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节目录 ------------ 楔子 早春四月,草长莺飞,微风轻拂,不似腊月寒骨的冷,更不同八月涔涔的热,柔白的云在浅蓝色的天空缓缓飘荡。求书网小说qiushu.cc 扬州是那几千米长的渭河穿过的城市之一,因极为发达的水上运输和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其早在前朝就已经是仅次于京都的第二大城了。 如果京都是一名威严豪迈的将军的话,那么扬城就是一名温婉的女子。 同江客栈位于一条并不热闹的副街上,平日里总笑容满脸的掌柜今儿个却是满脸愁容,因为昨儿个刚入住他们客栈的娘子今天一早说不行就不行了。 客栈的后院二楼,一间普通的房间里,一个穿半旧鹅黄色衣衫的少女呜呜咽咽的哭着,嘴里口齿不清的说着责备自己的话。 另一个看上去稳重一些的少女,虽然没有流泪,但紧紧蹙着眉头,看着哭得昏天暗地的少女欲言又止,手上却不停息的揉着帕子放在躺在床上的女孩额头。 床上的女孩双眼紧闭,脸色发青,嘴唇发白。 韦沅头昏沉沉的,眼皮重得就像是压了铅块,旁边呜呜咽咽的声音吵得人心烦,但想到自己有可能是在医院,韦沅就忍住了。 那该死的花盆竟然能从十二层楼直直的掉下来砸到她的脑袋上,要不是自己替自己卜卦不准,韦沅都想算上一算自己到底是惹了哪一路神灵。 耳旁的声音实在过于吵闹,韦沅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瞪大了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思维清晰一点,想看看旁边病床到底是什么情况。 “娘……娘子,你可好些了?” 韦沅刚睁开眼,面前就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眼眶红红的,鼻尖红红的,颧骨红红的,模样什么的还没看清,就看见那双兔子一般红的眼睛又有落泪的趋势了。 “你谁啊?咱们认识?姑娘,咱们打个商量如何,别哭了行不行,就算我不小心翘辫子了,老头子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韦沅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是干燥的嘴就像是被强力胶粘住了一样,张都张不开。 没几秒钟,韦沅眼皮一闭,又晕晕乎乎的睡过去。 临闭眼前,她似乎看到了木质的屋梁。 “娘子,娘子!” 那少女见韦沅眼睛又闭上了,急得呜呜直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杏眼都快肿的有桃子那么大了,她急急的转头看向一旁眉头紧锁的人。 “阿寻姐姐,这可……怎么办啊?” 少女瞪着眼睛,嘴微微张着,似乎只要阿寻的说上一句消极的话,她就会忍不住失声痛哭。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没事的没事的,大夫马上就来了,一定没事的。” 阿寻双眼通红,满脸焦急,可却微微扯了扯嘴角连说了三个没事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少女,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姑娘,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那矮胖的掌柜不知什么时候也进屋来了,看着阿寻低声问道。 “刚才醒了一会儿,现在又睡过去了。” 阿寻虽说焦急,但依照朝那掌柜行了一个礼,姿态端正标准,不是小户人家能有的仪态。 “能醒就好,大夫快要到了……” 掌柜的听了这话也是松了一口气,正说着话,就听见楼下的小二哥喊道:“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大夫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喘着粗气脚步有些蹒跚的跟在小二哥的后面,却也不耍性子脾气,努力的让自己的脚步更快一点。 睡梦中的韦沅听着周围来往人群吵杂的声音,本就昏沉的头似乎更痛了,她想大叫想说话,可却就像被什么压住了一样,完全发不出声音。 韦沅怒火冲天,老头子怎么回事?任由这些人这般吵闹也不来阻止一下,几位师侄的声音也没有听见,平时自己有事他们不是跑得最快了吗? “风寒……加上气急攻心,去隔壁街的药店抓药……” 韦沅觉得自己清楚周围所有人的举动,可是迷糊的意识又告诉她这似乎只是在做梦,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周围终于清静下来。 有人喂着自己难喝的中药,韦沅本不喜欢,可是她却没有反抗的力气,为了自己不被呛到,只好顺着一口一口的咽下那药。 喝了药之后,韦沅觉得自己头好像不太痛了,那种半梦半醒的感觉也渐渐消失,她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韦沅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没有那种坠铅的感觉,可是…… 由木材制成的墙壁地板房梁,角落摆放着的裂了口子的柜子,以及上面黄澄澄的铜镜,无一不在向韦沅先是这个地方的特殊。 “谁这么大手笔啊?” 韦沅眼神有些涣散的落在自己身上的粗布被套上,低声喃喃道。 声音一出口,她自己就被吓到了,这细细的糯糯的声音是她发出的吗? 听着怎么像个小娃娃! 被花盆砸了脑袋还会影响声带? 韦沅手脚并用的准备爬起来去看看,姿势僵硬到一半,她就不动了。 那细细的手腕,小小的手,穿着白布衣衫的必然不是她的身体了,韦沅出神的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不知道看着哪里,穿越?借尸还魂? “娘子,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正在韦沅发呆的时候,门咯吱一声响,从外面进来一个穿青衣的女孩,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鹅蛋脸,嘴角微微上扬,有种温婉贤和的气质,最重要的是,这女孩说得是关西话,韦沅曾经跟着老头子学过一阵。 女孩鼻子不挺不低,但却有些偏长,是平凡人的面相,山根偏高,干净光洁,这样的人忠实磊落,眉毛细长清秀分明,对人很有义气恩情,脾气也温和…… 看到一半韦沅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职业病,干咳一声垂下眼遮挡自己的尴尬。 “娘子醒啦?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女孩话音刚落,从她后面又钻出了一个人影,圆脸杏眼,配合她夸张的表情,倒是显得可爱几分,看五官倒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类型。 这暴脾气,我喜欢! 韦沅在心底嚷了一句,这辈子,不,上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老好人了,这辈子也一样! 韦沅木着脸,嘴角僵硬的拉起一个弧度,也不说话,任由两人进来。 “娘子,你怎么啦?” 圆脸女孩站在了床边,帮韦沅掖了掖被子,见韦沅不说话满脸的担忧,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事,才醒过来,头还有些晕。” 韦沅慢慢的说这话,眼神悄悄的观察着那青衣女孩的神态,见其依旧是温婉的笑脸,心底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看来老头子的教导有用。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韦沅莫名的就想到了那天老头子说的话。 “这次去恐怕我们有些时日见不到了,你自己一个人小心。” 现在回想起来,韦沅总觉得老头这话好像在暗示什么,要不然那么简单的一个风水case,老头说得好像韦沅要出远门似得。 当时韦沅还笑:“老头,你说这话可就打脸了,无论如何,我还非得回来不可了。” 老头笑而不语,眼底波澜不惊。 山医命相卜,老头以命之推理而闻名于整个五术圈,现在看来,老头当时定是算出什么了。 “啊,早知道当初老头授课时就不三心两意了!” 韦沅在心底暗叹,现在她就是个半瓶醋,医和相还好一点,其他三门堪堪只能说了解一点皮毛。 要是能像老头子那样,精通命理算学,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简直不要太简单啊。 “我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 韦沅知道那青衣女孩不太好糊弄,于是打算将她打发出去,套一点这个小丫头的话。 虽然直接这么说话显得有些傲慢,但她也没办法了。 阿寻身子一僵,微微低了低头,应了声是,缓缓的带门出去了。 这点异常韦沅还是注意到了,而且旁边的圆脸丫头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韦沅心底一阵警铃大作。 “有什么话就说,我不喜欢别人藏着掖着的。” 韦沅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淡然开口。 “娘子啊,我们已经没钱了!” “你是不知道,那个徐婆子有多可恶,一听到你病了,立刻拿着钱走了,说是去湖州老家请人……” 不用韦沅试探,小丫头已经把该说的话全都说了,再加上韦沅貌似不经心的问上几句关键性的话题,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韦沅已经推断出大致的情况了。 周朝是韦沅从来没有听过的朝代,现在是新丰二年,新帝刚登基。 湖州韦家也算得上名门望族,分为南北二韦,韦沅的伯祖父那一脉就是南韦。 韦沅父亲韦骞是北韦二房,在京都任通政司参议,正五品,俗话说不到京都不知官小,外派为官者,正五品已是一方父母,可在天子脚下,也只能是高等奴才罢了。 韦沅是二房的嫡长女,可惜母亲早早去世了,父亲韦骞在其六岁那年迎了继室冯氏,然后韦沅就变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因为其跳湖自杀没成还诬陷冯氏害她,不到十三岁的原主已经被韦骞打发回了湖州老家,风寒未好又是一阵颠簸,刚到扬城就一病不起,就此仙去了。 徐婆子是跟着韦沅一起回湖州的老妈子,从京都那地方离开本就是一肚子不乐意,路上少不了说风凉话,这下韦沅病了就更是肆无忌惮了,带着车夫奴役,拿着银子说是回湖州去请人,现在三人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掌柜的不仅允许韦沅她们赊欠房费,而且还借了钱给她们买药,现在说不定又欠上一笔伙食费。 (晚上十点还有一更) ------------ 第一章 新生 周朝,********,扬州。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 扬州是那几千米长的渭河穿过的城市之一,因极为发达的水上运输和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其早在前朝就已经是仅次于京都的第二大城了。 如果京都是一名威严豪迈的将军的话,那么扬州就是一名温婉的女子。 早春四月,草长莺飞,微风轻拂,不似腊月寒骨的冷,更不同八月涔涔的热,柔白的云在浅蓝色的天空缓缓飘荡,有几分闲适之意。 可这扬州城中却是处处喧嚣,热闹不已。 扬州的五门分部是各个州府中最为庞大的,故而,每年的这时候,那些无法获取京都总部大招资格的术士就会来到扬州。 相比起京都参与者必须通过术士等级考试的变态要求,扬州这里有着极其通情达理的安排。 除大招外,每月一次的小招,每季一次的扩招,都是不少术士留在此地的目的所在。 因此,许多小型家族宗门,以及那些散乱的个人术士,总是定居于扬州,去参与那每次的招揽。 如果仅仅看术士异人的多寡,扬州此地浩如烟海的宗门家族,随处可见的术士,似乎比京都都要繁盛那么几分。 同江客栈位于一条副街上,即使是副街,这几天也总是喧嚣不断。 平日里总笑容满脸的掌柜今儿个却是满脸愁容。 因为昨儿个刚入住他们客栈的娘子今天一早说不行就不行了。 按理来说,应该不是客栈的问题。 半月前,他刚请了一位宅相大师来看过风水,前低后高、杨柳围绕,是极为不错的风水之地啊! 客栈的后院二楼,一间普通的房间里,一个穿半旧鹅黄色衣衫的少女呜呜咽咽的哭着,嘴里口齿不清的说着责备自己的话,说得又快又急,让人无法抓住那些字眼。 另一个看上去稳重一些的少女,虽然没有流泪,但紧紧蹙着眉头,看着哭得昏天暗地的少女欲言又止,手上却不停息的揉着帕子放在躺在床上的女孩额头。 床上的女孩双眼紧闭,脸色发青,嘴唇发白,浑身似乎有一股灰败之气环绕。 韦沅头昏沉沉的,眼皮重得就像是压了铅块,旁边呜呜咽咽的声音吵得人心烦,但想到自己有可能是在医院,韦沅就忍住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那该死的花盆竟然能从十二层楼直直的掉下来砸到她的脑袋上,要不是自己替自己卜卦不准,韦沅都想算上一算自己到底是惹了哪一路神灵。 耳旁的声音实在过于吵闹,韦沅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瞪大了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思维清晰一点,想看看旁边病床到底是什么情况。 “娘……娘子,你可好些了?” 韦沅刚睁开眼,面前就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眼眶红红的,鼻尖红红的,颧骨红红的,模样什么的还没看清,就看见那双兔子一般红的眼睛又有落泪的趋势了。 “你谁啊?咱们认识?姑娘,咱们打个商量如何,别哭了行不行,就算我不小心翘辫子了,老头子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韦沅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是干燥的嘴就像是被强力胶粘住了一样,张都张不开。 没几秒钟,韦沅眼皮一闭,又晕晕乎乎的睡过去。 临闭眼前,她似乎看到了木质的屋梁,可惜头痛欲裂,让她无法去多想些什么,脑海中似乎拼命的挤压着什么,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一一闪过。 “娘子,娘子!” 那少女见韦沅眼睛又闭上了,急得呜呜直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杏眼都快肿的有桃子那么大了,她急急的转头看向一旁眉头紧锁的人。 “阿寻姐姐,这可……怎么办啊?” 少女瞪着眼睛,嘴微微张着,似乎只要阿寻的说上一句消极的话,她就会忍不住失声痛哭。 “没事的没事的,医师马上就来了,一定没事的。” 阿寻双眼通红,满脸焦急,可却微微扯了扯嘴角连说了三个没事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少女,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姑娘,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那矮胖的掌柜不知什么时候也进屋来了,看着阿寻低声问道。 “刚才醒了一会儿,现在又睡过去了。” 阿寻虽说焦急,但依照朝那掌柜行了一个礼,姿态端正标准,不是小户人家能有的仪态。 “能醒就好,医师应该快要到了……” 掌柜的听了这话也是松了一口气,正说着话,就听见楼下的小二哥喊道:“医师来了,医师来了!” 医师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喘着粗气脚步有些蹒跚的跟在小二哥的后面,却也不耍性子脾气,努力的让自己的脚步更快一点。 睡梦中的韦沅听着周围来往人群吵杂的声音,本就昏沉的头似乎更痛了,她想大叫想说话,可却就像被什么压住了一样,完全发不出声音。 韦沅怒火冲天。 老头子怎么回事?任由这些人这般吵闹也不来阻止一下,几位师侄的声音也没有听见,平时自己有事他们不是跑得最快了吗? “风寒……加上气急攻心,去隔壁街的药铺抓药……” 韦沅觉得自己清楚周围所有人的举动,可是迷糊的意识又告诉她这似乎只是在做梦,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周围终于清静下来。 有人喂着自己难喝的中药,韦沅本不喜欢,可是她却没有反抗的力气,为了自己不被呛到,只好顺着一口一口的咽下那药。 喝了药之后,韦沅觉得自己头好像不太痛了,那种半梦半醒的感觉也渐渐消失,她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韦沅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没有那种坠铅的感觉,可是…… 由木材制成的墙壁地板房梁,角落摆放着的裂了口子的柜子,以及上面黄澄澄的铜镜,无一不在向韦沅先是这个地方的特殊。 “谁这么大手笔啊?” 韦沅眼神有些涣散的落在自己身上的粗布被套上,低声喃喃道。 声音一出口,她自己就被吓到了,这细细的糯糯的声音是她发出的吗? 听着怎么像个...... 被花盆砸了脑袋还会影响声带? 韦沅手脚并用的准备爬起来去看看,姿势僵硬到一半,她就不动了。 那细细的手腕,白皙细长的手指,穿着白布衣衫的必然不是她的身体了,韦沅出神的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不知道看着哪里,穿越?借尸还魂? “娘子,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正在韦沅发呆的时候,门咯吱一声响,从外面进来一个穿青衣的女孩,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身材高挑,鹅蛋脸,嘴角微微上扬,有种温婉贤和的气质。 最重要的是,这女孩说得是关西话,韦沅曾经跟着老头子学过一阵。 女孩鼻子不挺不低,但却有些偏长,是平凡人的面相,山根偏高,干净光洁,这样的人忠实磊落,眉毛细长清秀分明,对人很有义气恩情,脾气也温和…… 周围紧紧的缠绕着几丝淡黄色气运,证明有人长年为她祈福…… 看到一半韦沅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职业病,干咳一声垂下眼遮挡自己的尴尬。 “娘子醒啦?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女孩话音刚落,从她后面又钻出了一个人影,圆脸杏眼,配合她夸张的表情,倒是显得可爱几分,看五官倒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类型。 这暴脾气,我喜欢! 韦沅在心底嚷了一句,这辈子,不,上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老好人了,这辈子也一样! 只是这人天生心性简单,容易被人影响和操控。 尽管如此,这杏眼女孩身后气运比刚才那女孩浓郁得多,且紫色偏多,紫色主贵气。 韦沅木着脸,嘴角僵硬的拉起一个弧度,也不说话,任由两人进来。 “娘子,你怎么啦?” 圆脸女孩站在了床边,帮韦沅掖了掖被子,见韦沅不说话满脸的担忧,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事,才醒过来,头还有些晕。” 韦沅慢慢的说这话,眼神悄悄的观察着那青衣女孩的神态,见其依旧是温婉的笑脸,心底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那些破碎的画面,想来应该是原主的记忆吧。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韦沅莫名的就想到了那天老头子说的话。 “这次去恐怕我们有些时日见不到了,你自己一个人小心。” 现在回想起来,韦沅总觉得老头这话好像在暗示什么,要不然那么简单的一个风水case,老头说得好像韦沅要出远门似得。 当时韦沅还笑:“老头,你说这话可就打脸了,无论如何,我还非得回来不可了。” 老头笑而不语,眼底波澜不惊,老头对外的身份是相师,可在命术上也有着极高的造诣。 现在看来,老头当时定是算出什么了。 “啊,早知道当初老头授课时就不三心两意了,技多不压身啊!” 韦沅在心底暗叹,现在她就是个半瓶醋。 相还好一点,已经达到了第三层次相气的第三阶段,离气。 勉强有自保的能力。 要是能像老头子那样,精通命理相学,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简直不要太简单啊,说不定还能捞个什么大官当当。 ------------ 第二章 相面 从记忆中,韦沅知道那青衣女孩叫阿寻,那圆脸女孩叫绿柳。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 两人都是韦沅身旁的贴身丫鬟。 这个世界五术极为盛行,术士是极为受人尊崇的,有些大术士,比那些高官豪绅还要倨傲几分。 原主是位官家小姐,祖籍湖州韦家。 湖州韦家也算得上名门望族,原来分为南北二韦,两方实力不相上下。 可五十多年前,北韦太爷突然暴毙,留下一个近五岁的儿子,北韦的太奶奶又是个主见的,故而北韦渐渐的落败了下去。 韦沅的祖父那一脉是南韦,韦沅父亲韦骞是北韦二房,在京都任通政司参议,正五品。 俗话说不到京都不知官小,外派为官者,正五品已是一方父母,可在天子脚下,也只能是高等奴才罢了。 韦沅是二房的嫡长女,可惜母亲早早去世了,父亲韦骞在其六岁那年迎了继室冯氏,然后韦沅就变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此番因为其跳湖自杀没成,还诬陷冯氏有意加害于她,被韦骞发现,故而大怒。 十四岁的原主就被韦骞打发回了湖州老家,说是跟着祖父母好好的学一学礼仪。 韦沅风寒未好又是一阵颠簸,刚到扬州就一病不起,就此仙去了,来到这儿的就是另一个韦沅了…… 徐婆子是跟着韦沅一起回湖州的老妈子。 从京都那地方离开本就是一肚子不乐意,路上少不了说风凉话。 这下韦沅病了就更是肆无忌惮了,带着车夫奴役,拿着银子说是回湖州去请人,现在主仆三人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幸好掌柜的是个好心人,不仅允许韦沅她们赊欠房费,而且还借了钱给她们买药…… 韦沅将大概的记忆整理了一番,发现有许多断层的地方,仔细回想也没想出个什么名堂,故而也就放弃了。 “把这个拿去当了,先还了掌柜的钱,然后我们在这儿租一套房,修整一段时间,我现在这个状态也不适合赶路了。” 韦沅从手上褪下一个白玉镯子道。 这镯子入手温润细滑,必然不是凡物,应该能当不少钱,只是这是原主浑身上下唯一的首饰了。 “写封信去湖州那边说一声,就说我要在扬州养几天病,向湖州的长辈们问好,顺便提一提徐婆子拿走了我们所有的银两,我当了镯子才能请医看病的事情。(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 顿了顿,韦沅又交代道。 这种家信她本该自己亲自动手,可韦沅从小到大就没拿过毛笔,这次只好谎称自己病没好利索,手脚无力,不方便写信。 “可是,娘子,这是夫人留给你的念想,这次你也是……才拿回来的。” 绿柳听了这话,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显得呆萌呆萌的,说着瘪了瘪嘴,眼眶红了红,好似瞬间就能哭出来一般。 中间那几个字韦沅没有听清,那想来应该和跳湖有关,其间的记忆她没有,也不知那是怎样的困难。 “母亲会体谅我的,等咱们有钱了再赎回来。” 韦沅低声说道,唤起母亲那两个字时有着莫名的心虚。 “可是……” 绿柳迟疑着,见拿着镯子的阿寻不言不语,瘪了瘪嘴,也就没再说话。 “老人常说病去如抽丝,要养好我这身体避免不了要用钱,我们总不可能又和掌柜的借吧?再说回湖州的路还远着呢,我们路上没钱又能怎么办呢?” 韦沅说话条理清楚,比病前不知稳重了多少倍。 若是原主,此番恐怕早已哭哭啼啼,将火气发在两个丫鬟身上了。 阿寻垂眉低目,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咬了咬唇,却将那些疑惑咽下心去,却没有如同绿柳一般反驳。 “湖州那边会有人来接我们的吧?” 绿柳瞪着眼睛。 韦沅点了点头,确实可能会有人来接,韦骞在南韦虽然算不上是什么顶尖的后辈,但韦沅是嫡长女,即使再不受宠也不可能扔下他们三人独自呆在扬州。 可万一中途出了什么差错,湖州那边迟来几天,那她三人就要饿死扬州吗? 已经欠了掌柜的不少银两,现在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好了,你们俩人一同去吧,路上小心些。” “娘子,我留下来……” 阿寻有些不放心的开口,话没说完,就见韦沅摆了摆手。 “不用,我躺着歇一会儿,你们去问问掌柜的这附近哪家当铺比较仁义……快去快回就好了。” 韦沅躺回床上,强忍着头部一阵一阵的刺痛,慢慢的整理着思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咯吱一声响,绿柳的声音响起。 “娘子。娘子?掌柜的让大师傅熬了一点小米粥,你趁热喝。” 绿柳手上端着一碗冒热气的小米粥站在床边,后面跟着阿寻,那矮胖的掌柜站在门边。 “小娘子,你病好些啦?” 正说着话,穿着靛青色褂子的掌柜已经站在了门口喊道。 “我好多了,掌柜的请进。” 韦沅支起了身,坐在床边,面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精神气倒是足了一些。 掌柜的姓米,一个少见的姓。 是韦沅能重新活过来最大的恩人,那些看似细小的事情,若是错过了一点,韦沅估计现在已经去往另一个世界了。 比如:小二哥走得慢一点,医师来得晚一点,掌柜的不借钱买药…… 掌柜的身材不高,圆滚滚的肚子把褂子撑起了一个球形,脸庞偏黑,那一双前清后疏眉倒是颇为夺人眼球,当然,这主要还因为韦沅本职工作是个相师。 前清后疏眉的人早年功名钱财都只能说一般,但是到了中年,遇到贵人,很快就会名利双收,光耀门庭。 这掌柜的身旁隐隐环绕着一股亮红色的气运,亮红色主喜运,想来不久应该会有喜事发生,喜气颜色很正,是至亲之人所带来的。 而在掌柜的身后北边的位置,一片丝丝相连的喜运正在以极缓慢的速度靠近,待那喜运完全靠近之日,便是米掌柜人生的转折。 “掌柜的可有多年未见的兄弟?” “有一个多年失联很久的兄长,当年闹饥荒,我俩走散了,至今没有联系……”米掌柜惊异的挑了挑眉,“娘子是怎么知道的?” “你中庭处有亮光连入眉间,亮光长且明,但中间为空,双眉为兄弟宫,所以我猜测你有一个幼时关系很好但多年未曾联系的兄弟。” 至于气运上显示的东西,韦沅一语略过。 韦沅不顾阿寻和绿柳惊愕的表情,继续说道:“你印堂有浅色圆珠状黄气,好事将频频来临,而且你现在这个兄长可不是普通人,你后半辈子应会名利双收,算得上福气颇旺。” 米掌柜起先还有几分诧异,等韦沅一本正经的解释完,反倒觉得没什么稀奇了,哈哈大笑两声,谢了韦沅的吉言。 “米掌柜,你不信?我可是专业相面,童叟无欺的。” 韦沅有些稚嫩的声音说着这种话听起来本就有几分好笑。 在扬州可以说几乎处处都有术士的存在,可是但凡术士都会有那么几丝不同。 或假痴不癫,或样貌超群。 而米掌柜在扬州城呆了十多年,虽说不能认出那些隐藏的大能之辈,但周围那些个术士的姿态全都被他记在心里。 过去的十多年,他也不是没有找卜师算过,可结果都是一样,飘渺无望。 最重要的是,米掌柜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术士像韦沅这般,不用任何工具,就这么说出那些推断之话。 尽管解释他都能听懂,可是这世上的术士,哪一个会如这般给你解释得这么详细。 米掌柜连声不迭的说信信信,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就离开了,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韦沅抿了抿唇,尽管早就猜想到米掌柜不可能会信,可米掌柜走得如此之果断,真真是让她憋屈了一下。 若是韦沅知道,米掌柜不信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解释得太多,她会不会更加憋屈。 “娘子,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相面?” 绿柳咋咋忽忽的问道,阿寻在一旁微微抬了抬眉。 阿寻再能忍,终归也只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 按照21世纪的标准,这年纪估摸还在高中呢,相比起韦沅二十几岁的高龄,这种年龄的小丫头简直再好糊弄不过了。 后来韦沅才知道,阿寻不过是身材高挑了一点,看上去成熟稳重了一点,实际上人家才十六岁呢。 终于来了。 韦沅心想,讲故事什么的,我最擅长了,正准备将刚才编造好的故事说出,只见绿柳一个箭步冲到了韦沅面前:“娘子,你帮我看看,我……” 韦沅愣了一秒,看着期盼的绿柳道:“你命中生来带贵运,若是不出意外,无论是姻缘还是子嗣,都是很好的。” “我就知道,我出声的时候,有个算命先生说我有当诰命的命哩!诰命虽说是不可能了,但是说不定还是能当大丫鬟的嘛……” 绿柳喜滋滋的,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阿寻轻声问道:“娘子,您的相面之术……” 韦沅沉默几秒,示意阿寻去关上门,犹豫了一会儿才道。 “这次大病,我的魂魄飘到了阴曹地府……” 韦沅眼睛往后方微斜,好像在回忆什么,声音有些沙哑。 ------------ 第三章 你想死么? “阴曹地府有天齐仁圣大帝,北阴酆都大帝,五方鬼帝,罗酆六宫,十殿阎王,还有好多鬼差。(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 “我不知道自己飘荡了多久,见了多少上仙鬼差,从东方鬼帝神荼的鬼门关飘到了西方鬼帝王真人的嶓冢山,又从纣绝阴天宫到了宗灵七非天宫,从秦广王殿飘到了阎罗王殿,可是都没法知道我到底为什么不能投胎转世。” “后来我在轮转王殿遇到了一位老人,机缘巧合拜了他为师,跟他学了许久的五行术法……” “时间久得我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没想到有一天师父竟然发现了我不能投胎转世的原因,因为我的三魂六魄有一魂两魄并没有去往阴曹地府,而是留在了身体内……” “我本来以为我自己在地府呆了那么久,醒来肯定早已物是人非了,没想到人间的时间竟然和地府不同,看见你们我都有些恍惚了。” 专有名词的使用会让外行人觉得你很专业,现在就是一个挑战韦沅是否真的去过阴曹地府的时刻了。 当天齐仁圣大帝出来的时候,从阿寻那放大的瞳孔,韦沅就知道自己赌赢了,这个世界没有道家,也就没有那一整套的神仙体系。 韦沅编造了各方鬼怪的各种场景,套用了一点《镜花缘》里面的东西,如此夸张的描述,阿寻竟然信了个十足十。 或许是因为异人术士的缘故,这个地方的人对妖神鬼怪有着莫名的敬畏,从不敢想韦沅竟然敢胡编乱造。 而且谁能胡编出这么奇怪的名字,就连十殿阎王长什么样都能说得清清楚楚。 韦沅说自己忘记了许多事,只记得一小部分了。 这样以后要是忘记什么事,应该也比较好糊弄,毕竟相比起自己的身份来说,那些都是小事。 “娘子,那,那……那老人还在……” “师父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也许有一天,他来世间行走,你们说不定也会遇见他。” 这话说得韦沅眼眶有些涩涩的,鼻子里酸酸的,心中有些难过的喃喃道:“死老头,编个故事都要让我想起你……” 也不知道老头子现在怎么样了,老头自个儿又挑嘴又不会做饭。 几个师侄请来的大厨做的东西都吃不下来,现在自己来了这鬼地方,估计老头又只能喝西北风了。[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每次又挑食又不愿动手,韦沅出去做任务回来,老头都要瘦上许多,还美名其曰辟谷! 谁见过哪个辟谷的人时间如此不统一,并且没有任何准备,弄得后来韦沅都只接当日往返的任务了。 绿柳本还有许多话想问,那些大帝和阎王有什么不同,那里的鬼差有些什么,万一孟婆自己不小心喝了孟婆汤怎么办,那阴曹地府有没有京都那么大…… 可是看见韦沅眼眶红红的模样,绿柳只好把这些话全都咽了下去。 “阿寻,你再给我说说以前的事吧,有些事我记得,但是好多都忘得差不多了。” 阿寻点了点头,从自己到韦沅身边的时候说起,那时候韦沅大概是七八岁,阿寻也只有十来岁的模样。 “那时候娘子每天……” 比起绿柳东一棒槌西一榔头的描述,阿寻细说的一件又一件小事,更能让韦沅将其代入时间点。 偶尔韦沅插上一两句,说是一两个比较模糊的描述,倒也符合因时间久远导致遗忘的说法。 “我现在估计连笔怎么拿都忘记了……” 听到阿寻说原主最喜欢的就是簪花小楷的时候,韦沅笑着适当的铺垫了一句。 “那娘子还记得刺绣吗?以前娘子闲来无事,最喜欢做针线活了……” 呵呵。 韦沅都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表情了。 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竟然最喜欢的娱乐活动就是针线活…… “忘得差不多了。” 韦沅摇了摇头。 针?替人针灸的时候她拿过金针,算吗? “这可不行,娘子以后还得多加练习,要不然回了京都,这可该怎么解释。” 隐隐的,阿寻已经将韦沅独立成一个个体了,至少在得知韦沅去过阴曹地府之后,她对湖州和京都两边的态度都是选择保密,而不是立即回禀。 “好,以后每天抽出一个时辰练字,一个时辰绣花。” 韦沅点点头答应了。 米掌柜回到了前屋,想到韦沅的话,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这小娘子小嘴倒是挺会说的,不过听了心里面确实通透许多。 想到那许久未见的兄长,米掌柜心中也多了几分期待,说不定,那小娘子说得是真的呢? 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去地下之前再见一眼亲人也好啊。 扬州城无论是园林、楼阁,甚至那淮河上的画舫都处处显得玲珑精致。 白玉镯子当了四百两银子,这个数字对平民百姓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对大富人家来说,可能还买不下一桌席面。 事实上那白玉镯子肯定不止这个价,但想到当铺赎回时那昂贵的价格,阿寻也就不敢多要。 最近因为不少人涌入扬州的缘故,房屋颇为难找。 还是在米掌柜的帮助下,三人才找到了一个偏街的小院,而且还只租到了一半,另一半已经被其他人租走了。 就那种偏街地方的一个年代久远的破旧小院,仅仅出租一半,竟然每个月就要十五两银子,那可是农户人家四五年的收入啊! 隐隐的,韦沅对这儿的房价感觉到了一丝熟悉感。 七八天的时间,韦沅挑了一个相对较好的时日,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就准备和阿寻绿柳搬入院子。 那小院说起来距离米掌柜的客栈也不远,只有两条街的距离,故而主仆三人决定慢慢走着去,顺道看看这扬州城的风景。 “瞧一瞧看一看啦,道正大师亲手所画的符咒,可辟邪消灾、添喜增福的符咒现在只有一两银子了!是的,你们没有听错……” “山门秘籍!山门秘籍!正清大师亲自编制的禅坐书典……”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相师必备的天干地支新解析啦……” 走出客栈,一条细长的小道上,无数术士席地而坐,前方都摆着一些书籍、符咒、法器…… 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和韦沅印象中高冷的术士有很大不同,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也有那么一些掏钱买下了一些药丸符咒。 距离韦沅她们十步远的地方,一个留着山羊胡,大概四十些许的男人,带着黑色小帽,穿着蓝色蜀锦制成的长衫,色眯眯的看着韦沅一行人的方向。 仔细一看,其眼神正是落在了阿寻身上。 十六岁的阿寻身材玲珑有致,柳叶眉鹅蛋脸,再加上本就殷红的唇色,无论穿多么素色的衣服,也掩盖不住其貌美。 “小娘子可是看上了什么?喜欢什么尽管说,黄老爷我给你付账!” 阿寻一直在内宅长大,从来没见过这种集市吆喝的场面,再看见那些密密麻麻所属不同的书籍符咒,一时间不由呆了神。 正回过神,忽然一个有些刺耳的声音传来。 韦沅转过头,看见阿寻表情有一瞬间的惊慌,但很快平静下来。 那个名叫黄老爷的男人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拿出一把扇子,在这早春四月微风袅袅的天气中不紧不慢的扇着。 韦沅轻轻皱了皱眉。 阿寻转过头,无视那黄老爷,低声对绿柳道:“我们走吧。” 说着话就准备从黄姓之人旁边绕过。 “小娘子,别急啊……啊……” 那黄姓之人将扇子往阿寻前面一挥,笑眯眯的开始说话,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脚上传来一阵剧痛。 凝睛一看,只见前面是一个比那貌美女孩矮半个头左右的女孩,面如沉水。 从其飘动的裙摆来看,刚才下狠脚踩自己的便是这女孩了。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踩你黄爷爷……” 黄姓之人见韦沅姿容比那高个女孩还要艳丽几分,只是现在还未长开,若是再过两年,必然是一个绝色。 这般看着,黄姓之人声音渐渐缓和了下来,哼哼唧唧两声:“小娘子若是有什么想要的,直接说就是了,何必用这种……” “你想死么?” 韦沅冷冷的开口,面无表情的模样倒真有几分肃杀之气。 黄姓之人一愣,脸色渐渐阴沉下来,身上竟也多了几丝威压。 可是韦沅她们从小在京都长大,莫说韦骞,便是韦家任意一个掌柜,身上的威压都比这黄姓之人重上几分,所以这几丝威压完全不够看的。 黄姓之人也不是个没脑子的,见阿寻绿柳以韦沅为主的模样,也猜到了韦沅的身份。 眼神在韦沅身上落下,又见韦沅浑身气势不弱,一时有些捉摸不透,心思转了几圈,细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心中冷笑几声:待我试试看就知道你是龙是虫了! “罢了,今儿个你把这丫鬟送我,我就放你一马……” 黄姓之人的眼神在阿寻身上落下,冷哼一声,甩了甩宽大的衣袖,说完半仰着头,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模样。 ------------ 第四章 兄妹 “若是我不呢。[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韦沅站在那儿,对黄姓之人的行为早就猜得八九不离十。 “绿柳,拿上我们的通关行文,去知州衙门。” 韦沅冷笑一声,轻声对绿柳道。 黄姓男子本以为韦沅有什么了不起的手段,现在一听,既然不是术士,并且想找衙门解决这件事,嘴角不由笑意深了几分。 “小娘子……” 黄姓之人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眼底闪烁着令人恶心的目光,慢悠悠的开口。 刚说了三个字,就看见那名叫绿柳的丫鬟在身后小小的包袱翻找,黄姓之人的笑容忽得僵硬在了嘴角。 那包袱便露出了一抹深青色,是韦沅的通关行文。 通关行文有颜色之分。 白色,是普通百姓通关行文的颜色,上面仅有一个官府的印章。 青色,是五品官的颜色,上面不仅有公章,而且还有私章。 深青色,正五品。 比次五品的知州还要高出那么半阶。 扬州知州啊,他仅只在大封的时候见过一面,坐在马车内那被风扬起车帘露出的侧脸…… 仅只是这个侧脸,就已经足够他吹嘘了…… 黄姓之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小娘子可莫要当真,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玩笑?”韦沅的声音冷厉了几分,“你什么身份!也有资格和我开玩笑!” 黄姓之人讪笑着,朝旁边的仆从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以极快的速度融入人群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待两人消失后,韦沅脸上的冷厉才渐渐消失,绿柳缓缓的将那通行文书放回了包袱。 “走,去那边。” 韦沅下巴微微朝西方偏了偏,阿寻点了点头。 刚才她们就已看见一个身形瘦弱,似乎比韦沅还矮上那么几分的人,在黄姓之人愤怒之余轻轻地带走了他的荷包。 “娘子,那人跑远了。” 阿寻望了望街角,没有看到任何蛛丝马迹,不由有些失望,尽管她不知道韦沅到底想要做什么。 绿柳则是懵懵懂懂,几乎完全没有听懂韦沅和阿寻在说什么,那时紧张的她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黄姓之人身上,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韦沅狡黠的笑了笑,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纯真:“谁说只有看见人才能找到他?” 见阿寻有些不解,继而解释道:“如果马车的轱辘上带着水,那么其总会在经过的路上留下痕迹。人也是这样,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不同的气,故而在其经过的路途,只要那气未曾消散,我们都能找到痕迹。” 韦沅说着,看了一眼前面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街道:“人越多的地方气息就越混杂,一人留下的痕迹就越容易被打散消失,相反,在空旷无人的地方,一个人经过的痕迹可以持续经年之久……” 阿寻勉强听懂了几分,绿柳在开始时就觉得自己没听懂,故而心神也不在这上面,她打算等阿寻回去后,解释给她听。 韦沅笑着眨了眨眼,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尽管空气中那股气息很弱,但韦沅还是将其找到,并且沿着那气息找了下去。 走过了三条街,人群渐渐的减少,但也远远达不到空旷的地步。 那气息在空中拐了几个弯,待韦沅站定的时候,前面是一座长长的拱桥,但是拱桥下面并没有水,其与五门中处于半山腰的医门连接起来。 韦沅向前走了几步,没有往桥上走去,而是朝着第一个桥洞。 桥洞俨然是一个聚集地。 里面有将近数百人。 有一些在地面铺了一层枯叶,有的则是席地而睡,男女老少,身上穿着一件有一件衣服。 不,那已经不算是衣服了,只能说,身上披着一层又一层不知从哪儿捡来的麻布或者其他。 “娘子,咱们要进去吗?” 三人刚刚站在洞口时,就有不少人抬起头,眼神中是深深的冷漠。 绿柳有些害怕,站在阿寻背后不敢出来。 “我进去就好,你们在外面等我。” 韦沅定了定道,脸上有一丝阴霾和无奈。 阿寻没有说话,但却在韦沅迈步的时候跟了上去,绿柳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就要进到洞里的身影,咬了咬牙,使劲的跺了跺脚,也跟着冲了进去。 桥洞下可以住人韦沅是听过一些的,但是她绝对没有想过是这样的场面。 两边密密麻麻的或坐着或躺着一群脸上满是垢泥的人,中间有大概一米多的空隙,在韦沅经过的时候,那些人纷纷抬起头,死死的盯着韦沅一行人。 韦沅是真的不觉得可怕,这些人看似凶狠,可是却不敢做出任何的异动,真正凶狠的人早已不住在这儿,而是去到更温暖的里面的桥洞。 阿寻步伐沉稳,想来应该也是不怕的,只是不知道她的底气是什么。 自然不可能是韦沅的。 即使韦沅说得华丽,但终究还是没有露出什么实质性的力量,总归在两人心中还是弱了一些。 绿柳是真的害怕。 尽管她高昂着头,试图和韦沅阿寻一般,但有些僵硬的走姿和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 那偷了荷包的人是个少年。 当韦沅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却迅速的站了起来,挡在韦沅前面。 在少年的背后,有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小女孩瞪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们,害怕的抓紧了身上盖着的一层薄薄的看不出材质的东西。 少年就是在保护她。 小女孩很瘦,头发打结,脸上一片一片的污垢,眼睛很好看,比常人略大一些的瞳孔似有些不凡。 旁边一个大概六十多岁的老婆婆死死的盯着她们,似乎只要她们做出什么异动就会冲上来狠狠的咬住一个人不松口。 可韦沅看得清楚,那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在她们到来的时候,那婆婆就已经将周围的形势打量了一边。 若是韦沅真的对这少年少女有所图谋,或许会恐吓韦沅一行,但却会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而离开。 绿柳莫名的不害怕了,有些心疼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从包袱里翻翻找找,也只找到了两个馒头。 那是绿柳忘记吃的早饭。 两个白面馒头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绿柳甚至听见旁边两人吞咽唾沫的声音。 绿柳将馒头递给那小女孩。 小女孩小心翼翼的看着绿柳,却并不伸手来接。 韦沅本是为了那少年而来,现见到这小女孩心底掀起惊澜。 她没有阻止绿柳的行动,但却一直看着小女孩那略大的有点偏棕黄色的瞳孔。 终于,小女孩缓缓的伸出了手,接住了绿柳手中的馒头。 韦沅瞳孔微缩。 在小女孩伸出手之前,她亲眼看到这女孩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如同猫一样,细长,恍若消失,但仅只一瞬,那女孩的瞳孔就恢复了原样。 少年和那个老婆婆见小女孩的这个动作,微微舒了一口气。 女孩从小有看人的本事,越没有恶意的人她感觉越温暖,相似冬天的太阳。 有些人,即便表面看上去和蔼可亲,可却会让小女孩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无数次事实证明,小女孩的这种能力虽然不知其缘故,但却是正确的,也是因为这个,两兄妹才能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如果韦沅没有一直看着,或者她没有听过那个传言,或许她并不会发现这个变化,也不会在意。 老头曾说,在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是上天的宠儿,天生带着光环出生。 有些幸运的被当做栋梁养着,有些耗费了所有幸运才获得光环的,出生之后却越发辛苦。 有些人天生就可以感受气,只是可能感受的气不同。 韦沅终于收回了目光。 “那个荷包呢?我出钱跟你买。” 少年本如同炸毛的猫一样,全身僵硬,眼神警惕凶狠,待听到韦沅的后半句话之后,全身缓缓的放松下来,但却仍旧警惕。 “被我扔了。”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力的道。 韦沅相信他说的话。 因为他在懊恼。 “你去帮我重新拿得那人的贴身之物,我付你五两银子,若是能得到那人一根头发丝,我付你十两银子。” 韦沅笑容灿烂,好像在和自己的小伙伴说,你要是愿意把什么什么给我,我就给你一颗糖。 少年身形一怔,有些迷茫的看向韦沅,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 几秒过后,少年使劲点了点头,似乎担心韦沅反悔。 “找到之后拿着东西去南三街的第七十五号房子,我住那儿。” 韦沅低声将新租的院子地址说了出来,见少年记下了,便弯了弯嘴角。 “那,合作愉快。” 韦沅轻声说道,眼神轻轻往那女孩身上落了落,嘴角是喜悦的笑意。 “阿沁,你感觉……” 少年有些犹豫的望向小女孩,轻轻的开口。 “她们身上很温暖。” 小女孩歪了歪头,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余光微微瞟到身旁的老婆婆,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比余婆婆还温暖。 特别是那个递给她馒头的少女,身上的炙热如同夏日的太阳一般,让身在冬天的人,无比的想要沉沦在其中。 ------------ 第五章 拿捏 “娘子,你要那人的头发丝做什么?” 一直没有打扰韦沅的绿柳奇怪的问。9; 提供Txt免费下载) “每个人周围都围绕着气运,有好的,也有坏的,那人周围环绕着不少棕色气运,那代表的就是霉气。” “那人身上应该是有什么驱霉的宝贝,所以那些霉气只能环绕却不能靠近其内。我曾经学过一个术法,可以用人的贴身之物吸取周边的气运……” 韦沅解释得不多,但俩人都是聪明人,极快的就明白了韦沅的意思。 “那娘子,我们还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绿柳兴致勃勃的问道,眼神里表现出兴奋之意。 阿寻虽说没多话,但是面容上也浮现了几分激动。 “不用,有头发丝足够了!” 韦沅脸上浮起一丝笑容,看上去温暖而又……腼腆。 韦沅三人到的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在门前,趴在地上津津有味的看着一个铜罐。 韦沅扫了一眼,那里面是两只蛐蛐,正在打架。 小院收拾得很干净,进了院门,一个三十出头,但脸上有些沧桑的女人正在晾衣服。 抬头看见韦沅一行人到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们来了,前几天就接到消息,没想到你们今儿才来。” 绿柳和阿寻跟在韦沅身后,明显的护主姿态,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三人的关系。 这个宅院和平日里住的宅院有些不同,院子里没有主屋,只有东西两边各四间厢房,北边本该是主屋的地方扩成了一片菜地。 韦沅的眼神在西边一排四个厢房廊前落下,整条走廊都摆放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人无法下脚。 “娃他爹!另外一家来了,快来把东西收拾喽!” 看见韦沅的目光,那女人脸上更是讪讪,冲着自己屋里喊了一句。 “来了来了!” 小院东边的厢房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很快就听见咚咚的脚步声,一个比妇人打上几岁的男人跑了出来。 “你们先等一等啊,我马上就把那些东西收拾了。娃他娘,赶紧来帮忙。” 男人憨厚的笑着,匆匆的就去收拾那些杂物。[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绿柳呆了一秒钟,想要上去帮忙,阿寻冲韦沅投来询问的目光,韦沅轻轻的摇了摇头,两人即将迈出的步伐也顿了下来。 妇女擦干了手上的水,冲着韦沅笑了笑,见阿寻和绿柳顿住了脚步,眉头微微皱了皱。 绿柳胸无计量,虽不知韦沅为何不让自己上前帮忙,但也乐得轻松,毕竟搬抬东西也不是个省心的活儿。 阿寻看见那妇人皱起的眉头,隐隐对韦沅的吩咐明白了几分。 “阿吉!快来帮忙抬东西,这么大的人了,怎么都不知道出来帮帮别人!” 妇人的话音又传开了,比之前唤男人的时候多了几分怒气。 许久,妇人没有听到回答,又喊了一声:“阿吉,你死到哪里去了!听没听见我说话……” “烦死了,凭什么要我们搬,谁要住让谁搬啊!爱住不住!不住拉倒!” 顺着话音,韦沅看见一个穿着格子衣服的少女站在门前,正斜着眼抱手在胸前,冷冷的看着韦沅一行人,看见三人随风飘动的襦裙,脸上露出一丝嫉妒。 裤子这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但周朝历来就要穿裤子的风气。 无论男女,但凡是需要劳作的人家,穿得都必定是衣裤搭配这样的形式,如同韦沅一行人,上穿小衣下穿襦裙的只有从不劳作的富贵人家才这么穿。 “说什么呢!快来帮忙!” 妇认呵斥了少女一声,眼神却看了看绿柳和阿寻,看清两人仍旧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脸色也不由沉了下来,转头怒斥少女。 “有时间在那儿站在,现在早就搬了好多东西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贵小姐啊……” 妇人的声音不大,但却一直念叨,带着几丝怒气几丝愤懑。 即便是单纯如绿柳,也都听出了妇女指桑骂槐的意思,心中早先还有些许不过意,但现在早就只剩下不满了。 妇人见三人没有回应,声音也越发大了起来,男人皱了皱眉,有些心烦妇人的念叨,朝着韦沅这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娘子,要不你们帮忙搬搬那些个小样的东西,早点搬完,你们也能早点入住不是……” 妇人见男人开口了,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少女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似乎挑衅的看了绿柳一眼,眼中的笑意不言而喻:你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要帮着搬东西。 绿柳瘪了瘪嘴,若是这家人好好的说明,自己说不定早就上去帮忙了。 可偏偏要用这么恶心人的方式。 绿柳站着没动,她打定主意,哪怕韦沅让她去做,她都要辩解上几句。 “为什么?” 韦沅开口了。 男人愣愣的呆了一下,没听懂韦沅的话。 “为什么我们要帮你搬东西。” 阿寻重复道,话音刚落,几人脸色就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特别是那妇女,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一般。 还是那男人开口了,好像长辈一般的摆出一副架势:“小娘子,出门在外,给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做事不是为了帮我们,而是帮你自己。你看,你们一起来将这些东西搬开,你们难道不是可以更快的入住这儿吗?” “而且力气这东西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多出一点少出一点,都是一样的,用完了休息一觉就回来了……” 好像有些道理。 绿柳抬头看了韦沅一眼,见韦沅嘴角弯了弯,毫无情绪的笑了笑,阿寻则是皱起了眉头。 男人看见韦沅的笑,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阿寻,那屋主是不是就住在隔壁不远?” 韦沅声音不大不小。 米掌柜之前说过,这套小院是屋主专门修葺起来出租给别人住的,自个儿就住在旁边不远。 阿寻点了点头。 “去找屋主,带他来看看这情况,告诉他,前面三天的租金我们不付,谁用了他的地儿谁付。” 此话一出,正在搬东西的三人愣了愣,脸上极其复杂。 有鄙夷,有惊愕,有愤怒,也有冷漠。 阿寻从绿柳身上拿过包袱,点了点头便准备出去,那少女尖着嗓子开口了。 “我们在这儿住了两年了!哼,你们若是不来,这整个院子都是我们的!抢了我们的地儿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们以为你们了不起啊,有本事别来这租屋住啊……” 女孩这话让阿寻几乎毫不犹豫的就出了门。 韦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继而带着绿柳也走出了院门,在门前站定。 “娘子……” 许久,绿柳有些犹豫的开口,“我们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帮她们搬搬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大家以后都是一个院儿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僵了有些不好吧……” “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韦沅轻轻的开口,见绿柳拧紧了眉头,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模样,便细细解释道。 “前天我们就已经派人知会了他们,说我们今天会搬过来。如果真的是抱着善念打交道的人,会拖到今天都还将那些东西对方在回廊吗?” “他们是在拿捏我们。” 韦沅冷冷的吐出几个字。 “如果我们今天抱着没什么的心态和他们一起,或者单独将那些东西搬走,以后这种事情会越来越多,并且他们觉得理所当然。” 见绿柳有些绕不过来的模样,韦沅笑了笑也就不多说。 那一家三口看似淳朴,实际小心机颇多,无论是那个指桑骂槐的妇人,还是那个大道理条条框框的男人,其实都是在试探她们的态度。 若是韦沅的态度软一些,那么以后必定会蹬鼻子上脸,处处找事儿。 那少女嚷出的话也挺有意思,她觉得韦沅租了半套院子,便是抢了他们的东西。 想来那夫妇平时应该也会露出这么几分态度,才会让那少女对这种行为有那么奇葩的话语。 屋主很快就来了。 不得不说,在这种时候,韦骞给的通关文书确实有不少用处。 “你们一家又搞什么幺蛾子?怎么这么多东西不提前收拾好,人家租客都来了,你们还放在这儿!真的是越来越过分……” 屋主一进门就大声呵斥道,有几分真心也有一些假意。 骂那一家过分是真心,替韦沅说话是假意。 “我们三个人哪能那么收拾好嘛!她们三个干嘛不来帮忙,要是她们来帮忙……” 那少女哼哼一声,大声反驳道,看样子经常和这屋主斗嘴。 “人家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来帮你们做这种事……” 屋主话还没有说完,又被那少女抢了先:“什么身份又怎么样嘛,又不是全都是官家大小姐,不是有两个丫鬟在那嘛!干嘛不来帮忙!” “人家再怎么样,那也不是你们家的丫鬟,别啰嗦了,赶紧把这些全都搬了,半个时辰之内,要是你们搬不完,这几天这半个院子的租金就你们来付!” “凭什么我们付哟,又不是我们要租下的地,谁租的你找谁去喽!” “哼,你们一家虽说只租半个院子,但是哪次没人的时候不是全都霸占了……” ------------ 第六章 宣名 也不知屋主是怎么和那家人说得,总归她们吃罢饭回来,东西已经全都搬走了。[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只余下了满地的碎屑和灰尘。 屋里倒是挺干净的,家具桌椅一应俱全,绿柳抬了水,三人屋里屋外的打扫了一番,看上去也挺像回事的。 深夜,西厢房这边渐渐安静下来,东厢房里那妇人则在细细低语,声音里全是愤懑。 “你说今天来的那三人脾气怎么那么古怪哩?就那么一丢丢小事,竟然也要通知了屋主……” “那屋主也真是的,不知收了这三人什么好处,竟然也如此偏袒她们……” 男人一直在假寐,听着女人的絮叨,许久之后才悠悠开口:“算了,我看她们不太好惹。” “有什么不好惹的,不就三个小丫头么。”女人的声音尖厉起来,恨恨的看着西厢房,“总有一天,我要让她们吃点苦头。” 次日,晨曦的金光刚刚露出天边,院子里就响起了叮叮咚咚的声音。 韦沅本就少眠,被这声音一吵也就醒了,可怜绿柳昨儿兴奋到半夜,这才刚刚睡下不到两个时辰…… “娘子,一厢房咱们要怎么整改……” 昨儿在韦沅注意到厢房有四间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打算,并告诉两人,准备将四厢房改为洗浴的地方,一厢房则是改成做术法的地方。 绿柳听了这个对一厢房的整改极为期待。 “其实也就是把里面的家具桌椅搬出来,重新置一点架子柜子什么的……” 韦沅其实梦想的是老头设计的那种,四周通为琉璃制成,中间奇花异草、法宝遍地,正中间摆放着一个漆黑的小案…… 韦沅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她现在全身身家加起来也不够买几块琉璃,就算有了琉璃,没有那些四时不灭的奇花异草看着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这算得上韦沅的一个小梦想吧――修建一个辉煌华丽的术屋! 屋里或许因为许久没人住的缘故,总有一种萧瑟之感。 阿寻去请了木工,量了厢房的长宽,定下了一套桌椅和一个架子…… 绿柳则是被韦沅安排了去做其他的事儿。 “我家娘子可是见过天齐…齐圣大帝!见过阎罗王、轮转王的!而且还被酆都大帝开了天眼!” 集市上正在买菜的绿柳微仰着头,满脸高傲的模样。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若是被韦沅听见,肯定都有些汗颜。 她可从来没听说过酆都大帝还会开天眼! 自从韦沅那天闲来无事,稍微说了一点西游记之后,绿柳每天都缠着韦沅,想要听听孙悟空的经历。 听到孙悟空被套上了观音的紧箍咒时,眼圈顿时红了一圈儿,嘴里想要骂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听见孙悟空被唐僧赶回花果山的时候,瞬间为其忿忿不平:“大圣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他竟然不肯相信大圣!以后就让大圣莫要管他,让妖怪吃了才好!” 短短几个故事之后,绿柳已经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脑残粉了。 当然,对阴曹地府的各个鬼帝也就欠缺了那么一丝敬畏,若不然酆都大帝开天眼这种胡编乱造的话是绝对不敢说的。 相反,阿寻则对唐僧充满了怜悯。 “一个普通人,毫无法力,却偏偏被那些个妖怪垂涎,明明可以不用去西天取什么经书,却偏偏抱着普度众生的希望……” 从一本书里面,就可以看出绿柳和阿寻绝对的不同。 绿柳崇尚自由,所以她喜欢同样崇尚自由的孙悟空。 阿寻喜欢规矩,所以她迷恋对规矩尊崇的唐僧。 阿寻说出那些个奇怪的大圣大帝,周围的人有些不知该怎么反驳才好。 “你说的是些什么大帝,我们怎么都没听说过!”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绿柳精神一振,原本与她拌嘴的人都是些闲来无事的大婶,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宣传目标,她怎能放过! “你没听说过的事儿多着呢!” 绿柳冷哼一声,却是不愿再讲下去,手心里满满全是汗,她担心这男人不按照娘子预测那般问话。 “难道刚才那些都是小娘子编出来的,所以不愿意再说?担心我们听出什么破绽?” 男人微微一笑,小小的使用了一个激将法。 “这才不是我编的!” 绿柳顿时如同一只炸毛的鸡,虽说这本来就是她期盼中的问话,可真正被问到的时候,还是激动了一把。 所以韦沅说,绿柳是最适合去做这件事的人。 毫无表演痕迹。 “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吗?你所知道的东西,不过是他想让你知道的!你所以为看破的,不过是他让你看破的……” 绿柳一激动,就连一直背不清楚的一句话,也说得流利至极。 微微皱着的眉头,不快不慢的话语,到真多了几分庄重严肃的模样。 轰―― 男子脑海中嗡的一声,掀起了惊天波澜。 “阿辰,这世间天地之大,你所知道的,不过是它想让你知道的,就像蜉蝣永远看不懂四季,你我也永远不可窥一斑而见全豹……” “出去看看吧,只有踏上这大地,你才能知道你我的渺小,也只有踏出这方外,你才有可能看清楚……” 那是师傅临终前对他说的话。 那时,他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十多年在外游走,可终究找不到其答案。 “它是谁?” 至今他还记得自己那稚嫩的声音。 “他是什么?” 男人喃喃道。 绿柳微微一笑,这个问题她早有准备。 “不可言,不可言……” 师傅笑着摇头,语气苍凉。 “你说他是什么,他就是什么!” 就连想了许多个答案都不满意的娘子,都觉得这句话颇有禅意,尽管绿柳感受不到。 不过听了她想到这句话的解释后,娘子亮着光的眼神明显无奈了许多。 “大周朝那么大!许多地方的话都不一样,湖州和京都许多东西的称呼都不同,要是我说了个词,他听不懂怎么办?自然是心里想的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啦!” 绿柳不懂,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娘子会觉得有禅意。 看了看时间,今天的计划执行得差不多了,绿柳提着一篮子菜欢喜的回到了小院,完全忽视了那男人呆呆站在原地出神的模样。 “娘子,咱们买这么多肉做什么?我们仨都吃不完……” 绿柳的菜篮子里有许多干货,数量不多,种类倒是不少,十多个鸡蛋,腌制过得火腿…… 韦沅笑了笑,看着今天新砌起来小小的灶炉,脸上有几分怀念:“咱们今天啊,吃一品锅。” 一品锅。 冬天的时候,一群人,一口锅,隔着袅绕的热气,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边说边吃。 一层鸡、一层肉、一层切得薄厚适中的腌制过的火腿,边上环着鸡蛋,表上再放上些许蛋饺菠菜点缀,锅底铺上干笋,油豆腐,肉圆粉丝…… 用熬制好的鸡汤,放在炉上等着它加热沸腾,直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乳白色的汤,翠色的蔬菜,白色的豆腐,蘑菇的鲜香…… 从日落开始,一直吃到月亮挂在半空中。 不知觉的韦沅将这些话喃喃的说了出来,只听见绿柳吞咽唾沫的声音。 阿寻眼睛里面有着丝丝亮光,对韦沅所说的一品锅有了莫大的兴趣,大有立即动手一试的打算。 韦沅脸上也是笑得不见鼻子不见眼。 她喜欢吃,但是并不喜欢做,当初是老头爱吃她做的菜,所以她不得不亲自动手,现在看来,将阿寻培养成下一个自己是十分有必要的。 绿柳对吃显然也是比较感兴趣的。 从篮子里拿出一块肉,一块火腿,几包干货,一些鸡蛋…… 看见那切了个口,用草绳拴住的肉,韦沅忍不住笑了笑。 原来古代是这样拎肉的。 以往她还在想,若是没篮子,又没保鲜袋,用手一直拿着一块肉,该是多么的黏糊啊。 干货包得极好,洗得干干净净,上面没有一点泥迹。 这个年代的商人从未有作假一说,即便有些价格高上那么许多,但他的货也觉得是真的。 如果哪个商人敢卖假货,那么牙行一定会联合其他商人,将其打压。 这个时代的人大都对诚信有着一种莫名的崇尚。 谁家中有喜事去往大酒楼借些银器回来,只需要去和掌柜的说上一句,便可。 即便那人从未到那家酒楼吃过饭喝过酒。 酒楼没想着立下什么字据,不用担心其损坏,更不用担心其不还。 借银器的人在还的时候,总要将那银器洗得亮堂堂的,一个不少的装好,才送来酒楼。 韦沅来的那个地方就不行。 即便有人真心想要借你,你也会怀疑是否有诈。 合同或者字据竟然成了维持信誉的最后方式。 韦沅曾经笑言,这些人若遇到一个那地方的商人,必定亏得血本无归。 而且这是一个连锁反应,倘若有人开启了不守诚信的枷锁,那么必定会引起一群人的效仿,这个时代终将变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韦沅庆幸着,目前还没有人敢挑战诚信的枷锁。 ------------ 第七章 聚运 月上柳梢头。求书网Http://wWw.qiushu.cc/ 一顿一品锅吃得三人喜笑颜开。 尽管中途也有那么一些不愉快。 天色刚晚的时候,东厢房的妇人在屋里指桑骂槐的说韦沅一行人影响了他们的休息。 三人本可以不理会的,可是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很快就结束餐宴时间。 东边第二间厢房里,那少女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韦沅三人隔着渺袅的雾气,笑声传得老远。 那浓郁的香味似乎无孔不入,很快就弥漫了少女的整个房间,少女吞咽了一口唾沫,在寂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因夜色的缘故,少女的脸色晦暗不明,看不清楚模样。 “娘子,今天太阳好,咱们今天晒晒被子,收拾下屋子……” 自从绿柳被韦沅赋予了行街走巷、宣传名声的任务,院子里就剩下韦沅和阿寻。 三人来时也没有带多少东西,衣服也就那么几套,故而几套衣服不得不每天换洗。 被褥和衣服晾在院子里,逐渐弥漫起一种家的温馨。 昨天绿柳买菜的那个集市,一个男人从早市开始,一直在其中转悠,若是绿柳在这,必定会发现,这就是昨天那个问话的男人。 可惜这时绿柳正在另外的集市,宣扬着酆都大帝那些个神仙鬼怪。 “哪有什么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说法,这完全就是两个世界,时间完全就是不同的……” “我家娘子说了,每个人身边都有一股气,有好的也有坏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有的人运气特别好,有些人运气特别差……” 阿寻自从吃了一品锅之后,便兴致勃勃的想要自个儿再做一次,幸好韦沅及时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一品锅这种东西,偶尔吃一次也就够了。 韦沅这副身子骨实在是太差,昨儿就那么一顿一品锅,口腔溃疡就出现了。 绿豆凉糕是韦沅比较喜欢的一种夏日糕点。 绿豆不仅有解暑清热的功效,而且有很好的药用价值,向来就有“济世之良谷”的说法。 一个涅色的盘子,可能有几丝简单的纹路,可能没有。 几块或菱形或花型或不规则的半透明乳白色凉糕,被盘子衬得更加剔透的凉糕,用勺子挖下一块…… 一般情况下,韦沅一个人可以吃一盘凉糕,若不是绿豆偏凉,吃多了对身体不好,韦沅还可以吃得更多。[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一时间,阿寻和绿柳都有了自个儿的事情,三人中最闲的只剩下韦沅了。 幸好,第三天的时候那少年找来了。 用几根细长的鸡毛和一根又粗又糙的头发丝编织在一起,仅一眼韦沅就看出了那头发确实属于那黄姓男子。 因为上面有着相同的气息。 “不错嘛,速度挺快的。” 韦沅赞许的点了点头,本以为少年只会送个贴身之物过来,没想到竟然被他弄到了头发。 少年脸色涨得通红,嗫嗫的说不出话,许久才低低闷声道:“这个……是我在面摊上捡的……” 韦沅一愣,继而笑道:“你运气不错嘛,我还想着你怎么拽下他的头发没被发现的……” 阿寻这时正好过来了,韦沅让她去取了十两银子。 少年有些拘束,韦沅看得出来,他特意洗了衣服,尽管有些污迹仍旧还存在其上。 头发也不似那天在桥洞看见那般,乱糟糟脏兮兮的。 “我这边缺一个小厮,要求对扬州极为熟悉,你有没有认识的人介绍给我?” 这几天绿柳和阿寻各自都有事情,韦沅本想出去趁五门大招的时间逛逛扬州,可惜找不到人带领。 偶尔出去胡乱走上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少年身形一僵,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阿寻拿了银子出来,整的零的都有,用一个素色的荷包装好。 “这样你和你妹妹用起来也方便一些……” 阿寻解释道。 少年接过荷包,数了数银子的数量,极快的塞进衣服里,匆匆而去。 韦沅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有些惊异,她没想到这少年竟然连自荐都不敢。 大概几分钟过后,刚才匆匆离去的少年又跑了回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看着坐在院子里的韦沅有些紧张道:“我,我对扬州很熟悉……你,你看我可以吗?” 韦沅弯了弯嘴角:“行啊,你挺机灵的,应该能当个不错的小厮。” 少年瞳孔放大了几分,紧张得咽了几次唾沫,胡乱的点着头,说着语无伦次的话:“我,我,可以,不错的,做小厮,扬州很熟悉我……” 韦沅眼神在东厢房那边停了停,脸上笑意深了几分:“这几天你们先自己找点住的地方,等这边安顿下来,我再给你们安排……” 少年不知道有没有听清韦沅的话,也不问问月钱什么的,呆呆傻傻的应了几句后,又匆匆跑了。 韦沅的话,阿寻在一旁听得清楚,眼神若有若无的落在对面,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 “娘子,我出去一趟。” 韦沅手里捏着那头发丝,看见阿寻脸上的笑意,心中不由感慨,有个情商高的人在身边就是爽啊,什么都不用明说,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 前次阿寻去请了屋主后,回来告诉韦沅,东边的租房时间快要到了,大概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韦沅有心多招几个人,三个半大的女孩独自在外终究还是容易被人小觑,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离运阶段的韦沅来说,聚方外之气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术法,以这种自身含带之物引发本体身旁气运的变化更是容易之至。 韦沅食指中指并拢,中间赫然绕着那根头发,微闭着眼,低声喃喃…… “找个火也真是不容易。” 终于找到火石的韦沅将那头发点燃扔进一个碗里,亲眼看着它燃尽,化成一堆细灰。 黄姓之人的宅院距离韦沅住的地方隔了六条街。 就在韦沅将发丝点燃的时候,那黄姓之人微微一怔,低头从颈上拉出一根七彩之线,线的末端挂着一枚形状奇特的浅红色玉佩。 这玉佩是他从一个术士手上买下,据说是招财之物。 自从买下这枚玉佩后,他做成了两庄大生意,这才从众多小生意人中一跃而起,跨入了中等商人的队列。 玉佩隐隐有些发烫。 浅红的颜色也在逐渐散去,好似被什么吞噬了一般。 黄姓之人皱起了眉头,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也没看出又什么不妥,迟疑了一会,他将玉佩放回了胸前。 那术士曾经说过,这等宝物越靠近人体,作用就越大。 在六条街外的地方,韦沅碗里的头发丝终于全部化成了灰烬。 黄姓之人胸前的玉佩渐渐的恢复了往常的温度,很快,他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此时,黄姓之人并没有看见,那被他当做至宝的玉佩已经完全褪成了无色。 而一直在他身边围绕着的棕色气体就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争先恐后的钻进那玉佩。 渐渐的玉佩里多了一丝棕色,一炷香的时间,玉佩已经变成了浅棕色,而其还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变化着…… 这事韦沅也没有意料到。 她本只想将那黄姓之人身边的霉气凝聚在一起,以形成霉运。 可是韦沅没有预料到,黄姓之人身上驱霉夺喜的宝物竟然会是一块聚运石。 聚运石以聚气生运为主。 本该以较为缓慢速度进入黄姓之人身体的霉气,现在被聚运石扰乱,就连其方圆十米的霉气都慢慢的飘忽而来。 就像是终于找到归家的流浪者。 好在聚运石并不是无限的储聚气运,半天不到的时间,黄姓之人身上的聚运石就已经变成了棕色。 而黄姓之人也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刚他出门准备去找一个朋友喝酒,刚走到门边,整个人不知道被什么绊倒了,鼻子狠狠的磕在了一颗石子上,瞬间满脸都是血。 正准备开口怒骂,就感觉嘴里热乎乎的,咕咚咕咚的咽下了好几口血, 吓得他只敢闭紧了嘴,高高的仰着头,不让血在流出。 “老,老爷!” 路过的丫鬟见其满身是血的模样,生生吓得晕了过去。 黄姓之人又气又急,还不敢开口说话,平日里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丫鬟仆人,此刻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竟是一人也不见踪迹。 没办法,他只好缓缓的走到那晕倒的丫鬟旁边,狠狠的用脚将其踢醒。 在他踢人的时候,霉气似乎遇到了催化剂一般,钻入玉佩的速度更快了。 那躺在地上的丫鬟悠悠转醒,刚一睁眼,就看见一张血盆大口扑面而来…… “啊――啊――啊――” 这回丫鬟没有再晕倒了,而是扯开嗓子,尖锐的声音把周围丛林里的鸟都惊起一堆,一时间只听见她尖叫的回音。 “救命啊,吃人啦!救命啊――” 一向温柔甜美的丫鬟使劲的将黄姓之人推开,迅速的爬起,提着累赘的裙子,扯着嗓子就往外跑。 黄姓之人一急,也变仰着头匆匆的追了上去。 那丫鬟见他姿势奇怪,心里一惊,脚底匆忙,不由踩到了裙摆,狠狠的跌倒在地。 黄姓之人终于追上了其,张着嘴就要怒骂…… 那些闻声而来的丫鬟小厮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自家老爷仰着头浑身是血,张着嘴似准备把那晕倒的丫鬟吞入口中…… ------------ 第八章 黑铁 流言的传播速度总是比人想象得还要快上那么几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 经过一夜的发酵,黄家老爷‘吃人’的事已经有了十多个版本,并且还在迅速的增加着。 “黄老爷吃人的事你们听说了没有?哎哟,那丫鬟可怜得啊,被黄老爷活生生咬死……” “听说黄老爷在家将一个丫鬟一口一口的吃了……” “黄老爷最爱吃十三四岁的少女,喜欢用刀将少女腿上的肉一层层片下来,蘸着香料生吃……” “那个黄老爷平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听说他是恶鬼投身,隐藏在人间……” “什么啊,是恶鬼附身,这些年他做得缺德事太多了,那些被他害过的人聚集了怨灵,来找他的麻烦哩!” “前些年也没听见出什么事啊,怎么说吃人就吃人了……” 在大招前期,出现这种事情,虽说具有太多虚假,但仍旧让人津津乐道。 另外一边,随着绿柳这些天的宣扬,不少人也勉强记住了有一个可以聚灵改运的术士,只是不清楚是个什么人。 偶尔也会有人上前来问上几句。 “扬州五门招人的次数很多,每年有季招、月招、大招,一般在这些时间点之前,鬼市的生意是最好的……” 那愿意成为韦沅小厮的少年名叫云峰,因为常年和扬州的三教九流混在一起,所以对扬州很多地下的事情也很熟悉。 在得知韦沅是个术士后,云峰就推荐韦沅到鬼市逛逛。 扬州买卖各种术书符咒的地方特别多,一般在商铺明码标价,或者类似韦沅那天看见的在街道两旁叫卖的,叫做明市。 一些临时聚起来的明市,大都是一些江湖闲人卖着一些胡乱编造的东西。 在一些拍卖行或者大型商铺里,也有许多很不错的宝贝,功能效果解释俱全,自然价格不菲。 鬼市相比起明市,有着赌博的成分在里面,里面有许多你没见过也没听过的东西,卖家可能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进入鬼市,一切都看眼力了。 据说起初鬼市并不是叫这个名儿,也没有一个具体的名字。 以前,鬼市夜幕开市,日出闭市,每个进入鬼市的术士必须戴着各种各样的脸谱。(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 烛光昏暗的鬼市,四处游走着戴着恶鬼脸谱的术士,乍一看去,如同阴曹地府,鬼怪满地,渐渐的,后人便将这种交易的集市叫做鬼市。 现在鬼市的许多规矩都在慢慢的消散,除了可以捡漏之外,其他已经和明市没有什么区别了。 三大鬼市更是已经和明市集合在了一起,加入了其他各种新兴的买卖,形成了三个新的交易市场,但大家还是习惯称其为鬼市。 云峰带韦沅来的地方,是陈家地。 陈家地占地面积极广,里面几千家商铺和数十家拍卖行,还有数以万计的大概只有两平米的外摊。 捡漏一般就是要在这种外摊上进行。 “陈家地里面的商铺是三大鬼市最多的,有人说扬州城中城,说得就是这陈家地。” 云峰边走边给韦沅介绍:“在陈家地里面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只要你有钱,在这里面什么都能买到。” “周家湾和王家巷也各有各的特色。周家湾闲散物品很少,大多都是比较值钱的东西,没有粗制滥造的。店铺也只有几百家,外摊更是只有寥寥数十家……” “王家巷的术书是最多的,十家铺子里有五家半是卖术书的。” 陈家地分为三层,外摊在最外面,中间是一些普通商铺客栈,最里层则是超大型商铺和几家颇为有名的拍卖行。 比起外面叫卖声不断的嘈杂,陈家地的外摊显得安静得多,摊主大都坐在一起闲聊,看到买家后也不会太过热情,爱答不理的。 “我的天哪……” 韦沅看着陈家地里层上空密集的各类气运,忍不住喃喃道。也不知道那是多少法器聚集在一起,才产生如此庞大的气运圈。 “真是囊中羞涩啊,看来得赶紧找几个赚钱的法子……” 韦沅站在一旁看着一个瘦高个摊主和卖家谈生意,一个小小的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玩意的东西,竟然就要四百两银子,吓得韦沅小心脏一颤一颤的。 现在她全部身家加起来也没有四百两银子啊。 难得感慨自己穷困的韦沅四处环视了一周,这些摊主大都卖的都是符咒玉佩状的法器,其他东西倒是很少见。 韦沅的眼神被一个摊位吸引。 那上面不同于其他摊位大多都是术书符咒玉佩,那上面没有符咒和术书,有木制的簪子,有镶玉的金镯,更有其他各种造型的笔筒或摆件。 那更像是一个卖古玩的小摊。 韦沅从摊位上拿起一支细长的木簪,簪头刻成云状,简单大方。 那木簪应该是用极细的砂打磨过,所以颜色极为绚丽,表层涂了蜜。 真正吸引韦沅注意的是,这木簪周围若有若无的环绕着一层黄色的福气,应该是被人养过或者就是长时间被福重之人佩戴。 一般来说,养出这种程度的法器并不难,只需要布置一个聚运阵,养上十天半月也就成了。 见韦沅拿起木簪,那面容普通的摊主微微抬头。 若是绿柳在这儿必定能认出,这就是那个在集市问话的男人。 “这个怎么卖?” 韦沅将簪子在摊主面前移了移。 “八百两。” “我要了!” 摊主话音刚落,韦沅旁边突然冒出一个仓促的声音。 一个身穿靛蓝蜀锦的男人匆匆走上来,笑眯眯的看着那摊主:“沈老板,许久不见,没想到你今儿竟然摆摊了!” 中年摊主并不接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韦沅身上,似在询问她是否要买。 穿蜀锦的男人眉头微微皱了皱,纠结一会儿仍旧开口了:“小娘子,这木簪于我家夫人有大用!还望割爱……” 韦沅又细看了那木簪一眼,轻轻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那男人一眼,便放下了,示意自己放弃。 她本就没有买下的心思,现在用来换个人情又何妨。 韦沅面色如常,心里面却是震惊不已。 这么一个只需花一点功夫便制成的小法器,竟然能卖到如此的价格! 看来她对这个时代的理解还是有些出入。 老头曾经说过,当你有一个技能走在时代的前端时,你就不用担心生存的问题了。 男人见韦沅放弃了那木簪,微微的松了口气,冲着韦沅拱了拱手:“多谢小娘子相让!这摊位上其他东西任小娘子挑选,算是我给你的赔礼。” “那我就多谢先生好意了。” 韦沅也不客气,虽说这摊位上很多摆件看上去都颇有韵味。 “若是这儿找不到喜欢的,其他摊位上的也可,娘子一会儿也可去陈家百宝阁看看,三楼以下的东西我都是可以做主的。” 男人的意思很明确,一方面表示不会白占便宜,另一方面也暗示韦沅,去百宝阁挑选的时候只可选三楼之内的。 “沈老板,今儿还有点事,便不叙唠了,等哪天有时间,我请你去醉仙楼喝酒!” 那摊主微微颌首。 男人似乎有什么急事,匆匆吩咐了一个仆人几句,留下其等韦沅挑选,自个儿极快的离去了。 韦沅细细的一件一件看过那些镯子戒指,其中还有一个印章,上面隐隐藏着几丝红色的喜气。 韦沅仔细辨别了一番,发现那喜气是由印章里残留的印泥散出,印章本身实际没有什么功效。 只是在这摊位上,没有出现印泥的痕迹。 韦沅将其当回远处,正准备离开这摊位的时候,眼神不小心落在了印章旁边的一个摆件上面。 那摆件漆黑一团,好像是由黑铁制成,形状奇怪,一头大一头小,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表面坑坑洼洼,毫无光泽,许多地方锈迹斑斑…… 只一眼,韦沅就挪不开目光。 这东西韦沅觉得有些眼熟。 小时候调皮,总喜欢将老头那些法器藏起来,看老头找寻的模样。 可惜老头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将韦沅藏起来的东西找到。 记忆中老头有一个类似天平的东西,左边是一个白玉雕成的白象,右边也是空的托盘。 那是几乎每个有所小成的相师都必备的东西。 老头也给韦沅准备了一个,可惜还没来得及交到韦沅手上,韦沅就来到了这地方。 韦沅之前为了将那东西更好的藏起来,便从院里挖了黄泥,将那白象秤包裹起来,然后再在树底挖一个洞,将其埋下…… 那被韦沅用黄泥包裹起来的白象秤,和面前这奇怪的东西极为相似。 一头大一头小,形状奇怪…… “我要这个。” 韦沅冲摊主扬了扬那块奇怪的黑铁。 “七十两。” 摊主轻轻皱了皱眉,眼神在那坨黑铁上停了两秒,声音毫无起伏的说道。 那仆人一愣,似乎不明白韦沅为什么会选这么一个东西。 奇怪、丑陋。 其价值远远低于他的心理价值,三管家交代的数字可是这个的十倍不止。 ------------ 第九章 请医 白象秤。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每个能够看到气运的相师都需要有这样一个法器,来称量气运的重量。 无论是调运入体还是聚运成阵,都需要称量最合适的气运。 韦沅不止一次见过没有白象秤的相师,无法准确估计雇主所能承受的最大程度的气运,把大量福气转入福薄的人体内,最终置其死亡,神魂分离。 韦沅敲了敲那铁块,已经三天了,至今她没有想到将这铁块打开的办法。 这三天的时间,对于黄成来说堪比度日如年。 本就不是特别强健的身体,短短三天就已经消瘦了一大圈,经常小心翼翼,神色恍惚。 黄成甚至不敢出门。 躺在床上被屋梁掉下来砸断手,若不是他警惕,动作迅速,现在可能魂在地府了。 刚准备起床去空旷的院子里,才略一动作,用实木制成的床板竟然从中齐齐断开…… 其他各种小事更是数不胜数,走路摔跤,吃饭噎到,喝水呛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黄成倒霉的情况越发严重,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若是再这么下去,他可能命不久矣…… 黄家老爷犯了太岁的事已经成为了新一轮的话题。 最近正是一年中扬州术士最多的时间,所以黄成派人去请了一些个术士上门诊治。 从第一个术士信誓旦旦后的期盼,到第十二个术士话语高深后的平静,这一切仅仅只经历了短短六个时辰。 “去!去请五门的人!” 黄成用沙哑的声音嘶吼出这几个字。 五门在各地都有专门的术馆、拍卖行,每月都会派出不同的弟子在术馆中坐镇,这也是五门弟子必经的一种历练。 陈栩今天心情不错。 刚有一个曾经结识的术士从他手上花五千两的高价买下了一个直接参考名额。 对于扬州五门来说,每年虽然月招不断,并且参加考试虽然没有任何的要求,但是每年在招考之前都要进行一定的测试,只有通过测试才能获得参加考试的名额。 五门之中有一定身份的人都可以获得一些名额,这些名额可能是参考名额,也可能是直接入门名额…… 三大家族和皇家每年都有直接入门名额…… 这也算是稳固五门地位的一种手段吧。[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医门从无色到五色共有六个阶段,扬州这边的分部门主也仅仅是四色。 陈栩是单色弟子,本不应该获得直接参考名额,可曾经一个三色师兄欠他一个人情,此番正好用一个名额来抵消。 陈栩家世一般,又仅仅是个单色弟子,宗门所发的符箓银两并不多,故而现在也没能买上一个好些的药鼎。 但是现在有了这五千两,陈栩可以去买上一个下等偏上的药鼎,如果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还能买到中等偏下的。 届时,学习一些新的药方,成为双色弟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双色弟子的待遇比单色弟子可不止好上一丁半点。 “大人,黄老爷家奴来请医。” 正在陈栩欢喜不已的时候,外面的小伙计在门外通禀道。 大人并不是指陈栩有了官身,而是凡五门出来之人,都会被人尊称为大人,也算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陈栩一愣,继而脸上笑意更浓。 五门中有规矩,坐镇术馆的弟子外出救治所获得的银钱,可抽十份之二,作为劳费。 一般能来五门请人诊治的都不是什么贫穷之辈,出手也相对比较大方。 “知道了。” 陈栩应了一声,收拾了自己的药箱,满脸傲意的打开门,将药箱递给小伙计拎着。 这也是陈栩比较喜欢出来坐镇的原因之一。 尽管每在外坐镇一月,回宗门后便会发现同门已经将你拉开了不少距离。 可是,在宗门毫不起眼的单色弟子,在外却能获得极大的尊崇。 “那人什么情况?” 陈栩随口问道,本没打算小伙计回话,毕竟这么短的时间也没法了解到太多的信息。 可是若是别人,小伙计定然答不上来,可是黄成的事情,在这方圆几里传了几个圈,小伙计想不知道也困难了。 “那黄家老爷好像是犯了太岁,听说最近邪乎得很,喝水塞牙,走路摔跤,睡觉房梁掉下来还把腿打折了,就连独自个坐在院子里,也有从天而落的石子儿打在头上……” 小伙计说得大多都对,只是那黄老爷手断了的事在传言中已经传承了腿折了…… 陈栩微微皱了皱眉,这种事算不得医师的范畴,应该去请命师才对。 不过陈栩也没放在心上,坊间对这种事情夸大其实的海了去了,说不定只是内气不调引起的外气混乱罢了。 陈栩走到铺内,一个戴着青色小帽的仆从满脸焦急不安,看到陈栩的时候,脸上谄媚的挤出一丝笑容,微微弯着腰,朝陈栩方向走去。 “大人,我家老爷……” “去看了再说罢。” 陈栩微仰着下颌,沉声打断小伙计的话。 青帽仆人哪敢说些什么,连忙应声,脸上的谄媚讨好之意更重,长年呆在黄成身边,这种谄媚几乎已经变成了他的面具。 “气运当然是可以改变的,就像那个什么黄老爷,他就是得罪了人,让人把霉气迁入体内,所以最近才会这么倒霉!” “当然了,这世间能改气运的人不多,但我家娘子就是其中一个,改运只需要……” 陈栩和仆从走出铺门没几步,就听见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因为提及了自家老爷,那仆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见一个穿着桃红衣裙的少女,手上提着一个菜篮,似无意般大声冲旁边的人说出了这些话。 就连陈栩也略一留神,因为那改气换运的说法,是五门之中命门的理论。 话说到一半,少女突兀的住了声,脸上满满全是懊恼,也不顾周围人好奇的询问,匆匆的拎着篮子跑出人群。 陈栩注意到,那少女并不是命门中人,故而认为无非是一些江湖闲人故意以此博些名声罢了,也便没有放在心上, 少女跑出一条街后,见身旁已经没有其他人,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这少女正是绿柳。 韦沅曾经说过:说话只说七分,留余三分给人想象,效果更好。 绿柳仔细想了想,觉得这话挺有道理,于是很快就改了自己的策略,将以前不留余地的夸赞省略了一些最让人好奇的部分。 事实证明,这效果比之前好多了。 绿柳没有看见,在她斜前方有一个身穿灰衣的中年男子,正是她第一天上街时遇到那个。 男子看着绿柳脸上露出的笑意,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几丝失望。 曾经一度以为这少女是个看破禅机的人。 可是近几****一直跟随其在集市中晃荡,渐渐的也看出了几分端倪,这少女哪懂什么禅机,那日的话分明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绿柳拎着篮子从男子身旁走过,男子微微低头,略一犹豫,眼中便露出一丝固执。 既然已经到此,不如跟这少女去看看其背后到底是一个什么人。 陈栩随仆从来到了黄宅。 仅看一眼大门,他心中就已经有了预定的价格。 随着仆从走进中院,陈栩看见偌大的一个院子中间,一个身穿檀色蜀锦的男子小心翼翼的坐在地上,眼神昏沉但又警惕的看着四周…… 周围坐了一圈的丫鬟仆人,也是神色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以便在出现危机的时候能够提前发现…… 这是黄成历经磨难才想出来的办法。 也幸亏他想了这个主意,就在刚才一个时辰内,帮他逃过了两次劫难。 丫鬟们也不敢乱动,免得一个不小心便引发了什么东西坍塌,最后导致自家老爷倒霉。 “大,大人,求大人救救小的……” 黄成一见陈栩便激动得泪流满面,但却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最近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 黄成仍旧忽略了霉运聚集一身的可怕性,他眼泪流下来的时候,他的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正在说话的黄成突然一口气喘不上来,继而便是剧烈的咳嗽,陈栩见其模样,似乎心肝脾肾肺都要咳出来一般。 黄成咳嗽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一闪,顿时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摔到在地,不高的高度,但是却仍旧摔得头破血流。 黄成不敢说话了,可嗓子处不受控制一般,只得咳得满脸通红、唾沫横飞。 一旁的小丫鬟急忙递过一杯水,再这么咳下去,黄成很有可能会成为第一个因流泪而咳嗽致死的人。 对于喝水,黄成也是惊恐的,再加上现在剧烈的咳嗽着,手脚完全不听使唤,黄成担心这杯水就让他断送了性命。 正准备接过杯子的黄成手突然滑了一下,杯子掉落在地摔成碎片,因惯性而上前的黄成没有及时停住,手下意识的撑在了茶杯的碎片上…… 地砖不知道为何突然变得平滑,黄成手下压着的碎片突然向前滑动,在地砖上发出兹啦摩擦的声音。 黄成的手同时突然向前滑动,另一块碎片在其胳膊上划出长长一道口子。 陈栩听见了‘咔嚓’一声,似骨折的声音…… ------------ 第十章 沈恒 陈栩认为黄成是他见过最倒霉的人,没有之一。(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那天见识了黄成的倒霉之后,陈栩到嘴边的价格硬是没有说出口,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去。 “云峰?” 韦沅在院子里练字,抬头便看见云峰带着云清站在门边,有些踌躇。 “娘子,今儿出门后,我能让我妹妹在这待些时辰吗?”刚说完,云峰似想起什么,又急急解释道,“待我走得时候,我就带她回去了……” 韦沅放下了笔,仔细的看向云峰身后的小女孩。 女孩本垂着头,此刻有些慌乱的偷偷扬起,脸上赫然是一块青紫。 “怎么回事?这是谁弄得?” 韦沅上前将两兄妹带进院里,紧紧的皱着眉头,语气不善的问道。 云峰沉默着,使劲摇了摇头。 韦沅脚步一顿,眉头皱得更深,但很快恢复如常。 “先去屋里,让阿寻给她上一点药。” 韦沅牵着云清去了厢房,阿寻正在收拾东西,一抬头,就看见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紧张得看着她,同时韦沅的声音传来。 “给她上一点药。” “这是怎么个了?怎么让人打成这样子……” 阿寻急急站起身来找药,有些责备的冲云峰道,找到药后,还带着几分的将云峰推出了门。 “我们给小女娃上药,你站着干甚,去院子里带着。” 独自面对韦沅和阿寻,云清没有害怕,只是隐隐有一点紧张。 “你这个是谁打得?不要怕,你说出来,我们去帮你打回来……” 韦沅在云清面前蹲下,语气柔和的问道。 云清迅速看了韦沅一眼,抿着唇,许久才小声的道:“是洞里新来的人,让每个人都要给他一两银子……拿不出来的人就要被打……哥哥不在洞里,我拿不出钱来……” 韦沅眼底幽光一闪,有些厌恶的皱起了眉:“那地方竟然也有人去打主意……” 许久,韦沅面色如常,依旧蹲在云清面前道:“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来说就好,不用这般……” 不用这般……算计。 云清的头低了低,韦沅看不清她的表情。 绿柳此时正在距离一条街的距离,脸上凶巴巴的冲着一个男人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都跟了我好几天了!你到底要干嘛!” 绿柳虽说声音不小,可是眼神深处却带着几分害怕,脚步不自觉的就往后移动。(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 那男人抬起头,样貌平平无奇,只是那双眼睛好似万丈星空,转眼便能让人沉沦其中。 “小姑娘莫要误会,”男子开口了,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我在集市听说你家娘子有大本事,故而想去拜访,只是一直不得门而入……” 绿柳脸色的防备少了几分,但却仍旧警惕:“你要找我家娘子干甚!我告诉你,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人……” 男子微微一笑,这平凡的面容因那一笑竟然多了些奇异,若是韦沅在这儿必定必定会发现,在男子这一笑之下,周围的气运竟然隐隐被牵动…… “小姑娘多心了,你家娘子既是能改运换命的奇人,我自然是上门求改运换命的……” 莫名的,绿柳觉得自己心神不由自主的开始相信这男子,眼中出现几分迷茫:“那好吧我带你去见娘子……” 男子微微点头,眼神深处却是波澜无惊。 “今天你们去米掌柜哪儿住吧,那桥洞暂时不要回去了,等我……安置一处大一点的宅子,到时候你们便来与我们 一起住……” 韦沅有些懊恼,当初是她想得太过简单,没想到这短短几天就出现了变化。 算算时间,距离收网的时间也没几天了,只要那黄姓之人能找上门来,她自然是要好好的做上一笔好买卖的。 “有朋自远方来……” 韦沅喃喃自语,眼神透过面前的云峰落在门边,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 “绿柳,既然有客前来,为何还不进来!” 韦沅的声音大了几分,带着几分笑意,身边突然多出若有若无的喜气告诉她,来人必不简单,而且对她有好处。 听见韦沅的话语,门口停住脚步的绿柳狠狠的瞪了那男人一眼,她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就将这男人带到了这儿。 男人眼中终于多了一丝波澜,隐隐藏着几丝期盼。 ********** “没想到,那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小娘子竟然是你。” 男子一眼就认出,韦沅就是那天从他摊位上买走了那块黑铁的人。 那黑铁师傅和他都研究经年,也没找出其中的奥妙,没想到被这小娘子买走了。 韦沅微微一笑:“沈老板?真是好巧。” 眼底却是没有任何的惊异。 “那黑铁是何用处?” 沈恒好奇的问道,他不信韦沅买下那黑铁只是一时兴起,那天他分明看见其眼中有惊异喜悦众多情绪一晃而过。 “至今还不确定。”韦沅道,“不过有八成的可能是一件法器,白象秤。” 沈恒眼底浮现一丝疑惑:“白象秤?” 韦沅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我家有个丫鬟做的吃食很是不错,沈老板要不要尝尝?” 对于韦沅突然转移话题,沈恒微微一愣,本来深邃的眼神竟然露出几丝迷茫,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阿寻似乎早有准备,端出了几个湖蓝的盘子,上面是精致的糕点。 “这是水晶糕,糯软耐嚼……” “这是芸豆卷,馅料是用特殊方法炒制的,特别香甜……” “这是桂花糕,味道香甜不腻……” 阿寻每送上一个盘子,韦沅都要介绍一番。 沈恒的脸色愈来愈迷惑,不知道这些和刚才所说的白象秤有什么关系,可是多年所受的教导,让他无法打断韦沅的话。 韦沅将沈恒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里对其心性大致也有了一个判断。 “沈老板目前是一个人游走江湖吗?” 韦沅将装芸豆卷的盘子往沈恒前方挪了挪,貌似不经意的问道。 沈恒略一沉吟,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思索之意更重,韦沅脸上忽闪过一丝笑意,却不再言语。 “那白象秤是什么?” 见韦沅不再言语,沈恒又将话语引到了白象秤上面。 “白象秤,是一种可以称量气运的法器……” 韦沅将白象秤的用处略一说明,沈恒面色不变,心底却是无比震惊。 师傅算得上是世外高人,他这些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可竟然从未听说过世间还有如此法器…… “那白象秤是被包裹在黑铁之中么?” 沈恒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双眉微皱:“既然知道白象秤由黑铁包裹,为何还不确定?” 韦沅看着沈恒理所当然的问话,心下忍不住撇了撇嘴,那黑铁的硬度极大,那是能说打开就打开的吗? “目前我还未找到破开黑铁的方法……” 韦沅实话实说,眼睛盯着沈恒,只见沈恒沉吟一会儿,直言不讳道:“我应该能打开那黑铁,如果是你所说的白象秤,你能示范一次给我看么?” “可以。” 韦沅点了点头,眼睛弯弯的,嘴角微微抿起一抹笑意,低眉垂目的模样似乎有那么几分……腼腆? 韦沅起身将那黑铁拿了出来,仔细的看着沈恒准备如何将这黑铁打开。 沈恒翻看了这黑铁一会儿,偶尔敲敲听听其中的声音,终于在韦沅好奇的眼光中拿出了一把仅有手掌大小的匕首。 匕首用没有打磨过得木头做刀鞘,其颜色光泽并不起眼,韦沅没有见过。 沈恒从刀鞘从抽出匕首,那匕首貌不起眼,上面有一些奇怪的花纹,即使在阳光下也没有任何光泽,刀锋部分薄得几近透明…… 沈恒用匕首在黑铁中间部位轻轻划下,毫不费劲的模样让韦沅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 黑铁的硬度比一般金属硬了许多,熔点密度也高,故而不易炼成,开锋后素来有削铁如泥的说法…… 可是,这让韦沅头痛不已的黑铁竟然在这匕首下简单得如同切豆腐一般…… “这是什么金属?” 韦沅自诩身为一个现代人,这个星球上该开发的东西早就被开发得差不多了,怎么这么强大的金属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不是金属,这是铁蛇木。” 沈恒将那黑铁切开了一道口子,感觉到中心为空的时候,心底对韦沅的话又相信了几分。 “从这里切行不行?” 沈恒在白象那头比划了一下,韦沅摇了摇头,白象体积一般都不小,从白象开始最容易切坏了,最好的就是从天平底部开始…… 这是韦沅多次行动所得出的经验之谈。 “你来切。” 沈恒看着韦沅指的那个部位,没看出那里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因为他没有见过白象秤,所以不了解其中的构造。 沈恒轻轻松松的将匕首递给韦沅,毫无防备的模样。 一般这么轻易将至宝交给别人的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傻,另一种是这个人绝对自信。 沈恒绝对不可能是第一种。 韦沅拿着匕首颠了颠,这种木头材质极为奇怪,轻得不可思议…… ------------ 第十一章 弟子 象,同相也。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故而相师大部分法器都与象有些关系,白象秤只是较为基础的一种罢了。 白象秤通常是由白玉制成。 白玉颜色通透、其内色泽水盈,观之无浑浊感者为佳;触感温润、平滑者为佳。 摆在韦沅面前这个无疑在各种方面都是上品,和老头为她准备的相差无几,这样的白象秤通常精度较高。 “要想用白象秤,首先要调动被称之人浑身的运势……” 韦沅给沈恒示范如何使用白象秤。 这种术法并不是示范了就能够理解的,必须是能够看到运势的人才能动用白象秤,所以韦沅也不担心沈恒将其手段学走。 韦沅双手微曲,在空中看似缓慢实则迅速无比的打出几十个手印,两指并拢,在空中虚画一圈,以沈恒眉心为引…… “白象秤运!福运随至!” 韦沅低喃一声,两指悬空点在另一边的托盘上,那莹白的白象顿时变成一片黄色,颜色纯粹,天平猛地一顿,指针蓦地指在了一个数字上。 “一斤四两七钱五……” 随着韦沅的声音,那白象秤缓缓的恢复了白玉的颜色,指针也不知何时回到了正中的位置。 沈恒右手紧捏成拳,抑制住自己不惊呼出声。 这种奇异的手段在这之前他从未听人提起过,即便是他的师父,也从没说过运势竟然是可以被称量出来的。 “刚才秤的是你周围环绕最多的气运……你是我见过第二个福运超过一斤的人……” 韦沅有些嫉妒的上下打量了沈恒一眼,一般人周围能有个一两钱福运就不错了,像沈恒这种成斤论的基本上十万人中才能出一个。 “对了,一般白象秤是用来称人体所能承受的气运度,像刚才那种称自身所含气运的……”韦沅说着脸上露出几分古怪之色。 因为一般使用白象秤的相师都已经可以看到运势,通常都是通过运势的浓度来判他人所蕴含的气运,极少用白象秤。 沈恒虽然看见了那白象秤的变化,但是却这种不理解为什么会引起变化。 “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术法而已,只是要求有点高,和沈老板那天卖出去的木簪本质上没有区别……” 韦沅轻飘飘的说道,心里面却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你是怎么看出那木簪的不同的?” 沈恒听到韦沅提起木簪,这才想起那天韦沅对那木簪的态度不同。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讲那木簪养成法器的。” 木簪上面含带的福气浓度,已经让其达到了法器的程度。 “从我幼时开始,师傅便发现,我随身携带的东西,只要是超过三个月的,赠与别人佩戴,都会在一段时间里让其有好运……” 韦沅微微凝目,和她猜测得差不多。 沈恒周围、甚至是皮肉里能看到的福气,远远达不到一斤四两七钱五的重量。 白象秤是不可能出错的,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沈恒的气运都藏于筋骨之中,还没有达到那个层次的韦沅无法看到筋骨之中的气运。 越是身体内部的气运,对整个人的运势影响也就越大,同时,也就越不容易被改变。 “你应该也猜到了,我可以看到气运,当时也是看到了那木簪上缠绕的气运,所以才知道那是一个法器的。” 韦沅的话并没有让沈恒有太多的情绪变化,只是眼中露出了果真如此的确定。 “你……是被开了天眼么……” 犹豫了一会儿,沈恒盯着韦沅的眼睛,严肃的问道。 “不是,只是我们这一脉,到了一定的级别,都可以看见气运的走势什么的……” 韦沅话语中显出了其他的信息,果真沈恒脸色一喜,急切的问道:“我可以拜入你的宗门么?” 韦沅瞪了瞪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其实心里面早就乐开了花。 沈恒背景不错,像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并且毫无背景的人,自然是找棵大树好乘凉啦。 “这个……” 韦沅面色有些犹豫,沈恒也不催促,静静的等着韦沅说完。 “我也只是一个小弟子,不能擅自做主……” 韦沅脸上带着几分挣扎,若是被一般人看到,自然明白韦沅是在询问价码,这时候只需开价就可。 可惜沈恒偏偏看不懂。 “不知令尊宗门所在何处,在下哪怕走遍天下,也定能找到……” 听着沈恒口中坚定的话,韦沅心里面也有些鄙夷自己,神情严肃了几分。 “我们没有宗门,从师祖到各位师兄或隐居于山林,或行走于闹市。我们是相师一脉,称为灵相宗,师祖名为天运子,如果你真心想要加入我的宗门,我可以代替大师兄收你为记名弟子……” 韦沅没有收徒的权利。 因为她的相术还没有到大成的地步,没有达到收徒的资格。 至于替人收徒……这是老头的常用手段,各位师兄长年在外,老头还不是替他们收了十多个徒弟,美名其曰壮大相师一脉。 实际上……那些非富即贵的师侄,确实给老头和韦沅的生活质量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韦沅没有见过老头口中的几位师兄,但是代替其收个记名弟子这种事并不违反门规,等韦沅达到了第四阶段坤相的时候,就有资格收徒了…… “如果入了宗门,就必须遵守宗门的规矩……” 韦沅表情庄重,和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完全不同。 “我曾经有个师傅……” 沈恒凝目开口,神情肃穆,话没说完,韦沅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这些并不在宗门的规矩里,宗门的规矩只有两条:其一,凡是被任一弟子提上仇杀令之人,所有宗门弟子必须同时抵制……” “其二:若有宗门弟子死在他人之手,无论那人身份背景,天涯海角,全宗弟子遇之必杀!” “每个弟子一生只有一次机会可以将其他人列入仇杀榜……” 这些都是老头让韦沅跪在祖宗牌位前背了上百遍的规矩,此生几乎已经烙在了韦沅的灵魂最深处。 尽管韦沅从没见过有人动用仇杀榜,也没有宗门弟子死于他人之手,但是从这些规矩就可以看出来,祖师爷天运子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 可惜,目前在周朝,整个灵相宗也只有两个人,这还要算是刚刚加入的记名弟子――沈恒。 不同于韦沅对这些规矩的平静,沈恒听见必杀之三个字的时候,呼吸已经有几分急促。 要怎样的庞大和底蕴,才可以无谓世间其他,说出必杀之这种话? 要怎样的傲然和自信,才能将必杀之这种话列成本宗规矩。 又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才让韦沅轻飘飘的说出必杀之,而没有任何的无奈和沉重。 沈恒都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在韦沅诵出一篇相面基础口诀之后,沈恒就完全沉浸于其中,无法自拔。 对于韦沅来说,沈恒的加入,这无疑是得到白象秤后的第二个好消息。 这几天东厢房一家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每天早出晚归,韦沅乐得不用听其指桑骂槐。 “娘子,灵相宗收徒的标准是什么?” 得知韦沅替其师兄收了一个记名弟子后,阿寻和绿柳也有些坐不住了,心里面有些蠢蠢欲动。 特别是绿柳,最大的梦想便是有朝一日可以见到自己的偶像――齐天大圣孙悟空,如果也能拜入灵相宗,说不定有一天也能够神游大雷音寺…… 到了晚间,两个丫鬟站在韦沅房里始终不肯离去,许久过后,才支支吾吾的问道。 韦沅起初没反应过来,待明白两人的意思后,不由哑然失笑。 “标准当然是有的――”韦沅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注意着两个丫鬟的神色变化。 绿柳眼睛越发明亮,期待着韦沅说出其标准。 阿寻眼中则是多了几分暗淡。 两人的性情在这一刻完全体现了出来。 绿柳天不怕地不怕,从不高看自己,也从不贬低自己。 哪怕她没有达到韦沅说出的标准,她也并不会觉得自己就是不好,只会认为自己不适合灵相宗罢了。 但阿寻不同。 阿寻虽然看上去成熟稳重,可是心理承受能力较低,同时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她对自我评价较低,可能这也是她努力变得稳重成熟的原因。 “标准当然是有的,但你们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是不同的。现在我还不能收徒,等我到了下一个等级,你们就是我的第一批弟子,妥妥的大师姐!” “当然啦,如果现在你们想要学相术的内容的话,我也是可以提前教你们的。” 韦沅笑着开口,绿柳脸色立即变得洋洋得意,好似已经成为了管理数十弟子的大师姐。 阿寻眼中的暗淡散去,起初是惊讶,随后则抿着唇笑个不停,比起绿柳来,含蓄不少。 韦沅对阿寻和绿柳的感情很复杂。 她们俩人是韦沅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才发现自己魂落扬州的时候,尽管韦沅没说,但心中总是有害怕惊慌的。 幸好,有阿寻和绿柳陪着她,她总算没有那么孤单。 早在最初,两人在她心中,已经算得上亲人了。 ------------ 第十二章 打人 “这几天坊间都在传闻一个能改运逆命的高人,也不知道说得是真是假……” 东厢房里那憨厚模样的男人此时正皱着眉,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指环,闷闷的开口。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无风不起浪,坊间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定有三分真。” 妇人脸上也带着几分愁容,眼中却还是有着几分期盼。 他们一家来到这扬州已经三年了,几乎每一次招考都参加了,很多次在第一轮考核就失败了。 一年前他们渐渐找到了一点规律,成绩最好的一次已经进入了第三轮考核,只要通过就是五门弟子,可是依旧名落孙山。 有相熟的术士告诉他们,这可能是气运在作怪。 有些人的气运不太好,所以总要走一些弯路,如果能找到改运的大师,说不定他们就能一次性通过考核。 所以一家人这几天走街串巷的寻找大能高人。 “唉,可惜这几天我们找遍了几个坊市,也只得到了那丫鬟的模样,这几天那丫鬟也没出现,这要到哪里去找嘛!” 男人脸上出现一抹急躁,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丫鬟有些眼熟。” 妇人看着面前的画像,里面梳着双髻的丫鬟伶俐可爱,特别是嘴角一颗小痣,顺着其笑容更显俏皮。 那名唤阿吉的少女盯着那画像看了几秒钟,脑海中蓦然出现一个笑脸,正是绿柳的模样。 这个想法吓得她脸色一白,随即便偏头向屋外看去,院子里空无一人。 应该不是。 少女在心中自我疏导道。 怎么可能会是!一定不是! 少女多了几分坚定,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 “爹,我们现在银钱不多了,即使找到那高人,他肯为我们改命吗?” 少女微微皱了皱眉,忧心忡忡道。 男人摆了摆手,对少女的问话不置可否:“大家都是术士,也就是同门师兄弟,这样的关系怎么可能收取太多银钱,意思意思应该也就没问题了……” 妇人随之点了点头,表示十分认同男人的话:“而且我们也不会占他的便宜,你爹手上那指环是你祖父传下来的,听说是个宝物,我们把这个给他,大家算是礼尚往来嘛。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 少女眼神落在了男人手上的指环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若是韦沅在这,必然就明白,那天这一家人并不是打算拿捏她们,而是天性如此。 有一种人,总是觉得别人就该无条件帮助他们,若是不肯帮忙,那便是黑了心肝的,如果是自己,肯定早就出手帮忙了。 可是如果真的将情况换在他们身上,指不定连其他人都不如。 那指环确实是其祖父传下来的,只是有什么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听这一家人信誓旦旦的话,好像只要找到那高人,人家就一定会免费给他们改运一般。 而他们也会送上一点东西,比如那一个没什么特殊的,大概只值几钱银子的指环。 对于东厢房的谈话,韦沅自然是不知道的。 沈恒给韦沅送来了一颗丹药,是他曾经游走江湖时得到的。 当他将丹药拿在手里的时候,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得知韦沅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便托云峰将其送到了韦沅这里。 丹药用不知名的玉盒装着,大概有龙眼那么大,颜色洁白剔透,看上去好似那些吃了便能飞升的仙药。 韦沅没有看出什么不同,也没有沈恒那张不舒服的感觉。 韦沅拿了从白象秤上切下的黑铁碎片,轻轻的在丹药上刮下一些药粉。 药粉本身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在她将药粉刮下的时候,那些药粉中却溢出几丝黑气,那是死气。 韦沅对丹药研究不多,最多也就是被老头逼着背过《本草纲目》,能够炼制一点聚气丹之类的东西,相比起来,她认为相术有意思多了。 韦沅从来没想过,丹药之中竟然能蕴含死气。 从其飘散出绵长不断的形态来看,这并不是人为封印进去的,而是丹药本身产生的死气。 这丝死气散开的时候,韦沅亲自感受到周围的气运晃荡了几下。 作为一个相师,韦沅远比一般人更加在意气运的多寡。 在这宇宙中,所有的气运总数都是一定且相等的,无论是命师还是相师,都只能改变气运的凝聚度,而不能增加或减少气运。 正因为气运的总额是一定的,所以这世间运势极好的也就那么几人。 一旦有人逆命而生,引走大量气运,那么其他本该成为天之骄子的人必然会在其光环之下损落。 可是现在,韦沅竟然亲眼看见一颗药丸产生了死气。 尽管只有那么一丝,可是这已经是打破了一种平衡。 这黑气数量较少,在这偌大的天地间可能并不会形成什么影响,时间久了,可能福气、贵气等其他气运也会多产生那么一丝,从而使其再达到一种平衡的状态。 韦沅在意的是创造。 炼制丹药的人竟然无中生有,增添了那么一丝死气。 这种无中生有的手段,韦沅闻所未闻。 目前虽然不知道其相应的用处,可是这已经让韦沅骇然至极。 “医门……” 韦沅喃喃自语,心中对于这个世界的医道多了几分兴趣。 韦沅有一种感觉,如果她能找到这无中生有之法的门道,那么她将迈入第四个阶段,坤相。 如果能弄清楚其本质所在,踏入乾相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荒相…… 就连老头都没有达到那个阶段,韦沅并不认为以自己的阅历可以那么快的成为那传说中的荒相。 韦沅将那药丸装回了玉盒,放在身后的架子上,那上面已经有一个白象秤,一个玉盒,以及一堆黑铁。 “绿柳,你去问问云峰,医门大招是怎么个时间,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韦沅踏出厢房,对正在绣花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绿柳道。 “娘子问医门作甚?” 绿柳放下了绣篮,起身时疑惑得问道。 “我想要参加医门的大招,你去帮我问问看。” 绿柳点了点头,也不问其他,咚咚咚的就跑了出去。 阿寻起身给韦沅倒了一杯茶,惊讶道:“娘子不是学相的麽?怎么会想到去参加医门的大招?” “我才发现医道和相术有些交叉,现在也不知道如何提高我的相术,不如去学学医道,看看能不能从侧面突破一下。” 韦沅也不避讳,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那娘子可得好好准备一下,听说五门大招不简单呢。” 阿寻脸色平淡,在她心中,只要韦沅想做的事情,似乎就没有做不到的。 “是该准备一下,到时候争一个好些的名次,进了医门说不定待遇也要好一些……” “嗤――” 韦沅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嗤笑传来,抬头一看,就看见穿着深色的棉质衣裤,双手抱在胸前站在廊外的少女。 “当真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吹牛吹到天边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资质,就说着拿好名次的话,也不怕将来连资格考试都过不了,那才真是让人大牙都笑掉了……” 少女先习惯性的打量一眼两人的穿着,眼中露出一丝羡慕,嘴角却要拉开一丝鄙夷,轻笑两声毫不客气的说着嘲讽的话。 “阿寻,你听过一个故事吗?” 韦沅没有反驳,反而望向阿寻笑道:“曾经有一只青蛙,住在一口废井里。有一天,一只来自东海的大鳖路过那口井……” “海鳖左脚还没有踏入井里,右腿就已经被井壁卡住了……” “夫海,千里之远不足以举起大,千仞之高不足以极其深……” 阿寻含笑听着韦沅说着那从未听说过的故事,韦沅说完,脸上的笑意更甚。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井底之蛙,自以为天空只有她看见的那么大,殊不知,天高海阔,岂是她一只小小的青蛙能想象的。” 韦沅含着笑,眼中却是没有丝毫情绪,少女呆呆愣愣的听完韦沅的故事,微微皱了皱眉。 她从小没进过学,韦沅说得大篇大篇的什么禹之时,汤之时,她完全没听懂是个什么意思,但是最后一句她听懂了。 韦沅是在嘲笑她像只青蛙! “我哪里像青蛙了!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活该天打雷劈的东西!你……” 少女叽叽哇哇的骂了一大堆,语速又急又快,本欲扑上前来抓挠韦沅一番,可是看见站在一旁比她高了半个头的阿寻,脚步不由顿了下来。 一旁的阿寻完全不似她平时沉稳的样子,几步就走上前去,一巴掌就狠狠的落到了少女脸上。 力度之大,打得少女脸一偏,头发也被带下了几丝,整个人朝外面踉跄两步,一个红色的手掌印在其脸上很快浮现出来。 少女一愣,龇牙咧嘴的又要说什么,阿寻反手又是一巴掌,少女身形一偏,竟是重重的撞到了廊边的柱子上。 阿寻并没有放过少女的意思,上前一步,一只手揪住其衣领,挣扎的少女竟然无法拽开阿寻的手。 阿寻直直的拖着少女就扔到了东厢房的门前,不同以往温柔的模样:“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般辱骂我家娘子!” “下次要是再敢口出狂言,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 第十三章 不该 从阿寻打人之后,韦沅才知道,阿寻竟然是有武艺在身的,虽说并不是特别厉害,但是打那少女那样的三四个都没问题。(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 吃罢饭,韦沅便带着绿柳和阿寻去淮河边散步消食。 河边那条石板路修葺的宽阔街道,两旁皆是二层小楼高的商铺,河边一溜的种了许多柳树,是一个绝佳的庇荫之处。 在靠中间的柳树下,有个老人摆一副棋盘,三三两两的人或上前应局,或站在一旁观望。 韦沅一时好奇,也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韦沅不懂棋,虽然当年看了天龙八部里面的珍珑棋局激动得不能自已,耐着性子看了几个月的棋谱,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遇上这么个情形。 后来残局倒是背下了许多,可还是没学会怎么下棋,反而每次和老头子下棋的时候都被打击,输得一塌涂地。 时间长了,韦沅也就没那个心思了,特别是领悟到运气比棋艺更加重要这一真理后,韦沅就完全放弃围棋这玩意了。 五子棋倒是下得不错。 对了,还有跳棋,韦沅决定有机会教两个小丫头下下五子棋什么的,倒也是打发无聊时光的一种好办法。 相书上说得好:双生紫气兰台,三月中定迎敕令。 这意思是兰台部位生有浓郁紫气的人,三个月内必定能得到君王的召见。 摆局的那个老者五岳清秀明朗,鱼尾和太阴对应,是晚年功成名就之相,下颌宽阔丰厚,而且朝向天庭,这种人应该和君王相好。 老者的身份韦沅不得而知,但其面相显示其高官厚禄,可能不久就会被帝王重用。 周围有几丝浓郁的紫气的散出,皮肉中隐隐也能看见紫气环绕,虽然没有深入骨髓,但是也是不可多得的富贵之相。 这些都是有大气运的人,历史就是由这种人创造的。 可是这老者右眼下却有白点像梅花一般团团出现,毫无光泽。凶兆将应在子孙身上,白点颜色已愈发明显。 身旁几米开外的灰色病气缠绕在紫气中间,有直冲右眼而入的趋势,夹杂着兰台的紫气。 韦沅预估三月内伴随着帝王的召见,子孙必有灾祸,多为急病,那灰气来得又快又急。 如果没有准备,想来那后辈应该会夭折在这儿。 韦沅莫名的想起那丝在天地间多出的黑气。 尽管这非常可能不是因为那丝黑气而增生的灰气,但韦沅看那急速的运势,心里总有些心虚。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 从老者的棋友话中,韦沅得知这老者姓张。 “真是祸与福相依啊。” 韦沅看着满面春风的张老,心中暗叹道。 今儿个不知什么原因,张老的老棋友就来了一个,没下两局也垂头丧气的走了。 柳枝被风拉扯着抚上了张老的棋盘,却不影响张老缓缓的摆下又一个残局,慢慢的等着前来应局的人。 “小娘子,来一盘如何?” 张老等了两刻钟,仍旧没有人来应局,不由冲站在一旁一直盯着自己的韦沅喊道。 “我可不会下棋,连臭棋篓子都不如,”韦沅笑着摇头,“坏了您的兴致就不好了。” “哎,来试试嘛。” 张老不由分说的朝韦沅招手,面色温和。 韦沅只好在其对面的小凳上坐下,仔细观察了那残局,在脑海中找到一个背过的残局后,在右下角下了一子。 “小娘子刚才一直都在看老朽,不知是为何?” 张老拿起一枚棋子,貌似随意的问了一句,听得韦沅笑容有些尴尬。 “刚看见张老面相奇特,忍不住多看了几次。” 韦沅微微笑道,很快又在棋盘上落了一子。 张老眼神在棋盘上停了几秒,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小娘子还会看相?” “咳咳,会一点。” 韦沅知道自己这张脸有多么的不可信。 曾经也是这样的,若她不是老头的徒弟,那些豪绅高官根本不会请她相面测运。 说起来那几个师侄也都是妙人。 她年纪虽小,可仗着辈分不小,几人也都是凡事都顺着她的心意。 为此韦沅还曾经一度羡慕过自己那从未谋面的大师兄,想着要不要也收几个弟子凌虐,呸,教导一番。 可惜后来被老头嘲笑自己还没出师,这件事儿就这么落下了。 现在这比曾经还稚嫩的面孔,虽然是在这术士遍地的地方。 “娘子说说,我是个什么面相?” 张老似乎颇有兴致的问道,可眼神中的不以为然韦沅看了个清清楚楚,全部的精神都落在了棋盘上。 韦沅轻笑一声,豪绅高官几乎都是这样,为了表示自己的心思很难猜,总喜欢昧着良心说话。 被揭穿后,总是惊异的问韦沅为啥能看懂他们的心思。 拜托大哥,我是相师好不好,察言观色是基础功啊! 但韦沅总是看破不说破,只笑不语。 “大富大贵,晚年功成名就……” 韦沅拿着白子放在中间的一处位置,张老的黑子被吃了一大片。 “小娘子这话我喜欢听。” 张老微微一笑,心思全落在了棋局上。 韦沅落子极快,几乎毫不思索,每每张老都要思索片刻。 “张老,你儿子孙子和您住在一起吗?” 韦沅看着那灰气,心中微微一叹,开口问道。 “若不小娘子帮我看一看?” 张老笑笑,漫不经心的开口。 “儿子全部出门在外,孙辈应该有在外的,养在膝侧的只有一人。” 韦沅扫了一眼张老的面容,低声说道。 “娘子怎么看出来的?” 张老终于认真看了一眼韦沅,但心思多半还在棋盘上,对韦沅的攻势已经有些手忙脚乱了。 “咳,这可是我吃饭的玩意,可不能告诉你。” 若是平常,韦沅会从面相上一一解释自己看出来的原因,但是明显这老者不信她说得话,现在又何必多费口舌。 韦沅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形势已经极为明显。 韦沅也不捡棋,轻笑道:“张老,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姑娘问我儿孙干什么?” 韦沅将要起身的时候张老突然问道。 从小娘子变成娘子,现在直接称呼姑娘了。 “眼下梅花形白点,儿孙有凶兆。” 韦沅指了指眼下方的位置,顺口说道。说完也不在意张老信不信,就准备离去。 气运的增长不会那么快,这事应该和韦沅放出的黑气无关。 “老人家可是不信?” “我家娘子可不是一般人!我家娘子……” 绿柳语速颇快,脸上满满的愤懑,将韦沅编造的那些话重述了一遍。 张老被绿柳一番抢白,倒也不恼,好似听故事一般听着绿柳说得那些个词。 倒是韦沅有些心虚,略微垂下眼来。 “姑娘帮我看看我是个什么面相……” 张老身后站着一个老人,穿着深灰色的衣服,其貌不扬。 老人嘶哑着嗓子开口,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可眼神却是极为冰冷。 韦沅有些不喜他的眼神。 大富大贵,儿孙满堂…… 韦沅本想随口胡扯几句大家都爱听的话,但抬眸看清那老人的面相,神色微微一凝。 这老人命宫饱满且带紫色,紫中带黄,紫色是贵气,紫中带黄说明这人应该有些皇室血脉。 可那紫黄色却被雾状黑色烟丝侵蚀,证明有人夺了他的地位身份,享受着本该有的人生。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那黑色有向其心脏处弥漫开的迹象。 隐隐的形成黑纹利剑的形状,这代表夺了他身份地位那人准备将其置之死地。 一旦出现黑气入耳、入鼻、入口这些特征,那么必死无疑。 “小娘子看出什么了没有?” 老人见韦沅面容平和,轻声笑道,却不知韦沅内心一片翻腾。 狸猫换太子。 莫名的,韦沅脑海中就出现了这个词。 “年上部位赤红,应该是心脏不太好,容易出现胸闷胸慌的症状。” 韦沅淡淡的开口,却只说些平常无奇的话语。 “额头左右不对称,应该是从小就与父母分离;子孙宫略显狭窄凹陷,您家里应该人口不多。” “两眼其神不似,上眼纹高耸,喜欢向上看,头脑灵活,并且一生多虑,容易胡思乱想。” “中年时候曾经受过重伤,至今仍未痊愈。” 韦沅说道最后也不解释了,直接就说其整体表现出来的东西。 她说着渐渐眉头微微皱起,从没有一个人的面相气运是如此多灾多难。 从小因身份被盗与父母分离; 幼时常忍饥挨饿; 因偷窃诈骗有过牢狱之灾; 中年有过一段时间的安稳生活,但被结义兄弟欺骗,家财散尽。 儿子幼年身亡; 妻子不知去向; 有一技之长,但却找不到合适的东家; 目前有严重的疾病缠身,看起来应该是年轻时候留下的旧伤…… 最让韦沅震惊的不是这些,而是老人五官匀称,命宫平稳,天生带有紫黄气运。 按理说无论如何都应该是一个福禄寿三全的人,命中虽有小打小闹,但大方向应该是荣华富贵受尽恩宠的。 变成如今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 有人改了他的命! “你一生遭遇坎坷,穷困潦倒、众叛亲离。你在十年前遭受大劫,差点命丧黄泉,苟且活到今日已是力不从心……” 韦沅眉眼严肃,再无嬉笑之意。 老人周围没有怨气,证明他从未加害过别人。 韦沅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你,命本不该如此。” ------------ 第十四章 纠纷 “好恶毒的手段!” 韦沅倚在门边,脑海中浮现出那灰衣老者的气运,长叹一声。(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 那老者近十年过得还算普通平淡,因为十年前的大劫让替其改命之人误以为其已经身亡,现在看来,应该是其与生俱来的贵气救了他一命。 将那老者改命之人手段非常,韦沅也不敢轻易替那老者解运,一旦牵动运势,不能替老者解开死局不说,反而惊动那背后之人。 黄成坐在太师椅上,整个人都凹陷下去,如同一具穿着衣服的骨头架子,紧张急切的看着面前的术士。 这两天他已经看了无数个术士了。 从医门的单色弟子陈栩,到命门的三色弟子曾程,价钱节节攀升,每天络绎不绝的术士往来,可是却无一能解开他身上的病症。 “你这是得罪了高人。” “这等手段不是常人能有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仔细想想在这之前得罪过什么人,派了家丁仆人去请,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 “这是一枚散霉玉,大概能保证你三天的安全,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你必须找到那对你改运之人,才可能有一丝活路。” “你命纹中显示,这一劫是你命中注定,若是这次能熬过去,从此以后,飞黄腾达。若是熬不过去,命数止于此。” 那曾程还算是有几分本事。 几乎一眼就看出了黄成这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并且给黄成留下了一枚无色的玉佩,这块玉佩确实有用,至少这两天黄成没有出现任何倒霉的症状,周围平静得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这种散霉玉,曾程也只有这一枚,还是他曾经从鬼市上淘来的。 这两天时间,黄成经历了最初的狂喜到现在的紧张忐忑。 第一天,他带着上百个丫鬟家丁上街寻找那高人,甚至不顾形象的当街痛哭流涕,乞求那布置在何处的高人能够高抬贵手,放他一条活路。 一天的时间,黄成不愿意浪费一分一毫,从日出到日暮,走遍了三大集市,询问了不少术士,可是仍旧没有找到解救之法,而那高人更是一点影子都没见到。 作为一个商人,特别是一个不那么道德的商人,黄成得罪的人不算少。 可是一会儿的时间,他已经将其一个个都排除了,那些都是普通的生意人,没有这种手段,也请不起这样的高人。[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现在黄成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自己曾经还得罪过什么人。 拦下阿寻一行人的事情早就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 今天黄成没有再出门,而是发出消息,但凡能够治好他的人,他将用整个黄家作为酬劳。 可惜,三个时辰过去了。 黄成见了无数的术士,在他身上或用针扎,或用手捏,或绕着他念念有词,最终换来的都是摇头皱眉长叹。 黄成觉得自己走不出这个祸难了。 缩在太师椅里的黄成有些后悔,这些年生意做得不小,可是却没踏踏实实的找个女人,留下个一儿半女,现在自己甩手而去,这份家产竟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继承。 黄成祖籍在扬州的一个小乡村,父母早早身亡,因为家里经历的变故,本定好的亲事也被退了。 黄成从十三岁就来到扬州城做学徒,这些年他一个人摸爬滚打,历经许多磨难才混到如今的位置。 本以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家里丫鬟通房一大堆,外面佳丽红颜数十个。 可是现在他临终前,却没有一个人能够为他立下个牌位,死后也不会有人在清明为他烧纸点蜡,他必然只能做个孤魂野鬼了。 黄家一脉就要断绝在他的手上了! 估计下了地狱,祖宗都会掐着他的脖子,想把他再掐死一次,怨恨他怎么就没留下个骨肉。 黄成突然眼角有些湿润,猛地想起少年时定下亲事的那户人家。 至今他都还没有让那些人知道他如今是何等的富贵!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早知道应该准备几十辆马车货物回乡去好好给当年悔婚的那家子看看! 黄成有些恨恨的想。 以前嫌弃赚的钱不够多,引不起什么轰动;后来又觉得路程遥远,记忆中通往那个破败的小山村已经模糊不清了。 那曾经定下过亲事的女孩长什么样,黄成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黄成闭上了有些涩涩的眼睛,任由那些个术士瞎忙活。 家里的丫鬟家丁前几天已经跑了几个胆大的,值钱的东西也被三三两两的带走了不少; 想到自己这么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就被那些人这么轻而易举的顺走了,黄成十分恼怒。 刚想让人去把那几个该死的奴才捉回来乱棍打死,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当真是应了一句古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转念想到自己命数将至,就算留下些金银财宝也没有丝毫用处。 说不定他连棺材都没有。 没有人会替他装棺,只会让他在这房子里发臭腐烂。 留下些值钱的东西在屋里,惹得强盗小偷一批一批的来。 生前就已经受尽折腾,死后还要不等安宁,那还不如现在就由着那些丫鬟小厮带走呢。 黄成扭动了一下身体,紧张的咽了唾沫。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后就这么暴尸荒野。 韦沅完全不知道黄成现在已经命不久矣。 在她看来,那个小小的术法只会给黄成悠哉的生活增添那么一点阻碍罢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黄成身上会有聚运石。 此时韦沅正陷入邻里纠纷中。 东厢房夫妇回来后,那名为阿吉的少女哭哭啼啼的讲诉了阿寻如何打她,将她扔到了院子里…… 夫妇俩一听自然怒不可揭,立即扔下东西就来找韦沅讨个说法,就连那哭哭啼啼的少女也被拽到了韦沅门前。 “哭什么哭?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人家打了你,难道你就不能打回去吗?!任由别人欺压,真当我们家死光了是不是?” 妇人才走出院子,就扯着嗓子开始嚷骂。 阿寻扬起帘子走了出去,面如沉水,想要开口解释,可是那妇人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 最近几天完全没有那位改运逆命的高人的消息,妇人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气,窝着火想要冲人发脾气。 “他们要做什么?” 沈恒恰好来找韦沅询问一个相术问题,还没得到韦沅的解答就听见院子里尖厉的嗓音,忍不住深深皱起了眉。 “晌午她女儿来挑衅我,被阿寻给打了。” 韦沅面无表情的开口,眼底闪过几丝烦躁和无奈,她还是不太会处理这方面的问题。 “哦,那现在要怎么办?” 沈恒站起身来,退到半米开外,下巴微微朝里收了收,冲着韦沅询问道。 这是代表恭敬的姿势,韦沅怎么会看不出来,沈恒这是在以师侄的身份问话了,尽管他从来没有叫过韦沅师叔。 “能够一次性解决,吓到他们不敢来为止最好!” 韦沅眼底浮起一丝狠厉,对付有些人,就是要用一些暴力的手段,不然他们还真会以为别人怕了他们。 沈恒点了点头,脚步却没有移动,侧着头透过窗子看外面走过来的几个人。 似乎在思索,什么样的程度才算是一次性解决。 “晌午不是厉害得很吗?怎么现在不做声了,是哑巴了啊!你们这几个小贱蹄子!是不是以为……” “跟她们啰嗦什么!” 那模样憨厚的男人瞪着眼睛就冲到了廊前,手里拿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狠狠的就朝站在门边冷眼相看的阿寻挥去。 韦沅还来不及惊呼出声,只见面前一道残影闪过,沈恒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阿寻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拦住那木棍时,一只手在她之前就捏在了那木棍上,正是沈恒。 那男人面露凶光,使劲向下压了压,没想到那木棍竟然纹丝不动。 “我就是怎么呆在屋里不出声呢,原来是有野汉子在这儿呢!难怪三人独自出来租房住,也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勾当!平时……” “咔嚓——” 那妇人正唾沫横飞的辱骂着韦沅几人,表情狰狞,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男人手中被沈恒捏住的木棍咔嚓一声捏碎了一段。 沈恒松口手,变成片状的木头洒落在地,眼中毫无情绪的看向那妇人的脖子,似乎想要像捏碎木头一样捏碎她的脖子。 妇人被沈恒眼中的冷意吓得后退两步。 “你,你要作甚么!杀人是要坐大牢的啊……” 妇人有些结巴,边说边不自觉的往后退,见沈恒没有走过来的意思,心里面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男人还有些怔怔的看着那只剩下一小段的木头,牙一咬,用那尖锐的部位就要向沈恒戳去。 说时迟那时快,沈恒抬脚狠狠的踢在男人的腹部,男人弓着腰倒飞回去,狠狠的撞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最好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再来!” 沈恒想起韦沅交代的话,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沉着脸就往那男人走去。 ------------ 第十五章 论威慑 沈恒步伐很慢,眼神一寸一寸的挪过男人的身上。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 似乎在找寻一个最佳的地方,如同庖丁解牛一般,将男人肢解开来。 “你敢动我!我是……” 男人有一只手撑起身子,色厉内荏的看着沈恒低吼道,话还没说完,沈恒身形一闪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似乎一步便跨越了这小半个院子。 妇人和少女站在一旁,微张着嘴,准备说些什么,比起沈恒的动作来,好似慢动作的电影。 “是这只手罢……” 沈恒低喃着,微微俯身,好似一个无意义的动作,继而就直起了腰板,看也不看那男人一眼,转身离去。 男人有些呆愣,还来不及想些什么,下一秒,整个人就已经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啊―” 少女发出惊恐的叫声,还没响彻开来,就突兀的咽了下去,好似被什么掐出脖子不让她发出声音一般。 少女见沈恒收回了那波澜不惊的目光,将肺腔中的气一丝一丝的缓缓吐出,生怕再发出一点儿声音。 妇人则是如被雷劈一般站在原地,双眼无神的看着男人的右手。 从掌心至上,顺着手腕经直直到肩肘处,一条细细的血线正扩散开来,其中渐渐弥漫起黑色的气息。 “大,大术士!” 男人顺着妇人的眼神看去,右手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因为早已没有了知觉。 男人有些失神,几秒后才浑身战栗,左手紧握成拳,有些颤抖的吐出几个字眼。 大术士,并不是一个确切的等级,而是对所有能动用术法的术士的称呼。 “啊――” 男人挣扎着站起,嘴长得大大的,发出类似野兽的咆哮,眼中有些充血,似乎要上前和沈恒至死方休。 “废你一只胳膊,给你留个教训。若你再敢来扰,我就把你们全都炼成我的傀儡。” 男人要踏步冲出的时候,沈恒刚好走到廊前,转过身,似提醒般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男人咬着牙,浑身抖得就像筛糠似得,眼睛里面已经布满了血丝,只是许久,那准备踏出的步伐都没有迈出落下。 “阿,阿爹……” 少女几步冲到男人身后,苍白着脸,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 向来嘴皮子不饶人的妇女此时嘴唇动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偶尔飘出急促的呜声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阿寻一直站在廊下,眉眼微微的皱了皱。 因为她看见,在东厢房的门后,一个小小的脑袋若隐若现,黑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紧紧的瘪着嘴,茫然无措的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你真废了他一只手?” 阿寻低声问道,看着那几乎晕厥过去的妇人,心里面有一丝不忍。 “不然呢?” 沈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懂阿寻脸上怎么会出现那种复杂的表情。 阿寻微微动了动嘴,没有说话,只是心里面总觉得有些慌张。 阿寻从小在后院里长大,那些丫鬟婆子再不喜你,也只不过是背后污蔑故意为难罢了,哪里见过这般一言不合就废了人一只手的情况。 “你怎么会想到废掉他一只手?” 韦沅微微揉了揉眉骨,眼眸中似有些无奈。 跟在沈恒身后默默走回厢房的阿寻听了这话微微扬起了头,眼中总算有了一丝放松,还好那不是娘子吩咐的。 沈恒压低声音,有些奇怪的反问韦沅:“你不是说要让他们再不敢来惹事么?” “他的手以后还能用么?” 韦沅没有接话,抬起头继续问道,其实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之前她把沈恒的名字念秃噜了,念成审核了,便玩笑的问起沈恒为何叫这个名字。 “因为恒表示以舟摆渡两岸之人,我师傅希望我长存济世之心。” 阿寻看着韦沅平和的面色,抿了抿唇。 似乎两人并不是在讨论废了别人一条胳膊的事,而是在讨论你不小心踩到了一株野草。 “断了手筋,吃饭穿衣没问题,只是做不了重活罢了。” 莫名的,沈恒有一种当初面对师傅的感觉,小心翼翼的解释,希望这个答案并不会让师傅失望。 “阿辰,做事万万不可太过决绝,你的性子太过偏激,这样不好,凡事退一步,万不可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阿辰是他的小名儿,因为当初师傅在辰时将他捡回山中,教导养育,一直没有为他起名。 那次是师傅第一次面容严肃的对他说话。 因为山下张家的二狗子笑他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娃娃,他心中窝了气,便趁人不注意将张家犁地的大黄牛宰了。 “从今以后,我给你取名恒,同我姓沈,必当时刻长存渡人之心,万不可再向这般……” 可能是因为天生性子里带来戾气,即便沈恒接受师傅十多年的教导,终究还是没有变成师傅想要的模样。 “是你说要让那人再不敢来骚扰,所以我才下重手……” 韦沅沉吟没有说话,沈恒皱眉,试图再次解释自己为何会断了那人的手筋,如同每一次犯错和师傅解释一样。 和沈恒不同,老头从小对韦沅的教育便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重手?” 韦沅抿唇笑了笑,细细的给沈恒解释道:“今天的纠纷,那人必定已经记恨于心,虽说暂时不敢再来,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日后说不定就是一个大麻烦。” 韦沅虽是这般说,可是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担忧和急躁,就像是在分析一个案例。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连沈恒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丝期盼,仿佛终于找到了知己。 “一种可以让人短时间骨如蚁噬的药就足够了,不告诉他那是什么东西,也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只是当时的感觉会生不如死……” “越是简单的手段就越容易让人联想更多,心里面也就更加害怕……” “你断了他的手筋对他的恐吓并没有那么大,况且没有一点疼痛感根本无法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虽然你发了善心饶了他一次,但是那种人必然是不会领情的,心中只会低估你的实力……” 善心用在错误的地方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灾难。 “威慑力是一门学问。” “威慑不是说你一定要整天喊打喊杀,做出凶猛无比的样子,别人就会害怕你,说不定内心早就在嘲笑你……” “真正的威慑是由内至外的……” 韦沅在威慑这门课程上,理论方面勉强算得上能及格,照本宣科的给沈恒解释,和老头当年教导她一模一样。 可是韦沅忘记了,这么些年,她一直呆在老头的庇护下,虽说这些道理她都懂,可是说出来和做出来完全是两码事。 一条街开外,几个一直跟随着黄成的管家小厮在街上游荡,走来走去,期盼着找到一丝希望。 这些人基本都是一个想法。 跟随在黄成身边,至少不愁吃穿,高兴时候的时候还能得些赏钱。 在他们这个年纪,去到其他主家,也只能当个不受待见的杂役罢了,还不如试试能不能找到办法。 如果真的能找到救治黄成的人,那么他们就是黄家的大功臣!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几人里就有之前去请陈栩的仆从。 此时他皱着眉四处张望,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个什么,偶尔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念头,但是却还没来得及抓住,那念头就完全消散了。 他心里面隐隐感觉到,只要自己抓住那个念头,那么就能找到那一线希望,到时候,自己在黄家可就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了! 街上不少人看着这游荡的几人。 黄成命不久矣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这几天从最初的一千两,升价到五千两,再到现在整个黄家的价码,都没有人能够接下将其医治的活儿。 在他们心中,黄成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那些人也不知道还在找什么,要是我,肯定先去将黄鼠狼家里的金银珠宝搬空,然后跑到其他地方,过自己的乐活日子。” 酒楼上有人调笑道,也有不知情的外来人低声询问旁边的人。 “说不定真的就被这些人找到希望了呢。” “就连曾程都束手无策的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找到希望?” “是啊,那曾程可是命门的三色弟子啊!专门研究逆天改命的人都已经放弃了,那么江湖术士怎么可能有解决的办法。” “再说,曾程不是说了么,那黄成是得罪人了,那人把他弄得那么惨,怎么可能再出现来救他……” 酒楼里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全部都对黄成不抱任何希望。 只有角落坐在一个穿白衣的男子,袖口隐隐绣着一朵三色花,年纪不大,正蹙着眉看着下面如无头苍蝇似得几人。 “当真对那散霉玉一点兴趣都没有么……” 这人正是那给了黄成散霉玉的曾程,在酒楼纷纷扰扰的笑谈中,他的低喃没有任何人听见。 “可惜了,我在外逗留了这么些天……” 曾程微微闭了闭眼,遮住了眼中的失落。 ------------ 第十六章 胡闹 深夜,皎洁的月光在院子里铺上了一层白霜,阿寻翻来覆去的有些难以入睡。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绿柳,你觉得沈恒做得对吗?” 那时候绿柳出门买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韦沅和沈恒对这事也并不提起。 “我觉得没错啊,要是沈恒不出手,那人打得就是你了啊。” 绿柳盘腿坐在床上,皱着眉不知道阿寻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可以还手的啊,不一定会被他打到,为什么……就要断了那人的手筋呢……” 阿寻执着的解释道,急切的希望绿柳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因为他要伤害我们啊,你不是也打了那丫头嘛!” 绿柳眉头皱得更紧,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 打人是打人,断了手筋是断了手筋,这两个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啊!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嘛!娘子都没说什么,证明这事有她的道理啊,我们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绿柳躺了下来,盖好被子,闭着眼睛嘟囔道,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阿寻的脸上,她仍旧有些无法释怀。 她知道绿柳对韦沅的崇拜,所以一直没有说这事是韦沅提议的,更没有说韦沅教训沈恒做得不够…… 想起下午韦沅说着如何威慑一个人,还带着稚气的脸上那种云淡风轻的表情,真的是让人难以接受啊! “怎么会这样呢!” 阿寻低喃一声,轻轻的躺了下来。 如同绿柳说的一样,娘子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阿寻对自己解释道。 可是这事,如同一粒沙一般,落在了她的心中,平时不痛不痒。 日后,她终于明白韦沅那番话的意思,可是却已经铸成了大错。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橘色的晚霞浸出一种近乎妖异的美。 黄成坐在一桌子美味前,不言不语,只听得见咀嚼和碗筷碰撞的声音。 哪怕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黄成恨恨的想,嘴里嚼着鸡骨头,咔嚓咔嚓作响。 从第一天的激动欣喜,到第二天的担心害怕,最后到今天的麻木心如死灰了…… 死期将至的时候,黄成突然看开了,再紧张受怕也没用,该来的还是要来的。txt下载80txt.com 其实黄成隐隐还有一点期待。 终于…… 终于不用再这么痛苦的活着了…… “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穿着葛衣的仆从坐在一家酒楼前的台阶上,唉声长叹道。 仆从叫邵三,从十四岁卖进黄家开始,现在已经七年了。 其他出来寻找人都已经放弃了,一个时辰前就已经回了黄宅,只有邵三还留在这街上。 “到底是忘了什么呢!” 邵三皱着眉,十指插在头发里,说话时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似乎这样就可以想起什么似得。 他那天明明想起了什么,可是现在就是想不起来…… 许久,邵三放弃了。 不再逼着自己想起那时候到底闪过了什么念头。 “这就是命啊……” 邵三抬头看了看黄宅的位置,低声喃喃道,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哎,邵三。” 酒楼旁一个卖醪糟的大爷喊住了邵三,这几天邵三几乎每天都要来这儿喝一碗醪糟。 “我听说,这附近有一个小娘子可以逆运改命,你要不要去找她试试?诺,她的丫鬟在那,每天都说她家娘子有多厉害……” 大爷指了指街尾的地方,许多人中,邵三几乎一眼就看到了绿柳。 “气运当然是可以改变的……” “世上能改气运的人不错,但我家娘子就是其中一个……” 是了! 就是这个! 邵三如同醍醐灌顶,那天他想起来的念头就是这个!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邵三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急的冲绿柳跑去,就连回应大爷的话都忘了。 买醪糟的大爷显然并不信绿柳的话,看邵三拼命跑去的背影,轻轻的摇了摇头,便继续低头做自己的醪糟。 “小娘子,这几天怎么都不说你家娘子的事了?我们还想听呢……” 绿柳走过时,街两旁有卖东西的跟她打招呼,显然是将韦沅说得那些事当成了故事来听。 “你们既然不信,我为何还要再说。” 绿柳做了个生气的表情,偏了偏头,不想和那老板说话的模样。 实际上,因为韦沅强调了过而不及,留有余白的空间更能让人展开想象。 “你家娘子这么厉害,怎么不给自己改改运什么的,当个皇家贵女荣华富贵总比在这儿……” “小娘子!救命!救命!” 绿柳还没来得及说自家娘子就是个贵女,一个叫喊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吼破喉咙的沙哑。 “小娘子!救命――” 邵三跌跌撞撞的冲到绿柳面前,双腿微弯,扑通一声跌跪在地上,由于惯性作用还向前滑动了一些距离。 绿柳有些没反应过来,懵懵的看着邵三。 “小娘子!我家老爷是黄成!求您家娘子出手救人!我家老爷一定会重金……” 邵三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但绿柳立即想到了那黄姓之人,微微的皱了皱眉。 绿柳即便每天到集市走一圈,但几乎不在集市长时间逗留,所以对于黄成的事情并不是太清楚。 娘子当初说的是一个月。 让那人遭受一个月的霉运,然后才能为其转运,现在时间不到,绿柳自然不愿意答应。 “不行,”绿柳摇了摇头,下巴微微扬起,故作神秘的道,“时间还不到。” 绿柳已经准备了一大串话来解释为什么时间不到,可是没想到邵三脸上露出一股凄然,惨厉的叫道:“可是我家老爷过了今天必死无疑啊!” 绿柳被邵三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不满的嘟囔道:“不就是倒霉一点么,怎么就必死无疑了!你可不要说这些话吓唬我……” “小娘子,那黄成指不定真的活不过今天了,若不是五门的高人给他留下了宝物,估计三天前就已经死了。” 旁边有人插话道,脸上是带着看好戏的笑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家娘子既然如此厉害,想必处理这种事也不费多少力气……” “是啊,一个人睡觉都能被屋梁掉下来打断手,走路不停摔跤,喝水噎到,吃饭呛到,最严重的是,坐在院子里都会被不知名的东西掉下来砸破脑袋……” “现在更严重了,每天不动都会有事情找上他……” 说起黄成,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啧啧称奇。 “这可不是倒霉一点的问题了,黄成必然是对哪一路神明不恭敬,所以才会这样!” 周围的人都纷纷点头同意,得罪神明这个说法比得罪高人更能让人接受。 现在,黄成都变成了妇人教训孩子的词语了:你要再胡闹,就把你送到黄家去! 绿柳被这些说法吓了一跳,嗫嗫的开口:“娘子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只是一点小麻烦罢了……” “小娘子?” 邵三见绿柳神色有些恍惚,嘴里不知道喃喃的说着什么,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句。 “喊什么喊!还不赶快起来跟我去请我家娘子去给你家老爷看病!不是说都活不过今日了,你还在这儿磨磨蹭蹭!” 韦沅气急,跺了跺脚,横眉怒斥,脚下却不停歇,提着篮子,匆匆的带着邵三往宅子里跑去。 “娘子!娘子!出、事、了!” 绿柳跑到院子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那黄成快要死了,说是太倒霉了,就连睡着不动都会被屋梁掉下来打算腿!” 韦沅正在看云峰拿来的五门大招的信息,听见绿柳的话也是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 韦沅哪里知道黄成身上会有聚运石,那天看见其周围的霉气也不至于达到致命的程度啊。 “我也不知道,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说是最多只能活过今天了……” 绿柳有些紧张,万一要是晚了,那她们不就…… “应该不至于吧!” 韦沅也有些急了,匆匆起身,脸上有些讪讪。 “还不赶紧带路!” 绿柳凶巴巴的转过头对邵三道。 邵三见韦沅还有些稚气的模样,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失望。 尽管被称为娘子必定是还未婚配的女子,但是这世上也不是没有独身到老的大术士。 前朝就有一个公主,拜入五门之中,终身未嫁。 邵三想象中,他应该会见到一个有些阅历的女人,只是…… “说你呢!想些什么呢!你想让你家老爷……” 绿柳没有说出那个字,眉头却皱得更深了,语气越发不耐,但其中有一种仅只韦沅才能听出的心虚。 “不会那么倒霉吧……” 韦沅突然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纹,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哦哦!这边请!” 事已至此,尽管邵三心中有些失望,但也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心中的狂喜在这时已经渐渐褪去,甚至已经有了几分懊恼和不满。 那么多能人术士都没有办法,你这一个小姑娘让丫鬟在外面说那些误人的话不是在胡闹么! ------------ 第十七章 离运 韦沅知道邵三不相信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狠狠的瞪了一眼邵三,披上一件桃红色的披风,提着裙子匆匆的往外走去。 尽管这种情况并非本意,但终究还是她弄出来的事情,总该是要解决的。 黄成听见下人来禀告,邵三找回来一个术士,心中早已波澜不起,淡淡的说了一句:“他有心了。” 这些天他见过太多有名望的术士了,得到的无一都是皱眉摇头,早就对这些所谓的术士死心了。 可能五门里面的四色、甚至是五色大人会有办法,可是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他能请得动的。 就连曾程,平时定然也是请不到的,也不知道这次为何会愿意出手帮忙,尽管黄成为此付了几万两银子。 “真是……” 刚到黄宅的时候,韦沅抬头看了一眼其宅院上方环绕的霉气,咬牙切齿的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难怪说熬不过今天了,这么重的霉气,能熬到现在已经算是老天眷顾了。” 韦沅有些愤愤的开口,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那沉寂浓郁的霉气似乎隐隐流动…… 这情况当真是应了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 “咳咳,咳咳咳……” 黄成正嘎吱嘎吱的嚼着大块的鸡肉,感觉嘴里酱汁四溢。 这段时间吃饭都担惊受怕,完全没有好好的享受过美食带来的乐趣。 一丝酱汁顺着黄成的唾液慢慢的滑入了食道,可是却由于他咀嚼的动作,那酱汁偏离了原来的位置,进入了气腔中。 黄成第一时间就立即吐了嘴里的鸡肉,这是反应性的动作,曾经他就因为含着食物咳嗽,差点就被呛死。 继而黄成才不受控制的咳嗽,这一次比哪一次都剧烈。 真的要完了! 可是……为什么是这么折磨人的方式! 黄成感觉那酱汁似乎越发钻进了气腔深处,他无力的伸手扶在了桌子上,平时牢固的八仙桌,桌腿竟然在这一瞬断了一条! 黄成整个人向前扑去,一旁的小厮呆呆愣愣的不敢动作。 “拉住他!” 一个急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小厮下意识的抓住黄成的扑腾的手,往后一带,整个人被黄成一压,直直的往后跌去。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咔嚓。 小厮听见骨折的声音,心里一凉,可是身上没有传来任何的疼痛,却听见自家老爷的闷哼。 在这一瞬,没了支撑的八仙桌狠狠的倒了下来,碗筷菜肉噼里啪啦一堆的砸在了黄成身上,那八仙桌的边缘则是狠狠的砍在了黄成脚踝处。 “该死!” 韦沅低声骂道,几个大步迈到黄成面前。 黄成隐约看见一个气急败坏的小娘子站在自己面前,怒气冲冲:“你身上挂了什么东西,不想死的话赶紧拿出来!” 黄成精神恍惚,韦沅说得每个字都听了进去,但是大脑却已经无法将其转换为相应的含义。 只看见那小娘子伸出了手,竟是扯开了他的衣领。 “邵三,这两位是……” 山羊胡的管家被韦沅的动作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却已经是来不及阻止,皱着眉恶狠狠的看着邵三。 韦沅从黄成脖子上拉出一根红线,红线尽头是一块已经变成棕黑色的玉佩。 “果然是!” 韦沅复杂的看了黄成一眼,握住那棕黑色的玉佩,将那红线狠狠的拽断。 莫名的,黄成突然感觉那进入气腔的酱汁消失了,咳嗽竟然随着韦沅的动作消失。 韦沅摊开手掌,白皙的手心衬得玉佩颜色更深。 “什么运气啊,聚运石也能成杀人之物……” 韦沅抿抿唇,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黄成。 聚运石一般作用不少,最常见的就是术士用其收集气运,布置阵法,以滋养各种法器。 像黄成这样佩戴在身上的,并不多见。 她本来只想给黄成一个小小的教训,没想到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若不是今天那小伙计遇到了绿柳,估计等她一个月后再来打探黄成的消息,黄成早已命落黄泉了…… 那她手上岂不是莫名其妙就多了一条人命…… 被韦沅扯下聚运石后,黄成感觉周遭似乎没有那么压抑了,轻轻的动了动手腕,难得没有出现任何事故。 看清那变了颜色的聚运石后,黄成脸色大变,这段时间事故不断,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那玉佩已经变了颜色。 “多谢大人救命!” 黄成说话急促了几分,看着韦沅的眼神也有了几丝变化。 最震惊的莫过于邵三了,满脑子都转动着一个念头:我发达了! 我发达了! 以前一直听说术士脾气都不好,可是这段时间他才深切的体会到,那些术士是何等的高傲。 当韦沅不着一词就匆匆跟着他跑来的时候,他的内心其实是不屑的。 哪有这么热心肠的术士,必然是来骗财的罢了…… 可是…… 邵三激动的看向韦沅。 韦沅看着偶尔才能飘入一丝霉气的聚运石,知道这已经达到这块聚运石的零界点了。 这聚运石虽然不大,但甚在品质不错,可以同时滋养七八件法器了。 韦沅看着一丝棕色的霉气试图钻进她的手心,将聚运石换在了左手。 右手食指在其上迅速而流畅的画了几道符文,周遭的福气渐渐的形成了一道屏障,围绕在聚运石周围,阻止霉气的流动。 “你现在体内霉气已经聚集了不少,最好尽快将其散出,不然大灾没有,小灾也会不断的。” 将聚运石封住后,韦沅渐渐感觉到屋里凝聚的霉运慢慢散开,心里舒了一口气,这才望着满脸紧张还有崇拜的黄成道。 “还,还望大人救命啊!大人!” 黄成挣扎着半跪起来,眼神紧紧的盯着韦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一丝希望,鼻子一酸,立即开始痛哭流涕。 “这东西现在对你有害无益,我拿走了。” 韦沅将聚运石递给了绿柳,对黄成道:“让人去准备一纸黄符,若能找到红符更好,朱砂……” 符纸分为四色:白符,黄符,红符,紫符。 白符也就是普通的纸张,没什么作用。 从黄符到紫符加成作用也在逐渐增高,大部分符纸都是黄符,红符略少,至于紫符,基本上只有达官贵人才用得起了。 在有些时候,这几种符纸已经成为术士交易时的一种货币。 “听见了吗?记清楚了吗?还不赶紧去找!” 黄成听见韦沅应下了这事,心情顿时就像是飞上了天,再加上韦沅一进来就看出他主要的原因在哪,更是让他对韦沅的实力相信不已。 当然,也有可能是破罐子破摔,不肯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韦沅不管他的想法,这个情况虽然和她起初预料的有一点差距,但是还好及时修正了。 当初求得是财,现在能够发现聚运石也算是意外之喜。 布置几个阵法,花一个月养一批法器,到时候收入也必然不低。 黄成似乎突然精神了起来。 一会儿说这个丫鬟做事不够伶俐,一会儿又说那个小厮说话不够恭敬…… 半柱香的时间,原本满身狼藉的黄成再次出现总算是没了那股子饭菜味。 最近黄家的小厮几乎都在和各类术士打交道,所以很快就找回了韦沅所要求的东西,只是符纸只找到了黄符。 “大,大人,只有黄符,这……” 黄成先是皱眉,狠狠的瞪了那跑腿的小厮一眼,随后又担忧的看着韦沅,害怕她说出一些让人失望的话。 “没事,有红符最好,没有的话,多用一些黄符也是可以的。” 韦沅也不忌讳有人在场,将那些东西按顺序摆好,头也不抬的对黄成说道:“我要你的三根头发。” 黄成哪里敢犹豫半分,立即拽下一小撮头发递给韦沅,韦沅伸手接过,仔细一看,这一小撮至少有二十根有余。 有些无语黄成的行为,但是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韦沅将朱砂和白芨加水调和在一起,制成朱砂液,因为时间较紧,也没来得及用什么秘方。 一般上等的朱砂液调制出来至少要几月的时间。 拿一只小楷兼毫,蘸了朱砂液就在黄符上面勾勒起来,足足画了十多张韦沅才停笔。 每三张一叠,共五叠,每一叠用一根头发丝挽住,按照一定的步骤见其折成奇怪的形状。 韦沅弄好后便递给一旁的绿柳。 “拿碗烧了,把灰烬留下。” 黄成目不转睛的看着,呼吸都放缓了许多,生怕影响到韦沅施法。 绿柳在一旁的蜡烛上引燃,然后丢进了一个瓷碗里,动作随意得让黄成提心吊胆,但却又不敢开口指责。 韦沅将剩下的朱砂液倒入瓷碗中,将其均匀搅拌,又将其液涂抹到了剩下的黄符上。 “把这些烧了,灰烬拿出门倒了,越远越分散越好。” 其实离运没有那么麻烦。 但是一般气运的吸引都有惯性,就像一个人莫名的一段时间都很倒霉,又或者莫名的一段时间都很好运。 韦沅念着这事是自己引起的,为了避免那些霉气顺着惯性再来找到黄成,她不得不多弄了一个步骤。 将其分散开来,即使有一部分能够飘回来,问题应该也不大。 ------------ 第十八章 万言歌 “娘子,这么说这个聚运石就是一个宝物喽。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 绿柳瞠目结舌,眼神落在那棕黑色的玉佩上,似要在那玉佩上看出个洞。 “那黄成拿着这么个宝物,竟然没聚福,反而……” 绿柳啧啧的叹着摇了摇头,之前得知聚运石是宝物时的狂热已经消失了。 “明儿你去买几个铜簪玉佩,普通材质就好,咱们养一点法器,让沈恒拿去卖了,换一套大一点的房子,然后把云家兄妹也接来住。” 云家兄妹最近都住在同江客栈,每天云峰都要从客栈来韦沅住的地方,来来回回的跑也挺不方便的。 本来打算在对面厢房的人租期到后,出个高价将整个小院都租下来,后来想想,又觉得房间不够用。 “唉,本来打算狠狠的敲打黄成一笔的,没想到闹得那么严重,现在也有些不好意思……” 绿柳挠了挠头,想到黄成之前的惨样,和韦沅几乎同时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两人是趁着黄成去后屋洗漱时偷偷离开的,踏着月光,急急的回到了租屋。 “沈老板还说,你们若是再不回来,就要派人去找了……” 刚到门前,就看见阿寻垫着脚在张望,刚看到韦沅两人的身影,便匆忙的迎了上来。 “绿柳你也真是个的,有什么急事不能知会一声,真是要急死个人!” 阿寻伸手点了点绿柳的额头,见其嘿嘿傻笑的模样,手上的动作不由轻了几分。 “你不知道,那邵三说那黄家老爷都快要没命了,娘子算了算,确实是有一股死气,所以我们才这么匆忙的赶着去的。” 绿柳上前挽住了阿寻的胳膊,给阿寻说在黄家看到的情况,听得阿寻时而惊异时而皱眉。 听到黄成满身都是饭菜油汁时,更是觉得难以置信。 走进了院子,比平时更加平静几分,东厢房的一家不知道去了哪,从昨天开始便再也没有看到过。 “聚运石?” 沈恒接过韦沅手上那块其貌不扬的玉佩,仔细翻开,没有感受到什么不同。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沈恒皱起眉,无论是韦沅说得白象秤,还是聚运石,听着都是传承许久的东西,可是在此之前他不仅没见过,而且从未听说过。[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总有一天会有人你也会懂这么多的……” 韦沅头也不抬的说道,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这九转聚运阵她许久没用了,现在都有些生疏了。 “你一般多久能卖出一支簪子?就是你前次卖出那种……” 韦沅勾勒出最后一笔,伸出食指比量了一下几根线条之间的距离,和自己记忆中相差无几后,抬起头看着沈恒问道。 “我一般三个月卖一支簪子……” 沈恒思索了一下,不紧不慢的答道。 一支簪子八百两银子,就算三个月卖一支,一个月也有近三百两银子了,而且还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韦沅看了一眼穿着云纹湖锦长衫的沈恒,看上去和普通的术士没什么不同。 可是在阿寻的提醒下,韦沅才知道,一匹云纹湖锦的布匹足够这院子一年的租金了。 “十支类似的法器需要多久卖完?”韦沅问道,“是凝聚霉运的法器。” 一般来说,凝聚霉运的法器不多,但是不像凝聚福运的法器那般能给自身带来好运,所以市场应该不大……吧。 “十支?蕴含霉气的法器市面上较少,一支可以卖到一千五白两的价格。” “有价无市。” 韦沅还没来得及惊喜这个价格,就听见沈恒淡淡的加了四个字。 “你帮我卖十支法器,我给你提成。” 韦沅的眼神亮了亮,这个价格超出她的预料,有这么一笔钱,总算可以去将那当了的镯子赎回来了。 这几天韦沅老是做梦有个女人来跟她要镯子。 “你有十支霉运法器?”沈恒扫了一眼韦沅那所谓的宝物架,至今为止上面也只有白象秤和黑铁。 对了,现在增加了一个聚运石。 “现在没有,不过很快就有了!” 韦沅扬了扬手上的图纸。 九转封运阵是上古十大阵法之一,借助地势和风水布置大阵。 此阵一出,可以封住整个扬州城全部的气运! 外运不流,内运不转。 可是九转封运阵布置起来所需要的材料极多,耗时也极为恐怖。 老头研究了数十载后,将其改成了九转聚运阵。 九转聚运阵只是小型阵法,对于地势要求不高,仅仅只利用阵法自身的运转去凝聚气运,效果自然不可能达到九转封运阵的程度,但是对于制作法器来说,这已经足够用了。 “这是什么!” 沈恒急急的问,对这些法阵法器他总是有着莫大的好奇。 刚才以为韦沅只是随意画画,没想到竟然和法器有关。 “九转聚运阵,可以凝聚天地气运,速度一般,炼制十支法器大概要一个多月吧。但是我现在有一整个聚运石的霉运,炼制十支法器最多只要七天!” 韦沅得意的比出了一个七的手势。 “我能学吗?” 沈恒又上前一步,盯着韦沅手上画得看不出形状的阵法,面色严肃。 “能!本门弟子都能学,只是你现在还达不到要求,学了也没用,你看不见气运的流转,布置出来的就是死阵……” “死阵就是有其形,但是却没有其意,布置出来也无法调动天地气运。” 韦沅说着脸上笑意多了几分,狭促的看着沈恒:“万言歌背得怎么样了?” 相术万言歌是每个相师入门时候必须背得,哪怕你不理解其意,也要背得滚瓜烂熟。 当年老头硬生生要求韦沅做到倒背如流。 虽然曾经不理解这么做有何意义,可是等韦沅真正开始相面的时候,才发现万言歌真正的用处。 就像曾经背诵的古诗词,当初完全不了解其意思,后来到了某一个临界点,突然才意识到,原来那句话可以这么理解。 万言歌就像是低级,想要万丈高楼平地起,地基是极其重要的。 沈恒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那万言歌虽说只有一万句,可是每一句之间几乎毫无联系。 用字也是拗口不已,这几天他花费了不少时间也仅仅才能勉强认清所有字而已。 “还行。” 沈恒言简意赅的回道。 韦沅扬眉,脸上的笑意更甚,当初她可是整整用了一年的时间才达到老头的要求,两三天的时间最多也就能不读错字吧。 韦沅没有揭穿沈恒:“等你能够做到倒背如流的时候,我就可以教你相面十字决了……” 韦沅说着侧过了头,看着站在一旁的绿柳和阿寻:“你们俩也是一样,做到倒背如流的时候就可以学相面了,到时候谁第一个达到要求,我就送她一件宝器!” 看着绿柳暗下决心又纠结的模样,韦沅笑眯了眼。 沈恒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两个小丫头,虽不说什么,但眼中那种隐隐的傲气还是显露了一些:他可是一个术士!怎么可能还比不过两个小丫鬟,那宝器简直就是为他准备的。 “娘子,这样可不公平,沈老板比我们厉害多了,你这么说不就相当于宝器就是他的了吗!” 绿柳见沈恒的表情,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服气的开口。 “这,可不一定。” 韦沅弯了弯嘴角,眼中流光潋滟。 同江客栈。 云峰拿着一本书抓耳挠腮,唉声叹气。 那正是一份万言歌。 “这个字读什么我又忘记了!” 云峰将书递到云清面前,指着其中一个小字。 “弢(tao),意思是隐藏。” 云清一眼扫过了那句话:泓冕如弢,棺如蛏鲤…… “妹妹,你真厉害!要是你能把万言歌倒背如流,听说就能够加入娘子的宗门了。” 云清捂着嘴笑,心里面也是有丝丝期盼,那娘子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是穿襦裙的人哩! 要是自己…… 在云峰看来,云清天生就是该吃这碗饭的人。 从出生便能感知善恶,现在这如此拗口的万言歌,她仅仅听韦娘子背了一遍,便能记下一大半,这不是天分是什么? “我们也能加入那个宗门吗?” 黄成的流言兄妹俩每天在集市都能听见不少,联想到韦沅要那头发丝的行为,云清心中早已猜出了一个大概。 在云家兄妹心中,神秘莫测的韦沅背后的宗门已经远远超过了五门的地位,特别是想到韦沅的手段,总是激动不已。 两人从小在外游荡,听过不少隐士侠客的故事,在他们看来,韦沅在的那个宗门应该所有人都是有大本事的隐士侠客吧! “当然啦!”云峰小心的将书往前面推了推,“娘子说了,只要能将万言歌倒背如流,我们就算是宗门的外门弟子啦,就和沈老板一模一样了!” “要是我们已经学会、学会那什么相,我们就能成内门弟子哩!到时候就能像娘子一样有大本事!” 云峰激动的满脸通红,似乎已经看到自己成为灵相宗的一员。 云清抿唇笑而不语,眼神却落在万言歌上,颇为坚定。 ------------ 第十九章 义正 “住在这附近吗?是不是不喜喧闹所以才选了这儿?那我们这么多人是不是太吵了?” 黄成昨晚洗漱后得知那高人娘子已经离开时,大发雷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 今儿一早,就带着邵三拉了十多车礼物准备去拜谢韦沅,可是走近这偏僻的小巷时,又有些犹豫了。 仅仅一晚的时间,邵三现在已经成为了黄成的头等心腹,就连今天该买些什么都询问了邵三的意见。 要知道,往常邵三在黄成心中就是个透明人,这些事黄成都是和管家商量的。 “应该会吧,咱们先让他们在外面待一会儿,我们先去看看……” 邵三穿着杜若色的长衫,腰板略有些弯曲,但和平时的精神气似乎已经不一样了。 “嗯,对,带上银票!” 黄成从仆从手里接过一个檀木盒子,递给邵三:“一会儿我先试试那娘子的口风,如果她对这事不反感的话,那你就把这盒子递给她……” 此时韦沅正在调制朱液,相比起昨儿给黄成调制的那种,现在韦沅调制的明显精细许多。 无论是朱砂还是黄符,都是从沈恒那儿拿来的,这些东西沈恒向来是不缺的。 “朱液调得好,对符咒有加成作用,如果没有红露,那加一点鸽子血,调制出来效果也是不错的……” 这些东西都是历经千年的时间,一代又一代术士积累出的经验。 “这个九转聚运阵规模不大,所以我们用一般的黄符就行了,用红符也是浪费!” 韦沅边说边做,周围站了几个人,有沈恒、阿寻、绿柳和云家兄妹,全都仔细的看着韦沅的动作,生怕漏了一个动作。 “不用那么紧张,现在看不懂也没关系,知道是怎么一个步骤就好了……” 如同当年老头教育他们一样,韦沅声音不缓不急,每个动作流畅娴熟。 “符咒对于每个人来说,画出来的都是不一样的,所以不用去死记每个符咒的构造,等你悟了的时候,画出来的第一个符语,就是你的基础符,其他的符咒都是在这上面加基础罢了。” 韦沅画出的符棱角张牙舞爪,有些像陡峭高山,仔细一看,又有些像万里波澜。 十多张黄符张张不同,可是仔细一看,似乎又有那么一点联系。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阵法就不跟你们解释了,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就好……” 韦沅在院子第四个厢房的角落站了一会儿,很快选定了地点。 这个地方长期被晾晒的衣物挡住阳光,加上处于角落的缘故,比其他地方更加阴冷潮湿,最适合霉运的调动。 九转聚运阵看起来很简单,只有几条交错的线条,但是布置起来,也是颇为麻烦。 各符咒之间的相生相克要卡得紧紧的,错了一步,整个聚运阵就变成了死阵。 不过熟能生巧,对于韦沅来说,只要先将其想闭清,闭着眼睛都能将九转聚运阵布置出来。 “娘子!韦家娘子!” 邵三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韦沅的姓,站在院门口伸长了头,看见一群人都站在角落,不由小心翼翼的喊道。 最先转过头的是绿柳,见是邵三,便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你来作甚?我家娘子在布置阵法……” 这时候绿柳总算看见站在门外的黄成,立即知道这两人是来干嘛的了。 “娘子正在布置九转聚运阵,你们先进来,莫要打扰了娘子……” 九转聚运阵这个名字一出,邵三瞳孔微缩,抿紧了唇,呼吸都放缓了几个节拍,小心翼翼又使劲的点了点头。 倒是黄成,完全没有听清绿柳的话,看见绿柳的一瞬间,心里便是巨浪滔天。 “是她!” 黄成脑海中突然想起那天在街上拦下的几个小娘子。 昨晚迷迷糊糊间他就觉得韦沅和绿柳有些眼熟,可是偏生就是想不起来,现在看见绿柳穿了那天的衣服,心里才蓦地惊醒。 几乎一瞬间,黄成就反应过来,自己得罪的是何方高人了。 心中顿时愤懑不已,怒火也一点一点被点燃。 “老爷,那娘子这么厉害,咱们要是能和她处好关系,以后就不用担心……” 邵三凑到黄成耳边低语道,如同一盆冷水,将黄成心中的愤懑怒火瞬间浇熄。 是啊,这小娘子手段那么厉害,自己作甚要去和她作对。 而且当初不过是调戏她的丫鬟几句,自己就落得了如此下场,想必一定是个护短的。 “这一劫是命中注定,若是能够熬过去,从此必将飞黄腾达……” 当初没把曾程这句话放在心上的邵三,此刻突然心念一动,看着院子里的那群人,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飞黄腾达……不会是应在这儿吧……” 越想黄成越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刚才蓦然升起的委屈愤怒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欢喜。 韦沅已然成为了他心中那个命中注定的贵人! “聚集气运最好就是用玉,越好的玉灵气越重,也就越容易聚集这些气运,所以好玉能够替人挡灾并不是随便说说的……” “普通一点的有铜簪木簪等,这些都是比较简单的材料,而且效果不错。” 韦沅用红线将十个铜簪垂掉在法阵内部,中心环绕一个铜簪,周围其他九个铜簪位置相互呼应。 “除了这些东西,有些山石药草天生便可吸引气运,比起我们用阵法强行聚集,那些天材地宝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自身源源不断的吸引气运……” “福灵藤,一般就一尺来长,天生吸食福气为生,因为全身覆盖白霜,也被叫做霜雪藤。” “在福灵藤的表面会有凸起的圈,每一个圈代表一份气运,圈数越多的福灵藤就代表其所蕴含的福气越多……” 韦沅随口说着当年老头对她说过的那些奇珍异草,尽管她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她始终相信,那些东西是存在的,只是可能她所在的纪元已经消失了而已。 气满十分才可称之为运,运满十分才可称之为气运,气运满十分……据说可逆命而生,夺天地之造化。 气运十分的人韦沅别说见过,就连听都没有听过。 能夺天地造化的人,已经不成算是人了,该称其为……神。 韦沅之前用白象秤称过沈恒的福气,一斤四两七钱五,其实也就是一分四厘。 能拥有一分四厘福气已经是站在象牙塔顶端的人了,可以想象,气运满十分是如何的艰难。 “娘子,我们要是能够找到十个圈的福灵藤,那岂不是……” 绿柳盘算了一会儿,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开口,兴奋的开口。 “福灵藤一个圈大概有五百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形成,加上其他原因,有一个圈的已经算得上千年一遇的至宝……” “五个圈以上的福灵藤我至今从未听说……” “至于十个圈以上的,”韦沅想起了那个传说,“如果真的存在,那么所有人都会消失,这个世界会完全变成福灵藤的天堂……” 天地气运可不是一个那么简单的词语。 若真的有人能够集结天地气运,或许一眼万年也说不定。 待韦沅将九转聚运阵布置好,黄成赶紧从几人后面挤上前来,笑得眯起了眼,冲韦沅拱手道。 “韦娘子,我是黄成啊!” 似乎担心韦沅记不起来一般,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昨儿你救的那个黄成……” “我记得,什么事?” 韦沅点点头示意自己记得,眼神扫过谄媚的黄成。 “昨儿您走得匆忙,我都来不及致谢,今儿特地来给您道谢……” “不用。”一个聚运石就够了。 后半句话韦沅没有说出口。 “那怎么能行呢!我知道像您这样的高人,肯定是不喜世俗之物的,但是我不能因此就不像您道谢啊!救命之恩我可不能忘!不然街坊邻居都要骂死我哩……” 黄成表情严肃,浑身竟然多了一种气势,好像被街坊邻居骂是一件多么可耻并且不能容忍的事情。 有些人确实是这样的,可是那人绝对不是黄成。 就连邵三也噎了一口气,黄成平日里做的那些事,被骂的时候还少么?什么时候见他在意过。 “那个,是一件法器,就算是酬金吧。” 韦沅指了指放在九转聚运阵里面的聚运石。 黄成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表情更加严肃。 “娘子莫要说笑了,若不是因为那玉石,我又怎么会落到当初的境地!那就是一个吃人的玩意儿!您拿走是为了救我,我怎么能不识好歹,将其当做给您的酬金!” 黄成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仿佛韦沅不收取酬金就是陷他于不义。 邵三目瞪口呆的看着黄成,隐隐的,他总算有些明白,黄成是怎么从一无所有发家至今的。 韦沅看着神态不似作假的黄成,心底嘀咕该不会黄成忘记早就忘记当初还调戏过阿寻? 不着痕迹的看了阿寻一眼,见其神色无常,似乎也早就已经忘了黄成的事。 倒是绿柳是个藏不住心思的,有些尴尬的看了黄成一眼。 韦沅微微眯起了眼,脸色有几分古怪的笑了笑。 ------------ 第二十章 传说 “其实也不算是帮你,最初是想给你个教训罢了……” 可惜没想到你这么倒霉竟然有聚运石。(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 韦沅似笑非笑的看了黄成一眼,似随意说道。 邵三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愕的看了韦沅一眼,又极快的扫了黄成的表情,立即低下头,面色不定。 他怎么也没想到韦沅就是那个祸害黄成的人。 黄成显然定力比邵三要好许多,脸上的皮肉抖动了一下,笑容更谄媚了。 “那天拦下了娘子后,我自个也觉得奇怪!因为我平时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啊!那天就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一样,莫名其妙的就拦住了娘子!” “事后我也在想,这究竟是为什么啊!我怎么会做出那么轻浮的举动!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 “那五门里的曾程跟我说,我命中有贵人,娘子一定就是我的贵人啊!当初一定是老天冥冥之中要让我和您接触啊!” “若是当时我不拦下你,那么现在必然就不会认识娘子啊!要是不认识娘子,我怎么会知道世间竟还会有如此高深的术法……” 黄成边说边看韦沅的脸色,见韦沅仍旧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一急,准备再加大一点力度。 韦沅终于说话了:“好了,你想要什么?” 黄成眼睛一亮,脸上却是一副正义盎然的模样:“娘子莫要再说这种话,能够为娘子做点事沾一点福气,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怎么可能还敢要什么!” 如果他眼神里面没有那些深深的期盼,这番话可能会更有信服力。 “既然没什么想要的,”韦沅笑意越浓,“那我就不送了。” 黄成脸色一僵,尴尬的嘿嘿笑着,双手有些紧张的搓了搓:“娘子这里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聚福的东西……” “当然,我是肯定不会白要娘子东西的,我也知道那些凡金俗银入不得娘子眼睛,娘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开口……” “给你一个小法器防身吧,十天后来拿。” 韦沅扫了黄成一眼,见其身上还有几丝黑气,略一沉吟道。 “多谢娘子!” 黄成一惊,双手抱拳,深深的弯腰作揖道,他本对这不抱希望,没想到韦沅竟然答应了。 “娘子,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不要拒绝……” 黄成打开那个檀木盒子,露出里面一叠厚厚的银票,递到韦沅面前,心下有些忐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一般这些高人的套路都是一样,要么高傲的婉拒,然后在黄成的坚持下,假装没办法的接下。 另外一种则是真的固若金汤,无论再怎么坚持,得到的也只是拒绝。 前一种人很多,后一种至今为止,黄成也没遇到过。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我最近缺钱。” 韦沅点点头,眉眼弯了弯,心情大好的模样。 黄成只觉手里一空,刚要继续说游说的时候,突然意识到,韦沅那是收下了? 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没有假正经的婉拒?! 直到走出院子的时候,黄成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冷风吹过,黄成头脑清醒了几分,这才想起外面还有十多车大大小小的货物没送呢! “老爷,那些货物暂时放一放吧,万一送去那韦娘子不喜欢,莫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邵三劝道,本以为黄成会不同意,没想到他却立即重重的点了点头。 “没错!先等一等看,这娘子实在是太奇怪了!” 见邵三似乎有些不解,难得心情不错的解释道:“那韦娘子和我说话时,眼神没有和其他人有过交流,态度也较为随性,证明她并不是其他人推出来的傀儡。” “站在韦娘子身旁的男人,身上穿得是云纹湖锦的衣服,腰间的压衣坠是蓝田玉的……单单那个和田玉的压衣坠看其成色就要几万两不止!” “韦娘子还说她正好缺钱,是不是在试探什么?” 黄成紧紧的皱着眉,眼中恢复了几丝商人的精明,但是却盘算不出韦沅到底是要做什么! 如果韦沅知道他的想法,必然会说……大哥,我真的只是缺钱而已! “你缺钱?我有钱啊。” 沈恒看着黄成的背影消失,转而面向韦沅道,语气平和。 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最简单的,你没有,但是我有,所以你可以找我要啊。 “我们灵相宗才没有跟师侄拿钱的习惯。” 韦沅鄙夷的看了一眼沈恒:“再说,你是不是傻,你的就是灵相宗的,给我之后还是灵相宗的,在你手上和在我手上,这有什么区别?” “那个黄成送的就不一样了,”韦沅笑了笑,“不要白不要啊……” 韦沅拿出那一叠银票,啧啧道:“这黄成很有钱嘛,这么一大叠,这也算是大出血了吧。” 银票大概有两万两,韦沅拿在耳边甩了甩,听着哗哗作响的声音,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转而将其递给阿寻:“来,我的小管家婆,这第一桶金就交给你了!” 韦沅的月钱什么的向来都是阿寻管着,因为她院子里就只有阿寻和绿柳两个丫鬟,连个婆子都有不起。 来到扬州之后,当了镯子的钱也是交到阿寻手上的,吃穿用度都靠她一个人把握。 韦沅不是个会管钱的,所以拿到这钱自然第一时间就打算交给阿寻。 阿寻一怔,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来接:“娘子,这不太好吧……” 这么多的银两,拿给她一个丫鬟管,这成何体统! “那拿给绿柳管好了。” 韦沅打趣道。 绿柳笑着伸出了手:“好啊,阿寻姐姐不管,那就交给我管!反正我这几天总是上集市买菜,感觉对银两比以前有感觉了哩!” “买包栗子都能用掉三钱银子的人,我怎么能相信你。” 阿寻被绿柳这么一打趣,心里反而不忐忑了,伸手接过韦沅手上那一叠银票,学着韦沅的动作扇了扇:“你以后可莫要得罪我,要不然就扣你的月钱!” “那我就告诉娘子,第二桶金就交到我手上!到时候我就不是绿柳,是绿柳姐姐了!” 绿柳骄傲得像只小孔雀,高昂着头,想着别人叫自己绿柳姐姐的模样。 阿寻笑了笑,眼中有几分心酸。 绿柳本是二等丫鬟,这个级别在韦府并不低,可惜这些年,就连个烧炉火灶的五等丫鬟都敢冲着她大声嚷嚷。 “来来来,之前都没商议过月钱的,现在我们也不缺钱了,好好的制定个规定……” 阿寻唤住了绿柳三人,就像是个大家长似得。 “宗门的钱谁管?” 冷不丁的,沈恒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正笑眯眯的看着阿寻给云峰云清说话的韦沅突然被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看着沈恒:“什么钱?” “宗门的钱。” “我们难道不用交出一部分钱用来发展宗门吗?” 沈恒对壮大灵相宗似乎有着莫名的固执。 自从韦沅曾经告诉他,灵相宗很小,只有数十人而已,而且都是不出世的隐士,沈恒就有想要将灵相宗发展成仅次于五门的第一大宗的想法。 尽管他从来不说,但是从其行为韦沅就能感觉到不少。 “额,暂时先不用交,等以后咱们人多一点再说……” 韦沅吞吞吐吐道,以前也没有这么个习俗啊,大家都是各用各的。 要是按照沈恒这种算法,那几个师侄出身全都斐然,随便收个百分之一,灵相宗估计都能买下一个岛建宗了。 “没有秩序,人多了全都乱糟糟的,那怎么能行!” 沈恒表情严肃,也不管韦沅反对,甩着袖子就走了。 估计是回去制定宗门规章了。 韦沅摇了摇头,心中暗叹:这孩子,简直就是走火入魔了。 他们现在满打满算,加上阿寻、绿柳、云家兄妹,总共也才……六个人。 两位数都没有,沈恒竟然就在打算建立完整的规章体系了,也不知道该说他计划性比较强,还是想象力比较丰富…… 韦沅始终想不到,未来灵相宗会变成何等的庞然大物。 而沈恒在每次宗门大招时,总要穿着他最爱的云纹湖锦长衫,那个时候云纹湖锦已经只为灵相宗特供了。 风度翩翩的在各个怀着憧憬的少男少女面前,说着他曾经高瞻远瞩,而她这个所谓的宗主是如何的见识短浅! 但是也不知怎么的,沈恒越说这件事,外界就越将这当做是一个笑话。 在韦沅被神化的时候,许多人都说当初韦沅早就已经看到了灵相宗未来。 说是在某一个夜里。 正在院子里赏月的韦沅隐隐约约听见了乐音,并且看见了一座巍峨的高山,山上奇珍异草、飞禽走兽。 最重要的是,韦沅看见,在那巍峨的山前,一个仙人拿着一支毛笔,虚空落下,龙飞凤舞笔锋锐利的落了三个大字――灵相宗! 可是在那之后短短几个月,灵相宗就传出了韦沅当初嗤笑沈恒想象力太过丰富的话…… 经年不在灵相宗出现的韦沅应了一句话:她不在江湖,但是江湖都有她的传说。 ------------ 第二十一章 高人 “我听说黄鼠狼被治好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就是昨儿晚上的事!听说啊那高人是路过扬州,没想到发现这扬州城的气运有些不对劲,掐指一算,就算到了黄成……” “可不是!那高人还说黄鼠狼之所以这么倒霉,是因为不小心拿了霉神的东西,周围霉气环绕……” “而且我听说,那高人压根就不收黄鼠狼的谢礼!” “是啊,说是会结下因果!这才是高人啊!完全就是不惹尘埃的模样!” 距离黄宅较近的几条街市最近的话题都是黄成,其更新速度之快,完全超乎了韦沅的想象。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 有人津津乐道于黄成的好运,自然也就有人对这种说法不屑一顾。 那些三两成群的术士脸上带着嗤笑,像看傻子似得看着那些眉飞色舞的人。 “黄成那事就连曾程都束手无策,估计只有五门四色或者更上的大术士才有可能将其医治好,那些人平时都呆着宗门从不外出,黄成是怎么个被医治好的……” “那些人都说了,是个外来的高人。” 回应这话的那人脸上满满的讥嘲,用自认为高人一等的身份笑道,看着那些谈笑的群人如同看着不值一提的蝼蚁。 “这世间要是有那么多高人,那还能被称之为高人么?” “一个山村野夫也能传出个高人的名号,不知道五门里的各个长老听了是个什么反应。” 这种对话不仅在一处出现,几乎所有听闻了这个消息的相师都是这个反应。 除了…… “真的出现了?” 独自一人坐在酒楼上的曾程长舒了一口气,嘴角微微的上扬了一个弧度。 认识曾程的人都知道,这已经是曾程极其开心时候的表情了,通常曾程都是木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即便在成为双色弟子的时候,嘴角也只是抽动了一下,不知道的人完全看不出那是个笑容。 “万幸多等了一天。” 曾程喃喃叹道,将一两碎银子放在桌上,起身离去。 “医门三天后开始参赛资格考试,今儿已经开始报名了。” “那人群!简直了,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绿柳伸手比划了一下,脸上满满都是难以置信:“竟然比中元节京都街上的人还多!” “我的簪子都被挤掉了!” 过了一会儿,绿柳又鼓着嘴忿忿的道,伸手摸了摸自己空空的发髻。[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 韦沅今儿让云峰和绿柳去打听一下医门招考的事情,没想到两人足足出门四个时辰才回来。 绿柳的头发都散落了几缕,衣服也被挤得皱巴巴的,刚一进门就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水,然后给韦沅阐述他们今天的整个行程。 韦沅听得直乐呵,偶尔还打趣绿柳几句,不紧不慢的,就是不问绿柳他们结果怎么样了。 最后是阿寻有些忍不住了:“这报名持续几天啊?你们报上了没有?” 绿柳就等着有人问这话呢,小脸一扬,得意洋洋的道:“当然报上了,也不看看我们是谁!云峰找了个……” “咳咳……” 没想到绿柳什么都说得云峰一下急了,想要干咳两声提醒绿柳,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呛到了,咳咳个不停。 绿柳完全没有接收到云峰传达的信息,奇怪的看了云峰一眼,转脸又换了喜笑颜开的模样,对着韦沅道:“云峰以前认识一个人,在五门里面有点门道,这次就是请那人帮忙的!花了我们十两银子哩!” 绿柳双手十指交叉,比出了一个十。 “阿寻姐姐,你要记得把钱给云峰啊!那钱可都是他垫的……” 绿柳说着话,没注意到云峰脸色越来越白,有些紧张的低下了头。 “不错嘛,云峰,没想到你还有这种门路,以后这种事情都交给你办好了。” 没有像云峰想象那样生气,韦沅对这种事情并不在意。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一座城市的三教九流聚合起来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曾经老头他们这些人也是被当做下九流的,也只有行内人才清楚,他们到底意味着什么。 “喏。” 云峰有些诚惶诚恐的应下,不知道韦沅说得是真是假。 “黄成被人治好了!那能改命逆运的高人出现了!” 东厢房里男人压低声音,脸上满是狂喜,激动得肌肉抽搐。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是!我们有希望了!” 妇人同样神色激动,眼中迸出精光,头微微向外偏了偏:“等我们改了命,一定要让那小贱蹄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还想吓唬我们?!也不想想……” 妇人说得唾沫横飞,双眼发光,似乎现在她们已经将韦沅死死的踩在脚底下,听其苦苦求饶。 男人眼神阴郁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脸上的憨厚已然完全不见,恨恨的道:“我觉得不会放过那贱人的!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是其中的愤恨却越来越重,眼中迸发出一股子至死方休的味道。 “大人,这……要不等我先去问问那高人,然后再给你答复。” 黄成现在满脸苦色,干巴巴的看着面前的曾程,就连笑容都带上了几分尴尬。 今天曾程主动上门,黄成惊奇不已,刚激动的迎了出来,对于他来说,曾程可算得上是一个大人物。 其不仅仅是五门的双色弟子,但凭其帮他拖延了三天的时间这件事,曾程也算是他的一个救命恩人! 黄成还没来得及开口,曾程上下打量了活蹦乱跳的黄成一眼,一句话就道明了来意。 “我要见帮你医治的那位高人!” 黄成一愣,脸上不自觉的挂上一丝谄媚:“大人若不先进去喝杯茶。” 在曾程和韦沅两人之间,黄成很明显选择了后者,仅从这件事来看,韦沅就比曾程厉害那么一点。 “不用,那位高人在哪?” 曾程眉间动了动,似乎是皱了皱眉,语气漠然。 “大人找那位高人……” 黄成还不太了解韦沅的性情,不敢擅自泄露她的行踪,于是试探性的问道。 “此事与你无关,你只需告诉我他的住所就好!” 曾程眉间隐隐已经能看见竖纹,这是他十分不耐的开端。 “大人莫要为难小的了,那位高人不喜见生人,若是就这么将他的行踪告诉大人,惹得他生了气,对我印象不好是小事,要是耽误了您的事情,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要不等我去问问……” 黄成听着曾程生硬的口气,额间隐隐有汗珠冒出,为难得很。 曾程略一沉吟,总算微微点了点头,轻飘飘的嗯了一声:“我住在七星街的醉香居,你今儿就去问问那高人,得了准信就来告知于我。” 命令式的语气让黄成笑容僵了僵,脸上也有几分不好看。 偏偏曾程又不是一个看得懂脸色的,说完这话甩了甩袖子就扬长而去。 黄成直起腰板看着曾程的背影,轻轻的往地上啐了一口:“五门出来的就了不起了!你黄爷爷又不是五门的人,诊金也付了,凭什么还听你的使唤……” 黄成回了屋,丝毫没有要给曾程传话的意思。 一来因为曾程的态度问题;二来黄成今儿刚去过韦沅那儿,现在又去有些不妥。 曾程可不知道黄成会阳奉阴违,离开后便回到客栈安心等着黄成的消息。 “听说黄成真的被治好了,而且真的是被方外高人治好的!你们没听说过就连曾程都上门去找了黄成么?” “找黄成做什么?” “嗨,还不是想去顺着线索找找那高人!黄成命中本是必死无疑,可是却被那高人改了命!那曾程指不定也是这么个打算哩!” “曾程已经是五门双色弟子了,还需要改名作甚!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就是,我们这种苦哈哈才是应该被改命的啊!” 街面上的流言如同清风拂过一般,一会儿就钻进了各个角落,跳入那些闲散术士的耳朵里,三三两两的术士面面相觑。 “真的被治好了?” 一个穿紫衫的女术士压低声音,满脸难以置信。 “是真的,今天有人看见黄成去店里了,那悠哉闲适的模样不像是有霉运缠身的样子……” 另一个圆脸术士点了点头,沉声道:“而且昨晚真的有人去了黄宅,之后就传出黄成霉运散去的消息。” “那黄成不是已经必死无疑了么,怎么在最后这个节骨眼上就被救好了……” 一个穿温文尔雅穿白衫的术士不同其他人的震惊,略微迟疑道:“会不会这就是一出把戏,就像我们平时玩儿的那种,只不过这次玩得比较大……” “不太可能,”最初穿紫衫那个女子摇了摇头,“这件事曾程也掺杂在了其中,他那个人是出了名的难打交道,他是不可能和其他人一起唱双簧的!” “还有一种可能,”那白衫术士提醒道,“说不定那出戏最初就设计了曾程的出场,想尽办法设计好所有环节将曾程骗了过去……” “如果能将曾程骗过去,即便这是一处把戏,那个人也值得被称作高人了。” 圆脸术士低声喃喃道。 一时间,三人齐齐陷入了沉思。 ------------ 第二十二章 卜筮 京都,泾阳王府。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泾阳王府是先帝在位时就开始修建的,从泾阳王出生开始,几百名能工巧匠足足修建了十二年,前几年才完全竣工。 泾阳王府画阁雕梁,龙纹风采,富丽堂皇,所有的建筑都在不违背礼制的情况下使用了最好的材料,最精美的雕刻,最名贵的珍玩。 朝中大臣都知道,这是先帝对其子延亲王的一点补偿。 延亲王是先帝的第三子,先帝的琪贵妃在怀孕期间被人暗算中了毒,导致早产。 比起其他兄弟的聪颖,延亲王从小就显得与众不同。 三岁还不太会走路,五岁才能说一些简单的话,七岁的识字让太傅操碎了心。 太医的诊断是心智不全。 好在延亲王从小体格健硕,身高近九尺,并没有因早产而羸弱多病。 泾阳郡王是延亲王之子,从小机灵聪慧,深得先帝喜爱,才会未曾及冠就拥有了府邸。 先帝两年前驾崩后,太子继位,也就是当今圣上。 当今圣上是先皇后之子,在先皇后离世后,便被先帝安排在琪太妃膝下养育,故而对琪太妃很是尊敬,对泾阳郡王也极为宽厚。 先皇后是王家的人,在世时和琪太妃看上去倒是姐妹情深,实际上两人明争暗斗不少,从两人还待字闺中时,就是这般非要压对方一头。 好在琪太妃不是那种残酷之人,加上延亲王从小表现出来的痴呆,对太子也算是尽心尽力的教导。 一饮一啄,才有了泾阳郡王如今的地位。 此时,在郡王府门前,身穿青色蜀锦的管家正在等候,看到一辆简朴的马车缓缓的驶来,立即上前几步表示迎接。 从马车上下来一位老者,老者穿着布衣草鞋,头上也不带羽冠,只用一只铜簪固定住那花白的头发,脸上布满褐色的斑点,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可是京都大部分达官贵人都知道,这其貌不扬的老者就是卜门的门主。 而且五门当中似他这个辈分的只有山门和医门了,相门和命门的两个师兄弟十多年前就外出云游,至今未归。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老者皱紧了眉,眼底深处有些担忧道。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 “延亲王昨儿个做了噩梦,非说是家里有脏东西闹得,郡王放心不下,这不才请了您来吗?” 管家脸上浮出一丝尴尬,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也不是那位爷是怎么想的,延亲王的话都信,三天两头就要闹腾那么一次。 “每次都是这么个说法,我老头子是你家的下人不成?三番五次就这么跑一趟,卜金都没有!” 老者吹胡子瞪眼睛的瞅了管家一眼,最后一句话说得异常大声,带着一声哼,弄得管家更加尴尬了。 “那延亲王手里宝贝那么多!前次我就看中了一个玉佩,我这快入土的人了,看到一样喜欢的东西容易么!你家郡王倒好,不念及我这一大把年纪,每次还辛辛苦苦来给他卜筮,让我去找延亲王要!” “那延亲王是能说通道理的人么!他手上的东西除了你家郡王和琪太妃还有谁能拿到!这分明就是拒绝啊!” “老头子我这辈子竟然被人拒绝了?!向来可是只有我拒绝别人的份儿!你家郡王真是个貔貅啊!只进不出的!照这样下去谁家小娘子愿意嫁给你家郡王这种人?!” “虽然说京都里面爱慕你家郡王的人不少,但是那是不知道他的本性!要是知道了你家郡王是个连卜金都不愿意付的人,你说,谁家愿意把自家闺女嫁给他!难怪我前次替他卜筮,那命格,啧啧……” 老者越说越起劲,全让不似刚下马车时候那股朴素的模样,管家也不敢接话,只敢在心里面苦笑。 这位可是不能得罪的人物,只是……您老哪是难得喜欢一件东西,您老是难得不喜欢一件东西啊! “命格怎么样?” 听到最后一句,管家精神一怔,这老者虽说嘴不饶人,但是这方面的事情是从不会乱说的。 “什么怎么样!哪有怎么样!还不赶紧带路!也不知道是学了谁,遇到啥事都要问一问!这种习惯不好,你得改!” 管家带着老者顺着东路一路往北到了其前院的清逸轩,院前种了一小片竹林,是泾阳王最喜欢的地方了。 刚到院前,老者的声音就传到了院内:“你说你,儿子都快二十了,还不赶紧给他找个媳妇!挑挑拣拣的!再过几年好的媳妇都被人家给挑走了!你就等着受儿媳妇的气吧!” 院内石椅上,一个穿蓝袍的男子随意的斜坐着,手上拿着一卷古籍,风姿特秀,听见老者絮絮叨叨的声音,脸上浮现一丝古怪的笑容。 管家将老者送到院门前,终于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急急的欠身退下。 “老头,你看你把我家管家吓得,脸都白了!” 男子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头,漂亮的桃花眼里带着笑意。 老者毫不客气的在男子对面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尽:“老头子我这是好心啊!其他人想要听我说句话是多么困难你知道么!嘴皮子都说干了!老头子我这么费心费力,你竟然不给点实惠就算了,还污蔑老头子我!” “你那管家是被我吓得么?明明是想到自个儿以后的未来,才脸色发白……” 许久老头终于说满足了,悠悠的抿了一口茶,轻飘飘的问道:“说吧,叫我来是为什么!” “昨儿个父亲做了个梦,似乎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就请你来算一算喽。” 男子将书扑在石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书脊,似乎有些腼腆,微微抿唇一笑,好像是在说,我父亲吃坏肚子了,你帮他看一看。 老头傲娇的抬了抬头,瞅了男子一眼:“萧瑾瑜,我是你家门人不成!你知道我……” 老者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萧瑾瑜推过来一个棋盒,立即就转了语风,哼哼唧唧的道:“不过我看你比较顺眼……” 老者打开那棋盒,棋盒里面是用北芪紫玉制成的棋盘,用上等墨玉和翠玉制成的棋子,入手温润。 老者愣了三秒钟,啪的一下把棋盒盖上,双眼一瞪:“你这孩子,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做什么!不过算了,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收下了,以后可要继续保持啊……” 老者说着,从怀里抠抠摸摸,终于不知道在哪掏出了三枚磨得发亮的铜板,合于双掌间,闭眼静心,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说着什么。 轻轻往在石桌上一抛,扫了一眼卦象,继续合于掌间,如此反复六次之后,才看向男子,笑意古怪。 “这是第九卦,风天小畜卦。” 老者有些幸灾乐祸,狭促的笑着打量了男子几眼后继续道:“此卦是异卦相叠,外卦为巽,代表风;内卦为乾,代表天;九三爻说:典说辐,夫妻反目……” “客卦为离,卦象为离中火,方位是正南位……” 老者看着面前似乎完全没有听懂的男子笑道:“哎呀,你们这些王公贵族事情就是多啊!老头子我可就不掺和喽……” 老者悠哉悠哉的起身,将那棋盒用衣袖一卷,哼着小曲儿离去。 “道长,可算出来我家王爷是何问题?” 刚出了院子,管家就硬着头皮迎了上来,明知老者不会回答,但也只有满脸苦色的问道,若是不招呼他,下次…… 那就没有下次了。 “你家王爷的事有你家郡王去操心就好了,你一个管家瞎操哪门子心啊!还是好好的给你儿子找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 老者瞪了管家一眼开始絮叨,显然他今天心情不错,絮叨了几句之后,就哼着小曲步履轻快的自顾自出了郡王府。 出了门之后,老者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棋盒,顿了几秒,侧头看了一眼完全被郡王府遮住的延亲王府。 离中火,离中火,怀孕之征兆啊。 正南位…… 老者打了个激灵,收回了目光,继续哼着小曲上了马车,隐隐似乎可以听出几个字,孤星什么的。 “郡王,卜大人……” 老者走后,管家进了小院,迟疑的看着萧瑾瑜。 “没什么大事……” 萧瑾瑜笑道,抬起了头,看着有些紧张的管家笑道:“倒是你,不要把那老头的话当成耳边风,那老头虽然嘴损了一点,但是从不胡言乱语,信口开河。” “今儿他两次都提及你儿子的婚姻,肯定有他的原因,你回去好好关注一下……这老头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就算看出了什么也从不明说,只由得你自个儿去猜……” 管家喏喏的应了是,心中本还有一点对老者的无奈,听了萧瑾瑜的话后才豁然顿悟,暗自欣喜今儿是自己亲自出门迎接的老者。 “派人准备一点东西,今儿我要去一趟延亲王府。” 顿了顿,萧瑾瑜又对管家道,提起延亲王时脸上的笑意终于深了几分。 ------------ 第二十三章 命转 延亲王府和郡王府仅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偶尔延亲王也会来郡王府住几日,倒是泾阳郡王很少去延亲王府那边。[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 “郡,郡王……” 延亲王府的门童看见郡王府的车马队列时,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不知道今儿萧瑾瑜怎么就突然过来了。 这还是他来的一年多里第一次见郡王踏入延亲王府。 “父亲今日感觉好些了吗?” 萧瑾瑜望着面前正咧着嘴笑的萧乾,浅笑着问道。 “哈,我今天把昨儿吓唬我的恶鬼打死了,那恶鬼可真不经打,随意两下就死了……” 萧乾满脸自得,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带着邀功的憨笑。 “真的?那以后我若是遇到恶鬼,父亲就可以保护我了。” 一听这话,萧乾脸上的笑意更甚,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没问题,我一拳能打死一个恶鬼!你以后遇到麻烦就来找我,我帮你!” 萧乾一挥手,一副雄纠纠气昂昂的模样,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阿瑜,昨儿周家给我送来的七彩石,坚硬无比,据说怎么锤都锤不坏,在太阳光下可好看了,亮晶晶的……” 周家是琪贵妃的娘家,六大家族之一,送点这些小玩意完全不在话下。 有歌谣道:周权陈富王家名,张文刘武谢家孙。 周家的权利、陈家的富贵、王家在百姓间的名声;张家的文章、刘家的武将、还有已经败落的谢家那几十个不成器的子孙。 事实上,众人都知道所谓六大家族也有等次之分,后三家是周朝的新家族,势力完全无法与历经两朝的前三家相媲美。 萧乾手舞足蹈拖着萧瑾瑜就往后院走去。 后院有一处藏宝阁,占地是延亲王府最大的,装饰也是最奢华的。 里面放着从各地运来的奇珍异宝,延亲王每天闲来无事便呆在里面把玩那些宝贝。[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 “母亲呢?” 萧瑾瑜跟着萧乾走了几步,貌似无意的问道。 “她在自个儿院子里呢,就喜欢侍弄那些花花草草,一点儿都不好玩……” 萧乾挥挥手,好像男子提起了什么糟心的东西,满脸的嫌弃。 顿了顿萧乾又道:“不过她院子里好像不会有恶鬼……当然啦,我可不是怕那恶鬼,我一拳能打死一个呢!只是他们总在我睡觉的时候来烦我……” “睡觉的时候打不过他们……” 萧乾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然带上了一丝委屈。 萧瑾瑜眸光一凝,脸上的笑意冷了几分:“就那儿不会有恶鬼?” 尾音长长的拖着,带着几分讥嘲。 很快萧乾又笑道:“父亲,要不去郡王府住几天,那里也没有什么恶鬼啊。” “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去郡王府了,可是,可是弟弟……皇上说,那是你的家,这里才是我的家,我不能总是住在哪儿……” 萧乾说着,情绪又低落了几分。 “那我们还可以去京外看看,你想不想去?” 萧瑾瑜声音缓慢有力,就像是一个在用棒棒糖诱惑小朋友的坏叔叔:“你想不想吃?想不想吃?” 萧乾笑眯了眼睛,嘴里发出吼吼的笑声,如同狮虎咆哮,很快他又憋住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午后吃罢饭我便去宫里看看太妃。” 萧瑾瑜说得云淡风轻。 这或许就是萧瑾瑜和其他郡王的区别了。 其他郡王,哪怕是心中再有多少念头,也不敢大刺刺的去皇宫求得一纸黄命,且理由极为新清脱俗。 天地何瀚,吾欲观之。 用韦沅那个时代最流行的一句话来说,那便是: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萧瑾瑜入宫半个时辰不到,就拿着琪太妃的手谕出了宫。 “老头,你帮我算算,我这次出游往哪个方向去比较好?” 萧瑾瑜笑眯眯的看着怒气冲冲的逸尘子,满脸的无辜。 “萧瑾瑜!你是真把我当你家下人了是不是!你去打听打听!就连承运帝都没有连续两天让我卜筮的先例!” 逸尘子说得唾沫横飞,萧瑾瑜打开一把折扇挡在自己的脸前,眉眼弯弯的看着逸尘子。 “再说,你以为这是你想算就算得出来的么?你知道我们卜筮界的规矩么……” 逸尘子看着从远方面带凶光走过来的大汉,语气渐渐轻了下来,最后只变成小声的嘀咕。 “我们卜筮的只能算一定的方向,你只能找一个州府,然后我给你算算你在那里是凶是吉,这么多州府你让我给你算出一个最好的,不好意思我做不到!” 逸尘子在萧乾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撇了撇嘴,语气缓和了几分,但还是带着满满的不乐意,萧瑾瑜甚至听见他小声的嘀咕。 “延亲王就了不起啊,皇亲国戚了不起啊!要不是看你长得人高马大,老头子我才不怕呢!” “我在扬州五门有几个名额,若不就帮我算算扬州吧。” 萧瑾瑜低头沉思几秒,转而笑道。 京都五门每年只放出数十个名额,五门各大门主要占三份,前三大家族各占一份,皇家占四份,剩下的后三个家族共占一份。 太妃有一个京都的名额,本打算给萧瑾瑜,但是被他拒绝了,换取了几个其他州府的名额。 “扬州?那地方倒是不错,人杰地灵的。” 逸尘子嘟囔一句,又抠抠索索的找他的铜板,就像掏什么似得抠出了那几个铜板,嘴里也不闲着:“你这家伙去了哪儿都一样……” 随性的抛出几枚铜板,逸尘子脸上多了几分惊愕:“不是吧。” “扬州怎么样?若是不行,湖州也可以,”萧瑾瑜笑了笑,“正好父亲想去那边找太湖石。” “都说你是个傻得,丢了京都的名额,你这个心思九转的,怕是早就在为现在做打算了!” 逸尘子瞥了萧瑾瑜一眼,眼中难得的露出几分开怀:“去扬州吧!你的命理之转在扬州!” 萧瑾瑜一愣。 逸尘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继续说道:“没想到你这种命理的人也有能够转命的一天,看来老天都是眷顾你的。” 萧瑾瑜沉吟,并不应话,眼中却露出了几丝复杂。 逸尘子曾经说过他就是个孤煞的命数,此生注定无妻无子。 萧瑾瑜也抱了孤身而终的心思,没想到现在竟然命数有变,很快萧瑾瑜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冲着在一旁痴痴傻笑的萧乾走过去。 “父亲你在看什么?” 萧瑾瑜随萧乾一样,蹲在了树底。 “你看这些小蚂蚁,搬了这么长的馒头屑,它们才是真正的大力士哩……” “这等命数竟然也有转变之势……” 独自站在石桌旁的逸尘子看着萧瑾瑜的背影,喃喃自语,面色复杂。 微顿一会儿,逸尘子又拿起铜板,此时面色严肃,不似平时调笑模样,竟多了几分庄严宝相,手高举至额头,虔诚至极。 “这!大局之变!” 铜板落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看清楚卦象中显露出来的讯息后,逸尘子面色大变,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你们何时启程?” 平静下来的逸尘子悠悠的绕到了蹲在树下的两人身旁,依旧是那般为老不尊的模样,看了一会儿蚂蚁后,貌似随意的问道。 萧瑾瑜脸上浮现几丝古怪之意,从逸尘子过来那时,他就一直在等逸尘子开口。 “你要作甚?” 萧瑾瑜问道,却不直接回复逸尘子的话。 逸尘子这人他再清楚不过了,若是对他无用的事他从来不会多问一句。 “我想了想,最近京都人来人往,嘈杂躁动,不如出去走一走,正好扬州是个福地,所以打算和你们一同出发。” 萧瑾瑜奇怪的看了逸尘子一会儿,半响后回道:“我们三天后启程。” 逸尘子傲然的点了点头,背着手便准备离开,眼角恰好看见了站在一旁的管家。 “咦,不错嘛,是个听得懂话的,不要停下来,就照着这种节奏下去,你儿子总会遇到好人家的女儿的!” 逸尘子说得莫名其妙,管家脸上尴尬之意一闪而过,恭敬却更甚。 昨儿他回去后便将逸尘子的话告诉了自家老婆子,老婆子也有些急了,立马着手就开始替自家儿子相看。 今天他还没告诉任何人,没想到被逸尘子一眼就看出来了。 “以后要是找到好人家,莫要忘了老头子我的点拨之恩,其余的我就不要了,我只要你家准备的聘礼里第七个箱笼里的东西……” 逸尘子笑得高深莫测。 一般聘礼越是前面的箱笼礼物越贵重,第七个箱笼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应该就是写普通至极的东西了。 管家诚惶诚恐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逸尘子这话时什么意思。 逸尘子脸上的皱纹更深,浑浊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待出了泾阳王府,朝着东南方向站定,那正是扬州的方向。 橘色的阳光落在逸尘子的脸上,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嘴里含糊的吐出几个字:“两位师兄,总算是要找到你们了。” ------------ 第二十四章 要求 “那高人还是不愿意见我么?” 这是这两天来曾程第三次上门了,面色从最初的平和变得焦躁,他必须要在初试之前回去主持其招考。[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 “是啊,我也不敢多说,听他不应声只好退了出来,你知道的,我在那高人面前小蚂蚁都算不上一个……” 黄成叹了一声,满脸为难着急:“现在这可怎么办啊,若是耽误了你的事……” “算了,”曾程沉吟一会儿,“等过几天我再来,你带我直接去拜访那人!” 曾程语气中多了几分果断,脸上迸出一种全然不顾结局的癫狂。 黄成心里一沉,面色如常,点头应是,心里面却是满心的愤怒:你要见那是你的事,何必拖上我和你一起! 若是那高人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他难道不知自己冒冒失失带他去了,会是个什么结果么! 曾程完全不知自己莫名就触到了黄成的怒点,长年高人一等的身份让他觉得这一切正常无比。 曾程离开后,黄成披了件青褐色的披风,匆匆的往韦沅那儿去,他没有注意到,在他家院子的拐角处,有一对男女正冷眼看着他出门。 “黄成这两天都没有出门,现在走得如此匆忙,肯定就是去见那能够逆天改命的高人!” 穿着灰色短衫的男人正是韦沅院子里东厢房的那人。 此时他激动的看着匆匆出门的黄成,嘴角拉扯开一丝狞笑。 “跟上!” 那妇人难得没有啰嗦,朝着那方向颌首,步履匆匆的就跟了上去。 “你有没有觉得这路有点熟悉?” 走了一条街后,那妇人皱了皱眉,低声对那男人道。 “嗯,那高人住的地方应该是要经过我们的院子。” 男人看了一眼前面青砖红瓦的房子,正是他们住得那个院子。 “没想到那高人距离我们还挺近……” 妇人话还没说完,目瞪口呆的见黄成小心翼翼的敲了敲自家院子的门。qiushu.cc [天火大道] 而后绿柳探出头来,见是黄成,笑着看了黄成一眼:“你倒是会挑时候。” 远远的两人都能听见黄成谄媚的声音:“哟,这是在做什么吃呢!这么香!” “黄成?你怎么来了?今儿是阿寻的生辰,我们在试着做蛋糕呢。” 韦沅的声音飘了出来,满满全是欢快。 两人在门外面面相觑,猛地想起了有人给他们画得那副画像——那高人的丫鬟。 “那人真是绿柳?!” 妇人深吸一口气,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 男人也是面色一僵,继而露出几分愤怒:“她就是那个高人?!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给我们改命!明知我们一家命势并不太好,大家都是同住一个院子的,不仅不说她会改运之术,而且还三番五次蔑视我们!” “对!”妇人同样怒气冲冲的接话道,“他们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欺负人!必须让她给咱们改命!断你手的事就算了!若是不改……哼哼……” 妇人冷哼两声,似乎有什么极大的依仗:“若是不改,我们就四处告诉别人,她到底是一个何等无耻的小人!” 男人深表同意的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阴郁:“断手之仇我是不会忘得,就算她替我们改了命,那也不能抵消断手之恨!” 两人似乎已经断定,韦沅非要为他们改命不可了。 “砂糖太少了,再弄一点……” “黄成,你来打这个,对,就这样一直搅,搅到凝固为止……” “云峰,你在哪儿买的羊奶?怎么一股子膻味?怎么除膻啊?不行,我要百……哦,忘了,这里没有……” 韦沅四处指挥着,黄成刚进屋就被抓了当苦工,他也喜欢这种毫不客气的指挥,这证明韦沅没有把他当外人。 事实上他想错了,韦沅这人抓人当苦工从来不分是内人还是外人…… “娘子,要不还是我来吧……” 站在一旁的阿寻有些忐忑,上前犹豫道。 “你今儿是寿星,就老老实实去等着我们给你布置就好了!云清,来,带你阿寻姐姐出门逛一逛,省得她坐立不安的。” 韦沅招手唤过了云清,将阿寻往院门的方向推了推。 看着院里忙碌的几人,心里面也是有些忐忑,这地方要啥啥没有,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 “韦大厨又要重出江湖了!” 韦沅在一块案板前站定,拿盆倒出了面粉,加水搅拌开来。 以前每年老头过生日的时候,她一定会亲手做一碗长寿面,起初厨艺不精,总是会断成几根,后来渐渐的她做得长寿面渐渐成为一绝,无论多大一碗,都是一根到底。 为此老头没少在他的小伙伴耳旁炫耀。 揉按搓三个动作韦沅来回交换,力图达到‘三光’境界。 “娘子说话真有趣。” 拖着阿寻离开的云清捂着嘴笑,有些羡慕的看着阿寻:“姐姐你们在娘子身旁真幸福!听说黄成就是调戏姐姐,所以才被娘子教训的!” 阿寻浅笑不语,心里面却是百转千回:以前的娘子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娘子总是哭哭啼啼,吵闹不已,面对冯氏的时候只知道抵撞…… 而且娘子每年自个儿的生辰都没有着落,又怎么会记得她们的生辰,更不要说亲自下厨了。 现在的娘子胆子大了许多,若是换了以往,黄成调戏她的时候,娘子肯定早就把她推出去了…… 阿寻自然知道云清说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微微笑了笑:“有什么好羡慕的,你要是能将万言歌倒背如流,还能成为灵相宗的弟子呢!” “真的吗?我也可以吗?” 云清等得就是这句话,使劲的咬了咬嘴唇,眼中露出期冀。 “娘子从来没有说过不可以啊。” 阿寻难得狡黠一笑。 云清脸上的笑意更浓,她对自己将万言歌倒背如流很有信心,她只是担心背了也没用。 “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她说?” 回到院子里的夫妻俩站在窗子下面,看着外面一群人欢天喜地忙忙碌碌。 “先等等吧,”男人沉思道,“听说她是收了那黄成钱的,当着黄成的面免费给我们改运有些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妇人嗤笑了一声,“我们和她是同一个大院邻居的关系!免费帮我们改改运怎么了?我看就是要当着那个黄成的面!要是她拒绝也好让别人看看她是什么个嘴脸!” 男人颇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去问问!看她是个什么反应!” 两人说着话哗啦一声拉开了门,惹得院子里绿柳几人回头一望,见是这夫妻二人,绿柳冷哼了一声,便低下头继续调蛋。 “绿柳,那两人是……” 黄成看着那面色阴沉走过来的两人,感觉来者不善,不由压低声音问道。 “东厢房的租户,不用理他们,那一家人都……” 绿柳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黄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两人怎么样跟他没关系,但是韦沅住这房子竟然有那么难相处的租客,黄成觉得这和自己关系莫大。 绿柳本以为那两人是要出门,没想到两人竟直直的朝这边走过来,趾高气扬的看着绿柳:“你家娘子呢?” “你们要做什么!” 沈恒不在,云峰又是个年纪小的,黄成觉得自己做为这儿唯一的男人,有责任挺身而出,所以在绿柳还没说话的时候,就直起了腰板,颇有气势的问道。 男人扫了黄成一眼,微微扬了扬下巴,继续看向绿柳:“把你家娘子叫出来,我有事和她说!” “我家娘子没什么想跟你说的。” 绿柳狠狠的瞪了那男人一眼,也不起身,冷哼一声道。 “你一个丫鬟,能替你家主子说话么!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赶紧把你家娘子叫出来!要不然我可要不客气了!” 男人斜斜的瞅了绿柳一眼,语气不善。 “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黄成平日里仆人小厮一大堆,此时倒是拿出来那么几分气势。 那男人干咳一声,硬着头皮对黄成说:“此事和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韦娘子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找韦娘子首先得过我这一关!” 黄成看了一眼男人的体格,眼中有几分心虚,但还是义正言辞的说道。 “少给我废话,我……” “你们找我作甚?” 男人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韦沅抱手站在了回廊下,冷眼看着他夫妻二人。 “我们来找你改运!” 那妇人凶巴巴的开口:“你让人断了我家男人的手筋,难道就不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么?” 妇人说着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多有理一般:“而且我们邻里邻居的,你是个术士,难道不应该主动给我们改运么!做人怎么能冷漠成你这个样子!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你总听说过吧,你帮帮我们,我们帮帮你……” 那男人在一旁不断点头,脸上时而露出谴责的表情看向韦沅。 两人一直说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总算停了下来,微微扬起下巴似乎想看韦沅的反应。 “傻×。” 韦沅脸色不变,嘴里轻飘飘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 第二十五章 陈家 绿柳表示她终于学到了一个词语――来形容那两夫妻。[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尽管她完全不明白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是看韦沅的表情,绿柳觉得,不会有比那两个字更合适的词语了。 后来,在绿柳都成为了诰命之后,她还是喜欢用这两个字来嗤笑一些看不顺眼的人。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夫妻俩脸色更加阴沉,看韦沅的表情就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而且还带了个傻字,应该就是在骂他们傻蛋吧。 “哼!你以为你是个什么货色……” 妇人又开始狮吼功了。 韦沅掏了掏耳朵,温婉的一笑:“能换句话么?这句话我听得耳朵都长茧了。不好意思,你实在是说了太多遍了,难道现在智商还会影响一个人的词汇量么?” “身为一个术士不会改运也就算了,连骂人的话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我家婆子骂得都比你好听并且有内涵。” 韦沅语气诚恳,眉头微皱,眼神有些无奈,好像在教导一个不知如何学习的学生一样。 “娘子,你真是高看他们了,家里的婆子可都是数一数二的人,他们不如也是正常的。” 绿柳在一旁打辅助,果然,那妇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嘴一张又要开口。 “是不是又要骂什么小贱蹄子之类的话了?都说了,这些都是我们骂了扔下不要的,现在已经不兴这么骂人了……” 绿柳将韦沅的表情学了个十足十,有些怜悯,有些同情。 “世上术士千千万,能改运的人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不要以为我们有求于你!当真自以为有点本事就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 男人张了张嘴,咬牙切齿却没有说出话来。 妇人狠狠的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竟是满满的委屈。 韦沅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她知道,这对夫妇是真的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也知道,这对夫妇打心眼里觉得:你强你就得帮我,我弱我就是有理。 “老实?厚道么?不好意思,我们本就不是老实厚道容易打交道的人,我就是不帮你们改运,你们能拿我怎么着?!” 韦沅声音大了几分,眼中渐渐出现厉色,但笑容依旧:“最后一次警告你们,不要来惹我,不然,不用你们上门,我也会帮你们改运的。[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 两人喘着粗气,站在原地瞪着韦沅,韦沅笑嘻嘻的站着,任由他们去瞪。 “我们走。” 最后男人握了握拳,深深的看了一眼韦沅,拉着妇人回到了自家厢房。 “真是太可恶了!”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一个是绿柳。 另一个来自于东厢房。 “起初我还觉得他们有些可怜,真的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绿柳恨恨的瞅了一眼东厢房,生气道。 “他们本就是奇葩……本就不是什么正常人,你和他们置气做什么?赶紧把蛋液打散了,一会儿阿寻回来我们还没有做好蛋糕,那可真是糗大了。” 韦沅说着,眼神却看向了黄成那边。 黄成可怜兮兮的看着韦沅,似乎在质问:为什么这两人这么挑衅了你还忍着他们,当初我就那么小小的调戏了一下阿寻,你就给我改了运…… “因为我们当初缺钱,你又恰好得罪了娘子……” 绿柳也看出了黄成的意思,无辜的看着黄成道。 “那证明我和娘子确实有缘啊!要不然现在我也不会在这儿……” 黄成立马又开始他的缘分论,韦沅听不下去,赶紧去看自己的面发得怎么样了。 “绿柳啊,住在这儿是不是不太方便啊,要不然你们都搬到我家去住得了,我家那宅子也挺大的,平时也没什么人……” 黄成知道,不包括云家兄妹在内的人中,绿柳是最单纯,也最容易听信别人话的人了。 “而且你看看,你们住在这儿也不舒心,那一家子整天就想着怎么来为难你们,每天这么吵吵嚷嚷的也不是个办法啊。” “我家距离街面也比较近,到时候上个街赶个集也方便得多啊!” 黄成循循善诱,绿柳也从最初的迟疑到不停地点头。 “是啊,那一家人太讨厌了。” 绿柳皱起了眉头,看着东厢房,使劲的叹了一口气。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人,家里面的婆子就算是再讨厌也不会像这个样子,横冲直撞理直气壮的上来告诉你:你就是要帮我!你不帮我你就不是人! 现在和这些人比起来,她宁愿和那种背地里嚼舌根的丫鬟婆子打交道。 “可是我们租这院子的时候,一连交了三个月的租金哩。” 绿柳用手撑着下巴,有些心疼那几十两银子。 虽然到了扬州之后,主仆三人一直没有缺过银子,可是绿柳曾经跟在韦沅身边,每个月吃的喝的都要精打细算,那么多年,几十两对她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要不我给你们付这段时间的租金?” 黄成小心的开口,绿柳瞟了他一眼:“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还是怎么的?之前你给的是因为娘子救了你一次,算是诊金,现在再给算什么样子?” 说起来绿柳又有些戚戚。 娘子一个月的月钱是三两,冯氏面上做得也好,三两银子到时间就放下来了。 可是在院里,韦沅这个不得人心的处处都得用钱,三两银子十天半个月也就没了。 去找冯氏说道,没想到冯氏却透了口风到韦骞那里,不知道是怎么说的,韦沅的月钱又将为了二两银子。 阿寻本是大丫鬟,一个月也有一两银子的月钱,绿柳每个月也该有七百大钱,可是这些钱两人就从来没见到过踪迹。 “哼,娘子现在有钱了,等回了京都,我们才不用冯氏给的钱呢!” 绿柳气得鼓起了脸,恼怒不已。 短短一句话,黄成却听出了不止一个意思。 “娘子家是京都的啊?难怪我听着口音不太像扬州人。” 黄成开口问道,就连云峰也凑过了头,听着绿柳说那些个情况。 “当然,我家老爷是通政司参议!” 绿柳脸上多了几分得意,她向来所厌恶的只有冯氏。 而韦骞,在曾经的韦沅心心念念的描述中,她觉得那就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大英雄,只不过是平时太忙,分身乏术,所以娘子才会被冯氏欺凌。 黄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绿柳又接话了:“而且我家夫人可是陈家嫡女!若不是我家夫人走得早,哪里轮得到冯氏说话!” “陈家?哪个陈家?” 黄成没想到韦沅还有这个来头,通政司参议对他来说远在京都,可是陈家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各个州府都有商行的! “就是那个陈家啊。” 绿柳撇了撇嘴,本还想说些什么,那些话却咽了下去。 “扬州城里就有陈家的人啊,韦娘子怎么不去找找呢。” 黄成有些心急的道,在他看来,有这么好的资源不懂得利用,实在是太浪费了! “哼,谁愿意去找他们,我家娘子自己一个人还不是过得好好的!” 绿柳带着几分恼怒的开口,刚她就想说了,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陈家几乎没有派人来看过韦沅。 “韦娘子是个有本事的,自然不用靠其他人!” 黄成这种人精,怎么可能听不出绿柳话外的意思,急急忙忙劝道,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第四个厢房。 几人声音不小,韦沅在厢房里必然是听得到几人说话的,也不知道听了这话…… 绿柳看见了黄成的动作,顿时心下也有几分忐忑,娘子最讨厌她说陈家了。 许久,韦沅也没有出面的意思,三人心中没有轻松,反而更是紧张。 这时候韦沅正在全心全意的拉着面,嘴里嘀咕着:“宽细均匀,中空外实……” 一门心思全都掉进了面团上,哪里还听得见绿柳他们说的话,而且韦沅对于曾经接收的记忆并不是特别清晰,根本记不住原主娘家是哪一户。 蹑手蹑脚到厢房门口看了一眼的云峰,确定韦沅没有听到刚才的话后,三人才同时舒了一口气。 说来也奇怪,平时韦沅也不发火,可三人就是觉得莫名的有些胆战心惊。 “我家娘子明儿还要去参加医门的招考哩。” 心神平和下来的绿柳又继续了刚才的话题,那语气,说得好像韦沅现在已经是五门的弟子一样得意。 “医门?不是相门么?” 黄成啊了一声,惊讶得五官都挤到了一起,韦沅怎么说也和医门扯不上关系啊。 灵相宗应该是和相门一脉,再不济凭着改运的本事也应该去命门啊,说不定还能混上个三色弟子当当,现在怎么就想不通要去医门? “娘子喜欢喽。” 绿柳摊摊手,耸耸肩,丝毫没有质疑韦沅的意思,好像韦沅的医术就和她的相术一样好似得。 说实话,其实韦沅只是想去找找那枚丹药是怎么气运无中生有的原因,至于学炼药什么的…… 以前老头也不擅长这块,韦沅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是个什么情况。 ------------ 第二十六章 拥挤 蛋糕最终还是做了出来。[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尽管有些塌,奶油也带着一股子羊腥味,自诩手巧的韦沅也没能够挤出一朵一朵的花,只好雕了两朵萝卜花代替。 用蜡油融化出的细蜡烛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硬是点不燃,总之就是问题不断。 还好韦沅的长寿面做得比较成功:特意用慢火熬制的骨头汤,带着浓郁的肉香,表面丢了一点野菜做点缀,因为韦沅实在找不到小葱,底下是两个煮得刚刚好的鸡蛋,又白又嫩…… 最重要的是,这碗面条确实只有一根,韦沅高估了这身体的体力,拉完面后手酸胀得抬不起来。 在韦沅看来,这次时间太短,准备不够充分。 本来想做一个又大又美的蛋糕震惊一下众人,没想到做出来一堆完全看不出形状的玩意儿。 可是,那蛋糕在阿寻心中,已经足够美了。 在月光下,因为蜡烛没有点燃而气急败坏的韦沅显得异常的漂亮,还有捂着嘴笑的绿柳,大声的唱着奇怪音调歌曲的云家兄妹。 十六年来,她从未度过如此有趣的生日。 有那种被叫做蛋糕的东西,有娘子亲自做出的真的只有一根的长寿面,还有一大桌子认识的不认识的菜,最重要的是,有这么一群人。 韦沅告诉他们奶油的作用可以用来攻击以后,绿柳云清就像疯了似得,嚷着叫着吵着喊着,也不知道旁边的人是谁,抓起一把带着膻味的奶油就砸过去。 一直躲离战场的黄成和云峰都被狠狠的砸了好几下,满身乳白色的污渍。 在这以后,陆续度过了绿柳和云清生辰,那时候蛋糕已经能做得很漂亮了,韦沅的长寿面也越做越好,可是,大家都感觉似乎缺了一点什么东西。 唯有这次,好像有很多不完美,但好像又完美到了极致。 许多年后,家中早已儿女成群的三人,说起这个生辰来,脸上还是忍不住的笑意…… 医门招考人群远比韦沅想象得多。 今年五门招考定在了王家巷,三大鬼市之一。 韦沅到的时候,乌压压的人群挤挤嚷嚷,各种声音比集市还要嘈杂几分。 虽然曾经在各种新闻杂志上看到过大招聘时候的场景,但是都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有今年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术士,也有早就在扬州安家落户就等这一天的,因为五门招考时间是错开的,所以不少人都是五门一起报了,想多一个机会。 其他报两三门的也比较多,像韦沅这样只报了医门的几乎凤毛麟角。 除了来参加考试的人,还有许多趁机来兜售各种符咒书籍吃食的人,两边摆放了一顺溜的摊位,漫无边际。 也有许多没摆摊位,就提着一个篮子,向你兜售一些热腾腾的普通吃食的农妇,或许是煮鸡蛋,或许是白面馒头。 有些条件好些的就做了素菜包子和肉包子来卖,精明一些的做得有大有小,价格不等。 “娘子,我们去那边排队吧,那边人比较少一点。” 王家巷里总共有十二个地方都用来安排今天的考试,但是仍然感觉不够用,难怪报考之前每个人要交一钱银子,或者自带笔墨纸砚。 按照这种势头,要是五门不收取费用,迟早有一天就因为考试而破产了。 “没有准考证就是麻烦啊……” 韦沅看着挤过来跑过去的人群,看了一眼绿柳指的那个同样人满为患的地方,不由暗叹道。 “娘子,等真正大考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多人了,这次考试大概十个人中只选一人……” 黄成竟然对这些东西有所了解,一边护着韦沅不被来往的人群挤到,一边对韦沅解释道。 “你派两个小厮给我就好了,不用亲自来的。” 韦沅看了一眼大病初愈模样的黄成,身体状况比不得受难之前,现在被人挤挤脸上都露出几分青白之色。 “娘子对我可是救命之恩!这种事情必须亲自来的!” 得到了韦沅的关心,黄成脸上一喜,继而认真的道。 虽知道他这话里没多少真心,但韦沅还是笑了笑,眉眼间有几分感念。 “娘子,我在这儿排队,要不你们去那边的酒楼坐一会儿,等快要到的时候,您再过来。” 云峰被人挤得东倒西歪,脸都皱到了一起,还是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酒楼对韦沅道。 “那怎么行,我们一堆人都挤不进去,你一个人岂不是都不知道被人挤到哪里去了!对了,你之前不是认识一个什么人么?我们能不能请他帮忙?” 韦沅环视四周,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哪里是考试嘛,这分明就是考体力啊! 突然想起绿柳之前说得两人是请了人帮忙才顺利报了名,韦沅眼珠子一转就打起了那人的主意。 “那人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在里面也应该说不上话,这种局面他应该也没办法。” 云峰摇了摇头,若是有办法,他早就去找那人了! “你们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就在韦沅觉得参考无望的时候,想要放弃的时候。 沈恒有些急躁的声音传来,韦沅还没能转身看见他的身影,就听见他继续道。 “参加这招考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这里边有个主试官是我朋友,走,我带你们过去!” 韦沅晕头转向的就跟着绿柳往后面退去,也来不及去在意周围那些人羡慕又嫉妒的眼神。 幸好几人本就在人群外围,没一会儿便走到了空旷的地方,韦沅这时候才看清楚沈恒皱着眉,正使劲的拍打他的衣服。 仔细一看,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娃,在沈恒衣角处留下了一个五指山。 “要不是我在楼上看见黄成,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要来参加这招考!” 沈恒拍打几下无用后,便放弃了这个行为,抬起头有些不满的冲韦沅道。 韦沅咧了咧嘴,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难道要说我完全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人脉吗? 还是说昨儿阿寻生辰,几人商讨了一下发现竟然不知道怎么联系你? “幸好黄成穿了这件衣服!” 绿柳的思路永远和大家不在一个点上。 被她这么一说,韦沅这才注意到,黄成今天竟然穿了一件极其富贵的紫红色,在一群穿白衣灰衣的术士中间,简直就是一个亮点啊。 难怪沈恒会说看见了黄成。 “走吧,先上去,一会儿我带你们去找我那个朋友。” 沈恒指了指街对面的一家酒楼,外面挂着的八个幡。 韦沅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 对于那种义正言辞拒绝沈恒,然后硬要去排队的行为,韦沅只想微笑。 “子安,这几位是?” 子安是沈恒的号。 沈恒正和几个朋友畅谈人生理想,没想到眼神一瞥就看见了黄成,继而就发现了韦沅,只好匆匆解释两句,下楼去接了韦沅。 平时虽说沈恒不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也绝对不是一个义形于色的人,见其如此匆忙,众人还调笑道莫不是见了哪家的娘子。 “这是我师叔,韦沅。” 沈恒仅介绍了韦沅,语气严肃认真。 本打算调侃一下沈恒的众人,听了沈恒这般严肃的介绍,一个个愣在原地,再看看韦沅的年龄,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咳,”韦沅有些尴尬的干咳几声,挤出一丝笑容对沈恒道,“以后不用这么介绍。” 你说我是你侄女都好啊,大哥! 这句话韦沅压在心中没有说出来,脸上保持着不浅不重的微笑,隐隐也有那么几分高深莫测的感觉。 “哦。” 沈恒点了点头,很明显的误会了韦沅的意思,挠了挠头,竟然难得的显露出一丝憨厚。 “我现在还只是记名弟子,还不算是正式的弟子……” 沈恒似乎有点难为情的解释道。 韦沅呆在原地,看着那几人惊愕的目光脸色都僵了僵。 沈恒的性子这些人最清楚不过了,他师父本就是不出世的高人,所以早就他总是一副冷漠的模样,哪里像刚才那样…… 韦沅还来不及应话,就听见酒楼一阵吵嚷,侧头望去,见是两个老头和店小二起了争执。 两个老头头发乱糟糟的,衣衫破旧,有一个穿灰衣的脚上布鞋竟然还破了一个洞。 “我们付了!你凭什么说我们没付!” 那个穿暗青色衣衫的老头瞪着眼睛,梗着脖子,大声的冲着店小二嚷嚷。 站在他旁边那个鞋子破了一个洞的老者有些涩然的低下了头,局促不安的模样。 “你们就是没付!我记着呢!” 店小二声音也不小,语气有些委屈,要是今天这俩老头跑了,那这桌子菜岂不是就要他赔了。 暗青色衣衫的老者眼睛滴溜溜一转,眼神落在了一旁的灰衣老者身上:“你不信你问他,我们是不是付了!” 说着扯了扯灰衣老者的衣袖,示意其说话。 灰衣老者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许多人都望着这儿,更加局促了,在暗青色衣衫老者的催促下,一咬牙。 “我们……我们好像没付……” ------------ 第二十七章 没付 一句话。[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那暗青色衣衫的老者愣了,小伙计也愣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是一怔。 “怎么会没付!我们明明已经付了!是你忘记了!” 那老者一急,赶紧冲灰衣老者使眼色。 灰衣老者沉默着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却是有些无奈暗青色衣老者的行为。 小伙计听了这话更是不让两人走了。 这俩老头口味刁钻,点了松鼠桂鱼、红烧狮子头、白斩鸡,还有一盘素豆腐。 菜虽然不多,但是这几个菜都不便宜,估计抵得上小伙计十天半个月的月钱了。 那暗青衣老者见小伙计满脸不为所动,急得吹胡子瞪眼睛,一时也没法,气得狠狠的瞪了那灰衣老者几眼。 “反正我们是付过了,现在也没钱了,你爱咋滴咋滴吧。” 青衣老者在桌旁坐了下来,满脸无赖样。 “你们这是吃霸王餐啊!” 小伙计语气赢了几分,和客人争辩是他不着理,但是和两个吃霸王餐的就没有道理这种说话了。 那青衣老者轻哼一声,却是没有反驳,反而那灰衣老者忐忑的看着小伙计:“要不,我们给你们当帮工?” 小伙计撇撇嘴,上下打量了一眼眼窝深陷,估计连盘子都端不动的俩人,气鼓鼓的拒绝道:“你们能做些什么……” “我们能做什么?!” 那坐着的青衣老者像是被针扎了似得跳起来,怒气冲冲:“我们可是术士!术士你懂么!什么叫我们能做什么!我们能做得可多了!” “平时找我看相的人……哼哼……” 青衣老者眼珠子一转:“这样吧,我吃亏一点给你看个相,你把这桌菜钱给我们付了……” 小伙计面露难色,听着老头夸夸其谈。 “老人家,我帮你付了那桌菜钱,你帮我相个面如何?” 韦沅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这窃窃私语的酒楼里显得有些突兀。 “好啊!” 老者还没看清韦沅究竟在哪个地方,急冲冲的就应声道。那灰衣老者也是急忙抬起了头,找寻韦沅的身影。 韦沅上前,走到小伙计面前,从绿柳手上接过一块散银子,递到小伙计手上,笑道:“剩下的就当给你的赏钱了。” 小伙计喏喏应是,接过钱就退了几步。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哼!你看这才是独具慧眼的人啊!在其他地方要想让老头子我相面怎么可能只要这么一顿饭……” 青衣老者冲着小伙计离开的方向嘀咕道。 “小娘子,说说看,你想要看看哪方面的问题。” 青衣老者大咧咧的往那儿一坐,顺带将灰衣老者也拖了坐下,大刺刺的问道。 被青衣老者拽了一个踉跄的灰衣老者坐下后急忙冲着韦沅拱了拱手,眼神诚恳:“多谢小娘子。” “您客气了。” 韦沅回了一礼,在青衣老者对面坐下,含笑道:“不如您帮我看看,能看出些什么?” “哼,真以为老头子我看不出来么……” 青衣老者冷哼一声,正了正色,随意的看着韦沅的面相。 “生于富贵人家,母亲家族更加繁盛,母亲去世得早,现和继母关系不好,和父亲关系也一般……” “从小身体多病,性子懦弱,不喜言语,尽管出身不错,可经常受钱银束缚,还是个短……” 青衣老者越说声音越低,眉眼间多了几分疑惑,很明显面前的韦沅落落大方,笑意盈盈,和他说得模样完全不符。 “不对啊,”老者低喃一声,眉头皱得更紧,“你伸出手来我看看?!” 韦沅一笑,也不质疑,伸出了右手,眉眼间却也在打量青衣老者。 这两位老者浑身紫气通透,贵气漫天,和面上普通贫困的模样完全不符。 “运程斑驳,其命多悬……” 青衣老者面色越来越严肃,嘀咕着一堆韦沅听不懂的话,刚想开口,却听见几个凝重的字飘进了耳朵。 “命早该绝啊!” 韦沅浑身一僵,青衣老者却立马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表情。 “咳,你这个面相嘛,我看过了,早年经历不顺,不久前得了机缘,以后必定一帆风顺,如鱼得水……” 老者一大堆好话说出来,韦沅心下缓缓轻松下来,笑道:“那我就谢大师吉言了。” “嗯。” 老者高深莫测的点点头,一副言简意赅的模样。 绿柳在一旁反而显得平静过头了,那青衣老者有些不满:“小丫头,你说我刚才说得对不对?” “对啊。” 绿柳点了点头,不知道老者为何要这般问。 “既然我说得对,那你不是应该表露一下吗!至少也应该表现出一点惊讶吧!” 老者看见绿柳茫然的模样又瞪了瞪眼睛。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家娘子也是个相师啊!” 绿柳不以为然的道:“我家娘子算得可准了,还能改运逆命呢!” 老者听见韦沅是个相师时,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涩然,可听见改运逆命几个字时,眼睛又瞪了起来。 “小姑娘家家,你知道啥是改运逆命么,就敢说这几个字……” 旁边的灰衣老者听见这四个字也是惊愕的抬起头,看着面容还有些稚嫩的韦沅,微微的笑了笑。 “我怎么不知道,不信你问他!他就是那个被我家娘子改命逆运的人……” 绿柳最不喜的就是有人怀疑韦沅的能力,拉过了站在一旁的黄成,对着那老者不满道。 黄成上前几步,挺直腰板,努力表现出一副高贵的模样。 “我怎么没看出有过改命的痕迹?不过遇到贵人倒是真的。” 青衣老者看了黄成几眼嘀咕道,绿柳鼓起嘴,又要争执什么,却被韦沅拦下了。 “好啦,沈恒还在那边等着呢。” 韦沅喊住绿柳,站起身,冲着两位老者作了个福礼,被阿寻训练那么久,姿势也挑不出什么错误。 青衣老者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灰衣老者倒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韦沅走回到沈恒那边。 “对不住了,刚才看见那两位就忍不住过去了,都没来得及打声招呼。” 韦沅带着歉意对沈恒那一桌人道。 开始听见声音,一转头就被那俩老者浑身的紫气吸引了目光,倒是不小心忽略了沈恒这边的朋友。 “呃,这位娘子……” 沈恒一个穿紫衣的朋友尴尬的站起来冲韦沅拱拱手,也不知道唤韦沅什么好。 “在下是冯天坤,你是沈恒的师叔,就是我们的长辈,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在乎那些个虚礼。” 冯天坤话语间也有其他的意思,咱们不用在乎虚礼,所以也就不跟着沈恒叫你师叔了。 韦沅听着那人的称呼轻轻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跟着沈恒叫她师叔。 话说沈恒平时也不叫她师叔啊,怎么今天就这么郑重的介绍了,弄得一群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个师叔。 “这位就是我刚才和你说过的那位朋友,他是今儿招考的其中一个主试官,一会儿就让他带你进去好了。” 沈恒刚介绍完韦沅的身份,现在像平常一样直呼姓名也不好,叫师叔又有那么几分尴尬,索性就直接不叫了。 刚才韦沅去那两位老者那儿的时候,沈恒就将韦沅要考医门的事说了说,虽然几人有些惊愕,但还是没有过多打听。 “那我先谢过……冯公子了。” 韦沅本来想说你的,后来又觉得似乎有点不礼貌,只好学着其他人称呼公子,说出口的时候感觉自己牙都酸掉了几颗。 “有什么好客气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冯天坤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一家人的话。 “现在时辰还早,再过一个时辰招考才开始呢,我已经让小厮去我主考的那间屋里留下了一副桌椅,到时候我俩直接过去就行。” “是啊,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我刚才听你家丫鬟说,娘子擅长逆运改命?” 另外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问道,韦沅记得沈恒刚介绍这人叫做陈诺飞,一双桃花眼竟然和韦沅有那么几分相似。 陈诺飞穿着一身白衣,韦沅看不出是什么锦缎,但是通身剪裁得体,看得出来家境不错。 韦沅对陈诺飞没什么感觉,倒是绿柳看了陈诺飞几眼,又看韦沅几眼,皱了皱鼻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显然刚才绿柳反驳老者的一番话也都落到了众人耳朵里。 在这里吃饭的又大多都是术士,逆运改命的话题可不止这一桌人感兴趣。 其他三三两两的人都竖起了耳朵,注意力若有若无的落在了他们这边。 “那是她夸张了,我只是一个相师,怎么可能做到逆天改运,只不过是借助一些法器暂时的改变人的运势罢了。” 韦沅脸色不变,其实心里有几分汗颜,老头都不敢说自己能逆天改运,她怎么可能做到那程度! “那也是极了不起的了,就像今天的招考,若是运气好一点,说不定就能通过了呢。” 其他人纷纷点头认同,但是脸上的骇然却少了几分。 借助法器改运这事并不特殊,有点能力的术士就能做到,毕竟重点在法器上。 ------------ 第二十八章 初试 “这次大招五门也算是下了血本了,终试前三名都有价值不菲的宝器,我听说医门终试第一名好像是一个四等丹炉,第二名是一个三等药方……” 韦沅听着冯天坤介绍,心念一动:“丹炉药方还有等级之分么?” “丹炉药方药草这些统共分为七等,等次越高越好,每等里面又分为上中下三品……” 韦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前世那个世界没有炼丹药这种说法,即便是医术一脉也都是配置药材煎出来喝下就好。(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对于这么一个新体系,韦沅有着许多好奇。 “炼丹听不容易,经常会炸炉,丹炉等级越好,能经受炸炉的次数就越多,同理,药方等级越高,炼制出来的药作用也就越大。” “这次就连初试前三名都与奖励呢,要不是宗门规矩,我都想要重新回来考一次了。”陈诺飞玩笑道。 “你反正是没机会了。”冯天坤笑道,看了看时辰,起身对韦沅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先过去吧。” 和冯天坤一前一后走进那间考场,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韦沅身上。 看着韦沅在那早被宣称有人的隔间坐下,惊愕、嫉妒、羡慕……各种情绪从四面八方涌来落在韦沅身上。 冯天坤唤学徒小厮将笔墨发了下去,然后开始诵读题目。 “写出丹砂、曾青、干地黄、茺蔚子……的习性,” 冯天坤足足念了十多个名称,听完那些个药材,韦沅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丹砂:味甘,微寒。主身体五脏百病…… 干地黄:味甘,寒。主折跌绝筋…… 对于韦沅这个背诵过各种本草经书的人来说,这种题目简直不要太简单啊。 看着纸上落下的一个又一个小楷,韦沅又十分庆幸,还好这段时间练了不少字,这字总算是能看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韦沅就摇了摇隔间里的铃铛,没一会儿,一个青衣小帽的学徒便走了进来。 韦沅将那写满字的纸张递给了那小学徒,突然有些期待初试前三名能够得到什么了。 “不行!就在这儿等着!我非要看清楚不可!” 韦沅才出门就听见那个傲娇老者的声音,旁边似乎有什么人在劝导。 “你不是也好奇着嘛!干嘛不看?看一眼又不会少一块肉!” 傲娇老者的声音越发大声,韦沅随着声音望去,正好那老者也向这边看过来。[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嘿!小娘子!这儿!过来过来……” 傲娇老者甩开灰衣老者拉着他衣袖的手,伸着手招喊着韦沅。 韦沅有些奇怪,但还是顺着傲娇老者那个方向过去了。 “来来来,这儿来,小娘子,刚才我还没有相完,你怎么就跑了?过来过来,我重新给你看看!” 傲娇老者毫不忌讳的拉着韦沅的袖子就往一旁走,那灰衣老者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在一旁。 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傲娇老者才松开手,绕着韦沅一圈一圈的看:“你不知道这相术啊,除了相面,相手,还有相肉,相骨……” “我知道,这是人相。” 韦沅觉得这老者有几分像老头,嘴角也扬起了几分笑意,淡淡开口。 “咦,你怎么知道?” 傲娇老者难得停了下来,满脸奇怪的问道,相术的几个等级划分知道的人极少,一般都是按照五门内的几色弟子几色弟子来区别。 “我是相师啊。” 韦沅将这句话又重复了一边,显然刚才这老者并没有讲这话听进去。 “小娘子,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啊。” 站在一旁的灰衣老者终于开口了,有几分农家老人麻烦别人时的涩然和憨厚。 韦沅眸中亮光一闪,微微笑道:“大师是要给我批命吗?” “是啊是啊,这老头虽然没有我厉害,但是也还不错了,你就把生辰八字说出来,让他给你好好算一算!对了,你说你是相师,那你给我看看呗。” “丙申年、丁酉月、丁巳日、辰时。” 韦沅将原主记忆中的几个数字说出来,就见那灰衣老者嘴里念念有词,还从衣襟里拿出了一个圆形的东西,在上面拨拨画画。 “好,让他先算着,你给我相相面。” 傲娇老者特意站在了韦沅面前,急不可耐的模样。 “你早年经历坎坷,幼时就与父母分离,独自一人在外颠簸流离,直到少年时候才遇贵人,而后一飞冲天,贵不可言。” 韦沅说得简单,可却几乎涵盖了这老者的一生,老者双眼瞪起,嘴角不着痕迹的抖动了一下:“你看我现在,哪里是个贵不可言的样子,老头子就连饭都吃不起喽。” 说完眼睛斜瞟,想要看清韦沅的反应。 “贵不可言自然是不可言的,您二位喜欢穿破旧衣服,游历在外,但这也不能改了你们的贵气。” “那你说说,我是个什么来头。” 老者不依不饶上了,非要韦沅说出一个一三五来。 韦沅笑笑没有回话,眼神却落在了不远处的山上,那是五门所在地。 这两位老者精通相、命,闲人野士身上可没有那么浓厚的贵气,这两位必定是五门之人,只是不知道怎么会穿成这样出来游历。 傲娇老头顺着韦沅的目光看去,心底一颤,但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小娘子,说不出来了吧,嘿嘿。” 韦沅也不辩解,只是笑,傲娇老者干咳两声。 “你是丙申年,那你今年才十四岁喽,现在是个什么等级?相手?相肉?不会已经到相骨了吧!” 韦沅浅笑不语,那傲娇老者看似不在意,但是语气更急了:“你有没有师傅,你师父是做什么的?” “我自然是有师傅的,我是相师,师傅肯定也是相师。” 韦沅总算回话了,笑道:“世间哪有看书便能看成相师的。” “你师父还不错嘛,教出了你这么一个弟子。” 傲娇老者砸了咂嘴,上下打量了韦沅,貌似随意的问道:“你师父在哪?叫什么名字?都是学相术的,说不定当年和我还是老相识呢!” “师父他老人家是隐士,教了我些许便离开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至于名字,师傅是阳字辈,被人叫做阳运子。” 韦沅是云字辈,沈恒则是腾字辈。 “阳运子?” 傲娇老者嘀咕几声,皱着眉思索,却没想出有这么个人来。 “你师父虽然厉害,但是比起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现在他也不教你了,你想不想拜我为师?我能教你的可是比他多多了!” 傲娇老者挺直了身板,微垂着眼睑,双手背在后面,等待着韦沅回话。 “多谢大师好意了,我家老头……我师父肯定不希望我拜他人为师……” 傲娇老者浑身的气势又泄了下来,微佝着腰,嘴里嘀咕着:不识好人心。 “两位大师还有什么事吗?” 韦沅远远的看见绿柳在前方张望,不由问道。 “你说你算个什么啊,怎么到现在都没算出来。” 傲娇老者转头看着一旁念念有词的灰衣老者埋怨道,待看清回忆老者的模样后,忍不住吓了一跳。 灰衣老者满脸汗珠,脸色发红,眉眼间隐隐带着几分灰败之气。 “喂,你这是怎么了?” 傲娇老者急急的问道,但也不敢随意拉扯灰衣老者。 灰衣老者头也不抬,嘴里念得更快了,双手迅速的打着手势,其动作流畅有力,一点都不像一个耳顺之年的老人。 “宣天之名,布地之号,解万物之缘法,读苍生之命势……” “解!” 韦沅听着灰衣老者念了一大堆文言文,最后终于双手像圆盘上一推,厉声吼出一个解字。 那圆盘与地面垂直,似乎完全粘在了老者的手上,但仔细一看,其又在滴溜溜的转着,速度极快。 韦沅眼睛都瞪得像青蛙了,这……这完全不符合万有引力的定律啊! “噗――” 那圆盘停下来的时候,韦沅似乎隐隐看见一丝亮光,灰衣老者嘴角喷出一口鲜血,花白的头发似乎在这一刻变成了全白,满身的精神气也在这一瞬褪去。 韦沅看见,灰衣老者周围的紫色气运在这一瞬间被吸进了身体大半,皮肤上更是有荧光微闪,这是贵气入体的兆头,算是吉相。 韦沅轻轻的松了一口气,那傲娇老者看不见这些,急得呲牙咧嘴:“你这老头是怎么回事嘛!算不出来就不要算了嘛,这么死撑着是要做什么!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想要提早去见阎王爷!” 傲娇老者说着话,眼神有些忌惮的瞟了韦沅一眼,这老头的手段他清楚得很,从来没有替人算命时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次…… 傲娇老者有些愤愤,但又不知道该往哪儿发火。 灰衣老者摆摆手,等着气力恢复。 “恭喜大师。” 韦沅细细看了灰衣老者的面容,突然满脸笑意,微微鞠了一个福礼道。 灰衣老者脸上也是露出几丝笑容,但仍旧有些说不出话来,傲娇老者一怔,奇怪的看了灰衣老者一圈,许久才惊愕道。 “你突破了!” ------------ 第二十九章 收留 灰衣老者修整了一会儿,终于勉强能说话了,第一句说得就是:“多谢娘子。求书网www.qiushu.Cc” 傲娇老者眼睛叽里咕噜转了几圈,就上前扶着灰衣老者,自己也是体力不支的模样:“唉,现在可要怎么办啊?钱银也没有,客栈也住不起,你现在又是这幅模样,回去睡桥洞我担心你没两天……” “我们这些老头子怎么这么可怜啊,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这下要咋办啊……” 傲娇老者一边哭诉一边打量韦沅的表情,看到韦沅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正准备加大力度,却听见韦沅开口了。 “两位若是不嫌弃,我可以为两位付客栈的用度。” 傲娇老者笑容到了一半又松了下去:“唉,我们两个老头子,孤零零的住在客栈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指不定哪天下楼的时候就从楼梯上掉下来摔断了腿……” 这话韦沅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她现在住得宅子只有四间房,就连云家兄妹都是在外住客栈的…… “我现在住得院子比较小,我有一个小厮是住在客栈里的,两位若不嫌弃,可以同住在那间客栈,有个大事小事也可以使唤他……” “小厮都住在客栈里?” 傲娇老者斜了斜眼,有些不相信,但看韦沅也不像是个说谎的人,过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道:“行吧,那我们就和你的小厮住在一个客栈里。” 应下了之后,傲娇老者又有些不满:“你说说你,身为一个相师,怎么就住在连小厮都住不下的房子里呢!早点买一个大院子,我们俩老头也能搬进去啊……” 韦沅听了最后一句,眼皮一跳,这可不像是暂住的语气啊。 “小娘子,这可是你主动要求的啊,我们这可没有讹诈你……” “不过这事情由你负责也是应该的,你说这老头本就是为了替你算命才变成这样的,所以我们跟你住一段时间,等老头将伤养好再走,也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你说对不对?” 傲娇老者停顿了一下,看见韦沅点头这才接着道。 “而且我们两个可都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我们跟你一起绝对是你占了大便宜了啊!我们俩老头也不跟你要什么月钱什么的,你只需要偶尔给老头我弄一点好酒……” 傲娇老者一路上都在念叨,若是别人听了他们这话,必定会嗤之以鼻,但是韦沅是看出了他们身份的,自然知道这老者说得都是实话。[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陈诺飞有事先走了,沈恒不知道和黄成商议了什么,两人一同也走了,酒楼就剩下绿柳和云峰等着韦沅考完出来。 绿柳早就在酒楼前面张望,看见韦沅和俩老者一起回来不免有些惊愕。 听韦沅解释说那灰衣老者替她算命受到了反噬,心里也是一急,忙着就要送其去医馆。 得知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之后,这才打消去请大夫的想法。 这般模样倒是赢了不少好感。 “这段时间可不能喝酒!万一再引起什么那可就麻烦了!” 路过醉仙居的时候,毕老,也就是那个傲娇老者叫嚷着要喝酒,像个小孩似得吵吵嚷嚷。 绿柳瞪了他一眼,转而认真的对灰衣老者解释。 “小姑娘,你干嘛瞪我?对他态度就这么好!难道老头子我就这么不讨喜?现在的小女娃都比较喜欢严老头这种闷葫芦啦?” 傲娇老者似乎有些委屈,瘪了瘪嘴,神气有几分低落。 “那,那是因为严老受伤了嘛。” 绿柳见傲娇老者的委屈样,声音不由软和了几分,急急解释道。 “早知道受伤的是我老头子就好了,现在没人疼没人扶的,就连想喝酒都要被训斥,我老头子命怎么这么苦啊……” 傲娇老者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中的委屈也越来越重,似乎绿柳的话真的伤了他的心。 “好啦好啦,毕老,我给你买酒,给你买醉仙居最好的白瓶酒。” 绿柳臊得脸都红了,觉得自己真的有些过分了,赶紧出声安抚着老者。 毕老头脸色一喜,语气也不委屈了,声音也不低落了,急急的道:“我要三瓶,不,五瓶!” 随着还伸出了五个指头在绿柳面前摆了摆,绿柳见他这模样就知道自己刚才被骗了,侧脸哼了一声就是不应话。 “想当初年轻时候,我老头子也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啊,不知道多少小姑娘每天争着抢着给我送酒,喝不完的我还倒在池子里喂鱼……” “严老头年轻时候别说有人送酒了,连个暗送秋波的都没有,没想到老了,我的人气竟然比严老头还低了,这简直就是让人心死啊……” 毕老头旧招重用,可是这次绿柳就是不接话,毕老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落在了只顾笑的韦沅身上。 “小娘子,要不你给我买吧,我要五瓶白瓶酒。” 绿柳那边行不通,毕老头又转过头来忽悠韦沅。 “好啊。”韦沅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脸上笑意满满,“可是我的银钱都在绿柳那儿,她不给我银钱我也没办法……” 毕老头听见韦沅应下,先是一喜,随后听见后半句话,脸色又是一僵,哼哼几声,就转过头傲娇的不理韦沅了。 送俩人到了同江客栈,请米掌柜把他们安排在云峰隔壁,临走的时候,毕老头总算忍不住了。 “绿柳,记得我的白瓶酒啊!” 绿柳哼哼一声,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毕老头说完反而不慌不忙的背着手四处看客栈的布置了,一会儿说那个花盆摆得不对,一会儿这个房梁修得太高,总是就是停不下来。 走出客栈,绿柳将韦沅送回院子,转而又要跑出去:“娘子,我去给毕老买酒啊。” 韦沅应了好,轻笑着摇了摇头,那毕老也算是拿捏住绿柳心眼善良了。 “奇怪,严老到底算出了什么?” 韦沅看着客栈的方向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猜想不到,又将这事跑到了脑后。 同江客栈,上演着同样的问话。 “严老头,你算出了什么?” 毕老难得认真了一下,即使那韦沅命理不凡,也不至于让严老头都算吐血了吧。 “你猜到了什么?” 憨厚的严老难得没有直接回答毕老的问题,而是抬头问道。 “我看她手相不是长寿之人,但是面相看着又没什么疾病……” “域外之魂。” 严老轻轻的吐出了这四个字,顿了顿又道:“应运而生。” 毕老脸上没有惊异之色,微微点了点头,心中也燃起了几分希望:“她会不会就是那个人?” “我俩困于这个境界已经数十年,现在你这么快就突破了,我觉得她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改势之人。” 由气聚运,由运生势,由势散气,三者紧密相扣。 像韦沅这个等次能聚气改运,但是她绝对做不到聚运转势,所以在三者之中,势是最为重要的。 “我看着也像。” 严老点了点头,现在他通身气势内敛,更像一个刨地的庄稼汉。 “只是年龄好像有些对不上……” 毕老嘀咕的声音在房间里缓缓消散,转而又念叨起来。 “你运气好啊,一来就突破了,我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啊,我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本来只是随意念叨,说着说着竟然真的有些气馁之意:“要是她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我估计也没有时间去找真正的改势之人了……” “毕老?毕老!” 严老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毕老头,突然远远的听见了绿柳呼喊的声音,坐在一旁的毕老立即跳了起来,满脸笑意。 “哎哟,来了来了!你这丫头就是心眼好,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给我送酒来的。” 毕老大声的应和道,然后打开了门,看着提着篮子正从回廊过来的绿柳,嘿嘿直笑。 “你要少喝一点,要是成个醉葫芦,到时候可没人帮你熬解酒汤。” 绿柳将篮子递过去,里面有五瓶白瓶酒。 “知道了知道了。”毕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在闻那酒香,“小丫头,你对老头子我这么好,等严老头身子骨好了,我们流落街头的时候,也会想你的。”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流落街头呢!”绿柳急急的摆手,“娘子又不是个坏心眼的,到时候……” 绿柳话说完一半,突然古怪的看了毕老一眼,看见其期盼的笑意时,知道自己又中了他的套,轻哼了一声,再也不愿意说话。 “到时候怎么样?”毕老问道。 “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云峰给你们选一条好一点的街的,毕竟流落街头也是有区别的嘛,万一你们不小心跑到了那些人烟荒凉全是野猫野狗的小巷子里,那可怎么办啊!” 绿柳不肯接刚才的话,故意假装思索道。 “唉,那我们两个老骨头也只有认了,谁让我们一大把年纪,儿孙也没有个,年轻时候想着结婚没意思,导致现在连个养老的人都没有……到了哪儿都是给人添麻烦的……” ------------ 第三十章 求情 “那人看起来清清秀秀的,实际上恶毒极了,若是一个惹得不高兴,转眼就翻脸。求书网www.qiushu.Cc” “可怜我家娃他爹,生生被那人给断了手筋啊!” “还有我家囡囡,多听话的姑娘啊,硬是被那小娘子的丫鬟劈头盖脸打得脸都肿了一半,我们回去后还趾高气扬的告诉我们:就是打了,你们要怎么样!” 集市上,一家四口抱头痛哭,一边哭那妇人还一边诉苦,听其话语,简直就是委屈得不得了。 “那是怎么回事?” 有些才路过的人,好事的询问街边熟悉的摊贩。 “记得之前那个总夸赞她家娘子的绿柳不?我们以前一直不相信来着,结果,是真的……” “她没有说大话,她家娘子真的是个高人,这次黄成就是被她家娘子给转了运了,所以这几天才能够活蹦乱跳的。” “那一家人是和那娘子合租一间院子的,想请人家娘子帮忙改运,结果得罪了人家,被那娘子叫人断了手筋……” 顿了顿,那摊贩又道:“我看这家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家,你们几人雷声大雨点小的,明显就是来讨同情的嘛,再说我看他的手好像也不是不能动嘛……” “高人还会和人一起合租院子?莫不是那什么高人娘子想出来的第二套把戏吧,再说那黄成,是不是她治好的还是两说呢。” 周围也有嗤笑不信的人,但大部分人还是听了进去:“我看那几人说起那娘子来眼睛里全是恨意,不像是假的。” “各位兄弟姐妹啊!大家可都是术士,怎么就能这么欺负人呢,你们说是不是?我们一家也没惹了她,她就这么随意……” 那男人见妇人的话不起作用,不由急了,一通话希望将所有术士都捆在自己一条线上。 可那些个术士又有哪个是缺心眼的,笑嘻嘻的抱手看着一家人表演,接话的就是没有,议论的也是另外一回事。 “真的能改运?这没弄错吧!那高人娘子住哪儿,我想去看看……” “咱们到时候跟着这人去那看看,是骡子是马遛遛不就知道了,要真的是个高人,说不定还能买到一些个法器什么的。求书网Http://wWw.qiushu.cc/” “我也想去看看,这高人都长什么样子啊……” 一时间,韦沅就成了国宝大熊猫般的角色,周围的人都好奇他的模样,议论着要去看看那高人娘子,但丝毫没有找麻烦的意思。 “不错,听说那人性情古怪,但是现在有点本事的人谁不是古怪的脾气,那人的丫鬟是个好说话的,咱们到时候就先和那人丫鬟多说说好话……” 也有人打着其他主意,心思各异。 “黄成的运势就是那人转的?” 一家米粮店里,一个大概二十来岁,长得白白净净的男人听着这些话眼睛都冒出了光。 他平时和黄成没有生意上的来往,两家隔得也远,但是大家毕竟都是一个商行里的,偶尔也会打个照面。 这次黄成出事他听商行里的人说了后,还派人送了点东西去。 男人姓张,叫做张汉盛,是个员外郎,所以大家一般都叫他张员外,至今为止,记得他叫张汉盛的人估计也不多了 “老爷,黄成此前不是总说要来拜访你么,你这次回去之后给他下一个帖子,问问情况不就是了。” 那米粮店的掌柜站在这白净男人身旁,出了个主意。 “嗯,没错……” 男人缓缓点了点头,随后又高兴起来:“我把这事去告诉曦儿,她一定会高兴的!” 说着也不视察店里的情况了,带着小厮管家匆匆的回了张府。 “张员外可真仔细他那宝贝儿子,这是要叫去看他儿子吧……” 店里面有买米粮的客人说话了,掌柜的直笑不语。 谁都知道,张员外生了个儿子,现在一岁多了,体弱多病,整日哭闹,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极快就醒了,请了许多人都看不出是什么原因。 “听说那孩子八字不太好,请了不少术士了,至今这不见好转。” 张员外在这扬州城也算得上一个人物,比起黄成来说,家底深厚。 就连扬州五门里的四色长老都托关系请来了一位,可惜只得到一句先天不足,就再也没有后续了。 坐在马车上的张员外有些激动,那孩子是半夜出生的,张家为此还摆了七天的流水席,没想到…… 也幸的张家财大气粗,至今就拿名药吊着那孩子的命,若不然像这么小的孩子,吃不好睡不好,必然早早的就去了。 张府在偏南边的地方,韦沅一行人住在北边,算起来足足隔了十多条街呢,若不是今儿张员外来巡视店铺的情况,定然不会听到这些传言。 “你这个木头疙瘩,回来同我说了有什么用,你就该去找了黄成,然后去请那位高人娘子才是!虽然说没提前下帖子有点失礼,但是能够早一天治好骋儿,他就少受一天的苦啊。” “再说了,那街上闹得吵吵嚷嚷的,你不是说好多人都想去看看那位娘子么,你去的晚了能不能见到还是两回事呢!指不定早就被其他人请走了,轮到我们都得到什么时候了!” 张夫人闺名陈曦,是陈家一个旁支的长女,长着鹅蛋脸,杏眼红唇,嘴角有一颗小痣。 此时陈曦皱着眉,嘴角的痣跳了跳,配上头上一支简单的翡翠簪子,就连生气都满是风情。 “我现在就去问问黄成!” 那男人一愣,看着那边面黄肌瘦的儿子,睡觉时候都扭曲着脸,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陈曦看了看时辰,正是晌午时分,此时过去也不算太晚,也就点了点头:“带上管家,拿上拜帖,到了就先送拜帖,你在门外等着,看门房怎么说。” 陈曦终归是陈家出身,对这些东西比张汉盛熟悉得多。 张汉盛急急点了点头,叫了个小厮又急匆匆的出门了。 陈曦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小床上嘟着嘴流着口水的张骋,脸上浮现出几丝柔和的笑容。 “骋儿啊,你可要快快好起来,娘还盼着你驰骋千里呢……” “快一点快一点……” 张汉盛催促着那车夫,时而掀开帘子看一眼到哪儿了,心里也是懊恼不已,怎么就没想起来先去找黄成呢。 半个多时辰后,张汉盛终于到了黄家门前,马车还没停稳,张汉盛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咚咚咚的敲响了门。 “谁啊!” 门房不耐烦的打开了门,对这催促的敲门声十分不满,凑出个头来,见是张汉盛,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谄媚,和黄成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张员外?!您……” 门房还没说完,就见那张汉盛急匆匆上前几步,快走到门前才想起来要递拜帖,又催促着让管家拿出拜帖。 “我是城南张家,今儿有事拜访你家老爷,还望通禀一声。” 说着,顺着拜帖递过了一块银子。 “员、员外客气了……” 那门房拿着拜帖连滚带爬的就跑了进去,就连门都忘记关,张汉盛眺望几下,跃跃欲试的想要进去。 “张、张员外请!” 邵三匆匆的跑了出来迎接,张汉盛急忙大步走了进去,门房摸着袖子里的银子也是有些迷糊,这扬州第一米粮商来见自家老爷作甚? “张员外?他找我做什么!” 最近似乎看破人生真理的黄成正躺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听丫鬟唱曲,听有小厮匆匆来报,张员外来了,也是吓了一跳。 这张员外可不是平时黄成能见到的角色,每天排在他家门前给他送拜帖的简直有一条街那么长,这下主动来找黄成,着实把黄成惊到了。 “他可有说什么事?” 黄成对着张员外印象不错,两人本没什么交集,在他霉运那段时间,这张员外还派人给他送了一个木偶,据说可以驱邪,虽说没什么用处,但是他还是记下了那份情义。 算起来这张员外在这扬州城不仅仅是第一米粮商,更是第一善人,人脉广得你想都想不到,也正是因为他素日喜接善缘,所以才能请到五门四色长老。 “没说,就是急匆匆的就来了。现在邵管家现在正在接待呢。” 小厮也是有些纳闷。 黄成脑海里更是冒出千头万绪,想出了无数个念头,但脚下步伐不停,急急的往前院走去。 “张员外!招呼不周啊,还望海涵!” 远远的黄成就看见张员外站在院子里,面色焦急,他急忙上前大声说道。 “黄兄,不请自来,如此匆忙,还望莫要怪罪!” 那张员外给黄成作了一揖,随后满脸急切的道:“我有事请黄兄弟帮忙!” “今儿听说有位高人娘子给黄兄弟改了命,希望黄兄弟能给我引荐一下,我家那儿子……” 黄成一听就明白了,只是心下嘀咕:这张员外怎么知道给我医治的是位娘子。 “这事容易,那娘子是个容易说话的,你且跟我一起去找韦娘子说个清楚。” 黄成心中转过千百念头,没怎么思索就应下了。 他认为既然这张汉盛都知道那高人是位娘子了,想必要找到也费不得多少工夫,现在自个儿带他过去,反而算是承了个情。 ------------ 第三十一章 求治 “张老弟是怎么知道那高人是一位娘子的?” 黄成顺势就和张汉盛称兄道弟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他有些奇怪,自己这边也没出去多说,沈恒更是个不会多嘴的,怎么这事儿就传了出来呢。 张汉盛将自己在街上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气得黄成眉毛直跳,这事儿自己竟然不知道! “那一家人实在是太可恶了,这韦家娘子大度不和他们计较,他们竟然蹬鼻子上脸!张兄,你是不知道,那天……” 说着将那天阿寻生辰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还没走近,两人便听到邻街上一片喧嚣。 “完了,定是那群人找到了门前……” 黄成脸色大变,急急上前几步,就看见整条街黑压压的一片,人挤人的,吵闹不已。 “有其他门吗?” 张汉盛急急的问道,见黄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对那群人又是恼怒,又是气愤。 静站了一会儿,张汉盛突然招手将管家叫过去,附耳低语,眉毛高高的扬起。 “这样行么?” 管家有些迟疑,张汉盛点了点头,白净的脸色有几分潮红,咬牙切齿道:“我就不信所有人都不动心!” 管家点了点头,和几个小厮商量一番,便往另一条街走去。 不一会儿,黄成就听见旁边一条街敲锣打鼓,喧声四起。 “做什么?那边是在做什么?” 站在外围的几个人垫着脚眺望,窃窃私语,左盼右顾,有些想要去看看那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我去看看。” 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了看面前一大堆的人群,犹豫了一会儿,匆匆的就跑了过去。 张汉盛也不急,冷眼的看着那一群人吵嚷,见有一个人跑出来,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说是那边的米粮店为了庆祝,今儿所有米面都半价处理了!只此一个时辰!” 刚才跑走的那个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对周围几个人惊喜道。 扬州米贵,这是所有人共知的,这一年四季的米粮价格被张家控制在了一个很好的范围,只会略有浮动,哪里可能出现这种半价的情况。 “半价?!我也去看看!” 旁边那个中年人一愣,毫不犹豫就跟着年轻人离开。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 对于他们来说,米粮是必不可缺的,看大熊猫,哦不,看韦沅只不过是闲暇时候的娱乐罢了。 中年人离开后,旁边那人和周围的人说了几句,自己也是急匆匆的跑了。 “隔壁街米粮店半价啦!只限一个时辰!” 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句,吵嚷的人群安静了一瞬,随即便像一滴水落进了油锅里,整个人群全部沸腾起来。 就像老电影里的画面,所有人微微一顿,便发了疯似得往隔壁街跑去,有几个不想离开的,也都被人群卷裹着离开。 很快这地方就只剩下寥寥几个人了。 “张老弟好手段啊。” 黄成看着一哄而散的人群,啧啧赞道,心中也是暗叹张汉盛的大手笔。 “还请黄兄帮忙引荐。” 张汉盛没有接话,而是往韦沅院子那边走了几步,黄成这才急急忙忙跳下台阶来,笑道:“我都差点忘了正事了。” “绿柳!绿柳!我是黄成啊!” 黄成在门前敲了两声门便扯着嗓子喊绿柳,他知道,刚才经历了那一群人,现在韦沅估计不会轻易开门了。 果然敲门后完全没有回应,待黄成喊了两嗓子后,门才缓缓的打开了一条缝,绿柳的脑袋从门后露出来。 “真是你啊!赶紧进来,这里……咦?人些哩?” 绿柳将门打开才发现门口早就只有寥寥几人,忍不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张老弟刚才使了一点小手段,将那些人骗走了,娘子在家吧?” 绿柳这才注意到跟在黄成身旁的是和他一起的人,觉得有些失礼的笑笑。 “娘子在院子里哩,先进来吧。” 绿柳侧开了身,两人一进院子就看见坐在院子里咬牙切齿的韦沅。 “娘子,我趁现在先把那贴出去吧。” 绿柳匆匆进来,而后拿了一张纸又匆匆出了门,黄成疑惑的看了两眼,随后又谄笑着望向韦沅:“韦娘子,要不还是暂时搬到我那里去算了……” 黄成立即应下了,余光看到一旁的张汉盛焦急的面容,笑道:“娘子,这位是张员外,这次来是想请你去看看他的儿子……” 张汉盛站在一旁有些忐忑,担心心情本就不佳的韦沅拒绝。 “哭闹不已?睡眠极浅?怕是家里面有什么脏东西,不过这个也说不准,得去看看才行……” 韦沅说着话,看了一眼忙着贴东西的绿柳,立即拍板:“走,趁现在没人,咱们去张家看看!” 说完冲着阿寻使了一个眼色,阿寻立即将院子里的东西都收回了屋,给韦沅拿了件披风,将四个厢房的门都上了锁。 张汉盛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韦沅往外面走了几步,招呼绿柳:“绿柳,咱们走,走走走!” 从韦沅的话里面就可以知道她现在急切的心情。 “韦娘子,这边请。” 立即反应过来的张汉盛喜笑颜开,招呼韦沅往外走。 关门时张汉盛眼神扫过绿柳贴的那东西,隐约看到了五千两几个字。 “阿寻,你去同江客栈找米掌柜定几间房间,我和绿柳一起去就好了。” 可能韦沅潜意识里觉得绿柳还是个小孩,总是不敢让她单独去做什么事情。 “是啊,你昨天收拾到那么晚才睡,今天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你也不听,这下去了客栈赶紧去好好睡一觉,脸色难看死了。” 绿柳冲着阿寻做了个鬼脸,叽里呱啦就是一通说教。 “你就好好跟着娘子吧,嘴这么多,小心下个月的月钱!” 阿寻总是拿这个来威胁绿柳,不过每次都十分有用,现在绿柳就嘟着嘴但是却不敢再说话。 “娘子娘子,下一个诊金就交给我好不好,我一定不乱用!到时候我也可以反驳阿寻姐姐啦:我不在乎月钱!不给就不给呗!” 绿柳拉着韦沅的手央求着。 “好好好,以后也给你管钱……” 韦沅随性的应和道,脑子里却立即转过跳出一个主意:“以后咱们一群人要是谁能够做到钱生钱,那么咱们的钱就交给谁管。” 黄成眼神亮了亮,脸上笑意更深,刚想和韦沅暗示一点什么,没想到韦沅竟然已经和张汉盛说起了他家小儿的病情。 “出生的时候是在半夜,可能八字阴气比较重,但是这个时间段出生的小孩也不是没有,可从来没有像我家骋儿那样的。” “白天还好,但是晚上就会很严重,一直哭,哭到嗓子都哑了,但是就是停不下来……” “即使累到极点,他闭上眼睛一会儿又醒了,好像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总是不得停歇。” “家里面没办法,几乎时间都调成了白天睡觉,晚上照顾他。” 张汉盛说起自家儿子的情况满脸惆怅,同时也是疑惑不已,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家中摆放的东西都看过吗?有没有一些不太合适的东西?” 韦沅说的不合适的东西就是阴气重的物件,因为小孩都比较敏感,所以能够看见的东西比较多,如果屋子阴气比较重的话,也是引起他哭闹的原因。 “看了,各个大师都看过了,没什么不合理的东西,现在那院子里也没其他物件了,只剩下都是些桌椅床铺什么的……” 张汉盛摇了摇头,不仅如此,他还请风水师看了风水,无论是他家宅院的,还是祖屋老宅祖坟处的,风水都是一等一的好,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韦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许久不言语,张汉盛也是有些紧张,这韦娘子的年纪是在太小了,小到她打娘胎就开始学习术法。到现在也不会是一个十分不可思议的时间。 到张府的时候正是下午太阳最毒辣的时间。 韦沅进门前特意看了一眼张府上空的气运,大量的财气混合着几丝贵气,偶尔有一两丝病气穿插其中,想来应该是家中丫鬟小厮引来。 这是非常不错的气运之相,按理来说有这些气运保护,家里面也不应该出现太过奇怪的东西。 陈曦早就在院门前等着了,每天的这个时候是张骋睡得最安稳的时候,也是陈曦最省心最期盼的时候。 “老爷,人来了……” 陈曦急急的迎上来,眼神在张汉盛身后一扫,落在了韦沅和绿柳身上。 “是,请到韦娘子了。” 张汉盛向侧面移了一步,微微颌首的韦沅抬起了头,脸上带着笑意,右脚微微退了一步,冲陈曦行了个礼。 有时候韦沅都在想,自己竟然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习惯了古人的礼节,这感觉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韦娘子有礼了。” 不得不说,陈曦的礼仪比韦沅做得规范漂亮多了。 “这边请。” 陈曦往里迎了迎,眼神在韦沅身上落了落,欲言又止,正急着进屋看张骋的韦沅没有注意到陈曦的凝视。 应该不是吧,虽然有些像…… ------------ 第三十二章 补偿 这小娃娃听说已经一岁多了,可韦沅看他身形,比那些半岁不到的还小上一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下颌尖尖,两边的骨头都若隐若现,本该肉乎乎的手臂瘦得就跟麻杆似得,皮肤白的几近透明。 韦沅看着都有几分心疼了。 细看几眼,这小娃周围环绕着一些死气,一旦死气入体,这小孩必死无疑。 这点死气的数量是极其正常的,毕竟小孩身子骨这么虚弱。 “暂时看不出什么情况,我先将他周围的死气抽开。” 韦沅解释了一句,张汉盛夫妻有些迷茫,倒是黄成眼神亮了亮,一动不动的盯着韦沅。 “你们去找几盆花来,”顿了一下韦沅又道,“要长势好一点的。” 尽管疑惑,但张汉盛还是急忙冲旁边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那机灵的小厮立即就跑了出去。 “韦娘子,花草不是性阴么?把花草搬到院里来会不会……” 陈曦有些着急,之前就是有大师说过花草性阴,所以这院子里他们才不敢摆放任何花草。 “没事,只是用一会儿。” 韦沅话音刚落,五六个仆人一顺溜的抬着花进来的,看枝叶应该是一些牡丹,芍药之类的。 韦沅突然有些后悔,这次过来没有带着白象秤。 “韦娘子,这样,就可以了吗?” 陈曦看着韦沅将刚画好的那张红符吊挂在几盆花草中间,其下又吊了几块玉佩,在阳光下,那红符竟然有几分沁人心扉的血色。 “还需再等一会儿。” 韦沅看了看日头,低声道。 日头渐渐往西移动,蓦地,那吊在花草之间的红符被微风一卷,竟然自燃起来,火势不大,却一点点的蚕食着那红符。 如果有人站得足够高,并且足够远,最好跳出这方星空,就会发现,恰好,在那一瞬,日头正对着张府上方。 在那红符燃烧的瞬间,小娃周围的死气如同被什么东西拉扯一般,不愿但却不得不离开小娃身旁,一点一点的钻进红符下方的玉佩,极快的又分散开来,落在几盆花草上面。 那本长势极好,绿叶繁茂的花草在这一瞬,叶尖竟然有了几分枯黄,随着红符的燃烧,那枯黄越发弥漫开来,最后终于在茎干处停了下来。 张汉盛几人大气都不敢出,倒是绿柳满脸洋洋得意,喜笑颜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那小娃本来面色青白,被韦沅这么一弄,竟隐隐多出了几分血色,看起来不是那么病态了。 “让人照顾好这几分花草,枯黄的地方也不要剪掉,最好能保持在这个状态,若不然死气散出,又得凝聚回来。” 这次陈曦倒是勉强听懂了,这些日子经常和术士打交道,死气贵气什么的还是知道一些。 “他一般什么时候醒?” 韦沅看了看那闭目熟睡的小娃,低声问道。 “按理来说,现在应该醒了……” 陈曦犹豫着看了看天上的日头,眼中有几分欣喜。 “那便等一等吧,等他醒了,我再给他看看……” ************************** 此时,那些跑去买米粮的人大袋小袋的背着米粮又回来了,只看见韦沅院门前贴了一张纸。 有识字的挤上前念出了声: 见面,一百两每人每次。 吃饭,五百两每人每次。 驱灾,五千两每人每次。 改运,一万两每人每次。 逆命,两万两每人每次。 其他,价钱面议。 这话念出来,本来哄笑着的人群立即呆了。 如果他们没有理解错的话,那个见面指的是单纯的见一面? 就这样就要一百两银子一次?! “她是金子塑的也不值这个价啊,这人有什么好看的,我去五大山看各个神仙菩萨也只要几个铜子呢!” 当场就有人不满骂出了口。 一百两啊,这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拿得出来的小数目。 “就是啊!谁稀罕看她啊!运气好将黄成治好了而已,真把自己当高人了!走走走!谁稀罕!老子还不如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隔着十多个人,又有一个尖细嗓音的应和起来,本就被挑起不满情绪的众人这下基本都应和了这两人的话。 “走走走!有什么了不起的!回家抱老婆去!那还不要钱哩!” 有几个人还往地上啐了几口唾沫。 有些不想走的,也被旁边的人讥笑得不好意思了:“张小二,你不走留在这里作甚?看见了么,最低价就是一百两银子,你有得起十两银子么!还不赶紧……” 这样的话几乎充斥了各个角落。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原本闹哄哄的院门口就瞬间安静下来,只是地上有不少泥印,还有些不知哪家的小娃扯来的野花碎草。 不一会儿,刚才最开始起哄的几个人又折了回来,转了个弯,就冲着站在那儿的云峰和沈恒嘿嘿直笑。 云峰得知这儿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之后,就打算请人来做个局,没想到在途中恰好遇到来这儿寻韦沅的沈恒。 沈恒面色不改,丢了一个荷包过去,冷冰冰的扔下了一句:“多出来的你们自个儿分。” 这话可比多少甜言蜜语都讨人喜欢,几人连忙作揖道谢。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路过院门的时候,云峰顿了顿脚步,犹豫着问沈恒。 “不用,反正院里也没人,你们在客栈住几天,等买了院子再搬过去就行了……” 沈恒看了一眼上锁的门,摇了摇头,反正院子里也没什么人,看不看都无妨。 云峰认同的应了一声,两人转身就往街头走去。 在院里,并不是像沈恒想得那样空无一人。 东厢房那一家四口正贴在门边,听着沈恒他们说话,呼吸都放慢了几个节拍,大气都不敢出。 “那边没人!” 听出了几分端倪的男人嘴角突然咧开了一个笑容,冲着那妇人点了点头,踮起脚便轻轻的往西厢房那边走去。 韦沅在角落布置的阵法已经过去了三四天,玉器铜簪上隐隐有莹光流动,一看就知道是不凡的法器。 男人冲妇人招了招手,那妇人又贴在门边停了一会儿,没听到其他声音,这才蹑手蹑脚的走过来。 “那帮人真没出息!这么被人随口一忽悠就跑了!” 少女不似夫妻俩那么紧张,大大方方的从院门走到了西厢房的角落,嘴里低声骂着那些走了的术士。 “你小声一点,不要被别人听见了!” 妇人皱起眉,压低声音责备道。 “怕什么,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在院子里走走又怎么了?就算他们回来我们也不怕……” 少女冷哼一声,语气更加不满,看着夫妻俩的眼神隐隐闪过一丝厌恶。 胆小鬼。 夫妻俩没听到少女压低声音带着不屑和冷笑骂了一句。 “是啊,这是我们一起的院子!不用怕!” 妇人重复了一边,似要给自己打气似得,但动作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 “娃他爹,这些不会都是法器吧!” 妇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法器,那是要值多少钱啊! 由于平时这个角落都被一些杂物和一株金银桂遮着,所以还从来没有人看见这里有一些这样的东西。 “我就说这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都是两对门的,有这么多法器还遮遮掩掩的……” 妇人嘴里面吐出的话带着浓浓的嫉妒和酸味。 “对!还是小猴说的,那天他在院子里都蛐蛐,那些人也不避讳他,直接就说了出来。” 男人赞许的看了站在不远处的小男孩一眼,那小男孩微微抬头,本该清澈的眼神竟然露出了几分阴狠,冲着男人笑了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哼,”那妇人冷哼一声,眼神又不自觉的落在那些法器上面,干咳几声,又重复道,“这几人倒是有钱。” “很快就都是我们的了!” 那男人抬了抬头,面色有几分狰狞。 妇人吓了一跳,心下有几分犹豫:“我们可是良善人家,就这么偷东西……” “这哪是偷东西!这是补偿!那小贱人让人断了我的手筋,我拿她几件法器补偿一下岂不是很正常……” 男人打断了妇人的话,提起自己的手筋来,就咬牙切齿愤愤不已。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妇人眼中冒起精光,“那我们可要多拿几个,还有阿吉被那丫鬟打了的事呢!这个也要补偿!” 男人嘿嘿一笑,走到那角落,将那些铜簪玉器卷裹在一起,全都塞进了怀里,其中就有韦沅从黄成那儿得到的那聚运石。 “走吧,我们有了这些法器,也不需要住在这儿了,我们去西北边!听说那边的萨满就是我们这儿的术士!而且技艺高深,比这些道貌岸然的术士厉害多了!” “反正这次大招也不可能成功了,我们还不如拼一拼……” 一家人很快就认同了男人的话,或许从内心深处他们也有一点害怕韦沅回来发现东西不见了找他们麻烦。 几人东西本就不多,很多大件桌椅床柜都是屋主留下来的,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每人身上多了一个包袱。 男人将那几件法器用布抱起来,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在他看来,那是最安全不过的地方了。 ------------ 第三十三章 压制 韦沅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夜幕渐渐降临,那熟睡的孩子缓缓睁开了眼睛,难得里面没有惊恐之色。 似乎终于好好睡了一觉,这孩子看见陈曦还咧开了嘴,露出光秃秃的牙床直笑。 “他笑了……他笑了!” 仅仅这一个笑容,陈曦就差点泣不成声。 张汉盛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总算,的确是比其他术士要厉害一点。 黑夜总算吞噬了最后一丝光明,银盘似得月亮挂在天上,突然让人觉得有些瘆的慌。 本来表情喜悦的小孩五官突然皱了起来,一个劲儿的踢打陈曦,手脚胡乱挥着,似乎在赶走什么脏东西。 陈曦呜呜的哭着,将小孩抱得更紧了。 最后实在忍不住小孩终于哇哇的大声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嗓子都叫哑了,漂亮的眼睛里渐渐变得毫无神采。 韦沅看不见阴阳双气,那是坤相的境界了,但是她隐隐能感觉到——那小孩身体内有东西在吸引那些阴气! “拿给他抱着,叫些强壮的家丁来,围成一个圈……” 韦沅指了指张汉盛,对紧张又难过的陈曦道。 陈曦本就是女子,身上阴气偏重,此时抱着小孩,更加会引起阴气的吸收,对两人都不好。 相反,张汉盛身上阳气较重,应该稍微能抑制住一点阴气。 陈曦慌不择路的将小孩放到了张汉盛的怀里,果然那对陈曦又挠又抓的小孩紧紧的将脸贴在张汉盛的怀里,低声呜咽着,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猫。 陈曦也来不及问原因,急急的跑出去让管家召集各个家丁护卫,挑选出身体强壮的人。 知晓了大概原因后,韦沅赶紧用下午剩下的红符和朱砂液画了一张聚阳符,和一张散阴符。 将两张符折成小小的三角状,韦沅将其塞进了小孩的襁褓里。 就在这一瞬间,张汉盛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那小孩也渐渐停止了哭闹,紧紧的躲在张汉盛的怀里不出来。 陈曦唤来了十多个护卫,齐齐的站成了一排。 “将他们围在中间,我看看,有没有效果。” 那些护卫很明显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步伐统一,面色严肃,动作迅速,很快就环成一个圈将张汉盛两人围在其中。 本还紧紧靠着张汉盛的小孩轻轻的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瘦得脱相的大眼睛里总算没了害怕,咿咿呀呀的冲张汉盛叫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见那两张符纸有用,韦沅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 她现在没有达到坤相,只能借助符纸来牵引阴阳两气,而且也只能牵引人体内的,天地间的阴阳两气较为霸道,她暂时还做不到聚离。 “韦娘子,这……” 没想到这件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韦沅解决了,陈曦脸上露出几分古怪,想要笑又觉得难以置信。 “还没有完全的解决,只能是治标不治本。” 韦沅摇了摇头道:“他体内有东西吸引阴气,因为是小孩的缘故,所以对这些比较敏感,也就看得见由这些阴气幻化而成的东西,我现在只能够聚合一点阳气来压制那些阴气……” “但是这种方法终究是不长远的……” 韦沅在陈曦期冀的目光中还是轻轻的说出了这句话。 除非…… 除非找到老头,或者她达到坤相。 但是这两种都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他体内怎么会有东西吸引阴气呢!我们俩从来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这怎么……” 陈曦红了眼眶,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还有一个办法,”韦沅想了想又道,“你们可以多做一点善事,让那些接受了你们善意的人乞求你家小儿病好。” “越多人乞求就越有可能形成天地念力,当天地都接受了这股念力时,就证明它接受了这种乞求,那时候他自然会不治而愈。” “只是这个方法耗费极大,而且能够成功的可能性很低……” 这小孩的八字并非极阴,那体内的东西定然是有人放进去的,而且…… 而且是他还在母亲肚子里时就被人放了进去。 “他这种情况应该不是天生的,你们……找一找原因……说不定也是个办法。” 韦沅隐晦的提了一句,但却没有明说。 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东西放进一个小孩的体内,那必然是一个大术士…… 张家……惹不起。 “每晚轮流找人抱他,长期一个人抱他容易滋生阴气,阳气受损。另外,像这种护卫最好越多越好,围成几个圈,到时候说不定他还能在圈里活动活动。” 韦沅临走时提了一句,没想到这竟然成了张骋以后的生活常态,每晚院子里密密麻麻的站着上百人,而他永远只能和一个魁梧大汉睡在一起。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十六岁…… 出了张家的门,韦沅低叹一声:“好恶毒的手段!” 也不知道张家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遭受到如此报复。 如果那小娃一直撑下去,直到成年的时候,吸取的阴气已经完全将他的身体改造成了最好的阴气聚居地,那时候他不会再害怕阴气,而是会害怕白天和阳气…… 他会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最好的结局就是当年种下这东西那人将他想起,然后将他炼制成一个阴鼎。 直到韦沅走了许久,张汉盛夫妻俩才想起来,自己不仅没有给人诊金,而且还没有派人送其离开。 “我总觉得这韦娘子有些眼熟。” 陈曦回想着韦沅的模样皱了皱眉,吞吞吐吐的对张汉盛道。 “严肃?以前好像没见过啊。” 张汉盛回想了一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毫无印象。 “你有没有问韦娘子是土生土长的扬州人,还是……” 还是京都来的! 姓韦,长得又那么像,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一些啊。 “不是扬州人,他们一点扬州的口音的没有,韦娘子还好一些,听不出来什么,她身旁有一个叫阿寻的丫鬟,带着些京都口音,应该是从京都来的!” 京都来的! 陈曦愣住了。 应该不会错了,可是为什么会来这儿? “怎么了?” 张汉盛注意到陈曦严肃的表情,总算正了正色,疑惑道。 “我觉得她有点像一个人……”陈曦犹豫道,抬头看着张汉盛,“你记得我三姨母吗?” 陈三娘。 张汉盛有些恍惚,那个引起众多流言的女子。 陈家嫡系共有四房。 位居高官的是大房太老爷,户部尚书。 二房老爷陈二郎虽说只挂了一个闲职,但因为是嫡子的缘故,不仅继承了爵位,而且娶了王家嫡女为妻。 再加上琪太妃的顾奶奶是王氏的母亲,这一房绝对是陈家最有权势的一房了。 陈三娘是二房嫡女,按理说怎么着也得嫁给周王两家的子弟,再不济也该是其他几大家族的嫡子。 可陈三娘不顾父母反对,非要嫁给韦骞,这事在几大家族中传得沸沸扬扬。 其父辅运公爵亲自放出话来,若陈三娘执意嫁给韦骞,那以后便和陈家再无干系。 这话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陈二家可是跺跺脚周朝也会晃三晃的人家啊! 这断绝父女关系岂是小事! 无数和陈二有关系的高官贵族登门劝导,名门贵女们则是轮番去劝陈三娘,哪知陈三娘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嫁韦骞不可。 陈三娘之母王氏又是个心疼女儿的,只好连夜回了王家去求了自家母亲,王家那位老夫人又进宫和琪太妃见了一面。 随后先帝便亲自到了陈家,劝说了一番,陈二本也有些心疼陈三娘,趁着这个机会也就收回了之前说的话。 也不知道陈二和先帝达成了什么条件,先帝竟然下旨赐婚陈三娘和韦骞,虽说只是一层窗户纸的问题,但陈家脸面上还是好看了一些。 这是第一个轩然大波。 第二个则是由陈三娘的妆奁引起的,人家都说十里红妆女儿梦,陈三娘的妆奁绵延数十里不止。 那嫁妆由几百个人抬着,可是见头不见尾的,八个位置极好的铺面,两个上百亩的田庄,还有其他各个州府的铺子地契…… 镶嵌二等东珠数十颗的红宝石帽顶、金玉蝴蝶五只,镶嵌四等珍珠二十颗,碎小玉珠一百二十颗,正珠两颗;帽前金佛帽后金枝镶二等东珠六颗,五等东珠十颗…… 其他还有大大小小的金镶珊瑚头箍、金镶玉垂挂、金镶珊瑚项圈、金莲花盆景簪、金松灵祝寿簪…… 数都数不清楚,光是二等东珠就镶嵌了几百上千颗,还有什么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那些简直只能算是不值一提了。 琪太妃赏赐了上千颗五等东珠,落下一句:以后给小儿玩。 除了各种貂皮袄、天马皮袄、细羊皮袄、还有各种丝绸锦缎,就连大卷丝缎帛纱都是几百匹呢! 还有那些金银茶壶碗碟,也是好几十件,其他的寒玉璧、紫檀画屏风都是一等一的宝贝…… 再加上陈三娘认识的都是真正的名门贵女,你填一支翡翠簪,我填一个白玉镯,那些填妆加起来也是个不菲的数字。 这些嫁妆足以让一个中等家族跃身勉强挤进上等家族了。 这也是第一次陈二向外界展示了自家雄厚的财力。 韦骞婚后和陈三娘琴瑟和鸣、举案齐眉,陈家长辈渐渐的也改了态度,陈三娘非韦骞不嫁的往事也成了一段佳话。 谁都以为这就是最美好的结局了。 众人没想到的是,婚后两年。 陈三娘在生了韦沅之后,身体竟一天比一天虚弱,最后竟然早早的就去了。 韦骞在办后事时当众失声痛哭,还不顾忌一个官员的脸面和身份。 这算得上是第三个波澜了。 当时陈家二房虽说心中有膈应,但生老病死并非人能掌控,再加上韦骞那般姿态,也不好过多追究。 后来韦骞迎娶冯氏为继室的时候,甚至请了陈家的长辈为其相看,得其同意之后才迎了冯氏进门。 按理说……韦骞应该把陈三娘留下的女儿当眼珠子一样看着,现在怎么会让其独自出现在扬州? ------------ 第三十四章 必须死 “韦娘子,昨天实在是失礼了,这是一点小小的谢礼,还望韦娘子莫要嫌弃。[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第二天晌午时分,张汉盛到了同江客栈,带着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管家。 韦沅倒也不客气,笑着接过了张汉盛手中的盒子,不知道是不是从黄成那儿得来的信息,张汉盛给的也是一个檀木盒子。 “昨儿他乖吗?” 韦沅将盒子递给阿寻,关心起那小娃的情况。 说道这个,张汉盛就满脸笑意:“可乖了!拉着我的手指头,咿咿呀呀的说话,就是不放手!而且……” 张汉盛去同江客栈找了韦沅,陈曦收拾整理好就去了同知府。 在这扬州城,谁都知道同知府是出了名的精致奢华,但却没有人敢说些什么,只因为这同知夫人是陈家的人。 “姨母,你记得三姨母吗?” 陈曦对面坐着一个艳妆妇人,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穿着大红彩绘收腰窄袄,下面是浅色芙蓉散花霞罗裙,裙上系着金纹蝴蝶佩。 妇人圆脸翘鼻,柳眉嫣红唇,此时正微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靠在椅枕上。 “三姐姐?” 听到陈曦的话,妇人蓦然睁开了双眼,深色的瞳孔静静的看着陈曦:“怎么就扯到了三姐姐?” 陈曦被妇人这么一看有些紧张,扯了扯衣角道:“我,我好像,好像看见三姨母的女儿了。” “三姐姐的女儿怎么会在扬州,定是你看错了吧。” 那妇人垂下眼睑,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语气中有几分惆怅。 “不,不是,我看真切了的,我小时候也见过三姨母几面,确实和三姨母有七八分相似。而且……而且那小娘子又是姓韦,从京都而来……” 妇人沉默良久,微微蹙起眉头,脑海中却浮现出陈三娘笑意嫣然的模样。 很少有人知道,陈家嫡系虽然有四房,但是第四房形同虚设。 因为第四房的老爷是太老爷不小心和一个丫鬟生下的,虽说后来挂在了一个姨娘的名下,但仍旧改不了其是一个丫鬟之子的事实。 后来也没人对他的婚事上心,就娶了孙家的一个嫡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相比起其他三房来说,四房不仅没权没势,而且老太爷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耻辱,向来也不太待见四老爷,故而四房的人,在陈家都是极受气的。 陈七娘是个例外。 陈七娘是四房嫡长女,吃穿用度还比不上其他三房的一个庶女,时常也是其他人调笑的对象。 直到那日,她得到了去学堂和其他陈家女儿一起学习的机会,认识了陈三娘。 也不知怎么的,陈三娘莫名的喜欢她,就连参加宫里的晚宴也要带她一起,时间长了,不仅她不再受人欺负,就连四房都得到了二房不少庇护。 “七娘,以后我要是生了个女儿,一定要教她琴棋书画,我定然要让我的女儿成为这京都第一贵女!要是生了个儿子,就让韦骞叫他读书识字,到时候考一个状元郎回家……” “七娘,你看韦沅长得多好,眼睛像我,鼻子像韦骞,你看,她笑了……” 那时候陈三娘已经病了,可她还是每天坚持陪着韦沅,逗她笑,喂她吃饭…… “你确定吗?” 许久,陈七娘才悠悠的问道,陈曦顿了顿,犹豫道:“有八分的把握。” “你去问问,她怎么会到这扬州来,什么时候来的,来之后做了些什么……” 陈七娘声音不大,但是却颇有一番气势,这些都是当年跟在陈三娘身旁潜移默化形成的。 “是。” 陈曦点了点头,抿了抿唇,却不敢说要离开的话,她对她这个姨母实在是有些害怕。 “你父亲那边还好吧?” 陈七娘有两个弟弟,一个考了个进士,现在被发到并州去做了一个知县;另一个……叫嚷着要当什么术士,成天不务正业,只知道和一群闲野术士打交道。 陈曦脸微微红了红,声音犹若蚊蝇:“还是老样子。” “哼,你自个儿要惯着他,每月大笔的银钱送到他手上,这我管不了,只是该看的还是要看着一点,免得日后出了事又要……” 陈七娘斜眼看了陈曦一眼,语气冷漠。 陈曦咬着下唇,不言不语,过了一会儿,看见陈七娘闭着眼睛摆了摆手,这才轻轻的退下了。 出了门,陈曦脸色也有几分不好,她也知道这么惯着那不学无术的父亲不是好的,可是……那毕竟是她父亲啊!她又能怎么样呢! “听娘子口音不像是扬州人啊。” 张汉盛正与韦沅攀谈,心里记着陈曦昨晚说过的话。 “我们是从京都来的。” 韦沅一愣,不知该怎么回话,倒是绿柳插了一句:“本来要去湖州省亲,但是娘子在扬州病了,我们才留在扬州的。” 听着绿柳的话,韦沅微微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她说周朝的话说得不清楚。 湖州,韦家的老宅就在湖州,因为陈曦的关系,张汉盛对这些还算了解一点。 韦沅表情一僵,微微的垂下了眼睑,在扬州时间待久了,她都忘了韦骞让她去湖州的事儿。 也不知道那说是回湖州请人的徐婆子现在到了老宅没有,老宅那些人又是什么个态度。 “那大夫人当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湖州那破宅子谁愿意跟她抢,看咱们是京里来的,就对咱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哼!谁稀罕那湖州的宅子,咱们京都的宅子比那打了一倍不止了……” 在震泽县的一家小客栈里,一个满身狼狈的妇人咬牙切齿啐骂着,眼眶有些发红。 这赫然就是那位丢了韦沅独自回湖州的徐婆子。 旁边的奴役偷偷的看了她几眼,不敢接话。 扬州到湖州也不过七八天不超过的路程,他们一行人才到湖州,就被门房拦下了。 好说歹说自己是京都那边来的,可是人家非要什么信物,哪有什么信物啊,通关文书还在娘子手里呢。 耗了半天的时间,又递了点好处,那门房才拿着老爷的手信进去帮忙禀告一声。 后面的事他们这些杂役不太清楚,但是听徐婆子这几天的咒骂也能听出个一二三来。 若不过就是大夫人问:既然是送大娘子回老宅的,那么怎么能把大娘子单独留在扬州。 徐婆子支支吾吾说不出口,就被大夫人让人给打了出来。 “没心肝下三滥的玩意儿!将自个儿主子仍在扬州自个儿倒是跑回来了!我们韦家要你这样的婆子做什么……” 那指使护卫将他们打出来的婆子,远远的站在门槛边,嘴里不饶人的骂着,转身前还狠狠的啐了一口。 至始至终,一行人就连老夫人的面都没见上。 “大娘,我们这下可要怎么办啊?” 杂役里有一个是徐婆子的本家侄子,当初他就觉得不该走不该走,可是拗不过徐婆子,这下好了,才到湖州就被人灰溜溜的赶出来了。 “先去扬州,找阿寻那小蹄子拿了通关文书,然后咱们就回京都。” 徐婆子哼哼一声,脸上露出几分不屑,嘴里面好像又嘀咕了一句:谁稀罕在那破湖州。 “可是……可是,我们走的时候,那娘子可是病得……万一……” 万一要是死了,他们这群人回去,岂不是也逃不了关系。 “我们走的时候大娘子可是好好的,就是有点小咳嗽,是她让我们去湖州请人来接她的,说是路程遥远舟车劳顿……” 徐婆子斜瞥了自家侄子一眼,口气不紧不慢,好像就是街边死了只流浪的猫儿狗儿似得。 见自家侄子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徐婆子耷拉这眼皮,遮住了眼中的不以为然。 按照大周朝的规矩,妇人嫁入夫家后,妆奁都是属于自己的私物,也就是梯己钱,而且在女人死后,那些嫁妆也是要分给她的儿女的,其他人沾染不得半分。 徐婆子是冯氏的人,没进韦家之前早就听过当初陈三娘嫁妆的传闻,后来到了韦家发现韦家确实非同一般的富贵。 就连丫鬟小厮穿得都是万瑞坊的衣服! 后来徐婆子才知道,陈三娘当时陪嫁了一个万瑞坊的铺子过来。 虽然一直知道陈三娘当初陪嫁的嫁妆多,但也就是前段时间,徐婆子才知道那嫁妆多到什么程度! 多到韦家三代人都可以不用担心银钱的事! 多到韦家光靠那几间铺子一年的收入就比京都一些号称清贵的人家全部的家当还多了! 多到韦家上上下下现在用得全都是那些下金蛋的铺子赚回来的钱! 多到……韦沅必须死! 这么大一笔家产,按照周朝的规矩,这可全都是大娘子一个人的私产啊! 等她嫁人以后,这么多家产就成了别人家的了!谁不心疼!谁不疯狂! 夫人作为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妇,又怎么能将前任的女儿拘在家中一辈子不出嫁! 最好的办法,唯一的办法,那就是…… 她必须死。 死得任何人都没办法将这事牵扯到夫人的身上…… ------------ 第三十五章 生辰 “总归也是韦家的女儿,一个人呆在扬州成何体统,你们带着一些护卫丫鬟,一同去把沅娘子接回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就在大夫人将徐婆子赶出韦家的时候,她揉了揉眉骨,又吩咐了一群人从侧门离开了。 当时只顾着啐骂的徐婆子哪里注意得到,那大夫人竟然不声不响的就去接人了! 京都韦家。 “也不知道阿沅现在到哪儿了,徐妈妈也真是的,也不传个口信回来。” 冯氏穿着绛紫色古香缎的对襟衫,樱草色的织锦襦裙。 头上戴了镂空孔雀金步摇压法,翠玉玲珑玳瑁簪,左手戴了翠玉云纹镯,件件都价值不菲。 此时冯氏脸上带着几分忧虑,正替韦骞挂着压衣摆的坠子。 “今儿喊个人送封信到湖州那边问问,那丫头是个记仇的,这次必定是连我也恨上了。” 韦骞沉默几秒,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道。 冯氏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婉,眉眼间的忧愁更重:“这世间哪有和至亲生仇的道理,阿沅现在不过是年少,这事也怪我,怪我平时对她太过……” “她总想着她自个儿没了娘是个可怜的,也不把我当……” “平时胡闹些,我也不敢太过责罚,免得她心中戚戚,认为大家伙都不喜她,没想到竟把她惯得……” 冯氏轻叹一声,没有戚戚的音调,把一个慈母担心子女的心毫无保留的表现出来。 “阿沅是个不懂事的,时常说些诛心的话,整日叫嚷着都怪姐姐当初把她丢下……” “若是姐姐泉下有知,必然会怪我没有教导好阿沅,以后我都没有脸面去见姐姐了。” 韦骞无奈的脸色终于填了一丝怒意:“三娘当初就是为了她才这般早早的去了!若不是她……怎么还敢说三娘当初将她丢下!” 提起陈三娘,韦骞脸上又多了几丝缅怀,冯氏的指甲深深的嵌进掌心,嘴里却说着安慰的话。 “今儿是姐姐的生辰,你公务繁忙怕是忘了,香烛纸蜡我都已经备好了……” “阿玉,这家里还好有你。” 韦骞一愣,拍了拍头,自己最近事儿太多,确实将今儿是陈三娘的生辰这事给忘了,经冯氏这么一提,脸色总算柔和了几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当初他选中冯氏,就是因为冯氏的大度,这些年来陈三娘的忌日、生辰,不说遮着掩着,反而时刻提醒着他。 冯氏脸微微一红,低下了头,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嘴角带着笑:“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对了,厨房里……” 韦骞没有注意到冯氏的一番风情,反而面容越发认真的问道。 “厨房里早就准备好了。” 冯氏抬起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轻笑道:“这个我更是不能忘了,姐姐难得一次生辰……” 满意的点着头匆匆离去的韦骞没有看见,在他离开后,冯氏眼中的冷厉比冬日里屋檐下那冰柱子还冻人! 生辰!生辰! 一个死了的人哪里还需要什么生辰! 每年香烛纸蜡供奉着,在那鬼地方呆上一夜不说!还要亲自下厨做长寿面!说什么曾经答应过的誓言! 誓言!誓言! 对那该死的陈氏是誓言!那对自己的呢! 是了!他从来没有说过什么甜蜜的话!所有的!所有的都给了那陈氏! 冯氏想起那夜,下着雨,自己偷偷的站在祠堂的窗外,听着里面的韦骞对着陈氏的牌位说了一整夜的情话! 既然如此多情,当初又何苦取了自己! 冯氏模模糊糊似乎想起了一句话,那时候丰神俊逸的韦骞站在她的面前:“我的阿沅现在没了娘亲,若是能找一个知情识趣的人好好教导她,也算是了了三娘的心愿!” 冯氏面沉如水,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恢复过来,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容,踏出了院门。 即便韦骞心里喜欢的是陈三娘又如何,现在陪在韦骞身边的可是自己! 再说…… 冯氏看着施礼路过的丫鬟,笑容温和。 再说,当初陈三娘在时哪里有自己这般得人心! 冯氏才回了荣雅苑,韦四娘就穿着一身海棠色彩晕锦散花裙,笑嘻嘻的跑进来。 “母亲,母亲,王家的七娘戴了一个镶那么大的红宝石镯子,我也要一个嘛……” 韦四娘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个圈,显示那宝石有多么大。 “行,”冯氏将韦四娘搂在怀里,眉眼温柔似水,“库房里镶什么色的宝石镯子都有,你让冯妈妈带你去挑。” 冯妈妈是冯氏的本家,也是她最器重的婆子,这些年许多事情都是冯妈妈帮她拿主意。 韦四娘眉眼中带着几分得意,眉毛高高的扬起,笑容满满:“这下我看那王七娘怎么在我面前得意!” 冯氏点了点韦四娘的眉头,笑着摇了摇头:“莫要和王七娘起了冲突,她虽然不是王家嫡女,但她母家也算得上小有名望……” 王七娘的母家是六大家族里的刘家,不管怎么说,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家族,而冯家以前不过是一个破落的家族,只是对外还宣传自己是清贵人家…… 而现在,冯氏用那般不屑的口气,轻飘飘的说着刘家,好似她的出身是多么高贵。 韦家厨房。 韦骞将面团一点一点揉开,顺着筋道缓缓的拉扯开来,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回想起什么美好的事情。 当初韦骞也是一个远厨房的君子,只是后来认识了陈三娘,才学会了这长寿面。 以后的每一年,他生辰的时候陈三娘会替他准备一碗长寿面;而陈三娘生辰的时候,他也会亲自下厨…… 自从陈三娘离世后,他生辰时已经许久没有吃过长寿面了…… 阿沅…… 韦骞想起那总是怯怯的看着他的小女孩,那天见她出落得越发像三娘了。 这次将她送回祖宅,希望重礼的母亲能够好好的教教她。 今儿是陈三娘的生辰韦沅是不知道的,阿寻和绿柳也没能想起来。 或者说在这么多年冯氏的管理下,整个韦家记得陈三娘生辰的只有她一人了吧,就连韦骞也经常会想不起来。 “张家这礼也太贵重了。” 待张汉盛离开,韦沅打开那盒子,里面仅有一张薄纸。 韦沅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张房契,想来应该是那天和黄成说的话被张汉盛听见了。 在扬州城,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可不便宜,再怎么也是个一两万两…… “这次人情可欠大发了。” 韦沅嘀咕一句,她仅只压制了那小娃的病情,远远没有做到治愈,可不值这座院子的价钱…… “娘子,张家的给你送了一座宅子,那这钱……” 张汉盛刚走没一会儿,黄成就来了,就像是两人约好了似得。 黄成现在对韦沅的称呼更加亲密,就连韦字都省略了。 “这钱要不拿去买一个铺子吧,娘子不是会炼法器么,咱们就开一个专门买卖法器的铺子……” 韦沅似笑非笑的看了黄成一眼。 黄成立即嘿嘿直笑:“我这点小心思肯定是满不了娘子的,娘子现在周围也没个能使唤的,要是开个铺子,我想……给娘子当个掌柜什么……” 韦沅点了点头,黄成说得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有一个专门卖法器的铺子,等以后学会了炼药,也能在铺子里卖药丸什么的…… “你身价不低,每个月给你开大掌柜的钱都不够数,不如就给你股……分红,你看怎么样?” 韦沅大概知道现在一个大掌柜每个月六七十两的月钱,黄成肯定不稀罕那几十两银子,算来算去,就只有分红了。 “行!” 黄成生怕韦沅后悔,急急的点头应下了。 这可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作为一个生意人,他深切的知道分红就是代表你和东家已经拴在了一条船上…… “这事就麻烦你操心啦。” “娘子,你算个黄道吉日,咱们趁早收拾收拾搬到院子里去,张员外和我说了,那里面家具都是齐全的,直接搬进去就能住了……” “而且那毕竟是张员外的心意嘛,咱们全都呆在客栈里,这不明显不给他面子嘛,这也不是一回事嘛……” 黄成一口一个咱们,亲热极了。 韦沅脸色微微泛红,张家送得那宅子她真是受之有愧啊,而且……这么快就搬进去…… 不过,有一处完全属于自己的宅子…… “你这么说好像也不错嘛……” 韦沅修炼不够,终究没办法说出:那咱们就尽快搬进去。 不过韦沅不说,总有人说得。 “我算了算,今天日子就非常不错,过了今天,未来三个月,不,半年都没有这么好的日子了!咱们折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了!” 毕老喜滋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胡子都笑得翘了起来:“小沅子,你很不错嘛,这么快就找到一处宅子了!” “哎呀,老头子我的眼光就是好啊,想当初酒楼里面那么多人,我一眼就相中了你!一看就是个……” 韦沅无奈的撇撇嘴,小沅子,小圆子。 这名称听着怎么这么不好听哩…… ------------ 第三十六章 镯子 辅运国公府,也就是陈二郎家,总是这般热闹,每月都有好几个赏花宴。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因为陈二夫人王氏,不,现在该叫做陈老夫人了,原先是个喜欢热闹的。 以前嫌家中无聊,就约了许多名门贵女来家中赏花喝茶,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一种习惯了,莫名的就持续了十多年。 京都里喊得出名姓来的,基本每个月都会来那么一两次。 毕竟这可是宫中贵人偶尔都会来的地方啊。 “这琉璃屏风都放院子里来了,这可真是京都头一家啊。” “你们家这花可真是四季不败啊,这次我看着又多了许多品种,那些个都是什么?” “哎哟,这个是五色海棠吧?这可是价值千金的玩意儿……” 几个妇人簇拥着陈夫人说话,不着痕迹的溜须拍马,夸赞之词络绎不绝。 原先喜欢热闹的陈老夫人现在也经常不出门了,这些名门贵女只得由陈夫人陪着,陈夫人轻笑浅谈应和着。 穿过了垂花门往东去,穿过几条小路,就会看见寿安院,这是陈老太太的起居室。 不同于陈家大院的奢华与喧嚣,寿安院里只得几棵长势繁茂的紫藤,就连隔帘都只是用小小的粉珍珠串成,这对陈家来说,实在是有些简陋了。 陈老太太今年已经五十有余,穿着灰黑色的对襟衫,保养得不错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斜倚在炕上,闭目养神。 “母亲,你整天整天的躺着,对身子骨可不好!” 门帘被人掀开,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一个长相明媚,桃花眼菱形嘴的妇人闯了进来,声音清脆,带着些许责备。 这妇人长相和韦骞书房里挂着的画像一模一样,只是一个贵艳逼人如牡丹,一个温婉清人如墨莲。 这是陈四娘,陈三娘的孪生妹妹。 “周妈妈,你怎的就放任母亲随时这般躺着,医师可说了,要多动!多动!” 陈四娘说完,脸色缓和了几分,对着一旁扇扇子的婆子嗔怪道。 “四姑娘教训得是。” 那婆子低眉敛目,脸上笑意盈盈:“只是老夫人这性子您是知道的,除了您也没谁劝得住了。”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陈老太太睁开眼,脸上带着喜悦,作势就要起来,陈四娘急急上前将搀扶,右手手腕若隐若现的露出一个红宝石镯子。80电子书wWw.80txt.com “今儿个不是我生辰么,我回来吃完长寿面呗。” 陈四娘将脸凑到陈老太太面前,笑弯了眼,带着谄媚的笑容。 “你这个鬼丫头,我这把老骨头了还要给你做长寿面……” 陈老太太点了点陈四娘的额头,嘴里说着嗔怪的话,可面色终究好了一些。 “哪能仅仅是你,还有父亲呢!他去年就没给我做了,今年得好好补回来!” 陈四娘斜着头,嘴高高的翘起,一副孩子心性。 陈二家算是众多名门贵族里一株青竹了。 陈二贵为辅运公,除了陈老太太这个正妻,连个通房都没有。 家中四个子女,三个都是女儿家。 嫡子继承了他爹陈二的风范,也是个痴情种,守着陈夫人就不放手。 陈夫人不是什么名门大家,家中勉强拿得出来的人物,只有那个四十多岁才中了进士的爹,可出生这样的陈夫人,既然就顺顺当当的入了陈家大门。 有好事的去打听陈二的态度,陈二也不知是低调还是嚣张的说:“人家书香门第的女儿看得上我们陈家算不错的了,哪还敢再挑剔?没钱?那算个什么问题,我们家钱多得都快长虫了!” 这话一出,京都里多少‘清贵’人家悔恨的捶胸顿足,那也叫书香门第?!那自个儿家岂不是家学渊源圣人子弟了! 后来有一段时间,京都里喜欢说一句话:不去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你看人家书香门第都进了陈家了。 不过陈家几个子女嫁娶的都不是豪门贵族,甚至基本都提不上什么名号,但是陈二爷从来都是你乐意就行的态度。 除了陈三娘。 “你去年就没给我做了!今年怎么说也得补上!” 陈四娘瞪着眼睛看着正在逗鸟的陈二爷。 陈二爷斜瞟了她一眼,完全不为所动:“年年吃两大碗长寿面,都把你给吃胖了,小心以后出门都没人认识了!” “长胖了我也乐意!你做不做?!做不做!我还是不是你闺女!怎么想吃一碗长寿面都这么困难!” 陈四娘又跺脚又哼哼的,陈二爷被她烦得不行了,放下了手中的笼子,无奈的点点头:“做做做!” 得了回应,陈四娘这才哼哼一声:“那我先去厨房等你。” 说完提着裙子就匆匆的走了。 陈二爷看着陈四娘的背影,轻叹一声。 陈四娘比陈三娘晚出生几个时辰,那时候恰好过了子时,故两个孪生姐妹生辰竟不是同一天。 两人性格又是相佐的,陈四娘喜欢咋咋呼呼,陈三娘偏偏又是个温言细语的,两人说不上几句话就得有冲突。 有一年,陈四娘想要激怒陈三娘,在其生辰时候将陈老太太做的长寿面摔了,陈三娘仍旧沉默,转了身就回了院子。 那时候年少的陈四娘觉得,陈三娘这个态度就是在蔑视她! 从此两人更是像对冤家。 陈三娘离世那天,陈四娘一个人在院子里嚎啕大哭,自此以后,每年生辰都必回娘家,吃两碗长寿面。 所有人都知道,有一碗……是替陈三娘吃的。 花厅里,夫人们坐在一起谈万瑞坊的衣服,翠玉轩的珠宝;婆子们则是凑在一起说着东家的是非,西家的热闹。 小娘子们三两成群的叽叽喳喳。 “王七娘,你看,我的镯子比你的好看多了吧!” 韦四娘扬了扬纤细的手腕,上面戴着一个金枝花丝嵌红宝石,那宝石颜色通透,红得醉人心扉,周围又环绕着一圈细碎的同色宝石,在阳光下,耀眼极了。 王七娘瞥了一眼,本想不屑的反击两句,眼神突然呆住了,指着韦四娘戴的那个镯子大叫:“那是我姨姨的镯子!那是我姨姨的镯子!” “这是我娘给我的!这是我娘给我的!” 韦四娘脸色一变,担心王七娘上来抢,急急的将手镯藏在怀里,同样对王七娘大吼大叫。 韦四娘瘪着嘴,竟然马上要哭出来的模样。 两人的尖叫立即引来了站在花厅下面闲谈的婆子。 “哎哟,我的娘子啊,这是怎么了!” 韦四娘身旁的李妈妈尖着声音摇着帕子急急的跑过来,眉眼紧紧的皱在一起,拉着韦四娘上上下下的看,嘴里也不闲着:“我的娘子啊,我这才走开了一会儿,你这是……” 韦四娘哇的扑到李妈妈怀里挥舞着自己的镯子大叫:“这是我娘给我的!这是我娘给我的!” “娘子,没事吧?” 相比起来,王七娘的吴婆子就镇定得多,匆匆跑过来后见两人没有厮打在一起,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就轻声安抚王七娘。 “婆婆!那是姨姨的镯子!那是姨姨的镯子!” 王七娘见自个儿的婆子来了,声音不由小了几分,带着丝丝委屈。 吴婆子疑惑的顺着王七娘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韦四娘手上带着的金枝花丝红宝石镯子,眼神一定,脸色不由变了变。 李妈妈嘴角拉扯出一丝嘲讽:“七娘子,你可看清楚了,这个可是我家夫人给的……” 这种金贵玩意,就你们孙家也有的起? 还姨姨?! 你哪来这么有钱的姨姨! 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李妈妈突然觉得四周围的目光不大对,四周的婆子们,也不知道都是谁家的,眼光全都落在了那个红宝石镯子上。 这些人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一个红宝石镯子也值得这般深究。 李妈妈撇了撇嘴,心里面鄙夷着这些人,可是看见周家一个老婆子也皱着眉盯着这镯子时,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这是我娘给我的,这是我娘给我的。” 韦四娘从李妈妈怀里探出头来,看见王七娘盯着她镯子不放的眼神,故意显摆似得将那手抬得高高的,手腕转着圈儿,阳光落在那红宝石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李妈妈,这镯子……” 正和各夫人闲谈的陈夫人也走了过来,温言细语的,听起来舒服极了。 李妈妈讪讪的笑着,眉眼间有些得意:“这是我家夫人拿给四娘子耍的,小玩意儿,不值钱。” “李妈妈,冯夫人没来吗?” 陈夫人环视四周,似乎这才想起找冯氏来。 而且,是冯夫人,不是韦夫人,一个字有着莫大的差距。 李妈妈脸色有些不好。 冯氏和陈家的关系尴尬,这种宴会从来都是不参与的,就是四娘子是个小孩儿心性…… 李妈妈又不敢直接说什么,只得讪讪的笑道:“夫人今儿个身体有些不适……” “那真是可惜了,若她在,我还想向她讨要这镯子看看呢。” 陈夫人冲韦四娘笑笑,语气有些惋惜,步履轻轻的便回到了夫人群里面。 韦四娘嘟着嘴看着周围的小娘子们哼哼:“这可是我的镯子……” 李妈妈脸微微扬起,露出一个矜贵的笑容:“四娘子,这是你的,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有眼尖的看见,陈夫人和那些个夫人告了礼,匆匆的就往后院走去。 ------------ 第三十七章 出动 陈夫人到寿安院的时候,陈二爷正在小厨房里满头大汗的给陈四娘做长寿面。[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陈四娘坐在紫藤架下,拉着陈老夫人的手正在说当年绣不好花挨板子的事。 直言现在自己现在又不用绣花,当年那板子可算是白挨了。 “阿沁?” 陈四娘眼尖,一眼就看见匆匆而来的陈夫人,忙扬手招呼道:“快过来坐!我正在和母亲说以前的趣事呢。” “不坐了,前厅还有一堆人呢。”陈夫人见陈四娘一喜,随即又勉强的笑了笑,脸色有些难堪的对着陈老夫人道,“母亲,我看见……我看见韦家那个四娘子戴了个跟阿茗一样的镯子。” 阿茗是陈四娘的闺名。 怕只有陈家,姑嫂之间会如此亲近的称呼了。 陈老夫人一愣,略一低头眼神就落在了陈四娘右手的镯子上,耀眼的红宝石闪着莹光。 陈四娘一晃神,随即便反应过来,左手狠狠的拍着桌上,小指处殷红的指甲都折断了一半,面色狠厉,声音有些颤抖:“韦家!好一个韦家!好一个冯氏!她怕是都快忘了自己只是个继室了!” 陈老夫人直直的盯着陈四娘手上的那镯子,浑身气得发抖,这镯子……这镯子…… 这镯子可是在陈家女儿出生时便要开始准备! 寻得上好的宝石拿去给五门中的命门长老亲自雕刻,诵经!祈福! 待女儿出嫁时,父母亲手替她戴上,寓意一生平安幸福! 那可是陈家女儿的象征啊! 那东西!那东西! 那东西就连她的娇娇儿平时都舍不得带!怎么会在小小的韦四娘手里! 韦骞是死了吗!任由那冯氏安排! “那跟在韦四娘身旁的妈妈还说,就是个不值钱的东西,拿给韦四娘当小玩意儿耍。” 顿了顿,陈夫人又补充道。 “啊呜!” 陈四娘吼完就觉得陈老夫人有些不对劲,双眼瞪直,浑身发抖,急忙想要宽慰两句,就听见向来温婉优雅的陈老太太发出一声急促的叫声。 好像…… 好像猫被踩了尾巴似得。 “母亲……” 陈四娘急急的开口,宽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陈老太太提着裙摆如风一般冲到了小厨房门口,直直的拍着小厨房的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陈二!陈二!你是死了吗!你那可怜的三闺女的镯子都被人家送给一个小娃娃当玩物啦!你还是什么爵什么爷!一个小小的继室都把咱们阿泞踩得死死的!” “小玩意儿!小玩意儿!你听见了吗!咱们家阿泞的安神镯被人当成了小玩意!” “我的乖乖儿!我可怜的阿泞啊!” 几乎从来没见过陈老太太大声说话的陈夫人愣在原地,看着那个咬牙切齿,嚼穿龈血的老太太冲着小厨房里的陈二爷大叫。 脸上愤恨得恨不得现在就去将冯氏剥皮抽筋。 这,还是那个京都人人传颂最温柔文雅的陈老太太? 陈夫人微微愣了愣。 那镯子是什么安神镯她倒是不清楚,不过见陈四娘平时宝贵的模样,她猜想应该不是普通的镯子,没想到引起了这么大的动静。 “什么?什么?谁死了?谁惹你啦!” 满身面粉的陈二爷一听陈老太太的哭叫,顿时急急的跑出来,连手都来不及擦,两条剑眉紧紧的扭在一起。 看见怒目切齿的陈老太太,更是担心得不得了。 “这是咋滴啦,谁惹我家萱萱啦!陈茗!你他娘给我过来!老子在里面给你他娘的做长寿面,你在外面叽里咕噜说什么胡话啦!” 萱萱是陈老太太的闺名。 陈二爷一口一个萱萱,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 陈二爷当初四处游走的时候有几个拜把子的兄弟。 有一个就是坐山称大王的土匪头头,其他东西没学到,满身的匪气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听着陈二爷一口一个你他娘的,陈夫人又愣住了。 这还是那个对下人都笑眯眯的,整天只知道逗鸟,犯了错最多往你屁股上踢一脚的爵爷? 两人的脾气陈四娘倒是熟悉的,当年整个陈家院子都不够他俩折腾,这下委委屈屈的开口。 “不是我,是有人把三妹妹的镯子送给了一个小辈当玩物,娘听了这个才生气的。” 陈四娘连称呼都变了,说着话还抬起手扬了扬自己右手的镯子。 陈夫人已经不愣了,很显然说话这人就是平时那个性烈如火暴躁如雷的陈四娘。 “你他娘的韦骞!真当老子陈家是没人了!逢年过节来跪拜的时候还装模作样给老子看!老子家三闺女的东西你他娘的也敢拿给你家小娃用……” 陈二爷立即就明白这是怎么个情况了,气得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想找一件趁手的武器。 说带这儿,陈二爷突然顿了顿,语气减弱了几分:“带镯子的那会不会是阿沅啊?” “不是,是韦家四娘,冯氏的女儿。” 陈夫人对这些门路还是比较清楚,摇了摇头,陈二爷口中的阿沅可是从没有参加过赏花宴啊。 “你他娘的!你他娘的!” 一听不是韦沅,陈二爷又怒了:“当初说什么阿沅身子骨弱,咱们陈家贵气太重,怕承受不起,不许咱们接阿沅回来住!” “他娘的!他娘的!自个儿太穷还怪咱们家贵气重!” “后来又说咱们身上贵气也重,等阿沅养好身子骨再带来见咱们!” “好他个韦骞!好他个韦骞!老子说他是个念旧情的,啥都听他瞎掰扯!老子家阿泞的东西!那是老子家阿泞的东西!” 陈二爷就像疯了似得,在院子里一圈一圈的转,一声一声的骂,陈老夫人板着脸喊了老管家来说了几句,站在原地也不劝阻,就这么任由陈二爷发疯。 “姐姐那么贵重的东西都给冯氏的女儿了,阿沅……这么些年都打着身体不好的旗号,指不定被怎么折腾呢!” 陈四娘声音软软的,假装哭哭啼啼的加了一句。 这时候,老管家也回来了。 手上提着一把剑。 “老爷,这是武圣帝赐给咱们陈家先祖的剑,能够上斩贪官,下斩逆臣呢!斩了也没事的呢!” 武圣帝就是周朝的开国皇帝。 老管家恭恭敬敬的递给陈二,嘴角似乎……还带着笑意?! 他娘的!陈家当年出过将军的! 老管家心里激愤的想着他的父亲,也就是曾经陈家的管家说得话。 武圣帝时候谁敢说咱们陈家一句不是! 凭陈家先祖那脾气,你再给老子嘚吧嘚吧,老子拿出剑来就把你给砍了! 就这样武圣帝还得感激我!知道不! 老子可是陈家! 陈家!第一大家! 就连其先祖,就是陈家先祖时候的管家! 那也是个说一不二的汉子啊!陈家可是马背上出来的人家啊! 老管家幼年也是被自个儿父亲教导骑马射箭,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成为老祖宗那样的人啊! 老管家时常想着,自己已经不奢求看见陈家先祖那种提着带血的剑,带着狞笑砍下那些贪官逆臣脑袋的场面了。 可是……好歹让这剑沾沾血啊!这么多年,别人都忘了陈家还有这么一把剑啊! 看着只知道逗鸟遛狗的陈二爷,还有那说话温言细语的据说是陈家最有才气后辈的陈大郎,老管家觉得这辈子怕是没有希望见到这剑沾血了! 没想到!没想到! 老管家敬佩的看着陈老太太:老太太是个霸气的!是个有血气的!她记得这把剑!还让自己拿了这把剑!今天怕是终于可以了了一个心愿了! 老管家嘴角的笑有些嗜血。 这,这是那个经常坐在躺椅上晒太阳,咿咿呀呀给大家伙唱曲儿的老管家? 看着陈老太太淡定自若的姿态,陈四娘跃跃欲试的表情,老管家时刻准备冲锋陷阵的模样。 陈夫人精神有些恍惚,她好像又有点不了解陈家了。 “对!他娘的,老子还有剑!你个不要脸的韦骞!老子今儿个就……” 陈二爷怒气冲冲的提着剑冲了出去,陈老太太冲老管家点了点头,平日里病弱的身子骨这时候竟然健步如飞的跟上了陈二爷的步伐。 陈四娘也是个不怕事的,脸上哭兮兮的表情早就不见了,兴奋的跟在陈老太太身后。 早就看那个韦骞不顺眼了! 老管家嘿嘿的笑着,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好在陈二爷还没完全气糊涂,知道今个儿花厅全是名门贵女,特意绕了个圈提着剑从偏门出去。 偏门的门房也是个老人了,看见自家爵爷气势汹汹的拖着一把剑朝自己走过来,吓得双腿只打哆嗦。 “老,老爷,我就是,就是打了,打了个盹……” 门房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陈二爷满身杀气的出了门,后面还跟着已经很少出寿安院的陈老太太,还有那个小时候就刁蛮得紧的陈四姑娘。 在后面…… 老天爷! 那是陈家刑房的护卫队啊!这不是都几十年没有出动过了么! 这群人可是老太爷从军队里面要出来的! 老管家不紧不慢的走在护卫队前面,呲着牙。 打架怎么可能不找一点小弟呢! ------------ 第三十八章 小事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陈夫人望着那几人离去,想要跟上去又想起那满满一花厅的客人,使劲的跺了跺脚,急忙让一个仆人去中书舍人院找陈淮。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陈淮就是陈二爷的嫡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 中书舍人是四品官,前朝的时候起草诏令,参与机密,权职高重。 到了本朝初的时候,权利渐渐分化,至今已经只是一个闲散官职了。 陈夫人朝着花厅走去,夫人娘子们仍然在笑谈,环视一圈,李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韦四娘走了。 “夫人莫急,那些都是小事。” 一直跟在陈老夫人身旁的陈婆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花厅,温言细语浅笑着道。 拦着这个据说年龄比陈老太太还大上一些的陈婆婆,陈夫人的心渐渐的静了许多。 “今儿个怎么回来怎么早?” 正焚着香分茶的冯氏惊异的看着神态郁郁的韦四娘,急急的将其揽过来:“乖乖儿,这是怎么了?” 话问的是韦四娘,可却是对着李妈妈说得。 “夫人,今儿个四娘子可是出了大风头,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全都盯着四娘子的镯子看,就连陈夫人也上来询问了几句……” “这不,把四娘子看得心烦了,这就早早的回来了。” 李妈妈嘴角带着讥嚣,洋洋得意的道,好似那出了风头是因为她一般。 冯氏的眉头跳了跳,一股不太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若是其他人家也就算了,那可是陈家啊!大周首富的陈家啊! 有什么东西没见过的! 况且这些东西可都是那个死…… 冯氏一口气卡在了嗓子口,如同被鱼刺卡住一般,上不来下不去。 陈家!陈家! 冯氏手抖了抖,茶杯里的茶水洒出了几分。 很快她又镇定下来。 “四娘,将你手上的镯子给娘,赶明儿娘在给你个更好的。” 没怎么费口舌,韦四娘就褪下了手上的镯子。 这破镯子不仅没引得其他小娘子的眼红,反而被那可恶的王七娘大嚷大叫的给搅合了! 她早就不想戴了! 将那镯子拿在手中,冯氏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将其递给李妈妈:“李妈妈,先把这个放回库房。80电子书wWw.80txt.com” 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是小孩子一直吵闹,借戴了陈三娘的一个镯子罢。 冯氏微微弯了弯嘴唇,陈家再无理取闹也没法和一个小孩儿置气啊。 气势汹汹拎着剑的陈二爷简直就成了京都里的一景。 哦,后面还跟着陈老太太和陈家四姑娘! 还有…… 这是要做什么! 有些老一点的京都人,摇着头,叹着气,眼睛里面却冒着光:“陈老二的匪气又出来喽!” 陈二爷还没到韦家门前的时候,门房就已经连滚带爬的冲到了书房。 开玩笑,这个方向,除了他们韦家还有谁家! “老,老老老,老爷,陈陈陈陈二爷,来了!” 门房一口气就跑到书房,努力的让自己把话说得流利一些,牙齿却不停的打颤。 那阵势……实在是……太吓人了! “陈二爷来了?” 韦骞奇怪的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羊毫,唤了个小厮跟着,急急的就出了书房。 对陈家人,他向来是恭敬的。 “哎……” 门房看着匆匆而去的韦骞,没说完的话全都卡在喉咙处吐不出来。 应该不会怎么样吧,陈家和咱们韦家……必定是亲家啊。 他忘了,这般一句话韦骞怎么会知道陈二是在大门处。 “给我开门!韦骞!你他娘的给老子出来!” 陈二爷用脚狠狠的揣着那关得严严实实的门,嘴里骂骂咧咧的喊着。 周围聚齐了一堆抱手看热闹的闲汉,一会儿又有话题可以说了。 “他娘的!韦骞!韦骞!” 脚踹疼了的陈二,直接上手用剑鞘打,韦家朱漆金钉的大门被敲得啪啪作响。 里面的门房听着外面重击的声音,吓得浑身像筛糠似得,不停地往院里看。 “我家老爷哦!你咋还不过来哩!” 这时候到了前院南房会客室的韦骞,四处转了一圈也没找到陈二,正疑惑着,那个报信的门房就跳着脚跑了过来。 “老老老老爷,那那那,陈陈,陈陈陈二爷是在大门口呢!” “在大门口?”韦骞皱了皱眉,“你们怎么办事的,怎么不请进来呢?!” 看着瑟瑟发抖的门房,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责罚,韦沅叹了一口气:“你们啊,以后办事就注意一些,这次就算了……” “你他娘的!都给我过来!过来!把这门给我踹开!踹开!” 陈二爷打得发了狂,一转眼就看见管家带着一大堆护卫过来,立即得意起来:“我都忘了咱家还有这些个人!” 一挥手,那些护卫整齐的列着队上前,陈二爷嘴角带着冷笑退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关心陈老太太:“你退后两步,不要被撞到了。” 语气和刚才喊门时候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那可怜的门房听着外面整齐的脚步声,心里面咒骂着那个去通风报信的家伙,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将门栓拿开,轻轻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陈二爷啊?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刚才我没……” 门房似笑似哭的露出一个脑袋,想要装作才听见喊门声音的模样。 “你他娘的给老子赶紧打开!要不让老子就让护卫砸了!” 陈二才不听他解释,文质彬彬的脸色露出一个狞笑。 门房哪里敢反驳,急急的将一扇笨重的门往里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陈二哪里等得住他缓慢的推门速度,直接一挥手,一扇门边站了三个人,轻轻松松就将大门敞开了。 “你他娘的!韦骞!给老子出来!一个大老爷们,别像缩头乌龟似得躲在院子里!” 老远的,韦骞就听见了陈二暴躁的声音,眉头死死的打了个结,平日里他最不喜的就是大着嗓门说些粗鲁臭话的人。 “岳丈这是怎么了?平时也不是这样啊……” 韦骞轻叹一声,脚下的步子确实更快了。 走到抄手游廊的时候,正好看见陈二一行人,浩浩汤汤。 “岳丈,这是何意?” 韦骞眉头皱得更紧,但多年的诗书礼仪仍旧使他恭恭敬敬的先向几人行了一礼。 “岳丈?岳你个头!你他娘的这个混蛋,面上说得好听!一口一个岳丈……” “陈二!你啰嗦这么多干什么!” 从来都是温言细语的陈老太太怒吼一声,恨铁不成钢的瞅了陈二爷一眼,也不看韦骞,蹬蹬蹬的就往后院走! 韦骞晕头转向,不知道陈二这一家人是怎么了。 陈四娘阴沉着脸走了过来,殷红的指甲都快戳到韦骞脸上:“一面虚情假意叫着岳丈,一面就把姐姐的安神镯给你家四娘当小玩意儿!韦骞,你真不是个东西!” 尽管猜到这事可能和韦骞没什么关系,但她就是想狠狠的骂他一顿。 真不是个东西! 这句话早就想说了! 陈四娘骂完拎着裙摆就追着陈老太太去了。 韦骞看着陈四娘那熟悉的音容隐隐有些恍惚,她说什么? 安神镯? 阿泞的安神镯! 才回过神来的韦骞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猛地升腾起怒火。 该死的!是谁这般随意妄为!那安神镯…… “这可是爹娘亲自请大师为我祈过福的,陈家的女儿都有一个,我还是放在箱笼里算了,戴出去磕了碰了我肯定要心疼死了。” 那个温润如水的女人这般说。 韦骞急急的也跟了上去,倒是陈二爷和一群护卫站在原地,后院毕竟是人家的私宅,一大群男人闯进去算什么事。 “难怪萱萱要跟来,”陈二爷脸上露出一个傻笑,低头嘀咕道,“我家萱萱还是这么聪明啊!” “青衣姐姐,听说陈家的老太太和那彪悍的四姑娘来了!” 一个小丫鬟突然跑进冯氏在的院子,半跪在地上压低声音对冯氏的大丫鬟青衣道。 青衣抬起头远远的眺望一眼,什么都没看到,微微的皱了皱眉,冲小丫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随即,便轻轻的掀了白玉串成的帘子进去:“夫人,听说陈家老夫人和那四姑娘往这边来了。” 冯氏顿了顿手上的动作,她知道陈家会来人,但没想到来得这般快,还是陈老夫人亲自来! “那镯子你放回去没有?” 冯氏转头看着神色不定的站在身后的李妈妈问道。 “放回去了,放回去了。”李妈妈连声不迭的应道,“好端端的放回架子上去了。” 冯氏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陈家的老夫人她是见过的,当初相看的人里就有她一个,和和善善的,不太爱说话。 陈家四姑娘是个难缠的,但应该也是个讲道理的人。 这种事,不大不小的,一般关系也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来,更何况两家还是亲家。 冯氏微微笑着站起来,抚了抚裙摆上完全不存在的皱褶,端着一个温良的笑容,缓缓的走出了院门。 远远的,正好看见陈老太太和陈四娘步履满脸煞气的往这边冲过来,韦骞皱着眉紧紧的跟在两人身后。 这些,都是小事罢了。 冯氏心想。 ------------ 第三十九章 大闹 “陈老夫人……” 冯氏走下台阶来,亲亲热热的喊了一句,随即眼神跃过陈老夫人落在陈四娘身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四姐……” 还有一个姐字含在嘴里没有说出来,就看见陈四娘恶狠狠的扑过来。 冯氏吓了一跳,准备好的话一句都没说出来,完全没有防备中,陈四娘的手就挠到了她的脸上。 “你个贱人!这些是你能戴的东西么!这些可是琪贵妃赏给姐姐的!你个贱人!贼妇!” 陈四娘一口一个贱人劈头盖脸的往冯氏头上脸上招呼,冯氏戴着的钗簪环佩没几下就被陈四娘拽了下来,上面还缠着大束大束的头发。 周围的丫鬟婆子愣愣的站在原地,满脸都是忍不住的惊愕。 “嘶――” 冯氏头皮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神迷糊,胡乱的摆着手试图挡住陈四娘的动作。 可陈四娘小时候可是跟陈二学过武的,哪里是她这一两下能够挡住的。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身为继室穿着戴着韦夫人留下的东西!你这贼妇!” 陈四娘长长的指甲套划过冯氏保养嫩滑的脸颊,一丝凉意浮现咋冯氏脸上。 冯氏一愣,下意识的伸手一摸,只看见手指上殷红的血。 啊―― 冯氏凄厉的大叫,目露凶光,吓得陈四娘的动作都顿了一拍。 她现在哪里还记得陈四娘是个不能得罪的身份,满脑子环绕的都是手指上的血迹。 嫁给韦骞后她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整个京都哪家的夫人娘子不是对她笑脸相迎。 你才是贱人! 冯氏伸手就向陈四娘挠去,这句话卡在喉咙里没有叫嚷出来。 陈四娘见状,伸出左手轻轻松松捏住冯氏的手腕,右手狠狠就往冯氏脸上扇去,同时左手放开…… 动作之快,力道之大,哪里还有半分泼妇打架的模样。 冯氏整个人向后扬去,重重的摔在青石板上,‘咚’的一声听着都觉得疼。 冯氏头发散乱,四平八仰的倒在地上,大红色的遍地金裙摆扬到大腿处,露出里面白色织锦的胫衣,怎么看都有些不堪入目。 “哎哟,我的夫人啊,这是怎么了的?!” 李妈妈一阵小跑,扑到冯氏面前,扯着嗓子就开始乱叫,双手压在冯氏身上,也不拉她起来。[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本就被摔得头晕眼花的冯氏,被李妈妈这么一嚷嚷,脑袋里更乱了,双手挣扎着要起来,但却被李妈妈按得死死的。 陈老夫人斜瞥一眼韦骞,慢悠悠的吐出了几个字:“你这后宅当真有趣啊。” 陈四娘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慢慢走回陈老夫人旁边。 站在台阶上的冯妈妈眼皮跳了跳,急忙上前将李妈妈推开,连拉带拽的将冯氏拖起来。 晕乎乎的冯氏感觉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头脑莫名清醒了几分。 “扶我过去。” 冯氏垂眉低声,语气里带着滔天的恨意:“我要去给陈老夫人请罪。” 冯氏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摔出了问题,步履僵硬,若不是冯妈妈拖着,估计这短短的距离她都走不过来。 “夫人,这事是我的错。” 冯氏直直的跪在陈老夫人面前,面容戚戚:“我来韦家的时候,姐姐的嫁妆是放在韦家库房的,我不知道……” 冯氏说着语气越发委屈,素白的脸上落在几行清泪:“我不知道那些是姐姐的嫁妆啊!我以为……以为……” 以为是韦家的私产。 一直皱着眉的韦骞眉头微微松了松。 陈三娘的嫁妆究竟是放在哪儿的,他也不清楚,按照陈三娘的性子,放在库房里也不是不可能,难道真的错怪冯氏了? 韦骞的脸色缓和了几分,才要开口,就听见陈老夫人问话了,语气带着寒霜似得冷意。 “阿沅呢?” 韦骞一怔,双手抱拳作揖,准备回陈老夫人的话。 陈老夫人眼神都不落在韦骞身上:“让冯氏说!” 蓦然多出来的气势让冯氏抖了抖,但却也不惧,这事是韦骞自个儿吩咐的! 但是不知怎么的,冯氏仍旧觉得这几个字难以出口:“送回湖州老家了。” 陈老太太没有说话,直直的盯着冯氏看了几秒钟,冯氏额头渐渐冒出细汗,心里面却有些茫然。 陈家处理事情的方式太怪了! 本以为这事只需要解释一番就可轻轻掀过,哪知道陈四娘那个泼妇上来就又打又骂的。 这陈老夫人总该不会和陈四娘一样,一言不合就动手吧。 她可是长辈! 陈老夫人终于移开了目光,看向了韦骞,忐忑的冯氏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 “韦骞。” 陈老夫人不含情绪的唤道,韦骞心中一紧,不管陈家其他人是怎么称呼他的,至少以前陈老夫人一直是叫他的字,向这般连名带姓的可是第一次。 “三娘的嫁妆虽然已经进了韦家,但三娘留下了阿沅,按理来说那些都是阿沅的东西,旁人不该碰,也……不能碰。” “是。” 韦骞面容严肃,点点头,那的确就是阿沅的东西,从来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陈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带着讥嘲扫了冯氏一眼,随即又对韦骞道:“嫁妆单子想必也不在你手上,你湖州老家那边有一份,我们家手里也有一份,是时候拿出来对一对,将库房里的那些东西挑拣出来,免得……再有不知情的人。” 冯氏依旧跪在地上,双腿有些发麻,身子也忍不住晃荡起来,背也不似刚才那般挺直了。 韦骞神色一凛,摇摇头道:“湖州老家来回也需要一些时日,不若今儿就将其挑拣出来……” 陈老夫人微微沉吟,陈四娘一笑:“那也好,反正我们陈家也不会昧你们家的东西,我这就让人去拿了嫁妆单子,然后将姐姐的东西好好挑拣挑拣,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将她的东西往头上戴。” 韦骞垂眉低目,冲着陈四娘的方向拱拱手,但是却并不看陈四娘。 他担心一抬头就看见那个日思夜想的容颜,嘴角讥笑着吐出这些不屑讽刺的话。 韦四娘见韦骞冲她拱拱手,冷哼一声,就往外院走去,老管家和护卫们可都还在外面呢。 “我不知道你将阿沅送到湖州是要作甚,既然你不愿意将她留在韦家,那我便遣人去湖州接了她来,正好现在我膝下也没个承欢的人。” 韦骞眉头紧了紧,嘴唇有些干燥:“不是不愿意她留在韦家,只是她性情顽劣,冯氏……只能送到湖州请老祖宗管教管教。” “之前也想过送到您的身旁,也能逗趣一番,只是曾经有大师算过,阿沅压不住陈家的贵气……” 陈老夫人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将韦骞的解释听进心里没有。 “以前我也是这么觉得,现在看来,既然阿沅压不住,那便请五门的大师傅来,整个陈家帮她压!” 平时慈眉善目的陈老太太,此时说出这番话来,竟有一股莫名的气势。 许久,韦骞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阿沅既然要留在陈家,那我就在送她一个小宅子,专门用来放那些个嫁妆吧……” 韦骞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了,钱财名利在他看来都是阿堵物,扰了两家的关系不说,冯氏还因为这个被莫名挨了打。 冯氏半口气噎在嗓子里没提起来。 此时冯氏早已忽略了僵麻的双腿,脑海里只嗡嗡嗡的回响着陈老夫人的话。 一个宅子,专门用来放那些个嫁妆…… 嫁妆!那些珍珠玉石的嫁妆!那些金钗玉镯,珊瑚宝石的嫁妆!现在要搬走了!全都属于那个死人! 不!那全都要还给陈家了! 她的四娘!那是她的四娘将来的嫁妆啊! 还有六郎…… 搬空了陈三娘的嫁妆,韦家还有什么! 冯氏浑身战栗,忍着没有晕厥过去,心里头不停的安慰自己:“都是些死物,有那几个宅子在,那些个东西没多久就回来了。” 尽管这么想着,可是她心中也清楚,那些嫁妆里有多少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光那几箱子南珠就是值大价钱的啊! “母亲!母亲!” 韦四娘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什么,哭得稀里哗啦的叫嚷着从院外跑进来,看见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冯氏,抽噎的声音更大了。 “母亲,你跪着干什么!地板这么凉!父亲,你作甚让母亲跪着……” 从头至尾,韦四娘就没有将眼神落在陈老太太身上。 她是知道陈老太太的身份的。 那是原来住在南院那个傻子母亲的娘家,就是那人让她成不了嫡长女! 对陈家,她有着同样的恨。 这种小心思,就连韦骞都能看出几分,哪里能入得了陈老太太的眼。 陈老太太眼神飘过韦四娘头上戴着的海棠蝴蝶簪,那是用一整块玉雕成的,浅色的蝴蝶落在紫粉色的海棠花上,栩栩如生。 “不知好歹的东西。” 陈老太太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冯氏垂眉低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不知道,从此以后,她的整个人生,就被烙上了这几个字,像是直接烙在了她骨子里一样。 ------------ 第四十章 物归 “对了,那簪子是先帝赐的,这种东西不能随意。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 走了几步,陈老太太似又想起什么一般,侧头眼神落在狠狠的瞪着她的韦四娘的头上,轻飘飘的对韦骞说道。 饶是韦骞再不关心这些东西,也都知道,御赐的东西陈三娘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放在库房里。 此时也来不及多问冯氏,只得跟着陈老太太的脚步往外院走去。 “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三娘的嫁妆,有些不一般的还是认得出来的。” 韦骞沉声应是,那簪子确实非凡,毕竟颜色不一的粉玉本就难寻,而且还雕出那样一番景象,非玉雕大师不可得。 韦沅对韦家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此时的她正在安慰愤愤的绿柳。 “俗话说:命里有时总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那聚运石就不属于我们了,说明和我们无缘嘛……” 绿柳抬了抬眼睛,也不知道娘子是从哪里听得俗话,心里面总是有些不甘心:“娘子都说了,那聚运石可是宝物,要是被别人拿了也就算了,偏偏是被那一家子!” 韦沅哑然失笑:“好啦,你看我们现在得了一座新宅子,这难道不是一个好消息?祸福总是相依的嘛……” 黄成在一旁嘿嘿的笑着:“是啊,还是韦娘子看得开,你看那玩意儿我留在身边那么多年,最后还差点为此丢了性命。那聚运石现在里面可全是霉气,那一家子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呢!” 黄成幸灾乐祸的笑了笑。 黄成这番话比韦沅那种命理学有用多了,原本忿忿的脸立即喜笑颜开,拉着云清就又蹦又跳的去看院子了。 严老和毕老入住了正院,这一群人里面除了他俩也没谁能住正院了。 当然,在得知韦沅有了宅院的第一时间,沈恒就赶着一辆驴车,拉着一堆杂物,住进了西厢房。 黄成笑嘻嘻的也让人来整理了东厢房,一副打算常住于此的模样。 “娘子,赶明儿让人牙子送几个厨娘婆子来,这么大的院子没个使唤人可不行。” 黄成这就是会说话的人。 现在统共就那么不到十个人,虽说阿寻和绿柳都是韦沅的丫鬟,但谁都知道,两人一直陪在韦沅身边,韦沅早已不把两人当丫鬟看待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而且云家兄妹又是个年纪小的,整座院子算下来连个粗使婆子都没有,总不能让严老和毕老提着大扫帚满院子的扫落叶吧。 “没错,到时候再把这儿布置成书房。” 韦沅在一溜倒座南房中间轻轻指了一下,泡一壶茶,看一本书,那种滋味想想都舒服。 这倒座南房居中的三间是外客厅,东边的几间才是作为书房或者中塾的,这韦娘子有时候看起来懂得挺多,有时候又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 黄成捏着下巴上的几缕胡须笑而不语,免得扫了韦沅的兴致。 “这院子大了,就我们几个人显得空荡荡的。” 韦沅逛了一圈,新鲜感渐渐没了,回了后罩房准备找一间来布置成珍宝室。 整个院子里各人在忙各人的事,倒也不显得寂寥。 出了扬州大概几十里的地方,在一处官道上的一颗大槐树下聚聚嚷嚷的挤了不少人。 “这怕是活不成了吧?”许多人摇头叹气。 在他们中间,赫然是之前住在东厢房的一家人,男人被不知道哪来的山石砸破了头,现在面色青紫双眼紧闭的躺在路边,脑后氲开了一滩鲜血。 旁边的妇女右手垂在身侧,额上也有几道口子,嘴唇干裂,茫然的看着面前的情况。 这已经不是第一起事故了。 还没出扬州城他们就遭遇了不少事情,起初妇人还知道哭嚎,现在早已麻木了。 两姐弟瘫坐在妇人身后,面无表情。 一个身穿青色华锦的男人走近人群,周围的人有意无意的让出了一条通道。 “你……”要做什么? 华锦男人弯下腰,在满脸血迹的男人身上摸索了一下。妇人刚吐出一个字,被男人轻飘飘的一眼,脑海里如被针刺,似乎立即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些什么。 华锦男人掏出一个布包,用两个手指捻开,看了一眼那里面的铜簪玉器,眼神冷冷的扫过那几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把这个送回去。” 男人将布包往旁边递了递,也不知什么时候跟来的小厮恭敬接下,下颌微微朝瘫坐在地上的几人点了点:“这几人,送去给刑……” 也不知道那话是对谁说得。 周围看热闹的人起初还叽叽喳喳,这时候也看出一点不同来了,几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低着头眼睛偷瞄。 有些胆子小的拖拉着自家男人匆匆离去。 妇人呆呆愣愣的看着华锦男人离开,没反应过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厮将那布包拴在一根竹竿上,远远的提着,看也不看那神色茫然的几人,迅速的融进了入城的人群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看热闹的人等了一会儿,也没看见什么人过来,有些不由嗤笑那人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也没了起初的好奇,三三两两散开了去。 傍晚,一辆马车从官道上疾驰而过,没有人发现,那棵大槐树下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一滩干涸的血迹。 薛尧是扬州城的闲汉,三月前加入了蛇帮,现在是蛇帮最底层的人员。 这一家人出城前鬼鬼祟祟的,男人又总护着胸前,再加上有遇到了不少倒霉事,薛尧早就盯上了三人。 正想趁今晚来看看这些人到底带了些什么宝物。 没想到华锦男人一出场,三两下就翻出了一个布包,看见是些不值钱的铜簪玉器后,薛尧低低的啐了一口。 华锦男人准备离开时,薛尧看了一眼被留在原地的几人,又看了看那华锦男人,咬了咬牙,悄悄的跟上了那挑着布包的小厮。 薛尧曾经有一个梦想,期待有一天能被什么高人异士看上眼,收为弟子,从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后来长大了些,这个梦想也渐渐变成了被达官贵人所看上,谋一个狗头军师的位置。 再大些,薛尧就只想去大户人家当一个小厮,可惜他背景不干净,当个小厮也没人要。 那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只是看上去不太好接近,莫名的,薛尧心中窜起了一股火苗。 不能跟上那男人,跟上那小厮也一样,反正能让他送东西去的,必定是一起的……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韦沅看着架子上空荡荡的白象秤,抿了抿唇。 虽说劝绿柳时大道理一个接一个的,可是聚运石又不是普通金银,说起来她也是心疼的。 可是心疼又能怎么样,这么长时间了,那家人早带着聚运石跑远了,街上乱七八糟的运势流动她也看不出什么来。 下次遇见非打折他的腿! 韦沅心头涌起一股愤恨,正准备收拾东西的时候,就听见绿柳大呼小叫的冲了进来。 “娘,娘子!娘子!聚运石!聚运石!” 韦沅无奈的走出房门,聚运石丢了她也心痛啊,可绿柳总是让她连心痛都来不及。 “好啦,没事啦,等下次我们再……” 韦沅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绿柳拿着一堆东西跑进来,脚不小心勾到后罩房的门槛,重重的摔到地上,直条条的躺在那儿。 “哎哟,这是怎么的了!走路也不看着一点……” 那‘咚’的一声响吓了韦沅一跳,急急的去扶绿柳,只见绿柳额头和脸颊青紫了一大片,手掌也被擦破了皮,哭兮兮的抬起了头。 噗嗤―― 韦沅忍不住笑出了声,尽管这有点儿不道德。 “娘子,你还笑。” 绿柳委屈的瘪了嘴,那模样像是一个演喜剧的,韦沅干咳两声压下自己的笑意,赶紧将绿柳扶起来。 “这个……” 绿柳递过来一个东西,韦沅定睛一看,竟然是聚运石和那些铜簪。 “我听见有人敲门,就跑出去看,结果就看见了这个聚运石放在了门口。” “没人?” 韦沅抓住了一个细节。 “是啊,门口空荡荡的,就放着这个布包……” 绿柳终于也从最初的喜悦变成了疑惑:“到底是谁送来的?” 韦沅脸上的笑容缓缓的褪去,眼神落在那聚运石上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子?” 绿柳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句。 “没事。” 韦沅挤出了一个笑容,眼神不轻不重的打量了那布包一眼,随后将其拿起,故作轻快的道:“反正有人给我们送来,正好省得我们去找……” 绿柳不做多想的点点头,忽想起什么,小脸皱在了一起:“娘子,毕老刚才还叫我呢!我先过去!” “哎,让阿寻找点药酒给你擦擦。” 韦沅喊了一嗓子,绿柳早就蹬蹬蹬的跑了,只远远的传来一句应好的声音。 韦沅看着完全消失的绿柳,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她一直以为从黄成手上得到聚运石纯属好运,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 第四十一章 引论 陈二大闹韦家的事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都。qiushu.cc [天火大道] 在京都的中心,那是皇宫的位置。 “陈老二那个性子啊,这么多年还以为他收敛了,没想到还是这么个模样啊。” 御书房里传来一阵轻笑,语气颇为轻松,声音清透,听着极为舒服。 新帝萧珏刚三十出头,正是精力最充沛的年纪,此时一只手拿着奏章,一面听着一旁的大太监说话。 “皇上,你可没看见那场面,几十个护卫就去把人家门给砸开……” 旁边传来大太监刘书华含着笑意的声音,若无其事像说乡间趣事一般。 “最后怎么样了?” 萧珏的笑意更浓,手上的奏章也往下落了落。 “说是把陈三娘的嫁妆都抬到了城南的一个宅子里,说是留着以后给陈三娘的女儿用……” “哎哟,那长龙见头不见尾的,还有许多东珠南珠玉石珊瑚好像被韦家那继室这些年给用了……” “陈二爷挥挥手说就当打发穷亲戚了,把韦骞气得啊……” 刘书华声音不像一般太监那般尖细,说起这些事儿来,抑扬顿挫,倒也让人听得舒心。 “是了,三妹妹还有个女儿……” 萧珏微微点点头,眼神落在前方不知名的地方,声音略微有些怅然,语气和说起陈二爷时完全不同。 “是啊,听说被那继室赶回了湖州,那可怜见的,要是三娘子还活着……” 刘书华啧啧道,说道一半,突然停住了话语,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萧珏心下有些忐忑。 “陈老二是给了你多少好处啊,平时不言不语的这时候倒说起这些闲事来。” 刘书华听着萧珏略带打趣的话,心下坦然几分:“奴这不是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出来给皇上乐呵乐呵呗。陈二爷给了奴一支……” “行了行了,反正陈老二有钱!那些小玩意儿你就自个儿留着耍吧……” 萧珏说着脸上浮现一丝古怪的笑意,冲着刘书华道:“你去告诉陈老二,就这么几句话,想要给他那个外孙女谋个封号可不成,总得拿出点东西来吧,正好现在国库空虚……” 最近几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外面的蛮族也被前几年打怕了,这几年也没有上蹿下跳,国库难得有了充足的状态,说国库空虚明显就是睁眼说瞎话嘛。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刘书华吓了一跳,眼睛瞪得老大,嘴唇颤抖着,有些说不出话来:“那,陈,谋封号……” 萧珏笑盈盈的看他一眼,挥了挥手:“就你这点小心思,哪里是那些老狐狸的对手,陈老二估计和你说自个儿打上了韦家的门,让你提前给朕说一说,免得有人弹劾他时朕大怒……” 看着刘书华目瞪口呆的模样,萧珏心情似乎更好了,又多说了几句:“你也不想想,那陈老二是什么人,他那牛脾气怕过谁?” 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萧珏脸上多了复杂的情愫:“当年朕求娶三妹妹的时候,他竟然给朕拒了,哼,现在倒好,又拿着旧情求上门来了,朕哪是那么随便就给封号的人……” 刘书华是一直跟在萧珏身旁的老人了,对萧珏说得这事儿也是清楚的。 陈三娘当初真是应了一句话:一家有女千家求。 可是陈老二不给面子,将当时已经是太子的萧珏拒了,理由十分新鲜:君貌逸群,汝女不如,朝夕相对,恐生怯意。 意思就是你长得太超然逸群太帅了,我家女儿也比不上,以后天天看着天天看着,万一把我女儿看自卑了咋办? 刘书华听着三十出头的皇帝说着有些稚气的话,眼睛里多了几分柔和。 这皇帝什么都好,处理政务兢兢业业,对待官员和风细雨,对待他们这些个奴才也少有苛责…… 唯一的不好,就是他……只想做个富家翁。 刘书华还记得先帝将他封为太子的时候,他陪着那时候还年幼的皇帝在院子里坐了一宿,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 可能醉酒后的皇上已经忘记了,他哭兮兮的说:我不想做那个位置,我只想当个像陈二伯一样的人,父皇前几日病了,那些个大臣还非要给他上奏折……” “老奴真是……”刘书华叹了一声,有些懊恼,“就这么被陈二爷摆了一道!” 大概是看到了丰厚的进账,皇帝笑得眼睛眯了眯,像只得意的狐狸,因为身份而显得高不可攀的形象瞬间绵柔了一些。 在京都各个地方也都像旋风一样谈论着这个话题。 高官夫人们心思活络,立即就想到了自家亲戚有没有合适年纪的,不说别的,就说那些个嫁妆…… “是啊,那陈三娘还有个女儿呢!这么多嫁妆,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啊……” “听说今年十四,年龄刚刚好,我有个本家侄子今年刚满十八……” “你家大郎不也是满十八吗?” “说什么鬼话呢!我家大郎可是要和王家议亲的!” “那小女娃要是被陈三娘养大,那肯定是不用说……可是被一个继母养大,啧啧,不是个自卑懦弱就是心胸狭窄……” 平时和冯氏走动比较多的四五品官的夫人,此时也凑在了一起,说起这事来脸上总带着古怪的笑。 “陈家几乎都快把韦家搬空了,结果人家的嫁妆还没凑齐活呢!” 说话的圆脸妇人抿抿嘴,看样子平时没少受冯氏的气。 “就是,看她以前那嚣张的模样,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用得还不是人家陈三娘留下来的东西!” 另一个容长脸的夫人深以为然,此时她们似乎才想起,平时里那个谁也看不上的冯氏不过是一个继室罢了。 “我现在倒是想去看看她了,平日里穿金戴玉的,现在莫不是灰头土脸的?” 鹅蛋脸的夫人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脸上挂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睛斜斜的瞟过容长脸的手上。 “你手上带着镯子是她送的吧?听说也是人家陈三娘的陪嫁呢,当初是越国公家的夫人填的妆。” 那容长脸夫人面色讪讪,僵了僵身子抿了抿唇,眼神有些愤愤:“那人惯会用别人的东西做人情,赶明儿我就送到陈家去,我家里面又不是缺这个镯子!” 其他人脸色也僵硬了几分,除了那鹅蛋脸的武夫人,其他人可是多多少少都拿过冯氏的东西。 武夫人微微一笑:“那冯氏的家底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嫁给韦骞的时候用旧棉被旧衣裳才堪堪凑了十八抬,家里面穷得鎏金的东西都算宝贝了,她能有什么好东西?” “那韦骞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哪里有多少钱给她置办,还不是从陈三娘拿来的。陈老夫人不是说了么,不知好歹……” 圆脸夫人看了武夫人一眼,笑眯眯的道:“是啊,那冯氏真是……唉,以前送的那些个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陈三娘的东西,赶明儿让家里的管家送到陈家去看看……” 这是要借陈家打冯氏的脸了。 “我那天看见半人高的珊瑚都有两座呢!金玉珍珠的帽顶,琉璃做的屏风……” “十多箱的金玉首饰,听说本来还有精贵的银纱红绢的,都被她家继母给糟蹋了。” “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要不是陈家上门,谁会知道她早就被赶出了京都……” “不过现在陈家插手了,那位韦娘子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韦家,荣雅苑,冯氏穿着半旧的浅蓝对襟衫,下面是深色的襦裙,普普通通的模样,没有用金丝绣着压脚花。 原本满头金钗的她现在素面朝天,头上仅带了一个赤金的压发。 那是冯氏过门的时候带过来的。 冯氏两眼呆滞,原本摆放着檀香木桌的地方现在早已空荡荡的,那些大型家具都是陈三娘的陪嫁。 除此之外,各种小件家具也都搬了个彻底,镶了宝石的妆奁盒,沉香木制的洗漱架,大扇的琉璃屏风…… 也只有这时候,冯氏才意识到,有多少东西是当初陈三娘留下的。 “好一个陈家!好一个陈家!” 冯氏声音颤抖,若是不靠近,几乎完全听不见她在说话。 几秒后,冯氏的面色有些戚戚然,陈家的庞大让她即使想要做点什么都有心无力。 但很快冯氏的脸色变得狠厉而癫狂。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家六郎天资聪颖,只要他长大……只要他长大……” “还有我的四娘!我的四娘姿容貌美……”冯氏喃喃的时候面容扭曲了几分,“这世间不是只有你陈家……” “留给那个小贱人?但愿你们还能找到她的尸骨……” ------------ 第四十二章 盛气 “我走的时候我家娘子就是住在你这儿的!现在你跟我说不知道?!” 蓬头垢面的徐婆子赤红着双眼,死死的盯着米掌柜。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她从来没想过,那两个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丫头竟然敢不声不响的离开这家客栈! 不会是去湖州了吧。 徐婆子心里吓了一跳。 随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要是韦沅出了事,那俩人去了湖州也是吃不了兜着走,而且两个没出过远门的小女子,怎么敢…… “我怎么知道?韦娘子病好以后就带着两位小娘子离开了啊!” 米掌柜头也不抬,旁边有眼力见的小伙计上前来,用抹布擦着米掌柜面前的柜台,使劲的推开徐婆子搭在柜台上的手。 同江客栈里的人都讨厌徐婆子。 当初就那样一言不发的跑了,把病重的韦沅丢在了他们客栈,还好韦沅后来痊愈了,这要是真的病死…… 米掌柜是知道韦沅的住址的,韦沅搬家的时候还在客栈里小小的摆了一桌宴席。 但是他是绝对不可能和徐婆子说得。 “好了?!” 徐婆子难以置信的尖叫道,声音就像是指甲划过墙壁一样尖锐,让人不禁浑身难受。 “怎么就好了?!怎么好的?!” 没等米掌柜说什么,徐婆子又急急的追问道,问完看着米掌柜皱眉打量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吞咽了几口唾沫,收敛了几分急躁:“哼!你说好了就好了?莫不是在你们店里出了什么事,你故意将消息压了下来吧!” “你要是不信,就去报官啊!看看能在我这客栈里搜出点什么来!” 米掌柜冷冷的抬了抬眼睛,不冷不热的说道,然后冲旁边的小伙计喊道:“阿壮,来把这老乞丐拖出去,整天站在这儿耽搁人做生意!” 那名叫阿壮的伙计长得人高马大,一听这话摔了抹布就朝徐婆子过来。 徐婆子面皮抖了抖,色厉内荏的冲米掌柜嚷道:“你说谁是乞丐哩!你这个老贼!你别以为我不敢,我家老爷可是通政司参议!正五品的京官!你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告诉……” “嘶――哎哟,你给我放开!给我放开!放开呜呜呜……” 徐婆子还没说完,阿壮就已经拎着她的衣服领子,把整个人悬空提了起来。徐婆子吓得立即摆动四肢想要挣脱阿壮,可是她哪里是阿壮的对手,骂骂嚷嚷没几句就被阿壮收拢了领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阿壮将徐婆子丢到了门外,拍了拍双手,一副嫌弃的模样。 徐婆子哪里受得了这种气,在湖州就被人赶出来了,在这个小破客栈还要被一个伙计提了扔出来,两三下她又要冲进客栈,却被她家侄子拉住了。 “婶,算了,咱们现在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是找个缘由给咱们扣上一定帽子,到时候把我们打断了腿也没人管啊,那通行文书又不在咱们身上……” 那满脸麻子的男人紧紧的拉住徐婆子,急急的劝道。 徐婆子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她没法证明自家老爷就是通政司参议,就算是告到知府那儿去也没用。 大宅院里扣帽子是最普遍的事情了,徐婆子见过许多手段,此时又没什么依靠,倒也不敢和米掌柜硬碰硬,只好讪讪的收回了腿。 其实米掌柜哪里懂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开门做生意的人求的就是一个和气。 “那小贱人竟然没死,说不定现在已经去湖州了,拿着通关文书,再从驿站找些人……不行!我得把这事儿告诉夫人!” 徐婆子站在原地低头想了一会儿,低声念叨几句,随后不停的点头,越发觉得自己想得有理。 “阿七,你带人回京都一趟,把这事禀给夫人,顺便再看看那小贱蹄子有没有阴奉阳违的跑回京都……” 麻子脸的男人听着徐婆子的吩咐,沉默不语。 “你听到了没有啊!我在扬州打探打探消息!你们快去快回!” 看着麻子脸不应声,其他几个仆役也是懒懒散散的,徐婆子的声音也多了几分戾气。 这些个人最近是越来越不听使唤了,等回了京都一定要在夫人面前好好的说一说他们! 徐婆子垮着脸皱着眉狠狠的想。 “徐妈妈,”一个圆脸的仆役开口了,脸上带着几分阴郁,“我们没有路费了,你总不能让我们……” “路费!路费!就知道钱!钱!钱!我要是有钱还用留在扬州么!这么点小事你们就不知道想想办法?!一路上要不是供你们吃吃喝喝,我现在怎么可能没钱回京都!” 提起路费来,徐婆子也火大了,带着这些个人,不仅屁作用没有,还整天跟她钱钱钱的! “路费你们自个儿想办法!我告诉你们,要是耽误了夫人的事,到时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要是事情办得好了,夫人满意了,哼,你们可就鸡犬升天了!” 看着这些人磨磨蹭蹭的站在原地,徐婆子眉头皱得更紧,微仰着下巴用在韦家时候那种高高在上的口气不满道:“你们还不赶紧的!不知道韦家是怎么招你们这群懒汉进门的……” 一个衣衫褴褛的婆子站在大街上盛气凌人的模样实在是惹人注意,这一幕,被不少人看在了眼里。 “阿七。”训斥完那几人,徐婆子转头看着自家侄子,语气缓和了几分,但还是掩饰不住的高傲,“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等事儿成了,我一定在夫人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那名叫阿七的麻子男低着头不说话,黝黑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徐婆子也不管他,甩了甩衣袖走了几步又回头道:“等你们回来了,就去正街的明悦楼找我吧。” 明悦楼是扬州较大的客栈,一间普通的房间都要一两银子一晚。 徐婆子没有看见,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不仅那些仆役露出愤恨,就连她那本家侄子也握紧了拳头,微微侧了侧头,和旁边几个仆役交换了一下眼神。 ------------ 第四十三章 密函 晨曦刚在扬城洒下一层薄薄的金光,城门刚刚打开,一个穿青色衣袍的人骑着快马奔驰而来,马蹄在地上落下哒哒的声音。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快马在张家门口停下,是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眉眼间虽然已经有了些皱纹,脸上满满都是胡髯。 此人轻扣门环,敲开了张家的大门。 “鄙人听闻张老大名,特从京都慕名而来……” 男人嘴上说着慕名而来的话,身躯微弯,冲着开门的老仆深深了作了个揖,可手中却没有任何的拜帖。 长揖以后,男人不等人回话,便直起了身,似乎作揖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动作,完成了即可。 开门的老仆大约五十多岁,满脸皱纹,眼神在来人衣袍角微微一顿,缓缓弯了弯腰,侧身迎道:“请。” 男人将马拴在了门前的石狮子上,老仆微微动了动嘴唇,最终也没说出阻止的话。 “此次时间匆忙,还望海涵。” 男人貌似抱歉般的说了一句,面色严肃,双眼无波,老仆仍旧没有看出丝毫歉意。 “张老在后院,还望贵人稍作等待,老奴现去通报。” 老仆在正屋前顿了顿,示意丫鬟上前带领男人进屋稍作休息。 “不用了,此番时间紧迫,我和你一起去找张老就好。” 如此没有礼仪的话,男人说出来却是一本正经的。 老仆眼角微微跳了跳,面色有些僵硬,没有拒绝男人的说法。 两人到后院的时候,张老正在研究一份围棋谱的残局。 “子阳,你怎么来了?” 听见有人走近,张老抬头一看,脸上满是诧异,冲老仆挥了挥手,示意其离开。(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来人名为何毅,字子阳,在十二奇兵中排行第三。 张老在京城时曾经见过这十二奇兵,每一个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十二奇兵每人手下有六十护卫,皆为武艺高超之辈。 这些人官职不高,虽名义上是大将军王瑜川的手下,实际却都是皇上的心腹,仅听从皇上的派遣。 “皇上派我给您送一封密函。” 在张老面前,何毅的冰窟窿脸终于有了那么一丝融化之意,嘴角微微的抽动,看样子好像是个笑容。 张老正要行大礼接此密函时,却被何毅拦下了:“皇上交待,此密函仅为家信,与圣旨不同,张老不必大礼相接。” 何毅说着,递过来一个明黄色的精致长盒。 张老也不顾忌何毅,直接将其打开,拿出一封同为明黄色的卷轴。 卷轴上没有任何的印章,但其龙飞凤舞气势冲天的字迹张老却并不陌生。 信中大意是说:我觉得老师你才华过人,思想不凡,曾经在我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现在我登基已经两年了,最近两年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是我还是想做出一点大事来。 我觉得目前只有改革一条路可以走了,但是我找不到能用的人才,所以想请老师你出任丞相一职,帮我促进改革发展。 过几天任命书(圣旨)就会下来了,到时候我会派人来接你的。这封信主要就是提前知会你一声,早点收拾好行李,等我的任命书一下来,你就早点上京来帮我。 看完信函,张老脑海中莫名冒出了那个浅笑盈盈的小娘子。 “大富大贵,晚年功成名就……” 张老当时听这话还有些觉得好笑,他一个告老还乡的人,家里又没什么官居高位的子孙,哪来的功成名就? “这密函是何日发出?” 张老知道,这类书信密函都是即写即发的。 “三日前。”何毅道。 三天前陈二爷大闹韦家,本以为皇上至少也会训斥一番,没想到竟然提也不提,反而发出了这么一纸书。 何毅看张老的眼神多了几分惊喜,三年前先帝在位时就已经告老的张老,突然间又得新帝召见,这实在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他曾受过张老指导蒙学,自然也是为他高兴的。 张老只觉得头脑中就像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耳朵里传来嗡嗡的嗡鸣声,全身的血液如同沸腾了一般,手脚隐隐有些发麻。 那小娘子是近一月前说出的话。 张老几乎满脑子都回荡着那温婉的声音。 大富大贵,晚年功成名就。 眼下梅花形白点,儿孙凶兆。 功成名就…… 张老毕竟不是普通人,几秒钟的时间就已经镇定了情绪。 “子阳,此番前来会在扬城呆几日?” 张老满脸轻松,面容慈祥,似乎刚才的全身不适只是幻觉一般。 “皇上交待,送完信函尽快返京,最迟后日来接您的人应该就到了。” 何毅这八尺大汉,在张老面前就像个小孩子似得,老老实实的有一句答一句。 “知道了,那你先回去吧。” 张老注意到何毅已经朝院外看了三次,如何不知何毅急着离去回禀的心情,也就不再挽留。 “好。” 张老本就已经够言简意赅的了,没想到何毅更胜一筹,点点头,立即返身离去。 没走两步,却又折了回来,走到张老面前,双手抱成拳,学着太学院的那些个学生鞠了个躬,干巴巴的道:“学生告退。” 说完这话,也不等张老回话,急匆匆的又跑了出去。 张老哑然失笑,也不知这何毅是跟谁学的这些礼仪。 张老静坐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意缓缓散去,手上捻着一枚白子无意识的转动着,那日韦沅跟他说的话莫名的清楚起来。 “儿子出门在外,孙辈养在膝侧……儿孙有凶兆……” 张老面色凝重了几分,世上真有看相知福祸的人? “老彭,我们出去一趟。” 张老回屋换了一身衣服,看了看时辰,走到正院,看向坐在门边打瞌睡的老仆说道。 那貌不惊人的老仆瞬间睁开了眼睛,眼中毫无迷茫之色,清明无比。 听张老说完,立即起身,佝偻着腰打开了门,动作不急不缓,和普通看门老奴没有什么两样。 “老爷,咱们这是要去哪?” 一般这时候张老都是坐在屋里看书,下午才会出门摆摆棋摊。 “你还记得那天那小娘子吗?我今日想去看看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最后一句话,张老的声音几不可闻。 “这可巧了,老爷您知道那小娘子是谁的女儿吗?” 那老奴听了这话也没什么诧异,反而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是通政司参议韦骞的嫡女!” 张老微微皱了皱眉,当年他是太子太傅,接触的高官不少,韦骞这号人物倒是有那么几分印象,只是…… “老爷您忘了,当年嫁给那通政司参议的是谁?” 老彭轻声道。 张老突然想起十多年前那让人津津乐道的婚事。 “嫡女?竟是陈三娘的女儿……” ------------ 第四十四章 邀请 “那韦娘子走时曾说过她住在南三街七十五号……” 张老看着面前紧紧锁住的大门,微微皱起了眉头。[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当时那小娘子走了又转了回来,面色有些犹豫但却极其认真的说了自己的地址,那模样,不像是在故意玩笑。 “要不我去查一查?” 老彭微微矮了矮身,眼中带着几分阴郁,自从何毅来了之后,韦沅的话一直紧紧的绕在心中。 你,命不该如此。 “算了,既然无缘……她也没明说什么,或许是我想多了。” 张老眼神凝在那生了锈的铜锁几秒,顿了顿,微微摇了摇头,随后又哑然失笑,这般仓促可不是他的性子。 当真是关心则乱啊。 “是。” 老彭低了低头,眼神却仿佛不经意的落在那带着薄尘的台阶。 “老彭,那娘子还说你命本不该如此,要不我们去相门找个老头子看看?” 顿了一秒,张老才想起当初被相面的不止他一人,转过头望着老彭,眼神有些懊恼,自个儿怎么把这事给忽略了。 老彭回神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一个小娘子说得话罢了。” 张老也赞许的点了点头,神色更加轻松了,确实啊,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罢了。 “今儿直接去摆棋摊吧,这种清闲日子也过不了两天了。” 张老脸上洋溢起几分笑意,出仕入相,这几乎是每个官员的梦想。 没想到他到了这一把年纪,都告老三年了,竟然还能走出那一步。[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是啊,老爷这下可有得忙了,到时候把少爷调任回来……” 老彭点了点头,也是由衷为张老高兴,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说了出来,说道一半才生生停住了。 张老面色有些不好。 张家子嗣稀薄,张老仅有一个儿子,却在三年前他告老的时候被曾经的老对头一纸文书就调去了西部。 听说那地方荒凉无比,入眼满是黄沙,那里的巫师都是凭借心性做事,稍不如意就要取人性命。 西部的巫师,也就是大家口中说得术士。 他可怜的儿子! 也不知道在那种地方是怎么熬过来的。 幸好,幸好当初求得皇上恩旨,将孙儿留在了身边。 “那刘书华现在也是深得帝心,和朝中不少人都有不错的联系,我才回归朝堂,现在应该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张老提起刘书华面色多了几分厌恶。 当初他任太子太傅时就厌恶刘书华经常由着皇上的性子胡闹,于是因此责斥他,没想到他竟然嫉恨于心! 在自己告老的那一年,不知道和皇上说了什么,硬生生将他的独子调任到了西部。 真是可恶至极! “老爷毕竟是太子太傅,那刘书华不过一个……皇上终归会看在老爷的面上将少爷调任回来的。” 张老笑了笑,眼神里多了几分期盼,总算是能够一家人团聚了。 *** 韦沅现在最喜欢的就是院子里的老石榴树。 放一张小几,每天下午都在石榴树下颌毕老头天南海北的聊,顺便大杀几盘。 自从遇到毕老头这个对围棋有一种非同寻常狂热的臭棋篓子后,韦沅觉得能背残谱的自己简直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毕老头,你又输了。” 韦沅轻飘飘的落下一子,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这已经是今天她赢的第七盘了。 “不算不算!”毕老头一看自己被吃了一大片的棋盘,直接伸手扰乱棋盘,“这个地方我没看到,不算!” 韦沅早就习惯了毕老头的作风,耸了耸肩将棋子收起:“你要是再这样,我下次可就不找你下棋了!” “戚,”毕老头不屑的嗤了声,“除了我,你还能找谁下棋?这个院子里除了我,你还能赢得了谁?” 毕老头对自己的棋艺还是有些自知自明的,看见韦沅这般模样,立即笑得像个山核桃。 “娘子,这是同知府上来的邀请。” 阿寻进了院子,奇怪的递给韦沅一张做工精美的邀请帖,上面没有署名,仅只写了让韦沅参加一次赏花宴。 “同知府?”韦沅奇怪的拿起邀请帖翻看了一下,另一只手仍在收拾棋盘,“我们在扬州好像没有认识的人吧?” 看见阿寻摇了摇头,韦沅将邀请帖放到了一旁,笑道:“应该是送错了吧,同知府?来扬州我见过身份最高的也就是张汉盛了。” 韦沅玩笑两句,阿寻皱起了眉,有些不同意韦沅的话:“娘子,您可是韦家的嫡长女,母家又是陈家,您的身份才是……” 这些事情她们没有刻意隐瞒,所以在这院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只是没有明说韦沅的生母在陈家究竟是一个什么地位。 了解的人寥寥数语就能想到,不了解的人自然也不会往这方面多想。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韦沅打断阿寻的话,眼神在那邀请帖上飘过,“应该是送给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家的吧?” “娘子,”阿寻哑然失笑,“你以为那些婆子小厮是做什么的,堂堂一个同知府,要是连住在这儿的人家都查不清楚,那他们早就被主家赶出去了。” 毕老头好奇的往那邀请帖上瞥了两眼,啧啧:“不错嘛,这么快就融进扬州的赏花宴了,听说一般只邀请一些名门贵女。” “是么?” 韦沅又拿起那邀请帖,眉头皱得更紧了:“贵女才能去?这么看估计真可能是送错了。” “同知府的夫人也是陈家的人,说不定和你是亲戚。” 毕老头慢悠悠的放下棋子,冷不防又突出了一句话。 韦沅收微微一顿,上下打量了毕老头一眼:“你知道得倒是挺多嘛,赏花宴只邀请名门贵女也知道,同知府夫人是陈家人也知道,啧啧,这么有本事,当初还哭兮兮的说自己孤家寡人……” “这些都是常识,但凡在扬州呆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再说,多老头子我一口饭你也不吃亏啊!能聊天,能谈书,能说相,还能和你下围棋……” 毕老头说着说着就开始感慨,自己究竟是多么一个完美的人。 “这赏花宴办得还不错。” 感叹完毕老头又评价了一句,似回想起什么一般,满脸回味。 ------------ 第四十五章 生事 扬州最得风流雅士喜欢的地方莫过于景园了,背倚内湖,可泛舟游湖,其内有四时不谢之花,亦可游园赏花。求书网WWW.Qiushu.cc 景园和同知府仅有一条街的距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就是同知的产业。 邀请韦沅参加的赏花宴就在景园。 “这地方人还真多。”韦沅看着喧嚣热闹的景园,撇了撇嘴,“毕老头不是说只有名门贵女才能接受邀请么!” 沈恒在一旁斜瞥韦沅一眼,那句你想表达什么差点脱口而出。 在得知韦沅要来参加赏花宴之后,沈恒不知道从哪里摸摸索索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邀请函,刺金的字比她那张看上去还要高档一些。 “毕老头的话你也信?虽然陈夫人一般只邀请名门贵女,但是这景园是对外开放的,只要和同知府有点关系的人,都能来玩儿。” “没关系的,只要叫上那么几两银子,也可以进来感受感受气氛……” 沈恒看了一眼有些后悔的韦沅笑道:“不过邀请函还是有用的,景园地方很大,你参加那个赏花宴和我参加这个不同,和那些进去游玩的也不同。不过……” 沈恒话没说完,但韦沅知道他要说什么。 不过没想到你穿这种衣服看起来也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这句话是毕老今儿说得,导致韦沅一度得意的不行,但是很快又被打击了:“就是动作幅度太大,容易被人看出本性。[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自从得知同知府和陈家有关系之后,阿寻就一直开始紧张:“陈家都好些年没来看过娘子了,也就因为这样,娘子才会……要是这次能得到陈家长辈的喜欢,娘子回去必然会和以往不同的!” 韦沅来扬州时间不长,平时也不注意穿着打扮,穿得那么几套半旧不新的衣服。 首饰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她也有不起什么首饰,唯一的就是那个被赎回的白玉镯。 黄成一行人准备现去银楼给韦沅买点珠宝首饰,但是却被韦沅及时制止了。 那又重又亮的金钗珠钗一大堆的带在头上手上,一天下来估计脊椎手骨都要出问题了,谁还有心情赏花游园。 “要是我穿金戴银的去,即便以后我说在韦家过得不好,想来陈家的长辈也是不会相信的。” 韦沅随便冲阿寻编了一个借口,没想到阿寻竟然沉思后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韦沅的话。 所以就导致韦沅今天就戴了一根金玉蝴蝶钗,和那个白玉手镯。 韦沅的衣服穿得却是挑丝月华苏绣锦衫,无论是从做工还是材质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 这是韦沅压箱底的几件衣服之一,她都忘记了,没想到这次竟然被阿寻找了出来。 冯氏在这方面倒是很会做人的,韦骞每次看韦沅穿着不差,自然就不会觉得冯氏亏待了她。 “这景园近来真是越来越鱼龙混杂了,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刚要过二门的时候,韦沅就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转眼看去是一个戴着满头金玉珠簪的小女孩。 以韦沅的心理年龄来说,那确实只是一个小女孩。 大概十四五岁左右,身上穿着滚金霞千色百蝶裙,上面是一件桃花烟水云罗衫,娇俏俏的模样。 “不知道哪儿来的破落户,也敢来景园这种地方!” 韦沅朝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孩,此时正涨红了脸,站在原地有些束手无策。 见韦沅看了过去,那少女下巴微扬,姿态更加高傲,斜瞥了一眼韦沅仅有一根钗子的头面,嘴角浮起一抹讥嚣:“看什么看!说得就是你们这种人!” 韦沅有些懵圈,但身为一个‘老阿姨’,她也拉不下脸来和这小丫头吵架,干咳两声就准备进园。 谁知道那小丫头抓住她就不放了:“谁让你走了!给我站住!你有邀请函吗!二门以内可不是你们这种人能进去的!” 景园的规矩韦沅也从沈恒那里打听了一点。 买了‘门票’的只能在外园赏花游湖,二门里面有中园和内园,中园是一些豪门办宴席游玩的地方,内园一般就是陈家人自个儿办个赏花宴什么的。 韦沅无奈的垂了垂眼睑,懒得理会这个中二病少女,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我说你呢!” 那少女不知怎么就追了上来,拉着韦沅的袖子不放手,杏眼瞪起。 “我有没有邀请函管你什么事?难道你是这儿管事的婆子么?” 韦沅脸色冷了几分,说话不好听是一回事,没事找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韦沅身材本就高挑,此时将脸一沉,尽管全身没什么名贵的首饰,却别有一番气势。 那小丫头被唬住了,语气也有些结巴:“你,你才是婆子呢!你没有邀请函就是不能进去!” “谁说我没有邀请函?” 韦沅将衣袖里的邀请函在小丫头面前晃了晃,摔开了她的手,语气多了几分冷意:“我这可是珏绣坊的苏绣,扯坏了你可赔不起。” 少女杏眼微微转了一圈,吞咽了一下唾沫,有些紧张,但仍然梗着脖子拦在韦沅面前:“谁知道你的邀请函是不是伪造的!你拿来给我看看!” 说着话她又想伸手抓韦沅的袖子,但又想到韦沅的话,眼神不自觉的在韦沅衣服上瞟了几眼,有些尴尬的收了回去。 珏绣坊的东西不是一般的贵。 同样的东西价格是外面的三倍,但材质也是出了名的精细。 此时少女听说韦沅的衣服是珏绣坊的,心里面已经有了些许退意。 韦沅看见这少女不停的往旁边看,嘴角微微抿起,眼神里面有些焦急,本想急着打发走少女的心情也淡了下来。 腰肩微微挺直了几分,下颌微微向内收拢,眼神冷清清毫无情绪。 整个人的气势似乎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前一秒还是一个员外家的女儿,这一秒就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名门贵女,清冷高傲。 “那个让你拦住我的人怕是让什么事绊住了吧。” ------------ 第四十六章 打脸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少女踉跄的推后一步,眼神飘忽,不敢直视韦沅。[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韦沅嘴角拉扯起一抹浅笑,眼睑微微垂下,轻轻的向前倚了倚,一副温婉柔和的模样。 “你从小父母离世,现寄居于族中长辈之家,父母给你留下了不少产业,你虽不受压迫,但却要处处看人脸色。” 韦沅每吐出一个字,少女的脸色就要苍白一分:“你被人指使来拦住我,看来并不是与你熟识的人,让我看看,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 少女瞳孔紧缩,嘴唇苍白的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韦沅,她发誓,这件事她从未与任何人说过! 韦沅的眼神落在少女的头上,一只银簪斜斜的插在一堆金钗珠玉中间,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是和你离世的父母有关吧?” 韦沅吐出这几个字,少女只感觉头嗡嗡的响,看着韦沅完全说不出话来。 “一个术士,搞这些小动作,真是卑鄙啊。” 韦沅摇头微微感慨道,眼角瞟过前方外院的一个角落,一抹嫣红色的衣摆一闪而过。 少女的呼吸重了几分,嘴唇已被咬破但却毫不自知,瞳孔里倒映出韦沅浅笑的面容。 这人不能招惹!!! 少女浑身警铃大作,后背已经浮起密密麻麻的细汗,向来敏感的直觉在这时候冒出这么一句话。 韦沅看了一眼旁边原和少女唱双簧的人,现在早就已经不知去处,轻笑一声,缓缓的拿着邀请函往二门走去。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 早有站在一旁的婆子看见了韦沅手里的赏花宴邀请函,急急迎了上来。 “这位娘子有些眼生,今年是第一年来吧?奴家姓张,娘子唤我张婆子就好。赏花宴是在内园办的……” 婆子穿着靛青色的夹袄,头发梳往脑后挽了一个髻,头上就戴了个银质的小梳,笑起来很讨人喜欢,声音温和但却不会给人软绵无力的感觉。 “我是第一次来。” 韦沅笑着点点头,眼睑微微垂下,有些心不在焉。 自从收到那聚运石之后,她就隐隐有一种感觉,好似很多事情都有人在背后操纵一般。 “那娘子今儿可以好好逛一逛了,这内园里有太湖运来的太湖石,有从两广运来的大型月季,还有从西部找来的一种绿色的花,可稀奇了……” 那婆子说话不快不慢,轻轻的吴侬软语让人心情忍不住舒缓许多,听她将内园的情况娓娓道来,韦沅的面前好似徐徐打开了一卷水墨画。 “陈夫人每月都要办那么一次宴会,缘由不一,但这赏花宴几乎是每年都要办的,据说是陈国公家里的老夫人传下来的习惯……” “陈老夫人?陈家每房都有办赏花宴的习惯吗?” 陈国公也就是陈二是二房的人,陈七娘是四房的人,这也是韦沅从毕老头那儿听来的,故而了解一些。 在外人看来陈家四房都同属一家,因为四房关系都不出,陈家的人骨子里又都是个护短的,所以也都分不清那些几房几房的。 张婆子惊异的看了韦沅一眼,没想到这个穿着不起眼的娘子竟然分得清楚陈家这几房,眼神落在韦沅手腕的白玉镯上,态度越发恭敬。 “那个奴就不知道了,只是听同知府的人这么说过。” 韦沅隐隐听出了一些潜台词,诧异道:“张妈妈不是同知府的人?” “当然不是了,”张婆子笑了笑,“同知府里大多都是陈家的老人,那穿着打扮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诺,那就是同知府的王妈妈。” 张婆子朝前面抬了抬下巴,韦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流彩暗色的花袄,头上戴着几根赤金的簪子,笑眯眯的正陪着一个小娘子说话。 “娘子,我只能送您到这儿了,”到内园门前的时候,张婆子停住了脚步,“里面有专门的婆子会接待您的。” 韦沅怔了怔,大概明白了张婆子是个什么差事,忙从袖里拿出几块碎银子递了过去。 “娘子,我们……” 张婆子愣了愣,看了韦沅手上那几块银子一眼,咬了咬唇才笑着要说话,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 “张婆子!你做什么呢?” 那声音严厉且高傲,是刚才那个同知府的婆子。 “王,王妈妈,”张婆子被吓了一跳,急急解释,“这位是接到邀请来参加赏花宴的娘子,今年第一次来……” 王妈妈听说韦沅也是接到邀请的,脸上柔和了几分,冲着韦沅微微行了行礼,转过头又板着脸训斥张婆子。 “要不是看在孙婆子的面上,你可拿不到这个差事!咱们陈家的规矩你可不要忘了,不要丢了我们陈家的脸!” “不要以为推脱到人家小娘子身上就算了!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刚才犹豫想拿了!要是再出现这种情况,你就不用来了!” 张婆子急急应是,王妈妈威风耍得很足,韦沅站在一旁有些尴尬,手里的银子这一秒收回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不过幸好韦沅不是那种脸皮子薄的人,一两秒钟就恢复如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等王妈妈训斥完之后才笑道。 “这事赖我,我第一次来参加赏花宴,不知道情况,张妈妈刚打算拒绝,没想到王妈妈就过来了。” 韦沅不太喜欢这个仗势欺人的王妈妈,话里面也多了其他意思:人家张妈妈本打算是要拒绝的,但是还没说出口你就这么过来训斥了一通。 王妈妈是大宅院里讨生活的人,自然听得出来韦沅话里话外的意思,脸色也僵了几分。 “是吗,那还真是我的错了。” 王妈妈的语气冷了几分,看韦沅的眼神也多了那么几分不客气。 扬州的名门贵女她都记得,面前这个不知道是哪儿蹭来内园的邀请函的,看穿着打扮应该也不是什么利害人物。 “既然我错了,那我便向张妈妈道个歉了。” 王妈妈看着张婆子手放在一旁,腿微微弯曲一下,很快就站了起来。 张婆子在一旁脸色煞白。 韦沅的脸色冷了下来,这是在打她的脸了。 ------------ 第四十七章 身份 “王妈妈,这位妹妹是……” 刚才那位王妈妈陪着的小娘子走了过来,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韦沅。(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浓密的青丝绾了十字髻,头上戴了朵双碟戏花的金簪,耳垂上是两颗翠玉珠子,穿了件水色镶银丝的褙子,漂亮是漂亮了,可是没有十多岁少女该有的朝气。 王妈妈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开口的模样。 那少女亲热的向前一步,貌似惊讶的遮了遮唇:“妹妹这个是珏绣坊的苏绣吧,看花纹模样应该还是莫大家的绣工哩!前次我在珏绣坊也看中了一件苏绣的衣裳,可惜被人提前定了。” 韦沅笑了笑,不愿意说话,垂下了眉目,一股眉眼如画娇娇柔柔的感觉就出来了。 这模样和当年的陈三娘有了六七分相似,若是眉眼中再带上一点如水的温柔,那便像了八九分了。 这少女那话不仅和她示了好,还提点了王妈妈。 果然,少女话音刚落,王妈妈脸色大变,青一阵白一阵的不知该说什么。 “妹妹是刚来扬州么?往年都没见过妹妹呢!” 少女没在意韦沅不说话,看那娇柔害羞的模样想必是养在深院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大家闺秀。 “嗯,今年四月刚来。” 少女微微垂了垂眼睑,但却没想出四月有什么人调来了扬州。 “是吗?那还没多久呢!这扬州好玩好吃的可多了,妹妹这番是要留在扬州多久?若是时间不短,妹妹还可来找我玩,只是不知道妹妹家里允不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听上去热情洋溢的话,韦沅却听出了其打探的意思,轻笑了一声道:“暂时还不知道要呆多久呢,本来是要回湖州老家的,这次在扬州染了风寒,这次留在了扬州。家中长辈虽皆在京都,若是知道你愿和我一起玩儿,想必也是高兴的。” 让韦沅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叫这十多岁的少女叫姐姐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太热情的人韦沅也无福消受,只好话里话外把事情说清楚了:我就是个被打发回湖州的可怜人,家里面的人都留在京都呢。 少女脸色僵了几分,嘴角的笑容抖动了两下,王妈妈的紧张倒是消散了许多。 “妹妹说笑了。” 少女尴尬的笑了两声,却不似刚才那般热情,眼睛里有些疑惑,不知道韦沅为何将这些本该隐瞒至底的事情说出来。 一抬头就看见韦沅期盼的目光,好似等着少女说些同情或者可怜的话。 少女的笑容凉薄了一点:这次真是看走了眼。 “王妈妈,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进去吧。妹妹,我先走了,若有机会,定邀妹妹来陪我……” 话虽然说得好听,可是却没点明她是个什么身份,就算韦沅有心想与她交好,估计也找不到方向。 韦沅似什么都没感受到一般,冲着少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娘子……”张婆子看着那两个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没有因为王妈妈的态度就迁怒于韦沅。 “怎么了?”韦沅抬起眸,看着犹豫的张妈妈。 “刚才那位小娘子是邵知府家的千金,王妈妈怕是专程去接她的。” 话说得不多,但韦沅却听出了提点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那娘子我便先走了。” 张婆子朝韦沅福了礼,微微退了一步,嗓音仍旧是温温柔柔的,好似刚才王妈妈说得威胁从未发生一般。 “张妈妈会厨吗?” 张婆子转身的时候,韦沅突然喊住了她,前言不搭后语的问了句。 张婆子顿了脚步,惊异的表情一闪而过,不明就里的道:“会厨尚且不敢说,只是会做一些家常菜罢了。” “来日你若是想找其他差事,可以来我家……家里面全都是些不懂厨的人,张妈妈若是肯来帮忙定然是很好的。我的住址是柒弯巷第六户,门前有颗香樟树那户便是了。” 韦沅刚说出第一个家字时,心里尚有几分古怪,待第二个家吐出来的时候,心里面就已经坦然了许多。 张婆子惊异的掩了掩唇,又冲着韦沅蹲了蹲:“那就多谢娘子的好意了。” 韦沅也不多说什么,拿着自个儿邀请函便往内园走去。 “娘子这边儿请……” 韦沅刚跨进内园的门,就有穿着对襟浅灰色镶黑色圆领衫的妇人迎了上来,笑面特别好。 妇人接过韦沅的邀请函看了一眼,边角处是陈家特制的金粉。 “今儿来的娘子千金们可不少,那边儿紫藤……” 妇人笑盈盈的迎着韦沅向前走着,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似想起什么似得,小心翼翼的问韦沅。 “娘子有些眼生,今儿是第一次来?” “嗯。” 韦沅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不得不佩服这些妈妈婆子的记性,这些个宴会来来往往不知道有多少千金贵女,她们偏偏好似各个都记得一般。 “冒昧多一句嘴,娘子勿怪,娘子可是姓韦?” 看着妇人那越发小心的模样,韦沅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点头的动作也迟疑了几分。 “呀,真的是韦娘子啊!”那妇人的脸色变得欢喜起来,就差手舞足蹈了,“我们还以为韦娘子会晚些呢,派去下帖子的人也没说清楚,今儿夫人本来是安排了人去接您的,没想到却是错过了……” “夫人特意交待了,若是韦娘子来了,就先到后园子去见见她。” “这也怪我,记性真是不好,本来该刚才就带娘子去的,可是偏偏忘了这茬,这看着娘子和夫人有那么几分相似,这才想起夫人的交代……” 妇人说着话还轻轻打了打自己的嘴,似乎责备自己话太多了,妇人话说得有些快,有几个字韦沅都没太听清楚。 韦沅抿唇笑了笑,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况该说点什么,记忆里面好像也没有和这种婆子相处的场景。 “娘子是从京都来的吧?难怪通身的气派就是不一样,感觉和夫人……” 这妇人嘴里说着恭维的话,不仅恭维韦沅,还趁机恭维了陈七娘一番。 妇人领着韦沅往后园子里去的动作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许多没见过韦沅的千金娘子们都开始小声议论韦沅的身份。 ------------ 第四十八章 双生子 “那是谁家的娘子?怎的往后园子去了?” 几个坐在紫藤花架下八仙桌的少女望着韦沅离去的背影,满脸不可思议。(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后园子是陈七娘休息的地方,一般很少有人能去到那里。 “听说是陈夫人的亲戚,昨儿我听一个妈妈说陈夫人的侄女好像来扬州了。” 一个鹅蛋脸面,肌肤细腻,身材苗条,穿着翡翠撒花烟裙,裙边系着比目玫瑰佩,眸光流转间轻笑道。 “是啊,徐姐姐也听说了?据说是从京都来的,陈夫人对这个侄女可宝贝的紧,今儿个派婆子去没接到,还在后园子发了一通脾气哩。” 另一个盛装丽服的少女也捂着嘴笑笑,看似补充的说道,实则在表示自己也知道这事。 “邵妹妹这是怎么了?” 前一个鹅蛋脸面的徐姓少女看着邵青烟有些难堪的脸色,将话题微微一转,略带关心的问道。 “没事。” 邵青烟微微摇了摇头,嘴里暗咬银牙,心中希冀韦沅听不出刚才她话语前后的差距,她父亲尽管是扬州知府,但祖上皆是一介布衣,现在任期将满…… 邵青烟心情同时也微微有些恼怒,既然你是陈夫人的侄女直说不就行了,何必遮遮掩掩说什么只是个被抛弃独自回湖州的可怜人! “刚才我看见邵妹妹和那位妹妹站在一起,我还以为邵妹妹认识那位妹妹呢。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 徐媛娇抿了抿唇笑道,语气好似只是随便一提。 “以前倒是不认识,不过今天在园前遇到,相谈甚欢。” 邵青烟哪里不知道徐媛娇的意思,脸上拉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好似有些腼腆。 徐媛娇的父亲是湖州知府徐琛,可她母家是扬州的大盐商吴家,年前便将徐媛娇送到了吴家。 因为吴家的原因,徐琛和陈家也搭上了一点关系,邵青烟也听自个儿父亲说过,徐琛这次极有可能调任扬州知府,所以两人一见面几乎就要明里暗里贬低几句。 邵青烟的父亲邵华恒是先帝时期担任的扬州知府,在当今圣上面前并不入眼,所以此时也是十分担忧下次调任的情况。 “是吗?那以后可得要劳烦邵妹妹帮我们几个姐妹介绍一下了。” 看着徐媛娇一说话旁边那几个少女点头赞同,立即气不打一处来。 吴家是大盐商,出手阔绰,徐媛娇来了这扬州如同那散财童子一般,不到一月时间就收拢了不少人心。 邵家家底本就有些薄弱,这些年虽说稍微好了一点,可是怎么比的那花钱如流水的豪绅商人? “好啊。” 邵青烟勉强的笑了笑,看着徐媛娇脸上的笑容恨不得上去撕破她的脸,可却不得不应和道。 扬州府下有三州七县,湖州府仅有一州六县,虽然同是知府,可是却是大不一样。 韦沅跟着婆子去了后园子。 内园的花丛锦簇在这后园子面前完全就算不得什么了。 内园不仅仅是一处园子,其面积之大,堪比内园。 其后有一排房屋,青砖绿瓦,窗上橙色的琉璃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美轮美奂。 屋前搭着花架子,上面有吊钟海棠,有矮牵牛,百枝莲,入腊红等,色彩各异,晶莹醒目。 花架子前方有一个凉亭,上面缠绕着各色藤花。 韦沅远远的看见,里面站着两个梳双髻的丫鬟,穿着秋香色长衫,见有人进来,右边那个带翡翠玉簪的丫鬟迎了出来。 身材窈窕,鹅蛋脸面,未语先笑,特别是眉心一颗红色的朱砂痣,竟有几分观音座下玉女的感觉。 “娘子福安。” 丫鬟先朝韦沅福了礼,动作行云流水,好似一番美妙的舞蹈,韦沅有些目瞪口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别人将福礼做成这般优美的模样。 “请起。” 韦沅见那丫鬟保持下蹲的动作不动,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道。 “娘子,夫人去了内园,您先去凉亭坐一会儿,一会儿夫人就回来了。” 声音娇柔,好似那八月的桂花香,有几丝甜,但又不腻,隐隐的浅浅的。 韦沅点点头,面色不显,心里面对陈家的大手笔却是感慨不已,从前只听说古代那些个高官侯爵是怎么个享受,现在看来这陈家比那些描写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后园子啊…… 丫鬟眼神在韦沅淡然环视四周的表情上顿了一秒,这才客气的冲领韦沅进来的妇人道:“妈妈辛苦了,我领娘子过去就好,你去内院子的茶坊里吃茶罢。” 那妇人喏喏的应是,冲着韦沅行了礼,眼角忍不住的喜意匆匆退下。 吃茶不过是陈家的暗语罢了,实际意思是可以下去领赏了。 凉亭里放着梅花式的木几,上面放着些香盒,食盒,亭边的坐沿上铺了猩红绒毯,上面设着浅色双色花靠背,还有石青色的引枕。 走近了韦沅才看见,亭子里的这两个丫鬟竟然是一对双生子,无论是装扮举止笑容声音都一模一样,就连眉心上那颗米粒大小的朱砂痣都像似画师量好了尺寸点的。 辨认双胞胎这种游戏的乐趣几乎从来不会出现在韦沅身上。 因为即使长相一模一样的姐妹,身上的气运也是不同的,也有极少数的两人气运相似,但那万中无一。 刚才迎接韦沅的是芷兰,站在亭子里的叫蕙兰,芷兰是姐姐,比蕙兰早出生一个时辰。 仔细的看就会发现芷兰印堂略微比蕙兰低陷一点,不如蕙兰饱满,但通过头上珠钗的阴影微微修饰…… 芷兰身后气运有些许杂色,灰黄二色紧紧缠绕,将来定有一番波折,但她眉清目秀,山根明朗,福气偏重,想必结局应还是不错的。 蕙兰身后杂色很少,想来以后波澜不多,平凡普通。 不如芷兰那般波折四起,且后福偏重。 两人若不是穿了同样的衣服,仔细的看还是能看出细微的不同,特别是韦沅这种每天跟人脸打交道的职业,想要辨认清楚一张脸倒也不是太困难。 ------------ 第四十九章 会面 “夫人来了!” 芷兰看着内园入口惊喜的喊道,喊出声似乎才意识到韦沅在场,有些讪讪的笑了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蕙兰冲着韦沅歉意的笑了笑,眉眼间比芷兰多了几分温婉。 韦沅转头望向入口处,看见一个穿着玫瑰紫镶金边的袄子,藏青缎子的背心,头上戴着莲子米大小珍珠串成的压发,裙上系着金纹螺旋玉佩。 妇人黛眉朱唇,通身的气派宛若天人。 “阿沅。” 不待韦沅说话,陈七娘就已经确认了韦沅的身份,那娇怯怯的模样和陈三娘少女时期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姨母。” 韦沅行了福礼,心里有些莫名的复杂情绪,不知道这陈七娘此番到底是一个什么意思。 “坐吧,”陈七娘拉着韦沅坐下,眼神落在韦沅的脸色,神色有几分怅然,“你和你母亲可真像。” 韦沅垂了垂头,露出修长的脖颈,阿寻说过在不知作何回答的时候就垂眉低目再低头。 “唉。” 陈七娘轻叹一声:“你母亲当年和我关系很要好,她比我年长,处处对我照顾有加,我们的关系比寻常人家的亲姐妹还要好。” 顿了顿陈七娘又继续道:“你唤我一声姨母,我自然该做到姨母的责任,几天前听阿曦说你到了扬州,起初还有些不信,派人去问了问,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韦沅愣了一会儿才想起陈七娘口中的阿曦是谁,当初就猜测陈曦应该和陈家有关,没想到这关系距离她这么近。(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陈七娘看着韦沅的表情,没有遮掩的惊慌和不知所措,安安静静听着她说,好像只是在听一个家中的长辈说些以往的旧事。 虽还看不出韦沅的品性,但这番从容也足够让她暗暗点头了。 “我听阿曦说你会些术法,”陈七娘看着韦沅,面容温和,“每个人都有自个儿的缘法,你有福气学会一些术法是好事,以后遇事也能有个自保的余力。” 陈七娘说了许多话,可韦沅还是有几分拿不定她的态度。 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看看当年姐妹的女儿,又何必将她约到这后园子来。可是说了这许久,陈七娘始终没有表明自个儿到底要干什么。 “是。” 韦沅乖乖的应道。 “你那俩个丫鬟怎么样?” 陈七娘摸了摸茶盏,貌似无意的问道。 “她们很好,此番若不是她们,我可能都……” 韦沅面色不变,心里却是明白了为何此次赏花宴注明不用带丫鬟婆子一起。 韦沅话没有说完,但她知道陈七娘明白她的意思。 陈七娘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得知她到了扬州,但是却拖到了今天才借赏花宴的名唤了她来,那段时间想必早就把她在扬州的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不让带丫鬟大概是陈七娘还不太确信阿寻绿柳到底是不是冯氏的人。 “你是个聪明人。” 陈七娘看着韦沅毫不惊异的面色,以及还未说完的话,不由感叹道:“和你母亲一样。” “我听说你参加了医门的大招,对终试有信心吗?” 不问为何要参加医门大招,也不问以后是否就要在扬州扎根,反而问起终试的事,韦沅心里微微一跳,不由抬头看向陈七娘。 陈七娘看见韦沅的目光,略微一愣,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眼中却多了几分复杂。 似在赞许韦沅的聪慧,又感叹陈三娘红颜薄命,无法见到韦沅亲自长大。 “以前没有参加过这一类的考试,不知道终试的考核方式是什么。” 韦沅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的答道,既然确定陈七娘并无恶意,她自然神经也就放松了许多。 “考核方式无非就是试题罢了,和初试的没有多大区别,”陈七娘轻声道,“以往的试题我这边都有一些,改明儿让人整理了给你,你看一看也就了解……” 韦沅总是能从这些话里听出深层次的意思,陈七娘这明显是看过她的初试试题了。 “你那宅院人群混杂……” 想了想陈七娘终于说到了这个问题,可是仅仅稍稍一提,便轻轻放下了:“罢了,也许那也是你的缘法。” “毕老和严老都不是普通术士,你能和他们交好是好事,有他们在,我也不用担心你的安危……” 陈七娘若有若无的提点了几句,虽说的是不担心韦沅的安危,可实际却在暗示韦沅可以让自己来历古怪的术法师出有名。 “沈恒的师傅是不出世的隐士,几十年前颇有盛名,沈恒这人和他师傅一样,为人光明磊落,术法倒是不精,但自身气运极好……只是他周遭麻烦较多,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事,你便派人来同知府找我……” 这是陈七娘在表示态度了,对小辈的关切,恰到好处,不浓不重。 见韦沅点头,陈七娘笑容多了几分,看着韦沅头上赤金的簪子,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就带了一个赤金的簪子,让芷兰带你去屋里挑些好看的钗子……” 说到这儿,陈七娘似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指着韦沅的白玉镯子道:“这原本还是我从你母亲手里骗得的,后来又给她做了填妆,没想到现在又到了你手里,当真是缘分!” 声音欢快了几分的陈七娘似乎终于走出了睹人思人的复杂情绪,伸手点韦沅额头的动作也带上了几分亲昵。 韦沅乖乖的站了起来,点头应好,跟着芷兰去往后面那一排琉璃窗子的屋子。 陈七娘看着韦沅挺若青竹的背影,被天边大片大片的霞彩笼住,金灿灿的。 一如十多年前那个傍晚,陈三娘站在院子里,霞光映在她的脸上,整个人好似从霞光中走出。 她说:“七娘,这是命。” 陈七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愁绪,轻轻的开口。 “蕙兰,你觉得阿沅怎么样?” ------------ 第五十章 名额 “她能完全清楚的分辨我和芷兰,”蕙兰沉默了一会儿到,“在我和芷兰完全不说话的时候。[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 蕙兰和芷兰安安静静的站着时就连陈七娘时而都会混淆,府里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你是说她很善于观察?” 陈七娘也不知是在反问还是在自言自语,声音轻的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 “我之前担心她被冯氏迷惑,亲仇不分,现在看来这孩子是个知好歹的,没想到倒是个聪慧的。” 陈七娘面容柔和,嘴角带着笑:“我记得今年陈家有一些扬州的名额?” “是。”蕙兰小心的道,“我们四房在扬州有三个名额,三爷先前让人给老夫人递了话,说是这次要拿一个名额;还有老爷的本家侄子,这次也要了一个;剩下那个……” 剩下那个是早就定好的,陈七娘在扬州有一个手帕交,早早的就向陈七娘要了这个名额。 “老三要名额做什么!天天跟着那些个闲人术士瞎晃悠,也不见学出了什么好东西!哼,当年就是那样,接了……” 陈七娘口中的老三就是陈曦的父亲陈皓阳。 提着这个弟弟陈七娘的脸色就沉了几分,四房人丁本就单薄,除了嫡系的这三个子女外,再无他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听名字就能听出来,陈家四房对陈皓阳怀有极大的期许,可惜…… 蕙兰并不接话,安安静静的站着,对陈七娘欲言又止的话充耳不闻。 陈家四房因为陈七娘和二房的关系颇好,所以在家中形成了一种有些奇异的情况,那就是陈七娘一个已出嫁的女儿对陈家四房的事也能说上不少话,而且大部分时候,四房老爷都会听陈七娘的。 陈七娘虽然愤怒,可是她也知道,陈皓阳是从自个儿娘亲那里要得的名额,自己若是不同意,依得那老太太的性子怕是又要多想了。 可是手帕交那边也是早早的就商量好了的…… “老爷的哪个本家侄子?何时递了话说要一个名额的?” 陈七娘微微皱了皱眉,问道。 “是一个叫赵海的,是老爷大堂哥家的儿子。” 蕙兰一板一眼的答道。 “大堂哥家的儿子?那就是赵家长房的嫡子了?难道赵家连这么个名额也弄不到,还要来咱们这儿要?他们家真是把咱们当肥肉了,谁都要来摸一摸。” 蕙兰没有回话,陈七娘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不过对赵家长房心里面却是有些厌恶。 赵桓这一房是二房,人丁不多,皆是知书达理的人,陈七娘很是喜欢。 可赵家长房就不同了…… 赵家长房和二房从上一代人就已经分家了,许久没有什么往来,可是自从陈七娘嫁给赵桓后,赵家长房不知道怎么的又冒了出来。 赵家长房家底不薄,虽说在这几大家族面前只能算得上新贵,但是家中好歹也是有个三品大官的。 可是这赵家长房也不知是个什么品性,得知赵桓取了陈七娘之后,但凡需要点什么,一定要朝赵桓伸手。 这些年里陈七娘手里的珍藏有不少落在了赵家手里,每次赵家有人来扬州,陈七娘都头疼,必定要问清楚是哪一房的人要来,但是长房来得次数可比二房多得多,弄得好像赵桓是长房的人一样。 “上次那个芸娘,来这好吃好喝的住了一个月,拿了那么多首饰珠宝,后来又说是我院里的珍珠帘子好看,那玩意难不成我还能摘下来给她不成!就那个珍珠帘子没给,回去就和长房的人说我陈七娘看不起他们赵家人!” “还有那个什么赵婷,年岁到了让我帮忙找个婆家,我又不是媒婆让我找什么婆家!还不是想着法的想要嫁到陈家,提了提三房的迅哥儿,人家还嫌弃是个庶子!” “欢哥儿倒是嫡子啊,可人家早就和王家的姑娘订了婚,谁搭理他们!” 提起赵家长房来,陈七娘有一肚子的火气,那一家人简直就是无赖的代名词,对外倒是举止端庄优雅大方,可这芯子里…… “夫人莫气,那事他们家回绝了不是好事么,要不然真看上迅哥儿,还不知道夫人说破多少嘴皮子呢。” 陈七娘偏了偏头,压下了心里那丝鬼火,脸色缓和了几分:“还好当时我就提了提说三房有个孩子年岁差不多,没把迅哥儿的名字说出来,要不然按照那家人的秉性,指不定会到处说迅哥儿求娶他们家,可他们还不同意……” 陈七娘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后怕,要是真说了,现在她都没办法面对三房的人了。 “夫人,那赵海既然要了扬州的名额,指不定就要来扬州的,赵家人来扬州哪次不是住咱们府上?以前是些娘子千金倒还好,现在是个郎君,只怕夫人管不下来。” “算算这世间,怕是也差不多了。” 蕙兰沉吟一会儿,低声道。 陈七娘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和她平时端庄稳重的模样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那名额说什么我也不给!陈家四房能每年有这么几个名额还不是看在二房的面子上!要不然,怕是四房早就被陈家除名了。” “以前也就算了,现在阿沅来了,这名额必须是阿沅的!” 陈七娘狠狠的道。 正说着话,韦沅已经从屋里出来了,头上换了个珍珠步摇,比起芷兰来都显得有几分……朴素。 “怎么这么久就挑了个珍珠步摇?” 陈七娘虽是看着韦沅,但问的却是芷兰,脸上比之前多了不少宠溺,韦沅心虚的感觉莫名的又升腾起来。 从陈七娘的面相就看得出来,这种人最是重情重义,听她口气当年陈三娘对她照顾有加,现在应该是在还当年的情了,只是韦沅这个冒牌货,对原主的亲人总是有一种不敢靠近的愧疚心理。 “娘子不愿意,”芷兰捂着嘴笑,“说是太重了,带了压得头疼,奴婢好说歹说,这才肯换上这个步摇哩。” “跟你娘当年一模一样!”陈七娘伸手拉了韦沅坐下,笑得眉眼弯弯,“怕是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什么垫垫……” ------------ 第五十一章 来人 从湖州来的人终于找到了同江客栈。[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拿着韦沅的书信找到了米掌柜,米掌柜眯着眼睛打量了许久,终于确定这批人和冯婆子那群人不同,于是将韦沅住的地址给了那几人。 “这小娘子也真是任性,独自一人就留在了扬州,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啧啧……” 湖州来的人只有两个是婆子,其他四五人都是三大五粗的壮汉,得知韦沅的住所后,其中一个婆子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有些不屑。 从京都被赶回湖州的人,怕是要被遗忘在湖州了,靠着伯父伯母生活的小娘子,能有什么出头之路呢。 “是啊,就和两个小丫鬟留在扬州,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 另一个婆子没有明说,但从其古怪的笑中可以看出那并不是什么好话。 “算了,赶紧接了人走吧,估计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开始说话的婆子叹了一声,脸色有些不好,这般行路匆匆,来返将近要半月的时间,任谁都会不太高兴的。 “柒弯巷第六户……怕就是这家了,” 几人终于找到米掌柜说的地方,看着高高的围墙和朱红色的大门,心里面有些犹豫。 不是说这小娘子在京都一点都不受宠么,怎么还住得起这种地方? 怕是借居在什么人家吧。 敲门的是最先说话那个婆子,穿着青衣,腰间系着棕红色的腰系,这在湖州韦家是二等婆子的装束。(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 开门的是云峰。 看着面前带着壮汉的婆子,云峰微微皱了皱眉:“你们有何事?” “小公子,”看云峰装束不错,唇红齿白的,那婆子也不敢失礼,“请问有一位韦家娘子住在这儿吗?” “你们找她作甚?” 云峰有些警惕的问。 听见回话云峰,一行人总算松了口气,这就是承认住在这儿了。 “我们是湖州韦家的人,那韦娘子是我家娘子……” 云峰听见婆子的话,微微的松了一口气道:“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去请人……” 云峰进屋唤了阿寻,阿寻听是韦家来人,轻轻点点头道:“算算时间,应该就是现在了。” 说着便跟着云峰出了垂花门,看着那两个婆子笑道:“原来是湖州来的妈妈,娘子今儿出门去参加扬州的赏花宴了,怕是要晚些才能回来,你们先进来歇歇……” 婆子听了这话自然也就确认了阿寻的身份,脸色不耐了几分:“怎的还去参加什么赏花会,在这扬州又没什么认识的人……” “妈妈这话可就错了,我家娘子的七姨母陈七夫人就在这扬州呢,这赏花宴也是陈七夫人邀请的。” 阿寻看俩婆子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人有些不屑,立即笑着掐断了那婆子的话,语气虽然温柔但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强势? “陈七夫人?” 另一个婆子听见姓陈,嘴里嘀咕了一声,脑海里想起了一些什么东西,但是却连接不起来。 “云清,去倒几杯茶来。” 那几个壮汉不太爱说话,装束简练,看上去都是些练家子。 “还请几位在这里稍作休息,吃点小食喝点茶水,这一路劳累了……” 云清在一旁倒着茶,云峰布置着小食,都是些精细的糕点,阿寻温和有礼的说着话,那两个婆子一时也摸不清楚韦沅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敢插嘴了。 “接娘子?可是娘子都已经报了医门的考核了,回湖州怎么行?” 绿柳鼓起嘴皱着眉头,想也不想的就摇头道,这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习惯在扬州的生活了。 不会被其他丫鬟婆子欺负,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用为了一碗鸡汤就得可怜兮兮的在厨房门口说尽好话,任由那些婆子取笑…… “没说要回去,”阿寻笑着看了她一眼,“只是有些不太好处理,毕竟是湖州那边的来的人,当客人吧也不对,当下人使唤吧更是不好……” “你家娘子最近事情挺多嘛,”毕老啧啧两声,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那今晚那些人的晚饭怎么解决?” 这一群人都是有拖延症的。 黄成按照韦沅的要求装潢新店铺准备开一家法器店,这几天也没来得及过来,这一群人里面就没一个想着去找个厨娘什么的。 沈恒这几天整日整日的呆在书房,不知道在做什么,每天到了饭点才出来那么一会儿。 “还是去六福居买点食盒呗!” 绿柳偏着头,听着不回湖州微微松了一口气,语气雀跃了几分:“今天我们几人一起去买吧!那几个壮士应该是护卫吧,应该每顿都要吃好几大碗饭哩……” 绿柳以前听人说过,一些护卫一顿能吃六七碗饭,几大盘子牛肉。 当时就惊得她想要试试吃那么多饭是个什么感觉,结果硬撑了三碗后连续两天都没什么胃口,就因为这件事韦沅还被罚了抄经书,说是她没有管理好自个儿的丫鬟。 那时候的韦沅一听这事气得直哭,但还是乖乖的抄了经书过去,如果是现在…… 阿寻偏头细想了一会儿,脸上浮起一丝浅笑,如果是现在的娘子,肯定才不会搭理冯氏。 “阿寻姐姐!你发什么呆呢?!严老说他又想吃同兴堂的清蒸鸭子,我们今儿先去预定一下吧。” 同兴堂是专门卖鸭子的,其中又以清蒸鸭子最为有名,煮烂的老雄鸭,功效堪比黄芪。 同兴堂的鸭子都是用鹿茸捣碎了掺杂高粱喂食养大的,在鸭肚子里装进糯米、火腿、各类干货等,然后隔着水用鸡汤蒸三天。 严老最喜欢的就是鸭皮了,用筷子三两下将鸭皮剥下,蘸一点酱汁…… 因为这同兴堂的清蒸鸭子太过有名的缘故,所以每次都要提前十来天去预定,有时候还排不上号呢! “每次预定麻烦死了,你们干脆去找找看那同兴堂家里面有没有什么人要改运的,让你家娘子去帮忙看看……嘿!那以后我们不就有吃不完的清蒸鸭子了。” 毕老摇头换脑的,眯着眼睛似乎开玩笑的说道。 ------------ 第五十二章 做戏 “这沅娘子住得地方倒是不赖!是个会享福的!” 青衣婆子环视四周的布置,嘴里啧啧道:“虽然比咱们湖州差了不止一分半分,但是主仆三人……” 青衣婆子说道一半似被卡住喉咙,死死的皱起眉头,转头看着葛衣婆子道:“之前去湖州通报的人不是说这扬州只剩下沅娘子主仆三人了么?” 葛衣婆子喝了一口茶,眼里露出几丝享受,不在意的道:“许是这沅娘子觉得人太少了,所以又买了小厮丫鬟呗,她们这些千金大小姐,哪里吃得半分的苦啊!即便过得再不如意,也比我们会享受多了!” 说着婆子又端起了茶杯,眯着眼睛吞了一口茶水:“单单这茶就不一般,咱们在湖州哪能喝得上这种茶!” 青衣婆子见她享受的表情,狐疑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确实是好茶,入口清香,苦中回甜。(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 “这么好的茶怎么就用来招待我们了?这怕是故意做样子给咱们看哩!” 青衣婆子冷哼了一声,顿时觉得那茶索然无味了。 “做样子给咱们看干甚?咱们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葛衣婆子靠在椅背上,微微的眯着眼睛,声音带着几分困意道。 “咱们虽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可是这回湖州的路程她还要仰仗咱们帮忙呢!现在拿出点东西来,无非就是想给咱们看看她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呗!” 青衣婆子脸上多了几分不屑:“在我面前玩这些弯弯道道,真是班门弄斧!” 要是阿寻知道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杯茶都被想出那么多东西来,非要笑死不可。[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毕老是个臭棋篓子,偏偏下棋的时候又最爱喝茶,黄成就不知从哪儿拿了几罐子茶来讨好毕老。 这一群随遇而安的人也没去买个其他的,自然那茶就成了万金油,啥人来了泡呃呃都是一种。 “说起来咱们路上的脚程……也不是太快,怎现在那去湖州传话的婆子还没回来?” 葛衣婆子已经完完全全闭上的双眼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话,青衣婆子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并没有被吓到。 “你不说我倒没想起来,那婆子要是回来了,今天出门迎我们的可就不会是那个小姑娘了!” 青衣婆子眼珠子转了几圈,脸上露出一丝看好戏的笑容:“该不会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什么事儿了吧?!” “嗯……有可能,不过这小娘子也是能沉得住气啊,这种情况了还有心情去参加什么赏花宴……” 葛衣婆子闭着眼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表情。 “沉得住气有什么用?送到湖州去还不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娘子!莫名多了一个堂妹,家里那几个小姐娘子你以为是吃素的?和老夫人也没什么感情,太太最多也就是让她不受冻挨饿就好了……你等着看,过不了几天非得夹着尾巴做人!” 青衣婆子咂了咂嘴,一副我看得清清楚楚的模样。 “这个可说不准!万一是个手段高的,三两句哄了老夫人和太太开心……” 葛衣婆子瘪了瘪嘴。 “要真的是个手段高明的,怎么会被赶回湖州?再说,萱姐儿玟姐儿毕竟是太太亲生的,对谁还能越过了她们去?老夫人早就不管事了的……” 隔壁屋子的几个护卫安安静静的坐着,偶尔喝一两口茶水,许久,终于有一个人开口了:“咱们要坐到什么时候?” 这人长了一张笑脸,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 “不知道,”最高的那个护卫摇了摇头,闷声闷气的答到,“怕是要等那沅娘子回来吧。” 和两个婆子不同,这几个护卫都是湖州韦家最为忠厚老实的人。 因为两个婆子是二等里最惹人厌的,所以被管事妈妈一句话就发了出来。 护卫就不同了,习武之人本就没有那么多心眼,而且大家都是一样的,没什么等次之分,这次来扬州也是自个儿站出来的。 这五个老实巴交的护卫见没人愿意站出来,傻乎乎的商量了一下,就毛遂自荐了。 “那娘子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有个眉角处有一条长疤痕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沉闷道。 这人剑眉星目,偏偏被那疤痕破坏,让整个人都多了几分凶煞之意,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人性格最是软弱好欺,那疤痕也是有次回家帮忙秋收时被跌在犁上拉出的。 若是当年他是这个形象,绝对不会被湖州韦家招为护卫的,这些个大家族最看重仪表姿容了。 “怕是还有些时候。” 一个明显是领军人物的方脸护卫皱了皱眉,看了看桌上小巧玲珑的糕点,努力走收回了垂涎的目光。 “要不咱们先吃点糕点?” 剩下那个眉毛修长,有些女相的护卫犹豫道。 “这怕是不好,”方脸护卫摇了摇头,“虽说那娘子让咱们垫垫肚子,但是你见过哪家护卫坐在客室吃主家的糕点的,也不知道这是不是……” 这是不是人家故意留下的陷阱,就等着抓他们的话柄呢。 正说着话,云峰就匆匆的跑了进来,看见桌上丝毫未动的糕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家里边就只有这些个甜腻的东西了,大家伙就先垫垫肚吧,咱们这会儿要去酒楼买食盒,几位有什么想吃的不?” 五人没想到云峰竟然会来问他们想吃什么,面面相觑的对视一会儿,那女相的护卫干巴巴的吐出了几个字:“都行,我们不挑。” 云峰抓了抓头,犹豫道:“行吧,那我们就多买点牛羊肉好了!你们爱吃牛羊肉吗?” “爱吃!” 话音刚落就听见那刀疤脸护卫惊喜的喊了出来。 牛羊肉都是价钱不低的东西,特别是牛肉,虽说近几十年有了专门喂养以食之的肉牛,但是价钱还不是他们这些护卫能承担得起的。 刀疤脸话说出口,腾的站起来,兴奋的还想说点什么,就看见旁边的高个儿瞪着自己,心下一惊,终于反应过来,讪讪的坐了回去。 ------------ 第五十三章 “你真是……” 在云峰出去后,方脸护卫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吐出8了几个字,看着刀疤脸唯唯诺诺的小媳妇模样,又没法再说下去。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这下人家不知道怎么笑我们哩!” 高个儿也叹了一声,虽然刚才他也差点脱口而出了。 “应该不会吧,我看他们人挺好的样子……” 刀疤脸诺诺的说道,被方脸狠狠地瞪了一眼,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听不出来。 “我感觉那几个护卫大哥很好玩啊!” 云峰兴致勃勃的拎着食盒,想起刀疤那凶神恶煞的脸上浮现的一丝红晕,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觉得我们院里正好缺几个护卫啊,”阿寻笑得像只小狐狸,“就我们这一群人,万一有个什么事怎么办?!” 云峰愣愣的不知道阿寻说这个做什么,绿柳云清在旁边吃吃的笑。 *** “以前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狩猎了……” 陈七娘带着韦沅走出了后园子,两人比刚才熟悉了不少,“虽然我不会骑马,但是在林场里看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我也不会骑马,不过我挺喜欢那种策马奔腾的感觉的。” 韦沅想起自己每次去风景区骑马的过程,老脸忍不住微微一红。 “有时间啊我给你找个师傅,好好的学一学!你娘当年可是这方面的个中高手!” 看着韦沅惊讶的目光,陈七娘笑了笑,“你也不相信是吧?好多人都是不信的,但是她的骑术确实比你四姨母还好!你四姨母就是那种看上去这方面很厉害,可是都只会一点皮毛的人!” 在原主仅有的记忆中,陈三娘的形象都来源于韦骞对其的回忆,还有书房的一些书画。(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陈三娘是温婉的,优雅的,实在是无法让人把她和策马狂奔联系起来。 陈七娘亲昵的拉着韦沅手的模样落入不少人眼中。 “邵妹妹,你之前可是和那位妹妹相谈甚欢的,一会儿可要帮我们说说好话。” 徐媛娇吃吃的笑着说道,邵青烟的脸色僵了僵,却故作大方的道:“没问题,一会儿咱们几人还可以去花厅尝尝糕点。” 徐媛娇笑而不语,看着陈七娘带着韦沅往一堆夫人中走去。 “陈夫人,这是谁家的娘子?长得可真俊俏!” “我看和陈夫人有几分相像,莫不是夫人家的小辈儿?” 陈七娘一走进那群夫人间,不少人就围了上来,各种香腻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是我侄女儿,”陈七娘和众人说着话,脚下步子却不停,缓缓往花厅走去,笑道“她胆儿小,你们可别吓坏了她!” “难怪我就说那眼睛,和你的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一家人!” 有个夫人捂着嘴笑起来,听口气和陈七娘关系不错:“我家阿娇比她年长一些,要是闲来无事,两人正好可以做个伴!” 听着阿娇这个名字,韦沅脑海里莫名的窜出那在长门宫度过了余生的人。 “我倒把这茬给忘了!”陈七娘打了一下手道,“你家阿娇性子是个不错的,让她带带阿沅也好!” 正说着话,徐媛娇几个小娘子就走了过来。 “娘,”徐媛娇冲着那妇人甜甜的唤了一声,转过头又朝陈七娘道:“陈姨母,这妹妹长得真好看!” 陈七娘听了乐得合不拢嘴,拉起了徐媛娇的手:“你就是个鬼机灵,这小嘴跟你娘一模一样,像吃了蜜似得!” 说着话将徐媛娇的手放在了韦沅的手上:“以后我就把阿沅交给你了!她可是个嘴笨的,你这巧嘴儿可不要让人欺负了她!” “陈姨母放心好了,”徐媛娇顺势牵住了韦沅的手,“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 此时韦沅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一个二十多岁的‘阿姨’竟然还要让一个十六七岁的人照顾,最重要的是,听徐媛娇浅笑言谈,那说话的艺术她完全比不上。 韦沅觉得装傻要比装嫩容易一点,所以只是冲着徐媛娇腼腆一笑,那姐姐两个字实在是喊不出口。 “这孩子啊就是容易害羞!” 陈七娘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宠溺,旁边的人把陈七娘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心下又多了几分思量。 “行啦,阿娇你带阿沅去花厅吃点东西,她怕是有点饿了。” 陈七娘站在一群夫人中间,终于松开了韦沅的手,爽朗的笑着对其他几个小娘子道:“你们应该都比较喜欢花厅,都去吧,不用陪着我们啦。” “阿沅?这是你的名字啊?可真好听。”邵青烟走上前来,挽住了韦沅的左手,略带娇嗔的道,“你还说自个儿是要去湖州的……” 韦沅被邵青烟突然的亲密吓了一跳,抽出了左手轻笑道:“我原本确实是要去湖州老家的……” “哎呀,阿沅,你解释这么多作甚?自个儿的事难道还要别人同意不成?”韦沅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媛娇打断了,她此时也看出来了,邵青烟和徐媛娇之间有不少隔阂。 韦沅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在应和徐媛娇,还是在应和徐媛娇的话,但终究却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 邵青烟脸色有些难看:“我可不是要阿沅给我解释什么,只不过随口一问罢了,有些人总喜欢把别人往坏处想,也不知道心里面都是什么弯弯道道!” “邵妹妹,你要说话就好好说,阴阳怪气的作甚?是我惹你生气了吗?我向你道歉了,在大家伙儿面前你就多担待一点吧。可是你说的话我实在有些听不懂了。” 徐媛娇微微蹙起眉,似乎在想邵青烟话里的意思,实在想不通了,索性看似认真的教导道。 论段位邵青烟哪里是徐媛娇的对手,一句听不懂就直接翻了盘。 韦沅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你来我往,心下无比庆幸自己是在原主到了扬州才穿过来,要是落在那大宅院里,估计她就是那种活不到第二章的。 韦沅正感慨着,电光火石间,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 第五十四章 是谁! “下次你再来扬州的时候,若是没什么事就来这儿看看……” 韦8沅十七岁的时候跟着老头去了扬州看琼花,后来又去了BY县泾河镇的一个村子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记忆中老头说是去找一个老朋友的,可是也没见他去哪儿走动,只是绕着泾河镇的街道一圈一圈的走。 快要离开扬州的时候,坐在韦沅旁边的老头从后视镜里看着越来越远的泾河镇悠悠的说道。 韦沅以为老头想让她顺道来找那个好友,便应下了。 询问了那老友的模样,却只得到一句:说不上来,你若是看到就知道了。 韦沅后来也去泾河镇找过,也托过人,老头知道后只是笑道:“一切都是缘法,这般刻意是找不到的,等你下次莫名到了扬州的时候,他就会出现的。” 韦沅那时还在心中偷笑,自己怎么可能莫名就到了扬州! “你这次出去恐怕有些时日见不到了,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 “下次你再来扬州就来这儿看看……” “等你下次莫名到了扬州的时候……” 三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韦沅脑海中回想,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躁动起来,像是要破血管而出,脸上凉凉的。 “阿沅?阿沅!” 看着韦沅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模样,徐媛娇着实被吓到了,急急的喊着韦沅的名字,但是又不敢使劲摇晃她。 韦沅只感觉周围乱哄哄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后来据徐媛娇说,韦沅当时就像是着了魔似得,一个人直冲冲的就往外面走,拉都拉不住,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阿沅!阿沅!” 陈七娘也急了,提着裙子就跑了过来,拉着韦沅的手带着几丝紧张和压抑的愤怒:“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人急急的解释,整个花厅顿时变得乱糟糟的。 “这是魔怔了,敲晕她!敲晕她!”旁边有婆子喊道,“我家有个亲戚也是这样!敲晕了让大夫来看!” 陈七娘拉着韦沅,跟着她急急的步伐,哪里忍心敲晕韦沅,冲着那喊话的婆子骂道:“手脚不知轻重敲出毛病来怎么办!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韦沅,别急! 韦沅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在草坪上,被凸起来的石块绊了个踉跄,陈七娘紧紧的拽着她,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阿沅!” 几近凄厉的一声叫喊,总算是把韦沅喊回了神,脚下匆匆的步伐缓缓停住了,眼神迷茫的看着四周。 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让陈七娘微微心痛。 “我没事。” 许久韦沅放大的瞳孔才微微恢复正常,低声说道,但视线却看着远处的矮墙,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阿沅,你有什么事你和姨母说……” 陈七娘见韦沅终于恢复了些许感知,紧紧的握住韦沅的手,韦沅的手掌都变成了曲型,但两人皆无察觉。 “我要去泾河镇,我要去泾河镇!” 韦沅身躯微微颤抖,勉强的挤出一抹笑,从陈七娘手中抽出了手,重复道:“我要去泾河镇。” 说着又要往外面走去,陈七娘赶紧拦住了她:“好好好,我们去泾河镇,可是泾河镇太远,咱们坐马车去好不好?姨母让人去安排马车……” “没事,没事,我一定找得到。”韦沅又笑了笑,脚下步子却是不停,比起刚才横冲直撞来稍微正常了些。 这话也不知是对谁说得,明明在笑,可中间却夹杂着一种让人难受的悲凉。 “还不快去安排马车!” 陈七娘低声冲旁边的婆子道。 那婆子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朝西了,现在去泾河镇怕是都要到半夜了,有些犹豫道:“可是……” “可是什么!还不快去!” 婆子急急应话,跑了出去找车马,有几个管事的婆子向那些娘子夫人们道了歉,结束了这一次的赏花宴。 “阿沅,你先等等,你知道哪边是泾河镇吗?” 陈七娘说话声音很柔和,她怕惊吓了韦沅,听了这话韦沅皱着眉想了想,可是那时候是坐车去的,哪里知道是朝哪个方向。 而且这是扬州府啊! 这不是那个扬州…… “对了,咱们现在这儿等一等,就一会儿,车夫就来了,到时候姨母陪你一起去泾河镇……” 陈七娘见这话对韦沅有用,越发细声细语,小心的问道:“阿沅,你要去泾河镇作甚?” “找人。” 韦沅说着这两个字,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老头早就暗示过! 是自己笨,是自己没出息! 来了扬州只想着随遇而安! 怎么就不多想想为什么就这么到了扬州! 如果老头也到了,他为什么没来找自己?凭借他的本事,要找到一个人轻而易举啊! 没有来,就证明出了意外…… 是她想得太好了,若是老头魂魄受损,没了前世的记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在受苦! 韦沅的心揪了起来,疼得快要裂开了,嘴唇发白,细汗从额头冒出,脑海里乱哄哄的,有一件事似乎已经出现了一点头绪,但是她就是抓不住。 放轻松韦沅,别紧张,慢慢理,你可以理清楚,你可以找到头绪的。 韦沅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努力的让自己情绪平缓一些。 老头早就知道,可是却没有帮她改命。 老头曾经也说过,能改运就能改命。 有两种命无法改,一种是天命,与生俱来便注定的天命;另一种则是已经有更厉害的人改过的命…… 韦沅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大人物,自然身上不可能是天命了。 这么明显的提示自己竟然至今才能想到! 韦沅咬紧了牙,她害怕自己一放松整个人就失控了,脑海中的线路渐渐清晰起来。 老头每次都只是隐喻的提醒,从来不肯正面告知,证明那个人是连老头都忌讳的对象。 是谁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那将聚运石还她的是谁? 是谁要她来这周朝! 是谁!是谁! ------------ 第五十五章 混乱 “这些人就把咱们扔在这儿是个什么意思?” 青衣婆子坐着有些8不耐,拿起帕子在旁边扇着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是啊,咱们又不是那些男人,按理说咱们应该是能去内宅的啊!” 葛衣婆子点头认同道。 青衣婆子眼珠子转了一圈笑道:“那咱们进去二门看看呗,家里面的人好像都出去了,咱们干坐着也不是事儿……” 葛衣婆子站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闷声闷气的道:“好啊,进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垂花门里毕老正在悔棋,严老满脸的嫌弃:“就你这种棋品也就韦沅能忍得住……” 毕老手里的动作不停,抻着脖子冲严老嚷嚷:“当初要不是我死乞白赖的,人家小韦沅会收留我们吗!你现在是托了我的福才能在这儿风不吹雨不淋的……” “我前两天突然隐隐对这次的突破有了头绪,哎呀,本来都是记得的,怎么现在有点儿想不起来了呢?” 严老皱着眉,冥思苦想的模样。 “哼,我还不了解你?老头我向来不屈不挠,你别以为拿这个……” 毕老手上接连捡了好些棋子,这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我觉得到这个程度就差不多了,来来来,咱们再来杀一盘!” 严老一看棋盘上的情况,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啊!你咋不把我的棋子全部捡光啊?” 毕老挠了挠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冲着严老摇了摇头:“这怎么行呢?那不是胜之不武么!我跟你说,我这个人啊,最讨厌的就是胜之不武!咱们做人做事要讲究公平,你看,你棋艺比我好,让我一点,这就是公平。(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我没有把你的路全部堵死,这也是公平啊……” 两个婆子进了正屋看到的就是一个老者脸红脖子粗的和另一个老者讲道理,对面的老者沉默不语,只是默默的将自己的茶杯拿远了一些。 俩人呆呆的愣在原地,不知道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严老的余光不经意撇到了站在门边的俩人,毕老说着说着发现严老看着旁边,不由奇怪的停了下来,转过头看见木愣愣的两个婆子。 俩人见两老者终于看见了自己,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急急的上前走了两步,就看见那老者面色不改的转回头:“这是韦沅湖州那边的家。人派来的婆子。” “哦。” 严老点了点头,也收回了目光,拿起了一颗棋子,专心致志的看着面前的棋盘。 两个婆子抬到一半的脚有些尴尬的收了回来,站了一会儿,青衣婆子吞了吞唾沫,甩着帕子走了过去,满脸堆笑:“两位是这儿的主人?” 她们始终认为韦沅是借居在这儿的。 “我们只是韦沅收留的可怜人罢了。” 毕老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毫不在意的道。 青衣婆子的脸色变了变,弯着的腰也慢慢直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原来两位是借居在这儿的啊。” 借居两个字咬得很重。 毕老眼皮子也不抬,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葛衣婆子走上前来,青衣婆子冲她使了个眼色,葛衣婆子就开始了。 “两位这怕是有些不对吧,既然是借居在这儿,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悠闲如此呢!” 葛衣婆子接受到青衣婆子传达的信息,冷笑着道:“即便是主家没要求,自个儿也要有身为客人的觉悟吧?我家娘子年轻,容易被人哄骗,可是这世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青衣婆子在旁边环起了手,接话到:“按理说这是娘子的决定,咱们也没资格说些什么。可是娘子自个儿也困难啊,也没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你们说是不是……” “咱也不说其他的,”青衣婆子看了一眼沉默老实的严老一眼,“至少这租金什么的每月也应该有一点吧……” 青衣婆子想得很美,在这地方,她和葛衣婆子算是比较有资历的了,韦沅除了倚仗她们还能依靠谁呢? 先拿捏拿捏这两个寄人篱下的老头,要是能拿到一笔好处最好,要是拿不到,趁这个机会说点危言耸听的话,将这小娘子的首饰衣裳挽来手里,等到了湖州…… 说是路上用光了,她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娘子又能拿自己怎么办? “你们说什么呢!” 刚踏进门的绿柳恰好听见俩人向严老要钱的话,立即就怒了,提着就冲到俩人面前怒道。 “你个小丫头急些什么!吓我一跳!” 青衣婆子拍了拍胸脯,看了一眼绿柳提着的食盒,“我走没说错,这再大的家产也有坐吃山空那一天啊,我可是为了你们……” “这是娘子做主的事儿,你们有什么资格管!” 绿柳把食盒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狠狠道。 “你这小丫头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大夫人安排来的人。” 葛衣婆子上前一步,看着怒气冲冲的绿柳,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就值得她发这么大脾气,不由笑道:“难道这两位是你的什么人?故意吹了娘子的耳边风?让自个儿家里人来这白吃白喝?” 葛衣婆子斜了斜眼睛。 “谁哄骗娘子了!” 绿柳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冤枉她,挥着手声音不由大了几分,“你说谁骗吃骗喝了?!” 葛衣婆子被绿柳一挥手吓了一跳,侧了侧脸,恰好被绿柳的指甲从脸上划过,顿时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凄厉的尖叫一声。 “你这个小贱蹄子竟然敢打我!我可是二等婆子!” 葛衣婆子伸出手就要去挠绿柳,绿柳尖叫着回手,青衣婆子抱着手在一旁冷眼看着,毕老和严老有些不知所措…… 晚了一会儿进门的阿寻三人看见绿柳被葛衣婆子抓住头发,丢了食盒就急急过来劝架,青衣婆子以为三人是来打人的,撸起袖子就加入了战局。 上前劝架的严老还被扯掉了几缕胡子。 韦沅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混乱的场面。 ------------ 第五十六章 未到 “娘子……” 最先停手的是阿寻,她紧张的拉着凌乱的裙摆,扶8了扶头上偏朝一边的钗环,咬着唇懊恼的轻喊了一声。[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绿柳如同看到了主心骨一般,远远的就朝韦沅扑了过来:“娘子!娘子!她们是湖州那边的人……” 绿柳可怜兮兮的想要告状,但是眼神却瞥见韦沅面如沉水,语调不知不觉就低了下来。 绿柳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韦沅冷冷的道:“扔出去。” 那俩个本来趾高气昂的婆子皱了皱眉,看着毫无仪态的趴在地上的绿柳,很快又抬起了下巴。 这个小娘子还是很会看人做事的嘛,知道自己是湖州来的。 “你知道分寸就好,等到了湖州……” 青衣婆子咳了一声,语气缓和了一点,像只骄傲的孔雀一样对韦沅道。 “把她们俩个扔出去。” 韦沅木着脸,眼神都懒得看向她们,这时候几乎所有人才发现,韦沅身后竟然跟了四个婆子,那是陈七娘不放心韦沅安排了跟过来的。 四个婆子走上前来,一人提住一侧的肩膀,轻轻松松就将俩人拎了起来。 “你们干甚么!我们是湖州来的!我们是湖州南韦的二等婆子!” 青衣婆子开始挣扎,可是脚不着地,两只手又被紧紧的提着,重心都找不到,更别提挣脱开来。 坐在候客室的几个护卫面面相觑的站在垂花门外,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他们刚才坐着坐着就睡着了,直到隐隐听见绿柳的喊声才醒过来。 “娘子,你别生气……” 阿寻上前,看着韦沅面无表情的脸,心里慌得不行。 以往娘子哪是这般模样的,就是聚运石丢了的时候还好声好气的劝绿柳呢。 在娘子醒过来以后,她们从未见过娘子这般发火的模样。 “我没生气……” 韦沅摇了摇头,脸色依旧没什么笑容,直直的走到严老面前,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膝盖碰到青石板的声音听得让人心疼。 “小韦沅,你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 严老前几秒还在心疼自个儿掉了的美髯,这会儿看见韦沅跪倒在地吓了一跳,急急的就伸手来拉韦沅。 毕老在一旁拍着衣服道:“严老头,你急什么!听人家小韦沅说嘛,这肯定不是要拜你为师,我还在这儿……” 看见严老伸手也不是,收手也不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由惊道:“难道你真以为她是要拜你为师?你想得倒美!我才是学相术的,你一个学命术的哪里沾得了边!” 说着便去拽了韦沅起来,拉着她就往屋里走:“小韦沅啊,你可不能一时糊涂啊,我们俩才是最适合当师徒的人啊,你看看严老头,三锤子打不出个屁来,哪里有我有意思?” “平日里闲着没事,咱俩下下棋说说相术,那岂不是更有意思……” 一群人看着韦沅被毕老拉进屋里,严老急急的跟在后面走进去,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见后进来的严老关了门,毕老这才松开韦沅的手,脸上有几分怜悯:“想到了?” 这轻轻的一句差点把韦沅眼泪说出来:“还请二老帮忙,以后两位有事,无论……” “说这些话可就见外了!” 严老急急打断韦沅的话,沉吟了一会儿道,“上次我给你确实算出了一点东西,在你背后有一股暗线操纵着你的命运,另外还有一股明线在干涉着那股暗线,让你命中带运……” “严老能算出那暗线现在……在哪儿吗?” 韦沅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若不是陈七娘提醒,她也想不到先来找毕老严老询问。 “我看不出来,那明线命理太弱,怕是不在这片星空之下……” 这已经说得很明确了,韦沅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毕老继续道:“起初从你的面相里我也看出了一些东西,但是不甚明了,后来严老头又看出了一些后,我才推测出一点东西来。” “那个把你魂魄勾到这儿来的人必当极其厉害,我和严老头自认再过数十年也达不到那种境界。” “你命中带运,但却不多,那人故意让你此生顺风顺水,万事皆成来壮大你身上的运,待你身上运势大的一定时候,便是他收网之时……” “为了突破?” 韦沅反问道,她早就听说一些术士为了寻求长生,无所不用其极。 “对,”毕老点了点头,“有些老妖怪活得太久了,以至于都忘了活着的意义,他们寻尽所有办法来让自己的寿命多一些,再多一些……” “你的面相显示贵人还未到……”毕老迟疑了一会儿叹道,“那人是你的师傅吧?” 韦沅微微点了点头,提起的心渐渐落了回去。 四个婆子将两人扔出了大门,嗤笑道:“湖州韦家?我们还是陈家的人呢!” 趴在地上的俩人看不见四个婆子的表情,只听见咯吱一声,随后便是落锁的声音。 三两个路过的行人看着被扔出来灰头土脸的两个婆子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模样让青衣婆子瞬间爆红了脸,她这辈子还没这么丢人过呢! 急急的爬了起来,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以后你莫要求着我!” 葛衣婆子的动作慢了几分,爬起来就连衣裳都没拍打两下,转头望着大门出神。 “想些什么呢,”青衣婆子一转头就看见了葛衣婆子发呆的模样,伸手帮她拍了拍衣裳上的黄灰,有些不耐的喊道。 “她们说的陈家是哪个陈家?” 葛衣婆子愣了一会儿,回过头轻轻的问道。 “谁知道是哪个陈家,”青衣婆子看着自己衣摆上拍不掉的黄灰满脸心疼,没好气的道,“这世上姓陈的那么多!你以为家家都是那个陈家啊?!” 葛衣婆子不说话,眼神一直盯着那大门,仿佛能透过大门看见什么似得。 “我想起了一件事,”葛衣婆子声音有些发抖,轻得几乎听不见,“咱们家二爷之前不是娶了陈家的嫡女么?” ps:今天是用手机码字,没法写作家的话,只好写在这儿了,还是感谢坚持给我投票的宝贝们,谢谢你们的支持。 ------------ 第五十七章 留下 “你家娘子平日里都这么凶吗?” 女相那个护卫叫李颉,趁着阿8寻给他们摆食盘时偷偷的拉了拉阿寻的袖子问。[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难道那俩个婆子不该被扔出去么?” 阿寻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反问道,李颉看见阿寻脸上细细的一条划痕,急急的点了点头,不断的应声:该该该。 “我家娘子暂时没有回湖州的想法,同知府的陈夫人是我家娘子的姨母,这次要留娘子在扬州多住一段时间……” 方脸护卫点了点头,沉声道:“那我们即日启程,回湖州去回禀了夫人,省得夫人担心。” 李颉听着马上又要走,看了一眼阿寻,面色有些犹豫。 “我们的情况想必几位也看到了,家中没有个守家的护卫,若是几位愿意,不如就留在扬州,我们写了书信托驿站送去……” 阿寻本意就是想留住这几个护卫,都是韦家的人,用起来总比新买来的要顺心的多,而且这种护卫一般也不容易找。 “那感情好!咱们在这儿可以天天吃羊肉麽?!” “那感情好!”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前者是刀疤脸说的,憨厚的模样让阿寻抿唇笑了笑,后者也是李颉说得,说完后脸色微红,在听见刀疤的后半句后又有些气短。 “其他东西不敢说,羊肉自然是每天都吃得起的。(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 阿寻叫几人没什么异议,心里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有了这几人,有个什么人闹事也不用担心了。 “几位要是都同意,那我就去回禀了娘子,写了书信回去……”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方脸护卫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他们几个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沅娘子开口了,夫人自然不会不允的。 此时韦沅仍旧在北屋没出来,也没人敢去喊,绿柳现在院里的花架下,看着北屋的门,低声和云峰说着话。 “你说娘子这是怎么了?” 云峰摇了摇头,看向北屋的眼神也有些担忧。 “后天你拿着这块牌去西市巷第十一户参加一个术士研讨,对你可能比较有帮助。现在敌暗我明,你必须做到以动制静。” 毕老难得的严肃,递给了韦沅一块磨得光滑的木牌,上面有着明暗不一的花纹。 绿柳焦急的等着,终于看见韦沅面色严肃的从北屋出来。 “娘子,食盒买来了……”绿柳急急的迎了上来。 “我去准备点东西,你把食盒拿到后院。让云峰吃罢饭去帮我买点符纸,还有朱砂。” 韦沅挤出了一抹笑,匆匆的就去了后院,她需要好好布置一下。 同知府。 “见到了?人怎么样?” 赵桓五官普通,可身上自带一种儒生的气息,属于越看越舒服的类型。 “唉,很聪明的孩子,可是今儿不知道怎么了……”陈七娘将今天韦沅突然中邪的模样说了一遍。 “是不是被谁刺激到了?”赵桓面容也认真了几分。 “没有,周围的人都说了,正说着话,不知道阿沅怎么就这样了……” 陈七娘有些恼怒的摔了摔帕子:“这下怕是有些多嘴的要说些难听的话了!” “阿沅现在怎么样了?” 陈七娘是一个人回来的,想来韦沅应该也没什么事了。 “我让人送她回去了,五门的毕老和严老在她那儿。”提起二老,陈七娘焦急的脸色总算缓和了几分。 “相门的毕老和命门的严老?你没认错吧?”赵桓这是真惊到了,“他们两位这十多年都销声匿迹,怎么会和阿沅在一起?” 陈七娘摇了摇头:“听阿沅说是偶然遇到的,之前派人去证实阿沅身份的人画了画像,我小时候和三娘去宫里的时候,有幸见过二老一面,我自然是不会认错的。” “泾阳郡王和延亲王来扬州了,听说同行的还有逸尘子大师。”赵桓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说三老都在这儿出现,会不会有什么大事?” 陈七娘摇了摇头:“我没有听说什么消息。” 扬州栗子巷。 “老头,你不去找你的同门师兄弟整天跟着我们干啥?” 萧瑾瑜满脸嫌弃的看着正背着手一圈一圈的看延亲王‘玩具’的逸尘子。 “啧啧,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老头子我正是太可怜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被人赶来赶去,看着别人家的架子上堆满了珍宝美玉……” 延亲王站在一旁乐呵呵的,这一路上他早就和这个老头成为好朋友啦。 这时候把胸脯拍的啪啪作响,声音雄厚:“没事,你就住在这儿,我的‘玩具’都借你玩。” 说着就递了几颗山核桃大的宝石过去,逸尘子袖子一抚,那几颗宝石就不见了,脸上顿时喜笑颜开,也把胸脯拍的啪啪作响:“还是你不错!咱们俩谁跟谁啊!” 逸尘子说完便转头看着萧瑾瑜,一边摇头一边痛心疾首的道:“你看看你,堂堂一个郡王,竟然计较这么些俗物!你以为老头子我真的喜欢这些东西吗?凭借老头子我的身份这种东西要多少没有?!我这是为了你好啊……” “你嫌弃老头子我在这儿扰了你,也罢也罢,老头子我这就走了!” 逸尘子一边叹气,一边说着话就往外走:“本来还说给你这个注定无妻无子的人找找那个命转之人,现在看来是不需要我老头子啦。延亲王,我走啦,唉,你儿媳妇就自个儿去找吧……” 逸尘子大声的喊道,急得大汉赶紧上前来拉住他的袖子,满脸委屈:“给阿瑜找媳妇,你给阿瑜找媳妇儿……” 萧瑾瑜在一旁干咳两声,拿了扇子挡住自己的脸,决心不再和这个无耻的老头说话。 想到自己竟然有希望逆转命数,嘴角忍不住弯起了一个弧度。 ------------ 第五十八章 帮你 韦沅在后院呆了两天,要不是毕老然绿柳去提醒她参加那个术士研讨会?8??估计她会在后院一直制作各种符纸。(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 毕老说的地方在西市巷的转角处,有一扇窄窄的门,上面是斑驳的洋漆。 韦沅按照毕老教的频率不轻不重的敲了门,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久到韦沅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时,那老旧的门咯吱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满脸皱纹的脸。 “找谁?” 带着毡帽露出几缕花白头发的老者沙哑着声音问道。 “四海皆兄弟,谁为行路人。” 韦沅答非所问道,手中拿起那木牌扬了扬,老头浑浊的眼神似乎立即犀利起来,看清楚木牌上的花纹后,脸上露出几分复杂,侧身开门让韦沅进去。 这个地方从外面看极其简陋,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进门便是一条绿荫小径,旁边站着一行唇红齿白穿青衣衣服的小童,见韦沅便上前接引。 穿过小径就是一片空旷的天地,两旁摆放着一些架子,架子上放着许多法器,三三两两的术士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或许因为韦沅是一个新面孔的缘故,才踏进这个院子时,就有不少人侧目而视。 “在下龚斌,以前没见过姑娘,不知姑娘师从何派?” 韦沅还没站定,一个吊梢眉的男子就走了上来,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自以为风雅的问道。 男子浑身都是法器,头上带了固发,脖颈上带了项圈,手上带了扳指,腰上还系了玉佩。[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那龚斌又去祸害人家姑娘了,那姑娘也真是倒霉。” 旁边有术士看着龚斌走向韦沅 ,不由摇了摇头,语气里有几分对韦沅的同情,在一群人中,龚斌的名声可不太好。 “谁让人家师公是山门长老,出了事也有人处理,自然是肆无忌惮,只是可怜了那些被他糟蹋了的姑娘。” 旁边有人叹气,韦沅没有长辈领进来,想必没有什么厉害的背景。 “这龚斌真是丢了术士的脸!”一个术士低低的啐了一口。 韦沅瞥了他一眼,眉毛杂乱且下垂,眼角鱼尾纹处有黑痣,一双三角眼滴溜溜转个不停,四周有黑气环绕,明显就是色中饿鬼的面相。 韦沅收回目光,不愿搭理他,眼神在四周寻找严老说的老朋友。 “姑娘……”龚斌见韦沅不接话,折扇啪得一下打开,露出一面泼墨的山水画,缓缓的在面前扇着,露出一抹笑意,又要开口说话。 “我不买扇子。”韦沅打断他的话,周围正替韦沅惋惜的术士一愣,看着龚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变幻无常。 “我不……”龚斌开口解释。 “我也不买法器。”韦沅又打断他的话,清幽的眸子里毫无情绪,周围的人低笑出声,突然觉得龚斌浑身法器也没什么好羡慕的了。 龚斌拉长了脸,三角眼阴狠的看着韦沅,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韦沅任由龚斌看着,四处张望,终于在一个法器架子后看见贼眉鼠眼看着这边偷笑的逸尘子。 逸尘子和韦沅的目光一对上,先是一惊,然后心虚的收回假装在看架子上的法器,后来又觉得自己好像没做什么不对的事,又高高的扬起头打量韦沅。 韦沅虽然没见过逸尘子,但是那种气质和严老的形容很像,人群里面一会儿像小贼,一会儿像高人的就是他。 韦沅提腿准备往那边走去,龚斌身形一闪拦在韦沅面前,表情阴狠:“姑娘就这么走了怕是不好吧。” “那你想怎么样?” 韦沅静静的站着,没有因为龚斌的话流露出半点慌乱,周围注意这儿的人越来越多。 靠东边角落的架子旁站着一个男子,身姿挺立清新俊逸,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幕。 龚斌狞笑一声:“姑娘不是说我是卖法器的吗?今儿我就强买强卖了,买了姑娘回去做个侍候人的,想必也还是不错的。” 龚斌舔了舔嘴唇,眼神停留在韦沅露出的脖颈上,毫不掩饰的欲望。 韦沅上下打量了龚斌一眼:“可惜你这种人买回去也没用,不然我家里倒是还缺一个帮老爷子倒夜壶的。” 龚斌怒极反笑:“牙尖嘴利的,这种驯服起来才有意思。” 旁边的术士微微摇了摇头,看向韦沅的目光已经是怜悯了,这个研讨会本就是扬州五门带头的,山门又是现在炙手可热的,龚斌做事越发肆无忌惮。 一般女子术士较少,即便有大多数也都只学了一个皮毛,对宗门意义不大,龚斌每次强抢女术士之后,那些小型宗门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很长一段时间,这个研讨会都没有女术士出现了,韦沅是这几个月来的第一人。 “天生十成气运被坏了只剩一成,”韦沅冷笑一声看着龚斌,“怨气已经积压起来,就差一个引火线了,你要是觉得活得无趣,我可以帮一帮你。” 龚斌听不太懂韦沅再说什么,但其他有些术士眼中迸出亮光,有些激动又有些期待的看着韦沅。 “小丫头片子挺会说……” 龚斌摇着扇子,装出一副不屑的模样,刚想评判几句,就看见韦沅手上多了一张黄符。 “就这破玩意儿?小姑娘,你以为……” 龚斌看着那画着鬼画符的黄符,哈哈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话说到一半,声音却哑然而止,看着面前的景象瞳孔放大。 韦沅左手拿着黄符,右手不紧不慢的打了几个手势,那黄符竟然一点点开始消散,好像莫名就在空中融化了一般。 随着黄符的消散,龚斌身上渐渐浮起一丝寒意,那种天性对危险的敏感让他面色有些慌张。 “散。” 韦沅轻飘飘的吐出一个字,看着龚斌身后的福气一点点的消散在四周,融入其他人气运之中。 龚斌呼吸重了几分,紧张的看着那黄符,待黄符完全消散的时候整个人都绷成了一根筋。 黄符完全消散了,龚斌缓缓的吐了两口气,发现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脸上刚刚扬起一抹狂妄的笑:“你……” “砰!”一声巨响惊到了所有人。 ------------ 第五十九章 滚滚滚 晴天霹雳! 而且恰好落在龚斌头上,束发都断成了两半,头发也8全部爆炸开来,全身的衣服变得黑焦,整个人直挺挺的就往后倒去。txt下载80txt.com 韦沅面容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周围本来看热闹的人全都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萧瑾瑜比其他人少了些许震惊,多了些思量,看向韦沅的目光不由认真许多。 逸尘子也瞪大了眼睛,踩着布鞋哒哒哒的冲上去绕着龚斌一圈一圈的看,手里指头微蜷,不知道算出了什么。 “厉害啊,”逸尘子不理会地上哼哼的龚斌,抬起头上下打量着韦沅,嘴里啧啧叹道,“你这小女娃心思够准,也够狠啊……” “这个招数可是没多少人会,你小小年纪达到这种地步,说说看,你师从何门啊?” 韦沅看着逸尘子,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小门小派罢了,大师肯定没有听说过,我……” “哎哟!公、公子!这是怎么了?”韦沅才要说话,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小厮叫喊着急急的跑过来,有一只手还一直扶着他的帽子。 “叫,叫人、来……”龚斌感觉自己左肩已经完全失去了直觉,舌头有些发麻,说话都已经张不开嘴。 小厮跪在龚斌身旁,帽子掉在了一旁,努力的靠近龚斌的嘴才听清这几个字,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一溜烟就往后面跑去。 “这可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雷劈人啊,天怒人怨到这种地步,也是世间少见啊。(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 逸尘子背着手,啧啧叹道,摇头晃脑的模样。 这时七八个穿蓝衣黑纹的人走了出来,看见龚斌凄惨的模样也不惊讶冒失,行动统一步履沉稳的将龚斌抬起,一言不发的又走回后面。 “那是山门的长老私队吧,难道洪长老也来了?” “洪长老向来不喜热闹,应该不会亲自来这研讨会吧。” “这可说不准,之前不是说今儿有……要来吗?” 中间那几个字压得很低,但是韦沅还是隐隐听见了一点,应当是皇家。 五门和皇家关系相互依存,想要和各位皇亲国戚打好关系也很正常。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即便五门是能和皇权对立的,但是很多术士还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不求长生不求仙,如果能获得皇家的赏识,以后必定一飞冲天。 “洪长老来了的话,那这姑娘……” 有些人摇了摇头。 一个心善的中年术士快步从韦沅身旁走过,急急的丢下一句:姑娘快走吧。 萧瑾瑜将四周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目光下意识的落在韦沅身上,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心。 韦沅一抬头就看见萧瑾瑜的视线,看清萧瑾瑜身带的气运后,不着痕迹的转开了脸。 这个研讨会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是她吗? 萧瑾瑜心里莫名升腾起几丝期许。 他对这些例会并无兴趣,要不是逸尘子说他的命转之人可能在此,他也不会来此参加,看遍四周,也只有韦沅一位女子出现。 “洪长老来了!”有眼尖的看见转角处出现白袍的衣摆,不由低声喊道。 一张比韦沅想象中要年轻许多的脸出现在转角处,剑眉星眸挺鼻薄唇,长发用羽冠束起。 “啧啧,这个洪逸珩可是出了名的不怜香惜玉,你今儿算是撞大运了。” 逸尘子凑到韦沅耳边,带着几丝幸灾乐祸和看热闹的兴奋道。 “他就是山门长老?”实在是让韦沅有些怀疑,这山门长老是龚斌的师公,怎么洪逸珩看起来比龚斌还要年轻些许。 “这洪逸珩可是扬州五门的宝贝,万年一遇的天才,三月吐言,一岁成诗,两岁默经,三岁便拜入山门学习,直接被山门老祖收为关门弟子,扬州山门现在的门主就是他的师兄。” 逸尘子给韦沅解释道,脸上那种得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洪逸珩是他……孙子。 “一岁成诗?”韦沅轻笑一声,在那个时代数千年的历史中,这等妖孽人物也没出现过。 “当然!”逸尘子斜眼看她,似乎不满韦沅的怀疑,“那首诗是春天他在院子里看见大鹅时做得……” 韦沅莫名觉得这话有些熟悉。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逸尘子这诗一出口,韦沅脸色立即变得古怪起来,似笑非笑,原本眼中仅存的一丝震撼也消失无踪。 韦沅转头看了一眼走近的洪逸珩,笑道:“看来今天要麻烦大师帮我解决这个麻烦了。” “凭什么!你以为我老头子是集市上的闲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啊!老头子我……” 逸尘子本来就因为韦沅脸色太过平静而有些郁闷,想到那块难得一见的紫玉观音就要离自己而去,心下更是肉疼,不满的冲韦沅嘟囔。 韦沅也不解释,拿出那块木牌微微晃了晃,逸尘子瞥了一眼不屑道:“不就是一个身份牌吗?谁没有啊,我……” “你把那牌子再给我看看!”说到一半的逸尘子突然回过神来,表情一变,严肃的看着韦沅。 韦沅将木牌递到逸尘子手里,逸尘子翻来覆去的看,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后恨恨的骂道:“两个死老头子,一走就是这么多年,现在又跑出来了……” 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一个妇人在骂离家多年未归的丈夫。 “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那两个死老头子现在窝在哪儿呢!我非要去……” 逸尘子伸手拉住韦沅的袖子就要往外走,韦沅笑着将目光投向已经快到两人面前的洪逸珩,脚下的步子却纹丝不动。 一群术士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也不知道洪逸珩会怎么处理这事儿,还有那穿着葛衣布鞋的老头,像个种地的庄稼汉一样,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迁怒。 拉不动韦沅的逸尘子看见韦沅的目光,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冲着站在两人面前的洪逸珩使劲的甩了甩袖摆,一副驱赶飞虫的模样。 “你小子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滚滚滚!老头子我现在找她有事!” ------------ 第六十章贪吃 洪逸珩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其他术士目瞪口呆的看着逸尘子,不知道?8??老头是个什么来头。txt下载80txt.com “走走走,咱俩出去说……”逸尘子又开始扯韦沅的袖子。 “洪长老,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韦沅莫名吐出这几个字,脸上带着几分浅笑,看着洪逸珩微微一缩的瞳孔,脸上笑意更甚,总算跟着逸尘子的拉扯走了出去。 “你说,那两个死老头到底在哪!” 出了门韦沅嘴角的笑意浅了浅,黑色的眸子里不知道在思量什么:“大师别急,我这就带你去找二老。” 逸尘子跟着韦沅一路念叨,无非就是数落两人有多么不够意思,当初不声不响的就走了,让他一个人留在卜门受苦…… 韦沅偶尔应上两句话,藏在衣袖里的手却紧紧的握在一起,这几天她动用了不少秘法,以自身气运为引 ,总算是算出了一些东西。 “吃霸王餐?”逸尘子怪叫了一声,随即又点点头,“这绝对是璧尘子那死老头子的主意,岩尘子师兄可不是这样的人!” 韦沅笑而不语。 “你这地方找得还不错,两个老头是会享福的!”才转进巷子,逸尘子就开始不住的点头赞许,这模样和毕老有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死老头子!快出来!我逸尘子来啦!”韦沅手刚碰到铜扣,一旁的逸尘子就扯着嗓子叫开了,声音竟然异常雄浑。 隔了一会儿,韦沅听见里面传出毕老骂声:“你这个小不死的,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没大没小的,老子可是你师兄……” 声音由远而近,最后是哒的开锁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毕老和严老站在里面,逸尘子站在外面,隔着门槛,三人眼眶都有些发红。 严老踏出门槛来拉逸尘子,却被逸尘子躲开了:“当初你们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死小子,长本事了!难道还要我用八抬大轿来请你啊,还不赶紧给我进来!” 韦沅看着毕老一口一个小子称呼已经满头华发的逸尘子,心里莫名有些发酸。 逸尘子话还没说完,毕老就伸出手拽了逸尘子一把,逸尘子一个踉跄就跨过了门槛,差点扑到毕老身上。 严老站在门外浅笑看着两人打闹。 “毕老,顺福楼的斑肺汤买回来了。”云峰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老远就喊道。 本来还满脸傲娇的逸尘子听见斑肺汤这三个字顿时不别扭了,伸长脖子看云峰手里的食盒,有种迫不及待想打开享受一番的模样。 “哎呀,毕老头,你竟然还记得我喜欢喝斑肺汤!算了,我原谅你了,咱们快进去……” 逸尘子拖着毕老就往正屋走,垂涎欲滴的看着云峰手里,恨不得自个儿抱着怀里冲进去开吃。 斑肺汤是用斑鱼的肝制成的,斑鱼是太湖特产,肉质非常细嫩,将鱼肝用鸡汤煨了,加入酒、水、秋油,起锅放碗姜汁去去腥味,滋味最是鲜美。 顺福楼的斑鱼是从太湖运来的,将两三寸长的斑鱼装在半凝的油里,让鱼窒息而死,然后将油凝冻起来,形成真空环境,这才能将斑鱼从太湖运来。 逸尘子是个爱吃的,曾经用一块蓝田玉换了一碗鸭舌萝卜汤。 “毕老头,你这日子真是太舒服了……”逸尘子满足的喝了一口汤,闭着眼睛回味那滋味,舒服的低喃着,而后突的睁开眼看着韦沅。 “小丫头,你这儿还缺不缺人?会卜筮会唱戏会吃饭的那种!” 逸尘子眼神亮得发光,韦沅笑了笑,指着毕老:“这事儿您可要和毕老商量了,北屋的事儿都归他做主,我只管管后院那三分地。” 毕老喝了一口斑肺汤,目不斜视,似乎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 “师兄,要不一会儿我就搬了东西过来呗,唉,这么些年不见了,我挺想你们的……” 看着逸尘子瞬间变脸,中间没有丝毫停顿,韦沅不由暗自叹服,这等本事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我们这儿会吃的人已经够多了,就是差个会做的,再说我们这儿又没人喜欢听戏……” 毕老慢悠悠的夹了一块粉蒸肉,似乎苦恼至极的道。 最顶级的吃货绝对是会做菜的,韦沅一直相信这句话。爱吃的人拿到一个新菜谱总要捣鼓那么两下,闲来无事还会自创几个吃法,可逸尘子明显是个例外。 “我要是会做我还来这儿干嘛?随便找个小院子自己就做给自己吃了不是?” 逸尘子瞥了毕老一眼,没好气的道。 “那你住进来总该有点表示吧?我记得你不是喜欢收藏一些小玩意儿吗?正好阿沅这儿小玩意儿不多,你送点过来……” 逸尘子看了韦沅一眼,嘟囔道:“每次都是我出东西你做人情……” 这话却是同意了。 “小子,过来过来,下午我要吃枣泥麻饼。”吃罢饭逸尘子就拉着云峰开始说话,满脸怀恋的模样。 “好,”云峰点点头,“先生想要吃哪家的枣泥麻饼?” 逸尘子脸一板,有些嫌弃的看着云峰道:“我要是知道哪家的好吃,我要自个儿溜达着去买了,还用吩咐你?” 云峰挠了挠头,看着唱着小曲儿出门说是去收拾东西的逸尘子,不知道到底该去哪儿买好吃的枣泥麻饼,最后只好去问了韦沅。 “枣泥麻饼是平江美食,扬州城里的宏源馆最初就是从平江来的,你去那儿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易老要的味道。” 韦沅抬着一本书看,听了云峰的话略作思索就给出了一个答案,惊得云峰瞪大了眼:“娘子怎么知道?” 韦沅摇了摇手上的书,笑道:“前几天我刚好看了几本书,刚好在食单里看到枣泥麻饼是平江美食,又恰好在另一本地理志里发现宏源馆是平江有名的饭馆……” “不过平江正宗的枣泥麻饼是大油做的,细软甜脆,香味余长。你去了就问大师傅是不是大油枣泥麻饼就知道是不是易老要的东西了。” 云峰深深的看了韦沅手里的书一眼,向来不太喜欢读书的他在这时候似乎收到了什么冲击。 韦沅才来扬州一月,基本不出门,却能精确的说出宏源馆里有枣泥麻饼,颇有一种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的感觉。 后来被人称为百事通的云家公子就是在这一刻开始萌芽。 ------------ 第六十一章 寻去 “那娘子说过我可以去找她……” 在一间小屋里,一个挽着单髻8的妇人小声道。(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这妇人正是那天给韦沅引路的张妈妈,那姓王的婆子在知道韦沅的身份后,本想着赏花宴结束后给张妈妈卖个好,没想到韦沅却在赏花宴上出了事,大家伙闹得一团糟,哪里还有人想得起张妈妈来。 “咳咳,人家怕也只是客气两句罢了,我们要是当真去了,指不定会让人家为难。” 床上躺了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因长期不见日晒所以脸上有一种病态的苍白:“都怪我这病,真是苦了你了。” 张氏摇了摇头,眼中含泪:“你不要说这种话,好好的把病养好。” “嗯,咳咳咳,咳咳咳咳……”男子点了点头,却又开始剧烈的咳嗽,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了,脸上也浮现出几丝不正常的红晕。 屋里的帘子被掀开,一个大概五六岁的男孩虎头虎脑的探进头来:“爹爹,你别说话,憋着气就不咳嗽了。” 男孩跑到男人床前,小小的手拉住男人瘦骨嶙峋的大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给男人做示范。(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 男人微微笑了笑,努力压住嗓子里的不适,低声咳了几下,真的没有再咳嗽,脸却被涨得通红。 “柱子,你饿了没?”张氏心疼的看了努力憋住咳嗽的男人一眼,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我去弄点吃的,你好好休息,旁的事不用担心。” “饿了。”男孩老老实实的道,微低下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出了门又小声道,“娘,以后我会再少吃一点的,把钱省下来给爹看病。” 张氏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紧紧的拉住他的手:“好孩子,等你爹爹好了,咱们就不用如此了。” “娘,什么是病痨鬼?”走进旁边的小屋,张氏往灶里填了一把柴,站在一旁的男孩突然小声问道。 张氏手一抖,抬起头眼里含泪:“谁给你说的这种话?” “是,是黑子他们,他们说爹是病痨鬼。”男孩看见张氏红红的眼眶,手忙脚乱起来,拉起张氏的手。 张氏将脸埋在手里,低低的啜泣着,但很快又抹了眼泪站起来,神色坚毅给灶上支了锅:“你爹爹不是病痨鬼,你要记住你爹爹是个秀才!是个读书人!” “我知道我知道,”男孩连忙点头,“我说爹爹会写字会画画!比他们的爹爹厉害多了!” 张氏从缸里舀了一碗黍米,看着只剩下薄薄一层米的缸底,心下已经有了打算。 将米放在锅里,混入一点高粱,加水煮成一锅稀粥,在加上一些菘菜,这就是一家人一整天的食粮了。 张氏将米粥盛出来,端到房里,男人披着衣服正在小几上画扇面,见妇人进来笑道:“今天感觉好了一些,将这幅补完,一会儿你拿着去换几个钱……” 张氏点了点头,将扇子摊开晾着,男人做扇子的手艺很好,曾经在文人圈里也颇受人追捧,可他向来不愿意多做:高山流水,只赠知己。 后来病了,家里面支撑不住,他总会用打发时间来做借口,画些花样子,做些折扇。 张氏换上那件靛青色的夹袄,带上那把银制的小梳,不是她有意如此,只是家里面比较体面的也就只剩这个了。 “柱子,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在家好好听爹爹的话。” 张氏冲着男孩道,手里拿着折扇出了门,转了个弯,敲开了一家人的门,开门的是个差不多年纪的妇人。 “王家嫂子来了?快进来。”妇人侧身让张氏进屋,看见张氏手里的折扇道,“王大哥又做折扇啦?唉,你们两人真是……” 张氏将折扇递给妇人:“他以前把这些东西看得重,现在家里面还算熬得过去,就暂时不用这东西了。” 妇人接过折扇,转身走进屋里抬出一个箱子,里面有数十把折扇,画着不同的风景。 “全都在这儿呢。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怕以后他病好了高中,有人拿这事儿作伐,可是……唉,家里还有米吗?我给你舀两碗去?” 妇人说着叹了一声,将折扇放下又问道。张氏急急摇头,按住妇人的手:“家里有的,要是真到那地步,我也不会存着这些东西了,只是每次这般麻烦你……” “嘿,说什么话呢!这算什么麻烦?王大哥以前还教我家强子认字呢!这要是细算下来,我们家更是麻烦你们家不少。” 妇人杏眼圆睁,不满张氏说这些客气的话。 “大家邻里邻居的,强子好学,教了认几个字也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是啊,”妇人接过她的话,“以后就莫要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话了。” 张氏站了一会儿,笑道:“以前有个娘子说过她家还缺个厨娘,我今儿想去试试。” “呀,那这是好事啊!我也留你了,你别耽搁了啊!”妇人惊讶一声,点点头,脸上露出笑意。 柒弯巷住的大多是些商贾,总体来说住在这儿的算得上扬州的中产阶级。 张氏打听了柒弯巷的位置,从太阳当空,走到了微斜,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脸上微微浮起一层薄汗。 门前有棵香樟树,这位置极好找,这条街上几乎家家户户门前种的都是金橘,寓意招财进宝。 张氏站在门前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轻轻的扣响了铜扣。 开门的是云峰,手里还拿着一本地理志,自从韦沅说了那话之后,他就迷上了地理志,自动揽下门房这个位置,闲来无事便坐着研究书里面的弯弯道道。 张氏看见云峰手里的书惊了惊,不知他在这儿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小公子福安,请问韦娘子是住这儿吗?” “对。”云峰点了点头。 “韦娘子之前说府上还缺个厨娘,让我来试一试。”张氏听韦沅确实住这儿,轻轻松了口气,又有些紧张的说道,担心这儿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 “是你啊,”云峰喊道,“娘子说过这事儿,你进来吧,我带你去找阿寻姐姐。” ------------ 第六十二章 聘下 张氏跟着云峰进了屋,看见了云峰嘴里的阿寻姐姐,穿着一身湖绿色长?8??。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阿寻姐姐,这是张妈妈,娘子之前说过的。”云峰将人交给阿寻,拿着书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小心些,别把娘子的书弄脏了啊!”阿寻喊道。 云峰远远的应了一声。 这几天院子里韦沅一直待在书房,偶尔才出来一会儿。 医门大招考核的时间下来了,就在六天后。 逸尘子加入之后毕老严老也不出门了,整天窝在北屋里研究术法。 陈七娘送来的四个婆子也被送了回去,沈恒黄成几天见不到人影,云清背会了万言歌,现在已经在学习新的东西了,绿柳整天跟着黄成看铺子的事…… 院子里实在冷清得厉害。 “张妈妈会做什么菜?”阿寻领着人往小厨房又去,温言细语的问道。 “会做些家常菜,扬州本地的点心也会做一些。”张氏小心的答到。 阿寻点点头,指了指小厨房:“这里便是厨房了,以后你就负责我们的两餐,只是家里人比较多,有十多个,你可能会有点辛苦,要是有合适的人,你也可以介绍来当你的帮手……” “有住得地方吗?”阿寻又问道。 “有有有。”张氏急忙点点头,“我家住在王家胡同。” “这倒是有点远,中途可就不能回去了。”阿寻一句话让张氏的心都提了起来,可她偏生不是个会求人的,只好静静地站着。(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阿寻沉吟一会儿:“这间屋子倒是空着,收拾一下你以后累了留在这儿休息。” 张氏说着阿寻指的地方看去,有点发愣,难道刚才的沉吟是在给她想休息的地方吗? “对了,你对月钱有什么要求?” 张氏更愣了,还有让自己提月钱的主家吗? 阿寻见张氏愣着不由解释道:“是这样的,按惯例我们家厨娘每月是八百个的大钱,你对这个月钱还满意吗?” 阿寻是按照韦家的份例来的。 一千个大钱就是一两银子,八百个这个数目已经很多了,张氏哪里敢说什么,只敢急急的点头。 阿寻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可以交待的了,便点了点头:“那你今天可以上工了吗?还是需要回去整理一下?” “我要回去支会一声,娃他爹不知道我来这儿……” 张氏低了头,有些诺诺。 “好,那你明天来就行了,巳正到就可以了,”阿寻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家里面没有专门送菜的人,每天买菜这事儿就交给你行不行?” 见张氏点头,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银子递了过去:“这是买菜钱,多买些羊肉,家里的护院爱吃。” 顿了顿又补充道:“家里面米面也还没有,你要是看到合适的就买一些。” 张氏拿着银子出了门还没回过神来:就这么简单?不考校考校厨艺或者其他? “姑娘不怕我拿了银子就不回来了吗?”张氏实在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那种人。”阿寻笑道,语气不似玩笑。 张氏莫名有些鼻酸。 可惜阿寻不是那个意思,韦沅曾经说过张氏,评价很好,所以阿寻自然信任于她。 回了家,张氏把这事跟男人说了,没想到竟然主家这么和善。 “你从家里拿些纸装订成册,到时候用来记账,花费多少剩余多少,免得以后落人口实。” 男人惊讶于张氏真的去了那娘子家,听说那家人如此和善又忍不住高兴。 张氏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一个月八百大钱,以后家里的日子一定会好过许多。 第二天张氏早早的就起来了,收拾一番就去了南市集,这里有张家的米粮店,价格最是合适;每天早上从周边来卖菜的也有不少,很是新鲜。 张氏到的时候也不过巳初,不过早上九点钟模样,比阿寻说的提前了一个小时。 云峰开了门,见大篮子小篮子提了一堆的张氏,急急上前帮手。 “没事,你看你的书,我拎得动。” 张氏推让道,云峰笑着也不多话,接过了张氏手里的大篮子。 阿寻也出来了,看见张氏提了这么多东西不由惊道:“以后要是买得多就使了家里面的护院去,他们气力大些。” 张氏笑着点头,却是没有应下,手脚麻利的开始准备中饭。 取出一块羊肉,切成大块,过水,剁成碎,加入香料调味;揉了白面团,等着发酵了,切成块,拍成片,包入羊碎,放入蒸笼里,开始上火蒸。 烧水烫了老母鸡,仔细的拔了毛,洗净开膛去鸡爪甲,在锅里加入香料,烧开水后整只的放进锅里煮…… 逸尘子最近几天迷上了枣泥麻饼,几乎每天都要吃几个。 云峰每次去宏源馆都要顺带买不少甜点,梅花糕荷花酥云片糕红豆糕,那几个护院对于这些不饱肚的小东西向来不喜欢,导致只有绿柳云清两人奋战甜点。 “好香啊,家里终于请厨子啦?”嗅觉灵敏的逸尘子从北屋跑出来,深吸一口气,惊喜的问旁边的阿寻。 “是啊,”阿寻点头,“还特意交待了您爱吃的东西!” 逸尘子背着手点头,微闭着眼睛感受那股香味:“这味道,一定是在炖鸡!加了香料调味,希望火候掌握好,要不然炖过头可就不好吃了!” 张氏做了白斩鸡,煮了大块羊肉,明珠豆腐,百子冬瓜,还有大碗翡翠银耳,羊肉包子就留着给那些护院当填食。 每样的分量都十分足,这是阿寻交代过得。 “姑娘,这要用什么碗装?”张氏喊了阿寻来,每样菜的分量极多,不知道这家的规矩是喜欢用大盘子还是小盘子。 “就用普通碗盘吧。”阿寻看了一眼那些颜色漂亮的菜点了点头,“盛一份端到院子里就可以了。” 他们吃饭分成三批,韦沅和逸尘子他们在院子里吃,阿寻她们一批,云峰和几个护院一起 。 “云峰,喊了他们出来吃饭。”阿寻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将装好的菜端到院子里,又将饭菜舀出一大份,等着护院他们来端。 又拿普通盘子装了一份,喊了绿柳云清出来,对张氏说:“我们几个就在旁边的屋子吃了。” ------------ 第六十三章帮助 张氏应了声,没想到自个儿竟然是和主家一起吃,像她这种只做两餐的?8??娘,一般是要自个儿解决吃饭问题的,所以今儿她还带了个馒头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张妈妈,你的手艺真不错!”绿柳吃了块羊肉赞道。 几人说着饭食说说刺绣,再说起最近扬州流行的风向,气氛倒也融洽。 护院们则是大口饭大口肉,偶尔嚷上两个荤段子,热闹异常。 最无趣的莫过于院子里的韦沅几人了,各自不言不语的吃着饭想着事,偶尔说几句话也都是晦涩的术语。 下午绿柳和云峰出门给韦沅买杂记,按照她这段时间看书的速度,几乎每天一本,当初买的十多本书已经快要看完了。 “张妈妈,晚饭清淡些,娘子她们晚上不喜油腻。”阿寻跟着一起收拾了东西道,“一会儿你就可以去那间屋子休息了,中途也没什么事,酉初做好饭就可以了。” 张妈妈喜喜的应下,收拾了厨房,便去了阿寻指给她的那间屋子。 屋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看得出来棉絮床铺都是新的,角落的桌上还有个绣篮。 “对了,”阿寻端着一盘子糕点进来,“嘴馋了就吃点糕点,梅花糕味道还不错。” 张妈妈忙不迭地接下了,待阿寻走后,看着桌上层层叠峦的荷花酥,颜色粉红的梅花糕,忍不住伸手拿了一块荷花酥,确实又脆又香。[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张妈妈忍住想咬下第二口的冲动,用帕子讲这块荷花酥包起来,放在了袖里,准备带回去给柱子吃。 下午做罢饭张妈妈收拾了厨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若是走了又担心主家有事使唤,要是不走只怕又要再供她一顿晚饭,每天在主家吃两餐,这可是她从来没听说过的。 “吃了饭再走嘛,咱们也不差你那一双筷子。”阿寻聪慧,几乎一眼就看出张妈妈在想什么。 张妈妈感激的笑了笑。 “阿寻姐姐,今儿晚上吃什么好吃的?”绿柳满头细汗的跑进来,“娘子要的书附近的几个书斋都没有,明天我们要去南市那边看看……” “饿死我了,我去放了书就过来。”绿柳一溜烟又跑去了书屋,将书交给韦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又冲了出来。 “哎呀。”正从门里走出来的张氏没有看见绿柳,两人撞在了一起。 “张妈妈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绿柳拉着张氏的手,满脸懊恼。 张氏浅笑着摇摇头,余光落在地上,笑容微微一僵,眼神有些慌乱,那里赫然是一块咬了一口的荷花酥。 绿柳顺着张氏的眼神看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张氏匆匆的解释:“是阿寻娘子给我的……” “不好吃吗?”绿柳看见那上面明显被咬了一口的痕迹,“你可以尝尝其他的,不喜欢吃也没关系嘛,不用藏着的!” 绿柳将帕子捡起来,把荷花酥扔进了旁边的桶里,桶里装着菜根和烂叶。张氏看着那荷花酥嘴唇微动,可是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张氏晚上煮了个汤菜,炒了几个素菜,唯独护院那边吃的是早上剩下的羊肉,还有包子。 “这个笋我最喜欢吃!我娘做这道菜做得特别好!可惜每年只有过节的时候能吃上几次。”绿柳一连夹了好几筷子,提起自家娘的时候眼睛里有些亮光。 不同于阿寻是家生子,绿柳是六七岁被人牙子卖进韦府的,那时候韦沅一见到绿柳就笑,韦骞才把绿柳放在了她身边。 “喜欢啊我以后经常给你做……”张氏见绿柳喜欢心里也开心。 “张妈妈,你帮我个忙呗。”绿柳扬起笑脸。 “好啊,你说。”张氏对绿柳也颇为喜欢,脸上带着几分柔和。 “云峰最近总是买糕点,我吃得舌头都破了,你认识的人多,要不就帮我解决一点吧!娘子说过了,浪费是可耻的!” 张氏没想到绿柳竟然会这样说,一下就愣住了,绿柳做鬼脸撒娇道:“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张氏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有些涩然,却不好意思说破绿柳。 “太好了!”绿柳放下碗跑回了后院,找了个篮子装了整整一篮子甜点,“以后要是爱吃就告诉云峰,让他多买一点!” 张氏眼眶有些发红,一个劲儿的往嘴里扒饭。 “张妈妈家里还有些什么人?”阿寻拉着家常道。 “外子姓王,还有一个黄口小儿。” 张妈妈说道。 “那家里岂不是没有个侍弄饭菜的人,”阿寻说道,“正好今儿也吃不完这些饭菜,你不妨就带回家里去,省得你回家还要重新侍弄。” 阿寻也不允她拒绝,直接起身去拿了食盒:“正好家里面最多的就是食盒了,你没来的时候,咱们家几乎每天都要去酒楼提食盒。” 张氏本欲拒绝,但想到家里的稀汤黑饼,看着面前颗颗分明的米饭,拒绝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阿寻还去厨房里拿碗打了一碗羊肉,放进去几个羊肉包子:“小孩儿吃这个比较好,不容易得风寒。” 张氏走得时候千恩万谢的,阿寻笑道:“莫要谢我,这些可都是娘子的钱。” 一句话让张氏有些疑惑韦沅的长辈去了哪,可担心避讳,终究没有问出口。 张氏走了以后,绿柳嘟着嘴有些懊恼的对阿寻道:“阿寻姐姐,我刚想起我娘了,以前我爱吃笋,我娘去大户人家帮工,人家不要的笋我娘就捡了回来给我做笋汤……” 绿柳眼里有几分怀念,她离家已经快有十年了吧,不知道现在家里是个什么模样?说着又把刚才自己误会的事说了一遍。 “我也是闻见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她衣服上有些折痕,想来不经常穿,定是家里有个长期病床的人才会把药味渗进压箱底的衣服里……” 阿寻看得比较多,解释道:“娘子之前说过,这张妈妈身上自有一股清气,这样的人都是漂亮正直的,咱们多帮帮她也无妨。” ------------ 第六十四章 盼头 张氏提着两个食盒走在街上,时不时用手抹一抹眼角,心里面好像有一股什么劲儿,让她想要将这一年多的委屈全都宣泄出来。txt小说下载80txt.com 迎着风,张氏越走越快,这一年来不管面对什么嘲讽讥笑她都挺过来了,可是面对绿柳阿寻的善意,她莫名的想哭,好似突然找到主心骨可以诉说了一般 。 “柱子,今天有没有听爹爹的话?”快到家门的时候,张氏抹掉眼泪,恢复以往的温婉,进门冲正从屋里出来的柱子问道。 “有!娘,我今天可乖了,爹爹还教我写字!”柱子走了上来,好奇的看着张氏手里的食盒,“娘,这是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张氏抿唇一笑,走进厨房点了火,找了一个大锅,往里倒了水,将那些饭菜一碗碗放入锅里,然后才提着另一个食盒转身去了北屋。 “今儿她们给了我些糕点,你尝尝。”张氏从食盒里拿出一块梅花糕递给男人,男人神色有些意外和复杂,结果那莹白色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 “不错,味道很好。”男人点了点头,“可是怎么会想到给我们糕点?” “估计是那两丫头看出了什么,说是家里太多了吃的人有没几个,所以让我带回来……” 张氏冲柱子招了招手,往他手里递了一块荷花酥。 柱子小心翼翼的捧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张氏带着几分雀跃,张氏想了想,又往他手里递了一片云片糕。 “慢些吃,一会儿还要吃饭呢。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张氏用盘子将糕点捡出一盘子来,脸上带着几分轻快, “我送点去给赵家婶子。” 将盘子放在篮子里,张氏就出了门,男人望着张氏的背影欲言又止,垂下了眼帘,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他婶子,这个是主家给的,我给你端一盘子来,小娃们肯定爱吃。” 那妇人正是帮张氏收着折扇那位,她家里有四个孩子,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家里面尚且能够温饱,可这些糕点一年也是吃不上几次的。 “这怎么好意思,留给你家柱子吃吧……”妇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脱道。 “留了留了,我们俩还需要这么客气干啥。” 张氏把篮子往妇人手里一塞,不等她回绝,就抽回手来:“好啦,我家里还热着饭呢,可不跟你多说了。” 妇人提着篮子回了屋,看着坐在门边拿着麻皮玩的大丫,心里一暖,冲她招了招手:“大丫她们回来了吗?” 二丫头发黄黄的,正是换牙的年纪,抬起头一笑就露出两个小窟窿:“回来了,爹带哥哥在后院浇菜呢。” 妇人将篮子放回了厢房,烧了柴火准备做饭。张氏给的糕点她数过了,足足有二十三块。 有六块荷花模样的,有五块梅花模样的,还有七块云片糕,那东西她记得小时候去大姨家吃过一次,甜甜的糯糯的,那味道至今似乎都还想得起来,还有五块半透明的包裹着红豆的糕点,看着就觉得好吃。 妇人心里计划着,大哥家应该也没吃过这种东西,每样拿两块过去;自家娘是个喜欢吃甜的,可是家里面哪有这么多甜糖,平时里只能找些野果,但也难得找到合适的。 那云片糕就是甜的,再拿点其他的,一齐给娘送去,剩下的几块就给几个孩子解馋…… 妇人越想心情越好,炒菜的时候还忍不住多放了那么一点油。 “是张家嫂子送来的,”妇人冲着一个脸庞黝黑的汉子笑道,“她找了份厨娘的活儿,那主家是个心善的,今儿送了她一些……” “那我明天去网了鱼给王大哥送点过去。”汉子闷声闷气的道。 农家都是这样,你给我一把韭菜,我送你几棵大葱。 妇人家吃得比张氏家平时好不了多少,只不过偶尔男人会去网点鱼,自家可以吃,也可以拿到市集上去卖了换几文钱。 “那糕点送点去给爹娘尝尝,还有大哥家的汪子,怕是还没有尝过这种东西。” 饭桌上汉子扒了一口糠饭,和妇人说着话。 妇人脸色有些不好,筷子啪的放在了桌上:“自家还不够吃呢,哪有这么多拿去送人?!汪子没尝过?家里面哪个娃尝过?当初要不是帮他大伯还债,我们能落得现在的模样?!” “那爹娘那里总该送点去……”汉子也放下了碗筷,声音更加沉闷道。 妇人想起那撒泼打滚非要他们拿出钱来帮大儿子还债的婆婆,还有那个口口声声说他们藏了钱的公公,心里一冷。 “你要是送去,指不定人家都以为咱们发大财了呢,行啊,你送去啊,你那闻到腥就冲上去的大哥你不怕啦?到时候再给他还十几两银子的赌债,你就养着你大哥一家算了,我带着咱们家娃,我们当花子去……” 妇人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想起以前那些个破事心里就扯得疼:“要不是为这个,我爹能上山去打猎摔了腿?现在走路都还一拐一拐的,重活粗活都干不了……” 旁边的孩子们也都停下了动作,小心翼翼的看着妇人,二丫黑黑的手往妇人脸上蹭:“娘,不哭,不哭。” 这动作,差点让妇人崩溃大哭出声。 汉子听着妇人说话一言不发,脸上有几分愧色:“最近天不太好,爹的药酒怕是要用完了,你赶明儿再送些过去,过两天我再去张村买些。” 妇人听汉子这么说,也不接话,将脸上的泪擦了擦,放下碗筷就进屋去了。 “娘,咱们以后要是能每天都吃上这种饭,那该多好啊!”柱子嘴里塞满饭,口齿不清的说着。 “吃点羊肉。”张氏往柱子碗里夹了两块肥中带瘦的羊肉,又往男人碗里夹了两块,那大碗里顿时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但这也引得柱子垂涎三尺了。 张氏将一碗羊肉分成了好些份,留着每天吃一点,这种好东西一顿吃完不是农家人的生活方式。 “你也吃点。”男人从碗里拣了一块大些的放在张氏碗里,一家人气氛融洽,平日里的苦闷焦急在这一刻似乎全都消失了。 一切都越来越有盼头。 ------------ 第六十五章 帷幕 消失许久的沈恒终于回来了,带着一个女子,据说是他的师妹。求书网小说qiushu.cc 女子黛青柳眉,菱唇贝齿,媚眼如丝,偏生又穿着广袖轻纱的衣服,当真是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沈恒这小子好福气啊,出门一趟就拐了个媳妇回来!” 毕老和逸尘子终于出门下棋了,外面阴风呼啸,两人也全然不介意,毕老压低声音笑得有些猥琐。 “啧啧,这小子运气忒好了,人家哭着喊着要嫁给他,他还不为所动……”逸尘子往毕老那边凑近了一点,脸上笑得像朵烂柿花。 “人家女娃子这么好他还嫌弃什么?要我说赶紧娶妻,生两个漂亮的小娃娃来玩!” “小娃娃有啥好玩的,每天又哭又叫,一个不小心就把你胡子给扯了……”逸尘子急急摇头,满脸的心有余悸,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娃让他印象这么深刻。 严老透过窗子看见外面两个脑袋都快要凑在一起的两人,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窗雕:“你们两个为老不尊的!真是丢了我的老脸!” 毕老抬起头,往严老那边一撇,不屑的道:“想看就出来看呗,我们俩这叫君子爱美……” 看着床边的严老愤怒的摔了摔袖子走开,毕老转过头贼兮兮的对逸尘子说:“老家伙就是好奇,又拉不下脸来!快看快看,出来了出来了……” 坐在凉亭里的俩人急忙丢了手中的棋子,冲着脸上有些尴尬的沈恒小跑过去:“沈恒啊,你啥时候准备完婚啊,咱们这院子正好热闹热闹……” 逸尘子表情认真,好似真的在关心一个小辈。[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不是,她只是我师傅弟弟的女儿,这次师叔病故,她没了亲人,这才托人带信给我……” 沈恒越解释脸色越红,看着毕老和逸尘子满脸鄙夷的表情,剩下的话实在有些说不下去。 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佘娘子出来了,穿着一身鹅卵青的同色镶边的偏襟褙子,头上斜斜的插了支玉簪,即便如此素色的装扮也掩不住那倾城的容姿。 “二老又打趣人了,我师哥是个脸皮薄的,二老可莫要吓了他。” 佘氏吃吃的笑着走过来,落落大方的行福礼道,平白的多了几分俏皮气。 “你这师哥一点都不好玩,还是你会说话。”毕老摇摇头,嫌弃的看了沈恒一眼,“平时也没发现脸皮子有这么薄啊,人家小娘子还没脸红呢……” 阿寻远远的看见院子里说话的几人,微微皱了皱眉,这来的人可是越来越乱了,日后传回家去…… “你这死老婆子,没钱还敢住店,你当我们这儿是慈善堂啊……” 明悦楼前,一个穿着圆领对襟夹袄的婆子被扔了出来,赫然就是徐婆子。 徐婆子头上只独独扭了个发髻,前两天还有个鎏金的簪子,这时也早就被她抵押了房钱。 “呸,不就一家酒楼,京都的摘星楼比你这强了一万倍!老婆子我也不是没住过!等我家夫人派人来了,有你们好看的!” 摘星楼是陈家的产业,不同于其他店铺四处皆有,摘星楼仅京都有一家,价格自然不用说。 嘴里虽然这样嘀咕,可徐婆子心里也有些焦急,这时间也不短了,怎么阿七他们还没来呢! 现在她钱财也用完了,回京都是不可能的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偷了她的赤金镯子和银锭子。 城东的码头处,几个闲汉嘴里叼着草根坐在角落里。 “阿七,你怎么回去?连路费都有不起,那么远的距离难道要靠这双脚走回去吗?” 说话人的眼神落在了那名唤阿七的人脚上,一双草鞋早已破了好些洞,大脚趾露在外面不自然的扭了扭。 “我宁愿在这儿搬石头,也不愿意回去了,你想想咱们在韦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可咱们签的是死契……” 阿七有些犹豫的道。 “死契又怎么样?!难道夫人还能去和老爷说,她把护院都拦下了,让几个杂役宋沅娘子回湖州?!”说话的是一个圆脸杂役,笑起来带着几分喜气。 “而且咱们的户贴也不是没有办法,没人一两银子就能得到一个什么村的户贴……是昨儿那个在这做工的汉子跟我说的,他原来也不是这儿的人……” 圆脸这话着实让人心动不已,就连阿七脸上也迸发出几丝亮光。 “老三,可是咱们哪有那么多钱?” 有个愁苦脸的人脸上刚露出一丝笑容,随即又落了下来,闷闷的道。 “咱们几个经历了那么多,也算是兄弟了吧?”圆脸的眼神扫过几人,笑脸下带着几分凌厉。 “是,咱们那天不都拜过把子了么!”一个身材瘦小,看上去机灵些的人应道,“老三你有什么就快说,别藏着掖着的……” 圆脸嘿嘿一笑,伸手示意几个人靠拢一点,低语一番。 那几个杂役的脸上青白交加,变化莫测,最后都重重的点了点头,表情严肃。 两行马车分别从扬州的北门和西门离开,张老接到密旨,提前上京;而另一辆则是被韦沅断言会有兄长来寻的米掌柜,就连邻里都没通知,连夜卷了铺盖卷,找了一辆马车,就往西边匆匆的去了。 距离扬州已有两天车程的官道上,两个婆子坐在一辆瘦马轻车上,拉长着脸。 “等回了湖州,我定要好好的向夫人禀告!这沅娘子实在是不成体统!” 青衣婆子又说些这几日老生常谈的话语,葛衣婆子照旧没有接话,而是看向了窗外。 乌云压得很低,耳边呼啸着响起尖锐的风声,地上一层层黄沙被席卷开来, 让人看不清前面的路。 “前面就是驿站了吧?”声音低低的,也不知道是在问车夫,还是在自言自语。 这小城的驿站实在是太过简陋,愿意在这儿住得人不多,除了一批送信的急足,还有的就是俩个婆子了。 深夜,压得越来越低的乌云开始凝聚出一道道亮闪,一声又一声的闷雷响起,好似巨人的怒吼。 突然,一道闪电从远方撕裂而来,直直的落在这驿站上头,亮光几乎将半个小城都照成了明昼…… 在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拉开了帷幕。 ------------ 第六十六章 回礼 “不在湖州?!” 陈老夫人惊得跳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婆子急道:“不在湖州那去了哪儿?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去哪儿?” “说是在扬州病了,所以就留在扬州养病,可不知怎的,湖州那边派去接的人也没回来,我去了娘子扬州落脚的地方,听人说好像去找亲戚了……” 婆子眼中也是有些疑惑,这些事怎的就这么巧? “我留了一群人在扬州打听,湖州那边也派人去找了,那边也派出了不少人,昨儿又闹了一次……” “谁有心思管他们!”陈老夫人横眉竖眼,呵斥道,“四处都去给我打听打听!这么一个……” 陈老夫人有些说不下去了,眼睛里有些红,侧着脸看着旁边的黄花梨落架。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韦沅这段时间除了参加医门的考核后,就整天窝在书房里看书,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些什么。 今儿好不容易出了门,说去米掌柜店里坐坐,没想到却被告知米掌柜一家早就连夜收拾东西离开了。 “娘子,你说米掌柜一家怎么走得这么急啊?都没托人来说一声……” 绿柳一路上都在念叨。 “不是说去寻亲了么?”韦沅轻声道,脸上有几分若有所思。 “寻亲也不用走得这么匆忙啊……” 韦沅只笑不语,眼神越过绿柳落在前方吵吵嚷嚷的人群中,眼神有些恍惚。 “娘子?娘子!”走着走着的绿柳发现韦沅定定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顺着韦沅的视线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嗯?没事,走吧。” 韦沅回过神,笑了笑又往前走去。 绿柳皱皱眉,轻叹一声,急急的追上韦沅的脚步。 “小丫头,快快快,来杀一局……” 毕老看见韦沅走进院子就喊住她不放,眼神里的那抹担忧却没有逃过韦沅的眼睛。 “好啊。”韦沅顺势坐下,开始猜棋,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似乎又有那么几分不同。 “你敛运了?”毕老似乎看出了些名堂,倒吸一口凉气,拿着一颗棋子惊道。 “嗯。”韦沅点点头,感觉好像今天吃没吃饭那么简单,“看多了不好。” 毕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究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毕老一直知道,韦沅是个奇才,单凭她能够看清气运这一点,就是个万年不出的奇才。 敛运不简单,也并非术士必走之路。 若是有人能像韦沅一样看清气运,就会发现她周围已经毫无气运的痕迹,空荡荡的似乎一个无运之人。 “以前我师傅说让我敛运,不要去看别人的气运,会误导于我,我不信,现在才知道,他说得未必没有道理。” 韦沅轻声道,语气里有几分怅然。 “过几天你就要去医门了,东西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吗?”毕老悠悠的转移话题,韦沅看着他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老头子我是关心你!赶紧走走走,去了医门里住着,省着我看见闹心!” 毕老难得老脸一红,棋也不下了,冲着韦沅摆手,像个闹别扭的小孩。 “我会回来看你们的,佘娘子不是做得一手好菜吗?你们就下下棋聊聊天,一晃一个月就过去了,然后我就回来看你们……” 韦沅知道毕老这是有些舍不得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毕老眼眶竟然有些发红:“还想着让你拜我为师呢!这下可不行了,邈尘子那家伙比我还小,你成了他的徒孙辈,要是我再收你为徒,这不是平白矮了几个辈吗!” “这实在是太亏了……” 本以为毕老在难受她就要去医门,正想安慰,没想到就听到了这么一番话,韦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手动再见一番。 “算了算了,看在你要去医门的份上,老头我送你一点宝贝!”毕老往后靠了靠,等着韦沅哀求他,好一会儿,韦沅却没什么动作,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只看着他,似笑非笑。 毕老干咳一声,有些不满的看了韦沅一眼,嘟囔道:“别以为老头我在忽悠你,这可真的是宝贝,想想老头我的身份,拿出来的能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说着从垫下扣扣索索的摸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盾牌状的东西:“你别看这玩意儿小,当今世上估计也就只有这么一份了,这个是用来阻挡别人逆改你的气运的……” 将那巴掌大的玉环放在韦沅面前后,又伸手往垫子下去,韦沅微微闭了闭眼,这一幕实在是有点不忍直视。 一个长相本就有几分猥琐的老头把手伸到长衫下的屁股后面,左扭右扭,表情销魂,这实在是…… “还有这个……”毕老终于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五彩石,“这东西可不得了,牵引气运的时候比你那破石头好用多了,你现在到了敛运,用这玩意可以储存不少气运,丢进你种药的院子里,那些破草药想不长好都难!” 韦沅眸光一闪,表情终于有些变化,毕老得意的笑了笑,又把手向后伸去。 “毕老,还有什么你就一块儿拿出来呗,你没听说过送东西最好一次性到位,突破对方的心理防线,要不然这么一件一件的,我倒真觉得没什么了。” 主要是你这动作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最后一句话韦沅没说出口。 毕老头虽然有些听不懂韦沅说得,但是也觉得这么一件一件的拿不是办法,索性就站了起来,掀开垫子。 韦沅这才发现这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垫子下面挖了个坑,里面放着一个箱子,想必这两件东西都是从箱子里掏出来的。 “这个可是老头我毕生的收藏啊,一下子就给了你这小丫头实在是有些肉疼,不过没办法,谁让老头子我心太好了……” 老头念念叨叨叽叽咕咕的搬出箱子,得意扬扬的打开盖子,细碎的阳光落在箱子里,反射出五光十色璀璨的光芒。 箱子里面装满了金玉宝石,基本全是难得一见的宝器,老头伸手扒拉两下,翻出几张黄纸,上面隐隐约约的方块字让韦沅眼皮一跳。 “这个是老头我给你买糖吃的!先前你请了我一顿饭,这就当是回礼了!” ------------ 第六十七章 石头 “你有这么多钱当时还沦落到吃霸王餐?” 韦沅眼神落在那几张黄纸上,毕老扇动间上面的字有些看不实在,但是大小她还是认得出来的。[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至少是一万两一张的大钞。 毕老脸色一变,义正言辞道:“像我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意这种阿堵物?!你以为那是吃霸王餐,其实不然……” 毕老微微抬了抬下巴,有种傲视天下的感觉:“那是我悟道的契机!” 韦沅撇了撇嘴,动作不大却被毕老看在眼里:“你要是不要,那就还我好了!” 见毕老伸手来抬,韦沅虚挡一下:“要,怎么不要……”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行了,”毕老高风亮节的摆摆手,“回你屋里收拾东西去吧,你也带不了几天了!等你学成归来,老头子再送你一份大礼!” 韦沅也不客气,伸手在箱子里扒拉几下,却发现箱底还皱巴巴的丢着几张纸。 看其颜色,韦沅心里一突,打开一看,果不其然就是田契。 “老头,这是什么?”韦沅摇了摇手上的纸,毕老眼神一扫而过,看清楚颜色后胡须也抖动两下。 “田契而已,等哪天有时间咱们去逛逛看看……” 看毕老神态不变,韦沅这才点点头,算是相信了毕老的话。 “我听说早先航海技术极好,怎么现在没落了?” 韦沅通过这段时间的恶补,终于将这个世界的历史摸索清楚了,因为秦始皇找回仙师的缘故,每个人都相信海外仙山确实存在,所以无论是五门,还是皇室,每年都派出大批人去海上寻找仙山。[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发达的航海技术,没发现南极洲北极洲就算了,美洲竟然也没发现,南边那些岛国倒是找到不少,所以这块大陆的香料粮食宝石并不缺乏。 可是自从本朝太祖开国以后,每年虽然也派出一些人打着寻找仙山的名号,可是从各种年志里面看来,那规模相比以前实在就是小孩儿过家家。 而且没有了汉武帝,自然没有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董仲舒,春秋战国时期的那些思想大家全都存留了下来。 “没落了吗?”毕老抬头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有点,但是航海这方面的事不归我们管,那是闵家管的。” “不是公输家?” 秦朝年志里提过公输家是格物大家,当年秦始皇派出的三千童男童女所乘坐的船就是由公输家制成,而毕老说得这个闵家,韦沅似乎有一点印象。 “但是公输家现在没落了,从前朝开始,航海就归闵家管了。” “是闵允浩那个闵家吗?” 前朝圣帝达到一百五十岁高龄,期间提到过闵允浩这个人,据说就是他寻回了那第建立五术之分的二个术士,让圣帝才能到达如此年纪。 “闵允浩?”毕老眯着眼睛想了想,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吧,闵家是从前朝中期才逐渐崛起的,和闵允浩应该没关系。” 看着韦沅脸色青白交加,毕老以为她在意这些大家族:“其实这些家族一般都比较不管世事,所以三大家族还是很名副其实的。” 韦沅笑笑,庆幸自己花了月余的时间读了史书,不然以自己道听途说,哪里会知道人外有人,怕是真以为三大家族就是顶尖了的。 “你原先足不出户,自然不知道这些,现在知道也不迟嘛,走走走,赶紧把这箱子搬到后院去。老头子我真是对你太好了,这东西我都没……你以后发达了,可莫要忘记老头子我啊……” 韦沅点点头,也没太听清毕老在说什么,搬了箱子就往后院走去,只是神色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韦沅刚踏入后院,严老和逸尘子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萧瑾瑜,还有延亲王。 “咳。” 毕老干咳一声,在棋盘面前坐下,拿着一颗棋子佯装正在思索棋局。 “毕老头,你又做啥了?看你那心虚的模样,挡都挡不住!” 逸尘子大笑,摇头晃脑的走到毕老面前,看着那早已被打乱的棋局,得意的戳穿。 “你这么高兴干嘛?这院子里毕老头还能设计谁?” 严老的声音远远传来,逸尘子脸上的笑意一僵,一把抓住逸尘子的袖子,横眉怒目:“毕老头!你又干啥了!” “我能干啥啊,我老头子不过在这儿看看棋局而已,也要被你们冤枉。” 毕老使劲将袖子扯出来,伸手抹了下袖子上的皱褶,梗着脖子喊道,面红脖子粗的模样好像被冤枉惨了。 萧瑾瑜站在一旁看着,眼中带笑,倒是延亲王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立即鼓起了嘴:“老头子,你这儿一点都不好玩!我要回去了!” 逸尘子摆摆手,也不在意延亲王的话,这两人本就是路上遇到,延亲王非要拽着他来他这个小伙伴的家里玩,逸尘子拗不过,只好带他们来了。 延亲王见自己的‘威胁’没用,立即咚咚咚的跑去站在逸尘子旁边,声音有几分委屈:“你以前那些好玩的呢?那个漂亮的怎么也敲不坏的石头呢?” 逸尘子身高只到延亲王的胸部,听着延亲王的话,脸色一变,抬头就要训去,却发现站得太近有些难以看见延亲王的脸,不由向后退了几步。 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后,逸尘子才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声音拔高了几个度:“石头?!那可是我难得才收集到的五彩石,你知道那玩意儿多贵吗?你敲坏了咋办……” 逸尘子边说边往萧瑾瑜那边看,却发现萧瑾瑜含笑看着他,似乎完全没有听懂他口中的话。 毕老听到五彩石这几个字的时候,头微微低了低,手里拿着棋子颠来倒去,似乎完全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逸尘子准备说得再直白些。 延亲王见逸尘子没有将那石头拿出了给他玩的模样,却傲娇的将头一偏,不再搭理逸尘子的模样,可还没等逸尘子看见他的表情,延亲王就屁颠屁颠的跑到了一边。 “三妹妹?!你怎么也在这儿?!” ------------ 第六十八章 强抢 韦沅诧异的看着面前手舞足蹈的大汉,眼神清亮如孩童,嘴一咧就露出一口的大白牙。txt小说下载80txt.com “三妹妹?许久不见你怎么傻了许多?” 见韦沅出神,那大汉伸出蒲扇般的巴掌在韦沅面前晃悠,剑眉微微皱起。 韦沅犹豫着是要说认错人了,还是就势行福礼喊一声哥哥。 思前想后,韦沅微微弯腿应了个福礼,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娘子不可!” “延亲王福安。” 两句话几乎同时响起,前者是严老喊出。 韦沅抬头望去,只见大汉挠挠头,摆了摆手,满脸疑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礼了?” 萧瑾瑜含笑站在一旁,面上有些无奈,见韦沅看过去,星眸中流淌过几丝情绪。 “亲王认错人了,这是陈三娘的女儿韦沅。”严老恭敬朝延亲王拱拱手解释道。 大汉摸着脑袋想了半响,许久才长长的哦了一声:“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变。” “你母亲呢?”延亲王兴致勃勃的问道,伸着脖子往后院看去,似乎想要看见陈三娘的倩影出现。 “母亲不在这儿……”韦沅没有仔细解释,看着延亲王脸上的憨厚之色,神情若有所思。 “三妹妹真不好玩,这么多年也不来找我玩,”延亲王哼哼一声,眼神亮晶晶的看着韦沅,“你喜欢看舞大锤吗?三妹妹以前最喜欢看我舞大锤了!” 韦沅微微侧头,看见萧瑾瑜欲言又止,笑道:“我喜欢的,只是家里院子不大,舞锤容易坏了东西。txt小说下载80txt.com” 这话就说得很直白了,韦沅想着依照延亲王的性子,说得太含蓄他估计也听不懂。 延亲王四周看看,看见那正往架子上爬的绿藤,还有院中几棵翠绿的槐树,不由点了点头,闷声闷气的道:“你这院子确实小了,不过我还有许多好玩的东西,以前三妹妹也是最喜欢的,改明儿我带来送你玩。” 韦沅脸色有几分古怪,从前陈三娘在她心中的形象就是一个端庄优雅的名门贵女,怎么现在听延亲王这话,陈三娘当初骗了他不少东西啊。 “那就谢过延亲王了。”韦沅也不拒绝,指不定这大汉转头就忘了呢,现在争执这些完全没用。 “没想到两人还是认识的。” 逸尘子捏着长须,说了一个病句,毕老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当年延亲王最喜欢的就是陈三娘了,若不是陈三娘执意嫁给韦骞,估计琪太妃会厚着脸向陈家求娶陈三娘……” 逸尘子被这话转了心思,立即忘了五彩石的事,脸上迸发出几丝兴奋,转头看见萧瑾瑜含笑而立的模样,冲着韦沅念念有词,手指微动,也不知算出了什么,咂了咂嘴。 韦沅被延亲王这么一打岔,也就将毕老送她一箱子宝贝的事抛在了脑后,只是心里有几分奇怪,毕老头实在不像他嘴里说得那种有钱不用,就要体验人生百态的人。 “娘子,娘子!”韦沅正想着延亲王到自己这小破屋干啥的时候,绿柳连滚带爬的尖叫着跑进来,一进门就从石阶上摔了下来。 “阿寻、姐姐……被人带走了!” 绿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快说不出来,眼睛肿得像桃子,衣服上也满是黄灰,看得出来这一路她是怎么回来的。 “怎么回事?!”韦沅吓了一跳,也不顾有外人在了,提着裙子就朝绿柳跑过去,赶紧扶起手都摔破了的绿柳。 绿柳紧紧的抓着韦沅的手,抽噎道:“有位公子……有位公子看上了阿寻姐姐……非要,非要姐姐去给他当暖床丫鬟,奴婢,奴婢拉不住……” “阿寻姐姐……就,就被带走了!” 绿柳说完哇的一声哭出来,韦沅这才看见她衣服上还有不少脚印,怕是被人踢了。 “什么公子?哪家的人?” 韦沅脸沉了下来。 “不,不知道……”绿柳抽噎得更厉害了,似乎想到自己就这么跑回来,又没有帮上忙,立刻嚎啕大哭。 “我,我去找阿寻姐姐……”说着就要往爬起来往外走。 “站住!”韦沅呵斥道,“你都不知道她去了哪,怎么去找?!你伤得也不轻,去后院让云清帮你上点药!” “云峰,你去集市上问问,今儿带走阿寻的是哪家的人?” 安排好绿柳,韦沅冲着站在一旁垂手而立的云峰道。 几个护院听了动静早已站在垂花门外,李颉一听是阿寻被抓走了,急得跳脚:“云家小子!我跟你一起去!” “沅丫头!你要去哪?!”毕老看见韦沅独自一人就要出门,带着几分怒气喊道,“你是要去寻陈七娘帮忙?!我们几个老头子你是看不上眼儿了?只认你家那亲亲的姨母……” 严老狠狠地瞪了毕老一眼,温言冲韦沅道:“毕老头说话有些难听,可是你现在去找陈七娘也没用,她只是陈家的一个妇人,就算能够在陈家说得上点话,手里边也没多少真正可用之人……” 韦沅停了脚步,总算明白为什么古人这么提倡养食客了,她总想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成,哪想到这个完全没有人权的世界,安稳是最不可靠的思想。 她现在连鸡鸣狗盗之辈都走不起,韦沅右手紧紧的握成拳。 “没事没事!谁抢了你家丫鬟?我去帮你抢回来!”延亲王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几个大步走到韦沅面前,将胸膛锤得咚咚作响。 韦沅抬了抬头,表情变换不定,最终摇了摇头:“那些人能做出当街强抢民女的事,心中早就没了三纲五常,指不定在我们去要人的时候,他们就把阿寻……到时候来个死不认账我们也没办法。” “泾阳郡王面不改色,想必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逸尘子将眼神落在萧瑾瑜身上,萧瑾瑜略一停顿,冲韦沅拱了拱手:“我手下有一人,能攀岩走壁落地无声,待寻出谁强抢了娘子的丫鬟后,今晚就让那人去将娘子丫鬟找回来……” ------------ 第六十九章 姜家 掳走阿寻的人姓姜,八大古姓之一,传说是姜太公的后人。[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姜家从三百年前开始渐渐隐匿,本朝以后几乎杳无音信,这次不知道怎么会做出当街强抢的事情。” 逸尘子皱着眉:“姜家讲究练气,不信山术,其后隐隐有隐门的影子。” 对于练气韦沅只知道一点点。 庄子曾言:吹响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伸,为寿而已矣。此导引之事,养形之人,彭祖寿考者之所好也。 “我和姜家门主见过,勉强能说得上几句话,我先去向姜家讨要一番……” 逸尘子看了一眼萧瑾瑜,大概是不想让萧瑾瑜插手在这些事中。 “谢过逸老。”韦沅福了礼,眼睑微微垂下,在眸中遮出一片阴影。 姜家。 “爷爷,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姜敏宇嬉皮笑脸的看着坐在首位的老人,阿寻早已被人拖去了后院。 “蠢货!”那老人呵斥道,“这段时间扬州暗流涌动,不仅延亲王和泾阳郡王来了,五门三老也在扬州出现,你当街做这种事,岂不是给人留下话柄?!” “爷爷,你的意思是那人和五门三老有关系?还是和……”姜敏宇向前凑了几步,脸上并无害怕,反而有一种隐藏在骨子里的兴奋。 老人斜斜的瞥他一眼:“是和三老住一起的那小娃子的丫鬟……” 姜敏宇撇撇嘴,眼中的兴奋消失:“咱们又不怕五门,再说了又不是三老的丫鬟……” “一个丫鬟而已,抢了就抢了,你当街做这事不太好看!一会儿让人送点礼去柒弯巷,就当咱们家买了这个外套了……” 老人话还没说完,就有管家进来禀告:“太爷,逸尘子来了。[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姜敏宇眸子里有几分讶色,老人抬起眸子看向姜敏宇:“到底是个什么丫鬟?” 姜敏宇老老实实的道:“是个做中品炉鼎的……” 老人狠狠地瞪了姜敏宇一眼:“没出息的东西,滚下去!” 姜敏宇也不在意老人的训斥,反而喜上眉梢,这是要帮他挡下了。 “让人带去侧厅。”老人冲管家摆摆手,脸上也没多余的表情。 逸尘子一人坐在侧厅里喝茶,许久不见姜家老太爷出来,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哈哈哈,易老弟,你可真不够面子,来了扬州这么久才来看我。” 一阵爽朗的声音传来,逸尘子心情微微舒缓,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天青色麻衣的老人走出来。 逸尘子拱拱手笑道:“姜老哥,我这不是来了。” 老人在首座坐下,冲着刚进来的管家扬了扬下巴,管家抬了一个木盘子上前,上面是一尊红色的玉麒麟。 逸尘子心一跳:“姜老哥这是作甚?” “哈哈哈,”老人挥了挥手,“我那不成器的孙子看上了韦娘子的丫鬟, 这尊玉麒麟就当是赔罪了,你替我帮韦娘子带回去。” 那玉麒麟颜色通透,雕工精美,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逸尘子抬头看见老人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知道这尊玉麒麟是看在自己面子上才给了的…… “姜老哥,”逸尘子勉强的笑了笑,“你也知道,这是韦娘子的丫鬟,我怎么能替韦娘子拿主意呢,再说今儿我也正是为这事来的,那丫鬟和韦娘子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情同姐妹?”老人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陈家也算得上是名门,怎么会交出一个和丫鬟情同姐妹的娘子?” 说罢似想起什么一般,轻笑道:“我又忘了,韦娘子姓韦。” 这是在敲打逸尘子了,别说只是个小小的丫鬟,就算是韦沅本人,我们姜家抢了也就抢了! 逸尘子脸皮抖动两下,刚要说什么,就被老人抬手止住了:“这事你何不去问问韦娘子的意思,说不定她愿意做这笔交易呢?” 说完老人就拂袖而去,丝毫不给逸尘子说话的机会。 姜家清风苑。 这是姜敏宇住的院子。 阿寻安安静静的坐在一张沉香床上,低眉敛目,大概因为她一路比较顺从的原因,身上没有凌乱的痕迹。 “少爷……”外面丫鬟的声音传到了阿寻的耳朵里,她紧了紧拳,随后立即松开,轻轻的叠合放在自己小腹上,端庄有礼。 那小丫鬟说了一半,声音哑然而止,阿寻听见一个不轻不重的脚步近了,站在门前挡住了大片的阳光。 “少爷。”阿寻学着那小丫鬟的称呼,微微蹲了蹲,向姜敏宇施了礼。 姜敏宇脸色微变,眼中有些不耐和嫌弃:“你之前还硬气的嘛,不卑不亢的……” 阿寻微微抿了抿唇,浅笑道:“之前本以为公子只是普通商贾之家,自然是不愿意,现在知道了公子身份不一般,阿寻心中自然是欢喜的……” 阿寻刚刚从小丫鬟口中模糊得知,这姜敏宇最喜欢的就是控制别人,越反抗他就越开心,把一个勇以反抗的人压得死死的,这就是他的乐趣所在。 同时姜敏宇最不喜有人,特别是女人因为他的身份巴结他。 姜敏宇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无趣的玩意儿!” 说着甩着袖子就出了门:“把这无趣的东西扔到柴房去!惹得少爷我心烦!” 阿寻在袖子里紧握的手缓缓松开,脸上的笑逐渐褪下,面无表情。 柴房只是一个称呼罢了,那里没有柴,只有一滩滩干涸的深色血迹。 在姜家对面茶楼坐着的一行人看见逸尘子独自一人出来,脸色都忍不住变了变,韦沅却和平时一样,嘴角微微的弯起,微微看了看天边的太阳,轻轻的站起来。 “毕老,这或许也是我的机会。”韦沅看着拉住自己袖子的手,轻声道。 毕老抬头看着似乎高了几分的韦沅忍不住松了手,韦沅看向萧瑾瑜道:“一会儿还请郡王殿下帮忙。” “阿寻姑娘应该是在清风苑,咱们去甜水巷距离姜家后院会近一些。” 逸尘子叹了一声,这个结局并不出人意料,姜家毕竟不是普通的人家。 “那我把人引到前院,你们去后院救阿寻。”韦沅面不改色语气平淡的道。 毕老皱了皱眉:“要不我们找个人陪你……” 韦沅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独自一个人有把握逃出去……”再带上一个人就不一定了。 ------------ 第七十章 坤相 午后的日光还算明朗,带着些许让人烦躁的炙热,茶馆里的掌柜只记得那个不大的少女丢过来一块碎银子,抬头看去的时候少女的身影早已消失。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韦沅双手微垂,藏在袖子里的十指不停打着结印,这是禁书中扭转乾坤的第一式改天换地。 老头当初让她记下的时候,她还笑嘻嘻的说今生怎么可能用到这一个揠苗助长似的招数。 改天换地,原本是坤相里的一个上等术法。 后来被一个天资聪颖的先辈用来给强行将人提升境界的术法命名。 这术法有好有坏,如果运气好,借此突破也不是不可能,但大多人更多的是停留在原先的境界,从此再无寸进。 韦沅幸运的是,前几天她的术法刚刚精进了一大步,距离坤相也并非遥不可及。 韦沅脸色不变,袖中的手几乎翻动到眼花缭乱的地步,但袖摆却几乎没有摆动。她 每迈出一步,手里的结印恰好要打出九十九个,她的脸色也都会亮白一分。 走到姜家门前的时候,韦沅全身似乎有流光闪烁,整个人蓦然拔高了不少,整个人气势上有了不同的变化。 韦沅走上台阶,拿起铜扣不轻不重的扣了扣门,一个满脸褶子的老汉拉开条缝,露出了半张脸。 “什么事?”老汉上下打量韦沅一眼,不是贫困人家,但也不是耳熟能详的人,没好气的问道。(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我来找我的丫鬟。” 韦沅道,那老汉疑惑一秒,就见韦沅伸出了手。 那是怎样的一双手,莹白剔透,流光潋滟,就连那白色的骨头都若隐若现,看上去有些美感,又有些可怖。 指骨微微弯曲,贴在门上,老汉怒道,语气中油带着几分高高在上:“哪来的小娘子,你这种小把戏我可见得多了,就这么点功夫可没办法进我姜家的大门!” 韦沅没有应话,老汉推着门就要将韦沅挡下,可手脚似乎不听使唤,全身气力似乎都被抽走,周围陌生的让人战栗,就像是鱼被捞到了陆上。 老汉眼中凶光一闪,可还来不及有什么动作,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另一个门房见状立即连爬带滚的往南院跑去,姜家的护院都住在南院。 韦沅的手更加莹白,那股空灵的气息隐隐有像全身蔓延的感觉。 “哪来的宵小……”一个怒吼的声音传来,后面跟着杂乱的脚步声,待看清韦沅的面容后,略一迟疑,看了那吓得浑身战栗的门房一眼。 “滚!”韦沅面色不变,冷冷的看了一眼几人,往淡淡的开口。 周围的气运似乎听到了命令,这话一出,这前院的气运翻滚着咆哮着,生生的往那几个护院身上碾压过去。 距离韦沅最近的那护院感受最深,习武多年练就的气血之力似乎被什么东西一丝丝吞噬,仅仅几个呼吸间,他就满头大汗,浑身无力,好似得了不可救治的重病一般。 前院的喧闹早就被人传到了管家的耳里,这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三管家冷冷的看着那个匆匆来报的小厮:“一个女子就把你们吓成这样!真是丢了姜家的脸!” 说完朝着心窝处一脚踹去,小厮被一股重力撞飞,跌出了好几米,脸色青白,呼吸间有哧哧刺耳的声音。 三管家看也不看那呼吸越来越困难的小厮一眼,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皱褶,抬腿往前院走去。 “女、女侠……少爷带的人一般都、都不走正门的……我,我们不知道……” 韦沅找了一个小厮带路,穿过极深的庭院,不过百步,就有六七种名贵花木,泰山石高高的叠成假山…… 但随着韦沅的走过,那些花木渐渐盛开,随即枯黄,短短几秒就经历了整个花期,枯黄后释放出来的灵气却紧紧的环绕在韦沅身边。 走过一半的庭院,韦沅听见一阵人耳感受不到的轰鸣,四周的气运隐隐的有壮大的感觉,有些地方的气运甚至形成了一个漩涡,如同沸腾一般翻滚着。 韦沅双目微凝,脚步不停,但却多了几分谨慎,几个呼吸间,气运漩涡越来越多。 突然,韦沅面色一变,右手抬起,冲着前面狠狠一抓,无数气运立即聚集在一起,在她面前形成一道壁垒。 就在此时,轰鸣之声更甚,一个穿麻衣的男人突然出现,右手成爪,直直朝韦沅脖颈抓来,可是却被那气运壁垒挡下,发出尖锐的嗡嗡声。 旁边的小厮即便听不到这些嗡鸣,可是也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气息,趁韦沅不注意,一猫腰就往前院跑去。 韦沅也不管他,看着面前闷哼一声退后几步的男人,冷冷道:“我的丫鬟呢?” 男人最初还是惊恐这是姜家何时惹上的仇家,听了韦沅这话反而隐隐放下心来,一个不知道跟什么山野术士学过几招的小娘皮罢了,刚才只不过是他一时不慎…… “运!”韦沅口中轻吐一字,右手轻轻抬起,刹那间,右手食指竟然完全变成黑色,死气弥漫,随着她伸手一指,那死气如箭一般朝男人冲去。 男人后背发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中升起强烈的危机,这种感觉就算他面对姜家老太爷也从没出现过。 “死!”韦沅声音在这庭院里回荡,那男人还来不及迈开步伐,整个人就像被恶鬼索命一般,浑身黑气。 就在这男人倒下的一瞬间,正院里几人齐齐抬头,其中就有那姜家老太爷。 韦沅知道自己用禁术提升时间不会太长,看着这深深的庭院,韦沅神色微敛,双手不停的交换手势,姜家地面上升腾起一丝丝墨黑色的烟气,那是埋藏在姜家大宅多年的怨气。 随着怨气的升起,原本阳光明媚的姜家就像是被阴气附宅一般,所有人都感觉阴气深深。 正在自个儿院里一个美妇身上耕耘的姜敏宇,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吼叫一声,随即软趴趴的倒在美妇身上,竟是被吓晕了。 ------------ 第七十一章 遁走 “哼!”一声冷哼传来,被壁垒一挡,形成阵阵波浪散开。(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一个又瘦又小的老者出现,脸上满是老年斑,除了那锐利的眼神,其他和普通老人并无区别。 “闯我姜家者,死!”老者不知动用了什么秘法,话语落下的时候,那阵阵声波逐渐锋利,如同泛光的刀锋。 韦沅也不理他,看着那弥漫开来的黑气,脸色越发阴沉,这姜家到底是害了多少人,才会有这么多的怨气。 “运!结!” 那种将万运掌控于手中的感觉实在太好,韦沅甚至不用任何的结印和秘语,就能将那些气运从此人身上完全剥夺。 几息的时间,那黑瘦老者浑身气血似乎完全被抽走,脸色灰白,如同将死之人。 韦沅手上五彩石荧光流转,这还是来之前毕老特意交待她带上的。 “既然姜家不仁,我又何须有义?” 韦沅看着那些怨气轻声道,手掌微微摊开,朝着下方的地面微转,福禄寿喜各色气运立即在地下涌动,翻滚着奔腾着涌向韦沅,顺着韦沅的左手疯狂的涌入五彩石中。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姑娘有些过了吧?” 望着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彩光,韦沅心忍不住微颤,刚想加大力度,引起姜家混乱时,就听见一声叹息,似乎从无尽的虚空中传出,直直的落在韦沅身边。 韦沅危机感立现,双手一翻,将怨气卷起,朝着正院的方向翻滚而去,黑压压的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只是那种阴寒之气实在让人胆颤。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怒骂声脚步声,韦沅微微侧了侧脸,看向姜宅的侧院,几丝不同于黑气的气运迅速离去,韦沅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唉……”正准备离开的韦沅眼皮一跳,急急的向后退去,可那声叹息却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好似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她的胸前。 韦沅嘴里弥漫起一股铁锈味,嘴角隐隐渗出血迹,看见周围如同沸腾一般的黑气,心下有一阵怒火似要在此时迸发出来。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积攒起来的不忿,从她得知此时有人操纵的气愤,从阿寻被人掳走可她却束手无策的滔天怒意。 韦沅立刻咬破舌尖,一口鲜血立即喷出,那鲜血喷入怨气和各色气运,那沸腾的怨气立即平和下来。 在第二句话到来之前,韦沅终于打出了一个结印:“群运立至!” 那些颜色鲜亮的气运用不可想象的速度滚动着扑入五彩石,似乎那里面有什么特别吸引它们的东西。 姜家祠堂,一个鲜红如血的玉佩一声脆响,中间立即多了一条裂缝,还没等人发现,那裂缝就像是连锁反应一般,叮叮叮的形成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其内的红色血气从裂缝中争先恐后的冲出,直直的冲向五彩石,待韦沅看清这红色血气时,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惊喜。 “尔敢!”一声略带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完全没了刚才的缥缈和轻描淡写,韦沅突然笑出了声,带着几分张狂和狠厉:“就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也要让你姜家元气大伤!” 韦沅双手狠狠地盖在地上,力度之大似乎那青石板都要被摁出掌印,姜家地下沉浮多年的气运在这一瞬间被韦沅全数吸取,浑身筋脉凸显,似乎要被那些气运撑爆开来。 韦沅手微指五彩石,以己为体,渡气入石。 “竖子!死!” “以命寿!遁!” 两个声音交杂在一起,一瞬间韦沅就消失在姜家大宅。 “该死!该死!……将其碎尸万段!”那缥缈的声音火冒三丈,可是却没有追着出来,显然是有什么东西困住了他,而这个,韦沅早在他气急败坏时就发现了。 韦沅是在一条山路上出现的,满头白发,脸颊凹陷,皮肤如同失去水分一般,干枯皱褶,就像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妪。 韦沅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气运,看着那灰扑扑如同一块石头的五彩石,嘴里发出几声轻笑,原本浑浊的眼睛隐隐有光芒流转。 韦沅抬头,看着那有些陌生的天空,手指微动,想要起身,可是却没有任何气力,一阵眩晕袭来,韦沅便失去了意识。 “娘子!”晕倒的阿寻在疾驰的马车上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看见面前有女子的裙摆,忍不住惊道,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阿寻姐姐,是我,我是绿柳!”绿柳小心的低下头,看着睁开眼的阿寻,担心阿寻因这事刺激过大,失了心神。 阿寻看清绿柳的模样,情绪平和了几分,环视四周,没看见韦沅,心下不由一惊:“娘子呢?!” “娘子在后面,我们现在去五门,不回柒弯巷了……”绿柳努力的把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一些,可通红的眼睛还有不经意露出的小紧张确实让阿寻的心高高提起。 “后面?哪里后面?”阿寻撑着手掀开帘子,努力的向后看去,果真看见了两辆跟在后方疾驰的马车,心下一松,想来韦沅应该是和逸尘子几人待在一起商讨吧。 “娘子怎么能断后呢?”刚躺下去的阿寻又支起身子来,“我们去后面!让逸老他们到前面去,万一……万一有个什么事,我们也能拖延拖延……” “别折腾了,这样换来换去又要耽搁不少时间,我们还是赶紧到五门为好!” 绿柳想到生死未卜的韦沅,又想到那个让毕老他们都有些忧愁的庞然大物,心下哪里还顾得及阿寻的情绪,一串的话连续就吐了出来。 阿寻沉默,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将身子往里面侧了侧,许久才哽咽出一句:“对不起。” 绿柳话刚说出口就已经后悔了,看见阿寻这般模样,自然是难过得不行,伸手扶上阿寻的肩:“我不是那个意思……” 阿寻勉强笑笑,没有说出谁让你们来救我之类挖人心肝的话,眼睑微微垂下,遮住眼中的情绪,有些发抖的右手却暴露了她的担心和害怕。 ------------ 第一章 救治 进入六月,兖州的天气反复无常,时而艳阳高照,时而阴雨绵绵,雨丝淅沥,兖州城外太砚山半山腰上的太砚观更显得寂寥。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太砚山本就不是什么高山名地,只是砚嵫山脉的一小段罢了。 太砚观不是什么大观,只是一个女术士收留了几个无家可归的女子,组成了这个小小的术观。 韦沅就是落在了这太砚观前。 “婆婆,今儿感觉怎么样?” 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穿着术袍,长相普通,可是一双眼睛却是极为清明,这就是太砚观观主何仙姑,当天误以为韦沅是上山求医的山民,立即让人抬入观中。 何仙姑略识草药,经常给周边山民治病,以此维持太砚观。 “还好。” 韦沅放下手中的捣药棒,抬起头笑道。 她依旧白发苍苍满脸皱褶的模样,干枯的手上青筋凸起,自从被何仙姑救了之后,就一直被观中的人称为婆婆,帮着做些轻巧的活儿。 这是韦沅醒过来的第六天,她没有联系阿寻他们,现在还不是时候。 想来有毕老几人在,阿寻他们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何仙姑心性善良,得知韦沅找不到家人后,便将韦沅留在了观中,悉心照料,短短两三天,韦沅就能下床了。 太砚观前面是供奉术士神像的香堂,后面是女术士们居住的院子,平时他们在此习武识药,倒是和术法没什么关系。(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 曾问起,何仙姑苦笑道:这世间天资聪颖的人不多,能有大成就的术士之流更少,倒不如研习药草,有个大病小病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何仙姑站在屋里和韦沅说话,偶尔指点一下捣药的手法,突然,堂前传来一阵喧哗,何仙姑脸色一僵,匆匆的往香堂走去。 韦沅坐在屋里听见滔天的哭声,面色入厂,只是目光微凝,不知在看什么。 来人何仙姑是认识的,是山下李家村的村民,以前也会来拿些草药,今儿李大山却躺在门板上,脸色发紫,右腿腿弯处用布匹勒住,小腿已经肿得老粗,黑亮得发光。 “仙姑救命!仙姑救命啊!” 何仙姑刚一现身,李大山那头发花白的老娘就扑倒在地,埋头就拜,额头碰在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何仙姑吓了一跳,旁边一个二十来岁穿着术袍的鹅蛋脸女子急忙把李大娘拉起,那是迎春,会武,平时也是由她教导其他人练武。 李大娘尽管不愿意,但还是被拉了起来。 何仙姑看着旁边气息微弱,满脸死色的李大山眉头紧皱,急忙摇了摇头:“大娘,这是中了蛇毒吧?我这儿草药不全,赶紧送去德济堂……” 李大娘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断断续续道:“去过了……坐堂大夫说这蛇毒着实厉害……” “德济堂都没办法的事,我们又能有什么法子呢!”说话的是忍冬,她年纪最小,只有十六岁,此时看见何仙姑有些手足无措,不由皱眉道。 “求求仙姑想想办法!我们一家老小给你磕头了!”李大山的妻子也是泪眼娑娑,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何仙姑虽然不忍,可是她只会一些风寒感冒,这种毒素实在是没办法,刚想摇头致歉,就听见后面传来了一个沧桑的声音。 “把你们最近捡到的东西给我,我帮他医治。” 李大娘猛的抬头,却看不见人,一时间竟忘了哭泣。 “我们没捡到……”李大山的妻子双眼含泪,微微摇头,刚吐出几个字就想起什么,急急问道,“仙人,我们最近只捡了一块山石当踏脚石,其他的……” “送来吧,那东西气运太强,你们压不住,这才反受其害。”韦沅声音依旧淡淡的,但是因为其中的沧桑,却更让人打心眼里相信。 “韦婆婆……”剪秋有些急道,看起来韦沅可不是什么会医治的高人。 “仙姑,把人抬到后面来吧。”这句话落下,墙那边就没了声息,只听见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仙姑,仙姑,你救救我家大山!救救我家大山!”李大娘俯首又叩了下去,神情惶恐,满脸憔悴。 何仙姑看着李大娘和李张氏两人头发凌乱,衣服上还带着草根露水,鞋上也满是泥印,那句韦婆婆只是一个苦命人的话就是说不出来。 “你们……不要报太大希望,我们这儿草药也不全……” 何仙姑轻叹一声,冲着迎春点点头,迎春和半夏上前来轻轻松松的抬起了门板,尽管那上面有个三大五粗的壮汉。 “我们省得的!我们省得的!要是治不好,那就是大山的命,我们谁也不怨!” 李大娘急急的点头,德济堂的大夫都说不能治了,她们来这儿不过是死马当做活马医,要是真的能医治好…… “娘,我去拿那石头!”李张氏身材结实,是普通农家常见的妇人形象,说起话来却是温温和和,听起来像识字的。 李大娘点点头:“让二柱子跟你一起,那石头不小,你一个人抬不动……” 说完神情恍然,又有些期许,那老婆婆连他们家捡了一块山石都知道,想必应该真的是高人吧? 李大娘心中忐忑,面色凄然的跪在神像$_$,双手合十,虔诚至极。 何仙姑心中十分无奈,她不知道韦沅怎么会出头说出那样的话,要是李大山真的在太砚观出事…… “婆婆,观里现在只有并头草了……” 何仙姑追上韦沅急急的道,并头草就是半枝莲,平时用来治疗蛇虫叮咬的微毒。 “没事,把他抬进我的屋里,你们出去吧。” 后面的话是对迎春和半夏说得,迎春有些犹豫,半夏倒是毫不思量,直直的朝韦沅屋里抬起,连带着迎春不得不跟上她的步伐。 何仙姑听这话心下越发着急,想说点什么,但却看见韦沅面不改色盈盈站立的模样,这一刻竟一点也不像苍老年迈的老妪,反而有点高人的感觉。 何仙姑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冲着迎春半夏摆摆手,三人一同出了门。 抬头看见韦沅站在屋里,轻轻挥了挥手,那门似乎有人掌控一般,轻轻的关上,将几人的视线挡在门外。 ------------ 第二章濒死 兖州这几天都是晴空万里,难得的好天气 ,可泰山郡曹家这几天一直气压低沉,就连最得脸的婆子走路也不禁小心翼翼。(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 “胡大夫,您再看看……再看看……” 曹家僖茗院里,一个圆盘脸,柳眉杏眼,皮肤略有些松弛的老妇人垂手站在一位皱眉的老者身旁,小心翼翼的开口,满脸的哀求。 这已经是三天内第五次请胡大夫来了,几乎每次胡大夫都不知道该怎么把那句话说出口。 “尽早准备……吧,这六月天的……” 胡大夫第五次说这话,似不忍看见妇人的表情,说完就背着药箱匆匆离去,就连药方都不愿意开了。 妇人呆呆的站了一秒,随即抬起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囡囡啊……” 声音压得很低,似担心吵醒屋里的人。 “我去把他刘家一锅端了!”大马金刀站在院门处的男人看着捂着脸哭的妇人,气得倒仰,压低声音道了句就要往外走。 “孽障!给我回来!别忘了你挂了个刺史的名!”妇人低声吼道,气得双手发颤,“等你父亲回来!等你父亲回来!” 旁边的小丫鬟赶紧递上帕子给妇人擦脸,有婆子小声的进来禀告:“二爷,三爷回来了!” 曹家三兄弟除了曹岩做了个兖州刺史,其他都随去了冀州,有一行不知从哪儿起来的土匪,摇着大旗闹出了不少事,曹家父子三人都接皇命去‘剿匪’了。qiushu.cc [天火大道] 两人现在身上还穿着剿匪的盔甲。 “你父亲呢?”曹王氏上前两步,拉住 风尘仆仆的二儿子急道。 “父亲让我们先回来,他怕是要明儿才能赶回来。” 一句话让妇人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天杀的刘家!把我好端端的儿糟贱成这般模样!” 曹鸿是老三,不同曹岩的鲁莽,也不似曹振的木楞,紧张的看了一眼关着的屋门,上前扶住曹王氏,低声问道:“妹妹怎么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王氏信中只是一笔带过曹颖回了娘家,让父子三人赶快回来,但是三人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原来曹颖去灵妙寺上香,回来的时候不慎感了风寒,本来修养几日就好了,没想到刘二养在外面的外室竟然这时候找上门来了。 曹颖气极,收了东西就要回曹家,没想到被刘二拦下了,刘家老太太也发了话,那外室毕竟生子有功,就养在刘二房中做个姨娘。 曹颖更气,她到现在都只生了个女儿,和刘二成婚也不过三个年头,现在外室生的儿子都一岁多了,想到刘二每每找借口晚归就是留在那女人那儿,曹颖就气得心疼。 和刘二的争执中,曹颖不慎把头磕到了架子上,刘二想到曹颖那三个凶神恶煞的哥哥,立即就慌了,不知从哪儿找了个行脚大夫,弄些草药香灰敷在曹颖血流不止的额头。 加上曹颖风寒未好,这么一折腾立即高烧不退,第二天就昏迷不醒开始说胡话了,刘家这才急了,请了同仁堂的坐堂大夫开了方子。 也不知怎么的,那药喝了没用,反而病情越来越重,不知从哪儿听到消息的曹王氏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打上门。 曹颖身旁只有两个从家里带过去的丫鬟照看着,刘二和那外室正风花雪月丝竹管弦,气得曹王氏当下就让婆子抬了肩舆,硬是把曹颖抬回了家。 曹王氏写信告知曹家父子,那时曹颖的病情本没这么重,后来也不知前儿听谁说起那外室被抬进了刘家,气的当下就晕了过去。 曹王氏把那几个碎嘴的丫鬟打出了门,可是曹颖却连药也吞咽不下去了。 “该死的刘家!妹妹都这般模样了,他们还……”曹振红了眼圈,气得嘴唇发抖,穿着一身盔甲,拎着大刀就要往刘家去。 “先去看看妹妹吧!妹妹怎么样了!”曹鸿拉住曹振,小声的问道曹王氏。 “胡大夫说……胡大夫说……”曹王氏实在说不出那几个字,咬着唇呜呜的不敢哭出声。 两兄弟心里一凉。 “老夫人,娘子醒了。” 在屋里守着的小丫鬟掀开帘子轻唤道,曹王氏立即放下手,匆匆向屋里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拿过帕子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囡囡,感觉怎么样?想吃点什么?一会儿把药喝了。”曹王氏掀开帘子走进去,脸上带着关切,却没有悲愤,曹颖心下也安然几分。 曹颖和曹王氏有六分相似,只是那眉毛更加英气,和曹进誊颇为相似。 因为三儿一女的缘故,曹进誊最为疼爱这个女儿,平时含在嘴里怕化了,要是知道曹颖变成现在这般模样,肯定要带着部曲杀向刘家。 曹颖脸色发白,眼神微闭,她已经没了气力睁眼,嘴角硬拉出一丝弧度,曹王氏看得心酸,伸手帮她掖掖被子。 “你哥哥他们也回来了,我让他们先去换衣服,免得把寒气带进来,你三哥哥还给你带回来半人高的琉璃镜,说是西洋的玩意儿,一会儿就摆到你屋里来……” 曹王氏细声说着,平时最是讨厌慢声细语的人,此时声音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曹颖勉强点了点头,却是说不出话来,丫鬟端了一碗米汤进来,曹王氏接过来喂给曹颖,没想到却喂不下去。 曹王氏赶紧侧身擦拭眼角的泪珠,冲着丫鬟道:“你去看看,怎么三位爷还没弄好过来!” 语气已经有了几分急躁。 “囡囡,乖,咱们喝一点,再喝几口药,你睡一觉,等着你父亲回来……” 曹王氏已经不知是在劝说曹颖,还是在祈求老天,她无法想象曹进誊回来就连曹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的样子。 曹颖乖乖的微微张嘴,可是那米汤却顺着嘴角淌下,完全没有咽下去。 曹王氏用帕子将曹颖脸上的米汤擦掉,实在是忍不住,将碗递给一旁的丫鬟,扑在曹颖身上,呜呜的哭出声来。 雅堂院里。 曹鸿看着面前的丫鬟皱眉道:“太砚观真的有那种高人?” ------------ 第三章 求医 “韦婆婆,这是这几月的香火钱。txt小说下载80txt.com” 何仙姑看了一眼坐在院子里捣药的韦沅,抬进来一个盒子,欲言又止。 自从韦沅将李大山治好之后,这山下的村民就喜欢来太砚观拜神像,说了韦婆婆不会处理那些小事,可那些村民依旧乐此不疲,说要沾沾灵气。 半月前隔壁杨家村的一个半大小子上吐下泻,半条命都没了,送来这儿一会儿竟然好了,现在每天能砍一担柴呢! 思及此,何仙姑脸色有几分庆幸,万幸,万幸她当时怜悯之心救了这老婆婆,谁料想那普通至极的老婆婆竟然是个高人! 一月前还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香火钱就已经有这么一匣子了。 “我已受过诊金了。”韦沅看了一眼那红松木盒,摇了摇头道。 何仙姑知道韦沅的意思,也不矫情:“那我就用这香火钱置办点粮米,婆婆可有什么需要的?我让迎春去市集上一块带回来?” “让忍冬一起去吧,把集市上想买的第一件东西给我带回来就好。” 韦沅笑道,手上动作不停,偶尔捡起一点药草细细的看,何仙姑把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本想劝韦沅不用如此劳累,可是看韦沅站在的模样倒是乐在其中。 “一会儿有人求医,你去门前等着,诊金是她第一个箱笼里的压箱物。” 何仙姑应下了,停顿一会儿又好奇的问:“婆婆怎么知道她的压箱物是什么?” 还有李家捡来的那块山石,王家送来的沙砾。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韦沅摇头笑道,“不过那确实是我想要的。” 何仙姑有点迷糊,但也没有多问,抬着箱子去找了迎春和忍冬,又亲自到门前迎接韦沅说的求医者。 曹振把那吓得瑟瑟发抖的丫鬟拎到曹王氏面前,曹王氏一听立即让人准备,胡大夫祖上可是太医!他都已经下了定论,其他大夫…… 还不如来这乡间碰碰运气,万一真的遇到高人呢! “小心些,别颠了!”曹王氏掀开帘子轻声呵斥道,转头看着已经完全睁不开眼的曹颖,心下一阵阵紧张,暗自祈求老天保佑。 太砚山不高,但是平时也没个达官贵人来,所以山路狭窄,马车根本上不去。 曹王氏让人抬了肩舆,和几个婆子将曹颖放在肩舆上,看着曹王氏紧张又期待的样子,曹家三兄弟实在不忍心说别折腾了,让妹妹入土为安吧。 四个三大五粗的婆子抬得很稳,肩舆上连茶水都不会晃荡出来,一群人脚下生风,这种大阵仗惹得李家村的村民忍不住私下嘀咕 。 “就说那老婆婆是个高人,你看连这等人家都来求了! ”有些在地里刨食的年轻人暗自感叹,语气里的自豪好像他才是那个高人一般。 “那可不是,韦婆婆没落在别处,偏偏落在咱们太砚观,这就是和咱们太砚观有缘啊,咱们李家村也能沾一点福气。” 有些老人喝一口水,撑着锄头,远远的看着那在山路上前行的人群,黝黑的脸上满是开怀。 “可惜现在这些大户来了,也不知道韦婆婆还会不会留在太砚观,要是能一直……” 一个小年轻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老子打了一巴掌:“韦婆婆留下来是咱们的福气,不留下来也有她的道理,天下哪能咱们李家村一家享福,那么大的气运也不怕老天怪罪!” 旁边转过头来的老头对说话的男人点点头,这些小年轻,就该这么教训教训。 何仙姑现在门前,垫起脚也没看见有什么人来,心下不由有些嘀咕:这韦婆婆该不会是算错时辰了吧。 在何仙姑眼中,韦沅肯定是有通天本领的,只是偶尔有所遗漏,那也是正常的嘛,毕竟年纪大了。 曹家一行人爬得气喘吁吁才隐隐看到太砚观的观顶,曹王氏急急越过一众丫鬟婆子冲上前去,看见的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妇人站在破财的太砚观前。 “贵人可是求医?” 何仙姑打了个结印,看着那见头不见尾的队伍,低眉敛目问道。 “是,快带我去看看那个活死人肉白骨的婆婆高人!银钱我们家不缺……” 曹王氏听见何仙姑特意相迎,对这里的传言不由信了几分。 “韦婆婆不要钱帛,只要贵人第一个箱笼里的压箱物。”何仙姑脸色淡淡,多年的治病救人已经让她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压箱物?” 曹王氏想不起来自己第一个箱笼里的压箱物是什么,但却急急应好,别说是一个压箱物了,就算是全部的箱笼她也给得起。 “跟我来吧。” 何仙姑交待了一些事项,比如韦沅医治的时候不喜有人在场;更不喜喧嚣,所以大家都要尽量安静…… 曹振看着那淡如止水的何仙姑微微皱了皱眉,他不相信这世上有这种高人,而且何仙姑出门来迎也极为可疑,说不定是什么人做下的筏子,就等曹家来钻呢! 绕过堂前的神像就到了后院,半夏愁眉苦脸的在打磨李家送来的那方山石,谁让她先前多了句嘴,说自个儿气力贼大,能把那山石打磨得更滑润。 韦沅点点头就把这事交给了她。 “我们来吧。” 半夏和剪秋接过那肩舆,肩舆上的妇人面如金纸,四肢微微发抖,头发干黄暗淡。 那四个婆子看着曹王氏微微点头,这才把肩舆小心翼翼放到两人手上,本以为两位娘子抬着肩舆有些困难,没想到两人轻轻松松抬得稳稳当当的。 肩舆上的曹颖根本没意识到换了人。 曹王氏要跟上前去,却被何仙姑拦下了:“夫人,还请守着韦婆婆的规矩,您也不是医者,进去无用。” 看着那肩舆进了一间普通至极的屋子,随后那两个小娘子就退了出来,曹王氏更是紧张:“那韦婆婆治病都不用人搭手的吗?” 何仙姑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只是话也不方便说得太满,只好笑道:“夫人不必担心,在这儿等待片刻就好。” ------------ 第四章 集市 沿着山路,迎春忍冬拿着沉甸甸的荷包,心里着实欢喜。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她们很久没有见过银钱了,山下的村民们也都是苦哈哈,手里一年到头也没几个钱,看病拿药都是用自家的粮食鸡蛋来换,有些富裕一点的会给一条鱼。 “迎春姐姐,咱们今天要买些什么?” 还没到集市忍冬就开始雀跃起来,手里紧紧的捏着荷包,生怕出一点意外。 “买些米面,上次王家送来的麦子快没有了,再买点茶叶,茶具……韦婆婆这么厉害,定然会有贵人找上门来,没有茶叶也不好……” 迎春年纪最大,处理这些事更加得心应手。 “韦婆婆让我买下想买的第一件东西给她带回去,可是我看着什么都想买,到底该买什么呢?” 忍冬看着两边琳琅满目的东西,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两旁的摊贩喊着叫着,周围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好不热闹。 这是五天一开的大集,不仅店铺里热热闹闹,就连路边也支着不少篮子担子,有挑柴来卖的,有卖鸡蛋的,还有卖山里找来的干货的。 忍冬看得心猿意马,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买上一遍。 “贵人,您看看,这可是雪狐,拿回家去养大了做件袄子,那可暖和了!” 一个穿着窄袖葛衣的山民举着手里的笼子冲一个男人兜售,男人有些犹豫,他穿的虽然是宽袍广袖,但是材质并不好,想来家里也并不是特别富裕。 “多少钱?” 男人问道。[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五百文,这个价格也不贵……” 山民见男人有意,立即喜笑颜开,西市上本就没有太多达官贵人会来,若不是他急着用钱,等三天北市开了后,那些妇人小姐给的肯定就不止这点钱了。 当然,北市不同这样混乱,他也只能买给那些有店铺的商家。 “这狐狸太小了。”犹豫一会儿,男人还是摇了摇头,那雪狐颜色很纯,在这兖州极难见到,只是实在太小了。 应该才生下来没多久,小孩两只手就能抱起来,买回家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似乎为了下定自己的决心,男人不顾山民在后面叫喊,匆匆的就消失在人潮中。 “姐姐,你看它在哭!” 一直往这边看的忍冬看着那小狐狸眼睛湿润,心里一阵难过,拉着迎春的手忍不住走到那山民面前。 那山民见是两个女子,穿着和他差不多的窄袖衣服,也不招呼,任由忍冬蹲在小狐狸面前看。 “它太小了,咱们养不活。” 迎春摇了摇头,以前家里没出事的时候她也养过狐狸,狐狸是要吃肉的,这么小的狐狸也不能让它满大山的跑。 忍冬不说话,看着那小狐狸趴在笼子里,虽然已经有了日头,但还是冷得发抖。 “姐姐……” 迎春拉着忍冬,忍冬一步三回头,实在说不出那句买下来的话。 她刚才听见价格了,五百文! 实在太贵了! 一斗麦子只要四文钱,前些日子贵的时候也不过四文三,一担麦子便宜些,只要四十文不到。 五百文啊,可以买十多担麦子了,太砚观也不过这一个月才有了些银钱,哪里有这么多钱让她们买个吃肉的小动物。 而且她们也没带那么多钱。 “姐姐,那小狐狸哭了。”走了几步后,忍冬对那雪狐仍旧念念不忘,话语里带着几分让人难过的悲伤。 “可我们没有办法,这银钱是韦婆婆挣的,如果我们随意用了,韦婆婆会不高兴的。” 迎春将手放在忍冬头上认真道。 韦婆婆平时不爱说话,可是谁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会不会在意这几百文钱。 迎春看着低着头不说话的忍冬轻叹一声,随即又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 那卖狐狸的山民不断地揽客,可是来这儿的人只想着怎么能多买点粮米,对这狐狸几乎看都不看。 “要不买一担米吧,这样还便宜些。” 迎春恨不得把手里的钱掰成两半来花,一次性买一担粮食可以省下三文钱呢,都可以买三个孙家的肉包了。 “可是我们怎么带回去?” 忍冬想着那崎岖的山路,她们没有背篓,只提了一个篮子,她们两个人根本抬不上去。 “那就买一斗吧,咱们回去做个背篓。”迎春有些可惜的递过去四文钱。 旁边的小伙计听着两人商量立即笑道:“两位姐姐,咱们旁边就是卖篮子背篓的,你们买个背篓也可以多买几斗嘛,一斗麦子能吃几天。” 迎春笑着摇摇头,坚持只要一斗,出了门就对忍冬说:“隔壁铺子里卖的背篓至少要十五文,咱们去后山砍点竹子,自个儿做,又不费多大力气。” 忍冬笑了笑,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想来还在想着那只小狐狸。 “也不知道这点钱够不够买茶叶。”迎春颠了颠手里的钱袋,她和半夏一人装了一百文,几乎就把这个月的香火钱装完了。 茶叶铺子是在四车道的大街上,门前用石板铺着台阶,两层高的小楼,门前的柱子擦的铮亮,洋漆在阳光下泛着光。 两人进去,小伙计正在招待别人,掌柜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随即就低下了头,这等穿着小伙计招待就可以了。 “两位姐姐要看点什么茶?”小伙计送走那位客人,笑嘻嘻的问两人。 忍冬平时也没喝茶的嗜好,只能等着迎春说话。 “有没有适合老人家喝的清茶。”迎春记得以前曾祖母似乎喜欢喝洞庭茶,祖父喜欢信阳毛尖,也不知道韦婆婆喜欢喝什么。 小伙计挠挠头,不知道老人家该喝什么茶,不由像掌柜的求助看去。 “老人家最好喝点茉莉香片,这还是扬州传过来的喝法,老人家喝了也不伤身。” 掌柜的抬起头温言建议道,迎春点了点头,以前七妹妹最喜欢喝茉莉香片,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多少钱一斤?” 迎春探头看了看那盒子里装的香片,片片分明,远远就有一股淡香传来,确实不错。 “三十文。”小伙计应道。 迎春微松一口气,以前只喝茶,哪里知道这些毛尖绿茶的价格,这茉莉香片价格不贵,但胜在合适老人。 ------------ 第五章 人归 买了鸡蛋米面,还买了一匹布,打算给韦沅做身衣裳。[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剩了一百多文山钱,迎春也不敢乱花,买了点香油就带着忍冬回太砚观,哪怕孙家包子的香味让她肚子咕咕的叫。 一大早上下山来还没吃过东西呢。 回去的时候忍冬特意看了那卖狐狸的地方,也不知道雪狐是不是被人买走了,总归那山民已经不见了。 “下次应该问问观主,咱们买点鸡鸭,到时候也不用买鸡蛋了……”迎春独自念叨着,她总记得这钱是韦沅的,心里花着不踏实。 要是养了鸡鹅,观里面应该就没那么困难了,也可以多收留几个无家无归的人。 迎春念叨着,发现忍冬突然不走了,回头一直看着原先卖狐狸的地儿,以为她还放不下:“那人已经走了,怕是……” 忍冬回过头来,迎春发现她脸上有些懊恼,眸子黑亮:“姐姐!婆婆不是说让我买第一件想买的东西吗!那狐狸就是我第一件想买的啊……” 迎春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她没意识到韦沅说的东西可能是活物,一时也有些急了:“那怎么办?那人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卖给别人了。” “咱们过去问问!”忍冬是真想要那只狐狸,所以向来有些腼腆的她竟然急冲冲的跑到那卖狐狸的地方,问旁边发豆芽的妇人。 “你们是说王五啊?我和他一个村子的,狐狸没卖,他回家去了,有人带话来说他瞎眼的老娘摔了……” 妇人性子爽利,直接留给两人指了路:“就在王家村,到了你们说找王五就成,他现在肯定在家照顾他老娘。[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王家村两人是知道的,就在李家村上面不远,谢过妇人后,两人看了看天色,匆匆的往王家村赶去。 妇人看着两人的背影,奇怪的摇了摇头:“这年头穿粗布衣裳的不一定是穷人啊,都能买得起五百文的狐狸了。” 说着又啧啧两声,感叹王五的运气好,随便上山就捡了那么一个宝贝。 太砚观。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曹岩明显有些急躁了,那屋门一直紧闭着,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曹王氏倒是安安静静的坐着,只是面无表情,手指一直无意识的在石桌上摩挲。 正当曹振要说话的时候,屋门突然打开了,里面传来沙哑的声音:“可以了。” 曹王氏腾的站起来,长长的指甲划在石桌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那屋里。 可能是逆光的原因,屋里有些暗,看不见人,只看见一个肩舆。 曹岩要冲进去抬人,却被半夏挡住了,冷冰冰的一句:“婆婆不喜见外人。” 半夏和剪秋将肩舆抬出来,交给了曹家人。 曹颖似乎没动过,躺在肩舆上一直是这么个姿势,脸色依旧苍白,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 曹岩大怒,认定屋里有个招摇撞骗的老神棍,提着刀就要往里冲,却听见里面又传来声音:“把她当闺女时候最喜欢的簪子带上即可。” 曹家来的时候急得人仰马翻的,哪有时间带什么簪子,曹王氏也算名门贵女出身,压下心里的火气,冷着脸冲着屋子里道:“戏弄官员可是大罪!” 说着唤了婆子抬着肩舆准备回曹家找簪子,韦沅也不在意曹王氏的态度,坐在屋里摩挲着一本地理志,想起阿寻几人,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曹家人来的时候还抱着一线希望,现在几乎心如死灰了,曹王氏呆呆的坐着,泪水早就被这几天流干了,眼睛发红发疼,可就是流不出一滴泪。 “老夫人,娘子好像没有恶化!”旁边有机灵的婆子看着曹颖依旧和来时模样差不多,完全剩一口气吊着,按理来说,这口气早就应该…… 曹王氏听了话,立即过来仔细的看曹颖的脸色,仍然是金纸一般,呼吸虽然微弱,可并未停止。 “快!你们几个!去家里找娘子最爱的簪子!就是那个翡翠缠花海棠簪!” 曹王氏指使着几个婆子和护院快马加鞭的回去,那鞭子催得急,马车从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上压过,差点儿翻了车。 吓得马车上的婆子心都快跳出来了。 “若真能救得我儿,曹王氏定来还愿!” 曹王氏已经看不见太砚观了,只得冲着半山腰双手合十放在额前低声道。 曹家三兄弟围着曹颖看,特别是曹岩,他没有闻到药草味,也没有看到金针扎的穴位,完全想象不到那高人是怎么医治曹颖的。 “我听说有些高人可以聚气改命,那韦婆婆用的怕就是改命之术……” 曹振看着越来越远的太砚山,略有些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要曹颖能好起来,曹王氏才不管用的是什么办法,欢天喜地的拉着曹颖的手,期盼着找到曹颖最喜欢的簪子。 一行仆人冲回曹家,吓得门房以为出了什么事,曹颖的乳娘急得头晕,想不起来那簪子到底在哪,只好喊了曹颖从小的贴身丫鬟来问。 “嬷嬷急乱了吧?那天老夫人带娘子回家的时候,就没带首饰回来啊!” 那乳娘这时候才想起来,那翡翠缠花海棠簪已经做了陪嫁,现在还在刘家院子里。 她一个奴才又不能冲到刘家去要东西,也不知道按照曹王氏他们的脚程多久才能回来,乳娘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曹颖是她奶大的,这情分自然不比一般人。 实在不行就说带了老夫人的命令,喊了护院去刘家要东西! 乳娘心下想到。 正打算出门,就听见一阵快马疾驰的声音,隔着几丈的距离就能看见正街上扬起的灰土。 这种像响马抢劫般浩荡的声势,又是冲着曹家来的,定然只有一个人敢在这兖州这般做了。 “老太爷回来了!老太爷回来了!” 乳娘大喊道,曹家仆人乱成一团,这个急着将正门打开,那个忙着准备换洗衣裳,心下却都在嘀咕,不是说明儿才到么?怎么今儿就回来了! 老乳娘一个人冲了出去,刚好在转角处看到曹进誊带着十余个部曲策马而来。 马上的曹进誊看见自家女儿的乳娘,不由哈哈大笑道:“颖儿不是回来了!怎么不见她来……” ------------ 第六章 送官 兖州刘家。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刘张氏看着面前还穿着盔甲的曹进誊,心里微叹一声:“亲家公今儿怎么这么匆忙……” “旁的别说!我这次来是来找我闺女的簪子的。” 曹进誊挥了挥手,打断刘张氏的话,剑眉高高挑起,带着那十多个部曲就要往里冲。 刘张氏知道拦不住,也就不拦了,微微往旁边侧了侧身,脸色有些不好。 心里忍不住暗骂刘老太爷那个没出息的,人家都打上门来了,整天窝在院子里不敢出来! 把这些破事都交给她一个妇道人家来应对! 心里又有些发酸,凭什么王氏运气就这般好,什么事都有曹进誊出头,当初明明…… 曹进誊冷哼一声,带着那十多个凶神恶煞的人冲进曹颖住的博雅院,让人抬了曹颖的嫁妆箱子就往外走。 乳娘忙着翻箱倒柜的找曹颖的簪子:“我记得就放在这盒子里,怎么就不见了呢!” “岳……岳父……” 刘二看见风尘仆仆穿着铁甲带着部曲的曹进誊,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最怕的人就是曹进誊了,说话做事完全就是个土匪强盗! 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也亏得他做了将军,要不然就这性子绝对是兖州第一大响马! 虽然长得文质彬彬,听说以前还是兖州的四大美男…… 刘二闷着头胡思乱想,就听见啪的一声巨响,抬头一看吓得肝胆欲裂,面前的檀木桌子硬生生被曹进誊劈成两半。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 “岳,岳父……”刘二结结巴巴的开口。 “瞧你那怂包样!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把女儿送到你手上!你爹刘老三就是个怕事的,生了你这么个……” 曹进誊看也不看一眼那桌子,指着刘二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横飞,他这一生最讨厌这种畏畏缩缩的男人了! “曹老爷这话怕是有些不妥吧!”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刘二听见这声音,微微松了口气,好像找到主心骨一般。 “曹老爷就这么擅自闯入别人家的后院,这种行为也不怕兖州人耻笑吗?” 女子声音带着清朗,比刘二稍微有那么几分气势。 曹进誊斜眼看去,是一个带着珠钗的女子,身材修长苗条,浑身带着些微书卷气,想来以前也应是大户人家出身,只是那点不入流的小心眼让人恶心。 曹进誊也不理她,抬起手大耳巴子就扇到刘二脸上:“我打死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一个姨娘你就以为找到主心骨啦!让一个姨娘骂你老丈人!老子打死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玩意儿!” 曹进誊越说越气,刘二抱头逃窜,这下可把曹进誊的火惹起来了,拉着刘二的领子摁在地上就是一顿揍。 不一会儿,刘二就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连他爹娘都认不出来了。 刘家的丫鬟小厮听着院里的惨叫,全都低头快步离开,免得惹祸上身。 刘老太爷躲在刘家祠堂不出来,说是要祭拜祖先。 仆人们忍不住腹诽:逢年过节也没见这么积极,现在倒变成孝子贤孙了。 “老天爷!那可是我家娘子的簪子!” 灰心丧气出来禀告找不到簪子的乳娘,一眼就看见董姨娘头上带着的海棠簪,绿莹莹的在董姨娘头上发光! 乳娘身材魁梧,张牙舞爪的扑过来,娇弱的董姨娘哪是她的对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到地上大耳瓜子招呼了。 董姨娘想还手,胳膊却被两个曹家跟来的婆子摁住,乳娘像一座山一样坐在她身上,大耳瓜子删累了,就往她身上招呼。 掐得又快又狠,嘴里面还骂骂有词:“你这个小骚狐狸,竟然敢偷主家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是二郎给我的,不是我偷的!” 董姨娘找了个缝隙终于说了句话,可乳娘哪里听得她说,声音越发大起来:“不要脸的东西,一口一个二郎!主子难道不知道妻子的嫁妆是私物?!不问而取视为偷……” 刘二蹲在角落抱着头,小心的看曹进誊的脸色,发现曹进誊没有打过来的驾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好了乳娘!”曹进誊开口。 董姨娘听了这话心下一喜,终究还是别人家的家事,曹进誊再凶煞也不能一直插手别人家的家事不放啊! 躲在外面听墙角的刘张氏也轻轻松了一口气。 “那簪子至少要一百贯吧!偷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拉她去见官!” 曹进誊指着董姨娘黑着脸道:“乳娘,你先把簪子送回家去!刘家出现这种宵小,我身为亲家,自然该帮他们管一管!” 乳娘应了一声,从董姨娘散乱的头上扯下那簪子,顺带还扯下了一撮头发。 刘张氏在外面差点气得晕过去,兖州知州可是曹进誊他二叔的弟子! 这下刘家可要成兖州的大笑话了! 喊了个小厮让他赶紧去通禀刘老太爷,刘张氏整理了衣服从小路上往院门走去,看上去好像刚刚路过一般。 冲出来的乳娘看见刘张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老婆子平时可没少让娘子吃苦头! 刘张氏看着扬长而去的乳娘,右手发抖,指着乳娘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亲家来了,正好我要压这贼人去见官!你跟着一起去不?” 曹进誊大咧咧的带着两个婆子押着董姨娘出来。 平时温婉娇柔的董姨娘现在衣裳满是皱褶,头发散乱遮住了脸,偶尔露出来红肿的皮肤让刘张氏有些害怕。 “亲家老爷,这都是家事,家法处置就好了,不用拉去见官吧。” 刘张氏见刘老太爷仍旧不出现,只好硬着头皮自个儿上前劝说曹进誊。 “这说得是什么理?贼人送官是天经地义,哪有家法处置的道理,要是家家户户都家法处置,要国法何用?!要我大周的律令何用!” 曹进誊说着朝西边拱了拱手,那是天子在的地方。 谁也没想到曹进誊这个粗野人竟然能说出这等话,只有刘张氏在心里轻叹一声。 当年皇上还是殿下的时候就说过:曹进誊有状元之才。 ------------ 第七章 笑话 曹进誊押着一个妇人招摇过市上衙门的事转眼间就传遍了整个兖州城。[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谁又惹了那二杆子啦?” “啧啧,刘家这下要倒霉了,曹家的人哪一个是好惹的……” “听说曹家大娘子快要不行了!二杆子这才急了,直接打上了刘家大门。” “那个就是刘二那个外室?长得也不怎么样啊!” “就是,你看你身板,风一吹就跑了!” 几个坐在茶楼里喝茶的妇人议论着董姨娘,她们本就是大妇,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妾室姨娘了。 刘张氏听着外面的碎言碎语,气得心疼,喊了刘二跟着去看情况,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好出面做这些事。 看着刘二磨磨蹭蹭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拿起一个茶杯就砸过去,茶水倒了刘二一身。 “娘,我烫得胸口疼!我先去搽点药……” 刘二哼哼唧唧的捂着胸口走了,气得刘张氏一个倒仰。 茶杯都凉了,那茶水还能有多烫!刘张氏没有办法,只好请了管家出面。 管家比刘老太爷还老上一些,是家里的老人家了,也是这刘府里最硬气的人了。 管家应了话,去院子里喊和丫鬟调笑的刘二:“二爷,这是你要是不出面,那董姨娘怕是回不来了。” 管家没说大道理,你要怎样怎样才能对刘家有益,说了也没用,刘家这几个二百五整天就想着火不烧身,管他外面洪水滔天。 刘二有些犹豫,董姨娘是他喜欢的类型,说话温温柔柔慢声细语,从来不觉得他没有男子气概。求书网www.qiushu.Cc “我去了……”被打怎么办? 刘二轻轻摸摸自己肿起来的脸,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公堂之上不得动粗!” 管家冷冰冰的道,他决定了,等这事完了后他就告老还乡,不再管刘家这些破事! 刘二一听这话果然欣喜几分,喜滋滋的唤丫鬟来给他梳洗换衣。 管家看着冲丫鬟含情脉脉的刘二,转身就出了院门,也不知道死去的大爷在地下看到子孙这般模样,会不会气得拿刀上来砍人。 老管家脸上有几分怀念,想当初他跟着少爷南征北战,曹家老太公也不过是大爷手下的将士,这才几十年啊,刘家就败落成这般模样了。 要是大少爷还在…… 老管家叹了口气,当初大少爷被恶人掳走,大爷出门寻找,没想到就这么出了事。 留下一个遗腹子,也就是现在的刘老太爷。 夫人在大爷死讯传来那时就跟着去了,刘老太爷的生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姨娘,生生把刘老太爷养成一个胆小怕事的性子 ! 刘老太爷又把自己接受的理念灌输到儿子身上,也不知道刘家得罪了哪路神佛,刘老太爷的大儿子三岁时不小心掉湖里,救上来就没气了,只留下现在的刘二爷。 当初要不是有老祖宗的遗命,刘二怎么可能娶得到曹颖! 管家正胡思乱想着,换好衣服的刘二拿着折扇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出来了,那模样配上那猪头似的脸,实在是惨不忍睹。 管家嘴角抽了抽,只得转身就走,再呆下去他会被这个二百五气死。 刘二紧紧的跟上,没意识到管家的嫌弃:“赵叔,你看我这样穿合适不?去了公堂我可要怎么说啊……” “你不用说话!我说就好!” 管家咬牙切齿。 刘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笑眯眯的往后退了两步,和一个小厮走在一起,时不时的传出两句爷是不是气势逼人的问话。 曹进誊回了家,送一个姨娘上衙门还用不着他亲自出马。 曹王氏颤抖着手把簪子给曹颖带上,一家人围在曹颖身旁,瞪大眼睛担心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就连呼吸都慢了几分。 “那婆婆有没有说要多久?”曹岩忍不住开口,被几双眼睛狠狠一瞪,又赶紧闭紧了嘴。 曹颖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突然就恢复正常,而是慢慢的呼吸越来越有力,气色越来越好。 “这是好了吧?”曹进誊看着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少了几分死气的曹颖,忍不住惊喜道。 “咱们别吵吵,让她好好睡一觉。”曹王氏小声道,慢慢的站了起来,几人蹑手蹑脚的出了门,留下一个机灵的小丫鬟照看。 “早知道颖儿被欺负成这样,我就该打断刘二的第三条腿!然后再去祠堂把刘诚那老混蛋拖出来,好好说道说道!” 才出了院门曹进誊的火气就上来了,压低声音悔道。 乳娘只说曹颖病了,夫人带着去城外求医,要是知道曹颖是这种模样,他早就带着铁骑去接了曹王氏一行人,然后再带着那几百部曲把刘家给踏平了! 曹岩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等着曹进誊一声令下,他就冲去刘家把刘二腿打折了。 “颖儿的病才是大事!刘家那边先让他们消停消停,等颖儿病好了,看我不撕了刘二的皮!” 坐在车上的刘二莫名感觉一阵寒意,看着严丝合缝的车窗,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继续想着自己英雄救美的桥段。 “也不知道曹氏怎么样了,”刘二独自嘀咕道,“算了,等这事结了,我就说好好跟她道个歉……” 曹颖病重的事情瞒得很紧,再加上刘二又是个不管事的,所以对今天曹家城外求医的事一点也不知情。 “那簪子平时也没见曹氏带过,怎么这下就喊了婆子来找呢!难道是故意向我传信?她被困在曹家想回来可曹家不许?” 刘二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没错,戏里面不都是这么唱得么。 曹家那几兄弟凶神恶煞的,说不定把曹氏关在了柴房里,逼她不许回刘家,这时候曹氏正等着自己去救她呢! 到了衙门刘二还晕乎乎的,想着曹氏受苦一方面有些心疼,一方面又害怕曹家那几个大舅子,就连管家说了些什么都没听清。 “关大人!曹家绑了我的妻子曹氏,不许她回夫家……” 公堂上的人看着莫名其妙激奋昂扬发癔症的刘二,老管家眼睛一闭:完蛋了,这下刘家真成笑话了! ------------ 第八章 罪名 王五家住在王家村中段,一个两间屋子的小院里。[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两人遇到王五的时候,他正在借隔壁叔家的平板车,准备拉他老娘去太砚山看病。 “驴也带去吧,这路程可不近,还要上山呢。” 一个淳朴的庄稼汉站在门前小声对王五道。 “拉去拉去,把全家都拉去得了!”王五还没应话,里面就传来妇人怒骂砸门的声音,庄稼汉脸色不由多了几分尴尬。 “不用了二叔,有车就够了,主要我想把前几天釆的药草一块儿带去,要不然我背我娘去都行……” “不要药草,要狐狸!要你那只狐狸!” 忍冬远远的跑过来喊道,看着王五呆呆的模样急得跳脚。 “忍冬姑娘?!” 王家村有专程去太砚观上香的,算起来应该是王家村比较富裕的人家了,此时看见忍冬几乎难以置信的喊道。 “姑娘今儿怎么过来了?”那妇人从骡车上跳了下来,欢喜得不行,好像忍冬就是那个活神仙一般。 “今儿下市回来得早,没想到竟然遇见了姑娘,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去我家喝口水?” 忍冬对那妇人没什么印象,笑嘻嘻的看着迎春,迎春上前谢过那妇人:“今儿还有韦婆婆交待的事儿,就不叨扰了。” 妇人一听是韦沅的事,立即不强请了,只是好奇怎么会来王家村办事?难道王家村发现了什么宝物? “带上你的狐狸。求书网Http://wWw.qiushu.cc/” 迎春解释一番,对王五道,她也不敢打包票这就是韦婆婆要的诊金。 “王五啊,用我家的骡车。” 那妇人笑眯眯的道,“两位姑娘也省得走路了,搭车一块儿回去。” 迎春想要推辞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人家又不是把车借给了她们,而是让她们搭车一道回去。 王五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毕竟他也不能让两位神仙弟子跟着自己走路。 王五把叔家的平板车还回去,把摔了腿的瞎眼老娘扶上车,又把狐狸笼子提出来,忍冬乐得喜不自胜。 迎春看着那妇人笑眯眯的等她上车,脸色微红,牵了忍冬的手一起坐车板车上,还好三人都不重,主家也不用心疼骡子。 王五走在一旁牵着骡子,几人就这么往太砚山上去。 “讨好神仙婆婆也就算了,几个小丫头也要讨好,心里面儿疼得不行,可非要笑着脸装大度……” 一阵嗤笑带怒骂从院里传来,就是刚才王五借车那家,头上带着铜簪的妇人抱手站在门边,冲王老汉呵斥道:“死了愣了?你把车借给人家,人家也不领情,有了好的还不就丢下了!还不赶紧把车拉回去!” 王家村和大部分村子一样,几乎都有沾亲带故的关系。 “婶儿,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我可不用装大度,只要去上香祈福的时候神仙婆婆多看我一眼,哎哟,那可就比什么都值了!” 那妇人嘻嘻哈哈的说着,冲着周围看热闹的农人打招呼,喊这个一声叔叔,喊那个一声妹妹,打趣一下这家的媳妇,夸赞一句那个的簪子。 周围热热闹闹,欢声笑语。 妇人甩着手往家里走去,脸上还是带着不深不浅的笑容,遇到熟人也会停下脚步问候两句,心里却想着其他的事。 她的儿媳妇过门近一年了,可是肚子就是没反应,这还不能说,一说吧整天躲在房里抹眼泪。 这媳妇也是他们家好不容易才从镇上求娶来的,那可是秀才老爷的女儿!家里面财气没多少,可是文气够重啊! 自己还期望着能生出个大胖小子,到时候能考上个秀才举人什么的,那自己家可真是有福喽! 妇人越想心里边就越美,步伐也快了起来,回去和媳妇好好说道说道,带她去太砚观上上香。 衙门。 董姨娘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两个时辰前还对自己温柔细语的男人,怎么来了衙门也不帮自己说话,反而呆呆的站在一边发痴。 终于不发痴了,说出来的那叫什么话! 曹家宠女那是整个兖州都有名的,光看看那嫁妆盒子,还有三个哥哥送亲的场面,那怎么可能是把自家女儿关起来的人家。 知州也呆了,随即回过神,看着刘二那亮晶晶的眼睛,看样子他是真的这么以为的,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说曹家绑了曹氏,可有人证物证?” 刘二直了直身子,公堂上没有曹进誊那黑面阎王,他谁都不怕! “人证物证没有!可是大人你想啊,小生我相貌堂堂,才气不说八斗,也有那么六斗吧!从小和曹氏青梅竹马,要不是曹家把她帮在了家,她怎么可能就这么呆在娘家不回来……” 没错!就是这样!曹家要告我宠妾灭妻,哪有这回事! 曹家的管家进来前刚好听见这一段话,也不知道猪头一样的刘二是怎么这么自信的,还才高六斗,他怕是连这么个典故都摸不清楚! “大人,刘二宠妾灭妻,我家娘子现在正昏迷不醒,从刘家接回来的时候,头都被砸破了……还请了胡大夫……” 曹管家上来冲朝关之俭拱了拱手,将曹颖的凄惨填上了一两成。 “哪有什么事,不过是风寒而已!” 刘二看着那管家魁梧的模样,也不敢反驳,只敢小声嘟囔。 “今天听说老夫人带着大娘子去城外求医了,好些了没有?” 关之俭关切的问道,周围的衙役都是人精,立即就顺风站了。 “好些了。”曹管家点点头,心里也是微松一口气。 “嗯,”关之俭点了点头,也不好多问,看着旁边的衙役,“去把胡大夫请来。” “宠妾灭妻按照律历来说,为官者扣除三年俸禄,杖责五;民者仗责二十;妾室妖言***杖责二十。” 宠妾灭妻不止刘二这一家,当官的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闹到公堂上来,自然就得按律法处置,而且曹家还是自己的师家。 董姨娘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得趴在地上磕头,关之俭哪里理她,只要胡大夫一来,这项罪名就算是落实了。 ------------ 第九章 仆从 刘二是被人抬着回去的。[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董姨娘挨完二十大板后已经奄奄一息了,那些武官可不会怜香惜玉。 这件事像风一样传遍了兖州,二百五正式成为刘二的代名词。 王家村可不在意兖州那些事,王五被那神仙婆婆看上了,准备帮那婆婆做些杂事。 这消息可是王狗儿说的,他媳妇是杨家村的,今儿陪丈母娘去上香。 该不会被收为徒弟了吧,王家村那些人羡慕不已。 这可是神仙座下啊,以后要是有个什么大病小事,韦婆婆还能视而不见。 而且王五家那寒酸样谁不知道啊,就这样那神仙还帮王五的瞎眼老娘眼睛医好了。 据说要先用几层布裹着,每天少一层,等适应了阳光,就可以把布全取了。 也不知王五哪走的****运,难道就因为那只狐狸?不少人心里酸酸的想。 王家村今儿可算是热闹了,不少人家站在村口翘首以盼的等王五,也不知道那神仙婆婆有没有给王五几颗神丹。 王五牵着骡子,听着老娘说起眼瞎的事,语气里难得没有惆怅,而是多了几分欢快,讲着讲着又担心起来。 “儿啊,咱们家就只有那狐狸,那还是大山送的,其他钱帛米面都没有,要怎么还韦婆婆这情哦……” “娘,我答应了韦婆婆,在她身旁当个使唤人,太砚观都是些娘子,有时候做事不太方便。(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 王五尽量说得云淡风轻,脑海中莫名想起那有些奇怪的韦婆婆。 “狐狸只能算腿伤和风寒的酬金。” 韦婆婆坐在院子里,手指逗趣些狐狸,头也不抬,嗓音有些嘶哑,自己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听见狐狸真的能抵酬金,不由轻轻松了口气,家里除了这只狐狸已经没有其他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多谢婆婆。” 王五笑眯眯拱手道谢,本来卖这狐狸就是打算请大夫替娘亲看看风寒,只是有些奇怪韦婆婆为什么要用只字。 “眼睛不打算治一治吗?” 王五现在还记得那个情景:小狐狸用脚抱住韦婆婆的手就往嘴里送,韦婆婆微微一动又吓得蜷成一团,脑袋埋在肚子上。 韦婆婆的嘴弯了弯,勾起满脸的皱纹,那似乎是个笑吧? 听到这话,王五心里一突。 眼,眼睛…… 娘亲的眼睛瞎了快二十年了,是吃了毒物才变成这样的。 王五有些恍惚,嘴里有些苦涩,心里满满全是对娘亲的歉意:“我,家里……” “替我做三年的活儿,我帮你娘治眼睛。”韦婆婆脸色淡淡,好像治疗一双瞎了二十年的眼睛只不过举手之劳。 刚听这话的时候王五有些慌张,听人说这韦婆婆是被仇家追赶这才到了兖州,也不知道到时候会让自己杀人还是放火,或者替她报仇? 想着想着王五就忍不住摇摇头,那些神仙之间的争斗怎么可能让他掺和。 “好。” 王五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个字的,只记得自己好像点了点头,心里有些紧张,等着韦婆婆吩咐自己该做的事情。 “嗯。” 韦婆婆好像只需要这么一句话,也不安排任务,点点头起身,直接就往屋里去了。 老娘被那好看的姑娘抬出来的时候,那姑娘还说:婆婆说了,你先回家安顿好,三天后过来就好。 “前面是干什么呢?” 老人远远听见说话的声音,自从眼睛瞎了,她的耳朵和鼻子就特别灵敏,比那些十多岁的小孩还厉害。 王五回过神,垫着脚看了看,有些奇怪的对老人说:“叔叔婶婶们都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王五刚说完话,就看见几个妇人急急的迎上来:“哎哟,大姐儿,你可回来了,你家王五真有出息,还请了韦婆婆给您看病,以后老来福了!” “是啊,那韦婆婆可是神仙,这还收了王五当徒弟,以后咱们王家村不是要出一个神仙了吗!” 几个人好听的话张嘴就来,好像平时在背后碎言碎语的不是她们一般。 听了两句王五就听出了端倪,急忙解释:“不是徒弟,只是让我做个杂役罢了。” 王家村的人也不在意,听说收了当徒弟的时候反正也没人信,就王五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人,怎么可能被神仙收了当做弟子。 杂役倒是差不多,反正王五拳脚功夫有一些,身子骨也好。 “我就说怎么可能当徒弟,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根蒜,说大话也不怕折了福气!” 也有人阴阳怪气的,王五听声音就知道,是隔壁二婶。 “当杂役怎么了!那主家可是神仙!跟城里边那些大老爷家的杂役平级!前次我去城里,人家曹家的杂役穿得比咱们里长家还好。” 有人立即反驳,说完还讨好的冲王五笑笑 “是啊是啊,以后五哥儿可不要忘了咱们乡里乡亲的。韦婆婆那儿是不是有很多不要的丹药啊玉石啊,你要是方便就拿来送我们呗,神仙嫌弃咱们可不嫌弃!” 有妇人大声的笑着,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男人抓过去呵斥了闭嘴,那神仙的东西也敢拿,也不怕自己折了寿。 没听说李家村那个李大山就是拿了山神的东西,所以山神生气了,派了蛇将军来处置他吗? 要不是韦婆婆和山神有几分交情,求了山神,李大山怎么可能那么快恢复,而且不施针不吃药的! 不止一人想到了这事,有认同的急忙点点头:“李大山和我有几分交情,他说那韦婆婆看病的屋里很是朴素,没有仙玉宝石,但是有一股子让人很舒服的感觉,虽然普通,但是就像是到了仙境一般!” “我没去过后院,只是去太砚观上香的时候,那里的神像漆都落了,不过人家说只要心诚则灵,要日行一善,那何仙姑就是因为经常做好事,韦婆婆这才落在太砚观来帮她。” 这些传说有鼻子有眼的,估计会被记入县志里,现在韦沅看县志,总喜欢猜测事情的真相。 “好啦好啦,都围在这儿做什么,赶紧散了……” 一个面容严肃的老人杵着木棍从人群后穿过。 ------------ 第十章 商议 来人是里长王廷尧的父亲王成询,也是上一任里长,七十岁的高龄在周围几个村子都说得上话。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 “族老。”王五恭恭敬敬的作揖,这王家村原来本是一族,几百年五世而出才形成了一个村子,家家户户都称呼王成询一声族老。 “好娃子。” 王成询颤颤巍巍的走上来,王五赶紧去扶。 “你婶子做好了饭,今儿就到家里吃一口。”王成询握紧了王五的手,长者赐不敢辞,王五连忙点头应下。 这还是父亲去世后他第一次去族老家。 “王张氏,眼睛可好些啦?”王成询问道。 妇人急忙要下车,却被王成询拦下了,大声的喊道:“不用,不用多礼,今儿晚上随小五儿一起来家里吃饭。” 妇人恭恭敬敬的在车上应是。 王成询要和王五讲话,王廷尧赶紧上前来帮着拉车,要说他对这些东西可不相信,要不是老父亲非拿棍子打着他来,他才不来丢人呢! 王廷尧抬头看了一眼那眼睛上裹着黑布的王张氏,心里轻叹,年轻时候张家这个漂亮的小女儿可是被媒婆踏破了门槛,就连他们家都去过,可人家偏偏看上了王大柱。 王大柱是个没福气的,张家女儿嫁过来原本日子也还不错,夫妻俩都有手艺,家中有没其他人,过得也还算可以。 可是王大柱不知惹了什么高人,从集市回来就浑身溃烂而死,王张氏也瞎了眼,余下一个三四岁的王五,家里面这一下子就被拉垮了。(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王廷尧又看了一眼王五,二十三四的年岁了,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能去河里捞鱼了,就他还赤条条的一个人。 要不是家里贫寒,这等好模样加上能干勤快,王张氏又是个好脾气的,谁家女儿不想嫁进来啊。 王廷尧一路上胡思乱想,王张氏偶尔回几句村民的话,这一路就这么热热闹闹的过去了。 王廷尧家的饭菜做得很好,这年头整个村子一天吃三顿的只有他们家。 饭食有一个鸡蛋,一个鱼,一个炸丸子,还有两盘素菜,这在农家都能算得上席面了。 王五和王家一众男人坐着喝酒,王张氏和女眷在另一张桌子上。 王张氏看不见,王廷尧的小女儿可怜她,还帮她把鱼刺挑得干干净净,大女儿和二女儿,一个满脸嫌弃,一个目不斜视。 一顿酒吃得王五晕头转向,王家拿车拉了他们娘俩回去。 王五嘴里念念叨叨的,好像在说韦婆婆的大恩难忘,王张氏则是在想那个帮她挑鱼刺的女娃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王溪? 曹颖醒了,把一屋人欢喜得嗷嗷直叫,嘘寒问暖看身上哪儿还不舒服。 胡大夫在旁边胡子都快揪断了几根,怎么当时奄奄一息的人这一天时间就好了个八九分,不信邪的上前替曹颖把脉。 错不了,脉搏沉稳有力,还有个几十年好活的样子。 这世间真有这种神人? 胡大夫不信,世间术士千千万,能空物引火已是大师,这等不用吃药改命逆运之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胡大夫抬头才发现曹家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不由轻咳一声,走到一旁写下药方:“病已大好,吃一剂清热解毒的药就好……” 曹王氏激动得眼泪簌簌的掉,让丫鬟把找出来的压箱物用盒子装好,里面又放入一万贯银票,准备等曹颖身子骨大好就去山上拜谢。 胡大夫走后,丫鬟们也赶了出去,一家人准备说点体己话。 “娘,莘儿怎么样了?”曹颖看见女儿刘莘不见,有些担心。 “莘儿还好,被她祖母带着,那老……她不让我带莘儿走,那时又有些焦急,我就先让人抬了你回来。” 曹王氏本想骂人,可看见女儿又把老贼妇三个字咽了下去,有些担心的看着曹颖:“颖儿,这次你打算怎么办?” 其余四人也是紧张的看着曹颖,似乎等她一句话,他们就能去把刘家拆了。 “他可有来看过我?” 曹颖说得自然是刘二,这次生死一线,刘二难不成仍然在家忙着和董姨娘卖弄风雅! “没有!”曹岩急了,赶紧摆摆手,“妹妹,你干脆不要回去了!咱们曹家养你一辈子!” 曹进誊和其他两个儿子连忙点头,家里又不是缺这碗饭! 唯独曹王氏瞪了曹岩一眼,四个男人想得倒是简单,要是曹颖真的在家住一辈子,以后亭桦街上那些人的唾沫都能把曹颖淹死。 而且还有莘儿。 “娘,你瞪我干哈!难道你不想妹妹一直留在家……” 曹岩觉得自己真冤枉,摸了摸后脑勺委屈的问。 “颖儿,你怎么看?”曹王氏看向女儿,这几个大老粗就不懂女人家的难处,这事还得看曹颖怎么想,要是她真不愿意…… 被唾沫飞子淹死就淹死吧,谁家还没一两件给人说道的事。 “我……担心莘儿。” 曹颖犹豫道,脸色有些发白,以前觉得刘二虽然窝囊,可是却真心对她,现在……她只担心自个儿女儿。 “这简单啊!咱们去刘家把莘儿抢过来不就行了!” 曹岩又得意扬扬的开口,笑眯了的眼睛证明他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啪……” 曹王氏还没出手,曹进誊一巴掌就打在他头上:“你他娘的能不能靠谱点,整天就抢抢抢,咱们曹家又不是土匪,整天抢抢打打算什么事!” 说完,曹进誊小心的看曹王氏的脸色,见她脸色微缓,心里这才舒了一口气:他娘的,还好老子聪明,先看看媳妇儿的脸色,差点就被这应这死小子的话了。 曹鸿站在一旁看着更委屈的曹岩,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呢。 虽然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从小看着曹岩每说一次就被打一次,他都多了点小心思了,就等着曹岩先说了。 毕竟是大哥嘛,替弟弟们勘察是很普遍的事。 “不如说要送到观里去祈福,那太砚观都是女眷,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一直不说话的曹振终于开口了,曹岩有些幽怨的看着他,自个儿都被打了才说这是什么理儿? ------------ 第十一章 宵小 太砚观有个神仙婆婆的消息隐隐在兖州流动,不少人动了心思。求书网WWW.Qiushu.cc “神仙?我这辈子听过的神仙多了,可都是观里的泥人,还没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呢!” 一个青袍男人捏着一张纸嘴里露出一抹诡笑:“替李大山解了毒,还替杨家小儿医治了腹泻……这种药方最适合咱们仁义堂了啊!” “阿四!阿四!带了人拿几贯钱去把那神方买回来!” 青袍男人冲着院子里喊道,甩了甩手上的纸张,眉开眼笑:“不要拿多了,两贯钱顶天了,农家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呢!” 一个穿葛衣的男人应了声,尖嘴猴腮的脸笑得让人有几分寒意:“我带几个人去,免得那些人不识相。” 青袍男人摆摆手:“这些我不管,你自个儿看着办。” 葛衣男人退了下去, 从掌事那里娶了两贯钱,出了门就颠了颠,随手放进一个小伙计手里:“给爷送回家去。” 小伙计对这种情况早就心知肚明,拿了钱就一溜烟跑了。 青袍男人想着仁义堂会在自己手里发扬光大,立即摇头晃脑唱起了小曲。 “婆婆,曹家送来了帖子,说过几天来还愿,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何仙姑看着面前的韦沅,笑意盈盈的问,曹家这话的意思就是想专程来拜访韦沅了。 “可以啊,我也没什么事。” 韦沅点点头,看着右手上渐渐变淡的纹路,脸色多了几分喜意。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狐狸被韦沅取了个名,叫沙沙,因为它吃东西总是沙沙的响,平时主要是忍冬喂养,这两天精神好多了。 沙沙跑了过来,用嘴蹭韦沅的手,痒痒的,逗得韦沅笑意又多了几分。 “这狐狸现在还吃不了肉,只能吃点汤水重的……” 何仙姑看着这沙沙也笑得开心,她也喜欢这种小东西,而且这狐狸可聪明了,才来两三天,就知道谁才是这观里做主的,整天躺在韦沅身边不走。 “忍冬喂得不错。” 韦沅夸了一句,旁边站在的忍冬笑红了脸。 “太砚观是根据太砚山命名的,有好几十年了吧?” 韦沅正色,眼神中多了几分清澈,笑眯眯的看着何仙姑。 何仙姑看着韦沅脸上的皱纹,似乎没有那么密了,感觉就这么一个多月就年轻了十来岁。 何仙姑心里一突,赶紧甩开脑里的想法,这大概是当时病得比较重,所以有些显老吧。 “太砚观有一百多年历史了,”何仙姑回过神解释道,“原来是一个姓李的乡绅修了祈福的,后来他们一家搬到了京都,这太砚观就留了下来。” “中间有好一段时间没有人当观主,破落了一阵,后来我找那李家人的侄子商量了下,就借这观修行。” 韦沅若有所思点点头:“如果我想买下太砚观,不知道可不可以?” 何仙姑一惊,见韦沅没有说笑的意思,仔细想了想:“这事需要和李家人商量商量……” “没事,我也不急,就是先问问。” 何仙姑没有把话说死,但是应该是没问题的吧,毕竟李家人去了京都,离这太砚观那么远,倒不如换成银钱。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吵嚷的声音,何仙姑皱眉站了起来,这段时间香火较多,但几乎每个人都是恭恭敬敬的求神拜佛,很少有这般大肆喧哗的。 韦沅倒是隐隐听见了几个字,差不多猜到是因为什么事,想到半夏几人的功夫,微微笑着低了低头,看着面前眯着眼睛晒太阳的沙沙出神。 “下次再敢来,我打断你们的腿!” 半夏掐着腰,指着面前几个鼻青脸肿的人骂道。 旁边上香的人看着半夏轻易的撂倒这么几个大汉,对神仙婆婆的传说又多了几分相信,尽管两者间并没有多大联系。 “废物!废物!这么多人还拿不回一张药方!” 坐在茶楼喝茶的葛衣男人气得脸色发青,他以为这么几个人对付几个老弱妇孺实在是绰绰有余,没想到一群人差点被人家从山上丢下来摔折了腿! 青袍男人狠狠地敲了敲桌子,发出不小的一声闷响,看来这次得他亲自带人去了! “去和老爷说一声,就说青天白日那婆婆不卖,等日头下去了,咱们再去太砚观一趟!” 唤了个小厮去传信,葛衣男人又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清茶,努力的品味那其中士子们说的清香,心情慢慢的舒缓下来。 同样的呵斥还发生在曹家。 “有人去太砚观闹事?!”曹王氏最喜欢的指套都差点在桌上拍断了。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女儿的救命恩人也敢动!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太砚观都把人打出来了你们才知道!” 被训话的仆从头几乎抵到了地上,夫人让他看着太砚观,要是有不长眼的上去就赶紧来通知,谁知道他喝了几口小酒,就睡得昏昏沉沉,等醒过来听李家村的人说了才跑回来通知。 “娘,我让掌柜的去查了,是一家姓钱的干的,家里面开了一家布庄,一家药铺,怕是听说韦婆婆的神仙手段,以为有什么秘方,所以这才去了太砚观。” “咱们那天出门走得急,丫鬟婆子也没带几个,所以没多少人知道韦婆婆救了妹妹的事。” 曹王氏满意的看了看曹振,又瞪了一眼旁边不说话的两个儿子:“平时鬼叫鬼叫的,就你们嗓门最大!这下怎么不说话啦!哼!” 曹岩委屈啊,说话被骂,怎么听了曹鸿的道理不说话也要被骂啊,斜斜的看了曹鸿一眼,你丫的竟然敢骗我! 曹鸿更委屈,他平时就不多话,哪有鬼叫鬼叫的,看着大哥那眼神,这下要挨揍了…… “老大!你带人去把那钱家的铺子给我封了!要钱不要命的家伙!” “老三,你带人去太砚山下面守着!那些不死心的被打了出来,肯定想着晚上再去呢!太砚观全是妇孺,怎么能让他们这群人坏了名声!” 曹王氏三两下就安排好了,曹岩曹鸿喜笑颜开的领了差事去了。 ------------ 第十二章 作坊 青袍男人觉得自己很冤枉。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自己又没招谁惹谁,怎么好端端的铺子就被封了呢! 而且还是曹家大朗亲自来的!自己再怎么没眼力见也不敢得罪曹家啊! 本来想偷偷塞一锭银子给领头之人的,一看见是曹岩在邀五邀六的,吓得他一溜烟冲进院子里不敢出来。 等到第二天,听说半夜鬼鬼祟祟要去太砚观偷东西的人被抓了,再加上又传出韦家婆婆和曹家有故时,他立即就明白了! 孙大把他供了出来,一大早的衙役就来屋里拿人了。 这事给不少想打韦沅主意的人提了醒,那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孤寡老人,人家背后站着曹家呢! 两天后,曹家锣鼓喧天的去了太砚观,着实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兖州可好久没有这种大场面了。 韦沅没有推辞就收下曹家给的谢礼,除了压箱物和银钱,还有布匹丝线,药草拉了一大车。 “要不是婆婆说起,我都快忘了自个儿还有这么一个东西了。” 曹王氏捂着嘴笑,心里对这压箱物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心里反而有些好奇,自己什么时候把这铃铛装在箱子里的。 铃铛是青铜做的,上面有了些锈迹,看上去平平无奇,扔地上估计小孩儿好奇会捡起来把玩把玩。 “这原本是一套,有一大九小十个。”韦沅难得解释了一句,看起来心情很好。 曹王氏见机立即把曹颖的事提了出来:“婆婆,我家颖儿自从被您救了后,心心念念的想要为您做点什么,我想着要不让她在您身边侍候几天,也能给这孩子添添福气。(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韦沅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也不揭穿,微微点头:“这倒是小事,只是我这儿风餐露宿,怕是曹娘子不太习惯。” “婆婆这儿山灵水秀,能在这儿住一天就已经是福气了,那会有不习惯的道理。” 曹颖是个会说话的,惹得迎春她们全部抿着嘴笑。 临走的时候曹王氏恭恭敬敬的在神像前叩首,起来时额前已红了一片,和何仙姑说了些许托付的话,这才带着曹家人离去。 “院子里还有两间空房,你看看要住哪一间。”何仙姑说话温和有礼,又不会让人有客局他处的拘束。 “王夫人多送了些钱,我这里有点不入眼的配料,具体配方我忘记了,你们找几个山下的小丫头弄个作坊研究研究。” 老头曾经让韦沅背过香皂玻璃还有其他乱七八糟东西的简化配方,美名其曰锻炼韦沅的记忆力,可惜韦沅向来不当回事,那些复杂的化学式子也忘了不少,只记得个大概了。 她现在仍旧没感受到老头的气运,想来和她到的时间不同,万一等她都成一捧黄土了老头才过来,那真的是…… 韦沅也没背着曹颖说这些话,何仙姑看着忍冬懵懵懂懂的接过那几张纸片,脸色立即严肃起来。 “忍冬跪下!”忍冬迷糊的看了何仙姑一眼,猛的就跪下了。 “你向韦婆婆发誓,此生必不会将秘方泄露……” “这秘方是不完善的,也做不出什么好东西。”韦沅伸手将忍冬拉起来,她知道古人最看中的莫过于这些可以传家的秘方了。 我做豆腐的时候放一点卤水,做出来的味道就比你家好;我打铁的时候温度高一点,形状就比你家的好…… 有些看起来不起眼的技巧都是经过数代人的摸索才弄明白的,有些人家就靠着这些小技巧,一代一代的传下去,以此讨一口饭吃。 “我只记得个大概了,很多东西忘记了,你研究的时候把那青石放到作坊里,研究起来更容易一些。” 也是现在韦沅踏入了坤相,所以很多模糊的记忆清晰了几分,要不然,就连香皂要用些什么原料她都不知道。 曹颖在一旁看着不说话,想要和忍冬一起尝试,又怕惹了韦沅不开心。 “要是曹大娘子不嫌弃就帮着忍冬一起吧,她人小也不知道作坊是怎么弄的……” 韦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曹颖的想法,这事由曹颖做更好,毕竟肯定比忍冬有声望,作坊里也不会有什么事。 “那娘子,咱们的作坊建在哪儿?” 忍冬激动得手都抖起来了,她竟然可以管理一个作坊了,还好她没看见那张银票的数额,不然非得吓得晕过去不可。 “找一片大一点的空地,要是李家村有就置办在李家村……” 韦沅盘算着自个儿会的东西,想要将灵相宗办起来需要的钱可不少,尽快有一条产业链是最好的。 忍冬看不懂韦沅写得东西,小脸一红,将纸张递给了曹颖,曹颖看了一眼韦沅,笑着接下了,也没有掩饰,大大方方的就看着那些步骤。 李家村的里长得知韦沅要买地办作坊的时候,立即就拖着忍冬看了村子里好几块准备卖的地,合起来大概有四十多亩。 至于曹颖,他可不敢做出这种动作。 “这地留在太砚山脚,有个什么事也方便不是!就算没连在一起,咱们也可以让中间那几家补点差价换一换嘛。” 里长虽然是在劝忍冬,但一直在看曹颖的脸色,见她没有反对,喜笑颜开的把那几家人找来,去官府备了案,签了红契。 办这事的官员一看曹家大娘子亲自来了,大笔一挥,靠近山脉的二十多亩荒地就写进了田契里。 中间隔着一家人的地大概有四五亩左右,曹颖本想一起买下来,可惜人家不卖,只好拿另一块和这家人换。 好在曹颖买得地比较肥,距离那家人另外一块地也近一些,又不要人家补差价,那家人高高兴兴的把红契签了。 转眼间那一大片地就成了韦沅的了,就这样,也不过花了一百多贯钱。 本来作坊搭建起来很容易,特别是村民们一听是神仙婆婆要盖的东西,几乎家家户户都要来帮忙。 那么多人哪里站得下,可曹颖还不能拒绝,人家说了:我们是给神仙婆婆盖作坊,你不让我们盖就是看不起我们! 就连五六岁的小孩都知道拿着小石头敲敲打打。 ------------ 第十三章 香皂 太砚观的作坊修得很大,分成了前后两部分,曹颖带着忍冬慢慢研究韦沅说得香皂。[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最初几天油放多了些,做出来腻乎乎的,现在她们已经勉强能找到适合的比例了。 六安巷的李家世代都是做木匠的,在六安巷弄了一个暗门,接点木匠的活儿。 六安巷虽说是一个巷子,可也就是住在这儿的人这么称呼罢了,两旁的房屋是各家用泥混草随意搭建起来的,乱七八糟。 难得的,李老儿家今天来了客,是从李家村来的。 李老儿一大早就把椅子桌子擦了又擦,他也是从李家村出来的,乡里乡亲来城里逛逛,然后想来看看他,定然要招待好了。 十岁的孙女把乱七八糟堆了一地的木块一点一点理好放在角落,太阳到了头顶的时候,李老儿家终于变得整齐不少,那穿着短襟的汉子也进了门。 “神仙婆婆建了个作坊,说是帮帮穷苦人家……一个妇人每天有两文钱呢,还供午饭,咱们刨地哪能有这么些钱……” “都是轻巧活计,我家小丫头都去帮忙了,每天也有一文钱……” “现在大家挤破了头都想往那作坊里进,管事的曹娘子说了等作坊外大一些,就让大家都去作坊里干活……” “你说那曹娘子是谁?是曹大将军家的大女儿!被神仙婆婆救了命!现在专帮着神仙婆婆干活呢!” “我那媳妇在 作坊里,听神仙婆婆说要做木头盒子,我就想到你啦,媳妇跟管事的讨要了这份……” 李老儿没想到远房大侄子是来介绍活计的,立即认真了几分:“要多大的盒子?什么材质的?” 汉子从怀里拿出几张纸,小心翼翼的摊开,见没什么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 “按照上面的模子做就好,你先每种做一个,我送去给管事的看看……” “对了,和这种花式一样的模子也做几个,那就不用要盖子了……” 韦沅的图上不过画了些最简单的花样式,月亮的,花朵的,云彩的,旁边多出一个小坑,方便拿出香皂。 李老儿满脸严肃的接下了那几张纸,又赌咒发誓不会把这东西传出去,留汉子吃了一顿饭,他就开始研究这些盒子。 盒子做法不难,兴致勃勃的李老儿喊了两个儿子过来,七岁的小孙子也跟在旁边含着手指看着。 三人熬了一夜,总算把那些盒子做了出来,而且用的还是做大家具剩下的边角料,毕竟这盒子也不大,一块边角料可以做两个了呢。 李老儿让二儿子拿背篓装了盒子,又装了些鸡蛋,送去给李家村的大侄子家。 “婆婆,你看这行不?” 忍冬将那相同大小的木盒摆成一字,给韦沅看。这个时候的工艺确实超乎韦沅的想象。 盒盖上匠人还描出相同花色的纹路,盒底还有一个老婆婆的模样,三两笔就勾勒出来了。 “不错,就这样吧。” 香皂盒子市场不大,一般情况下每户人家有一个就够了,都是准备卖给普通人家的,做得太精细也没用。 又花了几个繁琐的花样子,这种可就是玩卖给高门大户的了,材质上必然要不一样。 王五也被韦沅打发去烧玻璃了,只是现在烧出来的都是石头,韦沅也不在意,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而且石头也不错,到时候灵相宗就用砖砌起来,韦沅甚至让王五多招了些人,专门烧砖,虽然现在烧出来的都还不能称之为砖。 时间过得很快,几个月弹指一挥间。 曹颖的女儿莘儿被接到了观里,韦沅很喜欢这个背着手装小大人的家伙,偶尔总要逗逗她。 京城李家那边也回信了,说是太砚观可以卖,钱帛给族长就好, 估计他们觉得那破财的太砚观也卖不了多少钱。 香皂已经正式打入兖州城了。 曹王氏某天出席宴会的时候让人带了精装的香皂去,摸了一点在手上,再用茶水净了手,立即吸引了不少贵妇人的目光。 香皂上刻这繁美精致的花纹,隔着盒子都能闻到那香香的味道,还有曹王氏用完后滑嫩嫩的手…… 贵妇人们对那些普通香皂是不屑一顾的,哪怕两者的价格相差数十倍,在她们看来,那没什么味道又简单的东西哪里能叫做香皂! 普通人家的妇人可不这么看,现在谁家没个香皂是要被嘲笑的。 虽然放在家里她们也舍不得用,趁着来亲戚的时候吃饭前会假惺惺的抹一点点洗个手,说是这样可以不生病。 价格其实说不上有多贵,盒子十文钱一个,香皂十五文,可以单独买。 还有更便宜些的,就是一个圆圆的香皂,没有花香没有雕饰没有五颜六色的彩色,盒子也极其朴素,这么一套只要十文钱。 但大部分人容不得自己比别人差,买不起那些夫人小姐用的几百文的香皂,再怎么也要买一个有形状有香味的吧! 如同那些贵妇人想得一样,这些妇人觉得:那什么味道都没有的哪能算香皂啊! 赵丘现在的目标就是买一个云彩型的香皂,妹妹已经想了好几天了,可是二十五文啊,他长这么大还只有一文钱呢! 是前次去大伯家,祖父偷偷塞给他的,他最喜欢摸上面的纹路了,但是他又怕纹路摸没了,这钱就不能用了,所以他小心的用叶子包起来埋在了院里。 今儿要出门的时候他特意趁老娘不注意,把那文钱找了出来。 听说太砚山上有个神仙婆婆,她可以实现你所有的愿望,而且这香皂就是婆婆用法术变出来的,所以才会这么香。 那些没香味的就是神仙婆婆忘记找花仙子往里面放花了…… 赵丘想去求求神仙婆婆,他什么都能做,挑水种地收麦子,喂鸡放牛修屋子! 只要能给妹妹换一个云彩型的香皂盒子。 这么想着他心里又有些忐忑,这些事但凡一个农家孩子都会,而且听说太砚观也不需要做这些事,那神仙婆婆都是喝露水的…… ------------ 第十四章 离开 韦沅听了赵丘的话忍俊不禁。[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 现在她都变成吃露水喝风的传说了吗? “你会做什么?” 韦沅看着这个大胆的农家孩子,身上穿着洗了发白的衣服,笑眯眯的问。 赵丘看着韦沅的笑脸,突然就不紧张了,掰着手指数自己会的东西。 “可你会的我们这儿都用不到啊?” 何仙姑看着说话越来越多的韦沅,现在她已经没有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又看看韦沅脸上越来越少的皱褶,微微垂下了头,不言不语。 王五上个月送来了一块绿琉璃,虽然颜色灰扑扑的,而且里面算是气泡,但是好歹也是一块琉璃啊。 何仙姑看着不苟言笑的王五没法得知他心里是各种感受。 迎春剪秋忍冬都被安排去了作坊,特别是剪秋,她致力于研究花里的香味是怎么来的,现在在韦沅的怂恿下,已经开始蒸馏了。 虽然何仙姑不懂什么叫蒸馏,但听着总归是很厉害的事情。 惹得剪秋天天往皮匠家跑,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神仙婆婆的名号也传到了冀州和青州,前几天还有个游侠拖着一条腿来请韦沅治病,价格当然不菲,而且还被韦沅骗了十年的工龄,最后还对韦沅感恩戴德的…… “我,我可以学的……” 赵丘越讲越没信心,这么多人,神仙婆婆凭什么就看重他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我这里有些东西,你看看你对什么感兴趣。” 听了这话何仙姑差点没晕过去,上次那个来太砚观偷东西的小贼就是拿了这么几张纸,现在还在后山砍树呢! “我,我喜欢这个。” 赵丘指了指其中两张纸,韦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为什么喜欢这个?” “感,感觉值钱。” 赵丘老老实实的回答,韦沅有些失望,还以为来了个热爱化学的人呢,不过喜欢值钱的东西也不错,玻璃那玩意现在正在尝试提纯,就去王五那里帮忙就好! “你去王五那儿吧。” 韦沅安排了一声,何仙姑带赵丘指了指山脚王五的作坊,莘儿踩着小短腿出来,满脸严肃的看着韦沅:“婆婆,你又出坏主意了。” “我哪有!” 韦沅正色,越过小短腿就往后山走去,那满脸灰土的小贼杵着铲子抬起头看韦沅:“看,我就说我能做出来吧!” 韦沅探头看了一眼,那模型做得确实精细,就连船上的花纹都刻画了出来,也不接那人的话:“你之前不是说青州要办一个什么会,在哪儿办呢?我们也去瞧瞧!” 那汉子拍拍衣服从一堆木头里爬起来:“就是些小观打着交流的旗号各种收徒弟罢了,你去干什么。” “这年头,术士越来越不容易做了,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苗子收了当徒弟呗。” 韦沅随意应道,跨过那些木头杆子就去看那大概有一米五长的船只模型,两层小楼,八根桅杆,如果加上发动机,估计和游轮没什么区别了。 “你把这个做出来,你们家里人不会撕了你的皮?” 韦沅伸手摸了摸那桅杆,汉子脸上有些尴尬,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挠挠脑袋:“这个是我自个儿想出来的,你说什么呢!” “九州志上面说,从秦起,公输家致力研究船只,海船皆出自公输家之手,从前朝起,公输家逐渐没落,海船由闵家代替……” 韦沅指了指那一米多长的海船:“我只是让你制一艘船,你却毫不犹豫做了海船……” 汉子老脸一红,自己堂堂公输家的人装做小贼被抓住,得意的露了一手等着这所谓的神仙婆婆惊为天人,没想到人家压根就知道你的来历。 “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韦沅笑道,看着面前脸色黑红黑红的汉子。 “俺,我,想请你去帮我父亲看看病……”汉子有些拿不准韦沅的想法,“俺,我知道你不出太砚观,只有别人来……” “但是俺,我父亲病重,来不了……” 汉子急得直挠头,看着面前这韦婆婆越来越深的笑意,心里面有些瘆得慌。 “出诊可以啊,只是你要拿什么来换?” 韦沅现在哪里还有半分的神仙模样,就像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商人。 汉子搓着手,眼神不断往那海船上瞄,韦沅抿了抿唇:“你想用一艘模型就换我一次出诊?” 汉子垂下头,他们家几百年不出世,除了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他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几个老祖宗都变成在地里刨食的苦哈哈,剩下的子侄对这东西已经没了兴趣,公输家怕是……快要消失了。 “婆婆想要什么?” 汉子拱了拱手,听说这婆婆要的东西都很奇怪,李家的山石,杨家的野花,还有王家送来的狐狸,这些东西他们公输家找找也是能找到的。 “到时候再说吧。你们家住哪儿?” 公输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一个地址,更靠近北边的地方,也不知道公输家怎么就被闵家打败了。 韦沅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心里决定把公输家这条巨鲸拉出水面来。 前两天算出那从未见过面的闵家竟然和自己隐隐有几丝因果,也不知道公输家出世闵家还会不会坐得踏实。 “仙姑,我要出门远游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观里就交给你了。” 韦沅把自己写好的东西递给何仙姑,里面大概写了一些任务,还有遇事的处理方法。 何仙姑接过那些纸张欲言又止,看着消失几天又回来的游侠就知道韦沅早就做好了安排,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两人一马一车,就这么简单的穿过兖州城,朝北边去了。 韦沅刚上了车就看见自己的手几乎恢复如初,心念一动,几丝气运覆了上来,外人看来那依旧是青筋冒起的手。 “你送我到岭山,三天后再来这。” 马车在在一座山脚停下,韦沅抬头看了看,好似对这山脉极其熟悉一般,找了一条山路,进入林子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那沉默寡言的侠客看着韦沅离去,挥了挥鞭子赶着马就往隔壁的镇上走去。 ------------ 第十五章 入定 韦沅独身一人进入那岭山,那游侠也没觉得有何不妥。(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进入坤相后,这片广袤的大地如同在韦沅面前撕开了最后一层薄纱,如果她能精进到大圆满的话,说不定弹指间就能找到那将她牵引而来的人。 韦沅对大地很熟悉,哪里有毒物哪里有灵参,她清楚得如同在自己家的后花园。 岭山深处向来没人,一些山民会在外源活动,山内有吃人的大虫,吼声震天的大熊,他们不敢进来。 韦沅不用担心这些,进入岭山深处时她脸上的皱纹缓缓褪去,黑发长出,白发掉落,身子骨变得饱满起来,十步左右,她就已经变成十多岁的韦沅模样。 森林里的毒虫蚁蛇似乎完全没发现这么一个外来物一般,即便从她旁边划过也不会攻击于她。 韦沅给自己留了足够的时间,找了几根上百年的老山参,心里莫名有些悸动:如果她在的话,这老山参定然可以变成千年的。 这么一个念头出现,韦沅手上的山参不自觉的掉了下去,她是谁? 脑海中浮现一个古灵精怪的身影,虽然只看清一件模糊的红衣,但是她就知道那人古灵精怪,耳边似乎还传来肆无忌惮的笑声。80电子书wWw.80txt.com 韦沅发誓,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来没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韦沅看不清她的脸,但就是知道两人曾经关系应该很好才是。 以后你负责聚灵,我负责种药! 莫名其妙的话在韦沅脑海中一闪而过,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她整个人都失了魂。 韦沅跌坐在地上,神游天外,若不是这岭山气运充足,她才恢复的力量可经不起她这么耗费。 韦沅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在自己面前,就像那飞絮,自己明明看见了,可就是抓不住头尾。 “我到底是谁,我来自哪里。” 韦沅内心一直回想着这两句话,可是她竟然找不到答案,年幼时期本来清晰无比的记忆越发模糊,懵懵懂懂间她看不清那片灰色的气雾里有什么。 如果有一天…… 韦沅努力的延伸,几乎把思维都快翻了个遍,终于隐隐约约再次听见那个声音,可惜仅仅几个字就耗费了她所有的心神。 仿佛有什么东西击中了韦沅头顶,让她硬生生退出了那个状态。 也不知她在岭山呆了多久,山中不知年月这句话确实没错,韦沅旁边不远竟然趴着一直白虎,张着嘴打着哈欠。 韦沅低头一看,掉落在面前的野山参已经不见了,想必是入了这白虎的口,闭目感受,体内的气运似乎凝结了几分。 那白虎伸着鼻子嗅了嗅,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双腿刨了刨,一转眼就跑得不见虎影。 韦沅伸到一半的手有些尴尬的收了回来,还以为自己王八之气过重,白虎都来效力了,想来应该是自己入定的时候周围气运增强,这白虎聪明,来气运中间打盹了。 韦沅沿着小路下山,远远的就看见那游侠的马车停在山脚,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阿祖让我来找你,她去山里找大机缘了。”韦沅扬了扬手上的铃铛,又拿出一封早就写好的信件。 游侠上下打量了韦沅一眼,在眉眼间停留最久,看出韦沅眉眼和老婆婆有八九分甚至更多相似后,也不接信,拉开车帘让韦沅进去。 “你等了几天?”韦沅上车前随口一问,难道自己这次入定才过了三天?感觉气运凝实不少也不像啊。 “十七天。” 游侠一板一眼的答道,见韦沅转脸过来。又解释道:“她只让我等着,没让我入山。” 这是在解释为什么那么多却不入山找韦沅了,韦沅也不在意,笑了笑就上了车。 韦沅坐在车上,入定的机遇难得,她趁机凝实自己的气运,比平时容易很多。 “姑娘,我们要去哪儿?”到了小镇上,寡言少语的侠客终于主动开口了。 “你们游侠一般最喜欢走哪些路,我们就走哪些路,听说你们还有武林大会?” 游侠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确定没听说过这个词,微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武林大会。” 车轱辘在路上发出格拉格拉的声音,韦沅闭着眼似乎在休息。 游侠并没有带韦沅走官道,而是走上了一条又一条的小路,韦沅偶尔会看见两个穿着短襟的人走过。 游侠这个称呼很美,古代侠客肆意恩仇的故事总是绕在韦沅脑海里久久不肯散去,只是现在她才知道,这个词代表的更多的是苦难。 但凡家里还有那么几亩地,还有一点活路,这些人也不会走上游侠这条路,四处漂泊,或许有点武艺,或许没有,企图能够遇到一个贵人,自己能为之效命。 游侠也有厉害的人,比如给韦沅拉车这个,中了毒又断了一条腿还能走到太砚观求医,耍刀的招式也不错。 “焦三,你排行老三,你大哥二哥呢?”一路上韦沅似乎闲来无事随口聊天。 “在家。” 言简意赅的回答让韦沅撇了撇嘴。 “你家有几兄弟啊?” 韦沅也算是摸清了焦三的性情,他只是话少,但是从不说谎,若是遇到他不想回答的事情,就像现在,他就会一直沉默。 “这个也不能说?那你家住哪儿?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韦沅也不勉强,从焦三身上的血气看得出来,这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有几个秘密也是正常,毕竟人家在山脚等了她十七天。 “冀州,不顺路。” 焦三犹豫了一会儿才答道,韦沅就像听到了什么好事一般,立即笑道:“咱们反正都出来了,去一趟冀州也没什么,我听说那儿有一座山叫做神山,一直想去看看啊……” “婆婆,就是神仙,那里没有。” 这话没头没尾的,偏偏韦沅听懂了,婆婆就是神仙,你去看神山干什么,那里没有神仙。 “没事,我就是去看看,被称为神山,那上面应该有好东西才是。” 焦三没有反驳,韦沅眯着眼睛看远处,九州志上说神山仙气环绕,普通人不能靠近,不然会有大灾。 这种情形韦沅莫名觉得熟悉,自己曾经好像在哪听过。 ------------ 第十六章 F县 冀州,九州之首。[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走了三天之后,两人终于踏入了冀州的地脉。 韦沅不知道焦三为什么能跨过那么多县之后,一眼就知道面前的土地属于阳平郡。 F县是一个小地方,从那条唯一的石板路上路过时,韦沅听见嬉笑的叫卖声,偶尔传来一两句讨价还价的对话。 聚仙楼是F县最大的客栈了,焦三似对这片地面很熟,直直的将马车停到了聚仙楼前。 小伙计看着焦三一身打扮并不出彩,但隐隐有几分气势,立即出来帮忙牵马。 “用最好的草料,再洗一洗。”焦三丢过去几个大钱,小伙计喜滋滋的接了放在自个儿的腰间。 “你先休息,我去逛逛。” 韦沅从马车上跳下来,进入F县的时候就感觉这里有个地方气运聚集,而且不是什么好气运。 焦三将马车交给小伙计,却没有进屋,反而跟着韦沅走去,脚步不快不慢。 在一个卖醪糟的小摊上坐了下来,三文钱一碗。 两个粗瓷碗,快要有韦沅的头大了,白的醪糟红的枸杞,浮浮沉沉煞是好看。 “姐姐,跟你打听个事儿。” 卖醪糟的妇人小小的,听了韦沅的话笑眯眯的转过头来:“不敢不敢,小娘子要打听什么?” “你们这城东边有什么东西吗?” 听韦沅提到城东,妇人的脸色变了变,上下打量了韦沅,勉强的笑笑:“哪有什么东西,就是人少了一点罢。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韦沅见妇人不肯说,微微笑笑,抬起醪糟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 焦三不喜欢喝醪糟,但他更不喜浪费粮食,看着面前的醪糟,抬起碗皱着眉头一口就喝干净了,放下碗的时候韦沅明显感觉他松了一口气。 韦沅喜欢,可奈何这碗实在太大了,喝了半碗肚子就涨得不行,放下碗在桌边放了六个大钱,就准备离开。 妇人转头看见碗里剩了那么多醪糟,脸色一变,有些难堪的问:“小娘子,是这醪糟不好喝吗?” 韦沅没想到引起了这么个误会,摆摆手道:“不是,很好喝,但是太多了,我实在喝不完,抱歉。” 妇人点点头,也不说话,将醪糟放在柜子下面,准备带回去给自家孩子喝,这还是第一个说醪糟太多了的人。 喝醪糟的一般都是附近村子的人,喝的时候生怕不够满,端上来两三个孩子才喝一碗,自然就觉得多。 韦沅走了一路,似乎没有什么目的,看见捏糖人的买一个,看见炒栗子的也买一包。 这儿有种果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村里的孩子自己摘了来卖,一早上也没卖出几个。 韦沅尝了一个,甜甜的水水的,有点青果的味道,看着三个孩子眼巴巴的模样,递过去两文钱,捡了一兜。 焦三手上已经提满了东西,可他却仍然游刃有余的模样,让韦沅起了坏心眼,一路上看见奇巧的东西就要买上一份。 逛了一会儿,看见一家带幌子的店,有两个门面,里面坐着不少人。 “这是卖什么的,咱们去看看。” 韦沅远远的看了一眼,就准备过去,焦三闷闷的道:“包子。” 韦沅这才细细的看,幌上那远远的可不就是包子吗。 “你和婆婆一点都不像。”焦三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 韦沅转过头看着他,笑得古怪:“当然不一样,婆婆老了,我还小呢,她喜欢安静,我喜欢闹腾。” 变成韦婆婆那一阵,韦沅不仅容颜衰老,受其影响,就连心境都沧桑了几分,这次在岭山入定,心境调整得还不错,自然就恢复过来了。 包子店门前还遇到了熟人,正是刚才韦沅买果子的那三个小孩,推推搡搡的在包子店门口眺望。 三个孩子大的女孩估计有八九岁,小男孩五岁左右,小女孩大概才三岁,韦沅买果子的时候说得话还让人有些听不清楚。 走近了韦沅就听见三个孩子在说什么。 “王记的肉包子要两文钱一个呢,咱们只有五文钱……” “咱们买菘菜馅儿的,可以买五个呢,剩下两个还可以带回去给娘……” 那个大一点的女孩和弟弟妹妹商量道,其实也就是在和男孩说,小女孩懵懵懂懂的,估计有些听不明白。 “带回去就被奶拿走了!哪里能给娘吃……”五岁的小男孩哭兮兮的。 “咱们藏在衣服里,今儿又没人知道咱们出来卖果子,奶不会知道的!” 小女孩拉着姐姐的手,眼巴巴的看着里面热气腾腾的包子。 “这家是什么店?”韦沅从旁边问道,女孩转过头看见韦沅,腼腆的笑了笑。 “卜子店。”小女孩话说不清楚,听得韦沅直乐,不由蹲了下来,从焦三身上系着的篮子里找出几颗糖,递了一颗给她。 “你们知道城东边有什么吗?” 韦沅把糖放在手心,递给两位孩子问道,小男孩忍不住诱惑,伸手拿了放嘴里。 女孩看了几眼,谢过了韦沅,拿了紧紧握在手里,但是却不吃。 “不知道,但是大人们说城东有不好的东西,我们县的黄老爷就是去了城东,这两天请了好多大夫都没看好呢……” 女孩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韦沅一愣,随即笑笑:“好,为了谢谢你们,我请你们吃包子怎么样?” 小男孩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眼巴巴的看着姐姐,小女孩吃糖吃得香甜,不管三人在说什么。 “不,不用,我,我们没说什么。” 女孩结结巴巴的,有些意动,但是又觉得这样不好。 “那怎么办,我喜欢买东西,但是我一个人又吃不完,也没人帮我……” 韦沅故作苦恼状,小女孩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含着糖口齿不清的说:“五门帮你。” 韦沅笑着说好,牵了小女孩的手进店里, 或许因为赶集的缘故,这里面坐了不少人。 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韦沅进去了。 “几位要吃点什么,咱们家有包子面条,包子有白肉馅儿的,菘菜馅儿的,面条有白面条儿……” ------------ 第十七章 跟踪 白肉就是肥肉,韦沅听着就觉得腻得慌,要了五个菘菜包,十个肉包,打量了一下三人的小身板,要了三碗肉丸韭菜饺子,再加一盘煎得滋滋冒油的煎饼,确切的来说是煎团子。qiushu.cc [天火大道] “有点烫,小心点。” 韦沅往每人头大的粗瓷碗里放了一个肉包。 原谅她吧,她实在没想到这地方的包子这么大! 韦沅一只手都有点拿不过来。 两个小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女孩,等她发话了才敢动筷子。 “你们要去城东吗?我可以带你们去。” 女孩手放在碗边,觉得白吃人家东西有些不好,看了一眼韦沅,眼睛里努力掩饰害怕的道。 “好啊。”韦沅沉吟一会儿,点点头,“但是今天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能来带我去吗?咱们就在这儿见面。” 女孩重重的点点头,几乎对韦沅没有任何防备,吃了半个包子,韦沅忍不住问:“你不怕我骗你?” 男孩立即放下手中的包子,嘴里含着的大块白肉咽下去也不是,继续嚼也不是,警惕的看着韦沅,担心韦沅真是骗子。 “你是好人。”女孩闷头闷脑的说了一句,韦沅忍不住哑然失笑,就请他们吃了几个包子就成好人了。 焦三吃了两个包子,一碗韭菜饺子,就吃不动了,韦沅下午走一路吃一路,半个包子已经是极限了。 叫小伙计拿了纸来将剩下的包子团子包起来,又让焦三去旁边买了一个超大号的粗瓷碗将大个大个的蒸饺装进去,全部放在女孩的篮子里。(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 和焦三逛街也没什么意思,绕了一圈,韦沅买了几块粗玉,就回了客栈。 “那人跟了我们两个时辰了,要不要……” “随他去吧。” 韦沅摇了摇头,她没感觉到恶意,从他们在醪糟摊上打听那事时就跟着了。 通常一个地方衙门都在北边,贵人们也都聚集在北边,但F县的贵人都是住在西边,就连县老爷都在西边安置了宅院。 西边一座高门大宅里,一个仆从急匆匆的跑进院里,找了一个山羊胡管家模样的人道:“叔,今儿有两个人进了城,来打听城东的事儿,你说会不会是郡那边听了消息过来的高人?” “长什么模样?”山羊胡管家也激动了,老爷这病可不能再拖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娃,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好像是游侠。” 管家斜瞥了一眼这仆从:“虽然爷说过但凡带了高人来得都有一贯钱的领赏,可你也不能这么糊弄人啊,随便来两个外乡人就说是高人……” “你觉得是那游侠是高人,还是那十三四岁的娘子是高人?” 说着有些恨铁不成钢般在仆从脑袋上拍了两下:“你好歹是我侄子,走了我的关系进来,做事还是要靠谱一点吧!” 仆从低下头,总觉得那娘子没那么简单,但是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脑海里突然想起包子店时那娘子转头冲他抿唇笑了笑。 “明儿我们就在这儿见面。” 仆从觉得这句话大有深意!一个外乡人怎么一来就想着去东边看看呢! 仆从打定了主意,明儿去那包子店等着! 第二天一早,女孩就站在包子店前等着了,脸色有些不安,旁边站着一个比她大两三岁的男孩,穿着洗了发白的蓝色衣衫。 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小胖子,大的七八岁,小的五六岁,无聊的站在旁边踢石子儿。 “妹妹,你怎么能随意要别人的东西呢,”男孩一直在指责女孩,“而且就这么答应别人,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男孩看了一眼那两个小胖子,心里轻叹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 昨儿三姐弟提了包子饺子回家,爹娘都还没尝到一口,二婶就咋咋呼呼的喊开了,东西自然落到了奶奶的手上。 这还不算,二婶不知怎么的就知道妹妹答应了今天要带人去城东,非让两个弟弟跟着一起来。 “老大家的,昨儿你们出门吃畅快了,今儿也带我们家三郎五郎去吃点好的呗!” 二婶还要些脸面,不然自个儿估计也要跑着来蹭吃蹭喝了。 也不知道那贵人性情怎么样,自己可经常听村里的猴子说,有些大户人家只要不开心,就拿下人发火。 男孩看了一眼看着包子店移不开眼的两个胖小子,心里更是担忧,多了两个人,贵人怕是会有些不喜吧。 韦沅远远就看见了几个小孩,两个小胖子都快把人家的窗户看出窟窿来了。 “还没吃东西吧?”韦沅上前问道。 两个小胖子迟疑一下,使劲点了点头,男孩有些尴尬,没想到这贵人年纪也不大,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韦沅一眼似乎担心韦沅责怪她带这么多人来。 “我也没吃,想吃什么?” 焦三无所事事的站在一旁,正好他早上喝那米粥就像喝了两大碗水一样,一点用处都没有。 眼神微微落在包子铺前面一家卖果子的店,不忍直视的移开了目光,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白痴的跟踪者,要不是韦沅说不用管,他早就拖过来揍他一顿了。 打之前还要说明白了:小子,我不是因为被你跟踪才打了,而是因为你他娘的没技术还敢跟踪别人实在惹人烦。 “……想吃包子……”大些那个小胖子小声道,他在家里可是出了名的哭闹滚,没想到在外面倒是懂事一点,但男孩还是瞅了他一眼。 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难道不是应该说不用了吗? “又吃包子啊……”韦沅看了一眼那仍旧人满为患的包子店,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 大胖有些失望,看韦沅只比他们好一点的穿着,头上也没带亮晶晶的宝贝,应该也觉得这包子店太贵了吧。 这时候他还没办法分清棉布葛布还有绢纱绫罗绸缎的区别,只知道上面有很漂亮的花纹的就是有钱人穿的。 “那……那吃啥?” 小胖子憨声憨气的开口了,他走了好几里路,就是为了吃这的白肉包呢!小丫不是说肉包随便吃嘛,还能吃饺子! ------------ 第十八章 封印 “得,还吃包子。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 韦沅揉了揉脸,带几人进了包子铺,小胖子看着蒸笼里的包子目不转睛。 “这位……娘子去城东做什么?” 男孩还有些不习惯这种称呼,皱着脸努力做出一副大人的模样。 “去看看。” 韦沅早上喝了粥,本就不饿,就撕了包子皮慢慢的吃。 “城东有啥好看的,那里还死过人哩!” 大胖急急的搭话,担心不说点什么韦沅不让他吃。 “死过什么人?” 韦沅停住了手,看着大胖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胖摇了摇头,见韦沅有些失望又补充道,“好像是被火烧死的。” 吃了一会儿,韦沅把东西打包,男孩还带了那粗瓷碗来还,正好就装在那碗里面。 “城东就是要往这边去……”大胖特别会看眼色,出了门就给韦沅指路,小眼睛里满是讨好。 “好浓的怨气啊。” 走了一段路就临近城东,韦沅看着那上空中翻滚着的阴气,轻叹一声。 “什么怨气?”焦三奇怪的抬头看了看,只是感觉这里的天色比较暗沉,其他倒是没什么。 韦沅将手探出,手指刚好伸入怨气中,那怨气立即包围住她的手指,试图侵入其中。 韦沅收回手,周围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阻挡那些怨气。 “去吧他抓过来。” 韦沅轻轻的开口,那几个小孩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说得是什么。[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焦三转头就走,三两步就抓住一个中年男人,提着领子就丢到了韦沅面前。 “饶命!大侠饶命!” 那伙计吓得魂飞魄散,扑在地上抖得像筛糠似得。 “封印这地方的人还在这儿吗?” 韦沅开口,那伙计上下牙抖得哒哒哒响,焦三踢了他一脚,恶狠狠的开口:“赶紧说!要不然把你腿打折了!” “不,不知道啊……” 伙计赶紧摇头,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这儿有什么封印。 “你好好想想,想出来这就是你的了。” 韦沅拿出一块玉佩,正是昨天她用杂玉养出来的,品质不全太好,但也不是极差,也算值点钱。 自从前次入定后,韦沅总是会一些莫名其妙的小把戏,但会得又不多,就像这玉,她永远不能将其养成上品玉。 印象中似乎有一个有些嚣张的女孩可以,这个应该是那人教的吧。 伙计抬头看了一眼那玉佩,通透如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见两人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胆子倒大了起来。 “我记得好像有个老头以前是住在这附近的,后来搬家了,偶尔还会来这儿看看……” 伙计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么一号人物,想到韦沅能看到什么封印,又想到那一贯钱,有些犹豫:“娘子,您是术士吗?我家老爷在这儿出了事,您能救他吗?” 韦沅将玉佩丢到他手里,似笑非笑:“能是能,不过就看他能不能出得起价了,现在先带我去找找那个老头……” 伙计满脸难色,他就是听过那么一耳朵,哪里知道那怪人住哪! “你们说的是李爷爷吗?我知道他住哪儿!”大胖积极的开口,自从来这儿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啥了,听到这个能表现自己的话题,当然不能放过。 “你知道?” 韦沅没想到这来混饭吃的胖子还有这种消息源。 “我娘以前是这个村子的,我听她说过以前要不是李爷爷,这村子里的人没人能跑出来。后来就听说李爷爷没搬去别地儿,就在这附近住下了,以前我娘来谢过李爷爷……” 韦沅垂眼:“那你带我们去看看,回去我给你买二十个包子。” 大胖开心得嘿嘿直乐,指着来时的一条岔道:“走过去就是了,李爷爷住在那里面,现在没几户人家了……” 那是几户从村里跑出来的人搭建的屋子,都是些没了去处的人,屋子搭得乱七八糟。 岔道是两户人家房屋的缝隙,恰好能容一人通过,或许背对怨气地的缘故,屋子前后几乎不是一个温度,至少有两度的差别。 “李爷爷就住这儿!” 大胖指了一个茅草屋,门前用篱笆围着一个小院, 种了些花草。 韦沅一看那摆设就知道是个行家,门前胡乱摆放的花草其实都有章法,给这茅草屋聚集了几分阳气。 “李爷爷!李爷爷!”屋门关着,几人站在篱笆外,大胖跳着脚在门前喊,没喊两声就累得不行了。 “什么事啊?” 旁边有好奇的出来看了一眼,见是几个小孩也就没说什么,但看着焦三的眼神满满全是防备。 “啥事啊?” 一个颤巍巍的声音慢吞吞的传来,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打开门,门后站着一个已过从心所欲年纪的老人。 “李爷爷,我们来看看你!” 大胖端着粗瓷碗跨过篱笆上前,韦沅看着那白发苍苍的老人举起手努力的在大胖头上拍了拍,以示赞扬。 “好孩子,好孩子。” 嘴里说着话,浑浊的眼睛却看着韦沅,冲着她笑了笑。 “老人家这屋子不错。” 韦沅上前,笑眯眯的站着,老头笑眯了眼,冲着大胖挥了挥手:“好孩子,去和他们玩。” 焦三欲上前,韦沅微微摇了摇头,老头似乎没看见两人的互动,颤巍巍的转身:“姑娘进来喝杯水吧,小地方也没啥好东西。” 韦沅毫不犹豫进了门,看着面前只有一张炕一张桌子,几个小几的屋子,屋边简陋的放着些许野花野草,似乎填了一抹亮色。 老头看韦沅打量屋里的布置,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得意,拿了两个粗瓷杯,颤颤巍巍的倒了两杯水。 若是外人看到这个模样,定然会嫌恶韦沅,让一个老人这般为她倒水,自个儿却站在屋里东张西望。 “姑娘来所为何事啊?” 老头将粗白瓷杯放在韦沅面前,慢慢的拖出一个小几坐下,咧着缺了几颗牙的嘴笑。 韦沅收回看屋顶的目光,在老头面前坐下,笑眯眯的道:“我来看看什么人把那福地弄成那破样!” ------------ 第十九章 大惊 韦沅实在算不上一个尊老的人,看面前这老人沉下来的脸色就知道。80电子书wWw.80txt.com “福地?”老人怪笑一声,“小娃娃看不清那儿的情况就别乱说话。 ” “水环山抱,万泉入流,西北恶风拦于后,地势步步高涨,山主贵,水主财,步步高涨意升官发财,这怎么就不能是一块福地?” 韦沅脸色平静,叙事般的将那地的风水说出,老头脸上的鄙夷更甚。 “眼盲!君不见田成井,侧风,井中点乎?” 老头摇头晃脑开始掉文袋,翻译过来就是: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眼睛坏啦!那些田地成井字形,四处漏风漏运!田中间还有一块低凹的地形,聚集所有的坏运势! “改改不就好了!”韦沅食指在瓷杯上摩挲,“所谓九天福地都是人为改造而成,底子这么好的一块地只要把不好的东西改成好的不就行了!” “反倒是你,”韦沅抬起头,“用什么封印术法将这地方怨气封印起来,没听说过堵不如疏吗?你这样怨气反而愈来愈烈,我看过不了几年就要冲破屏障跑出来了。” 老头瞥了韦沅一眼,信口雌黄的人多了,像韦沅这般条理清晰的可没几个。 “那你要怎么改?” 韦沅低头露出一抹笑:“这个乃家传秘术,自然不可对外说,而且我也没打算改。” “没打算改!那你说了有什么用!”老头瞪起眼睛,浑浊的双眼此时似乎多了几分精光。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 “又没什么付我报酬,我做什么要改?”韦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你……”老头气得牙打颤,“救人一命有多少功德啊!这里这么多生灵……” “那功德看不见摸不着,我要了干嘛?还不如拿点实用的东西……” 韦沅费劲才找到这老头,自然是想要拿一笔的,要不然直接来了城东,做了好事不留名悄然而去不就行了。 “你要什么实用的东西?”老头猜疑的看着韦沅,小眼睛里全是不相信。 韦沅笑了笑,站起身:“只可惜你们这儿的人没什么我想要的东西。” 说着竟是直接出了门, 好像她今天只是随意路过而已,老头也不拦她,只是皱眉看着韦沅的背影,沉思良久。 “现在的小娃子都那么厉害了啊……” 许久,老头似乎感叹的低喃一句,将杯里的水一口饮尽,伸手从桌底抽出木棍,杵着移到门边,看着外面已经没了人影。 “娘子,我们什么时候走?” 焦三似乎觉得待在这儿无聊,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去州府。 “还不确定,但应该还要呆一段时间。”韦沅笑眯了眼,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都能遇到一个风水大师,而且还有…… 灵相宗才要开宗,各类人才都是极其需要的。 “那咱们待在这儿干啥?”焦三不知道这个小地方有什么好玩的,韦沅来了就不走了。 “嗯~”韦沅仔细的想了想,“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咱们就待在客栈,过几天就有得忙了。” 韦沅在这边算计,那边老头已经杵着木棍去了县太爷家,门房恭恭敬敬的开正门迎接。 “老师,您怎么来了?”那中年男人急急的迎出来,两鬓有些斑白,面相略显苍老。 “哼!没事我就不能过来了么!”老头在这儿显得气势十足,瞅了那中年男人一眼。 “你天生受文曲星光,本应该位极人臣,现在偏偏窝在这穷乡僻壤!你见过哪个状元被发配到破地方当小县令的!还一做就是那么二十年…… ” 老头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似乎多了几分悲凉:“连你在内我一共三个弟子,你大师兄下落不明,二师兄一意从商,现在亏得裤子都快买不起了,你呢!在这位置上一呆就是二十年……” 男人给老头倒了一杯茶,无奈的笑笑:“师父,你不是不知道,新帝登基,我们这批先皇的臣子本就入不了其眼,外加上出不了政绩……” 老头白了他一眼,面色也有些忧虑:“我认识几个老头,可惜都一心待在山里不出来,也没什么路子……” “还有,你来这儿是为了找……这么多年也没找到。” 看着老头满脸担忧,男人不由在他面前坐下:“实在不行我就去北边找二师兄,买点牛羊做个富家翁。” 看着男人那不成器的模样,老头狠狠地拍了拍桌子,瞪了他一眼:“找你二师兄?那小子上次跟人家做买卖,被官府的人抓起来,差点被打死,家产都被收了,你去了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师父,你太小看二师兄了,他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上次家产被查收了,现在估计也聚回来了。” 老头没有反驳,眼里露出几丝怀念,以前他跟着老二在北边,草原骏马,要不是这个小徒弟管辖地出了问题,他更喜欢去北方看落日,尽管那里缺水缺粮。 “师父,要不然我申请调去雁门郡找二师兄?”男人慢腾腾的说,他也有些想那个胖乎乎的二师兄了。 当年几个同窗现在位置都不低,要是自己把F县这儿的情况处理好,应该就可以调去其他地方了吧。 “我今儿遇到一个女娃,她好像有办法解决那儿的情况。” 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事告诉了男人:“不过那小丫头说不能白出力,又说这儿人没她想要的东西……” 男人见老人这么郑重其事的说出来,心里也严肃几分:“这儿人没她想要的东西?又不能白出力……” 男人手指轻轻的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嘴里不自觉的重复老头说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近喃喃自语。 猛的,男人脸色大变,双眼无神的看着桌面,抬眸间,眼中神思恢复,面上浮现几丝不正常的红晕。 老头奇怪的看着男人,不知道他从这句话到底听出了什么意思。 “师父,那东西……在地下!” 老人一惊,想要站起,右手碰到桌上的茶杯,茶杯滚了个圈落在地上,溅起一团水渍。 ------------ 第二十章 求见 “有个黄老爷派人来请。qiushu.cc [天火大道]” 焦三面色古怪的进来通报,看着右手把玩着几块玉佩的韦沅道。 “不见。” 韦沅头也不抬,整个人似乎都要落进了那玉佩里。 “哦。”焦三点了点头,关上门退了出去。 韦沅看着那更剔透几分的玉佩翻来覆去找不到入门之道,这这种程度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可惜只有绝世美玉才能达到最大程度的利润。 这种程度的……也就从几十文变成了几贯钱罢了。 韦沅把玉佩放在一边,手里托着几颗褐色的草种,养玉之法是那嚣张女孩教的,这催化之法似乎也是,只是自己没那个天分…… 韦沅将草种放在玉佩上,闭眼运行体内的气运,心里默念灵咒,她现在比以往努力许多,每天都要运转几次,尝试感受更深地下的气运。 到太砚观的时候她只不过能感受地下一两分,方圆十米内罢了。 现在已经扩大了几倍不止,深处可以达到一两米,方圆上百米的位置了。 韦沅根基不稳,若是不加以稳固,下次受伤一定会一落千丈,现在让她回到运相,她怕是会有些不习惯了。 “希望那东西真在这儿……” 韦沅嘀咕一声,脸上带着几分喜色,要是真有那玩意儿,乾相也不是不可能啊,就连荒相也能去碰一碰! 到时候看谁还敢利用她!韦沅握紧了拳,想到那不知在何处操纵着线的人,心里面就涌起愤怒,但很快她就把情绪压了下去,专心修炼。[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黄家。 “老爷,那娘子说,不见。” 刚被派去请人的管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有些忐忑的看着脸黑如锅底的老爷。 “你没说是谁家去请吗?!” 黑脸男人瓮声瓮气的吼,旁边墙上的土沫都震下来一层。 “说了,那娘子面都没见到,结果就说不见。” 管家想要伸手捂住耳朵,可是又没那个胆子,只得听着耳朵里嗡嗡的回声小心的道。 “完了,又跟那老头是一号人,软硬不吃,你说那臭小子没事跑城东去干嘛?!这下害他老子在这儿担惊受怕,他自个儿睡得倒香。” 男人急得绕圈走,抓耳挠腮的想不出办法,管家张了张嘴,那句少爷不是在睡觉,而是晕倒了实在没胆子说出来。 “少爷只是一时顽皮,没想到城东这半年多来越发恐怖,少爷只不过沾染了一些……” 老管家说着只叹气,虽然主家声音大了些,小少爷又喜欢揪他的胡子,但总体来说这家人还是不错的,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她不来咱们就让人绑了她来!看她还敢不敢说不见!” 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老管家忍不住抹了一把汗,这整个黄家最“不怕事”的就是这位夫人了。 听说这夫人是强盗土匪的女儿,后来匪窝被官府缴了,她从密道才偷偷的跑出来,至于为什么成了黄家夫人,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据夫人说当时她花容月貌,黄家老爷看她漂亮,当即就说出非她不娶的话,后来看黄家老爷实在难缠,她没办法,只好答应了这桩婚事。 虽然老管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每次夫人说到这事,黄老爷就在一旁抖眉毛挤眼睛,看夫人看了过去又急忙点头,做出一副言之有理的模样。 其实有时候老管家也是不信的,十年前夫人还不是这般如花似玉的模样,那脏兮兮的头发,破烂不堪的衣服,还有竹竿似的身材…… 说实话,老管家觉得自家老爷当年眼睛也挺好的啊,口味应该没那么独特,只是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估计只有天知道了。 “不行。”黄家老爷摇摇头,担心自家媳妇一言不合就去绑人。 “那些高人都是脾气硬的,你看看城东住的那老头就知道了,头差点没抬到天上去,我每次去都要陪着小心,就这样人家还不愿意来给小修看病呢……” “老爷,人家说了不是不愿意,而是治不了。”老管家看着夫人越来越沉的脸决定实话实说,要不然这暴脾气的夫人杀上门去怎么办? 老管家眼神幽怨的看了黄老爷一眼,难怪夫人总是喊打喊杀的,这和他的推波助澜简直成正比啊。 “拿刀放在她脖子上,我就不信她还敢不来治!”对于非暴力不合作人士她当年见得多了,有些人啊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就需要好好的吓唬吓唬。 “万一人家被惹恼了,咱们可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黄老爷还是摇了摇头,摸着下巴上的胡子道:“而且我调查过了,那小娘子身边那游侠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咱们莫不要把人全都喂了人家嘴里去……” 原来你老人家是打探过了才这么义正言辞的拒绝啊,我就说嘛,平时好像也没那么正人君子嘛。 这些话老管家只敢在心里嘟囔两句,要是说出来,天知道他会遭遇什么。 “那现在咋办?” 妇人平时除了暴力也没什么计谋,关键是很少遇到暴力无用武之地的情况,顿时有些闷闷的。 “管家去了她不见,那咱们亲自去呗,小修这两天脸色越来越不好了,精神也没有,有时候让人扶着他走路都能睡着,再这么下去……” 黄老爷不敢想象那个情形,立即叫人备了车马往客栈赶去。 “黄家人又来了。” 焦三无奈的进来,不知道这黄家人一趟趟的来干啥! 韦沅闭着眼睛摆了摆手,焦三若有所思的又退了回去。 “这位大兄弟,你再帮我们通禀一声呗,就说我们是李老介绍来的。” 黄老爷看见焦三面无表情的脸色急忙让人递上一个荷包,热情洋溢的塞进焦三的袖子里,这还不能不收,要是不收立即跟你急。 “最后一次了啊。”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向来如同黑面神一般的焦三又折回了身,敲开韦沅的房门。 “说是什么李老介绍来的,要不然你就见人家一面呗。” 韦沅运行着体内的气运,终于点了点头。 ------------ 第二十一章 交易 黄老爷听着韦沅终于愿意见他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暗自窃喜那老头真有那么几分名气。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焦三心里也是有些飘飘然的,他觉得是自己向韦沅多说了一句的缘故。 实际上韦沅只不过想起了远在扬州的绿柳阿寻还有黄成一行人。 至于沈恒,出事前几天他不知就带着那佘氏去了哪儿,韦沅不得不多想一些。 前日闲来无事算了算,张老孙儿的劫竟然解了,也不知道他在何方寻的术士。 “这位……娘子,”黄老爷仔细的看了一眼韦沅的有了年纪,嘴角有些抽抽。 本听说是一位小娘子,也算心理准备,可没想到这小娘子这么小。 “你有什么?”韦沅抬头看了一眼那人,语气冷淡的问道。 “哈?”黄夫人横眉竖目,黄老爷也是满脸迷茫,不知道这小娘子在说什么。 就连焦三也都奇怪的看了韦沅一眼。 “我医治了你儿,你能拿出什么报酬?” 这就开始谈价钱了? 夫妻俩从没见过这样的“高人” 。 那些所谓的高人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你要跟他提钱,他还会说这种阿堵物会脏了耳朵,拿的时候倒是不嫌脏了手。 “一千贯!” 黄老爷直接开出了价格,这个价格在这种县上也算得上不低了。 “把这块玉佩尾上头下放在他的胸口,压十二个时辰就行,记得把玉佩送还于我。” 韦沅点点头,一千贯不低了,随手把那块玉佩递给黄老爷。求书网www.qiushu.Cc 黄家老爷出了门脑袋还有些晕,看着手上只值几贯钱的玉佩,翻来覆去看不出苗头。 站了一会儿觉得可能被韦沅骗了,想冲回去又被黄夫人拉住了。 “人家还没收咱们钱呢!”黄夫人提醒他,一把抢过那玉佩,放在阳光下看了看。 “而且这可是城东那位推举的。”黄夫人白了黄老爷一眼,匆匆的就往家里赶。 韦沅在等人,算算时间也该到了,正想着,焦三就满脸迷茫的进来说,有人又来求见。 也不知道这么短短几天时间,这个小娘子是怎么认识那么多人的。 “这位姑娘,我和你说的话怕是不宜有其他人知道。” 袁县令看了一眼焦三,语速不快不慢,温和有礼。 “没什么不能说的。” 韦沅吹了一口茶杯上不存在的茶叶沫,看着茶水荡起一层涟漪,轻声道。 袁县令若有所思,随即笑道:“倒是我唐突了,听说姑娘昨儿刚去了城东,不知……” “你能拿出什么?” 韦沅直视袁县令,“城东的事我可以帮你解决。” “姑娘想要什么?”袁县令不开价,反而将话题抛给韦沅。 “你后三十年有两种命格,一种是你得宝换运,心想事成,高官厚禄,应有尽有。” 韦沅看着袁县令的五官慢慢开口,好像在说今天吃的菜有些淡了。 “那另一种呢?”袁县令面色不变,似乎完全没听见那话。 因为师傅的原因,他信有人能看相知运,但这种人一般不会是韦沅这般年纪的小姑娘,即便她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 韦沅不说话,静静地坐着,手指慢慢的摩挲这茶杯上的花纹,耐心的远远不似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 “一万贯。” 袁县令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这个价钱已经不低了。 “我不差钱。”韦沅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还是比较希望能有人解决城东之事,然后将范县脱手他人……” “城东那儿阴气聚集得厉害,再过不了多久怕是就要蔓延整个范县了,到时候您做一个光杆县令又有什么意思?” 袁县令沉默。 他知道韦沅说的是真的,到时候哪里还能做县令,恐怕家人也脱不了关系。 “你知道我要什么?”袁县令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得宝换运这四个字的意思。 “我可以帮你找出来。”韦沅没有直说,但这话却更让袁县令放心,这小姑娘果真不简单。 “那你要什么?” 袁县令皱了皱眉,从韦沅第一句话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个交易,既然是交易,那么定然要有价钱。 “我要袁县令帮个忙,”韦沅笑了笑,“将有高人要解决城东之事的消息传出去,最好邻近几个县都知道。” 袁县令愣了愣,这是什么条件?! 简单得令人发指,这么简单得事韦沅随便找几个人就可以处理了,散布点消息罢了,黄家就能把这事做得妥妥的! 一瞬间,袁县令就明白了,这是卖给师傅的人情了。 “多谢姑娘了。” 都是明白人,韦沅一看袁县令微微皱眉的模样就知道他明白了,只是他更愿意自己拿出什么东西而不是师傅替他欠下这个人情。 “那您慢走,等消息差不多的时候我会当众解决城东的阴气的……” 韦沅笑眯了眼,这冀州比兖州大多了,需要的人也都是成倍的增长啊。 焦三在旁边听得皱眉,虽然他不知道城东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感觉不是什么好地方。 若是韦婆婆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这事能解决,那他一定坚信不疑。 当初他都那样了,韦婆婆也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可是韦沅不过十多岁,就算从小跟着韦婆婆学习也不过才十多年的时间,难道人是从娘胎里就开始学术法? 焦三满脑疑惑的看了韦沅一眼,正想说什么,嘴巴却像被缝起来一样,干得厉害,张都张不开。 一股凉意从指尖蔓延开,全身有些发麻,瞳孔失去了聚焦点,大滴大滴的汗从焦三脸上掉下来。 “怎么了?”韦沅似乎注意到了焦三的不对,侧头轻声问道。 焦三死死的盯着韦沅的脸,高鼻红唇,鲜活得不像话,黛眉微微蹙起,更显得多了几分人味儿。 “没,没事。” 焦三觉得自己口干得厉害,勉强笑了笑,跌跌撞撞的就出了韦沅屋门,心跳得厉害,他直接能听到咚咚的声音。 韦沅看着焦三的背影,伸手左手摸了摸脖颈,脸上似笑非笑:“可别被吓坏了。” ------------ 第二十二章 传言 有高人能解决城东情况的消息一直在百姓间流传,有不关心的纯粹当个故事来听,有原先家在城东的仔细打听,却又找不出原因。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听说那片整顿好之后,土地什么的也能种啦,原先住城东的拿着地契去,可以挑一倍多呢。” “这是为啥啊?” “你也不想想,城东几个村子就跑出来多少人啊,那么多人全部暴毙……啧啧,现在地多人少,自然就分得多一点了。” “不是,听说是按人头来补偿,原先家里去了多少人,就补偿多少人的数……” 李氏最近一直在打听城东的事,可这消息就像没根的雨一样,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再加上官爷们也露出个准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如那些人所说,这就是个传言。 家里面的人早就只剩她了,地也荒了,她一个嫁了人的只想去把爹娘哥嫂的尸骨找几副棺椁装了,埋在祖坟里。 当时也不知怎么的,就一两天的时间,村里面就变天了,除了像她这种嫁了人的,还有恰好那天没回去的,其他的也没几个人跑出来。 “三郎!三郎!你又跑哪去了?!” 想着爹娘哥嫂终于可以入土为安,李氏脸上终于多了几分笑意,说话的声音似乎都柔和了几分。 一个小胖子从外面蹭蹭的跑进来,望着李氏嘿嘿直笑,这正是前两天带韦沅去找人的那个大胖。 李氏难得没有拿起竹篾,朝着大胖语气不善的喊道:“还不快去吃饭!一会儿包子被人吃光了,你连哭的地儿都没有……” 大胖还没来得及惊喜李氏不教训他,听了这话一溜烟就往正房跑去。80电子书wWw.80txt.com 李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轻叹一声,家里面人太多了,又都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连吃个肉包子都是人家善心人给的…… “娃他娘,吃饭了。” 一个男人闷声闷气的喊道,李氏擦了擦水进屋,就看见老大媳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不就是前天喊了两小子跟她娃一起去混了顿吃的嘛,李氏不屑的扯了扯嘴角,自个儿把三郎喊去是为了帮她,没想到人家还不领情。 就大郎和那丫头闷头闷脑没主见的模样,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李氏也不说话,坐在位置上等着老太爷说开饭。 老太爷似乎有话要说,看着所有人都到齐了,把旱烟竿往炕上敲了敲,慢吞吞的开口了。 “老二媳妇,听说城东那事就要解决了?” 李氏眯了眯眼,不知道老太爷怎么想到提起这事,也不掩饰,点点头道:“是有这么个说法,但是也不知道做不做得准。” 老太爷咳了两声,长长的嗯了一声,许久才又开口:“那要是真的,你家里能拿不少地吧?” 李氏心里一阵厌烦,这还没准信呢,这些人就看上那些地了,她爹娘还没入土为安呢。 “不知道,我又不是当官的,这事难不成还能我说了算啊!” 李氏性子暴躁,心里不爽立即在面上就显露出来,说话也没那么客气了。 “也不是那个意思,咳咳,”老太爷摆摆手,“就是这事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应该是真的了,你知道的,家里现在情况不好……” 李氏越听越烦,但老太爷是长辈,她再怎么不耐也要听老太爷说完。 老太爷似乎完全没有看见李氏阴沉的脸色,继续断断续续的说着:“亲家公他们也需要找时间做做法事,要是家里有钱这两亲家自然是该出这些钱的……” “可是现在情况你也知道,我琢磨着,要这事是真的,你不如把地卖了,换些钱好好做场法事,买点棺椁。” “咱们隔得也不近,平时也不能照料那些地……” 老太爷说着话时,李氏的婆婆周氏一直想要插嘴说话,可是老太爷完全不给她机会。 李氏听着老太爷说完,脸色缓和了几分,微微点了点头:“我起初也是这么思量的,只是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了。” “应该是真的,咳咳,”老太爷吸了一口旱烟,“今儿张家的来家里坐了一会儿,虽然没直说,但我听得出他的意思,听说是县太爷吩咐他们这段时间多做点棺椁。” 李氏脸上立即惊喜道:“真的?那我可要先去准备棺椁了!” 这消息似乎从范县几家卖棺椁的嘴里就那么确定了,有些嫁到临县去的也找人问清楚了,打算到时候赶回来找父母的尸骨。 现在赶集时打招呼都变成了“确定了吗?” 有些人准备到时候就去城东卖香蜡纸烛,也有人准备去卖烧饼馒头,大家就只等着县里面下通知了。 范/县的人一起盼望着,连和城东那几个村子没关系的人心里也莫名有了些紧张,天天往街上看消息下来了没有。 “确定了!确定了!三天后高人施法!三天后高人施法!” 县尉手下那些大头兵在两市主道上贴了布告,说经高人卜算,三天后是一个黄道日,适合消灾,所以高人准备三天后来城东办法事。 消息确定了之后,临近县上那些人也匆匆赶来,仔细一问原来附近几个县都贴了布告。 “还好提前定了棺椁,要不然这么多人可不知咋办呢!” 李氏这几天走路都带风,第三天天还没亮,她就准备去城东占位置了,可惜她没想到,不止她一人想要父母赶紧入土为安啊。 城东空荡荡的一片地前早就站满了人,那些从外县赶来的,要么直接在车上将就了几晚,有出手大方的给了附近人家几个钱,在人家屋里借助了一宿。 那些个卖包子馒头的排成一溜,生生让这块阴死地多了些人气,住在附近的几家人觉得日头好像都暖和了一点。 “来了来了!” 快要到晌午的时候,日头火辣辣的,终于有人看见袁县令的马车从大道上驶来。 随行的有典吏县丞,另外还有一辆有些破的青布马车,在这一行人中异常引人注目。 李氏在后头垫着脚看,那青布幔被掀开,一个穿着斗篷脸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人下了车。 ------------ 第二十三章 旧事 “那高人进去了……他没事!” 不少人垫着脚看韦沅一步步走进城东那片阴深深的地方,因为韦沅身量偏高的缘故,她穿着大黑斗篷,倒也没有人看出她只是个小女孩。[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那地儿谁进谁死啊……” 看着韦沅渐渐地远去,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原本只是有些阴寒的地下渐渐冒起一股股黑气,蔓延开来,韦沅的身影渐渐消失。 “这阴气……啧啧……” 韦沅摇摇头,顺着黑气浓重的地方走去,直到一个枯井前停下。 这些怨气的起源就是在这儿,怨气有十分。 这儿原本只有三分,偏偏那东西在这儿,困着她的灵魂不得转世投胎,这又增加了两分。 那些莫名死去的乡民增了五分。 “应该就是在井底吧。” 韦沅探头看了一眼,双手合十在井边站定,超度经已经很久不念了,现在也有些生疏。 随着韦沅用类似山石之音一字一句念出超度经,周围的怨气渐渐地稀薄,井里却是升腾起一股墨黑的气息,隐隐有人的形状。 韦沅闭眼似乎毫无察觉,语调不变那墨黑的气息隐隐有消散的迹象。 “你去吧,我会替你……” 韦沅念完超度经,低喃一声,那黑气似乎听懂了一般,颜色愈来愈淡,缓缓的消融在天地间。 随着这黑气的消散,外面浓郁的怨气也慢慢的褪去,木屋田地山野渐渐地浮现在众人的面前。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 “这是……成功了吗?” 外面乌压压的人群诡异的安静了一秒钟,随即立即像水滴进油锅里,叽叽喳喳的迸发开来。 “成功了吧?!好像成功了!” “这是什么气啊……” “消散了消散了!” 看着韦沅的身影渐渐出现,就连卖东西的小贩都停了手上的活儿,垫着脚往田里面看。 袁县令站在原地,紧紧的抿着唇看不出情绪,眼神询问的看向旁边的李老。 李老微微点了点头,他感受到那股气息的消散了:“等一会儿,等她出来确定了,再让人进去。” 底下的人因为袁县令没有吩咐,所以也都不敢妄动。 “可以了吗?” 看见韦沅出来,袁县令急急的走上去,脸上有些紧张的询问,只能看见韦沅那宽大的斗篷微微动了动,立即松了一口气,表情也欢喜了几分。 “你们先进去。” 袁县令朝旁边几个衙役抬抬下巴,那几个衙役面面相觑,这种时候怎么能让他们先进去呢! “袁县令……” 有个衙役磨磨蹭蹭的,看着袁县令瞬间凌厉的眼神,剩下的话也完全说不开口,轻轻的嗯了一声,准备进去。 “县,县令……” 旁边一个衙役结结巴巴的开口,袁县令紧紧的皱起眉头,这些衙役胆子越来越肥了,现在都顶嘴了。 可是看着衙役紧张的表情,往一旁看去就发现李老一个人朝村子里走去,急冲冲的往那边追去。 “师傅……” 袁县令有些犹豫,还是想让其他人先进去试试看。 “你不相信她,还是不相信我?” 老头瞪起了眼睛:“这个时候就是考验你的时候了,亲自进去又没事又能赢得名声!” 袁县令嘿嘿的笑了笑,面对李老他完全不敢顶嘴,只敢跟着李老背后往村子里走。 “看!县令大人亲自进去测验了!” “是啊!县令大人真是心善啊!” 周围的衙役看着县令进去,立即开始起哄,旁边的民众立即跟着吵嚷,说到最后,袁县令似乎变成了一个千古难得一见的好官。 “之前李家村的人都去了哪?” 韦沅上了马车,趁着众人不注意让焦三赶着马车往回走,慢慢的将斗篷摘了下来。 良久,焦三才听见韦沅悠悠的声音,几乎完全听不出情绪,这段时间,焦三几乎很少听见韦沅这么说过话。 “有得去了外村,还有的就住在这附近。” 焦三刚才也就听了一耳朵,对这情况也不是太了解。 “找一个叫李大柱的人,还有他的儿子李大树。” 韦沅的声音多了几分寒意,听着焦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心里不停嘀咕,这两人是怎么惹到这个…… 坐在马车上的韦沅满脸寒霜,她知道这种地方聚集怨气都是遭受了不公正的对待,但是它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李家村有个姑娘叫李悦,家中还算小康,家里面有一头牛。 长到十六岁的时候已经算是村里的一枝花,有天上山的时候遇到了李家父子,没想到就被李家父子…… 遇到了这事后,李家父子依旧在村里大摇大摆,李悦的娘知道了这事,哭得眼睛都快瞎了,但是却不敢把这事往外捅。 这事后来不知道怎么被李悦大哥知道了,她大哥不知道被谁一怂恿, 就去找了李家父子,本来这是一件比较隐蔽的事,没想到竟然被李家父子捅了出来。 “之前李家村的人都去了哪?” 韦沅上了马车,趁着众人不注意让焦三赶着马车往回走,慢慢的将斗篷摘了下来。 良久,焦三才听见韦沅悠悠的声音,几乎完全听不出情绪,这段时间,焦三几乎很少听见韦沅这么说过话。 “有得去了外村,还有的就住在这附近。” 焦三刚才也就听了一耳朵,对这情况也不是太了解。 “找一个叫李大柱的人,还有他的儿子李大树。” 韦沅的声音多了几分寒意,听着焦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心里不停嘀咕,这两人是怎么惹到这个…… 坐在马车上的韦沅满脸寒霜,她知道这种地方聚集怨气都是遭受了不公正的对待,但是它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李家村有个姑娘叫李悦,家中还算小康,家里面有一头牛。 长到十六岁的时候已经算是村里的一枝花,有天上山的时候遇到了李家父子,没想到就被李家父子…… 遇到了这事后,李家父子依旧在村里大摇大摆,李悦的娘知道了这事,哭得眼睛都快瞎了,但是却不敢把这事往外捅。 这事后来不知道怎么被李悦大哥知道了,她大哥不知道被谁一怂恿, ------------ 第二十四章 祸害 “找到了……” 焦三气喘吁吁的推开门,将桌上的水一饮而尽,满脸疲惫,他不知道为什么韦沅必须要找到那父子俩。[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 “在张家村呢!李大柱的媳妇前几年死了,女儿嫁到了张家村,自从这城东出事后,父子俩就跑去找了他女儿……” 焦三边说边瞄着韦沅,心里实在想不通韦沅怎么会对那猥琐的父子俩感兴趣,想到俩人赤着脚在田野上边喝酒边大声说些下流的话,焦三脸上就露出几分嫌弃。 韦沅看了他一眼,将李悦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这事我答应过她的事。” “怎么会有这种畜生!”焦三右手狠狠的砸在桌上,木桌发出咚的巨响,吓得刚要从门前过的客人又退了回去。 “我直接把他们父子解决了!”焦三气得涨红了脸,他四处游荡这么多年,厚颜无耻的人见过,卑鄙奸诈的也不少,可从来没见过这种无知嚣张的人。 韦沅也从未遇到过这种人。要说他有什么本事,她还真没发现。 不过是愚昧无知,以为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着罢了,在他们这些人心中,那些条条框框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农村人有农村人的处理方式,那事被李家父子就这么简简单单轻轻松松的揭过,可是韦沅学的是相,看得是运,再也没有人比她更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了。 “就这么杀了岂不是便宜了他们?”韦沅抬手止住了焦三的动作,嘴里扬起一抹冷笑,“既然老太爷没看见这桩事,那么就让我们来惩恶扬善吧,这世间总要有那么一些公道的。” 焦三看着韦沅的表情,嗜血的轻笑一声:“没错,这种人就该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痛苦,需要我做些什么?” “既然他们用谣言逼死了李悦,那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去找袁县令借几个人,然后让他们说……”韦沅压低了声音,焦三听着不住点头,以他对韦沅的了解,这应该只是第一步吧。 “你先去做这事吧,我这几天还要去找点东西,要是能找到,这事必然会好玩得多。” 韦沅嘴里说着好玩,眼睛里却没有笑意,现在几乎李家村里的尸骨都搬运的差不多了,袁县令正好可以借着整顿的理由把那东西找出来了。 正想着,李老和袁县令就来了客栈。 “这是你要的东西的位置,”韦沅递过去一张画好的图纸,然后指了指图纸上的星点道。 “这是我要的东西的位置。”韦沅指了指另外一处标注成三角形的位置道,“两样东西都在地下一丈处左右,你让人顺着挖就能挖出来了。” 袁县令接过图纸,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随即笑眯眯的问韦沅:“姑娘不和我们一起?” 韦沅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去不去有什么区别?” 东西总归都会到我手上的,即便你不乐意。 袁县令扬了扬嘴角,似乎完全没听懂韦沅的话:“既然姑娘不去,那我就先行去处理这事了……” 李老闭着眼睛在一旁摇头晃脑,掉了几颗牙的嘴含着一颗炒黄豆慢慢的嚼,待袁县令起身也没有丝毫要离去的意思。 “小娃子,你开了天眼?” 袁县令春风得意的离开,李老终于睁开了双眼,脸上莫名的有些严肃。 韦沅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只是轻笑道:“李老最好不要再吃炒豆子了,对牙口不好,对肠胃也不好。” 李老哼哼唧唧的站起身,他刚才偷偷放的那个屁没想到竟然这么臭,韦沅坐在两张桌子开外都能闻见。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让人来说话。” 李老嫌弃的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往门外走了,这般姿态,似乎刚才放屁的那人不是他而是韦沅。 韦沅看着李老离开,微微笑了笑,距离那么远她哪能闻到什么味啊,只不过看李老动作有些不自然,像极了某个时候的毕老罢了。 韦沅起身去了另一间屋子。 最近事多,这间屋子是专门用来待客的,另一间才是居住的地方。 从箱子里拿出斗篷,还有那天穿的衣服,和那个模样奇怪的银制面具,穿了双厚底的鞋子,垫高了肩,看上去和韦沅倒是完全不同。 趁着没人注意韦沅走出了客栈,可能是当天韦沅的形象被过于神化了,所以当她穿着这么一身衣服来到街上时,两旁的街道竟然异常的安静了一秒。 随即就炸开了锅。 “这是那位神仙高人吧?高人,要不要尝尝我家的栗子,刚炒的,甜着呢!” 旁边有摊贩递过来一包炒栗子,手刚伸到一半,就被旁边的人拦下了:“人家神仙高人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要你的栗子!” 被训斥的摊贩讪笑两声,其实他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正准备收回手,就看见一只带着墨色套子的手将栗子接了过去。 “谢谢。”一个老妪般的声音传出,带着沧桑,莫名的给人几分安心的感觉。 摊贩立即笑开了颜:“是神仙婆婆啊!婆婆,以后您要是喜欢吃,就让人来找我拿!我随时给您备着!” 刚才拦下摊贩的那个人也没有尴尬之色,好奇的看着韦沅,韦沅却并不看他,而是慢慢的往前走着,好像毫无目的地。 或许有了栗子摊贩打头的缘故,其他摊贩都上前来给韦沅送了点东西。 最开心的莫过于卖果子糖点的,他们送的精致又好看,而且不会让韦沅觉得累赘。 卖猪肉的本也想上前凑一脚,没想到不知被谁拉了一把,大笑道:“好你个张屠夫,难道你要送一块肉让神仙婆婆扛着走吗?!” 除了张屠夫,其他卖豆腐的,卖醪糟的,卖酒汤的也都是满脸失落,他们的东西都不太好带啊。 韦沅缓缓的沿着街走,走着走着脚步停了下来,微微的抬起头看着远方,手指轻点几下,似乎算出了什么东西。 “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祸害?” ------------ 第二十五章 计谋 自从韦沅那天遥遥一指后,不少人好奇那个方向有什么,又随着几句传言出现,祸害在张家村的事莫名奇妙就确定了。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咱们张家村连个贼偷都没有,怎么可能有祸害嘛!老神仙是不是弄错了?” 张家村的里长急得嘴上长了好几个泡,这几天外村人看他们张家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老神仙是什么人啊,城东那些事被她轻轻松松就解决了,她说你们张家村有祸害,就肯定有祸害呗。” 周老头吸溜了一口面条,含糊不清的说道。 “唉,这都是造地什么孽啊,昨儿二狗子他爹就找我来了,哭兮兮的,说是在左家庄说好的媳妇,人家现在有些不乐意了,说是咱们村有祸害……” “还有前儿张老三家媳妇去集上,想买碗醪糟吃吃,结果人家听说是张家村的,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说得那话……” “唉,这都叫什么事儿啊!”里长花白又稀疏的头发这两天似乎更白了,唉声叹气的不停挠着头,几乎快把头皮挠破了。 看着面前急得差点跳脚的张老头,周老头吃完面满意的抹了抹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别急,别急,老弟啊,等我给你说……”周老头往里长那边蹭了蹭,“老神仙说你们村有祸害,那肯定就是有的,你在这儿干着急,还不如去把祸害找出来……” 里长开始点了点头,后来又摇了摇头,满脸犹豫:“我今年六十有三了,比我更大的也没几个了,这村里的人可以说大部分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会是祸害嘛……” “我看着咱们村的人老实得很,不可能做啥坏事……” 想着要把自己村里的人交出去,里长就满是为难,这一村子的人谁是祸害啊?说谁是都不行啊! 周老头嫌弃的瞅了他一眼,嘴里啧啧两声:“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又没让你随便选一个交出去,就算你交出去,人家老神仙还不知道是不是啦?!” “你们村里的娃都是好的这我知道,可是你们村不是有外乡人么……” 周老头隐晦的暗示一句,里长立即想起来李家父子,棕红色的脸都气得发黑。求书网www.qiushu.Cc “我就知道是他俩!做了那些不要脸的龌龊事还整天往外说,村里面的娃娃都被带坏了!” 既然不是自己村里的娃,里长立即就决定了:“我这就去让人把他俩赶出去!住在咱们张家村害得我们被人家指指点点,原先咱们张家村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好地方!” 里长杵着木棍就往外走,周老头又扯住了他:“那俩人啥脾气你还不知道啊?就你这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他们折腾!” “指不定你去了人家根本不认账,我看他们也不是做不出来那事,反咬一口说你借机报复,那你长十张嘴都说不过他们……” 里长家的儿子曾经被李大树打过,想起自己儿子当时鼻青脸肿的模样,老里长牙都快咬掉了。 “老哥哥,那你说咋整?” 周老头以前是游商,出门做生意的,见过的世面多,听说有钱的时候和府里的大老爷们都打过交道呢。 后来做生意败了,周老头没了那个劲儿,就回了县里,开了家小铺子。 老里长年轻时候和他有几分情分,所以这时候专程请了他来商量。 “咱们呀得先把这事往外推……”周老头嘿嘿的笑着,眼睛里有几分狡黠的光。 “你说二狗子家,还有张老三家媳妇,要是知道了祸害是那两个人,肯定心里会不爽吧,再加上这段时间受白眼的其他人……” 里长听着不住点头,难怪当年是大商人啊,这心思不知道怎么长得,弯弯曲曲的,一个借力打力的计划就说好了,顺道还能解决一下村里面的一些旧事。 “还有啊,等把那两父子解决了,你再去试试问问老神仙,说不定人家真的就回话了呢?要是说一句风水宝地,以后你们这村子可就等着发达吧……” 里长听得眉开眼笑,本来以为这村子要在自己手里败落了,以后去了地下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列祖列宗啊。 现在好了,等这破事解决了,自己腰脊板都能挺几分。 “老哥哥啊,我先在这儿谢谢你,等这事儿解决了啊,我再亲自登门……” 老里长早就看不上李家父子了,这下两人有事被老神仙亲自点名说祸害的人,更是留不得了。 城东的官兵修整了两天终于走了,得知老神仙亲自说这是块养人的宝地后,有不少人又起了把家安在城东的心思。 “师傅,你说这是个什么东西?” 袁县令拿着一块“铜镜”,也不知道这么称呼对不对。 铜镜后花纹繁复,雕刻出镂空的线条,中间镶嵌着小颗的宝石,亮莹莹的。 铜镜的手柄刚好够人握住,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略带金色的光芒。但是却有一种玉器温润的感觉。 这像极了书里说得那些神器,相传在海外之士归来的时候,带着不少的神器,那些都是真正能翻云覆雨撒豆成兵的神器! 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那些神器都渐渐失去了消息,目前有消息的只有两件,一件在皇宫,一件在五门手里,可能那些传承久了的世家会知道一些消息…… “不就是面铜镜嘛。” 李老头耷拉着眼皮,慢慢的剥核桃吃,自从那天韦沅表情怪异后,李老头回来立即戒了吃豆子的习惯。 “感觉这可不是普通的铜镜……” 袁县令看着那完全看不清人影的模糊镜面嘀咕道。 自从下面的人将东西呈上来后,他就一直拿着这玩意不松手,就连那准备上缴的玉麒麟都不管了。 虽然那玉麒麟比这东西看起来更像是好东西。 李老头终于抬起了眼皮,浑浊的眼睛露出一丝精光,眼神凌厉的看着袁县令:“不管它是什么,在你手里就是枚破铜镜。我教了你这么多年,这么多道理你都学到屁股里去了?” ------------ 第二十六章 滚蛋 范县的人准备给老神仙立个观! 这事儿已经沸沸扬扬好几天了,本来袁县令也就一笑置之,没想到今儿真的开工了。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为首的是黄家老爷。 范县也不是所有人都将韦沅尊为天人的,比如住在张家村的李家父子。 这几天也不知怎么的了,尽走背运! 二狗子家那泼辣的老娘竟然打上了门,二狗子像座山似得杵在那儿,李大树不敢还手,就被那疯老娘们挠了好几下,现在头皮还疼着呢。 还没等自家女婿回来,几个半大的小子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大串的鞭炮,噼里啪啦在家门口炸个不停。 “这帮小兔崽子,等老子出去把他们皮给剥了!” 李大柱摔着袖子就出了门,门外哪里还有人啊,都是丢了鞭炮就跑得没影了,远远的似乎听见有几个小孩在唱什么。 “李大柱不要脸,生个儿子没……” 李大柱往门外吐了口唾沫,骂了句脏话,要不是那几个小孩离得太远了,他非得上去教训他们一顿! “爹,算了!等妹夫回来再说。” 李大树歪在椅子上嚼花生米儿,眯着眼睛享受的模样。 李大柱冷哼一声,回了门,心里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几天村里都有些奇怪,但是哪里奇怪李大柱又说不上来。 天色近晚的时候,李大柱的女婿张阔回来了,脸色阴沉。 “回来啦?”李大柱应和一声,趿着些歪歪倒倒的坐在椅子上。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张阔扫了一眼院子,灰突突的,农具乱七八糟的扔在角落,笼子里的鸡叫得烦人,食槽里没了食也没了水…… 张阔不吱声,摔了门就进了屋,李大柱皱着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张阔的背影:“今儿这是怎么了!” 张阔家里没有其他人,李大柱的女儿李花长得不赖,说话脆生生的,总是让人好感倍生,就是家里活儿做得不太好。 可是张阔家父母都去得早,他一个人农活儿啥的都是一把手,娶个媳妇知暖知热就行,也不要求其他。 当初李大柱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他媳妇,也就是李花的娘亲自定了下来,所以也正是因为张阔的家庭情况,李家父子才能长久住在这儿。 “有饭菜吗?” 张阔走进炤房看了一圈,冷锅冷火的,看着就让人心里窝火,忍不住进了房问李花。 李花正在整理衣服,也不知道那几件衣服每天整理能整理出什么个东西来。 “呀,今儿我们以为你在里长家吃饭,就没有给你留菜了……” 李花转过头,白皙的圆盘脸上一双灵动的眸子,眉头微微皱起,略带惊讶:“我这儿就去给你热点吃的?” 李花放下手下的衣服,说着话就要往炤房里走,她也看出来张阔心情不好,不敢似平常那般指使张阔自己去做。 “算了算了,不用了!” 张阔摆摆手,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紧的皱起,顺着炕边坐了下来。 “你过来做,我有话跟你说。”张阔冲李花招招手,想着今天里长说得那些话,他心里就难受,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嫌弃过呢! “怎么了?”李花见张阔脸色不对,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坐下,这几天应该也没甚事吧,只是…… 李花想到自己这么几年也没个一儿半女,又想到里长经常说的那些话,希望村里面人气旺一点,这次该不会是拿这事说张阔了吧? 这么想着李花又有点气恼,这都是自家的事,里长总插手是个什么意思,语气忍不住僵硬了几分:“我们……” 张阔打断她的话:“这几天村里面有些事你也听说了吧?村里面的人在外面都抬不起头来了,有几家说好亲的人,结果现在都隐隐有些后悔了……” 李花的眉头皱起,这些事她都听说了,只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一来又没有说亲的孩子,二来又不太出门…… 张阔看着她的表情,有些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只好含含糊糊的道:“老神仙你知道吧?她老人家亲自开口说咱们村有祸害!” “祸害?!” 李花瞪大了眼睛,这几天好像隐隐约约听见屋外有人这么说,可是这跟他们家…… 难道祸害在他们家?!李花想起这两天在他们家门口吐唾沫还有放鞭炮的人,脑袋都大了几分…… “怎么可能是我们家嘛,你是个勤快的,我也不走街窜巷说人长短……” 李花看着张阔的眼神,声音越来越低,她几乎快要忘了,自己父亲兄弟做过的那等子龌蹉事。 “里长说了,既然是祸害就不能就在咱们村了,以后咱们村里的人谈婚论嫁都成问题,那咱们岂不是造了孽!” 张阔也不喜欢李家父子,特别是两人拿着龌蹉事当美事说的那个模样,真是让人恶心,但碍于两人一个是老丈人,一个是大舅子,平时能忍的地方也就忍了。 “那怎么行!” 李花急得一下子站起来,看见张阔黑了脸,又讪讪的坐了下来,语气带着几分焦急:“我爹他一把年纪了,还有我哥哥,这么些年连个媳妇也没有,他们两个人要怎么活下去哟……” 或许真的是报应的缘故,李家那档子事没多久,李花的娘就死了,死之前把李花操办着嫁了过来,所以李花的娘不属于城东那场灾事死亡的,李家父子也得不到什么赔偿。 而且现在看这种情况,李家父子怕是要人人喊打了…… 张阔不接话,脑海里却莫名想起了里长的话。 “你看看附近十里八村的,像你这样养着老丈人和大舅子的还有谁?养着也就不说了,城东毕竟出了事,但是哪家人像他们父子俩那样不知廉耻?” “我们张家村虽说不大,但也有百多户人家,这么多人家不可能就糟践在他们手里了吧?” “你媳妇嫁到咱们村也有几年了,这几年咱们村对她咋样,你让她拍着良心说话!不管怎么样,咱们村不能留着祸害,你们两人看着办……” 里长的话已经很明白了,要么李家父子滚蛋,要么,你们跟着李家父子滚蛋! ------------ 第二十七章 砸门 “凭啥让俺们走啊,人家又没指名道姓说俺们是祸害!要是有人想趁这个机会赶俺们走,就直说呗,搞这些虚头巴佬的算什么本事!” 李家父子睡到日头都快到正头上了才起床,李花早就等得焦急,两人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就被叫到院子里去说话了。[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还没说上几句,张阔在屋里就听见李大树阴阳怪气的声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走出屋站在院子里就冲李大柱吼吼。 “要滚就赶紧滚!我有你这样的大舅子简直脸上躁得慌!” 李大柱一听这话急了,撸着袖子就要上前:“你小子说啥呢!瞧你家这个寒酸样,我才是嫌你躁得慌!” 张阔冷哼一声向前迈了一步,长年在地里劳作让他比整天游手好闲的李大柱壮硕得多。 “你,你干啥啊?”李大柱退了两步,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李大树蹭的站了起来,吓了李花一跳。 “让我们走也行啊,你当初娶我家花儿可是没送什么聘礼啊?!现在把聘礼给我补齐喽!” 李大树伸着手一副无赖的模样,李花气得脸都红了,当初虽然张阔没给聘礼,但是她也没送嫁妆啊,而且……而且在这里吃住这么些年,怎么就不记点好呢! 张阔双手环胸,冷眼看着李家父子,这般无耻的嘴脸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当初吵嚷着要来这儿住下的时候,声音嚷嚷得别人还以为他才是来投奔的那个人。 “对!聘礼!五……十两银子!”李大柱看了他爹一眼,立即神气起来,伸出手朝张阔抖了抖,“你把聘礼给俺们,俺们就走了!” 张阔看了一眼李花,李花低垂着头不说话,心里也是期盼着张阔能拿出点银两来,要不然两人没手艺没力气,怎么才能讨生活啊。[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张阔也不说话,迈开腿就往外走,李懵了一下,随即惊道:“你要去哪里!” “报官!” 张阔的声音远远传来,李家父子不屑的撇了撇嘴,他们和李花可是一条血脉的亲人,住这儿那官爷还能管这家务事? 李花也是有几分疑惑,站着仔细想了想,脸色大变。 “爹,他,他怕是去说李悦那事儿了!” 以前李花装作不知道这事,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她一个女儿家,父亲兄长做了这事早就丢死人了。 可是现在由不得她装不知道了。 “李悦?谁啊?”李大柱在一旁开口,不耐烦的模样是真的记不得谁是李悦了。 李大树倒是记得一点,不由嗤笑一声:“那有怎么样,当初我可是赔了一头猪的!这事早就过去了,难不成他还能翻出来再说?” 李花急得差点跳脚,知道李大树没什么见识,没想到竟然…… “给了猪也不算解决了,这事儿得按照法律来的!” 李大树更加不屑了:“天高皇帝远的,谁管咱们这儿,再说了这事捅出去也不怕败了李悦的名声?!李悦家也不要名声了?” 李花看着那满口黄牙的男人不屑的吐出这一个又一个字,突然不急了,语气竟然缓和冷淡了几分。 李悦当初和她算得上玩得好的小姐妹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着她…… 出了这档子事之后,她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不是爹爹和哥哥,爹爹和哥哥虽说没本事,心却是好的!一定是在山上中了邪…… 每逢鬼节过年,她都要烧几份纸钱给李悦一家,遇到过路的,也会给一碗水一个馒头,虽然知道这没什么作用,可心里还是想求个安慰。 可是!自己都想着为他们积点阴德,过了这么多年,这附近也没什么山,怎么两人还是这幅死不悔改的样子?! “李悦已经死了,李悦家的人都死光了。” 李花冷冷的说出这几个字,看着两人迷茫的眼神,又冷冷吐出了几个字: “按照律历,你们俩罪当流放三千里!” 这是在李家父子犯事儿之后,娘偷偷的带着她去镇上问的,现在她想起那个追问的夫子的模样心里还有些发怵。 “你们别担心!这样的恶徒一定要绳之以法!老夫带你们去找县令!要是县令不管事!咱们就去京里告御状!” 那老夫子以为将脸蒙得严严实实的她才是那个被侵犯了的,那木质的桌子被镇纸敲得啪啪作响。 李花怀疑,要是老夫子知道那事是自己兄父干得,一定会用那镇纸把她砸的脑门开花。 还好娘和自己跑得快,那老夫子也没追上,估计老夫子也想着这事不能喧哗,所以才没在街上大声叫住她们。 那次回来,娘就病倒了,后来的时间里,李花再也没有出过门,偶尔听人说有个老夫子整天在街上转悠不知道在找谁的时候,她的心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 “流放?!” 李大柱被吓了一跳,这种词他只在戏里边儿听过,哪里想到会轮到自己身上。 “别听她胡扯扯,咱们这儿这么多人,那些官差查得过来么?而且,我当初可是赔了一头猪的!” 李花看着李大树说起一头猪时自信又得意的表情,面无表情,心却一点一点的往下落。 “那你就等着看官差会不会来吧!” 李花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没了对两人的担心和犹豫,转身就进了屋。 “你这小丫头片子!你怎么跟你爹说话呢!啊?!赶紧给我滚出来做点吃的,老子饿……” 李大树的话还没有骂完,门外面就响起了嘈杂的骂声。 “不要脸的东西!做了那等子腌脏事就来祸害我们张家村?!告诉你!没门!给老娘滚出来!” 说话的是二狗的老娘,声音又尖又厉。 “滚出来!不滚出来我们就冲进去了!” 刚要甩着手去开门怒斥的李大柱听见外面有男人的声音,吓得一个踉跄,赶紧跑到李大树的旁边。 “你怕啥呢!他们还能把我们吃了不成?” 李大树瞪了李大柱一眼,有些僵硬的脸色还是显露他的紧张,外面的人听没人回话,已经开始砸门了。 那门本就不是什么好木头做的,没两下就被砸开了。 ------------ 第二十八章 解决 “你们,你们干啥嘞!” 看着一涌而进的村民,院子都站不下了,门外面推推搡搡还站着不少人,感觉整个村的人都来了。[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打死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 最气愤的莫过于二狗子他娘了,好不容易说了个好媳妇,就等着过门了,被这事一闹,差点黄了!举着棍子就往李家父子身上招呼。 李家父子哪里是拿着棍子的二狗娘的对手,刚想伸出手去抓扯两下,手就被狠狠地砸了一棍子,也不知道骨折没有。 院里都站满了人,根本跑不掉,村民们被二狗娘这么一打,心里的怒火也上来了,你推着我,我挤着他,上去就把父子俩围在中间一顿好揍。 “扔出来!扔出来!” 外面打不到的村民心里面有股子火消不掉,跳着脚在外面喊。 一个壮硕的中年人一手提着一个人,真的往外一甩,给扔了出去! 想爬起来跑的李大柱发现自己腿脚动不了,一动就疼得厉害,也不知是被人打断的,还是刚才摔断的。 外面的村民可不管那么多,那些棍子,有得还拿着锄头,使劲的往两人身上招呼。 李花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怒火中烧的村民,手抖得厉害,心里面有两个声音不停地在争吵。 一个说:他毕竟是你爹啊,你不管他谁管他? 另一个说:你瞧瞧他做的那些事,还能算得上一个人吗?你要是出去对得起李悦一家么! 莫名的,后一个小人占了上风,心里面以前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像火苗一样越来越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 娘也是被他气死的,要是他不做那些事,娘怎么可能担惊受怕那么快就走了…… “袁县令到~” 道外边隐隐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周围的村民停了动作,有些不安的站在一边,有几个胆大的还是趁着县令未到,上前狠狠地踹了几脚。 李家父子第一次那么期待官差的到来,李大柱趴在地上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李大树稍微好一点,可能他比较年老,村民怕把他打死了不好交代,所以打的时候重点招呼李大柱。 “花儿,花儿……” 那县令的队伍还有些距离,李大树眯着眼睛在地上不停地叫李花的名字,叫了一会儿,真看见李花站在了面前。 “去,去告官!他们……他们差点把我打死……” 李花面无表情看着李大树,周围怨恨嫌弃的眼神落在她的背上,让她头皮都有些发麻。 “没关系,到时候一头猪就够了。” 其他人不知道李花在说什么,皱着眉看着这个几乎不出门的小媳妇。 “你,你,你混账!你,你爹我,难,难道就,就只值一头猪吗?” 李大树断断续续的道,手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抬手指着李花的鼻子骂,但是没有那份气力了。 “李悦一家在你心中不是也只值一头猪么?你不是一直嚷嚷着你赔了猪什么事都不怕了么!” 有些反应快的立即明白李花的意思了,看李花的眼神也缓和了几分。 “去,去给我,我抬,抬张椅子!” 李大树没多余的气力教训李花,努力的抬着下巴道。 “县太爷快来了,你估计用不着椅子了。”李花抬头看了一眼,袁县令的队伍已经快要到了,张阔和里长明显跟在袁县令的后面,李花略微往后退了一步。 从这里到县城距离不短,张阔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去把县令找来,想来是早就和里长商量好了,等里长早早的去找了县令,然后又煽动起村民们的情绪,最后张阔再去接应。 李花心里有些发酸,张阔昨儿竟然没把这事对她说,这是没把她当媳妇看了吧? 李花也不敢想,如果自己帮着兄父逃走,在半路两人被抓,自己又会落得什么个下场。 其实李花最不愿意,也最不能细想的是:她这么大义灭亲,真的是感触太多,不愿意助纣为虐了吗?还是她审时度势…… “大,大人,救命啊……救命啊……”李大树哑着嗓子喊道,周围呢村民面色有几分紧张,不知道县令大人会不会带走这两个祸害! “这是怎么了?”问话的是一个三寸长须的中年人,脸容白净,身上书生气儿浓郁,看样子应该是县令的师爷。 李大树听这话大喜:“他,他们,他们打我!” 师爷捏着胡须不说话,等着袁县令从马车上下来才笑道:“大人,按律私殴他人要杖责二十,关押三日,可咱们县没有那么多牢房啊……” 袁县令似乎瞪了师爷一眼:“这哪里是殴打?明明是他俩人自己摔的!” 一旁的村民听着两人的对话先恐后喜,心里念着县令真是个好官呐,那师爷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帮李家父子说话,还想把他们关进大牢! 师爷听了袁县令的斥责,微微一笑,应了声事,拱拱手就站在了后边,看着村民对袁县令感恩戴德的模样,心里哀叹一声,这等子办黑脸的事怎么都是他来做啊…… 袁县令来之前就听韦沅说过这事,特别是听到城东的怨气竟然源于这李家父子,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担心下一任县令发现城东的事报他一个管制不严,地生晦气的罪名,他早就想去找二师兄了! “你二人按律当流放三千里,但多年教训不改,按律应当杖责二十,后流放三千里。” 袁县令本想直接处于斩刑的,没想到韦沅却坚持要将其流放三千里,声称就这么让他们死了实在太便宜他们了。 袁县令有些不明白,活着肯定是比死了好啊,怎么韦沅却非要让两人活着。 后来,袁县令终于明白了一个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杖责的官差很有经验,按照袁县令的要求,棍棍皮开肉绽,却不往上赶肺,不置人于死地。 只是子孙根在这杖责之下被石子压得都有些血肉模糊,可惜疼痛得晕过去的李家父子早就已经没了感觉。 最后还给李家父子上了药,据说是老神仙亲自调的,众人感慨老神仙心肠同时没有发现,李家父子从那天起就像是得了病一般,浑身抓挠。 ------------ 第二十九章 铜镜 韦沅在范县呆了半个月之久,离开的时候城东已经建起了一个供奉韦沅的观。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真是熟悉啊。” 韦沅拿着摩挲着那铜镜,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有什么作用,该怎么使用,可是明明……她有限的二十多年的记忆里并没有这面铜镜的任何消息传出。 “馆陶应该比较好玩,咱们直奔馆陶去吧。” 馆陶是阳平郡的治郡之地,也就是政治中心经济中心等等一系列中心。 “嗯。”焦三这几天总是寡言少语,除了偶尔会主动和韦沅说话之外,基本上都只做自己的事。 韦沅忙着研究铜镜,看上去铜镜依旧灰蒙蒙一片,毫无区别,但是韦沅可以感受到,那一丝丝信仰的气息环绕在上。 从范县到馆陶花了半个月左右,这段时间,韦沅但凡路过都要帮人医治或者解决一些问题,老神仙的名号竟然越来越响。 老神仙有立观的习惯,所以几乎每个县都立了一个小小的观,甚至于在一些韦沅没有到过的地方,都立起了老神仙的观。 “现在都有十九个观了……”韦沅看着铜镜,皱了皱眉头,目前她也才经过八九个县左右,也不知道那么多观是怎么来的。 “不过信仰越多,铜镜的作用越发……” 韦沅在这边往馆陶赶的时候,另外一路熟悉的人马也在匆匆的赶往馆陶。 “听说阳平有一个老神仙,能活死人肉白骨,虽说传言有些夸大,但终归还是要寻一寻的,说不定父王的病也能有希望痊愈。txt下载80txt.com” 萧瑾瑜坐在宽大的马车里,低声说道,马车里没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还有一路人马,韦沅不认识,但是如果遇见肯定会感觉有些熟悉,外面看似简单的马车里面铺满了丝绸锦缎缝制的鸭绒靠枕和坐垫。 里面坐着一个白须白发,身穿天青色绸缎的老人,旁边放着一个大大的黑色斗篷,无论是从样式还是做工看着都十分眼熟…… 和韦沅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哎呀,这元城的人真是又热情又有钱啊……” 老人嘀咕着,手里拿着银票嘿嘿的笑着,那猥琐模样哪里还有平时半分高人模样。 “啊,这么短短的时间就有了将近两万贯,这真是……”老人压低声音,啧啧的感叹道,手里随意的从精美的盒子里拿出一块糕点。 “要是被人发现了,我看你怎么办!”老人旁边的少年撇着嘴看了老人一眼,本以为这人是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老神仙,满心欢喜的想要跟着他学点东西。 结果…… 经过了几个县城之后,少年终于发现了,这老头不过是一个老骗子罢了!什么都不会,嘴上功夫倒是了得! “那你去举报我啊!” 老头在鸭绒垫上翻了个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少年翻了一个白眼,往旁边缩了缩,他又不傻,举报老头百害而无一利,他现在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又不是疯了才给自己找事情做。 “这就对了嘛……”老头刚要给少年说点已经说了几十遍的话,外面的车夫就已经喊起来了。 “应老,下雨了,前面有个庙,咱们去庙里躲躲吧?” 车夫的声音似乎有些飘,六月的天就像是孩子的脸一样,老人已经听见了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 “好。”少年喊了一嗓子,这马车最好的地方就是前面是用门挡住的,不似其他马车只有一条帘子,隔音效果实在很好,所以两人才能肆无忌惮的在里面低语。 破庙里面已经看不出原来供奉的是哪个术士,从那已经掉了漆的柱子就可以看出这里已经许久没人来供奉了。 韦沅进破庙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十来个人了,外面的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她让焦三找了一个靠里的位置,将红泥小灶拿了出来。 “小娃子,你那是什么?” 一个穿着天青色长衫的老人走了过来,看着韦沅往小灶上放了一个陶罐,焦三忙着往里面加米和风干的肉,这些天如果他们在外讨生活的时候,就会这么吃。 “腊肉饭。” 韦沅看了老人一眼,又扫了一眼旁边瑟瑟发抖的几个人,他们渴望的看着那陶罐。 除了韦沅这一组人和那个老人少年外,其他的似乎都是赶路的普通人,身上穿着被雨打湿了大半的衣服,有几个小孩几乎算得上面黄肌瘦了。 那老人也没提出要吃,缓缓的点了点头,那得道高人般的模样好像刚才只是好奇那是什么东西,而不是想顺着韦沅的话一起吃喝。 韦沅在焦三耳边说了几句话,焦三点点头就从庙的术士像后面找出了几块木头。 “我们还有点食材,你们有锅吗?”韦沅对那几个普通人问道。 “有,有有,我们有锅……” 一个中年男子迟疑的比划了一下,大概是一个一人抱大小的锅。 “那你找来,我给你一点吃的。” 旁边几人有些犹豫,虽然看上去韦沅年纪不大,似乎无害的模样,但是这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对方有没有坏心思。 韦沅刚好给了中年男子四人份,刚好够他们一家四口吃,至于其他几个赶路的人,既然没有开口韦沅也没有主动要求什么。 “太感谢了。” 韦沅询问了焦三,得知这里距离下个城镇只有一个时辰左右的车程,所以她还给了那两个小孩一点糕点。 中年男人不停地感谢韦沅,其他几人忙着看天,这雨没有像他们想象中很快就停了下来,韦沅他们的饭渐渐地也快熟了,饭香混合着肉香飘散出来。 咕噜咕噜…… 那几个人肚子已经开始叫了起来,老人和少年还有糕点垫肚子,现在倒也没感觉太饿。 “小娃子,我给你算一算如何?” 那老人又荡过来开口了,那严肃的表情似乎真的看出了韦沅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好啊。你帮我算一算……” 韦沅点了点头,看着这个老头,眼里有几分笑意。 ------------ 第三十章 胡扯 “你出生不错,可惜对你好的人早早的就去了,命中带煞,所以经常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老人仔细的看着韦沅,缓缓的开口,表情严肃认真,好像透过了韦沅的脸看到了她的所有背景一般。(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 老人话说得很慢,一字一句的:“但是你常年受到法器的滋养,遇到不好的事情时总能顺利的度过……” 韦沅抬眸认真的看着老人,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焦急没有紧张的期许,似乎有那么一丝似笑非笑,但是一闪而过,老人都有些怀疑自己眼花。 “可是这一次……”老人故意停顿了一下,微微的轻叹一声,等着韦沅主动询问。 老人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韦沅问话,那清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好像听不懂他再说什么似得。 “可是这一次,你身上的气运不够强大,所以很难跨过去了……” 韦沅微微抿了抿唇,终于开口说话了:“那,依您之见,我该怎么样才能避过这次的祸端呢?” 挺着韦沅开口,老人心里终于轻轻松了一口气,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刚才有一种要在这小女娃身上翻船的感觉呢! 旁边几个人早就立起耳朵听老人的话了,从一开始老人仙风道骨的,他们就感觉不是一般人。 “唉,这弊端太重,我也解不了,最多能帮你压一些时日罢了。” 老头叹气摇头,说着递过来一支深棕色的木簪:“这个你带在身上吧,能压一压你身上的弊端……” 焦三站在一旁不说话,老人以为他只是比较呆而已,也没多注意,见韦沅伸手接过木簪,心里总算放下心来。求书网小说qiushu.cc 自己真是想多了,不过是一个小女娃罢了。 “先生要一起吃点吗?” 韦沅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老人捏着胡须略一沉吟,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和你有缘,一起吃一顿也无妨。” 这话倒像是给了韦沅面子一般。 老人喊了那少年过来一起,韦沅大概也看出了是什么情况,但她也不揭穿,心里反而有了一个主意。 老头心里有些得意,看了一眼韦沅身上穿得蜀锦,这段时间他也算练出了不少眼力。 焦三看着笑得温和的韦沅,身上莫名起了一堆鸡皮疙瘩,那天他可没看错,韦沅后颈上的红印和那老婆婆身上的一模一样,这就算是祖孙两,也不会形状位置都一模一样吧? 特别是刚才看韦沅的表情和姿势,焦三有一种依旧和老婆婆相处的感觉。 “我一会儿吃就好。” 焦三心神不定的拒绝了老人的邀请,前两天压下去的猜疑莫名的又浮了起来。 这世间真有返老还童的人? 光想想这个问题,焦三就已经是浑身的鸡皮疙瘩了,如果那韦婆婆真的能返老还童,那她能解决那么多事似乎也想得通了,毕竟不知道活了多少个岁月啊! 韦沅余光看见焦三发白的脸,眼神里多了一丝笑意,她以前还真没发现,这焦三看上去粗犷,脑洞却是这么大。 “小娃子,我看你一点都不担心那祸事啊。” 饭饱神虚时,老人端坐着身子,依旧保持着他高人的风范,话语却是开始慢慢试探韦沅。 听了他说有大祸事也并不担心,难道这小娃子来头比他想象中还大? 老人心里有些火热,要是能趁机再做一笔倒也不错。 “那木簪能帮我挡多久的祸事呢?”韦沅声音很好听,带着几分清亮。 老头一听立即来了精神,微微的皱起眉头,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这个可说不准啊,按照你那祸事的程度来说,最多只能帮你抵挡三天时间啊……” 老人一边说一边看韦沅的脸色,听到祸事只有三天时间时,韦沅竟然仍旧面不改色,老人心里也忍不住嘀咕几句。 该不会自己说得太长了?不对啊,三天时间,那些中年人听了都急得不行,这种年纪的小丫头肯定是害怕死了。 难道这小丫头有什么后手? 老人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但是面上却不显露出来,抚着自己的长须不说话。 “既然还有三天时间,那我现在开始担心也没用啊。” 韦沅笑了笑,看着那老人说了这么一句有些奇怪的话。 没错了! 没想到韦沅这个神情落在老人眼里却加深了他的猜测:这小女孩一定是要回家,或者去找关系亲近的人,那人肯定位高权重,手里指不定养着不少能人异士,所以这小丫头一听三天后立即什么都不担心了。 可是三天能到的地方没听说有什么位高权重的人啊?难道是一些隐世家族里出来的? “年纪不大,心境倒是不错。” 老人微微点了点头,嘴角带着一抹赞许的笑意,心里却不停地思量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冒险做这一笔。 犹豫了许久,老人还是决定放弃了,自己这么个半吊子,万一骗人的把戏被揭穿了…… 老人打了个寒颤,他不太敢想那种情形。 “心境?”韦沅挑了挑眉,“这倒不是心境不错,只是我这个人对一些事看得比较清罢了。” 这话说的模糊,旁边几个人眉头早就皱得紧紧的了,完全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谜语。 “其实我也学过一些东西,不如我帮先生也算一算如何?” 韦沅看着现在已经有些漫不经心的老人道。 “好啊,你帮我算算看。” 老人身子向前倾了倾,似乎对韦沅的提议很感兴趣,可惜他毫无精神的眼眸却出卖了他。 另外那几个人兴趣更重了,没想到这一个破庙里竟然连个小女娃都是术士,耳朵不由竖得更直。 韦沅声音不高不低,眼神微微往那老人身上一扫,声音清清凉凉的开口:“您出声不好,早年受过不少苦,但心思活络,为人聪慧,勉强也能填饱自己的肚子……” 那几人听韦沅说了几句话就没兴趣再听下去了,那老人身上穿的衣服,头上戴的羽冠,哪样不是值钱的玩意儿,竟然说人家出身不好,这不明显胡扯吗!(未完待续。) ------------ 第三十一章 顺路 老人的神色反而认真了不少,有些浑浊的眸子看着韦沅,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 “你是一个擅长于把握机遇的人,所以前段时间你听说了一个消息,就抓住了那个机遇,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韦沅说话不似老人一样,一字一顿慢慢的观察着对方的神色来说,她轻飘飘的甩出这些话,似乎对自己有莫大的信心。 老人脸色不变,手却微微的抖了抖,笑容满面的看着韦沅:“你这学艺……” 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似乎看到调皮的学子拿着书籍非要装成夫子的模样。 旁边的人心里也是微微一笑,这小女孩怕是被老人说中了来历,有倔强的不肯认输,所以才胡编乱造了这么些东西。 韦沅挑了挑眉,没有理会老人那半句话,这种手段她早就用过了。 “要是有一天被揭穿可怎么办啊?” 韦沅低声说了一句,似乎喃喃自语,除了对面的老人其他人根本没意识但她说了一句话。 老人浑身的汗毛立起,后背隐隐有几分凉意,如同遇到了凶狠的猛兽一般。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的,老人的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对韦沅的称呼也从小娃子变成了姑娘。(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你知道的,”韦沅笑意更深,“我有办法让你永远不被揭穿。” 听了这句话,老人身上的危机感莫名就卸了下去,这和他的手段如出一辙,不过是借口换了一个罢了。 老人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常年打鹰没想到被鹰啄了眼睛,自己刚才真是太紧张了。 “我可不知道姑娘说的是什么。” 老人老神在在的摇了摇头,似乎刚才那个紧张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韦沅轻笑一声,偏了偏头看向焦三,“你还不吃饭吗?” 另外那四个有点像游侠的人饿不住的时候也来找韦沅他们要了点东西,现在除了焦三,其他人都微眯着眼睛昏昏欲睡了。 “我,我一会儿吃。” 焦三看了韦沅一眼,又看了那老人一眼,心里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韦沅起身笑道:“再不吃饭就凉了。” 焦三胡乱的点了点头,看着韦沅眉眼弯弯心里总是有些发怵,他总觉得自己想什么似乎都逃不过韦沅的眼睛。 老人找了个角落垫上毯子,微微的眯起眼睛想韦沅的那番话,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真的知道什么,还是故意这么耍手段。 老人一夜都没睡好,心里面总发慌,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却又梦见自己骗过的那些人拿着刀来追杀自己,夜里惊醒了好几次。 第二天天刚亮,破庙里的人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除了韦沅面色如常,其他人脸上总有几分憔悴,在这荒田野地的,心里面总归是担心的。 最明显的莫过于那老人了,昨天还衣袖飘飘,一副我欲乘风归去的模样,今天双眼就红肿了不少,脸上皱纹似乎都多了几条,再加上起了皱褶的衣服,看上去和普通人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了。 老人看着焦三收拾着东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到韦沅旁边:“姑娘此番要去哪儿?若是顺路不妨我们一起,一路上也可以有个照应。” 韦沅笑着看了焦三一眼,想要的怕是焦三的照应吧,但她也没拒绝,微微的点了点头:“我要到馆陶,今天要先去岳城。” 破庙里的人几乎都有这个心思,只是韦沅他们坐的是马车,速度上就没办法追上他们,要不然看焦三不离手的长枪,有这么一号人物,路上肯定安稳许多。 老人听韦沅同意了,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昨儿做梦头昏脑涨的,现在他只想去车上好好的睡一觉。 “姑娘为什么答应?” 焦三看着准备跟在他们后面的车马,有些奇怪,那老人一看就是个老骗子,那样的人跟着他们可没什么好事。 “反正顺路嘛,互相照应。” 韦沅随意应了一句,看着焦三似信非信的表情也不多做解释,提着裙摆收拾了东西就上了马车。 本来路程也就只有一个多时辰,韦沅他们到的时候太阳刚好发出有些温暖的光。 “你昨天也没休息好吧?我们今天先找一家客栈住一晚,等明天再走吧。” 本来韦沅这次就没什么目的地,一方面她感受到自己在冀州会遇到好事,另一方面也想多立一点观,接收更多的信仰。 从铜镜这两天可以感知到,那些观里的香火都还不错,等把铜镜上的封印完全解开,韦沅觉得自己就能搞清楚来龙去脉了。 “正好我们在这里补充一点食粮。” 焦三点点头同意了,从岳城到馆陶还有一段距离,至少也还要三四天吧,昨天食粮都给了那些人,剩下的也不多了。 想到这个焦三又忍不住嘀咕韦沅,每次出发都要带上不少地方特产,就像那肉干,就是上个城镇的特产,韦沅硬是带了一小块。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韦沅不带这些东西,他们在路上估计得饿得眼睛发绿。 “姑娘,我这次也要去馆陶,不知姑娘什么时候出发?” 进了岳城,那老人还是一直跟着韦沅,直到客栈门口才停下来。 停下来后就跳下马车询问韦沅的路线,看着他有些上火的模样,韦沅直到这人怕是都忘记了对她说得那这话。 “明天启程,先生要和我们一起吗?” 韦沅貌似无意的问道。 “咳咳,”那老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太急躁了,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是啊,反正我们都正好顺路,路上多一个人作伴也不会那么无聊。” 就这么一瞬间,老人腰板就挺直了,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又跳了出来,韦沅眯着眼睛似乎很是欢喜。 焦三狠狠的朝他翻了个白眼,这老骗子话说得倒是好听,就是不知道这么一直跟着他们是为了啥。 韦沅看着焦三有些想不通的表情,面容恬适,没有丝毫想要解释的模样,反而语气冲着老人问:“老人家不怕我那大祸事连累到你吗?”(未完待续。) ------------ 第三十二章 大事 “老夫自有办法。[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若不是韦沅早就知晓自己不会有什么大祸事,说不定真的会被老人这般模样骗到。 不过就是要这样脸皮足够厚的,这才是人才啊! “还没请教先生大名?” 韦沅在小伙计的接引下往客栈走去,一面有些自责的皱了皱眉,似乎埋怨自己怎么才想起问人姓名。 焦三在旁边无语的撇撇嘴,韦沅在他心中就是纯粹的无利不起早的形象,这般模样,想来那老头又要掉坑里了。 “我姓应,你就叫我应老吧。” 老人甩了甩袖子,似乎随意的道。 “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往客栈楼上去的时候,应老貌似无意的搭话。 “应老这么厉害,不如猜猜我的来历?”韦沅偏头看着他笑,眼睛里有几分戏谑,应老心里一抖。 “这个不用猜,不用猜。”应老摇头晃脑的笑着,大步就朝前走去,那姿态就像韦沅曾经看见一些得道高僧闭眼说:佛曰不可说。 韦沅看着应老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古怪的笑:“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应老身边的少年和他住在一个屋子,车夫则另外安排了其他屋,少年喜动,来到这个新地方,就不愿意睡觉了,独自一人就要出去转悠,应老也不拦他。 “真熟悉的东西……”韦沅将铜镜拿出来,握住手柄手腕一翻,铜镜就面朝下方了,感受着周围没有丝毫变化的气息,韦沅轻叹一声将铜镜收回。[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拿着铜镜的时候,似乎不自觉的就做了那个动作。 铜镜比最初清亮了一些,韦沅觉得现在没能发现其作用应该是量变还没有达到足够的点,等到达质变的时候…… 少年看岳城觉得很新奇,以前的城镇不大,所以没有岳城这么热闹,也不像岳城有这么宽的路。 “老神仙快要到咱们岳城了吧?我听说洪大人一早就让人贴了告示,就等着老神仙来呢!” “这老神仙手段真是了得,我听人说老神仙是从兖州来的,能活死人肉白骨!” “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我听说老神仙轻轻松松就度化了一个城的阴气!现在那城都变成神仙庇佑的地方了!” “是啊,要是老神仙来了,我也想看看神仙长什么样!” “嘿,严老大,这你可想多了,那等大人物哪里是我们能遇到的,要不然我家小儿子……唉。” “咱们眼睛还是要放亮一点,我听说这一路上有人打着老神仙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青城有一个富商都追到咱们这儿来了!” “嗯,这个我倒是也听说了,骗人的是一老一少,那老的看上去仙风道骨的, 洪大人可是说了,一定要抓住那两个骗子!” “是啊,大家眼睛放亮一点!要是咱们抓住了,有三贯的赏钱呢!” 几个闲汉蹲在墙角嚼着草根嘿嘿的笑谈着,少年最初兴致勃勃的偷听,到后来脸色越来越白。 他记得那个青城的富商,长得白白胖胖,绣美的苏锦穿在身上如同裹住了一个罐子。 富商一直想要一个儿子,所以求到了应老那儿,这才多久啊!怎么就追来了呢! 少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脑海里不停的叫嚣着跑跑跑!快跑! 可是他的脚就像是黏在了地上一样,怎么都跑不动。 那些闲汉依旧在说话。 “真正的老神仙听说是个老婆婆,有人在范县听过她说话,听说老神仙身边跟了一个力大无穷的壮士,一拳能打死一只虎。” 少年一听身体如同筛糠一般,抖得厉害,力大无穷的壮士,那一拳打在他身上,他岂不是根本没命逃。 还好闲汉们没有注意到后墙角蹲在一个吓得发抖的少年,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总算恢复了正常,站起来揉揉发麻的腿,一溜烟就往客栈跑去。 到客栈的时候老头正在和韦沅交谈,你一言我一语,别人也听不出什么名堂,但是看在他们脸上的笑意以为他们交谈的十分愉快。 “小小年纪心思倒是不小啊,难怪你家里人放心放你出来。” “应老还不是一样,我好久没有和你这样……的人说话了。” “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是什么人?” 应老似乎起了兴致,喝着茶水笑容满面的看着韦沅。 “这样……聪慧又……”能演戏的人。 后半句话韦沅没有说出口,应老看着她皱着眉的模样以为她找不到什么好的形容词,笑笑也就不说话。 “应老可要注意了,你印堂发黑,可能有不好的事……” 韦沅似乎忍着笑努力的看着应老的面容,话才说出来,应老就满脸黑线,通常这样的话都是他说出去骗那些有钱人的。 “这家的酒酿花生还不错,你可以多吃一点。” 还没等应老问是什么坏事,韦沅就已经转了话题,指着桌上的花生米说道。 应老定定的看着韦沅,也不知怎么练的,他的眼神莫名的有一种压力,让人忍不住在眼神下面屈服,可偏偏韦沅却什么都没感受到一般,慢慢的吃着花生米。 “应老,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会消化不良的。” 虽然应老不知道什么是消化不良,但是见自己的眼神对韦沅没用,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夹起了一颗花生米。 应老也不知道怎么的,自己最近几天尴尬的次数越来越多,前面三个月就算说鱼会飞他都不会这么尴尬。 少年急匆匆的跑进来,恰好看见坐在大堂里吃东西的应老和韦沅,立即焦急的上前低声道:“应老,我有事跟你说。” “你这孩子,做什么这么急急躁躁的……”应老看着少年有些慌张的表情,心里暗道不好,但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先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这才缓缓的站起来随少年往楼上走去。 韦沅依旧坐在哪儿,缓缓的吃了一颗花生米,直到应老和少年的背影完全消失,韦沅这才喃喃道:“看来是大事啊,要不然怎么连告辞的话都忘记说了……”(未完待续。) ------------ 第三十三章 喜事 “这么快就追来了?不是说好三个月的吗?” 应老听着少年说的话,也有些急了,忍不住站起来在屋里转圈,这是他想问题时的表现。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 “不对,不对,”应老眉头皱起,“当时说好三个月的,现在不过才半个月……” “你说那老神仙来这儿了?” 应老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侧头看着旁边有些紧张的少年。 “是,是啊……” 少年想了想,那些人就是这么说的。 “哈哈,没事没事!不用担心!”应老想通了什么似得,手微微挥了挥,有一种指掌天下的豪气。 少年翻了个白眼,上前抓住应老的袖子:“你听明白没有?不是别人!是那个真正的老神仙啊!要是咱们被揭穿了……” 少年话还没说完,就被应老弹了一个暴栗。 “我当然听清楚了,老头子我又没聋!你想想那姓马的想要个儿子想得都快要疯了,现在听到老神仙来这儿了,肯定屁颠屁颠的就来了啊!” “现在时间没到,他也不敢说咱们就是假的!说什么找我们算账的胡话,都是那些人编出来的罢了!你看看当时他对我们信的那模样……啧啧……” “还有啊,就算那老神仙来了又怎么滴?这世间还只允许她一人被叫做老神仙啦?这名号都是别人叫起来的,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少年看着应老那得意洋洋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脸皮子太薄了,还需要多加修炼才能达到这种境界啊! “你小子,整天就瞎担心,老夫我差点就套出那小丫头的来历了!” 应老大言不惭的开口,正想说几句彰显自己的话给少年听,脸上的表情却凝了凝。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 你印堂发黑,应该会有不好的事情。 韦沅这句话像风一样绕在他耳朵旁边转悠,应老心里莫名有些发凉,该不会是真的看出什么了吧? 随即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太多疑了,一个小娃娃学舌罢了。 “老头,如果姓马的来了,你确定有把握说得他晕头转向吗?” 少年突然面色严肃起来。 应老撇了他一眼,嚣张的道:“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以后多跟着我学学!走,下去找那小娃子吹牛。” 应老大摇大摆的就往大厅里走,少年若有所思的跟在后面,到了楼梯上时,应老看见大厅里一个熟悉的人影,腿一软,差点没从楼上栽下去。 “你看见了怎么不早说?!”应老低声训斥少年,咬牙切齿的声音让少年无辜的抬起了头。 “你说过让我跟你学习学习的。” 应老深吸了几口气才把想殴打少年一顿的心情压了下去,当然这不是他想要修身养性练习自己的度量,只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出手,事后还是要算账的! 看他不把这小子打得自个儿都认不出来! 应老神仙风范的走下了楼,王乐刚正和几个朋友说说笑笑的往大厅里坐,韦沅转过头,笑眯眯的看了现在楼梯上的应老一眼。 这一眼看得应老头皮发麻,这么多人就韦沅这么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要说韦沅只是随便看看他都不信! “真是没个简单得啊!” 应老突然有些后悔了,他应该带着少年早早就走了的,不应该为了试探韦沅而留下来。 “小娃子,这么一盘花生米你还没吃完啊。” 应老又走到韦沅对面坐下,姿势端得很足,声音不大不小。 马刚正在兴致勃勃的听那几个朋友说老神仙的事,心里面喜欢得紧,这次来了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求一个儿子回家去! “那老神仙真有那么神啊?”马刚腆着脸问道,心里面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这时候,竟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马刚有些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就看见自己曾经拜为老神仙的应老坐在不远的一张桌子前,对面做了一个少女,只能看见背影。 “老马,你看啥呢?”旁边一个富商喊了一句,“你家那小妾带来了吧,要我说只要找到老神仙的消息,立即就去求了!你之前那个等什么三个月感觉太不靠谱了!” 韦沅听着后面几个人说话,端起来的水又轻轻放了下去,她担心自己被呛到,因为她想起了白莲教。 白莲教有些教主吸纳教徒的时候需要验明教徒身份,特别是女子,很多痴狂的人在迎接那些所谓的教主时,都会献上自己的女儿以示心诚。 “我……我……” 马刚结结巴巴的有些说不出话,声音也小了几分,他其实对那应老还是相信的,只是人家说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他听说老神仙会在岳城出现,这不又赶紧跑来了么。 “你们看见那眉发皆白的老人没有,他就是当时给我送子簪的老神仙……” 马刚想了一会儿,压低声音对同桌几个商人道。 其他几人吓了一跳,赶紧说着马刚看的方向看去,果真看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 “你说我现在去求一个避灾簪有没有用?” “我想去求一个发财簪。” 同桌几人眼睛都亮了起来,似乎刚才说三个月不靠谱的根本就不是他们,唯独有一人,眯着眼睛看着应老,心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可不行!应老说了,有缘人才能得赠簪!” 马刚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洋洋得意,那边看似和韦沅闲聊的应老表情越来越轻松,本来有些抖的少年表情也欢喜起来。 马刚他们和这边隔了三四张桌子,韦沅现在可以确定,应老和这少年听力都还不错! “应老是有什么高兴事儿吗?” 韦沅听到后面那几人的议论,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故意问道。 “哪有什么高兴事,这世间的事都是一样,对你喜的对他人就是悲,对你来说是悲的对他人又可能是喜事,悲喜不过是位置不同罢了……” “对于我们来说悲即是喜,喜也是悲,天下运道林林总总,有好即有坏……” 听着应老开口,韦沅从他的表情里面读出了几个字:全部退后,我要开始装逼了。(未完待续。) ------------ 第三十四章 骗术 客栈里顿时静得连针落地都听得见,小伙计被几个顾客瞪了几眼后,乖乖的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命中注定八斗米,走遍天下不满升,人世间的喜悲哀乐都是天注定……” 韦沅看着应老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老头要是在现在完全能拿一个奥斯卡小金人啊! 演技派,绝对的演技派! 反正韦沅是没怎么听懂他到底要说什么,不过旁边的人不停点头,若有所思,好像听到了什么寓意深刻的话一般。 “你经历不够,自然是不懂的。” 应老说完怜悯的看了韦沅一眼,没错,那就是怜悯的眼神,韦沅嘴角抽抽得更厉害了。 “应老……高见……”韦沅勉强笑了笑,她觉得自己在这儿实在待不下去了,寒暄两句就准备回屋。 “应老?”旁边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正是马刚,“您老也在这儿?这真是有缘啊!” 韦沅要迈出去的步伐停了下来,如果不是知道这马刚早就看见应老了,她真会以为马刚的惊喜是真的。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缘法?”应老似乎微微扬起了一个笑容,看着马刚的眼神悲怜而又无奈。 “之前我们俩的确是有缘法在身的,可是现在……唉……” 应老轻叹一声,冲着少年挥了挥手:“去把马老爷送的东西拿下来,也算断了缘法。” 少年应了声转身离去,马刚吓了一跳,急忙拦住少年:“应老,您这是要做什么呢!” “既然无缘,那就该抽身离去……”应老皱着眉看着马刚,眼中的悲天悯人让马刚有些心颤。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送子簪,还我吧。”应老淡淡的开口,马刚神色一变,嘴角的笑都僵硬了几分。 “唉,”应老看着马刚的表情轻叹一声,“罢了,不还也罢。只是当初我告诉过你,有些东西信则灵,不信则虚,你从心底没有信,现在留着送子簪也没有效果……” 马刚之所以在面对应老的时候依旧心存恭敬,那正是因为这一番话语,他害怕因为自己表现出任何不信导致那不知效果的送子簪失效。 有时候人总是会抱着一种奇怪的心理,如果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 马刚听着应老的话脸色发白,其实最开始他是真的相信的,可是后来听其他朋友说起“真正老神仙”的事迹,他又有一些犹豫了。 可不管应老是不是那个活死人肉白骨的老神仙,其手段他也是见识过得,与其把希望寄托在那个不知在哪儿的老神仙身上,倒不如听信应老的话来得实在。 韦沅看见应老表情悲悯,可是衣摆有些抖动,脚应该在微微的点地,这是他得意时候的表现。 “应,应老……” 马刚瞪着眼睛开口,有些无措,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么一种情形。 应老皱着眉,也不理马刚,叹声气就往楼上走去,留下大厅一群面露崇拜和可怜的人。 前者是给应老,后者是给马刚。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在这时候开心。” 韦沅随着应老上了楼,进屋前她从应老旁边擦肩而过,似乎喃喃自语的丢出了这么一句话。 应老脸色不变,什么都没听见一般,满脸慈悲的往自己房里走去。 “棘手啊棘手啊!” 才一进房门应老的表情就崩裂了,搓手跳脚哪里还有半分高人的模样。 少年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屋门,低声道:“那马老爷之前给的是一万贯啊,咱们真的要拿去还了?” 应老嫌弃的撇了他一眼:“他都没还我簪子,我凭什么还他钱?现在我们要担心的是隔壁屋那个女娃子!” “眼睛科真毒啊,我怎么感觉她啥都知道的模样?” 应老挠着头转悠着自言自语,少年也是见惯了他这般模样,独自坐在一旁发呆,反正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去发呆! “真是个人才!” 韦沅习惯性的用手指敲着桌子,对应老的表现越发满意了。 遇到马刚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后面可能发生的事,甚至用信仰这种词语来压制住马刚,眼光还算长远。 本想出手帮忙的韦沅这时候却准备看看,应老这个招摇撞骗的把戏到底能坚持多久。 “应老!这可是一万贯啊!” 少年看着盒子里一叠的银票,吞了吞唾沫,刚才不是说好不还的吗?怎么这一瞬间又变卦了! “小子,不过一万贯而已,你看看你那小气的模样!”应老大摇大摆的坐着喝茶,听那口气好像盒子里不过短短几贯钱一般。 少年嘴角撇了撇,之前在旺城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穷得连馒头都吃不上了,要不是他救济…… 应老当然看出了少年的不屑,悠哉悠哉的开口:“这就是我和你不同的地方了,所以以前你能吃得起馒头,现在也只能吃得起馒头!” 少年翻了个白眼,他家是做生意的,家里面产业不大,但是也不愁吃穿,哪里只能吃得起馒头! 只是家里面兄弟姐妹有些多,老爹闯下的资产不大,每个人分一分也只能算普通了,所以当时在应老露了一手小把戏之后,他就上当受骗了。 也不知道应老是怎么忽悠的,他那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老爹竟然对他想跟着应老这行为开心不已,不仅不反对,而且还送了他们几十贯钱。 “你这么下去也不怕被揭穿!” 少年嘟囔了一句,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还是挺喜欢应老这个性子的,比在家里好多了。 应老听了少年的话,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伸出如枯枝一般的食指摇了摇:“这个世界其实到处都是骗子,有得骗得比较大,有得就比较小。” “那些骗人成功的,无一没有成为功成名就的大人物,比如我朝的太祖。 ” “你想想那是要有多麽高超骗人技术,才能让那么一群人在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条件下还不怕死的去和陈王的十万大军死磕?” “这就是一种精神啊,在实力最弱的情况下,还说服了南王……” 少年看着应老脸上信仰的光呼吸有些上不来:这该死的老头不会是想学本朝太祖吧?!(未完待续。) ------------ 第三十五章 称赞 “这……这……小公子,应老是不是很失望?” 马刚看着少年手上的盒子,哭丧着脸,这下好了,连钱都退回来了,这岂不是真没戏了! “失望?”少年皱起眉仔细想了想,坚定的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一句话说得马刚心里拔凉拔凉的,没情绪变动说明已经帮他当成陌生人了啊! “小公子,这小玩意你收下……”马刚谄媚的笑着递过来一颗珠子,珠子颜色剔透,大小适中,应该值那么几百贯。 少年摇了摇头:“马老爷,你就不要让我为难了,应老的性子谁也说不清楚啊……” 马刚满脸灰败,这价值几百贯的珠子都不收了,那自己可是真的没戏了。 “那少年意志倒是坚定!” 焦三和韦沅站在廊上看见这一幕,焦三对应老没什么好印象,看着少年倒是顺眼许多,赞许的点了点头。 “你确定?”韦沅挑眉开口。 焦三两条粗眉立成八字,确定两个字硬是说不出口,只是他也没看出这少年哪里意志不坚定了。 “等着吧,一会儿那马老爷该来拜访我们了。” 韦沅笑了笑,看着那富商队伍,手指在廊木上敲了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焦三对于韦沅的话从没怀疑过,一个活了可能有几百年的老妖精,没有吃人已经是她最大的善良了,自己怎么还能出言争执。 可怜的焦三一直对韦沅怀有这种莫名的害怕又敬畏的情绪,一直到后来韦沅回京的时候,他才知道韦沅不是他想象中那活了几百年的妖精。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不出韦沅所料,没过一会儿,那马老爷就笑呵呵的踱了上来,貌似无意的看见韦沅与之寒暄。 “姑娘有礼了,这上面确实比下面凉爽多了。” 韦沅冲马刚回了礼,但是却并不回话。 马刚独自在一旁不停地说话,余光瞥见如山一般的焦三又不敢送什么东西,担心被那汉子看出什么。 他哪里知道焦三那种大脑回路,你直接了当的说他都不见得会明白。 “姑娘和应老认识?”绕了许多圈子,马刚终于小心的问出了这句话。 “嗯,我们之前在破庙遇见,然后同路来了这儿。” 提起应老,韦沅话终于多了一些,眼睛里有崇拜的亮光闪过。 马刚心里大喜:“是吗?那姑娘和应老还真是有缘啊!今天看应老和姑娘坐在一起,想必姑娘和应老关系应该很好吧!” “也说不上好,应老是高人,我们在他心里都是普通的芸芸众生罢了。” 焦三听着韦沅的话垂下眼睑,别人不知道那老家伙的底细,韦沅还能不知道?什么老神仙! 都是假的! 只是韦沅这般姿态,想到老家伙一路上处心积虑的想要骗韦沅,焦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默默地替应老默哀三秒钟。 “是啊,应老是高人!” 马刚点头同意道,不小心却看见焦三打了个抖,心里有些疑惑,这天也不冷啊,抖什么抖? “应老一见面就算出了我的来历,我以前见过,有的大术士能够翻手逆运,有的一眼就知人来历,想来应老应该就是和他们差不多吧。” 韦沅虽然年纪不大,但衣着讲究,头上戴的玉簪颜色剔透,看不出来历,但绝对价值不菲。 再加上谈吐不凡,偶尔透露出来的话语让人感觉来头不一般,特别是大术士的能力,普通人哪里会知道这些东西。 而且!见过大术士! 听口气还不止一个! 顿时,韦沅的身份在马刚心中蹭蹭蹭的上了好几个档次。 这样的人都觉得应老是高人啊,他还有什么理由怀疑应老啊! “姑娘以前见过大术士啊?” 马刚对这些向来感兴趣,一听这话就急急追问了,同时也是因为他心里有那么几分不信,一个小女孩怎么会见过那么多术士。 “嗯,毕老是相师,能一眼知人心;易老是卜师,经常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什么第八第六卦的……” 焦三越听越心惊,平时没事韦沅就不爱说话,有事也不见得会说多少,今儿一连说了那么多,这是要把那老家伙坑成什么样啊? 马刚信了,毫不怀疑的信了。 普通人哪能随口就编出这些东西,相师看人,卜师算卦,这些细分很多人都不见得能明白。 而且韦沅的年纪在这儿,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罢了,要说谎的话早就满是漏洞了。 “姑娘是在哪遇到的两位高人?” 马刚没有发现,他的语气多了几分恭敬和小心,早已没了起先满口胡扯的随意。 “扬州。”韦沅吐出两个字,微微垂了垂眼睑,挡住眼中的怀念。 也不知道毕老他们怎么样了,还有阿寻,那个有主意的女子现在不知道有没有从阴影里走出来。 绿柳不知道是不是还喜欢咋咋呼呼,云家兄妹现在还和他们在一起吗? 好多事情,韦沅都想亲自去看一看,问一问,可是现在…… 扬州姜家的势力很强,她现在只要和那边一联系,姜家绝对会知道,倒不如让姜家以为她死了。 等她回去的时候,就是她上姜家之时。 马刚看着韦沅突然没了说话的兴致,拱拱手就告辞了,倒是焦三听见韦沅说起扬州,心里对自己的怀疑更加肯定了。 从兖州到扬州距离可不近,这么一个小女娃从山里跑出来,啥时候去的扬州…… 马刚下楼把韦沅刚才说的话低声对那群富商说了,惊得不少人抬头看韦沅的位置,留给他们的却是转瞬即逝的裙摆。 应老屋里。 “给什么珠子嘛!难不成我还能拿去当铺当了?!人家认出我是你旁边的人怎么办!” “你不是说那马刚挺聪明的吗?怎么就不知道直接给钱呢!” 少年把马刚硬是不收的盒子放在桌上,气得面色通红。 “珠子也行啊,反正都是钱,你那么计较干什么!”应老在一旁悠悠的开口,毫不惊讶少年带回来的盒子。 “你知道什么……”少年又开始絮絮叨叨,“钱拿在手里才有感觉啊,珠子什么的,万一明儿就不值钱了……” (未完待续。) ------------ 第三十六章 郡守 “对,没错!不是老神仙,但是和老神仙是差不多的大术士……” 岳城县衙里,一个穿着湖蓝色苏绣的男子喜气洋洋的朝坐在上位的男人说道,有声有色的将韦沅评价的那一番话重复了一遍。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 “见过大术士?岳城这几天来了不少人啊……” 张仲庭揉了揉眉头,没有如男人想象的出现喜色。 “大人……”那穿苏绣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开口,他可是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忙着来告诉张仲庭了。 如果韦沅在这儿,一定会认出这男人就是和马刚在一起的若有所思的那个商人。 “都说老神仙来岳城了,可人影在哪都看不见,唉,算了,不管是不是,先去请一请吧。” 张仲庭长叹一声,朝男人挥了挥手:“陈安,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就告诉王典吏。” 陈安脸上露出喜色,忙不迭声的应下了,这次这么容易就和张仲庭搭上关系,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 俗话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现在有了张县令的这句话,他以后在岳城的生意可要好上许多了。 张仲庭可没陈安那么舒心,在这些小商人看起来,他这个县令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了,平时也确实是这样,没什么事的时候他还真就是岳城的天! 可是…… 唉!张仲庭又叹了一声,这几天他叹气的次数比前面几十年加起来还多! 可是莫名的他又有些激动,要是那应老真的是另外一个老神仙,那他在其中的作用就不言而喻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 要来的那可不是普通人啊,那是有真龙血脉的郡王啊,只要他在陛下面前流露出那么一丁点意思,自己应该就会往上挪一挪了吧。 张仲庭在这儿又激动又担心,陈安出了门就开始鄙夷马刚。 抱着这么一个大金山不知道挖一块送人,只知道围着金山束手无策的转悠,真是笨得要死。 在客栈里,陈安从县衙出来后,韦沅嘴角拉出一个笑容,她感受到应老身上最近有气运变化,是福是祸就要看他的反应了。 突然,韦沅的笑僵硬在嘴角,牵绕应老的那气运似乎和她也有几分若隐若现的联系,只是那联系太薄弱了,让人极难追溯到根源。 “也不知道老神仙怎么想的,不去其他地方,偏偏来了岳城这么破败的地方。” 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缓缓进入了岳城,城门的护卫刚上前两步,前面开路的人就递出了一块牌子,扬了扬就收了回去。 护卫没看清楚上面的字,那花纹却印入他的眼帘,压下心底的惊愕,恭恭敬敬的朝那人行了礼,三两步就退回到城门的位置上。 看着那马车消失在城里,那护卫冲着旁边的同伴压低声音道:“你帮我看着一会儿,我去王典吏那儿一趟!” 另一个护卫急忙点点头,这几天岳城可是暗涌流动,因为老神仙来了岳城,引来了一个大人物,那大人物又引来了不少周围的大官小官。 护卫提着刀匆匆的就往县衙去,他不识字,可这几天他背下了好多个花样子,自然认得出来那是郡守大人的牌子,现在当真就像大人说得一样,苍蝇蚊子全都来了。 “郡守来了?你没看错吧?!” 王典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宽大的衣衫罩着瘦小的身板,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只是一双手骨节宽大,看上去和瘦小的身板不搭。 “我只看到了牌子……” 护卫有些犹豫,阳平郡郡守怎么可能是他这样的小兵能看见的,声音他都没有听到一句。 王典吏看着护卫的模样就知道自己心急了,摸出几个铜板递给护卫:“这点钱拿去买酒吃。至于那边还是要注意着,等这阵风头过去,大人重重有赏!” 护卫激动的暗红的脸膛上都泛起了光,他和王典吏是出了五服的远亲,即便如此,他私底下还是会喊王典吏一声舅爷。 而王典吏和张大人可是实打实的亲戚关系,王典吏的堂妹的女儿嫁给了张大人,按理来说,张大人还要喊王典吏一声舅舅呢! 七扯八绕的,护卫有时候喝了二两黄酒都会说自己和张大人有亲戚关系,那些护卫也都知道一点,所以对他很是尊敬。 现在自己被王典吏安排了任务,肯定是要好好表现一番的,说不定真能在县老爷面前露露脸呢! 护卫如同喝了酒一般,脸色发红的回到了城门口,身躯站得比什么时候都直,看得路过的行人忍不住往衣领里缩了缩脑袋。 王典吏转身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张仲庭,这郡守都来了,那位爷估计也快要到了。 “既然都入城了,怎么这么久都不见来县衙呢?” 张仲庭皱着眉,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可偏偏那个入了城的郡守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等着他的事实,直到天黑也没在县衙出现。 “大人,我让人去看了看,他们说郡守大人绕着岳城转了一圈,半个时辰前才在客栈住了下来。” 王典吏平时就相当于张仲庭的幕僚,这时候听了郡守的作为,两条八字眉狠狠地皱在了一起。 “郡守这怕是来者不善啊!” 张仲庭也忍不住皱起了眉,这前方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后面就有饿狼虎视眈眈了。 “郡守入住了哪家客栈?” 张仲庭似想起什么似得,又问了一句。 “鸿运来。” 那低着头看不清模样的管家低声说了三个字,张仲庭右手猛的拽紧,表情露出几分凶煞。 “今天我才得知应老住在鸿运来,郡守直接入住是知道了什么消息,还是无意……” 王典吏眉头紧锁:“赵郡守不是个善茬,虽说鸿运来是岳城比较大的客栈,但是这么直接入住也太巧了些,想来他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赵铭承看着我这个位置好久了,他那个不成器的舅子早就叫嚣着要当县令了,这阳平郡十六个县令里就只有我和他有过恩怨,这次他是想一次就把我拉下马啊!”(未完待续。) ------------ 第三十七章 遭殃 “神仙?要真有这么神通广大的人物,哪还轮得到……” 赵铭承坐在鸿运来最好的房间里,闭着眼睛冷笑道,一个丫鬟正轻轻的替他按摩头部的穴位。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不过郡王相信我们自然也是要相信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赵铭承的语调有些奇怪,好似在笑,但又带着几丝寒意,如同尖锐的冰块缓缓的划在人的身上。 “已经准备好了。” 女子声音甜腻,浅笑盈盈的模样,嘴里应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张仲庭那蠢货真打算去找那什么神仙踪迹?真的是笑死人了,听说他还把希望寄托在这鸿运来的那老头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官当傻了。” 女子低眉敛目,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睑微微的垂下,漂亮的菱形唇勾起弯弯的弧度,似乎在听一出精彩的戏曲。 赵铭承嘴里不屑的又吐出几个字:“那傻子――” “好了,时间不早了,大人休息吧。” 女子按完最后一个穴位,将赵铭承的头发梳理好,几乎没什么情绪,淡淡的笑着不等赵铭承回话就退下了。 这在其他人看来是有些不妥了。 一个丫鬟怎么能在主家没发话的时候就自作主张呢。 可赵铭承也没说什么,依旧闭着眼睛轻轻嗯了声,待那女子出了门才微微睁开双眼,眼中蕴藏着深深的忌惮。 女子回到了旁边的房间,这也是一间上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进了门后先在铜盆里净了手,将头上的盘发缓缓拆下,打开一个精美的一尺高的盒子。 盒子如同阶梯状一层层铺开。 第一层是一支累丝嵌宝衔珠玉簪,是用一整块颜色剔透的白玉雕刻而成,花纹繁杂,最细的地方几乎只有一毫米的连接,上面镶嵌的宝石流光潋滟,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女子拿出这玉簪插在头上,双手搭在腰腹间,缓缓的闭上眼睛,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就变了,原先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现在竟然生生让人看不出年纪。 有引人眼目的清纯,又有摄人心扉的妖媚,两者夹杂着在她身上流露出一种莫名的协调。 “花这么多年才收集了这些东西,却只能放在盒子里不见天日,当真是浪费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不再是刚才那种甜腻的花一般的感觉,明明是同样的声线,但是却带了几分喑哑性感。 “姑娘,您要的荷花茶。” 门外传来了怯懦的声音,随着门咯吱一声响,一个小丫鬟低着头抬着茶水进来,蹑手蹑脚的放在她身旁的桌上。 小丫鬟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多看闭着眼睛的女人一眼, 放下茶水后轻轻的往外退去。 “你怕我?” 在小丫鬟快要到门边的时候,女人突然说话了,声音带着几分魅惑人心,尾音高高的扬起,似不解,又似不满。 “没,没有。” 小丫鬟声音带着几分颤意,双腿发抖,几乎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女人弯了弯嘴角,似乎很满意小丫鬟的回答,闭着眼睛并不说话,小丫鬟战战兢兢的退了几步,悄悄的走出了房门。 “真是无趣!” 女人在屋门关上的时候轻叹一声吐出了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无聊。 相比这边的轻松气氛,应老房间里笼罩着一种极深的压抑。 “你确定没听错?郡守大人请来了老神仙?” “是啊,”少年点了点头,“我亲耳听那群人说得,最多明天老神仙就要过来了。” 应老眉头皱得紧紧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事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可哪像这次,都完全变成人家的垫脚石了。 特别是下午县丞大人才派人来说过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张县令还是很看好他。 可是现在…… “那小姑娘那边怎么样?” 应老又问道。 少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事和韦姑娘有什么关系? 应老瞪了他一眼:“我问你你就回话,依你那脑瓜子反应得过来才是怪事!” “没怎么样啊,依旧吃吃喝喝逛逛,不过据说明天好像要启程去馆陶。” “聪明人啊,不过想要置身事外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啊!” 应老摇头晃脑的感慨,似乎为终于有人懂自己而感到欣慰。 “什么跟什么啊?”少年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最近总觉得应老神神道道的。 “韦姑娘他们明天去馆陶不是早就定下来的事吗?和置身事外有什么关系?” 可是任凭少年如何疑惑,应老都只顾自己转悠。 第二天一早,吃罢早饭,焦三就开始准备了。 在这岳城休息得差不多了,按照计划该去馆陶了,只是他不知道韦沅昨儿突然说什么,要是不能走也不强求。 这他就纳闷了,腿长在自己身上,怎么就不能走了。 “昨儿郡守大人最喜欢的玉佩丢了,这几天这鸿运来只能进,不能出!” 拦在门外的官差盛气凌人的抬着头,眼睛都快翻到脑门上了。 “他玉佩丢了关我们什么事?凭什么就不能出了?” 焦三勉强有些明白韦沅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可是随即他又想不通韦沅是怎么知道的了。 “玉佩是在客栈里丢的!所有人都有犯案嫌疑!郡守大人心善,没有把你们这群人抓去大牢已经很不错了!” 官差朝焦三翻了个白眼,黑眼仁几乎看不见,看着怪渗人的。 焦三气不打一处来,开口想要怒骂,又担心给韦沅惹麻烦,想到韦沅说得不强求的话,只好压下来心中这口怒火,冷哼了一声。 临走的时候,焦三又转头朝那官差说了一句话:“你不用为了和我说话把头抬那么高的,你不抬头我也能听见你说话。” 脖子抬得快断了的官差一听这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谁他娘是因为你! 你丫难道没看出来这是为了保持一个高傲的姿态! 虽然把头抬得快翻过来仍旧才到焦三的肩膀。 官差刚要开口,又被焦三打断了:“我知道,我个子比较高,没关系的,我真不用别人迁就。”(未完待续。) ------------ 第三十八章 身份 “听说姑娘今早想出门结果被拦了回来?” 韦沅看着茶杯里浮浮沉沉的茶叶,看着应老笑而不语。[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应老干咳一声,他说请韦沅来尝他收藏的好茶,结果用来招待人的就是客栈的普通茶叶罢了。 “嗯,听说有位大人东西丢了。” 韦沅点点头,好似不把那小小的插曲放在心里,应老看着她这么安之若素的模样,心里翻了个白眼。 装什么装啊!心里面肯定害怕得要死了!要不然也不会今儿一早就急着要离开啊。 “姑娘就不紧张?” 应老往前凑了凑。 韦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什么可紧张的,我又没偷他的东西,不过是计划略被打乱罢了。” 说得好像真的一样。应老在心里撇了撇嘴。 “今天姑娘匆匆出门,我还以为姑娘有什么急事呢,没想到姑娘倒是不紧不急的。” 应老和韦沅打着哑谜,原本为了避嫌焦三也是坐在屋子里等着的,后来听着两人的对话实在觉得无聊,找了个借口就出了门去把风。 “出门只是按计划行事罢了,也没什么大事,既然走不了在这儿多玩几天也不错。” 应老抬起眼睑,定定的看着韦沅,心里拿不定主意。 要说韦沅是装淡定,那实在也太能装了吧!这种时候连他这个老江湖都有些心悸。 要说不是,那便是有什么后手了。 思及此,应老心里有了衡量。 “这次那位大人应该就是针对你我二人来的。”应老看着韦沅的表情,斟字酌句的慢慢说道。(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 “听说这次有位贵人要来这儿,所以各位大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得到那位贵人的眷顾,张县令起初是来找了我……” “这本来也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可惜前几日我们一起吃饭的事被那赵大人知道了,所以这才以为我们都是张大人那方的……” 应老说话时候不经意的轻叹几声,似乎为自己牵累了韦沅感到很愧疚,如果韦沅真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肯定会安慰应老,并且说出自己的依仗。 可惜……韦沅不是。 “也就是说,我是被你连累了?” 韦沅面不改色的吐出这几个字,应老正准备喝茶,差点被茶噎到。 “也……对!” 应老本想再解释几句,可韦沅不按常理出牌,他只好换一种方式。 “这件事都怪我!连累你卷入了这种情况,可惜我也没什么办法,要不然定然帮你脱身……” 韦沅听应老说得真情实意,心里却感慨这世界演技大师可真多,这么一个精于骗术的人,自己应该慧眼识金,给他更大的发挥空间啊。 “不用,我不会有事的。” 韦沅似乎钻进了应老下的套里,傻乎乎的摇了摇头道。 “那就好,我今儿一直在担心因为自己拖累于你,要是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应老停顿了一秒,见韦沅没什么反应,又疑似感慨的叹道:“老头子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可怜了阿弘,跟着我这么些时日,也没享受到什么东西……” 起初应老还只是说给韦沅听,可说着说着,自己也真多了几分愧疚,对他口中那名叫阿宏的少年。 “当初想着把他带出来看看世面,没想到被人家轻轻抬抬手指头就压住了,这世道,真是……” 韦沅很好的充当了一个倾听者,安安静静的听着应老感慨缅怀,但就是不主动接话。 应老说着说着,问题又转到了韦沅身上来:“姑娘倒是有个好出生,出了这种事也不用担心什么。” 应老本以为韦沅不会回话,没想到韦沅却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对我好的是我师傅。” 说了那么多天,应老终于从韦沅嘴里挖出一点有意义的消息了,顿时腰板一挺,精神一振。 “师傅?姑娘你还有师傅啊?我这可是第一次听你提起过。” “嗯,”韦沅喝了口茶水,微微点了点头,“小宗门罢了,应老应该没有听说过。” “什么宗门?说不定我听说过呢。” 应老似乎很感兴趣,事实上,再小的宗门也是有自己的底蕴的,其他那些以家族为单位的术士只能成为散术,因为他们没有自己的宗门。 “灵相宗。” 韦沅说出了三个字,应老刚要去抬茶水的手僵在半空中,手指微微发抖,整个人的表情似乎都扭曲了几分, “我们宗门比较小,听过的人不多……”韦沅低着头,没有看见应老的表情,声音也不大不小。 “灵,灵相宗?我,我听过……” 应老几乎干巴巴的说出这几个字。 灵相宗啊! 灵相宗啊!! 那才不是什么没名气的宗门!那解决了范/县城东怨霾的可不就是灵相宗的人吗! 那是……老神仙在的宗门啊! “你听过?”韦沅似乎很惊讶,眼睛第一次瞪得大大的。 应老很快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只是放在桌上的手还略微有些颤抖。 老神仙身边有一个骁勇善战的游侠。 这话莫名的在应老耳边回想,以前倒也不会多想什么,可这时候怎么觉得那么形容那么像焦三呢! 身高九尺,铜铃大眼,力拔山河…… “听旁人说过几句。 ”应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可嘴角的笑容僵硬得难看。 “听说灵相宗的人去过范/县……” 应老抖出几个字,他心里也是有些怀疑,韦沅是不是故意欺骗于他,可是又没想出韦沅这么做的原因。 “你怎么知……” 韦沅双手不自觉的拍在了桌子上,如果不是死死忍着的话,似乎下一秒就要跳起来了。 应老对韦沅的反应轻轻松了一口气,继续含糊其辞:“我听几个朋友说起过。” “可是这事婆婆没和其他人说过,他们怎么知道婆婆是灵相宗的人呢?” 周游九州就是为了弘扬灵相宗的名声,韦沅当时怎么可能做好事不留名,在大家的央求之下,焦三不小心吐出了灵相宗的名字……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是了。 应老在心底点了点头,那位老神仙是个老婆婆,这事不知怎么的,没人传出来,也就几乎没什么人知道了。 韦沅的身份似乎呼之欲出了。(未完待续。) ------------ 第三十九章 算计 “婆婆有事回去了……”韦沅似乎自言自语,带着一点不满和委屈,终于有了几分小女孩的情绪。 “那你准备去哪儿呢?怎么就丢你一个人……” “本来这事儿是婆婆要办的,但是现在交给我了,我要把它给办好!” 韦沅挺了挺身子,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好像和应老有了共同的秘密一样,说话也不遮遮掩掩了。 “我偷偷告诉你,”韦沅把手搭在嘴上,“婆婆准备招几个外门弟子,让我做这事儿呢!” 应老心一跳,头皮就像是被冰水淋过一般拉紧,瞳孔微微一缩,呼吸都重了几分:“什么外门弟子?” “就是宗门的外门弟子呗。” 韦沅随意的摆摆手,似乎不想谈这个话题,笑着说起了沿路看见的趣事。 “那你们招外门弟子有什么要求吗?”应老随意应和了几句,又把话题拉扯到了这上面。 “婆婆也没细说,其实主要就是看看天赋什么的……” “天赋?你还会看天赋啊!”应老有些不相信的看了韦沅一眼,笑得不见眉眼,微微摇着头。 “我虽然学得不多,但是还是会看一点的!”韦沅撇了应老一眼,好似不满他的不相信。 “主要是灵相宗现在准备扩展,所以婆婆去请一个据说十分懂人心的隐士来当长老,专门负责这块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请到了。” 韦沅的手杵着下巴,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窗外,余光却不经意的看着应老瞬间激动得爆红的脸,心里暗叹:真是年龄小说话就不管用啊,还得这般一步一步骗老头入坑。 应老完全没有注意韦沅嘴角的笑意,整个人脑海里只嗡嗡的回想着几个字:灵相宗长老! 灵相宗长老! 灵相宗长老!! 但是应老实在沉得住气,没一会儿就恢复了脸色,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严肃,难得一本正经的冲韦沅拱了拱手。 “我得向姑娘致歉,刚才说了那么多,其实都是我在故意试探姑娘……” 韦沅瞪着眼睛看着眼里似乎蕴含着浓浓的忧虑的应老,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可放在腿上的右手却不自觉的开始敲击欢快的节拍。 快要成功了。 “待在我身边的那小子姑娘也看见了,这次也算得上是无妄之灾,刚才一直试探姑娘,就是想知道姑娘有没有能力顺带救那个孩子一把……” “姑娘既然是灵相宗的人,定然是可以的,还请姑娘伸手搭救一把。” 应老说得情真意切,那担忧又隐约带着期待的模样被他表现得入木三分。 “我……我不知道……” “姑娘别担心,我有一个主意!”韦沅话还没说完,应老就又开口了,皱着眉认真的样子。 “姑娘若是方便,不如对外宣称那孩子也是灵相宗的人,想必看在那位婆婆的份上,赵大人不会太为难那小子。” 应老满心为少年担忧的模样让人看了实在感动,如果偷偷看韦沅的余光不那么明显,肯定会更真一点的。 韦沅为难的皱起了眉头,侧着头思索的模样,良久才犹豫道:“那应老您怎么办呢?” 应老惨然一笑:“卷入这种斗争里,本来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不如我们就说你们都是灵相宗的人?” 韦沅急急道,眼圈似乎都有些红了。 “唉,那怎么行,我这把年纪了,说是外门弟子怎么会有人相信!” 韦沅脸上依旧一副担忧的模样,心里却差点没笑出声来,没想到这应老心倒是不小,还想当长老。 “要不……我们说你是灵相宗的长老?” 韦沅犹豫了下又小心翼翼的提议,她担心自己再不说话就要笑出声了。 “啊,这样不好吧……” 应老的眉眼都舒开了,可还是假惺惺的推辞道,看韦沅轻轻松了一口气,似乎想要收回那句话的模样,又立马说了一句。 “那我们就这样吧,只是灵相宗我也不太了解,不知道要说个什么长老才不会被人怀疑……” 看着韦沅冥思苦想的模样,应老等了一会儿,觉得这娃头脑有些不灵光,又故意提醒道:“我觉得应该说个现在不在灵相宗那种,省得被人揭穿。” 现在不在灵相宗的…… 已经说得那么直白了,如果韦沅还装作想不到的话岂不是有点太假了。 “那正好婆婆准备找外务长老,要不……咱们就说你是外务长老?” 看着韦沅不敢说出的小心样,应老心里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道德了,竟然如此欺骗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 “那就麻烦姑娘了。” 那种愧疚的情绪仅仅存在了几秒钟,应老心下就恢复自然了,看着愁眉苦脸的韦沅道谢。 韦沅胡乱的应了应,怯生生的问:“可是,如果您是长老的话,那一直称呼我姑娘是不是……” “你叫韦沅是吗?那我就叫你阿沅好了!”听韦沅的话,应老担心她因害怕被责怪而反悔,立即接话道。 韦沅苦着脸点了点头,坐了几分钟,似乎找不到该说什么了,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应老喜滋滋的喝了一口茶水,嘴里不自觉的哼起了小曲儿。 “这小姑娘真是涉世未深啊,平时看着像个小大人似得,没想到竟然这么好忽悠。” 应老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早就凉了的茶水也品出了不一般的味道,想到韦沅几乎完全顺着他引导的话说,心里就多了几分得意。 “什么隐士高人,宗门要外务长老自然是俗世中人最适合了!像我这种最适合骗……最适合发展外务了……”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把外务长老这个名号落实!” 房间里只听见应老低低的声音,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夹杂着一些奇怪的笑声,莫名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回到房间的韦沅轻轻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走到桌前倒了一大杯茶水喝下,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应老的房间方向: 这年头,找一个免费劳动力实在太难了!(未完待续。) ------------ 第四十章 老兵 “听说你就是那位解决了范/县大患的老神仙?” 赵铭承大马金刀的坐在官帽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应老。 应老坐在左手边的案椅旁,嘴角咀着一抹笑,好似那金殿里的佛祖一样,悲天悯人又高高在上。 “怎么能这么说,”应老听了话立即不满的瞪起眼睛,“那是另一位长老负责的,可不是我。” “另一位……长老?” 赵铭承看了应老一眼,眼里是浓浓的不屑,这种狡诈滑头的人他见得多了。 “既然不是啊,可我怎么听说张大人认定了你是老神仙呢。” “哪有的事!”应老不耐烦的呵斥道,“你们这些人就是弯弯道道的,不过是请我牵线搭桥罢了。” “如果大人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 应老似乎不再愿意和赵铭承说下去,不耐的微眯着眼睛摆摆手,还不等赵铭承回话就慢悠悠的起身离开了。 赵铭承看着应老的背影,好似一条盯住猎物的毒蛇,良久,赵铭承才悠悠似乎自言自语的开口。 “你觉得他说得是真是假?” “暂时看不出来,这人底气很足,看着不像说谎,但是好像又在遮掩什么,需要多看几次才看得出来。 ” 随着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一个婀娜的身影缓缓的在赵铭承身边显现,头上带着金珍珠串成的流苏,光彩耀人。 “那边有消息了吗?大概什么时候会到?” 赵铭承声音收紧了几分,带着几分刺耳的尖锐。 “三天后吧。”女人好像没睡好,嗓音有些低哑,说话时候漫不经心的别有一番独特的韵味。 赵铭承心里面就像是被羽毛挠似得,痒痒得难受:“今儿店家做了鱼,要一起吃吗?” “赵大人,你是在邀请我吗?”女人轻笑几声,诧异一秒后饶有兴致的看着赵铭承。 “不该想的可不能乱想,会出事的。”还不等赵铭承说话,女人就轻飘飘的开口了,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笑意,还有几分哄小孩般的可爱。 女人虽说声音带着,可是面容却带着几分讥嚣,赵铭承听见那话以后,全身一抖,嘴角夸张的裂开,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是、是是是。” 赵铭承忙不迭声的回答,没看见身后那女人脸上的嘲讽越来越重,眼底蕴着一股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韦沅房里,应老一连喝了三杯茶,焦三冲着他直撇嘴:“然后你就出来啦?真是没出息,就这样也好意思来要差喝!” 应老眉毛胡子一瞪起,跳起来开口就要反驳焦三,可转念一想,又讪讪的坐下来,嘟囔道:“你懂什么!这个时候最是要小心了,那赵铭承再怎么说也是个郡守,我再啰嗦下去漏了馅怎么办!” “没错,应老又不太了解我们内部的情况,这样做是最把稳的。” 偏偏韦沅还在一边点头认同,焦三的眼睛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那边来信了,是曹家帮忙送过来的。” 应老眼珠子一转,虽十分好奇,可却装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的模样。 韦沅接过信一看,脸上露出一抹开怀的笑意:“几个作坊现在都能完全运作了,曹家帮着买了不少地,用来修了一大片作坊……” 焦三无意识的点着头,作坊在他出来之前就已经做得还不错了,只是他不知道韦沅因为这事这么高兴作甚。 终于有生钱的产业了。 韦沅心里几乎是落下了一大块石头,要想建立一个宗门,从宣传名声到修建观庙,每一步都需要大把的银钱,没有一个生产线,单单靠她一个人东奔西走替人医治,可并不容易。 曹家也买了作坊一起,也不算是占她便宜,毕竟那时候正式需要银钱研究的时候,曹家抱着银钱就来了,何仙姑不肯收,这才有了买下作坊一起的情况。 “王五说过几日要跟商队去馆陶,时间是七天前的,想必现在快要到了吧,不如让他来这儿找我们……” 信里有些内容韦沅没说出来。 送信来的是曹家的护院,虽说是护院,可都是当年随曹进誊东征西战的老人,有些是当初给了曹颖的私卫,有些是曹夫人安排过来的。 信中虽说想请韦沅带着这些人给他们一场造化,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曹家为了让韦沅面子好看说得客气话罢了。 “曹家派来的那些人住在哪儿?” “住在城外呢!”焦三挠着头想了一会儿,“好像是说他们以前有战友在这儿,所以都跑到那里去了。” 说着焦三又摇了摇头,叹气道:“唉,其他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人可没他们这么好运,留在曹家吃喝不愁的,他们这次怕是要帮人家家底都吃完了。” 在城外,任家村里,几十个老兵推推搡搡的站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因为人太多了的缘故,这家人该去邻居家借了些碗倒水给老兵们喝。 “张大壮,你说什么疯话呢!当时我可是冲在最前头的!贼人来了我手起刀落,像砍猪头似得把他们脑袋给砍下来!” “任抖腿,你可就不要说大话了,你忘了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了?当初一听到战鼓响,吓得腿抖得像筛糠似得,哈哈哈……” “那不是抖腿好不好!那是我腿的老毛病,总是会抽抽……” 那站在门边说话的男人吼了一声就朝那说话的张大壮扑去,张大壮哈哈大笑着将碗往旁边一扔,伸着双手就卡住男人的肩膀。 两人互卡着对方的肩膀,脸色涨得通红,嘴里发出哼哼哈哈的声音,最后到底是张姓老兵技高一筹,将那男人摔到了地上。 “哈哈哈,老任啊,你现在可不行啦,当年你可是玩这个的扛把子啊!” 任姓男人哈哈的笑着,笑眯了的眼却偷偷的看了一眼那在地上摔成几瓣的白瓷碗。 这可是从隔壁借来的,五文钱呢,看来这次只能少买几斤黍子了,唉,要不答应给娃买的布头下次再买?(未完待续。) ------------ 第四十一章 小闹 这么一群人到任家村也算是引起了小小的轰动,这么些年任兴义家也没个三亲六戚的,他大伯给他做了这门亲事之后没几年就病死了。 任家嫂子是隔壁黄家村的人,长相一般,待人热情,有一点小精明。 任兴义带了人去地里,黄氏就开始收拾屋子,看着地上的白瓷碗,气得拉长了脸。 “也不知道你爹带来的是什么人!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还要这么糟蹋东西!也不怕毁了福气!” 黄氏将白瓷碗一块一块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过几天拿去磨了,可以用来给娃做小首饰,这么大的娃了,连朵珠花都没有。 “好像是以前的朋友。”一个穿着褪了色桃红小袄的女孩坐在院子里洗衣服,大概十四五岁模样,细细的往领口上撒了皂角粉。 黄氏看着任婷婷心里轻叹一声,女儿是个喜欢小玩意的,整个村子怕是也只有他们家会把皂角细细的锤成粉,然后再用来洗衣服了吧。 “一会儿你去张屠夫家割点肉,再把家里的鸡宰了,我去炸点丸子……” 黄氏收拾着院子,计划着一会儿弄点什么菜,那么几十号人的饭菜可真不是个容易的事。 “我要不要顺带请张大婶来帮帮忙?” 任婷将最后一件衣服晾好,盆里的水细细的撒在院子里压尘土,偏着头问黄氏。 村子里都是这样的,谁家有个大事小事就请村里面的人来帮忙,几个妇人就可以准备几大桌吃食,有些讲究一点的人家,会去酒楼里请个大厨,其他的就让村里的人帮忙。 “要请的,还要请孙二婶和王大娘来帮帮忙,要不然怕是忙不过来,”黄氏思索一会儿,抿了抿唇,“还要再去打几两酒来……” “娘,你不是最讨厌爹喝酒了嘛……”任婷好似随口一问,嘴角却带着几丝调侃的笑。 “这不是他有朋友来么!要是招待差了,人家回去要戳你爹的脊梁骨呢!” 黄氏倒是没注意这些,翻了个白眼就回屋去翻找银钱,又要买肉又要买酒,这对于他们家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老任,还有啥要干的没有?” 任兴义看着一群帮着在地里小心翼翼侍弄庄稼的人,心里轻叹一声,这些人平时都是练武打拳,哪里会做庄稼的活计,偏偏又热情得要死,非要来给他帮忙。 “没有啦,你们歇着吧!一会儿我让闺女去借了锅,咱们就回家弄饭吃吧!” 任兴义直起身子冲着旁边的老兵喊,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听这话呼啦一声就直起了身子:“老任啊,你咋不买头牛呢,到时候犁地什么的可方便不少!” “计划着呢!” 任兴义嘿嘿的笑着喊道,旁边地里其他做工的人家露出了一个笑容,哪里是计划着呢,任家的情况谁不知道,穷得锅底都快揭不开了。 “老任,别做菜啦,咱们去城里吃,大老远的跑来不去城里吃怎么行!” 任兴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布满茧的双手来回搓了搓,哎哎的应了两声。 老远黄氏就看见一群人回来了,看了看天色,心里立刻就知道了原委。 “先坐吧,我让婷婷去割点肉,然后你把鸡杀了……” “他们要去城里吃呢……” 任兴义随着黄氏进了屋,嗫嗫的小声开口。 “然后再请了孙二婶她们来……”黄氏充耳不闻,从柜子上拿出了放钱的方布,继续说道。 “他们说老远跑来,不想在家里吃……”待黄氏说完,任兴义的头垂得更低,声音几若蚊嘤。 黄氏木着脸看着任兴义,手里的布包啪的一下摔到了床上。 “任兴义,你很有钱吗?”黄氏冷笑着开口,“你那些朋友看不出来咱们家是个什么情况吗?” “你就承认自己混得不如他们又怎么了?!咱们就只吃得起这些家里的菜怎么了?!非要去城里下馆子装大爷吗?承认你现在没人家过得好有这么难?!” 黄氏的声音平和,但里面却藏着浓浓的怒气,有什么能力做什么事,没钱还要装大爷实在是让人生气! 任兴义低着头不说话,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喧闹声,觉得自己双腿好像有千金重,根本抬不起来。 “这是婷婷的药钱,你拿去吧,吃完咱们一大家子一起玩完!” 黄氏丢过来几块碎银子,那是她之前卖了首饰的钱,全部剪成两钱,一次就是一块,这样不容易出错。 任兴义捡起钱,黄氏冷冷的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一凉,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这男人竟然真的忍心那女儿的命去换面子! “你收着吧,我去跟他们说。”还没来得及露出什么情绪,任兴义就把钱递了过来,闷声闷气的往黄氏手里一塞转头就出去了。 黄氏看着手里的钱,眼泪簌簌的就掉了下来,嘴里轻轻的哼了声,将那块碎银子放回去,擦干眼泪拿着买肉的钱就准备出去。 “老任啊,那些年你动作就慢,现在怎么就更慢了?!” 任兴义刚出去外面就吵嚷上了,张家兄弟上来拖着他就要往外走,任兴义任由两人拖着他走了几步,突然挣开了两人的手。 张家兄弟一愣,其他人看到他这模样也是呆呆傻傻的,任兴义这是咋了? “弟兄们!对不住大家了!”任兴义声音低低的,后来的人垫着脚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家的情况可能大家不太了解,现在只能请大家吃点家常便饭了,没法去下馆子……” 任兴义说着说着余光看见站在屋门前的黄氏,鼓起勇气大声的说了几个字,说着说着声音又不自觉的低了下去,真是没脸啊。 大家一起出生入死这么些年,现在连请兄弟们下馆子都请不起,真的是…… 几十个老兵听完全都不说话了,挤满人的院子里竟然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见,任兴义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刚想要再解释几句,就看见张家兄弟扑了上来。 “我打死你这个不着调的东西!”(未完待续。) ------------ 第四十二章 入定 “任兴义,我打死你这个不着调的东西!” 张家兄弟喊着就扑了过来,站在屋门前的黄氏吓了一跳,不就是请不起去下馆子么,至于这样凶神恶煞要吃人的模样吗? “你以为我们跑这么远来就是为了蹭你一顿饭,请不起下馆子咱们就得生气是不是?!” 张大壮抓住任兴义的衣领,狠狠的往旁边一摔,气得连都涨得通红。 “就是!谁稀罕你一顿饭,这不是想着咱们人这么多,在家吃嫂子又忙不过来,咱们兄弟谁不知道你的情况,还能硬拉着让你请不成?!” “是啊,老任,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咱们……” 其他人也凑了上来,任兴义头低低的,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黄氏看着被一群人围住的任兴义,眼圈也有些发红。 一群人扯着嚷着喊着叫着,像山匪似得摇摇晃晃的拉着任兴义出了门,不知道哪个老兵远远的还冲黄氏喊了一声:“嫂子,今儿老任我们就拖走了啊!” “娘,没想到爹说以前有好多好兄弟是真的啊,我还以为他是吹牛的!” 任婷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了,笑眯眯的看着一群吵吵嚷嚷远去的人。 黄氏瞥了她一眼不说话,转身就进屋去了,可嘴角却不自觉的带着一丝笑意,喃喃自语:“他们不知道要不要在村子里住下?赶明儿去里长家里问问村子里有没有……” 韦沅刚接了信没多久,焦三就来说王五到了。 第一眼看见王五的时候韦沅差点没认出来,那个穿着上等杭绸长衫的人看着和当初那个山民没有一丝相似,背手悠然定气的站在厅堂里。 “您便是韦娘子吧!” 王五转过身看见韦沅立即笑开了颜迎上来,韦沅身后的焦三不屑的撇了撇嘴,这种谄媚的人也不知道韦沅当初是怎么看上的。 焦三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心里就惊了惊,背后一股凉气升起:这个时候他已经毫不怀疑的认定韦沅就是韦婆婆了吗? “作坊怎么样了?” 韦沅离开的时候留下好些图纸,虽然不确定他们能研究懂,但是特意聚运在作坊周围,想来进程应该也不会太慢。 “都发展着呢!” 王五才一见到韦沅时本有些失望,好不容易做好了项目,自然想要在大老板面前露露脸,可是听说现在主事的是韦婆婆的孙女,正忐忑着这小女娃知不知道韦婆婆做的那些事,没想到这就主动询问作坊的事了。 “琉璃作坊现在已经步入正轨了,还有香蜜作坊前不久也研究出来了,用咱们特制的琉璃装上,嘿嘿,除了这些还有婆婆当年安排的皮革作坊也正在一步一步的修建……” 韦沅惊讶于王五一群人的效率,可是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本有些得意的王五心慢慢的平复了下来:这韦婆婆的孙女就是不一般,想必这些东西都是仙人用剩下的吧。 “你这次去馆陶是为了香蜜的事吧?” 韦沅本以为王五是因为那些玻璃才来冀州的,现在想想更可能是为了香蜜。 “是啊,馆陶的吴家想在冀州卖香蜜,我想着把这边交给吴家,那么我们就可以更快往扬州那边发展,听说那边才是有钱人的聚集地呢!” “吴家?”韦沅思索一会儿,想起九州志提过的一户人家,“是那个专做香料生意的吴家?” “哎,是了,就是他家了!” 王五惊讶韦沅竟然也知道吴家,对韦沅的态度更加拘谨。 韦沅在厅堂坐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王五的身份虽然还不太了解,但是看其穿着打扮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有人把这事报给了赵铭承。 “不过是一个小商人罢了,他们这些神神叨叨的人也只能和那些小商人打交道了,王妃的生辰快要到了,你们先准备准备,等这事完了,咱们就去随一份礼。” 冀州和鲜卑、羌胡接壤,镇北将军三年前击溃胡人之后,被先帝封为王,所以也被称为镇北王。 韦沅看着那一叠写着大丰昌字样的银票,食指不自觉的点着桌子:“看来北地比我想象还有钱啊……” “这几张给我就好了,其他你们安排吧,对了,这位是灵相宗的应老,此番出来主要是为了扩传灵相宗的。” 韦沅一抬手为王五引荐了应老,语气平淡,好似应老是和她一起从山林里出来的。 “应老……”王五想要冲应老拱拱手,但是又觉得这种世外高人应该有专门的礼仪方式,讪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大家都是为灵相宗办事的,不用那么客气。” 应老笑眯眯的,眼珠子却不着痕迹的看着王五的装扮,心里粗略一计算,激动得手都抖了抖。 妈呀,一个杂务人员就这么有钱,那自己一个长老以后岂不是更…… 应老的眼神刚在王五身上落了落,王五的神经就紧张起来了:“我平时和一些商人……” “没事,按你想得做就好。” 韦沅知道王五要解释什么,摆了摆手不在意的道:“这些都是必须的。” “娘子是被困在这儿了吗?我们来之前曹大人说了,如果有事……” 王五眼神注意到二楼几个暗点站着的人,想起焦三说得话,心里突然有些忐忑,犹豫道。 “没事,算算时间,这事也应该快了,你要是不着急,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北上,正好我要去焦三家拜访一下。” 韦沅说着看了一眼已经神游虚空的焦三,偶尔看王五一两眼,眼睑垂下不知道在思绪什么。 几人闲聊着,跟王五来的丫鬟有眼力见的把两套玻璃制的茶杯分别放到了韦沅和应老的屋子里。 客栈这几天不接待其他人,所以王五一行人只得去了其他住所,分别给应老和韦沅留下了一个丫鬟。 “你先回屋吧,要有事我会喊你的。” 安排给应老的丫鬟叫喜儿,是曹家送的,听应老安排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就退了下去。 应老看似闲适的坐着看着喜儿离去,待喜儿将房门关上的时候,几乎立即跳了起来,好似坐在了一块滚烫的铁板上。 “我的天哪,这得值多少钱啊?”应老几乎是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桌子前,双手虔诚的捧起那透明的杯子,看着上面描着的花纹,立即吞了吞唾沫。 “这可是宝贝啊!灵相宗不是这么多年不出世么?怎么这么有钱啊!” 几乎一瞬间,应老的脑海里就转过了无数的念头,最后终于在一个念头上坚定:一定要做好这个外务长老,让灵相宗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很久以后应老才知道灵相宗只不过是个空架子,唯一有的也只不过就是韦沅而已,可惜知道的时候灵相宗发展得已经很不错了,想要退又舍不得,只好咽下了这事。 韦沅的丫鬟叫欢儿,是喜儿的姐姐,韦沅在纸上画着符,裹住一根根木簪,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说着话。 “今年多大了?” “十五了。” “老家在哪儿呢?” “我是家生子。” “哦,以后跟着我可能会比较累,因为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 韦沅将手上的簪子裹好,放在了一个架子上,那个架子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韦沅制作的法器,挑选了一根已经聚集了不少福气的递给欢儿笑道。 “能随娘子办事是欢儿的福气。”欢儿说着话就要冲韦沅施礼,又看见韦沅递过来一根木簪,有些喏喏的接过来不知道韦沅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自己做的福簪,可以增加福气,你以后不要带含玉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欢儿出门前就被告知这次是送她去一个大术士身边,看到韦沅的时候得知是那位婆婆的孙女,只是没想到这看着比她还小一些的娘子竟然会自己做法器。 这是欢儿收到过最贵重的东西,立即有些忐忑:“娘子,这……” “没事,拿着吧,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以后有你照顾,我这也能省了不少事。” 韦沅又低着头继续画符,进入坤相以后,她只需要用符纸就能聚运了,想起那些时候老头逼自己背得又拗口又不懂的东西,韦沅的表情就多了几分苦涩。 欢儿看韦沅表情不对,立即不再争执,脑海里却又想起韦沅的话:对身体不好。 除了父母和妹妹,没有人知道她每逢月初就会噩梦连连,经常盗汗体软,精神不佳,好在她平日遮掩得不错,所以府里面也没什么人知道。 韦沅余光看见为她添水拜访符纸的欢儿,心里莫名的就想起阿寻,也不知道那两个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毕老他们一行人,现在应该回京都了吧。 当初毕老说过,他们等韦沅一段时间,如果等不到人,就回京都,让韦沅去京都找他们。 “娘子,我来吧。” 欢儿看见韦沅要伸手研磨朱砂,不自觉的就上前喊道,喊完又有些后悔,这可不是研墨,不知道会不会犯了忌讳。 “好,那我就省事了。” 韦沅专心的画符,动作越来越流畅,渐渐的符型有了一丝丝几乎看不出来的变化,这是韦沅进入了意的境界。 术法的使用有几个境界,最基本的就是摹。 按照前人留下来的口诀动作几乎一模一样的表现出来,试图达到先人创作时候的那种状态,但是大多数人都是依葫芦画瓢罢了。 比摹更近一步的就是意。 在施展术法或其他东西的时候,加入了自己的思想或者其他东西,慢慢的形成自己的术法,那就是下一个境界了。 意这种状态可遇而不可求,有些人每天费尽心思可就是没办法进入那个状态,也有人花费心力终于摸到了那个边缘,还有些被称为上天宠儿的人不自觉的就进入到那个状态中。 最后一种人几乎很少,因为意这种状态很难碰到,只要你任何一次进入意的状态,那么其他术法的时候你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到那个状态。 韦沅现在就处于最后一种。 她似乎不知疲倦的画着,一张接着一张。 韦沅已经没有用符纸去包裹木簪了,几乎画了就往旁边一划拉,任由它飘落在地上。 欢儿一边要给韦沅研磨朱砂液,一边要放置好符纸方便韦沅取拿,一边还要去捡起地上的符纸,几乎忙得不可开交。 可是韦沅连头也没抬,好似上了发条一般,不停地重复着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直到最后,朱砂液都快要蘸完了,欢儿也来不及去捡地上的符纸,看着韦沅像中了邪似得模样,也不敢唤她。 符纸上的朱砂越来越少,有些只能看得出来形状,欢儿一咬牙,往朱砂液里倒了一杯水。 鲜红透亮的朱砂液立即变成了粉红色,落在黄色的符纸上只能勉强看出形状,可是韦沅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依旧不停的画符。 临近饭点的时候,应老让喜儿来唤韦沅去吃饭,没想到却看见欢儿正在地上捡一张张飘落的符纸。 “嘘,娘子在画符呢。” 欢儿一转头看见喜儿目瞪口呆的看着韦沅,立即把食指放在嘴边小声道,喜儿无意识的应了声,呆呆的就出了门,被风一吹才想起将这事去回禀给应老。 城外。 “少爷,咱们到了。是要见张大人,还是……” 一辆极不起眼的马车顺着人群进了城,那带着斗笠一笑就露出一口大白牙的车夫压低声音对着车内说话。 “先住下吧,听说馆陶郡守也来了这里,先见见他吧。” 马车内,萧瑾瑜的脸若隐若现,声音比起往前也更加低哑一些。 在萧瑾瑜决定来这之前,早就有人帮他在这儿准备好了宅子,安排好了人手。 “嗯,好。” 车夫脸上诧异的表情一闪而过,但却毫不犹豫的立即应下,那馆陶郡守手伸得倒是挺长,就连郡王身边的人也都有帮他说话的。 至于郡王知不知道,像不像追究,那就是郡王的事了,他这么一个小小的车夫不能去妄议这些事。(未完待续。) ------------ 第四十三章 真有 “老任,今儿咱们可要不醉不归啊!你小子可别又认怂!” 一群老兵嘻嘻哈哈的走进客栈,王五老远就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向前望去,果然是护送他们来的曹家护院。 “张大哥,我还想着你们怎么还没回来,刚念叨上就听见你们的声儿了。” 王五迎了上去,看见那被张家兄弟拖着的庄稼汉模样的人,立即笑道:“这位就是你们念叨了一路的兄弟吧?快快快,我让掌柜的准备了好酒好菜,咱们一起去喝一杯。” “你个王五!我们几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吃顿饭你掺和进来干啥!” 张家兄弟还没说话,另一个赵姓老兵就开口了,一路上他都看王五不顺眼,也不知道主家怎么想的,非让他们护送这么一个小商人,张家兄弟也没出息的不敢说话。 “赵大哥,这相逢何必曾相识,我虽然以前没有和你们一起上过战场,但是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嘛……” “谁是你赵大哥?可别跟我攀关系。” 那赵姓老兵冲着王五直撇嘴,满脸的不屑之意,王五脸上的笑意缓缓的淡薄了几分。 “赵大哥既然如此不情愿,当时就应该和大人说清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王五处心积虑硬逼着您随同。” 这话说得就直接了,那赵姓老兵立即拉下了脸,怪叫一声。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商人没好东西,来的时候可不管我怎么说都是笑脸相迎的,怎么?现在到了地方找到了主家,就敢汪汪叫了不是?” 客栈里吃饭的人有些已经开始上下打量王五了,嘴角露出的笑意很是明显。 “老赵,说些什么呢,不要闹了,赶紧的咱们今儿还要不醉不归呢!嘿,王五兄弟,你也别介意,我这兄弟就这性子……” 张家老大出来打圆场,王五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话,可赵姓老兵还在一直不依不饶,哼哼唧唧。 “我可不要这种人跟我们一起吃饭,咱们兄弟的事他掺和进来算什么事!” 饶是王五好脾气听了这话脸色也微微一变,什么叫他这种人? “那我就不掺和了,这位护院既然这么硬气,想必也不想占我的便宜。” 顿了顿王五又继续说。 “你们这次出行是你们主家安排的,我们就算要求也没求到你们头上,但是一路上我也不算亏待你们。” “以前的也就不算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尽你们的职责,我也就做我自己该做的事就好了。” 王五的话说得已经算很重了,直言一行人只是护院,没资格对他指手画脚的。 自从韦沅医治好曹颖的病之后,曹家对他们这些韦沅带着的人就一直很是照顾,这也是王五一路上都陪笑脸的原因。 也有一点原因是:王五觉得这些人确实该敲打敲打了,要不然在这个时候惹上什么麻烦可就不好了。 说完这些王五转身就要走,气氛顿时有些沉重,任兴义见状赶紧一把拉住了他。 “哎,说些什么话呢!都走了这么一路了,难不成就这几句话大家就要老死不相往来啦!各退一步嘛,老赵!你看看你,这么多年那不饶人的脾气怎么就改不了呢……” 任兴义是真心出来劝王五的,毕竟他第一次见王五,若是闹成这样子,谁脸上都不好看。 赵姓老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没有再说话,但是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其他人也或许出于真心或许出于私利上来,拉扯着王五就去了二楼包间,王五也就半推半就的跟着上楼去了。 张小壮看着王五没有甩脸走人,立即微微松了口气,拉着赵姓老兵走在了后面。 “老赵,你说说你,怎么就杠上了呢!”说着说着张小壮压低了声音,“你也不看看咱们这一大群人吃穿住行都是人家包了,夫人给的银两到现在都没用到,等事情办成了,咱们把银两一分……” 一行人出门前曹夫人给了一千两银票,这也是他们愿意出来的原因,本核算着能剩个几百两大家分一分下半辈子就不愁啦,没想到这次出来不仅吃好喝好,反而一分钱没用。 虽然才上去的时候气氛有些尴尬,但是在几人的调节下,气氛渐渐的又恢复了。 “有一种亮晶晶的,被称为八宝的东西,那玩意听说怎么锤都锤不坏,坚固得不得了!” 一个老兵说着以前听说过的信息。 王五嘴角露出一丝笑,他正好买下过一块晶石,这次本准备拿给婆婆看看,没想到昨儿看见的是韦沅,一时就忘记了。 “什、什么啊,我,我家娃说了,那东西就是碳……” 喝得有些晕乎的任兴义拍着桌子摇头大着舌头说道。 “什么碳啊!老任你真是喝多了,那玩意看着和那黑漆漆的碳哪里有什么关系嘛!” “就是啊,你们不知道,那玩意,贵得吓死人,就那么一小块,都要上万两银子!” “是啊,这东西怎么可能跟那几文钱的东西一样。” 王五听了也是一笑置之,这些山野乡人的话怎么能相信。 任兴义喝到月上树梢,王五派了车送他回去,黄氏早就焦急的看了好几遍,止不住的念叨。 “你爹怎么还不回来,真是急死人了……” 任婷笑道:“娘,你就不要担心了,爹见了好久没见的战友,肯定是开心的,多喝一会儿也是自然的。” “你看这都几点了,还不回来,你说又没个……” “回来啦回来啦……” 高头大马进入这小小的村子,引起不少未睡的人注意,站在门前窃窃私语。 “哎哟,这任兴义看不出来嘛,还有这么有钱的朋友啊,这马车租一次得不少钱吧。” “这可不是钱的事,这种马车都是人家有钱人家自己家里的,人家也不缺那钱,怎么可能拿出来出租吗?” “是哈,看来老任真是出息了……” 王五还吩咐了一个客栈的小伙计专门照顾任兴义,黄氏见任兴义有专人照顾,总算这才放下心来。 “真是麻烦你了啊。” 黄氏带着歉意冲那小伙计道,任兴义口齿不清的还嚷着要再喝,黄氏喂他喝了水,扶他进了屋。 任婷站在树下看着天上的月亮,阴影落在她的脸上变成晦暗不明的光泽。 “昨天你真是吓死个人了!” 应老看着好似没事人一样的韦沅直嘀咕,喊又不敢喊,又怕她这么一直画下去出什么问题。 “我也是没有准备好就触碰到那个境界了……” 看得出来韦沅今天心情真的很不错,眼睛里面都是笑意,这么意外的到达意境真是让人惊喜。 “你画的那些东西欢儿都给你收起来了。” 应老轻哼一声,正好欢儿端了粥上来,顺带说了一句。 “正好,欢儿你今天要是没事的话能去帮我买一些木簪回来吗?” “有那守门的在,谁出得去啊!” 应老撇撇嘴,带着些许闷气喝了一杯茶水,昨儿才到手的那玻璃杯被一个不长眼的东西摔了一个,他都快要心疼死了,今天说话总有些怒气冲冲的感觉。 “今天不是走了么?” 韦沅也不理会应老的语气不对,慢条斯理的喝着粥应道。 “哼,你倒是知道得快,那群人呆在这儿不让人安生,走了还不让人痛快,推推搡搡的把我的杯子都给……” 应老说起这事来就生气,早上他故意拿了玻璃杯下厅堂去喝茶,看见其他人羡慕又震惊的表情正得意的时候,那郡守不知得了什么消息,匆匆的领着人出去。 结果人太多,客栈里的小伙计不知道被谁一挤,不小心推了一下他的桌子,正在看茶叶浮沉的应老眼睁睁看着那玻璃杯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小伙计吓得直哆嗦,店掌柜也被惊了出来,应老也知道任凭他追究那小伙计也赔不起这杯子,所以只好打碎牙往肚里吞。 欢喜姐妹顿时有些紧张,听说那可是贵重东西,也不知道韦沅会不会迁怒到她们没有照顾好应老。 韦沅一大早就听焦三说了这事,看焦三绘声绘色的模仿应老的表情动作时,差点没把茶笑喷出来。 “我说您今儿怎么精神头不对呢,就为了这事啊……”韦沅忍住笑安慰道,“没事,赶明儿让王五再给您拿一副就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应老痛心得直拍桌子,“那什么才算是贵重东西?!就这么一个杯子,在外面的价格都能买一套宅子了!” 韦沅挑挑眉不敢再说话,她印象里玻璃杯可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对了,王五今天要是没事的话,让他过来一起吃饭,正好我有事跟他说。” 韦沅突然想起玻璃这种东西生产极易,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烂大街的东西了,趁着现在还有一些价值最后制定专门的销售对象。 特别是五门,他们应该会喜欢玻璃这种东西的。 “说着人,人就来了。” 焦三出去一趟就领着王五进了包间,看着王五满面欢喜的模样,忍不住撇嘴:“这是捡了钱了吧,嘴都笑得裂开了。” 王五白了他一眼,不接他的话,而是冲着韦沅递出一个盒子:“娘子,昨儿忘记拿这东西给你看了,这是大食人从很远的地方带过来的,听说是八宝之一呢。” “什么啊?”韦沅也被挑起了好奇心,接过王五手上的盒子。 “呀,钻石啊。” 看到那亮闪闪的东西时,韦沅立即哦了一声,好奇也瞬间散去了。 王五见韦沅没有想象中那么惊喜,立即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人家可是韦婆婆的孙女啊,怎么可能没见过这种东西呢。 “挺不错的。” 韦沅点了点头,她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合上盒子又递给了王五,“这些就你处理吧。” 焦三看着王五失望的表情立即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有些人看样子有些失望啊。” 自从看见王五从一个小小的山民变成这种趾高气扬的模样,焦三就忍不住想怼他,可能是因为见不惯他这么容易就一步登天。 焦三突然想起家里面那些个老老少少,不要说大鱼大肉,就连像样的饭菜都没吃上过几次,小侄子出生的时候抓阄的东西都凑不齐全了,只能用木雕的代替。 突然间,焦三的心里好像有一把火似得,一直冲到头皮上,不停地叫嚣着喊着嚷着:为什么我不能让自己家里变得更好一些。 这种想法本来只是一个小火种,但是突然间好像变成了巨大的火苗,吞噬着燃烧着。 以前韦沅不是也说过吗? 想要去自己家里看看。 要不就真的带她去看看? “焦三,你想什么呢?” 焦三想得正出神的时候,就听见一个轻笑着的声音,“想得这么出神,嘴角都快要裂开了。” 一回神,就看见王五憋着笑看着他,韦沅则是满脸诧异,又有些好笑的样子。 “没,没什么呢。” 虽然刚才焦三想得豪云壮气,可是让他当面对韦沅说出那些话,他又觉得自己一点也说不出口。 “我刚才可都听见了,你要带什么去看看?” 王五明显不想给焦三装佯的机会,直接满脸好奇的询问,如果他的眼底没有那么明显的笑意的话。 “我,我想请娘子去我家看看。” 焦三像鼓着气,大声的说出一个字,后面好像气卸了一般,立即又低得几乎听不见。 “是要去的啊,之前不是就已经说好了。” 韦沅竟然听清了,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焦三摸着头嘿嘿直笑,也不解释,韦沅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追问。 其实也能够想得到的,之前虽然这么说,但是一直都是韦沅在说,而不是焦三,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对了,昨儿有一个好笑的事情。” 吃着饭的时候王五突然想起昨天任兴义说的话,立即想说给韦沅笑笑。 “昨天有一个老兵喝多了竟然说这晶石和碳是一样的……” 韦沅吃饭的手顿了顿,心里莫名的扬起一个念头:真有……(未完待续。) ------------ 第四十四章 找寻 “听说郡守大人来了岳城,我还以为是谣传,没想到是真的。” 萧瑾瑜坐在首座,穿着一件浅湖蓝的广袖衫,腰间系着一块古玉,越发显得整个人清雅。 “下官惶恐,听说在范/显昙花一现的老神仙来了岳城,正好家中父亲也有旧疾,所以特意请示了知府大人,来这儿寻一寻老神仙。” “你倒是有心了。” 萧瑾瑜点了点头,不再谈论这事,转而说起一些乡野间的趣事,赵铭承应和着,两人也算是宾主尽欢了。 夜幕将临,萧瑾瑜没有开口留赵铭承用饭,赵铭承极有眼色的告退了。 “哎哟,啧啧啧,这些人可真是手眼通天啊,说什么来找老神仙,怕是来刷脸的吧?” 赵铭承刚走,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就传出来,带着逸尘子独特的说话韵律,嘴里说着韦沅教他那些稀奇古怪的词语。 萧瑾瑜想来也是熟悉了,竟然没有露出任何诧异的表情。 “呵,不一定真相信假相信呢。” 萧瑾瑜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带着些许不知名的情绪。 “你这个郡王都千里迢迢的来了,不相信怎么能行?” 逸尘子在萧瑾瑜左手边坐下,冲旁边的丫鬟挥了挥手,自个儿老神在在的倒了一杯茶。 丫鬟转身出去吩咐了一句,抬着银盘子的丫鬟一顺溜的进来,在桌上布置好饭菜,恭恭敬敬的便退下了。 “这次我也算是领了皇命,可惜不能光明正大的摆出钦差的架势。” 丫鬟们都退下后,萧瑾瑜给逸尘子倒了一杯酒,轻叹一声似乎有些失望。 “你小子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这么好的机会出来游山玩水,不用一直闷在京里,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 逸尘子白了萧瑾瑜一眼,拣了一筷子铁锅蛋,啧啧赞不绝口。 “你的伙食就是好啊,这铁锅蛋做得,你听还吱吱吱的响呢,哎呀,你看着蛋窟窿……” 逸尘子最喜欢的就是边吃边点评,吃到好吃的也就算了,要是吃到不合口味的,他能念叨叨一晚上。 萧瑾瑜从不接逸尘子的话,听到逸尘子说这菜好,他就会顺手拣一筷子,要是看见逸尘子一脸嫌弃的表情,他就从来不拣。 半个月前逸尘子才发现萧瑾瑜这个小心思,每次吃着吃着就要开始念叨。 “小子,你说你这就没意思啦,吃东西好的坏的都要尝一尝,不知苦怎么会知甜呢!就如同人生百味一样,要都尝一尝才有感觉啊。” “你说别人说不好吃你就不吃了,万一那恰好是你喜欢的口味呢?” 第一次逸尘子这么说的时候,萧瑾瑜还放下筷子仔细思索了一下,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从前面半个月的相处来看,你的口味刁钻,但是却不单一,你夸赞的东西不一定是你最喜欢的,但一定是色香味技都不错的。” “既然可以从你那里得到确切的信息,那我为什么还要再折腾一次?” 萧瑾瑜的这种说法时,逸尘子是很不赞同的:“你想想那些生活一成不变的人,那是多么的无趣啊?” “这两者有什么共通之处吗?”萧瑾瑜反问。 任由逸尘子怎么说,萧瑾瑜总是那副样子,时间久了,逸尘子也懒得说他了。 逸尘子是那种可以跑到最偏僻的村子里只为了吃一碗醪糟的人。 所以整天念叨着萧瑾瑜和他观念不同,叫嚣着吃完萧瑾瑜带的大厨所有的手艺后,就不跟着萧瑾瑜四处奔波,要好好的去享受生活了。 “我们什么时候走啊?”逸尘子吃了一筷子爆炒肝尖,有些口齿不清的道,“这岳城好像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咱们赶紧去馆陶吧,听说那儿有一家熏鱼实在是不错……” “快了,等到我们要等的人之后就可以走了。” “最讨厌你们这种心思深沉的人,啧啧啧,我这种人真是不适合和你生活啊,现在别人说一句我都能听出好几个意思来!” 萧瑾瑜笑着故意用嫌弃的眼神瞥了逸尘子一眼:“我说话从来只有一个意思,听不出来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啧啧,跟我在一起一个月就学会斗嘴了?不错不错,值得鼓励。” 逸尘子翻了个白眼不和萧瑾瑜争论,满上一杯酒后,一个人就着菜咿咿呀呀哼着小曲不知道唱的是什么。 赵铭承回到了客栈,仔细的想着萧瑾瑜的言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我怎么感觉郡王好像对寻找老神仙不是那么感兴趣啊?” 赵铭承越想越觉得自己今天发挥得不好,应该多说几句的,才呆了那么一会儿,什么都看不透彻。 “是吗?你仔细说说今天的情况。” 女人将茶倒好,好看的黛眉微微蹙起,在赵铭承旁边坐下,似乎心不在焉的拨弄着茶杯。 赵铭承仔细的将今天的情况说了一遍,女人皱起的眉头已经松开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接下来看看那边怎么应对吧。” 岳城这几天多了不少人,确切的应该说是多了不少术士,人口多了,买卖杂物的人也就多了起来,岳城莫名的似乎一夜之间就繁华起来。 “这几天打着旗号说自己是范县那个老神仙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那些人可真是不要脸啊,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应老看着外面那些一群一群的人嗤之以鼻,韦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但是并不说破,只是等待着王五带来的消息。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一个和她来自同一地方的人,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是这儿吗?没记错吧?” 王五请了客栈的小伙计带着他去了任兴义家,马车在土路上发出嘎达嘎达的声音,抖得王五有些发晕,也不知道住在这儿的人韦沅怎么会那么感兴趣。 “是啊,五爷,我记性好着呢,就是这里面没错。” 小伙计心情倒是不错,第一次送任兴义来这儿得了一把赏钱,第二次带王五来这儿又得了不少赏钱。 这爷出手可大方了,再攒攒应该就能娶到一门媳妇了。 任兴义家来了大人物。 这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似得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不少人还故意从任兴义家路过去看看那个大人物长什么模样。 “哎哟,怎么劳烦您亲自送来呢,改日我去上集的时候拿回来就是了,我去打点酒来,今晚就在这儿吃饭了。” 任兴义对王五亲自把他落下的钱袋送回来有些惶恐,黄氏把一条椅子擦了又擦的给王五递过来,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穿着城里面那些大老爷才会穿得颜色漂亮的衣服的人跑到他们家来,只是为了送来一个钱袋? 该不会是娃他爹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吧。 “其实我也不是特意送这个过来的,我是听说你们这背后的山上长着一种草,叶子有点大……” 听王五说不是特意为这事过来的,黄氏的心放下了不少。 “那个我知道,因为叶子长得有点像扇子,所以我们叫他扇子草,后山长了一大片呢!” 说起这个,黄氏又恢复了平时爽利的模样,伸手往后山指了指。 “那个扇子草除了小孩会扯来玩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用啊,不知道您说得是不是那个了。” “应该是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家娘子吩咐了我这个事情,看来我还要先找回去给她看一看。” 王五挠了挠头,露出了几分憨厚,这个动作让黄氏心里的负担几乎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没事,那地方好找,我让娃他爹给你去摘一点。” 黄氏说着就要喊任兴义,王五急忙给她拦住了:“哎,不用不用,太麻烦王老哥了。” 黄氏转念一想也是,一会儿她去做饭菜,任兴义正好可以陪着王五喝喝酒聊聊天。 “那就喊几个村里的娃帮你去扯几株,他们也经常去玩的,对路些熟悉。阿婷,阿婷啊,带小石头他们去扯点扇子草。” “哎,好嘞。” 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女走出来,冲着王五笑了笑,接过了黄氏递过来的箩筐,就准备要出门。 这就是韦娘子关注的那个人吗? 王五貌似不经意的打量了一眼任婷,除了身形比较纤弱外,气质也比一般田野里长大的孩子略要好些,但是要真让他说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还真心说不出来。 就这么一愣神,任婷已经拿着箩筐走出去了,王五回神过来,拍了拍脑袋:“哎哎,怎么可以这么麻烦你们呢,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黄氏看了看天色,“天色也差不多了,不如留在这儿吃了饭再说吧。” 王五也不矫情,就点头同意了,这时候任兴义也从邻居家打了几两就回来。 王五和任兴义坐在院子里,端着粗瓷碗抿了一口酒,立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叫道:“好酒!” 任兴义笑得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指着那有些浑浊的酒:“这可是我们村子里酿得最好的酒,我们过年的时候都是从这儿去买的酒。” “这比一般的酒烈,闻着就香。” 王五以前就喜欢喝两口,闻着酒就知道酒的好坏。 “嗯,懂酒!” 任兴义冲着王五比了个大拇指,咧开嘴露出半个摔坏了的牙。 “老任,那木雕不错啊,你在哪儿买的?” 王五指着任兴义家窗下两个小小的有些奇怪的木雕,记起韦沅的嘱咐,要是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多问两句。 “哎,什么买的啊,那就是我闲着没事雕的,那是我女儿弄的花样子,叫什么猫来着。” 任兴义说起任婷的时候笑眯了眼,满脸的自豪,只是皱纹间似乎夹杂着几分哀愁。 “自家做的啊,唉,那真是可惜了,我家娘子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本来还想着买一个回去送她呢。” 王五表现得有些失望,任兴义却笑开了:“嘿,这算是什么事啊,我也不过是随便雕了玩玩,你喜欢啊就送给你了。” “好啊,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啊。” 这次王五没有拒绝,笑嘻嘻的走过去拿起那两个小木雕,“这做得可真好,不过我倒是真没见过这种猫。” “我女儿就是看见邻居家的猫随口给我那么一说,我闲着没事的时候就雕了这么两个小玩意。” “不过说真的,老任,你的雕工可真不错啊,以前练过?” 王五细细的看着那不知道是什么的木雕,心里面有些嘀咕,也不知道韦娘子说得是不是这种东西。 “哪有哪有,我当兵之前学过木工,这么多年功夫落下了不少。” 任兴义听见王五的话虽然打心眼里高兴,但是还是摆摆手谦虚道。 “爹,我们回来了!” 正说着话,远远的就听见了任婷他们说话的声音,伴随着几个小孩嘻嘻哈哈的打闹声。 不一会儿,任婷就带着三四个七八岁的小孩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箩筐,里面装着满满的扇子草。 “哎呀,这么多啊,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王五迎了上去,想要去马车上找个装的东西也找不到,最大的不过是装糕点的盒子罢了。 “哎,您要是不嫌弃,直接用这箩筐带回去吧。” “那感情好。” 平时处事总是喜欢推让的王五这个时候似乎完全不知道客气是什么东西了,让任兴义帮忙搬着箩筐就往车上放。 其实村里的人都是这样的,你越客气他们反而不高兴。 “正好,我来的时候还带了这个,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谢你们呢。” 因为经常有应酬的缘故,所以王五马车里总是备着一些万金油似得谢礼,来岳城一直没用到过,要不是放这箩筐上来,他都快忘记了。 拿了一盒子糕点出去分给那几个小孩,孩子们直往身上蹭手,蹭得干干净净的才敢伸手来拿那漂亮的糕点。 “下次啊,我再给你们带其他好吃的啊。” 王五摸了摸一个小孩的头,突然想起那时候当山民的日子。 “哎哟,我都忘了还有这东西,来来来,老任你刚刚不是说喜欢喝茶吗,拿着拿着……” 王五往任兴义手里塞了一个木盒,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嫂子手艺不错啊。”(未完待续。) ------------ 第四十五章 遇见 短短一会儿,王五对任兴义的称呼已经变成了老任,黄氏则是变成了嫂子,小伙计在一旁看得直笑。 “兄弟,你叫我媳妇一声嫂子,那我就不客气喊你兄弟了,这东西你啊就拿回去吧,来咱们这儿没那么多讲究……” 任兴义也不知道王五递过来的盒子里面装得是什么,急忙摆手不肯接。 “任大哥,你都喊我一声兄弟了,咱们之间还用那么客气?” 王五急忙哎哎哎的喊了几声,把盒子往任兴义手里一塞,一副你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的模样。 任兴义一愣神,手里已经被王五塞了盒子,转头间王五已经和那几个小孩说上话了。 任兴义没办法,只好把盒子递给任婷,让她放回屋里去,他想着应该不外乎就是些糕点果子吧。 黄氏做得都是家常菜,宰了一只鸡,又炸了点素丸子,煮了锅汤,烫了一点绿翠翠的菘菜,数量不多,可是分量倒是十足十的,全都用粗瓷碗装得满满的。 在农家吃饭没有外面那么多讲究,黄氏和任婷也都上了桌,王五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喊了小伙计上车,可是他嘿嘿的直笑,在厨房里拣了一碗菜就跑到了马车边上吃。 “来,尝尝看,要是喜欢啊,以后有时间就过来吃。” 黄氏说完突然觉得有些懊恼,这又不是村里面其他的七姑八姨,人家可是城里面的大老板,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一顿饭就跑到这山沟沟里来呢。 “好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要是那扇子草真是我家娘子要得那种,以后说不定还要经常麻烦你们呢。” 王五没有矫情,夹了一个素丸子,丸子是用豆腐做得,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很有嚼劲。 “对了,你们家姑娘找那扇子草做什么用?” 提起扇子草,任兴义突然想起自己一直想问但是总忘记了的话,不止任兴义一人感兴趣,就连不太说话的任婷也抬起了头,停下了筷子。 “我们家姑娘啊是一个术士,平时总要用些朱砂画符嘛,听她说这扇子草拿去怎么烧一下,加在朱砂里可以让朱砂的颜色更加剔透。” 这事倒不是编的,王五也不知道韦沅怎么就知道这山里面有那扇子草了,看她模样神神秘秘的,想必应该是写仙人手段了。 术士? 任婷表情有些惊讶,任兴义和黄氏则是满满的赞叹,术士可是存在于传说里的人啊。 “是啊,我们家姑娘,啧啧,那可不是一般人啊。” 王五想起韦婆婆那神仙手段来,眼里钦佩中带着一丝丝的信仰。 “那可不得了。” 黄氏接了一句话,却并不多说,因为术士这种厉害的人物不是他们能够妄议的。 “做术士,难吗?” 王五抬起头看见任婷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眼里满满全都是好奇。 “应该是会者不难吧。” 王五仔细的想了想,也没想到什么印象特别深刻的事,只记得韦婆婆在那太砚观、不,现在是灵相宗了,一个个横躺着的人进去,活蹦乱跳的出来。 “以前我在兖州的时候,不吹牛,说实话,那老婆婆真像是一个老神仙似得……” 王五慢慢的将他听说过的、看过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的说出来,看着任兴义一家的眼睛瞪得老大,心里面乐开了花,好像那厉害得不行的老神仙是他一样。 “这可真是厉害了……” 任兴义喃喃自语,偷偷的瞄了黄氏一眼,却发现黄氏也正在看他,两人心里面都有着同样的想法。 “在我们兖州那块啊,老神仙的名号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任兴义喝了一小口酒,脸涨得通红,悠悠的吐出一口长长的酒气,“我们家姑娘啊,就是那老神仙的孙女。” “这老神仙还有孙女呢?!” 任婷咬着筷子眼睛亮晶晶的笑道,这故事可比村里面那些人翻来覆去的讲得那些好玩多了。 “咳咳……” 正准备喝酒的王五被呛了一口,咳得停不下来,黄氏瞪了任婷一眼,急忙去给王五倒水。 任兴义则是又急忙给王五添了些酒,有些期期艾艾的问:“兄弟,那老神仙真有那么神啊。” 任婷笑着摇了摇头,低着头开始吃饭,也不能算是吃饭,一粒米一粒米的好似数饭粒似得,脸上有几分惆怅。 刚出生时就被术士批了命:命本该绝却喜逢机遇,可惜却没改了那灾难一生的命数,若是小心看护,遇上贵人倒是能安稳一生,要是遇不上…… 任婷长了这十多年,确实一直小病不断的,这两年光是风寒就一直好不透彻。 任兴义家原本家境还不错,硬生生的被这小病闹得卖了不少田地。 有时候任婷就想:老天爷是不是在逗她玩,让她一睁眼重新看见了阳光和希望,但是却故意要留下不少磨难和挫折,好像那用毛线团戏耍猫的人一样。 任兴义没有看到任婷这么一点一点的挑饭,要是看见了又要絮叨了。 王五倒是注意到了她这个小动作,心里暗自记下了,决定把这些大事小事都回去跟韦沅说一遍,一个农家女这幅模样倒真是有些反常。 “求那神仙婆婆诊治需要多少钱啊?” 任兴义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现有的家产,还有几亩田,爷老子给留下过一个不知道什么做得摆件,听说是老祖宗发达的时候做得,值不少钱呢。 任婷知道任兴义在想什么,笑着给任兴义夹了一筷子菜:“爹,兖州可远了呢,咱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王五的脸早就红成了猴屁股,但是人却没有什么醉意,急忙摆了摆手:“这倒不是什么,可惜的是神仙婆婆好像回山里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来呢。” “神仙婆婆啊是好人,去找她的人只需要送上一件她指定的东西就行了,有些人送了山石,也有的送去了树枝,当初我送了山里面捉的一只狐狸……” “不要钱啊……” 任兴义似乎无意识的重复了这句话,任婷倒是惊奇的笑了笑,没想到还有这种好玩的人。 “是啊,老任,你们家有谁需要看术士吗?” 看着王五奇怪的眼光,任兴义张了张嘴,看了一眼任婷,轻叹一声。 “是我,我才出生的时候被术士批命说这辈子小灾不断,到了临界点就会变成灭顶之灾……” 任兴义没说出口,任婷倒是好似无所谓的说出来了,只是眼睛里面有些伤心和自责被人精似得王五一眼就看出来了。 “术士批命算什么啊,神仙婆婆虽然不在了,但是我们家姑娘一样厉害,有时间不妨去城里面请她看看。” “行吗,那姑娘……” 黄氏一听这话就耐不住性子了,急巴巴的开口。 “我家姑娘姓韦,等我这次回去问问她,确定了立即来通知你们。” 任兴义眼眶有些红,农家人不太会说话,只知道一个劲儿的给王五倒酒,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喝。 王五这一顿饭吃得时间可长了,月光都洒满了整个院子,那接了王五赏钱的小伙计都来看了好几次了,最后只得扶着喝得路都快走不动的王五上了马车。 “郡守大人的东西找到啦?” 韦沅看着那不拦在门前的护卫,轻飘飘的问道。 “小丫头……” 那护卫才瞪了瞪眼睛,焦三就已经上前一步,那护卫看着焦三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模样,支支吾吾不敢说下去。 韦沅轻笑了一声,低声说了一句话。 那护卫听得模糊,皱着眉头思索,这儿有鱼吗?说什么鱼呢? 人多了起来,韦沅也乐得出门逛逛,以前在扬州的时候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出去转一次,无论是那充斥着各种叫喊的集市,还是那躲在角落里小小的手艺店。 “这做陶的有什么好看的。” 韦沅在那做陶的店门前站了一刻钟,焦三有些不耐的嘟囔,没想到却被耳尖的韦沅听见了,笑着瞥了他一眼:“你不懂,这是艺术。” “整天总说艺术艺术,你说说艺术是啥呗。” 焦三撇了撇嘴,故意加大了一些声音嘀咕道,却不料韦沅听了乐得直笑,也不知道笑些什么,引得路过的人皱着眉指指点点,吓得欢儿急忙给韦沅遮上帷幔。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也就听人家这么说啊说得,就信了。” 韦沅带上帷幔,也不管那些侧目的人,突然有些义正言辞的来了这么一句,让焦三还有一些不适应。 “对了,跟老板买个做陶的东西,我回客栈好好拨弄拨弄。” 焦三瘪着嘴没弄明白韦沅那话意思,明明就她一个人这么说,还说听别人说啊说得。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去给她买了,没逛一会儿焦三身上就已经提着大袋小包的了。 吃的玩的用的,买一路送一路,没一会儿身后就跟着一大堆啃手指头的小孩,在这岳城里,还从来没有什么人像那个漂亮姐姐一样随手就送他们一样东西呢。 “这泥人捏得不错,欢儿,给他们一人买一个。” 韦沅指了指路边的一个小泥人摊,后面的那群小孩愣了一秒,随即发出大声的欢呼,似乎整条街都在回荡着那欢喜的笑声。 “你这小女娃到哪儿都是不消停的啊。” 韦沅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一下那种指点江山般的感觉,就听见一个熟悉又调侃的声音,转头一看就看见一个蜀绣长衫配草鞋的老头。 “啧啧,我还以为认错了,真是你啊?这么久怎么都不来个信?跑得倒是挺远的。” 以前那些过往一瞬间就挤了上来,那一个个模糊的人影从她的脑海里奔腾而过,许多压在心底的情绪似乎一瞬间就迸发了。 韦沅想上前去问,阿寻怎么样?绿柳怎么样?毕老严老还在扬州吗? 这么多的问题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一句:“真是巧啊,您老还是这般莫名其妙的打扮。” “哎哎哎,怎么说话呢,我这穿着打扮怎么就莫名其妙了?你可是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都在学老头子我这种穿着呢!” 好像两人只是分隔了数日不见的朋友,没有那些纷杂的事,逸尘子上前垫着脚看那捏泥人的老大爷。 “啧啧,还是喜欢这种小东西啊?走走走,老头子我知道有一家老鸭汤简直就是一绝,老头子带你去尝尝。” 韦沅笑了笑,没有接话,但却跟上了逸尘子的脚步。 她没有好奇逸尘子为什么来这儿,就好像逸尘子也没有问她,怎么会跑得这么远。 “您老还是这么厉害,哪儿有什么好吃的我还没摸索清楚呢,您可就知道了。” 欢儿和焦三面面相觑的跟在韦沅背后,听着韦沅和逸尘子似乎很熟悉的话语,有些不太清楚逸尘子到底是个什么人。 “没听……提起过……” “难道……也是仙人吗?” 逸尘子说得老鸭汤位置有些偏,但是生意却是极好的,远远的韦沅好像就看见了人头攒动。 “哎哟,这人这么多,您来挤得进去吗?要不我让人帮你去……” “小丫头片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我虽然自称老头子,可是我手脚利索,比你后面跟着那傻大个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逸尘子满脸嫌弃的看了焦三一眼,隔着几个人的焦三感到莫名其妙,自己隔那么远怎么就招惹到那老爷子了。 韦沅跟在逸尘子身后,看着这位号称依旧腿脚灵活的老人家一边哎哟哎哟的叫着,一边朝着那忙得热火朝天的小伙计招手。 “我昨儿让人来定下的汤呢?诺,这是你家的牌子。” 逸尘子丢过去一个拴着红线头的小木牌,转过头来得意的冲韦沅笑:“看吧,要不是老头子我,你可吃不到那么好吃的老鸭汤。” 店里面已经没有座位了,小伙计熟练的用一个铜锅提着交给逸尘子,让他去对面酒楼里吃,看逸尘子的穿着也不是在乎那点小钱的人。 “喂,那个大个头,你站那儿干什么?还不快来帮老头子我拎老鸭汤?!再愣着一会儿不分给你喝!”(未完待续。) ------------ 第四十六章 奇怪 “呸呸呸,这什么老鸭汤啊,简直是坑人啊!” 逸尘子刚喝了一口,立即呸呸呸的吐出来,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那表情好像是吃了什么…… “谁家老鸭汤会用母鸭啊!这完全是坑人呢嘛!” 逸尘子连喝了好几口茶水,满脸的晦气模样。 焦三慢慢的喝了一口,细细的品味了一下,并没有发现逸尘子说得那种难喝,相反,浓郁的鸭肉香让他觉得挺好喝的。 “确实,有些滑腻了。” 韦沅喝了一口,虽然没有喝出是用母鸭炖的,但是确实和以前喝过的有那么些许不同。 “你们这舌头生得古怪。” 焦三嘟囔了一句,又倒了一碗大口大口的喝下。 逸尘子不屑的撇了焦三一眼:“想要达到我这个境界你小子还要不少时间呢,没看见你家娘子都只能喝出不对静来。” “唉,还是以前那小子好玩啊,满城的去给老头子我买好吃的,早知道这次会遇到你,我就带着那小子一起过来了。” 韦沅知道逸尘子说得是云峰,突然想起那聪慧如妖的云清:“他们现在还在扬州?” 这是见了面韦沅第一次问起那边的消息。 逸尘子喊了店小二,点了几个招牌菜:“是啊,全部都在等着你呢。” 韦沅听出了逸尘子口气里的怅然,他这种聪明人不会不明白韦沅为什么几乎音讯全无。 “我说你那个师门留下的东西倒真是厉害,云清那小丫头片子在扬州布衣巷子都有不小的名气了。” 焦三听两人说话听得云里雾里,但也听出来说的是韦沅以前在扬州认识的人,可是他以前可从来没有听韦沅提过在其他地方还有认识的人。 “等时机成熟了,我就回去找他们。”韦沅顿了顿道,“不知道易老有没有联系毕老他们的办法,我想给阿寻他们写封信。” 逸尘子下巴高高的扬起,鼻孔都快要扬到天上去了:“我们五门虽然没有古老家族那些特殊的手段,但是送封信应该还是不难的。” “姑娘,你有什么要送的我去就可以了啊,或者安排王五去……” 焦三不明白,送封信而已怎么弄得神神秘秘的,话音刚落就被逸尘子瞅了一眼。 “小丫头,我说你现在找得这些随从怎么越来越笨了?” 说完又转头看向焦三:“你觉得你家姑娘是个傻子么?” 焦三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偷偷的看了一眼韦沅的脸色,不知道逸尘子怎么会问这么唐突的问题。 “既然不是,那她难道是吃多了撑得非要让我送信才行?” 焦三还要再说什么,旁边的欢儿却赶紧拉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唉,我说小丫头,你真该把云峰那家伙带在身边的,那家伙跟他妹妹都不是一般人啊……” “我来的时候,扬州大大小小的商家没有他不清楚不熟悉的,哪家是谁的本家,说得清清楚楚头头是道。” “当初我怎么就没先遇到这么一个聪明的小子呢,你看看他们兄妹,简直就是对你死心塌地的,这么好的小家伙你是去哪里找得啊……” “桥洞里。” “啊?” 正在念叨个不停地突然听见韦沅低低的声音,有些不明所以的抬起头。 “我在桥洞里找到他们的。” 韦沅回了回神,笑着重复道,“至于找到第二个云家兄妹这点,易老你可以不用想了,因为他们绝对是万不出一的天才。” 一顿饭吃下来逸尘子的嘴就没停下来过,一会儿说这道菜油放多了,一会儿说那道菜火候过了,可是筷子倒是没见他少动,反倒是韦沅一小半碗饭都没吃完。 离开时候,逸尘子隔着许多人群,狠狠的瞪了一眼那正忙着招呼客人的老鸭汤的店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嚷道:“骗子!” 韦沅忍俊不禁。 “易老,难道你来之前都没调查过喜欢来这儿喝汤的都是什么人吗?” 见逸尘子不明所以的模样,韦沅指了指那些攒动的人群:“你看,来这儿的大多都是普通百姓,这老鸭汤味道不错,而且只要两文钱一碗,配上饭稀里哗啦就能吃完两碗饭,而且因为油水不少所以管饱。” “你之前也说了,正宗的老鸭汤是要用公鸭炖的,最好隔着锅下面鸡汤炖几天,既有鸭子的鲜美,又有鸡汤的味道,按照这种程序做下来的老鸭汤你觉得能便宜到两文钱一碗么?” 之前被美食冲昏了头脑的逸尘子瞬间反应过来,想起那时候韦沅淡定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的哼哼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没有,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 韦沅摇头否认道,逸尘子侧头撇了她一眼,哼哼两声:“你这丫头可鬼机灵了,谁信啊。” “算了,走吧,老人家我今天吃得不高兴,要逛逛集市去。” 焦三看着韦沅仍旧含笑跟上,有些着急,这老头怎么看都不想个好人。 头发乱糟糟的,只用一根木簪固定住,身上的衣服又宽又大,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偷来的,脚上的草鞋颜色都不一样,感觉穿破了补了又补。 焦三脑海里浮现出逸尘子拿着草鞋编补的模样,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那模样实在是太恐怖了。 正常人谁会大补草鞋啊,缝补的功夫都能够再做两双了。 “为了找吃的。” 欢儿的声音突然在焦三旁边响起,焦三有些莫名的转过头。看着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欢儿。 “这位老先生应该是个爱吃的,今儿没有吃到喜欢的口味。心里不开心,所以想去集市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欢儿解释了逸尘子非要去逛集市的行为,可焦三总觉得好像不是那么简单,这老头看着哪像是那么简单的人。 刚才他可说了,他们五门虽然…… 五门。 五门!!! 突然反应过来的焦三抬头看着逸尘子汲着草鞋一颠一颠走路的模样,有些不敢相信的问欢儿:“他刚刚是说他是五门的人?” “是啊。” 欢儿有些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不明白焦三为什么这么激动。 五门在冀州势力不强,确切的来说是因为几十年前西部胡人的巫师大批的进入了冀州,将五门在冀州的传承毁得乱七八糟,所以现在冀州的人对五门的感觉并不是太强烈,相反,大部分的人更信奉匈奴那边来的巫师。 “五门的人来这儿干啥了?” 焦三皱起眉头,很快的跟了上去,耳朵里偶尔会听见韦沅和逸尘子的交谈,越听越烦躁,两人竟然认认真真的研讨了一下午的吃食,平时也没见韦沅有什么挑嘴的地方啊怎么现在听着说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呢。 “我就喜欢你这小丫头这点,和我一样,懂吃!有的人他虽然会吃,但是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种人最是无趣了……” 韦沅听着逸尘子说到有的人,但表情有明显的嫌弃,显然是有某个特指的人的。 “丫头,你看啊,那做糖人用的糖浆颜色……” 韦沅在这边陪着逸尘子侃侃而谈,王五在那却是刚刚宿醉才头痛欲裂的醒过来。 王五虽然现在有了钱,但仍旧不习惯别人侍候,身边基本上不带什么丫鬟小厮,所以昨儿也没人能帮他洗洗,今天起床全身都还弥漫着一股粮食腐烂的味道。 “这酒挺烈啊……” 王五揉了揉自己的头,晕乎乎的看着房梁上的梁柱,整个思维都是发散的。 他还没有意识到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完了!我的木雕!” 慢慢的思绪一点一点恢复的王五突然想起昨儿喝得烂醉,那本来打算拿走的木雕完全遗忘在了任家,可是现在也不好再特意去拿,那做法实在是太明显了。 王五狠狠地敲了自己的脑袋几下,赶紧下床喊小伙计送水来洗漱,满脸的懊恼,喝酒误事啊! 王五在这边担心着,任兴义和黄氏却在那边期盼着。 “昨儿王兄弟可是说了,他家姑娘就是个菩萨心肠,这段时间待在岳城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要他回去将咱们婷儿的情况仔细说了,那韦姑娘定然会同情婷儿的遭遇来看的。” “可是,这都现在了,他今天应该不会来了吧。” 黄氏看了一眼有些偏西的日头,心里的期盼已经一点点落了下去,说话也没有早上那般神采飞扬了。 任兴义满是喜悦的脸上笑容一怔,眼睛里深深的隐藏着几分焦虑,眼睛不经意的划过窗子,却看见了那两个小小的木雕。 “哎呀,那木雕怎么就忘记给王兄弟拿走了呢!” 任兴义一拍脑袋,好像想到了理由一般,在黄氏奇怪的眼神中解释了昨儿王五对他这个木雕十分感兴趣。 “他没带木雕回去,也就不能送给韦姑娘了呗,想必也就不怎么好开口说咱们家的事。” 任兴义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一个人在院子里开始转悠,想着怎么样才能弥补一下。 “要不,你送去给他?” 黄氏期期艾艾的提道,任兴义一愣,随即猛的点点头:“没错,昨儿王兄弟送了咱们东西,咱们也都没还礼……” “娃他娘,你去看看昨天王兄弟送的盒子里都有些什么,咱们也找点东西送去,我记得咱们家还有一块布,好像是什么绢纱来着……” 经任兴义这么一提,黄氏也想起昨儿王五送的东西还没看看是什么呢。 任婷站在院子里头看着两人焦急忙碌的模样鼻梁有些发酸。 在这个年代,家里面像她这样只有一个女娃的那可是罕见之至,偏偏她还是个小病不断地,像任家夫妇这样全部心思都放在她身上的更是几乎没有。 以前她也想过,去弄点什么东西来鼓捣鼓捣,可是每次当她这个念头才升起来的时候,她就会大病一场,接连好几个月都不会好。 一次她觉得是巧合,两次她有些犹豫,三次她就不敢再生出改变任家的念头了,因为任家就是在她这一场场大病里,一点点垮掉的。 “爹,娘,你们不要忙活了。” 任婷以前见过太多方面称兄道弟,背后提起你就往地上吐唾沫子的人了,对于王五,她并不是特别相信那些夸夸其谈的话。 “你们想想啊,昨儿王叔在咱们家喝了那么多酒,路都走不稳,现在怕是还没醒呢!爹你这样冒冒失失去跑去,说不定人没见到,倒是给人家留下急躁不稳重的印象。” 任婷尽管不信,但是她却不能直接戳破夫妻俩的希望,毕竟两人做这事也不是为了别人。 正准备收拾东西的任兴义一愣,隐隐觉得任婷说得很有道理,可是让他就这么干等着,他又有些不愿意。 “娃他爹!你快来看。” 去了屋里拿盒子的黄氏一直不见出来,任兴义正犹豫的时候就听见黄氏的喊声,只好回屋里去看看。 任婷跟在任兴义背后进去。 炕上放着昨天王五送的礼盒,这时候已经被黄氏打开了。 二十两雪花白银,一个小木盒装着茶,另外还有一尺专门用来做扇子的布头。 “好大的手笔啊。” 任兴义看见那二十两银子也愣神了,那可是四五亩土地的钱呢,一两五钱银子就能买一头小牛了,再加五钱还能帮你把什么都配好呢。 “这,这可咋办呀?” 任兴义结结巴巴的道,下意识的就看向了任婷。 “这应该不是特意为我们家准备的,是他们行商的经常备好的礼盒,里面的东西都是固定的,没什么问题。” “既然不是特意为我们准备的,我们就收下吧,那韦姑娘喜欢木雕,爹你多做几个送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任婷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话说到一半立即话锋一转:“爹,那王叔有没有说为什么要你做的那木雕啊?是韦姑娘喜欢木雕吗?” 那也不对啊,任兴义的水平只能算是一般,可不能被一个大掌柜这么惦记着,还给自家小姐送去。 “没有,是说韦姑娘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未完待续。) ------------ 第四十七章 被抓 韦姑娘?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 那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呢? 任婷轻轻摇了摇头,甩开自己脑海里的胡思乱想。 “今天暂且把那事放一放吧,你们想啊,且不说王叔昨儿宿醉,就算没有,想必也不可能随时见到他们家娘子吧。” 黄氏胡乱的点了点头,看着那二十两银子有些出神。 王五现在正如任婷说的,跑到了客栈却被告知韦沅上街去了,又不知道具体是去了哪里,只好待在客栈等着,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 应老也去了县衙。 “不瞒您说,这次来的,是一位郡王。” 张仲庭看着应老半眯着眼睛的模样,确实有几分出尘的气息,最近别说老神仙了,就连大术士也没见过几个,现在也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应老手微微一抖,心里面惊得差点没跳起来,之前只听说是大人物,没想到竟然是皇亲国戚?! 要不要跑,这欺瞒皇亲可是大罪啊。 应老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嘴里面却飘飘忽忽的开口:“无妨,无论是郡王还是百姓,对我来说都是一样。” 张仲庭看应老这模样,心里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这应该真是一个大师吧。 “应老,您说您不是老神仙,可是……” 想起萧瑾瑜这次是为了老神仙前来的,张仲庭心里又有些忐忑,他这次算是破釜沉舟了,如果失败,赵铭承那边一定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的。 “哦,我那师妹有些事情,所以便回了山里去了。” 应老微微睁开眼,慢条斯理的解释道,正准备说出自己担忧的张仲庭愣住了,之前听说不是老神仙的时候还有些失望,可是现在…… 如果韦沅在这儿,一定会对应老的演技大加赞赏,要不是她是知情人,怕是也会被应老那模样给骗了的。 这搁在现代,绝对的影帝级别啊! “您,您是老神仙的……同门师兄?” 张仲庭似乎觉得嗓子有些发干,说出口的话音调都转了好几个弯,连他自己听着似乎都吓了一跳。 “嗯,只不过我是负责外务这块的,和我那师妹职责不同。” 提起这个应老觉得自己更有底气了,自己是灵相宗的外务长老可不是作假的,既然是长老,那么身份应该也是还不错的吧,当个师兄也是师出有名啊。 张仲庭哪里知道应老的花花肠子里在想着什么东西,只觉得自己头脑有些眩晕。 想起自己准备好的谢礼,张仲庭忍不住有些懊恼,借着理由出门想要把谢礼提高几倍,这可不是普通人,是老神仙的师兄的! 这么想着,张仲庭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应老看着张仲庭的背影,立即开始盘算起来,韦沅是有一些法术的,可是不知道比她奶奶怎么样。 如果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如果出了差错,哪怕是真的跑不了了,而且韦沅也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回去跟她商量商量? 不对! 想着想着应老突然一个激灵,眼睛里面迸发出惊人的光。 身为皇室子弟,有什么大术士请不到,何苦千里迢迢的跑来这么一个小地方找什么老神仙,而且几乎毫不犹豫,就那么认定了岳城…… 这怕不是为了什么老神仙而来吧。 就这么一瞬间,应老好像把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只是他却更加纠结犹豫了。 这明摆着的幌子,肯定是等着有人钻进去,想必也没有那么一个需要大术士改命的人,那岂不是如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 不行不行!这种时候可不能随便掺和! 应老想着立即起身,微皱着眉对旁边的仆从说:“我突然有些急事,要先回客栈了。” 仆从一惊,还来不及伸手去拦,应老就已经快要走到门外了,他又不能大声喊人拦住应老,毕竟这可是老爷的贵客啊! “应老,应老,要不您在等一等,我家老爷很快就回来了!” 仆从追上前去,期许大声说话能引来几个小厮,可是为了方便谈话,张仲庭早就把丫鬟们都赶到院子里去了。 应老完全不理会说话的仆从,大步大步的像外面又去,门房傻愣愣的看着应老踏出了门,一愣神,就看见后面气喘吁吁跑上来的仆从。 “唉,你们怎么不拦住啊!真是笨死了!” 看着应老上了马车,仆从知道这是不可能再追上了,训斥了门房几句,立即匆匆的跑去通知张仲庭。 这时候张仲庭正在犹豫中。 “老爷,你说他就这么随口一说你就相信了,骗人的话谁不会说,我还能说我自己是灵相宗的开山鼻祖呢!” “谢礼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咱们先送一部分,然后等事成了,咱们再补厚礼不就行了。” 张仲庭本来一心想要一次性拉拢和应老的关系,可是出了门被冷风一吹,再被管家这么一劝说,立即又有些犹豫了。 “行吧,这次先按照……” “老爷!应老走了!” 张仲庭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什么?你怎么回事?怎么就让应老走了呢?!” 张仲庭也急了,从管家身边急急跨过,焦急的询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那应老坐着坐着,突然就说还有急事,然后起身就走了,我,我没给拦住!” 仆从紧张得都结巴了,抓耳挠腮的想要解释清楚。 他自己心里面也委屈啊,那应老就这么突然走了,话都不说清楚,他哪里知道这些术士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老爷。”听完仆从的话,管家突然露出一种莫名的笑,上前拉住了就要追出去的张仲庭。 “我想那术士怕是跑了吧,估计是浪得虚名,这次想来找点便宜,结果一听那大人物是郡王,所以这才急了眼,跑了。” “对!没错,我看那应老好像是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那仆从被管家这么一说,也想起了应老离开时的表情,双手使劲的拍了个巴掌道。 “假,假的?” 张仲庭皱起了眉,好似有些不知所措了,这说得好好的怎么就成了假的呢? “还好这礼还没送出去,要不然咱们可是闹了个大笑话。” 管家似乎安慰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向张仲庭告退,说还有些事没理清楚。 张仲庭愣了几秒钟,立即又走了出去,现在需要重新计划一下了,那应老的来历还得好好的调查调查。 站在原地的仆从有些不明所以的挠了挠脑袋,老爷遇到这种事怎么感觉管家一点都不担心呢? 好像,还有些高兴? 清风钻进了仆从的脖子,他立即打了一个寒颤,将脑海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丢了出去。 “快,快一些回去。”应老急急的催促着车夫。 动物在面临危险的时候总有一种预感,而应老在这种危险的预知度上面比一般人都要强上几分。 才从县衙出来,他就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后背的冷汗大滴大滴的顺着脊柱往下淌,这种紧张不安的心情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快一些!”应老感觉马车好像停了下来,又忍不住烦躁的催促道。 “爷,前面的路好像被堵住了,我们……” 车夫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应老的呼吸一顿,听着外面几乎完全消失的叫卖声,好像只能听见不少人呼吸的声音。 完了。 应老脑海里瞬间冒出了这个念头。 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下一秒,应老又这般想到。 “奉郡守令,此人冒名谎称术士,骗取钱财,先奉命捉拿!” 义正言辞的声音响起,恍惚间,应老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拉出了马车。 周围指指点点的群众,夹带着蔑视不屑的表情,还有几个外来术士发出了嘎嘎的笑声。 脸上有些痛。 应老下意识的伸手一抹,就看见一片殷红,转头看去,看见一个曾经求在他后面只为求一道符的商人。 当时要了是一千两还是两千两? 应老忘记了。 那商人丢出石头后,立即就有些后悔,人家不是说过心诚则灵吗,这万一要是…… 抬头又蓦然看见应老看过来的眼神,平平淡淡的,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好似只是那么随意一瞥。 商人顿时有些心虚,将头埋得低低的,偷偷的往人群里退去。 应老有些莫名的看着那逃走的商人,没愣两秒,突然又想起来,自己现在可不是孤魂野鬼了,自己现在是灵相宗的外务长老! 那姓韦的丫头看着人还不错,应该不会放任他不管吧。 “放开,我自己会走!” 这么想着,应老好像又多了几分底气,轻轻的话刚说出口,那拉住他胳膊的官兵好像碰到的是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立即就松开了。 这时候应老才想起,自己站了挺久,竟然也没人敢压着他就往官衙去。 这些官兵在街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可是却没有送应老到县衙,而是把他送进了一户院子里,好像那是郡守大人寻到的新住处。 几个官兵把应老送到指定的地方,立即就退了下去,没有平时办完事的高兴,相反,几个人心里都有些紧张。 “听说术士都会给人改运,你们说今儿咱们这么对这人,他会不会给咱们改一个什么倒霉运啊?”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你没听郡守大人说了,这人就是个骗子!专门坑蒙拐骗,根本就不是术士!” 说这话的时刚才拉住应老胳膊的那人,此时他的右手紧紧的握成拳,不知怎么的,他总感觉碰了应老胳膊的手心有些火辣辣的。 “哼,你说这话你信啊?你看你刚才那样子……” “主要是看着太不像骗子了!”有一个官兵眉毛鼻子都快皱到一起了。 “你们说说,哪个骗子被人砸了,还露出那种,那种……哎哟,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表情,你们说说,哪个骗子看见官兵来了不跑不躲,就站在那儿等着咱们去抓的?!” 这几句话说完,那几个官兵面面相觑,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凉,有一个学过几个字的突然说过:“可怜。” “没错,就是可怜。你看他看那人的表情,明显就是在可怜那人啊!你说他一个犯人哪来的……可怜别人啊……” 几个人越说越邪乎,逃似的跑出了院子。 应老此时被关在一间不知道是柴房还是什么的地方,没有人来审问他,四周围安静得好像是无人之地一般。 一般人要是遇到这种情况,怕是心里早就怕得发毛了,可偏偏应老最是适应这样的环境,越是安静的地方,他的心思就转得越快。 官差们直接在大街上喊出郡守的名号,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抓来,想必不是为了要自己的命…… 赵郡守不是爱民如子的好官,所以也不可能是为了那些被自己骗了的人…… 张仲庭说了郡王已经来到了岳城…… 赵铭承是想把自己当饵,钓出什么人来…… 没有在客栈抓自己,直接等在了县衙外面,这鱼饵想必就是给张仲庭吃的了…… 在大街上定下了自己的罪名,再和张仲庭联系起来,应该是要自己承认以前行事有人指使…… 几秒钟的时间应老就把事情都想了一遍,算清楚那些人不是要自己的命时,他的心就已经落回到了肚子里。 现在那些人应该是想要他精神失常,然后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供词…… 这样估计暂时也不会有人来给自己送吃的,但是应该不会饿死自己…… 这样想着,应老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眯着眼睛开始睡觉,休息好这才是大事! “真的调查清楚了么?这人确实不是什么术士高人?” 在隔壁屋子里看着应老反应的赵铭承突然心一抖,压低声音问道。 “确实调查清楚了,这老头以前是个做符纸的,后来不知道在哪里学了些骗人的话,然后就开始招摇撞骗,最开始是在常山郡那边,被人撞破了之后不知怎么的,跑到了咱们这儿……” “看着,可真是有些不像啊……” 良久,赵铭承轻叹一声,喃喃道。(未完待续。) ------------ 第四十八章 “娘子,应,应老被人抓了!” 韦沅才回到客栈,就看见喜儿哭成泪人儿的站在客栈门前,才看见焦三他们一行人就泣不成声的道。 “是郡守派人抓的吧?” 韦沅脸上的错愕停顿一秒,随即就沉下了脸压抑着怒气道。 “对,是,是郡守。” 喜儿呆愣了一秒,不知道韦沅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但还是回道。 “这是在杀鸡儆猴啊。” 韦沅冲焦三招招手,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又转身看着逸尘子道:“易老,今儿看样子不能请您吃饭了,待我解决了这事,再去请您。” 逸尘子摆摆手,似乎早就等得有些不耐了:“行吧行吧,我住在东篱巷里,你得闲了就来找我!” 韦沅准备向他行礼道别,却又被他喊住了:“你这丫头可真是奇怪,以前跑出跑进的也没看你有这么多礼。” 韦沅微微一愣,想起自己才来这儿的情况,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娘子,现在可怎么办啊?” 欢喜二人急得不行,韦沅却是沉吟几秒,唤了焦三上楼:“你先去查查看应老是在什么地方,想办法给他报个信,告诉他别担心,我定然会救他出来。” “对了,应老应该是被关在东边。” “顺便问问他,想要怎么出来。” 焦三心里一抖,张了张嘴,看见韦沅出神的模样又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出了门几乎整个人都还是魂不守舍的。 “应该是不知道吧,怎么可能会知道呢,我觉得应该没人知道……” “可是不知道怎么会这么放心安排我去呢……” 下了楼焦三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几个字,神色有几分慌张,撞了王五一个满怀。 “哎哟,你这是干啥呢?!走路都不看路的啊!” 王五对焦三本就心有顾虑,韦娘子身边的能人异士太多了,一不小心自己就有可能被取而代之,焦三就是一个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人! “哼!” 焦三冷哼一身,从王五身边跨过,嘴里小声的嘀咕着:“要是我家四弟愿意出山,你这家伙早就被挤到边边上去了,还轮到你在我面前嚣张。” 就这么念叨着,焦三心里早就盘算了很久的事又出来转了个圈,他决定,等找到应老后,留给家里面去封信,问问老大的意见。 家里面兄弟可多着呢,娃娃们连蜜饯都没吃过,真是可怜,说不定这次回去还能让大家伙都吃上肉。 还有韦娘子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什么叫问问应老想要怎么出来? 难不成还他想怎么出来就让他怎么出来?万一他想八抬大轿抬他出来呢?! 难不成韦娘子还能去弄点人把郡守住的地方直接围了,让轿子去抬应老出来? 焦三几乎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心里更加坚定要通知其他兄弟姐妹的想法,要是二姐在,这种事情对她来说,简直就不用动脑筋。 焦三想起二姐,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王五给韦沅送了扇子草,又说了些任家的事,心中有些忐忑,毕竟现在应老被抓,自己还忘了事情,真是…… “这几天我这里怕是不太方便接客,免得连累他们,你明天找个机会去说说清楚,顺便帮我看看那家人的性情如何。” “这扇子草还不错,你让人去多摘一点回来晒干磨碎,我有用处。” 王五赶紧应了,本以为这事只是韦沅随口编造的借口,没想到是真的需要,想着要怎么和任家说这事的王五也有些心神不宁的走了出去。 欢喜两姐妹在门口看得紧张,这一个二个出来都是这种表情,难道…… 担心的可不止韦沅这一边。 张仲庭正怀疑着应老的身份时,就有人来回禀,应老被赵郡守抓走了。 “大人,没想到那应老竟然是个骗子!可我看着真不像啊!!” 早先在应老旁边侍奉的仆从正在回张仲庭的话,此时冷不丁听到了这个消息,几乎满脸的诧异。 想起那看着就不似一般人的应老,还是有些难以相信竟然连术士都不是,只是个骗子。 “被赵铭承抓了?!” 张仲庭脸上阴晴不定,跳跃的烛光在他脸上落下阴影,显得整个人有些晦暗不明。 “赵铭承这是什么意思?” 张仲庭思考的时候习惯性的开始自言自语,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仆从,“你再说说看应老的事。” 仆从细细的把应老早上的姿态话语一点一点的重复了一遍,就连喝茶时候小指头微微翘起的弧度都学给张仲庭看了。 “大人,那应老不是骗子么?你怎么对他的事还这么上心啊?” 说得口干舌燥的仆从实在忍不住问道。 张仲庭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却说不上名字来:“没什么,你退下吧。” “是。” 仆从有些忐忑自己的快言快语,还好张仲庭没有发火,赶紧趁机退了下去。 “赵铭承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说之前张仲庭对应老还是三分怀疑的话,那么现在被赵铭承这么一搅和,就连最后那三分怀疑也都完全消散了。 “哼,赵铭承不想让我入了郡王的眼,就使出了这么卑劣的手段!可惜啊赵铭承,你越这么做,就越是心里有鬼!” “要真是普通术士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把人抓起来做什么?!” 张仲庭得意一笑,觉得自己摸清了赵铭承所有的心思,心里开始盘算如何才能救应老出来。 “应老不会出什么事吧?” 天色近黑,那跟着应老的名叫阿宏的少年有些着急了,向来不太喜欢在韦沅面前出现的他,竟然急巴巴的跑来询问韦沅。 “不会有事的,你安心就好。” 韦沅柔声安慰道,心里却在盘算焦三是不是已经开始行动了。 阿宏翻了个白眼,嘴里小声的嘀咕道:“感觉也没比我大多少,说话就跟我娘似得,真是没劲!” 少年声音不大,但韦沅进入坤相之后,七窍比以往要灵通一些,却也听见了少年的话。 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却是轻笑,这大概就是他不愿意来自己面前晃悠的原因了。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 突然想起这少年是被应老忽悠出门的,也不知道现在家里的父母是不是担心不已。 “我叫刘宏,是虞城人。” 少年虽然不喜韦沅的老成,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应了,想必平时应老没少在他面前说韦沅的事。 “虞城?那是在安平郡吧?” 韦沅记得好像曾经看过的州志上有记载,“我们过段时间可能就要去安平了,到时候你倒是可以回家去看看。” 刘宏撇撇嘴,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好像有些扭捏的嘟囔:“我才不回去呢,应老现在骗人的事谁都知道了,我回去会被兄弟姐妹笑死的。” 韦沅听他这话忍俊不禁,这性子难怪会跟应老合得来了。 “应老不是骗子,很快他就会出来的,你不要太担心。” 韦沅垂下眼帘,虽然救应老出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怎么救出来就是一门很大的学问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穿着一身黑衣的焦三几乎完全融进了夜色里,他就这么毫不掩饰的站在墙边,可从路边经过的人却没有一人侧目。 “许久不用,技术都要生疏了。” 焦三心里暗暗有些得意,顺着墙边脚步轻快的如同猫一般的窜了出去。 应老白日里被抓走不是什么秘密,随便问了问人就知道他被抓进了郡守住的地方,说不定人家正等着其他人去救人呢。 焦三很快就找到了郡守临时住的院子,往墙头上一跳,大大方方的就跳进了院子里,沿着墙边顺着人多的地方摸去。 没想到这么一阵乱撞,还真让他找到关押应老的地方。 “这些人这也叫埋伏?真是丢了方仙族的脸!” 焦三看着那些趴在屋外穿着夜行衣的护院,脸上的表情一阵扭曲,实在是嫌弃得不行。 “看爷爷怎么在你们面前进了屋!” 焦三起了好斗之心,心里嘿嘿的笑几声,从人最多但光线最暗的南面走了过去。 不远处有一个大水缸,水缸后面趴着一个人,焦三满脸嫌弃得从那人身上跨过去,动作悄无声息。 趴在水缸后的人奇怪的皱了皱眉,刚才好像感觉有一阵风从自己背上吹过。 焦三绕着关押应老的屋子走了一圈,看了一眼房顶上趴在的几个人,放弃了从房顶进入的想法。 “唉,希望能行吧!希望老六的祖师爷在天之灵保佑我!” 焦三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望着那墙角的一条裂缝,整个人随着呼吸慢慢的竟然好像折叠了起来,血肉似乎变成了纸片一般。 “咔嚓。” 焦三最后折叠头的时候,没有像之前那般悄无声息,而是发出了喀嚓声,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好像是雷响那么清楚。 “什么人?!” 周围埋伏的人立即冲着声音想起的地方冲过来,焦三赶紧趁着人影颇多,跃进了那条裂缝。 “你们有完没完啊?老头子我好不容易才睡着了,你们又这么折腾我,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门很快被人打开,几个护院冲进来查看屋内的情况,睡得正香的应老被这些声音一打扰,差点没吓得跳起来。 也不装悲天悯人的模样了,立即跳着脚骂起来。 那几个护院一眼扫过黑漆漆空荡荡的屋子,很快又退了下去,尽管郡守大人不信这人是个术士,但是他们心里还是有些慌张的。 一团黑影很快在墙角动了起来,应老正独自看着窗外嘀咕,也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一转头,突然看见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差点没叫出声来。 看清楚了焦三的模样,应老把所有的呼喊全都咽到了肚子里。 “娘子让我来告诉你,让你不要担心,她能救你出去。” “对了,然后还问你,想要怎么出去?” 焦三凑在应老耳朵边,轻声说着话,虽然他也不想这样,但是想起房顶上还趴着几个人他就只好这么办了。 应老有些不习惯的扭了扭,想了想轻声回了四个字:“一战成名。” 焦三呆呆的等着,一分钟后才意识到这就是应老让他带回去的话,心里面更是想不通了。 焦三瞥了应老一眼,难得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难道这就是韦沅让他来传话的原因? 因为,他比较蠢? 外面因为刚才的惊吓现在正是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焦三没怎么费力又钻了出去,心里正感谢赵铭承把应老关在这么一个破地方时,突然又听见那几个护院说话了。 “大人可真够会折腾人的,这种天,留上那么几个小裂缝,到了晚上,岳城这风可不是盖的,那尖锐的能把人吓醒!” “就是,这应老先别提冷不冷的事了,晚上能不能睡着都是两回事呢!” “人家好歹还有个屋子呢!你们俩以为咱们好得很?!这一晚上一晚上在这儿守着,要是能等来人那就算了,等不到……唉……” 几个护院想起那情形说话的心思也没有了,郡守为了防止他们出神,特意只让他们穿了单薄的夏衣,这样比起来,确实还不如人家屋子里的应老呢。 “看来我倒是要谢谢那赵郡守了。” 焦三咧了咧嘴,黑暗里露出一口大白牙,还好没人看见,他赶紧敛容,顺着墙角滋溜滋溜的就跳出了院子。 “还好我多才多艺,要不然这种事可不是简单活!” 焦三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太亏了,当年怎么就为了一条腿就签下了那种不平等交易!白给别人做十年的事,竟然还没有月钱! 就连王五那家伙现在都已经穿金戴银了,自己连买个首饰的钱都没有,二姐要是知道自己守着一座金山,却一分钱捞不到,肯定会剥了自己皮的。 焦三想起出门前二姐那让人害怕的笑容:“记得给我带点首饰回来,我听说府城里的首饰做得特别好……” 这时候焦三已经忘了,当时韦沅骗他十年工龄的时候,他心里只想着:真好,这十年都不愁吃喝了。(未完待续。) ------------ 第四十九章 造势 焦三将应老的话回禀了韦沅,果然没有看见韦沅露出任何疑惑的目光。 “你把这个趁机放在赵郡守的身上,另外这几个你把它扔在那天押了应老去的护院身上。” 韦沅递过来一张折叠好的符纸,另外一份是符纸烧成的灰烬。 焦三知道韦沅整日都在画符,这时候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眼神在那符纸上面转悠了几圈:“这是干什么用的?” “让他们最近走一点点背运。” 韦沅笑了笑,露出几颗牙齿,看上去和普通的在绣楼里绣花的少女没什么两样。 王五匆匆的跑去任家说了韦沅交代过的话,心里担心错过什么事,又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正好韦沅有事找他处理。 “这个就是那两个木雕。” 匆匆赶回来的王五递过来两个巴掌大小的木雕,韦沅看见那熟悉的形状,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王五看见韦沅并没有因为那两个木雕而激动万分,心里面有些失落,他那里知道,韦沅差不多早就推算出来了,只是差一点确定的东西罢了。 “这些事就先放在一边吧,现在我另外有事交于你。” “岳城最近有出售或者出租的铺面吗?找一个盘下来,挂上灵相宗的牌子。” 王五听着韦沅的安排点头,他这点是最好的,特别有眼力见儿,知道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闭嘴最好。 相反,焦三就没有那么人精,现在的他早就脱了那层木讷的外衣,每天话多得不行。 焦三听韦沅的意思是不想管应老的事情了,确切的来说是最近不想管应老了,不由有些急了,虽然他经常和应老互呛,但是两人之间更多的是友人而不是仇人。 “姑,姑娘,这个应老那边咱就不管了吗?” 焦三看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这种情况,这才扭扭捏捏的问出口,期间有些烦躁的看了王五一眼。 在他看来,要不是王五拿回来什么木雕,韦沅也不会有开店的念头。 “这是应老的意思。” 韦沅低头不知想着什么事,随意的回了一句。 焦三顿时感觉智商被侮辱了,这已经不是敷衍的问题了,想他中间传话来又传话去,怎么就没听出应老有这么个意思。 “你要是听得出来,那娘子他们还叫什么聪明人?!” 王五看见焦三衰着脸,难得有机会嘲笑他一次,自然是毫不客气的说道。 焦三沉了脸,瞅了王五一眼,心里默念着:看我兄弟姐妹们来了不把你打死! 第二天下午,王五就来向韦沅通禀,已经买下了一家铺面。 “只要有钱嘛,谁做不到!” 焦三看着王五那得意洋洋的模样,不由酸道,也不知道这是砸了多少钱才砸出来的。 但是韦沅从不过问这些事情,钱财方面的事情说是全部交给王五,就真的一点都不计较。 “牌子挂上去了没?” 王五买下的不仅仅是一个铺面,后面还连着一个小院子,所以韦沅一行人也不用住在客栈里了,收拾了东西就准备离开。 “挂上去了,昨儿请了好几个木工连夜做出来的,娘子去看看,咱们先将就用着,若是不满意,慢慢的再改……” “小丫头!你要去哪里?!” 王五正跑前忙后的邀功,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响起来,韦沅一侧头,就看见蹲在客栈门口吃蚕豆的逸尘子。 “我买了一个铺面,带着院子,现在准备搬到那里去住。” “啧啧,你这丫头倒是个重情义的……” 焦三听着两人驴头不对马嘴的对话,面不改色,特别是在看见王五微微皱起眉头不解的模样,心里面更是乐开了花。 “老头子我也不是一个趋吉避凶的人,唉,几个同门师兄弟中,就我长了一副菩萨心肠……” “你看看其他几个,特别是另外那两个,啧啧,我都不想说他们了,坑蒙拐骗偷,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老头子我收藏多年的宝贝,竟然被那死老头子给我一锅端了!真是心黑啊!” 逸尘子原本还微仰着头哀叹着自己太过心善,说着说着表情就扭曲了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妙的事情。 “一箱子啊!整整一箱子啊!那死老头硬是没给我留一件!还死鸭子嘴硬的不承认!他那死德行,撅一下屁股我就知道他是要拉屎还是放屁……” 韦沅听着逸尘子的话,知道他说的是毕老,本还只是当做笑话来听一听,听着听着脸色也微微变了变。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当时毕老嚷着要送她的礼物就是整整一箱子…… “按照常理来说,普通人也是分得清的。” 韦沅干咳两声,突然接话道。 “什么?”逸尘子正说得唾沫横飞,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韦沅,“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啊?” “有吗?” 韦沅挑了挑眉,微微偏了偏头,好像在思考自己哪里不对静。 逸尘子微微的点点头,眉头也皱起来,怀疑的眼光还来不及表现,就看见韦沅已经快要上马车了。 “哎,等等我呀,你这小丫头这么久了还是不懂得尊老!老头子我年纪大了,可比不得你们这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快!那个二愣子!看什么看,说得就是你,赶紧过来扶老头子我一把,我都说得那么直白了,你竟然还这么呆……” “啧啧,也不知道韦沅这丫头是看上你哪点了,你去问问,她以前的随从是多么机灵,老头子我一个眼神就知道该――啊――” 逸尘子一直冲着焦三絮叨,喷了焦三满脸的唾沫飞子,焦三伸手搭在逸尘子的手上,逸尘子刚要用力撑一下,就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飞到了半空中。 这时候也来不及念叨了,尖叫得都破了音。 勉强才在马车上坐稳的逸尘子凶神恶煞的瞪了焦三一眼,张了张嘴想要念叨什么,又心有余悸的闭紧了嘴。 直到整个人在马车上舒舒服服的坐着了才轻轻的哼了一声,转头冲着闭目养神的韦沅开始说话。 “小丫头,你别以为装睡觉就没事了,说说看,你刚才那种心虚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就知道你有些不对劲,你看看你,竟然跟那死老头走得那么近,肯定跟他就是一丘之貉……” 韦沅早就练就了一门技术:可以把所有自己想要屏蔽的声音都完完全全的当成 催眠曲。 所以,在逸尘子不停的催眠曲中,韦沅难得的进入了深度睡眠。 马车快要启程的时候,焦三隔着帘子瞅了一眼逸尘子,一转眼却正好看见王五心神不宁的模样,多嘴的他不由好奇了一句。 “你怎么了?” 王五看了他一眼,皱着眉有些奇怪的说:“我在想,为什么刚才娘子说普通人也是分得清的?分得清什么呢?” “搞了这么半天你就在想这个?”这次终于轮到焦三满脸嫌弃鄙夷的看着王五了,他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各方面都做到位。 “那老头子不是说了,谁一撅屁股就知道是要拉屎还是要放屁,这随便谁都知道嘛,脱裤子放屁不是多此一举么!看有没有脱裤子不就知道了?” 焦三这次头都快要仰断了,眼睛斜斜的看着王五的表情,等着他露出恍然大悟,心服口服的模样。 没想到等了半天,得到的却仍旧还是那鄙夷……不,这次是加深版的,又皱眉又摇头的,满脸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 “你以为娘子他们都跟你似得,他们说得话肯定是有大道理的,哪里会像你那么无聊!” “像他们这种聪明人,说话都是有好几层意思的,至于能听懂到那一层,那可是看一个人的天分的!” “我现在也算是看明白了,你这人……压根就没有天分这东西。” 韦沅坐在里面依旧紧闭双眼,一直絮叨的逸尘子听着外面两人的争执也不由安静了下来。 听着王五说完话,逸尘子脸上难得的浮现了两丝红晕。 “这个人倒是挺有意思的,能够面面俱到的理解老头子我的意思,不会断章取义,这样的人我最喜欢了……” “想都别想。” 逸尘子的话还没说完,刚才好像已经进入熟睡的韦沅却吐出了四个字,生生的打断了逸尘子后面的话。 “切,谁稀罕!等以后,老头子我身边的徒子徒孙全都是机灵喜人的,比云峰会做事,比这小子会说话,到时候你可不要来求我让我借徒子徒孙去帮你做什么事!” “易老,您今天不会就是闲着来给我打嘴仗的吧?” 韦沅终于睁开了眼睛,嘴唇微微抿了抿,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咳,老头子我才不打嘴仗呢,你以为谁都跟那死老头一样……” 看着易老强硬的转移话题,韦沅脸上的笑意更深,漆黑的眸子含笑的看着逸尘子。 “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不念旧情呢?!老头子我是想着你有了困难,所以主动的想要来帮一帮你……” 应老一边说,一边偷看韦沅的表情,说着说着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编不下去的时候,韦沅终于轻飘飘的开口了。 “这样啊,那就谢谢易老了。” “哼,一个谢字就把我打发了,哪是这么容易的事!你先给我说说,你在这岳城买铺面做什么?” 逸尘子整个人都快瘫在了车厢里,不似韦沅,即便微闭着眼睛,背脊依旧挺得老直。 “我想要在岳城宣扬宣扬灵相宗的名声。” 听着这个简单的回答,逸尘子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你以为闯出一个名声是很容易的事啊?你也不想想我们五门,花了多长时间,用了多少心血才达到现在的模样啊!” “一千多年。” 听到想象中的回答,逸尘子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刚要开口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说韦沅,就听见她又说话了。 “一千多年前,那第一位方外术士来此引起了轩然大波,一年时间就名扬天下,三年之内门下术士就遍布九州……” 韦沅说得这些事几乎都算是常识,普通小孩儿都知道,那个时代的术士群体是公认的五门的雏形。 “那时候术士达到了十万人之多,其权威也达到一个至高点……” 逸尘子听着听着隐隐有心惊肉跳的感觉,怎么有种跳坑里的心塞。 “后来,你们用了六百多年将那方外之人留下的权威一点点磨灭,直到第二个方外之人的到来。” “五门的建立是当时整个术士群体发展的顶峰,几乎每一个术士都以和五门沾亲带故为荣,那时候五门术士达到了三十万余人,司礼监的人必定出自于五门,那时候五门的权威甚至高过了皇权……” “再后来,你们又花了八百来年的时间,让那大好场面一点一点的败落,说起来,还真是花了一千多年才能走到今天的地步啊!” 逸尘子的脸在韦沅的揶揄下早就黑得如同锅底了。 “你一天好的东西不学,就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一个女娃娃连针都不会拿,上次让你绣个荷包给我,结果……鸡爪子绣出来的都比你那玩意好看……” 逸尘子狠狠的瞪了韦沅一眼,嘴里虽然念叨着,但是却没有再阻拦韦沅的意思。 “你想要怎么做啊?帮人改运?可人家谁相信你啊!” “嗯,没错,就是帮人改运,我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韦沅心里面将自己整理好的几个宣传方案过了一遍,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在现代铺天盖地的广告在这地方压根就还没出现,更别提什么打折促销活动了…… 欲扬先抑是一个非常好用的手段,自己只需要用明天一天的时间造势,告诉岳城里的所有人,在后天灵相宗开张大吉,改运破灾只需要低廉的价格…… “你打算要多少钱?” 韦沅将这个方案大概得讲给逸尘子听了,逸尘子略一犹豫,脸上好似有些挣扎的问出口。 “一文钱。” 韦沅眯起了眼睛,伸出了一个手指。(未完待续。) ------------ 第五十章 开业 “一文钱。” 韦沅伸出了一个手指,跃跃欲试的逸尘子愣了一下,很快又倚在了猩红绣金边牡丹的靠枕上。 “那你慢慢玩吧,老头子我最近体力不支,就不陪你玩了。” 逸尘子撇了撇嘴,对韦沅这么个定价十分嫌弃。 “唉,老头子我出手,向来都是无价之宝,这次要是跟着你做这事,肯定会掉了老头子我的名声!我可不能做蠢事!” 逸尘子摇头晃脑,韦沅抿着嘴笑。 任兴义家。 “唉,怎么在这个时候就遇上了这种事。” 黄氏坐在院子里拣菜,唉声叹气的,眉眼里满满全是焦急。 “没事,你别太担心了,王兄弟不是说了么,等风头过去,咱们就可以带婷婷去……” 任兴义虽然也着急,但是还是努力安慰着黄氏。 “风头过去?只怕等风头过去,人家就……谁不希望别人雪中送炭,咱们这种人家,既不能锦上添花,又不能雪中送炭……” 黄氏也有黄氏的担心,毕竟他们想要求的又不是山里普通人,如果这时候还避开的话,只怕会让人家心寒了。 “我听那韦娘子不是这种计较的人……” 任兴义脸色微变,还是小声反驳道。 “你听?咱们连人都没见过,哪能这么简单的推断别人怎么想,再说,你只许我们遇事避开,就不许人家心里不喜了?” 任兴义喏喏的不敢再说话,这些理他都知道,只是大人物的事他们不敢牵扯进去,免得自己全家都搭进去。 “咱们家也没什么好东西,要不把那只母鸡抱去送了韦娘子?” 犹豫了一会儿,任兴义小心的提议道。 “只怕那东西人家也不稀罕,不过也没有更好的了,只有送这个了。” 黄氏犹豫一下,微微点了点头,任兴义这才拿草把鸡翅膀捆了,准备给韦沅送去。 刚刚到岳城,任兴义就发现城中气氛和平时不太一样。 按理说现在已经快接近傍晚了,大家伙都应该坐在自己家里围着炉子,吃着饭喝着黄酒,可是今儿街上却是热闹无比。 任兴义走了一会儿,隐隐听见开张,优惠这么几个字。 “刚才从这儿吹锣打鼓的过呢,现在怕是绕到西边去了……” “虽说是促销,但是我总觉得价钱应该不低,毕竟是术士啊,再怎么样,还能低到哪里去。” “嗨,兄弟,这个你可是没听明白,你没听见最后人家说了,只要一文钱!” “真的啊?不会最后让我买些法器骗钱吧?” 街上的人议论纷纷,任兴义总算听得明白了,是什么术士店要开业了,只要一文钱看一次呢。 要不然送婷婷去那个术士店看看? 任兴义怀着这种心思缓缓的在街上走着,很快就到了当日喝酒吃饭的客栈,正巧遇到正往回走的王五。 “哟,任老哥怎么来了?” 王五正准备去把韦沅的那些点子主意都记下来,等以后开店的时候好重新做一遍。 “我给韦娘子送只老母鸡来。” 任兴义有些尴尬,把手里的鸡往上托了托,露出鲜红的鸡冠。 “呀,这可真是谢谢你了,今儿易老还在念叨想要喝鸡汤呢!” 任兴义嘿嘿的笑着,得意的道:“我们家的鸡养得可是整个村子里最好的,方圆几里都知道这事呢!” 王五将鸡收下,又谢过了任兴义,就急急忙忙的去看‘宣传效果’了。 “哎,忘记告诉老任娘子开店的事了!” 走了一段路程,王五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准备忙完这事再让人去通知任兴义。 “蜜饯糖果可准备好了?” 铺子里和城外面一样热闹,韦沅准备了不少小东西,光是蜜饯糖果就装了好几篮子,这些都是为开业准备的。 “准备好了,娘子,你看这些可够了?” 欢儿指了指满满当当的几大篮子,心里面其实有些心疼,这玩意可不便宜。 “差不多了,礼物可准备好了?” 韦沅差人用小木条做成了一个个的圆球,里面或装三五文钱,或装些瓜子花生,有些贵重的则放上一颗珍珠,最贵重的则是一个鱼形玉佩,韦沅还为其聚过福运。 “已经快做好几百个了,都是些简单的手艺活,娘子干嘛给他们那么多的银钱。” 欢儿想起那一堆做圆球的匠人心里更是肉痛,那可是按个数算的,十文钱一个,就这么一天多时间,这些匠人就已经赚走几两银子了。 这可比她的月钱还高呢! “还有啊娘子,咱们本就已经是只要一文钱看一人了,为什么还要送这些东西啊,这岂不是亏大了!” 欢儿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韦沅要这般手笔。 “其实你仔细算一算,这些东西都不是特别贵,最贵的玉佩也不过一百两银子,其他总共加起来也不超过五百两银子,咱们卖一瓶香蜜就要几十上百两银子呢……” “可是……” 韦沅虽然这么说,欢儿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真是太败家了。 九月初三。 这一天即便很多年以后也是岳城人心中难以忘记的时刻。 天刚蒙蒙亮,灵相宗铺子里就开始忙碌起来,也不知道王五去哪里换了许多铜子,用木球没有装完的,就用箩筐装着,满满当当的装了几大箩筐。 韦沅早已准备好了符纸和朱砂,因为时间紧促的缘故,也没能来得及在朱砂里面加入扇子草。 还没开门,铺子前面就已经挤挤攘攘的站了许多人,大部分是来看热闹的,小部分是来看情况的,只有几个人是怀着期许的心来准备改运的。 吉时一到,铺子的门立即打开,在外面放了一串鞭炮,这就准备正式迎客了。 王五站在韦沅桌案边当助手,看着外面的人只是垫着脚看,议论纷纷,但是却并不进来,不由有些急了。 “娘子,这好像行不通啊……” 王五开始叹气,恨不得冲出门去拉几个人进来看看,他们布置得是多么有诚意。 “这是正常的,你总该给人一点犹豫的机会。” 韦沅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将符纸按照习惯整整齐齐的摆放好,将朱砂液用桶装了放在一边。 逸尘子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热闹,瞧着外面人头攒动的模样,心里笑话道:这小丫头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铺子里总算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是一个农家汉子,脸上全是风霜吹打过的痕迹,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前,也不敢进来,生怕踩脏了那亮堂的地板。 “你们这儿是真的只要一文钱嘛?” 汉子小声的询问道,眼神也不敢乱看,只敢看着韦沅前方的案板。 “是的,我们现在都是只要一文钱。” 王五抢在韦沅前头说话了,笑容灿烂的模样让汉子的脚微微往外退了退。 “那法器怎么卖……” 汉子似乎有非留下来的理由,所以即便王五的态度让他怀疑,可还是仍旧小声问道。 “一般来说,你们的情况都不会达到需要用法器的地步,所以你们不需要额外花钱去买法器……” 这次说话的是韦沅了,毕竟这是她的专长,王五是解释不通的。 “姑娘是,是术士吗?” 汉子看见韦沅坐在案桌后面,面色有些怀疑的问。 “对,我就是术士。” 韦沅点点头,多余的解释一句也没有,只是静静地等着汉子抉择。 汉子眼睛小心的从半闭着眼睛的逸尘子身上划过,心里面就有了思量,从身旁拉出了一个孩子。 “我家孩子……” “进来说吧,你站门口那么远,我们怎么听得清楚。” 王五刚才也意识到自己态度太过急切了,这时候就正常许多,冲汉子招了招手,指了指案桌前的桌椅。 汉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那孩子走了进来。 韦沅示意其坐下,汉子有些不敢坐,但这么高高的站着也不好,只好小心的贴着椅子边半蹲下。 “姑娘,我家娃的情况需要用法器不?” 汉子将小娃拉到桌前,脸色有些紧张。 韦沅看那孩子不过四五岁模样,但却完全没有精神气,眼眶青黑,嘴唇干裂,双眼无神,呆呆傻傻的。 “是被邪秽缠上了吧。” 韦沅低头沾了朱砂开始画符:“这个用不上法器,你今晚回去在他床边撒上一圈米,趁着天气好,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一遍,用太阳晒了,就没什么问题了。” 说着话,韦沅已经画好了符纸,将其递给汉子:“让他把这个带上,以后就不容易被邪秽缠上了。” 汉子呆呆傻傻的接过那折成三角形的符纸,又看着旁边的丫鬟递过来一个纸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这是?” “这是大米,刚才我家娘子不是说了吗,让你在他床边撒一层……” 喜儿打开一个口子给汉子看了看里面,仔细解释道。 “我,米面,我们家是有的……” 汉子急得汗都快掉下来了,今儿出门只带了一百三十七文钱,还是家里昨儿卖了鸡才筹起来的。 “我们给的能和你家的一样吗?这可是我家娘子聚过灵的。” 汉子手一缩,那米差点打翻了,喜儿急忙提了起来,重新把封口折好,脸上有些不喜道。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试试看我家娘子的法子管不管用,要是没用明儿你再来……” 喜儿把纸包往汉子怀里一塞,汉子手抖了抖,也不敢拿下来,从怀里掏出了铜子,咽了咽唾沫,有些紧张的问:“多少钱啊?” 汉子已经做好自己被角落里那个三大五粗的男人打出去的准备了。 “一文钱啊,之前我们就说过了的。” 喜儿指了指门前的一块牌子道。 “诺,钱丢在那个筐里就好了,旁边那个筐里面的木球是我家娘子给你们准备的小礼物,你出去时候带上一个。” 不同于王五的热情,欢喜二姐妹其实是不太愿意看见铺子里生意好的,这可是送钱啊,每进来一个人就要亏本不少,还不如不要来人呢! 汉子呆呆愣愣小心翼翼的往筐里放了一文钱,手脚似乎有些不听使唤,担心后面的人突然喊住他。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汉子刚刚放下钱,准备往门外走时,喜儿的声音突然就响了起来:“等一下!” 汉子拉着男娃紧张的转身,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你急什么,木球还没挑呢!” 喜儿走上前来,倚着桌子抓了几颗蜜饯递给男孩,下巴朝木球点了点。 男孩眼巴巴的看着喜儿手上看起来极好吃的东西,汉子伸手去拿木球,一个没注意,男孩就已经接住了喜儿手里的蜜饯。 “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拿呢!还不放回去!” 汉子一眼就看出那蜜饯不是普通吃食,脸都涨得通红,忍不住开始训斥那男孩,想要伸手夺过重新当回筐里。 可手里拿着纸包和符纸,又拿着木球,哪里还有手去夺回男孩手里的蜜饯,再看见男孩那脏兮兮的手,动作也都慢了几拍。 “本就是准备给孩子们吃的,拿着就拿着了嘛。” 喜儿似乎突然明白了汉子的窘态,语气也柔和了几分:“这些不收钱的,我们娘子说过只要一文钱,说到做到。” 说着就送汉子出了门。 汉子踏出门的那一刻都觉得有些不真实,刚才的事好像做梦似得,可是一低头,却又看见那用石板铺好的地面。 “这么多东西,完了,肯定大出血了。” “是啊,你看他那是什么表情,怕是欠了人家不少银子吧。” “这还算客气的了,没有直接扔出来,不知道这人要用什么去还债喽!我们村子里有一个去赌场欠了钱,现在每个月要还好几两银子呢!” “唉,真是可怜啊……” 汉子走下台阶,有几个真心想进去求治的人围了上来,面色有些不好,其中唯一一个衣服上没有补丁的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些,都花了多少钱啊?” 那人看见男娃吃了口水直流的蜜饯,心里又将估计的价格翻了翻。(未完待续。) ------------ 第五十一章 热闹 “这位兄弟,这些都花了多少钱啊?” 那穿青衣布鞋的男人有些忐忑,家里的老娘心神不宁好一段时间了,总说那死去多年的老爹最近又回来了。 汉子好像这时才回过神来,看着天上耀眼得有些过分的太阳,又转头看向铺子,里面那个给小娃递蜜饯的好看姑娘,正侧着脸笑着不知说些什么。 “花了很多钱吧?唉……这些商人说得话怎么能信嘛!” 一个布鞋上用细密的针脚打了补丁的男人看他这种恍惚的模样,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眼中如星火般的期望渐渐地消退下去。 “不,不是。” 汉子回过神来,急忙摇头辩解道:“我,我才花了,一,一文钱。” 汉子指了指手上的木球和纸包,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这,这些,都是送的,不要钱。” 一直侧耳听着这边说话的人不少,汉子的话说出来,除了那几个围着他的男人愣了愣,其他人也明显失神。 “不可能吧,那些东西任凭什么都不止一文钱吧,这么折腾倒亏钱,谁愿意啊!” 有些精明的几乎一眼就算出了汉子手中抱着那些东西的价值,七七八八加起来怕是要好几十文钱吧。 “真的只花了一文钱啊?” 就在旁人还在细细询问的时候,最先开口的青衣男人已经牵了他老娘往店铺里去了。 “我就说嘛,娘子怎么会做徒劳无功的事情,这不,人……” 看见有人接近,王五立即喜笑颜开,乐得跟什么似得。 倚着门边站着的焦三狠狠的翻了两个大白眼,这种溜须拍马的人真是讨厌! “大,大人……” 按照一般普通人对术士的称呼,男人恭恭敬敬的先朝韦沅作了个揖,旁边的老妇人看着这屋里的布置,不觉有些紧张。 谁家的铜钱就用箩筐这么大筐大筐的装了放在店里啊,还有金子做的各色首饰,那些怕都是法器吧…… 韦沅指了指桌椅示意他们坐下,老妇人紧紧的牵着男人的手,心下有些忐忑。 “最近可是容易简单故人?” 韦沅没有多问,只一眼就看出了毛病,脸上习惯的挂着笑:“怕是有什么事不顺心,所以来求了……” 照旧画了一张符纸并叠好:“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个符纸带着能通灵一次,今晚你注意听其说话,看看是有什么事困扰住了。” 老妇人将信将疑的接过,旁边的男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处理好了,有些不知所措。 “钱丢在筐里,诺,这个带回去给孩子们吃,这个是我们送的小礼品。” 喜儿把蜜饯筐抬到了后面,重新放上一个新筐,用纸包好三五个蜜饯放在里面,不仅方便而且干净。 “是一文钱吗?” 男人不太敢向韦沅询问这些俗物的事,只好走到筐前低声问喜儿。 “对,扔这筐里就行了。” 这是按照早就布置好的任务,喜儿负责送礼收钱,王五负责维护秩序,焦三负责震慑他人。 很显然,现在王五还没有用武之地。 “东西准备好了吗?”韦沅问道。 王五拿出一叠小小的写着序号的硬纸片,嘿嘿的笑道:“早就准备好了,本来还打算用木片或者竹片,但是时间太紧了,暂时只能用纸片了。” “以后要是灵相宗铺子开得太多,还要注意设计每间铺子的标记呢。” 王五想得可远,就连韦沅都没想到,他这句话在不久之后,就一语成谶了。 “兄弟啊,你花了……” 男人出去后照例有人围上来询问,这时男人没有恍惚,也没有犹豫,大嗓门立即喊道:“真的是一文钱,我只花了一文钱,大家有需要的快去!免得错过机会!” 男人喊完之后,立即扶着自己老娘喜笑颜开的准备回家。 “啧啧,真的只要一文钱啊?这……怎么可能啊……” “仔细想想也是有可能的,只不过随便画几个符而已,准不准的谁知道啊!每个人一文钱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有些看热闹的人瘪着嘴,摇头晃脑的说着不同的意见,旁边的人立即不同意的反驳道:“可是人家送的那蜜饯和木球怕是就不止一文钱了吧!” “我媳妇她嫂子的舅舅是个手艺人,听说就被请来做这木球了,也不知道要干啥用,做出一个来给这个数呢!” 有人比了个十,脸上满是羡慕:“这种编木条的活谁不会干啊,只不过快慢罢了,他们是运气好啊!” “那些手艺好的木工被请去削竹条,哎哟,那工钱才高呢,城东那张木工家,以前家里只勉强过得去,现在都嚷嚷着要给儿子娶媳妇了!” “这哪里是术士啊,这简直就是财神爷啊!” “只不过要编那些木球干啥用?花这么个功夫还不如直接给钱呢。” 那些真心想求治的人了没这闲工夫说闲话,有一个人开始往里面跑,其他人就立即被带动起来了,生怕自己晚了一步。 谁说得清楚这好事什么时候结束,指不定人家只看三五个人,后面就恢复价钱了呢! 看着一堆人涌上前来,王五立即上前让他们按顺序排好,并分发给他们一张张小卡片,说着他们的序号。 看起来人多,其实也不过五六个人罢了,所以任凭王五怎么说他们可以先去阴凉的地方等着,一会儿那些卡片就可以过来求治,那些人仍旧不愿意挪动一下。 “这卡片感觉没什么用啊!” 王五说得嘴都快破了,可那些人就只冲着他嘿嘿的笑,哪里愿意走开,王五也只好放弃回到了铺子里。 “你家院里应该是种了聚阴的树木,倒也不用砍去,只需要在树下埋上一些花椒……” 如同第一个汉子一样,但凡是有用到什么东西的,欢儿就在一旁的小箩筐里抓出用纸包好,递给求治之人。 大米之类的东西还算好寻,但花椒之类的香料就价格昂贵了,所以来求的人无不恭恭敬敬的接下。 这五六个人看完后,又再没有人进来,王五捏着这收回来的几张纸片低头冥思苦想,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们看吧,虽然便宜,但也不是太吸引人,大家不是特别棘手的,也不会想着来这里试试情况了,对穷苦人家来说一文钱也是钱,富裕些的又怎么会来找这名不见经传的人呢!” “不过当那铺子里的差使倒是挺好的,轻松自在。” “这可说不好,生意不好,小心掌柜的扣工钱又不给好脸色!” “不会吧,不是说这家人挺大方的吗?!” “怎么不可能,我跟你说,以前我有个远方侄子在一家绸缎店里……” 有些看热闹的看了热闹也就走了,有些闲汉实在无聊就躲在墙角说起了话,不一会儿,话题就不知道转到那个旮旯角里去了。 还有些想着平时的一些小病小痛,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反正也只要一文钱。 韦沅他们中间虽然断了一会儿,但没一会儿又有人来了。 有些是真心想来看看那些平时不太在意的小问题,还有些是想着拿点好处,一文钱就买这么一小包蜜饯,这种事哪里去找。 就这样,韦沅他们铺子前虽然人不多,但是却绵绵不绝。 这在不大不小的岳城也算一件新鲜事了,很快就传到了张仲庭和赵铭承的耳朵里。 两人对韦沅虽然不太熟悉,但也不至于完全陌生,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是满脸诧异。 “一文钱?用这噱头提高名气?证明自个儿不是骗子?真是……” 赵铭承听着下人禀报后,不着不急的慢慢喝了一口茶,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 “大人,要不要我们把他们和那位的关系说出去?” 有个机灵的下人立即提议道,他们口中的那位就是被关押在密室的应老。 “不用!她不是想要出名么!咱们帮她宣传宣传!郡王来此地可就是为了找什么老神仙的啊……” 赵铭承话没有说完,可是下面的人却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领了命令就下去布置了。 张仲庭经人提醒也立即想起了灵相宗是什么地方。 “一文钱?以前就听说很多高人术士都是非常随性的,这下算真是见识到了,这事要不要去郡王大人那里提一提……” 岳城里这些人各人有各人的打算,这几天岳城鱼龙混杂,也有不少术士心里抱着其他想法来到了铺子前。 “听说姑娘是高人子弟,要不然帮我看看,我有何不妥之处?” 一个留着络腮胡,头发胡乱梳到背后扎成一个辫子的男人皮笑肉不笑的在韦沅面前坐下。 男人体型高大,身上穿着青衫做文人打扮,脚上却踩着鹿皮小靴,总有一番不伦不类的感觉。 焦三见状立即直起了身子,只要韦沅一个眼神,他就能立即冲上去把这挑事之人扔出去。 没想到韦沅依旧客气,仔细的看了来人的面相之后,沉吟了一会儿。 “你出生不错,家境还算富裕,特别是在你出生那年,家中得了些意外之财,成长时也还算平坦,只偶尔有些小毛小病……” 男人一直听着韦沅说,脚上逐渐露出不屑的表情:“不是说是神仙弟子么,怎么就只会说这些街边小儿也会说得话!” 王五皱了眉,往这边走了几步,韦沅表情却依旧不变,笑容却是重了几分,逸尘子更是连眼睛都没睁一下,倚在靠枕上似乎睡得正香。 “你早先的经历太过平凡,我自然也只能说些普通的话。” 韦沅继续道:“三年前你的人生遇到了第一次转折,从你面相上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打破了你一帆风顺的人生,开始了东漂西走的生活……” “我可没空听你说这个!你说说看,我这人命势怎么样?!” 男人又挥挥手打断了韦沅的话,满是不耐烦的牛眼深处却划过一丝疑惑。 “命势不太好,如果没什么转折的话倒是可以苦累的熬过这一生,有了转折只怕是要命不久矣……” 男人嘴角往下一塌,却没有焦三想象中的大动干戈,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文钱,丢在韦沅面前,趾高气昂的丢下一句话,便大步离开。 “难怪只需要一文钱!” 韦沅将那一文钱放在符纸旁边,似乎完全没有听见他说的这些话。 逸尘子在男人离开后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男人离开时的方向,不知道思量着什么。 男人出门宣传了一番算得一文钱都不值的话,有些跃跃欲试的人也打消了念头,有这钱还不如拿去喝茶听书! 就在众人对这间铺子完全失去兴趣的时候,突然有人又爆出了一个消息。 那木球里有东西! “他们说这是开业送的礼物,让我随便挑一个,然后我也没多想就随便拿了一个,回家拿给娃玩时,被他不小心打开了,我这时候才看见里面竟然有一颗小珍珠!” 有个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汉子站在街上唾沫横飞的说着自己的奇遇。 拿出那颗成色一般的小珍珠时,周围的人惊讶又羡慕的哇了一声。 “我之前还有些不信!刚拿来当铺请掌柜的看了,说是值二两银子呢!” 听到这个价钱,当下那些人又不可思议的哇了一声,这平白无故就得了二两银子,谁不羡慕啊! 当下,有那些去过铺子的人立即从娃娃手里抢回了木球,有的从里面倒出了几个铜子,有的从里面倒出了小盒的胭脂,有的同样从里面倒出了珍珠,只不过铜子的占了大部分罢了。 这下,几乎整个岳城的人都激动了。 这可是白赚的啊!最便宜也有那么几个铜子,够买一斤米面了! 消息一个传给一个,有些忙着做活的人打发了孩子去,有些让家里的媳妇去,有些则是杵着拐杖的老大爷老婆婆去。 几乎就在一瞬间,铺子门前就变得热闹起来,王五也在这时候发挥了他最大的功效。 这次有些序号排到五十开外的人就没有死僵着不走了。 正当有些离的远的人也想来凑个热闹时,却突然被告知,每天因时间原因只接待两百人。(未完待续。) ------------ 第五十二章 不换 “这什么呀!还不是怕人多亏得太多了,所以才有这么个定数!” 有些没领到卡片纸的人心里忿忿的道,可是又无可奈何。 韦沅不理会外面的说法,来的人,不管是求药问病,还是问鬼驱灾,再或者是那些只有了东西来的,她都一一细细看过。 “这地方这么多人啊!难不成真的是大术士?” 任兴义看着铺子前面熙熙攘攘,忍不住嘀咕道,昨儿他也没听到地址,所以今天找过来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什么啊,还不都是噱头!” 一个没有抢到号码的人既惋惜又不屑的接话道:“其实都是礼品惹来的,有些人还拿到珍珠了呢!” 那人说起珍珠来就满心的羡慕:“只可惜人家说了,那礼品是因为今天开业大吉才有的,但现在两百个名额全都占满了!” 任兴义听了满脸失落,懊恼自己昨天没有多打听打听。 正准备走的时候,却好像听见有人喊:“老任!老任!” 任兴义回头看去,只看看摩肩接踵的人群,疑心自己听错了时,却听见那声音近了几分。 “哎哟,老任,你怎么来了?走走走,去店里面坐!” 王五不由分说就想拉着任兴义去见见韦沅。 任兴义见是王五老脸涨得通红,有些惊慌的摆摆手道:“我还有事,还有事,今天顺道路过,下次再来,下次再来……” 说着急急忙忙的就跑了,王五拦也拦不住。 王五有些狐疑的摸了摸头,略一回神,才知道任兴义怎会如此反常,失笑摇了摇头,又继续回铺子里去帮忙。 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韦沅才将领了卡片的人诊治完全,那些人怀着讨小便宜的心思来,却抱着虔诚的心离开。 “哎哟,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那小姑娘就一分不差的全说完了!一点错都找不出来!” “是啊,连我生辰八字都算了出来,难怪我幼年总多灾多难,原来是不小心撞了山神啊!还好嫁了人之后就没事了!” “你可别说,就连我家上个月刚出生的小孙子都算了出来,说是要小心照看着,怕是会有水灾,我求了好一会儿,才了给我一张护身符!” “我是去看头疼的,你们也知道的,我头疼十多年了总不好,结果啊,那娘子给了我符纸后,我带上立马觉得好多了!回来按照那娘子的要求往屋外点了三炷香,拜了拜,结果现在已经没甚感觉了!” 在岳城东边的一座宅子里,去店里挑事的汉子正半跪在地上:“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只会说些唬人的话。” 坐在高位的人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头发编成小辫垂下,眉头微微皱起:“那什么郡王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冀州,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泾阳郡王是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办事,京城里现在都传遍了,他是故意不回京的。” “怎么说?” “他母亲新生了一位千金,京里面有人怀疑不是延亲王的种,怕是这郡王担心回去没有脸面……” “而且我们听说,这泾阳郡王就是个没脑子的,和延亲王没什么区别……” 男子听了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多了,趁这次王妃寿辰……” 第二天,传言更是愈演愈烈,沸沸扬扬。 “哎哟,真是奇了怪了!我就说我家那死鬼老头子怎么每天晚上都来晃悠!昨儿带上娘子给的符纸后,总算听清那老头的要求了!说是旁边种的树,树根长深了,戳着他了!今天让娃拿铲子去山里一挖,心都吓凉了,那树根都……” “我娘每天睡觉都感觉有人说话,唧唧喳喳唧唧喳喳,按那娘子说得把我娘住那屋的北墙挖开一看,当真是不知啥时候变成了蚂蚁窝!” “我家也是,昨儿只是想着随便试试,没想到我兄弟的疯病竟然好了,那娘子还说那是我兄弟的机缘,以后我兄弟会有大造化呢!” 有些东西好像就是这样,越多人追捧,你越觉得它是好的。 第二天铺子还未开门时,门前的人就已经快挤满了一条街,流言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不知怎么的就变成韦沅是神仙转世,就连来历都编造得清清楚楚。 “姑娘,这肯定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啊,要不然怎么就说得有声有色!” 王五有些焦急,这段时间人事物见多了,对这些事也敏感不少。 “没事,正好帮我们传传名声。”韦沅看时辰还未到,回到了院子里看逸尘子打五禽戏。 “易老可知道那些人来这为了什么?” 逸尘子行云流水的动作微微一滞,好似没有听到韦沅的问话似得。 “既然让我参与其中,可是却又不告诉我原委,这怕不是君子之风吧。” 韦沅走了两步继续道。 “什么君子不君子的!我就是个老头子!这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逸尘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瞪了韦沅一眼:“好端端的非要大早上来打扰老头子打拳!” 韦沅也不应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对逸尘子行了个礼道:“谢易老。” 逸尘子看着韦沅离开,撇了撇嘴:“这些人都是个话里有话的,老头子我在中间可真是难办得很啊!” “我家娘子说了,昨天我们还剩了些许木球,今天就一次性赠送完了,诊治依旧是一文钱,若有需要的,大家就来此……” 最后两个字王五没有说出来,看着面前排得整整齐齐的队列忍不住嘿嘿一笑,当真如娘子所说,欲有求于人时,规矩就出来了。 “神仙娘子,我前段时间总是梦见蛇,吃了药买了法器都不管用,您帮忙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啊!” 韦沅依言为其画了符纸,递过去的时候轻声说道:“回去屋外烧黄纸三张,点三盏油灯……” “娘子,我,我这是什么原因啊?” 妇人有些奇怪,韦沅对有些人会把原因一一详细说明,有些人却又从不言语。 “你真的想知道?” 韦沅静静地看着那妇人,妇人心里一抖,随即犹豫的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王五正要喊下一位,没想到一个穿着蟹壳青菱锦的中年男人却挡在了王五面前。 “劳烦通禀,我是孙家的管事,特来请神仙娘子去府里为我家老爷诊治。” 管事之所以如此客气,全然是看见了王五装扮的结果,本来夫人的要求是直接上门拖了去,所以他还带了几个强壮的家丁。 “我家娘子不出外诊。” 王五斜了那管事一眼,在岳城多日,岳城里比较有名的几户人家他都摸清楚了。 这孙家原先是做茶生意的,卖的也不是什么高等茶叶,只是当地的普通茶罢了,生意也一直不温不火,只属平常人家。 孙家有一个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孙老爷,年轻时候长得一表人才,据说每次上街都会有大大小小的外套娘子在酒楼里偷看。 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说得就是这个孙老爷了。 十三年前在岳城来了一群人,有传言说那曾经是武山上的一群山匪,山大王攒了些许银钱,不做山匪了,准备来岳城当个普通富家翁。 那山大王姓薛,生有一个女儿,二八年华,面若桃花,偏偏性子随了那薛大王,来城第一日就看中了这孙家公子,喊了随从就准备抢回去做夫君。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薛家千金突然想通了,自己早就不是山匪了,一切都得按照民俗来,所以让她爹请了媒婆去孙家说亲事。 孙家老爷哪里肯答应,当时郡守大人的侄女已经流露出非君不嫁的意思了,这等好机会谁愿意放弃。 哪知道那薛大王一听这话立即火了,带上几十个原先做山匪的随从,吵吵嚷嚷的冲到了孙家,逼得那孙家老爷不得不答应这桩婚事,就因为这事,孙家公子从青年被人一直嘲笑中年。 不过也算是幸事,孙家迎娶薛家女儿后竟然财运亨通,这生意越做越大,茶叶不止卖到阳平郡就连清河郡也有了一席之地。 可原先那洪郡守,却因为贪赃枉法,没两年就被革职关押了。 “我家老爷现如今已起不来床,还请先生行个方便。” 那管事又作了揖,说话文质彬彬,王五心下也不反感,就进铺子替他问了一问。 “既然是求治,那就让他先领号码,排到了时再说也不迟,如果号码牌已经没有了,那就让他明日来早一些。” 韦沅毫不思索就说出了这话,那正在求治的人偷偷打量了韦沅好几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姑娘,那孙家可不是普通人家,他们家里面的家丁都是山匪出身呢!” “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 韦沅将符纸递过去,丝毫没有惊异的道,那求治之人欲言又止,往筐里放了钱轻叹一声就出门了。 王五出门传达了韦沅的意思,那管事沉吟一会儿,让另一个家丁回去通禀。 “这位小公子,不知所求何事?” 管事往人群中看了一眼,站在了排在第五位的一个少年侧方,笑盈盈的问。 孙家的管事在这岳城里面还算有些名声,特别是平时策马奔腾的时候,常常引得一众少年羡慕不已。 “我,我想,想替妹妹求张平安符。” 少年脸顿时涨得通红,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和孙家的管事说上话,有些结巴的道。 “家中小妹……” 管事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担心的表情,语气低沉几分问道。 少年平时咋咋呼呼惯了,哪里和人这么说过话,一时觉得这孙家管事不仅骑马厉害,就连说话都那么好听。 “小妹没什么事,只是我想求一个平安符给她当做生辰礼物。” 少年现在也不结巴了,只是还有些拘谨,声音不大放得开。 “这样啊……”管事点了点头,随即道,“我今天有急事求神仙娘子帮忙,不知你可不可以帮我一帮?” “怎么帮?” 少年犹豫的看了铺子一眼,有些傻乎乎的道。 “不如将你手上的号码牌转让于我,你去给小妹买些首饰做礼物,岂不更好?” 管事手微微一翻,一锭银子就出现在他手心,在阳光下亮堂堂的。 “这管事,找错人了。” 韦沅透过铺子看见那管事走向少年时,不由微微摇了摇头笑道。 “怎么会,那么小的孩子怕是不懂什么吧。” 王五看着韦沅的表情,有些担心她会因为少年被骗走号码牌而生气。 “就是因为年纪不大,所以心才至诚。” 那求治的人满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韦沅,同时也替那少年捏了一把汗,心中鄙夷了那管事一把。 “娘子,这事怕是不合规矩,要不要我出去……” “不用,我们也没说过不允许买卖号码牌。” 韦沅摇了摇头,眼中含笑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求治之人。 那少年看管事拿出了银子,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周围的人更是眼睛都瞪直了,嘴里不可置信的发出惊叹。 “这笔钱不仅够你给小妹买礼物了,拿回家去想必父母也不会责怪于你。” 管事依旧温言细语的,少年脸上浮现犹豫的表情。 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是一笔多得不能再多的钱了,他虽然不知道这钱到底能买下多少东西,但是他知道城里面那极好吃的包子也才要一文钱一个呢。 “你若是不敢一个人回去,我让家丁送你到家,想必也没人敢做什么不妥的事情。” 管事说着眼神在周围转了一圈,笑眯眯的模样倒有些慈祥。 选中这少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是这群人里面最落魄的了,脚上穿的鞋子都已经破得看得见大脚趾了,这样的少年自然容易劝说。 管事脸上浮起一个得意的表情,等着少年点头答应,他都已经准备伸手唤家丁来荣这少年回去时,只听见一个坚定的声音。 “我,我不换。”(未完待续。) ------------ 第五十三章 送钱的来了 “娘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王五见那孩子拒绝,立即瞪大眼睛看着韦沅,以为她能掐会算到了这种地步。 “你看那孩子懵懂无知的,怎么会知道十两银子代表什么,若是去找那些已经成家立业的人,怕是更容易成功吧。” 不仅王五诧异,就连那管事伸手去那号码牌的动作也僵在了半,笑容尴尬了几分。 “什,什么?你说……” 管事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不换。”这次少年语气坚定了很多,将号码牌紧紧的捏在自己的手里,摇头道。 “大,大爷,我,我换!行吗?!” 在少年后面两人开外有一个中年汉子,小心翼翼的举起自己的号码牌问道。 他不过是来问问自己何时能够摆脱现在的困境,现在看来与其进去问那些缥缈虚无的话,还不如拿了这十两银子合算! “嗯。” 管事看了那少年一眼,转头对中年汉子微微点点头,吩咐一位家丁去排着队。 那中年汉子双手接了银子,千恩万谢的离去了。 站在原地的人或沉默或惊异或皱眉,各有所思。 “这种人就这么买了号码牌,也不怕神仙娘子怪罪!” 有些虔诚的老人看着中年汉子如老鼠一般偷偷摸摸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嘿,我刚刚才从里面出来,人家神仙娘子说了,他们也没说过不允许,这样各取所需,没什么不好的!” 刚才听了韦沅话的那人喜滋滋的道,高高挑起的眉头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神仙娘子大度!” 既然韦沅都不愿意计较,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 派回家去的家丁已经回来了,同时带来了夫人的话:“无论用什么办法,把人带回来就好。” 管事心里哀叹一声,想起那娘子不出诊的规矩,眉头忍不住皱得紧紧的。 没几个人就轮到了管事,韦沅好像也没发现那些交易一样,依旧含笑请管事坐下。 “娘子,我不是……” 管事还未开口,就看见韦沅已经动笔开始画符了,立即开口解释。 心里面也忍不住犯起了嘀咕,这什么都没问就开始画符,怕是一招走遍天下吧。 “我知道,你不是来说过了。” 韦沅这次画符的时间用的较长,那几乎看不出形状,只能看出一团模糊的符纸让管事的心一直往下落。 “这个,拿回去在你家老爷床底烧了,然后洒上一些烈酒。” 管事脸色更加不好,语气不善的道:“娘子都不问问我家老爷的情况,就这么画符诊治了么?” 以前说过,大夫在这个世界属于术士一类,所以韦沅这种行为就像是连病人都没看见,就直接开了药方一般。 “有些术士不能,但我们这一门却是可以的。” 韦沅没有因为管事的语气不善就变了脸色,而是更加气定神闲,看管事依旧不信,韦沅放下了手中的笔。 “你家老爷是从上个月开始,嗜睡,多梦,并且浑身乏力,是不是?” 其实孙家老爷的情况,管事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这些情况也不是什么秘密。 “是……” 管事点了点头,犹豫着要说什么,却听见韦沅继续道:“这几天怕是病情更加严重,自己觉得睡得时间够多了,可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浑身像是被什么裹着一般……” 这些与其说是说给管事听得,不如说是为了让管事回去后有一个交代。 “回去说与你家夫人听,你自然就知道我是不是徒有其名了。” 还未待管事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人送出了门,哦,好像还往那筐里丢了一文钱。 等着一边的家丁看着管事失魂落魄的模样,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低着头就跟在管事背后回了府。 “这怎么就回来了?那什么神仙娘子呢?” 管事才刚回府,一个穿着蜀锦秋香色襦裙的女子就迎了上来,往管事后面看了两眼,黛眉微微一拧。 “夫人不是说了么,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她带回来!这下可好?!带回来什么话了吗?” 女子发了一番牢骚,又担心的问道。 “那娘子给画了一张符。” 管事的也是有些迟疑的扬了扬手上的符纸,果然,那女子脸色一变。 “什么?画了一张符纸?大家这么喊喊而已,她真的以为她就是神仙了?!看都不来看一眼,就那么给了一张符纸,咱们孙家又不是给不起钱!” 女子一直嘀咕着,但还是领着那管事往孙家夫人主事的院子去。 “怎么回事?” 孙夫人穿着素色带暗色花纹的杭锦衣裳,银盘脸,头上带着一只素净的玉簪,完全没有外面传言飞扬跋扈的模样。 “那娘子说了,这种事不用她亲自来看。” 管事没有因为孙夫人温婉大方的模样而有所放肆,反倒更加的恭敬,双手递上了那符纸。 “那娘子说老爷最近应该是……” 管事将韦沅的话重复了一遍,孙夫人伸出去拿葡萄的手微微一顿,继而接过了那张符纸。 “还交待了什么?” 这次孙夫人用上了交待二字,听起来比刚才重视了很多。 “交待说将这符纸在床底烧了后,再往床底洒上一层白酒。” 管事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孙夫人挥挥手示意他下去,独自一人拿着符纸进了屋。 绕过墨玉雕成的山水屏风,楠木漆金的沉香床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面容消瘦,但却遮掩不住其的风华,剑眉及鬓,高挺的鼻梁,好看的菱形嘴唇,如果那双紧闭的眼睛睁开后,一定会吸引住无数人的目光。 “你要是再这么躺下去,我可要去改嫁了啊!” 孙夫人看见那似乎正在熟睡的人,眼泪差点没掉下来,手里捏着那符纸,好像捏着什么身家性命一般。 孙夫人嘴里说着气人的话,眼睛却期盼的希望面前的人能够微微动动眼眸,可惜却毫无反应。 “雪梅,去把火折子拿来。” 站了一会儿,孙夫人轻声说道,不知站在哪儿的丫鬟低低应了一声,随后便转身出去了。 “若真是能把你治好,这万贯家财送人又何妨!” 孙夫人低声说了一句话,这是她曾经在神灵面前许下的愿望,求神灵赐福,若能成愿,当以万贯家财还之。 按照管事说得话,孙夫人跪在垫子上努力的把手伸进了床底,将那符纸点燃。 在孙夫人看不见的气息中,随着符纸燃起,床底下一股略微阴冷的气息缓缓的消失了,好似怕了那符纸一般。 孙夫人不顾形象,亲自趴在地上看着那符纸燃尽,最后拿着丫鬟准备好的白酒,一点一点的洒在床底,不敢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躺在床上的孙老爷依旧没有醒过来,但呼吸却更加绵长几分,略微皱起的眉头也轻轻松缓了下去。 白酒遍布床底的那一刻,正在替人看诊的韦沅似乎有所察觉,微微的偏了偏头对欢儿说:“可以了。” 欢儿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拿起准备多时的火折子,将火盆数十张符纸全部点燃,在符纸下面,有一只普通至极的木簪。 在符纸点燃的那一刹那,一股蓝色的火焰跳了出来,有一种近乎妖异的美。 “娘子,我们烧那么多符纸做什么?” 喜儿站了一会儿有些忍不住,偷偷的溜过来小声问道。 “捉一样东西。” 喜儿本以为是驱邪之类的,没想到韦沅说得这么严肃,偷偷的看了一眼那火盆燃烧后留下的木簪,总觉得后背有一股凉意。 那正在向韦沅求治的人也是满脸诧异,但是却不能多问什么,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娘子啊,我们这两天都送出去好多东西了,可是什么时候才能达到您想要的情况啊?” 到了晚上,站了一天的喜儿轻轻的捶着腿,有些犹豫的开口,想要劝韦沅。 “别担心,明天就有人送钱来了。” 韦沅轻轻的点了一下喜儿的额头,笑道。 “真的啊?!娘子,谁会给咱们送钱来啊?是王大哥?” 喜儿听到这消息立即激动了,但是随后又焉了下去:“王大哥送来的还不就是你了……” “我知道!你这个小财迷啊!明天有其他人会给咱们送钱来!而且还是一笔巨款。” 韦沅说着又想去点喜儿的额头,好像点上瘾了一般。 “娘子,你说话老神在在的,感觉比我姐姐还老成呢!” 喜儿躲开韦沅的手指,扮了一个鬼脸,冲着韦沅说笑。 韦沅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笑容也淡了几分,欢儿见状急忙偷偷戳了戳喜儿,尽管韦沅向来宽宏,可是大概也不喜欢别人说她老成吧。 “没事……”韦沅注意到两人有些忐忑的表情,轻笑道,“只是想起以前,我比你们可闹腾多了。” “因为不想学课业,所以翻墙钻洞,这种事情可真是说都说不完。” “啊!我还以为娘子从小就是这样厉害呢!没想到您小时候也调皮呢!” 喜儿本来脸上有些担心,被韦沅这么一说,立即又接上了话茬,叽叽喳喳的说起自己小时候的时候。 韦沅一边安静的听着,一边说几句打趣的话,本来欢儿有些紧张的情绪,也慢慢放开了,加入了忆往昔的活动中,屋里面欢声笑语一片。 铺子里,本早应该离开的逸尘子站在那法器架前,看着那毫不起眼的木簪,硬是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来。 “易老,还不休息吗?” 王五出来检查房门的时候看见铺子里还有光,走近一看,竟然是白天似乎一直在打盹的逸尘子。 “嗯,你先去吧,我再看一会儿。” 逸尘子头也不回的随意应了声,王五应了是,轻轻帮逸尘子挑了挑烛芯,让光更亮一些。 这两天在铺子里他们也看得出来韦沅对逸尘子的态度,不用多问也能知道逸尘子必然是一个大术士,所以大家对逸尘子也是极为恭敬。 “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这丫头越来越神了啊!” 逸尘子看了半个多时辰,硬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一时不由来了气,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法器,念念叨叨的就开始卜筮。 “啧啧,又是个机缘,这丫头怎么这么多机缘!” 算了许久,逸尘子似乎总算看出了些东西,整个人精神气突然就恢复了。 “哎呀,原来不是老头子我不如那小丫头了,只是这不是我擅长的,自然看不出来,这不,这么轻轻松松就被我算出来了!” 逸尘子胡子翘得老高,很快将自己卜筮的法器收好,得意洋洋的哼着小曲才回到住处。 这时候逸尘子都没有意识到,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和韦沅保持了一样的水平竟然有一种沾沾自喜的感觉。 又是清晨,这一天人比起之前来少了许多,岳城本就不大,韦沅看了这么两天,该看的也看得差不多了。 而且现在又没了赠送木球的活动,再加上很多人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仍旧还是一文钱,也有些犹豫不敢上前。 “小丫头,那东西你怎么收到的?” 韦沅刚一进铺子,就看见逸尘子难得恢复了本来面目,满脸的奸笑。 “有人送我的,我为什么不要?” 韦沅挑眉笑了笑,眼神深处却是深深的阴霾。 正打算开门营业,一阵喧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焦三开了铺子,就看见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从门前走过,没走几步竟然停了下来,分成两列,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一辆四匹马拉的马车缓缓的从两行列队中走来,马车上用繁复的花纹雕了字,熟悉的岳城人几乎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谁家的队伍了。 “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焦三看着那些人,咂咂嘴忍不住嘀咕道。 喜儿忍不住走上前来瞪了他一眼:“说什么话呢!我们开得只是铺子,哪来什么砸场子!” 话虽如此,可喜儿也有些紧张,转头一看,却看见韦沅满脸笑意,喜气洋洋的模样。 “怕什么嘛,很明显这是送钱的来了。” 逸尘子头往外看了一眼,撇撇嘴道。(未完待续。) ------------ 第五十四章 中计 “这可是孙家的人啊!孙家这两年都不怎么出来了,今儿是怎么了?” “啧啧,该不会是灵相宗得罪了孙家吧?” “说什么呢,灵相宗可是有神仙的,要得罪也是孙家得罪灵相宗啊!” 站在门外的人交头接耳,议论不休,虽然给孙家马车让了一条道,但还是不肯离去。 孙家的丫鬟挑开了马车帘,从马车上迎下来一位容贵妇人,妇人站在铺子门前,没有进去,朝着铺子里行了一个大礼。 “孙薛氏前来拜见神仙娘子。”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的人都愣了神,这还是孙家喊打喊杀那个夫人? 孙夫人话音刚落,后面陆陆续续来了十多辆马车,后面都拉着满满当当的箱笼。 “孙薛氏曾在神灵面前许愿,若有人能治好我家相公,当以万贯家财赠之,现特来还愿。” 这话一出就已经不是低声议论的状态了,简直在众人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送……万贯家财……” 不少人质疑自己的耳朵,万贯家财虽然只是个代数,但是真是数字肯定比这更多不少啊! 孙家是什么人家,一万贯对人家来说就是毛毛雨啊!后面那十多马车看着可不止这个数! “娘子,这,这……” 喜儿看着在外面行大礼顿时牙都合不拢了,还好欢儿有几分定力,急忙出去迎了孙夫人进来。 “话说那孙家老爷是怎么了?这娘子怎么就有大恩大德了?万贯家财啊……” 即使孙夫人进了铺子,可外面好事的人仍旧没有散去,不少好奇的人已经沿路打听起来了。 没有什么比这更具有传奇性了,再加上孙家管事头天的模样,已经有说书先生在准备腹稿了。 “孙夫人严重了,我只不过是尽人事而已。” 欢儿给孙夫人上了茶,韦沅倒没见得欣喜若狂,语气不平不淡的说道。 “娘子才是客气了,当初我是诚心在神灵面前许了愿,如今娘子可千万要给我一个还愿的机会,莫要再推辞了。” 孙夫人行为举止大方得体,丝毫不见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凶神恶煞。 “那我就谢谢孙夫人了。” 韦沅莞尔,丝毫没有客气,跟在孙夫人身后的管事眼睛都瞪大了。 这,这就接受了? 也不问问看孙家到底送了多少钱来! 孙薛氏也微微语凝了一秒,看韦沅喝茶模样,也就有眼色的起身,行了福礼,道了告辞。 “小丫头,你这东西可有些烫手!” 逸尘子看着那些人把箱笼堆满了院子,绕了几圈,念念有词不停,一刻钟后眉头紧皱的对韦沅道。 “有人非要送到我手上来,那我就只得受了,我倒是想看看是谁对我这般好。” 韦沅脸色不变,语气却是有些不善。 从她到了坤相以后,很多事情像是拨开了一层迷雾。 想要名声就有人巴巴的送来了,这实在是巧得让人生疑啊! “唉……” 逸尘子长长的叹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就回了屋。 “娘子,今儿还……” 看韦沅出来脸色不好,几个正欢天喜地的人也收敛了笑意,只是有些想不通,这么大的好事,怎么娘子就不开心呢。 “一会儿有贵人上门,你们准备一下吧。” 韦沅没有直说不营业的话,王五也是个通透人,立即像往日一样去派发了号码牌。 “应老那边怎么样了?” 昨儿焦三又偷偷去了应老那儿一趟,按照要求,还顺路带去了一只烧鸡,也不知道那老头子拿来那么宽的心,害他捡了半晚上的鸡骨头。 “好着呢,能吃能睡的。”焦三说道,“不过怕是过两天就不太好了……” “我听那些守卫说,这么多年关了这么久还没闹腾的这是第一个,想来怕是要换把戏了。” “那就尽早解决这事吧,一会儿见完贵客之后,你去把应老是灵相宗人的消息传出去,然后去赵铭承那把应老要回来。” 韦沅性子有些燥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东西坏了她的情绪。 按照往常,韦沅依旧开始诊治各种怪病,也让王五出去告知了百姓,今儿是最后一天了。 “王爷,这边就是那灵相宗的铺子了,听说那神仙娘子可不得了!现在不知道都看好多少人了!” “只是下官人微言轻,请不动那神仙娘子。” 赵铭承特意一早去求了萧瑾瑜,说是找到了可以媲美老神仙的大术士,没想到张仲庭竟然也在,也不知是怎么联系上萧瑾瑜的。 “真是巧了,张大人也是像我推举了那一家人,正好今日无事,那我便随你们去看看吧。” 萧瑾瑜笑道,“不过,可不要惊扰了百姓,便装出行就好。” 三人各怀心思的出了门,赵铭承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些恍惚,这样子,就成了? 一路上正好又听了孙薛氏的事情,张仲庭心里更是大喜。 赵铭承没有说话,心里倒是微微一紧, 转念一想:怕只是以讹传讹罢了,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大本事! “我听说张大人和这灵相宗关系匪浅啊!” 赵铭承微微一笑,好似什么都胸有成竹一般。 张仲庭闻言冷笑一声:“这个倒是赵大人说笑了,怎么个情况不是你最清楚吗?” 说着话时,张仲庭咬了咬牙,朝前面的萧瑾瑜恭恭敬敬作了揖:“郡王大人,赵铭承在岳城,随意关押他人。” “是吗?还有这事?” 萧瑾瑜随意的看向了赵铭承,语气里没有拿问的意思,赵铭承心里一喜,脸上却严肃道:“王爷,这事可不是下官随意为之,那人是个行骗多年的老骗子,不少商人都已经怨声载道,可是那人仗着与张大人关系匪浅,依旧我行我素,下官实在不忍让这样的事情出现……” 张仲庭气得脸色发白,他可算知道了这赵铭承想要做什么了。 “郡王大人,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我……” “好了好了,这种事情就不要吵了,事后我会让人调查的,先去寻了那神仙再说……” 萧瑾瑜微微皱了皱眉,似乎不喜张仲庭如此喧哗,嘴里不清不淡的说着。 赵铭承得意的看了张仲庭一眼,心下火热,这郡王待他态度不错,想必张仲庭的位置也保不住了,这下自己可以好好盘算盘算,这岳城知县的位置该拿给谁坐才好。 即便这什么神仙娘子真有那么神,可那老头可和灵相宗没什么关系,他都调查得清清楚楚,这娘子来历不明,和那老头只不过是在城外遇上罢了…… 赵铭承忘了,有些人结交,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何况韦沅和应老交谈过那么多次。 反之张仲庭则是满脸死灰,他只想着辩解自己,却忘了这年轻人最不喜的就是别人咋呼,这下怕是…… 还好赵铭承那儿也有麻烦,那灵相宗的应老还关押在他宅子里呢!等灵相宗入了郡王的意,那事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张仲庭把赵铭承的心思想了个剔透,总算明白了为何赵铭承一边抓了灵相宗的外务长老,一边又怂恿萧瑾瑜去那铺子看看…… 只是赵铭承不信的他信! “灵相宗?” 站在铺子前,萧瑾瑜轻轻念了一遍店名,眉眼间露出一丝了然,难怪逸尘子最近几天都不见人。 “王爷,就是这里了,只是不知道那些传言是真是假……” 赵铭承走到门前突然又犹豫道。 “想必怕是真的。” 萧瑾瑜笑道,直接往前走去,赵铭承心里一突,但是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紧跟萧瑾瑜身后。 此时韦沅已经问诊完最后一个求诊人,让欢儿备下了香茗,等着贵客上门。 “啧啧,小丫头,我的辈分可是比那家伙高啊!我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给我弄点好茶!” 逸尘子翘着腿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正要说话的王五听了这话也把话憋了下去。 “这可不一样,礼多人不怪。”韦沅道 “你的意思是来的这个人很小气了,所以要礼多?” 逸尘子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急忙往前一俯,哈哈大笑的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 韦沅一愣,没想到逸尘子这么解读他的话,抿了抿唇笑道。 张仲庭在岳城还是有很多人认识的,所以当他才靠近铺子的时候,那些围在铺子门前的人远远的看见,立即就远远的避开了。 “看着也没有外面传得那么神嘛!” 赵铭承从踏上台阶那一刻就开始了挑刺行动,张仲庭在一旁怒气冲冲的不说话。 “这么不好,那你怎么还让我来?” 萧瑾瑜似笑非笑的转过头看了赵铭承一眼,就这么一句话似乎让张仲庭重新看到了蓝天白云。 “没错,赵大人,你之前可也是极力推崇这儿的,要真是这么不好,怎么也不提前向……大人说一说?” 张仲庭趁机给赵铭承上刀子。 萧瑾瑜不理会他们之间的明枪暗箭,直接走进铺子,一个小丫鬟走上前来:“几位这边请,我家娘子恭候多时了。” “你家娘子倒是神算啊!” 听了这话张仲庭忍不住又高兴了几分,赵铭承想要说什么,想起刚才萧瑾瑜的话,只好把所有的想法全都咽了下去。 小丫鬟引着三人往后院走去,因为孙薛氏送来了很多东西,库房放不下,所以只好放在院子里。 “乱……” 刚想要说话的赵铭承突然把话咽了下去,等着进去后看张仲庭的好戏。 一进门,就看见一老头坐姿不雅的哼着曲儿,赵铭承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大胆!还不……” “滚蛋,哪儿有你说话的地方!” 赵铭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逸尘子打断了,不耐烦的往外挥挥手,好像赵铭承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你,你……”赵铭承没想到这老头如此放肆,指着逸尘子手抖得不行,半天没说出个一句话来。 “你小子!没看老头子我都在等你!还不赶紧过来有事说事!” 逸尘子对待萧瑾瑜向来这个态度,萧瑾瑜也不在乎:“我就说您老最近怎么整天不在府里,原来是跑到这儿来了。” 说完转头看向韦沅。 “郡王福安。” 韦沅见状向萧瑾瑜行了礼,请萧瑾瑜上座。 “你现在的礼行得倒是好了不少,没想到你还在这儿开了铺子。” 萧瑾瑜玩笑道,往上座走去,“听丫头说你们恭候多时,难道是术法又精进了?” 这般熟稔的话哪是对一个陌生人说得出来的,赵铭承瞬间脸就白了,张仲庭则是差点大笑出声。 “你们先下去吧,这神仙娘子正好是我认识的人,我们自己说话就好了。” 萧瑾瑜朝两人挥了挥手,赵铭承刚刚想计较韦沅不懂礼数的话也都吓到了天外。 “赵大人,不知道我宗长老的事情调查清楚了没有?” 正要退下的赵铭承突然听见韦沅的话,整个人更是如同五雷轰顶,脑袋嗡嗡响,感觉刚才像是梦境一般。 “长老,什么……长老?娘子说笑了。” 赵铭承决定死不承认这事,那都是手下人做的,他根本没有直接出面,谁也不能把罪名强加到他的头上。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笑?” 韦沅轻笑道,倒是让赵铭承的思绪微微一滞。 这时候萧瑾瑜突然插话了:“是你说的那个被关押起来的……” 这话是对张仲庭说得,后面几个字没说出口。 张仲庭自然知道该怎么说。 “是啊,郡王大人!当时我为了替大人寻找大术士,就求到了应老身上!哪知赵铭承公报私仇,寻了由头把应老关押起来,我又奈何不了他,所以……” 说这番话前张仲庭已经想通了,人总是要拼一把的!赵铭承向来看他不顺眼,倒不如趁这个机会直接把他扳倒! “王爷!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 赵铭承看着萧瑾瑜紧皱的眉头,突然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再看见韦沅云淡风轻的表情,脑海里嗡嗡直叫,一个诡异的念头也升了起来。 难道是……中计了?(未完待续。) ------------ 第五十五章因果 “不,不不不,不可能!” 很快赵铭承的头脑又清晰起来,如果是张仲庭也就算了,可是郡王怎么可能来算计他这么小小的一个郡守呢! 自己怕是从来没有入过人家的眼吧! “你是怎么闹得?!一个大术士被你关押起来,还加了名义?怎么你们这下面都是这么……” 萧瑾瑜最后几个字加重了几分,表情也沉了下来,吓得赵铭承双腿一软,陡然就跪倒在地。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王爷,是,是误会,只是误会!” “我听手下人说那……应老以前是个骗子,也有人来做了证,说是碍于张大人和应老关系密切,所以不敢去县衙告……” 赵铭承跪在冰冷的地上,不敢抬头看萧瑾瑜,有手心穿来的凉意却是让他的神经越发冷静。 “下官想着既然为人父母官,遇到了这种事就不能不管,而且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证人证物都有,下官也不敢就此草草了事,所以才把应老关押起来,想着回馆陶的时候再好好……” 赵铭承越说越冷静,语气也渐渐平缓下来,看着地面的双眼眨也不眨,漆黑的眸子里又让人心寒的冷意。 “王爷,下官是被人陷害的。” 说着这句话赵铭承直起了身子,满脸平静,但是眼里却含着泪水,本就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让人看着忍不住有些可怜。 “下官来这岳城,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有人从中作梗,下官也毫无办法……” 这是要往张仲庭身上泼水了。 张仲庭显然没有赵铭承冷静,一听这话,立即就朝萧瑾瑜跪下了,满脸的慌张,愤愤不平的表着忠义。 “大人!下官虽然是岳城县令,但是处处受赵大人制约……” “好了好了,赵铭承,你也说了你是馆陶郡守,你说说,你来岳城做什么?!擅离职守你可知道是什么罪名!” 萧瑾瑜似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他本来就是闲散王爷,对这些事越不上心越好。 “下官,下官……是为王爷来找那老神仙的啊!” 当初赵铭承就是用这个幌子才能够找了机会来岳城,现在看萧瑾瑜重新提起,也是满脸的诧异。 “为本王?!谁让你为本王找什么神仙了?!这说出去本王成了什么了?私自调动官员……” 萧瑾瑜眉头微微皱起的,说话也是慢条斯理,听不出来他有多大火气,好似在训斥一个家里面的小厮。 这里面也是有讲究的,也就是萧瑾瑜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才会用这种语调跟他说话,要是换了其他人,肯定当下就让人拉出去了。 赵铭承开始还有些慌张,现在也是听出了不少东西,立即朝着萧瑾瑜磕头认错,额头在地上咚咚直响。 韦沅特意看了一眼,乖乖,这可是真磕啊,没一会儿,韦沅就看见地上有了血迹,一直没开口的逸尘子终于忍不住了。 “要磕头出去外面石阶上去!这屋里见什么血啊!真是晦气!” 这么一说赵铭承立即就不敢再动了,这老头虽然看不出身份来历,但是凭能够直接喊萧瑾瑜小子,想来肯定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啊! 张仲庭在旁边满脸死灰,本以为自己运气好让赵铭承栽了,没想到赵铭承竟然如此厉害,就连泾阳郡王前都能说上话! 现在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出头之路! “算了算了!我才懒得管你们这些事,都下去每人领二十大板!记住了,都是同朝为官的人,不要弄得……算了,下去吧。” 正在张仲庭直挺挺的跪着等着受罚的时候,萧瑾瑜的话风又变了,现在是极其不耐的往外挥了挥手,好似这些官场间的事情入了他的耳朵都难受。 两人恭恭敬敬的下去了,萧瑾瑜也总算恢复了原样。 “你小子倒是会装,这次韦沅算是间接性的帮了你的忙吧!怎么着也得给点谢礼才是!” 逸尘子不知道着了什么道,手里面偷偷的盘算几下,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也是韦沅现在习惯了,要不然肯定会被他那种猥琐又张狂的笑容吓一大跳。 “易老客气了,这事是我占了郡王的便宜才是。” 韦沅学了这么久自然不可能让人家一个郡王给你说谢,在这种时候,能谢谢人家都是人家给你面子了。 “也是,你准备怎么谢我?” 萧瑾瑜倒是不含糊,微微点了点头,就讨论起了谢礼的事情。 韦沅一愣,有些张口结舌的,这和书上说得可不一样,她这么随口一说,难道萧瑾瑜不是应该回一句赏么? 韦沅一抬头,正好对上萧瑾瑜似笑非笑的眼睛,温润清澈,里面似乎隐隐还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郡王想要什么?” 韦沅立即回神,也不含糊,依旧含笑问道,只是感觉脸上的肌肉都快要抽筋了。 “你别这么笑了,我记得在扬州你也不是这样啊!” 这话说得韦沅笑容淡了些,尽管没多久时间,但是感觉好像已经来了这儿几十年一样,面容未变心已老。 “这小丫头现在越来越会作妖了,以前多有趣的一丫头啊,现在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就那表情,能保持好几个时辰呢!” 提起这个逸尘子立即嫌弃的嘴脸就出来了,好像韦沅这么个模样是多丢人似得。 韦沅懒得接逸尘子的话,这老头也不知是怎么的,就是特别喜欢说话,平时真是难得见他停下来啊。 “谢礼就要一个避灾法器吧,正好我来这边避灾法器也没多带。” 萧瑾瑜把话题拉回了谢礼的上面,韦沅点头应下来,坐着无话,哪只逸尘子和萧瑾瑜就讨论起了事情。 “那赵铭承来这岳城做什么查到了吗?” 韦沅一听这话立即打算退下,却被逸尘子摆手拦下了:“一会儿还要让你帮忙呢!” “没有,他身边那几个人有些难缠!” 提起这个萧瑾瑜摇了摇头,只是脸上满是轻松惬意,完全看不出半点焦急。 皇亲国戚就是有这么个好处啊,打着幌子出来游山玩水,事情办不好也不用担心,反正皇帝是他叔叔! 韦沅看着面前金黄色的茶水出神,心里鄙视这些人,这么有钱也不知道跟她客气一下,不赏赐也就算了,竟然还要了谢礼! 虽然说得倒是简单,一个避灾法器就行了,可是自己要是真的随随便便从架子上哪一个过去,怕是明儿就不用混了。 萧瑾瑜这种模样肯定是嫌金银俗气的,只能用些清新别致的,玉石是不可能了,好的玉石估计已经在这些人腰包里了,用木头但是别致一些。 只是上好的极品木头哪是那么容易找得,也不知道还做什么送,总不能就送一块木头? 韦沅觉得这些事让人心烦,可是又理不出一个头绪,静了静心,微微抬起头,却又和萧瑾瑜的目光撞在一起。 “赵铭承身边有几个巫师,不是一般的巫师,而是真正的大巫师。镇北王一直和北方的蛮族有联系,赵铭承是他这一脉的人。这次我们来岳城也是听人说那些巫师似乎有意来岳城做什么事……” 看着韦沅迷茫的模样,萧瑾瑜不知自己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细细的跟韦沅解释起来。 “孙家。” 韦沅倒也没多想,既然逸尘子留她下来,想必也是有问题寻她一起商量,萧瑾瑜解释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 这时候韦沅还是没有完全领悟到各种杂学书籍上面所树立起来的皇权的意思。 逸尘子微微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孙家。” “孙家的老爷这次莫名其妙就病了,原因很古怪,就是嗜睡,每天几乎要睡足十二个时辰,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着……” “昨儿我略微算出了一点,孙家这事是被人害得,可是现在还没算明白。” 逸尘子看向了韦沅,这是要她解释了。 “也不算是被人害得,应该说是有人让孙家参与了这么一件事。” 韦沅提起这个,眼神走冷了几分,看见萧瑾瑜打量的目光,才略微缓和了情绪,她现在还是没有学会情绪不外露。 “孙家夫人今天这么大张旗鼓的给我送来了东西,应该也是有人指点的……” 韦沅话没有说完,逸尘子的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看着韦沅的眼神有些古怪。 “虽然这么说,可是这事也说不通啊,这件事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从头到尾就是你灵相宗得了好处,那些人怎会如此好心肠?” 逸尘子还不知道有一个词叫雷锋精神,如果知道的话,现在用来形容真的是在合适不过了。 韦沅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把那些杂事说出来,可是那些仅仅是她个人的猜测…… “难道说,你这丫头的门人跑到了西北当了巫师,心里念着你,又怕伤了你的面子,所以拐弯抹角的给了你这些好处……” 逸尘子随口说道。 “我没有门人……” 韦沅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这几个字,不是因为她压在心里太久,需要寻找几个述说的对象,而是就在刚才,萧瑾瑜微微动了动时,那面她完全看不出来历的铜镜却莫名一颤。 “我的过往想必易老再清楚不过了,以前说的也都是真的,我病的不行的时候,去了阴曹地府……” 给自己莫名其妙的术法又说了一遍来历,韦沅继续道:“在扬州的时候我就已经有这种感觉了,只是不大明显,后来我境界高了一点,又得了一件法器,对这些事才更加敏感一些。” “有人在我周围结了网,让我从扬州去了兖州,好像随时知道我的一举一动,我曾经算过,我和那人因果颇深,现在有愈来愈加重的趋势……” 说到最后时,韦沅微微垂了垂眼帘,把原本要说的话改掉了,其实她是算出她周围的人都和那人有因果! “在孙夫人送了东西来之后,我感觉到那因果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逸尘子听着韦沅的话,脸色都黑了几分:“扬州那事是遭了别人的算计?!” 一生傲气的逸尘子怎么可能承认有人竟然能在他们几个五门长老眼皮子底下算计了人! “不可能,要是有人算计,那两个老头也不是吃素的!” 逸尘子当下摇头否决。 “这也是我后来才发现的,也就随意那么一说罢了。” 韦沅没有和逸尘子争辩,这本来就是她的事情,相不相信都无所谓,只是恰好萧瑾瑜他们来这儿的原因与她有关…… 韦沅突然背后有些发凉,抬起头看见萧瑾瑜也抿紧了唇。 “这下因果是不是又重了几分?” 萧瑾瑜没头没脑的吐出一句话,逸尘子还忙着在心里否决那个事情,听到萧瑾瑜开口,皱着眉有些不解的抬头,可是还没开口询问就已经想通透了。 “这事……”逸尘子艰难的摇了摇头,“谁能有那么大的算计?我自认都做不到结下这么大的网!” “那人如此和你结下因果是要做什么?” 没由头的,萧瑾瑜鬼使神差问了这么一句话,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可是内心有一个声音竟然喊着让他问完了。 韦沅面不改色的看了他一眼,萧瑾瑜从眼睛深处看出了嫌弃,虽然那极其隐晦。 “我也不知道,就连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意图。” 韦沅仍旧摇头答到。 “过一段时间就是镇北王妃的生辰了,我们自然也是要去祝贺的,你要去吗?” 萧瑾瑜问的自然不是要不要去祝贺,而是要不要去信都,也就是整个冀州的中心城市,政治经济军事中心。 “是要去一趟的,我这边有些事情必须去一趟信都。” 灵相宗想要真正的成为一个大宗,钱财是少不了的,所以信都作为冀州的中心,肯定是要去一趟。 韦沅知道,好像所有的手都在把她推往一个目的地,但是她先在却没有能力停下来,或者,跳出这条轨道。 但是她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未完待续。) ------------ 第五十六章 应老是灵相宗长老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岳城,不少受过韦沅诊治的人都涌到了赵铭承住的地方。 “放应老出来!” “放灵相宗长老出来!” 不知道谁起了个头,那些百姓的情绪好像瞬间就被引了起来。 赵铭承瘸着腿从侧门悄悄回了屋,招呼几个护院去把应老送出去。 因为是在岳城,所以赵铭承住的宅子并不深,应老正迷迷糊糊的睡着,突然听见隐隐约约的喧哗。 仔细一听,立即乐得喜笑颜开:“还是韦丫头懂我!” 没一会儿,一个护院就来开了门,看着应老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咳,我,我来送你出去……” 前段时间他对应老态度虽然不算很差,但是让他突然间变脸他也做不到。 本以为被关押了这么久的应老听到这个消息肯定满脸欢喜,结果,应老侧了侧身子,让自己更舒服的躺在地上,重新闭上了眼睛。 外面的呼声越来越高了,闭着眼睛的应老却完全不为所动,护院瞠目结舌,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应,应老,我来送您回去了……” 这次护院终于喊出了应老两个字,称呼也尊敬许多,躺在地上的应老微微露出一个不留痕迹的笑。 “不用,我觉得这儿挺舒服的,想在这儿多呆几天。” 护院急得都快哭了的时候,应老这才慢悠悠的来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护院这时候也意识到这种事情不是自己能处理的了,慌慌张张的跑出去找管事。 “不走?这还能由得他不走,直接……” 直接拖了扔出去! 这几个字哽在管事喉咙里说不出来,他刚想起,大人刚刚才因为这事被郡王打了顿板子,现在把人扔出去,怕是…… 那管事犹豫了一会儿:“我去试试看吧。” 不是他不想报告赵铭承这事儿,而是赵铭承从一回来就已经砸了好几套茶具了,他怕现在进去又惹得赵铭承不痛快。 “我们到这儿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赵铭承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满脸怒气的看着对面丫鬟着装的女人。 “不是说了么,来找那老神仙的啊……” 女人懒洋洋的抬眼看了他一眼,丝毫不为其所困扰,心平气和的好像对面那个大喊大叫的人完全不存在似得。 “找老神仙?”赵铭承嗤笑一声,脸色冷了几分,“你以为我傻吗?” “之前说过让那人不经意的获取郡王的信任,你们也说过事情早就准备好了!结果呢!现在倒好!被人碗里抢了食!” 赵铭承越说越恨,他现在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不过是被这些人的工具罢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话赵大人不会没听说过吧?而且……你怎么知道那小娘子不是我们说的那人?” 听了前半句话赵铭承还想冷笑,可后一句话出来他全身的汗毛好像都立了起来。 “那,那小娘子是……你们的人?” 赵铭承想起韦沅看他那冷淡的目光,觉得难以置信。 女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可是眼神里的含义却不置可否。 “那也就是说……” 那位应老也是? 赵铭承想起这些人的手段,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这些日子自作主张,怕是把那应老得罪死了! 不,他可不能坐以待毙! 赵铭承也不顾打翻在衣角的茶水,急急忙忙准备去趁着应老未走前好好的改变一下印象。 这时管事正在苦口婆心的劝应老。 “您看,您是灵相宗的长老,这下灵相宗正是拓展时期,怎么能没有您去主持大局呢!您老就在这儿,这不是让那些需要您的人伤心吗?” “您看啊,咱们之前也不知道您是这样的身份,所以被那些人一忽悠,不小心就带了您回来。” 管事看着应老一动不动,脸上多了几分苦笑,可是他又没办法直接上去拉扯,正僵持着,没想到赵铭承过来了。 “哎呀,应老,您老怎么?这是怎么了!您们谁惹应老不高兴了?” 赵铭承的脸几乎是说变就变,先是笑嘻嘻的看着应老,见应老完全不搭理他说话,立即变了一副口气,开始责备起旁边的人。 管事应该也是见惯了赵铭承这个模样,微微低下头立即道:“是我们不对,惹了应老不高兴,给老爷您添麻烦了。” 可是旁边的护院哪里知道赵铭承这种借坡下台的情况,顿时有些不服气的嘟囔开了:“不是,是应老,我们说要送他回去,可是应老……想要继续待在这儿。” 小护院的话一出,赵铭承的脸都快气青了,狠狠的瞪了他两眼,却没有注意到应老嘴角已经拉扯开了一个弧度。 “哎呀!你这小子怎么做事的嘛!既然应老想要在这儿修行,你们怎么还不快去准备?!床具桌椅茶点还不快端来准备好!” 赵铭承的脸顿时又变了,立即吩咐着旁边的人下去安排,自己却弯下了腰,谄媚的问应老:“应老,您看我这样安排行吗?要不咱们把屋子重新装一遍?还是您们修行就得要这种环境?没关系!有什么您尽管讲,哎呀之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赵铭承丝毫没有将应老赶走的意思,作为一个混了多年的人,应老自然听得出来赵铭承说得真假参半,只不过这人脸皮真的是太厚了,和他简直不相上下啊! 谁说他是在这儿修行了?只要是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自己是在这儿怄气呢! “不过这被子什么的肯定是要准备的,应老,您喜欢丝绸的还是绢纱的?喜欢鸭绒的还是木棉的?” 赵铭承越问越细致,好像应老真的是要留下来修行一般。 “什么都不用准备,我就喜欢这样的环境!” 应老冷哼几声,总算是说话了,那管事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开始说话就好,不要一直不搭理人,真是让人摸不清楚状态。 “那太好了!”赵铭承似乎有些激动,“我马上就让人去通知灵相宗的韦娘子,就说应老要留在我们这儿进行一段时间的修行!” “应老,您放心,我们平时不会打扰您的……” 赵铭承嘿嘿的笑着,说着话就准备退下去,看见抬着桌椅过来的小厮还忍不住呵斥道:“什么眼力见儿!没听见应老说什么都不需要吗?!修行的人要的就是这种艰苦的生活环境,我们怎么能因此打扰应老的修行呢!” 得,这么一说,倒成他是为了应老好了。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应老觉得赵铭承就是这么一个有文化的流氓,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看见赵铭承真的准备不带一丝云彩的离开,应老也有些急了。 在这种破地方谁乐意啊! 每天吹着冷风打着颤,想着那些烤鸡烤鸭黄酒白酒,哪里还愿意在这里待下去,现在只不过是拿乔罢了。 “等等!” 应老睁开了眼睛,撑起了身子,本想拿乔但是看见赵铭承又要说话的模样,立即忍不住道:“谁愿意在你这个破地方!” 赵铭承满脸惊讶:“应老不想呆在这儿啊?那没关系,我们宅子里有不少院子,现在我就让人去给你收拾收拾!” 应老也不用人扶了,自个儿就打算站起了,赵铭承见状赶紧亲自去扶了应老,应老斜瞥他一眼:“你倒是放得下脸面。” 应老也听得出来,赵铭承让他留下隐隐竟然有几分真意,这个才是让他有些着急的原因。 不知道韦沅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流露出了什么意思,竟然让赵铭承变脸变得这么快,这实在是让他有些担心。 “应老要走啊?我亲自送您出去!” 看见应老拍拍衣服准备离开,其实赵铭承是有些失落的,他从来没想到应老竟然是那边的人,要是真的好好服侍好了,以后要做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哼。” 应老也不多说,只是冷哼一声,但是脚步却没放慢,赵铭承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应老,灵相宗啊新开了一个铺子,我呀亲自送您过去,正好……”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 赵铭承越说话,应老就越觉得奇怪,赵铭承话还没说完,就直接打断了。 “这样吧,我让人送您过去!” 赵铭承也觉得自己亲自送过去太引人注意了,要是让萧瑾瑜发现灵相宗和那边的关系岂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这下应老没有拒绝。 他确实不太清楚灵相宗的铺子开在了哪里,虽然那天焦三来的时候也说过,可是他自从来到岳城就没有好好的逛过,哪里知道那什么街的。 外面呼喊的人已经快站满了一条街,随着各种流言的传起,就连那天应老那斜斜的一瞥,也被人传得绘声绘色。 “如果不是大术士怎么会流露出那种表情吗?你们难道没听过一种说法吗?说是现在的大术士前世都是天上的神仙,因为怜悯人间疾苦所以才四处奔波为人解难,但是神仙的气息是不变的,所以但凡有人羞辱了他们,天道就会替他们惩罚那些人……” “应老这是看见那人的未来了,所以才会用那么悲悯的眼神……” 想象力最丰富的莫过于民间了,可是谁也没想到这种说法会在后面慢慢的成为主流,但凡术士都是神仙转世,大术士就是厉害些的神仙,没什么名气力量的小术士就是小神仙,这天上也是有各种看守花园雕梁画柱的神仙的嘛!所以小术士肯定是那些神仙转世,为的就是来帮助大术士…… 以至于后来完全没有人敢招惹术士,生怕天道为其惩罚自己,术士的气焰第三次达到了巅峰。 “是啊,你们也不想想,应老可是长老啊!那神仙娘子也只不过灵相宗的普通术士罢了!要说这么多天他难道逃不出来,无非是应老不想逃罢了,因为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街上的人越传越神乎,偏偏应老演技高深,那道貌岸然的模样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叩拜。 应老决定慢慢的走回去,好好的享受一番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所以在门前立即决定不要任何人相送。 岳城人在很多年后都会记得这么一天,那些现在还在是青壮年的百姓,在未来的某一天,白发苍苍的坐在门边,和自家小孙子说着这一天的情形,有些喜欢吹牛的,还会说说自己和应老搭上了话,吹得绘声绘色。 “谢谢大家。” 应老朝着那些百姓微微一鞠躬,吓得那些人不知道该往哪里躲才好,看见应老沾满了灰尘的衣服鞋子,比起前几天来苍老了不少的脸庞,立即恨恨的朝着站在门前的赵铭承吐唾沫。 “应老都被他们折腾成什么样了?这馆陶的郡守为什么要来咱们岳城!” “就是,咱们岳城有张大人管理!郡守跑来掺和什么事!” 这种话最初还说得比较小声,但是随着周围的人都在说,一个接着一个,又加上法不责众的信心,后来渐渐的就汇集成了一句话:滚出岳城! 滚出岳城! 赵铭承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应老离去,心里盘算着自己现在在应老心里是不是形象好了些,没想到周围的百姓突然暴动,看那几个喊得最起劲的人的模样,怕是一会儿都要用石头砸了。 赵铭承吓得赶紧躲回屋里,心里面计算着离开的时间。 张仲庭算得上是赢家了,在百姓心里莫名的多了些声望,现在有了一句话叫做:比起那什么赵大人来说,咱们张大人还算不错的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应老走了半条街就后悔了。 虽然被其他人追随着的感觉很好,但是挤挤囔囔的全是人,周围的声音叽叽喳喳,他保持那种飘然的形象又不能有急躁的表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没想到韦沅开的铺子竟然距离那里这么远! 走到最后,应老觉得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不过这事有一个好处,韦沅远远的听见喧哗声,就知道是他回来了,早早的就备好了东西。(未完待续。) ------------ 第五十七章 应老的声名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了整个岳城,就连旁边几个府城现在都隐隐听得到应老的名字,只是对应老在岳城的事情并不是特别清楚。 “现在也没什么大事了,明天就在铺子里售卖法器吧。” 韦沅让王五带路,准备亲自去任兴义家看看。 “娘子,我准备让这里的村民种扇子草,然后收集了磨成粉,不管是我们自己用,还是卖出去,应该都是不会亏的……” 王五对做生意这方面向来精明,眼珠子一转就是个主意。 “不错,以后应老负责灵相宗的外务,你就负责辅助应老。” 发展灵相宗无论如何都少不了钱财的支持,王五和应老若是搭配得好,灵相宗有名有姓也不是不可能,这时候韦沅根本没想到灵相宗会成为第一大宗。 “放心放心,我既然是外务长老,一定会负责好我的分内之事的!” 应老本还想着要怎么让韦沅给他一些实差事,没想到这还没来得及说韦沅就主动提出来了。 “娘子,就是这儿了。” 王五指着一家围了院子的农家屋院,恰好曹氏在门前翻地,王五就喊了一嗓子:“嫂子,我家娘子来了。” 曹氏先是一愣,随即立即擦了擦手迎上来,面色有些尴尬,那天任兴义想要去求诊结果被王五撞破,这几天都不好意思去找王五,没想到现在人家竟然自个儿就来了。 任家经常有人来拜访,这在村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不过小孩们倒是挺高兴的,前次从王五手上拿了那些糖果后,天天就站在门外看着念着。 韦沅下了马车,却没有进屋,而是呆呆的看着任家的屋顶。 屋顶上各色气运环绕,暗灰色的气运将其他气运压得死死的,偏偏有一股福气落入院中…… “韦,韦娘子,我,我家是不是,风水不太好?” 曹氏看见韦沅呆呆的看着屋顶,也不敢过分打扰,但又心里紧张,忍不住结巴问道。 “不是,进屋说吧。” 韦沅看着有些村民探出了头,笑着摇摇头道。 曹氏早有这个心思了,此时见韦沅主动提出,当下把韦沅请进了屋。 任婷在院子里喂鸡,此时见韦沅进屋,不由愣了愣,曹氏急忙介绍:“这位就是那神仙娘子……” 农家没有太多的繁文礼节,任婷冲着韦沅抿唇笑了笑,继续将水倒在鸡食槽里,韦沅看见那颜色亮丽的福运直直的落在任婷身上,她走到哪里那福运就落到哪里。 “进屋说吧。” 韦沅没有停下脚步,曹氏想要问话又有些顾忌的看了一眼任婷,担心韦沅说些不太好的事情,惹了任婷伤心。 “阿婷,你去打点酒回来,再去张屠夫家割点肉,去你谢婶子家拿点绿豆芽……” 曹氏说的这几家人都不在一处,任婷买齐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任婷也没多问什么,笑嘻嘻的应下了就跑出了门。 韦沅进了屋,曹氏急忙拿起一块帕子使劲的擦了擦凳子,这才小心翼翼的递给韦沅。 “娘子先喝点水,我家当家的很快就回来了。” 任兴义去了地里,现在算算时间,应该也快要回来砍柴火了。 “好,没事。” 韦沅倒是也不着急,慢慢的坐着喝着水,观看着任婷家的布置。 “韦姑娘,我们家布置有没有什么不妥?” 曹氏对风水之说也是比较相信的,只是以前也请过天师来看过,可是任凭什么人都说没事。 “这和布置没什么关系,我也看出了几分不同,等……” 韦沅正想说等任兴义回来一同说罢,门外就响起了开门的咯吱声,随后就是任兴义和王五几人的寒暄。 “你快进来,韦家娘子来了。” 曹氏冲韦沅抱歉的笑了笑,急忙走了出去,将任兴义拉进来。 任兴义听曹氏这么一说,立即跟着曹氏进了屋,看着韦沅傻笑,挠着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两位不必拘谨,若是这样,我们也讲不透彻不是?” 韦沅站了起来,拉曹氏入座,任兴义跟着坐在了曹氏身旁,眼巴巴的看着韦沅。 “你们的女儿是捡来的吧?” 这几个字一出,曹氏和任兴义的脸色顿时青白交加,嘴唇抖动着,看着韦沅好像看着什么恐怖的人一样。 “我,我们,不,不是……” 曹氏急急的摇着头,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激动得语无伦次。此时她最庆幸的就是把任婷支了出去,要是让任婷知道这个消息,怕是…… “我不是来找你们要女儿的,你们不用如此紧张。”韦沅好像随意的指了一个方向,“任婷生而富贵,来历不凡,想必这种话也有人和你们说过……” 夫妻俩听了这话闭口不言,眼底却是浮起不知所措,韦沅就连方向都指出来了,原先的许许多多怀疑现在也都全都抛到了脑后,只是觉得身后浮起一阵寒意。 当初捡到任婷的时候,确实有人跟他们说过这样的话,并且说这丫头厄运缠身,如若遇到贵人…… “命里厄煞福禄交集,这种命数也不是没有救治之法,只需要将她身上的恶煞之气缓缓抹去……” 韦沅没有说得太详细,只需要说出能够救治这就足够了,果然夫妻俩对视一眼,有些焦急的问:“那,那我们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他们没有问该如何诊治,因为说了大概他们也是不懂的,只不过却是问了需要准备什么。 “那倒是不需要,不过我要和任婷谈一谈。” 韦沅想了想道,两夫妻急忙点了点头,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不管是看相算命,总是要看看本人或者拿拿生辰八字的啊。 任婷没回来的时候韦沅也觉得无事可做,所以便出了门看着那些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的小孩,忍不住伸手招了招。 “吃糖吗?” 韦沅抓了一把糖果笑问道,那些孩子怯生生的看着韦沅,有些胆大的蹑蹑的走过来,小心的从韦沅手上拿一颗糖果,却不敢多拿。 其他孩子见有人开了头,也小心的上来一人拿一颗放在嘴里,韦沅看着这些孩子突然想起老头曾经说过自己的模样,怕是也和这些孩子差不多吧。 韦沅看着远远的田野发呆,有个胆大的悄悄的上来问道:“姐姐,你在看什么?” 韦沅回神收回目光,见是一个大概十来岁的女孩,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所以头发和脸色都有些发黄,眼睛很大,灵气十足的看着韦沅。 “我在看那片田野,和以前我家那里的一模一样。”韦沅笑道,将手里的糖递给了那小女孩。 “田野嘛,肯定都是一样的。” 小女孩没有接韦沅的糖,而是背起了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摇了摇头道:“我娘说了,吃了糖肚子会痛的。” 韦沅听了一愣,随后乐不可支,点了点头道:“没错,各个地方的田野都是一样的,唐确实也不能吃多,不过,吃一两颗是没事的。” 小女孩犹豫下,小心的从韦沅手里拿了一颗糖,但是却并不吃,而是放在了手帕里包起来。 那手帕其实不过是一块布罢了,不知道从哪里剩下来的,不过倒是洗得干干净净。 “我拿回去给弟弟吃。” 小女孩看见韦沅看着她,也不紧张,大大的眼睛看着韦沅大大方方的道:“弟弟吃糖就会长大了,娘就不用太辛苦了。” “姐姐,你这衣服真好看,是用云彩编织起来的吗?” 小女孩看着韦沅身上的暗纹云锦满脸好奇,她还从来没见过有人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 “是啊,就是用云彩编织起来的。” 韦沅抬起手袖看了一眼,笑着点了点头,故作认真道。 “姐姐骗人。” 小女娃嘟了嘟嘴,“我娘说了,像你这样笑的就是在骗人。” “灵气倒是不错,就是年纪小了些。” 韦沅笑意更深,却没有回小女娃的话,反而嘀咕了一句,眼神有些为难,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犹豫着,任婷也提着大篮子小篮子的东西回来了,远远的看见韦沅就在原地站了几秒,随后才往韦沅这边走过来。 “韦娘子……” 任婷想了一会儿喊道,犹豫着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曹氏急忙迎了出来:“菜都买回来了啊?你和韦娘子先说着话,我去做饭!” 曹氏讪笑着看了韦沅一眼,急忙从任婷手里接过东西,里面有些恳求,韦沅看得清楚,朝她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说出那些事。 “任姑娘要不要一起走走?” 韦沅指了指不远处的青山道:“那上面风光应该不错,不如我们上去看看。” 任婷点了点头,朝曹氏道:“娘,我和韦娘子去走走啊。” “去吧去吧。”曹氏急忙点头。 “小丫头,我还有事先走了。”小女孩乖巧的点点头,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了。 韦沅和任婷一前一后的往青山走去,两人都没有说话,好像纯粹就是为了闲逛一般。 “韦姑娘有什么要说的?” 走进了青山,风光确实不错,任婷看着韦沅道:“这里不会有其他人了。” “我受你父母相邀,来替你看运相命,现在看你模样确实也看出一些东西。” 不等任婷回话,韦沅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手无意识的扯了一株野花:“你天生命势贵不可言,但是物极必反,所以因此……后来运势破败不堪,本是一股死运,两运相交相扯,这才让你活了下来。” “想必你也想尝试改变自己的命势,可惜你的命势本就是相互交扯,所以一旦你意图增加任何一边的运势,另外一股都是顺势而上……” 韦沅说得不是很直白,但是任婷却听得心惊胆战。 天生命势贵不可言,这是在讲她前世了,物极必反……她正是因为那过于富贵的身世,虽然平时并不招摇,但不知道被什么人知道了,这才被加害了。 后来运势不堪,本是一股死运,这是在讲这具身体了。 任婷很清楚,在她来之前,这个小孩已经死了,而她也算得上是借尸还魂…… 意图改变……那些更是清楚不过了。 “可有改变之法?” 任婷没有心急,淡淡的问道,好像韦沅说得并不是她的事情一般。 “自然是有的,不过这个可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长时间的引导,改运逆命。” 韦沅看着任婷,这她倒是没有说谎,任婷的两运相缠甚密,只能一点点抽取分离,若不然,怕是性命不保。 “我得回去和我爹娘商量一下。” 韦沅感叹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容易,什么都不用直白说出口人家就明白了。 “好吧,那我们回去吧。” 韦沅准备往回走,却听见任婷又说话了:“韦姑娘是有开宗立派的意思?” 见韦沅侧目看她,不由笑道:“这几天灵相宗的声名可真是不小,我们周围几个村子的人可都是知道了灵相宗,想必姑娘应该是有那个意思吧。” “有这么个打算。”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韦沅自然点头承认。 “想来以后我应该也能帮姑娘一点忙。”任婷笑了笑道,“这个大概可以抵扣姑娘的诊费吧。” 韦沅眼神一亮,对任婷说得意思心知肚明,却也没有多说,只是感慨:“任姑娘真是聪明人。” 两人回去时,曹氏已经将饭菜弄好了,看着两人一同回来,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询问,任婷已经说话了。 “韦姑娘说她能够医治好我,但是这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事,所以……” 任家夫妇自然明白任婷的意思,韦沅不可能在这儿一直呆着替任婷治病,想必只有…… “这下可是要劳烦姑娘照顾了,只是我们也没有什么……” 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能够当做酬金。 “我已经跟韦姑娘商量过了,要是她不嫌弃,我愿意当她的婢女,侍奉左右。” 任兴义微微张了张嘴,谢谢这两个字却是难以开口。 在这些村里人家,当富贵人家的婢女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有时候遇到一个好的主家,倒还是一个美差。 韦沅自然不会开口解释,笑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未完待续。) ------------ 第五十八章 雕刻 “咱们就这么走了?”应老看着外面送行的岳城百姓,颇为不舍,这可是他第一次被那么多百姓相送啊。 “出了岳城,我就不能时常和应老一起了,”韦沅没有接应老的话,而是递给了他一叠纸。 “这是我们灵相宗的万言歌,还有一些简单的术法……” 应老本随意的接过了韦沅递过来的东西以为是什么宗门规矩,结果听韦沅这么一说,手吓得抖了几抖,满脸诧异的看着韦沅。 “既然应老负责为灵相宗招收门徒,总不能什么都不交于人家吧。” 韦沅笑道:“这个是我制的法器,招收弟子的时候,你就看这上面的纹路,纹路亮起越多,证明那人资质越好。” 应老沉默,将那写满字的纸小心翼翼的折起来放进怀里,面色带上了几分犹豫:“这,这个……” 韦沅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即笑道:“应老要是闲来无事,把这当成打发时间的趣书看看,说不定我们灵相宗声名会更旺。” 应老乐得嘿嘿直笑,本只想骗一个外务长老当当,没想到竟然还能学到术法,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不管是小门大派,术法都是极其珍贵的,像韦沅这种随意拿出来的倒真是没几个。 “还有昨天我带回来的那小女孩,资质不错,应老好好教导。” 昨天遇到的那个小女孩,韦沅从任婷嘴里听说了她的情况,家中父亲年初被大虫咬了,染病去世,只有娘亲和奶奶带着一个弟弟。 韦沅犹豫的提出想要招女娃进入灵相宗时,任婷立即点头赞同,女娃家里负担不轻,要是能少一个人的嚼度,生活怕是要容易一些。 所以韦沅离开时由任婷带着去了那户人家,几番商量后带回了那个小女孩,并给她家留下了数十两银子。 “我怕教不好……” 应老眼皮一跳,立即摇头摆手,眼里虽然有一些心动,但还是担忧占了大半部分。 “应老只需要教她认些字就行了,这万言歌资质好的人不用讲解也会懂,资质差的人嚼碎掰开细讲,他也不定能懂。” 韦沅倒是想过自己亲自开坛讲术,可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我们招收弟子之后,是让他们留在各自的地方,还是……” “若是能教导出来,留在各处是最好的,我们暂时也找不到地方聚集。” 韦沅也有些头疼,她以前几乎没有什么管理经验,所以现在对于发展一个门派,真是有些困难。 “我觉得应该暂时专攻一个地方,声名旺了,其他地方的人自然也就来了。” 任婷摇头否定了韦沅他们想的主意,一点点分析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没有名气,即便去了那些小地方,估计也没什么收获,倒不如一次性……” 韦沅一听就知道这是专业人才,立即当上了甩手掌柜,让他们几人去商议。 “还有,王五这边就主要负责兖州的声名,毕竟那里已经快要成熟了……我们还需要定下一个计划……” 任婷知道韦沅需要她做什么,所以这一番话说得毫不含糊。 只是韦沅知道她的来历,其他人可就不太清楚了,应老满脸懵圈的看着侃侃而谈的任婷,又呆滞的看了看韦沅,不知道为什么岳城外一个小山村里的女孩竟然会有这种本事。 任婷说完,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立即生病或是头晕无力,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手上的镯子,那是韦沅给她的法器。 逸尘子让丫鬟来唤韦沅陪他说说话,所以韦沅去了另外的马车,没想到萧瑾瑜竟然也在马车上。 “小丫头,范县的事解决后,得了什么好东西?” 韦沅刚上车逸尘子就兴致勃勃的问道,眼睛亮闪闪的看着韦沅。 “得了一面铜镜吧,暂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韦沅也不忌讳,将那铜镜拿出来递给逸尘子,随着韦沅在各地声名崛起,这铜镜好像又亮了几分。 逸尘子拿过去仔细观摩,上下摆弄,看了半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好撇嘴道:“这雕刻倒是蛮精致的。” 萧瑾瑜看见韦沅拿出铜镜的一刹那,心跳几乎都快停止了,他也觉得那铜镜异常熟悉,就连那些纹路他好像都知道是什么个雕刻顺序。 “韦姑娘不介意我看一看吧?” 萧瑾瑜压下心中的悸动,好像好似的对韦沅说道。 “自然是不介意的。” 韦沅摇头,逸尘子顺势把铜镜丢了过来,嘴里嘀嘀咕咕:“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就是面破镜子,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拿出去怕是只值几个大子……” 萧瑾瑜接过铜镜,没有理会逸尘子,伸手慢慢的抚摸上那手柄处的纹路,或浅或深。 萧瑾瑜隐隐有一种感觉:没有人再比他熟悉这铜镜了。 极品黄玉,刻灵刀,山海聚灵镜…… 一个个奇怪的字眼从他脑海里接二连三的蹦出来,甚至萧瑾瑜似乎看到了一个情形。 他,或者又不是他,拿着刻灵刀,一点一点的在手柄上勾画出这些纹路,制出镜托,将银玉镜片慢慢的放进那镜托之中…… 那些画面慢得萧瑾瑜可以看清楚任何一个动作,就连那刻刀上的雪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小子?小子!” 萧瑾瑜听见逸尘子的喊声终于回神,一定神就看见逸尘子的脸几乎快贴到他脸上了,绕是萧瑾瑜定力再好,也忍不住一巴掌推开了逸尘子的头。 “嘿,你小子,中邪了不是,一直盯着那铜镜看个不停,我都喊了你好一会儿了!” 逸尘子头被萧瑾瑜推得往旁边一偏,他也不计较,更多的注意力却是在萧瑾瑜手上的铜镜上。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没?” 逸尘子又急巴巴的扑上去,姿势表情都惨不忍睹,韦沅作为一个诚实的人,觉得此刻要是目不斜视那肯定是虚伪的表现,所以她毫不客气的注视着两人的姿势…… 好像是她的目光太过于明显,就连一向厚脸皮的逸尘子都忍不住转过头看看了她一眼。 “你们继续!不要在意我,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韦沅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脱口而出了,萧瑾瑜的脸保持了一秒的惊悚后,很快恢复了正常,只是韦沅好像发现…… 萧瑾瑜耳根子有些红啊。 逸尘子倒是毫无感觉,依旧凑近看着萧瑾瑜问:“你小子到底看出了什么没有啊?” 问了一会儿后,见萧瑾瑜斜斜的看了他一眼,眼光凌厉,逸尘子忍不住微微往后退了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戚,你一个什么法术都不懂的小子能看出什么嘛,不要在那里装模作样哦……” 逸尘子虽然这样说,可是眼角却是不自觉的看着萧瑾瑜的表情。 “多谢姑娘。” 萧瑾瑜视逸尘子为空气的本事更进一筹了,这般在耳边念叨着,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将铜镜还给韦沅,并且毫不理会。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郡王殿下看出了什么?” 韦沅接过铜镜,踟躇一会儿,开口问道。 “我好像看到了雕刻那些花纹的过程。” 萧瑾瑜顿了顿说道。 逸尘子满脸见了鬼的表情,要不是他知道萧瑾瑜不会开这种玩笑,他肯定会先笑出声来。 韦沅倒是若有所思。 “我以前听人说过,有些厉害的术士在制作法器的过程中因为太过投入,所以会在法器中融入一些自身的情绪或者技巧,当和这个术士某种频率差不多的人拿到法器时,就能看到当时的那种情况……” 这个说法是韦沅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听到的,这时候听萧瑾瑜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 “还有这种说法?” 显然逸尘子觉得自己不是孤陋寡闻那种人,而这个说法他又没听说过,所以满脸狐疑的看着韦沅。 “你年纪不大,听说过的东西倒是挺多嘛。” 韦沅对逸尘子的话充耳不闻,倒是对那个铜镜的制作方法挺感兴趣。 “我以前听说,有些术士是专门制作法器的,他们制作的法器直接可以引动天地之力,和我们现在用的那种不可同日而语。” 韦沅隐隐想起似乎有制器世家这么个说法,可是从哪里得知她又完全想不起来了。 “又是听说的,你从哪里听说来这么多有趣的事情,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逸尘子这下倒是不狐疑了,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忘了。”韦沅摇头笑道。 逸尘子明显不信,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什么,韦沅虽然没有听清楚,但是看唇形好像是……小气鬼? 萧瑾瑜想起那人用的刻灵刀,好像确实是专门制作法器的,只是他总觉得他能够看到那些东西和韦沅说得原因不太一样。 “我从小没有术士的天赋,这下我回去可是要试试看,说不定真的能做出法器来。” 萧瑾瑜笑道。 “那到时候可要送老头子我一个。” 逸尘子明显觉得萧瑾瑜是在开玩笑,随口一说。 没想到的是,萧瑾瑜竟然说做就做了,而且那架势还挺足。 一到馆陶,萧瑾瑜就让人给他找了木头和刻刀,这些并不是什么难寻之物,所以也没有在馆陶耽搁太多时间。 在路上的时候,韦沅大多数都是和逸尘子他们在一起,确切的来说,更多时候她在看萧瑾瑜雕刻木头。 “法器是要用天地之力来引动形成的,你小子就连最基本的都不会,怎么雕刻法器啊?” 逸尘子每天都在泼萧瑾瑜冷水,但是每天又好奇至极萧瑾瑜的进度,所以这就形成了一个好玩的场景。 逸尘子随时说着萧瑾瑜不可能成功的话,又随时凑着头看萧瑾瑜雕刻,那激动模样,好像他快要练成什么绝世神功一般。 “应老说这话韦姑娘可同意?” 这是多日来萧瑾瑜回复逸尘子的第一句话,而且还不是对逸尘子说得。 “不太同意。” 逸尘子正想得意的说这是常识,就听见不太说话的韦沅有些清冷的声音。 “实际上不是用天地之力引动形成的叫做法器,而是形成后能够引动天地之力的才更有资格被称作法器,只是后者我们一般难以见到罢了。” 韦沅说的前者就是那些用了没多久就没有效力的短时间法器,这里大多数的法器都是这样的,而后者则是像韦沅得到的铜镜一般,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其内的天地之力就消失。 “我感觉殿下快要成功了。” 韦沅能够感受到,那随意刻画了的木雕上面隐隐已经快要引发天地之力了,比起最开始什么都没有来说,萧瑾瑜的进步简直可以称得上神速。 只要入了门,后面的东西一步一步相对就要简单许多。 “丫头,你看出什么来了?” 逸尘子眼珠子都快要变成斗鸡眼了,可惜仍然什么都没有看见。 萧瑾瑜慢慢的在木雕上落下最后一刀…… 刚才隐隐快要牵动的气运随着这一刀的落下,全都消失,回归自然了。 “唉,可惜……” 两个叹气声几乎同时响起,萧瑾瑜侧头看了一眼韦沅,眼底有难得的笑意。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怎么老头子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了!不要打哑谜!” 逸尘子看着两人默契的模样,气呼呼的嚷嚷,这才多长时间,怎么感觉他就跟不上时代了呢?! “刚才本来快成功了,可是最后功亏一篑了。” 韦沅耐心的给他解释,结果反而被逸尘子瞪了一眼:“我还不知道最后功亏一篑了啊,我问的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感觉到的。” 萧瑾瑜言简意赅。 韦沅看看萧瑾瑜,又看看逸尘子,有些不明所以的说:“我也是。” 这不是感觉到的,难道还有鬼魂在旁边告诉他们吗? 萧瑾瑜嘴角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又拿起一块木牌开始缓缓雕刻,完全随心所欲,没有章法,但韦沅却看得出来,他的技巧越来越娴熟了。 到达安平的时候,萧瑾瑜已经完成了他的第一个法器。 这天分,简直逆天啊。我怎么遇不到这种好事? 韦沅一路上从惊讶,但羡慕,现在都快要有些嫉妒了。 ------------ 第五十九章借钱 “还真能成……” 逸尘子把玩着萧瑾瑜送给他的木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一路上韦沅也算收获良多,王五和任婷早早的就来了安平做准备,还没到安平,韦沅就听见了无数议论灵相宗的话。 “最近请了不少匠人,就是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韦沅不太懂商业上的事,但任婷明显是懂的,再加上这次借了萧瑾瑜的势,在这冀州最为繁华的地方,灵相宗似乎也隐隐有了名声。 “听说是神仙弟子,这次是接了历练才来做这些事的,要不然人家怎么看得起那些小玩意……” “是啊,若是开业,其他都不说了,法器肯定是要好好的买些回去……” “你们有没有听说灵相宗有收徒的意思?我听说好像他们想要在出世了……” 各种各样的传言满天飞,虽然没有人知道起源,但至少知道了灵相宗这个名字。 “小丫头手段不错嘛。” 逸尘子坐在茶馆里听着旁边几个人闲话,满意的对韦沅点点头,好像看着一个十分让人舒心的小辈。 韦沅面不改色,好像没有听见逸尘子的话。 “你堂堂一个皇亲国戚,难道还缺了银两?怎么就想到……” 对于萧瑾瑜想要将自己雕刻的法器放在灵相宗里卖的决定,逸尘子表示很不解。 “丢了也是浪费,倒不如换些银两。” 萧瑾瑜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转头问韦沅:“你有没有感觉到这安平有什么不同?” 经过这月余的相处,萧瑾瑜和韦沅说话越来越随便,特别是萧瑾瑜告诉了韦沅那铜镜的一个小秘密之后,两人就整日凑在一起研究法器制作。 “运势不错,贵气比较多,其他也没什么不同。” 韦沅解锁了铜镜的一个用处后,借助铜镜已经能感受到一个州府的气运了。 “财气怎么样?” 萧瑾瑜笑得眉眼弯弯,有一种清风霁月的感觉,可偏偏韦沅知道,他想要说的是什么。 “还不错。” 韦沅拖长了音,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虽然香蜜这些都是高利润的东西,但是他们终究底子太薄了。 “要不……” 萧瑾瑜慢慢的说了两个字,一向念叨的逸尘子难得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喝茶,并不多话。 “小打小闹可没意思,一次性处理好才是我的习惯。” 两人好像在打哑谜一般,你一言我一语,越说好像越开心,特别是萧瑾瑜,眼眸里都是浓浓的笑意。 “那我们这几天要辛苦一点了。” 做生意最容易的莫过于空手套白狼了。 冀州商户很多,福亨钱庄的主家姓赵,祖上是卖豆腐的,后来不知道得了哪路财神关照,生意有些气色的赵家买下了一座山头准备用来做茶叶生意,茶叶生意没做成,但是挖出了不少朱砂,那一整座山头都是朱砂矿。 这世界术士之多,朱砂简直就和黄金无二,守着这么一座金山,赵家很快就发了家。 “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怎么就联系起来了呢?” 韦沅喝着茶,眉眼间似乎有些不解。 “你以为朱家发家就这么容易?要不是有人在上面搂着,怕是早就让人吃地骨头都不剩了。” 萧瑾瑜对这些事情好像很熟悉。 “上古八大姓起源几乎都是在冀州,虽然后来去了别处,但是冀州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韦沅弯了弯嘴唇看着红泥小炉上冒着热气的茶水道:“所以,其实赵家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赵家今时不同往日了,朱砂总是会有枯竭的时候,怕是撑不了几年了,但是这个可是他们的老本行,现在的子孙又不成器……” “他们现在应该很着急吧。” 韦沅接了一句,突然又转了话风:“赵家岂不是相当于姜家的一只胳膊。” 萧瑾瑜点了点头,从半路上逸尘子说漏嘴,韦沅知道冀州姜家的存在后,立即就好像变了个人似得。 “难不成你现在还能变出朱砂来。” 逸尘子终于忍不住插嘴了,狠狠地瞪了韦沅一点,眼睛里面有些担忧:“姜家不是那么容易……你不要太冲动……” “我知道,我会好好规划的。” 韦沅认真的点了点头,似乎将逸尘子的意思完全理解错了。 “我们先不去安平了,准备现在附近逛一逛。” 韦沅虽说逛一逛,可是逸尘子和萧瑾瑜都听得出来,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 “老头子我可不去,你说得倒是容易,到时候怕是上山下山跑来跑去,老头子我要去安平好好的享乐享乐!” 逸尘子知道韦沅要去山上实验那铜镜的小功效,要是处理成功了,以后……也会多有几分把握。 “那正好我也去试试我做的法器,我们一起吧。” 萧瑾瑜好像随口一说。 逸尘子眼睛瞪得老大,本来就小的眼珠,这时候更是显得全是白眼仁了。 韦沅一想,正好两人还可以做个伴,也就点头答应了。 看着韦沅点头,逸尘子喝下去的茶差点没喷出来,这两人似乎谁都没有往那上面去想,特别是韦沅,好像脑袋瓜里装得东西就和别人不一样。 正好顺路,那就一起吧。 逸尘子发誓,这绝对就是韦沅的真实想法。 “那好,我让人去准备准备。” 萧瑾瑜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他邀请的是一个正值年华的女子,在韦沅这个年纪,怕是应该定亲嫁人了吧。 “那就麻烦你了。” 韦沅奇怪的看了逸尘子一眼,不过逸尘子平时表情本就丰富,所以韦沅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难不成是应在了这里?” 逸尘子眼里亮光一闪,垂下眼眸嘀咕了一句,一丝等待的心思都没有了,直接拿出自己的铜子开始卜筮起来。 “你又在算什么?” 韦沅看不太懂卦象,一来是她对卜筮本就懂得不多,二来是她不知道逸尘子求的是什么。 “我看看你们这一路会不会平安,有没有什么阻力。” 逸尘子随口应到。 韦沅才不相信逸尘子的话,这一路上就没见他卜筮过什么凶吉,说是那些小事让他动手就丢了他的份,这时候又说什么测探凶吉…… 萧瑾瑜倒是若有所思的看了逸尘子一眼,眼神不经意的落在韦沅身上,微微一顿,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你要带谁一起?” 不理会念念有词的逸尘子,萧瑾瑜好像对出行的事情颇为感兴趣。 韦沅没想到萧瑾瑜会问这个,愣了愣之后微微摇了摇头:“我打算自己去。” 焦三好像往家里带了信,前几天嚷嚷着家中有事,跟韦沅借了些银子之后就没影了,现在韦沅身边真是一个会武艺的人都找不出来了。 其他人去了倒增加麻烦,还不如谁都不带呢。 萧瑾瑜把要说出来的话又咽了下去,皱着眉仔细思索一番,好像有些无奈:“我这次出来也没带什么合适的人手……” “没事,人多了碍手碍脚。” 韦沅想起以前老头带着一大堆名义上的师侄进山,好家伙,三天的路程硬生生拖到了半个月。 萧瑾瑜张口结舌,听着韦沅的话,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模样,立即知道自己想多了。 “那你们去吧,老头我就先去安平为你们打点打点。” 逸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算完了,伸了一个懒腰道:“你们这一路上也没什么大事,平淡无奇。” 准备好的两人只带了一个车夫,从安平外的脊山去,逸尘子带了其他人直接去往安平,脸上是难得的看好戏的模样。 “我们上山车夫就不用跟着了,给我们留几套换洗衣服就好。” 到了山脚,两人一人背了一个小包裹就往山上去,这脊山只是清邯山脉的一个小分支,清邯山脉连绵不绝,可是跨越了冀州兖州两大州。 两人初上山时还好,韦沅本就到了坤相,气运一转,两人倒也总能遇到些野鸡野兔,吃点野果,后来越往山脉去,越是不知其已经到了何处。 只是萧瑾瑜的雕刻技术在这段时间精进不少,现在已经能引起一小股气运了。 随着越往深处走,韦沅铜镜似乎就越来越亮,用她的话说,几乎好的气运都被她装在这镜子里了。 萧瑾瑜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慢慢的会主动和韦沅说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在冀州其实也不止赵家一家做朱砂的,陈家在这里面也有份额……” 萧瑾瑜知道韦沅和陈家的渊源,所以说得并不含蓄。 “陈家?是那个陈家?” “算是,也不算是。” 萧瑾瑜对这些大家族的辛秘倒是了解得很:“陈家老太爷的父亲原来有一个青梅竹马,是当时的刺史孙家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 “三大家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要是父辈娶得不是三大家中的人,那么子辈必须娶另外两家的女儿,嫡庶不论,以此来维系三家的关系,所以现在看看,三家里面都是亲戚连着亲戚。” “当时陈老太爷的祖父娶得是山东大族的女儿,所以轮到了陈老太爷父亲这里,他就必须在另外两家中挑选一个作为正妻……” “孙家的家世一般,所以当时不管是什么方面来说,陈家也不可能娶她为妻。那个孙氏也是个聪明的,没等陈老太爷父亲多说,就提出愿意嫁于他做妾……” “其实这也算得上以退为进了,刺史能有什么银钱,每个月守着那一点俸禄,进了陈家就算当个丫鬟也比外面富贵。” “后来孙氏生了一双儿女,陈老太爷的父亲喜爱至极,要不是有族法挡着,他都想要将产业传给这个庶子了。” “据说当时孙氏和当家夫人王氏基本上是见面就打,后来陈老太爷父亲想了个办法,让人在这冀州置办了一份家业,在这个庶子成年的时候就把他送到了冀州这里来,这里也就多了个冀州陈家。” 萧瑾瑜说清楚这个陈家的来历,看着韦沅似乎不太清楚的看着他,不由笑道:“你母亲本就是陈家的人,这次不如选择本家,正好也方便。” 韦沅微微一愣。 萧瑾瑜刚才说得很清楚,那孙氏之子几乎算是躲命才跑到这冀州来的,陈七娘在扬州待她不薄,这事萧瑾瑜是知道的。 这样算下来两边虽然都姓陈,但是不仅没有亲情,反而还有仇怨。 “狡兔三窟?”韦沅问道。 “聪明。”萧瑾瑜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孙家小姐未出嫁时和王家小姐就是手帕交,两人关系极好,那些见面就吵的传言不过是故意放出的烟雾弹罢了,因为当时……” “算了,这些以后再和你说。” 萧瑾瑜说着说着又不说了,韦沅大概能猜到那么个情形,也就没有多问。 “再在山里转一圈,我怕是都不用找赵家借钱了!” 韦沅指着前面的灵芝笑道,这已经是他们寻到的第二株五六百年的灵芝了,品相完好,还有几株几百年快一千年的人参。 “你会吗?” 这是再问她会因为钱够了就不找赵家借钱的事。 “当然不会,这些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来了这儿我也是第一次见,怎么能便宜了其他人?!还不如留着当个传家宝什么的。” 韦沅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周围的泥土挖开,笑着对萧瑾瑜说。 突然,她的动作微微一顿,刚才她说来到这儿以后也是第一次见? 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以前在那个时代,千年人参什么更是不可能见到,她怎么说得好像以前见过似得。 而且不止见过,好像见过很多一样…… 韦沅想不通,摇了摇头,也就没有想下去。 萧瑾瑜也是微微一愣,他想得和韦沅想得倒是有些不同。 来到这儿? 这儿是指哪里?那儿又是指哪里? 萧瑾瑜莫名的有些想深究这个问题,好像想通了,很多事情都能明白似得。 可是现在他和韦沅的关系,远远还没熟悉到可以追究这些的地步。 “你知道以前两个大术士去哪儿了吗?” 挖着挖着,萧瑾瑜突然问道。 ------------ 第六十章 韦沅和萧瑾瑜在山里走了半月有余,收获倒是不少。 这山脉里矿山极多,只是平时隐藏在山脉间,极少有人发现。 “这一路上哪些山脉下面有何种矿脉我都记下来了,回去后画了图纸,这门生意和你借点人,我们三七分成怎么样?我三你七。” 韦沅手上能用的人不多,勘探到矿脉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个办法,萧瑾瑜身为郡王,手下人脉肯定不少…… “好啊。” 萧瑾瑜毫不犹豫的点头,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也算对韦沅的性子了解了几分。 非常不喜与人推脱争执,爽快应下是最好的方法。 “那以后这个我就不管了啊!” 韦沅提起那些人参灵芝,商量般说道。 “你就不怕我拿了图纸跑了,不给你分成?” 萧瑾瑜好笑韦沅这么容易相信人,调侃道。 “你会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 韦沅反问道,惹得萧瑾瑜轻笑不已。 两人说话越来越轻松,只要说出,对方必然会明白其意思。 “这处矿脉简直就是为我们准备的啊……”韦沅笑着用脚点了点地下的土地,“这里朱砂颜色鲜红,实在是极品,卖给赵家最适合不过了!” “那你可要记好了,万一和卖给陈家的弄岔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韦沅不解释,萧瑾瑜也不好奇,既然说了颜色极品,那必然是矿量极少了。 “这些可不能我出面,我一个小女子,赵家强抢了去我也找不到说法啊,陈家怕也不是赵家的对手……” 韦沅笑嘻嘻的看着萧瑾瑜,萧瑾瑜揉揉眉:“这出来一趟,你就想当狐狸了?” 这说得是狐假虎威了。 “何苦那么麻烦,直接借了你的名不是更好!” 下山的路不太好走,晨雾打湿了地面,韦沅慢慢的往下移着脚步,绕是她再小心,踩上一块小石子后,身子也向前一滑,差点就滚下山去。 萧瑾瑜急忙伸手拉住她,韦沅伸手扶着树站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跟你一起,要不然我这么摔下去,不死也要半残。” “说些什么呢?”萧瑾瑜看着她笑,手却没有松开来,“这里山路不太好走,一会儿我走前面牵着你。” 韦沅惊魂未定的点点头,任由萧瑾瑜牵着她往下走。 因为韦沅衣袖被露水打湿了,所以手有些凉,萧瑾瑜牵着她,有些埋怨自己出门忘记带一件披风。 “我们大概还有两天就能走出去了。” 韦沅找了一块山势平坦的地方坐下休息,看着用石子砸下不少野果的萧瑾瑜,心里感叹:还好当时没有拒绝一起同行,要不然她现在估计还在山脉里呢。 “是吗?我们脚程挺快的嘛。”萧瑾瑜似乎有些惊讶。 韦沅早就希望能赶紧回到山下,吃这野果感觉肠子都快变绿了,自然不觉得脚程快。 “我们都风餐露宿快一个月了,虽然走得地方挺多,但还是怀念屋子里的感觉。” 韦沅看着在对面坐下的萧瑾瑜说道。 “还有,你之前不是说要告诉我,那两位大术士的事吗?” 萧瑾瑜吃着野果,难得的竟然没有说要下山,而是缓缓的说起了那些隐秘的传言。 “据说无论是秦皇侍卫带回来的术士,还是后来建立五门的术士,都不是这儿的人……” 韦沅点点头,表情没有太大变化,那两人都是海外来客,自然不是这儿的人。 “我是说……”萧瑾瑜微微顿了顿,看见韦沅点头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他们都是天外来客。” 正在咽野果的韦沅一口气没上来,被那野果给呛到,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你是说……天外来客?” 韦沅忍着嗓子的疼痛,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啊。”萧瑾瑜点了点头,脸上表情古怪。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来自蓬莱仙岛,可是始皇帝有话传下来,那位大术士曾经多次说过,此番来这儿只是为了历练,也曾扬言,不是这方世界的人。” 开始韦沅还觉得有些惊恐,可见萧瑾瑜没忘她想得那方面说,心也渐渐平缓下来。“历练?”韦沅抓住了这两个字,心里面是有些不信的。 指不定是和她一样,结果编了一个弥天大谎,扯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来历罢了。 “对,秘史记载,那三千童男童女遇到那大术士时,正好海上扬起一阵飓风,海浪滔天,他们都以为要死在海上了,结果天空中好像被撕裂开来,一到金色的光从那裂缝中悬泄下来……” 萧瑾瑜描述着那如同神迹般的场景,韦沅心里莫名就想起了那些开国皇帝出生时各种惊艳的异相,金光三天不止算是小事了。 “那大术士就是从那金光中踏步而出,轻轻一挥手,那滔天海水就渐渐安静下来……” 萧瑾瑜看韦沅面不改色的模样,知道她是不信的,不由笑道:“起初我也觉得很荒谬,只是两百多年后又有秘史记载,那术士声称历练结束,于是重新回了海边,准备破天而去……” 萧瑾瑜说这话时脸色不由严肃了几分。 “当时几乎一个县的人都看见了,那天上降下一道金光,将那术士整个人笼罩在其中,继而……他就消失了。” “这件事是真的。”萧瑾瑜看了韦沅一眼补充道。 韦沅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仔细想想,像她这样借尸还魂都有可能,其他的说不定也都是可能的。 “这件事是黎家人亲自记下来的,黎家也是术士家族,专门负责记录大事……” “黎家我知道,他们家有一只笔,据说落笔成字不可改。” 韦沅想起那州志上的描述,据说那笔有金光弥漫,似铁非铁似木非木,有大事时笔自动成书,不用纸墨。 “对,千书笔。” 萧瑾瑜没有否认韦沅说的话,这就证明,州志上那些夸张的话基本都是有脉络可寻的。 “只是但凡法器都有法力耗尽的时候,几百年前,黎家的千书笔就已经没什么用了,这也就是黎家千书笔名字的来源,成书千篇笔墨尽。” 萧瑾瑜书看得多,各种秘史也能知道不少,自从知道韦沅喜欢看州志之后,他就经常会给韦沅说一说那些秘史。 “难怪海城县志记载,曾有金光铺天,落地染沙为金。” 就是说那金光落在沙上,结果沙子就全部变成了金子了。 “那倒是有个说法……” 萧瑾瑜哈哈大笑两声,又说起了另外的记载:“当初被那金光照射到的沙子,隐隐都凝聚了福运,那些不小心身上带了沙粒的渔夫出门捕鱼的时候,总是满载而归,几乎毫无风险。” “后来这事被一个做鱼干的人发现了,用袋子装了两大袋沙子到了扬州,有术士证实那沙子却是含有福运,所以被几个大商人用两袋金沙换走了,所有后人才说,那时满地金沙……” 萧瑾瑜的博学多识超出韦沅的想象,这是第一个无论她说什么都能顺势说下去的人。 “真是有趣。” 韦沅想象那种金沙满地的情形,忍不住乐了乐:“这也算得上是点石成金的本事了!” “以后,我倒是要和你借借这些书来看。” 韦沅笑道。 “好啊,等你回京,我那里有一院子的书呢,任由你看。” 萧瑾瑜想起韦沅曾经说过的最想在一个有花有草的院子里,一坐就是一下午,翻看着古人留下的书籍,体会着那种喜怒哀乐,那时最有意思的事了。 提起京城,韦沅微微皱了皱眉,原主的父亲还在京城呢! “我应该也是要回去的,到时候就去找你借书看了。” 韦沅从萧瑾瑜一个回字,就听出他知道自己的来历,也不掩饰,大大方方就承认了。 “等到了山下,让人去买一捆书回来,趁着最近天高气爽,最适合在院子里看书了。” 萧瑾瑜没有继续说京里的藏书,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韦沅刚想说自己没有时间,但转念一想,现在自己已经和萧瑾瑜合作了,算下来竟然也没有什么事了,已经可以做一个甩手掌柜…… “好啊,只是我可找不到那些孤本秘史,只能和你看看普通州志了!” 韦沅素来偏爱各地州志,通过那些看风土人情,实在是有趣,现在有了萧瑾瑜这么一个百事通,就更是兴致勃勃了。 “那正好,许多州志我都还没看过。”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山里雾气少了许多,地上的路也好走了不少,两人又开始下山的行程。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一个皇室贵族,这么一路上风餐露宿的,硬是没有叫一句苦,真是很不一般了。” 韦沅想起这一路上萧瑾瑜几乎完全能跟上她的步伐,不由啧啧称赞道。 “你一个弱女子都不叫苦,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说?” 萧瑾瑜无奈的笑笑,没想到韦沅会说出这种话。 “这种事对我来说已经习惯了。” 韦沅说得是爬山。 以前跟着师父,几乎爬遍了所有高山,而且自从她进入坤相,也算能够半辟谷了,可萧瑾瑜向来没吃过苦,每天吃些野果,跟着她上爬下串的,经常还要说些其他事吸引他的注意力…… 萧瑾瑜以为韦沅说得是习惯吃苦了,脸色略微有些不好。 他没有刻意调查过韦沅,很多事都是从逸尘子嘴里听说的,只知道韦沅家里有个继母,想来应该生活确实不易。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两人终于下了山。 山脚荒凉,车夫也早就回了安平城内,这里距离安平大概还有半天的脚程,两人只好准备在山脚下的村子里借宿一晚。 没想到刚刚到村口,就有人迎了上来:“韦姑娘,萧公子,易老让我接两位回去。” 韦沅感慨逸尘子越发神机妙算,正好他们也不知道这在安平的府宅在哪。 繁星洒满了天空时,韦沅终于到了易老他们租下的宅院,休息了一夜。 焦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而且带回来几个人,有一个还是熟人。 “姑娘说要去我家看看,这么长时间都没去,我就主动来找姑娘了!” 那个头小小的汉子冲着韦沅拱拱手,韦沅立即笑道:“我这正打算过了安平就去找你呢!” 这不是别人,正是那做出了海船的汉子。 “怎么样?家里长辈可都还好?” 韦沅想到这汉子来的原因,笑容都多了几分。 这灵相宗的名气传得沸沸扬扬,想必公输家也是有所耳闻。 “还行,还行。” 汉子挠了挠头,看了一眼焦三,焦三笑着上前道:“之前我不知道,越老兄也是在灵相宗看过伤,这次回去了才遇到……” 听焦三一说,韦沅总算听明白了。 焦三家和公输家有些联系,他一个妹妹就嫁到了公输家,这次顺带去喝了喜酒,恰好遇到了公输越…… “这两位是我二姐,还有我四弟。” 焦三介绍了另外两位面生的人,韦沅打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韦沅,特别是那个被称为二姐的,眼神落在韦沅头上好一会儿。 “正好,我和萧公子谈了一笔生意,到时候你们就跟着萧公子的人,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忙的。” 出门在外,除了萧瑾瑜带来的那些人,也就是逸尘子和韦沅知道他的身份了,对其他人,统一介绍为萧公子。 “好,那我就先带他们下去。” 焦三挠了挠头,觉得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就带着两人下去了。 公输越站在原地,眼珠子转了转,看着韦沅道:“姑娘,我们家打算加入灵相宗,不知道需不需要投名状?” 这话说得韦沅心一动,立即笑道:“你们家的名字就是最好的投名状了!” 公输越听了这话一愣,眼眶微红,冲韦沅拱了拱手:“多谢娘子看得起我们,现在我们公输家……唉……” “娘子要我们做什么?”公输越这次很明显是得了长辈的首肯来的,说话也不含糊了。 “在南边,出了海,有一连串的小岛,岛上有各类香料,宝石,香木……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走一遭?” ------------ 第六十一章 韦沅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帝王派船出海,竟然没有顺路看一眼那些小岛,那上面…… 韦沅将矿脉的图纸给了萧瑾瑜,将海岛之行的图纸给了公输越。 “只能给你这个了,我可没人手了……” 这个韦沅让公输越自己想办法,公输越嘿嘿的笑了两声,偷偷对韦沅道:“姑娘,我带着焦三的兄弟姐妹去呗!” 韦沅一愣笑道:“他的兄弟姐妹也只有那两人啊,这造船的人出海的人可要你自己找,说说看,你们想要分几成?” “姑娘,你不知道啊?焦三不是说……” 公输越满脸震惊,看着韦沅不明所以的模样,这才确定韦沅确实不知道焦三家的事。 “焦三家和我们这种人家不一样,孟尝君有三千食客,鸡鸣狗盗想必你也听说过,虽然说起来感觉不是什么好话,但是他们这群人却是真的了不起!” “他们当时有百多人一起退隐,大家彼此称兄道弟,更准确的来说算是一个势力而不是家族了。” “焦三他们这一辈兄弟姐妹有好几百人呢,加上其他错了辈分年纪和焦三差不多的,估计能有一百多人能用呢!” 韦沅当初猜到焦三来历不浅,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当时那些食客的后人,说着韦沅又想起了自己当时吩咐焦三去找应老的事,把那个和公输越说了,吓得公输越张口结舌。 “姑娘,你都不知道他会些啥,怎么就吩咐他去了……” 公输越想到韦沅这么随口一吩咐,又想起焦三当时神经兮兮的说韦沅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的身份,肯定是算出来了,那说得韦沅几乎成了个老妖精,吓得他背脊都有些发寒。 “你以为他傻啊……” 韦沅白了公输越一眼:“我吩咐了的事他要是做不成,他肯定会跟我说的啊!焦三难道是那种死咬着硬拼的人嘛?” 公输越想了想,焦三还真不是那种拼尽全力也要完成别人交代的人。 “有见识!” 公输越冲韦沅竖起了一个拇指,小心的将那图纸卷起来放好:“制船的人就不用找了,我们家这么多年之所以功夫都没落下,靠得可不是纸上谈兵!” 韦沅眼睛一亮,公输越这话说得很直白了:“有几艘?” 公输越嘿嘿的笑着,伸出了几个指头,得意的道:“最大的一艘桅杆都有四五层楼高!只要找了合适的舵手,懂海上风云的人,我们一定……” “这都快十艘了,其实不用那么多,应该从渤海边出海,直接去福建那边,那边船只也不少,出海做生意的也有一些……” 韦沅说了些自己读地方志看到的东西,还没说完,公输越就连忙摆手:“这个就不用你说了,我们家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那还能叫做公输家吗?” 说起自己家的专业来,公输越身上的气势顿时燃了起来,那种傲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韦沅觉得自己运气很好,这才下山没多久,就可以做甩手掌柜了。 “那好吧,术业有专攻,我就不献丑了。” 韦沅觉得自己再多说也没用,摆摆手,公输越得意的就出去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 刚好翻开一页书的韦沅被又重新跑进来的公输越吓得手抖了抖。 “怎么了?” 韦沅看着嘿嘿直乐的公输越觉得公输家派这么个家伙出来,难道不怕坏事? “这不是我问的啊!” 公输越提前声明,小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韦沅暴起。 “就是焦三说,他们家也挺想加入灵相宗的,就……” 公输越当初问他自己情况的时候,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现在帮焦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韦沅正想着灵相宗没什么人才,怎么现在一窝蜂的全来了?她不过是在山上收集了一些气运而已,怎么感觉现在事事顺利。 “可以啊,正好我们灵相宗也缺人才,只不过我很好奇,你之前也没说过这样的话,还有焦三也是,怎么这次……” 难道真的是气运的关系? 韦沅在心里嘀咕,可是这是吸收了多少气运才能达到这种程度啊!感觉她也没吸收多少啊! “嘿嘿……” 公输越挠着头直笑:“之前韦婆婆在兖州就已经很厉害了,只是那时候不知道是只有韦婆婆这么厉害,还是整个灵相宗……” “后来知道了姑娘在岳城的事!那真的!我家老祖宗听了都合不拢嘴!那就连五门长老也不一定做得到啊!” 公输越啧啧称赞,正说着就看见逸尘子进来了,韦沅咳嗽两声提醒他,可公输越好像越说越有兴趣。 “真的!我不骗你,”公输越以为韦沅不信,急得摆手,“你那个可是整整诊治了一座城的百姓啊!而且就连那孙家……啧啧,那事我们也是听说了……” “我信的,你们这些世家不屑于为一些小利说这样的话。” 公输越不知道,韦沅看人看的就是那人身后的气运,心思不同的人气运自然也是不同的。 “易老好。” 公输越准备再说几句,突然看见了逸尘子,立即点头哈腰的上去问好。 因为公输越有问就有答,本来喜欢和公输越说话的逸尘子这次难得的把头一偏,冷哼一声。 “易老,您怎么了?” 公输越见逸尘子有些反常,下意识的转头看了韦沅一眼,看见韦沅憋着笑,朝他摆摆手,他也不惹逸尘子了,悄悄的就退下了。 “哼!这死小子,枉费老头子我平时对他那么好!” 易老坐在韦沅面前,满脸的愤愤不平,想着被那小子说自己还不如一个小丫头,越想越生气。 “我承认你这小丫头是挺不错的!”逸尘子首先肯定了韦沅,随后就说出了那个但是。 “但是你年纪才多大啊?老头子我研究术法的时间比你年纪还大呢!那死小子怎么就说我不如你了?!老头子我的专长是卜筮,你擅长的是改运,这能一样吗?能相提并论吗?!” 韦沅给逸尘子倒了一杯茶,笑道:“易老,他也不是那么个意思,你想想这就是因为术士中公认的最厉害的就是五门的长老啊,要不然也不能拿您们来比啊!” “这就是一种修辞手法,这就和之前有人形容女子比桃花还美是一样的!谁还能和桃花比美啊,这还不是打心眼里觉得桃花是最美的,就和打心眼里觉得五门长老的术法是最厉害的一样么……” 韦沅难得和逸尘子说那么多话,但是今天她要是不说清楚的话,未来几天逸尘子肯定都会念叨不停地。 见逸尘子表情有所松动,韦沅又继续道:“您看,公输越就连您们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您们术法的厉害呢,他就是胡说八道罢了!” 说到这儿,逸尘子点头表示同意:“那小子最喜欢信口开河,算了,这次就暂时饶了他,要是还有下次!老头子我非要让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听到逸尘子接话,韦沅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易老,我听说家里新来了个厨子,最擅长做大菜,你不去看看?” “什么?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逸尘子满脸惊愕,立即就站了起来往外面有去。 “我得去看看,这厨房的事可不能马虎!一个好厨子有多重要你们是不知道……” 看着逸尘子离开,韦沅这才重新拿起冀州地方志,这里面说得又比九州志详细很多,各大家族的发家史记录的还算详细。 “风声我已经放出去了,过不了多久赵家应该就会派人来找了。” 萧瑾瑜进了院子。 “其实我很好奇,皇上派你出来肯定是有要事的,你这样帮着我,会不会耽误了正事?” 韦沅突然想起这一路上,萧瑾瑜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主要是平时萧瑾瑜完全没有表现出一点有事的模样,导致韦沅都忽略了这种事。 “不会,正好我的事和你的有点关联。”萧瑾瑜在韦沅对面坐下,解释道:“这次我来这边是因为镇北王和北部的巫师有密切的来往,几大州里就是冀州民心最为涣散,因为路途较远,所以大家都只知镇北王,不知道当今皇上!” “特别是最近,皇上怀疑镇北王有反叛的意图,所以才让我来冀州看看。” 韦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因为你平时在别人心中都是……所以这次让你出来即便借口再糟糕,也还是会有人相信的,而且暗中行动倒不如这种正大光明的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想了想韦沅又道:“赵家和镇南王也有联系?” 萧瑾瑜点点头:“赵家的老夫人是镇北王的亲妹妹。” “难怪这些年没有战争,镇北王也依旧富裕!” 韦沅随口接了一句,谁都知道打仗时期苦的是百姓,将领们可都是富得流油的,一言不合就让人抄了那些大家族,得到的可不是一点点。 “镇北王这两年反叛之心越发明显,现在他已经对皇上的诏令视若无睹了,而且皇上担心出现前朝的事。” 石敬瑭送了燕云十六州的事在前朝有类似的情况出现过,费了很多功夫才收复回来。 “如果镇北王还有一点人性的话,就不会做这种事情,而且他行兵打仗这么多年,也知道收复土地的不容易,我觉得他应该是想要借助巫师的力量去对付五门……” “只要南方的术士被干扰了,他手上又有军队,反叛成功了是很容易的事。” 韦沅想起那数以十万计的术士,只要一个人会那么小小的一个法术,阻止镇北王的兵马就是很容易的事情,而且那些大术士,各有各的手段,确实是一个心腹大患。 萧瑾瑜没想到就这么几句话韦沅几乎推断出了大半的真相:“对,在岳城的时候我就发现北部来的巫师多了不少,这肯定是他大开方便之门的原因,赵家算得上他们家的一个小拇指,就算平时没什么用,但是被砍了应该也不舒服!” 萧瑾瑜向来主张伤十指不如断一指,韦沅听他这口气,是不会给赵家什么活路了。 “这次打着王妃生辰的旗号,怕是不少有心思的人都来了……” “我可以帮忙!”韦沅想了想现在冀州的情况说道,“趁着生辰那天,我在镇南王府聚集霉运,你说会不会让他们自乱阵脚?” 萧瑾瑜想了想,缓缓的点了点头:“巫师那边应该也没有你这种能力的人,要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这场战火就算是挡下了!” 提起战火萧瑾瑜有些感慨,书上看得再多,都不能感受那种心死的悲哀,这一路上,他也看到过一些妻离子散的事情,想到战火引起的几乎是九州所有百姓的苦难,萧瑾瑜就觉得阻止这场战争非常有必要。 “一时间让我调动那么多气运我也做不到,这段时间我可能要去多收集一些霉运,你安排几个人给我,让我没有后顾之忧的收集速度肯定会更快!” 萧瑾瑜知道韦沅要去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地方,比如赌场,那里面霉气多了,但是鱼龙混杂,她一个姑娘家…… “嗯,正好我没什么事,到时候我陪你去吧。” 韦沅点头还是提醒道:“侍卫还是要多带几个的,人多别人看着也不容易来找麻烦嘛。” 萧瑾瑜似笑非笑的看了韦沅一眼,韦沅有些尴尬的干咳两声,想要岔开话题,但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 萧瑾瑜笑着点头,韦沅解释得多,其实应该是觉得他没什么武功,带出去遇到些凶猛的人不管用吧。 萧瑾瑜看着石桌若有所思的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什么时候展示展示,虽然人家说扮猪吃老虎,但是扮得多了,周围人都以为你真是猪怎么办? 韦沅看着萧瑾瑜似乎很伤心的模样,心里面叫了一声苦,自己已经说得很隐晦了,怎么还是被看出来? 要不要说点什么安慰的话? 可是她刚才没有直白的说,要是现在安慰的话,岂不是越描越黑? ------------ 第六十二章 莫名 这段时间,两个赌场财神的传说几乎传遍了整个三教九流的圈子。 只要是那一男一女出现过的赌场,竟然是出手必赢!虽然到最后依旧输得血本无归。 但是赌徒心理让那些赌徒们依旧对那种逢赌必赢的状态痴迷不已,这一群人几乎快成了路边的闲汉。 每天蹲在路边等着,但凡看见那一男一女进了哪家赌场,一群人立即蜂拥而至。 可是最近两天,这种好像有点不太管用了,不少人在两位财神逗留过的赌场里依旧输得裤子都赔掉了。 今天,又有人总结出原因了,这个是要看两位财神进去的时间长短,若是时间长的,那么进去肯定逢赌必赢,如果没一会儿就出来了,神仙逗留的时间不长,仙气还没有浸透到赌场里,所以就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了。 “这些人倒是会钻营,没想到我们莫名其妙倒是挣了一笔。” 韦沅拿着手上的银票无奈的笑了笑。 尽管他们吸走了霉运,可那些赌徒哪里是肯停手的人,被先前的逢赌必赢冲昏了头脑,霉运重新聚集的时候,不仅先前赢来了送了回去,后面输得倾家荡产的也不在少数。 也有些人赢了两把就赶紧收手离开的,可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整个安平不超过十个人有这样的定力。 那些赌场看出了门道,本来对韦沅他们前去有些不喜,后来却是喜笑颜开,只要韦沅他们去过的赌场必定桌椅爆满,所以当韦沅他们进屋时,管事的就会递上一叠银票以表心意。 不仅那些赌徒,就连赌场的人也称呼他们为财神爷…… “总觉得有些不好……” 韦沅指尖紧紧的捻着那银票,几乎快要将那一叠银票捏破了。 “想要得到总是要付出一些东西的,”萧瑾瑜认真的看着她道,“不管你去不去赌场,那些人都会走到那一步的,时间早晚而已……” 韦沅沉默,将银票递给萧瑾瑜:“我知道,只是昨天在街上看到了那个场面……” 昨天两人路过的时候,看到一个妇人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在赌场前痛哭不已,说是男孩的药钱都被输在了那间赌场。 男孩的父亲也是嚎啕大哭,看着着实让人心酸。 “你信不信,现在就算你把医药钱送过去,他依旧会再进赌场,把那钱输得一文不剩。” 萧瑾瑜眼神有些恍惚,好像这话以前就说过一般。 “我知道,那种人活该,只是可怜那对母子……” 萧瑾瑜嘴唇微动,没有说出声音,但是如果韦沅看见的话,就会发现萧瑾瑜的口型和她的话一模一样,甚至还比她早了那么一瞬。 “我去处理吧。” 萧瑾瑜扬了扬手上银票道:“就用这个银钱。” “好啊,那就交给你了。” 韦沅看着萧瑾瑜笑。 萧瑾瑜没想起以前和韦沅说过这种话,有些疑惑,更多的是那种想知道原因的揪心。 “我想了想,现在知道我们的人不少,也不必四处奔波了,直接让人放出话去,就说我们能够转运,想必会有很多人来请求……” 萧瑾瑜看着韦沅这两天几乎瘦了一圈,说了这个主意,韦沅当下就同意了,反正赌场她是不会再去了。 “这几天安平的术士可真多……” 韦沅看了萧瑾瑜一眼,轻轻说道。 那些个扮成术士的巫师整天在城里晃悠,还有一些前来祝寿的人身后带了大批的仆从,不少都是巫师装扮而成。 “距离王妃寿辰没多久了,我们都在准备贺礼,其他人自然也在忙碌着。” 韦沅觉得萧瑾瑜这种语重心长说反话的模样真有意思,只是并不诧异,好像萧瑾瑜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一样。 这个念头一出,韦沅不由自主的挑挑眉,她和萧瑾瑜还没熟到那种程度,她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 “走吧,我们还要给易老带烤鸭呢。” 韦沅想起易老的交待笑道,每天出门必须给易老带一样吃的回去,这都快变成惯例了。 “带回去说不定他也不吃。” 萧瑾瑜满脸无奈,最近逸尘子的挑食越发令人发指,色香味但凡缺了一样,他都能嫌弃的说出不少话来。 “这是易老的道。” 韦沅这几天总算是看出了点什么东西,“他的修为快要突破了。” 萧瑾瑜点点头:“不错,我这几天感觉他话越来越多,嘴越来越挑,人到一个临界点都是会这样的。” 韦沅莞尔:“这样说也没错。” “你聚集气运太麻烦了,我想着给你做一个配合聚运石的法器,只要覆手在上,就能主动吸取霉运……” 韦沅听了这个设置不由露出诧异,这种法器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想必肯定是极难的。 “我看你这几天做得法器越发精进了,像你这种天赋的人我可真是从来没见过。” 看着萧瑾瑜的模样,韦沅知道他说的那法器只怕是要成功了,要不然依他的性子不会说出这种话。 “我现在符文还没学会,到时候只能由你在上面画符了。” 萧瑾瑜对于自己不会的地方倒是从不遮掩,而且也不知怎么的,在制器上如此有天分的他,对于那些符文却是完全束手无策。 韦沅教了他好些天,偏偏连最简单的一个都只能画得只有形不具意,逸尘子也曾经说过:能画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却没有丝毫气运转动的,怕是只有萧瑾瑜了。 “真是应了老人家说的话,有一强必有一弱,我之前还想着怕是没几日我这全部的技艺都要被你学去了呢。” 韦沅和萧瑾瑜说笑着。 “这样正好,要不然岂不是没了其他术士的活命之处?” 萧瑾瑜说着大话,惹得韦沅笑骂。 “这家的烤鸭怕是又要让易老失望了。” 萧瑾瑜探头看了看,见韦沅有些不解,便继续道:“烤鸭用梨木枣木等果木为原料最好,既无烟,又有果木的清香。” 韦沅也探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家人用的木头隐隐有黑烟冒出,虽不知道是什么木头,想必不如萧瑾瑜说的那种。 “那还买不买?” 韦沅看了前面排了长队的人群问道。 既然知道买回去易老肯定会嫌弃,那还不如买其他的。 “自然是要买的,”萧瑾瑜道,“易老那性子不见黄河不死心,你和他说千遍万遍不好吃,也不如他自己亲自看上一眼。” 韦沅闻言点点头,易老确实是她见过对吃的最执着的人,若是自己没有亲自看到,一定会心心念念的想着。 “焦三他们南下去了,等这事完了,你准备去哪?” 萧瑾瑜好像随意问道。 “这边的事情有应老处理,我应该要回扬州去一趟。” 韦沅想起阿寻她们,只要将赵家处理了,姜家失去这么一尊财神,想必也来不及注意她的事。 “姜家和闵家有些来往,在海上应该也有生意……” 萧瑾瑜凑近韦沅耳旁,轻声说道。 韦沅眼睛一转,笑眯眯的看着萧瑾瑜:“那我是不是要先谢谢你了。” 萧瑾瑜哈哈大笑,伸手点了点韦沅的额头:“你呀,我可是帮不上什么忙,我还担心你听不懂怎么办呢。” 韦沅挑眉:“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只是如果他们家在海上一直有生意的话,怕是队伍也不弱啊……” 韦沅提醒道,萧瑾瑜没事人似得摆摆手:“再厉害也不过是私兵罢了。” 韦沅眼中笑意很深,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爆笑开来。 “今儿我就去再画一副,萧公子帮我搭上一艘大船我可是要好好谢谢你,说说看想要什么,我送你。” 和萧瑾瑜相处得久了,韦沅以前的性子好像都回来了,这句我送你以前常对那几个师侄说,现在竟然脱口而出了。 “竟然这样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萧瑾瑜佯装仔细想着,韦沅静静的等着他说,没想到等了一会儿,萧瑾瑜却摇摇头,摊开手道:“想不到。” “我觉得我也不缺什么东西,要不然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韦沅想想也倒是,萧瑾瑜身为郡王,想要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了,哪里有什么需要的。 “好啊,等你想到就告诉我,不过可不能太夸张,万一我送不起怎么办?” 韦沅来了句玩笑,萧瑾瑜倒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放心,肯定会是你送得起的。” 两人说着话已经轮到他们了,大师傅将片好,包了面皮。 店里很少有这种穿绫罗绸缎带点翠翡翠的人,不由多看了几眼,笑着对萧瑾瑜道:“两位可真是郎才女貌。” 韦沅一愣,转头看见萧瑾瑜张口结舌的模样,脸色已经微微发红,差点没笑出声来。 “没想到堂堂郡王还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啊。” 走出店铺后,韦沅调笑道,却被萧瑾瑜狠狠的瞪了一眼:“你一个女子,听了这话也不害臊!” “为什么要害臊?以前这话我听得多了……” 韦沅越发不靠谱,张口就回了一句。 萧瑾瑜瞬间脸色一黑,紧紧的看着韦沅:“谁说得?你和谁在一起人家说的?” “不告诉你!” 韦沅故意向前走了几句,挑眉笑道。 以前有几个师侄都是小有资产,出门逛街自然被她坑了买买买,那些服务人员自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萧瑾瑜张张嘴,第一次没有接韦沅的话,拎着拴烤鸭的草绳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关节处都被捏得发白。 “你怎么了?” 走了一会儿,韦沅这才意识到萧瑾瑜的不对劲,抬头就看见萧瑾瑜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没事。” 萧瑾瑜看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闷闷的往前走去,韦沅呆呆愣愣的看着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 “你们俩怎么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去,萧瑾瑜把烤鸭扔给逸尘子后就回了自己院子,眼冒八卦之光的逸尘子第一次没有急急忙忙的打开纸包,而是笑容猥琐的问韦沅。 “不知道。” 韦沅看了一眼萧瑾瑜的背影,极其无辜的冲逸尘子摊了摊手,她这一路都是处于懵圈状态的,问了好几遍萧瑾瑜也说没事…… “你说了什么?” 逸尘子笑嘻嘻的凑上前来,韦沅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桌上的烤鸭。 “再不吃皮可就要被蒸汽捂软了啊!” 逸尘子懒懒的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不屑道:“隔着纸包我都能闻到那股子烟味,这种是能吃的?” “德性!我这一路上都没闻到什么烟味。” 韦沅瞥了逸尘子一眼,不跟他多说,转身就要回院子去,逸尘子却嘿嘿的笑着跟着她。 “真的没什么事?要不然你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我这个人啊,不仅在吃的方面精通,在分析方面也是个中高手啊!” 韦沅被逸尘子缠得心烦,就把自己和萧瑾瑜的对话简略的说了一遍,就看见逸尘子表情变得极为古怪。 “你看什么?” 逸尘子绕着韦沅转了几圈,看得韦沅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顿时后悔和逸尘子说这个事,语气有些不耐的道。 “你小丫头最近脾气见长啊,以前不都是温言细语名门淑女那种感觉吗?” 逸尘子答非所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韦沅白了他一眼,懒得回他的话,心里面却是有些打鼓,这段时间她好像确实随心所欲不少。 人家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难道因为赵家快要倒台了,所以她最近…… 好像也不是啊。 “你是真的不知道?” 韦沅走了几步,逸尘子又追了上来,满脸怀疑的凑近问道,看着韦沅板起来的脸,讪讪的笑着退了几步。 韦沅不是那种会故意装听不懂的人,这人本就不知道害羞是什么,又不是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女子,听懂了肯定会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韦沅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就回了屋,丢下了一句话:“爱说不说。” 逸尘子站在院子里看着韦沅进屋去,啧啧啧的砸了咂嘴:“这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啊。” ------------ 第六十三章 值了 第二天,萧瑾瑜好像没事人似得拿着他制的法器来找韦沅画符,韦沅被这么一打岔,也就忘了这事。 把收集霉运的事交给萧瑾瑜,韦沅就没什么事了,整天在屋里推算命势。 “镇北王知道我到了冀州,特意给我下了帖子,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 萧瑾瑜拿着一张帖子进来,韦沅笑道:“我们不是要让霉运冲击镇北王府吗,你要是去了,指不定会碰到什么事呢,还是不要去的好。” 萧瑾瑜笑而不语,把帖子扔到了一边,凑上前来看韦沅的符纸。 “看出什么了吗?” 韦沅见萧瑾瑜脸色越发凝重,以为他这几天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对符文的了解一日千里,不由询问道。 “我在看……这个到底是鸡还是猴!” 萧瑾瑜指了指韦沅其中一张符纸,说出的话让韦沅又好气又好笑:“不是鸡也不是猴,你没看见有两只角吗?很明显是头牛啊!” “哈哈,确切的来说是四不像……” 萧瑾瑜特意绕道韦沅旁边,看了一会儿,点头说道。 “你看看我做这个簪子怎么样?” 萧瑾瑜拿出一支掐丝双蝶簪,韦沅看了一眼,再看看萧瑾瑜故作随意其实紧张的眼神,就知道这是他新做的簪子了。 最近萧瑾瑜制器已经不满足于雕刻木材了,寻了银铺里的大师傅,融了一堆金银,装了一匣子的猫眼儿宝石,兴致勃勃的制起首饰来。 “还不错。” 韦沅赞许道,转头看见萧瑾瑜期盼的看着她,愣了愣,硬着头皮又继续道。 “这颗红宝石镶嵌在这儿让这蝴蝶更加灵动……” 韦沅本来就不擅长评价这些首饰,实在找不到词来说:“我平时也不太爱戴首饰,对这些也不是很懂,要不你去问问其他……” 萧瑾瑜眼神在她头上转了一圈,点点头道:“看得出来。” “今天有位大师傅教我掐丝,你要不要看?” 韦沅想自己闲着也没事,就答应了。 那位萧瑾瑜不知从哪家银铺请来的大师傅确实厉害,用镊子夹着金丝,手指微微翻动几下,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就出现了。 萧瑾瑜在一旁笨手笨脚的模仿,奇形怪状的各种图案都有,韦沅忍不住上前试了试,结果比萧瑾瑜掐出来的还丑,完全看不出形状。 “你掐这个很明显就是你的强项啊!” 萧瑾瑜看着韦沅掐丝出来的东西笑得合不拢嘴,看韦沅有些懵圈的模样,笑道:“这不就是你画的那种符纸吗?” 韦沅瞪了萧瑾瑜一眼,看了看自己掐丝出来的“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确实和她的符纸一样:谁都看不懂。 “我是有基础的人,等我熟练了之后分分钟就能抖出一只……鸟来!” 韦沅看着大师傅繁琐的手势,本来想说抖一只蝴蝶,可想想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厉害,当下就改了口,说成了鸟。 萧瑾瑜吃吃的低笑,虽然有些生疏,但是勉强能跟上大师傅的脚步,不像韦沅,手忙脚乱的。 玩了一天韦沅依旧只能弄出个四不像,不过比平时有意思多了。 “你是怎么说服这大师傅来教你的?”天色渐晚的时候,韦沅揉着手腕准备回自己的院子,突然想起这种手法应该是不外传的秘诀吧。 “能教一个郡王,他自然是愿意的。” 萧瑾瑜这么一说,韦沅立即明了。 一来是因为萧瑾瑜的身份,只要对外说一句就连郡王都喜欢他们银楼的工艺,只怕名声能上好几个台阶。 二来也是因为像萧瑾瑜这样身份的人,是不可能和一家银楼抢生意的,倒不如结了这么个善缘。 “这个给你。” 到院子的时候,萧瑾瑜递过来一个木盒,韦沅迟疑一秒,还是接下了:“这是什么?” “生辰礼物。” 韦沅愣住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今天是原主的生日。 “谢谢。” 良久,韦沅才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只是并不似萧瑾瑜想得那么高兴。 萧瑾瑜想要询问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看着韦沅满腹心事的回了院子。 韦沅回屋后打开木盒看了一眼,是今天萧瑾瑜给她看的那根簪子。 学了一下午的掐丝,韦沅也知道,能做成这个样子有多么不容易,虽然那蝴蝶看着像两只胖飞蛾似得。 “可惜了……”真正的生日只怕没有人能知道并给自己送生日礼物了。 韦沅把簪子放在首饰盒里,想起以前每年生日的时候,老头都会亲自下厨,做一大桌子的好菜,几个师侄送来各种有趣的礼物,黄姨会给她做好吃又漂亮的蛋糕…… 不知道那边的时间和这边过得是不是一样快,也不知道师傅和黄姨在一起了没有,还有那个叫嚣着要做大收藏家的师侄…… 萧瑾瑜满头雾水的回了院子,一个人转了几圈后,又去了逸尘子的院子里。 “如果一个人收了你送的礼物,但是又看起来不是太高兴,这是什么情况?” 逸尘子看着冲进来就问的萧瑾瑜,眨巴了几下眼睛,思维有些转不过来。 “你送了什么?韦沅不是那种挑剔的人啊!” 听逸尘子说得这么明白,萧瑾瑜拉了个椅子就坐了下来,也不遮掩直接道:“我送了亲手做的簪子。” “哦……”逸尘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今天为什么送她簪子?” “今天是她生辰。” 逸尘子听了这话直翻白眼,虎刺刺的瞪着萧瑾瑜:“这她生辰你怎么不和我们说?!” 萧瑾瑜愣了愣,没想到逸尘子会纠结这个问题:“她没有说,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估摸着她怕是忘记了,结果被你这么一弄又想起来了,你想想她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家里面的亲人又不在身边……” 萧瑾瑜脸色变了变,他一直没有问过韦沅到底是什么来历,只知道好像是京里谁家的女儿。 “她父亲是通政司参议韦骞,母亲是陈家三娘,前些年去世了,家里面的继母对她比较忽视,要不然也不会准备送她去湖州……” 逸尘子将自己在扬州听到的和萧瑾瑜说了说,越说萧瑾瑜脸色越差。 “而且,这丫头和平常女子不同,对这些事有些不开窍,你要是有心,还得不要心急……” 逸尘子睥睨着萧瑾瑜,微微往后靠了靠,想着终于能拿出长辈的威风了。 萧瑾瑜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逸尘子,逸尘子尴尬的哼哼两声,放下了翘着的腿。 萧瑾瑜心里面有些后悔,想要去看看韦沅,又担心说错话。 “要不要我教你?” 逸尘子眼睛亮得跟什么似得,凑近前来看着萧瑾瑜,毫不客气的自夸:“想当年我逸尘子丰神俊逸风度翩翩,多少大姑娘小姑娘整天围着我转……” “哎,你别走啊,我说得是真的!当年我每次出门那些小姑娘就往我身上丢绢花,啧啧,那些绢花收起来,都可以开一家花店了。” 逸尘子沉浸在往事里不能自已,满脸缅怀,那种表情只能用韦沅说得词来形容:猥琐!至极! 萧瑾瑜站在韦沅院子外,看着那一闪一闪的烛光,人形投影落在了窗户上,很显然是韦沅。 萧瑾瑜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却看见那烛光骤然熄了下去,院子里只留下满地的月光。 韦沅压根没想到萧瑾瑜那支簪子有什么意思,可能是本该想到的,只是因为萧瑾瑜说了生辰的话,让她全无心思。 “小丫头,这是补给你的生辰礼物!老头子我大早上就跑了两条街去买的!这还要算好时间,拿回来还得热乎乎的,这可真是不容易……” 第二天,逸尘子提着的一包炒栗子来邀功,韦沅哭笑不得:“易老,你一大早就忙着去给我买了这个?” “是啊!”逸尘子瞪着小眼睛,“你知道老头我有多么不容易啊?还得早早的去,你是没看见那里排着多长的队……” 韦沅知道逸尘子喜欢吃,但是不喜欢自己去排队买,让他去排了长队买回来吃的确实挺不容易的,所以韦沅咽下了那句不想吃的话。 “那谢谢易老了,我等会儿吃!” 韦沅早上喜欢喝粥,栗子这种东西一般都是下午才会吃一点。 “这可不行!一会儿就凉了,你不知道啊,这东西就是要吃这么个热乎劲!等凉了就硬了,那还怎么吃呢!” 逸尘子急着劝韦沅尝尝,韦沅看他模样就知道是他自己想吃,只是送别人的礼物又不能自己动手拆了。 “真有你说得那么好啊?说得我都馋了……” 韦沅顺着逸尘子的话应道,将那纸包打开来,确实是极香,剥了一颗,金灿灿的,又糯又甜。 “怎么样?” 逸尘子看着韦沅点头,骄傲得像只孔雀,恨不得把尾巴全部展开。 “我就说嘛,我亲自挑的东西还能有假?我这张嘴可谓是吃遍天南海北,尝过飞禽走兽……” 韦沅安安静静的听着易老说话,第一次没有装作听不见的模样。 “你小丫头别这么笑,突然这么温婉,我怎么这么不习惯呢?!” 逸尘子上下打量了韦沅几眼,往后微微退了几步,有些惊恐的道。 “易老,您以前不是说想去西部看看那些巫师和我们有什么不同?要不然我们把镇北王这事处理了,就一起去看看大漠风光。” 逸尘子一怔,定定的看着韦沅,难得没有说话,愣了一会,才有些不自然的道。 “西域老头子我自然是要去的,只是你们陪着我干啥,我自己一个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啥就干啥,你们跟着实在是拖我的后腿!” 韦沅也不恼,立即上前笑道:“是是是,还请易老带上我们这些个拖后腿的。这也是没办法啊,我真想去西域看一看,只是没有个像易老这样的领路人怎么能行呢……” 逸尘子立即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轻叹一声,生生压了下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说话吗?” 逸尘子看着天边,轻轻的问道,语气飘忽得好像是春天的风,还不察觉就散开了。 韦沅没有回答,她知道逸尘子不是想要问她。 “我小时候,大概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吧,那时候家里面穷,那几年也不知怎么的,天灾人祸连续不断,我爹被招兵带走,再也没回来过。” “家里面就只剩下我和我娘,孤儿寡母的总是受人欺负。有一年涝害,大家没了吃的,就推着车背着家什准备逃命去。” “我们一路往南走,南边富裕,活命的机会更大些。在路上的时候我娘得了风寒,那世道活着本就已经极其不易了,哪里还能有多余的钱来治病。” “那时候是初冬了,一到晚上,风吹的呜呜作响,划在人脸上像冰刀子似得,我们没有个避寒的地方,只能寻了墙角躲着。” “我们同行的人里面有一个乡下的铃医,他给了我一块姜,熬了一碗姜汤给我娘喝了,告诉我让我陪着我娘,不要让她睡过去,不然发了汗再受寒,会病得更加厉害!” “我那时候不爱说话,只知道时不时的喊她一声,后来守了我娘到半夜,我喊她她不做声……” 逸尘子眼眶立即的红了:“那时候我就在想,我干嘛不陪我娘说话呀,一路上那么多的事,那么多能说的东西,我怎么就找不到说的呢?!” 韦沅看着这样的逸尘子有些心酸,安慰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逸尘子摆了摆手,摇头道:“我以前也这么安慰自己,可是人啊,知道是一回事,想清楚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前几天总是做梦梦见我娘……” “易老,我,我的符纸还没画……”逸尘子刚开了个口,韦沅眼泪簌簌的就掉下来,寻了个理由就要离去。 “你怕什么,老头子我总有那么一天的,今年我都一百一十三岁了,当年要不是遇见我师傅,我现在早就是一捧黄土了,多活了那么些年,真是值了……” ------------ 第六十四章 韦沅听得泪眼婆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逸尘子。 “嘿,你那是什么表情?”逸尘子斜了韦沅一眼,“这世间像老头我这般年纪的还有几个,而且我这辈子除了小时候,后来也没吃什么苦……” “现在我都快记不得爹娘的模样了,最近几天倒是天天做梦梦见师傅,我就想着怕是大限快要到了。” 逸尘子说起自己师傅来眼睛笑得眯了眯:“我师傅当年可算得上真是风度翩翩,挑人也是必须挑合眼缘的!” 说到这里逸尘子看了一眼韦沅笑道:“你别看老头子我现在是这种模样,年轻时候那也是一表人才,不过我们几兄弟里长相最标致的还是毕老头。” 韦沅垂下了眼,逸尘子来到这里估计也是想避开毕老他们吧。 “毕老头当年啊,可是有官身的人。”韦沅听着逸尘子说那些陈年往事,时不时的帮他添点水。 “那时是仁贤帝在位的时候了。” 逸尘子看着院子里的藤架,眼里全是缅怀。 仁贤帝是当今圣上的太祖了,仁贤帝在位时至少也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 “毕老头年少就有才名,本来是状元之才,只因为当年长得太好看,所以被仁贤帝亲自点了个探花,那时候可真是探花时节日偏长,恬淡春风称意忙。每到黄昏醉归去,詑衣惹得牡丹香。” “毕老头有一个儿子,一岁能言三岁能辩,四五岁就已经背得下论语楚辞了,那是个绝世的天才!几百年才能出一个啊……只是可惜,七岁的时候随老毕上街,竟然被惊马踩到了腹部,没几天就去了……” “那以后,毕老头就对声名没了兴趣,他说自己就连儿子的命数都看不出来,有那么多权钱又有什么意思,所以就去了五门拜了师。” “说起来,我是最小入门的,年纪也最小,当年是毕老头四处游荡,替师傅收弟子,刚好从我面前过,我当时饿得发晕,揪着他的裤脚就不放手了,所以这才被他带回了山门……” “师傅是个很有天分的人,山医命相卜都有学习,偏偏还不像其他那些半桶水,他将这几门融会贯通,学得极好。” 说起自己师傅来,逸尘子叹了口气:“可惜师傅对长生也有着非比常人的执念,你也知道那两位高人离了这世界,在师傅眼中,两位高人就是已经获得长生……” “师傅经常自问自己不比那两位高人差,可为什么长生之门就从来不向他打开,所以在师傅一百四十岁那年,丢下了所有人,去寻找他心目中的长生路,至今不知所踪。” 韦沅听到最后,表情微微有些惊讶,通常有执念的人容易偏执成魔。 “毕老头他们游历了那么多年,一来是想突破自身修为,二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师傅,他离开的时候我才六十岁,这么几十年过去,怕是……” “唉,让你听这些无趣的事真是……” 逸尘子说着苦笑着叹了几声。 “这些事情很有意义。” 韦沅看着逸尘子认真的道,没有谁的回忆会是无趣的,如果你觉得无趣,那么只能是你没有感同身受的遭遇。 但是,韦沅有…… 虽然不是老头离开了她,不过两人也是…… “您想去西域也是有原因的吧?” 韦沅问道。 逸尘子点了点头:“师傅以前说过,西域大片大片的沙漠廖无人烟,如果他在海上没有收获的话,那么他就会去西域找那条路。” 韦沅不知道怎么开口,长生这种东西是超出了她的认知的,但是这个世界一百多岁的大术士历朝历代都有不少,这么一千多年下来,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这些人算得上是隐隐窥探到了门径的。 “您的师傅那么厉害,想必现在应该还在西域的某个角落,我们到时候去了说不定能找到他。” 韦沅不知道,她这句话也算得上一语成谶了。 没两天就到了镇北王妃的生辰。 韦沅看着那些敲敲打打毫不遮掩的抬着各种箱笼的队伍,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也太大胆了一些吧,虽说是天高皇帝远,可是这毕竟……” 萧瑾瑜倒是似乎见怪不怪了,瞥了一眼那不见头不见尾的队伍,冷声道:“这已经不是天高皇帝远了,镇北王这是把他自己当成土皇帝了!” 两人说着话,韦沅拿出了那面铜镜。 铜镜现在已经勉强能看得出人影,算是应了镜子这么个作用。 韦沅双手合十比出一个手势,萧瑾瑜一愣神,那手已经翻起,一瞬间就变化了不下十种手势。 虽然萧瑾瑜看不见气运,但是隐隐感觉自己心情有些烦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一样。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压得萧瑾瑜呼吸有些困难,好像被困在了一个密封的空间里,反观韦沅脸色有些潮红,嘴唇紧紧的抿起,眼睛看着镇北王府的方向。 萧瑾瑜的心七上八下的,平时看韦沅调转气运似乎也没那么困难啊。 正想着,就见韦沅拿起一把符纸,双手一抹便全部分开形成五行八卦的模样,每张符纸上的朱砂红得惊人。 韦沅嘴唇微动,声音却丝毫没有发出,萧瑾瑜看她口型只知道她念得又急又快,看着韦沅打出一番手势后,萧瑾瑜突然发现镇北王府上空微微暗了几分。 “运凝成形?!” 逸尘子惊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萧瑾瑜侧头看着逸尘子,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气凝结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变成运,当运凝结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形!霉运就是黑色的,福运就是金色的之类的。” 逸尘子见萧瑾瑜不懂,就细细解释给他听。 韦沅脸色越来越白,呼吸似乎都有些不畅通了,逸尘子急忙喊道:“快,快帮她把符纸摆好!” 一阵风吹来,韦沅放在桌上的符纸被风吹起,逸尘子急忙喊道,结果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韦沅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血,但是那些黑色气息还是进入到了镇北王府。 “你没事吧?”萧瑾瑜急忙扶住韦沅,看着她面如金纸心疼得要死,“早知道我就……” 韦沅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看着那黑气终于进入到了镇北王府,微微松了一口气。 “没事了。” 韦沅轻声道:“没想到这镇北王府外面竟然有防御,不过也幸亏这阵风……好了,我们可以准备去西域了。” 听着韦沅说话声音比平时低了许多,萧瑾瑜立即心疼道:“不要再说话了,先好好休息,这些我都会安排的。” 韦沅点了点头,整个眼前一黑,就没有知觉了。 镇北王府出事的事情如同一阵风一样吹遍了整个冀州,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听说了吗?那天去镇北王府的人……啧啧,每一个落了好的!厨房里不知怎么的走水了,风势又大,蔓延到了待客的花园,哎哟,那场面见一个滑稽,真真是搞笑极了!!” “这还不止呢,那些宾客有在地上打滚灭火的,有跳进池子里的,还有的赶着往外跑,结果被人家踩了几十脚的,啧啧,这冀州怕是十多年没出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你说得那些都是小事,没听说那些冀州商户送给镇北王妃的贺礼都被不知道什么人顺手牵羊带走了一大半!” “还有更搞笑的呢,镇北王妃不知道被什么人推搡在地,哎哟,平时飘飘然的仙子形象啊,那简直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简直就和路边的叫花子没什么区别。” “我听说这次镇北王府遇到这种事,是上面怪罪了!” 有人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头顶,旁边的人立即不屑的撇了撇嘴:“皇上?皇上在京城里哪里有这么长的手管镇北王的事情!镇北王现在其实也就只差那么个名号了,要不然和京城那位有什么区别?” “戚,”那被反驳的人 韦沅垂下了眼,逸尘子来到这里估计也是想避开毕老他们吧。 “毕老头当年啊,可是有官身的人。”韦沅听着逸尘子说那些陈年往事,时不时的帮他添点水。 “那时是仁贤帝在位的时候了。” 逸尘子看着院子里的藤架,眼里全是缅怀。 仁贤帝是当今圣上的太祖了,仁贤帝在位时至少也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 “毕老头年少就有才名,本来是状元之才,只因为当年长得太好看,所以被仁贤帝亲自点了个探花,那时候可真是探花时节日偏长,恬淡春风称意忙。每到黄昏醉归去,詑衣惹得牡丹香。” “毕老头有一个儿子,一岁能言三岁能辩,四五岁就已经背得下论语楚辞了,那是个绝世的天才!几百年才能出一个啊……只是可惜,七岁的时候随老毕上街,竟然被惊马踩到了腹部,没几天就去了……” “那以后,毕老头就对声名没了兴趣,他说自己就连儿子的命数都看不出来,有那么多权钱又有什么意思,所以就去了五门拜了师。” “说起来,我是最小入门的,年纪也最小,当年是毕老头四处游荡,替师傅收弟子,刚好从我面前过,我当时饿得发晕,揪着他的裤脚就不放手了,所以这才被他带回了山门……” “师傅是个很有天分的人,山医命相卜都有学习,偏偏还不像其他那些半桶水,他将这几门融会贯通,学得极好。” 说起自己师傅来,逸尘子叹了口气:“可惜师傅对长生也有着非比常人的执念,你也知道那两位高人离了这世界,在师傅眼中,两位高人就是已经获得长生……” “师傅经常自问自己不比那两位高人差,可为什么长生之门就从来不向他打开,所以在师傅一百四十岁那年,丢下了所有人,去寻找他心目中的长生路,至今不知所踪。” 韦沅听到最后,表情微微有些惊讶,通常有执念的人容易偏执成魔。 “毕老头他们游历了那么多年,一来是想突破自身修为,二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师傅,他离开的时候我才六十岁,这么几十年过去,怕是……” “唉,让你听这些无趣的事真是……” 逸尘子说着苦笑着叹了几声。 “这些事情很有意义。” 韦沅看着逸尘子认真的道,没有谁的回忆会是无趣的,如果你觉得无趣,那么只能是你没有感同身受的遭遇。 但是,韦沅有…… 虽然不是老头离开了她,不过两人也是…… “您想去西域也是有原因的吧?” 韦沅问道。 逸尘子点了点头:“师傅以前说过,西域大片大片的沙漠廖无人烟,如果他在海上没有收获的话,那么他就会去西域找那条路。” 韦沅不知道怎么开口,长生这种东西是超出了她的认知的,但是这个世界一百多岁的大术士历朝历代都有不少,这么一千多年下来,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这些人算得上是隐隐窥探到了门径的。 “您的师傅那么厉害,想必现在应该还在西域的某个角落,我们到时候去了说不定能找到他。” 韦沅不知道,她这句话也算得上一语成谶了。 没两天就到了镇北王妃的生辰。 韦沅看着那些敲敲打打毫不遮掩的抬着各种箱笼的队伍,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也太大胆了一些吧,虽说是天高皇帝远,可是这毕竟……” 萧瑾瑜倒是似乎见怪不怪了,瞥了一眼那不见头不见尾的队伍,冷声道:“这已经不是天高皇帝远了,镇北王这是把他自己当成土皇帝了!” 两人说着话,韦沅拿出了那面铜镜。 铜镜现在已经勉强能看得出人影,算是应了镜子这么个作用。 韦沅双手合十比出一个手势,萧瑾瑜一愣神,那手已经翻起,一瞬间就变化了不下十种手势。 虽然萧瑾瑜看不见气运,但是隐隐感觉自己心情有些烦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一样。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压得 ------------ 第六十五章 “你什么时候让人潜入镇北王府的?” 韦沅休息了两天,身体大好了,听着外面的传言忍俊不禁。 “这个可不是我,”萧瑾瑜一本正经的道,“我哪里是会做这种事的人?皇天在上,我这个人最是没心计了,再说镇北王府那些东西哪里比得上我郡王府的?” 韦沅看着萧瑾瑜认真的说道,双手还抱拳朝旁边示意了一下,可是他越这般正经,就表示这事绝对和他有关系。 虽然说萧瑾瑜看不起镇北王府的那些东西,可是在这儿可是有一个见到珍宝就移不开脚步的人啊。 “你看我做什么?老头我只不过是随了大流,别人都拿了我不拿一点岂不是不给它面子?像老头我这种心地善良的人,总是为别人着想,哪里能让镇北王没了面子……” 看着逸尘子还是这么吊儿郎当的模样,韦沅都有一种那天那个神色忧沉的逸尘子是她幻想出来的感觉。 “是是是,您得了什么宝贝?让我们开开眼界呗。” 韦沅连笑着应下,逸尘子却傲娇起来:“那可都是老头我的东西!我要好好的藏着!不给你们看!” 韦沅抿唇而笑,心里面却有些怅然,人家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像小孩,只怕逸尘子真的是时日无多,所以才越发如同小孩一般。 萧瑾瑜看了一眼垂眉浅笑的韦沅,也微微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家现在和镇北王对上了,又丢了赵家这么一个金娃娃,怕是没有心思找阿寻她们的麻烦,不如易老帮我给阿寻他们去封书信,就说我们要去西域找老前辈……” 逸尘子眼皮耷拉着,韦沅说是给阿寻他们去书信,实际上却是想提醒易老告知毕老他们。 “行吧,我会给你去封书信的。”逸尘子点了点头,“不过要是毕老头他们能做这事,我还来这儿干什么?!” 韦沅被揭穿了心思,微低下头抿着唇似乎有些尴尬。 “这下经历了这事,冀州怕是要乱一段时间了,咱们趁机先走,省得被殃及……”明面上冀州似乎和平时仍旧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仔细的看就会发现下面暗涌波动。 “正好我们从赵家那里挣了一笔银子,这下路上不会太拮据了。” 萧瑾瑜说得好笑,好像以前他的生活是多么拮据似得。 一同去西域的人不多,焦三他们都随着公输越去航海了,应老也忙着在冀州建立起灵相宗的声名,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了。 曹家的护卫已经送了回去,虽然曹家的意思是随韦沅调动,可是那些人瞧不起灵相宗,兵匪气太重,韦沅也就让他们回去了。 至于任婷,现在已经成为灵相宗的财务经理,所有银钱进出必须得经过她的审核。一群人干得风风火火的,就连任兴义都接了任婷的信,开始召集村民开荒种扇子草了。 这么一看下来,反倒是韦沅最闲了。 韦沅问任婷要不要跟自己去西域,得知韦沅留下的符纸能够调控自己半年的气运时,任婷就坚决的选择了拒绝,原因是跟韦沅在一起太无趣了。 “半年后应该不会还恰好平衡吧,如果到时候有什么事,我再来找你。现在,可正是我大展拳脚的好时候。” 任婷比之前多了不少活力,那种死气沉沉的暮气基本上完全看不到了,韦沅也不强求,这次去西域,她总感觉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逸尘子嫌人多闹心,最后出行的竟然只有萧瑾瑜他们三人,还有十多个仆从。 “咱们顺着安平一直往西去,这一路的风土人情应该很不错……” 逸尘子兴致勃勃的指着线路,下面的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临走前,韦沅终于见到了应老,就这,应老还满脸不爽 “有什么可快说,老头子我现在分分钟都是银钱啊!” 这话说得破像那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感觉。 “您这么快就走上正轨了?” 虽然这段时间知道应老在忙,可是韦沅没想到他能这么快打开一道口子进入冀州。 “嘿嘿,冀州三教九流的人比我想象得多得多,那些人本来就没什么权势,我召集了几个行头稍微借用了一下那位的名声,这事情……” 逸尘子嘿嘿的笑着,说着话偷偷的看了一眼萧瑾瑜,压低了声音道。 韦沅脸色变了变,她和萧瑾瑜的关系应该没有好到可以打着对方名号做事的地步,可是也不能责怪应老,只好自己去找了萧瑾瑜说这事。 “可能是他以为这没什么,所以才这么……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我让他去解释……” 韦沅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管是解释还是其他,说出的话就像是泼出的水一样,这事对萧瑾瑜总是会有影响的。 “你以为这事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能不知道?”萧瑾瑜看韦沅吞吞吐吐的,没想到说得是这事,不由哑然失笑。 “不过就是借个名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韦沅一愣,随后像萧瑾瑜道了谢:“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这事可不像萧瑾瑜说得那么简单,这么一想也就知道被应老戏耍了,如果没有萧瑾瑜在中间帮忙,那些人岂是那么容易就相信应老的。 萧瑾瑜点头也不推脱:“好啊,以后有事就让你帮忙。” 逸尘子在旁边听不下去了开始嚷嚷:“你们两个罗里吧嗦做什么?我们大家都是一家人,你的我的有什么区别!” 韦沅最近不反驳逸尘子的话,可是对这话也不接腔,只是笑而不语。 萧瑾瑜轻轻的看了逸尘子一眼,就看着逸尘子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果不其然,韦沅出去和应老交代事情的时候,逸尘子就凑了过来,贼兮兮的看着萧瑾瑜:“小子,我刚才可是帮你说话了,你说说看要怎么报答我?!” 萧瑾瑜睥睨看着逸尘子,不说话。 逸尘子嘿嘿的笑了两声,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自己接话道:“你是不是有个前朝沈大师做的笔筒?要不这次就拿那个笔筒抵了,下次有这种机会我还帮你说话。” “要不然……哼哼……” 看萧瑾瑜一直不做声,逸尘子说完后嘴角变了变,嘴角高高的扬起,从鼻腔里哼哼了两声。 “一会儿让人给你送去。” 萧瑾瑜斜了他一眼,看着乐开花眼珠子滴溜溜转的逸尘子:“这事不用你插手。” “这怎么能行呢?你说说咱俩是什么关系,我帮你是应该的啊!我……” 逸尘子得了甜头哪能一次就罢手,立即摆手满脸我是你的好兄弟,我在为你好的模样。 “我这次出来带的东西不多,大都在府里。” 萧瑾瑜好像解释的说了这么一句。 逸尘子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哼哼唧唧的嘀咕几句,最后摆摆手:“那算了,老头子我可不做赔本的生意!” 萧瑾瑜看着逸尘子背着手回屋的背影,微微张了张嘴,呼吸都重了几分,眼里有些难以置信。 这几天韦沅对逸尘子态度好得出奇,所以刚才他才说那句话试探了一下。 这只有算准了自己回不到京城才会说不做赔本的买卖! “还有多久?”终于,萧瑾瑜忍不住问道。 逸尘子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好像没有听到萧瑾瑜的问话一般,继续哼着小曲回了屋。 “这次带李师傅一起去。” 萧瑾瑜吩咐了人,李师傅就是那个做菜特别厉害得,逸尘子也就吃他东西的时候话少点。 以前在扬州的时候,毕老说他自己不做又话多,偏偏逸尘子跟韦沅学了句话,我评论一直蜡烛难道我还要学会自燃吗? 那段时间,逸尘子几乎走到哪儿都说这句话,乐此不疲,现在怕是觉得无趣了,又没怎么听见他说了。 但是逸尘子这人最喜欢的也就是那么一点吃的,所以即便是有些麻烦,萧瑾瑜还是吩咐人重新做了一辆马车专门用来给逸尘子装吃食。 马车里装满各种做菜用的调料,被扣在板子上扣得死死的,还用硝石制冰冻了一些瓜果,就连盘子带的都是逸尘子最喜欢的那套天色烟雨。 马车里极其宽敞,韦沅上去看了一眼,说是一个小房间都不为过,各种抽屉柜子架子固定在木板上的窟窿里。 “这布置真是精巧。” 韦沅拉出了一个抽屉,看着里面用架子固定好的碗盘,称赞这些人的巧夺天工。 “易老这一路倒是不会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吃食而抱怨了。”韦沅感叹道。 萧瑾瑜点头道:“西域总是几十里不见人烟,到时候想要找点什么好吃的可不容易,趁现在备齐了也省得到时候麻烦。” 两人都没有提起那事,好像这次去西域真的只是随意而为一般。 “不对不对……” 逸尘子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看着桌上散落的几枚铜币,眼睛都快看成斗鸡眼了。 “这怎么又和以前算得不一样了?”逸尘子挠着头实在想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卜筮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以前算出来,他的埋骨之地就是西域,可是现在看这卦象,怎么好像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了。 “明儿再算一次。” 逸尘子实在看不清楚,皱着眉准备明天焚香净身重新卜筮一次。 “什么人改了我的命势?” 逸尘子嘀嘀咕咕,脸上却也不见得有多欢喜,但凡有这种命势的改变,定然是有什么人逆天而来…… “易老,您在卜筮呢?” 正想着韦沅就进了屋,看见桌上散落的铜钱,笑道:“这卦象看着还不错啊。” “你还懂卦啊?” 逸尘子白了她一眼,韦沅平时改运什么的挺厉害,说这卦象怕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啊。 而且卦象六卜,这才看了一卜能有什么用。 “我看着这三个都是正向上的,感觉就不错……” 逸尘子被韦沅气笑了,瞪着眼睛看着她:“你以为这是干什么呢?!还三个一样的?!” 韦沅抿着唇笑不敢接逸尘子的话,嘿嘿的凑上前,看着那三个铜钱也不敢胡乱动,笑眯眯的道:“那易老,您给我说说看这卦象呗。” 逸尘子手在石桌上一扫,把铜钱收到了袖子里:“说什么说,你连六卜都不懂,我还能咋说?” 韦沅见逸尘子没有解释的意思,眼睛里有几分怅然,嘴里却说着劝逸尘子的话:“这个倒是不一定,不过人家说看这个有些也做不得数,因为影响因素太多了……” 韦沅这是在劝逸尘子不要因为这卦象影响了心情,哪知道逸尘子却白了她一眼:“这个还用你个小娃娃来教啊?” 停顿了一会儿,逸尘子又道:“车子什么的准备好了没?怎么都这么些天了还不出发?” 这段时间自然是为了给逸尘子做一辆能够带更多东西的马车,但是韦沅却不能这么说,只好笑道:“那次转运没想到镇北王府有了防护,所以伤了身体,这几天我想先养一养……” 说起这个来,逸尘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种事你参和进去干什么?!那再怎么算都是他们萧家的事,傻兮兮的,被人三两句哄了就恨不得把什么都送上……” 逸尘子朝韦沅狠狠的翻了几个大白眼,韦沅听得出来其中的关心,只能嘿嘿的笑着。 “我哪里傻兮兮的,这不是想着毕竟是皇家的事嘛,靠了大树好乘凉嘛……” “就你这样还需要找什么大树?要是皇上直接让你做你做不做?!还不是因为……” 逸尘子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韦沅也不能装傻,直接笑道:“我知道您担心我,只是之前我欠了萧瑾瑜人情,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做一点事的……” “我才懒得担心你呢。”逸尘子听见韦沅的话脸色有些尴尬,哼哼两声装作不在意的模样道。 “反正这是你的事,自己要拿好主意,不过那小子人还不错,以后……遇到什么事你多和他商量……” ------------ 第六十六章 启程的时候人数超出了韦沅的预料。 本以为也就十多二十个人,没想到马车几乎见头不见尾。 “小子,不是和你说了,人少一点,省得麻烦……”逸尘子看着人群皱眉,难怪在这儿等了这么久才能出发。 “刚接到消息,说西域最近动荡,劫匪横生,所以我们还是多带些人好。” 逸尘子虽然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到西域去证实自己的卦象,可是也不得不带上了这许多人。 “实在不行,咱们到了那儿就扮成巫师的模样呗……” 逸尘子这么想着,越想越觉得好玩,想了一会儿又自个儿摇头反驳:“不行不行,万一真的找到师傅,我扮成巫师的模样,岂不是……” 逸尘子一个人自言自语,找到了自己的马车坐上,斜靠在引枕上,闭着眼睛休息。 “真是太厉害了。” 韦沅看着马车里的摆设,立即感叹那些木匠的巧夺天工,她以前坐的马车和这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貂皮做的毯子将整辆马车都铺了起来,各色需要的东西大致都有,引枕是杭绸做得,既精致又含蓄。 “喜欢就好,在路上怕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只能将就一点了。” 萧瑾瑜骑着马过来一跃而下,身上披着淡色的披风,更显得翩翩公子如玉。 “这已经够好了,我以前还不知道马车还能做得这么精致。”韦沅笑道。 看着萧瑾瑜跃马而下,韦沅心里面有几丝羡慕,以前她也骑过马,只不过是去风景区,有人牵着马绕了一圈,和这种策马奔驰比起来压根又算不上骑马了。 “想试试吗?” 萧瑾瑜看见韦沅看着那匹马满心的欢喜,不由提议道。 “算了吧。”韦沅看了一眼准备出发的队伍,想到自己那拙劣的身手,不由摇头笑道。 “我给你找一匹性子乖顺的,上去试试!” 萧瑾瑜仿佛没有听见韦沅的拒绝,伸手摸了摸这匹枣红马的脖子。 韦沅犹豫的看了他一眼,却不料萧瑾瑜笑着走上前了一步,两人几乎脸贴着脸。 韦沅下意识的想退一步,却硬生生的忍住了脚步:“我不会骑马。” “正好易老要欣赏沿途的风景,我们脚程慢一些也没事。” “我教你。”萧瑾瑜让人重新牵来了一匹马,“这马更小一些,性子极其温顺,你上去试试。” 萧瑾瑜都这般说了,韦沅也实在不想坐在马车上像个木偶娃娃,正巧衣服也适合骑马,就依了萧瑾瑜的话,一个仆妇扶着她跃上了马。 “你拉好缰绳,身子微微前倾,不要抓得太紧,微微松开一些……” 萧瑾瑜骑在马上指导着韦沅,倒是没有敷衍的意思,韦沅按照他说的一点一点调整自己的身体。 “你抓牢了,跟着马跑动微微起伏,对,没错……” 这匹马真的如同萧瑾瑜所说,十分乖顺,韦沅也不用鞭子催它,一直不快不慢的顺着道慢慢的跑着。 “这马真是不错,叫什么名字?” 萧瑾瑜和韦沅并排骑着马跟在队伍后面,车队速度不快,马匹也慢慢的从跑变成了走。 “你想叫它什么?” 萧瑾瑜答非所问,看着这匹大概才两岁的棕色的骏马,反问道。 “我要叫它赤兔!” 韦沅看着这匹马鼻梁以上微微往外凸起,有点像兔头马,可是看它颜色,应该不是草原马。 不过这个世界没有三国,也就没有赤兔,韦沅想起那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说法,立即就想起了这个名字,也算是满足了她一点恶趣味了。 “赤兔?”萧瑾瑜不解韦沅怎么会取这么个古怪的名字,不过看她抿唇笑的模样,就知道这里面应该是有一段故事。 “以前有一匹马,名叫赤兔……” 韦沅简略的说了说赤兔马的故事,背影也含糊带过,不过萧瑾瑜听了这马不食草料,追随原主人而亡时,也满脸感慨。 “在军队里也有这样的现象,很多骑兵的马都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了,所以当马老了,不能参战的时候,只能作为军粮……我曾经看到一个八尺大汉,抱着战马哭得不能自已……” 韦沅听着萧瑾瑜说这些话有些心酸,可是确实就是这样,行兵途中,马肉算得上很不错的军粮了。 “我以前养过一只鸟。”萧瑾瑜停顿了一会儿,缓缓的开口。 “是一只花圃扇,我给它取名叫凤羽。羽毛是黄白黑三色的,头上顶着像凤冠一样的羽冠,看见我的时候会一边走一边点头……” 萧瑾瑜说起那鸟的时候,脸上表情很柔和,说着说着,萧瑾瑜的语气低沉了几分,竟是不再说下去。 “后来呢?”韦沅忍不住问道。 “那是我八岁就养的鸟了,后来它病死了,我哭了好一场,就再也没养过这些东西了。” 萧瑾瑜笑道,韦沅觉得好像那鸟不是病死那么简单。 “我以前没养过小猫小狗,不过倒是养过鹦鹉。”老头讨厌猫狗掉毛,所以一直不让她养,有一次她哭得不行,就跑到花鸟市场给她买了只虎皮鹦鹉。 “那鹦鹉倒是聪明,有人来了会说欢迎光临,人走得时候会说下次再来,看见别人穿红色衣服就说恭喜发财……” 韦沅教了许久,还教会了一句萨瓦迪卡。 萧瑾瑜看着韦沅浅笑,心里面却是微微愣了愣,韦沅的身世逸尘子和他说过。 阿寻绿柳她们两个说韦沅从小吃了不少苦,经常吃得都是残羹剩饭,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只鹦鹉的存在。 “后来呢?”萧瑾瑜听着韦沅说道一半,挑挑眉这句话竟然脱口而出。 韦沅笑着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后来,后来她就来了这里,那鹦鹉哪里知道怎么样了。 “我们要快一点了,一会儿跟不上他们了。” 韦沅岔开了话题,指了指前面已经隔着一些距离的车队道。 萧瑾瑜笑着看了一眼韦沅,没有继续追问,催马上前。 “你们一直在后面干什么呢?磨磨唧唧的,老头子我坐马车都比你们快!” 两人跑马到逸尘子马车旁,就看见逸尘子掀开车帘嘀咕道,又看了一眼韦沅,满脸嫌弃:“你那叫什么骑马,赶紧下来陪老头子我坐马车,今晚上看你腿不酸疼才怪!” 韦沅嘻嘻的笑着,旁边立即有一个仆妇上来扶韦沅下马,萧瑾瑜也就势跳了下来,无可奈何的笑道:“易老,你是想找人说话才这么说的吧?” “要你多嘴!” 易老撇了撇嘴,却是承认萧瑾瑜识破了自己的意图。 “易老,你算过我们从哪儿走最安全不?” 韦沅想起逸尘子那天的卜筮,上了马车就试探问道。 “去去去,你这小丫头,整天就想着探老头子我的话。走哪条路不是一样的?无论走哪条路都是天命,这不是我们能操心的……” 逸尘子冲韦沅摆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不是想着您老这方面厉害嘛。” 韦沅坐在逸尘子旁边,不急也不恼,颇有无赖的模样,如同她当年对老头一样。 “你这丫头,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个性子?最开始见的时候不是挺好的?恭恭敬敬的,还总是让那小家伙给我去买吃的……” 逸尘子应当是最喜云峰的,来了这些时日,也就听他提了两次云峰。 “我现在性子不好啊?” 韦沅故意装作认真了的模样,哼哼问道。 萧瑾瑜坐在一旁看两人作怪,一路上这样说说乐乐应该也是不错的。 “好什么好,以前像个大家闺秀,现在……啧啧……” 不说还好,越说逸尘子就越嫌弃韦沅,那眼神看得韦沅满头黑线。 “你说说你这样,以后哪家的公子敢娶你?说起来老头子我师兄倒是有个不错的弟子,你们之前不是也见过……” 逸尘子这么一说韦沅就想起来了,那人叫什么她忘记了,只是应该也是一枚穿越人士。 这地方难道是穿越人发配地?韦沅来了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遇到两个了。 “我说小丫头,你什么时候回京都?” 逸尘子突然转了话题,弄得韦沅有些接不上,还想着如果任婷去了扬州,遇到那人定然会很有趣。 “西域之行结束后,我就要回去一趟了。” 韦沅记得原主有个心愿,拿回所有自己的东西,她曾经答应过,要帮原主实现心愿的。 “时间也差不多,那时候你回去后皇上应该也会封赏你……” 看着韦沅不明所以的模样,萧瑾瑜接话道:“这次能够让冀州自乱阵脚,主要还是你的功劳,这事我已经让人带回去告知皇上了……” 韦沅微微张了张嘴,却又找不到该说什么,毕竟如果有一个身份回去的话,拿回陈三娘的嫁妆想必也很容易,这时候韦沅压根就没想到,陈家已经把陈三娘的嫁妆抢了回来,这事在京里早就翻了几个版本了。 韦家……也不是原主记忆中那种模样了。 萧瑾瑜对这事倒是略有耳闻,但是想到那毕竟是韦沅外家和家里的争执,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后来韦沅回去知道这事后,本不想再回韦家,没想到韦骞却到了庄子去见她,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韦沅一行人在路上走了足足一个多月才到了边界,不知道是不是镇北王的原因,韦沅他们伪装成商队,进出边界竟然毫无障碍,完全畅通无阻,萧瑾瑜准备好的引路竟然毫无作用。 “难怪这几年说是没有鞑靼暗中再犯,这都可以明目张胆的进来了,自然就不存在暗中不暗中的情况了。” 萧瑾瑜看着街上大多数都是外族人,心里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镇北王:“不过这一招确实是极好的,以前就有大臣上书请求开市,不过皇上以境内百姓都无法做到饱腹给拒绝了……” “镇北王野心真大。” 萧瑾瑜庆幸自己这次随逸尘子来了西域,若不然也不会清楚这边境已经是完全开放的模样。 “要是没有这档子事,我想他很快就会停止对外通商,看这些人的模样应该也是习惯了来这里卖粮食食言,你看,那人身上穿得还是蜀锦。” 韦沅顺着萧瑾瑜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穿着绸缎,披着动物皮毛的人正在摊位前不知询问着什么。 韦沅特意观察了那些人,没有人用马车运粮食,近些的就买几斗,远些的就买一担,难怪萧瑾瑜会说这些人已经习惯来这买东西了。 若不是已经习惯到骨子里,又怎么会只买恰好够吃的粮食…… 等入冬后,鞑靼的牛羊找不到吃的,镇北王再将通商城关闭,人也找不到粮食,那时候就算想要行军,也没了军粮,而且这么多年,能够用牛羊换取粮食食盐锅铲这么些东西,那些长年不动的兵将怕是早就和常人无异了。 等攻下了鞑靼,有了大量的战马,随即镇北王就南下,直攻朝堂…… “现在都已经快深冬了,这里依旧还在交易,只怕这次镇北王损失不小。” 镇北王既然花了这么多年来安排这些事,就证明他不喜欢做可能性太多的事,这次损失过大,怕是自己的军队也不太……想必又要等一等了。 “他不会有机会了!” 萧瑾瑜凝神道:“如果这一次镇北王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决心,按照计划关了这边的通商,南下的时候想必京里根本反应不过来,因为南疆有战事,大部分将士都去往南疆抗敌了。” “不是说京都也不是那么容易破的,京都的士大夫基本都学过玄学,术法也会一点,群起而攻之时,倒霉的还不知是谁呢,镇北王想必也是这么猜测的。” 韦沅想起以前不知在哪儿听过的话。 萧瑾瑜点点头道:“本朝士大夫出了名的忠烈,或者说对风骨更加看中,到时候怕是只要谁退后一步,其他人的唾沫都能把他给淹死,要么他能肯定镇北王绝对成功,要么就要承受千古骂名……” “你知道的,我朝士大夫的笔杆子特别厉害……”萧瑾瑜突然看向韦沅说道。 ------------ 第六十七章 过了边界,人烟越来越荒凉。 偶尔遇见几个赶着牛羊的牧人,警惕的看着这一批队伍。 “这片的首领让人来请我们,我们要不要去见见?”萧瑾瑜询问逸尘子。 “去看看,最近坐马车屁股都快要坐平了,正好大家都可以休息休息。” 逸尘子来西域本来就是随心的,没有目的没有计划,走到哪里算哪里。 萧瑾瑜不用开口,旁边的人就下去安排了。 那虽然说是首领,大概也就相当于一个里长吧,统共有着几十个战士,几百头羊,百十头牛,以及几十户人家。 大帐看起来有些破旧了,但是面积却不小,韦沅一行人跟着一个女娃娃进入大帐,坐在首位上的是个毛发旺盛的中年男人。 “快给贵人倒茶!” 韦沅他们才进去,那男人就急急的喊道,看手势应该是和大周人学的,只是没有学透。 萧瑾瑜拱了拱手。 逸尘子打量了一圈帐内的摆设,摆放着桌椅家具,有些大周的影子,但是又挂着羊头骨,牛头骨,很明显是西域的风情。 “快请坐,请坐……” 男人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要先让贵客入座,有些憨傻的嘿嘿的笑着,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韦沅旁边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用提壶往韦沅面前的碗上倒满茶。 韦沅看着侍女倒出来的茶,这不是大周说得那种,而是更像酥油茶,闻着有一股奶香味。 侍女大概是从农家人里随意拖出来的,头发打了结,脸上还沾着些放羊留下的草料,正偷偷的看韦沅的衣服和头饰。 “几位是从大周来的吧?” 男人眼神在韦沅身上落了落,傻笑着问。 “对。” 萧瑾瑜点头,在不明确这男人到底想做什么时,他不会说太多多余的话。 “大周好!大周有星星一样多的粮食,水神眷顾……” 男人摇头晃脑语无伦次的说了一段话,听了一会儿韦沅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大周不易干旱,什么都有。 萧瑾瑜含笑点头,并不接男人的话。 “我叫巴牙图,几位叫什么?” 坐了这么久,男人才想起来询问三人的名字,这还是因为想要喊萧瑾瑜,却突然发现不知道叫什么。 “我叫薛景,这位是易老。” 萧瑾瑜自然不可能说出真名,萧是大周皇姓,这即便到了西域也不能掉以轻心,所以他用了经常使用的一个假名。 “哦。” 巴牙图等了一会儿,见萧瑾瑜没有介绍韦沅,不觉有些失望,同时又有些兴高采烈。 这女人应当不太受重视,不然怎么可能没有介绍。 巴牙图看了一眼韦沅,心里估算着要用多少牛羊才能换回这个汉人女子。 应该要十头羊吧? 巴牙图又偷偷的看了一眼韦沅,看见她衣服上的彩绫,知道这应该是大周说得那种什么绸缎,不过也只有大周女子才能把绸缎穿出这么漂亮的模样。 巴牙图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侍女黑黑的肤色,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声,他今年已经三十二了,其他部落像他这般年纪的娃娃都有好几个了。 也不是说他没钱娶媳妇,只是他一直想娶一个汉人媳妇,以后把他儿子养成大周人的模样,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文什么彬彬的。 只是大周不把人卖给他,那些小姑娘看见他就吓得直哭,今天这个不错,进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被吓哭。 他都已经准备好了,汉人女子喜欢戴的镯子簪子他都有,绸缎也换了两匹放在库房呢…… “我,阿旺,去烤了羊羔,今天请贵客尝尝咱们的烤羊!” 逸尘子一听见吃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斜靠着的身子也正了正。 萧瑾瑜微微的皱了皱眉,余光看了一眼捧着奶茶慢慢品的韦沅。 韦沅正在和女孩低声说话。 “你多大了?”韦沅问道。 “我不知道,要数一数我的羊腕骨,我是秋天生的,每年秋天爹爹都会给我们杀羊吃,每次的羊腕骨我都存下来了……” 女孩从脖子里拉出一串圆圆的磨得发亮的骨头给韦沅看,韦沅记得这好像是羊脚腕处的骨头,以前老头也给她做了当石头玩抓石子。 韦沅一眼看过去,大概十二三个左右。 “姐姐,我这是几岁了?” 女孩眼巴巴的看着韦沅,韦沅这时候才发现她的眼睛特别漂亮。 “十二岁。” 韦沅仔细看了一眼那骨头,笑道。 “真好,我已经吃了十二次羊了。” 女孩喜滋滋的把骨头塞回衣服里,又好奇的问:“姐姐,你们的衣服都是用天上的彩云做的吗?我只见过天上的彩云有这么漂亮。” 韦沅低头一看,自己的襦裙是用普通的杭绸做得,只是挑丝绣了蝶戏花。 “不是,这个是用丝线做的。有一种动物叫做蚕,它会吐丝,然后聪明的人就把丝线拿去染了色,做成了衣服。” 韦沅对丝绸的了解也仅限于此,再多的她可就说不出来了。 “蚕是什么模样?我们这里为什么没有蚕?” 女孩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什么是蚕。 “肉肉的,软软的,白白的,有点像……虫子。” 韦沅本来想说菜青虫,可是想起来这里好像没有菜青虫。 “你们这里太冷了,而且也没有蚕能吃的东西。” 女孩听了这话有些伤心:“姐姐,我听说你们周人都不供奉天神,可是为什么天神如此眷顾你们?” 这种宗教问题韦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笑而不语。 “你家里有几个人?”韦沅闲聊道。 “我有四个阿达,两个阿吉。” 韦沅勉强知道阿达是男孩子的意思,阿吉是女孩子的意思。 “可是今年阿吉嫁给了旁边部落去了,只换了五头羊,那天阿吉用雪山水洗了头,戴了雪山上摘的花……” 说着说着,女孩表情有些忧伤:“只是阿姆说阿吉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一次了。” 两个部落之间,虽说隔得不远,但是牧人哪里有休息的时候,放养牛羊每天忙碌,而且这里嫁出去的女人和娘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因为对方出了牛羊。 “昨天有人来我家见阿姆,好像要用八头羊带我回去。” 韦沅听了她的话微微一愣,眼神里有几分惊讶,这女孩才十二岁,怎么就…… “可是我不想去,我想跟在阿姆身边。” 女孩低下了头,她没有意识到嫁人意味着什么,只是想着以后怕是不能见自己父母了。 “你才十二岁,怎么这么早……” 女孩奇怪的看了一眼韦沅,似乎不知道韦沅怎么会问出这种话来。 “家里面的阿达到了年纪,可是我们家的牛羊不够,所以就只能接了人家的羊,去给阿达找一个媳妇……” 韦沅呆呆的看着那奶茶,鼻子有些酸,她比起她们来确实是幸运多了,至少现在她不会为了几头羊就把自己嫁出去。 韦沅恍惚着,伸出手拿起奶茶,慢慢喝着。 “姐姐的镯子真好看。” 女孩看见韦沅伸手时露出的绞丝金纹镯,满脸羡慕的道。 韦沅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以前没有戴镯子的习惯,后来被阿寻整天念叨,倒是习惯戴东西了。 这镯子是从哪里买的她也忘记了,看着女孩怯怯的眼神,韦沅抹下手上的镯子,递给女孩:“送你。” 女孩怔怔的愣在原地,前次听说首领换了一个这种金灿灿的镯子,花了整整十五头羊,五头牛呢! 其他人也看见了韦沅的动作,他们不会隐藏情绪,全都张着嘴瞪着眼睛看着韦沅,特别是巴牙图,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样。 他以前换的镯子还没这个好看呢! 巴牙图在心里重新估算了韦沅的身价,眼神特意在韦沅头上顿了顿,没想到那些首饰都是这个女子自己的,巴牙图心里有些苦涩,他怕是竭尽全力都没办法娶这个汉家女子吧。 这么一会儿,壮士们已经抬了烤羊上来,用小刀划成一块一块的,放在每人面前的盘子里。 逸尘子拿小刀切了一块慢慢的嚼着,难得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而是满脸享受。 “确实不错,又香又嫩,也没有羊膻味,肉质很好,很好。” 逸尘子连着说了两个很好,韦沅知道他不是那种会故意装好吃的人,切了一小块,确实不错。 “这个啊是要用羊羔,然后不要用木材来烤,用羊屎草烤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巴牙图得意的道,这个是他们烤羊的……那个叫什么来着?秘方!对,秘方!汉人可不知道。 “这个倒是从来没听说过,以后有机会定要去试试!” 逸尘子对吃的可真是……韦沅听到是用羊屎草烤的,最多只是诧异一秒,逸尘子倒是想着要好好的记下来,以后实验一下。 “我们今晚好好的跳跳舞,我们部落的阿达们跳舞可是好得很!” 萧瑾瑜他们在大帐里,看不出天色来,但是计算一下应该不是太晚。 “我们……”萧瑾瑜刚想拒绝,没想到逸尘子就抢先一下接受了。 “好啊,正好我们闲着也没事!” 巴牙图看着逸尘子说完后,没有人反驳,心思又活络了几分。 “易老,我们这儿的酒特别醇香,您要不要尝一尝?” 巴牙图转瞬就对逸尘子客气起来,笑容可掬,逸尘子应着喝了一杯,点点头,这里的东西都有他们独特的风味,比起大周的精细很是不同。 “你们这里的牛羊肉真的是好吃多了!” 逸尘子又切了一小块羊肉慢慢撕着吃,牙口不好的他一小块能吃上好大一会儿。 巴牙图已经凑着凑着坐到了逸尘子旁边,和逸尘子喝着酒,拍着他的皮鼓,唱着歌。 “易老,如果我想要娶那位姑娘需要付出多少牛羊?” 巴牙图压低声音悄悄问道。 逸尘子正在喝奶茶,听了这话差点没把奶茶吐出来,定定的看着巴牙图,又偷偷的看了看韦沅,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搅和在一起的。 “这个是……不了估算的。” 逸尘子仔细想了一下,摇头道。 “有什么不可估算的,您说一个实价!” 巴牙图凑得更近了,脸上满是诚恳。 “她自己就有着比上万头牛羊更值钱的产业了,你觉得要多少牛羊才能求娶到她?” 逸尘子没有直接说,而是大概估算了韦沅有的产业,笑眯眯的看着巴牙图问道。 “上万头牛羊?!她是部落的首领?!” 巴牙图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在他们草原上,能有上万只牛羊的那可是大部落了! 至于韦沅是个女的,这在草原上倒是没什么讲究,有不少部落的首领都是女的,只是那些人吃得比男人还多,长得比男人还壮,像这般弱弱小小的倒是从来没见过。 逸尘子想了想灵相宗,确实也算得上一个势力了,在这草原上但凡是势力都属于部落,所以逸尘子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哦。” 巴牙图失望的叹了口气,大部落一般都是和大部落连亲的,这样才能保证部落越来越好的发展。 “那薛景兄弟也算是个大部落的首领了?” 巴牙图又悄悄的问道,只是这次逸尘子在他眼中看见的八卦的光。 “他啊,他的叔叔算是一个超级大部落的首领。” 巴牙图仔细想了想,不知道在大周什么才能算得上超级大部落:“有那些赶着长长的驼队的人厉害吗?” 逸尘子笑道:“如果他开口,那些人愿意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送给他。” 嘶…… 巴牙图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想象不到会自愿让人把钱送给他的人能是什么身份,如果草原上最大的部落,雪狼部让他交出所有的牛羊,他也会带着勇士拼一场,才不会这么简单就交上去。 这么想着,巴牙图对韦沅也就没了心思,把自己的心愿简单的和逸尘子说了一遍。 “易老,你们那的汉人女子要是愿意过来的,我愿意出……十……十五头羊!” 巴牙图伸出了两只巴掌,想了想又张合了其中一只。 ------------ 第六十八章 逸尘子微张着嘴发愣,这巴牙图不是刚才还在想要求娶韦沅吗?怎么这么快又变卦了? 巴牙图看着逸尘子的表情,以为逸尘子是有些为难,想了想又偷偷对逸尘子说:“如果那女子极为温婉的话,我愿意再加五头羊,到时候要是成功了,我给您两头羊做谢礼。” 巴牙图这话说得认真,也算诚心,在他们这儿,十头羊就能换一个极其漂亮的女孩了,而且谢礼哪里能有两头羊这么多,最多也就是一只羊腿罢了。 “这个我帮不了你,以后我可能不回大周了。” 逸尘子很喜欢这个说话粗犷傻兮兮的汉子,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这种人要是放在大周,怕是被人骗得连骨头都剩不下来。 “啊?不回大周啦?” 巴牙图憨憨的摸了摸头,表情更显得傻气:“那你要不要留在我这儿算了?我现在……” 巴牙图低着头算自己的财产,可能天生算学不好的缘故,巴牙图算了半响也没算出个什么具体数字。 “我现在反正也吃得起饭,跟着我的牧人这几年没有一个饿死的。” 巴牙图得意的道:“那些大部落几乎每年都要死好多人,我这里可比大部落好多了!” 听了巴牙图的话,逸尘子对巴牙图好感更甚,想了想,从怀里抠出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巾,扔到巴牙图面前:“这个送给你。” 巴牙图看着逸尘子的模样,以为这是什么大周的新礼节,憨声憨气的应了声,将那破得看不出模样的手帕放在怀里:“我会好好保存的。” 很久以后,巴牙图靠着幸运成为大型部落的首领后,他依旧有一点习惯,那就是用大周买来的绸缎剪成一块一块的小布,送给那些从大周而来的商人。 “这个是你们的习俗,我可没忘!” 每次巴牙图都这么嘿嘿的笑着说道,那些从大周来的商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又求着巴牙图,所以只好嘿嘿的笑着接受了那破布。 后来不知怎么的,传言越演越烈,不仅巴牙图这边,就连其他部落也听说了大周的这个习俗,而且知道第一个送这种东西给巴牙图的那个老人给巴牙图带来了好运,所以大周的绸缎从此之后又多了一个用途。 那就是被这些部落首领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送给那些过往的商人,以及其他首领。 后来,大周商人想到了一个主意,这种礼仪越发的繁琐,不能只用来剪成一块一块的小布,而是剪成类似窗花的各种形状,直接向那些部落首领销售这种成品,价格比一匹绸缎还要贵上不少。 那些西域的部落首领也很高兴,有信奉狼的就向那些商人狗毛一只只剪得栩栩如生的草原狼,有信奉月亮的就织成上面有桂花影子的月亮,这个比狼人又要贵出不少。 西域人的手本来就不太灵巧,让他们舞刀弄枪倒是厉害,可是让他们剪花绣草那就完全不可能了,特别是那些才开始学绣花的西域女子,简直要被那拿都拿不稳的针扎得满是针孔。 当然,也有一些手巧的西域女子,她们似乎天生就是做这种事情的,这样的女子在西域的身价很高,只有大部落里才会有一两个这么厉害的人。 在绸缎变成一种幸运符之后,喜欢穿绸缎的人也越多越多,而且西域人整天跑马,对绸缎的磨损极其厉害,所以每年整个西域需要的绸缎量简直就非同小可。 有西域之主认为大周完全通商是对西域的剥削,可是他们也阻止不了手底下的人偷偷摸摸的买其他西域人从大周人手上买来的食盐,铁锅,绸缎,棉花等等。 在巴牙图老的时候,终于实现了一个愿望,子孙后代里出现了一个如同大周人一样文质彬彬的人,那是他的长孙,那个时候西域一大片区域有很多人都已经和大周人没什么区别了。 讲究三纲五常,记录祖宗章法,到大周后,有些西域人比大周朝的人更能出口成章。 不过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你把这个拿去换了牛羊,就不用因为家里羊不够嫁给别人了。” 韦沅指了指那镯子,轻声道。 女孩拿着镯子摸了摸,安安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轻轻的摇头,把镯子递到韦沅面前:“不行的姐姐,那些人看到镯子会抢去的,我们家的牛羊也会被抢去的。” 韦沅愣住了,这个她确实没有想到。 弱肉强食,确实是每个地方亘古不变的规律,只是韦沅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都知道这种需要历经很多风霜雨难才能明白的道理。 “我们的粮食有多余的吗?” 韦沅默默的将镯子收下,轻轻探过头去问萧瑾瑜。 萧瑾瑜一直装作喝茶的模样,只是左边的逸尘子在和巴牙图聊得欢畅,右边的韦沅又一直和那女孩聊天,所以萧瑾瑜只好慢慢的喝着奶茶,一条一条的吃着羊肉。 “有,有很多。” 听到韦沅问话,萧瑾瑜精神一振,立即点头道,顺手就把垫子拖到了韦沅旁边坐下。 “我想送她一袋粮食。” 韦沅声音压得更低,所以也更加凑近萧瑾瑜,萧瑾瑜心神恍惚,勉强听见了韦沅的话。 “好啊,什么时候?”一袋粮食不过是他们这一队人一顿的食粮罢了,即便多给一些也没什么问题。 “走得时候吧。”韦沅看了一眼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女孩,她听不太懂大周官话,只听得懂刚才韦沅讲得冀州土话。 萧瑾瑜点点头,看得出来韦沅对这女孩有些喜欢,不由问道:“我们还有些多余的衣服,是棉质的,要不要送她们一些。” 韦沅想了想,既然萧瑾瑜这么说了,肯定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多余出来的给了这女孩也不错。 “女娃娃,你们这里能用大周的银子吗?” 萧瑾瑜莫名的心情大好,看了一眼那女孩高兴的问道。 “我不知道,我们这里都是用牛羊换东西的,有时候羊皮牛皮也能换东西。” 女孩生平见过最贵重的东西就是韦沅刚才准备送她的那个镯子了,哪里知道大周的银子能够做什么。 “能!能用的!” 巴牙图正在和逸尘子说着话,听到萧瑾瑜的问话,忙不迭的转头答道:“过了这片草场,再走七八天的路程,你们就会到一座城,那里面有很多大周人开的商铺,银子金子铜钱什么都收,好多大周的商人的绸缎都是卖给那些人的。” “铜钱不要,只要咱们的,咱们的铜钱比金子银子还值钱。” 想了想,巴牙图又急忙提醒道:“你们大周的铜钱太差了,不如我们的好。” 好像终于想到这么一样比大周厉害的东西了,巴牙图脸上的表情满是洋洋得意。 韦沅从地理志上面知道,西域有很多铜矿,所以他们的铜钱分量很足,颜色都是正宗的红铜色,但是大周的需求很多,可是向来铜矿又极少,所以很多时候铜的杂质很多,用着用着就坏了,自然比不上西域的铜钱。 那些商人们拿了西域的铜钱回大周后融了铸成铜器,转手又能赚上一大笔。 韦沅看见女孩满脸茫然,不知道都是铜钱为什么她们这里的就要好一些,大周的就会差一些。 “你们铜钱里面铜比较多,在大周,铜是很值钱的东西,所以我们那边铜钱里面有很多其他不值钱的东西,但是有些地方又是银子比较值钱,即便你的铜钱再好,也不如银子值钱……” “那里的人喜欢带银子制成的首饰,她们认为银子比金子和铜更加美丽纯洁。” 韦沅尝试简单的给女孩解释,只是没想到自己越说她看起来更加迷惑:“铜钱里面掺其他东西,这不是骗人吗?” 女孩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都说了是铜钱,里面还要掺杂其他的东西,那这样的钱还能叫做铜钱吗? 只要能流通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钱,其实都无所谓。 韦沅本来想这般和女孩解释,但是想了想这种东西她肯定更理解不了,又想想不同年月的铜钱购买力也不同,就是因为里面的杂质有多有少,不由点了点头:“确实有些骗人了。” 韦沅忘了旁边还坐着一个家里就是制作铜钱的财主。 倒是巴牙图想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问:“你们那里铜很值钱?很重的铜器能换几头羊?” “有多重?” 逸尘子斜了巴牙图一样,明显对他突然转过头去和别人说话有些不满。 巴牙图哪里看得出来逸尘子的意思,站起来手环成一个大圈想要比划,想了想又觉得好像不够大,指了指外面道:“有外面六头大羊那么重!我一个人都抬不起来,要我们部落里面四个勇士一起才能抬起来。” 巴牙图的手劲逸尘子不清楚,只不过这个老实的汉子不会说谎,说有六头大羊那么重,就只会多,不会少。 “这个我不太清楚,诺,你要问问这个。” 逸尘子冲着萧瑾瑜扬了扬下巴道。 “大周的牛羊很贵,你去大周换牛羊肯定也换不了多少的,你应该拿铜器直接卖给大周的术士,然后从大周买了盐锅绸缎来卖给其他西域人,这样你大概可以换上百头羊了。” 巴牙图一字一句的点头重复,记了两遍之后嘿嘿的傻笑:“虽然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觉得应该是很有用的,等以后我弄明白了,就按照你说得去做。” 萧瑾瑜从小哪里遇到过巴牙图这样的二愣子,明明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可是现在竟然说听不明白,差点一口老血气得吐出来。 “那好吧,等你想明白了再去做吧。” 萧瑾瑜无力的摆了摆手,心里面有些怀疑巴牙图这种智商是怎么成为一个小部落的首领的? 萧瑾瑜心里这么想着,没想到脱口也就这么问了。 这个问题对于巴牙图来说显然极其困难,挠着脑袋想了半天才不明所以的说:“我阿大就是这个部落的首领,我阿大的阿大也是这个部落的首领,所以我肯定也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嘛。” 说完哈哈的乐呵:“你不是首领的儿子,所以你不懂这个也很正常。” 韦沅听见巴牙图的话,第一次看见萧瑾瑜吃瘪的模样,忍笑忍得极其辛苦。 倒是逸尘子乐得开怀:“没错,你又不是首领的儿子,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转眼又看着巴牙图赞许道:“没错,就按照你自己的方式来,想不清楚的东西就不要去碰他,哪怕那东西再有吸引力也不行,等你想通透了再去做,这样就不容易出错,也不会被别人骗了。” 这话也算是解释给萧瑾瑜听得,确实如此,巴牙图虽然反应不快,但是记性不错,更重要的是,他从来不去碰自己不懂不了解的事情,所以这可能也是他能一直当这个首领的原因。 韦沅他们足足在巴牙图这里呆了三天,载歌载舞确实欢乐,三天后逸尘子表示要继续走了,送了一些食盐香料给巴牙图,又给那个女孩家里送去了三袋粮食,和一小袋盐。 那女孩看不出年纪的父亲对韦沅他们再三拜谢,韦沅也说得很清楚,这是用来抵换女孩的那几只羊的,想必有了这几袋粮食,这个冬天女孩家里会过得容易一些。 韦沅他们准备走得时候,就听见一处帐篷里传来歌声,听声音好像是那女孩。 “这是在祝福我们平安,因为她不愿意见到离别,所以用歌声来送我们离开。” 逸尘子听了一会儿,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 对于逸尘子的话韦沅向来是怀疑的,这人要不是当了术士,绝对是一个张口就来的老骗子。 “歌词里说得啊!” 逸尘子习惯的往上翻了个白眼,然后嘴角一拉,一个嫌弃又鄙夷的表情就出来了。 韦沅虽然很想问问他怎么懂西域话,可是想想逸尘子的态度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女孩唱了很久的歌,他们走出去好长一段路程后,韦沅还能隐隐听见那已经沙哑了的歌声。 ------------ 第六十九章 “这西域的人啊真是各种各样啊,有巴牙图这种憨兮兮的,也有那种一言不合就动刀枪的……” 逸尘子听着那歌声摇头晃脑的感慨,韦沅掀起车帘,只看得见白茫茫的一片,巴牙图他们所在的大帐早就已经看不见了。 “至少我们遇到的还是很纯粹的。”韦沅轻叹。 她临走的时候送了女孩几个平安符,本以为她会不知道那是什么,没想到女孩很快就认出来了:“这个就是巫师手中那种神仙留下来的符纸吧?” “姐姐,这个太贵重了……” 女孩下意识的推脱,在她的记忆中,这种东西要好多好多牛羊才能够换回来。 “不贵重,这是姐姐自己做得,你给家里面的人分一分……” 女孩不知道该送韦沅什么好,想了一下,把脖子上的羊骨头串取下来递给韦沅:“姐姐,在我们这里,这个是要送给最在意的人的,里面带着我们的祝福,我把这个送给你,希望你平安。” 韦沅本想推脱,可是看见女孩坚定的表情只好收了下来。 珠串已经被磨成了圆珠子的模样,表面有一层淡淡的包浆,想必是女孩经常把玩的缘故。 “我可真是没见过巴牙图这么有趣的人。”说起这个来,逸尘子就直乐呵,嘴都笑得合不拢。 韦沅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巴牙图那种人实诚,经常被易老耍得团团装,可在易老心中,那可不就是有趣么。 按照巴牙图指的方向找到了那座城,城不大,可是却非常热闹,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势力,竟然能把那些商人鞑靼都压得死死的,完全按照交易规则来,不敢逾越半分。 韦沅他们在路上买了食粮,逸尘子又叫嚣着要好好的休息,本就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所以一群人就在城里住下了,准备休息十多天再启程。 不踏出城墙,韦沅不会觉得自己现在身处西域,街上传来的叫卖声,巷子里小摊上飘出来的香味,都是如此的熟悉,只是带有一点不同的感觉。 “那边是买卖奴隶的地方,里面有各个部落的勇士,也有很多女子……” 韦沅找了一个会说大周话的向引,领着她大街小巷的晃悠,介绍每个地方的情况。 “奴隶市场?” 韦沅远远的看着那乱糟糟的地方,没想到在这种生活气息如此浓郁的地方竟然会有奴隶市场的存在。 “这个是必然的,草原上的势力本就更换得很快,攀附那些势力存活的人也是种财富,赢者肯定就要将这些财富卖给奴隶主去贩卖……” “其实你们大周也有这种人啊,只是叫法不同罢了,那些卖身给大户人家当丫鬟的,被人扳着嘴看牙齿的,和这个没什么两样……” “牙行和奴隶市场都是一样的……” 那皮肤偏白,头发颜色微微发黄的外族孩子一本正经的道,也不知道那些事是从哪里听说来的。 韦沅一愣,她还没有彻底融进这个世界去,所以才会觉得这些真的特别不可思议。 “还是有些不同的,那些人不是被抢家劫舍的人当做胜利品出售,大多数人是为了吃饱饭自愿的,他们能够拿到卖了自己的那些银钱,这是最重要的。” 韦沅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怀着那种莫名的情怀说出了这些话。 小孩不懂两者都是被卖,这个有什么不同的。 “您要去看看吗?” 小孩转了话题,不与韦沅继续讨论这个话题,“那里面有很多的舞姬,听说有一个族的人无论男女天生就极其美丽,他们的歌喉如同百灵鸟一般,皮肤光滑得如同最好的绸缎一般……” 韦沅从他眼睛里知道,他并没有看过这种天生美貌的人,只是不知从哪里学了这些话说出来罢了。 “那就去看看吧。” 韦沅点点头,她害怕自己看到那种情形,可是她又觉得自己必须进去带出来几个人。 “哎。” 小孩高兴的应了一声,这个姐姐是他接待过最好说话的人了,一路上但凡他介绍的东西都会买一点尝一尝,看一看。 如果这次真的能够成功的话,那他就可以从奴隶主手上得到几个铜钱了。 事实上,永远有你想象不到的情况。那些奴隶被铐上脚镣,挤挤攘攘的关在隔起来的像牢房一样的屋子里。 买主可以通过隔开的栅栏观看里面的情况,如果看见中眼的,就让奴隶主拖出来给买主相看。 那些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如此被人相看,看见买主进来也并不改色,依旧满脸疲惫的站着。 “姑娘要相看点什么样的?” 奴隶主一眼扫过了韦沅的打扮,立即乐呵呵的迎了上来。 “我先看看。” 韦沅越看越心惊,那些人脸上几乎没有活气,似乎生存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那个奴隶主跟着韦沅走过了三个栅栏,看韦沅依旧没有定下主意,就喊了一个奴隶来接待。 韦沅绕了一圈,脸上已经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了,或许早就已经没有表情了。 “姑娘可想好了?我们这里的奴隶最是乖巧了,买回去每天只需要给她一顿稀的喝,饿不死就行。” 奴隶主笑嘻嘻的推销道。 韦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竟然多出了几分气势。 “那边的两个……” 韦沅指了指两个站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女奴,比起其他人脸上毫无情感的死气来,唯独那两人脸上还有那么几分情绪,或许是害怕,或许是寒冷,总归还不是活死人的模样。 “那两个啊……” 奴隶主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意图看出韦沅的表情,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好道:“她们两个是我们调教好了的,姑娘要是觉得可以,五十两银子拿去。” 奴隶主买下这两个女孩时是搭着一批武士送来的,根本没有花钱,此时说五十两也不过是看韦沅穿着坐地起价罢了。 奴隶主等着韦沅回价。 韦沅不想在这种事上面讨价还价,丢过去五十两的银票,就唤人将人带了出来。 “把脚镣打开吧。” 韦沅微闭着眼睛指了指那女孩脚上的脚镣。 “姑娘放心,这个我们都是调教好了的,绝对不会逃跑,您要是不喜欢了就转手卖了……” 韦沅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客栈的,让丫鬟们带两个女奴去洗漱。 “这个是你们的衣服,首饰什么的这里也买不到什么好的,等回了大周我们再去买,你们现在就算是三等丫鬟吧,每个月……” 那大丫鬟拿了两套衣服递给两人,又一人给了一只银簪子,两人惊愕得看着那丫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让自己穿那么好看的衣服。 本以为是要让自己去做什么事,可是后来发现但凡是个丫鬟,穿得都是这么漂亮…… 这怕是最有势力的人都不会这么奢侈浪费吧。 韦沅第二天就没事了,依旧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是逸尘子不知道怎么了,过了五六天的时候,他急急的嚷着要走。 “这个可不是,在西域这种地方但凡是心软的怕是骨头都已经化成黄土……” 听见韦沅说奴隶市场的见闻,逸尘子也悠悠说道,表情沉重了几分,想必以前西域给他的印象并不是太好。 “黄土飞天,你只看得见一群骑着马的马贼呼啸而过,路途中遇不到其他人,那些马贼不会顾及你是妇孺老人,他们只会全部砍成几段,留在沙漠中,没几天就会黄沙淹没,后来路过的人谁知道这里曾经掩埋过那么多人的尸体。” 逸尘子用很悲凉的语气慢慢的说着,韦沅面前出现了那种残忍的场景,小孩哭叫着,妇人惶恐着。 那些男人拿着手边的棍棒颤颤巍巍对着那些骑在马上望着这些人哈哈大笑的马贼。 他们一点点靠近,却并不立即斩杀,而是看着那些绝望的人心里露出一种变态的快感。 砍杀那些人的刀刃已经微微卷起来了,血肉飞在天上分不清是黄沙还是血雾,快刀从嗷嗷待哺的婴儿身上划过…… 韦沅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这种事不能细想,越想会越愤怒,说不定根本没有…… 逸尘子好像看出了韦沅的想法,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那场景只会比你想象的更恐怖几十倍……” “易老!”萧瑾瑜打断了逸尘子的话,微微皱起了眉,“沙漠里本来就是勇者为王,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韦沅被萧瑾瑜的话打断了思维,顿时好像神志清醒了几分,抬起眼睛的看了逸尘子一眼,脸色并不大好。 逸尘子突然在这个时候对她说这种话,只怕是算出什么了。 “易老想要走哪条道?” 顿了一会儿,韦沅才缓缓问道。 “你说呢?” 逸尘子懒洋洋的抬了眸子,眼底却有几分精光。 “我不知道。” 萧瑾瑜听着韦沅温言细语的说道,模样看上去和平时无二,只是眉头微微蹙起,有几分愁绪。 “我们的护卫人不少……” 萧瑾瑜开口道,想要打破这种僵局。 韦沅斜看了萧瑾瑜一眼,并不说话。 易老显然算出来将来要经行的路会遇到马贼,只是因天机不可泄露,所以他并不直白的说出。 逸尘子对韦沅说那番话还有一个意图,那就是想让韦沅改变整个沙漠的运势,让马贼不攻自破。 刚才韦沅被蛊惑得差点就冲到马贼窝里替天行道了,平时的她怎么可能如此心智不定,不过是逸尘子趁她听着女孩的歌声有些心绪不宁故意这般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韦沅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尽管再三告诉自己,那是因为易老不方便直接说出…… “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途中韦沅觉得有些气闷,下车来骑着骆驼慢慢的走着,萧瑾瑜骑着马跟在她的身旁突然问道。 “什么?” 韦沅正低头走神,没有听清楚萧瑾瑜的话,眼神有些茫然。 “没什么。” 萧瑾瑜摇了摇头,刚才也不过是一时冲动才问出那种话,易老和他认识了很多年,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易老不是会做这种事的。 “你说那些人会在哪一段路出现?” 韦沅看着远方黄色的天际线,烟沙漫天飞,背后的东西都迷迷茫茫,看不清楚。 “不远了。” 萧瑾瑜深知易老的性子,他总觉得人的命运是不可更改的,所以卜筮也不能帮你避难寻吉,对于关系重大的卜筮结果,他总是满脸高深莫测的模样,从来不多说一句。 怕真的是遇到大事了。 萧瑾瑜脑海里又转出这个念头,想起刚刚交代了那些护卫的话,萧瑾瑜的表情微微冷硬了几分。 这次萧瑾瑜的猜测不太正确,足足走了六七天的时间他们也没遇到那些所谓的马贼,那些护卫每天提心吊胆的警惕着,现在精神已经耗费的差不多了。 “易老,到底那些马贼在哪里?” 萧瑾瑜看见那些灰头土脸的护卫,语气不由加重了几分。 “我什么时候说过有马贼了?” 这几天不说话也不应话的逸尘子终于开口了,先是看了萧瑾瑜一眼,随后冷冷的道。 萧瑾瑜脸色大变,那天易老和韦沅明明说得很直白了…… 这时候萧瑾瑜才想起,那天逸尘子确实没有说出过有马贼这种话。 “易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瑾瑜的下颌绷紧,脸色沉了几分,这几天一路上那些护卫轮流值班,就害怕出一点意外,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得到了这么一个答复。 “易老,那没有马贼的话,这几天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你明明知道那么多护卫……” 韦沅也觉得奇怪,忍不住出声道。 “你要我说什么?”逸尘子表情更加不耐,“你们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们安排了护卫?” 萧瑾瑜静静的看着逸尘子,要说这几天的动静逸尘子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想不通,逸尘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韦沅和萧瑾瑜离开了马车,逸尘子看着两人的背影沉默良久,有些微红的眼眶缓缓闭上。 ------------ 第七十章 那天韦沅买回来的两个女奴已经渐渐熟悉这种生活习惯了。 早上起床可以喝一碗米粥,甜甜的软软的。 阿敏第一天喝了一碗粥,摸了摸自己仍旧饿得瘪瘪的肚皮,心里面核算着,这已经比其他家好太多了。 “就是不知道会让我们做什么。” 阿敏偷偷对阿桔说,让她们穿这么漂亮的衣服,估计是要让她们去侍奉大老爷的。 阿桔没有看见这院子里的主家,只好偷偷的摇了摇头。 “你们去韦姑娘身边听使唤就行。” 一个大丫鬟吩咐道。 韦沅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只是萧瑾瑜仍然为她安排了两个丫鬟,平时也没什么事。 大丫鬟让人带她们去了另外两个丫鬟那里,匆匆忙忙的又走了。 两人小心翼翼的跟在那小丫鬟身后,到了一间屋子门前,只听见里面有低低的说话声。 “她们两个是姑娘带回来的,你们带着她们一起侍奉姑娘。” 小丫鬟指了指两人,那两丫鬟点点头,走过来牵了两人的手 韦沅本想推脱,可是看见女孩坚定的表情只好收了下来。 珠串已经被磨成了圆珠子的模样,表面有一层淡淡的包浆,想必是女孩经常把玩的缘故。 “我可真是没见过巴牙图这么有趣的人。”说起这个来,逸尘子就直乐呵,嘴都笑得合不拢。 韦沅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巴牙图那种人实诚,经常被易老耍得团团装,可在易老心中,那可不就是有趣么。 按照巴牙图指的方向找到了那座城,城不大,可是却非常热闹,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势力,竟然能把那些商人鞑靼都压得死死的,完全按照交易规则来,不敢逾越半分。 韦沅他们在路上买了食粮,逸尘子又叫嚣着要好好的休息,本就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所以一群人就在城里住下了,准备休息十多天再启程。 不踏出城墙,韦沅不会觉得自己现在身处西域,街上传来的叫卖声,巷子里小摊上飘出来的香味,都是如此的熟悉,只是带有一点不同的感觉。 “那边是买卖奴隶的地方,里面有各个部落的勇士,也有很多女子……” 韦沅找了一个会说大周话的向引,领着她大街小巷的晃悠,介绍每个地方的情况。 “奴隶市场?” 韦沅远远的看着那乱糟糟的地方,没想到在这种生活气息如此浓郁的地方竟然会有奴隶市场的存在。 “这个是必然的,草原上的势力本就更换得很快,攀附那些势力存活的人也是种财富,赢者肯定就要将这些财富卖给奴隶主去贩卖……” “其实你们大周也有这种人啊,只是叫法不同罢了,那些卖身给大户人家当丫鬟的,被人扳着嘴看牙齿的,和这个没什么两样……” “牙行和奴隶市场都是一样的……” 那皮肤偏白,头发颜色微微发黄的外族孩子一本正经的道,也不知道那些事是从哪里听说来的。 韦沅一愣,她还没有彻底融进这个世界去,所以才会觉得这些真的特别不可思议。 “还是有些不同的,那些人不是被抢家劫舍的人当做胜利品出售,大多数人是为了吃饱饭自愿的,他们能够拿到卖了自己的那些银钱,这是最重要的。” 韦沅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怀着那种莫名的情怀说出了这些话。 小孩不懂两者都是被卖,这个有什么不同的。 “您要去看看吗?” 小孩转了话题,不与韦沅继续讨论这个话题,“那里面有很多的舞姬,听说有一个族的人无论男女天生就极其美丽,他们的歌喉如同百灵鸟一般,皮肤光滑得如同最好的绸缎一般……” 韦沅从他眼睛里知道,他并没有看过这种天生美貌的人,只是不知从哪里学了这些话说出来罢了。 “那就去看看吧。” 韦沅点点头,她害怕自己看到那种情形,可是她又觉得自己必须进去带出来几个人。 “哎。” 小孩高兴的应了一声,这个姐姐是他接待过最好说话的人了,一路上但凡他介绍的东西都会买一点尝一尝,看一看。 如果这次真的能够成功的话,那他就可以从奴隶主手上得到几个铜钱了。 事实上,永远有你想象不到的情况。那些奴隶被铐上脚镣,挤挤攘攘的关在隔起来的像牢房一样的屋子里。 买主可以通过隔开的栅栏观看里面的情况,如果看见中眼的,就让奴隶主拖出来给买主相看。 那些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如此被人相看,看见买主进来也并不改色,依旧满脸疲惫的站着。 “姑娘要相看点什么样的?” 奴隶主一眼扫过了韦沅的打扮,立即乐呵呵的迎了上来。 “我先看看。” 韦沅越看越心惊,那些人脸上几乎没有活气,似乎生存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那个奴隶主跟着韦沅走过了三个栅栏,看韦沅依旧没有定下主意,就喊了一个奴隶来接待。 韦沅绕了一圈,脸上已经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了,或许早就已经没有表情了。 “姑娘可想好了?我们这里的奴隶最是乖巧了,买回去每天只需要给她一顿稀的喝,饿不死就行。” 奴隶主笑嘻嘻的推销道。 韦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竟然多出了几分气势。 “那边的两个……” 韦沅指了指两个站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女奴,比起其他人脸上毫无情感的死气来,唯独那两人脸上还有那么几分情绪,或许是害怕,或许是寒冷,总归还不是活死人的模样。 “那两个啊……” 奴隶主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意图看出韦沅的表情,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好道:“她们两个是我们调教好了的,姑娘要是觉得可以,五十两银子拿去。” 奴隶主买下这两个女孩时是搭着一批武士送来的,根本没有花钱,此时说五十两也不过是看韦沅穿着坐地起价罢了。 奴隶主等着韦沅回价。 韦沅不想在这种事上面讨价还价,丢过去五十两的银票,就唤人将人带了出来。 “把脚镣打开吧。” 韦沅微闭着眼睛指了指那女孩脚上的脚镣。 “姑娘放心,这个我们都是调教好了的,绝对不会逃跑,您要是不喜欢了就转手卖了……” 韦沅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客栈的,让丫鬟们带两个女奴去洗漱。 “这个是你们的衣服,首饰什么的这里也买不到什么好的,等回了大周我们再去买,你们现在就算是三等丫鬟吧,每个月……” 那大丫鬟拿了两套衣服递给两人,又一人给了一只银簪子,两人惊愕得看着那丫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让自己穿那么好看的衣服。 本以为是要让自己去做什么事,可是后来发现但凡是个丫鬟,穿得都是这么漂亮…… 这怕是最有势力的人都不会这么奢侈浪费吧。 韦沅第二天就没事了,依旧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是逸尘子不知道怎么了,过了五六天的时候,他急急的嚷着要走。 “这个可不是,在西域这种地方但凡是心软的怕是骨头都已经化成黄土……” 听见韦沅说奴隶市场的见闻,逸尘子也悠悠说道,表情沉重了几分,想必以前西域给他的印象并不是太好。 “黄土飞天,你只看得见一群骑着马的马贼呼啸而过,路途中遇不到其他人,那些马贼不会顾及你是妇孺老人,他们只会全部砍成几段,留在沙漠中,没几天就会黄沙淹没,后来路过的人谁知道这里曾经掩埋过那么多人的尸体。” 逸尘子用很悲凉的语气慢慢的说着,韦沅面前出现了那种残忍的场景,小孩哭叫着,妇人惶恐着。 那些男人拿着手边的棍棒颤颤巍巍对着那些骑在马上望着这些人哈哈大笑的马贼。 他们一点点靠近,却并不立即斩杀,而是看着那些绝望的人心里露出一种变态的快感。 砍杀那些人的刀刃已经微微卷起来了,血肉飞在天上分不清是黄沙还是血雾,快刀从嗷嗷待哺的婴儿身上划过…… 韦沅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这种事不能细想,越想会越愤怒,说不定根本没有…… 逸尘子好像看出了韦沅的想法,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那场景只会比你想象的更恐怖几十倍……” “易老!”萧瑾瑜打断了逸尘子的话,微微皱起了眉,“沙漠里本来就是勇者为王,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韦沅被萧瑾瑜的话打断了思维,顿时好像神志清醒了几分,抬起眼睛的看了逸尘子一眼,脸色并不大好。 逸尘子突然在这个时候对她说这种话,只怕是算出什么了。 “易老想要走哪条道?” 顿了一会儿,韦沅才缓缓问道。 “你说呢?” 逸尘子懒洋洋的抬了眸子,眼底却有几分精光。 “我不知道。” 萧瑾瑜听着韦沅温言细语的说道,模样看上去和平时无二,只是眉头微微蹙起,有几分愁绪。 “我们的护卫人不少……” 萧瑾瑜开口道,想要打破这种僵局。 韦沅斜看了萧瑾瑜一眼,并不说话。 易老显然算出来将来要经行的路会遇到马贼,只是因天机不可泄露,所以他并不直白的说出。 逸尘子对韦沅说那番话还有一个意图,那就是想让韦沅改变整个沙漠的运势,让马贼不攻自破。 刚才韦沅被蛊惑得差点就冲到马贼窝里替天行道了,平时的她怎么可能如此心智不定,不过是逸尘子趁她听着女孩的歌声有些心绪不宁故意这般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韦沅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尽管再三告诉自己,那是因为易老不方便直接说出…… “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途中韦沅觉得有些气闷,下车来骑着骆驼慢慢的走着,萧瑾瑜骑着马跟在她的身旁突然问道。 “什么?” 韦沅正低头走神,没有听清楚萧瑾瑜的话,眼神有些茫然。 “没什么。” 萧瑾瑜摇了摇头,刚才也不过是一时冲动才问出那种话,易老和他认识了很多年,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易老不是会做这种事的。 “你说那些人会在哪一段路出现?” 韦沅看着远方黄色的天际线,烟沙漫天飞,背后的东西都迷迷茫茫,看不清楚。 “不远了。” 萧瑾瑜深知易老的性子,他总觉得人的命运是不可更改的,所以卜筮也不能帮你避难寻吉,对于关系重大的卜筮结果,他总是满脸高深莫测的模样,从来不多说一句。 怕真的是遇到大事了。 萧瑾瑜脑海里又转出这个念头,想起刚刚交代了那些护卫的话,萧瑾瑜的表情微微冷硬了几分。 这次萧瑾瑜的猜测不太正确,足足走了六七天的时间他们也没遇到那些所谓的马贼,那些护卫每天提心吊胆的警惕着,现在精神已经耗费的差不多了。 “易老,到底那些马贼在哪里?” 萧瑾瑜看见那些灰头土脸的护卫,语气不由加重了几分。 “我什么时候说过有马贼了?” 这几天不说话也不应话的逸尘子终于开口了,先是看了萧瑾瑜一眼,随后冷冷的道。 萧瑾瑜脸色大变,那天易老和韦沅明明说得很直白了…… 这时候萧瑾瑜才想起,那天逸尘子确实没有说出过有马贼这种话。 “易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瑾瑜的下颌绷紧,脸色沉了几分,这几天一路上那些护卫轮流值班,就害怕出一点意外,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得到了这么一个答复。 “易老,那没有马贼的话,这几天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你明明知道那么多护卫……” 韦沅也觉得奇怪,忍不住出声道。 “你要我说什么?”逸尘子表情更加不耐,“你们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们安排了护卫?” 萧瑾瑜静静的看着逸尘子,要说这几天的动静逸尘子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想不通,逸尘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韦沅和萧瑾瑜离开了马车,逸尘子看着两人的背影沉默良久,有些微红的眼眶缓缓闭上。 ------------ 第七十一章 “我尊贵的客人,这边请。” 在韦沅三人上前后,一个穿着皮裘的佣人上前,把右手搭在了左肩上,微微弯腰轻声道。 韦沅踏在地上,未曾消融的白雪上咯吱咯吱的响,几颗冒了头的草在风雪中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莫名的,韦沅心里有些不踏实。 几匹白色的小骆驼齐齐从大帐前走过来,好像在迎接韦沅她们,叮叮当当的驼铃声有节奏的响着,好像乐队的伴唱。 一排娇媚的舞姬穿着薄纱的衣服迎了出来,在这寒风白雪中竟然笑颜如花,没有一点颤抖。 韦沅披着斗篷,透过帽檐看那些站得远远的牧羊人,和巴牙图那边的没什么区别,这些牧羊人是真的。 “这算是一个大部落了吧。”萧瑾瑜侧头低声对韦沅道。 按照这个部落的牛羊数量,帐篷数量来说,绝对不可能有这么雄厚的实力。 这些漂亮的舞姬,稀有的白骆驼,巨大的皮帐,都是极其贵重的东西,就连有些大部落都不一定会有。 “我们大人是方圆百里最厉害的巫师!” 接待韦沅他们那个勇士听了这话转过头得意的说,“但凡是这距离不远的部落没有不来找我们家大人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的!就连大雪山上的这几年也都来我们这儿祈福……” 如果是巫师,那倒是想得通了。 韦沅余光看了一眼逸尘子,不知怎么的,逸尘子现在几乎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了。 低垂着的头,乱糟糟的头发,不合身的衣服,任由 那些男人拿着手边的棍棒颤颤巍巍对着那些骑在马上望着这些人哈哈大笑的马贼。 他们一点点靠近,却并不立即斩杀,而是看着那些绝望的人心里露出一种变态的快感。 砍杀那些人的刀刃已经微微卷起来了,血肉飞在天上分不清是黄沙还是血雾,快刀从嗷嗷待哺的婴儿身上划过…… 韦沅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这种事不能细想,越想会越愤怒,说不定根本没有…… 逸尘子好像看出了韦沅的想法,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那场景只会比你想象的更恐怖几十倍……” 阿敏两人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想去把那些马贼全都灭了的感觉?” 逸尘子慢慢的道,语气里有一种诱导的情绪。 韦沅沉默,并不说话。 “对于这些,你这两个丫鬟就比较熟悉了,走正西方就可以到达那个安平城,走西北方应该要走许久才会遇到城池了。” 逸尘子缓缓的伸出枯枝般的手指了指两个方向。 “要不然我们……” 逸尘子眼睛盯着韦沅,缓缓说道。 “易老!”萧瑾瑜打断了逸尘子的话,微微皱起了眉,“沙漠里本来就是勇者为王,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韦沅被萧瑾瑜的话打断了思维,顿时好像神志清醒了几分,抬起眼睛的看了逸尘子一眼,脸色不大好。 逸尘子突然在这个时候对她说这种话,只怕是算出什么了。 “易老想要走哪条道?” 顿了一会儿,韦沅才缓缓问道。 “你说呢?” 逸尘子懒洋洋的抬了眸子,眼底却有几分精光。 “我不知道,这大漠的情况我并不清楚,如果能安全抵达,那自然是最好的。” 韦沅温言细语的说道,模样看上去和平时无二,只是眉头微微蹙起,有几分愁绪,虽然说着不知道,其实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安全抵达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们的护卫人不少……” 萧瑾瑜松了一口气开口道,想要打破这种僵局。 韦沅斜看了萧瑾瑜一眼,并不说话。 易老显然算出来将来要经行的路会遇到马贼,只是因天机不可泄露,所以他并不直白的说出。 逸尘子对韦沅说那番话还有一个意图,那就是想让韦沅改变整个沙漠的运势,让马贼不攻自破。 刚才韦沅被蛊惑得差点就冲到马贼窝里替天行道了,平时的她怎么可能如此心智不定,不过是逸尘子趁她有些心绪不宁故意这般说的。 “那好吧,那我们就走能安全抵达的路吧。” 逸尘子似乎松了一口气,眼皮也不抬的说道。 “可是我们现在走得是我们想走那条路吗?” 韦沅轻轻问道,逸尘子已经好像睡着了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韦沅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尽管再三告诉自己,那是因为易老不方便直接说出…… “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途中韦沅觉得有些气闷,下车来骑着骆驼慢慢的走着,萧瑾瑜骑着马跟在她的身旁突然问道。 “什么?” 韦沅正低头走神,没有听清楚萧瑾瑜的话,眼神有些茫然。 “没什么。” 萧瑾瑜摇了摇头,刚才也不过是一时冲动才问出那种话,易老和他认识了很多年,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易老不是会做这种事的。 “易老的情绪很不对劲,我们现在该往西北还是西边?” 韦沅看着远方黄色的天际线,烟沙漫天飞,背后的东西都迷迷茫茫,看不清楚。 其实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都在黄沙漫天的沙漠中行走,你靠眼睛根本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不太清楚,我们本来是往西边走的,易老却突然说了这种话,不如我们换成忘西北而行,虽然途中行程多了一些,但如果能避开那些马贼,但也值当。” 萧瑾瑜想了半响道,他深知易老的性子,他总觉得人的命运是不可更改的,所以卜筮也不能帮你避难寻吉,对于关系重大的卜筮结果,他总是满脸高深莫测的模样,从来不多说一句。 韦沅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个想法,易老隐隐也在引导他们忘西北去走。 怕真的是遇到大事了。 萧瑾瑜脑海里又转出这个念头,想起刚刚交代了那些护卫的话,萧瑾瑜的表情微微冷硬了几分。 这次萧瑾瑜的猜测似乎比较正确,足足走了六七天的时间他们也没遇到那些所谓的马贼,那些护卫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易老,我们这下不会遇到马贼了吧。” 走了五六天,萧瑾瑜心终于放了下了,轻笑着问逸尘子。 “我什么时候说过有马贼了?” 这几天不说话也不应话的逸尘子终于开口了,先是看了萧瑾瑜一眼,随后冷冷的道。 萧瑾瑜抿唇轻笑,是啊,那天逸尘子确实没有说出过有马贼这种话。 “这次还多谢易老提醒。” 韦沅也忍不住笑道,如果遇上大队的马贼,他们倒是能够保全自身,其他人但凡有个不小心,就会命葬沙漠。 “关我什么事?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们自己选择的路。” 逸尘子懒洋洋的半耷拉着眼皮,没有半分喜意,死气沉沉的道。 萧瑾瑜的下颌绷紧,眉头微微皱起,逸尘子可不是这种会谦虚的人,按理说这种时候,应该是要得意洋洋的开始炫耀了。 难道走错了?! 萧瑾瑜脸色大变,心里莫名的升腾起这个念头,转头看见韦沅,发现她也是满脸的莫名其妙。 萧瑾瑜匆匆而出,现在改路线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希望那些马贼不往这边经过。 又是五六天之后,不仅没有到达西北的城池,更是连过往的行人都看不见了,这种景象本来就是极其奇怪的。 “易老,如果你方便说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们走的这条路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萧瑾瑜眉头微皱,这几天一路上那些护卫轮流值班,就害怕出一点意外,大家伙现在都已经没了精神了。 “什么对的错的?一直以来都是你们安排的啊?” 逸尘子依旧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萧瑾瑜愣住了,他安排了这么多天,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得到了这么一个答复。 “易老,那你那天说的话……这几天不少护卫都快坚持不住了……” 韦沅也觉得奇怪,忍不住出声道。 “你要我说什么?”逸尘子表情更加不耐,“你们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们安排了护卫?” 萧瑾瑜静静的看着逸尘子,要说这几天的动静逸尘子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想不通,逸尘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韦沅和萧瑾瑜离开了马车,逸尘子看着两人的背影沉默良久,有些微红的眼眶缓缓闭上。 萧瑾瑜和韦沅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逸尘子是故意让他们走上这一条路的,至于具体原因,暂时还不知道。 “我相信易老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出事!” 韦沅坚信逸尘子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要不然他不会这样的,逸尘子这段时间的变化也实在太快了。 萧瑾瑜同意了韦沅的安排,所有的护卫都回归各自的位置,不用再战战兢兢的防着马贼半夜来袭。 只是韦沅反而夜里总是站着看远处的气运,如果大批的马贼来犯,那么空中的气运一定会出现一些变化,不会像现在一样这么平和。 这几天逸尘子谁也不见,一个人不知道关在马车里做什么,偶尔韦沅看见他那车上方的汽车,变换极其迅速,福祸不定。 有一天,阿敏偷偷的来找了韦沅。 “就是在我们还在城里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和阿英去找青荷姐姐,结果发现……发现,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在易老院子里。” 阿敏拉了拉躲在后面的阿英的袖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几天她也想明白了,如果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可能就遇不到这样的主家了。 “我本来以为那是其他院子里我们不认识的人,可是这几天我们四处走了走,也没有找到那个奇怪的人。” 阿敏说得很认真,韦沅静静地听着,面不改色:“那,那人长什么样?” “我有些说不上来,就是特别普通那种,但是你看见就能一眼认出来,就是那个人……大概有这么高……” 阿敏估计有些脸盲,语无伦次的开始形容,垫着脚举起手比划那个人的身高。 “气势,像剑一样……” 一直躲在阿敏身后的阿英偷偷的说道,说完小心的看了一眼韦沅,如同兔子一般。 “没错!就是这样的!” 阿敏急忙点头应和,“那人长得非常普通,就像,就像其他大周人一样!可是站得是这样的……” 阿敏努力挺直了腰板,模仿那人的气势。 “好,这事我知道了,你们去张嬷嬷那里领一贯钱的赏钱。” 韦沅表情不变,看不出来情绪是好是坏,只是阿敏突然松了一口气,乐呵呵的道:“我就说姑娘不会处罚我们!” 走出去几步,韦沅还听见她欢天喜地的冲阿英道:“你看吧,幸好我带你一起来了,不然这一贯钱的赏钱不就没有了。” 阿英没有说话,韦沅却知道,那个寡言的女孩怕是宁愿不要这一贯钱的赏钱,也不想做这种担惊受怕的事情。 如果阿敏她们说的是真的,那么就可以解释逸尘子最近如此大的变化,只是不知道那个有剑一般气势的是什么人。 继续走了七八天,果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有一个部落好像突然冒出来似得出现在韦沅他们必经的路上。 韦沅看着那完全和周围气运融为一体的部落,虽然看上去欣欣向荣,又偷偷看他们的牧羊女,也有虎视眈眈的骑着马的勇士,看起来比巴牙图他们的部落大上许多,只是…… 不知道为什么,韦沅总觉得有几分古怪。 “这就像是大周的院子一样。” 有个丫鬟笑嘻嘻的说,韦沅想了想,这大概就是那不对劲的感觉吧。 巴牙图他们部落的帐子零零散散的,这个好像完全是按照大周的礼仪修制的,什么人该住什么方位的帐子,一眼明了。 “你们,是什么人?” 那些勇士上前来拦住了韦沅他们的车队,双方解释一番,也不知道说清楚了没有,韦沅只看见领头的人和那边一顿比手画脚,那个勇士骑着马回了一处大帐。 那个大帐不知道是用多少牛皮搭起来得,帐顶远远的,几乎看不见尽头。 ------------ 第七十二章 在那些人中有一个她极为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走在一处高楼旁,她抬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高楼上方有一家阳台上有一个花盆,被风吹了,正摇摇欲坠的晃动,半个花盆已经吹到了阳台外。 韦沅浑身颤抖。 老头曾经算出过她必然会离开,她也隐隐感觉自己来到这儿不是那么巧合,只是没想到会有人把这样一张画卷放在她的面前。 “你家大人到底要做什么!” 韦沅冷声问道,她不过是一个学了一点术法的普通人,哪里值得这位手眼通天的人如此算计! “这个大人没说,只是说姑娘是极为重要的贵客,若是姑娘有时间,不如跟我进去见见我家大人。” 那武士顿了一下:“不过我家大人只愿意见姑娘一人。” 韦沅看着这武士的笑,恨不得把他的嘴缝起来。 武士看着韦沅冷冷的目光,盯着他的嘴让他笑容都僵硬了几分。 逸尘子听了这话猛地抬头,急急的看着那武士:“那,那我……” 这是逸尘子这几天说得第一句话,萧瑾瑜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好。 “大人只说让姑娘一人进去。” 那武士依旧坚持说道,看向逸尘子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和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的目光没什么区别。 逸尘子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满脸灰败,整个人的精神气好像被人完全抽走了一般,一瞬间就老了好几岁。 “不要进去!我们走!我们离开!!” 逸尘子好像突然发了疯,沙哑的嗓子大叫着,说着话就来拉扯韦沅离开,那武士就满脸笑容的看着,也不阻止。 如果说之前韦沅没有看见那皮卷的时候,那么就这样走了也无所谓,可是她看见了,她心里面有千千万万个问题想要问对方。 她要知道,她的来临是不是人为。 如果是,那么拥有这般力量的人,为什么要召唤她这么一个身无长处的人。 “我进去看看,待会儿就出来。” 尽管韦沅不知道自己进去会面临怎样的一个情况,但她还是准备去看看,看了看两人轻声安慰道。 “那我们在这里等你。” 萧瑾瑜不知道那幅画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韦沅看完之后态度大变,但是他却没有竭力劝说韦沅。 至于逸尘子,如果之前他还有一点想不明白的话,在逸尘子喊出了那句话之后,他就完全明白了。 一个身材高挑,穿着薄纱的女子走了出来,看着韦沅微微侧身施礼:“韦姑娘,好久不见了。” 女子身材妖娆,媚骨自生,一举一动皆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佘姑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韦沅语气不善,但却不是十分惊讶,围绕在她周围的因果如此之强,哪里是区区几个交情不深的人能引出的。 这位佘姑娘就是当时沈恒带回去的那个女子,好像是说是他恩师的什么人。 “我倒是早就想到能和姑娘再见,只是当时担心说了姑娘不相信……” 那女子捂着嘴吃吃的笑着,身形微微一侧,手轻轻扬起,姿态模样如同舞蹈一般,颇为动人。 “沈恒呢?”韦沅往她扬手的那个方向走去,突然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女子眨巴着眼睛看着韦沅,满脸无辜模样。 韦沅睥睨斜视,当初这女子和沈恒关系不错,在她离开之前,看那模样,几乎是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没想到现在就得了这么一句话。 “佘姑娘还真是冷血。” 韦沅的话听不出情绪,声音几乎没有起伏,只用一个调说道。 “姑娘怎么知道我就叫蛇姬,佘姓不过是化音而已,蛇冷血是天性,这也只能怪老天爷为什么不给蛇一副热心肠。” 女子好似开玩笑的说道。 韦沅听她胡扯一番,但就是绝口不提沈恒,也没有丝毫其他的情绪,心不由一点一点往下沉。 沈恒绝对在这里。 “你家大人这么东躲西藏有意思?” 走进里面那大帐,韦沅似乎隐隐感觉到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感觉,可是依旧没有人在,韦沅不由嘲讽道。 “自然是因为姑娘是贵客的原因,所以我家大人才需要多准备准备。” 蛇姬引韦沅在一张黄花梨透雕鸾纹椅 上坐下,金丝檀木方桌 上摆放着青瓷茶盏,大帐里面有窗台模样,是朱漆雕花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在大周的大户人家呢。 一个离开大周几十年只为寻求长生的人,若说他心里对大周有多少感情韦沅是不相信的,唯一的原因就是如此布置对他寻求长生有用,所以才会这么费劲。 “如果不是在沙漠建木头房子太冷了,大人才不会在外面用骆驼皮包上这么一个大帐呢。” 蛇姬得意的笑道,她是在告诉韦沅这个土包子,这个不是在大帐里面隔出了空间修成这种模样。 而是先修建了大周模样的住宅,然后才用骆驼皮在外面环绕了一圈,两者不仅仅是次序问题,在造价上面后者远远比前者贵得多! 韦沅想了想自己站在的位置,如果按照蛇姬的说法,那么她刚才已经穿过了两间屋子, 可是这个地方不一样,没有曹操,也没有摸金校尉,挖人家的墓是极其不道德的,这几乎是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 “有些人能看懂山川河流的走向脉络,自然就能找到那些大墓。” 韦沅似乎随意说道,萧瑾瑜却认真的应和着:“没错,就是这么个原因。” 韦沅看着前面窗子前一个黑影走过,微微垂下眼睑。 这个地方的主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把别人墓里的东西摆出来,韦沅也就随口提醒他一声,以后指不定他的墓也被那些看得懂风水的人找出来。 “几位久等了,我家大人请几位去内厅品酒。” 刚才的武士从里面出来,冲着韦沅他们弯腰施礼道,逸尘子这时也微微睁开眼睛,但是却不看韦沅他们两人。 “易老,”韦沅喊道,“我们要不要进去做做客?” 逸尘子放在桌上的手微微一抖,看着韦沅静静的看着他,微微张了张嘴,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几乎快掩盖了他原本的声色。 “如果不想进去的话,那就……” 逸尘子的话没有说完,嘴却抖得厉害,眼睛看着那屏风,就是不愿意看韦沅和萧瑾瑜。 得了这么一个答案,韦沅轻轻舒了一口气,还好逸尘子没有继续表示要进去,而是选择离开。 韦沅仔细想了想,好像逸尘子最近的反常也说得通了,他应该就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在提醒韦沅他们。 “虽然知道这位不肯见人的大人没安好心,不过我都已经到这里了,自然没有半路跑掉的理由,我倒是要进去看看是人是鬼!” 韦沅脸上带着笑,可是声音却让人发寒,说到最后,更是满是嘲讽。 那位武士静静的站着等着韦沅发泄完,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依旧笑眯眯的请韦沅他们进去。 韦沅的心不由往下沉了沉,刚才她说这些话未免没有试探的意思。 从这武士之前的言语听来,他应当是相当崇拜那位所谓的大人的,而刚才韦沅出言嘲讽,这位武士就连表情都没有任何一丝的变化,反而含笑等韦沅说完,好像韦沅说的是什么笑话一般。 只有一个情况,这武士才这般无所谓,那就是他确定眼前的人已经逃不出他家大人的手掌心了,一个死人,谁还会和她计较呢? 入了内帐,又多了几分西域粗犷的味道,四周的骆驼皮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开了口,即便已经在里面,却也不感觉闷气,反而有一丝丝冷风清冽的味道。 “鄙室简陋,还请几位莫要嫌弃。” 韦沅抬头看向那个坐在中间的人,身材高大容貌俊秀,身穿青灰色云纹长衫,头发用玉簪固定好,温文儒雅的模样。 “我倒是不嫌弃,只是你家大人请了我们来做客,难道就这么偷偷摸摸的躲在后面不见人吗?” 韦沅在一幅画前站定,看了几眼,收回目光落在那人身上道。 “姑娘莫怪,我家大人因几位远道而来,现在正在为几位挑选礼物……” 那男人说话不快不慢,颇有一种古文士的率直任诞、清俊通脱的风度。 “几位先且用些瓜果,我这就让人来为几位助兴。” 桌上摆满了各种水果糕点,有不少开始热带水果,也不知道站在这种交通是怎么运到这里来的。 韦沅拿了一颗山竹,剥了壳露出白色的一瓣一瓣的果肉,毫不客气的放进了嘴里。 正在低声向旁边的人安排什么的男人看到这一幕,笑道:“这种东西平时没几个人知道吃法,我们也是用了许久的时间才发现这东西味道不错且无毒的,姑娘这般随性,可是以前见过?” “没有,我瞎蒙的。” 韦沅自然不会如实回答,随口应道。 一个仆从弯腰下去,韦沅就看见那男人笑吟吟的道:“我们大人给姑娘准备了一份大礼,还请姑娘笑纳。” 正说着话,几个武士压着一群人罗贯而入,看清楚那些人之后,韦沅的表情僵硬在脸上,手忍不住气得发抖。 为首的正是米掌柜,以前韦沅去客栈找过他,只听说他去寻亲戚了,没想到竟是到了这儿! 后面紧跟着的是那一家东厢房的那一家人,跪在地上完全看不出情绪。 难怪她总感觉有一股奇怪的力量牵扯着自己,想来是利用了这些人和自己的因果吧! 那男人微微抬了抬下巴,立即有几个人上来,手里拿着小锤子,小锥子齐排排的走进来,左手拿着锤子,右手拿着锥子往那些人头上准备动手。 头骨酒杯!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西域有这么一个说法,用头骨酒杯喝酒可以延年益寿,而且和你有因果关系的人做的酒杯最好,越是关系亲密,就越是有效果。 所以在西域有一个怪像,那就是很多大巫师会收取一个弟子,竭尽所有努力对其好,但凡是有求的莫无不应,以此来增加因果。 一般那些人会养一个徒弟十年,十年后就亲自动手将其头骨掀起,慢慢雕磨,细细琢刻,最后变成一个有独特印记的头骨酒杯。 “我不要这种恶心的东西!” 韦沅怒斥,本以为那些地理志上的东西与自己十分遥远,没想到站在竟然有人要用这个来接待自己! 那男人有些诧异,微微挥了挥手,那些人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们是真心接待韦沅的,这种礼节在西域算得上最高的礼节了。 那些人拖着米掌柜几人拖了下去,韦沅看向那男人,男人立即笑道:“姑娘莫言担心,既然姑娘不喜这种,我们必然不会做让姑娘生气的事。” “你家大人想要什么?” 如果说进来之前韦沅还不确定这些人是针对谁的,那么在米掌柜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完全确定了,这些人就是针对她来的! 韦沅看了一眼完全不在状态的逸尘子,心里如同明镜一般。 大术士,大周人,来了西域,能安排逸尘子…… 所有的答案都指向了一个人,逸尘子的师傅!那个消失了几十年的天阙子!号称第三个最有可能踏入长生之境的人! “我家大人让我送一样东西给姑娘。” 男人恭恭敬敬的捧上来一个盒子,叫韦沅没有接下的意思,就轻轻的打开盒子,拿出一卷白骆驼的皮卷,缓缓的打开。 韦沅克制住自己想要倒退的惊恐感,全身发寒,就连手指尖都冰冷得发麻。 “你没事吧?”萧瑾瑜紧张的看着韦沅,她的嘴唇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眼神看着那皮卷似乎望向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韦沅没有听见萧瑾瑜的话,她整个人几乎都融进了那副画中。 那是她最熟悉的世界,车水马龙高楼大厦,时尚的都市丽人们踩着高跟鞋,西装革履的人们神色匆匆,两旁的梧桐和桂花树似乎随着风在轻轻摇摆。 ------------ 第七十三章 韦沅从来没想到这个大帐竟然是有几处出口,并且不如外面看着那般如同一个整体。 冷冬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刺疼,蝎姬递过韦沅的斗篷:“你记得带上斗篷,你们大周人太脆弱了,皮肤随便吹一吹就会裂开。” 说起这个来,蝎姬又露出一个有些嫌弃的表情,倒不是嫌弃什么人,只是嫌弃这种脆弱。 韦沅接过斗篷披上,那斗篷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的皮毛做的,轻轻一吹就是一个漩涡,披上后一点寒气都感受不到。 “我住的地方不远,就在那儿……” 蝎姬指了指西边一个隔着一些距离的蒙古包,向韦沅介绍道。 这里养牛羊的人很少,丫鬟小厮倒是挺多,如果不是建筑太明显,韦沅真的会以为这里就是大周。 韦沅看着这武士的笑,恨不得把他的嘴缝起来。 武士看着韦沅冷冷的目光,盯着他的嘴让他笑容都僵硬了几分。 逸尘子听了这话猛地抬头,急急的看着那武士:“那,那我……” 这是逸尘子这几天说得第一句话,萧瑾瑜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好。 “大人只说让姑娘一人进去。” 那武士依旧坚持说道,看向逸尘子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和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的目光没什么区别。 逸尘子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满脸灰败,整个人的精神气好像被人完全抽走了一般,一瞬间就老了好几岁。 “不要进去!我们走!我们离开!!” 逸尘子好像突然发了疯,沙哑的嗓子大叫着,说着话就来拉扯韦沅离开,那武士就满脸笑容的看着,也不阻止。 如果说之前韦沅没有看见那皮卷的时候,那么就这样走了也无所谓,可是她看见了,她心里面有千千万万个问题想要问对方。 她要知道,她的来临是不是人为。 如果是,那么拥有这般力量的人,为什么要召唤她这么一个身无长处的人。 “我进去看看,待会儿就出来。” 尽管韦沅不知道自己进去会面临怎样的一个情况,但她还是准备去看看,看了看两人轻声安慰道。 “那我们在这里等你。” 萧瑾瑜不知道那幅画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韦沅看完之后态度大变,但是他却没有竭力劝说韦沅。 至于逸尘子,如果之前他还有一点想不明白的话,在逸尘子喊出了那句话之后,他就完全明白了。 一个身材高挑,穿着薄纱的女子走了出来,看着韦沅微微侧身施礼:“韦姑娘,好久不见了。” 女子身材妖娆,媚骨自生,一举一动皆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佘姑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韦沅语气不善,但却不是十分惊讶,围绕在她周围的因果如此之强,哪里是区区几个交情不深的人能引出的。 这位佘姑娘就是当时沈恒带回去的那个女子,好像是说是他恩师的什么人。 “我倒是早就想到能和姑娘再见,只是当时担心说了姑娘不相信……” 那女子捂着嘴吃吃的笑着,身形微微一侧,手轻轻扬起,姿态模样如同舞蹈一般,颇为动人。 “沈恒呢?”韦沅往她扬手的那个方向走去,突然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女子眨巴着眼睛看着韦沅,满脸无辜模样。 韦沅睥睨斜视,当初这女子和沈恒关系不错,在她离开之前,看那模样,几乎是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没想到现在就得了这么一句话。 “佘姑娘还真是冷血。” 韦沅的话听不出情绪,声音几乎没有起伏,只用一个调说道。 “姑娘怎么知道我就叫蛇姬,佘姓不过是化音而已,蛇冷血是天性,这也只能怪老天爷为什么不给蛇一副热心肠。” 女子好似开玩笑的说道。 韦沅听她胡扯一番,但就是绝口不提沈恒,也没有丝毫其他的情绪,心不由一点一点往下沉。 沈恒绝对在这里。 “你家大人这么东躲西藏有意思?” 走进里面那大帐,韦沅似乎隐隐感觉到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感觉,可是依旧没有人在,韦沅不由嘲讽道。 “自然是因为姑娘是贵客的原因,所以我家大人才需要多准备准备。” 蛇姬引韦沅在一张黄花梨透雕鸾纹椅 上坐下,金丝檀木方桌 上摆放着青瓷茶盏,大帐里面有窗台模样,是朱漆雕花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在大周的大户人家呢。 一个离开大周几十年只为寻求长生的人,若说他心里对大周有多少感情韦沅是不相信的,唯一的原因就是如此布置对他寻求长生有用,所以才会这么费劲。 “如果不是在沙漠建木头房子太冷了,大人才不会在外面用骆驼皮包上这么一个大帐呢。” 蛇姬得意的笑道,她是在告诉韦沅这个土包子,这个不是在大帐里面隔出了空间修成这种模样。 而是先修建了大周模样的住宅,然后才用骆驼皮在外面环绕了一圈,两者不仅仅是次序问题,在造价上面后者远远比前者贵得多! 韦沅想了想自己站在的位置,如果按照蛇姬的说法,那么她刚才已经穿过了两间屋子,确切的来说应该不是屋子,而是改了的抄手游廊。 按照这么算,她站在还没有到正厅,从刚才进来的方向看,应该算是西边的厢房。 韦沅微微垂下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经算计清楚了。 那人故弄玄虚让她穿过一处又一处的屋子,无非是想让她失去耐心罢了。 韦沅想清楚后,也不着急了,端起了刚才丫鬟冲泡的茶水轻轻吹了吹,金黄色的茶水微荡,那茶叶起起伏伏,看久了竟然有一股禅意。 “我有些饿了,可有糕点?” 韦沅不喜蛇姬,毫不客气的将她当做丫鬟使唤。 蛇姬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竟然敢使唤她!脸色轻轻变了变,刚要置之不理,又想起大人的吩咐,不情愿的应下去给韦沅找吃的了。 或许是因为早有准备的缘故,没一会儿一群人鱼贯而入,手里面用朱漆托盘抬着吃食。 “今天准备不充分,还请姑娘不要见怪,稍稍尝上一尝,等晚间在弄符合姑娘口味的。” 蛇姬不知道去了哪里,引着丫鬟们进来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头上带着流光溢彩的珍珠压发,穿了一身深青色的衣服,笑容温婉。 看韦沅看过去,立即侧身行礼:“婢子名唤蝎姬,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姑娘可莫言见怪。” 韦沅猜想那蛇姬估计是不愿意受自己使唤,所以喊了这女子来,比起蛇姬洋洋自得的态度,蝎姬好像随处有礼,只是韦沅看出她眼睛里的漠然。 这是一个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子。 “姑娘去过岳城?” 韦沅轻问道,蝎姬一愣,眼里多了几分情绪,好像突然觉得韦沅有意思多了。 “是啊。” 蝎姬点头,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嘴角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姑娘怎么知道?” 看韦沅抬起碗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蝎姬忍不住问道。 “你身上的气息,我在岳城看到过。” 韦沅没有说她在哪里看到的,但两人都心知肚明,韦沅只见过一个孙夫人,蝎姬也只在孙家动过手脚,答案不言而喻。 菜品还算丰盛,在这沙漠里竟然能找到蔬菜也是极其不容易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弄了一个大棚。 韦沅坐着慢条斯理的吃了半碗饭,迄今为止那人依旧没有出现。 韦沅看着蝎姬面前和自己断断续续的因果线,知道这些就是牵引自己来这儿的原因。 “姑娘去帮我说一声,请易老他们不要担心。” 想到自己待在这儿的时间有些长了,就请蝎姬去说一声,免得他们以为自己出了什么事。 蝎姬毫不犹豫的应下,转身就出去了,蛇姬站在外面,冷冷的看着蝎姬:“没想到你和那人竟然认识,大人可没说能让你去通风报信!” 蝎姬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蛇姬,漠然道:“你能认识为什么我就不能认识?还有,大人也没说不能帮她传话,你要是不服就去禀了大人,看看是你受罚开始我受罚。” 蛇姬冷着脸,却没有去禀那什么大人,大人现在正是重要时期,不允许别人打扰,这么贸贸然去打扰了,指不定真的受罚的就是自己。 “你别以为我不敢去说,等大人的事成了之后,我再去好好的说一说你那些吃里扒外的事。” 蛇姬向来和蝎姬不合,虽然两人身份一样,都是大人身边的姬女,蛇蝎二姬的名头也不弱,在这附近的部落里,谁不尊称她们一声圣女。 只是蛇姬不服,她觉得自己比蝎姬厉害多了,可凭什么大人还要看重蝎姬一些,让自己去做那些无聊的琐事! “你去吧,我就不送了。” 不同于蛇姬故意装出来的冰脸,蝎姬对所有事都是完全的漠然。 只要和她无关的事,她从来不会阻止,有时候还会伸手帮一把,所以这附近的人私底下总是说她心地善良。 只有蝎姬自己才知道,她只不过是无所谓,顺手帮忙的事情于她无害,所以就这么做了。 蝎姬出去后,逸尘子紧紧的盯着她看。 “韦姑娘就是这般交代的,请两位莫要担心。” 蝎姬将韦沅的情况简单说了说,又重诉了韦沅的话。 “这里住食都比较简陋,两位若是不怕麻烦,不如移步到旁边去休息一下。” 蝎姬指了指外面,只是提议,却也不强求。 逸尘子没说话,一个人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萧瑾瑜看了逸尘子一眼,拱手道谢:“那就谢谢姑娘了。” 蝎姬喊了个丫鬟带他们去可以休息的大帐,自己又回到韦沅在的地方,发现韦沅坐在桌边把玩着几样首饰。 蝎姬探头看了一眼,并不是特别华丽的首饰,做工也很简陋,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你这些首饰做工如此粗糙,有什么意思。” 蝎姬在韦沅面前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道。 “我看首饰一般不看它的做工……” 韦沅有些诧异蝎姬会在她面前坐下,但面色不显,缓缓解释道。 这几样都是萧瑾瑜制的法器,上面气息的流转隐隐和那铜镜一样,所以韦沅正在研究这是怎么引起天地气运的转动的,仔细看了看,也发现了一些端倪,这上面看似随意刻下的花纹应该是一个个阵法。 “首饰如果不看做工,那还能有什么用?” 蝎姬高高的挑起一边的眉毛,撇嘴道,在她心中只有精美才是最为重要的,其次则是材质。 韦沅知道蝎姬的情况,以前有个好友也是这样,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收藏那些精贵的首饰。 “那你的藏品有些什么?” 韦沅将那些首饰放好,抬头问道。 蝎姬细细想了想韦沅这个词,笑得不见眉眼。 这个词说得好,以前总有人说她收藏了那么多首饰但是又不戴实在是浪费时间精力,可是说这么个词蝎姬就觉得自己可以解释了。 藏品啊! 你见过谁家用的砚台是前朝映日荷花的端砚?至于说自己的首饰和端砚能不能混为一谈,这个蝎姬从来就不含糊,谁说首饰不能成为一种藏品的。 “两三句话哪能说得清楚,”蝎姬越看韦沅越喜欢,笑嘻嘻的站起来,眼睛里的漠然已经完全消失了。 “你在这儿也还要待一段时间,不如跟我去看看我的藏品。” 蝎姬邀请道。 韦沅惊得眼皮一跳,这蝎姬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也不怕…… 看了看蝎姬的表情,见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模样,心里对她又多了几分揣测,这到底是装傻,还是…… 韦沅站起身,既然有人邀请了她,哪里有不去的道理,而且那不曾出现的人也没资格让她一直呆呆的坐在这儿。 这个地方有几个出口,韦沅看见蝎姬走到一个窗子下面,轻轻往外推了推,一个门的形状就出来了,外面一股凛冽的寒风顿时涌进来。 ------------ 第七十四章 韦沅从来没想到这个大帐竟然是有几处出口,并且不如外面看着那般如同一个整体。 冷冬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刺疼,蝎姬递过韦沅的斗篷:“你记得带上斗篷,你们大周人太脆弱了,皮肤随便吹一吹就会裂开。” 说起这个来,蝎姬又露出一个有些嫌弃的表情,倒不是嫌弃什么人,只是嫌弃这种脆弱。 韦沅接过斗篷披上,那斗篷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的皮毛做的,轻轻一吹就是一个漩涡,披上后一点寒气都感受不到。 “我住的地方不远,就在那儿……” 蝎姬指了指西边一个隔着一些距离的大帐,向韦沅介绍道。 这里养牛羊的人很少,丫鬟小厮倒是挺多,如果不是建筑太明显,韦沅真的会以为这里就是大周。 看起来蝎姬在这里身份不低,途中遇到的丫鬟皆向她行礼问好,态度恭敬。 蝎姬的大帐里布置很温暖,厚厚的毛毯铺在地上,脱了鞋踩上去直直没到脚踝,又软又暖和。 家具大多是檀木的,上面的木纹磨得很好看,屋边放着一个满地浮雕象牙架,放着几个紫檀的盒子。 “这花雕得不错。” 那几个盒子是镂空的,凭借人工镂成这种大朵的牡丹,确实很不容易。 蝎姬笑着拿起那个盒子,动作很轻柔:“我最喜欢这种没有香味的花,看着又漂亮又雍容。” 在这个世界没有牡丹仙子的传说,也就没有花中之王的美誉,喜欢牡丹这种没有香味的花的人不多。 “确实很漂亮,牡丹本来就是国色天香的代名词。” 韦沅以前喜欢绿幕隐玉,那种浅绿色的菏泽牡丹,颜色一层一层的铺开,的确漂亮。 “是吗?我还没听过这个说法呢!” 这个世界的人大多喜欢香味浓郁的花,特别是桂花几乎已经代替牡丹成为国花了。 “这个是什么?” 韦沅指着一个大概一指宽一尺高的细长盒子,盒子前沿被磨成圆弧形,上面精雕细琢着各种繁琐的花纹,韦沅有些奇怪,这么高的一个盒子装的是什么。 “这个是我的宝贝。” 蝎姬说起这个来满面春风,拿下那个盒子放在桌上,竟然像扇子一样一层层打开,一共九层,每层里面都装着一个钗子,九只钗子用不同的材质做成,但是却是九花九兽的模样。 一层比一层图样复杂,九只钗子竟然可以组合成压发,九种不同的图案材质竟然可以完全融合在一起,丝毫没有不妥当的模样。 “这个是我专门请吕大家做得,这世间只有这么一套,其他地方了见不到。” 吕大家的名号韦沅也听说过,是手艺极高的大师,想来这花样子也是蝎姬想的,要不然她不会说得这么肯定,满脸得意。 “确实很不错,你看这丝拉得细而不断,单单这一手活就已经是大师的手艺了。” 韦沅不太懂这个,所以只能说一点曾经跟萧瑾瑜一起学过的东西。 蝎姬最喜欢的就是别人中肯的评价,而不是不懂装懂。 韦沅从来没想到这个大帐竟然是有几处出口,并且不如外面看着那般如同一个整体。 冷冬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刺疼,蝎姬递过韦沅的斗篷:“你记得带上斗篷,你们大周人太脆弱了,皮肤随便吹一吹就会裂开。” 说起这个来,蝎姬又露出一个有些嫌弃的表情,倒不是嫌弃什么人,只是嫌弃这种脆弱。 韦沅接过斗篷披上,那斗篷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的皮毛做的,轻轻一吹就是一个漩涡,披上后一点寒气都感受不到。 “我住的地方不远,就在那儿……” 蝎姬指了指西边一个隔着一些距离的大帐,向韦沅介绍道。 这里养牛羊的人很少,丫鬟小厮倒是挺多,如果不是建筑太明显,韦沅真的会以为这里就是大周。 看起来蝎姬在这里身份不低,途中遇到的丫鬟皆向她行礼问好,态度恭敬。 蝎姬的大帐里布置很温暖,厚厚的毛毯铺在地上,脱了鞋踩上去直直没到脚踝,又软又暖和。 家具大多是檀木的,上面的木纹磨得很好看,屋边放着一个满地浮雕象牙架,放着几个紫檀的盒子。 “这花雕得不错。” 那几个盒子是镂空的,凭借人工镂成这种大朵的牡丹,确实很不容易。 蝎姬笑着拿起那个盒子,动作很轻柔:“我最喜欢这种没有香味的花,看着又漂亮又雍容。” 在这个世界没有牡丹仙子的传说,也就没有花中之王的美誉,喜欢牡丹这种没有香味的花的人不多。 “确实很漂亮,牡丹本来就是国色天香的代名词。” 韦沅以前喜欢绿幕隐玉,那种浅绿色的菏泽牡丹,颜色一层一层的铺开,的确漂亮。 “是吗?我还没听过这个说法呢!” 这个世界的人大多喜欢香味浓郁的花,特别是桂花几乎已经代替牡丹成为国花了。 “这个是什么?” 韦沅指着一个大概一指宽一尺高的细长盒子,盒子前沿被磨成圆弧形,上面精雕细琢着各种繁琐的花纹,韦沅有些奇怪,这么高的一个盒子装的是什么。 “这个是我的宝贝。” 蝎姬说起这个来满面春风,拿下那个盒子放在桌上,竟然像扇子一样一层层打开,一共九层,每层里面都装着一个钗子,九只钗子用不同的材质做成,但是却是九花九兽的模样。 一层比一层图样复杂,九只钗子竟然可以组合成压发,九种不同的图案材质竟然可以完全融合在一起,丝毫没有不妥当的模样。 “这个是我专门请吕大家做得,这世间只有这么一套,其他地方了见不到。” 吕大家的名号韦沅也听说过,是手艺极高的大师,想来这花样子也是蝎姬想的,要不然她不会说得这么肯定,满脸得意。 “确实很不错,你看这丝拉得细而不断,单单这一手活就已经是大师的手艺了。” 韦沅不太懂这个,所以只能说一点曾经跟萧瑾瑜一起学过的东西。 蝎姬最喜欢的就是别人中肯的评价,而不是不懂装懂。 韦沅从来没想到这个大帐竟然是有几处出口,并且不如外面看着那般如同一个整体。 冷冬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刺疼,蝎姬递过韦沅的斗篷:“你记得带上斗篷,你们大周人太脆弱了,皮肤随便吹一吹就会裂开。” 说起这个来,蝎姬又露出一个有些嫌弃的表情,倒不是嫌弃什么人,只是嫌弃这种脆弱。 韦沅接过斗篷披上,那斗篷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的皮毛做的,轻轻一吹就是一个漩涡,披上后一点寒气都感受不到。 “我住的地方不远,就在那儿……” 蝎姬指了指西边一个隔着一些距离的大帐,向韦沅介绍道。 这里养牛羊的人很少,丫鬟小厮倒是挺多,如果不是建筑太明显,韦沅真的会以为这里就是大周。 看起来蝎姬在这里身份不低,途中遇到的丫鬟皆向她行礼问好,态度恭敬。 蝎姬的大帐里布置很温暖,厚厚的毛毯铺在地上,脱了鞋踩上去直直没到脚踝,又软又暖和。 家具大多是檀木的,上面的木纹磨得很好看,屋边放着一个满地浮雕象牙架,放着几个紫檀的盒子。 “这花雕得不错。” 那几个盒子是镂空的,凭借人工镂成这种大朵的牡丹,确实很不容易。 蝎姬笑着拿起那个盒子,动作很轻柔:“我最喜欢这种没有香味的花,看着又漂亮又雍容。” 在这个世界没有牡丹仙子的传说,也就没有花中之王的美誉,喜欢牡丹这种没有香味的花的人不多。 “确实很漂亮,牡丹本来就是国色天香的代名词。” 韦沅以前喜欢绿幕隐玉,那种浅绿色的菏泽牡丹,颜色一层一层的铺开,的确漂亮。 “是吗?我还没听过这个说法呢!” 这个世界的人大多喜欢香味浓郁的花,特别是桂花几乎已经代替牡丹成为国花了。 “这个是什么?” 韦沅指着一个大概一指宽一尺高的细长盒子,盒子前沿被磨成圆弧形,上面精雕细琢着各种繁琐的花纹,韦沅有些奇怪,这么高的一个盒子装的是什么。 “这个是我的宝贝。” 蝎姬说起这个来满面春风,拿下那个盒子放在桌上,竟然像扇子一样一层层打开,一共九层,每层里面都装着一个钗子,九只钗子用不同的材质做成,但是却是九花九兽的模样。 一层比一层图样复杂,九只钗子竟然可以组合成压发,九种不同的图案材质竟然可以完全融合在一起,丝毫没有不妥当的模样。 “这个是我专门请吕大家做得,这世间只有这么一套,其他地方了见不到。” 吕大家的名号韦沅也听说过,是手艺极高的大师,想来这花样子也是蝎姬想的,要不然她不会说得这么肯定,满脸得意。 “确实很不错,你看这丝拉得细而不断,单单这一手活就已经是大师的手艺了。” 韦沅不太懂这个,所以只能说一点曾经跟萧瑾瑜一起学过的东西。 蝎姬最喜欢的就是别人中肯的评价,而不是不懂装懂。 韦沅从来没想到这个大帐竟然是有几处出口,并且不如外面看着那般如同一个整体。 冷冬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刺疼,蝎姬递过韦沅的斗篷:“你记得带上斗篷,你们大周人太脆弱了,皮肤随便吹一吹就会裂开。” 说起这个来,蝎姬又露出一个有些嫌弃的表情,倒不是嫌弃什么人,只是嫌弃这种脆弱。 韦沅接过斗篷披上,那斗篷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的皮毛做的,轻轻一吹就是一个漩涡,披上后一点寒气都感受不到。 “我住的地方不远,就在那儿……” 蝎姬指了指西边一个隔着一些距离的大帐,向韦沅介绍道。 这里养牛羊的人很少,丫鬟小厮倒是挺多,如果不是建筑太明显,韦沅真的会以为这里就是大周。 看起来蝎姬在这里身份不低,途中遇到的丫鬟皆向她行礼问好,态度恭敬。 蝎姬的大帐里布置很温暖,厚厚的毛毯铺在地上,脱了鞋踩上去直直没到脚踝,又软又暖和。 家具大多是檀木的,上面的木纹磨得很好看,屋边放着一个满地浮雕象牙架,放着几个紫檀的盒子。 “这花雕得不错。” 那几个盒子是镂空的,凭借人工镂成这种大朵的牡丹,确实很不容易。 蝎姬笑着拿起那个盒子,动作很轻柔:“我最喜欢这种没有香味的花,看着又漂亮又雍容。” 在这个世界没有牡丹仙子的传说,也就没有花中之王的美誉,喜欢牡丹这种没有香味的花的人不多。 “确实很漂亮,牡丹本来就是国色天香的代名词。” 韦沅以前喜欢绿幕隐玉,那种浅绿色的菏泽牡丹,颜色一层一层的铺开,的确漂亮。 “是吗?我还没听过这个说法呢!” 这个世界的人大多喜欢香味浓郁的花,特别是桂花几乎已经代替牡丹成为国花了。 “这个是什么?” 韦沅指着一个大概一指宽一尺高的细长盒子,盒子前沿被磨成圆弧形,上面精雕细琢着各种繁琐的花纹,韦沅有些奇怪,这么高的一个盒子装的是什么。 “这个是我的宝贝。” 蝎姬说起这个来满面春风,拿下那个盒子放在桌上,竟然像扇子一样一层层打开,一共九层,每层里面都装着一个钗子,九只钗子用不同的材质做成,但是却是九花九兽的模样。 一层比一层图样复杂,九只钗子竟然可以组合成压发,九种不同的图案材质竟然可以完全融合在一起,丝毫没有不妥当的模样。 “这个是我专门请吕大家做得,这世间只有这么一套,其他地方了见不到。” 吕大家的名号韦沅也听说过,是手艺极高的大师,想来这花样子也是蝎姬想的,要不然她不会说得这么肯定,满脸得意。 “确实很不错,你看这丝拉得细而不断,单单这一手活就已经是大师的手艺了。” ------------ 第七十五章 韦沅从蝎姬口中打听到沈恒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么个人,好像沈恒已经完全消失在她的印象中。 蝎姬也没有再提起过,那人她又不熟悉,既然韦沅都不再提,那她为什么要提起。 逸尘子的精神气好了许多,除了他眼底偶尔浮现的怅然外,其他恢复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嘴依旧毒得可以。 只是萧瑾瑜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也喜欢上了外出,只要韦沅和蝎姬一起出去,那么他必然跟在一旁。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三人在这里呆了七八天的时间,那些武士们看见韦沅他们时已经学会目不斜视了,不像最初总能发现有人偷看,如同后世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偶尔还能听见几句嘀咕声:“那裙子怎么这么宽?是不是现在大周又流行穿八幅的裙子了?” “那首饰看着也一般,不是说是贵客么?” “这大周人和我们真的不一样,你看那头发……” 议论各种的都有,从头到尾评头论足,最初的稀罕劲过了,现在面对面擦肩而过也不会有人回头了。 韦沅从蝎姬口中打听到沈恒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么个人,好像沈恒已经完全消失在她的印象中。 蝎姬也没有再提起过,那人她又不熟悉,既然韦沅都不再提,那她为什么要提起。 逸尘子的精神气好了许多,除了他眼底偶尔浮现的怅然外,其他恢复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嘴依旧毒得可以。 只是萧瑾瑜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也喜欢上了外出,只要韦沅和蝎姬一起出去,那么他必然跟在一旁。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三人在这里呆了七八天的时间,那些武士们看见韦沅他们时已经学会目不斜视了,不像最初总能发现有人偷看,如同后世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偶尔还能听见几句嘀咕声:“那裙子怎么这么宽?是不是现在大周又流行穿八幅的裙子了?” “那首饰看着也一般,不是说是贵客么?” “这大周人和我们真的不一样,你看那头发……” 议论各种的都有,从头到尾评头论足,最初的稀罕劲过了,现在面对面擦肩而过也不会有人回头了。 韦沅从蝎姬口中打听到沈恒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么个人,好像沈恒已经完全消失在她的印象中。 蝎姬也没有再提起过,那人她又不熟悉,既然韦沅都不再提,那她为什么要提起。 逸尘子的精神气好了许多,除了他眼底偶尔浮现的怅然外,其他恢复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嘴依旧毒得可以。 只是萧瑾瑜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也喜欢上了外出,只要韦沅和蝎姬一起出去,那么他必然跟在一旁。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三人在这里呆了七八天的时间,那些武士们看见韦沅他们时已经学会目不斜视了,不像最初总能发现有人偷看,如同后世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偶尔还能听见几句嘀咕声:“那裙子怎么这么宽?是不是现在大周又流行穿八幅的裙子了?” “那首饰看着也一般,不是说是贵客么?” “这大周人和我们真的不一样,你看那头发……” 议论各种的都有,从头到尾评头论足,最初的稀罕劲过了,现在面对面擦肩而过也不会有人回头了。 韦沅从蝎姬口中打听到沈恒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么个人,好像沈恒已经完全消失在她的印象中。 蝎姬也没有再提起过,那人她又不熟悉,既然韦沅都不再提,那她为什么要提起。 逸尘子的精神气好了许多,除了他眼底偶尔浮现的怅然外,其他恢复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嘴依旧毒得可以。 只是萧瑾瑜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也喜欢上了外出,只要韦沅和蝎姬一起出去,那么他必然跟在一旁。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三人在这里呆了七八天的时间,那些武士们看见韦沅他们时已经学会目不斜视了,不像最初总能发现有人偷看,如同后世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偶尔还能听见几句嘀咕声:“那裙子怎么这么宽?是不是现在大周又流行穿八幅的裙子了?” “那首饰看着也一般,不是说是贵客么?” “这大周人和我们真的不一样,你看那头发……” 议论各种的都有,从头到尾评头论足,最初的稀罕劲过了,现在面对面擦肩而过也不会有人回头了。 韦沅从蝎姬口中打听到沈恒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么个人,好像沈恒已经完全消失在她的印象中。 蝎姬也没有再提起过,那人她又不熟悉,既然韦沅都不再提,那她为什么要提起。 逸尘子的精神气好了许多,除了他眼底偶尔浮现的怅然外,其他恢复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嘴依旧毒得可以。 只是萧瑾瑜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也喜欢上了外出,只要韦沅和蝎姬一起出去,那么他必然跟在一旁。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三人在这里呆了七八天的时间,那些武士们看见韦沅他们时已经学会目不斜视了,不像最初总能发现有人偷看,如同后世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偶尔还能听见几句嘀咕声:“那裙子怎么这么宽?是不是现在大周又流行穿八幅的裙子了?” “那首饰看着也一般,不是说是贵客么?” “这大周人和我们真的不一样,你看那头发……” 议论各种的都有,从头到尾评头论足,最初的稀罕劲过了,现在面对面擦肩而过也不会有人回头了。 韦沅从蝎姬口中打听到沈恒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么个人,好像沈恒已经完全消失在她的印象中。 蝎姬也没有再提起过,那人她又不熟悉,既然韦沅都不再提,那她为什么要提起。 逸尘子的精神气好了许多,除了他眼底偶尔浮现的怅然外,其他恢复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嘴依旧毒得可以。 只是萧瑾瑜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也喜欢上了外出,只要韦沅和蝎姬一起出去,那么他必然跟在一旁。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三人在这里呆了七八天的时间,那些武士们看见韦沅他们时已经学会目不斜视了,不像最初总能发现有人偷看,如同后世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偶尔还能听见几句嘀咕声:“那裙子怎么这么宽?是不是现在大周又流行穿八幅的裙子了?” “那首饰看着也一般,不是说是贵客么?” “这大周人和我们真的不一样,你看那头发……” 议论各种的都有,从头到尾评头论足,最初的稀罕劲过了,现在面对面擦肩而过也不会有人回头了。 韦沅从蝎姬口中打听到沈恒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么个人,好像沈恒已经完全消失在她的印象中。 蝎姬也没有再提起过,那人她又不熟悉,既然韦沅都不再提,那她为什么要提起。 逸尘子的精神气好了许多,除了他眼底偶尔浮现的怅然外,其他恢复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嘴依旧毒得可以。 只是萧瑾瑜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也喜欢上了外出,只要韦沅和蝎姬一起出去,那么他必然跟在一旁。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三人在这里呆了七八天的时间,那些武士们看见韦沅他们时已经学会目不斜视了,不像最初总能发现有人偷看,如同后世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偶尔还能听见几句嘀咕声:“那裙子怎么这么宽?是不是现在大周又流行穿八幅的裙子了?” “那首饰看着也一般,不是说是贵客么?” “这大周人和我们真的不一样,你看那头发……” 议论各种的都有,从头到尾评头论足,最初的稀罕劲过了,现在面对面擦肩而过也不会有人回头了。 韦沅从蝎姬口中打听到沈恒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么个人,好像沈恒已经完全消失在她的印象中。 蝎姬也没有再提起过,那人她又不熟悉,既然韦沅都不再提,那她为什么要提起。 逸尘子的精神气好了许多,除了他眼底偶尔浮现的怅然外,其他恢复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嘴依旧毒得可以。 只是萧瑾瑜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也喜欢上了外出,只要韦沅和蝎姬一起出去,那么他必然跟在一旁。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三人在这里呆了七八天的时间,那些武士们看见韦沅他们时已经学会目不斜视了,不像最初总能发现有人偷看,如同后世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偶尔还能听见几句嘀咕声:“那裙子怎么这么宽?是不是现在大周又流行穿八幅的裙子了?” “那首饰看着也一般,不是说是贵客么?” “这大周人和我们真的不一样,你看那头发……” 议论各种的都有,从头到尾评头论足,最初的稀罕劲过了,现在面对面擦肩而过也不会有人回头了。 韦沅从蝎姬口中打听到沈恒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么个人,好像沈恒已经完全消失在她的印象中。 蝎姬也没有再提起过,那人她又不熟悉,既然韦沅都不再提,那她为什么要提起。 逸尘子的精神气好了许多,除了他眼底偶尔浮现的怅然外,其他恢复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嘴依旧毒得可以。 只是萧瑾瑜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也喜欢上了外出,只要韦沅和蝎姬一起出去,那么他必然跟在一旁。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三人在这里呆了七八天的时间,那些武士们看见韦沅他们时已经学会目不斜视了,不像最初总能发现有人偷看,如同后世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偶尔还能听见几句嘀咕声:“那裙子怎么这么宽?是不是现在大周又流行穿八幅的裙子了?” “那首饰看着也一般,不是说是贵客么?” “这大周人和我们真的不一样,你看那头发……” 议论各种的都有,从头到尾评头论足,最初的稀罕劲过了,现在面对面擦肩而过也不会有人回头了。 韦沅从蝎姬口中打听到沈恒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么个人,好像沈恒已经完全消失在她的印象中。 蝎姬也没有再提起过,那人她又不熟悉,既然韦沅都不再提,那她为什么要提起。 逸尘子的精神气好了许多,除了他眼底偶尔浮现的怅然外,其他恢复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嘴依旧毒得可以。 只是萧瑾瑜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也喜欢上了外出,只要韦沅和蝎姬一起出去,那么他必然跟在一旁。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三人在这里呆了七八天的时间,那些武士们看见韦沅他们时已经学会目不斜视了,不像最初总能发现有人偷看,如同后世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偶尔还能听见几句嘀咕声:“那裙子怎么这么宽?是不是现在大周又流行穿八幅的裙子了?” “那首饰看着也一般,不是说是贵客么?” “这大周人和我们真的不一样,你看那头发……” 议论各种的都有,从头到尾评头论足,最初的稀罕劲过了,现在面对面擦肩而过也不会有人回头了。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三人在这里呆了七八天的时间,那些武士们看见韦沅他们时已经学会目不斜视了,不像最初总能发现有人偷看,如同后世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偶尔还能听见几句嘀咕声:“那裙子怎么这么宽?是不是现在大周又流行穿八幅的裙子了?” “那首饰看着也一般,不是说是贵客么?” “这大周人和我们真的不一样,你看那头发……” 议论各种的都有,从头到尾评头论足,最初的稀罕劲过了,现在面对面擦肩而过也不会有人回头了。 ------------ 第七十六章 韦沅精神好些了之后就去找了那长老,长老看见她感激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连连给韦沅作揖。 “她的气运中有很多晦气,这些晦气都在一点一点的聚集起来,等全部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可能就会发生一些意外……” 韦沅借助了萧瑾瑜给她做的一些法器,更容易的看清楚女孩身上的命理。 “最古怪的是,她身上的这种运势并不是天生带来的,而是出生后被人改命逆运才变成这种模样的。” 韦沅知道这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是天阙子做得,可她偏偏就要这么说,看着长老脸上遮掩不住的诧异和怒气,韦沅心里有了几分谱。 这长老肯定不知道天阙子的计划,也一直以为这女孩天生就是如此,感念天阙子出手相助才得以多活这么些年。 “是什么人这么恶毒啊!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是不是那些邪恶的黑巫师抽取人们身上的气运以修炼黑巫术?!” 长老完全没有怀疑天阙子,而是想到了沙漠里一种作恶多端的巫师,韦沅只是笑笑,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能看出这个来呢,主要是因为那些霉气的来源是从四面八方缓缓依来,如果是天生就带有这种气运的呢,那么霉气应该是从头顶上的位置降下,而不是从各处汇集。” 韦沅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多解释了几句,而后才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符纸和法器。 “因为站在我也推测不出她即将遭受什么灾难,所以我就先给她这个避避祸,如果能完全避开自然是最好,如果避不开,也能有一点点缓冲,应该可以给我们一个出手的时间……” 韦沅心里知道很大一部分可能是避不开的,那霉运站在就快成形了,这种已经快要引发天道变化了,她的一个小符纸最多只能提前有反应,给他们一个准备的时间罢了。 这话韦沅也完全跟长老说了,特别嘱咐这几天不用把女孩关在家里,也不用做什么其他防备的事情,免得加快其速度…… “她这个肯定是躲不掉的!”韦沅直白的说道。 “就算遇到什么幸运的事恰好躲过了,也只会引来更严重更可怕的事,所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她先受一击,我们骗过天道,然后将她治好……” 单单这么说着韦沅都觉得困难万分了,但凡哪一个缓解出了一点点错,这女孩肯定…… 而且这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也很低, 韦沅精神好些了之后就去找了那长老,长老看见她感激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连连给韦沅作揖。 “她的气运中有很多晦气,这些晦气都在一点一点的聚集起来,等全部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可能就会发生一些意外……” 韦沅借助了萧瑾瑜给她做的一些法器,更容易的看清楚女孩身上的命理。 “最古怪的是,她身上的这种运势并不是天生带来的,而是出生后被人改命逆运才变成这种模样的。” 韦沅知道这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是天阙子做得,可她偏偏就要这么说,看着长老脸上遮掩不住的诧异和怒气,韦沅心里有了几分谱。 这长老肯定不知道天阙子的计划,也一直以为这女孩天生就是如此,感念天阙子出手相助才得以多活这么些年。 “是什么人这么恶毒啊!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是不是那些邪恶的黑巫师抽取人们身上的气运以修炼黑巫术?!” 长老完全没有怀疑天阙子,而是想到了沙漠里一种作恶多端的巫师,韦沅只是笑笑,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能看出这个来呢,主要是因为那些霉气的来源是从四面八方缓缓依来,如果是天生就带有这种气运的呢,那么霉气应该是从头顶上的位置降下,而不是从各处汇集。” 韦沅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多解释了几句,而后才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符纸和法器。 “因为站在我也推测不出她即将遭受什么灾难,所以我就先给她这个避避祸,如果能完全避开自然是最好,如果避不开,也能有一点点缓冲,应该可以给我们一个出手的时间……” 韦沅心里知道很大一部分可能是避不开的,那霉运站在就快成形了,这种已经快要引发天道变化了,她的一个小符纸最多只能提前有反应,给他们一个准备的时间罢了。 这话韦沅也完全跟长老说了,特别嘱咐这几天不用把女孩关在家里,也不用做什么其他防备的事情,免得加快其速度…… “她这个肯定是躲不掉的!”韦沅直白的说道。 “就算遇到什么幸运的事恰好躲过了,也只会引来更严重更可怕的事,所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她先受一击,我们骗过天道,然后将她治好……” 单单这么说着韦沅都觉得困难万分了,但凡哪一个缓解出了一点点错,这女孩肯定…… 而且这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也很低, 韦沅精神好些了之后就去找了那长老,长老看见她感激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连连给韦沅作揖。 “她的气运中有很多晦气,这些晦气都在一点一点的聚集起来,等全部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可能就会发生一些意外……” 韦沅借助了萧瑾瑜给她做的一些法器,更容易的看清楚女孩身上的命理。 “最古怪的是,她身上的这种运势并不是天生带来的,而是出生后被人改命逆运才变成这种模样的。” 韦沅知道这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是天阙子做得,可她偏偏就要这么说,看着长老脸上遮掩不住的诧异和怒气,韦沅心里有了几分谱。 这长老肯定不知道天阙子的计划,也一直以为这女孩天生就是如此,感念天阙子出手相助才得以多活这么些年。 “是什么人这么恶毒啊!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是不是那些邪恶的黑巫师抽取人们身上的气运以修炼黑巫术?!” 长老完全没有怀疑天阙子,而是想到了沙漠里一种作恶多端的巫师,韦沅只是笑笑,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能看出这个来呢,主要是因为那些霉气的来源是从四面八方缓缓依来,如果是天生就带有这种气运的呢,那么霉气应该是从头顶上的位置降下,而不是从各处汇集。” 韦沅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多解释了几句,而后才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符纸和法器。 “因为站在我也推测不出她即将遭受什么灾难,所以我就先给她这个避避祸,如果能完全避开自然是最好,如果避不开,也能有一点点缓冲,应该可以给我们一个出手的时间……” 韦沅心里知道很大一部分可能是避不开的,那霉运站在就快成形了,这种已经快要引发天道变化了,她的一个小符纸最多只能提前有反应,给他们一个准备的时间罢了。 这话韦沅也完全跟长老说了,特别嘱咐这几天不用把女孩关在家里,也不用做什么其他防备的事情,免得加快其速度…… “她这个肯定是躲不掉的!”韦沅直白的说道。 “就算遇到什么幸运的事恰好躲过了,也只会引来更严重更可怕的事,所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她先受一击,我们骗过天道,然后将她治好……” 单单这么说着韦沅都觉得困难万分了,但凡哪一个缓解出了一点点错,这女孩肯定…… 而且这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也很低, 韦沅精神好些了之后就去找了那长老,长老看见她感激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连连给韦沅作揖。 “她的气运中有很多晦气,这些晦气都在一点一点的聚集起来,等全部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可能就会发生一些意外……” 韦沅借助了萧瑾瑜给她做的一些法器,更容易的看清楚女孩身上的命理。 “最古怪的是,她身上的这种运势并不是天生带来的,而是出生后被人改命逆运才变成这种模样的。” 韦沅知道这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是天阙子做得,可她偏偏就要这么说,看着长老脸上遮掩不住的诧异和怒气,韦沅心里有了几分谱。 这长老肯定不知道天阙子的计划,也一直以为这女孩天生就是如此,感念天阙子出手相助才得以多活这么些年。 “是什么人这么恶毒啊!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是不是那些邪恶的黑巫师抽取人们身上的气运以修炼黑巫术?!” 长老完全没有怀疑天阙子,而是想到了沙漠里一种作恶多端的巫师,韦沅只是笑笑,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能看出这个来呢,主要是因为那些霉气的来源是从四面八方缓缓依来,如果是天生就带有这种气运的呢,那么霉气应该是从头顶上的位置降下,而不是从各处汇集。” 韦沅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多解释了几句,而后才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符纸和法器。 “因为站在我也推测不出她即将遭受什么灾难,所以我就先给她这个避避祸,如果能完全避开自然是最好,如果避不开,也能有一点点缓冲,应该可以给我们一个出手的时间……” 韦沅心里知道很大一部分可能是避不开的,那霉运站在就快成形了,这种已经快要引发天道变化了,她的一个小符纸最多只能提前有反应,给他们一个准备的时间罢了。 这话韦沅也完全跟长老说了,特别嘱咐这几天不用把女孩关在家里,也不用做什么其他防备的事情,免得加快其速度…… “她这个肯定是躲不掉的!”韦沅直白的说道。 “就算遇到什么幸运的事恰好躲过了,也只会引来更严重更可怕的事,所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她先受一击,我们骗过天道,然后将她治好……” 单单这么说着韦沅都觉得困难万分了,但凡哪一个缓解出了一点点错,这女孩肯定…… 而且这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也很低, 韦沅精神好些了之后就去找了那长老,长老看见她感激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连连给韦沅作揖。 “她的气运中有很多晦气,这些晦气都在一点一点的聚集起来,等全部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可能就会发生一些意外……” 韦沅借助了萧瑾瑜给她做的一些法器,更容易的看清楚女孩身上的命理。 “最古怪的是,她身上的这种运势并不是天生带来的,而是出生后被人改命逆运才变成这种模样的。” 韦沅知道这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是天阙子做得,可她偏偏就要这么说,看着长老脸上遮掩不住的诧异和怒气,韦沅心里有了几分谱。 这长老肯定不知道天阙子的计划,也一直以为这女孩天生就是如此,感念天阙子出手相助才得以多活这么些年。 “是什么人这么恶毒啊!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是不是那些邪恶的黑巫师抽取人们身上的气运以修炼黑巫术?!” 长老完全没有怀疑天阙子,而是想到了沙漠里一种作恶多端的巫师,韦沅只是笑笑,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能看出这个来呢,主要是因为那些霉气的来源是从四面八方缓缓依来,如果是天生就带有这种气运的呢,那么霉气应该是从头顶上的位置降下,而不是从各处汇集。” 韦沅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多解释了几句,而后才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符纸和法器。 “因为站在我也推测不出她即将遭受什么灾难,所以我就先给她这个避避祸,如果能完全避开自然是最好,如果避不开,也能有一点点缓冲,应该可以给我们一个出手的时间……” 韦沅心里知道很大一部分可能是避不开的,那霉运站在就快成形了,这种已经快要引发天道变化了,她的一个小符纸最多只能提前有反应,给他们一个准备的时间罢了。 这话韦沅也完全跟长老说了,特别嘱咐这几天不用把女孩关在家里,也不用做什么其他防备的事情,免得加快其速度…… ------------ 第七十七章 女孩的灾难如同韦沅推测那般,在三天后蜂拥而至,那团团的霉气黑压压的跟在女孩的背后。 女孩自己隐隐也有了一些感觉,好像整个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有些害怕外面的天空,只想缩在帐子的角落里,紧紧的靠着帐子,这样才能让她心里的恐惧稍微淡一点点。 那天到来的时候天气很差,寒风凛冽,吹在人的脸上好像刀子划过一般,韦沅的手露出来没一会儿就已经冷得没什么知觉了,只看得见红通通的。 天上翻滚着厚厚的乌云,难得竟然出现了惊雷,半夜里咚的一声响起,可以把人从床上吓得跳起来。 从半夜开始,雨就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渐渐的就夹杂起了冰雹,大颗大颗的砸在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些拳头大小的冰雹直接砸穿了帐子砸进来…… 临近天明的时候,这场冰雹才渐渐小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变成雨,韦沅看着女孩住的那个方向,大概猜到了会是什么一个情况。 从昨晚开始下雨的时候,韦沅送给女孩的那道符纸就突然燃烧起来,长老立即派人来请韦沅,只是奈何冰雹下得太大,韦沅根本过不去。 “大概还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冰雹停了之后,韦沅冒着雨去了女孩住的大帐,长老紧张的站在一旁,听韦沅说话。 “从目前的气运看来,应该和雷拖不了太大关系……” 韦沅还是不太能直白的说出这女孩会被雷劈的话, 女孩的灾难如同韦沅推测那般,在三天后蜂拥而至,那团团的霉气黑压压的跟在女孩的背后。 女孩自己隐隐也有了一些感觉,好像整个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有些害怕外面的天空,只想缩在帐子的角落里,紧紧的靠着帐子,这样才能让她心里的恐惧稍微淡一点点。 那天到来的时候天气很差,寒风凛冽,吹在人的脸上好像刀子划过一般,韦沅的手露出来没一会儿就已经冷得没什么知觉了,只看得见红通通的。 天上翻滚着厚厚的乌云,难得竟然出现了惊雷,半夜里咚的一声响起,可以把人从床上吓得跳起来。 从半夜开始,雨就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渐渐的就夹杂起了冰雹,大颗大颗的砸在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些拳头大小的冰雹直接砸穿了帐子砸进来…… 临近天明的时候,这场冰雹才渐渐小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变成雨,韦沅看着女孩住的那个方向,大概猜到了会是什么一个情况。 从昨晚开始下雨的时候,韦沅送给女孩的那道符纸就突然燃烧起来,长老立即派人来请韦沅,只是奈何冰雹下得太大,韦沅根本过不去。 “大概还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冰雹停了之后,韦沅冒着雨去了女孩住的大帐,长老紧张的站在一旁,听韦沅说话。 “从目前的气运看来,应该和雷拖不了太大关系……” 韦沅还是不太能直白的说出这女孩会被雷劈的话, 女孩的灾难如同韦沅推测那般,在三天后蜂拥而至,那团团的霉气黑压压的跟在女孩的背后。 女孩自己隐隐也有了一些感觉,好像整个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有些害怕外面的天空,只想缩在帐子的角落里,紧紧的靠着帐子,这样才能让她心里的恐惧稍微淡一点点。 那天到来的时候天气很差,寒风凛冽,吹在人的脸上好像刀子划过一般,韦沅的手露出来没一会儿就已经冷得没什么知觉了,只看得见红通通的。 天上翻滚着厚厚的乌云,难得竟然出现了惊雷,半夜里咚的一声响起,可以把人从床上吓得跳起来。 从半夜开始,雨就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渐渐的就夹杂起了冰雹,大颗大颗的砸在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些拳头大小的冰雹直接砸穿了帐子砸进来…… 临近天明的时候,这场冰雹才渐渐小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变成雨,韦沅看着女孩住的那个方向,大概猜到了会是什么一个情况。 从昨晚开始下雨的时候,韦沅送给女孩的那道符纸就突然燃烧起来,长老立即派人来请韦沅,只是奈何冰雹下得太大,韦沅根本过不去。 “大概还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冰雹停了之后,韦沅冒着雨去了女孩住的大帐,长老紧张的站在一旁,听韦沅说话。 “从目前的气运看来,应该和雷拖不了太大关系……” 韦沅还是不太能直白的说出这女孩会被雷劈的话, 女孩的灾难如同韦沅推测那般,在三天后蜂拥而至,那团团的霉气黑压压的跟在女孩的背后。 女孩自己隐隐也有了一些感觉,好像整个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有些害怕外面的天空,只想缩在帐子的角落里,紧紧的靠着帐子,这样才能让她心里的恐惧稍微淡一点点。 那天到来的时候天气很差,寒风凛冽,吹在人的脸上好像刀子划过一般,韦沅的手露出来没一会儿就已经冷得没什么知觉了,只看得见红通通的。 天上翻滚着厚厚的乌云,难得竟然出现了惊雷,半夜里咚的一声响起,可以把人从床上吓得跳起来。 从半夜开始,雨就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渐渐的就夹杂起了冰雹,大颗大颗的砸在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些拳头大小的冰雹直接砸穿了帐子砸进来…… 临近天明的时候,这场冰雹才渐渐小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变成雨,韦沅看着女孩住的那个方向,大概猜到了会是什么一个情况。 从昨晚开始下雨的时候,韦沅送给女孩的那道符纸就突然燃烧起来,长老立即派人来请韦沅,只是奈何冰雹下得太大,韦沅根本过不去。 “大概还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冰雹停了之后,韦沅冒着雨去了女孩住的大帐,长老紧张的站在一旁,听韦沅说话。 “从目前的气运看来,应该和雷拖不了太大关系……” 韦沅还是不太能直白的说出这女孩会被雷劈的话, 女孩的灾难如同韦沅推测那般,在三天后蜂拥而至,那团团的霉气黑压压的跟在女孩的背后。 女孩自己隐隐也有了一些感觉,好像整个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有些害怕外面的天空,只想缩在帐子的角落里,紧紧的靠着帐子,这样才能让她心里的恐惧稍微淡一点点。 那天到来的时候天气很差,寒风凛冽,吹在人的脸上好像刀子划过一般,韦沅的手露出来没一会儿就已经冷得没什么知觉了,只看得见红通通的。 天上翻滚着厚厚的乌云,难得竟然出现了惊雷,半夜里咚的一声响起,可以把人从床上吓得跳起来。 从半夜开始,雨就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渐渐的就夹杂起了冰雹,大颗大颗的砸在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些拳头大小的冰雹直接砸穿了帐子砸进来…… 临近天明的时候,这场冰雹才渐渐小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变成雨,韦沅看着女孩住的那个方向,大概猜到了会是什么一个情况。 从昨晚开始下雨的时候,韦沅送给女孩的那道符纸就突然燃烧起来,长老立即派人来请韦沅,只是奈何冰雹下得太大,韦沅根本过不去。 “大概还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冰雹停了之后,韦沅冒着雨去了女孩住的大帐,长老紧张的站在一旁,听韦沅说话。 “从目前的气运看来,应该和雷拖不了太大关系……” 韦沅还是不太能直白的说出这女孩会被雷劈的话, 女孩的灾难如同韦沅推测那般,在三天后蜂拥而至,那团团的霉气黑压压的跟在女孩的背后。 女孩自己隐隐也有了一些感觉,好像整个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有些害怕外面的天空,只想缩在帐子的角落里,紧紧的靠着帐子,这样才能让她心里的恐惧稍微淡一点点。 那天到来的时候天气很差,寒风凛冽,吹在人的脸上好像刀子划过一般,韦沅的手露出来没一会儿就已经冷得没什么知觉了,只看得见红通通的。 天上翻滚着厚厚的乌云,难得竟然出现了惊雷,半夜里咚的一声响起,可以把人从床上吓得跳起来。 从半夜开始,雨就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渐渐的就夹杂起了冰雹,大颗大颗的砸在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些拳头大小的冰雹直接砸穿了帐子砸进来…… 临近天明的时候,这场冰雹才渐渐小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变成雨,韦沅看着女孩住的那个方向,大概猜到了会是什么一个情况。 从昨晚开始下雨的时候,韦沅送给女孩的那道符纸就突然燃烧起来,长老立即派人来请韦沅,只是奈何冰雹下得太大,韦沅根本过不去。 “大概还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冰雹停了之后,韦沅冒着雨去了女孩住的大帐,长老紧张的站在一旁,听韦沅说话。 “从目前的气运看来,应该和雷拖不了太大关系……” 韦沅还是不太能直白的说出这女孩会被雷劈的话, 女孩的灾难如同韦沅推测那般,在三天后蜂拥而至,那团团的霉气黑压压的跟在女孩的背后。 女孩自己隐隐也有了一些感觉,好像整个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有些害怕外面的天空,只想缩在帐子的角落里,紧紧的靠着帐子,这样才能让她心里的恐惧稍微淡一点点。 那天到来的时候天气很差,寒风凛冽,吹在人的脸上好像刀子划过一般,韦沅的手露出来没一会儿就已经冷得没什么知觉了,只看得见红通通的。 天上翻滚着厚厚的乌云,难得竟然出现了惊雷,半夜里咚的一声响起,可以把人从床上吓得跳起来。 从半夜开始,雨就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渐渐的就夹杂起了冰雹,大颗大颗的砸在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些拳头大小的冰雹直接砸穿了帐子砸进来…… 临近天明的时候,这场冰雹才渐渐小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变成雨,韦沅看着女孩住的那个方向,大概猜到了会是什么一个情况。 从昨晚开始下雨的时候,韦沅送给女孩的那道符纸就突然燃烧起来,长老立即派人来请韦沅,只是奈何冰雹下得太大,韦沅根本过不去。 “大概还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冰雹停了之后,韦沅冒着雨去了女孩住的大帐,长老紧张的站在一旁,听韦沅说话。 “从目前的气运看来,应该和雷拖不了太大关系……” 韦沅还是不太能直白的说出这女孩会被雷劈的话, 女孩的灾难如同韦沅推测那般,在三天后蜂拥而至,那团团的霉气黑压压的跟在女孩的背后。 女孩自己隐隐也有了一些感觉,好像整个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有些害怕外面的天空,只想缩在帐子的角落里,紧紧的靠着帐子,这样才能让她心里的恐惧稍微淡一点点。 那天到来的时候天气很差,寒风凛冽,吹在人的脸上好像刀子划过一般,韦沅的手露出来没一会儿就已经冷得没什么知觉了,只看得见红通通的。 天上翻滚着厚厚的乌云,难得竟然出现了惊雷,半夜里咚的一声响起,可以把人从床上吓得跳起来。 从半夜开始,雨就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渐渐的就夹杂起了冰雹,大颗大颗的砸在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些拳头大小的冰雹直接砸穿了帐子砸进来…… 临近天明的时候,这场冰雹才渐渐小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变成雨,韦沅看着女孩住的那个方向,大概猜到了会是什么一个情况。 从昨晚开始下雨的时候,韦沅送给女孩的那道符纸就突然燃烧起来,长老立即派人来请韦沅,只是奈何冰雹下得太大,韦沅根本过不去。 “大概还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冰雹停了之后,韦沅冒着雨去了女孩住的大帐,长老紧张的站在一旁,听韦沅说话。 ------------ 第七十八章 “韦姑娘,不如我们俩就定在明天如何?” 韦沅斜睨着天阙子,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自己会答应。 “你准备好各种手段准备对付我,就这么让我应对怕是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韦沅毫不客气的揭穿这个虚伪的人,说得好像两人要出去喝酒吃饭一样。 “韦姑娘说笑了,不过是比试比试术法,如果韦姑娘没有准备好的话,大可以再准备几天,我也不着急。” 天阙子显然对自己的准备很有信心,浅浅的笑容挂在脸上,礼仪全面得如同一个贵族。 “不用,就这么几天也没什么用,省得你牵肠挂肚的。” 韦沅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面有一股斜火就是想要发出来,自从看见那铜镜变成这般模样韦沅就一直想要出一口气,这下自然毫不客气的开始嘲讽天阙子。 韦沅知道自己几乎所有的行动都被天阙子看在眼里,所以她也没打算准备什么,逸尘子为她卜过卦,虽然看不出福祸,但是绝对不可能是在这儿就翘辫子的。 而且……韦沅看着天阙子背后若隐若现的死气眯了眯眼,看天阙子现在的模样至少还有一两年可活,可这死气却一天比一天接近,她和天阙子的比试想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韦沅对于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很在意的,所以在确定自己周围没有突然弥漫出死气后,整颗心都放了下来,估计应该是天阙子准备的因果不如她的多,再加上老头可不是什么简单因果…… “韦姑娘,不如我们俩就定在明天如何?” 韦沅斜睨着天阙子,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自己会答应。 “你准备好各种手段准备对付我,就这么让我应对怕是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韦沅毫不客气的揭穿这个虚伪的人,说得好像两人要出去喝酒吃饭一样。 “韦姑娘说笑了,不过是比试比试术法,如果韦姑娘没有准备好的话,大可以再准备几天,我也不着急。” 天阙子显然对自己的准备很有信心,浅浅的笑容挂在脸上,礼仪全面得如同一个贵族。 “不用,就这么几天也没什么用,省得你牵肠挂肚的。” 韦沅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面有一股斜火就是想要发出来,自从看见那铜镜变成这般模样韦沅就一直想要出一口气,这下自然毫不客气的开始嘲讽天阙子。 韦沅知道自己几乎所有的行动都被天阙子看在眼里,所以她也没打算准备什么,逸尘子为她卜过卦,虽然看不出福祸,但是绝对不是在这儿就翘辫子的。 而且……韦沅看着天阙子背后若隐若现的死气眯了眯眼,看天阙子现在的模样至少还有一两年可活,可这死气却一天比一天接近,她和天阙子的比试想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韦沅对于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很在意的,所以在确定自己周围没有突然弥漫出死气后,整颗心都放了下来,估计应该是天阙子准备的因果不如她的多,再加上老头可不是什么简单因果…… “韦姑娘,不如我们俩就定在明天如何?” 韦沅斜睨着天阙子,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自己会答应。 “你准备好各种手段准备对付我,就这么让我应对怕是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韦沅毫不客气的揭穿这个虚伪的人,说得好像两人要出去喝酒吃饭一样。 “韦姑娘说笑了,不过是比试比试术法,如果韦姑娘没有准备好的话,大可以再准备几天,我也不着急。” 天阙子显然对自己的准备很有信心,浅浅的笑容挂在脸上,礼仪全面得如同一个贵族。 “不用,就这么几天也没什么用,省得你牵肠挂肚的。” 韦沅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面有一股斜火就是想要发出来,自从看见那铜镜变成这般模样韦沅就一直想要出一口气,这下自然毫不客气的开始嘲讽天阙子。 韦沅知道自己几乎所有的行动都被天阙子看在眼里,所以她也没打算准备什么,逸尘子为她卜过卦,虽然看不出福祸,但是绝对不是在这儿就翘辫子的。 而且……韦沅看着天阙子背后若隐若现的死气眯了眯眼,看天阙子现在的模样至少还有一两年可活,可这死气却一天比一天接近,她和天阙子的比试想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韦沅对于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很在意的,所以在确定自己周围没有突然弥漫出死气后,整颗心都放了下来,估计应该是天阙子准备的因果不如她的多,再加上老头可不是什么简单因果…… “韦姑娘,不如我们俩就定在明天如何?” 韦沅斜睨着天阙子,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自己会答应。 “你准备好各种手段准备对付我,就这么让我应对怕是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韦沅毫不客气的揭穿这个虚伪的人,说得好像两人要出去喝酒吃饭一样。 “韦姑娘说笑了,不过是比试比试术法,如果韦姑娘没有准备好的话,大可以再准备几天,我也不着急。” 天阙子显然对自己的准备很有信心,浅浅的笑容挂在脸上,礼仪全面得如同一个贵族。 “不用,就这么几天也没什么用,省得你牵肠挂肚的。” 韦沅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面有一股斜火就是想要发出来,自从看见那铜镜变成这般模样韦沅就一直想要出一口气,这下自然毫不客气的开始嘲讽天阙子。 韦沅知道自己几乎所有的行动都被天阙子看在眼里,所以她也没打算准备什么,逸尘子为她卜过卦,虽然看不出福祸,但是绝对不是在这儿就翘辫子的。 而且……韦沅看着天阙子背后若隐若现的死气眯了眯眼,看天阙子现在的模样至少还有一两年可活,可这死气却一天比一天接近,她和天阙子的比试想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韦沅对于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很在意的,所以在确定自己周围没有突然弥漫出死气后,整颗心都放了下来,估计应该是天阙子准备的因果不如她的多,再加上老头可不是什么简单因果…… “韦姑娘,不如我们俩就定在明天如何?” 韦沅斜睨着天阙子,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自己会答应。 “你准备好各种手段准备对付我,就这么让我应对怕是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韦沅毫不客气的揭穿这个虚伪的人,说得好像两人要出去喝酒吃饭一样。 “韦姑娘说笑了,不过是比试比试术法,如果韦姑娘没有准备好的话,大可以再准备几天,我也不着急。” 天阙子显然对自己的准备很有信心,浅浅的笑容挂在脸上,礼仪全面得如同一个贵族。 “不用,就这么几天也没什么用,省得你牵肠挂肚的。” 韦沅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面有一股斜火就是想要发出来,自从看见那铜镜变成这般模样韦沅就一直想要出一口气,这下自然毫不客气的开始嘲讽天阙子。 韦沅知道自己几乎所有的行动都被天阙子看在眼里,所以她也没打算准备什么,逸尘子为她卜过卦,虽然看不出福祸,但是绝对不是在这儿就翘辫子的。 而且……韦沅看着天阙子背后若隐若现的死气眯了眯眼,看天阙子现在的模样至少还有一两年可活,可这死气却一天比一天接近,她和天阙子的比试想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韦沅对于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很在意的,所以在确定自己周围没有突然弥漫出死气后,整颗心都放了下来,估计应该是天阙子准备的因果不如她的多,再加上老头可不是什么简单因果…… “韦姑娘,不如我们俩就定在明天如何?” 韦沅斜睨着天阙子,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自己会答应。 “你准备好各种手段准备对付我,就这么让我应对怕是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韦沅毫不客气的揭穿这个虚伪的人,说得好像两人要出去喝酒吃饭一样。 “韦姑娘说笑了,不过是比试比试术法,如果韦姑娘没有准备好的话,大可以再准备几天,我也不着急。” 天阙子显然对自己的准备很有信心,浅浅的笑容挂在脸上,礼仪全面得如同一个贵族。 “不用,就这么几天也没什么用,省得你牵肠挂肚的。” 韦沅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面有一股斜火就是想要发出来,自从看见那铜镜变成这般模样韦沅就一直想要出一口气,这下自然毫不客气的开始嘲讽天阙子。 韦沅知道自己几乎所有的行动都被天阙子看在眼里,所以她也没打算准备什么,逸尘子为她卜过卦,虽然看不出福祸,但是绝对不是在这儿就翘辫子的。 而且……韦沅看着天阙子背后若隐若现的死气眯了眯眼,看天阙子现在的模样至少还有一两年可活,可这死气却一天比一天接近,她和天阙子的比试想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韦沅对于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很在意的,所以在确定自己周围没有突然弥漫出死气后,整颗心都放了下来,估计应该是天阙子准备的因果不如她的多,再加上老头可不是什么简单因果…… “韦姑娘,不如我们俩就定在明天如何?” 韦沅斜睨着天阙子,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自己会答应。 “你准备好各种手段准备对付我,就这么让我应对怕是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韦沅毫不客气的揭穿这个虚伪的人,说得好像两人要出去喝酒吃饭一样。 “韦姑娘说笑了,不过是比试比试术法,如果韦姑娘没有准备好的话,大可以再准备几天,我也不着急。” 天阙子显然对自己的准备很有信心,浅浅的笑容挂在脸上,礼仪全面得如同一个贵族。 “不用,就这么几天也没什么用,省得你牵肠挂肚的。” 韦沅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面有一股斜火就是想要发出来,自从看见那铜镜变成这般模样韦沅就一直想要出一口气,这下自然毫不客气的开始嘲讽天阙子。 韦沅知道自己几乎所有的行动都被天阙子看在眼里,所以她也没打算准备什么,逸尘子为她卜过卦,虽然看不出福祸,但是绝对不是在这儿就翘辫子的。 而且……韦沅看着天阙子背后若隐若现的死气眯了眯眼,看天阙子现在的模样至少还有一两年可活,可这死气却一天比一天接近,她和天阙子的比试想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韦沅对于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很在意的,所以在确定自己周围没有突然弥漫出死气后,整颗心都放了下来,估计应该是天阙子准备的因果不如她的多,再加上老头可不是什么简单因果…… “韦姑娘,不如我们俩就定在明天如何?” 韦沅斜睨着天阙子,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自己会答应。 “你准备好各种手段准备对付我,就这么让我应对怕是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韦沅毫不客气的揭穿这个虚伪的人,说得好像两人要出去喝酒吃饭一样。 “韦姑娘说笑了,不过是比试比试术法,如果韦姑娘没有准备好的话,大可以再准备几天,我也不着急。” 天阙子显然对自己的准备很有信心,浅浅的笑容挂在脸上,礼仪全面得如同一个贵族。 “不用,就这么几天也没什么用,省得你牵肠挂肚的。” 韦沅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面有一股斜火就是想要发出来,自从看见那铜镜变成这般模样韦沅就一直想要出一口气,这下自然毫不客气的开始嘲讽天阙子。 韦沅知道自己几乎所有的行动都被天阙子看在眼里,所以她也没打算准备什么,逸尘子为她卜过卦,虽然看不出福祸,但是绝对不可能是在这儿就翘辫子的。 ------------ 第七十九章 天阙子的声音里带着惊恐和难以置信,韦沅望向那个方向,心里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不管天阙之发生了什么,只要是不好的,对她而言都是好事。 韦沅还来不及仔细思绪天阙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好像就被什么东西拉扯出去。 依旧还是那种白茫茫的雾气环绕的感觉,但韦沅竟然看得清天阙子的模样了,他气急败坏的打着手势,韦沅看见他身后密密麻麻的冒起一堆因果。 “这些都是我获得过大造化的因果,这次可真是便宜你了!” 天阙子冷冷的看了韦沅一眼,眼神里带着阴霾,嘴边浸出了几丝血迹,整个人的气息也变了,从如沐春风变成阴冷邪恶。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韦沅冷冷的说,看到那两个面容朴实的老人时,她已经猜测到了情况。 像天阙子这样连亲生父母的因果都能拿出来交换的人,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不值得任何人同情了。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不管你准备了多少法器,我都准备永远比你更充分。” 天阙子双手动的越来越快,一个接一个的掌印打了出来,在空中密密麻麻的组合成新的掌印,最后幻化成万千道因果线,韦沅被层层包围在中间。 “是吗?”韦沅嘲讽的笑道,“如果是这样,那你刚才在慌张些什么?” 天阙子冷哼一声,并不回答韦沅的话,韦沅有些失望,本来还想知道,刚才天阙子看见了什么。 “哼!” 一声冷哼,从空气中弥漫开来。不是天阙子的声音,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岁数不大,带着几分威严,压迫得天阙子顿时拼命地打出掌印开始自保,以防那道声音的威严伤害到他所凝结出的因果线。 “小小练气师,也敢如此换人因果!” 那声音从天空中传来,越来越近。韦沅这次听的更仔细了,女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沧桑,应该是有些年纪了。 女子的声音刚落,天阙子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仰天大笑道:“如果是你本尊到这里来,我倒还有几分害怕,可你小小的一句话,就想让我放弃,那可真是天方夜谭。” 天阙子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手指几乎已经出现了重影,韦沅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还以为是天阙子以前得罪的什么人,现在找上门来了。 “你这个小丫头运气倒是不错,只是可惜了,这人看起来和你没什么大因果,你也不要存有侥幸心理,一个路见不平的隐士罢了,不可能为了你这个小丫头找到我这儿来的。” 天阙的话话说完,韦沅就知道她想错了,本还以为是天阙子的仇家追杀来了,没想到只是一个不知道在哪发现了天阙子做这种事的大人物罢了。 “最后两根因果线了,我看就连这老头也被我换了因果后,你这小丫头,还有什么倚仗!” 天阙子说得狂妄,刚才发现自己换过的因果线有断裂的趋势,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出手了,现在看来,这丫头死定了。 韦沅眼睁睁的看着老头身上的因果线一丝丝的连在了天阙子身上,而对面那两个老人身上的渐渐和她联系了起来。 “不可能!”韦沅在心里想到,“即便到了现在她也没有一丝丝的害怕或者恐惧,这件事情肯定还有转旋的余地。” 虽然这么想着,但韦沅看着老头和自己身上的因果线一点点的消失,心里面悲愤难平。 “哈哈哈,小丫头,还有什么法器就拿出来吧,省得一会儿你连用的机会都没有了。” 天阙子说道,看着安安静静站着的韦沅,他的笑声更加狂妄,马上就要成功了,谁也不能阻挡自己寻求长生的道路。 韦沅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最后一丝因果线从老头身上慢慢的消失,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手心里面,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小丫头你放心,你有什么愿望我会去帮你实现,到时候可别再说……” 天阙子的声音愕然而止,韦沅也呆呆的看着,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这怎么可能!”天阙子大叫道,整个人的表情狰狞,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夜叉。 天阙姿看着韦沅同样茫然的表情,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这件事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这是什么人?” 韦沅看着面前多出来的因果线,低声喃喃道,她的惊讶和茫然不比天阙子少。 从她有记忆开始,从来没有见过面前这些人,可是这些人身上的因果线,却又多又粗,很明显和她有极大的关系。 韦沅面前的人越来越多,全部都相连接着又粗又红的因果线,这种形状的因果线没有几十年的时间是不可能形成的。 “难道是前世?” 韦沅压低声音嘀咕着,在她所有的记忆当中,她保证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些人。 “小丫头,这些是你什么人?” 天阙子快要气疯了,恶狠狠地看着韦沅,这些人的出现完全在他的计划之外。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那你算一下呗。” 韦沅自然不可能告诉他,这些人她也不认识。 “哼!”天阙子冷哼一声,“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等我替换了这些人的因果,我看你还有什么后招。” 天阙子这些年来遇到的人和事都不少,虽然有些因果并不多,但是加起来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数字。 韦沅看见天阙子那边密密麻麻的浮现出影像,有很多达官贵人,看起来都是天阙子以前认识的人,有些的因果线看起来还是很多的。 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平民百姓,想来应该是天阙子这些年东奔西走所遇到的人,这些人身上的因果线加起来也不少。 “让我来看看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天阙子面前多了这些影像之后,他就开始替换因果线。 韦沅心里没有任何的害怕,相反,还有一点点期待,她也很好奇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为什么她会一点点印象都没有。 比起刚才一闪而过的回忆,这时候出现的影像好像加入了慢动作一样。 那是一个有些奇怪的地方,或者用仙境来形容更加合适,琪花瑶草,青松翠柏,绿水微润。 琉璃造就剔透房,宝玉妆成玲珑厅。 蜿蜒绵长的回廊远远看不见尽头,高入云霄的小楼立于水间, 看四时霞光,赏锦鲤荷莲。 瀑布飞泉倒挂,雨浪湖水同流,屋里处处是芝兰,遍地有奇香。 韦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地方,不是从数量来说,而是有一种质的不同。 那些繁盛的大朵大朵开放形状不一的花,在不同的地方竟然有不同的颜色,树上的是绿的,阳光下的是金色的,湖边的是水色的。 最重要的是金色的红色的气运在那些花草树木上飘荡,似乎随着这些灵植的呼吸而增加或者减少。 天阙子更是满脸的惊讶,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比起韦沅来他知道的时候更多一些,曾经建立五门的那个仙人曾经留下过几幅画,那些画放在五门的密室里,只有成为五门祖师的人才有机会进去看一看。 那些画上的风景和这里完全不同,也没有什么相同的植物,但是天阙子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面前出现的这个画面,和祖师爷留下来的画上的风景是来出于同一的地方。 天阙子看向韦沅的目光多了几分忌惮,难道韦沅是来自于那个长生世界的人?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天阙子就急忙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不可能的,看来丫头迷茫的模样,完全不像是见过这种地方的人。 天阙子都没有发现他的否定中带着几分紧张和恐慌,如果韦沅真的是来自那个地方的人,那么他今天已经没有了任何成功的机会。 韦沅看成面前的影像,熟悉又陌生,她心里莫名就知道这是一个院子,确切的来说是院子的后花园。 一个男人出现在了画面中,远远的带着笑从那花丛中走过来,穿着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青色衣衫,手里拿着一个做工精细的盒子。 “你看,这是我新给你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看清楚那男人的面容后,韦沅脸色大变,这人竟然是萧璟瑜。 萧璟瑜打开的手上的盒子,一个做工精美的铜镜反射着金色的阳光,同济里面似乎有另外一个世界,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这么大一块芥石就被你拿来做了铜镜,萧伯伯知道肯定很生气的。” 一道女声出现,韦沅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那明显就是她的声音,只是因为这是她的记忆,所以看不见她自己的模样。 “萧璟瑜?!” 天阙子有些糊涂了,如果说这是祖师爷画中的那个世界,为什么萧家那个小娃娃会出现在这里? 肯定是自己猜错了,天阙子如此安慰自己道,韦沅这么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地方来的高人。 如果是的话,那么现在就不会陪自己宽在这里束手无策。 这只怕是两人见面时,自己不知道罢了,而且听说萧家那个小子住的王府就是如同仙境一般,奇珍异宝处处都是,可能这就是萧家小子的王府。 天阙子刻意的忽略了,韦沅来到这里就是在扬州,至今还没有去过京城,哪里有机会去萧璟瑜的王府。 韦沅也有些迷糊了,这铜镜分明是她在那个充满怨气的村子里找到的,怎么现在会变成了是萧璟瑜手中拿到的? 场景依然在继续,萧璟瑜笑道:“我如果送给其他人,我父亲肯定是要骂的,但是如果送给你那就不一样了,这芥石本来就是准备送给我们萧家儿媳的,你现在拿着,和我们成婚之后再接受,完全没有什么区别。” 萧璟瑜说着话就把铜镜递了过来,看起来动作熟稔,想必没少这样送韦沅东西。 “你就不怕我弄丢了,以后拿不出来,那可怎么办才好?” 那个声音说道,竟是决定接受了,没有半分推辞。 “不会的,这铜镜上面有我萧家的秘术,只要你的气息存留在世间,无论多远的距离,它都能知道。而我,也能通过这铜镜找到你。” 萧璟瑜认真的解释道。 “那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以后你惹我生气了,我想离家出走,岂不是次次都能被你找到?!” 韦沅听着那尾音上翘的声音,嘴角忍不住抽动两下,这绝对不可能是她,她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那正好啊,离家出走不就是为了让人找到么?要是没人能找到你,那还有什么意思?” 萧璟瑜也比现在能说会道,这口才去街上摆个摊算卦声音肯定很不错,韦沅笑嘻嘻的接过那铜镜,丢出一句算你会说。 天阙子渐渐觉得不对劲了,这里面的声音面容虽然和萧璟瑜韦沅一模一样,可是听这说话的语气似乎不太像,他从来没听见两人这么亲密的说过话。 天阙子看见韦沅也是满脸错愕,心里面咯噔一下。 突然间这个萧璟瑜慢慢身上浮现出来的因果线多得吓人,这下天阙子可以肯定此萧璟瑜非彼萧璟瑜了。 一个人的因果只能断一次,刚才萧璟瑜和韦沅之间的因果只有那么几条,很快就被天阙子换了,不可能同一个人身上又出现因果线。 天阙子当机立断准备放弃这次因果替换,掌印打得比刚才还要快几分,可是不知怎么的,好像有一股力阻挡了他,他的术法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那奇怪的场景仍然还在继续,但是却转到了其他地方。 在自己帐中的萧璟瑜从韦沅开始替换因果那时候,就已经晕了过去。 刚才还和逸尘子没什么两样,只是如同睡觉般安安静静的躺着,可是一炷香前,萧璟瑜却突然皱紧了眉头,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好像在经历什么苦难一般。 ------------ 第八十章 韦沅脸色煞白,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一群与她有因果但是她却一点也记不得的人。那种深入到了骨子里的熟悉,可她偏偏就是想不起来,特别是那中年男人和一个华衣妇人出现后,韦沅骤然觉得自己的心揪得疼。 韦沅咬住了舌尖才压下了那差点脱口而出的呼唤。 天阙子早就不是掌握优势的那个人了,现在他只能看着自己这边的因果线被一点点吞噬,百多年的修为一点点的消失。 他突然害怕了,几十年没有这种情绪的他突然又尝到了这股滋味,好像十多岁时候被那乡里的恶霸放出几条大狼狗追一样。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天阙子所能控制的了,他已经看不见韦沅因果里的人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的视线遮住了一般。 韦沅看着那些忽闪过的画面,心里明白这都是由她的视角看到过的发展,可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感情上要接受却是另外一回事儿。 韦沅把那些从远到近的画面都看了个遍,大概猜出了这是怎么回事儿,特别是到最后,在那个奇怪的据说是上古留存下来的仙境中,她踩到了时空错乱的位置,整个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突然,韦沅有些头痛,好像一直被压在脑海深处的什么东西突破了封闭它的桎梏,一刹那全都涌了出来,头皮被撑得发疼,好像有裂开的趋势。 韦沅整个人似乎被拖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其实并不陌生,因为刚才她才看过那些场景,美得如同仙境一般的地方。 “阿沅,你可真调皮,这灵玉枝是你父亲花了不少功夫才从上古仙界带回来的,你怎么就把它……” 那个华衣女子比起影像里更年轻一些,此时正无奈又宠溺的看着一个小女孩道。 韦沅有些发愣,低头看见一个大概五六岁左右,白白嫩嫩的小女孩,小小的手上抓着一朵花。 女孩望着女子偷笑,隐隐约约露出两个梨涡。 “呀,不愧是我的女儿,这么小小年纪就知道灵玉枝是宝贝了!没事,想怎么摘怎么摘,下次为父去上古仙境给你找一园子回来!” 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传来,韦沅看着那穿着天青色衣衫的男子,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女孩看着男子,哼哼着把头偏向一边,眼睛却偷偷的看男子的衣角。 “怎么啦丫头,还在生气啊?我保证,下次一定带你出去……” 那男子将她高高的举起放在肩上,哈哈的大笑:“走,我带你去看今年的集运大会!” “父亲你说话不算话!上次就是这么说的了,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女孩娇声娇气的道,手却紧紧的抱着男子的头不肯放开。 韦沅随着那女孩飘荡着,知道了她出生最大的气运世家,是整个西部最大的家族,这西部不少家族宗门都依靠韦家吃饭。 萧家是北部最大的家族,以制器闻名,和韦家关系向来交好,在韦家这一代的长女出世之后,两家就定下了亲事。 韦沅十八岁的时候,成为了韦家的代言人,也就是西部所说的圣女,经常在外游历。 这个世界的人年纪都极长,特别是韦沅父母这种参透了大造化的人,如果不遇到什么事,与天同寿并不是什么难事。 韦沅有一个弟弟韦珩,比她小十二岁,从小机敏可爱,韦沅十分喜欢他,每次出门都要给他带很多东西。 那一年韦沅刚和萧璟瑜定了婚,准备再过一年就成婚,那时候韦珩刚好十八岁,按照韦家的规矩,凡是满十八岁的族人都要出去历练。 第一站一般都是西部天湖小仙境,那是一个在天湖下面的小世界,据说是上古一位大能的法器幻化的,里面的东西早就被韦家人摸清了,基本是没什么危险的。 韦沅正好没事,就陪着韦珩去了天湖,本以为一个月就能完成的历练,没想到途中遇到了剧变,那天湖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一个破碎的时空连接在了一起,两人没有注意,不小心就进入了那时空里。 那里比起天湖确实恐怖,满天风沙,根本看不清楚方向,再加上处处都是时空裂缝,一不小心可能就被扯入时空裂缝中,那肯定必死无疑。 只是在这满地裂缝的地方,尽管他们已经是很小心了,但是还是不小心踩到 韦沅脸色煞白,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一群与她有因果但是她却一点也记不得的人。那种深入到了骨子里的熟悉,可她偏偏就是想不起来,特别是那中年男人和一个华衣妇人出现后,韦沅骤然觉得自己的心揪得疼。 韦沅咬住了舌尖才压下了那差点脱口而出的呼唤。 天阙子早就不是掌握优势的那个人了,现在他只能看着自己这边的因果线被一点点吞噬,百多年的修为一点点的消失。 他突然害怕了,几十年没有这种情绪的他突然又尝到了这股滋味,好像十多岁时候被那乡里的恶霸放出几条大狼狗追一样。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天阙子所能控制的了,他已经看不见韦沅因果里的人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的视线遮住了一般。 韦沅看着那些忽闪过的画面,心里明白这都是由她的视角看到过的发展,可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感情上要接受却是另外一回事儿。 韦沅把那些从远到近的画面都看了个遍,大概猜出了这是怎么回事儿,特别是到最后,在那个奇怪的据说是上古留存下来的仙境中,她踩到了时空错乱的位置,整个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突然,韦沅有些头痛,好像一直被压在脑海深处的什么东西突破了封闭它的桎梏,一刹那全都涌了出来,头皮被撑得发疼,好像有裂开的趋势。 韦沅整个人似乎被拖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其实并不陌生,因为刚才她才看过那些场景,美得如同仙境一般的地方。 “阿沅,你可真调皮,这灵玉枝是你父亲花了不少功夫才从上古仙界带回来的,你怎么就把它……” 那个华衣女子比起影像里更年轻一些,此时正无奈又宠溺的看着一个小女孩道。 韦沅有些发愣,低头看见一个大概五六岁左右,白白嫩嫩的小女孩,小小的手上抓着一朵花。 女孩望着女子偷笑,隐隐约约露出两个梨涡。 “呀,不愧是我的女儿,这么小小年纪就知道灵玉枝是宝贝了!没事,想怎么摘怎么摘,下次为父去上古仙境给你找一园子回来!” 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传来,韦沅看着那穿着天青色衣衫的男子,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女孩看着男子,哼哼着把头偏向一边,眼睛却偷偷的看男子的衣角。 “怎么啦丫头,还在生气啊?我保证,下次一定带你出去……” 那男子将她高高的举起放在肩上,哈哈的大笑:“走,我带你去看今年的集运大会!” “父亲你说话不算话!上次就是这么说的了,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女孩娇声娇气的道,手却紧紧的抱着男子的头不肯放开。 韦沅随着那女孩飘荡着,知道了她出生最大的气运世家,是整个西部最大的家族,这西部不少家族宗门都依靠韦家吃饭。 萧家是北部最大的家族,以制器闻名,和韦家关系向来交好,在韦家这一代的长女出世之后,两家就定下了亲事。 韦沅十八岁的时候,成为了韦家的代言人,也就是西部所说的圣女,经常在外游历。 这个世界的人年纪都极长,特别是韦沅父母这种参透了大造化的人,如果不遇到什么事,与天同寿并不是什么难事。 韦沅有一个弟弟韦珩,比她小十二岁,从小机敏可爱,韦沅十分喜欢他,每次出门都要给他带很多东西。 那一年韦沅刚和萧璟瑜定了婚,准备再过一年就成婚,那时候韦珩刚好十八岁,按照韦家的规矩,凡是满十八岁的族人都要出去历练。 第一站一般都是西部天湖小仙境,那是一个在天湖下面的小世界,据说是上古一位大能的法器幻化的,里面的东西早就被韦家人摸清了,基本是没什么危险的。 韦沅正好没事,就陪着韦珩去了天湖,本以为一个月就能完成的历练,没想到途中遇到了剧变,那天湖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一个破碎的时空连接在了一起,两人没有注意,不小心就进入了那时空里。 那里比起天湖确实恐怖,满天风沙,根本看不清楚方向。 韦沅脸色煞白,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一群与她有因果但是她却一点也记不得的人。那种深入到了骨子里的熟悉,可她偏偏就是想不起来,特别是那中年男人和一个华衣妇人出现后,韦沅骤然觉得自己的心揪得疼。 韦沅咬住了舌尖才压下了那差点脱口而出的呼唤。 天阙子早就不是掌握优势的那个人了,现在他只能看着自己这边的因果线被一点点吞噬,百多年的修为一点点的消失。 他突然害怕了,几十年没有这种情绪的他突然又尝到了这股滋味,好像十多岁时候被那乡里的恶霸放出几条大狼狗追一样。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天阙子所能控制的了,他已经看不见韦沅因果里的人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的视线遮住了一般。 韦沅看着那些忽闪过的画面,心里明白这都是由她的视角看到过的发展,可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感情上要接受却是另外一回事儿。 韦沅把那些从远到近的画面都看了个遍,大概猜出了这是怎么回事儿,特别是到最后,在那个奇怪的据说是上古留存下来的仙境中,她踩到了时空错乱的位置,整个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突然,韦沅有些头痛,好像一直被压在脑海深处的什么东西突破了封闭它的桎梏,一刹那全都涌了出来,头皮被撑得发疼,好像有裂开的趋势。 韦沅整个人似乎被拖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其实并不陌生,因为刚才她才看过那些场景,美得如同仙境一般的地方。 “阿沅,你可真调皮,这灵玉枝是你父亲花了不少功夫才从上古仙界带回来的,你怎么就把它……” 那个华衣女子比起影像里更年轻一些,此时正无奈又宠溺的看着一个小女孩道。 韦沅有些发愣,低头看见一个大概五六岁左右,白白嫩嫩的小女孩,小小的手上抓着一朵花。 女孩望着女子偷笑,隐隐约约露出两个梨涡。 “呀,不愧是我的女儿,这么小小年纪就知道灵玉枝是宝贝了!没事,想怎么摘怎么摘,下次为父去上古仙境给你找一园子回来!” 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传来,韦沅看着那穿着天青色衣衫的男子,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女孩看着男子,哼哼着把头偏向一边,眼睛却偷偷的看男子的衣角。 “怎么啦丫头,还在生气啊?我保证,下次一定带你出去……” 那男子将她高高的举起放在肩上,哈哈的大笑:“走,我带你去看今年的集运大会!” “父亲你说话不算话!上次就是这么说的了,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女孩娇声娇气的道,手却紧紧的抱着男子的头不肯放开。 韦沅随着那女孩飘荡着,知道了她出生最大的气运世家,是整个西部最大的家族,这西部不少家族宗门都依靠韦家吃饭。 萧家是北部最大的家族,以制器闻名,和韦家关系向来交好,在韦家这一代的长女出世之后,两家就定下了亲事。 韦沅十八岁的时候,成为了韦家的代言人,也就是西部所说的圣女,经常在外游历。 这个世界的人年纪都极长,特别是韦沅父母这种参透了大造化的人,如果不遇到什么事,与天同寿并不是什么难事。 韦沅有一个弟弟韦珩,比她小十二岁,从小机敏可爱,韦沅十分喜欢他,每次出门都要给他带很多东西。 ------------ 第八十一章 “灵魂和那法器分离了。” 许久,宁家老爷子叹了一声,一丝无能为力从语气里蔓延出来。 韦乾立即站了起来,表情里满是难以置信:“什么分离了?为什么会分离呢?!” 其实韦乾应该是明白的,只是他有点不愿意相信。 “在一处时空裂缝中,遇到了两个不同的岔路,铜镜和灵魂就分离了……” 宁老爷子看着那转动速度极快的罗盘,眉头微微皱了皱:“法器落的地方还有处可寻,只是灵魂现在还没有落下……” 其他人担心的看着宁老爷子,虽然看不懂那罗盘上到底是表示什么,但是仍然看着宁老爷子指着解说。 “这地方……”那罗盘终于停了下来,宁老爷子看着那指针眉头皱的紧紧的,眼神悠悠的看了那一圈人。 “怎么?!”韦乾和陈玥上前一步,看着那罗盘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魂魄落得远得很,只怕是过去有点困难,而且……这一路上很可能会遇到很多的时空裂缝,能不能到达都是两回事……” 宁老爷子摇了摇头,失望的道,对于这么远距离的魂魄,想要找回来实在是无比的困难。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比如说转世以后会不会去到别的时空?” 韦乾眼中毫无波澜,静静地看着宁老爷子,显然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通常魂魄在的时空是固定的,基本不会出现转世后时空变化的情况,办法嘛倒不是没有,只是很困难……” 宁老的眼神若有若无的落在了萧璟瑜身上,想必他说的办法和萧璟瑜又莫大的关系。 “那法器上沾染着她的气息,如果我们把这个世界连通成天圣大陆的子世界的话,那么如果能将魂魄从其他时空牵引过来,回来的几率就非常大……” 宁老的手在罗盘上划过,韦家不惜一切代价要找回长女魂魄的事瞬间传遍了整个大陆。 韦家女儿落到的时空实在太过偏远,宁家请出了不出世的老祖宗,用了秘法,才想到了用牵引的办法,把那魂魄牵引到距离近一些的时空。 “这两个时空勉强有一些联系,曾经这个小时空是其子时空,只是后来慢慢的才脱离开。如果我们以这个时空为跳板,到时候就能牵引到这个大千世界,然后……” 由于距离实在太远,两者之间完全没有基本的联系,所以只能通过数十个小时空搭建跳板,这样才能慢慢的达到法器在的时空,从而回到这片大陆。 “因为我们距离太远,所以操作起来有些困难,可能也要寻找一点时机,趁两个时空某种因果交连的时候,将其魂魄牵引过去……” 韦沅看着这一群人没日没夜的商量,图线画了一次又一次,计谋商量了一个又一个,最后总算拍板了。 看到这里,韦沅那头痛欲裂的感觉再次袭来,比上次更加剧烈,韦沅已经不是头皮疼了,而是脑中的神经开始刺痛。 胸前的铜镜隐隐发热,韦沅没有看见铜镜上面开始蔓延出一丝丝的光线,碰到韦沅身体的时候立即消失不见。 韦沅脑海中犹如掀起轩然大波,如果刚才还只是如同看着其他人的经历,那么现在就是她自己真实的回忆。 被父亲举起时的雀跃,不小心砸了玉佩时的忐忑,第一次开坛讲课时的紧张,还有第一个灵器认主时的高兴…… 所有的情绪都如同刚刚发生一样,真实得让人瞬间就尝尽了酸甜苦辣的滋味。 被时空裂缝撕碎时的疼痛,闭上眼时的惋惜,以及在各个时空里因转世轮回而消失的记忆。 第一世里她出生普通家庭,成绩优异,毕业后也找到了不错的工作,可是在升职当天却遇到连环车祸…… 韦乾他们为了等这个时机等了很久,两个时空恰好因为一个虫洞又有了因果的纠缠,所以才能将她的魂魄牵引到另一个时空。 这可能也是天意,要不然等待几世轮回估计也等不到两个时空有因果纠缠的时刻。 后面的时空相对来说简单了一点,时空间本来就有因果纠葛,所以韦沅总是在刚出生没多久就离开…… 一直这么到上个时空。 原来的时空和这里本来是完全没有因果的。 韦乾狠了心,派出了数千名韦家族人,能不偏不倚落在那个时空的只有十数人,韦乾让人建立了灵相宗,那是韦家老祖宗曾经在天圣大陆上建立的宗门。 十余个韦家族人在那个世界寻找天资聪颖的人传授灵相宗的术法,但是可能天生那个时空的人对这些就没什么天赋,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传承总是有面临中断的危险,韦乾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派出一群人…… 在韦沅穿梭于其他时空中时,韦乾在那个时空的灵相宗已经隐隐形成了规模,也因为这,所以韦沅比较容易的就跨越到了那片时空中。 这片时空韦乾也请了不少朋友,找了两个术士送到这片时空来开启其修炼术法的道路,从而对韦沅身上的魂魄形成引力。 最重要的是,萧璟瑜也必须来到这里,刺激那沉睡的铜镜慢慢的苏醒,只是可能因为天道所阻,萧璟瑜只能魂魄落在这片土地上,且没有任何的记忆。 韦沅记起来所有的事,所有年代太过久远的让她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韦沅脸上有些凉,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她从来没想过,有那么些人,为了让她回去,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萧璟瑜的魂魄到了这里,只怕修炼那么多年的灵气也随着魂魄的离开渐渐地消失,即便他的身体依旧保存完好,可是魂魄回去后也不会有以前挥手即成法器的力量了。 在韦沅记起来的这一刻,天阙子那边连起来的因果线顺着一根一根的断开,迷茫中的天阙子这瞬间也清醒了过来,数十个掌印就打在了面前,全身的因果线突然将逸尘子的影像全部包围。 “哈哈哈,你动手吧,我现在和逸尘子的宿命完全绑在了一起,你要是断开这些因果线,那么逸尘子绝对活不成……” 天阙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做好的准备,难怪他五个徒弟里只喊来了逸尘子一个,想必这次和逸尘子见面,也是他故意安排的。 一路上让韦沅和逸尘子相处越来越融洽,在失败时候,让韦沅更加下不去手。 这是一个走一步算十步的人。 韦沅突然想起了逸尘子在冀州算的卦,只怕那时候他就已经算出了危险就来源于自己。 “哼,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吗?” 天阙子这种做法越发激起韦沅的杀意,手轻轻一番,天地气运就开始翻滚,天阙子虽然看不见这些气运,但是总归还是能感觉到的,呼吸不自觉的重了几分。 “你,你怎么会突然这么厉害了?!” 好像看到了寻找长生的捷径一般,天阙子的眼睛亮得吓人,脸上的肌肉抖动,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表情极其古怪。 “你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你是不是找到长生的路了,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五门给你好不好?!他们,还有这些我都给你好不好?!” 天阙子眼眶都红了,整个人疯疯癫癫的,看着韦沅的表情如同一个可怜的小孩,满脸全是祈求。 韦沅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天阙子看她不说话立刻就生气了,指着韦沅大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因为你!你抢走了我的机缘!你该死,你抢走了属于我的机缘!” 韦沅皱着眉看着天阙子,天地气运翻动着,但是她却没有动手,天阙子的气息太混乱了,想必不等她动手自己就会被执念弄成个疯子。 “我的机缘,那是我的机缘,哈哈,我天阙子是有大机缘的人……” 果然,天阙子古怪的笑了几声,然后满脸通红,好像喝了酒一般,走路都有些不稳,手摇摇晃晃的不知道指着哪里。 “我的大机缘!是我的!别人都没份!我一个人的,一个人的!” 天阙子疯狂的喊着叫着,手突然抬起,直直的往连接他和逸尘子之间的因果线砍去,韦沅见状整个人倒吸了口凉气,迅速的抬起手,大量的福运聚集在逸尘子周围。 下一秒,韦沅已经到了天阙子对面,用手一抓,瞬间一些因果线就已经缠绕在她的手上,可是有一部分依旧还牵连在逸尘子身上。 天阙子的速度本就不慢,还好韦沅用天地气运挡了一下,只是逸尘子身上依旧有一半的因果线齐齐断开,韦沅身上没有护体,已经全部断开。 韦沅感觉心微微一震,一股铁锈味就从嗓子里蔓延开来,即便她有了以前的记忆,可依旧没有以前的力量。 放在以前,就天阙子砍断因果线这种行为,韦沅绝对不会受到半分伤害,反而天阙子还会受到反噬。 韦沅再次伸手一抓,剩下的因果线已经完全环绕在她手上了,天阙子大喊大叫:“你别跟我抢!这些都是我的!我的!你抢不过我的,天注定这些都是我的造化,我的长生!” 天阙子眼睛通红,瞪得眼眶欲裂,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 “我的机缘,那是我的机缘,哈哈,我天阙子是有大机缘的人……” 果然,天阙子古怪的笑了几声,然后满脸通红,好像喝了酒一般,走路都有些不稳,手摇摇晃晃的不知道指着哪里。 “我的大机缘!是我的!别人都没份!我一个人的,一个人的!” 天阙子疯狂的喊着叫着,手突然抬起,直直的往连接他和逸尘子之间的因果线砍去,韦沅见状整个人倒吸了口凉气,迅速的抬起手,大量的福运聚集在逸尘子周围。 下一秒,韦沅已经到了天阙子对面,用手一抓,瞬间一些因果线就已经缠绕在她的手上,可是有一部分依旧还牵连在逸尘子身上。 天阙子的速度本就不慢,还好韦沅用天地气运挡了一下,只是逸尘子身上依旧有一半的因果线齐齐断开,韦沅身上没有护体,已经全部断开。 韦沅感觉心微微一震,一股铁锈味就从嗓子里蔓延开来,即便她有了以前的记忆,可依旧没有以前的力量。 放在以前,就天阙子砍断因果线这种行为,韦沅绝对不会受到半分伤害,反而天阙子还会受到反噬。 韦沅再次伸手一抓,剩下的因果线已经完全环绕在她手上了,天阙子大喊大叫:“你别跟我抢!这些都是我的!我的!你抢不过我的,天注定这些都是我的造化,我的长生!” 天阙子眼睛通红,瞪得眼眶欲裂,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 “我的机缘,那是我的机缘,哈哈,我天阙子是有大机缘的人……” 果然,天阙子古怪的笑了几声,然后满脸通红,好像喝了酒一般,走路都有些不稳,手摇摇晃晃的不知道指着哪里。 “我的大机缘!是我的!别人都没份!我一个人的,一个人的!” 天阙子疯狂的喊着叫着,手突然抬起,直直的往连接他和逸尘子之间的因果线砍去,韦沅见状整个人倒吸了口凉气,迅速的抬起手,大量的福运聚集在逸尘子周围。 下一秒,韦沅已经到了天阙子对面,用手一抓,瞬间一些因果线就已经缠绕在她的手上,可是有一部分依旧还牵连在逸尘子身上。 天阙子的速度本就不慢,还好韦沅用天地气运挡了一下,只是逸尘子身上依旧有一半的因果线齐齐断开,韦沅身上没有护体,已经全部断开。 韦沅感觉心微微一震,一股铁锈味就从嗓子里蔓延开来,即便她有了以前的记忆,可依旧没有以前的力量。 放在以前,就天阙子砍断因果线这种行为,韦沅绝对不会受到半分伤害,反而天阙子还会受到反噬。 韦沅再次伸手一抓,剩下的因果线已经完全环绕在她手上了,天阙子大 ------------ 第八十二章 “怎么会这样?!”韦沅惊讶道,难以置信的看着这种模样的逸尘子,她明明已经牵引了大部分的因果,怎么会…… 来不及想太多,韦沅急忙将逸尘子几处重要的经脉用牵引福运包裹着,还好她有了不少法术的记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按照记忆中极速救治的方法给逸尘子挡住了死气的侵入,然后用大量的贵气来抵挡那些蔓延的死气。 做完这些韦沅又跑了出去,现在必须先去看看天阙子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要不然逸尘子这个模样根本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天阙子疯疯癫癫的大叫,外面的人听见了也不敢进去,可能因为他的因果都换到了韦沅身上的缘故,这时候天阙子好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人,在这世间没有任何的因果,以后想要得到因果也是比较困难。 “你,这下还有什么手段?!” 天阙子看着韦沅,眼泪都笑了掉下来,韦沅这才发现他根本没疯,只是接受不了这种结果,所以从心里面在欺骗自己罢了。 韦沅冷哼一声,侧身上前,天阙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抓住了他的手,天阙子所有的命数在这一刻全都清清楚楚的摆放在韦沅面前。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出生于山北的一个小村子里,家里面兄弟姐妹极多,加上有一年旱灾, 收成不好。 那时候正好有一个行脚商人从南山来到这里做生意,路过他们那儿的镇子,天阙子的父亲不知道听谁说,那行脚商人这次来是想买一个小孩子…… 因为家里面没有生养孩子,也找了许多大夫看过,这些年才定下心来想着干脆过继一个族里的孩子算了。 可是族里面的兄弟姐妹都和豺狼似得,全都盯着他的家产,这么挑挑捡捡就到了这时候都没找到孩子。 这一路上那商人病了一场,想要找个孩子的心越发强烈了,所以才在镇上就开始相看起来。 天阙子的父母商量了一下,其他孩子看起来傻乎乎的,怕是去了大家族里会被欺负,只有天阙子从小就机灵懂事,肯定惹人喜欢,所以就把三岁的天阙子送给了那商人。 没有要钱,所以就不是买卖,只想着减少一个孩子能少一点花销,那孩子去了富裕家庭也比跟着他们好。 本以为那个行脚商人家里有钱,以后天阙子定然不会受苦,没想到那行脚商人家里面儿女齐全,这次是为一个远亲找孩子的。 那行脚商人的远亲家里比天阙子家更穷,在那山的后面,只能靠打猎为生,逢年过节都吃不上一顿好的,再加上为了找个孩子又把积攒了的钱都给了那商人,所以更是穷困。 三岁的天阙子已经有些记忆了,只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跟着这么一个穿着漂亮衣服的人离开,即便他哭的眼睛疼,爹娘也没有来找他,反而会被那漂亮衣服的人打。 后来天阙子就学聪明了,不哭不闹,该吃饭的时候就吃饭,该睡觉的时候就睡觉。 那时候天阙子觉得好像走了很远很远,然后那漂亮衣服的人把他丢给了一个很像父亲的人面前,只是那人比父亲更黑一些。 担心被打,所以天阙子不哭不闹的就跟着那人走了,他一直记得,才到门口的时候一个笑得很漂亮的女人就跑了出来,拉着他上看下看的。 后来那女人还给了他一套新衣服和一双新鞋子,天阙子开始喜欢这个地方,尽管每天只能吃会让嗓子疼的粮食,可是他还是喜欢这里。 以前他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他的这里都是哥哥姐姐穿了再留给他穿的。 在这家里没有哥哥姐姐,不会被推到摔在地上,也没有弟弟妹妹整天哭,家里面只有他一个小孩子。 不用像以前一样还把草搓在一起,也不用跟着哥哥姐姐们去拣牛粪,每天都快活极了,只要那个像父亲一样的人回来就有东西吃了。 天阙子一直都记得自己是从山那边来的,可是看这两人以为他忘记了,说他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天阙子也装作完全记不得的模样,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新衣裳穿,去集市上吃好吃的。 他渐渐地长大了,有点像个小男子汉了,心里面也认定这两人肯定才是他的亲生父母,只是小时候被山那边的人家领去养了,现在终于找回来了,要不然怎么会对他这么好?! 母亲给他用兔子皮做了帽子,暖和极了,父亲还给他找来尾巴长长的野鸡,用漂亮的尾巴做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似乎从那时候他就有当术士的潜质了。 生活如果这样过下去肯定很好。 可是有一年,天阙子十岁的时候,母亲不知怎么就得了重病,整天只能躺在床上,再也不能给他做漂亮的帽子和鞋子了。 父亲好像也整天在为钱财奔波,经常好长时间都不在家,只有他能熬药做饭给母亲吃,那年冬天,熬了大半年的母亲终于没熬过去,去世了。 下葬的时候,天阙子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松了一口气,以后再也不用闻那难闻的药了,只是可惜不能戴暖和的帽子,穿漂亮的鞋子了。 天阙子没有意识到母亲对父亲竟然是如此重要,在母亲去世后,父亲好像被人抽干了力气,再也不能一脚就踹死一只野狗了。 经常去山里面,一整天才能带回一直野鸡,或者一只野兔,有时候还会空手而归,像以前做陷阱抓到熊瞎子的事再也没有了。 只是还好,尽管没了力气的父亲依旧能找到一些吃食,天阙子就安安静静的在家里等着他回来,那时候他就在期望,父亲永远都不要死,也永远都不要老,就这样下去就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没两年父亲就躺下再也起不来了,临终时又求了那个穿漂亮衣服的商人,让自己能够跟他混一口饭吃,所以自己就这么就成了那小少爷的小跟班。 “怎么会这样?!”韦沅惊讶道,难以置信的看着这种模样的逸尘子,她明明已经牵引了大部分的因果,怎么会…… 来不及想太多,韦沅急忙将逸尘子几处重要的经脉用牵引福运包裹着,还好她有了不少法术的记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按照记忆中极速救治的方法给逸尘子挡住了死气的侵入,然后用大量的贵气来抵挡那些蔓延的死气。 做完这些韦沅又跑了出去,现在必须先去看看天阙子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要不然逸尘子这个模样根本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天阙子疯疯癫癫的大叫,外面的人听见了也不敢进去,可能因为他的因果都换到了韦沅身上的缘故,这时候天阙子好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人,在这世间没有任何的因果,以后想要得到因果也是比较困难。 “你,这下还有什么手段?!” 天阙子看着韦沅,眼泪都笑了掉下来,韦沅这才发现他根本没疯,只是接受不了这种结果,所以从心里面在欺骗自己罢了。 韦沅冷哼一声,侧身上前,天阙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抓住了他的手,天阙子所有的命数在这一刻全都清清楚楚的摆放在韦沅面前。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出生于山北的一个小村子里,家里面兄弟姐妹极多,加上有一年旱灾, 收成不好。 那时候正好有一个行脚商人从南山来到这里做生意,路过他们那儿的镇子,天阙子的父亲不知道听谁说,那行脚商人这次来是想买一个小孩子…… 因为家里面没有生养孩子,也找了许多大夫看过,这些年才定下心来想着干脆过继一个族里的孩子算了。 可是族里面的兄弟姐妹都和豺狼似得,全都盯着他的家产,这么挑挑捡捡就到了这时候都没找到孩子。 这一路上那商人病了一场,想要找个孩子的心越发强烈了,所以才在镇上就开始相看起来。 天阙子的父母商量了一下,其他孩子看起来傻乎乎的,怕是去了大家族里会被欺负,只有天阙子从小就机灵懂事,肯定惹人喜欢,所以就把三岁的天阙子送给了那商人。 没有要钱,所以就不是买卖,只想着减少一个孩子能少一点花销,那孩子去了富裕家庭也比跟着他们好。 本以为那个行脚商人家里有钱,以后天阙子定然不会受苦,没想到那行脚商人家里面儿女齐全,这次是为一个远亲找孩子的。 那行脚商人的远亲家里比天阙子家更穷,在那山的后面,只能靠打猎为生,逢年过节都吃不上一顿好的,再加上为了找个孩子又把积攒了的钱都给了那商人,所以更是穷困。 三岁的天阙子已经有些记忆了,只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跟着这么一个穿着漂亮衣服的人离开,即便他哭的眼睛疼,爹娘也没有来找他,反而会被那漂亮衣服的人打。 后来天阙子就学聪明了,不哭不闹,该吃饭的时候就吃饭,该睡觉的时候就睡觉。 那时候天阙子觉得好像走了很远很远,然后那漂亮衣服的人把他丢给了一个很像父亲的人面前,只是那人比父亲更黑一些。 担心被打,所以天阙子不哭不闹的就跟着那人走了,他一直记得,才到门口的时候一个笑得很漂亮的女人就跑了出来,拉着他上看下看的。 后来那女人还给了他一套新衣服和一双新鞋子,天阙子开始喜欢这个地方,尽管每天只能吃会让嗓子疼的粮食,可是他还是喜欢这里。 以前他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他的这里都是哥哥姐姐穿了再留给他穿的。 在这家里没有哥哥姐姐,不会被推到摔在地上,也没有弟弟妹妹整天哭,家里面只有他一个小孩子。 不用像以前一样还把草搓在一起,也不用跟着哥哥姐姐们去拣牛粪,每天都快活极了,只要那个像父亲一样的人回来就有东西吃了。 天阙子一直都记得自己是从山那边来的,可是看这两人以为他忘记了,说他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天阙子也装作完全记不得的模样,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新衣裳穿,去集市上吃好吃的。 他渐渐地长大了,有点像个小男子汉了,心里面也认定这两人肯定才是他的亲生父母,只是小时候被山那边的人家领去养了,现在终于找回来了,要不然怎么会对他这么好?! 母亲给他用兔子皮做了帽子,暖和极了,父亲还给他找来尾巴长长的野鸡,用漂亮的尾巴做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似乎从那时候他就有当术士的潜质了。 生活如果这样过下去肯定很好。 可是有一年,天阙子十岁的时候,母亲不知怎么就得了重病,整天只能躺在床上,再也不能给他做漂亮的帽子和鞋子了。 父亲好像也整天在为钱财奔波,经常好长时间都不在家,只有他能熬药做饭给母亲吃,那年冬天,熬了大半年的母亲终于没熬过去,去世了。 下葬的时候,天阙子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松了一口气,以后再也不用闻那难闻的药了,只是可惜不能戴暖和的帽子,穿漂亮的鞋子了。 天阙子没有意识到母亲对父亲竟然是如此重要,在母亲去世后,父亲好像被人抽干了力气,再也不能一脚就踹死一只野狗了。 经常去山里面,一整天才能带回一直野鸡,或者一只野兔,有时候还会空手而归,像以前做陷阱抓到熊瞎子的事再也没有了。 只是还好,尽管没了力气的父亲依旧能找到一些吃食,天阙子就安安静静的在家里等着他回来,那时候他就在期望,父亲永远都不要死,也永远都不要老,就这样下去就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没两年父亲就躺下再也起不来了,临终时又求了那个穿漂亮衣服的商人,让自己能够跟他混一口饭吃,所以自己就这么就成了那小少爷的小跟班。 ------------ 第八十三章 天阙子的梦很美,戏文中总唱的那些情景在他梦里面转悠个遍,甚至他还梦见一些戏里面的白脸才会做的事,但他感觉那比知道他是龙子更让人激动。 他把以前所有得罪他的人都抓了起来,折磨他们但是却又不要了他们的命,那些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什么张少爷李少爷,这爷那爷的全都怂了,趴在地上像野狗一般求饶。 天阙子极其得意,看吧,这些人所骄傲的不过是外界赠予他们的罢了,但凡有更厉害的人出现,这些人的傲气就像是地上的灰尘一样,被风一吹就不见了。 比起这些怂蛋来,天阙子觉得自己以前有骨气多了,至少他从来没有跪地求饶的时候。 尽管这样的梦很美,可是总有醒来的时候,马车似乎从一块石头上碾过,车身颠簸了一下,梦中正举起屠刀的逸尘子突然被这么颠簸醒了,心情骤然就不好了。 “少爷,到了。” 那中年男人掀开车帘温声道,天阙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刚好走了两个时辰。 天阙子下了马车,看着面前恢宏的建筑天阙子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这里绝对不是皇宫,他听说过皇宫是什么样的,绝对不是这样把建筑顺着山一层一层的修上去,下面勉强能看得出好像是普通小筑,上面的却被丝丝缕缕的雾气遮住,看不真切。 男人带着天阙子往那山脚走去,这条路极宽,天阙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宽的路,足足够几十辆马车同时经过,甚至地面上都看不见地板衔接的痕迹。 没走几步就到了山脚的一处类似坊门的地方,只是材质确实莹白剔透,上面勾勒出瑞兽琼花,门极其宽大,如同两栋耳房。 坊门下确实是住人的地方,男人刚刚靠近,两个穿青衣小帽的小童就迎了出来,唇红齿白,天阙子忍不住将自己露出脚趾的鞋子往后缩了缩。 两位小童并没有因为他穿着破旧就看不起他,能有曹先生亲自去接的人,无论以前是什么模样,以后都是他们惹不起的。 “曹先生大福,公子大福。” 两位小童恭敬行礼,一个笑起来有两颗虎牙的小童上前冲曹先生笑道:“先生,车子已经给您备好了,这边请……” 看得出来曹先生很喜欢这两个小童,无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从怀里掏出了两本书:“诺,小机灵鬼,不就是想问你的书吗?来,买了两本,你们俩正好可以换着看。” 小童恭恭敬敬的接下了,朝着曹先生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上山的路要么走阶梯,要么搭山上不知怎么建成的铁道,曹先生带天阙子坐了铁道,这不用人抬不用马拉,轻轻松松就跑到山上的小房子里。 天阙子有些害怕,他紧紧的拉着座下的木板,生怕突然掉下去。 可是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整个过程别说掉下去,就连抖动都没有一下,比坐马车舒服多了。 天阙子看着两旁精致的小房子发愣,也不知道那些石头是怎么被堆砌得这么高得,看起来比县城里王大人家那木头搭的房子好多了。 要是以后他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就好了,天阙子呆呆的想。 可惜这有魔力的小屋子一直没有停下来,直到最后到了山顶,这小屋子在缓缓的停下来。 曹先生拉开旁边的小门,先走到了地上,然后虚扶天阙子下来:“少爷,这边请。” 天阙子看着面前用白石头制成的好像宫殿一样的房子,手心里浸出了汗,湿哒哒的。这样的人家如果知道他是冒充的,会不会把他从山上扔下去? 这个时候天阙子完全不知道术士是什么,更不知道五门的存在,或许在戏里面曾经听到过,但是却是完全没放在心上,以为那不过是一个什么门派罢了。 阶梯好像是有匠人雕刻过得,上面有繁杂的花纹,那花纹天阙子在曹先生和那两个小童身上都见过,应该是这家里的一种标志。 韦沅看到这里有些奇怪的情绪,那花纹她再熟悉不过了,家里面的族徽就是这种这个世界没有的青玉蓝花。 对于天阙子,韦沅总是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她认为天阙子这样的人不算是好人,可是一想到,天阙子的命运可能只是为了和她牵扯上因果所布下的局,韦沅就总觉得有些无力。 剩下的记忆继续在韦沅脑海中闪过。 天阙子进了那白石头做的宫殿,遇到了他的师傅,也就是当时的五门之主,后面的事就简单多了。 天阙子没有被从山上丢下去,而是被其收为了弟子,成为五门的少主。 可能天阙子天上就是学术法的,那些晦涩的术法在他手上几乎是毫不费力就弄明白了。 只是天阙子有些奇怪,师傅虽然总说他曾经算到过自己的大才,所以才让人去接了自己,只是师傅在教自己的时候却总是有些奇怪。 每次他弄懂了术法之后,忙着去向师傅禀告,可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得意和开心,师傅虽然勉强笑了笑,可天阙子总是能感觉到他眼睛里的担心和犹豫。 后来天阙子就渐渐不那么主动了,即便是一遍就能听懂的东西,他总是要多问上那么几遍,师傅眼中的担心渐渐地褪去,慢慢的变成了轻松。 二十岁那年天阙子第一次以五门弟子的身份外出,像一个普通的弟子一样去完成任务,那时候他看着师傅越来越轻松的笑脸,心里面满是冷意。 这老不死的应该是担心我太厉害然后夺了他的地位吧。 天阙子恶狠狠的想,表面上却装得更加温和知礼,对长辈恭敬,对小辈爱护,整座山上的人提起他来总是赞许不止。 出门执行任务的时候,天阙子为了避免被人看出端倪,所以刻意费了一些功夫,退后了不少时间才完成任务。 可是这次不知道怎么的,向来不希望他有出息的师傅对他的课业又看重起来,每天必须背十个术法…… 那段时间天阙子过得很辛苦,因为师傅整天看着他,他想要装作不明白那些术法的含义有些困难,聪慧的他也不可能给自己挖坑,问些简单至极的问题。 所以天阙子每天花费大量的时间,思考如果是那些笨蛋来练,会觉得哪里不懂。没想到这么一想就成了天阙子上百年的习惯,也让他对那些术法的理解更加深刻。 天阙子二十六岁的时候终于去了皇宫,跟着师傅一起去给当时已经七十五岁的第四代皇帝看病。 看着那些皇子皇女恭恭敬敬的冲师傅行礼,就连老皇帝说话也都是客客气气的,这时候他才对面前这个老头重新有了新的认识。 从皇宫回来后,天阙子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就连一路上那唠叨的老头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听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术士的不同寻常。 回到山里后,天阙子靠在外面的月亮坐了一整晚,整个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取而代之!我要取而代之!! 冷风从天阙子身上吹过,把激动得一身汗的他唤醒,冷得打了个哆嗦的天阙子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醒过来,仔细一看,天竟然都已经露出鱼肚白了。 天阙子收拾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心里面已经想好怎么不经意的和老头说自己昨天不对劲的原因了。 天阙子走到白石殿前,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住进来的!” 在这之后,天阙子练习越发勤奋,虽然白天依旧装作不太懂的模样,晚上却拿着更难的术法慢慢研究着。 就这样,天阙子很快到了三十岁。 整个五门只有他一个少主,虽然在其他人看来他的天赋有些不令人如意,但胜在为人不错,所以也没有谁不同意他的身份。 这时候天阙子慢慢的踏进了京都的豪富圈子,那些请不到老头的皇亲国戚,总是变着法儿来请他去府里坐一坐。 最开始天阙子还有些避讳,偶尔去谁家看看也做得比较圆满。 后来发现老头闭关好几个月见不到人,这种小事不会惊动长老堂,其他人又每资格管他,天阙子渐渐的就不太避讳了。 每个月天阙子总有那么十来天是在京里各个高门大户里住着,他喜欢那种被人尊敬和崇拜的感觉。 渐渐的天阙子数十天不回山也没人说什么,可能因为是术士的缘故,三十出头的天阙子看起来仍旧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年。 穿了一身文士服,打着游历的旗号,便由此南下了。 天阙子似乎没有刻意在哪里停留,走了一路看了一路,若是遇到喜欢的府城,就留下来住几天。 一路上天阙子也从不表明身份,住的地方也都只能算是中上,看模样倒真是出门游学的学子。 天阙子的喜好不定,今天可能因为一朵花留了下来,明天可能又因为听说临城的小食而离开。 后面跟着的人却是暗自喜欢,这种不急不忙又喜好不定的主家,既不会被仇家盯上,也可以让他们好好休息。 跟在天阙子背后的人不止一批,他在京里游荡了大半年,几乎每个说得上名号的人家里他都去坐过,这次出门又没有瞒了人,那些人家都希望和天阙子接个善缘,所以就派人跟着了。 也不算偷偷摸摸,好几次这些人和天阙子都同住了一家客栈,出官道的时候也会遇到,本想等天阙子发现亮出自家名号,即使一路上没能帮到忙,可也能得个人情。 偏偏天阙子不知道是不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竟然是半点都没有发现,好几次那些人都想着干脆冲出去直接拉开说明得了。 到了青府后,天阙子坐在茶摊上和卖茶的老头闲聊,他们才知道这里竟然是天阙子的家乡。 “我小时候不是住在这儿,是住在铭县,只是不知道那里还是不是小时候的模样。” 天阙子和卖茶人聊得高兴,卖茶老头感慨铭县出了只金凤凰。 或许是因为到了家长的缘故,向来滴酒不沾的天阙子也在酒楼喝了一小盅酒。 只是天阙子没有急着去铭县,反而在青府呆了好几天,从街边小吃尝到知名酒楼,这时候去铭县调查天阙子身份的人也都回来了。 “小时候听人说起过青府,说青府的建筑高大,说青府的热闹,说青府的酒楼只有特别有钱的人才能吃得起……” 天阙子似乎喝醉了,浅笑着冲着那个扮成文人的管家说道。 前几天有一批耐不住性子的人想了这么个主意,找个人扮成书生去接近天阙子,看看他究竟在想什么。 果然,天阙子一听见有书生大谈易经,立即就上前攀谈起来,两人一起吃饭游历了一天。 “那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我才能在青府,坐在那传说扶栏上都有雕花的地方吃饭喝酒……” 那中年文士听了天阙子的话微微点头,好像有些感慨:“是啊,小时候就连街边的白肉包子都吃不起,只有逢年过节能吃上一顿。” 天阙子长叹一声:“现在我也算了了小时候的心愿了,整个青府都被我逛了一遍,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小时候没见过的东西太多,想得太美好罢了……” 那些怀疑天阙子知道他们存在的人也打消了怀疑的念头,就在他们以为天阙子还要多住两天的时候,他已经找了一辆马车,慢慢的往铭县去了。 铭县依旧还是老样子,嘈杂的主街道,低矮的建筑,卖包子的黄家店铺依然还开着,只是卖包子的已经是老黄的儿子了。 天阙子买了几个包子,要了一碗曾经觉得永远都不可能吃得起的酱肉,坐在慢慢的撕了吃。 书生模样穿着精细的天阙子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就连老黄的儿子都亲自来问候了一下。 顺着主街道慢慢的走到头,再往城外面走十多里,有一个村子,穿过村子上了山,就是以前住的地方了。 ------------ 第八十四章 山上的屋子还在,只是破旧得不成样了,齐腰的木门被风吹得咯吱咯吱的想,摇摇欲坠的模样;门口 的一颗榆钱现在也长得老高,枝条伸进了院子。 推开门,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以前的甜水井已经看不见在哪儿了,各种动物倒是不少,随着他咯吱一声推门,飞得飞,跑的跑。 屋顶上空空的,曾经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砖瓦,现在也不知所踪,应该是成了山下村民屋子的一部分了吧。 家具早就不见了,估计是随屋顶一起消失的。 天阙子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前看了一圈,本以为熟悉的地方陌生得可怕,现在他都已经想不起自己是在穿上第一双新鞋的了,只记得那妇人慈爱的笑脸。 再往山上去,绕过一片野葡萄丛,后面有两个坟包,因为多年没有人来祭拜过,早就已经淹没在了野草丛里。 还好天阙子早有准备,找出了火石,点燃了那枯黄的野草,独自站到了较高的地方。 一阵噼里啪啦野草燃烧的声音后,面前只剩下黑黑的一片灰烬,没一会儿就被风吹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在一片短短的枯黄的草根中,两座小小的坟包是那么显眼,天阙子看着那两座并排的坟包,看着上面留下的孝子名字,心里莫名的觉得好笑。 这村子里的人竟然都以为他就是这两人的孩子,请了石匠刻上了这样的字眼。 不过他也不在乎,亲生父母的模样他都已经忘记了,就把名字刻在这坟包上也没什么。 天阙子把从镇上买来的香蜡纸烛放在了两个坟包前,恭恭敬敬的在坟前磕了几个头,这么些年的养育之恩,也值这么几个头。 磕完头后天阙子往深林里走去,和记忆中没什么两样,只是山上的树好像大了一点,腐朽的也不是一颗两颗。 山背后长了一片蛇果,红艳艳的煞是好看,可能因为比较偏僻的缘故,所以还没被人发现。 天阙子采了一颗,酸酸甜甜的,农家的孩子都是拿这个当零嘴吃得,还有一种花,红红的,可以摘下来吸里面的花蜜,叫什么名字他记不住了,只是那种味道一直都记着,比京都许多铺子里的蜜糖水还好吃。 路程好像有些忘记了,可能是因为树木越长越多的缘故,越往里走树叶就越繁茂,黑压压的有种遮天蔽日的感觉。 天阙子很久没有这么随心所欲的走过了,京都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根本不能让他这么毫无顾忌的随便想往哪走就往哪儿走。 五门上风景虽然不错,可是从山脚到山顶阶级分明,若是去了山脚,又会让一堆人战战兢兢担心不已了。 天阙子一直顺着山走,其实他想翻过这座山,看看能不能找到嘛模糊记忆里的村子,然后去看一看,把自己送人之后,那家人的生活有没有好一些。 如果可能,他还想问一问那一家人,问什么就是自己?不是哥哥姐姐,不是弟弟妹妹,就只能是自己? 天阙子倒不是心存怨气,只是万事都有一个原因,所有的选择都不可能是没有原因的,从小时候起,这个选择的原因就一直是他心里最挂念的事。 可惜幼时的记忆好像有点不靠谱,天阙子足足走了四五个时辰,不仅没能翻过这座山,就连路都看不真切。 坐在软软的草坪上,看着不知何处是尽头的山路,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铭县里那些人怕是已经查到自己的过往了吧,那些曾经得罪过自己的人估计现在正在绞尽脑汁的想,曾经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个贵人。 天阙子很清楚,他往山里面一直走,其实不仅仅是想翻过山去看看,更多的是不愿意看见那些人现在的处境,不是因为同情或者可怜,和天阙子这一路都在装傻的原因一模一样。 他害怕欠下人情。更确切的来说,他害怕承担。 这个和他这么多年的处境有关,即便是现在成为了五门的少主,有了声名显赫的身份,他也不敢轻易的欠下人情。 他害怕,自己还不起,也没人愿意帮他还。那些高门大户的手段他太清楚了,他们的付出绝对不可能是平白无故的。 一旦你接受了他们给的,可是又拿不出他们想要的,更重要的是等你没有庇护的时候,那下场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天阙子一直在装傻,他想得很简单,如果他看见了那些人遭殃,那么想要装傻都装不过去了。 可是如果他没看见,那一切都简单多了…… 天阙子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哧哧的笑,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张狂,树林里的鸟都被惊得飞了起来,扑哧扑哧的声音到处都是。 天阙子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错了!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了,他现在是五门少主,和皇子公主们平起平坐的存在! 那些人为他做事是他们的福分! 只要那老头死了,整个五门都是他的!哪里还需要看什么人的眼色! 天阙子越来越期许坐上老头那个位置,只要入住了那个白石殿,他就能和天下最尊贵的人平起平坐了。 或许森林真的有通透思绪的作用,这些天阙子好几个月都没有想明白的事,这么短短的竟然就想通了。 想通这些,天阙子也不再畏手畏脚,从山上原路返回,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他可是要看那些人知道他身份时的表情的! 这么想着,天阙子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嘴角也带起了笑容,等处理完这边的事后,自己就光明正大的找去那个村子。 看一看,当那人知道自己这个弃子现在这般飞黄腾达是如何捶胸顿足的。 到时候我不会管你们的,我要看着你们跪在地上求我原谅。 天阙子恶毒的想。 天阙子到铭县的时候刚好是中午,集市上也依旧热闹,坐在三教九流都有的茶楼里,点一壶茶,不用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能知道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 山上的屋子还在,只是破旧得不成样了,齐腰的木门被风吹得咯吱咯吱的想,摇摇欲坠的模样;门口 的一颗榆钱现在也长得老高,枝条伸进了院子。 推开门,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以前的甜水井已经看不见在哪儿了,各种动物倒是不少,随着他咯吱一声推门,飞得飞,跑的跑。 屋顶上空空的,曾经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砖瓦,现在也不知所踪,应该是成了山下村民屋子的一部分了吧。 家具早就不见了,估计是随屋顶一起消失的。 天阙子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前看了一圈,本以为熟悉的地方陌生得可怕,现在他都已经想不起自己是在穿上第一双新鞋的了,只记得那妇人慈爱的笑脸。 再往山上去,绕过一片野葡萄丛,后面有两个坟包,因为多年没有人来祭拜过,早就已经淹没在了野草丛里。 还好天阙子早有准备,找出了火石,点燃了那枯黄的野草,独自站到了较高的地方。 一阵噼里啪啦野草燃烧的声音后,面前只剩下黑黑的一片灰烬,没一会儿就被风吹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在一片短短的枯黄的草根中,两座小小的坟包是那么显眼,天阙子看着那两座并排的坟包,看着上面留下的孝子名字,心里莫名的觉得好笑。 这村子里的人竟然都以为他就是这两人的孩子,请了石匠刻上了这样的字眼。 不过他也不在乎,亲生父母的模样他都已经忘记了,就把名字刻在这坟包上也没什么。 天阙子把从镇上买来的香蜡纸烛放在了两个坟包前,恭恭敬敬的在坟前磕了几个头,这么些年的养育之恩,也值这么几个头。 磕完头后天阙子往深林里走去,和记忆中没什么两样,只是山上的树好像大了一点,腐朽的也不是一颗两颗。 山背后长了一片蛇果,红艳艳的煞是好看,可能因为比较偏僻的缘故,所以还没被人发现。 天阙子采了一颗,酸酸甜甜的,农家的孩子都是拿这个当零嘴吃得,还有一种花,红红的,可以摘下来吸里面的花蜜,叫什么名字他记不住了,只是那种味道一直都记着,比京都许多铺子里的蜜糖水还好吃。 路程好像有些忘记了,可能是因为树木越长越多的缘故,越往里走树叶就越繁茂,黑压压的有种遮天蔽日的感觉。 天阙子很久没有这么随心所欲的走过了,京都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根本不能让他这么毫无顾忌的随便想往哪走就往哪儿走。 五门上风景虽然不错,可是从山脚到山顶阶级分明,若是去了山脚,又会让一堆人战战兢兢担心不已了。 天阙子一直顺着山走,其实他想翻过这座山,看看能不能找到嘛模糊记忆里的村子,然后去看一看,把自己送人之后,那家人的生活有没有好一些。 如果可能,他还想问一问那一家人,问什么就是自己?不是哥哥姐姐,不是弟弟妹妹,就只能是自己? 天阙子倒不是心存怨气,只是万事都有一个原因,所有的选择都不可能是没有原因的,从小时候起,这个选择的原因就一直是他心里最挂念的事。 可惜幼时的记忆好像有点不靠谱,天阙子足足走了四五个时辰,不仅没能翻过这座山,就连路都看不真切。 坐在软软的草坪上,看着不知何处是尽头的山路,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铭县里那些人怕是已经查到自己的过往了吧,那些曾经得罪过自己的人估计现在正在绞尽脑汁的想,曾经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个贵人。 天阙子很清楚,他往山里面一直走,其实不仅仅是想翻过山去看看,更多的是不愿意看见那些人现在的处境,不是因为同情或者可怜,和天阙子这一路都在装傻的原因一模一样。 他害怕欠下人情。更确切的来说,他害怕承担。 这个和他这么多年的处境有关,即便是现在成为了五门的少主,有了声名显赫的身份,他也不敢轻易的欠下人情。 他害怕,自己还不起,也没人愿意帮他还。那些高门大户的手段他太清楚了,他们的付出绝对不可能是平白无故的。 一旦你接受了他们给的,可是又拿不出他们想要的,更重要的是等你没有庇护的时候,那下场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天阙子一直在装傻,他想得很简单,如果他看见了那些人遭殃,那么想要装傻都装不过去了。 可是如果他没看见,那一切都简单多了…… 天阙子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哧哧的笑,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张狂,树林里的鸟都被惊得飞了起来,扑哧扑哧的声音到处都是。 天阙子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错了!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了,他现在是五门少主,和皇子公主们平起平坐的存在! 那些人为他做事是他们的福分! 只要那老头死了,整个五门都是他的!哪里还需要看什么人的眼色! 天阙子越来越期许坐上老头那个位置,只要入住了那个白石殿,他就能和天下最尊贵的人平起平坐了。 或许森林真的有通透思绪的作用,这些天阙子好几个月都没有想明白的事,这么短短的竟然就想通了。 想通这些,天阙子也不再畏手畏脚,从山上原路返回,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他可是要看那些人知道他身份时的表情的! 这么想着,天阙子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嘴角也带起了笑容,等处理完这边的事后,自己就光明正大的找去那个村子。 看一看,当那人知道自己这个弃子现在这般飞黄腾达是如何捶胸顿足的。 天阙子到铭县的时候刚好是中午,集市上也依旧热闹,坐在三教九流都有的茶楼里,点一壶茶,不用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能知道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 ------------ 第八十五章 矮小男人还没来得及得意,整个人又不得不待在屋里不出来了,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个道理在那些狂热粉丝上行不通,所以说不过就动手这个真理被贯彻得很彻底。 矮小男人足足在房里躺了两天才出来,倒不是伤得有多重,只是谁都知道他两天挨了两顿打,没脸见人罢了。 天阙子一直在铭县晃悠,这几天突然多了这么些人,又不是商人,也不是过客,铭县县令自然有些奇怪,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竟然是京里来的高人! 听说曾经还是这个地方的人,真是该死啊,自己才调任过来没两年,这些事竟然也没人跟自己说一说,要真是铭县出去的大人物,以后铭县怕是炙手可热了! 王县令据说祖上是王家的人,只是后来出了服,家里面又没什么争气的子弟,所以慢慢的败落了。 只是这关系当然也只是王县令单方面的承认,要说和王家有关系的人多了去了,这么多年的大家族,又是同姓之人,谁家没点牵扯,可是王家旁系里的后辈都等着靠这个姓氏过活呢,他们这些人又算得上什么。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是和大人物相处的时候,王县令还是很喜欢说一说这种事的,至少和那些贵人感觉没那么远的距离。 得知天阙子的身份后,王县令特意穿了便服来陪着天阙子逛铭县,他觉得天阙子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肯定是一个喜欢低调的人。 天阙子很喜欢和这个王县令聊天,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曾经他是那个看别人脸色生活的人,现在有一个县令鞍前马后小心翼翼的揣摩他的表情,这种感受让他觉得很舒服。 王县令每看见天阙子露出思索的表情,就会仔细解释记录那处建筑的来历,直到天阙子恍然大悟。 铭县里竟然有这么多典故,这是天阙子没想到的,这王县令对那些典故如数家珍,游历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感觉。 “公子,可是来过这儿?” 王县令看天阙子在胡家大门前若有所思的模样,低声问道。 胡家是铭县说得出名来的大家族了,原先只是个行商,后来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家里的儿子娶了张家的独生女儿,得了张家一半的陪嫁,再加上张家姑娘又是个做生意的能手,现在铺子都开到府城去了! 只是生下来有一个儿子得姓张,以继承张家的产业,说到底都是胡家的子孙,而且以后两兄弟还不用为继承的事拼个你死我活,两个家族互帮互助,这样多好! 这小子运气可真好! 王县令看天阙子表情,以为他和这胡家有故,心里面酸溜溜的想。 “我曾经给这家的少爷当过小厮。” 天阙子含笑道,平和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不知道当年是有恩还是有仇。 只是王县令心里咯噔一声, 这模样感觉不太好啊,如果是有恩不可能这么多天了还不行动,王县令心里期许那该死的胡家小子不要连累了整个铭县啊! 矮小男人还没来得及得意,整个人又不得不待在屋里不出来了,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个道理在那些狂热粉丝上行不通,所以说不过就动手这个真理被贯彻得很彻底。 矮小男人足足在房里躺了两天才出来,倒不是伤得有多重,只是谁都知道他两天挨了两顿打,没脸见人罢了。 天阙子一直在铭县晃悠,这几天突然多了这么些人,又不是商人,也不是过客,铭县县令自然有些奇怪,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竟然是京里来的高人! 听说曾经还是这个地方的人,真是该死啊,自己才调任过来没两年,这些事竟然也没人跟自己说一说,要真是铭县出去的大人物,以后铭县怕是炙手可热了! 王县令据说祖上是王家的人,只是后来出了服,家里面又没什么争气的子弟,所以慢慢的败落了。 只是这关系当然也只是王县令单方面的承认,要说和王家有关系的人多了去了,这么多年的大家族,又是同姓之人,谁家没点牵扯,可是王家旁系里的后辈都等着靠这个姓氏过活呢,他们这些人又算得上什么。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是和大人物相处的时候,王县令还是很喜欢说一说这种事的,至少和那些贵人感觉没那么远的距离。 得知天阙子的身份后,王县令特意穿了便服来陪着天阙子逛铭县,他觉得天阙子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肯定是一个喜欢低调的人。 天阙子很喜欢和这个王县令聊天,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曾经他是那个看别人脸色生活的人,现在有一个县令鞍前马后小心翼翼的揣摩他的表情,这种感受让他觉得很舒服。 王县令每看见天阙子露出思索的表情,就会仔细解释记录那处建筑的来历,直到天阙子恍然大悟。 铭县里竟然有这么多典故,这是天阙子没想到的,这王县令对那些典故如数家珍,游历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感觉。 “公子,可是来过这儿?” 王县令看天阙子在胡家大门前若有所思的模样,低声问道。 胡家是铭县说得出名来的大家族了,原先只是个行商,后来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家里的儿子娶了张家的独生女儿,得了张家一半的陪嫁,再加上张家姑娘又是个做生意的能手,现在铺子都开到府城去了! 只是生下来有一个儿子得姓张,以继承张家的产业,说到底都是胡家的子孙,而且以后两兄弟还不用为继承的事拼个你死我活,两个家族互帮互助,这样多好! 这小子运气可真好! 王县令看天阙子表情,以为他和这胡家有故,心里面酸溜溜的想。 “我曾经给这家的少爷当过小厮。” 天阙子含笑道,平和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不知道当年是有恩还是有仇。 只是王县令心里咯噔一声, 这模样感觉不太好啊,如果是有恩不可能这么多天了还不行动,王县令心里期许那该死的胡家小子不要连累了整个铭县啊! 矮小男人还没来得及得意,整个人又不得不待在屋里不出来了,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个道理在那些狂热粉丝上行不通,所以说不过就动手这个真理被贯彻得很彻底。 矮小男人足足在房里躺了两天才出来,倒不是伤得有多重,只是谁都知道他两天挨了两顿打,没脸见人罢了。 天阙子一直在铭县晃悠,这几天突然多了这么些人,又不是商人,也不是过客,铭县县令自然有些奇怪,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竟然是京里来的高人! 听说曾经还是这个地方的人,真是该死啊,自己才调任过来没两年,这些事竟然也没人跟自己说一说,要真是铭县出去的大人物,以后铭县怕是炙手可热了! 王县令据说祖上是王家的人,只是后来出了服,家里面又没什么争气的子弟,所以慢慢的败落了。 只是这关系当然也只是王县令单方面的承认,要说和王家有关系的人多了去了,这么多年的大家族,又是同姓之人,谁家没点牵扯,可是王家旁系里的后辈都等着靠这个姓氏过活呢,他们这些人又算得上什么。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是和大人物相处的时候,王县令还是很喜欢说一说这种事的,至少和那些贵人感觉没那么远的距离。 得知天阙子的身份后,王县令特意穿了便服来陪着天阙子逛铭县,他觉得天阙子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肯定是一个喜欢低调的人。 天阙子很喜欢和这个王县令聊天,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曾经他是那个看别人脸色生活的人,现在有一个县令鞍前马后小心翼翼的揣摩他的表情,这种感受让他觉得很舒服。 王县令每看见天阙子露出思索的表情,就会仔细解释记录那处建筑的来历,直到天阙子恍然大悟。 铭县里竟然有这么多典故,这是天阙子没想到的,这王县令对那些典故如数家珍,游历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感觉。 “公子,可是来过这儿?” 王县令看天阙子在胡家大门前若有所思的模样,低声问道。 胡家是铭县说得出名来的大家族了,原先只是个行商,后来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家里的儿子娶了张家的独生女儿,得了张家一半的陪嫁,再加上张家姑娘又是个做生意的能手,现在铺子都开到府城去了! 只是生下来有一个儿子得姓张,以继承张家的产业,说到底都是胡家的子孙,而且以后两兄弟还不用为继承的事拼个你死我活,两个家族互帮互助,这样多好! 这小子运气可真好! 王县令看天阙子表情,以为他和这胡家有故,心里面酸溜溜的想。 “我曾经给这家的少爷当过小厮。” 天阙子含笑道,平和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不知道当年是有恩还是有仇。 只是王县令心里咯噔一声, 这模样感觉不太好啊,如果是有恩不可能这么多天了还不行动,王县令心里期许那该死的胡家小子不要连累了整个铭县啊! 矮小男人还没来得及得意,整个人又不得不待在屋里不出来了,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个道理在那些狂热粉丝上行不通,所以说不过就动手这个真理被贯彻得很彻底。 矮小男人足足在房里躺了两天才出来,倒不是伤得有多重,只是谁都知道他两天挨了两顿打,没脸见人罢了。 天阙子一直在铭县晃悠,这几天突然多了这么些人,又不是商人,也不是过客,铭县县令自然有些奇怪,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竟然是京里来的高人! 听说曾经还是这个地方的人,真是该死啊,自己才调任过来没两年,这些事竟然也没人跟自己说一说,要真是铭县出去的大人物,以后铭县怕是炙手可热了! 王县令据说祖上是王家的人,只是后来出了服,家里面又没什么争气的子弟,所以慢慢的败落了。 只是这关系当然也只是王县令单方面的承认,要说和王家有关系的人多了去了,这么多年的大家族,又是同姓之人,谁家没点牵扯,可是王家旁系里的后辈都等着靠这个姓氏过活呢,他们这些人又算得上什么。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是和大人物相处的时候,王县令还是很喜欢说一说这种事的,至少和那些贵人感觉没那么远的距离。 得知天阙子的身份后,王县令特意穿了便服来陪着天阙子逛铭县,他觉得天阙子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肯定是一个喜欢低调的人。 天阙子很喜欢和这个王县令聊天,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曾经他是那个看别人脸色生活的人,现在有一个县令鞍前马后小心翼翼的揣摩他的表情,这种感受让他觉得很舒服。 王县令每看见天阙子露出思索的表情,就会仔细解释记录那处建筑的来历,直到天阙子恍然大悟。 铭县里竟然有这么多典故,这是天阙子没想到的,这王县令对那些典故如数家珍,游历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感觉。 “公子,可是来过这儿?” 王县令看天阙子在胡家大门前若有所思的模样,低声问道。 胡家是铭县说得出名来的大家族了,原先只是个行商,后来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家里的儿子娶了张家的独生女儿,得了张家一半的陪嫁,再加上张家姑娘又是个做生意的能手,现在铺子都开到府城去了! 只是生下来有一个儿子得姓张,以继承张家的产业,说到底都是胡家的子孙,而且以后两兄弟还不用为继承的事拼个你死我活,两个家族互帮互助,这样多好! 这小子运气可真好! 王县令看天阙子表情,以为他和这胡家有故,心里面酸溜溜的想。 “我曾经给这家的少爷当过小厮。” 天阙子含笑道,平和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 第八十六章 “在咱们这地方,摔断了腰那可真是没活路了,男人后来没熬过去就去了,留下这么一个半大的娃。” “老胡头见那小娃子可怜,所以就把他接回了胡家,正好胡宇那小子也只比他略小几岁,所以就让他和胡宇做个伴。” “胡宇那小子平时嚣张惯了,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半大的孩子看见胡宇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家伙,就商量着要把以前在胡宇身上遭过的罪报复回来……” “他们不敢得罪胡宇,就只好对那孩子下手,那孩子也是个……” 老人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老胡头本来想着就是几个孩子瞎闹,所以” “在咱们这地方,摔断了腰那可真是没活路了,男人后来没熬过去就去了,留下这么一个半大的娃。” “老胡头见那小娃子可怜,所以就把他接回了胡家,正好胡宇那小子也只比他略小几岁,所以就让他和胡宇做个伴。” “胡宇那小子平时嚣张惯了,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半大的孩子看见胡宇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家伙,就商量着要把以前在胡宇身上遭过的罪报复回来……” “他们不敢得罪胡宇,就只好对那孩子下手,那孩子也是个……” 老人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老胡头本来想着就是几个孩子瞎闹,所以” “在咱们这地方,摔断了腰那可真是没活路了,男人后来没熬过去就去了,留下这么一个半大的娃。” “老胡头见那小娃子可怜,所以就把他接回了胡家,正好胡宇那小子也只比他略小几岁,所以就让他和胡宇做个伴。” “胡宇那小子平时嚣张惯了,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半大的孩子看见胡宇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家伙,就商量着要把以前在胡宇身上遭过的罪报复回来……” “他们不敢得罪胡宇,就只好对那孩子下手,那孩子也是个……” 老人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老胡头本来想着就是几个孩子瞎闹,所以” “在咱们这地方,摔断了腰那可真是没活路了,男人后来没熬过去就去了,留下这么一个半大的娃。” “老胡头见那小娃子可怜,所以就把他接回了胡家,正好胡宇那小子也只比他略小几岁,所以就让他和胡宇做个伴。” “胡宇那小子平时嚣张惯了,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半大的孩子看见胡宇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家伙,就商量着要把以前在胡宇身上遭过的罪报复回来……” “他们不敢得罪胡宇,就只好对那孩子下手,那孩子也是个……” 老人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老胡头本来想着就是几个孩子瞎闹,所以” “在咱们这地方,摔断了腰那可真是没活路了,男人后来没熬过去就去了,留下这么一个半大的娃。” “老胡头见那小娃子可怜,所以就把他接回了胡家,正好胡宇那小子也只比他略小几岁,所以就让他和胡宇做个伴。” “胡宇那小子平时嚣张惯了,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半大的孩子看见胡宇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家伙,就商量着要把以前在胡宇身上遭过的罪报复回来……” “他们不敢得罪胡宇,就只好对那孩子下手,那孩子也是个……” 老人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老胡头本来想着就是几个孩子瞎闹,所以” “在咱们这地方,摔断了腰那可真是没活路了,男人后来没熬过去就去了,留下这么一个半大的娃。” “老胡头见那小娃子可怜,所以就把他接回了胡家,正好胡宇那小子也只比他略小几岁,所以就让他和胡宇做个伴。” “胡宇那小子平时嚣张惯了,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半大的孩子看见胡宇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家伙,就商量着要把以前在胡宇身上遭过的罪报复回来……” “他们不敢得罪胡宇,就只好对那孩子下手,那孩子也是个……” 老人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老胡头本来想着就是几个孩子瞎闹,所以” “在咱们这地方,摔断了腰那可真是没活路了,男人后来没熬过去就去了,留下这么一个半大的娃。” “老胡头见那小娃子可怜,所以就把他接回了胡家,正好胡宇那小子也只比他略小几岁,所以就让他和胡宇做个伴。” “胡宇那小子平时嚣张惯了,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半大的孩子看见胡宇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家伙,就商量着要把以前在胡宇身上遭过的罪报复回来……” “他们不敢得罪胡宇,就只好对那孩子下手,那孩子也是个……” 老人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老胡头本来想着就是几个孩子瞎闹,所以” “在咱们这地方,摔断了腰那可真是没活路了,男人后来没熬过去就去了,留下这么一个半大的娃。” “老胡头见那小娃子可怜,所以就把他接回了胡家,正好胡宇那小子也只比他略小几岁,所以就让他和胡宇做个伴。” “胡宇那小子平时嚣张惯了,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半大的孩子看见胡宇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家伙,就商量着要把以前在胡宇身上遭过的罪报复回来……” “他们不敢得罪胡宇,就只好对那孩子下手,那孩子也是个……” 老人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老胡头本来想着就是几个孩子瞎闹,所以” “在咱们这地方,摔断了腰那可真是没活路了,男人后来没熬过去就去了,留下这么一个半大的娃。” “老胡头见那小娃子可怜,所以就把他接回了胡家,正好胡宇那小子也只比他略小几岁,所以就让他和胡宇做个伴。” “胡宇那小子平时嚣张惯了,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半大的孩子看见胡宇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家伙,就商量着要把以前在胡宇身上遭过的罪报复回来……” “他们不敢得罪胡宇,就只好对那孩子下手,那孩子也是个……” 老人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老胡头本来想着就是几个孩子瞎闹,所以” “在咱们这地方,摔断了腰那可真是没活路了,男人后来没熬过去就去了,留下这么一个半大的娃。” “老胡头见那小娃子可怜,所以就把他接回了胡家,正好胡宇那小子也只比他略小几岁,所以就让他和胡宇做个伴。” “胡宇那小子平时嚣张惯了,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半大的孩子看见胡宇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家伙,就商量着要把以前在胡宇身上遭过的罪报复回来……” “他们不敢得罪胡宇,就只好对那孩子下手,那孩子也是个……” 老人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老胡头本来想着就是几个孩子瞎闹,所以” “在咱们这地方,摔断了腰那可真是没活路了,男人后来没熬过去就去了,留下这么一个半大的娃。” “老胡头见那小娃子可怜,所以就把他接回了胡家,正好胡宇那小子也只比他略小几岁,所以就让他和胡宇做个伴。” “胡宇那小子平时嚣张惯了,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半大的孩子看见胡宇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家伙,就商量着要把以前在胡宇身上遭过的罪报复回来……” “他们不敢得罪胡宇,就只好对那孩子下手,那孩子也是个……” 老人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老胡头本来想着就是几个孩子瞎闹,所以” “在咱们这地方,摔断了腰那可真是没活路了,男人后来没熬过去就去了,留下这么一个半大的娃。” “老胡头见那小娃子可怜,所以就把他接回了胡家,正好胡宇那小子也只比他略小几岁,所以就让他和胡宇做个伴。” “胡宇那小子平时嚣张惯了,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半大的孩子看见胡宇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家伙,就商量着要把以前在胡宇身上遭过的罪报复回来……” “他们不敢得罪胡宇,就只好对那孩子下手,那孩子也是个……” 老人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老胡头本来想着就是几个孩子瞎闹,所以” “在咱们这地方,摔断了腰那可真是没活路了,男人后来没熬过去就去了,留下这么一个半大的娃。” “老胡头见那小娃子可怜,所以就把他接回了胡家,正好胡宇那小子也只比他略小几岁,所以就让他和胡宇做个伴。” “胡宇那小子平时嚣张惯了,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半大的孩子看见胡宇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家伙,就商量着要把以前在胡宇身上遭过的罪报复回来……” “他们不敢得罪胡宇,就只好对那孩子下手,那孩子也是个……” 老人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老胡头本来想着就是几个孩子瞎闹,所以” “在咱们这地方,摔断了腰那可真是没活路了,男人后来没熬过去就去了,留下这么一个半大的娃。” “老胡头见那小娃子可怜,所以就把他接回了胡家,正好胡宇那小子也只比他略小几岁,所以就让他和胡宇做个伴。” “胡宇那小子平时嚣张惯了,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半大的孩子看见胡宇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家伙,就商量着要把以前在胡宇身上遭过的罪报复回来……” “他们不敢得罪胡宇,就只好对那孩子下手,那孩子也是个……” 老人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老胡头本来想着就是几个孩子瞎闹,所以” “在咱们这地方,摔断了腰那可真是没活路了,男人后来没熬过去就去了,留下这么一个半大的娃。” “老胡头见那小娃子可怜,所以就把他接回了胡家,正好胡宇那小子也只比他略小几岁,所以就让他和胡宇做个伴。” “胡宇那小子平时嚣张惯了,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半大的孩子看见胡宇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家伙,就商量着要把以前在胡宇身上遭过的罪报复回来……” “他们不敢得罪胡宇,就只好对那孩子下手,那孩子也是个……” 老人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老胡头本来想着就是几个孩子瞎闹,所以” “在咱们这地方,摔断了腰那可真是没活路了,男人后来没熬过去就去了,留下这么一个半大的娃。” “老胡头见那小娃子可怜,所以就把他接回了胡家,正好胡宇那小子也只比他略小几岁,所以就让他和胡宇做个伴。” “胡宇那小子平时嚣张惯了,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半大的孩子看见胡宇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家伙,就商量着要把以前在胡宇身上遭过的罪报复回来……” “他们不敢得罪胡宇,就只好对那孩子下手,那孩子也是个……” 老人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老胡头本来想着就是几个孩子瞎闹,所以” “在咱们这地方,摔断了腰那可真是没活路了,男人后来没熬过去就去了,留下这么一个半大的娃。” “老胡头见那小娃子可怜,所以就把他接回了胡家,正好胡宇那小子也只比他略小几岁,所以就让他和胡宇做个伴。” “胡宇那小子平时嚣张惯了,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半大的孩子看见胡宇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家伙,就商量着要把以前在胡宇身上遭过的罪报复回来……” “他们不敢得罪胡宇,就只好对那孩子下手,那孩子也是个……” 老人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老胡头本来想着就是几个孩子瞎闹,所以” ------------ 第八十七章 这一群官兵很快就退去了,来的时候喧闹不已,吵吵嚷嚷,走得时候却是无声无息小心翼翼。 “老大,我们……那些是什么人啊?”蹑手蹑脚的出了门,那被打的麻子凑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问。 这位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平时里要是看到这种模样的游侠,早就抓起来了,哪里还由着他们那么嚣张! 带头的旁边有一个中年男人,三角眼吊梢眉,蒜头鼻子醪糟嘴,丑得不可形容,可偏偏这么个人躲在人群里竟然可以做到毫不显眼,这也是他的本事了。 “我说让你平时学机灵点你就是不听!知不知道刚才我们都差点被你害死!” 带头的还没有说话,那男人就一巴掌打在了麻子脸头上,刚才好像被众人遗忘的角色,这时候有显眼起来。 “我怎么了我……” 麻子脸委屈的摸着头,这一个二个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专门喜欢打人头,说不定他就是这样才会变呆的,要不然,听他老娘说,他小时候可聪明了,是方圆几里最聪明漂亮的小伙子。 麻子脸呆呆的想,那三角眼看不下去又打了他一下:“你看你小子,整天就这傻兮兮,看着就让人心烦,你刚才鼻孔都看到天上去了,没发现那些人是……禁卫司的吗?!” 最后几个字三角眼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听得麻子脸心里一阵发凉,难怪三角眼说他差点害死他们, 禁卫司的人办事可是有资格将人当地斩杀的!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兄弟们不好意思了哈,一会儿请大家吃饭给大家赔礼道歉!” 麻子脸反应过来,脸都吓得惨白,回过神来后朝着旁边的人拱了拱手,点头哈腰的连声道。 有几个官兵本来有些生气的,可后来见他这般模样,心里的火也就降了下去,摆了摆手皱眉道:“你小子以后可得多注意了,要不然迟早有一天吃亏在你那张嘴上!” 麻子脸也不生气,急忙几句改好的话又说了出来,其他那些猜反应过来的也有脸色煞白的,要不是麻子脸先说了那话,说得人很可能就是他们了! 麻子脸混得开也是有原因的,这家伙自己做错了从来都是认的,作揖道歉这些都是小的,时不时给大家伙兄弟又带点东西,所以即便他很不会看人脸色,出兵时这些人也愿意带上他就是这么个道理。 麻子脸绕着作揖笑了一圈,因为也没什么事,所以那些人接了他的道歉,唠叨几句也就过去了。 这群人走后,大汉冲着老人摆了摆手:“你快去追赶家人吧,免得他们担心。” 老人欲言又止,冲着大汉拱手道谢,颤巍巍的就往小门走去,大汉在原地站了几秒,也往外走去。 “头,你怎么知道他家的人已经走了啊?” 出了门一个圆脸男人摸着脑袋问道,他总有几分回不过神来。 “闹了这么半天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出来,甚至没有一点声响,这个你都想不到吗?” 大汉斜着眼睛看那圆脸男人,扯了扯嘴角,似乎不满自己手下有这么一个蠢货,矮个子朝天翻了个白眼,这还不是自己跟头说得,弄得好像是他自己想的一样。 “那头儿为什么要露禁卫司的牌子啊?这不是……” 那圆脸男人又嘟囔道,显然不明白自家老大怎么做出借他人名声这种事,实在是让人有些不爽,他们又不是些没名声的混混。 “你懂什么,禁卫司背这种锅最适合了,难道咱们在外面还要给王爷惹麻烦?!你也不想想为什么王爷让咱们便装出来,要是像你说的那样,那咱们一路上可不就能大张旗鼓的了嘛,哪里还需要受这种苦!” 大汉对这圆脸的问题也是无语了,嫌弃得直撇嘴,矮个子的眼睛都快翻得回不过来了,这些都是刚才他说的好吗! 怎么以前没发现头儿是这么不要脸的人,明明自己也没想到教训起别人来还一套一套的! “你眼睛咋啦?进沙子啦?” 后面有个人上前看见矮个子满眼的白眼仁,立即关心的问,那大汉转头望向他,冷哼一声。 “没事。” 矮个子这两天吃了大汉的苦头,哪里还敢造次,只敢摆摆手忍气吞声的道。 老人顺着小门的路走出去,大概一刻钟后就看见停着路边的骡车,他们没有马车,现在去买也太显眼了,所以只好做骡车出门。 到车边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傻儿子正在抹眼泪,心里面也大概明白是怎么个情况,心里有些酸酸的。 “我遇到了一群好人,现在那些官兵被人忽悠了回去,咱们赶紧走,要是等那人真发话了,怕是天涯海角都要把咱们抓回去!” 老人匆匆上车,对自己儿子道。车厢内妇人正在哄眼眶红红的小孙子,两人都是掉了眼泪的模样。 “哭什么呢!我这不是赶来了!快走了……” 说着话老人又对后面赶骡子的儿子喊了一声。 也算他们运气好,刚出城没多久,就找人换了一辆马车,赔了些碎银子,只说自己小孙子病得厉害,要去府城看病,那人也不觉有疑。 老人一家倒是幸运,在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跑了,另外两家也对其他人说过那些事的现在就没那么有福气了。 王县令从听了那些消息后就病倒了,他不想去猜到底谁说得是对的,其实他心里是隐隐有一个答案的,只是不愿意去细想罢了。 天阙子不知从哪儿听说了这些话,喝茶的时候手重了些,磕碎了一个杯子:“不好意思,我失态了,我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扭曲是非黑白到这种程度。” 从天阙子的眼睛里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他本以为来这儿对付胡家没什么困难的,没想到底下那些蠢货会错了他的意思,竟然把以前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而且还编出了这么一个说法! 那些鞍前马后的人立即就明白天阙子的意思,当下心思就转了起来。 得知县太爷已经让官兵去过那户人家,只是没想到那家人估计知道自己得罪了大人物,所以早就连夜跑了,那些一心想巴结天阙子的人瞬间怒了。 这第一要犯都跑了,他们那什么去讨好那少主?讨好不了这少主,他们这次出来不但无功,很可能还有过! 就在这种无论如何要有一个交代的心理下,那些人很快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你抓这个说过那话的,我就抓那个在茶楼里嚷嚷的。 一时间,整个铭县人心惶惶。 此时,胡宇正从府城回来没两天,一回来就听说了这样的事,气得大怒。 “那个黑了心肝的,怎么就忘了这一家老小对他的好?!现在是要回来报仇来了?!让他回来说!咱们胡家哪里对不起他!小时候我逗弄他,还被父亲把手都打肿了呢!” 说到后面胡宇已经不是愤怒而是有些委屈了,从小他就觉得父亲对那人好得不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先给他,名义上虽说是给他找了个玩伴,可还不知道谁陪谁玩呢! 后来表哥来的时候还把表哥拖出去当肉盾,为了这事他还被母亲狠狠训斥了一顿,这又不关他的事,是那谁家的小子看他行为做事土里土气的,看不惯他罢了,结果各个都来训斥自己。 那时候胡宇是非常灰心丧气的,总有离家出走的念头,没想到自己这个行为还没来得及实施,那家伙被父亲关了禁闭就受不了了,偷偷的跑了。 自从那家伙走后,胡宇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真是舒服,也不用给谁背锅,实在是有滋有润。 第一次听说那家伙回来的时候,胡宇还有些担心,虽说这些年来父亲的念头也淡了,但指不定那个会唬人的家伙跟父亲说上点什么,弄得父亲脑袋一拍,决定把家产什么的分他一半,胡宇觉得自己哭都找不到地方去! 这家里东西又不是他挣来的,凭什么自己当这个冤大头啊! 可是听说那家伙竟然是来寻仇的时候,胡宇觉得自己肯定是耳朵出了毛病,那家伙找谁寻仇也不能找他们老胡家啊! 天知道,当年老胡家做的事可都是对得起自己良心的!都是能指天跪地发誓赌咒的! 那家伙不去找张家,不去找李家,找他们老胡家算什么事儿啊?! “听说现在已经是五门的少主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机遇,就被五门之主看重了,现在和王孙贵子都是平起平坐的了,我们这种小家小户自然是不可能入他眼的。” 胡宇去看了母亲,陈家那边来的消息倒也不慢,这么短时间就已经把那家伙的来历都调查清楚了。 一听这话,胡宇更想骂娘了。 五门啊!那可是术士群最想加入的地方,他都已经成为五门少主了还想怎么着?!难道他学的都是噬魂夺魄的邪术,所以才分辨不清到底是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他能一手遮天到这种程度,别说他现在只是五门少主,就算他是五门之主,这天下也不是他五门的!” 胡宇倒是不怎么怕,陈夫人看他这种态度微微点了点头。很不错,没有遇到点事就哭爹喊娘的,这些年的教导还算有用。 “这事我已经告知了你外祖,他现在已经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送到族里去了,这事咱们占了恩义,族里面不会不管咱们的。” 陈夫人也不怕,五门这时候已经不是六百多年前新建立起来的时候了,各种小门派比比皆是,虽然仍旧是一个庞然大物,但却不是完全不能一搏的。 天阙子已经想好要怎么对付胡家一家人了,当初把他骗来的那个老家伙要先用刀把他腿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然后再把那些肉当做他的饭食让他吃下去…… 天阙子想得很入神,狞笑得发抖,以至于茶水打翻了都不知道,胡家每一个人他都想了好几种方法对付,特别是想到那些人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的模样,天阙子就忍不住兴奋得颤栗。 天阙子在铭县闹得事很快传了出去,他一个无官无职的人,仗着五门少主的身份,抓了那么多铭县的老百姓,再闹下去,估计都要起民愤了! 曹先生是五门里第一个赶来铭县的,天阙子对这个领自己进五门的人总是有那么几分畏惧,可能是因为第一次的印象太为深刻了。 那时候他穷兮兮的,有这么一个穿绫罗绸缎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他总感觉是有些害怕的。 后来天阙子喜欢穿提花的丝绸,颜色一定要是最贵的天青色或者丝雾白,提花还不能特别明显,要绣成暗纹…… 好在五门少主虽然没什么实权,这些东西还是享受得到的! 只是现在,尽管天阙子已经穿上了最贵的团云暗纹的衣服,可他看见曹先生时还是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拱手示好。 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了。 天阙子发誓,等他把老头处理掉之后,第二个要处理的就是这个曹先生,因为他太讨厌这种感觉了! “少主,”曹先生依旧恭敬行礼,只是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这次在铭县的事,陈家已经上报给了圣上,圣上特意颁旨去了千仞山,命五门快点处理好此事,要不然可就要官兵们动手了。” 千仞山就是五门在京都的山门了。 曹先生面无表情的说完,好像只是为了通知天阙子一声,不要说有担心的模样,就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这里的事我会处理好,少主即日回京吧。” 曹先生见天阙子抿紧唇不说话,又继续道,说完行了礼,也不等天阙子说话,立即就出去了。 天阙子刚才想得正好,没想到却被人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挡了回来,心里更是愤怒不已。 可是这曹先生是长老院的人,以后他想成为五门之主少不得他们支持,所以也只好忍了下来。 ------------ 第八十八章 天阙子又回到了千仞山,这次回来,他心中想要独掌大权的念头更是炙热,只有自己成为那至高无上的人,才能完完全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胡宇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他也不是五门的人,再怎么样也轮不到那人来处置他。 天阙子回山后几乎也处于一种闭关的状态,想要夺老头的门主之位可不容易,可是没想到,还没等他动手,那老头就已经不行了。 老头闭关还未结束,就不得已提前结束了,因为中途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结果天道太过强大,所以不小心就被反噬了。 听了这消息,天阙子差点大笑三声,可是还是控制了脸上的表情,跟着长老院的人一起去了老头的住所。 老头面如金纸的躺在床上,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的风姿,就这么短短的时间,老头半百的头发现在已经全白了,枯槁憔悴,皱纹好像这么短时间里就多了许多。 “你,过来……” 老头艰难的冲天阙子道,眼睛里满是浑浊,和一个普通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天阙子依话走了过去,半跪在老人面前,怪怪听其安排吩咐。 老人抬起了手,似乎想要摸天阙子的头,可是抬到了一半又放了下去,因为实在没有过多的力气。 天阙子半跪着一言不发,老人嘴角似乎有一丝笑意,略带一点嘲讽,也不知道是在嘲讽什么。长老团的人全都沉默不已,老人最厉害的本就是医学,虽说医者不自医,但是这时候都还没说让人去哪药的话,估计他也知道自己大限到了。 老人看着天阙子好一会儿,可能也不是真的在看他,只是眼神落在了他身上,良久,老人轻叹一声,含糊不清着吐出了几个字。 “命运……绝对……” 天阙子内心欢喜极了,哪里还会注意老人现在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只希望这老家伙快点死去,好让自己继承大统。 老人仿佛透过他看到了什么东西,终于回过神来,怜悯的冲着他笑了笑,或者是冲着以后某个时期的他笑了笑。 老人最后还是死了,天阙子毫无阻碍的成为了五门之主,曹先生没有继续担任长老,而是决定离开,去远游。 后来天阙子再也没有见到过曹先生,即便是他几乎走遍了所有的地方,他也再没有听到过曹先生的消息,好像这个人就这么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完完全全的消失。 韦沅眉头一皱,心也因为这么一分神,被天阙子夺了主动权,这些记忆虽然长,但是在韦沅脑海中经过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罢了。 “随意探看别人的记忆,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天阙子这一刻好像恢复正常了,扯着嘴角望着韦沅笑。 韦沅没有回话,反而眼神多了几分茫然,那位曹先生……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似乎有些熟悉,可是哪里熟悉又说不上来,可是看见曹先生就那么消失之后,韦沅突然反应过来。 曹先生,曹荣曹先生,家里面长老所里的七号长老,虽然样貌不同,但身上的气质却几乎没什么变化,冷清得让人有些惧怕。 “你认识那个人吧。” 天阙子突然开口,继而还靠近了一些,突然凑近的笑脸吓得韦沅往后退了一步。 天阙子看着韦沅的反应轻轻笑了笑:“那时候我也以为他不过是讨厌我成为五门之主,所以趁机离开了,去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隐姓埋名……” “可是后来,学的术法多了,看到的东西也就多了,所以渐渐地竟然能看到一些不该我看到的东西……” 天阙子深深的看了韦沅一眼,眼神里面情绪复杂,有自嘲有不甘还有深深的迷茫……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老头临时以前为什么会是那幅鬼样子……”天阙子笑了两声,声音有些尖锐。 天阙子又回到了千仞山,这次回来,他心中想要独掌大权的念头更是炙热,只有自己成为那至高无上的人,才能完完全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胡宇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他也不是五门的人,再怎么样也轮不到那人来处置他。 天阙子回山后几乎也处于一种闭关的状态,想要夺老头的门主之位可不容易,可是没想到,还没等他动手,那老头就已经不行了。 老头闭关还未结束,就不得已提前结束了,因为中途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结果天道太过强大,所以不小心就被反噬了。 听了这消息,天阙子差点大笑三声,可是还是控制了脸上的表情,跟着长老院的人一起去了老头的住所。 老头面如金纸的躺在床上,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的风姿,就这么短短的时间,老头半百的头发现在已经全白了,枯槁憔悴,皱纹好像这么短时间里就多了许多。 “你,过来……” 老头艰难的冲天阙子道,眼睛里满是浑浊,和一个普通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天阙子依话走了过去,半跪在老人面前,怪怪听其安排吩咐。 老人抬起了手,似乎想要摸天阙子的头,可是抬到了一半又放了下去,因为实在没有过多的力气。 天阙子半跪着一言不发,老人嘴角似乎有一丝笑意,略带一点嘲讽,也不知道是在嘲讽什么。长老团的人全都沉默不已,老人最厉害的本就是医学,虽说医者不自医,但是这时候都还没说让人去哪药的话,估计他也知道自己大限到了。 老人看着天阙子好一会儿,可能也不是真的在看他,只是眼神落在了他身上,良久,老人轻叹一声,含糊不清着吐出了几个字。 “命运……绝对……” 天阙子内心欢喜极了,哪里还会注意老人现在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只希望这老家伙快点死去,好让自己继承大统。 老人仿佛透过他看到了什么东西,终于回过神来,怜悯的冲着他笑了笑,或者是冲着以后某个时期的他笑了笑。 老人最后还是死了,天阙子毫无阻碍的成为了五门之主,曹先生没有继续担任长老,而是决定离开,去远游。 后来天阙子再也没有见到过曹先生,即便是他几乎走遍了所有的地方,他也再没有听到过曹先生的消息,好像这个人就这么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完完全全的消失。 韦沅眉头一皱,心也因为这么一分神,被天阙子夺了主动权,这些记忆虽然长,但是在韦沅脑海中经过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罢了。 “随意探看别人的记忆,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天阙子这一刻好像恢复正常了,扯着嘴角望着韦沅笑。 韦沅没有回话,反而眼神多了几分茫然,那位曹先生……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似乎有些熟悉,可是哪里熟悉又说不上来,可是看见曹先生就那么消失之后,韦沅突然反应过来。 曹先生,曹荣曹先生,家里面长老所里的七号长老,虽然样貌不同,但身上的气质却几乎没什么变化,冷清得让人有些惧怕。 “你认识那个人吧。” 天阙子突然开口,继而还靠近了一些,突然凑近的笑脸吓得韦沅往后退了一步。 天阙子看着韦沅的反应轻轻笑了笑:“那时候我也以为他不过是讨厌我成为五门之主,所以趁机离开了,去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隐姓埋名……” “可是后来,学的术法多了,看到的东西也就多了,所以渐渐地竟然能看到一些不该我看到的东西……” 天阙子深深的看了韦沅一眼,眼神里面情绪复杂,有自嘲有不甘还有深深的迷茫……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老头临时以前为什么会是那幅鬼样子……”天阙子笑了两声,声音有些尖锐。 天阙子又回到了千仞山,这次回来,他心中想要独掌大权的念头更是炙热,只有自己成为那至高无上的人,才能完完全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胡宇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他也不是五门的人,再怎么样也轮不到那人来处置他。 天阙子回山后几乎也处于一种闭关的状态,想要夺老头的门主之位可不容易,可是没想到,还没等他动手,那老头就已经不行了。 老头闭关还未结束,就不得已提前结束了,因为中途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结果天道太过强大,所以不小心就被反噬了。 听了这消息,天阙子差点大笑三声,可是还是控制了脸上的表情,跟着长老院的人一起去了老头的住所。 老头面如金纸的躺在床上,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的风姿,就这么短短的时间,老头半百的头发现在已经全白了,枯槁憔悴,皱纹好像这么短时间里就多了许多。 “你,过来……” 老头艰难的冲天阙子道,眼睛里满是浑浊,和一个普通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天阙子依话走了过去,半跪在老人面前,怪怪听其安排吩咐。 老人抬起了手,似乎想要摸天阙子的头,可是抬到了一半又放了下去,因为实在没有过多的力气。 天阙子半跪着一言不发,老人嘴角似乎有一丝笑意,略带一点嘲讽,也不知道是在嘲讽什么。长老团的人全都沉默不已,老人最厉害的本就是医学,虽说医者不自医,但是这时候都还没说让人去哪药的话,估计他也知道自己大限到了。 老人看着天阙子好一会儿,可能也不是真的在看他,只是眼神落在了他身上,良久,老人轻叹一声,含糊不清着吐出了几个字。 “命运……绝对……” 天阙子内心欢喜极了,哪里还会注意老人现在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只希望这老家伙快点死去,好让自己继承大统。 老人仿佛透过他看到了什么东西,终于回过神来,怜悯的冲着他笑了笑,或者是冲着以后某个时期的他笑了笑。 老人最后还是死了,天阙子毫无阻碍的成为了五门之主,曹先生没有继续担任长老,而是决定离开,去远游。 后来天阙子再也没有见到过曹先生,即便是他几乎走遍了所有的地方,他也再没有听到过曹先生的消息,好像这个人就这么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完完全全的消失。 韦沅眉头一皱,心也因为这么一分神,被天阙子夺了主动权,这些记忆虽然长,但是在韦沅脑海中经过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罢了。 “随意探看别人的记忆,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天阙子这一刻好像恢复正常了,扯着嘴角望着韦沅笑。 韦沅没有回话,反而眼神多了几分茫然,那位曹先生……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似乎有些熟悉,可是哪里熟悉又说不上来,可是看见曹先生就那么消失之后,韦沅突然反应过来。 曹先生,曹荣曹先生,家里面长老所里的七号长老,虽然样貌不同,但身上的气质却几乎没什么变化,冷清得让人有些惧怕。 “你认识那个人吧。” 天阙子突然开口,继而还靠近了一些,突然凑近的笑脸吓得韦沅往后退了一步。 天阙子看着韦沅的反应轻轻笑了笑:“那时候我也以为他不过是讨厌我成为五门之主,所以趁机离开了,去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隐姓埋名……” “可是后来,学的术法多了,看到的东西也就多了,所以渐渐地竟然能看到一些不该我看到的东西……” 天阙子深深的看了韦沅一眼,眼神里面情绪复杂,有自嘲有不甘还有深深的迷茫……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老头临时以前为什么会是那幅鬼样子……”天阙子笑了两声,声音有些尖锐。 天阙子又回到了千仞山,这次回来,他心中想要独掌大权的念头更是炙热,只有自己成为那至高无上的人,才能完完全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胡宇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他也不是五门的人,再怎么样也轮不到那人来处置他。 对于这个事情,胡宇几乎完全…… ------------ 第八十九章 韦沅越看越心惊,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断离陈家和她的关系不过是一个点罢了,这样就可以 韦沅越看越心惊,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韦沅越看越心惊,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韦沅越看越心惊, 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韦沅越看越心惊,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韦沅越看越心惊,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韦沅越看越心惊,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韦沅越看越心惊,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韦沅越看越心惊,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韦沅越看越心惊,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韦沅越看越心惊,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韦沅越看越心惊, 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韦沅越看越心惊,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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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韦沅越看越心惊,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韦沅越看越心惊,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韦沅越看越心惊,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韦沅越看越心惊,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韦沅越看越心惊,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韦沅越看越心惊,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韦沅越看越心惊,陈七娘定然是知道天阙子当初绕着陈家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不得不嫁这种话,也才会指名要嫁给姓韦的。 其实说到底,不是天阙子引起了这些事,而是有人借他的手去慢慢的引导这一切的发生,只为了让她能够回去。 ------------ 第九十章 福运在他死的那一刻环绕起来,让他再次转世的时候,成为了这么一个小小商铺的老板,虽然仍旧不能富贵逼人,可总归比乞丐强多了。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前世的交集,男孩平稳的度过了自己的孩童时期,这时候传言中多了一件大事,始皇帝竟然找到了高人,那种可以成仙的高人! 许多人对这事一笑置之,传言虽然热闹,可是和他们确实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术士在他们心中就像是仙人,仙人和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只有高贵的皇族和贵人才有机会接触到那些仙人。 术士之风开始蔓延开来,不少贵族都渐渐放弃了学诗书,更多的跑去学了术法,也想成为一个如同仙人那般可以长生的人,即便不能,像始皇帝一样能多活那么多年也是好的。 这个风气渐渐从贵族阶层开始蔓延开来,后来有点闲钱的人也都动了心思,好在那个从仙岛回来的高人收了很多徒弟,和孔圣人比起来也只多不少,加上又活了那么多年,术士最后越来越多,不少人竟然靠成为术士完成了家族几代人或者几十代人的才能达到的努力。 当然,牧童仍旧是没机会接触到这些的,他只能在小镇上接手了父亲留下的铺子,日复一日的招呼着进门的客人,直到他的脸上爬上了皱纹,小孙子已经长到了他的腿弯,可以抱着他的腿口齿不清的要糖吃的时候,牧童这才发现,几十年的时间竟然一瞬间就过去了。 听着别人说起术士来,总是免不了有那么几分羡慕,只是却只能是羡慕,甚至没有其他任何的情绪,因为这离他实在是太远了。 福运在他死的那一刻环绕起来,让他再次转世的时候,成为了这么一个小小商铺的老板,虽然仍旧不能富贵逼人,可总归比乞丐强多了。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前世的交集,男孩平稳的度过了自己的孩童时期,这时候传言中多了一件大事,始皇帝竟然找到了高人,那种可以成仙的高人! 许多人对这事一笑置之,传言虽然热闹,可是和他们确实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术士在他们心中就像是仙人,仙人和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只有高贵的皇族和贵人才有机会接触到那些仙人。 术士之风开始蔓延开来,不少贵族都渐渐放弃了学诗书,更多的跑去学了术法,也想成为一个如同仙人那般可以长生的人,即便不能,像始皇帝一样能多活那么多年也是好的。 这个风气渐渐从贵族阶层开始蔓延开来,后来有点闲钱的人也都动了心思,好在那个从仙岛回来的高人收了很多徒弟,和孔圣人比起来也只多不少,加上又活了那么多年,术士最后越来越多,不少人竟然靠成为术士完成了家族几代人或者几十代人的才能达到的努力。 当然,牧童仍旧是没机会接触到这些的,他只能在小镇上接手了父亲留下的铺子,日复一日的招呼着进门的客人,直到他的脸上爬上了皱纹,小孙子已经长到了他的腿弯,可以抱着他的腿口齿不清的要糖吃的时候,牧童这才发现,几十年的时间竟然一瞬间就过去了。 听着别人说起术士来,总是免不了有那么几分羡慕,只是却只能是羡慕,甚至没有其他任何的情绪,因为这离他实在是太远了。 福运在他死的那一刻环绕起来,让他再次转世的时候,成为了这么一个小小商铺的老板,虽然仍旧不能富贵逼人,可总归比乞丐强多了。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前世的交集,男孩平稳的度过了自己的孩童时期,这时候传言中多了一件大事,始皇帝竟然找到了高人,那种可以成仙的高人! 许多人对这事一笑置之,传言虽然热闹,可是和他们确实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术士在他们心中就像是仙人,仙人和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只有高贵的皇族和贵人才有机会接触到那些仙人。 术士之风开始蔓延开来,不少贵族都渐渐放弃了学诗书,更多的跑去学了术法,也想成为一个如同仙人那般可以长生的人,即便不能,像始皇帝一样能多活那么多年也是好的。 这个风气渐渐从贵族阶层开始蔓延开来,后来有点闲钱的人也都动了心思,好在那个从仙岛回来的高人收了很多徒弟,和孔圣人比起来也只多不少,加上又活了那么多年,术士最后越来越多,不少人竟然靠成为术士完成了家族几代人或者几十代人的才能达到的努力。 当然,牧童仍旧是没机会接触到这些的,他只能在小镇上接手了父亲留下的铺子,日复一日的招呼着进门的客人,直到他的脸上爬上了皱纹,小孙子已经长到了他的腿弯,可以抱着他的腿口齿不清的要糖吃的时候,牧童这才发现,几十年的时间竟然一瞬间就过去了。 听着别人说起术士来,总是免不了有那么几分羡慕,只是却只能是羡慕,甚至没有其他任何的情绪,因为这离他实在是太远了。 福运在他死的那一刻环绕起来,让他再次转世的时候,成为了这么一个小小商铺的老板,虽然仍旧不能富贵逼人,可总归比乞丐强多了。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前世的交集,男孩平稳的度过了自己的孩童时期,这时候传言中多了一件大事,始皇帝竟然找到了高人,那种可以成仙的高人! 许多人对这事一笑置之,传言虽然热闹,可是和他们确实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术士在他们心中就像是仙人,仙人和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只有高贵的皇族和贵人才有机会接触到那些仙人。 术士之风开始蔓延开来,不少贵族都渐渐放弃了学诗书,更多的跑去学了术法,也想成为一个如同仙人那般可以长生的人,即便不能,像始皇帝一样能多活那么多年也是好的。 这个风气渐渐从贵族阶层开始蔓延开来,后来有点闲钱的人也都动了心思,好在那个从仙岛回来的高人收了很多徒弟,和孔圣人比起来也只多不少,加上又活了那么多年,术士最后越来越多,不少人竟然靠成为术士完成了家族几代人或者几十代人的才能达到的努力。 当然,牧童仍旧是没机会接触到这些的,他只能在小镇上接手了父亲留下的铺子,日复一日的招呼着进门的客人,直到他的脸上爬上了皱纹,小孙子已经长到了他的腿弯,可以抱着他的腿口齿不清的要糖吃的时候,牧童这才发现,几十年的时间竟然一瞬间就过去了。 听着别人说起术士来,总是免不了有那么几分羡慕,只是却只能是羡慕,甚至没有其他任何的情绪,因为这离他实在是太远了。 福运在他死的那一刻环绕起来,让他再次转世的时候,成为了这么一个小小商铺的老板,虽然仍旧不能富贵逼人,可总归比乞丐强多了。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前世的交集,男孩平稳的度过了自己的孩童时期,这时候传言中多了一件大事,始皇帝竟然找到了高人,那种可以成仙的高人! 许多人对这事一笑置之,传言虽然热闹,可是和他们确实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术士在他们心中就像是仙人,仙人和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只有高贵的皇族和贵人才有机会接触到那些仙人。 术士之风开始蔓延开来,不少贵族都渐渐放弃了学诗书,更多的跑去学了术法,也想成为一个如同仙人那般可以长生的人,即便不能,像始皇帝一样能多活那么多年也是好的。 这个风气渐渐从贵族阶层开始蔓延开来,后来有点闲钱的人也都动了心思,好在那个从仙岛回来的高人收了很多徒弟,和孔圣人比起来也只多不少,加上又活了那么多年,术士最后越来越多,不少人竟然靠成为术士完成了家族几代人或者几十代人的才能达到的努力。 当然,牧童仍旧是没机会接触到这些的,他只能在小镇上接手了父亲留下的铺子,日复一日的招呼着进门的客人,直到他的脸上爬上了皱纹,小孙子已经长到了他的腿弯,可以抱着他的腿口齿不清的要糖吃的时候,牧童这才发现,几十年的时间竟然一瞬间就过去了。 听着别人说起术士来,总是免不了有那么几分羡慕,只是却只能是羡慕,甚至没有其他任何的情绪,因为这离他实在是太远了。 福运在他死的那一刻环绕起来,让他再次转世的时候,成为了这么一个小小商铺的老板,虽然仍旧不能富贵逼人,可总归比乞丐强多了。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前世的交集,男孩平稳的度过了自己的孩童时期,这时候传言中多了一件大事,始皇帝竟然找到了高人,那种可以成仙的高人! 许多人对这事一笑置之,传言虽然热闹,可是和他们确实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术士在他们心中就像是仙人,仙人和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只有高贵的皇族和贵人才有机会接触到那些仙人。 术士之风开始蔓延开来,不少贵族都渐渐放弃了学诗书,更多的跑去学了术法,也想成为一个如同仙人那般可以长生的人,即便不能,像始皇帝一样能多活那么多年也是好的。 这个风气渐渐从贵族阶层开始蔓延开来,后来有点闲钱的人也都动了心思,好在那个从仙岛回来的高人收了很多徒弟,和孔圣人比起来也只多不少,加上又活了那么多年,术士最后越来越多,不少人竟然靠成为术士完成了家族几代人或者几十代人的才能达到的努力。 当然,牧童仍旧是没机会接触到这些的,他只能在小镇上接手了父亲留下的铺子,日复一日的招呼着进门的客人,直到他的脸上爬上了皱纹,小孙子已经长到了他的腿弯,可以抱着他的腿口齿不清的要糖吃的时候,牧童这才发现,几十年的时间竟然一瞬间就过去了。 听着别人说起术士来,总是免不了有那么几分羡慕,只是却只能是羡慕,甚至没有其他任何的情绪,因为这离他实在是太远了。 福运在他死的那一刻环绕起来,让他再次转世的时候,成为了这么一个小小商铺的老板,虽然仍旧不能富贵逼人,可总归比乞丐强多了。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前世的交集,男孩平稳的度过了自己的孩童时期,这时候传言中多了一件大事,始皇帝竟然找到了高人,那种可以成仙的高人! 许多人对这事一笑置之,传言虽然热闹,可是和他们确实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术士在他们心中就像是仙人,仙人和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只有高贵的皇族和贵人才有机会接触到那些仙人。 术士之风开始蔓延开来,不少贵族都渐渐放弃了学诗书,更多的跑去学了术法,也想成为一个如同仙人那般可以长生的人,即便不能,像始皇帝一样能多活那么多年也是好的。 这个风气渐渐从贵族阶层开始蔓延开来,后来有点闲钱的人也都动了心思,好在那个从仙岛回来的高人收了很多徒弟,和孔圣人比起来也只多不少,加上又活了那么多年,术士最后越来越多,不少人竟然靠成为术士完成了家族几代人或者几十代人的才能达到的努力。 当然,牧童仍旧是没机会接触到这些的,他只能在小镇上接手了父亲留下的铺子,日复一日的招呼着进门的客人,直到他的脸上爬上了皱纹,小孙子已经长到了他的腿弯,可以抱着他的腿口齿不清的要糖吃的时候,牧童这才发现,几十年的时间竟然一瞬间就过去了。 听着别人说起术士来,总是免不了有那么几分羡慕。 ------------ 第九十一章 这场剿灭命数术士的活动一直持续了十多年,所有人都像疯了似得,忘记了他们曾经是如何追崇那些命数术士,忘记了他们是如何毕恭毕敬的请那些人帮自己测算命理。 他们好像忘记了很多事,忘记了住在旁边的邻居术士还教过自家孩子识字,忘记了有些术士不忍主动上前告知他们的灾难,忘记了那些人曾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施粥行善…… 那时候的命理术士十分厉害,好像没什么是他们不能算出来的,直到遭遇了那场蝗灾。 郑家几位老人终究没能熬到和郑轩见面的那天,因为那个败乱了的环境,他们这种外乡人总是要遭受更多的骚扰,以满足那些人的私利。 围剿的第一年,曾祖就去世了,临死前拉着儿子的手说不出话来。没过多久,郑轩的祖父因为气急攻心也一病不起,在一个寒冷的夜里,老人一条破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家里面只剩下郑轩祖母和母亲两个妇人,那些打着寻找命理术士的人来得越来越频繁,在这个小镇上,像郑轩母亲那样肤白貌美的人可不多。 两位妇人操劳着将人葬了,本来还想着等这事过去,就算要死也要回到宗祠里去,死了也要让小辈把自己埋在祖坟里去。 可惜他们没有等到这么一天就去了。两妇人相依为命又熬了两三年,见这场灾难实在是没有结束的意思,两人选了一个春天,从药店买了一些药材,煮了一锅饭,做了许多菜,两人缓缓的如同平常一样开始晚饭。 郑轩没有受到影响,他不过是个读书人罢了,那些年读书人的地位反而有所提升,所以村子里的围剿并没有和他扯上关系。 牧童在那次蝗灾结束后得了奖赏,在这个年代,术士还在是为皇家服务的,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直到十三年过后,新帝登基,好像所有的挑拨才回归了正途,围剿命数术士的事情也渐渐淡了下去。 牧童得了名与利,自然他家的宗门也渐渐更加知名,他老年举行了一个活动,带头承认了当初围剿命理术士是不对的,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天灾人祸,我们不能因为他们测算不出来就觉得他们有罪。 有罪的是那降下这些事的那些人,有罪的是处心积虑想要毁了这个世界的那些人! 牧童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他指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破口大骂,骂着骂着就泪流满面,开始癫狂的大笑,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疯了。 笑着笑着他就没了声息,远远看着的人轻轻的上来唤了一声,可是却没有得到回应,缓缓的碰了碰他的肩膀,整个人却向前倒去,吓得旁边的人急忙退后几步。 牧童的死并没有得到多少关注,但他的话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术士开始反思,自己当初眼看着命数一脉被赶尽杀绝,下次是不是就会轮到自己? 韦沅知道郑轩之父看见了什么,她就是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也就是她,没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 七个身穿锦衣的男人摆了一个阵法,一道奇怪的光芒冲向了这个世界,本该飘下的鹅毛大雪转移到了海上,不知道哪儿来的蝗虫爬上了地面,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卵。 蝗虫之灾由此而起,后来命数之士遭人围剿,只是这灾难后所推动的不得不发生的天道罢了。 那个牧童历经几世,皆是心善之人,最后一次,他投身于帝王家,本该一生享尽荣华富贵,可惜却是个末代皇帝,天地气运发生了变化,从此改朝换代,而他也成为了亡国之君。 或许是因为亡国所带来的灰死气运太强,牧童再转世就成了一个只穿得起草鞋的男孩,从此这一生颠沛流离,这一世他就是天阙子。 韦沅寻到了根源,那颗紫瑛草是外界之人亲自种下的,这一点她看得清清楚楚。 “万缘——灭。” 韦沅微微抬起了手指,这一指好像穿越了数千年的时空,直直的落到那颗紫瑛草上,那小小的紫瑛草渐渐在这一指下慢慢变得透明。 天阙子眯起眼睛看韦沅,那一指压根就没有指向他,好像落进了虚无,指向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地方。 他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全身的因果正在消失,不是之前的断开,而是消失,完完全全的,好像他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那样,身上的气运缓缓的消散,渐渐融入了空气中,再也没有沾染他的气息。 “你做什么!”天阙子开始大叫,那种虚无的感觉让他全身的筋都绷紧了,身上有些肌肉开始突突的跳动,这是太过紧张的缘故。 “你不是想要长生吗?我帮你一把。” 韦沅冷冷的说道,手指毫不犹豫的落下去,那紫瑛草缓缓的一点一点消散在空气中,地面上很快长出了几株草,好像那地方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仙草。 天阙子身上的气运消散得越来越快,因果也慢慢的消失,那些曾经和天阙子接触过的人突然恍了恍神,好像脑海中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样,仔细一想,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忘记了什么。 韦沅断掉的不仅仅是天阙子的因果,而是他从那只松鼠开始所有积累的因果气运,如果没有那颗仙草,天阙子没有得到大气运,也就不会从一只松鼠转世为人。 没有了牧童,现在的天阙子又是什么? 天阙子抬起手,看见自己没有任何变化的双手,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冲着韦沅抬了抬眼皮:“断了我的气运又怎么样?你仍旧奈我不得。” 韦沅嘴角扯起一抹笑,轻轻冲天阙子扬了扬手,好像在转动什么东西一样,天阙子立即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身上没了水分的皮肤渐渐地紧致起来,肌肉也一点一点的回来了。 手臂好像更有劲儿了,眼睛也越发清明,天阙子抬起手,看见了一双纤长毫无皱纹的手,他轻轻伸另一只手去按了按,不是软趴趴的触感,而是颇有肌肉的弹性。 “你……”天阙子欢喜的抬起头,正想说话,却看见韦沅嘴角挂着的若有若无的笑,脸上的笑瞬间就僵硬下来了,他不相信韦沅会这么好心赐他这么一场大造化。 韦沅没有和天阙子说话,转身就走,现在天阙子的因果已经完全断了,想必留在易老身上的也会全部消失了。 易老的帐篷里隐隐有说话声,韦沅加快了几步,刚才和天阙子斗法看上去虽然时间颇长,但是其实才过了半个时辰左右。 韦沅一进去就看见逸尘子站在满脸疑惑的模样,从那站姿看起来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韦沅听他独自一人嘀咕:“我到底忘了什么?怎么就想不起来呢?!难道真的是老了?” “易老,你还好吧?” 韦沅干咳两声,开口问道,老人家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韦沅,似乎想从韦沅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隔了许久,逸尘子才纠结万分的开口道。 “忘了什么?忘了钱埋在哪里?”韦沅来了句玩笑,“我去看看萧璟瑜。” 易老朝她摆摆手,好像非要把那转瞬即逝的东西想起来,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就连一点尾巴都没有抓到就消失了,这下想得他脑仁疼。 韦沅去了萧璟瑜的帐篷,侍女说他去洗漱了。 韦沅坐在那里等他回来,听见外面隐隐有说话的声音,转头看见萧璟瑜广袖长衫,心里微微一突。 这是萧璟瑜,可是却不是那个记得为什么来这个世界的萧璟瑜,他是泾阳郡王,不是萧家长子。 “刚才看你满头是汗,现在可好些了?”韦沅很快就回神了,笑着迎了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萧璟瑜笑笑,眼睛看着韦沅,满满全是笑意,曾经一直觉得不知道要做什么的心,这一刻竟然放松下来。 从他开始记事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很焦躁,但是又不知道在焦躁些什么,好像有什么事在等着他去做,可是他把所有该做的事都想了一遍,仍旧没想出来他到底在为什么而焦躁。 现在,他想起来了,他知道自己来到这儿的原因。 因为转世太多次,他已经忘了他要做的是什么,可是那股焦躁感却一直没有消失,随着他转世越多,那情绪越重。 “刚才不知怎么了,好像被什么拉扯了一样,现在没事了。天阙子现在……” 韦沅惊异萧璟瑜竟然还记得天阙子,转念一想他的灵魂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记得天阙子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的因果断了,在这世界上已经没有天阙子这么个人了。” 韦沅随口解释道,没有说得太复杂,估计萧璟瑜也听不懂。 谁知道萧璟瑜听见因果断了这几个字,面色多了几分古怪,断人因果那是韦家的独门秘术,韦沅怎么会懂? 萧璟瑜心跳快得不行,那句你也想起来了吗差点脱口而出,可是想到韦沅几乎没什么变化的情绪,还有教韦沅术法的本就是韦家长老,会因果之术也是正常。 那几个字在萧璟瑜的舌尖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韦沅的性子他实在太清楚了,若是现在因为话语上惹她恼了,只怕要费不少功夫才能哄得回来了。 天阙子这个人好像就这么被人遗忘了,他呆呆的站在帐篷前,往日对他殷勤万分的人,这时候好像完全看不见他了一般,从他身边匆匆而过,没有任何一个人停下来行礼。 “你,站住!”天阙子指着从面前经过的人,那个丫鬟系着蓝色的腰带,应该是个二等丫鬟。 那丫鬟似乎没听见天阙子的叫声一般,抬着铜盆就往帐篷里走去。 “该死!”天阙子骂了一声,却突然想起一件事,自己和之前的模样已经不一样了,这些人认不出自己,肯定是不理会的。 这么想着天阙子心里又舒坦了几分,在他的帐篷里有一面一人高的西洋镜,那镜子比铜镜好多了,不会泛着黄光,让人看不清脸色,甚至连眉毛胡须都能看得清楚。 这次真的是要好好谢谢韦沅那小丫头了,她想要对付自己,没想到却让自己变成了最好的年龄,现在恐怕正在帐篷里气得跳脚吧。 天阙子也不理会来来往往的人了,独自一人往他的帐篷里走去,如同平时一样,他的帐篷左右都站着勇士,即便他的因果已经断了,但是两人依旧守在了这里。 看着两个勇士对于他过来目不斜视的模样,天阙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面对外面那些丫鬟仆从更不满了。 即便现在他的模样有所变化,但是他身上的衣服哪里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而且他也说过不止一次了,团龙云纹的衣服只有他才能穿,其他人都是不能穿的。 在这个地方,穿团龙云纹绫罗绸缎的人除了他还有谁?!还有他腰上挂着的玉佩,几乎可以算得上他的标志了,没想到那些人还是认不出来了。 “好了,你们不用守在这儿了,下去吧。”天阙子对两人能认出自己来很是满意,除了他能来这儿外,其他人没有召唤,一旦靠近,都是会被立即处死的。 可两人不仅没对他动手,而且还和他平时回来一样目不斜视,这不是认出了他又是什么? 两个勇士对天阙子的话充耳不闻,依旧静静地站着,没有迎来想象中的感谢,天阙子脸色沉了沉,冷哼了一声,甩袖就往帐篷里走去。 那西洋镜放在了不太显眼的墙边,旁边还有一个多宝架,上面都是他这么多年来的收藏。 天阙子正经过那个多宝架,脚步突然一顿,一种不太妙的感觉从心底浮了起来,他不敢侧头看多宝架,心跳越来越快。 天阙子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难移动,好像是什么把他鞋子粘住了一般,终于,天阙子缓缓的转过了头。 ------------ 第九十二章 百宝架上有很多珍宝,最引人瞩目的是那一块长一尺、宽一尺的黑琉璃,黑琉璃表面光滑,被侍女静心擦拭得不见一丝毛絮与指印。 天阙子颇为自豪的一件事就是用黑琉璃来代替铜镜的功效,不过后来有了西洋镜,这黑琉璃反而慢慢回到了百宝架上。 他有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就是每次走过这百宝架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的瞥一眼这块黑琉璃。 刚才天阙子就做了这个他习惯性的动作,在他的大脑还没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转回了头,就在他想要抬起步伐的时候,他的大脑突然接受到了刚才的信息。 天阙子不知道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所以他缓缓转过了头,重新看向那块黑琉璃。 那块黑琉璃上依旧光洁,倒映着天阙子身后的金漆烛台上的烛光,有一种神秘的美丽。 “不,不可能……”天阙子似乎在喃喃自语,又似乎在反驳什么,他伸出手想要去拿那块黑琉璃。 黑琉璃入手,依旧比想象中沉一些,也依旧有一种冰凉的触感,天阙子低下头,看见了自己倒映在黑琉璃里的影子,比平时模糊几分,但仍旧能看出的确是他年轻时的轮廓,和术房里挂着的画像一模一样。 天阙子没有抬头,他也就没有看见那黑琉璃仍旧摆放在百宝架上,可能他感觉到了,所以他低着头抬着黑琉璃脚步有些浮的出了门,没有再去那面一人高的西洋镜前面看看他如今的风姿。 门口依旧是络绎不绝的人群,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行色匆匆,手里捧着洗漱用品,还有一些治外伤的药。 蛇姬远远的过来了,眉头微微皱着,身姿依旧如同弱柳扶风,好像正在和身边的丫鬟说着什么。 “这些东西都是要准备好的,路上不比在这儿,准备不齐全的话需要用到的时候挺麻烦的。” 这是要出远门? 天阙子愣了愣神,最近好像没有什么出门的事吧,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声音来,蛇姬从他旁边走过,依旧认真的交代着那几个丫鬟。 天阙子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也没什么表情,手微微松了松,那黑琉璃就落在了地上,没有破碎的声音,也没有黑琉璃碎成碎片的痕迹。 地上白茫茫一片,一根杂草都没有,天阙子回头看了看,其他人身后都有浅浅的脚印,唯独他身后什么都没有。【零↑九△小↓說△網】 天阙子的手微微发抖,他突然明白了韦沅之前的笑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韦沅那一指让他失去的是什么 。 既然根源都已经消失,那么现在的他本就是虚无的。 “韦沅……”天阙子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非喜非怒,似乎将着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表情淡淡的,好像已经僵硬了。 好像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天阙子一个人独自站在人群中,大片大片的雪落了下来,可是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寒意,也感受不到其他温度。 百宝架上有很多珍宝,最引人瞩目的是那一块长一尺、宽一尺的黑琉璃,黑琉璃表面光滑,被侍女静心擦拭得不见一丝毛絮与指印。 天阙子颇为自豪的一件事就是用黑琉璃来代替铜镜的功效,不过后来有了西洋镜,这黑琉璃反而慢慢回到了百宝架上。 他有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就是每次走过这百宝架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的瞥一眼这块黑琉璃。 刚才天阙子就做了这个他习惯性的动作,在他的大脑还没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转回了头,就在他想要抬起步伐的时候,他的大脑突然接受到了刚才的信息。 天阙子不知道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所以他缓缓转过了头,重新看向那块黑琉璃。 那块黑琉璃上依旧光洁,倒映着天阙子身后的金漆烛台上的烛光,有一种神秘的美丽。 “不,不可能……”天阙子似乎在喃喃自语,又似乎在反驳什么,他伸出手想要去拿那块黑琉璃。 黑琉璃入手,依旧比想象中沉一些,也依旧有一种冰凉的触感,天阙子低下头,看见了自己倒映在黑琉璃里的影子,比平时模糊几分,但仍旧能看出的确是他年轻时的轮廓,和术房里挂着的画像一模一样。 天阙子没有抬头,他也就没有看见那黑琉璃仍旧摆放在百宝架上,可能他感觉到了,所以他低着头抬着黑琉璃脚步有些浮的出了门,没有再去那面一人高的西洋镜前面看看他如今的风姿。 门口依旧是络绎不绝的人群,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行色匆匆,手里捧着洗漱用品,还有一些治外伤的药。 蛇姬远远的过来了,眉头微微皱着,身姿依旧如同弱柳扶风,好像正在和身边的丫鬟说着什么。 “这些东西都是要准备好的,路上不比在这儿,准备不齐全的话需要用到的时候挺麻烦的。” 这是要出远门? 天阙子愣了愣神,最近好像没有什么出门的事吧,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声音来,蛇姬从他旁边走过,依旧认真的交代着那几个丫鬟。 天阙子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也没什么表情,手微微松了松,那黑琉璃就落在了地上,没有破碎的声音,也没有黑琉璃碎成碎片的痕迹。 地上白茫茫一片,一根杂草都没有,天阙子回头看了看,其他人身后都有浅浅的脚印,唯独他身后什么都没有。 天阙子的手微微发抖,他突然明白了韦沅之前的笑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韦沅那一指让他失去的是什么 。 既然根源都已经消失,那么现在的他本就是虚无的。 “韦沅……”天阙子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非喜非怒,似乎将着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表情淡淡的,好像已经僵硬了。 好像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天阙子一个人独自站在人群中,大片大片的雪落了下来,可是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寒意,也感受不到其他温度。 百宝架上有很多珍宝,最引人瞩目的是那一块长一尺、宽一尺的黑琉璃,黑琉璃表面光滑,被侍女静心擦拭得不见一丝毛絮与指印。 天阙子颇为自豪的一件事就是用黑琉璃来代替铜镜的功效,不过后来有了西洋镜,这黑琉璃反而慢慢回到了百宝架上。 他有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就是每次走过这百宝架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的瞥一眼这块黑琉璃。 刚才天阙子就做了这个他习惯性的动作,在他的大脑还没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转回了头,就在他想要抬起步伐的时候,他的大脑突然接受到了刚才的信息。 天阙子不知道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所以他缓缓转过了头,重新看向那块黑琉璃。 那块黑琉璃上依旧光洁,倒映着天阙子身后的金漆烛台上的烛光,有一种神秘的美丽。 “不,不可能……”天阙子似乎在喃喃自语,又似乎在反驳什么,他伸出手想要去拿那块黑琉璃。 黑琉璃入手,依旧比想象中沉一些,也依旧有一种冰凉的触感,天阙子低下头,看见了自己倒映在黑琉璃里的影子,比平时模糊几分,但仍旧能看出的确是他年轻时的轮廓,和术房里挂着的画像一模一样。 天阙子没有抬头,他也就没有看见那黑琉璃仍旧摆放在百宝架上,可能他感觉到了,所以他低着头抬着黑琉璃脚步有些浮的出了门,没有再去那面一人高的西洋镜前面看看他如今的风姿。 门口依旧是络绎不绝的人群,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行色匆匆,手里捧着洗漱用品,还有一些治外伤的药。 蛇姬远远的过来了,眉头微微皱着,身姿依旧如同弱柳扶风,好像正在和身边的丫鬟说着什么。 “这些东西都是要准备好的,路上不比在这儿,准备不齐全的话需要用到的时候挺麻烦的。” 这是要出远门? 天阙子愣了愣神,最近好像没有什么出门的事吧,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声音来,蛇姬从他旁边走过,依旧认真的交代着那几个丫鬟。 天阙子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也没什么表情,手微微松了松,那黑琉璃就落在了地上,没有破碎的声音,也没有黑琉璃碎成碎片的痕迹。 地上白茫茫一片,一根杂草都没有,天阙子回头看了看,其他人身后都有浅浅的脚印,唯独他身后什么都没有。 天阙子的手微微发抖,他突然明白了韦沅之前的笑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韦沅那一指让他失去的是什么 。 既然根源都已经消失,那么现在的他本就是虚无的。 “韦沅……”天阙子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非喜非怒,似乎将着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表情淡淡的,好像已经僵硬了。 好像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天阙子一个人独自站在人群中,大片大片的雪落了下来,可是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寒意,也感受不到其他温度。 百宝架上有很多珍宝,最引人瞩目的是那一块长一尺、宽一尺的黑琉璃,黑琉璃表面光滑,被侍女静心擦拭得不见一丝毛絮与指印。 天阙子颇为自豪的一件事就是用黑琉璃来代替铜镜的功效,不过后来有了西洋镜,这黑琉璃反而慢慢回到了百宝架上。 他有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就是每次走过这百宝架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的瞥一眼这块黑琉璃。 刚才天阙子就做了这个他习惯性的动作,在他的大脑还没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转回了头,就在他想要抬起步伐的时候,他的大脑突然接受到了刚才的信息。 天阙子不知道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所以他缓缓转过了头,重新看向那块黑琉璃。 那块黑琉璃上依旧光洁,倒映着天阙子身后的金漆烛台上的烛光,有一种神秘的美丽。 “不,不可能……”天阙子似乎在喃喃自语,又似乎在反驳什么,他伸出手想要去拿那块黑琉璃。 黑琉璃入手,依旧比想象中沉一些,也依旧有一种冰凉的触感,天阙子低下头,看见了自己倒映在黑琉璃里的影子,比平时模糊几分,但仍旧能看出的确是他年轻时的轮廓,和术房里挂着的画像一模一样。 天阙子没有抬头,他也就没有看见那黑琉璃仍旧摆放在百宝架上,可能他感觉到了,所以他低着头抬着黑琉璃脚步有些浮的出了门,没有再去那面一人高的西洋镜前面看看他如今的风姿。 门口依旧是络绎不绝的人群,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行色匆匆,手里捧着洗漱用品,还有一些治外伤的药。 蛇姬远远的过来了,眉头微微皱着,身姿依旧如同弱柳扶风,好像正在和身边的丫鬟说着什么。 “这些东西都是要准备好的,路上不比在这儿,准备不齐全的话需要用到的时候挺麻烦的。” 这是要出远门? 天阙子愣了愣神,最近好像没有什么出门的事吧,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声音来,蛇姬从他旁边走过,依旧认真的交代着那几个丫鬟。 天阙子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也没什么表情,手微微松了松,那黑琉璃就落在了地上,没有破碎的声音,也没有黑琉璃碎成碎片的痕迹。 地上白茫茫一片,一根杂草都没有,天阙子回头看了看,其他人身后都有浅浅的脚印,唯独他身后什么都没有。 天阙子的手微微发抖,他突然明白了韦沅之前的笑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韦沅那一指让他失去的是什么 。 既然根源都已经消失,那么现在的他本就是虚无的。 “韦沅……”天阙子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非喜非怒,似乎将着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表情淡淡的,好像已经僵硬了。 好像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天阙子一个人独自站在人群中,大片大片的雪落了下来,可是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寒意,也感受不到其他温度。 ------------ 第九十三章 任婷瞥了他两眼,并不理他,洪逸珩又开始念叨起来,而且还一直以任婷为中心转悠,惹得任婷一直翻白眼。 “我突然想起来……”任婷实在忍不住,终于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我以前好像听人念过完整的一首诗。” 洪逸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拖得长长的:“是吗?” 任婷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你听好了。” “客舍休悲柳色新,东西南北一般春。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念完任婷还赶紧补充:“这个是我听来的啊,别跟我讨论什么字用得好不好,我不懂这些的。” 任婷瞥了他两眼,并不理他,洪逸珩又开始念叨起来,而且还一直以任婷为中心转悠,惹得任婷一直翻白眼。 “我突然想起来……”任婷实在忍不住,终于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我以前好像听人念过完整的一首诗。” 洪逸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拖得长长的:“是吗?” 任婷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你听好了。” “客舍休悲柳色新,东西南北一般春。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念完任婷还赶紧补充:“这个是我听来的啊,别跟我讨论什么字用得好不好,我不懂这些的。” 任婷瞥了他两眼,并不理他,洪逸珩又开始念叨起来,而且还一直以任婷为中心转悠,惹得任婷一直翻白眼。 “我突然想起来……”任婷实在忍不住,终于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我以前好像听人念过完整的一首诗。” 洪逸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拖得长长的:“是吗?” 任婷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你听好了。” “客舍休悲柳色新,东西南北一般春。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念完任婷还赶紧补充:“这个是我听来的啊,别跟我讨论什么字用得好不好,我不懂这些的。” 任婷瞥了他两眼,并不理他,洪逸珩又开始念叨起来,而且还一直以任婷为中心转悠,惹得任婷一直翻白眼。 “我突然想起来……”任婷实在忍不住,终于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我以前好像听人念过完整的一首诗。” 洪逸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拖得长长的:“是吗?” 任婷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你听好了。” “客舍休悲柳色新,东西南北一般春。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念完任婷还赶紧补充:“这个是我听来的啊,别跟我讨论什么字用得好不好,我不懂这些的。” 任婷瞥了他两眼,并不理他,洪逸珩又开始念叨起来,而且还一直以任婷为中心转悠,惹得任婷一直翻白眼。 “我突然想起来……”任婷实在忍不住,终于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我以前好像听人念过完整的一首诗。” 洪逸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拖得长长的:“是吗?” 任婷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你听好了。” “客舍休悲柳色新,东西南北一般春。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念完任婷还赶紧补充:“这个是我听来的啊,别跟我讨论什么字用得好不好,我不懂这些的。” 任婷瞥了他两眼,并不理他,洪逸珩又开始念叨起来,而且还一直以任婷为中心转悠,惹得任婷一直翻白眼。 “我突然想起来……”任婷实在忍不住,终于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我以前好像听人念过完整的一首诗。” 洪逸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拖得长长的:“是吗?” 任婷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你听好了。” “客舍休悲柳色新,东西南北一般春。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念完任婷还赶紧补充:“这个是我听来的啊,别跟我讨论什么字用得好不好,我不懂这些的。” 任婷瞥了他两眼,并不理他,洪逸珩又开始念叨起来,而且还一直以任婷为中心转悠,惹得任婷一直翻白眼。 “我突然想起来……”任婷实在忍不住,终于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我以前好像听人念过完整的一首诗。” 洪逸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拖得长长的:“是吗?” 任婷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你听好了。” “客舍休悲柳色新,东西南北一般春。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念完任婷还赶紧补充:“这个是我听来的啊,别跟我讨论什么字用得好不好,我不懂这些的。” 任婷瞥了他两眼,并不理他,洪逸珩又开始念叨起来,而且还一直以任婷为中心转悠,惹得任婷一直翻白眼。 “我突然想起来……”任婷实在忍不住,终于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我以前好像听人念过完整的一首诗。” 洪逸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拖得长长的:“是吗?” 任婷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你听好了。” “客舍休悲柳色新,东西南北一般春。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念完任婷还赶紧补充:“这个是我听来的啊,别跟我讨论什么字用得好不好,我不懂这些的。” 任婷瞥了他两眼,并不理他,洪逸珩又开始念叨起来,而且还一直以任婷为中心转悠,惹得任婷一直翻白眼。 “我突然想起来……”任婷实在忍不住,终于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我以前好像听人念过完整的一首诗。” 洪逸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拖得长长的:“是吗?” 任婷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你听好了。” “客舍休悲柳色新,东西南北一般春。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念完任婷还赶紧补充:“这个是我听来的啊,别跟我讨论什么字用得好不好,我不懂这些的。” 任婷瞥了他两眼,并不理他,洪逸珩又开始念叨起来,而且还一直以任婷为中心转悠,惹得任婷一直翻白眼。 “我突然想起来……”任婷实在忍不住,终于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我以前好像听人念过完整的一首诗。” 洪逸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拖得长长的:“是吗?” 任婷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你听好了。” “客舍休悲柳色新,东西南北一般春。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念完任婷还赶紧补充:“这个是我听来的啊,别跟我讨论什么字用得好不好,我不懂这些的。” 任婷瞥了他两眼,并不理他,洪逸珩又开始念叨起来,而且还一直以任婷为中心转悠,惹得任婷一直翻白眼。 “我突然想起来……”任婷实在忍不住,终于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我以前好像听人念过完整的一首诗。” 洪逸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拖得长长的:“是吗?” 任婷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你听好了。” “客舍休悲柳色新,东西南北一般春。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念完任婷还赶紧补充:“这个是我听来的啊,别跟我讨论什么字用得好不好,我不懂这些的。” 任婷瞥了他两眼,并不理他,洪逸珩又开始念叨起来,而且还一直以任婷为中心转悠,惹得任婷一直翻白眼。 “我突然想起来……”任婷实在忍不住,终于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我以前好像听人念过完整的一首诗。” 洪逸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拖得长长的:“是吗?” 任婷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你听好了。” “客舍休悲柳色新,东西南北一般春。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念完任婷还赶紧补充:“这个是我听来的啊,别跟我讨论什么字用得好不好,我不懂这些的。” 任婷瞥了他两眼,并不理他,洪逸珩又开始念叨起来,而且还一直以任婷为中心转悠,惹得任婷一直翻白眼。 “我突然想起来……”任婷实在忍不住,终于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我以前好像听人念过完整的一首诗。” 洪逸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拖得长长的:“是吗?” 任婷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你听好了。” “客舍休悲柳色新,东西南北一般春。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念完任婷还赶紧补充:“这个是我听来的啊,别跟我讨论什么字用得好不好,我不懂这些的。” 任婷瞥了他两眼,并不理他,洪逸珩又开始念叨起来,而且还一直以任婷为中心转悠,惹得任婷一直翻白眼。 “我突然想起来……”任婷实在忍不住,终于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我以前好像听人念过完整的一首诗。” 洪逸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拖得长长的:“是吗?” 任婷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你听好了。” “客舍休悲柳色新,东西南北一般春。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念完任婷还赶紧补充:“这个是我听来的啊,别跟我讨论什么字用得好不好,我不懂这些的。” 任婷瞥了他两眼,并不理他,洪逸珩又开始念叨起来,而且还一直以任婷为中心转悠,惹得任婷一直翻白眼。 “我突然想起来……”任婷实在忍不住,终于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我以前好像听人念过完整的一首诗。” 洪逸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拖得长长的:“是吗?” 任婷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你听好了。” “客舍休悲柳色新,东西南北一般春。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念完任婷还赶紧补充:“这个是我听来的啊,别跟我讨论什么字用得好不好,我不懂这些的。” 任婷瞥了他两眼,并不理他,洪逸珩又开始念叨起来,而且还一直以任婷为中心转悠,惹得任婷一直翻白眼。 “我突然想起来……”任婷实在忍不住,终于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我以前好像听人念过完整的一首诗。” 洪逸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拖得长长的:“是吗?” 任婷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你听好了。” “客舍休悲柳色新,东西南北一般春。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念完任婷还赶紧补充:“这个是我听来的啊,别跟我讨论什么字用得好不好,我不懂这些的。” 任婷瞥了他两眼,并不理他,洪逸珩又开始念叨起来,而且还一直以任婷为中心转悠,惹得任婷一直翻白眼。 “我突然想起来……”任婷实在忍不住,终于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我以前好像听人念过完整的一首诗。” 洪逸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拖得长长的:“是吗?” 任婷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你听好了。” “客舍休悲柳色新,东西南北一般春。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念完任婷还赶紧补充:“这个是我听来的啊,别跟我讨论什么字用得好不好,我不懂这些的。” ------------ 第九十四章 韦家来人的时候,韦沅正在帮延亲王看病,接收了记忆之后,她才意识到因果究竟是多么强大的一种联系。 延亲王是在娘胎里就中了毒,因为时间比较长,还有情况也比较复杂,现在暂时没有人能治好延亲王,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延亲王中的是什么毒,由哪几味药组成。 “如果我们知道这种毒药的配方,对症下药,治好延亲王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昨天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杵着拐杖咚咚的的敲着地板,说得唾沫横飞,那模样就差拍胸脯发毒誓了。 韦沅和萧璟瑜想了个办法,用因果去探看当初的情形,然后在找出那种毒药的配方。 这件事还没有告诉周太妃,免得她希望过大,到时候如果这个方法不成功的话,想必会非常的失望。 五门好几个白胡子老头都来看韦沅用因果回溯过去,听逸尘子说这些人是什么长老堂的,比他年纪还大,所以惹不起啊。 萧璟瑜找了延亲王经常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在上面雕刻了几个阵法,又故意向周太妃要了一件小玩意,也是刻上了一些阵法。 两人做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刻意瞒着任何人,所以那几个五门的什么长老几乎恨不得把萧璟瑜的每一个动作记录下来,如果他有一个dv机的话,相信现在已经把萧璟瑜动作的每一个弧度都全部刻下来,反复观看。 韦沅牵引因果的时候,几个老先生坐在一旁瞪着眼睛,手指微微的跟着韦沅的手动,心里面好像在默记韦沅的动作,可是他们是跟不上韦沅的手势的。 延亲王身上的因果线慢慢的在韦沅面前显现出来,韦沅沿着最粗的因果线一点点的追溯回去,果然是和周太妃的因果。 因为不能从周太妃身上寻找,所以只能借助她的首饰,慢慢的寻找着那些因果线。 这其实是一个很无聊的过程。 从延亲王众多因果线中找去,找到一根同时还和周太妃有关的,就好像从众多的音乐中找出你最需要的那一首,一首首的点进去听,确定这首是不是你要的。 旁边的老先生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尽管他们根本不知道韦沅是怎么就找到那因果线,又是怎么顺着因果线看见那些东西的,但是他们仍旧津津有味的看着,担心错过一点点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或许这就是他们能成为长老堂的一员。 “我们是韦府的人,我们来接我家娘子。” 庄子外面有些喧嚣,韦家的人好像都和冯氏一个模样,他们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处于下风,更多的,他们高傲的不可一世。 那领头的不知道是管家还是什么的人缓缓的对庄子在的护卫说到,虽然语气不轻不重,但情绪中隐隐还是露出了几分高傲。 “抱歉,没有县主或者郡王的命令,我们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这庄子的护卫本就不是普通人,而是萧璟瑜从王府调来的,有些还是有一官半职的,对韦府这么个管家,自然是不放在心上。 而且今天萧璟瑜特意吩咐了有要事,再加上五门长老的到来,五门不少高手也都到了庄子里。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韦家的人,你说的县主就是我们家姑娘!” 管家微微扬了扬头,语气中带着一种矜持的骄傲,他们家姑娘都和皇家扯上亲了,现在也成了县主,听说老爷已经准备写信告知老家的太爷他们了。 “县主也从没说过韦家可以例外。” 护卫冷冷的垂下眼眸,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管家环视了一周,庄子外面隐隐有暗影晃动,肯定远远不止门口这两个护卫。 “哼,我看你们还是进去通报一声吧,要是耽误了我们姑娘的事,我怕你们担待不起。” 管家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自从陈家二爷带人来闹了那么一次后,他们韦家在整个京里都抬不起头来,现在好了,他们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看那些人哪里还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们韦家。 护卫已经不再理会这些人,眼睛看着远方,好像面前 韦家来人的时候,韦沅正在帮延亲王看病,接收了记忆之后,她才意识到因果究竟是多么强大的一种联系。 延亲王是在娘胎里就中了毒,因为时间比较长,还有情况也比较复杂,现在暂时没有人能治好延亲王,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延亲王中的是什么毒,由哪几味药组成。 “如果我们知道这种毒药的配方,对症下药,治好延亲王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昨天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杵着拐杖咚咚的的敲着地板,说得唾沫横飞,那模样就差拍胸脯发毒誓了。 韦沅和萧璟瑜想了个办法,用因果去探看当初的情形,然后在找出那种毒药的配方。 这件事还没有告诉周太妃,免得她希望过大,到时候如果这个方法不成功的话,想必会非常的失望。 五门好几个白胡子老头都来看韦沅用因果回溯过去,听逸尘子说这些人是什么长老堂的,比他年纪还大,所以惹不起啊。 萧璟瑜找了延亲王经常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在上面雕刻了几个阵法,又故意向周太妃要了一件小玩意,也是刻上了一些阵法。 两人做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刻意瞒着任何人,所以那几个五门的什么长老几乎恨不得把萧璟瑜的每一个动作记录下来,如果他有一个dv机的话,相信现在已经把萧璟瑜动作的每一个弧度都全部刻下来,反复观看。 韦沅牵引因果的时候,几个老先生坐在一旁瞪着眼睛,手指微微的跟着韦沅的手动,心里面好像在默记韦沅的动作,可是他们是跟不上韦沅的手势的。 延亲王身上的因果线慢慢的在韦沅面前显现出来,韦沅沿着最粗的因果线一点点的追溯回去,果然是和周太妃的因果。 因为不能从周太妃身上寻找,所以只能借助她的首饰,慢慢的寻找着那些因果线。 这其实是一个很无聊的过程。 从延亲王众多因果线中找去,找到一根同时还和周太妃有关的,就好像从众多的音乐中找出你最需要的那一首,一首首的点进去听,确定这首是不是你要的。 旁边的老先生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尽管他们根本不知道韦沅是怎么就找到那因果线,又是怎么顺着因果线看见那些东西的,但是他们仍旧津津有味的看着,担心错过一点点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或许这就是他们能成为长老堂的一员。 “我们是韦府的人,我们来接我家娘子。” 庄子外面有些喧嚣,韦家的人好像都和冯氏一个模样,他们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处于下风,更多的,他们高傲的不可一世。 那领头的不知道是管家还是什么的人缓缓的对庄子在的护卫说到,虽然语气不轻不重,但情绪中隐隐还是露出了几分高傲。 “抱歉,没有县主或者郡王的命令,我们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这庄子的护卫本就不是普通人,而是萧璟瑜从王府调来的,有些还是有一官半职的,对韦府这么个管家,自然是不放在心上。 而且今天萧璟瑜特意吩咐了有要事,再加上五门长老的到来,五门不少高手也都到了庄子里。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韦家的人,你说的县主就是我们家姑娘!” 管家微微扬了扬头,语气中带着一种矜持的骄傲,他们家姑娘都和皇家扯上亲了,现在也成了县主,听说老爷已经准备写信告知老家的太爷他们了。 “县主也从没说过韦家可以例外。” 护卫冷冷的垂下眼眸,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管家环视了一周,庄子外面隐隐有暗影晃动,肯定远远不止门口这两个护卫。 “哼,我看你们还是进去通报一声吧,要是耽误了我们姑娘的事,我怕你们担待不起。” 管家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自从陈家二爷带人来闹了那么一次后,他们韦家在整个京里都抬不起头来,现在好了,他们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看那些人哪里还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们韦家。 护卫已经不再理会这些人,眼睛看着远方,好像面前 韦家来人的时候,韦沅正在帮延亲王看病,接收了记忆之后,她才意识到因果究竟是多么强大的一种联系。 延亲王是在娘胎里就中了毒,因为时间比较长,还有情况也比较复杂,现在暂时没有人能治好延亲王,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延亲王中的是什么毒,由哪几味药组成。 “如果我们知道这种毒药的配方,对症下药,治好延亲王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昨天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杵着拐杖咚咚的的敲着地板,说得唾沫横飞,那模样就差拍胸脯发毒誓了。 韦沅和萧璟瑜想了个办法,用因果去探看当初的情形,然后在找出那种毒药的配方。 这件事还没有告诉周太妃,免得她希望过大,到时候如果这个方法不成功的话,想必会非常的失望。 五门好几个白胡子老头都来看韦沅用因果回溯过去,听逸尘子说这些人是什么长老堂的,比他年纪还大,所以惹不起啊。 萧璟瑜找了延亲王经常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在上面雕刻了几个阵法,又故意向周太妃要了一件小玩意,也是刻上了一些阵法。 两人做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刻意瞒着任何人,所以那几个五门的什么长老几乎恨不得把萧璟瑜的每一个动作记录下来,如果他有一个dv机的话,相信现在已经把萧璟瑜动作的每一个弧度都全部刻下来,反复观看。 韦沅牵引因果的时候,几个老先生坐在一旁瞪着眼睛,手指微微的跟着韦沅的手动,心里面好像在默记韦沅的动作,可是他们是跟不上韦沅的手势的。 延亲王身上的因果线慢慢的在韦沅面前显现出来,韦沅沿着最粗的因果线一点点的追溯回去,果然是和周太妃的因果。 因为不能从周太妃身上寻找,所以只能借助她的首饰,慢慢的寻找着那些因果线。 这其实是一个很无聊的过程。 从延亲王众多因果线中找去,找到一根同时还和周太妃有关的,就好像从众多的音乐中找出你最需要的那一首,一首首的点进去听,确定这首是不是你要的。 旁边的老先生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尽管他们根本不知道韦沅是怎么就找到那因果线,又是怎么顺着因果线看见那些东西的,但是他们仍旧津津有味的看着,担心错过一点点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或许这就是他们能成为长老堂的一员。 “我们是韦府的人,我们来接我家娘子。” 庄子外面有些喧嚣,韦家的人好像都和冯氏一个模样,他们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处于下风,更多的,他们高傲的不可一世。 那领头的不知道是管家还是什么的人缓缓的对庄子在的护卫说到,虽然语气不轻不重,但情绪中隐隐还是露出了几分高傲。 “抱歉,没有县主或者郡王的命令,我们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这庄子的护卫本就不是普通人,而是萧璟瑜从王府调来的,有些还是有一官半职的,对韦府这么个管家,自然是不放在心上。 而且今天萧璟瑜特意吩咐了有要事,再加上五门长老的到来,五门不少高手也都到了庄子里。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韦家的人,你说的县主就是我们家姑娘!” 管家微微扬了扬头,语气中带着一种矜持的骄傲,他们家姑娘都和皇家扯上亲了,现在也成了县主,听说老爷已经准备写信告知老家的太爷他们了。 “县主也从没说过韦家可以例外。” 护卫冷冷的垂下眼眸,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管家环视了一周,庄子外面隐隐有暗影晃动,肯定远远不止门口这两个护卫。 ------------ 第九十五章 “丹红半钱,柳芨一片……” 韦沅喃喃的将那薄纸上的药方念出来,旁边的人立即提笔记下,周太妃脸上也有几分紧张。 韦沅顺着药方看过去,那是一个披着银狐皮大氅的女子,韦沅看不清她的模样,但却看清了她衣角上的缠枝牡丹。 宫里面能穿绣了缠枝牡丹衣裳的人不多,至少也是个妃位,那女子轻飘飘的把药方递了出去,一个不起眼的丫鬟双手接过,步子又轻又快的退下了。 女子身上的因果线也很多,有两根颜色不同的,金黄色的颜色在一众因果线里异常显眼,韦沅微微的凝了凝神。 两根因果线都是正黄色,而且也不细,韦沅隐隐想起了一片在杂记上看到过的野史,据说周太妃当年宠冠六宫,皇后是秦家的人,没有周家那么大的背景,又不得皇上宠爱,所以对周太妃很是不喜。 韦沅没有深入,而是极快的退了出来。 “喝点水。”刚退出来,萧璟瑜就递过来一碗水,加了一点点糖,正好可以让现在脸色惨白的韦沅恢复一点能量。 “药方能解吗?”韦沅接过水,轻声问道,那几个医术了得的御医现在已经不见了,显然是去研究药方了。 “现在还不知道。”萧璟瑜摇摇头,伸手覆上韦沅的额头,韦沅只感觉他的手有些凉,两种温度似乎在皮肤上慢慢移动。 “有点热,是费了太多精神的缘故,我让人给你熬了药……”萧璟瑜清凉的声音落在韦沅耳朵里,她突然想起以前萧璟瑜也是这样,看似温凉,实则细致。 周太妃和延亲王还没醒,只是已经被仆从带下去休息了。 韦沅用因果线追溯因果,如果用器物还好,可是直接看人因果,那就需要当事人没有什么太过波动的情绪,完全放松的状态因果线更容易寻找。 延亲王太闹腾,周太妃防备心却太重,即便她努力的放空自己,可是在宫中这么多年,早就养成了警醒的状态,不是一会儿能改过来的。 最后没办法了,只好让御医开了安神的药,让两人喝了下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药的剂量有点大,所以才一直未醒。 “休息一会儿吧。” 萧璟瑜看韦沅精神不大好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道。 韦沅对萧璟瑜这表情太熟悉了,心下一动,当下笑着把他眉头的悬针纹抹平:“我又没什么大碍,你不要再露出这种表情了。” 萧璟瑜一愣,韦沅许久没做过这个动作了,之前虽然知道韦沅也记起了往事,可是或许是因为时间,或许是因为其他,两人的关系并不如以前。 现在韦沅这个动作一出,两人好像瞬间回到了天圣大陆的模样。 许是精神耗费过多的缘故,韦沅才站起来就有些头晕,忍不住踉跄了一下,萧璟瑜下意识的伸手扶住韦沅,眼睛里的担心更甚。 韦沅重心落在萧璟瑜身上,等着那丝晕眩慢慢散去,萧璟瑜看着韦沅蹙眉,眉头轻皱之后就将韦沅打横抱了起来。 “啊……” 韦沅发出短暂的呼声,是被萧璟瑜突然的动作吓得,莫名有些恼怒的她瞪了萧璟瑜一眼。 可她现在面色有些许不正常的红晕,眼神本就无力,看上去眸光流转,有几分媚眼如丝的感觉。 “我自己走,让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萧璟瑜抱着韦沅的手紧了紧,嘴角忍不住溢出一抹轻笑,却是没有放她下来:“看到又怎么样,皇上已经为我们赐婚了。” 韦沅住的院子不远,可一路上还是遇到了不少丫鬟仆从,这些从郡王府调来的人看到后面不改色,微微的往路旁让了让,动作行云流水的给两人行礼。 把韦沅抱到了床上,萧璟瑜帮她盖了被子:“一会儿把药喝了,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什么事了。” 韦沅无力的嗯了一声,萧璟瑜墨色的眸子如深海一般,静静地 看着她,手指不自觉的伸进了韦沅的青丝中:“可惜大婚还要好几个月。” 这么一说韦沅自然是明白的,如猫一般轻轻哼了声,闭上眼睛不理会萧璟瑜,低笑从萧璟瑜唇间溢出。 韦沅出嫁是最近京都百姓新的讨论话题,因为她不是从韦家出嫁,也不是从什么庄子里出嫁,而是从皇宫里出嫁。 韦骞派人送来了一份嫁妆,韦沅没有拒绝,陈家也浩浩汤汤的抬了近百箱东西进宫,还是皇上和周太妃赐的,韦沅的嫁妆可真算得上十里红妆。 成亲当天很热闹,京都的主街两旁的路上都挂满了红纸剪的花,早早的就有人站在街两边等着了,这些富贵人家成婚都会丢一些绢花什么的,找个好位置抢了还能换几十文钱呢。 太阳逐渐升起,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皇宫里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六十四人的吹奏班子,听说是周太妃亲自派人去请来的。 “这韦家姑娘一回京就被封了县主,这才没多久又封了郡主,现在又这么得周太妃宠,这是为啥啊。” 有些在城外住的人低低问道,旁边京都里住的人嘿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隐隐的得意:“这个我也是听人说的,延亲王你们知道吧?” 这人微微顿了顿,看见旁边不少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这才继续道:“延亲王的情况大家都了解,可是这郡主本事大啊,一回来就治好了延亲王的病,听说现在延亲王虽然和常人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同,毕竟缺了这么多年的日子嘛,可是已经能背诗了……” 这个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也没人大肆宣扬,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娶亲队伍终于出来了,随从们往周围丢下绢花彩纸,还有玉牌大小的红封,不少人捡起来一摸,才发现里面竟然是铜钱。 人群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欢喜的笑意,红封放在敞开的马车上,几个大大的箩筐里也不知道装了多少钱。 “这样一筐怕是要几百两银子吧,这么长的队伍……啧啧,真是有钱啊……” “几百两银子对王侯家算什么,随便买个首饰怕是都不止这些钱……听说新娘子的嫁衣都是用金子压成丝绣的花。” 周围的百姓发生的说着话,这支队伍极长,字画古玩,珍宝玉石,东珠一箱一箱的抬着,半人高的珊瑚树,绫罗绸缎更是不用说了,更别提那些紫檀座、乌木商丝座、碧玉鹅各种摆件玩意。 “这么多首饰,郡主怕是每天带一身,这都能不重样的带几十年吧。” 有人垫着脚看那红妆箱笼,光是装首饰的都有几十个,其他小玩意儿更是数不胜数。 骑着马的萧璟瑜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耳旁锣鼓喧天,听起来也不觉得嘈杂。 郡王府早就挂满了红灯笼,铺上了红纸,门口也是热闹无比,不少人伸长了脖子等着娶亲队伍到来,远远的看见骑在马上的萧璟瑜,仆从们就已经在门那边还是发礼饼礼糖,惹得等了许久的百姓抢闹不已。 到了郡王府有嬷嬷迎了上来,萧璟瑜踢了轿门,韦沅也回踢了回去,嬷嬷接了韦沅下轿,递了一根红绸给她。 韦沅拿着红绸,慢慢的跟着萧璟瑜的步伐,心里面有些欢喜又有些紧张,她在天圣只和萧璟瑜定了亲,没想到竟是在这儿成了婚。 郡王府热闹极了,来来往往的宾客道喜声不停,走过了院子,红绸交换了嬷嬷手中。 韦沅站定,听着响亮的声音响起:一拜天地。 嬷嬷引着韦沅转了身,她缓缓的跪了下去,头上的顶冠极重,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保持了平衡。 “二拜高堂!” 延亲王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训练,已经能安安静静的坐着了,脸上颇有几分威严,只是王妃并不在,外面只是说王妃去了良山养病,路途遥远,不能归来。 当然,也没有人会在这时候注意这个,即便看到了,也放在心里装聋作哑。 “夫妻对拜!” 韦沅先缓缓朝萧璟瑜一拜,萧璟瑜扶她起来,引得旁边一阵笑声,而后,萧璟瑜又朝她一拜,低着头,韦沅只看见红色的衣角。 拜堂的程序走完,萧璟瑜面色不改的扶着韦沅往后走,一群纨绔开始鬼哭狼嚎上蹿下跳的叫:“不是要先敬酒?!怎的就跟着新娘子跑了!” 萧璟瑜不回话,笑意盈盈的朝那群纨绔看去,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礼。 两人就一起去了新房。 全福人念了几句话,递上了秤杆,萧璟瑜轻轻的挑开了头盖,看见韦沅微微泛粉的脸,在这红衣的衬托下,更显得面如桃花。 全福人又递过了一把玉梳,萧璟瑜接过轻轻的在韦沅的青丝上梳了三下,代表着上头,从此韦沅就是他妻了。 用线牵着的合卺酒也递了过来,代表从此夫妻一体,同甘共苦…… 一套流程做完,韦沅轻轻松了口气,忍不住动了动背。 冠钗头凤是宝石金玉制成,本就不轻,韦沅平时又极少带首饰,这么半天下来,颈椎都有些发疼。 “珠钗就撤了吧,这衣服只怕是也不太好穿,都快有石头那么重了,一起脱了吧。你要是困了就先睡,我还要出去敬几杯酒……” 萧璟瑜听见了韦沅的松气,柔声开口,说着话已经慢慢的帮韦沅的头冠摘了下来,旁边的全福人还有丫鬟们欲言又止。 本来新郎官就该敬了酒再来挑盖头,只是大周对这些礼节并不是特别严格,所以先压床的也不是没有。 只是这新娘子吃了合卺酒,就该坐在床边等新郎吃酒回来,哪里有提前拆头冠换衣服的道理,至于上床休息,那更是不行的,会被人说没规矩。 不过萧璟瑜如此吩咐了,哪里会有人驳他的话,自然是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萧璟瑜知道韦沅不喜人侍候,把丫鬟们都遣了出去。 韦沅脱了衣服,腰早就疼的不行,钻进了大红喜被,舒服得她差点呻吟出声,整个人激动劲过了后,困倦得不行,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萧璟瑜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如墨的青丝散开落在绣了鸳鸯的红枕上,大红喜被盖到了下巴,上面就是柔软的红唇…… “你回来了?”韦沅听到了响动,微眯着眼嘟囔道。 “嗯,饿了吗?”萧璟瑜应了声,身上带着几丝酒气,走到床边坐下。 “有点。”韦沅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早上就吃了几块糕点,路途中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让人做了点小菜,你起来吃一点。”韦沅应了声,双手并用的爬起来,大红喜被落到了腰间,露出了脖颈间的一片雪白,外面正好传来丫鬟的声音。 萧璟瑜眸光一暗,声音低哑了几分:“你等着,我去给你端。” 萧璟瑜起身开了门,却没有让丫鬟送进来,而是站在了门前,接过了丫鬟手中的食盘。 韦沅已经起了身,走到了桌旁,伸手拢了拢散乱的头发,身上的曲线更加明显。 “你穿得少,莫要着凉了。” 萧璟瑜把食盘放下,韦沅正准备去找件大氅披上,却被萧璟瑜扯到了怀里:“不过,这样就不会凉了。” 韦沅坐在萧璟瑜怀里,听着他自说自话,眉眼笑得弯弯的,这样吃饭自然是有些不便的,萧璟瑜便从盘子里拣了菜喂韦沅。 吃着饭时,萧璟瑜的手已经开始在她身上游走:“可吃好了?” “没有……”韦沅本来吃得差不多了,听着萧璟瑜这般问,当下斜了他一眼道。 萧璟瑜眸光一凝,轻轻凑到韦沅耳边,手指已经探进了韦沅的衣服里,搂上了她的腰,手心温暖干燥:“真没有?” 韦沅还想嬉笑两句,抬头却发现萧璟瑜眸中的情愫,怔怔的没有说话,萧璟瑜的手摸上了她的脸,轻轻的摩挲着,手掌渐渐地扣住了韦沅后脑…… 萧璟瑜的唇落在韦沅唇上,柔柔的缓缓的,慢吮轻咬,好像在品着什么佳肴…… ------------ 第九十六章 “什么时候回来住一段时间……” 韦骞看着明艳的韦沅,眼前有点恍惚,好像看到了那年笑靥如花的陈七娘,她披着红色的披风,骑着一匹枣红马,欢快的笑声一连串的迸发出来。 可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陈七娘就变了,沉默寡言,很少再有事情让她如此开怀大笑了。 “可能没时间……过几天我要去五门开山讲课,不止京城的,其他地方也要去……” 韦沅看着有些憔悴的韦骞摇头道,其实如果她想,挤出一点时间是没问题的,只是原主虽然有让父亲多关心她一些的愿望,却没有希望一定要住在一起。 韦骞沉默着,他哪里会不知道这是韦沅的托辞。 “我给其他姐妹准备了一些小玩意儿,您回去的时候帮我送给她们吧。”韦沅笑道,这些方面她向来做得不错。 “嗯。”韦骞点了点头,找不到什么说的,也就顺了韦沅的意思站起来,“那我就先回去了。” “您路上小心。” 韦沅起身行礼送别,两人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隔阂了,只是韦骞心里有点涩涩的,从他进来到离开,韦沅没有喊过一句父亲。 这个倒是真不是韦沅心中有怨,只是在她心里父亲是天圣大陆那个为了寻她付出很多代价的老帅哥,所以才没有喊出这两个字。 韦骞出了门,看见庄子的护卫赶着马车已经在等了,大大小小的东西装了一马车,各种绫罗绸缎首饰玉石,喊了仆从接过,韦骞上了马车离开。 “父亲回来了,这些是……”韦家几个小娘子远远的就迎了出来,看着这一马车的东西,眼睛里都迸出了亮光。 “这是你们姐姐送的,送到库房去登记在册,你们就自个儿分了吧。” 韦骞摆摆手,他对给这些小姑娘分东西实在是没兴趣,所以也就没有看出几人眼中你来我往的争斗。 韦沅送的大多都是收拾,韦四娘现在变得很是怯懦,冯氏又因为陈老夫人在韦骞面前失了脸面,所以这一马车东西,韦四娘竟然只得了两只最普通的钗子。 除此之外,韦沅还准备了一套文房四宝,很显然是送给韦骞的,所以库房先生特意留了下来。 “老爷,你看这砚台,好像是有名的徐公砚,还有这墨,应该是上好的徽墨……” 管家跟着韦骞许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确实都是好东西。”韦骞这几天一直微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韦沅即便有些心结,但是毕竟父女天性血浓于水,所以才会精心替他准备了这些东西。 毕老他们在婚礼结束后就回了扬州,这段时间来了几封信,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不准备回来了,说扬州气候好,官也小,他们这种在扬州已经能横着走都没关系了。 又说了姜家,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匆匆丢下望州的产业离开了,现在应该是回到了老宅,说起来就讲到了灵相宗,因为有各地五门帮忙的缘故,灵相宗的发展实在是迅速不已。 因为那特殊的命数之法,不少术士都想要加入灵相宗,有些甚至还是五门的人,惹得易老前几天已经在嘀咕了,在这么下去,估计五门都没什么人了。 到了韦沅去五门开山讲课这天,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混在人群中出了京,马车里韦沅正瞪着萧璟瑜。 “你昨儿不是还说易老不让你去五门么!”韦沅想起这个来就生气,为此她还特意去求了易老,难怪当时看易老的笑容这么奇怪。 “昨儿他们是还不同意啊,只是后来又觉得我这样一个制器大师,就这么放弃实在太可惜了,所以自然就同意了。” 萧璟瑜笑道,前两天看韦沅皱眉替他想办法一起去五门时,他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欢喜,也为了给韦沅一个惊喜,所以特意一直没有说漏嘴。 “怎么样,惊喜吗?”用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慢慢道,身子不由倾向了韦沅这边。 “哪有什么惊喜,易老他们肯定在背地里笑话我呢!”想到自己连新婚不愿分别的借口都用上了,韦沅就恨得想用头去撞墙,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说不定是你的话起了作用,所以我才有机会也去五门开山讲课呢……” 萧璟瑜又凑近了一些,说话时卷出的热气落在韦沅脖颈里,有些痒痒的,酥酥的。 “你都说新婚不愿分别了,那几个老先生即便再不通情达理,这种事情也是了解的……”韦沅想到毕老把这事当笑话说给萧璟瑜听,脸上立即带上几丝粉色。 “你离我远点!”韦沅伸手轻轻拍了拍萧璟瑜已经落在她腰上的手,瞪起眼睛看他,这家伙就是故意捉弄她。 “新婚燕尔,再怎么也不为过啊……”萧璟瑜微闭上眼,揽着韦沅靠在了背枕上,凑近韦沅耳朵轻声道,呼出的热气好像顺着韦沅的耳朵弥漫到全身,弄得她总想打开车窗透透风。 两人吵吵闹闹就到了五门,韦沅通过因果追溯往事的事已经被传得遍地都是了,最夸张的说法是:她是控制时间的仙女,所有的事都记录在了时间里,她说要看什么时间就能看到那个时间里所有人发生的事。 传言愈演愈烈,最后神乎其神的说韦沅有一双天眼,只要开了天眼就能看见过去未来,甚至就连皇上都来问了韦沅,她的天眼是不是在额头的位置。 五门里很多术士都来迎接了,韦沅打开车窗就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远远的山上好像都能看见他们的青衣黑发。 “因果是看不见的,也摸不着的,但人与人之间的因果肯定是存在的,如果你和这个人直接发生了联系,那么这种因果就是直接的。” “如果是因为其他人,而让你和某个人产生了间接的联系,那么也会形成间接的因果。” “所以有一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在这个世界上,只要通过六个人,你就能认识任何你想认识的人。” “这个其实就是和因果有关了。” “什么时候回来住一段时间……” 韦骞看着明艳的韦沅,眼前有点恍惚,好像看到了那年笑靥如花的陈七娘,她披着红色的披风,骑着一匹枣红马,欢快的笑声一连串的迸发出来。 可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陈七娘就变了,沉默寡言,很少再有事情让她如此开怀大笑了。 “可能没时间……过几天我要去五门开山讲课,不止京城的,其他地方也要去……” 韦沅看着有些憔悴的韦骞摇头道,其实如果她想,挤出一点时间是没问题的,只是原主虽然有让父亲多关心她一些的愿望,却没有希望一定要住在一起。 韦骞沉默着,他哪里会不知道这是韦沅的托辞。 “我给其他姐妹准备了一些小玩意儿,您回去的时候帮我送给她们吧。”韦沅笑道,这些方面她向来做得不错。 “嗯。”韦骞点了点头,找不到什么说的,也就顺了韦沅的意思站起来,“那我就先回去了。” “您路上小心。” 韦沅起身行礼送别,两人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隔阂了,只是韦骞心里有点涩涩的,从他进来到离开,韦沅没有喊过一句父亲。 这个倒是真不是韦沅心中有怨,只是在她心里父亲是天圣大陆那个为了寻她付出很多代价的老帅哥,所以才没有喊出这两个字。 韦骞出了门,看见庄子的护卫赶着马车已经在等了,大大小小的东西装了一马车,各种绫罗绸缎首饰玉石,喊了仆从接过,韦骞上了马车离开。 “父亲回来了,这些是……”韦家几个小娘子远远的就迎了出来,看着这一马车的东西,眼睛里都迸出了亮光。 “这是你们姐姐送的,送到库房去登记在册,你们就自个儿分了吧。” 韦骞摆摆手,他对给这些小姑娘分东西实在是没兴趣,所以也就没有看出几人眼中你来我往的争斗。 韦沅送的大多都是收拾,韦四娘现在变得很是怯懦,冯氏又因为陈老夫人在韦骞面前失了脸面,所以这一马车东西,韦四娘竟然只得了两只最普通的钗子。 除此之外,韦沅还准备了一套文房四宝,很显然是送给韦骞的,所以库房先生特意留了下来。 “老爷,你看这砚台,好像是有名的徐公砚,还有这墨,应该是上好的徽墨……” 管家跟着韦骞许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确实都是好东西。”韦骞这几天一直微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韦沅即便有些心结,但是毕竟父女天性血浓于水,所以才会精心替他准备了这些东西。 毕老他们在婚礼结束后就回了扬州,这段时间来了几封信,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不准备回来了,说扬州气候好,官也小,他们这种在扬州已经能横着走都没关系了。 又说了姜家,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匆匆丢下望州的产业离开了,现在应该是回到了老宅,说起来就讲到了灵相宗,因为有各地五门帮忙的缘故,灵相宗的发展实在是迅速不已。 因为那特殊的命数之法,不少术士都想要加入灵相宗,有些甚至还是五门的人,惹得易老前几天已经在嘀咕了,在这么下去,估计五门都没什么人了。 到了韦沅去五门开山讲课这天,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混在人群中出了京,马车里韦沅正瞪着萧璟瑜。 “你昨儿不是还说易老不让你去五门么!”韦沅想起这个来就生气,为此她还特意去求了易老,难怪当时看易老的笑容这么奇怪。 “昨儿他们是还不同意啊,只是后来又觉得我这样一个制器大师,就这么放弃实在太可惜了,所以自然就同意了。” 萧璟瑜笑道,前两天看韦沅皱眉替他想办法一起去五门时,他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欢喜,也为了给韦沅一个惊喜,所以特意一直没有说漏嘴。 “怎么样,惊喜吗?”用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慢慢道,身子不由倾向了韦沅这边。 “哪有什么惊喜,易老他们肯定在背地里笑话我呢!”想到自己连新婚不愿分别的借口都用上了,韦沅就恨得想用头去撞墙,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说不定是你的话起了作用,所以我才有机会也去五门开山讲课呢……” 萧璟瑜又凑近了一些,说话时卷出的热气落在韦沅脖颈里,有些痒痒的,酥酥的。 “你都说新婚不愿分别了,那几个老先生即便再不通情达理,这种事情也是了解的……”韦沅想到毕老把这事当笑话说给萧璟瑜听,脸上立即带上几丝粉色。 “你离我远点!”韦沅伸手轻轻拍了拍萧璟瑜已经落在她腰上的手,瞪起眼睛看他,这家伙就是故意捉弄她。 “新婚燕尔,再怎么也不为过啊……”萧璟瑜微闭上眼,揽着韦沅靠在了背枕上,凑近韦沅耳朵轻声道,呼出的热气好像顺着韦沅的耳朵弥漫到全身,弄得她总想打开车窗透透风。 两人吵吵闹闹就到了五门,韦沅通过因果追溯往事的事已经被传得遍地都是了,最夸张的说法是:她是控制时间的仙女,所有的事都记录在了时间里,她说要看什么时间就能看到那个时间里所有人发生的事。 传言愈演愈烈,最后神乎其神的说韦沅有一双天眼,只要开了天眼就能看见过去未来,甚至就连皇上都来问了韦沅,她的天眼是不是在额头的位置。 五门里很多术士都来迎接了,韦沅打开车窗就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远远的山上好像都能看见他们的青衣黑发。 “因果是看不见的,也摸不着的,但人与人之间的因果肯定是存在的,如果你和这个人直接发生了联系,那么这种因果就是直接的。” “如果是因为其他人,而让你和某个人产生了间接的联系,那么也会形成间接的因果。” ------------ 第九十七章 “什么事?”萧璟瑜挑了挑眉,“你离我媳妇这么近儿,你说有什么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时说得起劲就没注意,下次不会了啊!” 洪逸珩朝萧璟瑜拱手,眼睛却在韦沅身上落了落,嘴角微微撇了撇,看得韦沅笑容灿烂了几分,眼睛微微眯了眯,慢慢的吐出几个字:“洪逸珩,你是不是想死?” “哪能啊!我,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啊!”洪逸珩三两步就离开了,边走还边摇头,走着走着好像想到了什么还打了个寒颤,远远的一句若有若无的话轻飘飘的落在了韦沅两人的耳朵里:“这谁会喜欢个带鱼啊,真是乞丐碗里的窝窝头,以为谁都觉得好!” 韦沅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洪逸珩突然觉得有点冷,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你只是穿衣服不显,实际上,我是知道的。”萧璟瑜凑到韦沅耳朵旁说道,“他们那是有眼无珠。” 韦沅冷哼了一声,把脸偏到一旁,脸上泛起几丝潮红。 对于洪逸珩有眼无珠这种事,萧璟瑜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有几分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兴,他手里的是个金窝窝头要是谁都知道,那岂不是…… 萧璟瑜没发现,这时候他已经完全把自己带入了洪逸珩话中那个乞丐的身份了。 扬州一个月讲坛结束后,竟然有不少人对韦沅表达了自己的喜欢,虽然这里面还有一小部分女的,但是萧璟瑜实在无法忽视那些人看着笑意盈盈的韦沅露出的欢喜。 “你看,还说没什么,哪有弟子会给师傅写所谓伊人,这还有一首关关雎鸠!”萧璟瑜翻着韦沅收到的书信,越看越恼火,“这青青子衿谁写的!难道没看见你梳了妇人头吗!我就不信他们……” 萧璟瑜转过头去,拿着那叠书信一副委屈脸,低头整理东西的韦沅突然抬头,踮起脚,温热的唇就落在萧璟瑜唇上,随后分开。 “好了,乖,这些我都没看呢……”韦沅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安慰萧璟瑜。 萧璟瑜的手搂紧了韦沅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手放在韦沅脑后,重新吻了下来,并加重了这个吻,直到韦沅喘不过气来才放开。 “我去看看是什么人给你送的书信!”放开韦沅后,萧璟瑜在她耳朵上轻轻咬了咬,随后咬牙切齿的道,说罢,便拿着那一叠信纸出去了。 韦沅知道他是去找了洪逸珩,在扬州五门,估计只有洪逸珩会帮他做这些无聊的事了。 没有管萧璟瑜,韦沅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初初来到灵相宗,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安排好,沈恒这几天忙得黑眼圈都出来了。 “这个布置成这样岂不是有点奇怪,我觉得……”韦沅出了门,就看见蝎姬正在和沈恒说什么,自从天阙子被韦沅断了因果后,这些草原上的人们就跟着任婷他们一起回了中原。 也不知道萧璟瑜怎么和皇上说得,总之这些人没有遇到太多阻拦,对了,蝎姬现在改名了,改叫谢霁,这名字听说还是沈恒帮她翻出找的。 看着沈恒背着手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只是眼睛里的笑意已经完全出卖了他,韦沅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灿烂的笑容。 除了这两个,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整天追着阿寻跑,阿寻也不训斥他,只是红扑扑的脸看上去总有几分喜悦在里面。 韦沅绕了一圈,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天的缘故,成双成对的人这里两个,那里两个,看着远远跑过来的绿柳,韦沅有些感慨。 这么多人怕是只有绿柳还是标准的单身狗了,就连黄成那家伙前段时间都娶了门媳妇,韦沅特意去看了,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很是知书达礼,就是不知道怎么会相中黄成了,只是看着那女子低头娇羞的模样,又看看黄成小心翼翼的架势,心里忍不住叹了句缘分。 “您现在是郡主啦,我们这些人肯定就跟着水涨船高了嘛,说句不怕你笑的话,我黄成以前虽然有点钱,但是像现在这么舒心的日子还真没过,现在知府大人整天都是黄老弟黄老弟的喊我,这个可是以前从来不敢想的!这些可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有的事啊……以后咱们不睡别的……” 黄成那天有些醉了,叽里咕噜跟她说了一大堆,韦沅翻了好几个白眼,特别想说难道知府大人这么客气不是因为你送去的那些名画珊瑚宝石? 你不送试试看她还有没有这些个面子。 扬州的事情感觉比京里还多,可能是因为她认识的人大多在这边,所以很多事都必须亲自去一趟。 比如陈三娘的生辰,韦沅年记以前陈三娘帮过的忙,带了好礼亲自去了一趟,没想到那些个夫人诰命实在是太疯狂,她都快和动物园的猴子差不多了。 回去后韦沅三天没出门,那架势实在是太害怕了。 时间好像总是过得很快,十年就如同弹指一挥间,韦沅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灵相宗山门的模样,现在却是早已更加宏伟了。 绿柳八年前就嫁了人,是张汉盛家的远方侄子,为人谈吐有礼,家里面人口也比较简单,绿柳嫁过去不到一年就怀了孕,第二年就生下了个大胖小子,四年前又添了个女儿,日子也确实不错。 阿寻竟然比绿柳还晚两年成婚,这是韦沅没想到的,都快拖成大龄女青年了,成婚当天还跪在韦沅脚步哭得泣不成声,弄得韦沅也是鼻子酸酸的,不过男方家里虽然没什么钱,但是对阿寻却是极好,即便阿寻这么晚才嫁去,还是对她极好。 原来只是一个小伙计,这两年已经当上掌柜的了,家里面也有了两个走路蹒跚的小子,见了韦沅也会口齿不清的喊姨姨了。 灵相宗的发展超过了韦沅的预料,特别是今年来灵相宗应考的人已经和五门没什么区别了,甚至还比五门多了一成。 韦沅已经不太管事了,大多的事都交给了沈恒,所以沈恒也当之无愧的成为了灵相宗的第一人,至于黄成的店铺几乎已经开遍了整个大周,里面全是灵相宗的弟子做的法器。 萧璟瑜是个极其严格的人,每个人每个月至少要拿出三个法器,而且要有进步的趋势,就这么一条规定让所有学制器的学子叫苦不堪,只好在私下拼命练习,至于那些能用但是又没什么进步的法器,这么浪费了也不是个事,所以黄成就出现了。 和几个大弟子嘀咕了几分钟,各种弟子制成的法器就都交给了黄成,黄成按卖价提走一成,众人觉得实在划算,人家有老有小,还要付铺子钱,所以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就把黄成的分成提到了一成五,气得韦沅亲自去找了黄成,那些弟子看着可怜的黄成又还回了那半成的提成,还要被韦长老怒目而视。 也不知道韦沅近两年是怎么的,原来那种含笑不语的大家闺秀模样完全丢了,现在做事风风火火,一言不合就发飙,哪里还有当年浅笑盈盈,众多弟子心中美丽的模样。 这几年才加入的弟子偶尔听见韦长老竟然是众多学子心中的女神时,再看见韦长老风风火火的冲下山不知道要去干啥的时候,一众学子都是满脸的黑线,学长们的眼睛都怎么了…… 众多学子心中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希望自己几年后不要变成这样的审美…… 韦沅当然不知道她的形象在学子心中已经一落千丈了,现在正往扬州的一处宅子里去。 四十出头的韦骞正是向上爬的好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辞官就辞官了,然后准备回湖州过田园生活,现在路经扬州,就在一家宅子暂住,想看看韦沅。最近几天听说韦骞辞官了,准备回湖州,现在路经扬州,自然是要来看她的。黄成已经不是那个知府喊一声老弟就开心的不行的小商人了,各种皇亲国戚不知见了多少,陈王周三家的家主也是见了不少次,找个宅子实在是简单至极的事情。 韦沅准备了一些见面礼,韦家的姑娘大多都出嫁了,儿子们也各有各的生活,随韦骞回来的人并不多。 韦骞比十年前老了很多,父母俩这段时间虽然有信件来往,但这样见面还是第一次。 “一晃都是十年了,你还是像个小女孩……” 韦骞看着几乎没什么变化的韦沅感慨道,皱纹在他眼角堆起,显得有几分沧桑,更多了几分慈祥。 “您这次回去和族里面的人说了吗?”韦骞在韦家应该算仕途比较好的人了,现在突然辞官回家,只怕族人人不太能接受。 “没有说,只是现在应该也知道了吧,毕竟不是什么秘密。” 韦骞的笑带着几分狭促,好像一个乖孩子突然颇为大胆的做了一件自己想做,但是又违背父母命令的事。 “湖州那边有灵相宗的人,您要是有什么事,就去找了他们。” 韦沅说着递过去一块牌子,上面勾画着奇怪的图案,繁细且美丽,韦骞没有推辞,亲自收了起来:“没事,在湖州韦家也算大家族了,又不是在京都,喊一声大人都有八九个人转头应你。” 韦骞说了一个笑话,虽然有些老掉牙,但韦沅很给面子的笑了笑:“我给您带了点东西,都是些小玩意儿,有几幅画您应该喜欢……” 韦骞点了点头,一个人抬着茶水进来,衣服是蜀绣的,头上带着金钗,看模样并不是丫鬟。 “阿沅,尝尝这茶,听说你喜欢喝瓜片,你父亲特意托人去带了一些来……” 说话的妇人语调温婉可亲,韦沅看她容貌有几分熟悉,却没想起来这人就是冯氏。 冯氏看见韦沅眼里的陌生和思量,心里微微一凝,本还想着韦沅会不会记恨自己,哪里知道人家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挺好喝的,”韦沅轻尝了一口,“我好久没有喝到这么正宗的瓜片了,应该是老师傅才会的炒制手艺吧。” 韦沅在灵相宗想要喝什么没有,不要说她还有个郡主的身份,萧璟瑜又是极得宠的郡王,就是下面的王五,黄成他们,也不可能让韦沅没有喜欢喝的茶啊,只怕那茶比这个还要好上许多。 这个道理韦骞也明白,但心里面还是高兴:“你要是喜欢,我就让人给你包了送过去……” 这些年韦沅从来没有要过什么,韦骞即便有心补偿,却也只能送些小东西,他自己也知道,那些东西对韦沅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这还是韦沅第一次说一个东西好,当场欢喜极了。 “老李,老李,去把咱们带来的瓜片包好给娘子送去!” 韦骞喊来了老仆,急忙吩咐道:“细致一些,不要串了味……” 那老仆欢喜的应下,匆匆去给韦沅准备东西了,这下看那些人还怎么说! 以前就说他们只有一个名声了,韦娘子早其实就和韦家闹翻了,老死不相往来那种,说得可难听了! 老爷听多了这些风言风语,不仅没有反驳,也没有证明什么,这次辞官回乡,也和朝堂上的冷言冷语有关。 韦沅出门的时候,不少丫鬟偷偷的打量她,眼里的惊讶掩饰不住,就连自家丫鬟对她的到来都这么惊讶,更何况其他人了。 京都,一个四进的宅子里,林家是新晋家族,底子很是薄弱,这时候刚下朝回家的林家家主得了管家的禀告。 “……还准备了宅子,听说还去坐了一下午,带了不少东西去……” 那中年家主微微皱了皱眉,只怕以前的消息不一定都是真的:“去和夫人说,让栎哥儿最近少去胡混,在家里多陪陪四娘,毕竟韦四娘虽然和那位不是亲姐妹,但毕竟同姓韦。” 这样的对话发生在好几户娶了韦氏女的人家。 对韦家那几个小子的态度该变一变了,不少接到消息的人家这样想。 ------------ 第九十八章 天和二十三年,灵相宗也成立十二年了,这一年发生了不少事情。 首先五十多岁的皇上竟然暴毙身亡,在这个皇帝这个职业平均寿命高于八十岁的年代,这实在是非常让人惊讶的一个事情。 按照惯例,太子应该在众大臣的安排下登上那个宝座,可是不知怎么的,四皇子竟然拥兵造反,声称先帝是被太子杀害的,这时候,能够通晓过去未来的灵相宗又一次被推上了舆论的制高点。 本来已经准备和焦三他们一起去海外看看的韦沅莫名被留了下来,原因是刚登基的太子颁发了第一道指令:灵相宗长老韦沅和四皇子勾结,意图造反,命各地人员强力追捕。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韦沅就这么被盯上了,听了这个消息韦沅心里的震惊不亚于两年前看到天圣大陆的人。 四皇子是谁?她连见都没见过,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就这么躺着被扯上造反的问题了?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韦沅听着这个也没怎么当一回事,没想到官府竟然真的找上门来了! 这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啊!韦沅在术士界的大名无非是因果方面,至于其他攻击方面实在是没听人说过,所以这些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找上门来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恰好这时候韦沅想看看这么多年,以及到底培养出了一个什么样的灵相宗。 所以这时候在灵相宗有一个怪现象,官兵每天都来喊着要抓捕韦沅回去问话,山上的韦沅和各种长老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么回事似得。 灵相宗很多弟子一致对外,不管韦沅是不是参与了造反,我们灵相宗的人有我们刑罚堂惩处,和你们官府没关系。 韦沅心里的公民权早就被这些年忘得一干二净了,这话符合这个世界的大环境趋势,更符合她自己期望的灵相宗形象。 但是也有弟子唱反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现在太子已经成了皇帝,韦沅身为灵相宗的长老怎么还能和那些乱臣贼子搅和在一起? 也是这个时候韦沅才发现,皇权的力量有不少在这十多年间渗进了灵相宗,只有皇权熏陶下的人才会觉得灵相宗是属于皇家的一部分。 韦沅依旧在山上该吃吃该喝喝,只是出海的事耽搁了下来。 毕老和逸尘子天天带着个眼罩来韦沅面前晃悠,因为听说了加勒比海盗的故事,两人决定去海上称王称霸,这次要出海也是因为两个老人一时兴起。 半个月后,一直在山上当缩头乌龟的韦沅却突然出手了,把所有声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人全部逐出山门, 手段之强,效率之快,让人不由侧目。 对于那些愤慨不平的前灵相宗弟子,韦沅只丢下了一句话:灵相宗向来不是王土之地,灵相宗之人也非王臣,既然你们有这个心,我就帮你们一把,让你们成为真正的王臣。 术士的特殊性在这个世界是非常明显的,至今还没有哪个皇帝敢对所有术士说,你们都是我的臣子。 所以韦沅这话一出,引起了不少术士的追捧,他们本就肆意,现在更是追崇韦沅的话:他们是术士,所以他们就是自己,不是任何人的臣子。 同时让几个从天圣大陆过来的长老用因果追踪到了太子毒害先帝的过程,并且在灵相宗上方的空中放了三天三夜,确定这个消息很快就会满天飞的时候,韦沅才结束了这段放映。 看她对太子殿下多好,在其登基前还为他准备了这么一份大礼,在这个世界想要看一部类似电影的东西容易嘛! 四皇子的造反更加起劲了 ,渐渐有人传出四皇子才是天命所归的说法,灵相宗的影像就是最大的证据。 因为太子的做法实在是有违祖法,所以原来按照祖宗规矩站太子的人直接偏向了四皇子,因为这群人对礼法看得比什么还重。 至于保皇派,也就是谁当皇帝就听谁的那群人,依旧坚定自己的立场不放松。只是有那么几个在重新测算了四皇子有灵相宗帮助下的胜率,做出了慎重的决定…… 两个月的时间这场争夺皇位的斗争就结束了,原本处于弱势的四皇子,在有了礼法党和精算党的帮助,再加上有术士中公认的代表灵相宗的支持,虽然灵相宗除了放映影片外什么都没做,许多术士也纷纷提供了帮助。 太子是被自己的手下杀死的,当成投名状给了四皇子,可惜这人的下场不太好,皇子之间的争斗哪里是其他人能够参与的。 狮子之间的争斗,被猴子突然跳了进来,即便那猴子杀了狮子,也只会让另外的狮子更加愤怒。 所以那个从小陪太子一起长大,却一碗毒药杀死了太子的仆从并没有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才把太子的头颅送去时,愤怒的四皇子当场就把他杀了。 “蠢货……” 逸尘子对这种人的智商明显的鄙视,同时在展示了自己的自傲,“这人家兄弟的事,哪里是他能够参与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事都告了一个段落,兴奋了好久的几人现在终于可以去圆自己海盗的梦了。 “咱们要去就去远一点的地方,那些个大胡子在的地方不是海盗很多吗?咱们就去那儿,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然后称霸整个海域!” 逸尘子比韦沅想得还要有雄心壮志,所以韦沅也就没有告诉他海洋到底有多辽阔,韦沅的问题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西方有没有足够的海盗来满足逸尘子的激动心情。 带了几个航海的老手,听说菠菜是必需品,想到航海的时间韦沅又吩咐带了很多的茶叶,其他的东西自有人去准备,至于海船早就从几年前就开始制造了,是公输家的得意之作。 “小丫头,咱们带那么多护卫做什么,我们几个人加起来难道还对付不了几个海盗!” 韦沅看着逸尘子一副嚣张的模样 天和二十三年,灵相宗也成立十二年了,这一年发生了不少事情。 首先五十多岁的皇上竟然暴毙身亡,在这个皇帝这个职业平均寿命高于八十岁的年代,这实在是非常让人惊讶的一个事情。 按照惯例,太子应该在众大臣的安排下登上那个宝座,可是不知怎么的,四皇子竟然拥兵造反,声称先帝是被太子杀害的,这时候,能够通晓过去未来的灵相宗又一次被推上了舆论的制高点。 本来已经准备和焦三他们一起去海外看看的韦沅莫名被留了下来,原因是刚登基的太子颁发了第一道指令:灵相宗长老韦沅和四皇子勾结,意图造反,命各地人员强力追捕。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韦沅就这么被盯上了,听了这个消息韦沅心里的震惊不亚于两年前看到天圣大陆的人。 四皇子是谁?她连见都没见过,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就这么躺着被扯上造反的问题了?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韦沅听着这个也没怎么当一回事,没想到官府竟然真的找上门来了! 这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啊!韦沅在术士界的大名无非是因果方面,至于其他攻击方面实在是没听人说过,所以这些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找上门来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恰好这时候韦沅想看看这么多年,以及到底培养出了一个什么样的灵相宗。 所以这时候在灵相宗有一个怪现象,官兵每天都来喊着要抓捕韦沅回去问话,山上的韦沅和各种长老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么回事似得。 灵相宗很多弟子一致对外,不管韦沅是不是参与了造反,我们灵相宗的人有我们刑罚堂惩处,和你们官府没关系。 韦沅心里的公民权早就被这些年忘得一干二净了,这话符合这个世界的大环境趋势,更符合她自己期望的灵相宗形象。 但是也有弟子唱反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现在太子已经成了皇帝,韦沅身为灵相宗的长老怎么还能和那些乱臣贼子搅和在一起? 也是这个时候韦沅才发现,皇权的力量有不少在这十多年间渗进了灵相宗,只有皇权熏陶下的人才会觉得灵相宗是属于皇家的一部分。 韦沅依旧在山上该吃吃该喝喝,只是出海的事耽搁了下来。 毕老和逸尘子天天带着个眼罩来韦沅面前晃悠,因为听说了加勒比海盗的故事,两人决定去海上称王称霸,这次要出海也是因为两个老人一时兴起。 半个月后,一直在山上当缩头乌龟的韦沅却突然出手了,把所有声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人全部逐出山门, 手段之强,效率之快,让人不由侧目。 对于那些愤慨不平的前灵相宗弟子,韦沅只丢下了一句话:灵相宗向来不是王土之地,灵相宗之人也非王臣,既然你们有这个心,我就帮你们一把,让你们成为真正的王臣。 术士的特殊性在这个世界是非常明显的,至今还没有哪个皇帝敢对所有术士说,你们都是我的臣子。 所以韦沅这话一出,引起了不少术士的追捧,他们本就肆意,现在更是追崇韦沅的话:他们是术士,所以他们就是自己,不是任何人的臣子。 同时让几个从天圣大陆过来的长老用因果追踪到了太子毒害先帝的过程,并且在灵相宗上方的空中放了三天三夜,确定这个消息很快就会满天飞的时候,韦沅才结束了这段放映。 看她对太子殿下多好,在其登基前还为他准备了这么一份大礼,在这个世界想要看一部类似电影的东西容易嘛! 四皇子的造反更加起劲了 ,渐渐有人传出四皇子才是天命所归的说法,灵相宗的影像就是最大的证据。 因为太子的做法实在是有违祖法,所以原来按照祖宗规矩站太子的人直接偏向了四皇子,因为这群人对礼法看得比什么还重。 至于保皇派,也就是谁当皇帝就听谁的那群人,依旧坚定自己的立场不放松。只是有那么几个在重新测算了四皇子有灵相宗帮助下的胜率,做出了慎重的决定…… 两个月的时间这场争夺皇位的斗争就结束了,原本处于弱势的四皇子,在有了礼法党和精算党的帮助,再加上有术士中公认的代表灵相宗的支持,虽然灵相宗除了放映影片外什么都没做,许多术士也纷纷提供了帮助。 太子是被自己的手下杀死的,当成投名状给了四皇子,可惜这人的下场不太好,皇子之间的争斗哪里是其他人能够参与的。 狮子之间的争斗,被猴子突然跳了进来,即便那猴子杀了狮子,也只会让另外的狮子更加愤怒。 所以那个从小陪太子一起长大,却一碗毒药杀死了太子的仆从并没有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才把太子的头颅送去时,愤怒的四皇子当场就把他杀了。 “蠢货……” 逸尘子对这种人的智商明显的鄙视,同时在展示了自己的自傲,“这人家兄弟的事,哪里是他能够参与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事都告了一个段落,兴奋了好久的几人现在终于可以去圆自己海盗的梦了。 “咱们要去就去远一点的地方,那些个大胡子在的地方不是海盗很多吗?咱们就去那儿,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然后称霸整个海域!” 逸尘子比韦沅想得还要有雄心壮志,所以韦沅也就没有告诉他海洋到底有多辽阔,韦沅的问题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西方有没有足够的海盗来满足逸尘子的激动心情。 带了几个航海的老手,听说菠菜是必需品,想到航海的时间韦沅又吩咐带了很多的茶叶,其他的东西自有人去准备,至于海船早就从几年前就开始制造 ------------ 第九十九章 大结局 安置好几位老人,韦沅和萧璟瑜又在岛上住了几年,这时候距离他们离开大周已经十多年了。 “我们回去看看吧,好些年没回大周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从这岛上到福建用了两个多月,离开十多年,没想到灵相宗发展得很好,就连福建这地方都有了灵相宗的分部,而且山门比五门的还大。 只是灵相宗和五门没有众人想象中那样剑拔弩张,两个宗门相处得十分好,在外如同一个门派出来师兄弟一样。 现在已经是永乐十四年了,四皇子现在也四十多岁了,在他统治的这十多年来,大周的版图竟然扩大了一圈,西域大部分地方都归了大周,巫师和术士竟然也能进行术法交流了,这是韦沅从来没想过的。 顺着福建往上,不多久就到了湖州。 湖州韦家的名气很大,多半是因为灵相宗的缘故,谁都知道灵相宗的开山祖师就是姓韦,湖州韦家这个韦。 到了这地总是要去看看韦骞,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原主的父亲。 “姑娘找谁?”韦家的门房很客气,韦沅早就听说过了韦家门房的名号。 韦家门房出了名的好性子,家宅风声不出门,不管来人是达官贵人还是路边乞丐,都能得到一样如沐春风的接待。 “我找韦骞韦老爷。” “您这边请,我们这就去替你通传。”那门房让人带了韦沅他们去待客厅,这就让人去请了韦骞。 “找我?”韦骞这几年好像没怎么变,和这个年纪的普通文人没什么区别,气质仍旧温文尔雅,喜欢看些书画字迹。 “对,是一个年轻的女子,长得有些像……”听着仆从的介绍,韦骞手微微一抖,表情有些惊讶的看向庭院外。 “是不是还有一个男子……”韦骞急忙起身,连忙向仆从证实。 “快去请。”韦骞急忙道。 当初他听韦沅出海的消息后,一个人难过了很久,说到底以前那些传言还是在他心中烙上了痕迹。 韦骞一直觉得自己还不错,有文人的风雅,尊崇礼数但是并不固执,对自己的子女们也算是温和,向来大多数需求都不会拒绝。 可是那时候听了官员们的议论,韦骞心里就开始反思了,他是不是真的做得很糟糕,只是自我感觉还不错。所谓无风不起浪,大概说得就是这么个道理。 后来韦沅果然疏远了他,细细碎碎的想了一晚上,发现自己曾经好像真的对这个女儿不是那么关注,唯一只记得她整天看谁都没有好脸色,特别是对冯氏。 想了许久,韦骞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送韦沅回湖州,当时生气韦沅跳井陷害冯氏,后来想起来,未必不是那孩子心如死灰了。 韦沅临走的时候没有想起来和韦骞告别,韦骞甚至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他们一行人已经出海的事,这让韦骞着实伤心了很久,没想到现在韦沅竟然会主动来看他。 应该是韦沅吧,韦骞心里猜测着。 “你这孩子,这么多年还是没什么变化……”韦骞看见韦沅的时候高兴了好久,仆从们都很惊讶,已经好多年没看见老爷这么笑过了。 “您这些年怎么样?”韦沅看着韦骞的模样有些恍惚,这些年仅仅见了几面,印象中似乎还是透过因果从原主记忆里看到过得那个丰神俊逸的年轻男子。 “挺好的,挺好的。”韦骞急忙点头,老了这些年他就像以前的孩子一样,诚惶诚恐,害怕一不小心就惹孩子生了气。 “我给您带了前朝钟神医的手抄道德经,你肯定会喜欢。” 钟神医是前朝的大家,因为高超的医术,有经常救济穷苦百姓,所以在百姓里面极具盛名,被人称为钟神医。 但是很多文人都知道,这钟神医不仅仅有医术,更是一个书法大家,其书法自成一派,后世称为神医体。 湖州韦家的名气很大,多半是因为灵相宗的缘故,谁都知道灵相宗的开山祖师就是姓韦,湖州韦家这个韦。 到了这地总是要去看看韦骞,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原主的父亲。 “姑娘找谁?”韦家的门房很客气,韦沅早就听说过了韦家门房的名号。 韦家门房出了名的好性子,家宅风声不出门,不管来人是达官贵人还是路边乞丐,都能得到一样如沐春风的接待。 “我找韦骞韦老爷。” “您这边请,我们这就去替你通传。”那门房让人带了韦沅他们去待客厅,这就让人去请了韦骞。 “找我?”韦骞这几年好像没怎么变,和这个年纪的普通文人没什么区别,气质仍旧温文尔雅,喜欢看些书画字迹。 “对,是一个年轻的女子,长得有些像……”听着仆从的介绍,韦骞手微微一抖,表情有些惊讶的看向庭院外。 “是不是还有一个男子……”韦骞急忙起身,连忙向仆从证实。 “快去请。”韦骞急忙道。 当初他听韦沅出海的消息后,一个人难过了很久,说到底以前那些传言还是在他心中烙上了痕迹。 韦骞一直觉得自己还不错,有文人的风雅,尊崇礼数但是并不固执,对自己的子女们也算是温和,向来大多数需求都不会拒绝。 可是那时候听了官员们的议论,韦骞心里就开始反思了,他是不是真的做得很糟糕,只是自我感觉还不错。所谓无风不起浪,大概说得就是这么个道理。 后来韦沅果然疏远了他,细细碎碎的想了一晚上,发现自己曾经好像真的对这个女儿不是那么关注,唯一只记得她整天看谁都没有好脸色,特别是对冯氏。 想了许久,韦骞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送韦沅回湖州,当时生气韦沅跳井陷害冯氏,后来想起来,未必不是那孩子心如死灰了。 韦沅临走的时候没有想起来和韦骞告别,韦骞甚至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他们一行人已经出海的事,这让韦骞着实伤心了很久,没想到现在韦沅竟然会主动来看他。 应该是韦沅吧,韦骞心里猜测着。 安置好几位老人,韦沅和萧璟瑜又在岛上住了几年,这时候距离他们离开大周已经十多年了。 “我们回去看看吧,好些年没回大周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从这岛上到福建用了两个多月,离开十多年,没想到灵相宗发展得很好,就连福建这地方都有了灵相宗的分部,而且山门比五门的还大。 只是灵相宗和五门没有众人想象中那样剑拔弩张,两个宗门相处得十分好,在外如同一个门派出来师兄弟一样。 现在已经是永乐十四年了,四皇子现在也四十多岁了,在他统治的这十多年来,大周的版图竟然扩大了一圈,西域大部分地方都归了大周,巫师和术士竟然也能进行术法交流了,这是韦沅从来没想过的。 顺着福建往上,不多久就到了湖州。 湖州韦家的名气很大,多半是因为灵相宗的缘故,谁都知道灵相宗的开山祖师就是姓韦,湖州韦家这个韦。 到了这地总是要去看看韦骞,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原主的父亲。 “姑娘找谁?”韦家的门房很客气,韦沅早就听说过了韦家门房的名号。 韦家门房出了名的好性子,家宅风声不出门,不管来人是达官贵人还是路边乞丐,都能得到一样如沐春风的接待。 “我找韦骞韦老爷。” “您这边请,我们这就去替你通传。”那门房让人带了韦沅他们去待客厅,这就让人去请了韦骞。 “找我?”韦骞这几年好像没怎么变,和这个年纪的普通文人没什么区别,气质仍旧温文尔雅,喜欢看些书画字迹。 “对,是一个年轻的女子,长得有些像……”听着仆从的介绍,韦骞手微微一抖,表情有些惊讶的看向庭院外。 “是不是还有一个男子……”韦骞急忙起身,连忙向仆从证实。 “快去请。”韦骞急忙道。 当初他听韦沅出海的消息后,一个人难过了很久,说到底以前那些传言还是在他心中烙上了痕迹。 韦骞一直觉得自己还不错,有文人的风雅,尊崇礼数但是并不固执,对自己的子女们也算是温和,向来大多数需求都不会拒绝。 可是那时候听了官员们的议论,韦骞心里就开始反思了,他是不是真的做得很糟糕,只是自我感觉还不错。所谓无风不起浪,大概说得就是这么个道理。 后来韦沅果然疏远了他,细细碎碎的想了一晚上,发现自己曾经好像真的对这个女儿不是那么关注,唯一只记得她整天看谁都没有好脸色,特别是对冯氏。 想了许久,韦骞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送韦沅回湖州,当时生气韦沅跳井陷害冯氏,后来想起来,未必不是那孩子心如死灰了。 韦沅临走的时候没有想起来和韦骞告别,韦骞甚至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他们一行人已经出海的事,这让韦骞着实伤心了很久,没想到现在韦沅竟然会主动来看他。 应该是韦沅吧,韦骞心里猜测着。 安置好几位老人,韦沅和萧璟瑜又在岛上住了几年,这时候距离他们离开大周已经十多年了。 “我们回去看看吧,好些年没回大周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从这岛上到福建用了两个多月,离开十多年,没想到灵相宗发展得很好,就连福建这地方都有了灵相宗的分部,而且山门比五门的还大。 只是灵相宗和五门没有众人想象中那样剑拔弩张,两个宗门相处得十分好,在外如同一个门派出来师兄弟一样。 现在已经是永乐十四年了,四皇子现在也四十多岁了,在他统治的这十多年来,大周的版图竟然扩大了一圈,西域大部分地方都归了大周,巫师和术士竟然也能进行术法交流了,这是韦沅从来没想过的。 顺着福建往上,不多久就到了湖州。 湖州韦家的名气很大,多半是因为灵相宗的缘故,谁都知道灵相宗的开山祖师就是姓韦,湖州韦家这个韦。 到了这地总是要去看看韦骞,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原主的父亲。 “姑娘找谁?”韦家的门房很客气,韦沅早就听说过了韦家门房的名号。 韦家门房出了名的好性子,家宅风声不出门,不管来人是达官贵人还是路边乞丐,都能得到一样如沐春风的接待。 “我找韦骞韦老爷。” “您这边请,我们这就去替你通传。”那门房让人带了韦沅他们去待客厅,这就让人去请了韦骞。 “找我?”韦骞这几年好像没怎么变,和这个年纪的普通文人没什么区别,气质仍旧温文尔雅,喜欢看些书画字迹。 “对,是一个年轻的女子,长得有些像……”听着仆从的介绍,韦骞手微微一抖,表情有些惊讶的看向庭院外。 “是不是还有一个男子……”韦骞急忙起身,连忙向仆从证实。 “快去请。”韦骞急忙道。 当初他听韦沅出海的消息后,一个人难过了很久,说到底以前那些传言还是在他心中烙上了痕迹。 韦骞一直觉得自己还不错,有文人的风雅,尊崇礼数但是并不固执,对自己的子女们也算是温和,向来大多数需求都不会拒绝。 可是那时候听了官员们的议论,韦骞心里就开始反思了,他是不是真的做得很糟糕,只是自我感觉还不错。所谓无风不起浪,大概说得就是这么个道理。 后来韦沅果然疏远了他,细细碎碎的想了一晚上,发现自己曾经好像真的对这个女儿不是那么关注,唯一只记得她整天看谁都没有好脸色,特别是对冯氏。 想了许久,韦骞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送韦沅回湖州,当时生气韦沅跳井陷害冯氏,后来想起来,未必不是那孩子心如死灰了。 韦沅临走的时候没有想起来和韦骞告别,韦骞甚至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他们一行人已经出海的事,这让韦骞着实伤心了很久, ------------ 关于重复章节问题 天呐,最后那天怕是晕头了,大结局贴到了倒数第二章上,结果倒数第二章的文就不见了。 书友的评论不知道为啥后台没显示,今天编辑找我了,我才发现这个问题,但是底稿已经删除了,宝宝心好累。 翻遍了文档终于找到了98章内容,现在已经改过来了,大家刷新一下看吧。 天呐,我真心不是故意的,大家不要拿臭鸡蛋打我啊! 最后,来个红包吧。 这本书写得凄惨,大家订阅了还出现这 ------------ 建个群 我错了,我发的红包估计你们都没看见就完了。 想弄一个群,大家唠嗑提意见什么的。 欢迎加入闲人小六书友群,群号码:397676703 看见的宝贝来吧,我等你们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