两个人影,似乎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再仔细一看,那人影似乎是一男一女,其中一个女子,正是刚才那个撞见他逃掉了的女子。 大半夜的,这两人孤男寡女,鬼鬼祟祟的,也不知在商量什么。他闲来无聊,忽然就想做一回梁上君子,偷偷听下墙根,于是便隐到了假山后面,细细听那两人在说些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说这话的正是林书良,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怒意,目光直直盯着站在他面前的蓝云佳。 本来他和蓝云佳约好了,等到烟花大会结束,三人便相约一起去湖边散步,然后再趁机将安知洛推入湖中,只是他却没料到,蓝云佳不按套路出牌,竟然把安知洛从星辰阁三楼推了下来。 蓝云佳低着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沉默不语。 “你是想要她的命吗?”见蓝云佳不说话,林书良眸光一暗,星辰阁本来也是依水而建,整个阁楼朝湖面延伸了十来米,因此从楼上被推下去的安知洛,离岸边不近,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毫不犹豫地跳下水去救了安知洛,她今晚很有可能就溺死在这湖里了。 “你这是在怪我吗?”从开始就一直沉默的蓝云佳,听到林书良语气中那严厉的责备,忽然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嘴角露出了一抹略显诡异的笑容,“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林书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意,“什么喜不喜欢?你知不知道你今晚差点坏了大事!” “你喜欢上她了,所以她掉进水里,你心疼了?”蓝云佳的眼中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神色,想起刚才林书良俯下身去想要亲吻安知洛的场景,她忽然觉得胸口憋了一口闷气,十分想发泄出来,“我差点坏了大事,然后呢?你要惩罚我吗?那你现在到底是因为我破坏了你的计划,还是因为被幕王妃打断而没吻到安知洛而生气呢?” “你在说什么蠢话!你知不知道,今晚若不是洛儿她包庇你,你觉得幕王妃会放过你吗?”想起安知锦那冷冰冰的眼神,若是安知洛当时一口咬定是蓝云佳干的,恐怕刚才被掐的就不是唐氏,而是她了。 “所以呢?!我该感激你的洛儿是吗?她天真纯洁美好,对人没有防备,没有丝毫心机,我就是那种刻薄恶毒的女人,明明想要她的命,她却还是护着我,她简直是仙女是吗?” 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有一丝悲愤的神情,林书良心中忽然觉得一疼,他一把拉过蓝云佳,将她拥入怀中,语气中带了一丝无奈,“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等到套出太子到底想搞什么鬼之后,我就甩了她。” “你骗人!”蓝云佳忽然奋力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低声怒吼道,“你明明是被她迷住了,那么你对我所说的那些话呢,又算什么?”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林书良还几乎从来没见过她这般愤怒的样子,不禁有些急了。 “你都答应她要去她家提亲了!”林书良是为秦修阳办事的,这她能理解,因为她爹蓝忠,也是秦修阳在朝中最得力的帮手之一,每次都是她爹带着手下的一群言官在皇上面前替秦修阳歌功颂德,所以她才会默认了林书良有目的的去接近安知洛。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可是渐渐地,她发现这件事情好像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每次一起出游,看着安知洛拉着林书良关系十分亲密的样子,她心里都觉得极不舒服,一开始,她只是一直安慰自己,林书良这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后来随着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她就越来越看不下去了。 直到有一天,安知洛兴冲冲地告诉她,林书良答应了会在过完年后的三月份,亲自到安侯府下聘提亲,迎娶安知洛过门。 她觉得像是有一道晴天霹雳忽然在自己的头顶炸开。 明明林书良要娶的人,是她不是吗?结果到了现在,变成她成人之美,成全这对情投意合的情侣了? “我只是为了骗取她的信任!你不觉得自从我说了要娶她以后,她更加相信依赖我了吗?”林书良急的去拉她的手,他与安知洛虽然相处了好几个月了,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娶她过门。 “骗取她信任?”蓝云佳冷笑了两声,脸色一寒,“那好,我问你,等过了年,到了该提亲的时候,你要怎么推掉这门你亲自允下的亲事?” 就算安知洛家里再怎么家道中落,她好歹也是侯府千金,总算是上得了台面的大户人家,这许下的亲事岂能说改就改?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说这话之前,自然已经是想好了退路的。”林书良见她原来是担心这一点,语气沉了沉,宽慰她道。 “你还想骗我到几时?”谁知蓝云佳现在却是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一心笃定了他是在骗自己,她一把拂掉了林书良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以后你不用再找我了,我也不会再配合你了,你去找你的洛儿妹妹,和她眉来眼去,卿卿我我去吧。” 谁能理解她每天心里到底有多憋屈。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其他女人卿卿我我,情投意合的样子,她不仅不能生气,还得强颜欢笑,装出一副笑脸去曲意逢迎安知洛,甚至还要说着希望他俩幸福的违心话。 这种日子,她早就已经受够了,真的受够了,从今以后,她什么都不想再看,也不想再见到安知洛,哪怕是一眼,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杀了安知洛。 “云佳……”见蓝云佳气冲冲地走了,林书良连忙追了上去。 等到两人都走远了之后,那黑衣人才从假山后走出来,看来他今晚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或许他该去见一个人了。 此时此刻,安知锦一行人正陪着安知洛在延寿宫,让太医为她诊治。 太医诊断后,说安知洛只是身体受了寒,吃几副驱寒的草药就没什么大碍了,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开好了药方,周氏和安玉感激地拜谢了太后之后,便带着安知洛安知颜出宫回府去了。秦子铭说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想多陪陪太后,便让苏白先行回去了,于是延寿宫里便只剩下了他二人与太后。 安知锦见宫女太监都被屏退了,这才走到太后面前跪下,深深俯下身,十分诚恳道,“今夜多谢太奶奶出手相助,阿锦感激不尽,若是日后太奶奶有什么吩咐,阿锦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真的觉得很庆幸,来到这里,有这么多人肯护着她,在她危难的时候替她遮风挡雨。 太后一愣,眸光有些怪异地看了秦子铭一眼,秦子铭见状,连忙上前去扶起安知锦,讪笑道,“太奶奶,阿锦她就是太感激您了。” “这孩子,怎么这般客气,”太后有些嗔怪道,遂拉了安知锦的手,笑道,“太奶奶看得出,小铭子是很喜欢你的,那就说明你是个好孩子,太奶奶护着你那是应该的,至于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还不如早点给太奶奶生个重孙,那太奶奶最高兴了……说起来,你们俩成亲也有好几个月了,怎么……” 太后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安知锦平坦的小腹。 安知锦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毕竟她和秦子铭之间还横亘着一张和离书,这事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太后的话。 “太奶奶,我和阿锦都不急,你急什么呢?”秦子铭见她有些为难,一把搂了她的肩膀,显得两人关系极为亲密。 “你们不急,太奶奶急啊,太奶奶都已经这么大岁数了,现在也没什么其他想法了,就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能抱个重孙……” “太奶奶一点都不老,一定能长命百岁的,不仅能看到重孙,还能看到重重重孙……”秦子铭别的不行,讨太后欢心是他最擅长的,从小,父皇不喜欢他,每次他闯了什么祸,都是太奶奶在他面前护着他,父皇虽然不悦,但却也毫无办法,就算他是众皇子中最为废柴的一个,太奶奶对他的疼爱却还是最多的。 看着这两人有说有笑的温馨场面,安知锦心里忽然涌上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一直习惯了一个人的她,觉得别人都只会成为累赘的她,这一刻忽然觉得,有个亲人,能够像秦子铭和太后这样,无所顾忌,卸下自己所有的防备,说说心里话,似乎也是种很不错的感觉,至少,会有种很温暖的感觉。 这种甜蜜的负担,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至少,会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阿锦,”太后见安知锦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禁唤了她一声,“若是小铭子敢出去风月场上鬼混,或者是对你不好,你尽管来告诉太奶奶,太奶奶一定为你做主,好好教训他。” “太奶奶,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我是那种会鬼混的人吗?”秦子铭听到太后这么说,心中不禁叫苦不迭,太奶奶是不知道他过得有多惨,还抱孙子呢,他和安知锦成亲这么久了,也就亲过她一次,平日里连和她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想干点夫妻间的啥事了。 “不是的话,那你就快点给哀家抱个重孙!”太后板起了脸,下达了命令,“哀家前几天让张御医给你和阿锦开了几副调理身子的药,等会回去的时候记得拿回去喝。” “别,千万别!”一说起这个事,秦子铭是心有余悸,脑子里条件反射想起了上次他那可敬的丈母娘给他准备的大补药,补得他鼻子流血,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泄不说,还差点铸成大错! “别什么别,你俩这事得抓紧点,你们现在年轻,不知道珍惜,等到以后年龄大了,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正说着,梅香忽然进来禀告道,“太后,皇后宫中的李公公来了,说是皇后娘娘请王妃娘娘前去,给王妃娘娘量量尺寸,做几身新衣裳。” 原本还以为皇后这话只是当着众人随便一说,却没想到她还要真要给自己做衣服了,看来这不去还不行了。 秦子铭一听,立马起身告辞道,“太奶奶,那我陪阿锦去一趟皇后宫中,然后先回去了,等明天早上再来和你请安。”他自然知道皇后今日会对安知锦示好是因为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但是安知锦这性子,若是一个人前去,冲撞了皇后,那岂不是又要惹麻烦了。 “王爷,李公公说了,皇后娘娘特地吩咐了,请王爷不要一同前往。”谁知他话音刚落,梅香就泼了一盆冷水给他。 “什么?”秦子铭一听差点没蹦起来,“怎么,皇后那寝宫,王妃去得,本王就去不得了?” 太后沉吟了一下,却吩咐道,“小铭子,你就在这陪着哀家吧,毕竟后宫重地,你一个皇子到处乱跑影响终归是不太好的。” 秦子铭毕竟不是皇后所生,又已经封了王成了家,这深更半夜的,在后宫之中走动,多少还是不太方便的。 秦子铭闻言,可怜兮兮地看向了安知锦,安知锦见状,也宽慰他道,“你就在这里陪陪太奶奶吧,我很快就回来的,不会有事的。” 说完,便跟着梅香出了延寿宫,一走下台阶,果然看见一个太监领了两个小太监,正在宫外候着。 “李公公,这便是幕王妃娘娘。”梅香走过去,朝他行了一礼,介绍道。 “奴才见过王妃娘娘,”李公公俯下身,朝她行了一礼,便对她道,“请娘娘跟奴才来吧。” 安知锦跟着他穿过重重叠叠的宫宇,花园,走过一条条长廊,但见处处都是雕梁画栋,紫柱金梁,清流草木,更是几乎贯穿了整个皇宫,只因冬天,万物凋零,若是到了春暖花开之时,这处处庭院定然是姹紫嫣然,白花争艳,美不胜收。 也就只有这天之骄子的皇帝,才能住在这般豪华美丽的宫殿中。 她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历史上有那么多人为了争夺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不惜弑父杀兄,血溅深宫,为什么人人都想追求这至高无上的权力。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她渴望强大,强大到无人能敌,强大到不用依靠任何人。所以,从以前到现在,她都是一直这么做的。 然而人终究只是人,不是神,谁都逃不过生老病死,再强大的人,也终有自己的软肋,有脆弱的一面。 她的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了秦耀天的面孔,那个总是板着脸,表情严肃,带着一种让人难以亲近之感的皇上,不知道对于他来说,什么东西会是他的软肋? 正在她感慨间,不远处忽然有两个宫女走过,安知锦瞧着其中一人,总觉得那背影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她忽然就开口,叫住了那两个宫女,“你俩,等等。” 那两个宫女被她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看到李公公,连忙行了一礼问好。 安知锦看了她俩一会儿,忽然对左边那个宫女道,“你,抬起头来。” 那宫女闻言便十分顺从地抬起了头,安知锦看到那张脸时,脸上的表情猛地一愣。 这个宫女,不就是她和秦子铭大婚之日只见过一次便消失了的翠柳吗?! “你叫什么?” “回王妃娘娘,奴婢叫桃红。”那宫女看着她,乖巧答道。 李公公见安知锦神色有异,不禁问道,“王妃娘娘,这俩个丫头,都是皇上宫中的,有什么不对吗?” “哦,没什么,一时眼花,看错人了吧。”安知锦笑了一下,打发那两个宫女走了,眸中的神色却变得深沉起来,“李公公,她们俩是什么时候进宫的呢?” “她俩从小就在宫里侍奉着,说起来应该也有十来年了吧。” 十来年?那也就是说,她确实是宫里的宫女,可是为何…… 但是她从来不会记错人的,虽然那夜只见过翠柳一面,可是她十分肯定,刚才那女子,就是翠柳。 安知锦的脑海中则是思绪万千,她总觉得这事有什么蹊跷,可是又像是隔了一团迷雾,无法拨开看清。 又走了不知多久,李公公突然停了下来,笑道,“王妃娘娘,到了。” 安知锦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雄伟壮丽的宫殿,眉头却猛然蹙起,语气中带了一丝不善,“李公公,你确定这是皇后的寝宫?” 那宫殿悬挂的匾额上,明明清清楚楚写着“东宫”两个大字,这李公公是欺负她不认识字呢?还是以为她不知道东宫是什么地方? “没错了,”李公公笑着肯定道,“皇后娘娘现在在太子殿下宫中呢,王妃娘娘,请吧。” ------------ 第八十章 想收买她? 安知锦站在宫门外,望着匾额上那两个龙飞凤舞烫金大字,却是再也不肯往前了。[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王妃娘娘,请啊。”李公公见她不肯进去,遂催促道。 “这位公公,这东宫乃是太子的寝宫,本妃身为幕王妃,这么三更半夜的,出入太子寝宫怕是于理不合吧,万一被别人看到,又要惹出什么闲话了,所以,还是劳烦公公进去通报一声,请皇后娘娘出来相见吧。”安知锦却是铁了心不肯再往前走一步了,这后宫重地,她倒不怕秦辉会对她动手,却怕秦辉早已布下了什么陷阱,只等着她进去。 “王妃娘娘,皇后娘娘吩咐过了,把娘娘带过来以后,直接请进宫里去。” “本妃现在让你进去通报,请皇后娘娘出来。” 李公公一听安知锦语气坚决,不禁又笑道,“王妃娘娘,奴才说句不好听的,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请她出来见您,恐怕也于理不合吧。” 他越是这样,安知锦越觉得他心里有鬼,遂二话不说,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你倒是去不去?” 冰凉的匕首碰到李公公的脖颈,他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脸色一变,他侍奉皇后多年,虽算不上位高权重,但是在这后宫里,谁不给他三分薄面,又几时被人拿着匕首这么威胁过,“王、王妃娘娘,小的可是为皇后做事的……你你……” 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安知锦阴恻恻一笑,“皇后娘娘那么宽宏大量,疼爱后辈的人,本妃杀她宫中个把不听话的奴才,想必她不会放在心上的吧,说不定还会赞赏本妃为她清理门户呢。” 李公公一听她这话,心中又是猛地一惊,他明白,安知锦说得没错,他只是个奴才,可安知锦却是主子,就算杀了他,安知锦也不会因为此事被怪罪的。 正在这时,院内却传出了一个清亮的男子声音,说话间似乎还有隐隐的笑意,“六皇妹何必动怒呢?” 安知锦皱起眉头,抬眸望去,只见穿着一身明黄色宫服的秦辉从院内缓缓踱了出来,他嘴角微扬,眸光深邃,直直地看着安知锦。 “太子殿下,您快救救奴才……”李公公见状,顿时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恨不得立刻奔到太子身边。这位幕王妃实在太可怕了,一言不合就拔刀,万一再一言不合割了他的喉咙怎么办,他还不想死这么早呢。 “大胆奴才,王妃娘娘到了也不禀报一声,还不快滚!”秦辉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安知锦面前,“六皇妹,这奴才太不懂事,但是念在他伺候母后多年的份上,就饶了他这次吧。” 安知锦见秦辉出来了,也就没必要威胁李公公了,遂松开了手,一把推开了他,李公公重获自由,连忙朝秦辉躬身行了一礼,带着两个小太监逃命似的跑了。 “皇后娘娘呢,她叫我来,怎么不见她?” “刚才父皇宣母后觐见,所以她便先去了。” “既是如此,那我也先告辞了。”安知锦将匕首收好,说着便要走,此番是皇后宣她来,如今皇后不在,她自然没必要再留着。 “等等。”秦辉见她转身欲走,不禁有些急了,伸手去拉了她的胳膊,“本太子正好有些事想要和六皇妹商量,六皇妹既然都来了,何不进去一叙,听听本太子想和你说些什么?” “不好意思,你想说什么,我没兴趣。”安知锦说着,目光移到了他拉着自己胳膊的手上,“深更半夜的,太子殿下和您亲弟弟的王妃拉拉扯扯的,就不怕招来别人的闲话吗?” 秦辉一听,放开了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六皇妹大可不必担心这点,本太子这宫里的人,个个都是守口如瓶的,若是谁敢出去乱说什么闲话,本宫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的。[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嗯,很好,再会。”安知锦点了点头,却还是转身欲走。 “六皇妹当真不想听听本太子想和你说些什么?比如说你现在最想要的东街口的那家店铺?”秦辉见她还是执意要走,不禁高声说道,果不其然,安知锦一听这话,脚下的步子顿时一滞,停住了。 “你可知道你为什么几次三番前去,那掌柜的都不肯将店铺卖给你……”秦辉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中不由得一阵得意,他就知道,这世界上没什么不能用钱收买的。 “难不成?那店铺原来是太子殿下所有?”安知锦听他这么说,心下了然,否则的话,秦辉怎么可能会知道她想要买下那家店铺呢?他应该还没闲到会去监视她的地步。 秦辉没有回答她的话,却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白底黑字的纸,摊开给安知锦看,“这是六皇妹你心心念念的地契,如何?” “如果我没记错,大秦的律例是明令禁止朝廷官员私自经商牟取暴利的,太子身为皇室贵族,更加应该以身作则吧?”安知锦瞟了一眼那张纸,没错,确实是那家店铺的地契不错。 “那又如何?”秦辉一脸的无所谓。 “太子殿下就不怕我去皇上面前告你一状吗?” “本太子看人不会错的,六皇妹是不可能蠢到像本太子那五弟一样,自以为这点事能当作把柄,要挟到本太子的。”秦辉的话中满是自信,他侧了侧身,让开了一条路,“本太子这东宫里,还有六皇妹更加想要的东西,怎么样?六皇妹可愿意进去一看?” 安知锦看着他脸上优雅的笑意,眸光闪了闪,抬腿迈了进去,她都到这了,秦辉也这么说了,那她倒不如痛痛快快地进去看看,秦辉到底给她准备了什么她想要的东西。 踏进东宫,映入眼帘的便是几株郁郁葱葱的紫檀树,与枯黄的草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一片萧条之色的冬季,不禁让人觉得眼前一亮。紫檀树下,一条由白玉铺成的小路直直延伸到宫殿前,就连殿前的台阶也是由此铺就而成的,从殿内散发出的暖黄色烛光映在了白玉阶上,闪耀着温润的光芒,顺着小路走近宫殿,只见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金龙腾云驾雾,无不彰显着皇室贵胄之贵气。 “王妃娘娘,请进。”秦辉走在前面,守门的宫女连忙为其打开了宫门。 安知锦跟在他身后踏了进去,只见这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无数的蜡烛映照着金碧辉煌的室内,亮如白昼,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晃眼。这极尽奢华的程度,比起太后的延寿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四下打量了一番,安知锦忽然看到上首的青玉抱枕小榻上,铺着一张厚实暖和,色彩斑斓的虎皮,她不禁眉头一皱。 似乎是看懂了她心中所想,秦辉走过去,摸了摸那在明黄色烛光下泛着光泽的虎毛,语气中带了一丝惋惜道,“这虎皮,正是五弟那日围猎所获,可惜啊,他花了功夫弄回来献给父皇,虽得了父皇几句赞赏,可这东西,最终父皇还是赏给了本太子不是?” 在安知锦听来,他这番话不过是极为讽刺罢了。 “所以说,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自己的地位,安守本分,不要去做那些不自量力的事,更不要去争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秦辉一边说着,一边对侍候在一旁的宫女道,“上茶。” “不必了,太子殿下有话就直说吧,太后还在延寿宫等着本妃。”安知锦是没什么兴趣听他在这里讲什么含沙射影的大道理的。 “既然六皇妹是个爽快人,那本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秦辉弯下腰,那小榻旁边摆着几个大箱子,看起来颇为扎眼,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些什么。 他打开了箱盖,顿时,里面金光四溢,只见整箱整箱的金砖,码放极为整齐,十分晃眼。 “这里面,是一万两黄金,是给你的。”秦辉拿起一块金砖,缓缓踱到安知锦面前,“本太子知道,六皇弟平日里只顾吃喝玩乐,把府上的钱花了个一干二净不说,还欠了些外债,更何况,他每月俸禄少得可怜,六皇妹这日子,恐怕也是不大好过吧,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六皇妹若是有了这些钱,想做什么做不到呢?” “我倒是今日才知道,原来太子殿下富得流油,这般有钱,”安知锦看着他手中的金砖,冷笑一声道,“这样看来,这盛京城中的大半商铺恐怕都是太子殿下的了。” 否则,就算秦辉身为太子,每个月的俸禄再加上皇上的赏赐,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那倒不然,”谁知秦辉却一口否定了她的话,“本太子,从来只做赚钱的买卖……六皇妹,可知道大秦每年的税赋,大半都是从哪里收的吗?” 税赋?安知锦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难不成…… “中原地区,土地优渥,每年作物收成极丰,水利交通便利,商业发达,百姓生活富庶,大秦每年的税赋,多半征在中原……” “这样说来,原来这税赋,竟然都是进了太子殿下的私人腰包了?”安知锦看着他脸上春风得意的神情,眸中的笑意更冷了。 原来这朝廷最大的蛀虫,不是朝中的贪官污吏,却恰恰正是这未来的天子,当朝的太子秦辉。 税赋作为一个国家的主要来源,本应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可是秦辉身为太子,却带头中饱私囊,这样的国家朝廷,谈何前途? “什么叫做本太子的私人腰包?”秦辉却似乎对安知锦这一说法不太满意,“这天下,本来就是我秦姓之天下,父皇是这天下最大的财主,而本太子身为嫡子,是未来的继承者,这钱难道不该是本太子的吗?” “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般有趣的论断。”安知锦笑着点了点头,“可户部的那些官员却是一声不吭,默许了太子殿下的行为。” “户部?”秦辉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户部那群人,不过都是本太子的狗腿子罢了,本太子只需要赏他们这样一块金砖,它们就立刻闭上了嘴,乖乖替本太子办事了。” “那太子殿下,就不怕这件事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吗?” “父皇他每日衣食无忧,众人都捧着他,他要钱做什么,再说了,这事,不会有人那么蠢,跑去告诉他的,本太子深居皇宫,这朝野上下,哪个想求见父皇的人,不都得先过了本太子的眼?” “嗯,太子殿下果真是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安知锦听着他狂妄的口气,不由得点头赞道,从前她只道秦辉是个极为注重自己太子身份,力求在众人面前做好表率的人,却不知道,他私底下竟是这般狂妄自大。 看来他这表面功夫,做得比秦修阳要高明多了。 她忽然就有点同情秦耀天了,平日里总看他高高在上,谁见了他都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可是又有谁知道,他其实是最孤独的,就连自己被孤立起来了,他都无法得知,他平日里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不过都是别人想让他看到的,想让他听到的。 然而这些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他却一无所知。 人若是活到这个份上,也能算作是一种可悲了吧。 “六皇妹,这朝中识时务的,谁不知道,未来这天下都是本太子的,所以还不如现在就投靠了本宫,好图个大好前程,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你是个聪明人,想必更加懂得这个道理。” “不敢不敢,”谁知安知锦却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介女流,太子殿下乃是胸怀大志之人,以后更是掌管着整个国家命脉,我又能帮到太子殿下什么呢?” “本太子既然肯对六皇妹说这番话,必定是看得起六皇妹的,你又何必妄自菲薄,这般谦虚呢?” “太子殿下实在是高看我了,我一不是朝廷重臣,二不是显贵豪门,实在帮不了太子殿下的大业,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太子殿下这些财宝,还是留着赏赐那些能为你效忠的人吧。” 她虽然缺钱,但也不是什么钱都收的。 “谁说这些金砖是白给的了,六皇妹为何不听听本太子到底想让你做什么,再决定要不要拒绝呢?” “那太子殿下倒是说说,今夜把我叫来这东宫,到底是做什么的?” “很简单,本宫要做你这家店的幕后老板,平日里本宫是不会过问什么的,但是若有需要用到的地方,你必须为本宫效力。”秦辉说着,把那张地契放到了安知锦面前,“如何?” “太子殿下的这个要求,可不简单啊。”安知锦的眸光沉了沉,这不就是变相的想要收买她为自己做事吗? 她一个特工,虽然以前也是受雇为别人办事的,可是秦辉这雇主,身份特殊,要让她办得事必定也不是寻常的事,她若是答应了,那岂不是卖身给秦辉,成为了他众多的狗腿子大军中的一个? 安知锦看了一眼那几箱金光闪闪的金条,人活着,钱是赚不完的,可自由却是无价的,若是用这么多金子买她这一辈子的自由,那她亏了。 秦辉看出了她眼中的犹豫之色,“你不需要立刻回复,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本太子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若是觉得钱不够,你可以再提出来。” “那若是我三天之后的答案是不呢?”安知锦觉得她根本不用回去考虑,她现在就可以给秦辉答复。 “那,本宫可就不能向你保证了,毕竟,本宫今晚可是把自己的所有老底都一一告诉你了,你若是不答应,本宫这买卖不就亏了吗?”秦辉说着,眸光中露出了一丝阴狠。 他早就打算好了,安知锦这个人,能用就用,若是不能用,那就直接杀了,以绝后患。 安知锦自然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秦辉身为太子,若是从地位上来说,他想动幕王府或者是安侯府,那简直是轻轻松松,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她是不可能为了这几箱黄金把自己卖了的。 想到秦子铭,安知洛,安知颜,安玉以及周氏,她的手心微微攥紧,“那么,请太子殿下给我一点时间,容我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说罢,她起身告辞,出了东宫。 屋外已是深夜,所有的喧闹声都已落幕,只剩下一片沉寂,整个皇宫更是早已陷入了沉睡中。 安知锦望着天上的那轮孤月,深深吸了一口气,顺着原路返回去延寿宫。 这事,若是换了以前,她只需要一走了之,离开这盛京便可,天大地大,秦辉就算身为太子,也不可能派人天涯海角到处搜寻她。 可是现在,有幕王府和安侯府在,她若是躲了,那秦子铭和安侯府的人要怎么办呢? 一路上的景色再好,她却没有来的时候那般心情,能够四处打量,细细观赏了。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人影,安知锦眉头一皱,怒吼了一声,“什么人?滚出来!” ------------ 第八十一章 我心疼你 她这一声怒吼,那黑衣人果然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 他一身黑衣,枯黄的面皮死气沉沉的,一双黑色的眼眸深不可测,如同鬼魅一般,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阴森森的。 “池景?”安知锦看着眼前朝她走过来的男人,眉头一皱,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池景就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怎么会在这时出现在这皇宫中。 “呀,好久不见。”池景朝她打了个招呼,略显喑哑的嗓音在这大半夜的更让人有些瘆得慌。 “你这段时间上哪里去了?”安知锦瞧着他几乎没什么变化的样子,要说唯一的变化,就是他穿得不像那日一般破破烂烂,像个乞丐了。 “说来话长,”池景却是轻笑了一声,“我刚才在宫里乱晃,倒是听到了一些有趣的话儿,想了想,还是来找你说说。” “什么话?” “我刚才无意间看到一个男子和一个蓝衣女子在湖边水榭中幽会,你妹妹今日落水好像是他们有意为之,是那女子推下去的,那男子还说他是为了骗取你妹妹的信任,所以才向她提亲,我琢磨着,这事还是来和你说一声比较好,毕竟是你的家事。” “果然如此。”安知锦听到池景这番话,眸光一暗,她从一开始,就怀疑蓝云佳,奈何安知洛挺身而出庇护蓝云佳,她又没有证据,能把蓝云佳怎么办? “你早就知道了?”看着安知锦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池景脸上倒是有一丝吃惊。 “当时我妹妹落水,我赶到现场时,她全身湿透,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林书良把她抱在怀里,还俯下身去想要亲她,你说,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是被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了,结果会是怎样?” “那自然是清誉尽损,以后怕是没有哪家的达官显贵会上门提亲了。”池景眸光闪了闪,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安知洛看到他时那惊慌失措的表情,说到底,安知洛不过还是个孩子,哪里会想那么多? “所以,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上门提亲,娶我妹妹了,而我爹娘迫于这件事也不得不答应,今晚可是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他们才不会管林书良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可是,他好像也并没有打算真的娶你妹妹。”想起林书良当时说的自有办法脱身,池景心中不禁感慨,这人世间,人人都在互相算计,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知道谁想算计自己呢。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放过他们俩的。”安知锦说着,眸光中现出了一丝阴狠之色。 看着安知锦眼中的恨意,池景忽然笑了笑,“若是要我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人活着,总是为了仇恨互相算计,互相伤害,有什么意思呢?既然知道了他们想对你妹妹不利,就离他们远点,人生苦短,没必要为了这些不好的人和事耽误你前进的脚步。” “你倒是看得透彻。”安知锦听了他这番见解,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语气中忍不住有了一些调侃之意,“我看你这饱经沧桑的样子,以前应该也没少和别人互相伤害,干些夺人性命,伤天害理的事吧?” 池景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副落魄的样子,无奈地摊了摊手,“正是以前坏事做多了,所以现在后悔了,想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你若是到了我这年纪,你就能想得像我这般透彻了,年轻人,总是年轻气盛易冲动……” “那我倒是很好奇,你以前年轻的时候到底是干什么的呢?”想起他一身高强的武艺,安知锦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难不成池景和她一样,年轻的时候也是干特工——在现在来说也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刺客一行? “浑浑噩噩,每天混日子罢了。”说起这个,池景却忽然闭紧了嘴,不肯多说了。 正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池景抬眸一看,笑了笑,“哟,你家相公来寻你了,看来我得躲一下,不然这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不好向他解释,我可不想再背上个野男人的罪名。(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 说罢,他闪身进了暗处,一下子便与黑暗融为一体了。 安知锦这才扭头看去,果然看见秦子铭带了梅香寻她来了,“你在这里作甚,本王等了你好久,都不见你回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回来的时候迷路了,所以略微耽搁了一些时间。” “那你为何不让皇后宫中的太监给你带路?若是本王不来寻你,你今晚还就在这皇宫里转不出去了?”秦子铭的语气中略带一丝责备,随后转身对跟在身后的梅香道,“你回去回复太奶奶,本王已经找到王妃,先回府了,明日再来和太奶奶请安。” “是。”梅香应了话后,便回去了。 秦子铭也一把拉起安知锦,“走吧,咱们回家。” 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在这皇宫中折腾了大半天,现在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 他十分自然地牵了安知锦的手,安知锦也就十分顺从的任他牵着,目光微微瞟了一眼池景消失的暗处。 两人出了宫,马车缓缓行驶在将近午夜的街道上,繁华热闹散去,人影稀疏,冷冷清清的,道路两旁散落着鞭炮炸开剩下的红纸,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除夕就这样过去了。 车内一片沉寂,唯有马蹄声不缓不慢地响着,安知锦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想着自己的心事。 秦子铭见她一脸严肃,忍不住开口道,“皇后刚才叫你去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安知锦十分简洁答道,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你为何从刚才开始就有些不对劲?” “没有。” 看着安知锦面无表情的脸色,秦子铭的心中,不知为何涌上了一丝难过,他与安知锦相处的日子,算起来也有好几个月了,可是他却丝毫都不了解安知锦。 安知锦每天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在烦恼什么,在开心什么,从来就不告诉他,无论他再怎么热情地想去靠近,安知锦却总是将他拒之门外,甚至不给他一点知道的机会。他每天面对的,就只有安知锦冷冷的外表,即使她现在就坐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秦子铭还是觉得她遥不可及,说到底,她根本没把他当作自己的夫君。 其实他很希望,安知锦能和他说些什么。哪怕是日常琐事,他也是愿意听的,他很希望,安知锦能在他面前多一点表情,多一点情绪,哪怕是骂他,至少让他觉得自己是有存在感的。他很希望,安知锦能不要这么坚强,就像她今晚在宫里时露出的那一丝慌乱,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至少让他觉得,她是有想到依靠他的。 为什么一个女人,什么都要自己扛呢? 他忽然移到了安知锦旁边,一把拉了她的手,一本正经道,“阿锦,我希望你能多和我说点话。” 安知锦转过头,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挑了挑眉,“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你的开心,你的难过,你的喜怒哀乐,你的为难……只要你愿意,你都可以和我说,哪怕你对我发脾气都好,我不想每天都看你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秦子铭望着她漆黑深邃的眼眸,目光真诚,一字一句道。 “不需要。”安知锦从他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再次扭过头去,望着车窗外缓缓倒退的夜景。 秦子铭的心一下子像是掉进了冬天结了冰的河水里一样,寒冷彻骨。他明明这么真诚,这么掏心掏肺的和安知锦说自己的心里话,可是换来的就是她的不以为然和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需要。” 为什么,她就连和他说话都要这么惜字如金?他们明明是夫妻不是吗?! 看着安知锦安静的侧颜,秦子铭忽然觉得心里悲愤不已,他伸出手,一把捧住了安知锦的脸,把她的脸掰过来,逼着她面对着自己,“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其他的女子一样,更温柔贤惠,更小鸟依人,更依赖别人一点呢?女人不就是应该躲在男人身后吗?” 别人府上都是男人当家作主也就罢了,他对于谁当家没有什么要求,可是他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安知锦不论什么事都不告诉他,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扛着,自己解决。 安知锦深深看着他受伤的眸子,沉默了良久,忽然轻轻张开了嘴唇。 “因为没人能给我躲。” 正在这时,一阵惊天动地的鞭炮声响起,打破了夜晚的沉寂,也淹没了她这句话。 以前的她,做着时时刻刻都可能送命的危险工作,又有谁能让她躲,挡在她身前替她抗下一切呢? 没有,所以,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依靠任何人,因为她很清楚,人,尤其是在面对生命危险的时候,任何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不是谁都可以替另一个人去死的,这世上,没有人比自己更靠的住了。 更不要说最为薄情寡性的男人。 “你说什么?”鞭炮声落,秦子铭只看见她的嘴唇未动,却连一个字都没听到。 安知锦见他还要追问,不禁撇了撇嘴,一脸嫌弃道,“我说,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的,能指望你干什么?” 秦子铭忽然就沉默了。是的,安知锦说的没错,他实在太废物了。 从他出生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像这几个月这般深刻感受到自己到底有多没用。以前他浑浑噩噩,别人看不起他也罢,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可是,当他真的想要去保护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有多无能。尤其是今晚,安知锦去拉他的时候,脸上那抹慌乱,猛然刺痛了他心中的某个地方。 当时,他是多想挡在她面前,替她挡下那各种各样的目光。今晚的事情,若不是因为他是最不受宠的皇子,唐氏敢那样嚣张,皇后敢那样对安知锦吗? 虽然后来太后帮他们解了围,可是下次若是再发生这种事呢,下下次呢? 这个世界,就是这般现实,他这个当王爷的无权无势,就连他身边所有的人都会跟着受委屈的。 “你就乖乖做你的王爷吧。”看到秦子铭脸上露出了落寞的神情,安知锦不禁脸色稍缓,“能够像你这样无忧无虑,每天都单纯的活着,又何尝不是一件乐事。” 虽然秦子铭每天都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可至少他吃穿不愁。因为他废物,所以不会威胁到别人,也就不会有人想方设法的算计他,更不用其他皇子那般勾心斗角的,这样简单的活着,又何尝不好呢? 说到底,人出尽风头又有什么好,太有能力,会对别人构成威胁,就会被人盯上,比如说她现在就已经被秦辉盯上了,这样身不由己,每天心事重重的活着,不累吗? 她有时候甚至都有点羡慕秦子铭了。 “不要。”谁知秦子铭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否认了她的话,“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如别人,我不想再这样混日子了,我想变强大,我想保护那些我想要保护的人。” 安知锦一愣,只觉得似乎有点不认识她眼前的秦子铭了,这还是那个一天只会享乐的废材王爷吗? 看着她错愕的神情,秦子铭忽然一把将她拥入了自己的怀中,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我,心疼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知锦似乎已经成了他生活的全部了。 从一开始讨厌安知锦对他管的太严太刻薄,到后来想休了她,再到后来习惯了她的存在……他的心思,竟时时刻刻都被安知锦牵动着。想知道她每时每刻都在做什么,想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看到她的脸上有更多的表情,见不到她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的生活黯淡无光…… 明明安知锦不管对谁都总是冷冰冰的,但他却一直都觉得,自己能感觉到她冰冷的外表下那颗火热的心。 其实她比谁都热心,哪怕是他这种人人都唾弃的废物,她也总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他前面,维护着他。 所以,他真的很心疼她。 她明明只是一个女子,可是却因为他这个夫君太废柴,所以跟着他一起处处受人欺负,受尽委屈。不管什么事都只能自己去承担。 安知锦的心里忽然悸动了一下。 秦子铭的声音,温柔深情中还夹杂着一丝心疼,久久的在她心头萦绕着。 她竟生出了一丝错觉,觉得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冬夜里,秦子铭的怀抱无比温暖。温暖得让她情不自禁想要闭上眼,舍不得离开。 秦子铭见安知锦没有反应,遂将她往自己怀中搂紧了,语气也更加煽情道,“阿锦,不要离开……” 没等他把这句话说完,马车忽然一顿,车内煽情的气氛就被赶马车的马夫打断了,“王爷,到了!” 安知锦被这一句话拉回了现实中,她忽然一把推开了秦子铭,二话没说,径自下了马车,朝门口走去。 秦子铭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还没从刚才的温存中回过神来,车帘掀起,一阵寒风吹来,冻得他打了一个哆嗦,他不禁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对那赶车的马夫怒目而视,“你就不会再围着王府多绕几圈吗?!偏偏要打搅爷的好事!” 明明安知锦就快要被他撩到手了,都是被这该死的打断了,若不是这样,说不定他今晚就能有和媳妇儿同床共枕的荣幸了。 秦子铭表示自己现在十分不爽。 那马夫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样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么大冷天的,谁没事还要在大街上乱晃的,王爷不睡觉,他还要赶着回去睡呢。 秦子铭一路小跑跟上了安知锦的步伐,语气略有些委屈道,“娘子,你觉不觉得今晚特别冷啊?” “嗯,是有点。”安知锦搓了搓手,点头赞同他的看法。 “那你觉不觉得这大冬天的晚上一个人睡觉特别冷?尤其是到半夜啊,那寒气嗖嗖的就从床板下冒起来了……” “嗯,是有点。”安知锦又点了点头,脚下步子却不停径直往流云苑走去。 “那你觉不觉得需要一个暖床的呢?”见安知锦顺着他的话点头赞同了,秦子铭心中大喜。 “嗯,需要。” 秦子铭心中狂喜不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那本王……”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可以让皮卡丘暖床。”安知锦忽然眼前一亮,想起了皮卡丘那光滑温暖的毛儿,“等会我让孙管家生两炉火,送到你房中去,这天气寒冷,你身子又弱,若是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安知锦这番话说得恳切,语气中满满的关心,可是秦子铭心中却觉得山崩地裂的。 他望着安知锦离去的背影,恨得牙痒痒,憋了半天,最后狠狠道,“本王哪里不如那只畜生了!” “因为你没有毛啊王爷。”明路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解答了他的疑问。 “你怎么知道本王没有毛?!你看过吗?!”秦子铭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去,把小明给本王抱过来,爷今晚要用它暖床!” ------------ 第八十二章 除夕之夜 夜色沉沉,天上的孤月已经渐渐从高空中西斜,时辰也已到了后半夜。[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王妃娘娘,酒温好了。”紫菱走进屋来,将两壶酒放在了桌上,她不明白为何这么晚了王妃还让她去温酒,而且还是两壶。 “好了,你回房睡吧。”安知锦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紫菱欠了欠身,走出屋外,轻轻合上了门,流云苑内顿时只剩下一片寂静,月华冷冽,在地上洒了一层清辉。 安知锦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对着外面空无一人的院子低声道了一句,“进来吧。” 她话音一落,没过几秒钟,果然见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墙头,随后身轻如燕地跃下,落在了流云苑中。 安知锦这才走去开门,池景看着她的身影,脚下步子一滞,心中犹豫着该不该进去。毕竟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似乎不太好。 “你不嫌外面冷吗?”安知锦见他不肯进来,心中也明白他的顾虑。 池景眸光闪了闪,犹豫再三之下,还是抬腿进了屋里,顺手关上了房门。 屋里生了一盆烧得通红的炭火,将整个屋子烘烤的暖意融融的,长案上燃着两只蜡烛,借着明黄色的灯光,池景不禁打量起安知锦这屋子。 老实说,这间屋子一点都不像女儿家的闺房。 正中央的墙上挂着一支挽弓,长案上架了两把弯刀,床铺正对的墙壁上,还有两个自制的靶子,正中心还戳了几枚暗器,甚至在靠近内室的屏风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兵器架子,上面摆了刀枪剑戟、钩叉鞭棍等近十来种兵器,磨得极为锋利,泛着寒光,看来让人心底一颤。 “啧啧啧,”池景一点不掩饰心里的吃惊,言语之间忽然有点同情秦子铭了,“王爷这命还真是苦。” “苦什么?”安知锦搬了张凳子,围着火炉,示意他坐下,“我又没有用他来练兵器。” “我还真是好奇,这大半夜的,你叫一个男人进你房间,就不觉得别扭吗?”池景只觉得安知锦的心胸真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清者自清,我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好别扭的,觉得别扭的,那都是心里有鬼的,”安知锦眼皮都没抬一下,兀自将他手边的酒杯满上,“再说,我看你这爬墙头的功夫,轻车熟路的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了。” “哈,你这眼光还真是不错,”谁知池景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脸上露出了一丝兴致,他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眸光亮了亮,“你是不知道,我当初可是夜夜翻墙头。” “怎么说?”安知锦见他兴致颇高,也不忍扫了他的兴,遂顺着他的话问道。 “想当初,我刚认识师妹那会儿,她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池景说着,似是陷入了回忆中,颇为怀念道,“十四五岁的姑娘,虽然还没长开,但是心里对情情爱爱的也是有了点朦胧之意的,可是那时候,我还是个一无是处的穷小子,家里没钱养我,就把我送上山去习武,期望我以后能学了一身本领,去镇上的王员外家里当个催账的混混……” 安知锦听到这里,将他打量了一番,调侃道,“你现在这样子,倒还不如街上的市井混混。” 池景听她这么说,也不在意,接着道,“可是我偏不愿意,我上了山之后,每天最晚起,最早睡,练功偷懒,干活也是喜欢偷奸耍滑,一逮着空子,我就去树林里掏鸟窝给自己加餐,后来有一天,我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师妹养得小雕儿给烤了吃了,这下子可是闯了大祸,师妹跑到师傅那里狠狠告了我一状……” 也不知是因为屋里太静,还是池景说话声音太大,吵醒了正在睡梦中的皮卡丘,它在床上滚了一圈,跳下床沿,睁着惺忪的睡眼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安知锦脚边卧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又闭上了眼睛。 “哟呵,你这还养了个稀奇东西。”池景瞅着皮卡丘看了半天,似乎是不太相信这是只虎崽子。 经过安知锦一个来月的精心喂养,皮卡丘长得极快,现在已经比家猫还要足足大上一圈了,全身胖乎乎的,走起路来就像是一团毛球。 “也不过是一条可怜的命。”安知锦随手将皮卡丘捞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皮卡丘便习惯性地往她怀里蹭了蹭,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选了舒服的姿势睡下了。[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师妹当初要是养个虎崽子,我也不会把它烤了吃了,更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池景深深的看了一眼皮卡丘,一口干了手中的酒杯,随后又自己拿起酒壶满上,“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了件粉色的罗裙,头上挽了个小小的双髻,一张脸天然清丽,未施粉黛,双眼怒目而视瞪着我,一口一句‘狗贼’,让我赔她的小雕儿,可是我看着她啊,一下子就看入迷了,眼睛都直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哪里还听得到她说的什么。” 听到这里,安知锦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感情你从小就是个色胚。” 池景却不认同她的话,眼睛一斜,不以为然道,“我这辈子也就只有这样看过师妹,其他的女人,哪怕是脱光了躺在我面前,我都懒得多看一样。” “厉害了我的哥,然后你为了见你的小师妹,就天天爬她的墙头。”安知锦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顺手帮皮卡丘顺了顺毛。 “你不懂,村里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从小就要干农活,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不说,一年到头也难得有几件新衣裳穿,自然比不得你们这些大城市里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那时候,我们村上最漂亮的姑娘,也不及小师妹的万分之一啊,所以那时候看了她,那简直像是见了天仙下凡一般。” “那后来呢?”安知锦盯着他枯黄的脸看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看你这样子,小时候估计也没多好看,不用说,你那天仙小师妹肯定看不上你。” “什么叫看我这样子,我小时候还是挺好看的,我娘老是夸我,长得是我们村东头最好看的,若是真能混到王员外家,说不定还能被他家的小姐看上。”池景一边自夸着,一边却又叹了一口气,“可惜小师妹喜欢天资聪颖,武艺高强的大师兄,女人这种生物嘛,天性就是,崇拜有本事的男人,我这个武艺倒数第一,不学无术,整天被师傅责罚,家里还穷得揭不开锅的穷小子,自然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嗯,没想到你原来是这样的。”想起池景如今高强的身手,安知锦还真有点不敢相信他的话。 “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我以大师兄的口吻,给她写了一张字条,里面写得都是我对她的爱慕之情,半夜把她约到了小树林了,后来她果然羞羞答答地跑去赴约了,我一看,是又喜又恼,喜得是她还真来了,恼得是她还真肯半夜和大师兄约会,然后我就趁她措手不及,一把扑倒了她,把她亲了。” 安知锦一听这话,差点没一口吐出来,“看来你还真是挺卑鄙无耻的。” “然后小师妹就把我暴揍了一顿,还威胁我说要去告诉师傅把我逐出师门,我一听急了,我就和她说,你要是敢去告诉师傅,我就去告诉大师兄你亲了我。没想到这招还真灵,她还真被我唬住了,然后我就趁机向她表明了爱意,可是她告诉我我们永远不可能,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我武艺太差了,她不喜欢废物,我一听,顿时觉得自尊心大受打击,就和她说,我要在年底的比武大会上打败大师兄,然后她就说那行啊,如果我赢了,她就给我一次机会。” 听着池景这番话,安知锦的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了秦子铭的身影。 她想起了秦子铭说得想要变强大,想保护那些自己想要的人。 “我很高兴,从那天起,我比谁都起的早,比谁都睡得晚,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时间都是在练功,最后,终于到了年底的比武大会,我也如愿以偿挑战了大师兄。” “然后呢,你赢了?” 说到这里,池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他摇了摇头,“输了,输得一败涂地,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那小师妹肯定对你很失望。” 池景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伸出了三根手指,沉重道,“三年,我整整花了三年时间,才打败了大师兄,但是很庆幸的是,这三年里,经过日复一日的相处,小师妹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在这期间,我虽然没有赢了大师兄,却得到了她的心,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了夜夜爬墙头去见她的日子。” “嗯,看来爱情的力量,果然是很强大的,”安知锦点了点头,轻轻抚摸着怀里睡熟的皮卡丘,突然道,“那小师妹现在在哪里呢?” 提起这个,池景突然像是被抽去了提线的木偶一般,整个人目光直直的望着地上通红的炭火,发起愣来。 屋外寂静如水,安知锦便也不语,静静等着他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半晌,他才默默开口道,“死了。” 这世上最为悲哀的事莫过于,当你终于变得足够强大,能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那人却早已不在了。 安知锦看着他的身影说不出的落寞,忽然就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不管想说什么,却都觉得哽在喉头,说不出口。安慰也好,鼓励也罢,她不是池景,又怎么能明白池景的心中,到底是有多么悲伤。 “不过,那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对我来说,能看见每天的太阳,也就心满意足了,人生么,多少都会有点遗憾的。”或许是感觉了屋内沉重的空气,池景耸了耸肩膀,故作轻松道。 安知锦不语,只是默默又帮他和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来,干了这杯酒。” 池景便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火辣辣的,一入肚子,他突然觉得五脏六腑开始翻江倒海起来,像是有万虫噬心一般,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让人痛不欲生。 他面上依旧如常,带了一丝轻松的笑意,放下酒杯,抬眸望向窗边,透过半开的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天都快亮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嗯。”安知锦也顺着他的眸光,瞥了一眼窗外,轻轻应了他一声,准备起身。 “不用送了。”池景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指了指她怀里的皮卡丘,“这小崽子睡得还挺熟的,就不要打搅它了。” 说完,他转身,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屋外夜凉如水,东方的天际,却是已经泛起了一丝微微的鱼肚白,晨曦的微风轻拂着他的黑色衣袂,他头也不回,步履轻盈地出了流云苑。 只是刚转过墙角,他就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重重地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只觉得像是无法呼吸,就快要死了一般,眼前发黑,再也看不清什么,他用一只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腿还没打直,就感觉膝盖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无边无际的黑暗携着巨大的痛苦朝他袭来,他咬紧了牙齿,脸色煞白,大颗的汗珠顺着他的脸庞滑落,他狠狠抓紧了自己的胸口,恨不得将胸腔里跳动的那块肉挖出来。 地上枯黄的草皮,经过了一夜,露水极重,打湿了他的衣衫,他躺在地上,双目呆滞地看着头顶那片巨大的苍穹。远山清晰的轮廓中,一道金光跃出,一瞬间照亮了天边灿烂的朝霞。 新的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随着光线越来越强,身上的疼痛感也渐渐褪去,他在地上躺了很久很久,最后终于缓了过来,站起身,迎着清晨的寒意,出了幕王府。 屋内一片寂静,烧了一夜的炭火也差不多成为灰烬了,长案上的蜡烛也几乎燃尽,安知锦抱着皮卡丘,摸着它柔顺的皮毛,眸光望着窗外晨曦的微光。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 安知锦让孙管家去叫了秦子铭,两人一起回了一趟安侯府。大年初一,她也该带着秦子铭回去给安玉和周氏拜年的。 两人到了安侯府,先是见了安玉和周氏,给二老敬了茶拜了年,周氏便留他们一起吃一顿早膳。 安知锦应下了,随后问道,“洛儿呢,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房中躺着,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我去看看她。”安知锦说着,便朝安知洛的闺房走去,安侯府里相较平时,也多了一些年味,处处张灯结彩,入眼皆是一片大红喜色,让人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远处有鞭炮声此起彼伏,给这个寂静的清晨带来了一些热闹的氛围。 安知锦来到安知洛的小院,院里有两个婢女守在门外,她挥了挥手示意两人下去,便推门而入,进了屋里。 屋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听到有人进来了,床上的安知洛轻轻翻了个身,试探问道,“娘?” “是我。”安知锦走到床前坐下,摸了摸她的额头,眉头轻轻皱了皱,“怎么发烧了?” “应该是昨夜受了凉吧,回来就有点低烧,娘怕我有什么事,守了一夜,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安知洛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安知锦,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央求道,“二姐,洛儿想出去玩,你带洛儿去好不好,娘亲说以后不让我出去乱跑了,可是这几天过年,城里定然有许多热闹去处……” “你也不小了,”安知锦没等她说完,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一个女孩子家的,不要再整天出去疯跑了,像什么样子,娘说这话,也是为了你好。” 昨晚发生了那种事,周氏怎么可能还放心安知洛出去玩,万一下次有个三长两短的呢,安知洛的心思到底还是太单纯。 安知洛见她也反对,不禁有些难过的放开了她的手,双目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沉默不语了。 晨曦的阳光透过窗柩,洒进屋内,屋里那一颗颗细小的尘埃便在金光下悠悠翻转,升腾。 “我知道你们是在担心我,可是我不喜欢被关在家里,”沉默了良久之后,安知洛才缓缓开口道,“二姐你也知道,我从小不喜欢读书,生性好动,别人家的千金小姐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可是我就是不喜欢,怎么逼都没用。” 安知锦看着她因发烧略微有些涨红的小脸上满是失落,心中不禁一动,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周氏和安玉平日里也十分宠着安知洛,她不爱学习琴棋书画,他们也从来没逼着她,虽然有时候也会恨铁不成钢,也会被其他人奚落他安玉的子女个个都是废物,但是作为父母,他们只希望安知洛能快快乐乐地成长,这就够了。 安玉和周氏对安知洛是这样,对安知颜更是,所以他们才能活得这般任性妄为,随心所欲。 “我第一次见到蓝姐姐的时候,是在她家的后花园里,那时候她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裙子,坐在湖岸边柳树下弹琴,我当时都看呆了,只觉得她人美得像是仙女,琴声也如天籁之音,同样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的一举一动都端庄有礼,甚至连每个笑容都那么恰到好处,而我,相比之下,就像是一个不懂礼数的疯丫头,在她面前简直是一无是处。”一直以来,蓝云佳在她心里都是仙女般的存在,蓝云佳肯和她结交,在她看来,也是莫大的荣幸,所以她一直都很珍惜。 “然后我回来就和娘说我要学弹琴,娘经不住我闹腾,便给我请了个先生,可是我天资愚钝,手都被琴弦割破了,却还是毫无长进,娘看了心疼我,就说让我不要学了,她说就算我什么都不会,我依旧是她最疼爱的女儿。”说到这里,安知洛叹了一口气,“人啊,不和别人比还好,一比就被比下来了,这才知道自己一无是处,干什么都不行,所以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像蓝姐姐那样有才有貌,完美无缺的大家闺秀。”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不需要去羡慕别人,看别人怎样,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好,这个世界上,比你优秀的,大有人在,你现在这样,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再好看的外表,内里却早已腐烂不堪,总有一天,会连外表也一点点都腐烂的。” 话说出口,连安知锦自己都有点吃惊,以前她明明最讨厌没有一点能力,什么都不如的废物,她一直觉得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地球资源,连呼吸一口空气都是浪费。 可是来到这里,和一堆废材亲人相处了这么久以后,她的看法也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安知锦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慢慢被这些毫无斗志的人同化了,竟然觉得这样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真是太危险了! 听了安知锦这番话,安知洛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眸光闪了闪,露出了一丝光亮,“是的,林哥哥那日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他说就算我不如其他大家闺秀那般温婉有才情,可是对他来说,我是独一无二的,他就喜欢这样的我。” 又是林书良! 安知锦眼见着安知洛对那虚情假意的伪君子中毒越来越深,心中不禁开始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时间做了林书良,若是留着他,最后受到伤害的肯定是安知洛。 “你以后离蓝云佳和林书良这两个人远点。” “为什么?” “昨晚是蓝云佳把你推下水的。”就算安知洛不相信,也必须把这个真相告诉她,让她长个心眼,否则以后又中了别人的圈套。 谁知安知洛听了,脸上却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她沉默了片刻,“我知道。” “你知道?”这下轮到安知锦吃惊了,“所以说你昨晚是有意要维护她?” “是,因为我知道,她也喜欢林哥哥,所以才会对我做出这种事的,我觉得对不起她。” 这一刻,安知锦突然有点不忍心告诉安知洛这件事的真相了。 ------------ 第八十三章 乞丐 喂安知洛吃了药,让她睡下后,安知锦便去前厅和其他人一起吃早饭。txt小说下载80txt.com 比起皇宫或是其他达官显贵府上,安侯府的早膳并不算是丰盛,银耳莲子粥和皮蛋瘦肉粥一甜一咸,外加两荤两素四道菜肴,好在安侯府不像其他府上有一堆莺莺燕燕的小妾,所以吃饭的时候倒也简单清净。 “大哥呢?”安知锦走到桌旁坐下,却见饭桌上只有安玉周氏以及秦子铭三人。 “还睡着,刚叫人去催了的,”周氏话音刚落,却见安知颜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偏厅里走了出来,她不禁有些怒了,“这大年第一天就无精打采的,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安知颜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有些不满道,“怎么又是这几道菜,那后厨的厨子是不是就只会做这几个菜?好歹是大年初一的,就不能丰盛点吗?” “有饭吃你就知足吧!”周氏听他还满口的抱怨,不禁瞪了他一眼,“像你这样的儿子,若是放在寻常百姓家,恐怕早就饿死了……” “娘,你怎么老是就这几句,听得都烦了,”安知颜本来拿起了筷子,一听周氏又开始教训他了,不禁又将筷子放下,“可惜小爷不是出生在寻常百姓家,这就是命啊。” 见安知颜还沾沾自喜,周氏不禁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说你,真是作孽,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半夜三更不回家,看看你那萎靡不振的样子,哪家小姐能看得上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自己的事就不知道自己操心吗?” 安知锦看了一眼她大哥浓重的黑眼圈,疲倦的神情,一看就是昨晚又出去晃悠了,不禁在心里十分赞同周氏的话,若是换了她,这样的夫君,会被她直接打死。 “她们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她们呢,”安知颜闻言,撇了撇嘴,老实说,那些所谓的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在他看来都是一堆庸脂俗粉,还不如庭花院和红袖楼里的姑娘,“再说了,大丈夫何患无妻,我都不着急,娘你一天跟着急什么?” “好,不愧是我安玉的儿子,有志气。”安玉对于安知颜所说的“大丈夫何患无妻”一句,表示十分满意。 “你……我早晚要被你们俩气死的。”周氏看着安知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安玉不仅不骂他,还在一旁帮腔,气得直翻白眼,她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三个儿女,就没一个让她省心的,老大娶不到媳妇,老三整天被男人迷得团团转,现在看来,安知锦倒还是最让她省心的一个了。 “岳母大人,您消消气,消消气。”秦子铭眼见着周氏快要发怒了,连忙满脸堆笑道,“其实大哥他心中肯定是自有打算的,成亲这事,多少还是要看缘分的,不可操之过急。” “还是王爷懂我。”安知颜一听,不禁赞道,不枉他和秦子铭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安知颜话音刚落,他就又接着道,“赶明儿我找个媒婆,介绍几家姑娘给他。” “真的?有合适的吗?”这回轮到周氏喜上眉梢了。 “这盛京城中未出阁的大家小姐多如牛毛,别的不说,我的好几个表堂妹都还是尚未婚配呢。” “哎呀,那简直太好了,”周氏一听,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秦子铭好歹是个王爷,他的表堂妹,再怎么也都是皇室贵胄,若是安知颜真能娶回一个,倒也不算给她安侯府丢脸了,“贤婿,那这件事还就劳你多多费心了。” 以前总是听说秦子铭在皇室贵族中的风评不太好,如今看来,还是挺靠谱的,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周氏对这个女婿也是越来越满意了。 “岳母大人您真是太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大哥的事那就是我的事,还说什么费不费心。”秦子铭见把周氏哄的开开心心的了,连忙十分狗腿讨好道。 他别的不会,讨人欢心的功夫可是一流的,尤其是讨像是周氏这样三四十岁以上的妇人欢心。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 安知颜看着他那副谄媚的样子,眼底露出了深深的鄙夷,仿佛又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安玉。 这顿早膳,就在讨论安知颜的婚事中结束了,吃完后,安知锦便和秦子铭拜别了安玉和周氏,出发回王府了。 一大清早的,街上的店铺刚开了门,还在清扫门口的鞭炮纸屑。大秦习俗,大年初一不宜乘坐马车出门,于是他俩今天就走着来的。 两人一起缓缓漫步在宽阔整齐的街道上,冬日的早晨,虽有些寒意,却也别有一番感觉。 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墙根下蹲了两个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像是乞丐样子的人,他俩相拥而眠,挤在一起,看起来与这繁华如云的盛京城格格不入。 安知锦忽然就想起了那日与池景相遇的场景,那时候,池景倚在墙边,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烂,样子看起来狼狈不堪,可是他的神情却是极为悠闲自得的,因为他只是在墙边晒太阳罢了。但是这俩人,明显一看就是饥寒交迫的真正乞丐。 目光移开,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却发现路边有越来越多的衣衫褴褛的乞丐,他们年龄不一,男女老少都有,头发面容脏乱不堪,唯一相同的都是睁了一双渴求的眼睛,眼巴巴得挤在那些看起来气派不已的酒楼饭店门口,等着开张。 安知锦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这盛京城里,怎么一夜之间多了这么多乞丐?” 盛京好歹是大秦帝都,天子脚下,一向是达官显贵聚集,人人向往的富庶繁华之地,城中就算再怎么贫穷的平民百姓,也不至于会吃不起饭,穿不起衣,流离失所,要在这大街上乞讨。 她来到盛京城几个月了,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 “是啊,真是奇怪。”秦子铭也不解地四下看着那些落魄的乞丐们,喃喃道。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却见那些乞丐忽然像是见了鬼一般没命地开始往后跑,嘴中还不停叫着,“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安知锦不禁抬眸望去,果然看见不远处,一队身着红灰相间禁军服的大内禁军整齐划一地跑了过来,他们手中拿着兵器,正在抓捕那些落魄的乞丐,乞丐们见状连忙四处逃窜,唯恐避之不及。 众乞丐逃窜间,突然,一个大概只有四五岁的男童不知被谁撞了一下摔倒在地了,一个大内禁军便上前一把拎起了他,那男童顿时便哇哇大哭起来,清亮的哭喊声震天,在这清寂的清晨,显得异常刺耳。 “放开我弟弟!”这时,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抹暗红色的身影,她冲到那大内禁军面前,不由分说的想去夺那男童。 那大内禁军见状便要抓她,却没想到她一下子闪身躲过了,然后反手一拳,竟把那大内禁军打得踉跄了几步。 其他大内禁军见状,便纷纷围了上去,那女子虽然看起来是练过几天武功,但对方人多势众,再加上她身形颇为瘦弱,立刻便被制住了,动弹不得。 “带走!”为首的禁军一挥手,立刻便有人将她五花大绑起来,准备带走。 那女子却还是一副不肯屈服的样子,使劲挣了几下想要挣脱束缚,押着她的禁军见状,忽然“唰”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厉声道,“上头有令,违捕者,杀无赦!” 街角,站了一个年纪约三十出头的男子,见状,正准备上前,只是他腿还没迈出,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这位大兄弟,不知道你这上头,是谁的令?” 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踱了步子缓缓朝那大内禁军走去。 “妨碍公务,按罪论处,劝你不要多管闲事。”那为首的禁军瞧了秦子铭一眼,见他身上的衣料都是上等的,看来是富家子弟,虽没有对他十分客气,但态度倒也不算很差。 “不不不,爷不想多管闲事,只是有些好奇,刚听那位大兄弟说是奉了上头的命令,就想知道是谁的命令罢了。”秦子铭嬉皮笑脸的,也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 “大内禁军隶属朝廷,自然是奉了皇上的命令。”那为首的禁军不想多说,只是冷冷得扔下了这么一句,便挥手示意其他人准备离去。 “皇上的命令?那想必这位官爷一定有皇上的圣旨了,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如何?” 说话间,路边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纷纷围在一旁,指指点点,小声地议论着,那禁军心中不悦,便眸光一沉,低声道,“你是不是想找事?” “不想啊,只是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爷想知道那个被你们抓起来的小孩子到底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们为何要抓他?再说了,你说得奉了命,那也得拿出圣旨来,不然何以服众?”秦子铭看着他罩了一层寒意的脸色,虽然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但就是不让他们走。 “圣旨岂是你这等暴民能看的?!”那大内禁军见他分明是有意为难,不禁有些怒了。 “那你说说圣旨要什么样的人才能看?”说到这里,秦子铭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再说,你凭什么乱说别人是暴民?” “抗旨不遵,就是暴民!” 秦子铭已经懒得和他啰嗦了,说实话他是想直接上手的,可惜他没有安知锦那般的身手,不然早就把这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禁军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了,他摆摆手,“爷不想和你说了,把你们头儿给爷叫来。” 谁知那禁军盯着秦子铭,眸中寒光毕露,手一挥,下令道,“抓起来!” 立刻便有两个禁军上前要去抓秦子铭,只是他们还没走近,便有一个身影冲了过来,飞起一脚,他二人惨叫一声,被踹倒在地。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秦子铭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子。 “娘子,你这招太厉害了,什么时候教教我。”秦子铭看着站在他面前,威风凛凛的自家媳妇儿,一脸崇拜,还十分狗腿的拍着手给安知锦鼓掌。 “先回去把爬墙练会了吧。”安知锦竟然没有无视他的话,反而破天荒地回了他一句,秦子铭是又惊又喜,看着自家媳妇儿好看的侧脸和凹凸有致的侧影,只觉得最近媳妇儿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看来他爬床的伟大理想指日可待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禁军见此,也不敢贸然动手了,毕竟这盛京城中的达官显贵颇多,若是不小心惹了什么惹不起的人物,那就闯了祸了。 “把赵观剑叫来。”安知锦直接无视了他的话,指名道姓道。 那禁军见她竟然敢直呼禁军统领的名字,不禁又是一惊,招了身旁的人小声耳语了几句。 “是。”那人领了命,便小跑着出了人群。 “你还不放人?”秦子铭见那男童和那女子仍然被抓着,语气也不禁有些不好了。 “属下只是奉命行事,放不放人,须得赵统领来了才能决定。”那禁军对他的态度客气了一些,却还是一脸严肃,不肯放人。 “简直岂有此理!等下赵观剑来了,爷非让他当众打你屁股!”秦子铭见他冥顽不灵,一副怎么都说不通的样子,不禁气得牙痒痒。 安知锦却觉得这人有几分骨气,虽然说他所做的事不是什么好事,但就他这宁折不屈,坚定服从命令的态度来说,倒是个不错的手下,对他的印象也就忽然有了些转变,“你叫什么名字?” 那禁军这才看了安知锦一眼,抿了抿嘴,却并没有回答。 “你这是什么态度?!”秦子铭见他竟然敢不回答安知锦的话,不禁怒了,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老子是幕王爷你知不知道,这是老子的夫人,问你名字是你天大的荣幸你懂不懂?你信不信老子等下让赵观剑砍了你。” “禁军东营营长叶伦参见王爷,王妃娘娘。”那禁军闻言,立刻单膝跪下,朝他们行了一礼,其他禁军见状,也连忙纷纷跟着跪下了。 “跪着,不许起来!”秦子铭瞪了叶伦一眼,本来吧,他是不想暴露出自己这高贵的身份,怕吓到了叶伦的,岂料这人忒不识抬举了。 正在这时,远处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只见一队禁军驰马而来,为首的正是赵观剑。 来到秦子铭面前,赵观剑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恭敬道,“属下赵观剑参见王爷,王妃娘娘。” “起来吧,”秦子铭说着又看了叶伦一眼,“赵统领,你这属下真是好生听话,本王让他放人他都不肯,非说要你来了才能定夺。” “大内禁军的纪律严明,王爷您又不是不知道,”赵观剑瞥了一眼跪了一地的手下,心中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赔笑道,“属下们这也是奉命行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王爷多多见谅。” “你们口口声声说着奉命行事,爷就想问一句,你们到底是奉谁的命?” 赵观剑被秦子铭这一问,愣了一下,随后恭敬答道,“大内禁军直接听从皇上调遣,自然是奉皇上的命?” “是父皇的命?”秦子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要抓这些乞丐?” “我们不是乞丐!”那站在一旁被押着的那女子,听到秦子铭的话,忽然大声道。 “怎么回事?”秦子铭一听,眉头皱起,更加不解了。 “回王爷,其实这些人,都是从外地逃难而来的,属下本来也不愿意多为难他们的,这禁军的各位兄弟,哪个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可是上头有令,说他们有碍市容,要驱逐他们,属下也不能抗命不遵啊。” “逃难?”安知锦一听,看了一眼那衣衫褴褛的女子和那男童,忍不住想起了昨夜秦辉宫中那一箱箱金光灿烂的金子。 “你老实告诉本王,这真是父皇下得命令?你把圣旨拿出来给本王看看。”秦子铭听完之后更加不相信了,虽然秦耀天对他一向十分冷淡,不能算是个好父亲,但就政绩来说,却是个好皇帝,他绝对不相信父皇会下这种驱逐流民的命令。 “这……”赵观剑见他一直逼要圣旨,不禁面露难色。 “赵统领,你把那两个人放了吧,他们只不过还是孩子。”安知锦见他一脸为难,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对,你把他们放了,也先别抓人了,本王等下亲自进宫觐见父皇,问个清楚。” “好,”见有秦子铭担着责任,赵观剑立刻把那两人放了,随后对秦子铭拱了拱手,“王爷,属下先告辞了。” 大内禁军撤了,围观的人群也都散去了,安知锦看着那俩人,正想去旁边给他们买几个包子,却见一个身着灰色布衣,年龄大概三十来岁的男子迎了上来,对着她和秦子铭行了一礼,“户部司储孙信丘参见王爷,王妃娘娘。” 秦子铭一愣,他平日里也不上朝,自然不认识这人,遂不解道,“不知孙大人有何贵干?” “下官想请王爷,王妃娘娘到旁边的小店一叙,不知王爷和王妃娘娘可否赏光?” ------题外话------ 特别鸣谢:weixin857157a587亲爱的月票和花花(~ ̄▽ ̄)ノ ------------ 第八十四章 简直岂有此理 刚刚开门做生意的包子铺里,人影寥落,只稀稀拉拉的坐了两三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客官,您的包子来了。”店小二端上了三笼冒着热气,又白又软的肉馅包子,顿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垂涎。 那刚刚够得着桌子的男童见了包子,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拿,只是手还没摸到,就被身旁的女子拍了一下,他便又收回手,怯生生地看了安知锦一眼。‘“ “让你弟弟吃吧,”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安知锦觉得这女子颇有家教,心中起了一丝好感,“你也多吃点。” “还不快谢谢这位姐姐。”敦促那男童说完谢谢后,她夹了一个包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碗里,这才抬起头来。 安知锦一愣,眼前这女子,分明才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张小脸干瘦枯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脸上还有些污迹,更显得整个人十分狼狈,若是撇开了这些不论,五官长得倒也算是清秀,尤其是那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眸漆黑,深不见底,却又给人一种十分坚韧的感觉。 看着她的双眼,安知锦似乎隐隐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嘴唇一动,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程秋韵,我弟弟叫程星野。”程秋韵盯着她,十分乖巧答道。 “你爹娘呢?”安知锦迎着她的目光,只觉得这女孩比同龄人要沉着冷静的多,包括刚才被大内禁军所抓,若是换了其他这年龄的女孩,只怕早就被吓哭了,可是她从始至终不仅没有流一滴眼泪,甚至连脸上都没有一丝害怕。 “死了,”似是觉得自己回答的不够完整,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哥哥,嫂子,奶奶以及其他的亲人都死了。” 安知锦一听,怔了怔,“你是哪里人?” “洛川府莲花县。”程秋韵说话十分简洁,几乎没有废话,安知锦不禁对这个沉着冷静的女孩又多了一份好感。 孙信丘听到这里,不禁问道,“你们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村上大部分的人都走了,剩下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和腿脚不便的。” “所以你就跟着别人一起逃到了盛京?”安知锦说完,见她点了点头,不禁把目光投向了孙信丘,“孙司储,这是怎么回事?” 孙信丘长叹了一口气,“今年西南地区洪涝严重,农作物歉收,百姓民不聊生,饿殍遍地,洪水退去后,大部分地区又发生了瘟疫,所以大家不得不携家带口,到处流亡。” “有这等事?”秦子铭一听他的这番描述,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身在帝都,好歹是个王爷,衣食无忧的,平日里也不上朝,所以竟不知道这事,“那朝廷没有拨款赈灾吗?” “王爷,您不上朝,所以不了解,这赈灾的款,一层层分拨下去,真正能到百姓手中的又有多少,”孙信丘摇了摇头,感慨道,“说来惭愧,下官在户部任职多年,虽体恤民情,想尽自己一份职责,然官职低微,别说是说话了,就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惭愧啊惭愧。[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岂有此理,这些在朝为官的,拿着百姓的赋税,却不为百姓办事,简直是岂有此理。”秦子铭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火冒三丈道。 安知锦忍不住冷冷瞅了他一眼,看他这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他这个王爷每月的吃喝穿用不是从百姓的赋税来的,那他又为百姓做了些什么。 “下官每每递上去的折子,只怕还没到皇上手中,就已经被拦下了,所以写再多,也不过是一去不回,没有丝毫作用。” “这又是为何?” “似下官这种职位所上奏的折子,都得先给主事看了,然后经过本部尚书批阅,同意了才会送入宫中,然后再经由中书令批阅一道,最后才能送到皇上面前,经过这么多人手,哪怕是其中一道没有通过,皇上都无法看到,所以,这可不是白费功夫吗?”孙信丘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简直岂有此理!”秦子铭忍不住又拍了一下桌子,把正在专心吃包子的程星野吓了一跳。 安知锦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就只会说这一句话,只会这一个动作?” “不是啊娘子,你不觉得只有这句话这个动作可以表达你此时的愤怒之情吗?”秦子铭连忙解释道,“你说说他们这些贪官污吏是不是该死,平日里天下太平你贪污受贿一点,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是这天灾面前,朝廷的赈灾款项可是百姓的救命钱,连这钱都能下得了手,这些官员的心是有多黑啊!” 孙信丘一听,觉得秦子铭这话有点不太正确,在他看来,为官者,就应该公正无私,清正廉洁,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应该贪污受贿,可是碍于秦子铭是个王爷,他也不好当面直接反驳。 “这几日,临近新年,城中涌进来了不少难民,下官本来和其他几个同僚联名上书,想要请求皇上开仓救济灾民,可是没想到折子还没到尚书大人的手里就被退了回来,唉。” “这却又是为何?”这下连安知锦都不禁觉得无法理解了,要说贪污受贿她也还能理解,毕竟总有一些人是冷血动物,不管别人死活的,可是眼下难民都挤到帝都了,让皇上开仓赈灾,这过分吗? “唉,王妃娘娘有所不知,这年底,正是各部考核业绩的时候,若是将这情况报了上去,那岂不是直接承认了户部没有做好赈灾工作,自讨苦吃吗?若是皇上大发雷霆,整个户部,包括下官可能都要受到牵连,尚书大人怎么可能拿自己的远大前途开玩笑呢?” “可是眼下这灾民都挤到帝京了,难不成要等他们挤进皇宫……”秦子铭说着说着,忽然一顿,“等等,没报上去,那也就是说父皇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又怎么可能下令驱逐灾民呢……赵观剑这小子!竟然敢假传圣旨,说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抓人,简直是胆大包天,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他既然敢这么做,必定是受人命令的。”安知锦却没有丝毫震惊,从刚才赵观剑支支吾吾的态度,她心里大概就已经猜到了。 赈灾一事原属户部职责所在,现在灾民涌进了盛京城,最怕皇上知道了降罪的自然是户部尚书,而从昨晚秦辉和户部的密切关系来看,结果显而易见,户部是受秦辉操纵的,也就是说,这事应该是他下的命令。 “王妃娘娘所言不错,下官也是今天一大清早听了小道消息,说是大内禁军奉命在驱逐灾民,所以连忙来这街上一探究竟,没想到这消息还是真的。”孙信丘一脸无奈之色,本来今日也不上朝,若不是他今天一大早就去一位朝中同僚家拜了个早年,还不知道这事呢。 安知锦点点头,若是放任现在这情况不管,城中的灾民势必会越来越多,到那时,就算想瞒也瞒不住了,所以秦辉定是想趁着事态还没扩大化之前,将其解决了,以免这风声传到秦耀天耳中,户部难以交代。 “简直岂有此理!”秦子铭还是觉得只有这句话能表达他此刻心中的愤怒之情,他一把拉了孙信丘,义正言辞道,“走,孙大人,本王带你进宫见父皇去,像你这样的好官竟然见不到父皇的面,简直是岂有此理啊!” “王爷此话当真?”孙信丘一听,不禁喜上眉梢,若是秦子铭真肯带他进宫,说不定他就还真能见到皇上了,“王爷您等等,下官这就回府写一封折子,随您一起进宫呈给皇上。” “还写什么折子啊,见了父皇直接说不就行了。”秦子铭说着,拉起他就准备走。 “等等,你就这样去?”安知锦叫住了他,瞅着他一身花色繁复的衣服,以及十分随性的打扮,质疑道。 “对对对,王爷您得回去换身官服,下官也得回去换了这便服才是。”孙信丘一激动,差点把这事忘了,虽然不是上朝,但毕竟是进宫见皇上,更何况是他这个平日里不够格见皇上的,须得着装整齐才行。 “那就这样说定了,一个时辰后,咱们宫门口见,现在各回各家吧。”秦子铭刚说完,孙司储就立刻拜别了他,兴冲冲地回府准备去了。 安知锦看着他的背影,这位孙司储,看起来倒确实是个好官,他冒着被皇上降罪的危险,也要为黎民百姓着想,这样的好官,实在少见,只可惜,这世道,坏人逍遥,好人却总是郁郁不得志。 看了看程秋韵和程星野姐弟俩还在埋头吃包子,安知锦正想着从掏出点银子给他们俩,却不料程秋韵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忽然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来,走到了桌边。 安知锦一愣,不解地看着她。 下一秒,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安知锦和秦子铭面前,“请王爷和王妃娘娘收下我和我弟弟。”说完,不等两人回答,她就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安知锦和秦子铭相视一望,都没有说话。 “只要王爷和王妃娘娘愿意收留我们,秋韵这辈子愿意为两位当牛做马,报答你们的恩情。”说完,她又俯身继续磕头,她不过还是个孩子,在这京城中无依无靠的,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若是她一个人随便找个地方挤挤也就罢了,可是她还有星野,她不能不为星野的未来考虑。 “正好,我院里缺个丫头,以后你就跟了我吧。”安知锦一向不喜欢别人伺候,更不喜欢有太多人天天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所以流云苑里也就留了紫菱一个丫头,如今再多收下这程秋韵倒也无妨。 “是,多谢王妃娘娘。”程秋韵见她答应了,一直平静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惊喜之色,连忙又俯身去谢她。 “起来吧。”安知锦伸手扶了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我刚才看到,你好像会点武功?” “逃来京城的路上,我和星野实在是没钱吃饭了,我就去一个杂耍团里卖过几天艺,所以也跟着练了几天。” 才练了几天,还是在杂耍团里,就能一招一式有模有样的,安知锦忽然觉得这孩子天资聪颖,是个可造制裁,若是好生调教,日后必能委以重任。 带着程秋韵姐弟回了王府,安知锦带着他们让孙管家给他们安排住处去了,秦子铭则是回了栖云阁。 “明路,快去把爷的官服找出来。” “官服?”明路一听,不禁十分不解,他家王爷虽也有一套正式的官服,但因皇上了特许不用上朝,所以从来不曾穿过,现在想来,只怕是压在箱底了,“王爷您要官服干什么?” “你是不是蠢,要官服自然是去宫里求见父皇商讨政事了,难不成爷是穿着官服去吃花酒吗?”秦子铭白了他一眼,只举得明路这厮最近智商越来越跟不上趟了。 “商、商讨政事?”明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家王爷,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政事来了? “傻愣着干什么,快去给爷把衣服找出来!”秦子铭拍了他一巴掌,催促道,自己也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起官服来了。 大约过了半个来时辰,秦子铭才终于把紫色秀金云腾官服给找了出来,他迫不及待地换上了,在镜子面前自我欣赏了好一番,洋洋自得道,“怎么样?爷穿上这官服是不是挺像那么回事?” “合适,简直是太合适了,王爷您天生就是当官的料啊,穿什么都好看,”明路连忙凑过来一边帮他整理衣服一边拍着马屁道,“只是小的真是十分不明白,王爷您怎么就突然想去找皇上商讨政事了呢?” 要知道,他家王爷从小就特别烦朝廷那套繁文缛节,更对政事没有半分兴趣,今天这太阳怎么就打西边出来了呢? “因为本王要开始改变自己了啊。” “改变自己?”明路更加不懂了。 “没错,改变自己,”秦子铭看着铜镜中一身气派官服的自己,脸上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本王再也不想当个只会混日子的纨绔了,从今以后,本王要上朝,要得到父皇的赏识,要和其他皇子一样,在朝野中有所作为,他们能做到的,本王也能!” ------------ 第八十五章 商议政事? 秦子铭和孙信丘二人入了宣武门,并肩走在宽阔整齐的宫道上,今日天气颇好,艳阳高照,入冬以来,很久都没有过这般舒服温暖的天气了。[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因为是正月初一,所以宫里除了守门的侍卫,几乎见不到什么来往的官员,两人也因此显得有些扎眼。 秦子铭一身紫袍官服,暗金云纹滚边,胸口绣了一只腾云驾雾的麒麟,张牙舞爪间威严毕露,此时他脸上也敛去了平日里那嬉皮笑脸的样子,那紫色的官服便衬得他整个人玉树临风,气度非凡。 “王爷,咱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孙信丘平日里没资格面圣,进皇宫的机会自然也少,此时望着不远处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的琉璃瓦,心中忍不住隐隐有些担忧。 若是皇上不肯见他怎么办? 若是皇上不肯听他所言怎么办? 像他这样没有资格面见皇上的官员,未曾事先通报,就私自入宫,实在是大大的不敬。 “有本王在,你怕什么?”秦子铭目光平视,望着庄严肃静的皇宫,他知道,父皇虽然平日里对他冷淡了些,但却是个贤明的君主,绝对不会不管黎民百姓的,既然他们是为正事所来,又有什么好害怕胆怯的呢? 孙信丘见他目光坚定,点了点头,也定了神。 平日里不是没听过关于秦子铭的轶事,因此对他的印象就是那种只会吃喝玩乐,不学无术的纨绔,只是今天早上的那一幕,倒是让他对秦子铭的印象起了一丝变化。 而现在,秦子铭语气中的坚定,竟让他莫名安心下来,他也不由得对秦子铭刮目相看了,幕王爷,似乎也没有传闻中所言的那般不中用。 相反,这身官服穿在他身上,竟显得无比适合。 孙信丘这样想着,一想到马上能见到皇上了,脚下的步子也不禁加快了许多。 两人穿过正前门的广场,秦子铭便带着孙信丘一路朝偏殿走去,今日不用上早朝,想必父皇现在应该是在御书房内处理政务。 日头高升下的皇宫,没有往日上朝的纷杂,清净而又辽阔,让人心里莫名生出了一丝感慨。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住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想必也是十分寂寞的吧。 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心中所想之后,孙信丘不禁一愣,轻轻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哟,这不是六弟吗?”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他抬头,只见几米开外,雕梁画栋的长廊下,站了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他穿了一身明黄色袍子,上面用黑线绣了腾云驾雾,代表皇室贵族的龙图腾,袖口,衣摆,皆是朵朵银线祥云滚边,他的脸上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双漆黑的眸子却闪着清冷而又疏远的光芒,只是那么站着,却让人觉得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这或许就是帝王该有的不怒自威的气场吧。 秦子铭见了来人,低头行了一礼,“大哥。” 孙信丘则是连忙跪下,恭恭敬敬地俯下身去,“下官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刚才接到侍卫来报,说是秦子铭一反常态,穿着官服,还带了一个官员进了宫,他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便过来看看,只是看了一眼身着官服的孙信丘,秦辉却发现自己印象中没有这个人,待孙信丘站起来后,这才看到他官服的胸前绣得乃是一只金丝雀。 金丝雀,乃是五品文职的官服。也难怪了他不认得此人,他收回了目光,“这位大人是……” “户部司储孙信丘。”虽然太子殿下不认得他,但他却是有幸在一次祭奠上见过太子殿下一面的,那时便觉得此人气质清冷,举手投足之间皆有一种他人难以企及的贵气和威严,不愧是未来的天子。 再加上秦辉本人在朝中名声一向颇好,官员之间都传他不近人情,公正无私,赏罚分明,日后必是一代明君,像他们这种为人臣子的,不图别的,也就图个贤明的君主,因此他心中对秦辉一直抱有仰慕之情。 “原来是孙大人,”秦辉的眸光闪了闪,便又移回了秦子铭身上,“不知六弟今日穿成这样,一大早就进宫来,所为何事?” 不仅如此,还带了个没有进皇宫品阶的小官。 “穿着官服,自然是要找父皇商议政事。”秦子铭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却不像平常那般吊儿郎当的,嘴角挂了一丝微笑,不卑不亢地回到道。 “商议政事?”秦辉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六弟不是一向不问朝政的吗?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和父皇商议政事了……” 就凭他这胸无点墨,对治国之道一窍不通的人,也妄想商议政事?他是不是把这朝政想得太简单了些。 “从今以后,臣弟决定开始关心国家大事和百姓疾苦,也好为父皇分忧解难,还望大哥日后多多照顾,指点臣弟。”秦子铭这番话说得谦虚,但在秦辉听来,却另有一番深意。 为父皇分忧解难,一向是他这个太子的份内之事,何时轮到秦子铭来操心了,秦子铭这言下之意,是他这个当太子的没有尽职尽责?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心里虽然十分不以为然,秦辉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缓缓道,“六弟终于长大了,知道身为男子就该胸有抱负,心怀天下了,本宫,真是为父皇感到高兴。” “大哥言重了,”秦子铭迎上他玩味的眸光,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点都没变,“臣弟还赶着去见父皇,回头再找大哥请教。” 说完,他抬腿就要从秦辉身旁走过,孙信丘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慢着,”就在秦子铭要与秦辉擦肩而过时,秦辉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不知六弟,今日是要找父皇商议什么政事?” 他每日帮秦耀天处理政务,朝廷里的政事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若是非要说起最近的政务,莫过于西南地区的灾情了。 “没什么,就是似乎有人假传父皇圣旨,臣弟心中想了想,觉得还是来找父皇确认一下比较好。”秦子铭自然不知道,这事原本是秦辉派人干的,在他的心目中,秦辉虽然平日里和他关系疏远,但不管是文韬武略,还是作风品行方面,都堪称众皇子的表率,再加上平日里也从未刻薄于他,他心里对这个大哥,多少还是抱有几分敬畏之情的。 “哦?是吗?谁这么大胆子?”秦辉佯装不知,眸子中露出一抹惊讶之色,心里却不禁冷笑,看来秦子铭,还真是要开始管闲事了。 他这个人,平日里为人是很不近人情,但却有一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从小到大,秦子铭都没有和他争夺过任何东西,不,倒不如说,秦子铭根本没资格和他争夺,连做他的对手都不配,因此,他也从未管过秦子铭。 可是按照现在这情况看来,他这个六弟,倒像是不知为何忽然开了窍,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不管秦子铭到底是真心想要帮父皇分忧解难,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只要做了什么对他不利的事,那就只有一个下场。 死无葬身之地。 “事出紧急,详情等臣弟见过了父皇再和大哥细说吧,臣弟先去了。”秦子铭见他又问起来了,不禁对他拱了拱手,行了一礼,转身欲走。 “等等,六弟。”谁知秦辉却伸手拦住了他。 “大哥,这是何意?”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手,秦子铭抬头,迎上了秦辉深邃的双眸。 四目相对,秦辉眼中渐渐起了一丝冷意,片刻,他忽然一笑,“本宫正好闲来无事,便陪你一起去见父皇吧,也正好听听,六弟口中的政事,到底是何事。” “如此甚好。”秦子铭淡淡一笑,欣然同意了。 见他答应的这么快,秦辉心中忍不住嗤笑一声,看来他这个弟弟,还真是蠢到了一种地步了,也难怪他从这皇宫中被淘汰了,像秦子铭这样心思单纯,毫无城府的性子,别说是议政治国了,只怕是平日与人交往都成问题,也难怪别人都欺负他了――像他这样的人,纵然是皇子,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个傻子罢了。 秦辉转身跟上秦子铭的步伐,孙信丘见状,也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不想,秦辉却突然回头,看着他,语气中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孙大人,父皇最近身体不好,御医说需要多加休息,你就不必一同进去了。” 孙信丘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心底莫名一寒,只觉得秦辉的眸光中带着某种不善的冷意。 “是。”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随后直起腰,看着秦子铭和秦辉越走越远的身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近距离接触之后,先前他对秦辉的好感突然就烟消云散了,不仅如此,他还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危险,觉得这位太子殿下,似乎并不像是传闻中的那般正直无私,有天子之范,反而觉得秦辉整个人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阴险。 就像是一条阴险狡猾的毒蛇,给人一种阴狠而又冰凉的感觉。 ------------ 第八十六章 颠倒黑白 御书房内,秦耀天坐在长案前,手里拿着朝中官员呈上来的折子,脸上表情凝重。[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殿内燃着提神醒脑的檀香,味道极淡,魏公公恭恭敬敬的侍立在一旁,整个御书房内显得安静沉寂不已。 秦耀天忽然从折子中抬起了头,望着殿外,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赏银都发下去了吧。” 说是赏银,其实不仅仅只有银子,还包括绸缎,食材,珠宝首饰以及各种皇室贵族过年需要的年货,依据品阶不同,所发的量也大不相同。 “是,都发了皇上,”魏公公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数量都是按照往年的惯例分发的。” 后宫之中,所有的赏钱奖励都是依据各妃的品阶来发的,自然毫无疑问,皇子之中,太子是最多的,其他皇子也都相同,分别是赏银三千两,绸缎三十匹,珠宝三箱,以及若干珍贵的年饭食材,这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唯独秦子铭一人是个例外,所有的赏赐都只有其他皇子的三分之一。 这事说起来,也是秦耀天的意思,只因秦子铭从小各方面都不如其他皇子,他对秦子铭的不喜自然也是理所当然,众所周知的。 屋外的天空湛蓝纯净,秦耀天的目光穿过殿外,落在了那高飞的檐角之上的蓝天中,他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魏东,你说朕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魏东是魏公公的名字,他从小就在宫中长大,侍奉皇帝多年,就连这个名字也是当初先帝命他伺候秦耀天时所赐。他这一伺候,就是大半辈子。 “皇上做事,自然有自己的用意,何来过分不过分之说?”魏东笑了笑,宽慰他道,“王爷他性子单纯,与世无争,多一点少一点赏赐也都无所谓,因此他也并没有恨过怪过皇上,反而对皇上十分尊敬,老奴相信,总有一天,王爷会明白皇上的苦心。” 秦耀天一听这话,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唏嘘之情,“他恨不恨朕,怪不怪朕,又有什么所谓,朕当了一辈子的皇帝,恨朕的人还少吗?无论朕怎么做,总是有些人不满意的。[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皇上您这话言重了,您当皇帝这几十载,朝中人才倍出,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人人都称赞您是个有道明君,又何来恨您一说呢?”魏东这番话虽是当奴才的不得不说的奉承话,却也都是事实。 “就你会哄人,”秦耀天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之色,不无感慨道,“这么多年了,朕也就只有和你,才能说说这些贴心话。” 魏东闻言,忽然就敛了衣袂,在他身旁跪了下来,真心诚意道,“能侍奉皇上,是老奴这辈子最大的荣耀。” 秦耀天低下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他鬓角已有了些许白发,不禁伸手去扶起他,“几十载过去了,你都老了,朕也老了。” 魏东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笑道,“皇上不老,您在老奴心中,永远都是那副年轻的样子。” 他才十几岁时就已经跟随秦耀天左右,经历了秦耀天被立为储君,登基,册封皇后妃嫔,可以说,他陪伴着秦耀天的岁月,甚至比后宫那些妃嫔都还要长得多。 然而岁月不会饶过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子。 正在这时,屋外忽然进来了一个小太监禀报道,“皇上,太子和幕王爷在殿外求见。” 太子求见不足为奇,可是秦子铭除非是他召见,否则极少会主动来找他的,今天太阳还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宣。”秦耀天话音一落,那太监应了便转身出去了殿外,片刻,就见秦辉和秦子铭一起走了进来,而秦子铭身上还破天荒的穿了官服,整个人看起来玉树临风,竟然还很像那么回事。 “儿臣参见父皇。”秦辉和秦子铭纷纷跪下行了一礼。 “起来吧,”今天明明是大年初一,也不上朝,不知道秦子铭一大早跑来有什么事,“何事?” “儿臣刚才在宫中偶遇六弟,听六弟说有要事要找父皇商议,便陪着他一起来了,”秦辉起身,站到了一边,对秦子铭道,“六弟,你倒是说说,有何要事?” “启禀父皇,儿臣今日一大早上街,看到街上有许多灾民,并且,大内禁军还在驱逐灾民,儿臣心中不解,便拦下他们问了一问,谁知赵统领竟然说是奉了您的命令驱逐灾民,儿臣心中不信,便前来向父皇求证。” “灾民?”秦耀天闻言,眉头一皱,西南地区灾情严重,是这段时间朝政的重中之重,文武百官也想了不少法子,银两物资也运了无数过去,怎么还会有灾民?还跑到了京城来了? “原来六弟所说的是这事,”秦辉听完他的叙述,不等秦耀天发话,便微微一笑道,“想必六弟你是弄错了吧。” “弄错?”秦子铭没想到他会突然站出来反驳自己,不禁十分惊讶道。 “应该是弄错了,西南地区今年确实发生了洪涝灾害,可是父皇不仅派人送了许多银两物资,还责令当地县府官员打开粮仓救济灾民,并派了钦差大臣前去监督,如今西南地区的灾情应该早已得到缓解了才是,”说着,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所以怎么可能会有灾民呢?更何况是逃到了千里之外的盛京城?” “可是那些人衣着破烂,看起来像是一副跋山涉水远道而来的样子,不是灾民又是什么呢?”秦子铭听完了他的这番解释,不禁皱起了眉头。 “六弟,你平日里在王府养尊处优的,自然不懂得人世间的险恶,那些人,不过是城外的贫民罢了,只因今日是正月初一,他们便故意穿得破破烂烂,想要来向城中的商户讨些钱财,因为城中的商户都想在新年的第一天讨个好兆头,所以一般不会驱赶他们的,这种事每年都有的,本宫今天一大早就接到了城巡防的人来报,说是有人假借灾民之名在街上聚众闹事,强抢财物,便派了大内禁军前去平息,保护城中安宁,”说完,秦辉转身向秦耀天行了一礼,恭敬道,“儿臣考虑到父皇平日里日理万机,是以这种小事就没有禀报父皇,私自派人去解决了,若是有悖父皇圣意,还请父皇责罚。” 秦子铭听了秦辉的一番解释,不禁有些吃惊,若是他没有遇到程秋韵姐弟,可能他就真的相信了秦辉所说的,可是程秋韵姐弟明明说了,他们是从西南洛川而来的,“不对,那些人明明是灾民,他们明明就是逃难而来的,他们说自己无家可归,饭都没得吃……” “六弟!”秦辉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人心险恶,有些刁民的话是不足为信的,父皇先后派了四批探子前去打探,得到的消息都是灾情已得到缓解,父皇明察秋毫,若是那些官员敢欺上瞒下,你以为不会有任何风声传入宫中吗?” “可是……”秦子铭看着秦辉一脸淡然的笑意,不禁有些急了,秦辉说得那般有理有据,简直和真的一样,他明明知道秦辉是在颠倒是非黑白,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他的话,遂转向秦耀天行了一礼,“父皇,你若不相信儿臣的话,可以宣户部的孙司储进来,他就在殿外候着,他是知道情况的。” “六弟,孙司储只是个小小的五品官员,父皇每日日理万机,哪有功夫见他那样无足轻重的小官员。” “可是……” “这事你就别瞎操心了,若是西南的灾情真有什么变化,户部尚书李寒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父皇的。”秦辉盯着他,嘴角带着笑意,眼底的眸光中却闪过了一抹淡淡的蔑视。 就凭秦子铭这点本事,他三言两语便能把秦子铭堵得无话可说了,从秦子铭答应了让他一起来面见父皇开始,就已经决定了他是在自取其辱。 “大哥,这事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若是不相信,可以亲自和臣弟一起出一趟宫,我们找个灾民问问,你就知道情况了……” “行了,你们俩都别争了,”一直没说话的秦耀天,忽然开口打断了秦子铭的话,眸光盯着他,沉声道,“你先回去吧。” “父皇……”秦子铭有些难以置信,现在的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一直以为,只要把这件事告诉秦耀天,秦耀天一定会十分重视的,可是……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朕自然会派人调查清楚的,所以你先回去吧,朕还有些事要和太子商议。” 秦子铭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站在一旁的魏公公不停给他使眼色,他拢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攥住,最后终于还是跪下,俯下身,给秦耀天行了一礼,“儿臣告退。” 秦辉看着秦子铭走出殿外的身影,眼中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得意之色,这个结果,他早就料到了,他和秦子铭,父皇到底会信谁的话,他相信这个答案朝野上下无人不知。 ------------ 第八十七章 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子铭走出殿外,一阵冬日的寒风从远处掠了过来,刮在脸上,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从里到外都是冰凉的,还有一丝不能抑制的愤怒。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以前他从未在乎过父皇到底是喜欢他多一点还是喜欢其他皇子多一点,因为他知道,人做了多少事就会有多少回报,他无法像其他皇子那样为父皇分忧解难,又怎么能奢求能和他们得到的一样多呢? 可是如今,他才明白,这种明明说得是再真实不过的真话,却没人肯相信他的感觉,到底有多糟糕。 “王爷,王爷……”孙信丘远远看到秦子铭从殿外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秦子铭走到他面前,对着他一脸失望地摇了摇头,“孙大人,对不起,这件事,本王帮不上你。” 他承认自己也有一份私心,想让父皇通过这件事对他印象改观,可是说到底,他也想帮帮那些灾民,毕竟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家家户户都在过年,可是那些灾民却没饭吃,没衣穿,没地方住,他和安知锦收留了一个程秋韵姐弟,但还有多少像他们一样可怜的人?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甚至连他说的话,都没人肯相信。 “怎么?”孙信丘听他这样说,神情一愣,看着他不好的脸色,却也大概猜到了一二。 “本王这个人吧,从小就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王也想帮你,但是真的很对不起。”秦子铭朝他点了点头,略表歉意后,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看着秦子铭显得有些落寞的身影,孙信丘心里也是五味陈杂,他想了想,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王爷,您不能放弃啊。”这件事,若是秦子铭不帮他,还有谁能帮他呢? 秦子铭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咱们回去从长计议,想个法子让皇上知道……”孙信丘见他已经心灰意冷,不禁开始有些着急了。 “本王先回去了,孙大人也早些回府吧。”秦子铭撂下这句话,独自一人出了皇宫。 时间已经快要接近正午,街上的商铺纷纷开张做生意了,来来往往的人潮,熙熙攘攘,显得十分热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放眼望去,却是已经不再见到那些衣衫褴褛,落魄不堪的乞丐了,秦子铭眸光闪了闪,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上了长乐街。 正月初一,大部分人都忙着走街串巷拜年,因此这平日里人潮,今日反倒冷冷清清的,进了大厅,也看不到几个人影。 厅里的小倌看到是秦子铭来了,连忙迎了上来,一脸笑意道,“王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秦子铭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只是淡淡道,“我找小白,他在后院吧……” 说完,他就径自往后院走去。那小倌见状,连忙追了上去,“王爷我给你带路。” &nb后院乃是苏白的住处,是一座环境清幽,颇为雅致的院子,与外面的热闹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院内栽种了许多花草树木,春夏秋冬四季皆有,常年不歇。如今,寒冬腊月,万物凋零,这园中的墙根上,却开了几枝粉白的梅花,争相斗妍,傲然立于天地间,平添了几分雅趣。 墙边,一扇窗户半开着,苏白正倚在窗前的小榻上,半裸着上半身,如同上好的缎子般的黑发散在他的身侧,他抬眼,透过窗户,出神地望着园中的梅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里燃着不知名的熏香,香而不腻,小榻旁边的圆凳上,放了一盒药膏,一个年纪大约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倌,正跪在他面前,手指沾了药膏,轻轻帮他在胸前的伤口上抹匀,轻轻按摩着。 他结实强健的胸膛上,赫然有一条大约两三寸的伤口,那伤口不偏不倚,正中他心口,虽已结痂,但在那肤如凝脂的皮肤上,却仍显得有些可怖。 想起那日安知锦阴冷的眸光,下手之狠,直到现在还让人心有余悸。若不是那日他身子借力往后飘了一下,恐怕那匕首,真的会直接贯穿他的心脏。他被送回盛京城时,早已全身冰凉,呼吸微弱,命悬一线,好在有医术高超的御医在,否则他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从那以后,已经过了整整一月有余,这一个多月来,他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将养了一个多月,这才终于捡回了一条命,身体却还远远没有恢复,想要痊愈,只怕还要等上好几个月。 “公子,公子,王爷来了……”正在他发愣间,屋外的一声高呼忽然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中。 他眉头一皱,忽然站起身,拿起搭在一旁的衣服,只一转身,一件素白的长袍便已裹在了他的身上,跪在地上的小倌也早就已经收起了药膏,移开了圆凳,将现场收拾好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苏白整了整衣服,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看到苏白的那一刻,秦子铭微微一怔,他头发散着,身上素白的袍子毫无修饰,仅用了一根白色的带子绑着,十分慵懒随意,面色也不如平时那般有精神,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恹恹的感觉。 在秦子铭的印象中,苏白从来都是衣着整齐,头发束起,面带笑容,站在那里,就是一种从容不迫,淡然自得的感觉,几乎从来没像现在这般随意。 “你刚起吗?” “嗯,今天初一,店里没什么生意,所以就晚了些。”苏白淡笑着将他迎进来,对在屋内伺候着的小倌吩咐了一声,“去给王爷拿个手炉,再备两碟点心。” 他话音刚落,就听秦子铭追加道,“再来两壶花雕。” 苏白微微一愣,眉头轻皱,“大白天的就喝酒?” 秦子铭却是不语,直接走到小榻上坐了下来,苏白见状,也就不多说了,挥了挥手示意那小倌下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秦子铭来他这里似乎就只是为了来喝酒的,而且这酒通常还是因为他不开心,所以来借酒消愁的,至于今天,看秦子铭这副无精打采,萎靡不振的样子,便能知道,肯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所以他才会这么早。 窗外一树梅花玉瓣傲然,屋里沉寂如水,苏白走到桌边,拿起一个青花瓷杯,倒了一杯热茶,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今日是初一,王爷面色却不太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秦子铭直直地看着苏白递过来的热茶,却并没有伸手去接,“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的语气中满是落寞之情,苏白不由得一怔,随后眸光沉了沉,“是王妃娘娘又说您了?” 自从秦子铭成亲以来,他所有的不开心,几乎都是与安知锦有关的。想起那日秦子铭竟然替安知锦挡了一剑,他眼底闪过一丝寒意,若不是当时秦子铭替她挡了,她现在早就已经死了。 也幸好,他及时收住了手,才没伤到秦子铭性命,否则,他这一辈子,也就到此结束了。 没想到,秦子铭却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他实在想不出,除了安知锦,还有谁能把秦子铭打击成这样的。 秦子铭便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和他讲了一遍,最后叹了一口气道,“你说,为什么,父皇就不肯相信我的话呢?为什么大哥三言两语,他就信了呢?难道我这个人看起来就这么不靠谱吗?” “不是,”苏白听完了他说的话,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是这样的,王爷您为什么,要管这件事呢?为什么突然要开始过问朝政之事呢?” 秦子铭想过苏白会安慰自己,也想过他会给自己出主意,却唯独没想到,他的关注点,竟然在他过问朝政这件事上,不禁微微一愣,反问道,“难道本王就不能过问朝政?还是你也与其他人一样,觉得本王太废物了,不配过问朝堂之事?” “王爷知道苏白不是这个意思。”苏白盯着他的双目,面上的表情却还是一成不变的严肃。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王爷您就不能做回以前那个轻轻松松,悠哉快乐的王爷,别人不管怎样说你都好,你也从来不会在乎,因为你知道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好了,为什么,你要去做这些你不想做的事呢?” 苏白这番话语气极重,甚至带了一丝责问的意思,秦子铭听完之后也是一怔,有些不相信道,“我以为你会支持我的,我并没有勉强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相反,这件事是我想做的。” “是吗?”苏白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一抹带着些许讽刺意味的笑意,“那王爷您倒是说说,你为什么想做这件事,是觉得那些灾民太可怜,想帮帮他们吗?还是,有些什么别的想法?” 秦子铭看着苏白嘴角那讽刺的笑意,忽然觉得他今天十分不正常,苏白对他从来都是十分恭敬,甚至可以说是事事都顺着他的意,怎么会反驳他的话,甚至还对他露出嘲讽的笑容呢? “你明明身体虚弱,可是在一个多月前却开始让我教您武功,说是不想败给王妃娘娘,你明明最讨厌诗书礼仪,可是我却听明路说,你这一个月变得很爱看书了,在府上养伤期间,书不离手,现在您又开始过问朝政,我只想知道,王爷您这一系列的变化,到底是为了什么?” ------------ 第八十九章 指点 秦子铭不语,只觉得苏白言辞犀利,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你是为了王妃娘娘对不对?”苏白见状,嘴角的嘲讽之意更深了,“像王妃娘娘这般强势的女子,自然是喜欢更加强势的男子,你为了讨她欢心,所以想改变自己,变成她喜欢的样子,对不对?” 看着苏白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鄙夷之色,以及他嘴角的那抹讽刺的笑意,秦子铭忽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有错吗?她是我的娘子,我想讨她欢心,让她喜欢我,有错吗?” 苏白见他竟然大方的承认了,眸光忽地一暗,心中涌上了一种复杂的感情。 “况且,我也不仅是想要让她喜欢我,我想保护她,我想让她在人前也能风风光光的,被人尊重,而不是因为她是幕王妃,就被人嘲笑轻视,这种感觉,我从小到大已经受够了,习惯了,所以我是无所谓,”秦子铭说到这里,顿了顿,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安知锦的身影,“可是她是那般骄傲的人,我不想让她因为我,受半点委屈,如果你真的爱上了一个人,你就会知道,看她受委屈,比你自己受委屈要难过千百倍。” 他是一无是处的王爷,安知锦是家道中落的侯府小姐,从门第上来说,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他还比安知锦要高,可是其他方面,不论是文是武,他和安知锦都有很大差距,所以他不想在这样下去了,他想努力追上安知锦的步伐,超越她。 “你说,你爱她?”苏白觉得自己有点难以相信秦子铭的话。 “爱,所以才会想去做这一切,才会不想继续浑浑噩噩的混日子,我娶了她,我就得对她负责,保她这一辈子衣食无忧,免受委屈磨难。”秦子铭直直盯着苏白深如一潭幽水的眸子,表情无比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她受伤了。” 四目相对,两人的眸子都深邃幽暗,无法看清,屋内一下子变得十分沉寂。过了片刻,苏白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十分放肆,秦子铭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大笑,不禁轻轻皱起了眉头。 苏白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脸上恢复了往常的笑容,“嗯,很好,王爷您,终于知道心疼保护别人了,这真是一件极好的事。” 秦子铭可又知道,他之所有能当个这般轻松悠哉的王爷,过着什么都不用操心的日子,是多少人辛辛苦苦在保护着他,让他免受委屈磨难。 可是这样的他,却还偏偏想要去保护别人。 “小白……”秦子铭见他终于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不禁心头一喜。 “嗯,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苏白点点头,对他肯定道。 “我就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你一定会支持我的。”秦子铭见他点头,终于松了一口气,从刚才开始,屋里的气氛就异常沉闷,压得他心里难受。 “你今天来找我是想问怎样才能让皇上相信你吧。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苏白在他身旁坐了下来,神情已恢复了往日那副悠哉淡然的样子。 “是,”一提起这个秦子铭不禁又有些泄气,“父皇他,完全就不肯相信我的话,我在他心目中的印象早就已经成了定局,想要改变,恐怕十分困难。” 可是再困难,他也要去改变,只有得到父皇的重视,他才能够在朝堂之上有立足之地,他有了立足之地,幕王府的人才不会再被人看不起。 “我倒觉得,这件事王爷不用操之过急,依王爷所说,皇上只是说会派人调查清楚,也没有说是不相信王爷的话,所以王爷您何必妄自菲薄呢,皇上是个有道明君,在位这么多年,经历的风风雨雨比王爷您想象中的要多得多,是非黑白,他心里都是有个底的,别说今日说这话的是王爷您,哪怕就是太子,皇上也得先派人调查清楚了再做定夺不是?” “你是说,父皇其实还是相信我的话的?” 苏白点点头,肯定道,“若是皇上完全不相信您的话,觉得您是满口胡言,他又何必派人去调查呢?” 秦子铭听了这番解释,忽然觉得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刚才还布满阴霾的心情也立刻一扫而光了,“你说得没错,父皇虽然没明确表明相信我的话,但是他也没有否定啊。” “所以王爷您急什么呢?”苏白见他喜上眉梢,不禁微微一笑,“您只用等,等皇上派人调查的结果出来。” 与此同时,孙信丘已经赶到了幕王府。 他一路跟随秦子铭出了皇宫,本来想劝劝他,奈何说了一路都没什么用,秦子铭根本不理他,不仅如何,还直接上了长。 &nbs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自然是知道的,也不可能跟进去,所以他思量再三,觉得这事只能来找安知锦这个王妃商量了。 安知锦见是他来了,把他迎进了王府,一番寒暄之后,孙信丘便把在宫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你说秦辉也跟着一起去见皇上了?” “是,下官本想和王爷一起去见皇上,可是太子不让,并说他要和王爷一起去,”说到这里,孙信丘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若有所思道,“朝野上下都传颂太子殿下是个公正无私,极懂治国之道的贤才,日后必成一代明君,可是下官却觉得……” 正说着,忽然感觉有一道冷意袭来,他一回神,却看到安知锦面无表情,双眸中如同罩了一层寒冰,正耐人寻味地看着他,他心中猛然一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下官只是信口胡说,还望王妃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在朝为官,时时刻刻都得小心着说话,尤其是不能说皇上太子的不是,若是传了出去,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孙大人不必惊恐,在这幕王府里,您怎么说都是没关系的,”安知锦见他有些慌了,微微一笑,出言安慰道,“正如孙大人所说,秦辉虽然美名在外,表面看起来也是个气度不凡的太子,但是实际呢,他这个人十分贪婪,也很阴险狡诈。” 从一开始,安知锦就一直直呼太子的姓名,现在还指名道姓说太子贪婪狡诈,孙信丘不禁有些讶然。 “当然了,这种话,也就只能私下说说,在公众场合,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语措辞的,以免招来杀身之祸。”安知锦说着,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是,是,这个下官明白。”孙信丘连忙点头称是,心中却又有些好奇,这幕王妃是怎么知道太子贪婪狡诈的呢,莫非其中有什么内情?他心中好奇,但是看了一眼安知锦那面无表情的脸,还是到了嘴边的疑问咽了下去。 “说起来,王爷去哪里了?” “王爷他从宫里出来就非常沮丧,下官一路跟着他,想劝劝他,奈何王爷对下官的话充耳不闻,直,下官这是没办法了,才来找王妃娘娘您,希望您能劝劝王爷,”说到此处,孙信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都怪下官无能,职位卑微,眼见着黎民百姓受苦,却无法为其做主,下官真是愧为朝廷官员,愧对苍天啊。” “孙大人,可是真的想要当个为民做主的好官?”安知锦见他一脸苦闷,言语之间满是郁郁不得志之意,不禁又多看了他一眼。 孙信丘这个人,她刚才也找孙管家略微打听了下,此人是延庆二十八年的状元,能力是有的,入朝为官如今也有七八年了,却一直都只是个小小的户部司储,得不到升迁。 再通过今日的谈话,基本可以确定,他却是有一份心怀百姓的丹心。 可是户部司储是个什么官,说白了就是个管粮仓的,这样的职位权力,又谈何为民做主呢? 说起这个,孙信丘立刻一脸肃然,十分认真道,“学而优则仕,从古至今,饱读诗书之士,哪个不是胸怀天下,想要入朝为官,做一番大事业,下官虽然职位低微了些,可是心中的理想抱负,却是从未改变过的。” “既然如此,本妃倒是有点建议,不知孙大人可愿略听一二?” “愿闻其详。”孙信丘闻言,立刻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洗耳恭听。 “入朝为官,可不是饱读诗书就够了的,书是一定要读的,可是绝对不能死读,”安知锦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孙信丘一眼,“本妃说几句难听的,还望孙大人不要介意,孙大人可曾想过,自己为何入朝近十载,却政绩平平,毫无升迁机会?” 孙信丘闻言身体一怔,抬起头看了安知锦一眼,随后拱了拱手,恭敬道,“请王妃娘娘明示。” “很简单,像孙大人这种人,心高气傲,自然是不屑于与官场中的贪官污吏为伍的,更不愿意与之同流合污,曲意逢迎。” “不错,下官一向极其讨厌那些将黎民百姓视为蝼蚁,草菅人命的贪官污吏,简直是恨之入骨,更别说是与之为伍了。” “可是孙大人可曾想过,为什么那些贪官污吏能够颠倒是非黑白,草菅人命,甚至于只手遮天?”安知锦说到这里,又顿了顿,深深看了孙信丘一眼,这才缓缓道,“不过因为他们手中握有重权。有权,所以他们能够为所欲,欺上瞒下,凌驾于他人之上。” 孙信丘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微微皱眉,看着她,不懂她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本妃想要告诉孙大人的就是,无论你再怎么胸怀天下,想要为黎民百姓谋福祉,可若你只是一个手无实权,被他人统治的小官,那么你的一切抱负,都只不过是妄想罢了。” 孙信丘忽然站起身来,一步上前,走到她面前,撩起衣摆端端正正的跪下,语气十分诚恳道,“请娘娘明示,如何才能成为一个手握重权的大官?” “很简单,”安知锦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孙信丘,勾唇一笑,“扔掉你所读的那些圣贤书,扔掉你的良心,去结交那些贪官污吏,趋炎附势,曲意逢迎,去和那些你不屑与之为伍的贪官们一起豪言笑谈,得到他们的信任,得到他们的看重。” “这……”孙信丘的眼中露出一丝震惊之色。 “人世险恶,无论为官也好,为民也好,没有谁能出淤泥而不染的,古往今来,有多少圣贤之士因为不愿在官场同流合污,而一辈子郁郁不得志,最终只能归隐田园,每日作诗写文抒发自己心中的抑郁之情,留下一生的遗憾,那些人,不会比你读的书少。”安知锦看着他眼中的震惊之色,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你如果不想像他们一样,那你就只能去顺应这肮脏黑暗的官场,扔掉自己所有的羞耻之心,唯有这样,你才能踩着那些贪官污吏,一步步爬到最高,掌握你所想要的权力,只有当你手中有足够大的权力时,你才能够用你的权力,来为黎民苍生做主,来改变这腐坏黑暗的官场秩序……我说的这些,你可懂了?” 孙信丘仰着头,看着坐在上首的安知锦,呆若木鸡,回不过神来。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如果你不能改变这个世界,那你就只能去适应它,然后不断让自己的实力变得强大,强大到有一天你可以改变这个世界条条框框的秩序,到那时,你就是最大的赢家,若你只是一味的孤芳自赏,谁都看不起,只会抱怨这世道不公,那你就趁早退出官场,放弃你所有的抱负。” “所以,从今天开始,放下心中的芥蒂,去结交那些你不屑为伍的官员,因为他们手中有你最想要的权力,你一个户部司储,每月的俸禄就只有区区几百两,或许你觉得省吃俭用够你日常开销了,但是这是远远不够的,你必须要更多的钱财,来达成自己的目标,所以,不管是受贿也好,还是像其他人一样官商勾结牟取暴利也好,去赚钱吧,越多越好,这样,你才能收买到更多的人心。” 说到最后,安知锦长长吁了一口气,“为官者,最难得不是两袖清风,清明廉洁,而是你从一路的淤泥浑水中淌过,身处高位,面对无数的诱惑之时,却依旧能够不忘初心,不忘你当初是为了什么风雨兼程,一路走来。” ------------ 第八十九章 吃醋 安知前,看着这座金碧辉煌,低调奢华的三层高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 在门口招徕客人的小倌看到她,连忙迎了上来,十分客气道,“这位小姐,不知……” 不等他说完,安知锦便直接迈腿踏上了台阶,“我找你们老板。” 她从孙信丘口中得知,秦子铭出了皇宫后便直奔长乐街来了这里,便也跟过来了,她倒想看看,秦子铭到底要让她来这里找多少次。 人并不多,再加上安知锦一个女子,自然显得十分扎眼,她一走进来,便有一个小倌认出了她,连忙去后院告诉了苏白。 安知锦刚准备坐下等着,就看见苏白和一身紫色官袍的秦子铭自偏厅走了出来。苏白还是一如往常穿了一件素白的袍子,只是修饰却不平常那般精心,倒像是一副刚起来的慵懒样子。 不知为何,安知锦心里忽然涌上了一丝不悦的感觉,尤其是在看到苏白那身装束时,她脑子里竟然猛地蹦出了些什么别的东西。 “夫人。”秦子铭看到她连忙迎了上来。 安知锦挑了挑眉,目光若有若无地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语气不咸不淡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本王找小白商量些事。”他的表情看起来颇为欢快,完全不像是孙信丘所说的那般从御书房出来就一直垂头丧气的样子。 安知锦不禁起了一丝疑心,“商量什么事呢?” 她嗅了一下,秦子铭身上并无半点酒气,也就是说,他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借酒消愁的,那么他是…… 安知锦又扫了一眼苏白那随意的穿着打扮,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两个大男人共处一室,卿卿我我的样子,心里甚至起了一丝恶心之感。 “政事。”秦子铭一本正经道,“夫人你怎么也来了?” “我怕你喝醉了,特地来带你回去。(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 听了这话,苏白淡淡一笑,“王妃娘娘放心,若是王喝醉了,在下定会派人把王爷送回王府的。” 谁知安知锦却也微微一笑,回敬他道,“这本是王府的事,就不给苏老板添麻烦了,要不,别人还该说本妃这个王妃不称职了。” 秦子铭一听,心中大喜,往日他在外面睡上个好几天,安知锦都不会管他的,现在却是真真正正的开始知道关心他了,这真是极好他的,他连忙上去挽了安知锦的胳膊,“走吧,咱们回家。” 苏白送他们二人到门口,目送着两人上了马车,嘴角虽仍是那抹淡笑,眼底却已然是一片冰凉。 王爷已经越来越在乎这个女人了,甚至打算开始为她而改变了,也难怪…… 他微微垂眸,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了胸前的伤口,掩去了眸中那一闪而过的阴狠之色。 马车里,安知锦冷着一张脸,盯着秦子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看得他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慌。 “娘子……”秦子铭小心翼翼试探性道,“你这是怎么了?” “你刚和苏白干什么了?”安知锦倒也不避讳,单刀直入道。 “没有啊,就是商议些政事……”秦子铭对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有些摸不着头脑。 “商议政事为什么不找孙大人,苏白只是一个生意人,你找他又能商议些什么?” “孙大人虽然是朝廷官员,但是他不了解内情,小白虽然只是平民百姓,但是他对本王,对朝政,都很清楚,再加上他也是本王多年的老友,是本王最相信的人。” 安知锦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老友?那你以后能不能别没事就跑去找你所谓的老友喝酒解闷?” “为何?” “我不喜欢你和他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苏白这个人,她就是喜欢不起来,虽然上次的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还有待确认,可是她心里隐隐就是对这个人有着抵触的情绪。 秦子铭愣了一下,心里却琢磨着安知锦口中所说的“不喜欢他和苏白在一起”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像是有什么阴谋。”安知锦见秦子铭不理解她的意思,遂一语道破个中缘由。 “这个娘子你大可放心,”秦子铭见她原来是因为这原因,心中不禁释然,“小白他与本王相识多年,有着过命的交情,绝对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害本王的事的。” 他这话不假,这么多年了,不管他做什么,是好是坏,是对是错,苏白永远都是站在他身边维护着他的,他相信这世上任何人背叛他都不可能相信苏白会背叛他。 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深到了一种安知锦无法理解的地步。 见他信誓旦旦,一副肯把命交给苏白的样子,安知锦脸上的笑意更冷了,“既然你和他这么惺惺相惜,你当初怎么不娶了他呢?还不用往府外跑就能天天见到他,多好。” 秦子铭有些吃惊的看着安知锦,迟疑道,“本王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再说了,他是个男人,本王又不是断袖……” 他怎么觉得安知锦这话里满是醋意呢?可苏白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吃醋的,嗯,一定是他想多了。 安知锦撇过脸去,不再看他,马车内沉寂了片刻,她才又转移了话题道,“你今天进宫,皇上怎么说?” 说起这个,秦子铭脸上忍不住又流露出一丝失望之意,“父皇他说会派人调查清楚,让本王不必管这事了。” “你以后最好离秦辉远点。”安知锦说着,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秦辉昨夜那狂妄狡猾的样子,在她看来,秦辉这个太子,比起秦修阳,复杂太多了。 “大哥?”秦子铭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想起今日秦辉在御书房里的反应,喃喃道,“是了,大哥平日里明明最勤政爱民了,可是为何今天在父皇面前,他要极力反驳本王的话。” 想想平日里,秦辉似乎也没有对他怀有敌意,也从未出言讽刺或者是打压过他。 他又怎么知道,秦辉这个人,到底有多深藏不露。 “你是斗不过他的,所以以后不要和他有任何牵扯,离他远点。”说起这个,安知锦不禁微微收紧了手心,三日之期,已经过了一日了,若是她到时候没有回复秦辉,或者是没有给出一个让秦辉满意的答复,遭殃的肯定是幕王府和安侯府。 “斗?”秦子铭听出她语气中带了一丝恨意,不禁一怔,“大哥身为太子,现在是储君,日后是皇帝,本王和他又有什么好斗的?又为什么要和他斗呢?” 他现在虽然是想得到父皇的认可,想让幕王府的人以后出去都能堂堂正正的,不再因为他而受尽委屈,可是,对于皇位,他从来没有半点想法。 “你对他没有这种想法,却难保他对你不会有什么想法,你记着我的话就好。”秦辉可以找她,但是她绝对不会允许秦辉动幕王府和安侯府的。 秦子铭看着她略有些凝重的脸色,心中总觉得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可是却又不敢开口问她。 马车就在两人说话间到了王府,安知锦下了车,秦子铭却说他想去孙信丘府上找他商量一些事,便又驱车前往孙府去了。 安知锦目送着那马车离去,只觉得秦子铭现在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好像在慢慢发生着一些改变。她本来以为,秦子铭今天进宫去受了打击,依照他的脾性,必定是一蹶不振,心情十分沮喝个大醉,好几天不肯回家,却没想到,他还没有放弃。 她转身上了台阶,见明路正好神色匆匆地从府里出来,便随口问了一句,“去哪儿呢?” 不想明路却被她吓了一跳,待看清是王妃娘娘后,这才恭恭敬敬道,“回娘娘,王爷房里的熏香没有了,小的正要出去买。” “去吧。”安知锦打发他走了,便踏上了台阶,进了王府,刚要走到流云苑,就看到一抹黑色的人影,长身玉立,正倚着墙壁看着她,定睛一看,却是池景。 她嘴角一扯,正要出声和他打招呼,却见他把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安知锦心下不解,疑惑间,却忽然听见一阵异常的声音,她忍不住抬起头一看,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正扑棱着翅膀从她头顶的上空掠过。 这盛京城中繁华如云,就算是野生的鸽子,无端端出现在这王府上空也着实有些太诡异了,可若说是府中有人养的,她似乎也没听说这王府里有人养鸽子。 “啧啧,王妃娘娘真是好生忙碌,这大正月初一的,从一大早上就不见了人影,刚回来没多久就有朝廷官员来找你谈话,谈完之后又去接王爷回府,”池景一边摇着头一边朝她走了过来,“想要见王妃娘娘一面真是难于上青天,我从一大早上等到这中午都过了,王妃娘娘就不请我吃个饭?” “我们不是昨夜才彻夜长谈过吗?你还有什么事?还是说,你一天没事干就顾着跟踪我监视我了?” “我的话,昨晚还没说完呢,只是天亮了,怕引人怀疑,不得不先走一步。” ------------ 第九十章 合谋 安知锦斜睨了他一眼,“你这混的也太落魄了些,连顿饭都吃不起?” “是啊,太落魄了,”池景无奈地摇了摇头,“所以王妃娘娘要不要接济我一下。[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本来只是句玩笑话,却没想到安知锦却点了点头,“接济倒是可以,就看你愿不愿意干了。” “哦,不知道是什么差事?”既然安知锦这样说了,池景便也有了一丝兴趣,他在这盛京游荡已久,却没有个安身之处,实在不是个长久的法子。 “过几天我要开个店,赏你个掌柜的当当如何?” “掌柜的?”池景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没想到他这前小半辈子都在打打杀杀中度过了,到头来还当起了生意人,他不禁双手抱胸,笑道,“十分愿意效劳。” “那就这样决定了。”安知锦微微眯起了眼眸,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有些怀疑道,“我开店自然是为了赚钱的,你得给我记着好好赚钱才是。” “这个,我自然明白。”池景看她一副视财如命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身为王妃,衣食无忧的,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有钱能使鬼推磨,谁还会嫌钱多不成?”安知锦一边说着,一边准备进屋,忽然又想到了些什么,突然又转过身来,“我今天带回来了一个小姑娘,有些武功底子,你要不顺手帮着调教调教?” 池景武功高强,她若不是没有时间再加上碍于自己的身份,还真想拜他为师,学几招这古代的武功。 “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不要为好。”池景这时候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他的眸光闪出了一丝狡黠,“况且,你认识她不过才一个上午,这么快就对她推心置腹,把她当作亲信了?这可不像是你一贯的风格。” 安知锦一听,猛地一惊,看向他的眸光中带了一丝不可置信,随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勾唇一笑,“我还有件事想要你帮忙。” “什么事,说吧。” “你跟了我这么久,应的老板苏白吧。”安知锦顿了顿,思索了一下,才接着道,“一个多月前我和秦子铭跟随皇上去围场,结果遭到了刺客袭击,那刺客武功高强,但是胸前不小心中了我一刀,我想让你去帮我试探一下他。” “苏白?”池景托着腮,作思索状,脑子里细细回想着昨夜宫宴中那个站在秦子铭身边,叫做苏白的人的样子,“你怀疑是他干的?” “他有最大的嫌疑,”安知锦说到这里,眸光沉了下来,“首先,他的目标不是秦子铭,而是我,你觉得,我一个深闺里的女子,若是些什么朝堂斗争,会不冲着秦子铭,而冲着我来吗?” “那可不一定呢。[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池景吃吃一笑,安知锦这性子,得罪人也不难吧。 安知锦白了他一眼,接着道,“最让我能够肯定的,就是他看到秦子铭替我挡了那一剑的时候,他手中的动作停滞了,若不是因此,恐怕秦子铭也有性命之忧。” “啧啧,看来这是活生生的情杀啊,可惜妾有意,郎无情……” “再三,连五皇子秦修阳也遭到了袭击,但是他却毫发未伤,这说明,那刺客是想趁机教训一下他,顺便也能混淆众人视线,让人以为这是朝堂斗争。”她的推想是不会有错的,若是这样算来,那么这个刺客,除了苏白,还会有谁呢? 池景听了她这番分析,鼓起掌来,哈哈大笑道,“可以可以,王妃娘娘您这份心思,不去当刺客真是可惜了,我敢保证,如果你去当刺客,那必定是天下第一的头等大刺客。” 安知锦闻言,微微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池景自是不知道,她安知锦本来干得就是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老本行。 “不过,我还有一个疑惑……” 池景见她脸上现出了一丝不解,不禁好奇追问道,“什么?” “皇室两位皇子双双遇刺,按道理说,就算是翻遍整个盛京也应该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的,可偏偏,这事后来并没有什么动静了,这难道不奇怪吗?” “奇怪,是奇怪。”池景听她这么一说,也不由得思索起来了,“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查着查着忽然发现不能再查了,二就是从一开始,就为了包庇幕后凶手,不管是哪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幕后主使身份很不简单啊……我怎么还是觉得,这事像是皇室的人干的?” 池景这个疑问,也让安知锦一愣,是啊,苏白不过是个做生意的生意人,就算平日里能认识一些里消费的达官显贵,可是哪怕是他刑部尚书,也不可能本事大到能压下这件事。 那就是说就像长乐街上的其他商铺一样,其实背后都是有后台的? 可是苏白的后台,会是谁? 一时间,安知锦觉得自己脑子中混乱不堪,这种种线索疑问纠缠在一起,就像是一层浓浓的雾,掩住了她想得到的真相。 “不管怎么说,你先去帮我试探苏白一下,确定到底是不是他。” “这个没什么问题,”池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杀人也好,打探什么事也罢,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反正他现在闲着无事,对安知锦的事倒是有一点兴趣,只是看了看安知锦的脸色,却见她眼底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道,“你现在烦恼的,莫不是太子找你所说的事?” 安知锦看了他一眼,眸光中迅速闪过一丝不善,“你知道?” “我不知道,”池景很熟悉这种眼神,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安知锦和他很像,不喜欢对别人透露太多自己的事,总是小心翼翼的活着,不肯轻易相信身边的人,甚至连自己的秘密被别人发现所流露出的不悦都十分相似,“东宫守卫森严,再说我是个正人君子,对听人墙根这种事可没什么兴趣,我只是见你昨晚从东宫出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想必,太子是和你说了什么让你为难的事?” 安知锦定定的看着池景,这个男人,从认识他到至今,安知锦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以外,其他的都一无所知,硬要说知道,也就是昨晚他拉着自己絮絮叨叨说了一段自己的情史,如今他站在她面前,一张营养不良的脸上,带了一抹微笑,丝毫不优雅,甚至还有些丑陋,可是,从他身上,却又散发着一种让人十分舒服的淡然。 不知为何,每次见到他,安知锦都会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遇到了自己的同行一般,池景神秘的身份,对人忽远忽近的态度,都与她太像太像了。 她心中一动,心中的想法竟脱口而出,“你不会就是个天下第一的头等大刺客吧?” 池景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我若是刺客,必定是腰缠万贯,又怎么会是这等落魄的样子呢?” 安知锦抿了抿嘴,刚才她突然这么说,池景眼中明显有一丝震惊之色,可他既然不愿意坦白,自然也是有他的理由,她也不愿意强求,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反而是种累赘。 “秦辉昨夜让我去东宫,给了我三箱黄金打算收买我以后为他做事。” 池景眨了眨眼睛,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安知锦竟然这么快就向他坦白了,“所以呢?你答应了?” “是,我答应了,只不过我不打算要他的钱。”若是真收了钱,那就相当于卖身给秦辉了,她是万万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但是迫于幕王府和安侯府,你也不得不答应。”池景微微一笑,却像是早已看透了她的心思,“唉,古人都说最毒妇人心,我倒是觉得,妇人心虽然毒,但是一旦陷入感情里,却也是陷得最深的,女人是感性动物,对待感情,终究是没有男人那般狠心果断的。” 安知锦冷眼瞧着他,却并没有出言反驳他。 “我现在算是有点明白幕王爷为什么这般迷恋你了,”池景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了一眼满园光秃秃的枝桠,“其实说到底,你也对他很好不是吗?虽然你对他老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甚至在外人看来你还总是刻薄他,但你心里,还是在乎他的。” 在乎? 池景这句话落入耳畔,安知锦心中不禁一颤,她在乎秦子铭吗? “我可以给你出个缓兵之计,你可以先假意答应秦辉能帮他做事,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对付他,若是他想利用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是最简单不过的,他可以利用你,你自然也可以拿着他给你的钱去找别人帮你做,这样一来,就不会脏了你的手,而你,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毕竟,人若是做了一件坏事,那么你的人生从此就有了污点,就好比你今天杀了一个人,无论到何时,你杀过人的这个事实,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池景这番话,正中安知锦的下怀,事实上,她就是这么打算的,若是她真的替秦辉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坏事,那她这一辈子就有把柄在秦辉手里,不得不受他牵制,越陷越深,所以秦辉才会这般放心的把自己的底细都告诉她。 她刚才说给孙信丘的那番话,其实又何尝不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呢?逃避无法解决任何问题,所以她想好了,可以先假意逢迎秦辉,然后暗中壮大自己的势力,想办法找到秦辉的软肋,虽然听起来十分困难,可是她已经别无他法了,若是不想作任人宰割的鱼肉,那她就只能努力去做那把刀。 “听池公子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认识这方面的人了?” “这你算是找对了人了,实不相瞒,本公子别的人脉没有,但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人,本公子可是认识一大堆。” ------------ 第九十一章 开张 时间又过了两日,安知锦写了一封信派人送进宫给秦辉答应了他的要求,毕竟她身份特殊,若是大白天独自出入太子宫中未免会引起别人怀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这天一大清早,秦子铭就进宫去见皇上了,安知锦起床做了例行锻炼后,便准备回房。 幕王府算不上很大,宅子的设计景致也比不得宫中那般奢华讲究,但在京中的地段却是极好的,房子坐北朝南,结构通透,总得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安知锦正想着等开春的时候要去弄些什么花花草草种到这院落的边边角角,走着走着却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枯黄的草皮上,有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正低头啄食着地上的什么东西,它一双漆黑的小眼睛圆溜溜的,明明看到有人来了却并不害怕。 这鸽子,难不成是她前两天看到的那只? 看它这不怕生人的样子,倒像是有人喂养的,安知锦正欲走近去看看,伴随着一声明亮的鸡叫,一只白色的影忽然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 定睛一看,原来竟然是秦子铭的鸡小明。 只见小明扑腾着它的翅膀,就朝那只鸽子扑了过去,那鸽子被吓了一跳,猛地蹦开,振翅飞起,落在了旁边的一棵树枝上,咕咕的叫着,像是有些发怒了。 秦子铭这鸡,什么时候还喜欢上捉鸟了? 小明见一击未中,鸡冠竖起,抬起鸡头望着树上的鸽子,打了一个响亮的鸡鸣。 这时,不远处突然又滚过来一团黄色的毛,安知锦正觉得眼熟,就见那团黄毛一个纵身,扑向了小明,将它压在了身下。 一霎那,天地间万物都安静了下来,就连时间似乎也停止了流逝。 小明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皮卡丘,一时之间差点忘记了呼吸。皮卡丘的两只前爪死死按着它的翅膀,让它动弹不得,同时,也睁着一双金黄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它。 皮卡丘生得很美,它的毛皮是温暖而又漂亮的橘黄色,中间还夹杂着一条条的黑色纹路,额头和唇边的毛又是白色的,再加上那长短不一的细密胡须,整个脸看起来十分高贵,尤其是那双金黄色的眸子,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让鸡无法直视。 一阵微风吹来,皮卡丘身上的短毛晃了几下,唇边的胡须也跟着摇了摇,它忽然垂下了眼皮,低下头去,张开嘴,伸出一条粉嫩嫩的舌头,舔上了小明的光滑的颈毛。 这一刻,它的眼神温柔似水,天地万物仿佛都在这一瞬间黯然失色。 “住口!”一个十分不和谐的声音猛地打破了这宁静的气氛,不等小明和皮卡丘反应过来,就已经有一个人冲到了它们面前,一把拎起皮卡丘的颈毛,把它扔到了一边。 秦子铭一把把小明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里,替它检查了它的翅膀后,十分心疼道,“哎哟小明啊,你没事吧,你没受伤吧?” 皮卡丘被摔到地上,不禁有些吃痛,喉咙里也发出了愤怒的呜咽声,它死死盯着秦子铭,眼神恐怖凶狠。 秦子铭见它竟然敢对着自己怒吼,狠狠瞪了它一眼,骂道,“小畜生,这是本王的爱宠,你想干什么呢?你要是敢动它一下,本王就把你抽筋剥皮,烤了吃了!” 然而皮卡丘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它似乎是听懂了秦子铭的话,两条后腿在地上蹭了蹭,忽然就一跃而起,扑向了秦子铭的小腿,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上去。 “啊――”一阵惨叫划破了幕王府的上空,树上的鸽子似乎也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了,拍了拍翅膀飞走了。 “你想抽谁的筋,剥谁的皮,烤谁吃呢?”安知锦见此,也不得不上前去了,她蹲下身,抱起皮卡丘,语气中带了一丝催促,“松口。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却不想皮卡丘竟不听她的话,只是死死咬住了秦子铭的裤腿,眸色深沉。 秦子铭见安知锦来了,刷的一下泪水盈盈状,扁了扁嘴,十分委屈道,“娘子……” 安知锦见状,也知道命令皮卡丘是没什么用了,遂伸出手,把皮卡丘的牙齿从他的裤腿上掰了下来。 秦子铭这才拨开衣摆,撩起自己的裤腿,只见自己的大白腿上,有一圈红印,只是周围都是黑色的腿毛,所以看不太清楚,他心里一阵心酸,委屈不禁又涌了上来,“娘子,你得好好管管你这小畜生啊,它现在这么小就敢咬自己主子了,以后还得了?” 好在皮卡丘也才一两个月,嘴里长得都是小乳牙,所以他也没什么事,若是等它长大了,这一口下去,他这条腿也就不用要了。 安知锦抱着皮卡丘站起身,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你先训它,它会咬你?动物是最通人性的,它虽然听不懂你的话,但是你的神态语气,它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可是它要吃小明!” “谁和你说它要吃小明了,它明明是在对小明示好。”安知锦说着,不禁示意他把小明放下,随后把皮卡丘也放到了地上,果不其然,皮卡丘轻轻靠了过去,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小明的毛,小明也扑腾着翅膀叫了一声,随后一虎一鸡十分和谐地相伴走出了园子。 秦子铭目瞪口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说,这皮卡丘不会是只母老虎吧!” 老虎本来应该吃鸡的,可是皮卡丘却对小明示好,唯一的解释就是异性相吸,既然小明是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那皮卡丘就只能是只母老虎了。 “它现在还不能吃肉,所以我还没喂过它生肉,平日里它就在流云苑里活动,现在看到小明定然把它当成玩伴了,怎么会想到要去吃它呢?”安知锦白了他一眼,转移了话题,“你进宫去,皇上怎么说?” “父皇派人查了,那些人确实是灾民,但却不是西南地区的,”秦子铭说到这里,眸光暗了暗,“不过,父皇已经下令让官府发放棉衣给他们,以及在各个街口设立施粥点,让他们不至于挨饿受冻。” “那是哪里的灾民?”安知锦一听,心中已经明了,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为了不让户部受到牵连。 “父皇没有细说,不过,眼下至少那些灾民不用被驱逐了,这样也算是个好结果了。” “你有没有记得在皇上面前提一下孙大人的名字?” 秦子铭一愣,想起他临走之前,不知为何,安知锦让他在皇上面前提一下孙信丘的名字,遂点了点头,“提了。” “以后若是有机会,你记得要在别人面前多多说孙大人的好话,尤其是在皇上面前,虽然孙大人他现在见不到皇上的面,但是至少要让皇上知道户部有这样一个人。” 秦子铭点了点头,“娘子你是想让本王帮他?” “很多时候,与人方便也就是与己方便,更何况,孙信丘是个识时务有抱负的人,他只是需要一个机会罢了,你若是在这时候卖他人情,他心里自然会记着你的好,日后也必然有用得着的地方。” “本王明白。”秦子铭又点了点头,安知锦说得没错,他在朝中几乎没有什么交好的朝臣,这样对他来说极为不利,从现在开始,他也得好好建立自己的人脉关系了。 时光匆匆,一晃便又过了几日,秦子铭整天不在府上,安知锦便也忙着自己的新店开张的事,身为幕王妃,这件事她自然是不能亲自出面的,便暗中安排好了一切,明面上都交给池景去做。 几个月下来,幕王府也存了些银子,她便都投入到了店铺的装修,店里人手招募上面。 今天是正月初七,也是她的新店开张的日子,她虽然不能亲自主持,但还是打算乔装打扮去看看情况的。一大早,安知锦便起床叫了紫菱帮她梳妆。 程秋韵进府也有几天了,安知锦把她放在自己的房中,当个使唤丫头,而她弟弟,则是拜托了后厨的厨娘帮忙带着――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程星野年纪又还小,还是有很多照顾不当的地方。 紫菱帮她梳着头发,程秋韵则是在首饰盒子里挑挑拣拣的,帮她选今日要戴的首饰。 忽然,程秋韵看到了一个深紫色的锦盒,那盒子十分素雅,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刻字,但却透着一种高贵,她下意识地打开了,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只上等的白玉镯,那玉镯温润澄净,没有一丝杂质,闪着淡淡的光泽,纵使是她这种不懂行的人,一看也知道并非凡品。 “这镯子真漂亮!”她忍不住赞道。 “小心点,那可是太后赏的,天底下就这么两只,另一只可是戴在皇后娘娘的手上。”紫菱见她竟然拿起那镯子细细观赏起来,不禁训斥她道。 程秋韵一听是太后赏的,连忙将那镯子放回盒子里,盖好了盖子,放回原处。 安知锦见此,嘴角浮上了一抹笑意,“秋韵,等下你陪我一起出去吧。” “是,王妃娘娘。” 正在这时,皮卡丘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了,它眯着眼睛,肚子圆滚滚的,看起来应该刚吃饱,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走过来,在程秋韵腿边蹭了蹭,这才走到安知锦脚边舒舒服服的卧下。 安知锦眸光闪了闪,吩咐道,“紫菱,把皮卡丘拎去它窝里。” 说完,便带着程秋韵出了王府。 正月里,盛京城中年味依旧十分浓厚,人群熙熙攘攘,热闹不已。在古代,这年是要过一个月的,最少也得过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过了才算是过完,因此她选在这时候开张是没错的。 虽然已经有十来天不曾下过雪了,但毕竟是寒冬腊月的,天气也十分寒冷,她今日穿了一件料子寻常,做工略显粗糙的棉红小袄,身上也无太多配饰,更没有精心打扮。 这家店的位置并不在盛京最繁华的长乐街上,但却是在通往皇宫的必经之路上。如今,店前已经挤满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纷纷围着那店上面的烫金招牌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 “王妃娘娘,那家店的名字好奇怪,竟然叫做‘有求必应’。”程秋韵的目光自然也被吸引过去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奇特的店面,更别说能看出它是经营什么的了。 安知锦微微一笑,这名字是她亲自取得,要说她对哪个行业最为了解,自然是老本行特工了,但是她又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在这盛京城中开个特工组织,再说她手中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所以她打算开个帮助别人做一切杂事的店铺,不论是洗衣做饭带孩子,还是追债寻人查外遇,只要客人有需求,必然让客人满意,然后再根据所求之事的难易程度收取不同的佣金。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实际她是准备建立一个自己的情报组织,她的目标,就是给这盛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们,都做一个自己的私密档案,上面记满他们不为人知的秘密,到那时,她想干什么不行呢?还有谁能拿她怎样呢?只是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所以她也就只能背地里干了。 一阵震天的鞭炮声响起,人群中让开了一条道,只见池景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穿了一身红黑相间的长袍,打扮得想个新郎官一样喜气洋洋的,但是配上他那张脸,却又让人觉得十分怪异。 这时,池景的目光也刚好透过人群,若有若无地从她身上扫过,安知锦嘴角轻扬,“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这房子原本装修就不错,因此倒也没全部重装,只是做了些锦上添花的工程,便显得整个楼内金碧辉煌,十分高档的样子。 安知锦踏了进去,看着处处雕梁画栋,古香古色的桌椅陈设,只觉得心情大好。 她心心念念的事业,今日终于要开启了,她一定会把这家店经营得比这盛京城中任何一家店铺都要红火。 盛京城中的人从来没听过这种店,因此都热情高涨,跃跃欲试,不一会儿,就接到了一大堆单子。 池景笑得是嘴都合不拢了,照这种情况,不用过多久,这店里就得增加人手了,他不得不承认,安知锦这个人,不仅见识行事不同于其他女子,就连脑回路和异于常人。 这样的店,连他也算是第一次见。 因为怕被别人认出,所以安知锦并没有在这里多逗留,与池景也只是打了个照面,眼神交流了一下之后,便出了店门。 这个店,她连秦子铭都瞒着,更不要说幕王府的其他人,以及跟在她身旁的程秋韵了。本来孙管家是知道的,但是既然秦辉来插了一脚,那么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 难得出来一次,她并没有打算直接回王府,而是准备在街上多逛逛。 “秋韵,说起来,这大过年的,你和你弟弟都还没有新衣服,今天刚好出来了,我带你去做几身衣服吧。”看到不远处的裁缝铺子,安知锦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不用了王妃娘娘,我进府时,孙管家已经给我还有星野做了几套衣服的。”程秋韵有些受宠若惊,安知锦平日里除了不太爱搭理人以外,其实是个十分好说话的人,对她也很好。 正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两人不禁抬眼望去,原来前面就是官府设立的棉衣发放处,两个衣衫褴褛,看起来颇为落魄的人却不不知道为何打起来了。 没一会儿,维持秩序的官兵就闻声赶来了,把他们俩拉开,厉声训斥了几句。 这时,其中一个被打的人捂着自己的脸,愤怒道,“官爷,他不排队!” “你才不排队呢!”另一个人听他这样说,不禁怒了,“昨天我就见你小子在这里排着了,今天你还来,你是不认字吗?没看到前面的告示牌上写着每人限领一件?” “这么说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你昨天要是没来,你怎么知道我昨天也在?!” “老子就知道,就知道怎么了?!”那人见被戳破,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扑上去就要打他,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已经被旁边的官兵拉住了。 “你们两个,都去官衙走一趟。” 程秋韵见此,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本来是利民的好事,但总有一些贪婪之人想要浑水摸鱼,趁机占便宜,没想到在这富贵如云的盛京城里,也多得是这样的人。” 安知锦一听这话,忍不住问道,“怎么?你们那边很多这样的人?” 程秋韵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王妃娘娘您平日里身处深闺,自然不知道外面的百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丰年倒还好说,若是遇上了干旱洪涝的凶年,不知有多少人被活活饿死,正如那日那位孙大人所说,官府剥下来的赈灾银两物资,经过层层剥削,到了百姓这里,又能剩下多少呢?况且还有这些贪婪的人……说到底,不过都是因为太穷了,否则,谁会稀罕这些呢?” 话说完,她又叹了一口气,见安知锦眸光深沉,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说过头了,连忙道,“王妃娘娘,秋韵不是说你和王爷怎样,只是……” 安知锦笑了笑,“没事,走吧。” ------------ 第九十二章 难题 这个正月,是秦子铭过的最为忙碌的一个年,拿着父皇赏的那一千两银子,他跑遍了盛京城中的各种古玩店,墨宝店,书画店……他特地打听了朝中各三品以上的重臣的喜好,然后投其所好,带着他所买的精致薄礼,在盛京城中的各个达官显贵之家来回奔波。求书网小说qiushu.cc 论起拉关系,他也不会比别人差到哪里去,只不过平日里他没有机会也没有必要和这些大臣接触,而现在,他有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那就是上朝! 没错,这个对于其他皇子以及朝中大臣来说最普通不过的事,对他来说,却是难于上青天。 要想得到上朝的资格,就得得到父皇的认可,要想得到父皇的认可,这些大臣的耳边风可是十分重要的。这一点,可以参考秦修阳手下的那群言官,经常上折子在父皇面前为秦修阳歌功颂德,说尽好话,恨不得连秦修阳扶个老奶奶过马路都要拿到父皇面前大大夸耀一番。这种赞美的话听多了,对秦修阳的印象在潜移默化中自然也会变好。 此时此刻,他站在两扇略显寒酸的大门前,望着大门的匾额上低调的“孙府”二字,整了整衣衫,深呼吸了一口气,走上了孙信丘家门前的台阶。 这是他计划里的最后一个府邸,孙信丘只是一个户部司储,因此府宅位置颇为偏僻,墙壁大门也略显陈旧,至于房屋的占地,那就更不用说了,连其他朝臣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守门的是一个看起来足有五六十岁的老管家,他拿着一个扫把,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扫着院子里的枯枝烂叶。这样老的仆人,再加上这破落萧条的院子,实在是十分相称。秦子铭不禁在心中感慨,这孙信丘也太穷了些,连府上的仆人都是请的这种老弱病残。 秦子铭上前敲了敲门,“这位大伯,麻烦通报一下,幕王府秦子铭前来拜见孙大人。” 其实以他的身份,根本用不着通报,直接进去就可以的,但他一向不喜欢摆架子,再加上安知锦说过,让他要好好提拔孙信丘,和孙信丘搞好关系,更何况,孙信丘这个人,虽然职位低微了点,但为人还是十分不错的,他也就不由得对孙信丘多了几分尊重。 那老伯听了他的身份,却并没有诚惶诚恐地跑过来拜见,甚至连抬起眼皮看他一眼都很不屑,“孙大人不在家。”说完,就继续慢悠悠地扫他的地去了。 跟在秦子铭身后的明路见此,不禁有些恼了,他家王爷就算在朝中没有什么势力,但好歹是个亲王,去到别人府上,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心诚意,至少面上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何时被这般怠慢过? 他正要上前,去训斥那老头儿几句,就被秦子铭一把拉住了,秦子铭对他摇了摇头,这才又对那院中的老仆人道,“既然孙大人不在,那么麻烦大伯您告知孙大人一声,本王改日再来拜访。” 那老管家只当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连个声都不回他。 “这府上请的都是些什么仆人,”明路见此,不由得更怒了,“这般目中无人的奴才,简直是欺人太甚。” “别说了,回去吧。”秦子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他自己也穷,他真想接济一下这位孙司储,大半天了,也没看到其他小厮丫鬟的影子,可想而知这位大人的日子过得到底有多紧紧巴巴的。 转身下了台阶,秦子铭正要上马车,却看到不远处一辆朴素简陋的马车行了过来,在大门口停住了,车帘一挑,从里面下来了一个人。 “下官参见王爷,”孙信丘一见秦子铭,连忙跪下对他行了个大礼,“下官不知道王爷到访,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起来吧孙大人。”秦子铭扶起他,看了一眼他那拉车的瘦马,心里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王爷快里面请。”孙信丘连忙将秦子铭迎了进去,刚走进大门口,看到里面那老仆人时,他连忙奔了过去,一把夺过那人手中的扫把,“爹,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您身体不好就在屋里躺着吗?” 秦子铭和明路不禁面面相觑,原来这老头儿,竟然是孙信丘他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想到其他达官显贵的爹哪个不是像老太爷一般被人捧着,秦子铭心中对孙信丘又多了几分同情。 谁知那老头儿却并不领情,一把又将他手里的扫把夺了回来,“你别管我!”言语之间竟有对孙信丘的不满之意。 秦子铭正觉得讶然,又听那老头儿接着道,“你现在这一天忙的家都不回,还管我这个老头子作甚?” “爹,您这说得哪里话,我怎么能不管你呢?” “你小子现在觉得自己当官了,了不起了,哪里还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那老头儿走到了一边继续扫着自己的地,自顾自地嘀咕着,“你若是听我的话,又为什么要去阿谀奉承那些权贵们。” 孙信丘并不是京城人士,他的家乡在一个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偏远小山村里,他娘身体弱,从他有记忆开始便一直是体弱多病,常年卧床,后来因为无钱医治,在他八岁那年就去世了,从此他就只能和他爹两个人相依为命,他爹虽然是个农民,但却是念过几天书,认识几个字的,因此砸锅卖铁也要请了村里的秀才教他念书识字。 好在孙信丘也算是没有辜负他,顺利通过了乡试会试考了状元,还在这盛京城中当了个官,从此定居在此。这对于孙家来说,包括在那个偏僻的小山村来说,无疑都是天大的喜事,人人都知道孙家的儿子出息了,在盛京城中当了大官了,可是这仅仅是一个开端罢了。 等到孙信丘来到了盛京城,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富贵如云,人才济济,他虽然是个状元,可是这朝野上下,能在京城当差的官员,又有几个不是状元呢?更别说他家境贫寒,在这帝都没有半点靠山人脉。能够站稳脚跟,就已经是实属不易了,更别说飞黄腾达,平步青云了,那简直是想都别想。 他原本是怀抱了一番鸿鹄之志来这盛京城中的,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实在太大,他甚至连面圣的资格都没有,为此,他也曾一蹶不振了许久,幸亏有孙老爷子一直在支撑着他,鞭策他,他才得以熬过来,在户部一干就是六七年,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在哪里,但是一想到村里人的期望,以及自己亲爹那殷切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就算是再怎么心有不甘,也要撑着熬下去,熬到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可是,官场黑暗,又岂是咬着牙就能熬出头的。 直到那天,安知锦的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让他幡然醒悟,自己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什么一事无成,以前他总是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可是前提也得是被挖出来的金子,他一个连皇上面都见不着的小官,还谈何为皇上重用,为江山社稷建言献策呢? 那日回家之后,他思前想后考虑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一一拿去变卖了,就连当初他中状元时,皇上钦此的一只端砚也没有放过——那砚台,一直被孙老爷子当作孙家最大的荣耀供在供桌上,一天要擦上两三回。 把能卖的东西都拿去卖了以后,他做了一件和秦子铭一样的事,趁着新年,去各位大人府上拜年,参加府宴,以前他是最讨厌这种场合的,一是因为这种吃吃喝喝奢侈的生活不适合他,二是因为大家都逢场作戏,三是因为他没有那么多的闲钱去给达官们送礼。 可是现在呢,他几乎每天都要出去,晚上回来时都是喝得烂醉,孙老爷子知道他一天都在干些什么之后,自然免不了大发雷霆,自己的儿子没出息也好,可至少他清廉,不与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所以孙老爷子也从来没怪过他,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自己儿子竟然也跟着一起堕落了,所以连日来,父子俩的关系也日趋紧张起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刚才孙老爷子听到秦子铭是个王爷的时候,态度会那般怠慢的原因。 在他看来,这些养尊处优,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的皇室贵胄,达官显贵们,又怎么会明白寻常百姓的日子过得到底有多清苦呢? 孙信丘尴尬地将秦子铭迎进了大厅里,连忙赔礼道,“王爷,下官的爹是个乡下人,不懂礼数,怠慢之处,还望王爷多多见谅。” 秦子铭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这时,一个小厮端上了一杯茶,他顺手拿起喝了一口,结果差点没一口吐出来。 这茶叶,也不知道是放了几年的陈茶了。 扫了一眼大厅里简单的陈设,以及连个伺候茶水的丫头都没有,秦子铭不禁叹了一口气,心里唏嘘不已,遂使了个眼色,明路便立刻上前,将自己手中的一个盒子递给孙信丘,“大人,这是我们王爷的一点心意,请收下吧。” 孙信丘受宠若惊地打开,却见里面是十来锭白花花的现银,顿时诚惶诚恐道,“王爷这是……” “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孙大人你就收下吧。”本来还应该说几句日后还仰仗孙大人多多关照的客气话,但是看看孙信丘这样子,说出口未免也太假了些。 “无功不受禄,下官何德何能……” “就凭你这份为民着想的善心,就当本王赏你的吧。”秦子铭打断了他的话,真是不比不知道,比起孙信丘,他的日子是好过多了,至少府中还有人前后伺候着。 孙信丘眼眶微微有些红了,这么多年以来,谁又这般关心过他呢?遂不再多言,只是深深鞠了一躬,拜谢秦子铭。 两人坐下聊了一会儿,孙信丘才叹息道,“承蒙王爷厚爱,可惜下官有愧于王爷。” “怎么?”秦子铭见他神色有异,不禁追问道。 “连日来,虽然皇上下令开仓赈灾,可是在实施过程中,却有一系列问题。发放的过冬棉衣,总有人冒充灾民,重复来领,这也就罢了,尤其是施粥这一项,每日秩序混乱,供不应求,根本没办法分辨是不是灾民,几乎无法进行下去,皇上为此大发雷霆,责令李尚书必须想出个法子……”然后李尚书就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到了他手里,说他身为司储,就应该主持赈灾之事,还美其名曰是给他个立功的机会,若是三天之内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这户部司储就可以不用做了。 “唉,说句实话,下官为官八载,一直未能升迁,这小小的司储,做与不做,其实没多大区别,换了别人也一样能做,只是想想却觉得对不起黎民百姓,也对不起王爷的这份厚爱。” 秦子铭微微皱起了眉头,本来以为这件事已经落下了帷幕,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事。 看了一眼孙信丘一脸凄苦的样子,秦子铭忍不住宽慰他道,“孙大人,你也不必过于焦急,这事,肯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眼看着后天就到了三日之期,能有什么办法。”孙信丘摇摇头,满朝文武都想不出一个好的解决法子,他一个人又能想出什么简单易行的办法呢? 从孙府出来,秦子铭就直接回了幕王府,然后一头钻进了书房,去帮孙信丘想解决办法去了。 这一想,就是一天没有出房门。 安知锦今日心情不错,特地吩咐了晚膳不用送到房中,打算出去和秦子铭一起吃,谁知到了饭厅,却发现桌子上摆了一桌的菜,唯独没有秦子铭的身影。 她挑了挑眉,“王爷人呢?不是说他回来了吗?” “回娘娘,王爷他在书房,”侍候在一旁的孙管家回答道,“老奴半个时辰前就去叫了王爷的,可是王爷闭门不出,还说让老奴不要烦他。” “这看书看得是要废寝忘食了吗?”她还真是没想到,秦子铭有朝一日,也会变成这样的人,遂吩咐后厨做几个秦子铭爱吃的菜,她要亲自去看看秦子铭。 清冷的月光,转过朱阁,低低漫在了院里。安知锦走进去,却发现屋里黑灯瞎火的,根本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她心中一惊,上前敲了敲房门,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声。 她不再犹豫,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借着屋外的月光,她这才看到书房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扔的乱七八糟的书,纸片乱飞,像是有贼进来了一般,而且,屋里还静得可怕,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秦子铭?”她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屋里却没有丝毫回声。 安知锦的心猛地沉了一下,看这样子,难不成秦子铭是出了什么事?!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转身正准备出去,却听到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翻了个身。 安知锦借着月光,摸到了放在案台上的烛台,点燃,只见书房内侧的小榻上,躺着一个人,他背对着自己,身体蜷缩着,看起来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不是秦子铭又是谁? “你在这里干什么?叫你为什么不回答?”安知锦走了过去,忍不住有点火了,她刚才还真以为秦子铭出事了,却没想到他是在这里睡觉。 秦子铭不语,只是用手捂着头,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安知锦还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反常的样子,忍不住坐了下来,皱起了眉头,声音也放缓了许多,“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说着,便要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只是手还没碰到,就被秦子铭一把握住了。安知锦动作迟滞了一下,停了下来,就任由他静静地握着。 烛光打在秦子铭的脸上,他的侧脸轮廓分明,双眸闭着,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让人不忍惊醒他。 屋内沉寂如水,安知锦看着他面容,忽然觉得十分亲切,像是认识了他许多年一般熟悉。 说起来,他们也在一起相处了快有半年了。自从上次秦子铭替她挡了那一剑以后,她对秦子铭的态度,也改变了许多,不为别的,单单是他救了自己一命,就已算是自己欠下他的一个人情。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秦子铭嘴唇微动,忽然睁开了眼睛,直直地望向了她。 安知锦一愣,望着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秦子铭没用吗? 按照她一贯的观念,他确实算是个没用的人,她也根本看不上。 可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又觉得秦子铭似乎也不是那么没用,相反,有时候还让人觉得温暖。 那双眸子,就那样直直地盯着她,似乎在等待着,期待着她的回答。 安知锦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坚定道,“没有,我没有觉得你很没用,相反,我觉得你也挺不错的……” 话还未说完,忽然有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腰,接着,她被猝不及防地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阿锦,我终于想出解决办法了,”耳边秦子铭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喜悦,“我会让别人都知道,我,秦子铭,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题外话------ 真正努力去写一篇小说,才发现无论是情节还是人物形象都不是那么容易驾驭的。这本文文相比其他可能不好看,可能更新慢,但是花花一直在努力进步,感谢一直在看文的小天使们。 花花也一直在多多看文学习,期望能越写越好,不要让大家越看越失望。 ------------ 第九十三章 巧言善辩 第二日,孙信丘上了一道折子给户部尚书李润,乃是解决赈灾难题的法子。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李润看后,虽半信半疑,但考虑到现在朝中是非常时期,也就只能姑且一试了,便一咬牙,又将这道折子呈给了秦耀天。 御书房内,案几上的折子堆得足有半米高,可是坐在案几前的人却是一脸怒容,看了这个折子摇摇头,看了那个折子叹口气,深锁的眉头久久不能舒展。 “皇上,您都看了这么久了,歇会吧。”魏公公侍候在一旁,看着秦耀天脸色不善,小心翼翼道。 秦耀天一把将手中的折子扔到了地上,吓得侍候在一侧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跪倒在地。 “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能想出解决的法子,简直是丢人现眼!”偏偏在正月里发生了这种事,这盛京城的达官显贵们倒是不愁吃穿,有滋有味的过着年,可是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呢?这事若是不能尽早解决,安抚灾民情绪,待到传遍了全国上下,别人不得骂他是个自私自利,草菅人命,只顾自己贪图享乐的昏君? 魏东不敢再多言,自从这件事爆出来,皇上整天都在为此头疼不已,连个年都过不好,更别说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了,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陛下,太子求见。”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道。 “叫他进来。”秦耀天挥了挥手,他又岂会不知,这个年他过不好,宫里的妃嫔太子又怎么可能过得好? 秦辉走进来,端端正正地给他行了一个大礼,“参见父皇。” “行了,别讲究这些有的没的了。”秦辉一向是他最为疼爱的儿子,又是储君,未来的帝王,自从这件事出来之后,秦辉也是夜不成寐,每日都在想办法解决,他也不忍心对着秦辉发脾气。 “父皇,从明日起,儿臣和户部以及其他朝廷官员亲自到现场监督,稳定秩序,一定能将这事解决的。”秦辉看着秦耀天略带疲倦的面容,语气十分坚定,信誓旦旦道。 “你是个好孩子,一直想为朕分忧,这些朕都清楚,”看着自己儿子乖巧懂事的样子,秦耀天心中涌上了一丝欣慰,“只是这终究不是个长久的法子,再怎么说,你身为太子,身份尊贵,若是带领朝臣亲自督办,那岂不是显得我朝无能人……” “父皇所言极是,大哥你身份高贵,这种事可万万做不得,”正在这时,殿外又走进来一人,却是秦修阳,他走到案几前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儿臣参见父皇。” 秦辉见他也来凑热闹,不禁眉头微皱,“五弟莫不是最近过得太舒坦了,把这宫里的规矩都忘了,进来也不叫人通报一声?” 秦修阳见秦辉一出口就不客气,嘴角微扬,反唇相讥道,“大哥您说得这是什么话,虽然你和父皇每日都在为赈灾的事焦头烂额,可臣弟也没有闲着啊,臣弟刚才才从宫外回来,正想给父皇报告一下最新情况呢,父皇一向讨厌宫里的繁文缛节,定然不会因为怪罪臣弟没有通报而耽误正事。”言下之意是,他这个做了才来禀告的人要比秦辉这个没做就来邀功的要强多了。 “哦?是吗?那五弟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最新进展?”秦辉的眸光暗了暗,他只是说秦修阳不该未经通报就擅自进来,秦修阳却硬是要歪解他的意思,他从来不屑与秦修阳争什么,因为无论怎么争,他都是太子,而秦修阳这辈子只能当个亲王,当他的臣子,匍匐在他的脚下。 可是,秦修阳却要处处针对他。有个这样的人在身边时不时折腾一下子,日子久了,谁都会觉得烦。 秦修阳心中冷笑一声,却不再看他,而是朝着秦耀天行了一礼,“父皇,儿臣从开仓赈灾的官员那里得知,最近城中的灾民是越来越多了,每日堵在城中,聚众闹事不说,还扰的城中商铺无法正常开张,甚至还有几起抢砸店铺的事件发生。” 盛京城富贵如云,是人人向往的天堂之地,此次皇恩浩荡,皇上亲自下旨赈灾,消息一传出去,灾民自然纷纷朝这里涌了过来,不仅如此,浑水摸鱼,趁机为非作歹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什么?!竟然有这等事!”秦耀天忍不住拍案而起,盛京城好歹是天子脚下,一向十分太平,怎么能容忍城里发生这种事? “不过请父皇放心,儿臣刚才已经命刑部主事林书良将那些聚众闹事的人都抓起来了,并吩咐下去,若是有人再敢生事,一律从严处置。” “林书良?”秦耀天听到这个名字,微微愣了一下,“可是林源家中的长子?” 除夕那夜林书良跳水救人的事在宫里传开后,他自然也略有耳闻,在他看来,林书良出生于名门望族之家,亲爹林源德高望重,是他最器重的臣子之一,此人却不骄不躁,又凭着自己的能力在朝为官,这般德才兼备的小辈,堪称是京中纨绔子弟的典范,因此他对这个名字也多少有些印象。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见父皇记得林书良的这个人,秦修阳心中一喜,随后正色道,“正是。” 秦辉喜欢笼络朝中的重臣,也就是那些年过半百,半个身子已入黄土的老头儿,那些老头儿眼下虽然手握重权,但总有一天是要推贤让位的,实在是没什么培养价值,再者,那些重臣个个思想封建,冥顽不灵,任你三寸不烂之舌如何威逼利诱,也不见得能让他们勤勤恳恳,表里如一的忠心为你办事。这点参考林源就可以明白。 他和秦辉则是不同的,他自认为目光要比秦辉长远的多,所以笼络的都是些虽无太大权力,但却十分有发展前途的年轻官员,待到朝中那些老头儿入土为安了,自然就是这些小辈的天下了,而且初入朝堂的官员都是野心勃勃,想要做一番大事业的,只要稍微利诱一下,承诺以后给他们加官进爵,他们自然就肯踏踏实实的为你卖命,最最主要的,这样一路提拔培养出来的心腹,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会为了利益叛变,倒戈相向。 而林书良,是秦修阳最为器重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有个刑部尚书的爹,更因此人也是心狠手辣,心怀抱负,与秦修阳一拍即合,十分谈得来,所以秦修阳平日里自然有意栽培他。 “林家的儿子,确是京中富家子弟效仿的典范,”秦耀天点了点头,欣慰道,“等这件事过去了,有功的人一律论功行赏。” “父皇英明,真乃百官之福。”秦修阳眼中闪过一丝难掩的喜悦之色,他这般抬举林书良,处处送林书良人情,他就不信,林源这个老顽固会一点都不觉得欠他的。 秦辉冷眼看着秦修阳在父皇面前抢尽风头,心中冷笑不已,若是秦修阳以为这样就能博得父皇的好感,那他也是太天真了,遂上前一步,走到了秦耀天身边,“父皇,这么多折子,儿臣帮您一起看吧。” 秦辉一向走得是孝子路线,秦修阳见此不甘落后,便也挤了过来,“父皇,儿臣也帮您一起看吧。” 魏东在一旁看着他俩争着要帮秦耀天看奏折,不由得笑道,“皇上真是好福气,有两个这般孝顺的皇子,”随后对伺候在一旁的太监催促道,“还不快去给太子殿下和五殿下搬两张凳子?” 他在秦耀天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这种既卖太子和五皇子人情,又让皇上开心的话。 秦耀天见他们俩肯为自己分忧,心中也是倍感欣慰,遂拿起一封折子和他俩一起继续看起来。 御书房内一时之间沉寂如水,只听到翻页声,父子三人一起看折子的场景又是何其的温馨。 看着看着,秦耀天忽然深深皱起了眉头,他将手里的折子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随后才翻到了封皮,只见上面写着一竖行清秀的行楷“户部尚书李润敬上”。 秦辉眼角的余光一下子便瞥到了秦耀天脸上的表情变化,不禁放下了手中的折子,询问道,“父皇,怎么了?” “这个法子,实在是妙。”秦耀天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秦辉眼睛一斜,便看到了封皮上李润的名字,不禁心中一动,“父皇,那是不是要宣户部尚书呢?” “宣,宣,快宣,朕要问问他这个法子是怎么想出来的。”秦耀天拿着手里的折子,如获至宝,喜不自胜。 秦辉嘴角忍不住微微弯起,这事他原本早就向李润施压了的,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李润都不曾想出什么好的法子,他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没想到这老头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可惜秦辉又怎么知道,这个折子,本应该是孙信丘呈上来的。 不过片刻,李润便已到了御书房,他一进殿里,看到太子和五皇子都在,且太子唇边还挂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心中顿时不再忐忑不安了。 老实说,孙信丘把这个法子呈给他的时候,他也觉得有些出人意料,但是再三考虑之下,他还是决定兵行险招,将这法子呈给皇上看看,若是皇上同意了,他就把功劳全都占了去,若是皇上觉得不妥,大发雷霆,那他就说这法子是孙信丘想的,这样就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了。 如今看来,皇上是同意这法子了。 他心中一阵激动,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许多,“微尘李润参见皇上。” “爱卿平身,”秦耀天面色不错,看起来十分和善,“朕刚才看到爱卿的折子,说是将施粥之处搬到城外,为灾民搭建住所,以免其流离,且发放衣物实行登记,若是发现有人重复领取,一律发配充军,甚感极妙……” 李润一听,心中大喜过望,连忙跪下俯下身深深行了一礼,“谢皇上,微臣以为,将施粥场所搬至城外,不仅可以解决城内治安,且城外地方空旷,可以惠及更多灾民,再者,发配充军这样重的罪名,若不是急需衣物的灾民,只是想要占便宜的普通百姓定然不会冒着这样的危险去冒领的。” “至于这往粥里掺沙子……” “启禀皇上,若真是食不果腹的灾民,自然是不会在乎粥里有少许沙子的,可是那些吃得上饭的普通百姓就不一样了,谁没事愿意吃掺了沙子的粥……” “放肆!”谁知秦耀天听了他的解释,突然脸色一变,狠狠将手中的折子摔到了桌子上,怒道,“你们这些所谓的重臣,平日里养尊处优,只顾自己吃好穿暖,关键时候却尽出些坑害百姓的馊主意!朕下旨开仓赈灾,就是为了让灾民吃饱穿暖,平息民怨,彰显我大秦国风,可是你却让朕在粥里掺沙子,掺了沙子的粥还能吃吗?你这明明是草菅人命!若是灾民吃了这种粥出了什么事,你负得起责任吗?这事传出去,举国上下还不认为朕这个皇帝只顾自己,连赈灾的粥都要弄虚作假,其他小国还不笑我大秦小气吝啬?” 秦耀天这一发怒,把殿上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皇上原本是赞同这个法子的,怎么会突然就变了脸呢? 秦修阳坐在一旁,神情颇为悠哉地看了秦辉一眼,李润是他手下的人,本以为这次要立个大功了,却没想到父皇突然变卦了,这下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怎么收场。 跪在下首的李润也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些懵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都说圣意难测,原本皇上的神情话里都是对他的赞同,怎么会突然说翻脸就翻脸呢? 他偷偷把哀求的目光投向了秦辉,希望秦辉能帮他说上几句话。 秦辉的脸色也是一变,任他也没想到父皇会突然发怒,“父皇您别生气了,这几日,朝中重臣也都是绞尽了脑汁在想,李尚书在情急之下想出这种法子,兵行险着,也不过是想为您分忧罢了。” 秦辉一边说着,一边朝李润使了个眼色。 李润这才突然反应过来,秦辉本来是想提醒他把这错往别人身上推,但是秦辉不知道的是,这办法本来也就不是李润想出来的,李润突然俯下身,重重磕了几个头,“启禀皇上,微臣罪该万死,只是这法子,原本也不是微臣之意……” “什么?不是你想出来的?”秦耀天一听这话,眉头顿时拧在了一起,厉声道,“那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皇上,这折子,本是微臣手下的一个司储呈上来的,他怕自己人微言轻,皇上不重视,所以就拜托微臣以微臣的名义呈上来,微臣本来也觉得他这法子行不通,但是考虑到这几日皇上为此事焦急不已,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一狠心呈了上来……微臣没有考虑周全,罪该万死,但微臣也是一片赤诚之心,绝对没有想要坑害百姓之意……” “什么司储?立刻叫他来见朕!”秦耀天怒气未消,魏公公只好在一旁不停地替他拍着背顺气,“皇上您息怒啊,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 看着秦辉和李润吃了个哑巴亏,最得意的莫过于秦修阳,他端起宫女递上来的茶水,悠哉地喝了起来,等着看另一场好戏――李润这个人一向是好事跑得比谁都快,坏事逃得比谁都快,这次被父皇骂了,肯定要找个人替他背锅,且看他们俩如何互相推脱。 过了不久,孙信丘便到了御书房外。 今日将折子呈上去之后,他心里也是十分忐忑,在府里坐立不安的,等着宫里的消息,没想到消息传来之后,却是皇上发怒了,但是皇上宣了他,他就算明知是来受罚,也得立刻进宫觐见。 他进来时,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等着看他如何被皇上责罚。 “户部司储孙信丘参见皇上。”孙信丘撩起衣摆,跪倒在地,规规矩矩行了一个大礼,今日有幸得到皇上召见,即使是来领罪的,他也穿戴十分整齐。 “这折子是你呈上来的?”秦耀天一把将桌上的奏折甩到了他面前。 孙信丘不卑不亢地捡起来,认真看了一遍,随后恭恭敬敬答道,“不是。” 他这话一出,秦辉和李润立刻变了脸色,尤其是李润,恨不得上去一把拽了他的衣领,“孙大人,你可看清楚了,这法子,可是你呈上来的,现在在皇上面前,你却又矢口否认,是何居心?” “回李大人,这法子,确实是微臣呈上来的,”孙信丘看了他一眼,顿了一下,接着道,“可是皇上问的是这折子是谁呈上来的,这折子上明明白白写着大人的名字,自然不是微臣呈上来的。” “你!”李润气急,这都什么时候了,孙信丘这个小小的司储竟然还在这里和他玩这种文字游戏,他正要怒骂孙信丘,却见秦辉一道冰冷如刀的目光飘了过来。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气急败坏之下竟然在皇上面前失态了,连忙敛了神情,将到了嘴边的骂人的话咽了回去,好在孙信丘承认了这法子是他想的,遂对着秦耀天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请皇上明鉴。” 秦耀天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孙信丘身上,此时他怒气已退,言语之间只剩了一丝严厉,“大胆逆臣,你可知罪?” “回皇上,臣不知。”孙信丘始终低着头,没有抬头看秦耀天一眼,举手投足之间显得异常镇静。 “你竟然给朕上书,让朕在施给灾民的粥里放沙子,你这是草菅人命你懂不懂?那沙子是人能吃得东西吗?” 御书房内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跪在殿下的身影上,看他要如何回答皇上的话。 然而孙信丘听了之后,不仅没有求饶,反倒是显得更加镇定了,他直起身子,虽没有抬头,但语气却依旧不卑不亢,平静道,“回皇上,微臣没有说往粥里放沙子。” “那你方才又承认了这办法是你呈上来的。”秦耀天见他还在狡辩,脸上不禁又现出一丝怒意。 “微臣的折子里,原本说得是沙土,并不是沙子,”说着,孙信丘看了李润一眼,“想必是尚书大人年纪大了,抄写折子的时候,没有看清楚字,这才引起了皇上的误解。” 他看了那封奏折的字迹,心中便已明白,像他这种小官,立了功都是顶头上司的,有了过才会轮到他。 “沙土?”秦耀天一听,脸色稍缓。 “正是,皇上体恤子民,所以给灾民发放的棉衣和食物都是极好的,可也正因此,才会有人起了贪婪之心,”孙信丘将其中的缘由缓缓道来,“若是皇上不给灾民发放的棉衣粥汤不那么好,那些不是急需的人自然不会去贪这份便宜,沙子吃了是会死人的,可是沙土并不会,只要控制好沙土的量,自然不会对粥汤造成什么影响,这样一来,皇上的浩荡皇恩,便能惠及每一个需要的灾民了。” 秦耀天听完之后,脸色渐渐平缓了下来,细细思索之下,竟然还觉得孙信丘的话有几分道理,是个可行的办法。他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桌子,“好,就这么办!” 御书房里的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之色望着秦耀天,就连秦修阳也惊得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李润更是呆若木鸡,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什么叫做圣意难测,什么叫做变脸比翻书还快,他如今算是体会到了。 “孙爱卿,朕命你全权督办赈灾一事,传朕旨意,朝廷上下须得积极配合孙爱卿进行赈灾,不得违抗。” 秦耀天金口一开,秦辉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落在了那个始终没有抬起头,名不见经传的小官身上,李润整个人更是差点没瘫倒在地,这事明明是由他主持督办的,现在怎么换成孙信丘了呢?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秦辉使了个眼色给他,只好将所有的憋屈都咽回了肚子里。 孙信丘深深俯下了身,正当众人以为他是叩谢圣意时,却见他直起了身子,抬起头,目光定定地看向了秦耀天,一字一句道,“启禀皇上,这法子虽然是微臣呈上来的,但并不是微臣所想的。” 刚才他以为皇上不悦,所以就没说破,现在既然皇上启用了,那他也就不用顾忌了。 “那是何人?”秦耀天闻言,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幕王爷秦子铭。” 霎时间,殿上所有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题外话------ 啦啦啦,小铭子立功啦~ ------------ 第九十四章 心惊 天气颇好,阳光普照的日子,安知锦正在流云苑和皮卡丘玩耍。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这小虎崽年龄虽小,却异常聪明机灵,懂得讨人欢心,每每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它就在静静窝在安知锦怀里,不吵不闹,只是睁着一双金色的眸子温顺地看着安知锦。 今日安知锦心情不错,所以便陪它玩了起来,前两日看皮卡丘嘴里长出小虎牙了,她也就考虑给皮卡丘开荤了,所以特地吩咐后厨杀了一只活鸡,把鸡肉切得碎碎的,然后投喂给皮卡丘。 皮卡丘显得异常开心,棕黄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柔顺的光泽,它长大了不少,如今已有一条狗的大小了,安知锦悠哉地倚着长廊的栏杆,不断地将手中碗里的鸡肉抛出去,皮卡丘便满院地跑着去接食,兴奋不已。 忽然,它的耳朵动了动,停了下来,抬头望向了面前的墙头上。 安知锦顺着它的眸光看去,只见墙头上,站着一只通体雪白,眼睛漆黑的鸽子,它正歪着头,看着皮卡丘,喉咙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这已经是安知锦第三次在王府里看到这只鸽子了吧,前两次尚且不能确定是不是巧合,是不是同一只,但是这次它又出现了。 这时,院门口突然有个小小的身影闯了进来,却是程星野。 程星野看到安知锦和皮卡丘,神情中明显露出了胆怯之意,他怯生生地看了安知锦一眼,转身就准备跑开。 “星野,”安知锦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脸上还带了一丝笑意,对着他招了招手,“过来。” 程星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迈着小小的步子来到了安知锦面前。 他虽然只有四五岁,但一双眼珠漆黑,小脸白皙,长得也十分讨喜,安知锦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笑道,“你跑什么?” 程星野身体往后缩了缩,有明显的闪躲之意,看着安知锦,摇了摇头,“姐姐说过不能乱跑。” 他们姐弟俩是寄人篱下,程秋韵平日里自然是交代过他的,让他不要在王府里乱跑,以免闯祸。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乖,没事的,以后这王府里,你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安知锦脸上的笑意十分温暖,让人忍不住放下心来,“若是你姐姐说你不该,你就说是我允许的。” “真的吗?”小孩子天*动,他却只能每日窝在下人住的院子里,现在听到安知锦这么说,脸上不禁也露出雀跃之色。 “当然了,星野这么乖,自然想去哪里玩都行,”安知锦看着他的脸,笑盈盈道,“你告诉姐姐,你刚才来这里干什么?” “追小雪啊。”程星野眨着天真的大眼睛,理所当然地答道。 “小雪?”安知锦不解,却见他伸手指了指落在墙头上的鸽子,她心中忽然一动,继续温柔问道,“这鸽子你认识吗?” 程星野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当然啊,这是姐姐养的。” 安知锦一愣,她竟不知道,程秋韵还在府里养的有鸽子,难怪几次三番地看到这鸽子在王府里出现,遂接着问道,“那你姐姐养这个鸽子做什么呢?” 话虽然这么问,但是养鸽子能干什么呢?一是当宠物,二就是送信了。以程秋韵的处境来看,她自然是不可能有养宠物的闲心的,那么…… “星野!”正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安知锦不禁抬头望去,只见程秋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把拉过了程星野,呵斥道,“你跑哪里去了,害得我到处找你……” 不等程星野回答,她就又连忙转向安知锦,垂下头道,“王妃娘娘,我没看管好我弟弟……” “没事的,小孩子嘛,你也不要对他太过于苛刻,”安知锦不等她说完,就笑道,“以后就把这王府当自己家吧,不要这么拘束了。” “多谢王妃娘娘。”程秋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才有些拘谨道了一声谢。 “行了,没什么事就先下去吧。” “是。”程秋韵欠了欠身,拉着程星野出了流云苑。 安知锦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我竟然第一次知道,王妃娘娘原来也可以笑得这么亲切。”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安知锦回头一看,只见池景悠悠坐在墙头上,嘴角弯起,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你这大白天的,不去帮我看店,来这里干什么?”安知锦斜了他一眼,挑眉道,“你这样我可以不付你工钱的。” “冤枉,我这不是为了来向你汇报情况吗?”池景笑着走了过来,手中忽然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东西扔给了她,“你要的结果。” 安知锦伸手接下,定睛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个青花小瓷瓶,“这是什么?” 池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装在瓶子里的自然是药了,难不成是毒药吗?” “我要的结果好像不是这个。” “没错了,就是这个,”池景眨了眨眼睛,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这个可是我混进琴趣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牺牲色相调戏了好几个小倌才拿到的,你猜怎么着?” 安知锦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直直盯着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直看得他有点疑惑,不解地摸了摸脸,“怎么?我今天脸没洗干净?” “不是,我突然发现,你的眼睛还挺好看的。”安知锦摇了摇头,看着那双星眸叹了口气,“不应该啊不应该,这么好看的眼睛,怎么配了张这么丑的脸。” 池景不满地白了她一眼,“都和你说过了,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很好看的。” “那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历经了什么沧桑,才会由一张好看的脸变成这副样子的?”安知锦今日心情倒是不错,所以竟和他开起玩笑来了。 “你到底还要不要听结果了,不听我就回去了。”池景见她一直在扯话题,丝毫不好奇手中的小瓷瓶,不禁有些不乐意了。 “那你倒是说说看。” “这玩意,是我从苏白的贴身小倌那里弄来的,据说是有舒筋活血,清淤止痛,淡除疤痕的效果的,”池景说到此处,顿了顿,得意道,“怎么样,我还是很聪明的,要试探苏白到底受没受伤,不一定要用武功试探的,只要打听下他最近有没有用药,用的什么药不就知道了?” “嗯,可以。”安知锦点点头赞许道,“这就已经差不多能肯定,那日的刺客就是他了。” 可是她还是想不通,苏白到底为什么想要她的命?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和秦子铭成亲了,而且还对秦子铭十分刻薄,所以引起了他的反感,想为秦子铭报仇? “不仅如此,”池景接下来的话吸引了安知锦的注意力,“我查到这个药呢,名字叫做十里香。” “十里香?”安知锦一愣,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细细思索了一番之后,她才突然记起来,是了,秦子铭受伤那段期间,苏白派人送来的药膏,正是叫这个名字的。 她心中不解,追问道,“这个药怎么了吗?” “当然了,说起这个药,那可是很不得了,”池景故意瞪大了眼睛,一本正经道,“这个药是融合了三七,降香,蒲黄,花蕊石……以及许许多多的名贵中药材制成的。” “那又如何?”苏白好歹是个做生意的老板,不至于连点名贵的中药材都用不起吧。 “我的大小姐,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不知道?”池景见安知锦一脸的不以为然,眼睛不禁瞪得更大了。 “你有话直说行不行?老是卖什么关子?”安知锦有些不耐烦了。 “这些草药,大半都不适应大秦的气候,大秦是没有的,所以才称为珍贵草药。” “你的意思是……”闻言,安知锦微微皱起了眉头。 “巧了,除夕那晚,我去皇宫里的御草监逛了逛,刚好看到过这药,”说着,池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安知锦手中的瓷瓶,“据说,这药的原料都是各国进贡而来的,只有宫里才有的,市面上根本没得卖。” 只有宫里才有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说,苏白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他的身后,可能和宫里的人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 这倒也没什么,就像吉祥赌坊是太子手下的产业一般,这琴趣阁另有幕后老板也是不足为奇的。 但是,若是把这事和秦子铭联系到一起,那就十分不对劲了。 苏白可以算是秦子铭最亲密,关系最好的朋友,秦子铭对他,甚至已经到了一种生死之交的信任,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单纯。 如果他幕后真的有什么人,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接近秦子铭,其实是有什么目的呢? 可是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能够让他在秦子铭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 安知锦忽然被自己脑海中串联起来的线索惊到了,她忽然打了个寒颤,觉得有一股寒意直钻进了心底。 ------------ 第九十五章 赴宴 连着下了几场雪,天气又冷了起来。qiushu.cc [天火大道] 安知锦裹着毯子,窝在流云苑内的小榻上,惬意地看着书,秦子铭虽然不是什么满腹经纶才高八斗的青年才俊,但是他却有一个爱看话本子的爱好,所以他的书房里,自然也少不了讲些才子佳人之间的情情爱爱,亦或者前朝野史之类的书籍,正中安知锦的下怀。 皮卡丘窝在她的脚边,睡得正熟。屋里有一盆烧的通红的炭火,几乎是她这个冬天最离不开的东西了,屋外的大雪,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这时,紫菱端了一个茶盅进来,“王妃娘娘,这是后厨刚熬出来的姜汤,您喝点驱驱寒吧。”说着,她打开盖子,顿时一股浓重的姜汁味在屋里弥漫开来。 安知锦抬头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秋韵呢?” 自从程秋韵来到府上后,安知锦便伺候茶水的活儿交给了她,这个比较轻松,也有多的空余时间可以照顾程星野。 “回娘娘,秋韵她弟弟生病了,所以她带着弟弟出去找大夫了。”紫菱一边说着,一边盛了一碗姜汤放在安知锦的手边上。 “生病了?”安知锦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屋外的鹅毛大雪,“那为何不叫大夫来府上?何必在这大雪天出去找?” 幕王府的御用大夫周大夫行医几十年了,医术高明不说,人也十分可靠,府上人有个什么事一般都是他来看的。 “奴婢也是和她说了不如请周大夫来,可是她说不想已经欠王爷和王妃娘娘不少了,不想再麻烦府上了,所以就自己出去找了。”相处了几日下来,紫菱也明白了,程秋韵这人,虽然在王府里当丫鬟,但却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也不愿意多给别人添麻烦。 “她有钱吗?没钱去哪里找大夫?”安知锦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程秋韵来府上不过十来天,工钱都还没发给她,她哪里来的钱呢?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 “去让孙管家派人找她去。”这大雪天的,程星野还生病了,她这个做姐姐的也真是狠心,就不怕病情加重吗? “是。[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紫菱应声下去了,她跟着安知锦也有几个月了,却越来越觉得自家王妃娘娘实在是个好人,虽然平时看起来不够和善,但是从来不会苛求为难他们这些下人,哪怕他们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事,王妃娘娘也从来不会责骂打罚他们,相反还十分体谅他们。 安知锦望着院外漫天的大雪,眸光闪了闪,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隐隐觉得在这种雪天,好像会发生什么事。正在她这样想的时候,一个蓝色的身影忽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秦子铭穿着一身蓝色的锦袍,外面披着一件同样蓝色的狐裘披风,大步从流云苑外走了进来,明路跟在他的身后,帮他撑着伞,大片大片的雪花簌簌飘着,几乎要将他的身影模糊在雪地里。 他一头青丝束起,嘴唇微微抿着,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也不似平日里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不知为何,看起来竟有一种莫名的清新俊美。 “娘子,”到了房门口,秦子铭抖了抖衣摆上的雪沫,露出了一脸笑意,踏进了门槛,“今天真是好冷……” 话还没说完,一抹棕黄色的身影就窜了过去,扑到了他的腿上,张口就准备咬。 “皮卡丘!”安知锦见此,厉声喝道,皮卡丘的动作停了下来,慢慢合上了张开的嘴,回头看了一眼安知锦凌厉的眸光,这才悻悻地从秦子铭腿上下来,迈着缓缓的步子走了回来,跃上了小榻,在安知锦的脚边卧了下来。 秦子铭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见它回去了,这才稍微回过神来,“这、这小畜生,怎么还这般记仇?” 他不过是那次训斥了皮卡丘几句,它也不至于见面就准备咬他一口吧,现在皮卡丘还小,要是等它大了还这样,那他的生命岂不是很危险? “不要以为动物不通人性,他们和人一样,所以你还是对它好点。”安知锦白了他一眼,秦子铭平时极少来她院里,不知今天怎么突然就来了,“有什么事吗?” “你看看这个。”秦子铭说着,掏出一个红色的请帖递给她,“这是夏凡派人送来的。” “夏世子?”安知锦微微有些疑惑,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张请帖。 “什么世子,不过是被派来的人质罢了。”秦子铭听了她言语之间还对夏凡颇为尊重,不禁嗤之以鼻道,“他说是今晚在自己府上举办一个小型晚宴,邀请咱们过府一叙,要本王说,这种晚宴,肯定也不会有多少人去的,咱们也就当做没看到好了……” 夏凡只是一个质子,在这盛京城中无权无势的,处境比他还差,再加上又是其他国家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达官显贵愿意与他多来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栽赃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了。 谁知安知锦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立刻决定了,“必须去,你现在就回去准备一下吧,我们一个时辰后就出发。” 正是因为没人会捧夏凡的场,所以他们才更加要去,夏凡肯邀请她和秦子铭,那就说明心中还是有他们的,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不给夏凡面子呢? 秦子铭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娘子你不是一向最讨厌这种宴会场合吗?” 这件事,他本来不想告诉安知锦的,但是孙管家说,若是他现在不说,日后被安知锦知道了,安知锦一定会生气的,所以他权衡再三,还是觉得应该来告诉安知锦一声。 “你忘了夏世子那日在城门口帮你说话了吗?他人不错,你为何这般仇视他呢?”安知锦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之色,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夏凡身上有种让人很舒服的感觉,和他相处,似乎能放下一切戒备心,因为你知道,他很单纯热情,不会有算计别人的心眼。 “本王需要他为本王说话吗?”见安知锦竟然提那日的事,秦子铭不禁有些怒了,他就是想不通,夏凡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总是一副天真无害的样子,实际却经常勾搭他媳妇儿,这让他十分的不爽。 “你简直是无理取闹!”安知锦脸色沉了沉,不想再和他废话了,“你要是不愿意去,那我一个人去好了,我会和他说你有要事在身,不便前去的。” “……”秦子铭纵使心中有再多的不悦,但是安知锦都说了要去,他能怎样呢,他肯定不可能让安知锦一个人去夏凡府上赴宴的,只好撇了撇嘴,带着明路悻悻的出去了。 天色渐晚,下雪的冬季,天总是黑的比往常要早,酉时不到,天色便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黑压压的乌云自天际压来,寒风呼啸,雪花乱飘,像是不会停歇一般。 安知锦和秦子铭来到夏凡的府上时,府外已经亮起了灯,门口站了两个小厮在迎接来宾。 夏凡身为他国质子,虽说是在盛京城中有一个自己的府邸,但其实不过是个比普通宅子略大一点的小宅院罢了,根本无法和盛京城中的达官显贵的府邸相比。 安知锦下了马车,秦子铭连忙从明路手中夺过雨伞撑在了她的头顶,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扫了一眼四周,只见地上到处都是被马车车轮压过的辙痕,纷杂凌乱,看起来倒像是有不少人,抬眸透过洞开的大门,只见府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人影绰约,十分热闹的样子。 本以为夏府此时会是十分冷清,却没想到却是她和秦子铭小看了夏凡在这盛京城中的人脉关系了。 秦子铭拉着安知锦踏上台阶,两个小厮立刻上前热情相迎,秦子铭刚把拜帖递给他们,拉着安知锦朝府里走去,就见一个身着藏青色锦袍的男子连忙从大厅内走出来相迎。 “王爷和王妃娘娘大驾光临,在下真是觉得不胜荣幸。”夏凡对他们俩鞠了一躬,言语中十分恭敬道。 秦子铭冷哼了一声,夏凡身上的锦袍颜色颇深,细看之下却还能看到袖口衣摆还用暗线绣了精致的花纹,一看便知是上好的绫罗绸缎制成的,他心中不禁有些不悦了,这小子平日里穿得都很低调,今天却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见到他媳妇儿就这么殷勤,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夏世子多礼了,世子看得起幕王府,我与王爷才觉得不胜荣幸啊。”安知锦本来等着秦子铭回夏凡的话,却见他一脸高冷,根本没这个打算,不禁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笑道。 “王妃娘娘真是太客气了,外面冷,咱们里面说话吧,请。”夏凡侧了侧身,满脸笑意,显得十分高兴。 安知锦和秦子铭能来,他确实觉得十分高兴。 进了屋里,看着互相寒暄的人影,还真是不少,就连秦子铭也有些吃惊,这些人他虽然不全都认识,但是大部分都还是有点印象的,竟都是朝中的官员。 这个夏凡,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 第九十六章 色诱之术 夏府里此时是宾客云集,大大出乎安知锦和秦子铭的意料之外。[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朝中官员都聚集在一起相互寒暄,各个衣着光鲜亮丽,有说有笑的。 安知锦和秦子铭一走去大厅,众人纷纷正色,俯下身朝他俩行礼,好歹秦子铭是个王爷,就算心中有再多的不屑,礼数上还是要讲究的。 扫了一眼众人,安知锦这才看到,孙信丘竟然也在,于是便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自从她那日一番谆谆教诲后,孙信丘是犹如当头棒喝,这个年间不停在各朝臣之间走动,有什么晚宴他也积极参加,虽然这些日子以来花了不少钱,但是他也明显感觉到了自己与其他朝臣的关系熟络了许多,正所谓礼多人不怪,多见几次面,多说几句话,一二来去,大家也就都熟识了。 时间已快到戌时,众宾客也来得都差不多了,几经寒暄后,安知锦和秦子铭正准备跟着众人一起入席,就听见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骚动,二人不禁扭头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女子款款走了进来,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长得很美,一袭红色的华衣裹身,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更显步态雍容柔美,头绾风流别致的飞云髻,云鬓里插着紫水晶簪,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飘了进来。 这时,夏凡上前牵了那女子的手,笑着向众宾介绍道,“诸位贵宾,这位就是在下的表妹,夏国恒安郡主夏轻语。” 夏凡只是一个别国质子,平日里自然是不敢在府上设这种晚宴,邀请大秦的朝臣参见的,但是今晚的晚宴,实际是为了迎接她表妹夏轻语,得到了皇上的特许的。 夏轻语来大秦,自然有使节陪同,夏国虽是大秦的附属国,但大秦为礼仪之邦,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所以今日的晚宴不过是个非正式的家宴,过几日皇上必然还会在宫中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使臣。 人群中不禁发出阵阵惊叹声,不想这位夏国的郡主,竟有如此美貌,当真是国色天香,惊为天人。 夏轻语听着耳边众人小声的赞美声,嘴角不禁轻轻上扬,好歹,她可是有着夏国第一美貌称号的,别说是寻常的大家千金了,就算是皇室的其他郡主,也比她要逊色不少,对于自己的外貌,她有着绝对的自信。 脸上带着美丽而又礼貌性的笑容,夏轻语的目光从厅上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当看到中间那桌坐着的两个人影时,她的目光停滞了一下。 那女子穿了一件粉白的小袄,袄上用银线绣着朵朵素雅清丽的兰花,一头青丝也只是简单的挽起,相较其他穿红戴绿精心打扮过的女眷,她的打扮显得十分随意,也毫无特点,可是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嘴角微扬,倒显得整个人出尘脱俗,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将周围的人隔绝开来。 她身边还坐着一个星眸皓齿,轮廓分明的男子。那男子穿了一身蓝色的锦袍,衣上绣着蓝水海天图,衣袖有白色暗纹滚边,衬得他整个人侧影十分好看。此时,他正和那女子低声说着什么,脸上的笑容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撩人心神。 夏轻语心中忽然涌上了一丝不悦,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里,她都是众人的焦点,受尽了瞩目,可是这两个人,竟然敢无视她,尤其是那个男人,竟然没有为她的美貌所倾倒!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于强烈,安知锦微微侧过脸,看了她一眼,随后唇角笑意更深,朝她轻轻点了下头,便又将目光移开了。 两人的目光相迎不到一秒的时间,夏轻语却觉得有一种凉意袭来,那女子面上虽是和善的笑意,但是那双眸子却始终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锐利而又冰冷。 “轻语?”夏凡见她愣在原地,不禁轻轻唤了她一声。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 夏轻语这才回过神来,对夏凡温婉一笑,眼中风华万千,人群中便又发出了一阵惊叹声,什么叫做回眸一笑百媚生,众人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夏凡拉着她入了席,便向她介绍起众人来,席上不时有人赞她的美貌,夏轻语只是一一点头谢过了,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一男一女身上。 同为女人,她在安知锦身上嗅到了一种对手的味道,那女人,虽然看起来十分随意,穿着打扮也没有多么出彩,但绝对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屋外的风雪簌簌,却丝毫不能影响大厅内的热闹气氛,酒香四溢,豪言笑谈,推杯换盏间,只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置身其中,几乎让人忘记这是个冬季的寒冷夜晚。 酒过三巡,桌上众人都有些微醺,安知锦觉得屋内有些闷,便起身离席,想出去透透气,孙信丘见她出了屋外,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也跟了出去。 一出屋外,便有一阵寒风夹杂着雪花呼啸而来,长廊下,也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大红的灯笼在风雪中不停摇晃着,透过雪幕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团团诡异的火焰一般。 “王妃娘娘。”孙信丘走到她身边,十分恭敬地唤了她一声。 自从她上次说出了那番话,孙信丘便知道,她这个王妃不同于其他寻常的大家千金,心中对她是肃然起敬,佩服不已。 “我看孙大人最近混的不错。”安知锦没有看他,刚才看孙信丘和席上众人有说有笑,十分融洽的样子,她就知道,她没看错人,孙信丘是个可造之材。 孙信丘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这还要多谢王妃娘娘的指点。” “孙大人客气了,我不过是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罢了。”安知锦说到此处,低低笑了一下,“我听说,孙大人在赈灾一事中被封为督办,立了大功,颇受皇上赏识,看来升迁是指日可待了,只希望,到时候孙大人不要看不起幕王府了才是。” 不仅如此,孙信丘因为这事,在朝中官员,甚至百姓之中也有了一定的口碑,就算他不能因为这事一步登天,至少也不会再像以前那般默默无闻了。 “下官不敢,”说起此事,孙信丘脸上露出了一丝愧疚之色,“实不相瞒,那赈灾的法子,本是王爷想出来的,皇上采用,下官自然也十分高兴,当日在殿上也向皇上言明了,可是皇上……” 孙信丘长叹了一口气,可是皇上根本不听他的话,只说他赈灾有功,却丝毫不提王爷的功劳,更没有想要赏赐王爷的想法,他不止一次上书想要推脱这个功劳,却无法推掉。 他从来不是那种喜欢抢别人功劳的人,更何况这次是王爷替他解了围,他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能抢占了王爷的功劳呢? 安知锦瞥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满是愧疚,一副只愿天地不公的样子,嘴角的笑意不禁更深了,她又岂会不知这法子是秦子铭想出来的呢?事实上,正是她让秦子铭把这个功劳给孙信丘的。 以秦耀天对秦子铭的偏见,就算他亲自去提出了这个法子,也不一定能得到秦耀天的采用,甚至,说不定秦耀天会因为是他提出的而故意不采用,所以她就建议秦子铭把这个功劳让给孙信丘,一来,可以试探出孙信丘为人到底如何――如果他真的毫不惭愧地将功劳占为己有了,那就说明他也只不过是个利益熏心,急于上位的贪官罢了,二来,如果孙信丘是个知恩图报之人,那也不妨借此机会提拔,笼络他。 “孙大人不必多虑,既然皇上要赏你,那你就放宽了心接受吧。”安知锦的眼中闪着寂静清冷的光,看着檐外的飞雪,脸上的表情更加神秘莫测了。 “下官不敢,这本来就不是下官的功劳,下官怎么敢抢占,古语云……” “孙大人,你可感激王爷?”安知锦见他又要开始讲那套四书五经的礼仪道德了,不禁开口打断了他。 “王爷和王妃娘娘对下官情深意重,下官无以为报……” “那你觉得你一个小小的户部司储能帮王爷做什么?”也不想再与他兜圈子了,安知锦打算和他直接言明。 “王妃娘娘的意思是……” “你可不要辜负了王爷对你的一片栽培提拔之心。” 孙信丘的身子僵了一下,醒悟过来后,二话不说,便要跪下,安知锦见此,伸手扶住了他,“难得孙大人如此情深意重,王爷若是得知,心里必定也是十分欣慰的,若是日后孙大人飞黄腾达了,还请多多照顾幕王府。” 孙信丘肃然而立,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对着安知锦深深鞠了一躬。 “走吧,咱们进屋里,外面待久了还有些冷。”安知锦说着,便先转身进了屋里,其实她在席间也看到孙信丘几次三番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定是有什么话想和她说,无奈人多口杂,不方便多言,她就趁着出来透气的时候,也正好给孙信丘一个说话的机会。 席间,夏凡正端着酒杯,一个一个地敬酒,以尽地主之宜,他酒量看起来倒是不错,从晚宴开始也喝了不少了,却还是不见一丝微醺之意。 安知锦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正欲坐下,却发现身旁秦子铭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她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在一旁伺候的明路,将他唤过来,低声问道,“王爷呢?” “王爷去茅厕了。” 这就是所谓的懒人屎尿多! 安知锦没有再问,正准备坐下,目光不经意扫过席间,却发现那位像花一样人见人爱的恒安郡主夏轻语,竟然也不在!虽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可是安知锦心中隐隐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王妃娘娘,您去哪里?”明路见安知锦转身就又要出去,不禁问道。 “去看看王爷找得到茅厕不。” 风雪不止,秦子铭行色匆匆地走在夏府的长廊中,四下空无一人,他却越来越焦急了。 刚才酒水喝多了,他已经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个地方憋得有点难受,有一种烧灼感,他急需要去茅厕找个坑解决一下。 “他奶奶的,这茅厕到底在哪里?!”找了半天了,却还是找不到,秦子铭不禁有些怒了,低声咒骂了一句。 能有个丫鬟小厮问一下也好啊,可是这鬼地方,连个小厮都看不见,夏凡到底是穷成什么样了,府上连个下人都请不起,他现在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一起过来了,这么冷的天气,就应该搂着自家媳妇儿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 “王爷――”正在他急的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温香软腻的声音,在这黑乎乎又冷飕飕的晚上,显得十分诡异。 秦子铭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扭过头去一看,只见一个女子的身影款款向他走了过来,他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那什么郡主。 想到在外人面前,秦子铭强行压抑下心里那股冲动,挺直了腰板,风度翩翩,温文尔雅道,“原来是郡主,不知道郡主可知道这府上的茅……” 他话还没说完,夏轻语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抬起了如花一般的笑靥,迎上了他的眸光。 “原本还以为王爷不知道我是谁呢?没想到还是认识的……”夏轻语见他还是认得自己的,心中不禁涌上了一丝得意,她就知道,像她这般光芒万丈,风华万千的美女,无论走到哪里,都不可能有男人能够忽视她的。就算是刚才一眼都没看她的秦子铭,也不例外。想必他刚才肯定偷偷看自己了,只是她没有发现罢了。 秦子铭愣了一下,夏轻语距离他极近,抬起头几乎要碰到他的下颌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夏轻语那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间。 这个距离,是要怎么回事? “郡主有什么事呢?”秦子铭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诡异,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没什么……”夏轻语脸上笑意更甚,一双妩媚的眸子中柔情似水,频频向秦子铭暗送秋波,声音越发娇媚柔软,“王爷您觉得,轻语怎么样呢?” 说着,她扭了扭不盈一握的杨柳细腰,又往秦子铭面前靠去。今天天气十分寒冷,她却只穿了一件露肩长裙,外面披了一件纱巾,如上好的玉石一般光滑的肌肤若隐若现,引人遐思,而且她身上还熏了好闻的紫罗兰熏香,小脸仰起,一双娇嫩欲滴的红唇微张,呵气如兰,眼眸中带了一丝迷离,直直射向秦子铭那双灿烂的星眸。 她有十足的把握,这个姿势和眼神,就算是再有定力的男人,也绝对不可能不被诱惑的。 秦子铭见她往自己身上靠了过来,连忙往旁边移了移,夏轻语扑了个空,身子猛地往前一倾,差点没摔倒在地。她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秦子铭一眼,这人,真是个男人吗? “郡主,本王觉得你穿得有点略少,你不冷吗?”秦子铭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好心提醒她道,“你还是多穿点吧,否则染了风寒,世子会担心你的……本王就先行一步了。” 面上的表情虽然十分镇定,但是秦子铭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个地方越来越涨了,几乎就快要憋不住了! 不行了,他得赶紧找个地方解决一下! “王爷,您别走啊……”夏轻语懵了,看着秦子铭匆忙离去的背影,连忙又追了上去,却见他一脸不可描述的表情,“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秦子铭低着头,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尿意,声音因为憋得难受而有些嘶哑,“郡主,你到底还有什么事……” 听到秦子铭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似乎在努力压制着自己,夏轻语心中不禁一喜,她就知道,秦子铭肯定是因为刚才看到她那迷人勾魂的样子,欲火难耐了,所以才想要仓皇而逃。 想到这里,她柔声道,“王爷,您觉得……轻语美吗?” “……” “其实轻语刚才一见到您,就对您……”说到这里,她停住了,有些欲拒还迎地看了秦子铭一眼,“所以您也不必压制自己了,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吧……” “真的?”秦子铭一听她这话,猛地抬起了头,“郡主,其实本王……” “哎呀王爷您还真说,讨厌,”夏轻语见他还真开口了,不禁捂住了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又羞又恼地扭了扭身子,“您不必多说了,轻语都明白的。” 秦子铭看着她一个人自说自话,只觉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郡主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本王其实是想……” “王爷,不要说了,轻语明白你的心意的……”夏轻语说着,又朝他抛了一个媚眼,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胳膊。 “你明白个鬼啊!给老子滚开!”秦子铭再也忍不住了,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再被这个郡主缠下去,他非得炸了不行,他的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东西――茅厕! ------题外话------ 特别鸣谢:snow88心灵亲爱的月票~ ------------ 第九十七章 捉贼 夏轻语站在原地,整个人呆若木鸡,怔怔地望着秦子铭神色匆匆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 这位王爷刚才对她说什么?让她滚开?! 她脸上露出了一丝难看的笑意,随后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定是我听错了,王爷他怎么会让我滚开呢?不可能的……” 毕竟她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女人都会被她的美貌所吸引,更别说秦子铭这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了。 “王爷他肯定是害羞了,怕控制不住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被别人看见就不好了,所以他才仓惶而逃的……”夏轻语不停地安慰自己道,“没错,一定是这样,就是这样的……” 看着夏轻语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安知锦才从假山后站了出来,这位郡主,真是自恋的可以,自我感觉良好不说,被拒绝了还能这般自我安慰,这种阿q精神真是强大到足以感天动地! 明路跟在她身后,不禁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总算是送了一口气。刚才看到王爷和那恒安郡主搭话的时候,他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生怕他家王爷脑子一糊涂,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被王妃娘娘看到了,那肯定是免不了一顿狠揍了。好在,他家王爷还算是争气,没有被那郡主的美貌所迷惑。 话说回来,他倒是也有点佩服王爷的定力了,那恒安郡主生得极美,谁见了她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方才她那般引诱王爷,王爷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等他感慨完了,才发现,只他一个人站在雪地里,安知锦早已不见人影了。 与此同时,秦子铭实在是找不到茅厕在哪里,索性寻了一处隐蔽的假山后,四下瞧了无人,便迫不及待地解开了裤腰带。 随着腹下那股涨痛感的消失,他从刚才开始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了,不禁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感觉,一个字,爽!” 解决完后,他转过身,正准备回去,却猛地看到自己身后站了一个人,吓得他差点没蹦起来,整个人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娘、娘子,你怎么在这里?” 其实他想问的是,安知锦为什么会在这里偷看他方便…… 谁知安知锦瞥了一眼他的裤裆,声音毫无温度问道,“你是狗吗?” 言下之意十分清楚,会随地大小便的就是狗,试问谁家的王爷干得出这种事。 “本王……”秦子铭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这种事被看到了,就算是他,也是会觉得羞愧的,更何况,他一直致力于在自家媳妇儿心目中树立一个高大威猛的形象。 唉,这下算是完了,形象分肯定又减了一分。 安知锦见他面露尴尬之色,遂也不想与他计较了,敛了责备之色,“走吧,回去了。” 秦子铭一听,心中十分高兴,连忙过去挽住了她,替她擦了擦脸上早已融化的雪水,语气中满是关心道,“娘子你冷不冷?你怎么不撑伞就出来了呢?” 安知锦幽幽地看了一眼他的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秦子铭刚才似乎没洗手也没擦手吧。 竟然还敢来摸她的脸! “啊――”一声惨叫划破了天际,秦子铭捂着自己的脑袋,脑子里直冒金星,只觉得自己快要脑震荡了。 安知锦本来想着他刚才在面对夏轻语的引诱时表现得还不错,打算饶他一命,却没想到,他自己要往枪口上撞,“走快点!” “是,娘子。”秦子铭捂着脑袋,一脸委屈地跟在安知锦身后,颇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两人回到正厅时,席上众人已酒足饭饱,不少官员都已纷纷起身告辞了。毕竟这夏府是质子府,夏凡身份特殊,实在是不宜久留。 而席间,夏轻语早已回来了,她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上带着优雅而又美丽的笑容,俨然一副尊贵郡主的派头,高雅大方,雍容华贵。 “王爷,王妃娘娘,您俩去哪里了?在下还不曾给你们敬酒。”两人刚坐下,夏凡就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拿着酒壶过来笑道。 夏凡这一提醒,夏轻语不禁抬眼,见他俩一起回来了,脸上表情微微一变,但只是一瞬间,就又恢复如常,继续和周围的人谈笑风生去了。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 安知锦将她这细微的动作收入眼底,低低垂下了眼眸,嘴角微扯,若是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任谁会想到,这位看似矜持高贵,美好如天边的云彩一般的郡主,私底下其实是个大胆奔放,喜欢勾搭男人的放荡女子呢? 夏轻语到底还是个待字闺中的郡主,未曾婚配就做出这种勾引男人之事,传了出去,岂不丢尽了夏国皇室的脸?这郡主,行为举止也太放肆了些。 她端起夏凡给她斟的酒,一口饮下,看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夏轻语,嘴角笑意渐深。 其实夏轻语也不是没后悔,自从秦子铭离开后,她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本来只是一时赌气,不相信秦子铭会对她的美色毫不心动,所以想引诱他一番,却没想到,不但没有引诱到秦子铭,自己反而被秦子铭那清新脱俗的气质和棱角分明的轮廓所吸引了,脑子一热竟然做出了那种让人不齿之事。 此时此刻,她坐在位上,遥望着眉头微微皱起的秦子铭,只觉得这位王爷就算是皱眉的样子,也是惊为天人,非寻常男子所能相比的――夏国皇室美男倍出,她也不是没见过,别的不说,就拿她的表哥夏凡来说,那也是一表人才,潇洒出尘的,可是今晚见到了秦子铭,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竟还有比她表哥更加温文儒雅,风流倜傥的男子,那灿若星辰的双眸,笔直挺拔的鼻梁,丰满红润的双唇,白皙胜雪的肤色…… 只看一眼,就让人再也移不开视线。 秦子铭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热烈的眸光,抬眸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夏轻语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滞了一下,那双眸子里,满是似水的柔情,眼底带着熠熠生辉的水波,当真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 她再次确信了,幕王爷秦子铭一定是对她有意的! 她不会看错的,幕王爷每每看向她的目光,明明都是那么的温柔深情,恨不得将她吸入自己的眼底一般,舍不得移开,只可惜他早已娶亲,而她又身为郡主,两人被世俗封建礼教所束缚着,无法互吐爱意,所以他才会眉头微皱,眉宇之间带了一丝淡淡的遗憾。 殊不知,秦子铭刚才抬头朝她所在的方向看去,不过是因为他馋涎已久的一块芙蓉糕被刘修撰夹去了,他的眉间不仅有遗憾,更有没吃到芙蓉糕对刘修撰深深的怨念。 安知锦饶有兴趣地看着夏轻语眼中的痴迷,又斜睨了秦子铭一眼,可能是和秦子铭一起待久了,有些审美疲劳,她还真没看出来,秦子铭原来还是个红颜祸水! 秦子铭本来就对夏凡没什么好感,脑子里又猛然想起刚才夏轻语所做的事,神色更加不满,“夏世子,本王想问问你,你那表妹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安知锦一听,差点没把嘴里的酒水吐他一身。 夏凡看了一眼十分正常的夏轻语,更是一头雾水,不解问道,“怎么?” “你表妹刚才拦着本王,硬要问……啊……”秦子铭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桌子底下,有个人重重踩上了他的脚,再看看安知锦,正警告意味十足地盯着他。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夏凡看着脸上痛苦的表情,不明白他突然怎么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秦子铭讪笑了一下,连忙端起手边的酒杯,低下头去装作喝酒,不敢再多言了。 安知锦见此,拉着秦子铭起身笑道,“世子,今日天色已晚,我与王爷便先告辞了,多有叨扰,改日必请世子和郡主过府一叙。” “王妃娘娘真是太客气了。”夏凡一边和他们寒暄着,一边将他俩送出了府外。 夜色渐深,寒风呼啸,雪越下越大,幕王府内黑灯瞎火的,秦子铭和安知锦不在府上,小厮和丫鬟们就也都早早收拾回房了。 紫菱生了一炉炭火,又烧了两个手炉,准备送去流云苑,这样王妃娘娘回来的时候,房里就能暖乎乎的了。 流云苑里,此时空无一人,她撑了一把伞,提着灯笼和手炉,来到房门前,打开了房门。 感觉到有人进来了,本来在榻上睡觉的皮卡丘不禁抖了抖耳朵,睁开惺忪的睡眼,见是紫菱,就又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去了。 紫菱将手炉塞进榻上的薄衾中,又帮皮卡丘盖好,替它顺了顺毛,这才提着灯笼又出去了。 屋外寒风凛冽,刮在脸上生疼,紫菱不禁裹了裹衣衫,踏进了风雪中。就在她快要走出流云苑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隐隐传来一声皮卡丘的叫声。 她下意识的回过头,看了一眼一片漆黑的屋子,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毕竟这么大的风声,极有可能听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屋里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传来,也看不出丝毫异样,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却突然一凉,隐隐有一丝恐惧感袭来。 望着那在黑暗中沉寂不已的屋子,紫菱犹豫了一下,忽然一咬牙,扭身又走了回去。走上铺了一层薄雪的青石板台阶,眼前便是紧闭的房门,她微微有些颤抖地伸手去推开了那门。 门内突然闪过一个黑影,接着伸出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直直向她刺了过来。 她惊呆了,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觉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飞进了屋里,同时身后有一阵疾风袭来,带着她往旁边一闪,那匕首便贴着她的胳膊擦过,割破了她身上的小袄,她手臂一疼,雪白的皮肤上已渗出了一道血痕。 屋内的人似是被打中了,吃痛一声,只听匕首“哐啷”掉在了地上,门便又被关上了。 一系列突如其然的突发事件,让紫菱有点来不及反应,她下意识地侧过头去看身后那人,不禁“啊”的一声惊叫出声,手中的灯笼也吓得掉在了地上。 身后的男子一身黑衣,面皮枯黄,带着一种将死之人的病态,他嘴唇微微抿着,乍一看,就像是地狱里的鬼魂一般可怖。 池景却并没有看紫菱,而是上前狠狠一脚踹开了房门。那可怜的门在木质门框上晃了两下,便轰然倒塌在地上,光荣牺牲了。 “出来!”池景扫了一眼漆黑的屋内,低吼了一声,声音喑哑,听来让人觉得极其难受。 紫菱瑟瑟发抖地捡起地上的灯笼,看着黑漆漆的屋内,不知道他是在和谁说话。 池景却没有丝毫害怕之色,正要抬腿踏进去,却突然听到“啪”的一声,侧边的窗户被打开了,接着一道黑影跳了出来,迅速朝院外跑去。 还想从他眼皮底下逃走? 池景眸光沉了沉,忽然纵身一跃,在紫菱的惊呼声中,如同一只黑色的鸟儿一般飞进了纷飞的大雪中,那人影还未走出流云苑,就已被他一把拽住了衣领,无法再逃走。 他将那人拽回了屋檐下,借着手中的灯笼,紫菱看清了那人的脸,不禁又发出了一声惊呼,“秋韵!怎么是你?!” 程秋韵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倔强地把头撇到了一边,不再看她。 紫菱捂着受伤的胳膊,想起她刚才毫不犹豫地把匕首刺向自己,瞄准的,却是她的心脏,不禁悲从中来,“自从你来府上,我待你不薄,你又为何要杀我?” 池景阴恻恻地笑了一下,“她不是想杀你,她是来偷东西的,碰巧你来了。” “偷东西?”紫菱听后,眉头皱起,更加不解了。程秋韵来府上之后,王妃娘娘不管是待她还是程星野,都十分的好,那日更是要给她银子,她都没有收下,怎么会来偷东西呢? “说吧,谁让你来的?”正在这时,长廊下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池景抬头,只见安知锦已经带着秦子铭回来了,她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秦子铭看了池景,瞬间皱起了眉头,“你是谁?为什么半夜三更的会出现在王府里?孙管家?孙管家……快来把这人给本王赶出去。” 池景不禁一笑,秦子铭这王爷还真是有趣,若是秦子铭知道他经常半夜三更爬王府的墙头,还进了流云苑,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程秋韵见安知锦回来了,眼神明显闪躲起来,不愿意看她。 屋外寒风呼啸,安知锦看着她低垂的头,默默叹了一口气,进了屋内。 众人便都跟着她进去了。 安知锦点燃了烛台,又吩咐池景帮紫菱包扎了伤口,目光在梳妆台上扫了一眼,果然看见装着白玉镯的那个锦盒被打开了,里面的玉镯早已不翼而飞。 “你不肯说吗?”看着低垂着头,站在屋子中央,一双素手紧紧握成拳头的程秋韵,她眸光冰冷。 屋内寂静如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上。秦子铭想起那日她和她弟弟可怜兮兮地求安知锦收留他们的样子,不禁上前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他腿还没迈出去,安知锦就已看出了他的想法,一把拉住了他。 “你所偷的那玉镯,不过是我前几日让紫菱去珍品斋花了十两银子仿作的。”安知锦见她还是不肯坦白,不禁又叹了一口气,她前几日就发现程秋韵有些不对劲,所以特地将太后赐的那镯子好生保管起来了,就怕有个万一。 那白玉镯是太后所赐之物,天底下就这么两个,何其珍贵。依照大秦律例,若是损毁了皇室所赐的圣物,轻则罢官抄家,重则可能处死。平日里这流云苑就她和紫菱经常出入,她倒也没有多加防范,只是将那玉镯随便放在桌上,直至那次,池景来她房中时,看到那玉镯,与她说起大秦有这样一条律例,她才心中一惊。 这背后指使程秋韵的人用心何其险恶。 程秋韵一听,身子猛地一僵,从怀中掏出刚才所偷的白玉镯,放在烛光下一看,果然见那镯子虽然从外形看起来与太后所赐的十分相似,但成色却大大不同,杂质也颇多,在烛光下也没有温润的光泽,一看便知是便宜货。 她泄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本以为是得手了却被抓住,不想原来安知锦早就看穿了她的意图,设下了陷阱就等着她钻进去。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江湖戏子,武功也不只是会那么三招两式,至于你和你弟弟一路逃难至此,这我倒是相信,可是你来这繁华如云的盛京城的目的,恐怕不是为了讨饭吧。” 安知锦清冷的声音飘入耳畔,程秋韵猛地抬起了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安知锦冷淡疏远的目光,像是在惊讶她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本来没有怀疑的,直到发现你养的鸽子,几次三番的出现在王府里,”也是那日池景提醒了她,怎么会变得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了,她才突然起了疑心,便让池景去帮她调查下程秋韵的身世,不想,这一查,还真查出程秋韵有问题,“你和你弟弟既然是逃难而来,自己都穷困潦倒,又怎么可能千里迢迢带只鸽子过来呢?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只鸽子是你用来联络其他人的。” “联络其他人?”秦子铭不禁深深皱起了眉头,原来程秋韵是早就盯上了幕王府,才会请求安知锦收留她的? “你真正的身份,是个盗贼吧,并且在你们那边名声还不小,”安知锦见她依然不为所动,眸光更加幽深了,如同月华一般散发着幽光,“也正是因为如此,稍加打听便查到了……也是,平常人哪里会想得到,这么一个身形单薄,看似无害的女子,实际是个江洋大盗呢?” “你是打算偷完之后就直接跑路,所以才一早就借故说你弟弟生病,将他送走了吧,不仅如此,你知道皮卡丘经常在我房中,所以这几日天天偷着喂它,让它熟悉了你。”安知锦说着,忽然低下头,低低笑了一声,“秋韵,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 并且还不肯供出背后是何人指使。 程秋韵听完她这番话,才明白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安知锦看在眼里了,当即跪倒在地,沉声道,“秋韵有愧于王妃娘娘的厚爱,还望王妃娘娘惩罚。” “那你说,是何人让你混进王府来偷这白玉镯的?”安知锦淡淡看了她一眼,手指轻轻在桌面上叩着,一下又一下,仿佛敲打在她的心上。 “这个……秋韵不能说。”所谓盗亦有道,她虽然是个为人不齿的盗贼,但是也有自己的行规,这个是不可能透露的。 “很好,”安知锦勾唇一笑,身为特工,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所谓的不能透露所托之人身份信息的行规呢,“那我就只能报官了。” 说着,安知锦对站在一旁的紫菱吩咐道,“去告诉孙管家,写一封状子递到刑部去,让刑部明日一早便过来提人。” 紫菱嘴唇一动,想为程秋韵说点什么,但是一看她倔强的样子,遂决定不再多言,领了安知锦的命令,便下去了。安知锦又叫了两个小厮,将程秋韵关到柴房去了。 屋内便只剩下池景,安知锦和秦子铭三人。 从刚才开始,秦子铭便一直想问问池景到底是什么人,奈何有安知锦在,他是想问却又不敢。 “你回去吧。”安知锦看了池景一眼,池景便嘴角一扯走出了门外消失在黑暗中了。 房门因被池景一踹,倒在地上,此时只剩了个大口子,冷风呼呼地从屋外灌了进来,安知锦想了想,从小榻上一把捞起了皮卡丘,对秦子铭道,“走,今晚睡你那里。” ------------ 第九十八章 秦修阳来访 第二日,刑部便派了人过来调查情况,并带走了程秋韵,一时之间,府中上下都传起了这件事。[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安知锦派人送了个纸条给池景,让他去查查程星野的下落,如今程秋韵被她送进刑部大牢了,程星野一个小孩子,处境可想而知。 赈灾一事初见成效,盛京城里的灾民少了不少,孙信丘在百姓口中也渐渐有了口碑,会察言观色的官员都料到他升迁指日可待,再加上他年间在朝中各官员府上走动,因此纷纷向他示好。 孙信丘此人的前途,可谓是一片大好。 安知锦倚在太师椅里,听着孙管家给她汇报着打听来的消息,眸光却落在了窗外――今日天气放晴了,地上的积雪还未融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散发着耀眼的白光,光秃秃的树枝上,甚至飞来了两只麻雀,正叽叽喳喳的叫着,皮卡丘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里窜了出去,正围着树下打转,仰头望着树梢,弓起了身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她忽然勾起唇角,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孙管家,你跟着王爷多久了?” 孙管家一愣,不知道她这话里是什么意思,随即答道,“回王妃娘娘,老奴自从王爷封王便跟着他了,如今已有三年了。” 三年,并不是一个太长的数字,但是秦子铭年纪尚轻,以前又是生活在皇宫里,身边除了太监就是宫女,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亲信。 “本妃看你对王爷倒是颇为忠心……”说着,安知锦淡淡看了他一眼,“以孙管家的办事能力和忠诚度来说,若是选择侍奉一个贤明的主子,早就不是如今这般地位了吧。” 贤臣择主而事,当奴才的,最重要的莫过于选择一个前程似锦的主子,这样自己也好跟着一起飞黄腾达,坐拥地位权势,荣华富贵。 “娘娘这话又是何意?”孙管家说起这个,倒是笑了起来,“在老奴心中,再有前途的主子也比不上王爷,王爷虽然没权没势了些,但是心却是极好的,活得也算是潇洒自在……人活在这世上,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老奴以为,过着清闲悠哉的日子,总好过和人耍心眼玩手段要轻松,王妃娘娘不这样认为吗?” 屋外的树枝上,已经微微泛起了一层嫩青色,有了些春色,安知锦这才想起,自己来到大秦的时候,便已是万物凋零的秋季,她还从未见过这满院的树木郁郁葱葱是个什么样的光景。(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 “人若是能活得简单些,自然是极好的,”尤其是秦子铭这种衣食无忧的王爷,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气,“可有时候,你不想去冒犯别人,别人却偏要来找你麻烦,你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呢?” “那只能是因为风头太甚了,试想一个人若是不出风头,对他人没有丝毫威胁,甚至没有丝毫存在感,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又怎么会找上门来呢?”孙管家挺直了腰板,面上带了一丝微笑,他今年已经年过五十,双鬓已染了风霜,但一双眼眸却依旧清明,像是能洞察一切。 安知锦越看越觉得,孙管家年轻的时候,应该也不仅仅是个管家这么简单,她垂下眸子,细细回味了一番孙管家的话,末了,突然开口道,“那么,你觉得,本妃这样将孙信丘推至风头浪尖上,到底是好是坏呢?” 孙管家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渐深,“对于孙大人来说,这自然是一件好事,在朝为官者,哪个不想立下大功,受到皇上的赏识,一路平步青云,至于这风口浪尖,是每个上位者都必须经历的,挺过去了,那便是人中龙凤,从此风光无限,身居高位,挺不过去,那就说明没有做官的命,也只能摔下来泯然众人罢了,当然,若是娘娘有意栽培他,老奴相信他的仕途一定会顺利不少的。” “孙管家对这官场,倒是看得极为透彻。”他这一番回答,也打消了安知锦心中的疑虑,确实,做什么事没有风险呢?想要成功,就必须历经一道道艰难坎坷。 孙管家闻言,哈哈一笑,“老奴活了大半辈子了,虽不敢说看透人生,但对这官场,置身事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只不过……”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安知锦的目光略带了几分请求之意,“只要不是王爷,娘娘不管想将何人推至风口浪尖都好……” 安知锦看着他眼中恳切的请求,无声地笑了,她又岂会不知道呢?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让秦子铭把这立功的机会都推给孙信丘,秦子铭从小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材,也得不到皇上的宠爱,无人疼爱,更无权无势,虽然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心酸,但是另一方面,他也不用生活在那些勾心斗角的权力中心,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这些日子以来,她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她也并不愿意将秦子铭卷入更多复杂的事情里。 她的笑容清浅,让人觉得如同三月的春风一般和煦,孙管家见此,继续道,“老奴最近听明路说,王爷似乎有入朝之意,所以还希望娘娘能劝劝王爷……您知道的,王爷性子单纯,为人和善,是适应不了官场的权力斗争的。” “有孙管家在身旁伺候着,真是王爷的福气。”安知锦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盯着他的脸,由衷赞道。 孙管家朝她弯腰恭敬道,“再过两日就是元宵节了,王爷定然会带娘娘进宫,娘娘这两天还是准备一下吧。” 说起这个,安知锦忽然想起她也差不多该回一趟安侯府了,遂问孙管家,“王爷现在人在何处?” “王爷一大早就出去了。” 安知锦本想带着秦子铭一起去安侯府,但既然他不在,那也就只好作罢,便吩咐孙管家道,“备下马车,我要回一趟侯府。” 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安侯府门口,安知锦下了马车,正要进去,眼角的余光却蓦然撇到了旁边停着一辆黄盖蓝纬,颇为豪华的马车,就连那马,看起来也是膘肥体壮,不同与普通马匹。 她愣了一下,安侯府今天有贵客?带着疑问,她踏上了府门前的台阶。 一走进去,便听到大厅里传来一阵说笑的声音,其中一人是安玉,另外几人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十分熟悉的。 她心中一凛,快步走了进去,只见安侯府的大厅上坐着四个人,上首的男子一身紫金锦袍,头戴玉冠,腰缠宝带,眉目间气宇轩昂,一身贵气逼人,正是五皇子秦修阳。 而她爹,安侯爷安玉正陪坐在一旁,满脸笑意。 下首,则是一身青灰色锦袍的林书良,他端了一杯茶水,面带微笑正向坐在身侧的安知颜搭话,可惜安知颜似乎对他并不感兴趣,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倒也不觉得尴尬。 “阿锦,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快来见过五殿下和林大人。”安玉见安知锦回来了,连忙伸手招呼她。 “见过五殿下。”安知锦朝秦修阳欠了欠身,算是和他打个招呼,本来她身为王妃,也应当是和秦修阳平起平坐的,至于林书良么,该是他向自己行礼才对。 “王妃娘娘今日怎么有空回安侯府了?”秦修阳看着她,嘴角绽开了一丝笑意,自从那日宫宴之后,他也有十来天没见到过安知锦了。 “安侯府是我家,我想回来自然就回来了,”安知锦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倒是五殿下,为何会光临安侯府,真是让人不胜荣幸。” 安玉瞪了安知锦一眼,平常在家里没大没小也就罢了,对着当朝五皇子说话还这么不客气,他很想教训安知锦几句,但是又怕安知锦当着他的面和他顶嘴,那岂不是更让他丢尽面子,在五皇子面前下不了台了? 秦修阳却对她的语气丝毫没有在意,只是笑道,“本宫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给侯爷送赏的。” 说着,他移开了目光,安知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堂上的墙角放了三个红漆大箱子,还未拆封,想来便是秦修阳口中所说的赏赐了。 “好端端的,皇上为什么要给安侯府赏赐?” “父皇说,安侯爷这些年来忠心为君,为国家江山社稷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特地命本宫前来送赏。” 这番话,秦修阳倒是说得一本正经,安知颜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安侯府是个什么样,安玉是个什么样,朝中人尽皆知,更别说什么江山社稷了,这不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吗? 所以说他最讨厌这种官场的虚情假意,装腔作势,刚才林书良与他搭话也是,满嘴的官腔,听得他耳朵都快出茧子了。 他忽然站起身,一把拉了安知锦,“二妹,你回来还没见到洛儿呢,她和蓝小姐正在后花园内说话,我带你去吧。” 安知锦一听,不禁眉头微皱,蓝云佳竟然也跟着来了?本以为经过上次的事以后,她不会再接近安知洛了,却没想到此人脸皮还真是有些厚。 ------------ 第九十九章 天真 安侯府后园内,假山奇石,错落有致,皑皑的白雪铺了一地,湖面上泛起了一丝茫茫的水汽,水波微漾,园中虽草木凋零,但在这一片银装素裹的雪景,倒显出了另一番清冷肃静之意,让人不由得心神安静下来。[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 几个丫鬟站在远处,望着亭中那三个如画似得人儿有说有笑,却因隔得太远,听不清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那三名女子,一人身着淡黄色的绣襦罗裙,一头乌黑的长发挽了个发髻,别着一根蝴蝶金簪,她笑意盈盈,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正是安知洛。旁边是穿了一袭淡蓝色齐胸襦裙的蓝云佳,她面上带着一丝恬静优雅的笑意,像是在静静听着什么。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个身着一袭浅绿色素衣罗裙,削肩瘦腰,眉目如画的女子,她的衣裙上绣着朵朵灿烂的牡丹花,灿如云霞,发式亦是十分简单,仅仅一只白玉簪子,上有长长的璎珞垂下,更显得整个人端庄秀丽,大方得体。 阳光映照着三人绚丽的容貌,瞬间便给这荒凉的冬景平添了几分春色。 安知锦看到那如画一般的三人,不禁唇角微扬,走了过去。 “二姐,你怎么回来了?”安知洛见到她显得异常兴奋,急忙奔上去拉了她的手,一副十分兴奋的样子。 按照风俗,出嫁的女子要回娘家本应该向夫家请示,得到允许了方才能回家,但是幕王府里,显然安知锦才是老大,她想要去哪里,自然不必请示秦子铭,因此也就几次三番往安侯府跑。饶是如此,这还是她自新年以来第一次回家。 蓝云佳和另一女子见了她,纷纷起身,给她行礼,“参见王妃娘娘。” 安知锦笑了笑,示意她们不必多礼,安知洛拉了她坐下,便开始给她介绍,“这位是蓝御史家的蓝姐姐,二姐你是见过的,旁边这个,则是沐侯府的三小姐沐欣。” 沐侯府虽与安侯府同为侯府,在朝中的地位确实大大不同的,只因沐侯爷沐君出身武将,战功赫赫,年纪尚轻时便已在朝中扬名立万,所有的功勋都是靠自己打出来的,与安玉这种已经传了好几代,战场无功勋,朝堂无政绩的侯爷是截然相反的,沐侯府不论是财力还是在朝中的权势上,都比安侯府要强不知道多少倍。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 安知锦的目光淡淡地从沐欣身上扫过,随后落在了蓝云佳身上,却见她眉眼含笑,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宛如一个人畜无害的大家闺秀,似乎早就把自己所做过的事抛之脑后了。 安知锦的眸光渐冷,蓝云佳忘记了,她可是还没忘记的,她本以为,经过上次那件事之后,蓝云佳知道安知洛有意维护她,会觉得心中有愧,从此远离安知洛,却不想,这位蓝小姐的脸皮还真是挺厚的,竟然还能坦然自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在这里对安知洛浅笑嫣然。 “沐小姐,蓝小姐,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安侯府了?” 不等二人说话,安知洛便抢先答道,“二姐,她们是和五殿下一起来的,蓝姐姐说想来看看我,便带了沐姐姐一起。” 听到此话,安知锦心中不禁冷笑一声,想也知道,这蓝云佳定然是跟着林书良一起来的,只是这沐欣…… 似乎是因为安知锦到了,三人也打住了刚才的话题,气氛一时之间沉寂了下来。 蓝云佳注意到安知锦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的身上,眼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感,不禁心中一凛,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安知锦对她似乎有些敌意,尤其是那双冰冷的眸光,在这寒冬腊月里直让人觉得像是浸在了冰水中一般。 她与安知锦,也就只有在那日的宫宴上见过一面,那晚虽然是她推了安知洛下水,但安知洛却并没有发现,以为是自己失足落水,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别人自然不会怀疑,她也就当自己是从未做过这件事。 可是她心底却隐隐觉得,安知锦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不会的,安知锦当时并不在场,根本不清楚情况,怎么可能知道真相呢? 蓝云佳定了定神,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洛儿,时辰也不早了,既然你二姐回来了,我们就先告辞,不打搅你们一家人团聚了。” 在安知锦的目光下端坐着,简直是如坐针毡。 安知洛一听她们要走,语气中带了一丝淡淡的失望,“这么快就走?那你们什么时候再来呢?” 沐欣见她十分不舍,不禁安慰她道,“洛儿妹妹,你忘了今晚是元宵吗?咱们不是约好了一起看灯会的吗?” 她这一提醒,安知洛的眸光瞬间亮了起来,欢呼一声,“对了,今晚可以出去玩。”遂拉了安知锦的衣袖,“二姐二姐,今晚街上有灯会,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 安知锦摇了摇头,笑道,“今晚宫中有家宴,我要和王爷一起进宫赴宴,就不能陪洛儿一起了,你自己要当心些。” 安知洛闻言,十分失望道,“好吧,自从二姐你嫁人了,就很少能陪我玩了。” “洛儿妹妹,不是还有我们陪着你吗?”沐欣笑得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她转而对安知锦道,“王妃娘娘,您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照顾好洛儿的。” “那就多谢二位了。”安知锦嘴上虽这么说着,心里却早就已经打定主意了要派池景跟着,有蓝云佳在,更何况也不知道这位沐小姐是个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她怎么可能放心将安知洛交给这两个人呢,万一出了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两人道完谢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丫鬟走出去了,安知锦看着她们俩的背影,若有所思。 “二姐你是不是还因为上次那件事对蓝姐姐心存芥蒂呢?”安知洛不蠢,她自然看得出安知锦看蓝云佳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彻骨的冰冷。 “你今晚出去这件事告诉爹娘了吗?有经过他们的同意吗?”安知锦收回目光,看着安知洛,语气中带了一丝严厉。 “二姐……”见她突然问起这个,安知洛突然显得嗫喏起来,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安知锦的神情,“你就去帮我和娘亲说说……”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她就被周氏关在家里,十几天了都不曾出去一趟,安侯府人丁稀薄,安玉就只有这三个儿女,除去已经嫁入幕王府的安知锦,府中就剩她和安知颜,安知颜平日里早出晚归的,且不说他经常不回家,就算是在家,他也是懒得陪安知洛玩的,所以安知洛被关在府里有多无聊自然可想而知。 她本来打算让安知颜去帮她说这件事,既然现在安知锦回来了,她就改了主意想要拜托安知锦了,因为她知道,在周氏面前,安知锦的话比安知颜好使多了。 “行了,你出去玩可以,必须按时回家。”安知锦心中早有打算,也就不准备拦着她了,她又岂会不知道安知洛生*玩,安侯府怎么可能困得住安知洛呢,“你外出万事要小心,若是再像上次那般,你还让不让娘活了?” “我就知道二姐你最好了,”见她竟然答应了,安知洛高兴地一把搂住了她的脖子,笑嘻嘻道,“二姐,我偷偷告诉你,今天晚上林哥哥也会一起去的。” 又是林书良! 安知锦现在简直是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烦。 “其实,今天林哥哥一起来,是准备向爹表明心意的,再过一个月,等开春了,他就会派人前来上门提亲,正式下聘了。”说起这个,安知洛一脸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同时,她心中也涌上了一丝愧疚感,觉得是自己抢走了蓝云佳的心上人。 听到这个消息,安知锦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她没有忘记上次池景和她所说的话,说林书良早就已经有了脱身之计,现如今他竟然这么快就要上门提亲了,那么他的脱身之计到底是什么呢? “二姐,你不高兴吗?”安知洛见安知锦一脸严肃,丝毫没有为她感到高兴,不禁微微敛了笑意,她想了一下,试探性问道,“你是不是因为上次,林哥哥他娘亲,当众告你的状,所以心中不悦?” 唐氏为人虽然是刁钻刻薄了些,但是却是真心为了林书良好的,上次宫宴上的事,也不过是为了维护林书良,她心中还是能够理解的,所以准备帮林书良说几句好话。 只是她还未开口,就见安知锦冷冷一笑,“你真的有打算嫁进林家?” 她忽然呼吸一滞,只觉得安知锦看着她的眸光中冷冰冰的,十分陌生,眼底甚至还带了一丝淡淡的嘲讽之意,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以为婚姻大事是小孩子过家家吗?若是你真的嫁过去了,可就由不得你在家这般瞎胡闹了,除了刁钻刻薄的唐氏,林家还有那么多妾室,你觉得你能招架得住吗?” 安知洛实在是太天真了,只因安玉没有纳妾,所以安侯府就这么几个人,一家上下十分宁静太平,可这不代表,盛京城中其他的贵族大家里也是这般平静和谐。 ------------ 第一百章 什么叫委屈 沐欣和蓝云佳跟着两个丫头走在安侯府的长廊上,准备去前厅找秦修阳等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沿途满是银装素裹,几株鲜艳的红梅傲然开放,在阳光下越显得娇嫩欲滴,为这萧索的冬日平添了几分春色。 “为什么这么快就走呢?”一路上寂静无声,沐欣看着身旁的蓝云佳神色不太对劲,不禁有些好奇道,“你不是特地让我拿了那白玉蝴蝶来给洛儿看吗?为何……” 那白玉蝴蝶,乃是沐欣的爹,在征战南疆时从他国所带回来的战利品,皇上为了嘉奖沐君,特地赏给了他,沐君便又给了沐欣,玉是用的最纯洁无暇的上好白玉雕刻而成的,玲珑剔透,甚至连蝶骨的每一个纹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最妙的是白天将那白玉放在阳光下吸足了亮光,晚上它便会荧光闪闪,比起夜明珠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直都是沐欣最为喜欢的珍宝之一。 上次蓝云佳曾和安知洛提起过,安知洛听了十分兴奋,想要亲眼目睹一下,她便让沐欣今天带了过来。 “既然洛儿她姐姐回来了,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们了为好。”蓝云佳扬起嘴角,笑道,眼底却划过了一丝冷意,她原本是想等安知洛观看那白玉蝴蝶时,暗地里动手脚让安知洛打碎了那珍宝,一来,可以让沐欣和安知洛之间顿生嫌隙,二来,这东西是皇上所赐,可大可小,若是沐欣不追究也就罢了,如果她心中一怒,回去告诉了她爹,那不仅是安知洛,整个安侯府恐怕都要跟着一起遭殃了。 但是她没想到,安知锦会突然来了,直觉告诉她,不要想在安知锦眼底耍心眼,尤其是安知锦那目光,只盯得她心里发毛,一刻都不想多待。 “也是,反正晚上还要见面的,等到那时候再拿给她看也不迟。”沐欣自然不知道蓝云佳心中竟然有那么多想法,若是知道了,只怕她是万万不可能把那白玉蝴蝶带出来的。 两人走过长廊,便看到一抹紫色的身影负手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正是五皇子秦修阳。 沐欣见他容貌英俊,剑眉星目,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微红,轻轻移开了目光,侧过了脸。 蓝云佳将她这小动作收入眼底,不动声色地准备行礼,却见秦修阳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问道,“六皇妹何在?” 沐欣和蓝云佳相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所言的六皇妹乃是安知锦,遂笑道,“回五殿下,王妃娘娘正在后园内和她三妹说话呢。” 秦修阳点点头,“你们两个先去前厅等着吧。”说完,他就从二人身旁走过,刚才他本想和安知锦说几句话,却没想到,安知锦连坐都没坐下,就直奔内府了。 待到秦修阳的脚步声渐远,沐欣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刚才秦修阳站在她面前时,她几乎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更别说是看秦修阳一眼了。 蓝云佳只当是没看到,目光望着前方,却佯装不经意道,“五皇子好像很喜欢亲近幕王妃呢。” “五皇子一向待人和善,”沐欣说到这里,脸不禁又有些红了,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浅笑,“据说他和幕王爷关系不错,待自己弟媳好些也是应该的。” 沐欣和其他大家闺秀没什么两样,平日里深居简出的,对盛京城中的事也都是道听途说,从府里的丫鬟婆子那里听来的,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五皇子为人和蔼可亲,常做善事,就拿上个月他宫里有个宫女不小心打坏了他心爱的茶盏来说,他不仅没有责罚,还将其宽慰了一番,事情一传开,宫里的太监宫女都羡慕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遇到个这般和善的主子。[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再加上秦修阳平日里风头几乎能与太子平齐,深得皇上喜爱,人又这般英俊,不知多少大家闺秀想要嫁入他府里,可惜他身为皇子,并非一般人能高攀的起的。 蓝云佳眨了眨眼睛,略微迟疑道,“可是上次宫宴,我瞧见五皇子就坐在幕王妃旁边,目光始终不离她身上,似乎不仅仅是疼爱自己弟媳这么简单呢……” 沐欣一听这话,身体僵了一下。 蓝云佳嘴角浮上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大户人家结亲都要讲究个门当户对,皇室贵族更不必说了,那简直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高不可攀,像她这样出身的,就算是嫁给皇子当个侧妃,那都是祖坟冒青烟了,所以她爹虽是秦修阳得力的帮手之一,她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可是沐欣就不一样了,她可是侯爷之女,像她这种家世,是能够配得上皇族的――就拿安知锦和幕王爷秦子铭来说,秦子铭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但到底是个皇子,若是安知锦不是侯爷之女,也是配不上他的,虽然安侯府早已没落,但至少听起来是门当户对的,所以当初秦子铭要娶安知锦时也没人阻拦,就是因为他们算是门当户对的。 沐欣今年也有十六岁了,也该到了出嫁的年龄,又是沐侯府的嫡女,自然是要寻一门好亲事的,沐君有意将她嫁入皇室,而朝中如今最得意的两个皇子便是太子和秦修阳,太子身为储君,若是嫁过去,最多也就当个侧妃,虽说等他登了大统,侧妃也会被封为贵妃,但宫闱至深,勾心斗角,沐君怜惜自己的女儿,自是不愿意将她送进去受苦的,思量再三,倒还不如将她许给五皇子,做个正妃,日后也是原配王妃,一辈子荣华富贵,地位尊贵不说,也不用当个妾室,处处受人欺负。 这件事,沐君自然也是和沐欣说过了的,第一次见到秦修阳的时候,沐欣就觉得这位五皇子长得十分俊美,风度翩翩,再加上平日里听来的关于他的品行,不由得对他一见倾心了。 此时听到蓝云佳这番话,她心中微微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但转瞬即逝,她就又扬起了笑脸,“你定是多想了,五皇子只不过是对人太过和善罢了。” 不管怎样,安知锦是秦修阳的弟媳一事已成定局,就算他心里真有什么想法,又能如何呢? 秦修阳来到后园时,安知锦正和安知洛在亭中说话,远远望去,只见她侧脸轮廓十分精致,眉如远山,鼻梁高挺,双唇红润,脸上虽是面无表情的疏远,却让人觉得她就像一朵静静绽放在阳光下的君子兰一般淡雅美丽。 脚下步子微微一滞,秦修阳的脑海中竟然不自觉地浮现出了那日,安知锦与他一起在雪地林中小溪捉鱼的场景,连日来心里那丝莫名的烦躁感,竟在这一刻一扫而光,看着那抹身影,他只觉得心中忽然舒畅了不少。 他迈开步子,朝那亭子走了过去。 “参见五殿下。”守在一旁的婢女见状,连忙跪下行礼。 安知锦听到这声音,不禁扭过了头,见是秦修阳,挑了挑眉,“五殿下难道不知这里是侯府后院吗?”言下之意是你怎么能随便就进来了? “本宫刚才已经得到了安侯爷的允许才过来的,”秦修阳微微一笑,走到了她面前,目光扫了安知洛一眼,赞道,“早就听闻侯爷家的小女儿出落得十分水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安知锦一听,眉头微皱,正要说话,却见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一个随从便走了上来,手里捧了一个色彩缤纷,做工精致的纸鸢,“小妹妹,这是本宫送给你的见面礼,拿去玩吧。” 安知洛生性爱玩,一见那纸鸢,立刻拍手欢呼起来,接过就准备去玩,却突然想起安知锦还在,便瞧了她一眼,安知锦面无表情,对她道了一声,“去吧。” 待到安知洛欢天喜地地拿着那纸鸢跑远了,她才把目光移到了秦修阳脸上,“五殿下何时竟也这么会哄小孩子开心了?” “六皇妹有所不知,本宫一向是老少妇孺通吃的。”秦修阳敛了衣袂,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然而殿下来此不仅仅是为了哄我妹妹开心的吧,”安知锦又岂会看不出他是故意支走了安知洛,“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既然六皇妹这么直接,那本宫也就不绕圈子了,”秦修阳看着她冷若冰霜的侧脸,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笑意,“恕本宫直言,六皇弟最近是想要入朝吧。” 他这边自然也有一派朝廷官员,这个年间,秦子铭到处去各官员府上转悠,其中也不乏许多拥护他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安知锦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微微眯起了眼睛,果断而干脆答道,“没有。” 无论如何,她要阻止秦子铭,官场这趟浑水,不适合秦子铭。 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回答,秦修阳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阳光透过檐角洒在他的侧脸上,他的眼神无比认真,带着一丝自信,“若是你和六弟肯站在本宫这边,本宫就帮他入朝,你看如何?” 秦子铭这样的人,他根本不屑一顾,也不觉得入朝后会给他带来什么威胁,相反,若是有安知锦在,那就大不一样了,如果幕王府肯站在他这边,他完全可以考虑帮秦子铭一把。 “这就不劳五殿下费心了,”听了他的提议,安知锦忽然失笑,“王爷他日子过得清闲悠哉,为何要入朝为官?再者,朝中有五殿下和太子殿下帮着处理政事,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本宫只是觉得,或许六弟受够了别人的白眼呢……你知道的,身为皇子,却被父皇指名道姓说不用他上朝,原因可想而知是为什么……被别人冷嘲热讽,被别人欺负,六弟他这么多年都是在痛苦煎熬中度过的,以前不懂事也就罢了,这男人么,长大了总是会有自尊心的……唉,本宫这个做哥哥的,也是十分不忍看到他受尽委屈的……”秦修阳嘴上虽这么说着,心里却十分不以为然,因为他自己就是对秦子铭冷嘲热讽中的一员。 他也没觉得秦子铭如果真的能入朝为官会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他看中的,不过是安知锦罢了。 自从那日在围场遇袭以后,他就敏锐察觉到了,虽身为女子,安知锦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不仅如此,她还十分有胆量――试问,这盛京城中的千金大小姐们,有几个能在面对森然的狼群时还能保持头脑镇静,想出解救之法的?可是安知锦做到了,在那种时候,她临危不惧,甚至反其道而行,安全无虞地解救了众人,这份见识和胆量,连他都觉得自愧不如。 安知锦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五殿下你有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过吗?” 秦修阳一愣,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你有身受重伤却只能一个人躺在黑暗里,默默等待时间流逝,感受与死亡擦肩而过的那种恐惧吗?” “你有试几天几夜不吃饭,去吃连狗都不想吃的食物吗?” “人生在世,谁没受过苦,像你和王爷这种身份尊贵的皇子,一生下来便是含着金汤匙,众星拱月般长大的,你们知道什么叫做人间疾苦,什么叫做委屈吗?自以为被人冷嘲热讽几句,被人翻了几个白眼,赏钱比别人少了一点就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痛苦最煎熬的人了?若是你真的受过苦,你就会知道,你现在的日子过得有多幸福了,你就不会还不知满足,拼命想要得到的更多了……你一出生就得到的富贵地位,是别人穷尽一生都无法得到的,所以,别再把自己当作悲惨世界的主角了。” 她的语气极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像是春日里的一缕微风拂面。 可是那话里却带着让人心惊的凉意,秦修阳的心不由得骤然紧缩,望着安知锦那在阳光下白皙胜雪的面庞,他不自觉道,“你经历过?” 话一出口,秦修阳才惊觉自己这话问得太蠢了,安知锦身为侯爷之女,就算安侯府已经没落,她从小也是不愁吃穿,奴仆伺候着长大的,又怎么可能没有食物,又或者是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与死亡擦肩而过呢? 安知锦却没有回答,只是渐渐将唇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她的目光落在亭外的湖面上,像是忆起了什么,半晌,才低低一笑,“自然没有。” 秦修阳沉默了,安知锦说得不错,他一直都觉得上天待他十分不公平――他明明不比秦辉差,可偏偏就因为秦辉的母妃是皇后,所以就理所当然得到了太子之位,日后更是这个国家至尊无上的皇帝。而他,一出生就注定了只能做秦辉的臣子,永远匍匐在秦辉的脚下,听从秦辉的命令。 他很不服气,所以他什么都要与秦辉去争,他要向世人证明,他不比秦辉这个太子差,甚至比秦辉还要好,他应该比秦辉得到更多的。 看着他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安知锦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的一般,接着道,“不要觉得上天不公平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否则为什么寒门子弟考了一辈子的科举都无法入朝为官,而富家子弟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享用不完的钱财权势,你的出身,比起这天下苍生,已经好太多了……就算是比起你的六弟,你扪心自问,你得到的东西什么时候比他少过?可是你和他,不都是皇子么?若真说委屈痛苦,他不比你委屈吗?” 说起秦子铭,秦修阳不禁冷笑了一声,“那是他自甘堕落,胸无大志,从小就不求上进,怨不得别人。” “是,你说的没错,”安知锦点点头,十分赞同他的话,因为她当初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这不能成为你对他冷嘲热讽,看不起他的理由,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他只是过着自己喜欢的日子,对他来说,他的幸福和你不同,但至少有一点,他对你一直是心怀尊敬的,不管是你,还是太子,亦或者是一直不喜欢他的皇上,他都是把你们当作亲人了的,而你们,又把他当什么了?在你眼中,他可能连条狗都不如吧。” 看着安知锦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秦修阳忽然就无语凝噎了,因为安知锦所说的话,正如他心中所想的。 安知锦忽然就收起了眼底的笑意,眸光中带了一丝凌厉之色,直直地盯着秦修阳,一字一句道,“所以,收起你那惺惺作态的样子吧,别用你的立场去揣测别人的心思,王爷他是人,不是狗,不需要你那虚情假意的可怜,更不会成为你的众多狗腿子之一,若是他真想要入朝为官,我自会帮他,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的伪善。” 自己心中所想的被人戳穿了,秦修阳脸色变了变,他盯着安知锦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胸口涌上了一丝恼怒之感,一直以来,他都是被众人捧着的,又何曾有人敢对他这么说过话。他肯屈尊来找安知锦谈这个问题,安知锦不但不领情,竟然还把他教训了一通。 末了,秦修阳攥成拳头的手指轻轻松开了,他站起身,望着安知锦那云淡风轻的样子,道,“但愿你不要后悔。” ------------ 第一百零一章 元宵 从安侯府出来时,日头已经西沉,盛京城中逐渐亮起了灯火。求书网WWW.Qiushu.cc 街上繁华热闹,各式各样的花灯早已摆了满街,有用楠木、红木或紫檀木作边框,并雕刻成龙凤图案,配以彩画绢面和玉坠丝穗的宫灯,古朴稚致、富丽堂皇。有用丝料,在画绢前面镶有白色的玻璃丝,富有晶莹感的丝料灯。有夹纱灯,用纸画上彩色图案后,再熔蜡于纸上,然后以轻纱夹住,显得色彩柔和。有走马灯,利用燃烛或白炽灯的热能转动灯中的人物。还有各种主体的象形纸扎灯,有花鸟、人物、动物。还有素馨灯,莱莉灯,即用花串成串,装饰在灯内外,随着热气散发出幽香;还有柚皮灯,在柚皮上雕缕人物,花草,内置玻璃盏,灯光射出,映现画像。 望着满街让人眼花缭乱的彩灯,安知锦忽然就来了兴致,毕竟这些东西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她买了一盏走马灯,一盏宫灯,一盏柚皮灯捧回了幕王府。 秦子铭在府上等了很久,见她回来了,不禁想责备她几句,“这么晚才回来,你是忘了咱们还要进宫……” 不等他说完,安知锦便将手中的一盏柚皮灯灯塞到了他怀中,“送你。” 烛光灯火掩映下,安知锦睫毛浓长,一双眼眸如同掉在地上的星星一般灿烂,浅笑盈盈间,更显得唇红齿白,显然是心情极好。 像是被感染了一般,秦子铭的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你快回房收拾吧,然后咱们进宫。” 安知锦点了点头,目光却转向了侍候在一旁的孙管家,“老孙,程星野找回来了吗?” 她安排池景去找,如今已过了好几天了,想来也该有消息了。 果然,孙管家点了点头,笑道,“回王妃娘娘,今日下午,有人将他送到了门口。” 他本来觉得不解,这程秋韵是幕王府的罪人,如今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她弟弟却又怎么会出现在此呢?但转念一想,心中便隐隐猜到了几分,现在听安知锦问起,也就印证了他的猜测,这人,是王妃娘娘派人去寻的。 “把他带到我院中。[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安知锦吩咐之后,便朝流云苑去。 不多时,程星野就被带到了她房中,这孩子长得十分机灵漂亮,此时正睁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眼神中满是警惕胆怯地看着安知锦。 从一开始进幕王府,程秋韵就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要和王府里的其他人说话,也不许到处乱跑,尤其是在安知锦和秦子铭面前,千万不能乱说。 原本程秋韵是不想带着他进幕王府的,可是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将程星野交给别人代为照管,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安知锦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嘴角轻扬,笑道,“星野,最近是谁在照顾你呢?” 程星野望着她,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看着他眼中透露出深深的不安和恐惧,安知锦不禁自嘲,这种事,她只要问下池景从哪儿把程星野弄回来的不就知道了,何必在这里欺负一个小孩子呢? 想到这里,她眼中的眸光闪了闪,随后拿起桌子上的一盏走马灯,走到他面前,轻轻蹲下,将那灯放在了他的眼前,这盏灯的灯面上用彩笔绘着龙虎兔羊马牛等各式的动物,在烛光映衬下轻轻转动着,那灯面上的动物便如活了一般团团转了起来,直看得程星野眼睛都直了,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之色,显然是极为喜欢这盏灯。 小孩子的心思最为单纯,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安知锦见他痴痴地望着那走马灯,黑漆漆的瞳仁中倒映着璀璨的烛火,不禁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语气轻柔道,“喜欢吗?是送你的。” 程星野听到她这么说,显然兴奋得不能自已,他从安知锦手中接过那盏花灯,如获至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捧着,憋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对安知锦道,“谢谢王妃娘娘。” 听到这么小的孩子称呼自己王妃娘娘,安知锦失笑,想必平日里程秋韵是这般教导他的,小孩子最为听话,只是必须有好人教才行,她不禁又捏了捏程星野粉嫩柔软的脸蛋,吩咐孙管家将他带出去了,又叫了紫菱进来替她梳妆。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屋外的月亮都已经悄悄爬上了深蓝色的夜空,安知锦才和秦子铭一起乘了马车进宫。 今日的元宵节宫宴不过是家宴,所以并没有多少人。马车穿过热闹繁华的街市,行上官道后,四周便开始逐渐沉寂下来了,安知锦挑起车帘,遥望了一眼不远处富丽堂皇的富贵堂,心中感慨颇多。 那可是她的江山啊。 秦子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她是在看那富贵堂,不禁笑了,“这铺子也真是奇怪了,不知道这掌柜的是怎么想的,竟然想起来在这盛京城中做起了这样的生意……你不知道,这铺子干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据说前两日,黄侍郎在庭花院和他的小情人卿卿我我时,被这铺子的伙计赤身裸体地抓了出去,扔在大街上……你猜怎么着,这事原是他夫人所托,他夫人见此怒不可遏,当街就把他暴揍了一顿,差点没直接拿菜刀砍了他。” 安知锦静静听着,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那黄侍郎的夫人,本是陈总兵之女,出身武官之家,从小便见惯了打打杀杀,养成了一番彪悍气势。然而黄侍郎却是个读书人出身,看多了风流才子和大家千金的风流韵事,心中所向往的,自然也是温柔可人,体贴贤惠,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妻子。 “气得黄侍郎当场就发誓,改日一定要带人砸了这富贵堂……”秦子铭说到此处,不禁摇了摇头,“这掌柜的也真是忒胆大了,这种行当竟然敢摆到明面上来,还是在这富贵如云的盛京城里,这城中的达官显贵,可都不是好欺负的,我看啊,过不了多久,它就得关门大吉了……” 安知锦听到这句话,眼皮跳了跳,目光幽冷地看了秦子铭一眼,若是秦子铭知道,这店都是用他的钱开起来的,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说得出这种话。 秦子铭被她看得心中跳了一下,为什么,他觉得安知锦的眸子中似是有一阵杀气呢? “那也不一定,敢开这种铺子,自然是有后台的。”安知锦神色淡淡,听不出情绪地这么说了一句。 当初她思虑再三,答应了秦辉的条件,有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的,幕王府无权无势,在朝中更没有关系人脉,她做得这个行当又十分危险,平日里若是出了什么事,还是需要有关系出面摆平的,而秦辉,无疑是个最好的靠山――他连朝廷的赋税都敢私吞,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足以在这盛京城里只手遮天了。 秦子铭神色有些怪异地看了安知锦一眼,不再言语,马车遂一路驶向了宫门口,二人下车,只见皇宫中今晚也是灯火辉煌的,金色的琉璃瓦在烛光下闪闪发亮,只是周围气氛却远不如街道上那般繁华。 早有太监在宫门口等候,一见到秦子铭,便连忙上前笑道,“奴才参见王爷王妃娘娘。” 待他起身,秦子铭却见他原来是延寿宫的公公,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果不其然,只听那公公道,“太后知道王爷和王妃娘娘进宫来了,特地让奴才来这里候着,请二位去一趟延寿宫。” “去给太奶奶请个安,也是应该。”秦子铭笑了笑,便拉着安知锦,跟在那公公身后朝延寿宫走去。 两人一路穿过宽阔的宫道,来到了延寿宫,一走进来,安知锦却觉得这宫里似乎和上次有了什么不同,细细打量了一番,才发现原来院外多了几株白玉兰,一朵朵洁白高雅,犹如开了一树的雪花般,不远处的墙角,还有几株梅花,粉嫩欲滴,还有淡黄色的小苍兰,粉白粉白的山茶花,嫩绿的叶片中夹着朵朵白花的春兰……直让人觉得眼花缭乱,在这万物萧索的冬天,延寿宫里却陡然生出了一丝盎然的春意。 寝殿里早已备好了几盆暖暖的炭火,将外面的严寒阻挡开来,秦子铭和安知锦一进去,就见太后已经坐在上首,笑眯眯地看着他二人了。 “参见太奶奶。”两人纷纷跪下,行了个大礼。 太后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后,便拉着安知锦坐在自己身边,塞了个手炉到她手里,“冻坏了吧,外面这么冷的天气,还要你们进宫。” “天气就算再冷,一见到太奶奶也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了。”秦子铭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捏了一块桌上早已备好的蜜饯放进嘴里,笑嘻嘻道。 “就你嘴最甜!”太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却满是宠爱之意,对伺候在一旁的梅香吩咐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王爷和王妃娘娘拿两条薄衾。” 梅香应声去了,三人其乐融融,正准备说话,就听到外头有太监高声道,“皇后娘娘驾到――” ------------ 第一百零二章 侧妃 那太监话音刚落,便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txt小说下载80txt.com 为首的是皇后,她穿了一件明黄色的长裙,外裳拖曳在地,淡黄色的联珠对凤凰纹锦,密密的金线绣出繁复精致的花纹,头上戴着九尾凤冠,看起来端庄而又雍容华贵。 她身后跟着的便是四位贵妃,其中秦修阳的母妃德妃紧跟其后,她头上梳了时下最流行的流云髻,就像天边绮丽的云彩一般,衬着那白皙的皮肤,如同一块上好的美玉,一双黑色的眼眸散发着动人的光彩,脸上薄施粉黛,更显得整个人唇红齿白。 说起来,这位德妃娘娘今年也已经有将近四十的年纪了,可她看起来最多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的样子,宫中妃子保养极好,每日都用珍贵的珍珠粉,益母草灰敷面,再施以中药内服调理,自然是面色红润,肌肤细腻,唯有这样,才能保持自己长年恩宠不衰。 再后面,便是那日那位年纪稍轻的丽妃娘娘了,她本来年纪也不大,穿了一件烟紫色的刻丝纱裙,鬓发间斜簪着几朵珍珠流苏簪花,面上化了精致的妆,便显得整个人恬静淡雅,明艳动人。 等她们都走进来之后,安知锦这才发现,秦修阳和秦辉竟也跟在后面,秦辉一身明黄色的太子服,剑眉英挺,面如冠玉,薄唇微微抿着,脸上看不出情绪,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逼人的贵气。秦修阳今日则是穿了一件绸衫,衬着里面银灰色的中衣,神采焕然,他的头发用玉冠高高束起,俊美的面庞潇洒帅气,温润的双唇含笑,俨然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贵公子。 一时间,延寿宫内拥挤不已,众人见了太后,皆是俯下身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示意她们起来后,笑着对秦辉和秦修阳招了招手,“你们俩,过哀家这儿来坐。” 虽然她平日里最宠的是秦子铭,但秦辉和秦修阳毕竟也是她的亲孙子,此时见自己的宫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热热闹闹的,太后心中自然也是十分高兴的。 秦辉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秦修阳则是唇角一扬,眉眼带笑地凑上去叫了一声,“太奶奶。” 相比起秦修阳,秦辉在众人心目中的印象一贯是沉稳冷静,平日里虽然话不多,也总是冷着一张脸,但眉宇之间却颇有一番天子的威严,自带不同凡响的气场。 皇后和各位贵妃到了,安知锦这个做小辈的自然只能站着了,她立在一旁,看着面色沉着,不苟言笑的秦辉,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这可与他那晚狂妄自大的样子判若两人,看来这皇室子弟,最先要学习的就是装模作样。 再看看秦修阳,面上浅笑盈盈,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坐在太后身边,漆黑的双眸中却是深不见底,叫人捉摸不透。 “今日哀家把你们都叫到这儿来,是有事要商量的,”太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人老了,就喜欢热闹,她转头吩咐梅香道,“取把那盒子拿过来吧。” “是。”梅香也是浅笑着进了内室,不一会儿,便捧着一个红漆檀木盒子出来了,呈到太后面前。 太后打开盒子,却见里面都是一个个卷起的画轴,众人不解,纷纷面面相觑,唯有皇后仍是一副心下了然的样子,面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 太后拿起一个卷轴,打开,递给坐在他身旁的秦修阳,笑道,“老五,你看看,这位小姐你可看得上?” 秦修阳愣了一下,接过太后手中的画轴,却见白白净净的宣纸上,是一个身着碧水色衣裙的女子画像,柳叶弯眉,不盈一握的杨柳细腰,明眸善睐,笑靥如花,灿如春日枝头的桃花,正是一个年方二八的俊俏姑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他看出那人是谁,心中不解,正要问,却听太后接着说道,“这是沐侯爷府上的长女沐欣,也该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听说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也十分温和的大家闺秀,哀家看了这画像,也觉得这姑娘长得着实不错,正准备哪日招进宫里来瞧瞧……” 虽没看到那画像,但一听到太后说起沐欣的名字,安知锦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今日在安侯府后园见到的那位侯爷小姐,确实是个娉娉婷婷,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秦修阳垂下了眼眸,已经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了。 太后见此,拉过他的手拍了拍,笑道,“不过,这到底是你自己的事,你先看看,若是看得上,哀家就选个日子把她叫进宫来帮你把把关……”说着,她又对秦修阳的母妃招了招手,“来,德妃你也过来看看……” 秦修阳年纪也不小了,眼看着他的弟弟秦子铭都已经成家娶妻了,他的宫里却只有几个侍寝的侧妃,这委实让人着急,太后便再也坐不住了,打算亲自来为他操办此事。 德妃凑过去,看了一眼那画像,不由得赞道,“太后的眼光果然是没错的,这小姐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看起来也是个端庄贤淑的美人儿……” 嘴上虽这般说着,德妃心底下却在暗自计较着,这沐欣是沐侯府的长女,深受沐君喜爱,而沐君又是朝中赫赫有名的侯爷,沐家家族势力极大,不容小觑,足有与皇室结亲的实力,她从前就一直想给秦修阳找一门能对他的未来前途有帮助的好亲事,可惜一直没挑到合适的,这事也就耽搁下来了,但今日太后所挑的这个人选,着实是十分合她心意,若是能与沐小姐联姻,有了沐家的支持,秦修阳的未来岂不是又光明了许多? 见秦修阳一直低垂着眼眸不说话,德妃不禁暗地里悄悄拧了他一把,示意他赶快答应下来,却没想到秦修阳对她的暗示根本是视而不见,依旧是一言不发。 皇后坐在下首,冷眼看着这母子俩的小动作,嘴角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又岂会不知道德妃和秦修阳这对母子的狼子野心呢?德妃整日在宫中和她抢夺风头,可惜她这个皇后之位稳如磐石,又有太后撑腰,德妃根本不能奈她如何,于是也就只能拼了命的去讨皇上的欢心,企图争夺皇上的宠爱。而秦修阳更是不用说了,总是明里暗里地对秦辉耍心机手腕,想要与他争太子之位。 但那又如何,这对母子,在她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就算他们再怎么折腾蹦跶,也无法改变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她儿子是太子的事实。所以她从小就教导秦辉,不要和秦修阳一般见识,更不要因为秦修阳与他争着出风头就去与之互争——若是疯狗咬你一口,你也反过去咬它一口,那你岂不是也成了一只疯狗吗? 德妃以为拉拢沐君就能为秦修阳增加靠山后台,真是太天真了!不要忘了,她的儿子,身为太子的秦辉,可也是至今未娶太子妃的,她可是早就为秦辉看好了太子妃人选,只不过是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罢了……沐君不过是个小小的侯爷罢了,又算得了什么呢! 太后一向不参与朝堂斗争,自是不知道这二人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从那盒子中又拿出了一个画轴,递给面色沉稳坐在一旁的秦辉道,“老大,你宫中的侧妃本就不多,上次又没了一个,你也来看看,选几个吧,等选好了,改日哀家一起叫进宫来瞧瞧……” 太后心中明了,太子妃之位,那可是日后的皇后,关系重大,不可随随便便,还须得经过皇帝同意,再说皇后这个当娘的都还没着急,她这个孙子又贵为储君,替他操心的人也不缺自己这一个。 秦辉见此,也只好接过那画轴看了起来,他对女色其实并没有太多挑剔,因为他十分清楚,作为一个男人,只要手中有权有势,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所以他一向只喜欢对他的未来前途大有裨益的女人,至于他宫中的侧妃,也大都是皇后替他精挑万选,对巩固他的太子之位大有好处的——日后登了皇位,也免不了需要朝中重臣的支持,而与其联姻无疑是最好使的法子之一,与皇室结亲即可给了那些朝臣光耀门楣的荣耀,反过来那些朝臣也会更加卖力忠心地拥护他。 皇后见此,端起手边的茶水饮了一口,便也笑着走到了秦辉的身旁,“既然太奶奶一番好意,母后就也来帮着你选几个吧。” 皇室贵族,一向极其注重为皇室开枝散叶,延续血脉,更何况秦辉身为太子,身上的重任自是不必多说,他宫中虽然有不少侧妃,但膝下也并无一儿半女,太后年纪大了,想要抱个重孙的殷切希望也是可以理解的。 其他几位贵妃娘娘要不是年纪尚轻,还未诞下皇子,要不就是皇子还小,远远没到婚配的年龄,因此也就只能在一旁端着茶水,一边面带笑容地看着,一边在心里羡慕嫉妒恨了。 见秦辉和秦修阳都选了起来,太后高兴之余,目光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坐在一旁无所事事的秦子铭身上,她心中一动,对秦子铭招了招手,“老六,你也过来。” 秦子铭看了安知锦一眼,只好上前去。 “你虽娶了正妃,有了阿锦,但是府中还是人丁单薄,今日借着这个机会,你也来选几个吧。”太后眉眼带笑,倒是一番好意。 安知锦一听这话,眼皮跳了跳,脸上虽是不动声色,心里却涌起了一种莫名的,复杂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个……”秦子铭想了想,笑道,“太奶奶,孙儿和阿锦成亲还不到半年,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你这说得什么话,”太后见他不乐意,脸色不禁也变了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天就喜欢出去乱玩,府上什么事都交给阿锦一人处理,你娶几个侧妃进门,不也正好帮阿锦分担一些吗?” 太后出身世族大家,自然知道当一个主母要管理内宅大大小小多少事务,虽然幕王府里没什么人,但秦子铭堂堂一个王爷,后院却连个侧妃都没有也着实有点说不过去了。 “孙儿觉得没这个必要。”秦子铭偷偷瞥了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安知锦一眼,笑嘻嘻道。以安知锦这性格,若是他真娶了几个侧妃进门,恐怕他这以后的日子就要没法过了。 “胡说八道,”太后瞪了他一眼,见与他说不通,遂把目光移到了安知锦身上,“阿锦,你是王妃,你来帮老六挑几个吧。” 太后这话说得原本也是没错,达官显贵家里虽然都是三妻四妾的,但大部分妾室想要进门,不单单是要讨得男人喜欢,更要过得正妻这一关,才能进门的,更有些家里的妾室,都是正妻为丈夫挑选进门,用来伺候丈夫充实内宅,为祖上开枝散叶的。 安知锦嘴唇动了动,本想开口拒绝,但见皇后和德妃都在帮忙精挑细选,而秦子铭又没有母妃,也只能由她这个正妃代劳了。遂迈开步子,走上前去。 太后见她温顺过来了,遂笑着拿起一个画轴,指着画中的女子道,“这姑娘是礼部尚书家的小女儿,虽是个庶出,但听说相貌端庄,品性温和,颇有些才气,今年也才刚过十五岁,京中不少望族豪门都想去说媒呢。” 安知锦瞧了一眼那画中的女子,只见她脸蛋娇俏,蛾眉纤细修长,螓首琼鼻,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襦裙,更兼体型婀娜,纤纤如月,虽是画像,那双明眸却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直勾得人移不开眼。 “从画像来看,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安知锦笑了笑,听太后说这女子才芳龄十五,若是真有这画中的姿色,待到再长开些,那还得了? 太后见安知锦也赞不绝口,就以为她是同意了,遂又把目光转向了秦子铭,“老六,你看如何?若是喜欢,这就定下来了。” 礼部尚书是个正三品的官,若是与皇室结亲算是高攀了,再加上这女子又是个庶出的,嫁进幕王府当个侧妃倒也不委屈她,甚至还算是高攀了。 秦子铭看了一眼安知锦脸上的笑意,不知为何,心中忽然觉得有点憋屈,像是有什么堵在心口,堵得他生出了一丝怒气,他随便瞥了一眼那画像,不以为然道,“不好看,不喜欢。” 简单而又直白的拒绝,听得皇后和德妃皆是一愣,放下了手中的画像,目光都纷纷移到他身上来了。 这幕王爷,也有点太不识好人心了吧,这事毕竟是太后热心,就算不喜欢,也可以婉拒,何必当众这般直截了当的拒绝,岂不是让太后下不了台? 皇后偷偷瞧了一眼太后,果然看见太后脸上的神色变了变,她遂板起了脸,语气中带了一丝责怪之意,“老六,太奶奶这也不过是一片好心,你不喜欢咱们可以慢慢选,怎么能用这种态度语气和太奶奶说话呢?枉费太奶奶平日里对你百般疼爱,你这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太让人寒心了!” 嘴上虽这么说着,皇后心里却是有丝得意,太后平日里就喜欢宠着秦子铭,偏偏秦子铭这小子也十分会说话,会讨太后欢心,嘴甜的像是抹了蜜一样,真不知道他今天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当众和太后这样说话。 太后听着皇后训斥秦子铭,虽想制止,却又觉得皇后说得也没错,秦子铭从小就没了母妃,没人疼爱不说,到了该婚配的年龄也没人操心他的婚事,她这个当奶奶的疼惜秦子铭,便想着替他多操心点,没想到这小子还是这般不懂事,不理解她的一片苦心。 德妃见皇后开始落井下石,便也跟着一起凑合道,“就是啊,王爷你府上就一个正妃,成亲都大半年了,都还没什么动静,”说着,她瞟了一眼安知锦的肚子,接着道,“太后这可是关心你,才会为你着急的。” 秦子铭见这两人跟着一起煽风点火,不禁皱了皱眉头,正想开口说什么,安知锦却在背后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说话。 看了一眼太后有些阴沉的脸色,安知锦上前拉了太后的手,笑着宽慰她道,“太奶奶,您别生气,王爷他不懂事,现在不了解您的一番苦心啊,我就觉得太奶奶您选的这位小姐容貌端庄,体态优美,十分顺眼。” 太后平日里本来也就习惯了秦子铭不听她话,此时见安知锦如此体贴地劝慰她,心情也好了不少,“还是阿锦你懂事,知道理解人,”说着,太后忍不住瞪了秦子铭一眼,“哪像这小子,白疼他这么多年了。” 安知锦笑而不语,脸上笑意更深了,心底却愈加的五味陈杂,她看了秦子铭一眼,见秦子铭眉头深锁,一副十分不能理解的样子看着她,脸上还微微能看出一丝隐忍的怒意。 没错,怒意,她和秦子铭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对自己有怒意。 ------题外话------ 特别鸣谢:snow88心灵25朵花花~感谢感谢,亲爱的真是太暖了 ------------ 第一百零三章 反唇相讥 安知锦撇开头,不再去看秦子铭那恼怒的神色,心里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她十分清楚,秦子铭的地位不是普通人。似安玉这样的侯爷,后院本来也该是三妻四妾的,但是他不愿意纳妾,也无大碍,全凭他个人喜好,但秦子铭不同,就算他不受皇上宠爱,但他到底是个皇子,就算他不操心,也总会有人操心让他多娶几个侧妃,为皇室开枝散叶,增添血脉――比如太后,秦子铭拒绝都会引起太后的不满,更别说她这个正妃了,若是她开口拒绝,那么太后会怎么想她,在场的皇后贵妃们,又会怎样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挤兑她? 她真是别无他法。秦子铭身处王爷之位,就已经注定了他必然是三妻四妾,儿女满堂。 安知锦心里,不知为何涌上了一丝莫名的伤感,那感觉淡淡的,萦绕在她的心间,却挥之不散。本来她也没打算当这个幕王妃,秦子铭纳不纳侧妃,与她并无太大干系,所以她一早就写好了和离书,还逼着秦子铭签名……可是到了如今,为什么心里却还是觉得十分不是滋味呢。 秦辉听着皇后和他低语讨论画中的女子,面上看不出表情,倒是秦修阳,虽也是在听着他母妃德妃的话,但心思早就飞了,他不动声色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秦子铭和安知锦二人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安知锦都点头了,太后自然也不用再多过问秦子铭的意思了――这男人嘛,没有几个会拒绝送上门来的美女,更别说秦子铭身为王爷了,虽然他现在嘴上不答应,但是她相信,等送到幕王府里以后,他就知道了,这都是为了他好啊。 “老大,老五,你们商量好了没有?选好了就把人名报给哀家,赶明儿哀家一并叫到宫中来瞧瞧。”太后金口一开,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皇后和德妃脸上堆了笑意,正要开口,却见秦子铭冷哼了一声,“我不要!”随后在众目睽睽下拂袖而去了,连给太后说声告退都没有。 太后看着秦子铭头也不回的出了延寿宫的宫门,不由得气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半天才从牙缝里憋出四个字,“混账东西!” 安知锦不禁又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她岂会不知道,秦子铭这拂袖而去的怒意,有八分都是冲着她的,可是他这样鲁莽无礼的走了,拂的是太后的面子,是让太后下不了台,她也看得出,太后是一番好意,是真心疼她和秦子铭的,如今惹太后生气,她心里真是不愿意的。 “这老六也太没规矩了些!”秦子铭这一走,所有人也都没心情再讨论下去了,皇后见此,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像是十分惋惜。 “唉,就是,太不懂事了,”德妃看了一眼太后脸上的怒意,忙跟着一起帮腔附和道,“亏了太后平日了这么疼他,这孩子……”说着,她又偷偷扯了扯秦修阳的衣角,示意他说句话。 秦修阳抬了抬眼皮,看了自己亲娘一眼,他心中十分清楚,这些年来,他娘不仅和皇后争父皇的宠爱,更争太后的宠爱,他娘深谙伺候男人之道,所以在父皇那边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谓是万千宠爱集一身,就算是每年新入宫的妃子也别想威胁到他娘,可太后这个老太婆就不一样了,不管他娘是如何费劲了心机来巴结讨好,恨不得每天跪在太后榻前给她端洗脚水,偏偏这老太婆就是油盐不进,对他娘所做的一切都置若罔闻,只认皇后这一个儿媳妇,这也是因为皇后和贵妃还是有差距的吧,就像普通人家,正妻和妾室永远是有差距的。 他平日是不怎么喜欢来讨论太后的,不是他不想得到太后的宠爱,而是他心里十分清楚,这老太婆太顽固了,对一个人若是喜欢,就会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十分友好,若是不喜欢,那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别想改变她对你的态度,就算她是太后,可她到底不参政议政,再加上年事已高,估计也活不了几年了,对自己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实质性作用的,所以权衡之下,秦修阳早就放弃讨好太后了。(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但是今天这情况下,他若是不踩秦子铭一脚,实在是太对不起这大好的机会了。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和煦的笑意,“太奶奶,您别生气了,六弟他到底还是年轻,平日里又和您亲近惯了,所以才会这样放肆无礼的,孙儿觉得等他事后仔细想想,一定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安知锦看着他脸上挂着伪善的笑容,说着为秦子铭求情的话,心中感慨颇多。 再好的感情,再多的宠爱,也是经不过小人在背后挑唆啊,现在她还站在这里,若是连她也不在了,真不知道这些会怎么在太后面前说秦子铭。 秦子铭刚才的行为,也实在太过于莽撞了。 她想了想,正准备替秦子铭说几句宽慰太后的话,却听到秦修阳接着笑道,“太奶奶,今天是元宵,孙儿特地给您准备了一件礼物。” 话音一落,立刻便有一个婢女呈上了一个盖着红绸子的托盘,秦修阳上前,揭开那绸子,取出一个用上好的缎子制成的枕头捧到太后面前,那枕头用金线绣边,用的是浅紫色的缎面,上面绣着白鸟朝凤图,一针一线都十分精致美丽,看起来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孙儿听母妃说您最近睡不好觉,总是浅眠多梦,特地找京中最好的裁缝缝了这个枕头,”说着,他将枕头递给太后,脸上笑意更深了,“这枕头里面混有风干的天竺花、茉莉、兰花、莲花、紫罗兰等等数十种可以安神的花草,孙儿还特地寻了一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开了个药方子,您配合着这枕头一起用,定然能有效果的。” 秦修阳掏出一张药方子,侍候在一旁的梅香见状连忙上去接下。 太后显然是有些没想到,因为平日里秦修阳极少到她这儿来,更别说这般关心她了,连她失眠都知道了,她不由得笑了,言语之间颇有些欣慰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德妃见太后脸色好转,眼底忍不住染上了一抹得意,趁热打铁道,“太后,你平日里总是念叨着老六,但修阳这孩子其实也是很关心您的,每逢过年过节,他总念叨着来看看你,可是他平日里帮助皇上处理政务,脱不开身,但他心里是一刻都没有忘记过您的。” 她这番话,明面上是在夸奖自己的儿子,实际上却是在提醒太后,虽然你百般宠着秦子铭,但是有什么用呢?人家根本不领情,秦子铭倒是整天往这延寿宫跑,但是也没这样心疼关心过你。再加上,她儿子是有正事要干的人,怎么可能像秦子铭那般不务正业天天到处乱跑呢? 安知锦听了德妃这话,看着她脸上那抹谄媚之色,心中忍不住冷笑一声,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如今她算是知道秦修阳这伪善的样子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五殿下这般懂事有孝心,懂得关心人,德妃娘娘这个当母妃的可是功不可没啊,说到底,还是娘娘教的好啊。”一直没有说话的安知锦突然看着德妃开口道,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真诚,就像是发自内心的一般。 德妃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忍不住冷哼一声,安知锦这是想提醒太后,秦子铭自小没了母妃,十分可怜,没人教他,所以才会这般无礼不懂事吗? 事实上,这也是太后一直很怜惜宠爱秦子铭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不管是秦辉,秦修阳还是秦子铭,都是她亲亲的孙子,可是前面二人,一人母后是母仪天下的国母,一人母妃是冠宠六宫的贵妃,秦子铭却是没了母妃不说,就连皇帝亲爹也不疼爱他,所以从秦子铭小时候,她就一直很关照这个孙子,对他的爱也比对其他人多了很多。 德妃看了安知锦一眼,面上露出了一丝嗔怪之色,“阿锦,就算老六从小没了母妃,但他现在也不小了,也该懂事了,再说这么多年来,太后一直宠着他,疼爱他,不知对他有多掏心掏肺的……他不能为皇上分忧也就罢了,还这样不懂规矩,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这我当然知道,”安知锦含笑点了点头,“不仅如此,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太奶奶教他为人处事,教他做人的规矩道理……”说到此,安知锦却不再继续说了,而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太后听了这番话,脸色一沉,没错,秦子铭从小就是她教出来的,德妃说秦子铭不能为皇上分忧,言下之意就是说秦子铭无能,还说秦子铭不懂规矩,这明摆着不就是说在她没把秦子铭教好,一直惯着他,所以把他惯成这副德行吗?! 安知锦看着太后变了的脸色,嘴角忍不住浮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太后就算再恼怒秦子铭,但心里到底是心疼他的,就算他今日当众拂了自己的面子,可秦子铭毕竟是她教出来的,那也只能是她骂秦子铭混账,不懂事,不守规矩,还轮不到其他人在这里说三道四的,妄图挑拨离间。 再说这么多年了,她也十分了解秦子铭的性子就是如此,一向不喜欢守规矩,否则他也不会罔顾他的皇子身份整日与那些混混为伍了,他今日恼火,不过是因为他真的不想纳妃,不喜欢别人逼他罢了,心中却是没有半点对她不敬的意思的。 德妃见太后脸色不像刚才那般欣慰,也立刻意识到安知锦话里的意思,她一双狭长的美眸直直盯向安知锦,眸光中带了几分冷意,“老六虽然没有母妃,但有阿锦你这么个护着他的正妃,也真是他的福气了……” “好了,都别说了!”太后最烦别人提秦子铭没有母妃这事,平日里大家几乎都不提,偏偏德妃今晚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这个诋毁秦子铭,她又不是老糊涂了,岂会听不出德妃话里的意思,她一直不喜欢德妃,就是因为她太受宠,太不懂得收敛自己的锋芒,太急功近利,凡事都要与别人争个高低,连带着教出来的秦修阳也是这样子,看了实在让人生厌。 她不止一次提醒过秦耀天,德妃这性子要不得,再宠她就该上天了,可秦耀天不听,还宠了这女人这么多年,偏偏这德妃也不知道天高地厚,受了宠不懂得收敛不说,还总想着与皇后一较高下。再加上德妃本来就长得漂亮,在她看来,这女人太漂亮可不是什么好事,古往今来的红颜祸水还少吗?她就怕有一天这妇人真成了祸国的妖精。 可是她年事已高,也懒得折腾了,索性平日里不要见到她,眼不见心不烦。 见太后语气中带了一丝怒意,将那枕头递给了梅香,德妃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看着安知锦的目光恨不得她立刻消失了才好――明明都讨了太后欢心了,这贱人一句话就把她的讨好给毁了。 安知锦站在太后身边,一副云淡风轻,气定神闲的样子,像是根本没看见德妃那恶狠狠的目光一般。 这么一闹,屋里原本祥和热闹的气氛算是彻底被毁了,倒是给其他几位置身事外的贵妃看了一场好戏。秦修阳看着自己亲娘那能杀人的目光,心底却并不恼怒,而是颇具深意地看了安知锦一眼。 “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们也都别再这延寿宫里挤着了,去收拾准备家宴吧。”太后也没了兴致,不由得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散了。 皇后带着众位贵妃起身告辞,安知锦便也跟着他们一起,准备退出去,闹成这样,她必须得去把秦子铭找回来,当面给太后赔不是才行,否则太后岂不是要更加心寒了。 就在她转身跟在众人身后要走时,却听到太后叫住了她,“阿锦,你等等。” 安知锦转过身,谦恭顺从地走到了太后面前,静静听候她的吩咐。 太后看着她一副温顺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真是苦了你了……德妃方才那番话,其实倒也不错,这些年来,我看小铭子没人疼爱,所以平日了对他过于骄纵了些,让他养成了这样暴躁莽撞的性子,他在我面前尚且这样,在府里肯定更加容易动怒的,你要多担待些,我也会说他的……” 安知锦低眉顺眼地听着,心中却忍不住在想,秦子铭敢在她面前动怒?若是太后知道秦子铭在她面前那副狗腿样,只怕会惊掉下巴。 “其实太奶奶,王爷他待我还是极好的,”安知锦也不忍心在看秦子铭在太后心目中的印象更差了,于是准备帮他洗洗白,遂抬起头,笑道,“王爷他心地单纯,性子直爽,不像其他人那般就算对着仇人也能谈笑风生,就算平日里偶有发怒也好,我知道他是没什么坏心眼的。” “你知道就好,”太后听了安知锦这番话,不禁欣慰地笑了,“所以哀家才一直觉得,索性就让他像现在这样,做个无所事事的清闲王爷也好,他性子太单纯了,实在不适合这宫里朝堂的勾心斗角啊。” “是啊。”安知锦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突然一动,想到了些什么。 “所以你嫁给他也不要嫌委屈,他身上虽然没有什么要紧的官职,也无法带给你至高无上的风光,但他是个王爷,这辈子都不会改变的,就算出了什么事,还有皇室给你们做后盾呢。” 此时此刻,安知锦心里是真的觉得倍受感动,太后对秦子铭的宠爱,那真是掏心掏肺的,即使秦子铭刚才忤逆了她的意思,她还是这般设身处地的为秦子铭着想。 有这样的亲人,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太奶奶您和王爷待我都如亲人一般,我怎么会嫌委屈呢?”烛光掩映下,安知锦脸上的神情有丝动容。 “纳侧妃这事就先搁一搁吧,我都看得出来,小铭子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太后说着,拉了她的手笑道,“他不想纳妾,也是说明他在乎你,其实我都明白,他定是怕其他人进了王府,你会受委屈……” 后宫也好,世族大家也好,宫斗宅斗从来都不鲜见,如今幕王府里只有安知锦一个正妃倒还好说,若是多了几个侧妃跟着争宠,只怕这日子也是不得安宁了。 “我也没别的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他能在我有生之年,给我生几个重孙,”太后说着,眯起了眼睛,看向安知锦的眸光中带了一丝不解,“既然他没有在外面鬼混,又不想纳妾,那你们成亲这都快大半年了,怎么还没有一点动静呢?” 安知锦一时凝噎,不知道该如何和太后解释。 若是太后知道,这么久了,她不仅没和秦子铭同床,更没同房,甚至两个人还住在不同院子,估计得被气得翻白眼了吧。 太后见她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不由得更加疑惑了,“这样吧,赶明儿我叫御医都去王府给你们俩看看,到底是有什么问题,若是真有问题,那就尽早治疗。” ------题外话------ 特别鸣谢:琴音姑娘的花花和钻钻,谢谢小天使~ ------------ 第一百零四章 危机 元宵节的盛京城,车水马龙,人潮拥挤,人们纷纷涌上了街道,观看五颜六色,各式各样,流光溢彩的花灯,长乐街上亮如白昼,一盏盏花灯就像花的海洋一般漂浮涌动着。80电子书wWw.80txt.com 街上满是穿着打扮极其用心的男男女女,只因这元宵节除了观赏花灯之外,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那就是约会――大秦民风开放,世族大家自然是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这不仅是因为门当户对关系到家族声誉,更多的时候是出于利益勾结。但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其中没有太多复杂的原因,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成亲又未尝不可。每年在这元宵节的花灯会上结识,终成眷属的夫妻也不在少数,因此就更值得期待了。 更何况,每年来观赏这花灯的,除了平常百姓,还有不少富家公子哥,就算不能明媒正娶,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嫁进去,能被达官显贵看中,纳入后院做个妾室对于普通人家的女子来说也算是飞上枝头了。 元宵节的盛京城,车水马龙,人潮拥挤,人们纷纷涌上了街道,观看五颜六色,各式各样,流光溢彩的花灯,长乐街上亮如白昼,一盏盏花灯就像花的海洋一般漂浮涌动着。 街上满是穿着打扮极其用心的男男女女,只因这元宵节除了观赏花灯之外,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那就是约会――大秦民风开放,世族大家自然是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这不仅是因为门当户对关系到家族声誉,更多的时候是出于利益勾结。但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其中没有太多复杂的原因,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成亲又未尝不可。每年在这元宵节的花灯会上结识,终成眷属的夫妻也不在少数,因此就更值得期待了。 更何况,每年来观赏这花灯的,除了平常百姓,还有不少富家公子哥,就算不能明媒正娶,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嫁进去,能被达官显贵看中,纳入后院做个妾室对于普通人家的女子来说也算是飞上枝头了。 流光溢彩的花灯,衬着一张张精心打扮过的妆容,更显得艳若桃李,明明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却让人生生感到了一种春日的姹紫嫣红,百花齐放之感。 人群中,有三个女子显得尤为扎眼。 走在左侧的沐欣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的发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她的旁边,安知洛笑靥如花,乌黑如泉的长发衬着白玉般的脖颈,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明黄色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与平日相比少了几分活泼娇俏,倒略显成熟,风情尽生。 最右侧的便是蓝云佳,她今日穿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腰间一条白色织锦腰带,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她的双眸漆黑如夜,盯着前方的人群,让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嘴角虽然有一丝淡笑,却显得有些冷意。 三人盛装打扮,犹如盛开的花朵一般,再加上那国色天香的姿色,霎时间便衬得周围的人群暗淡无光,将其他人比了下去。再加上三人身后都带了丫鬟仆人,阵势浩大,引得众人不禁纷纷侧目,惊叹这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安知洛从来没见过这场景,因此显得极为兴奋――她和沐欣以及蓝云佳,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平日里深居简出不说,自然也不需要通过这种场合来结识男子,更何况,大家闺秀抛头露面可不是什么好事。 沐欣也是一脸笑意,眼角眉梢都带了一丝喜气洋洋,她不停地四下看着街上各式各样的花灯,糖人,以及许多她从未见过的吃食,心里恨不得将这些玩意儿都尝试个遍,但一想到身后还有侯府的嬷嬷跟着,这个念头也只好作罢。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种场合,她本来是不能出来玩的,不仅是她,蓝云佳和安知洛本来也是不能出来的,只不过散人这次约好了,都和各家的父母打过了招呼――蓝云佳的爹是个御史,自己女儿跟两位侯爷小姐出去,他自然不能阻拦,安知洛是死缠烂打争得了安玉的同意,至于沐欣,则是因为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沐君考虑到此,也不忍心再拒绝,只是派了好几个人跟着她,保护她的周全。 “这花灯多美啊!”沐欣看着周围亮如白昼的花灯,忍不住叹道,心中却有一丝淡淡的伤感。 这么美,若是五皇子也能一起来赏灯,该是多好! 她一向厌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惜她出身在世族大家,婚事自然也是由不得自己做主,不过她倒也没有十分担心,毕竟她是沐侯府的长女,沐君又十分疼她,总会给她寻一门好亲事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沐君给她找的这门亲事,竟是皇家的。她本来对皇室贵族没有什么好感,可自从见了秦修阳之后,心底便也暗暗觉得,嫁给秦修阳做正妃也没什么不好,甚至算是她的福气了。 “蓝姐姐,林哥哥到底在哪里呢?”安知洛看遍了街上的俊男美女成双成对的,心中不禁微微有些失落,想起了林书良。 “就快到了的,”蓝云佳说着,伸出纤纤细指指着不远处的酒楼说,“你林哥哥早早便订下了一个位置极好的包间,他说从那里能将繁华的长乐街尽收眼底,还能看到皇宫呢,他还点了一桌你最爱吃的菜,等着你去。” “太棒了!”听到这,安知洛忍不住拍手道,“那我们走快点吧。” 一想到能见到林书良,她心里就忍不住的激动,只是激动之余,又不由得想起了安知锦那日和她所说的话。其实她也不是不担心,毕竟她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周氏从一开始就反对这件事,从未松过口,所以也没有和她讲过其中的厉害关系,直到那日,安知锦严肃地训斥了她一番之后,她才意识到,林书良是刑部尚书的长子,虽然她一个侯爷女儿与之也算是门当户对,不存在配不上的原因,但林府的情况可比不安侯府这般简单。 再加上林书良他娘唐氏,经过上次那件事以后,对她的印象肯定是坏到了极点的,若是她真的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吗? 想到这些,安知洛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蓝云佳走在她身旁,察觉到了以后,不禁微笑问,“怎么了,洛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能见到林公子了你不开心吗?” “开心,只不过……”安知洛的脸上明显有一丝沮丧,她想了想,忽然扭过脸,看着蓝云佳的眼睛,十分认真道,“蓝姐姐,你觉得我应该嫁给林哥哥吗?” 蓝云佳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她笑了笑,“怎么?你不是很喜欢他,一直很想和他成亲吗?” “可是我怕他爹娘啊,”安知洛又叹了一口气,“唉,你上次也看到了,林哥哥他娘本来就是个强势的妇人,我又偷偷问过我爹,我爹说林尚书也是个不好接近的人啊……也是,他是刑部尚书,天天断案,自然是要板着一张脸了。” 她至今都还记得,安玉那次和她说,林源是整个朝中最最顽固,最最不开化,最最古板的人。 虽然她觉得安玉那话中似乎还带了几分咬牙切齿,但是他既然这么说,估计也错不了太多,像她这样不守规矩,又不文静的人,若是嫁过去了,那岂不是天天闯祸,自己找死吗? “你若是真心爱林公子,那么他爹娘如何又算得了什么呢?”蓝云佳眸光闪烁,看着安知洛的眼中却多了几分恨意。 “那么怎样才算是真心爱呢?”安知洛听了她的话,更加觉得脑子里一团雾水,什么都不懂了。 “就是看到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你会难过,为了他你什么都可以做,甚至让你抛弃自己的性命也无所谓。”蓝云佳脸上笑意盈盈,心中却是咬牙切齿。 她最讨厌安知洛这样的人了! 出生富贵之家,从小什么都拥有,所以什么都不知道珍惜。想要一个人的时候,整天心心念念当个宝,不想要的时候马上弃如敝履,心思转的比翻书还快。 她这么心心念念都无法和林书良在一起,凭什么安知洛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贱人却能得到林书良的青睐,就算是有什么目的也好,可是林书良确确实实已经和安侯府打过招呼了,不日便会差人上门提亲。 那她呢,她又算什么?安知洛一出现就夺走了她的一切,她真的很不服气,她很嫉妒,很恨,明明安知洛什么都不如她,明明安玉就是个废物侯爷,可就因为侯爷比她爹地位高,她就得默默忍受这一切――他爹甚至还十分支持她和安知洛走近点,让她去讨好安知洛,这样的事,想想就够恶心了,她却还不得不做。 可是现在听安知洛话里的意思,倒是不想和林书良成亲了。这怎么能让她不恼火呢? 不过是一个家道中落的侯爷小姐罢了,安知洛还真以为自己是有多高贵了,想怎样就怎样吗? 安知洛自是不知道蓝云佳心里这些想法,她只是认真地思考着蓝云佳的话,思考着她是真的爱林书良吗? 其实他们认识也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林书良的时候,他穿着一身白色锦袍,领口袖口绣着淡雅的竹子,长发束起,面如冠玉,眼角眉梢都待着笑意,尤其是那双灿烂的眸子,像是天上的星星掉到了地上一般让她着迷。她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男人怎么能这样的好看! 她常年累月身处安侯府,平日除了安玉和府上的小厮,几乎没见过其他男子,可府上的小厮又怎么能和文武双全,气度翩翩的林书良相比呢?只那一次,她便深深迷恋上了林书良。 后来没想到林书良竟是对她也有好感,在各种场合见到了也时不时找她搭话,一来二去,两人便也熟识了,林书良为人谦恭有礼,年纪轻轻又是刑部主事,前途无限,再加上平日里对她温言细语的,也经常逗她开心,她便觉得林书良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想嫁给他。 可是她有爱林书良爱到不顾一切,甚至豁出自己的性命这种地步吗? 蓝云佳看着她眼中明显有动摇的之意,脸上的笑意突然更深了,深得有些诡异,“洛儿,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林公子,现在可是不能反悔了。” 她语气十分轻柔,甚至带了一丝俏皮,可是安知洛听在耳中,却感觉到了一丝寒意,冷得她忍不住抬眼看了蓝云佳一眼,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蓝云佳轻轻笑了,拉起了她的胳膊,笑道,“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咱们走快点吧,不然林公子该等着急了。” 安知洛点了点头,她觉得这件事她现在也想不清楚,还是等回去问问二姐或者娘亲比较好。 三人高高兴兴地往前继续走着,这时,人群中却有几个人悄悄地跟了上来。 “你们快看!”沐欣突然指着前面,发出了一声惊叹。 安知洛和蓝云佳不禁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盏盏明亮美丽的花灯,突然悠悠地飘上了空中,深蓝色的夜幕下,那些花灯犹如一颗颗星星般闪闪发光,简直美极了! “真好看!”安知洛仰着头,看着那高旷深远的苍穹,只觉得心情突然间极好,像是随着那些花灯飘到了天空中一般。 人群中一阵骚动,众人都仰着头看着那洋洋洒洒的花灯,口中不停地惊叹着,一时间,长乐街上人声鼎沸,喝彩声阵阵,简直像是要掀翻了天际一般。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安知洛的胳膊,将她使劲往后一拽。 安知洛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拖到了杂乱的人群中,而沐欣和蓝云佳还犹自仰着头,根本没发现她不见了。 她急了,连忙想要挣脱,人群中却又伸出了一只手,将她的双手紧紧锁在了身后,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望着那两个柔美的背影,安知洛正想大叫一声,却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某个地方一疼,她拼命想喊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怎么也出不了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沐欣和蓝云佳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而她则是被拉着在人群中穿行,最后终于犹如一颗石头沉入了大海一般,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她甚至无法看清到底是什么人拉着她,只是觉得像是有无数只手禁锢着她,让她根本无法逃脱,只能任其摆布。 感叹完了,沐欣正想和安知洛说句话,扭头一看,却发现身边竟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她一愣,四下看了看,却并没有看到安知洛,不禁有些疑惑,“洛儿呢?” 蓝云佳闻声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旁,“她不见了吗?刚刚明明还在的。” 沐欣有些着急了,连忙问跟在身后的丫鬟仆人,“你们看到安小姐了吗?” 众仆人皆是摇了摇头,刚才的场景太过美丽,众人都忙着抬头看花灯了,哪儿还有人注意到安知洛。 “那她能去哪里呢?”沐欣不禁更加焦急了,毕竟这么多人,就算不出什么意外,走散了也是够受的。 “你先别急,兴许洛儿她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就去看了呢。”蓝云佳见沐欣一脸焦急之色,便出言安慰她道,“说不定等下她自己就回来了。” “万一她出什么事了呢?”沐欣四下张望了一会儿,迟疑道,“我们还是去找找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不行,”谁知蓝云佳听到她这个提议,竟一口回绝了她,看到沐欣脸上惊愕的表情,蓝云佳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遂脸色稍缓道,“我是说,现在人本来就多,我们若是还分头去找,万一走散了,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可是……”沐欣还是有点犹豫,“洛儿她万一真的遇到危险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底有些隐隐的不安,尤其是蓝云佳的态度,倒像是一点都不着急一般,让人忍不住生疑。 蓝云佳见沐欣看着她的眸光中露出一丝怀疑之色,遂想了想,“既然这样,我们一起去找吧,这样就不会走散了。” 沐欣点点头,蓝云佳遂吩咐身旁的一个丫鬟去前面的酒楼通知林书良这件事,毕竟她们所带的人也不多,尽早告诉了林书良,也能多些人手帮忙把安知洛找回来。(www.92txt.net 就爱网) ------------ 第一百零五章 美男,我愿与你共度春宵 幽深寂静的小巷,长乐街上的繁华热闹之声隐隐传来,却像是有什么屏障将其深深隔开了一般,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安知洛被一股很大的力气从背后推了一把,她一个趔趄,整个人直接仰面撞在了巷壁上。 鼻梁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惊叫――可是她长大了嘴巴,却还是没办法发出半点声音。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她的鼻孔里流下。 她忍着疼痛转过身,这才看到抓她过来的人,是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借着淡淡的月光,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有些凶狠,却无法看出他的年纪。 旁边早有四个已经等待着的男人,那青衫男子转身,朝他们歪了歪头,那几个便点了点头,朝着她走了过来,眼中闪动着饥渴的凶光。 安知洛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之色,她很想大声喊叫,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喊出声,眼看着那几个男人离她越来越近了,她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几个人,原是京中的市井混混。 明日一大早,安侯府三小姐在元宵之夜被四个市井混混凌辱的消息便会轰动整个盛京城。没错,不是一个,是四个,到时候,安侯府将会颜面扫地,再也抬不起头来。而这位安侯府三小姐的人生,也就只剩下了两种可能,一是熬过京中的流言蜚语,从此再也不踏出安侯府半步,就此了却余生,二是不堪受辱,含恨自尽。 想到这里,那青衫男子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意,在孤月的清辉下,竟显得有几分狰狞。 “安分点,咱哥几个不会要你命的……”一个身着粗衣布衫的男人上前,摸了一把安知洛的脸,抬起她的下颌,不禁又多看了她几眼,“是个美人儿,比起庭花院红袖楼的姑娘要标致多了。” “这可是侯爷小姐,”另一个男人盯着安知洛初初长开,曲线玲珑的身体,眼中闪着饿狼般的光芒,“比起青楼里的那些婊子,滋味儿定是好得多了。” 平日里,这些大家闺秀,他们莫说是碰上一碰了,就连见一面都是不可能的。 安知洛眼中闪着恐惧的光芒,她狠狠地一把拿开了那人捏着她下颌的手,就像是扔掉什么极其恶心的东西一般十分嫌弃。 她虽然年纪还小,未经人事,又没到嫁人的时候,周氏也没教过她这些,可是看着这些人猥琐下流的笑意,她觉得十分恶心。 那粗衣布衫的男人被她这动作激怒了,一把抓住了她的双臂按在了墙上,嘴角一咧,露出一丝恶狠狠的笑意,“怎么?觉得恶心?” 他一凑近,只觉得安知洛身上发间还有一种不知名的幽香,勾动着他内心的渴望。 安知洛说不出话,只能愤怒地瞪着他,拼命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 “等下爽了就不觉得恶心了,说不定你还会求咱们哥几个呢……”说完,四人猥琐相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那青衫男子似乎是觉得他们太过于罗嗦了,不禁沉声道,“还不赶紧的?” 正所谓迟则生变,虽然这时候应该不会有人赶来就安知洛,但是还是尽快解决了为好,否则若是节外生枝,他也没法交代。 四个混混听了他这话,纷纷打了个激灵,本来想着这是位侯府小姐,性子似乎还有些烈,逗弄一番再下手也不迟,但既然那人已经开口了,他们也不敢再拖延,纷纷伸手去扒安知洛的衣服。 安知洛拼命挣扎着,双手动弹不得就用脚踹,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再加上对方有四个人,立刻就被制服了,被牢牢按在了墙上。 那青衫男子看到这一幕,嘴角忍不住浮起了一丝笑意,但是他还不能走,他必须在这里看到安知洛被解决了,他才能完成使命。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感觉像是有无数只咸猪手在自己身上摸了几把,安知洛恶心的只想吐,可是她无法反抗,只好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不去看那些人下流的目光。 她一张小脸惨白,今天又略施粉黛,在月华下越发显得肤白胜雪,浓密黑长的睫毛因为双眸紧闭而微微颤抖着,一双娇嫩欲滴的红唇紧紧抿着,竟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惑。 那粗衣布衫的男子心中一动,忽然就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不及待地想要亲上那张薄唇,品尝一下那美好的滋味。 他微微上前,伸长了脖子,就要亲上去,这时,却听到空气中有一丝凌厉的声音传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觉得有什么东西贴着他的脖子飞过。 “噗”的一声,他瞪大了眼睛,脖子上的血管被割开了,瞬间,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周围几人一脸。 捏着她下颌的手一松,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洒在了自己脸上,鼻尖瞬间便是浓重的血腥味,安知洛猛地睁开了双眼,只见那个原本想要轻薄她的混混已经倒在了地上,双目圆睁,死死瞪着她,像是不敢相信一般,极其可怖,而他的鲜血,还在不停喷涌着,将众人的衣角都染上了殷红色。 其他三个混混见状,吓得腿一软,下意识地松开了安知洛,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面面相觑,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唯独那青衫男子,看着撞在墙壁上后掉落的匕首,目光阴狠地望向了匕首飞来的方向。 “哎呀,不小心打搅了几位的好事,真是罪过罪过。”正在众人都惊诧时,忽然一道清冷中略带笑意的声音在他们头顶炸开。 那青衫男子眸光一暗,手臂一扬,便甩出了一枚暗器,直直飞向巷壁那边的一处房屋横梁处。 只听得“铮”的一声微响,那暗器钉入横梁,一个黑色的人影应声而出,飞身一跃,下一秒,就已经站在了墙头上,速度之快,竟让人无法看清。 “这位小哥,在下与你无怨无仇,何故一出手就置人于死地啊?”那男子一身黑衣,一双狭长的眸子颇有些嗔怪地看了那青衫男子一眼,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衫。 那青衫男子冷笑一声,这人一出手就一刀致命,还敢说别人,遂二话不说,一跃而起,飞向半空中,手中竟不知何时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剑,在皓月下显得异常寒冷。 眼看着那剑就要向黑衣男子刺去了,他却不闪不躲,仍长身玉立于墙头之上,眼中的神色也颇为轻松,就像没事人一般,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青衫男子见此,心中起了一丝怒意,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剑,剑招陡变,向那黑衣人的喉咙刺去。 竟然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一定要让这人知道自己错了! 那剑尖眼看着就要刺到黑衣人的喉咙了,地上的众人不禁都捏了一把汗,只觉得他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黑衣人突然手一扬,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纸扇,“啪”的一声展开,护住了自己的脖颈。剑尖抵上了扇面,他便随着剑势往后飘了几步,以至于那剑竟然连扇面都不曾戳破。 青衫男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的惊愕。 没错,他不会看错,这黑衣人手中拿的是普通的纸扇无疑,他明明用尽了力气刺下这一剑,却被他借力往后飘了几步就轻轻松松化解了!更可怕的时,这黑衣人原本站在墙头上,这样一往后飘了几步,整个人竟然是悬浮在半空中! 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只感觉眼前这个黑衣人简直像是神出鬼没的恶鬼一般可怕,后背竟生生出了一层薄汗。 趁着他发愣的空当,那黑衣男子忽然将手中的纸扇一合,“啪”的一声敲上了他的剑刃。 他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道从剑刃上传来,震得他虎口一疼,手没有握紧,那把剑竟然“哐当”一声从半空中狠狠砸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也随之落地,犹如一片秋日的残叶从树上飘落一般,脚下踉跄了好几步这才站稳。 “都说了咱们无怨无仇,何必兵刃相接呢?”那黑衣人此时也落了地,双眸漆黑深如无底洞一般,让人看不真切,语气中却还隐隐带了一丝戏谑的笑意。 青衫男子抿了抿嘴唇,抬起自己的右手,只见他的虎口已经被震裂,鲜血正一丝丝从皮肤中渗出,流得他满手都是血。 他这才清楚,这黑衣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自己根本毫无胜算,可笑的是他刚才还妄想一招将其致命,在人家眼里,他这只不过是雕虫小技吧。 他忽然低低笑了一声,随后深深看了那黑衣人一眼,转身一个纵身便消失在了小巷中。 那黑衣人见他逃了,也不去追,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转过身,看向了那三个早已吓得抖如筛糠,已经没力气逃跑的市井混混。 三人见了那道清冷中透着杀气的目光,顿时腿一软,全部瘫倒在地上,不住地磕起头来。 “大侠,您饶了我们吧,求您了……” “就是啊,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那人说如果我们不干他就杀了我们啊……” “我们就收了他五十两银子,”其中一人一边磕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双手颤抖着举过头顶,“全都在这里了,都给您啊……” 他们这话倒也是不假,今天元宵佳节,街上赏灯的人颇多,他们四个本来打算上街遛遛,看看有没有机会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摸几个小钱去庭花院里找姑娘吃吃花酒,快活一宿,却没想到在街口被这个青衫男子给拦住了,那男子拔了刀逼着他们干这伤天害理的事,他们无奈,只好妥协。 结果没想到,要办的人却是侯爷小姐,他们本来怂了,毕竟他们只是几个游手好闲的混混,整日里虽混吃混喝,但是也十分清楚,这盛京城里达官显贵如云,稍不注意,就可能惹上大麻烦,这安侯府,似他们这种平民百姓,自然是惹不起的,自己这条命搭进去倒是无所谓,若是官府追查下来,连他们的家人都得跟着遭殃,于是他们思量之下,纷纷表示不干。 没想到那青衫男子竟然给了他们一人五十两银子,还说这事就算是被官府发现了,他们也不过是进牢里蹲两天,那男子背后有人,自然能保住他们的命,待他们出来之后,一人再给他们一千两。 一千两!这可是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大钱!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四个人商量之后,觉得这人既然敢动侯爷小姐,那必定是为朝野中的大官办事的,否则他们几个被抓,这人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再加上这侯府娇滴滴的小姐十分诱人,四人遂一咬牙,答应了下来,却没想到,还没出手,就出师不利。 那黑衣男子似乎是笑了笑,然后上前一步,一把拿了他手中的银子,还掂了掂,笑道,“你倒是个识时务的俊杰啊!”说完,他目光又瞥了一下旁边二人。 那二人见状,忙不迭地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那份银子,递到了他面前,满脸堆笑谄媚道,“请大侠您笑纳,笑纳,这要是不够,小人再给您回家取去!” “嗯,很好!”那黑衣人似乎是十分满意,点了点头。 最先交出银子的混混见事情有了转机,二话不说,转过身,一咬牙,将手伸进了那满身是血的粗衣布衫男子怀中,摸索了半天,又掏出了一锭银子,捧到黑衣人面前,“大爷,这儿还有五十两呢。” 那黑衣人几乎失笑了,伸手正要去拿,却见银子上沾了些血迹,在清冷的月光下有些骇人。 混混见此,连忙将银子收回,在自己衣服上蹭了半天,蹭干净后,才复又递给他,“大爷您请。” “你这个人,真是太会阿谀奉承了,这若是在朝为官,肯定又是一个谄媚奸诈的佞臣啊!”黑衣人照收不误,将四锭银子收入怀中,这才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笑道。 他的力道明明很轻,也敲得十分缓慢,可那混混的额头上却有一大滴汗珠滚落,不知道为何,他感觉自己的头顶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抬不起头,喘不过气来。 三人低着头跪在地上,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刚才那粗衣布衫的同伙的死他们是瞧见了的,知道这黑衣人若是想杀他们就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纷纷噤了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惹恼了那男子,一个不开心把他们全都结果了。 等了片刻,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那黑衣人既不说要杀他们,也不说放他们走,一个混混再也忍不住了,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瞧着他,眼中满是祈求之意,“大侠,我们银子都已经给您了,你若是没什么吩咐了,就放我们走了……” 他话还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提线的木偶一般,身子一歪,“噗通”一声倒地身亡了。 其他两个混混傻了眼,看着他脖子上那又深又长的口子,以及喷涌而出的鲜血,呆愣了片刻,遂发疯似的磕起头来,“大侠饶命啊,饶命啊……” 那黑衣男子却是看都不再看他们一眼,手中的纸扇轻轻一甩,那两人立刻就翻了白眼,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四具尸体,不停地往外喷着鲜血,溅在了巷壁上,显得诡异而又可怕。 那黑衣人若无其事,像是根本没看到一般,抬起脚,从那四人的身上踩过,来到了安知洛面前,伸手点了她身上的某个**道。 “你想干什么?”安知洛眼看着这人连杀四人却面不改色,知道他是个十分危险的人,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已经是靠着墙壁了,没办法再往后退了。 等等,她可以说话了?! “如此良辰美景,月美,景美,人更美,在下只不过是想和小姐共度*,如何?”那黑衣人一边说着,竟然一边用刚杀过人的纸扇抵在了她的下巴上,轻轻抬起了她的下颌。 安知洛迎上了他的目光,这男子有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此时此刻,他的眸中闪着清冷而又带了一丝戏谑的光芒,一双黑色的瞳仁如同上好的黑曜石一般深不可测。 安知洛愣住了,刚才这黑衣人站的颇远,整个人的轮廓都隐在巷壁的阴影之下,直到现在她才看清,这人竟然是个风姿迷人的美男子。 只见他清秀绝伦,五官犹如雕刻般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那一头乌黑的青丝用了一条发带束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丹凤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鼻梁高挺,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她忽然觉得鼻子下面又涌出了一股温热的液体,抑制不住般的奔涌而出。 “美男,我愿与你共度*啊!” ------题外话------ 前一章节有重复的地方,花花今天已经修改过了,每天修改不能间隔一个小时,所以只能等十二点过后再修改了,请各位看文的亲亲谅解~ 特别鸣谢:琴音姑娘的花花和评价票票~(www.92txt.net 就爱网) ------------ 第一百零六章 移情别恋 想要调戏别人却被反调戏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看着安知洛的眸光中闪着可怕的光芒,那黑衣男子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本想着这位娇滴滴的侯府小姐,刚刚经历了差点被人凌辱,还看到这么多死人,内心应该十分恐惧,他正好调戏一番,却没想到她不仅对那些尸体视若无睹,还想与自己共度*?! “公子,咱们要去哪里共度*呢?”安知洛脸上**着如花般的笑意,上前一步,就要来拉他的胳膊。 那黑衣人被吓得连忙倒退了一步,安知洛见此,便又上前了一步,那人便又往后退了一步,如此反复退了好几步,他终于忍无可忍,伸出刚才杀过人的纸扇横在二人之间,“你站着别动。” “公子怎么了?”安知洛见他躲着自己,不禁有些不乐意了,“你刚不是还说要共度*吗?” 那黑衣人的眼角跳了跳,现在他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红颜祸水了,怪只怪他这张脸,长得实在是太过于出尘脱俗,宛如天人了,以后若是再见义勇为,英雄救美,一定要记得蒙个面巾才是。 “时辰已经不早了,*还是改日再度吧,小姑娘,你该回去了,不然你的同伴肯定会担心你的。”那人说着,瞅了一眼安知洛被扯下的衣裳,露出了大半截香肩,他尴尬地咳了一声,“还有,你能不能把衣服穿好?” 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这般衣衫不整,实在是太有伤风化了! 安知洛经过他提醒,这才赶紧把自己衣服拉好,又整理了一番,接着笑盈盈道,“那公子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家住何处?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谢。”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黑衣人说着,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巷口,“你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从这儿出去,你的同伴就在外面等你,记住,你就说你不小心和他们走散了,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一个字都不要多说。” “为什么?!”安知洛不解地瞪大了眼睛,她可是差点就被毁了清白,不是应该告诉其他人,派人抓住那个逃跑的青衫男子吗? “你想这件事被全京城的人知道吗?”黑衣男子见她不肯听话,板起了脸,“虽然是未遂,但是你要知道人言可畏,若是传出去了,你怎么知道会被人传成什么样?” 他这话倒是不假,安知洛点了点头,对于流言蜚语这点,她可是深知其害——盛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们的夫人,没事聚在一起就是讨论别人的家长里短,那嘴简直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只要给她们一点消息,她们就能借题发挥,再加上自己的想象力,主观臆想,到最后就是跳进黄河也别想洗清了。 “再说了,那么多的尸体,就算不是你杀的,你若是牵扯上了,官府肯定就缠上你了,这多麻烦。”黑衣男子见她面色凝重起来,便接着循循善诱道。 安知洛重重点了点头,没错,她最讨厌官府的人了,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杀人凶手可是面前这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她可不愿意把这位公子送进刑部大牢,等候处斩。 “所以你记着和谁都别说,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我知道了,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安知洛话音刚落,就见那男子一个纵身跃上了墙头,瞬间又飞身落下,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好厉害啊……”安知洛痴痴地望着那男子消失的地方,口中忍不住赞叹道。 花痴完之后,便是一股巨大的失落感,为什么那位公子不肯告诉她自己的半点信息呢?她甚至连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以后若是无缘再见的话…… “喵……”一声猫叫传来,打断了安知洛的思绪,她抬起头,只见一只花猫正卧在墙头上,睁着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盯着她。(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安知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眼角的余光又瞥到了那四具鲜血淋淋的尸体,一滩滩血水正不断蔓延着,流到了她的脚下…… 她心里忽然有点发毛,只觉得眼前的场景说不出的可怕,遂大叫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朝巷口奔去。 时间已经将近子时了,长乐街上的人也逐渐少了起来,不再像刚才那般人山人海,拥挤不堪,人群三三两两地说笑着,都准备回家了。 安知洛走到巷口,掏出一块手帕将自己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又整了整衣衫头发,这才走了出去。 夜晚的风极冷,吹在脸上如同刀割,此时人群逐渐散去,更显得街上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安知洛打了个哆嗦,裹紧了衣衫,开始寻找沐欣和蓝云佳的身影。 她沿着街边往蓝云佳所说的酒楼走去——他们肯定也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在四处寻找,她也就只好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路上遇到。 脑子里细细回想着今晚的事,安知洛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她不是傻子,听那几个混混所言,是有人威逼利诱他们对自己下手的,那也就是说这件事不是他们一时兴起,而是有人在背后想要陷害她,让她身败名裂,这辈子都无法再抬头做人! 可是她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认识的人都没几个,更别说结仇了,到底是谁想出了如此阴毒的法子,想要报复她呢?! 是她爹安玉在朝中的对头?不会,安玉平日里毫无作为,在朝野人微言轻,根本毫无存在感,怎么可能会与人结下梁子呢? 是她二姐安知锦仇人?似乎也不太可能,据她所知,二姐最近似乎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坏事,这个可能性虽然有,但还是比较小的。 想起安知锦,突然,安知洛的脑海中涌现出了蓝云佳的身影,她想起来,那次落水事件之后,安知锦和她说过的,让她离蓝云佳远点。 那次她包庇了蓝云佳,蓝云佳竟然也就像是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般,一如既往的和她保持着友好的关系,一如既往来找她玩,她原本以为是自己及时包庇了蓝云佳,让其觉得心里愧疚了,所以才会继续对她好…… 可是想起蓝云佳总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还有那虽含着笑意却总让人觉得心里凉飕飕的眸光,安知洛心里便更加觉得,难道今晚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 脑子里一有这个想法,安知洛便连忙甩了甩头,不会的不会的,虽然蓝云佳和她算是情敌关系,但是她相信蓝云佳不是这么心机深沉,阴险歹毒的人,况且她们相识这么久了,再怎么也有点感情了吧。 “洛儿!”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声欣喜的惊呼,接着,一只白嫩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安知洛的思绪被打断了,她回过头,只见沐欣正站在她的身后,一脸欣喜之色地看着她,“真的是你……你去哪里了?我们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出意外了……” 安知洛勉强露出了一丝笑意,摇了摇头,“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你们快过来,洛儿她在这里!”沐欣见她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忍不住转身招了招手。 只见两个人影快步走了过来,其中一人身穿织锦长裙,正是蓝云佳,她旁边的男子一身暗灰色的锦袍,眉目清秀,温文儒雅,却是林书良。 蓝云佳看到安知洛平安无事地站在那里,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但很快,她便敛去了眼中的异样,换上了一副焦急的神情,快步走过来,拉过安知洛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语气中带了一丝责备,“洛儿你去哪里呢?!都快急死我们了!我们找了你好久都找不到!” “我刚刚看到那边有好玩的花灯,就想着过去看看,没想到和你们走散了,害得你们担心了,真对不起……”安知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果真是一脸诚恳的歉意。 蓝云佳看着她满含歉意,让人挑不出问题的神色,眸光闪了闪,她明明看到了安知洛裙角沾着鲜血,虽然现在是夜晚看不太明显,别人肯定也不会刻意去看,但是她刚才可是仔仔细细打量过了,安知洛却还想骗他们! 明知道安知洛在说谎,她却也不说破,只是笑着拉了安知洛的手,“没事就好了,你不知道,刚才我们去告诉林公子的时候,他惊得都打翻了茶水,连忙出来寻你,就差去官府报官了。” 嘴上这样说着,蓝云佳心里却涌上了一丝恨意,既然安知洛现在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那也就是说,那些人失手了,真是没用!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都搞不定!亏她今天花了这么大功夫把安知洛约了出来! 安知洛闻言,看了林书良一眼,果然看见他眼中满是焦急之色,上前了一步,一把拉住了安知洛的手——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他可能就直接把安知洛拥入怀中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真是吓死我了!” 他这话说得倒是不假,一听说安知洛失踪了,他第一反应就是看了蓝云佳一眼,蓝云佳毕竟是个女子,太过于意气用事,不能用长远的眼光考虑问题,很容易坏了事,现在看到安知洛平平安安的,他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他这一拉,便不自觉的拂开了原本拉着安知洛的蓝云佳的手,蓝云佳有些怔怔地看着面前那两只一大一小的手紧紧握着,眸光中有掩饰不住的怒火! 她到底算什么!算什么! 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疯掉了,她现在心中恼怒的恨不得上去狠狠扇安知洛几个巴掌,把那张带着一丝微笑的俏丽小脸扇的再也笑不出来! 为什么安知洛运气这么好?! 为什么她没有被市井混混凌辱!为什么她没有身败名裂!为什么她不去死! 她明明计划的那么周全,为什么安知洛却还是毫发无损,她不服气啊,不服气!她不甘心,凭什么这个丫头的运气总是这么好! 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死死盯着自己,安知洛不禁下意识地朝蓝云佳看了一眼,却见她直直盯着自己,眼中翻腾着复杂的神色,像是下一秒就会爆发了一般。 安知洛愣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不动声色地将手从林书良的掌心中抽了出来,目光看着林书良的脸,笑嘻嘻道,“林哥哥,我都饿了,蓝姐姐说你给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我们快去吃吧。” 经过她这么一闹,谁还有心情吃东西呢,可是安知洛缠着要去,众人也无法拒绝,林书良只好伸出手,摸向了她的头顶,语气宠溺而又无奈道,“你啊,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吃……” 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到安知洛的头顶时,安知洛却突然把头歪了一下,躲开了他的手,于是他的手就尴尬地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不该放下。 “小欣,你上次说你喜欢吃什么来着……四喜丸子?我们现在就去吧……”安知洛却像是根本没察觉到一般,笑着去拉了沐欣,就和她有说有笑地朝那酒楼走去。 沐欣年龄与安知洛差不多大小,安知洛总觉得叫沐小姐太别扭了,所以就叫她小欣,只是两人是通过蓝云佳认识的,也没多久,所以关系一直普通,倒是今晚,安知洛突然对自己这般热情,让沐欣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两人走了,那些丫鬟嬷嬷便都连忙跟了上去,林书良看着那两人嘻嘻哈哈的背影,眉头不禁轻轻皱起。 安知洛第一次对他这般冷淡! 以往安知洛见了他,哪次不是高兴地扑了上来,可是今晚,见到他的时候不仅不兴奋,甚至还刻意想要躲开他,这是怎么回事! 背后突然有人冷笑了一声,林书良回过头,却发现蓝云佳正看着他,面上冷若冰霜,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眼底满是嘲讽之意。 “你被人嫌弃了呢。”蓝云佳红唇轻启,声音极轻,却刚好够林书良听到。 若是林书良知道了安知洛现在已经不想要他了,不知道他那张俊美的脸庞上会是什么表情呢,一定很有趣吧。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嘲讽之意,林书良眸光一沉,沉声道,“是你对不对?!” 问的,自然是今晚的事。 “我怎么了?”蓝云佳不解,微微睁了美眸,看向林书良的眸光冷如清月,“你没听到洛儿她说是她自己走散了吗?!” 蓝云佳说得极为缓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可是那言语间咬牙切齿的恨意,却是让人胆寒。 林书良上前一步,一把抓了她的胳膊,恶狠狠地低下头,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我警告过你,不要轻举妄动,你若是坏了五殿下的大事,就连我也救不了你的。” 上次除夕宫宴,蓝云佳便是自作主张,不按计划,想置安知洛于死地,幸好安知洛当众包庇了她,她才得以无事的,没想到她却是这么不记得教训的! 想起这些,林书良握着她的力道不禁更重了,蓝云佳眉头微蹙,只觉得林书良的力气大的像是想把她的骨头捏碎了一般,她的语气中便有了一丝怒意,“放手!” 林书良深邃的眸子死死盯着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他看着蓝云佳熟悉的脸,脑海中一时之间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片段。 他与蓝云佳结识,是因为蓝云佳她爹蓝忠,二人同为秦修阳做事,平日里自然免不了关系亲密了些,某日,他去蓝忠府上,无意间看到了蓝云佳,初见时只觉得此女子端庄秀丽,大方得体,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心中不免有了好感。后来他每次去蓝忠府上,都会带些小礼物送给蓝云佳,有时候是海棠花盆景,有时候是京中最流行的诗集,有时候是些精致的胭脂水粉……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识了,蓝云佳自然知道他的心意,也不拒绝,算是默许接受了,毕竟林书良在京中的富家子弟中,还是有些名气的,佳人自然喜欢才子。 可是谁又曾料到,安知洛竟然突然从半路杀了出来,生生拆散了这原本是一对的两个人。偏偏两人都还得巴结着讨好安知洛,换成是谁,谁能不生气呢? 看着蓝云佳的熟悉的面容,林书良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沉声道,“下次不许再轻举妄动了,否则,休怪我和你翻脸!” 他说这话,本意是警告蓝云佳一番,这次的事情就此作罢了,却不想,在蓝云佳听来是格外的刺耳,觉得他有意在维护安知洛。 “那你倒是翻脸看看……”蓝云佳突然笑了,笑容中带了一丝凄惨,“人们都说男子最是薄情无信,我偏偏不信,相信了你……到头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于你,竟然比不上一个五皇子……” 林书良听她语气中饱含无奈,心中忍不住起了一丝怜惜之情,“你不是不知道,好男儿当志在四方,我一直想干一番事业……若是我能帮助五皇子成了大事,日后必定尊贵无比,到那时候,你不是也能跟着一起沾光了吗?” “只怕到那时候,你早就忘了蓝云佳其人了。” ------题外话------ 这对完美cp开始闹小矛盾,小情绪了╮( ̄▽ ̄”)╭ 特别鸣谢:琴音姑娘的花花~~~(www.92txt.net 就爱网) ------------ 第一百零七章 来帮本王搓背 安知锦想去找秦子铭,却从守宫门的侍卫口中得知,秦子铭早就已经出宫了。求书网Http://wWw.qiushu.cc/她无奈,只好陪着太后皇后以及其他贵妃用完晚膳才回王府。 席间,皇后佯装无意间与皇上说起这事,皇上虽没有多说什么,安知锦却是真真切切看到他的脸色沉了沉,她不禁在心中长叹一口气,今晚秦子铭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于嚣张了,他越是这样,别人越会趁此机会挑拨他的不是,可惜,秦子铭这人,发起脾气来也是让人毫无办法的。 马车到了王府门口,安知锦刚下车,准备进去,就看见一辆蓝盖红纬的马车在门口停了下来。那马夫跳下车,打开车门,便见一个身着深红色衣衫的小倌扶着一个男人下了车。 安知锦皱起了眉头,因为她看到秦子铭身形不稳,脚步踉跄,一看便知他肯定是又喝酒了,至于那长相清秀的小倌,自是不必多说――除了琴趣阁,哪里还会有。 看来,秦子铭这是又去琴趣阁喝酒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忽然就涌上了一丝不悦,夜晚气温很低,她却只是静静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那小倌费力地扶着秦子铭摇摇晃晃地走来,没有半点要去搀扶的意思。 “哎哟,王爷啊,您这又是怎么了……不是进宫了吗?怎么喝得这般烂醉如泥……”得到了下人的通报,孙管家连忙扯着衣袂从内宅奔出来,前去搀扶他。 “小的奉了我家老板的命令,将王爷送回府上,如今已经送到,小的就先告辞了。”那小倌见状,将秦子铭交给了其他几个上前来帮忙的小厮,鞠了一躬,上马车走了。 孙管家和其他小厮便扶着秦子铭回府,秦子铭身材本来就高大,虽然看起来偏瘦,但还是不轻的,此时他醉的东倒西歪的,身体就像没有骨头一般,根本直不起来,连带着其他几人也跟着他一起摇摇晃晃的。 安知锦看着他低垂着的头,瘫软的像一滩烂泥般的身体,嘴角忍不住浮上了一丝冷笑,秦子铭平日里不学无术也好,胸无大志也罢,她最讨厌的就是看到他这副颓废堕落,酒鬼般的样子。 尤其还是在琴趣阁喝成这样的。 他一天心里到底是有多惆怅,和她过日子到底是有多委屈,才会隔三差五就跑到苏白那里大吐苦水,喝得酩酊大醉呢?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和孙管家说就把秦子铭扔在这门外,谁都不许管他。 众人扶着秦子铭好不容易上了台阶,走过安知锦旁边的时候,秦子铭却突然停了下来,猛地抬起了头。 他的发丝凌乱,脸上是一种说不清的复杂表情,有难过,有愤怒,有痛苦……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此时再也没有灿烂的光芒,而是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一般,沉如夜色。 “你回来啦……”秦子铭看着她的脸,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张口便是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让安知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见此,秦子铭嘴角的笑意忽然变了变,带了一种很淡很淡的冷意,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安知锦却早已撇过了头,不再看他,对孙管家挥了挥手,“扶王爷回房休息。” 孙管家听她语气冷淡,便已知道她心中已经不悦,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低了头算是跟她告辞,遂扶着秦子铭回栖云阁。 府外的街道上,人烟稀少,寥落冷清,一轮孤月挂在半空中,给原本就寒冷的夜晚更添了几分寒意。 安知锦望着这萧索的夜,在府门口站了很久很久,忽然轻叹了一声,转身进去了。 她没有多停留,直接回了流云苑,吩咐紫菱端了两盆炭火进来――不知为何,她觉得今晚很冷很冷。(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皮卡丘见她回来了,一骨碌便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奔到她面前,抱着她的腿亲昵的蹭了起来。安知锦看着爬在自己腿上的棕黄色小毛球,眼底忍不住就生出了一丝柔软的疼惜之意。 她一把抱起皮卡丘,将脸埋在那松软细腻的毛发间,只觉得整个人似乎都暖了起来。 “小东西,你今天吃饱了吗?”安知锦摸着它柔软的毛发,看着它可爱的脸,神情之间满是怜爱,很多时候,她都会忘记皮卡丘是只虎崽的事实,因为这个小家伙真的很懂事很可爱。 只不过它现在还小,整日不是吃就是睡,她也就整天将它关在流云苑里,等它再长大点,恐怕这流云苑也就关不住它了…… “王妃娘娘真是好兴致。”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喑哑的声音,夹着一缕寒风袭来,让人忍不住心底一凉。 安知锦抬头望去,只见池景不知道何时打开了窗户,正趴在窗口,双手托腮,笑着看着她。 一张枯黄而又毫无生气的脸,配上这个双手托腮的动作,再加上那笑盈盈的脸,真是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安知锦将皮卡丘放在榻上,走到窗前准备把窗户关上,“你下次能不能别老是神出鬼没的?” 总是半夜三更爬别人的墙头不说,还私自乱开别人的窗户,偷窥别人,有时候安知锦真的怀疑,池景这个人以前是不是干采花大盗这一行的。 “别啊,先让我进来。”池景按住了窗户,制止了她的动作,随后一个纵身,便从窗口跃了进来,“还是王妃娘娘您这日子过得爽啊,这屋里暖的像是春天一般……啧啧,什么叫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安知锦将窗户关上,白了他一眼,“说得你好像很可怜一样,谁让你这么三更半夜的翻王府墙头了?” “放心好了,我的身手你知道的,不会被人看见的,”池景一边说着,还一边故作暧昧地朝她眨了眨眼睛,“再说,我这不是为了来向你汇报任务吗?” “那你倒是说说,任务办得怎么样了?”安知锦眸光闪了闪,听池景这话里的意思,她就知道,今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多亏你多长了一个心眼,不然你妹妹啊,今晚就要清白尽毁,再也无法抬头做人了。”池景将今晚发生的事告诉了她,最后叹了一口气,想起安知洛那张清丽活泼的小脸,他摇了摇头,这丫头日后长大了必定是个美人,若是今晚就这么毁了,也太遗憾了。 安知锦听了他这话,忍不住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混账!” 池景愣了愣,他看着安知锦脸上那隐忍不住的戾气,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这么久了,他似乎还没见过安知锦这般生气想要发脾气。 “恐怕,这就是那姓林的小子所说的脱身之策吧。”池景笑了,目光中却带了一丝深意。 安知洛被市井混混凌辱,林家身为朝廷的世族大家,自然不可能娶一个清白尽毁的女子为长媳,这种时候,什么婚约,什么誓言都是没用的,就算林书良不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安玉也绝不可能拉得下脸再把安知洛嫁给他,更何况,安知洛本人,更会觉得无颜再见他,极有可能就此了却此生了。 多么歹毒的诡计啊!完全就是想要置人于死地,不留一点活口! 池景所料想的没错,这计策,原本正是林书良苦思冥想得来的脱身之策,只不过他不知道,今晚策划这件事的,却不是林书良,而是早已经按捺不住的蓝云佳。 林书良本来打算自己的目的达成之后,再用这个计策彻底摆脱安知洛,却没想到,蓝云佳沉不住气,又这样将他的计划打乱了。 “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错的有多离谱!”安知锦眼眸深沉,眸光中充满了杀意,幸好她今晚让池景跟去看看,否则,安知洛这一辈子岂不是真的要就此毁了? 女子的贞节有多重要,莫说是真的被人凌辱了,哪怕就是没发生什么,这事传了出去,也会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以后安知洛还要怎么做人?! 这对狗男女,实在是太狠了,安知洛那般相信他们,他们却这般在背地里想要陷害她,甚至不给她留一条生路。 “你想怎么做?”池景见她是真的生气了,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蓝云佳倒是还好说,毕竟是一个女子,想要毁了她的办法太多了,可是林书良就不一样了,他本人在盛京城中名声颇好,又有个尚书亲爹罩着,想要动他,恐怕是有些难的。 “以牙还牙!”安知锦愤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让人胆寒的冷意,“这件事,一定不能传了出去。” “你放心好了,所有在场的人,都已经死了。”池景说着,嘴角露出一丝深不可测的笑意,脑海中想起了那个逃跑了的青衫男子――他以为自己能逃得了吗?那纸扇上可是淬了剧毒的,当时他虎口震裂,毒性便已经入侵了,只怕他现在早就已经七窍流血而亡了,“至于你妹妹,也交代了她不要说出去,我想,她要是有点脑子的话,自然会明白这其中的利害,不会到处乱说的。” 安知锦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什么叫她要是有点脑子的话,我妹妹只是个小孩子,她怎么会想那么多,你要和她说清楚点你知道吗?” “小孩子?”听到这话,池景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安知锦觉得奇怪,正要问她,却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接着便是孙管家的声音传来,“王妃娘娘您安寝了吗?” 她使了个眼色,池景便立刻心领神会的闭上了嘴。 “何事?” “老奴在伺候王爷,可王爷他喝醉了在栖云阁大吵大闹的,硬是要见您……”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稍后就到。” “是。”孙管家应下后,便又听着一阵脚步声渐渐远了。 池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他发现,安知锦现在对秦子铭这个夫君似乎还挺放在心上的,要知道,以前她可是十分讨厌秦子铭的,觉得他是累赘是麻烦,又怎么会管他是不是喝醉了,是不是大吵大闹的。 “行了今天挺晚的了,你先回去吧,明天你再过来一趟,记着中午吃完饭后再来,不许再三更半夜爬我墙头了。”安知锦挥了挥手,对他下了逐客令。 “啧啧,有了相公的人果然是不一样的。”池景的话中带了一丝酸溜溜的醋意,“可怜我这孤家寡人,就算半夜三更不回去,也没人管我……这寒冬腊月的,更别说有人给我暖被窝了……唉。” 安知锦不耐烦地打开了门,二话不说把他推了出去。屋外寒风萧瑟,池景被吹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回头望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他心中默默感慨道,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真真是没错的,女人这种生物,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的。 安知锦披了一件披风,赶到栖云阁的时候,看见栖云阁里烛火通明,亮如白昼,这大冷天的,院里的小厮却都跪在冷冰冰的地上,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多出一声。 她走进院里,正要说话,却听见屋里传来了“啪”的一声脆响,在这沉沉夜色中显得十分突兀,似乎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滚出去!滚!”屋内传来秦子铭的怒吼声,接着便见一个小厮身体颤抖着打开了门出来了,他苦着一张脸,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秦子铭虽然是个王爷,但平日里不拘小节,也极少发脾气,所以府上的人都还没见过他像今日这般大发雷霆过,纷纷被吓得噤了声,不敢多言一句。 孙管家见安知锦来了,连忙走到门前敲了敲房门,温声细语道,“王爷,王妃娘娘来了。” 他的神色倒不像其他小厮那样惊慌不已,而是十分淡定,因为他知道,王爷只不过是小孩子脾气,需要人哄着罢了,而如今,那个能制住秦子铭的人,已经来了…… 屋内沉寂了一会儿,就像是没有人一般无人应答,半晌,安知锦才听到秦子铭的声音闷闷地响起,“让她进来。” 安知锦闻言,便要推门而入,孙管家却在这时扯住了她的衣袖,她便朝孙管家看去,目光中带着问询之意。 “王妃娘娘,王爷今日心情不好……”孙管家压低了声音,他想都不用想,一看见秦子铭这样子,就知道王爷和王妃娘娘肯定又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多担待一下,王爷他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这种时候,您越是强硬他越是愤怒,您就委屈一下,说几句好话,哄哄他吧。” 他自然也知道,安知锦不是那种会说哄人的话的人,但是现在王爷只肯见王妃娘娘,别人说什么都不肯听,他也是没有半分了。 “我心中有分寸的。”安知锦点了点头,秦子铭生气无非是因为今天在宫里说要给他纳侧妃一事,若是告诉了他,太后说了先搁下此事,他肯定也就消气了。 孙管家见她竟然答应了,心中大喜过望,连忙替安知锦打开了门,请她进去。这两人不好好的相安无事,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就别想过安生日子。 安知锦前脚刚踏进屋内,便觉得脚底有什么东西硌的她生疼,低头一看,她忍不住眉头深深蹙起。 屋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东倒西歪的,地上满是瓷器碎片,连长案上的纸墨笔砚都被乱七八糟的扔了一地,这房间里看起来,简直像是刚刚经过了十二级的龙卷风刮过一般,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秦子铭这人,发脾气的时候竟然还有扔东西的坏习惯! 老实说,安知锦是十分反感这种砸东西泄气的行为的,更何况幕王府的经济情况本来就拮据,秦子铭竟然还敢给她这样败!简直是活腻歪了! 她心中立刻就决定了,以后每个月连十两银子的零花钱都不给秦子铭了,这皇子娇生惯养,不知道珍惜东西的脾性,她必须帮秦子铭改一改。 “过来!”就在她心中计较着地上那个海水云龙纹的花瓶,团枝牡丹花纹的茶壶,珐琅彩的摆件值多少钱的时候,突然听到自内室传来了一声不容抵抗的命令。 安知锦眼皮跳了跳,秦子铭这小子,平日里没胆,却总是喜欢借着酒劲耍酒疯,这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今天若是他再敢乱发疯,一定要好好教训他,让他长点记性。 她迈开步子,走进了内室――说是内室,但其实并没有门,只是用一盏黄花梨浅浮雕屏风隔开,屏风上用浮雕、透雕等手法,雕了一幅山河图,秀峰连绵,烟霞缭绕,大河滔滔,看起来气势磅礴,让人顿生豪迈之感的同时,也不禁暗暗佩服这工匠的精巧技艺。 绕过屏风,便是一个大大的浴桶,此时浴桶中水雾缭绕,热浪迭起,一个男子披头散发泡在其中,见安知锦进来了,他的嘴角挂了一丝若有若无地淡笑,眸光闪了闪,透着几分迷离,竟有着说不出的诱人之感。 “来帮本王搓背。” ------题外话------ 下一章就可以看见小铭子那美妙绝伦的*啦~(鼻血喷涌中)(www.92txt.net 就爱网) ------------ 第一百零八章 我很伤心 雾气氤氲,热气弥漫,浴桶中的男子裸着上半身,靠在桶壁上,一头长长的青丝顺着肩头垂落在水里,湿漉漉的水汽熏染得他整个人也带了几分娇嫩欲滴的味道。(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没错,是娇嫩! 那张白皙光滑的脸隐在水汽后,带了些隐隐绰绰的朦胧之感,此时,他正睁了那双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安知锦,眼中笼着一层雾气。微微勾起的唇角,说不出是微笑还是嘲弄,却那般恰到好处,让人忍不住心神一荡。 四目相对,时间沉寂了几秒,安知锦忽然垂下了眼眸,伸手拿起搭在一旁的毛巾,走到了秦子铭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觉得有点不敢去看秦子铭那张脸,只觉得现在的他与平日里那个狗皮膏药一般没脸没皮的纨绔王爷判若两人。 秦子铭见她如此听话,十分满意地身体一倾,趴到了桶沿上,眯起眼睛,准备享受安知锦给自己搓背。 安知锦见状,伸手轻轻拨开了他垂落在背后的长发——秦子铭的头发十分顺滑细腻,捏在手里如同上好的缎子一般,让她这个女人都忍不住有些嫉妒。 热气氤氲上来,安知锦的眼前也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她拿着毛巾,从肩头开始,一点点,十分细致地帮秦子铭搓起背来。 光滑如上好的玉石般的皮肤,微微凸起的肩胛骨,深深的腰窝…… 安知锦忆起自己以前没事总喜欢捧了一本武侠小说一边看着,一边幻想里面的人物情节,她记得,在武侠小说中,肩胛骨一般都被称为蝴蝶骨或者是琵琶骨,甚至还有蝴蝶骨好看的人,一定是个美人这种说法。如今看来,这话还是有几分可靠的,秦子铭这个人,虽然无用了些,但不可否认的是,上天赐给了他一副极好的皮囊。 若是他肯去琴趣阁卖身的话,那些小倌肯定都得被他比了下去,一夜之间就能成为这盛京城中的头牌小倌,从此以后,达官显贵们肯定都排着队想要与他一夜*,而他自然也就能腰缠万贯,一跃成为大土豪…… 若是秦子铭知道安知锦脑子里在幻想些什么,估计会跳起来打死她! 她一边默不作声地帮秦子铭搓着背,一边神游云外,屋里的气氛便如死水一般沉寂,屋外冬日的穿堂风呼啸而过,似乎是极远极远,像是相隔了几个世纪。 “你在想什么?”秦子铭闭着眼睛,烛光掩映下,他长如蝶翼般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安知锦的手不时碰到他背部的皮肤,指尖微凉,让他有种想要将那只手抓过来暖暖的冲动。 安知锦却根本没听到,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只是机械般地重复着帮他搓背的动作。 秦子铭轻轻皱起了眉头,微一扭过头,看见安知锦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带了一丝呆然。 这女人,竟然敢无视他! 他忽然就一把抓住了安知锦的手腕,安知锦还没回过神来,手上却已经下意识地反手扭住了他。他一怒,转过身来,顺着安知锦的手腕上滑,就要去抓她的胳膊。 安知锦一愣,直接一掌劈了过去,顺带着还飞起一脚…… “砰”,屋内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天巨响,吓得跪在院内的小厮们纷纷打了个激灵,抬头望着那灯火通明的屋内,皆是目瞪口呆之色。 孙管家见状,连忙上前开始拼命砸门,“王爷,王爷……您没事吧王爷……王爷您倒是说句话啊……” 刚才屋里那么安静,怎么突然就这么大动静了……也是,王妃娘娘性子一向如此,能动手解决的从来不会多言,这定是王爷和王妃娘娘没有谈妥,直接动手了,王妃娘娘那身手,他可是知道的,王爷这次肯定是惨了,不过他心中觉得有点奇怪,这王爷怎么没有像以往一样鬼哭狼嚎呢……难不成…… 孙管家心中一惊,生怕安知锦一个不小心下手太重,把秦子铭打死了,靠在门上正要硬闯进去,却听到屋内传来了秦子铭的声音,“本王没事。(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孙管家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忽地放了下来,他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还没说话,就听到秦子铭又吩咐道,“你带着其他人都先下去吧。” 都下去?这是…… 孙管家刚觉得奇怪,一想到王妃娘娘也在里面,顿时心领神会地俯首恭敬道,“是,老奴遵命。” 说完,他挥了挥手,院里的小厮顿时如蒙大赦一般爬起来一溜烟都跑完了,孙管家走到院门口,吩咐两个守门的小厮好生守着,谁都不准进去打扰,这才心情不错地回房去了。 屋内,秦子铭坐在一堆七零八落的木板上,眼中颇具深意地看着安知锦。 就在刚才,他家凶悍的媳妇儿直接飞起一脚踢坏了他的浴桶,没错,只是一脚,这浴桶就彻底升天了,热水流了一地,在屋中蜿蜒流开。 此时此刻,他正抬着头,看着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右手拿着毛巾,一脸尴尬之色的安知锦——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安知锦露出如此窘迫的表情。 “我出去让人给你再抬个桶,再换一桶水进来。”安知锦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禁移开了目光,捏紧了手中的毛巾。 不知道她刚才是发什么神经了,竟然开始神游,还迷迷糊糊地踢烂了秦子铭的浴桶,这对特工出身的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注意力集中一直都是特工必备的基本技能之一,她怎么能干出了这种事,一定是太久没去做任务杀人了…… “不必了。”秦子铭懒懒地看了她一眼,若是要人换一桶水,他就不会吩咐孙管家带着其他人都下去了。 “可是……” “可是什么?”秦子铭忽然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眸光中带着暧昧不清的深邃。 他身材极好,一双修长的腿上肌肉紧实,线条流畅,毫无一丝赘肉,带着滴滴晶莹的水珠,在暖黄色的烛光下显得无比诱人。 安知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目光也仅仅只到他的膝盖,不敢再往上——其实也没什么不敢的,秦子铭都不怕给她看,她又怕什么呢?只是,心中总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秦子铭见她竟然后腿了一步,眼底浮上了一抹戏谑之色,他缓缓地上前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低着头,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的安知锦,嘴角微扬,“抬头。” 第一次见在他面前如此唯唯诺诺的安知锦,这感觉,还真有点说不出的奇特,今晚那郁闷的心情也全部都一扫而光了。只是,看着那抹略有些单薄的身影,想到安知锦刚才指尖的凉意,他忽然有种想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安知锦不语,只是一把抓过他搭在旁边的衣服,一把塞进他怀里,“先把衣服穿好吧,天气挺冷的,若是染了风寒就麻烦了。” 秦子铭眸光闪了闪,没有伸手接过,只是静静地看着低垂着头的安知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知锦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过,她低着头,静静等着秦子铭的反应,就在她等得有些不耐烦,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秦子铭终于接过了那里衣,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看到那双修长的腿被白色的里衣包裹住了,安知锦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她愣了愣,为什么自己会感觉这么紧张呢? 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的*,她紧张个什么劲儿! 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安知锦终于抬起了头,垂着头这么久了,她觉得自己脖子都快断了,尤其是刚才,为了不要看到秦子铭的大腿,她可是拼了命的把头低着。 目光冷不防地对上正在看着她的秦子铭,那双璀璨的星眸中,现在却满是冷意,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俊美的脸上更是冷若冰霜,完全不似平日里那个嬉皮笑脸的秦子铭。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秦子铭耍起酷来也是很像那么回事的,甚至让她想到了某些总裁文的名字,比如什么冰山总裁爱上我,总裁太霸道…… “安知锦!”秦子铭见她眼中的神色不对劲,就知道她又开始神游了,不禁怒吼了一声,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和本王说话的时候,不许想别的!” 安知锦被他吼得耳朵一震,不禁有些不悦,冷声道,“给本妃放手!” “不放。”秦子铭也生气了,安知锦的态度,让他又想起了今晚发生的事,那种十分郁闷不高兴的感觉便又全部回来了。 “你现在厉害了是吧?!以为喝了点酒,全世界的人都得让着你了?!”安知锦的嘴角浮上了一丝冷笑,她也想起了屏风那边被秦子铭砸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若是他以为自己也会让着他,那他就大错特错了,“我告诉你,你要是这样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话还没说完,秦子铭就已经将她一把搂入了怀中,死死地抱着她,像是想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你干什么?”安知锦感觉自己被他抱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了,不禁微微皱眉。 “今晚我很伤心。”秦子铭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发间不知名的幽香,语气中竟然隐隐透出了一丝凄凉之意。 安知锦身子一僵,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能把我推给别人?”秦子铭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发,语气淡淡的,听在耳中却让人有种淡淡的心酸,“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生气?可是在那么多人面前,我不能发脾气,也不能多说什么,我只能走……我怕我再多待一分我就会忍不住……” 烛光微黄,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秦子铭垂下了眼眸。 “这么久以来,我待你如何,你心中应该也很清楚,从小到大,就算我没用也好,不受父皇宠爱也好,但我身为王爷,一直都是过着众人伺候的生活,在别人面前也从未像对你这般低三下四,甚至每天舔着脸想要来讨好你……可是你,真的太伤我的心了……其他人有再多的三妻四妾也罢,我不羡慕也不想要,我只要你一个就好,可是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肯接受我……” “你觉得我没用吗?你喜欢像大哥或者五哥那样才华横溢,能够匡扶江山社稷,胸怀大志的男人吗?我什么都可以改,我也可以为了你去好好念书,去努力当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皇子,你嫌我手无缚鸡之力,我也可以去锻炼,甚至你觉得我太弱了,我也可以去习武,虽然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一事无成,什么都做不好,可是为什么,你不肯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能改变给你看呢?” “即使每天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这么久,你心里还是一点触动都没有吗……安知锦,难道你的心真是石头做的,怎么都捂不热吗?”秦子铭越说只觉得自己心中越难过,不禁悲从中来,“每次你拒绝我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我们原本是夫妻,可是我们的关系冷淡的连陌生人都不如,同住在一个府里,却好几天都见不到你一次,你甚至连饭都不愿意和我一起吃,你真的有那么讨厌我,那么看不起我吗?” 从小到大,不管是谁讨厌他,他从来都不在乎,更不会伤心。直到遇到安知锦,他才知道,被自己在乎的人讨厌,这种感觉到底有多难受。 “你没有心吗?为什么我说了这么多话,你却还是没有半点反应?”秦子铭见她仍是毫无触动,甚至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啊,我早就该知道,你本来就是个没有心的人,无论我再怎么想去讨好你,再怎么想去靠近,哪怕是像现在这样,对你说再多的掏心掏肺的话,你回给我的,永远不过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和冷冰冰的目光……可是人都是有心的,你总是这样,我怕自己有一天也会终于坚持不住,心灰意冷……安知锦,我爱你你知道吗?知道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不管你是讨厌我也好,嫌弃我也罢,你就不能说句话吗?!” 秦子铭捏着她的肩膀,看着她像木偶一样毫无反应的身体,甚至连疼都没喊一声,双眸几乎快要冒出火来了。 时间缓缓流逝着,像是过了几个世纪般地漫长,屋里气氛沉重地压得秦子铭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有种钝钝的痛感,又像是有块石头压着一般,堵在那里,很闷很痛,痛得像是抽去了他全部的力气,让他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安知锦的每一个表情,哪怕不是对他露出的,都会让他觉得欣喜,因为这至少说明,她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也会愤怒,会开心,会难过,会惊慌失措。可是,她却总是冷着一张脸,让人觉得那张脸简直是像一张面具般,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让人根本无法猜透,也无法靠近。 他真的很讨厌这样的安知锦,无论他怎么想去靠近,都无法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横亘在两人之间。 有时候,真的很让人心凉,甚至会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心。 空气中忽然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声。 安知锦轻轻拂开了秦子铭握着她肩膀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抬起头,漆黑如黑洞般瞳仁直直迎上了那双神色复杂的眸子。 “我们俩,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所以,还是不要有太多的交集为好。” 一直以来,在外人面前,她自认为都已经很努力在维护秦子铭了,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是站在他的妻子的立场上。 可是她能做到的,也是仅此而已。 秦子铭是一个身在皇家,衣食无忧,奴仆伺候着的王爷,而她,只是一个从小吃了无数的苦,独自一人坚强走来的特工,她与秦子铭,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也不是毫无触动。只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可以让人信任依赖,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她无法,也不想让别人进入到她的世界里来。 一个人孤独久了,就会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而这世上,早已没有值得她信任的人了。 说她总是冷着一张脸,一个特工,可能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吗?她也不是没羡慕过那些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普通女孩,可是她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经历了这么多的生生死死,她早就看淡了一切,如今,还有什么是能让她哭能让她笑的呢? 有时候想想,真觉得自己很悲哀。 秦子铭看着她依旧冷淡的神情,只觉得胸口疼得他呼吸都快停止了。 “时辰不早了,早点歇着吧。”安知锦不再看他,只是默默地从他身边走过。(www.92txt.net 就爱网) ------------ 第一百零九章 上位之道 赈灾一事已经过去颇久了,就在所有人都已逐渐忘记这件事时,盛京城中却又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事情原先是这样的,一对家住西南地区的英荷县的老夫妇前来京中告御状,说是县令勾结乡绅地主强占土地,私征赋税,鱼肉百姓――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每朝每代,每个地方都存在着这种现象,只要在当地没有引起太巨大的影响,引起民怒民怨,朝廷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一个国家需要国库收入,而国库收入都是从各地方收上来的,只要他们能创造出最大的效益,偶有违法乱纪之事也无妨大碍。 可偏偏,这英荷县的县令,是户部尚书林润家中的一个妾室的表姐的小舅子,说起来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李润甚至连此人都没见过,可是此人能够上任,却全都是靠他一手推上去的,当初李润的妾室高氏为这事天天缠着他求了许久,娘家又差人送了些银两特产,李润经不住她闹腾,便带了份薄礼去礼部尚书家喝了杯茶,聊了几句,这事便算是定下来了。 大家同在朝为官,互为同僚,平日里有用得上的地方,自然是不好拒绝的,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七品县令,答应了不仅无关紧要,还能卖给李润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这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李润也早就忘了自己还做过这件事。可谁知,那位县令却是个不知道收敛的人,自己的官是走后门得来的,他不仅不低调,反而以此为荣,仗着自己有个在户部尚书家中做妾的远亲,便以为有了天大的靠山,在当地为人嚣张跋扈,称霸一方,其上司郡守虽也觉得他有些太高调了,但碍于他有个在京城做高官的靠山,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对老夫妇一来京城,便上刑部击鼓鸣冤,声称要状告户部尚书,可这户部尚书岂是平民百姓就能随便状告的,于是刑部的人连大门都没让他们进,就把他们轰出去了,就在轰出去的过程中,双方有了肢体冲突,那夫妇中的老头儿被推了一把,突然就倒地身亡了。 这下可就不得了了,那老妇便躺在刑部门前不走了,硬是要讨个说法,一连好几天都不曾离开,惹得京中的人纷纷前来观看,街头小巷都在议论此事,再加上人一般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这对老夫妇千里迢迢而来,又被官府的人打死了,那老妇便躺在刑部大门外整日哭嚎,只哭得眼睛都快瞎了,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更掀起了一番风雨。 后来这事瞒不住了,被林源得知了。林源本就是个铁面无私,正直不屈的人,一听这事那还得了,当即一拍桌子就把那几个轰人的狱卒下了牢,又派人将那老头儿的尸体好生收敛了,安顿好了那老妇,便问起她的冤屈。 这不问还好,一问便又牵扯出了另一件事――官商勾结私吞朝廷的赈灾银两,不仅如此,就连朝廷赈灾的粮食也被官府克扣下来,以十倍的高价卖给了当地富商,那些富商贪得无厌,又将粮食抬高了二十倍的价钱卖给平民,可是这么高价的粮食谁吃得起呢?一时之间,当地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再加上大灾过后的疫情,百姓流离失所,简直活生生成了人间地狱。 林源一听,当庭震怒,立即便写了一封折子递到了皇上跟前,皇上一看,也是龙颜大怒,立刻便把李润叫进宫里当着众人的面大骂了一场,命其在家思过半月,朝也不用上了,户部一切事由全部交由侍郎全权处理,待到此事查清之后,再做发落。 李润还从未被皇帝如此痛骂过,当庭吓得腿都软了,被抬回府上后就生病卧床不起了,这一卧床,便是七八天。在这七八天里,他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般,夜不成寐,寝食难安,深觉此事关系重大,弄不好便是个欺君罔上的罪名,丢了官职事小,弄不好可能要连累全家抄斩。求书网WWW.Qiushu.cc 这么一想,他便再也在床上躺不住了,恨不得立刻蹦下床去太子宫中抱着秦辉的大腿求秦辉救他,可是皇上吩咐了让他在府中思过,他若是此时出去了,岂不是落人口实?只怕不用等到事情调查结果出来,他就已经被朝中的那些言官骂的狗血淋头,永无翻身之日了。 思前想后,他还是颤颤巍巍地起了床,连写了洋洋洒洒二十多页的文书,声情并茂,声泪俱下地请求太子殿下一定要救他这次――他唯一,也是最靠得住的靠山就是太子了,说起来,这事原本也是秦辉让他干的,每年的赋税,有多少进了秦辉的私人小金库,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他和秦辉,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他出了什么事,那他们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也一定会被翻出来的,所以他相信秦辉一定会救他的! 安知锦坐在院中的亭台里,一边喝着清茶,一边听着池景给她汇报这些日子以来京中的动向,嘴角挂着一丝清浅的笑意。 已是冬末,天气也逐渐暖和起来了,光秃秃的树枝上也泛起了一层深绿色的嫩芽,再过几场春雨,几阵春风,这园中便又是一派草长莺飞,百花盛开,树木抽芽的春景了。 “那户部尚书,若是知道那对老夫妻,原是你请来的故意闹事的,只怕气得要翻白眼了。”池景倚着凉亭的大红色漆柱,看着恬静淡然的安知锦,语气中带了几分赞赏。 和安知锦相处这么久以来,他一直知道安知锦这人十分聪明,却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想出这种栽赃陷害人的法子,他不禁想起了这事发生之前,安知锦和他说过的,有些事,只要想做,就算没有机会,也可以自己创造机会。现在想来,她这个机会,还真是创造的极好,就是有些太损了。 安知锦低头喝了一口茶水,目光瞥见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便像是读懂了他在想什么一般,不以为然道,“这不叫做栽赃陷害,这些事本来就是事实,只是缺乏一个来揭露它的时机和人罢了,我只是让这原本被掩盖的真相呈现在众人面前,怎么能算是栽赃陷害呢?” “你早就计划好了,所以才会让我提前派人去调查了清楚这事,然后再找两个人扮成千里迢迢进京告御状的可怜样子,以博取众人同情。” “这事,本来若是他们能亲自在皇上面前声泪俱下的告状,效果会更好,但是我思前想后觉得太冒险了,一是宫中处处都有太子的眼线,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会露出什么马脚,二来,皇上自带天子之气,不怒自威,那对老夫妇又没进过皇宫,我怕他们一时惊慌,说错了什么话,引起皇上的怀疑,那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呢?”池景听着安知锦缓缓道来其中缘由,只觉得她身上自有一种吸引人的淡然,一看便让人觉得移不开眼。 他还没察觉到,自从富贵堂开张以来,他已经完完全全成了安知锦的小跟班了,每次安知锦什么事都吩咐他却做,他却也乐此不疲,跑得很欢,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又重新有了点意思。 比如现在,他就很想知道,安知锦接下来会怎样。 “看着便好了,不用怎么办,这次,就先卖秦修阳一个人情吧,先让他得意几天。”安知锦眨了眨眼睛,自从程秋韵和她说西南地区的灾情开始,她就已经想到这个主意了,只不过一直没有行动罢了,因为她必须足够了解情况,这样才能应对秦辉的对策。 池景笑而不语,只觉得安知锦若是个男子,能够入朝为官的话,一定能一路平步青云,做到位极人臣的地步。 “还有,你记得把这次调查到的东西都给我记录下来,编成档案。”每个人肯定都有一些自己的*,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这辈子从来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就是对付朝中那些达官显贵的最好武器,比如说这次的李润,若是他早知今日这事,当初就算高氏再怎么求他他肯定都不会答应的。 池景点点头,正要说话,却听见院外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来了。” 安知锦瞟了他一眼,他笑了笑,一个纵身,便已飞身荡进了檐下的横梁上,像是从未出现在这院中一般。 安知锦仍是淡定地喝着自己的茶水,心中却已经隐隐料到是什么事了。 果然,不过片刻,就见孙管家来了,他朝安知锦行了一礼,随后恭敬道,“王妃娘娘,户部的孙大人来了,说要见您,正在前厅候着呢。” “我知道了,你先过去吧,我随后就到。”安知锦说着,起身回房多穿了一件外套,走出门口的时候,她抬起头,对坐在横梁上的池景吩咐道,“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安知锦穿过长廊,来到前厅时,孙信丘正在前厅和秦子铭说话。 见安知锦来了,孙信丘连忙跪下,对她行了个大礼,“参见王妃娘娘。” “孙大人不必多礼。”安知锦微笑着示意他起来,然后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的秦子铭。 自她那晚拒绝了秦子铭之后,已是好几日没见到他了,现在再看那张熟悉的脸,心中竟有一种五味陈杂的感觉。 发现安知锦在看自己,秦子铭脸上便立刻露出了一抹笑意,“夫人,你来了,孙大人说有事要和你商量呢。” “所以,你是不是……先回避一下?”安知锦挑眉,她不想把秦子铭也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所以包括富贵堂在内,到现在都没告诉过他。 “本王觉得还是在这里听听是什么事比较好。”秦子铭的脸上仍是和煦的笑意,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孙大人,您说呢?” 孙信丘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但是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敢妄自揣测,现在秦子铭这样问他,他便也有些为难,“这……王爷说得是。” “那孙大人就说吧,本王也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孙大人要找王妃娘娘商量。” 秦子铭的语气十分和善,孙信丘听着头上却冒出了一滴汗,原本,安知锦不过是个女子,不该参与朝堂之事,他要商量也是该找秦子铭的,但是这事……他心中十分犹豫,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 “孙大人有事就直说吧,王爷又不是什么外人。”安知锦见孙信丘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不禁失笑,说起来,这位孙大人,其实还真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除了在为官原则上有些迂腐,但是做人可是一点都不古板的。 “是。”孙信丘得到了安知锦的允许,便侧身往旁边站了一步,示意一直侍候在堂外的一个小厮进来,那小厮手中捧了一个红木匣子,孙信丘上前一打开,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着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王妃娘娘请看,这里是一千两银子。” 安知锦看着那一锭锭银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倒是秦子铭皱起了眉头,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下官按照王妃娘娘的指示将以往写的那些折子托人给皇上呈了上去,皇上一看,果然大发雷霆,然后罚尚书大人闭门思过,暂时交出了一切职权。” 安知锦点点头,这些她早就已经从池景那里听说了。 “不仅如此,皇上还命下官全权调查此次私吞朝廷赈灾粮食和银两一案……” “恭喜孙大人,恭喜恭喜,看来孙大人不日就能升迁了,待到结果证据确凿之日,说不定就一跃成了户部尚书呢。”安知锦连忙向他道喜,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上次赈灾之策,不过是送孙信丘一个小小的礼物罢了,这才过了多久,皇上就对他再次委以重任,明摆着是器重他了,朝中那些一有风吹草动就知道的朝臣现在肯定都是拼了命的想要结交孙信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若是李润倒台,孙信丘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新尚书了,他现在朝中到底有多红,可想而知。 “王妃娘娘何必挖苦下官呢,”孙信丘苦笑了一下,这几日他府上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每天都有一大堆人来送礼,他从早到晚根本接待不过来,累得是腰酸背痛腿抽筋的,“正如娘娘您所料的,五殿下今日一大早就亲自来下官府上拜访了,还送来了这一千两白花花的现银,将下官大肆赞扬了一番,还叮嘱下官一定要秉公办理此事,待到这事结束后,他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多为下官说几句好话。” “他这是想拉拢孙大人你呢,你应该高兴的,怎么还苦着一张脸呢?”安知锦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不管是秦修阳也好,还是秦辉也好,他们肯拉拢的人,一定都是手握重权的人,换言之,秦修阳现在看得起孙信丘,也正说明了他的前途有多光明。 孙信丘今年不过三十多岁,相较其他朝臣来说,算是极为年轻的,可是他这么年轻就已有这么大好的前程,日后还用多说吗?秦修阳自然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想着趁他还没有身居高位平步青云之时就来收买他,让他以后成为自己的心腹,踏踏实实为自己做事。 “下官不敢。”孙信丘摇了摇头,他身处朝中,以前虽混得不如意,但却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朝中的党派纷争,秦修阳这明明是有意拉拢他入自己那一派,可是他也十分清楚,党争完全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前途在赌,赌对了,后半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若是赌输了,那下场就十分凄惨了。 他只是想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罢了,对这些事情,实在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不管未来的君主是秦辉也好,秦修阳也罢,谁处在那个位置上,他就尽忠于谁。 “这些银子下官不敢中饱私囊,所以特地拿来请王妃娘娘定夺。” “这银子既然是五皇子送给孙大人的,孙大人收着用便是了,何必多虑呢。”安知锦微微一笑,她最看重孙信丘的一点就是,此人虽穷却不贪财。 “可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孙信丘自然知道五皇子的银子不是这么容易白拿的。 “你不要向他表明任何立场就好了,既不要说愿意为他效力,也不要直接拒绝,至于这次的事,你只需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办就好了,天塌下来,有皇上撑着,你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秦修阳想要的,也不过是这个事情的真正结果罢了,他不可能知道秦辉私吞朝廷赋税一事,但他明显知道,李润是秦辉的狗腿子,若是此次能将其扳倒,那简直是大快人心。 “更何况,再过不久,太子肯定也会派人来拉拢你的,”安知锦的笑容中带了一丝深意,“孙大人,如何在他二人之间周旋,就要看你自己的了。”(www.92txt.net 就爱网) ------------ 第一百一十章 悔悟 刑部大牢里,阴暗潮湿,湿气极重,混着各种发霉的味道,让人几欲作呕。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斜前方的小木桌上,几只粗碗,一瓶薄酒,一碟花生米,几个狱卒正围在一起闲谈,昏暗的油灯,照在他们的脸上,投在墙壁上的影子有些扭曲。 光线自小小的天窗上透进来,照着倚在墙根一动不动的人身上,宛如一具毫无生命的雕塑一般。 自被关进这刑部大牢,已有半个多月了吧,这半个多月来,日夜颠倒,浑浑噩噩,程秋韵几乎不知道自己每天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此时的她,头发散乱,浑浊而又空洞的目光直视着前方黑漆漆的墙壁,脑子里细细回想着自己这只度过了十几年的人生。 她从小就没了娘,家徒四壁,几乎没有一件值钱的物什,亲爹又是个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市井混混,每天都在外面喝得烂醉如泥,回来之后便揪着她的头发打她,所以从小,她身上就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她也没有朋友,别的小孩总是指着她嘲笑她的时候,她能做的也不过是狠狠瞪回他们一眼。 她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不能,记得六岁那年,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围着她欺负她,她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头就把其中一个拍的当场头破血流,结果可想而知,那小孩的父母带了一大家子的三姑六婆七大姑八大姨来将她家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硬是要找她爹赔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那是她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大钱,平日里穷得饭都吃不起,又怎么可能赔得起这钱呢? 她爹一怒之下,当众把她打得倒在地上爬不起,几乎半条命都没了,还口口声声叫着要将她卖进青楼去。那找上门来的人家,见她被打得奄奄一息,又清楚她爹平日里好赌的性子,知道她家确实拿不出这钱,心中起了一丝怜悯之心,答应不追究了,她这才逃过一劫。 从那以后,无论别人再怎么欺负她,她都不再还手还口,只是默默地忍着,因为她心中很清楚,自己家没钱,若是把别人打伤了,赔不起。相反的,她还希望别人下手能重点,若是将她打伤了,还能上门讨几文钱。 在她八岁的时候,她那丧妻已久的赌徒爹终于不知道从哪里给她找回来了一位继母。程秋韵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时的情景――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小棉袄,一条白底蓝花的厚棉裤,生了一张白白净净,温婉可亲的脸,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现在想来,她的继母王氏比起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相貌只能算得上一般,可对于那时的她来说,无疑是觉得王氏美得像仙女一般。 王氏是一个丧夫的寡妇,那年也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见了她的时候就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好生疼惜了一番,末了还往她的衣兜了塞了几钱银子和几粒糖。 那糖是桂花糖还是花生糖呢,她现在却是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那糖果极甜极甜,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家中娶了新妇,她那不成器的爹似乎也打算重新做人,好好过日子了,每日也开始下地干活,家中的日子眼见也开始好转了……本以为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了,却没想到还没到一个月,她爹就又开始天天出去鬼混了,终于,在一个喝醉了的夜晚,她爹第一次动手打了王氏。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王氏被打得脸都肿了,嘴角淌着血,抱着她,肩膀一耸一耸的,大滴的眼泪从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中滚落了出来,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哭出声过。 她当时内心极度愤怒,她无比地恨她那不成器的爹,恨不得拿把刀砍死他。求书网WWW.Qiushu.cc可是愤恨之余,她也十分害怕,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像亲娘一般疼爱她的人,若是连王氏也不堪忍受一走了之,那她的日子岂不是又回到了以前那般暗无天日的黑暗中了?虽然每日看着王氏过着又穷又凄惨的生活,但是在这件事上,她是有私心的,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王氏离开。 终于,王氏有了身孕,她也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因为她知道,王氏不可能再离开这个家了。生了程星野之后,王氏的身体每况愈下,在每日的操劳和她爹的经常性毒打之下,王氏最终还是病倒了,这一病,就是一年多,她爹见此,索性再也不回家了,从此杳无音讯,只留下她和卧床不起的王氏,以及才一岁多的程星野。 那一年多里,她变卖了家里所有的东西,要在农忙的时候帮别人收了一个月的麦子,才终于从镇上请了一个郎中来给王氏看病,那郎中看了之后,说王氏身体虚弱,需要调理,便开了一个药方子。可是她家穷得连郎中都请不起,又怎么可能有买药的钱呢? 王氏也无数次想过一死了之,可是她死了家中的两个孩子怎么办呢?程秋韵不过十来岁,而她的儿子程星野才一岁,可是她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不仅什么都做不了,还拖累着这个家。 她努力着,熬到了第二年的春天,然后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夜晚,终于还是没熬过去。 从那以后,程秋韵就开始了与程星野相依为命的日子,可她只是一个小女孩,根本赚不到钱,又拿什么养程星野呢。于是在那一天,她终于在无可奈何的之下偷了四个包子,而那包子铺的掌柜的竟然没有发现。 她第一次尝试到了偷东西所带来的好处,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更是加入了一个小偷联合会,成为了一个专业的小偷,因为自有天赋,再加上会里的前辈们传道授业,她的偷盗技巧也越来越厉害,最后竟然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神偷。 这几年来,她偷过的东西很多,其中不乏许多价值连城的玉器宝石,古玩字画,有时候她就在想,若是她早日走上这条路,偷些值钱的东西回来,或许王氏就不会死了吧。 想起那个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的妇人,她的心中总是有几分遗憾自责。 如今她是因为偷窃被关在刑部大牢,等待她的必将是严厉的惩罚――敢偷盗太后所赐的圣物,天底下也没几个小偷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吧。其实她已经后悔了,在来盛京城之前,她就已经决定金盆洗手,以后规规矩矩做人了,可是联合会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她被逼无奈,终于还是再次下手了。所以得到这种结果,也是她罪有应得,只不过她心里放心不下程星野。 若是时光倒流,能够让她再选一次,她肯定也会毅然选择这条路,不这样,她和程星野可能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里了。有时候她也很想不通,为什么那些高官富人一顿饭可以吃掉他们十多年的饭钱,难道就因为他们出生贫苦百姓之家,他们就该死吗? 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可是她又能怎样呢? 程秋韵的嘴角逐渐浮上了一丝讽刺的笑意,她的星野,她最亲爱的弟弟,现在怎么样了呢?星野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一定要拉着她的手,听完她讲的故事才会睡着的…… 空荡荡的牢房里,忽然传来了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正朝这边走来,没多久,牢房前便出现了一抹身着粉白罗裙的影子。跟随在后的狱卒打开了房门,那钥匙和锁链碰撞的声,在她早已习惯了的寂静的牢房中显得格外刺耳。 墙壁上的油灯亮起,给这阴冷潮湿的牢房里带来了一丝暖意,安知锦走了进去,她直接走到了程秋韵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团小小的黑影。 她还记得当日程秋韵跪在她面前,请求她收留自己的样子,那满脸诚恳,再加上那倔强的性子,让她似乎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所以安知锦想都没多想就收下了她,却没想到,她竟然背叛自己。 程秋韵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衣摆上绣着精致的迎春花纹,再加上那上好的衣料,不用多想,就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了。 两人都沉默着,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说话。 安知锦见程秋韵并没有扑上来求饶,或者是哭喊着忏悔,求自己再给她一次机会,心里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她又不是不知道程秋韵的性子如何,若程秋韵真是那种哭喊着说自己知错了的人,那她也就不会看得上程秋韵了,怎么还能奢望程秋韵先开口说些什么呢。 安知锦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盯着那团黑影,声音寒如冬日结了冰的水一般清泠冷澈,“你知道错了吗?” “万事必有因果报应,我自然做了,早就已经做好遭报应的准备了。”程秋韵说着微微闭上了眼睛,这十几日来她过得浑浑噩噩,在一片黑暗中度过,此时看着安知锦的粉白裙摆,竟然觉得有些晃眼。 “你倒是有觉悟,那你弟弟呢?你不管他了吗?”在王府的这些日子,安知锦看得出,程秋韵对她弟弟是真心疼爱的。 果然,一提到程星野,程秋韵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无奈地垂下了嘴角,默然不语。 片刻,她忽然双腿往地上一跪,挺直了腰,俯下身,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给安知锦磕了三个头,“王妃娘娘,我知道我没资格和你提什么请求,但是这事是我一个人做的,我弟弟他不过还是个孩子,他根本不能自己生活,我在这京城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了,所以我恳请你……” “怎么能没有呢?你受他指使来陷害我的那个人,不就是认识的吗?”安知锦笑了,她的语气中满是温暖,如和煦的春风一般。 她当然知道,程秋韵是不可能把程星野托付给她的同伙的,毕竟谁会希望自己的弟弟在一个贼窝里长大呢? 程秋韵愣了愣,听出了安知锦话里的冷意,半晌,她摇了摇头,接着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不知道是谁。” 她只是收到了往日联合会里的头儿的命令,至于到底是谁拜托给她头儿的,她真的不知道。 安知锦盯着她低垂的头看了半天,最后轻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你先起来吧。”程秋韵这个人,性子倔强,平日里话也不多,安知锦知道她是不会说谎的,更何况是到了这个份上。 程秋韵闻言,站起身,迎上了她的目光,一双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几乎要与周围的昏暗融为一体。 “你在这牢里待了足足有半个月了,可知道自己错了?” “知道。”程秋韵的眸光中,带着一丝愧疚,因为自她进入幕王府以来,站在她面前的这位王妃娘娘,待她和她弟弟都很好,甚至,让她一度觉得,原来富人中也是有好人的。 “那你说说,自己错哪里呢?” “不该偷盗太后所赐的圣物,陷王妃娘娘您于险地。”说到这里,程秋韵忍不住低下了头,她实在不想再看安知锦那冷冰冰的目光了,每多看一秒,她心里的愧疚就会多上一分。 可以说,她偷盗这么久,从来没觉得愧疚过,因为她所偷盗的,都是那些富商高官,在她眼里,这些人家财万贯,却为富不仁,视平民如粪土,所以她一向很厌恶这些人,甚至觉得偷他们的钱财是劫富济贫,理所应当的。 可是,安知锦是唯一一个让她觉得愧疚的人。安知锦曾给过她银子,但当时她拒绝了,那日她为了提前将程星野送出去,编了个幌子说程星野生病了,安知锦竟然就真的派人带了银子出去找他们…… “错了,”谁知安知锦听到她的回答,却不满意地摇了摇头,“你的错不是偷了太后所赐的圣物,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好意,而是错在你已经忘了你是为什么会走上这条不归之路的。” 程秋韵一愣,心中还未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就听到安知锦接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这次你做这事或许不是自愿的,甚至是被逼的,可是你忘了你当初是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的吗?人啊,一时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一世错,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永远回不了头。” “我……”程秋韵一听,连忙想要辩解,她不是没想过回头,可是她怎么回头?那些人拿她弟弟的命威胁她,她怎么能拒绝,那可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弟弟。 “不要想着找借口,人如果真的不想做一件事,哪怕是别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会愿意去干的,你想救你弟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为了他,其实是在让你自己一次次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安知锦的声音回荡在空空荡荡的牢房里,冰冷没有一丝感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可是那不能成为你一次次堕落,纵容自己犯错的理由,你完全有别的办法可以保全你弟弟,可你为什么要妥协呢?不过是因为你以前早就习惯了,所以你觉得再多做一次也无所谓,是吗?” 程秋韵沉默了,她不得不承认,安知锦说得没错,盗窃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多做一次或者少做一次,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当那些人拿着程星野威胁她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只是为自己而活的?除了你自己,你还有程星野这个弟弟,你可曾想过,若是你有了什么事,他该是什么下场?你口口声声安慰自己是为了他,其实你扪心自问,你这样做,真的是为了他吗?你当时为什么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可以向我求助呢?难不成你是觉得我一个王妃还斗不过几个小毛贼吗?” 程秋韵低着头,泪水却不断地在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我虽然把你送到了刑部,但是却没有让刑部的人审问你,处罚你,你可知道为什么?”安知锦见她的垂着的双手握紧成拳,语气不禁稍微缓和了些,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判程秋韵的罪,她只是想让程秋韵得到教训,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所以才将其扔在这里半个多月都不曾问津。 “王妃娘娘,我错了!”程秋韵忽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一下扑到了安知锦的脚下,声泪俱下道,“我知道自己错了,您惩罚我吧,无论你是要我的命还是怎样都好,我都不会有一句怨言的。” 安知锦摇了摇头,弯下腰将她扶了起来,“我要是想要你的命,早就要了,何必等到现在,我今天来,是带你回王府的。” 程秋韵一听这话,惊讶地甚至忘记了哭泣,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安知锦。 “只要你知错肯改,我就把你留在我身边,并且还会善待你和你弟弟。”安知锦看着她脸上的惊讶之色,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她知道,经过这次的事以后,程秋韵是不会再背叛她的。(www.92txt.net 就爱网)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母子情深 东宫,暖意融融的屋内,椒兰焚香,紫檀木长案上铺着明黄色的龙凤呈祥锦缎,锦缎上,放着这几日李润送来的书信,秦辉身着明黄色蟒袍,用片金加海龙缘,缎面上绣着九蟒,间以五色云,做工极其精致秀美,衬得整个人颇有一番未来的天子之贵气。[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两个宫女静静侍候在一旁,头也不敢抬一下。这几日来,太子殿下似乎心情不太好,每日上了朝回来脸上都是隐忍的怒意,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不敢多问,只能事事小心,处处留意好生伺候着,以免惹得太子发脾气。 秦辉只看了一眼那几封信,脸色便又立刻阴沉了起来。 这几日他还在观察朝中的动静,所以就不曾有什么动作,只是派人传信让李润好生在家思过,却没想到李润这老官,遇到一点点小事就被吓破胆子了,居然就怕他不管自己了,一天派人进宫送好几封信,求他救救自己。这些只会阿谀奉承的小人,平日里拿钱的时候都是一副谄媚的笑脸,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就吓得六神无主,立刻站不住脚了,什么事都要让他这个当太子来帮忙摆平。 秦辉有时候甚至在怀疑,他们这几十年的官场沉浮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还是说都老糊涂了,所以脑子也不好使了,一个比一个胆小怕事起来了?! 父皇只是下了道命令让李润在家闭门思过,但是这“思过”二字意义则是不同寻常了,那就已经说明,父皇主观上已经相信了那林源和孙信丘折子上所说的事,觉得这事是真的了。 人的意识总是有先入为主顾念的,一旦父皇这样觉得了,那就必须找出证据以证明李润的清白,否则这件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私吞朝廷赈灾银两和粮食是个什么罪?那可是欺君罔上巨额贪污两项大罪啊,更何况是在灾年这种特殊时期,若是这罪名被坐实了,只怕李润这次就算大罗神仙也难救得了了。 至于他,当然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李润是他手下得力的老将之一,虽然此人颇有些胆小怕事,但毕竟身居户部尚书的高位,若是失去了这样一枚棋子,要想在朝中再拉拢一个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户部每年给他带来的灰色收入是外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如今朝中局势尚不明朗,他虽身为太子,根基却并不稳固,再加上秦修阳和他母妃德妃也在四处拉拢收买人心,他不可能一直就眼睁睁看着,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来稳固自己的根基,而这根基,自然离不开朝中大臣的支持。 想要收买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自然是钱了,大量的钱,无穷无尽的钱。他对手下那群为他办事的人一向十分大方,因为他心中很清楚,钱给的越多那些人办事就越尽心尽力,只要他们肯收,那就同时也给了把柄握在他手里,背叛他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怕就怕安知锦那种人,送钱给她她都不肯要。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的事业,几乎都是用钱支撑起来的,而这些支撑他收买人心的钱,仅仅靠每个月的那点月例和父皇偶尔的那点赏赐是完全不够的。至于京城中的那些商铺经营也不过是小头,真正的大头就是每年户部所征得赋税,若是李润倒台了,那对他来说几乎可以算是一击重创。 他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秦辉一边想着,一边将案上的李润的书信收好,递给了侍候在一旁的宫女,“拿去烧了。” 他身为太子,一向对这些东西极其谨慎,这几日李润每天都送好几封信进宫,送得他都烦了,所以命人在宫门口就把人拦下,把信退回去了,现在出了这等事,朝中凡是有点眼力见的官员都对李润唯恐避之不及的,生怕被他牵扯上,落得一个同党的罪名,偏偏李润还不知其中厉害,若是被其他人发现李润往东宫送信这事,那不是要把他这个当太子的也一起拉下水了吗?! 那宫女听了,连忙上前接过那些信,拿着便要出去了。(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 秦辉倚在椅中,想着这个月以来突然就一跃成为父皇面前大红人的孙信丘,此人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户部司储,连面圣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却成了朝中最为炙手可热的权臣,再加上他为人宠辱不惊,行事作风正派,也有几分小聪明――从那次在御书房内的面圣就可以看得出来,若是这次这件事他办得让父皇满意,李润一倒台,他就极有可能青云直上,替而代之了。 这个孙信丘,到底是何许人物?! 细细回想之下,他突然想起了那日,在御书房中,孙信丘所说的话,他当时说那赈灾的主意是秦子铭出的! 没错,孙信丘当日确实是这样说的,还为请求父皇封赏秦子铭,但是父皇置若罔闻,最终这事也就不了了之,成了孙信丘的功劳。 那他可不可以认为,孙信丘和秦子铭是一伙的呢?而秦子铭的身旁,则是安知锦…… 秦辉的瞳孔骤然紧缩,原本安知锦答应了他,虽然没收钱,但他一直以为,安知锦已经算是站在他这边的了,但是现在细细想来,这次的事情,倒像是明显针对着李润而来的,而这朝中,知道他和李润关系密切到私吞赋税的人,除了他的心腹,就只剩下安知锦了…… “等等!”秦辉忽然站了起来,高声叫住了那就要踏出门口的宫女。 那宫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手一抖,手中的信竟然全数掉落在地。 秦辉见此,眸光沉了沉,那宫女见了连忙跪到地上去捡,只是她还没将那些信捡起来,就有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头顶炸开,“高泰,将她拖出去,杖责五十。” 那宫女一听,吓得眼泪立刻簌簌得掉了下来,她扑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奴婢知错了,殿下饶命啊……” 杖责五十,对于她这样身体瘦弱的弱女子来说,无疑是要了她的半条命。 这东宫里虽然规矩森严,但是太子殿下平日里对他们这些当下人的都是颇为宽容的,只要不是什么大错,一般也就是责骂几句也就罢了,极少动手,更别说是惩罚他们了。 可惜这几日,太子殿下心情不好,他们也都已经尽量避免惹太子殿下恼怒了,却还是没想到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引得太子殿下发怒。 候在门外的高公公挥了挥手,两个太监便立刻进来拖了那宫女往外走去,那宫女便一边哭一边不住地求饶,只听得秦辉心中烦闷不已,“再把她舌头给本宫割了!” 他的宫中,不需要这种不懂得察言观色,伺候主子的婢女,不,应该说他的身边不需要这种什么都帮不了他,只会给他心里添堵的人。 那宫女一听,眼中顿时露出了巨大的惊恐之色,就像是见了鬼一般。她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押着她的那两个太监,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就在这时,宫门口传来了一声太监的高呼,“皇后娘娘驾到――” 声音未落,就见身着紫金九尾凤凰纹的皇后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身后还带了几个宫女。 那两个拖着宫女正要去行刑的太监见此,连忙跪倒在地,“参见皇后娘娘。” “这怎么回事?”皇后看了一眼那瘫在地上,哭得几乎快要晕过去了的宫女,不禁蹙起了精致的秀眉,语气中带了一丝责备之意,“大老远的还没进来就听到这宫里乱糟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东宫在杀人放火呢。” “回禀皇后娘娘,这婢女不小心将殿下的信掉在了地上,殿下罚她杖责五十,她便一直哭着求情,殿下听了心烦,便说要把她的舌头也割了。” 皇后一听,眉头蹙得更深了,信掉了捡起来不就行了,何至于杖责五十那么严重,这宫女虽然大吵大闹,有碍东宫形象,但也不至于割了她舌头这么残忍。 “这事就这么算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皇后金口一开,那宫女立刻跪在地上拼命给她磕头,“多谢皇后娘娘恩典,谢谢皇后娘娘……” 高公公见皇后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之意,便上前赔笑道,“皇后娘娘,这宫女是新来的,进这东宫伺候不过半个来月,不懂规矩,是奴才失职了,奴才这就把她调去浣洗监,再给太子殿下挑两个懂事的伺候着。” 皇后看了他一眼,“你也先下去吧。”说完,便走了进去。 她走进寝宫,看到她最宝贝的儿子,这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脸色阴沉,似乎还带着一丝隐忍之意,“参见母后。” 皇后心疼秦辉,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听说你这几日都不好好吃饭,你看看你,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我刚让御膳房做了些你爱吃的菜和汤,你趁热吃点吧。” 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从一开始入宫为后,她便知道她之所以能当皇后,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的年轻貌美,而是因为皇上需要她家中的权势当靠山。所以这么多年在宫中,无论是长年盛宠不衰如德妃的贵妃也好,亦或者是国色天香年轻貌美如丽妃的贵妃也好,对于她们,她都只是一笑置之。 天下的美女何其多,而她的夫君身为一国之君,天之骄子,身边的美人更是数不数胜,争宠对于她来说,早就已经如同那九天之外的浮云一般了。 她从一开始进宫就很清楚,她想要稳住自己的地位,只需要一个办法,那就是早日为皇上诞下皇子,她身为皇后,再生个皇子立为太子,日后太子登基,她就成了太后,那么她这辈子,在这深宫中还有谁能撼动她的地位,爬到她头上来呢? 只有像德妃那样身份卑微的,才会想尽法子在皇上面前争那薄如露水的宠爱。 “我吃不下。”秦辉看都没看一眼那嬷嬷布下的菜,如今问题没有解决,他又怎么吃得下去呢? “母后都听说了,李润出了事,他毕竟是你手下的得力助手之一,所以你才这般焦急,可是现在这事情的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你急又有什么用?再急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啊。”没有皇上的宠爱,她唯一拥有的就是秦辉这个宝贝儿子了,所以自然把他看得比自己重要的多。 秦辉摇了摇头,母后并不知道他指使李润私吞赋税的事――毕竟这不是件小事,万一败露了,那后果无法想象,所以他连自己的亲生母后都没告诉,可是他却告诉了安知锦,这也就能看出,对于争取安知锦的支持,他有多么势在必得,可是现在,事情的发展似乎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既然想通这事是谁干的了,那他也有必要开始采取行动了。 “你放心好了,待会回去,母后会亲自去一趟御书房,在你父皇面前替李润说几句话的。” “千万不要,”秦辉一听,连忙阻止道,“现在正是非常时期,朝中的官员都怕引火烧身,没人敢多言一句,母后你此时去说,岂不是让父皇怀疑咱们吗?” “傻孩子,你以为你父皇老糊涂了吗?朝中的官员是哪一派的,他看得清清楚楚,又岂会不知道李润是拥护你的呢?若是你不去说情,倒还会让他觉得你是在故意避嫌,怕担责任呢。”皇后跟随秦耀天多年,虽不是多得宠爱,但秦耀天一向算是敬重她的,她也是了解秦耀天的性子的。 只是皇后所说的这些,秦辉又何尝不懂呢?他怕的是,父皇派人去彻查,最后将他们私吞赋税这事给查了出来,虽然在这事上他一向行事谨慎,几乎没留下蛛丝马迹,但是此时关系重大,他不得不防。 若是李润被查出了问题,那他这个太子,又脱得了干系吗? “行了,你就别担心了,实在不行,就找此次负责调查此事的官员施施压……好像是叫什么孙信丘吧,听说他最近很得你父皇的欢心,你抽个时间,找他谈谈,对他威逼利诱一下,你是太子,他怎么敢不听你的?除非他以后不想在朝廷中混了。”皇后毕竟深居后宫,极少参政,对朝中内幕又知之甚少,所以想起问题还是太简单了。 “这事儿臣自有分寸,母后就不必多担心了。”这孙信丘他自然是找的,只不过在找孙信丘之前,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先找一下安知锦。 “母后怎么能不担心你?你身为太子,朝野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着你这个位置,巴不得你倒霉,偏偏你这性子,又极容易冲动……”皇后见他脸色好了些,不禁语重心长道,“就拿你宫中刚才那个犯事的宫女来说,她不过是将信掉在了地上,你何至于发那么大的脾气呢?你父皇以仁德治天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母后从小就教导你处处要以仁孝为先,对待你宫中的宫女太监更须得如此,这样,宫中才会传颂你的仁德……你看看你那五弟,就很懂得投其所好,对待所有人,哪怕是宫中的下人都十分和善,所以他虽然只是一个皇子,在你父皇面前的受宠程度却比其他皇子要多得多。” 皇后刚才救下那宫女自然不是因为她心中怜悯那宫女,觉得秦辉惩罚过重,事实上,对她来说,下人天生就是命贱,就得对自己的主子毕恭毕敬,像条狗一样任劳任怨。只不过,若是她刚才不阻止,这事在宫中传开,等到传到皇上的耳中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皇上一听,嘴上虽然不会多说,心中对秦辉的印象却肯定会变差了。 皇上这个人,一向极为重视仁德孝义,她深知此事,所以进宫这么多年,把太后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就连太后那么刁钻的人,都一个劲儿的夸她孝顺,而她所做的一切,自然都不是白做的,皇上都是看在眼里的。 “母后教训得是,儿臣近几日心情不爽,差点一时犯下大错,多亏了母后及时赶到制止。”秦辉现在回想起来,也确实觉得自己刚才盛怒之下做的太过分了,罚了一个宫女事小,若是因此对他耗费多年在宫中树立的完美形象造成了什么损失,那才叫得不偿失了。 “你知道母后的一番苦心就好了,”皇后见他乖巧地认了错,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颇有些感慨道,“在这深宫里须得处处小心,步步为营,母后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母后自然也知道你十分不易,但你更须得知道,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只要咱们母子携手,没有什么难关是不能度过的。” 秦辉点点头,却突然将话题引开了,“母后,儿臣听说过几日父皇要在宫中设宴款待夏国的使臣和郡主,还命你负责此事?” “是啊,你父皇这几日政务繁忙,对于宴会这种事实在是操心不过来,我身为他的发妻,总该为他分忧的。” 秦辉听着,嘴角却突然浮上了一丝别具意味的笑意。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巴掌 这日,天气正好,冬末过去,春初的天气阳光和煦,带着几分暖意。求书网WWW.Qiushu.cc 用过早膳,紫菱正在给安知锦梳妆,夏凡三日前就派人送了帖子,说是今日会带夏轻语来王府拜访。说起来,与夏凡相识这么久以来,他好像还是第一次来幕王府,再加上上次他设宴款待了幕王府,这次他来自然也不能怠慢了他们,所以安知锦早就命人准备好了茶水糕点,还特地让后厨的主厨去学了几个夏国的经典菜式,可以说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王妃娘娘,这只流纹百花钗如何?”紫菱拿了一只做工精致,缀满流苏的金钗别在安知锦的发间试了试,看着铜镜里唇红齿白的人,不禁笑着赞道,“王妃娘娘生得好看,所以戴什么都好。” 安知锦唇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还记得紫菱当初刚跟她的时候,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连抬头看她都不敢,相处久了之后,也逐渐变得爱说爱笑起来了。 “王妃娘娘说得哪里话,奴婢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我看你是想让我早点把你嫁出去了吧,”安知锦说着,嘴角笑意渐深,却伸手把头上那只金钗拿了下来,从手边的盒子里取出了一只白玉簪递给她,“用这个吧。” “这哪里行?今日不是要接待夏国的世子和郡主吗?娘娘您应该穿得隆重一些,这簪子,未免太素了。” “你这丫头,你放心好了,今日自有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我若是打扮得太过隆重,岂不是抢了某些人的风头,这样某些人会不开心的。”安知锦口中的某些人,值得自然是夏轻语。 事实上,这次夏凡会带着夏轻语过幕王府拜访,也确实是因为被她缠的十分受不了了。 他背井离乡来当世子,一向极为注重和大秦的朝臣官员之间的关系,既不疏远,也不过于亲密,以免被别有用心的人从中作梗,惹出些什么对两国之间关系不好的事。 所以对于秦子铭这样的王爷,他自然更加应该敬而远之的。 可是夏轻语一直折腾着要来,再加上他也觉得自己是应该来拜访一下安知锦和秦子铭,所以再三思虑之后,他还是决定来了,同时,为了避嫌,他还邀请了另一个人,四品都尉薛志凯。 说起这位薛都尉,以前本是镇国将军柳青手下的一员猛将,二十岁开始就随着柳青征战沙场,因其武艺高强,作战勇猛,屡立奇功,一直都是柳青最器重的将领之一,当初大秦和夏国交战,便是柳青为主帅,薛志凯那时还在其手下为右先锋,那时候,夏凡就对这位极会带兵打仗的猛将有所耳闻。 后来大秦国力强盛,边境趋于平静,皇上认为薛志凯武艺高强,又会带兵,就将他留在京中,封了一个四品的都尉,让他管理这盛京城的三万守兵。 夏凡自来到大秦,就一直想见识一下这位薛都尉,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二人也就结识了,后因夏凡对兵书武书也有涉猎,与薛志凯聊起来一见如故,关系也就一直保持着。 约定的时间到了,夏凡带着夏轻语到了幕王府门口,刚下马车,便看到薛志凯也骑着一匹快马赶到了,二人寒暄了一番后,安知锦和秦子铭也就出来相迎了。 这位薛都尉,年纪也不过是三十出头,但是因为长年征战沙场,饱经风霜,皮肤更是晒得黝黑,所以看起来有三十五六左右,但是他身材魁梧,眉目之中透着一股英气,仔细看来,长得倒也算得上风度翩翩,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眸子,总是透着一种锐利如鹰的眸光。 “承蒙三位光临幕王府,本王真是深感荣幸,三位里面请。[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秦子铭虽然不喜欢应付官场中人,尤其是今天还有夏凡,但他毕竟是幕王府的主人,此时也只好扯出了满脸的笑意,将夏凡,夏轻语,薛志凯三人迎了进去。 “王爷真是太过客气了。”薛志凯爽朗一笑,他与秦子铭素来没什么交情,也就是年间,秦子铭在朝中官员府上四处走动时,也曾去过他府上,见过一面,聊过几句,仅此而已,只因秦子铭这个人,在朝中的存在感实在太弱了,又听别人说其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似薛志凯这种心胸开阔的武官,以前又长年在外征战,自然不会对秦子铭这个王爷有什么偏见,不过,却也是没什么好感的――单单从这王爷长得细皮嫩肉,一张脸看起来比娘儿们还要美貌三分来说,他就没办法有好感。 只不过今日闲来无聊,既然夏凡邀请了他,再加上秦子铭上次去拜托过他,他来回访,也是理所应当的。 几人进了前厅,落了座,夏凡,秦子铭和薛志凯三人便都聊起最近的时事来了,安知锦本着一个恪守妇道,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的原则,只是坐在旁边面带笑意一边喝着茶,一边静静听着。 夏轻语自从来了幕王府,见了秦子铭的那一刻开始,眼睛就像长在秦子铭身上了一般,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就瞟到了秦子铭身上。 秦子铭今日头上戴着束发紫金冠,穿一件紫色流云海天图锦袍,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衬得整个人少了几分因美色而显出的媚气,却多了几分富家子弟的贵气,再加上有只穿了一件简单的深灰色锦袍的薛志凯的衬托,更显得他整个人丰神如玉,器宇轩昂。 夏轻语看了略显粗狂的薛志凯一眼,又看了看细皮嫩肉,皮肤白皙,完全是一副风流贵公子的秦子铭一眼,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这征战沙场的糙汉子和养尊处优的皇室子弟就是不一样,之前她爹还一直说要将她嫁给夏国的一个什么什么大将军,现在一对比,她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了。 安知锦看着夏轻语眼珠一直骨碌碌转着,时而叹气时而摇头,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嘴角忍不住微扬,这位郡主还真是有点意思,古代的大家闺秀都是极富涵养的,羞涩害臊的,哪有未出阁的姑娘像夏轻语这般直勾勾盯着男人看,毫不掩饰的?! 倒是和她那个花痴妹妹安知洛有几分相似。 这也侧面说明了,长一副好看的皮囊还是有点重要的。 安知锦见夏轻语一直盯着秦子铭,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想要提醒她,今天这厅上虽然没什么外人,但是秦子铭可是有妇之夫,作为正室,安知锦还是应该制止一下的。 这一咳嗽,夏轻语回过神来,见自己哥哥和王爷还有那什么都尉说得正开心,安知锦又在一旁安坐不动,她想插话却插不上,实在是无聊极了,她心中不悦,便打断了众人谈话,“老是坐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啊?本郡主听我哥哥说大秦显贵之家的后园设计都颇有美感,与我夏国风格完全不同,王爷和王妃娘娘若是不介意,就带着我们去府上的后花园走走如何?” “轻语,不许这般无礼!”夏凡见她一个女孩子没大没小打断别人说话,不禁轻声呵斥道,随后面露尴尬之色,“舍妹从小被骄纵坏了,无规无矩的,还望诸位见谅。” 秦子铭微微挑了挑眉头,想起上次在夏府这位郡主轻浮的动作,他对夏轻语实在是没什么好感,所以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把她当成空气,完完全全无视她。 “无妨,”见秦子铭不说话,安知锦只好笑道,“既然郡主想看,那咱们就去吧,还请各位移步。” 安知锦既然发话了,秦子铭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跟着自家媳妇儿,陪着其他三个人一起去后花园,说实话他心里是一点都不想陪着这几个人逛花园的,夏凡这小子好像老是觊觎着他媳妇儿,他自然是不喜欢的,夏轻语就更不用说了,至于薛志凯,虽然只有一面之交,但是考虑到薛志凯算是个比较重要的武官,秦子铭觉得还是有结交的必要性,所以他对薛志凯也就分外殷勤。 秦子铭领着薛志凯在前,热情地和他介绍着花园中的花花草草,结构布置,夏凡便也跟着他们一起静静听着,时而插几句话。 夏轻语和安知锦两人便跟在了后面。 看着秦子铭的背影,夏轻语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她本来想着,几个人一起来逛花园,总算能跟秦子铭搭上话了吧,却没想到,秦子铭还是根本不理她,甚至连对她哥哥都爱答不理的。 “郡主脸色不太好,可是走累了?”安知锦看了一眼她脸上愤愤不平的表情,笑容和煦如春风,“前面不远有亭子,不如我陪郡主去歇歇,让人上些茶水点心可好?” “那就多谢王妃娘娘了,”夏轻语见安知锦像自己搭话,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不过我这个人,喝茶是十分挑剔的,从来只喝早春的新茶,还必须是最嫩的茶尖,配上卯时不到采摘的露水,再经过小火慢烹,配上上等的紫砂壶……至于点心,那更不用多说了,大秦的东西我吃不习惯,若是吃坏了肚子,只怕王妃娘娘担不起这个责任……” 安知锦听着她高高在上的语气,嘴角只是微扬,双眸中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情绪,现在不过刚过完年,早春的新茶也要到三月了,夏轻语明明就是在故意为难她。 倒是跟在安知锦身后的紫菱和程秋韵有些沉不住气了,从一见到这位所谓的郡主开始,这位郡主就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趾高气扬的样子,看起来真是让人十分不舒服。 “对不住了郡主,我们府上可没有早春的新茶,也做不出夏国的点心。”紫菱实在是有些气不过了,忍不住开口道,她跟了安知锦这么久,也从来没见过安知锦这般摆过架子,夏轻语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战败国的小小郡主罢了,在自己国家嚣张也就罢了,到了大秦还敢如此,简直欺人太甚了。 夏轻语听出了紫菱语气中的生硬,忽然转过身,举起手就朝紫菱脸上扇去。 “啪”的一声,几人都愣住了,紫菱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看着夏轻语满脸的轻蔑,她不禁咬紧了下唇。 “王妃娘娘,不是本郡主挑剔,你这府上的丫头也太没规矩了些,主子说话,是丫头能随便插嘴的?”夏轻语看着紫菱眼中的怒火,就差再一个巴掌扇过去了,她现在本来心情就十分不爽,尤其是安知锦走在她身边,让她更不爽,偏偏这丫头还敢自己往枪口上撞。 “郡主恕罪,是我教导婢女无方,冲撞了郡主,”安知锦说着,面上露出了一丝严厉之色,厉声训斥道,“紫菱,还不快向郡主赔罪?!” 紫菱看着安知锦那严厉的脸色,眼眶一红,几乎就要落下泪来,可是她强忍着,咬了牙,低下头,对夏轻语道,“是奴婢无礼,冲撞了郡主,请郡主原谅。” “冲撞了嘴上认个错就行了?”夏轻语瞪大了眼睛,一副大为吃惊的样子,“在我们夏国,冲撞了主子的奴才,可没这么容易就放过的。” 安知锦看着夏轻语脸上得意的神色,眸光沉了沉。 这位郡主,虽然和安知洛一样小孩子脾气,沉不住气,但是性子可是要比安知洛嚣张跋扈,心狠手辣地多。 “怎么回事?”走在前面的三人发现了这边出了事,也都转了回来。 “哥哥,”夏轻语见了夏凡,立刻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拉着夏凡的胳膊,红了眼眶,委屈道,“我刚才只是在和王妃娘娘说话,没想到这王府的丫头竟然敢出声顶撞我,咱们夏国虽然是大秦的属国,但我好歹也是一国的郡主,在国中也是备受尊敬的,不想到了这大秦却……皇上都下令要设宴款待我们了,这幕王府的丫头却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在她们眼中,分明只有王妃娘娘这一个主子……” 夏凡听到她这么说,脸色也有些变了,他来大秦是个质子,他受委屈不要紧,但他表妹可是跟着使节来出访大秦的,怎么能受到怠慢呢? 夏轻语一边说着,一边又朝秦子铭身边靠去,“王爷……我来大秦这些日子,都听外人说王爷待人极为宽厚,今日却没想到王妃娘娘身边的丫头这般鲁莽无礼……” 夏轻语一口一个大秦,王妃娘娘,又扯上两国的关系,安知锦看着她楚楚可怜,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心中忍不住连连冷笑,看来她是小看夏轻语了,原本以为夏轻语只是小孩子心性,包括上次夏轻语妄图勾引秦子铭一事在内,也不想与之计较,现在看来,这位郡主,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郡主你这话就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了,本王府上的丫头,尤其是王妃身边的丫头,一向都是教导极严,若不是郡主说了什么话相激,只怕她也不至于会冲撞了郡主吧。”秦子铭眉头皱起,若不是因为夏轻语的身份,他早就让人把夏轻语给赶出去了。 “王爷……”夏轻语见秦子铭竟然不向着自己说话,鼻子一抽,眼中便有泪水在打转了,“王爷这意思,倒是轻语没事找事,要和王妃娘娘身边的一个丫头过不去了?” 夏凡听了这话,脸色更沉了,秦子铭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在包庇自己府上的丫鬟,这未免有点太过分了。 紫菱看着夏轻语恶人先告状,气得眼眶发红,但是她心中清楚,现在她不能再多嘴了,若不是因为她刚才没忍住,也不会惹来这事,还连累安知锦跟着她一起难做。 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夏轻语打了紫菱一巴掌,紫菱也道了歉,也就该算了,可是看现在这情况,夏轻语却是明显想把事情闹大,不管怎么说,夏轻语是主子,紫菱是下人,下人不该插嘴冲撞主子,这在哪里都没错,在这一点上,夏轻语是有立场的,所以她才敢不依不饶地闹。 脑子里迅速计较了一番之后,安知锦不禁厉声道,“跪下!” 紫菱心中委屈,看着安知锦阴沉的脸色,又害怕安知锦是真的生气了,不禁垂下了头,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大胆婢女,还不快给郡主赔礼道歉?” 紫菱听着安知锦冰冷的声音,深深俯下身去,给夏轻语重重磕了三个头,“奴婢知错了,奴婢给郡主赔不是了,郡主您大人有大量,请您恕罪……” “郡主,我教导府中的下人无方,还望郡主恕罪,”安知锦一边说着,一边朝夏轻语俯身鞠了一躬,“这婢女冲撞了郡主,要如何处置,全凭郡主做主了。” 她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却极冷极冷,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若是夏轻语还不识抬举,那也别怪她翻脸不认人了。 不过,她既然给了这个台阶,她相信夏轻语不会蠢到不下的。 果然,就听夏轻语摆了摆手道,眼底满是得意道,“王妃娘娘客气了,既然这婢女都下跪认错了,若是我还揪着不放,岂不显得我小家子气了?” 她本来也就是看安知锦不爽,想找安知锦的麻烦,所以才借题发挥,现在既然安知锦都向她鞠躬道歉了,她心里自然也舒服多了。 安知锦眸光闪了闪,“郡主果然是宽容大度,实为学习典范啊。” “那是自然,”夏轻语眨了眨眼睛,竟然一把来拉了安知锦的胳膊,“王妃姐姐,你刚说前面有个亭子?我都累了,不如我们去坐坐吧。”(www.92txt.net 就爱网)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罪有应得 出完气之后,夏轻语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txt小说下载80txt.com几人在园中的亭内坐下,脸上表情各异,多多少少都还是有些受到了刚才那件事的影响。 只有薛志凯,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他常年征战在外,自然不会拘泥于繁文缛节,所以是无法理解刚才那丫头到底是怎样冲撞了夏轻语,才会让她这般生气的。 不一会儿,便有下人送来了茶水点心,安知锦见夏轻语百无聊赖,显然是对茶水点心并不感兴趣,便笑着对她道,“郡主,闲来无事,不如咱们对弈一局如何?” 夏轻语看着安知锦脸上的笑意,眸光中闪过一抹精光,安知锦是自认为自己棋艺高超,能够轻松完胜她,所以想让她出丑吗?这可就错了,琴棋书画乃是每一个大家闺秀的必修才艺,她身为郡主,从小父母更是督促极严,别看她这样,她的棋艺在夏国的大家千金中可是出了名的好,这次安知锦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心里虽十分得意,但夏轻语脸上却没表现出丝毫,只是笑盈盈地应下了安知锦的话,“好啊,既然王妃姐姐有此雅兴,那轻语就陪你下一局,不过姐姐你可要让着轻语。” 这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的,叫得还真是亲密无间。安知锦笑了笑,扭头对伺候在一旁的程秋韵道,“秋韵,去我院里把棋盘拿来吧。” “是。”程秋韵看着安知锦的眼色,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开了,不一会儿,就将棋盘拿了过来。 两人布好了棋局,分执一子,便开始下起来了。 秦子铭虽然不学无术,但从小也是被逼着学习了棋艺的,认识安知锦这么久,还没见她下过棋,心中不禁好奇地凑了过来,夏凡自是不必多说,他本人极爱下棋,棋艺在夏国也是鼎鼎有名的,此时见两人对弈,也不由得凑了过来。 剩下薛志凯一个粗人,他不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舞文弄墨,下棋对弈,一向不是他的强项,以前柳青也多次语重心长和他说过,让他要多读些书,多向朝中的文臣学习。可惜像他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就是舞枪弄棒的,拿起书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呼呼大睡过去了。 夏轻语见秦子铭也过来观战了,心中不禁更加自信满满了,每走一步棋都是绝狠,逼的安知锦只能步步为营,不断后退,总是要思考良久才能下子。 这样一来,两人的棋艺谁高谁低,自然也就十分明显了。 夏轻语看着棋盘上,自己的黑子已经占据了大部分,对安知锦的白子形成了合围之势,眼角眉梢忍不住显出了一丝得意之色,这样下去,不出二十子,安知锦就必输无疑了。 真是没意思,本来还以为安知锦棋艺多高超,还想着要来搓搓她的锐气,却不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胜负已分了。 安知锦依然是面不改色,不慌不忙,每下一子都要斟酌许久,秦子铭在一旁看着,心中却是有些着急了,安知锦被夏轻语步步紧逼,甚至退都无路可退,再这样下去就要输了,他自然是不希望自己媳妇儿输给夏轻语的。 他一急,就想伸手来给安知锦指明应该将棋子落在何处,只不过他手还没伸出来,安知锦就已经看出了他的意思,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笑道,“我与郡主两人无聊对弈,你一个大男人来瞎看什么,薛都尉今日可是贵客,你却把晾在一边,传了出去,外人还要说咱幕王府怠慢贵客了。” 她轻轻将秦子铭推了一把,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在催促秦子铭离开一般,但秦子铭却懂了她的意思,她这是不让自己出手相助。 看着安知锦那幽深无底的眼眸,秦子铭眸光闪了闪,随后对夏凡笑道,“夏世子,咱们两个也真是,怎么能把薛都尉晾在一边了呢?薛都尉,真是对不住了……” 既然媳妇儿不让他相助,他自然也不能把夏凡留着,万一这两个人合起伙来一起欺负他娘子怎么办! 薛志凯听了他的话,神色之间更为尴尬道,“王爷客气了,王爷与夏世子本就是文人,懂得棋艺,可惜在下只是一个莽夫,虽有附庸风雅之心,但却做不到啊,哈哈……” “薛都尉这话未免太过于自谦了,所谓术业有专攻,似我等寻常人不过只会舞文弄墨,可薛都尉却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猛将,相较之下,我等只会纸上谈兵,实在是算不上什么本事啊。[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三人便又聊开去了,夏轻语见此,心中更加愤愤不平,本来她很快就可以打败安知锦了,安知锦却故意把人支开,一定是不想让秦子铭看到自己输的有多惨! 但是她的想法十分愚蠢,就算秦子铭看到安知锦惨败那又能怎样呢?他也绝对不会因此就觉得夏轻语比自家媳妇儿要好,更不会因为夏轻语赢了一盘棋就对她另眼相看,甚至心生钦慕。 安知锦神色淡然,将夏轻语脸上的不愤尽收眼底,她心中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位可爱的郡主,想问题还是太简单了。 她是一个特工,又不是下棋的国手,更不会蠢到想借下棋杀杀夏轻语的威风。事实上,安知锦根本不会下棋,以前也就是看别人下过几次,所以她邀请夏轻语对弈,根本就不是为了和她下棋。 心中这样想着,安知锦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思考了良久,将自己手中的白子落下,收回手时,宽大的水袖却一不小心将放在手边的棋盒扫落在地。 “哗啦啦”一声脆响,盒中的棋子倾数掉落,滚了一地。 “哎呀。”安知锦装作吃惊的样子,看了一眼满是棋子的地上,连忙对侍候在一旁的程秋韵道,“秋韵,快帮我把棋子捡起来。” “是。”程秋韵答了一声,主仆二人便连忙俯下身去捡棋子了。 夏轻语淡淡看着这一幕,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不管安知锦再怎么故意找事拖延时间,这局棋她是输定了,就看她把棋子捡起来之后又能想出什么解救之法。 不过片刻,安知锦和程秋韵二人便将棋子都捡起来了,安知锦脸上带了一丝歉意,愧疚道,“不好意思,让郡主久等了。” “不妨事,咱们继续吧王妃姐姐。”夏轻语眨了眨眼睛,笑得人畜无害。 安知锦点点头,拿起一枚白子,落下。 她刚抬起手,夏轻语就佯装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王妃姐姐,你这么走,不是自寻死路吗?” 说着,夏轻语飞快地捏起一枚黑子落下,随后笑盈盈道,“王妃姐姐,你输了哟。” 安知锦愣了愣,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又看了一眼棋盘,这才笑道,“郡主年纪轻轻,棋艺却如此高超,我真是甘拜下风啊。” “输了该罚哟。”夏轻语一边说着,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程秋韵闻言不禁微微皱眉,刚才开局之前,可没说好什么输赢奖惩,现在这夏轻语突然这么说,又是想耍什么心眼。不过有紫菱的前车之鉴在,她也不敢再随便多说话。 安知锦仍是面不改色,只轻轻笑道,“不知道郡主想怎么罚呢?” “这个嘛……”夏轻语看着安知锦,脸上笑意更甚,她眨了眨眼睛,“依照我们夏国的规矩,下棋输了的话……” 安知锦看着她眼中的得意之色,只是静静地坐着,面带笑意,洗耳恭听。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吧。 她刚这样想,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嗡嗡嗡”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院中更显得震耳欲聋,似是有什么铺天盖地而来。 “什么声音?”夏轻语显然也听到了,她微微皱起蛾眉,回过头。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吓得她魂都要飞了。 只见她身后,竟然有一大团黑云般的小虫子朝她涌了过来。待到那团黑云靠近了,才看清楚,这竟然是一窝密密麻麻的蜜蜂! 夏轻语今日穿着淡黄色的罗裙,裙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鬓发间也别着各种各样的金银首饰,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朵花一般,再加上她平日里为了凸显自己的美色,一向不喜欢穿得过于臃肿,哪怕是寒冷的冬季,也一定要露出自己的冰肌玉骨来。 现在不过是早春的季节,她却早已穿得像是夏天一般清凉,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熏香,那群蜜蜂便像是疯了一般朝她扑了过来。 夏轻语被吓得只想到处逃窜,但是她还尚存一丝理智,知道蜜蜂是不会主动伤人的,便努力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一动不动地站着,希望那些蜜蜂能赶快飞走。 果然,那些蜜蜂只是围着她打转,嗅着她身上的熏香,却并没有伤她。 安知锦见此,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拢在衣袖下的手指轻轻一弹,便有一个小小的石子飞了出去,正好击中那群乱舞的蜜蜂。 她动作极快,极轻,夏轻语早就被吓得闭上了眼睛,因此根本没注意到。 蜂群受到了攻击,顿时如疯了一般开始蛰咬夏轻语…… “啊——”一声尖叫声响彻了幕王府的后园,夏凡等人见此立刻赶了过来,待看到夏轻语整个人都被密密麻麻的蜜蜂包围着时,三人都是一脸震惊之色。 夏凡最先反应过来,他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冲上去就要扑打那蜂群,却被安知锦一把拉住了。 “王妃娘娘,你干什么?”夏凡脸上现出了一丝恼怒之意,显然,他对安知锦袖手旁观有些不满。 夏轻语性子顽劣,这是他们皇室子弟都清楚的,但他从小和夏轻语一起长大,好歹也是夏轻语的表哥,再加上这异国他乡的,有个亲人,感觉着实是十分不同。所以自夏轻语来大秦,他便一直好生伺候着,事事都顺着其意,却没想到今日来了一趟幕王府,却是状况频出。 安知锦见他恼怒了,不由得放开了他,冷声道,“若是世子不怕舍妹被蛰得更惨,那就去吧。” 夏凡经她这一提醒,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愚蠢,可是他也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夏轻语被蜜蜂蛰啊。 夏轻语倒在地上,拼命捂着脸,不住地大声叫着,她全身上下都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感,她不停在地上滚着,可那些蜜蜂却并没有停止对她的攻击,再加上她穿得衣服不多,暴露在外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块能够幸免的。 “快去拿个火把来!”这时,秦子铭忽然急中生智,对一旁的程秋韵吩咐道。 程秋韵点了点头,连忙飞快地跑开了。 安知锦看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一身尘土的夏轻语,心底忍不住冷笑连连,只怕等程秋韵回来,夏轻语全身早就已经肿的不成样了吧。 这位郡主,今日几次三番来府上撒野,她想着总该教训夏轻语一下,于是便在程秋韵去拿棋盘之时,偷偷吩咐了她去拿个香包。 夏轻语今日身上佩戴的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桂花香包,但是却被安知锦换成了槐花、梧桐花,玫瑰花,梨花等众多香气浓郁的花所混合的香包——刚才她故意打翻了棋盒,让程秋韵佯装蹲下捡棋子,趁机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了那桂花香包,程秋韵本来就是个贼,这种事对她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安知锦才把秦子铭三人都支开了,尤其是薛志凯,若是被他发现了,那可就尴尬了。 夏轻语躺在地上,悲惨地哀嚎着,响声震天,直看得夏凡心中心疼不已。 安知锦看着她可怜的样子,心中却忍不住为那些壮烈牺牲的蜜蜂而惋惜着,可惜啊,为了惩罚夏轻语一人,要失去那么多蜜蜂的性命,真是罪过罪过。 等了颇久,程秋韵这才姗姗来迟,拿着一个火把在夏轻语身边刚烧了没几下,却听见夏轻语又大声哀嚎了起来,原来是那火把“不小心”碰到了她那原本就已经肿了的皮肤上。 “郡主,真是对不住……”程秋韵装作手忙脚乱的样子,一边不住道着歉,“但是郡主你也别乱动啊……” 安知锦在一旁看着程秋韵煞有介事的样子,心中忍不住想笑,她以前竟然没看出来,原来这丫头也是个黑心的,她可没指使程秋韵干这事。 程秋韵自进王府来,一直都是紫菱关照着她,所以她心中自然感激。刚才眼见着紫菱吃了那么大的亏,她心里岂能不气愤呢?现在又机会可以整治夏轻语,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用火把熏了没多久,那些蜜蜂便都散去了,众人这才连忙去扶夏轻语,程秋韵装作去扶她的同时,趁人不注意又将夏轻语身上的香包换了回来。 夏轻语此时早就已经全身肿胀,完全不是刚才的样子了,那原本白皙胜雪的皮肤,现在都是又红又肿的,看起来十分可怕。 “秋韵,快去叫大夫来。”安知锦看着哭得满脸都是眼泪的夏轻语,心中不禁有点心疼她了。 这下子,恐怕这位郡主很久都不能出去见人了,真是可惜啊,过几天就是皇上为她举办的宫宴了呢。 “再取些生姜大蒜来。”夏凡到底是精通医理的,知道被蜜蜂蛰了应该先把扎在皮肤里的断刺挑出来,可是夏轻语全身到处都是伤口,要想全部挑出来恐怕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再加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操作。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引来蜜蜂呢?”薛志凯看了一眼四周光秃秃的枝桠,连朵花都见不着,怎么会突然就引来蜜蜂了,还只蛰夏轻语一人。 安知锦见他生疑,不禁苦笑道,“许是郡主穿得衣服太过亮丽鲜艳了吧,再加上……”安知锦说着,又看了一眼夏轻语腰间的香包,“郡主这香包里也不知是什么熏香,可能凑巧是蜜蜂喜欢的吧。” 夏凡闻言取下夏轻语腰间的香包闻了闻,不禁皱眉,“这桂花香味极淡,又不是蜜蜂喜欢的,怎么可能引来那么多的蜜蜂呢?” 这幕王府后园自然没那么多蜜蜂,香包的味道再浓郁也不可能飘出很远,之所以会有这么多蜜蜂,当然是安知锦早就安排了人事先用蜂蜜引来了一大群蜜蜂。 安知锦垂下了眼眸,摇了摇头,“唉,今日本来想好生款待郡主,却没想到又生出了这种事端,夏世子,我真是十分惭愧啊。” 夏凡自然不知道这时安知锦故意的,夏轻语没事了,他心也稍稍定了,此时见安知锦一脸惭愧,又想起刚才自己情急之下对安知锦有些无礼,遂脸色稍缓道,“王妃娘娘不必自责,这事,本也是谁都无法料到的……” 说着,夏凡又看了一眼自家妹妹的脸,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夏轻语一向爱惜自己的这张脸如命,若是让她看到了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只怕她要疯了。再想起过几日就是皇上设宴迎接使臣的日子了,可是夏轻语这个样子,可怎么见人呢? ------题外话------ 特别鸣谢:叶楚寒亲爱的花花和月票,谢谢!☆⌒(*^—゜)v ------------ 第一百一十四章 见鬼了 出了这等事,夏凡自然也无心留在幕王府吃饭,帮夏轻语简单处理了伤口后,他便带着夏轻语匆匆离开了,薛志凯见状,也不好多留,便也跟着一起告辞了。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安知锦回到流云苑,见紫菱的脸已经高高肿起了,不禁问道,“上药了吗?” “回娘娘,不碍事的。”紫菱说着,便双腿一软,跪在了安知锦面前,语气中满是感激道,“多谢王妃娘娘为紫菱出气。” 安知锦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让她起来,声音反而突然冷了下来,“你知道今日你错在哪里了吗?” 紫菱闻言一愣,听着安知锦那冷若冰霜的声音,她忽然深深俯下身去,“紫菱不该随便乱说话,冲撞了郡主,连累王妃娘娘跟着赔礼道歉。” “这只是一方面,”安知锦低头看着她单薄的身影,眸光闪了闪,“你知道,当奴婢的,最应该听主子的话,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在外人面前随便说话,更不许轻举妄动。” 紫菱毕竟还年轻,再加上她一贯随和,不太计较,更让紫菱养成了冲动的性子,幸好今日冲撞的只是夏轻语,若是他日换了别人又会怎样呢?做人须得知道祸从口出这个道理,更何况他们这些为奴为婢的,更加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还有秋韵,你也要记住,以后在外人面前,万不可意气用事。”安知锦说着,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程秋韵,这丫头,心太黑了,幸好今天她有分寸,若是真烧伤了夏轻语,那岂不是又要惹事了。 “是,秋韵记住了。”程秋韵垂下了头,她自然知道安知锦所指何事。 “紫菱知错了,请王妃娘娘恕罪。”紫菱说着,便又深深俯下身去,给安知锦磕了个头。 安知锦弯下腰,将她扶起,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就好了,你先回房休息着吧,这里有秋韵伺候着就行了。” “王妃娘娘,紫菱的伤不碍事的……”紫菱正要继续说,冷不防看到安知锦冰冷的眸光,这才想起安知锦刚才才提醒过她的话,连忙改口道,“紫菱告退了。” 王妃娘娘说得没错,作为一个下人,最主要的就是听主子的话。 安知锦走到长案前的太师椅中,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屋里顿时又重归寂静,程秋韵就在一旁默默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安知锦忽然开口打破了屋中的沉寂,“秋韵,你的同党,可还在京中?” 程秋韵一愣,抬起头,却见安知锦仍然捧着本书聚精会神地看着,头都没抬一下,甚至让她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是,还在。” 事实上,他们在盛京城中是设有分部的。 “那他们可知道你已经出来了?” “我不清楚,他们没有联系我。”程秋韵摇了摇头,自从她被关进刑部大牢以后,便与那些所谓的同党断了联系,所以她也不清楚情况到底如何。 “若是他们联系你了,记得告诉我。”安知锦眸光一沉,若是再有下次,她一定要将这些人斩草除根,以免他们再来找程秋韵的麻烦。 “是,秋韵知道了。”程秋韵垂下了眼眸,她心中也知道安知锦的意思,她也已经厌倦当个贼,既然安知锦愿意收留她,那么留在这王府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再带着程星野颠沛流离了。 “我有件事想让你去办,此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安知锦抬起了头,深邃的双眸看向了她。 程秋韵心中一凛,隐隐觉得这是件大事,不禁连忙道,“王妃娘娘请吩咐。” “再过几日,也就是这个月初七的晚上,就是皇上在宫中设宴款待夏国使节的日子了,到时候,户部尚书李润也要进宫参加晚宴,你就趁机潜入他家,帮我偷个东西。”安知锦一边说着,一边翻着自己手中的书。 “是,秋韵知道了,只不过……”她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她当盗贼多年,偷东西自然是不成问题,从今日神不知鬼不觉偷换了夏轻语的香包就可以看得出来,只不过,她的武功却是十分一般的。以前她所偷的大都是一些富绅之家,那些人家自然比不得户部尚书家的守卫森严,再加上安知锦已经告诉了她此时的重要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她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 “你放心好了,到时候我会派人去接应你的,你只需要尽快将那东西给我偷出来就好了。”安知锦像是读懂了她的顾虑,微微一笑,眸光中闪过一道精光。 天气转暖,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盛京城也终于又恢复了繁华忙碌的样子。 安侯府内,安知洛坐在院子里,双手托着腮,望着不远处已经开始抽出嫩芽的桃树,目光悠远,脑子里的思绪早就已经不知道飞到何处了。 安知颜刚好从院外经过,看着自家妹妹双手托腮,脸上挂着诡异的傻笑,还不时自己偷着乐,心中不禁好奇,走到她面前,一巴掌拍上她的后脑勺,“你这死丫头,想什么呢?” “安知颜,你干什么?!”被吓得差点没蹦起来的安知洛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怒目而视瞪着他,“大白天的你是不是想吓死人?!” “谁吓你了,我这可是光明正大地走到你面前的,你自己神游,还怪起我来了,”安知颜白了她一眼,随后又一巴掌拍了上去,“还有,我和你多少次了,我是你哥,不许你这么没大没小的直呼我名字。” “你再打我就去告诉爹你欺负我,让他把你逐出家门。”安知洛一把拽着自家亲哥的衣服,想去拍他的后脑勺,无奈连人家的后脑勺都够不着,不禁恼羞成怒道。 “无所谓啊。”反正他平常也不在家住,根本就不用安玉逐他出家门,他自己就出去了,而且还是求都求不回来的大爷。 “你你你……我要告诉二姐,让她帮我报仇!” “别说什么报不报仇了,先见到你二姐再说吧。”安知颜说着,十分手贱,像是上瘾了一般地又拍了安知洛一巴掌,他和安玉以及周氏一样,都是十分疼爱安知洛这个妹妹的,尤其喜欢安知洛生气时候的样子,简直让人忍不住就想欺负她。 “你滚开!”安知洛一巴掌拍上他的爪子,同时心中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为什么自己家的哥哥和别人家的就完全不同呢,别人的哥哥都是那般的疼爱妹妹,事事顺着妹妹,可是她这个哥哥呢,平时经常跑得见不到人影也就罢了,一回来不是欺负她打她就是抢她的零花钱,简直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可偏偏她这瘦弱的小身板又打不过安知颜,也不能拿他怎样。 “小洛儿,本哥哥刚才看你一脸神色**,像是在发春了,你老实说,你最近是不是出去玩了,是不是又见到什么美男了?”正所谓知妹莫若哥,安知颜可是十分了解她这个妹妹的,从小就是个颜控,只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刚才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 “哪有什么美男,不就只有林哥哥一个……”安知洛被戳中了心事,脸上一红,连忙抬出林书良来掩饰。 “这可不太对劲儿啊,”安知颜看着她脸上可疑的红晕,摸着下巴思索道,“以前你总是半句话不离林书良那小子,最近却都没怎么听你提起他,你怎么了?魔障了?你肯定是另有新欢了……哥早就跟你说过了,林书良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被他那张皮给骗了,再说,他那张皮长得好看吗?哪里好看了?还不如你哥这张风流俊俏,英俊潇洒的脸呢。” 安知颜是安知洛在这世界上见过的最不要脸,最自恋的男人,她撇了撇嘴,“你能不能走开?” “你看我就说吧!”安知颜见了她的反应,忽然击掌大声道,“若是以前我这么说林书良那小子,你早就来和我拼命了,你今天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说自己不是另有新欢了?嗯?你倒是说说,是哪家的公子,说出来哥帮你参考参考,哥在这京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管是哪家的公子,哥都能给你扒出他的老底来。” 安知颜不仅是她见过的最不要脸,最自恋的男人,还是她见过的最聒噪的男人! 安知洛觉得自己已经快没有耐心了,她现在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安知颜,好让他别在自己耳边汪汪叫了。 “你确定你真的不说?”安知颜见她是真的生气了,也不再逗她了,“你不说我可走了,我走了可就没人管你思春了,然后你就等着爹娘给你找个歪瓜裂枣的公子哥把你嫁了,从此你可就再也见不上你的心上人了。” “你不走是吗?!你不走我走!”安知洛实在受不了了,可惜她能怎样呢,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安知颜,她也就只能躲了。 “行了,我真走了,”安知颜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在家要乖乖听话,好好孝顺爹娘……哥再告诉你一个好去处,有什么烦恼可以去长乐街上的富贵堂啊,只有你有钱,他们什么多能帮你办到。” 安知颜此话不假,上次,他想约庭花院的沉香姑娘彻夜谈谈心,已经约了一个月却都没有约到,他一怒之下就去富贵堂花了重金让他们帮自己约沉香姑娘,结果还真是让他惊讶,不出一天,这事就搞定了,当晚他就和沉香姑娘秉烛夜谈到天亮了。 从那以后,富贵堂在他心目中就成了神一般的存在,他甚至怀疑那里的人是不是大罗神仙,否则怎么会什么事都办得到。 看着安知颜离开的背影,安知洛眼前一亮,是了,她上次也听说过这个地方,听说里面的人个个神通广大,只要有钱,不管什么都能做到的。 自从上次元宵节,和那位美男公子邂逅之后,安知洛心里便日日夜夜想着他,可惜她连那位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年方几何,可有娶妻,身高体重是多少都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今生是否还有机会能够见到他。 她越想,就越觉得想见那位公子,越想见,心中就越放不下,到了最后就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了,每日只会痴痴地想着那位公子…… 这几日来,她每天都要叹气几十次,因为她越来越觉得,若是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那位公子了,这将会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本来她也一直在想着要想个什么法子找到那位公子,安知颜这番话,无疑是给了她最大的希望,她似乎看到了自己人生的光亮一般。 安知洛赶紧回到自己房里,将自己房中值钱的金银首饰摆件全部都用一块布包了起来,然后拎着包袱偷偷摸摸就走后门出了安侯府。 她平常上街都是有人陪着的,因此从来不用担心迷路,今天自己一个人出来,再加上街上人来人往,繁华热闹异常,她却是有些不认识路了。 外面骄阳似火,她背着重重的包袱在街上转悠了大半天,直跑得腿都快断了,才终于看到了富贵堂那富丽堂皇的金字招牌。 她心中欢喜不已,直奔富贵堂而去。 进去之后,只见这个店内空间极大,处处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陈设每一样看起来都像是价值不菲的样子,虽然装修十分的富丽堂皇,却又不让人觉得晃眼,而是给人一种低调奢华之感。 大厅里人头攒动,来往的人皆是绫罗绸缎缠身,一看便知非富即贵――毕竟这富贵堂的开价极高,也不是一般人能来得起的。 “这位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安知洛正兀自瞪大了眼睛四下打量这偌大的店铺,便有一个小厮笑盈盈地上前朝她问话了。 安知洛平日里在家中虽然顽劣不堪,但在外人面前还是十分害羞谨慎的,她怯怯地看了那小厮一眼,小声道,“我想请你们办件事。” “嗯,我知道,来我们这里的都是想办事的,所以您想办什么事呢?”那小厮极有耐心地看着她,一脸温和的笑意,让人不由自主就放松了心情。 “我,我想找个人。” “好的,请随我来。”那小厮一听她这么说,立刻一口应下,带着她穿过了层层人海,来到西北角一侧的小隔间里。 这个隔间和店里其他地方倒是有些不一样,里面的墙上挂满了一幅幅栩栩如生的水墨画,不仅如此,地上,桌上,长案上……目光所到之处皆是清一色的画轴,或卷起或散开,画中的人物有男有女,有胖有瘦,有高有矮,有老有瘦,皆是不同。 而那堆画轴之中,还坐着一个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了的老者,他一手拿着毛笔,趴在长案上正在修改一幅人物图,神情极为专注,让人不忍打扰。 “这位小姐请您在这里稍坐一下,等这位白大爷画完了,你就可以和他说你想找的人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了,等你说完之后,你出来找我,然后把银子付了,若是此人还在盛京城里,三日之内,我们必定给您您想要的答复,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安知洛对他们的服务态度以及速度十分满意,尤其是这个三天之内,需知道盛京城人口众多,流动人口更是不用说了,能在三天之内就找出人,这简直是太神了,她现在心里激动地简直就像已经找到了那位公子一般。 可是,激动之余,又忍不住开始担心,若是那位公子已经不在京城了怎么办呢? 这天大地大的,她又要去哪里找那位武功高强,玉树临风的公子呢? “到你了!”那位白大爷终于抬起头了,正眼看了她一眼,用笔杆敲了敲桌子。 “哦。”安知洛连忙开始在脑海中回想起那位公子的模样,只是她摸着头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快说!”大爷显然是工作繁忙,没时间也没耐心等她。 “他……他是个男的,然后长得很好看,眼睛很长很亮,睫毛很长,鼻梁很挺,嘴唇很红,皮肤很白……”安知洛努力在脑海中搜刮着能够体现那位公子特征的词汇,无奈,在她的印象中,那位公子就是长得特别特别好看,好看,除此以外,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特征。 “可以了,你出去吧。”不等安知洛说完,白大爷就直接对她下了逐客令。 安知洛不禁开始有点怀疑,那老头真的能按照她所说的形容词画出她心目中那人的形象吗? 为什么她觉得这么不可靠呢? 她一头雾水地出了隔间,刚转过身,就看到了面前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发黄的皮肤,显得整个人都毫无生气的。 “救命啊!”安知洛大叫一声,吓得闭了眼睛就要到处逃窜,这个不是她上次在宫宴里见到的那个鬼吗?! 天啊,她这次可真是大白天见鬼了!(www.92txt.net 就爱网)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殿遇刺 池景看着眼前的满脸惊恐的安知洛,突然咧嘴一笑。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安知洛被他这一笑吓得几乎魂都快没了,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了,有些人笑是能迷死人的,而有些人是能吓死人的。 “来人,把她给本掌柜拉出去。”池景话音一落,便有两个小厮上前来对着安知洛鞠了一躬,十分客气道,“小姐,请吧。” 什么?这是在让她出去?! 安知洛心中一怒,也忘记恐惧了,她瞪着池景,十分恼怒道,“你凭什么叫我出去?” “就凭我是这里的掌柜的。”池景眨了眨眼睛,这个动作,若是换了个美男,那肯定是十分迷人的,可是换成他这张脸…… “你是怕我没有钱付吗?!”安知洛听到他竟然是这富贵堂的掌柜,心中不由得吃惊,随后她便一把将自己的包袱拍在了桌上,拆开财大气粗道,“帮我找出那个人,这些都是你们的。” 池景扫了一眼她那些金银珠宝以及摆饰,嘴角忍不住又是一笑,这位侯爷小姐真是太有趣了! “送客。”他自是不可能帮安知洛找那个美男的,无论安知洛给他多少钱,都不可能的。 时间转眼便到了宫宴之日。 安知锦和秦子铭并肩走在宽阔整洁的宫道上,看着四周金碧辉煌的宫殿,心里不禁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是参加了多少次宴会了。 皇宫的宫宴自然是不同寻常的,一顿精致的菜品以及上好的果品佳酿不知道要耗费多少银两,不过她现在没时间感慨这些,算算时间,李润这事爆出来这么久了,秦辉却还没有半点动静,也差不多该是时候找她谈谈了吧,所以她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两人跟随着众人一起入了正殿,殿内的地上铺着厚厚的金丝毯子,梁上挂满了精巧的彩绘宫灯,结着绚烂的绸子,大殿四周的柱子上雕梁画栋,龙飞凤舞,栩栩如生,柱旁皆摆设着一人高的雕花盘丝银烛台,上面点着红烛,红烛中掺杂了不知名的香料,将整个大殿渲染得温暖和煦,气息醉人,。殿中已经有许多朝臣正在相互寒暄,安知锦四下张望了一番,便看到了夏凡刚刚走进殿内便被一大群朝臣围住了,众星拱月般的朝他搭话寒暄,平日里,他身为属国质子,谁都不敢和他走得太近,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今日夏国的使臣和夏轻语这个郡主可是宴会的主角,大家自然纷纷都围上来套近乎了。 目光再往旁边,便是站在夏凡身边的夏轻语了,她今日穿了一件玫瑰紫色的留仙裙,裙上用金线绣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远远望去,如天边的云霞一般绚烂,腰间一条淡蓝色的白玉带,恰到好处的收起了腰身,更显得她整个人如仙子一般。满头的珠翠首饰尽显富贵,只可惜,那张脸上却是蒙了一层纱,看不真切那张脸。 “这位夏国的郡主真是个美人儿啊。” “可不是嘛,但从这身段就能看出来肯定是个国色天香的佳人,只不过,她为什么要蒙着脸呢……” “我听说,有些国家未出阁的女子是不能出来抛头露面的,似她这样的郡主肯定更加不能了,许是夏国的风俗与咱们大秦不同吧。” 耳边两个官家小姐窃窃私语的声音落入了安知锦的耳畔,她听着两人的猜测,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抛头露面说的那是普通人,对于这位郡主,只怕她是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到她那美若天仙的脸,只是可惜,前两天被蜜蜂蜇的伤口,恐怕还没这么快好吧,若是露出来给人见了,那岂不是吓人吗?明日还不知道大秦的大街小巷会传出怎样的流言呢。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似乎是感觉到了安知锦的目光,夏轻语碰巧也扭过头来,两人目光相接,安知锦看到她的眸光中带着十足的恨意,隔着这么远她都能感觉得到,若是这里没有这么多人,恐怕夏轻语会想直接和她动手吧。 事实上,夏轻语确实恨不得杀了安知锦,那日她回到夏府,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的脸的时候,差点没有气得晕过去,她最引以为傲的脸!竟然肿成那副鬼样子,她甚至都不敢多看自己一眼。幸好叫了大夫看了说过几日便会消肿了,她才放心下来,若是她因此毁容了,她一定会杀了安知锦。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那么多蜜蜂,夏凡告诉她,是她身上的香包引来的,可是她不信,她一直都喜欢桂花的淡香,所以经常佩戴桂花香包,从来就没有被蜜蜂着过,那次在幕王府,不过是早春的天气,万物都还是凋零的荒凉之色,若是没有人从中动了什么手脚,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蜜蜂呢? 她让人将香包拿去仔细检查过了,得到的结果却是完全没什么问题,她十分恼怒,但这并不影响她将这件事怪在安知锦身上,虽然不知道安知锦到底是在哪里动了手脚,但是她相信,这件事一定是安知锦干的,因为只有安知锦,才有干这事的动机。 安知锦看着她眸光中的恨意,脸上带着一丝轻笑,移开了目光。冷不防的,却又感觉到另有一道阴冷的目光正在看着她。她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了大殿之上,正中心是皇上的龙椅,皇上身边是皇后,下首则是宫中四大贵妃的座椅。再下首,便是皇子宗室,朝臣的位置了,而排在首位的,自然是太子秦辉之位。 秦辉今日穿着一件暗红色的锦袍,玉带缠腰,头戴金冠,整个人身上透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尊贵之气,一双狭长的眸子,正看着安知锦,眸中神色沉沉,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四目相对的,他那暗沉的眸光中似乎又有什么涌动,让人心底忍不住一凉。 安知锦看着秦辉,微微一笑,毕竟她今日进宫来之前就早已做好准备了的。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太监的高呼,秦耀天身着龙袍从偏殿出来了,皇后以及其他贵妃则是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地入了席。 殿上的众人纷纷跪下,齐声高呼皇上万岁。 秦耀天让众人平身后,又说了几句寒暄的场面话,便正了正神色,“今日大好时机,朕就当众将沐侯府的长女沐欣许给朕的五儿子秦修阳,于下月十五黄道吉日完婚,并封为平王,赐宅城西平王府。” 这话一出,殿上众人神色各异,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深思的……毕竟能攀上皇子,那可是极不容易的,尤其是这位皇子还是几乎能与太子秦辉的风头并驾齐驱的五皇子。 沐侯爷连忙带着沐欣离座领旨谢恩,这圣上当堂赐婚,可不是谁都能够得到的殊荣。 安知锦看着一脸娇羞之色的沐欣,又看了看神色木然,像是根本不关自己事的秦修阳,心中叹了口气。 其实沐欣这位千金大小姐,看起来倒是个不错的王妃人选,性子温柔可亲不说,容貌身段更是没得挑剔,再加上她这么个出身,就已经注定了这辈子必定是嫁入大富大贵之家。 安知锦不禁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嫁给皇子的各种好处,首先,皇子的娘是宫中的妃子,这也就是说,至少成亲以后不用同住一个屋檐下,不用担心婆媳关系不够融洽,其次,皇子不似朝中的臣子,一言不慎,就可能丢了官职,沦为庶民,皇子是个一辈子都不愁吃穿的好差事,也不会被别人欺负,最后,大秦的皇室基因不错,皇子们不论是秦辉还是秦修阳亦或者是秦子铭,个个都有一副好皮囊,这样以后过日子看着也舒心。 盘算完了以后安知锦不禁打量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秦子铭,其实这样看来,嫁给秦子铭似乎也是好处多多,算不上吃亏的。 宣布完两人的婚事后,便是招待夏国使节,这次陪同夏轻语前来的夏国使节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儿,他身材有些干瘦,看起来倒像是个文官,可那双如鹰般锐利地眸光,却又像是个武官。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安知锦觉得这位名叫蔡昌的夏国使节,似乎对自己有些敌意――每当他的目光瞟过的时候,安知锦总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想来,应该是夏轻语和他告状说了些什么吧。 不过她是不会为了这种小人物浪费自己的感情的,所以不管他再怎么看安知锦,安知锦权当没有看到。 又是一阵寒暄朝贡,过后晚宴便算是正式开始了。用膳的时候,殿中忽地又响起了一阵悦耳动听,如同仙乐的曲子,接着,便见十几个身穿大红色薄纱长袖罗裙的舞姬拿着彩绸,身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荷花,如同一只只美丽的花蝴蝶一般翩然飘进了殿中。 安知锦一向对舞蹈不感兴趣,于是看了几眼便只顾低头吃自己碗里的饭菜了,她一边吃着,一边想着待会秦辉会约她在哪里见面呢? 皇宫比不得其他地方,到处都是眼线,若是被别人看到了,传了出去只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太子和幕王妃有私情,另一种就是太子和幕王妃图谋不轨,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希望自己被牵扯进去。 不过这事也用不着她担心,她能想到的,秦辉自然也能想到。 一时之间,殿中笙歌阵阵,香气腻人,众宾一边欣赏歌舞一边用着精致的晚膳,一派欢乐祥和之景。 歌舞很快就完了,赢得了堂上众人的阵阵喝彩声,秦耀天难得心情这么好,再加上有夏国使节在场,便让太监宣那领舞的女子上前领赏。 那女子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面若娇花,身姿绰约,头上挽着高高的流云髻,美貌竟是不输在场的任何一位大家闺秀,她娉娉婷婷地走上前去,俯下了身子。 魏东便把早就准备好的托盘递给她,那盘中满是摆放整齐,金光灿灿的黄金,看起来让人眼馋不已――皇上的赏赐,自然是大手笔的。 “谢皇上隆恩。”那少女双手托了托盘,笑盈盈地站起了身,看向了距离她仅仅两米之遥,坐在龙椅中面上带着微笑的秦耀天。 她原本笑意盈盈的眸光忽然一变,如同一柄利剑般寒气四溢,与此同时,她手腕一翻,宽大的水袖中便已有一把闪过寒光的利刃滑出,顺着她的手势朝秦耀天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安知锦忽然站起身,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酒杯往高高的殿上掷去,那酒杯直直飞了上去,不偏不倚地打上了那女子的胳膊,她这一刀便刺斜了,擦在了金质的龙椅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啪”的一声,酒杯落地,声响清脆,将殿上所有人都从惊呆茫然中拉了回来。 “保护皇上!”不知谁高喊了一声,声嘶力竭,整个大殿中顿时乱成了一团。 秦辉的坐席距离殿上最近,此时陡然生变,他第一反应就是要冲上去救秦耀天,却没想到,刚刚站起身,那原本整整齐齐跪在殿下的其他舞姬便已朝他冲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参加晚宴的多是朝中的文官,皆是手无缚鸡之力,见有刺客,早就吓得四处逃窜了,哪里还顾得上龙椅之上的皇帝?也有几个武官想要冲上去前,奈何进殿之前他们的兵器都被收缴了,再加上那些舞姬虽然都是女子,武功却也不低,又有兵器在手,缠的他们一时之间也难以脱身。 那领头的舞姬见这殿上人虽多,一时之间却也无人能冲上来解救,遂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又朝秦耀天刺去。 “皇上!”站在一旁的魏东见此,连忙上前,用双手死死握住了那匕首,顿时,血水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滴滴答答地滴在了秦耀天明黄色的龙袍上,他也顾不上疼痛,只是大声喊道,“皇上快逃!” 趁着这空隙,秦耀天连忙从龙椅上站起身,那少女见他要逃,将匕首一转,竟生生将魏东手上的肉割了下来,魏东惨叫一声,她便趁机抽出了匕首,又狠狠朝秦耀天刺去。 就在她的匕首快要碰到秦耀天的脖子,电光火石间,一抹人影忽然出现在她的身边,一脚将她踹开了几米远。那少女重重摔倒在地,连忙回过头,这才发现,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正挡在秦耀天身前,面上冷若冰霜的看着她。 秦耀天也震惊了,他没有想到,在生死关头,竟然会是安知锦救了他,他更没想到,安知锦一个侯府小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还会武功! “阿锦!”秦子铭见安知锦毫不犹豫地冲了上来,便也跟着冲上来了,这时,高殿上的皇后和四大贵妃早就已经吓得腿脚瘫软,根本动弹不得了。 她们从小便是养在深闺里,平日更是养尊处优,连委屈都不曾受过,何时见过这刀光剑影,鲜血弥漫的场景,自然早就吓傻了。 安知锦眸光一沉,冲上前想要掐那舞姬的脖子,却没想到那舞姬早已看穿了她的动作,顺势一滚,从地上爬了起来,举起匕首便朝她刺了过来。 两人便交起手来,那女子显然是没有料到安知锦一个身体瘦弱的千金小姐竟然也会武功――否则只怕安知锦还没上了高殿就已经被殿下的舞姬缠住了,一眨眼间两人便已走了十多招,那舞姬知道时间紧迫,所以招招皆是致命的狠招,逼的安知锦一时之间竟也无暇顾及其他。 “砰砰砰”几声巨响传来,大殿的几扇正门皆是轰然倒塌,身着盔甲,手执寒刀的禁军高声呐喊着如潮水般涌了进来,殿中的场面便更加的混乱不堪了,喊杀声,兵器相撞的金属声不绝于耳,那些舞姬虽然手中有兵器,但是到底势单力薄,见禁军赶到了,便知大事不妙,纷纷开始往后退。 突然,一枚黑色的飞刀不知道从哪里飞出,破空而来,直直飞向了殿上的秦耀天。 那飞刀势头极猛,直到了殿上秦耀天才看见,此时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飞刀闪着寒光朝他飞了过来…… 一道高大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扑哧”一声轻响,飞刀入肉。 秦耀天瞪大了眼睛,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秦子铭,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那枚飞刀直接扎进了秦子铭的背部,疼痛钻心,他双腿一软,差点就要倒下,秦耀天却一把扶住了他,将他抱在了怀中,支撑着他的身体。 安知锦在与那舞姬打斗间猛然看见秦子铭竟然受伤了,心中一急,忽然发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夺过了那女子手中的匕首,然后狠狠割断了她的喉咙。 那舞姬连惨叫声都不曾发出一声,便倒在了地上,血涌如注,霎时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殿上弥漫开去。 殿下的舞姬见那女子已死,又有无数禁军涌来,深知大势已去,一个个都纷纷将手中的剑架上了自己的脖子,只一瞬间,十几个人纷纷倒地身亡,地上血流成河。 秦耀天却是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他看着秦子铭已经紧紧闭上的双眼,只声嘶力竭吼道,“传御医,快给朕传御医!”(www.92txt.net 就爱网) ------------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令牌 夜色深沉,大殿之上人走茶凉,只剩一片狼藉,朝臣们都已出宫,留下一堆宫女太监在收拾着残局。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快把这些都搬出去!”赵观剑身着盔甲,腰间挎刀,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指挥着众人将那一众舞姬的尸体搬走。 前半刻还都是活生生娇滴滴的美人,现在却都变成了一具具满是鲜血的尸体,人就是这样,活在底层就是命比纸薄,甚至连死了都没人认识。 赵观剑身为禁军统领,对这些早已司空见惯,因此他只是无动于衷地指挥着众人赶紧将尸体搬出去,将大殿清扫干净。 两个身着盔甲的侍卫上高殿将那领舞的女子尸体抬了下来,那女子被安知锦一刀割破了喉咙,如今身上满是粘稠的鲜血,面目全非,看起来十分可怖,赵观剑看了她一眼,便匆匆撇开了脸,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毕竟是个容貌不输宫中贵妃的美人啊,就这么死了,着实可惜! “哐当”一声,突然有一个牌子从那女子的衣间滑落出来,掉在地上,在异常寂静的大殿之上显得十分清脆。 赵观剑闻声扭头看了那牌子一眼,瞳孔骤然紧缩,他快步走过去,捡起那枚铜牌紧紧握在了手中,低声催促道,“还不快抬出去?!” 两个侍卫听到他的催促,连忙抬着那女子的尸体出去了,他们分明看到,那铜牌上,刻着一个大大的“东”字。 也就是说,这块令牌是出自东宫的,那么这幕后的黑手是谁,也就自然不言而喻了。只是他们俩十分清楚,似这般的朝堂斗争,别说他们了,就连他们的头儿赵观剑都不敢牵扯其中,所以他们就算看到了,也只能当什么都没看到。 赵观剑跟在他们的身后,快步出了大殿,站在空无一人的殿外,他举起那块令牌,借着殿内透出的淡淡灯光,仔细辨别着那令牌上的每一处纹路,用手细细摩挲着那个大大的“东”字。 很快,他就下了结论,这块令牌,毫无疑问是真的。 他在宫中当差多年,不论是哪个宫的令牌,他都十分清楚,这一模一样的材质,一模一样的纹路,不可能是赝品。 难道,今晚的幕后凶手真是太子殿下?!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后背有一股瘆人的寒意袭来——秦辉身为太子,本来就是未来的君王,他又为何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做出刺杀皇上这等穷凶极恶的事呢? 他想不通! “赵统领在想什么呢?”耳畔忽然传来一个悠然的声音,赵观剑被吓得一怔,手中的令牌顺势滑落,“哐当”一声掉在了来人的脚下。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 那人穿着一双黑金云龙暗纹靴子,暗红色的衣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祥云龙纹,只一片衣角,便可看出他身份尊贵不已。 赵观剑连忙单膝跪下,“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秦辉,此时面上难得带了一丝笑意,他弯下腰,捡起掉在自己脚边的令牌,仔细端详了几眼,随后语气肯定道,“不错,这正是本宫宫中的令牌。” 赵观剑一听,心中陡然一惊,额上便有大滴的冷汗滚落,他低着头,只觉得头顶像是有什么极大的压力,压得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太子殿下您身居高位,又深得皇上的喜爱,怎么可能……”惊慌之下,他说话有些结巴起来,毕竟站在他面前的,可是天子骄子的太子,若是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自己是极有可能人头落地的。 “赵统领不必惊慌,”秦辉低声笑了,竟弯腰亲自将他扶了起来,把那块令牌交给了他,“拿去向父皇复命吧。” “可是……”赵观剑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若是他将情况如实禀告皇上,那岂不是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太子殿下? “父皇若是问起这牌子是怎么来的,你如实说了便是。”秦辉的眸子漆黑深邃,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属下不敢。”赵观剑低下了头,他说得没错,这话,他真的不敢乱说。 “听本宫的,没错,父皇怎么问,你就怎么答,无须任何隐瞒。”秦辉说着,目光移到了远方的天际,他的嘴角浮上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竟然有人想把这罪名栽赃嫁祸到他头上。 想也不用想,定然是秦修阳吧,这些日子以来,李润出事,他整天为了此事忙得焦头烂额,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会给自己添堵,就等着看自己倒霉的弟弟了。 可惜秦修阳的脑子,和他那母妃一样,终究是太蠢了些。 试想,一个想要刺杀皇上的人,怎么可能在身上带着表明自己身份的牌子呢?那岂不是想告诉全天下,自己想要将罪名栽赃嫁祸给谁? 他现在真是十分想笑,同时也深深觉得,为什么同样是父皇的儿子,秦修阳这人的脑子就和他有天壤之别呢?也难怪就只能是个小小的王爷了,这样的智商,竟然还想和他争权夺势。 所以他从未把秦修阳放在眼里过,因为此人,根本不配当他的对手。 想要将他置于死地?!这次他倒要看看秦修阳是怎么死无葬身之地的,刺杀父皇不说,还企图将罪名嫁祸自己的兄长,这弑父杀兄的罪名,秦修阳这次完蛋了! 寝宫中,秦子铭躺在床上,面色发白,昏迷不醒,一大群太医围在床前帮他诊治。 秦耀天站在一旁,眉头深深皱起,看着躺在床上的秦子铭,一时之间,心中五味陈杂,他欠秦子铭的实在太多了,从小到大,就没给过他温暖的父爱,可是秦子铭却从来没有怨恨过他…… “皇上,您别担心了,这么多太医在呢。”皇后见秦耀天脸色极差,忍不住拉了他的衣袖劝慰他道。 秦耀天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凉薄如冬日的结了冰的水,竟让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她与秦耀天成亲这么多年以来,秦耀天虽算不上有多宠她,但是一直都与她相敬如宾,无论何时何地,在外人面前也是给足了她作为皇后该有的面子,还从来没有用这般冰冷的眼神看过她。 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十分地陌生。 她下意识地缩回了手,她知道的,刚才在那刺客要刺杀秦耀天时,距离秦耀天最近的便是她了,可是她却被吓得腿脚发软,根本无法动弹,更别说是冲上去救秦耀天了。 人越是在危急的时候,越是能表现出自己的本能,这样一来,秦耀天自然也就知道了她对自己的其实并不是十足的忠心,就算嘴上不说,心中肯定也会对他顿生嫌隙的。 她勉强保持着正常的脸色,对围在床前,一脸焦急之色的安知锦道,“阿锦,你站了这么久,也累了吧,去旁边坐坐吧,本宫让御膳房给你做些吃的送来。” 皇后这番话本来是一番好意,只是说的却很不是时候,安知锦头都没有回就直接拒绝了她,“皇后娘娘不必操心了,我不饿。” 这事是她失算了,本以为最主要的刺客就是那领舞的舞姬,所以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舞姬身上,却不曾想到,其他人身上竟然也有机关暗器。 若是秦子铭因此有个三长两短,那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站在皇后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德妃,见安知锦脸色也不太好看,不禁扭头对皇后凉凉道,“姐姐,阿锦和子铭夫妻情深,如今子铭生死未卜,她怎么可能吃得下去东西呢?” 皇后被安知锦干脆的回绝了,再被德妃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她扭过头,狠狠地瞪了德妃一眼,德妃却只当没看见。 安知锦和秦子铭今天救了皇上圣驾,毫无疑问,他们俩现在是最大的功臣,偏偏秦子铭还为此身受重伤,自然,有这么多太医在场,他是肯定不至于丧命的,只是不管皇上心里再怎么不喜欢他,通过这件事,以后也肯定会对他另眼相待的。 想到这些,皇后心里忽然十分的恨自己,为什么她当时就被吓傻了呢?若是此时躺在床上的是她,那她就成了最大的功臣,日后就可以力压宫中的一众妃子,不仅如此,皇上心中对她怀有愧疚,从此肯定也会更加疼爱秦辉,那么他们母子在宫中的势力,便更加稳如磐石了。 可惜…… 秦耀天看着安知锦的背影,心中忽然一动,正想开口和她说些什么,身后却忽然有个太监急匆匆进来禀告道,“皇上,赵统领在宫外求见。” 寝宫里的人听到这话,心中纷纷明了,这么晚了,赵统领还前来面圣,定是今晚的事有些眉目了,否则他不是自己来领罚的吗? 秦耀天挥了挥手,“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一身盔甲的赵观剑便从宫外走了进来,他上前几步,单膝跪地,恭敬行礼道,“属下参见皇上。” “起来吧,”秦耀天示意他不必多礼,“爱卿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赵观剑不言,只是将手中的令牌托出,呈到了秦耀天面前。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杀人 看了一眼那令牌,皇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赵观剑是禁军统领,皇上刚才命他清理现场,如今他呈上这个牌子,那意思自然就是这个牌子是从现场拿过来了的。(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 果然,下一秒赵观剑便低头道,“皇上,这个牌子是从那刺杀皇上的舞姬身上掉下来的。” “皇上,冤枉啊!”不等秦耀天说话,皇后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扯着他的衣袖惊慌道,“太子他一向极重孝道,对皇上您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是啊,太子殿下他本来就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了,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除非……”德妃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除非太子殿下他对皇上心怀怨恨……哎呀,他不会是因为这段时间户部尚书李润的事吧,臣妾可是听说前几日皇上在御书房当着几位重臣的面骂了太子几句,说他不该在朝中拉党结派,纵容朝臣,才会让这种事发生……太子也真是太不懂事了,怎么能因为这事就怀恨在心呢……” “你给本宫闭嘴!”皇后狠狠剜了德妃一眼,好不容易让德妃找到个打压他们母子的机会,德妃还不往死了踩他们?!最好踩的他们再也起不来,“陛下面前,什么时候轮到你开口了!” “姐姐平日里总说什么后宫人人平等,原来都是骗人的,臣妾如今在皇上面前,却是连句话都说不得了……”德妃一听,撅起了红唇,扯了扯秦耀天的衣袖。 皇后看着她那满脸委屈的样子,心中极怒,只恨不得上前打她一巴掌,当着众人的面她都敢这般扯着皇上的衣袖撒娇,更不用说她私下里到底在皇上耳边说了多少风凉话了。 “太子不会干这种事的。”秦耀天没有理德妃,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轻叹了一口气,弯腰将她扶起,“荣华,你和太子跟了朕这么多年,朕又岂会不知他的为人呢?” 秦耀天虽然表面上不说,但他心中十分清楚,众位皇子里,最聪明的就是秦辉,相比只会做表面工作的秦修阳,秦辉藏得更深,深到别人甚至无法看清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秦耀天也曾问过自己,秦辉这性子到底适不适合当皇帝,但是秦辉不论是在才智还是在处理政事的能力,甚至是气场上,都有一种天之骄子,无人可敌的风姿,让人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txt小说下载80txt.com 皇后被秦耀天这么一扶,又听出他语气中满是温柔,不由得眼眶一红,差点要落下泪来。 是了,这么多年以来,皇上虽然不曾像宠爱其他宫妃那般,对她百般疼爱,夜夜歇在她宫中,对她的尊敬,却是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的,也总是这般温柔和她说话……每次这种时候,她都会想起自己十六岁那年进宫,第一次遇到秦耀天的情景――那是在他们的大婚之夜,彼时她还是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而秦耀天也只是个初初登基的天子,容颜稚嫩,脸上总是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还记得秦耀天当时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叫她荣华时那温柔的语气,那眼角眉梢的笑意…… 其实她这辈子也别无所求了,她的夫君是皇上,就已经注定了此生无法独宠她一人,可是他已经给了她后宫中最高的地位,册封了她的儿子为未来的储君,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德妃看着秦耀天和皇后情深意重,你侬我侬的场景,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就十分想不通,这么多年来,她尽心尽力伺候皇上,把皇上哄的开开心心的,可是为什么,不管在皇上的心中,还是在太后的心中,她就永远比不上相貌一般的皇后呢? “赵统领,让太子和五皇子半个时辰后在御书房等着!”这件事总要解决,尤其是今晚的凶手,一定要彻查到底,但是在此之前,秦耀天倒也想听听秦辉和秦修阳二人的说法。 “是,那这件事……”赵观剑只是个禁军统领,让他捉拿凶手这没问题,可问题是现在凶手是谁都不知道,若是让他去查案,那他可就头疼了。 “明日上朝,朕自会指派人负责将此事查清楚,你只需从旁协助便好。” “是。”赵观剑领了命便出去了。 安知锦自是没工夫理他们这些事,她坐到床边,借着烛光,看着秦子铭背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不知为何,心中竟然觉得十分难受,那感觉,简直比自己受伤还要疼。 “王爷到底怎么样了?!”看着秦子铭紧皱着的眉头,脸色煞白,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安知锦的脸色越发的冰冷。 “回禀王妃娘娘,这飞刀上淬有剧毒……”一个太医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答道。 “废话!”那人想要刺杀皇帝,暗器上自然要淬毒,安知锦一把抓起了那太医的衣领,“本妃是问你王爷现在情况怎么样?!既然中毒了,那解药呢?!你们为什么还不开药方?!” 那太医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子如此凶神恶煞的样子,只觉得安知锦的眸光冷如飞刀,像是想杀了他一般,他不由得有些惊慌道,“臣等……不知道王爷中得什么毒,还请王妃娘娘恕罪……”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咔吧”一声细微的脆响,他脖子一歪,双目圆睁,却是再也说不出半句话了。 安知锦手一松,那太医立刻便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倒在了地上,跪在旁边的另一个太医见状,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顿时吓得身子猛地往后一退,失声尖叫道,“死了死了……杀人了……” 寝宫中所有人皆是一惊,秦耀天回过头来,看着烛光映照下的安知锦的侧脸,冷得简直像是恶魔一般,让人心中没由来的涌上了一股寒意。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气绝身亡的太医,皱起了眉头,好歹他还在呢,安知锦竟然敢当着他的面二话不说就杀人,还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 再说,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很在意,为什么安知锦这个从小养在深闺里的侯爷小姐,武功竟然会那么的好?! 站在一旁的皇后和德妃却是早已惊得根本说不出话来了,今晚她们俩受的打击实在是太多了。 “若是今日王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全部陪葬!”安知锦冷笑一声,踩着那太医的尸体,看都没看目瞪口呆的皇后和德妃一眼,直接从秦耀天身边走过,出了寝宫。 在她看来,身为太医,若是连病都治不好,毒都解不了,那要他们还有何用,还不如直接杀了爽快! 至于秦耀天这个皇帝,哪怕全天下的人都怕他,可是她安知锦却是偏偏不怕,对于一个人来说,最宝贵的不就是那条命,但是她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连死都不怕的人,又怎么可能怕什么所谓的皇帝权势呢? 屋外夜色沉沉,早春的天气还带了些冷意,安知锦走出去,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只觉得胸口有某个地方在隐隐作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来这里也就大半年,这大半年的时间,都是和秦子铭一起度过的,若是秦子铭今日真有什么不测,那么她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意义了。 就像她以前的人生,因为没有在乎的人,也没有在乎她的人,所以生与死对于她来说,根本没什么所谓,人总是要死的,只是早晚问题,但如果这个世上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那么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呢? 冷风吹着她的头发,她低着头,倚着屋外的大红漆柱,突然觉得自己很无助。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般无助,她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多复杂的事,可是自从来到了这里,她却越来越觉得自己其实很渺小,其实很无能,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就像那时在雪地里一般,她看着身受重伤的秦子铭,看着他痛苦,看着他倍受折磨,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让人十分厌恶! 可是她能怎么办?甚至连幕后主使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知道这是什么毒,解药是什么了,可是,难道要她就这样看着秦子铭去死吗? 宫中的太医虽然是万里挑一选拔出来的,医术极高,但那也只是针对普通常见的病痛罢了。他们为皇室服务,整日在宫中养尊处优,没有机会见识天下的各种奇毒,自然是不知道秦子铭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秦子铭所中的极有可能是江湖上的什么毒。 想到这里,安知锦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池景的身影,她没有什么其他认识的人,虽然对池景过去的经历也不甚了解,但是有一点她是能感觉到的,那就是池景以前肯定是混迹江湖的江湖中人,这件事,若是找他解决,说不定比等这群太医要有用的多! 想到这里,安知锦不再犹豫,立马动身一路出了皇宫。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无药可解 繁华热闹的盛京城已经陷入了沉睡中,空荡荡的大街上几乎已经无人,街道上弥漫着一层极淡的雾气,雾气中,一个单薄的身影风尘仆仆而来,急匆匆敲开了富贵堂的大门。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守门的小厮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还没看清是谁,门外的人就直接闯了进来,径直上了楼,把还在睡梦中的池景从被窝里揪了起来。 “你现在就跟我走,快!”安知锦站在床前,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池景愣了一下,他还从未看过安知锦如此慌乱的样子,他心中不由得怀疑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了?” “别废话了,赶紧的。”安知锦命令完就去房外等他了。 池景怔怔地摸了摸脑袋,为什么他感觉自己最近已经完全成了安知锦随叫随到的狗腿子呢?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安知锦等池景穿好衣服后,便又拉着他一路进了皇宫,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也管不了皇上皇后是不是还在寝宫了,现在什么都没有秦子铭的命重要! 果不其然,安知锦来回折腾了约有大半个时辰,那些太医苦思冥想,各种查阅典籍却还是没查出秦子铭到底中得什么毒,安知锦把池景拉到床前,指着床上的秦子铭道,“你看看他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秦耀天早就已经去御书房了,寝宫里只留下了皇后和德妃,以及闻讯赶来的太后。 皇后和德妃两人被安知锦带来的这个面貌丑陋的人吓了一大跳,再联想起刚才安知锦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一个太医,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厉色,“阿锦,你可知道这是深宫重地,你怎么能把这样的人带到皇宫里来呢?” 这样的人? 池景闻言,撇过脸,目光若有若无地打量了皇后一眼。 皇后顿时觉得后背一僵,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人的目光,竟然会像是毒蛇一样,让人感到恐惧? “时辰不早了,还请皇后和德妃二位娘娘早些回宫歇着吧。(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安知锦头都没回,若不是秦子铭身中剧毒,她早就让人把秦子铭搬回幕王府,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了,可是现在这情况,她就怕秦子铭折腾不起。 “阿锦,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们也是关心子铭,你这般冷言相对直接下逐客令是个什么意思?”德妃听出安知锦语气中的不耐烦,不禁有些怒了。 这丫头,真是太胆大包天,太放肆了,刚才她都已经看出来了,皇上若不是看秦子铭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早就发作了。 “我这不是关心二位娘娘的身体吗?”安知锦转过头,脸上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这里有我看着就好了,不必劳动二位大驾了。” 现在秦子铭出了这种事,她真是一眼都不想多看到这两个人。 若是让她知道今天这事是谁干的…… 眼见着德妃还要说些什么,坐在一旁一直不曾发话的太后把脸一沉,“行了,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哀家看着就行了。” 这就是她为什么喜欢皇后的原因,至少在她面前,皇后比德妃更会看人脸色,更谨言慎行,而不是像德妃喜欢恃宠而骄,总是做一些让人生厌的事。 其实皇后和德妃二人也不是真心想留在这里,只是她们俩好歹算是秦子铭名义上的母亲,出了这等事,若是不在这里看着,被秦耀天知道了,只怕心中会十分不悦。 不过现在太后都发话了,那她们俩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遂拜别了太后,出了寝宫――比起秦子铭,这二人更加担心此时正在御书房内被秦耀天审问的秦辉和秦修阳二人。 寝宫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安知锦命那些太医退到了宫门外等着,好给池景更多的空间。 一直坐在一旁焦急不已的太后,终于忍不住,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秦子铭煞白的脸色,紧皱的眉头,忽然就红了眼眶,“这孩子,从小就了母妃,也没人疼爱,可是难得他还有一颗孝顺的心啊。” 太后年纪渐渐大了,身体也越来越不中用了,再加上她一向对附属小国没什么兴趣,因此今晚的晚宴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并未出席。不料后来竟听人来报,说是晚宴上有人当众刺杀皇帝,幸好秦子铭替皇帝挡了暗器,这才救了皇帝一命……一个是她的儿子,一个是她最疼爱的孙子,不管是谁受伤,她心里都是不希望的。 但以秦子铭的立场来说,他身为小辈,这般护着自己的父亲,实在是难得,尤其是在秦耀天对他一向十分冷淡的情况下,他不仅没有心怀怨恨,反而还肯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 人越是在危急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才越是本能。 “太奶奶,你也不必伤心难过了,”安知锦说着,递过一块手帕给她,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宽慰她道,“我带来的这位大夫,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王爷他一定会没事的。” 太后闻言,心中一阵伤心,不禁老泪纵横,她接过手帕擦了擦眼角,拉了池景的手,语气十分恳切道,“神医,拜托你了,一定要救救我的孙儿……” 池景微微一怔,看着面前态度十分和善的太后,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要知道,他面前这个可是当今皇帝的娘,以前他一直觉得,不管是富人也好,当官的也好,都是喜欢高高在上,不把平民当人看的,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这辈子从来没想过入朝为官,哪怕再多的荣华富贵,也不如他浪迹江湖来的自由快活。 可是自从遇到安知锦,他才发现,有钱有权的皇室贵族,似乎也不像以前他心中所想的那般令人厌恶。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位太后并没有因为他面容丑陋而看不起他――池景一向最讨厌以貌取人的人,当初他之所以会对安知锦感兴趣而帮她,也是因为心中觉得好奇,为什么安知锦这样一个大家千金,竟然没有用鄙视异样的眼神看他? “草民遵命,请太后放心。”他点了点头,随后把目光投向了安知锦,“王妃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安知锦点点头,随后跟着池景来到了寝宫外,夜更深了,寒气更甚,安知锦却觉得没有半分困倦之意,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面无表情的池景,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有什么不方便的话,现在就说吧。” “王爷所中的毒,怕是无解了……”池景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缓缓道。 “你说什么?!”果然如他所料,安知锦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对不对,你告诉我,他这到底是中的什么毒?!” “我当然知道,”池景被她抓着衣领,却并不慌乱,嘴角反而浮上了一抹嘲讽的笑意,“这种毒,叫做生死劫,是用天底下最毒的断肠草、砒霜、鸩毒,毒箭木以及五毒混合制成的,制作过程极其复杂,毒性也十分的强大,只需要一点点,就能置人于死地,而今晚那暗器上淬了多少,自是不用我多说了……” “你既然知道它是什么毒,就一定知道哪里有解药对不对!”安知锦心中一凉,抓紧了他的衣服,因为她从池景的目光中看出了绝望之色。 果不其然,池景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这毒,本来就是没有解药的。” “你说什么?!不可能!”安知锦突然发疯似的大吼了一声,“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怎么可能会有毒药没有解药的,你是不是欺负我不懂药理就妄图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呢?”认识安知锦这么久,池景还从未见过她这般发狂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现出了一丝哀戚之色,“我要是知道解药是什么,也就不至于沦落至今天这种地步了。” “你什么意思!”安知锦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眸光闪了闪,直觉告诉她,池景一定知道些什么内幕。 池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他掰开了安知锦抓着她衣领的手,将自己外衣的扣子一颗颗解开了,然后是里衣…… “你看。” 借着寝宫里透出的淡黄色烛光,只见池景的胸口,有一个拇指大的深陷下去的伤口,竟是生生被剜去了一块肉,旁边还有深浅不一的疤痕,错综复杂,倒像是无数的新伤和旧伤重叠在一起的。 视线再往下,只见他的肋骨下方竟然也有两个相同的伤口,无一例外都是肉被剜去了一块,他的皮肤虽然白皙,但是露出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块是完好无损的,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疤痕,有刀伤,剑伤,菱形暗器,齿形暗器,触目惊心,狰狞可怖…… 安知锦倒吸了一口凉气,饶是她当了这么多年特工,也从来没见过谁身上有这么多的伤口,她看着池景的脸,眼中是掩不住的惊讶之色,因为她真的无法想象,池景的过去,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下第一庄 正值冬季,天寒地冻,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凌,踩上去有细小的碎裂声。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一抹黑色的人影缓缓从弯弯曲曲的小径朝尽头的一个院落走去。 地上的草皮枯黄,在这万物凋零的季节,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副衰败残破的样子。 鼻尖忽然飘来了一阵幽幽的香气,淡淡的,若非是心闲无事之人绝对不会注意到,池景抬头望去,只见光秃秃的墙外,竟有两三枝梅花越过墙头,在这寒冬腊月中傲然开放。 地上是还未化尽的残雪,些许梅花铺在上面,颜色鲜艳妖红,像是一滴滴动人心魄的鲜血一般。 他的眸光难得染上了一丝笑意,这么多年来,他竟然没有发现,这墙角竟还有一棵梅树……也是,平日里都是急匆匆地进出,几时有这种闲心观赏周围的景色是初春,盛夏,还是深秋寒冬? 他双手背在身后,脚上的黑金云靴踩在冰凌上,缓缓的,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冬日一般。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莫名就让人起了一丝慵懒之意。 他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守在院门外的是两个和他同样身着黑衣的侍卫,腰间陪着带有标记性纹饰的剑,见到他,皆是低下头,语气恭敬道,“二庄主。” 这一声“二庄主”中,除了敬畏,还夹杂了许多艳羡,敬佩之意。 天下第一庄,正如其名,庄中满是名满天下,被世人封为天下第一的能人异士,乃是江湖中最富盛名的情报组织,没有之一。谁都不知道天下第一庄到底笼络了多少杀人探子,更无人知道,那些杀手探子藏身与何处,人们所能知道的,就只有天下第一庄无所不能,上至朝堂,下至江湖,没有天下第一庄不知道的秘密,也没有天下第一庄完不成的任务。 而池景,进这天下第一庄也不过年时间,可他却愣是在七这年间,从一个无人认识的小喽罗,变成了现在与庄主其名的二庄主。他没有什么天下第一的本事,若真是要说本事,最多也就是武功极高,一把沧月剑耍的游刃有余,几枚暗器说打你眼睫毛就绝对不会打到眼睛,再加上一身可与千里马相较高下的轻功……这样的人,在江湖上比比皆是,更别说是在人才济济的天下第一庄了,想要脱颖而出,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可是池景做到了。 他不仅坐上了二庄主之位,还坐的让庄中所有的人都心服口服,没有半句怨言。 池景笑了笑,天际的阳光轻轻洒在他的肩头,有些晃眼,他的眼角眉梢都带了一丝温暖,从那两个侍卫身旁走过,走进了院落中。 院中满是高大紫荆花树,一团团紫红色的花朵在淡淡的阳光下盛开着,好似天边的灿烂云霞一般,一走进去,整个人便置身花海,被一种甜腻的味道所包围住,零落的花瓣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看起来犹如仙境一般。 他踩着花瓣,一路走上了青石板台阶,推开了那扇被花枝掩映着的木门。 “吱呀”一声轻响,却像是打破了屋内沉寂的气氛,阳光争先恐后地涌了进去。屋子正中央,有一个身着一身白衣的人,正拖着一把剑,轻轻举至眼前,小心而仔细地擦拭着那泛着寒光的剑锋。 听到有人推门而入,他转过身,见是池景,脸上便露出了一丝笑意,“若景你来了。” 男子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一头青丝用一根发带轻轻拢在身后,眉目之间少了些武人粗莽之气,带着几分淡淡的儒雅,长得虽不是倾城之姿,却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正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天君曜,而‘若景’,则是天君曜送给池景的字,整个天下第一庄,也就只有他一人会这般称呼池景。 池景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便落在了天君曜手中的云霄剑上。这云霄剑与他腰间的沧月剑,本是天下第一庄的两件镇庄之宝,当年,他上任庄主之时,天君曜亲自当着庄中众人的面,交给了他,同时也算是给了他至高无上的荣耀。 天下第一庄于七十年前,由天君曜的曾祖父一手建立,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地位在江湖中早已是无人可以撼动。天下第一庄收取的佣金极高,但由于极富盛名,没有完不成的任务,每天仍能接到许多任务,也就有极多的银子如流水般哗哗进账,据说庄子地下的密室中满是成堆的金山银山,但这毕竟只是传言,谁都不曾见过。 这么多年来,天下第一庄已传了好几代人,却从未有过二庄主这一职位,直到传到天君曜手里,直到他遇见了池景,与池景相知相识,他不顾众人反对,毅然决然任命池景为二庄主,意为将这天下第一庄分池景一半,与之齐名。 池景无法否认,天君曜是他活了这么多年,对他最好的人,他们之间的羁绊,像亲人,像好兄弟,又像是上辈子就早已相交的知己……也只有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他。 “你昨日命人送来的档案我看了,”天君曜见他神色淡然,双眸落在云霄剑上,不禁笑了笑,将剑放下,“其实你不必这般,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相信你,所以你不必事事都向我汇报的……” 他的声音十分轻柔,就像是院里悠悠飘落的紫荆花一般。他从未对池景发过一次脾气,哪怕是在十分生气的时候,也从未说过一句重话……池景有时候在想,似天君曜这般的男子,恐怕是世间女子的最佳夫婿人选吧。 “你怎么了?”天君曜见他眸光沉沉,脸色有些苍白,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中带了几分焦急,“难道你这次出去受伤了?我马上叫傅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没有。”池景双目直直盯着他,轻轻吐出了这两个字,像是怕惊扰了屋外的暖阳。 天君曜抬眸,迎上了池景的目光,四目相对之下,两人皆是无言,半晌,他才悠悠叹了一口气,“你从前就是这个样子,平日里喜欢嬉皮笑脸,有什么重要的话却总是吞吞吐吐的,从来不肯直说……说吧,今日,又是所谓何事?” 他十分清楚,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池景是不会这般严肃安静的。 池景闻言,忽然解下了腰间的沧月剑,缓缓地在他面前跪下,双手将沧月剑高高拖至头顶,垂首恭敬道,“恳请庄主收回此剑。” 天君曜愣住了,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池景,他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池景入庄七载,承蒙庄主和老庄主的栽培提拔厚爱,身居高位,不胜荣幸,”池景低着头,语气中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他顿了顿,话锋突然一转,“然,池景心灰意懒,已无法再胜任庄主一职,恳请庄主另选贤人,池景在此先行谢过庄主的恩典。” 天君曜呆愣住了,看着他,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半晌,才颓然地坐到了身后的椅中,像是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一般,“你……你竟然要弃我而去……” “请庄主成全。”池景深深俯下身去,只是双手仍将沧月剑高高托起。 天君曜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池景,眼中神色极其复杂,自从父亲去世,池景早就成了他推心置腹,最信任,最亲密的人,可如今,他连这个唯一的亲人都要失去了,他悠悠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若景,你在天下第一庄七载,应当知道天下第一庄的规矩……” 不等他的话说完,池景便缓缓解开了衣服的扣子,露出了结实的上半身,只是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胸口的三处大穴上,分别有三团黑色的淤黑,像是有什么东西郁结在皮下一般,十分可怕。 天君曜倒吸了一口凉气,蓦然瞪大了眼睛,“你……你……”竟是惊讶地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池景缓缓伸出手,只见他骨节分明的手心里,躺着四枚两寸长的银针,银针极细,正是天下第一庄的冰魄银针。 “入天下第一庄者,终生不得脱离庄派,若有违反者,当以冰魄银针将生死劫打入周身七处大穴,令其七经八脉凝滞不行,从此武功尽废,每夜毒发之时如同万虫噬心,饱尝生死之苦,最后全身腐烂而死。”池景一字一句说着,语气却始终毫无波澜,像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这生死劫,乃是天下第一庄特有的毒药,自制出的那天起,就没有任何解药,这么多年以来,中此毒者,只有死路一条,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份无药可解的自信,此毒周期较长,一年之后才会毒发。 “池景昨夜已经自己打入了三根,剩下四处大穴,就请庄主成全吧。” “你竟是宁愿死都不愿意待在这天下第一庄。”听着池景说完这番话,天君曜的嘴角忽然浮上了一抹惨笑,这一瞬间,他的心比屋外结了冰的湖水还要冷。 “哪怕只有一年的时间,池景也满足了。” ------题外话------ 特别鸣谢:感谢安娜楠亲爱的评价票,谢谢~!☆⌒(*^—゜)v ------------ 第一百二十章 什么最重要 人活在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以前,在他看来,不外乎是人人都想要追求的名利权势,所以他也一直努力着,努力着,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一路走到了天下第一庄的二庄主之位――其实他的人生到此可以算是圆满了。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 多少人,在天下第一庄倾尽一生,都不一定能混得出人头地,更别说是像他这样身居高位了。 可是当他真正做到衣食无忧,身份尊贵之时,他却忽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有什么意义了。每天都有这样那样的任务,所有的人,就像是被囚禁在此一般,只能庸庸碌碌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时常会想起儿时那些快乐的日子,拉着家中的老黄牛去山坡上放牛,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亦或是去河中犹如一条灵活的鱼一般自由自在地畅游,无忧无虑,最为美好的时光。 “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一个能被束缚的人,”天君曜颓然坐在椅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池景,深深的看了许久,“罢了,人各有志,即便是我,也不能强求你什么,更何况,我也不愿强求你。” 说完,他伸手,从池景的手心接过那四枚冰魄银针,又拿起被放在一边的沧月剑,这把剑是前朝最出名的铸剑师叶观所铸,材质选用的是上好的千年玄铁,经过七七四十九天锻造而成,能够削铁如泥,也是池景最爱的兵器,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日他将沧月剑交给池景时,池景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喜悦。 可是,如今…… “多谢庄主成全。”池景见天君曜接过,知道他是同意了,遂俯下身去,深深给天君曜磕了三个头。 江湖中人,从来不拘泥这些繁文缛节,只不过这么多年来,天下第一庄对他的知遇之恩,天君曜对他的器重信任,他实在是无以为报,唯有以此相谢。 空气中又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声,天君曜忽然站起身,目光看着前面的虚空,唤了一声,“天心。” 天君曜话音刚落,几乎是与此同时,便有一道黑影“唰”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静待他的吩咐。 他微微弯下腰,将那四枚冰魄银针放到了天心手中,“你该知道怎么做了。(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 天心是他身边唯一的暗卫,世代都是侍奉追随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武功极高,总是神出鬼没的,因此就算是池景,也不曾见过天心的真容。 天心点了点头,“是。” 天君曜又移了目光深深看了池景一眼,终究还是走出了屋外――屋外满是明媚的阳光,与屋内的压抑沉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生死劫本应该由庄中特定的人执行,但是他终究是不忍,将池景交给其他人,他也不打算将池景自请脱离天下第一庄这事告诉众人,甚至,他脑海中刚才有一瞬间是想过就这样放池景走的…… 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庄有庄规,这条规定是从天下第一庄创立之初就已经定下了的,当初哪怕是他的二叔父想要脱离,都是被钉入了七枚冰魄银针的,到了他这里,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就败坏了庄规呢? “扑通”,屋内忽然传来了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倒地了一般。 天君曜的眼皮跳了跳,紧握成拳的手终于放开了。 大门打开,天心走到了他的身后跪下,“庄主,还有何吩咐?” “你先下去吧。”天君曜忽然抬手掩了下目光,似乎是不忍去看屋中的池景。 生死劫毒性极强,再配上入骨即化的冰魄银针,将那毒生生打入骨髓中,但是这一点,就能让人痛不欲生,死去活来了,就算是池景这样武功高强的人,也是熬不住的。 他终于还是转过身,只见屋子中间,一个黑色的身影倒在地上,蜷缩成团,瑟瑟发着抖,那模样,像是痛苦到了极致,就连当初身中暗器硬生生将肉割开时,都不曾哼过一声的池景,此时却面部表情扭曲,疼得牙齿都直打颤。 “你这又是何苦?”天君曜终究还是不忍,快步进屋将他扶起,只见他周身的七处大穴上均已经是一团黑气弥漫,显然是毒性已经开始蔓延。 “人总是要为自己所做的决定负责。”池景咬着牙,勉强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表情虽然仍是痛苦的扭曲,可是天君曜却从那痛苦中看到了一种淡淡的释然,像是卸下了多年的包袱,终于可以解脱了一般。 自从他与池景相知相识,他便知道,池景生性是自由的,不喜欢被任何人或者事情所束缚。所以他也一直在尽量给池景最大的自由,可是没想到,最终还是留不住池景。 最终,他所能给池景的一切,却成了禁锢住池景的最大枷锁。 他终于还是狠了心,“来人。” 门外有两个侍卫应声而入,天君曜替池景整了整衣衫,随后对他俩吩咐道,“二庄主旧伤复发了,快将他送回住所去。” 两个侍卫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领了命,便上来架了池景,池景此时已是全身无力,意识陷入了模糊之中,他努力睁了眼睛,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一身白衣的天君曜站在紫荆花掩映的木门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五味陈杂。 池景被架回了自己的别院中,将那两个侍卫打发走了之后,他便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直直倒在了地上,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他只知道,自己的骨头里,像是有无数的小虫子在爬行,噬咬一般,让他痛不欲生,恨不得将那一根根骨头从自己身体里剥离出来。 疼着疼着,他便昏过去了,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终于娶到了梦寐以求的小师妹,在乡间有了几间大瓦房,有了几个活泼可爱的熊孩子,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平静日子。 梦醒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天空中的孤月早已爬上了半空,清冷的月光洒下,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冰冷的地板,像是散发着嗖嗖的寒气,争先恐后的钻入了他的皮肤中。 他用手撑着地,刚想要爬起来,就感觉到胸前的膻中穴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感,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复又重重摔倒在地,身体蜷缩着,咬紧了牙关。 这生死劫的毒性,在白天并不会显现出来,一到了夜晚,便开始活动了,尤其是后半夜,发作越加厉害时,简直让人想自杀的心都有。 他躺在地上,紧紧捂着胸前,几乎想把胸前的肉抠下来一般,他的身上出了一层厚厚的汗,浸湿了衣服,贴在冰冷的地板上,直凉到了心底。 可是他却顾不上其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要死了一般,除了疼痛,再也无法思考任何东西。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月亮下山,东方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金色的阳光给灿烂的朝霞镀上了一层金黄色,他才终于睁开了眼,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终于熬过这个可怕的夜晚了。 但这不过是第一天罢了。 以后的每一个夜晚,他都将这样生不如死的度过,这是他换取自由的代价。 池景起身,走到了内室,摸索了一阵,从床头拿出了一个铜镜,来到长案前坐下。 铜镜中的男子,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五六,脸色煞白,虽有些狼狈,但却掩不住那眉目如画,唇红齿白,轮廓清秀的容姿。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天君曜和二庄主池景不仅武功极高,容貌更是胜于常人之姿,这是众所周知的。 可是一个男子,就算拥有一副再美的皮囊,又有什么用呢? 最后还不是落得个人财两空,半生落魄的下场。 池景摇了摇头,伸手拿过放在长案上的一个锦盒,打开盒盖,只见里面用不知名的清水泡着一张薄薄的面具。 这面具,是他找庄中最会制作面具的曲老头制作的,此人制作面具天下无双,让人难辨真假,早在他心中有离开的打算时,他便已经制作了这个面具。 剩下的时间里,他想一个人,浪迹天涯,去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过属于他自己的陌生的生活。然后再某个不起眼的清晨,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面具取出,对着铜镜,十分细心,动作缓慢地将其一点点贴合在自己的皮肤上,大约过了一盏茶之后,镜中便再也不见刚才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皮枯黄,眼角高高吊起,脸上神采全无,死气沉沉,像是将死之人,完全看不出年纪的男子。 这就是他余生的脸,池景又对着镜子看了几眼,似乎是极为满意,嘴角难得浮上了一丝笑意。 其实人生不就是这么回事,谁都无法超脱生死,而对他来说,早已没什么所谓了。 ------------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活在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以前,在他看来,不外乎是人人都想要追求的名利权势,所以他也一直努力着,努力着,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一路走到了天下第一庄的二庄主之位――其实他的人生到此可以算是圆满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多少人,在天下第一庄倾尽一生,都不一定能混得出人头地,更别说是像他这样身居高位了。 可是当他真正做到衣食无忧,身份尊贵之时,他却忽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有什么意义了。每天都有这样那样的任务,所有的人,就像是被囚禁在此一般,只能庸庸碌碌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时常会想起儿时那些快乐的日子,拉着家中的老黄牛去山坡上放牛,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亦或是去河中犹如一条灵活的鱼一般自由自在地畅游,无忧无虑,最为美好的时光。 “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一个能被束缚的人,”天君曜颓然坐在椅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池景,深深的看了许久,“罢了,人各有志,即便是我,也不能强求你什么,更何况,我也不愿强求你。” 说完,他伸手,从池景的手心接过那四枚冰魄银针,又拿起被放在一边的沧月剑,这把剑是前朝最出名的铸剑师叶观所铸,材质选用的是上好的千年玄铁,经过七七四十九天锻造而成,能够削铁如泥,也是池景最爱的兵器,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日他将沧月剑交给池景时,池景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喜悦。 可是,如今…… “多谢庄主成全。”池景见天君曜接过,知道他是同意了,遂俯下身去,深深给天君曜磕了三个头。 江湖中人,从来不拘泥这些繁文缛节,只不过这么多年来,天下第一庄对他的知遇之恩,天君曜对他的器重信任,他实在是无以为报,唯有以此相谢。 空气中又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声,天君曜忽然站起身,目光看着前面的虚空,唤了一声,“天心。” 天君曜话音刚落,几乎是与此同时,便有一道黑影“唰”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静待他的吩咐。[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他微微弯下腰,将那四枚冰魄银针放到了天心手中,“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天心是他身边唯一的暗卫,世代都是侍奉追随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武功极高,总是神出鬼没的,因此就算是池景,也不曾见过天心的真容。 天心点了点头,“是。” 天君曜又移了目光深深看了池景一眼,终究还是走出了屋外――屋外满是明媚的阳光,与屋内的压抑沉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生死劫本应该由庄中特定的人执行,但是他终究是不忍,将池景交给其他人,他也不打算将池景自请脱离天下第一庄这事告诉众人,甚至,他脑海中刚才有一瞬间是想过就这样放池景走的…… 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庄有庄规,这条规定是从天下第一庄创立之初就已经定下了的,当初哪怕是他的二叔父想要脱离,都是被钉入了七枚冰魄银针的,到了他这里,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就败坏了庄规呢? “扑通”,屋内忽然传来了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倒地了一般。 天君曜的眼皮跳了跳,紧握成拳的手终于放开了。 大门打开,天心走到了他的身后跪下,“庄主,还有何吩咐?” “你先下去吧。”天君曜忽然抬手掩了下目光,似乎是不忍去看屋中的池景。 生死劫毒性极强,再配上入骨即化的冰魄银针,将那毒生生打入骨髓中,但是这一点,就能让人痛不欲生,死去活来了,就算是池景这样武功高强的人,也是熬不住的。 他终于还是转过身,只见屋子中间,一个黑色的身影倒在地上,蜷缩成团,瑟瑟发着抖,那模样,像是痛苦到了极致,就连当初身中暗器硬生生将肉割开时,都不曾哼过一声的池景,此时却面部表情扭曲,疼得牙齿都直打颤。 “你这又是何苦?”天君曜终究还是不忍,快步进屋将他扶起,只见他周身的七处大**上均已经是一团黑气弥漫,显然是毒性已经开始蔓延。 “人总是要为自己所做的决定负责。”池景咬着牙,勉强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表情虽然仍是痛苦的扭曲,可是天君曜却从那痛苦中看到了一种淡淡的释然,像是卸下了多年的包袱,终于可以解脱了一般。 自从他与池景相知相识,他便知道,池景生性是自由的,不喜欢被任何人或者事情所束缚。所以他也一直在尽量给池景最大的自由,可是没想到,最终还是留不住池景。 最终,他所能给池景的一切,却成了禁锢住池景的最大枷锁。 他终于还是狠了心,“来人。” 门外有两个侍卫应声而入,天君曜替池景整了整衣衫,随后对他俩吩咐道,“二庄主旧伤复发了,快将他送回住所去。” 两个侍卫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领了命,便上来架了池景,池景此时已是全身无力,意识陷入了模糊之中,他努力睁了眼睛,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一身白衣的天君曜站在紫荆花掩映的木门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五味陈杂。 池景被架回了自己的别院中,将那两个侍卫打发走了之后,他便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直直倒在了地上,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他只知道,自己的骨头里,像是有无数的小虫子在爬行,噬咬一般,让他痛不欲生,恨不得将那一根根骨头从自己身体里剥离出来。 疼着疼着,他便昏过去了,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终于娶到了梦寐以求的小师妹,在乡间有了几间大瓦房,有了几个活泼可爱的熊孩子,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平静日子。 梦醒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天空中的孤月早已爬上了半空,清冷的月光洒下,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冰冷的地板,像是散发着嗖嗖的寒气,争先恐后的钻入了他的皮肤中。 他用手撑着地,刚想要爬起来,就感觉到胸前的膻中**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感,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复又重重摔倒在地,身体蜷缩着,咬紧了牙关。 这生死劫的毒性,在白天并不会显现出来,一到了夜晚,便开始活动了,尤其是后半夜,发作越加厉害时,简直让人想自杀的心都有。 他躺在地上,紧紧捂着胸前,几乎想把胸前的肉抠下来一般,他的身上出了一层厚厚的汗,浸湿了衣服,贴在冰冷的地板上,直凉到了心底。 可是他却顾不上其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要死了一般,除了疼痛,再也无法思考任何东西。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月亮下山,东方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金色的阳光给灿烂的朝霞镀上了一层金黄色,他才终于睁开了眼,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终于熬过这个可怕的夜晚了。 但这不过是第一天罢了。 以后的每一个夜晚,他都将这样生不如死的度过,这是他换取自由的代价。 池景起身,走到了内室,摸索了一阵,从床头拿出了一个铜镜,来到长案前坐下。 铜镜中的男子,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五六,脸色煞白,虽有些狼狈,但却掩不住那眉目如画,唇红齿白,轮廓清秀的容姿。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天君曜和二庄主池景不仅武功极高,容貌更是胜于常人之姿,这是众所周知的。 可是一个男子,就算拥有一副再美的皮囊,又有什么用呢? 最后还不是落得个人财两空,半生落魄的下场。 池景摇了摇头,伸手拿过放在长案上的一个锦盒,打开盒盖,只见里面用不知名的清水泡着一张薄薄的面具。 这面具,是他找庄中最会制作面具的曲老头制作的,此人制作面具天下无双,让人难辨真假,早在他心中有离开的打算时,他便已经制作了这个面具。 剩下的时间里,他想一个人,浪迹天涯,去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过属于他自己的陌生的生活。然后再某个不起眼的清晨,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面具取出,对着铜镜,十分细心,动作缓慢地将其一点点贴合在自己的皮肤上,大约过了一盏茶之后,镜中便再也不见刚才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皮枯黄,眼角高高吊起,脸上神采全无,死气沉沉,像是将死之人,完全看不出年纪的男子。 这就是他余生的脸,池景又对着镜子看了几眼,似乎是极为满意,嘴角难得浮上了一丝笑意。 其实人生不就是这么回事,谁都无法超脱生死,而对他来说,早已没什么所谓了。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教导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魏东因为救驾受了伤,秦耀天便吩咐他早早回去歇着了,众宫女太监都被屏退了,殿内便只留下了秦耀天,秦辉,秦修阳三人。求书网www.qiushu.Cc 秦耀天坐在上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精致的绸缎上祥云多多,飞龙腾空,他一脸严肃之色看着下首的两个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沉默了许久。 秦辉和秦修阳二人则是在心中想着各自的事情。 今晚这事,秦耀天会怀疑到谁身上现在都不好说,但是秦辉心中是问心无愧的,所以他十分淡定坦然,因为他心中十分清楚,父皇并不是个昏庸无道的昏君,今日这事,一定会彻查到底的,到时候孰是孰非,都会真相大白,只怕那时候,有人要哭着求饶了吧。 心中这样想着,他便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秦修阳,不过说起来,他也是不相信这事会是秦辉干出来的,毕竟太愚蠢了,而且这么大的风险,他相信秦修阳就算有这个念头,也根本不会有这个胆子做出这种事的。 秦修阳感觉到了秦辉看着自己的目光,不禁瞥了秦辉一眼,他知道,现在舆论对他不利,众人肯定都以为这事是他干的――他与秦辉一向明争暗斗,势均力敌,这是众所周知的,刚才宫中的探子来报,说是赵观剑在那刺客身上找到了东宫的令牌,这样一来,秦辉的嫌疑自然而然就被洗脱了,而这一切的矛头,也会被指向了他。 只有他,才有动机来嫁祸给秦辉。 可是这件事根本不是他干的,这背后明明是有人想要栽赃嫁祸给他。最主要的是,谁又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秦辉自导自演的苦肉计,想要将他铲除呢? 若是舆论都倒想了秦辉一边,那他无疑就被置于险地了,到那时,秦辉的目的自然也就达成了…… 想到这些,他忍不住握紧了手心,虽然他没做过这种事,可是他却不由自主地觉得心虚,害怕父皇真的将矛头指向了他,若是父皇真这么认为,那他就算是完了。(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他很想为自己辩解,可是进入御书房以来,行过礼之后,秦耀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们两个自然也不敢多说。现在若是开口辩解,只会显得他十分心虚,对他更为不利。 所以他的目光只是轻轻在秦辉的身上瞥了一眼之后便淡然地移开了。 他必须要保持镇定,保持自己的头脑清醒,这样才能解决当前的危机。 御书房内的气氛极为沉闷,压得人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秦辉和秦修阳都低着头,静静等待着秦耀天发话,半晌,秦耀天终于还是开口了,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都坐下吧。” 得了秦耀天的命令,二人便都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明黄色的烛光映照着秦耀天的脸庞,秦辉突然惊讶地发现,他的父皇鬓间已有了不少白发,而这是他以前从未注意到的。秦耀天二十五岁登上帝位,如今在位已有二十多载,岁月匆匆催人老,他竟然也在一晃眼间就老了,脸上皱纹渐渐多了,精神也大不如前,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君临天下,不怒自威的天子了。 “你们俩,是朕从小到大最宠爱的儿子,”秦耀天的目光又在二人身上游移了许久,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道,“帝王之家,从来就没有什么人情味可言,你们从小受到的教育要比其他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严苛百倍千倍,不分春夏秋冬,五更天不到就得出来念书,上午学习诗书礼仪,下午学习骑射剑术,一年到头,能够休息的日子不超过十天……你们很辛苦,这些朕都知道,朕也是和你们一样经历这些过来的。” 秦耀天这番话,说得十分语重心长,并无半点皇帝的架子,此时他仿佛只是个慈祥的父亲,在教育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仅此而已。 秦修阳和秦辉二人心中不禁有了几分触动,秦耀天这番话,显然是勾起了他们儿时的回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是他们从小就受到的教育,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两个比其他皇子都更为刻苦,也更能得到秦耀天的赏识。 尤其是秦修阳,天知道他一个普通的皇子,如今能得到与太子风头并盛的地步,背地里是下了多少功夫,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不甘心,若是他有太子这身份,他何必要那般辛苦才能换得如今的一切? “朕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心怀远大抱负的人,从小你们两个便你争我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以前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个道理你们比朕清楚,所以朕也乐于看到你们好胜心强,不甘落后,”说到这里,秦耀天特地顿了顿,“但是你们须得知道,凡事都得有个度,不管怎么说,你们两个都是朕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从来没有说偏心疼爱哪一个,倒是其他的皇子,不知道多羡慕你们俩能够得到的宠爱,可是朕给你们的,都是你们应得的,所以你们受之无愧,但是朕真的不希望有一天,看到你们因为争夺权势,而骨肉相残。” 秦耀天的语气很轻很淡,但是听得秦辉和秦修阳二人皆是一震,尤其是“骨肉相残”这四个字,实在太重了,重的他们几乎有点承受不来。 “古往今来,为了争夺皇位手足相残的人也不在少数,朕所见过的纷争杀戮更不在少数,可是朕真的不希望,有一天,看到你们两个也变成那副样子,人活着有上进心,有志向,有*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要懂得知足,知足才能常乐,你们之中有一个将来当了天子就会知道,这个位置,其实一点都不像你们想象中的那般神圣光辉,甚至很多时候,你们会很厌恶,厌倦,厌烦,会想为什么自己要当皇帝。” 这几乎是这么多年以来,秦耀天第一次这般掏心掏肺和他们俩说这样的知心话,从小到大,他是文武百官面前至高无上的皇帝,是后宫嫔妃争相讨好的丈夫,更是自己儿女面前威严无比地榜样。 可是他几乎没做过自己,他总是要扮演着这样那样的身份,喜怒哀乐,悲伤别离,都不能控制的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真的很悲哀。 但那又能如何呢?身居其位,他就必须负起这个责任,大秦的命运就掌握在他的身上,他肩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重的压得他日日夜夜无法安宁,有时候甚至很迫不及待想要卸下来。 “父皇,儿臣知错了,”秦辉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些动容,他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秦耀天的书桌前,“我这个当大哥的,本来就该让着其他兄弟姐妹,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和他们争什么了。” 其实秦辉本来也没争过什么,他这样尊贵的地位,就算不争,所有的赏赐荣誉也会源源不断地落在他的身上,但是他此时说这番话,无疑会让秦耀天觉得十分欣慰。 果不其然,秦耀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温和道,“辉儿你起来吧,你这个大哥一直当得很好,从来不与人争那些是是非非,父皇对你是十分满意的。” 既然对大哥十分满意,那这些话自然是说给秦修阳这个老五听的了。 秦修阳一听,立刻也反应过来,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秦耀天的面前,还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这才重重叹了一口气,十分忧伤道,“父皇说得是,儿臣这么多年以来,实在是太不懂事了,让父皇和母后操碎了心,其实儿臣对大哥也别无他意,只是有时候十分嫉妒他得到的太多,所以心中有些怨念罢了,但是其实大哥对儿臣也是十分宽容大度的,儿臣实在是太不懂得亲情的重要了。” 说着,他竟然捂着脸呜呜呜哭了起来。 演戏么,谁不会演,更何况,他可比秦辉这张万年不变的寒冰脸要演的好多了,既然父皇觉得他有错,那他就大大方方承认了,表示自己悔过了,父皇自然也就原谅了他,原本父子之间也没什么隔夜仇,他很清楚,父皇这个人,一向不怕别人犯错,怕就怕那种错了还不知悔改的。 秦辉见他这般作戏,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之色,他这个五弟,还真是奸诈狡猾,这种时候,竟然在父皇面前哭哭啼啼的,也真亏得他哭得出来,不过他心中也十分清楚,毕竟秦子铭现在可还是在宫中的床上躺着,生死未卜的,这个谋杀兄弟的罪名,别说是秦修阳了,就连他这个太子也是根本担不起的,秦修阳会这般急于表明自己的立场,也不过是为了早点洗脱嫌疑罢了,若是他真的被冠上了这个罪名,恐怕他这辈子都难以再有出头之日了。 秦耀天见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十分听话懂事,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发怒 秦耀天张了张嘴,正想再说些什么,却有一个小太监匆匆从闯进了殿内,跪倒在地禀告道,“皇上,幕王妃说要将王爷带回王府去。(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 闻言,秦耀天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就算带回王府,还不是一样要请大夫,这宫中的太医比起那些江湖郎中不知可靠多少倍,更何况秦子铭现在生死未卜,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的搬运折腾,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安知锦负得起责任吗? 想到这些,他立刻起身,“朕这就过去,你让他们不许乱动。” 秦耀天走了,秦辉和秦修阳二人相视一眼,便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大哥一向不是最重手足之情吗?为何今日六弟身受重伤都还不曾去看过他一眼?”两人走在后面,秦修阳早已收起了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神色淡淡道。 “你还是先好好想想今天的事要怎么解决吧。”秦辉瞥了他一眼,快步往前走去,对于秦修阳这个五弟,他平日里是真的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不是同一个世界也并非同一个档次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大哥此言差矣,”秦修阳听他竟然堂而皇之地将今晚的事扣在了自己头上,不禁冷笑一声,“事情结果都还没出来,大哥怎么能这般笃定呢?莫不是大哥早就已经计划好了想要嫁祸给臣弟?” “秦修阳!”秦辉突然低吼了一声,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双眸如同锋利的刀一般看着身后的秦修阳,“凡事都有个度,平日里我不与你计较,可你也别得寸进尺!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秦修阳望着秦辉愤怒离去的背影,眼中漫过一丝怒意,他忽然狠狠一拳砸向了身旁的墙壁,“那就走着瞧好了!” 寝宫中,池景开了个方子,能够暂时压一压秦子铭身上的毒性,喂秦子铭喝了药之后,他那煞白的脸色总算好些了,太后在一旁看着安知锦执意要带秦子铭回王府,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她心中自然是担心秦子铭的,可是她也相信,安知锦是不会害了秦子铭的,再说安知锦执意如此,她也不愿意用太后的威严去逼迫安知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秦耀天的命令传了过来,侍卫便都在门外拦着,不让任何人带秦子铭离开。 安知锦坐在床头,将秦子铭搂在怀中,看着他熟睡的面容,轻轻叹着气。 早知道今晚会发生这种事,她就不和秦子铭进宫来参加这什么宫宴了,现在倒是好了,秦子铭身中剧毒,昏迷不醒,她接下来还得想办法制出解药……也好在这药能让人有缓冲的机会,否则,若是秦子铭今日命丧当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参见皇上。”门外传来侍卫们的齐声高呼,打断了安知锦的思绪,她转过头,就见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秦耀天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脸上表情十分严肃,还带着一丝隐忍的怒意。 太后见秦耀天来了,刚想说些什么,秦耀天便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母后,时辰不早了,您先回宫歇着吧。” “不行,哀家要在这里看着小铭子醒过来。”太后摇了摇头,如今秦子铭生死未卜,不看到他醒过来,她又怎么能安心回宫呢? “您放心好了,这里不是有儿臣在吗?”秦耀天闻声宽慰她道,随后目光一凛,不等太后回话,就对侍候在一旁的宫女命令道,“你们还不快回太后回延寿宫?!” 两个宫女闻言,连忙低着头战战兢兢上前,低声唤了一声“太后”,却又不敢去拉她。 太后悠悠叹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坐在床头的安知锦,终究还是起身,感叹道,“人老了,果然就不管用了。” 她平日里极少干涉秦耀天什么,除非是很严重的事,才会将其叫到自己宫中教导一番,在当娘的心中,孩子永远都只是孩子,不管秦耀天是七老八十了,还是身为尊贵无比的皇帝,都是她的孩子。 可是秦耀天不一定会这么想,虽然平日里他极为尊重太后,但是有些事,他也还是会摆出皇帝的架子,比如现在这种情况,太后自然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驳了他作为皇帝的威严。 秦耀天又吩咐所有人都出去了,于是寝宫中便只剩下了躺在床上的秦子铭,坐在床头的安知锦,以及秦耀天三人。 气氛一下子变的十分沉重。 “你也太没规矩了些,见到朕为何不起身行礼?难不成安玉从来没教过你什么叫做规矩吗?”今天安知锦的表现,着实是一再的触碰着他的底线。 “王爷生死未卜,我没心情和皇上您讲那些繁文缛节,抱歉。”说实话,安知锦心里现在是不想看到秦耀天的。 “放肆,你这是一个小辈对长辈该有的态度吗?你知不知道朕是谁?!”秦耀天登基这么多年,哪怕是秦辉,皇后,在他面前都从来不敢如此无礼,她安知锦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侯爷之女,虽然现在是幕王妃,但是身为皇帝的秦耀天,想要给秦子铭换个王妃,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知道啊,您是皇上啊,”安知锦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她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这才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人人都得仰望的九五之尊,掌握着天下生杀大权的皇上,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所有人都得护着您,就算为您死都是理所应当的,更别说是忤逆你,违抗你了,那是绝对不能允许的,对吗?”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秦耀天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沉沉的杀气,“就算你身为王妃,是朕的儿媳,但朕若是想杀你,那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那就请皇上下令吧,”安知锦迎上了他眸光中的杀意,语气波澜不惊道,“反正谁生谁死,你都也不会在乎的,不是吗?” “你真以为朕不敢?”秦耀天见她竟然丝毫不为所动,不禁更加生气了。 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平日里一向很沉得住气,但是今晚,他是真的动了怒。 “我信皇上您敢,但很可惜,我这个人,什么都怕,却最不怕死,”安知锦的嘴角浮上了一抹冷笑,“我死了无所谓,我只是为王爷感到惋惜罢了,他那般尊敬,拼了命宁愿自己去死都要护着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一个冷血的人。” 秦耀天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震惊之色,就像是什么东西刺痛了他的心底一般,他的脸色顿时便又难看了几分。 “其实我真的很不懂,为什么秦子铭这么一个善良的人,却从来得不到好报,”安知锦说到这里,语气中突然恶狠狠道,“没错,我真的很不服气,为什么今晚受伤的不是秦辉,不是秦修阳?您这个父亲,平日里是那么的疼爱他们俩,他们得到的东西,要比秦子铭多得多,可是为什么,吃亏的却总是秦子铭?难道就因为他傻他心软吗?您是他的父亲,为什么您却不保护他,而是要他一个当儿子的来代替你死?因为你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这个国家少了您会天下大乱,而他什么都不是,所以就算死了也无所谓是吗?!” 即使秦子铭这般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安知锦却也还是没有从秦耀天眼中看到一丝难过心疼,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皇室的人会这么的冷血无情,难道秦子铭不是他的亲儿子吗?!连她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为什么这位当父亲的却还总是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最宠爱秦辉,因为他很像你,他和你一样,只喜欢权势,心中根本没有感情这个概念,所以从小,他就一直按照你喜欢的样子成长着,终于成长成了一个处事冷静沉稳,心如铁石,没有丝毫人性的人,而秦子铭……”安知锦说着,扭头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秦子铭,“则成了你最不喜欢的样子,不学无术,为人处事太过心软,没有丝毫皇子该有的优秀品质,你也就愈加的不喜欢他……” “可是你根本不知道,对于所有人,他都是怀着一颗温柔的心去面对的,对秦辉是这样,对秦修阳是这样,对你这个父亲更是这样!若非如此,他今晚为何会拼死救你,你的其他两个儿子呢?他们平日里号称文武双全,是最让你骄傲的儿子,可是当你身陷困境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里呢?”安知锦心中的愤怒几乎快要爆发了,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从一开始了解秦子铭不受宠的地位到现在,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原来她的心中竟然积压了这么多对秦子铭打抱不平的愤懑。 “我痛恨这种不公平,为什么你们这些无情冷血的人都安然无事,可是好人却受尽了伤害,我真的,恨不得今天的受伤躺在床上的是你们,让你们也都知道什么叫做痛苦!”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受罚 是从什么时候呢,开始觉得秦子铭这个人其实也不错。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或许是在看到他喂小明食物时那一脸温柔的笑意,又或许是无论她打他多少次,他还总是丝毫不记仇地贴上来,又或许是在看到他明明什么都不行,遇到事情还总是爱挺身而出…… 以前安知锦觉得这种人是不自量力,在她的观念里,就不该多管别人的闲事,更何况自己没那个本事。但是自从遇到秦子铭之后,她才知道,原来有些时候这不是管闲事,只是因为在乎罢了。 即使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却不畏缩,仍然勇敢地挺身而出,只不过是因为在乎,所以想去保护。秦子铭不是一个完美的夫君,他什么都不会,可是他却从来都不怕承担责任。 “你身为他的父亲,从小冷落他,轻视他,但他却能成长成今天这样一个有情有义,心底满是温暖的人,你应该感到庆幸,而不是觉得他一无是处,更加厌恶他,”安知锦盯着秦耀天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真的,应该庆幸,他没有因为你的冷落而变得残忍冷血,他的心,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温暖坚强。” 同样是皇子,秦子铭得到的最少,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怨天尤人,更没有心生嫉妒,这才是最最难得的,也是他与其他人所与众不同的地方。 “你这些话说得没错,”秦耀天的眼中难得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色,但只是一瞬间,他便又恢复了那阴冷的样子,“但你不要忘记了,你是在和谁说话!” 他身为皇帝的权威,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挑战的! “你只是一个女子,你可知道你说这些话,很有可能会害了你身边的亲人……就算你不怕死,但是你就不怕连累你的亲人一起遭殃吗?”秦耀天的眸光忽然变得锋利无比,他的话像一把冷冷的刀,戳在了安知锦的心上。 没错,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所以还有顾及别人,这些话,孙管家很早之前就已经和她说过了,她也因此收敛了许多,但是今天这事,她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我只是想提醒皇上您,王爷他也同样是您的儿子,请您不要再对他这般刻薄了,您能够做一个体恤天下万民的明君,为什么就不能多爱一点自己的儿子,做一个慈爱的父亲呢?” “你到底懂什么?!”秦耀天忽然怒吼了一声,他的脸色沉得可怕,像是随时要杀人一般,“不了解情况的人,就没有资格对别人评头论足!更何况,你应该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安知锦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秦耀天,这个天底下最最尊贵的人,他脸上愤怒的表情下,明显强忍着什么情绪,他几乎已经很多年都不曾这般大发雷霆过了。[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来人!”秦耀天高呼一声,立刻便有身着盔甲手握刀剑的侍卫推门而入,“把她给朕拖下去,另外,传令下去,安玉教女不严,全部打入刑部大牢。” 安知锦淡淡笑了一下,到了这种时候,这位可怜的皇帝,还要保全他那尊贵的面子,在他的心里,秦子铭又算得上什么呢?哪怕他现在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秦耀天关心的还是她安知锦挑战了自己的权威。 有这样的父亲,真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悲哀。 “父皇不要!”几乎是在秦耀天话音刚落,秦子铭便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只不过他刚起来,就觉得背后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他整个人便又重重趴倒在了床上。 安知锦见此,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喜之意,她连忙过去,扶了秦子铭,“你不许乱动,好好给我躺着!” “阿锦,你快和父皇求求情啊……”秦子铭顾不上自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低声急切道。 就算他从小不受宠爱,但他到底是秦耀天的儿子,知道秦耀天的忌讳是什么,刚才他醒来听到安知锦在和秦耀天说话,本来只是想听听安知锦心里是怎么评价他的,却没想到说到最后,两人竟然针锋相对起来,他更没想到,安知锦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挑战秦耀天。 安知锦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眼中带了几分温情,语气却十分严厉道,“你记着,以后再发生这种事,绝对不能冲在前面了,不然我就打你十顿。” “你到底在想什么?!快向父皇求情啊!”秦子铭见她根本不听自己的,不禁更加焦急了,他又岂会不知道安知锦的性子,若是她不想做的事,谁逼她都没有用的,更何况,她也不是那种会求饶的人。 可是他的父皇秦耀天,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呢?父皇本来就十分讨厌没大没小,不重孝道,容易引人注目,招惹是非的人,今天阿锦这样一闹,只怕父皇对她的印象这辈子都无法改变了。 见安知锦不听,他便挣扎着想要起来,向秦耀天求情,“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没有管教好自己的王妃,您别生气了,安侯爷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一向奉公克己,您可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就把他们一家都打入天牢啊……” 没等他爬起来,安知锦便直接用力将他死死压在了床上,“你好好养伤就行了,这些事你别管,我刚才已经交代了池景让他把你带回王府,府上有孙管家照顾着,你不会有事的。” “来人,把她给朕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秦耀天见安知锦到了这个份上,竟然还不肯朝他低头认错,心中不禁怒意更甚,他今天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治不治得了这个黄毛丫头! “父皇不要啊!”秦子铭一听,惊呼出声,奈何安知锦死死将他按在床上,他根本动弹不得,他只能不住地为安知锦求着饶,“父皇您不能这样……您若是执意如此,那便将儿臣也拖出去一起打了吧。” 可是任他喊破了嗓子,也却只能看着安知锦面无表情地起身,跟着那些侍卫,被带了下去。 其实他心中很清楚,只要安知锦肯跪地求饶,父皇并不是那种是非黑白不分的人,也不会抓着不放的,可是她偏偏死不悔改,要一再挑战父皇的底线。 宫门洞开,殿外阴冷的夜风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吹得殿内的明黄色幔帐摇摇晃晃,上下飞舞着。 秦子铭死气沉沉地趴在床上,只觉得经过了刚才那一番挣扎,他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再也无法动弹了,他双目茫然地望着洞开的宫门,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一百个板子,就算是个男人也不一定受得了,更别说安知锦就算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身体单薄的弱女子,父皇下这样的命令,不是明摆着要了安知锦的命吗? “还不快来人给王爷包扎伤口?!”秦耀天眼见着秦子铭后背上的白色纱布上又渗出了点点殷红,不禁暴跳如雷怒吼对跪在宫外的太医怒吼道。 太医们一听,忙不迭地连滚带爬的进来了,手忙脚乱地开始帮秦子铭重新处理伤口。 这些太医多是在宫中侍奉多年的老太医,可是谁也没见过皇帝发这么大的脾气,在他们眼中,秦耀天平日里虽然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似乎很难接近,但却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根本不会随便发怒,更不会随便重惩别人。 秦子铭的心此时比那屋外的夜风还要冷上许多,他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似乎是极累极虚弱,下一秒便要昏倒过去一般。 “安玉的女儿不适合你,这样的女人总有一天会害了你的。”秦耀天负手站在殿中,抬眼望着床上失魂落魄的秦子铭,声音十分冰冷开口道。 “就算再不济,你也是个王爷,找个品貌兼得的王妃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朕明日就命皇后给你再选个像样的王妃。” 当初秦子铭要娶安玉之女,他没多加阻拦,是因为安玉好歹是个侯爷,配得上皇室,再加上他的女儿虽没有什么名动京城的盛名,但也没有什么恶名,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家闺秀,也能凑合着配的上秦子铭,更何况这门亲事是秦子铭自己选择的。 可是如今看来,这样的女子,别说是做皇家的儿媳了,就连普通的达官显贵之家她都配不上。 秦耀天的话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在寝宫中冷冰冰的回荡着,好一会儿,秦子铭才反应过来。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秦耀天,“父皇,您这是要让儿臣休妻?!” “这样的女子,别说是正妃了,就算是侧妃,养在后院终有一天也会酿成大祸的,”说到这里,秦耀天顿了顿,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无奈道,“你毕竟是个皇子,就算朕再怎么视而不见,也不可能完全放任不管的。” “不可以!”秦子铭情绪激动,竟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父皇你不能这么做……不能……这是儿臣自己的家事,求父皇不要横加干涉,不要……”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根本不爱他 众太医见状连忙将秦子铭压回床上,让他无法再乱动,可秦子铭却还在挣扎着,想要挣脱众人的束缚,他脸色极差,看起来没有一丝血色,十分虚弱,像是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秦耀天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 从小到大,他虽对秦子铭一向冷淡,秦子铭对他却是极为恭敬尊重的,极少会这般当众顶撞他,驳他面子。 “父皇,儿臣从来没求过你什么,”秦子铭见秦耀天的神色之间似乎有些动摇了,顾不上自己的病体,接着道,“可是这次,儿臣求您了,您不能这样对阿锦……你若是真的处死了她,那儿臣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放肆!”秦耀天一听秦子铭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脸色铁青,怒道,“男子汉大丈夫应胸怀天下,志在四方,怎能如你一样,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朕看你当真是被那妖女祸乱了心神!” 秦耀天这番话的语气是极重的,此时他竟然口口声声称安知锦为妖女,自然可以看出,他心中到底有多震怒。 身为皇帝的他,后宫虽有佳人无数,可是说到底,这些人,于他来说,不过是生儿育女,为皇室开枝散叶,繁衍后代的工具罢了,他此生最大的使命,便是当个好的皇帝,当个能够名垂青史的明君。 “父皇,人各……有志……”秦子铭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胸腔里每吸进一口空气都是火辣辣的疼,可是在这关头,有些话他不得不说,“继承您的愿望的……有大哥和五哥就好……儿臣,从小就是个废物……请您像以前一样……对儿臣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吧……” 没错,他就是个废物,他没有什么宏伟远大的志向,也没有胸怀天下黎民的宽广胸襟,自从安知锦出现以后,他所想要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讨安知锦欢心,让安知锦认同他,喜欢他,爱上他……即使他现在能做的还很少很少,可是他一直都在努力,但这一切,若是没有了安知锦,那么他就算全部都做到了,又有何意义呢? 秦耀天倒吸了一口凉气,“废物”二字从秦子铭口中说出来,回荡在空荡荡的寝宫内,显得那般刺耳冰冷。 其实他从来没认为秦子铭是个废物,就算再怎么废物,那也是他秦耀天的儿子,单凭秦子铭身上留着他的血这一点,就没人能说秦子铭是个废物,可是如今,秦子铭却自己都这般承认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儿臣从来没做过什么……让您开心的事……您就看在今晚……儿臣拼死救了您的这一份孝心上……饶了阿锦和安侯爷一家人吧……”秦子铭拼命咬着牙,才将这些话从牙缝中挤出来,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几不可闻。 秦耀天忽然觉得自己心中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在无限的蔓延,他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的儿子那般艰难痛苦地想要维护一个女人,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心底尘封许久的回忆突然在那一瞬间刺痛了他…… 冰冷的夜风吹动着秦耀天明黄色的衣袂,他站在寝宫外,望着夜幕沉沉下的皇宫,心中顿觉凄凉无比。 虽然身为至高无上的帝王,可是这皇宫之中,又何曾有谁能让他坦诚相待呢?围绕在他身边的每个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计划打算,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孤家寡人罢了,或许连寻常百姓都不如。 人就是这般,拥有的越多,*也就越多,索性一无所有,倒还能落得个清净。 “皇上,现在可是回宫?”伺候在一旁的小太监弯着腰,诚惶诚恐道,他手中虽然拿着一件厚实的披风,但却是没那个胆量给秦耀天披上的。 秦耀天看了他一眼,自己伸手拿过了那披风披上,若是换了魏东站在这里,这披风早就已经盖在他的肩膀上了吧,所以他时常感慨,在这深宫中,与他最亲近的,竟然是魏东这个日夜陪伴着他的宦官。 “摆驾东华门。” 东华门外,乃是平常宫中的下人犯了错受罚的场所,也就是安知锦现在所在的地方。 他是想给安知锦一个教训,可是看到自己的儿子都那般拖着病体朝他求情了,他心中到底还是动摇了――一个身受重伤,另一个再被他打成重伤,这幕王府还不乱了套。 若是安知锦今日真的因为他死了,那么以后他和秦子铭之间的关系会怎样,可想而知。 人们都说红颜祸水,自古以来,这世上的红颜祸水还少吗?!可是谁又能改变什么呢?若是没有男人喜欢,红颜又怎么会成祸水?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行至东华门外时,安知锦已经被打了二十多板子了。 她整个人死气沉沉地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甚至不知是否昏死过去了,她的衣服上已经开始渗出了点点的血迹,可是那板子打在她身上,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般,她根本没有半点反应,身体都不曾颤抖一下。 秦耀天心中突然一惊,“住手!” 行刑的太监闻言连忙停了下来,静静等待着他的吩咐。 “看看她怎么样了?”这打板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哪怕是常年征战沙场的武将,被打个五十大板,没有一个月也别想下床,更别说像安知锦这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就难办了。 等候在一旁的太监领了命,连忙过去抬起安知锦的脸,冷不防地,一道如同鹰一般锐利阴冷的眸光盯上了他,把他惊叫了一声,吓得连忙后退了一步,这才结结巴巴道,“启禀皇上,还、还醒着……” 秦耀天皱起了眉头,他刚也是看到了安知锦的眸光了的,知道那太监所言非虚,可是为什么,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疼?甚至连哼都不哼一声? 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哪次下令的时候,被打的人不是哭天抢地的求着饶,可是她安知锦,为什么无动于衷? 心中抱着这种疑问,秦耀天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向朕求情?” 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就爬下来抱着他腿痛哭流涕求情了。 “太掉面子了,”安知锦依然低着头,她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虽然我心中不服气,但是既然来到了这里,你又是这里的皇帝,我又无法反抗,那倒还不如痛痛快快认命了。” “难道你当真不在乎你的性命?”秦耀天看到她依然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心中又涌上了一丝怒火。 他真的是很讨厌这种人,表面看起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屈不挠,但实际上这种人最为自私。人活在这世上,很多时候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为了其他人,比如他这个皇帝,更是时时刻刻为了天下的黎民苍生而活,所以他的性命十分珍贵,所以他要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命,不仅是为了自己,更为了无数的百姓。 安知锦与他的立场是不同,可是她难道就只能为自己而活吗? “你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自己有多自私!”秦耀天的眼中染上了一抹厌恶之色,语气愈加严厉,“你可知道朕现在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因为朕的儿子,你的夫君,刚才强拖着病体,苦苦哀求朕,为你求情……你这样做,可否有想过他要怎么办?!” 安知锦地嘴唇动了动,她低着头,望着地面,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秦子铭那副虚弱的样子。她忽然紧紧地咬住了嘴唇,手指紧紧攥成了拳头。 “朕说得没错,你根本配不上他,他很爱你,所以想护你周全,可是你却是在糟践他的爱,你根本不配他爱,因为你根本不爱他,你做任何事之前,从来就没想过你这样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说一句话,在他们眼里,皇上从来都是不苟言笑,高高在上的存在,他们中的所有人,还从未听过皇上和谁说起这种感情上的话。 “你的所作所为,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而是安侯府,幕王府,你所做的事的后果,不仅是你自己要承担,安侯府和幕王府也会被一起连累,这就是朕今晚想要让你明白的道理,可是朕没想到,你却是执迷不悟,死不悔改!” 秦耀天的声音冷得像一把飞刀,每一句话都直戳安知锦的心脏,戳得她心底生疼,却又无法辩驳。 她真的很讨厌这种顾及别人的感觉,可是她却不能不顾及,正如秦耀天所说的一般,人一旦有了自己在乎的人,开始为别人而活,那就不能什么都不顾及了。 “你以为你刚才在寝宫中那番义正言辞批判朕的话是因为在乎他,为他打抱不平吗?不,你不是,你根本不爱他,否则你就不会扔下生死未卜的他,硬生生地要挑战朕的底线,更不会现在躺在这里受刑了!你在乎的,只不过是你心中自认为的正义罢了!”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取她性命 安知锦被送回幕王府时,天已经大亮了,这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 幸好后来太后赶到,从中求情,总算是说通了秦耀天,放了她一马,否则她今晚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带了些微微的凉意,安知锦刚一下马车,就发现府中的人都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见她回来了,孙管家连忙带着众人上前迎她。 紫菱见了她一副十分虚弱的样子,顿时红了眼眶,她们虽然不知道事情前后的原委,但也听说了宫里遇刺,王爷和王妃娘娘双双出了事,因此整个王府上上下下几乎都是一夜未眠。 “还不快扶主子回房?”孙管家见紫菱和程秋韵二人还愣在原地,不禁催促道。 其实他心中更担心秦子铭,他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秦子铭在殿上救下了皇上,身受重伤,但王爷既然没有一同回来,就说明是被留在了宫中,有皇上和众位太医守着,他也稍稍能够放下心来了。 紫菱和程秋韵二人将安知锦扶回房中,又帮她处理好了伤口,抹上了药,折腾完这一切,时辰已经差不多快到半上午了。 “王妃娘娘,您定是饿了吧,奴婢去给您准备些吃的。”紫菱料想安知锦熬了这么久,腹中肯定早已饥饿,便关心她道。 谁知安知锦却摇了摇头,“你们俩先下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歇会。” 紫菱和程秋韵相视一眼,只好听了安知锦的话,都退了出去。 房门轻轻被掩上,屋内恢复了一片寂静,安知锦看着周围熟悉的陈设,呼吸着熟悉的空气,这才总觉得心中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都放松了下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向自诩适应能力极强的她,也渐渐开始认生了――在不熟悉的地方,心中总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总是觉得十分不自在,有时候,这种感觉会逼得她十分难受。 唯有回到了幕王府,她才感觉像是回到了家一般,这里就像是一个可以隔绝一切危机的地方,这里的人,这里的景物,每每都会让她整个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这里,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家,而这府上的亲人,也都是她唯一的亲人。(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今天在宫中,秦耀天所说的那番话,让她根本无法辩驳,她不得不承认,秦耀天说得很对,她太自私了,所以做任何事情,都只考虑到自己一个人,根本没考虑过会给其他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可是她毕竟不是一个人了。 有时候她也很恨自己,为什么总是记不住这一点,但这么多年都一个人熬过来了,她要如何熟悉有其他人的生活呢? 原本想着总有一天会和秦子铭和离,但现在却越来越觉得,他们两个人似乎是根本无法分开了,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的羁绊一直都在加深,直到不知该如何分开。 更何况,她现在也已经不想再分开了。 被人护着的感觉,有人陪伴在身边的感觉,真的很好,如同毒药一般,逐渐侵蚀着她,虽然现在还无法习惯为其他人着想,但是她想自己也无法再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安知锦忽然深深叹了一口气,以前的她,几乎很少会叹气,可是到了如今,她却越来越经常叹气了,因为心中总有些东西压抑着,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屋外忽然有一阵疾风吹过,安知锦心下立刻警觉起来,她猛地坐起身,看着屋外高声道,“谁?” 回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的幻觉一般,没有任何声响。她皱了皱眉头,正准备下床去查看时,却见里屋突然奔出来了一个棕黄色的大肉球,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向了窗口,然后从半开的窗口猛地跃了出去。 安知锦心中一惊,正要唤皮卡丘回来,就听到屋外传来一声皮卡丘的闷哼,接着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了,屋外的白光便一下子倾泻进来。 来人身着一身白衣,神情清冷,手中提着被打中了**道蔫蔫的皮卡丘,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喜是怒。 “原来是苏老板,”安知锦看着他,嘴角浮上一抹冷笑,“不知苏老板为何,要打伤本妃的虎崽?” “王妃娘娘养了这畜生,自然该教好它,既然您没时间管教,那在下就稍稍代劳一下。”苏白说着,手轻轻一扬,皮卡丘就被惯性摔出,重重摔在了地上,凄惨地嚎了一声。 安知锦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眸光中闪过一丝杀意,“苏老板说得没错,它不过是只畜生,可是就连畜生都懂得要护家护主,苏老板这个堂堂正正的人却在大白天硬闯王府,不知是何意思?” 皮卡丘毕竟只有几个月大,苏白竟然对其下如此重手,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在下今日是来替王爷讨回公道的。”苏白看着安知锦的眸光中也带了一丝杀气。 从一开始,他就极不喜欢安知锦,他一直都觉得,安知锦这种女人,总一天会给秦子铭带来灾难的,果不其然,这次秦子铭又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在他看来,若不是安知锦,秦子铭也不会出事了。 “我有些不太懂苏公子的意思,”安知锦说着,冷笑了一声,“苏公子,难不成是已经知道王爷受伤的消息了吗……你还真是神通广大,消息灵通啊。” 既然苏白不再和她装模作样,那她也没必要再对苏白客气了,她早就已经知道了,苏白是压根就不喜欢她的,所以从心底里希望她早点去死,早点从秦子铭身边消失。 苏白不再多言,宽大的衣袖一扬,几枚暗器便直直朝安知锦飞了过来。 安知锦没料到苏白竟然会这么快就下手,吃了一惊,但是她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硬是险险避过了那几枚暗器。 好在她这么多年的暗器功夫总算是没有白学的。 但是不等她站稳,苏白便又不知道从哪里抄起一把剑直直朝她刺了过来,瞄准的,竟是她的喉咙,想要直取她的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安知锦连忙抄起一旁的凳子挡在了自己身前,然而苏白这一剑用尽了全身力道,将她震得整个人不由得往后仰去,倒在了身后的床上。 背部和**传来一阵疼痛,安知锦还未曾顾得上疼痛,便感觉自己眼前有一道寒光一闪,苏白的剑竟然已经跟了过来,逼的她根本无暇反应。 她顺势在床上一滚,一把头发便被斩落在床边,直看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这剑斩上她的喉咙,结果可想而知。 她知道苏白会武功,却没想到,他的武功竟然是如此高强,实在是让人震惊。 苏白也没想到安知锦竟然能几次三番地避开他致命的攻击,手上的招式于是愈加狠毒,想要尽快取了安知锦的性命,正在这时,他的身后忽然有一阵劲风袭来。 苏白连忙侧身,脚下踉跄几步,闪躲到一旁,这才看到,身后竟然站着一个黑衣男子,手中拿了一把折扇,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池景!”安知锦看到来人,不禁惊喜惊叫出声。 她没想到,池景竟然会在这时候及时出现,刚才她还在着急,若是再这样下去,三招之内,苏白必取她性命,如今池景来了,那就好办了,总算是能够逃过一劫了。 苏白听安知锦那惊喜的声音,就知道来者不善,遂也不多言,直接抄了剑就朝池景扑了过去。 两人很快就打成了一团,不一会儿就走了几十招。苏白心中十分惊讶,他一向自诩武功不错,却还没料到,今日竟能遇到如此个中高手,能与他打个不分上下。 至于池景,心中也是有些惊讶的,他这些年行走江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分量,但苏白看起来年纪极轻,在武功上却能有如此造诣,实属罕见。 又走了十几招,池景忽然将苏白的剑一挡,自己向后跃出了几步远,收起了兵器,“这位公子,咱们无怨无仇,又何必在这里斗得你死我活呢?” 以苏白的武功,虽然他有自信能赢,但那必然也是要经过一番恶斗,早已看淡了生死的他,从很早以前就不愿意再打打杀杀的了,所以他显然是不想再与苏白斗下去。 “你别多管闲事,我自然不会和你斗。”苏白收了剑,瞥了一眼旁边的安知锦,“这女人的命,我今天是要定了,你若是不想和我打,那就早点离开吧。” “呵呵,”池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嗤笑了一声,语气中颇有些无奈道,“看来你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了,很可惜,你不能取她的命。” “那就废话少说!”苏白见他也是立场坚决,遂眉头一皱,提着剑又扑了过去。 安知锦看着这俩人又陷入了一番苦斗中,当机立断,从窗口跃了出去,想要去搬救兵来。 苏白见她要逃,反身正要追上去,就感觉一个冰冷的异物已经打上了他的胳膊。 “你想去哪里?别忘了你的对手是我。” ------------ 第一百二十七章 灭门之灾 寝宫中,秦子铭已经逐渐缓过来了,众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皇上的脾气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秦子铭就这样出了什么事,恐怕他们都得跟着一起偿命。(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 秦子铭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十分虚弱无力,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嘴唇发干,眼前发昏,看着视线中处处都是明黄色的寝宫,他心中只想逃离。 他想见安知锦,他想知道安知锦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父皇出去了,安知锦性命应该无忧,可是他依旧很担心,他不想待在这偌大空荡,毫无一丝温暖气息的寝宫里,时至今日,他才开始后悔万分,他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好好学习武艺,为什么这么懦弱无能,为什么连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他很后悔,真的很后悔。 “太子殿下、五殿下到――”寝宫外传来一声太监又尖又细的嗓音,接着,便见秦辉和秦修阳二人走了进来。 秦子铭见状,刚要挣扎着起身,秦修阳就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语气中满是关心道,“六弟如今身体有恙,就好生躺着吧,五哥一直忙到现在才抽出时间来看你,心中真是极为惭愧啊。” 秦辉见秦修阳俨然一副慈爱哥哥的样子,心中十分不以为然,抿了抿嘴,在床边坐下,“刚听御医说你身上中了奇毒,你放心好了,我大秦地大物博,草药种类繁多,奇人异士更是多不胜数,无论如何,一定会制出解药解你身上的毒。” 秦子铭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抬眼看着他俩,开口第一句话却是,“大哥和五哥可知道阿锦如今怎样了?现在身在何处?” 秦辉眸光闪了闪,刚才他身边的眼线来报,说是安知锦已经被赦免,送出宫了,看来这消息秦子铭是还不知道,“你不用担心她了,父皇已经将她送回王府了。你好生养伤吧。” 秦子铭听了这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秦辉一向不会说谎,既然他都这般说了,那定然是真的。 秦修阳见他松了一口气,嘴角却浮上了一丝若有若无地笑意,“送回王府,可不见得是赦免她吧。” “五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子铭一听,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从秦耀天离开的那一刻开始,他心中一直有种隐隐的不安感,总觉得这事没完,还有什么腥风血雨在后面等着,因此此时听到秦修阳的话,他立刻就起了警惕之心。[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 “六弟你是不知道,五哥刚才在来的路上遇到了赵统领,见他一身戎装,穿戴整齐带着两百多名全副武装的禁军正要出宫呢,你说,他们出宫是去干什么?” “是、干什么……”秦子铭的语气中有了一丝颤抖,他一把抓住了秦修阳的衣袖,瞪大了眼睛,脸色比刚才更加煞白了,“五哥,你说他们要去干什么……” “自然是奉父皇的命令去捉拿安玉安侯爷一家了。”秦修阳看着他脸上惊恐的神色,嘴角笑意更深,不知道秦子铭会不会受得住这个打击呢? “为什么?”秦子铭失声道,他转而一把抓了秦辉的衣袖,急切道,“大哥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秦辉的眸光闪了闪,秦修阳所言非虚,只是有一点他不知道,那两百禁军实际是兵分两路,一路是去安侯府,另一路自然是去幕王府捉拿安知锦了,这个消息若是告诉了秦子铭,秦子铭非得当场昏死过去不成。 他想了想,还是宽慰秦子铭道,“你先别急,父皇现在正在气头上,只是想要捉拿安侯爷一家而已,你先把伤养好点,方才能找父皇为安侯爷一家求情。” “六弟,不是五哥爱挑拨离间,你那王妃,实在是要不得,这样的女人,总有一天会引火烧到你身上的,还是离她远点为好……天下的女人千千万万,比那安玉之女美貌的更是多不胜数,你何必要苦苦不松手呢?” 安知锦这次是彻底冒犯了秦耀天,惹了圣怒,已经无法弥补了。 秦子铭却像是根本没听到秦修阳的劝告一般,他满脑子就只有安玉一家被抓了这件事……那阿锦呢?阿锦肯定早就急疯了吧?! 想到这里,他顾不上其他,挣扎着就要下床。 秦修阳一把将他按回床上,“六弟,父皇吩咐了你要好生养伤,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他力道极大,分明是故意的,秦子铭本就虚弱的身体重重磕在了床板上,顿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大红色的缎面锦被上。 “哎呀,六弟你吐血了,快来人啊……”秦修阳这一闹腾,等候在门外的太医纷纷忙不迭地涌了进来,将秦子铭团团围了起来,秦子铭想要离开的想法也彻底没望了。 与此同时,赵观剑带着全副武装的禁军,已将幕王府团团围了起来。 盛京城中的百姓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势,不禁纷纷驻足观看,小声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着,只是还没靠近,就被禁军驱逐开了。 天气颇好,日头正高,府宅上的匾额用端正的楷书写着“幕王府”三个烫金大字。 赵观剑站在幕王府门口,心中颇为感慨,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这世上,恐怕谁都无法明白皇上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前脚刚把幕王妃安知锦送回府上,后脚就派人来抓她,还三令五申要求他们在府上搜什么证据。 幕王妃安知锦,好歹也是安玉府上的千金,虽然安侯府早已没落,但到底是个侯爷,可是现在只凭皇上一句话,这一家上上下下都要倒了大霉,实在是可悲可叹。 他抬头看了看挂在半空中的太阳,那晃眼的光芒让他几乎睁不开眼,他扬起了手,围在一旁的禁军便立刻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冲进了幕王府。 府中,安知锦刚从流云苑中逃出来,她正要出去搬救兵,就在半途上遇到了匆匆忙忙赶来的紫菱,“王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这般慌张?”安知锦心中一凉,心底忽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府、府外、被禁军围起来了……”紫菱的声音中几乎带着哭腔,“好多禁军从大门冲了进来,正在府上到处搜查翻找着什么……奴婢、奴婢心中害怕,孙管家派奴婢赶紧来通知您快逃……” “禁军?!”安知锦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禁军是皇上的人,也就是说,是秦耀天派来的……到头来,秦耀天果然还是不肯放过她! “孙管家已经在努力拖延时间了,他说那些人是冲着王妃娘娘您来的,所以,娘娘您快逃吧……”紫菱拉着她的衣袖,泪水涟涟道。 走?怎么走? 若不是池景在流云苑里拖着苏白,只怕她现在早已命丧黄泉了,秦耀天是下了狠心要杀她,如今派了禁军来捉拿她,她又能逃去哪里?更何况,就算她能逃出去,那安侯府怎么办?她爹,她娘,她大哥三妹又要怎么办? 说到底,秦耀天想要的不过是她一个人的命罢了,既然这样,那就给他好了! 安知锦几乎是没有过多犹豫就作出了这个决定,她下定决心后,毅然决然地朝王府门口走去。 “娘娘,您要去哪里?!禁军可就要过来了!”紫菱见她竟然往府门口方向,不禁惊叫出声道。 “你去通知秋韵,带着她弟弟一起,赶紧逃吧,逃得越远越好。”安知锦扭过头,脸色稍稍缓和道,“我没事的,好歹我也是个王妃,他们不能把我怎样的,你们快走吧。” “不行!您不能过去!”紫菱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奴婢求您了,快走吧,快走吧……” 安知锦看着泪水模糊了脸庞的紫菱,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拉了紫菱的手,“如今我自身难保,你们还跟着我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我不想连累你们,所以你们赶紧逃命去吧。” 说着,安知锦摘下了手腕上的镯子和脖子上的项链以及其他首饰,一把塞给紫菱,“我平日里也没给过你们什么赏钱,如今也无机会了,这些首饰你和秋韵就拿着当盘缠吧。” “不行……不行啊王妃娘娘……”紫菱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死死抱着安知锦的腿,不让她离开,“您真的不能过去啊……奴婢求您了,咱们一起逃走吧……” 安知锦不再言语,只是抽出了腿,继续朝门口方向走去。 紫菱见状,连忙又跟上去,想要拖住她,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二人纷纷抬头,只见黑压压的禁军涌了过来,几乎将所有的通道都堵住了。 为首的人,正是赵观剑。 他看了安知锦一眼,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果断下了命令,“抓起来。” 立刻便有几个禁军上前想要来抓安知锦和紫菱。 “慢着!”安知锦大喝一声,吓得那几个禁军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她扫了一眼早已被抓起来的幕王府的其他小厮以及孙管家,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看着赵观剑道,“抓人可以,请赵统领给个理由!” ------题外话------ 特别鸣谢:snow88心灵的25朵花花!谢谢亲爱的,真的很感谢!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保护他们 赵观剑眸光闪了闪,他身后的一个侍卫立刻上前将几封书信递给了他。[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幕王妃安知锦勾结歹人,妄图谋害圣上,现有书信为证,罪不可恕。”说着,赵观剑顿了顿,脸色稍缓,语气也微微缓和了些,“王妃娘娘,属下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圣命难违,得罪了。” 他话音刚落,便立刻有两个腰间挎刀的侍卫想要上来擒安知锦。 其实这事,大家心里都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普天之下都是皇上的,皇上想要谁的命,那谁都逃不过,只能自认倒霉了。 只是这位幕王妃,也不知是什么地方惹了皇上,皇上竟然想要她的命! 赵观剑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安知锦给他的印象一直不错,这么一个女子,真是可惜了。 他心中不明白,安知锦心中却是十分清楚的。 秦耀天之所以没有在宫中就把她抓起来,而是把她放回来,还强行将秦子铭留在了宫里,目的不就是她一个人的命,想把秦子铭从这件事中撇开吗?毕竟这些书信是在幕王府里搜到的,若是传了出去,首当其冲背上罪名的便是秦子铭。 但秦子铭,好歹是个王爷,就算再怎样,身上也流着皇室的血脉,秦耀天自然不会这么狠心将秦子铭置于死地,所以便让她一个人回府,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罪名都嫁祸给她。 到时候只需要昭告天下,禀明朝廷查清了此事与秦子铭无关,全是她安知锦一人所为……以秦子铭平日里不学无术的名声,大家自然也不会有异议,觉得秦子铭能干出这种刺杀皇上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呵呵,姜还是老得辣,秦耀天这么多年的皇帝,果然不是白当了的。 就这么见不得她,这么想要她的命吗?派了这么多的禁军来捉拿她,皇上也真是太看得起她安知锦了。 “娘娘……”紫菱见安知锦低下头,竟然低低笑了一声,不禁瞪大了眼睛,“你……” 她现在十分怀疑她家王妃娘娘是不是神志不清发疯了。 安知锦迅速在脑海中计较了一番,随后抬起头,双眸锐利地盯着赵观剑,“赵统领,我和你们走便是,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希望你放过幕王府其他人。(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这……”赵观剑看了一眼躲在安知锦身后对他怒目而视的紫菱,以及其他已经被抓住的小厮,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 “皇上想要的不过是我的命,和这幕王府上的其他人并无什么关系,再说,这些人都跟随王爷多年,总不可能让王爷回来看到他府上就剩一个空宅子吧。” 赵观剑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没错,皇上确实只说了要抓住安知锦,对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吩咐,可是安知锦怎么会知道?她已经看出了皇上是想要她的命? “王妃娘娘……”孙管家见安知锦话语中竟然是想要牺牲自己保全整个幕王府,情急之下忍不住上前了一步,不过他还是咽下了自己想说的话。 这事其实谁都看得出来,就是冲着安知锦来的,若是安知锦不这么做,这些禁军今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王爷不在,他们不过是一群小喽罗,放过他们或者是杀了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到时候只需对外宣称他们都是王妃娘娘的手下,据死抗争,那他们就成了一群死不足惜的贼子了。 “孙管家,你带着大家,好生在王府等王爷回来。”安知锦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已明白他想说的话和他的顾虑,对他点了点头,对着那两个擒她的禁军伸出了胳膊。 她一向是个死不认输的人,像这样毫发无伤,乖乖束手就擒,还真是人生头一次。 若是换做了以前的她,她可能不会这么做,哪怕是拼死一战,她也不会朝对手屈服的,就是凭着这么一股子不要命的冲劲,她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痛痛快快的进行每一次战斗,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极少失败。 可是现在的她,无法置其他人的性命于不顾……眼前的这些面孔,无论是熟悉还是陌生,都是她在这个世界想要保护的人,幕王府是她在这里的家,所以王府里的人自然就是她的亲人,如今幕王府有难,她身为主人,自然应该保护大家,这是她不可推卸的责任。 说白了,她自己的命她可以自己做主,但是她没有权力替别人决定生死,她不能因为自己,让其他人给她陪葬。 人一旦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就会变得唯唯诺诺,瞻前顾后,再也无法放手一搏。 可是她从未后悔过,在幕王府的这些日子,是她人生中度过的最为清净的日子,这里的人,是她遇到过得最好的人,他们每一个,都对她心怀尊敬,都尊她为主子。 既然平日里享受了大家的尊敬,那么现在,就是她这个当主子的回报大家的时候了。 金色的阳光从头顶倾泻,落在安知锦的肩头,她整个人显得平静无比,像是完全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不准备进行丝毫抵抗一般。 忽然,一阵疾风从屋顶上袭来,接着一个黑影“唰”的一闪,那两个想要来铐住安知锦的侍卫便“扑通”倒地,只流下脖子上一道殷红的血迹。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赵观剑下意识地伸手就要去拔腰间的挎刀,只是他的手刚摸到刀柄,便感觉到一个冰凉的异物贴在了他的脖子上,似乎还带着些粘粘糊糊的温热。 他心中一惊,忙低下头,却见一把泛着寒光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剑刃上沾着鲜红的热血,正顺着剑锋往前流去,一滴滴从剑尖滴下,砸在了地上。 “统领!”在场的禁军见状不禁惊呼一声,纷纷抽出了腰间的挎刀。 “都不许动,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池景左手紧紧握着剑,平日里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此时却带着一种可怕的光芒,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一般,让人不敢小觑。 他扫了周围的人群一眼,目光落在了站在他面前几步之遥,眉头轻轻蹙起的安知锦身上。 怎么?她这是不满意自己的做法? 池景挑了挑眉头,他可是经过了一番恶战,才险胜苏白,又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若是他晚来一步,只怕安知锦现在早就已经被带走了,等进了刑部,那想救人就更是比登天还难了。 安知锦自然也看出池景神情中微微流露出的疲倦,苏白的武功有多高,她虽没真正交过手,但却是能猜到*分的,更何况,池景不是左撇子,现在却用左手执剑,再加上他那一只隐在衣袖下的右手,想也知道他定然是受伤了。 不过他手中既然拿着苏白的剑,那至少能说明,在这场恶斗中,他终究是赢了苏白。 赵观剑身为武将,一直都是在京中伺候着,虽然还从未被人这般用剑架着脖子威胁,但他好歹是个习武之人,神情中没有流露出丝毫害怕之色,他看了一眼眉头微蹙的安知锦,心中便已明白安知锦的意思。 他知道,安知锦是绝对不会走的,若是她走了,那她无疑是背叛了幕王府的这些下人,将他们弃之不顾。甚至再往远了想,还有安侯府的上上下下,事关重大,牵扯到的人太多,所以她是不可能一走了之的。 赵观剑不知道的是,若是换了以前的安知锦,她肯定毫不犹豫就走了,毕竟,她不是这里的安知锦。 他握紧了手心,深呼吸一口气,忽然大吼了一声,“还等什么?!还不快将这些贼人捉起来!” 那些禁军听了他的命令不禁为之一振,纷纷往前走了几步。 “你不要命了吗?!”池景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这位统领还是个硬骨头,遂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瞬间,那锋利的剑刃便划破了赵观剑的脖子,一道殷红的血印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我杀了你!” “统领!”众禁军见此心中又是一紧,不禁惊呼出声。 “我等身为禁军,为皇上办事,本就该将生死置之度外,我赵观剑今日就算是死在贼人之手,那也是为不辱皇命,为圣上而死,死得光荣!”赵观剑的目光十分坚定地落在了众禁军身上,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大义凛然道,“尔等听令,将这乱臣贼子给本统领抓起来!” 赵观剑这一番话明显是激励了在场的禁军,众人一听,纷纷同仇敌忾,举着大刀便要冲过来。 池景见此,眸光一沉,手中的剑一用力,便要去割赵观剑的脖子。 “住手!”说时迟那时快,安知锦竟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夺过了池景手中的剑,她心中十分清楚,若是池景在这种情况下杀了赵观剑,那不仅是他自己,就连幕王府的下人,也都会被连累的! “你!”池景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他本想着结果了赵观剑便带着安知锦施展轻功离开,虽然这些禁军人多势众,但是凭着他的轻功和安知锦的近身肉搏,想要逃出去应该还是不成什么问题的,可是他没想到,安知锦竟然会阻止他! “你走吧,不用管我!”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盛怒 皇宫里,众太医忙成一团,在为昏迷不醒的秦子铭诊脉,皇上皇后以及太后都围在寝宫中,脸上神色各异。80电子书wWw.80txt.com 秦耀天铁青着一张脸,阴冷的眸光在秦辉和秦修阳二人脸上扫了一番,遂沉声问道,“刚才还好好的,你们俩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辉和秦修阳相视一望,秦辉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冷的笑意,他低头拱手回答道,“回禀父皇,六弟一听说安侯爷家出事了,立刻就情绪激动了,然后就成了这样。” “他怎么会知道这事?”秦耀天的眉头深深蹙起,他明明吩咐了人要好生照顾秦子铭在宫中养伤,秦子铭既然没出寝宫,那自然是有人将这消息告诉了他。 “父皇,”秦修阳见秦耀天脸色不对,连忙上前道,“是儿臣的错,儿臣本来以为六弟知道这事,想劝他放弃安侯爷次女这个王妃,让他明白父皇这样做的一番苦心,都是为了他好,没想到……” 他心中很清楚,父皇的性子一向喜欢知错就改的人,所以做错了什么事认个错也就没关系了,但若是不主动承认错误,那就对他很不利了。 “你都这么大了,难道一点脑子都不长吗?!”谁知秦耀天竟对他怒目而视,语气十分严厉道,“你六弟性命危在旦夕,你却还说这种话激他,你莫不是想看他一命呜呼了你才开心?!” 秦耀天是真的发怒了,吓得寝宫里的人都噤了声,大气不敢出一声。 秦修阳也愣了一下,从小到大,在他的记忆中,父皇似乎还从未这般对他发过脾气,一直以来,他和秦辉都极受宠爱,就算做错了什么事,父皇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们了,从未这么严厉的责骂过他,今天他不过是说了几句不该说得话,又及时认了错,怎么会…… “皇上,您这话未免也太偏激了些,”德妃见气氛一度僵住了,不禁上来打圆场,嗔怪道,“修阳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小心地善良,疼爱兄弟姐妹,对子铭那更是照顾有加,他此番也不过是为了子铭好,您怎么能这般说他呢?” “你这妇人,看看你都把你儿子宠成什么样了?还敢替他求情?你们两个还不给朕跪下?!”秦耀天却并不领情,反而对着德妃也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枉朕平日里对你们盛宠有加,没想到你们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这逆子,同为朕的儿子,你眼里竟然连你六弟都容不下,朕待你再好又有何用?!” 说着,秦耀天怒火攻心,竟一脚踹了过去,将目瞪口呆的秦修阳一脚踹翻在地。[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哎哟我的修阳啊……”德妃见状连忙去扶秦修阳,眼泪瞬间顺着脸庞唰唰地流了下来,她看着秦耀天,语气中十分哀怨道,“皇上您这也太过分了,臣妾和修阳母子俩在您跟前鞍前马后伺候了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今日却为了六皇子这般对待咱们母子俩……说到底,这六皇子不还是为了救您而受伤的?修阳他又做错了什么?他不过还是个孩子,说了几句不该说得话,你就把气都撒在他的身上……六皇子是您的儿子,修阳就不是您的亲儿子了吗?!” 德妃这番控诉说得是声情并茂,感天动地,可惜站在她面前的秦耀天,现在是火冒三丈,根本听不进去半句劝言,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秦子铭的命危在旦夕。 从小没了母妃,哪怕是在这紧要关头,甚至都没人守在他的床前,更别说是为了他说一句话了。 秦耀天不过是踹了秦修阳一脚,德妃就立刻出来护着他了,可怜秦子铭呢?又有谁疼过他,关心过他?! 可惜这些平日里被秦耀天宠惯了的人,至今还不知道悔改,一点点小事就觉得自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寝宫里寂静异常,德妃的哭泣声显得十分突兀,哭得太后心烦意乱,她不禁沉了脸色,大声道,“别哭了!你好歹是个贵妃,这么多人面前,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她一向不喜欢德妃,就是因为这女人被秦耀天宠坏了,从来不懂得看时机,着实让人厌恶。 德妃被她这一吼,立刻止住了哭声,但脸上却仍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太后这老太婆一向不喜欢她,她心中还是十分清楚的,在这深宫中,她和秦修阳唯一也是最有力的靠山,除了秦耀天之外没有任何人。 只要能把秦耀天伺候得开开心心的,就算是太后又怎样?就算太后不喜欢她,她这么多年还不是冠宠六宫? 脑子里反应过来后,她立刻暗中捏了秦修阳一把,率先俯下身去,给秦耀天磕了几个头,低声抽噎道,“皇上,臣妾知错了,都是臣妾教子无方,臣妾今后必定好生教导修阳,绝对不会再让他说错话了,臣妾知道,皇上也不过是因为担心六皇子,所以心中郁结罢了,可是臣妾和修阳心中又何尝不希望六皇子平安无事呢?咱们好歹是一家人啊。”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昨夜就已经连夜派人出去寻找能解这奇毒的神医了,希望能早点解了六弟身上的毒……儿臣真的不是故意的……”秦修阳也俯下身,连连磕头求情。 皇后和秦辉二人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演戏的两人。 他们心中都十分清楚,秦耀天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容易心软,虽说当皇帝不该妇人之仁,但是在对于自己的家事上,他还是显得十分仁慈的,因为他自己本来就从小在勾心斗角的皇宫中长大,尝尽了人间冷暖,所以期望自己的亲人能够和和睦睦,家和才能万事兴,国运昌。 德妃和秦修阳二人正是抓住了秦耀天这个软肋,深谙此道,所以这些年才得以这般受宠,这么一闹,皇上就算也天大的脾气,对着他二人也是发不出来了的。 这德妃,就算再怎么闹,心中还是跟明镜似的,知道自己最大的靠山是皇上,无论如何都不能和皇上闹翻脸。 果不其然,秦耀天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后指着秦修阳道,“你现在就带着逆子去宗祠跪着,给他弟弟诵经祈福!” “谢皇上隆恩。”德妃心中清楚,秦耀天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按照他刚才那发脾气的样子,原本他俩是肯定少不了一顿惩罚的,如今只是让去诵经祈福,已经算是格外恩典了。 拜谢了秦耀天后,德妃连忙拉着秦修阳匆匆离去了,实际上她也不想待在这寝宫中,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她虽跟了皇上这么多年,但是皇上到底是皇上,心意难测,什么时候想发脾气那可说不准,如今秦子铭性命又危在旦夕,能不在这里当个人肉靶子,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正所谓祸从口出,什么都别说可能还什么事都没有。 秦辉却是看着余怒未消的秦耀天,心中隐隐有一丝诧异之感。 说起来,他也觉得十分奇怪,因为他真的没有见秦耀天对他和秦修阳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从小到大,他们俩都是秦耀天最宠爱的儿子,哪怕是犯了什么错,最多说几句也就罢了。可是秦耀天刚才盛怒之下,却动脚踹了秦修阳。 他忽然有些觉得自己其实看不懂秦耀天了。 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早已弄清了父皇的喜好,懂得投其所好,可是在这一刻,他心中却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他是不是想错了什么。 不经意间,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躺在床上,一脸煞白的秦子铭身上。 现在的秦子铭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个气息全无的将死之人一般。他是为了救父皇才变成这样的,所以说,父皇是因为觉得这些年心中愧对于他,所以现在他出了事,父皇才会这般着急悔恨? “皇上您要不回宫歇会吧,”皇后见秦耀天脸色还是极为难看,不禁上前挽了他的胳膊,十分体贴道,“您昨晚受了那般惊吓,又一夜没睡,这样下去身子会撑不住的,这里有臣妾和太后看着就行了,若是子铭醒过来了,臣妾立刻就派人去通知您。” “是啊,你还有政事要处理,哀家会在这里看着的,你先回宫歇会吧。”太后见皇后这番话说得得体大方,又懂得心疼人,看向皇后的眸光中不禁带了几分赞赏。 她一向不会看错人,皇后比德妃那个只会媚主的知书达理多了,这也就是皇后和妃子的区别。 秦耀天摇了摇头,有太后在这里,他自然是放心的,但是他现在怎么可能睡得着呢?无论如何,他一定要等到秦子铭无事醒过来,他这颗悬着的心才能放下来。 正在这时,门外却有一个太监上前通报道,“皇上,赵统领求见。” 秦耀天眸光闪了闪,他知道,赵观剑是回来复命了,他挥了挥手,“宣。” 话音刚落,便见赵观剑走了进来,单膝跪地禀告道,“启禀皇上,属下已按照皇上的意思将幕王妃送至刑部了。” ------------ 第一百三十章 面圣 昏暗潮湿的刑部大牢里,安知锦倚着墙壁,思绪早已飘到不知何处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她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已经待了好几天了,每日都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唯有一点她很清楚,此番她若是想要出去,只怕是十分困难了。 好在,这几日来,她并没有听到安侯府的人也被抓进来的消息,这至少能说明,秦耀天最终还是放过了安侯府上上下下,没有连累到其他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不是没蹲过监狱,所以对现在这种情况也算是习以为常了,只是,她心中,还牵挂着很多人,很多事,其中,最重要的一件,莫过于秦子铭现在的情况。 皇宫里那群御医是指望不上了,池景虽然能帮上忙,可是没有她带池景,他怎么进皇宫,更何况,她在被抓之前,也没来得及将秦子铭托付给池景。 万一秦子铭病情恶化,万一等她能够出去的时候,他却已经死了,万一他们再也无法相见了…… 这些思绪,扰的她心烦意乱,心中甚至有想要杀人的冲动。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显得异常清晰,在她的牢房门前停了下来,接着是开锁的声音,两个狱卒走了进来,“皇上有令,提审幕王妃安知锦。” 接着,一道手谕出现在她眼前,安知锦瞥了一眼,果然见那手谕上盖着章子,是秦耀天无疑。 她还以为等待着她的是直接被处死的命令呢,原来秦耀天这个公务繁忙,日理万机的皇帝,还想得起要见她一面,也好,见就见吧,这些日子来,她心里也有许多疑问,想找秦耀天问个清楚。 她起身,狱卒侧过身,却见两个身着宫装的嬷嬷进来了,手中还捧着干干净净的衣服。 安知锦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不等她发问,那两个嬷嬷便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一般,对她颔了颔首道,“奴婢奉皇上之命,来为王妃娘娘梳洗更衣。” 是了,秦耀天好歹是个皇帝,她现在这般狼狈的样子,怎么能去面圣呢? 安知锦也不多言,便十分配合她们,任她们俩给自己收拾更衣,过了大约有一刻钟的功夫,她整个人便已简单收拾好了,走出牢房外,只见门外除了狱卒竟还有几个太监,为首的正是秦耀天身边的魏东。[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奴才参见王妃娘娘。”魏东见了她,十分恭敬地跪下给她行了一礼,他身后的其他太监见状,连忙也跟着跪了下来。 “魏公公真是客气,快起来吧,”安知锦的眼中闪着变幻莫测的光芒,她微微笑道,“如今我是带罪之身,说不定什么时候命都没了,哪里承受得起公公这个大礼。” “娘娘说得哪里话,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奴才见了主子就得行礼,这是天经地义的,”魏东站起身,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眼中没有一丝嫌弃或是鄙视之意,“王妃娘娘,皇上还在宫中等着您呢,咱们这就走吧。” 他很聪明,这就是他为什么能侍奉在秦耀天身侧这么多年的原因。 伴君如伴虎,秦耀天身为皇上,能主宰任何人的命,尤其是朝野中的官员,前一秒高高在上,说不定下一秒就会人头落地,反之,前一秒前途黯淡的,也可能后一秒就平步青云了,还不是全凭皇上一句话。 虽然安知锦现在身处大牢,而且还身负这么重的罪名,但她是生是死也不过是看皇上的意思,现在事情还没定下来,谁都说不准她的下场到底是会怎样。 所以这么多年,魏东对待所有人,无论是朝中要员,还是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一向都是十分谦恭有礼,而他这种待人态度,也让他颇受赞誉,更让许多人对他留下了十分好的印象。 这样的人,想不受器重都难。 “宫中?!”安知锦听到他这话,却是吃了一惊,她看了一眼身旁又是嬷嬷又是太监的,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是要带她进宫见秦耀天。 “是啊,王妃娘娘,皇上有些话想要和您说,但是又不便来这刑部大牢,所以便派人宣您进宫。”按道理来说,犯人尤其是朝廷重犯是不可以被随随便便带出刑部大牢的,否则出了什么事谁都担不起责任。 可是这次,皇上却偏偏要将安知锦叫进宫去见他。 “那走吧。”听到要进宫,安知锦的心中竟然难得的涌上了一丝喜悦兴奋之感。 如果进宫,那也就是说,说不定能够见到秦子铭了! 魏东带着她一路出了刑部大牢,刑部衙门外早有一辆马车在候着了。马车前后,足有几十个穿戴整齐的禁军严阵以候,领头的又是赵观剑。 “参见王妃娘娘。”赵观剑见了她,竟也是十分恭敬地跪下给她行礼。 安知锦不禁笑了,“赵统领快请起来吧,不就进个宫,还需劳动赵统领,真是让我深感荣幸。” 赵观剑站起身,对她拱了拱手,“皇上有令,属下不得不从,请娘娘上车吧。” 刑部大牢阴暗潮湿,几日不见,就连安知锦的神色中也有了分憔悴之感,赵观剑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似他们这种当臣子的,谁又知道自己会不会有这么一天呢? 安知锦上了马车,嘴角却忍不住浮上了一丝冷笑,她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王妃,秦耀天竟然派了这么多人来护送她,无非是担心她有什么同党会来救她,这位皇上,还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事到如今,她也早就看淡生死了。只希望,此番进宫,能够见秦子铭一面,看到他还平安无事的活着,那么,她也就能够无憾了。 不过半年的时间,但是这半年,是她人生中度过的最平静,最安稳的日子,让她真正享受了一回家和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也觉得足够了。 不知道她死了以后,是会真的永远从世界上消失呢,还是回到原本属于她的那个世界呢?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过,这么不舍?这么不想离开…… 车轮转动,为了不引人注目,挑的是偏僻的道路,只能听到禁军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安知锦稍稍挑开了车帘一角,只觉得进宫的路途从来没有这般漫长过。 以往她每次进宫,都是和秦子铭一起,虽沉默无言,但至少有秦子铭一直在陪着她,然而今日,这路,却只有她一个人走,心中不知为何就涌上了一种莫大的悲戚感。 这辈子,怕是也没有机会再和秦子铭一起走过这条路了。 正殿上,上完早朝,文武百官都已散去,秦耀天却依旧端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他的目光注视着殿外辽阔的宫门,没错,他正在等安知锦。 原本他可以不见安知锦这一面,直接下令将其处死的,可是不知为何,他却还是想再见见安知锦,不为别的,就想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到底是为什么,能够那般不怕死地冲撞他这个九五之尊的皇帝? 这几日来,安玉几乎快要跪穿宫门前的青石路了。最后他无可奈何,只好派人去将安侯府围了起来,令府中的所有人都在府思过,不得出府半步,这才拦住了安玉。 安玉虽然毫无政绩,但也没有什么罪大恶极的罪名,再加上其祖上都是为国效力的忠臣,若是将其与安知锦一并处理了,虽然理由正当,但却不免会让人觉得太过于残忍,再加上,他本来也就只想杀了安知锦,对于安玉一家的命,留着也没什么影响,无非是每年多发点俸禄罢了。 空荡荡的大殿,虽富丽堂皇,但人群散去后,却显得格外凄凉孤寂。 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几十载,从这个位置看过去的风景,不论春夏秋冬,他都已经看了无数次,甚至都有些厌倦了,可是他知道,还是有许多的人,想要坐上他这个位置。人心永远是这般,得不到的才最好。 宽阔的殿前忽然出现了几个人影,远远望去,十分渺小,简直就像是几只蚂蚁一般。 秦耀天等了许久,那几个人影才走进了正殿,正是魏东带着安知锦进宫来了。 “皇上,奴才按照吩咐将幕王妃带来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秦耀天挥了挥手,遣了殿上所有的人,只留下了他和安知锦。 安知锦站在下首,看着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看起来孤家寡人的秦耀天,眼中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大胆逆子,见了朕为何不跪?”秦耀天见她仍旧是上次那副无法无天,不可一世的样子,不禁又有些怒了。 他当真,很讨厌这种不懂得收敛自己,总是锋芒毕露的人。 安知锦看着他脸上隐隐有了一丝怒意,微微摇了摇头,语气中竟然带了一丝轻松,“就算不跪我不是还得死吗?既然如此,那就不跪了,皇上您总不可能为了两个罪名杀我两次不是?”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朕要杀你?你就这么想死?”秦耀天见她在大牢里待了几天,见了自己不仅不求饶,反而还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脸色愈加难看。 “我不想死,但是我知道,您为了王爷,无论如何,都会要了我的命。” ------------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相 秦耀天的眸光中露出了一丝怀疑,安知锦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都知道的,”安知锦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国之君的皇帝,嘴角轻轻勾起,“一开始我没想到,这几日在大牢中无所事事,我就把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都细细回想了一遍,我在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皇上您这么想要杀我,甚至不惜栽赃嫁祸罪名给我,就为了要我死。” 秦耀天看着她平静的面容,眸光闪了闪,却并没有打断她的话。 “其实您身为皇帝,想要谁死都不过是一句话罢了,更何况是对我这么一个既无政绩又无功名的深闺女子,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杀了的,可是您偏偏要这么大动干戈,搅得天下人尽皆知,”安知锦轻轻叹了一口气,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天底下,有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呢?您这样做,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王爷罢了。” 安知锦话音刚落,秦耀天忽然条件反射般的四下张望了一番,待看到殿中空无一人时,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殿中的人早就被皇上您遣散了,事关重大,我自是知道的,所以才敢这般坦然地和您说出这番话,”安知锦顿了顿,一双漆黑的眸子毫无波澜地看着秦耀天,“以前我恨您,现在我觉得您是一位很伟大的父亲。” “王爷的母妃,那位曾经冠宠六宫,风光无限的明妃娘娘,并不是难产而死吧,其实她是被人害死的,只是那个幕后凶手,就连身为皇上的您都不能找她算账,这么多年来,其实您心里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更爱王爷,正是因为如此,您知道您的爱会给他带来沉重的负担,所以您把一切都放在了心底,把对王爷的爱都隐忍在心底,表面上装作对他不闻不问,冷淡无比的样子,对其他皇子却百般宠爱……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保护他,保护他平平安安地在这勾心斗角的深宫中长大,不被卷入任何争斗之中,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安知锦说到这里,微微低下了头,心底微暖,“其实皇上您真的是很疼爱他,所有的皇子,几乎没有哪个是能逃过政治联姻的,就算王爷他不受宠,可是他还是有利用价值不是?您大可以将他一辈子的终身大事作为政治牺牲品,让他娶一个能够稳固您的政权的王妃,可是您没有,他说他要娶安玉的女儿,你半句阻拦的话都没有说,表面上看是漠不关心,实际是因为您尊重他的意见,您希望他过得幸福,所以,让他自己选择,娶自己所爱的女子……” “娶自己所爱的女子,这对平民百姓来说,不过是最平常的事,可是对于身为皇室贵族的皇子们来说,却是这辈子最大的奢望,每个人,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同等的东西作为交换,而婚姻,就是皇子们换取权力的筹码,您从一个皇子到皇帝,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所以您把这最大的幸福留给了王爷。” 安知锦这番话说得十分诚恳,秦耀天脸上也不禁有些动容,从最初的惊讶,到深思,到现在的坦然,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安知锦,他没有看错,安玉这个女儿实在是聪明,可也正是因为她这份聪明,才让她到了今天这下场。 “而现在,您却要剥夺他的这份最大的幸福,说起来可能很矛盾,但实际却是十分正常,在幸福和活着之间,您选择了让他好好活着,”安知锦抬头,看向秦耀天的眸光中闪着一种自信的光芒,“毕竟一个女人对王爷来说,虽然失去了可能会痛苦一阵子,但时间总会抚平所有的痛苦,尤其是如果有新欢从旁陪伴的话,这个时间会更快,就算我死了,这天底下仍然有千千万万个女人能够陪伴王爷,为他生儿育女,陪伴他度过这一生……可这个女人偏偏不能是我,因为我只会害死他。” “没错,你会害死他的。”秦耀天听到安知锦这番话,突然十分肯定地重复了一遍,显然是十分赞同安知锦的意见,“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你非死不可。” 看着秦耀天那决绝的神色,安知锦忽然笑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您这么讨厌我?从我动了太子的侧妃?……还是从赌坊那件事?” 其实从什么时候开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秦耀天从一开始就紧紧盯着她了。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孙管家会那般忠心耿耿,一心一意跟着秦子铭,但这件事其实也十分简单,让池景去查查孙管家的背景,就会知道,他原本其实是宫廷暗卫,从小就跟随着秦耀天,这大半辈子了,他为秦耀天做过很多事,而这次,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和照顾好秦子铭。 而当初孙管家对她说得那番告诫她的话,应该也是秦耀天对她最初的警告,孙管家不过是把这位皇上的意思转告给她罢了,有这么一个人在府中监视着,她待秦子铭如何,秦耀天自然是了若指掌。 “还有王爷身边的明路,其实那也是您的人吧,只不过不是您派去的,而是苏公子的亲信。”安知锦沉默了片刻,接着边思索边道,“我早就该想到的,您为了保护他,自然会在王爷身边都安排上自己的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他真的安全。至于苏白……” 她一直很想不通,苏白为什么对她怀有敌意,而且这种敌意,从她出现时便毫无理由地开始了,她一直以为,苏白是个同性恋,对秦子铭的感情已经超过了朋友之间的友情,她也就自然而然成了苏白的情敌,所以苏白才会这般抵触她。 现在想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其实苏白,是您身边最得力的暗卫吧。”这件事安知锦虽然没有求证过,但是她心里几乎已经能够确信了,“他是奉了您的命令,陪伴在王爷身边,做王爷无话不谈的好友,这样也能随时向您汇报王爷的情况和发生的事。” 秦耀天和秦子铭在外人面前关系淡薄,他自然不可能去关心秦子铭的日常,想要知道秦子铭的情况,在其周围安排好自己的人无疑是最有效的方法。 说到底,秦子铭最亲近的人,其实不过都是秦耀天派去保护他,陪伴他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秦耀天终于忍不住了,发问道。 他确实十分好奇,因为这些事,他隐藏的很深,几乎没人知道,没人知道他实际是为了保护秦子铭才疏远他,更没人知道苏白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他身边最器重的暗卫……这一切,安知锦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从那次围猎发生的暗杀事件开始,我就觉得很奇怪了,因为这件事,到现在朝廷也没有给出任何说法,”安知锦说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明明是暗杀皇子这么大的罪名,却没有人去追查到底,到现在都没查出幕后黑手是谁,唯一的解释就是,朝廷不想去查这件事,或者说是不敢查。” “说下去。”秦耀天对安知锦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目光。 “朝中有疑问的人并不止我一个,恐怕大部分人都有疑问吧,可是他们都以为自己心知肚明——在他们看来,这定然是一次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幕后凶手不是太子就是五皇子,以至于连皇上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下令彻查,他们自然不敢彻查,但是没人知道,这件事的幕后凶手,其实是您啊。” “说起来,我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却劳动皇上数次煞费苦心想要杀我,真是倍感荣幸。”安知锦语气平淡地说着那次遇险的事,语气中却没有任何怨恨愤怒之意,“所有人都会以为幕后凶手的目的是冲着王爷和五皇子两位皇子而去的吧,为了造成这种假象,所以苏公子还特地派了人去追杀五皇子,其实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灭灭他平日里总是欺负王爷的威风罢了。” 她也是事后细细想起来,才推断出这事的凶手是冲着她来得,目的是想要她的命。 可是苏白不会想到,秦耀天更不会想到,秦子铭竟然对她那么好,肯为她挡剑,她才侥幸活了下来,否则,她就真的如众人心中所想的那般,成了皇子之间争权夺位的牺牲品了。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她说得十分诚心诚意,这几日想通了其中的缘由之后,她才深深感到,秦耀天这几十年的皇帝,并不是白做的,是自己把他想得太简单了。 一个能够从皇子斗争中生存下来,登上皇位,稳坐龙椅几十载的皇帝,怎么可能没有深沉的心机呢? “而您煞费苦心想要杀我,甚至不惜卑鄙地在背后下黑手,原因不过是因为您爱王爷,因为爱他,所以您知道他不会允许你伤害我,更不可能让他知道您为他所做的这一切,否则,他会恨您的。” ------------ 第一百三十二章 离开 “若是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总有一天,整个幕王府都会被卷入朝堂斗争之中,到那时,幕王府就真的是永无宁日了,”秦耀天听完安知锦的一席话,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看向她的目光陡然锋利,“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个中缘由,那么也不必朕多说了吧,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不知道。”不想安知锦却直直地迎上了他锐利的眸光,颇有一副坦坦荡荡,大义凛然之色道,“保护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种办法,但是在我看来,皇上您这种把王爷培养成一个废物的办法是最最愚蠢的……” “放肆!”不等安知锦将话说完,秦耀天便猛地拍案而起,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怒色,“安知锦,你可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你可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就凭你一句‘废物’,朕就可以将你安家灭门。” “呵呵呵,”安知锦看着秦耀天的雷霆之怒,却忍不住笑了,若是放在以前,谁说要灭她全家,她一定会认为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但是现在,这却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时时刻刻扎在她的心头,让她不得不任人拿捏,“皇上不爱听这话,原本也是正常……只不过,我还是想说完,我的话中并没有半点不敬之意,只不过,就算您贵为皇上,也终究有归天的那日,您觉得您还能护着王爷多久,等到您不在了,太后也不在了,还有谁能护着他?说到底,人这辈子,最可靠的就是自己,可您却将他培养成了一个毫无斗志,不学无术的废材,虽然您是出于一番爱子之心,可是真的太蠢太蠢了……” 秦耀天看着安知锦轻摇着头不断叹息,双手忍不住紧紧握成了拳头,他又岂会不知道人终究只能靠自己,可是他只是希望,能让秦子铭过的无忧无虑一点罢了,在他看来,秦子铭身为皇子,这辈子就算再没有什么成就,至少也是衣食无忧的,这就够了,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好在王爷虽然是没用了点,但是至少心中还存有做人最基本的善心和斗志,您觉得您这样做是让他衣食无忧,是为了他好,可是您知道他从小到大因此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白眼吗?他什么都比不上别人,没有娘亲,连你这个父亲的疼爱也得不到……生活窘迫固然辛苦,可是有些时候,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肉体上的折磨要痛苦得多,您想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他,可是您为什么就没想过,将他培养成一个十分强大,强大到无人敢欺负他的人呢?人活着谁不辛苦,但是这辛苦要值得,若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而受苦,那么再苦都是值得的,因为总有一天,他会因此而受益无穷,我相信到那时候,王爷会更加感激您的。” 安知锦一口气说完自己心中所想说的这番话,随后轻轻撩了衣摆,在大殿中央,端端正正跪下,幽深的眸光坦然看着居高临下,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情的秦耀天,“刚才的话若有冲撞皇上之处,还望皇上宽恕,皇上的意思不过是想要安知锦从这个世界消失罢了,那么请皇上饶我一命,我保证,从此以后,安知锦绝对不会再出现在这盛京城内,世界上也再也不会有这个人,至于王爷那边,您想怎么解释都行,还请您放过安侯府的上上下下,日后善待他们,安知锦在此先谢过皇上了。” 说完,她深深俯下身,给秦耀天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大殿门口走去。 她知道,秦耀天会同意她离开的,也会放过其他人的。因为她心中十分清楚,秦耀天不是那种暴虐无道的昏君,也不会残忍到一定要置人于死地,只要她答应离开,对秦子铭没有威胁了,秦耀天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她与秦子铭相识相知说到底也不过只有不到一年,若是她现在离开了,过不了多久,秦子铭应该也会忘了她的,再加上他好歹是个王爷,想娶个温柔貌美,贤良淑德的王妃还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感情的事,她一向都觉得当断则断,既然这盛京城中容不下她,她也就只好另寻安身之处了。 屋外的阳光发白,斜入大殿显得十分晃眼,安知锦的身影就如一粒尘埃般安安静静地飘了出去,秦耀天看着那抹背影,忽然十分颓废地坐回了龙椅中,安知锦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让他的心中五味陈杂,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思绪很乱,什么都不想再思考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这近乎二十年来的所作所为,是不是真正的做错了。 一阵脚步声轻响,接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不知道从哪里走到了大殿中央,他十分恭敬地跪下,给秦耀天行了一礼,“参见皇上。” 秦耀天抬眼一看,却见来人正是苏白,不由得挥了挥手,示意他起来。 苏白站起身立在了一旁,看着秦耀天一脸颓然凄凉之色,心中一动,不由低头拱手道,“皇上,要不要属下跟上去解决了那……” “不必了。”不等苏白的话说完,秦耀天便直接打断了他,若是他想杀安知锦,刚才也就不会让她安然走出这大殿了,他倚着椅背,闭着眼睛,像是在沉思什么。 苏白见此,也就安安静静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大殿之上寂静如水,眼下正是春夏交替之际,殿外到处自是繁花似锦,阳光温暖明媚,只是这殿中,金碧辉煌的内饰,雕梁画栋的顶梁圆柱,威严而恢宏,却无不都透着一种清冷之感。 “你觉得朕是不是做错了?” “属下不敢,只是皇上到底是为了王爷好,为了保护王爷,父母爱护自己的孩子,又何错之有?”苏白顿了顿,继续道,“只要皇上一句话,属下愿意这辈子保护王爷到死为止。” 他的话在清冷的大殿上显得格外清晰,掷地有声,秦耀天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沉默了片刻,话锋一转—— “苏爱卿,你爹的大半辈子可都是在侍奉朕,为朝廷鞠躬尽瘁,那时候,朕才初初登基,可以说,他也是朕最信得过的臣子之一。” “是,爹以前在世时常说,能侍奉皇上,为皇上效劳,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所以他从小就教导属下要忠于皇上,忠于朝廷,以身报国。”苏白这话不假,他出生于暗卫世家,家里从祖上就世代侍奉皇帝,到了他这一代,自然也是如此。 秦耀天听了他这话,却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你爹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忠于皇上,忠于朝廷这没错,可是做人,最重要的一点,是要忠于自己的良心。” “良心?”苏白闻言,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看向秦耀天,他年龄不大,对于秦耀天就像是对待父亲一般心怀尊敬之情,平日了除了完成秦耀天交给他的任务以外,还从未谈起过这些话题。 “你觉得王爷是喜欢以前的日子,还是现在的日子?” 苏白一愣,秦耀天这个问题还真让他有些懵了,他不禁回想起他与秦子铭相识的这些年。 一开始,他只是抱着保护秦子铭,完成任务的态度而接近,后来逐渐了解之后,他也有些明白了秦子铭这么多年来心中的心酸,虽然身为地位尊贵的王爷,可是呢,其实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皇室的兄弟姐妹自是不用多说了,就连朝堂中的大臣对秦子铭也只不过是表面稍作样子。 他从小在他爹的严格管教下长大,也是他爹最器重的孩子,所以他自然是无法明白身为一个废材到底是有多痛苦。 可是自从安知锦出现以后,秦子铭开始慢慢的变化,虽然也经常因为心情沉郁跑去找他喝酒诉苦,但是他看得出,秦子铭说起安知锦时的喜悦是真的,想要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的斗志也是真的。 秦耀天见苏白沉默了,心中大概也就明白了,自从听完安知锦那番话,他突然也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是不是真的一直都做错了。 他以为自己是为了秦子铭好,但是却没想到,他这样做,很有可能是害了秦子铭一辈子。 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朝廷险恶,他只是不希望秦子铭也吃这种苦,更怕秦子铭因此而性命不保。 “皇上……您也不必太过伤心,属下以为,王爷定然会明白您的一番苦心的。”苏白见秦耀天一脸凄然之色,想说些什么话安慰他,可是犹豫了半天,却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份,该说些什么。 “罢了罢了,以后他想做什么就随他去吧,朕不想再阻止他了。”秦耀天摆了摆手,若是秦子铭真得想去做,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渐渐老了,还能管的了谁呢? “皇上……” “不必多说了,现在你随朕一起去看看王爷的伤势如何了吧。”安知锦已经离开了,现在若是他也不管秦子铭,那还有谁会管呢? ------题外话------ 阔别已久的更新,让各位亲亲久等了!抱歉!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只是未到伤心处 寝宫中,兽嘴香炉里吐露出淡淡的不知名熏香,几名宫女和太监静静守在一旁,躺在床上的秦子铭却还是紧闭着双眼,没有清醒过来。 太后坐在一旁,脸上是说不出的悲戚之色,就差抹眼泪了。皇后和其他妃子本想陪着她,却也都被她一一遣散了,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这深宫中,也没有其他人是真心疼爱秦子铭的了。 可怜她的小孙儿,从小就没人疼爱,在宫中也不受待见,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说他是王爷,可是这淡漠的亲情,只怕比寻常百姓还要不如吧。 她心中难受,不由得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拉了秦子铭的手,语气中满是疼惜,“小铭子,你快点醒过来吧,以后太奶奶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你父皇若是以后还敢说你,哀家定然第一个不同意……可怜你这孩子,到了这种时候,却连个能陪在身边的人儿都没有,太奶奶已经老了,又能护着你多久呢……” 说着,太后感怀心伤,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 这些年,秦子铭过得有多心酸,也就只有她最清楚了,所以她一直都在尽量护着秦子铭,尽量不要让他受委屈,哪怕别人说她偏心,只疼爱秦子铭也好,其实她怎么会不疼爱自己的儿孙呢?只是相比起其他锦衣玉食,有父皇母妃疼爱的皇子,秦子铭得到的实在太少太少了。 好不容易等到秦子铭娶亲了,原本以为至少能有个人在他身旁照顾他了,却没想到现在又变成了这样。 其实她还是挺喜欢安知锦的,虽然没有其他大家闺秀那般娴静温婉,对人也过于冷漠了些,可是她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越不会虚情假意,越会真心对她的孙儿好的。所以她一直也很疼爱安知锦,就是希望她和秦子铭能好好的,能够相互照顾,这样她也好放心点。 这次安知锦遭此大难,她心中明白,自己的儿子是铁了心要除掉安知锦了,她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论如何也要让秦耀天留安知锦一命,可是其他的,她却也是力所不能及了,毕竟她年事已高,虽身为太后,但到底是后宫的,不宜插手朝政,否则也会惹人诟病。 如今秦子铭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安知锦又已经被抓了,这幕王府真算是鸡飞狗跳的,也不知道她这孙儿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遭逢这样的遭遇。 一时间,太后脑中思绪万千,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秦子铭,又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秦子铭突然微微动了动,感觉到这动静,太后连忙擦了眼泪,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秦子铭,却见他睫毛动了动,真的微微睁开了眼睛。 “阿锦……”他的意识似乎还未清醒,口中只是轻轻念着这两个字,声音虚弱而低沉。 听到这声呼唤,太后是又喜又悲,喜的是秦子铭终于醒过来了,悲的是若是他知道安知锦现在是个什么境地,估计会急死的,她连忙握紧了秦子铭的手,声音有些哽咽道,“小铭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疼吗?” “太奶奶……阿锦呢?她人在哪里?”秦子铭努力睁大了眼睛,侧过脸看了一下四周,却不见安知锦的身影,他心中不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要见她,她在哪里……” 他记得的,他记得父皇要处置阿锦,他的阿锦现在在哪里?又怎么样了呢? 太后闻言心中又是一阵难过,却不敢告诉他真相,只好不停劝他道,“你醒过来就好,你别着急,太奶奶这就派人去叫阿锦来,好不好……这就派人去叫……” 说着,太后连忙吩咐侍候在一旁的宫女去叫太医过来,不管怎样,秦子铭的伤现在才是最要紧的。 “阿锦,她现在还好吧……咳咳……父皇没有把她怎样吧?” “没有,她守了你一夜,哀家就让她先去休息了,等下就来了。”太后心中虽然难受,却不得不强颜欢笑。 “那就好……咳咳……” 那声音很小,很轻,却依旧穿过寂静冷清的寝宫,落入了躲在屋外房梁上的安知锦耳中。 直至此刻,她也已经不能不动容了,秦子铭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可是他醒过来的时候,心中想的却都是她,关心的都是她,在乎的都是她! 她多想现在就冲进去拉着秦子铭的手,告诉他自己就在这里……可是她不能,对于秦子铭,对于幕王府,对于安侯府来说,她现在就是个麻烦,累赘! 如果她离开了,能让秦子铭,让幕王府和安侯府过上清净的日子,那么她愿意走。 “我说过的,我的药有效,他一定会醒的,你现在放心了吧。”躲在她身旁的池景远远瞧见秦子铭醒了,也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走吧。”安知锦收回目光,身轻如燕地攀着房梁纵身跃下,既然秦子铭醒了,那她也就放心了。 池景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路出了皇宫,宫墙之外,是与皇宫的安静沉寂截然不同的热闹街市,一如往常的繁华,让人觉得恍如隔世。安知锦低着头穿行在人群之中,她的周围似有一种无形的屏障将她与四周隔绝开来。 此时此刻,她心中情绪有多复杂,只怕没有人能够知道。 她很想回去幕王府,再看一眼她最爱的兵刃刀剑,再抱一抱逐渐长大了的皮卡丘,再摸一摸小明,她还想去安侯府再见一眼她在这个世界仅存的亲人们……只有分别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这些东西,这些人,到底是有多么的珍贵。 她的心中,从来没有觉得这般的不舍得,但是她也很清楚,只要她走了,所有人都会没事的,安玉仍然能好好做他的王爷,秦子铭仍然当他的王爷,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改变的。 只要她离开。 少了她一个人又能怎样呢?她的性子,即便是已经努力收敛了,却还是无法适应朝廷生活。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若是她不是一个侯爷之女,秦子铭也不是皇族的王爷,若是她穿越而来,只是江湖上的一个无名小卒,那么,她是否就能和秦子铭一起,浪迹江湖,快意恩仇,再也不用理会这些纷纷扰扰了。 可是想又有什么用呢?秦子铭从小养尊处优,定然是过不了普通人的清贫日子的。至少现在,他有疼爱他的父亲和奶奶,在这盛京也不算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这样她也能稍稍安心的走了。 她不断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即使如此,心头的苦涩却还是犹如一块重石般,压得她胸口郁结,钝疼难忍。 终于,她忍不住了,去路边的酒馆买了一壶酒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她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会忍不住落泪。 街头的日光无比刺眼,她一边走着一边不停地用酒灌着自己,可是无论怎么灌,她的意识却都十分清醒。街上的行人纷纷朝她投来不解的目光,她却视而不见,只想将脑子里所有的思绪都抛去。 池景静静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却并不阻止她。 因为他很清楚,现在安知锦心中到底有多难受,谁都不能感同身受的。 突然,安知锦像发疯了一般朝着城门口的方向奔去,池景便也连忙跟了上去。 耳旁的风声呼啸而过,还有路人的惊呼声,安知锦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城池,永远地离开。 她拼命的跑出了城门外,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双腿一软,整个人扑倒在地,身上传来的痛感,她却浑然不觉,也不从地上爬起来,而是翻了个身,仰面躺在了地上。 城门外,是一片荒凉的黄沙,斜挂在半空中的太阳洒下了金光,落在地上,闪着熠熠的光彩,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岭,覆盖着一层郁郁葱葱的深黛色,看来让人心中徒增几分伤感。 安知锦的目光注视着城门上的“盛京城”三个大字,晃得人眼睛生疼,她忍不住伸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吹过她脸上的轻风中带着浓重的沙尘,她就静静地躺着,像一具尸体一般。 池景看着她这落寞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走过去,伸出一只手给她,“起来吧。” 她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用手捂着眼睛,嘴唇紧紧抿着。 池景见状,长叹了一口气,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天高野旷,他们二人,便犹如天地间的沙尘一般,渺小到似乎转瞬即逝。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凄凉之景,目光落在了安知锦的白净的脸庞上。 一道浅浅的泪痕顺着她的指缝流了下来,在阳光下显得异常清晰。 她哭了。 池景身体一僵,认识安知锦这么久,哪怕她受再重的伤,都没听到她喊过一声疼,他有时候甚至怀疑,安知锦这女人的心是不是铁做的。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世间没有人是不会哭的,不哭,只是还未到伤心处。 “至少,你还能和他见面,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生死别离,阴阳相隔。” “既然这么痛苦,就不要离开吧。” ------题外话------ 第一卷到此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