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 节目录 ------------ 第一章 青村首遇 “跃悠快走,照顾好你大兄和阿弟,我和你爹就是死也瞑目了……。(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从梦中惊醒马跃悠似乎还能听到她娘撕心裂肺的叮嘱。 前世,她出生农村苦读十几年,凭着自己的努力在城里当了一名中医师,是邻里教育小孩好好学习的榜样,可随着年龄的增长,社会对医生这个职业的贬低,目睹有些同事为了一己之私罔顾病情谋取私利丑恶嘴脸,她开始厌倦,越发想念童年在农村的无忧无虑,她想若可以重来,她定在农村做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女。 好在老天爷听到了她的愿望,让她重生成永靖侯府三房女儿,自小跟着不受重视的父母生活在庄子里,父母慈爱,兄弟和睦,平日养鸡养鸭,爬树下河,为柴米油盐忙碌,生活怎一个幸福了得。 谁料前天夜里,一队铠甲卫士冲进家门杀了她爹,娘为救了他们兄妹三人*,红光盈满了整个天空,她带着兄弟拼命划船,终于在天亮之前逃出京城盛都。 “阿姐,肚肚饿……”忽然听到小儿呓语,马跃悠转头,是她三岁的阿弟在说梦话呢,再看一眼拼命划船默不作声的大兄,马跃悠浅浅一笑,黝黑的小脸儿上一双梨涡刹是好看,只是轻轻拍着阿弟的肩膀,那皱着眉头冰晶玉洁的小娃娃悠悠的舒了一口气,向她身边偎了偎吧唧着嘴巴好不可爱。 “大兄,你去休息我来划一会儿!”马跃悠见弟弟又睡了,才喊她的这个大兄,一天一夜都是他在划船,她只抱着好动的阿弟,只是他们出来的太匆忙别说吃食甚至身无分文,还害怕有人沿水路追赶只得左拐右拐沿着偏僻小河走,沿途越来越荒凉,连个人影都找不到,别说阿弟饿,她也是饥肠辘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没事,过了昨晚想来那些人应该追不上我们了。”马跃明看了眼只有十一岁却像大人一般懂事的妹妹,声音低沉。若不是他的这个妹妹调皮捣蛋喜欢下河囚水央求着并不富裕的自家买了小船,他们三人恐怕也和爹娘一起丧命了。 “还是我来划船,等天亮了还要大兄去找吃食!”马跃悠的视线在马跃明的右腿上一扫而过举起船头的木浆一挥,小船儿便不偏不倚的往前行驶了。 听到让他找吃食,马跃明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里的木浆,慢慢的往幺弟马跃祥睡着的地方爬,那只使不上力的腿让他心生挫败,可这也并没有困扰他多久,他便因为实在太累打起了呼噜。 初春的早晨带着几分凉意,沿岸的柳树都发了新芽,嫩绿嫩绿的,还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咕咕,见此为吃食担心的马跃悠脸上终有了几分喜色。 “大兄快看,那边有一个村子!”转过一个弯儿水面顿变得开阔起来,远处那炊烟袅袅的村庄便出现在眼前,只见零星的几户人家沿河而居,半山腰上便是更多的房舍,远些有田地,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连绵远山。 马跃明早就醒来,听出她的喜悦立刻上前帮忙将船儿往岸边划,睡得迷迷瞪瞪的阿弟这时候也被阿姐的声音唤起,正用小手轻揉着眼睛,只听他奶声奶气的说道:“阿姐,有吃的了么?” “有了,有了,等会儿阿弟就有吃的了!”马跃悠笑咪咪的连声应道,手下越发的用力。 “阿姐,那我要吃鸡子,还要喝羊奶!”阿弟又接着道,这一次马跃悠没敢答应,他们现在――她想很长一段时间阿弟都要喝不到羊奶了,不过羊奶和面包一定会有的,只要他们三个人齐心协力。 所以她便哄他:“阿弟啊,阿姐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早就不吃奶了,阿姐最喜欢吃菜,所以你看阿姐才能长得这么高,要是阿弟还要喝奶,长不高怎么办呢?”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少女的担忧。 “长高高,不喝奶奶!”听着弟弟争抢着生怕有人逼着他喝奶,马跃悠柔柔的一笑,过来一把将他抱下船,还听肩头的小娃娃在说:“阿姐,我不喝奶奶,我要长高高!” “真是个傻的!”马跃明看了一眼小弟,朝着他恶狠狠地呵道,转头将船往岸边拉,心里想着这船可是他们家唯一的家当。 “阿姐,大兄骂我,大兄嫌弃我!”阿弟将头埋进马跃悠的肩头,哭喊着要她做主。“大兄不喜欢我,呜呜呜……” 马跃悠心里的那点难过便被小娃娃的依赖哭没了,只得轻哄着:“大兄是骗你的,大兄最疼我们阿弟了,在家时大兄给阿弟做了水枪,还做了很多好玩儿的玩具,阿弟是不是忘了?” “大兄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阿弟饶是马跃悠再哄,也是抽抽噎噎的哭着将头埋进她的肩头不起来了。 马跃悠怜他,虽他一路嚷饿却没有无理取闹,也没有问起阿娘,她便想着小弟也知道阿爹阿娘不在了。 “二妹,镰刀和竹篮有用,船我看就扔在这里!”马跃明跛着右脚,将船拴在河边的一颗大柳树上做这些这已经用了他全身的力气,再要扛着走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拿下了前些日子妹妹准备采荷叶的家什,一把镰刀和一个竹篮。 “那好吧!”马跃悠嘴上答应,心里直想着等安顿下来她便回来搬船,放在这里要是发大水准被冲没。 “妹妹,这是你家的船!”在岸边观望许久的许昌林见三人似乎要扔了船,不由得出声,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船。 “这船,你们不打算要了?”至于许昌林为什么喊妹妹而不喊哥哥,是他觉得那哥哥走路跛脚不好沟通。 马跃悠回身,这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短袄青裤,身后背着背筐,个子很高,五官出众,眼睛微微眯着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此时满目惊喜显然他对船有很大兴趣。 “小哥哥,您能帮我将它搬到那山边吗?” “要是我不愿意呢?”故意逗她,许昌林觉得这个小姑娘极是有趣,前一刻明明一副要杀了他的样子,转脸甜蜜蜜的对着他笑,尤其那梨花酒窝的小脸儿,心疼的仿似能掐出水来。 马跃悠刚要开口,扫一眼哥哥黑呜呜的脸,她怎么能忘了哥哥自尊心惊人的强,心里后悔的要命,让这个臭小子捡个便宜。 “你若喜欢,送你!” “既送我,自不会客气!”许昌林狭长的眼眸若有所思。 马跃悠走远了,看许昌林三下两下解了拖船的绳子,心疼不已。 ------------ 第二章 初初落定 “大兄,我们从这边上去,你看那边能看见石头的地方,我们到那里住!”马跃悠既不愿意和村里人交往太过频繁,也不愿意离开人群太远,在船上她便瞧着半山腰的一片挨着青崖的地方没有人家,山势陡峭易守难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 马跃明顺着妹妹的手看到位于右边的青崖下面的平台,那里离村里不远也不近,便也觉得妹妹选的地方好。 “阿姐,肚肚好饿呢!”听着阿弟咕咕叫的肚子,马跃悠才有些后悔没问那不客气的少年要些东西。 “再忍忍,等找到住的地方,阿姐就给阿弟准备吃的,好不好?”马跃悠摸了摸阿弟的头,这孩子可是被饿坏了。 马跃明看着神情恹恹的小弟一时间懊悔袭上心头,悠悠要不是为自己那可怜的自尊,怎肯将船白白的送了人。 “阿妈,你不要打我,你先听我说――”庄子中间一个青砖的院子里青袄的少年一边跑,一边解释,身后追着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妇人举着火棍。 “是阿妹要送给我的,不是我偷的!” “你还敢说偷,读了五年书,你是将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拿人家的东西,你还要不要进学了!”那妇人怎肯听他解释,举着火棍追的更狠。 “阿妈!”那少年被逼的急了,急道:“我没见过船,你便让我拆了看看,等过些时候我进山打了猎,给阿妹一家送过去!” “你还敢拆,你将家里的家什拆的七零八落的,我还没教训你!” “阿妈,不是有阿爹在!” 眼见着追不上人,许娘子怒极反笑,她怎么生了这么个败家子。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 什么都好奇,小时候自己偷偷浮小鸡压坏了她好不容易存够的十二个鸡蛋,再大点偏偏喜欢骑猪,吓得猪满庄子乱跑就是不敢进圈,眼见着年岁大些了,想着应该懂事了吧,那些家什,一转眼就给你拆的七零八落找不到丁卯,好在自家汉子是木匠,只得跟在他身后重新收拾。 “许昌林,老娘告诉你,赶紧将人家的东西还回去,按你说的那兄妹三个只怕是逃难的,这船估计是他家唯一的家当!” “偏不,阿妹送给我的,便是我的了!”闻言妇人提起火棍就往过冲,誓要教训她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一顿,院子里又是一阵的鸡飞狗跳。 再说马跃悠三个这会儿已经捡了石头挨着崖边垒起了一个小窝,虽然不大,但是晚上睡觉的地方有了,就算下雨也不会淋到。 “大兄,你看着阿弟,我去村里找些吃的来!”看着累瘫的大兄和睡着的小弟,马跃悠摘下耳朵上银耳钉让马跃明放心。 “那你小心些!”马跃明嘴角蠕动,半响,这才淡淡说道:“最好找户人家换了东西,最不济才卖给商贩。” “喏!”马跃悠笑着转身,大兄还想着发达了替她换回来,不过卖掉的话应该能换更多东西的。 马跃悠一边往村里走,一边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房屋,现在是哀帝七年,北边外族虎视眈眈,国内南北分庭而治,军阀崛起,正是全国大乱的时候,苛捐杂税徭役重赋,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小阿妹,你是从哪里来的,怎生的如此水灵?”偶一个摘菜回来的大娘,看到马跃悠爽朗的笑道。 “阿婶,我是逃难来的,你们这里谁家有盐卖?” “前面里正家里就有,青砖瓦房的在村头的那家!”大娘指了指大路边最前面的一家说道:“小阿妹,我是玉淑婶子,给你些青菜煮着吃吧!”这般说着不由分说的给了马跃悠一大把的菠菜。 “谢谢玉淑婶子!”马跃悠抱着菜。 “哈哈哈,快去买盐,没了那东西人可是不行的啊!”见着小女娃不好意思,玉淑拍了拍马跃悠的肩膀,大笑着走了。 马跃悠说明来意,一个看上去五十岁多岁的老婆子便让她进了屋,货架子年尘多了发黄,上面东西不多,马跃悠看在眼里的有发黄的麦芽糖,零星的几把坚果,挨着货架子地上放着几个大缸,闻上去有醋,有酒。 只听啪的一声那婆子将一包鼓囔囔小布袋往桌子上一砸,马跃悠便收了探索的眼神知道是这个婆子不悦了。 “大娘,你这盐怎么卖?” “五十个钱一两!” 马跃悠皱眉,这价钱也太贵了,看着还像是私盐,恐小小的两三颗就有一两。 “给我装半斤,大娘,你这罐子怎么卖?”马跃悠没有还价,人生地不熟人又是里正夫人她也不敢还价,指着旮旯里满是灰尘几个扭七裂八的土烧的黑罐子,有广口的也有细口的看样子应该是卖着剩下的。 “呵呵,这是剩下的几个没人要的,你要是要的话给五个钱吧!”这婆子像是在嘲笑马跃悠没钱,一脸的“我就知道你没钱”没隐藏她高人一等的得意。 “那谢谢大娘了!”马跃悠只当没看见,欢欢喜喜的自己挑拣四个能用的,还觉着不够又找了一个点点大的放到柜台。 看婆子称好了盐巴,马跃悠这才取出袖子里的一副牡丹花坠子的耳钉。 “这一副耳饰是我娘专门为我定制的,上面的牡丹花也是她老人家专门找人画的,听京城里的人说姑娘家带了这个不仅会越长越美,而且一家子都能大富大贵,只可惜,我娘过世――我也是个没福气的,大娘您看值不值你这些货?”故意说得慢,她早听到隔壁似乎有人在偷听她们说话,脚步还很轻估计是个年轻的。 这婆子看看自己的货,再看马跃悠手里小小的银耳钉,目露贪婪却有些不甘心,“你这也太――” “阿妈,你就答应了吧!这个银耳钉就给我戴!”一个年轻的小姑子一把夺了马跃悠手里的银耳钉,扑到婆子怀里撒娇。 回看一身青褙小袄的马跃悠漂亮的扎眼,高傲的昂起头,可怜她般说道:“阿妈,你看这个阿妹多可怜,你就当施舍了,好不好嘛!” 这副银耳钉至少值个半两银子,女儿又喜欢,婆子半推半就道:“女娃儿你可真是聪明的紧,要不是我女儿喜欢,断断不会跟你换了,东西你便拿走吧,下次阿妈可不会给你算得这般便宜了!” “多谢大娘,谢谢阿妹!” 一脸感激的马跃悠拿着东西从屋里出来,心里已经将她们当成第一防范的对象,好在他家现在真的身无分文了。 ------------ 第三章 少年送粮 马跃悠将藏着的菠菜取出来装进大点的黑罐里,再把盐巴也装进小的一只里,抱着五个不大不小的黑罐回来。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 “你就收着,这是我阿妈让送来的!” “不要就不要,你让我说几遍!”大兄明显没了耐心让她担心起来,生怕下一秒大兄忍不住一拳挥了出去,他们在这里就呆不住了。 “大兄,阿弟醒来了吗?”马跃悠着急的喊道,走近了才看到提着半口袋粮食扶着屁股的少年,这人不正是白拿了自家船的家伙。 “阿姐,阿姐,我在这里啊!”马跃祥试图从大兄怀里挣脱却失败了,只得大声喊道:“大兄在和人吵架,幸好阿姐你回来了!” 什么吵架,少年的耳朵微微的泛红了,不由自主的挪了挪脚站直了身子,心里暗道:阿妈下手可真狠,指不定腚都青了。 “阿妹,这是阿妈让我送来的,船我过两天就给你送回来!”许昌林一想乱七八糟躺在他家侧房的烂木头,就不知道阿爹回来能不能修好了,说的有点心虚,也不敢看她娇滴滴的小脸儿。 马跃明烦他,盯着马跃悠怀里的黑罐,想要问妹妹都换了什么回来,不过脸一转看见这个欠揍的少年正死死地盯着自家妹妹,心里的火苗嗖嗖嗖的往上窜,语气就没那么好听了。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人生地不熟走冤枉路了!”马跃悠抛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给大兄,对着许昌林淡淡说道:“我收下你的粮食,那船就归你了,不必再送回来!” 许昌林看眼手里的粮食也就吃个三四顿的,可那船―― “阿妹,船我一定会还回来的!” “那麻烦你了!” 马跃悠见这人偏执的紧,也不愿废话,倒叫许昌林意外了。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 转身打开袋子,里面居然是黍也就是现代的小黄米,这可是好东西阿弟吃最好了,马跃悠想着阿弟有吃的了心里高兴,往最大的黑罐子里倒了些,也不再和许昌林说话,抱着便往庄中央的水泉走,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将菠菜洗干净了,等煮好粥再下进去。 “没听见我妹妹说船不用送回来了,你还不快滚!”马跃明等到自家阿妹走远了,对着许昌林没好气的喝道,抱着弟弟在附近捡柴去了。 “可――”许昌林见他时不时回头盯着自己,眼睛黑旺旺渗人的很,开始左右为难,阿妈说要将布袋拿回去的―― “大兄,别不高兴,我们也没多拿他家的,过些时候等我们自己有粮食了,我便多还些回去,那船我说了送人便是送的,不会要回来。” 等她回来少年已经不在了,可大兄还是黑锅底脸,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还当他不高兴自己出尔反尔收了人家的粮食,哪里知道自家兄长是气愤有人竟敢打他宝贝妹妹的主意。 “是这个理!”马跃明不知所谓的应了一声见着二妹舒了口气,便当没看见一般又到更远的地方拾柴火了。 他抱着柴火回来,粥也熬好了,太阳照在山崖上将这里晒得暖烘烘的,他嘴角不自觉的牵起一个微笑,满意的看着低头倒粥的阿妹,嗷嗷待哺的阿弟,阿爹阿娘,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妹妹。 “大兄,吃饭!”马跃悠将装了粥的黑罐端给马跃明,恰捕捉到他一瞬便逝的微笑,还当自己眼花了。 “大兄,吃饭了!”奶声奶气的阿弟学着阿姐柔声喊道,马跃明便将自己罐子里的粥往他的点点小罐里拨了些稠稠的,自己就着罐子口边缘的慢慢的喝了起来。 “阿姐,你煮的粥一定很好吃,阿弟要再来一,碗?”这黑乎乎的是碗吗?三岁的阿弟疑惑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黑家伙,偏着脑袋想。 “阿弟敞开了吃,罐子里还有好多呢,够我们三个人吃了!”有这么个嘴巴甜甜的小弟,就算她不吃也不能饿着他。 “罐子?哦!”小萝卜嘿嘿的笑着,将点点的罐子往嘴边一放,立刻好烫好烫的舔着嘴唇,没看到自家阿姐不厚道的偷笑。 “阿弟,这粥好吃吗?”小弟可是一口都没吃着,马跃悠故意问。 “好吃,太好吃了!”小萝卜头摇晃着脑袋,用马跃悠自制的竹筷蘸了点点往自己嘴巴里送,还未尝到味道,便道。 吃过了饭,马跃悠让大兄照看阿弟,自己端了家什到水泉边冲洗,直到肚子里有了粮食,才觉得生活又有了盼头,得尽快找个赚钱的门路,她可不要随随便便给谁当童养媳。 前世,她听说村里一个堂哥的媳妇便是这么来的,堂嫂一家三口逃荒讨饭到了堂哥家里,伯娘见着那姑娘长得漂亮便说要留下,那姑娘的父母据说很高兴,后来没过半年那姑娘生了孩子,那孩子明显不是堂哥的,伯娘也待他如己出,后来家产都给这孩子继承,可心里的苦,那复杂是说也说不清啊。 “哎呀,这是谁家水灵灵的阿妹,我怎么以前没见过!”马跃悠听着这夸张的叫唤起身便见一个黑袄子的皱纹满脸的妇人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瞧,她想或许伯娘当年见着堂嫂也是这般的眼神吧,自娱自乐的微微一笑,倒想听她说什么。 “阿婶,我是今早逃难来的,不知道阿婶怎么称呼?” “哎呀呀呀,这小阿妹嘴甜,配我家壮子正好,小阿妹你便喊我壮子娘吧,阿妹多大了,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壮子娘越看马跃悠越觉得跟自家十五岁的壮子配,可不是她说她家壮子干活一个顶俩。 “只我跟大兄阿弟三个,家住哪里我也不记得了!” 妇人一脸可怜她的样子,笑着说道:“当真可怜吆,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大娘说,大娘能帮的尽量帮你。” 帮着帮着可不就是你家壮子的童养媳了!马跃悠一脸感激,腼腆应道:“真是感谢大娘您,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马跃悠走远了壮子娘拍拍脑门一想,她怎么觉得这小姑娘对她太客气了啊,莫不是真有那个意思不成? ------------ 第四章 说童养媳 “大兄,刚才一个大婶子想让我做她家的童养媳呢!”马跃悠一边将黑罐放好,一边当笑话讲给大兄和阿弟听。[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你可别答应了,家里给你早就定了亲,你看着阿弟,我进山一趟看看有什么吃的!”马跃明严肃说道,将阿弟马跃祥递给马跃悠,拾起地上的篮子和镰刀。 “大兄,我们三个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我还知道好几种能吃的野菜,现在正是时候呢!”马跃明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有了半斤盐,省着吃够半年的了。” 阿妹是将娘给的耳钉卖掉了,马跃明也知道盐的重要性,才没说什么。 马跃悠将小袋的盐直接扔进竹篮带上,再看黑罐子倒是自己先笑了,那黑丑样子估计庄里一般的人家都没人要,她放心的很,只是半袋子小黄米该藏在哪里?想了一会儿,马跃悠在土层较厚的地方用镰刀挖了个坑拍拍打打一阵,抱着孩子先走的马跃明想着她应该把米藏在土里了,心里放心得很。 马跃悠回望一眼走远的大兄赶忙提着镰刀跟上,她心里更想的是留下大兄和阿弟在这里休息,她一个人进山,可是大兄明显是不会答应,她也没办法。 山上的树叶子都还没发芽,有的也只是点点的翠绿,也正是这样才是最好吃的时候,再等半个月之后老了味道出来就不好吃了。马跃悠先找到的是蒲公英,再就是两三个叶片的鱼腥草,又看到一些枯枝也拾起来捆着,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手到擒来的事,还遇到一丛野韭菜,她连根都给刨了准备自己栽种,慢慢的三人走着走着就翻过了小山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山坑里的原始森林,参天大树,葛根藤蔓密密麻麻,远些隐约有条河,再远看上去全是黑呜呜的一眼望不到头的样子。[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阿妹,你和阿弟在这里等我,我下去林子里走走!”马跃明看了眼快要扑出竹篮的野菜,将一直抱着的阿弟要给马跃悠。 “大兄,改天吧,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休息,等过两天跟村里人探听探听有什么忌讳再说!” 马跃悠不同意大兄冒险,在家时候大兄将自己关在屋里不锻炼身体本身就不好,也不怎么跟人亲近,现在好不容易想要当个好兄长了,她也不允许他出什么意外。 马跃明明黑的眼眸闪了一下,望着林边的木竹片刻,道:“那我们回去吧!”倒是马跃悠随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木竹笋,犹豫了一下,便跟着他往回走。 马跃悠不知道是庄里人对他们三个早就议论开了,还有人看见他们进山特意到青崖底下走了一遍,看他们什么家当都没有,又摇摇晃晃的走回去了,只跟别人说这三个是穷光蛋,什么都没有,那心里有想法的比如壮子娘就不太热心了。 “昌林,你觉着那妹妹怎么样?”许昌林娘出去挑水,回来便问在侧屋里鼓捣烂木头的许昌林,眼中分明有什么想法,再一想儿子回来的样子,居然为着个阿妹米袋子都忘了没要回来,况论她装的时候这小子可是大把大把的灌了四五把。 “阿妹很漂亮――”许昌林抬头一见他娘的笑脸,知道他娘想多了,笑着:“娘啊,你可别学壮子娘胡说哩,人家可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 “听说不小了,应该跟里正家的小娘子一般大呢,有十一二岁了,粉扑扑水灵灵的,可着人心疼呢!”许娘子盯着儿子不动声色的样子,郁闷的不行。 “哦!”许昌林一听阿娘提起了里正家的幺女周秀莲,满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要他说阿妹可是――“娘啊,你挡着我的光了!” “没趣!”许娘子骂上一声,转头便走,儿子也长得水灵灵的可是脑瓜子就是有问题的样子,没见着壮子同他一般大都相看了七八回了,她儿子不用相看人家给他说呢,他自己却不愿意说什么还想到县里进学。 “阿婶,早上小哥哥送米忘了将袋子拿回来,我给您送过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许昌林一听是马跃悠的声音,脸上突然变得通红,不知道阿娘的话她有没有听着。 “小阿妹,你怎么亲自送来了,这多不好意思,我家那逆子可是白拿了你家的船……”听着自家娘随口便是逆子!许昌林脖子一抖,阿娘啊,哪有这般说自家儿子的! “阿婶,多亏小哥哥送了米,我家阿弟才吃上饭,这会儿我从后山回来,不知道后山那林子有没有主?我想砍些竹子做个围栏。” 小姑娘不吭不卑的也没打算问自己再要东西,这让有些担心的许娘子高看了一眼,看小姑娘一身褙子夹袄,穿着打扮倒是不像家贫的,也真的是生的好水灵灵的一朵娇花,个子不高还没张开的缘故就十一二岁,可凭着那一双梨花浅笑的酒窝儿,可以预见将来定是方圆百里长相最出众的姑娘了。 “山后那片林是无主的……”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马跃悠激动不已心里的大石落地了,至于许娘子最后说什么危险野猪的,她也只是随便点头。 “跃悠,你要是进山,千万要找伙伴一起去,莫要自己一个人,知道吗?”之后拉拉杂杂的交谈许娘子知道了马跃悠的名字自然欢喜,将她从到家门口不放心的叮咛着。 “知道了,阿婶,我一定要我大兄陪着我去!”马跃悠想就是她自己一个人去也要大兄点头才行,可家里的大兄明显没有这个意思,她想很长一段时间大兄都会盯着她,除了上厕所,怕都是三人绑在一起了,对此,她并没有异议。 许娘子转身差点与默不作声的许昌林撞了个满头,心里的那个气啊,这傻儿子早干什么去了,偏偏跃悠走了才出来。 “儿啊,娘看这阿妹是个好的,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许昌林看神经病一般瞅了他娘一眼,许娘子自认没趣越过他进了厨房。 马跃悠从许昌林家出来没走多久遇到了壮子娘,两个人心里都揣着事,马跃悠将得来的消息再确认了一遍,心里有了底,也利利落落的向壮子娘表明了她没有当童养媳的意愿,那妇人听了当面不说背地里却将她说的话传的沸沸扬扬,之后一段时间村里的姑娘小子都瞧不上马跃悠,嘲笑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 第五章 阿弟童真 “问清楚了?”马跃悠回来见大兄抑不住的问自己,才想起他不过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相对于她的随遇而安,大兄其实更紧张他们的生活以及未来。 “说是无主的,可是里边很危险,老虎野猪常常出没,还有黑熊蟒蛇之类,听说村里的一个壮年进去没回来,过了许久才见着被撕裂的衣裳,明早——我们还是等太阳升起来了再进山。” “嗯。”马跃明多少明白妹妹的意思,虽然以前他没怎么接触这个阿妹,可是从爹娘口中听说了那些奇怪的事,对于妹妹的能耐他心里有数。 “那大兄熬粥,我跟阿弟去把韭菜栽上,等过段时间就有新鲜的韭菜吃了!” 马跃悠出去之前就准备好野菜和水,并且分开用两个黑罐,一个是她和大兄的点点小米,等水开了再放进野菜,一个是阿弟的多放了米,只等着野菜煮好了给他捞点儿,也就免他喝夹杂着野菜苦味的粥。 马跃明默默地应了一声,见着阿弟已经兴冲冲抱着阿妹的大腿,再看那竹篮里细脚伶仃的十来苗韭菜,马跃明心里好奇看阿妹怎么巧手种出来。 “阿姐,我要吃鸡子韭菜饼!”两人没走呢,小萝卜头摇晃着脑袋似乎回味着韭菜饼的美味,萌萌哒哒的仰头。 “好,等阿姐养了鸡,阿弟就有鸡子吃了,现在先跟阿姐去种韭菜!”马跃悠只是防备着并没有将他抱在怀里。 “阿姐,这就是韭菜苗吗?”看着与自己同高的竹篮,小萝卜头乘机从抓出几根茅草样的根儿,在鼻尖闻了闻,小声道:“怎么臭臭的?” 马跃悠并不理会,也不打算干涉小娃娃的行为,一直往前朝庄里的方向走了五六步,转到阴面的地方,用木棍挖下去翻出了带着湿气的黄土,再看除了走路的还有一两米的地方,种下韭菜绰绰有余。 “阿姐,为什么一个坑你只栽一个?” “因为他们会生娃娃,没过多久就会长起一丛来!” “真的吗?娃娃会不会让我吃——哇哇哇哇,我不要吃娃娃——阿姐,我不要吃娃娃啊……” 小萝卜头突然的大哭吓着了埋头加柴的马跃明,他无意识下一跃而起差点一头栽进火里,心里一阵沮丧之时却传来小女儿满是怜爱的声音。 “阿弟啊,你先别哭,你看这棵草,是不是有好几个苗苗,阿姐的意思是一根韭菜也会像这棵草一般发出一丛苗,这下你懂了?” “阿姐,可是,我不要吃娃娃!”小萝卜头只看了一眼,将满是眼泪鼻涕的小脸儿埋进马跃悠的怀里,抽抽噎噎的使劲儿的挤着。 “嗯,我们阿弟这么乖巧,当然不吃娃娃了!”马跃悠摸了摸他的头,小心翼翼将他抱在怀里,一边将剩下的韭菜埋好。 “以后没事不要惹跃祥哭!”三人吃了饭,眼看着天暗了下来,马跃明让马跃悠抱着小弟睡在里面,他坐在火堆旁突然撂下这么一句。 “喏!” 马跃悠低头,点了点咧嘴笑她的小萝卜头鼻尖,那小子怕痒头摇的像拨浪鼓,不出声生怕大兄再责备阿姐,没多久马跃悠便睡着了,这两天太累了。 马跃明看了眼弟弟妹妹的睡相,也挨着火堆的地方展开了身子,坚持到现在还没喊痛,他为自己的忍耐力自豪,即便他的腿现在痛若刀割那又怎样! 小萝卜头睫毛扇子一般浓浓的,五官玉雕似的可爱,睡相憨憨,偶尔扭扭着身子偎近马跃悠,直到那小胳膊中新探到热源,便安心的又睡熟了。 “阿弟,快起床床了!” “噢!”小奶娃砸吧嘴巴,嗯哼。 “太阳照屁屁了啦!” “阿姐,今天我们吃什么?”小奶娃揉着眼睛坐起来,第一句便是吃的。 “阿弟要是勤快点的话,我们今天吃小米稀饭。” “小米稀饭?”那是什么东东?小娃娃的程亮的大眼睛里闪着明晃晃的大问号。 “当然是好吃的!”马跃悠肯定的告诉他,然后抱着他起来哆哆尿,而她的大兄早生了火熬着如昨天一样的野菜粥。 直到吃了若昨天一样的粥小萝卜当然知道阿姐又骗了他,待到要山上的时候怎么说也要大兄抱着,而他那失落的阿姐只得拿着镰刀和竹篮在前面开路。 “大兄,我又发现了一丛韭菜!”没多久马跃明便听到了妹妹若银铃的声音里满是欢喜,摇摇头他这个妹妹总是能找到让自己开心的事。 “吆荷,还有好几丛,阿弟啊——你要不要和阿姐一起来挖一挖?” “我要,我要阿姐——” 马跃明只得放下若蛐蛐扭着的弟弟,看他急切的样子早不记得要生阿妹的气了,叮嘱着:“走慢点,小心脚下!” “喏!”小萝卜头在怀里时候答应的好好地,转脸儿飞奔,马跃明只得一跛一跛的追,好在人小跑的并不快。 马跃悠接住向自己扑过来的小萝卜松了口气,手下的动作可没慢半分,只是小人儿被她养得好有些重量。 上了山头竹篮装满了野菜,马跃明望着脚下的森林跃跃欲试。 “大兄,你带着阿弟砍竹子,我想做个栅栏,再就是头上做个屋顶,若能行的话再垒一间房子,这样算下来至少得五六困竹子。”马跃悠一边把竹篮里的野菜往外放,一边说道,等马跃明要说什么,直接拿着竹篮跑老远了,嘴里还卖乖。“大兄,你忙我就不耽误你功夫了,若是阿弟饿了,罐子里有米。”意思就是我这一走还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这下,马跃明总算见识到了自家妹妹的性子,和着说她前面的乖巧听话都是以她自己的意愿为前提的,若她真想着做什么谁都拦不住。 “阿弟,你乖乖坐着!” “是呢,大兄!” 小娃娃倒是给面子,奶声奶气的应着,一双眼睛追着阿姐的身影早就跑老远了,只是低头忙碌的大兄没发现自觉欣慰。 马跃悠也害怕,所以她都是沿着低矮的灌木丛走的,因为没人采,这里的野菜很嫩,可是在嫩也有味道,他们也不能一直吃,还得想法子找找别的吃食,这么大的山,应该有山药葛根之类吧!马跃悠突然想到前世自家山里的宝贝,看看地形和并不熟悉的灌木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突然几株小指粗的暗红像蒜薹一样的苗苗在风里晃荡,一眼望去,若这般长着的植物竟有一间房那么大的面积。 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 第六章 竹笋炒肉 野生天麻! 顺着薹子一棍挖下去见着几个若拳头大小的土豆似的块茎,马跃悠满目都是惊喜,这东西八十年代的时候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就不知道在这个架空的时代,值不值钱? 一连挖了多半篮子,听从大兄那边传来几声惊恐的野鸡叫声,马跃悠暗暗记下这地方,连忙提着篮子往回走,她心里最怕的就是大兄一意孤行,自从三年前腿突然跛了大兄的性子连爹娘都猜不透。 “阿姐,你可回来了,你看大兄打的野鸡!”老远听到阿弟求表扬的叫唤,马跃悠心里一紧张差点摔了个马趴,只听的那小萝卜头呵呵地笑出了声儿。 “阿姐,小心脚下哦!” 大兄手里提着一只活生生浑身麻嗖嗖的野鸡,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得出来他很高兴,旁边放着三小把捆起来的木竹,为了扛回去方便去了毛尖。 “大兄,你进林子了?” “没有,就在林边上放了几个陷阱!”陷阱的雏形还是妹妹小的时候教的,马跃明也知道她担心什么,再说现在他也真的不能出事,要不然谁来看着他如花似玉的妹妹,保护他还不知事嘴巴甜的弟弟。 “大兄,我挖到了天麻,那边还有许多,昨儿听人说距离青村不远有个镇,五天一个集明天就逢集了,我想去试试。”马跃悠将竹篮给马跃明看,顺手砍了几个木竹笋一边剥壳儿一边说道,掩饰着自己刚才的紧张和猜测。 妹妹懂医术识字,这是全家人在庄子上共同保守的秘密,他不知道天麻可看妹妹的表情,这东西应该很值钱。 “要是别人问你怎么说?” “我就说胡乱弄来的,随便换些银子!” 马跃明便知道妹妹不愿多说了,接过镰刀继续砍竹子,马跃悠乘机扯下一些藤蔓,等三人下山便是中午了,马跃悠取出石缝里藏米的黑罐,赶快烧水熬粥,那只野鸡被她用藤拴着,小萝卜要牵着她也允许了。 马跃明用扛回来的竹子在他和马跃悠睡觉的中间隔开,只留下窄窄的出出入的路,后来发现阿妹种韭菜的这边有黄泥,又用竹篮挖了些活成稀泥慢慢的用手糊上去,这一下当真就是隔开的两个窝了。 弄好了这些,粥也煮好了三人也饿了咕噜噜一阵喝了,稍事休息,又往山上爬,这时候大家就看到小萝卜手里居然牵着一只母野鸡。 “没想到这个跛子也会打猎!” “是啊,你看那亮程程的镰刀,指不定是个下手狠的。”几个半大的小子看马跃明明显与早上不一样了,尤其他娘对人家阿妹有想法的壮子。 “壮子哥——” “这有什么,许昌林可比他厉害多了,走叫许昌林到后山打猎去!”被喊壮子的少年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胖,反而瘦高瘦高的,小麦色的脸此时带着几分不屑。 有肉吃了! 几个人怎么会不愿意,都跟着壮子往庄子中间的青砖院子走。 “大兄,那些小子会不会惹事?”马跃悠回想着刚才若狼崽子一般盯着阿弟手里野鸡的少年,对身旁默不作声的大兄说道。 “兵家有云: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脱口而出后似想到什么马跃明淡笑出声,那偏着阴柔的俊俏脸庞一瞬间变得神采飞扬,闪着自信光芒。 “阿妹怎么变胆小了?大兄可记得在庄子时候,阿妹一人放倒七八个半大小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怎么到了这里就怕那些乳臭未干的崽子了?”大兄调侃,马跃悠只得受着,想到过去,她心里隐隐的有什么沉静了下来。 照样砍竹子,既然要搭屋,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甚至连门口都得堵上篱笆,马跃明干的热火朝天。 马跃悠继续采摘野菜,她想尽快多采下些腌了或者晒干,都是目下填肚子的美味,木竹笋虽然有些苦,但是放盐过水煮了之后会是不错的美味,至于目前唯一的财产母野鸡,她不打算做着吃,只想着等镇上逢集卖掉多少能换些粮食,家里的小米省着吃还能坚持到逢集,这多多少少让她对许家存着感激。 早上的竹笋和着野菜她都煮了,门口的大石头就是天然的晾晒场,和盐不一样她不怕有人惦记,刚来的时候,她观察过家家户户门前笸箩里多少晒着野菜,从昨天到今日她也对村里人有了些了解。 “咯咯哒,咯咯哒……”一阵若家鸡下蛋骄傲提醒主人,向同伴炫耀它有功劳的叫声传来,手下忙不停的马跃悠回了眼快睡着被惊到的阿弟。 “阿姐,是鸡子,你快来看看!”不出一秒,自家阿弟手里便捧着鸡蛋让她看。 “嗯,你小心放在一边,等回家的时候拿着,晚上给你煮了吃!”马跃悠吩咐完,见阿弟乖巧的领命,复又坐了回去手下越发利索。 “汪汪汪——” 几声狗叫,连着几人脚步,风风火火从身旁呼啸而过。 马跃悠偶尔抬眼便见着为首的是个身形修长的青袄少年,他背上背一个黑色的箭筒一手牵着大狗奔跑着往森林里冲,身后几个明显不及他的速度。 “没想到许昌林有这身手!” 只听得大兄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自己说一般呢喃,马跃悠想着大兄可是担心什么,不由得笑了。 不一会儿,森林便传出一阵狗吠,夹杂着各种鸟兽虫鸣,扑通扑通乱的可以,马跃悠想或者大兄的担忧是有理由的呢,等他们下山时候,陷阱里多了一只兔子,一只羽毛漂亮的公野鸡,马跃悠再看大兄他眼里分明隐着羡慕。 “大兄,我一定会医好你的脚!”不管三年前发生了什么,大兄又为什么不愿意医治,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应该再没人监视他们了吧! 马跃明并没有答应,只是下山的速度明显的快了许多,等到了山腰,被几个担心自家孩儿的妇人堵着,马跃悠想要开解他的话再没说出口。 “马跃悠,你可见着我家壮子了?”壮子娘明显不高兴自家儿子因为马跃悠这个小娘子往山上冲。 “跃悠,许昌林他们几个应该没进深林吧!”许昌林娘态度要好得多。 “他们进了下边的深林,到我们下山的时候都没听到动静,你们最好让家里的大人去找一找!”待得马跃明一板一眼淡定提醒,那几个还要问马跃悠的妇人便打住了,一来是因为他的声音冷漠,二来谁也看得出来他不愿意自家阿妹为难。 “大兄,好歹人家贡献了兔子和野鸡,怎能让他们家里人更担心!”回到家里马跃悠一边熬粥一边笑,那些少年明明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打猎,哪里又进了深林。 “大兄赏他们今晚吃竹笋炒肉!”马跃明阴测测的说道。 ------------ 第七章 许婆送鸡 到了晚上少年们虽然满载而归,也因马跃明事先告状一个个被大人提留着一顿猛揍,并被警告不可再进森林,稍后,待他们从阿娘嘴里打听出是马跃明所为个个心里憋着气。 许昌林一共带回家五只兔子,三只山鸡,其他的都分给了壮子几人,他的这顿打也因为他爹不在,他娘下手轻,是以还能走路。 “阿婆,那三兄妹也可怜,您将这只山鸡给送过去,好不好?”许昌林揉着腚子站在他阿婆专门纺线的屋门口,屋里一身灰色常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听着孙儿不同平常的央求,悠然停下手里的活儿,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噙着年龄沉淀出来的淡笑。 “阿婆!”许昌林又叫了一声,见着大孙子不好意思了,老太太才颤颤巍巍从椅子上起来,拄着拐杖在孙儿身边站定,细细的端详孙儿的表情。 “好嘞,阿婆这就去!”许昌林还以为阿婆不愿意的时候,见她笑着接了野鸡,慢悠悠从院子里出去。 马跃明对于庄子不时传来的惨叫很满意,马跃悠却是有些担心,小萝卜一小口一小口咬着鸡蛋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的潇洒。 木竹笋马跃悠用水煮了晾着,此时火堆旁的罐子上放着马跃悠让大兄制作的竹篾,上面放着一个圆嘟嘟蒸好的天麻,天麻洗干净蒸过晒干制片才可入药。 “阿姐,这个是什么东东,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等会儿给阿弟尝尝哦!” “真的?”小萝卜小眼睛发着光。 “当然是真的!” 马跃悠惯会忽悠阿弟,一边将蒸好的一个放在石头上晾着又取一个继续,马跃明见这么麻烦,拿了个黑罐子倒上水准备帮忙,听得门口一个苍老的声音笑着问道:“小娃娃,你们吃过饭了吗?” “阿婆,我们吃过了,您这是?”马跃悠看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婆有些纳闷,再看她手里提着一只野鸡。 “我是许昌林的奶奶,听说你们刚来就将船送给了我孙儿,这不,刚孙儿打了猎给你们添个菜!”阿婆笑着,看屋里坐没地方坐,站没地方站有些拘谨,和马跃悠一起站起来相迎的马跃明,一听许昌林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阿婆,不用了,我们今天也有一只兔子两只野鸡,这只你就自己留着吃!”马跃悠一想到中午那飞奔的身影,微微扯起嘴角,笑着道:“天黑了,路不好走,我送阿婆回去吧!” “真是个好孩子!”许阿婆拉着马跃悠的手拍了拍,提着野鸡又往回走,说真的天色黑下来她眼睛真的不好使,要不是孙儿央求着,这一趟说什么她都不来,不过见着这三个懂事的娃儿,她心里知道这一趟还是来得值当。 “阿婆,你怎么又拿回来了?”将人送到走了没多久,马跃悠便听见院子里一个粗哑的男音大声喊道,阿婆回答了什么因为她走的急并没有听到。 “大孙儿,你读了那么多书,应该知道一句话人穷志不穷,要不是你非要我走这一趟,说实话我可是怎么都不愿意去的,好了,拿去让你娘烫了腌着吃!”阿婆笑着将野鸡递给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的大孙儿。 “是,奶奶!”许昌林蔫头把脑往厨房走,他就知道自己送人家肯定不收,才叫奶奶送的,谁知道也不行,一家子明明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 许阿婆望着孙儿失落的背影,说不出的好笑,也是,大孙儿今年已经十五了,要是别家可能孩子都有了。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马跃悠早跟村里人打听过什么时候出发,大概什么时候到达,炮制好的天麻是跟不上了,她只得带上半篮子生的,上面放上那只野兔和那公野鸡盖着,别人还当她只卖野味,至于那只灰溜溜的母野鸡,因为今早又勤快的产了一枚鸡子,她和大兄小萝卜一致决定留下养着。 “跃悠,你要坐牛车吗?半个时辰就能到。”玉淑婶小心翼翼提着一篮鸡蛋与马跃悠碰上了头,这也是马跃悠找她商量过的,马跃悠知道的关于赶集的事也都是从她这里来的。 玉淑婶子一家早分了家三儿子五口人都种着田,地里产的麦子稻米足够一家人吃,所以在庄子里为人最是大方。 “阿婶,我不坐了,按你说的走,我大概也只用半个时辰便到了,那我就先走了!”马跃悠摆了摆手,指了指村口的大路。 “那你小心点,一直沿着路走,走最大的那条我在后面追你!”马跃悠走了几步,还听她在身后提醒,又回过头笑着点头。 “玉淑,你倒是对这个女娃子好得很!”旁边一个微胖的妇人脸色怪异的推搡了玉淑的胳膊一下,笑道:“我说你们家柱子也到了娶亲的时候了。” “你休得胡说,逃难的我家柱子还真看不上眼!”玉淑瞪了这妇人一眼,厉声喝道。这个王婆子,她家柱子是到了说亲事的时候了,可这小阿妹长得再俊也进不来她家的门,谁知道她是好是歹,清不清白,家里犯过什么事。 “那就等着给你家柱子说个天仙美人儿!”惯做媒人的王婆子顿时没了好脸色,讪笑着讥讽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玉淑才不怕她,也瞧不起她尽干些龌龊。 “好心当了驴肝肺!”王婆子记恨上了咬牙道,别过头,这时候幸好赶车的把式到了,不一会儿牛车就照着大路往前走了。 从暗处出来,背着孩子的跛脚少年,眼神灰暗的望着那越来越远的牛车,背上玉雕般的小娃娃皱着小脸,小胳膊攀着大兄脖子,声音低低的说道:“大兄,阿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那些人坏!” “你个笨蛋,马跃悠当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那少年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小萝卜就裂开嘴,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阿姐说回来了要给我好吃的,大兄,街上都有什么好吃的,你知道吗?” “好吃的可多了,就像小米稀饭——”小娃儿一听小米稀饭立刻眉头皱起三根线,那苦苦的总有一股药味,有什么好吃…… 小萝卜唉,你大兄故意骗你呢。 ------------ 第八章 抢手天麻 马跃悠沿着大路往前了走了三四里,见着一个人来人往的街道,两边店铺商行林立,应该就是玉淑婶说过的青城镇了。 先找到农民卖野味的市场一看,有好几个穿着上乘的管事来来往往的问着价钱,商谈好的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女娃子,你这个野兔山鸡怎么卖?”马跃悠放下篮子不久,一个着蓝色青衫的中年男子上前来问价,扫过那几个交易成功的,也大概知道行情,野兔有个四五斤正是春季价钱要低些可能就二三十文钱,公野鸡毛色好只是轻,应该也能卖到二三十文钱。 “大叔给多少?” “两只六十文钱卖给我怎么样?” “大叔给七十文。” 中年男子扫了一眼竹篮里的货,应该是新鲜的,公野鸡的毛色漂亮也没有破损——“六十五个钱,那兔子我可不稀罕!” “卖给大叔了!”马跃悠爽快的将野兔和野鸡提出来,露出半篮子的天麻,那中年男子刚要掏钱,见着篮子里的天麻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不动声色在马跃悠脸上扫了好几眼。 “女娃儿,你这篮子里是什么?”给了钱那人并没有走而是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在山上随便挖的,当野菜吃麻的吃不成,就想拿进镇里问问,随便换些钱,大叔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我不知道,不过你要卖,就卖给我怎么?我给你一斤十文钱。” “大叔给的价格可真高,那我再问问药铺看收不收,回头若是没人要便卖给您!”马跃悠一本正经提起篮子佯装要走,她就知道民间自有高手,就像这些收山货的管事,他们可是慧眼识珠的行家,能在第一时间将散在民间的珍品用最低廉的价钱收购,不是行家是什么。 “女娃子,你等等——”这女娃儿说要到药铺问,难道她知道这东西是《神农本草经》里被称为珍品的定风草,他有些气恼问道:“你说,你要卖多少钱?” “我也不懂行情,我先去问问,问问再说!”马跃悠要走那人扯着她的竹篮不让,一时间也有眼快的挤了过来。 “女娃子,你这山货怎么卖?” “说个价钱?”那几个人在别处转悠的人异口同声过来问价,马跃悠想她这半篮子天麻要贱卖了。 “我给你二十文一斤!” “我三十文,你看!” “我再加十文,四十文一斤,但有个条件以后你有货只得卖给我,我姓霍,镇里最大的山货店是我家开的!”买下野兔山鸡的中年男子急了,高声嚷道,将那几个抬价的人用眼神秒杀掉。 “大叔一两银子,这些都归你。”这个价也对得起以后要卖的成品了。 “女娃娃,你这也太坑人了啊!” “这轻飘飘的半篮子,十斤有了没,你就要一千文钱?” “不买了不买了,小丫头拿回去自家吃去。”见马跃悠铁了心,有那阴损的就有些口不择言。 霍大书暗暗观察了许久已然知道这小姑娘是真的懂行。 “一两就一两,卖给我吧!” “谢谢霍大叔,等有了货,都给你送到霍家山货店去!”马跃悠接住钱笑得那叫一个甜美。 霍大书摇摇头,这个女娃子当真聪明的厉害。 “你可要说话算话!” “是呢,是呢——”马跃悠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眯眯的应道。 “大掌柜,这是什么东西?”那几个管事围将上来,争先恐后的问,他们可没见过这东西,只是大掌柜稀罕,他们帮着砍价。 “这东西在京城一斤卖千两银,还都是奇货可居。”霍大书自信满满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笑道。 “恭喜大掌柜!” “……” 手里有了钱,马跃悠左看看右看看一点都不敢乱花,现在二月中旬,他们没有种粮意味着秋天也就没有收获,混个温饱的粮食,衣服,床褥,油酱醋茶一年四季那那都要钱。 因此,马跃悠优先要买的是粮食,她进了粮食店,才想现在正是青黄不接这时候,粮食应该是最贵的,就像许昌林家给的小黄米怕都要十个钱一斤,更别说稻米,小麦白面。 “阿叔,这个黑面怎么卖?”马跃悠转了一圈,最后在一袋子黑面跟前站定,她和大兄可以吃这个充饥,小萝卜正长身体要买些细白面。 “三文钱一斤,这边的豆面也是三文钱,至于那边的稍微白点的小麦面十文钱一斤,精白面要三十文,稻米要五十文。” “豆面来十斤,黑面也来十斤,精白面和稻米各来两斤!”马跃悠这一算账一下就去了二百八十文,一两银子去了四分之一不止,这些粮食也只够他们吃一个月的,一个月之后的还没着落呢。 因为她自己没拿面袋子,一个小小的面袋子要两文,大的要五文,又花去了十四文,将那些精白面和稻米藏在大袋子里,二十来斤已经有些重量了。 马跃悠还惦记着床褥,虽说盖得被子褥子可以装小麦秸秆,那也得有厚实的布装啊,为此又花了三十文买了两匹粗麻布,在杂货店前徘徊了许久,她还是没有问铁锅的价钱,心里暗暗想着等再好一点,再有些收入之后她一定回来买铁锅。 没有油,做什么都不会香,马跃悠兜兜转转来了卖猪肉的摊子,像许多小说里说的一样,这里的人也只喜欢肥肉,因此一斤要十五文,一般都是肥瘦一起卖的,她左挑右选捡了一块猪肥膘希望它多练出些油二十文又花出去了,大骨也要钱的,那那都要钱,见她眼睛一直乱看却不再出声要买下,那卖肉的大叔甚至一度用厌恶的眼神看她。 “女娃子,这猪肺给你算便宜点,你给个三文钱!”猪肺是猪身上最贱的地方,人都嫌脏没人会买了吃。 “大叔能给个大骨吗?”马跃悠在那人不耐烦的视线中,捡起一块大骨头应该是猪腿骨。 “得得得,拿了赶紧走人,不要影响我做生意!”那屠户赶苍蝇一般心里高兴的要死,还生怕马跃悠走得慢了耽误他生意。 ------------ 第九章 打架女王 买齐了东西,马跃悠沿着来路慢慢往回走,虽然以前在庄子里辛苦,可是有父母在,她何曾拿过这么多东西,走了没一里路,她就有些气喘了,坐在一颗大树下休息了一会儿,又赶紧走,初来乍到心里总是担心会碰到坏人。 转个弯就到村口的时候,马跃悠摸了摸兜里的糖,小脸上溢出几分小女儿的欢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心里想着,就快了,马上就能看到大兄和小萝卜了。 “马跃悠,你买了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 突然被几个半大的小子堵住了去路,马跃悠饶是成年人的心理,都生出了些些害怕,抬头一看,原来是壮子领着昨天打猎的那几个毛头孩子,还有女娃,原来是里正家要了她耳钉的小娘子。 “马跃悠,老子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壮子口气恶劣的喊道,要不是马跃悠这个贱人大兄害得,他怎么被阿娘打的到现在都青着腚子。 “马跃悠,你都买了什么,让我们看看,看看就放你走了!”里正小娘子两手抱胸做痞子样,那双贼眼在马跃悠扛在肩头的布袋子上来来回回乱瞄。 牵扯到里正,事情要是闹大了就怕不好办,这些人叫上里正家的小娘子目的也很明确不就是要利用里正吓唬她,就不知道是谁的馊主意。 啪将东西往地上一摔,马跃悠心疼得要死,脸上却带着轻蔑的光芒,淡淡说道:“尔等想要看姑奶奶的东西好说,谁打得过我别说看一眼了,我就将东西送给谁!可要是尔等谁也打不过我,这件事就烂在裤裆里谁也不能往外说,不然——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你们,之中,有谁做得到?” 壮子几个谁也没想到,马跃悠能说出这么一段挑衅意味十足的话来,可他们也是上山下河的半个大人,怎容一个女子如此嚣张,当下便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马跃悠一看这人,先皱了眉头,他不像壮子,生的牛高马大在村里也没见过。 “胡三,你还真的跟女人打架啊!” “你羞不羞?”壮子身后的两个小子笑着起哄,这个胡三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最爱胡作非为偷鸡摸狗,并不是本庄人。 “马跃悠,你要是打不过我,你就嫁给我,怎么样?”那小子留着哈喇子视线盯在马跃悠胸前小小的包包。 “那就试试看了!”马跃悠舒展胳膊,扭了扭脖子,笑道:“你们这么多人,我怕等会儿我大兄就来了,你们挑一个最厉害的,或者你们一起上,怎么样?” 这个女人是个疯子,壮壮在心里暗骂,她就不知道服个软,哥儿几个还真的会与她一个乞丐过不去吗? “壮哥,兄弟先上了!”胡三生怕别人抢了先,第一个朝着马跃悠杀将过来。 可是,那一幕是怎么发生的呢,只见高高跃起的胡三满嘴泥巴的啃着地,甚至那一脚都要踩在他致命要害上了,他也跟个猪一样没反应。 “胡三,你可服了?” 马跃悠将要踩上他脑袋的脚凌空,只是那股杀意让胡三真的以为下一秒她真就会踢爆自己的头,身上那一脚的剧痛也提醒着他,自己绝不是她的对手。 “我服了,我投降,我对不起姑奶奶,以后见了你一定会绕道走,你——你别踩我的头,别——别踩!”额头的冒出一颗颗冷汗,胡三目不转睛的看着一脸恐怖杀意的少女,他觉得他一定是遇到鬼了。 “还不快滚!”得到特赦,胡三拔腿便跑。 “你们还有谁想上来试试?”马跃悠眼眸含笑,视线一一掠过众人,最后停在瑟瑟发的里正小娘子身上,只听她淡淡道:“初来咋到,大家好,我也好,要是谁敢跟我们过不去,我们三兄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逼到绝境,赔上性命也定要与仇家——玉—石—俱—焚!” “马跃悠,我,我只是好奇,并,没有,并没有为难你的意思!”里正小娘子哆哆嗦嗦着一边说,一边哭着往回跑。 “你们呢?” 仿似嘲讽,仿似耻笑,马跃悠就这样,拾起地上的大袋子,挽着竹篮如入无人之境越过了几个人,身材笔挺的向庄子走去。 落在原地的几个半大小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是再无人敢轻易挑起与她之间的战争。 “阿姐,阿姐,我在这里啊——”转过弯儿,看到坐在大槐树底下的大兄和阿弟,听到阿弟奶声奶气的呼喊,马跃悠掩过眸中煞气。 “小萝卜,阿姐给你买了糖哦,再叫十声阿姐,阿姐就给你!”马跃明已经将阿弟放在原地,一跛一跛的上来要接过马跃悠肩头的布袋子。 “十个阿姐,你就给我吧,好不好?”小萝卜咚咚咚的跑过来,抱着她的大腿,仰着头,一副非常想要的馋样。 “好啊,给你糖糖!”马跃悠于是于心不忍的弓着身子,将阿弟一把抱起来,接着从衣服兜里取出一个上等的白果糖往阿弟嘴里一塞。 “好甜啊——”小萝卜满足的叹口气,囫囵的说着什么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马跃悠脸上便带着富有女性光辉的温和,壮壮几人过来见着温柔似水的阿妹,脸上那笑容迷人的耀眼,那里还有半分刚才罗刹女的煞气。 马跃明警觉的看了几人一眼,再看自家阿妹安好,便也只是心里不悦。 “壮壮哥,我们将此事告诉大哥吧!”见着马跃悠三人走远了,十岁的许昌胜扯了扯大名叫许青的壮子哥的衣袖。 “还嫌不够丢人?今儿的事谁要说出去一句,我许青见一次打一次!”许昌胜偷偷做个鬼脸,他并不知道他的壮子哥心理生了变化。 “大兄,我买了十斤黑面和豆面,我们两个应该够吃一个月,白面和稻米一共四斤够阿弟吃了,再有就是猪油买了点,这两匹布我打算做个被子和褥子的皮,等过会儿到村里的打谷场上买点别家的麦秆子装了。” 马跃明表示知道了,只有小萝卜非常捧场的点头如蒜。 “大兄,野兔和野鸡一共卖了六十五文钱!”马跃悠说着一脸的“你快问,你快问我天麻卖了多少钱吧!” 马跃明阴柔的俊脸染上一抹迤逦,薄唇微微翘起,明媚动人,他的这个妹妹啊,只有这个时候才幼稚的像个小娃儿。 “卖了多少钱?” 马跃悠说个数字,马跃明正色看着屋外许久,这才淡淡道:“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大兄,我知道呢!” 又是那打马虎眼的微笑,马跃明不由得揉了揉阿妹黝黑的发顶,低沉道:“连许昌林都不能知道!”这一句可谓意味深长。 “?” 大兄什么意思? ------------ 第十章 有了被褥 现在做晚饭时间还早,吃过大兄给她留的黄米稀饭,马跃悠想着先去村里买麦秸秆,出门便见着旁边悬崖边上重新垒起来的一个小窝,一边墙是挨着现在做饭睡觉的,另外一边已经挨着悬空的崖边了,后面向后扩展了许多顿时空间变大了,三面墙都垒成了一人高,只要盖上竹篱笆再用黄土覆盖,就是一间像样的石屋。 “大兄,你一个人垒的?”马跃悠勾着眉角,笑眯眯的,再一想他先头提到了许昌林,什么都不必说她也明白了。 马跃明极为不高兴马跃悠问起小窝,马跃悠也没求着他一定要说明白了,将小萝卜给大兄照顾,心里惦记着麦秸直向着村里玉淑婶家走。 “玉淑婶子,我来跟你买些麦秸!”在一个四合院的青砖大瓦房前站定,马跃悠朝里这么一喊,便有一个声音都带笑的妇子迎了出来。 “跃悠,开什么玩笑,麦秆子还有买的,我送你一些,你先说说你要做什么?”玉淑比马跃悠回来的早,就在家里吃过午饭了。 “不,阿婶,我要的多,我要缝制两个草垫,两床被子。”马跃悠见玉淑果然犹豫了,笑着道:“你不卖给我,我找里正婶子去,我想我要多少她定会卖给我的!” “好吧,婶子卖给你还不行!”玉淑神色微变,笑着道。 下一刻便问马跃悠大概要多少她让柱子直接送过去,马跃悠说了个钱数,只见她有些皱眉等马跃悠取出十文钱,推搡了许久才收下,回想着她早间跟王婆子说的话,嘴巴糯糯的动了动,目送马跃悠轻快地走出自家院子。 “柱子,将咱家麦秆给马跃悠家送上五背篼,用最大的背篼装着!”话音一落,屋里走出个偏瘦的年轻人,木讷的拾起地上的大背篼。 马跃悠等这个叫柱子的年轻人将她要的麦秸都背来,她便在小窝前的空地上轻轻的铺上一层,再将买来的布料都拿出来,一层一层的拆开,量好尺寸拿出镰刀刺刺一阵割,听得小萝卜一致拍手称快。 “阿姐,声音真好听,你继续撕啊——”小萝卜不知道愁滋味,央求着。 “阿弟啊,再嚷明天的鸡子给我吃吧!”马跃悠跪在复又铺平的布料上头都不用抬,撂下这么一句,她那幸福不已的阿弟便乖觉了。 取出三文钱买来的针线,马跃悠用大针脚先将一面的布料串起来,再仔细的细缝了一遍,她的速度极快,一看就是做惯了针线活儿的,一面缝好了铺上想要的麦秸厚度,将留出来的另一面盖在上面,再用针线将两头密密匝匝的缝住,一床褥子便缝制好了,接下来按照同样的步骤一口气弄好三床,大兄的褥子被子颜色与她的褥子颜色一致略显得黑些,她的被子颜色是灰色的,没成想布料终是买多了,好在她已经有了打算。 悉悉索索做活儿的马跃明刚开始没在意,可看到这新轩轩的被子和褥子惊讶写在脸上,这个妹妹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大兄,这两床你是的,这两床是我和阿弟的,你的被褥要放在新做的大屋里面吗?”马跃悠看了略显窄小既当厨房又当大兄卧室的小窝,虽然现在放到大屋晚上睡觉有些凉,她也不知道自家大兄怎么想。 “阿妹,你手真巧!”没成想得到大兄的夸赞,马跃悠微微眯着眼睛像一只骄傲的梅花鹿。“就放在这里,等晚上我睡觉的时候再挪过去。” “大兄,剩下好多的麦秸我先在大屋里生火烤一烤。”马跃悠一想到冰冷的石头屋就觉着冷,没等马跃明同意自发的抱了麦秸,在大屋里起大火来。 “阿妹,够了,留下些吧!”马跃明看着一人高的大火,有些不懂妹妹的心思,马跃悠可不管他,继续往里面加火,直到屋里的各个角落都烧过了,门口剩下的麦秆也只够铺两张褥子的这才停下来。 铺上剩下的麦草马跃悠将自己的被褥摆好,第一个跳上来感受的当然是小萝卜了。 “阿姐,好暖和。” “阿姐,今晚我们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阿姐,以后我也要跟阿姐一起睡觉觉……” 小娃娃奶声奶气的,马跃悠的心情格外的舒畅,躺在麦秸的褥子上盖着麦秆的被子虽然没有在家时候温和,到底比裸在外面强多了,再回想他们这几个夜晚的和衣而睡,这世上还有什么困难能难倒他们的呢? “阿姐,好舒服!”马跃悠笑着拍着小弟肩膀,看他慢慢的熟睡了,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她躺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半响没听到里间的动静,马跃明进来一看,便见着妹妹若婴儿般熟睡的小脸,还有阿弟那依恋的挨近的萝卜头。 这一刻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慨。 梦里马跃悠睡着厚厚的棉花褥子上,周围飘着的都是白花花的棉花,云朵儿一般轻飘飘的,极是舒服。 “呃,不好,晚饭迟了——”马跃悠往外一看天色黑洞洞的,轻轻挪动身子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从里间走了出来,外面大兄生了火,黑罐子里熬着小黄米,一旁小点点的罐子里也是小黄米,看来大兄将她买回来的东西没动。 “睡醒了,粥快好了,我去叫阿弟起来,不然他晚上又不睡觉了。”马跃明说这话,将大厨的位置挪了出来。 马跃悠摸了摸用来堵火的石头,个个都是非热的,洗了手取出早间买的肉在一个平坦的石头上来回动了动,有油渗出来,她捡起几块撕开煮过的竹笋再往小撕了一下,放在上面烤着,一会儿化了盐水滴在上面,不一会儿竹笋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香味就跟着出来了。 “阿姐,今晚有什么好吃的吗?”小萝卜睁着迷蒙的眼睛从大兄怀里探出头来。 “当然!”马跃悠捡起一小片烧好的竹笋,喂进小萝卜的嘴里,一股烧火火的香味便在嘴里溢开,再吃笋清脆可口,不知道比野菜美味多少,小萝卜便眼巴巴的盯着阿姐的手,也不出声再要,只是紧紧地看着一片一片的笋子在阿姐的巧手之下变成美味佳肴。 等到要烤焦了,马跃悠便又将肥肉拿出来在石头上来回一擦,刺刺刺的油出来,再将竹笋推进去烤着,一直到它硬邦邦的身姿变得柔软,也不用盛,就着石板,三个人开始享用这一顿有油水的晚膳。 “阿姐,竹笋真好吃!”小萝卜吃着黄米粥,小巧的叼着竹笋慢慢的咬着,极是优雅。 “木竹笋凉拌要热油泼,要是极嫩的才可以,不然胃不好的人吃了会涨肚子,阿弟喜欢吃也要少吃点哦!” “是呢,是呢!”小萝卜小舌头卷着竹笋…… ------------ 第十一章 小窝招贼 一夜好眠,马跃悠起了个大早想着今天怎么大展身手,没想到她大兄比她还早,前屋不仅生了火烧了水,甚至连粥都煮上了,她可以夸大兄勤快吗? “吃过早饭,我们带上阿弟,先将你说的天麻弄好!”看到阿妹的窘态,马跃明嘴角带笑,用马跃悠昨天给他的手帕擦着脸。 “喏!”马跃悠闷闷的应一声,乖乖回去伺候阿弟起床把尿。 等三人吃了早饭,天才蒙蒙亮,甚至也只能看见几米的距离,小萝卜在马跃悠怀里打着哈欠,一手却仅仅的抓着阿姐的胳膊。 后山长天麻的地方在灌木丛里,一般人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马跃悠再一看周围地势平坦心里到有了主意。 “大兄,我们将这一大片都开垦出来吧,有天麻的地方我们悄悄挖了出过薹子的,剩下的就再埋回去,其他的地我们种菜,也能掩人耳目,我们一天来来回回的伺候,别人只当我们种菜也看不出来。” 马跃悠大手一挥将近一亩的面积,马跃明好笑的看着准备大干一场的阿妹,心里幽幽阿妹啊,你可知道这么一大块地,我们猴年马月才能挖出来。 “我们先挖有薹子的天麻,乘着没人发现我们多弄些回家,地什么时候都能挖,我们天天都来,挖好也不是难事,种菜得有个种菜的样子,等中午回家你向熟悉的妇人买些家常的种子,我们一道种下去……” 马跃悠对她这个头头是道的大兄真正是刮目相看,什么时候她大兄跟她说过这么长的话来,想来也有些年陈了。 “可是大兄,你想过没有,我们这么挖的坑坑洼洼的,就不会引人怀疑?”这山可是谁都能上,山上的东西可是谁都能挖的。 “阿妹那么聪明,就交给你想办法!”马跃明将挖出来的天麻抹掉土,扔进篮子接着挖下一个,那些圆溜溜的就分开埋下等冬天。 马跃悠跟着大兄一竹棍下去就是一窝的天麻,捡好的埋着,出了薹子的就扔进竹篮里,不一会儿挖满了竹篮,马跃明便提着竹篮一跛一跛的往山下走,这时候太阳从山顶上冒出头来,暖哄哄的照在大兄那略显单薄的背脊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阿姐,太阳出来啰!”阿弟便奶声奶气的喊着阿姐,这一幕,让马跃悠莫名的感动。 “太阳出来啰儿喜洋洋喔郎啰,挑起扁担郎郎采光采,上山岗……” “阿姐唱的真好听,我也要学!”等马跃悠一曲结束,看着小弟弟那熊冲冲的小脸儿,干劲就十足了。 “阿姐,你再唱一遍啊!” “阿弟若不吃午饭的话呢,阿姐我就唱一早上,好不好?”马跃悠笑眯眯的看了眼立刻噤声的小娃娃,低头看看挖出来的天麻应该又有一竹篮子了。 “阿姐欺负我,大兄,你快教训她——” “大兄,怎么来的这么慢!” “阿妹,等回家了到村里去买个箱子,再定做个大门弄把锁!”马跃明似乎心情极差对着马跃悠一吩咐,便将天麻往竹篮里捡,等竹篮满了拎着竹篮往家走,一句废话都没有的样子,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马跃悠看看天色还早继续挖,心里想着可能家里出事了,米面她都藏起来了,唯一没处藏的只有被褥和黑罐子,莫不是有些人连那都看得上眼? “阿姐!”听到阿弟带着哭腔的轻唤,马跃悠惶惶的将他揽进怀里,仔细的安慰着:“阿弟没事,大兄可能走得急了,等回家阿姐给阿弟做好吃的。” “阿姐,我只要你和大兄。”浓浓的鼻音从怀里传来,马跃悠哗啦眼泪下来,都道是小儿无知,岂不知他们最是敏感。 “大兄你刚刚见了,阿姐就好好地在这里陪着阿弟,阿弟不担心了,好不好?”马跃悠轻轻拍着阿弟的小肩膀,心里暗暗想着,等回家了定要在庄子里破口大骂一番才好。 马跃明一共往家里搬了四回天麻,马跃悠才抱着阿弟一起往家里走,她有些忐忑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了现在,也不敢问深怕刺痛了大兄敏感神经。 还好,黑罐子东倒西歪,贵在没破还能用,垒砌的火垒子被人推倒了,被褥上面有几个大小不一明显的脚印子,看得出来是一群人所为。 “哪个天杀了的贱种,扎地边子的王八,将我家糟蹋成这样了,有本事你给老娘站出来,让老娘瞧瞧你的能耐……要是再不管好自家的崽子,哪天被我抓到,我定将他的粉给倒了,让你们全家断子绝孙!” 马跃悠将所学的全部脏话,夹着哭腔朝着对面庄子骂将过去,拉拉杂杂的尽是些难听话,只骂得对面大人听不下去,只骂得自己嗓子差点全哑说不出一句话。 “这个马跃悠简直是个泼妇,你听听,这还是姑娘家呢,就这么恶毒,以后谁家娶了还了得了!”听着小女娃泼妇骂街,在水泉边淘菜的几个妇人脸色通红,指指点点的。 “人家就是个逃难的,要我说庄里的有些人也太缺德了,连人家孩子土里刨的食都惦记着,就应该这样骂,断子绝孙了才好呢!”玉淑来跳水,见着这几个妇人中有最喜欢拿别人东西的王婆子婆媳两个,便知道马跃悠家里遭遇了什么,直接道。 “玉淑婶子好!”站在一边听着她们议论的马跃悠,听到玉淑的话扯起一个苦笑问了一声好,王婆子婆媳便夹着尾巴逃也似的走了。 “跃悠,有什么给婶子说,婶子先给你家赊账,以后有钱了再给我便是!”玉淑也没看到马跃悠在,这下看见了笑着便道。 “谢谢婶子,我想买个大门,不知道谁家的便宜耐用!”马跃悠直接道,他们那边地方幸亏挨着山崖,只要老远的在窄的地方安个大门上个大锁,不怕粉身碎骨的你就来偷东西好了,这也是他们三兄妹商量后的结果。 “许昌林老爹刚刚进门,你赶紧去问问,他做的东西结实耐用,镇上的许多大户都喜欢找他做家具!” ------------ 第十二章 安个大门 朝着许昌林家一路走来,众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异,马跃悠自知泼妇的名头怕是揭不过了,这样也好免得有些人还惦记她当童养媳。 “阿妹啊,你有什么事?”许娘子开了门一见是刚刚才破口大骂过人的马跃悠,面色就难看了许多,她本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那点子不喜就印在了脸面。 “订做一个大门需要多少钱?”马跃悠迎上她有些躲闪不喜的眼睛,直接道:“麻烦您去问问,我在这里等!” “呃!”许娘子有些无措的回身也没请马跃悠进院,马跃悠只等了半响,一个朗声大笑的男子从屋里出来,身边跟着有些面色难看的许娘子。 “你便是马跃悠?你想要个怎么样的大门,我随你看看去,看过之后才好给你定价!” 三十多岁的男子皱着眉严肃道,也不等马跃悠答应,立刻转头吩咐了屋里的人,吆喝着让带上家什,等人出来了马跃悠一看有四个,其中一个便是一身书生气质的青衫少年,那分明是握着书的野小子许昌林是也,想来这个阿叔是个严父。 马跃悠将许父带到她要安大门的地方,比划着自己所要门的高度和宽度,甚至怎么安装更加能牢固,许父根据自己的经验记下尺寸,甚至建议将大门一面直接砌在里面的石头缝里,又建议增加高度,这样谁敢翻就让他掉下山崖摔死算了,就当他们青村没有这样丢人现眼的东西。 马跃悠见他一边说一边骂,好不快意。 “阿叔,这么下来,算上锁,大概要多少钱?”不论如何这个大门是非装牢靠了不可,马跃悠也并不愿意欠人情。 “给阿叔一百个钱吧,如果没有也行,等以后有了钱再给也成!”许明远心里想着听自家媳妇早前的唏嘘可能娃儿也没钱。 一百个钱? 一百个钱的大门能用吗? 两斤精米能换来怎么一个大门呢! “娃儿,要不叔送给你,也不要你的钱了!”许明远以为马跃悠被自己说的数字吓着了,连忙道:“你看看老叔一把年纪了,不就是一扇大门——” “阿叔,我有钱的,您要不到我家坐坐,我取了钱?”马跃悠赶忙打断许明远的话,要让他免费送大门,她可是十分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更别说大兄了,只是家里简陋,还真不好意思让大家参观! “那我就先回去做大门,下午你留人在家,我让我徒弟给你安装好,你们也能早些放心!”许明远怎么没看出小女娃的尴尬,笑着道。 “那就多谢阿叔了!”马跃悠目送许明远一行走远,立刻回家取钱。 马跃明抱着阿弟笑吟吟的看着风风火火的小人儿取了钱飞奔着离去,他想再过些时候,等妹妹再长大些,他就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马跃悠再次敲开许家的大门,站在门里的是头发花白的许婆婆。 “娃儿,家里可有什么损失?”老婆婆淡笑着让马跃悠进门,若无其事的问道。这个娃嘴巴可真毒,村里的泼皮怕都骂不过她。 “什么都没丢,我家也没什么可丢的,只是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心里那口气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是呢,是呢!”许婆微眯着精明的眼眸,连连道,看小姑娘脸不红落落大方,面上丝毫没有一星半点的不好意思,心底幽幽地叹口气,哪家姑娘会愿意在情郎面前表现的泼泼辣辣一看就让人防备厌恶呢? “阿叔,这是一百文,你数数。”马跃悠已经看到在挑拣木头的许明远,奔了上来,行了礼,恭敬的奉上银钱。 “好,你先去忙家里的事吧!”许明远接住钱,也没数随手便往做活的衣兜里一装,摆摆手让马跃悠先回家。 马跃悠出了许家的院子并没有回家,她还有事想找里正说说,敲了许久的门才听到门里慢悠悠的回音。 “啊呀,什么风将敢放人骨粉的跃悠给吹来了?”里正婆娘阴阳怪气的说道,一副怕怕的样子,并没有要放马跃悠进门的意思。 “阿婆,里正大人在家吗?”马跃悠淡笑着,心里对这个妇人眼里的忌惮满意的很。 “今儿我家遭了贼,我想找里正大人说道说道,虽然我初来宝地,但是有些规矩律法我也是知道的,比如这入室偷盗就要被县里抓进大牢的,要是再牵扯到村风民风,远了不说就说近的,只怕青村男子要娶媳妇都是难事呢?再说了,要是大人怪罪里正没当好,只怕到时候后果就不是你我能——” “原来是跃悠来了,快请进来!”一个满脸笑容的老头热情的打断了马跃悠的话,非常客气的将她迎进门。 “里正阿叔好!”马跃悠行了个标准的礼,那里正便往后退了退,狠狠地瞪了眼一脸不悦的自家婆子。 “跃悠有什么事情找我?你家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遇到啥困难了?你放心,只要你们留在村里,我保证不会再有人打扰你们,之前县老爷也说了现在外面乱,让村里能收留的就收留不能为难,我这不是脱不开身,早就应该往你家里走走了!”里正滔滔不绝的诉说着自己的无奈,那婆子早在一边捂着嘴偷笑。 “里正大人,跃悠想要租种山后的一块无主之地,你看有什么手续要办?”马跃悠早就想弄一个正当的文书,以便天麻出来后大家为了利益哄抢。 “那可是要钱的,没有钱就想种,想的倒是美!”里正婆娘抢在里正之前,大声喝道。将那沉静在升官发财美梦中的里正大人吓了个激灵。 “对啊,虽然无主,可是也要钱的,跃悠,你有一百文吗?若有后山随便你怎么种了!”里正倒是觉得免费种种没什么,只是自家婆子明显不愿意啊! “阿叔得写个正经的文书,县衙里有效用的那种。” “这,这怎么好呢——随便你种种得了!”马跃悠奇怪他怎么不要钱了,这可不对啊! “那可不行——”里正婆娘眼见着一百文就要飞了,连忙掐了掐里正的胳膊,那里正唧唧歪歪正不知道小声说什么—— “阿娘,许昌林要买五斤酒!”小娘子躲躲闪闪的还忌惮着马跃悠村口那股子狠劲呢,挨着门口小声喊道。 “这不是有许昌林,你就给跃悠写个文书!”拨云见日里正婆娘大喜过望,急急忙忙往门口走,只听她朝门口喊道:“许昌林,麻烦帮你叔写个文书来!” 再看里正尴尬在半空的手,原来是这么回事,里正居然不会书写?那他里正怎么当上的,她可听说村里就有村学,随便捡一个小萝卜都能写会画的。 ------------ 第十三章 租种文书 “许昌林啊,马跃悠这个小阿妹要花二百钱租种我家后山上的一块地,可不,你叔不会写字,你来帮忙写个字据吧!” 迎上青衫少年的若有所思,马跃悠只想转头夸这个婆娘想钱想疯了,随便一个一百钱转身涨到两百钱,随便一个无主的烂荒地硬要说成她家的,要真是她家的送与她,她都不愿意种——麻烦。 “昌林,别听你婶子胡说,跃悠想要花两百钱在后山租种荒山,我觉着好,你给写个文书叫娃儿放心。”其实县里是鼓励开荒的,不但鼓励还会送种子家什,只是现在世道早乱了,那么个也被个人贪了,不过他家好像有把老掉牙的锄头,等会儿就当着许昌林的面送给她了。 又是二百钱? 这两夫妻看来是一路货色。 “阿悠,你真要租种荒地,你大兄那身体开荒怕是吃不消!”少年一双黝黑的眼眸定在少女身上,脱口而出的称呼让少女心里没来由的一紧,不知道是为什么马跃悠只觉得心里乱嗖嗖的,几十年难遇。 “没事的,我自己种!”马跃悠轻轻呼出一口气,淡淡的笑道:“只是,里正大叔,既然租种最起码得租个五年,我才愿意出二百文。” 里正想啊,许昌林说的真对就你个小阿妹能种多大一块地,笑着道:“行呢,五年就五年,昌林贤侄就麻烦你了!” 许昌林写完,马跃悠仔细的念了一遍,后来见里正好奇还是怎的,读出了声也让他自己听听妥当不妥当,只这一读嘛,连里正家的小娘子都愣愣望着她出神,更别说里正夫妻、还有许昌林眼中怎么都掩饰不住的震惊。 马跃悠居然识字!里正婆娘不由得往里正跟前挤了挤。 马跃悠居然识字?里正看她的眼神明显不同了,这个时代,唯一大家族的女子才会识字啊,这娃来头不小! 马跃悠居然说得一口字正腔圆的官话!最惊讶的莫过有想法的许昌林,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少女抑扬顿挫一字一句将自己书写的文书念出来,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呢?有什么正碰撞着他的心窝。 读到最后马跃悠感激的看了眼许昌林,他居然写了里正许明喜的名字在上面,不然单凭着一个指纹,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官司。 “里正阿叔,你在这里按上指印!” “啊,好,好好好,我这就按!”里正听她叫阿叔顿觉得自己变得高大上了许多,想想这可是一个断文识字的少女,说不定就是大家族派出来体验生活的豪阀千金。 “跃悠啊,这是阿叔送你的锄头,好好干!”里正追着将自家不要的锄头热情的送给马跃悠,她赶忙接住了,不接她就是大傻子。 马跃悠和许昌林一起从里正院子里走出来,总觉得身旁这个高自己一头的少年欲言又止,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她就是故意让里正知道她识字的啊! “今儿多谢许公子了!”就要分开,马跃悠自然的跟许昌林道谢。 “公子?就我?”许昌林大笑着指了指自己,最后又沉静道:“阿悠不必谢我。” 看了一眼茫然不知的马跃悠,许昌林转身便走,那背影在马跃悠看来,不像打猎那日意气风发反倒有些沉重,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哥还在家里等着。 “大兄,我回来了,大门等会儿就好,后山那块地现在可是咱家的了,咱想种什么就种什么,哎呀——我差点忘了大兄让我问村里人买种子,我给忘了!”要不是听到这最后一句,马跃明都想揍自己一顿,要不是他自己没用何必妹妹出面。 “那等会儿你便再去一趟,下午你在家休息安大门,我一个人到山里几趟,趁着天麻薹子短,多挖些存着,春夏秋三季可是个漫长的日子,如你所说冬天才有收获,我们得加把劲,多存点货攒钱!” “是呢,大兄!” “是呢,大兄!”马跃悠赶忙答应,听着旁边还伴着学舌的奶娃娃,顿时觉得好笑非常,小萝卜睡了午觉正四处找自家阿姐呢。 “阿姐,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身上有酒味。”小萝卜轻轻一嗅,便发现阿姐身上居然有酒味,阿爹以前也喜欢喝酒。 “阿姐到里正家写了个文书,后山那块地以后就是咱家的,刚好文书是许昌林写的,他又是去买酒的,是故阿姐身上也沾着酒味了。”多数时候马跃悠都是忽悠小弟,可是真的遇到大变化她都实话实说。 “哦!”小萝卜往她身边靠了靠,道:“大兄腿疼了,下午留下我在家里看家吧!” 你是一个小萝卜哎! “阿姐也在家里,你跟着阿姐。” 马跃悠牵着阿弟的手,向歇着的大兄打了个招呼准备去村里买些种子,手里还有三百多文了,这可是如何都不够的,看来天麻还得卖一回,可是那么多明显自己拿不动,又要怎么办呢? 买种子马跃悠还是找的玉淑婶,打过两三次交道之后,她直截了当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性子与她相投。 经过中午的大骂,村里人都对马跃悠又多了一分了解,至于她识字的事情里正一家绝对会闭口不言这点不出所料,现在见她牵着个金童般的小娃儿,也不敢再背后议论,年轻的只是着她挺翘的背影,火辣辣的视线她走哪里便跟到那里,这会儿有些人已经跟到了玉淑家门口,就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玉淑婶,你家有瓜菜种子吗?我想买点儿!”马跃悠看玉淑家大门敞开着,牵着阿弟的小手径直进来。 门外的那几个妇女人眼里闪着羡慕,就说那玉淑是个心眼子多的,与这娃儿交好,可不,一点点菜种都能卖钱。 “你自己进来,我手底下还有几针活。”等了半天,玉淑从屋里瓮声瓮气的回道。 “阿弟,我们进去吧!”马跃悠明显看着小萝卜有点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出门呢。 屋里不大,因为是侧房,所以一眼便见着大炕,玉淑婶正在缝被子,眼见着一行快引完了,马跃悠等了等,见她停了下来,抬头便照着阿弟小脸儿大喊道:“天啊,这么漂亮的娃娃,跟菩萨跟前的金童一般,是你什么人?” “阿婶好,我是马跃祥,是阿姐的弟弟,今年三岁了!” ------------ 第十四章 阿悠教弟 “哎呀,这么心疼的小娃娃,阿婶抱抱哦!”玉淑一骨碌从炕上下来一把将小萝卜抱在怀里,左右猛亲。 小萝卜明显不习惯,可是阿姐都不出声,只得忍着。 “哎呀,你这弟弟好乖觉,我们家柱子这么大的时候,最调皮捣蛋了不知道惹了多少祸。”玉淑叹息着,将小萝卜还给马跃悠。 小萝卜这一下便看清了她的脸,突然默默的低了头,马跃悠想可能阿弟在哪里见过不好的玉淑婶。 “阿婶,我想在山后开点荒地,种点菜,可是我们家没有种子,不知道你们家有没有?”马跃悠赶忙捡起正题。 “房前屋后种上就够吃了,山后我看就算了,至于开荒,还是不要废功夫了,你还没种上野猪准给你毁个乱七八糟,你别看山后那荒地都空着,是因为大家种一年根本没见一点收成才放弃的,要不然村里谁不愿意多种点地呢!” 听玉淑这么一说,马跃悠反应过来许昌林为啥说大兄开荒吃不消了,那时候他还觉得他瞧不起自家大兄,瞧不起大兄就是瞧不起他们一家人,对他说的话反感着呢,现在才发现人是一片好心,到底是她初来乍到什么不懂,还当二百文五年捡了便宜,才知道原来是白白的送了人里正钱,一想到没人知道的天麻,心里这才平衡。 “婶子,没关系的,你有什么种子卖我一些,我总得自己买个教训才老实。” 玉淑便摇摇头,用手指了指马跃悠,无可奈何的从里面拿出一个棉布袋子开始翻翻找找,不一会儿,马跃悠便心满意足的买了南瓜,冬瓜,丝瓜,好几种瓜,还有豆角种子,再有就是小青菜种子,辣椒是没有的,马跃悠提起来玉淑连听都没听过,可是在京城的庄子里她甚至亲手种了辣椒,西红柿,甚至玉米,想到玉米马跃悠都能流口水,现在正是种玉米的时候,要是有种子在房前种上些施上农家肥不知道长的多壮实。 “阿姐,阿婶是个好人吗?”怀里的小萝卜忽然问。 “阿弟啊,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只有利益相关的人,只是有些人品行好,有些人品行不好。比如我们被子褥子里填的就是阿婶愿意卖给我们的麦秆,阿姐手里拿的也是她愿意卖给我们的种子,还有我们刚来时候阿婶是第一个送我菠菜的人,这个庄子里人这么多,阿婶为什么偏偏是第一个搭理我的?这就说明最起码阿婶心底存着善念。可是一旦牵扯到阿婶家里重要的人,阿婶也可以拿刀对着我们砍,你明白了吗?” “阿婶不想让你当柱子的媳妇!”小萝卜低声呢喃道:“阿婶跟一个胖婶子说她才瞧不上逃难的阿姐。” 原来如此! “阿婶的想法才是正常人的应该有的,你想我们什么都没有的到了这里,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想也应该想:这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会不会是犯了罪的,会不会给我们村带来灾难,能这么想的人,才说明她脑子是清楚的,知道了吗?” 偷偷跟在马跃悠姐弟身后的几个人,觉得他们的脑子真的不正常,得找个大夫好好瞧瞧,而走在最后本要到水泉淘酸菜的玉淑眼里此时真正闪过一抹可惜。 接着给弟弟提裤子,马跃悠用余光扫了眼身后的几个半大孩子,那些人脸上如她所愿疑惑停了下来。 许昌林将伸出去的脚又移了回来,他不是故意听她教导弟弟的。 傍晚的时候,许明远领着他的三个徒弟亲自来帮着马跃悠装上了大门,同时间马跃悠看那铁疙瘩大锁,知道怕是又让自家占便宜了。 “谢谢阿叔,等我种的瓜果下来,定送给阿叔尝鲜!”马跃悠无以为报,只得许下承诺。 许明远当小孩子的玩笑,豪爽的领着徒弟回家了,听那呼朋唤友的口气,只怕是要彻夜饮酒不醉不归,马跃悠突然有些理解许昌林粗犷的一面从哪里来。 大门安在马跃悠的韭菜园外面,那里正是到这边小窝最窄的路,与大门同高度的之上是青崖,除非有人能飞天,不然,他们的家便会非常之安全。 “阿弟,天色还早,我们去迎迎大兄!” 马跃悠将小萝卜抱起来,哐当锁上大锁,沿着上山的小路往上走,在山顶遇到了满载而归的大兄,换了马跃明抱娃,马跃悠提着伪装过的竹篮,顺便接过大兄肩头的一捆竹子。 马跃明一看大门结实,顿时喜忧参半,等马跃悠报告了种子,脸上才见了几分轻松,背靠在小窝的墙上,看着妹妹生火做饭,听她夸耀自己的好手艺,拭目以待她做出什么美味的晚饭来。 只见她洗了一块圆溜溜的石头,明显那石头是她什么时候从河边捡回来的,用镰刀割下肥肉只留下点点瘦肉,哐当哐当在一块同样光滑的石板上砸,不一会儿成了么么,不满意似的往里添了些肥肉又是一阵砸,这次加了盐,接着便是见她将早晨摘得一种野菜过了水,揉成碎末与刚才做好的肉么混好,复又加了点盐,搁在广口的罐子里。 接着用另外一个罐子和面,她先取了精白面点点,他知道那是阿弟的专有,细细的揉成鸡蛋大的面团放着,再取了黑面,这次和的比拳头大些,揉好了备用。 取了精白面一捏一个小团子,眨眼时候变成了面皮,她嘴角含笑刮了一筷子的菜肉放进面皮里只是轻轻一捏,便是一个精巧的元宝的饺子。 “大兄,阿姐包的是饺子!”从旁边出来个奶娃儿,猛然攀上他的胳膊,马跃明抚了抚他的头,笑道:“阿弟真是个吃货,怎么知道是饺子?” “我以前看阿姐在家包过,特别好吃,我一顿吃了五六个呢!”小萝卜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引得自家大兄和阿姐伤心了。 “那阿弟等阿姐包好了,这次多吃两个,吃七八个,好不好?”半响,马跃悠笑着说道,看着小萝卜飞快点头。 爹娘,我们好好活着的。 ------------ 第十五章 胡三挑土 “大兄,阿妹给你表演一个茶壶里煮饺子的典故!”包好了饺子马跃悠要下的时候,这样说道。 只见她用一个广口交待的罐子烧的水,先下的是给小萝卜的白面饺子,两三个下去,罐子里的水已经不煮了,等了一会儿添了点柴火,才敢接着下,一共才十个,个头若拇指大小,那褶皱花边最是精致讲究。 “阿姐,什么叫茶壶里煮饺子?”小萝卜就差流口水了,还知道不懂就问。 “茶壶里煮饺子——倒不出来,这是一个歇后语,用来形容一个人很有学问可是他又不会表达,说不出来的意思。”马跃悠等着水煮了往里点了次冷水,趁空答道。 “哦!”小萝卜就只盯着罐子里翻滚的饺子了。 等水再次烧开,马跃悠取过小罐子一边笑,一边往里边夹了一个递给一旁发呆的大兄,“大兄,你替阿弟尝尝熟了没?” “你自己尝尝!”马月明推拒着,在马跃悠的坚持下起来,拿了自己的筷子将饺子夹起来,只那么轻轻一咬满足都是瘦肉和菜香,真好吃。 “熟了熟了——”听到大兄囫囵说,马跃悠一个个捞起来,全部放进小黑罐递给小萝卜。 “慢慢吃,可别烫着了!”小萝卜接过来,举着筷子小口咬着,那一脸的满足让马跃悠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再就是下他们的黑面饺子,面皮混着烫,虽然不够劲道怎么说都是一顿美味,马跃悠和马月明一人吃了两碗的量,甚至连饺子汤三人都分着喝尽。 “阿姐,什么时候再吃饺子啊?”快睡这的时候,小萝卜低声问马跃悠。 第二天,马月明和马跃悠抱着小萝卜又上山,出了薹子的天麻要挖尽了,主要还是将稠的挖出来栽种开一忙就是一天,好在里正给的锄头有些用处,马月明将杂草一边挖一边甩出来,到了傍晚便是一块像样的地了,马跃悠点上些好长的瓜菜,只是听着玉淑的叮嘱并不抱多大希望,第三天又是一天,那块地便已经有两间房大小,土也被翻了起来,大的杂草树木砍的砍了,挖的挖了,外人看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马跃悠又让马月明在地边上设置了陷阱,要是小动物来还可能有收获。 “大兄,明天我们在家周围种菜,地里就不去了!”晚上吃了黑面和黄豆面的杂面,马跃悠望着疲惫不堪的大兄,幽幽说道:“您早些休息吧!”想来这两天大兄的脚没少疼,看天色也起了变化,就不知道明天是晴还是下雨。 马月明便用石头铲了些火渣往大屋去了,马跃悠抱着小萝卜进了里间,闻了闻娃娃身上的味道皱着眉掩过被子。 马跃悠对门口种菜抱了很大的希望,早上起来便用竹篮从山上一筐一筐运土,马月明被她勒令带小萝卜做饭。 “马跃悠,我给你打工可好?”马跃悠来回走了三趟,见着那天被她揍了一顿的胡三贴了上来,没脸没皮道。 “要什么报酬!”马跃悠一边走随意问了一声,没想到胡三追了上来。 “不要报酬,你教我练武功,就那天一样的,成不成?”一提到练武功三个字马跃悠首先想到的是那天的事决不能让马月明知道,那些少年多看了自己几眼大兄都记着仇,要是再让他知道自己被堵了,不出事才怪! “真想学?”马跃悠笑话他。 “真想,真想,你就教教我!”胡三见有些眉目,急切道。 “学会了好偷鸡摸狗?” “怎么会?学会了去投军杀敌。” 这答案着实让马跃悠意外,胡三她也听说了就是一个小痞子,什么坏事不做,人嫌狗憎的存在。 “哎呀,像我这种孤儿,怎么可能真想投军杀敌,只是听说投军有了军功就有房子有媳妇,我们村的一个人就去了,听说现在混成什么军队的小官了,手下管着十来号人!”胡三说得小心翼翼,生怕马跃悠不相信他。 “等我回家问问大兄,若他收下你,便是你的大造化!”马跃悠想大兄一直心事重,没准儿还真让胡三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那太好了,需要什么拜师礼,我现在就去准备!”胡三喜出望外,没想到真是没先到妹妹这么厉害,那哥哥一定更厉害。 “不过,那天我揍你的事你千万不能告诉他,要不然我大兄定打得你有出的气没进的气,听明白了?” “是是是,这土我来挖,我来挖!”胡三夺过马跃悠手里的竹篮,抢着往里面装土,又在她瞪视下提溜着往回跑,马跃悠也不管搬土了,自己拿着锄头将门前的地弄平,想着还要养鸡,留出了点点,其他除了走路的准备全部摊上熟土。 下午的时候回家吃饭的胡三自发的拿了两个背篼,一个说是送给马跃悠的见面礼,一个自己背着,有了背篼明显装得多了,到傍晚的时候,从门口到大门基本弄好了。 “胡三,要不,留下来吃过饭再走?”马跃悠有些犹豫,家里并没有多余的罐子。 “不了,不了!”最主要是师父你那饭我咽不下去啊,等到休工,胡三几乎是拔腿就跑了。 马月明见外人走了,黑着脸喝道:“阿妹,这是怎么回事?” “大兄,这小子以为我们是隐居的大侠,想跟我们学功夫——”马月明眉角一挑便生出一股无形的威严,那阴柔的俊脸顿时冷若冰霜,眼神犀利如刀射来。 “赶集那天有人半路堵我被我教训了其中就有这小子阿妹看他不但不记恨还想上进就想着大兄一身武艺怎么也不能荒废看在阿妹的面子上就教教他。”马跃悠闭着着眼睛等着大兄一巴掌匡下来。 “大兄,不可以打我阿姐!”小萝卜扯着大兄的衣角,哭着道。 “马跃悠,你觉着自己没错?”泰山压顶怎会没错,马跃悠她怕的要死啊。 “大兄,我知道错了。” “错在哪里?”马月明提声便吼。 “赶集回来我不该不跟大兄说,不该暴露大兄会武功的秘密,不该……”反正就是不该贪图胡三的免费劳动力出卖自己兄长。 小萝卜眼见巴掌就要落在阿姐身上对着大兄又是哭又是踢,扯着嗓子闹:“大兄,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打我阿姐,大兄!” ------------ 第十六章 少年慕艾 看着小萝卜像狼崽一样护着妹妹马跃明被气笑了,在这个傻弟弟心里,他就是个真会对亲妹妹下手的坏蛋。 “小傻子不愧是妹妹你带大的,那心可不就长偏了!”他确定自己的大腿肯定被小狗咬破皮了。“阿妹,以后长个心眼,不要什么人都随便相信,不要被人骗了还帮别人数钱!” “是呢,大兄!” 马跃悠偷偷睁开眼睛,得意的朝着小萝卜笑,不愧是她的阿弟,那股子狠劲儿隔着一层布料都能感觉到啊! “阿姐!”小萝卜一开口就是哭腔,眼泪吧嗒吧嗒的紧紧地抱着她的腿。 “好了,小萝卜快别哭了,大兄说为了给你赔罪,晚饭他全权负责,现在我们去水泉提水来浇园子,好不好?” 小萝卜抬头见面大兄笑着,知道可能自己刚才冒失了,小声道:“大兄,刚刚对不起,可是你不要打阿姐!” 这道歉跟没道歉有什么区别吗?马跃明不悦的盯住阿妹。 “大兄,是我不好,让大兄替我担心了,以后我凡事都会与大兄商量,请大兄原谅!”马跃悠认真说道,要不是担心她,大兄也不会生气,又对着小萝卜,“阿弟,谢谢你刚才维护我,阿姐很感动!” “好了,赶紧去,晚了路可不好走!” “喏!”马跃悠牵着小萝卜慢悠悠的跨过自家大门,往水泉走,经过几天的劳动,虽然天气还没变热但是身上的味道越发难闻,连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 “阿弟,晚上阿姐给你洗澡,好不好?” “好啊,阿姐帮我洗吗?可是我们的澡盆没带出来,要用什么洗呢?” 马跃悠挑了挑眉,下定决心。 “阿姐,水泉走过了,我们不是要提水浇园?”怎么还往庄子里走,是要到玉淑婶子家里买东西? 马跃悠抱起小萝卜,亲了亲他的脸颊,笑道:“我们现在就去买澡盆子,等会儿让阿姐给你好好洗洗澡。” 马跃悠敲了敲许昌林家的大门,听到回应,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大门嘎吱响了门里的少年大概是没想到来人会是她,竟有些傻,半响才道:“你可有什么事?” “买两个一大一小的木盆,一副水桶,有现成的吗?没有的话我就不打扰了。”马跃悠见这人态度不太好也没客气。 “你等等!” 小萝卜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这人进了屋里。 “阿姐,许大哥今天怪怪的!” “嗯!”马跃悠也看得出许昌林心情可能不太好。 “木盆五个钱一个,水桶十个钱一副,一共给二十个。”许昌林甚至都不看马跃悠直接报出钱数。 马跃悠给了钱去接他手里的木盆和水桶,可那桶就像有千斤重纹丝不动的攥在他手里,又去拿盆偏又被躲开。 “还要我再送给你?”马跃悠嘴角含笑,却噙着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许昌林冷冷地望着她的眼睛,许久,淡淡道:“我送你们回去,你还要抱小祥,木桶你自己也拿不动!” “拿不动也不要你管,给我!”马跃悠看到他背后的人影,一把夺过木盆和水桶,尖锐喝道:“你是我的谁,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许昌林的脸哗的一白,他不是她的谁,所以……胡三就可以帮她干活,就能得到他们一家人的认可,他就不可以,是吗? “阿姐,你好凶,阿弟怕!”小萝卜可怜似的回头看了眼傻傻的许大哥,他不懂,明明阿姐对谁都好,为什么偏偏对许大哥这么恶劣呢? “阿姐可不当烽火戏诸侯的褒姒,终此一生阿姐都没那荣幸!”马跃悠连眼神都是冰冷的,小萝卜只觉得这时候的阿姐比大兄都可怕,可谁能料到以后的事情! “阿姐,别伤心,我亲亲就好了!”小萝卜猛然抱住马跃悠的头,狠狠地把口水往她脸上抹,只将她半边脸都弄的湿哒哒的。“阿姐,我会一辈子都喜欢你的!”马跃悠正要好好教训自家阿弟却被人告白了,只得摇头。 最终,马跃悠将木盆顶在头上一只手牵着阿弟,一只手提着一桶水里面还有她从家里拿来的两个黑罐,另外一只木桶吊在小萝卜的肩膀上,累的他嗨哎嗨呀的,不过因为他替阿姐分担了连眼睛都是带笑的。 “大兄,快来接我们,走不动了!” “拿了什么,走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原来是买了木盆和木桶。”马跃明立刻接住马跃悠手里的木桶,顺便拿了她头上的盆。 马跃悠烧了水,先给小萝卜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又烧了水给马跃明,等他们都睡了,自己才偷偷起来擦了个澡,好歹浑身干净了,躺在软乎乎的阿弟旁边,突然想到少年那悠然惨白的脸,睁着眼睛怎么都睡不着。 “阿姐!”小萝卜在睡梦中呢喃着往她身边挪了挪,抱着她的胳膊又安静了。 明月悬空,青砖瓦房的院子里,少年傻傻的站着,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只手已然空空,却还是那样举着。 “孙儿,随奶奶去睡觉了!” “大儿,听奶奶的话,快些去睡觉!”见儿子傻愣愣的站着,许娘子偷偷抹泪,那丫头无情刻薄的话她可是听得清楚,要是早些知道大儿的心思,她便对她好些,如何能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许婆也隐隐有些后悔,当初孙儿央求她送野鸡,她还不情愿,果然那女娃子没收,她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的。 “孙儿,早些进县里进学吧!”许婆替孙儿脱了外衫照顾他盖好被子,佝偻着身子慢慢出了门。 许婆不知道跟自己的儿媳说什么好,“孩儿他娘,你也早些睡去吧!”许娘子捂脸哭着冲进房间。 第二天一早马跃悠顶着熊猫眼一窝一窝的点豆子,又画了个圈一行一行的种上小青菜,冬瓜南瓜若种好了肯定丰收,所以她都种在最好的位置上以待最好的收成。 种好了菜,马跃悠又接着上山采野菜,她想最大限度的多存些可以充饥的食物,以免将来不时之需,马跃明带着小萝卜马跃祥,连着他硬凑上来的徒弟现在改名胡汉三的胡三,开始割竹子搭屋顶。 ------------ 第十七章 垒好灶台 屋顶搭好没几天,这天马跃悠起来听着屋外淅沥淅沥的跑出来一看,真的下雨了,细雨蒙蒙落在远山,小河,雾蒙蒙笼罩着,整个农庄一片祥静。 幸好大兄做了屋顶,她才有这闲情逸致看雨。 “大兄,下雨了!” “今天没事,外面的泥也沤好,我准备将灶台先垒起来。”马月明淡淡说道,提起两只木桶到村里提水。 有了灶台,离买锅的日子还会远吗?马跃悠期待着,打算明天就多装些天麻卖了,怎么着也要买口锅,面也不太够了,她得再存点儿,只是大头她准备等到五六月新麦新稻下来,那时候粮食贱屯粮最好。 如此想着马跃悠打算只熬些粥,等中午垒好了灶再做野菜面条吃。 马月明提水回来,身后跟着预料之中帮忙兼蹭饭的徒弟胡汉三,也跟着出乎意料之外的许昌林。 这让马跃悠不由得皱眉,大兄不是最讨厌以许昌林为首的这一伙人? “阿妹,在路上碰到许兄,他来帮忙,中午你多准备一份饭菜!”对于突然凑上来的许昌林,马月明自己更不自在,可也没有伸手打人脸的道理。 “嗯!”低应一声马跃悠将眼睛落在黑罐里煮着的稀粥,如此早的时间,他们有吃过早饭吗?除了胡汉三自己拿来的碗筷,他们家根本就再没添置过,谁知道许昌林没脸没皮赶什么热闹?是巴巴来衬他们家一穷二白就差揭不开锅的。 没有锅,没有案板,没有菜刀,甚至连个碗都没有,中午饭要怎么做?这时候马跃悠不得不佩服自己她,居然就这么做了半个多月的饭,而她的兄长和小弟还顿顿夸她做的饭好吃,可事实是没油没调料根本做不出什么美味。 “阿姐,又没有鸡子吃吗?”小萝卜没看到旁人,小声嘟嘟。 对啊,那只灰野鸡不是三天没产蛋了,要不,今儿中午杀了解馋?马跃悠心思复杂的出来蹲在早就做好的鸡舍旁,看着灰野鸡懒洋洋窝在窝里。 还是算了。 “是呢,今天你只有粥吃,等会儿阿姐到玉淑婶子那里去问问,看村里谁家有多余的小鸡仔,阿姐再买几只养着。” “好吧!”小萝卜双手杵着脑袋,看着火苗。 马跃悠悄悄取了些面,又烧水泡上晒干的蒲公英让小萝卜照看,自己急匆匆往玉淑家走,她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擀好面条,并且买几只小鸡仔回来。 马跃悠几乎是逃了,马月明等粥煮好也不见她回来,自顾领着许昌林用了早饭,这个年轻人推拒了许久喝了一点点稀粥,嘴上只说自己吃过饭才来。 “里正娘子,给我买四个碗,就这种大的多少钱?”马跃悠擀好了面,走遍村里,才从王婆子那里好不容易买了鸡崽,这会儿眼见快中午有些着急。 又是碗里最难看的大土陶碗,一个一文钱的便宜货,这个马跃悠真会过日子,里正娘子摇摇头拿了四只。 “五文!” “给!”马跃悠没讲价给了银子就走,把里正娘子惊了一大跳马跃悠今儿是怎么了,若是往日……不提也罢。 “阿弟,蒲公英发好了?”老远的看到小萝卜在门口等她。 “好了,大兄洗了好几遍,现在捏干了水正等你拌。”小萝卜视线转到她手里的小竹篾上,那里面正有十几只绒绒的小鸡仔叽叽喳喳动来动去。 汗!马跃悠赶忙将小鸡仔放进鸡舍里,牵着小萝卜进屋,三个灶眼的雏形已经垒好,大兄和许昌林正商量着怎么弄烟囱,火塘、风箱,挨着里墙的大石板上放着装有野菜的黑罐,被移到同一边的火堆里放着一个散发着米香的小罐。 来不及吃饭,也舍不得吃掉变稠的粥,马跃悠在野菜上淋上适宜的盐水,取来小不点罐子,这罐子一开始是小萝卜的,后来放了熬好的猪油。 重新将一个广口的罐子偎进火里,等罐子烧热拨入一大块猪油,以小萝卜目测估计有他们平日一顿饭的三倍还要多,等油热了,马跃悠将油一下泼在野菜上,野菜发出刺啦刺啦的清响,伴着油香,蒲公英青油油的极是勾人食欲,偷看的胡汉三嘴动了动咽了口口水。 等马跃悠做好了杂面饭,灶台已经垒好了,一共三个灶眼,从可以安放最大的锅一直到最小的,甚至挨着竹编的地方,还有一个小灶,应该是用余热来烧水的,以后若有土糊基垒炕也可以跟里屋的炕直接连在一起。 马跃悠将煮好的饭盛在三个大土碗里,上面再盖上蒲公英野菜,马月明取了罐里的热水嘱咐许昌林胡汉三洗手端饭,引着两人到隔壁的大间用餐。 “阿弟,吃饭了!”马跃悠拨了罐里的稠粥,同样盖上菜,嘱咐小萝卜来接,她蹲下添了些柴,开始烧另外一个罐子里的水,等着马月明几个再来盛饭。 “许兄,多亏你们帮忙,下午就我自己扫尾,你和汉三趁着雨天好好歇歇,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帮忙的喊我一声便是。” 吃过饭,马月明将许昌林胡汉三送到大门口,淡淡说道。 细雨霏霏中许昌林有些猜不透他的意思。 “阿妹,今天的饭很好吃!”马跃明意有所指的看了眼现在才吃饭的马跃悠,道:“胡汉三在咱家混吃混喝你都是一视同仁,不管吃的是稀粥还是野菜拌汤,你是不是从没觉得不好意思过,可许昌林突然出现在我们家之后,你特意去村里擀面不说,还当着我们面撒谎说只是去买鸡崽,这是为什么?” “胡汉三跟我们一样,无家可归的,他有什么可讲究的!许昌林就不一样,不能让人家——”看了笑话啊!马跃悠防备的吼完,突然意识到什么…… “马跃悠,我们家没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没再站起来之前,有谁会真正在乎我们的感受,大兄不得不提醒你管好自己的心!” 不就是自己好面子以至于弄巧成拙,大兄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的告诫?目送马跃明甩袖而去,马跃悠为自己得来这没来由的一顿心里委屈。 下一次她一定破罐子破摔得了,她想,她跟这个许昌林上辈子肯定有仇,她因为他,每一个举动都能被大兄理解为危险的。 你唯一在他面前要面子,马跃悠你觉得这还正常吗?静静地注意着隔壁动静的马跃明,眼神晦暗难明。 ------------ 第十八章 再卖天麻 “许昌林,你可真有福气!要是你已经在我师父家连吃了几天的野菜清汤的话,你一定觉得今天吃的杂面是天赐的佳肴!”许昌林回忆着胡汉三鬼马调侃,狭长的眼眸含笑,精神奕奕的走回来。 “吃的什么饭?”许婆将他迎到门口。 “是杂面面条,蒲公英用油凉拌真的很好吃,阿奶,咱家要不要晒一些,等天晴了,我就上山采些去。” “你也累了,趁着下雨进屋歇歇。”将孙儿送进屋里,许婆给躲在一边的儿媳妇使个眼色,许娘子便从墙角出来。 今天让孙儿去马家是她出的主意,而她早打听清楚他们一家从来都是稀粥面糊,甚至连案板菜刀都没有,可是她听到什么?杂面面条,甚至用油拌的凉菜,她马跃悠安得什么心,她前脚在大人面前博了孙儿面子,后脚就又来讨好,她的孙子她知道,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可是一旦动心便是终生不会改变。 这样下去,太危险了! “好媳妇,快给你家掌柜的去信,让他立刻回来一趟,就说我说的咱家应该尽快在镇上买房置产早走早省心。” “是,阿娘!”许娘子已经因为担心儿子的前途变得六神无主了,这时候婆婆的话就像是指路的明灯。 若是马跃悠知道这许家的心惊肉跳,一定会安安稳稳的煮一顿清汤野菜。 又是逢集,马跃悠已经将昨天的事忘了,吃过早饭把天麻用胡汉三给的背篼装了多半背篼,上面放上杂草绑着那只灰野鸡,一家三口锁上大门都上镇。 “大兄,我向你保证,我比你想象的还要铁石心肠,虽然我现在才十一岁,至于胡汉三,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你说得对,我们家的底也真不能让人都摸清了,但是应该满足的好奇心还是应该满足这对我们有利,至于许昌林或者下一个许昌林,你阿妹都有免疫的能力,你就放心吧!” 马跃明只是淡定的直视着前方,似乎还在为昨晚阿妹的不敬生气。 小萝卜似乎感觉到了危险,乖乖的趴在大兄的肩头,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对着马跃悠偷偷的傻笑。 “大兄,等卖了天麻,我就准备银针!”马跃悠再接再励,她就不信大兄真能一辈子不与自己说话。 “冬天再说吧!”马跃明一脸他脚不需要治疗的冷冷道。他早听马跃悠跟他唠叨过要在五六月买粮食的事情,这也是他们家的头等大事。 马跃悠挤了挤眼睛小萝卜偷偷握拳,大兄这不就说话了,直接将货送到了霍家山货店,并且点了霍家大掌柜亲自验货。 “小丫头,你果然还有货,你家在哪里,要不下去我去你家里收,你还这么小,背着这么多可不轻松!”霍大书郎笑着,捡起一块天麻在手里颠了颠分量。 “大叔,上次那批货赚的怎么样?这次,您要再给我加点钱,下次若有货,我还是直接送到你这里!” 马跃悠话音一落,便听他道:“丫头,价钱再没法加了,你要是卖就卖给我,上次那批货说实话我可一点没赚!” “就按上次的价卖给您!”等冬天应该就会有人知道青城出产天麻,只要一个人得到消息,霍家就不再是独一无二的卖家。 “小二,将丫头的货连背篼一起称一称,每斤给四十文!”霍家大掌柜一边唱喝记账,一边吩咐一旁装货的小二过称,这小二看马跃悠的眼神端的傲慢。 “四十五斤杂乱山货,一斤四十!” “值纹银一两八钱!” 马跃悠将一两的银子放进嘴里咬了咬收进衣袖,另外八百文,给的是零钱她只得拿在手上,回望身后的山货店她淡然一笑,十斤货值一两四十五斤只值一两八钱,这就是现实,这就是行市。 “大兄,不出所料,只是这次货多,怎么着也不可能让他霍家独发横财,只怕那夜猫子早就盯上他家。” “嗯,我们去看看粮食!”马跃明微眯着眼睛。 粮食不出意外地又涨了,黑面十五文,豆面涨了五文,精白面三十五,稻米断货,只有当地产的糯米,问了掌柜才知道现在到处打仗粮食没法运输。 马跃悠便明白可能接下来粮食还要涨价,不得不做长远打算。 “这个小铁锅多少钱卖?”马跃悠本来要买个大锅的,最起码可以蒸馒头也可以做饭,明显钱不够用。 “二百文!” “我买了!” 马跃明要拦还是慢了一步,他们一共买了二十斤黑面花去三百文,精白面买十斤花去三百五十文,这一来一去已是六百五十文,这都是值得的,最起码接下来的两三个月他们不会被饿死,可花二百文买一口小铁锅真的有必要吗? 八百五十文,搭上野鸡卖的三十文,家里还剩下的五十文,他们手里就只有一两三十文银子了,这钱一直要坚持到冬天天麻有收获为止,要是地里的天麻出了问题…… “阿叔,精白面先不要装,你这个是不是荞面,这个怎么卖的?”马跃悠在店主要继续装精白面的时候发现了旮旯里的一种粗哈哈的黑面。 “女娃儿厉害这正是荞面,是我一个亲戚寄卖的一斤只要五文,这一袋子也就是三十四五斤左右,你要的话给一百五十文。” 正好,少买五斤精白面就可以买下这一袋子的荞面,马跃悠看了一眼自家小弟,他自幼没吃过黑面,甚至不知道有黑面这种食物。 “阿姐,你要买下吗?祥祥也觉得很划算,这么多够我们吃很久的了!”小萝卜在大兄的威胁下,糯糯的建议。 “阿叔,那精白面就只买五斤,这次带的钱不够!” “没关系,可以下次再买!”店家说着将装好的精白面从布袋子里铲出来一些,复又放在秤上称了称,不够又将铲子里的到了些进去。 马跃悠背着面逛了一圈,怎么就觉得除了她家穷的揭不开锅吃黑面,人家小摊上个个卖的都是白面呢? “阿婶,你这馄炖多少钱一碗?”马跃悠在一个座无虚席卖馄炖小摊前站定,看着飞快卷馄炖的婶子随口问道。 “小碗三十五文一碗,大碗要四十文,你要几碗?” 马跃悠默默地数了一下,吃大碗的就有十几个人,再加上那些吃小碗的,这片刻功夫就有半两多的进账,一天这样卖下去…… X他娘的,她被骗了,天麻不知道被她贱卖了多少倍!那个霍大书,最好用她的钱先给自己买口棺材。 ------------ 第十九章 油饼生意 “大兄,我想做生意……”马跃悠索性不走了,找个空地一坐絮絮叨叨与马月明说她要如何如何,小萝卜听得直犯晕打着哈欠。 下午回到家里,马跃悠手里格外多了一把菜刀,两斤猪大油,两斤糯米,一斤红枣。 三人随便吃了野菜拌汤,马跃悠没来得及歇口气,提水刷过听人说用萝卜刷过锅不生锈,特意从村里要了萝卜来,将那口小锅里里外外刷的明晃晃,马月明见她斗志高昂,笑了笑,提着镰刀上山捡柴。 马跃悠在湿灶台上生火,将小锅放在最里面的小灶台上果然刚合适,等火着圆在锅倒上水,开始切猪大油。 “阿姐,你要做好吃的吗?”一觉睡醒的小萝卜扶着竹把,奶声奶气的问道。 “是啊,等晚上阿弟就有好吃的了!”马跃悠一见小萝卜居然自己起来心情大好,手下就越发的快了。 “阿姐,是因为我们的东西卖贱,家里没得吃了?”大兄和阿姐脸色都不好,在街上转的时候阿姐都忘了要给他买糖的承诺。 “是啊,可能接下来几个月一直到冬天,我们吃的都不会太好,阿弟也要慢慢习惯哦!”马跃悠将大油倒进锅里,仔细的翻搅,一边含笑着对瘪嘴的小阿弟说道。 “那我会乖乖的!”小萝卜想着白日见到插着稻草父母卖掉的小娃娃,脖子一紧一阵后怕,之后的好些日子,他都格外的乖巧,直到又一次马跃悠生意做完带着他闲逛,又遇到一家卖孩子的,她才知道阿弟的担忧。 “阿姐和大兄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阿姐不会饿着阿弟的!” 马跃悠并没有发现自家阿弟的不同寻常,晚上就这小锅锅沿的油拌了野菜,给自己和大兄做的是荞面饭,小弟的是精白面。 小萝卜一直喊不吃不吃,马跃悠当他懂事,连哄带骗喂着吃了,三人早早歇下。 第二天,天又阴了,马跃悠带着小萝卜跟着马月明进山,她想看看地里的天麻,还有菜出来了没有,院子里种的都出来了长势喜人。 “大兄,若有免费的蜂蜜该多好,要不,今天我们下林子去瞧瞧!” “你跟跃祥在地里等我,我一个人去!”马月明扶了扶背篼,那里面早躺着一把弓连着十支锋利的竹箭。 马跃悠只得抱着小萝卜往地头走,大兄甚至连镰刀都留给她,地里的小菜出苗了种的稠了一个挤着一个,小萝卜倒是十分好奇蹲身仔细研究着。 马跃悠提着竹篮,在地周围锄草,有些好的割了扔进竹篮准备回家拌面喂鸡,还有些能吃的也捡上,种天麻的地有一半被她圈在自家地里,一边留在外面,这也是她以防万一有野兽来毁了,便颗粒无收。 这时候的太阳已经很暖和了,照在人身上总是让人有种想睡的冲动,尤其马跃悠干了许久的活,这时候也分外累了。 “阿妹,你看我找到什么!”大兄满含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马跃悠直了直腰,转头,是一个竹篮那么大的蜂巢,映着太阳显得亮晶晶的蜂蜜,大兄的扔下的背篼里居然躺着两只野兔,再看,蜜蜜泽泽的汗从大兄略显青涩的脸庞沁了出来。 “大兄,这下你就看阿妹大显身手吧!”有了蜂蜜,她要贩卖的甜蜜事业就有了保障。“这个蜂巢最起码能熬出五六斤蜂蜜!” 看着稚嫩妹妹脸上老成的笑容,马月明的也闪着难得见满目欢喜,经过这些时间的锻炼,他的臂力恢复了很多,既便没有阿妹做生意,他们一家也不会饿肚子。 中午回家,马跃悠用野菜盖着兔子和蜂巢,马月明背着小萝卜跟在后面注意着村里人的目光,直到回到家,两人才舒了一口气,心里想着,现在自家要做生意还是要跟村里人保持距离的好。 此后,胡汉三觉得他再要进马家的门有些吃力了,还心虚是不是他师父知道自己出卖他一家子的秘密了,好几月都不敢再来。 转瞬到了下一集,马跃悠背着一背篼的家什,马月明抱着小萝卜,一家子起了个大早直奔青城镇。 早起挑水的几个汉子,偶遇背着背篼的马跃悠,直觉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 “这女娃做什么吃食去卖?” “应该是,听说家里一穷二白的,不捣鼓些只怕没法过活。” “胡汉三说,小女娃的哥哥会些拳脚。”听这人这么一说,几个汉子便有了些兴趣,村里学堂恰缺个武师傅。 “改日,我去问问。”专门管着许家家学的许明义便点了点头。 “卖油饼枣糕,热乎又好吃的,香香甜甜的枣糕啦!”没错,这拉着嗓子吆喝的便是头上裹着灰布脚都没站稳的马跃悠。 小萝卜舔着舌头似乎还在回忆早上吃到枣糕的美味。 马月明略红着脸,搬来几块石头,先将木盆支稳当,顺手取出一篮子黄聪聪的油饼,抱出飘着糯米清香的广口黑罐。 “好吃又美味的油饼枣糕,不好吃不要钱了!” 马跃悠继续吆喝,选在大家都卖小吃的这么个地方,她也是在卖天麻上当受骗之后打听好了的,这青城离京城盛都也就二三百里的路程,越往京城自然越繁华做生意的人也越多,有那走马的商贩,赶路的官家,江湖游侠,又挨着前朝修建的运河——青城大河,扛物做活、三六九等也是应有尽有。 “十文钱一个的枣糕,不甜不要钱呀!” “卖枣糕了!”小萝卜也有样子学样,跟着马跃悠吆喝。 “丫头,你这弟弟真可爱,你这个枣糕怎么做的?”一个提着菜篮领着小孙子的阿婆笑眯眯的上来,盯着马跃悠木盆里还冒着香气的糯米红枣。 “油饼夹着枣糕,阿婆一看就应该会做的,要不要先尝一尝味道?”马跃悠也不恼,淡笑着道。 “丫头,那就给我孙儿买一个尝尝新鲜。”那阿婆似才觉自己问的有些过分了,红着脸,呵呵一笑,道。 马跃悠利落的取一块中间空着的油饼,用竹板挖了枣糕厚厚的抹在饼上一块又香又甜的糯米枣糕便完成了它最后的变形,笑着递给她,还不忘问。 “阿婆,你看我这枣糕厚实吧!” ------------ 第二十章 看大戏了 “是厚实,有我巴掌大值这个钱!”阿婆满意的将枣糕递给小孙儿取了十个钱给马跃悠,笑道:“丫头,单卖油饼怎么卖?” “油饼不单卖,若是阿婆要的话一个算你七个钱,您也知道猪油有多贵,连着面也涨价了,我这也就卖个数量,要是旁人都必须夹着枣糕卖!” “呵呵,丫头这张嘴真厉害,就六文钱吧!” 马跃悠虽然意外,还是接了她六文钱,却在油饼上抹了薄薄一层枣糕,算是免费送的:“阿婆是我头一个卖主,给你尝尝我的枣糕!” 有一个买主就有第二个,再加上马跃悠的油饼确实大实在枣糕又香又甜,小娃娃一个便能吃饱,大人两三个也能管饱。 “丫头,你这个枣糕好是好,可就是太甜腻了,有没有什么汤水喝喝啊?”一个大汉连吃了三个油饼枣糕,强咽着对马跃悠抱怨。 “阿叔这真是个好建议,等过些时候蔬菜下来我定烧些菜汤一起卖!”马跃悠佯道,明明是你自己吃得太快,太急,噎住了,偏来怨我的饼糕太甜腻,不甜腻,你舍得花钱买来吃吗? “油饼枣糕,快来买最后几块了!” 马跃悠数了数篮子里的油饼,还有五六个,一边吆喝一边给小萝卜抹了一个看他吃的欢喜,马月明一脸高兴,摆手明确表示他坚决不吃了。 前前后后也就一个时辰马跃悠卖掉了四十个油饼枣糕,除了阿婆一个六文,其余都卖了十文钱,这就是个明账一共换了三百九十六文钱,除过成本蜂蜜不要钱大概有二百个钱的净利,也有人问为什么是黑面的,马跃悠说不是黑面她在里面添了东西,那些人吃着软和也尝出有荞面的一想价钱也不再计较。 “大兄,生意成了!”收拾好东西走在回家的路上,马跃悠像是跟自己说又像是跟大家说,饶是她从村里走出来的时候心里也很紧张,就怕没人要,就怕别人嫌贵,乱七八糟胡思乱想了一路啊…… “要是天天逢集,天天有的卖就好了!”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一天挣二百文,十天就是一两银子,三十天就是三两银子,这么连续下去到五月就能存六七两银子,一斤小麦十几文,都可以买下五六百斤粮食。 阿妹魔怔了,马跃明摇摇头,他那个调皮捣蛋的小阿妹要掉进钱眼里了。 “我打听到从三月二十二开始一直到三月二十八,连着八天八夜天青城镇都要唱大戏,说是附近庙里的佛爷的华诞,镇里各个村的人都会上街赶集看大戏。”马月明低声说道,见着阿妹的眼睛越来越亮,那小小的脸儿上分明一副要杀出一条血路的狠劲儿。 “还有些外地的货郎也都会来,一定很热闹,到时候,大兄领着小祥去看戏,好不好?”马月明都不忍心看妹妹继续做梦了,扭过头逗怀里的小萝卜。 马跃悠先头还是逢五天赶一集,只是她计划着多买了一些猪大油黑面荞面,大枣糯米,油饼子一天比一天做的多,只是她当天卖的分量没有变,随着来青城看戏的外地人越来越多,有的甚至举家带口,镇上的店都快住满了,马跃悠干脆一天一天都卖,眼见着来买的熟人越来越多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连着小萝卜马家一家子都攒着一股劲儿,只等着三月二十二这一天到来。 赶着这天,马跃悠甚至想租个牛车可一算不划算,只叫大兄带着小萝卜坐车带着自家重的家什,她一个人背着轻松的走在一旁,村里人果然都出动了,有的汉子还背着走不了路的老人,举家前往镇上,一路走来都是人,马跃悠还真没见过这种场面。 “阿悠,生意好做吗?”玉淑婶追上马跃悠,好奇问道。 村里人现在都知道马跃悠在镇里做生意,看她脸上那越来越明媚的笑,就知道生意一定不错,大多数人也对马跃悠一家有了一些好感,说到底都是一辈子种地的农村人,见不得那懒惰的。 “还可以婶子,今天多准备了些,心里头有些没底。” 马跃悠是真的没底,她一共拿了一百个饼,做二斤多的糯米,单是成本就有半两银子之多,再加上天热了,还真说不好卖过卖不过哩。 “阿悠别急,到了镇上见了人,你就不愁了!”玉淑卖个关子,笑道。农村人一年到头哪里有什么欢子,就这个二十几看大戏,算是所有人最闲的时候了,张张都是吃饭的嘴,怎么会没人买来吃。 到镇上,马跃悠看着这人山人海,挤破头的人群,就知道玉淑婶子没忽悠她,甚至她本来买枣糕的地方都有人提前占了,一看,人家卖的也是油饼枣糕,马跃悠那带笑的眼,就冷了下来。 “油饼枣糕,正宗口味,一个十五文!”那个大婶见马跃悠来了脸色稍变,又厚着脸皮吆喝了起来。 “阿姐,我们怎么办!”小萝卜恨恨的握拳。 “没关系,没关系,就当她给我们做免费的宣传了!”马跃悠挨着这个大婶的摊子放下东西,那人见了面上一急,可自己理亏在前,只得忍住。 “卖油饼枣糕了,十五文钱一个!” 马跃悠也跟着吆喝,她做的枣糕里放了蜂蜜这就是她的特色,别人没吃过十来回的只当是放了糖,自然只学个七八成像,况论这婶子她面都没见过。 “你这丫头,不是十文一个,我可都没买别家的就等你家来,你还是按原价卖给我五个吧!”一个熟客听见马跃悠的枣糕涨价了,过来,笑着道。 “大叔,没听见这模仿我的大婶都涨价了,我的饼可是货真价实的!”马跃悠也跟着笑,一边又忙着替这个人装饼。 “就五十文吧,丫头!”那人狠瞪了偷听的妇人一眼,掏出五十文钱。 “大叔是熟客,就收你五十文!” 马跃悠笑着接了钱,叮当往专门收钱的布袋里一扔,一脸挑衅的看着迎上来的妇人,继续叫卖。 “卖油饼枣糕了,十文钱一个,不甜不要钱!” “女娃儿,你哪里用得到吆喝,看你来了,买的人也就来了!”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熟客,马跃悠见自家生意没受影响,心里的不悦才慢慢散了下去。 枣糕也简单容易做,你卖就卖大家都是做生意,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抢我的地盘还要冒充我的产品。 ------------ 第二十一章 小麦百斤 见马跃悠卖的快,那妇人也识相吩咐自家汉子背上到别的地方去卖,等下午马跃悠的枣糕一卖完那家的也开卖了。 这些马跃悠不知道,她正着急回家赶制第二天要卖的,一天卖掉一百个,看情形每天大概都能卖这么多,或者比这个数还要多,她根本忙的忘了有生气这回事。 “阿妹,今儿的面我来揉!” 饭后,马月明安置好了小弟,洗了手先抢了木盆。 见此马跃悠只得继续往盆里取面,卖了一天,她也真的累了,尤其是一双腿都站都站麻了,醒面,做饼,这些活非她做不可,就歪在一边的石凳上歇口气。 “零钱换成了银块,大兄都装在身上你莫要担心!” “大兄做事,我放心!”跃悠甜笑着卖乖,大兄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心里的那股子镇定让她已经心满意足。 做油饼要一个个揉光净,不然有面掉进锅里,焦火火的油就不能再用了,等醒好了面,马跃悠一个一个揉饼,马月明就开始往灶眼里加柴点火,锅里倒油,这时候他才觉得阿妹买的小锅好都不费油,油一热,马跃悠将做好的小饼往锅里一放,呼啦一个变大了一圈的油饼便浮了起来,马月明立刻举了特意做的长筷利落的翻个,一个下,一个捞,兄妹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其实平常的生活也是一门艺术。 一百多个油饼做好天也黑了,将桶里泡好的糯米挨个放进几个罐子里一层一层蜂蜜一层红枣,用大火快煮二十分钟,慢慢的再改小火焖一段时间,最后将几个罐子挨个放进小锅里趁着那些火渣再焖上一夜,第二天便是热乎乎清甜的枣糕,昨天因为做的油饼多,显然要做的枣糕也多,马跃悠干脆将半成品倒进木桶,锅里隔了水焖了一夜效果还不错,打算这几天都这么做了。 台上大戏唱的热闹,台下各种买卖也做的热闹,算得上娱乐和赚钱双赢。 马跃悠听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都不知道具体唱些什么,马跃祥倒是有兴趣一观,可大兄阿姐忙着做生意,直接圈着他,他只能拿着大兄买来的小糖人一边流口水,一边看着来来往往不同颜色的裤子在自己眼前晃,晃着晃着就在背篼里睡着了。 “今年的大戏真是好看,听说请的是京城里的戏班子!” “可不是说是以前给哪个王爷唱大戏的!” “那王爷不是被全家杀头了!” “可不,要不都说当今严相仗义,才放了各家府养着的戏班子出来。” 最后一天买卖结束,走在路上马跃悠听他们闲聊,心里有些担心,可细一想他们自小在庄子里长大,又有谁真正见过,再说,就现在这样子——他们穿的还是当初庄子里的衣裳。 只是那时候冷穿了好几层,现在热了便只穿了一两件,颜色做工瞒不过有心人。 “大兄——”怎么办? 马月明立刻递了个稍安勿躁眼神,马跃悠这才收了声,可这心便不受控的狂跳起来,一直到三人进了大门。 “阿妹别多想,没有人会认出我们的!”马月明誓言般的保证,即便有人认出他定会叫那人后悔来世上走这一遭。 既然大兄这么说为保险起见四月的生意先不做了,现在天热了,地里的活也多小麦都快抽穗眼见着第二次追肥,街上应该没多少人。 “来数数我们挣了多少钱?” 马月明和小萝卜看着马跃悠把今天卖的铜钱一百一百的串起来,总共有一千一百文,剩下十个油饼账是合的,中间五天卖的最好一天一千五百文左右,算下来一共赚了九两六钱,刨去成本大兄那里有四两多加上今天的净赚一共五两多一点。 “五两银子能买多少小麦……。”眼见着马跃悠又陷入自说自话的魔怔,马月明扳过小萝卜的小脸。 “一斤麦子算个十五文,五两银子就是五千文,除一下,应该是三百三十三斤。”不要以为这账是马跃悠算的,这个可是小萝卜按照他阿姐每日唠叨的习惯硬背下来的,这时候他闭着眼睛默念出来,丝毫没发现他阿姐见鬼一般的盯着他。 “他怎么知道的?”马跃悠确定自己从未教过马跃祥算术。 “你每天在他面前唠叨好几遍,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跃祥,可能记忆里惊人!”马月明刚开始还振振有词,可一想马跃祥小萝卜生日是八月的到底还不足三岁。 “大兄,看来咱得早些准备跃祥开蒙读书的事情了。”马跃悠一把将马跃祥搂紧怀里,这个小子怎么能这么可爱,笑着对马月明说道。 “是呢!”他三岁有父亲亲自启蒙,自小笔墨纸砚从未缺过,可阿弟读书就可怜了。 “等秋收之后再说!”马跃悠不想再想了,替大兄的针灸的银针都没钱买,她的三百斤麦子还没到手,现在说什么都是虚的。 “大兄,你现在先教他念念诗什么的。”教小孩念书她一想就头大这个任务注定是大兄的,要是小萝卜要吃什么她倒是百分之百的尽量满足。 “阿姐——”小萝卜撒娇,大兄平日很严肃的,念不会,他会不会打他。 “读书这事没得商量!”马跃悠严词拒绝,生怕小萝卜再求她心软,干脆起来准备凉拌个野菜,热个油饼随便充充饥。 天气越来越热,马跃悠种的菜成了餐桌上的常客,点的豆角因为伺候的好,架子上开满了小白花,冬瓜南瓜也开了花,小鸡总关着不是办法,傍晚的时候马跃悠便放出来转转一天一个样子长势喜人。 马跃悠一家庙会之后又沉寂了,除了偶尔碰到上山割草的马月明,庄里人也习惯了他们的存在,偶尔说起都惦记着那枣糕老远的香味。 日子一转眼到了四月中旬,一天比一天热水泉里的水眼见着低了,马跃悠吆喝着马跃祥将家里的坛坛罐罐装满复又躺在豆角架下面午睡。 大地一片暖洋洋的,习习和风吹来,那盘在架子上的豆角树迎风招展。 ------------ 第二十二章 豆角丰收 “大兄,我到王婆子家取竹篾去!”马跃悠起来浇水,见豆角挂满了架子,心里满是收获的喜悦。 这么多的豆角不吃便要老了,不如晒些豆皮,酿些酸豆角,王婆子的汉子叫王老实人如其名做的一手篾匠活,王婆子又贪钱,是故,马跃悠喜欢跟她家买东西,小祥的小背篼便是王老实编的王老实都说送了,王婆子硬要了两文钱。 “早些回来!”马月明对马跃悠跟品信不好的王婆子来往很是不喜,说了她三四回,可马跃悠依然如故,到最后也懒得理会。 “阿悠,又要买什么?”村里多数人马跃悠都认识了,这个问话的是许昌林家亲房胳膊的二嫂子,大家都唤她许二嫂。 “到王婆子家取前天定的竹篾去,二嫂子地里的麦子能割了吗?”马跃悠最关心的是村里谁家要卖粮,这个二嫂子家便在她的考虑之中。 “五月初应该就能割了,现在灌了浆,婆婆昨天炒了麦子磨面今年肯定丰收!”许二嫂子一说到她家麦子话比屎多。 “丰收就好!”马跃悠赶忙快走,她也是真心希望麦子丰收,要不然不可能十几文一斤卖给她。 “阿婆,我来取我定的竹篾!” 王婆子眼睛里放刀子,笑盈盈的看着越来越出挑的马跃悠,心里想着等马跃悠说亲的时候,一定狠狠地赚她一笔钱,篓子她一个卖五文到马跃悠这里一个三文,不然人家不要,一个竹篮八文,她只给五文,不然人家也不要,更别说三个大竹席一共四十文都算便宜她了,人只给三十文,还要她帮忙送到家,一说起小背篼她就生气两文,她只想让马跃悠自己上街上瞧瞧去,谁家的背篼只卖两文,诸如此类…… “三十文!” “给你!” 马跃悠真的给三十文了,王婆子自己却不习惯了,勉强着收了二十五文,利索的进屋去竹篾去了,脸上那失落的表情,看的马跃悠差点笑出声音。 三个大竹篾王婆子抱得有些吃力,马跃悠看那大的都顶半张席子了,知道自己的银子这次又没白花。 王婆子认命的抱了两个,马跃悠提溜着一个往村东走,说也奇怪,王婆子还是村里第三个有幸参观了马家的人。 “阿婆,谢谢你了!”马跃悠用备用的碗给王婆子倒了水,自己也跟着坐下。“眼见着麦收了,托阿婆个事。” 王婆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扫了不大点的厨房一眼,道:“说吧,让我替你做什么,先说好,这个定钱一定是要一次性付清的。” 还没等的马跃悠开口,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吓得王婆子浑身一抖,这个马月明非这样不待见她吗?每次她来,总是要弄些动静吓唬她。 “我想买些粮食,你给打听着,要最好的,价钱降到最低我给你每斤一文。” “好好好,那你要买多少?”让她先算算自己能得多少。 “最少五百斤,还可能往上你仔细些,现在可不要露馅,等粮食在打谷场晒开好坏分了,你再去问价。” “晓得晓得!”王婆子兴高采烈往家走,这个马跃悠,也不打听打听敢使唤她的在村里她可是第一个。 “阿妹,你哪里来那么多钱!”马月明一脸郁闷的从屋里出来,朝着送王婆子转回来的马跃悠便是吼。 “山人自有妙计!” 马跃悠踢了挨着马月明的竹篾一脚,小屁股一扭一扭摘豆角去啦。 阿妹啊,大兄担心你在村里所剩无几的名声哎。 “大兄,你不用担心,王婆子又不是坏人,她只是平日喜欢干点坏事以让村里人记得她而已!”马跃悠徒然转身朝着眉头紧锁的马月明,大笑道。 “你离她远点!” 人又不是坏人,大是大非分清楚就可以了,人生难得糊涂。 “你最好离她远点,我看了心烦。” 听着马跃明的暴躁,马跃悠兴致勃勃拽豆角,玉淑婶卖的豆子好不仅仅长还绿都赶上现代的优良品种了,不一会儿竹篮子满了她才拽了五树,提着豆角回来烧上水继续摘。 摘了五篮子眼见着能晒三竹篾了,马跃悠留下一些打算做干煸豆角,其他的一锅一锅的焯,自然有小萝卜和马跃明一个个掰开来晒。 “阿姐,我来帮忙!”小萝卜迫不及待从大兄屋里飞奔而来。 “好!”小家伙又要偷懒了。 小萝卜好米好菜最近养得好,干活也很卖力,偶尔马跃悠还能听到他睡觉的时候唱诗给她听,可见读书这件事对他压力到底有多大,这时候马跃悠就想还是自己教阿弟读书吧,可一觉睡醒起来,看着在晨雾中乖乖站在大兄门口背书的小弟,她又忍住了,也只能在精神上鼓励,饭菜上开小灶,以期待他在大兄的折磨下能茁壮成长。 看着小萝卜越来越像大兄,越来越不愿意粘她,马跃悠心底说不出的失落,她仿似很久没有听到阿弟跟她要鸡子吃了。 “阿姐,你在想什么,我来端淘斗吧!”小萝卜笑眯眯的,低着头,婴儿肥的小脸就像太阳花一般温暖人心。 “小不点,你过去,等你长大了,有你帮阿姐干活的时候!”马跃悠拂开小弟的手一把端起淘斗。 “是呢,是呢!” 当小萝卜看到大兄无情射来的警告,便规规矩矩的回大屋去写字了,原来刚才他违逆了大兄让他进屋写字的命令偷跑出来找阿姐。 大兄,您能对他包容一点吗?他才是个不到三岁的孩子。马跃悠用视线和自己的大兄交流,阿弟很敏感在原则上她不想违逆,不想给阿弟一个大兄可以挑衅的榜样。 他一早上背了一首诗,其他时间都在地上乱画画,以马跃明的绘画功底他甚至给马跃悠画出来了小萝卜的神来之笔,那是好几个豆角,他们各自交谈。 马跃悠还记得她给小萝卜讲过的故事都是这人怎么说那人怎么说,人是应该在自然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比如她就有一帮下人的孩子做朋友,可小萝卜身边只有她和大兄,这样下去绝对是不行的,马跃悠突然意识到。 “大兄,许明义说的事,你现在可以开始考虑了!”等到秋季,许明义说想请大兄到许家的家族学堂当武术师傅,可大兄一直都在犹豫。 ------------ 第二十三章 跃悠发火 这天,马跃明带着马跃悠和小萝卜上山,小萝卜明显轻松了许多,那笑脸都能挤出水来。 山上的豆角因为马跃明经常上山打猎照料,也结了很是鲜嫩,马跃悠突生出一个想法,让马跃明帮忙摘了一背篼的青菜和豆角,回到村里带着小萝卜挨家挨户的送,遇到和小萝卜一样大的孩子,马跃悠就认真的对他介绍自家阿弟,见此,庄里人都以为马家终于愿意和村里人打交道了。 村里的妇人正准备跟马跃悠好好地打听打听油饼枣糕怎么做呢,第二天就见马家大门是又打开了,出来的却是三寸小豆丁,豆丁也不是空手的手里拿着拇指大小油饼,红枣,还有些黑面和白面油炸出来的果子。 “顺哥哥,盛哥哥,你们快来吃,阿姐说以后天天都给我做好吃的!” 小豆丁站在水泉边这么一喊,村里便出来了七八个跟他一样大小的娃娃,只是那些娃娃都穿着大裤衩,赤膊的短褂,只有他包的严严实实的。 “跃祥哥哥,你这么穿不热吗?”顺子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短褂,又指了指小萝卜身上的灰布做的衫子。 “你阿姐没给你做短褂?” “阿姐,这样也很凉快啊,我在屋里——”写字,所以,小萝卜挠着头笑道:“阿姐说让我以后跟大家一起玩,那我今天回家也让阿姐给我做一件跟大家一模一样的衣服。” “跃祥哥哥,那你想玩什么,我们去竹林里抓虫子吃,好不好?”一个小萝卜上来拉了拉小跃祥的衣服腼腆的提醒自己的存在。 “虫子可以吃吗?”马跃祥表示很疑惑。 “能吃的!”“可香了!” “走,去捉虫子吃了……”一群小娃娃呼啸着奔向村西面的良田,最远处,是一片茂密粗壮的金竹林。 “大兄,这下不用担心村里人再有什么想法了吧,我们已经将最宝贝的弟弟给他们的孩子做玩伴了!”马跃悠声音有些哽咽,可是她知道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好歹是永靖侯府出来的小姐,赶紧将眼泪擦一擦!”马跃明对这个没出息的阿妹摇摇头,转身一跛一跛往家走。 小萝卜很兴奋,第一天就穿破了马跃悠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草鞋,还把衣服乱七八糟挂在身上露出圆圆的小肚子,脸上不知道粘了什么黑乎乎的,整张脸就牙齿是雪白雪白的,简直像个土猴子。 “阿姐,顺子说明天要领我去稻田里抓螃蟹,盛哥哥又说他们地里的蚯蚓很好玩,他娘还让他挖回去喂鸡,说这样鸡子就容易产蛋……” 小萝卜絮絮叨叨很开心,马跃悠忍的也很艰难,除了他们刚来的那几天,他们家的人每天都要洗澡,可现在小萝卜身上的味道闻着就像是掉过粪坑,改天,她到他嘴里说的竹林里挖些土来,她想不用施肥直接就能种出庄家。 马跃悠躺在床上想,这应该就是她小时候的样子吧,每天每天跟着小伙伴上山下海,现在的她都有些不记得了,可是大兄一定还记得,因为小萝卜回来的时候,大兄突然转过身,她偷看到大兄居然在抹泪,一直到晚饭大兄的眼睛都是通红通红的。 “阿姐,你能给我做一个短褂,一个大裤衩吗?我想跟他们穿的一样。”小萝卜期待的眼神,马跃悠怎会忽略。 “阿祥,早点睡,明天早上就有新的褂子穿了!”缝制一套那么简单地衣衫又有何难!这可是小弟过了许久第一次跟她提要求。 马跃悠几乎一夜没睡,等天才蒙蒙亮她就起来,坐在小屋外的空地上裁出一个简单地小背心,再做一个简单地长腿裤衩,然后伸伸脖子天才大亮。 “阿姐,真的耶!” “阿姐,你的手可真巧!” “阿姐,我现在可以出去一趟吗?” 马跃悠点头允许,开始准备早饭,豆角做丁,青菜下连锅,捞面,一人一碗,这时候她发现小萝卜还没回来,只得跑到村里叫人。 等她跑了一圈找到人,小萝卜已经在别人家蹭了早饭,骨碌碌跟着一群小娃娃调皮捣蛋去了,如此马跃悠坚持了三天,第四天小萝卜吃没吃已经与她无关了。 早上起来提水浇园子,中午太阳轰轰烈烈的晒,马跃悠就将竹席摆到豆角架子下面,偷偷的掏出私藏了一路的话本子津津有味的开始看,她知道要是让死板的大兄知道她看这东西一定会提着她到爹娘灵位跟前跪。 也正是这个与爹娘有关的话本子,提醒着她在庄子上的快乐时光,提醒着她一定要善待自己的大兄和小弟。 “咯咯哒咯咯哒!” 听着这神奇的叫喊,马跃悠三作两步奔到鸡舍前,寻找了许久没捡到一枚鸡蛋,于是乎,马跃悠生气了。 “大兄,我们今晚杀只鸡吃吧!” “好啊!” 马跃明正洗了头,披散着发,那张偏女性的脸越发美丽的惊人了,马跃悠咬唇,大兄越来越漂亮,阿弟也很好看,她自己是不是也有变化了? “阿姐,你怎么能吃鸡呢,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小萝卜一听阿姐说杀了鸡,让他立刻回家吃饭。 他是火急火燎的回来了,可他的问题并不在马跃悠的意料之中,马跃明摆明了谁惹哭的谁哄乖了不管。 “阿姐,你怎么这样狠心!” “阿姐,我讨厌你……呜呜呜——” 敢说她狠心,居然为了一只鸡讨厌她,马跃悠忍无可忍一把打掉他手里的碗,高声喝道:“不吃拉倒,饿死你算了!鸡不是养来吃的,我这么辛辛苦苦伺候它做什么,就比如说蜂巢是蜜蜂的家,我们也要吃蜂蜜一样的道理,你别说蜂蜜你没吃!” “我种的豆角也是有生命的跟我更有感情,我们还不是摘了吃了,我跟你这样哭过闹过吗?还有山上的野兔被我们卖掉的那只灰野鸡,你别忘了鸡子都进了谁的肚子,若按照你的想法,鸡子也就是野鸡的孩子——” “马跃悠,你干什么对着一个孩子吼!”她干什么,她辛辛苦苦照顾疼爱若宝的弟弟,居然因为一点小事就能说出讨厌她的话,这能不让她心寒吗? “马跃祥,自此之后跟大兄睡去,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让我在乎了却伤害我。 ------------ 第二十四章 阿悠罢工 许昌林永远记得这样的马跃悠,因为在乎,她可以不管不顾冷然绝情到跟一个三岁的娃娃大吼大叫斤斤计较。 “大兄,阿姐讨厌我了,她讨厌我了,怎么办?”小萝卜惊慌失措的奔向自己的大兄,试图在大兄身上寻找到认同或者安慰。 马跃明并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他刚刚宰了鸡,水缸里的水用了大半就想借着这个时间再提满了,他看到小祥一个人回家还暗自高兴。 “大兄!” “没事的,阿姐跟你开玩笑呢,今晚先跟大兄睡,明天早上等阿姐气消了,大兄陪你给阿姐道歉,好不好!”看到弟弟眼里的恐惧,马跃明压抑着自己的脾气,低声轻哄着。 “可是阿姐不要我了——呜呜呜……”小萝卜委屈的又哭,一边道:“我只是说阿姐狠心宰了鸡,说讨厌阿姐,然后她就不让我吃饭,还骂我,说我吃的鸡子也是鸡的小孩,还是我吃们吃的豆角也是有生命的——” “那阿弟讨厌阿姐吗?”马跃明突然觉得自己的弟弟真的该骂。“为了自己心里的不忍,你就可以对你最亲的阿姐放狠话,伤她的心——阿弟觉得自己做对了吗?” “那我该怎么做?” 小萝卜看着兄长突变的脸色,诺诺的问道。 “为了小祥,为了悠悠,就是杀人大兄都毫不犹豫,阿弟,别让虚无的慈悲毁了我们之间的血脉亲情。” 半响,马跃明都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 “跃明兄,我从书院里带回了几本书,给你们看!”许昌林进退两难,但不吭一声转身离去不是大丈夫所为。 “让昌林兄见笑了,只是家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怕很长时间都没空看书,你且带回去吧!”马跃明载抬头眼睛都是红的,那股子冷意让许昌林不由得拉了拉身上的衣服。 “那好,跃明兄想看,只管来跟我借!” “多谢!” 马跃明轻轻擦掉小弟脸上的泪水,送许昌林出门。 第二天,马跃悠睡到中午才起床,无视可怜兮兮的小萝卜,匆匆洗了脸,提着竹篮往街上走,今天并不逢集。 “大兄,阿姐不要我了,阿姐都不理我!”小萝卜见马跃悠不理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睛哭成了水泡。 “小祥不是讨厌阿姐,阿姐这次上街说不定就不愿意回来了,你看家里的饭菜是阿姐做的,家里的米面都是阿姐赚钱买的,还有小祥的衣裳,盖的被褥都是阿姐做的,要是阿姐不管小祥,阿姐也说讨厌小祥,小祥心里难不难过?” “就为了一只本就应该被吃掉的鸡让阿姐伤心难过,小祥现在还觉得鸡不能吃的话,大兄就留小祥一个人在家和鸡一起过日子,这样没有兄弟之情的小祥,大兄和阿姐养不起,也不想养,可听明白了!” “我吃鸡肉,我现在就吃,我不想让阿姐伤心,我不是故意的,大兄——” “好了,大兄知道小祥不是故意的。”马跃明拍着小娃娃的背脊,提醒自己这只是个孩子,只是个不满三岁的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被阿妹宠的不知道伤心为何物,那要他怎么理解难过又是怎么一种情绪。 “阿弟你只需记住,为了小祥,为了大兄,阿姐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大兄也一样,为了保护你和阿悠,大兄就是死都不怕。” “阿弟记住了,为了小祥,为了大兄,阿姐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大兄也一样,为了保护我和阿姐,大兄就是死都不怕。” 小萝卜奶声奶气的重复着大兄的话,虽然他还不能理解,可是长大了像大兄一样大的时候他总会想明白的,只求阿姐不要再生他的气,不要真的不要他了,阿姐…… “大兄,阿姐一定会回来的,是吗?” “是,你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了,你的阿姐就做好晚饭等你吃了。” 大兄骗人! 看着悠然啃着鸡腿,理都不理自己的阿姐,小萝卜突然发现自己一肚子的委屈。 “阿姐,你不要不理我,我知道错了——我喜欢你,我不讨厌你——呜呜呜呜……”往马跃悠怀里一扑哭的地动山摇哭天抢地。 马跃悠扯着他的耳朵将他的头拽起来,对上他的眼睛,淡淡道:“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靠近我——为了一只鸡就不要阿姐的人,阿姐自认也喜欢不起来。” “阿姐,我错了,对不起,呜呜呜……”小萝卜哭的眼睛都肿了,马跃悠心软了,只是那种背叛还真是此生第一次感受,这个小东西怕也是吓坏了。 “还讨厌不讨厌阿姐了?” “不了,不了,小祥最喜欢阿姐!”小东西似乎感觉到马跃悠的变化,攀上她的腿搂住她的脖子要吃。 “这是咱家那只鸡,你真的要吃!” “要吃,它是坏人,破坏感情!” 马跃悠恶劣的捡起一个鸡大腿,“那这块你就吃了一口都不许剩。”这个本来就是为这小子留的到现在她也没舍得吃掉。 见小弟眯着眼睛要吃,马跃悠却不忍心,一口咬着自己吃。 “以后这些鸡鸭鹅,你就不要养了,不然到时候要吃,你又又哭又闹的气我,下一次,我就真的离家出走。” “喏!” 马跃悠抱起小弟,用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滴,轻轻拍着他的小肩膀,可能这小子也被自己吓坏了。 “阿姐!” “嗯!” “阿姐” “嗯。” …… 半夜醒来,马跃悠怜爱的摸了摸小弟的额头,吓得直起了身,小祥发烧了额头烧的火燎火燎的。 “阿弟,小祥,你快醒醒——”无论怎么叫马跃祥都闭着眼睛不应,马跃悠立刻脱掉他的衣裳,浑身滚烫灼手,是她不好,要不会她,小祥也不会发烧,马跃悠心里自责的要死,但她不能慌。 “大兄,阿弟发烧了,你快起来看着,我去找药!”听着阿妹声音都吓直了,马月明三做两步起来只看到阿妹奔向大门的背影,好在今晚有月亮。 “里正娘子,你快开门,我是马跃悠,我弟发高烧了,我想要买你家的酒给他擦身子——”马跃悠拼命的砸门,就差破门而入之时,里正娘子披着单衣开了门。 “给我买一斤辣酒,要最烈的!”里正娘子见她脸色生夸夸的也不敢耽搁,直领着人进了小屋,捡一个竹筒舀酒。 “等天亮了,我给你送钱来!”马跃悠夺过酒一边说一边往外冲,里正娘子想,原来这个泼辣的小娘子也有着急上火的时候。 ------------ 第二十五章 阿弟生病 马跃悠奔回来,马月明已经用湿巾在给小萝卜擦身。 “大兄,你让让!”马跃悠夺过马月明手里的湿巾扭干,将他的颈下,腋窝,股沟,手足心都擦干,用另一块干净的布蘸酒,挨个擦了一遍。 眼睛不眨的盯着马跃祥,大约过了一刻钟,小萝卜眯着眼睛,喊道:“阿姐,我好难受,身上痛痛……” “阿姐知道,你且忍忍,过会儿就不难受了。”马跃悠眼泪下来,赶忙安慰道。 “阿姐,你不是不理我了?” 小萝卜还以为自己在梦里,阿姐对着他笑呢。 “阿姐怎么会不理小祥,小祥乖乖等着,阿姐这就给你找药去!”小萝卜疑惑阿姐不是应该说给我做好吃的吗?为什么要找药,阿姐怎么哭了。 “阿姐——”见梦中阿姐转身要走,小萝卜着急大喊:“阿姐——” 这凄厉的叫喊让马月明虎躯一震,马跃悠哭着急忙上来拉住他的小手,一遍一遍重复道:“阿姐不会不要小祥,小祥乖乖睡一觉,明天一早醒来阿姐一准儿陪着小祥,小祥生病了,阿姐现在要去给小祥找药药,小祥也知道阿姐最厉害了,是不是?” “阿姐,你不会不要小祥的,对吗?” 小萝卜,你真是在挖你阿姐的心啊。 “是是是,阿姐永远都陪着小祥,永远都不会不要小祥的。”马跃悠泣不成声爹娘过世,小萝卜点点大,最依赖的就是自己了,她怎么能跟这么小的娃娃发火。 “那我会乖乖睡的。”小萝卜坚持不住,咧嘴笑着眯上来眼睛,马跃悠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还是很烫,不过比刚才好点了。 “大兄,你隔半个时辰替阿祥像刚才一样擦一遍,我现在就去找药!” 马月明不知道对这个妹妹说什么了,只是他知道此事他的态度是最关键的,于是劝道:“可是现在天没亮,山路又难走,你等天亮再去吧!” “大兄应该相信我,等天亮小祥的烧必须退了!”马跃悠提起背篼,抡起锄头,温雅而自信,那是这个世界女子少有的风采。 不知道为什么马月明就想到了跟她定亲的那个少年。 马跃悠提着锄头直接上山,柴胡,葛根,板蓝根,芦根,山豆根,只要找到三种(有夸大还是要与其他药材配伍),这烧便应该能退。 金银花连翘现在想都别想,柴胡葛根她在山上见过也留意了轻易可得,至于生在水边的芦根也不难。 马跃悠在里正门前那么一喊几乎村里的人都知道她家阿弟生病了,村里的几个汉子相约着到马家看能不能帮上忙,许昌林也被他阿爹喊了起来,走到半路恰恰碰上从山里下来的马跃悠,那几个人照着的灯晃了马跃悠的眼睛。 “阿悠,你家阿弟现在怎么样了?” “需不需要阿叔几个帮忙送到镇上去。”几个大人赶忙说道,这个女娃子半夜上山做什么去了? “阿叔,我采了药,等会儿灌下去,若烧还是不退天亮了就送,到时候请阿叔们帮忙,现在还差一味药我先去采了!”马跃悠说着错身而过直奔河边,半道上又转回来,道:“阿叔几个要是有心帮忙先替我回家报个信,我一会儿就家去。” “阿悠,我陪你去采药!”许昌林提上油灯,急追着上来,几个汉子面面相觑之后一致同意先到马家报信,顺便观摩这女娃子的药效究竟如何。 芦根,就是芦苇的根,药书上说:芦根甘寒,清热生津,烦渴呕吐,肺痈尿频。常用来治疗瘟病初起的发热烦渴、胃热津伤的呃逆厚土,以及肺热胸痛、咳吐脓血的肺痈等症,此外还可解河豚鱼毒。 马跃悠甩掉背篼,一跃入水,拼命往前她记得来时对面的河滩上有芦苇,她本要过几天采些包粽子。 马跃悠那惊人的速度,让岸边的许昌林目瞪口呆,这个少女本就身世神秘,他以为她已经了解她的全部了,一转头又让他惊喜连连。 “傻站着,还不走吗?”马跃悠从水里出来摸了一把脸,轻轻甩了甩头发。 “你…你……”见她全身尽湿,许昌林立刻脱下自己的衣裳,披在她身上顺便抢了马跃悠的背篼自己背。 马跃悠望着他紧张,到脚步僵硬的背影,扶了扶身上有些长的青衫,嘴角牵起一个美丽的弧度,梨涡灼灼。 “大兄,还烧吗?” “没有前头烧了,只是嘴里嚷着渴!” “那便是好的征象,渴了你就给点水,等我熬好药喝了应该就差不多了!” 无视几个汉子落在她和许昌林身上暧昧不明的目光,马跃悠将背篼里的植物翻出来一个个洗净,按照比例剁成小块,生大火快速的煮药。 那动行云流水,自然非常,像是做惯了这份工作的药把头,但谁也知道现在不是胡打听的时候,看着火,静静地等着。 大火二十分钟,转小火十分钟,因为是鲜品要煮的够分量才有效果。 夜里灌了一道,天亮了灌了一道,等上午太阳出来的时候小萝卜终于醒来,见着马跃悠就是嚎啕大哭,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开阿姐,直哭的马跃悠心都软了答应他都会陪着他,小娃娃才抽抽噎噎的安静下来。 “没想到小阿妹还懂医术!”那几个汉子见没什么事了,在马月明强烈挽留吃了早饭再走之下浩浩荡荡的回家去了。 “阿弟啊,阿姐再不跟你生气了,你也不要吓唬阿姐好不好?”少女吸着鼻涕,糯糯的诱哄着。 屋外半路记起衣裳的许昌林耳根子一下发软,只想着自己要是小萝卜那该多好,心里一个悸动那脸便像茄子似的青了。 马月明见转身着急忙慌一口气跑出自家大门的许昌林,心思实在复杂,这个人至纯至善,是世间难得的痴情,只是妹妹终究不属于这里…… “阿姐,你穿着大兄的衣服呀,是不是你特别担心我,所以将替大兄做的衣服自己穿了,呵呵呵,我就知道阿姐最喜欢我了。” 小萝卜奶声奶气的傲娇,让马月明不由挑眉,阿弟没事了,有些账,他们也应该算算了,不然他再强壮的心脏,也经不起这三番五次的恐吓,不是? ------------ 第二十六章 上街遐想 等小萝卜病好了马跃悠却病倒,经常不生病的人突然病了这病程就会有些长,马跃悠刚开始发烧后来咳嗽差点没将肺咳出来,用了蜂蜜炒桑白皮喝了许久,到村里人都忙着收麦子的时候才好些。 “阿姐,你多穿些衣服!”听着阿姐的咳嗽,小萝卜想要往外跑的腿又退了回来,叮咛着。 “咳咳咳,我没事,你去玩吧!”马跃悠摆摆手,道:“记得中午回来吃饭。”小萝卜已经耍野了,刚开始还不愿意出门,经过小朋友再三勾搭,越来越爱到村里跑。 “是呢,阿姐!”小萝卜便又将手扶在了门锁上只是还有些担心,又转了头,皱着眉保证:“阿姐,我中午一定回来吃饭,你好好在家养着。” 依依不舍下去,都到中午了阿弟啊!马跃悠现在对小萝卜多了更多的耐心,也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这时候只得轻笑着点头,便见着小小孩童一步三回头的往村里走。 因为知道马跃悠懂医,也因为小萝卜经常往村里跑,村里人对马跃悠一家也渐渐地熟悉,听王婆子说马家想买些粮食,有心人都想跟马家先说一声要不买自己的给算便宜点,可又有些不好意思,这不遇到小萝卜都要问上一问。 “小祥,你阿姐病好了吗?” “好了,好了,只是有些咳嗽,过几日应就大好了,牛婶有空到家里坐。”小萝卜一边跟着小伙伴跑一边答应,口齿清晰思路清楚。 “好啊!”呵呵笑着,大肚子的大牛媳妇就低着头抚了抚自己的肚皮,心里想着要是她也生一个小萝卜这么从聪明伶俐的娃娃就好了。 马月明上山看地去了,马跃悠没事一个人就将口袋里的银子拿出来数数,眼见着有些人家割麦,她总是担心手里的钱不够,好在她懂医要不然单单是阿弟与自己生病,就能让家里再次倾家荡产。 生病之后马跃悠没事可干都要采些常用的药材备着,像山里的金银花,柴胡,山药葛根,桑白皮,芦根等等家里现在都有。 院子里的南瓜冬瓜都挂了果,马月明和小萝卜都不喜欢它炒的菜,马跃悠也无奈,心里想着任由它们长着冬天做粮食,因此马月明才格外重视山里那满地的花苞,一天来来回回都要跑四趟,有时候捡柴火,有时候打猎,有时候捡些菌类,因为没有种粮食,所以全村人都忙碌的时候马家人反而是最闲的。 “阿妹,身子好些吗?”看他这个阿妹瘦了好多,那张脸都要皮包骨,却分外的漂亮,马月明又是心疼有时就有一种我家有女初养成的骄傲,也生怕亏了她,什么都不敢让做,这时候背着一背篼柴火,手里提着一只随手绑的野鸡,气都没缓先问阿妹。 “好多了,都没怎么咳嗽过了。”马跃悠话音一落咳咳咳又是一阵猛咳,她想这次可能真的伤了肺。 “要不,明天逢集,带着小祥到镇里看看走!”总是这么咳嗽也不是办法。 “好。”过了一个多月应该安全了,马跃悠最主要是想用炮制好的天麻再换些钱多买口粮,有了吃的她觉得什么病都能痊愈。 “大兄,我想买糖葫芦,顺子说他也想吃!”小萝卜显得很兴奋,小手牵着马月明,怎么说都不让抱。 “好,买糖葫芦。” “还要买棉花糖,听盛子说他爹从环县给他特意带了棉花糖,本来那么大——”小萝卜张开胳膊比划个大小,神秘道:“大兄,你知道他拿到的是多大的么,点点,一点点在一根竹棍上只几口就没了,不过味道很甜就是了!”小萝卜比划个竹棍的长度,来形容他的点点到底有多小。 “大兄,就不知道我们镇里有没有卖的?” “应该吧!” “那你给我也买,好不好?” 俗话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此时马跃悠就属于后者。 棉花糖在现代一点都不难做,她曾因为感慨小时候过年时才吃得到,长大之后随便就可以买到,还专门研究过棉花糖机的原理,最主要的核心就是利用离心力甩出加热后拉丝的糖,在用竹棍顺着方向缠绕在一根竹签。 最神秘的地方就是一个大盆子里面有个四面小孔的小内锅连着脚手,底下放着加热器,要是谁能解决怎么用手动产生离心力,做一个棉花糖机就变得很容易。 “他说没说一根棉花糖卖多少钱?”对马跃悠来说,制作棉花糖机最原始的动力只能是一只棉花糖高昂的卖价。 马跃祥来牵着阿姐的手,埋着头想了想,一副有些自己也模糊的意思,道:“应该是十文,还是十几文,阿姐,我记不清了。” 一只算十文,白糖一斤八十文左右,卖出八只便得一斤白糖,可一斤白糖最起码要做十几二十几只棉花糖,抛出去制作成本应该能有一半的净利,只青村娃娃就有几十个,再别说周边的村镇,算得上市场前景广阔。 “阿姐,我们到镇上了,啊呀,怎么这么点人,都不热闹!”小萝卜拉拉马跃悠的手,一边叽喳抱怨。 马跃悠觉得甚至连说话的方式阿弟现在都像个农村土生土长的人,不过,明显阿弟大方了许多,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大兄,我想要二斤白糖,你带着小祥去买,我自己一个人去看病。”大兄和小祥跟着去医馆特征太明显目标又大,她不想因为卖天麻而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那你自己小心些!”马月明懂妹妹的意思,可能他想的还要更多,牵着小祥一路朝人群密集的地方走了。 “掌柜,你看我这货你给多少钱!”马跃悠微微敞开小布袋,那柜台上抓药的掌柜眼睛都变绿了,急忙掩住口袋示意跟他走。 “娃娃,你老实说,你这货是从哪里来的?”掌柜吴等脸上泛着忐忑的马跃悠坐定,小声问道:“你可知道这货,现在上头盯的紧只要在青城市面上出现,都是要上报官府的。” “一个白胡子老爷爷送我的,他说这个可以卖一两黄金,难道老爷爷是骗我的?”小娘子张着水汪汪的大眼马上要哭了。 ------------ 第二十七章 拾麦穗子 “娃娃,真的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给的?”掌柜吴见马跃悠急的欲哭,已经信了一半,又自动脑补他听说张神医最近也真的来了青城,莫不是他? “是啊,是啊,我大兄还正等着我卖了这个换粮食,不然他就要把我卖了,我那天哭也是因为这个,老爷爷才给我的……。阿叔,求求你…”大兄啊,千万莫计较,也本来就是要买粮食的。 “这个卖不了一两黄金,要是卖给我一斤给你五百文,这个看上去也就二三斤的样子,阿叔给你二两银子,你看中不中?” “谢谢阿叔,还请您替我保密!”马跃悠哭着点了点头,她这可是炮制好的干天麻比卖给霍家差不离,但天麻要炒热还得等些时候,她也并不着急。 又一百斤麦子进账,马跃悠还是很高兴的,卖掉天麻又拿出个方子说也是老爷爷给的,让掌柜吴仔细抓三副,都是些常见的草药,价钱应该不会太贵,是她自己给自己开的治咳嗽方,百部,白前,紫菀,百合之类止嗽散。 “一共算下来三副也就十五文!” 马跃悠给了零钱刚要走,掌却要她的处方。 “丫头,这张方子你看,你能不能卖给我,老爷爷可说还要加什么药材吗?”若真的是张神医的方子最起码值个一二十两,且这个方子如此简单指不定里面有什么玄机。 “它,您能给多少钱?”马跃悠笑容腼腆,掌柜吴却觉得自己看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二两银子,怎么样,不过你得告诉我,这里面还要加什么秘药。”再看,小娘子笑的平平常常,甚至有些胆怯。 “二两银子先给我吧!”马跃悠笑着道。 “你先说。” “加蜂蜜,桑白皮、枇杷叶可治迁延不愈的咳嗽,若是咳嗽见血可加白茅根,白芨,若见黄痰可加山豆根,板蓝根,黄芩,芦根,若遇到寒喘可加射干半夏五味子等成大青龙汤加味,还可加鱼腥草清肺热……” 真是太好了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娘子啊你还是太嫩了,掌柜吴得瑟的翘着兰花指。 马跃悠何尝没看出这人在忽悠她,接道:“阿叔,这是老爷爷自言自语时候我记下的,不知道对不对,有没有用?” 什么,掌柜吴正惊喜马跃悠此话一出当是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淅沥沥哇凉哇凉的。 “有用,可是我现在都知道了,还要你的方子做什么!”掌柜吴有些生气,刚才明显被这个小娘子给耍了。 “医道艺道,只懂医术而没得真传,你觉得你开药能治病?可别医死人就坏了。”马跃悠拿过处方就走。 “掌柜的,怎么又不高兴了,不是刚才得了宝贝。”小二眼贼,早看到那小袋子里是什么东西了。 “少说话,多做事!”掌柜吴没好气的喝他。 少时,三人在一处汇合,小萝卜看着阿姐一身土气十足的衣衫表示十分疑惑,只见阿姐跟大兄悄悄说了什么,拉着他就径直往家里走。 “大兄,有人跟踪我,被我在一家成衣铺子给甩了,跟着我的最起码有五路人马!”马跃悠也没想到天麻的诱惑有这么大。 “我知道了,在没有丰收之前,不能再卖天麻!”马跃明也感觉到了危险,要是真的让人发现了他们,那么山上的天麻就保不住,这直接威胁着他们一家的生活。 “刚有人要花二两银子卖下我的方子!”得意,马跃悠很是得意。 “怎么最后又没卖?”马跃明接过来的钱只有二两整块的银子,便知道定是什么理由妹妹又没卖方子。 “字写得太好,右手写的,要是左手写了,定要卖个百八十两。”马跃悠也没想到有人竟然看中她的方子,估计也是冲着她口里的白胡子老爷爷。 “知道谨慎便好。”马跃明夸奖她,这对马跃悠来说简直是生命和金钱的殊死搏斗之后生命胜利了。 “大兄,咱家一共有多少钱?” “我前一段时间不是打猎卖掉一些,算下来也就四两多。” 六两银子,小麦一斤十文可以买下六百多斤,可是要是二十文那也就只得三百斤,见多了马跃悠算账,马跃明算是彻头彻尾的明白妹妹其实是个算术盲。 “阿姐,十五文一斤的话我们可以买下xxoo斤……”小萝卜从十五文开始一直可以算到二十五文,马跃悠警告过他要是小麦超过二十五文就划不来买了,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全家都要啃野菜,冬天吃雪过日子,所以小萝卜不敢轻易再往后面算。 麦子割完,小娃娃的活儿就来了,捡麦穗,只要是割完麦子的地谁都可以去捡,谁捡的归谁,小萝卜听到这么好的事当然第一个告诉自家阿姐。 “阿姐,你要不要去捡,许大哥家的麦子刚刚收完,竹林边那一大片都是,我们几个约好了要一起去。” “你们去我就不去了,我是大人,人家会说闲话的。”马跃悠听他说许昌林立马有兴趣变没兴趣。还记得她还青衫,他阿婆和阿娘那脸色,马跃悠发誓下辈子都不愿意看见——活似她占了许昌林多少便宜,就许昌林那牙齿都没长全的叼样,免费送给她,她都懒的蹂躏。 “哦,那阿姐在家里吧,我先走了,等晚上阿姐炒我捡的麦子吃。”目送小萝卜信誓旦旦的走了,马跃悠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 可是马跃悠还是没忍住来了,有免费的麦子不捡才是傻子呢,阿弟都知道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明白。 老远的,马跃悠便见着橙黄黄的麦茬地里,几个小萝卜在寻寻觅觅,他们都带着麦秸编成的小帽子,一个弯身,一个疾走,一个左顾右盼,有的手里已经抓了一把麦穗,有的手里只拿着几根,一个转身露出小小的背篼,里面像烧香般插着几根的,便是她的弟弟小萝卜了,因为别家的孩子一定压得实实的不让掉出来一根,只有当这好玩的弟弟才没有意识到粮食的珍贵。 “阿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不来的吗?”小萝卜显然很高兴看到自家阿姐,麻嗖嗖的跑上来。 “当然是来捡麦穗的,你捡了多少?”马跃悠一路走来也捡了将近一把那么多,还有些干脆是只有麦脑袋躺在地里。 “阿姐,快看,这里面的都是我捡的。”小萝卜扭过身子,将背篼支在阿姐面前,确实有点收获的,马跃悠便将自己手里的擩进他背篼里。 “好好努力,阿弟真棒!”马跃悠竖起大拇指,称赞。 那些小娃娃见马跃悠来,一个个围上来拘束的叫阿姐,每个人都说上话了,马跃悠才越过他们往别出走。 ------------ 第二十八章 买进麦子 一个麦收马跃悠和小萝卜一共捡了有四十斤麦子,前前后后一共花了十来天的时间,五月下旬村里都才打完场,六月初开始晒麦子大家都可以稍稍缓口气。 马跃悠在院子里种了萝卜、包菜等秋菜,这几天在家静等着王婆子的消息,听说村里大多数人都将卖一点点的麦子,毕竟天气虽好时局动荡,青村又有许家这么一个大家族,在青城或环县做生意的子弟不计其数,那消息自然通达。 “马跃悠,有消息了,快开门!”马跃悠正晒最后一茬豆角,准备拆了豆角架点秋天的秋豆,便听到王婆子狠拍她家大门。 “价钱怎么样,下来了吗?”马跃悠迫不及待开门。 “你这丫头片子,还不容我喘口气!”王婆子一边往马跃悠家里走,一边摆手道:“刚才县衙来了官差,麦子的价钱下来了,是一斤十五文——可这个价钱只是交税的价钱,再说年景不好兵荒马乱的,在村里买只怕要让你大出血,十五文如何都买不下来了。” 马跃悠思考了一下,顺便端了一碗水与她,道:“王婆你看,今年的麦子得一斤多少钱才能买下来!”她也知道可能会超出预算,可也没想到刚开始就这么高,可照着粮价全国的形势就不容乐观,粮食更应该多买些存起来才能心安。 “怕要二十文左右,村里的几家收粮大户今年都只准备交税,其余的都要囤起来,只有那些小户没有仓库,粮食又有结余才会卖一些出来,即便这样,也离你说的最少五百斤有些差距,再说,你们家或是卖吃食存了些钱,只怕也不多吧!” 马跃悠并没有想过她家的情况能瞒过所有人毕竟他们刚才的情形大家都看的清楚,王婆子自然不是傻的。 “这么下来是不太够了,可许给你的自然一分不少,能有多少是多少吧!再说七月收稻子,买些稻子也不错。”马跃悠淡淡说道,心里已经开始着手为七月的稻子钱做准备了。 “那好,你说个数字,我心里也有底儿!” “一斤二十文的话,我们家也就只能买下三百斤左右。”手里的银子还有六两多,若真不赚钱的话,就等于坐吃山空。 这小娘子了不得啊,单卖油饼枣糕八九天的时间竟然赚了六七两银子。“好,那我就去打听了!”王婆子也不罗嗦喝了水便走。 马跃悠从内屋取出几天前用火渣画的图,迟疑再三,终往位于村中央的许昌林家而去。 “阿婶,阿叔在家吗?”开门的是许昌林的母亲,她看到马跃悠来极是惊讶,甚至放了人进来都没听到马跃悠说什么。 “跃悠啊,是要买什么家什。”许婆听到马跃悠的声音急忙从纺线的屋里出来。 “不买家什,只是找阿叔谈个生意!” 许家也早听说马跃悠会看病,又做的一手好吃食的事,可因着许昌林她们自不能像村里的其他人那样与她相安无事,甚至有意结交走动,不过,对于她说的谈生意,许家婆媳自然是相信的,毕竟马跃悠的能力摆在那里。 “明儿不是要交粮吗?你阿叔雇车去了,要将粮食从村里送到县里,整个村得要好几辆车。”许婆笑吟吟的说道,示意许娘子去给人倒杯水。 许昌林在屋里温书,他现在进县里读书功课繁忙,要不是趁着农假回来一趟,大概要等到过年才再回家。 “你要找我阿爸谈什么生意,可否先与我说说?”许昌林从屋里出来,着棉布青衫,一身的文墨气息,透着一股子与农人不同的青雅。 马跃悠在许家婆媳的监视下,将图拿了出来,道:“你先看看这张图。”内心里的骄傲让马跃悠有些故意。 这张图,是她根据现代的棉花糖机原理画的,就不知道许父能否制造出来。 “这是什么机子,下面的这个要带动上面的这个小碗飞快的转动,你还要它在底下加热?” “对的,这个机子就是我见过的棉花糖机,它的原理大概是……”两个年轻人越说越来劲,两个人的头也越来越近,饶是已经生了三个孩子的许娘子,见着马跃悠这般没顾忌的与自己儿子说话,都有些脸红了。 许婆注意到的可不是这点羞人,她突然发现这个马跃悠居然能跟她孙儿说到一起,可知道她孙儿可是读了十几年的书,见识见地自然比普通人要广,不说见多识广最起码与县太爷的公子一聊就是几个时辰。 “能将这个图给我试试吗?”许昌林期待的看着马跃悠,萎靡的眼眸柔情可鉴。 “且不可泄露出去。”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马跃悠知道可能许父这两天没时间做,不妨让他试试看。 马跃悠走了一大会儿,许昌林还拿着图在那里研究,许娘子就有些不乐意,怎么她儿子就不能在家好好温习功课了,偏偏马跃悠要他研究什么家什,那个有自家儿子的前途重要吗? “他奶,你看这?” “随他,孙儿也长大了,由着他吧!” 许婆倒有些明白玉淑的懊悔了,那妇子见人就说早知道让马跃悠当自家媳妇得了,王婆子八成把她嫌弃马跃悠的事情给人说了,要不然就凭王婆子那下作的人,马跃悠又怎愿意与她来往。 马跃悠从许家出来就被王婆子和顺子娘给堵了,顺子家一共三个兄弟,大的眼见着要到嫁娶的时候了,顺子娘为了给姑娘置办些好的聘礼,打算卖掉一百斤麦子,因着小萝卜与顺子关系好,顺子家各种事情马跃悠也跟着知道。 “顺子娘说都是乡里乡亲的,要是给你卖,一斤算十七文。”王婆子絮絮叨叨马跃悠已经被自己臆想出来的可怕未来吓坏了,当场就答应验货,交钱。 顺子娘也实在,将装在大木桶里的麦子当着马跃悠的面挖出来装口袋,一共装了三个口袋大约一百斤使了家人借了大秤称重,一共一百零五斤,算下来也就是一千七百八十五文,再加上王婆子的一百零五文中介钱,马跃悠一共出了一千八百九十文。 顺子两个哥哥一前一后将粮食送到马家,马跃悠直接对着三袋麦子发呆,一斤麦子磨出来六两精白面,三两黑面,一百斤就可以磨出六十斤可卖二两多,还结余三十斤黑面,足够自家省着吃吃一个月。 ------------ 第二十九章 煮麦粒酒 “阿姐,咱家买麦子了?”小萝卜人未到声音先到,马跃悠转头便见着黑了一圈,人结实了许多的小萝卜自己找凉开水喝。 “顺子说,咱家买了一百零五斤他家麦子,他阿娘都笑得可不拢嘴,说是比县老爷给的价钱还要高出两文,阿姐,怎么就买了,是因为我的关系?” 马跃悠想笑,却忍住了,严肃道:“大人家的事不会因为你们小孩子玩的好就有变化的,那是顺子娘种的麦子好,阿姐愿意多花钱买下。” “阿姐说的极是。”小萝卜松了一口气,一百零五斤每斤多花两文可都是二百一十文,自家也就六两左右买粮食的,能便宜就定要便宜的。 “阿姐,我给你打听谁家卖的便宜,你再去买,别听王婆子在那里胡要价,好不好?”小萝卜脚步离家,复又跑回来,有些郑重其事。 明显小萝卜与他大兄一样,对王婆子的印象极差。 “好,都听你的!” 马跃悠赶忙答应,天越来越热,她只想睡觉,可是大兄的衣裳小萝卜的衣裳都要她一针一线的缝制,一时半刻也不得马虎,前儿她见妇女们都用自家的麦秸编帽子卖,她终是拉不下脸讨要,白白错过了赚钱的机会。 马跃悠针线活做累了,又来翻摸黄橙橙的麦子,突然想起以前村里打了粮食都会煮一锅甜甜的麦粒酒以祭丰收顺便解馋,就不知道里正娘子那里有没有现成的酒曲。 说干就干,马跃悠摘了一个青嫩南瓜拿着直往里正家,可得到的消息就是里正娘子像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她,朝她感慨:“我说马跃悠啊,别看平日里你机灵得很,怎么今日就这么蠢,人家酿酒的窍门,能给一个外人说道?什么鬼酒曲,老娘连听都没听说过!” 马跃悠回到家里心里都有些愤愤,东西没有就没有,不会好好说话,你嫌我蠢作甚,要不是看在你是里正娘子的份儿,我才不愿与你息事宁人,敢侮辱我的智商等我做出酒曲叫你心服口服。 “跃祥,是不是你又惹你阿姐生气了?”傍晚,马跃明从山里回来,看到马跃悠的嘴巴噘的能挂只油葫芦,对一旁用蚯蚓喂鸡的小弟,笑着道。 “阿姐要买酒曲被里正娘子嫌蠢,她可能生气呢。”小萝卜一早打听清楚了,现在村里的小朋友都是他的好朋友,谁家一个风吹草动他都能知道。 酒曲?马跃明再次感叹妹妹的渊博知识,幸好父亲爱书,也爱收集书,妹妹自小跟着父亲,要不然他都要怀疑妹妹是什么仙童转世。 “大兄,吃饭了,今天连着未来三天大家就吃黑面窝头凉拌豆角菜。”马跃悠蒸了一锅的黑面窝头,豆角菜可以随吃随泡,拌上作料油一泼简直好吃得不得了,是马家一家人夏季最爱吃的菜色。 “阿妹,你有什么计划吗?”马跃明不一定知道马跃悠具体要干什么,但以他对马跃悠的了解,马跃悠接下来可能因为忙没工夫做饭,才这么敷衍三餐。 “天机不可泄露也!”马跃悠满嘴的豆角嗯哼,马跃明立刻转了脸正要训斥她几声,听门外有人喊门。 “阿悠,阿爸回来了,说你给的图他能做出来,可就是要晚几天。”许昌林一脸兴奋隔门便道:“还有些细节,需要你当面与他说。” 马跃悠将大口的豆角强咽下去,知道自己这形象x的是毁了,是故许昌林就看到满是不悦的马跃悠望着自己,还当他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呢,再一看,人家在吃饭,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们吃,吃过饭后阿爸让你到我家一趟!”许昌林撂下话飞奔离去。 看戏的小萝卜和无良的大兄偷偷地笑了。 “许大哥在外一身的儒雅颇有几分君子之风,到了我们家,就像个战战兢兢的毛猴子,啊哈,让我这个小萝卜说什么好!” 见此,马跃悠只想揪着小萝卜的耳朵,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老大。 “小萝卜,以后不可开这样的玩笑!”马跃明狠狠地瞪了阿弟一眼,想来,村里人都爱拿这个起哄小娃娃才跟着敏感的。 马跃悠莞尔一笑,突然道:“阿姐今年十一岁,过两年就要嫁人,只是不知道我走之后,小萝卜要谁来照顾呢!”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马跃悠放了碗,往外走,留下一大一小左眼瞪右眼。 想起马跃悠的亲事,马跃明脸色突然一变顿时难看了许多,那好看的眉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小萝卜顿觉屋里一股冷意。 “大兄,我陪着阿姐去了!”咚咚咚追着马跃悠跑了。 许父听了马跃悠的讲解当即表示能做,马跃悠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她可以免费将技术让给他,他得送她一台机子,还要承诺一年只做十台,并且不卖给青村周围的村子,对于机子的用途马跃悠也开门见山,说要自己卖棉花糖赚些家用。 对此,许父这个在环县做了十几年木匠的人表示理解,并且答应她的条件,甚至为此改变了一些对她的看法,许父对马跃悠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大堆骂人的脏话里。 “阿叔,一台机子最低也要卖五两银子!”临出门,马跃悠认真道,机子的价钱也关系着她棉花糖的卖价。 第二天,马跃悠起了个大早,迎着凉飕飕的微风,进山,自从知道马跃明将山上的地照料的很好,马跃悠就不怎么上地里,要上山除非听到什么野菜野味成熟。 割麦子之前马跃悠跟着村里人上山摘过一种野生水果——瓢子,白嫩嫩上面有麻点子,刚摘回来酸中带甜,放上一夜就是扑鼻的清香,再吃就是甜甜的,这里人喜欢拌上炒熟了的面吃,马跃悠却独爱就那么吃,而且这个瓢子还能抵饿,小萝卜和一群小娃娃差点儿没睡在山上吃,也有人拿到街上卖,听说价钱一般,因为这里漫山遍野都是这东西只要勤快点,怎么都自己能摘着吃,只有那懒惰的,或者大财主才花钱买,而据她所知,青村里最财大气粗的许明义家都是自己摘这吃。 ------------ 第三十章 精明许父 说起这青村,马跃悠觉得这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有些地方在她看来甚至比大家族都严苛,比如村学堂,就是砸锅卖铁家里都必须送孩子进学堂,学费还不便宜一年要五两银子,还有就是这许家的人非常团结,若是哪里有活必定全村出动,而村里人会的手艺真是五花八门让人叹为观止,有传统的木匠,石匠等,还有会弹羊毛做毡的,会唢呐,会阴阳,会羊皮鼓等等,简直是人才辈出,放现代不一定在一个县城找全了。 你觉着它奇怪嘛?它又很普通,大家都穿着一样样式的粗布衣裳,一样在田间地头一年四季的忙碌,富裕的也没有天天吃肉日子过得还比普通人紧巴巴。 再说王婆子,她这辈子干过两件坏事,一件坏事就是将侄女说给了镇里的老爷儿子,结果娶了她侄女的偏偏是个七老八十的老爷,另一件就是喜欢替寡妇鳏夫说媒,像是大家族这就是丧德的事情,这年头寡妇可以得到牌坊的,再说妇子改嫁那可是极为羞耻的事。 所以青村的人一致认为王婆子是人厌狗都嫌的下作人。 是故,她大兄和阿弟都不愿意她与王婆子交往,可这事要是放在现代,那不就是点点小事,马跃悠甚至觉得王婆子是自己的老乡,不过这话她准备烂在肚子里一辈子。 “阿悠,你怎么这么早进山?”说曹操曹操到,马跃悠还想问这个王婆子这么早进山做什么呢。 “王婆,你做什么去?” 原来王婆子汉子王老实进深树林采松胶王婆子不放心要上山陪着,两个人说说笑笑在山顶分路。 马跃悠低着头在灌木里找一种植物,她见过村里的老人用这种植物做出过酒曲,长大了她便知道这也是先人们聪明捕获有益菌的办法。 这种植物没有名字,根部上面有绒毛,下部黑黑的,采挖下来只要根部,不淘不洗直接裹上面,在阴凉潮湿的地方搁置五到十天,再拿出来晒二十几天,之后研成粉沫,就是大家都会用的酒曲,这种植物马跃悠在此之前也见过并没有在意,这时候要找也很随意就找到了。 马跃悠弄好了酒曲的原材料,许父做的棉花糖机子也做好了,马跃悠被叫过去试用,结果比她预料的还要好操作,村里跑去围观的小娃娃一个个手里举着棉花糖回家了,许父也没有隐瞒告诉村里人,这是马跃悠的创意。 一转过头马跃悠听说他一口气做了十个,第二天拉着做好的棉花糖机,就着村里送税收的村民,直奔环县,具体销售如何马跃悠不得而知,可至此之后村里人对她越发客气,她是深有体会的,想来,那十台机子虽不赚大钱小钱还是挣了不少的。 “阿悠,这是我父亲让我带给你的银两!”六月二十五这一天早晨,许昌林有些紧张的敲开了马家的门,这时候马跃悠已经借着看神将她称之为买卖幸福的棉花糖事业,做到了青村周围的八九个村子,一天最起码有近一百文的收入。 给她的钱?细算起来她们家还欠着许大叔钱呢。 “父亲说,他也算得上没有违约将多做出来的棉花糖机,卖到了比环县更远的江南地区,只是他心里过意不去,到底这是你设计的。”许昌林也并不觉得父亲的做法有什么错,虽然当初答应只做十台,那是因为马跃悠怕影响了自己的生意,现在也并没有对她造成影响。 “阿叔聪明举一反三,我这个做晚辈的哪里再有收他劳动所得的道理,这些钱,你拿回去,将我的话也一并带给他。”马跃悠甚至觉得许父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不知道这个老是在自己面前傻乎乎的许昌林继承了他多少优良基因。 许昌林收回银袋子,却从身后拿出一个厚布包裹的包袱,微眯的眼睛含笑,道:“父亲说你绝不会收钱的,要我早准备了其他,你看可否中意?” “是书?”马跃悠拿在手里一颠便知,原来许父竟对她有几分了解。 打开一看,一本儿童识字的《三字经》,还有些上等的宣纸,再加上一只写小楷的毛笔与一块黝黑闪着亮光的墨,这些东西连马跃悠都有些心动了。 “阿爸说,这些也就是他因棉花糖机挣的十分之一不到,你再不收下,就是对他心里存着不满,他会亲自来与你大兄说话。” 看微眯着眼眸一脸浅笑的少年,马跃悠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仁送他。 “这些我收下了,谢谢你父亲!”俗话说歹竹出好笋,也要记得好笋出歹竹这么一说,马跃悠心里咕嘟。 却见少年腼腆的掏出一块小砚台,递了过来。 “阿悠,这是我用自己挣的钱买的,你不必顾虑什么,也不必担心,我——”少年的话在少女犀利的目光逼迫下断了。 “许公子应该知道什么叫私相授受,什么叫XX……” 被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被迫听了三遍女戒的少年,走在回家的路上许昌林笑着想,什么时候阿悠才愿意收下他送的东西呢?好在,那只毛笔和那块连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墨以父亲的名义送到她手里。 “昌林,你回来了,怎么都没回家?”里正娘子正从许昌林家来,这时候在去马家的路上碰到他觉得格外奇怪。 “阿婶,阿爸让我给马家送棉花糖机的钱,这就家去了!”许昌林微微一愣,连忙应声道。 “是吗?我也要给马跃悠送钱去!”里正娘子随口便道,许昌林有些好奇,能让抠抠搜搜的婶子送钱,马跃悠又做了什么? “阿悠,这是你的六十文,酒曲还有没有,上次十包我都卖完了,这次还想加点要二十包,一包还是六文钱给我吧!”马跃悠开门里正娘子叽叽嘎嘎说了起来。 马跃悠的酒曲里正娘子一包卖十文钱,不用吹灰之力就能白得四文,这次村里几个妇人早跟她商量好了要买。 “还给你算六文钱,阿婶到家里取吧!”马跃悠也没想到,随便的一个甜酒曲就能卖六十文,这样家里又多了一个收入。 ------题外话------ 古人捕捉根霉菌做酒曲是真事。 ------------ 第三十一章 七月收稻 七月流火又下了几场雨,村里人赶忙抢收稻子,马家人时不时上山看天麻,马月明对森林熟悉了一些,这天领着马跃悠进林子打猎捡菌子。 “阿妹,你打算买多少稻子?”因为小麦价格持续走高甚至超过了二十五文,马跃悠先后一共买了一百三十斤小麦,手里还剩些钱。 “这次再不能犹豫,到时候不行就到镇里,或者县里买些。”毕竟跟青村的人混熟了,价钱也就不好讲,买的人觉着贵,卖的人又觉着贱了。 马跃悠低头捡着枯木上的木耳,山里的木耳因为天然没有污染味道格外的好,只是要凭它买些钱还是不行,不得不说青村算是地理位置最好的地方,什么山货都有,又多,价钱极为便宜,有的卖掉了马跃悠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一天的劳动,大部分都留下自己做着吃。 “咱家的鸡也不下蛋了,等过中秋节的时候,逮着卖过只留下一只母鸡杀了过年,你看怎么样?”马跃悠养的鸡下的蛋,算是够买下小些的生活用品,这也让她家省下不少钱。 中秋节还有半个月呢,这个阿妹,考虑的可够长远。 “棉花糖挣了有多少钱?” “应该有二两左右,过年前后可以拉到街上卖些,可惜那时候我们正忙,要不行,先租给村里的谁让挣钱去,若是生意好,就直接将家具卖了。” 棉花糖要是持续经营下去也是有些利润,可是大家也就吃个热闹,真缠个人用它挣钱,到底划不来,而她还有许多事要忙。 马月明洗耳恭听,大多时候妹妹都将家里的事情安置的井井有条,不需要他操心,只有一件事,他还需要跟马跃悠商量商量。 “许明义又找我了,说等稻子收了,村里也就闲暇让我到学堂里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也不用我天天去,隔三天去一次就行,一个月算我二两银子。” “卖掉天麻之后,银子我们家不缺,我打算冬日开始给你治腿,你怕是顾不过来,再说村里的事我们还是少掺和好些。”开始的时候她其实是愿意让大兄去的,小萝卜毕竟也要上学,可是这几个月大兄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之后,她反而觉得还是算了,私塾自己肯定有渠道请人,大兄的名声打出去探听的人就多了对他们不利,小弟要念书她愿意花钱。 中午,马月明提着两只肥硕的兔子,马跃悠背着半背篼菌子拾了捆柴架在上面,一路遇到人就打招呼。 看大兄已经开始剥皮,马跃悠连忙在锅里烧上水,等他将兔肉剁成小块,马跃悠用大油烧锅直接下去炒好,再放上山里随便才来的麻椒,倒上温水开始煮,小罐子里煮上小黄米和稻米饭,就等时间了。 “阿姐,做什么好吃的,老远闻着就很香?”穿着短衫灰裤长高一大截的小萝卜,从屋外探进个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都快笑没了。 是兔肉,今天又兔肉吃了,小萝卜添着嘴胸有成竹的进来。 “大兄又猎到兔子了,听顺子说咱家山里的瓜菜长得好,个个都是水桶磨盘似的,也没野兽来吃,他们家准备在咱家附近开荒。”小萝卜乖乖的坐在马跃悠身旁的小板凳上,有些担心的说道。 “没关系,这事有我和大兄,你不用担心!”马跃悠轻轻抚着小弟的萝卜头,难为他小小年纪就要为吃食操心。 “棉花糖卖掉多少?”马跃悠不在,小萝卜自发去卖棉花糖,可是因为个子不够往往脚底下得放个凳子,又因为是在村里,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收钱。 “也只得了十个钱,大家都被叫到地里帮忙了。”小萝卜有些羡慕种水稻的人家,地里不仅仅有稻,水里还有螃蟹,虾子,顺子他们都下地去抓虾子吃,听他们说虾子及其美味,只是自家没地,也吃不上。 “那你便不要卖棉花糖了,阿姐和大兄带着你下河抓虾子螃蟹去!”马跃悠正听玉淑婶说她家养在的稻田里的鱼虾长得旺着里,小弟又有些失落,指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真的?听顺子说阿姐会囚水,可以教教我吗?”小萝卜话一出丝毫没觉得自家阿姐和正要进门的大兄连都铁青了,兀自开心。 马月明担心马跃悠的名声,马跃悠恼怒那些汉子也学人八卦。 不一会儿兔肉散发出了香味,马跃悠着急翻锅,马月明进来喊小萝卜去他屋里练字,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过着。 在村里人看来,马跃悠的奇思妙想都意味着马家又陷入了经济危机,要不然,在村里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人都是常有的,也就对马家收了棉花糖机下河抓鱼习以为常了。 “大兄,我要回去跟阿姐说,你欺负我——”小萝卜才抱怨,抓着他的马月明便是一把将他杵进河里,咕咚咚的水喝了一两口,小萝卜感到唤气困难时候又被人从水里抓起来,拼命的吸气呼气,那感觉真差。 “想学好囚水,必须喝水,你这样怎么能学会?”马月明清瘦的脸噙着一抹故意,那高挺健壮的身材,足以让来河边洗衣服的小媳妇脸红耳赤。 小萝卜忍他,不就是他说想让阿姐教自己囚水,大兄至于生那么长的气! 玩了一阵小萝卜,马月明一个猛子扎过去芦苇深处,不一会儿再游着回来,别在腰间的小背篼里就有几条一尺多长的大草鱼,有的时候情况好,还能抓些螃蟹,虾子。 “阿姐,我们回来了!”小萝卜在院子里一喊提着小背篼进屋,就看到阿姐竟然再做煎饼,旁边是吃了许久的豆角菜。 “今天大兄又抓了大鱼。” “等会就吃饭了,鱼你先放着,去洗手。” 马跃悠将搅好的面糊糊轻轻的从锅边往里倒,等形成薄薄的一层,再弄小火,慢慢的将面拨平,等一会儿边上的自动卷起来,一张饼便做熟了。 “今天的菜绝对好吃,不信你们试试!”她在作料里加了虾子磨成的粉末,自然豆角菜就要鲜美许多,马跃悠将卷好菜的饼端上石桌。 “阿姐,真的好吃,你又研究了什么?” “我将前几日你们捡的虾子炕干磨了粉,伴在菜里面。” 大兄一脸菜色可是味道不合口味,马跃悠赶忙自己尝一口,没有什么怪味很好吃…… ------------ 第三十二章 玉淑酿酒,阿悠做冬衣 “阿悠,咱家啥时候能有点辣椒?” 马跃悠想起就想笑,那天大兄吃了加了虾粉的煎饼提出来的要求,近四个月来,还是大兄在吃食上唯一提出的要求,可不,今儿逢集,她将抹了盐的鱼干晒出来就跟着玉淑婶一道上街去。 “阿悠,你们家要买稻子吗?”玉淑没话找话,马家没有种粮食,前些时候又买了麦子,她想着稻子应该也而是要买的。 “要买的阿婶,可是我现在手里没多少钱,棉花糖生意正是淡季,等哥哥打猎卖掉了,十冬腊月从镇里买点算了。” “你的酒曲不是很赚钱的,我听人说酿酒好了可是一门大生意。” “粮食酿酒那是富贵人家才做的,寻常百姓做酒,虽然可以卖高价,可现在年月不同,还是留下裹腹要紧,若是太平盛世,我都愿意免费教人酿酒卖。”马跃悠怎么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深意,听里正娘子说村里数玉淑婶做的甜酒香甜好吃,她怕是动了用粮食做酒的念头,正想着从她手里买进酒曲呢!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倒是怪老成的,年轻人不就得有股子闯劲,你且说你手里还有多少酒曲,都卖与婶子如何?” “阿婶,没多少了,眼见着天气也要凉了,甜酒毕竟只有夏天吃最好。”马跃悠是不愿意卖酒曲给她的,她手里现在最起码有十几斤酒曲,一来,她是外乡人要是玉淑婶酿酒坏了会不会怪到她身上找她家来闹,二来,年景真的不好,粮食做酒真的不划算。 玉淑脸上就有些姗姗,不似刚才热情,心里想着就算没有马跃悠的酒曲,她自己也能花钱买到,里正娘子那里最差的酒都卖到五十文一斤,比卖粮食不知道划算多少,她心也不重就做个二三百斤酒。 上了街,玉淑便接着要去买肉与买作料的马跃悠分道扬镳了,马跃悠独自一个人到一个不起眼的杂货店买了大香肉桂之类,就是不见辣椒踪迹。 “阿叔,你们这里有没有辣椒?” “那是什么?” “红色,辛辣辛辣的。” 店家找来找去,最后一拍脑袋说五月的时候,遇到一个外地人卖给他一些辣椒籽,若是马跃悠要的话,他可以卖给她。 “阿叔,现在已经过了种辣椒的时候,这东西要三月左右种,七八月收呢,你这个明年种不种得出来都两说。” 那店主便说什么都要将辣椒籽卖给她,要她种种看,好歹不要浪费了,马跃悠也心动就用五文钱买了半斤辣椒籽,又到肉案上买了几斤大油,等了许久没见玉淑婶,自己便先回家了。 “大兄,你给玉淑婶家的男人说一声,千万不要用粮食做酒!”马跃悠晚饭做米饭炒菜,还不忘抽空提醒马月明让他打声招呼。 “知道了!”马月明只是应上一声,便继续手里的编制,至于他说没说只有他自己清楚。 晚饭是难得的丰盛,一盘木耳肉丝,一盘凉菜,一盘韭菜炒蛋,三个人一共吃了一大罐米饭,马跃悠因为上街累了,早早休息,马跃祥跟着马月明悄悄到大屋说着什么。 过了几天稻子下来,一斤要三十五文左右,马跃悠一听便灰心了一百文才买不到三斤,家里也就二两多还是准备买更晚便宜些的小黄米。 因此,马家一家人更加勤快的服侍地里的南瓜和冬瓜,就指着它们能够长好些做充饥的粮食,马月明更是天黑不下山,天未亮就上山,马跃悠又开始天天往山上跑背有机土,捡院子里能用的地方都种上菠菜、小青菜等。 对于青村本村人,今年可谓是大丰收,麦子成了,稻子又丰产,大部分家庭吃饭不愁还有结余,马跃悠下旬听说玉淑一家开始酿酒了,酒曲是从镇上得来的,她就更不愿意到村里去,见天的跟着马月明伺候山上的瓜地。 八月初,天上下起了毛毛雨,带着一股子凉意,马跃悠看看兄妹三人还是去年穿的冬衣,心里寻思着要置办些新的,这又是一份银子,最后将棉花糖机二两银子卖给了里正娘子才扯了些布买了些最便宜的棉花开始做。 许婆听说马跃悠买布,自动上门帮忙让马跃悠很是意外,可一想许昌林在县里上学说是过年才回来,便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许婆认真跟她学做青村简单的棉袄。 棉衣比较麻烦,一个胳膊一个的缝制,还要填棉花,马跃悠便将许婆裁剪出来的布先缝起来,等许婆装上棉花,她再接着缝,先做的是小萝卜马跃祥的一套,娃娃的尤其小,又不好做,马跃悠便拘小萝卜在家里,慢慢的试好,量好尺寸,棉衣棉裤做好小萝卜便穿着试了试,结果当然是合身。 “阿婆,你的手艺真好!” “小祥真会说话。” “……” 小萝卜开心的卖乖,更是逗得老人呵呵大笑。 马跃悠放任两人说话自己做了臊子面,晚上又嘱咐马跃祥送许婆回家,只等的小萝卜回来报告,马跃悠便开始缝制三个人的单衣,单衣选的料子又要棉些,质地轻薄,当然花钱自然多些。 马月明很晚才回来,带着几只野味,现在他们一家都不敢自己吃,三两天攒起来拿到街上卖掉,顺便换些便宜的杂粮小米等,马跃悠有想过将它们做成卤味,可后来不得已放弃,山上的野味太多,卖不上好价钱的,也因为打的东西不一样,产品不固定也不好。 花了三天的时间,马跃悠做好了一家过冬的棉衣,但是都只有一套,这就意味着他们一家人大概要猫在家里,柴火再多都不嫌多,马跃悠强带着马跃祥上山背柴火,因为天还有些热大家忙碌几月,村里都还没开始砍柴,马家兄妹便捡着粗壮的干枝条往回背,闲暇就背柴这件事在马家一直持续到大雪开始下才算结束,甚至大屋里除了马月明睡觉的地方都堆的是干干的大柴,还有马跃悠睡觉的里屋,能放柴火的地方都放了,这是后话。 这天,马跃悠看看天色,背着自家大兄自制的背篼上山。 ------------ 第三十三章 玉淑酿酒酸做醋 山上的空气夹着一股冷意,秋天到了是收获的季节。 “大兄,咱家的瓜怎么样?”马跃悠老远便见着大兄和小弟在瓜田里忙碌,瓜苗已经没有那么青翠,但是瓜要上霜才好还有十几天才能采摘。 “阿姐,你看咱家南瓜,长得这么大!”小萝卜勉强抱起一个磨盘大的圆瓜,朝马跃悠喊道:“一个冬天都够吃了!” “快放下,别重的不长个子。”马跃悠连忙上前接过小弟手里的瓜,这小家伙苗子都断了,这个瓜只得等会儿拿回家吃。 “阿姐!”见着断了苗的瓜,小萝卜也意识到自己可能犯错,“等会儿我背回家,咱们试试看好不好吃。” “好,那你采些小嫩草,回家喂鸡。” 马跃悠心里牵挂的是地里的天麻,随便吩咐了小萝卜,便朝着被瓜掩护着的天麻地里走去,在外人看来马家可能不会种地,才留出这么大的空地什么都没种,可不知道这里才埋着他们一家最大的宝贝。 马跃悠用竹棍小心的挖开,一窝拳头大的天麻个个肥嘟嘟的,三四个就有一斤,她连续挖了好几窝,见着背篼齐背带处了,才盖上早准备好的野草,伸了伸僵硬的腰站起身来,听着小萝卜往野鸡惊叫的地方直喊大兄大兄,背篼早被扔在了一旁。 回去的时候,破天荒的马月明走在了马跃悠身后,马跃祥走在最前面背着被他蹂躏了的那颗南瓜。 第二天便逢集,马跃悠化了妆做少年打扮背着半背篼天麻上街,她一家药铺或者山货店只卖二斤,如此走下来便是十几家,价格都不一样,有的五十文,有的六十文,有的甚至给到了一百二十文,如此一背篼二十四斤一两三百文,她也并没有买什么吃食调料,知道身后有人跟踪,甚至沿着河坐了回船,又上了岸,雇了辆马车兜兜转转一通,天黑下来才走路回家。 “阿妹,怎么样?”大门拉开,马月明立刻迎上来,小萝卜也小心的注视着周围。 “回家再说!”马跃悠回望麻嗖嗖的夜晚,疾步往家走,身后马月明赶紧关紧大门,小萝卜亦步亦趋。 “卖了一两三百文,有的给五十,有的六十,后来的都是一百文直指一百二十文,反正青城的商家大概都知道这里出产天麻了,再过几日天麻出来,我们就不愁卖,也不怕他霍家山货店。” 三人具喜,早早吃了饭,一夜好眠。 “马跃悠,阿悠,你快救救婶子!”第二天一早马家正准备早饭,小萝卜甚至都还没起来,马家的大门传来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大门仿似要被人敲烂。 马跃悠在屋里听到是玉淑婶的火急火燎的声音,直道不好,为了自家大门不至于被弄坏,马跃悠立刻从屋里出来小跑着来开门。 “阿悠,婶子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帮帮我不然我家男人会打死我的——”玉淑披头散发来抓着马跃悠的胳膊,那手劲儿抓的马跃悠生疼,可看着妇人眼中的绝望,她只得忍着。“我酿的酒全都酸了,阿悠怎么办?” “你做了几百斤粮食的?”马跃悠心里飞快的转着,恐怕她用粮食的数目不下百斤,要是少,怎可能惶恐成这样。 “阿悠,你一定要帮我!”玉淑甚至都没听到马跃悠的问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掐她的胳膊,眼中满是疯狂的喊着。 “阿婶,你冷静冷静,我问你做了多少粮食的?”赶来的马月明见阿妹的胳膊红了一片,不由分说扯开妹妹护在身后,这才让玉淑抬头看人。 “阿悠,阿悠,我做了一千斤粮食的,我……”玉淑捂着脸哭了起来,只是发出细小的声音,当她对上马月明满含讽刺又带着杀气的眼睛,浑身一阵冰凉,头脑反而清醒了起来。 一千斤,这个妇子真是疯了! “阿悠,阿婶求求你,一定要替我想想办法!” 玉淑要再来拽马跃悠,被马月明一把当掉,只听他厉声喝道:“我早就到你家说过,你家当家的怎么说的,什么不论好坏都与我马家没有关系——如今又是如何,怎好意思派个妇子在我家门前大喊大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马家怎么你了!” 那听到玉淑哭赶来看热闹的众人将马月明的话一听,原来,这马家早就警告过了,只是玉淑一家执意而为,现在出了事情却来马家哭闹,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还指着人家帮忙。 “阿悠,我求求你——你一定要帮帮我!”玉淑一边哭,一边看了眼围观的人,当这么多人的面求人其实比杀了她都让她难过。 “看在我们都是女人的份儿上你一定要帮帮我!”见她说这话,马月明顿时没了好气,这个妇子简直是不识好歹。 “且不说我们没有好办法,即便是有,也不是你一个妇子能做的主的,等我们回去合计看看有没有法子,若有,也不是与你说,叫你家男人叫上族老来我家说!” 围观的几个妇子觉着马月明的话有道理,这才纷纷上来劝说玉淑先回家等消息,马跃悠静静地看着玉淑在众人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也越发觉得卖天麻的事情绝对不能让村里人知道,即便是明年他们从天麻上得不到半点收益。 酿酒坛坛酸做醋,马跃悠将这个法子一说,马月明问明细节便叫马跃悠不要出面,他一个人拿着做法直接到里正家里。 至于说了些什么马跃悠就不得而知,之后过了十来天玉淑一家就挑着醋到处卖,一直到过年才卖掉那些原本是要做酒的醋,玉淑因此在家的地位也急剧的下降,来年都不怎么出门,那个马跃悠刚来便热情好客的妇人,从此再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为此,马跃悠心里隐隐的难过着,里正娘子再来要酒曲,她也不愿意再卖了。 “阿悠,又不是你的错,是柱子娘自己贪心,遇到这事也怨不得任何人!”里正娘子急切的想要赚酒曲的钱,现在大家因为玉淑家的事情虽然打消了做大酒的想法,但是小甜酒却是吃上瘾了,家家都开始做。 ------------ 第三十四章 天贵少年 “阿婶向你保证,绝不会多卖给人家,村里人现在家家都多点小甜酒,可不,要的酒曲就越来越多,你要是不供货,我到哪里去找,若找回来的和玉淑家的一样,那不让大家都来骂我,阿婶保证……” 不论里正娘子怎么劝说,马跃悠都没再卖给她酒曲,久而久之,村里人也就开始从外面买,马家会做酒曲的事情便被人淡忘了,可玉淑一家却将此事记载了心里,甚至有些时候玉淑一家都是怨恨马跃悠的,只是这怨恨没理由。 天气再凉些了,马家开始收山上的南瓜,众人也有些心动,心里想着来年也一定要学马家上山开荒。 “阿姐,有人来了!” 这天马跃悠正在挖天麻,听到小弟的报警,连忙将天麻用南瓜盖住,便见着许久不见的壮壮和胡汉三来帮忙。 “阿悠,我们来帮忙!” “师父怎么没来,可是下林里了?” 胡汉三指着足下的森林,挠着头不好意思道。 “大兄到林子里打猎去了,这点瓜不用帮忙的,阿弟给胡哥和壮子哥一人摘一南瓜和冬瓜装着。”马跃悠有些为难,胡汉三来帮忙还说得过去,可是这个许青是为什么来呢?目下的情形,无论是谁都不会让帮忙的。 许青脸色有些难看,到底没说什么,胡汉三可是见识过马跃悠脾气的人,再说这几个月都存着心虚,不再强求,便道:“那我们也进林子打猎去,回家的时候帮你和师父背背篼!” “嗯,那你们快去吧,大兄也刚进林子不久,多个人多个帮手!”马跃悠笑着道,一副许青和胡汉三非常有用,一定会保护她大兄的模样,两人见了面上泛起一丝丝的得意,背着背篼麻嗖嗖进了树林。 “阿姐,可是吓死我了!”小萝卜等人走了,拍着小胸部道,心里觉得自家阿姐真是有先见之明,才不至于露馅儿。 “仔细看着,林子里有什么也注意着,老远便喊我!” 马跃悠赶紧将翻来的土埋好,一个窝里至少留下一个天麻做种,只是再挖就不行了,兮兮的摘瓜,尽是捡那最大最重的,中午下山,胡汉三直觉自己的肩膀定是磨出水了,第二日马跃悠就没见他的身影了,听说是和许青到远处的林子打猎,马跃悠一笑,看着被他们一回背回来的瓜超过二百斤。 在这件事上马月明甚至觉得自家阿妹有些狡猾的,他想了好几个方法现在想来都没有阿妹这一招让人知难而退来的管用。 村里人直觉马家人收瓜真慢,前前后后竟用了半月,直到九月初,地里开始种荞麦,他们都能看见马跃悠背着南瓜往家走,只这么想着,大家也都知道单是这些南瓜马家人整个冬天都不会饿肚子。 村里人开始收黄豆杂粮,并且翻地种冬小麦,马跃悠见着有人翻地就羡慕不已,要是自家这趟能卖上高价,回头置办些地也种冬麦。 马跃悠还是一身少年装扮,不过这次她带得货多,走路就有些吃力,也废了些时候才到镇上,她也没再躲藏。 “少年,你的货物怎么卖?” “这次定要给我多买些!” “家里还有货吗?” “我们派车去取!” 众商家一逮到这个面目黝黑的少年,积极拉拉上来,堵路的堵路,抢背篼的抢背篼,饶是马跃悠事先料想过,也没今日这么热闹。 “大家给我多少钱一斤!”马跃悠淡笑着,黝黑的脸在太阳底下泛着亮光,只是那水眸清亮含笑不敢让人轻视。 “一斤一百文!” “二百文!” “三百文!” 众人都已经不愿意再挣扎打听她从哪里来,只想着抢了她手里的货。 马跃悠确认了众人的报价,便每人按照三斤的份开始称量,此时也有人抱怨,可那些聪明人都着人取来自家的布袋,装了货给了钱,转头便走。 于此比邻的一家客栈,三楼的顶级雅间里窗棱旁站着一老一少两个男子,那老者着一身暗灰绣寿字的衣袍,胡子花白直垂到胸前,此时竟有些着急起来,反观那一身白袍戎装的少年郎,却是一脸的沉静,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那优雅称量,镇静卖货的少年身上,甚至片刻都没离开过。 “少帅,你都不着急?”老者捋着胡须转头轻问。 “以她这种卖法,这小子家里肯定还有货!”被称为少帅的少年转头刹那间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的淡笑,正如那书上形容的一般,少年郎举手投足间风华无限。 他身形修长,眉眼若黛,五官冷峻,鼻梁挺翘若峰,薄唇不怒而威,一身的荣华贵气,铠甲烈烈让人不自禁心生畏惧。 冷,是他的特色。 杀气,是他的本质。 偶尔的文雅,似乎透露出他几分温情! 作为他的老师,张世明觉得这辈子他近乎看不透自己的这个学生,就如此时他的镇定从容,是他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怎么学都学不来的。 有些人天生就是王者。 “少帅,她要走了!”张思明着急出声,因他知道天麻对少帅来说有多重要。 “下一集再说,听说这个青城到处都是风景,我们不妨歇息片刻,好好欣赏欣赏!” 到这时候了,少帅还有心情赏景,张世明捋了捋胡须才让自己镇静下来。 “少帅想走哪家?” “随便逛逛!” 话说间少年郎飞身而出,本来的铠甲早被他卸下放在屋里的桌椅上,此时身上是一身绣着祥云暗纹的白色锦袍。 “年轻可真好!”张思明淡笑,看他分明就是追着卖天麻的少年而去的。 马跃悠卖掉天麻只觉得身后的人是有增无减,这要如何脱身呢,怀里揣着的八两多银子可是他们买地买房活下去的本钱。 干脆走水路! 马跃悠想都没想爬上一艘小船。 霍家山货店里,霍大书一脸的气愤,好一个小丫头居然敢欺骗他,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掌柜,那小娘子似乎是从青村来的?” “要不要派人去青村一趟?” 青村?霍大书似乎想到什么,摆了摆手便道:“罢了,姑且让她嚣张几日!” 掌柜的这是怎么了?与往日行事孑然不同。 ------------ 第三十五章 虎口脱身 “不好了,掌柜的,那少年走了水路——”霍大书皱眉,这下就不是他愿不愿意出手,早有人动手了。 “这会儿,小少年怕已经是刘水鬼的囊中物了!”报信之人上气不接下气,喃喃道。 “你说什么?”霍大书震惊,刘水鬼杀了少年。 “小的一路跟着,刘水鬼亲自划船,那小少年还彬彬有礼慢调斯文的,看的小的心惊肉跳啊,谁都知道刘水鬼在青城的猖狂!”甚至连掌柜您这种京都来的都要让他三分利。 “罢了,将天麻提价一万倍,包好了立刻送进京城的铺子做不卖的镇店之宝!”霍大书相当遗憾,以后再也没有便宜的天麻可以收可以卖。 却说马跃悠一上船便觉有异,可她就是凭着自身囚水功夫了得才走水路的,这时候说什么都不能打草惊蛇。 “少年郎,你家住哪里?”外号刘水鬼的刘奎端着一份茶点过来,淡淡说道。 “我是京城人士,出来历练,不知道船家是哪里人士?”马跃悠见他一身蓑衣,便知道他久在江上,这下可有些棘手。 “少年怎么知道天麻?”刘水鬼到底好奇,青城以前可没有人能认出天麻。 “祖上世代行医,在下小时略读过医书。” 船行的方向与青村显然是背道相驰,马跃悠与刘水鬼说了会儿闲话,看到船上最少有三人监视着她,便到了一个水域狭窄湍急的地方,这是一个脱身的好机会,马跃悠佯装起身欣赏风景,扑通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刘水鬼没料到少年郎有着能耐,对着这急流心生惧意,急吼着属下下水去找。 “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到!”密切注意着水面,见着水纹一波一波轻荡不见有人浮出水面回报,刘水鬼心里的气怒可想而知。 大约寻了半个时辰,那些久混江上的水手有些支撑不住,个个浮上水面,回报道:“老大,没找到人,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老大,我顺流而下找了,也没找到人!” “老大,我也是!” 一无所获刘水鬼只得打道回府,心里暗暗想着,下次再让他碰到那个小鬼,他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方才解气。 马跃悠见刘水鬼走远了,才从湍急的水下出来。 急流将她脸上的锅底灰冲刷的干干净净,露出她本来小巧精致的脸庞,裹头发包布也被水冲走了,此时一头长发正黏在她脸上,脖颈处,衣衫湿透,露出她约见成熟的…… 躲在远处,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少帅,突然红了脸,悄悄别过头去——只是发现的真相让他沉寂的心砰砰砰直跳——他,居然是个妙龄小娘子。 马跃悠不知道有人看她,索性又扎进水里,慢慢悠悠往回游,兴致来了,她还展示了几种不同的泳姿,直到天黑才敢原路返回。 “阿妹,今天回来的怎么这么晚?你原来的衣衫呢?”马月明敏锐的发现妹妹穿着女装,甚至她没有将装过天麻的背篼背回来。 “一言难尽,我差点被一个水鬼绑架,幸好我跑得快——” “下次,我去卖天麻!”马月明没等的她说完,抢了她的话,直接道。 马跃悠是又饿又累,只觉得浑身冰冷,也没跟马月明辩解,小萝卜见阿姐往火边揍,端了饭菜与她。 “下一集,还是我去,下一次应该能卖到五百文一斤!”马跃悠没等兄长同意,进了里屋裹上厚厚的被子还觉得冷,直到小萝卜挤进她的怀里,双手双脚的抱着她,浑身才慢慢的有了温度。 “阿姐,等我长大了,我会保护你!”小萝卜学着阿姐亲了亲自家阿姐的额头,奶声奶气道。 “嗯,阿姐要你保护!”马跃悠为眯着眼睛笑道。 夜幽暗幽暗的人称少帅的白袍少年,静静地站在马家大门前许久,与年龄不符的深沉眸光慢慢变得极为闪耀。 “咯咯明——” 天未亮马家鸡舍里的公鸡也跟着村里此起彼伏的鸡鸣叫了起来,马月明第一个起床到村里挑水,不一会儿小萝卜也悄悄地出来,站在院子里练功。 秋风徐徐中,整个青村开始热闹起来。 马跃悠起来已经中午,自觉头昏脑涨捡了些药材熬上,吃了留下的早饭喝了药,马跃悠取了些铜钱往里正家走。 “阿悠,今儿没进山?”里正娘子和气道。 “没有,大兄去了,阿婶地里的庄稼也收的差不多了吧!”马跃悠随意的说道。 “是啊,黄豆成了,小米也成了,你要是买啊,阿婶就能做主,给你算最便宜一斤也就三四文,只是味道终究不好。”她家是用来养牲口的。 “那阿婶,黄米给我来五百斤,黄豆荞麦给我各来一百斤,我现在就要!”马跃悠精神一震,哪里还有一丝萎靡。 见此,里正娘子顿时大笑了起来。 “我就说马跃悠从来不做闲事,这不,早上喜鹊叫了一早上当真是有大生意上门,哈,你且等着,阿婶这就叫你阿叔从地里回来!”里正娘子扔下马跃悠往自家种麦的地里去,也不怕她家被马跃悠搬空了。 马跃悠低着头算账,一斤三文五百斤一千五百文,七百斤也就二千一百文,可是这些粮食足够他们家明年一年的口粮,要是里正这里有卖的地,那就更好了,现在种上小麦,明年自家就能自给自足,可是现下正是种麦子的时候,地怕是没有,有也怕是不好的孬地。 马跃悠盘算的当下里正就从地里回来了,二话不说只给她算三文钱一斤,还有大儿子二儿子几个儿媳妇一起给送到马家,只是地终究是没有的。 马月明从山里回来,便见着自家厨房门口都被粮食堵了,没来得及埋怨妹妹不与自己商量,先帮着整理,最后只得将粮食先放进内屋,几乎堵在了马跃悠和马跃祥的床上,心满意足哼着小曲儿的马跃悠就当没看到大兄哀怨的眼神。 “大兄,下午我与你们一起上山,我们家那块地,咱也种点麦子,应该几斤麦种就够了!”种下去自然有希望,就看野猪怎么摧残,冬日无论如何也没有春夏那么暖和,再要上山看着也不实际。 “是呢!”小萝卜摇着头赶忙答应。 ------------ 第三十六章 生命可贵 马跃悠终是没有说服马月明,到了九月初十这天,一家三口背着背篼集体上街,他们这次带上了屋里所有的天麻。 “大兄,上了街,你们就躲起来,不要与我说话也不要等我一起回家!”马跃悠这话先前一共说了三遍,快到街上了这是第四遍。 今天,她还是做少年打扮,只是不是黑少年,而是换上了马月明干活时候的旧衣,准备一有意外发生—— 马跃悠等马月明牵着小萝卜走远,在专门卖山货的市场,开始大声吆喝道:“上等的天麻,要买的赶紧下手,这是最后一次买卖了,明年想买都没有了!” 正在与别人商量生意的霍大书对这个声音极其的熟悉,等他转过身来看着一身粗布褴褛的马跃悠,那一张严肃许久不会笑的僵硬脸庞泛起一道扭曲的笑意。 “小子,你这天麻——” “这天麻我都要了!” 霍大书本来觉得除了这个卖天麻的臭小子,在青城还没有人敢得罪自己,不料,明显这个声音的主人要比这个小子狂妄的多,应声望去,那是一个着黑袍的少年郎,最引他忌惮的不是他的一身贵气,而是他毫不掩饰的煞气,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个少年不是一般人。 “阁下这天麻要卖多少钱?”少帅盯着少女身上的破衣裳,眼中似乎划过什么只是那速度太快,让一旁的张世明来不及细想。 “小娃娃只管开口,我们家少帅花得起银子!”张世明看了眼霍大书,对马跃悠淡淡说道,算是试探。 少帅? 马跃悠终是有些好奇,抬眼便望进一双幽深似海,冰冷似墨的眼眸。 “十五两银子,这些全部卖给你们!”低头,马跃悠淡淡道,十五两应该不会太引人注目才是,毕竟这青城富庶,真不会跟她一个卖天麻的小商贩过不去。 退到一旁的霍大书从鼻腔里发出一股冷哼,这小子真是傻的,天麻十斤千两银子算,他都做好了给她五千银子的准备。 被称为少帅的少年似乎没想到价钱如此低廉微愣,只是一旁的老者早掏了银子,已经嘱咐身后的随从来搬货。 “为什么卖的这么便宜?”少年郎沉声低问,让准备离开的马跃悠微微驻足——“因为生命更重要!”迎着风传来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 生命比钱财重要,所以便舍弃唾手可得的千两银子,要是未来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你会不会舍弃生命? 少年望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暗暗期待着有那么一天。 “哎呀,少帅果然是料事如神,以这么便宜的价钱买到这么多的天麻,当今天下只怕就你一人!”张世明夸张的称赞着,他家少帅不应该在一个乡野村夫身上驻目太久。 终究没有大发横财,马跃悠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可想到医馆里被她垂涎已经的银针,心里还是极为高兴的。 “掌柜,将银针给我包一套,还有这是我要用的药材,你也按照我方子上的剂量准备十斤。”马跃悠将早就写好,但没买过的方子给掌柜。 “三七,红花,桃仁,当归,川芎——你这破血的和养血的开在一起,只是红花真要这么大的量?” “红花是外用的,所以量大些!” 买好了药材,马跃悠一个往回走,转过弯便见似等了许久的马月明和小萝卜,心里感动,也极忍着不与他们说话,走了许久,她一个人转去别的村游荡到傍晚,才沿着路往家里走。 回到家的马跃悠,总觉得白天那个少年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可是她又不认识他,想来,他也只是好奇她怎么会有天麻,应该影响不大。 “少帅,是否觉着今日那小子可堪大用?”张世明举着茶抿一口,淡然道。穷是穷了点,但那小娃儿当真是聪明的很,也极得他的眼缘。 兀自看着窗外的少年郎突然转身,神秘一笑,道:“先生无须遗憾,终有一日,你会再见到她的!” 他怎如此笃定?张世明有些疑惑的看着少年,这个徒弟总让他猜不透。 马月明做了碗饭,在一边看着马跃悠吃,他知道今天的情形可能比以往还要危险,所以尽可能等马跃悠吃过饭再问。 “一共卖了十五两,买药花了七两,剩下的八两在这里。”马跃悠将银子拿出来,连着是一包精致的银针,药材在背篼里。 好便宜!小萝卜歪着脑袋,静静地等着阿姐说下去。 “买下的是个少年郎,仆人称其少帅,应该有些来头,最起码我贱卖给他,也没人敢上前与他为难。”不像她,一到便被数人盯上了。 “阿姐,那个少帅长什么样子?” “威不威风?” “使的是什么兵器?” 兄妹俩沉默之际,小萝卜满是天真的一问接一问。 马跃悠摸了摸他的头,笑着答应了,最后才对着马月明道:“等明天我让铁匠打些器具,先针灸外敷,天再凉些,我就给大兄做手术。”大兄的脚因为早期没有治疗,踝关节长成畸形,得做矫正手术,可现下条件有限,为了减低感染的风险,只能等冬日。 “听你的!”马月明沉声道,他的脚迟早得好,因为他还有许多事要做,爹娘的仇他一定要报,还有妹妹的幸福须得他…… 本来要卖高价的,现在剩下十四两,三兄妹怎么都有些失落。 眼见着要冬天了,他们睡的还是用竹编搭成的木床,马跃悠早打听过这边寒冷,这两天想着请人做些糊基垒炕。 马跃悠向里正娘子一打听,里正娘子说是村里就有会的她定给张罗齐全了,下午,马跃悠便见着三个汉子来敲自家门,顺便拿来了背篼,做糊基的工具。 马月明便没有上山打猎留在家里帮忙,小萝卜哼哧哼哧背着小背篼跟着玩儿,马跃悠拔了点绿菜,准备晚上做杂粮米饭,烧一个山鸡,再炒木耳,拌个凉菜,再一个蛋花汤,要做足分量那小锅一道菜便得来来回回炒两次,幸好马跃悠买了黑罐和大土碗。 晚上三人吃了丰盛的饭菜,回家自然说道一番,马跃悠做得一手好菜的名头便传了出去,甚至有人还要上门学。 ------------ 第三十七章 卖南瓜饼 垒好了炕,马跃悠家格局便形成了,马跃悠和小萝卜住的内屋一个大炕占了,甚至粮食都堆到了炕上,还有些布匹棉花等,南瓜挨着墙一个挨着一个垒着,进门都要踩着走,用竹篱笆堵着,外屋是厨房,靠外三个灶台,大炕的柴口便在小灶旁边,柴火,南瓜,碗筷罐子摆在一个石头搭的案板上靠里墙,旁边放着一个装水的缸,门是新装的木门跟王老实买的,隔壁的大屋,面积要大许多,除了马月明的大炕,现在也被南瓜包围着,后面没有堵严,墙头垒着大柴,大炕对面是悬崖边放着一个石头的桌子,摆着四个木凳,木门也是马跃悠这几天才做的,屋外是一片露天菜地,此时只有些密密麻麻的小青菜小葱,沿着小路往外走,地越来越窄,再就是结实牢靠的大门。 晚上,马跃悠背上背篼拿着扫把到山上扫枯枝烂叶,便听到马跃祥在身后喊她,立刻驻足等着。 “阿姐,你等等我啊!”小萝卜经过几个月的锻炼,现在越发的虎头虎脑,背着背篼一路小跑。 “阿姐,我和你两个人,扫一回应该就够了吧!”等着小萝卜跟上了,马跃悠让他走在前面,“大兄晚上还要泡脚吗?” “是呢,小祥晚上还替大兄捏脚?”马跃悠一想到小萝卜勤快的端水,替马月明捏脚的可爱小模样就觉好笑,也为他的懂事自豪。 “是呢,是呢,以后这活儿都交给我了,好不好?”小萝卜终于觉得自己有用了,语气里满是欢喜。 “都交给你!” 马跃悠接过他的大背篼先替他扫满,树叶子很轻也不重,让他在一旁等着,自己又扫了一大背篼才一起回家,一想到炕热混混的暖和,马跃悠便恨不得将所有的枯树叶扫回家,可是家里现在堆满了东西,院子也不得占用,只能天天这样现扫。 终于将家里拾掇整齐,马跃悠开始打算做点生意,最后将主意打到了南瓜和杂粮面上,经过反复试验最后做了五百个南瓜饼。 因为用的油是大油,南瓜饼并不好看,反而有些腻,马跃悠又烧了冬瓜汤,一家人吃南瓜饼喝汤才觉得不错。 这天逢集,马跃悠嘱咐马月明背着饼和十来条鱼干,自己抬了小锅大油作料等背着,让小萝卜背了些硬柴火。 兄妹三人将摊子摆在人来人往的码头,开始生火先煎鱼干,又放了些她因为自己种的还小从村里买来的小葱,一股香味便由近及远传了开来。 “好吃的南瓜饼一文钱两个,先来的免费送冬瓜汤了——”吆喝的是小萝卜,这也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开始卖了怎么都有人来问,一个两个马跃悠都先给人免费尝一个,不想买马跃悠也好言相对只是等人走时让做宣传。 “大掌柜,你看那三兄妹是不是前几天卖天麻的?”霍大书的属下遍布青城,这天看到马跃悠三个,给同行一身绸衣的霍大书说道。 霍大书眯着眼睛看了许久,视线最终盯在动作麻利的马跃悠身上,道:“看着身形很像,可若是她,不是才得了钱,怎么会卖这一文两个的饼。” “要属下过去问问吗?” 霍大书此时想着最后卖天麻的是个少年,随意的摆了摆手,想来前儿小丫头也是自己走运碰到了神医,他后来也得到药馆的消息。 “派人跟着他们,看他们是否是青村的,若是,不要打草惊蛇,待来年再看。” “是!” 五百个还是太多,下午马跃悠做主买五送一,买十送二才将五百个卖掉,一共也得了一百来个钱,除过成本再算一算利润微薄。 “阿妹,要不,咱不卖了!”围着炉火一家人吃饭时候,马月明淡淡说道:“家里粮食也够吃了,天气越来越冷了,也不方便。” “这些南瓜大兄一个人吃?”一家人都不喜欢吃甜蜜的南瓜,她可是见村里人一人两大碗的煮着吃的。 马月明便默了。 马跃悠又发了些豆芽和南瓜饼一起卖,生意还算凑活,毕竟豆芽新鲜普通人家都生不出来了一斤三文钱极是便宜的,没多久被一个有眼力的掌柜看中饼子一文钱一个,豆芽三文,一集要送五百个饼,三十斤豆芽,送了几次后马跃悠提了提自家的冬瓜,并且教了掌柜做冬瓜的方法,便将二百来斤的冬瓜一次性卖了。 天越来越冷,马跃悠不爱出门便雇佣了胡汉三给镇上送货,自己只需将货备齐了,这么下来便到了冬月,马月明一屋子的南瓜卖了之后却填上柴火。 北风那么一吹,呼啸的冷风在这嗖嗖的一刮,马跃悠便盘腿在炕上做冬鞋,小萝卜拿着《三字经》朗声背诵,只有马月明一个不嫌天气冷,天天进山打猎,从最初的野鸡野兔,到现在三五日便能猎到几十斤的大物,马家的肉食也多了起来。 “胡汉三,你这小子倒好,马家给你多少钱?”碰到又往街上送货的胡汉三,王婆子随口便道。 “一回十文。”胡汉三可不老实,生怕王婆子抢他生意。 “这么少你也干,这么冷的天,随便上山就得几百文!”王婆子哆嗦着,摇了摇头,要是她送可得二十文。 “明天打猎去,这又不耽误打猎!”一集送一回,他只要自己愿意打猎随时都可以的,还可以买些稀奇的玩意儿。 “那你赶紧走!” “是呢!” 王婆子望着胡汉三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暗想着这个马跃悠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生意,让自己也发发财,冬日里闲暇可不得找活儿做。 “阿姐,咱家现在有钱了,怎么不换了草垫,装棉花?”小萝卜读书累了,抚着扎手的被面,仰着头道。 “草垫也很好啊,又热得快,那小祥说说,我们家的钱从哪里来的?”马跃悠停下手里的活儿,摇晃着脑袋,道:“你的小伙伴没问你咱家有多少钱吗?” “问了啊,我都说是阿姐挣来的,怎么了么?” “我们家卖天麻的事谁也不能说,所以那些钱有一些是我挣来的,有一些是身上带的,也说得过去。”马跃悠料想小萝卜不会真的将自家的秘密说出去,可村里的大人们都会多想,毕竟他们刚来的时候太狼狈,甚至连在村里租房子的念头都没有过。 ------------ 第三十八章 治疗脚疾 傍晚,马月明独自扛着一百多斤的野猪大汗淋漓的回来,马跃悠想再也不能让他出去打猎,应该开始治脚了。 马跃悠帮着他将野猪去皮,该分的肉分好,煮上几个大骨扔下一把干豆角便是最美味的佳肴,剩下的肉,第二天马跃悠又买了个缸腌制了一天才算是入库,有些这些肉油,过年都不用买省下不少钱。 治脚这天,马跃悠早早地做了一锅饭,特意叮嘱小萝卜在小屋里看着,准备了一笼大火,将自己和马月明关在大屋里整个一上午,等下午她从大屋出来,小萝卜发现阿姐的整个大腿裤子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待他冲进屋里一向机警的大兄,此时正奄奄一息的躺在炕上,顿时吓蒙了。 “大兄,大兄,你怎么了?你不会死吧!” “大兄不会出事的,他只是睡着了!”马跃悠转回来便见着小萝卜撕心裂肺的喊着,晃荡着大兄的身子,急忙过来阻止。 “今天晚上,我和小祥一直守着大兄,我们等大兄醒来,好不好?” “是,阿姐,大兄一定会没事的。” 看着小萝卜比任何时候都希翼的目光,马跃悠抱着他,点了点头,道:“大兄一定会没事的,现在我们俩个先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守着大兄。” 马月明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醒来,马跃悠见他醒来才松了一口气,被她切开凿骨之后再缝上的伤最起码要养三个月,接下来马家对外的防御全部得她来做。 因此马跃悠拼命的吃饭锻炼,这些马月明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那握住又展开的拳头能明白他的心思。 马跃悠变得比任何时候都爱交际,也爱热闹,但凡村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必能在人群里看到她的身影,她认识了两个年龄相当的朋友,一个是村头的古兰,一个是村中间的红梅,三个人一起做鞋,一起进山,有时候相约着一起上街。 “阿悠,明天我们一起上街吧,我想买些丝线绣花,还想自己做衣裳!”开朗的红梅笑着道,两个圆圆的的苹果脸蛋红彤彤的,身高极是高,目测都比马跃悠高出一个头了。 “古兰,你去吗?”马跃悠问身旁瘦瘦的古兰,她们三个同年,古兰个子最低,直到她的肩膀。 “应该会去,我也想做针线,阿娘说要我给大兄做鞋。”古兰家有四个儿子,古兰最小,马跃悠还记得她到古兰家,那一家子的半大少年,要是现代以后娶媳妇得花多少钱,看古兰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怕要花很多钱,尤其她二婶一家也跟他们一起没分家。 “你们去,我就不去了。” “那你有什么带的吗?现在你大兄生病了,你还有弟弟要照顾,上街也不方便。”红梅抢先道,在这之前马跃悠甚至没跟任何人说过她大兄生病这话。 “我要些做鞋的碎步越碎越便宜,你们帮我买四五斤,家里还有整匹的布,趁着天色还好,多做些放着。” 三人道了别,马跃悠转身往家走,心里想着这几天再找铁匠一回。 “大兄,我回来了,你今天还疼了吗?”马跃悠进了大门老远便吆喝着,这是她给马月明做过手术之后才养成的新习惯,每每小事,她都哇哩哇啦讲给炕上不得动弹的大兄听,也专门让小萝卜留在家里陪大兄,可没过几天小萝卜就经不住诱惑跑出去玩了。 “不疼了,你都做啥去了?”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马跃悠心想怎么会不疼,伤口没长好之前疼痛是在所难免的。 “我和古兰红梅上山捡柴火了,跟在打猎的人身后,你不知道,村里男子几乎都进山了,等明年你伤好了,咱家也可入股,那些村里人家家都分到不少东西呢!” 听着妹妹故意眼馋,马月明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思,只要他身体好了,家里的肉不会再断,只是这两天腿痒的厉害,没法挠还真是难受的不是滋味。 一转眼便是腊月,青村的人也不打猎了,婆子妇子姑娘个个都喜欢上街,马跃悠将自己关在家里一共做了十双鞋,她的三双,小萝卜四双,马月明三双都是薄面的,做的鞋也从刚开始的扭七裂八到现在的针脚平整光滑,这手艺还是王婆子教的,因此马跃悠给了她一匹布做拜师礼。 “阿姐,我可以穿新鞋出去玩吗?”小萝卜捏了捏马跃悠手上的鸡窝鞋,这双跟村里的不一样,脚下去一蹬绑了鞋带就好。 “可以,不过不能弄脏了。”不脏那是不可能,见天在村里跑又下雨又下雪的,所以她才给小萝卜多做了一双棉鞋。 傍晚,听说村里谁家的房子被人点着,青村的人全部出动到邻村找罪魁祸首去,马跃悠看着从庄里出去齐齐整整的几十把火把和呐喊,才明白青村为什么一般没人来了,他们一来可能排外,二来他们齐心的就像是部队一般纪律森严,如此想着,马跃悠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尤其是前儿铁匠打出来的刀具,那菲薄工艺绝不像一般手艺。 一转头却见拄着拐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马月明。 “大兄,你怎么出来了?” “你怎么看?” 马跃悠淡笑着扶他,往屋里走,随口道:“说是寻仇的,我看不像,不过青村人倒是让我愿意与他们分享一些技能,毕竟我们可能一直在这里住下去。” “明年开年,在村外买些地,村里人日子好,不等于村外的人也过得好,做平民百姓有地心里也踏实。” “是呢,大兄!”这还是马月明第一次说买地,马跃悠当然高兴,有了地的,大兄的脚再一好,他们家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马跃悠不禁开始做小地主的美梦,却没看到马月明慢慢的变暗的眼神。 第二天一早,马跃悠出去挑水便知道青村的男人一半守在家里,一半到了县里,听说那纵火的凶徒找到了,扭送县衙就等着县老爷判决。 马跃悠回家都还记得里正娘子那一脸的得意,仿似那人是被她抓着,或是她家里正抓到的,想起里正那矮小的身子,马跃悠莞尔一笑,将水倒进大缸里。 ------------ 第三十九章 突然有地 “马跃悠,马跃悠,你快开门,我给你说个好消息!”里正娘子拼命的砸门一边大声喊道,她身旁站着看热闹的王婆子和几个妇子。 马跃悠正给马月明脚踝还药,急急忙忙包扎好,叮嘱马月明不要动,利落的往外跑,里正娘子不同王婆子天天上门,她叫得这么急还是第一次。 “阿婶,怎么了?” “阿悠,你快去取银子,阿婶带你去买地,你快点!”里正娘子抓着马跃悠的手,又逼着她快去。 买地?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可是现在腊月买了地,万一开年以后有什么家里没钱怎么办!不买可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 买吧! 马跃悠回来拿钱只向马月明交代了一声,跟着里正娘子到了村外的大田里。 这一路上里正娘子才与马跃悠说明了,地是那家犯事的人的,县令将那一家发派岭南三千里,那些地、家什都要卖了还青村这家人的损失,县里的处置一下来,里正便带着那家人的里正将所有东西整理了出来留给他们能用的,卖掉的钱大部分补偿青村这家人的房产,因为这边一家的粮食家什都被烧尽了,年都不知道怎么过。 马跃悠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这时候的心情,是同情那家人,还是同情青村许家人,最后还是里正娘子张罗着买家卖家,她只出了六两银子得了一块半亩的麦地,地契都是里正娘子帮忙办下来的,写的是马跃明的名字。 买了地,马跃悠回来的时候心都是颤着的,是吓得,那家人拖家带口惨样一遍一遍的在她脑海里翻转,大步进屋,扑通一下跪地,马跃悠捂住心脏缓了许久,慢慢起来,又没事人一般的开始准备午饭。 “……隆冬天气,只怕那一家人凶多吉少!”马跃悠说完,屋里的两人都没出声,甚至小萝卜还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那地里种了冬麦?”过了许久,马月明这才道:“你等会儿送过去一两银子,算是我们给种地的工钱。” 马跃悠哪里还吃的下饭,当即就取了二两银子。 这时候地还在卖,地边上都是看地的人,那家的地似乎很多,里正官差几个也没有压价,趁着大家不注意,马跃悠将银子偷偷塞给那家的婆婆,那妇人似乎没想到迟疑的张了张嘴。 “严婶子,大兄说这是给你家种了麦的工钱,你藏好了以备不时之需。”那妇子攥着银子,直望着马跃悠远去的背影。 那家人最后还是走了,腊月二十,马跃悠跟着古兰红梅三个人一起上街,年前的集特别热闹,路窄的地方人挤人,明明想要买的东西就在眼前但是就是走不到跟前,挤着挤着马跃悠就没了耐心,与转的正欢的古兰红梅分道扬镳自己进了一家书店。 “小二,给我买些红纸!” “阿悠——”听到有人喊她,转身,许昌林跌跌撞撞的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青衫白冠,面露欢喜。 “阿悠,你要买什么?”许昌林看着小二拿来的红纸,正要说——“许公子,我自己买!”马跃悠立刻给钱接东西。 “阿悠,我们一起回家!”马跃悠在前面走,许昌林跟在她身后,甚至东西也不买了,马跃悠大步跑,许昌林也跟着追,一直到回村的大路两人便一前一后这么走着。 “阿悠,我帮你写春联!” “阿悠,你家里有什么要帮忙的?” “阿悠,过几日我来帮你打扫卫生!” 马跃悠被他气笑了,这些话要是让大兄知道定不顾身上的伤打得他下不来床,别说过年了必躺到来年麦收。 “许公子,先生没教你——” “先生都教我了,只是我,想帮你,这跟我喜欢读书,读什么书都没有关系。”马跃悠转身看着他微眯的眼睛。 “这跟我有关系,你严重干扰到我的生活了。”马跃悠板着小脸严肃说道,在她眼里男女有别是屁话,但是村里的人可不这么认为,尤其现在她大兄病着,他们家全靠她一个人支撑不能有任何不好的流言。 “阿悠——”许昌林不敢再追,直望着少女大步而去的背影。 “阿姐,阿姐,你买了什么回来?”小萝卜在村里玩耍,一看到自家阿姐,边喊着奔过来,“我说要告状,大兄没敢起来,我有给端饭菜。” 马跃悠每每见了她家萝卜头心情都会大好,掏了糖给他吃,牵着小手儿一起回家。 马月明在前屋的小灶下生了火,手里拿着本书,许久维持着一个姿势,火焰焰的光在他消瘦的脸上跳跃。 “大兄,我们回来了!” “大兄,我今儿买了许多东西,你要的辣椒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到,买了些红纸,过年的时间叫小祥写对联!” 马跃悠话音刚落,却见着马月明直勾勾的瞪着她,不同以往的淡漠眼里带着失望和谴责,马跃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今年,未来三年,我们都不贴红联,爹娘尸骨未寒,做子女的无法拜祭已属不孝……” “是!” 马跃悠自知闯了祸。 腊月二十二,村里开始杀猪,猪叫此起彼伏很是热闹,小萝卜终于抵不住诱惑奔奔跳跳往村里去了,马跃悠将屋子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马月明闲的没事,脸色越来越难看。 “马跃悠,我娘喊你到我家吃杀猪菜!”里正家的小娘子在大门外,马跃悠将饭菜与马月明放在锅里热着,许家村有规矩,每家杀猪都要人帮忙,前几天里正娘子叫她去。 马跃悠与小娘子并肩走着,总觉得这小姑娘一直盯着她看,欲言又止的纠结着,等到了里正家里,那二百多斤的猪已经被几个汉子绑到了架子上,白嫩嫩的,猪把头正在掏内脏花油,其他人都用烫猪水泡脚呢。 那几个人马跃悠面熟,但叫不上名字,她与村里人不熟,除了几个妇女姑娘。 “阿悠,快来帮忙搅面!”早来帮忙的红梅一见马跃悠,立刻吩咐道,她面前放着一大盆血面,村里人都喜欢用荞面搅猪血蒸,出来的吃食叫血馍馍,用肥瘦合适的五花肉连着猪心,肝,肺,放上蒜苗葱花一起炒绝对美味。 ------------ 第四十章 过年初一 吃了一顿杀猪菜,又被里正那吝啬婆娘硬塞了一碗油旺旺的炒血馍馍,马跃悠走在回家的路上,才想起里正家小娘子的话,敢情她从头到尾都是被人喊去吃饭的。 “怎么还拿了?” “里正娘子热情得很,说是给你和小萝卜吃的,想来一个冬天棉花糖机子替她赚了不少钱。”马跃悠就这火将血馍馍热了热,重新下了葱蒜苗。 “我们家能有地也多亏了她!”看着马月明吃的欢喜,马跃悠幽幽道。 “阿姐,有什么好吃的?”小萝卜回家,家里立刻变得热闹,马跃悠将小锅里剩下的血馍馍全给马月明拨到碗里,小萝卜小嘴儿油汪汪的,一定在村里谁家吃了许多。 二十三早上起来,马跃悠挑了水,听玉淑家的猪杀了要卖一些,立刻回来放了木桶,取了些钱去买,肉是玉淑汉子称的卖给她三斤瘦肉收了五十文钱,算起来一斤差不多16文左右,与市价无差。 “阿姐,我们要包饺子吗?” “是呢!”马跃悠看着围着自己转的小萝卜,心里奇怪他怎么没有出去玩。 “阿姐,我帮你吧!” “好啊。” 马跃悠将屋里屋外打扫了一遍,从院子里取出埋着的一把红葱,一个个捡挑干净,用温在罐子里的水洗了,当当当的开始切肉,家里的作料不单有初时的盐,还添了虾粉,胡椒,酱油等,她还买了些鲜榨的菜籽油专门用来拌菜用。 “阿弟,你尝尝好不好吃?”马跃悠拌好了馅料,夹起一点点贴着小萝卜的舌头,这小娃娃立刻皱眉。 “阿姐,有些咸了。” “馅料就得咸点,不然煮出来没味道。”马跃悠放下大碗,开始擀皮,家里的案板擀面杖等都是与王婆子家买的,东西耐用便成了。 小萝卜看着一张张圆溜溜的面皮在阿姐手下一个个滚出来,双眸泛着崇拜的光芒,连忙捡起一个准备包。 “小萝卜,还是大兄帮忙,你出去玩吧!”过来一只手抢了他胖嘟嘟手里的面皮,马月明声音阴沉的让小萝卜肩膀一抖。 “怎么了吗?”马跃悠疑惑的看着大兄,总觉得他对小萝卜的态度有些奇怪。 “小萝卜自己说!”马月明夹起馅料,慢悠悠道。 “阿姐,我昨天跟着许青他们进山了,大兄要揍我,我就跑去接阿姐了,所以大兄就小气的从昨天记到了今天,现在还告状,呜呜呜哇……”小萝卜哭的比人任何时候都惨烈,但他知道阿姐一定会揍他的。 “别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知道错了吗?”马跃悠替他擦眼泪,轻声哄道:“林子里面危险,上次大兄打的野猪你还记得吗?那,一缸子的肉可全都是从它身上来的,万一小祥再像前儿生病了,阿姐怎么办?大兄怎么办?所以在小祥还不能照顾自己的年纪里,阿姐希望小祥为了阿姐和大兄,不要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可好?” “是呢,阿姐,我以后一定听你和大兄的话。” 马跃悠莞尔,敢情这小萝卜以前都不听话,马月明见着小萝卜梨花带雨的小脸儿,也是心疼,那板着的屠夫脸也带着几分笑意。 越挨近年关,马跃悠的心思越发沉重,过去十一个年,她都是父母手里的宝贝疙瘩,母亲总是准备最好吃的,父亲总是带着他们贴年画,放鞭炮,可是今年过年,以及往后的每一个年都将见不到父母,这一生,父母也都看不到了。 爹娘我会照顾好大兄和阿弟,看他们子孙满堂,你们就放心吧!马跃悠双手合十,许下新年愿望,再看一眼旁边小褥子上雪白的小嫩藕,眼里满满都是希望。 大年初一,马跃悠悠悠睁开眼睛,总觉得热乎乎的大炕都不暖和,推门一看,哇咔咔,好美的雪景,近处远处白茫茫的一片,鹅毛般的大雪还沸沸扬扬的下着,跺跺脚,她立刻转身进屋,添衣,生火取暖,等大火烧起来,倒上水,烧了许久,屋里才渐渐地暖喝起来。 瑞雪兆丰年,那半亩地的冬麦今年一定丰收。 马跃悠利落的煮了把米,蒸上准备的杂粮面馍馍,悠闲地拨着火塘里的火,今年,她十二岁,大兄十六,阿弟四岁,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阿姐!”小萝卜揉着眼睛从炕上坐起来,小手在旁边的空地方摸了摸,不由喊道。 “小萝卜啊,外面下雪了,你快起来看看,外面好美的呢!”马跃悠调侃的应道,对于弟弟的依赖,马跃悠很满意。 “真的吗?真的又下雪了,等会儿我要去村里打雪仗!”小萝卜三作五,飞快的套上衣服,疾奔着开门,一股冰冷刺骨的寒风从门里冲进来,冷的马跃悠浑身一个激灵,没等的她说搓手跺脚的小萝卜急溜溜的关了门。 “阿姐,外面好冷啊!” “你先上炕去,阿姐将炕烧上,等会儿阿姐陪你读书。” 小萝卜却不愿意了,嘴里道:“阿姐,我去看看大兄醒来了没有?”见他急溜溜的跑到隔壁敲门,马跃悠便听着小萝卜叽叽嘎嘎的说着什么。 大年初一,万无伊始。 青村的人守着老祖宗的规矩,天还没亮家家户户都起来,上香的上香,端面茶的端面茶,大年初一、初二,每家每户都要给要好的或者家里有老人的端面茶,中午是面或米饭,家家都拿出最好的给邻里送去。 马跃悠不懂这里的习俗,等王婆子里正家的小娘子一道端着早茶来,他们三个人正准备就着杂粮馍吃小米稀饭。 “阿悠,过年好!”小娘子有些腼腆,看到俊秀非常的马月明。 “阿悠,你们一家可真是早,还好我早早来了!”王婆子笑看了眼里正家的小花子眼睛水汪汪的。 不懂习俗,人情世故马跃悠是各中老手,将自家晒制的咸鱼一人一条,还捡了她们各自一碗杂面馍馍,嘴里道:“初来乍到,不懂地方规矩,还请两位不要嫌弃……”等等等,说的小娘子王婆子心里乐开了花。 初二,马跃悠也没学着她们端饭去村里,不过对于里正家和王婆子家到底亲厚了几分。 ------------ 第四十一章 许父走亲戚 大年初三,家里来了一位贵客,便是许昌林的父亲许明远。 看到他手里提的东西,马跃悠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阿叔这次来,主要是要谢谢阿悠,阿悠可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将人请到大屋,马月明陪着,只听得他叽里旮旯全是对自家阿妹的赞赏。 “阿悠也十一二了吧,可是许了人家?” “家里早就定了亲,只等阿妹明年满了十三岁,便会与那家联系,多谢阿叔关心。”马月明不咸不淡说道,只是那双眼睛在提到阿妹亲事时黯淡了,也越发晦暗难辨。 “是我唐突了,那阿叔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许明远慢慢的起身,脸上云淡风轻,走在路上便不由得想起马家变化。 屋里井井有条,大炕家什用具个个干净整齐,不像是他第一次来安大门时候一穷二白,听村里人说今年马家不会再缺衣少食,甚至买了地,他看到了桌上一块儿子都舍不得用的墨块已经用去大半,务实又识字,可以看出他们绝不是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而与马跃悠定亲的人只怕不简单,可惜他家儿子一片少年赤诚,注定要被雨打风吹去。 “大兄,阿叔都说了什么?”马跃悠总觉得许父来的有些突兀,等他一走,便着急问道。 “他问了你定亲没有,还说你能干。”马月明淡笑着,多的时候,他的这个阿妹都让他有一种自己才是小弟的错觉,除了那个人和许昌林。 “那是,阿妹是谁,可是天仙下凡!”马跃悠翻个白眼儿,将许父送来的年礼翻开,有糕点,还有笔墨,甚至还有一只完整的烤鸭。 马月明看着丰盛的礼物,再看看阿妹甚至撕了一块鸭肉直接喂进嘴里,不由得摇摇头,真应该让许父见见她现在的贪财模样。 正月十五,马跃悠亲自做了芝麻元宵,与许昌林家,王婆子家,里正家各送了一大碗,聊表谢意。 说来,马跃悠被青村的习俗吓着了,从大年初一开始一直走亲戚,要到正月十五才歇,家家户户都走,村里着实热闹不已,外村的人也来青村走亲戚,拖家带口浩浩荡荡的,小萝卜早忍不住跑出去玩了,也顺便带回来她想知道的消息。 整个正月,马家都是闲暇的,马跃悠偶尔拘着小萝卜读书习字做算术,聊以打发无聊的日子。 二月初,马跃悠在小萝卜殷切期盼的注视下,拆开了马月明绑了近三个月的外固定,伤口长得很好,基本只留下细长的一道疤。 马月明着急走路,只听啪的一声,跌倒了。 “大兄,现在还不能走,要一天一天做复健,我向你保证等过三个月你就能健步如飞!”看马月明绝望的扶着炕站起来,马跃悠赶忙道:“等我们地里收麦子的时候,你就能全好,到时候家里的所以活儿便要摆脱大兄了!” “好,到时候阿妹只需在家里绣花!”马月明相信马跃悠,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大兄,我来扶着你吧!”小萝卜无限同情的看着大兄。 马跃悠一边帮马月明复健,一边开始地里家里的两头忙乎,背着炕里出来的灰,去地里看了半亩麦子长得极好,将灰撒在地里再引水入田,这么一忙就又是一天多。 山上地里的麦因为没有马月明的照顾被动物毁了,马跃悠打算种瓜菜,还有辣椒。 “阿悠,你也要开荒了?”村里一个面熟但交不上名字的妇子见马跃悠上山来,高声吆喝着,她身边几个年轻劳力正在挖坡。 “婶子,我打算种些菜,你家里有红薯种吗?”迎面望去,除了脚下的森林,围绕着山腰的荒地都有人开坑,她还是第一次来山里,才不知道。 “有的,有的,还有洋芋,你要不要?”那妇子提着竹篮迎了上来,显然对马跃悠的印象极好。 “洋芋?番麦有吗?”马跃悠觉得既然有洋芋就应该差不多有玉米吧。 “没有,那是什么?”妇子有些疑惑,道:“你那块地,我觉得种菜可惜了,不如你种些洋芋,再种些菜,麦被野猪翻了,要不然看那涨势极好,怕是要打几百斤呢!” “好,那等会儿我跟阿婶去家里拿些洋芋。”马跃悠看了眼她竹篮里的整个整个的,虽然小,但一个划开两半绝对种一片地。 “好,那你去忙!” 两人分开,马跃悠其实挺着急,就怕空地里的天麻被野猪翻出来,过来一看,因为没有种麦子,那地方都长了草,与去年时候差不多,也才放心。 挖地种洋芋是体力活,对于马跃悠来说还真有些吃力,她便叫上小萝卜给自己帮忙,顺便解闷。 种上洋芋,马跃悠看着挨着自家地里的荒地都被开坑了出来,甚至连成了片,一家家吆喝着牛翻耕,忙的热火朝天,不禁感叹青村人的勤劳。 二月一过,三月才开始,马跃悠还在种菜,种辣椒,王婆子就找马跃悠谈唱大戏时候的合作来了。 “阿悠,你出个主意,我们两个人做,我可记得去年只七八天你就挣了几两银子呢!”马跃悠考虑了一会儿,她心里也有准备,可是与人合作,说真的,还真没想过。 “阿婶,我将做油饼枣糕的手艺教给你,顺便再教你几种用糯米做的吃食,你自己去出摊,我再想其他的生意。” 伺候好地里的麦子山上的瓜菜,准备好大兄和小萝卜的吃食,马跃悠扎在王婆子家教她的两个儿媳妇做枣糕,做粽子,熬糖水,她也逢集时候看过卖枣糕的人有,生意做得也不错,王婆子也就赶着这几日生意,毕竟看戏的人多,是有赚头的。 马跃悠替别人家张罗好了生意,已经三月中旬了,又飞快的上山锄地,拔草,家里又养了十来只鸡崽,因为没有可以关猪的地方,再加上粮食不多,马跃悠看着里正娘子贩卖的猪崽许久最终没买,只是本来养十只鸡的她养了十八只,加上两只鹅,全部交给小萝卜照看。 繁忙的劳作,让马跃悠吃的越多,个子也飞速的长起来,原本白净可爱的小人儿,现在已经跟村里的妇女一般高,脸却晒出了小麦色与普通村姑没什么两样。 马月明每每见此,眼神都会阴郁。 ------------ 第四十二章 少年亲事 又是一年唱大戏的时候,马跃悠要做馄饨卖,叫来古兰和红梅帮忙管吃一天每人给五十文,两个人跟家里一说,大人因为也就这几天都同意了。 马跃悠的馄饨馅是七分瘦三分肥的猪肉,葱是自己种的,白面皮料大皮薄因为看戏的人实在多一上市就非常抢手,一碗二十文,价钱算是最低,一天最少卖掉一百碗一天能挣一两多。 最后一天也就是二十八这天,马跃悠没有出摊,古兰和红梅也是喜欢热闹的还想看戏,她便跟着小萝卜当了一天保姆,他要什么她就买什么给他。 “阿姐,一根棉花糖五文钱,里正娘子一天也赚一两银子呢?”小萝卜看见生意火爆的里正一家,有些可惜的说道。 “咱家没人手,等小萝卜长大了帮阿姐。”马跃悠未尝不觉着可惜,但她一个人要不是有古兰和红梅帮忙卖馄饨都难,因此她额外给两人扯做了一件花衣裳的布,算是答谢。 小萝卜毕竟太小看了一会儿热闹,就嚷着要回家,至于那些少盐少作料的小吃,他可没兴趣还不如等阿姐回家自己做。 马跃悠走到惯买作料的店里,眼贼的发现居然有一小袋子的玉米卖,难道说是老板专门准备卖给她的?她可是走遍了镇上的店面都没有。 “小丫头,你看这是什么?”掌柜对马跃悠极是熟悉,马跃悠做调料的大料基本都是从他这儿买来的,半年多的时间,小丫头问他要了好几回镇里没有的大料,他也因为她订货的时候多了个心眼交了几个外地客商。 居然是瓜种,就不知道是西瓜还是甜瓜,马跃悠最在意的还是玉米种,便道:“老板打算多少钱卖给我?” “番麦十个五文钱,瓜子给你算三文,你看怎么样?”马跃悠摆了摆手,不要瓜子,仔细挑拣了三百粒玉米种。 小萝卜觉得这个什么玉米种子真贵。 “丫头,瓜种给你算两文钱,怎么样?”掌柜有些急,马跃悠便知道他可能又是自己大胆了,去年卖南瓜饼她特意与饭店的掌柜说了几道菜,还说要用的大料这里有卖,掌柜因此赚了不少钱。 马跃悠最后还是买了五十文钱的瓜子,准备回村送人。 正当她牵着小萝卜往家的走,一对铠甲烈烈的士兵从身旁呼啸而过,激起漫天黄土朦胧了视线。 “捉拿反贼,闲杂人等一律退后——”震耳欲聋的呼喊随之而来,几百人的队伍顷刻将繁华的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马跃悠赶忙抓着小萝卜的手,往人群中躲了躲。 这时远处一辆奢华马车缓缓而来,走近了可以看到它四围的琉璃八宝宫灯,以及象征着身份地位的白字黑底龙形图腾。 马跃悠似乎感觉到一股阴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不敢动直到马车的轱辘声越来越远,渐渐地她淹没在人潮里。 “大家快去看布告!” “镇南王萧越谋反被当场诛杀……” “天啊,镇南王一死,南疆百越一定会进攻中原!” 马跃悠也被人潮挤着来到了布告跟前,只见上面写着布告两个大字,下面是竖着的小字:三月初三,镇南王萧越欲带领手下十万人谋反,被钦差大臣左珩当场诛杀全族,余副将家将一百五十人全部斩首示众,唯有萧越独子少帅萧炎一人在死士护卫之下逃脱,此刻生死不明,还望有关人等看到此人及时禀告官府,赏银十万两。 马跃悠恨自己平日只懂享乐,甚至对大晋目前格局一无所知。 少帅萧炎?这个人她知道。 “大兄,镇南王萧越全家连同副将被诛杀——” “你说什么!” 马月明惊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前一刻的悠闲荡然无存,只见他眉眼爆裂,喝道:“少帅萧炎是否罹难?” “他一人逃脱了!”马跃悠全身的力气仿似抽干了,歪斜着跪在地上她背着小萝卜一口气跑回来的。 镇南王世子萧炎是她从小定亲的未来夫君,只因萧炎的母亲与自己的母亲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萧家抵御南疆多年树大招风,为了掩人耳目两家并没有公开婚约,只是互换了庚帖,而她从小未见过自己可能一辈子要生活在一起的男人,因此对于自家遭难,萧炎是否寻找过自然不感兴趣。 但是大兄不同,他小小年纪就被送到军营历练,直到四年前被人打残扔在家门口外,他甚至对姨母一家的感情比自家父母都要重。 “不行,我要找到他,我要帮他!”马月明疾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你可知道,镇南王手下的那些兵现在归谁统领?” “当朝首辅张炯手下第一人,镇南王府女婿人称大晋忠勇第一人的左珩。”这个人一定是极为熟悉镇南王府事宜,又对当朝忠心耿耿之人。 “是他背叛了王爷,居然是他,我要杀了他为王爷报仇!”马月明满目恨意,激动非常,眼里闪着熊熊烈火。 马跃悠有些明白,四年前大兄能逃过一劫或是镇南王出手也不一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永靖侯府的人有没有参与?她们一家又是因为什么被株连,这一个个问题就像是一个个谜团,等着她去解开。 “马跃悠,你可照顾好家,照顾好小祥?”马月明说出这话,马跃悠便知道他的决定,值得骄傲庆幸的是大兄的脚被她彻底治好。 戎马天下,大兄终将自由。 “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小祥,大兄只管做自己的事去,只是战乱之过后,盛世来临,我还是希望大兄与我和小祥生活在一起!” 马跃悠其实一直都知道大兄的心思,也一直都佯装着自己不懂,可到了现在亲眼目睹大兄的悲切,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自私下去,一家人在一起固然好,可是父母的仇就当真不报了吗?那么她夜夜失眠偷偷哭泣又是为什么! “好,你真是我的好妹妹!”马月明泪眼婆娑的拉起她,拍了拍马跃悠的肩膀,看着眼前这个镇定的少女,他甚至骄傲的认为自家阿妹将会是未来最出色的镇南王妃,或者一国之母。 “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大兄,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小祥。”此去经年,马跃悠都一直践行着自己的承诺。 ------------ 第四十三章 大兄离家,麦收时节 也不能说走就走,马跃悠连夜赶制了几件衣裳,烙了几十张薄饼做了两锅蒸馍,又准备了许多药材,她知道要在乱世找一个人形同大海捞针,又将赚来的钱加上屋里剩下的只留一两,全部给马月明做盘缠。 三月三十,马跃悠牵着马跃祥的小手,将大兄送到了青村的村口,看着雾霭蒙蒙中大兄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尽头。 她想从今天起,她就得全权负责自己和小祥的生活,再也没有人会替她进山看地,进林打猎,她也再没有可以偷懒的理由。 “阿弟,等会儿我们去山上挖一颗桃树种在咱家门口,好不好?”马跃悠蹲下身子将小萝卜背着,明明想哭但是眼泪在眼眶里打个圈又隐了过去。 “等大兄回来,我们就有桃子可以吃了。” 小萝卜捂着脸,拼命的点头,他太小不知道为什么大兄要离开,可是只要有阿姐在,他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萝卜。 自从马月明走后,老天就没下雨,麦子最是灌浆的紧要关头,马跃悠要天天守在地头与外村人一起给麦田灌水,但水位一天天的下去,有的地势高的地方都引不上水了,水泉也快干了,一天天的妇女孩子都到泉边守水。 从村外回来的人说,现在外面更加乱了,因为内乱以前不敢攻击大晋的东南西北四周少数名族都开始进攻中原,大晋现在既有反王混战,又有外敌入侵,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许父甚至都不出去做生意了,村里的汉子都组织起来,一夜夜的守着麦田,生怕有人在麦子成熟之际动什么手脚。 马跃悠将马月明惯用的弓箭擦了一遍又一遍,箭筒里放着她早早叫铁匠打出来王老实做好的箭,这本是她预备着冬季马月明打猎用的家什,有了铁的箭头最起码能射杀一头二百来斤的黑熊。 小萝卜也终于意识到不好,在马跃悠去看麦田的时候,极安静的守着家,用黑炭在地上写下一个个早就念的滚瓜烂熟的字。 五月底,老天爷一场雨都没下,马跃悠半亩地的麦子近花了五天的功夫,才从地里割到村里的大场上,这时候就算她给天价,也没人愿意放着自家的麦子不收来帮她忙的,小萝卜从家里来场跟所有的小萝卜头一起看着自家的麦子。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粮食就是他们的生命。 “小祥,你们在玩什么?”马跃悠一会回来,看着小弟叽叽喳喳说着什么,笑着道。好在地里的麦子都背回来了,现在有几家大户还收着,其余的人都争抢着先打了晒着,粮食入了仓才安全啊。 “阿悠,我来帮忙!”正在马跃悠偷着休息计划着明天叫谁帮忙打粮食,要给人多少钱的时候,许昌林牵着一匹武装好的骡子从场边上来。 马跃悠看着他熟练地摊麦,又看着他一个人收拾好家什,吆喝着骡子在麦场里转圈圈,不感动是骗人的。 对于此刻的她来说,甚至前世三十年的生命来说,这个人是最突兀的,以最强势的的姿态就这么勇敢的闯入了她的世界。 这时候要是她再矫情不让,那就是不识抬举,收割以来她已然筋疲力尽。 马跃悠的麦子碾了两场碾出来的粮食还要扬场,许昌林又取来自家工具,许婆在家里实在坐不住,也来帮忙,傍晚粮食全部碾出来装了五袋子,看上去也就二百斤左右,因马跃悠勤快麦子是粒粒橙黄饱满熟透了的,但这也只是丰年一半的产量。 晚上,马跃悠蒸了米饭,用野猪肉炒豆角,凉拌了青菜,招待许昌林与许婆,最后将自家发的豆芽给许昌林带了几斤回去。 望着祖孙两个人相携而去,疲惫的马跃悠转身回屋。 “阿姐,是要放些木灰吗?”小萝卜居然在洗碗,挽着袖子露出白嫩嫩的小胳膊,因为碗比较大,抓在手里重,他挨着锅边洗。 “嗯,一个一个的放,用手搓,每个地方都要有,再泡一会儿,第二次清洗干净。” 马跃悠在第一个碗上放了些草木灰,转着碗搓,等草木灰都涂满了,就放回锅里弄第二个,小萝卜学着她的样子。 马跃悠也就不管他了,用罐子里的温水泡脚,小萝卜得得得的来回三趟,碗是洗干净了,可是他全身上下都是水,马跃悠也懒得给他换衣服,脱得光溜溜抱着睡觉。 马跃悠第二天就到许昌林竹林边的地里帮忙收割了,一连三天她都早出晚归,也不去许家吃饭自己带了干粮,第四天中午竹林边的麦子才收完,马跃悠便一个人先回家了。 见此,村里人才对许昌林帮马跃悠没有多少议论。 觉得不欠别人了马跃悠开始抢种,那半亩地的麦杆马跃悠点把火烧了大片,将前儿买来的玉米和瓜子种下去后,马跃悠每天都来浇水灌溉,过了六七天,玉米苗和瓜苗终于长出来,她如释重负,有些地方没长出来的马跃悠补种上红薯萝卜。 “阿姐,我也来帮忙!”马跃悠见天的灌地,除草,小萝卜背着小背篼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后,有时候给鸡拔草,有时候抢着一苗一苗的浇水。 六月又晒了一个月,七月刚开始,马跃悠家门口种的菜便蔫了把头的,水泉的水干涸了,大家都到河里吃水,马跃悠又买了一个大缸专门攒水,地里的玉米和西瓜因为她天天从河边挑水灌,因此长得很好,不过大家都认不出她种的是什么。 又过了一阵大家忙着收稻,今年稻子还是减产了,去年能打五百斤的地今年不到三百斤,月底收地税的官差来了,马家半亩地出了三十斤麦子,因为家里没钱又没做生意,马跃悠只得给粮食。 八月,马跃悠都在地里忙活,玉米长势喜人个个都是大棒子,地里的瓜也都挂了果,瓜是西瓜因为种的迟了个头倒是大,可是还是白瓤不甜,对于西瓜马跃悠没敢报什么希望,玉米才是她看中的,看着一天比一天大的玉米棒子,马跃悠有了一个主意上街一趟。 这次上街,对马跃悠触动很大,乱七八糟的人街上都有,听说逃难的十有八九都饿死了,能走到青城的都是毅力非常的厉害人。 ------------ 第四十四章 卖西瓜 马跃悠直接找上霍大书。 “小丫头,你又要忽悠我什么?”霍大书一见面,便对着马跃悠笑道。 “我种了番麦,现在正是吃青的时候,一个最少可以赚十文钱,就不知道霍大掌柜有没有这个胆量做下这生意!” 马跃悠将煮好的玉米棒子从背篼里取出来,剥开一个自己先啃,然后又拿出一个递给霍大书,对于他的话,马跃悠只当放屁。 “你自己尝尝,若不好吃,这个就算是送给你的,不要钱。” “你这丫头,做生意有这么小气的人吗?”霍大书认识番麦,但他好奇番麦还可以这么吃,接过来咬了一口可真是甜,糯糯的夹着一股水果的清香。 “味道真是不错,小丫头,你家种了几亩,你要多少钱一个卖给我?”霍大书的问题,马跃悠都一个个答了,最后马跃悠便带着他及四个属下往家走。 当霍大书看到位于青村之外的大田独独这一家长着青幽幽一人多高的番麦,眼里已经是说不出来的惊讶,再看,那地边翻滚着一个个大大的西瓜,他甚至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马跃悠,这个小姑娘绝不是青村人。 “一个十文钱,是不是太贵了?”霍大书淡淡说道,这一地的玉米有多少个?别的地方还有没有?一个要卖多少钱,五十文,一百文,还是一两银子。 “阿叔要是不买,过几天长老了,我打算磨面吃。”虽然味道不是很好,但是充饥足够了,只是想着存点钱以备来年,照这样干旱下去,谁知道老天爷明年让不让人吃饭,而她与小萝卜没什么力气多藏粮食,也怕守不住。 “西瓜一个也是十文钱?”霍大书抠抠鼻子,眼睛落在青藤上的西瓜,这可是稀奇货,尤其现在已经入秋,若是上市那就是独一份的买卖不怕不赚钱。 “西瓜三十文一个,不过要收还等一段时间,八月十五左右应该可以吃了,要味道好怕是还得等。”乱世不宜发大财,要不然,凭着自家独一无二的紧俏货,马跃悠发誓自己一定赚个钵满盆满,她确定自己上辈子一定欠了霍大书的这辈子才要还。 “成交,不过西瓜你不能卖给别人,只能卖给我!”霍大书抑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这个小丫头还是太嫩了,要是这西瓜拿到市上一个一两银子那些大户人家都愿意买。 “那你将钱一次性付清,那边看地的棚子也送给你。”这五六天马跃悠都是雇佣王婆子家的王老实来看地的,一天还得花十文钱。 “好,我们现在就数个数,等会儿先摘玉米,西瓜我自己派人来看。”这丫头真是精明的过分了。 马跃悠和霍大书分别将玉米数了一遍共二百三十个棒子,对了数,霍大书当场给了马跃悠二两多银,霍大书说多余的算进西瓜钱里。 几个人又将西瓜数了一遍,霍大书又提出要求只要大个的一个藤蔓也就一个着算,马跃悠也同意,留下来的她可以送给村里人尝一尝,两个人算了算一共大概是九十个大西瓜,小的马跃悠当着他的面也点了个数字,两个人说明了。 马跃悠卖了玉米西瓜头怀里揣着近五两银子,往家走,霍大书在背后暗暗盯着她的背影,再也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大掌柜,这个小娘子真是厉害人!” “先卖天麻再卖枣糕,馄饨,现在又大手笔的卖番麦西瓜,能不厉害!”尤其是反季节的西瓜,这放到京城都是独一份的,就这份心思都是厉害人,以他对马跃悠的了解要不是乱世,这丫头单单这一季就能收入几百两银子。 “大掌柜,谁留下来看地?” “霍虎,你和霍豹留下看地,凡是有人来偷的,不可手下留情!”霍大书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几个空藤,眼中划过一抹狠毒。 “阿婶,晚上不用看地了!” 马跃悠走进王老实家,隔着大门便喊道。 “怎么不用看了,你家地里的庄稼不是才长好?”王婆子着急的来开门,激动道:“若是被人偷了,你们姐弟怎么生活?” 村里人见马月明不出门,自然知道他离开了,现在马跃悠一个人还要带弟弟,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阿婶,我将地里的番麦和西瓜都卖掉了镇上的霍大书自己派人看地,这是阿叔的工钱,你也给村里孩子说说,千万不要去我地里以免招人误会。”有些话马跃悠不想说的太明白,但是有些话又不得不说,况且谁家孩子不淘气,就怕遇到霍大书那个心思歹毒的吃了亏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王老实,你说这马跃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比我们老百姓还知道种地的事,我看,就她那番麦西瓜只怕卖不少钱呢!” “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王婆子以为王老实不会开口,谁料到他竟然这般说,当下便好奇起来,只是王老实杵着头自顾编制任她怎么问都不说。 马跃悠关上大门,没走两步,小萝卜便小花儿一样从屋里冲了出来,老远便喊道:“阿姐,阿姐,番麦和西瓜都卖掉了吗?我们现在又有钱了吗?” “卖掉了,我们又有钱了,等会儿阿姐给你做好吃的!”马跃悠牵起他的手,笑道。很多时候小萝卜是她坚强的后盾。 对于马跃悠种地又卖了高价,青村的人甚至许父和族长许明义都对马跃悠刮目相看,打听到一个番麦居然卖十文钱之多,几个中年汉子不禁羡慕又羞愧。 “明远,不是昌林对人有意思?”几个汉子在屋里说话,不由得将话题转到了许昌林身上,许明义甚至直接说道:“咱族里要是有人能娶到她,那便是几辈人修来的的福分。”言下之意便是要与马家结亲。 “开年初三我到马家去过,马月明亲口对我说跃悠是订了亲的,你们也见了马跃悠这个女娃娃性子坚毅,很多时候都不能当成一个小娘子看待!”只是可惜了儿子一番心意,割麦那会儿也不见她对儿子有什么好感。 “那就遗憾了!”许明义淡淡道:“现在世道乱,也不知道明年的收成会怎么样,族里决定入冬之后往山里藏些粮食,你们每家的地窖也得挖好,多准备些吃食。” ------------ 第四十五章 喜欢你与你无关 有了钱马跃悠先准备了两个人冬衣夏衫布都用结实耐穿的,再买了些杂粮面,还没来得及进山挖洋芋,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九月初二这天,马跃悠领着小萝卜进山挖洋芋,村里的人早开始翻地种麦了,山上新开的荒地长出又大又好的洋芋,那盛子娘对马跃悠可是一个劲儿说道,盛子娘就是那天给她卖洋芋子的妇女。 “阿悠,我们家的洋芋收了几百斤,这可多亏你了!”那妇女见着马跃悠便道,背篼里是满满的一背篼洋芋,她甚至天没亮就进山了。 “我还要谢谢阿婶,前两天挖着看了,我家地里的个大又圆。”与新鲜的青辣椒一起炒尤其美味,马跃悠附和着,牵着马跃祥到自家地头。 没有马月明在家对于马跃悠家地里空出来长草的一大块,人们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一锄头下去,一窝紫溜溜的洋芋便刨了出来,小萝卜兴奋的提着小框捡,从大兄走后小萝卜变得勤快懂事。 “阿姐,咱家洋芋也能收几百斤吗?”小萝卜看一小片地就挖满了背篼,开始期待。 “能行的,最少得一两百斤,我们得快点挖回家,还要学大家一起种上冬麦的,怎么说有种比没种的好。” “是呢!” 小萝卜清脆的答应,往自己小背篼也装洋芋。 马跃悠怕太多累着只是小萝卜不肯偏偏要背,走在路上越走越重的小萝卜累坏了,还是马跃悠抓着他的背篼一路提回去的,洋芋瓜菜收了三天堆满了马月明空旷的大屋。 这天一早马跃悠起床被屋外白茫茫的一片吓住了,天气反常竟然一夜大雪,麦子都没种怎么能下雪! 下午,太阳一出来,马跃悠立刻上地整理枯黄的玉米杆,捡瓜藤,地里的小瓜最后也是十文钱一个卖给霍大书了。 “阿姐,番麦杆可以烧炕!”小萝卜这个小尾巴,看着被阿姐放倒捆起来的秸秆,甜甜的笑着道。 “是啊,也可以喂牛!”马跃悠一边忙一边应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地整理了出来,她直接撒上麦子用锄头开始挖地。 “阿姐,我们家什么时候有牛?”小萝卜见阿姐挖的辛苦,跑过来说道:“等我长大了,我买牛种地。” 马跃悠但笑不语,小萝卜要真爱种地,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父母兄长交代了,现在是她亲自教他读书识字,等再大些也不知道世道什么时候安稳。 第二天,马跃悠准备花钱让王老实种了他家的给自家种剩下的,到地里一看许昌林吆喝着牛已经在种了。 “许昌林,你不怕村里人怎么说你?”马跃悠有些无奈。 “我做我的与旁人有关系!”许昌林面色不善,喝道:“只要你不赶我便成,我管他人说什么!”真当他脸皮城墙厚。 “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让家里人替你担心受怕,你不知道你娘和你奶见我都恨得不行嘴里还得说好话。”对此,马跃悠也难受。 “那你就对她们好点!”许昌林知道自家娘亲和奶奶对马跃悠不好,也不是不好就是担心她会害了自己。 “许昌林我告诉你,我早就定亲了,你这样讨好也没用!”马跃悠一边刨地,一边恶狠狠地说道。 那人仿似没听见她的话,继续吆喝着牛种地。 中途休息,许昌林挨近马跃悠淡淡道:“你还知道我这是讨好你啊?”气的马跃悠真想剥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豆腐渣。 又过了两日又下雪,而且连空气都冰渣渣的,马跃悠想,可能今年的麦子没出来就要被冻死了,这样下去,来年别家不知道会怎样她家一定会闹饥荒。 马跃悠将小萝卜关在屋里,自己开始一趟一趟的进镇做生意,卖的是她以前卖过的油饼南瓜饼但是没有枣糕,世道乱镇上也跟着乱了,穷人不再愿意花大钱享口福了,一个油饼极大又好也只得三文钱,好在豆芽卖得快,怎么乱对于有钱人来说还是可以享受的,好的一个就是逃难的人多了可以每天出摊。 卖掉吃食,马跃悠会用所有的钱买下杂粮面,甚至稻米,稻米虽然贵的离谱,但是只要一把吊着命是非常容易的这个不能省,杂粮也代替不了。 一月后雪越下越大,镇上的人也越来越多,衣着也越来越单薄破烂,那些人盯着马跃悠手里的饼眼睛都绿油油的,这时候马跃悠便停了生意,躲在屋里一心教弟弟读书识字。 因为一个人各种忙,马跃悠并没有存够冬日的柴火,青村的壮年都进山里打猎之后,许昌林会隔三差五的背柴火送过来。 每每许昌林送柴过来,那些半大的小子就跟在他身后起哄,那些人看马跃悠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村里都议论着,什么时候马跃悠才会应许昌林一声,也有的说干脆到马家提亲得了,许昌林大多时候都会一笑而过,第二天照旧给马家送柴火。 “南方七省发生了大雪灾,估计明年致未来三年大晋都会闹饥荒,你仔细些门户。”许昌林这天放下柴火没走,对着屋里淡淡说道:“以你的聪明我不担心你会饿死,但是我担心过些时候难民会打你家的主意,还请你早作打算。” “多谢提醒!”马跃悠抱着黑罐子,推门而出,笑道:“我与你一起回去,我准备让阿叔再做个结实的大门。” 许昌林因为她的笑,凝神许久。 进了许家,马跃悠找许明远说事,许昌林进了自己屋里温书,他不知道的是马跃悠确实是来买大门的,可也拿着给他柴火的钱。 “阿悠啊,这是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这个做长辈的收你的钱不好!”许明远替儿子可惜,这钱他可真不能收。 “阿叔,我知道你和婶子心善,可是别人不知道,再说以后许昌林要是说亲,对他影响也不好,这钱您收着,我心安,阿婶也能心安。”马跃悠只当没看见窗户底下的婆媳二人,淡笑着道。 “你这孩子想的可真多,那我便收下了!”马跃悠给的并不少足足有一两银子,买下许昌林那些柴火绰绰有余。 “那阿叔你忙,我就不打扰了!” 等马跃悠走了,许父将银子给自己的媳妇和老娘,道:“怎么样?我早就说过,这个小女娃若能看上许昌林,是他的造化,你们偏不信,以为自己的儿子孙子天下第一的好,可不知道,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什么话,说来说去还都是她们的错了,要是马跃悠有心不得讨好巴结着她们婆媳。“相公,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许父没好气的看了眼许娘子。“你和娘要是不改改态度,许昌林以后还有好果子吃!” ------------ 第四十六章 捡个少帅 许昌林当晚就知道马跃悠送钱来的事,家里族里的事父亲都不会隐瞒,况且他亲眼所见娘亲偷抹泪奶奶叹气懊恼。 马跃悠你可真是将无功不受禄演绎的完美漂亮。 许昌林默默地回房躺在床上发呆。 腊月初一,家里的盐不够后年用了,马跃悠上街捡回来一个美少年,整个青村顿时沸腾了,有人特意跑去许家与许昌林说。 “她是我的谁,凭什么她的什么事都与我来说!”许昌林不阴不阳,进屋却砸了自己最爱的砚台。 许昌林的父亲乃至族长都觉得可惜。 一身冰冷寒气甚至连眉眼都是冰冷的,少年其实生的很好,只是板着一张俊脸,连表情都是僵硬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世家大族的风范。 真是高不可攀啊,马跃悠心里叹气,默默地替人张罗洗澡水换洗衣物。他是拿着她的庚帖寻上门的年仅十六岁的天才少帅萧炎——她未来的夫君。可以想见未来的他只会越发冰冷高傲不可猜度。明明身上各处都受了重伤,却一声不吭平常人样子,明明拿着婚约威胁她,可村里人一定以为是她特意领他回来,这心智…… “小萝卜,将大兄的新衣服取出来给他!” “哦!”阿姐不开心,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 少帅萧炎听着屋外少女冷冰冰的吩咐,好看的嘴角微翘,再看被鲜血染红的水,心里的恨意翻滚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等萧炎换好,马跃悠立刻到大屋引火烧炕,将炕上的一应东西搬开翻开被褥,没一会儿屋里便暖和起来。 “你不要多动,等会儿我给你处理伤口!”马跃悠见他活动胳膊,立刻喝道。血流光了才好但是千万不要死,大兄会难过心疼。 “我得罪你了吗?以至于你这么不待见我。”萧炎以为这不是一个未婚妻跟未来丈夫说话的口气,自认买天麻的事情上也没有得罪她。 “等我伤好自会离开。” 马跃悠不应低头添柴,又将大屋整理了一遍,小萝卜想要看清阿姐手里的家什,哐当被她关在了门外,马跃悠戴上口罩一边铺开手里明晃晃的刀具缝针,一边朝外面喊道:“小萝卜,你用黑罐子烧些水等会儿我做饭。” 萧炎冷艳的看着马跃悠走过来,一把拉开他里衣,露出整个胸腹部斑斓流血的伤口,浓烈的酒灼烧着皮肤,痛的他攥紧了拳头。 消毒,穿针,马跃悠先将消毒过的手探进他破开的肚皮里,来回摸了一遍,听着他压抑的呻吟利落的抽了回来,带出一截已经发紫发黑的肠段,她将肠段在盐水里泡了一会儿不见变色,利落的操刀,缝合,打结,用盐水冲洗,那鲜血便顺着腹部出来,再缝,打结,剪线,用酒精擦洗敷上洁白的纱布,用汗巾裹扎一圈,检查其他地方都是皮肉伤,满头大汗的马跃悠挨个清创,缝合,肩膀,背脊,大腿,有的是刀,有的是箭伤。 “应该会发烧,你且躺好了!”马跃悠知道这个人从头到尾都睁着眼睛,这会儿依然清醒,这就是世家大族与普通百姓的不同。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他怎么不知道。 萧炎冷着眼,看着少女依次清洗家什后推门而出,想到什么,心里突然就有些闷的透不过气。 下午,鹅毛般大雪飘洒开来,寒风刺骨。 “阿姐,你醒来了吗?”小萝卜推来竹门,看着炕上迷迷瞪瞪的阿姐,“外面又下雪了,这一会儿我们家到水泉的路都堵了。” “阿姐这就起来。”马跃悠在床上挪了挪,懒洋洋的起来,中午那场耗费了她太多心力,也将她吓了个半死。 果然下雪了,天空乌蒙蒙的阴沉,只怕这一下要连着好几天。 生怕家里断水,马跃悠带着小萝卜将路扫到水泉边,来来回回挑了几趟水,将屋里的家什都装满了为止,再看茅草屋顶,她又有些担心等明天一定要上屋顶扫雪,不然再下下去屋顶保不住会塌。 默不作声站在熟睡的少年炕前,看着他连睡着都皱着的眉头,其实他也就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冷峻的脸庞敛去往日的冰冷此时纯净如孩童,稀薄的汗顺着脸颊落在耳后,脖颈,墨发如缎四散,这样的人,无论身处何地都自有一股傲气风华。 美得惊心动魄。 “我好看吗?”萎靡的低沉声音带着几分促狭,像一片羽毛轻轻滑过马跃悠的心田,激起一圈圈涟漪。 “好看!”少女铮铮的回答,让那人浅笑出声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猛吸冷气。 四目相望,双眸浅笑,却又不同。 “你好好躺着,没通气之前你是没办法吃东西的。” “嗯。” 有什么悄悄的变了。 “阿姐,大哥哥醒来了吗?”小萝卜推门而入大大的脑袋扬的高高的笑着,低声道:“阿姐,我想吃饺子,我们今天吃饺子可好?” 听两姐弟在屋外絮絮叨叨,一会儿听得隔壁传来一阵凄厉的鸡叫,萧炎浑身一颤,默默地扶着额头,哎,将来他要娶一个母老虎,再想想那毫不犹豫的刀呲呲的在自己身上划拉…… “阿姐,你不是说要等下一集将这些鸡卖掉的吗?”小萝卜蹲在一边帮着马跃悠烫鸡拔毛,他想吃鸡蛋饺子。 “不卖了,得留给家里的孕妇吃!”孕妇当然就是少帅萧炎了。 “大哥哥怀孕了吗?”小萝卜挠头,不是婶子才怀娃娃。 “我们家,就是大哥哥怀孕。”马跃悠暗笑着看弟弟纠结,笑道:“等会儿我们用鸡肉包饺子吃!” “好啊!”小萝卜终于满意。 马跃悠哐哐哐的剁饺子馅,萧炎觉得她刀刀砍在自己身上,要此刻还不明白她是故意的,他萧炎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切好了鸡肉,马跃悠出屋取埋在地里的葱,今年气候不好,她格外的准备了比往年多的野菜和家菜,作料什么可以吃一年多,尤其还有辣椒。 随手淘了葱,剁细拌进鸡肉里放上作料,利落和白面,擀面,一个个元宝饺子便在案板上依次排开,两个人吃的并不多,可她想着肉多皮子也准备的多,外面下雪将剩余的饺子冻上一夜,小萝卜想吃便可以自己煮。 “阿姐,你做的饺子真好吃,顺子他们都说自家的饺子不好吃……”看着小萝卜吃的欢喜,马跃悠摸了摸他的头,心里极是高兴。 ------------ 第四十七章 锻炼身体 第二天一早,马跃悠起来果然雪还没停,外面的路上又落了厚厚的雪,进大屋往炕里添了柴火,马跃悠抡起扫把一路将雪扫到村里与大家扫过的接在一起。 “阿悠,那小伙子是哪里人?”顺子的爷爷抑不住问道。 “阿叔,他是我家的表兄,家里人都被雪埋了,知道我家在这里落脚,找上门的,我保证不会给村里添麻烦。” 听她这么说,那几个要打听的人反而开不了口了,现在外面的村可都挤满了人,逃难的又偷又抢的,弄得一村人都不安宁。 青村的村口也围满了人,因为地势窄,几个大汉抡着大棒守着没人敢进来,不远处还有两座碉堡似的哨楼,密切监视着村外的一举一动。 “阿悠,最近不要上街,村口围着难民。” “是,阿叔!” 雪实在太大,将她扫过的路面又铺满了,马跃悠复又扫了回去。 “阿姐,外面好冷,你去哪里了?”小萝卜从屋里探出个头,眉眼含笑像个水晶娃娃。 “扫雪去了,外面太冷你再暖一暖,将我做的新棉袄拿出来穿,顺道把我做的新褥子也取出来。”马跃悠跺跺脚进屋,到里间换干净的棉鞋,指着炕头的大木箱子。 阿姐要铺新褥子了?小萝卜摸了摸手下硬硬的草甸子还真有些舍不得,不过,等他吃过早饭,看着阿姐将新褥子铺到大屋的炕上心里又有些难过。 早饭是面茶,将砖茶早用大油炒了放着,先炒调和马跃悠用的是鸡蛋,再锅里倒水放适量的炒茶熬出茶水搅点点面进锅里,煮沸,比面糊糊要稀,就着杂面馍馍已然沦为马跃悠的最爱,这做面茶的手艺还是从村里学来的。 马跃悠将多半的油炒鸡蛋拨进小萝卜的小碗,直接将面茶舀进大碗。 “小萝卜呀,快来吃早饭!” “来了!”被打发去大屋炕眼添柴的小萝卜,立刻应道。 萧炎觉得他听出了少女心里满满的爱,小萝卜?这什么奇怪的名字。 收拾好了家什,马跃悠抱着新褥子进大屋,昨夜她将近守了一夜,只等他不发烧了才睡,那一床的褥子全部被汗湿透不能用了。 “肚子可有响动?”马跃悠将他往里面挪了挪抽他身下的褥子就像搬尸体一样的,迅速将新褥子放到原处再将人搬回来。 “没有!”萧炎心里恨得咬牙,索性闭上眼睛。 他咕咕咕的肚子叫可不看场合,马跃悠嘴角微翘,没打麻药什么的,应该很快通气,这个人体质到底与常人不一样。 “不发烧,通了气,将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你也不要太担心。” 萧炎出神的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 搬来大背篼,叫小萝卜扶住,马跃悠闭着眼睛从厨房门口上了房顶,一把长扫把左挥挥,右挥挥,整整两个时辰才将积雪扫到院子里,只觉得体力透支。 “阿姐,我们来堆雪人!” “你自己玩吧!” 马跃悠挥挥手,进屋,坐在火堆旁缓气,心里想着这么下去可不行,身体不好她以后怎么护好小萝卜,明天得开始锻炼。 “不是要堆雪人,怎么又进来了?”马跃悠眯着眼看着推门而入的小弟,淡淡道。 “不好玩。”小萝卜挨着她坐下,两手扶着脑袋,静静地看着火。 “想吃什么?”马跃悠摸摸他的头,严肃道:“村口堵了人,那些人逼急了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兄不在家,我得照顾好你,你乖乖在家里看家,知道不?” 姐弟两个说了一会儿话,马跃悠将昨天杀的鸡片了半个熬汤,就着杂面馍馍吃了个饱了,丝毫不惧大屋里躺着的少年恨绿的眼睛。 下午,马跃悠开始暖炕做鞋,这种千层底的布鞋成了她的最爱,又便宜又耐穿,一双可以管半年,村里人却直到冬天才穿,夏天都是草鞋,小萝卜已经将三字经背的烂熟,背着背着就睡着了。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火塘里的火噗噗的,马跃悠做了一会儿管不住累,斜斜的躺进被子里。 “小萝卜,你阿姐呢?”大清早没看到马跃悠,这都中午了还不见人,萧炎觉得她不在家里了。 “阿姐进山了,要我好好照顾你!”小萝卜蹲在炕眼旁,哼哧哼哧的添柴火,家里烧炕的柴火快完了,等阿姐回家还得扫些树叶去,可是屋外雪大,哪里有干的,拿大柴火烧又有些可惜。 萧炎不顾伤情起身,屋外,大雪飞扬,瞬时迷蒙了视线,这么冷的天气,她进山简直是自寻死路! “她说什么时候回来!”看着跟出来的小萝卜,萧炎沉声道。 “下午,村里人有的人家也进山打猎,阿姐应该与他们一起去了,你不用担心快随我回屋,不然阿姐回来要骂我!”小萝卜说着话,就来拉萧炎的手臂,无奈个子太矮,只抓住他衣袖,有些着急了。 马跃悠踩着一尺厚的雪好不容易上山,冻得浑身打颤,头发上挂着晶莹的冰渣子,眉毛都是雪白雪白的。 看脚印,今天至少有五个人进山了,她还是殿后的,整个田地被厚厚的雪覆盖着,脚下的森林也全染上了白色,一片冰雪世界。 呼口气搓搓手,马跃悠往自家地里走,心里想着看能不能来个守株待兔。 大雪封山,兔子野鸡找不到食物很容易到处乱找,没多久马跃悠在自家地头发现了一副梅花脚印,没来得及取下背篼里的弓箭,那灰色的大兔子嗖嗖的跑远了。 马跃悠叹口气,看来这么是不行,必须下森林。 顺着地头往下走,身后是一长溜溜的脚印,越往下走雪越深及腿深了,森林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一声鸟叫,森林边缘是村里人经常砍柴的地方,除了大树下一些细小的干树枝条光溜溜的,对于这小树枝村里人是看不上的马跃悠也看不上,好不容易进山一趟怎么着也得捡些耐烧的大枝。 雪扑簌扑簌的下着,脚踩上去嘎吱嘎子的,马跃悠左右观望,没有脚印意味着没人来过,想着林里出没的猛兽连忙打起精神。 ------------ 第四十八章 打猎归来 在一块烂木头上找到一排排的木耳,马跃悠立刻将大的采下来,顺便捡了些粗的柴火扔在原地,越往里树越密,树下落的雪反而少了,脚步能放开,马跃悠有些迫不及待。 “咯咯咯咯咯——”一只野鸡扑通着起来,连着好几个都跟叫了起来,马跃悠飞快的拉弓射箭却射偏了,追着往前跑了一段路,什么都没碰着。 走着走着进了腹地飞禽多了起来,马跃悠故意朝着大树射来一箭惊起一阵不知名的鸟叫,远处突然传来几声鹿鸣。 飞奔着追过去,原来这里有条河,更奇怪的是河水没有结冰,那宽阔山坳里的大潭边上正有一头野猪和五只梅花鹿对峙。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马跃悠将箭头对准一身乌黑的野猪嗖嗖嗖连发三箭,这次第不抓住机会那就是傻子。 梅花鹿受了惊飞奔进林,野猪哼哧哼哧叫嚣着站起来走了几步却一下子倒了下去,原来马跃悠的那三箭直中野猪要害。 疾步上前在野猪脖颈处补上一刀,马跃悠舒了口气,望着足下最起码有三百斤的大家伙,开始发愁要怎么搬回去。 大屋里,小萝卜烧火用黑罐子煮粥,萧炎躺在炕上眯着眼睛看着忙前忙后的小萝卜,小家伙说怕他一个人寂寞特意来大屋生火做饭,再他看来估计是小家伙自己一个人待的无聊。 小娃娃被马跃悠照顾的极好,一身臃肿的棉袄衬着一张圆鼓鼓白嫩嫩的小脸,粉雕玉砌的要说马家家贫可是没人会信。 “你阿姐什么时候学会儿看病的?” “阿姐本来就会啊!”听萧炎这么问,小萝卜看白痴一样瞪了他一眼,随口便道。 “她做的饭好吃吗?”萧炎不与小娃娃计较。 “好吃!” “你们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被烦的不行,吃了饭小萝卜干脆上他的炕盖被子装睡,萧炎再问一句话都愿意说了。 “啪!”马跃悠试图背上三条腿可显然是失败了,背篼太小,连着猪花油只放得下两条腿,最好的里脊骨头还得扔掉。 水源危险此地不宜久留。 马跃悠将野猪搬到来路用雪埋住,背着背篼往家走,希望明天再来它没有被其他动物找到。 两条猪腿大概有六七十斤,再加上三十斤左右的猪花油压得马跃悠直不起腰来,走了一个时辰才从密林里出来,看到一早捡的柴火马跃悠也力不从心扔了,柴火到处都是村里人也不会拿。 一步步爬上山坡,马跃悠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大口换气,脚下密林在她眼里少了一份神秘,要是让村外的难民知道青村山后有这么一块宝库,必定冲破阻挠闯进来。 她得再低调些。 呼哧呼哧下山已经是傍晚,马跃悠一关上自家大门已然精疲力竭直接扔了背篼,身后的村里不适传来几声狗吠。 “小萝卜,我回来了!”听到阿姐的声音小萝卜火箭一样从大屋里冲出来,丝毫不在乎身后的门大开着冻了屋里的人。 “阿姐,你终于回来了,我煮了粥,有乖乖看家,大哥哥下午放了一下午的屁大屋里臭的都没法呆了。”小萝卜过来拉着阿姐的手,话像炮筒一样多。 马跃悠拉着小手大屋里看了眼关上门,进了厨房小屋一天没生火屋里明显生冷,想到小萝卜知道省柴火马跃悠很欣慰。 “山里危险,你还是留在家里,等过了冬天……”炕上传来冷冰冰的劝说马跃悠蹲在火堆旁边正举着木火铲子铲火渣滓。 “听说你放屁了!”马跃悠不怀好意地的笑着,立刻止了耳边的聒噪。 看着走到门边的身影,萧炎一张脸满是乌云,却见她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晚上我们吃肉,给你煮稀饭,最近三天你也吃不成硬的东西。” 哐当,门被关紧了。 萧炎气的胸脯起伏。 “阿姐,大雪封山,你没有碰到猎物吗?”小萝卜看着懒洋洋烤火的阿姐,低声道。以往阿姐恨不能将山背回来,这次甚至连柴火都没背他有些不相信。 烤得暖乎乎差点睡着的马跃悠摆了摆手,起来,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推门而出又返回来,脑袋挨着门边,笑着道:“在屋里等着,阿姐给小萝卜变法术!” “阿姐有打猎物回来!?”小萝卜骨碌起来,追着马跃悠的脚步,当他看到背篼里的猪惊喜的捂住了小嘴,天啊,阿姐第一天进山就猎到野猪了,野猪不仅仅有肉,还有油,去年大兄打到的那一头他们省着吃了将近一年。 所以马跃悠会选野猪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梅花鹿再好,没肉没油还要上街才能卖掉对农家来说一点都不如野猪实惠。 “小萝卜悄悄的,不要告诉任何人!” “诺!” 姐弟两个来来回回两趟才将两条腿一坨花油搬进厨房小屋。 马跃悠坐在石凳上将两只猪腿上的皮揭掉这样就省得她烫,捯饬好了猪腿,马跃悠又开始切猪油,生火炼油时候她特意关紧了房门,生怕味道传到了村里。 练好了满满一缸油,天已经大黑了,因为雪还有些亮光,马跃悠给萧炎端了碗稻米稀饭,自己和小萝卜就着稀粥吃馍馍凑活了一顿,又开始切猪腿,瘦肉多又不油腻她留下些准备做饺子的肉,其他的都切成臊子炼了与油装进大缸里留着以后吃。 村里,还是有人知道了马跃悠进山的事,也知道她打了猎物回来,马跃悠出去打猎许昌林是最后一个知道,他今天一天都在村口代替许父看守门户。 “马跃悠真是个神奇的小娘子!”说事的人聚到了许家生着大火的正屋,几个男人讨论着护卫村子的正事情,不知道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题立刻围绕着马跃悠展开了,与其说村里见死不救的事还不如说些轻松的话题。 “识字懂医,还会打猎做针线,像是无所不能似的!”村里的娘们儿但凡只会一样都是人人夸赞的贤良淑德。 马跃悠全都会,而且她趋避利害的能力说没练过那是假话。 “对于堵在村口难民,要不,我们问问她怎么处置?” ------------ 第四十九章 生孩子事宜 “不要为难人,她明显是不愿意参与村里事的。”年老的长者磕了磕烟斗,淡淡道:“她甚至都不愿意再与村里有联系,只怕玉淑的事人自己也自责着呢!”自从去年玉淑酿酒失败,做醋卖亏本,马跃悠便极少真正与村民交心,后来虽然与古兰红梅处得好也是将利益理的一清二白。 “可是村子失守,她一家日子也不好过,我就不信她还能高枕无忧!”年轻的自然沉不住气,让他们白白出力也就罢了,难道说连想个法子都不愿意。 第二天,马跃悠到底再没上山,即便山里有近白来斤的猪肉。 “里正阿叔,我们家小祥还小,表哥体虚,守护村子的任务就我来做,您有什么吩咐的尽量说。”一大清早看着一身棉服背着弓箭的马跃悠,里正还真是有些惊讶,这娃儿什么时候都比他高了。 “跃悠你一个小娘子能出什么力,守护村子的事就交给村里的大汉子去。”里正娘子利索的从屋里出来,热情的打趣道:“你吃过了吗?我家正吃早饭,你吃点来!” “阿婶,我吃过了,怎么说我也是村里的一份子,干不了重活总有轻松点的!”马跃悠谢了里正娘子,偏过头对着里正。 “不然,阿叔你安排我跟着大家一起守夜,怎么样?” 里正前前后后将马跃悠打量了一番,想起昨天夜里大伙的话来,指不定马跃悠就有什么好办法呢。 “村口的难民越来越多,族里担心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怕有人趁夜进了村,也怕传进来什么瘟疫之类。” “阿叔,那你先吃饭,我到村口转一圈去!”马跃悠听了里正的话,严肃道。 “好嘞,你自己小心些!” 距村里半里地的村口很窄一头挨着大山,一头挨着大河,不远处河水冲出来的近百亩良田,有村里人的也有外村人的,此时都是白茫茫一片雪,河面上结了冰但因为水里湍急并没有多厚。 “阿悠,你怎么来了?”远处喊话的是守门的许昌林。 “我来看看。”走近了马跃悠小声道,村外听到声音近百的难民,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一身整齐。 这个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进来的,马跃悠肃然,再看居高临下的哨堡上有人,她眼神微眯着,注视了一周又默不出声的往回走。 许昌林猜不透她的心思。 “阿叔,组织村里的男女老少修院墙吧,只有将进村的路全部堵死了,他们才会没了希望,天寒地冻,那些人不得不另找好欺负的村庄躲藏!”马跃悠慎重的提出自己的意见,虽然残忍至极,可是也只有这样才保全自己和村里人。 “会不会不激怒了那些人,说到底——” “怎么会,我们自卫难道有错,再说,若他们敢往村里冲我们就敢杀,村里那些弓箭锄头可不是吃素的!” 里正被马跃悠眼里的杀气吓了哆嗦,虽然他是县里封的里正,可族里的族长却是许明义,这就意味着大难临头族人只会听族长一个人的话,他因此也实在没经历过大事。 “只是这事,我还得着族长商议,你看——”里正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小了许多,也不敢睁眼看她。 “那我回家等消息!”马跃悠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村里的人最好换上家里最破破烂烂的衣裳去修城墙,有草鞋的都穿草鞋,打扮的越穷我们村就会越安全,尤其打猎回来的最好不要大锅烹煮,免得肉香惹人馋。” “是是是,你说的极是!”这小娃娃简直是用命令的口吻与他讲话! 里正走了许久,里正娘子才慢腾腾从暗处出来,那些话别说里正吓坏了把她也唬住了,别看这马跃悠平日里是个人见人爱的老好人,这关键时候才让她明白老话说的没错——不叫的狗会咬人。 “阿婶,你看什么?”马跃悠去而复返,就见里正娘子贼眉鼠眼从大门探出头来。 “没看什么,没看什么,你回来有事?”里正娘子看她的样子惹笑了马跃悠,这才大着胆子问道。 “我前日看阿婶进了几个石碾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卖剩下的?”家里一两百斤的大豆,做了豆浆豆腐对伤者是极好的营养品。 “有,你要大的还是小的?” 里正娘子领着她进屋里看,马跃悠选了一个南瓜大的圆的,太大费力没地方放不说也不好搬,家里有病人,她不希望村里人谁进她家。 性格上马跃悠是说干就干的那种,除了自己最在意的人事,其他基本上属于半分钟热情,回到家里,马跃悠立刻发豆子,准备热水,忙的不亦可乎,小萝卜没事可做又被拘着不让出门,百无聊赖的将马跃悠说与他的故事一个个讲给萧炎听。 “小白兔为什么要自己种菜,他也可以学小灰兔继续要菜吃,况且山羊伯伯自家的菜怎么都吃不完,小白兔去要他也一定会给的?”这是阿姐告诉他的,当然也要考考听故事的人。 “因为小白兔前面说了,只有自己种才有吃不完的菜!” “为什么小马过河既没有老牛说的那么浅,也没有松鼠说的那么深?” “因为小马的身高。” “……” 讨厌一点都不好玩,小萝卜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都被心不在焉的人答上了,恼羞成怒的他愤恨放下书摔门到厨房找阿姐。 萧炎若有所思的望着急剧开合的门,优雅下炕穿鞋也往外走。 “阿姐,他怎么也和你一样什么都知道?”小萝卜恼怒的声音让萧炎不禁觉得好笑。 “小萝卜呀,表哥与大兄一般年纪,比阿姐年龄都大上几岁,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要是再不懂,他就只能回家吃自己了!”少女极是带笑的口吻字字溺爱。 “也是,不过阿姐不是说他怀孕了吗?顺子说他娘怀他时候可是一傻傻了三年呢!”小萝卜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没等的马跃悠回答,啪,厨房被人用暴力推开,冷风嗖嗖往里灌。 看着大步逼近一脸怒色的未来夫君,马跃悠满脸尴尬,小萝卜哎,你这是光明正大出卖你姐姐我啊,我就不信你真的不知道孩子究竟是谁来生。 “生个孩子,马跃悠我觉得你的建议极好!” ------------ 第五十章 暗中协议 “别生气,我这是开玩笑的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小萝卜才不管姐姐的困窘模样,一脸‘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的表情,进里屋生气。 萧炎最讨厌的便是阿谀奉承,看着少女故作讨好的脸,再想想自己要做的事,没来由的那脾气就退了许多。 不过生孩子,这个妇子真是说中了他的心事。 迎上他打量尸体一般的眼神,马跃悠浑身一阵恶寒,唯恐他发了火动了生孩子的心。“你别生气,万一伤口崩开了又得重新缝,是也不是?” “月事来了吗?”萧炎板着脸,淡问。 “没来!”马跃悠第一次正眼看他,以辨别他问话的真正含义,理性来说,镇南王全族被灭,他一个独苗按照古人子嗣为重的想法生一个孩子其实很有必要,也势在必行,她敢打保证他来找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要不给你——”找个身家清白的小娘子,马跃悠挑眉。 “不必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早知道眼前这是个心思歹毒手段狠辣的妇子,自私自利一点都没遗传到姨娘的温柔善良,也根本没有表哥的忠肝义胆,要她不带目的性的帮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话一前一后往隔壁而去,小萝卜立刻觉得自己可能做了坏事,追出去推大屋的门,才发现从里面被反锁了。 “阿姐,阿姐,你们要说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小萝卜心急火燎的敲门,这是第二次他的阿姐抛下他。 马跃悠看了眼冷冰冰的萧炎,朝门口笑着道:“我们有大事商量,你先进厨房烤火,半刻中阿姐就来陪你!” 萧炎突然觉得那笑容温暖的刺眼,立刻扭过头去。 “阿姐,不是因为我,你们要吵架吗?” 小萝卜不放心,马跃悠生怕他在外面冻着了。 “当然不是,我们不吵架,我们只是商量事情,听话你回屋里去!”想要开门他却堵在了门口,马跃悠这一刻恨毒了这个人的狠心。 “好,那我回屋,你说完话就来找我,不然我还会再来敲门。”小萝卜吸了吸鼻涕外面好冷要冻僵了。 “去吧,用黑罐子烧些热水。” 确定小萝卜回了厨房小屋,马跃悠似笑非笑,道:“你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我自认从未亏待过你!” 她恨他!萧炎胸口一痛仿似知道亲人离世时候那般痛楚不禁。 “从你是富贵逼人的少帅,还是沦为阶下囚的现在,我自认我马跃悠不曾拖累你半分!”这么说的时候,马跃悠甚至是满目的不屑嘲讽。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忘记这个人曾经高高在上贵气逼人的来买自己天麻的事情。 “我们有婚约!”萧炎从未这么认真的看着一个妇子,他试图找出这个人与她母亲的一处相似。 马跃悠嗤之以鼻,少拿什么狗屁娃娃亲来诓骗她的感情! 这时候,许昌林应该庆幸自己的幸运——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他都在马跃悠困难的时候帮过她,而她没有拒绝。 小萝卜紧紧地听着隔壁的动静,待到门响了小鸟一般的飞奔出来相迎。 “阿姐,你们都说什么,为什么我不能知道!” 看着脚边一脸孺慕的小阿弟,马跃悠铁青的脸忙挂上浅笑,半蹲着抱起小萝卜揉揉他可怜的头发,轻声有哄着:“表兄与阿姐说的当然是大事了,等小萝卜长大了,懂事了,阿姐再告诉你,好不好?”少女的声音温柔似水,萧炎想,要是她的孩子她定比这还要娇惯几倍,如此想着心里就不由得忐忑起来。 “阿姐,你膝盖上怎么有土,我给你拍拍!” 萧炎面色一冷,转身进了大屋,而屋里的马跃悠并没有弟弟暖暖的敬爱,少一分担忧。 他们到底达成什么协议呢? 村里,里正将马跃悠的话说与许明义,待得商量过后,全村男女老少几百号人,举着锄头铲子浩浩荡荡往村口而来。 那些守在村口的难民见这个阵仗胆小的都跑了,那些大胆的一看村民穿的衣衫褴褛没比他们强多少,蔫了心里的念头。 “大家注意了,我们要修三米高的城墙,所以人都不得偷懒,若不然将你们发卖出去!” 许明义夸张的挥舞着牛皮鞭,看谁干活不认真照着人就是几鞭子,也不知道吓唬没吓唬到村外的难民,反正挨揍的都捂住了鼻子,那烂衣服多少年没穿了,这么一鞭子下去味道特别难闻不可忍受。 马跃悠知道消息已经晚上了,等她将小萝卜安顿好睡下之后,自己又穿衣锁大门去村头干活儿。 一天,难民最起码去了三分之一,两天,三天,五天,第七天,也就腊月初十村口的墙也砌好了,难民也跑光了。 “我说青村挺富裕的,你们这跑什么?”胡汉三的家里住了一帮难民,开始他还打得过,后来人太多他不但是吃食、衣服,睡的炕被抢了,后来那些人将他藏在灶眼里的钱都搜刮出来了,这不,才想着到马跃悠家看看情况。 “就那一村的穷逼,傻子才愿意进他们村!” 不会吧! 青村沦陷了? 胡汉三呼哧喝哧的来,看着三人高的石墙,这,这个,青村人不愧是青村人。 “谁在下面,奉劝阁下赶紧离开,若敢贸然闯村必当乱箭射死!” “壮壮哥,我是胡汉三,你快开门!”胡汉三听出是许青的声音,高兴个半死,这半月来他过得猪狗不如啊。 “是胡汉三啊,快快离去,不然我手下不留情了!”许青居高临下,看着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胡汉三,喝道。 “壮子哥救命啊,我快被折磨死了,快救我一救!” 许青给一旁的许昌林一个眼神,怎么说都是一起长大的真不能见死不救,可要放人进来只怕族人绝不会同意,谁知道胡汉三这怂被谁收买了。 “让他在村外盯着难民动向,每天三回向村里回报,他的饭菜衣裳我们来管!”许昌林微眯着月牙眼眸,淡笑说道,隐隐露出一股不容轻忽的强势。 许青立刻下楼照办。 ------------ 第五十一章 世道生计 自从那天谈过话之后,小萝卜觉得表哥和阿姐都有些奇怪。 “表哥,阿姐叫你喝豆浆!”比如现在阿姐明明知道表哥不喜欢喝豆浆,还是每天早晨一大碗一大碗的逼着表哥喝,表哥也奇怪,明明厌恶的要死闭着眼睛仰头也要喝完,每每让他觉得他喝的真就是毒药。 可明明豆浆很好喝啊! “阿姐,你还要炸果子吃吗?”果子是直接擀面煎炸出来的面片子,咬在嘴里嘎嘣的很好吃,阿姐都拿来做调和。 “要的,快过年了,等会儿烧水将鸡全部杀了。”马跃悠在不远处的鸡圈边数着鸡,整整十只,要是太平光景可卖半两银子。 小萝卜一听杀鸡,立刻躲进里屋怎么都不出来了。 马跃悠习以为常,烧水,磨刀。 萧炎觉得马跃悠这就不是妇子,最后抢过她手里的小刀,一个一个挨个儿给鸡摸了脖子,从头到尾那眉毛连皱都没皱一下,冷冰冰的寒光四射的脸啊。 强中自有强中手,马跃悠心生感慨。 “我去烧水,你顺便也给烫一下,反正之后这些基本进了你的肚子!”萧炎听她这么说,立刻没了好气。 马跃悠提来水桶,挨个儿烫,等水不热了,她又进屋提,来来回回几趟,那鸡在萧炎手下慢慢的变白了,嫩嫩的。 “大城市来的表哥啊,你吃过叫花鸡吗?”自从谈判过后,马跃悠对萧炎的态度就是这般吊儿郎当没个正行,口无遮拦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萧炎当她想吃,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自己却没了下文。 收拾好了鸡当晚也没得吃,马跃悠架起大火将十只鸡挂在屋顶烘烤,余下的鸡心串着那么一烤闻着都香,鸡肠下辣椒重炒,萧炎闻着都觉得辣,只是看小萝卜和马跃悠吃的香甜。 一个全黑没有星星的夜晚,马跃悠半夜起来,偷偷地掀开自家屋前的麦草垛子一脚,举着锄头砰砰砰的一阵乱挖,鬼鬼祟祟的往深坑里埋了什么,又鬼鬼祟祟盖上了石板将一小捆麦秆盖在最上面。 起身,“你怎么在这里?”半夜不睡觉起来遛鸟?那视线便落在了某人的某个部位。 黑暗中,萧炎觉得他的某个部位被狼盯上了,若他还要子嗣,目下最好不要说什么激怒对方的话。 “你不怕生蛆?” “你都没生蛆,它怎么能——放心,我做了处理的。”想到这人孩童的脸一般说变立刻变,马跃悠撞开他径直进屋。 这个年,注定要过得不踏实。 腊月二十这天,许父从街上带来更坏的消息。 南方军阀彻底暴乱,南疆百越趁机占领了大晋西南五省一百二十多个大县,相当于大晋三分之一的国土,据说这些地方都是镇南王萧越以前的地盘,萧越又是南疆百越的死敌,可以想见那里的百姓如今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马跃悠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镇南王遗脉少帅萧炎。 “现在还不是你出头的时机,你最好不要冲动,不然自己一命呜呼不说,恐怕还会连累五省的百姓!” 只有越受压迫才能越能激发出人们的反抗心理,萧炎起事才能事半功倍。 萧炎恨马跃悠的直言不讳,更恨她的冷然绝情,五省的百姓谁没有在抗击南疆时候出过力,南疆百越又怎么会在得胜之后轻易放过他们。 马跃悠拍拍萧炎的肩膀,也不怕他射来杀人的眼光,自从话说开来,她简直幸福的像花儿一样。“还有大兄会帮你的!”而大兄为什么会帮你,一方面肯定是亲情羁绊,另一方面定然是因为我的缘故。 萧炎眼神冰冷鹰一般注视着一脸轻松的马跃悠,他早看清没有利益牵扯她是不会帮自己的,这与他原先的预料完全不同。 现在想来若买天麻时候相认,对她礼遇几分,是不是会有所不同,他甚至有些后悔,那时候他父母双亲俱在,家族昌盛,春风得意,而她只是家破人亡的孤女,虽然心里没有轻视之意,自然也没像普通定亲男女一般对她伸出援手,而她对自家的感情与马跃明天壤之别,这一点马跃明现在不知道,难保他将来不会知道。 “你用你的前程,父母亲族的名义起誓……”莫怪当日她一开口便这么说,她从未当他是她的未婚夫,十几年来她从未对他产生过一分男女之情,或者心里她看不起他,甚至在嘲笑他自作多情自以为是。 “看着我发生什么愣,没见过我吗?”少女疑惑的将脸靠过来,一副看傻子一般的皱着眉,瞅着他。 萧炎别过脸去,心里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这小子委屈什么? 马跃悠笑容明媚,进屋却冷着脸,好看的眉眼都透着冷意,没有人天生就是奔波的贱命,没有人可以不付出劳动就能有收获,真当她们一家都是只知付出不知道要回报的傻子不成。 狗屁的婚约! “阿姐,你还要进山打猎吗?”小萝卜有些害怕这样的姐姐,冰冷冰冷的似没有感情的,别以为他年纪小都怪什么劳什子表哥。 “当然要去,小萝卜乖乖在家里习字,阿姐下午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马跃悠从许昌林那里借了一本《孙子兵法》,本来是要给萧炎看的,现在她决定小萝卜的启蒙也用这本书,她们一家在太平盛世未来临之前,都有必要好好研究研究这本书。 “那阿姐早去早回!”小萝卜委屈的要哭,阿姐对他越来越严厉了,每天要写五十个大字不说,现在还要他看不认识字的书……呜呜呜—— 马跃悠不知道小萝卜的心理变化,背起昨夜准备好的背篼,呼哧呼哧出了门。背篼里装着半袋子的稻米,她准备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开年实在没得吃的时候,也可能救自家一命,外面如此之乱,最近一两年她不打算离开青村。 明年注定是非常艰难的一年,粮食减产难民又没有朝廷赈济,再加上兵荒马乱,家里还多了口人吃饭,这些都逼着她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 第五十二章 低调过年 马跃悠背上背篼先到自家地里,先头她还刨开积雪察看小麦出芽情况,现在基本都不看了,找一个固定的地方开挖,大约要挖六七十米的深度,周围放上麦杆再将装好的黑罐埋进去,上面覆盖上厚厚的麦杆盖上土踩实刨雪掩盖好。 青村的人发现马跃悠每天都要进山,有时候是一只兔子,有时候是一只山鸡,从没空手而归过,心里暗暗佩服她的毅力。 雪从初十开始下一直到二十五未曾停过,厚厚的积雪早将进山的路堵实了,六七天前村里的大汉都怕冻猫在家里只愿做些手工活。 “阿姐,我帮你洗脚吧!”累了一天的马跃悠将脚伸进热水,烫火火的闭着眼睛享受,小萝卜放下书提溜着从内屋出来。 马跃悠睁开明媚的眼睛,笑着看他,道:“我自己洗,你再读会儿书,表哥今儿教的字可是会写了?” “都会了!”小萝卜严肃答应,过来用胖手替马跃悠捏脚,因为风雨无阻的进山,马跃悠的脚生了冻疮,几个脚趾头肿的青紫难看,每每洗过都要搽药。 “从明天开始我就不进山了,你想吃什么?” “饺子,阿姐你捂着的韭菜长长了,我们做饺子吃,好不好?” “你偷偷揭我的韭菜棚子!” “阿姐不是说等冬天韭菜长出来就可以吃了,我就偷偷地看了一眼。” 马跃悠明了的笑着,小萝卜因为吃的好个子长高不少,又拘着不出门皮肤白嫩嫩的可爱,不过自己却越来越有主意。 既然棚子揭开过也就进了空气,韭菜黄儿不吃也会冻坏。 马跃悠手脚擦好了药,见着小萝卜只着单衣睡在里面的小褥子上,解了棉袄上炕热乎乎的被窝脚才伸进去便麻酥酥的痒痒的恨不得去挠。 外面可真冷,青村的城墙浇了水冻成了冰块,远远看着就让人安心,那扉页的小门是许父亲自做的必定结实耐用,只盼着外面的人日子好过些,大兄能够平平安安的。 睁开眼睛,马跃悠懒在炕上不动,村里的鸡叫刚过,此时大概也就是早上六点左右,屋里还是黑洞洞的,眯着眼睛却是怎么都再睡不着,过了年她就十三岁,这个时代基本上都可以谈婚论嫁,不知怎么的就想起许昌林来。 墨迹了一个小时马跃悠从炕上爬起来,身旁小萝卜也跟着醒来,姐弟两个穿戴好起床,第一要务就是扫雪。 刚开始马跃悠觉着雪景漂亮,现在看着厚厚的积雪只觉得是灾难,再也没有欣赏的心情,韭菜地马跃悠用芦苇编的席子捂着,上面盖了厚厚的草甸子,一揭开嫩黄的韭黄非常水嫩,一丛丛有两寸长。 “阿姐,长得真好,全村里就我们家有韭菜吃。”小萝卜很是自豪,他平日都有将鸡粪泡水浇地。 “那是!”马跃悠一边一丛丛的割,一边说道:“也不看看我们小萝卜浇地多勤快,韭菜不长都不行!” “呵呵呵……” 萧炎听着姐弟两个人幼稚的对话,马跃悠只有面对马跃祥的时候才会这般纵容。 韭菜收了三小把儿,马跃悠牵着小萝卜往村里,她要去买些新鲜的猪肉,村里每年都会杀猪,今年光景不好猪卖不上价钱,村里都不卖了一早猪叫就是此起彼伏。 “阿悠,把你弟弟藏了一冬三个月,终于舍得放出来了!”看着马跃悠牵着小萝卜出来,水泉边挑水的婶子打趣。 “是呢,阿婶,我要买些新鲜的猪肉!”对于弟弟的宝贝马跃悠想掩饰也掩饰不了,如人所说她确实拘着小萝卜不让出来耍。 “许昌林家杀了三头猪,这会儿正忙着卸肉,你去买些!”村里人都知道许昌林稀罕马跃悠,再说许家有钱几斤几两能少的自然不会吝啬。 “好的,不过我前儿跟王婆子家里说好,今儿跟她家买。”马跃悠不想与许昌林有联系,这是保护他,再说村里她熟悉的很,谁家杀猪早听出来了,王婆子家今早也杀了。 那大婶一听王婆子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心里纳闷马跃悠怎么愿意跟那么个憨货有牵扯,嘴上却说着好话。 “阿悠,正要找你来吃杀猪菜!”王婆子见了马跃悠很热情,又见小萝卜上来与自己问好,回望一眼家里帮忙的妇子,面上极是得意。 “阿婶,我家里正忙,把你家的猪肉卖我五斤五花,三斤纯瘦,我知道大家都不愿意卖,可是——” “那有什么,别说三五斤卖给你十斤我也愿意!” 王婆子畅快的打断马跃悠的话拉着她进屋里,嘱咐王老实捡最好的挑了两条五花肉,又将猪里脊割了几斤,捡了五根连肉排骨。 “排骨送给你的,这些肉你给个一百文!” “那怎么好意思!”马跃悠纳闷她怎么这么大方,排骨肉多又好吃只这些就值百文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家里杀了三头猪,一家人吃一年都够了,你那么照顾我的生意,一年到头从你手里也赚了不少钱!”王婆子见马跃悠还要推辞,接着道:“难得婶子大方一回,你就给婶子一个面子,收下吧!” 马跃悠只得受着,心里记下她的人情,无奈小萝卜被王婆子强留下吃杀猪菜,马跃悠独自一个人回家剁肉包饺子。 马跃悠砰砰砰剁肉吵得萧炎没心思看书,也来了厨房小屋,视线最后落在淘洗好晾在盆里的嫩韭黄。 “怎么想着捂韭菜?”昨天小萝卜揭草甸子他便也看到韭菜,只觉得马跃悠真是心思奇怪,想法神奇的人,这么冷的天还有新鲜的韭菜吃,这种待遇只怕在大晋也找不出第二家了。 “想吃就捂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问。 想吃就捂了,多简单的道理,萧炎又想到卖天麻那次,这是一个懂得取舍的聪明人,可惜—— “要包这么多?”萧炎一看放进盆里的精白面,够他们三个人吃几天了。 “小萝卜爱吃,天冷冻在外面也不会坏。” “我也想试试!”等马跃悠开始擀面上手包的时候,萧炎凑上来。 本来地方就小,两个人几乎挨在了一起,马跃悠看两眼近在迟迟的美颜,要是不知道这人狡猾,还以为他是有意勾引。 闻着身旁姑娘身上淡淡的药香,萧炎不动声色接过面皮。 ------------ 第五十三章 许家送肉 屋里一室静谧,案板上一个个元宝饺子越来越多,整齐划一。 “阿姐,我回来了!”小萝卜一声高喊,马跃悠心里一轻,放下手里的皮洗了手,到大门口迎接凯旋归来的亲亲阿弟,让她在对着如此平易近人仍然不减压力的萧炎,再待下去,她一定忍不住发火。 可是当她看到提着大竹篮的许昌林,那脸立刻黑了下来。 “阿姐,许家大兄给咱家送肉来,王婶子强拽给我一块猪血馍馍,说让表哥尝尝鲜,我就放在许大兄的篮子里了。” 马跃悠将两个人迎进来,听着手下的小萝卜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扭头看了眼旁边静默的许昌林。 三人到厨房门口,萧炎双手沾面猛然开门出来。 马跃悠捂住嘴巴才没有让自己尖叫,堂堂贵公子一品军侯,你老人家居然一身面粉,就这么大咧咧的让人看见了,形象呢? 高不可攀,玉树临风的形象呢! 自古君子远庖厨,可是他——萧炎的这幅模样对许昌林冲击最大。 “怎么了?”萧炎皱眉,鹰眼冷冷的盯着马跃悠。 “表哥,快进屋——”我伺候您洗手,拍拍身上的面吧!这副尊荣真的很对不起您高大上的身份。 萧炎偏偏不如她的意。 “这位是?”雄性领地被人威胁的直觉,让萧炎目光挑剔的打量着一身清爽的许昌林。 “这位是村里年轻后生,叫许昌林,在县里进学!”又转过头对许昌林介绍萧炎,道:“这位是我姨母家的表哥,名唤萧炎,你们应该年龄相仿——” “幸会!”两个少年互看一眼,只当马跃悠不存在,电光在彼此眼中啪啪啪甩个不停。 “表妹,怎么不请客人到小屋坐,大屋里没生火,温度也低。”眼见着马跃悠要进大屋,萧炎皮笑肉不笑,充分展示与马跃悠的亲密关系。 马跃悠折回来,笑着道:“许公子,小屋里暖和进去烤烤火,多谢你送肉来,我刚包了饺子,一会儿在我家吃饭。” 许昌林面色淡了淡,她顺着萧公子的话说。 “许大哥,阿姐包了韭菜馅儿的饺子,肯定很好吃你一定要尝尝。”小萝卜从大屋里取了把椅子过来拉着许昌林的衣角。 “好!”许昌林眼睛笑成了月牙,对上萧炎冰冷的目光,依然从容不迫。 进屋,马跃悠立刻准备热水让萧炎净了手,又将大屋里吃饭娱乐两用的小木桌子搬过来放好,也不管他们自在与否,开始剥蒜,烫辣椒,准备下饺子。 “许公子,趁着空隙,我们下一局如何?”萧炎取来象棋,见许昌林一双眼睛还盯在小木桌棋盘上,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马跃悠扯着耳朵,听许昌林淡淡道:“萧兄雅兴,自当奉陪!” 毫不怯场啊,这是! 马跃悠便安心做饭,炒了个洋芋肉片,再拌个凉菜,就着油辣椒蒜蓉,只等韭黄大肉馅儿的饺子出锅。 辣椒呛得人流眼泪,蒜香又挑人食欲,可是各自对阵的两个少年巍然不动,一个孤傲斜睨,一个漫不经心笑容温暖。 “马走日字,相划田,炮打翻山,车走直线,将将不见面。”小萝卜一个人无聊咕叨着马跃悠教给他的口诀。 马跃悠偶尔回头,看着淡笑的许昌林越来越严肃,那孤傲的表哥脱了伪装正一步步比划,呵,这两人倒有点意思。 “吃饭了!”马跃悠将盛着饺子的大碗往桌子中间一放,乱了棋局,那本来胶灼的两人同仇敌忾射来刀子眼。 “不就是一棋局不值得较真的,世间千般好,唯美人与猪蹄不可辜负也!” 厚颜无耻,什么美人与猪蹄,萧炎瞪视着某人的背影,这个刁蛮的粗妇,简直上不得台面!他温婉的娘亲怎么给他定了这么个疯妻。 许昌林却是温柔的笑了,开始收拾棋子,不无遗憾的说道:“看来,只能下次再与萧兄一决高下了!” “好说!”这小子,倒知道讨巧。 香喷喷的大肉韭黄馅儿,汁浓馅鲜,看着三个人吃的一脸惊喜,马跃悠也端了碗进内室吃,糟心的男女不同席什么的规矩是真的惹人厌,可也真的不能掉了自己的身份。 “阿悠做的饺子就是好吃!”冷不丁的马跃悠听到许昌林这么说,等了半响,那表哥也没什反应,她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再吃,却是有些不知滋味。 饭后,马跃悠收拾桌子,萧炎牵着小萝卜送许昌林出门,等他们回来,马跃悠收拾停当又开始包剩下的饺子,这一顿基本吃了他们两顿的分量。 “阿姐,我看看许大哥都送了什么过来!”小萝卜有些迫不及待要看许家的篮子,自顾揭开了盖着的大树叶。 “啊,阿姐有熬好的一罐猪油,还有血馍馍,大肉,排骨,许大哥怎么会送这么多?”满竹篮的肉,足足几十斤,连小萝卜都发现不对了,没道理萧炎看不出来。 “改天寻个由头送钱去,这肉新鲜刚好过年吃。”马跃悠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能将她烧个窟窿的时候,这般说。 “可是,阿姐,咱家也吃不了这么多肉,再说我们也买了王婶子家的,缸里还有野猪肉——”小萝卜纠结着,要给多少钱,又有些舍不得。 马跃悠硬着头皮包饺子,不答应。 “狗不嫌肉多!”萧炎冷眼看着马跃悠,话一出口已然后悔,却对上那妇子杀人的目光那股后悔便无影无踪代之以汹涌的怒火。 “小萝卜,我突然忘了再买几个黑罐子,肉这么多只能做臊子!”马跃悠强压怒火给小萝卜十文钱打发他去里正家买罐子,这才走过来迎上少年冰冷的眼眸。 “有些人连那猪狗都不如,狗还知道记人恩情,吃我家喝我家,还想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简直是痴人说梦!也不想想一个大男人躲在屋里吃软饭,说话还平白侮辱人,羞不羞,害臊不害臊!” “你再说一遍!”萧炎怒目圆睁,从未有人敢这般与他说话。 “说一遍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马跃悠逼近他,青妍的小脸冷着,“你吃我的,喝我的,连你的命都是我救的难道有错?” “你这个妇子,今儿不弄死你,我就不叫萧炎!”萧炎猛然抱住马跃悠脖子欲下死手。 ------------ 第五十四章 男装 “你敢!”马跃悠一指头戳在他的伤口上,傲气道。 她以为他一疼就会放开自己,可谁料他明明吃痛居然抱得越紧,额头竟抵着她的,还在她耳畔低笑。 “马跃悠,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刁蛮粗俗的妇子!”浓浓的宠溺让马跃悠心里不由得一紧,敏感的发现他居然对着她耳朵吹气。 他在调戏她! “马跃悠,我有些后悔了!”又听他声音有些黯然。 “我明知道这次第什么对我最有利,可是我现在居然有些后悔答应你了。”萧炎放开她的脖子以手环住她的纤腰。 别气馁,绝对物超所值,等将来要什么女人没有!马跃悠心里暗道,不知怎么的她见不得这男人消沉。 转眼过了年,二月中旬本应该是气温回暖,万物复苏的最美时候,青村却还在落雪,地也冻得结结实实的,马跃悠刨开雪一看,地里出来的小麦都被冻死了,听村里人说有些人家种地早即便活着也只怕不及去年十分之一的收成,三月要种稻子,马跃悠也想犁地种稻,可这天气让她舍不得买昂贵的稻种。 马跃悠将屋外的地翻了,吆喝着萧炎这个没干过农活的大家少爷帮忙从山上背土,一家人的菜怎么都不能少,等在暖和些只能种种看。 一个冬天,马跃悠长高了许多跟村里的妇人一般高了,出落得也愈发好看,尤其那带笑的眉眼,漂亮的梨花酒窝,连村里的妇人都只夸她漂亮。 小萝卜也在马跃悠辛勤的灌溉下茁壮成长着,快五岁的小萝卜更加调皮淘气,马跃悠一放开他就像野马驹子领着一群一般大小的娃娃在村里上蹿下跳。 “这些应该够了吧!”穿着一身粗布棉袄的萧炎,脸上的冰冷明艳了几分,看着脚下铺了厚厚一层黑土的地,对着地头捯饬的马跃悠淡淡说道。 “土够了,不过家里的柴火明显不够用,这两天我们进山再背些回来,谁知道老天爷到底怎么想的!” 萧炎便笑着坐在背篼上面,看她头也不抬的忙碌,微风吹来,散了她的头发夹着一股莫名的药香。 越是与她相处,就越发明白她的狡猾,若是现在让他发誓,他定不会再做那般愚蠢的事情了,可是木已成舟要反悔不是大丈夫所为。 三月,四月,气温很低,马跃悠最终只在园子里种了惯吃的瓜菜,在村外的那半亩地早被难民占了,村外的地都没人种,明明知道种了也没有还忙活什么,青村留下一部分看村,另一部分人都进了山。 听人说附近的几个大山里能吃的都被人采光了,青村背后的山被发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五月六月曝晒,将山里能吃的东西变得粗老,随着时间的推移,青村这个避风的堡垒正变得炙手可热。 八月,有难民冲过了村里的防护,进村偷了里正家的一头牛,天亮才被人发现村外留了一地的血,而难民一夜就死了十几个壮汉。 这半年来,马跃悠一面积极进山,一面下河捕鱼,小萝卜更因为每顿有肉,长势喜人,但村里的小娃就没小萝卜幸运。 九月,族长甚至将族里的粮食都拿了出来挨家挨户的分,这些都是丰年攒下来的家底,可是普通的庄户人家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余粮。 十月,十一月,青村打退了五拨难民的进攻,但是村里人也有伤亡,又是个风雪交加的腊月,马跃悠一家围坐在火堆旁闲话。 “这么下去,明年全国都会闹饥荒,百姓的日子会更不好过,直到现在也不见朝廷赈灾的粮食,青城可是离盛京最近的地方都这样了,别的地方还不知道怎么严峻!”说话的是愁眉不展的萧炎。 马跃悠一直沉默的听他说话,对于这个她未来要辅佐的主子来说,这样的境况却是有利可图的,只要有粮食再揭竿而起追随着定当不计其数。 “我明天上街一趟,家里没盐了。” 萧炎转头看她,也知道她定不会为了点盐此时上街,见识过她的身手料定安全无虞。 马跃悠这一走直到来年四月才回来,十四岁的她身材越发高挑,发用黑布梳起,做男人装扮,上身着一件厚厚的虎皮夹袄,背上背着锋利弓箭,下身是利落的青色窄裤,脚蹬驴皮短靴,骑在一头红棕烈马上,遥望着残垣断壁的青村城墙,不由夹紧马腹急往村里赶。 村里似乎经过一场浩劫,乱七八糟的木头,瓦片,里正家的房子甚至只留下光秃秃的土墙,越往里走,马跃悠的心越沉,许昌林家的院子也被烧的面目全非,大部分的人看到她目光呆滞毫无生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村里的老人看到一身男装的马跃悠,萎缩的挪了挪身子又吧嗒吧嗒抽起旱烟。 “阿姐,你是小萝卜的阿姐马跃悠吗?”机灵的小顺子上前问道,那几个抽旱烟的老头担心着小娃儿,纷纷站了起来。 “我是马跃悠,村里发生了什么,怎变成这样了!”马跃悠翻身下马,将顺子高高举起来驮在马上,防着他摔下来,边问道。 原来,难民在今年正月十五的夜里趁着月色,放倒了守门的村民,偷偷进村抢劫,因为人数实在太多村里人抵抗不住,不仅全村财物被抢,最后连房屋也被妒红眼的难民烧了,奋力抵抗的几家还死了人。 “村里的男人呢?”马跃悠从进村就没碰到一个壮年。 “都进山打猎去了,阿婆阿婶能动的都去挖树皮草根去了,只是几个小子看着村里的老人小孩。”小顺子声音打着颤颤,第一次骑马又害怕又心奇。 到自家门口,马跃悠看着破烂的大门,好在那两间茅屋还好好地在原地。 “这时候萧大哥和小萝卜一准儿也进山了,我还要去照顾爷爷先回去了!”顺子不舍得看了看枣红的大马,还有马上那鼓囊囊的包袱。 马跃悠将孩子的表情看在眼里,利落的拴好马取下包袱,拿出几块果糖,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娃娃的脑袋,笑着道:“顺子真是个聪明的娃娃,这些糖拿回家和爷爷吃,等下午小萝卜归家,我嘱他找你们玩去。” “谢谢阿姐!”小顺子有些害羞道了谢,奔奔跳跳回家去了,马跃悠直起身目送他渐行渐远,隐约见孩子碰到村里挑水的似乎高兴的说着什么。 ------题外话------ pk时期,求收藏 ------------ 第五十五章 局势 马跃悠从鸡窝里取出自家钥匙,先开了厨房小屋的门,见家什什么的与自己走时候无异,这才拨开火堆取柴烧水净手,再开了大屋的门左右转了一圈,除过后墙上新堆大柴火还未干,其他一切照旧。 只是当她走近炕头一股汗味从被子里传来,翻开来看原来是卷着某人的脏衣服,被面也脏了,又转回头自己内屋看了眼,想着趁天色尚早洗了也能干,又翻出自己的衣裳换了和小萝卜的几件春衫也一起洗了。 “阿悠,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搓着衣裳,看马跃悠来,淡问。 “南边哀鸿遍野,难民大多数都饿死了,没死的都得了浮肿病,军队里的士兵也都得了浮肿病,北面左珩挟天子以令诸侯,豪门大族跟着皇帝偏安一隅醉生梦死,再北边边塞人虎视眈眈,时不时烧杀抢掠,全国百姓日子都不好过。” 那老人听了马跃悠的话潸然泪下,又想到自家情况,好在一家人全乎,损失的那些粮食用具倒真是小事了。 “阿悠真是个能干的女娃娃,这么短的时间南北都跑了一遍,可是你眼见着也十四岁了,可不能耽误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是呢,阿婆!”马跃悠浅浅一笑,很是认真的答应。 那笑竟然让老人家有片刻愣神,心里暗道:这个女娃娃可真是长得漂亮,不比那些出门打拼的汉子差,让她围着三尺灶台当真屈才,不过那个表哥也不是短见之人,夫妻两人说不定真好举案齐眉相濡以沫,又暗笑自己操闲心。 马跃悠眼眸一转,阿婆怎么知道她十四了,这事怕要问她家的好表哥。 洗好衣裳,马跃悠回家晾开,摘了些园子里的青葱,这还是她去年唯一种活了的物种宝贝的紧,复又刨开麦秆避着人视线挖土,取出一个清布包裹里面还剩下一只鸡幸好没坏,取出来淘洗干净剁成大块,又翻了翻面缸取出些杂面擀面。 熬上鸡肉,擀好面,还不见人来,马跃悠到里屋小憩。 “阿姐,是阿姐回来了吗?” “炎表哥,一定是阿姐回来了!” 小萝卜看到家门的大马,高声嚷嚷着,扔了手里的野鸡奔着家门来,早听到他声音的马跃悠也赶忙从屋里迎了出来。 “阿姐,阿姐,你都不要小萝卜了,阿姐,呜呜呜——”小萝卜冲进马跃悠怀里,抱着她的腰部哭道。 马跃悠拍拍他的肩膀,一边笑着和追上来的萧炎打招呼。 “我不在家,多亏你照顾了!” “你这妇子,当真是胆大妄为的很,你不知道外面正乱,你一个女人出去多危险,就不怕那些难民恶棍……”怎么怎的么你吗? 马跃悠微笑着看着喋喋不休的萧炎,三月未见,他既黑了又变丑,身材依旧高大,只那一把大胡子将他冷冰冰的脸掩没,单露出一双程亮的鹰眼,再看,那眼神成熟了很多此时风起云涌变幻不定,连她都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时机已然成熟,接下来这个出众而注定孤独的男子,必当引无数英雄折腰。 “想什么呢?”男子声音低沉,微微带着一抹沙哑似是忍了许久,生怕某种情绪泛滥。 马跃悠觉得自己听到了难得见的温柔。 皮道:“当然是想你啊!” 意外的,男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眼眶。 他慢慢的走近,猛然揽住她的肩,把她的头压向自己的肩窝,只听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声道:“我也想你了!”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马跃悠微微皱眉终是没有推开这人。 小萝卜感受到周围的变故,仰起头,就看着表哥居然抱着阿姐,嘴角含着惬意的笑,眸光似水温柔。 若干年后,世事变迁,小萝卜都没能忘了这一刻的美好。 “阿姐,阿姐,你都不疼小萝卜了,你都不管小萝卜——”小萝卜想起自己的委屈扯了嗓子的嚎啕大哭。 萧炎淡笑着放开马跃悠,示意她先哄好了小萝卜再跟她算账。 “萝卜哎,你可是六岁的大小伙儿了,怎么还哭鼻子呢,阿姐这不是回来了,快进屋看看阿姐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好不好?”马跃悠是又怜又心疼小萝卜,拉着他胖嘟嘟生了茧子的小手进屋。 小萝卜一看阿姐烧了鸡肉还擀面,又想起门口的大红马儿,小孩子的好奇冒了出来,才没有那么哭了。 “阿姐,大红马儿是你买来的吗?那得多少钱。” 小萝卜都知道钱了,马跃悠微微一笑,道:“那马儿是我捉来的,花了我三天三夜的时间,最后差点儿没被它踩死。” “这么危险,阿姐你以后千万不能这么做了,等我长大了挣钱给你买马骑。” “好,你给阿姐买!” 萧炎静静地听着姐弟两人说话,顺手将灶火生着,突记起马跃悠刚走那会儿他还要看小萝卜的脸势,求着他教自己做饭的囧事。 马跃悠偷偷观察着他,看那生火舀水的动作多娴熟,低头笑着又与小萝卜分享着一路的经历,也顺便说给他听。 她先去的西南边,萧炎的势力都在西南边大兄一定也在那里,果不其然她不仅仅找到了大兄还与忠诚萧越的属下取得了联系告知了萧炎的处境,这一耽搁就是两月,再往北走准备返回却听说边塞国恣意扰民,又进了一趟盛京这才回家。 接下来的话并不适合小萝卜听,马跃悠就抢了萧炎的活儿,下面煮熟后各自盛好,又将微凉的鸡块下锅炒热。 “阿姐,那马儿是你从边塞人那里捉来的吗?”小萝卜明显注意力还在马跃悠神奇的经历上,那双狭长若兄长的眼眸亮晶晶的放光。 “不是,盛京往北走一片辽阔的草原名叫科尔沁草原,阿姐的马是草原腹地的一种野马与家马混种的马驹子,这种马不仅脚程好,而且聪明,以后也给你弄一匹!”马跃悠有些得意用下巴点了点萧炎,小萝卜还当是要给他,自然拍手高兴。 “没见识的粗野妇子!”萧炎低骂上一句,低头夹了块肥美鸡胸扔进马跃悠的碗里,他怎看不出来她真心喜欢这游荡生活。 ------------ 第五十六章 成长 饭后,打发小萝卜去村里玩,马跃悠与萧炎分析外面的情况。 “镇南王属地虽然被南疆百越占领,但他们不得人心,早晚这地盘都是我们的,现在最棘手的就是南边的各个反王,那些军队都成了气候,本来要为我所用必要付出代价,正好眼下他们的士兵得了浮肿病,而我有把握治好这种病,这样下来,就剩盛京的左珩,哀帝十岁了,说到底他才是大晋的正统,我们一个不好必被后世诟病……” 萧炎皱眉,这个妇子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她以为谋国就是唱大戏吗?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成事,这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等他们寿终正寝一定要好好问问岳父大人。 “阿悠,小祥说你回来了,我们还都不信,你这娃子胆子可真大,门口的那匹马可是上等良驹,从哪里来的?” 马跃悠从来都不知道青村的族长许明义是话唠。 萧炎和马跃悠将桌上的纸笔挪了挪,起身将一众人迎进屋里,同来的有许昌林父子,还有里正以及顺子爷爷,还有许青等几个年轻人。 “我去了南方一趟,又进了盛京打听情况,外面极乱,不知道几位阿叔,可有什么事情找我?”马跃悠搬来厨房小屋的凳子给几个老者,又让年轻的坐在炕边,一人给了些外面拿回来的麦芽糖,这才说道。 “村里被人糟蹋了,我们来问问阿悠妹子可有什么长远打算,听说盛京的皇帝不行了,南边光是反王就有二十来个,这大晋昌盛了三百年,我们隐居在青村也有三百年,阿悠聪明不知道现在有什么人可以投靠!” 听他一言,马跃悠只觉得瞌睡了就来枕头,正要问却听族长许明义又开始说起青村的由来。 原来许氏一族是繁盛了数百年的大家族,只是因为得罪了大晋开国皇帝被人一再打压,最后只有一个嫡子逃到了青村,并在这里生活了下来。 无怪马跃悠刚来的时候觉得青村的人寻常中又透着神秘,那种严谨的家风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而且少年个个尚文习武,竟然不输世家大族出生的萧炎。 “这是我表哥,也是镇南王萧越唯一的嫡子萧炎!”马跃悠淡笑着,视线落在并不觉得奇怪的众人身上,直接道:“我们正要动身前往西南起事,若阿叔不嫌弃可以派几个习武的小伙子同行!” 萧炎恨极了这个放肆的妇子,但也只得忍下。 许昌林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最后落在了萧炎身上他刚来时满身萧杀仪表堂堂,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可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马跃悠居然与镇南王世子有亲。 我们? 又是表兄妹,这不得不让人联想翩翩,听得阿叔已经与她讨论,俨然将她当成大人,而那个男人却只皱眉头。 “阿叔,让许昌林与许青跟着我们去,小祥年纪小就留在这里交由许娘子照顾,只要给他一口吃的就行,你看怎么样?” 许明义看了眼许昌林和许青,这两个小子现在已经成了大人,身手也是村里最好的,跟着马跃悠只要有命将来肯定前途无量,小萝卜留下却是他没想到的,马跃悠这是将她最在乎的亲弟交付于他,这也就意味着与他们结盟,但小萝卜要有个万一,许昌林许青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传来的哭声,萧炎以为马跃悠真是狠心,也越发认识到她那誓言的认真——用一身功绩换婚姻自主。 “小萝卜,你现在是六岁的大娃了,阿姐有事只能将你寄在昌林大哥家里,这样既有人照顾你,你也可看着咱们的家,等阿姐和大兄回来,我们一家人也有地方住,是不是?”外面实在太乱,小祥太小,她不敢冒险,等站稳脚跟再回来接他。 “阿姐,我想跟着你!”小萝卜怯怯的抬头,眼睛湿漉漉的,他只想与阿姐在一起。 马跃悠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想哭,拍了拍他的脑袋抱着娃娃睡,是她自私了,要不是她想要的太多,也不会将小萝卜孤孤单单的留在这里。 可不知道男人与小萝卜说了什么,两天后小萝卜竟主动要去许昌林家住,并且要求马跃悠帮他铺炕,并要她走之前要陪着睡。 马跃悠依言,许昌林家的院子虽然烧了一半,但小萝卜住的房子还有,最后许昌林提议让小萝卜住他的房间,这让许昌林二弟十三岁的许昌胜很有意见,连着许家六岁的许小妹也嫉妒娘亲对小萝卜的好。 “阿卓,你不要跟他玩!”等马跃悠走远,许昌胜命令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许昌卓。 一无所知的小萝卜呆呆的看着阿姐只觉得自己被人遗弃了,可是表哥说他是小小男子汉,不可以哭鼻子,不可以害怕,要看牢家里等兄姐回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是后方守军这是分给他的任务。 三天过去,出了青城一路往南,马跃悠心里极是难受。 “小祥很聪明的,你放心吧!”萧炎见不得这妇子沮丧,他宁愿她咄咄逼人也好过这沉默不语。 马跃悠充耳不闻,疾催马儿,说什么聪明懂事,那都是安慰人的废话。 许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大人都下地干活儿了,只留下小萝卜和许小妹在家里。 “小呆子,将你的书给我看!”许小妹推了推静默看书的小萝卜,张手便来抢他手里的马跃悠自制的小人书。 “呆子,没听见我妹妹要看你的书吗?”许昌胜偷懒回家,恰听到小妹高声叫嚷,再看,小呆子居然冷漠以对,心里那个气。 小萝卜淡淡的抬起头,默默地注视着顶他两人高的许昌胜,他早就发现这个二哥对他有敌意,可他并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老子跟你说话呢!”许昌胜上来就抢了小萝卜手边的书一下扔在地上,还不解恨似的踩了几脚。 “让你踩我的书,让你踩我的书!”因为激动声音颤抖着,小萝卜扑上去狠狠地用头猛撞许昌胜的要害,小萝卜像一只激怒的小豹子撕扯他的衣裳,嘴里吼道:“你给谁比老子呢,我是好欺负的!” 许昌胜挨了几下,心中愤懑毫不客气的动手了。 ------------ 第五十七章 逃跑好心情 “小子,你居然敢抢我的馍馍!” “谁说是你的馍,我抢到就是我的!” 破旧的客栈外聚集了无数的难民,马跃悠四人刚落坐就被人盯上了,或许因为好心马跃悠进门时候给了一个小子半个硬馒头,这不几步的距离,那馍馍就被一个同样身高胖些的小子抢到手了。 这会儿看后来的胖小子不但抢了人家的馍馍,还一脸蔑视的看着原来那小子,马跃悠似不自觉地嘴角含笑,一扫往日阴霾。 “让你抢我的馒头,让你抢!”那被人挑衅的小子跳起来对着啃馒头的胖小子几拳头,打的那小子一蒙了馒头也掉在了地上。 “老子打死你!”胖小子后知后觉,抡起拳头直照小子面颊而去。 “小二,两间普通客房,饭菜送到屋里!”马跃悠觉得无趣收回视线,对着提壶上来的小二淡淡说道,顺便放下一钱银子。 “是,是,快请客官里面坐!”小二躬身相请,马跃悠让过萧炎跟在他后面,许昌林许青相视一眼,跟随。 趁着两小子打架的间隙,门口张望的难民中突然有一个人捡起地上的馒头飞快的跑了。 一路走来,卖儿卖女的有,吃草皮树根的更多,还有那些惨绝人寰以人肉为食物者不计其数,这天下不乱都不行,马跃悠还惦记着更南边那些浮肿病病人,萧炎已经自顾自进了她独有的房间。 “中州情况比青城严峻,就不知再往南的岳州情况如何?”见他有此一问,马跃悠觉得萧炎相对自己,是真正的心怀百姓天下,这样胸怀仁义的人才能得到大家的拥护。 “我有一个建议!”其实他不同意,她都决定一意孤行了。 “说!”屋里环境极其简陋,除了一张大床,桌椅板凳都是破旧的,即便如此这家店也照样营业。 “我想一个人去南方,而你和许昌林他们直奔南疆,等我办好事情再去与你们汇合——” “我不同意!”一个单身女子,他们又被人早就盯上了,他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离去,萧炎高挺的身体僵硬着,那双鹰眼冰寒。 这个妇子从没让他高兴过,反而因为她每天提心吊胆。 “我是谋士,有些龌龊见不得光的事情只能由我去做,而你是要成为一代明主的,必须行事光明磊落。” 萧炎的眼神淡了淡,谋士?她是他的妇子。心里怒极,面上不显,半响道:“你去南边要做什么?” “我能治浮肿病——” “那很好,我与你同去!” 马跃悠瞪人,“你不能去,你去了非但不能成事,反而会连累我。” 他笑,纯粹是气笑的。 最终马跃悠并没有说服萧炎,只得跟他到西南原属镇南王管辖的幽州城。 夜幕降临,四人刚投宿到一家客栈,迎面便来了四个黑衣卫士。 “属下护驾来迟,还请少主责罚!”齐双双的跪拜,吓得跟在萧炎身后的马跃悠立刻躲开,终于到了萧炎的地盘了。 “退下,通知大家今日子时集会。”萧炎的声音既高又冷,不自觉的带了一分高居上位者的威仪,这让见惯了他随和的许昌林许青变了脸色。 “是!”四人立刻消失在夜色里,连空气都是冷的,仿似他们所到之处连空气都是静止不动的。 地点都不说怎么集会? 说到底马跃悠也有被萧炎的冷厉吓到,才没有出声询问。 马跃悠就着小二送来的热水洗了头发,随意的吃了些清粥小菜,躺在床上假寐,只等着子时到来与萧炎一起去见那些人。 布谷布谷,几声鸟叫之后,夜又沉静了下来,城中本来熄灯的几家农户又点了灯。 马跃悠听到敲门声,立刻来开门,却见萧炎一人站在门外。 他们不一起去吗? 马跃悠想问的是许昌林和许青。 “给你三息时间换好衣裳。”萧炎不理会她眼中疑问,却将手里的一个包袱递给她。 “这是什么?”马跃悠看自身一身漂亮的男装,拉开包袱一角,面色幽的严肃起来。 “你什么意思?” 这明明是少女华服,为什么要让她换,他居心何在! “大仇未报,我不敢谈婚论嫁,但是出了孝期我的属下定会张罗,与其让人分心操心我的私事,还不如让大家知道你是我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未婚妻,未来要与我光明正大成亲的妻子,如此我便能一心一意。” 冠冕堂皇! 冠冕堂皇至极! “怎么,你连这么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我,又要怎么做好我的谋士?未来我敢有所期待吗?”萧炎望着少女气鼓鼓的腮帮,幽深的眼眸极力隐藏那抹浅笑。 “一刻钟之后再来找我吧!”马跃悠让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快的转着,而萧炎似乎只要她答应便罢了,转身回了房。 马跃悠将床单撕碎绑在窗框上一跃顺着她滑到一楼暗处,此时,周围寂静无声夜色成了最好的保护伞。 萧炎换好一身黑衣来回在屋里走了一圈,猛然记起什么,冲出屋直敲马跃悠的门,寂静的回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马跃悠,你敢跑! 萧炎疾奔出客栈翻身上马追赶。 躲在暗处的马跃悠见他离开,立刻向着相反的方向飞奔。 萧炎跑出几里,又策马回来,向着一处安静的院落而去,整个人像他胯下的黑马叫嚣着愤怒着。 “客官,你要到哪里去?”老赵跑马车有三十年了,即便这是大荒之年他都不愿意停下来,虽然难民看到他的马车眼睛都绿了,但是看到他背着的长刀纷纷泄了气,他是退伍军人,在军营里足足待了十年,最后是左脚受伤才回来。 “耀州栖凤山。” “公子一个人走那么远的地方。”耀州出了一股子土匪去年年关还抢了府衙的粮仓,三军围剿了五次大败而回,自此那股子土匪纠结起一股江湖势力连着四处投奔的难民越渐壮大,听说大头领是一个年轻公子人称马二爷,想到这些老赵有些不愿意的,可钱他收了也只得跑这一趟。 “赵把式背上的大刀程亮,可是从军里来的?有没有想过成就一番事业。”马跃悠眉眼带笑,那股子俏皮让人讨厌不起来。 ------------ 第五十八章 栖凤山 栖凤山坐落于耀州城的南边,山前是连片的百亩稻田,此时一块块地里长满了沉甸甸的稻穗一片橙绿意盎然。 与此冲突的是奇装异服的一队十人正提着长矛大刀围着稻田巡逻,老赵直道不好,原来那股的土匪已经将地盘扩展到了栖凤山脚下,这样再上山他老命休矣。 “公子,公——”老赵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土匪怎么会向着他的马车行跪拜礼。 “属下恭迎大当家归来!” 老赵急转头,见着一个黑影从自己眼前一闪而下,便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从耳畔传来,漫不经心。 “小罗,我只是出一趟远门,何必行次大礼!” “大当家,你可是救了我们全寨人的性命的,我们能向你行礼那是我们的福气。”那为首的小伙子笑着,其他几人眼中带着赞同。 老赵不敢置信,如此文弱的公子会是让官府闻风丧胆的杀星马跃。 “请这位赵大爷到寨子里一游!”马跃悠大手一挥,那几个喽喽牵马的牵马,推车的推车,老赵战战兢兢跟在马跃悠身后被人簇拥着上山。 栖凤山上原是一座寺院,耀州又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栖凤佛寺修的恢弘大气,占地面积甚广,山道因为当地乡绅富户集资修建极是开阔,一路走来鸟兽虫鸣似世外桃源,这让老赵砰砰直跳的心慢慢缓和。 越往山上走,老赵越平静,那在房前屋后种菜做活的妇女见了马跃悠都围上来打招呼,像是普通人家的邻里和睦。 “小跃子,你走了可有一段时间了,我种的韭菜都冒了两头茬都叫我家馋小子吃了,现在又长了新鲜的,等会儿大娘给你包饺子吃!” 一个五十多岁头顶一块蓝布的妇人迎上来,说话那叫一个随意,那叫一个肆无忌惮的来拉着马跃的胳膊,老赵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很替她担心。 “罗婶子,小罗可是保卫咱家出了大力气的,吃您一点饺子算什么,等会儿我亲自下厨请大家吃顿好的!” 老赵大惊,他从未见过这样随和的土匪首领。 旁边佯装忙碌的小罗本来正低眉顺眼尽量减低自己存在,听到大当家居然没有因为他吃了她亲自种的韭菜而责罚暗自庆幸,却听到她还要请大家吃饭,大当家真有一颗大慈大悲的菩萨心,对比残暴不仁极力镇压他们的官府,只有跟了她干才有出路,才能吃饱饭不饿肚子! 马跃悠不知道自己被成了菩萨的信徒。 再往上走,便是栖凤山寺的腹地,美好的田园风换之以铠甲烈烈寒冷杀气,寺院两边各有五个背着弓箭,手举长刀穿着一身黑色戎装的护卫,威武雄壮,蓄势待发。 “大当家!”抱拳行礼,带着军队才有的严肃恭敬,这又与小罗他们的崇拜不同,听着嘹亮的喊声老赵浑身抖了抖,这气势便是正规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大门里出来十几个着戎装的汉子迎了上前来。 “可有什么发现?”马跃悠说话的语气也不同山下随意,不同与大娘的温和,而夹着一股不容轻视的凌厉,仿似傲视群雄的青年将军。 表面看着温柔随和不与人争,可骨子里自有一股雍容自信,老赵想这才是这位公子的本来面目吧! 有句话说的好,不与之争,不能与之争也! “启禀大当家,耀州府派人来谈判,说愿意将栖凤山一带六县都划给我们,他们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请大当家替全州百姓治好浮肿病!” 迎出来为首的张国强是马跃悠救下的难民之一,空有一膀子力气却救不了自己重病的老娘,最后马跃悠救了他娘,自愿跟随马跃悠起事,读过书也有一身武功,马跃悠委以重任封二当家,山上的人都叫他张三爷。 “他们的粮库被我们抢了,怎会心甘情愿让我替大家治病,再说六县早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派人严密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等待时机!” “是!” 对身高比公子高一倍五大三粗的汉子俯首领命,老赵直觉的汗颜,难道说栖凤山的土匪都魔怔了,怎么甘愿听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子的话,在他看来这位公子也顶多就是个智谋双全的谋士,却缺少上位者的杀伐狠厉。 “赵宝玉,带赵大哥到客房休息!” 站在张国强身边的一个白面书生立刻热情的上来与老赵攀谈,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老赵进了所谓客房,耳畔还是书生喋喋不休的声音。 马跃悠领着一众人到大殿后面的禅院,那里收集着全国的地图,马跃悠亲手做了沙盘,讨论情况,二当家张国强,三当家白痕,军师钱半仙这些人都是马跃悠走一路召集起来的难民,后来人势渐多各凭本事一个个分配下去,此刻都等着马跃悠命令。 “六县有什么动静?” “地方豪绅反抗激烈,还好大当家说过粮安天下,那些难民像守护生命一样看着地里的稻子,再加上大当家给送了口粮,再过十天估计这稻就能收了。”三当家白痕是个秀才,不同于书生的瘦弱,他有一把子的力气又精于算数,粮食的生产全由他负责。 莫怪州府有人要请她治病,原来是看上了她的稻子,要收稻那么守备就会空虚,会不会被人钻了空子? 马跃悠只思考了一会儿,便道:“立刻吩咐下去让难民夜里收割水稻,我们的属下分成两拨日夜轮替,务必要确保稻谷入仓,一旦粮食丰收,我们便可以召集更多的人,到时候对栖凤山虎视眈眈的刘家安便会束手就擒。” 刘家安霸占着比邻耀州的达州,财力雄厚,是最先起来的反王之一,人称刘安王,耀州的州府可能也早被他控制了。 “大当家,是否现在就打出旗号?”钱半仙掐指算了半天,等马跃悠安排好了夏收才问,当初赶走了寺庙里的和尚主持他就觉着不妥,现在若真以土匪的名义招兵买马肯定投奔着少,目前最要紧的是寻个正经的名头。 “你们觉着给我们的队伍起个什么名字好?” ------------ 第五十九章 引狼入室 “哀帝七年永靖侯忠君爱国被人陷害,男子全部诛灭,女子充为官妓,钱某不才,大当家又恰姓马,不如就以永靖侯后裔的名义起兵,打出清君侧的名头剑指朝廷。” “不行!”一个清冽的声音淡淡说道,那几个本在沉思的汉子,直勾勾的看着他们的大当家,怎么大当家不愿意当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 “既然马家已被诛灭,就不可能再有后人,再者说,我们是农民起义,我们所有的人都是无家可归的贱命,若与永靖侯牵扯不清,别人怎么看我们?——那些一无所有的百姓会愿意投奔我们吗?说到底大家就想吃一口饱饭,再说,你看那各地反王谁不是出生大户,就是再不济也是一家三代都是豪门乡绅,这些人哪里会替百姓说话,我们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之,他们不是最瞧不起贱民吗?我们就颁布一系列为百姓着想的法令,第一条,我看就写但凡投靠我门下的人,只要付出劳动就有饭吃有衣穿,均田到户,人人都是自己的主人!” 钱半仙立刻闭了嘴。 之后马跃悠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出来,自然有掌管文书的军师写成通俗易懂的文字说与平民,也有酸腐书生之乎者也上呈朝廷。 不出多时栖凤山有一只专门为百姓办事的军队就传了开,他们为难民免费提供粮食衣裳,久而久之,大家都亲切的称之为太平军,难民奔走相告,投靠马跃悠的人越来越多。 这是后话,现在马跃悠正烦恼手里的帖子。 张国强总管兵马,白痕总管粮草,她只得去耀州府走一趟。 “大当家,就让我跟着你吧!”张宝玉看马跃悠一人上了马车,追将上来。十来岁的小伙子一路从山上跑下来脸红通通的粗喘着气。 “有老赵陪着我,再说山上的事多你还得帮二当家,夏收是我们能不能壮大的关键。”张宝玉是张国强的堂弟,这两个人愣是领着一群妇孺孩子活了下来,也是最先跟她去劫州府粮仓的强劲助力。 马跃悠还未走进州衙外界就传开了说栖凤山大当家能治浮肿病的消息,那些本来奄奄一息的难民直觉有了希望,引颈以盼。 州府衙门里,知州张志和来回踱步,他就不相信为什么消息传得那么快,把马跃这个臭小子夸的神仙似的好。 “大人,你得尽快拿主意,一旦马跃那小子夏收,第一个攻打的必定是我耀州府,我看那小子就是个投机耍滑之人,到时候——”贼眉鼠眼的师爷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她能治浮肿病,再说几次围剿,我们伤亡惨重,要是这么下去,等刘家安杀了窦建德,转头就对付咱们耀州,与其让他得到,还不如交给马跃。”张志和是先帝时候的进士,出身寒门,知民间疾苦,也见识过马跃悠诚心为民。 “那大人,我们就按原计划进行,只要她治好浮肿病便可!”师爷在张志和看不到的地方,拉下了脸,他现在立刻派人去杀了马跃,决不能让人平安进府。 进府衙要经过一个窄窄的街道,马跃悠见着四周的摊贩连笑脸都僵硬着,不得不提起精神来。 嗖嗖嗖。 空气中传来箭雨声。 马跃悠一个跳跃从马车里翻滚着出来。 同行的老赵也提了刀防备。 人群四散开来。 混乱之中,一群黑衣人缓缓逼近。 为首的正是那个师爷。 “马跃,还不跪下以死谢罪!”师爷高声叫嚷着,细数着马跃悠的罪状,不外乎驱逐僧人,强抢民田,杀人越货等等,数十条罄竹难书之罪。 “足下当真可笑,你们大人一片爱民之心请我来治病,你这小肖偏来破坏,你对得起百姓,对得起朝廷的栽培?”马跃悠密切注视着周围,高墙上那凌厉的箭羽,因为阳光反射出来,超过五十人。 “强词夺理,给我杀!”师爷见男子长相清秀,虽然年轻,但一身气势不凡,又想起刘安王的许诺,就想着将她诛杀在此。 箭如雨,卷起风。 马跃悠依静制动。 老赵一刀斩断缰绳,掀翻马车。 一刻过去,马跃悠两人安然无恙。 师爷气急,一挥手,从城墙跳下无数武士。 朝着马跃悠老赵杀将过来。 马跃悠取出怀中软剑,若龙游,若凤舞。 老赵一把大刀,气势恢宏,招招毙命。 一时间双方杀红了。 再看那场中那青衣公子,身长玉立,面容冷峻,一手银蛇狂舞,隐隐间山涧游龙,惶惶间林间飞凤,气势如虹。 料理完对手,与老赵双背相接,马跃悠淡然浅笑道:“师爷,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反正今日之后,你定沦为耀州人人唾弃之人!” 见着一地尸首,再看两人惬意,师爷一阵腿软,哆嗦道:“马跃,你不要太得意,刘安王定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刘安王三个字,马跃悠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怎料老赵比她手快,长刀飞起直指师爷命门,堂堂师爷就这样一命呜呼。 张志和惊闻消息立刻赶来,马跃悠收拾整齐,背着药箱,与老赵进了州衙,约谈近一个时辰之后马跃悠让张志和找来石碾,拉来栖凤山存着抢劫来的粮食,全城分数十个地方开粥棚免费施粥饭,她本人骑着高头大马亲自奔走监督。 五日后,那本来哄抬物价的乡绅大户见马跃悠抢了他们生意,带棍棒伙计纷纷到衙门抗议,岂料一夜之间,城中大户的米面粮油绸缎等店就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一抢而光,这些人不杀人不放火,还给主人家留够了一年的口粮。 “马当家,我成了全耀州的罪人,是你陷害我!” 张志和一身青色官服冲进屋里,面色死灰一片对着马跃悠高声咆哮着,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引狼入室,怎么就没想到她一夕之间就敢抢光富户,三日之内,那边远的县的贱民也学着耀州手段,将那当地的种粮大户绸缎店铺抢了个顶光。 马跃悠想着这会儿钱半仙已经在城里给大家洗脑了,起身淡淡说道:“怎么会,你救民于水火之中,那些得救的百姓一定感激你的恩德,百年之后,他们定给你竖碑立传,纪念传扬你的仁义功德。” “哈哈哈,你未免太冠冕堂皇——与人合谋使得耀州沦陷,是为不忠,辱没家族无颜面对先人是为不孝,我这个不忠不孝之人,怎会有百年之后——好一个百年之后,目下你让我的子孙后代如何有颜面立于世间,马跃,枉我以为你是仁义之人,岂料你——是卑鄙小人……。”鲜红的血液喷射出来顺着张志和的脖颈而下,鲜艳的颜色一瞬间刺痛了马跃悠的眼睛。 ------------ 第六十章 得失之间 外传栖凤山大当家马跃强占耀州城,抢光大户不说,还毒杀了为国为民的好知州张志和,得失之间,马跃悠下令整肃手下,均田到户,建立棚户就地安置难民。 为了有口饭吃,为了保护分到自己手里的土地,难民极力拥护马跃成了耀州之主,主一州政务,并将家中壮年劳力送到军营,以备马跃开疆扩土。 夏收结束,马跃悠原来抢到的六县都有了收成,除过自用,全都送进了城支持那些刚刚得到土地还未来得及耕种的人家,值此马跃悠还派了六县选出来的种田好手,指导这些难民耕种第二季水稻,此举,又得到一众人的拥护。 军民同心,耀州城俨然成了一个独立的小朝廷。 时间到了十月,马跃悠看着新粮食入库,望着城外越来越多的难民,心里盘算着。 “马跃,我要杀了你!” 马跃悠正对窗沉思,只听得屋外喊打喊杀,立刻皱起了眉头,来人是一个十几岁的青年,手里提着的刀早被人下了,正被几个年轻的士兵困住手脚。 这个青年是张志和的大公子,张衡,今年十八岁,十三岁考了秀才,十六岁成了举人,要不是马跃悠这么一闹,他一准儿进京考了进士。 马跃悠派他跟着钱半仙打理耀州庶务,他到是好工作做的挺好,听钱半仙说头脑灵活是个可用之人,可他倒好每天上下班都要来她府里闹上一回,如此三番,坚持了有三月之久,久而久之,马跃悠便烦了,却又惜他一身才华老父又因她而亡,是才万般忍让,可这么下去他张家名声是保住了,她马跃悠就成了杀人凶手。 且不说张志和下葬,她披麻戴孝不说,还亲自请钱半仙找了块张家风水最好的地方,也许诺她有生之年定护着张家老小,可这个小子偏偏心眼多,生怕外人知道她的庇护,生怕将来她起事失败,一家老小被人杀光。 “无知小儿,以为你小小计策,本将军不知还是怎的,再这样闹下去即便是你张家都要大难临头,你最好祈祷我能长命百岁,才能有命护着你!”听闻这高声呵斥,让那挣扎的青年一愣,直直的看了过来。 但见她遗世独立,明眸皓目,五官清朗,携一身日月之光华,耀眼夺目。 又见她突然皱眉,张衡心里一悸,已然知道她耐心告罄。 “将人打入天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既然要与她马跃悠决裂,那她就亲眼看着他如何平步青云。 张衡闻言心里五味杂陈,看的越多,他便知道的越多,与她为敌虽然免于外人唾骂,脱了一家与土匪勾结城门失守之罪,可在她手下自己何尝不能一展抱负。 “贴出告示,张衡不服管束,擅闯州府衙门辱骂本将军,打入天牢!” 瞬时,张衡沦为马跃悠的弃子。 是年腊月,马跃悠挥师南下只用了短短十五天的时间就打下了刘家安一省五州,又一鼓作气将窦建德赶到了最南边的小岛顺便占了临海的威远城,至此,马跃悠的势力南紧邻幽州,北远有哀帝,近了以洛阳为中心的陈珂等几个反王。 听后来有人回忆,说马跃悠进攻达州,城里百姓早闻消息只待城门一破里应外合,短短一天便控制了局面,富商大户踊跃捐献出家中粮食,马跃悠下令分田到户,那些得到土地的百姓同样将壮年送到军营,一时间共奏军民同欢。 “将军伤势如何?”张宝玉领着大夫进来,马跃悠正在翻看地图,手臂攀附在脖颈之上,裸在外面的左臂肌肉强劲,肤质黝黑。 “没什么大碍!”情急之下用左臂挡箭伤了肌肉。 “怎么会没有大碍,若不是将军机智,就被那窦建德伤了心肺,二哥处理政务一时间走不开特意让我来照顾你。” 拿下了达州,因马跃悠伤势,张国强做主让她回耀州养伤,白痕几个人留下处理达州事务,达州不同耀州,情况复杂,单是接收地方,他们的人就不够用,要是留下拿下为虎作伥的官员百姓又不放心。 马跃悠便留下了张宝玉身边照顾。 五日之后,达州传来了张国强硬斩杀一百三十三个官员乡绅并将他们的良田家产全部充公的消息,马跃悠只是幽幽一叹,望着天空发了半天呆,复又埋首公务。 张宝玉早就将情况说与她听,那些富户虽然自愿献了粮食,但是他们纠结多数官员纷纷要求归还土地,闹下去那些得到土地的百姓终将不得安宁,只有杀鸡儆猴一劳永逸。 张国强将她支走,是为保护,她不得不领人情,将来有人怪罪翻出案底,也与她无关,只是这生生断了张国强的官运。 张国强能文能武,治军严厉,行事果断,当真是一方郡守的人才。 可惜了。 “张宝玉,将搜集来的金玉珠宝给二当家多存些!”事后,张宝玉来替张国强请罪,马跃悠淡笑说道。 开年,身价倍增的马跃悠,张国强,白痕,钱半仙等人齐聚达州,商讨后将从刘安家手里的夺来的一省与耀州合为一省命名为威远新省,定省会达州城,马跃悠让钱半仙论功行赏,说到张国强功过仍然任命他为手下第一将军,之后在众人一致的拥护和马跃悠的推辞下,马跃悠升任威远省长,总理一省政务,外称大帅。 会议之后兵分两路,马跃悠坐地达州统管钱粮指导当地农耕,张国强率领军士直取在他们包围之中的化州。 一晃眼三年过去,马跃悠带着一群酸儒书生足迹踏遍六州土地,督促当地建立完整官员体制,建立健全户籍财产登记,组织颁布一些列惠农法令,奖励行业能手。 十八岁的马跃悠随着张国强不停地开疆扩土,俨然成了南边一方霸主。 鱼米之乡又得马跃悠细心管理,各行各业尽然有序,百姓乐业,达州城变成了大晋商人争相涌入的洞天福地,见此,马跃悠让张国强统管兵马,嘱咐白痕带着各路财宝佯装成商人投入商事。 这天,马跃悠制止了张国强对幽州出兵的请求,嘱咐他到各地视察军务,一人坐镇达州府衙准备处理一日公务,却来了一群婆婆媳妇说是商量给她的属下娶媳妇的事情来。 命人将人请进来,马跃悠高坐案牍之后,淡笑着看拥进来的一群妇女。 “大帅,眼看你年近二十,身边居然无一人伺候,就那张小子一个人怎么能行,老婆子给你带了两位妹子,以后就让她们照顾你起居,怎么样?”身体硬朗,健谈的罗婆子第一个开口说道。 她身旁站着两个娇滴滴,梅艳艳的十三四姑娘,含羞带怯的望着高高在上的男子,眼中难掩对年青大帅的一往深情。 “大帅,这两个是我们张家本分姑娘,多亏大帅照顾才能长成,你且看在张将军面上就留下她们伺候吧!”这声音粗哑年近古稀的老妇人,便是张国强将军的亲生母亲,人称张老太太。 ------------ 第六十一章 逼婚意外 再看马跃悠不由有些吃惊,这两个小姑娘中的一个可是张将军的亲生女儿,张家还有两个小子也一般大年纪,名唤张青的是大哥家的儿子,一个张蓝是他家亲生子,这叫张红儿也是大哥家的,这个叫张紫儿却是他自家闺女。 张老太太如此行事,张将军本人知道吗? 正待要问上几句,张宝玉匆匆而来,一脸着急却是藏都藏不住的,马跃悠便明白这是张老太太自己做主的事。 “大帅,是小人失职放了闲杂人等进了府衙重地,还请大帅责罚!”说这话,在张老太太的瞪视下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额头着地重重的磕起头来。 见张宝玉如此,罗婶子几个腼腆的姑娘媳妇都有些拘束起来,神情带着几分害怕和畏惧,这才想起马跃悠如今是统帅三军的大帅,再也不是栖凤山的大当家。 “这,老婆子——”张老太太见张宝玉将头都磕青了也不见马跃悠说上一句话,知道今日惹祸了。 刚要下跪,马跃悠疾步上来扶了老人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边说道:“大娘是为我好,这个情我领了,可是你做这些可有与张将军商量过,嫡亲的孙女这般送人,你叫张将军将来如何自处。” 张老太太面上闪过一抹难堪,再看马跃悠眉间并没有厌弃只是随和的这般说,却有些自责这个事是她鲁莽了。 “大帅且息怒,张老夫人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许久不见大帅,见大帅越发英俊就想抢了做孙女婿。”罗婶子看着张老太太嘴巴张了张又一脸懊悔,立刻上前解围道,这婆子今年也七十有一了,再说还是二当家的娘亲,又拿大当家当自家孩儿看待,不能驳了老人家的面子,也不能让大当家为难了。 “婶子说的是,你先随着张宝玉到后院休息,等我处理好了手里的事情,立刻就过去!”马跃悠说这话一边让做戏的张宝玉起来。 她怎么知道张宝玉是真的吓到了。 张宝玉此时脑子成了浆糊,虽说大哥平日里脾气温和,见面三分笑,可是眼下身份变了,即便她再怎么亲和,他们做属下的都得长她的面子,替她做足了威风,免得外人见了笑话他们是上不得台面的土匪,不懂规矩。 马跃悠这三年不像刚开始那样一个算命的钱半仙都被她强压着算账,耀州比邻连州总是有能干人,而且眼下威远形势大好,那些等待机会的酸儒,能人,就自觉往跟前揍,她便捡着能用的几个分给属下,自己也招揽了几个看得过去的做了幕僚,替她分管着百姓的衣食住行,唯独张宝玉一直就在身边,专司联络。 马跃悠一心办公,幕僚有人提出了新稻种植法,她也觉着可行,这几日就跟大家讨论怎么种地打粮食。 这一讨论就是半天,张老太太在后院那是越等越着急,越等越后悔,拉着罗婆子的说道:“老妹妹,今儿我可是做了丢人的事情了,你看这要如何是好啊?” 罗婶子自己也正懊悔着,见着张宝玉的高虎虎肿起来的额头她就后悔跟着来了,嘴上却道:“没有的事,大当家为人亲和,再说了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觉着儿子年纪大了得娶媳妇儿不得不下山一趟,要不然我们好好的福不享,跑到这里来受罪,我可是见了大当家的屋,住的那叫一个简陋,吃食也普通,就青菜萝卜,比山上差远了。” 张老太太点了点头,耀州经过大当家三年的努力,现在不说家家吃上稻米,却是真的不怕饿肚子了,况且北边的商人运来了新出的杂粮价格便宜。 “现在想想虎子那媳妇妖里妖气的,说什么你家国强杀了人,惹得大当家不满意才只给了巡视的闲差,这话分明是挑拨离间,你看看我们今天如此无礼大当家都没有怪罪,可比那大戏里唱的将军皇上亲和多了,再说了,你家大强是开始就随着大帅起事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罗婆子声音越来越小,在张老太太耳畔不停的嘀咕,一旁的张红儿和张紫儿听不听真,只见着自家奶奶脸色越发难看,眼里竟隐着怒火。 “让婶子们久等了,可是吃了午饭?”马跃悠浅笑而来,身长玉立,一身清布衣衫,早将那累赘似的铠甲换了下来。 罗婆子和张老太太立刻起身径直的跪了下去,对着上来要扶人的马跃悠,罗婆子张口便道:“老婆子在山里久了,这次是着了人的道了,我家虎子前儿从城里领了个妖气的媳妇,硬说是秀才家的女儿强硬办了酒席,要老婆子好酒好菜伺候着,还在我和老太太胡乱嚼舌根子,只道我们老了,没防备这才着了道。” “婶子知道错了便好,快快起来,你们都是我的长辈,怎能让你们跪我!”马跃悠连忙说道:“再说了,婶子们关心我,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快起来吧!” 张老太太越发羞愧,死活不肯起,马跃悠来拉罗婆子,这个妇女也是拼了命不起来。 “大帅,是我们孤陋寡闻,折了大帅面子,就让我和老妹妹多跪一会儿——你不让我们跪,我们过不了心里的这道坎。” 马跃悠听老太太这么说,只得叫人唤了张宝玉来,可那张宝玉竟然违逆,看那眼神还觉得就得让老太太们跪上一跪才知道规矩似的。 “大婶,今儿也没什么事,你们着急儿子的婚事求到我跟前这么小的事都不答应,你们再跪着,外人看到还以为我骄奢淫逸,居然连在潜时候的老人都不愿意认了,你们这是叫跟随我的人与我离心?” 马跃悠说着话,毅然朝着两个老人跪了下来,恭敬了磕了头。 罗婆子,张老太太这下是真的慌了,手脚都有些哆嗦,战战兢兢的起来,看都不敢看张宝玉铁青的脸色。 “婶子们,这就对了,没有什么的,我想吃饺子了,劳烦婶子替我做几盘韭菜猪肉馅儿的饺子来。”马跃悠云淡风轻的笑着。 两个小姑娘早吓得脸色惨白缩着手脚,那张老太太和罗婆子不敢怠慢,立刻答应着,张宝玉亲自上街买新鲜的猪肉韭菜。 这件事还是在钱半仙的推波助澜下小范围的传开了,什么马大帅发达了不忘旧情,多半是赞扬马跃悠如何品性高洁,如何礼贤下士。 更有那文人采访了当事人,写了小篇幅的实事报道,此事顿时传到了大江南北,都道达州有个通情达理,知人善用的马大帅,此事还传到了当今圣上哀帝的耳里,听说那十四岁的小娃娃还很好奇说要召见马跃悠。 舆论通常是最好的政治手段,操纵了舆论,就意味着赢得更多的人气,便会有更多的人前来投奔,以图将来,马跃悠学过一个人一生会有五个需要,有一个就是被人尊重的需要,她是明主,自然会尊重人才,这人既然得到她的尊重,那么肯定要做一些轰轰烈烈值得赞扬的事情来。 明主贤臣。 明主在前,贤臣在后。 ------------ 第六十二章 有人就不高兴了 大口吃着香喷喷韭菜馅儿饺子马跃悠,觉得有人想她了,一双耳朵烧火火的发烫。 张老太太和罗婶子见着马跃悠吃的急,又吃的香,眼里满是高兴惬意,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临了马跃悠再如何挽留,两个人都要几个姑娘妇人浩浩荡荡的回家去。 马跃悠也不让人空手而归,让张宝玉做主买了些达州的特产,又雇佣了五两马车将人送到了城门口,还派卫士护送着。 “大帅,我奶奶和婶子都是实诚人,还请大帅罚我。” 张宝玉回来复命,跪地求情。 “没有的事,自家亲人我都知道,就是背后整幺蛾子的人不能放过,这事也给我提了个醒儿,这么看来我到要谢谢大婶她们,我们的军队里也有不少还没有定亲的年轻小伙子,这些人是我们未来的主力军,要是连他们都被自己的媳妇控制了,那才可怕。 所以,我才说我得记下婶子们的恩情。 你将此事也给几个将军属下好好说说,让他们约束好手下,若是真有看中的人选,等我给他们集体办婚宴,到时候谁好谁歹,参杂那么一两个奸细细作也是可以的,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嘛。” 张宝玉从来害怕马跃悠这含笑风声风轻云淡的样子,他总觉着好像一只狐狸在忍不住谋划着什么,或是家国大事,或是人情往来,总是让人不寒而栗,又想着靠近了一探究竟,只是等人靠近了,她便是大公无私,亲和大气,那股子温暖又让人忍不住想要再靠近,慢慢的,就觉得这个人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应该为她赴汤蹈火。 就比如这个办集体婚宴,大帅亲自主婚,那可是土里刨食的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却也让他们心甘情愿追随,这么做了的大帅只能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为了这个伯乐他们定要赴汤蹈火拼命。 这样洞察先机机智过人的他,谁又敢冒着万分之一的侥幸背叛。 “是大帅,属下这就去查,保证咱威远一省,都不叫一个奸细兴风作浪。”张宝玉抱拳往后退了三步,这才转身离开。 马跃悠淡笑着,搁下筷子,她甚至连一顿饭都要算计,这日子过的。 却说。 风闻马大帅事迹,有人就不高兴了。 盘踞幽州不仅将南疆百越赶出中原,而且得了大晋西南西北一半土地的萧炎萧少帅就是其中一个。 他桌上放的这一份,还是某个酸儒写的报道原稿,不仅将当时的情形记录的清楚,字里行间对那人极是推崇,甚至夹杂着个人的盲目崇拜,看得他胃火直溢。 好你个马跃悠,现在军中谁谈起你不是竖起大拇指的崇拜称赞,再这么下去,你是不是就将你是个妇子的身份给忘了? 萧炎想到此,脸色越发难看。 有那机灵的早退避三舍,却也有那大胆直白的往前冲。 “阿炎,可是阿悠让你为难了,照我说,你这是何苦,早早地跟王将军结亲得了,你眼下都二十二了,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你叫我们这些跟随你的人怎么放心,即便你是个断袖,为了我们的将来,你也得忍着宠幸上那么一个两个的啊!” 依在门边上男子一身张扬的大红色锦袍,眉眼阴柔妖艳又不落俗套,那张脸漂亮的连女子都比不上,唇角带着斯文中夹着浪荡笑意,这万种风华一看就是让千金小姐失魂落魄的罪魁祸首。 “大舅哥不必如此幸灾乐祸,谁不知道王将军的女儿倾心与你,为了不嫁给蛮狠霸道的我,半夜都敢私闯你的营帐。”萧炎不怒反笑,看大舅哥一身的娇媚,心里想着自家阿悠要有一半大舅子的风情就好了,多了就成祸害人间的妖孽,他怕心脏受不住。 马跃明冷哼一声,自认自家妹妹不会喜欢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冰山,翘着兰花指,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费心费力打下大晋一半的疆土,眼看着就要攻进京城了,你却撂挑子不干不说,还撤军,属下们可正嚷着打进宫里睡皇帝的女人,你意欲何为?” “听说连金銮殿上的小娃娃都想见见马大帅,正好我也想了,准备这就往达州一趟,再说这幽州,那张国强可是虎视眈眈的等着时机,就有劳大舅哥替未来的侄儿照看一二了。”萧炎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 马跃明注视着他高大的背影,眼神晦暗莫名。 这个人,他到底什么意思?这么些年来,要说他喜欢妹妹他不相信,要说他不喜欢妹妹,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说明他在乎妹妹。 什么替侄儿? 莫不是这小子终于要准备成亲了。 黑色骏马驮着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从幽州城一冲而过,身后疾驰的马上那侍卫随便扔给城门官一面令牌。 “大人,那出城的是谁?”举着令牌的守门官只死死地盯着手里的木牌,再回想着刚刚一闪而过的身影。 “大人,刚刚出城的到底是谁,这么不将我等当一回事?” “嚷什么嚷,就这点见识,不当你是一回事就是了,你不就是王将军的远房表弟的哥哥的儿子的女婿,有什么了不起!”那守门官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敢吼这个什么王将军表弟的小兵。 “张长武,你得意什么,明儿叫我表哥收了你的兵。” “这门谁稀罕谁守着,当我稀罕给你王家做事,看看——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是我们少帅府的令牌,你再想想出门的那人一口络腮胡子,就知道是谁?人家堂堂一府少帅过个城门都知道跟我打招呼,你们王家比少帅府还了不起啊!” 城门官骂的高兴,压根儿没看见这个小兵已经飞奔着去找他那王家表哥了。 一座高门大院里,不同寻常人家的朴素,里面亭台楼阁,不输京城大户,这便是王建军王将军的宅院,要说王将军那可是镇南王麾下最得力的副将,还是守着镇南王府未曾离开过的大将军。 “你真见人出了城门?”小兵看着自己的表哥果然在意,心里得意面上不显。 “真的,我们张守门官亲口说的是他,怎会有错!”张长武那个人脑子死板,可到底有些见识的,要不然幽州城这么大,少帅府又安在这里,皇帝的守门官可比三级,少帅的最起码可当七品芝麻县官,管着一城人口进出呢。 “这是三十两银子,好好盯着城门,有什么事立刻来报。”从暗处走出来个年轻人,也就十五六岁,脸色雪白雪白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谢谢表哥赏!”小兵乐呵呵的出了门,没看见这年轻人那眼底的不屑。 王小将军,本名王元,表字长青,家中排行老五。 ------------ 第六十三章 表哥来了 “大帅,我们的粮食五年饥荒都够吃了,下一步是不是打出旗号,收复洛阳,直逼京师。”钱半仙扇着破烂半个的羽毛扇,靠近马跃悠小声说道。 此刻,诺大的议事厅就他们二人。 “钱大师神机妙算,马某佩服!”马跃悠抬眸,先这般说道,稍停了片刻,又道:“钱大师不觉得有洛阳诸位反王抵挡,我们威远更安全吗?” 她居然还不同意,钱半仙将马跃悠的意思看的清楚,现在的他们绝不是渺小的栖凤山土匪,而是能与朝廷抗衡的一方诸侯,若三年前她拒绝冒进是对的,那么现在时机明明稍纵即失,为什么还要犹豫。 “难民起义,最根本的动力是解决温饱,现在这种情况还不明显,但是时间一长,那些人的积极性就没现在大,所以我们应该趁着现在出兵洛阳,坐中原以图京师。” 马跃悠点头浅笑,示意钱半仙继续说下去。 钱半仙在马跃悠似笑非笑的眼神下,艰难的蠕动着嘴角,一双眼睛盯着马跃悠看到底没再说什么。 “钱大师可曾想过我们打下洛阳之后该怎么办?北有帝都,西有萧炎,我们就如大师所说,难民起义根基浅薄,为了守护到手的土地又不得不与强敌对抗,到那时候我们会面临什么?还不如再费些功夫以养生息,等那洛阳自乱阵脚……”马跃悠说完话,若有所思的看着钱半仙。 钱半仙马跃悠起事时候流落街头的算命先生,专会投机耍滑,得马跃悠提点之后,尽得马跃悠真传,此时,他虽然觉得马大帅所言甚有理,但直觉却让他警惕马跃悠或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遵大帅命令,全省各地组织选拔各行各业能人的考试试卷出来了,大帅是否现在就过目?”陈三,马跃悠手下第一幕僚,上岗三月积极响应马跃悠各种政策,并且能最快做出一系列实施方案。 钱半仙防备的看了眼陈三,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马跃从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你做出来了,只把最后结果给我便可!”马跃悠淡笑着,视线落在这个中年酸儒手上的试卷上,她要从矮子里选将军招考公务员。“有些不识字的,确有本事的,也莫要拘泥小节。” “是,大帅!”陈三沉声应道,恭敬的行礼,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三步,才大步流星而去,背影说不出有那么一股意气风发。 “钱半仙,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结,治理国家还是要靠这些酸儒的。”马跃悠伸了个懒腰,语重心长道,她从不与人为难,也不喜欢别人为难她。“你看看,咱这样逍遥日子过着有什么不好的,改日给你找几个漂亮姑娘好生伺候着!” “大帅说的是,大帅前儿才派人送来几本玄学的书,属下还没研习清楚,就不打扰大帅处理公务了。”钱半仙猛然而起,竟拂袖而去。 马跃悠看着他越走越远,招手示意暗处人影。 “查查有什么人最近与钱半仙接触过!” “是!” 风过无痕又是一室宁静,马跃悠想到什么淡然一笑,埋首公文。 要如何才能将威远交到萧炎手里,而又让大家得到自己该得好处呢?如此境地,她从未敢想的简单。 “我助你东山再起,你放我婚姻自主!”想起当时许下的承诺,而如今,萧炎是东山再起了可没得她半分助益,要真让她将威远交到萧炎手里,她不担心萧炎薄待手下兄弟,就怕张国强他们受了委屈。 身居高位,万事不由己! 高处不胜寒。 马跃悠有些自嘲,扔下手里的笔,信不走出议事厅,外面河山大好,她怎么能将自己困在这小小斗室。 马跃悠得到达州,后又将此地改成省会,也没有动土建造自己的行宫,因此,也让那些拭目以待准备大展身手的工匠大失所望。 她更不允许手下人大兴土木。 所有官员都在原来的州衙办公,家属都分配在地主捐出来的宅子里,当然,那些大户或者说什么世家大族,除了应该留下的土地,其余都归公家所有。 暗处隐隐的,还是有些势力蛰伏,以待时机。 “大帅,有你的邻居表哥找你,现正在衙门口等候传唤!”张宝风风火火冲进院子,看到马跃悠,这才慢下来。 马跃悠心里一个突突,她老人家的表哥,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位! “带了多少人马?” “只他一人,和两个随从,看得出是赶路过来,只是——”那气势绝非常人,尤其跟他调查过的某人外貌非常相似。 “只是怎么?”马跃悠挑眉。 “那人一口络腮胡子——”张宝玉似觉一股寒意从周身漫开,杀意霖霖,哆嗦着道:“身长玉立着一身墨色绣云纹蟒袍,足蹬四足盘龙锦靴——”似乎那杀意又重了许多,“牵的马是——”大宛名驹黑耀,望着远去的人影,赵宝玉连忙抬脚跟上他怎么觉着此刻的大帅分明有些紧张。 马跃悠要知道他这么想她,一定啐一口骂上一声。 暮光之中,男子高耸挺拔,身高足足有一米九,一口络腮胡子丝毫不显鲁莽,反而有一种张扬粗狂的野性,身形并不显得粗壮笨拙,反而自发一股凌云气势,鹰眸淡漠视下无尘无物却让人不觉得桀骜不驯,似乎是理所当然傲视俊雄,睥睨天下。 二十二岁的萧炎,似乎与她想象中斯文漂亮极是不同。 “阿悠!”男子声音低沉,隐含激动,只那双冰寒的眼眸此刻尽含笑意,温柔似水。 马跃悠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才发现刚刚看到的是真的,而男人那笑开的眼眸,让她忽觉陌生,她认识他吗? 她曾经有真正了解过他吗?为什么心底会涌出这么最没用的忐忑。 “表哥,多日不见,家里一切可都安好!”马跃悠抱拳行礼,恭敬的请萧炎随她进府衙,因为就近办公马跃悠连同幕僚住在达州府里。 萧炎仿若未闻,走在马跃悠身边,待得一个转角,却又挨近马跃悠的耳朵。 ------------ 第六十四章 聚首 “阿悠一走就是四年,闲暇时候可有想起被你抛弃的未婚夫君!”男音挑逗,却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惧怕来。 报仇的! 这人一定是来寻仇的! 恨她当初不告而别。 马跃悠将人安排在自己的院子,她住的地方是个小院子,门前有颗大枣树据说有几百年了,她就是因为看上这棵树,让出了足以容纳几十人专供知州居住的三进大院。 现在见着这人站在院中打量,顿觉得院子实在太小。 “我想吃韭菜饺子,阿悠亲自做来!” 闻言,张宝玉佝偻着身子从圆门里退了出去,皇帝打架莫殃及池鱼的好,尽管大哥的饭菜都是她自己准备,但这对外是绝对的机密。 看着高自己一个头的男人,马跃悠自问,要以怎么样的方式,对待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陌生人呢? 他本应是她的夫君,如果局势允许的话,如果她是这个时代的女人的话,她的大哥目前仍然奋斗,致力于她能配得上他。 可她呢? 年轻的许昌林,好久不曾想起的人,猛然跃入脑海,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那一抹阳光曾经照进她沉寂坚硬到无坚不摧的心田。 她喜欢他吗? 可以肯定,有过好感。 “可有阿弟的消息?”四年了,她最在乎的还是小萝卜。 看着面容沉静,一身男人装扮,丝毫不逊色的马跃悠,萧炎识时务的,淡淡说道:“他很好,也很聪明,只是不愿意离开青村。” 马跃悠听到暗示,从张宝玉手里接过韭菜大肉,韭菜饺子是她前世今生最喜欢吃的食物。 她准备遵从自己的本心,做一顿好饭犒赏自己。 听着从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萧炎环顾这座单独的小院,三间正房,一间厨房,冒出新绿的枣树下只摆着一张石桌两个石凳,最近的哨兵离此十丈远,若马跃悠小声根本听不到院子里的动静,况那些人明显只是一般的护卫,并没有高深的内功。 马跃悠跟着我就让你这么难受吗?竟然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在石凳上落座,萧炎幽幽一叹,密切注视着厨房那影影绰绰的人影,眸光越明。 倾覆我的江山,也要与你携手此生。 这一回,看你怎么逃! “阿悠,可有水,洗我一身疲累?”听这文绉绉的,马跃悠手下一哆嗦,没好气道:“没水不会自己烧吗?” 萧炎一双鹰眼噙着笑意,从石凳上起来,只要不谈婚约阿悠是地道的主家,以前是现在也是。萧炎并没有进厨房,而是直接进了马跃悠的卧室,左手边的大间,他知道内里肯定有乾坤,可没想到可以直接通向后院,中央有这么大的一个隐蔽游泳池,而且流的居然是活水,四周是用黄金堆砌出来的,都到马大帅生活节俭,要是发现这里,他们还怎么说! 旁边是小净房,有一个六开的衣柜,都是黄金珠宝堆砌出来的,金灿灿亮晶晶耀眼,五个夜明珠将此处照的宛若白昼。 萧炎难掩心中惊讶的关上后门,夕阳从窗棱上射了进来,眼前又是普通到不能普通的农家小屋,不是,还是与青村的家有很大区别。 一丈宽的大炕上放着三床锦被,薄厚适中,绵软,床上铺着一张竹子和羊毛交织成的毯子,冬暖夏凉,偌大的窗台上摆着几盆富贵人家都不太多见价值万两的碧玉兰花,此时开的正浓,花蕊含羞带怯,从心底里他觉得马跃悠并不喜欢这些花儿。 黄花梨的书桌上摆放着零星的几本书,旁边的书籍被翻的纷乱,一看就是那人着急忙慌的找过什么,而没有将原来的书归位。 坐在舒服的黄花梨靠椅上,萧炎随手拿过一本书《X农要术》,是一本前朝介绍农耕种植的书籍,他的书房也存着这么一本古籍,对于这种书,大晋控制的严格,可以说但凡不利于思想统治的书,朝廷都严格控制,只有少数的贵族家里才有收藏。 “有一亩临湖的沙地,种什么最好,为什么?若按照你的种植,请算出这亩地收成几何?怎么种才能获得最大的收益?” 萧炎起先随便一读,这会儿正襟危坐,仔细阅读起来,时间从指间而过,马跃悠做好了饺子,端着进正屋,侧目就看到他认真严肃的侧脸,不考虑他身份的累赘,这个人—— “阿悠,饭做好了吗?到这里吃好不好?” 脸皮可真厚,居然学孩子撒娇,马跃悠面无表情的将端到正屋的饺子拿过来,并看到了他手里拿着自己做出来招公务员的试题,那看劲头这片刻功夫人已经看了一半多,接过筷子人还没有放手的意思。 “吃完再看,东西又不会跑!”看他认真研读,马跃悠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她可以轻松放手,他却是不的能。 所以说这是个美丽的诱惑。 红红的辣椒,辣辣的大蒜,蘸上足足的料一口下去辣蒜香味扑鼻满口,十足的满足让马跃悠心情大好。 一筷子下去便是一个饺子,眼见着盘子里的饺子越来越少,马跃悠的筷子才慢下来,抬眼,那人居然一个没吃,深情款款直愣愣的看着她。 “饺子不好吃吗?” 马跃悠诺诺的问,她觉着味道还可以啊! “阿悠,四年了,我们又一起吃饭,就我们两个人!” 马跃悠差点一口饭喷了出来,左右看看,这是那个高冷艳的冰山美人萧炎吗?她怎么觉着一个等徒浪子。 “快点吃饭吧,肉麻兮兮的,你手下三十万大军就这样跟着这样一个娘娘腔的少帅打江山啊,都不担心朝不保夕吗?” “阿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去看看他们到底怎么生活,再说大兄也在益州(查了书幽州指现代北京周边,我这里大概是云贵这边所以改成益州),只是现在你见了他,怕是会认不出来!”谁知道一个刚正不阿的正人君子,会变成妖娆妩媚的戏子,他一个男人都用了两年的时间才接受这样的大兄。 马跃悠低头不语,她原以为他为威远而来,可目下眼见着不是。 得到威远他手里就握有大晋三分之一的土地,而且威远还是产粮食控制盐路的大省府,有非常大的战略意义,至于洛阳反王拿下那些乌合之众用不了多少力气,再挥师北上一举拿下京师,坐盛京以图北方草原地区,形势一片大好。 ------------ 第六十五章 欢迎宴会 “阿悠,唤我名字来听听!”酒足饭饱,某人放浪形骸躺在某人的大炕上,扶着满脸的络腮胡子,低沉说道。 埋首农书的某人优雅用尽,只要着唇,手底下比比划划着。 “大帅,陈师爷从地方回来,有事与你商量。”张宝玉低眉顺眼从门外喊道,他总觉得有人对他很不满意。 “让他到议事厅,准备好饭菜,吃过饭之后,再来喊我!”马跃悠从屋里出来,只觉得松了一口气,要是两个人再待下去,她指不定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张宝玉犹豫着,跟陈三回来的还有两个容貌俊美的女子,一看就不是正经地方来的,只是以前好像大帅好这一口,不知道现在—— “还有什么事情吗?”最得力的助手,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 “一红,柳绿两位姑娘来了,言明要找大帅你!”张宝玉切近马跃悠的耳朵,瞬间就感觉自己像是被狼盯上了,浑身麻嗖嗖的,再看,那是鹰眼寒光四射,吓得他立刻低下头。 “准备好精致小菜,将人领到怡园,吩咐回来的官员带着妻小,都来夜宴!”马跃悠回头看了眼屋里人,径直往议事厅而去。 陈三本名陈奎,是先帝时候最年轻的寒门进士,只因得罪了权贵,被革职流放到这南方沼泽之地,已经数十年之久。 他到此也并没有怨天尤人,而是致力于沼泽的改造,在当地有些名气,马跃悠直接封他为司农,总管威远一省农事。 “大帅,那些人有的不识字,根本连试卷都看不懂,而那些读懂试卷的却是些手不能提的读书人,让他们种地,小人这心里替土地心疼。” 听听这什么话,还有替土地心疼的人。 “先生且不着急,我们在各地的粮仓才建起来,今年我们也用了士兵来种地,只是等将来战事起,这些人再专门务农,以供应大军粮草而已!” 马跃悠看他浑身泥巴,半顶草帽,一双草鞋还露脚趾,便知道他从下面来,来不及收拾直奔帅府,可见其心赤诚。 “先生先用些饭菜,等一会儿怡园有舞会,再去快乐一番!”马跃悠接过张宝玉手里的盘子,将一碗粥,一碟小菜,几个热乎乎的小包子搁在陈三面前,意有所指的笑着道。 那陈三本是酸儒,见马跃悠亲自张罗,心里的感激像江河一样奔腾不息,左右有些不自在起来,起身作了揖,目送马跃悠离开这才坐下来大口吃这热饭菜。 “大帅,将天上人间的姑娘都叫来吗?”张宝玉知道有很多人喜欢大帅歌舞坊的姑娘,能得那些姑娘一眼,那汉子恨不得豁出性命,可大帅却说舞蹈也是一门高尚的职业,舞娘们与将士们一般尊贵,纵的那些姑娘个个眼高于顶。 “将轻舞姑娘、红玉姑娘都请出来,你先去,我回屋一趟。” “是,大帅!”张宝玉呆愣了许久,才踉跄着往天上人间走去,轻舞红玉可是楼里最顶级的两位姑娘,唯一大帅看过她们,他这个大帅的长随都没见过庐山真面目。 “萧少帅,好表哥,阿悠请你去开开眼界!”马跃悠奔奔跳跳进来,笑脸红彤彤霎是漂亮,尤其是那一双梨花酒窝,俊朗——要是女装就好了。 萧炎慢慢起身,他早换了一身常服,宽大的广袖,拖地的后缀,腰用玉带竖起,一头墨黑长发及腰,飘逸出尘。 唯一美中不足,影响观瞻的便是那一口络腮胡子。 “阿炎,咱把胡子剃了,好不好?”马跃悠眼底泛着亮光,猛然挨近他,轻声诱哄着。 “你确定!”男人眸光变的幽暗,身体自然的靠近。 实在受不了某人的逼人目光,马跃悠不自在的抿了抿唇,他剃不剃胡子,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怎么问她!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留这胡子?我发过誓,要是一天娶不到阿悠为妻,我就一天不剃胡子,阿悠,你这是邀请我吗?”男人不自主的轻抚着女子的侧脸,温柔的像是深怕碰怀了他怀里的宝贝。 “阿炎表哥,你可真是最有诱惑力的美人,阿悠要忍不住了。”听着女子的嬉笑,男人身体一僵却被人揽住了劲腰,还有那在自己身上不乖乱摸的手,顿时眼里便流露出几分纵容来,双手环住女子消瘦的肩膀,仿似得到了一世界的满足。 “阿炎,我们今晚有舞会,我带你去看跳舞!”马跃悠温柔的望着男子一脸蠢样子,抚了抚他的胡须,笑着道。 “好!”他却不知这是一个陷阱。 怡园,人声鼎沸,尤其是官员的家属,满目都是惊喜,她们从来没有被允许可以到怡园来观赏跳舞,只有入了大帅眼的人,才有幸作为陪客,听外人说怡园的姑娘个个天仙下凡,各个美艳。 “陈大人,你来时可是见了大帅?怎么无缘无故组织夜宴,还是大帅可有什么新法要颁布提前庆祝。” 今晚的夜宴,处处透着不寻常,钱半仙还为自己的提议胆颤的时候,大帅突然组织这么个舞会,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宽敞的舞台背后,一个个梳妆镜前个个画眉描红,等着大显身手,作为直接班主的张宝玉手拿要表演的节目单,一个个吆喝着让准备,很是匆忙,见了张宝玉,你便知道这个怡园到底是谁的地盘,它也预示着未来威远的各个娱乐场所会流行什么。 二楼的雅间,只有三个座位,平常到演出时间这里也没人,现在依然空旷,只是桌上的瓜果都是最新鲜的,每逢有演出都有专人准备,今天俨然不是真正演出的日子,所以桌子上只放了一些梨子苹果,及一些容易做的点心,花生瓜子各一盘。 “来时见了,大帅正考虑找专人种地,要找些能人——”陈三木讷了许久,才发现钱半仙是在跟自己说话,往日他们可是从未交流过,儒家,道家本就是不同的信仰,他们这样亲近,别人没什么话要说么—— “这我早知道,我是问,今天大帅这里可来了什么客人?”钱半仙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耐心跟这个酸儒说话。 “大师怎么知道?”张宝玉将一盘瓜子亲自摆在二人面前,看着帅府里的官员基本都到位了,只等那位。 “是什么人?”钱半仙激动不已。 ------------ 第六十六章 正式任命 “大帅的表哥!” 人称阎罗王的小镇南王萧炎是也。 “大家静一静,这位是我嫡亲的表哥,也是我此生最信任的人,希望大家以后拿出对我的尊重,来尊重服从我的表哥——”舞台中央,一身白衣的马跃悠与一身黑袍的萧炎并肩而立,不知道怎么的就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台下的官员听了她马跃悠的话更是震惊不已,什么叫最信任,什么叫尊重我的尊重,什么叫服从他?大帅是要这个人分走他对威远的绝对统治权吗? 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 但是,这是他们最尊重,最崇拜的大帅做出的决定,这个领着他们从无到有,从最不堪到现在荣华富贵的人啊! 尊重并服从他的表哥又有何难。 因此,台下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马跃悠,你要干什么!”马跃悠听着萧炎声音里的责备和不堪,心里也不好受啊!当她愿意将到手里的权力交给他。 挥斥方遒,开疆扩土,至高无上的统治权! “表哥,我总要为他们找一个出路,他们只有跟着你,我才放心。”这也是我的初衷,我也才放心的离开这里。 “明日会有本帅任命的正经公文,来说明他未来在威远要担任的职务!”掌声过后,马跃悠淡笑着道:“那么,请大家看表演吧!” 高超的特技,美艳的姑娘,五湖四海的音乐,怎么看怎么美,连那两个最先来找马跃悠说事的姑娘都被眼前的歌舞迷住,只是那些各司其职的官员无心欣赏。 晴朗的夜空下,一轮弯月独挂枝头,远处一片虫鸣蛙叫,世界尽好。 “表哥也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听听,青蛙可叫的正美,不如,我们下去捉几只来烧着吃,如何?” 想到她的意图,萧炎冷冷的看着这个笑盈盈的女子心里传来阵阵冷意,和从未有过的挫败以及无法掩饰的灰心丧志。 怎么也不可能装作无知的样子陪着她虚伪下去。 萧炎转身回了小院。 早起的马跃悠知道萧炎在院子里坐了一晚,照样要他跟着自己到议事厅,她手里拿着连夜写出来任命萧炎为副元帅的文书。 不用特意召见,今天的议事厅人员爆满,凡够得上资格的头目都在这里,当然作为栖凤山二当家现任大将军的张国强,三当家现总管商务的白痕,还有宣扬道教天人合一的钱半仙,无一例外齐齐到场。 马跃悠见这阵势,面上又严肃了几分,那股子久居上位者的威仪,让众人的心又开始忐忑,他们的领袖要带领他们走上一个怎样的道路? 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包括身为马跃悠机要的张宝玉,都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昨天晚上我给大家引荐过我的表哥了,这是我对他的任命,现在我重新再介绍一下他的身份——他,就是镇南王少帅萧炎,当然也是掌握我大晋三分之一的一方霸主。”马跃悠淡笑着说道,看了众人的表情一眼,又接着道:“未来,你们应该感激我,将如此明主介绍给你们!——我相信并且坚信,在他的正确领导下,我们威远,乃至全国人民,都会过上好日子——四海升平,海晏河清的大国,正徐徐向我们走来!——满腔热血,以待开疆扩土的男儿们,你们终将为你的选择自豪!” 众人傻眼。 将南疆百越赶出中原,崛起西南的镇南王萧炎,以后会是他们的副帅? 这,这是怎么一个逻辑? 听了马跃悠退位让贤慷慨激昂的演讲,钱半仙瞠目结舌。 这世间,真的有人不贪恋权势吗? 她怎么能说走就走这般潇洒,正如她来时的雷厉风行,这一生,他都忘不了当初那个消瘦却坚强的人如何在冬日的寒冰里坚守三天三夜,如何在四面楚歌的境地里领着他们杀出一条血路。 她从不诉说艰苦,永远是云淡风轻,他们视她为兄,视她为亲,而如今功业未成,她已然要转身离去了吗? “我不同意,我要跟着大帅,大帅到哪里,我们这些人跟到哪里!”张国强第一个出来反对,他总是能迅速的作出判断。 “我也不同意,要走我们一起走,大帅,兄弟们只听你的!”白痕第二个接道,自从大哥从地牢里将他救出来,此生他这条命就是大哥的。 “还请大帅三思!”众人一起跪下,声震四海。 这下,换萧炎淡笑。 “我当然还是你们的大帅,等盛世来临,表哥作为天下之主,定会与你们一起封赏与我,到时候,我不需出力气白得头衔,岂不更好!” 马跃悠话落,便有一人出来。 萧炎闻言,眼中划过一抹杀意。 只是尘埃终将落尽,大多数人都是极力拥护马跃悠的。 至此,马跃悠理所当然的领着萧炎熟悉威远各种事务,事不关己的陈三等领着大帅府的一帮幕僚整日为民生忙得天昏地暗。 这日,手下擀着面,听着锅里的水开了准备下面的马跃悠,总觉着她这个表哥最近沉默的可以,这样的沉静让她不得不多想些什么。 “阿悠,你们还有粮仓,听你的属下说威远所有人吃三年都不愁?”萧炎抱着一叠文书,从大门里进来,往石桌上那么一放,随口便对着厨房喊道。 “是啊,我厉害吧!”马跃悠从厨房弹出个头,大多时候他们都可和平相处,最起码萧炎就是马跃悠这辈子接触到的第一个外人。 彼此的了解没有八十也有一半。 “你可真厉害!”萧炎幽幽的低头,埋首公文,很多时候,他以为马跃悠是这样的,结果恰恰相反她却是那样的。 她从不掩藏自己的自私,但她可以做到无私,她从来漫不经心却不会让人觉得不受重视,恰恰相反她手底下的人比他的都要忠心耿耿。 “大将军,真的要同意大帅这样安排他的表哥吗?我们可是最早跟着他干的,尤其大将军你,战功赫赫,怎么说这个副帅都应该落在你身上啊!”张国强得力的谋士,夺下耀州献计献策的孙先生这样说。 见张国强未出一言,旁边一个书生打扮得中年人,接道:“大帅此举,让我们以后怎么办?是听她的还是听镇南王的,这不是将弟兄们置身火海嘛,他倒好,高高在上的大帅一当我们兄弟被人当成靶子攻城掠地!” ------------ 第六十七章 阴谋(求收藏) “阿悠,面条真好吃!”萧炎夹一口小菜就着面条嗖嗖的吸,还不忘夸赞。 “好吃你就多吃点。”马跃悠忍俊不禁,那胡子可真难看,一个仪表堂堂的青年,留着胡子可是斯文尽毁,好么。 “听说最近栖凤山一带有股子暗匪作乱,你知不知道?”萧炎淡定说道,亲自进厨房给自己添饭。 马跃悠本能觉得不可能,栖凤山可是他们的大本营,哪里有人作乱都有可能,就是栖凤山不可能,可仔细一想,罗婆子她们可不是无缘无解来的,之后,这些事情都交给张宝玉处置了,难道说有些情况连她一手培养出来的暗卫都查不到? 想来,世间没有铁通江山。 “对此,你怎么想?”萧炎落座,看似问的风轻云淡,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有多忐忑。 “让张宝玉去处理得了,这么小的事情都给我说,我养他们当饭桶啊!”进来报告公事的张宝玉就觉得自己无辜。 “嗯,张宝玉的手段确实了得!”萧炎只这么一句,接着大口朵颐,对面的人怎么看都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罗小虎将那女人当成心头宝贝,再有罗婆子求情,我以为——”背过萧炎,马跃悠问起罗小虎的事情。 “也就是说栖凤山真的有股子暗匪?你这样当断不断,你以为等张老太太等人被人绑架要挟张国强大将军的时候,你才会处置,是不是?”马跃悠悠悠转身,她觉得青蛙叫声噪杂,她今儿一定要吃到青蛙肉不可。 没过几天,栖凤山传来骇人听闻的消息,张老太太连着两个孙女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绑架进了栖凤山,要马跃悠亲自去换人。 马跃悠换好一身薄衫,卸下叫上的木屐还上皮靴,张国强几个匆匆而来。 “大帅,那些土匪说明了就要挟你,请你千万不要去冒险!”张国强急着说道,几夜里没合眼,让这个高大的男人看上去有些憔悴,但眼中那抹决绝清晰明了,即便是他的亲人出事,他也不愿意大帅只身犯险。 “大帅,我跟张大哥去与土匪谈判——” 听白痕这般说,马跃悠淡然浅笑,道:“若土匪要我们的威远,或者要我们属下的一个州,你该如何?你们做的了主?” “大哥,都是我疏忽大意,小弟,小弟的家务事还是交给小弟自己处理吧!”张国强躬身请求,那挺拔的背脊有一瞬间的佝偻。 马跃悠翻身上马,接过张宝玉手里的银枪,催马出了大门,眼见张国强等人要跪,大声喝道:“连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我们怎么立军,怎么保护百姓!” “大帅,就让我等跟着您一起去!” “一起去,这里不用管了,军务也不用处理了,什么都不要了都保护我去,留下威远这么一座空城,好让敌人不费吹灰之力攻破,是不是?” “大帅!” 张国强喊出自己一腔的矛盾和不甘。 “大好河山还要靠大家守护,舍我一人值得!”马跃悠淡笑着吓唬众人,接着道:“我走后,你们务必要各司其职,听萧副帅指挥,把好我威远的各个关卡,即使我失踪,你们都要誓死保卫,你们知道百姓日子太苦了!” “大帅,我等定誓死保卫威远,请大帅放心!”望着枣红马上那淡然的脸庞,张国强等人跪地恭送。 那一身决绝终成了张国强心里最坚强的一道墙,未来不管如何,他此生唯对一人忠心。 “大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幕僚拥上来,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听萧副帅安排,各司其职,在这期间,胆敢有人违逆,本将定军法处置!”凌厉的命令,不含一丝人情,让那些本想一展抱负的人大气不敢出,心里暗道:这大帅玩的一手好计谋,此后张将军定会誓死追随。 “大帅,真的就我们两个人去吗?”张宝玉骑着一头毛驴,这是马跃悠亲自派人找来的,说是对他的处罚。 “当然,说不定早有眼睛盯着我们了。”马跃悠仰头喝口水,大热天在外行走,连空气都是热的,只是那青山太翠绿,河水太清甜。 “大帅,情况如此严峻,你怎么还能这么不当一回事。” “我怎么不能笑了,我威远境内,老子就是第一,谁敢越过我去,也是我身价不菲要不然绑了张国强的老娘,不让亲儿子去赎,为什么要我去赎回来?” 大帅,这并不是好事,好吗? 咱们这么慢的走下去,到达耀州最起码要十天,那些绑匪急了会不会撕膘? “蓝蓝的天空,青青的湖水,这是我的家,我的家乡……”嘹亮的歌声,吓得那胆小的毛驴东躲西藏,张宝玉苦不堪言的牵着,还要奋力追赶。 议事厅 萧炎刚看完一份公文,压着太阳穴休息,马跃悠这些烂事,他自己都没有这般认真的处理过,他手下的幕僚都是非常懂实务的,要是都像这些一样文人脾气,事事都让他过目,他早因为公务操劳而死。 “副帅,大帅让我们一切听你安排!”张国强躬身请命,那幕僚隐着眼中不甘,将事情娓娓道来。 瞬间,议事厅只听得见各人的呼吸声。 一脚将刚刚说事的人放倒在地,萧炎双眸淡漠像是看着骷髅,视线一一掠过众人,冷笑道:“你们还真以为我稀罕你们这破地方,稀罕管你们的破事!” 凌冽的杀意,连张国强这个久经沙场的军人都不自主的心生畏惧,这股子杀气明白人都知道是从一将功成万骨枯中得来。 “你们应该庆幸,你们的大帅是我的表妹,是我萧炎未来的妻子,没有她,你们但看这威远城本帅用几日攻下,你们最好祈祷她能安然无恙,不然倾这一城你们都难赎身上罪责!” 哈哈哈,当真是笑话,他们数十万壮士,还挡不住他的进攻,几日?真是天大的笑话,地上的幕僚越发不甘,匍匐着煽风点火:“大将军,您就任凭这人张狂?真要这人掌握了威远城,哪里会有您的地位,您要屈居人下才会甘心吗?” 刺啦,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陨落,张国强沉声淡问:“还有谁如此作想,本将军虽然是粗人,但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大帅对我恩重如山,我此生绝不会背叛,若有人再敢挑拨离间,动摇军心,就如此人下场!” 可,大帅是女子啊! ------------ 第六十八章 狠毒 萧炎对马跃悠自以为是的行为嗤之以鼻,男人天下什么时候需要你一个妇子操心! 还不是被这些人牵制了。 “张宝玉,集结手下全部的暗卫,这次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坐在耀州最著名的客栈栖凤楼,马跃悠夹起一筷子炒菜,用唇语命令道。 周围至少有三路人马盯着他们,可以想见哀帝一股,洛阳反王或者一股,这第三股怕是因为萧炎招来的。 张宝玉左顾右盼,一旁提着壶的小二立刻过来添茶,偷偷递了个纸条。 两人喝了茶,直奔栖凤山,中途马跃悠知道,张老太太被人关在栖凤山后的崖壁上,那里本是得道高僧闭关修炼的地方,连着山前山后之间只有一条铁索桥,可两地之间却有百丈之远,她曾经参观过,以为艰险所以只远远看了眼,未曾想这些人捡了这么一个好地方。 “大帅,你说到底是谁这般算计你,会不会我们兄弟里也有人背叛了你?”张宝玉太年轻,虽然一直跟着马跃悠,她的行事风格也了若指掌,可是到目前这个境地,他还是觉得奇怪的,按道理以大帅的行事手段张老太太没这么容易被人绑架。 “背叛不背叛的,我说不上,我只知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也从不敢奢求无人背叛,我只尽我最大的努力改变可能不好的结果,如此,我便心安。” 马跃悠说了这么一通大道理,又试图拉着张宝玉的小手说点什么,毕竟男女有别,最后只是笑着说:“小张啊,你不觉得管着诺大的威远城很累吗?” 张宝玉不明白,高高在上权柄在握,有什么累的,但凡时间男儿都想像大帅您一样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栖凤山上早有人守在大门口,马跃悠一到,便有人将一个妖媚的女子绑到她跟前来,马跃悠还没有看清女子容貌,便又一个尖锐的声音哭嚎而来。 “大帅啊,是我罗婆子对不起您,是我们罗家对不起张家啊,若不是我纵子行凶,也闯不下如此滔天大祸啊,大帅啊,你一定要从重处罚婆子,婆子才能安心啊!” 罗婆子领着几个妇人踉踉跄跄从门里冲进来,大声哀嚎着,生怕周围的人听不出这里发生了什么啊。 “袁行,张远,你们两个好生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后山的那股子土匪又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在哪里多久了?你们有没有派兵看着出口?” 罗婆子一看马跃悠理都不理她,心凉过半,连忙向那几个媳妇儿使眼色,罗小虎闯的祸弄不好他们一家都别想活命了。 “大帅啊,此事不关我婆婆什么事,都是他五叔罗小虎一人所为,还请大帅念在老人家年纪大的份儿上,绕过我们一家子!”大儿媳,小罗的媳妇子,还记得那稻田便巡逻的小罗吗?就是他媳妇,手里还牵着一个一两岁的小娃娃,还是个儿子。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马跃悠淡淡说道,那原本低着头装傻的女子被人拽着头发扬起了头,一张清丽的小脸,远看与马跃悠还有几分相像。 女子那双眼睛猛然盯着上位一身戎装的马跃悠,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原来你是,我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你——三叔,你死的不冤枉,你的女儿成了造反的土匪,——哈哈哈,侯门嫡女,哈哈哈,这就是我们永靖侯府的千金小姐,——三叔,您老人家可以含笑九泉了,哈哈哈哈——”女子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突然挣脱直往马跃悠跟前冲过来,“马跃悠——你这个贱人,哪里来的这么好命!跃悠,你明明是女儿身却装成男人来欺骗世人”身体却被人瞬时捆住了。 女子拼命的挣扎着,一边不甘心的骂着。 女子的不甘和妄言,让罗婆子一家瞬间感觉到渺茫之中的希望,马跃悠是女子,她怎么敢骑在男人头上管着一个耀州城,那些男人怎么愿意听从一个女人的命令。 “我是马跃悠,我爹叫马志嘉是当年永靖侯府的三房当家,怎么了呢?与你有什么关系?——嗯?”马跃悠慢慢走到女子跟前看着她眼里无法掩饰的嫉妒,心里有那么一丝快意。 “马跃悠,你这个贱人,我们姐妹都被充了官妓,唯有你,唯有你一个人逃脱了——你不要得意,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 “那些人是谁,要怎么不放过我?这么说就是你诱惑罗小虎的?”马跃悠震惊的笑道,看着罗婆子眼中算计着什么。“你这姿色也不怎么样啊?是不是看着你与我有几分相像——”这最后的质问让那婆子面色铁青。 转身,马跃悠厉声。 “罗家,你们安的什么心!罗婆子您是我们栖凤山的老人,谁的面子不给也要给您面子,我看我这个堂姐还是堂妹的与你家小虎那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不如就由我主婚,今天让他们再成一次亲,我也算对得起底下的嫡亲祖父了!”马跃悠轻笑,随手赐下一门婚事。 “大帅,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冒犯大帅,几个妇人再无知也知道会是什么结果。“马跃悠,马大帅,看在老婆子的面上求你放过小虎,他也是被人迷惑了!”罗婆子顶着儿媳妇的压力,求道。 马跃悠一声令下,全庄的人都来帮忙,有的还拿来了自家的酒菜,桌椅板凳,下午,整个大殿正厅,一片热闹,可是那些来帮忙的不是脸上带着不屑,就是要杀人的怒火,看的罗家人一阵阵的后怕,婚礼在马跃悠的主持下顺利完成,罗家也彻底被人孤立,有这么个搅家精在,罗家即便搬离了栖凤山也不会安宁。 事后,张宝玉派人将罗家住的房子全部收回,将衣物家什全部扔给他们。 “罗婆子,我张宝玉以前以为你还是个知事的,没想到为了小虎,您既然愿意牺牲一家人的富贵,只怕你早忘了,你来时是什么样子!” 几个媳妇儿敢怒不敢言,她们当然知道自己来时是怎样的情形,饿得几天都吃不上饭,就吊着一口气,偏遇到了刚刚起事的马跃悠,这才有口饭吃活了下来,以后,她们又要过这样的日子吗? “大帅有令,若你们几位想要儿子有个前途,那就好生伺候着罗婆子,要是你家婆婆积劳成疾活不过百岁,你们儿子这辈子也就是乞丐命!” ------------ 第六十九章 你敢(二更)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罗婆子这般没良心,马跃悠处理好了这件糟心事,早有人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她自顾吃了,睡到床上假寐。 永靖侯府的小姐,这个身份不是萧炎希望传出去的,可他既然敢当着大家的面说自己是他未来的妻子,就没有要放弃这场婚约的意思。 “萧炎,你这当我是你征服的对象啊,怎么就不知道偶尔放自己一马,也是放别人一马的道理呢!” 一夜好眠。 后山的山匪知道马跃悠已经到了,可左等右等,居然没见人来。 “你这婆子,到底是不是张国强的老娘——你们那个马大帅,还管不管你死活啊!”那为孔武有力的抢道早没了耐心,要不是有人做了内应,给他们一天送来食物,他都想将这个死老太婆送回栖凤山得了,还有这两个哭哭滴滴的小姑娘。 “我早说过,我只是普通的村妇,怎么会是什么人的老娘,我儿子早过世了,只留下我们祖孙相依为命!”张老太太一头银发四散,脸上也脏的乌漆墨黑的,可那双久经世事的眼睛黑溜溜的泛着精光。 “张老夫人不必过谦,你们的马大帅已经从山路上过来了,等会儿就能看到你们主仆情深!”一个白衣的青年从所桥上飞身过来,笑道:“各位壮士,用之不竭的黄金,数不尽的美女佳人,都在盛京等着你们!” 再这么一挑拨,这群人立刻喊道。 “杀了马跃悠!” “杀了马跃悠!” “杀了马跃悠!” 山那边整齐的呼喊让马跃悠脚下一顿,又一脸笑意的对张宝玉,道:“看见没,这些人可是连我的底细都查的一清二楚,这真是要之我于死地的!” 都到这时候了,还有功夫说笑! 张宝玉不认同的皱眉,密切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他们的人昨夜都潜伏在山道这边,就等着马跃悠救了人,立刻援手。 “不管你是马跃悠,还是马跃,请将索桥边上的大石绑在自己脚上,你往这边走,张老太太往你们那边走,有没有命,就看你们的造化!”索桥那边,白衣抓着张老太太出来,大声喊道。 马跃悠看了眼,足下有一百多斤的石头,她这次可真是性命堪忧,可为什么心里还升起一股子雀跃呢! “我可以答应你们的要求,我知道你们要的是我的命,要是张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我肯定你们也走不出这里,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马跃悠一边使人用粗糙的麻绳帮着石头,一边对着那边影影绰绰的人影喊道,这个索桥太长了,要是有什么手段也使不出来,她还真是有多种死法。 “你说!”白衣知道她一定会选择救人,事到如今她也没得选择。 “我要亲眼看到张老太太和两个孙女安全到我这边,不然的话,那就同归于尽得了,我也舍得起——只是张老太太,你也别嫌我陪你一起殒命!” 话落马跃悠见那边有人大吼大叫,不一阵只听那白衣气急败坏的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交换人质,望眼两峰之间脚下那云雾缭绕的山涧,马跃悠双腿打颤,此情此景,她还要救人吗?说不定掉下去就尸骨无存了。 两方人马一起出发,张老太太被两个孙女从索桥那边搀扶而来,马跃悠拖着沉重的石头,一步步向山洞移步。 这时候她想,要不,下次就让萧炎得逞一次? 接到张老太太平安到达的暗哨,马跃悠正准备割开麻绳往回跑,扑通,天塌地陷了吗?为什么对好人这么残忍! 连着一块木板,马跃悠的身体正随着大石飞快的往下坠,是谁在踏板上做了手脚,而且设计的如此精密,连马跃悠想什么都猜得一清二楚。 “马跃悠——你敢!” 她似乎听到了某人惊天的鬼嚎,呵呵,吼这么大声有用么? “啊!”众人再次惊呆,甚至张宝玉都忘了要护好张老太太。 只见一个决然的人影追着那急剧下降的人而去。 “威远新省大帅马跃为救亲属坠落山崖,镇南王少帅萧炎誓死追随殉情而亡,明天,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贱民怎么造反!” 白衣大笑着飞身而起,从密密麻麻的箭雨下顺利脱身而逃。 “保护张老太太,剩下的人跟我杀!”张宝玉将老人扔给属下,提剑直奔对面山崖,那里被抛弃的小肖一个人没能逃脱。 张老太太瘫软在山道上满目皱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山涧,马跃悠是因为她才丧命的,要是她早些防备罗婆子,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是她假模假样的仁慈害了儿子,害了马跃悠。 “奶奶,大帅是因你才出事的,你可要保重身体!”张紫儿哭着劝道,爹爹说过大帅本身无私,所作所为都是为百姓着想。 “好,奶奶保重身体!”张老太太踉跄着起来,在众人的护卫下慢慢下山,眼里的那抹决然让所有人为之一振。 苍郁的寺院,平静的看着所发生的一切,睿智而静默。 “有生之年,我儿张国强只追随马跃悠一人,若违此誓,我张家满门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看着老人家跪在佛祖面前发誓,众人不由得潸然泪下,心里凄凉,山涧深不见底人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去又绑着大石只有死路一条。 萧炎马跃悠生死的消息,瞬时便传遍了大江南北,洛阳反王大肆歌舞庆祝,盛京也有人闭门庆祝,唯一令人意外的是,镇南王帅府一片安静,甚至连威远新省都没有半点动静,大家都与先前两人在时一样,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日子静谧的仿似没起一点涟漪。 益州帅府 “马跃明,你一个叛贼余孽怎能服众,还不将少帅府让出来!”以王建军为首的众人,将马跃明堵在帅府书房,已经一天一夜。 “少帅有令,见令牌如见本人,尔等这是要造反吗?”马跃明这几日又急又气,这些人还真如萧炎所料,他一出事就来抢夺兵权,也不想想这令牌拿在他们手里会不会管用。 “马跃明你少扯少帅,少帅失踪,你不派人寻找,还命令我等坚守不出是何道理?以我等看,你才是要造反!”王元此话一出屋里顿时又吵成了一锅粥。 谁忠谁奸蔚然分明。 ------------ 第七十章 变天 天空蔚蓝,山涧里鸟语花香,最美人间四月天。 “说吧,从头到尾,你算计我多少?”马跃悠牵着自己的折腿向某人身边挪了挪,即便这小幅度的移动那被石头砸断的右腿都是生疼。 “我什么时候算计你了,我不都是按照你的安排——” “你还狡辩?你面上按照我的安排一步步接手威远事务,可是你心里怎么想,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且问你,那木板是不是你的人做的手脚?” “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倒是你自己,一步步算计我,临了还来一招金蝉脱壳,吓得我肝胆巨裂!这潭水多深,跳下来会不会殒命,只怕你心里早就一清二楚!” 自从碰到马跃悠,萧炎觉得自己对女人有了翻天覆地的认识。 所以顺着她接手威远,移交军权,看她一手好谋划,这样等她为张老太太丧命,张国强势必领着威远百姓投靠他这个未婚夫,这样的结局对张国强来说势必就是最有利的,打着他未婚妻的名义,他萧炎怎么可能不好好对待。 马跃悠自认计划千衣无缝,自从接到张宝玉关于栖凤山的消息,她就纵容着事情发展下来,她甚至算好了大石,可她没算到这家伙会跟着跳下来。 “萧炎,说来说去,你是不是气我又抛弃了你!” “上碧落下黄泉,这辈子你休想摆脱我!” 闻言,马跃悠气馁,腮帮鼓鼓的,那脑袋兀的一转,像极里了生气的小孩。 这难得一见的小女儿姿态,让萧炎莞尔,半响却听她用极淡,极平常的声音幽幽说道:“我不喜欢权力争斗,我只喜欢种田,我以为我来是种田经商发家致富的。” 青村的日子虽然清苦,却是她此生最想过的生活,还有那时候的许昌林是她最理想的结婚对象。 如果他不出现的话。 萧炎惊讶,这是马跃悠第一次对他说出心里话,原来强势利落的马跃悠让他觉得她几乎是无坚不摧。 却没想到她心里居然有这么柔软的愿望。 她对他到底有了不同。 “我知道了,快来吃东西,你这条腿怕要半年才能养好,等我的人来,我们便找一个偏僻的农庄住下来。”萧炎将鱼焦黄的一面翻个个儿,坐在火堆旁边不动,等着离他一丈远的马跃悠慢慢的挪过来。 “真的吗?”马跃悠显得极是高兴,那双梨花酒窝噙着蜂蜜一样甜,又觉得是自己拖累了萧炎,便道:“等找个地方安置了我,你就回去吧!”军营里那么一堆事,不要被人乘虚而入夺了权力,她就一个威远都管理的乱七八糟。 他回不回去,不是她说了算,萧炎不想说扫兴的话尤其这妇子第一次在他面前服软。 马跃悠也乖觉,拖着身子过来,翻烤着鱼,献宝似的掏出小布袋里的调料,道:“这鱼最好的做法便是裹上调料面粉在热油里那么一炸,之后,不论是红烧,清炖都极是鲜美,不过,我最喜欢吃刚从河里捞出来的小鱼,那么一炸嘎嘣脆,绿色又无机,可是人间至美的佳肴。” 看着她溢满眼眶的浅笑,温柔又得意的声音,萧炎平日冰冷的眼眸泛出一抹向往,他以前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马跃悠这么有耐心。 “等脱险,我帮你捞鱼。”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崖壁上传来,萧炎含笑的眼眸转为冰冷,又是那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当权者模样。 见此,马跃悠心里有些微的失落。 “属下救援来迟,还请少帅责罚!”两个黑衣人单膝跪地,对萧炎行了一个标准的跪礼,马跃悠眼中的笑意便越发淡漠起来。 萧炎生气马跃悠的变化。 也无可奈何。 只希望—— 一身新娘喜服,手脚被人困住,置身洞房的马跃悠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被人绑架的新娘会是自己。 时间退回到三天前,萧炎说找到了耀州及偏远的一个小村落,那里的人单纯善良,连大山都没出过,甚至都不知道知州换了人。 马跃悠信了,她腿脚不便,行动更加不便,所以她被人留在客栈里,等着萧炎及其手下去张罗吃食用具,必定要隐居半年,她又不能自食其力,粮食衣服什么的都得准备妥当,他就相信了他的鬼话。 第二天,他们又在这个繁华的镇上逗留了一天,吃的是她新法种出来的稻米,这个镇叫水仙镇是耀州最靠近无人区的地方,她以前也到过这里,心里骄傲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今天,好不容易萧炎说买齐了所有东西,马跃悠见着几大马车东西虽然颇有微词,但是想着自己行不不便多准备些也好。 岂料,没等他们的马车进这个小溪村,就有一帮村民围上来,七手八脚帮忙卸货,甚至有两个大力的妇女将她连背带抬的弄到这间靠着溪边才搭起来的一间茅草房,连上厕所她们都限制,马跃悠才知道事情又没按照她的预想走下去。 等有人说什么女人迟早要嫁人,大胡子看着老实一定对你好之类,马跃悠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她们口里的大胡子是萧炎无疑。 再听她们说刚开始她们也想逃,可是后来生了孩子,日子一长觉着这里比外面的日子好过多了,公婆本分,邻里和睦,等等。 马跃悠知道她们是从外面花钱买来的媳妇,已经迟了。 那些村民自发的布置喜堂,搬来自家的桌椅板凳,茅草屋就这么一间,中间那大红绸的喜字,刺目耀眼。 屋外还传来什么别看大胡子身量高,穿着喜服极是俊之类。 被强硬的换了一身喜服,捂上盖头,不知从哪里找来红绳困了手脚,马跃悠心里又气又怒,一指甲掐着某人伸过来的大手里,司仪已经在耳畔高声喊道:“良辰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了咯!” 一众孩子嬉戏着来抢喜糖,外边吹吹打打演奏起结婚的喜庆音乐,别问马跃悠怎么知道这是喜乐,罗小虎的婚礼她可是从头到尾的参加过的。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马跃悠被人就这样捆着送入洞房,心里越想越生气,她的大兄可是盼着她成亲嫁人的,小萝卜又不在身边,她这个婚没得到一个亲人的祝福,怎么算数! ------------ 第七十一章 成婚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益州城,正是这一天最好的清晨,少帅张灯结彩。 “马跃明,你这是什么意思?少帅生死未卜,你却要少帅娶你那丧命栖凤的妹妹,你居心何在?我就不相信,要是少帅在,他会同意你这荒谬的行为,你们——说你了,还不将这些彩带,喜字给我撕下来。” 王建军气急败坏从下人手里夺过喜字撕的稀烂,他就觉得这马跃明真他妈不是东西,占着少帅府最好的位置不说,现在又准备一手遮天,且不说少帅与他妹妹的婚约是否属实,这就不是他妈成亲的好日子没看哀帝整肃了军马,正准备杀将过来吗? 马跃明望着日出的东方,这时候他的妹妹是否已经成婚。 “马跃明,老子与你说话呢,你哑巴了吗?” “老将军不必着急,等会儿便有张太师专门主婚,到时候您老人家就好好地吃酒!”马跃明对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将,态度那是一个谦逊。 什么?那张匹夫要主婚,这就不是马跃明一个人的主意了。 眼见着手捧礼物的宾客接踵而至,自认是粗人的王建军自讨没趣回家,可这,这荒唐不荒唐,堂堂少帅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成亲了? 这天,啪啪啪的礼炮响彻益州,百姓奔相诉说,原来少帅重情重义,虽然永靖侯当年以叛国罪诛杀了但少帅依然遵守先镇南王遗愿与马家三房小姐马跃悠成亲,而且还是在马大小姐生死未卜的当下,这片赤诚真让人感动。 正在世人为少帅不值的时候,却有人说那马跃悠便是威远的马大帅,人称马跃的假小子,原来为了身份配得上少帅,那马家小姐卧薪尝胆釜底抽薪冒充男人建功立业,这次还为了救少帅被大石砸伤了腿。 “让让,我们是威远驻军,今儿专门送来我们大帅的陪嫁,大家让让!”正议论热闹时候,从城门口来了一队挂着红绸打扮喜庆的士兵,前面是十六位礼乐手,之后是一抬一抬的大红箱子都挂着彩,一看就是送嫁妆的,长长的队伍,那每个箱子都沉甸甸的,用了一个时辰才从城门走到帅府。 “这马大帅家底颇丰啊!” “是啊,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简直是神仙眷侣!” 这时候作为新娘子马跃悠被人扔在洞房里,左扭右扭就是解不开身上的活结,萧炎那厮怕她吵闹还是怎的,直接陪着众人吃酒去了。 酒宴一直吃到下午,马跃悠饿的前胸贴后背,才见着一双大脚缓步向自己走来,还没等她开口,便听到这么一句。 “娘子可是饿了,为夫专门叫做了面条,这就揭盖头!” 马跃悠见着那双大脚又走了回去,茅草屋的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人是将饭放到桌子上去了,根本就不着急她饿不饿。 越渐光明,马跃悠索性闭上眼睛,只听那双大手在自己身上摸索,解开了绑着她手脚的红绳。 “阿悠,你真漂亮!”男人温柔又充满威胁,马跃悠不得不睁开眼睛,她怕再坚持下去自己会饿肚子。 抬眸就见到一张俊美非常的脸,双眼如点墨,湛湛幽深,棱角分明如刀刻,唇间若有似无的浅笑如沐春风,马跃悠看着就错不开眼睛了,心道这张郎艳独绝的脸给他真是浪费了,身为一方霸主,那些人就会怀疑他的能力,还不如满脸粗狂络腮胡有威慑力。 “为夫长得还能入眼?”暮然,一道清冽如泉的声音传入耳中,马跃悠淡笑着,脸颊染上嫣红,故意梗着脖子,笑道,“没有大兄好看。” 萧炎不怒反笑,真不愧是兄妹,自恋非常,只怕马跃悠见了马跃明这话怎么都要说不出来了,也不恼,也不怒,竟抓着她的手,细细摩挲。 “让娘子受委屈了!” “未曾!” 马跃悠是认真的。 “以后为夫定会——”马跃悠嘲笑他,会怎么样?会护着她周全,“会仔细体贴着娘子一些!”仅此而已。 “好了,把饭拿过来吧,不然你怕会亲眼看着你媳妇儿饿死!”知道她逆来顺受,可是这般对他没有期待的话听来,萧炎还是伤心的。 “喝了交杯酒,就吃饭!”没有那么顺心之后萧炎的声音不自知的含着往日的冷硬。 马跃悠接过交杯酒,心里在想,即便他如表现的一般在乎她,也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般看重自己。 一俯一仰酒顺着喉咙而下。 放下酒杯,马跃悠拄着拐杖自去吃面。 她好像只是为了吃口饭才勉强与他喝交杯酒。 萧炎惨然一笑,他到希望她恼,最起码说明她在乎,可这般沉默以对,他真的会以为自己做错了。 二十二岁,他应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的年纪,不能再拖了。 不管她有多么不甘,终此一生她都只能是他的妻。 然后呢? 萧炎没想过然后。 他的人生目标只有两个,一个是替父亲报仇,另一个就是娶马跃悠为妻,在他尝尽锦绣繁华,颠沛流离开始。 抹了把嘴,马跃悠伸着被绑僵硬的四肢,回身便看到萧炎躺在唯一的大床上四仰八叉望着茅草屋出神。 丑态, 丑态毕露, 她就知道男人一结婚, 什么怂样子都露出来。 马跃悠替自己少女时候做过的梦难过。 没有床可以睡, 她也根本睡不着。 趔趄着从门槛上出来,四下无人,一天的欢闹好像只是她的错觉,唯一地上堆着的垃圾似乎在嘲笑她,这不是梦。 她马跃悠在这穷乡僻壤成亲了。 没有鲜花和掌声,也没有亲人的祝福,只有一些不相干的的陌生人。 这不是她期待中的婚礼。 背靠着大山,邻着从山涧里流下来宽阔的溪水,茅草屋坐落在空地的中央,前后竟有十几亩的草地,地上长满了低矮的杂草,也有一些她最为熟悉的药材,迎春花,小蓟,苦荞,还有几苗野葱,不知名的花开的鲜艳,闻上去有一股清香,小蜜蜂嗡嗡的围着花饶圈儿。 再远处,马跃悠看到一排排整齐的房舍良田,这会儿大概正是做饭的时候,家家冒着炊烟,远远地还能听见孩童的嬉闹。 马跃悠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的小腹,却被人揽进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 第七十二章 洞房花烛夜 “阿悠若是还生气,为夫认罚!” 马跃悠仰着头,唇挨近他的下巴,还有胡须刺刺的。 “我怎么会生气,只怕要让夫君失望,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替夫君生下一两个孩子了!”感觉怀抱一冷,马跃悠心里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就让人这样抱着,心平气和,接着道:“小萝卜生病那次我夜里下水找药,许久都未能治好自己的体寒,这之后又在冰天雪地里待了三天三夜,还进过水牢,月事至今未来,我想这辈子我都没机会做母亲了。” “怎么会,有我在一切都有可能!”某人将头压下来轻轻抵着她的额,眼眸深不见底,抱着她的手臂一紧,马跃悠身子轻颤顿觉得呼吸不上来。 这安慰?马跃悠知道他此刻怕是恨不得掐死她呢。 堂堂少帅绝了子嗣,呵呵,这打击。 “娘子也乏了,为夫抱娘子回家休息!”不由分说萧炎将马跃悠横抱起来,脸颊还贴在她的额头之上,只有那拼命压抑的呼吸让人知道这人真正愤怒。 马跃悠双臂勾着他的脖颈,生怕他一个故意,就将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这片刻功夫,茅草房里就变了个样子,桌椅板凳,该有的都有了,甚至连灶台上都烧着红红的火,仔细看与青村的小屋有异曲同工之妙。 铺满大红的床靠左,厨房靠右,中间是一张八仙桌,连着四张长凳,崭新的几口箱子挨着床,边上一副四开的衣柜,一看就是谁家订做还没用过的,厨房依然用竹子隔开,只留道门,屋里一应碗筷案板等都有。 被人轻放在大床上马跃悠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这是几十年来极是新奇的情绪。 床想象中的柔软,像是睡在云朵上一样。 萧炎添上柴火,抱胸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大床上一身大红的自家妇子,她一张脸庞美丽如画,不用看他都能画出她的一举一动,修长的身材纤瘦的惹人怜惜,只有那胸宛若平地,想起她说的话,心暮然一痛涌出莫名的心疼,就这样挠肺烧心。 拿木盆,端水,萧炎做的熟练,蹲下身,想要帮她脱鞋,那手伸了又伸,才触到她的脚,她便像小鹿一般躲了。 “阿悠,我帮你洗洗脚吧!” “你——”马跃悠一鼓气从床上起来,这个该死的男人!用得着这般低声下气么——却见他强硬的脱了她的靴子。 一双打满茧子并不白嫩,还散发着怪味的脚就这样在某人眼前大刺刺的晃荡着,那些茧子最初是因为冬日打猎冻的。 马跃悠绝不承认自己恼羞成怒,忍着强硬挪动的剧痛一把挥掉男人抚上来的手,立刻将脚伸进热水里,水太烫,烫的她烧火火的,男人似才有所觉,“你等等,我去添些冷水来。” 有病!马跃悠气的垂首顿足暗骂一声。 三下两下洗净脚,等男人回来,马跃悠已经挪着腿躲进了大床的里面,用被子捂着只留一头黑发给男人。 一阵脱衣声后,马跃悠被男人强硬抱进怀里,挣脱不得。 灶膛里的火似乎在嘲笑着马跃悠的窘境。 噗噗噗,噗噗…… 岁月静好。 马跃悠又惊又气,第二天便起来晚了。 “他阿悠婶,你们刚搬来,我给你们摘了把青菜,还有我家那口子猎到一口野猪,等会儿让你家男人去帮着分些。”一身麻布的大婶放下菜本来要走,却见着床上明溜溜的眼睛,这才笑道。 顿时,马跃悠一张脸红成了八月的柿子。 她被人当成懒人了,想她勤勤恳恳半辈子,临了被人当成懒婆娘。 罪魁祸首呢? 屋里没有,屋外也没有脚步声,那人到哪里去了? 马跃悠恶狠狠地看着自己一身整洁的衣裳,下床塔拉着床下一双干净的布鞋,拄着拐杖,鼓着脸,趔趄着出来。 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有个健壮的男子裸着上半身,杵着头在水里寻找着什么,似乎发现什么,手里的棍惊喜的猛插下去,三寸长的小鱼映着光反射进马跃悠的眼睛。 “阿悠,你起来了!”惯长冷峻的人笑起来一点都不美,马跃悠觉得但比那高不可攀终是少了些什么。 男人捡起溪边的什么,大步过来,身影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健壮俊美,一举一动散发着一种诱惑的味道。 “阿悠,你看足足有十几条,今天中午我们就吃炸小鱼。”一瞬间,马跃悠似乎在萧炎身上看到了许昌林的影子。 全心全意,单纯到尽善尽美。 “好吧,说好了,我可不动手,你自己弄好我吃!”女子伸出一根指头做拒绝状,那股俏皮惹得萧炎很快出手掰着她的指头,危险的笑着,“你这个师父可要当好,不然,等会儿若我做的不好吃,你不准吃午饭。” “凭什么,你自己做的不好吃,反罚我不吃午饭,应该是你自己不准吃午饭才对!”女子说着拽过他手里的鱼,却看到他一个手掌都在流血。 “捉个鱼都能将自己弄伤,还毫无所觉,快进屋,我给你消消毒这鱼刺伤可要彻底清创,指不定有什么就要截肢。” 男人摇头,乖乖跟上小小伤口哪里用得到截肢这么夸张,耸人听闻简直是,那心却是涨涨的泛酸,多久了,应该是母亲去世之后,在无人关心过他。 中午的饭,马跃悠真的没动手,她只是放好了调料腌鱼,萧炎被溅起来的油烫伤了整双手,大小的水泡让他拿筷子都不易。 饭桌上摆着一碗炸小鱼,一盘昨天吃剩冰在水里的卤肉,还有就是一盘清炒小青菜。 马跃悠吃了一口鱼直接吐了,一股炸焦的煤烟味道实难下咽。 再夹青菜,盐放多了,咸的掉牙,直接扔到桌子底下。 那唯一的肉菜,马跃悠动都没动。 “厨艺如此差,就想当我的丈夫?”吃了两碗夹生白米饭,马跃悠放下筷子,淡漠的看着对面的人,说道:“是不是我以往给你的印象太好欺负,所以你就拿这喂猪的饭菜招待我,是觉着我生来就活该受苦生来就是伺候你的?” “你知道成亲真正意味着什么吗?或者你以为以你的身价,你觉得一个没有子嗣的妾,将来会有什么好待遇?” 萧炎甩袖离去之后,马跃悠自责她怎么能将生活过成现在模样。 但她知道,她不能气馁,也不能妥协,再恶劣的环境,她都要坚强的活下去,即便为了自由失去一切。 一连数日,马跃悠都没再见萧炎,那天与她打招呼的金花按时来准备一日三餐,寡淡的小鱼汤,清粥小菜让她几乎没什么食欲。 打开厚厚的包布慢慢撕开被砸小腿的纱布,马跃悠掏出药瓶换药,伤口已经结痂但是要养好骨折并没有那么快,包好纱布垫上厚布将固定的夹板绑牢靠,马跃悠出门放风,也许是得了警告,那些村民并没有到这边取水洗衣,而是沿着茅草屋往下走,在不远处的下游,老远的马跃悠还能听到几个人说话。 “金花,那男人长得可俊了,一看就不是普通农户!” “女人也真好命,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像我们,每天忙得天昏地暗,晚上还得伺候臭男人!”那个叫金花的女子用满是羡慕的口吻接道。 几个人还说了什么,马跃悠没意愿听了,她望着青翠苍郁的后山,心里想着不知道有没有野味,她要去打些来。 “你这个臭小子,自己见不得人还要连累老夫,这穷酸的乡下有什么好的,害的你夜不归宿——” 一个矮老头,被汉子捆在马背上驮着,那一脸皱褶不乐意此刻极是明显,愤愤不停的对着牵马的汉子骂着,没人知道这个矮老头是先帝太医院案首,专门负责疑难杂症的大晋最出名的张言张太医。 “你愿意娶不会生育的妇子,你就该自认倒霉,偏偏为难老夫,是何道理?四海寰宇都知道勉强不来好结果,你凭着蛮力绑架老夫,还要老夫逆天而行,你是要遭天谴的!” “天打雷轰我萧炎这辈子都认了,只盼你省些力气,等会儿为我妻子看病!”冷峻的年轻人话语中泛着冷意。 “哼!”老者剜一眼这人,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少在老夫面前扮痴情郎,你萧炎杀人如麻残暴不仁,大晋家喻户晓——少猫哭耗子假慈悲!想那能得你青睐的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矮老头决定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诱,他坚决不低头就是不治。 “骂我可以,不可以骂我妻子!” 下一秒,矮老头从马背上倒插葱掉下来,摔了个头脸着地五体投地。 “萧炎,你就是杀了老夫,老夫也不治,老夫等着看你萧家断子绝孙!”张言气疯了,这什么人,强盗,强盗啊! “不治也行,若我萧家断子绝孙,你们老张家也别想好过,我现在立刻让人通知哀帝衡阳张氏老祖宗投靠镇南王,看谁到时候第一个倒霉!” “萧炎,你个地皮流氓王八蛋——你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学那妇人小肖卑鄙无耻下流威胁人死了都要下十八层地狱!” 萧炎高高一抛,地上像是乌龟趴着的老头又上了马背,只听他咕咕嘟嘟骂了一路,最后居然睡着了。 看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茅草屋,萧炎手足无措有些近乡情怯。 马跃悠那尖锐的讽刺这些天来来回回霸占着他的白天黑夜,搅得他没能睡上一个好觉,但是内心里他知道就是她千万个不愿意,不喜欢,她马跃悠这辈子都只能做他萧炎的妻子。 她的身体亏损严重,是他的错。 她不是有病吗?那就治病。 她不喜欢他哪里?他尽量迁就。 唯有一条,她想再嫁除非他死。 可他万万没想到迎接他的是金花捶胸顿足的懊恼。 “大兄弟,我早上还见着弟妹在屋里,怎么我一回头去河边洗了个衣服回来就不见人了,我家男人和村里人到处找遍了,不见人影啊——大兄弟,都是嫂子不好,你要怪就我,与村里人没关系!” 张老头被妇人的哭闹惊醒来,什么,那个扫把星居然丢了,这真是老天爷有眼啊——再看,萧炎冰冷寒霜的脸,那嘲笑就噎住了。 “大兄弟,这几天弟妹都好好地,只是胃口有些不好,吃的也少,我真的有天天照看着,可是,我家里也有三个不满五岁的孩子要照顾——” 金花见男人朝小屋飞奔而去,挪了挪直打颤的腿,老天爷,下次就是给我一百两银子这伺候人的事情我也不敢干了,没见这大兄弟都要杀人了。 “马跃悠!”急火攻心,萧炎嘶声大喊一声猛然喷出一口血来,心里万千种猜测齐齐涌上心头,莫不是他哪个仇家跟踪到此将马跃悠绑架? “马跃悠——”一声声凄厉的嘶喊顿时传遍了这个落后的村落,那些害怕又隐隐怀着梦想的女孩都知道那住在茅草屋的女人的名字了。 隐在密林里,正撕扯鸡肉的马跃悠浑身一震,她似乎听到一声虎啸喊的还是自己的名字,哎,在山里待久了什么生物都当成老虎了。 还是出去吧! 取水熄火,抱着半个焦黄的烤野鸡,马跃悠一瘸一瘸的往山下走,饭饱之后,足下的房舍田园顿时顺眼了许多。 “你们让让,不要当老夫的路!”还没走近马跃悠便听到一个老头在自家屋里咆哮,走近了才发现她家现在简直成了难民营什么穿红黛绿的人都有,将门口围得是严严实实,原来那老头是去溪边打水。 可手里熟悉的颜色怎么冒着血腥呢? 哪家孕妇在自家生孩子了? 用了这么多纱布。 “你这妇人,没一点眼色吗?没看见——”张老头突然大张着口可以吞下一个鸡蛋,惊恐的看着马跃悠,“你是马家人?你跟萧炎什么关系?”又闻到一股鸡肉的清香,再这么一联想,这个死孩子等着被人收拾吧就! 听张老头这么叫嚣那围观的人自不然将视线转到马跃悠身上,发现本人自己回来了,那些寻了半天人的汉子是打心眼里替萧炎高兴。 可,那些抱着某种希望的姑娘可就依了,妇女还好,就怕既长得好,又没嫁人的姑娘。 “这位姐姐,你不知道大哥因为着急你都昏迷不醒了吗?”村花穆晓华就是这个对着马跃悠横眉冷对的姑娘,张口便是指责。 萧炎又不是林黛玉,需要这么夸张? “这位大姐,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指责我的呢?”马跃悠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淡淡说道。 眼见着正主回来那些围观帮忙识趣的各回各家,不愿意走的,被大人强压着走了,长眼睛也不看看这大兄弟有多宝贝自家娘子。 差点被人捏死的马跃悠,在看到某人嘴角的血丝后紧张的四下乱看,便瞄到了地上一大滩的凝固血。 人受了重大精神刺激胃粘膜会产生应激性反应,人们看到的就是吐血,有的吐一点点,有的成喷射状,后者可造成严重的应激性溃疡,这是现代医学常识。 “有没有哪里伤着,想吃什么,怎么不等我回来?”处于震惊之中的马跃悠听着这人低声下气的关心,心里蓦然一软。 两世加起来,她看透的是世故人心。 哪个女人生来就是坚硬如铁的,是那些伤害她们的人让她们原本柔软的心变得坚硬,有句话说的好——女人,你不坚强,你打算柔弱给谁看! “我腿麻了!” “我抱你到床上躺着。” 马跃悠想挣脱萧炎怎肯放手将人密密实实的捂在自己怀里一步一挪的上了大床。 分明看他眼神不对,马跃悠识时务的不挣扎了,可是,他的手在干什么?居然解她内衣带子,他——他想做什么! 迅速起伏的胸膛,让她知道她再不说软话,一定要被人得逞一次了,“我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在这里,我只是出去寻了些吃的,你知道的,我会挖陷阱,还会捕猎,森林就是我第二个家——” 不为所动,居然不为所动,怎么办,衣服已经只剩下一件了,刺啦——什么被撕烂了? 马跃悠发现她说了这许久的话,男人居然是闭着眼睛的,可是他的动作又很——“萧炎,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马跃悠,我并没有离开!” “啊!”整个身子被人翻转过来压在身下四肢被人禁锢,灼热的气息,喷射在她娇柔的肌肤上一股一股的热浪迎面扑来。 男人突然停下来了,瞬时捕捉到身下女子眼里那一闪而逝的精光,鹰眸尽是残忍飞快的撕扯掉自己的衣裳再次匍匐下去若野兽般撕咬着妇子的唇。 这一夜马跃悠四肢痉挛抠坏了身下的床单,猛烈的撞击让她仿似飞了起来,又仿似坐上了颠簸的小船痛的死去活来复又惊讶于他的激荡。 整整三天三夜,马跃悠像破布一样被人揉搓埋汰死去活来又活来死去。 “弄不死我,你是要饿死我吧!”马跃悠一巴掌扇在整个人都压在自己身上的野男人。 占有欲非常的男人听到自家妇子慵懒的性感嗓音鹰眸一动,翻身让她在上猛然压下她的身子。 “啊——” 尖叫传来,一早就在屋外烤着野鸡,坚决不同意他在看戏的张老头自然的捂住耳朵,嘴里咕嘟着:这些个年轻人,真不知道节制等老了有的罪受。 事毕,像抱婴儿一般圈着马跃悠萧炎还将她的头压进他的胸膛,哈哈哈,堂堂大帅威风凛凛的马跃悠这样子千万不要被第二个人看到啊。 手轻抚着某人部位的萧炎,满目怜惜的眼中升起一抹黯淡,哑然道:“跃悠,你若真生不了孩子,咱们就不生了,这辈子就我们两个人过。” 马跃悠一阵鼻酸,往他怀里缩了缩轻轻一舔,两个人从到脚一阵脊柱发麻。 “马跃悠,我跟你说正事呢!”气急败坏的咆哮泰山压顶马跃悠才不怕他,继续,“阿悠,——阿—悠……”这个该死的男人欺负了她,她怎么会让他好过,非整的他下不来床不可。 “听说你就是传说中的张神医,你不知道前两年我还借着你的名声卖过天麻,哦,对了,天麻,您应该没听过——赤箭您听说过吗?” 张老头活了八十年,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一幕是事实还发生在他身上了,一个刚结束床笫之事穿着暴露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随意披着外衣,裸着脚趾头,批头散发出来与他讨论什么狗屁天麻! 他的尊严,他的骄傲,他一辈子的声誉! 被人这样无情的挑衅。 张老头恨不能用世间最恶毒的话辱骂,这女子的厚颜无耻惊世骇俗。 “马跃悠,你身为永靖侯的后人,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还要不要脸面,还要不要活着,啊~!” 却见那被他数落的女子蹲身从口袋里拿出一罐调料,随意洒在烤的焦黄的野鸡上便是扑鼻的清香。 “您给把个脉,我这宫寒这辈子怕是治不好了。”因为她的胸部压根就没再发育过,她想可能是激素出了问题,这在现代都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张老头觉得这辈子自己真他妈白活了,想事情看问题还没个女子通透,大夫面前人不分男女富贵贫贱的,看着伸过来的小手,那鱼肌处的老茧让他自觉汗颜,要不是她真的担心又何必这般出来。 认真的把了把脉,又看了眼女子微微带着期待向前弓着的身子,半响,张老头才道:“你说的是,你的宫胞受过大寒,冲任虚寒导致血瘀闭经难治至极,没有五年十年的调理修养恐怕很难生育——” “等他醒来,还请您如实以告,且不要他抱着希望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就这样走了? 不再求求他? 不怨天尤人赌咒发誓求他医治? 她仰仗的到底是什么? 男女之间那微薄的情分? 都不像—— 马跃悠进来,轻坐在床边看着恬静的睡颜,这人现在才二十二岁,一辈子可有很长的时间,他真的能做到如他所说吗? 她不会怀疑他话的真伪,遵守承诺是他深置骨髓的立世之本。 可她本极尽所能要自然生活,当然排斥自己的生活里加上一个他。 想到此,马跃悠淡淡一笑,轻抚自己满是肌肉没有一分脂肪的强劲肩膀,她记得女人的激素存储在脂肪里,要通过脂肪参与代谢,这怕也是她闭经的原因之一。 “懒猪,起床了——”马跃悠轻轻拍打着他的俊颜,看着他蹙眉,看着他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到她时眸光一瞬间清明。 “阿悠!”沙哑好听的声音极是诱人,他伸出手臂将她拉进怀里,用下巴磨蹭着她光洁的额,绯靡道:“身子可有不适?”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七十三章 种人 “跃悠娃儿,你刚才放的是什么调料,能不能给我一些这味道太好吃了。”张老头抱着烤鸡冲进来,吓得黏腻的两个人赶忙分开,两个脸皮很厚的年轻人不约而同的微红着脸,竟有些无措。 “你这个粗鲁男人,都不知道心疼人,你再这样对待跃悠儿,小心我拐了她让你一辈子找不到!”张老头微微红了耳郭,张牙舞爪的喊着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麻利的出跑出来。 “阿悠,你什么时候跟老头这么关系好了?”又被人拉上床压着,马跃悠郁卒的看着悬诞在自己上方的面孔,越发觉得自己往日真是小看了他。 “快起来吧,再这样懒下去,村里人都不理我们了!” “你不怪我了?”男人明显的喜悦,取悦了她。 “我们没相处就成亲了,我觉得亏得慌你要补偿我!”怎么嫁人不是嫁呢?反正她马跃悠这辈子不靠男人生活。 男人轻抚她背脊的手一颤,心就像在沙漠中饥渴许久,忽然遇到一汪清泉无法抑制的激动心酸在心里漫开来。 大红的床上一黑一白抵颈相交,满室温馨。 屋外。 “你是说这病虽然难治但不是没有机会!”男人对别人说话永远夹着犀利和冷硬,即便他态度谦逊。 一向被人尊重的张老头觉得自己瞬间压力山大,马跃悠等着看张老头笑话,早让他告诉他没治了,他偏偏不听,如今被人逼着躲到旮旯里,活该! “好好调养只怕……要十年的时间,老夫……也不能保证——”张老头觉得一条老命要交代到他手的时候,大股的空气从鼻腔里猛灌进来。 “怎么调养?”萧炎一瞬不动的盯着张神医的眼睛,一副若果他不说一定拿他一家人的性命XXX。 “首先是吃食,尽量要吃些有营养的,再就是不能操劳,不能锻炼,一定要保证好好休息,还有就是配合我吃药针灸。”老夫什么时候都改成我了,可见张神医是怕了某人的威胁,马跃悠想她眼中看到的萧炎绝不是外人熟悉的那个。 “阿悠!”厉目射来,萧炎这是要她表态。 “可以,反正我腿断了,这半年有时间。”马跃悠又不想让萧炎太得意。 这夫妻两简直是魔鬼转世,他以性命医德保证半年的时间绝对治不好她的病。“老夫只能试试,结果如何,老夫也不能保证,你怎么威胁都没有用!”逆天而行是要遭天谴的。 “阿悠,你不要多想。” 张神医鄙夷的看着某个轻声细语的男人,傲慢道:“要治病,最起码要个我住的地方吧!你们卿卿我我——” 看着张神医故作高傲的样子,马跃悠莞尔一笑,进屋打算先做点吃的填饱肚子再说。 不会儿,院子里稀里哗啦来了一群人。 男人吆喝着人砍树的砍树,做墙皮的做墙皮,到晚上一间离茅草屋百丈远的三间草庐挨着山脚便建好了,再如何抗议的张神医,最终带着萧炎从外面买来的大量药材连夜入住。 因为都是茅草屋,马跃悠为了区分好叫,将自己与萧炎住的叫小屋,山脚下张神医住的叫药庐。 至此,马跃悠开始了她这辈子唯一逍遥的时光。 第二天一大早,马跃悠从村里人手中买来了两把锄头,萧炎已经在她的招呼下用竹子引流山边的清泉到草地上灌溉,幸好茅草屋的地基高,还是用石头垒的。 “阿悠,你到屋里休息,或者拿个板凳坐着看,这地我来翻。”马跃悠举着锄头,萧炎立刻跑过来一把夺了。 男人都是自私的,以前怎么没见他阻止她去打猎,“好,那你挖吧,我去村里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种子,现在种瓜是有些晚了,不过山里气候冷,说不定还可以种的。” 马跃悠真的走了,萧炎望着她的背影,眼里却有些说不明的失落。 “傻小子,人家跟你都不错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张神医觉得这么强势的一个女子愿意在这里种田,对萧炎何尝不是有感情。 萧炎淡漠回神。 马跃悠身上带着辣椒玉米瓜子这是她早先准备好的,只等着脱离了萧炎,打算一个人找一个无人认识的村落种田发家致富用的,现在只得拿出来,又担心时机不对,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见着她来,村里人的人都很热情。 她和萧炎的事情现在在村里穿的沸沸扬扬,妇人见了她便说大个子对她多好多好,她怎么有福气,又听说她打算在茅草屋前开荒种地,都愿意送她种子,这么一趟下来,葱韭菜,白菜,小青菜,莱菔子,苏子,等杂七杂八抱了一怀。 “阿悠,这么多种子,我给你一把芜菁种子。”金花将马跃悠堵在路上,笑盈盈意有所指说道:“你们当家的可是出手大方,那三间茅草屋,村里人可赚了好多钱,都顶着他们出去一年的收入了。” “金花嫂子,到家里坐坐去!”马跃悠念着金花照顾她的情分,也觉得自己这小半年都得住在这里,不同青村,这里的人防备心不重,或者因为萧炎的关系对她家存着感激,所以与她说话倒是亲和。 “不去了,你快些回家,莫要让大个子担心!”金花想,最近几月没人敢去打扰马跃悠,但是那大个子对她的重视,他们这些普通人应该早早避开才算聪明。 “阿悠,你都要了什么回来?”萧炎只对着小路挖地,看到马跃悠才冒出头,立刻小跑着过来接,这麻利劲儿,要是外人见了还不得惊掉大牙。 “你做的好事,多的都种不下了!”马跃悠将怀里的种子一股脑儿抛给萧炎,又看他手张的吃力,自己拿回来一些。 萧炎看马跃悠并没有生气,眉眼间还带点说不出的风情,心里一动却是有种说不出的甜蜜,再想马跃悠过往那男人冷傲模样一时间心思百转。 这片刻功夫,萧炎将挨着小溪的一边整理出来一小块,马跃悠看着一片地,又生了小气,想想她以往多苦多累,小半天才能弄出这么一块。 “萧炎,这边我们种韭菜白葱,芜菁这些小菜种这边,等你将所有的地开垦出来,我们在这边种玉米,南瓜……” 马跃悠将门前画出十字田,靠着溪水的两块打算种些需水多的,靠小路的种些玉米瓜果,这么安排下来单是她手里的种子都种不下,只能等以后从村里买些地。 萧炎若无其事顺着她安排,又在她的安排下进屋拿桶,准备一会儿提水浇地,可等他出来,马跃悠将要种的韭菜籽递给他,并安排道:“你来种,按照这样的距离,挖坑,要浅浅的撒籽。” 萧炎在马跃悠的示意下,挖地,撒菜籽,刚开始那叫一个蠢,一块儿有一块儿无,过了许久,手下才均匀些。 马跃悠也不嫌,立刻将葱籽给他比划着沟的距离,种了两行,密密实实的,等小葱苗儿长出来怕是要挤破头的。 “剩下的两行,种辣椒吧!” 萧炎便见着自家妇子从衣兜里取出一个油布小包拆开来,是金晃晃的辣椒籽,这东西还没有种,他只在益州见过那些夷人种出来卖。 媳妇儿躲躲藏藏几年,怎么还将它宝贝似的装着,不过,此时她能拿出来,那意义对他来说却是不同的,很显然她极珍视这些种子。 等她拿出玉米种,萧炎的脸上猛然一惊,这东西是边塞国传来的,在西北,他的战马将士一年到头全靠它来养活,她从哪里得来的? “耀州的那些商人卖的是你们种出来的?”他以为南边没人知道这种粮食,只当自己高价买来的是西北出产的。 “这番麦我们种了三年都卖了高价,抵过一年的军饷。”原来,他以为填了自家将士的口袋,结果便宜了她? “马跃悠,你坑我!” 马跃悠笑,“我怎么坑你了,是你自己傻,好吧!” 她让白痕随便造了个假,他就信以为真。 怎么可能随便造假他就相信,那些粮食可是从南边运到北边,绕了大半个大晋国土,最后还是说话都不真的那些北面番子卖给他的。 “不过这个真的是好东西,要不然,你再傻,也不会高价买进。” 萧炎无语,她这是夸奖还是嘲笑。 “你干净挖地,天黑之前,我们要将挨着溪水的都挖出来。”看着韭菜葱有了,辣椒也占了地,剩下的芜菁,小菜马跃悠先不急着种了,反而想先种了玉米。 张神医出来觅食,就看到马跃悠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指手画脚,那奋力挖地的男人乖的跟什么似的,不由得嗤之以鼻。 “女娃娃,你怎么敢指挥这个杀星挖地?”张神医挨着马跃悠坐下,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说道:“你这个娃胆子也太大了,你没见他从百万军中杀将出来的那股子狠劲儿,你再看那铁拳一样的手臂,要是揍你,只怕你一巴掌都挨不住啊。”张神医一想到那个惨样,自己心里先舒服了。 “他这辈子不说可怜,遇到我是挺倒霉的!”我也是倒霉才遇到他!马跃悠看着索性落了上衣的某人挥汗如雨,强健的体格诉说着力与美的完美结合。 “女娃娃,你们到底年轻,但是还是要悠着点啊——”马跃悠一阵摸不着头脑见着张神医遇到屎一样的表情,若风一般飘走了。 马跃悠定睛一看,脸颊不由得红了,不要脸——他一定是故意的!就是见不得她休息,是不是?看着他背脊上一道道鲜红的抓痕,饶是马跃悠脸皮城墙厚也转头进了屋里。 米面不用她操心,果蔬不用她管,这当甩手掌柜的感觉还真是惬意,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就好了,马跃悠幽幽叹口气舀水和面擀面,准备晚饭。 马跃悠刚刚擀好面,萧炎来拉她,“阿悠,地翻出来了,你陪我去看,种什么好?”马跃悠就差被人抱在怀里移动了。 怎么这么像个孩子! 马跃悠啪的一巴掌打在萧炎结实的胳膊上反而自己手一阵发麻。 地确实被挖出来了,杂草也捡起来了,有三间房子那么大块,等玉米长起来,都遮了看远处的视线,“种玉米,等玉米长好最热的时候屋里也凉快吧!” 马跃悠挖坑,嘱咐着萧炎放种,又怕种子不够,单怕一颗种了不出来,一窝点最多放两个,这么下来,扁扁的小粒种子虽说不够也差不多了。 等两人种下还未来得及进屋休息,张神医喋喋不休骂将过来,“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做饭,你们要饿死,不要拉着我垫背!”又见着马跃悠一手一脚的泥,又说起她来,“要你好好休息,你偏偏不听,等将来人家儿孙满堂,你就躲着哭吧!”没有子嗣,张神医觉自始至终觉得萧炎一定纳妾。 话虽然说得难听,但是那一片赤子丹心马跃悠理解,“神医勿恼,饭已经做好,再炒个小菜,便可吃了!” 张神医恶趣味的看了眼自觉倒水让媳妇洗手的萧炎,掩着鼻子端了八仙桌到屋外,太恶心了,这两个人! 村人和种子一起送给她的还有青菜和几个鸡蛋,马跃悠捡起一根葱拨了,就着鸡蛋炒,再往锅里煮面下青菜,捞起后沥干放进木盆里,刷锅烧油待得油凉了,刺啦浇在面上,准备了一些调料蒜泥,醋之类拌好。 萧炎亲自来端碗和盆,马跃悠端上葱炒鸡蛋,三个人都到外面坐着,马跃悠给两人盛饭,自己也舀了一碗,只听得旁边两个簌溜溜吸着面条那速度赶上饿狼。 “女娃娃,你这手艺跟谁学的,做个面条都这么好吃!”张神医第二碗装满,这才眉开眼笑说道。 这个问题,萧炎也想知道,想他岳父怎么说都是永靖侯府三爷,那侯爵却是世袭罔替的,五代人传下来的世家名门,怎么他妇子小小年纪就得给人做饭。 “天赋使然!”马跃悠放下筷子,幽幽一叹,浑身充斥着一股子的排斥,她前世今生都是不折不扣的吃货,她的人生除了猪蹄不可辜负之外,孩子…… 吃过饭,马跃悠坐在外面消食,萧炎捡了碟碗进屋,不一会儿便传来乒乒乓乓的洗碗声,等到萧炎再出现在马跃悠眼前浑身都是水。 “想来,少帅从未过过这种生活?”马跃悠笑着打趣他。 再看眼远处茂密苍翠,脚下块块小田,心情大好。 萧炎只是不语,用那含着蜜的鹰眸盯着她瞧——马跃悠长得也算清丽,偏清冷,只是那双酒窝总给人她好接近的错觉。 “明天,想不想吃鱼?” “不想,我想吃肉,红烧肉,粉蒸肉,红烧狮子头,对了,还有猪大肠。”马跃悠见她说到猪大肠萧炎明显不郁的神色,解释道:“大肠可是好东西,下辣椒花椒一炒香味扑鼻。”要是她不做,恐怕这辈子萧炎都没机会吃到它。 “那我明天先进山一趟,村里人我了解过,只有到年关才杀猪,我们也不能一直从外面买来,我去猎些回来!”萧炎示意马跃悠在自己身边坐下,沉声道。他喜欢和马跃悠过现在这样的生活,他不想这么早就离开这里。 “我——”也想去! “你在家里休息!”没等马跃悠说完,萧炎直接拒绝。 那还有什么聊的,马跃悠起身进屋。 这个人,怎么这么容易生气? 萧炎自己生闷气。 一床的大红团花,软和的锦被,耀眼,又人有些羞涩,马跃悠想了想,还是一步步走近大床,拉开整齐叠放的被子,都能闻到某人的体味。 和衣躺在床上,马跃悠闭上眼睛,从未有过的轻松荡荡悠悠划过心头。 萧炎进屋,就看到灰黄的蜡烛下,她纤细的背脊,微微弓着的身子,顿生一股满足感,从今以后他的大床上就多一个人,不论寒暑盛夏,都与他相依。 “阿悠——”情人间最柔情蜜意的喊着,感受着从身后贴上来的温暖怀抱,马跃悠将自己往里侧挪了挪,与他隔开一些距离。 熄了蜡烛,在黑暗中沉默许久,萧炎淡淡道:“睡吧!” 马跃悠又往里挪了挪,拥着另一床被子呼呼大睡。 第二天,天大亮,马跃悠揉着眼睛坐起来,身边已经没有萧炎,想着他可能进山了,心里又有些失落。 吃了早饭,望着屋外发呆。 “悠婶子——” “阿悠婶子,我们来陪你抓鱼!” “阿悠啊,你们家大个儿说让我们几个来陪你做针线,我寻思着你可能也没准备针线,就做主从村里买了些来!”金花领着几个妇女,连着一帮小娃娃,叽叽嘎嘎在门口喊道:“你家那位可真是勤快,昨夜丑时就到村里找我们几家的进山打猎去了,听当家的说,要是想要猎到大物,这一去怕是要三五天才能回来,要不,你到我们家里去住着吧!” 马跃悠开了门,只听她说。 金花家的三个萝卜头相差也就一两岁,齐顿顿的,最大五岁,最小两岁。 “阿婶,你好漂亮!”五岁的男娃娃,腼腆说完害羞的躲到了金花的身后,又怯怯的偷瞄着马跃悠。 “这是我家大柱,刚刚五岁,我们一家都不识字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金花为自家儿子的激灵自豪,那同来的几个小娃娃,羞答答的也跟着喊人,最大的也就六七岁,虽然麻布衣裳但是洗的干净,个个都萌萌哒。 马跃悠一见就喜欢上了,她就知道萧炎不会毫无心机的,给她找来这么一群小娃娃。 大人一个个的做了介绍,除了金花她早认识,还有狗娃她娘,月桂嫂子,还有新嫁来的杏花,马跃悠看她比自己年龄都小,笸箩里却放着几个针脚紧密的绣品,一问才知道,是更深山里的一户人家换亲到这里来的,往日都做针线补贴家用,这个村叫做小溪村,邻着这个村往里走,还有几个深山里住着人,他们一般都不出山,只有货郎跑山的时候才进去,都是自给自足。 看了她们的绣品,马跃悠自认做不了,又想着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何不做几件合适的衣裳穿,身上的这锦绣衣裳还是萧炎直接买来的,怎么都没有棉布做的舒服。 “几位嫂嫂,我这里有几匹布,想做你们这样式的衣服,你们帮我做,我给你们算钱,好不好?” “哪里啊,不用算钱,我替你做!”马跃悠话落,金花第一个道,其他三个跟着附和,她们家里人都跟着大个子进山了,以后也怕是要一起,大个子能耐,自家拿的肯定不少,做个衣裳有什么难的。 马跃悠莞尔一笑,从地上的箱子里取出两匹棉布,一匹藏青色,一匹浅绿,质地细密染色均匀,一看就不是一般铺子可以买得到的,乡下人都识货,几个人见她一拿就是两匹,都有些眼红。 “这个藏青的给我家那位做两身外衫,这浅绿的给我做两身,剩下的布料就送给嫂子们,算是工钱,你们看,可不可行?”马跃悠比划了自己的要求要半身的褂子和裤子,留下几个大人在屋里忙活,领着一群小娃娃抓鱼去了! “阿婶,我们这河里,有螃蟹,还有长虫鱼,你喜欢吃什么?”大柱子被马跃悠牵着小手,糯糯的问道。 “什么好吃,我们就抓什么!” 马跃悠穿着鞋跟着早下水找的小娃娃一起搬石头,摸索,这般惬意没有目的性的摸鱼她已经好久没做过了。 螃蟹最多,搬开石头,就有那么一两个小的,小娃娃都嫌弃没肉,不抓,马跃悠当然也不抓了,可是鱼速速的跑,她腿脚不便又抓不住,摸了一会儿鱼,便偷懒了,坐在大石头上看着一群小娃娃叽叽喳喳忙的不亦乐乎。 “阿婶,你看,我抓着了一跳长虫鱼!”个子最高的虎娃,高举着小鱼儿,幸福的喊道。 “阿婶,我也抓了个大螃蟹!” 这么一看,原来婶子早偷懒在一边休息了。 “大柱,虎子,你们想不想识字读书,将来考状元啊?” “阿婶,你要教我们吗?” “阿婶,我们可以读书识字吗?阿爹说,你和叔叔是读书识字的精明人!” “我爷爷也说,要我们好好跟你学!” 不一会儿,这些小娃娃就将自家大人给卖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七十四章 抢手 “阿悠,听大柱爹说他们家刚浮出了鸡仔,我们家要不要也养几只?”他可没忘了某些人杀鸡的那狠劲儿。乐-文- 萧炎看着一会儿便与小老虎相熟的马跃悠,双眸幽深了几许,强者对强者的气味总是熟悉的极快。 下午,那些小娃娃或多或少端着做好的野味来,可每一个几乎是送来东西立刻就走,让马跃悠觉得他们前几天对她的喜欢不会是假装的吧! 男人又往女人那软玉馨香的身子挤了挤也闭上眼睛。 再看,马跃悠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阿悠,你这心可真硬!”男人叹气,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就像小时候母亲哄她入眠。“不过,这样也好,无论将来怎样,你都能好好地活着!” 这话,有点过了吧! “我不在,你任何时候都会过的很好,是吗?” 早不疼了。 “腿还疼吗?” 鬼才能睡着呢?马跃悠翻白眼打着哈欠。 “睡不着?” 马跃悠要小憩,萧炎也跟着上了床,也不说话,只是要她压着他睡,马跃悠暗骂他神经病,这姿势她怎么睡得着,尤其他灼热的气息,还喷在她脸上,身体的某部分直接对着她,五天没刮胡子,那胡须直刺刺的扎她下巴。 “萧炎,你要不要吃点?”马跃悠给萧炎让饭权当没看见他欲吐的样子,自己就着米饭,吃了这些天最香的一顿饭。 肠子是清洗过的,马跃悠可怜萧炎风餐露宿,特意做了鸡蛋面条给他之后,就着锅开始煮,午饭时候,马跃悠吃上了干煸猪大肠,可惜没有辣椒,只有盐和花椒。 却说,回来的男人听了自家的诉说,那收拾野猪叫一个快,捡最好的没半个时辰就给马跃悠送来了,猪肠是男人亲自点名要的,五花,精瘦排骨,野猪身上最好的都送到了。 她给他做了衣裳! 萧炎放下老虎,警告它不许乱咬人,进了屋里,鹰眸扫到大床上的衣裳,冷峻的脸上泛起一抹微笑。 这个妇子! “呵呵,这小虎实是凶残!”马跃悠往后躲了两步,对着萧炎,浅笑道:“你赶紧烧水洗洗去吧,满身都是味道!”说完还捂住鼻子。 “可有想我?”本来磕磕巴巴的人一下变得这般感性,还逼身上来,马跃悠心里一个突突,没等她答应,“哇哦!”小老虎对着她亮出一口大白牙。 萧炎说得轻巧,马跃悠岂会是个愚钝的,看他一身破衣烂衫,便知道一定费了功夫,再说小虎再笑,它也是百兽之王。 “等他们处理干净,就送来野猪肉,其他我一概没要,只是这只小虎可怜,我看到它时候母虎都烂了,它却不愿意离开,就捡了回来!” 大人最有眼色,知道萧炎与马跃悠有话说,领着小娃娃抬着猎物往村里走,只留下马跃悠萧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再看抬着的猎物,有野猪,山鸡,野兔,还有狍子,狐狸等,几日没见看到自家爹了,小娃娃个个兴奋,只等马跃悠一声令下就要奔过去,见此,马跃悠便允了,她知道就是拘着,这些娃娃也听不进去了。 马跃悠听到脚步声,转头,便见着萧炎怀抱着一只小花猫,不对,是虎仔,那额头上可是天生的王字。 “就是,萧大哥打猎是一把好手,娘子又识字——”这一对夫妇一定不是普通人,这人看了萧炎一眼,心思越发活泛了起来。 “萧大哥,你家娘子可真厉害!” “我们今天学习,玖,先跟我写一横,再写一横……”萧炎几个粗狂的汉子从山上下来,便听着悦耳的女声领着一群孩童在读书,眼里具是一喜,他们这些男人可比村里的妇人知道读书对人生的作用。 刚种的地都被人踩坏了几步,明晃晃的光着。 马跃悠看他们都很积极,教的越发认真,这之后,还有稍微大些的孩子,给家畜寻了草,或者放了羊再到马家来学习的。 这些,在马跃悠看来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在村民看来却是天大的喜事,他们的先辈自从躲到这里,每天忙着吃食,对药物,知识这些本就掌握在贵族手中的东西更是匮乏,现在见自家娃娃一个个都能摇头晃脑念上几句诗(其实是马跃悠教的儿歌),心里极是感激,甚至做了自家都舍不得吃的腊肉饭菜给马跃悠送来。 中午吃了饭,午睡一个小时,这是她的新养成的习惯,下午再带着小娃娃做游戏,或者下河摸鱼,教他们认识一些中药。 黑板是白的,写字的笔是木炭,小娃娃前面放着一盆散沙,马跃悠教一个字,娃娃就随着写,一个字教下来大概有一刻钟那么久,她还要围着娃娃一个一个的叮嘱,看,手把手的教,这更加消磨时间,基本一上午的时间都在忙教学。 马跃悠从最简单的数字教起,大写的一到十,又教了简单的加减运算,这些都是生活中长用到的,要真是将来考状元,她觉得这个夫子自己不能胜任。 果然如金花所说,萧炎此去五天都还没回来,张神医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马跃悠都不用自己做饭熬药,只需带着十来个娃娃,在屋前的空地上教他们识字,她家里的一应活儿都有人帮着做,甚至连靠着小路的两块地都被疼孙子的老人翻了,种上了苏子小菜等,不过因为要教学,这两块地就没有之前她想的那么大块了。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七十五章 亮相 五日,十日,十五日,张宝玉觉得在这里真是度日如年,外面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唯有他家大帅还有心情天天进山打猎。 “大帅,明天就中秋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小茅屋前堆满了各种兽皮,一个身着清布裤装的女子正埋首其中挑挑拣拣。 那女子抬头嘴角噙着一抹慧黠的浅笑,正是恢复锻炼的马跃悠,青妍的小脸儿又黑了,胳膊复又变得结实,还是很瘦,只是个头一直往高里窜,大约有一米七的样子。 “大帅,再纵容着洛阳诸王抢劫,兄弟们都没得吃了!”张宝玉将身上背的野猪往地上一摔,充分表达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乱了才好,伟人说过:不破不立。破就是变革,破字当头,立也就在其中了。你当那些流民是真的臣服与我们?这世间的人都会有私心,只有被打怕了,打狠了,彻底泯灭了心里的侥幸,他们才能真正认识到底谁给他饭吃,才愿意做个顺民。”马跃悠的脸上是极重的讽刺,原是她想的太好才牺牲了张国强。 “时事纷乱,诸王崛起,正是我们起事的契机,这不像饥荒时候夺一城之侥幸,而是谋一国之势。既然威远的民众不喜欢有粮食有衣穿的日子,我们自然要教他们回忆回忆之前的卑贱。” 哀帝还是当权者张炯,要以诸王抵制萧炎,那就要看看他们会不会被反噬,在她看来哀帝无异是与虎谋皮。 这么听下来,张宝玉反而安稳了,见天的跟着马跃悠进山打猎,院子里的玉米终于在九月初的时候彻底成熟,马跃悠这才歇下来。 村里人也收了粟米等粮食,看着马跃悠种的玉米稀奇,纷纷拿着自家的粮食来交换,马跃悠也不吝啬,都给换,而且还根据这里的气候条件教会他们明年种植的时间,追肥的方法。 张宝玉看着一问一答与村民融为一体的人,心里多有感慨,这几年他看得出来,大帅是真的喜欢种田,只有与农民交流时候大帅才是最温和平易近人的,脱掉了一身的算计与狠厉像个平民女子。 只是那眉宇间的倨傲,像是深入灵魂,怎么都改变不了! 如此,却是与众不同。 “老师,我们来上课了!”这天清晨,天气微凉,张宝玉刚刚起身,还没来得及从药庐走下来,便听着一声清亮的童音。 前几日,马跃悠在自家门前的两空地上种了冬麦,村里有的人也跟着种,山里气候湿润,马跃悠也没把握能不能成,这里说是南方,却与祖国的南方不尽相同。 忙完了地里,腌制好了肉食,村里人来说复课,马跃悠也点头同意了,毕竟教了孩子这许久,还是有感情。 这不,一早就见着十来个萝卜头抱着椅子,写字板整整齐齐的站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规规矩矩的看着屋里。 孩子们比往日早来了一个时辰,马跃悠早有预料,这里的孩子总是让她充满惊喜,他们对知识的渴求总让她感动。 前三月教的都是最基本的字和简单的算数,要真考科举她是帮不上忙的,那些四书五经还没翻开就绕的她头晕,只能捡起自己最拿手的经商,或者医术,教学内容,马跃悠事先与村民讨论过。 “从今天起,我教你们医术,这段时间白天我带你们进山里认识各种药材,晚上回来再教你们背药性,药方,你们之中可有不愿意学的!” “没有!”孩子们一听可以进山,多是喜欢的,他们可跟着萧炎早就玩野了。 这一天,马跃悠讲的是清创缝合,她觉得战争年代,这是最适宜的技术,就算他们外出学习或经商,一星半点的医术或可活命。 “伤口流血千万不能用泥土,最好找一些如青蒿之类的草药覆盖,再用干净的东西包裹伤口!”马跃悠随便从自家地头就拔起一个绿色植物,一边讲解一边教孩子们认识。青蒿有很多作用,清热解毒不说,最厉害的功用是可以治疗疟疾。 疟疾是什么,接着就是马跃悠要讲的重点,因为水污染,饥荒,最容易导致腹泻,一般腹泻与疟疾如何区别—— 教学生是最枯燥无味的,尤其是中医,理论又深,如何讲的浅显易懂,容易理解记忆,马跃悠费尽了脑筋,好在孩子们都很懂事也聪慧,对未知的东西极易产生好奇之心,三个月,基本到腊月的时候,他们大多记了些草药,以及一些浅显的药方,治个风热头痛没什么问题了,马跃悠停课准备过年。 “大帅,诸王彻底占领了威远,西戎突然进攻,镇南王府一夜之间失去了西北诸多城池,三天前少帅萧炎率兵出击被围困在武都郡,属下回报镇南王府现在一片混乱,援军迟迟不肯开拔,只怕武都危矣!” “吃饭吧,我今天准备了红烧肉,还做了豆腐,味道实属不错!”马跃悠接过他肩上的麻袋,笑道。 张宝玉见马跃悠无动于衷心里抑郁。 在他转身进厨房之际,马跃悠已经将麻袋里的东西一个个取了出来,油盐酱醋,最关键是大料花椒之类,三十来斤精白面,三十来斤精白米。 够他们两个吃到过年了。 “她婶子在家吗?我给你拿了些猪肉。”金花一边说提着篮子进屋,篮子被清布包着一揭开又是五六斤上等的五花肉和最好的猪排,现在全村人都知道马跃悠喜欢吃五花肉,还喜欢吃猪肠,只是那猪肠不好清洗,等做熟了才送。 “柱子娘真是太麻烦你了,前儿虎子几个都送了肉来,放在家里都吃不完。”马跃悠看着猪肉,只觉得发愁。 “妹子真心教孩子,我们村里人又没啥出产,只是家里的猪肉新鲜,也拿得出手!”金花望一眼簇新的锦被,一尘不染的各式家具,早知道命不同,心里还是羡慕。 “你们这么客气,我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东西我收下了。”马跃悠从箱子里翻出一匹青色的棉布,等金花要走直接拽给她了。 “大帅,外面乱成麻了,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当日的十里红妆,属下可看的清楚,少帅是真心喜欢你的!” 十里红妆? 就成婚时候那破桌子烂板凳,还十里红妆…… 原来,张宝玉也并不知道马跃悠是被人绑来的,这归功于马跃悠的领导,暗卫平日没事未经传召不得出现。 “大帅您那日成亲,我可是跟着张将军送陪嫁过去的,镇南王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大家都说你与少帅门当户对,极是登对……”张宝玉将当日情形一一道出,马跃悠许久不见回应,原来马跃悠并不知道萧炎真的十里红妆娶过了她。 “大帅,现在少帅有危险,您作为他的妻子,决不能袖手旁观啊!”大帅既然以后是要争夺天下的,现在就不能受人把柄。 领着弟兄们杀敌建功去吧! 建功立业去吧! “你说的也对,我不能等他什么都做好了,再出山,那时候一没功劳二没出身,单是那些破落户的嘴都堵不上,可是——”生孩子才是萧炎认为最大的事情啊! 嘿嘿! “大帅,那还等什么,兄弟们早就准备好了!”张宝玉囫囵着口里的馒头,激动喊道。啪!一巴掌,毫不犹豫扇在他的脑袋上,“光知道打打杀杀!”那声音明显带笑。 腊月十五一过便下了一场大雪,足足三尺厚,马跃悠披着自己缝制的狐裘,看着对面哈着气哆哆嗦嗦的张宝玉。 “马匹粮食都准备好了?” “是,按大帅的吩咐,只带三十人。”可这一路从南到西北,人带的也太少了吧! “伪装成商队,今晚子时出发!” “是!”张宝玉一答应留下一束长鼻涕,逗乐了马跃悠,这小子不是一天尽想些打打杀杀么,怎么这才出去一宿就冻成这样。 子夜时分,马跃悠换好衣裳还做男子打扮,这一路往西,他们扮成行脚商人,车上也带着西北没有的茶叶丝绸等干货。 “小张,就这么走了?”马跃悠回望一眼草庐,御马前行。 张宝玉看着头也不回的离开的马跃悠,鼻头一阵酸楚。大帅喜欢这里的生活,甚至那些孩子个个被她当成宝。 风将桌子上的一张薄纸吹到地上,轻飘飘的—— 拿下威远,诸王大肆掠夺烧杀,占达州的大帅府,重反哀帝。 这一年,从开年开始战争不断,威远省四尺见方之地都被人翻遍了,那些才刚刚尝过能吃饱饭日子的难民,又开始颠沛流离的生活。 诸反王不像马跃悠仁慈,但也学会了马跃悠的手段,最终威远里的富户基本尸骨无存,他们从中获得了大量的珠宝粮食,开始针对大晋王朝。 地盘不断扩张,势力越来越强,诸侯乱国,大幕拉开。 萧炎被困武都郡,因此他的势力也受到冲击,五月中,反王之首陆湛率领大军攻击益州,夺得少帅府,强占了荣华公主为妾。 此事一出举国哗然,哀帝一派窃喜,就等着萧炎来报这夺地之仇。 擢封少帅萧炎为镇南王的圣旨半月之后,送到了正与戎兵殊死搏斗的萧帅手中,当着传旨太监的面,萧子期不但没跪还将圣旨重重的摔在脚下。 “多谢君王赏识,只是萧某不才难当大任,还望公公替萧某禀明。”张炯杀他全家,现在眼见着陆湛做大,又反过来要利用他,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王爷,圣上年幼,许多大事都做不得主,还望镇南王能够体谅!”这太监唇红齿白,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只是这话——很引人遐想。 “副将,送客!”萧炎大手一甩,坐在案牍之后,一身铠甲冷漠绝情,立刻有人将小太监送出大帐。 萧炎扶着额头,难掩一身疲惫。 为了防止西戎入侵益州失守,萧炎到底意难平。 “恭喜王爷!”萧炎手下四元大将马跃明,王行一,杜落,尹文景,领着十来个副将从外面进来,抱拳行礼恭贺。 “诸位快快请起!”萧炎起身相扶,“哀帝算盘打得响,我等也不能让人家失望,益州终归是我们的地盘,怎么说都不能落在他人手中,你们可有谁愿意当这先锋,攻下益州?”西戎信誓旦旦,他脱不开身。 “属下愿往!” “属下愿往!” 马跃明和王行一一起出列,这次益州被轻易攻下,助纣为虐的是王将军的五子王元,而王行一是王将军庶长子。 “大哥就不要与小弟争了,王元那不孝子还是我去收拾的好!”王建军可还在益州的,王行一此去定会左右为难。 次日,马跃明领着一万士兵,日夜奔袭,与十五日后到达益州城外,谁也没想到的是王元的狡猾。 “张宝玉,今儿赚了多少钱?”马跃悠一碗小面吃了一半儿这才有空闲聊,南边乱,西北不宁,唯一东北还算太平,她这阵子都在东北倒卖粮食。 白痕更是领着人在东北种出了新粮。 “单城里的一家粮店卖出了万石,这京城到底富庶,您看那一个个都是绫罗丝绸,一匹几两银子,在威远我们都舍不得穿呢!” 温柔乡,英雄冢。 盛世繁华,即便别处衰败,京城却要掩饰太平,生意也越发好做,精贵的好东西绝不少人买,马跃悠这大半年就卖出了上万斤的桃花米。 张宝玉看一碗面吃的香甜的马跃悠一眼,到现在他终于知道永靖侯府有多了不起了,世代尽忠,门前还有先皇御赐的牌楼,文官下轿武官下马都得恭敬的叩拜,即使全家落难永靖侯府都无人敢入住,无怪钱半仙当时要以永靖侯后人的名义起事,他还以为钱半仙当时就算出了马跃悠的真实身份。 再有,到现在落入京城最大妓院春风楼的马大小姐,都还是只挂牌得众人保护的清官,可见马家人在京城百姓心中的地位。 “马玉秀,又出了什么风头?”马家大房这位小姐自小琴棋书画,能歌善舞,大房又是以皇后的规格来培养的,如今落难还能承祖荫受人保护。 文人骚客,引颈以盼能与她舞文弄墨一番。 “张首辅家的二公子前儿与她对了半日的琴,昨儿说是到报国寺祈福去了,今天听说员外郎家的三公子早早就来亲自邀她游园,大帅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明日一早出发,这次要运些新粮来,旧粮也要抛售,我得仔细看着!”马跃悠碗儿一搁,抱着脑袋来回晃悠,不知怎的就是没有睡意。 “是,那属下去准备了,大帅早些休息!” 一沾枕头马跃悠便睡着了,她居然梦见一直不见的小弟,还有大兄,他们三人一起进山拾柴,突然,从暗处出来一头猛虎,叫嚣着向他们冲来,马跃悠着急,可是手里没有弓箭,甚至连进山必备的镰刀都消失不见了,正在这危机时候,马跃明一跃而上以身饲虎,瞬时满目的都是血红,就像阿娘*那日。 马跃悠从梦中醒来,隐隐觉得要出事,将押运新粮的任务交给张宝玉,立刻着人将西北,西南的消息回报,这才知道马跃明带着士兵回了益州,可是益州出了叛徒王元暴露了城里的机关要塞,这导致马跃明夺回益州困难重重。 这些年西戎养精蓄锐,来势凶猛,萧炎无暇回顾。 马跃悠决定走一趟益州。 又是十日过去,马跃悠一行刚到益州边境,却突闻噩耗,马跃明被乱军包围身中数箭性命垂危。 马跃悠庆幸自己有来,取出萧炎给她的令牌,一路畅行无阻到了马跃明帐中,望着兄长满是窟窿,一时间悲从中来,有自责,有愧疚,有懊悔,千般滋味万种心情,“大兄——”以后,父母的仇就由我来报吧! “夫人,马将军失血过多,属下尽力而为也只是止住了血,这些伤太重了,请恕属下无能为力。”军医孙维在镇南王属下服役半辈子,见惯了这种伤,可以预见马跃明是好不了了。 “多谢大夫,这一夜操劳,您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马跃悠沉声说道,孙维闻言退下,那些跟随马跃明的副将却不愿意推开。 “夫人,马将军受伤,现在士气低迷,还请您主持大局!” 马跃悠闻言厉目射来,半响,才道:“你们先去造饭休息,等明日,我来整肃军队!”这是要接下马跃明的活儿了,众人欣喜,鱼贯从大帐出来。 马跃悠检查了马跃明被包扎的伤口,最重的是肝脏和脾脏的位置,就怕有内出血,看了孙维的药方又添了几味珍贵的药材,嘱咐属下立刻煎药,到下午马跃明高烧不止,浑身跟火一样烫,病势严重。 马跃悠衣不解带照顾到天亮,犹记得自己承诺终将的话,梳洗一番着男儿银铠甲,从马跃明的帐中出来,帐外已经站满了等候的军士。 “夫人,将军伤情如何?” “益州城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有王元泄密,属下与将军坚持两月不得下,如此下去势必会士气衰败,影响大局。”可益州又是萧炎乃至众人的老家,不得不下,到目下不得不说陆湛这个二十岁的世家公子极有能耐。 “众位将军不必担心,嘱咐手下士兵给家人写封信,益州是王爷的家,也是众人的家,这家我们如何都不能抛弃,我等不能陷王爷与不义!” 众人对写家书虽然心存疑虑,可目下士兵元气大伤,势必要休整补给,也只能这么做。 马跃悠回身进帐,十日过去,马跃明依然昏迷不醒,浑身那些浅显的伤口都开始结疤了,孙维对马跃明能恢复成这样尤是惊讶。 时间一日日过,一直到了八月十五,这天夜里,月亮像是银盘一样挂在天空,照亮了整个大地,一阵悉悉索索的身影先从益州西面的环山传来,接着是东面的帅府,此起彼伏的轰轰声像是惊雷,敲碎了人们过节的心情,年轻的士兵起来撒尿,换没脱开裤子就被摸了脖子,悉悉索索的人影在城里来来回回整整一夜。 第二日,狼烟四起满目废墟的益州城回到马跃悠手中,原来,马跃悠利用士兵与家人看似平实无华的书信做了文章,早派了身手矫健的士兵乔装进城潜伏,只等中秋这天里应外合,这次,马跃悠下了狠手唯一一次用上了火器。 益州城攻是攻下来,也损失惨重,城里的珠宝粮食早被人一扫而空,而且传说中在城中驻守的陆湛居然是一名仆人假扮的,打听再三那真的陆湛谁也不知道生的什么样子。 这让马跃悠心里突然生出一抹重视。 也说不定那陆湛此时正做普通打扮混在人群里。 不得不说,马跃悠真相了。 站在城外三里坡地上,一身儒雅白袍的俊美男子翻身上马,那灿若星河的眼眸对着益州的方向露出一个饶有兴味的浅笑,疾催脚下千里驹潇洒离去。 这个容貌出众的男子,正是那一跃成了反王之首洛阳王陆湛。 面对赤贫的益州城,马跃悠挠了挠一头乱发,坐在马跃明病床前给张宝玉写信,帅府被她炸毁了还得重建。 却不知道这一战让她成名,什么运筹帷幄之类的佳话在益州传扬开来,甚至传到了京城各地,马跃悠最终得了个善战的好名声。 谢绝城里的一切事物,马跃悠安心照顾马跃明,有过了十来天,马跃明在马跃悠的期待中慢慢醒来。 马跃悠忐忑焦躁不安的心静了下来。 “阿悠,你怎么来了?”马跃明看看自家阿妹非但不喜反而紧皱着眉头。 “大兄,是阿悠不孝!”马跃悠扑通跪地,请罪。 “快起来!”马跃明目露不忍,在床上挪了挪身子又无力的瘫软了,道:“少帅说你隐居在乡里一切都好,看来是你骗了他!” “大兄,我既然已与他成婚,自然要留在他身边照顾,如今他无暇回顾,大兄又伤着,我如何能安枕?大兄,你身上的伤你自己知道,这几年你虚损的严重,要好好调养。” “阿妹,你这话是真心的?”马跃明看着自己又高了又冷的妹妹,多年不见,她越发有主见,也越发有摄人的气魄了。 “当然是真心的,他想要孩子!”可惜的是受的那些罪都白费了,自己又变的一身肌肉,连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肥嘟嘟腰围,都变了硬邦邦的肌肉。 “那也好,只是军营终究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你以后真愿意留在府里?”他的妹妹坚毅强悍,爱自由如风一样的女子,怎么甘心困在小小斗室做个内宅妇人。 “自然!”马跃悠浅笑着。 马跃明压根儿不相信,可他知道马跃悠决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 “夫人,那王元逃了,王建军正在大门口负荆请罪!”马跃明的副将现在成了马跃悠的副将,名唤张小兵的大个子在门外高声喊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七十六章 威武 “传我命令,王元背信弃义,不孝不悌,人人得而诛之,将军,建军为人正直,忠君爱国,人人敬之,特封镇南王府一品忠勇将军,掌益州。” 王元遭贬,其父擢升,一文一武,爱憎分明,恩怨亦分明。 如此,镇南王府的官员也大多认识到王府主母是怎么一个人,要给王爷塞美人就得斟酌斟酌了。 为什么马跃悠有处治官员的权力呢? “阿悠,他什么时候给了你令牌?”见令牌如见本人,萧炎对自家阿妹真是放心的紧,这让担心马跃悠性子不好的马跃明稍稍松了口气。 “哥哥,且莫问令牌,我且问你,你这个当兄长的眼见着阿妹被人强逼着成婚心里作何想?我还听说大兄前前后后帮忙,出了大力气——” “阿悠,大兄什么都不知道!”大兄对你的婚事自小就很满意,这是马跃明的心里话,妹夫出身高贵,家世一流,本人又杀伐果断,配得上他的妹妹。 “不知道?大兄,你且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阿妹再来找你算账,趁着这段时间,阿妹要好好替自己寻一位嫂子!” 马跃明沮丧的看妹妹要包办自己的婚姻,颓废的目送她离去,阿悠这是生气了,这可怎么办? 第二天,副将张小兵就来汇报,说夫人约了所有将领的夫人小姐,在镇南王府别院游园饮茶,其乐融融。 于是乎,马跃明为自己的终身幸福哀悼。 看马跃悠的意思,这怕是等不及他伤好,就要入洞房了。 果不然。 十日之后,王将军的小女儿王嫣然就成了他的未婚妻。 二十日之后,马跃明躺在洞房花烛的喜床上,正等死,与公鸡拜了堂的王嫣然被几个嬷嬷丫鬟簇拥而来,自发的揭了盖头,着急忙慌的来服侍漂亮明媚的像姑娘的马跃明。 “相公,你怎么样?有没有累着?想不想喝水?” 温柔小意的紧。 马跃悠只等的马跃明康复,这才卷铺盖走人。 转眼间到了开年二月,马跃悠十九岁了。 经过一个冬天的酣战,西戎损失惨重,萧炎亦然。 等三月草肥,萧炎派几队人到西戎草原各处放了几把火,这经历了将近一年的战争才缓和下来。 马跃悠懒洋洋的从东北的大炕上下来,搓着手,哈口气,紧了紧身上的大袄子,屋外还是冰渣渣的冷啊! “宝玉,今年咱再开点荒,争取年产百万精米。” “是,大帅!”过了年张宝玉十六岁,是个挺高的大小伙子了,再也不是马跃悠说笑都脸红的小娃儿。 马跃悠回身看他,却又想着再捡一个半大的孩子养着给她送终。 “等会你去街上转转,看有没有穷人家卖孩子的,给我买一男一女来,我要七八岁左右的,男的叫张宝金,女的叫张宝银。” “是!”被人调侃,添了兄妹的张宝玉麻嗖嗖的上街,不一会儿就领回了两个脏兮兮的小童,马跃悠亲自帮着这一洗澡。 “张宝玉,可真是让我发现了你的又一个特点,还会慧眼识人了!”金童玉女的两个七八岁小娃,真是捡到宝贝。 “张宝玉,适才那两个土里吧唧的名字却不能用了。”女娃最后定了银玉,男娃最后定了金玉,男娃交给了张宝玉,女娃儿跟了马跃悠,又小又瘦,是个腼腆的一看就是在家里受气的,手上都是冻疮厚茧。 终究是大地回春,万物复苏,被冬雪覆盖了一冬之久的土地开始化冻,马跃悠跟着白痕召集来的长工一起下地,对外她也只是普通的农户。 先种的是玉米,种前要用水泡过,然后才可以下种,种粮的事情由白痕全权负责,他俨然是东北一方的种粮大户,与当地的官员相熟。 这里也种大豆,一般都做粗粮,或者是饲料准备,马跃悠来之后开了几个酱油厂,又建了几个腐竹加工厂,一年下来利润可观,前一年种玉米的地第二年就要种些杂粮,高粱,小豆之类。 东北因为靠着盛京,治安各方面都不错,百姓生活虽苦,但相对于闹起来的南边简直是人间天堂,马跃悠上街都能看到人们有条不紊的各式叫卖。 四月,正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萧炎在一个带着薄雾的早晨来到了马跃悠的住处,一见面就黑着张脸。 “不认识了?”萧炎看着马跃悠吃惊的看着他,恶狠狠地说道。 “哪能,快进屋里,早饭用过了吗?”马跃悠自然的接过他手里的大氅,热情的领着人进屋,又勤快的端茶倒水。 萧炎无视她的献媚,环顾一周,房间是土坯墙,靠着东窗一个大炕,炕上一个木箱之外,屋里就是简单的座椅板凳,同马跃悠一贯的作风一样,简单的像是随时都可以走人。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是没有派人去茅屋接人。 “西戎现在怎么样?你手下的人伤亡大不大?与西戎这么一战,你怕是要修生养息几年了,就让陆湛做大吧,咱有时候也得对得起手底下的人!” 马跃悠在萧炎对面坐下,就像是相熟多年的老朋友,笑着说道:“你也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咱们遇到的也不是什么好时候,要是再晚出生那么三十年,我敢肯定现在你已经一统天下了。” 毕竟大晋才开始出现兵乱,相对于历史上的各个朝代的纷乱,眼下这才是刚刚开始,萧炎虽然是镇南王后人,但是要让天下臣服,还有些时日,况且由那些各自拥兵的诸王建立起来的王朝,并不牢固。 马跃悠也是有私心的,明明可以与萧炎一起招兵买马壮大队伍,可是她就是想要过清闲的日子,只要一想到以后要穿着*的华服,举止高雅的与众人攀谈,她心里就越发抵触,也越发珍惜现在的清贫的生活,说到底她是自私的人,天下苍生、黎民疾苦,与她何干。 既然最终要与这个人绑在一起,她至少可以减缓事情发展的速度,萧炎,容我享受几分自由,之后再陪着你作茧自缚,可好? 萧炎突然附身,咬她的颈子,眼中泛着黝黑的眸光。 “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声音沙哑充满*。 “你想怎么办?”马跃悠脸颊微红,轻声低问。 萧炎用行动表示,让马跃悠心里溢出一种奇怪的情绪。 “阿悠!”男人的语气似乎无可奈何,又似乎满含深情,马跃悠只觉得自己越发的怪异,不同以往的淡定,心里隐约着期待,她期待什么呢? 什么时候男人解开了她的衣裳,双唇贴上她的脖颈,那股怪异的感觉越发严重,心为什么空闹闹的? “啊——”一阵吃痛,让马跃悠涣散的精明回巢。 “阿悠,你不喜欢我你?”男人那永远精明睿智的眼眸隐含着几许委屈,直勾勾的望着她泛红的小脸。 马跃悠没来得及回应,人就抱着坐在了桌子上衣裳轻飘飘的回摆着。 “阿悠,让我好好看看你!”看清他眼底的幽光,马跃悠轻颤着,萧炎复又附身,细细的,温柔的,吻她的唇。 好难受! 萧炎突然停下,看着媚眼如丝的马跃悠,像只逗弄猎物的豹子,淡笑道:“阿悠,我饿了,你能替我做碗面吗?” 该死的! 马跃悠快速合拢衣裳,飞也似的往厨房跑,她并不知道身后的人其实比她更难受。 萧炎拉了拉锦制直缀,等了许久,才从椅子上起身,慢慢的踱步到马跃悠的炕边,那走路的姿势极是。 一刻钟过去,马跃悠端着两碗细面条进屋,看着懒洋洋躺在炕上的萧炎,心里又涌出一股子的内疚。 “快起来吃面吧!”喊了一声,马跃悠便坐下自己吃了起来,可等了许久,也没见炕上的人动弹。 “起来吃饭了!”马跃悠走过来才发现人睡着了,就这片刻功夫,他一定是赶路来的,真可怜。 可是不吃饭就睡觉对身体不好。 马跃悠突然想到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是被王子吻醒来的,立刻行动,先轻轻的吻住他的唇,再重重的用力却被他密密的胡渣扎到。 “起来吃饭了,吃了再睡!”马跃悠不信他还没醒来,轻轻怕了怕他的脸颊,一年未见,依然俊朗如昨,又添了成熟的味道。 刹那,鹰眸微掀,露出精明睿智的眼眸。 马跃悠心里一颤,声音不自觉的温柔了许多,道:“吃了饭再睡,好不好?” 抓着她的腰双手一提,美人在怀,点了点马跃悠的鼻头,男人淡笑道:“马跃悠,温柔乡英雄冢,古人诚不我欺也!”用胡渣故意蹭了蹭她的脖颈,感受着她身子的颤抖,身材高挺的男人抱着她下地。 将人在对面的椅子上放下,萧炎坐到马跃悠对面,这才道:“如你所说,五年之内,我要再敢出战就是自寻死路,我的军队必须休养生息。” 原来,对西戎一战萧炎的损失比她想想的严重多了,五年的时候,天下又是怎么样的一个局面呢? 这些就交给他去操心! “攘外必先安内,益州的教训我会铭记,到现在我虽然对属下的牺牲难过,但是若再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出兵西北。” “我这里没有国只有家,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其他的都随你!”马跃悠戳着面条,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气恼,若她嫁的是个普通人,他就是有本事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花,或者说还没等他翻出什么浪花就被她掐死在萌芽状态,可现在她也是想报仇的。 萧炎这是第一次听马跃悠将自己当成自己人,心里有些触动,要拉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要知道她这么欢喜他,一见面就不逗她了,萧炎有些懊悔。 吃了饭,马跃悠跟着大队人马下地,萧炎被她安顿在家里休息。 马跃悠住的房子,连着周围几十户人家的房子都是白痕去年命人修建的,这几十户人家也是他从官府买来的罪犯家属之类,手里掌着死契。 一户一家院子,三间低矮的房屋,一个厨房,茅坑公用要积肥,这院子虽然小,但盖得厚实,墙体结实,房上盖的青瓦,足以抵抗冬天的寒冷,这些人家也就安安稳稳在这里住下了,除了口粮,一年到头白痕还会赏下布料棉花之类,日子倒是不难,是以上地做活都很卖力,精明的人家还会在院子里种些菜养些鸡鸭,一年吃的菜蛋就不用从外面卖。 马跃悠锄了一会儿草,稍稍起来伸个腰,就有几人在暗中盯着她,眼中隐着不悦,一早上下来,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身后一大片是自己的劳动成果。 白痕不是苛刻的地主,所以中午下工可以休息一个时辰,晚上放工也没有让人做活的习惯,这些私人可以利用的时间,这些人家都会上山打猪草,下水摸鱼,妇人勤快的织布或者绣花上街卖,挣些花用。 马跃悠刚来,分到的院子现在还空空的,唯一东北角放着一个石桌石凳,这是马跃悠必备的配置,所以白痕早早让张宝玉寻人搬来。 可今天,院子里有些不同,围墙上绑了竹竿晒了衣裳,西南角的草也被除干净了,隐隐撒了水在上面,还有门前也被扫的干干净净的,一看就像是普通的农户之家。 “阿婶,你回来了,我煮了饭,收拾了院子,想在那边种些瓜菜,隔壁小花家里的菜长得真好,我也想种些,你和哥哥下地,我和金玉在家里也没事。” 马跃悠看得出来小丫头害怕自己不干活会被她再卖了去。 “想种就种,家里吃的用的你也操个心,置办的银钱我每日都给你,只是今早我家相公回来了,等会儿用饭引你们见见!”马跃悠觉着这个相公真是别扭。 小丫头一听男主人回来,吓得哆嗦,眼睛不住的往正屋里瞧,惹得马跃悠想笑,看来这小丫头觉着她亲切和蔼呢。 “阿婶,只是,我只做了两个人的饭菜?”她和马跃悠的,张宝玉一般都在外面吃,也不经常回来,现在金玉也跟着他出门了。 “无碍的,你先吃,我再做他的。” 马跃悠揭开锅盖看了眼白饭,确实只有两碗的数量,菜也是一盘青菜,一盘凉拌木耳,盛了一碗米饭马跃悠拨了一半的菜给小丫头,便见着她乖乖的坐下开吃了,现在大概中午十二点,小丫头长身体不经饿。 马跃悠再看锅里,可是得洗了才能做饭,索性盛了米饭自己也吃了,这才翻看着食材,犹豫着要给萧炎做什么饭。 因为要过常人的日子,马跃悠时时处处都是普通人的样子,比如买菜,也只捡便宜的青菜素菜来买,连她最爱吃的豆腐也都只是偶尔买,现下菜篮子里就只有两根大葱和一把水灵灵的青菜,白面有,米也有,肉却是没有。 “阿婶,要不我用白面到隔壁去换一个鸡蛋。”小丫头也看出阿婶的为难,小声提议道。 “不用了,我到村头去买块豆腐!”马跃悠看了眼天色,这时候也不知道村头还有没有卖的,村里的老人和孩子一般都不用下地,自家做些小买卖,因为是发配的罪犯,天南地北的都有些不一样的手艺,到是让村头变成了个小市场。 猪肉,村头一般是不得见的,但是鸡蛋家产的一些小物都可以买到,马跃悠到村头果然没有豆腐了,就花了五个铜板买了五个鸡蛋。 回家,炒了鸡蛋拌上葱花,擀面包饺子,等萧炎一觉睡醒,闻着熟悉的味道,没来由的高兴着起来洗漱。 锦制的长袍,挺拔的身高,冷峻的五官,让第一次见到男主人的银玉眼里闪着疑惑,为什么男主人可以穿的这么好? “银玉见过阿叔!”因为好奇所以并没有多少害怕,银玉福了福身子学着以前阿娘的样子,向男主人行礼。 “你起来了!”马跃悠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笑盈盈的对萧炎,说道:“饭快好了,你是要在屋里吃还是在外面吃。” 萧炎不明白心里的不满,明明阿悠都这般好声好气的与自己说话了,他为什么还要不满呢?“你吃了?”想了想才发现他们太平常了,像是日久的夫妻。 “我吃过了,等会儿还要下地去呢,你快点儿!”马跃悠早进了屋里盛饭,没看到萧炎发呆的表情。 萧炎大刀金马的坐在石凳上,立刻显得石凳低矮了,这么一看,这副桌凳是比着女子的身高定制的,这是谁的手笔? 端了碗出来马跃悠可不知道他想的这么多,坐到他的对面双手附在桌上下巴低着手臂,低声催促着,含笑的眼眸带着期待。 鸡蛋和着大葱一股子清香,萧炎满足的喝口汤,心里隐觉得日子真的不能这么过下去。 “好吃吗?” “你尝尝!”萧炎不答,夹起一个饺子,小心喂到马跃悠嘴里,引得一旁偷看的小丫头红着脸进了屋。 生怕马跃悠被烫到,萧炎一边喂一边吹着,等了吃了饭,马跃悠上炕休息,萧炎却说要出门一趟。 马跃悠自不管他。 下午,照样是下地除草,日落西山之前放工,有些嫩草也被人细细的收拾起来带回家,马跃悠摇晃着酸痛的腰杆回家。 萧炎已经从外面回来,不仅厨房被各种菜填满,还有半扇肉静静地躺在案板上,屋里也多了些家具,一个大衣柜,一个方桌,一个书桌,几张板凳,十几匹的棉布静静地躺在屋中央崭新的大方桌上,原来的那小桌子被人随意的扔在了屋外。 萧炎也换了一身锦服着了棉布黑色的短衫绑腿裤子,只是再怎么变化,他那一身凌厉的气势都无处掩藏。 此刻,他正坐在书桌上写字,侧面看冷峻的五官出奇的严肃。 “阿婶,你回来了!”小丫头从屋里出来明显哭过,眼睛肿成了泡泡,马跃悠不知道为什么。 “阿叔不让我动厨房里的东西,说是等你回来才叫收拾!”马跃悠暗笑,他这是害怕小丫头下毒还是怎的,大户人家就是规矩多啊! “现在我回来了,和我一起进厨房吧!”马跃悠邀请的伸手,牵着小丫头进了厨房,萧炎从东窗看到了两人的身影进了厨房,皱着眉揉了揉额头,她的声音实在是欢快的可以,要是小丫头是他们的孩子也罢了。 对于马跃悠家里来了男人,村里人开始好奇,之后见着男人跟着马跃悠天天下地,活做的不错,渐渐地村里人也接纳了萧炎,只是觉着他到底与他们是不一样的,看那通身的贵气,总有些明白的。 九月收玉米,十月十一月打黄豆,大雪开始飞扬,分到口粮的村里人开始猫冬,男人走家串户的喝酒,女人三五个一团开始做一年的针线。 萧炎开始早出晚归,大多时候都能看到他猎回来野兔野鸡狍子之类,男人们心生羡慕,女人们开始嫉妒马跃悠的好运。 马跃悠觉得萧炎有心结,可思前想后她都想不到是什么。 小银玉跟隔壁的小花她娘学做针线,赶在第一场雪下给她做了一双棉靴,萧炎那一晚上都背着她睡,天亮了早饭没吃又进了山。 马跃悠才觉得这个男人她一点儿都不了解,看一眼屋外堆积的皮货,马跃悠顺手拿出一张袍子皮给小银玉。 “小丫头,给你自己做件背心,再拿我屋里那两匹黑布让小花娘给你阿叔做两套,剩下的就当是手工费!” 小丫头欲言又止,她们家一年四季的衣裳都托付给了小花娘做,阿婶两件的意思里包括里衣衬裤,这阿婶的还好说,这,这,阿叔的每次小花娘一个三十岁的妇人都不好意思。 阿婶就没有要自己做做针线的意思吗?小丫头望着阿婶出了门的背影,郁闷的跺脚,难怪阿叔最近看阿婶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马跃悠最近联合了村里的几个大娘做豆腐,冬天不怕坏,天气冷,放在外面一晚上就是美美的冻豆腐,嫩豆腐冻豆腐拿到镇里卖都极抢手。 “阿跃,你可来了,今儿出门怎么这样晚了,我们都等你多时了!”宽大的牛车上坐了三个四十来岁的熟悉大娘,左边大娘身边还有个桃花似水的姑娘,含苞待放的,用那会说话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打量她,这眼神让人不喜。 “王大娘,这是哪家的姑娘,竟生得如此水灵?”马跃悠跳上车头,鞭子一抽,老黄牛便慢腾腾往前走了,这才有空与她们说话。 “这丫头,可是我们村里一枝花,是张大娘家的小丫头荣华,你也知道张大娘知书达理,以前可是大户人家的,现在落了难,也得亏她替我们算账,跟她一比我们可不就是睁眼瞎子么!”被问的王大娘是农家出身,逃荒的难民,平日总高看断文识字的张家一眼,今儿也不例外,她说的话,那小姑娘嘴却撅的很高。 “张大娘今儿有事?” “说是家里的二儿媳快生产了,走不开!”张家的二儿媳娇贵的很,从怀上身子地里就没见过人,幸好二儿子有出息,晚上替村里的小孩子教教字,也能混个温饱,这样一家子白天劳动就有了些结余。 “你不配萧大哥趁早离开他!” 马跃悠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当这个小姑娘镰刀似的剜着她,在她耳畔恶狠狠警告的时候。 “你说啥?” “你耳背啊!我说你配不上萧大哥,赶紧滚蛋!” “我就耳背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姑子!” “你敢骂我?” “骂你怎的,还想打你呢!” 两个人嘀嘀咕咕说的小声,三个大娘忙着生意,接到客人送上来的钱,荣华姑娘挑衅的看着马跃悠,一枚一枚的说着放进收钱的口袋里。 马跃悠觉得活了十九年遇到姑娘挑衅这还是头一遭,心里气闷的同时,又觉着新鲜。 “你这个贱人,配不上萧大哥!”坐上牛车回家的路上,这女子抢着和她并排座,又如次说道。 “我配不上,难道你就配得上?也不知道是谁比较下贱上赶着找不要脸!”马跃悠此时已经不是新鲜那么简单了,直觉的姑娘没教养。 “你连字都不识,像萧大哥那么有本事的男人就得配个知书达理的,你也别得意,早晚有一天萧大哥蹬了你!”姑娘恼羞成怒,瞪着眼睛,脸蛋通红通红的。 蹬了她? 马跃悠真期待有那么一天。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七十七章 翻脸 下了车,马跃悠与大娘们以后就不配她们上街买豆腐了,自家要做啥做啥,当然这话在荣华小姑娘听来就是借口。 等小姑娘第二天在村口在没遇到高大威猛的萧大哥时候,怒火焚烧之际,她想到可能是马跃悠这个贱妇不让萧大哥出来的。 马跃悠回家,却听得小花家院子里男人的打骂和女子求饶的哭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什么小银玉之类的,而自家的小银玉此时正拉长脑袋在大门口等她,见了她神经兮兮的看着她,低声道:“阿婶,你快去救救小花娘,被小花爹要打死了,是你让我要她给阿叔做衣服的,现在小花爹回来以为是给野男人的——”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东西,老子就说家里哪里来的布,原来是你这个贱人偷汉子!”还未走近小花家院子,醉汉的叫嚣声穿过云霄,传进马跃悠的耳里。 接着便是女子的哭泣求饶声。 马跃悠敲门,那匍匐在地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妇人仿似有了生机,踉踉跄跄的要起来,被醉汉揪住了头发,只得高声哭求,道:“她婶子,你可来了,你一定要救我一救,为了你家汉子的衣衫,我当家要打死我了!” “你是谁?从哪里来的野婆娘,赶往我家里冲!”醉汉操着饶舌音,对着马跃悠便骂。“我管教自家婆娘与你何干,走开!” 马跃悠开始反省,那做了一半的短裤让她不得不正视自己一直逃避的一个问题,从十六岁开始,她从未替萧炎做过一件衣衫,哪怕一块手帕! 在茅草屋的时候,萧炎为此生过气,她不予理会,现在又是一次,她可以说自己真的不喜欢做针线吗? 萧炎未必会信,因为青村时候大兄和阿弟的衣衫鞋帽都是她亲手缝制的。 “大哥,你且不要再打了,听我说,我的针线粗,平日又忙着做活儿,听小花娘针线好,就将我家的衣服都拜托她做了,我家男人前一段时间回来,也是一样的,我就想着只要穿得舒服,手工好,手工费贵也不在乎,两匹布可以做四套,我只要两套,就你身上这件也是与我家男人的布料是一样的!” “我不信,这谷子地就没有傻子,你肯定是存了别的心思的,你也有二十多岁了吧,怎么没有孩子?”醉汉指着马跃悠的鼻子摇头晃脑的问。“是不是你看上我家婆娘的肚子,想哄了她替你男人生孩子,你别当我不知道,现在村里早就议论开了,大媳妇小姑娘见天的追着你男人跑山呢!” “大哥,怎么会,这是误会!”马跃悠知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是一回事,真正落在自己身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谁知道你个贱妇安得哪起子心,——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马跃悠才不滚呢,扶起小花娘进屋,又到自家拿了内服和外用的伤药,看小花娘也不领情却让小花取来了布匹,那些零头也不要了,那醉汉倒是没再打骂人,灰头土脸回家来嘱咐着小银玉送了隔壁二两银子,这托人做衣服的事情才算了解。 原来,小花娘替马跃悠做衣裳得了好料子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有几家妇女就有些眼热,这不撺掇着从镇上做工不知情的小花爹打人。 小花爹平日也老实,怎么敢胡乱的打骂老婆,这就借着酒劲儿才动的手。 马跃悠回来,跌坐在厨房的凳子上,就不知道怎么日子过得好好地就生了一肚子气呢,又听着有人敲自家门。 “阿婶,我娘做了豆芽,让我给萧大哥送些过来!”来人是恶心了马跃悠一路的张荣华,那双镰刀似的眼睛越过马跃悠往院里寻。 “进来吧,你萧大哥在正屋里,你先去坐坐,我给你倒水!”马跃悠这人孤僻惯了,偶尔这么入世心里还真有些不舒服。 张荣华偏过头,扭着小蛮腰往正屋而去。 马跃悠坐在厨房里喘口气,须臾,听着自家正屋里传来一声咆哮,接着一个打扮算上乘的姑娘就被直愣愣的扔了出来。 马跃悠很是惊讶的看着院中央爬都爬不起来的姑娘。 “马跃悠,你到哪里去了!”萧炎怒气冲冲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相公啊,我在厨房里缓口气,消化消化隔壁小花爹骂人的脏话——荣华姑娘,你这又是演的哪出戏,趁我男人没发火之前,赶紧的,消失在我家院子!” 张荣华听到马跃悠小意解释的话,这才哭出声音来,细细的,像是猫叫一样,马跃悠示意小银玉赶紧将人扶走,自己进了正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有些话也得说道说道了。 张荣华见马跃悠进了屋,这才反应过来,这个贱妇是故意的,她知道萧大哥会对这样对自己,所以故意纵容着她进屋的! “马跃悠,你这个贱人,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萧大哥会——”张荣华的骂声消失在萧家的院子时候,马跃悠正战战兢兢的看着一脸暴怒的萧炎。 “马跃悠,你知不知道我也有累的时候?” 萧炎幽幽一叹,看着面无表情的马跃悠,沉声道:“我也有想要一个体贴人的时候,我们都不小了,我今年二十四,就算现在你怀孕,生下崽子,等他二十岁的时候,他老子都四十五了,那时候我还在不在这个世上都很难保证,我们家,自祖父那一辈开始就没有活过四十的,争战过世的更年轻!” 萧炎一边说,一边将马跃悠困在自己怀里。 然后呢? 她全国各地的乱跑拼命赚钱储备粮食,当她愿意呃! “你想要个怎么样的体贴人?” 这是人话么,他只想好好跟她说话。 “说出来,我帮你找!”马跃悠似笑非笑的仰头看着阴郁的萧炎,“反正这个婚也不是我愿意结的,现在和离你我也可以少些烦恼!” “马跃悠,你不要欺人太甚!”萧炎大怒,“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说话!” “我与你说的是真心话,自始至终,我从未想过要嫁给你,拖累你,我也不喜欢尔虞我诈争斗不休的日子,我以为我做的很明显了,只是你可能没看见!” 看着乌云压顶的萧炎,马跃悠猛然捂住他的嘴。 未免说出更无法挽回的话,平静了一会儿,这才软和道:“现在先不要说话,我今天一天心情不太好,现在回家又碰着小花家的事情,所以情绪难免失控,我为我刚才的话道歉,——等我,等我缓一缓,明日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一放开手,萧炎甩袖离开直到深夜都没回来。 望着灰暗的天花板,马跃悠一直发呆到天明。 清晨,天亮时分才睡着的马跃悠头痛欲裂的起来看着桌子上的一纸和离书,笑了一会儿,又低声哭了起来,直到小银玉喊她吃早饭。 无事人似的吃了早饭,马跃悠叫来张宝玉,吩咐将十万斤粮食连夜护送到益州交给马跃明,又嘱咐了一些事情,这才扶着脑袋上炕继续睡,她想她自己肯定是感冒了。 让小银玉留守,马跃悠坐着牛车进镇一路进了盛京,花钱在最繁华的官员区买了一栋三进的大院子,从人牙子手里买了丫鬟仆妇,猫在院子里一个冬天未出。 “小姐,有个自称陆修远的人找你!” 这个人从去年冬天一直到今年二月,已经递了五次拜帖,但每一次小姐都以为家里都是女眷给拒绝了,这一次是第六次,而护国寺的桃花开得正是浓艳的时候,她张婆子也希望小姐能够出门走走。 “张嬷嬷,替我回绝了!”马跃悠穿着上等的锦衣华服,斜依在窗前,看着屋外碧蓝的天空,遥想着,下一步她要到哪里去。 “是!”张婆子无奈道。 她是从宫里出来的,因为得罪了人沦为阶下囚,小姐自买了她,她便知道小姐看似简单,其实一举一动都带着世家的风范,就不知什么原因落了单,可凭她日进斗金的生意,也不怕被人欺负了去,她只有忠心或可能在府里养老。 “陆兄弟,这人连你的面子都不买账,不知道是故作清高还是欲迎还拒?”一个摇着折扇的白衣公子哥,手搭在同样白衣但气质迥异的书生肩头,讽刺一笑。 张婆子听一声陆公子便认出这人是张炯的三公子*,善会欺男霸女,这陆家公子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回头再看,瞄到他腰间的玉佩,面色丕变,快步进了马跃悠的屋里。 “小姐,我看那个陆公子像是洛阳陆家的人,你什么时候惹到这家的,这陆家从前朝起就是士族大家,几代人积累的富贵,虽然当朝没人入世却是大晋少有的名门望族,只是老婆子听说陆家那个叛祖的陆湛大公子可是反了,自封为王,在洛阳为祸!” “嬷嬷,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也是我马跃悠幸运。我猜,来的只怕正是陆湛本人,如此,我却是必须去见见了!”马跃悠想着为父母报仇才来的盛京。 益州一战,她也见识了陆湛的手段。 拿下一城容易,搜刮了全城宝贝还能跑的悄无声息,这就是本事。 “小姐,让老婆子陪你去吧!” 张婆子主动请缨,马跃悠摆了摆手,淡笑着道:“嬷嬷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出事也只会是别人!” 陆湛找她无非就是粮食。 哀帝隐忍她,也不过是为粮食。 从威远开始,她不贪不抢不争斗只干一件事——存粮。 可能往益州送粮食的事漏了风声,这从开年便见着三四队人马在自己眼皮底下乱晃。 “马帅,好久不见!”饶是有心里准备,马跃悠见着这一身儒衫,长相分外俊俏偏瘦的陆湛还是觉得惊艳,这人太年轻了。 “湛公子别来无恙!”马跃悠还了礼。 “能得见马大帅天颜,是陆某人的荣幸,寺外桃花开得正好,大帅有没有兴趣做几首新诗?”“既然陆湛公子相邀,岂有不去之理,只是我天生才疏学浅,做不得诗的,赏花倒是可以。”“那就赏花吧!” 陆湛似乎很高兴,亲自迎着马跃悠上了自家马车。 报国寺的桃花种了有几十年,又被寺里的僧人侍弄的好,每一年但是蜜桃就能卖十来万,这会儿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京城的人多富贵,寺里准备了素斋一份也要一两银子,是另一种赚钱的门路。 马跃悠到的时候,寺里已经有很多人,进香的荣华贵妇,嬉戏的儒衫少年,还有拖家带口的平民百姓,寺门前的山道上做买卖的小贩也静悄悄的与别处高声叫卖不同。 “马帅,是要在这里下车,还是直接将车驾到桃花源?”陆湛清冷的低问从车外传来,马跃悠放下车帘,说要下车走走。 马车停了,马跃悠下来,理了理偏长的裙摆,奕奕的跟在陆湛身后,向着报国寺的后山而来,直走几步便是郁郁葱葱的桃花林,粉红粉红的花枝挺翘,花丛中传来交谈声。 “陆公子可有好去处?” 马跃悠突然止步,笑意盈盈的期待着。 陆湛回身看到的就是她灿若星河的淡笑,精致的容颜,还有那一双梨花酒窝仿似会勾人般美的不可方物,有片刻功夫陆湛想当马跃悠是普通女子,也只是这片刻时间,再看她虽然一身浅蓝色裙装,分明透着一股精明干练,和那与众不同的倨傲。 抱得美人归,几个字突然跃上心头,陆湛眸中笑意越发深沉。 “你看那草地尽头,是我家早先修建的园子,我也另外约了几个人等在那里,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兴趣?”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八十九章 人约黄昏后 马跃悠随声望去,在桃花林的旁边,远远看着一个绿意盎然的园子,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建园子,陆家却是不容小觑,那么,陆湛的客人就尤为的重要。| “陆公子真是好雅兴,走吧!” 陆湛斜睨了马跃悠一眼,放慢了脚步,她的个子很高,站在自己身边也极为相衬,娶了她,利益丰厚。 随着粮食送到益州的还有一封信,又能活奔乱跳的马跃明,捧在手里看完之后,直愣愣的坐着,一旁升级为马跃悠大嫂的王嫣然有心一观,可没等她伸手夺来,便被马跃明一把让过。 “明哥,小姑信里写了什么?” “我出去一趟!” 马跃明直奔镇南王府,在东书房找到正埋首公务的萧炎。 “这是阿妹让我交给你的切结书!” 马跃明不知道萧炎为什么年都没过就从东北回来,自家阿妹为什么暴露了她在京城的粮店,可眼下这封信说明了一切,阿妹成亲匆忙,自然没有写上镇南王的族谱,现在萧炎承爵位封王,没有圣旨册封,她也不是真正的镇南王王妃。 除非有一天他们真正谋反自己做主,不然阿妹的身份还得上书请封,这对于现在已经与哀帝闹僵的他们来说,不可能。 阿妹送那么多粮食来,再再说明她与萧炎已经决裂。 一别两宽。 “我想去京城一趟!”马跃明思考再三,京城这趟浑水他必须淌,为了阿妹也必须去,他不仅是萧炎的部下,更是马跃悠的大兄。 —— “没想到马姑娘还做的一手好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细细品来,真是一首难得的好诗,真是好诗啊!”摇着薄扇的张三公子品味了半响,大赞道。 马跃悠示意陆湛干耗了一个时辰,若真是与这些酒囊饭袋做酸诗的话,她就要离去了。 陆湛会意。 “我今儿叫了春风楼的玉秀姑娘来踏青,诸兄稍等片刻,我去唤了人来!” 马跃悠终借着自己女儿身,逃过一劫,半道上却恰与前呼后拥打扮精致要上楼弹唱的马玉秀碰了个正着,到这时候陆湛要说他不是故意,傻子都不会相信。 “你是马跃悠?” 马玉秀虽然是大房唯一的姑娘,其实甚至比马跃悠要小上一岁,每年进永靖侯府请安,她们基本都会照面。 马玉秀昂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但此刻恨到扭曲的脸,让她难以像外界传扬的那样尽淑尽雅。 “马跃悠,是你害的大姐姐沦为乞丐!” “这位小姐说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正是马跃悠,永靖侯府三房唯一的姑娘,也是曾经统御威远的马跃!”马跃悠浅笑着,眉眼扫了扫窗开大门的二楼,道:“快去表演吧,千万莫让楼上的公子们久等了!” 马跃悠轻飘飘的几句话,顺利的挑起了马玉秀的仇恨和嫉妒,凭什么马跃悠同样是罪人,偏偏却能逃过责罚,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马跃悠,你等着!” 马跃悠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下了楼。 “舍我一身剐,也要你万劫不复!”马玉秀看着马跃悠道。 马跃悠转身就往门边走,躲在暗处将一切看得明白的陆湛出来,堵住了马跃悠的去路,“马帅,还请息怒,何必与这种人一般见识伤了兄弟感情!” 兄弟感情?陆湛这是提醒她马玉秀是她的姐妹么。 “家里的事情想来陆公子比我清楚,本来,我与陆公子是想要谈笔生意的,只是现下我没了心情,等哪日我有了兴趣,才约了陆公子出来。” “马姑娘既然累了,陆某就不强留了,只是雨薇湖的荷花开得正妙,不知道在下可否请马姑娘一游?” 马跃悠看他俊朗斯文,总觉着好笑,点了点头。 “将士的抚恤已发,我镇南王府近五年都不会再出一兵一卒,嫂子有孕在身,你留守我去京里!”萧炎拒绝了马跃明进京的请求,淡淡说道。 “可是,你要进京,必得有哀帝的手谕,如此贸贸然——”京城,萧炎进京直比羊入虎口,危险异常。 他不赞同。 萧炎未等他话落,甩出一张密诏,哀帝十六岁了,虽然一直被困在宫里,可他的老师也不是吃素的,岂容得张炯一手遮天。 他刚刚请了进京的旨意,八百里加急便收到这密诏,上书:张炯奸佞把持朝政十余载,先有北境暴动,再有南方叛乱,现洛阳王猖狂,国将不国,朕特许镇南王秘密进京以谋良策。 大嫂? 自去年冬日和离,距今有些时日,萧炎还是不改口,这让马跃明有些为难。 “王爷,且莫轻视张炯左珩之流,他们能霸权多年,本就是本事——阿妹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我只有她一个妹妹,她自小被阿爹教的离经叛道,还望王爷另聘高门,衍育子嗣,莫让一众将士失望。”马跃明说出这么一番话,自己也不好受。 萧炎扯一个艰涩的苦笑,从小到大,大兄一直站在他这边,只是这回却要他放手。 马跃明走后许久,萧炎背靠椅背,眼里划过的都是他遇到马跃悠的点点滴滴,从淡漠以待,到势在必得,这些年,他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人尔。 可她倒好,说断就断,夫妻之情不顾,亮明身份欲想在京里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七十九章孩子 这次,他们到了一个北方小镇,这个小镇挨着科尔沁草原,住在小镇上的都是些外来的商人,草原上的牧民想要买什么才来小镇。 马跃悠租的是一个四合院,只有三间房,院子很大,还有牲口棚,只怕是房子的主人舍弃了的马匹交易栈,三面是用小石头砌的半米高的矮墙,屋外的草地一望无际的绿,好在从不远处的山坳草丛深处流出一条清澈的小溪,供人和畜生饮水。 阳春三月,还是有些冷,马跃悠裹了几层薄衣,还觉得应该给她和张婆子换身厚衣,再加上屋顶要修,屋里东西要再布置,考虑到这次可能住的久,她打算将厨房彻底翻修,不过,这里的人烧饭全部用的牛粪,她得找当地的手艺人。 萧炎早早出门找人,马跃悠和张婆子在烟雾缭绕的厨房里鼓捣早饭。 “小姐,你出去,我一个人弄!”张婆子被烟呛得只咳嗽,打发马跃悠出去。 “不弄了,我们出去吃吧,等萧炎回来我再让找人来先煮几天,等我们适应了,再自己生火做饭。” 马跃悠一边咳嗽一边用手扇风,没想到这生火挺难的,两个人从厨房里出来,回头一看,厨房浓烟弥漫都看不清了。 马跃悠苦笑,张婆子使劲的咳嗽,好半响才缓过来。 “走吧!” “是!” 两个人上了街,与内地不同,这里明显简单了许多,有皮毛店,又杂货店,都是普通的生活用品,并且价格要比内地贵几倍不止,尤其是食盐,马跃悠找了三家才买到三斤,近花了二十两银子,两个人找遍了小镇也不见丝绸和茶叶,回头刚要感叹,却只用一百文就买了一大桶的酸*。 这种新奇,一直延续到她们用很少的钱买回来上等厚实的羊毛毯子,羊毛毡子,甚至铺床的一切毛织品。 她们不知道的是,因为一斤盐,这新来的一家人成了小镇上最大的新闻,直到后来要找人做厨房,重新盘炕,那些有真正手艺的人都愿意到她家里做活儿。 下午,萧炎才回来。 “阿悠,我刚刚看了附近的马场,那里的马儿你一看也会喜欢!”萧炎刻意掩藏了浑身的气势甚至裹上牧民的大袍,但是那张脸还是充满了威严,稍稍改变的只是他话音里的喜悦,马跃悠知道这也不是因为她会喜欢马儿,只是他闲不住为自己找到活计。 “离这里远不远?”马跃悠上前弹掉他身上的尘土,她知道在草原上就是一眼可见的地方,骑马都要走许久,他说的附近,只怕跑出去也有几十里地。 “不远,等我们安置好,我带你去!”萧炎似乎很高兴马跃悠的行为,从怀里拿出一个泛着光泽的红色石头,故作神秘道:“阿悠,可认识这个?” 红宝石? “不认识!是给我的吗?” “马跃悠,无趣了!”萧炎沉声笑道,转身进了房里,而那块色泽均匀的石头正静静地躺在马跃悠的手里,足足有鸡蛋那么大。 马跃悠看看石头,再看看屋里的人,厨房里找了帮忙的人生火,做了一桌菜,正等着他回来。 “阿婶,摆饭吧!” 听着耳朵的张婆子立刻将热热的饭菜盛进碗里,一盘手抓羊肉,一盘蘑菇,一盘韭菜,再加一个野菜汤,饭是精白米饭,是马跃悠早有准备带过来的。 摆好了饭,只留马跃悠和萧炎两个人在屋里,张婆子马跃悠之前怎么劝说都不愿意与他们一起吃饭,最后马跃悠也没再勉强,只说她吃什么张婆子在厨房也吃什么。 两人对面而坐,马跃悠只夹蘑菇和韭菜,萧炎偶尔抬头,替她夹起一块羊肉,“阿悠,吃肉,明天我一定好好在家!”一想到他早上出门是为找人修房,萧炎不禁有些抱歉。 马跃悠摇头,复又将羊肉夹进他的碗里,笑道:“最近几年,除了猪肉,其他的肉我一律不吃,你自己吃便好。” “这又为何?”萧炎不甚明白。 “你尝尝这野菌子可是非常美味的,还有这野韭菜是我和张婶子亲自摘的。”马跃悠淡笑着岔开话题。“明儿,我打算与张婶子一起再采些回来。” 看着马跃悠埋饭的脑袋,萧炎若有所思。 饭后,马跃悠与张婆子洗锅,又舀了一碗酸*与萧炎消食,自己又忙着整理厨房,帮着张婆子收拾住所,很晚才回房。 这时候,萧炎正斜靠在床上看书,屋里一个油灯泛着黄黄的光,并没有那么亮,却不乏温柔,马跃悠看到床上看书的人突然心里就有些感动。 “夜里不要看书伤眼睛,想听什么,我背给你!”从小她过目不忘,父亲便见天的借着考她的名义让她背诵一些古书,经史子集,地理医书都有,范围之广,之多,她见识过永靖侯府繁华之后,才知道古代的世家大族,究竟是怎样渊博,甚至几百年不倒。 “不用了!”萧炎放了书,来抱她。 第二天,天蒙蒙亮就出了门等马跃悠收拾好早饭,萧炎已经领了三个匠人回来,一个是帮着翻新屋顶的,一个是帮忙垒灶,一个是修补火炕院墙的。 萧炎也脱了外袍,只着短衫,上房顶帮忙。 估摸着时间还早,马跃悠留张婆子料理中午的吃食,自己出门採野韭菜,她知道草原的菌子并没有那么多,而且最近也没有下雨,倒是夹杂在草丛里的细长的野韭菜随处可见。 她不知道的是本来在房上干活的萧炎,望着她的背影出神了许久。 沿着小路,马跃悠越走越深,手里已经有了两把韭菜,还有一把小蒜,算是意外收获,几个鬼祟的身影一直跟着她也进了草原深处。 “胡子,这小娘子是胆子大,还是傻的?”一个着牧民大袍的矮小青年拍拍胡子的肩膀,不算高声的说道。 那被人拍了的男子转头杀来一个凶狠的目光,喝道:“简古子,打草惊蛇老子的损失你来赔!”贱骨子是骂人的话,偏偏有人将这个当成名字。 “好,大不了到容沁马场偷几只羊给你!”胡子摇头,直觉得简古子这个戎汉杂毛也是个傻的。 不再理会,径直往前跑几步,直扑向那埋首苦干的小娘子。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从旁边冲出一个壮硕的身影一脚将胡子踢远。 “胡子,你敢坏我们的事!” “铁木大哥,我怎么干坏你的事!”胡子本来要怒,一见这人是街上的混混头目,立刻怂了,“我就是替大哥打头阵!” “就这小娘子?”铁木看一眼马跃悠的背影,回头明显看不起胡子的样子。 “小娘子虽然纤弱,可是她,她汉子可不简单,你们,你们敢——”简古子早被铁木带来的人制住,此时结结巴巴道,那几个凶狠的汉子才不听他说,捂了嘴,绑了他连胡子一起倒拖着往远处。 铁木回身,发现女子居然还蹲在那里,镇静自若的掐韭菜,这,这么大动静,她难道是聋的么! “将这女子绑了回山!”铁木鞭子一摔自顾上马。 闻言,马跃悠默默停下手里的活,听着身后四人极重的脚步声想,这时候她也挺欢迎英雄救美的,不过,她家的英雄正在家里修房,也指望不上了。 岂料—— 没等的几个壮汉抓上她的胳膊,从空中飞来一人三下五除二将四人干到在地,那人还急切的上来,直问:“有没有伤着?” 这感觉似乎有些玄妙,马跃悠心想。 看着近在咫尺熟悉面庞,急促气息,马跃悠微微一笑,道:“没事,他们还没靠近我呢!” “回去了,房子都整理好了!”无视地上噤声的壮汉,萧炎牵着马跃悠的手,自顾接过她手里的布袋,眼睛往里看了看,就三把菲细的老韭菜。 “以后出来我都陪着你!” 坐上马背马跃悠听到萧炎这座千年大冷男这么说。 马跃悠以为萧炎只是说说,但等她第二天刚离开家,老远的就见萧炎骑马追来,手里还牵着一匹枣红马。 对上马跃悠探索的眼神,萧炎似乎很高兴,今天他甚至提前了两个时辰出门,才在太阳刚冒出头的现在赶回来。 “上马,我带你去捡蘑菇!”萧炎在马跃悠跟前御马,弯腰将枣红马的缰绳送到她手里。 马跃悠不接,疑惑道:“今天这么好?” “上马吧!”萧炎点头,沉声道。 万丈霞光照耀着马背上的男子,马跃悠有那么一瞬的痴迷。 “手给我!” 男子伸出他长满茧纹的大掌。 跨身上马,马跃悠还在想,刚刚是什么感觉呢? 她从来目中无人自以为是,可今天有点奇怪?但这么想也只是瞬间,御风而行的感觉太好,她无意识中催马扬鞭,落下刚刚还让她为美色迷惑的人好远。 萧炎气滞。 这个妇子,好不容易有点气氛都能破坏殆尽! “快点——你不是说带我去捡蘑菇么,怎么走的那么慢!”立在小山头,马跃悠笑着回眸玉容不见一丝不耐。 迎上自家妇子如花美颜,萧炎又觉得他那有那么小气。 吹着冷风,萧炎与马跃悠骑行了两个时辰,终于赶到一个早就满山是人的草滩,此地原是干枯的河道,现在长着矮小的竹子,偶尔间杂着几种水草,其余都是裸露出来的厚厚黄土。 马跃悠下马,便见着迎头而来的一个妇人篮子里装着一个巨大的蘑菇,足足有她的小腿那么粗,白色,像是她前世极为熟悉的一种美味鲜菇。 “这种菌子叫白菇,整个科尔沁草原只有这里有,每年的三四月份下过雨之后,人们都到这里来采挖,汉地的商人也会云集而来。”萧炎顺手一指,马跃悠便看到不远处空地上搭着十来个白色的帐篷。 “挖它要注意什么?”马跃悠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讨好了萧炎。 “我在容沁马场的一起干活的孟力大哥一家有来,我殃了他准备了工具,我们约好就着帐篷附近他家的小儿子多伦会等着我们!” 萧炎接过马跃悠的缰绳自己牵着,径直往帐篷边走,走近了,马跃悠发现每家帐篷都晒着一小块白菇,有的若巴掌大伞开着,有的就如之前见过的,还有些小些,各式各样都有。 “阿炎大叔,这是爹爹给你准备的!”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从不远处飞奔而来显然等的不耐烦了,将一把特制的工具递给萧炎,已经循着人群跑去。 马跃悠接过一看,原来是羊骨,只是前面很尖锐,挖一寸深的土倒是不难。 不知什么时候,萧炎松了马缰,来牵她的手,纤细算不得小的手包在萧炎的大掌里却显得精巧极了。 马跃悠侧目见着他眼底深处的笑意,便允他牵着了,不远处沸腾的人潮彻底成了背景。 被人拥坐在山头,看着底下忙碌的人们,马跃悠想她不是来挖白菇的,怎么却反而像是与他约会来一般,用下巴磨蹭他的胡渣,偷偷亲他一下,又偷偷摸一下他的大掌,马跃悠采蘑菇的心思便歇了,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难得的闲暇,偶尔还遐想一下她前世见过的俊美男子的六块腹肌,如此,便觉得身上大热了起来。 “阿悠!”男音低沉沙哑,慢慢挨近的大掌让她缓缓放下了戒备,只是心灵深处,那些曾经发生的直至心灵的感动终是让她难忘。 一番欢好,萧炎极尽温柔,马跃悠极力克制。 夕阳西下,人们结束一天的忙碌回家,马跃悠也不是一无所获。 “小悠回来,可是挖着菌子了?”王婆子在厨房里煮饭,听见开门声,急忙从屋里出来,眼里闪着精光在两人身上徘徊。 “挖到两个,那里的人太多!”马跃悠将包袱里的白菇取出来,一边展示,一边往厨房走,萧炎见此交代了一句行踪,出了门。 “晚上有口福了!”王婆子随口迎合,心里想着,等小悠有了孩子,他们之间也许就不一样了吧! 这天夜里,王婆子从梦中笑着醒来,她果然梦到小姐生了儿子,还交给她养着,那小子胖嘟嘟嘴巴不停地朝她咿呀着。 半夜才回来的萧炎,贴着马跃悠说了一会儿话,微眯着眼睛斜搂着她,就这么眼睛不眨的看了一夜。 “阿悠,我们租个马场,养马吧!”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像普通夫妻一样享用小米稀饭的时候,萧炎眼睛亮晶晶的说道:“这边也没有什么可干的,我看养马倒是个不错的营生,我想你也会喜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八十章 陌上故人来 “好啊!”马跃悠二话不说答应道。 萧炎极是欢喜,看得出来一天心情都很好,王婆子默默地看着。 这天之后,马跃悠与萧炎一起找地方,找上等的种马,并且高价从走货的商人手中买下了一匹天价的野马,如火如荼的开始了他们的小镇养马生活。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刚刚开年,萧炎又忙起来了,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在家里。 “总算忙过了这段时间!”这天夜里,马跃悠揉着酸困的小腿一边与王婆子闲聊。 “小姐也真是能忍,姑爷这般废寝忘食的养马,您倒是不生气,还纵容着!”王婆子替马跃悠鸣冤,一边帮忙揉着她发肿了的小腿肚。 是的,马跃悠怀孕了,现在已经三个月了。 草原的春天来得晚,这正月空气冰渣子一样的冷吹到人身上刺骨的痛,她一把老骨头见天躲在屋里都嫌屋里的火不够,小姐却见天的往外跑,还张罗着要跟着姑爷进草原腹地,幸好被劝住了。 “他,在哪里都想着他的军队!”萧炎这么拼命的养马,大的原因便是在对戎国的战争中他损失惨重,二来戎国的骑兵最强,哪怕是他的骑兵营对上都要退避三舍以避其锋芒,是以,他比他想的要热衷于养马之事。 “小姐也莫灰心,我看他对你重视的很!”王婆子听出了马跃悠的自嘲,笑着道。这两个人何尝不是一种人,有什么话都藏在心里。 “这话倒是真的!”马跃悠想着萧炎最近对她的诸多限制,摇了摇头,笑着道:“夜也深了,他怕是很晚才回来,锅里的水留着,婶子也早去睡了。” “不碍,我陪你说说话!”王婆子虚扶着马跃悠坐到床边,又回自己的屋里取来针线,马跃悠见她缝制的都是小衣,也知道是为孩子准备的,不由得摸了摸还不是太显怀的肚子。 “改日婶子也帮我剪个鞋样子,我要做双软和的靴子。”马跃悠斜靠在软绵的棉被上,在她刚怀孕两个月的时候,对着屋里一轮的毛都过敏,每天喷嚏连连,萧炎看不下去进了城里一趟,将自家所有被褥都换成了棉花的。 “也给姑爷做一双吧!”王婆子似随口说道,看马跃悠脸上困倦,帮着铺好被子,“小姐早些休息,明儿在家休息一天。” “好!”马跃悠何尝不明白王婆子的心意。 不过还没等王婆子替她画好图样,萧炎就派人送来了做好的鞋子,甚至棉质暖和的衣服,每日亦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菜肉躲过众人的视线,按时按点的送到院里。 “阿悠,我吵到你了么?” 冰冷刺骨的风还没吹进被窝,马跃悠便被身边的冷给冻醒来,看着胡子一大把的萧炎眼里的歉意,掀掀眼皮复又眯上眼睛。 “没有,锅里准备了热水,你去洗洗!”暖和暖和。 正解衣裳的萧炎一愣,低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不动声色的下床到侧房里洗浴,看来阿悠对他身上的味道极是不喜。 等萧炎再回到床上的时候,马跃悠已经侧脸对着墙弓着身子熟睡了,拆开自己冰冷的被子,虽然炕很暖,一会儿便热了,但萧炎心里说不出的艰涩,他一直都知道马跃悠爱记仇,可是他没想过她会记恨这般久,即便他们有了孩子,她都不愿意原谅他曾经的轻忽。 三月中旬,草原的枯草慢慢变青的时候,马跃悠微凸着肚子迎来了她的阿弟马跃祥,这与他们分别足足已有六年多的时间,和马跃祥一起来的却有个出乎意料的人——长高许多,也越渐稳重文雅,隐隐间有几分文人风骨的许昌林。 “阿姐!”十二岁的小萝卜风风火火扑着马跃悠而来,萧炎防备着生怕伤到了马跃悠,只是等他冲来,看到自家阿姐腆着的肚子急忙刹住了,脸上的表情让马跃悠又想笑又想哭,马跃悠笑了。 小萝卜这是邀宠失败的失落么! “小萝卜都长高了,可阿姐怎看都还是小时候的样子!”马跃悠浅笑着上前,抚着小萝卜的发顶,眼里的怜爱,让一旁的萧炎忍住嫉妒。 “阿姐,姐夫信里说你怀了小侄子,小萝卜就忍不住了,要求了好久,姐夫这才答应,还邀请许大哥一起来见识见识草原风光!”小萝卜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敲碎了大人之间的某些尴尬。 马跃悠抬眼,看着不远处走来的青衫男子,记忆里那精致的眉眼越渐分明,记忆里的大胆调皮被稳重取代。 眼前的男子眉目疏朗,俊逸非凡,隐隐透着一股儒雅的大家之气,早已经不是那个会红着脸不敢与她对视的少年郎了。 “有劳许公子了!”马跃悠轻声道,面上是一贯的温和浅笑。 “不碍,这是属下该做的事!”男子听到马跃悠的客气,似乎脚步微顿,但在外人看来他脸上的笑话里的恭敬都似过了些,对于他此时的身份而言。 “许先生过谦了,马场和这里都准备了房子,不知道先生喜欢住哪里?”与不动声色中萧炎出手了。 许昌林闻言,环顾院子一周,拱了身子朝着萧炎行礼后,道:“属下觉得这院子甚好,便在这里住吧!” 扬了扬眉,便对上萧炎猛然射来的寒光。 “那样也好,正好夫人最近喜欢听故事,萧某不才,还要先生费些心思!”萧炎语重许多,话落,只觉脚背被人重重踩了一脚,转头,看向肇事者马跃悠。 无奈,眼见着马跃悠牵着小罗卜进了屋。 “阿姐,小侄儿是不是也想听故事,小萝卜知道很多故事,不如我讲给小侄儿听,好不好?阿姐,你这里还种了韭菜,我们院子里的韭菜都被我伺候的极好,已经长了一大片了,阿姐,我要吃饺子!”杵在院子里的两个男人还能听到小萝卜叽喳。 “王爷好手段,让属下来不只是养马这么简单吧!”许昌林往屋里看了一眼,面色冷傲,坦然道。 “许先生知道就好!”有些人不是你能惦记的,做出一副深情不娶的样子给谁看,他最讨厌酸腐文人这种惺惺作态。 许昌林淡笑,道:“属下还未恭喜王爷,王妃有孕,只怕还不知道王爷盛京里有一个红颜知己正等着王爷您八抬大轿迎娶呢!” “许昌林,你敢!”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老虎,萧炎眼中瞬时一片杀意。 “我有什么不敢!”许昌林冷然直视着他的眼睛,沉声道:“王爷横刀夺爱,也要看守不守得住!莫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听完许昌林的话,萧炎半响沉默,眸光幽暗的看着笔直进了正屋的高大背影。 他希望马跃悠能够正确处理和许昌林的关系,要不然,说不定他就会做出让几个人都不好过的事情来。 许昌林是来养马的,他现在已经是镇南王府的第一谋士,在他的带动下镇南王府的谋士现在都由王府出资,在所辖范围内开班授课,许多人在当地有了一定的名声,也渐渐形成了一些气候,再加上皇权旁落,诸王割据,地方上自己选拨人才,给了一些寒门学子机会,这些人不为五斗米折腰,但最喜欢结交有学识有地位的文人,也愿意与这些人做朋友,或者引为至交。 而出生青城,作为有历史记载,家谱传承,三百年前曾经出过三朝宰相的许家这代的嫡出,许昌林俨然外貌学识都冉冉间成了这些人的首尊。 实话说,这也要归功于他本人自身的努力。 萧炎将许昌林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一直不明白,许昌林如今地位,为什么还愿意蛰伏在他手下,看马跃悠今天极力隐藏的激动,他突然有些想笑。 他们,可不是心有灵犀的一对,偏偏却被他给拆散了,但此间自己心里的得意是怎么回事? “姑爷,劳烦您去街上买些新鲜肉食来!”王婆子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从厨房里出来,朝着萧炎递过来一个竹篮。 萧炎猛然回神。 王婆子急速往屋里跑,即便是这样她都记得萧炎刚刚的眼神——那是心事被人看穿要杀人灭口的预兆。 萧炎看她小脚蹒蹒却飞奔如也,突然一笑,怎么今儿人人都觉着他小肚鸡肠! 晚饭上马跃悠与小萝卜马跃祥积极互动,萧炎偶尔也与马跃悠夹菜,甚至与许昌林小酌了几辈,饭后许昌林在萧炎与马跃悠的隔壁住下。 卧室里,马跃悠笑盈盈的看着萧炎。 “要我感谢你么?” 萧炎起来来抱着她。“不用,小祥也是我的弟弟。” 马跃悠还是笑,“那我也应该感谢你的,毕竟许昌林已经不似原来的青涩。”慢悠悠的洗了脸,马跃悠拉着鞋上炕。 萧炎静静地看着她嘴角的轻讽。 “!” “萧炎,枉我曾经相信你,才告诉你!”马跃悠斜躺在炕上背着身子轻飘飘说道。 萧炎急步上前,沉声道:“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你了,见了人你不是也很高兴么,怎么,现在又怪我做错了!” 只是任凭他怎么想要吵架,马跃悠都充耳不闻。 马跃悠睡意迷蒙中想,萧炎这个人真贪心,现在孩子有了她还能跑么,又做这么是为什么?难道还真打算将她绑在身边一辈子。 马跃悠只这么一想都觉得渗得慌。 “阿姐,你发什么呆?等会儿我和先生要去马场看马,你去么?”早饭时候,小萝卜兴奋的叫嚣着,充分的展示着他的欢喜,十来岁的男孩子,正是好动的时候。 “我就不去了,你和先生去,中午早些回来,莫误了饭时。”马跃悠猛然抬头恰捕捉到某人一闪而逝的眸光。 萧炎却不放过她,接道:“家里的事情先放放,我们也去马场吧,前儿你欢喜的那匹马要下崽子了,我怕有个万一,你也能帮上忙!” 饭后,萧炎不由分说牵着她的手往马场走去。 王婆子看着并排而行的两个人,在她看来这两个人是最般配了,就是个性都太强,小姐明显有心结,姑爷看着简单,可是身份摆在那里,身边的人说不定比小姐更麻烦。 “萧炎,你觉着有意思么?”马跃悠挨近萧炎的肩膀,低声道。在别人看来,这两口子正亲昵的说悄悄话。 “我觉得很有意思,他就在身后看着我们,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特有意思。” 马跃悠没想到他竟然说的这般明了,正正经经的睨了他一眼,反问:“萧炎,就我们俩的身份而言,你不觉得你要求太高了?” 萧炎拥紧她的腰身,贴着她的肩,似叹息般说道:“我哪里有什么要求,你说私奔,我就私奔,你说喜欢种田我就随你种田,哪里敢有什么要求?” “切!”马跃悠耻笑一声,他倒是话说的漂亮,但做的那些事,哪一件是真正因为她。 半响,又听轻柔的女声淡淡说道:“现在孩子也六个月了,我们会家生吧!”马跃悠说的家,是益州的镇南王府。 萧炎闻言,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什么,又黯淡了下来,不慌不忙道:“不急,不急!” 马跃悠想锤他,为了孩子的将来,怎么也要名正言顺,这般私奔出来生了,将来人家怎么看待孩子! “你不急,我急,你不回去,我一个人回去!” 萧炎失笑,这倒是他没想到的,明明生怕躲的不够远,现在为了孩子却要急巴巴的回去,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这就着人准备。” 许昌林看着前面全心信任依靠在男人怀里的女子,心间突然泛起一阵阵心痛,六年没见,几千个日日夜夜,他从少年等到青年,只等来她在别人怀里笑开颜。 这一趟回去,便成亲吧! 马跃悠埋首在他怀里,细细的听着身后的马蹄得得得仿似敲在她的心里,隐隐悸动,隐隐作痛。 马场像是一座城堡坐落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规模很大,萧炎出手,怎么可能只是玩玩而已,必定有他的高瞻远瞩在。 大门一开,成千上万的马在领头白马的带领下疾驰而来,激起阵阵尘土。 萧炎急牵马缰,才制住了胯下马儿的挣扎,马跃悠被颠的胃里难受,嗷的一口酸水倾泻而下,萧炎吓得急转马头,跃上一个小山坡,立刻翻身下马将人抱了下来。 “还好么?”脸上带着一抹自责,萧炎解下随身的热水袋喂了她几口水。 “呵,没事了!”缓了口气,马跃悠这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些,只是回去生孩子的心越发坚决起来。 许昌林与小萝卜紧急追来,他们似乎没想到马跃悠怀孕会这么吃力,小萝卜更吓得脸色苍白,疾步围上来,许昌林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隔着三步的距离,静静地看着。 “阿姐,你怎么样?还难受么!都怪姐夫要你来!”小萝卜皱着一张包子脸,脸色不善的看着小心伺候的男人。 “我没事,小萝卜,怎么跟人说话呢?”马跃悠压着胃里的翻滚的难受,笑着道。 从小萝卜来,到现在她没让小萝卜喊他一声姐夫,明明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能透露出她真正的心意。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八十一章 生变 萧炎开始准备回镇南王府,马跃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 “铁木大哥,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良马送回益州么?”草原腹地,坐落着几十顶帐篷,此时位于中央的帐篷里传来男人的不满来。 坐在上手处的铁木,一手甩着马鞭,一手看着地图,似乎在预谋着什么。 “大哥,我——我知道大哥恨大王,可是让萧炎得了良马,对我西戎绝对是威胁,您还记得那把火,几乎将我大戎过半的牛羊都烧死了,我们只要他的几匹马而已,算是仁慈了!” 铁木扫视这人一眼,半响,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人贴他耳朵叽叽咕咕一阵,最后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须臾,瘦高个的汉子,挥舞着彩旗,从各帐子里调兵,奔驰的骑兵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婶子,我今天眼皮一直跳!”马跃悠停下手里的活儿,她现在手里拿的是她缝制的小娃娃衣服,还差一个袖子就可以完工,但是总觉着眼皮跳的慌。 “姑爷进城采买下午就回来了,毕竟你们这一离开要许多时候,你莫不是担心他了?”王婆子调侃的笑着,“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在一起的时候没个好眼色,人走了可又想的紧了,总是要吃亏的,不过我看姑爷最近的脸上老是带着笑,可见他心情不错,这次去益州,为了小公子,姑娘怕是要在王府里好好住上几年。” “可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为了孩子,做什么都可以,你不知道,这个孩子我惦记了多久!”从前世的三十岁到今生的二十一岁,半个世纪的时间,总是见别人家的孩子如何可爱心疼,在脑海里总是设想自己的孩子会是怎样。 “喝,你还说你呢,我看姑爷比你还在意,他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围着你转,等会儿做中午饭留一份,不定就早早回来了!说到做饭,我还是做早点等会儿还要给小少爷送过去。” 王婆子说着去做饭,马跃悠实在没精力躺在床上假寐了一会儿,只听得王婆子从厨房出来,想着饭做好了,也不是什么难做的饭,就是下做好的面条,再加上几个腌制好的小菜,就是吃不惯牛羊肉的许昌林和小萝卜的最爱了。 “姑娘,我去送饭了——”王婆子刚一喊,便见着马跃悠从屋里出来了。她颜面带笑,道:“我实在闲得慌,这饭就让我去送吧!” “姑娘歇着,我去!” 马跃悠来抢王婆子手里的木质的食盒,一边说道:“婶子帮我上一下袖子,我喊前门的阿波她娘一起去!”阿波她爹在自家的马场干活,阿波娘有时候也送饭。 王婆子见马跃悠坚决,想着孕妇也应该出门走走,特意栓了马车,目送马跃悠两人走远了,这才转头回屋。 在简易的马拉板车上面,马跃悠很明显的注意到阿波娘情绪低落,她也不以为意,阿波爹喜酒,过瘾之后总是大老婆,见天的都能听见阿波娘哭。 “大哥,是小娘子的马车,真是幸运,不见萧炎!”高挺的马背上握着长刀的黑胡,看着远处的黑点儿越来越近。 有人从背后给了黑胡一熊掌,只听来人喝道:“也不看看大哥是什么人,这么点消息打探不到,怎么做我大戎对抗大晋的屏障。那萧炎早早进城去了!” “是是是!” 瘦高个见着黑胡低头哈腰,一抹讽刺划过眉间,萧炎—— “给我绑人!” 数骑兵一拥而上,只瞬间便将马跃悠挟持。 马跃悠来不及思考,只得小心翼翼护住肚子,再看来人,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轻易结束。 果然,看着这些骑兵朝着自家马场而去,马跃悠的心一沉——他们要的是她和萧炎辛辛苦苦养出来的良马。他们是从哪里来的?目的是什么? “小婶子,对不起——”马跃悠听着耳畔低低的女声,认命的闭上眼睛。 可以想见,现在马场也并不太平。 老远的,马跃悠便看见被五花大绑倒挂在马场大门上的许昌林,还有院子里以小萝卜为首同样被帮着干活的人。 看着马跃悠只是略微皱着眉头,瘦高个驱马向前,高声喊道:“马跃悠,只要你将马场送给我们,我们可以保证,他——”指着许昌林,复又指着小萝卜,“他,还有他们的性命!” 看着被人塞住口鼻的许昌林,拼命摇头的小萝卜,还有那些颤巍巍的工人,马跃悠微微挪脚试图下来,只觉腹部一动立时传来一阵剧痛,再也不敢乱动半分,温和说道:“我答应你!” “好,小娘子真是爽快人!”铁木笑了几声,接道:“不过——我可是怕极了镇南王回来报复,还希望有人到我们营地走一趟,直指我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为止!小娘子,你看是让挂这位公子去呢,还是这位小少爷去!” 马跃悠怒目圆张,尤其是当铁木的剑指向小萝卜的时候,母亲凄惨的嘱咐突然自耳畔传来,无尽的自责懊悔从心底袭来,就这一瞬间,让她做出了在未来很多时间都后悔的决定。 “我去,我随你们去!” 马跃悠取出银针,刺向自己的某些穴位,只希望萧炎来的够快。 铁木也不再犹豫,手下都是御马的高手,赶着马群,一路往草原深处,眼见着马场转瞬间被一扫而光,又急又气的许昌林晕死了过去。 “快,——快到镇上报信!”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萧炎派的暗卫这才反应过来,徒步奔袭。 几个老者上前将绑着的许昌林从大门上放下来,急急忙忙掐他人中,有人牵住了想要私自跑出去的小萝卜,心里想着,等当家的回来,这定是一场腥风血雨,那些人太狡猾了,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捉住了许公子和小少爷,让当家的派来的暗卫丝毫发挥不了作用,只得眼看着夫人被绑走。 道路不平,加上绑匪着急,马跃悠越发觉得肚子痛的厉害,七个月,她的宝宝七个月了,只希望它够坚强。 额头的细汗顺着发梢一滴滴没入发迹,马跃悠甚至感觉到了宫缩。 不好! 连续在身上的大穴上刺,只希望萧炎够快。 “麻烦,稍微停一下车,我肚子痛!”目光触及瘦高个眼中的冰冷,马跃悠这才肯定他们的目的是她,或者说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马大帅英明神武,威风凛凛,这也有求人的时候?”瘦高个挨近,低声笑道。 “你究竟是谁?”马跃悠注视着他特意掩藏起来的下巴,生出一个念头——他是中原人。 “我是谁不要紧,但有人确实不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出世,这是真的!”廋高个满意的在马跃悠眼中看到一分脆弱。 “你要什么?粮食,土地,还是权力?”马跃悠想笑,她得罪的人不计其数,这人要什么? 没想到,廋高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笑道:“不愧是权柄在握的马大帅,这气魄一点不输男儿!可惜,我要的你给不起——”马跃悠在他眼中看到了滔天的恨意。 她想,从她从青村出来的那天起,她的命运就被自己改写,她手上沾满鲜血,她做的孽,总是会报应的,可没想到这报应来的这么快。 “不求求我么?”去而复返的人,居高临下。 “不了!”马跃悠微微一笑。只要我不死,总会报得了仇! “你挡了盛京某些人的路!”瘦高个扔下这么一句,策马而去。 马跃悠想,她活着,确实让很多人不开心。 她会让他们继续不开心下去! 终于到了营地,铁木不是傻瓜,怎么会坐以待毙,立刻卷铺盖走人。 三天,从草原腹地出来,向森林奔驰,马跃悠扶着肚子也不得不说铁木的决策高明,萧炎手下追的紧,但手里毕竟没有军队,进了森林再要找到人绝非易事。 “小表子,吃东西了!”被人活活追着没日没夜的赶路,还要防止被偷袭,这些人大都精疲力尽,但是铁木不说撕膘,他们也得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眼看森林近在咫尺,这些人死灰般的脸上又有了生机。 马跃悠平静的眼眸里也闪着某种精光,森林,到底是谁开头提议到这边躲避的呢? 呵呵。 这些蠢蛋。 一进了森林深处,几百人分开来,连日的疲惫让他们在以为安全之后,格外的容易麻痹。 夜,慢慢的深了,远处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马跃悠轻抚着肚子细声的嘟叨,细细一听,便是什么小宝宝你要乖乖的之类,瘦高个特意注意了她许久,也跟着大队人马去深处烤马肉吃。 “宝宝,你爹爹就快来了,你可一定要等等他!”马跃悠望着廋高个的背影,轻声说道。 听到什么廋高个回头的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马跃悠这个女人在忍着剧痛,可,这又不可能,信上说,她的孩子最多七个月,要出生还得一段时间。 大呼一口气,马跃悠挪了挪压麻的腿,肚子越来越痛,感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了出来,用手一摸,血红血红的手指终让她从来的镇定慌乱了,怎么办?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八十二章 生疼 从林中冲出一个人来,马跃悠闻到熟悉的气味,突然就心安了。 “萧炎,是你么?”远处的混战,马跃悠乖乖让人抱着,就这么依赖的靠在男人怀里。 “嗯!”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听到这么一声回应,便觉得这世界也很好。 下身撕裂般的痛让她有点开不了口,也让她心虚不定。 “没事了!”不知道是什么,让男人的声音忽然从冷硬变得温柔。 “对不起!” 半响,没得到回应,马跃悠悠悠的睁开眼睛,看清他的那一刹那,她知道她即将失去什么。 “产婆!”马跃悠陷入昏迷的刹那,只听得男人高声咆哮。 一波一波的腹痛传来, 马跃悠的眼泪顺着眼角倾斜。 迷迷瞪瞪之中,她似乎听到婴儿的哭声。 “娘亲,我在这里——快来抓我啊!”这一定是一个调皮的孩子,马跃悠暗笑着从朦胧中醒来,马跃悠四顾,迟钝的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难道说生孩子什么都是她做的梦?猛然摸着干瘪的小腹,孩子呢,她的孩子呢? “婶子——萧炎,你们在哪里?我在哪里?” 从厨房跑出个急影,一边说道:“姑娘,姑娘,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婶子,萧炎呢,我的孩子呢?”马跃悠的声音尖锐,一贯的低沉中夹着绝望,王婆子低着头,马跃悠心里大骇,直喊道:“我的孩子呢?” “镇南王抱回王府了,是个小公子,可只有二斤六两重,王爷怕这里条件简陋养不活,再加上你昏迷不醒,他——他先抱着孩子回去了,只等,等你身体好些——”王爷走的决然。 “呵,婶子,你连谎话都不会编,是不是萧炎只管孩子,不管我,是不是他觉得我为了弟弟……不配做孩子的母亲,所以不要我样孩子抱回家要自己养。” “姑娘,王爷担心小公子,留下我们陪你,等你身体好了,再接你回去!”王婆子也不敢确定萧炎真的会如自己以为的那样来接姑娘,一想到事发时候王爷的震怒,王婆子只觉得以前的生活都是不真实的,虚的慌。 “你不用安慰我,我做的事情,我自己知道,我阿弟和许公子还好么?”马跃悠心里一冷,好个萧炎,真当她是软柿子不成,敢抱走她的孩子! “小少爷和许公子都受了惊,不过都恢复的不错,就在隔壁屋里休息,您现在正坐月子,待你出月了,他们再来看你!”即使王爷不来,也要为自家姑娘的名声着想,这也关乎小公子未来的名声。 马跃悠一路忍着,终于出了月子,萧炎果然没来,她不禁暗笑他当只在乎孩子。 “阿姐,你身子好了么?”小萝卜显见比之前沉稳了许多,时刻注意着马跃悠的门,现在见她出来,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惊喜。 “好多了,先生在忙什么?”从出事到现在她还没见过许昌林,也不知道那天他伤的重不重。 “先生在写书,不过因为前儿受伤了,现在整夜整夜的咳嗽,又不注意休息,今天都下不来床了,先生还不让我说——阿姐,是我没用!” “你怎么没用了?”马跃悠浅笑着,心里的伤只有自己知道。 “小侄儿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呜呜呜——”小萝卜呜咽着扑进马跃悠怀里,这么长时间的自责终于释放了出来,竟嚎啕大哭起来。 “可是,阿姐,我怕到时候姐夫不让我们看小侄儿!” “怎么会?相信你姐夫,好么!”谁也不能抢走她的孩子。 抬眼,却看到明显消瘦的许昌林愣愣的看着自己。 “你起来了,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许昌林想,在过往的日子里,如此和颜悦色与他说话的,只是他梦中的影子。浅笑盈盈的女子身着华服,迈着莲步一步步走向自己,那明黄的衣裙似乎刺得自己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神采奕奕。 “夫人,我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我希望我们还是尽快回镇南王府!”只有这样,您才能亲自照顾小公子,免得被人抢了先机。 这声夫人?让马跃悠突觉刺耳。 “你是忠诚萧炎的么?” “不是!”许昌林以为这话自己回答的一定很艰涩,其实却这般的轻易。 “那么是不是可以换个称呼,我以前一直叫你名字,以后你也叫我名字,可好?”马跃悠淡笑着等着,期待着她的谋士归位。 却见着许昌林突然在她三尺之外停下,单膝跪地,用舌头舔她的右脚尖。 这一刻,马跃悠双眸浸湿,手无意识的抖动,慢慢的握拳,她记忆中的那个意气风华,朝气蓬勃的少年郎终将归于尘土,站在她面前的只会是她忠诚的谋士。 这一刻,马跃悠恨不得失忆,恨不得—— “许公子,这是我的印信!”马跃悠附身亲自扶起许昌林,将一块拳头大的方印奉上,淡淡笑道:“凭此印,你可以调动我手下所有的势力。” 许昌林掩不住的惊讶写在脸上,她真的与众不同。 “属下一定鞠躬尽瘁!” “最近就拜托公子了!” 清晨,朝阳从东山冉冉升起,寂静的益州城开始热闹。 “什么,镇南王府的小世子还没找到奶娘?” “是啊,今早又有一批人进去被小世子赶了出来,这都一个多月了,咱小世子可不饿坏了!” “我听说一直有头奶羊养着的,再说不是有镇南王的奶娘养着,怎么能饿着?” “你可不知道这镇南王的奶娘可不是一般人,老镇南王在世的时候就不说了,单说这出事之后,全是这个奶娘掩护少帅才得以保全性命,眼下王妃失踪,小世子可不就是她的……” 她失踪了?萧炎这是有多不待见自己。 须臾,一个年进三十一脸麻子的妇女随着大潮向镇南王府而来。 “大大大大,大哥,听,说,说,你们要给小世子找奶奶,您,您,看看看我能不,能行?”只见此妇人不要脸的撅着自己的胸,脸上的麻子让人看了就想吐。 “大,大娘,娘呃,你还,还是请,请回吧,我,我们——”士兵学着妇人说话,眼中难掩笑意,特不好意思的揉着鼻子。 “萧立,你乱笑什么!”从大门口来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一巴掌就拍在了小子头上,对着扮成麻子脸大婶的马跃悠却是格外的客气,道:“大娘,听说你是来当奶娘的,这边请,这边请!” 看着自家爹低头哈腰,萧立顿时惊若木鸡,以这位大娘的长相,不吓唬小世子才怪呢! 却说,小世子单间的大屋里站着三十来个貌美如花的奶娘,一个个正等着小世子来吃食,可,那抱着软黄小布的小娃娃非但不食,愣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哭。 “大娘,我家小世子都哭了半个时辰了,这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儿一早连最爱的羊奶都不食了,这,这些人也没用,老奴听那哭声只怕把嗓子都要挣哑了!” 马跃悠听到前半句还想着点赞来,只是现在却心疼了起来。 这件事,怪来怪去,唯萧炎尔。 管家萧延德见着妇人脸上露出来的心疼,顿时觉着她的麻子脸也没那么难看了。,随道:“不知道大娘家里几个孩子?” “三个,两个儿子一个闺女,虽然王爷仁慈,但我们老百姓日子也不好过,我家那位去了以后,日子更艰难——”马跃悠说着就哭了,哭她的丈夫死的有多难看,云云。 惹得同情心泛滥的老管家心里也不好受,那丈夫怎么能被野兽吃的全没了骨头呢,还有三个孩子嗷嗷待哺,尤其还有一对不到半岁的龙凤胎宝宝,这家多惨。 说话间,两人到了先前说到的单人大间里,正碰上那一排排风韵犹存的奶娘鱼跃着从屋里出来,个个垂头丧气。 “哎呀喂,我的大管家,您怎么找来这么一位麻子脸,您也不怕吓到我们小世子!”马跃悠想怡红院的老鸨对着客人估计就是这种腔调,这镇南王府的格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lo。 “李嬷嬷,还请替我向老夫人通报一声!”听到大管家尊敬的称谓,马跃悠想,这日子——有趣极了。(作者没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 老管家以为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看着有人替他打了帘子,也没在意这人对他的不敬。 倒是门口丫鬟的不屑,老老实实的落在马跃悠的眼里。 “老哥哥,这给世子爷找奶娘可是我们镇南王府的大事情,你这日理万机专管前院的大管家,哪里有空?快——让我看看,您领着怎么一个妙人儿!” “老夫人,对不住,我也是替小世子担心,这便自作主张,王爷临行前交代务必保护好小主子,我,我这也是——”珠玉帘子突然一响,从内屋走出一个四十开外的老妇人,头插金钗,身着罗缎,好一个风韵犹存的老夫人。 “老哥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这是责怪我对小世子不经心么!”话语中夹着冷意,质问。 马跃悠对着这样居高临下的妇人,有些看呆了。 这气势,说是镇南王亲娘,说出去都怕没人会不相信。 萧炎,竟敢将她的孩子交给这么个蠢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八十三章 小狮子 “公子将小世子交给我,那他的事情就由我说了算,我知道大总管事务繁忙就不麻烦你了!”老妇人无视小儿啼哭,径直说道。 老婆子眼尾扫到马跃悠满是麻子的脸,充斥着憎恶,用食指指着马跃悠,喝道:“如此丑恶的人,你也不怕将我们小世子吓到!” “老妇人既然觉得我会把小狮子吓到,不妨让我试试!孩子这么哭终究不是办法,依您疼爱小狮子之心,也担心他嚎哑了嗓子,不是?!” 马跃悠上前从丫鬟手中夺过孩子,哪里知道就这么一瞬,小娃娃居然不哭了! 这一下,可是把老妇人和萧延德镇住了。 趁两人没反应过来之时,马跃悠给孩子喂起了奶,小娃娃只有巴掌大那么一点的小脸红彤彤的,眼睛闭着,只有小嘴巴蠕动着,一抽一抽的可把马跃悠心疼坏了。 当着萧延德的面老妇人恶毒的看着马跃悠的背影,却不好再说什么,最后只得将人留下,不过却不让马跃悠睡在这里,只吩咐手下的大丫鬟红翘将她领到了四人一间的下人房,也不明面上说马跃悠是奶娘。 “麻姑,这是你的午膳!”马跃悠跟着几个婆子在园子里除了一早上的草回来,便见着红翘端着一碗猪蹄汤进来,上面飘着一层层厚厚的油花。 马跃悠眼睛冒着金花,分明是嫌弃,看在红翘眼里却以为她没见过这么好吃的饭菜,故而吃得飞快,两三分钟的时间马跃悠吃了一大碗,红翘便更看不起她了,不过戒备的眼神稍稍回暖了些。 “乖乖的跟我走,不要东张西望,不要跟人说话!” “是!”马跃悠面无表情的答应。 小狮子又在哭,若没见过他那么小小的一点,马跃悠很难相信这是个满月不久的小婴儿,母子天性让马跃悠对小娃娃有爱有怜,当然了,对始作俑者就越发的不想理了。 “红翘姑娘,你总算将人领来了,老夫人一夜没睡今早上有照顾了一早,这么下去怎生的了?” “李嬷嬷别急,等会儿我给老祖宗揉揉。”红翘得意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 “麻姑,今天一早大管家来报说你家那两个龙凤胎他亲自请了人照顾,你只管看好我们小世子,逢年过节回去一趟便是了。”有了你的儿女做人质量你也不敢耍花样,李嬷嬷嘴角的笑越发的慈善。 “嬷嬷说的是,我一定好好照顾小世子!”马跃悠低眉顺眼的答应。 自从调查清楚了马跃悠的身份,听到了大管家的保证,老妇人王氏也对马跃悠松懈了下来,看得出来她早就厌了伺候小娃娃,有马跃悠一天照顾着,她也轻松。 马跃悠留在大屋里的时间越来越久,久而久之她偷偷从李嬷嬷手里买来一张旧被子,小娃娃睡觉的时间,她也能眯一会儿眼。 过了两月,眼见着天气变冷了,王氏经过观察也觉得马跃悠照顾小狮子还算尽心,只让她在屋里奶孩子,对外却并没有把马跃悠是奶娘的事情说出去,自然有其他人冒充马跃悠去见萧炎等人。 “小狮子,快过年了,你高不高兴?”奶了孩子,马跃悠捏着自家儿子圆嘟嘟的小脸儿,笑容的灿烂,小娃娃仿似有感应似的睁开了乌溜溜的眼睛,拌了拌嘴巴,就这样和他娘开始大眼瞪小眼儿。 萧炎从远处而来,便见着一脸慈爱的麻子脸妇人抱着他儿子一脸的温柔,他不禁想,不知道马跃悠会是怎样! “你——” “王爷,都是奴婢不好,趁着大家不再就想抱着小狮子出来晒晒太阳……” 萧炎看着妇人惊慌失措,眼角上扬,道:“你不必惊慌,你将小狮子照顾的很好,我只是提前来看孩子!” “多谢王爷开恩,小妇人再也不敢了!”麻子脸惊恐的抱着小狮子下跪。 “将孩子给我吧!” 马跃悠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小狮子给了他。 “我听延德叔说你家里还有一对孩子,可因为照顾小狮子都没回过家,眼看着要过年了,你要不要回家看看。”萧炎温柔的拥着孩子,笑得人畜无害。 “好啊,我正要跟老夫人说这事呢,既然王爷您说起了,那我收拾收拾这便回去了!” 萧炎似乎有点失望,摆了摆手。 马跃悠便转头走了,这几个月她将镇南王府的牛鬼蛇神总算挖清楚了,将孩子交到萧炎手里她也放心了。 “等等,你的右腿是怎么回事?”萧炎的目光落在妇人略有些跛的脚上,“是以前受过什么伤么?” “我丈夫没死之前,曾经跟着他进山打猎,右腿受过伤!”马跃悠眼中划过一抹笑意,淡淡说道:“多谢王爷关系,小狮子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身边有生人,您既然回来了——”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这次,马跃悠终于可以全身而退了。 在回去的路上马跃悠想,他们一家三口的相处模式应该是世界上最奇特的了吧!不过正因为萧炎的离开,小狮子的回归,那像泰山压顶一样压着自己的关于与萧炎的婚姻,纠葛,仿似轻了许多,这段时间以来,反而是她过得最轻松的时候,比青村的日子还要惬意,她儿子小名就叫小狮子得了,看他哭的多威风,可不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小狮子么! “大帅,你还正当你是麻子脸了?”马跃悠提着一盒点心,带着几件小儿衣裳一进大门,就被一个貌美如花的男人堵在了门里。 马跃悠挑眉,这平常人的夹袄硬是让这男人穿出了几分贵气,甚至连那纯手工的千层底棉鞋都带着几分贵气。 这是一个多么不寻常的人,是不是? “我不是麻子脸是谁,我一双儿女可等着我养活呢,哪像狐狸公子您,一天悠悠荡荡偷鸡摸狗,尽干些鸡鸣狗盗的事情!” “您还好意思说您一双儿女,要不是我机灵,您早就曝光了,还奶妈呢,不定被人剁了喂狗了!”白痕也就是人称江洋大盗第一人的狐狸公子,俊脸狰狞。 “话说,咱自家的儿子就被人这么抢了?”对于主子对小公子一事,白痕极是不满,大不了不当什么狗屁的镇南王世子,还在江湖上逍遥快活呢,自家主子倒好,自降身份看人嘴脸—— “抢!”简直是笑话,“我马跃悠的儿子,是谁能抢走的么?我就是懒得更萧炎再纠缠。话说,自此以后,天涯陌路,一别心宽,哥哥我随你们浪尽天涯去!不过,还得等我儿子三四岁之后,要不,他记不住我,我这不是白养了。” “我就知道二哥哥奸诈着里,哪里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去,你吩咐我给陆湛送粮食的事情我可是一点都没敢耽搁,我还派了几十个人日夜保护着陆湛,我说你也不怕就他那文弱的身子,搞不好就一命呜呼了?”白痕接过马跃悠手里的东西,随着她进门,他也不怕暴露身份,这间院子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人。 “还有个事情,二哥哥,你真将自己的印信给许昌林了,你可不知道这个人在萧炎手下有多吃香,那些文人墨客可都对他崇拜的很,要是哪天您造反了,都能带出一班文臣与你呢!” 白痕就是一个在外人看来是灾难的狠角色,在马跃悠看来撒泼耍横的二货一枚。 “这不正是你想的,你前儿还抱怨自己手底下光有粮食,没用么,他就是要花光你全部家当的人!”马跃悠只要想到白痕辛辛苦苦攒下的粮食被许昌林挥霍掉,就觉得这是一件幸福的事。 “找个人跟我接应,镇南王府真不是人呆的地方,狗眼都能看人低!”马跃悠咬一口苹果就像咬在萧炎的肉上,想想那些女人婆子,就觉得恶心。 “二哥哥,小狮子长大了会明白你的苦心的,你这次回来要住多久,给小狮子调养身体的药按照你的吩咐只准备了三个月的,明年看来还得到灵蛇岛去一趟。” “你不知道看小狮子那么小,那哭声可真是,哎,你不知道我刚去的时候他多难看,皱巴巴的一点点,看就像我的手掌大吧,软软的,可是你摸摸他,他就像是知道一样,别提多可爱——你也赶紧生一个来带!”马跃悠话锋一转,严肃的看着瞬间站直的小伙子。 哎,谁能想到,狐狸公子至今还是个处男呢? 白痕目睹马跃悠可怜的他的眼神,死的心都有了,他怕女人不可以么? 第二天一早,马跃悠刚刚起来便见着一队人堵在自家门口。 “麻姑可在家里?”分明是镇南王府大管家萧延德的声音,紧跟着一身婴儿啼哭震天。 “我在,我在,只是我家孩儿还没醒来,可不可以等上片刻!”马跃悠收拾整齐,开门,以萧延德为首的众人抬着几口大箱子进来。 小狮子像是闻到熟悉的味道,边哭边揉眼睛,眉眼惺忪的看着一脸麻子的自家妈。 “不好意思打扰,实在是小世子哭的厉害,昨夜王爷看顾了一夜也没用,老生只得带人来找你回去,真的很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王爷的一点心意,王爷还说要是麻姑愿意就带上你的孩子,以后与小世子做个伴儿。”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八十四章 喂养 “大管家稍等,我这就随你们去!”马跃悠看儿子一眼,这个小不点真能耐。 马跃悠回屋,须臾,抱出两个半岁多的孩子,一手拿着个包袱,那些侍卫接了孩子过去,浩浩荡荡的回了镇南王府。 这么一闹,麻子脸妇人是小世子乳母的事情全宜州都知道了,大家纷纷觉得这个农妇一跃成了镇南王府的贵人。 马跃悠明显感觉自己在王府的待遇好了,她带来的两个孩子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大管家甚至找了专门的乳娘。 过了年,小狮子脸上的表情丰富了起来,马跃悠在老夫人的瞪视下将孩子放在厚厚的毛毯上,一遍用大红的绣球诱惑他往前爬。 “小狮子,快来,看这里——” “小狮子,真厉害,都能自己坐了!” 老妇人听着屋里两个人的互动,峨眉紧蹙,王爷对这个麻姑越来越看重,再这样下去镇南王府都是这个麻姑的天下。 “红翘,你去让张神医来一趟,就说小世子这两天闹肚子了!” “是!” 红翘隐隐觉得王爷对她们榕园的人清冷了许多,连带着对老夫人也冷淡,送过去的人也被他毫不犹豫的送了回来。 看着小狮子睡着了,马跃悠才回身去看她带来的两个孩子,他们被安排在独立的院子,在紧邻着下人院的旁边,距榕园有一定的距离。 等她看孩子回来,一大群人围在榕园小狮子的屋里,见她来了,脸上充斥着嘲讽,蔑视,一身华服的老妇人坐在上首,旁边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说着什么。 “麻姑,你竟然将小狮子的东西克扣下来!”老妇人看到马跃悠,将手里的若干的糖果银钱,还有些玩具往地上一扔,喝道:“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为了你的孩子就可以昧着良心偷盗?你将我王府当成什么地方!” “老夫人,小世子腹泻大概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盯着马跃悠看的张神医这般说道。 “我就说这乡野村夫不能有,我对不起老王爷,老王妃——王妃啊,你怎么没把我也带走,省的我提心吊胆——哇!”老妇人也不说什么,只是对着张神医嚎啕大哭。 不一会儿,未卸王冠的萧炎急奔而来。 马跃悠了然一笑。 “怎么回事?”萧炎在老妇人上首坐定,淡淡说道,整个人像一座巍峨的山峰,沉稳,内敛,散发着淡漠疏离。 老妇人一个人变哭哭啼啼一阵诉说,当然也不会忘了哭前王爷王妃。 “张神医,你确定我儿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腹泻的?”萧炎将视线落在张神医身上,他能有这个孩子,张神医功不可没。 “是,也不知道孩子最近吃的什么,我看有些消化不良,这么长久下去小世子身体只会越来越虚弱,老夫费了九牛二虎才救活了小世子,我不希望他再出事。” 萧炎看着兀自站着的麻脸妇人,她没有分辨,也没有内疚,只是这么站着,听着,视线在自己儿子身上来回的看着,让他觉得这个妇人谁都不在乎,只在乎他的孩儿! “麻姑,你怎么说?” “老妇人真当我是手脚不干净的乡野村妇那就错了,我是受了故人之托才来镇南王府的,你去看看我儿的一用物品,你地上扔的那些东西我不稀罕!至于,张神医,你自诩神医,你觉得没有你小狮子就不能活了么?你未免将自己看的过高,小狮子虽然早产,但他除了体重,其他脏腑都发育良好,何来救活一说?你们这肮脏之地,我本不愿意来!” “好狂妄的口气,我可记得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老妇人大喝一声,就要招人来。 “狂妄么,张神医应该看得出来小狮子用的药是药王谷的养儿醒脾丸,一颗价值千金,即便是张神医你,可有研究出来药方?你厉害,我来的时候怎么看到的是又黄又瘦的小婴儿,你应该知道小娃娃刚出生的这一个月是最容易长体重的时间,你摸着良心说你的药管用了么?” 马跃悠清冷的看了萧炎一眼。 “她的孩子,不是生来被贱养的,他理应得到世间最好的照顾,就你这一个老虔婆,一个无知庸医,都不知道会将孩子养成什么样子!”一针见血的指责,只冲萧炎。 马跃悠甩袖而走。 老妇人坚决不接受这样的脏水,嚎啕大哭,连一边的张神医也面有愠色。 萧炎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孩子以后就交给麻姑养!”一句话,直接决定了老妇人的未来。 “张神医,你跟我来!”萧炎走到了门口,回身,叫了张神医。 “王爷,王妃,你怎么不将老奴一起带走了,让人这么欺辱我——啊啊啊——”呼应萧炎冷硬背影的是老婆子歇斯底里的嚎哭。 镇南王东书房里。 “张神医,可是故意激将?”萧炎坐定,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 “是,老夫发现有人给世子用了极罕见的良药,一来好奇,二来想弄明白原由,想来,王爷心里应该有数了!”张神医扶着胡子,半响,似乎自言自语道:“王爷,那马跃悠到底有什么来头?” 萧炎神情一凛。 这件事之后,萧炎大手一挥将药园拨给马跃悠居住。 小狮子还住在榕园,只是时间到了自有人将孩子抱到药园,再也没人敢对麻姑不敬。 日子悠悠过着,小狮子学会儿爬,也可以咿咿呀呀,一岁的时候,一天中午醒来,嘴里直嚷着:“麻麻,麻麻……”马跃悠摸着他头上的豁牙发型,笑得温柔似水。 “小狮子都会喊妈妈了,真棒!” 草长莺飞,马跃悠陪着小狮子慢慢长大,外面的形势也越来越明朗,陆湛以洛阳为中心连下南方几省,形成了割据势力,除了益州方圆,还有北帝控制的北方几省之外。 陆湛的手下,有出身大家的公子,也有拼命反王,势力五花八门,这样的人纠结起来很容易,要打撒也容易。 最让人跌破眼镜的就是原先效忠萧炎的许昌林,许家公子翻身投入了陆湛的门下,专门负责军马粮草。 由此,他的盛名也在洛阳腹地传开了。 萧炎得到消息,很快被派往它地的马跃明也带着一岁多的麟儿赶了回来。 “马跃悠也会在洛阳么?”自从与萧炎翻脸,马跃明都没再回来过。 “不知道!”萧炎暗暗地握紧拳头,许昌林在洛阳出现意味着什么,没有比他更清楚。他还记得那女子与陆湛泛舟湖上,相谈甚欢。 “不知道?哼,我以为以我阿妹的性格,夺子之仇不共戴天!” 马跃明走了许久,萧炎笔直的坐着,手指揉着太阳穴,眼里流露出一抹晦暗,一会儿又笑出声来,“呵,夺子之仇,她才不会在乎这个孩子!” 药园里,马跃悠身边放着幼儿专车,蹲在地上一锄一锄的挖着药地,地里她种着最容易活的柴胡,隔壁是一些荷叶般张着大掌的大黄。 “麻麻——”小娃娃应该饿了,奶声奶气的咿呀,小眼睛一睁一眯的,煞是可爱,马跃悠回头就看到她儿子又犯困了。 “麻麻抱小狮子去睡觉觉!”小狮子便欢快的朝着她怀里扑过来。 软软的,糯糯的唇,贴上她的麻子脸。 萧炎便见着这母慈子孝的一幕。 等马跃悠发现他,却见这妇人极其有礼的行了大礼,似卑微顺从的请安。 “王爷,小世子最近爱热闹,你可以带他到外面玩,您是他的父亲,他也欢喜你来看他。” 小狮子像是赞同的点着头,咿呀着让萧炎抱抱。 “你看,小世子多高兴!” 马跃悠目送父子两个出门,回头复又开始整理药圃,一直到下午腰都直不起来才扶着腰往屋里走。 “阿姆,阿姆,你将阿弟送回去了么?”两个精致若金童玉女的小娃娃从屋里冲将出来,抓着马跃悠的腿,仰着头,一脸的孺慕。 “是啊,小弟弟回去了!” “阿姆,翠竹姨做了好吃的糕糕,我给你拿!”声音清亮的小女娃放开马跃悠的腿往屋里走。 “阿姆,我也给你拿!”小男娃追着小女娃也往屋里走,两个人还叽叽喳喳的嚷着。 等晚上,小狮子没被保护来,马跃悠吃过饭,眯着眼睛看了会儿书,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第二天,却听到个噩耗,小狮子被萧炎留在身边了,打算以后都由着自己亲自照顾,马跃悠失落了许久,开始收拾行装,等过了半月,确定小狮子不会回到她身边了,趁着清晨带着龙凤胎消失在了镇南王府。 只是等她出了王府,便有几路人马跟踪而来。 “你是说麻姑可能是阿妹?”马跃明绝不相信,麻姑他也见过了,她是将小侄儿养的很好。“她怎么可能是跃悠,要真的是她,她怎么可能离开孩子!” “大兄,你确定你了解你的这个妹妹?没到青村之前,她到底是怎么一个人,为什么姨夫甚至越过你,只将她一人领在身边教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八十五章 正是 “阿爹是将小妹带在身边,可是自小阿妹就有主意,她甚至连山庄仆人的孩子都是朋友,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她曾经离家出走过一次,我现在回想,她可能见过你!”马跃明顺着萧炎的话突然想到个事情,阿妹八岁的时候离家出走了一个月,阿妈很着急,后来找了阿爹,阿爹说阿妹自己有主张,阿妈却很担心,之后逢人便要吩咐不让阿妹落单了。 “什么时候?”萧炎心里一跳,马跃悠八岁,那时候自己也就十三岁,那时候他在镇南王府,与刚跟着父亲刚来镇南王府的秦铮初识。 “四月中旬,妹妹生日三月,过了生日之后,我好久不见她,才知道这事。” 萧炎猛地一震,万事由来有因。 “我知道——” “王爷,有急事禀报!”门口突然传来士兵急促呼吸,马跃明萧炎两人一起从屋里出来。 “可有发现什么?”马跃明先快一步。 “王爷,将军,我们的人刚到村口就跟丢了,再找,那家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问了周围的人也都说没见,可是那里确实住着一个麻子脸的妇人带着龙凤胎的儿女,那家的汉子也真的是打猎时候被野兽吃了,此事发生了一年,周围的人都可以作证!” “大兄,如此缜密的计划,你还要觉得你这个妹子简单么?” “我阿妹再怎么厉害她也只是我的妹妹,而你,我要笑话你了,你以为抱回了孩子阿妹会找回来,跪着求你!没想到阿妹只要孩子,不要你!”马跃明扬起一抹嘲讽,“好自为之吧,我的好妹夫,秦铮姑娘还在帝都等着你正式下聘迎娶呢,毕竟人家等了你十几年,现在你嫡子也有了,更没有什么理由不娶人家进门!”他也因为此事不满很久了,可他到底是男人,也知道责任,秦铮的父亲为了萧家在朝中殚尽竭力,而他的阿妹只是个女人。 “大兄!” 马跃明扭头就走。 萧炎试图解释什么,看着马跃明走远了,伸出的手默默地收了回来。 “马跃悠,你到底是不是女人!脾气能不能收敛点。”恼怒完了,萧炎内心焦灼不安,他深深地意识到若这次他处理不好,她甚至连小狮子都不要了。 “二哥哥,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从宜州城郊的寒山寺正殿大佛背后钻出来,伸着懒腰的白痕拉了拉怀中蓝色的小被子,马跃悠跟着随后出来,怀里也抱着个孩子。 “去帝都,我们去看看小狮子未来的后娘,怎么样?” “你有那个闲心意志?” “怎么,我也是女人,我就不能有嫉妒之心么?” “是是是,你当然是女人,没有人会怀疑你这一点,尤其是你居然生了小狮子,兄弟们都不敢相信!尤其是药王谷的那群老头子,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是应该检讨了,我劳心劳肺教了他们近十年,一点进步都没有,就知道沽名钓誉欺世盗名,就拿严老头来说吧,不就给某个王爷割了阑尾,就不得了了,帝都的人见了个个神医神医的叫,拿尾巴都翘上天去了,居然敢昧着良心少给我一千两的诊金。” “是啊,你怎么不说二哥哥你二话不说就让药童打断了他的腿,就那样扔着不管,三五年的都在床上起不来。”白痕一想到严老头的惨样,现在都觉得心惊肉跳的。 现在他最期待的就是有一天看着二哥哥为谁流泪? 那定然是山崩地裂。 不过这话,打死他都不敢说。 “你放心,过一段时间我会亲自替他医治的,到时候大家可以观摩。” 白痕没答话,乌溜溜的眼镜狐狸般的转着。 她到底要的是什么? 她为什么而活着? 盛京,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无论外面的百姓生活怎么样,盛京永远是一幅繁荣景象,雄伟的城墙,威风的建筑,无不彰显着这里是一朝之繁华。 马跃悠的马车是夜里到达的,看着满城的灯火绚烂夺目,她也忍不住驻足欣赏。 “糖葫芦了!” “小馄饨!” “好吃又好看的糖人年糕!” 各式吆喝让饥肠辘辘的马跃悠瞬时从美景中走了出来。 “二哥哥,要不今晚咱花个大钱?”白痕看着不远处飘着彩带的阁楼,那可是温柔乡。 “那我们去欣赏欣赏!”马跃悠给自己要了一碗馄饨,吃的很香,白痕后知后觉也打算要一碗,却被马跃悠给拦住了,只听她笑着道:“你别吃了,等会儿花大钱,吃大餐!” 白痕委屈非常,只等着她往下了说。 果不然。 “张家二公子好基,三公子好色,只是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大公子?” “对外都说张家大公子远游去了,我听说是个克父克母的,自小被送进哪个山洞修炼去,要是活着的话今年应该二十二岁。”白痕咽着口水,可怜道。 “不知道他恨不恨张炯,要是恨的话,可作为我们的一个助力。” 就知道,就知道二哥哥不是白问的,白痕默默地想这是可行,还真可以派人打听打听。 “左珩看着像是个没有弱点的,这人甚至连自己的妻儿都敢杀,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当初镇南王怎么就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咱只能徐徐图之。” 闻言,卖馄饨的老头默默地看了两人一眼。 “二哥哥,我就喜欢你这样,什么事情说出来,说出来小弟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你不说,我们怎么可能猜到你到底想什么,不过,你什么都不说兄弟可害怕了,要是你平易近人,他们怕是不习惯。” 啪叽,一巴掌拍在白痕头上,马跃悠招手替他要了一碗馄饨,自己那碗早就见底了。 两人吃完饭转身之际,卖馄饨的老头将一个纸条偷偷放在白痕手里。 大张旗鼓的进京,马跃悠并不打算委屈自己住憋屈的小店,在最繁华的金盛大酒店定了两间上房,还了锦缎男装,白痕与马跃悠一路向最大的妓—院而来。 刚到门口就听着婉转的女声从二楼传来,清丽婉转。 马跃悠已经忘了上次见过的马玉秀在哪里了。 “二哥哥,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包您满意。” “我当然喜欢男的。” “呃,那就要到另外的红颜楼去了,在这家院子的后面。” 白痕以为她开玩笑,却见她径直穿过大厅往后院走。 “两位公子,请随我来!”龟公脸上带着诡异的笑,追了上来,“我们这里有贵公子,也有伶人,两位公子想要什么样的,我给二位领路。” “你们这里最好最贵的公子,是?”白痕闻言差点一个狗吃屎。 “公子真是我们的贵人,说起我们芙蓉公子,那可是蔡国舅家的宝贝疙瘩,想那蔡后当道的时候,可是举国闻名的风流贵公子,别说卑贱的老奴,就是您二位爷只怕也难一睹芳容!” 马跃悠浅笑不语,脚步坚定了许多,哗啦,摇开了手里的折扇,端的风流。 却见着一墨炮公子迎面而来,有诗云次子:风流倜傥肌如玉,行云流水点降唇。 也有后人回忆两个人的相识,如此写过这时候的马跃悠——公子如玉世无双,雌雄莫辨点江山。 “蔡唯!” “你是?”公子蹙眉,眸光幽暗,声音似穿越了千年疑问。 “遥想当年大明湖畔也曾见过一面,公子可是忘了?”马跃悠像是沉浸在怀念中,“那时公子是湖中青莲,高洁清雅,远近幽香,我也曾仿着公子泛舟湖上倒是没找到若公子一般的平静淡薄。” “你是马跃悠?”曾经是有个小女孩学着他泛舟湖上,可一不小心掉进湖里,还是他救上来的,后来倒真的缠着他要学划船,每次都能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他面前,调皮捣蛋的很。 “是我!” 呀呀呀,二哥哥居然有相好的! 看着两人并排而行,旁若无人,白痕默默停住,他们一定有故事。 “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怎么会?江山倾覆,沧海桑田,我们终会再见!”马跃悠轻笑一声。 “你曾说过待我长发及腰,你要娶我?可你却早成了他人妇!哪怕倾国倾城,乞有人一顾,卿可是来赴约?”他来拉她的手。 “罢了,陪你凑上一曲《凤求凰》。”她握住他的手。 铮,铮铮,清冷的古筝仿佛夹着一股孤傲, 和它的是温润的琴音, 一冷一热,一激烈一淡薄。 “芙蓉公子又弹琴了?” “是他,一定是他!” “那古筝是谁弹的?芙蓉公子出阁了?” 立刻传来一阵淫笑,男子出阁? “杨公子,何必讲的这么文雅!不就是找是妓子找了个金主!何必如此斯文?哈哈哈哈——”没等这人笑完,一柄飞刀插在了咽喉,立时殒命。 空中传来一个肃杀的声音,“以后,我马跃悠在一天,我便护蔡唯一天,再敢冒犯变是此人下场!” “啊——快来人啊,强盗头子马跃悠杀了杨尚书家的三公子!——快来人!”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八十六章 中计 “悠悠,怎可如此鲁莽?” “谁要他敢讽刺你!” “你可知道,等会儿官兵就来了,你快走吧!” “那好,我先走一步!”马跃悠浅笑着,刚走两步,却回过头去抓起蔡唯的手,一边笑道:“唯,还是你跟我一起走吧!” 风华绝代的男子眼闪过一抹无奈,又看了眼被牵起的手,有多少年,没有人敢再次靠近自己了。 “好,天涯海角我跟你走!” 看着两人疾奔而来,白痕唏嘘不已,就知道二哥哥这闯祸的功夫什么时候都不会变,这才刚到帝都一天就杀了杨尚书最宠爱的公子,这以后还怎么得了,敢情他就是来善后的。 “二哥,这边走,我们的人将来的官兵暂时截住,可您怎么就自己露了行踪?” 蔡唯低着头似没听到两人说话,只是抓着马跃悠的手紧了许多,马跃悠似有所觉安慰着轻拍了一下的手背,“唯,跟我走要让你受些委屈了!” “哪里的话!”落难青楼近十年,这是他最开心的时候。这个人点亮了他重新生活的希望,让他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是有人在乎的。 “二哥,先不要说话,要叙旧也要看时间不是!”白痕强行扳过马跃悠又要转过的脸,眼底身子沿着胡同的围墙往前奏,耳旁却传来几声整齐的脚步声,“不好,这边也有官兵!” 前后夹击,这些人来的还挺快的,可不,这个京城的守备还真不一般,“现在怎么做?”马跃悠注视着三米高的民房院墙。 “你与蔡公子先走,我来断后!”白痕道。 “你与蔡唯先走,我来断后!”马跃悠说着拿出自己的短匕一扔便扣在了墙头而连着钢丝的一头牢牢地攥紧蔡唯的手里,没做他想自己蹲着让蔡唯踩在肩头往上爬,时间紧迫白痕立刻顺着钢丝的方向几个清点攀上了墙头,将蔡唯一把抓在手里。 “二哥哥,你快点上来!” “什么人在此,速速报上名来!”马跃悠收了短匕,望着空无一人的墙头,这才转身。 “在下肖南佐,敢问官人可是在找人?” “你知道?”那人疑惑地看着脸上长满麻子的老人,“快要宵禁了老丈怎么一人在此,极是可疑!” “既然官爷怀疑,走吧,老丈随你们走一趟!” “你这个老头可真奇怪,哥几个,四下仔细找找,千万别让人丢了!”那为首的官兵大笑一声,往马跃悠身边而来。“强盗头子马跃悠出现了,老丈夜里走路可要当心!” 那人又看了马跃悠几眼,马跃悠立刻取出一两银子,笑道:“多谢官爷关心,这点钱给官爷买酒喝!若没事,老丈这便先行告退了!” “老丈慢走!” “大哥,没发现人,你怎么将老丈放走了?”几个散开的官兵围了上来,“这可让我们怎么交代?” “交代什么,你们不觉得马跃悠是为名除害么?杨尚书什么人,那可是少帝的亲信,他的儿子死了,我们上将军耳根倒是可以清静几日呢!” “可是大哥,若这事穿到上将军耳里,怪我们办事不力怎么办?” 被称为大哥的银甲男子望着马跃悠消失的方向,淡淡说道:“那还不到别的地方找找,千万别让左虎先找到了!”左虎左珩义子。 “大哥说的是!”士兵看着大哥铁青的脸色,疾步而去。 杨尚书还没有替自己三公子讨个公道,盛京的大街小巷便传开了三公子的贪赃枉法的丑事来,更有甚者居然有人搜集了杨三干坏事的许多证据来,其实,世家大族谁家没点龌龊,但就怕被这样暴出来,这样的丑事不仅仅连累一家,还会连本家都牵扯出来,若是当权者有心一查,可不是灭人的大罪。 是以,杨三妓院丧生,第二天就被杨家除族。 “看看强盗头子马跃悠这手段,寻常几人能比?” “是啊,上等的客栈住不成了,只得憋屈在这里平常小店里,二哥哥当然了不起了!”要不是强盗头子马跃悠的事迹大街小巷传遍了,他们至于连夜出帝都么。 “不愿意走,你可以回去!”马跃悠没好奇的喝道:“正好留我和蔡公子两人叙旧!” 好一对没脸没皮的奸夫淫妇!白痕看了眼两人牵着的手。 “前面可是王妃座驾?” 闻声,马跃悠揭开车帘,才探出身来,便听着熟悉的婴儿哭声传来。 小狮子来了? “你是何人?”马跃悠正要问,便见着从华丽的马车里走下一个身着淡紫色罗裙的姑娘,手里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 马跃悠一阵肝胆俱裂,面上丝毫不显。 “小女子秦铮给王妃请安!”那女子将孩子交给身边的侍女,对着神情莫测的马跃悠行妾礼。 不可原谅! 更不可饶恕! 马跃悠纵身一跃,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随便理了理衣摆,慢慢的走近这个年进三十,却还梳着少女发型的女子,一步,一步,心里的火仿似要焚烧了自己一般,直到对上女子那双沉静的眼睛。 “你起来吧!” 马跃悠看向她们乘坐的马车,突然笑道:“端一杯茶来!”那抱着孩子的丫鬟大喜过望,立刻上马车取来茶壶。 “既然想要做小,我成全你!”马跃悠笑着,双眸爆红,“见了礼,敬了茶,你才算镇南王府萧炎的妾!” “多谢王妃成全!”女子眼中轻闪过一抹得意,恭恭敬敬的将茶杯高举过头,卑微说道:“还请王妃喝茶!”马跃悠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 “好生服侍王爷,早生贵子!” 语毕,趁着几人大意,一把夺过孩子抱在怀里,几步跃上马车,扬声大笑着,道:“告诉萧炎,他不配当小狮子的父亲,小狮子再也不会跟他,叫他好自为之!” “姑娘,姑娘,这可如何是好,王爷怪罪下来,你我可承担不起!”丫鬟着急扶起地上的小姐,惊慌叫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啪叽,一巴掌,那女子利落的收回巴掌,喝道:“往你自小跟着我,这么沉不住气,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小世子是马跃悠抢走的,你我两个弱女子有什么办法?再说,你没看见马跃悠马车里的那个如玉公子可不就是蔡唯么!” 秦铮安抚好了丫鬟,又对自己的几个亲随交代着,心里满满的期待着萧炎定会休了马跃悠娶自己,又觉得马跃悠还真沉不住气,她这么一说,就那么轻快地上了当。 “悠悠,这是你的孩儿么?”蔡唯止不住的好奇,视线来来回回在马跃悠和小孩儿身上徘徊,好可爱的孩子,应该有一岁多了,小手死命的抓着马跃悠的衣领,大大的黑眼睛盯着马跃悠的脸,不会儿就瘪着嘴巴,小嘴巴动了几下却没有出声,就那么委委屈屈的看着,等着,像是诉说着无言的委屈。 “悠悠,小孩子好可爱,我抱抱好不好?”蔡唯伸出手来,一脸的期待,还以为娃娃也会喜欢他,岂料,小娃娃憋着嘴一下抱住了马跃悠的脖子,开始放声大哭。 “麻麻,麻麻——” 马跃悠的心都被他哭疼了,又想到萧炎这个小人,竟然将自己的宝贝随便给人带,心里那口郁气怎么都抑不住。 “麻麻在,以后小狮子就跟着麻麻,不要粑粑了!”没想到小狮子越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马跃悠只得哼着儿歌轻哄着。 “悠悠,我从未见过你有如此温柔的一面!”蔡唯在一边带着羡慕的口吻说道:“你给孩子起名字了么?——不,我应该说小宝宝叫萧什么?”这个世界女人怎么能给孩子起名字,尤其是镇南王府萧炎的小世子。 “小名叫小狮子,你不知道,他只这么大的时候,就知道我是他娘,初见我的时候哭的那叫一个凄厉!”马跃悠脸上带着为人母的骄傲,笑盈盈的分享。 “至于大名,我一时间还没想好,只是这个姓么,萧奕,神采奕奕的奕,你觉得怎么样?” “极好!”小狮子作为萧炎的嫡长子,取什么名字都承得住。 “不过,叫起来又怎么感觉与他父有点相近。”马跃悠淡然回味,摆了摆手,道:“叫萧卓然,怎么样?” “不够霸气,老子怎么说都是一方霸主,取这么个轻飘飘的名字怎么能行!”白痕第一个出来反对,怎么也要叫一个响亮点的,比如什么博宇,乾乾。 “你想来个什么名字?说来听听!”马跃悠很好说话的样子让白痕悠然放松了警惕。 只听他随口便道:“擎天,萧擎天,多霸气!” “恩,这名字是好,等你第一个孩子出生,不管男女,都叫白擎天。” 白痕急的嗷嗷叫,怎么能顺便给他未来的孩子起了名字?一想到自己娇滴滴的女儿叫白擎天,白痕死的心都有了,哀求道:“好哥哥,好哥哥,怎么说我的孩儿都是您的侄女儿,你怎么都得给她取个好名字,不是?” “看你表现,到时候再说!”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八十七章 刺杀 “萧大哥,小世子被马跃悠抢走了,就在我们回来的路上,都是我不好——”听到女子哭声,屋里对弈的两人同时抬起头来。 “铮儿——”老者一声轻唤似有千言万语要说,饱经沧桑的脸上带着一抹哀伤,看了眼对面坐着面无表情的男人,嘴里求情的话愣是不好意思说。 “秦小姐再三向萧某保证,萧某才将小儿重托与你!” 男子话音一落,便见着那女子受伤的眼睛直盯着自己,口里嚷嚷道:“你唤我秦小姐,萧炎,你唤我秦小姐,我是你认识十几年的秦铮,是你发誓要保护的铮儿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是马跃悠强盗抢了孩子,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对付得了杀人如麻的她!” “秦先生,我想,我得先告辞了!”萧炎起身,看了哭泣的女子一眼,“秦小姐也莫要自责,杀人如麻的强盗毕竟是小狮子的母亲!” “萧炎,你给我站住,你说过,说过会娶我的!”秦铮不甘心的望着渐行渐远冷硬的背影,她不相信他就这么走了。 “我也说过小狮子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 狡辩,分明是狡辩!秦铮握紧拳头匍匐在地上,咬碎了嘴唇,这个人,这个人说过会娶她的,她等了十几年,到头来。 “哈哈哈哈,都当我是傻子,都当我好欺负,萧炎,你给我等着!” “铮儿,为父早就劝过你了,你偏偏不听,从他十六岁到二十六岁,十年了,我早就看出来他的心不在你这里,他现在连嫡长子都生了,你还不死心要等到什么时候!”秦伟为自己的女儿难过,但也知道说什么都完了,女儿陷进去出不来了。 “她喝了我的茶,那个贱人她喝了我的茶,还要我好好伺候王爷早生贵子,她一定早就知道,她在嘲笑我!”那个贱人! “萧炎将小世子交给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你的痴心妄想,我们早就中计了!不管什么原因,不管什么人,一旦孩子丢失,说明你我根本没有保护小世子的能力,王爷要的是有实力的人,小世子是他的嫡长子,就是我们生死也得护他周全,傻女儿,你可明白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秦铮不敢想象自己居然在萧炎的试探中一败涂地,她在前一刻还在欢喜着要嫁给他,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对她。 “他在试探,但是他也拿出了诚意,而你,显然让他失望了!”秦伟对着这么执迷不悟的女儿不想再说什么了,佝偻着身子,那背影瞬时苍老了许多。 傻女儿,男女之事,哪里有什么公平,即便这试探只是拜托你的借口,我们也得识相,也得认了,哪怕爹爹觉得我们是被王爷彻底利用了。 我们也只得认。 “二哥哥,我们这次就住这么烂的地方?”从看门人手中接过钥匙,白痕都不觉得自己会习惯住这么破烂的地方,房后是黑洞洞的大森林,房前是大片的荒草,左右四下连只蚊子都不见,在这么荒凉的地方盖起来的房子里面能是什么样子。 “最主要的是,您什么时间在这里盖了一座房子?”这个地方地处帝都与武安山的交界,再往远处便是大晋二十几代的帝陵。 “小的时候,跟壮壮一起盖的,那时候听说帝陵有宝藏,我和壮壮比较好奇,就买了这里的地,盖了房子。” 帝陵寻宝? 二哥哥现在二十一,她的小时候就指十一岁之前,那么小不点的女生,就知道要在这里盖房子? “那我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九安城房产不下十处,我们为什么要屈居于此!”白痕哇哇叫。 “这里挺好的,三清水秀,最主要是没人打扰,我与悠悠住着,是挺好的!”蔡唯微笑着看着怀里抱着小狮子的马跃悠,很难想象,小时候那么调皮捣蛋的女娃娃现在当了娘亲。 “所以,你去城里住?” “不不不,我住这里!”我的防备着你们…… “去开门吧,你会发现住这里也挺好的!”马跃悠神秘的看了眼锁着的门,当年他们小,刚刚学会赚钱,所以屋里的摆设很暴发户。 白痕开门而入,惊呆了,谁知道黄土的外墙里面藏着这么个乾坤,奢华的家具,上等的纱,但一套黄金屏风就价值连城。 “原来,你也有暴发户的时候!” 屋里有三个卧室,并一个客厅一间厨房,仿着现代人的设计,因为四面没有窗户,原本屋里应该黑暗,却被鸡蛋大的夜明珠照的通亮,即便如此明亮,空气却也不好,白痕看了一会儿,立刻跑了出来。 “二哥哥,我看要住,也得挖几个窗子,屋里难闻的很!” 马跃悠淡笑,将孩子给他抱着,自己进了屋里,只听得砰砰砰几声,再看,四面墙上原本平坦的地方多了一块木板,与原来的墙体一般颜色。 “谁知道,谁知道还有这么一道设计,我要是小贼,必定恼死!”白痕抱着小狮子四下张望,如此一来,拿三间卧室,连着厨房都照进了阳光,屋里极是敞亮。 “在这里个地方住着,也不错!”白痕看着马跃悠怡然的样子,暗道:“二哥,莫不是这就是你喜欢的过的生活?”青山绿水,草履人家。 求求你,千万不要回答是,白痕有些解释不了的乞求。 “怎么会?给你说了这只是小时候喜欢寻宝盖起来的!”马跃悠脸上划过一抹被人看穿的讶异,嘴里连连说道。 “马跃悠,你抢了我的孩子,还想跟这个野男人在这里定居?”萧炎冷硬的声音传来,马跃悠握住袖间的匕首从屋里冲了出来。 “萧炎,你不配作为人父,你居然将小狮子给那个贱人,要是孩子有个万——”马跃悠不敢想,她会怎样! “我怎么?我的孩子我想怎么样是我的自由,与你有什么关系?”萧炎逼近手都在发抖的马跃悠,脸上叼着一抹残忍的笑。 “与我有什么关系!”马跃悠粲然一笑,道:“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小狮子与我有什么关系!”马跃悠一个用力将匕首全部插进男人胸膛,一双利目突然圆睁,不敢相信的看着男人胸口血流如注。 “你,你怎么不躲?”马跃悠惊慌的抬眼,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是我伤了你的心,是我让你难受,是我让你与小狮子母子分离,是我让你甘愿与别人亲近,也不愿意与我在一起……”萧炎笑着,苦涩的笑着,因为疼痛,并没有那么冷硬,甚至有些脆弱。 “但是马跃悠,你摸着良心想想,你可曾全然信过我?” “我怎么相信你?是看着你若看蝼蚁一下打量我?还是看你无视我进山的辛苦,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一切,我要的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你自问能做到么?”马跃悠恨得想将匕首更往深里刺,可她发现自己的手根本就用不了力。 “本来,你我协议用我的军功换我婚姻自主,我用了几年的时间做了我最不愿做的事情,可你呢,你故意不接受威远,最后又故意让它被瓜分!” “你逼我成亲,不就是想要我替你生个孩子,你好娶了秦铮么,我现在都一一帮你做到了,你却反过来说我不信任你,你要怎样的信任?” “天底下有这么心安理得的事么?” “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对你动心!”萧炎故意挨近她颤抖的身子,故意动了动,让血流的更凶,故意挨近她的手,故意把头放在她的肩头,低声呢喃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喜欢上你,会为了你使出卑鄙的手段,就知道你不会接受,让自己做了回卑鄙小人。”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离我远点!”马跃悠手一挥,萧炎应声而倒,她又有些心疼,看着耍赖躺在茅草里的男人。 “哈哈,我今儿才知道马跃悠也是个胆小鬼,你怕我不喜欢你,你怕你付出真心最后换的狼藉,你分明在乎我,却又偏偏要与别人亲近,好让我吃醋,马跃悠,你是世间最小心眼的人,你一边看着我为你心动,你一边又无动于衷,看着我为你沉沦——”萧炎的声音忽然变小,变得更加温柔。 “阿悠,我想先睡会儿!” 睡你麻痹! 马跃悠看着陷入昏迷的某人,一颗心狂躁不已。 “二哥哥,现在怎么办?”白痕看着原本刚毅的男人变得脆弱,都有种想要逃跑的预感,可这并不现实。 “死了直接喂狗!” 马跃悠抹了把眼泪,抱着小狮子进屋。 蔡唯看了眼马跃悠,再看了眼地上的男人,不由得摇头扬起一抹苦笑,这两个人都是狠心之人,对自己更是狠心! “白公子,你帮忙处理,我先将食材拿进去,小狮子应该饿了!” “哦!”白痕答应一声,拖着萧炎往屋里走。 蔡唯看到小狮子忙不迭的跑向自己的父亲,而那个狠心的女人也早已经生气火来,对着马跃悠的头顶,笑着道:“你们这日子过的,我都有些羡慕了,妹妹有空,也给哥哥介绍个媳妇儿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八十八章 自白 “粑粑,粑粑,你怎么样?你不会死吧?麻麻,你看看粑粑,快来看看粑粑啊!”马跃悠迎声望去,好家伙小狮子居然在哭成了个泪人。 “小狮子,粑粑没事,不信你过来尝尝,你粑粑身上的颜色是这种水果染上去的,快过来看看——”马跃悠拿着西红柿,一边吃一边笑道。 这么无良的母亲! 白痕下了死手,总算将萧炎拉扯进了房间,看着被人慢慢占住的床,突然想到他今天晚上住哪里? “叔叔,叔叔,你快救救粑粑!”跟进来的小狮子急切的抓着他的腿,口齿清晰的喊道:“叔叔,粑粑流血了!” 这孩子,连他母都哄骗不了了? 这才多大啊?这么一细算,好家伙小家伙都快两岁了? “小狮子,怎么知道爹爹流血血了?” “阿爹,说不让小狮子告诉阿母!”小狮子一边笨拙的翻上床焦急的探萧炎的呼吸,一边眯着大大的眼睛盯着门口,奶声奶气说道:“阿爹受伤了,小狮子照顾!” 小狮子大概是说以前他爹受过伤,他见过吧!白痕不自觉的上前把萧炎的外衣撕开,匕首扎的深,可也耐不住人家身体好,这一会儿的功夫也没在出血了。 “小狮子,你去外面找麻麻,叔叔答应你就你爹爹,好么?” “不要,小狮子会乖乖的!”小狮子躲过白痕伸过来抱他的手,紧张的看着床上紧闭着眼睛的自家老爹,看得白痕越发心疼他。 白痕快速出屋,找纱布药粉,顺便从马跃悠正烧着的锅里舀水。 “二哥哥,萧炎居然让小狮子看到他受伤的样子!” “你觉着不行?”马跃悠冷漠的看了眼白痕,接道:“你觉着我和萧炎是不死不灭的神仙,会长命百岁一直守候在小狮子身边么?” “可是,小狮子还是个不到两岁的孩子!”白痕狡辩。 “他是普通的孩子么?他老子是手握大晋三分之一兵权的的镇南王。”马跃悠转身,本来要做什么,突然丢下切刀,“今儿这饭菜,你们自己做自己吃!” 白痕摸脸,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什么苦力活儿都自己干! 不行。 白痕磨磨蹭蹭的给萧炎拔刀又撒上上等的金疮药,看了眼床上一大一小的睡颜,这才慢慢吞吞从屋里出来。 “蔡公子,怎么你在做饭?”白痕惊,还当自己要辛苦的做饭,没想到看上去一尘不染的蔡唯正颠勺炒菜,案板上还放着包好的饺子?要是别的还没什么,他怎么知道二哥哥喜欢吃饺子。 “悠悠最喜欢吃饺子,那么小的时候都可以吃二十个,以至于我现在最拿得出手的只有饺子,伤口都处理好了么,小狮子人呢?” “二哥哥怕正在气头上,小狮子与他爹倒是亲厚。” “自己的老子儿子不心疼,谁心疼!” 蔡唯淡然一笑,风光霁月。 “悠悠是我见过最长情的人,她小的时候,甚至连下人养的狗叫什么名字都记得一清二楚,谁对她好,她也记在心里。而我就是受益者。” “是!”白痕似有所想。 马跃悠山里转了一圈,才觉得心平气和,顺手抓了只野兔,心情不错的回来。 “麻麻,快来吃饭!”小狮子欣喜地看着自己的阿母打猎回来,清脆的声音让马跃悠一阵心酸,小狮子明明会说话,为什么跟她却…… “阿母,发什么呆,快过来啊!”听着孩子脆生生的叫自己,马跃悠心里五味杂陈,她从未教过他叫自己阿母。 “知道了,小狮子这么厉害,都可以自己吃饭了?”马跃悠走到孩子身边坐下,一手拉着儿子。 “是,阿爹教我的,阿母,你会不高兴么?”小狮子仰着小脸,忐忑的注视着母亲,他刚刚说漏嘴了。 “小狮子觉得阿母有不高兴么?” 小狮子疑惑,阿母是没有不高兴吧!“阿母,你喜欢我叫你麻麻,还是阿母?”他觉得这才是重要的。 “小狮子喜欢叫我什么?”马跃悠觉得可以跟自己的小儿子聊聊天。 “阿母!”阿爹说,这样他和娘亲才是一对,是生了他的父亲母亲,而且阿母扮作麻子脸的姑姑是因为爱他。 “那就叫阿母吧,傻儿子,快点吃饭,吃了饭看看你老子醒来没,顺便将他的晚饭端过去,知道了么?” 马跃悠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知道萧炎对他要求严苛,可到了自己这里也一样严苛,只有让他掌握比别人更多的生活技能,才能让他活的更安然。 这世界,靠得住的唯有自己。 白痕看着小狮子要防顾着碗里,又要走路,一岁多的娃身子难免颤颤巍巍的,就这样也没见二哥哥出手,就愣是看着小狮子来来回回跑了五趟,最后一趟本可以不跑,谁知道屋里挺尸的人说吃饺子要蘸上醋才香,小狮子又跑了回厨房,并且要求自己替他找醋,小脸上的汗森森的,笑得却特别的甜,对着他一口一个叔叔。 马跃悠占了靠门口的卧室,蔡唯吃过饭就往里面走,自然占了萧炎旁边的卧室,只剩下他看着偌大的大厅,最后只找到一边的长椅子,准备将就。 “叔叔,你可以帮我倒一下水么?我要将阿爹用过的碟碗都洗干净!” 我操! 你个没人性的阿父! “我帮你!” 小狮子正抱了大碗从屋里出来,笑盈盈的道:“谢谢说说,阿爹说这是他布置给我的任务,我只能靠自己!” 麻了个巴子的! 这都是些什么人,我走还不行么! 白痕负气躺在长椅上,听着耳畔叮叮当当的声音,直到小娃儿轻松地呼出一口气,看来小狮子是完成任务了。 “小狮子,累了么,来阿母这里!” 白痕听到马跃悠的声音以为天籁,这对无良的父母,总算有点人性了,接着便是小孩子特有的天真。 “阿母,我可以跟你睡一间房吗?” “可以!”女人带着纵容,答道。 白痕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年纪大了,怎么他都有点开始羡慕了呢? 说好的一辈子泡江湖呢。 不管说萧炎卑鄙也好,对自己狠也好,反正他在这里住下了,并且时刻睁着一双防狼似的鹰眼看着靠近马跃悠三步之内的生物。 “阿悠,你要是还不消气,那你再刺我一刀,我绝不还手!”这天夜里,马跃悠起来上厕所就被人堵在了房门口。 “镇南王还想还手?”马跃悠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兀自进了屋,当着萧炎的面哐当关门,却看到门缝里夹着一支血淋淋的指头,那人疼得直呼。 “阿悠,你要怎么样才会消气?” “我有生气?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堂堂镇南王这般低声下气的也不怕折了你的威风!” 眼看着马跃悠是软硬不吃啊! “我可以解释,你生了小狮子我很高兴,我虽然很生气你为了别人罔顾我的孩儿,我气急了,可是我真的担心小狮子太小便先回来了,这之后,我都有找你去,以至于对小狮子忽略了才发生那天的事。” “然后,你就自残吓唬我?” 这是事实! 马跃悠的眼睛这么说,萧炎一时无言。 “你那秦小姐处理好了?” 半响,听得马跃悠这般说,萧炎顿时觉得生活还是很有希望的。 “处理好了,都处理好了,王府里的那些人,我真的不知道都是奶娘准备的,我一个都没碰过。” “谁信!”马跃悠眼中闪过一抹妩媚,却不自知。 萧炎觉得今晚可以适可而止了。 “那你早点休息!”转身便走,也是他伤口疼的厉害,刚才下意识只想着阻止她关门,就拿肩膀去顶了,虽然最后牺牲的是手指,但伤口好像裂开了。 “阿母,我刚刚听见好像是阿爹在说话!”屋里,小狮子翻个身子,偎进马跃悠的怀里,看着他迷糊的样子,马跃悠这才有了小狮子是个小娃娃的意识。 “是阿爹来看小狮子,快点睡吧!”马跃悠轻轻拍着小狮子的肩膀,嘴里低声哼唱着安眠曲,让屋外偷听的某人,恨不得立刻生个孩子。 “萧兄,还是我帮你吧!”半夜起来撒尿的白痕,幸好做惯了夜猫子,夜视力超群。 两个大男人处理好伤口,都没了睡意。 “你是怎么认识阿悠的?”萧炎接过白痕递过来的白酒闷了一口,淡淡说道。 “…。我被人抓住,他们怕我逃跑把握关进水牢,二哥得知消息后日夜兼程,并在水底潜伏了三天三夜,终于等到机会救了我!”有些话,白痕觉得不是自己来说,要等到二哥哥亲口告诉萧炎。 “想知道我现在什么感受么?” 白痕直接摇头,确定自己不想知道,他想,世间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意志比自己坚定,能力比自己强的妇子,虽然萧炎已经很出色,但是二哥哥从一无所有的侯门千金到现在实力遍布全国的人物,她所依赖也只是自己的能力而已。 “我很庆幸,要不是马跃悠够固执,我可能都不会喜欢上她!”最终,萧炎像是在跟自己说话,又像是说给白痕听。 “我见到她的第一面,就是在她落难青村为了生活卖天麻的时候,你知道么,我虽然之前见过她的画像,但我那时候极是失望,当时我想,想我堂堂镇南王世子,就要娶这么个瘦不伶仃的小村姑为妻,我不甘心……” ------题外话------ 妞们,让自己变得更好,加油!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八十九章 莞尔 马跃悠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低头浅笑。 第二天一早蔡唯做好早饭,来喊马跃悠吃,看到床上只有卷缩着身子的小狮子。 “马跃悠,你在哪里?” 小狮子应声醒来。 “阿母不见了么?” “阿母没有不见,她只是出去办事了,等她办完了事,就会回来找我们!”萧炎抢在蔡唯之前答应,马跃悠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她肯定是想起什么事情走了。 “阿爹,我要阿母!”小狮子抱着萧炎的脖子,糯糯的喊道:“阿母——” 马跃悠赶了三天的路终于走到了比邻九安城的中州,听到萧炎酒后吐真言,那一瞬的难过,似乎强过了任何时候。 现在他们孩子也有了,萧炎也可以向他的家族交代了,她是否也可以追求她想要的生活呢?在当下,身体比理智更快指挥自己逃,离开这里。 “跑,我让你跑!”一行人骂骂咧咧而来,远远看去,跑在前面的是一个衣衫破烂的男子,追在后面的除了几个打手模样的汉子还有几个衣着鲜艳的富家公子。 眼见着那男子被几个人截住暴打,看清看男子眼中倔强,马跃悠身体一晃,高声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走近,男子的容颜越发清楚,上翘的眉,邪飞的眼眸,熟悉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公子要替他强出头?”一个穿紫色外袍的公子举着扇子,鄙夷的看着被人揍得摔在地上的男子,“公子可知道他是谁?——他可是我们中州有名的小倌儿,那东西没坏的时候,一夜值千金呢!” “你们愣着做什么,给我狠狠地揍,反正,他现在也只是本少爷买来的一条狗而已!”这公子看仇人一般的盯着地上的男子,“宗政乐,你也有今天,早前的骚浪呢?” 宗政乐? “公子可否打个商量,你看你是用多少两银子卖的,我出十倍的价钱,将此人卖给我怎么样?”马跃悠第一次不带任何目的性的开口,她只是觉着与其让人毁了与他一般的容颜,不如留在自己身边。 “小爷我花千两——黄金买下来的!”这人故意说道,看马跃悠也不是什么富贵人。 “我给你二万两银子,你将他卖给我如何?” “公子不是说要花十倍的价钱么?”这人似笑似讽的看着马跃悠,看着她眉间的踌躇,取笑道:“这位公子,不说两万两了,你现在给我五千两,我就将人卖给你如何?” “大家当个见证!”马跃悠莞尔一笑,“大家都是男人,说话要算话的!” 正待那公子还要说什么,被身边的人拉了一把,只听他道:“好,只要你拿出五千两,我现在立刻将人给卖给你!” 马跃悠付了钱,那一般人也说话算话,早早的散开了。 “跟我来吧!” “谢谢公子救了乐!” 马跃悠侧身,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便见着他脸上带着几分屈辱,一跛一跛的来到自己身边。 “乐,以后就是公子的奴仆,任凭君驱使!” “我缺一个洗衣做饭暖床的,要是你愿意,可以先做三个月!” 宗政乐眸光一黯,他知道这世界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帮助自己。 “好!” 马跃悠尿性不改,租了一间城区的民房,这个院子最起码有七八家租客,都是街上做点小买卖的,挨近她家居住的就是一家三口专门卖炸年糕的,再隔远一点还有一家都是妇人出来帮人洗衣服,听读书声好像丈夫是个读书人,另外两间房一家居住,是房东,房东一家是卖猪肉的,院子里老是飘着一股血腥味,是故,房子租的便宜,一个月要三百个文。 马跃悠只听说宗政乐那东西坏了,但当她真正看见了,才觉得这个人是吃了大苦的,是不是有心理疾病,目前可是看不出来的,只可以确定的是他怕是很难再有子嗣。 “这是最好的伤药,你且用着,不够再问我要!”她的要都是自己配置的,古代就是有个好处,只要有钱再名贵的药材都有,不像现在中药质量越来越差,好多都是濒临灭绝的保护动物,都不让用药。 宗政乐闻了闻味道,自用了,没过三天,整个人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忙前忙后的张罗马跃悠的吃住,果然像极了仆人,只是眼中偶尔露出的不甘泄露了心思。 这天,马跃悠从外面回来,独子梳洗了还没见宗政乐出来,跑到自己房间准备休息,一推门,大床上像是躺着一个妖孽,精致的眉眼,修长而略显单薄的身体,还有那沉静一如记忆力的容颜。 让马跃悠突然产生今夕是何夕的感慨,她没有重生,他还在她身边。 伸手,轻轻碰触他熟悉的脸颊,直到他像是惊弓之鸟,悠然睁开双眸,那密植的睫毛蒲扇一样张开。 “你回来了!” “怎么睡在这里?”有企图是好事情。 “吃饭了么?我去做。”宗政乐立刻跳床,他以为马跃悠会阻止他。 可惜,马跃悠没有。 这时候她想,又何必与萧炎生气呢! “明天与我一起回家吧!”出来快半个月,有些事,她也想通了,只要心是自己的,其他都是浮云。 “嗯!”宗政乐轻轻答应一声。 对于马跃悠的归来,最高兴的莫过小狮子了,他一把推开父亲奔向母亲的马车,只是在看到母亲旁边坐着的俊秀男子时候,好看的眉角不由得皱了起来。 “阿母!你回来了,这位叔叔是?”小狮子一边问,一边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是阿母找回来伺候你的,以后就让他跟着你好不好?”马跃悠开心的抱着儿子,亲着儿子的额头,低声说道。 “阿母,你要把他送给我么?”小狮子高兴的笑出声,自然父亲也就听到了他们说什么。 “是,以后叫这位叔叔保护小狮子可好?”等马跃悠话音刚落,小狮子挣扎着要下来,马跃悠以为他别扭了,自然松了手。 “你叫什么名字?”小狮子自然熟的握住宗政乐的手,仰着头,纯真的小脸上带着无邪的笑,阳光一样温暖。 “宗政乐!” “这名字好听,那你以后就跟我睡一间房,好么?” 听着小狮子找到玩伴儿的邀请,马跃悠默默地注视着门前那个若山峰一样挺拔的身影,虽然好像特别眷顾他,已经年近三十的他,除了约见成熟,岁月好像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我想你!”猛然被人紧抱着,灼热的呼吸喷射在耳际,马跃悠刚刚才有的感慨便烟消云散了,只觉得一股热气上头。 “我也想你!”马跃悠回抱住他,近两年的别离,近十年的折腾,他们从少年迈入了青年,从青年纠缠到将近而立之年。 他虽然不是她最初想要的,她虽然也不是他最初想要的! 他们可能是最默契的。 所以萧炎知道马跃悠为什么领回来一个男人。 是夜,马跃悠洗去一身狼狈,谁知道……萧炎竟然穿着一条睡裤就从门里进来了!除了臀部被包住,其他地方一览无余,紧致的腹肌和人鱼线,在水珠的映衬下显得诱惑力十足…… “小狮子睡了?”马跃悠不自然的别过脸。 “自然,那人什么来路,你竟然就这么带回来?”萧炎自然的挨近她,坐在床边。 “喜欢就带回来了,你有意见?”马跃悠有些挑衅的看着他。 “不会!”萧炎双眸微微一眯,突然握住她的肩膀,直接把她压在床上,呢喃道:“可是想我了?” 马跃悠伸手推他,却被手底下那温热的触感吓的缩了回去,似想到这不是她的风格,马跃悠就那样举着手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英俊脸庞,马跃悠温柔的说道:“你可是想我了?” 萧炎勾起唇角,低头越加凑近她的小脸,那原本白皙的小脸因为才刚刚沐浴过泛着红晕,像是染上了胭脂。 这般像是海市蜃楼,或者是他在做梦么!萧炎猛然用力压着她的身子,将腰腹在她身上猛烈地蹭了一下。 “你可是想我了?”他的声音又温柔了许多。 “你可是想我了!”她像是复读机,重复着他的话,可她并没有用力推开他。 男人不知道口里呢喃了什么,毫不犹豫的吻上了她的唇,很快的跳开了她的牙关,独占她的口腔,霸道又狂肆的问着她。 马跃悠默默地伸手贴上他的肌肤,整个人被狠狠地压在底下,鼻间全都是他强烈的男性气息,是熟悉的味道。 “阿母,我可以和你睡么?”小狮子轻轻的敲着门,萧炎脸上带着一股郁色,起床,开门,一把将小狮子抱了进来。 “阿母,我想跟你睡!”小狮子仿似没看到父亲的不悦,抱着小枕头颠颠的爬上床,挨着马跃悠躺好,又喊着他爹,“阿父,你也来睡啊!” 萧炎对儿子是又恨又怜,便这样大刺刺的上了床,这还是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同床,显然,小狮子聊天的兴致很高。 “阿母,那个人说是阿母救了他,阿母,你武功很厉害么?” “阿母,那你和阿父,谁的武功更高?” “阿父,你都不与阿母说话么?” “阿母,阿父最喜欢给我讲故事了,你要不要听?” 马跃悠不用想也知道萧炎会讲什么故事,可感觉到紧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九十章 故事 “那小狮子说说,阿父都给你讲了什么故事?” “阿父给我讲了《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狼一开始很可怜与东郭先生说你救救我吧,猎人在后面追我!东郭先生觉得狼可怜,就把他藏在驴背上的口袋子里,等猎人来问东郭先生果然说没见过狼,等猎人走远了,东郭先生将狼放出来,狼说:‘先生,我现在饿了,你这么好,就让我吃了吧!’东郭先生急了东躲西藏,幸好来了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东郭先生和狼要求老人评理,狼说:‘刚才东郭先生差点没将他闷死在口袋里。’老人听了两人的辩解,说:‘你们说的都有自己的道理,我也不好判定谁是谁非。这样,你们把刚才的情形再做一遍让我看看。’狼觉得很有道理就又钻进了东郭先生的口袋里,东郭先生像是先头一样把口袋系紧了,老人立刻举着拐杖狠狠地朝狼打去。东郭先生这下明白了,他感谢老人救了他的命。阿父说:‘东郭先生把兼爱施与恶狼,因而险遭厄运。’阿父说我们身边也有这样的恶狼,只是我们很难发现,我们是应该真心的爱人,但丝毫不应该怜悯像狼一样的恶人。”马跃悠很高兴听小狮子能将整个故事讲完,不过更感动于萧炎对他的用心,再想想自己所作所为,似乎,也成了烂好人。 就拿宗政乐来说,还未知根知底就放在小狮子身边,是否太冒险?还有她以前做过的同类的事情,似乎也将真正忠心与她的人置于危险之中? “阿母,我先睡了,你与阿父说话吧!”小狮子极小的身子往马跃悠怀里挤了挤,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小狮子乖乖睡,阿母知道了!”马跃悠看着儿子约见均匀的呼吸,小小的馒头似的小手贴抓着自己的衣角,而背后那灼热的呼吸变得沉稳,像是坐大山,沉静,温暖。 “你什么时候教会他讲故事的?”马跃悠转身,与他脸对脸,鼻对鼻,静静地望着他略显无措的脸。 “而且讲得故事还不是天下太平,人人都好的童话故事?”马跃悠小手覆上他的脸颊,冷不防的亲了一下,脸越发挨近他,“你是不是想我了?嗯?”十年,就遇到这么个性格倔强,原则性又强的男人,现在她要敢说抛下天下跟我走吧,他可能立刻转身放她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自身自灭。 “你是不是想睡宗政乐?” 马跃悠挑眉看他。 “他皮相生的极好,又会做饭洗衣,还会暖床叠被!”马跃悠觉得萧炎真相了,初见宗政乐,她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至于最后为什么没有…… “你是不是心悦我?”萧炎强硬的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手紧紧的扣住她的脖颈,只要她敢说一句不是,他就拗断她的脖子。 “你呢?” “狡猾的女人!” 一个没防备,萧炎将马跃悠抱起,重重的搁到在地板上,没有一丝凉意,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有点像他们在北方小镇居住时候的床。 萧炎重重的将她压在身下,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迷离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她波光粼粼的眼睛。 吼! 理智破下匣而出,久别重逢的甜蜜,让他们沉醉其中。 床上的小狮子似梦到什么,微微掀起唇角。 清晨的阳光从窗棱缝隙里偷跑进来。 马跃悠睁开眼睛,感觉自己被紧紧地抱在一个温暖的怀里,均匀的呼吸从耳际而过,被子下两人都没穿衣服,四只像藤蔓一样。 似想到什么,她脸微微泛红起来,抬头,看着他沉静的睡颜,似孩童一般纯净,突然,眼角的一抹暗纹吸引了她的注意。 马跃悠笑出声来,他遇到她也算倒霉。 这些年,他似乎也放弃了很多,他没有时间做些诸如杀进帝都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壮举。 而现在,小狮子又成了他的羁绊,消耗了他的部分野心。 腰间的手紧了紧,她第一次乖巧的挨近了他,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这一刻她的心顿时变得平静。 “不再睡会儿么?”他似乎还没有清醒,用慵懒迷糊的声音说道。 “睡到天荒地老?”马跃悠拍拍他的脸颊,笑道:“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嗯!”他把头埋进她的怀里,所以这一声认输般的回应,马跃悠并没有听到。 “阿母,阿父,你们终于醒来了么?”小狮子奶声奶气的欢喜从床上传来,倒叫两个大人不好意思了。 马跃悠抬眼看着床上鼓起来的小包包一会儿从里钻出一个如玉的小娃娃,慈爱说道:“小狮子昨晚睡得可好?” 萧炎的手在她痒痒处游移。 “极好,极好,阿母,我可以出去玩了么?”小狮子期待的站起身子,嫩白的小身子只着一个红红的肚兜,可爱极了。 “自己穿好衣服,滚出去!” 萧炎恼怒喝道,揽过马跃悠的身子,用被子将两人捂住。 “阿母,阿父有起床气,你可要小心哦!”小狮子一边手脚利落的穿好中衣,直接抱着外裳往外跑,一边脆生生的喊道。 马跃悠给他一巴掌,“怎么跟他说话的?” “他比你想象中聪明,不用管他,我们再睡会儿!”萧炎说的睡,自然是另外一种。 中午两人起来洗漱好,便看着小狮子与宗政乐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用饭,起因是宗政乐不会做面食,中午吃的是炒菜米饭,小狮子不喜欢吃。 “宗政哥哥,这个莱菔子你吃!” “宗政哥哥,你辛苦了,鸡蛋也给你吃,我看到有蛋壳在里面哦!” 马跃悠一看,饭菜挺好的,一个鸡蛋炒番茄,一个排骨萝卜汤,萧炎便笑着与她说:“小狮子不喜欢吃萝卜,也不喜欢吃鸡蛋!” 因此,为了报复宗政乐,他夹菜将宗政乐的碗填满了汤汤水水的一看味道就不怎样。 “白痕和蔡唯呢?”马跃悠好奇,走的时候不是他们两个人都在的,怎么回来就只剩下这父子两个人了,那饭菜是谁做的? “他们有事离开了!”萧炎轻描淡写道,毕竟不是自己的属下,这主子都离开了他们怎么可能还留下,而且白痕不是负责着重要的事情,他哪里真有时间耽搁。 “你会做饭?”马跃悠视线落在又胖了一圈的小狮子身上,怀疑的看着萧炎,“这些天,你们都吃的什么,小狮子都胖了?” “别小看我,晚饭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真的?” “真的!” 小狮子看着父母的互动,突然对宗政乐小声说道:“你先到唯叔叔那里住一段时间吧,等我们要走了,你再回来跟着我!” 宗政乐看着点点的小儿几乎用命令式的口吻与他说话,心里一沉,慢慢的点了点头,低下头一筷子一筷子的把饭。 真没想到,他会成为两岁小娃的奴才。 吃了饭,马跃悠举着锄头,萧炎牵着小宝宝,往门口的荒草地而来。 “还要亲自挖地?”萧炎明知故问,看了眼天气,因为马跃悠这爱种田的喜好,他现在对农民地里种什么,什么收成好也多关注了许多,因此,也得到了一些喜出望外的实惠,他甚至按照她先前的手稿做了稻米种植技术的改良,属下来报改良之后的稻米增产了近二成。 “小狮子,举着镰刀帮我割草!”马跃悠一锄头下去,将白茅根连根挖了出来,吆喝着小狮子来帮忙。 “哦,阿母,我来了!”小狮子因为第一次因为阿母要求帮忙,很是高兴。 “阿母,这白白的根能吃么?” 马跃悠捡起一根白茅根,在衣服上擦掉泥土,直接喂进小狮子嘴里,“你尝一尝,看什么味道,你觉得可以吃么?” “甜甜的,像蔗糖一样,阿母,这个是可以吃的吗?”嘴里嚼着茅根,还不忘发问,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阿母,期盼得到认同。 “这个是可以吃的,它是中药的一种学名叫白茅根,有清热凉血的作用,因为是寒性的,所以不能多吃。” “阿母阿母,那它可以治病吗?” “可以啊,等你再大一点,阿母就教你治病,好不好?”马跃悠循循善诱。 小狮子看向了他的父亲,直接将这个问题抛给他的父亲,父亲说过不管是谁,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都不能许诺,尤其现在对着的是母亲,可他不想让她失望。 你又对他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 两个人用眼神交流。 “阿父!” “等小狮子再大点,可以自己做主,到时候小狮子若是真的喜欢,那就好好跟着阿母好好学,好不好?” “是的了,阿父!”小狮子终于等到了满意的答复,期待的看着母亲。 马跃悠摸摸儿子的头,低头挖地,在儿子的教育上萧炎比自己要做的好,他几乎在小狮子面前树立了一个高大有担当的形象。 小狮子对他的崇拜溢于言表。 而小狮子需要一个柔弱的母亲,那她就柔弱给他看。 “阿悠,可是吃醋了?”贪不妨他接过她手里的锄头,贴近她的耳朵。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九十一章 站定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吃醋?”马跃悠眯着眼睛上下看他,“我为什么要吃醋,你对小狮子好,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哪里敢吃醋。”等将来要是你一个不高兴,直接上表撸了小狮子的继承权,我哭都没地方。 马跃悠这么一想,其实,就算她的小狮子不愿意继承,那又怎样?只是要费些功夫,要说教训,汉武帝时候的卫子夫就是典型的例子,虽然死后重孙争气最后才当了皇帝得了思皇后的追封,但是年老色衰时皇帝宠幸美人,直接导致太子刘据不争也是死。 心思淡了淡的马跃悠附身挖地,默默地盘算着小狮子的事,与其寄希望别人还不如他自己努力,不是她不相信地老天荒,而是世事经不起时间的摧残,我今日爱你愿意跟你在一起是我的真心,我明日不爱你离你而去也是出于真心。 “怎么了?”萧炎立刻觉得她身上的感觉变了。 “你看我在这里种点什么?”马跃悠岔开话题,指了指脚下桌面大的地方,那些草被她扔到一起,埋在了不远的空地上,“玉米,南瓜,还是别的什么?” “先不要种,我们上街去看看,有什么珍贵的种子!”萧炎眼眸深邃的看着马跃悠的背影许久,淡淡说道。 中午挖累了,马跃悠果然跟着萧炎进了中州城,这里距红河不远,设有码头,贸易繁荣,市集上各种东西都有,相对于帝都价钱便宜。 “阿母,我们中午吃什么?”小狮子颠颠的坐在阿父的脖子上,手里举着一串比胳膊长的糖葫芦,马跃悠只准他吃一个。 “听你阿父的!”马跃悠看眼身旁因为她提议驮小狮子走兀自生气的男人,讨好道:“你阿父说什么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阿父,那我们吃什么?”小狮子流着口水,看着远处的糖人,心不在焉。 “我们今天去翡翠阁!” 马跃悠愣神,翡翠阁是中州最出名的酒楼,坐落在中州东街,是官宦名流聚集的地方,一桌菜没个千八百两银下不了的,会不会太浪费了? 马跃悠看着前面径直往翡翠阁而去的父子俩,嘴角弯了弯,赶忙跟了上去。 三人坐定,早有小二开始报菜名,萧炎将菜谱递给马跃悠示意菜由她先点,马跃悠听小二唱什么熊掌,羊羔,只觉得凉拌豆腐这道菜真是人间美味,尤其看了看价钱也就二两银子一盘,眼睛都笑出了缝。 “你就要这?”萧炎视线落在马跃悠写的菜单上,她是有多会他省钱指点豆腐和芽菜两种,怎么不再来个炒黄豆。 “多了也吃不完的,不能浪费不是?”马跃悠忍着被人嘲笑了的不悦。 “小二,将你刚才报过的菜一样来一份,再给我儿子来一份八宝粥。”萧炎面无表情的看着马跃悠,淡漠道。 小二早已经笑开了花,躬身点头,“客观您稍等,菜很快就来!” 看着小二关上了包间的门,萧炎故作无事的看了眼儿子,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经严重影响到小狮子。 他希望马跃悠因为小狮子对他态度能有所改善,可是目下看来效果微小,他不懂马跃悠到底在坚持什么,他和她本可以像平常夫妻一样生活,为什么要变成现在的模样。 只要一见他,她似乎浑身都不舒服,甚至她与任何一个陌生人都相处的极好,为什么跟他就不能! 他在不在,似乎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至今只有他表明了心计。 这样的女子一边让他有兴趣的追逐,一边又让他心生倦怠,他一边渴望着与她相携到了,一边忧心他可能因为她不能寿终正寝。 他是得到了她的人,可是她的心总是被迷雾挡着,永远触摸不到。 有时候他就在想,她是否跟任何人都能…… “客官,您的菜来了,这是烧熊掌,这是清水鲈鱼……”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各种菜肴,店小二,最后端上米饭,“最后是两碗米饭,请问客官还有什么需要?” 你满意了! 可惜萧炎连看都不看她。 “就这些!” “那客官你们吃,要是有什么吩咐随时叫我!”店小二迎上萧炎带着薄怒的眼睛,立刻夺门而出。 “阿父,我想吃鱼!”小狮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奶白色泛着香味的清水鲈鱼,在家里这是他的最爱。 萧炎默默地舀汤,去鱼刺,试了试温度,这才放进小狮子的碗里,而小狮子信赖将小勺子放进嘴里,细细密密的咀嚼,整个过程熟练又泛着浓浓的父子亲情。 见此,马跃悠眼眸泛起一抹水光。 “阿父,我想吃红烧肘子,你可以给我夹一块嫩嫩的皮皮么?” “阿父,我还要吃——” “不能再吃别的了,快喝你的粥!”萧炎一开口小狮子便默默地喝起了粥,一双大眼睛萌萌的含着委屈。 是她自己要放弃与小狮子的相处的,不是么?现在他眼里只有父亲,这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不是么? 为什么,心里满满的都是遗憾,恨不得从没有离开他半步,恨不得将他重新孕育,恨不得杀了将他带离自己身边的这人。 马跃悠以为自己不在乎,可是她明明在乎的要死,她以为她可以什么都不怕,可她明明最怕儿子对她失望。 马跃悠以为自己只要牢牢守住自己的心,便可以天下无敌,她哪里会想到,某一天,她也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此刻,她不那么肯定她还愿意这般与眼前的这个男人相处下去,直到耗尽自己的一生岁月。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将自己的生活过到现在的样子,她什么都不知道…… 用过饭,三人回到家里,面对着男人怀里那张小小胖嘟嘟的脸,马跃悠心里难受的要命,但她也得装着一切都没有发生。 一个躺在大床上,她开始回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妥协的呢? 应该是她从索桥上掉下来,他也追着来的那一次吧! 他因为西戎离开,她走时给他留了份信,他从来不是她的择偶对象,她知道世家大族的龌龊,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种田,有一间自己的房子,有一块自己的田,嫁一个普普通通平常人,再生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她想要孩子,从前世到重生,她惟一的遗憾就是没生过孩子,没当过妈妈,不知道母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所以,她才妥协了。 他三番追来,是否带着目的,她根本就不愿意再想了,所以她一直偷偷吃药也希望能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阿母,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小狮子什么时候从开着的门里偷溜进来,可看着母亲连线的眼泪吓坏了,挥手就来擦。 “我没事——”马跃悠一把抹掉眼泪,将他抱进怀里,这柔柔软软的小东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怎么能让他担心呢! “阿母,我怕我第二天醒来你又就不见了!” 听听,小东西都知道用最软的刀子来割她身上的肉了,真是长大了。 “阿悠,你抓疼他了!” 是啊,小东西被她抓疼了,看他的小脸都皱起来了,能不痛么?可她呢,她就是木头长的,没有感情,不会痛,是不是? 眼泪沿着下巴流进心里。 “阿母,你怎么了?”小娃娃强忍着痛,奶声奶气的问道。 “阿母有些冷,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小狮子你愿意让阿母抱着么?”马跃悠擦掉眼泪,温柔的看着小狮子,只是那强忍的笑容,总是那么牵强带着几分强求。 “小狮子愿意陪着阿母!” 听着儿子小心翼翼的回答,朝男人讽刺一笑,马跃悠将头埋进小狮子的肩膀里。 她和萧炎怎么样,小狮子都是他们的孩子。 哄好了小狮子,锁好门窗,马跃悠和萧炎来到了屋前几丈远的地方,站定。 “我要跟你和离,不管你同不同意!” 马跃悠开门见山,用自嘲的语气接着说道:“自从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夫,这十几年来我寝食难安,你知道吗?开始的几年,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好,可是见过你和秦铮之后,我只恨我们死生不复相见——呵,可惜,命运偏偏要捉弄我们,它不但让我们重逢,还要让我受尽折磨拼命逃离,最后的最后,我又自己妥协,成为生育工具——我不知道你曾经怎么答应秦铮的,可是我们的孩子出事,确确实实因为她,事后我便知道,那些人是她派来的,我不知道你当时给了她怎么样的权力,或者该说,而今你手下的人,有多少是忠心于她的!” 绑架事情,让萧炎成为无辜方,也让他成为最大的受益人,让她不敢光明正大的与他争小狮子,毕竟自己理亏。 可事实呢? 堂堂一国王爷,连自己的妻子真的都保护不了么? 她被绑架的太容易,这不得不让她多想他。 或者,从头到尾,她都不了解他。 他的野心到底有多大,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次,我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除了小狮子,我与你,马跃悠与萧炎,从今往后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不是商量,这是她要的结果。 “你不爱他吗?” 身后传来男人淡淡的低问。 爱他怎么会放弃他!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九十二章 重来 我爱不爱他,他自己知道便可。 马跃悠没有回头看这个男人一眼,她以为自己可以潇洒转身,可就在这一刻,她仿佛被抽干了灵魂的幽冥,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回屋里的。 小狮子平和的睡着,根部不知道他的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睡像是那么的安详可爱。 “阿母,我不想一夜醒就不见你了!”小包子的话犹在耳边。 马跃悠亲亲的小狮子的脸颊,和衣躺在他的身边,怎么看都看不够儿子,他太小,还不到分辨的时候,要是他以后怪她可怎么好! 马跃悠想着想着眼泪就下来了,心里柔软的可以化成水。 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小狮子是在母亲紧闭的怀抱里醒来的,看着母亲放大的脸,他有些不习惯,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母亲的脸颊,看到自己母亲没有醒来,像毛毛虫一般将身子往母亲怀里偎依,小小的脸上全是天真的笑容。 马跃悠感觉到儿子的动作,佯装者没醒,又将孩子往自己怀里抱了抱。 儿子啊,你可愿意跟着母亲一起离开? 马跃悠微动的睫毛让小狮子很快发现。 “阿母,你可是醒来了?” “阿母,今天带小狮子进林子打猎好不好?” “阿母,阿虎都有小狗,为什么他们不让我样?” “阿母,我也喜欢小狗,我不喜欢大马,可是他们说我是少帅,不能喜欢小狗狗,可是小狗狗明明那么可爱,阿母,你回家一定要说说老奶奶!” 马跃悠听着儿子自言自语的话,只觉得他是自己生命的克星。 可能萧炎也觉得儿子才是攻击她的利器,让她不问原因就妥协,他一定是计划好了这一切,知道她舍不得离开儿子,偏偏将他养在自己身边,等的就是这一刻吧,她怎么能让他永远如愿! 帝都的秦府,此刻也不太平。 “阿爹,我就不明白了,是萧炎失信在先,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想少帝表忠心,我们可以帮少帝夺回江山,到时候我们秦家可就是开国功勋!”妆容紧致,一袭拖地长裙的秦铮气急败坏,看着上手的父亲亲自送走了少帝派来的大臣。生气的摔了一整套瓷器花瓶,“他萧炎都可以背信弃义,为什么我们还要为他卖命!” “妹妹是说萧炎没有娶妹妹这件事吗?”从门口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他一双深沉的眼眸直逼秦铮,这是秦府下任当家秦钦。 “哥哥明知故问,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是为了什么?”秦铮看见这个兄长就生气,他一直劝说她放弃婚约另嫁,差点就说服了父亲。 秦钦对这个妹妹的从开始的赋予重任,到现在听之任之,他早早的看明白了,妹妹只是长了一张可看的脸,那自私狭隘只为自己的本性早就暴露无遗。 莫说萧炎悔婚,就是她愚蠢的消耗掉了男人唯一的内疚之情,就是世间最愚蠢的。 当他不知道她暗地里背着父亲与自己偷偷与萧炎的妻子下毒手,就算萧炎大度,怎么可能对放过对自己妻儿出手的凶手,妹妹还可以活着在这里,都是他还秦家的情。 可他们秦家真的有什么了不起么,并没有,只是当年老祖宗英明跟对了人而已。 “秦铮,我不可能眼看着你毁了我秦家未来,即便父亲疼你,他也不会再此事上纵容你,你派人绑了萧炎妇子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你不可能在得到他一丝的怜悯,别给脸不要脸!”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们当年,连最亲密的——”“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不知道隔墙有耳么!”秦钦直接捂住秦铮的口鼻,捂得她差点被自己的一口口水呛死。 “咳咳咳,你怕什么,我敢做,难道还怕人知道吗?你去问问萧炎,她可憎忘了大明湖畔的秦铮,你去问问他,为了一个贱女人,一个强盗,真的要与我秦府为敌?” —— “那年,我到益州去找你,我看到你和秦铮又搂又抱,好不亲热,我那时候就在想,就算世间的男人死光了都不会喜欢你!”马跃悠举着酒壶,仰头望下灌。 为了小狮子,她终究没有狠下心来。 “你还看到什么?”男人的声音温柔充满了诱哄,看着近在咫尺,脸蛋微红的女人,他微微舒展了好看的眉头,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代价,才一步步走进她。 “我看到你们亲亲,滚到草丛里去了,你知道么,那时候我就想,死也不要嫁给你!——死也不要!”所以,她回家故意烧掉了他送来的所有东西,现在想想就觉得可笑,一个八岁的孩子,一个带着梦想重生的少女,从出生就抱着期待嫁给某人的女子,一夕间知道他另有所爱的绝望。 “呵,日子还不是过来了,没有你,我照样——”马跃悠打个饱嗝。 萧炎偷偷往她身边挪了挪,要不是小狮子的依恋让她感到绝望,他想到死了他都不可能听到这些话,他早知道她对他心结很深,可没想到是这么严重。 她何尝没有对他动情,只是她的倔强决不允许她叛变自己的心。 所以,她一面极力的要远离他,一面又想着光明正大的与他解除关系,她要证明自己,也要证明给他看,她真的只喜欢种田吗? 那她为什么又汲汲营营与权力? “萧炎,你这个负心汉,你怎么不追着你女神去,你当着老子去路做什么,老子是这么好欺负的吗?——啊——啊。我这么好欺负!”马跃悠绕着大舌头打嗝,默默地杵着头。 “负心汉!伪君子……” 萧炎温柔的将她搂在怀里,是,他是伪君子,是负心汉,哪怕是负尽天下的罪人,他都不愿意再放手了。 她不想让他出头,他就不出头,她不想要天下,他就不打天下。 “负心汉,真小人!”女子一个人坐在地上嘟嘟叨叨,那伟岸的男子逆着光而行,背影潇洒而决然。 “阿母,你快醒醒,快醒醒——”马跃悠头痛欲裂,一抹白光刺的眼睛都睁不开。“阿母,阿父出事了,你快醒醒来啊!”小狮子着急忙慌的哭泣,让马跃悠揉着脑袋从梦中醒来。 这是在哪里? 怎么在住的的房子里,不是他们一家三口进山打猎了。 “阿母,阿父要死了,你快起来看看他!” 萧炎要死了,那真是太好了,儿子啊,自此之后,咱娘俩就自由了! 什么? 萧炎要死了? “小狮子,你说什么?”马跃悠坐起身,一把抱起儿子,往屋外走。 看着院中昏迷不醒由四个护卫守着的男人,马跃悠脚下一个趔趄,不是的,萧炎那个王八蛋怎么可能有事情,怎么可能出事,那死王八不是要祸害遗千年的么! “王妃,王爷昨晚一个人进山打猎不慎从山上滚到了山涧,刚刚张神医看过,说要我们准备后事,王妃求求你了,请你救救他!” “王妃,请您救救他!” “阿母,你快救救阿父!”小狮子的声音终于让马跃悠找回了一丝理智,代之的是满腔的愤怒,这个人,不但拿小狮子威胁她,现在又用自己的命开玩笑。 她对他有那么重要么?以至于死乞白赖都要将她绑在身边,马跃悠被自己的想法气笑了,一边安抚儿子,一边往萧炎身边走,确实伤得很重,身体能挂彩的都挂了彩,没挂彩的地方比如后脑勺肿了个碗大的包,谁知道脑子有没有问题。 马跃悠抱着小狮子一走进萧炎,四个护卫立刻隐形,变成暗中护卫。 “萧炎,你这是何必,要你说一句软话会死么?”既然你这么喜欢我!一边在心里狠狠地骂,一边手里温柔的整理着伤口,马跃悠的眼泪又止不住的下来了。 可,这次分明于前次不同。 小狮子硬是陪着马跃悠守了一夜,天大亮的时候才睡着,萧炎的身体在发烧,马跃悠也没空照顾他,自制了一大锅米粥,得他饿醒来自然回去吃。 “要说你不慎,肯定死了没有一百次也有九十九次了吧,这苦肉计您也拿得出手?”马跃悠一边沾着水润湿他的嘴唇,自言自语,七天了,人还没有醒来,她心里极是焦灼,可也知道是躺着的这人自己不愿意醒来。“想想你抢孩子那一手玩得多漂亮,差点将我都骗了,谁都知道虎毒不食子,您老人家偏偏将自己的孩子为饵,诱使那爱你如命的女子出手,这样,你老人家就有理由背信弃义了,不是么?” “你甚至笃定那个女子一定会出手,是不是?那女子一家还要对你感恩戴德不是,您还离间了我和小狮子的母子情分,只有我跟着你,小狮子才认我,您看看,您这一手一箭三雕多高明,怎么会想着要自残呢?” 床上的男子听着女子满是嘲讽的话,像是不赞同的蹙着眉。 “你再不醒来,我就抱着你儿子远走高飞了!”马跃悠点了点他有点发肿的脸,此生,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毫无生机。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九十三章 离别 几个月过去,萧炎还是没有一点点反应,更让马跃悠深受打击的是他摔的粉碎的右膝髌骨,她根本没有办法让它再工作。 她知道这将是萧炎最难面对的事实,也是她娇柔做作的代价。 “阿母,阿父还没有醒来了吗?”小狮子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糯糯道。 这些时候以来,小狮子对自己的母亲约渐熟悉也约渐依赖,马跃悠早后悔了,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她要早知道这个人这么极端,一定潇洒的离开小狮子身边,离他远远地。 “就快了,小狮子想出去玩了么?”让孩子陪着自己守在这里,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没有玩伴,这几天马跃悠除了忙乎照顾萧炎,也再想,他们是否要搬个家,一个有孩子有老人又极适合养病的僻静地方。 “不,阿母,小狮子去烧火,等会儿要帮阿母替阿父擦身子的。”小狮子迷迷瞪瞪穿好自己的外裳,拖着小鞋吧嗒吧嗒往厨房走。 马跃悠回望一眼小狮子小小的背脊,上个月过了两岁生日,他便当自己是大人了,她也替他取好了大名——萧南生。 起名字那天,马跃悠等了两时辰也不见床上躺着的人提出反对意见,所以,她大笔一挥将写有小狮子大名的奏折呈给了少帝。 自此,世间萧炎多了个叫萧南生的儿子,镇南王府多了一个继承人。 少帝为昭示自己求贤若渴的心情,当即就赐了圣旨加封萧炎嫡长子萧南生为镇南王府世子,以晓全国。 这件事,对外界影响很大,但是在马跃悠这里却没有激起半点水花。 “小狮子,我们回家吧!”八月十五一过,天气渐渐转冷,这天,马跃悠对独自从床上爬起穿衣裳的儿子笑着说道。 “阿母,你要跟我回王府里么?可是,我不喜欢,他们都要求好多,尤其是老奶奶领着她的孙子抢我的糕糕吃!” 听着儿子话里浓浓的不愿意,马跃悠看眼床上挺尸的人,她连说他的心情都没有,他到底有多忙,怎么委屈儿子的。 “当然不是镇南王府,我们是回我们自己的家,是我和你爹爹两个人的家,现在又多了个小狮子,只有我们一家三口的家!” 小狮子高兴的答应了,昨晚马跃悠已经上街置办了一辆马车,也准备了一些干粮,马车外面看着普通,可内里可是经过她精心布置的,毕竟萧炎现在是病人,再说还有小狮子一个奶娃娃,她打算带小狮子回耀州隐居过的小山村,那里也是对她有特殊意义的地方。 “二哥哥,你不能这么狠心!”与蔡唯一起赶来的白痕鬼哭狼嚎的吆喝着,仿似绝望了似的,“二哥哥,你不能这般对兄弟,兄弟我好不容易要找个老婆了,你怎么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扔给我——” “悠悠,你真的要走吗?”融入了正常人生活的蔡唯虽然只穿着普通的衣衫,斯温如玉,眉宇间都是朝气。 马跃悠指了指被她抱出来的人,笑道:“同情他吧!同情他你就给我好好干活,也许将来封王拜相说不一定!” 去!说稀罕封王拜相,就像这位,连自己的妇子都看不住。 “白痕,我知道你不屑一顾,但你想过没有,当跟你一起奋斗过的人个个都得到了封赏,只有你干巴巴的没功劳没苦劳的站在那里,你替你二哥哥想一想,也同情同情你二哥哥,要怎么打发你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吧!” 这狂的!他偏偏就爱听。白痕吹起了口哨,不得不说,马跃悠说话总是能一针见血,也总是能挑起一个人的血性。 “二哥哥,我会努力的!” 马跃悠安抚小狗一般的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我知道,我还得赶路,你们俩随意,这屋,我暂时不会回来了,你们爱怎么怎么——”马跃悠看着一旁的蔡唯,“唯哥哥,我要走了,要照顾好自己!” 蔡唯狠狠的点头,这些日子他也想清楚了,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可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马跃悠更重要。 “南生,给白叔叔和蔡叔叔说再见!”马跃悠安置好了萧炎,将小狮子抱上马车坐好,自己坐在驾驶座上,温柔的笑道。 “白痕叔叔再见!” “蔡唯叔叔再见!” 小狮子乖的像只应声虫,摇晃着小手,圆嘟嘟的小脸故意板着不哭。 “小狮子是大人了,要保护好阿母阿父!”白痕知道除了马跃悠,小狮子不喜欢有人强抱他,虽然他只是一个两岁的小娃娃,却偏偏走近了,将他的小脑袋按在自己怀里。 小狮子忍着心里的不舒服,任由着他抱。 可白痕很快松手了。 “别搞得像是生离死别的,再不走,太阳都要下山了!”马跃悠最怕这种时候,一个厉鞭下去,马车便哐当哐当上路了。 “阿母,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小狮子闷闷地道。 马跃悠好奇,“怎么这么问?” “白叔叔和蔡叔叔舍不得我们!” “小狮子知道?”马跃悠以为儿子太小,还记不住大人对他的感情。 白痕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有那么一瞬,觉得马跃悠一家就这样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了,转瞬一想,马跃悠怎么会允许萧炎变成废人,那么他们会很快再见。 蔡唯一直目送马跃悠的马车没入丛林,才转回视线,看了眼身边的人,上前关了房门,马跃悠的地方没了马跃悠这个人,对他都将失去意义。 “三哥,我们也应该走了!”蔡唯回望一眼被他又封起来的房子,对着身旁的白痕,恭敬说道。 “是,我们是该走了,现在二哥稳住了萧炎,无疑增加了陆湛的胜算,我们再不努力,很难替二哥哥挣个国公!”白痕说完,自己先笑了。 “镇南王府按兵不动,少帝就不是张炯左珩的对手,而陆湛极可能会是少帝求助的下一个对象,若真如此,天下岂不落入陆湛手中?”蔡唯负手而立,只几句便将天下局势分析透彻。 闻言,白痕不得不对马跃悠的慧眼感慨。 “这不正是二哥哥想要看到的局面,自我跟她起,还没见她谋算失败过。”白痕笑得自负,幸好,二哥哥做过的那些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你说这是悠悠的计划,她就亲眼看着萧炎自此一蹶不振?”蔡唯想揍他一顿,尤其看着白痕嘴角越见加深的微笑。 “没有人会一蹶不振,就算萧炎自从没落,他也有马跃悠陪着不是,他并没有输——在萧炎失足出事这件事上,我确定她并没有算计,她也不会算计。”白痕笑着拍拍蔡唯的肩膀,却被他飞快躲过,只听他笑得更欢。 “兄弟,不要怀疑你的悠悠,其实她平时人真的很好的!”她甚至都没有陆湛的心狠手辣,她甚至对萧炎都很仁慈。 “你们都不是人!”蔡唯重重撂下话,转身便走。 白痕觉得自己冤枉。 尤其是替马跃悠冤枉。 她老人家甚至都为亲手害死的人披麻戴孝呢!就是不知道,那做了鬼的人气的有没有从地底下爬起来。 所以,他们很善良。 “阿母,还有多久很到!”一路走来,小狮子瘦了很多,身体却强壮了,一手都能提起五斤的水壶了。 马跃悠将他扮作小叫花,自己也打扮的邋遢,有人问车上的人是谁,马跃悠就会说是得了重病的丈夫,所有一听说重病,都退避三舍,生怕被传染上,可见,这里医生的地位还是挺高的。 “小狮子,真的不想学医么?”马跃悠不知道小宝宝的思想哪里出了问题,这一路上马跃悠路边采药也救了好几个人,小家伙可是亲眼所见的,岂料,人现在坚决不学医。 害得马跃悠郁闷得要死,一遍遍自责当初要是看着那些人死了算了。 “阿母,我要当将军,像爹爹一样强大,保护你们!”小狮子说着,还不忘往车厢里看一眼人事不省的父亲。 马跃悠自嘲,要知今日啊——手心都攥出血来了,还是没办法改变小宝宝的崇高理想。 离开小村庄有些时候了,这里早变了模样,马跃悠小屋前被村里人种了高高的玉米,几乎高过了小屋的门,正是收获的季节,几只鸡咯咯哒的在地里来回觅食,河边半人高的草丛里窝着一窝窝的野鸭,听到脚步声,嘎嘎嘎的叫着,扑通扑通的都飞了起来。 母子俩迎着漫天的鸡毛,看着那长草的屋顶,还有依山而建的草庐。 “阿母,这里真的是我们的家吗?”因为萧炎,马跃悠在小狮子的心里日渐高大上起来,对她的话也越发看中。 “对啊,你爹爹穷的没衣裳穿的时候,就是住在这里的,等会儿进了门,我们还得进山打猎来养你爹爹!” “是呢,是呢!” 为什么小狮子的声音里带着雀跃呢! 马跃悠低头轻抚自己的略显的肚子,这里又有一个宝宝了,这个惊喜,可能是连马车里装死的人都没想到吧! “阿母,你快来看——”小狮子惊讶的指着正门口的一个草窝。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九十四章 新家 马跃悠怎么可能抛下萧炎,去搭理儿子,她将马车上的东西先卸下来,然后再抱起轻到不到一百斤的男人,一步一步往曾经他亲自打起来的家而来。 “阿母,这是鸡蛋吗?”小狮子的声音充满了喜悦。 “不是鸡蛋,应该是鸭蛋!”马跃悠一脚踹开并不牢固的门,看屋里整齐干净的好像他们只是出去了几天,应该是她走后有人一直收拾着这里。 “小狮子,不要玩了,将墙角的干草拿进来一些,我要烧炕!”马跃悠将萧炎放在正屋的方桌上,他虽然瘦,可是腿长都快耷拉到地上了,马跃悠有些不忍,立刻往马车上取了干燥的被褥,铺在了大炕上,直接抱人安顿好。 小狮子乖乖的抱来了草,按照马跃悠的要求拿来厨房的大柴并且点了炕火。 “阿母,阿父要睡到什么时候?”这时候的小狮子脸上带着孩童没有的忧郁,马跃悠觉得真稀奇,这就是孩子对父母的担心。 “他,他再等他的小公主吻醒啊,你忘了,路上给你讲过的,王子是等着被公主吻醒的!”小狮子偏着头及时不满的看了眼自家阿母,有时候他觉得阿母当他是听话的小狗,老实用幼稚的故事骗他。 “阿母,那谁是阿父的公主?” 马跃悠暗笑着,抚了抚肚子,肚子里有个小宝宝的事情,现在还不是告诉儿子的好时候,最起码要等他们收拾好一切,真正安顿下来才行。 要不然—— “阿母,你累了吧,我给你烧水,你在阿父旁边躺一会儿,好不好?”爱操心的小管家,也是她贴心小棉袄。 她可是大人。 “小狮子累了,上床看着阿父别让他掉下来,阿母收拾好马车就马上做饭。” 小狮子闻言追着阿母跑了两步,复又乖乖的走回来,看着自家阿父,不一会儿便挨着炕,睡着了。 马跃悠抱着行李进来,便看着小宝宝的圆嘟嘟的睡颜,放下手里的东西,先把他抱到炕上盖好,再开始收拾。 说收拾也简单,就是顺路买的各种吃食归位,厨房有人打扫,柴火是现成的,马跃悠烧水做面条,炒肉臊子,等饭香渐渐飘远,村里的人大都知道小屋的主人回村了。 先是金花嫂子带着三个孩子摸摸索索的来敲门,后是几个老婆婆带着孙子儿媳来送瓜果蔬菜,小屋渐渐地热闹起来。 一觉睡醒,听着屋里叽叽嘎嘎说话声的小狮子尤其不适应这种嘈杂的环境。 “啊——阿悠,你儿子醒来了,真的好可爱,今年多大了?”早有眼尖的嫂子发现了炕上蠕动的小娃娃,开口笑道。 “两岁生日刚过,三岁了!”马跃悠不自然带着一股为人母的骄傲,过来捞起儿子,将他展示在众人面前。 “南生,快跟婆婆婶婶打招呼,她们家里有好多小弟弟小妹妹,以后让他们陪着你玩,好不好?” “婆婆们好,我是萧南生,你们可以叫我小狮子。”小娃儿明显没有睡好,可他的礼貌让这些妇人极是满意。 “天啊,你儿子太可爱了!” “太心疼了!” “阿悠,真没想到,这孩子真像你!” 在一声声夸赞声中,马跃悠镇定自若的看着儿子一口一口的吃完了自己的饭,等她刷了碗儿,收拾好厨房准备给萧炎喂饭的时候,大家似乎才恍然大悟,鱼跃着从她家门里出去,即便如此,还有几个妇人约她,明日一起进山捡松果。 她们热情的好像是她亲戚。 “阿母,阿父今日多吃了半碗饭!”小狮子一边替父亲擦嘴角,一边高兴的与马跃悠报喜,“这样下去,阿父是不是就快要醒来了!” “嗯!”马跃悠接过他手里的面巾,下了死手的往萧炎鼻孔里塞,她最近发现,只要她堵住他的鼻子,他的呼吸就会加快,腹部也会很快起伏,总是有点人样子。 关好门窗,马跃悠躺在萧炎和小狮子中间,一手捂着一个男人的手,虽然左边的男人小的都不到她的膝盖,他却让她安心。 山村的清晨,总是先听到鸡叫,然后便是狗吠,接着便是各种鸟叫,有几种鸟叫的不那么好听,马跃悠刚开始还害怕,不过她从未跟谁说起过。 自从萧炎出事,马跃悠总是很早就醒来替他把屎把尿,再生火替他擦身子,接着准备三个人的早饭,等着小狮子奶声奶气的唤她。 岂料,今日的却出乎意料,马跃悠醒来便见着儿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窗外,眼里是对未知世界的欢喜。 “小宝宝睡醒了?”只有这个时候,马跃悠才像平常的母亲喊小狮子小宝宝。 小宝宝也特别粘人,会扑到她怀里,糯糯的喊:“阿母!” “阿母,你听,是水鸪鸪,府里也养着这种鸟,全身绿油油的特别好看,只是叫声就不好听,有一天叔叔送我一只,被老奶奶没收了,不过,转头,她就送给了自己的亲孙子阿虎,阿虎可高兴了!” 马跃悠想,老奶奶是儿子心里的一个魔障,这个老奶奶总是阻止儿子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总是让儿子失望。 可在一想,每个人从小到大哪能事事如意,还不如早早的有这么个老奶奶,让他明白想要得到什么都必须自己付出。 对儿子未来其实是件好事。 马跃悠开始留意,村里谁家的老人不慈爱,谁家的老人有王法,谁家的老人又溺爱孩子,慢慢的她故意或者有意让小狮子与这些人家的小娃娃接触,一边让小狮子融入到村里,一边又让他慢慢自己体会,这是后话。 “阿悠,你既然回来了,这地,我家也不好再种,我和你大哥帮你整理了,趁着天气,你看要种些什么!” 马跃悠没来得及安慰儿子小小心灵,便听得屋外金花嫂子大声喊话。 “麻烦嫂子了!”马跃悠赶紧起床,收拾东西,小狮子火急火燎的跟着起来,率先开了门,朝着屋外奔。 “叔叔早,婶婶早!”甜甜的朝着两个大人,三个孩子喊着:“哥哥们,你们今天要玩什么,我可以一起么?” 马跃悠听着儿子的童音,利落的烧水造饭,特意准备了一大锅米饭,就着村里人送来的蔬菜瓜果吵了三个菜。 “嫂子,这么早的天,你和大哥孩子们吃点饭再帮我干活吧!”马跃悠牵着自顾黏上来的小狮子,对着忙活的两人笑着说道。 “我们家里吃了,你看孩子们都去捡野鸭蛋了,再说,地又不大,一会儿便犁完了,回家吃!”夫妻两个各自附和着。 “地又不会跑,没关系的,这么冷的天,吃点粥暖暖肚子也好!”马跃悠这次回来,发现村里人的衣裳都新选了不少,可能与外界渐渐接触起来,将山里的山货卖出去换了些钱的缘故吧,村里人也没有过去那种保守和寒酸,只是对她依然热情如火。 马跃悠强硬的拉着金花进屋,几个孩子听到大人说话也跑了回来,展示着自己手里的野鸭蛋,马跃悠看着三张稚嫩的小脸已经忘了他们的名字。 “小一,小二,小三,将你们的野鸭蛋都给南生弟弟,等回家阿娘给你们煮鸡蛋吃!”金花看着小狮子直到小儿子腰间的身高,笑着说道。 “给你!” “都给你!” 孩子们的友谊都来得快,而且金花嘴里的小三儿都不小了,他近六岁了。 金花领着孩子们吃了饭,端了一碗给屋外田里的丈夫,得到丈夫的怒目相视之后,颠颠的返回屋里,与马跃悠话家常。 “弟妹,这是要长住么?大兄弟怎么了?”马跃悠第一次直接面对村里人的疑问。 “应该要住几年,他进山打猎不慎失足,受了伤,生意受到影响,我不得不带着他回来这里,我想着,这里总是我们成亲的地方,他有一天或许会醒来。”马跃悠的声音很容易让人产生同情,尤其是金花这种直来直往又开朗的人。 其实,心里,马跃悠将萧炎骂了千百遍,她也不相信他会醒不来,就是不知道他的牛脾气什么时候消。 “大兄弟——”金花抱歉的看了眼马跃悠,赶忙住口,因为屋外突然传来了几声孩子的哭声,分明夹着小狮子的声音。 两个母亲同时从屋里冲出来,老远便看到有人在合力扑腾。 走近了才发现是小狮子和把小狮子抱在怀里的小一。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看弟弟!”金花照着河边两个小儿子的脑袋就拍了上去。 “嫂子,孩子们的事,没关系的,何况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马跃悠连忙赶来阻止,被金花一巴掌拍的生疼。 她也知道这个农村妇女的真心。 “没事的,嫂子!”尽管也着急儿子,马跃悠先安抚了金花,才将小狮子抱在怀里,小狮子的衣服都湿了,浑身打着颤。 “婶婶,是南生不小心掉下河,是小三儿哥哥救了我,你不要打他!”听着小狮子颤颤巍巍的声音,金花背过身子抹泪,转头又是笑脸儿。 “好南生,让你娘先给你换衣服,婶子保证不打你三个哥哥!” “婶子要说话算话!”小狮子安心的贴在娘亲怀里。 马跃悠将儿子脱了个精光,幸好炕是热乎乎的,先将他暖在萧炎的被窝里,出门喊同样湿了身的小三儿,接了人,又准备好换的衣服,看着两个人乖乖的躺在炕上,金花咋咋呼呼的吆喝着,马跃悠进厨房熬了浓浓的两碗姜汤。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九十五章 日常 看着两个人喝了姜汤,两位母亲才松了口气,毕竟天气冷了,要是得了风寒也还是麻烦,金花抱起小三儿回家,马跃悠陪着儿子说话。 “可是瞌睡了?要不要吃点饭。”小家伙早上起来还没吃过饭呢。 小宝宝依恋的靠在母亲怀里,摇头,“阿母,小三儿才比我大三岁,他都不害怕水。”声音细细的。 “小三儿哥哥经常在河边找野鸭蛋,慢慢就学会了,小狮子想学,阿母可以教你啊!”马跃悠轻抚着小宝宝的头,第一次见他情绪低落。 “真的吗?”儿子的眼睛泛着光,仰着头,着急的问。“阿母,你也会水吗?——阿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只见小狮子神神秘秘的在马跃悠耳边低语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偷看旁边的阿父。 “哈哈,我不信!”马跃悠大朗声笑道。 “真的,阿父怕水,也不让我靠近水,他连洗澡都是站着淋。” 尽管儿子一再肯定,马跃悠就是不相信萧炎居然怕水,还记得他们刚到这里的时候,他都亲自下水抓鱼,一抓一个准。 “阿母,不相信算了,等阿父醒来,你自己问他吧!——可是,阿母,阿父到底是什么时候能醒来?” 马跃悠抱着儿子在萧炎身边躺下,手贴着儿子的小手,轻抚向萧炎的额头,鼻子,嘴唇,因为营养不足,他体重最起码轻了四五十斤,脸消瘦见骨,最主要的是他明明身体恢复的可以,就是不醒,整个人好像永远在睡梦中一样。 “小狮子,你想让阿父早点醒过来么,我们那针扎他,好不好?”马跃悠无良的逗着小狮子,稳定下来之后,便可以替他针灸了,一天喝的那些药也要调整,反正,只要他一天不醒来,就一天要受她大刑伺候。 不能再姑息养奸。 “阿父会疼,我会看着他的!”小狮子犹豫了好久,这般说道:“我会好好看着他,不会让他乱动的。” 马跃悠笑着点头,看着儿子纯净的脸庞,她觉得这日子真心的好。 金花的丈夫犁完了地,跟马跃悠打了个招呼,领着两个帮忙的儿子回家了,马跃悠看看天色,明天跟村里人要点小菜,小葱,大蒜种上,再打算圈出一块地方,养些鸡,眼见着冬天了猪不好养,可是她却想养一头试试。 马跃悠是行动派,刚刚一有想法,下一秒看着小狮子睡熟了,直接锁门,往村里走去找她要的东西。 几年前,马跃悠和萧炎的努力,还是让这个蔽塞的村庄发生了许多变化,最起码有人会算术,有人会写字,可以轻易地与外面的人做些买卖,甚至有人可以看些小病,随着与外界的交流,这里的人也开始慢慢变了,虽然有些变化是不好的,例如,变得奸猾之类。 马跃悠走的第一家当然是金花家,手里拿着三斤猪肉并一些盐,一来感谢,二来也好意思开口问人要东西,这在现代的农村也非常多见。 “嫂子,我想在房前种点菜,再围个鸡舍,猪圈,大哥要是有空,我将活儿包给大哥,你们合计合计,得花多少钱?” 那么一大片沃土,金花一家听她只打算种菜都觉得可惜,可地是人先开的,也不能说什么,只是——“鸡舍和猪圈你修在你那草房的上手便可以,屋前还是不要了吧!”谁家房前修鸡舍?金花两口子面面相觑。 “是这样啊,那地,要不大哥帮我种点冬麦吧!”马跃悠觉得自己也不能太随性,太逆天,入乡就得随俗。 “好好,真是好孩子!”小三儿的奶奶,这才乐呵呵的笑开了。“等会就让虎子爹帮你种好了,你要鸡舍莫不是要养鸡,可现在已经过了孵化的时候,可怎么办?” “南生爹生病了,想养几只给他补补身体。”作为一个优质的农民马跃悠也知道现在不是孵化的好时候。“阿婶要是有消息,给我打听看看谁家要卖的,最近半年都卖给我!” “好,我给你打听!” 马跃悠又说了要菜籽的事情,因为马跃悠带来的西瓜种子在这里种活,村里的人将西瓜在外面卖了个好价钱,因此,村里人对她多有感激。 一听她想要种菜,老奶奶便着急的去翻自己的种袋。 “你等着,我给你找,我这里什么都有,芫蓿,菠菜好几种呢!”马跃悠看着老奶奶神气活现的用小脚走那么快,暗暗惊心。 又往村里走了几家,卖了一只三斤多的老母鸡,马跃悠飞快的往家里奔,这么点时间,小狮子会不会醒来找不到她害怕。 一口气到家,看着炕上睡着的一大一小,马跃悠安心的生火给萧炎熬药,随着浓浓的药味在屋里散开,小狮子应时的醒来,马跃悠摸了摸好像没有发烧,问了问小狮子也没有什么不舒服,采放了心。 按点喂了萧炎药,马跃悠掏出种子开始种,等去而复返的金花一家带着麦种来种地的时候,马跃悠几乎将蒜种,小菜种都种到了地里,蒜是最不好点的,要一行一行的种端,种的时候还的一个一个往地里放,蒜芽要朝上,不然倒着或侧着都会长得不好看。 马跃悠几乎将过半的地种成了菜,所以金花一家没一会儿功夫就帮她种好了,走的时候金花还直说浪费了地,要是种粮食得多大几十斤,马跃悠淡笑听她唠叨,邀她到家里坐,她推说屋里有活儿,恋恋不舍的回去了,三个孩子下午没来,小狮子听说三个哥哥进山捡柴火了,似乎有点心动。 好在药炉的大锅灶台都完好,马跃悠直接将沿途奏齐的药扔进木桶里煮,只等的药汁析出开温度适宜,便将萧炎抱着扔进了木桶。 马跃悠粗鲁的动作,看的一旁的小狮子皱眉心疼,敢怒不敢言。 泡完药浴,马跃悠再将人抱回炕上,炕洞里填好柴火,开始替他针灸,头上扎的最多,人身上最危险最不能动的穴位上针扎的最多,其次,是四肢。 “阿母,这些要留多久?”看着阿父像蜂巢一样的头,小狮子有些担心。 “这样看你粑粑的反应!” 小狮子觉得母亲的话很神圣。 这么一番下来,马跃悠便累瘫了,直条条的躺着休息。 下午,小三儿来约小狮子去玩,马跃悠索性继续睡觉,等天黑下来,小狮子还不见回来,马跃悠做好了饭,往村里去寻找儿子。 远远地便听到有孩子在教训人——“哼,有什么了不起,我婆婆说,你爹都快要死了——你要改嫁,你就是个没人管的可怜虫!” “就是,快将你手里的弹弓给我!”另一个孩子强硬的喊道。 弹弓? 她儿子正好有一个华而不实镶钻的玩具。 马跃悠疾走了几步,远远地看着三四个*十的男孩,正堵了小狮子的去路,拉扯着要抢他手里的弹弓呢! 小狮子不给,几个孩子开始推搡起来,马跃悠看了一会儿,自顾自的回家了。 没一会儿,小狮子浑身一身泥的回来了,长长地睫毛上还挂着水花,看来是跟人滚过地,也哭过。 “怎么了?”马跃悠蹲下身子,来回拍他的裤子,细声轻问。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萧南生偷偷看眼母亲,发现母亲并没有因为他弄脏了衣服而不高兴,隐隐的嘴角似乎还带着笑,根本不像老奶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唠叨,又祖宗长祖宗短的乱喊乱叫,还要处置跟他打架的人,就连她的亲孙小虎子都不放过。 “可有摔疼了?摔跤也有诀窍的,一步一步脚底下一定要稳,就像萝卜一样抓着地,再这么摔都摔不到的。”马跃悠第一次亲自替儿子擦脸,这工作以前都是萧炎来做,后来便成了小狮子自己的活儿。 “喜欢和小三儿玩耍吗?”擦好了脸,马跃悠拉着小狮子的手往厨房里走,娘俩都还没有吃饭,她问的漫不经心。 “喜欢,可是小三子哥哥他们下午都不在家,我是跟村里的其他孩子一起玩的,阿母,他们比我稍微大一点的都要上山坡捡柴火的,我可以去么?”尤其是下午他其实有跟着他们到对面的山上去过。 “当然可以,等会儿阿母就到金花婶家给你先借个背篼去,镰刀你还太小,就不要了吧!”马跃悠一边给儿子盛饭,一边跟他商量。 “嗯!”小宝宝明显饿坏了,多吃了半碗米饭,马跃悠看在眼里。 母子两个洗了澡,马跃悠将小狮子锁在家里,一会儿便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点点大的小背篼,肯定是哄了小三儿的。 “小狮子,看,阿母给你拿什么回来?” 小狮子听到母亲的声音,立刻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看到真的是背篼,着急忙活的要来接着。“阿母,这是谁的,怎么这么小?” “是小三子哥哥的,等过些时候,小三子爷爷答应阿母,要给小狮子专门编一个!” “嗯,那挺好,可是阿母,这么小,能装多少柴火,他们都用大背篼装的,小一哥哥都要在背篼口架起来三捆柴火呢!” “嗯,等哪天我和你一起去,我装给你看!”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九十六章 降生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母子两个开始了一天的日常,早上起来吃饭后开始替萧炎泡药浴、针灸,下午母子俩看着村里人帮忙建鸡舍凑欢欢,晚上吃完饭两人与萧炎说一个时辰白日发生的事情,通常这件事都是小狮子奶声奶气的说,马跃悠偶尔开口,这时候算是一家三口最闲暇的时候,马跃悠的心此时会变得宁静, 三天的时间,位于屋子上手的鸡舍和猪舍全部建成,村里的妇女们送来了五只母鸡和一只公鸡,马跃悠要给钱他们都不要,马跃悠只得拿布匹做人情。 时间一晃而过,眼见着到了年关,小狮子终于发现了阿母的身体的秘密,她的肚子像球一样一天天大了起来,连走路他看着都很危险。 “小狮子,你怎么了?”儿子的眉头都快夹死蚊子了,马跃悠两手提着超过五十斤的水,一步步从河边而来。 “阿母,你的肚子!”小狮子怜爱的看着母亲的肚子,“妹妹或弟弟什么时候出来?”话语里是浓浓的担忧。 “没有发生的事情永远不要提前设想,因为你会变得烦躁而因此失去辨别力。阿母身体很好,你阿父现在都长肉了,阿母照样能抱得动他,不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小狮子,快点,你阿父的药好像到时间了!”本来是很严肃的说教,被一股焦味冲的烟消云散,只见小小的娃儿像火箭一样冲进屋里。 马跃悠看着莞尔一笑,愉快的想着,可能又要换一个新的熬药陶罐了。 “阿母,罐子炸裂了!”那像个火箭一样的小娃儿果然又冲了回来,“阿母,像上次那个一样,连位置都没变啊,怎么会这样?” 马跃悠进屋里一看,果然,还是那一面。 “怎么一样?” “是因为烧着的就这一面热,没烧着的那边冷,热胀冷缩的原因它不炸都不由它自己,这就像一个人心里的弦绷得太紧了就容易断,像不像你阿父?” “阿母,阿父那么强,怎么可能?” “那他怎么躺在那里不动,你喊一声,他敢答应么?”马跃悠随着儿子的视线看到炕上的萧炎,“你的阿父,在十六岁的时候失去了你的爷爷奶奶和他的兄弟,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多可怜,他手下那些兵,甚至是你口里提起的老奶奶都要靠着他养活,他一个人再厉害也会累,看,他现在累了,可不就是我们要照顾他!” “阿母又开始胡说了!”小狮子有些害羞的挨近自己的母亲。“阿母是不是还要说阿父在等他的公主?难道阿母不是阿父的公主吗?小三哥哥说阿母是骗人的,只有驸马才会娶了公主做媳妇!” “吆喝,小宝贝懂得真多!”马跃悠用沾着锅灰的手,在儿子笑脸点了点。“明儿可还想着进山拾柴。” 村里人并不觉得小狮子跟着小伙伴进山有什么不对,因为他们的孩子基本上从学会走路起,就跟着大孩子在近村的小山边拾柴,割猪草的。 “是呢!” 马跃悠连忙舀水让小狮子洗脚,又吩咐他赶紧上床睡觉。 收拾好厨房,给萧炎喂好了药,马跃悠躺在床上看着屋外月光点点,想起这或许是她最惬意的时光,虽然还要担心他,可这种纯纯的一家人的感觉,真好。她仿佛又回到了八岁之前的岁月。 感觉到萧炎手臂抗拒的力量越来越大,马跃悠的针灸也到了关键时候,小狮子一大早就随着大部队拾柴去了,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忙前忙后,院子里的菜长得很好,只剩一些孤零零的还在地里,其他长得好的马跃悠都放进了屋后的地窖。 河边的野鸭早不见了踪影,可马跃悠利用自己捕猎的技巧,绑了四只在自家鸡舍里,猪终究没养成,冬天村里喂猪需要花时间捡枯叶,枯草,她一来没时间,二来小狮子根本不让,所以她打算生了孩子之后再养,或者等萧炎醒来。 这几乎成了她的心病。 中午,小狮子与一群孩子一起回来,他们进的不是小屋后面的大山,而是沿着河的那头,捡枯柳枝。 “阿母,我回来了!”小狮子的声音还是奶声奶气的,马跃悠想要是前世的自己见了他都会立刻化了。 “今天都谁一起去的,他们都捡的怎么样?” 这话马跃悠每天都会问,小狮子也总会不厌其烦的告诉她,但他不会说他与谁打架了,谁欺负他了。 有段时间,连金花都偷偷与马跃悠说过几回小狮子被大孩子欺负了的事情,而马跃悠除了对儿子说要勇敢之外,听之任之。 只是每次小狮子带伤回来,她都十分心疼,渐渐地,小狮子越来越少受伤,她知道或者他已经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课题——勇敢面对。 伟人曾经说过一切困难都是纸老虎,你找到他们的弱点,都将被你打败。 小狮子与前半年比,身体明显结实了许多,现在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小拳头攥起来很有力量,马跃悠有一段时间都在担心,她与萧炎都是高个子,不会小狮子长成个矮冬瓜吧!金花嫂子还取笑她。 “小狮子,与你阿父说说话,饭菜一会儿就好!”为了让小狮子吃热菜,马跃悠都是等他回家才开始炒菜,屋外一摞摞的柴火都是村里人自发送来的,还有他家里的米面吃完了到外面做生意的村里人会帮着带回来新的。 听说最近这个县里的县令还算贤明,仿着她的技术种水稻,可是此地早就易主,现在都是洛阳王陆湛的地盘。 每次马跃悠都能从村民带回来的普通用品里发现一两样白痕做过记号的物件,从中知道外面的局势,对于少帝偏向了陆湛,马跃悠不是很关心,但她依然在乎陆湛许给自己的国公之位,因此,还是会出些主意。 马跃悠端出饭菜与儿子一起坐在炕桌上吃,食物的香味四散开来,马跃悠很恶劣的有时候喂萧炎白米饭,可他总是会卡住,接着就是一阵接连不断的咳嗽,无意识的。 “小狮子,等会儿给你阿父喂饭,让他也吃我们一样的。”马跃悠今儿做的是面,煮在锅里都快化了才要喂给人吃。 小狮子已经习惯母亲有时候的无厘头,再说他也很乐意效劳。 马跃悠就四平八稳的躺着看小小的儿子尽孝,她想就算萧炎以后再也得不到小狮子的孝心,有这么一段时间,他定然满足。 越近年关,小狮子发现母亲的情绪很不好,他也不敢再去玩,一天到晚都紧紧地盯着母亲手里的针。 终于有一天,他似乎看到母亲哭了。 “小狮子,你阿父动了,快,你快来看看!”小狮子着急忙慌冲进屋里,果然,阿父的手指在动,六个月零四天的今天,阿父的手终于能动了。 “阿母,阿父就快醒来了吗?是不是?” “是,快醒来了!” 马跃悠抚着被儿子撞痛的肚子,与儿子一起喜极而泣。 她发誓,只要萧炎醒来,她一定会让他满意。 或许,老天爷觉得也不能让幸福来得太快了,某一天,从村里只走了十分钟亲戚的母子俩回来,便见着大炕上空闹闹的连个苍蝇影子都没了。 萧炎失踪了。 马跃悠先是惊慌失措,后来仔细的检查了衣服,才发现柜子里她替萧炎做的一双新靴子不见了,一起不见的还有从他身上拿下来的玉佩令牌之类。 马跃悠赶忙安慰哭的歇斯底里的儿子。 “小狮子,你阿父醒来了,他像正常人一样的活过来了,你应该高兴不是,你看钱儿与你一起给他做的靴子不见了,不见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病好了!” 小狮子还是哭。 渐渐地声音小了下来。 他的手紧紧地贴在因为要安抚她只得半蹲着的母亲的肚子上,“阿母,小公主都还没有出生,怎么阿父就醒来了!”原来,小狮子还是相信了母亲的话,并且期待着父亲与小公主第一次见面。 “等小公主出生了,我们再去找父亲,好么?” “嗯!”小狮子难过的用手擦掉眼泪,将头埋在母亲怀里,母亲不说,他也明白他们被父亲给遗忘了。 开年,日子照样,三月的一天,肚子痛了一天一夜的马跃悠起来上厕所,便将她和萧炎的第二个儿子生在了厕所里,听到母亲讶异的呼声,小狮子立刻往村里奔。 须臾,便将金花和她婆婆换了来,这时候,马跃悠已经自己剪掉了脐带,并且将孩子用自己的衣服包裹着抱在怀里。 “阿悠,你可真能干!”听金花,马跃悠下腹痛的打哆嗦。 等胎盘下来,金花不放心留下照顾,便看到小狮子战战兢兢的端了粥给快虚脱了的马跃悠。 “阿母,你快吃吧!”软软糯糯的米粥下肚,马跃悠才觉得有力气看眼自己生的孩子。小家伙红扑扑皱巴巴的躺在早就做好的小被子里,眉眼也看不出来到底像谁。 “像大兄弟,连我婆婆都说像你家大兄弟!” “嗯,像他好!” 小狮子偏头,只觉得母亲话中有话。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九十八章 慢慢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日子转眼就到了五月中旬,马跃悠生下二儿子萧南城两个月之久,麦子渐渐地泛起了黄色,从淡淡的青色一天天变黄,接近收获的时节。 “小狮子,抱着你小猪弟弟到院子里晒会太阳。”马跃悠一边在麦田边上的地里除草,整理重新种上一茬青菜,顺便将蒜薹抽下来做下饭的小菜。 “阿母,我知道了!” 没有父亲照顾,小狮子开始全天候的开始做小猪弟弟的保姆,换尿布,洗尿布,除了拉大便迫不得已叫马跃悠之外,小狮子将小猪弟弟照顾的格外仔细。 “小狮子啊,你将小猪弟弟放在篮子里让他自己睡觉,你过来给我帮忙!”马跃悠喊大儿子马帮忙只要是让他可以休息休息,一天到晚神经不要那么紧张。 怎么可以?将这么小的弟弟放在篮子里,而且太阳那么大会晒伤皮肤的,小狮子不敢苟同的替小猪弟弟遮上一层树叶,再三回头看确定弟弟的小脸全在遮阴下才朝着母亲的方向而来。 “阿母,你还要进城么?”自从马跃悠可以下地,就天天往城里跑,也不知道都做什么,每次回来总能带好吃的给他们。 小狮子毕竟是个四岁多的娃娃,喜欢稀奇古怪的事物,就像上次他阿母从外面带回来的小弓箭他就十分喜爱,几乎不离手。 “当然,等哪天天气好,我带着你和猪弟弟一起去!”马跃悠挖一个坑,将包包菜种子种下去,在上面撒一把灰,如此又撒了一些菜籽。 小狮子自发的将她放到一边的青菜捡起来,终究不放心石桌上的弟弟,嘴里说道:“阿母,我去摘菜,中午我们吃青菜油泼面,可好?” “去吧!”马跃悠有点心疼儿子,他儿子以为没了阿父,他们的日子定会极苦,她没有钱没有力气,什么都的省着用,本来,她是要告诉他,家里没有他相信的那么穷,母亲也没有那么没用,但后来,她什么都没说,可目下看着儿子越来越紧张,可能都要影响到他的性格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这两天,她一直在考虑一件事,要不要趁着天气好,带着大儿子小儿子出去走一圈,可她又有些担心,万一萧没良心的突然记起了他们来寻。 本来,她豪情万丈要扑倒萧炎的心,慢慢的歇菜了,慢慢的又恢复了以前冷硬的时候,可到底还是不甘心。 追或者不追,她极为矛盾。 就在马跃悠犹豫间,日子一天天而过,几乎是飞速的流逝,转眼她过了二十六岁的生辰,她的二儿子一岁半,已经开始会说会走路,有一天竟然追着小三儿的爹喊爹爹,那小步子飞快吓傻了她。 再看一眼眼中似有水光的大儿子,五岁多的萧南生,马跃悠终于鼓起勇气,架起进村时候的马车,收拾好行囊,带着乡亲们送的各色吃食,依依不舍的挥别这个她住了近三年的地方,这时候,山上山花烂漫,气温适宜,最是出行的好时节。 金花觉得快将手要断了,还是不想停住,只听得身旁男人淡淡说道:“人都走远了,我们也回去吧!” 金花似怒似悲的瞪了眼木讷的丈夫,喃喃道:“阿悠妹子心里太苦了,那个男人也真狠心,竟真的将他们母子三人抛弃了!” “说什么傻话呢,萧大哥肯定有他的苦衷!”男子似乎不赞成妇子的话,可终究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悄悄地握住她的手。“他们不是普通人,日子自然没有我们快活,你别担心,妹子绝不是软弱的人,不会吃亏的!” “你要敢这么对我,我让你断子绝孙!”金花一脚踩在男人的脚背上,发了狠的吼道,一会儿呜咽着靠在男人怀里哭了起来。 “好了,会好起来的!”男子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阿母,我们去见父亲吗?” 越走,各色河流越少,两岸的树木越见茂盛,马跃悠听到长子这么问,莞尔一笑,他越见懂事,也越发内敛,可对他来说阿父从来都一颗顶天立地不可撼动的大树,这应该是父子天性。 “你想去见他?” “阿母和弟弟在哪里,我就在那里!” 洛阳的四月,差不多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尤其是这里的人都喜欢牡丹,基本家家都种牡丹的能手,所以还未走近这座千年古城,老远便闻到迷人的芬芳。 驾,驾,驾,一队人马从马跃悠马车前呼啸而过,煞是威风。 “听说了吗?镇南王最近正在洛阳王府做客,看来,这天是要变了!” “是啊,我们也过了几年太平日子了!” “少帝不小了……” 做小书生打扮的萧南生默默地打量着从马车边经过的这几个人,他们背脊直挺,步伐坚定,似乎生活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少痛处,这就是洛阳王陆湛治下的百姓么!与他一路走来见过的那些人格外不同,可,光这些是不够的……“阿母,除了这个洛阳城之外,陆湛能真正掌控的地方不多,他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与爹爹媲美?” “南生觉得他不能?”一般讨论正事的时候,马跃悠都唤儿子的大名,将他的意见当成独立的意见。 “不是,儿子只是意外,他对各地的军事城防布置的极为松懈,只要敌人来攻,不说轻取既得,也费不了太大功夫。” “那么,以南生以为,谁会攻打他?” “爹爹!”萧南生看了母亲一眼,接道:“爹爹已经从西戎的对抗中缓过来,现在手里兵强马壮,莫不说几个城池,便是攻下帝都也只需数月而已。” “攻下又当如何?”马跃悠淡笑着,“是一个一个城主的换着当?” “一统中原!”萧南生似被母亲逼急了,脱口而出。 见母亲并没责备或者失望,萧南生憋红了脸。 “我儿志向宏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骄傲!”马跃悠微微一笑,像那漫天山点点的繁花,又似包罗万象的大海,就这么带着浅笑,鼓励的看着五岁的稚儿。 “阿母——”大儿子的声音拉的老长似乎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马跃悠仿若未闻挥动鞭子让马车快速进城。 “咯咯抱抱!”胖嘟嘟的小人儿压在兄长细细的肩膀上,偷看到兄长有些吃力的苦撑着露出得意的一口白牙,“咯咯,抱抱,小猪!” 萧南生扶额,亲爱的南城弟弟,要是你知道小猪是什么意思,还会这么自称么?只见五岁的娃儿担忧的看着怀里悠然打着哈欠的胖墩。 “咯咯,咯咯——” 若有所思的马跃悠听着二儿子的喊声越来越大,抬眼便看到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队甲士,他们被挡在了一个极为豪华的酒楼前。 他们的对面,从拿顶豪华的轿子里下来一个人。 “咯咯——咯咯——”是哥哥! 萧南生寻着弟弟的叫声望去,那是一个身着墨色锦袍的男子,身材挺拔,剑眉鹰眸,周身充斥着生人勿进的煞气,他本就是站在高处需要人顶礼膜拜的王者,也是他最敬爱的父亲,看着如此意气风华,光彩熠熠的父亲。 过去,是他的母亲和他,阻碍了父亲的脚步? 萧南生突然就不想与他相认了。 看清那人自己从未见过的样子,马跃悠似乎也有些出神。 “阿母,我们要在那里住店?” 马跃悠回神,浅笑着道:“你白叔叔早安排好了,只需过了这条街,便到了,可是饿着了?”再看被大儿紧紧抓着憨态可掬的小儿,马跃悠心里的那抹不适便消散了——小儿子虽然小,但很有眼光,她的大儿与他的父亲一张脸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本来说与他想象的小儿那眉眼却越来越像她,甚至她都可以从他胖胖的小脸上找着一对与她一模一样的笑窝。 “哥哥——” 小儿终于不在撒娇,清晰的喊着哥哥。 那人似乎朝他们看了一眼。 等甲士散开,母子三人驱车离开。 那小儿似乎不知累的喊着哥哥,老远都能听见孩童清脆的声音。 “二哥哥,你们终于到了?”白痕特意穿着洛阳王府二品大员的官服迎接远道而来的马跃悠母子。 高高的门庭,巍峨的建筑,在这寸土寸金的洛阳城,有这么一座占地甚广的府邸,注定马跃悠接下来的日子不太平。 “你还真的挂了我马跃悠的名号?”抬眼看着写着马府的巨大牌匾,马跃悠拍拍白痕的肩膀,笑道。 “他,是谁?”白痕看着萧南生怀里睡得流口水的娃儿,不敢置信。 “如你所见,他是我在外面偷生的私生子!”马跃悠不用想但看他眼神就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二哥哥,你什么时候终于想通的,为何不告诉小弟一声,小弟好放鞭炮庆祝,你可不知道,现在萧炎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你听我给你说……”马跃悠一瞪,白痕一噎,那话就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尤其看到小南生那微蹙的小眉头,他不会什么时候已经得罪了他的小主子了吧。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九十九章 陆湛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白痕絮絮叨叨的与马跃悠介绍着府里的建筑,什么小公子可以住在外院,他已经买了专门的下人,她院子是府里最大的,有她最喜欢的湖,还种着荷花,风景如画,等等。 等白痕推开外书房的门,便听到一人直奔上来,欢喜说道:“悠悠,我以为白公子,骗我!” 惊讶写在脸上一旁磨墨的宗政乐立刻站起身来,面无表情。 “奴才见过主子、小主子们!” 等马跃悠坐定,宗政乐突然上前行跪拜大礼,让白痕蔡唯惊讶了一把,这个人平日不声不响,可今儿这个献媚的时候把握倒是及时的很…。 白痕视线落在纹丝不动的马跃悠身上,又看了眼她怀里拼命挣扎的胖娃娃。 “你起来吧!” 马跃悠示意萧南生将人扶起来,对着三人道:“我这次出来,怕是没机会再回去了,你们的心思我明白,我曾说过不会让兄弟的血白流!——因此,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其他人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还不能动? 二哥到底在等什么! 从十几岁等到二十几岁,眼见都快三十的人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白痕,听说你喜欢李尚书家的三小姐,可是真的?”白痕转瞬开始急眼,是谁说的,到底是谁没经过他的允许传的消息! “敢做,还不敢让人知道?”马跃悠微微一笑,似乎才想起身边还有孩子,“好了,我就是问问,孩子们乏了,我带他们去休息,你们自便!” 马跃悠走出这里,回望一眼这金碧辉煌的豪宅,他们终究没有放弃她,就像她终究没能阻止萧炎踏上他的征途。 十几年的时间,他从一个意气风华的少年郎,到如今三十而立杀伐果断的将军,她让他原本的命运轨迹推迟了近八年的时间,现在的他应该比少年时多了成熟,隐忍,可,她怎么都阻止不了他逐鹿的脚步。 这是他的命运,也是她的。 说到底,她不喜欢的只是他的身份,也连带着因为他而改变的自己的身份。 “阿母,你当初为什么答应嫁给阿父?”萧南生看着阿母平静的替他们兄弟换衣裳,平静的替他们擦脸,平静的替他们换上干净的衣裳,这才开始收拾自己。 是因为爱他吗? 为什么,阿母可以平静的若陌生一般的对待阿父,随着年龄的增长,看着村里面孩子们的阿母如何对待阿父,萧南生心里隐隐觉得自己的阿母对阿父的感情与别人极是不同。 “当然是我愿意!”听着母亲爽朗的笑声,萧南生握住的拳头慢慢展开。 “小孩子家家,怎么尽是想些大人的事情。你父亲对你们的感情,并不比我少,你只要记住这一点便可,尤其是小猪,他还没有见过阿父,你是哥哥,可要做好榜样,别让别人觉得你们是父亲的弃子!” “阿母,阿父弃你而去,你都不怪他?”萧南生似乎得到了某种鼓励,再接再励,在这之前,他从不敢问深怕惹得母亲伤心。 “我怪不怪他,与他是你们的阿父,与他对你们的感情无关,懂了吗?”马跃悠来回收拾着行李,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相信他对你们的爱并不比我对你们的少,不管我在哪里,他在哪里,他都是你们的父亲,他都是你们可以依靠的大树。我永远不会阻止你们去靠近他,或者他靠近你们,亲情是世间最美好的感情之一,我不会因为任何的原因让它在你们的生命里缺失,即便将来他另娶她人,你们都是他在这世间的血脉至亲。” 阿母不在乎他们去找他! 萧南生突然意识到阿母居然不阻止他们与阿父相认。 什么都可以轻松放手,自由的像一股风,那阿母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或者说什么才能够成为阿母的羁绊? 不假他人之手哄睡了儿子们,马跃悠趁着月色来到外院书房。 在其位就要谋其事,欲戴王冠,必成其重,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陆湛对各个反王都很优待封地赏赐钱粮都大方,这几年来,就这洛阳城还像话,其他地方各级官员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多不胜数,可,陆湛似乎对此毫无察觉,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要被其他反王代替,这人在位时候吏治还算清明,那些人贪污也算有个样子,真到了别人手中只怕会乱成什么,不过,这样姑息养奸终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这个人,我看不懂!”白痕将陆湛的日常递给马跃悠,在她右边的长椅上坐下,指着书柬一点点给马跃悠看。 而且位于马跃悠左手边的蔡唯偶尔抬眼便见着女子严谨认真的阅读手中的资料,她的右手食指轻点着桌面。 屋里只有书页翻动着发出沙沙沙沙的声音。 洛阳历正月十五,洛阳王陆湛出城与百姓同乐,百姓争相送他祈福花灯。 二月二,他亲临司农院,祭农神,亲耕种,并与百姓同吃同住三日,以查民生疾苦。 五月初五,为纪念爱国诗人屈原,他亲自带队划船,不料染上风寒辗转三月药石不离,直至八月十五各地反王觐见。 十月初十,他亲自搭棚施粥。 …… “这是极好的事例,如果真的有人,有一天,在大晋的土地上做到他这般,谁当皇帝,在百姓心中一点都不重要。” 马跃悠轻轻的将书放下,眼眸闪着微光,缓缓起身,看着窗外一池的碧叶,猛然转过身对着沉思的两人,用一贯的调侃语气,笑道:“要不,我来做他一个权臣!——先帮他收拾肃静了这洛阳一亩三分地。” 马跃悠刹那间的笑容永远镌刻在了呆愣着的两人心里,而她人却渐行渐远,直到在一个转角消失不见。 像是游戏人间的浪子,终于找到了为之一博的目标。 “二哥,她,说的可是真的?”白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他认识马跃悠开始,他便知道她是毫无城府的人,甚至一度以为她除了吃,还喜欢什么! “我不知道,我认识的马跃悠只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至于她——她是谁,我认识我吗?”蔡唯最后一句,似乎是在问自己,似乎是在问白痕。 “好了,明天早晨卯时三刻,我还要带我二哥去见洛阳王,在此之前我要保证睡眠,不能让他以为我和二哥一晚上都在算计。”白痕从容的怕怕蔡唯的肩膀,他没说的是从他跟着马跃悠的那刻起,她在他眼里高大的像是头上的晴天,从来不是什么孩子。 “主子,这几年我跟着江湖人士学了些武功,我希望可以由我来教小主子功夫。”马跃悠刚要推门得手收了回来,转身望着不知道在黑暗中等了多久的宗政乐。 “宗政,小狮子的武功自会有人教导,我只希望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狮子的起居,保护他的性命。” “是,主子,宗政知道了!” “下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马跃悠推门而入,径直往内室而来,看着床上相拥而眠的兄弟,眼中的清冷立刻被一抹慈爱取代。 “阿母,你回来了?” 马跃悠踩着自制的拖鞋准备洗漱,便听到她可爱的大儿子缓缓地坐起了身子,萌萌的揉着眼睛。 “快睡吧,明天与阿母一起去见洛阳王。”马跃悠拍拍儿子的小肩膀,顺着他们的方向和衣躺下,“阿母在早上说过的话,小狮子可还记得!” “……时刻提防着周围的人,保护好自己和弟弟,我们是阿母和阿父今生至亲!”萧南生一句句重复着母亲的话,直到看到阿母赞许的目光,他才害羞的低了头。 “好孩子,记住便好,以后会有很长的时间,人们都会问你阿父和阿母的关系,都会或多或少的挑拨你与阿父,阿母的关系,不仅你要记住,你还要替你弟弟记住,你们都是阿母和阿父手心里的宝,阿母和阿父所作所为终究是为了你们!” “是,阿母,孩儿记住了!” 马跃悠幽幽一叹,孩子终究太小,他们是否真能如自己期待的一般长大! 自从她带着他们跨进洛阳的那一刻,他们的未来便注定了是一条荆棘之路。 清晨,暮霭中,一行人匆匆赶路。 清亮的朝鼓一响,便见着越来越多的人往宫门口涌来。 “张大人早!” “李大人你早!” 朝臣们在灰暗的暮色中也能辨认出来谁是自己的战友,谁是自己的政敌,谁能给自己利益,谁又妨碍着自己的利益。 朝堂,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尊贵地方,始终见证着一代代人的起起落落。 洛阳王府,便是掌握着大晋三分之一土地的陆湛上朝的地方,听人说,这里曾经是一座绵延数千里的坟场。 是洛阳城最不吉利的地方。 陆湛却在这里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建起了巍峨的宫殿,后宫,连着议事厅,司农院等等属于洛阳王麾下的官署都建在这里。 陆湛对外的解释是他不想打扰百姓的正常生活。 确实要建新的宫殿,劳民伤财不说,单是搬迁就能让整个洛阳城动荡。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一百章 权臣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看着巍峨的宫门,马跃悠抚了抚儿子的额头,将他往怀里揽了揽。 “阿母,是我们到了吗?”却不知道她这么个轻轻的动作吵醒了机敏的大儿。 “没有,等会儿洛阳王要上朝,我们还要等一会儿,你再睡会儿!”马跃悠觉得自己简直是力大如牛,一手抱着一个儿子居然不吃力。 “嗯!”小狮子眨了眨眼睛抵不住乏了,又在母亲怀里呼呼大睡了。 不想,他的小猪弟弟醒来了,“哥哥,哥——呜——”小人儿刚起的调皮,没来得及开始就被人强硬的捂住了嘴巴。 “再敢出声吵你哥哥,信不信我将你送给洛阳王!”马跃悠挨着小儿子的耳朵低声说道:“离了哥哥,看谁对你好,看谁给你把屎把尿!” 小猪不受母亲的威胁,依然故我的要哥哥。 “再不行,就把你送给你爹爹去!” 马跃悠果然见着小儿子一动不动的挺尸了,她早就发现小娃娃能听懂她说的话。 “阿母又吓唬弟弟!”萧南生宛若月牙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母亲。 “小猪,来,哥哥抱抱!”要是往常小猪早就扑上去了,可目下小猪死活不敢松手,生怕母亲真的如她所说送他去见父亲。 “小狮子,我抱着他,等会儿你还要自己走进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慢慢的亮了,一般朝臣下了早朝,三三两两往衙门走。 “你们看,那抱着孩童的夫人是谁?”突然,一个眼尖的官员指着缓步而来的马跃悠一行,诧异的喊道。 迎着朝阳,大臣们仿似看到了一只金凤俯冲而来。 “她,她居然是马跃悠!” “是马跃悠!” “真的是她!” 马跃悠打天下的时候,这些人种有的还只是默默无名的无名小卒不知道在那个山里修炼,当他们出世,那妇子的惊世骇俗,他们如雷贯耳。 “马跃悠要投靠王爷!” 那还会有他们的用武之地吗? 一石惊起千层浪。 想当年她从小小的一个草寇到统辖三州的大帅也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没有非凡的头脑,精明的决策是不可能办到的。 “她不是与镇南王萧炎成婚,孕育了子嗣,怎么跑到洛阳来了?”平地一声惊雷,是啊,她都与镇南王成婚了,还怎么会投靠王爷,众人提着的心,慢慢的放下了,许多人觉得这惊吓受一次就够了。 “应该是来与镇南王汇合的吧!” 众人心里附和着。 “哈哈哈,好久不见,马大帅别来无恙!”伴着一声粗狂的朗笑,一人从殿门里走了出来,只见他玉冠蟒袍,好不威风。 那本来书生气的脸被一口大胡子掩住,也似乎变得粗狂了。 “陆公子,别来无恙!”马跃悠拉着大儿,一步步朝着他走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话,当真不假!” 陆湛看着眼前一身去裙装的马跃悠,她眉宇间的笑容,始终如初见时潇洒,岁月似乎很优待她,她依然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自从分别,他偶尔回想起湖底的他们,那时是他与她距离最近的时刻,她抱着他的腰,一步步将他拉向岸边。 当他拥有眼下一切的时候,他曾经自嘲,怎么样的信任让他将性命交给她。 并且,最终她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兑现承诺!” “兑现承诺!” 两人相视一笑,陆湛的视线落在一旁的萧南生身上,那是一个身高不到他腰部的小男孩,他生了一双与那人一模一样的眼睛,连着那清冷的气质,都像极了他,他们见面没有会怀疑他们的父子关系。 两人寒暄着走近大殿,孩子被交给了白痕,马跃悠只让他们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活动,好动的小猪,长着一双好奇的眼眸,东张西望。 “明日,我就宣布封你为定国公的消息,你可有什么顾虑,现在便可以言明。” 陆湛知道,马跃悠也知道,她一旦做了洛阳王府的定国公,就意味着将来只能忠心与陆湛一人。 陆湛对此事只有赞同,马跃悠却要失去很多原来她就拥有的东西,比如说一旦萧炎与陆湛对决,马跃悠就要做出选择了。 不管如何,她与镇南王府的关系,很难让陆湛手下的人真正信任与她。 或许一辈子她都只能是一个诤臣,而成不了权臣。 高处不胜寒,尤其是孤立无援,必将触犯众人利益保持一身正气的诤臣,除非她……有自己的势力。 “国公虽然在你之下,可你这不明晃晃的告诉天下人,你生了反叛之心,少帝必将整肃全国的军队第一个对付你!” “马跃悠,你值得!”陆湛淡然一笑,似看到了将来的某一刻——他的国家,他的百姓,一派繁荣景象。 “小狮子,你还不睡觉?”马跃悠哄好了小猪,再看眼灯下夜读的大儿,眼中划过一抹无奈,自晨间从洛阳王府回来,他就有点异样,她以为他能适应,可显然她高估了一个孩子的执着,他仿似一夕之间长大了,开始看他最不喜的谋略。 “阿母,我想和小猪去找阿父!”小狮子抬头看着母亲,镇定的说道。 找阿父? “是阿母哪里做的不好吗?”马跃悠自问对儿子们很好,因此,普一听到小狮子的话,脑袋僵了僵,这话问出口了却有些后悔,这么长时间父子没见面了,他们怎么会不想他。 “只要他认你们!”马跃悠浅笑着道:“明天我派人跟着你和小猪,你们去他住的驿馆堵他吧!” 她倒要看看萧炎是真忘记还是假忘记。 第二天,早朝时候,众大臣被尊上的一道圣旨劈成了两半。 “封马跃悠为定国公,赐闽州为其封地,享一品朝廷俸禄,另赐定国公府一座,白银叁拾贰万两!” 怎么可能这样! “定国公,王爷是不是疯了?”几个大臣回到衙门都还消化不良刚刚听到的消息,“这不是明摆着要造反么!” “李大人真爱说笑,我们早就造反了,要不然,我们这些个人穿着谁家的官服戴着谁家的管帽,在这里办公!” “呵呵,许大人,话不要说的这般透彻!” 驿站是原来大晋朝设置的,所以看上去很普通,要说奇怪,便是一大清早一大一小两个男娃娃静静地站在那里。 对着路人的好奇低问,那略大的孩子总会笑着说,他们在等爹爹。 “王爷,门口站着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男孩,大概有五岁左右!”即便萧炎真正失去了记忆,身边的人也会帮他记起来。 男子闻言,慢慢的抬起头,萎靡的眼眸还带着几分醉意,“与我有关系?” “是世子爷萧南生与一个一岁左右的男孩儿,您要出去看看吗?”镇南王府的人不会真正不管他们的小主子。 “她呢?” 萧炎似乎不知道他口中的她到底是谁。 “王妃一早被陆湛封了定国公,应该留在洛阳王府里了。” 这就有趣了,听说是他王妃的女子做了反王的门人,听说是他儿子的娃娃却来找他,这不是本末倒置。 “你说我见还是不见他们!”男人的眸子似乎幽深了几许,让人看不透。 “属下觉得为了小狮子的安全,您还是将孩子养在身边的好,王妃现在可是众矢之的,小狮子留在她身边随时都有性命危险。” “性命危险!”男子似乎咬牙切齿才说出这四个字,那自称属下的护卫都不敢动了。“我的狮子骢最近缺个养马的,你让小狮子去养着吧!” 什么? 护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镇南王府未来的主人去养马,况且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还要照顾一个不到两岁的幼儿。 “小世子,属下无能,王爷让您去马场养马!”护卫抱歉的看了眼一脸期待的小娃娃,明明是亲父子,怎么能这么绝情。 “谢谢叔叔,你可以带我们去马场吗?我第一次来洛阳,不知道你说的马场的具体位置。” 护卫心塞不已,他本来都准备了一箩筐的好话要安慰失落的两兄弟,可没想到小世子居然让他没有用武之地。 “哥哥,马马——我要骑!”从小的嘴里听到这欢快的声音,护卫直接哭了。 马跃悠等了一天没见着两兄弟回来,自然知道他们被留下来了,直至傍晚才得到消息,他们被送到了镇南王的专属马场喂马去了。 “二哥,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说这萧炎到底什么意思?他即便对你有什么不满,他可以直接对付你,欺负个孩子像什么样子!” 马跃悠扫一眼来回不停走动的白痕,知道他担心他们的安危。 “你不要走来走去的,晃得我头都疼!” “你还会头痛,我当你是铁人,都没感情的!”白痕怒目相向,半响,却垂下眼眸,甩袖子便走。 “我去看着他们!”门口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嘶吼,莫名其妙的。 马跃悠莞尔一笑,这才一天,他们就见面了,也不知道未来的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一次,与以往确实不同了。 她只有远远地看着他们迎风成长的样子了。 白痕也许是为了马跃悠不要太过担心,也许是为了让她更担心,没半会儿功夫就叽里旮旯的回来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一百零一 骂人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马跃悠,你舍得让他们去给人养马?”白痕气愤难当,他二哥的儿子去做一个马夫? “舍不得!” 白痕愣住。 “可那又怎样,他们有自己的人生,有他们自己的路要走,没有人能够代替他们!”马跃悠第一次在白痕面前不是笑着的,可他反而觉得这才是真实的人。 要是一个人连情绪都没有,那算什么! “可是——” “没有可是,不管萧炎如何,小狮子都是他的儿子,这是事实,就连他都否定不了的事实。” 送走了白痕,马跃悠换上夜行衣,直奔萧炎城南的马场。 在外人面前说的在冠冕堂皇,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的愤怒。 几个闪身进了马场,老远的便看到亮灯的马槽边站着两个一大一小的娃娃,大点的穿着她自己缝制的蓝衣,小点的一身黑袍,两个人挨得很近,嘀咕着什么。 “大兄,我们真的不回家找阿母吗?”萧南城瑟瑟的挨着哥哥,细声说道:“这么多蚊子,我们今晚睡哪里?” “我们不回去,只要爹爹一天不认我们,我们就一天不离开,我倒要看看是爹爹心硬,还是——”萧南生突然警惕的转身,喊道:“是谁?藏在那里!” 马跃悠慢慢走近,一把扯下蒙面的黑纱。 “小狮子警觉性很好,晚上好,可是吃过晚饭了?”兄弟俩个愣愣的看着像神仙一样突然出现的母亲,自己觉得上前一步。 “阿母,你怎么来?”小猪是没心没肺的纯开心。 “阿母,这里到处都是守卫,趁他们没发现,你快点离开!”萧南生一把捂住弟弟的小嘴,生怕惊动了周围的人,很小声。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当真不跟我回家吗?”马跃悠蹲下身子尽量隐藏自己的影子。 萧南生头摇的像他小时候玩耍的拨浪鼓,一边朝马跃悠挥手示意让她赶紧走。 这份懂事终让马跃悠心生愧疚。 “那你们什么时候想回家与我说,我来接你们,千万不要乱跑,知道吗?”马跃悠一边轻手轻脚往回走,一边细声叮咛。 攀上围墙的时候又回望了一眼儿子们,噗,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姑娘月夜爬墙是为了找在下?”一双幽深的鹰眸只盯着怀里显然吓到的人儿,萧炎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带着一点不同寻常的不羁。 马跃悠想要起来,却被他重重抱住,他猛的吻上她的唇,差点撞坏她的鼻子,咬得舌头发疼。 “神经病!”马跃悠一把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神越发幽暗。 “呵,到我地盘找我睡,不知道我们俩个谁真的是!”萧炎故意挨近她,热气呼在她脸上,眼眸里闪过一抹杀意。 “有本事你一辈子失忆!”马跃悠突然觉得委屈。 “你还委屈了?”大掌拧着她脖子,故意让她直视着他,萧炎笑得冷漠。 “你放开我!”脚还被某人压着。 “偏不放开,你能拿我怎么样!”萧炎复又压在她身上,让她丝毫不得动弹。“我不知道我以前怎么对你的,可是就你这么个张牙舞爪不守妇道的妇子,我真是看不下去了,你哪里还有点女人的样子!” “要不是听说你替我生了儿子,我才难得搭理你!也不看看,四方之外,寰宇之内,谁像你一样野蛮不知礼数,妄图以女儿之身妄议朝政,就那陆湛瞎了眼睛才会拿你出来当炮灰,没有我镇南王妃的头衔,你看看人家会不会认识你!” 马跃悠一时分辨不出,萧炎是真的失忆还是借口失忆控诉她,或者一直以来在他心里她就是这么不堪的一个女子。 “明天我就与你和离,你满意了?或者现在你手里就有纸笔,我现在就休书一份与你?”马跃悠黑着脸,黝黑的眼眸充斥着浓浓的怒火。 “和离?你想的倒是美,我只能说马跃悠你真是我见过最自私的女人,你知道不知道若是你我和离了,你儿子会有怎样的下场?还是有什么人正等着要娶你这个下堂妇!” 马跃悠恨得恨不能吃他的肉,她也这么做了,可牙齿刚刚挨近他的脖颈,就被人一把攥住了下颌。 “萧炎,你到底发什么神经,快放开我?” 男人的力道越来越大,扼住她的咽喉,她明显觉得空气稀薄了。 “我发什么神经,我也想知道,我如何犯贱找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你可真是了不起,一个破国公就能名扬天下!” 马跃悠大口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狠笑道:“以后的事情只会更出格,要不你休了我,要不我休了你,既然你今晚不杀我了,那我先走一步!” “想得美!”没等她走几步,炮弹一样的人直撞的她心肝肺分家,她又被控制某人的怀里。 这下去,马跃悠真的怒了。 “妈的,萧炎你还有完没完了!” “我就没完怎么了!” 萧炎恨不得掐死她,心里却生出一抹莫名的不舍,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即便如此,马跃悠都觉得自己的腰要被掐断了。 “你放开我,等你记起来你会后悔的!” 不料,这话一下子就点找了萧炎的怒火,他到想知道她究竟哪里来的自信,以为他会后悔这样对她。 可该死的她还真的说对了。 “不是以后后悔,我早就应该后悔了!” 马跃悠眼眸一淡,也许这才是萧炎真正的面目。 “滚!” 岂料萧炎一把推开她,大步朝远方而去。 马跃悠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路是怎么走回来的,她一直在想着她和萧炎这十来年的相处,或许她用尽心机阻止他谋权,他心里都是非常清楚的,只是他一贯不说破装作不知道罢了。 这让她觉得挫败。 “失落了吧,我就说就算吃苦,全国各地有的是地方,为什么偏偏将孩子送到他身边去,我们的地盘上小狮子也能养马,不是?”白痕从暗处出来,发觉马跃悠情绪不是一般的沮丧,开始数落起她来。 “白痕,或许一开始我就错了,可是我不得不坚持下去!”马跃悠说完,独独留下白痕一个人在院子里站着,他根部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驿站里,也有人一夜未眠。 “王爷,你又何必将话说的那么决绝,王妃是有不是,可也是小世子的亲娘,即便王妃让你在天下人面前抬不起头,您也不能……”全部告诉她啊,怎么都得维护一下王妃的脸面吧! “我最见不得就是她自以为是的面孔,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就她手里那点势力,还妄想着建功立业,我只是早点戳破她的梦,让她清醒清醒,以防她将来铸成大错!”萧炎举着杯,程亮的液体散发着幽香,只是他的心思,谁也猜不准。 自以为是?老者不赞同他的话。 “那接下来,您还是要小世子给您养马?”个人觉得还是不要了吧,要是将来王妃追究起来……您又要拉谁做垫背。 “我儿子就不能养马了?他难道不是人,不需要做事?”萧炎倨傲的看着这个跟了他半生的老奴,怒气冲冲的反问。 好吧! 是你们的事,恕我多嘴了。 老管家觉得他还是去好好的看着小世子吧,小孩子多可爱,还知道照顾弟弟,也不知道那没见过面的小不点性情如何。 等老管家蹒跚而去,萧炎一把将夜光杯摔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连着一众瓷器碎裂的声音,吓得下人们都不敢说话。 马跃悠在写休书,从昨夜回来就一份一份的写,又一份一份的撕,到现在她才发现她竟然舍不得他,舍不得孩子们。 他的话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徘徊,一遍一遍的提醒她,他到底有多厌恶她所做的事! 她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失败,可终有一天她猛然发现她也有舍不得输不起的东西——她居然将萧炎藏在了心里。 一切都是谎言,她其实一直以来都在自欺欺人。 她若不在乎他,怎么会与他苟合。 她若不爱他,怎么会愿意生他的孩子。 她只是将自己的心藏的太深,以至于忘了该怎么爱人。 可是她真的不喜欢他权倾天下。 她知道很多的历史人物,即便权柄在握又能怎么样,转瞬间又是改朝换代,既然如此她宁愿做个普普通通的人,任凭岁月催老,逍遥一生。 她不愿意站在最高处,俯瞰着那些人的丑恶嘴脸,孤独寂寞而死,如此而已,这点要求过分么? “马跃悠,没有哪个男人自甘平凡,哪怕因为挚爱,爱一个人不就是要爱屋及乌,而不是自私的按照自己的意志去阻拦他,我想,我们真的有必要分开一阵子!” 萧炎看着脚下的废墟,他最气愤的是他为她妥协了近十年,她还像冷血动物一样不为所动,还真天真的以为他不知道她的拙劣行径。 马跃悠心一阵绞痛,默默的伏倒在地,她想,这次,或许可以和离成功了,萧炎终于厌倦了她。 “二哥,你怎么了,你快醒醒?”白痕来的时候,马跃悠已经痛晕过去,她苍白的脸颊,乌黑的眼圈,终让白痕慌乱起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一百零二 不倒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不倒翁的马跃悠突然并病倒了,就在洛阳城的官员准备着看她一个人唱大戏的时候,她很怂的病倒了,就像是昙花一现,完了生活各自安好。 “主上,马跃悠真的生病了,连续五天五夜的昏迷,滴水未进,看来她要让您失望了!”惯跟着陆湛十几年的书童,有这么一瞬间的不忍心。主子谋划多年,终于要一展身手了,还没开始就被一个晦气女人搅了局。 “我相信她,传我命令,纠结手下兵士,准备与少帝在肥水一战!” “主上,现在这种情况,您不能出兵!”除了洛阳城的兵马外,其余反王谁知道存的什么心,一旦开战,主子便是众矢之的。 白玉的手指轻轻翻着书页,白衣胜雪,缓步而行,那男人高贵的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周身都泛着纯纯的仙气。 书童渐渐地红了眼眶。 不了,他抬眸微笑,“为天下苍生计,这一战非打不可,我若死了,你也不必难过,我总是奋斗过,也努力过,从未放弃过。” 但愿你争气一点,马跃悠。 马跃悠醒来的时候,陆湛已经带着三万精锐开拔,直奔与帝都接壤的肥水,那里之前是反王刘长远的地盘,现在也依然是他的地盘。 据她所知,洛阳还有近十万的兵士,是陆湛的亲兵,除此之外,他竟没有多余的亲信,而少帝手中至少有三十万大军,还都是久经沙场如左珩之流的甲士,这一战他根本没有胜算可言。 “白痕,调五百亲信与我吧!”马跃悠喝了粥,只觉得胃里又开始翻滚。 “你身体还没好全,那里都不能去!” 哐当,马跃悠从怀里扔出个令牌。 “属下这就去安排!”白痕气的摔门而出,为了个陆湛值得么,自己都生死难保呢?长什么不好偏偏在胃里长了个疙瘩,还想不想长命百岁了。 白痕一想到马跃悠如此不爱惜自己就生气。 第二天,马跃悠就带着人消失了。 小狮子和小猪还在马场里养马,两兄弟一天被蚊子叮的满脸是疙瘩,最后两人终于从一个老马夫哪里弄到了一个密方,这才解决了问题。 陆湛与左珩的这场仗,所有人都期待了许久,现在终于开始了,陆湛利用水兵,突袭了左珩的大营,首战大捷,接着左珩设伏,将陆湛的士兵围歼了大半,最终两月之后将陆湛困在了龙王山的老庙里。 “君上,不能在这样坐以待毙了,我们冲出去吧!”精疲力竭的李将军一路护卫着陆湛,这时候大眼睛里全是绝望。 他不明白君上为什么不让援军增援。 “这是第几日了?”被困山上,属下几百人,天天的消耗着,带的粮食早就吃光了。 “回禀君上,这是第六十八日了!” “洛阳还没有消息,镇南王萧炎果真按兵不动?”留着十万大军是怕萧炎背后突袭,可他想不明白,明明谈判失败,他怎么还不出兵攻占洛阳。 “兴许您封定国公的决定是正确的!”谋士再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你说谁萧炎为了马跃悠,而背弃了少帝?”陆湛仿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朗声大笑着反问。 “镇南王虽然拿着大晋俸禄,可是萧炎全家可是少帝亲自下令诛杀的!”谋士被逼无奈,战战兢兢直言道。 “镇南王府被灭,少帝可以说是自己年龄小被人蒙蔽的,萧炎到目前为止都是衷与大晋的,你别拿三岁孩子都懂的道理——来蒙哄我!”陆湛突然生气,只是一双阴鸷的眼眸就让这人打起了哆嗦。 就在这紧要时刻,外面突然传来几声攻击的号角,老远便听到数十万人嗷嗷叫着往山上冲杀上来。 难道我命绝于此,陆湛清明的眼眸如平日一般平静,却带着浓浓的不甘。 “禀报君上,左珩亲帅五千骑兵,距此地还不足百里,还请君上早作打算!” “禀报君上,左珩距此不足五十里!” “禀报君上,左珩距此不足一百步!” “……五十步!” 一瞬间,杀声遍地,跪在蒲团上的陆湛不知道外面的喊声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哐当 大门被从外面推来。 来人一身红袍,身披软猬银甲,想一束光照亮整个大殿。 “属下救驾来迟,还请圣上恕罪!” 逆光之中,陆湛微微眯起眼睛,回头仔细打量来人。 她晴朗如月的眼眸,泛着自信绝强,整个人像一柄饱经磨砺的宝剑,锋利而又光华尽敛,她单膝跪地,以臣子的名义对他行跪拜大礼。 这一刻,陆湛孤寂没人理解的心突然砰砰砰跳个不停。 “国公爷请起,赐座!”他缓步而来,朗声说道,身后的佛裂开了大嘴笑着。 “谢主隆恩!”她应声和道,清脆的女声夹着犀利。 “爱卿一路辛苦了,稍事休息,我们容后再议!”陆湛对着马跃悠淡淡说道,马跃悠立刻起身躬身送他离去。 望着陆湛的背影,马跃悠有一瞬愣神,他瘦了很多,白色的外袍像是挂在一副骨架上左右晃荡着。 看得出来,这几年,陆湛也用了心力。 “二哥,你身体还好吗?”白痕扶住跌坐在蒲团上的马跃悠,日夜兼程又要一多胜少,这一路走来并不必起家时候容易。 “我没事,你快去安排人保护好陆湛,我怕我们的队伍里混进奸细!”毕竟这一路杀的人太多,尤其是这最后一役,他们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总算在左珩得意忘形之际灭了他的精锐。 听着堂堂副官像是说书人一般讲述着马跃悠如何如何能耐,陆湛眉宇微皱,马跃悠这个人还真的不能小觑,她不虚伪,手下人各个比她虚伪,她不贪功,手下人各个替她求赏,可以说她心软,可她手下各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圣上,你可知道,国公爷为了消灭左珩的精锐硬是逼着我等潜伏了十五日,日也不出不好说,大小便都是随地解决,一天只给三块干肉,要水没有,要不怕死,你就趁夜进山涧喝个死,你不知道这日子就是不人过的……”钱半仙说着说着话就扯远了,而且也暴露了他家主子见死不救的秘密,那双眯缝眼似乎还带着几分笑意,似在嘲笑着陆湛什么。 “钱师爷不愧是神算,竟连我被困何处都算的一清二楚,我大齐有了你,等于是如虎添翼!”陆湛觉得奉承几句又不会死人,况且什么样的人自然有什么样的人收拾,马跃悠这次能赢得这么漂亮,她属下狂点算什么。 “圣上谬赞了,圣上可知,国公爷一醒来就追问圣上消息,一得知您带兵出征立刻召集了我等兄弟前来支援……”陆湛望着眼前这人一开一合的大嘴,闻着一口一口臭气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脑袋越来越昏,他又发现了一个优点,马跃悠的人会做宣传也会鼓动,就这一张嘴巴抵过千军万马。 钱半仙还要夸耀,只见这刚刚称帝的君主慢慢的顺着桌子刺溜到了桌底,顿时吓得尿了裤子。 “快来人啊——圣上”喊到半路又觉得不对,立刻一把抱起陆湛往大殿方向飞奔,心里一个劲儿的想着,莫不是他把君主气死了? 这人要是死了,他不就成了弑君之人,国公爷没了主君会不会立刻缝了他的嘴。 隐隐灼灼的屋里,站着两个相同身高的人,只见一人低声说道:“人可是真的睡着了?”另一个连忙点头,“一路上就没怎么休息过,不是在整顿军队,就是在计划粮草,还要应付他们,本来就病着,估计等开年了怕是要在床上躺着了!” “消息怎么这么迟?”先问的男子沉静了许久,似艰难的问道。 “此前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神医也治不了自己的病,这些年来,她压力太大了,也是我们疏忽,怎么说她只是个弱女子,身体并没有男子强壮。”一连生了两孩子,日子就没太平过,到底是亏损了。 “这事,他知道吗?” “知道又能怎样,伤她最重的就是他了。”她嫁给你我,日子也不会过得如此艰难,白痕这话只在心里打了转。 悉悉索索的声音渐行渐远,马跃悠迷蒙着眼睛,睡得死沉,似乎周围的任何变化都将与她没有了关系。 陆湛并没钱半仙以为的那么娇弱,应该说他意志力惊人,就在问道一股尿骚味的时候,他终于醒来,一把将着急忙活的钱半仙拍在地上了。 由陆湛自封为君,发起的这场战争史称“肥水之战”,是大齐历史上以少胜多的典型案例,这是后话。 陆湛虽然牺牲了四万多精锐,但是他也消灭了左珩的精锐,间接地替少帝正式掌权扫清了一部分障碍,帝都的人心越见惶惶。 “你说什么?是马跃悠设伏挫伤了士兵的锐气,你没脑子吗,你就不知道想想么,他一个陆湛如何敢跟我们叫板,肯定藏着后招,现在倒好,没了精锐,少帝又笼络了一群食古不化的旧臣来对付我们,你想没想过就因为你这一个疏忽大意,致我们于何地?”张炯大声咆哮着,恨不得一刀杀了这个莽夫。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一百零三章 向前 “真真是可笑,我们居然被一个小娃娃忽弄了,永靖候死的并不冤枉!”张炯突然大笑,这几十年来,他顺风顺水连镇南王的女婿都拉拢到自己阵营,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到的。 “主上,接下来该怎么走!”左珩极力的掩住自己心里的仇恨。 “只要少帝在我手里一天,我就是大晋的主宰。至于你,想要看到你父母康健,就给我早日拿下洛阳城!” 世间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种什么样的因的什么样的果。 “马跃悠,你觉得怎么样?”白痕自顾往伸过来的手里递好杯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也只是个女人。 “不怎么样,你忙完了?”马跃悠扯着杯子从床上坐起来,“这几天陆湛情况怎么样?他下一步怎么打算,萧炎一次没出兵,并不意味着他一世不会出兵,洛阳城夹在他和少帝中间,迟早都要遭殃。”就像现在虽然他们打赢了,可接下来只会更艰难,左珩会疯狂反扑。 能不能抵挡得住两面夹击,谁都不知道。 “马跃悠,你怕吗?” “我说怕你会信我?这么些年我都没想明白我到底活着做什么,你信我吗?”马跃悠自嘲的笑着,她的前半生比她想象的糟糕,现在因为她的自私连最亲的孩子都能舍去,将来还不知道在哪里! “我信你!”白痕只望进马跃悠的眼睛里,马跃悠看到他眼里的笃定。 “白痕,这么多年,你做这么多,早就抵了救命之恩,若是想离开不用跟我说——”被人从头上一把抱住,马跃悠周身一紧,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白痕,你这又是何必?”马跃悠抬眸,静静地看着居高临下往着自己的人。 “马跃悠,你在萧炎头上动手,封锁他的记忆,又让他醒来对付你,你又是何必?”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做什么事都会有人看到。 这世间总有些事情我们都在坚持。 “我喜欢他,也许许昌林无意的退缩让我失望了,也或许是时间长了再冷的心也被捂热了,每个人都有梦想,我的梦想就是生个孩子。”就像萧炎要替他的父母报仇,替他的族人报仇,这事是人无法阻止的,他要孩子,是因为他怕死了后继无人,还是怕她会惦记。 “不是他坚持,我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生孩子,胃里的东西是药物的副作用,我不会有大碍的,你不要同情我。” 白痕慢慢的收回手,他是疯了才跟她说实话,明明知道不可能。 “你快点休息吧,等你好了,我陪你挣个王爷当当!”白痕俊美的脸庞溢出一个完美的浅笑。 马跃悠静静地坐着,看着他走出内室。 “苦肉计演的不错,要不要我再教教你,怎么能让男人更加同情你!”梁上突然走下一个黑影,一瞬间罩在她的头顶,还没来得及看清,马跃悠被人隔空点了穴。 萧炎你个混蛋,马跃悠在心里叫骂。 “还骂我?” 萧炎搬过她的身子,看着她倔强的闭上眼睛。 “马跃悠,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萧炎开始解她的衣裳,那动作粗鲁的要命。 压着某人,萧炎最后长长地出了口气,睡了。 “张宝玉,你怎么来了?是二哥要你来的吗?”一大清早就看到本来在暗中的张宝玉,白痕没来由的心情大好。 “嗯!” 张宝玉理都不理他,半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白痕一个机灵,张宝玉不是话唠吗?怎么这么沉默,还对他有所不满?进了门,白痕朝内室高声喊道:“二哥,张宝玉这小子什么时候变斯文了?还是二哥有办法。”人却在大厅里坐下了。 马跃悠一走出来,白痕就觉得她今天很怪异。 不就生个病,怎么走路的姿势都显得女气了。 “没事早点回去看看陆湛下一步部署,不要窝在我这里!”免得被人灭了口,还不知道自己是蠢死的。 “看你吃了早饭,我便离开!” 白痕望着桌子上冒气的淡粉的白粥,谁这么贴心,这米好像是只有桃花镇才产的桃花米,一年也就打那么几十斤,还都是贡品,谁这么奢侈弄来给她吃? 马跃悠不说话端起碗一口闷,心里恨铁不成钢,那眼神犀利的想要杀人。“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二哥,你别当真,我说说,说说而已!” 白痕一边跑,一边会偷偷看,就见着马跃悠眼眸含笑,心里一动,要是能让她高兴,他就是死也心甘情愿。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张宝玉挡住了马跃悠的全部视线。 “别的男人就那么好看,让你舍不得收回视线?” 他又发什么疯,不是失忆了,她确定自己真的下过手。 ------题外话------ 抱歉,来了个病人,字数不够只能发成公众章节了。 抱歉! ------------ 第一百零四章 别的男人怎么样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别的男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下颌被人箍住,马跃悠的话不得不中断,也不得不考虑。 “我怎么?”扮作张宝玉模样的萧炎抚她的唇。 “张宝玉,你敢这么对我?”马跃悠淡然一笑,佯装愤怒,眼眸水灵灵的看着他。 “真不知道我是谁?要不要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昨晚上没让你满足?” 这人真不要脸! “我觉得张宝玉的技术确实不错!”马跃悠故意挑衅,知道他不便暴露身份才伪装成张宝玉的样子,可是给她的感觉就像她跟另外一个男人。 恶心! 萧炎濒临愤怒,最后却只是重重地吻住了她的唇,一切猿粪都消失在了这个吻中,直到马跃悠气喘吁吁,他才将人放开。 “马跃悠,我真觉得自己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我也觉得我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这个人,真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你生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萧炎没忍住问出了口。得知她生病了,他才知道马跃悠在他心里之重,让他本来要给她一个教训的打算不得不中断了。 “没什么大事,你什么时候离开!”马跃悠回身坐下,这都过去好些日子了,陆湛似乎将她忘了。 “我死了才好吧,马跃悠,我死了你就可以跟别的男人了!” 多大的人了,说这么幼稚的话,马跃悠往进他的眼睛里,心里一悸,他的眼眸幽深四海让人很容易陷进去。 “没有的事,我不会有别的男人,你呢?”既然要求她许诺,他也休想逃开。 “真的?”他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慢慢的走近她。 “真的!”在没有摆脱他之前,她确定没有力气再跟另外一个人纠缠。 “你心悦我?马跃悠。”他握住她的手,要求她回应。 他们总是在你追我逃,他说过的话,她从来没当过真,她不说话,做的事他看不懂或者是懂了又生怕是自己想得多了。 “萧炎,我们来谈谈你让小狮子哥俩养马的事!” 萧炎瞬间变得冷酷无情,直起身高大的身躯充满了压力笼罩在马跃悠的头顶。“马跃悠,自从我病好之后,我的脾气不是很好,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他抓起她的手,把她往墙一按,强烈充满霸气的吻落在她的唇上,一路探寻着她的舌,势不可挡的让她一阵腿软,想到昨夜的激情,马跃悠心生害怕。 “萧炎,你听我说!” “我现在不想听,我只想做!”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他冰冷的眼眸看了她一眼,将人抱起来直走内室。 “萧炎,你个野蛮人!”马跃悠捶他。 萧炎一把将她仍在床上,嘴角带着一抹撒似的微笑,冰冷而又充满诱惑。 马跃悠只看一眼,就低下了头,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像是故意诱惑她一样,她不知道他这次来究竟是何目的? “我们再生个孩子吧,小猪笨的很可爱,这次,我想要一个女儿!”突然变得温柔的男人,贴上她的耳朵,轻柔说道。 再生个孩子,等她复出这天下还哪里有她的位置。 “你不愿意!”肯定句。 “你不愿意也得生!”这妇子就知道给他添乱。 “你——”看他要发怒了,马跃悠双手攀上他的脖颈,低声道:“你可真是事儿妈,小狮子都比你懂事!” 萧炎一个激动一泻千里。 午夜,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紧拥着自己的男人,马跃悠优雅的打个哈欠,就这么细细的描画着他的眉眼,他的脸偏冷峻,又是常年带兵的自然带着杀气,睡着的时候却纯净的像个孩子,摸了一会儿,马跃悠往他怀里偎了偎,脸颊贴着他的磨蹭,他的胡渣刺得她有些痒痒,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个人,就是要与自己相守一生的男人。 他也是可怜才遇到她,要不然二十岁的少帅早就晓谕全国了,说不定连皇位都是他的,毕竟这世间可以光明正大的攻打少帝的就是被灭了全族的他,也只有他有那个实力。 他一直隐忍不发,一来让张炯之流忌惮,二来少帝也在他的沉默中渐渐地长大成人,最后他居然眼见着她辅助了陆湛。 这算是背叛吗? 对他而言。 “还不累,想要再来?”他挠她痒痒肉,只痒的她笑着求饶。“没有,很累的,我的腿都麻了。” 萧炎纵容的看了她一眼,翻个身子贴着她,腿纠缠着她的却让她在上压着他的。 “快睡吧,明天说不定陆湛就求到你跟前了。”他抚了抚她娇小的脸,仔细端详着她的脸,他暗暗观察过小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小猪是男孩子,怎么能秀气漂亮的像个姑娘呢,对此,他十分替他担心。 “你什么意思?”马跃悠明知故问,陆湛似乎对她有了戒心,可她也没做什么,她体谅他的难处。 “作为我萧炎的妇子,你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别人的决定。”男人似乎在笑,偏偏女人还拧了他一把,这让他极是欣悦。 马跃悠突然伸手抱住他,越发贴着他,“胡思乱想什么呢你,作为马跃悠的男人,您的一举一动也影响着别人的决定。” 就像陆湛会因为他,毫不犹豫的将闽州划给她做封地,隔着闽江对面就是他的阵地,只要他出兵,没有人真的能守住闽州。 闻言萧炎一个没忍住又开始动了起来。 结果就是第二天两人都醒来的迟了。 “国公,圣上找你有事商量!”传话的侍从隔着厚厚的屏风喊话。 马跃悠推开故意黏上来的男人,答道:“我知道了,我一会儿便到前殿去!”马跃悠住的是寺庙旁边的民房,这是连陆湛都没有的最好待遇。 听着侍从离开的脚步,萧炎看着床上东倒西歪的妇子,明明前一刻还镇定的要命,这一刻连声音都是软的。 “萧炎,你快回去吧,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不会有其他男人!”马跃悠郑重许诺,遇到个可心的人不容易,况且他们都有了孩子,她不在乎名声好坏,可她也得为孩子们做表率。 “我也不会有其他人!”萧炎抱她,冷酷道:“你喜欢做什么为夫都给你挡着,你尽管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就算你捅破了天,为夫也给你顶着!” “萧炎,你好肉麻!”马跃悠爱不释手的摸着他的胡渣,撒娇。 “肉麻就肉麻,谁叫你是孩儿她娘——小猪我见了,谢谢你为了我留着他,你生小狮子的时候大夫说你亏损太厉害,要是再生养会有性命之忧,我不是故意让你一个人的,我那时候醒来,想到父王母妃——”就恨得要命,只想着为他们报仇。 “我会陪着你,我和小狮子小猪都会陪着你的,他们喜欢你了,虽然嘴上不说可他们想什么我这个做娘的怎么会不知道,你这次回去好好与他们培养感情,还有教他们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这些是我做不到的。” 语毕,马跃悠起身穿衣,不一会儿一个干净利落的女汉子便出现在了萧炎面前,她眉眼如画却锋芒毕露,美的让他移不开眼睛。 “亲我!”他要求。 “好!”马跃悠重重的吻住他的额头。“快回去吧!”头也不回的走出内室,直往大殿而来。 “国公爷!” 原来跟着陆湛的人,见到马跃悠都热情的打招呼,几个谋士围上来与马跃悠商量着接下来要作何打算,马跃悠仔细的听着他们的话,慢慢的理会着陆湛的意思。 “跃悠,你身子好了吗?”等马跃悠行了君臣之礼,陆湛亲切的上前,脸上带着迷人的浅笑。 “谢皇上挂心,微臣无碍!” 陆湛眸色微变,半响才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这里正有棘手的事要跃悠你帮忙呢!”说着话就将邸报递给了她。 “少帝发檄文说我是反贼,要举全国之力围而歼之,跃悠可是有什么好办法?”想那少帝昨日才给他一支嘉奖诏书,恭喜他灭了左珩精锐,今日就被人夺了权彻底圈禁,这事实变化真让人感慨。 反贼?这并不是明白摆着的事情,都自己称帝封赏大臣了。 “圣上不必忧心,以微臣之见,这次,各路王爷都应该看清了圣上的实力,推翻暴政,他们不得不依附于您!”要得到最大的利益,他们目下还不会与你反目成仇,可一旦利益到手,之后的路就不知道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有利益才是牵动人心的核心。 因此,相比于和一班老臣旧贵族争权夺利,有野心的人都愿意依附宛若新生的陆湛一个开国功臣。 “那朕封爱卿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如何?” 麻痹! 原来陆湛竟然打这主意。 这不是给她树敌,欲置她与死地是什么! 那些个渣王爷会听她的话才怪。 “陆湛,你不怕我将来取你而代之?”就这么放心将军权交予我手? 陆湛微微一笑,仿若牡丹盛开。“我拭目以待!” 马跃悠被陆湛轰走,她都想不明白,陆湛到底什么意思莫不是正打算让她带兵打仗。 那可是大晋少帝啊! 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一百零五章 有妖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国公爷,圣上找你什么事,让你如此高兴?”中州王皮笑肉不笑的追上来,拉住马跃悠去路。 马跃悠见人三分笑,看他尤其可爱大脑袋圆肚皮就更欢喜了,“圣上惦记我的身体,传话去问问,中州王可是想到了什么迎敌的好对策?”中州之地报不报得住,扩不扩展的了,只怕没有人比他更关心了。 “圣上当真没说别的?”他不相信语气高尖了起来。 “你去问了圣上便都明了了!”马跃悠越过他,大步向前。 “拽什么,还不是暖床的玩意儿!” 马跃悠闻言,仔细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牵起莫名的笑意。 马跃悠回到屋里,萧炎在张罗饭菜,几个小菜,一碗浅粉的桃花米粥,正冒着热气,见了她便道:“谁惹你生气了?” “你做的?”马跃悠不答反问,指了指桌上的卖相并不好的小菜,“我今天不想吃粥,我都吃了几天的粥了。” 呵,还挑三拣四上了,萧炎在她对面坐下,一筷子夹了些小菜放进她面前的粥碗里,自己也端起碗,开始吃。 “我想吃辣椒!” “我要吃酸菜!” “我要吃麻辣鱼!” “还有回锅肉片,加点洋芋最好吃!” 就是不想看眼前价值千金的桃花米粥。 “你先吃点垫垫肚子,要吃什么,我帮你做!”带笑的男声尤其的温柔,只吓得马跃悠嘴巴成了o型。 见着他真的转身出门,马跃悠却有些感动,舀起一勺子粥放进嘴里,不由得皱眉,简直是中看不中吃寡淡,歇了吃粥的心思,她突然好奇萧炎能做出什么吃食来,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她做饭,他大刀金马坐着吃。 听着几声扯面的音声马跃悠不觉得加快了步伐,跨进不大的厨房,果然看到萧炎真的在做扯面,只见面条在他手里被均匀的扯开,足有一寸那么宽,慢慢的面片变薄,他吧唧下到锅里,溅起开水。 马跃悠眼见着一个水滴落在他的右手,他也无动于衷。“烫到手,还是我来吧!” 萧炎仿若未闻,接着下另一条,直到煮熟的面条捞够了两碗,他又下青菜来煮,放上辣椒调料最后浇上热油,滚烫的油泼面出锅了。 “什么时候学会的?”马跃悠双手抱着他的腰,头挨在他的背脊上,柔声细语。“我可没见过你做饭!” 男子面色一变,凭她抱他,一会儿之久,他才转过头,换他搂着她,“快吃饭吧,不然就变成一坨了。” “嗯!”马跃悠允许自己享受他的温暖,就是不放人,萧炎只得抱起人端着碗,往外走。 马跃悠双脚突然离地,又回头看他手里居然端着碗,吓得双手只敢吊在他脖颈上,双脚夹着他的腿,十足的树袋熊。 “你的减肥了!”萧炎将碗摆好,才来拉她的手。 “你又不是抱不动!”马跃悠骑在他身上,轻轻地亲吻他的嘴角。“比起以前,我可是瘦了二十斤呢!” “别闹了,快吃饭吧,吃过饭咱再说别的,好不好?”萧炎温柔的就像是再哄他不听话的女儿。 “你喂你!” 马跃悠,要不要我嚼烂了度给你! “张嘴!”萧炎搅了搅碗里的饭,幸好有油,不然早就粘在了一起。 马跃悠顺从的张大嘴巴,含住他筷子上的面条。 萧炎心里一颤,似马跃悠在吃他的一般生出一股惊悸。 “好吃吗?”连声音都在颤。 马跃悠自顾点了点头,她在暗叹萧炎做的面条果真不错吃,自然没发现男人的异常。 “要不要连我的也吃了?”不会儿一碗面见了底,萧炎似有所指的淡问。 “你自己吃吧!”马跃悠要从萧炎大腿上下来,那突然挨近她。 “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男子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并且阻止了她起身的行为,这变故,让马跃悠瞬时红了脸。 马跃悠不知声偏着头往他怀里钻,连耳朵都红了。 “手在哪里摸呢?” 马跃悠像是抓了烫手山芋赶忙放开他突然就咬了她的脖子。 “取悦我!”萧炎声音暗哑,在她耳边粗喘。 不知道什么时辰,精疲力竭的马跃悠慢慢醒来,身体仿似被碾压过一般重,她不得不感叹男人的好体力。 “醒了?”望进他好看的黑眸,看着他带笑的眼睛,马跃悠挨近他,怎么紧都不够似的。“饿了吧!” 马跃悠点点头。 “很晚了,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这会儿就凑合着吃点!”萧炎端起放在床头的碗,马跃悠一看还是桃花米粥,心里想着,明天她一定要找找桃花米放在那里,怎么都能被做成粥浪费了。 “哥,一点都不好吃!”马跃悠这妖魅的声音,骇的萧炎差点掉了碗。 “那你想吃什么?”不自觉的嘴角带笑,他似乎在养女儿,可为什么心里却是这么暖的呢?真是磨人的小妖精。 “哥哥,我想吃你!” 那还等什么,萧炎一个猛扑早不管她的肚子饿不饿了。 再次醒来,马跃悠摸了摸身边冰冷的被子,太阳顺着窗子直射而来,日上三竿了都,她破天荒的赖床了。 “白将军,听说国公爷胜生病了?” “白将军,这我也听说了,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几个人将白痕堵在了大殿后门,距离圣上召见已经过去五日了,马跃悠闭门不出也就罢了,怎么连圣上都不见人了。 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中州王,还有岳阳王,你们可都是王爷,怎么连圣上要国公做什么都不知道?”白痕反问道。 王爷不是比国公职位高么! 知道白痕拿他们的身份开涮,几人也不恼,确实,陆湛还未登基称帝,马跃悠的国公就是封了的这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封号,即便他们以后还封王也及不上她的半分尊贵。 马跃悠与陆湛肯定有外人不知道的关系,他们猜测,所以现在马跃悠做的再过分,也没有自己的前途重要。 “我们自然不是白将军,您与国公爷自来关系亲厚,可知道什么?” 脸皮可真厚,白痕淡然一笑,答曰不知,转身离开,心里想着就算我知道我也不说你拿我怎么样! “一丘之貉,简直是一丘之貉!” “这么下去还得了,以后哪里还有我们的地位?” 几人气怒不已,可也知道目下只能忍着。 “二哥,你到底在忙什么,外面可都议论纷纷了,你再不出去见人,他们可要闯进一观了!” 白痕在院中高声叫嚷着,为的就是引起屋里人的注意。 马跃悠推了推抱着她的人,“听见没,外面都传疯了,万一有什么不好的话传进小狮子的耳朵里,那就不妙了。” “别逼我离开,不然我要你急!” “我巴不得你天天在我身边,怎么会逼你!”马跃悠顺着他的毛捋,心里叹息着,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他们亦然。 “那我就留在你身边好了!” 马跃悠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白眼,要是他在,她什么都不敢做,甭说什么带兵打仗的事就是刮伤个手指头怕都不行。 “好不好?”他追问。 “好!”马跃悠答应,他们干脆什么都不做,当连体婴儿算了。 “让他走,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萧炎摸她耳朵,阴冷的看了门口一眼,没有他,她身边总会有别人,他又舍不得绑了她,真是闹心。 “好!”她全身瘫软。 白痕等了半响,就差夺门而入了,比平日温婉的声音才从内室里传来,“白痕,你先去忙,过几日我会出面的——”不要担心我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人按在了床头,拼命的磋磨。 马跃悠直觉这日子x了狗了,越发觉得被困后宅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就等着男人来做这么一件事。 “舒服吗?” “舒服?” “这样呢?” “嗯,好!” 马跃悠越来越柔顺,萧炎就越来越温柔,直到两个人一起溺死在温柔里。 日子慢慢过着,终有一天,萧炎离开了中州。 不久就传来他上书与马跃悠和离的奏折。 这件事一出举国哗然。 有更多的人等着看离了萧炎的马跃悠的笑话。 “哥哥,阿爹要与娘亲和离,他们不要我们了吗?”小猪迈着小短腿跟在哥哥身后捡着草。 “别听他们的,阿母说过,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们都只要相信自己的心,阿母疼我们吧,阿父虽然凶巴巴的可也没让你饿肚子吧?”快六岁的小狮子越见长高了,萧炎派了专门的武师教他武艺,又请了当世的名流教他读书。 “那阿父是不要阿母了吗?”小猪并不满足,一想到阿母一个人孤零零的他心里就难受的很。 “是阿母不要阿父还差不多!”小狮子低声咕叨,看着啥也不知道的白痴弟弟一眼,没耐心的吼道:“小猪,你快点捡,怎么我割草的人不累,你个捡便宜的还累了?” “大兄,这不来了!”小猪挺着圆鼓鼓的肚子,疾走几步,气喘吁吁地,再看看自家大哥那纤瘦的小身板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要少吃点饭,给哥哥多留点。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一百零六章 有怨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不管外界如何评说,马跃悠最终推辞了出任兵马大元帅的职务,她也不知道陆湛是否真心,要维护士气的份儿她写了一份诚恳的奏折,最后陆湛在宣布正面向帝都开战的时候,战略部署时候封了掌管粮草军备的军需官,这是比前线做站的将军都还重要的职务,也表现出了他对马跃悠的绝对信任,这也坐实了外人对他和马跃悠关系的猜测。 镇南王和离,虽然是萧炎本人的私事,可谁让他是掌管天下三分之一土地的一方霸主,有心人将目光盯在了他的妃位。 是年十月,陆湛亲率领五路大军直逼帝都而来,张炯左珩也做了完全的准备,先后在清河,郁琬,夏都进行了规模庞大的三次战役,战争一直从这年达到第三年的十月,最终双方战平,进入了势均力敌的阶段。 这一时期,马跃悠都在负责后方粮草军备,陆湛运用许昌林的作战方法,到一地安抚一地百姓,渐渐地百姓见自己的生活没有变差反而便好,也开始支持陆湛的军队,是已张炯虽然手握强军,也渐渐示弱了下来,与老旧的贵族之间的利益之争也越见焦灼。 又过了一年。 “二哥,这次是我们第五次无偿奉献粮食了吧!”白痕躺在麻袋上换气,这个陆湛当真聪明,要作战,他其实哪里来那么多粮食,那么多钱,还不都是从二哥口袋里掏,还知道博取好名声。 “让后面的队伍跟上,前面是一线天,可要打起精神来!”马跃悠何尝不懂他说的是事实,可既然当初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什么可后悔的,总比要萧炎亲自累死累活带兵打仗争夺天下要强,她儿子也能过些太平日子。 一天一夜,终于从此行最危险的地方走过,马跃悠也学着白痕摊开了身子,一身男装十来天没换过了都是馊味,眼见着小狮子都快十岁了,她也真是老了,体力一天不如一天,这趟粮草送到了,她必须得休息休息。 “二哥,要安排我们的人渐渐起来么?”白痕用唇语与马跃悠说道。 还不是时候。 马跃悠摇了摇头,见着城门在即,抖擞着从粮车上下来,与城门守卫交接好,回到府里已经是午间时分,她累的一点都不想吃饭,倒头便睡。 “国公爷,圣上叫你到议事厅走一趟!”传话的公公将酣睡的马跃悠从美梦中惊醒,她才发现昨夜自己已经好久不见萧炎和儿子们。 今年,她三十一,他已经三十六了。 “圣上可有说是什么事?”马跃悠衣衫整洁的从屋里走出来,那气势早已经不是少女时候的温婉,她像一把久经磨砺的宝剑,锋利她有,世故人情她也不缺,越渐地沉稳大气起来。 路公公见此不自觉的低了头,低声道:“圣上昨日下棋,不知怎地就想到了国公爷,想奴婢打听您,知道您亲自押解粮草,今日备了早膳——” 言下之意就是陆湛没事的请她吃早饭,就这么打扰了她的美梦,这男人是闲得慌找骂了吧! 马跃悠默默地皱眉,跟在路公公身后,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越发想念起人来。 “跃悠,可是打扰到你休息了?”陆湛一身明黄龙袍,身形越发的风神俊秀,眉宇间充斥着亲切的淡笑,做惯了温和的一国之君。 “不敢,圣上最近都忙些什么?”自从离开洛阳到处招募粮草士兵,马跃悠还真的好久不见陆湛,只觉得他当了皇帝这气质不是上了一两个台阶,越发有君王的仁慈之像,可她也明白他的厉害之处,相处久了,她就越发知道眼前这个淡笑的年轻人不是泛泛之辈,他真的有可能建起一个新的王朝来。 眼下张炯左珩之窄瘪样就出自他之手,要不是他们挟持了少帝,陆湛顷刻间就能打下帝都。 “也没忙什么,旧疾复发了两回,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跃悠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活了下来!”陆湛轻松的就像是与马跃悠讨论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提起自己的旧疾,马跃悠也知道他年轻时亏损的厉害。 “这些吃食,你喜欢哪样,我让路公公端到你面前。”陆湛坐在上手尊位,马跃悠对着他背对着门,长长地方桌上放了不下三十道点心小菜,因为是早膳,也缺不了粥,馒头,包子和一屉冒着热气的水晶虾饺。 “多谢圣上厚爱!”马跃悠行了谢礼,接过侍从递过来的面巾,净手,这才又坐下,面前却多了一屉饺子。 “我知你最爱吃饺子,这一笼屉都给你!”陆湛笑着端起自己的粥,一口一口的喝着,动作优雅的就像是刻画出来的一般。 马跃悠起身再谢。 她觉得就这繁文缛节的还不如自家自在。 一个水晶虾饺下肚,旁边路公公端来一碗热粥,马跃悠一看竟是桃花米粥,一时间感慨万千。 想当初这东西金贵的千金难买,谁知道现在连陆湛都吃上了,也对,陆湛现在可是一地之君了,时移世易。 “跃悠不喜欢吃这粥?我可听说前几年你见天都要吃它,这东西养胃,我可是亲眼见你变得一红二白。”陆湛笑道。 “圣上——”马跃悠故作为难,还真的不吃,几口吞下几个水晶虾饺,捡起一个包子拎着,“微臣吃饱了,圣上请慢用。”溜之大吉,她可真的没有在陆湛面前表演吃饭的喜好,更加不喜欢这尴尬的气氛。 “我想儿子了!”马跃悠确定的叹口气,抚了抚胸口砰砰直跳的心。“这个仗不能再拖下去了!” 果然,没过多久,陆湛派出了三路军,连下大晋最后几个城池,开年春天从三面正式包围了帝都,就等着张炯左珩开门投降。 “要是少帝被杀还好,如果少帝生还,圣上可要为难了!”马跃悠对着天空银亮的玉盘感慨。 “到这时候了,干什么少帝不少帝的杀将进去,烧个精光,老子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白痕在草垛下面烤野鸡肉。 这才是最艰难的时候,马跃悠在心里夸他年轻不懂事。 “白痕,你还是把亲成一成,不然将来要是打下了天下,论功行赏,你可别说老哥哥没让你早些娶媳妇!”马跃悠怎么的就想到这个老光棍的亲事上来了。“我觉得陆湛的玉儿表妹还是很不错的,你要是愿意联姻,我可以出面。” “二哥,你不要拿我开涮,你自己只怕是第一个被人盯上的!” 马跃悠才不怕呢,到时候陆湛拿她与萧炎一成亲,换的大晋三分之一兵权,只有傻子才会给她乱赐婚呢! “小狮子想我了,我得回去一趟,至于你,仔细考虑,有了决定写信告诉我!”马跃悠一跃而下,只觉得一把老骨头都要跌散了。 “吃吧,鸡屁股总能堵上你的嘴!”总是在他面前卖弄幸福也不怕——呸呸呸。 陆湛与一众王爷谋士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最后决定派出谈判使者与张炯左珩之流达成共治协议。 这个任务,在马跃悠的后知后觉中落到了她的身上,直接阻止了她趁夜逃跑的计划。 “为什么是我?”马跃悠杀了似的指着自己,又看看传了旨意还没走的路公公,麻痹,打天下的时候有老子,怎么论功行赏的时候就想着把老子干掉,麻痹,这些废物别高兴的太早! “圣上也担心国公安危,无奈众位大人都推举了您,说您足智多谋而又能言善辩,这个和平使者非您莫属!”可见您老人家平日的可不是将众人都得罪光了。 马跃悠要是知道路公公的想法一定会出声反驳——什么是得罪人了,是那些带有偏见的人见不得她在他们头上拉屎拉尿许久了啊! 谈判就谈判,都到这关口了,咱也不能正的做了缩头乌龟,被人褫夺了定国公的封号不是,马跃悠准备了些行李干粮,一个侍从都没带,就孤身这么走近了这繁荣昌盛了几百年的帝都。 “马国公,安好!”迎接马跃悠的是个熟人,可惜马跃悠就是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在下魏自行,是少帝的侍卫,委屈国公爷先住在驿站,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告诉小人!” “有劳魏大人,不知道与我谈判的是谁?”马跃悠开门见山,看着眼前蜘蛛网一圈圈的驿站,麻痹,少帝是有多久没让人打算这里的卫生。 “不好意思,国公爷,小人只是一随从,那些事情还要等上面的人传话下来,国公爷安心在此地等着便是了!” 要我等一年,我便要等你一年?马跃悠眼神犀利的望着这人,她想起来了,这大晋的国姓不就是魏,看来这个魏自行是少帝的亲信。 “烦请魏大人禀报一声,马某人时间有限,若是几位大人没有商量好,我回去等着也是可以的,反正三军粮草绰绰有余,我们有的是时间!” 魏自行闻言连脸色都变了,他没想到传闻以笑面虎著称的马跃悠会说出这么直截了当的威胁来。 他又一想,她与少帝也是有怨。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一百零六章 娇儿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大兄,你说我们俩就这样走了,阿父会不会伤心?”七八岁的小胖墩敲打着自己臀下的毛驴,胖嘟嘟脸一双眯缝的眼眸闪着精光。 在他身后一个身着儒衫做书生打扮的少年,一张精致的脸庞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俊美,剑眉下却生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眸,见过的人单凭这双眼睛就知道他像极了他的舅舅。 少年坐在一头大红马上,此刻正弯弓对着天空飞过的大雁。 “大兄,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嗖!只听一声长啸,箭离弦飞出直直的往天空而来。 “大兄——”少年回眸一个厉目射来,那聒噪的胖家伙立刻噤声,面上似带着委屈。 “怎么了?” 清冽的童音让人这才真正注意他的年龄,他的话里带着疑问但是却也充斥着威严。 这不是他的大兄,小猪觉得,他的亲大兄怎么会这么冷漠的对待自己。“大兄,我刚刚与你说话呢?” 少年莞尔一笑,风华无邪,却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是你要死要活的要出来找娘亲,你还管爹爹会不会生气?” 小猪听着大兄的讽刺,给身下的小驴就是一鞭子,“哼,你不想娘亲,你就不要跟我来啊,谁叫你来了的!” 少年听着弟弟无赖的话,要不是他长大到现在都一无是处,他会跟他出来才有鬼。 “去捡大雁,听说此时的雁肉非常肥美!” 闻言,小猪踉跄着从驴背上下来,呼哧呼哧往大雁落下的位置寻去。 少年也就是长大了的萧南生小狮子是也,郎笑着下马,取下腰间的水壶猛灌,还有一天就能见到自家娘亲了。 没多久从远处传来几声争执。 “这大雁明明是我大兄射下来的!”是小猪的声音,少年立刻警觉可身形未动。 “什么你大兄射下来的,那是什么东西,这大雁明明是我姐姐射下来的!”一个清越的小姑娘声音传来,警觉的少年突然一笑,摇了摇头,萧南生觉得是他自己紧张了,也不知这是因为快见到阿母还是什么。 萧南生转头便见着与自家小猪一样高的小女娃,嘟着嘴很可爱的样子,两只小手拼命的抓着大雁,向着自己走来。 “大兄,大雁明明是你射的,她非要说是她姐姐!” “大哥哥,就是我大姐刚才射下来的,我大姐箭法可准了,在这中州地界还没有一个人射箭能比得过她!”小鬼很是骄傲,但礼数还算周全,看那一身粉裳便知道这是位有身份的小丫头。 “萧南城,你居然连个小姑娘都抢不过?”萧南生挑起眉角,被叫到的萧南城小朋友望着自家大兄眼里的调侃,气势一顿,扔了手里的箭,就往自己小驴上爬。 “分明就是你射的,就没见过这么笨的人!”萧南城一脸不高兴的催着小驴往前走了,不要了,他不要大雁了还不行么。 萧南生淡笑着跃上马背,朝着小丫头朗声说道:“小姑娘以后可别一个人出来,你再也遇不到想我弟弟这般善良的人了!” 小丫头嘟着嘴,看着约见走远的大哥哥,嘴里咕嘟着:“本来就是我大姐射的大雁,怎么他们都以为是他们射到的!”小姑娘手里也抓着一只描绘着花纹的银箭。 “阿嫣,你在咕嘟什么?”一匹黑亮的宝马飞驰,上坐着一个扬眉浅笑的姑娘,也就比这个叫阿嫣的姑娘大不了几岁,一身紧致男装发在空中飞舞。 “大姐,这明明是你射的大雁,刚刚有人硬说成是他射的,不过那个小哥哥只是生气并没有动手打我!” 听到阿嫣小姑娘的诉说,马上的姑娘立刻附身下马,仔细的查看起她手里的大雁来,半响,才道:“阿嫣,是你弄错了,这箭确实是我的,可你看看这只雁身上可有伤口?”有人改变了她箭羽的方向,并且吓死了这只大雁。 “那我不是……”小姑娘快急哭了,明明是大姐的箭,可为什么。 “阿嫣别急,没事的,我们阿嫣这么漂亮,小哥哥是将大雁送给我们阿嫣了!”少女轻声低哄着。 “大兄,阿父会不会很生气?”走了老远,小猪又开始找话,刚刚大雁的不快也被他抛之脑后了。 萧南生摇头,除了娘亲,他家第二个没心没肺就数着这位镇南王小公子了。 他明明很在意的事下一秒就能忘光,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缺心眼。 “阿父不会不高兴,阿父等的头发都白了,阿母要是再不要他,他可是生无所恋了,你就放心吧!”离家十几日,这还是萧南生第一次安慰弟弟。 “真的?”小娃娃明显的愉悦写在脸上,“阿父真的不怪我?”那真是太好了,他也觉得阿父要是聪明,一定会追来的,毫不同意他替他找了个借口——寻找他私自离家的不孝子,呵呵! “你又笑什么?” 小猪这么笑恐怕又在谋算着什么。 “没有哥哥,我很认真的在走路,顺便数数蚊子,您不要打扰我!”小猪煞有其事的看着天空,萌萌哒。 却说,马跃悠在驿站里一住就是九天,这期间真正的是无人问津,连一日三餐都是她自行解决的,而且她不被允许上街,只得叫了门外的小二给她送过来,这憋屈,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 “马小姐,你的晚饭送来了,要二百两银子!”小二从门缝里将碟碗递进来,趁着月光,马跃悠一看,一个清炒豆腐,一个清炒土豆丝,一碗又黄又黑的米饭。 “多谢小二哥了,这是二百两银子,你收好了!” 小二立刻贪婪的接过银子,“您慢用,明天想吃什么,我还给你送来,可是这个价钱,你也知道,物价都再涨,你这个价怕是不行的!” 全帝都的人都知道马跃悠过得什么日子,连文人墨客都编了诗文讽刺她,顺带的他这个送饭的小二也扬名了,并且得到了大官的封赏说他做得好。 又过了几天,深夜寂静,没了月光。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片打杀声,整个帝都闹哄哄的吵了一夜,第二天睁眼一看,我的天,这盛京变天了! 白底黑龙旗插满了大街小巷,城楼高处,而原先那象征着大晋的金龙旗不是被烧就是随意的倒在原地。 城楼,街道,传来一股股浓浓的血腥味。 “圣上,张炯左珩带着少帝往北逃窜了,需要我等派人追击吗?”整肃完毕,迎接陆湛进皇城的李锦将军,如是说道。 高坐帝位,一身明黄龙袍的男子略显疲惫的斜倚着,闻言,淡笑出声:“这事不急,自然有人会去追,你且与许爱卿张罗好朕的登基大典便是!”要不是被张炯惹糙了马跃悠不会临时决定搞着突袭,也不会动用她暗藏在帝都的人,就不会给他发现秘密的机会。 说实在,他期待着看她一步步能走到哪里,可惜,没人相信他,甚至连马跃悠本人都不会相信。 看着年轻的帝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五十开外的李锦突然不敢冒进,各位诸侯王爷都忌惮他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他喜怒无常,谁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果然陆湛猜得没错,稍后白痕来报,在驿站确实没有找到马跃悠,他开始想,马跃悠肯定是追着少帝去了,至于没找到的传国玉玺,应该是在少帝那里。 似乎这么想的人并不是他一个人,过了不一会儿各路诸侯王爷带着他们的亲随来正元殿给他请安道喜。 “圣上,微臣听说传国玉玺不见了?”岳阳王韩国荣,率先说道,其他人点头附和,“传国玉玺可是大事,圣上还需三思!”他们更知道马跃悠追着少帝一伙儿去了,谁知道她有没有取而代之之心。 “诸位王爷不必担心,这几年大家都累狠了,朕这就给诸位赐府,安顿好家眷之后,我们再行商议此事!”还没等众人提出自己的要求,陆湛一棒子挥了下来,赐了府邸,安顿家眷,这是不让他们各自回封地了?众人只觉背脊冷风嗖嗖,面面相觑之下,竟然无一人再敢开口。 诸侯王爷回到驻地,便见着皇帝亲信举着封封圣旨而来,半日功夫这些人便被安排在了前朝贵族居住过还能闻到血腥味的锦绣华庭,并且各个门口都站着身穿铠甲的皇帝亲卫。 “老夫错信陆狗!” “老夫,错信陆狗啊!” “……” 是夜,数家王府,都见得一中年男人仰天长啸,恨冲云霄。 没过三日,陆湛在点将台宴请人,当场杯酒释兵权,自此大齐的军权归于年轻的帝王,三十五岁的陆湛走上了他的人生巅峰。 后世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但有一点是大家公认的,是他开创了盛世蓝图,也是他奠定了后世数百年的和平。 对他本人,更多的史学家认为他最突出的人格魅力就是拥有过人的勇气。 世家公子出生,却智勇过人,发于微,成于忍,一路谋算坚持最后成王,再到一步步走上帝位,破旧之心坚毅。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一百零八章 转折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马跃悠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在洛城追上张炯等人,少帝被人蒙着脸五花大绑他们带在身边,而且一行数人走的是乡间小路,要不是她早在他们身边埋伏了人,也不会如此轻易找到,一路走来,暗中有几路人马也在追踪,只是不知道是谁的势力。 “壮壮,许久不见!” 马跃悠从暗处出来,看着英姿飒爽一身铠甲的邢庄,他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也是父亲贴身侍卫的长子,最早被父亲派来保护她。 男子身形修长,面容英俊,一双丹凤眼此时满含笑意,笃定并纵容的就这么等着她一步步走近。 “好久不见!”他轻轻拥抱她,拍拍她的肩膀。 整整二十年。 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 一滴热泪没入她的肩膀,马跃悠似有所觉,回手落在他的腰间,只觉得他似乎越发激动了。 静静地。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我这不是好好的。” 躲在黑暗中的小狮子和小猪对视一眼,阿母又遇到熟人了,阿父还不追来,“大兄,我们怎么做?” “看着就是了,我们先去找传国玉玺!” 小狮子以然也。 两个小家伙背着母亲走进张炯左珩等隐身的农家院落。 “大叔,有吃的吗?”萧南城在大门口探头探脑,那眼神纯真的像个孩子,“我们兄弟走到这里突然发现钱被人偷了,大叔你能不能给点吃的?”那派出来放哨的亲信闻言,脸露横肉,目含凶光,端的就要一刀砍向小猪了。 “大叔,有吃剩的馒头也是可以的!”猛然手被人按住,大汉直觉的手腕要断了,再一看,可不,是个乳臭未干的文弱少年,干脆扔了刀,飞快的一拳既要落在萧南生胸口。岂料前一秒自己扔了的刀此刻却架在自己脖子上,而先前与他说话的小孩已然落在院墙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那微笑的眼眸带着杀气直刺而来。 “大叔,你是哪里人士?可有亲眷还存在世上,需不需要我替您报个丧?”萧南城一个用力,那刀子划过大汉的脖子。 “你们是什么人,敢在此处撒野?”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从屋里走出个将军模样的人,看年纪也就四十左右,只看一眼走路姿势,萧南生兄弟就判断出这人是常年带兵的武将。 “我爹是萧炎,我娘是马跃悠,敢问阁下是谁?”萧南城无视兄长的警告,直报家门,与这些人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少帝要是不交出传国玉玺那就是死路一条,多死一个人少死一个人,与世间又有什么损失。 “你是阿炎的儿子?”左珩脑子里似有千万道思绪在翻滚,萧炎的儿子,他们是萧炎的儿子,是萧敏的侄子。 “左珩大人似乎得了健忘症,现在正是朝廷用人之际,左大人可不能发病!”萧南生温和的看着这人,他就是杀了自家祖父祖母姑姑的人,连着萧家一百多家将的性命。 “哥哥,居然是他!”萧南城说这话,将刀朝着他飞将过去。 那人也不是等闲之辈,接着刀,复又掷了过来,萧南生生怕弟弟受伤,先一步出手,却不料小胖子一个回旋踢那刀径直落在了左珩脚下,逼得他硬生生后退了两步。 “小子腿功不错!” “听个忘恩负义的叛徒夸赞,小爷我心里恶心!”小胖子几个空翻直逼左珩,左珩瞬时出手似要抓住他的双脚,不料被踩了两脚。 小胖子眉眼一弯,笑着道:“大兄,你对付此人,我到屋里看看,别叫他们跑了才是!”左珩攻势渐猛,小狮子怎不知弟弟打什么主意,飞身而上换了小胖子脱身。 左珩暗叫一声不好,却也只来得及与小狮子对战。 “皇上,快,又有人追上来了!”张炯听到屋外打闹,立刻叫人押解着少帝往后门走,一边安抚少帝情绪。 带路的几个,断后的几个还没看清是谁,就被人一分为二,“哪里来的乱臣贼子,居然砍杀皇上亲卫!”张炯大吼一声,先头开路的几个人立刻将小猪围将起来。 “张炯大人,乱臣贼子正是你啊,你弃城而逃,还将皇上绑架,天下乱臣你排第一没人敢居第二!”天真的童音,带着三分笑意。 “少侠,杀了此贼,朕封你做一字齐肩王!朕说到做到,只要你杀了他——”那被蒙住脸的少帝闻言突然大喊大叫起来。 小胖子若入无人之境,缓步走向他一把拉掉他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张苍白干瘪的脸来,“少帝,你可真喜欢痴人说梦,做了十几年的梦,难道现在还没醒么?” 看着少帝惊慌一身邋遢,萧南城第一次见识到何为丧家之犬,他发誓有生之年决不让自己落到如此地步。 张炯怒极了,暗示手下先杀了少帝。 不料被萧南城识破,还没等那人动手,他便取了此人人头,并将它抛到了张炯脚下。 “张大人不记得镇南王府惨案也好,那总记得永靖侯的一门三杰吧,怎么,欠了账没还就想跑,嗯——”说话间,小胖子突然出手,只见眼前一道银光划过那些围住他的人便像冬瓜一样嘭嘭嘭的全部倒下了。 “你,你究竟是何人?”张炯大骇,他还没见过如此凶残的孩童。 “我是谁重要吗?不过——我愿意让你做个明白鬼,我是镇南王二公子结萧南城是也,你到地下千万别找错了仇人!”瞬时血溅三尺,荣华半世的一代奸臣张炯结束了他由荣到败的人生。 “你,你不要杀我——你不要杀我,我告诉你传国玉玺在哪里?”少帝踉踉跄跄的往后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小胖子。 “不告诉我,你自己守得住么?”小胖子淡笑着道,“还是你觉得,你不交出传国玉玺,我会放过你?” “少侠饶命,我愿意说出传国玉玺所藏之处,但求你绕我一命!”少帝跪下频频磕头,只磕的小胖子萧南城心烦不已。 “说吧!” “在……”小胖子还未听听出,边听到耳畔飞来一只利箭,直刺少帝脖颈,没来得及躲避,龙血溅了他一脸,他愤怒地转身—— “少说话!”听到大兄严厉的训斥,他愤怒地表情一收,一双眯缝睫毛眨巴眨巴。 抱着左珩的萧南生将一把弓擩到他手里,将人放在少帝身旁,眉眼斜飞,两人瞬时离开了此地。 三日后,江湖传闻左珩弑帝与洛城,跟着一起失踪的还有传国玉玺。 十五日后,依照天师钱半仙的推算,陆湛从正元殿门匾之后取下真正的传国玉玺,这时候外面传说已经有好几个版本。 最官方的说法就是依照陆湛的生辰八字推算,他是上天选择的皇帝,上受于天,下顺人心。 “管他说的乱七八糟的,还不就是钱半仙胡编乱造的,百姓还真有人信他的这一套。”小胖子看着朝着圣驾匍匐跪拜的百姓,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百姓如何,你当他们什么都不知,只是人们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罢了,谁没长眼睛谁不会看,就你聪明?”小狮子也站在窗旁看着脚下的人潮如织。 “要不是你自作主张要来找娘亲,也惹不下这么一堆祸事!”陆湛那老匹夫也不会拿此事来威胁娘亲。 小猪一想到阿母带笑的眼睛,心里徒然一紧,阿母什么都知道了。“有什么热闹的,小爷我回府了!” 萧南生看着弟弟略显慌张的步伐,还当他天不怕地不怕呢! 不过,这事要不是阿弟这么一闹,还不知道要拖多久,所以阿弟是阿母和阿父人生中的贵人。 正元殿 陆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一份情报狠狠地摔在了马跃悠的脸上,砸的她鼻梁发青。 “马跃悠,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马跃悠看着帝王怒,立刻捡起地上的情报,只一看面色丕,有人将小狮子兄弟俩如何对付少帝的事情全部捅了出来,他们还那么小,怎受得了流言蜚语! 这事要是传扬出去,要他们在这个世界怎么自处。 “皇上,这一切都是微臣的主意,还请陛下降罪!” 马跃悠神色慌乱的立刻下跪。 “微臣觊觎帝位多时,只是苦无机会,一心想着得到传国玉玺便能顺应天命登基为帝,是故,派出手下亲卫十人,连夜追击少帝等人,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微臣得到了传国玉玺——” “马跃悠,没有的事,不要妄自菲薄,朕还看不出你的为人,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只要你说出这人姓名,你还是朕亲封的定国公!——你永靖侯府的冤屈,朕也答应你替你平反了!”陆湛应声而起,冷厉逼问着,那股狠戾看的马跃悠心里哇凉。 这就是她费尽心力推出来的皇帝吗? 昨日还恨马跃悠风光无限要杀死她的诸位王爷,今日竟然心里楚楚发酸,还当马跃悠是金刚不坏之身,原来阴毒的帝王在这里等着她。 外面谁人不知那传国玉玺是帝王做了手脚,故意放在正元殿巨匾额之后的,怎么会和马跃悠扯上关系? 他们都在猜测也许是马跃悠追回了传国玉玺送给陆湛的。 圣上倒好,反拿了定国公的把柄威胁与她。 “圣上,微臣看此事多有蹊跷,还请——” “有什么蹊跷,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他人求情!”帝王厉目射来,大殿之上,竟然无一人再敢求情。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一百九章 中计 “定国公,你还有何话说?”陆湛讽刺的看着马跃悠,这诺大朝堂竟然无人再替她说话。 白痕是想求情,可是他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这么鲁莽的站出来说话只会让陆湛更加迁怒与他,要是马跃悠真的出事了他在外面好歹有个跑路的。 “圣上,微臣无话可说!”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来人,将定国公打入天牢,此事一日不明了,定国公就关一日,一世不明了,定国公就关一世!” 皇帝金口御言岂能更改,早有金甲卫当场卸了马跃悠的管帽以示公正执法。 “看看,这事情闹的!” “就是啊,定国公虽然是一介女流,可也功在社稷,皇上怎么能说关就关呢!” “谁说不是,当初圣上起势时的粮草就可都是她弄来的!” 走在一旁,将他们的话听了个全部的白痕直接嗤之以鼻,都是些猫哭耗子假慈悲的玩意儿,早先怎么每一个人说二哥功在社稷的鬼话,一个个都看着二哥哥没落呢,这会儿如意了,心里不知道怎么乐呵。 “这件事,还要看许副相的态度!”不知道谁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让白痕心里一个激灵,可不是还有许昌林在。 白痕赶忙出宫,往许昌林府而来,跟门人表明了身份,前一秒还客客气气的看门人进去一会恼怒的走了出来。 “去去去,哪里来的叫花子,我家老爷可没你这么个朋友!” 白痕当场气结。 定国公府,早有传旨的公公将马跃悠被关起来的消息送了过来,至于是什么原因被关起来的,圣上没说,他们也不知道。 “大兄,是不是够皇帝知道我们的事了,怪罪到阿母头上了?”还没等传旨公公走远,小猪愤怒叫嚣着。 被叫的萧南生似乎想到了什么,也就忽略了弟弟的无礼。 “大兄,我问你话呢?” “你兄长还没聋,听得到!”萧南生看一眼冒火沉不住气的阿弟,眼里烧起一抹阴火来。“早叫你做什么呢,传国玉玺的秘密那是我们能探听的么,要不是你上了少帝上当,阿母如何能被人压制到如此地步也要保护你!” “我去救阿母!”小胖子着急忙活就往外走,偏偏被人提住了,委屈的都快哭了。“大兄,你到底什么意思?” “静静地等着阿父来吧!”萧南生眼色幽深不可测,他或多或少已经想到了陆湛的目的,没准儿阿父会同意也说不定。 虽然阿母一天爱惹是生非,这十几年来阿父都已经习惯,这一次,就算阿母捅破了天,阿父心里只有高兴的,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阿父能做什么,是我们惹恼了陆湛,与阿父有什么关系?” 萧南生摇头,无怪阿母要叫他小猪,他真不是一星半点的笨。 “你可别忘了,虽然他陆湛倾覆了大晋的江山,可阿父手里却握着大晋三分之一的土地,再说就凭我镇南王府的将士,还怕打不下一个小小地帝都,猛虎在侧,怎容他陆湛酣睡?阿父现在可是陆湛眼中钉肉中刺,对付我们,他用不了那么多招数,但要对付父亲,只有母亲危难,父亲才会动摇。” “真——” “我儿所言极是!”门口传来一声朗笑,走进来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两个少年急忙涌向父亲。 “阿父,你真的来了?”小猪拉着父亲的手,仰着头,一脸的崇拜。 “阿父,是我没有管好弟弟!”萧南生看着英朗的父亲,再看看天真的阿弟,请罪。 “你们做的极好,替我们报了仇,只是陆湛狡猾,你们还不是他的对手!”萧炎拍拍大儿子的肩膀,鼓励道:“你们的阿母会没事的,阿父会留下来与他周旋。” 萧炎前脚到了帝都,后脚马跃悠就接到了线报,当然宫里的消息自然比她的还要早。 “萧炎果然是痴情,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来了,许副相,果然料事如神!”陆湛看着藏在隐隐之中饮酒的许昌林一眼,高深莫测的说道:“接下来就要看许副相的本事了!” “属下定当竭尽所能,为大齐肝脑涂地,为圣上扫清障碍!” “莫要说得好听,你且做出来看看!”陆湛举杯,向着许昌林轻轻挥了挥,“待许副相功成之日,朕亲自为你斟酒祝贺!” “微臣,领旨!”这之后的许多年,许昌林每每被噩梦惊醒,总是能梦到此情此景,眼前一片迷雾茫茫,他身处其中,却不知道路在何方? 他不知道马跃悠这次能不能平安无事,能不能全身而退,萧炎会为了她做到何种地步,会不会就被轻易放弃了——他们一家的命运又会走向何方。 萧炎闭门不出,外面的消息也休想传进来。 “大兄,阿父这是什么意思?” 萧南生有些理解父亲,又有些疑惑,但他知道父亲内心煎熬,一边是誓死追随自己的将士,一边是自己最爱的妻子,舍弃哪一边,他都会后悔终生,可是陆湛却偏偏要他做出选择! 三日后,萧炎一身戎装,直接进宫。 谁也不知道他和陆湛都谈了些什么,可他从宫里出来就没有高兴过,到是听说宫里的陆湛得意洋洋。 “阿父,你怎么样?”萧南生一把扶住刚刚跨进门就要晕倒的父亲,父亲脸上的萧条让他不忍直视。 噗哧,萧炎吐出一口鲜血,吓得萧南生兄弟瞬时慌乱。 “阿父,你怎么样?” “阿父,你还好吗?” 看着稚儿娇嫩的脸,萧炎突然大笑出声,“我没事,你们不要担心,过不了几日,你们的母亲就会平安归来,我们一家人便会团聚!” “阿父,你先不要说话,让张先生替你好好看看!”萧南生示意阿弟去喊人,他自己扶着父亲,只觉得父亲将半生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心里莫名的生起一抹心疼,恍惚觉得心里有什么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不出几日,萧炎交出镇南王府,并将家将遣散,土地军队归还朝廷,本人更是谢绝朝廷任何封上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江南北,陆湛不用吹灰之力轻易得了大晋最后的三分之一军权,自此,原属于大晋的土地,都归于陆湛统治,而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大齐国,冉冉间似东方生起的太阳,正散发着不可阻挡的光芒。 似乎觉得对镇南王的打击还不够,陆湛亲自为萧炎和马跃悠赐婚,并且让马跃悠着定国公官服从宫里出嫁。 “一朝天子一朝臣,属于镇南王的时代终于过去了!” “圣上念在定国公为国有汗马功劳的份上,还是褫夺她的封号!” “可,半壁江山换来个半老徐娘,这怎么看都像是个笑话!” 顺利接回了马跃悠,可定国公府的人半点高兴不起来,他们都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这是永远不可能洗刷的了的耻辱。 揭开盖头,萧炎对着眉眼如画的骄妻,不知道是该笑呢,还是该哭。 “到如今,夫人总是明白为夫的心了!”他明明没有半分轻视,也没有半分自嘲,马跃悠却觉得心痛如绞。 这许多年,她确定她是白活了。 她到宁愿他长箭在手射破苍穹,也不要他如此刻般落寂。 她终于觉悟,也终于后悔。 “萧炎,今日之后,我马跃悠发誓绝不离开你半步,你往东,我便随你往东,你往西,我便随你往西,若违此誓——” 萧炎淡笑着捂住她的嘴,轻柔的擦掉她的眼泪,笑道:“这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夫人要高兴才是,岳母在世时肯定与你说过——女子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了我萧炎的媳妇。哪里还有你逃跑的地儿?——你这骄纵啊,都是我纵出来的!”不哭了,都怪我,都怪我。 马跃悠哪里听得他这么说,他越大度她就越是自责,堂堂镇南王几代人的心血就被她这么轻易地玩完了。 “傻瓜,现在可是大齐了,哪里还用得着大晋的镇南王!”萧炎高深莫测的看着自家聪明的妇子因为他变笨,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这女人,终于是自己走到自己手心里永远逃不了了。 放弃他,她首先都过不了她自己那关。 “阿悠,别乱动,我困了!”马跃悠闻言哪里还敢动一下,就这么搂着人,静静地看着。 小猪回身与大兄对视一眼,阿父居然在向阿母撒娇?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他一向沉稳的大兄突然牵起他往院外走,走了老远,才停下来,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南城,为了不让自己所爱之人阻挠我的脚步,我这辈子不打算娶她了!” “大兄,你发什么神经,你老人家今年才几岁?”萧南城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他心里一向仰慕的大兄。 “南城,记住大兄的话!”被留下的萧南城觉得大兄的背影如此孤寂,不过,他可绝不允许大兄如此多愁善感下去。 大兄会喜欢怎么样的女孩呢? 七岁多的小胖墩以己度人,会不会是隔壁豆腐西施家的三女儿,那闺女看到大兄就直流哈喇子,旁边的人都会起哄。 “真不怪我?”马跃悠看着悠悠转醒的人,甚至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一百一十章 封分 “真不怪你!”老夫老妻半辈子了,还不能纵着妻子按照自己的心意过日子,怎么能成。 马跃悠尤其感动,此刻的她也不想在猜忌,一颗心只想与他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 “要不要我动一动?” “我爱你!”马跃悠紧紧地抓住那人的手,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她知道这一生她算计他良多,他都默默地纵着她,可人得有自知之明不是,剩下的时光,她只想与他共度。 “萧炎,我们的前半辈子因为我而聚少离多,我向你道歉。” “我心悦你,马跃悠,自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我这辈子要的人只有你,从前我以为需要我一生的时间来证明自己,显然情况不我想象的都要好,我们都是倔强的人,从未想过因为什么而妥协,我们能在一起这么多年没有分开都是奇迹,我爱你马跃悠!” 她知道,他们的相处之中,他做出了退让,他们才能坚持到现在,在外人看来,她荣子贵,她自己就算默默无闻也是无所谓的,可时间真的会给她这么好的命运么,会不会还没等她的儿子长大,他就看上了年轻貌美的女子,所以她从不敢轻易向时间妥协,现在,她愿意赌一把,最后的也许结果还是一样,但最起码孩子已经成人,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都已经形成,他们是独特的个体,而不再是需要依附大人的娃娃。 难得见的男主人和女主人没有争吵,不知情况的满朝文武,普通百姓都等着看定国公府的大戏,可惜让他们失望了。 陆湛宣布新的元年,登基为帝,一并封分了有功之臣,最耀眼的许昌林被封为总理大臣,全权负责大齐对外政策以及国农桑工商,而且最夺目的功勋卓著的开国第一国公也得了她应得荣誉。 “镇南王萧炎誓死守卫国土,不容外敌侵犯,忠君爱国之心天下悉知,今特封一品镇南王世袭罔替,赏白银三十万两,根据本朝惯例不再享有封地;其夫人马跃悠为人恭谨谦和,自朕亲封国公以来,为大齐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今特此府兵三千,赐渤海三省为其封地,不得诏不得回朝,钦此!”路公公刚刚拿到圣旨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现在除了当事人,其他下人表情惊讶他不觉得奇怪。 “镇南王,定国公,关于册封世子爷和小公爷的圣旨老奴也一并带来了,你们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马跃悠展开圣旨一看,急忙与萧炎对视一眼,陆湛这厮又出什么幺蛾子?封萧南城为镇南王世子,封萧南生为定国公世子,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这不是添乱。 好在镇南王没有封地,这么看来陆湛是重视萧南生的。 “谢主隆恩!” 他们还能怎么样。 萧南城看了大兄一眼,大兄做了十年的镇南王世子临了却换了他来做,皇帝权力大就能任性么! “圣上还有话带给国公,限期三天,希望您早点到任,不经传召不得返京。”说实在,在陆湛身边几十年,他也没看懂自家主子对马跃悠是什么意思。 全国上下封王的不少,封国公的也不少,更别说什么侯爵了,唯独定国公一人有封地,虽说渤海三省那是鸟都不拉屎的原始荒滩,这也让人不得不想偏了。 “阿母,这道木耳肉片,木耳非常新鲜,你尝尝!”傍晚,一家四口难得在一起吃个饭,小猪发挥他敬老的好传统,尽力的给自己母亲夹菜。 “阿母,我们以后都不能进京城了,你会不会觉得无聊?”小猪这话说的,马跃悠低头吃饭动作一顿。 “小猪,你什么个意思,莫不是你还没玩够,别告诉我,少帝在你耳边还说了什么昏话!”马跃悠瞪儿子一眼,就知道他想什么。 “阿父,你看阿母就知道欺负我,怎么说我都是为了她才去追的人,阿父,阿母偏心,哥哥也去了的,怎么只说我一个人!”小猪眼见着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赶紧讨好一贯好说话的父亲。 “你还蠢得真听少帝在你耳边说什么了?你不想想天下都是陆湛的,你们几个人追少帝,他能放心?”他家这个二儿子确实没有遗传到他们的优良基因,他想可能是他那时候耽误的。 “陆湛早就派人盯着你们了!” 所以,大哥才会当即就射杀了少帝,小猪浑身一冷,这个陆湛,他就是小人。总之,让他们背上杀了少帝的名声就是为了控制他们的父亲母亲。 “你也别多想,到了渤海一天努力替你母亲开荒吧!”你母亲那走到哪里都喜欢种田的个性,只有陆湛清楚。 陆湛哪里是贬了马跃悠,分明是让马跃悠替他种田,做他的大粮仓里。 “阿母,我想与陆伯伯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我继续当我的镇南王世子,毕竟做久了儿子也就习惯了。”一向不多话的萧南生开口的了,萧炎夫妻不得不重视,陆湛这个家伙在这事上也确实不厚道,哪里有长子不继承父亲爵位的道理,这不是明晃晃的欺负人么。 “这事,我自去与他说!”当真还无法无天了,竟干涉起臣子的家事来了。 “阿父!”萧南生喊着父亲,他希望阿父能说句话,他期待父亲发声已经很久了,虽然他知道母亲与陆湛之间只有利益,可是这种没有父亲参与的感觉,特别难受。 “就那么喜欢益州?”萧炎淡笑着看了眼大儿子,再看看妻子程亮的眼睛,“如果喜欢,你就去说吧,不管你多大,你都是我们的小狮子!”不管外界的身份如何变化,你都是我萧炎的嫡长子。 “谢谢阿父!” “谢谢阿父!” 送了口气的还有小猪,他可不想抢了大兄的爵位。 “看把你们美的,好像我就不是你们一国的一样,这饭,我吃不下去了——我的心灵受了很大的打击!”马跃悠一边说还就真的离席了。 “阿父,阿母生气了?”两兄弟相视一笑,阿母才不会小气吧啦呢,她老人家可是趁着他们说话早吃好了。 他们可不能上当。 “我去看看,这人啊……”看着父亲飞快的脚步,他们想父亲就算七老八十都不会老。 等着桌边就他们两个的时候,萧南生开口了。“也不能让陆湛这样摆弄我们,尤其是父亲,他还做酸儒的时候,父亲早就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军了,父亲的荣耀怎靠他赐予,这口气,总有一天要还回去!” “是,父亲面子总要我们这做儿子的挣回来!” 小猪想了想,突然道:“也是,陆湛到现在都没生下个一儿半女啊,他可能是嫉妒父亲吧!” 萧南生竖眉,可不,他们这个被吹嘘成千古一帝的君王,真的还没有子嗣,之后的,他突然不想再想了。 “时间不在了,母亲说明儿就出发,我们也早些休想!”至于陆湛说的三千亲卫能不能赶上时间,跟上节奏,可不是他们要考虑。 一家四口,一辆马车,行至城门口,却见着万千人的送行队伍,马跃悠一家难能可贵的都露出了几分讶异。 “定国公,此后山高路长愿您一切安好!”来人举着一杯酒,淡笑着向马跃悠走来,一身白袍,端得是风流倜傥,意气风发。 “许相这是讽刺么?”马跃悠莞尔一笑,“只是最近身体有碍,不能饮酒,先谢过许相的好意!”她还不至于没风度的撒了酒。 “那么,本相就先干为敬了!”许昌林仰头遮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二哥,这次小弟不能陪你同行了,还是那句老话: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自此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小弟在此祝你一帆风顺,心想事竟成!”要不要这么煽情,马跃悠饮下这杯酒。 看的旁边人心惊肉跳,可不知道这酒有没有毒。许昌林不是个好东西,这个白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马跃悠垮了他可是积极地争权夺利,现在可是圣上面前的大红人,一看今儿就是故意来讽刺人的。 走在旁边的萧炎却接过了许昌林手里的酒,对他淡淡说道:“国事为重也要注意身体,我们都不年轻了,早些生个孩子,你看我们小狮子将来长大,可不得羡慕!” 许昌林万万没想到这话是萧炎对他说的。 “嗯,我会的!” 上了船的马跃悠回望并肩而立的两个男人,突然间就泪如雨下,这么些年,时间改变了很多,也有些人事却从未改变。 争权夺利半生,她终于与镇南王萧炎齐名了,再也没有人会觉得逃犯马跃悠会配不上高高在上的少年将军了,可是,她错过了什么,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如果时间重来,她会不会还坚持己见。 她会不会回应,在她最期待的时候出现,那单纯少年青涩的爱慕,她的人生会不会成为她曾经设想的样子。 连呼呼地风都不能给她答案。 “保重身体,以后可以来渤海做客!”马跃悠朝着岸边高声喊道,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谁又真的能听懂。 “阿母,起风了,我们陪你到船舱里坐下吧!”萧南生和萧南城各自挽着母亲的手臂,扶着她往船舱而来。 马跃悠轻笑着道:“二十年前,我与你们的大舅和小舅,坐着船从这里一路逃亡到青村,那时候我们身无分文,可我默默在说,终有一日我马跃悠会风光回来,让欺辱我的人跪地膜拜,所以,这么些年,我也并不单单是为了阻止你们的父亲……”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重逢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阿姐,阿姐,我是小萝卜,我与大兄等你们多时了!”在马跃悠一家四口上岸换马车的时候,突然一个远远地奔来,老远就喊着。 是小萝卜,马跃悠喜出望外,拉了拉萧炎的手,又是这个男人准备的奇迹吧! “阿姐,大兄也在客栈,都等着你们呢!”小萝卜已经出落成累落的大小伙子,身材微胖,身穿一身棉布长衫,那张脸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小祥,你们怎么来了!”马跃悠拉着自己弟弟的手,上下打量着,现在太平了,不会再为温饱发愁。 “我和大兄都舍不得你,所以我们打算带着一家老小都投奔你去,你可不要嫌弃,姐夫,您说是不是?” 被叫姐夫的人,淡笑着点头,马跃祥知道这个雄才伟略的姐夫到底有多在乎自己的姐姐,是依为了给姐姐一个惊喜,嘱咐了人带着他和大兄一起走。 “还学会贫嘴了,我可听说弟妹快要生第三个孩子了,这上路不是冒险么!”马跃祥与青村的一个叫翠姑的农家姑娘成亲了,现在已经有五年,生了两儿一女,大儿子叫马成敏,小儿子马成涛,小女儿叫马成雯,小名雯雯现在也就一岁,肚子里揣着的说是四个月了,也是前儿接到的信。 而她的大哥,马跃明也已经是三儿一女的父亲了,他和王嫣然的长子都比萧南生要大名唤马成君,次子麻城珏也比萧南城大,老三马成飞正是五岁的憨厚娃娃,小女儿成燕也已经三岁。 “阿姐,为了一家人团聚我们等了多少年,再说翠娘也想见阿姐呢,自我成亲你们都没见过面呢!”小萝卜对自家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崇拜,当然要将自家媳妇介绍给姐姐认识。 等姐弟两个说完话,马跃悠介绍了萧南生与萧南城和自己的小舅舅认识,一时间甥舅三人聊开了,早有人领着萧炎马跃悠几人往客栈里走,进了客栈见了全家十几口,连着奶娘保姆浩浩荡荡几十人了,萧炎觉得在这里休息一日,明日再走,几个妇人抱着自家孩子便来找马跃悠闲聊了。 “姑姑,我是小成燕!”等几人坐定王嫣然的小女儿成燕眨着水萌萌的大眼睛上来给马跃悠请安。 “小燕子可真可爱,快到姑姑这里来!”马跃悠忍不住想要抱抱小女儿,她一直想生个小女儿呢。 怀里的娃娃一双眼睛好奇地转着,再看抱着自己姑姑,比自己的娘亲还漂亮,突然就有些羞答答的。 “你们两人,看人家小燕子多乖巧听话,还不给你们的姑姑行礼问安!”正是这和谐时候突然一个女声有些尖锐,说话的原来是小萝卜的媳妇叫翠姑的,颜色数得上清秀,只见她穿着一套青色棉布的薄袄,有些臃肿,手里抱着个不到一岁的女娃,肚子尖尖的,看着就是有怀了。 “成敏,成涛,你们两个过来!”马跃悠向两个孩子招手,自小她就是看着小萝卜长大的,自然他的孩子也不会亏待了。 岂料,马跃悠这么一喊两个孩子都畏畏缩缩的往自己娘身边贴了,感觉情况不对的小雯雯突然就开始哭了。 见事,马跃悠放下手里的小燕子,过来拉成敏,成涛的小手,蹲下身子,笑看着他们,笑道:“怎么?害怕姑姑么,你们的爹爹可是姑姑一手带大的,想不想长大的和你们爹爹一样能干?” 两个小家伙一听爹爹,对马跃悠的防备立刻松懈了,只敢偷偷的看他们这个漂亮的像画儿里走出来的仙女姑姑。 翠姑默默地瞪了一眼,马跃祥一路上不知道跟她交代了多少次,要恭敬这位姐姐,可在她明明没有婆婆,这么凭空多出个要伺候的婆婆,谁能高兴地起来,还不知道这个强悍到与男人争权夺利的女人,心里怎么看不上自己呢! “大姐,他们怕生,还是带在我身边吧,不要给你添麻烦了!”马跃悠要抱孩子,却听到翠姑如此说道,眼见着两个孩子又贴着自己的母亲了,心里生气一抹无奈,失落的退回了座位。 “她姑,等到了渤海,还要你帮我教训教训成君和成珏,尤其是成飞屁大点人鬼点子倒是不少的,一天到晚的在外面野的都不知道回家。”王嫣然赶忙解围,这个二弟妹还真的知道伤马跃悠的心。 “好,等到了渤海安顿下来,我自会让人教孩子们齐射功夫,组织了他们玩耍,你可有什么好的想法。”对于这个自己亲自选的长嫂,马跃悠极是满意,这些年多亏她照顾着大兄亏损的身体。 翠姑见着二人聊来了,也不见马跃悠像大户人家的太太给孩子们派发见面礼,心里越发不满了,不自觉眉间就露出了几分不悦。 孩子们初见也不太熟,小娃娃又爱饿,说了没一会儿话,几个大人就领着人各回各家了。 “怎么,不高兴?”萧炎从门外进来,就见着马跃悠难得露出几分妇人的情绪,心情大好笑道。 马跃悠接过他手里的披风,跟着笑道:“我这个二弟媳可是个妙人,也不知道小萝卜怎么就看对眼了。” “各花入各眼,怎么连小萝卜喜欢谁都要干涉?”小萝卜的这个媳妇,他倒是知道怎么来的,就是不好与她明说。 “我哪有,只要小萝卜自己喜欢便是了,还出去么?”马跃悠替他斟茶,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傲娇。 萧炎来抱她,贴着她的耳朵,道:“不出去了,都准备好了,渤海冷,御寒的衣服什么的都让南生与南城跟着两个舅舅去准备了,你身上这件衣裳,怎么肯穿了?”马跃悠穿的这件锦裙,可是他好说歹说她都不愿意穿的,还说什么锦看着光鲜反而没有棉布舒适,如何都不愿意。 “与嫂子弟媳第一次见面,如何都不能太随便了,我怕她们多想,又怕她们担心以后的生活没有保障。”萧炎点了点自家妇子的额头,贴上去亲了亲,还好他从各处搜来了贵重药材她自己又是个喜欢捯饬的,这张颜可是不需要太多修饰的。 “对孩子们印象怎么样?”萧炎收不规矩的伸进她的衣服里,温柔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眼神却似认真地看着她,等她的回答。 “孩子们还小,看不出什么,你有什么企图?”马跃悠浑身一软。 “上阵父子兵,他们是南生的至亲,自然不想他们脱离他们的后退,早发现早对应,不然到时候伤感情。” “奸猾!” “说我什么?” 女人浑身瘫软,任人摆布。 半响,“阿悠,我偏偏喜欢你与我作对,怎么办?”昏睡过去的女子若听到他如此说,一定会破口大骂这人没事找虐。 越近渤海,队伍约见壮大,陆湛派来的三千府兵出乎意料的全是萧炎手下的大将,甚至包括曾经的王行一,杜怀等最有前途的青年将军。 再一次马跃悠猜不透陆湛的心思。 萧炎见着昔日的手下当即摆了酒宴仔细款待了一番,一同来的还有镇南王府伺候的丫鬟婆子,这些将军的家眷,少说有一千多人,自然这之中包括萧南生最不喜欢的老奶奶和最喜欢的老管家。 “延爷爷,你怎么也来了?”萧南生先一步扶住要给自己请安的萧延德,脸上带着孩童的惊喜。 “哈哈,只许你们走就不许我走了,我可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你们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老人家明显很高兴,像是对长大的小狮子看不够似的,其实他们也就几个月没见面而已。 “延德爷爷!”小胖墩对这个偷偷给自己送吃的老爷爷也很热情。 “乖孩子,你们做什么去了一脸的汗?” “与舅舅叔叔去采买冬衣了,早些添置的不够!” “是爷爷老糊涂了,走我带你了你们最爱吃的蛇肉,给你们做蛇羹吃。”兄弟俩不好违背老人家的好意,跟着老人走了。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本是九月的天气,到这里就得裹着头,穿上厚厚的棉衣了,冷风呼呼地一吹,冻得在南方呆惯了的一众人鼻涕眼泪的往下流,更别说身上裹得跟球一样也不觉得暖和的妇人们。 马跃悠早换上了萧炎准备的厚厚夹袄,还觉得小肚子像是放在冰箱里一样冷,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这真的是被贬谪了。 等看到一望无际的成片的荒滩时候,萧炎的队伍才停下来,这里已经没了人烟,就连平日里的老猎户都不到这里打猎,这里距离大齐国最近的城池也有千里的路程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渤海异域,因为芦苇从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就陷进沼泽里。 这年,在物资季度缺乏中过了年,所有的人都龟缩在半米见方的帐篷里,烤着从丛林里砍来得树生的火,内心充斥着对未来的未知和迷茫。 就连以为跟着马跃悠有福享的翠姑都想着一开年就带着孩子们回青村。 “萧炎,你说我这是何必?”马跃悠等到半夜才看到自己的丈夫一身风霜的回来,心疼得不得了。 “兄弟们的鞋都破了,明儿你组织人一人做一双靴子吧!”萧炎吩咐完,晚饭不吃倒头就睡。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承继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开年四月,天气渐渐地变暖,走了一批人,又来了一批人,走的包括萧南生最不喜欢的老奶奶一家,说是天气太恶了不适应,还有些跟来伺候的下人,萧炎都给了他们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马跃悠又活跃了起来,白天萧炎带着男人们开荒,马跃悠就组织妇女做衣裳鞋帽,将八岁以下的孩子们集中起来,让萧炎曾经的幕僚教他们读书写字。 好动的萧南城却愿意跟着父亲和兄长与叔叔们一起下地,干活儿,一个粉嘟嘟的小胖子没几个月就变了成偏偏的少年郎,让马跃悠欣慰不已,好歹自家老二没有长歪了。 萧炎带领着一部分人专门开荒,一部分人就到千里之外的延边城购买粮食作物,凡是新种他们都要买回来种着试试,一部分人负责衣裳住行,开荒的人数最多,有近一千人,所以劳动场面尤为壮观。 马跃悠就准备了专门的劳动之歌,替他们打气,一切仿似都与过去没了牵连,一切仿似新的开始。 开出一片荒地,马跃悠就组织人种上庄稼,哪怕是最难吃的生长周期最短的作物,马跃悠都欣喜与它们的收获。 最主要种植的还是玉米和大豆,基本所以的土地都能种,可一年就只能种植一次,开出的荒地边有水,马跃悠就叫人专门挖成鱼塘,从附近的河里抓些鱼,放在里面养着,虽然大家对鱼已经吃腻了,可也别没有的时候好。 越来越多得地被开坑出来,越来越多的种子被种下去,这年七月,萧炎组织人从原始森林里砍来了巨大的木头,开始搭建房屋,房子既要保证暖和也要保证结实,最后统一规划建成了低矮的一层,屋里垒砌了大炕,有的屋一进来就是炕,马跃悠仿造了地暖,在外面的小房子里只要稍稍添点柴火,屋里就能暖和一天,这样极大地节约了资源,得到了最高领导人萧炎的表扬,最后萧炎干脆建起了个奖,谁要是好点子说出来成功了都能得到奖励。 翠姑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不在她的控制之中了,但她发现说什么都没人听了,就连小小地雯雯都一天天姑姑姑姑叫个没完,更别说已经有些时间没与她同房的丈夫了,她开始慌了,她想大吼大叫,她更想大闹一场。 可她因为找不到人,最后只得作罢。 越来越多的物资从这里生产出来,越来越多的人从外面涌了进来,他们听说渤海出产金矿了,皇帝派马跃悠来是到这里挖掘宝藏来了,他们带了来各地先进的生产工具和知识,也带了不同地域的饮食文化。 到年底过年的时候,马跃悠都能与萧炎听一处认认真真的黄梅戏了,他们的穿着也约见豪华尊贵起来。 甚至有人在白天里都向着马跃悠开始行礼了。 马跃悠将外来的人口编制起来,分散在各个重要的粮食产区,分配他们工作,鼓励他们生养,制定各种优惠政策,让他们彻底爱上这片土地。 “哥,这里再添一个镇,怎么样?”马跃悠拿着自己亲自绘制出来的渤海地图,向着萧炎建议。 “每个家庭生五个孩子奖励两头牛,三间房子,以及五年的免税政策,阿悠,我们家还没完成政策!”萧炎抱起自己约见荣华的妻子,扶着她干瘪的小肚肚,马跃悠笑他。“要不,我们再生一个小丫头?” 马跃悠浅浅的笑着,这两年也不知道是谁不生的,一天跑的连人影子都不见,她找谁生呢。 “等空闲下来!”萧炎微恼,一想到接下来的工作只得作罢,现在外来人口越来越多,哪哪都要人手,尤其是要防着动乱,他根本没时间在家里。 “顾着点自己,下午又要出去?”马跃悠示意躲着偷看的萧南城端来萧炎的中午饭,不对,应该是下午饭。 “行一发现了一处铁矿,也不知道有多少容量,够不够我们自己生产用的,这事情也要上报朝廷知道!” 马跃悠突然就想到了日本鬼子当初侵华的目的,不就是这附近有矿产,不过产煤的却是在晋地。 萧炎没在家里呆够一个时辰,便有出门了。 “南城,好好跟着你父亲,把人给我照顾好了!”老远的萧炎听到马跃悠的吩咐,笑着回望一眼,那笑倾国倾城。 马跃悠顿时心里一喜,又向着晚上要给他做什么吃食才有营养,想起自己亲自种的大白菜快好了,不由得往旁边的地里去。 “她姑,我看你这白菜长得好,就想摘几个腌制酸菜!”有人连她地里的东西都不说自取了,马跃悠看着佯笑的翠姑,正大力的拔她地里的大白菜,旁边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来个,她这是要—— “弟媳喜欢,多拔点,小萝卜爱吃腌菜!”马跃悠笑了笑,不理她,自顾开始拔了一个抱着就走。 翠姑只觉得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看着东倒西歪的一片白菜,顿时慌乱了,她要敢将这么多的菜都搬回去,马跃祥还不得要了她的命。 只得追着马跃悠,高声喊道:“他姑姑,我帮你腌辣白菜吧,南生和南城可都喜欢吃辣椒!” 马跃悠听到了只笑,你也知道那俩小子只是喜欢吃辣椒,而不是喜欢吃辣白菜。 无奈,马跃悠还是背着背篼一趟趟将她拔下的白菜往家里弄,要不是知道她也就这么小打小闹点点乐趣,早收拾了。 一下午,马跃悠都在捯饬白菜,终于傍晚的时候腌制了三缸酸菜,两缸辣白菜,萧南生兄弟回来一听马跃悠笑着说又是小舅妈搞得事,觉得有必要找小舅舅说道说道。 两个人也不在家里吃饭了,马跃悠喊都没喊住。 “哥,你说小舅妈到底什么心里,她不就是以为小舅舅不理会她了心里不舒服,怎么牵连到咱母亲了!”萧南城挠头,觉得女人的心海底针。 “小舅舅跟弟弟们爱说母亲的事情,他就没想过小舅妈会嫉妒,再说咱阿母可是渤海的最高统治者,小舅妈也就是耍点小心眼儿,挫挫母亲的锐气,往外里说她可是能干涉母亲的人,不伟大么?” “这女人就不是省油的灯!”萧南城最后下定义。 “跺跺脚,渤海都要抖三抖的人,让一个不识字的文盲操纵了,你说我们做儿子的能看得下去么!” “大兄,那可也是我们的舅妈,更是母亲最在乎的亲亲兄弟的媳妇,不是外人啊!”萧南城偷笑着,大兄是故意试探自己的吧。 萧南生对弟弟的狡猾嗤之以鼻。 “总不会影响了兄弟情谊!”想到几个表弟,萧南生说出最后的底线。 “大兄,是呢,是呢!”两兄弟勾肩搭背找小舅舅喝酒去也。 帝都。 正元殿传来几声急剧的咳嗽,路公公着急忙活的从外面而来,看到落在地上的年轻帝王。 “圣上,圣上你怎么样——快来人,快传御医!”飞快的脚步直奔太医院,将早早候在那里就像是随时准备着的太医唤了来。 “吴太医,圣上怎么样?” “没有大碍,老夫下给付药就没事了!”老态龙钟的老太医卷起袖子,站着写下药方,提着药箱走了,跟在身后的徒弟欲言又止。 “圣上,圣上吃了药就没事了!”路公公清理着地上的湟中夹血的痰,一边像是安慰自己。 龙床上的男人,粲然一笑,摆了摆手,道:“路公公,你就不要安慰朕了,朕的病朕自己心里清楚,还能守着这大齐几年的!” “圣上,何不……”看到年轻帝王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厉,路公公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下去。 “朕乏了,让御膳房端一碗桃花米粥来!” “是!”路公公哽咽答应,缓缓退出大殿。 “宫里传来消息,陆湛的病似乎又重了,你这肩上的担子越发重了,趁着年轻纳一房小妾,生一个孩子吧!”白痕看着眼前鬓角染上的中年男人,淡淡说道。 “就像你一样?”许昌林不知是笑他,还是在自嘲。 “我怎了,反正我是有儿子替我送终了!”反正他白痕有人送终了,至于生孩子的是谁,不重要。 “是啊,随便找一个朝廷要犯给你生孩子,白痕,你不觉得你自己命太长了,万一那孩子将来知道,你如何自处?”许昌林知晓白痕的事情,很不赞成他的所作所为,是,找一个要犯生孩子,反正她也要死了,可孩子呢,孩子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死刑犯会怎么想? “所以,我打算将我儿子抱到渤海去,让二哥替我养着,她自有办法!”白痕得意地笑,看他够不够聪明。 “亏你想的出来!”许昌林面上嘲笑,心里却一动,让她养孩子自不怕孩子被养歪了,可他哪里再去找个死刑犯生孩子去。 “你不是相信事在人为,即便将来我们都不在了,我们的孩子也能保护她!” 许昌林朗声大笑,“白痕,我说你是天真过头了吧,人家有正统的子嗣,哪里用的到你!” 白痕也笑。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不相信人会一直好运下去!” 尤其是踩在风口浪尖上的萧氏一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帝位 (大结局)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许昌林沉默了。 这年五月,白痕抱着他不到一岁的儿子白傲一路走走停停到了渤海。 接到白痕到了的消息,萧炎带着马跃悠几个孩子早早等在路口,人还没到就听到婴儿尖锐的哭声。 “这个白痕,真是胡闹!”马跃悠面上带笑,嘴上却这般说道,一旁的萧南生兄弟见着马车停了下来,立刻上去。 “白痕叔叔!” “白痕叔叔,快将小娃娃给我抱抱!”萧南生来接白痕,萧南城就伸手要他身旁奶娘抱着的小娃娃,第一眼,他就喜欢这个小点点。 萧南城一接到小娃娃,就往母亲身边走,小娃娃一路哭,“阿母,傲傲怎么一直哭啊?” “他可能饿了!”马跃悠挨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没见我就哭,这个小娃娃从小没了母亲,还不哭个够。” 萧南城看到父亲眼中的笑意,突然觉得不好意思,立刻觉得手里的小娃娃就像是烫手山芋。 “阿母,你快哄哄他!”萧南城将小娃娃往马跃悠怀里一塞,自己又回身帮着白痕搬东西了。 白痕的房子是早就准备好的,就在萧炎夫妻旁边不远的小院子,马跃悠想着娃娃太小,准备了几个专门照顾孩子,也准备了一头奶羊。 收拾好东西,晚宴上,白痕当众对马跃悠笑着说:“二哥,我儿子从小就没了母亲,我一个大男人又不会照顾孩子,我看就麻烦您了!” 这,马跃悠从没想过白痕会将孩子给她养着,再说——不由的转头看着一旁的萧炎,他怎么想? “孩子是你的,你在没时间也要跟孩子培养感情,我们给你养着没问题,但我有个条件,孩子每年至少要在你身边呆三个月,你看这样行么?” 白傲小盆友就这么愉快的被他父亲留下了,白痕公务缠身,只住了三天就又启程回去了,默契的是这次会晤他们都没有提国事。 “将孩子抱过来了吧!”每天来来回回要看三次以上,晚上还要在那边呆到孩子睡着,在这里下去马跃悠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就要消下去了。 “不了,我们是我们,傲傲是傲傲,他有自己的父母,要是以后长大的只跟我们亲,我看白痕只有哭的份儿,我还是不要挖人家的宝贝了。”马跃悠将柜子里的新衣服拿出来,换上,又翻出一件她替他新作的外袍。 萧炎暗笑,白痕这个狐狸怎么都没想到马跃悠会这么为他着想吧! 这天下了早朝,白痕又事与许昌林商议。 “你还真的将孩子送过去了!”许昌林为这个人的胆量叫好,他是怎么都做不出这么卑鄙的事情的,“圣上要充盈后宫,让我问你可以看上的大家闺秀,到时候给你指婚,你先头的事情也做的太过了。” “要指婚给你指婚吧,你也快奔四的人,虽然手握重权,没个子嗣可不成,为了看着她倒霉,你也得有个后代不是?”谁也没有许昌林这个人重情义。 “你这话有点道理!” “真的,你要被指婚了?”那她会不会来参加婚礼。“你不会骗我!” 许昌林默默地看着院中的竹子许久,半响没有回应,他的思绪回到了青村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家地旁边就又一大片的竹林,夏天的时候,风簌簌的一穿而过,飞舞的叶片总是会轻轻落在他的脸,那时候的自由如风。 还有那肥美的芦花鱼,一到夏天,约上几个玩伴一起下河捉鱼,还有微甜的芦根,那些—— “我会答应指婚!”许昌林突然道,生一个孩子至少证明自己曾经活着,他也不放心她。 没过多久,陆湛从民间选了三千秀女充盈后宫,也替他的臣子们赐了婚,尤其瞩目的是许相定了一个十六岁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秀女为妻子。 婚礼定在这年九月十五,马跃悠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九月初了,让萧南生带着礼物往帝都一趟。 来年,许昌林的长子出生,取名许成毓,马跃悠又派人送了贵重礼物,中宫开始乱了,陆湛无目的的宠信秀女,封了四大妃位,试图生下一男半女,只是折腾了两年,也没有好消息传来。 渤海在萧炎的带领下越来越好,又越来越多的内地人往渤海做生意,淘金,戎国的视线也渐渐地落到了渤海,或者更接近他们领地西北益州。 随着皇帝的不问朝政,许昌林作为总理大臣越来越忙,他的妻子因为出自民间,渐渐地在各方压力打击中病倒了,拖拖拉拉中在生下第二个孩子之后终于一病不起,陆湛闻信,又替许昌林赐了一门婚,这次是个名门闺秀,名唤刘明燕,此女是岳阳忘二女,长袖善舞,姿容美丽,倒与许昌林极为相配。 “这些人,一个个都安的什么心,白痕将傲傲送来也就罢了,怎么许昌林连长子都送来了!”马跃悠抱怨不已。 “帝都要乱了,他们也忙,无法顾忌到孩子们也正常,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女儿吗?许昌林的小女儿真可爱。”萧炎替她梳发,他早过了嫉妒的年龄,况且,马跃悠这女人比他还没心没肺,那些人隐晦的心思,她可能都没想到。 “这个陆湛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暗暗收拾了那么多人,帝都不乱都说不过去,不过许昌林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 可不,总理大臣现在可不就是摄政王,这么下去,许昌林迟早要出事。 又过了三年,开春,沉寂了数年之久的戎狄大举出兵进犯,连续攻占北方数个城池,西北亦告急,出了只派小股势力阻挡萧炎出兵之外,几乎倾全国之力对付大齐国,而宛若出生婴儿才蹒跚学步的大齐国并不是戎国的对手。 江山告急。 雪上加霜的是陆湛一连数天咯血不止,眼见着—— “圣上,宣召萧炎回来吧!”许昌林看着孱弱的帝王缓缓醒来,抑制不住道:“西北不能落入敌手,镇南王再怎么熟悉地形,不是一般将军能比的!” “呵,你让我求他!”陆湛惨然一笑,又接连咳嗽,“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打算,路公公——你,给朕滚出去!” 路财看着自己瘦弱的主子,抹掉眼泪,挥退了侍从,只留下许昌林一人。 “哈哈,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打什么算盘,朕何德何能与马跃悠抢人才,你,白痕,还有些脸朕都叫不上名字的人,你们一直谋划着什么,你们真的以为朕不知道吗?——朕都一清二楚!” “微臣有罪,罪在为国为民可以鞠躬尽瘁!”许昌林跪下请罪。 “好一个为国为民,你敢说你没有半分私心么?”陆湛仰头大笑,那讽刺,看的许昌林不由得低了头。 “微臣是有私心,却也是这份私心让我付出努力,为天下百姓我问心无愧!” “你有愧的是我,你吧!”你们都巴不得我死,我死了好让你们选中的人登基为帝,是吧!陆湛有些自嘲,这些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连钱半仙都是你们的人,你们从头到尾,从马跃悠送来十万石粮食开始,你们就算计我,让我当萧炎的替死鬼,是不是?”陆湛声音突然高扬,他精致的五官开始扭曲,到这最后关头,他还是不甘心的吧,他忍不住自问。 其实,一直以来马跃悠做的很明显,明眼人仔细一想就会明白的道理。 “圣上,任何时候,你都不能妄自菲薄,你是大齐的开国皇帝,你的胆识魄力无人能及,这是事实,也是不可更改的!”许昌林匍匐着,哽咽着,铿锵说道。 “哼!”虽然不以为然,但陆湛还是冷静了下来。 “圣上,再不做决定,西北随时有危险,大齐国随时有危险,还请圣上三思!” “朕就不,看天下能把朕怎么样!”陆湛笑着躺倒,仿似用尽了力气,大口大口换着气。 两月后,萧炎接到了陆湛的圣旨,出兵西北抵制戎国的圣旨,陆湛委任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全*队。 “这次该你威风了!”马跃悠淡笑着替他收拾行礼。“陆湛这厮,怎么也不给我一道圣旨,要你一个在外面,我不放心!” “会的,不久之后,等你的男人立了功,他会让你来伺候他的!”萧炎笑容冷峻,却自傲非常。 “臭美吧,你就!” 是年,萧炎出兵西北很快就稳定了局面,渤海这里马跃悠却为许昌林的处境担忧,原来封萧炎为大元帅的圣旨是他伪造的,陆湛得知后雷霆大怒,直接将他打入了天牢,现在生死未卜,也算是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幸好他将两个孩子送到自己身边,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们要受多少罪。 这天,陆湛似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在最后一份圣旨上盖好玉玺,将许昌林从天牢里放了出来。 “许昌林,你我认识一场,这最后也就你愿意来送我一程了!” 语罢,陆湛笑着离世。 三拜九叩之后,许昌林起身拿起御案上的圣旨,突然大惊失色。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