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节目录 ------------ 1.01骗子 01 手术刀触碰到肌肤的时候,诸溪脑子里划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黎郢梵不仅是个负心汉,还TM是一个大骗子。[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当年是谁说阑尾炎手术只是一个小手术的? 又是谁说阑尾炎术中麻醉后就一点都不疼的? “嘶――” 手术刀划开右下腹的第一刀,疼得诸溪眉头紧紧地锁着,手术室天花板的灯光照得她眼睛睁不开,只能半眯着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护士小姐。原想忍忍就过去了,第二刀下去的时候,诸溪再也忍不住直接叫了出来,“呀,住手!” 诸溪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整个手术室都安静了,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她。 “小姐怎么了?很疼吗?”一旁站着的护士最先做出反应,赶紧低头询问她。 “对,特别疼。”诸溪眨了眨眼睛,泪水就势掉了下来,如果小腹不是已经被主刀医生开了一个口子,她现在一定要爬起来抗议,麻醉药还没开始起反应,医生怎么就可以动刀了。 看见一脸梨花带雨的诸溪,护士于心不忍,赶紧叫停主刀医生,“陈医生,先停一下,病人有些承受不了。” 被叫到的陈医生,抬头看了一眼诸溪,然后再将目光转向说话的护士,不耐烦地问道:“手术前不是已经打了麻醉吗?” “可能是麻醉效果还没开始。” 听了护士的解释,之前替诸溪注射麻醉的主任,走出来说道:“怎么可能,我注射的麻醉药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效果?” “医生,真疼……”诸溪在心里将他腹诽了一遍,然后虚弱地回答道。 陈医生身旁还站着三个实习医生,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陈医生给几个实习医生和护士递了眼神,才拍板道:“好了好了,那就先等一会儿。” 护士笑了笑,将诸溪左手上吊着的针水,调了一下速度,“小姐,你现在感觉好多了吗?” “嗯。” 再没感觉到手术刀的触感,诸溪这才放松下来,少了些紧张感,没多久麻醉开始起效果时她就睡着了。 等她一觉醒来,主刀的陈医生已经将刀口缝了线,几个跟着学习的实习医生开始帮她把裤子穿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这时候她才想起自己赤.裸着的身体,脸一红,下意识地撇过头去,却正好与之前好心叫停医生的护士小姐对上了眼。 “睡醒了?” 见护士笑得一脸真诚,诸溪尴尬地舔了舔干涩的唇,低声应道:“对。” 护士替诸溪把衣服拉好,“我们现在把你送回病房,你先生在你术前就来了,一直守在外面。” “哦。” “等等――”诸溪睁开刚合上的双眼,拧着眉说:“你说谁?我先生?” “你是急性阑尾炎送医院,手术需要签字,所以我们用你的手机联系你的家属到现场,结果你父母都不在S市,最后找到你先生的联系方式,我们就让他过来了。怎么,外面那个男人不是你先生?” 护士疑惑地看了一眼诸溪,然后跟着实习医生一起将她推出手术室。 从手术室里出来,诸溪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在听了护士的话后,她心里十分忐忑,即带着希望,又觉得不可思议。她是有先生的,不过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诸溪只有一个前夫。 当快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紧紧闭着眼睛,尽量让自己呼吸平稳,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 “好了吗?” 手术室门刚打开,一直背靠着墙壁的男人,立马直起身子,大步上前,视线轻落在病床上的女人,漆黑的双眸浮着一抹亮光,在触及女人惨白的脸时,一闪而过。 其中一个实习医生站出来,向男人点点头,“嗯,手术已经完成,虽然只是一个小手术,但毕竟是开了刀口的,过会儿麻醉过了,可能会有些疼痛。对了,先生,你现在可以到楼下缴费了。” “好。”男人低声应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有种说不出的魅惑感。 直到耳畔响起男人离开的脚步声,一直躺着的诸溪,才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正在扑扑地剧烈地跳动着。她努力地稳了稳呼吸,再睁开眼,根本没有记忆里的影子,只能看见医院长廊的天花板上,灼人眼球的白炽灯。在遗憾弥漫全身之时,又从她心底深处升起一股小小的庆幸。 手术从下午五点开始,一直到晚上七点,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城市里的霓虹灯霎时间全都点燃。医护人员将诸溪安排好,便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诸溪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病房显得尤其的安静。 她微微侧着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左眼眼角流出的泪水,触不及防。 冰冰凉凉的触感从脸颊滑过,侵浸在医院白色的床单里。 她扯了扯嘴角,伸手将第二颗泪水擦拭,手抬起的瞬间,偏过头便看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的男人。 一身得体的蓝色制服,一头清爽干净的短发,这是诸溪时隔一年再见到黎郢梵的第一印象。 他正在看她,那种深不可测的目光里有着她娇小的身影。诸溪吓了一跳,抬起的手一直僵着不动,嘴里自然而然地发出声音,“黎郢梵?” “嗯,是我。”他点点头,迈着长腿向病房里的她走去,那温柔如清风一般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仿佛就是在她耳边低声细语,那是诸溪日夜思念的声音,心里一阵疼,忍着眼泪,没心没肺地笑道:“你什么时候回S市的?也不告诉我一声,太不够义气了。” 黎郢梵没有再往前走去,而是停在了诸溪的病床前,低头看着她,浓密的眉毛微微一挑后,眉宇微不可见地皱了皱,“有一阵子了。” 借着房间里的灯光,诸溪的目光从男人垂在身侧的手开始,一路往上寻着。他身上的每一处,对她来说,是那么地熟悉又那么地陌生。 骨节分明的手指,结实有力的手臂,微微凸起性感的喉结,还有那张不管看了多少遍都能够让她身心俱陷的脸。 目光相对的时候,她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低低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护士小姐给你打的电话吗?” “嗯,我以为已经很明显了,病人家属。”黎郢梵耸耸肩,嘴角处轻轻地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那样似笑非笑的表情,在他帅气的脸上恰到好处,好看得让人不想移开目光。 ‘病人家属’,那样一句轻飘飘的话,从诸溪的耳里进到她的心底,麻痹了她所有的神经,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只愣愣地望着黎郢梵。 黎郢梵似乎也在盯着她看,黝黑的双眼深邃不见底,根本无法从那样的眼睛里看出任何情绪。等诸溪快要撑不住撇开视线之前,他终于抬脚又往前走了两步,“诸溪……” “你是怎么回事?” “阑尾炎咯。”他终于移开视线,诸溪默默地松了一口气,撇了撇嘴,而后又补充一句,“急性的,完全不受控制。” 她刚手术完,不能垫枕头,身子是平躺着在床上的。黎郢梵个子又高,那样低垂着看她,有种审视她的感觉,“平时又不注意饮食了吧。” 他轻轻地道了一句,不是问句,听起来也不像肯定句,语气里倒是有些无奈。这样的语气诸溪并没有注意到,连黎郢梵自己都没有发觉,他拉过一旁的椅子,准备坐下的时候,恰好有护士小姐进来给诸溪换针水。黎郢梵礼貌地退到一边,将路让出来给护士小姐。 护士小姐将针水的速度调好后,才将医生的嘱咐转述给诸溪,“诸小姐,等会儿麻醉过了以后,可能会很疼,但并不影响正常的大小便。” “嗯。”诸溪应声答道,有些不好意思地轻瞥了一眼身边的黎郢梵,却发现对方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大概是没有注意她和护士说话,只是十分专注地盯着支架上那瓶几乎满了的针水看。 护士小姐将换下的针水瓶放回推车里,又继续说,“如果你要是想上厕所,让你先生扶着你过去就可以。你刚做完手术,为了防止阑尾炎术后肠黏连,还是多走路比较好,这样有助于你的伤口恢复。” 护士小姐的称呼,让诸溪和黎郢梵都愣了一下,诸溪看着黎郢梵,见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出神,赶紧解释:“他不是……” 我的先生。 话还没说完,护士小姐已经率先打断,“对了,如果有放屁一定要和我们说,在放屁之前一定不能吃任何东西。” 诸溪涨着一张红脸,已经忘了刚才护士小姐失言的事情,默默无言地目送着护士小姐离开病房。当她再抬眼去看黎郢梵时,他已经轻转过身,背对着她,语气不明地说道:“你休息一会儿,我先去楼下给你买洗漱用品。” 黎郢梵说着,便朝着门外走去,在他快离开视线之前,诸溪脱口而出,“黎郢梵,你这个骗子。” 男人离去的背影一顿,半侧过身,视线落在光洁的地面上,“什么?” 见他停了下来,诸溪忽然很想哭,泪水也真的很不听话地掉了下来,“你说过阑尾炎手术一点都不疼。” “可是,真TM疼。” 黎郢梵愣了愣,头一直没有抬起来,也没有去看诸溪一眼。他在转身离开的时候,沉沉地说了一句让诸溪想了许久都不明白的话。 “嗯,我们都是骗子。” ------------ 2.02前夫 02 麻醉作用过去后,诸溪左下腹的刀口隐隐作疼了一夜,加之身边一直有黎郢梵陪着,令她紧张的一个晚上都没睡好。(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 总是在入睡后突然转醒,房间里开着空调,醒来后却是一身的汗。天快亮的时候,她又醒了一次,然后和每次醒来一样,侧过头去看看已经在陪护床上睡着的男人。 黎郢梵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陪着她。他睡着的时候,整个人笔直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职业装整整齐齐,完全没有一丝褶皱。 在记忆里,黎郢梵似乎总是这般模样,不管人前人后,他的蹈矩循规、一本正经总是他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 她看得认真,甚至能够发现他眼角细微的纹线,以及眉头轻轻地拧在一块,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诸溪忽然想起,在律所实习那年,偶然得知黎郢梵做阑尾手术,她死皮赖脸地跟着他的同事们来看他。 那时候躺在病床上的是他,笑着说一点也不疼的人也是他。 那时候的黎郢梵,说的每一句话,对诸溪来说,都是教科书,都是真理。 想到这里,诸溪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又忍不住多看几眼那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 诸溪和黎郢梵认识有九个年头了,九年是个什么定义?一年365天,那就是九个365天,掰着手指算,估计只要几十分钟。可对诸溪来说,却是人生的三分之一光景。 因为这样,黎郢梵不经意透露出来的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她都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当黎郢梵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时,诸溪及时的闭上双眼。而就在下一秒,黎郢梵已经醒了过来,翻了个身面对诸溪,那双本来该惺忪的眼睛此时正专注地看着她。 诸溪闭着眼睛,看不见黎郢梵,自然也看不到他的眼睛。她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害怕被大人们发现的孩子,呼吸都小心翼翼。 病房里墙上挂着的时钟滴答作响,黎郢梵抬头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投向窗外。早晨七点,阳光暖暖正好透过窗台洒在了房间里。 黎郢梵眯了眯眼,轻手轻脚地起来,将病房里的陪护床收起来后,又看了诸溪一眼才转身往洗手间去。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听到洗手间关门的声音后,诸溪才慢悠悠地睁开已经泛酸的眼睛,伸手往脖子上一抹,一手的汗水。看着自己的手心,诸溪无声地笑了笑。 无论何时何地,黎郢梵总是那个能够扰乱她心绪的人。 片刻,黎郢梵做了简单的梳洗,便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慢条斯理地将卷起的衬衣袖子放下。看他这样,诸溪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你要走了吗?” 听见她的问话,一直低着头的男人手上的动作稍稍有些迟钝,“你醒了?”尔后,还是不假思索轻轻地应了一声,“嗯,早上要出庭。” 他将挂在椅子上的大衣拿起来,搭在手臂上,“我已经给泰阳打电话了,她一会儿就过来,你……” 说着,黎郢梵看了诸溪一眼,穿衣服的动作停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在椅子上坐下来,改口道:“还是等她来了,我再走。” “黎郢梵……”诸溪内心再也平静不了,因为情绪激动,腹部肌肉紧绷着总是将刀口扯得发疼,她咬了咬牙,“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去吧,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工作,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而且你不是说泰阳一会儿就过来了吗?” 黎郢梵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在心里盘算过时间后又看向诸溪,薄薄的唇轻启,不瘟不火地说了一句:“没事,还有一点时间。” 除了手术室里那一刀,昨晚上伤口再疼,诸溪都忍了过去,这会儿却因为黎郢梵轻声细语的一句‘没事’而控制不住流下眼泪,“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对我?” 这样会让她觉得,黎郢梵是在乎她诸溪的。 黎郢梵搭在手臂弯的大衣,不知为何向下滑了一寸,恰好被他用手抓住,然后面不改色地将衣服换了一只手拿着。 一系列动作过后,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十分尴尬。诸溪看着不说话的黎郢梵,突然很后悔自己说的那番话,“黎……” 后面的名字还没叫出来,黎郢梵已经低低地应了她一声,诸溪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试图找到新的话题,并且希望能够和他多说几句话,“昨天,你说‘我们都是骗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一直想不明白。” 她紧张地等着他的回答,然而,黎郢梵始终低垂着头,没有给诸溪只言片语。 就在这时候,住院部的护士长带着一群年轻小护士过来查房,她们一进病房,有说有笑的声音,让一度安静的房间热闹起来。 护士长率先走在前面,将房间里的空调关了,将窗帘拉开,开窗通风,一连串动作以后,才来到诸溪的病床前,略有些担忧地看着还在床上躺着的诸溪,“诸小姐,你这样一直躺着不利于刀口恢复,还是要起来多走路。” 诸溪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就被一旁的黎郢梵抢先开口,他不紧不慢地和护士长说道:“她手术后到现在一直没有排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护士长点点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已经变了脸色的诸溪,“诸小姐,你一直没有排便吗?” 诸溪摇摇头,她确实一直没有排便,但是完全没想到黎郢梵会这么面不改色地和护士长讨论这样的问题,瞬间觉得尴尬不已。 护士长皱了皱眉,“等会儿医生们会过来查房,你如果有哪里不舒服,要及时反应给陈医生。今天还是不能进食,等你能够正常排气排便后,就可以吃点流食了。” 说着,她顿了顿,视线转向一边的黎郢梵,“这位先生,一会儿麻烦你到外面护士站拿两个装便器,我们好做检查。” “好,我一会儿就和你们过去。”黎郢梵点点头,然后将等护士长们查完房,便跟着她们一起出去。 他从护士小姐那里拿了两个不同颜色的小量筒回来,放在床柜上,回身看着诸溪,表情略有些严肃,甚至还开口叫她的名字,“诸溪,你确定不需要方便吗?” 诸溪面色难看地别开头,黎郢梵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向她走过来,“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但你这样忍着,真的好受吗?” 不好受,从早晨醒来一直憋着小便,让诸溪浑身不舒服,下腹都开始胀痛了。但自尊心作祟,她根本接受不了黎郢梵的帮助。 她自私的希望,自己在黎郢梵心中的形象即使不是美好的,也要是好的。 黎郢梵猜不透她的心思,却也没有勉强她。等医生进来查房后,黎郢梵单独和陈医生交流了一会儿诸溪的身体状况后,便送他出门。 这一次,等病房门再打开的时候,走进来的人却再不是黎郢梵,而是提着两手补品和换洗衣物的泰阳。 她踩着高跟鞋进来,刚走到一半,就注意到躺在病床上的诸溪,双眼里的亮光在看见自己时纵然消逝不见。 “怎么?不欢迎我?”泰阳将手上的东西都放在床头柜上,伸手轻轻地弹了一下诸溪的额头。 诸溪将泰阳的手拿开,扯了一个无力的微笑,视线落在她身后的紧闭的房门上,轻声地说:“他呢?” “黎郢梵?”泰阳微微挑眉,一字一句地念着这个名字。 诸溪转头看向她,眼神黯淡无光,若有所思地问道:“他走了?” “应该吧。”泰阳在诸溪床边坐下,伸手掀起诸溪的衣服,看了一眼那包扎完好的伤口,“我刚进来的时候,看见他正和几个医生在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泰阳边说着,将诸溪的衣服放下,正视她,“你前夫怎么会在这里?” 是的,她差点就忘记黎郢梵已经是她的前夫了。想到这里,诸溪心里难受,面色越加的苍白。 “昨天做手术的时候,医院给他打的电话。” “这么巧,他什么时候回的S市,没听说啊。”泰阳似笑非笑地看着诸溪,注意力被床头柜上的手机吸引过去。 “我也是手术过后,见到他才知道的。”诸溪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是昨天晚上黎郢梵替她拿回来的手机。 泰阳将手机拿了起来,随意地打开通讯录,只看了一眼便勾唇笑了起来,那笑意令人琢磨不透,“诸溪,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诸溪被她这么一骂,莫名其妙,抢过她手中的手机,看着亮着光的屏幕,顿时无言。 黎郢梵的手机号码,一直以‘老公’的名义躺在她的通讯录里。 ------------ 3.03伤害 03 诸溪手术后第三天,终于可以进食了,看起来面色红润了许多,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自从陈医生和她聊了一些关于阑尾术后肠粘连的危害后,她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提着针水,自觉地在病房里来回的走路。 好朋友泰阳总是起得很晚,等护士们过来查房,诸溪才赶紧把她叫醒下楼买早餐。 这两天,诸溪再没见过黎郢梵,她的心也从一开始的焦躁不安,到现在越发的焦躁不安。 “诸溪。” 泰阳将买好的早餐放在桌上,伸手张开五指在诸溪面前晃了晃,“一大早在想什么呢?” 诸溪回过神,一脸哀怨地看着泰阳,欲说还休的样子,不用说泰阳也马上意会。 于是,她斩钉截铁地回答,“别想了,黎郢梵不会来的。” 诸溪愤恨地将小米粥打开,一口一口地吃着,“你就知道他不会来,万一……” “没有万一。”泰阳拿着自己的饭勺敲了一下诸溪的,“你别忘了,你们都已经离婚了。” 诸溪嘴里正吃着一口粥,一下子觉得特别难以下咽,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久久之后,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泰阳,“离婚了就不能复合吗?” 她的问话让泰阳愣了许久,反应过来后,惊讶地看着诸溪,“你别告诉我,你离婚的时候就抱着这样的念头。” 诸溪再无言语,她不得不承认和黎郢梵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候,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所以在这一年,她看着泰阳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男朋友,家里也不止一次劝她开始新的恋情,可是,她却一直心有期盼。 诸溪始终觉得,她和黎郢梵感情的不美好,才会使得她这些年对他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便会徒增悲伤。 诸溪勉强吃了半碗小米粥,便再也吃不下了,她把粥放在一边,自己则继续在房间里慢走。从背影看过去,给人一种特别拧的感觉。 泰阳将饭碗收拾了一下,才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很快,她收起所有的情绪,走回病房坐在椅子上,摆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轻声说道,“诸溪,徐昌宁要结婚了。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原本沉浸在自己回忆里的诸溪,猛然转过身来,直直地望向床边的泰阳,“徐昌宁?”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泰阳的眼角已经溢出了泪水,滴答顺着她白皙的脸颊落在她的手臂上。 “你说,我要参加他的婚礼吗?” 诸溪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慢慢地走到泰阳身边,一把将她抱着。 人都是有感情的,因为有感情,所以或多或少都会有过伤害。如果说,黎郢梵是诸溪匮乏情感里的唯一,那么徐昌宁便是泰阳丰富情感里的独特。 不,更确切的说,诸溪爱着黎郢梵,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泰阳同样爱着徐昌宁,却是除他一人,谁都可以与她共此生。 诸溪紧了紧抱着泰阳的手,“泰阳,泰阳,你怎么这么笨,为什么不告诉徐昌宁,你爱他。” 这么笨,这么让人心疼。 “因为他爱的是别人。”泰阳微微勾着唇,脸有些苍白,“诸溪,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一样。” 像她一样什么? 诸溪在泰阳的话里久久回不了神,她想起自己对黎郢梵的感情,那样肆无忌惮地开始,又那样轰轰烈烈地结束。 初见黎郢梵的时候,她才十八岁,在一次学校举办的庭审观摩活动中,坐在一群同样穿着校服的学生之中。挺着腰、仰着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法庭上公诉人的位置。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穿着蓝色制服的检察官,黎郢梵当时还只是一个书记员,坐在一边认真地做着记录。诸溪根本没心情注意那位检察官的模样,视线就被牢牢地定格在黎郢梵的身上,一刻也没移开过。 命运好像是在和她开玩笑,让她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见黎郢梵,让她不顾一切地爱上黎郢梵。 那时候,诸溪年轻的小姨正在恋爱期,她告诉诸溪,男生都喜欢矜持的女孩子,毕竟温柔内敛的女孩比较容易激发他们的保护欲。 所以,即使花费了许多功夫得到黎郢梵的联系方式,她也矜持地忍住了想要认识他的冲动。 诸溪这个人的性子有些倔,还有些不服输。小时候她一直被教育要礼貌,说话要细声细气。有一次高三补习回家,小区的几个相熟的阿姨和她打招呼,聊了几句便分开。只是诸溪还没有走多远就听见身后的阿姨们在议论她,“诸溪今天还会叫我们阿姨了耶!” 从那以后,诸溪每次和邻里说话都是用喊的,深怕他们听不见。 如果不是大学毕业那年,因为有传闻黎郢梵被人表白成功,诸溪一定不会想到要把自己的喜欢告诉黎郢梵。 她不仅告白了,而且一个星期一次,后来弄得黎郢梵一见到她就躲起来。 想到这里,诸溪有些忍俊不禁,但想到现在和黎郢梵的关系,嘴角轻轻一抽,眸光变暗。 这时,在听到哭泣声,诸溪才意识到泰阳正伤心难过,于是赶紧安慰道:“泰阳,哭吧,我陪着你。” 深夜,在城郊检察大厦为数不多的几间还亮着灯的办公室里,检察官们还在忙着处理年前积压下来的案子。 黎郢梵是最后一个离开检察院的,他从办公室出来,并没有开车,而是一个人穿梭在街头巷尾,直到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大排档,挑了个空位置坐下来。 黎志帆从律所赶来的时候,黎郢梵已经开了一瓶易拉罐的啤酒,冲着他举了举手。 “郢梵。”黎志帆走过去,拍了一下黎郢梵的肩膀,然后在他身边坐下,从他手里接了一瓶啤酒,两人简单地碰了一下,“今天又加班?” “嗯。”黎郢梵低低地应了一声,仰着头喝了一口酒,解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前积压的案子太多了。” 从黎郢梵爷爷那一辈开始,黎家的后辈无论愿不愿意,无一例外都从事法律工作。 黎志帆大学毕业后,便独挑大梁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后来几年,直接和好朋友苏扬合作成立现在的扬帆律师事务所,在业界做出了一定的成绩。 在上大学期间,黎志帆不止一次劝说黎郢梵到自己的律所工作,但后来黎郢梵还是选择了报考自己喜欢的检察院。 公检法三机关密不可分,律师和检察官在工作上更是息息相关。有时候他们也会接到同一个案子,在同一个法庭上,一个是公诉人,一个是辩护人。所以,对彼此的工作情况,也是略知一二。 “如果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都不准备和我联系了?”黎志帆也跟着喝了一口啤酒,然后从桌上的餐盘里拿了一串撸串,也不吃,就拿在手里。 “哥……”黎郢梵抬头看向他,明明没喝几口啤酒,人却像是醉了一般,眼睛里有些迷离。 “好了,什么也别说。”黎志帆伸手放在两人面前,将黎郢梵的话打断,“我知道你工作忙,但有空的时候还是要抽空回家里看看。你回S市有半年了吧,这段时间你自己算算,回了几次家。” 黎郢梵看了他一眼,便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啤酒,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嗯。” 昏黄的灯光下,他笔直地端坐在椅子上,微微垂着头,侧脸轮廓立体而深邃,嘴角轻抿着,那是他回避一个话题的表现。 黎志帆对自己的弟弟熟悉不过,见他这样,便开口说道:“诸溪前两天阑尾炎手术,你知道吗?” 他刚说完,黎郢梵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沉默了一会儿后,才抬起头来,“嗯,她手术刀口恢复得怎么样?” “我以为你不知道,看样子感觉比我还先知道。”黎志帆轻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一根出来点在手上。 面对黎志帆的调侃,黎郢梵不予任何回应,只静静地看着他,似是在等他回答自己的那个问题。 “你又不是没做过阑尾手术,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到时候出院也差不多可以继续活蹦乱跳了。”黎志帆说着,却发现黎郢梵皱着眉,他拿着自己的酒瓶碰了碰黎郢梵的,“既然这么担心她,为什么不去看她?” 黎郢梵愣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啤酒一饮而尽,薄唇微微弯起,似笑非笑的脸显得有些僵硬,“东西都凉了,快吃吧。” 回到公寓,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黎郢梵从浴室洗了澡出来,便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客厅里。 从入职以来,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有那么空闲的时间让他停下来。他起身将音乐打开,又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就那样子坐着,闭着双眸,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喝着苦涩没有一点糖精的黑咖啡。 片刻,当音乐放到高・潮部分时,黎郢梵忽然睁开双眼,深邃的黑眸静静地凝视着客厅的一角。 没一会儿,他将手中端着的咖啡杯子放下,起身回到卧室,等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 ------------ 4.04婚礼 04 诸溪的刀口恢复得很好,没有发炎,一个星期后顺利出院。(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也就在她出院那天,泰阳和在医院里认识的,并火速交往的新男朋友一起出国旅游了。 所以,徐昌宁婚礼那天,泰阳缺席了。 在婚礼前一天,泰阳还特意打了越洋电话给诸溪,交待她千万要把自己的礼金和祝福送到,最重要的是千万别给她发婚礼现场照片和视频,她怕自己心脏受不了。 这大概就是应了那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诸溪站在人群里,看着意气风发的徐昌宁,在婚礼进行曲中牵过新娘的手,一路走到主婚人面前。 她和泰阳、徐昌宁是高中同学。同学三年,诸溪也见证了泰阳喜欢徐昌宁三年,以及,在这三年里徐昌宁和他女朋友的恋爱。 人,好像都有点普遍性。比如在爱情这方面,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最放不下的。泰阳从来没得到过,所以才会记了他徐昌宁这么多年。 诸溪轻举起手机,在他们交换婚戒的时候,将画面定格成了一张美好的照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照片发给了远在日本的泰阳。 只几秒的时间,手机震动,她立马收到了泰阳的信息,她愤怒地道:“你还真的发来刺激我!” 诸溪牵着唇,无声地笑了笑,刚想给泰阳回短信,却正好看见向她这边走来的徐昌宁。 徐昌宁个子很高,身材也好,长相一般眉宇间却带着点痞气,勾着唇微笑的时候人看起来特阳光。许多年前她们还在上学时,他就是这样一副模样。那时候,不知为何,小姑娘们都喜欢这类型的男生,他可以不帅,但看上去一定要坏,也难怪会让泰阳那般情有独钟。 等徐昌宁走近,诸溪才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手,微笑道:“徐昌宁,恭喜你。” “谢谢。”徐昌宁轻握了握诸溪,视线一直在诸溪周围打转,顿了一下,问道:“泰阳,没有来吗?” “没有。”诸溪抿了抿唇角,冲着不远处的新娘子抬了抬下巴,“你觉得她受得了这么喜庆的氛围吗?” 听了这话,徐昌宁面色微窘,有些难看,却还是保持着一贯淡然的笑容,“我先过去招呼其他客人,你随意。[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诸溪想象着背转过身的徐昌宁,脸上的笑容应该会更加灿烂。她一时没忍住,叫住了徐昌宁,“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徐昌宁愣了愣,半转过身看着诸溪,“诸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诸溪将肩上的包包带子往上提了提,“她喜欢……” 爱情是被接受,只有被对方接受了的爱,才能够称作・爱情。泰阳默默喜欢的三年,她觉得自己付出了再多,觉得自己多疼多痛,都只是在自作自受。 “诸溪。”徐昌宁急切地打断了诸溪后面的话,轻转眸光,视线在新娘身上停了许久,才和诸溪说:“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两情相悦的人,一生遇到一个就够了,同时再有那就不是爱情,而是贪心。” 从婚礼现场出来,诸溪给泰阳回了电话,将徐昌宁的话一字一句不漏地转给泰阳。 泰阳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等诸溪想说点什么话来安慰她的时候,却听到泰阳的轻笑声,淡淡地没有一点感情的笑声。 诸溪忽然有些害怕,“泰阳,你别真的受刺激想不开。” “有点,但还是能克服的。”泰阳收起笑声,轻声慢语,“想不到徐昌宁这人还挺文艺的,连拒绝别人感情的话,都能说得那么让人心动。” 诸溪坐在自己的车里,忽然皱着鼻头,“泰阳,你受的打击真不小。” 泰阳是真的受了刺激,一直隐忍的情绪,终于,在诸溪说完话后,爆发了出来,“废话,如果黎郢梵和别人结婚了,你诸溪不要死要活的,我跟你姓!” 诸溪看着手里被挂断通话的手机,忽然就陷入了沉沉的思考。 一生只能一次遇见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吗? 诸溪回到律所时,黎志帆正在和所里的几个律师开会,见她回来,赶紧让她一起参加。她人还没有回过神,就已经坐在了他们的中间,不明所以地听着他们讨论一个非常棘手的案件。 黎志帆背靠着办公桌,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把资料,另一只手扶着下颚认真地听着每个同事的意见。在所有人都给出自己的观点后,黎志帆将视线转向诸溪,“诸溪,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诸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看了看桌上摆着的一堆资料。两分钟之后,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微微转身面对着所有人,弯了下腰,“对不起,各位,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暂时不能和你们讨论这个案子。” 在律所,为数不多的女律师里,诸溪算是一朵奇葩。她一个人一年的工作分量比他们男律师的还要多,加班停休在她那里都是家常便饭。每次几个律师讨论案件的时候,即使没有叫上她,她也会主动参与。 今天,诸溪却是一点精神也没有,即使她真的很努力地想要去了解他们正在讨论的这个案子。 等诸溪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后,黎志帆和一众同事不约而同地面面相觑,其中有个律师打趣道:“我们所里的铁娘子终于也有累的时候了。” 因为他的话,其他律师都笑了起来。唯有黎志帆看着诸溪渐行渐远的身影,只轻轻地抿着双唇,一言不发。 等会议结束后,黎志帆拿着一份卷宗,敲开了诸溪的办公室,“身体好多了吗?” 诸溪给自己泡了一杯蜂蜜水,浅浅地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后,才回他:“嗯,还不错。” “那就好。”黎志帆走近她,将手上的东西丢在她的面前,“这里有个新案子,这个星期你记得跟进一下,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 诸溪将手里的保温杯放下,瞟了一眼黎志帆,然后将卷宗打开随意地翻开看看,“这不是我接的案子的呀。” “是我接的,不过我这周临时有急事要出差。” 看着黎志帆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这话,诸溪微微挑眉,“我自己这边的几个案子,都排得满满的,连着一周的出庭安排。黎大状,你觉得我还能抽得出时间吗?” “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坐在椅子上的黎志帆耸耸肩,双手抱在胸前,“这个案子,检察院那边已经进入审查起诉阶段了了,负责人是郢梵。” 诸溪怔愣片刻,若有所思地盯着黎志帆看,“他什么时候回来S市的,你一直没有告诉我?” “我以为你并不是很想知道。” “我想不想知道,那是我的事,和你告不告诉我,根本就是两回事。”诸溪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涨着一张红脸说道。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黎志帆说得轻巧。 诸溪捏了捏自己的手,让疼痛麻痹自己内心的激动,将话题绕回重点,“他回来多久了?” “大概有半年了。”黎志帆一边说,一边认认真真地打量诸溪,看样子她似乎真的是事前并不知道黎郢梵已经调回S市工作了。 “半年?”诸溪低声喃喃,自己想了想,突然睁大双眼,直直地瞪着黎志帆,“所以,这半年,你一直都知道他回来,但是刻意隐瞒我?” “诸溪。”黎志帆叫了她一声,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并没有刻意隐瞒,你若问我,我随时都会告诉你。而且,这半年你接的每个案子,都很巧得和郢梵接的案子完美地避开,天意如此,我也无可奈何。” ‘天意如此’四个字,让诸溪黑了脸,“你别说了。” 黎志帆轻轻地勾着唇笑,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如果你实在没时间接手这个案子,那我再问问所里的其他律师,似乎黄律师和张律师这个星期手里案子挺少的。” 说着,黎志帆已经伸手去拿诸溪面前的案卷,只是他刚碰到那文件袋的一角,就被诸溪打了手。 诸溪将案卷抢到手里,顺手放进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我有时间,这个案子我接了。” 黎志帆仿佛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没多大的反应,只是一个劲地看着诸溪笑。那笑容,诸溪越看越觉得有些阴险,于是低下头错开了黎志帆的视线,“你还有什么事吗?” “那好,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了,我今天下午的飞机离开S市,回来时间待定,你有什么事记得电话联系。”黎志帆又看了她一眼,便抬脚出门。 等他把诸溪办公室的门关上后,门后的办公室里突然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他摇摇头,没有回身继续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诸溪将脸埋在自己的双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她办公桌的前面,散落了一地的文件,全是她自己一气之下扫下去的。 冷静了一会儿后,她才慢慢地抬起头,深深地叹口气,自怨自艾道:“诸溪啊,诸溪,你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 那天下午,诸溪在下班之前才将地上的文件都捡了起来,然后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将其一一地按着顺序摆放好。 ------------ 5.05律师 05 许多人都很羡慕律师这个职业,因为表面看起来体面,工资还拿得高。(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可是,律师们每星期工作40-50个小时以上的心酸苦累,也只有他们自己能明白。 尤其是这种不分男女的工作,在普遍弱化女性工作能力的社会,女律师要想证明自己的实力,付出的时间、精力有时候比男律师都要多。 托了阑尾炎手术的福,诸溪可以在医院里休息一个星期。现在回到工作岗位上,一时间还难以适应。她下班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想着往床上躺去,但走到卧室门口又想起电脑里一堆没有解决完的案件,便痛苦得想哭。 吃过晚饭后,诸溪就一直待在客厅里,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赶着写各种法律文书,顺便了解了黎志帆送来的案件,等天色渐渐亮了,她才将发烫的电脑关了,在沙发上躺了两个小时,便爬起来刷牙洗脸,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后,又赶着去见这个案子委托人的家属。 他们约在律所附近的咖啡厅见面,诸溪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到了,她随意地点了一杯美式咖啡,然后直接开口道:“你好,我是扬帆律师事务所的诸溪,目前是李强的代理律师。” 等在那里的中年男人打量了诸溪一会儿,见她虽然穿着一身女士正装,但年纪轻轻,心里不免有些质疑起诸溪的能力。 诸溪见他迟疑不动,也不恼,礼貌地向男人伸出手,再次说道:“你好,我是诸溪,李强的代理律师。” “你好,我是李强的哥哥,李富。”见她这样,李富也不好意思在坐着,不得不站起来,和诸溪握了手,然后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诸律师,你请坐。” 诸溪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不再寒暄,直接说道:“这件案子之前是我们所里的黎律师在处理,不过目前他有事离开S市,现在案子直接由我接手。” 说着,诸溪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这个案子,我已经了解八.九分,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李富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要小一辈的女人,忽然觉得在她身上散发着一股难得的魄力,“黎律师之前和我说过了,但我没想到诸律师你这么年轻。” 诸溪抿唇一笑,将耳边的碎发勾起撩至耳后,“李先生你说笑了,我这个星期会安排时间会见李强,你们家属这边还有什么需要对这个案子进行补充的吗?” 李富将椅子往前挪了挪,“有,我们想做无罪辩护。[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 诸溪点点头,表示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诉求。这是一件涉嫌容留卖.淫的案子,嫌疑人正是她的当事人李强以及他的一个关系亲密异性‘好友’。 她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咖啡,将自己涌起来的睡意压下去后,直接将自己目前掌握的所有的资料摆在他的面前,也不拐弯抹角,摆明了和他说:“李先生,我看了所有的案件资料,包括公诉机关那边掌握的证据和证人证言,全都对你弟弟不利。你确定还是坚持要做无罪辩护吗?” “要。”李富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道,“我弟弟根本就没有参与容留卖.淫,这是污蔑,容留卖.淫的是他的那个朋友。” 诸溪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好,“作为李强的代理律师,我不建议做无罪辩护,法院最终判决不是你说一句你没有罪就判定你无罪的。公诉机关那边调查到的证据事实摆在眼前,我们这边提不出新的证据证明李强无罪,最后李强的态度可能会成为他罪行加重的考量。” 李富一家在法律这方面只是个门外汉,有罪辩护的话,不管最后法院的判决有多轻,李强都是要服刑的。但如果无罪辩护成功了,也许李强就不用受那牢狱之灾。他以为诸溪的拒绝,是为了跟他要钱,于是从自己的钱包里拿了一叠用报纸包起来的钞票,放在诸溪的面前,“诸律师,你什么也别说,我让你做无罪辩护,你就做无罪辩护就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诸溪脸上的不悦越来越明显,她伸着手指着桌上的东西,秀气的眉越拧越紧,“我接受了李强的委托,自然会做好我自己的本分,我是一名律师,我所给你们提供的意见,都是出于我的专业知识和经验,你……” 诸溪说着,身子忽然一紧,已经到嘴里的那些话都被卡在了咽喉里。她的视线落在了从门外走进来的一群人身上,注意力也轻而易举地被其中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男人吸引过去,除了身子,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抽空了。 在男人微微转过头,整张脸撞进她的视线时,她握着咖啡杯的手,轻轻地一抖,半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直接洒在了她的双腿上。 杯子打翻的声音,把李富吓了一跳,他看着面不改色的诸溪,诧异地叫了她几声,“诸律师?诸律师,你没事吧?” “哦,没事。”诸溪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并没有任何动作。 “可是,咖啡是不是倒在你身上了?” 亏得李富的提醒,诸溪腿上的痛感迟钝地反应过来,她疼得倒吸一口气,然后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拭着自己的裙摆,“抱歉,我先去下洗手间。” 她说着,赶紧起身,匆匆地往咖啡厅的洗手间走去。就在她起身的时候,前台那里点完单的男人正转头看向她所在的位置。 男人一愣,跟在他身边的同事见他站着不动,拍了拍他的肩,“黎检,怎么了?” 黎郢梵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跟着其他同事找了位置坐下,“没什么。” 洗手间里,诸溪有些腿软地坐在马桶上。连着深呼吸了几次,左胸口里那颗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一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边盯着自己被咖啡弄脏的裙子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在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李富给诸溪打了电话,她才意识到该出去了。 诸溪从马桶上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差点因为脚麻而摔倒在地上。她一手扶着门,慢慢地走了出去,看着洗手间里的妆容镜,忽然觉得自己积攒了二十多年的优越感一扫不见。 一双眼睛下是浓厚的黑眼圈,即使她早上出门特意扑了几层厚厚的粉,灯光下那青黑色的一片还是清晰可见。 这一刻,她忽然很后悔自己没有把化妆品带出门。 诸溪再洗手间里又挣扎了一会儿,才从漫不经心地走出来,刚走两步,便停了下来。同样停下来的人,还有对面的男洗手间里恰好走出来的黎郢梵。 两个人都是一愣。 诸溪踟蹰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主动和他打招呼,“这么巧在这里见到你。” “嗯。”黎郢梵轻声应道,他先看着诸溪的脸,然后直接看向她身上的裙子,但也只瞥了一眼,眸光淡淡,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因为黎郢梵淡漠的回应,让诸溪有些尴尬,她伸手在自己的裙子上扯了扯,然后往前走了两步,强装镇定,又虚伪地扯起一抹随意的笑容,“那有机会下次再见。” 她挥了挥手,然后准备从黎郢梵的身边走过。两人刚擦肩而过,她便不停地深呼吸。 “诸溪。” 这是一句轻轻柔柔的‘诸溪’,虽然他的语气里没有包含一点让人误会的感情,但是足以让诸溪心奋不已,差点就忍不住要哭出来了。 她咬着牙,肩头耸动着,许久才发出一个音:“嗯。” 黎郢梵轻转过身,双手插在自己的西裤口袋里,“你今天是和李强的家属会面?” 原以为他会和自己说什么,却没想到是这个,诸溪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想多了。激动的心一时间平静了不少,她这时才能控制自己的身子,回过身,“对,有问题吗?” “没有。”黎郢梵摇摇头,接着说道:“我记得之前这个案子不是你在做。” “嗯,之前这个案子是……”诸溪顿了一下,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黎郢梵早就回到了S市,这半年的时间,经过他手的案子不止一件两件,他自然知道李强这个案子最初的代理律师是他的哥哥黎志帆。 她忽然有些难过,他最亲的人都知道他回来的消息,曾经她也是他最亲的人,现在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诸溪心里十分地不好受,却也不会告诉黎郢梵,她沉默了一会儿,轻笑着说道:“黎检,看来下次我们要法庭再见了。” 她一句玩笑,让黎郢梵不知该回什么,他蹙了下眉,背脊直挺挺的。 诸溪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后,才忍住要冲上去抱住他的冲动,快速地转身离开。 等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耳边还萦绕着她离开时,黎郢梵在她身后说的一句话语。 “加油。” 清润的嗓音,字字动听,如跳跃在五线谱上的音符,他的声音跳跃在她的心尖上,迫不及待而热切地在她的心上留下痕迹,荡起久久不息的波澜。 只是片刻的功夫,诸溪抿紧唇,将头抬起来看着对面的李富,神色认真而严肃地对李富说:“李先生,我们继续。” ------------ 6.06离婚 06 周五,黎郢梵上午出庭回来,公诉科的其他同事都出去办事了,他所在的办公室里,只有书记员林歌和同事赵岩两个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年后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的,整个办公室里只充斥着噼里啪啦的打字声。 他刚走进去,林歌抽空赶紧叫住他,“黎检,李强的代理律师换了,你知道吗?” 黎郢梵将带回来的案卷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瞧了她一眼,“嗯,诸溪。” 得到回应,林歌低头看了一眼传送过来的律师资料,点头答道:“对。” “好,我知道了。”黎郢梵点点头,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坐了下来。 “她刚打电话过来,一会儿到院里查阅案卷,我顺便把告知书拿下去给她签名。”林歌在早已打印出来的告知书放在一边,做好随时下楼去接诸溪到档案室的准备。 “可以。”黎郢梵头也没抬,低声应道,继续翻看着手中的案卷。 就在此时,一直埋头工作的赵岩忽然好奇地插了一句话进来,“小林,你们说的是扬帆的诸溪,诸律师?” 林歌反过身,将身子搁在靠背椅子上,连连点头,“是的,赵检,你不是和她一起开过几次庭吗?” “嗯,是个特别要强的女人。”赵岩笑了笑,仰着头看向黎郢梵,“小黎,我记得你没和她出庭过吧,你是不知道,我每次在庭上都被她整的哑口无言,年纪轻轻,一张巧嘴。” 想到这里,赵岩又说:“了不得,了不得。” 检察院办公室的书记员们,多是一些女性,而且基本都已经结了婚生了孩子,每天工作那么繁重,只要说到一些八卦,都会特别兴奋。林歌就是这样,“上次我和赵检出庭,确实见识到了,她做辩护的时候,人看起来好凶。我听说,她从来不和公诉人交流观点。” “对啊,其他律师成天设法想着来找我们套话,交流案情看法,为了了解我们的指控思路 ,那是卯足了劲往我们跟前跑。”赵检说着,双眼里浮现一抹欣赏之意,再次评价道:“她不一样。” 林歌也跟着点点头,表示同意,原想继续整理桌上的案卷,忽然想起一件事,又转身回来,说道:“对了,我听说楼上未检科的王检一直在追求诸律师。” 黎郢梵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头来,视线对上坐在对面的林歌,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未检的王琨?” “对,就是他。[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听说他是在法庭上对诸律师一见钟情,至此每次诸律师过来院里办事,他都会抽时间下去,就是为了见她一面。”林歌一边将自己从其他同事那里听来的八卦,毫无保留地分享给办公室里的两个检察官,然后又提出自己一直存有的疑问,“我特别好奇,如果王检和诸律师在一起了,那他们以后出庭怎么办呀?” 林歌的担忧并不无道理,在《法律职业道德》中有规定检察官回避,检察官的配偶、子女不得担任该检察官所任职检察院办理案件的诉讼代理人或者辩护人。这是死规定,所以在司法界结个婚都要深思熟虑。 赵岩笑了笑,“谈个恋爱而已,如果是结婚了,那就其中一个人调到其他区去呗,在爱情面前,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那也是。” 林歌起身将已经煮开的咖啡端起,朝着办公室里的两位检察官说道:“黎检,赵检,你们的杯子给我。” “好,谢谢你。”赵岩将自己杯子里的温白开喝完,然后交到林歌手里。 林歌给赵检倒了咖啡后,却发现黎郢梵迟迟没有动作,微微抬着头,也不知道看着哪里,眼神看似专注实是涣散。 “黎检?” 赵岩也看了过去,发现黎郢梵微微蹙起眉头,“小黎,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黎郢梵敷衍地笑了笑,然后起身走到林歌的办公桌旁,从桌上拿起那份要给诸溪签名的告知书。 “林歌,我去档案室有点事,这份告知书我帮你拿下去。” 被叫到的林歌怔了怔,等黎郢梵走出办公室后,才转头问一边的赵岩,“赵检,这是怎么回事?” 赵岩算是检察院的老人,他从事检察官的工作已经三十年了。他一直很欣赏黎郢梵,并不觉得黎郢梵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大概真的有事吧,小黎也是个十足的工作狂。” 黎郢梵才走到楼下,就看见检察院门口正在找位置停车的诸溪,以及正在帮着诸溪指挥的王琨。 “谢谢你啊,王检。”诸溪将车子停好后,赶紧和王琨道谢,她刻意站在他的对面,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王琨喜欢诸溪的事,大概整个院里无人不知,即使每次见到诸溪,他都表现得一副矜持和绅士的样子,“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们院哪里都好,就是这个车位设计得不好,每次停个车都要花费大半个钟头。” “是吧。”诸溪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紧紧地盯着自己,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然后指了指王琨身后的检察院正门。 “王检,我还有事,那有空再聊?” “哦,哦。”王琨正看得入迷,听见诸溪的声音,猛然回过神来,将自己左手中的电脑换了成右手提着,然后转过身站在诸溪的身边,“我正好也要回院里,一起走?” 诸溪原想说‘不用了’,但转念一想也不是多大的事,如果自己就这么拒绝,倒显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她笑了笑,“好。” 城郊检察院的正门外是长长的阶梯,诸溪每次过来,都会为穿了高跟鞋出门这一决定感到深深的后悔。本来就不好走的路,加之旁边一直有双眼睛在火热热地看着自己,诸溪真心感觉这阶梯比平时要长上许多。 两人刚走进院里,黎郢梵就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远远地就朝着那边喊,“王检。” “黎检?” 看见黎郢梵,王琨和诸溪都有些意外。 “我先过去一下。”王琨和诸溪说了一声,便直接大步走过去,“这是要出去吗?” “没有。”黎郢梵摇摇头,目光从王琨身上挪开,似有似无地落在了走在他身后的诸溪身上,嘴角轻轻一勾,斯斯文文地说道:“我在等诸律师。” 王琨顺着黎郢梵的视线望向诸溪,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们认识吗?” 从王琨出现那刻起,诸溪就想赶紧摆脱他,但没想到没有摆脱掉,还把黎郢梵招惹来了。上天对她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她伸手扶了扶额,然后挤出一个十分完美的笑容,走到两人跟前,“黎检,我是诸溪,是扬帆律师事务所的律师。目前,我是您承办的李强容留卖.淫案犯罪嫌疑人的辩护人,我和您的书记员有通过电话。” 说着,她又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文件袋里拿出一份资料,“这是我的律师证和委托书,我过来是想看一下这个案子的卷宗。” “原来你是黎检承办案子的辩护人呀。”听着诸溪的自我介绍,王琨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幸好两人并不认识,在他看来,不管是谁,只要是个男的,就很有可能会发展成为他的情敌,毕竟在他眼里,诸溪不仅长得好看,工作起来的样子还那么地有魅力。 特别是刚刚黎郢梵看着诸溪的眼神,总让他有一种他们早就认识而且关系匪浅的感觉。 黎郢梵淡淡地瞥了一眼身边的王琨,然后伸手接过诸溪递来的律师证和委托书,只看了一眼,便从王琨的身边走过,站在诸溪的一侧,看着她脸上一直保持着的温和而拘谨的笑容,他脸部上的肌肉无意识地紧紧地绷着,“我带你去档案室。” “好。”诸溪点头答应,正准备和王琨道别,却看见黎郢梵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她也不啰嗦,直接朝着王琨挥挥手,便赶紧小跑着跟上前面那抹蓝色的身影。 档案室在检察院门口的旁边,黎郢梵先走下楼梯,站在那里等着诸溪下来。他一动不动地站着,阳光斑驳洒在他的身上,有一种恬静寡欲的感觉。 等诸溪走了下来,站在他的前面,他这才收回自己眺望的视线,低垂着头静静地看着诸溪,“你和王琨现在是什么关系?你刚在他的面前装作不认识我。” “我们没什么关系呀。”诸溪不明所以,她有装作不认识他吗? 仔细一想还真有,但他们结婚的时候,他不是一直不喜欢在同事面前提起她吗?再说,他们现在都已经离婚了,难道她要和王琨介绍,“你好,这是我前夫黎郢梵。”吗? 黎郢梵似乎并不满意她的回答,一双深邃的眸一直居高临下地盯着诸溪,有那么一瞬间,诸溪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否说了谎话。 诸溪扯了扯僵硬的嘴唇,“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他正在追求你。”说这话的时候,黎郢梵面不改色,一点都不觉得以自己前夫的身份并不适合提这个话题。 事实确实如此,诸溪一时哑然以对。 黎郢梵又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一边慢慢地走,一边压着嗓子轻声问道:“你…喜欢他吗?” 他的问题,让诸溪鼻子一酸,她来检察院之前,根本就没想过要遇见黎郢梵。她以为黎郢梵会不愿意见到她,所以她一直做着在庭上再见的准备,却没想到不仅会在这里见到他,还和他讨论这样的话题。 “我喜不喜欢他,很重要吗?” 她反问道,语气里有些委屈,“黎郢梵,我们都已经离婚了,你不觉得你和我说这样的话很不合适吗?” “诸溪……”黎郢梵打住脚步,眸光忽明忽暗,有一种淡淡的而令人难以言说的悲伤,“离婚是你要的。” ------------ 7.07婚纱 07 狭小的巷子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积水的浑浊味。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黎郢梵不急不缓地走在小道上,偶尔路过有积水的地方,只轻巧地避开。 等走到巷子的尽头,他熟练地在最里面的一户五金店前停下,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上前敲了敲门。 朝着房子里喊道:“有人在吗?” “来了。” 没一会儿,说话的声音响起,从屋子里头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半眯着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走进来的黎郢梵。然后在看清楚他的面容时,扯了个笑容,“原来是你呀。” “实在不好意思,一大早过来,有没有打扰到您?”黎郢梵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五金店铺里四方柜子前。 “没有勒。”老人家摆摆手,然后转身从身后的货架上翻出一个小小的绒盒,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昨天下午就做好了,本来打算联系你的,没想到你就过来了。来,你看看接口是不是你想要的样子?” 黎郢梵伸手从老人那里接过盒子,将里面摆放着的一条银制项链拿了出来,摊开在手心里,对着房间里的白炽灯,看了许久。 老人:“怎么,不满意吗?” “没有。”黎郢梵摇摇头,将项链握在手心里,项链上嵌着的菱形坠子恰好硌在掌心里,提醒着他有它的存在。 他刚已经仔细看过了,对老人的手艺感到很满意,“您做得很好,原先断裂的地方现在几乎看不出来了。我之前在市里找了许多家饰品店,他们都没有办法。” “你能满意就好。”老人听他是发自内心的肯定,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一双眼睛直接眯成一条线,“这项链的断口确实有些复杂,我也是花了许多工夫。” “实在是太麻烦您了。”黎郢梵再次向老人表示谢意。 “不用客气。”老人摇头,然后看向他,“项链是你妻子的吗?看你这么着急,前两天大晚上的还特意跑过来看,我老伴猜想,肯定是心上人的。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已经结婚了吧,这时候还在谈恋爱,就有点晚了。” 黎郢梵一直在认真听着老人的话,渐渐地,脑海里浮现起昨天在检察院见到诸溪的一幕,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只是片刻的失神,然后将手中的项链握得更紧,“坏了有一段时间了,朋友介绍您这里。(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但是因为工作太忙,一直没有抽出时间过来看看。” “年轻人嘛,工作固然重要,但也别一心只扑在工作上,家人也要记得顾及。”老人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是语气略有些沉重。 这时候,老人的老伴恰好从屋子里出来,听了两人的对话,也跟着附和道:“年轻人,我老伴说得没错。这项链坏了可以修,修不好了还可以拿钱买新的。可是这人啊,感情坏了,不是你想修就能修的,还要看人家愿不愿意。”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黎郢梵怔忡地点点头,想回他们些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他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有些抱歉地对两位老人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老人笑着朝着他伸了手,然后和老伴说了几句话,便转身开始忙碌自己的工作。 电话是黎志帆打过来的,黎郢梵这边还没出声,他就在电话里问道:“郢梵,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 黎郢梵转身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老人,顿了顿,改口道:“我现在准备去院里,哥,你有什么事吗?” “嗯,也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一声,今天上午要去选婚纱,你可别忘记了。” 电话那头黎志帆似乎很忙,一直不断地传来翻书页的声音,还有快步走路的声音。 他的话,让黎郢梵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似乎有这样的安排。他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项链放回绒盒里,改换作拿着盒子,有些敷衍地应道:“嗯,我知道,等一会儿我直接从检察院过去。” 没再和黎志帆说什么,他将电话收了,与此同时还将装着项链的盒子一并放进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 见他已经打完电话,老人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亲切地问道:“小伙子,要走了吗?” 黎郢梵转过身,对着他点点头,“是的,这次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我也就是会那么一个手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还亏得你有心。我们这么偏僻的小巷子,都让你找了进来。”老人微微笑着,语重心长继续说道:“要是你妻子那里有什么不满意,你拿回来我可以再帮你改改。” “谢谢您,她一定会满意的。” 黎郢梵微微颔首,不作多留,从店里出来。天边原本只露着半张脸的太阳,现在已经完全升起来,阳光不留余地地照在城市的上空,黎郢梵顺着阳光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蓝天,烦闷的心似乎轻松了些许。 他勾了勾唇,便一路沿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地走出去。 黎郢梵并没有回检察院,而是直接将车开到了婚纱店。 他刚一进店里,就有店员迎了上来,“先生,您一个人来吗?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黎郢梵将外套搭在手上,目光飞快地扫过店里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又随意地看了一眼大厅里摆放着的那一件件白色婚纱。 而后,收回视线,转头问身边的店员,“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有休息得地方吗?我等人。” 说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一会儿我们需要在你们这里挑选新婚礼服。” 店员一边听他说,一边微笑着,向黎郢梵指了指柜台右边,“好的,休息室在右边,我带您过去。” “嗯。”黎郢梵答应着,等店员走在前边,抬脚跟上她往休息室走去。 十分钟之后,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穿着精致的女性走了进来,双眼微红,直直地看着坐在沙发里的男人,“郢梵。” 闻声,黎郢梵只抿了抿唇,便将手中的杂志放在一边,站起身来,对着来人喊道:“妈。你来了。” “你这孩子,还记得我是你妈妈吗?” 说着,方兰轻侧过身,板着脸,有些赌气地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今天要过来挑新婚礼服,你是不是就一辈子不打算见妈妈了?” “妈。”黎郢梵的脸色沉了沉,然后将搭在沙发扶手的西服拿起来穿在身上,语气硬了几分,“我院里还有一堆工作,你这里如果不着急,我还要赶回去。” “你……”方兰原想让儿子过来哄哄自己,却没想到儿子是这样的态度,立马变了脸,“你不许走。” 黎郢梵顿了顿,语气有些无奈,但始终是冷冷淡淡的,“那开始吧。” 方兰气不打一处来,瞪了儿子一眼,然后赌气出去,“安雅在外面停车,你跟我出来。” “嗯。”黎郢梵应了一声,但没急着跟上去,只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方兰的背影。几秒后,才缓缓地走了出去。 两人刚走到大厅,安雅已经等在了那里。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十分乖巧地对黎郢梵笑着,“郢梵哥。” “嗯。”黎郢梵微微一笑,轻声应道。 安雅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方兰,又看了看不说话的黎郢梵,心想两人肯定又在闹矛盾,于是赶紧调节气氛,“郢梵哥,伯母一直很想念你,好几次要我带她去检察院找你。可惜,你好像总是很忙,每次都没有见到你。” 说着,她停了一下,见黎郢梵已经皱起了眉,便换一种方式,“刚刚我们在来的路上,她还……” 方兰这人十分好面子,见安雅说了这么多,担心黎郢梵根本不买账,也就不想让她再说下去,“安雅,你别和他说这么多。” 她说完后,直接跳过黎郢梵,向婚纱店的导购店员招了招手,“小姐,你带我们去里面给我儿子和媳妇挑一下新婚礼服。” 刚刚带着黎郢梵的那位店员,立马走了过来,“好的,您们这边请。” 他们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将新郎和新娘的礼服都选好了。黎郢梵在柜台付定金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眼角的余光轻轻淡淡地扫了一下展示台上的婚纱,他的目光便牢牢地定格在那上面。 他将银・行・卡放回钱包,整个人竟不知不觉地走了过去 展示台旁边的架子上还罗列了一排婚纱,见他似乎看得很认真,有一位店员反应很快,赶紧跟了过去,“先生,你看上了哪件?需要我帮你拿出来看一下吗?” 黎郢梵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再看看。” “好的,你需要什么样的款式,也可以和我说说,我给你推荐。”那位店员也不再说什么,就静静地跟在黎郢梵的身后。 他的脚步稳稳地停在了展示台前,“这件婚纱……” 他只刚开口,店员立马意会,向他介绍道:“先生,这是我们店特聘意大利设计师独家设计的婚纱,无论是款式还是用料都是……” 黎郢梵直接打断了她的介绍,偏转过头看着她,轻声问道:“这件婚纱能卖吗?” “当然。”店员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你需要的话,请跟我到里面填下资料,我们马上为您私人定制。” 听说是要定制,黎郢梵眉梢微微挑起,直言道:“这件不能直接卖吗?” “这件是店里的展示品,属于非卖品。” 店员有些为难,摇摇头,“而且婚纱的尺寸也是固定好了的。” “嗯。”黎郢梵看她的样子,也不再为难她,随口问了一句,“请问你们经理在吗?” ------------ 8.08母子 08 这几天,S市的天气变化莫测,上午还是阳光明媚,中午的时候就开始刮起了大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没过多久,天已经黑沉沉了。 方兰坐在车子里,心情和天气一样,始终不见黎郢梵从婚纱店里出来,越等越着急,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 她双手抱在胸前,对坐在驾驶座上的安雅说道:“小雅,你下去看看,看他还要在里面待多久?” “好。” 安雅乖巧地点点头,一边下车一边说:“伯母,您别着急,先在车子里等一会儿,我现在就进去问问郢梵哥。” “嗯。”听着安雅柔声细语,方兰浮躁的心才平静了许多,微微点头,嘴角一直轻轻地抿着。 安雅在车外又看了一眼车里的方兰,才放心地重新回到婚纱店里,远远地她就看见黎郢梵伏在前台上,手里拿着一支笔很专注地写着东西。 她往前走去,好奇地瞄了一眼他笔下的东西,“郢梵哥,你在写什么呢?” 此时,黎郢梵正好收了笔,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没什么。” 说着,他将手里的钢笔还给前台的刘经理,低声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刘经理将钢笔和黎郢梵刚填好的资料拿了过去,“好的,先生。麻烦您稍等一下,我核对一下。” 仔细看了一遍后,抬起头来,问道:“扬帆律所的诸溪律师,对吗?” 黎郢梵不动声色地点头,轻声回答:“嗯。” 安雅却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可以了。” 很快,刘经理就将信息核对完,然后开了一份收据给黎郢梵,“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准时将婚纱送给到诸律师手上。” “嗯。”黎郢梵应了一声,然后将自己刚刚在店里拿的所有的收据打开,挑了一张出来放进了自己的钱包夹子里后,其余的都转手交给一边的安雅。 “安雅,这个你拿着。” 他说了一遍,却没见安雅有任何回应。黎郢梵一怔,微抬眼看向安雅,“安雅?” “嗯?”安雅茫然地回过神来,开口第一句话,却让黎郢梵不知如何回答。 她说:“郢梵哥,你现在还在和诸溪姐联系吗?” 黎郢梵将手里的单据折好,沉默了一会儿,给了她一个模模糊糊的回答:“算是吧。” “她现在还好吗?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好吧。” 没等安雅说一下句话,黎郢梵又直接说道:“安雅,我院里还有事,你和我妈先回去。这些是婚礼礼服的单据,你收一下,拿回家里去。” “好。”安雅看着黎郢梵将单据塞到自己的手里,然后又看着他一步一缓地离开婚纱店。等她自己走了出了店里,方兰已经从车上下来,快步走了过来。 “小雅,郢梵都和你说什么了?他怎么走了?” “哦,他说他律所还有事。”安雅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将黎郢梵和诸溪联系的事情瞒着方兰,只把刚才黎郢梵给她的单据交给方兰,“伯母,我们先回去吧。” “你怎么就让他这么走了呢?”方兰气急败坏地看着黎郢梵离开的方向,片刻之后,似乎想清了些事,也只是叹了口气,转头对安雅说:“算了,算了,就当做没有这个儿子好了。” “伯母,你别这样,郢梵哥那边可能真的有许多工作。”安雅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方兰,但清楚这时候方兰有多失落。 自己的儿子有一年左右没有回过家,哪怕就一直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作为母亲,心里该有多难受。 “你别替他说好话了,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以前工作再多,不也天天能回家里,现在搬出去了,连家门都不愿意踏进一步了。”方兰摇摇头,伸手揽过安雅,“走吧,我们回家去。” “好。”安雅顺势挽着方兰的手臂,带着她走向车子。 方兰回到家里就把自己关在了卧房里,不管安雅在外面怎么敲门,说再多的好话,她都没有理会。吃晚饭的时候,安雅又去叫了一次,但方兰一直推脱说自己不舒服。 安雅听她语气很不好,一点精神也没有,有些着急,便给黎郢梵打了电话。 “郢梵哥,我现在给你打电话会不会打扰到你的工作?” 黎郢梵刚从看守所提审回来,在办公室里水都没喝上一口,便拿着电话到走廊去,“不会,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安雅抬头看了一眼楼上一直紧闭着的房门,一脸的担忧,“伯母从外面回来,就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到现在一步都没出来过,而且我听她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好,似乎刚刚哭过。” 黎郢梵顿了一下,面向窗外的身子微微一僵,张着嘴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外面正在下雨,风吹着雨水透过半开的窗,打在了黎郢梵的衬衣上,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可以回来看看吗?伯母她中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我真的很担心她。”安雅捏了捏电话,似乎猜到黎郢梵的顾虑,然后又说道:“家里只有我和伯母在。” “好,我知道了。”黎郢梵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动了动几乎要发麻的双脚,“一会儿过去。” “好。”听见了黎郢梵肯定的回答,安雅总算放下心来。将电话挂了之后,赶紧吩咐家里的阿姨,重新把晚饭热了。 黎郢梵的车子刚开进院子里,安雅便从客厅的沙发里站了起来,匆匆地往门口跑去,还未见到人,就已经冲着外面喊道:“郢梵哥,你回来了?” 二楼的房间里,方兰不仅听到了车子的喇叭声,还听到了安雅说话的声音。她心里十分激动,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按耐不住要出去,才一分钟的时间,又死要面子躺回床上。两只眼睛哭得红红肿肿的,一直睁着看着门口的方向。 黎郢梵将脱下的大衣外套交给阿姨挂好,然后跟着安雅往家里走,眉头紧紧地皱着,“还没出来吗?” 安雅摇摇头,“没有,我一直敲门,可是伯母就是不愿出来。” 黎郢梵皱着的眉更深,淡淡地说着:“我去看看。” 他抬脚往楼上走去,每走一步像是做了很久很重要的决定,一步一步,走得特别的慢。等他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外时,方兰这才又再次从床上坐了起来。 安雅先黎郢梵一步到达方兰的卧室门口,替他敲了门,“伯母,你把门打开吧,郢梵哥回来看你了。” 方兰有心出去,心里仍旧堵着一口气,“你让他回去,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他。我不出去,饿死我算了。” 她越这么说,就越觉得委屈难过,声音渐渐地充斥着浓厚的鼻音。 黎郢梵安静地听着她说完后,才无奈地对着里面喊了一声:“妈。” 方兰没有说话,却是用哭声来回应他。 黎郢梵低叹一声,看了一眼身边正看着自己的安雅,终是主动伸手敲了敲门,“妈,你把门打开。” 房间里还是只有抽泣声,没有任何回应。 黎郢梵敲了几次后,便放下了手,“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说着,他轻转过身,人已经要往楼下走去了。 “郢梵哥。” 安雅见他真的要离开,有些着急,“伯母,郢梵哥要走了。” 黎郢梵刚走下楼梯,方兰便再不能装了,直接打开了房门。一脸恼羞成怒,指着楼下的黎郢梵,“你给我站住。” 她的话音刚落,黎郢梵就停在了原地,背对着她,背脊停得直直的。 方兰往前走了几步,“你这才刚回来,又打算去哪里?” “妈。”黎郢梵转过身来,神色间带着一抹疲倦,“安雅和我说,你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怎么?”方兰扶着楼梯的扶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终于知道要关心你妈妈了吗?” 没有比儿子更了解母亲的,黎郢梵知道方兰在和自己说气话,也知道这时候应该要顺着她说话,但是他却做不到。偏过头,对家里的阿姨说:“阿姨,晚饭热好了吗?端上来吧,我今天在家里吃。” “好的。”黎郢梵许久没有在家里吃饭了,阿姨有些喜出望外,赶紧点头答应,回厨房准备起来。 安雅见状,赶紧扶着方兰,劝她下楼,“伯母,你看郢梵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别跟他置气了。当心气坏了身体,你都一天没吃饭了,我今晚特意让阿姨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鱼,你不想尝尝吗?” 话都说到这里了,方兰在对黎郢梵有再多的不满,也不好再发作了。只板着脸,任凭安雅挽着自己的手往楼下的餐厅走去。 安雅这才放心下来,忙前忙后给两人端碗盛饭,吃饭的时候又坐在两人之间,做着随时调节气氛的准备。 方兰漫不经心地吃着碗里的饭,淡淡地瞥了一眼黎郢梵,“什么时候搬回来住?” 黎郢梵将端起的碗放下,并没有看方兰,“暂时还没有搬回来的打算。” “不回来?”方兰诧异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你要和妈妈赌气到什么时候?”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大,餐桌上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安雅转头看了看黎郢梵,然后伸手拉了拉方兰,“伯母,有什么话,等一会儿我们吃完饭再聊。” “小雅。”方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固执地说道:“这件事,就要现在说。” 听着,黎郢梵再次沉了沉眉,他原本是想在家里陪着方兰好好吃一顿晚饭,现在看来根本就不行。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直直地望向方兰,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不是赌气。” “这不是赌气是什么?”方兰毫不客气地回道,“你不就是在气我干涉你和诸溪的婚事吗?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们也离婚了,难道你还不能放下吗?” 见黎郢梵面不改色,方兰以为他能够听进自己说的话,随即换了一个温和的语气,继续说道:“郢梵,你听妈妈说,如果诸溪真的喜欢你的话,也不会那么坚决地和你离婚。” 此时,黎郢梵的脸色已经黑了一半。半晌,他捏了捏手,才有力气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吃饱了。” ------------ 9.09快递 09 周三的下午,泰阳从日本回来,下了飞机打车直奔诸溪的公寓。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她将自己硕大的行李箱丢在了玄关处,脱了高跟鞋,就将诸溪抱着不放。 “你这是怎么了?” 诸溪手里还拿着案卷,只能张着手,任她将自己勒得紧紧的。 “伤心了。” 泰阳语气消沉,在说完话后,松开了诸溪,改坐在了沙发的客厅上。从背影看过去,确实有些寂寞无助。 诸溪愣了愣,走了过去,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冲着泰阳抬了抬下巴,“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和你一起出国的那个帅哥呢?” 闻言,泰阳将耷拉的脑袋抬起来,用手扶着额,一脸悲伤,“帅哥已经成了前男友了,我失恋了。” “哦。”诸溪点点头,似乎并不觉得是多大的事,重新坐回沙发里,往自己的电脑上打字。 泰阳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就这儿态度?” “那你要什么态度呢?”诸溪将手上的案卷放下来,面向泰阳。 “就比如安慰我一下?”泰阳是真的伤心,直接挪到诸溪的身边,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诸溪似懂非懂地看着她,然后突然开口问道:“你喜欢徐昌宁多少年了?” 泰阳将眼睛闭上,轻轻淡淡地回答:“好多年了。” 掰手指算应该已经算不过来了。 诸溪接着问道:“那你在这些年里,谈过几次恋爱?” 泰阳:“好多次吧。” 无论是哪一次恋爱,都和泰阳受刺激的程度有关。比如,当她知道徐昌宁喜欢上别人了、徐昌宁恋爱了、徐昌宁单身没多久又恋爱了、徐昌宁要订婚了、徐昌宁真的结婚了等等这样的消息,没有两天,她一定直接进入恋爱期。 诸溪和泰阳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见过她受刺激的样子,也见过了她疯狂谈恋爱的样子。一次又一次,每次的恋爱都不会有好的结局,毫无疑问,泰阳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放下过徐昌宁。 即使,她曾经试着要放下那个人。 “泰阳。”诸溪一边不停地在电脑里输入文字,一边直言不讳地说道:“你就没想过自己为什么失恋吗?我不信。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 泰阳缓缓地睁开自己的双眼,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在电脑面前聚精会神的诸溪,擤了擤鼻子,“你这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直接。” 诸溪停了一下手上的工作,安慰似得抱了抱泰阳的肩,“你哪天真的放下了徐昌宁,哪天再和我说你要谈恋爱,我绝对百分之一百的支持你。” 说完,不等泰阳的回应,再次投入到工作当中。 泰阳见状,也不好再打扰她。自己起身,将搁在玄关处的行李箱拿了进来,然后才到厨房的冰箱里给自己和诸溪拿了饮料。 她喝着手中的橙汁,将另一瓶放在诸溪的电脑边上,不经意地问道:“唉,你这里怎么有一个那么大的快递。” “嗯?”诸溪一边应声,一边将泰阳的问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然后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了茶几上的快递上。 “今天下班有人送到律所的,上面没有寄件人信息,我也不知道是谁寄来的。” 盯着那外形包装精美的快递看了许久,泰阳终究是忍不住将手上的饮料放下,将它拿了起来,“这么重,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诸溪,你都没有拆开来看看?” “没有。”诸溪摇摇头,并没有很感兴趣,指着自己面前的一堆案卷资料,“我忘了,你也看到了,我从吃过饭后,就一直忙着这堆东西。” “说不定是你哪个旧情人送来的礼物。”泰阳将快递置于身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旧情人?”诸溪挑了挑眉,偏过头看着泰阳,眼神里有些哀伤,“我倒是有一个旧情人。” “黎郢梵?”泰阳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嘴轻轻地撅起来,“你觉得他会像是给你寄东西的人吗?” 诸溪太了解他了,他的性子木讷,却也决绝。没有怀疑,她直接摇头,“不会。” “所以啊。”泰阳用力地拍着手里的快递,随即发出沉闷的响声,里面的东西听起来给人的感觉很厚实,更加激发了泰阳的好奇心,“不要猜了,我替你打开,一探究竟。” “随便。”诸溪耸了耸肩,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背靠着沙发,将泰阳刚刚拿出来的饮料打开,慢慢地喝了起来。 片刻,泰阳在将包装拆净后,将一件雪白的婚纱放在双膝上,高高提着衣角,略有些诧异地看着诸溪,“你买的?” 一抹白色引入眼帘的时候,诸溪完全没了任何反应,脑袋一下子迟钝,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傻愣愣地盯着泰阳手中的婚纱看,顷刻间,泪水便汹涌而至,淹没了她之前所有的理智。 “你怎么哭了呢?” 泰阳没想到一件婚纱会让诸溪情绪崩溃,她惊慌失措地看着满是泪水的诸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将手里的婚纱放下,来到诸溪的身边,不停地抽着纸巾替她擦泪,“呀,你别哭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因为刚刚那件婚纱,那件……” 她的话还没说完,诸溪就将她擦眼泪的手拿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被泰阳放在沙发上的婚纱,站起来,又摔倒在地上。 泰阳伸手想扶她,却又被她推开。才几步路,她就走了好久,期间还不停地磕磕碰碰,摔在茶几和沙发上。 “诸溪。”泰阳十分不解地跟着她的身后,“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好歹和我说一句话啊。” 诸溪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径直走到那快递前,将那件白色的婚纱拿在手上的时候,有东西从婚纱黎掉了出来,她只看了一眼,便将东西攥在手心里。 背对着泰阳,诸溪低声叫了一声:“泰阳……” 终于有了回应,泰阳放心了不少,站到她的旁边,“怎么了?” “这是婚纱,我没看错吧?” 她脸上的泪水都把状哭花了,样子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泰阳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回答道:“嗯。” “TMD!” 诸溪紧咬着下唇,一把将婚纱改抱在怀里,一屁股就往地上坐去,哭得撕心裂肺,在抽泣的时候,说道:“泰阳,我终于失恋了。” 不是失恋了,而是终于失恋了。即使和黎郢梵离婚,她都没有这样的感想。 她突如其来的脏话和行为,让泰阳怔愣了一会儿,直到她悲恸大哭的时候,泰阳才反应过来,也跟着她坐在了地上,伸手扯了扯她怀里的婚纱,却被爱她抱得死死的,一点也拉不出。 等诸溪哭了一会儿,泰阳才将她从地上拉到了沙发上,抽了几张纸轻轻地往她脸上一抹,关心地问:“怎么回事?” “我和……”诸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我追求黎郢梵的时候,曾经和他说过一句话。” 那时候,黎郢梵一见到她就躲,她一见到黎郢梵就告白。只要黎郢梵会出现的地方,没过多久她就一定会出现在那里,不顾别人的眼光,堂堂正正、大大声声地告诉他,自己喜欢他。 “什么话?” “如果他以后不娶我,娶了别人,别给我寄请柬。”诸溪将手中的婚纱捏得更紧,几乎是要扯破的力气,“就给我寄一件婚纱。” “为什么是婚纱?”泰阳不解。 “他也是这样问我的,我没告诉他。”诸溪依稀记得,黎郢梵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些许变化,疑惑而又好奇地看着她。 想到这里,她泪水又下来了,“他记得我的话,只是,他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我只是希望即使不能成为他的妻子,也能和他妻子拥有过同样一件东西。” 为什么是婚纱? 因为美好。 发现诸溪的肩头在轻轻地颤抖,泰阳很少见她这样,她们两人的性格有相像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 她性格看似开朗,内心却极其自卑,所以她喜欢了徐昌宁这么多年,一句关于‘喜欢’的话都不敢和他说。诸溪不同,诸溪的性子直,她喜欢黎郢梵,就深怕全世界不知道一样。 诸溪有时候也在她的面前哭鼻子,但是这种时候真的很少见,尤其是工作以后的诸溪,她每天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有看不完的案卷,出不完的庭审,和加不完的班。 她总是给人一种很正能量,很坚强的印象。 泰阳抱着自己的双腿,将头搁在双膝上,认真地听着,“可你们最后不是都结婚了吗?” 诸溪眨了眨眼,长睫毛上凝结着晶莹的泪珠,“嗯,所以我也忘了那个约定。现在,我们离婚了,他给我寄了一件婚纱,你觉得会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里,泰阳终于能够明白诸溪为什么会情绪失控了,见她如此难过,还是想要开解一下,“你就这么肯定是黎郢梵寄来的,万一是……” 诸溪不知为何,十分肯定摇摇头,然后将一直握在手里的东西在泰阳面前打开,轻侧过头看着她,“泰阳,这是黎郢梵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离婚之后,我一直把它落在他那里。现在,它和婚纱一起寄了过来。” 泰阳将诸溪手中的小小的饰品盒打开,里面是一条银制项链,吊坠上镶嵌着的晶莹小钻,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 10.10醉酒 10 诸溪这辈子最出息的事就是成为一名女律师,匡扶正义。(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而她这辈子最羞耻的事,便是喝醉的时候,喜欢找黎郢梵说话。 客厅里,醉酒的诸溪脑子里只闪过一个人的名字和身影,她伸手推了一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泰阳,自己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丢在桌几上的手机就出门去了。 她先打车去了黎家,然后等准备下车的时候,才想起黎郢梵已经搬出去住了。在黎家门口坐了许久,才正确地将电话打给黎志帆。 “诸溪?有什么事吗?” 诸溪打了个酒嗝,朝着四周望了望,“黎郢梵...现在住在哪里?” “你是不是喝酒了?”电话那头,黎志帆有些不确定地问。 诸溪晃了晃脑袋,站起来重新拦了一辆车,“废话少说,你快告诉我黎郢梵住哪里。” “鑫华小区。”黎志帆说道 ,然后还是有些担心,“诸溪,你大半夜的找郢梵,有什么事吗?你别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 “啰嗦。”诸溪哼了一声,然后利索地将电话挂了。和司机师傅说了一下地址,便躺在后座睡了起来。 夜深人静,黎郢梵加班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他的车子刚开到小区外面,便注意到小区门口的一个人影。 很熟悉,他再多看了几眼,才发现那个坐在花坛上的人正是诸溪。 他将车子开了过去,在诸溪的前面停稳,降下车窗,“你怎么在这里?” 强烈的车灯一下子扫过来,照得诸溪眼睛生疼,她抬手挡了一下,依旧半垂着身子,不开心地说道:“管你屁事。” 黎郢梵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烦。”诸溪不耐烦地皱了皱鼻子,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朝着他挥了挥手,“你走开,要么让我进小区里,要么就别来烦我。” 她还想着刚刚被警卫赶出来的事情,心里特别烦特别着急,只当着这和她搭讪的人是刚才的那个黑脸警卫。 黎郢梵也没有再和她僵持下去,直接开门下车,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求书网Http://wWw.qiushu.cc/低着头,看着她垂着的脑袋,轻声问道:“你喝酒了?” 诸溪脑袋里像是堵了一团浆糊,怎么理都理不清,特别难受。而且这时候忽然有人出现在自己的前面,那人的整个黑影子还都完全罩着自己,让她觉得自己特别的没有安全感。 “你不走的话,我自己走。”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却意外地对上了黎郢梵的视线,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眼睛不停地眨了眨,然后在下一秒,便试图要站起来。 她刚有这个念头,上身就朝着黎郢梵弯过去,一头撞在了他的大腿上。她闷哼了一声,改换用手去扯黎郢梵的裤子,打算换个方法让自己站起来。 见状,黎郢梵下意识地伸出手,绕到她双臂之下,将她整个人扶住。两人的身子就这样稍稍地贴近一点,诸溪身上的酒味一下子扑进他的鼻子里,他闻着,眉头轻皱着,“诸溪,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诸溪的双脚都是漂浮着的,她一下踩在了地上,一下又不可避免地踩在黎郢梵干净的皮鞋上。整个人总是站着站着就弯下膝盖,不一会儿又被人高高地提起来。她似乎在这样反复的行为中找到了乐趣,开心地咯咯大笑。 她笑得那么的突然,那么地开心,黎郢梵无奈地看着她,视线却被灯光下,她微微勾着的唇吸引过去。那样的微笑,那样的耀眼。 “你好像一个人哦?” 诸溪偏过头,轻抬着下颚,双目目不转睛地盯着黎郢梵的脸看,像是在打量一件精湛的艺术品。随后,她伸出一个手指戳了戳那张脸的右脸颊,感觉像是在确定自己的猜测,“真的好熟悉。” 黎郢梵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很快回过神来,将她左右摇摆的身子再次用手上的力气固定好,“诸溪,别闹了,我送你回家。” “谁闹了?”诸溪抬手一甩,就一个随意的动作,差点将黎郢梵的手拍开,语气笃定地说道:“我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诸溪。”黎郢梵语气略带严肃,他并不打算让诸溪再这样胡言乱语下去,一手将她揽住,一手去开身侧的车门,准备将她塞进自己的车子里。 诸溪见他这样,下意识地做起了反抗,一只脚高高地抬起来,顶在了车门上,除此以外还伸手推着他,“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不听人家把话说完,一点礼貌也没有。” 黎郢梵试了两下,诸溪死活不肯坐进去,最后他只好轻声哄道,“诸溪,把脚放下来,我们坐进车里再说,好吗?” “不好。”诸溪没意识地摇头,然后回过头看着他,“我不要坐车,就在这里说。” 黎郢梵看了一眼车子,又看着诸溪,见她眼神里难得的固执,终究是妥协了,“好。” 答应着,他将诸溪重新带到花坛边上,在诸溪要坐下去的时候,费力地将自己的西服脱了下来,垫在她坐下的地方。 诸溪刚坐下去,就一个劲地盯着黎郢梵,许久之后,她喃喃地说道:“你长得真好看。” 黎郢梵在听到诸溪这句评价时,嘴角抽了抽,他将两手的衣袖卷了起来,在她的身边坐下,只回她一句低低的:“嗯。” “可是,没有黎郢梵长得好看。” 诸溪正歪着头,视线落在自己脚上的高跟鞋上,嘴角轻轻地翘起来,“黎郢梵…” 黎郢梵愣了一下,嘴角僵硬着,连眉头都皱得更紧,沉默了一时,刚想回她,又听见她在说话,“你认识他吗?” 她轻轻挑眉,斜睨着他,看了一眼,然后再继续看一眼,最后有些分不清楚眼前的人和记忆里的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疼痛不已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天,我好像看到黎郢梵了。” 天上乌云密布,黑沉沉的可怕,路灯找不到的地方,根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车子已经熄火,黎郢梵的双眼在适应了四周的环境后,视线才慢慢地清晰起来。他双手交叉着置于身前,半弓着身子,目光从诸溪身上慢慢地移开,薄唇轻轻地张开,似有似无的声音轻念出她的名字,“诸溪。” “嗯。”她恍恍惚惚地应道,然后快速地转过头看他,手上的小动作也停不下来,一会儿摸摸他的头发,一会儿又戳戳他的肩膀,然后伸出双手托着他的手臂,将脸凑近他,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般,又是惊又是喜,“黎郢梵…你就是黎郢梵,对不对?” 黎郢梵怔了怔,先看着她的脸,然后才看着她攀着自己手臂的双手,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对。” 只是一个简单的回答,他的嗓子如卡住了一根刺,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发出声音,而那声音却十分地嗓哑难听。 得到了他的回答,诸溪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十分的愉悦,她的双手仿佛得到了鼓励一般,得寸进尺地越过黎郢梵的手臂,捧住了他的脸,“我找了你一晚上,你知不知道?” 她今晚真的很难过,黎郢梵莫名其妙地给她寄来了一件婚纱,他还把那条项链还给了她。她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就算是她决定和黎郢梵离婚的时候。 诸溪冰凉的手心贴上他的脸时,黎郢梵下意识地将她的双手握住,固定在两人之间的空隙里,“诸溪,你喝多了,我现在送你回家。” “我喝多了?”诸溪傻傻地问他,然后指着自己,点点头,“我晚上确实喝了很多酒,泰阳陪我喝,我们两个人都失恋了。” 黎郢梵刚站起的身子,因为诸溪的最后一句话,而顿了一下,重新坐了回去,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她,引导性地问道:“你失恋了?” “对。”诸溪不停地点头,然后双手开始不停地在身上乱摸起来。 “你找什么?”黎郢梵见她几乎快把自己的衣服撩起来,赶紧出手制止她。 诸溪不理会他,又将他干涉自己的手推开,然后再次在身上摸索,从牛仔裤的口袋里翻出了那条项链,放在黎郢梵的眼前,“为什么要把它还给我?” 项链就像是一个时光机,当它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两人面前时,勾起了黎郢梵许多回忆。他的双眼一刻也不曾离开那六角吊坠,看得眼睛生疼得时候,肩膀被诸溪推了一下,她整个人直直地朝着他的怀里倒了过来。 黎郢梵眼明手快,一边扶着她腰,一边将她握着项链的手握在了手心里。片刻,诸溪的额头便撞在了他的肩胛处。 “诸溪?” 他低声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诸溪,你还好吗?” 依旧没有回答,耳边只有她沉沉的呼吸声。 黎郢梵并不着急将她扶起来,只是维持着这样一个动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11.11宿醉 11 宿醉,永远是最难受的。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诸溪从自己的床上醒来时,头晕脑胀,鼻子还堵塞了。她抱着一只枕头,迷茫的视线在卧室里转了一圈,在确认是在自己家里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再次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又猛地睁开,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是早上八点了。她叫了一声,然后赶紧从床上弹了起来,“要疯了,上午还要去中院。” 她起来的动作很大,连带着把床上的被子枕头都拉扯到地上,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床上还躺着另外一个人。 “泰阳,你怎么也在这里?” 被人推醒,泰阳心情有些差,刚想发作见是诸溪,便忍住了。只埋在枕头里呜咽了两声,侧过头,露出一只眼睛看着蓬头垢面的诸溪,然后用沙哑难听的声音说道:“你喝断片了吧?” 诸溪将头埋在双手中,揉了揉,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 “那你肯定忘记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吧?”泰阳肯定地说着,朝着她摇了摇手,指着自己边上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我昨晚不是一直都在家里吗?” 泰阳摇头,清了清嗓子,“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跑出去的,反正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就发现你不在家里了。” 诸溪怔了一下,然后快速地转过头看着泰阳,眼底充斥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你确定?” “你真的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出去了?又是去了哪里?”见诸溪真的一脸懵懂无知,泰阳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现在开始有点信了。 懒懒地抬起手,捏住诸溪的脸,“亲爱的,你被黎郢梵送回来的。” 诸溪正低着头回想昨晚的事情,听泰阳这么说,一下子抬起头来,诧异地盯着她看,直把泰阳看得浑身不舒服。 泰阳半坐起来,伸手挡住诸溪的双眼,“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和他过了一夜才回来的?” “你想得美,就凌晨一点钟的时候送回来了。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泰阳翻了一个白眼。 诸溪紧张地看着她,“他有说什么吗?” 泰阳想了一下,缓缓地摇头,“没有,就让我把门打开了,然后把你抱到床上一放,走人。” 诸溪脸色沉了沉,突然很烦躁地站了起来,一边拍着额头,一边往浴室走去,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上班要迟到了,上班要迟到了。” 她将浴室的房门关上后,整个人直接虚脱似得软了下来,两手抓着洗漱台,保持着下跪的姿势。 “诸溪,你没事吧?” 门口传来敲门声,以及泰阳的声音,诸溪这才缓过神来。用力地呼吸着,然后刻意地勾起一抹微笑,俏声道:“能有什么事,我在上厕所,你别进来,我害羞。” 泰阳看着一直紧闭着的房门,然后背靠着墙,“那干嘛提到黎郢梵,你就往厕所里躲了?” “我不是躲,我这是……”诸溪急切地打断她的话,但是说到一半又不知道下一句自己要说什么,索性闭上嘴。 “你这是什么?”泰阳轻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早已看透了诸溪的样子。 “我要迟到了,得赶洗漱。”诸溪说着,便撑着自己从地上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拿杯子,又给自己挤了牙膏,开始刷起牙来,支支吾吾地朝着门口喊道:“你别和我说话,我上班要迟到了。” “你就作。” 门口再没有泰阳说话的声音,诸溪刷牙的速度才慢慢地降下来,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鼻子就酸了起来。 她没有回律所,直接开车前往中院。她到那里的时候,助理小秦已经等在了那里,“诸溪姐,你要出庭的资料我给你带来了。” 她将资料接了过来,翻着看了看,然后特别不好意思地和小秦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麻烦你跑这一趟,我本来打算先到院里去的,可是有点来不及了。” 她这么一说,小秦比她还不好意思,挥了挥手,“没事的,诸溪姐,你不用这么客气。每天在律所忙得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出来透透风。” 经他这一逗,诸溪直接笑了出来,平时她和律所的同事们关系都很好,特别是这些刚进律所的小年轻们,她习惯性地握了拳头在小秦的肩上捶了一下,“那你可不是要感谢我吗?” “谢谢诸溪姐。”小秦听了话,立即附和道。 两人这边正开着玩笑,突然有辆检察院的车子开了过来,在诸溪的车子旁边停下。诸溪正转过头看去,中院的警卫就已经上前和车上下来的人打招呼,“黎检,你过来啦?” 片刻,熟悉的男人声音,便在旁边响了起来,“嗯,上午好。” 诸溪一晃神,没有及时收回自己的目光,在黎郢梵走过来时,两人视线正好相交在一起,他也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朝着她的方向,点点头。 诸溪以为,他们的打招呼就此结束。没想到,黎郢梵却没有直接往院里走去,而是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她的双眼几乎就要贴在他的身上,一刻也不敢离开,在黎郢梵停在自己面前时,主动说了一句:“上午好。” 小秦见状,也赶紧和黎郢梵打招呼,弯弯腰,“黎检,上午好。” 黎郢梵的视线先落在诸溪的身上,然后轻轻地带过,看向小秦,说道:“你好。” 然后,再次将注意力放在诸溪的身上,“昨晚……” “谢谢你。”诸溪在黎郢梵要说话之前,冲着他微微一笑,率先说道:“昨晚,谢谢你。” 莫名其妙的一句道谢,小秦根本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即使他是一个男人,也不免有些好奇,在诸溪和黎郢梵之间有着怎么样玄妙的牵连。他看了一眼认真道谢的诸溪,又侧过头去小心翼翼地观察面无异样的黎郢梵,然后默默地在心里打量起来。 黎郢梵的目光,清清淡淡的,一直盯着诸溪看,不过时间不长,也就是一会儿而已。他轻松地从诸溪的双眼里读到了一些排斥之意,扬了扬唇角,样子彬彬有礼,“不用。” 而后,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然后又对诸溪说:“那…我先进去了。我有个案子马上要开庭了,你要一起进去吗?” 泰阳说得没错,这个世界没有比诸溪更作的人了。 诸溪心里已经激动得想哭,更是不停地说着‘一起’,但是表面上还要装作镇定自若,毕竟,她到现在还没有想起自己昨晚究竟都干了什么。 因为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过分的事情,所以在面对黎郢梵的时候,她比之前还要更加的拘谨。等她努力地稳了自己的心神后,换上了一个非常职业化的笑容,淡淡地应了一句:“好。” 这时候,一边的小秦终于找到了开口说话的契机,“诸溪姐,那我先回律所了。” “嗯,你回去吧。”诸溪爽快地回答道,忽然想起自己车上带过来的文件,又将小秦叫住,“你等等,这里有份案卷,你帮我给所里的周律师。” “好。”小秦接过文件后,便自行打车回所里了。 留下了诸溪和黎郢梵两个人,面面相觑,可能是太尴尬了,诸溪不停地舔着自己的下唇,早上涂过的口红都有些花了。 “诸溪,进去吧。”黎郢梵在车里就看见了她,一身的女士西服,很简单的款式,却很好地将她的身材勾勒出来。看见她的眼睛时,就会想起昨晚她醉倒在自己身上的样子,每次都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每次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撩拨他的心绪。 “嗯?”诸溪抬脚跟上他,两人一路往院里走去,她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我昨晚喝多了酒,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记不太清楚了。” “黎郢梵,我昨晚没对你做什么吧?” 听她说自己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黎郢梵似乎也轻松了不少,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回答她:“嗯,没有。” “那就好。”诸溪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手还情不自禁地抚着砰砰乱跳的胸口,“早上泰阳和我说的时候,我真担心自己会糊里糊涂对你做了什么。” 她确实是在担心这个,所以此时说话的语气完全的开心,黎郢梵听着听着,就停住脚步,看了她一眼,“所以,你忘记自己昨晚为什么要找我吗?” 诸溪的身体瞬间僵硬,她觉得自己头皮都是发麻的,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诧异地问道:“我昨晚是故意去找你的?” 诸溪脸色有些苍白,皱着眉,不确定地问道:“那我是去了黎家?” 黎郢梵没有及时回答她的疑问,沉默了一下,随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从诸溪身边走过,“算了,我先去开庭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是那么的低落,还有点淡淡的伤感,诸溪根本就缓不过劲来。目送着黎郢梵往楼梯上楼后,从自己的包包里翻出手机来,调到通话记录,昨晚八点钟和黎志帆的通话记录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心里一紧,在往法庭走去的时候,给黎志帆去了一个电话,“我昨晚是不是闯祸了?” ------------ 12.12嘴硬 12 诸溪给黎志帆的电话,并没有得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回答。[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他只在电话里说自己马上就回来了,有什么事等回到S市再谈。 于是,诸溪足足等了两天,才把黎志帆给盼回来。 黎志帆出差回来,刚进办公室,诸溪就跟在后面进来。他将西服外套脱了下来,回身看了她一眼,继续讲手上的衣服挂在衣架上,“这么急着找我?” 诸溪白了他一眼,“少废话。” “开始吧,有什么要问的?”黎志帆给她扯了一张椅子,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 “我那天喝醉了。”诸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然后呢?”黎志帆嘴角微微翘着。 诸溪抬起头来,“我就是不知道然后怎么样了,才来问你呀。” 黎志帆点点头,表示自己能够理解。 他双手交握,放在身前,“为什么不直接问郢梵?” 诸溪斜睨他一眼。 看着诸溪拉着一张长长的脸,黎志帆十分满意笑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只给我打了电话,问了郢梵的地址后,就挂了电话。” “就这样?”诸溪有些不相信。 “那你觉得呢?” 黎志帆起身,从自己皮包里把手机拿了出来,递给诸溪,“通话记录还不到一分钟,你觉得我们两个会有什么深入的交谈?” 诸溪抿抿嘴,他们两个确实也没什么话可以说。 “诸溪,我不相信你一点记忆也没有。” 黎志帆将手机锁屏,放在一边,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清淡的笑容。那笑容特别扎眼,仿佛在提醒诸溪,他早已洞悉了一切似得。 诸溪转了转手,起身走到办公室里的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背对着黎志帆,说道:“所以,你觉得我在骗你咯?” 黎志帆单手支着下巴,故作沉思,“也有这种可能。” 诸溪非常不满地皱起了眉,她虽然想反驳,但是心里还是有点虚。说实话,她并不是完全不记得那晚发生的事情,只是她记得的,是她将项链交给黎郢梵的那部分。至于前面和后面发生了什么,她的记忆很模糊也很混乱。 她灌了自己一杯水,干笑两声,“你真是烦人。” 黎志帆笑得更欢,“想复合了?” 诸溪呛了一口水,拼命地咳嗽。(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等缓过劲来,将一次性杯子扔进了垃圾桶里,回过身走到黎志帆面前,“啰嗦。” 她丢了一句话,然后逃似得离开黎志帆的办公室。 黎志帆看了一眼被重重关上的门,摇摇头失笑,拿起桌上的手机,调出黎郢梵的电话,发了一封短信,“我出差回来了,今天下班了一起吃饭。” 很快,黎郢梵给了回复,“可以。” 黎志帆拿着手机,忽然心中有计,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动起来,“我买菜,去你那里吃。” 那边,黎郢梵刚结束提审,将公文包放进车子里,将黎志帆最后发来的信息看完,便也把手机扔了进去。 下午下班,黎郢梵开车回到公寓,黎志帆早早就买好了菜,站在电梯外等他。 他将车子锁好,走了过去,“你还真早。” 黎志帆冲着他举了举手里的菜和红酒,懒洋洋地笑着,“今晚你下厨。” 黎郢梵接了过去,按了电梯,“指望你,我们都别吃了。” 两人都进了电梯,黎志帆哈哈大笑,背靠着电梯里的扶手,“这几天,有回家看看吗?” “嗯。” 黎郢梵点点头,然后看着镜面里投射的影子,脸上颇有些无奈,“依旧是不愉快。” 电梯门在7楼停下,黎志帆跟着黎郢梵出了电梯,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凡事你都忍让点,妈……” 黎郢梵在家门前站定,掏出钥匙开门,一脸淡然,“我知道。” 他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男士拖鞋,递给黎志帆,然后自己换了鞋,便径直往厨房走去,“哥,你随便坐。” 黎志帆也不跟他客气,去厨房看了一眼后,开始在房间里转悠起来。黎郢梵婚前和婚后都是住在黎家,只是和诸溪离婚后,便一个人从黎家搬了出去。这个地方虽然是他帮着找的,但从黎郢梵搬进来后,他也是第一次过来。 很明显的单身公寓,家居摆设都很简单,没有一点多余的设计。黎志帆在客厅里看了一遍后,走向了黎郢梵的卧室。 他们两个年龄只相差两岁,从小一起长大。黎郢梵从小就喜欢跟在他的身后,只要他喜欢的东西,黎郢梵也爱不释手。 看着黎郢梵的卧室,黎志帆觉得特别的舒服。白色的窗帘,灰色的床单被套,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办公桌,几乎和自己的卧室差不多。 他往里走了几步,意外地发现黎郢梵床头柜上放倒的相框。 好奇地拿了起来,入目的照片里,一个女子在阳光下笑得格外的灿烂。黎志帆看着照片,微有些惊讶,却也只是片刻,并没觉得特别的惊讶。 他将相框摆正,然后走出了卧室。 厨房里的黎郢梵正在洗菜,见他出来,赶紧招呼他,“哥,你先醒酒吧,醒酒器在酒架上。” “好。”黎志帆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去拿红酒和醒酒器。 在醒酒的过程中,黎志帆一直没离开过厨房,总是找一些不痛不痒地话题和黎郢梵聊。 “哥。”黎郢梵将刚炒好的牛肉装碟,反身站在他的面前,“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黎志帆笑了笑,结束手中的醒酒活,洗了手,“诸溪,是不是找过你?” “嗯。”黎郢梵直接回答,也不隐瞒,继续忙着炒下一道菜,“我这里的地址,是你告诉她的吧。” “对。”黎志帆点头,“她都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黎郢梵手一抖,热锅上的油渍溅了起来,烫到他的手。 黎志帆一直在旁边看着,打趣道:“心虚了?” 黎郢梵看了手背上被热油滋到的小点,然后继续专心炒菜,“没有,她那天喝多了,并没有特意和我说什么。” 黎志帆不信,双手抱胸,“你和她还真是天生一对。” 这句话,终于引来黎郢梵的注意,他回过头,“为什么这么说?” 黎志帆扬了扬唇,“嘴硬。” 黎郢梵不作声,将黎志帆往旁边赶了一点,然后拿了一个干净的碟子,“准备一下,可以吃饭了。” 黎志帆将他做好的菜端上桌,又把碗筷拿了,“跟你说了吧,她今天到我办公室找过我。” “然后呢?”黎郢梵将身上的围裙拿下来,重新洗手。 “然后,就问了我那晚发生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就让她自己问你。” 黎志帆走了过去,端起刚炒好的最后一道菜,问道:“你到现在还没原谅她?” 估计是没预料到黎志帆会这么问,黎郢梵怔住了,水一直开着,他的双手就那么让水冲着。 黎志帆将菜端上桌子,又倒了回来,替他把水关了。而后,拉着他回到了餐桌上,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我在你卧室里,看到了她的照片。” 坐在椅子上的黎郢梵猛地抬起头,然后对上了黎志帆的视线后,又低下头,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黎志帆给两人盛了饭,又各自倒了一杯酒,坐在对面,诧异地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说的?” “没有。” 说着,黎郢梵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碗,看向他,“你希望我能说点什么?” 黎志帆喝了一口红酒,“郢梵。” 放下高脚杯,“我觉得你和诸溪,也许还有可能……” 黎郢梵直接了干了一杯酒,“哥,我现在并不是很想谈这个话题。” “OK。” 黎志帆摊了摊手,“随你。”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沉默着吃着饭。 黎志帆先吃完,他拿着餐巾纸擦着嘴,恰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有个问题要问下你的意见。” 黎郢梵没抬头,但是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样子看起来十分地清冷,有点让人不敢靠近。 大概是知道他心情不好,黎志帆赶紧解释道,“是婚礼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黎郢梵有了回应,“什么事?” “诸溪的请柬,是你给还是我给?”黎志帆问道。 客厅里一度再次陷入了沉默,黎郢梵忽然想起那夜醉了酒的诸溪,她生气地将随身携带的项链拿出来,放在两人的面前,大声地质问他,为什么要将项链还给她? 后来,他扶着她到了车上,她不愿意系上安全带,一边推他,又一边用牙齿咬他的脖子,不停地乱腾着,同时嘴里还在不停地骂他。 她竟然说他是负心汉。 想到这里,黎郢梵嘴角抽了一下,也没了吃饭的胃口,直接将碗筷收了起来。 黎志帆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唉,郢梵,你这是要自己去送的意思吗?” “你去。”黎郢梵折身回来收拾餐桌。 “好。”黎志帆点头答应,却忽然笑得意味深长。 正在忙着给桌子换桌布的黎郢梵,顿了一下,抬头看他,“婚礼是哪天?” ------------ 13.13女人 13 诸溪从黎志帆那里拿到结婚请柬的时候,都傻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这个安雅是谁?” 她毫不客气地将请柬揉成了一团,扔在了地上。 泰阳看着这个刚闯进自己家里,就生气地在卧室里打转的女人,莫名其妙地问道:“谁的请柬?” “还有谁!”诸溪一边松松衣领,一边气呼呼地喘着气。 “咿――”泰阳叫了一声,从地上捡起请柬,“黎郢梵竟然没有请我。” 诸溪原本就在气头上,叉着腰瞪向泰阳,“这是重点吗?” 泰阳吐了吐舌头,然后慢慢地将纸团打开,请柬上面赫然出现的新人名字,也勾起了她的注意,她低声念叨,“新娘安雅?” “这个女人又是谁?” 诸溪抓着自己的长发,双眼几近绝望,“我不认识。” 泰阳越看越觉得有意思,“黎郢梵够可以啊,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突然冒出一个你不认识的女人,而且马上就要成为他的新娘了。” 她忍不住点头,“可以可以。” 诸溪死命地瞪着她,一双眼睛圆鼓鼓地。她忽然想起徐昌宁结婚之前,泰阳在医院里和她说,如果有一天黎郢梵和别人结婚了,她诸溪不要死要活,就跟她姓。 真是乌鸦嘴,这一天就这么来了。 “泰阳,我以后要跟你姓。” 说着,诸溪整个人就坐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膝,低头咬着手指,“我现在就想死了。” “胡说八道。” 泰阳将请柬再次丢在了诸溪的头上,坐在自己的床上远远地看着她,“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诸溪在右手的食指上留下齿印,茫然的眼睛里忽然露出凶光,“我想杀了那个黎郢梵。” 泰阳一个抱枕又扔了过去,“你舍得啊?” 诸溪不躲不闪地挨了一下,然后把抱枕抱在自己的怀里,“那我就杀了那个叫‘安雅’的女人。” 这会儿,泰阳抽出一只拖鞋,瞄准,砸过去,“你有这个胆量吗?” 诸溪欲哭无泪,她不过就是在说气话。 她闷着头,不说话的样子,从泰阳这个角度看,挺心酸的。 泰阳本想拿另一只拖鞋,放下了。 她往前凑了凑,“诸溪,你和黎郢梵离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没有。[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诸溪诚实地摇头,那时候冲动,一股脑地只想赶快把婚离了。等出了民政局,拿着那个和结婚证只相差一个字的离婚证时,她就开始想了。那又有什么办法,婚都离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泰阳气不打一处来,“那你活该。” 诸溪找不出反驳的话,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自己活该。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泰阳,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抢婚?” 泰阳愣了,沉默。 片刻,泰阳张口语言,却在看到诸溪满是希冀的双眼时,再次沉默。 诸溪一副失望透顶的样子,挥了挥手,“算了,你连徐昌宁的婚礼都不敢去。”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泰阳深刻理解到这种滋味,真是躺着也挨枪,她朝着诸溪笑了笑,然后将之前放下的拖鞋拿了起来,丢了过去,“你再提一下徐昌宁,我跟你急。” 接下来的日子,诸溪过得浑浑噩噩。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有几天,还直接熬夜通宵,然后等天色大亮的时候,才茫然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时间,便直接一头载在了桌上。 整个律所的实习生和律师们,人心惶惶,生怕会被诸溪拉着一起加班,一起熬夜,一起做案子。唯有黎志帆,每天该吃吃该喝喝,看见诸溪的时候,总是一副心情甚好的样子。 在婚礼的前一天,泰阳终于看不下去了。逼着诸溪请了假,拉着她好吃好喝地逛着。然后两个人血拼了一堆衣服和包包,直到太阳落山,整个城市街头的霓虹灯都亮了起来,才肯坐下来休息。 他们选了一家西餐厅,各自点了一份牛排。 一天下来,体力消耗得特别快,泰阳一看见肉,就直接扑了上去。 诸溪是没胃口,简单地吃了几口后,就放下了刀叉,漫不经心地开始抹嘴。 她的视线在餐厅里转了一圈后,不经意地停在了一个角落,眯眯眼,然后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好。”泰阳随便应了一声,继续填饱自己的胃。 诸溪挺着胸,在进了洗手间后,淡淡地看了一眼正在镜子前补妆的女人。 “诸溪?”女人透过镜子,正好与她的视线相交,一脸惊讶。 她勾着唇,嫣然一笑,背转过身,“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 诸溪跟着嗤笑一声,“确实巧。” 在她说话的时候,女人已经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留在她的脸上,“我以为和郢梵离婚了,你会活不下去了,没想到...” 她刻意顿了一下,“面色红润,看来过得还不错嘛。” 诸溪双手抱胸,煞有其事地附和她,“你过得也挺好。” “我以为黎郢梵正眼都不瞧你一眼,你活着都嫌丢人。” 听诸溪这么讽刺自己,女人脸色煞白,气得身体都在发抖,她忍了忍,然后继续微微一笑,咬着牙说:“我怎么会觉得丢人,我就是喜欢他,他看不看我,又关你什么事?” 她说完,只转过身去,继续对着镜子补妆,眼角微挑,“诸溪,你刚是故意跟着我进来的吧?其实,你省点心,再怎么气我也没用。” 她得意地看着诸溪,将粉扑放下,从化妆包里拿了一只唇膏,涂抹着双唇,“你别忘了,黎郢梵这辈子再娶谁,也轮不到你了。” 诸溪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几秒。 女人抿了抿唇,“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她挑衅的样子,真的让诸溪很想冲上去给她一顿暴打。但是诸溪忍住了,毕竟一开始是自己要跟着进来的。她也见过这个女人更气人的样子,现在只是说几句自认为戳中她伤口的话,就翘着尾巴找不着北。 诸溪扬着下巴,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轻轻地拍着双手,“对,你说得太对了。” “但你也别忘了,不管黎郢梵最后和谁在一起,那个人也不可能是你。” 诸溪睨了她一眼,笑得花枝招展,“毕竟,有些人脱光了也得不到他的一眼。” “你...”女人恼羞成怒地瞪着镜子里诸溪离开的身影,唇膏抹出了双唇,化花了妆容。 她只紧紧地握着唇膏,脸气得通红。 诸溪从洗手间出来,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走路都像是要飞起来一般。 她回到桌位上,泰阳已经吃饱了坐在那里等她,见她唇角微微勾着,有些好奇,“你在洗手间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诸溪只抿着唇,没有回答。 “艳遇?” 泰阳猜测,然后往洗手间的方向张望,恰好从洗手间里走出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那女人似乎往她们这边看来,神色很不好,眼神里带着一股深深的恨意。 “白佩佩?” 泰阳不可置信地看着诸溪,“你们没打起来吧?” 诸溪看着泰阳紧张的脸,笑了起来,“你看我们像是刚打了一架的样子吗?” “有点。”泰阳手撑在餐桌上,视线在两个女人之间流连,点了点头,“她想被打的那个。” 诸溪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餐桌,白佩佩正沉着脸,恶毒幽怨的目光时不时地投在她的身上。 她心情更加的好,将身边放着的购物袋足一拿起来,“走,咱路上说。” 两人结完账出来,便重新找了一家甜品店坐下。 对此,泰阳十分不理解, “为什么特意来这里?” 诸溪耸耸肩,喝了一口服务员刚端上来的酸梅汁,“没有特意,我是随便找的一家店,我只是不想和那个女人相处同一室。” 泰阳笑笑:“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和她大打一架?” “没有。”诸溪慵懒地靠着椅子,拉着一张脸,颇有些遗憾的意思,“我忍住了,谁知道她有没有带帮手什么的,如果真有,我也太吃亏了。” 泰阳一愣,随即郑重地点头,“嗯,诸溪终于回来了。” 诸溪伸脚在桌下踢了她一脚,“什么我终于回来了。” “你不觉得自己这几天活得跟鬼似得吗?关键时刻,还能够想着不让自己吃亏的女人,才是我认识的大律师诸溪。”泰阳忍不住说。 “有吗?”诸溪用手梳理着披散的长发,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眨了眨眼,装作不懂的样子。 泰阳轻蔑地一笑,不予任何评价。 在泰阳面前,诸溪不得不承认,“刚刚确实在白佩佩那里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 听了这样的话,泰阳嘴角止不住挑了挑,“你这是在别人身上找优越感吗?” 诸溪笑了,“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你知道的,我和她的相处一向如此。” 仿佛一下子陷入了回忆一般,诸溪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声音也越来越小声。她闷着头,将大半杯酸梅汁,一口气喝了下去,差点把自己给酸死。 她龇牙咧嘴,眼角都挤出眼泪了,“她那样的人,都可以活得那么好,我怎么可以比她还差劲。而且,我毕竟还和黎郢梵结过婚的。” “这是值得炫耀的事吗?”泰阳摇摇头,真不理解这两个同样傲娇的女人。 “在其他人面前不是,在白佩佩面前,那是必须的。”诸溪分析道,伸手招来服务员,又给自己点了一杯酸梅汁。 ------------ 14.14新娘 14 深夜,黎家上下都在忙碌着,从客厅到楼上。求书网Http://wWw.qiushu.cc/ 在角落的一间卧室里,安雅坐在梳妆台前,安静地看着桌上放着的首饰。 明天她就要结婚,而她不过才二十四岁。 在灯光下璀璨的珠宝,此刻,却无法照亮她的双眼。 她起身,走到床边,将摊在床上的婚纱礼服拿起来,握在手心里。不知为何,一直沉寂的双眼,忽然闪过一抹亮光。这一刻,她仿佛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安雅重新坐回了梳妆台,从抽屉里掏出了一支钢笔和一张信纸,埋着头开始写起了东西。 第二天上午,诸溪早早就起床了,挑了一件昨天刚买的黑色礼服换上,打扮得美美的,才拿着请柬出门。 等到达地方,她下了车。 站在门口,看着安静得吓人的礼堂,突然怀疑这个婚礼是不是就是一个恶作剧,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她鼓起勇气往前走了几步,视线正好能够看见礼堂里的布景。 礼堂里,并没有多少宾客,都是站着的,似乎是聚在一起说话。诸溪微有些诧异,继续往礼堂走去,她并没有进去的打算,只停在门口。 里面的人交流的声音一会儿大声,一会儿小声。仿佛都在谈论一件事情,每个人脸上都不是很好看。诸溪透过人群看到了方兰,她的前婆婆,正扶着椅背做着,有人正陪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替她顺气。 那个陪坐的人,因为被人挡住了半个身子,她并没有认出来是谁。 不过,她已经可以肯定,那人便是白佩佩。 她没有过多的注意那边,而是将礼堂里的境况大概打量了一遍,发现并没有婚礼该有的喜气,反而存在着一股死气沉沉,压在现场所有人的身上。 诸溪默默地在心里想,难道是婚礼取消了? 正好这时,有位先生从里面走出来。诸溪眼明手快将他拦了下来,指着里面,“这位先生,你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吗?今天这里不是在举办婚礼吗?” 被她拦下来的男人点点头,“是在举办婚礼,不过新娘不在了。” “新娘不在了?”诸溪惊讶地盯着他。 “嗯。”男人一脸可惜地摇摇头,然后低声和诸溪说:“好像是悔婚了,听别人说,看见新娘坐了一个男人的车从现场走了。” 诸溪彻底懵了,抓着男人的手也松开来,下意识地问道:“那新郎呢?” “不知道,估计是躲起来了吧,毕竟那么丢人。(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我也是刚来,这不,刚听到消息,准备回去了。”男人说完,见诸溪没有再问自己问题了,便离开了。 诸溪站在原地,想了许久,她忽然就生气了。 如果这一刻,所有人都应该觉得黎郢梵很丢人,可是,她诸溪却觉得是那个安雅瞎了眼。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说,安雅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她当年虽然先甩了黎郢梵,但是到现在仍然还在蹲守这个茅坑。 许久,诸溪回过神来,开始在现场搜索黎郢梵的身影,最后走到了新娘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被重重地推开,一道亮光忽然照了进来。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让一直坐着的黎郢梵缓缓地抬起头来,转身。 他看着忽然出现的诸溪,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她的气势吓到了。 诸溪将门关上,走到黎郢梵的身前,给了他一个拥抱,“好了,别难过了。” 她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我知道,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你一时无法接受。” “诸溪...”黎郢梵试图接上她的话。 诸溪伸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你别说,我知道在这时候,我来安慰你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所以,我也就只安慰到这里。另外,我也知道,在这时候找你算账有点不道德。” “可是,作为你的前妻,有个问题我还是很想当面问下你。” 说着,她从小包包里掏了请柬出来,扔在了黎郢梵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已经从同情变成了愤怒,“黎郢梵,你都给我寄了婚纱,为什么还要给我寄请柬?你是怕我不愿意参加你的婚礼吗?” 黎郢梵微微低头,视线落在桌面上的那张请柬上,请柬几乎已经不成样子,褶皱难看。他伸手,在快要触到请柬之前,有一只手比他更快地将请柬拿起来。 诸溪拿着请柬,朝着黎郢梵扯了扯嘴角,“我大人有大量,这件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我也不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原本过来参加婚礼,顺便好好祝福你,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黎郢梵静静地听她说完,然后开口道:“诸溪,你好像...” “没什么好像的。”诸溪说着,站起来,像个过来人一般将手放在黎郢梵的肩上,“这件事不怪你,是那个安雅没有眼光,连你这么优秀的男人都看不上。” 说完这句话后,诸溪才发现黎郢梵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她忽然觉得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特别疼。 是啊,这么优秀的男人,她不是也不要了吗? 她甚至不敢去看黎郢梵,说话也语无伦次的,连自己想说什么也分不清楚了,“总之,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掉眼泪的这种事,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你要是觉得不甘心,就去把她追回来。” 诸溪和黎郢梵都愣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圣母,这话说得她自己都快感动了。 “你说完了吗?”一直插不上话的黎郢梵,终于有机会开口。 他抬起头,双目紧紧地注视着诸溪,“现在可不可以听我说句话?” 诸溪已经不想再呆下去了,她看到黎郢梵的眼睛已经红了,按她对他的了解,此时,他已经在生气了。 “你今天过来是为了祝福我和别人婚姻幸福的吗?” 诸溪心里摇头,嘴上却反问,“那你以为我是来破坏婚礼的吗?” 黎郢梵忽然莫名其妙地盯着她看,那种仿佛要把她整个人看穿了一般的眼神,让诸溪不知所措。 片刻,他抿着唇,双眸黯淡下来,“我知道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诸溪慌里慌张地从新娘休息室里出来,站在门口,紧绷着的身体终于能够放松下来,大呼一口气。这时,才有了心情去思考,之前黎郢梵看她的复杂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于新娘逃婚这件事,他似乎一点都不难过的样子,他更在意的竟然是自己是不是过来祝福他的。 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她的肩膀。 她转过头,便见到一张才见不久的脸,冲着她嗤笑,“你也来参加婚礼?” 诸溪向后退了两步,隔开和白佩佩的距离,以一种无比嫌弃的姿态看着她,“你能来,我凭什么不能来?” 白佩佩非常不喜欢诸溪的这个样子,昨天在餐厅就吃了下风,今天说什么,她也要从诸溪这里把这口气出了。 她皱了皱眉,“就凭这里没有一个人欢迎你。” “是吗?” 诸溪一副不是很懂的样子,“就算没人欢迎我,那又怎么样?我来不来,和别人怎么看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佩佩笑了笑,将脸边的散发拨到耳后,“诸溪,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脸皮很厚吗?” 诸溪望着她,目光落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方兰身上,视线没有与方兰相交,便收了回来,“彼此彼此。” 她刚才朝着白佩佩身后的快速一瞥,被白佩佩看在了眼里,她勾着唇,侧过身子,将诸溪的身子让了出来。温柔的目光看向礼堂里的方兰,面上十分骄傲,“我可和你不一样,伯母从来都不待见的人是你。” 白佩佩的语气,似乎是在炫耀一件非常了不得的荣誉。她这副模样,诸溪曾看过许多次,在她和黎郢梵离婚之前。那时候,方兰曾经公开白佩佩才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儿媳,为此,即使诸溪和黎郢梵还存在着夫妻之名,白佩佩仍优越感十足。 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诸溪确实会因为她这副模样,而恼羞成怒。 现在,不一样了。 黎郢梵要娶的人是安雅,一个诸溪从没见过的女人。 她真的不明白,黎郢梵就算是二婚,都不愿意考虑的女人为何还这么不知羞耻,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炫耀着方兰对她的喜爱。 诸溪有些可怜地摇摇头,一把将白佩佩的手拉了起来,在她惊诧不已的时候,顺手把手里一直捏着的请柬放在她的手上。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以为这一年过去了,你可以长点脑子。” 她顿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白佩佩的胸,“可是,你除了让胸部大的更加夸张以外,还真的是一点都没变。真的,没有人要和你抢黎郢梵,因为你根本连对手都算不上。” “你...”白佩佩被她这么羞辱,气得整张脸都涨红起来。 她用手指着诸溪,上上下下,“你以为自己有什么?” “不好意思,我有什么是我的事。” 诸溪又看了她一眼,然后背转过身,挥了挥手,“恕不奉陪。” 昨天在西餐厅,她愿意搭理白佩佩,是因为两人大概有一年的时间不见了。少了白佩佩的日子,她的生活再也没有恶意和别人斗嘴吵架的时间,甚是怀念。 她刚走了两步,身后的白佩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诸溪停下来,皱了皱眉,忍不住转过身去,“你笑什么?” 白佩佩哼了一声,将手里已经拆开的请柬放在诸溪的面前,“诸溪,你脑子也不见得有多好,到现在还自我感觉良好吧。” 诸溪眯了眯眼,“什么意思?” “你以为今天是郢梵的婚礼吗?”白佩佩摇摇头,将请柬丢了出去,“今天是志帆哥和安雅的婚礼。” 诸溪不可置信地盯着白佩佩的手,然后视线随着请柬缓缓地落在地上。 抬起头来,只见黎郢梵从新娘休息室里走出来。 这真是一场恶作剧。 ------------ 15.15安雅 15 这真是一场恶作剧。[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诸溪心叹一声,牙齿咬得紧紧的,看着黎郢梵,却半天说不说出一句话。 “诸溪?” 方兰的声音恰好在这时候响起,诸溪没有应声,只默默地在心里想着,该到的人全都聚齐了。 “伯母。” 白佩佩温柔地唤着方兰,双手更是热情地直接挽着她,“您怎么出来了?” “我见你一直在外面,心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方兰慈眉善目地拍了拍白佩佩的手,然后将视线转向不远处的诸溪,瞬间面无表情,“你怎么在这里?” 这种时候,诸溪并不想和她有什么不愉快的,毕竟方兰不仅是她的长辈,还是黎郢梵的母亲。 她扯紧肩上的包包,朝着方兰微微一笑,笑容很轻很浅,礼貌而得体。 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过多的将目光停留,轻转过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 身后忽然响起黎郢梵的声音,诸溪的脚步一滞,人就立在那里,秉着呼吸,认真地听着。 黎郢梵快步走到了她的身边,侧着头看她,“我送你回去。” 她还没回应过来,身后的方兰已经气急了,她也走了过来,质问小儿子道:“郢梵,你要做什么?” 黎郢梵转头看着母亲,眼神坚定不移,“妈,车子我留下来,一会儿让司机送您回去。” “让妈妈自己回家,然后你特意送这个女人?”方兰不可思议地盯着黎郢梵,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似乎真的被气到了一般。 白佩佩见状,直接将方兰揽着,不停地安慰道:“伯母,您消消气。” 然后,对黎郢梵说:“郢梵,伯母的身体一直不好。今天好好的婚礼忽然变成这样,伯母心里难过,加上志帆哥又不在,这时候,你怎么能不陪着她?” 诸溪在一边默不作声地听着,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仿佛回到了离婚前的日子。在白佩佩和方兰那里,这世上只有她们两个人是真心关心彼此,其他人都应该关心她们。 可笑,又可气。 微微抬眼,见黎郢梵已经皱了眉,她无声地牵了牵嘴角,然后用只有黎郢梵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好好照顾你母亲,我先回去了。” 她挺着胸,没有要回头的意思,一直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qiushu.cc [天火大道] 黎郢梵见她离开,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刚走两步,手臂就被方兰从身后抓住。 “我不许你跟着她去。”方兰黑着脸,手上的力气很大。 “妈。”黎郢梵紧皱着眉头,先看了看方兰的手,然后看她,语气严肃,“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谁无理取闹了?” 方兰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妈妈。你哥哥的婚礼现在闹成这样,你不留下来照顾妈妈,你竟然想去送那个女人?” 说着,她的手改了方向,指着快走到车子边上的诸溪,“郢梵,她现在和你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她今天过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过来嘲笑我们吗?你看看她刚才离开的那个笑容,她这是在讽刺我...” 方兰的话越说越难听,都是在针对诸溪。 黎郢梵失望地看着她,将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推开,“妈,您知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让我害怕?” 他转过身,沉沉地说道:“我让司机送您回去。” 诸溪刚打开车门上车,就被人将车门拦着。她诧异地看着门外的黎郢梵,“怎么了?” 黎郢梵的双眼微微布了一些血丝,嗓子也微有些沙哑,“我送你回去。” 诸溪仰着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各种心思在脑子里转了一遍以后,才点头,“嗯。” 她下车换位置的时候,特意地往礼堂门口看了一眼。方兰和白佩佩正不约而同地看着这边,看着黎郢梵的时候,都是痛心疾首,看着她的时候,都是深深的恨意。 诸溪对着两人扯了扯嘴角,然后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黎郢梵坐在她的旁边,从上车以后,双眼一直注视着前方。似乎真的只是来送她,并没有任何话要对她说。 她时不时地偷看他几眼,然后不停地用手摆动着自己的包包。 “那个...”两个人忽然异口同声。 彼此都感到诧异,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黎郢梵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等车里再次陷入沉默之前,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诸溪。” “嗯。”她应了一声。 黎郢梵继续说道:“婚礼请柬派送的事情,一直都是我哥在处理,你收到的这张请柬,我并不知情。” 诸溪点点头,她刚刚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在新娘休息室里,黎郢梵的反应,确实是不知情的样子。这一切,大概都是黎志帆一个人的恶作剧。 她想着,不自觉地垂下了脸,刚刚在礼堂脸丢大了。 “还有。”黎郢梵从后视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刚才我母亲不妥当的言行,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让诸溪鼻子猛地一酸。黎郢梵还是以前的黎郢梵,永远都会将所有人的罪过揽在自己的身上。她转过头看着窗外,轻轻地说道:“没关系,我并没有介意。” 黎郢梵“嗯”了一声,“你刚想和我说什么?” 诸溪不敢转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外面一闪而过的车子,“我想说,其实你不用刻意送我回来。她们说得没错,这时候,你应该陪在你母亲的身边。” 黎郢梵怔了一下,经过路口差点忘了转弯,猛地转过弯后,才缓缓开口,“我知道。” 他将车子停在了诸溪的公寓门口,“诸溪,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诸溪这时才轻转过身来,“那你怎么回去?” “我一会儿打车。” 黎郢梵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拉开车门下车。诸溪也跟着他下车,走到他的面前,即使穿着高跟鞋仍然需要微仰着头看他,“那你路上小心。” 她准备上车,手却被黎郢梵抓住,他没有用很大的力气,诸溪只要轻轻地一挣扎,就可以甩开。 但是,她没有。 黎郢梵抿了抿唇,意味深长地说道:“安雅是我妈好朋友的女儿,一直住在美国,这一年刚回来的。” 他莫名其妙的解释,让诸溪愣住了,想说点什么,黎郢梵已经转身离开,打车往机场去。 S市机场大厅,黎郢梵刚踏进去,就看见站在一个广告牌后面的黎志帆。他身上的西服熨烫整齐,胸前还别着一朵礼花,整个人在人群里特别的显眼。 他走到了黎志帆的身后,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对着安检门口。 黎郢梵轻声问道:“走了?” “嗯。”黎志帆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着排着长队的安检门口。 习惯性地往上衣的兜里翻找,然后脸色变得晦暗,“你有带烟吗?” 黎郢梵摇摇头,“这里不让抽,我们先出去。” 黎志帆的目光仍不舍地落在安检门口,低声应道,“好。” 他们一前一后上了黎志帆的车,黎郢梵将窗口打开,看着已经点上烟的黎志帆,“就这么让她走了?” 黎志帆猛地抽了几口烟,然后背靠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盯着车顶看,“不让她走,你觉得我还能做点什么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侧过头,看着黎郢梵,“难道我还要上前把她从那个男人的手里抢过来吗?” 他顿了一下,忽然笑得更加的夸张,“还是,我应该像电视剧那样演的,找人把那个男人给废了,然后威胁她一定要留在我的身边?” 黎郢梵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伸过手将黎志帆放下的香烟抽了一根出来,也给自己点上,“说吧,现在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黎志帆轻轻地闭上眼睛,只是一个小动作,却仿佛花了很久的时间,“哪也不想去,就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很累。” “好。” 两人坐了一会儿,黎郢梵将已经快燃尽的烟蒂泯灭,然后从上衣的兜里拿出一张折起来的信纸,递给黎志帆,“哥,我觉得这个,你有必要看一下。” “什么?”黎志帆缓缓地睁开眼睛,红着双眼盯着黎郢梵手中的信。没有等他回答,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接了过去,颤抖着手将信纸拆开。 “你看吧,安雅留下来的。”黎郢梵解释道。他看过不止一遍,在新娘休息室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安雅留下的这封信。当时,他的心情很复杂,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突然冲进来的诸溪打乱了所有的思绪。 想到她那样理直气壮地祝福自己的样子,黎郢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信纸上并没有留下过多的文字,只有几句话,而光道歉的话就占了大半篇。黎志帆看到最后,只拧着眉头,问黎郢梵,“婚姻不是她要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安雅是方兰闺蜜的女儿,一直和父母住在美国。黎志帆十三岁那年,和方兰去美国的时候,认识了年仅5岁的安雅。后来,方兰回国,留下黎志帆一个人在美国求学。黎志帆一直住在安雅的家里,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嫌猜。 黎郢梵回过神来,深邃的目光暗沉无光,“哥,你有没有问过安雅,她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和她结婚,而她没有拒绝,我还需要问她什么?”黎志帆将手里的信纸捏皱,然后又松开,扯平,又捏皱,不停地重复着动作。 黎郢梵看了他许久,最后总结道:“所以,她才会离开你。” ------------ 16.16自由 16 感情的世界,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黎郢梵像是一个情感高手,笃定地分析着哥哥和安雅的感情。却在自己的感情上,仿佛深陷泥潭一般,找不到方向。 和他一样的,还有黎志帆。 他想着黎郢梵的话,点烟的手抖了抖,像是一个有着多年烟瘾的人,残喘的气息紊乱不已。 在黎志帆看来,安雅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童话世界里的公主,一双大大的眼睛,洋娃娃一样的美貌。在长辈面前温顺可爱,在朋友面前活泼动人,在陌生人面前又骄纵不已。这样的女人正好符合黎志帆这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的追求,而事实上黎志帆也一直把安雅作为他这一生的追求。 安雅回国这一年里,黎志帆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即使是出差的时候,也一定要让她相陪。他做了各种努力,终于让双方的家长都答应了两人的婚事,可是他却唯独忽略了安雅的感受。没错,这一段即将成功的婚礼里,安雅至始至终有没有答应过,黎志帆比任何人都清楚。 即使,他知道,安雅当初愿意去试穿婚纱,不过是在顾虑双方家长的感受。原来,她也可以继续维持这种顾虑,然后如期嫁给黎志帆。 可是,她终究没有这么做。 想到这里,黎志帆忽地抬起头来,一双黑眸散发出一股阴冷的光,那光影一闪而过,片刻再次陷入了颓暗。 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发出那么一句话,“走吧。” 声音极淡。 黎郢梵点点头,然后将他还未来得及点着的烟收了回去,将车窗关上,才启动车子离开了机场的停车间。 而另一边,安雅坐在候机厅,看着手里的机票,想象着现在婚礼现场可能发生的一切,美丽的脸上慢慢地浮现起一丝丝的愧疚。 一直在不远处打电话的男人,走了回来,“后悔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安雅吓了一跳,抬起头瞪着他,“张尧,你要吓死我啊?” 张尧是安雅在国内唯一的朋友,他在美国留学期间和安雅是同一个大学,两人选过几门一样的课程,后来交流多了就成了好朋友。[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他笑了笑,在她的身边坐下,把玩着手里的手机,轻飘飘地说:“其实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飞机还没起飞,你也没登机,说不定现在赶回去,婚礼还能如期举行。” “没什么后不后悔,我都走到这一步,没有回头的必要了。”安雅很不喜欢他这么说,哼了一声,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机票。 “你真的确定?”张尧倾身向前,单肘撑在膝上,一脸不信任地看着安雅。 安雅一直低垂着头,大大的眼睛眨了眨,“我如果不确定,就不会在这种时候和你出现在机场。” 张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从她的眼睛到她的嘴角,她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在他的眼里。 他是一名刑事警察,对任何他所不知晓的人事物都特别敏感。 片刻,安雅忍受不了他那样审问犯人的目光,拿着手里的机票打了他的额头,“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张尧像后躲去,靠着椅子耸了耸肩,“我真搞不懂你。” 他将手机放好,继续说道:“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不爱黎志帆的样子,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在婚礼这天逃走?在这段婚约订立之前,你就可以拒绝的。” 安雅不悦地皱起了鼻子,“这和你有关系吗?” “喂。” 张尧伸手捏住安雅的一边脸颊,没有用多少力,“你现在是过河拆桥吗?你可知道大半夜的给你制定逃婚计划,又是和所里请假,又是给你订机票,又是开着车到婚礼现场将你接出来,现在还要跟着一起进来保护你。” 他叹了口气,“你觉得我容易吗?” “这次真的麻烦你了。”安雅顺着他的话说。 张尧受用地点点头,“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逃婚的理由?” 他确实好奇,毕竟对他来说,安雅的婚礼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没有理由。”安雅抬起一只手挡在了张尧面前,然后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就要登机了。” 她站起来,朝着张尧弯弯腰,像是那么一回事,“张尧,特别感谢你帮我,现在你可以回去了,估计黎志帆也不能进来拦下我了。” 见她这个态度,张尧立马跳了起来,“你别啊,真的就这么走了?” “嗯。” 安雅应了一声,上前抱了抱张尧,“以后有机会再去美国,记得找我玩。” 她说着,提上自己的包包,便跟着人群准备往登机口走去。 “安雅,你等一下。”张尧在后面追了上去,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回到美国,记得给我电话,报下平安。” “知道啦。”安雅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还有事吗?” 张尧抓着她的手还不放,脸上的八卦之情不减反增,“我还是想问,为什么拒绝和黎志帆的婚礼?” 安雅眼神一凛,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我一直都没接受过。” “那为什么?”张尧不依不饶。 安雅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黎志帆的那张脸,凌厉的双眼黑沉沉地瞪着她。她晃了晃脑袋,才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张尧,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我之前也不打算和你说。但你问了,我就告诉你。” 她指的是,她和黎志帆之间的情感纠葛。 张尧自然是明白的,他盯着安雅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她说,“我承受不了他的感情。” 的确,安雅从五岁就认识了黎志帆,那时候年纪小,黎志帆在她的生命里充当着的是哥哥的角色。她真的一直把他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和哥哥,任何东西都想要和他分享,包括自己的父母。 她根本就不知道,在她成长的过程里,黎志帆已经从一个男孩成了一个男人,而他对她的欲望在那段日子黎也越加强烈起来,无法遮挡。 黎志帆和她所遇见的那些追求者都不同,他这个人和他的感情一样,非常地霸道,他自以为是,他还非常的不可理喻。 当然,如果他只是她的哥哥,她真的不介意这些,哥哥只要对妹妹好,就想黎郢梵对她一样;对待其他人是怎么一个模样,都不重要。 可是,黎志帆在她成年以后,就非常明确地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他一点也不怕吓到她,企图用自己的爱一点一点地将她束缚在他的身边。 他们相差了八岁,三岁一个代沟,那他们之间差不多隔着三个不可逾越的深渊。 黎志帆觉得爱情就是他爱她,然后她只要承受就好,不一定要回应,不一定要接受。所以,他在爱着安雅的日子里,从来没有问过安雅是否愿意这个问题。 对此,安雅完全不能接受他爱人的方式,可是无论她如何抗议,黎志帆仍然视而不见。有一次,黎志帆带着她去了扬帆律所。她故意表现得嚣张跋扈,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气派,一身的骄矜气,甚至故意和律所里的一个多嘴的助理吵了一架。可是,最后黎志帆非但没有一点要批评她的意思,还直接将那个助理辞退了,反而让她愧疚难当。 他总是这样,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仿佛下一秒就会马上失去了她一般。她时常觉得自己就是生活在他的双眼里,无论她在哪里正在做着什么,他都一清二楚,并且可能在短暂的时间里来到她的身边。 她从小在美国长大,但是因为家庭教育的关系,她的骨子里仍然带着一点小女人的血性。她不求自己的一生过得多么浩浩荡荡、与众不同,也愿意接受平平凡凡的中国式相夫教子的生活。 所以,在双方父母答应她和黎志帆的婚礼时,她也曾想过,或者和黎志帆在一起也不错,方兰喜欢她,郢梵哥也照顾她,但唯独黎志帆对她的爱,让她犹豫了。 那样的爱,安雅自问自己根本就承受不了。 那样让人随时可以窒息的感情,好几次都让安雅从噩梦中惊;惊醒后,她一个人坐在床上,身上的睡衣被汗水透,然后再也无法入睡。她总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金丝鸟,被黎志帆编起来的豪华而冰冷的笼子关起来,她每天望着笼子外面的世界,渴望着有一天能够冲出禁锢,飞上蓝天,自由自在地呼吸着、生活着。 她的回答,让张尧一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好,只将抓着她的手放开。 他看了一眼正在检票的登机口,还是摆了摆手说道:“走吧,记得到了给我电话。” 安雅也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笑着点头,“知道啦,你也快走吧。” 等上了飞机,安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才有时间将一直放在包包里的手机拿出来,果然,上面显示着无数条未接来电和未查看的短信。 她没有逐一查看,直接将手机关机了,重新放回了包包里。整个人靠躺在座位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 这一刻,她的心是自由的。 ------------ 17.17法庭 17 一大早从家里出来,诸溪直接回了律所。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上班的时间还没到,整个律所只有几个人。黎志帆似乎一个晚上都没有离开律所,诸溪敲门进去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烟草味,几乎让人窒息。 诸溪皱了皱鼻子,把门半开着,先走进去将窗户打开透气。 见来人是她,黎志帆收起准备爆发的脾气,并没有将手里的烟按灭,只是不开心地问道:“有什么事?” 诸溪在窗边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回到黎志帆的办公桌前,双手抱胸,“你是不是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黎志帆吸了口烟,不耐烦地看着她,“你要什么解释?感情方面的解释去找郢梵。” “胡说八道什么。” 诸溪脸一黑,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你给我的那份婚礼请柬,是故意的吧?” “哦。” 黎志帆想了一下,低声应道,“是。” “我敬你是我的前辈,也是大哥,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有意思吗?”诸溪有些生气地盯着他,作为扬帆的创始人,他的婚礼,整个律所没有人知道,他却正好拿着自己的婚礼来戏弄她。 “没意思。”黎志帆将烟蒂重重地摁在烟灰缸里,然后随手松了松领结,又说了一遍,“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或许是他神色里的悲伤太过明显,诸溪看着他,慢慢地也没了火气,想起新娘安雅逃婚的事情,心里不禁有些同情起黎志帆来,她在椅子上坐下,“你还好吧?” 黎志帆低下头,似乎还在找烟,但是没有了。他便将文件夹里的案件资料拿出来看,可是只看了一眼,又摇着头,抬手在桌上捶了一下。 诸溪有些吓到,身子往后仰了一下,深怕他会错手伤了自己。 发泄了一下,黎志帆这才平了焦躁的情绪,“诸溪,请柬的事,对不起...” 他只不过是为了想让她认清自己的心。 诸溪隐隐猜到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急切地打断了他,将话题转开,“李强那个案子一会儿开庭,我过来拿些材料,现在过去。” 见她已经起身,黎志帆伸出手,“诸溪,你和郢梵...” 他后面的话被诸溪关上的门阻隔掉了。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李强容留卖.淫一案终于在今天开庭了,上午八点多,黎郢梵带着书记员林歌早早就到了中院。 八点五十的时候,法警就过来了,但审判长和陪审员还没到。法警在法庭里待了一会儿,不由得和庭上的书记员抱怨起来,“小胡,审判长还没来吗?” 小胡将电脑开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答道:“在楼下,还没上来。” “今天不是九点开庭吗?” 法警看了一眼时间,嘀咕着:“只差十几分钟了。” 小胡也对了时间,赶紧拿出手机,一边拨电话,一边和黎郢梵他们解释,“我现在给审判长和陪审员打电话,黎检,你们稍微等一下。” 黎郢梵并不着急,依然一脸淡然,点点头,“没事。” 法警看着小胡笑了笑,在庭上转了一圈,看着公诉人对面的辩护人座位,诧异地问道:“咿,负责这个案子的律师是谁?还没来吗?” 等法警说完话,黎郢梵已经将注意力从案件材料中抽出,他半抬着眼,正好看见对面空着的位置。拧着眉,神情有些严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黎郢梵没有说话,倒是他带来的书记员林歌接上法警的话,“这次辩护人是扬帆律所的诸溪律师。” 这会儿,已经打完电话的小胡,听见他们的谈论,也加了进去,“诸溪律师早就过来了,她在院里办点事,等会儿就过来。” “又是那个女律师,这个月好多案子都是她在做辩护人。” 法警叹了一声,双手插在腰间上的皮带上,在原地踱着步,“我以前挺佩服她的。” 林歌手里抖着笔,有些好笑,“现在就不佩服了?” 法警闻言,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个案子证据确凿,她竟然还替李强做无罪辩护。我觉得八成是她怂恿李强家属,一直不肯认罪。” 说到这里,他还不停地摇头,感叹道:“现在的律师呀,只会往口袋里装钱。” 在法警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黎郢梵突然出声,“她不是这样的人。” 他语气肯定,让身边的林歌都惊讶不已。据她所知,黎郢梵是第一次和诸溪接手同一个案子,两个人应该不熟悉才对。 几个人还想在接着谈论,九号庭的门已经被人推开来,一身女士西装的诸溪已经出现在了门口。只看了她一眼,小胡和林歌相视,然后冲着法警挤了挤眼睛,便各自低下头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法警也一脸尴尬地转身,在诸溪走进来之前,默默地从另一扇门出去。 整个法庭,只有黎郢梵抬起头来。 他一眼望过去,目光直直地落在诸溪的身上。 自从在黎志帆的婚礼上见过面后,他们因为各自的工作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似乎许久未曾相见一般,让人难以移开眼。他看着她,她正好也在看着他,就那么随手挽起耳边的散发,对着他点了点头。 黎郢梵也微微颔首,这才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继续埋头看着手里的资料。 九点,准时开庭。 这个案子一共有两个嫌疑人,李强和他的情人郑金秀。前者,从被警方抓获一直到庭上都拒绝认罪,声陈自己无罪,后者却是一直都积极主动认罪,并且坦白一切。 即使诸溪在庭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公诉方掌握的证据确实已经能够指控李强的犯罪事实,她手里能够反驳的证据寥寥无几,何况对面公诉席上坐着的人还是黎郢梵。 整个庭审过程,她都是虚的,成为律师这么些年,除了第一次出庭,就是此时最手无足措,有一种顶着头皮硬上的感觉,手心里不停地冒着汗。 不久,轮到公诉方宣读起诉书,黎郢梵从位置上坐了起来,刚一张口,诸溪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还是他,还是在法庭上,一如当年她在庭审观摩中初次遇见他时,声音那样的动听,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特别的吸引力。好像就是因为这样的他,她才会在高考志愿上填下了法学专业。 从大学毕业后,她进入扬帆开始实习,然后工作,没有一天不希望自己能够和黎郢梵接手同一个案子。那种在一个法庭上,相互争辩,据理力争的场景,她也不止幻想过一次。 这个机会终于来了,等了那么多年,她的心愿终于了了,却完全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愣了一下,在心底的失落和遗憾开始蔓延之前,立刻收回心绪。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对着自己手上的资料,不停地在资料上做着记号。 在后来的庭审里,因为李强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参与容留卖.淫,只是作为郑金秀的情人几次进出过现场,一直都是郑金秀一个人在经营卖.淫场所。他的态度,惹得郑金秀和一直在席下旁听的郑金秀的儿子特别愤怒,好几次郑金秀的儿子都忍不住出声叱骂他,法警见状,在一边不停地维持秩序。 诸溪看着有些混乱的现场,再看着回答漏洞百出的李强,无奈地用手撑着额头,心里只希望赶紧将庭审结束了。 她呼了一口气,不自觉地微微抬眼,恰好看见黎郢梵正在看她,有一秒,做贼心虚一般地她飞快地收回自己的视线,然后面不改色地回答审判长的问题,“没有新的证据提供。” 审判长点点头,将公诉方提供的所有证据整理好,然后再一次问向李强,“在庭审结束之前,我们希望你能够据实回答,你认罪吗?” 李强看都不看诸溪,直接理直气壮地和法官说,“我不认罪。” 审判长和陪审员互相交流了意见,然后点点头,立即宣布庭审结束,不做当庭宣判。 接下来法警将李强和郑金秀带了下去,审判长和陪审员们也都离开了。诸溪收了资料出去,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一直在楼下等着黎郢梵出来,她还有问题需要等他解答。 看见她的时候,黎郢梵有些诧异,吩咐林歌自己先回去,然后走到诸溪的面前,“还没走?” 诸溪摇头,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公文包,忽然开口道:“我已经问过你哥了,他承认请柬是他动得手脚。” 黎郢梵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挑了挑眉,应道:“嗯。” “你...” 诸溪抿了一下唇,又往前走了一步,“既然不是你结婚,那件婚纱,为什么要寄给我?” 黎郢梵正在开车门,手上的动作停下,背着诸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婚纱的事,不会也是你哥哥做的手脚吧?”诸溪盯着他的后背,眼神里难掩的期待。 “不是。”黎郢梵半天才回答道,回过头看着诸溪的眼睛,云淡风轻地说道:“婚纱是我寄的。” “为什么?”诸溪的双手再次出汗。 ------------ 18.第 18 章 18 “为什么?”诸溪的双手再次出汗。(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 黎郢梵抬起头来,迎着天边的阳光,“因为...” 他一开口,诸溪就紧张地盯着他看,生怕会错过他说的每句话。只是,他也就只是说了两个字,接下来只听见他手机振动的声音。 黎郢梵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我接个电话。” 因为离得近,诸溪清楚地看见屏幕上闪烁着的备注,是方兰的电话。 他走到一边讲电话,也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便走了回来,“抱歉,家里有点事,我现在要赶着回去。” 诸溪一直悬着的心,忽然掉了下来,心里难免失落,但还是扯着一抹职业微笑,“嗯,再见。” 两个人一起转身,回到自己的车子上,黎郢梵等着诸溪的车子开远,才将一直捏在手中的手机松开。 他回了一趟家里,方兰躺在房间的床上,一脸苍白,额头上敷着热毛巾,整个人看上去没精打采。黎郢梵站在房间的门口,看了一会儿,才轻咳一声,走了进去。 正坐着床边陪着方兰聊天的白佩佩,转头看见黎郢梵,脸上的欣喜之情清晰明了。她先起身,给黎郢梵让了路,“郢梵,你回来了?” “嗯。”黎郢梵低声应了一声,没有看她一眼,只把注意力放在床上的方兰身上。 因为安雅逃婚的事情,方兰一病不起。她是一个极其要面子的人,虽然大儿子黎志帆的婚礼并没有大操大办,但是邀请的都是黎家的亲朋好友。虽然丈夫去世的早,但是两个孩子工作都特别优秀,她从来在外人面前都是抬头挺胸,这一次,确实给她的打击不小。 黎郢梵往前走了两步,没有回头,直接说道:“你先出去。” 声音是一贯的清冷平淡,白佩佩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内心很不好受,却也只能强颜欢笑,乖巧地应声,“好。” 等白佩佩出了房间后,黎郢梵在慢慢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伸手将方兰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轻轻地掩好。 原本侧过头不去看他的方兰,睫毛微微颤抖,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黎郢梵,这个从小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小儿子,却是最不省心的。 “不是说不回来吗?”她赌气地说。 黎郢梵收回手,只问道:“请医生过来看了吗?” 方兰生着病,心里还堵着气,嘴里说着埋怨的话,“这个家哪里还是家,你不回来,你哥也不着家。我一个人在家,就算是病死了,你们都没有人知道。” 黎郢梵没有回她话,只将眉头紧锁。看着方兰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可理喻。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方兰激动地就要坐起来,打算好好和这个儿子理论一番。但是她才撑起半个身子,就用光了力气,整个人又倒了下去。 黎郢梵手一伸,就将她扶稳,重新给她把被子搭好,又捡起了滑落在枕头上的毛巾,拿在手里。他站了起来,有些无奈地看着方兰,“你躺着休息一会儿,我去给医生打电话。” 他微微转身,准备出去,却被床上的方兰给叫住,她指着他的背,“你出去做什么,这里不能打电话吗?郢梵,你是不想听妈妈说话,是不是?” 黎郢梵身子一顿,背着方兰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然后拧着眉头,转身,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直到给家庭医生打完电话后,黎郢梵都没有主动和方兰说过一句话。方兰半靠在床头上,越看黎郢梵,越觉得心寒,她千辛万苦拉扯到大的儿子,现如今虽然就坐在了她的身边,但是却已经慢慢地疏远她。 她忽然想到了这一年里,儿子几乎没有好好和她说过话,心酸极了,眼睛也跟着酸了起来,瞬间就红了眼,她叫了他一声,“郢梵。” “嗯。”黎郢梵答应,只看着她。 “你是不是已经打算不认我这个妈妈了?”方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泪水就跑了出来,滴答滴了下来。 黎郢梵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攥着,看着方兰脸上的泪水,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拿过桌上的纸巾,替她擦拭泪水,“妈,我什么时候不认你了?” 方兰的委屈仿佛蕴藏了许久,终于在黎郢梵的一句话中,彻底地爆发出来,“郢梵,你自己数数看,这个家,你这一年踏进来过几次?如果不是我生病,你连回都不想回吧。妈妈知道,因为诸溪,你一直在心里怨着我,但是,即使是阴雨天也该有雨过天晴的时候,不是吗?” 她问,“你告诉妈妈,你心里的这口气,什么时候才能消掉?” “妈。”黎郢梵语气认真地叫了她一声,替她擦眼泪的手也僵在了半空,“我不回家,和诸溪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有关系?”方兰一点也不相信地看着他,“你这是在骗你自己,还是在骗我?” “谁也不骗。”黎郢梵收回手,垂在身下,视线直直地望向方兰,双眸里没有任何一点心虚之意。 方兰:“那你为什么不肯回家?” “妈,你不可能不知道。”黎郢梵清明的双眼,从方兰身上移开,瞥向关着的房门。 接着,他站了起来,继续说道:“我去外面接下医生。” 等医生给方兰检查过后,又开了药,黎郢梵才放心下来。他嘱咐家里的阿姨一些注意事项,便准备离开。 白佩佩将他送到楼下,目光一直依依不舍地追在他的身上,见他在玄关处穿鞋,站在一边,问道:“郢梵,你工作很忙吗?” “嗯。”黎郢梵依旧只答应一声,没有说什么。 白佩佩不死心,又问道:“晚上回来吃饭吗?阿姨今天身体不舒服,我打算晚上亲自下厨,给她...” 黎郢梵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眼,虽然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但足以让白佩佩心生雀跃。她唇角的笑高高地扬起,“我下午出去买菜,这几天的海鲜都很新鲜,你不是最喜欢吃...” “不用了。”黎郢梵说道,然后直接开门。 “郢梵。”见他已经快走出去,白佩佩急切地追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了黎郢梵的腰。 她将脸贴在黎郢梵的后背,双手紧紧地锢着他,“郢梵,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冷漠?你哪怕看我一眼,和我多说一句话都好,我不要求你会爱上我,但是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也许你会发现我并不比诸溪差。” 黎郢梵本来就不好看的脸,因为白佩佩的动作直接变黑,又听到说这样的话,直接将她的手掰开,手一甩,就将她从自己身边扯开了一段距离。 他冷漠地看着白佩佩,薄薄的唇吐出同样冷淡的话,“不能。” “为什么?”白佩佩咬着下唇,唇上的唇彩已经花了少许,“之前你还是诸溪丈夫的时候,你还有理由拒绝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现在你们已经离婚了,难道她就这么好,连离婚了你也要守着她?” “没有为什么,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黎郢梵说道。 白佩佩认识黎郢梵的时候,他还没和诸溪结婚。她和朋友相约到S市海边玩,那天的海浪特别大。黎郢梵为了救溺水的诸溪,一时间忘了自己并不会水而直接跳进海里。当他在海里挣扎的时候,被离得最近的白佩佩救了上来。 她长得很漂亮,可是黎郢梵却仿若并未发觉她的美丽,对她也仅限于感谢。她和朋友打赌一个星期之类,彻底让黎郢梵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黎郢梵却和诸溪结婚了。 多么讽刺,在她看来,诸溪只是一个在人群黎一抓一大把的女人。 平生第一次不服气,平生第一次在感情上挫败。 所以,这些年,白佩佩一直不肯放弃黎郢梵,即使他结婚了,即使他离婚了。 她忍着泪水,“你现在不喜欢我,不代表你以后不喜欢我。你连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又怎么知道你不会喜欢我?” 黎郢梵半眯着眸,脸色越加的不好看,“没有机会。” 面对她,他总是那么无情。白佩佩将欲走的他拉住,“诸溪有什么好?她只会对你撒谎,她对你的那根本就不是爱,只是占有欲。” 她的话让黎郢梵变了表情,他阴沉着脸,情绪似乎要在下一秒宣泄出来。久久沉默不语,眸光黯淡,想起了许多事情。 “这是我的事。” 最后,黎郢梵说道,转身直接离开。 白佩佩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捏着拳头。 周五下午下班后,已经忙碌了一周的诸溪终于空出时间来。约着泰阳出去吃夜宵,两个人吃饱了又转战酒吧。 各自点了一杯鸡尾酒,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聊了一会儿,泰阳不可置信地看着诸溪,“所以,你去参加的根本就不是黎郢梵的婚礼吗?” “嗯。”诸溪意兴阑珊地点点头,然后闷了一口酒,“我就是他们两兄弟的玩笑,没事了,逗一下乐。” “难怪黎郢梵没给我请柬。”泰阳道。 诸溪撇嘴,“难道你不觉得过分吗?” 泰阳也觉得黎志帆这个玩笑过分了,不过转念一想,“你不该庆幸黎郢梵没有另娶他人吗?” 很有道理,诸溪眼睛一亮,笑了笑,“确实。” 这一高兴,又忍不住再饮一口鸡尾酒,当酒精开始在肠胃里燃烧的时候,她忽然愣了一下。想起那天休庭在法院的门口,接到方兰电话后,匆匆离开的黎郢梵。 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回答她,那件婚纱的意义。 她侧过头,半眯着眼,“泰阳,你说黎郢梵为什么要给我寄那样一件婚纱?” 泰阳漫不经心地品尝着杯子里的酒,摇了摇头,“你纠缠他那么多年,连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 “谁纠缠他了?”诸溪白了她一眼,非常不满意泰阳的用词。 两人聊到这里,就没了后文。诸溪有些借酒消愁的意思,泰阳则不停地打量起整个酒吧。不经意扫过吧台,忽然有个穿着黑色外衣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因为徐昌宁,泰阳已经许久没有对别的男人看上眼过了。她的目光轻轻地落在那男人的脸上,矜持了一会儿,终究是没忍住掐了一下诸溪的腿。 诸溪倒吸一口气,咬着牙问道:“为什么掐我?” 泰阳这才赶紧将手放开,冲着张尧的方向抬了抬下颚,语气难掩的兴奋,“那个男人长得好帅。”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诸溪也看到了那个男人,在男人转过脸来时,她撇了撇嘴,“我还当是谁呢?” 诸溪的口气,仿佛是见到了一个熟人一般。泰阳赶紧将手里的酒杯放下,整个人面向诸溪,“你认识他?” “嗯,认识。”诸溪点点头,然后伸手招来water,又点了酒。 “城西派出所的刑警,张尧。” 诸溪又抬眼看了一下已经背转身往角落走去的男人,平心而论,张尧是她见过的五官长得最好的男人。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她一直没把张尧和黎郢梵作过比较,现在再来仔细比较,诸溪只能说,黎郢梵主要是赢在了气质上。 诸溪说:“他穿警服的时候,好看一点。” 泰阳是在4S店里做销售顾问,一直以来接触的普遍都是生意上的人群。自从诸溪进了扬帆律所,成为一名律师后,她就特别好奇诸溪身边公检法三机关的朋友。 黎郢梵就不用说了,虽然诸溪整日把他挂在嘴边,但是审美疲劳,泰阳从来没觉得他长得有多好看。反而是黎郢梵的哥哥黎志帆,泰阳有一次到律所找诸溪的时候,偶然看见过,比一本正经的黎郢梵更平易近人一些。 这次,这个叫张尧的男人,就像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正好在泰阳空窗期临空出现。她望着张尧消失的最后一点衣角,叹了口气,“真想和他认识。” 诸溪闻言,眉梢微微上挑,忽然来了兴致,酒也不喝了,直接将沙发上坐着的泰阳拽了起来,“走,带你过去打个招呼。” “打什么招呼?”泰阳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肯挪一步。 “你不是想和他认识吗?心动不如行动。”诸溪用手指着张尧刚刚进去的包厢,然后拖着泰阳往那个方向走去。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张尧也是单身。反正按着泰阳每隔半个月谈一次恋爱的性子,张尧说不定能成为这次的男主角。只要泰阳能够放下徐昌宁那个已婚男,其他男人,只要没有恶劣的品行和坏心肠,诸溪觉得都可以试着交往看看。 张尧敲门进了包厢,房间里坐了几个男人,他一眼望过去,直接走到了最中间的黎志帆的身边,刚要坐下,就被黎志帆直接抓住手臂,顺势要将他反手按在沙发上。 他反应得快,在黎志帆下一步动作之前,已经在原地转了一圈,抬起的左脚恰好将黎志帆的手打开。 因为两个人的动作,本来还在喧闹的包厢突然陷入一片沉静,齐刷刷的目光都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黎志帆抽了抽嘴角,一手搭在沙发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尧,“你来这里做什么?” 张尧看了一眼四周坐着的人,笑了笑,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志帆,你这又是做什么?我这刚来,你就和我动起手来。” 黎志帆眼睛一眨也不眨,带着红色血丝,直直地盯着他,“安雅呢?” “我就是特意过来和你说安雅的事情。”张尧在他的身边坐下,然后转身对旁边坐着的黎郢梵和苏扬他们几个人说,“大家继续。” “说。”黎志帆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 “安雅回美国了。”张尧将自己随手拿着的手机放在面前的酒桌上。 “我知道。”黎志帆转头看他,“你为什么不和她一起走?” 张尧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整个身子直挺挺地靠着沙发,“我为什么要和她一起走?” 他瞥了一眼已经黑下脸的黎志帆,大概猜到他的心思,勾着唇,“我从来就不喜欢安雅。” “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黎志帆重重地放下酒杯,手已经抓住了张尧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半提起贴着身后的墙。 “朋友。”张尧面不改色,只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他说得确实是实话,因为他一直把安雅当成朋友。张尧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事情,并不是没有。何况只是帮助她,逃了一场她无意的婚礼。 “朋友?”黎志帆嘲讽地笑了笑,“一个带着她逃婚的朋友?” “嗯。”张尧答道,“有什么不可以?” 黎郢梵拽着他衣领的手,紧了紧,双目似乎要喷出火。 就在这时候,包厢的门被诸溪和泰阳推了开来。几个男人的注意力,不得不转移到走进来的两个女人的身上。尤其是一直坐在角落里的黎郢梵,在见到诸溪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要站起来。但是,只迟疑了两秒,他便继续好好地端坐在位置上。 泰阳原本就忐忑,见黎志帆一副要打张尧的样子,直接傻在了原地。 诸溪在进来之前,就已经透过包厢门上的玻璃窗看到了黎志帆和张尧,所以包厢里的其他人她已经不关注了。她今晚多喝了几杯酒,所以整个人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之中,直接看着黎志帆,“你先别打他,我找他有点事。” 黎志帆犹豫了一下,心情本来就不好,被诸溪突然打断,心情更差。但也知道没必要和她计较,于是把手松开,看了一眼角落的黎郢梵,他正皱着眉头。 张尧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有些好奇地看着诸溪,“诸律师,你找我有什么事?” 因为之前办过几个案子,和诸溪有过几次交道。但两人的关系,也仅仅只局限于工作上。所以,在这种地方听到诸溪有事找自己,张尧还是很诧异的。 “特别大的事。”诸溪说着,拉着双脚已经快麻木的泰阳走到张尧和黎志帆的前面。 她伸出一只手,在张尧的面前,“你没有女朋友吧?” 黎郢梵眉宇间的皱痕更加深,他已经坐不下去了,捏着杯子的手很用力。 张尧一脸疑惑,但还是摇摇头,“没有。” 诸溪继续问道:“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这会儿,黎郢梵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西裤上已经被红酒打湿了一块。 张尧不知道诸溪的用意,抬眸看了一眼身边的黎志帆,见他也因为这个问题,在盯着自己看,便轻笑出声,“暂时还没有遇见那个人。” “是吗?”诸溪干脆将他推到在沙发上,拉着泰阳一起坐在他的旁边,“来大家认识一下。” 她的动作刚结束,说完这句话后,还没让泰阳和张尧互相认识,整个人就被一股外力拉了起来,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之前,已经被人拉出了包厢。一个转身,就被拉着她的人带出了酒吧。 诸溪完全清醒过来时,人已经被抵在了车上,她睁着双眼,看着面前这个将她拉出酒吧的男人,有些欣喜又有些不确定地道:“黎郢梵,你刚一直在那间包厢里?你什么时候来的酒吧,我怎么没看见。”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黎郢梵将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面色微微有些潮红,眼底浮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那里面有戾气、无奈、斥责,一时让人难以看清他此时真实的心情。 诸溪动了动双手,有些疼,“你可以先放开我的手吗?” 她灼热的气息,扑打在黎郢梵的脸上,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黎郢梵没有将她放开,只更加地贴近了她,凑到她的脸庞,确定了那酒气不仅是来自自己身上,也来自她的身上。 他不答反问,“你今晚喝了多少酒?” 醉酒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喝多了,喝多的人都会暴露自己心底最真实的一面。诸溪确实喝了些酒,但比起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黎郢梵,相差甚远。 黎郢梵忽然的靠近,让诸溪心跳加快,她几乎都能够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细纹,喝过酒的喉咙越发的干涩。她伸舌头舔了舔双唇,说话的声音都不足气,“就两杯。” “两杯?”黎郢梵似乎不相信她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三杯。”诸溪想也没想,立马改口。 黎郢梵被她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心口上的火气也少了许多,手上的力气慢慢地变小,几乎是轻轻地握着她的两只手腕,“刚刚还说的两杯,现在怎么又成了三杯?” 诸溪抬起头,一双眼恰好撞进了他的视线里,初恋的感觉仿佛在这一刻又回来了,让她胸口小鹿乱撞,半张开的唇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一刻,她才真实地感觉到贴着自己的男人的身体。 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以及他身熟悉的味道,都在她灼烧着她的心。诸溪以为是自己喝多了,她晃了晃脑袋,可是那人还在眼前,那肌肤的温度还清楚地感觉着。 “黎郢梵...”她张了张唇。 黎郢梵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和诸溪贴得有多近,“嗯,说。” “我们是不是...” 在黎郢梵的眼里,只看见诸溪不断起合的双唇,他盯着她看,在下一秒,准确地捕捉住那红唇。 诸溪张开双眼,仅存的一点醉意在这一刻都荡然无存了。黎郢梵的双唇轻轻地覆在自己的上面,两人嘴里的酒气相互融合着,让她分不清到底是谁醉了,又是谁一直清醒着。 他温柔地吸.允着她柔嫩的唇瓣,在撬开她唇齿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感觉迎上心头。两个人心里都在抽疼着,忽然,黎郢梵加深了这个吻,不再是只在唇上轻轻地碰着。 他放开了握着诸溪的手,一手绕到她的腰上,一用力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与自己彻底地紧密相贴。另一手则是放在了她的脑后,迫使她抬头接受着自己的吻。 那吻一下子从温柔变得霸道起来,诸溪已经顾不上两人是怎么吻上的,得到自由的双手在踮起脚尖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勾着黎郢梵的脖子。微微仰起头,忘情地迎合上。 得到了诸溪的回应,黎郢梵混乱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样,轰地一声,只余下了欲.望。他闭着双眼,在那张他思念许久的唇上,辗转反侧,搂着她腰的手更加地用力,几乎想要将诸溪整个人嵌进自己的体内。 天气很好,夜晚的微风徐徐地拂过两人,吹起散落在诸溪肩上的长发。一缕一缕的发丝,卷起来,飘打在黎郢梵的脸上。痒痒的,轻轻的。 有那么一刻,诸溪忽然以为她还是黎郢梵的妻子,他们还在甜甜蜜蜜地谈着恋爱。有那么一刻,诸溪快要忘记这一年里对黎郢梵的思念。 她的泪水从眼角处滑落,缓缓地落进两人的嘴里,有点苦涩,有点醉人。 正是那淡淡的味道,席卷着黎郢梵的舌尖,他愣了一下,眼睛也睁开来,眼前是诸溪的脸,意识开始一点一点地回来。也只是一下,他再度合上眼,用心地亲吻着怀里的人。 醉了,就当自己已经醉了。 酒吧的包厢里,因为黎郢梵和诸溪的突然离开,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泰阳最为尴尬,她用力地扯了一抹微笑,冲着张尧和黎志帆说:“嗨,我先走了。” 说着,她已经快速地站了起来。刚走了两步,黎志帆就回神过来,推了一下身边的张尧,语气不善地说:“我们的事以后再说,你先送送她。” 张尧本来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正好也打算离开,便大步追上泰阳,“我送你。” 泰阳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待遇,心里高兴极了,面上却装得特别正经,“第一次见面,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张尧微微挑眉,“那我先走了?” “别。”他还真是不解风情,泰阳下意识地说道,然后脸特别红,“可以一起走吗?” “可以。”张尧目光在她的脸上停了一会儿,笑出声。 两个人刚走到酒吧门口,就被不远处正靠着车子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吓到了。张尧仔细看了一下,侧过头,看着泰阳,“诸律师和黎检?” 泰阳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那两人的的确确是诸溪和黎郢梵,她点点头,“嗯,是他们。” “他们之间?”张尧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嘴角轻轻地勾起来,“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 “呵呵。”泰阳干笑了两声,也不好回答他。黎郢梵和诸溪一直以来都是隐婚,他们的婚姻只有亲朋好友知道,其他人根本一点都不清楚。何况,他们现在还离婚了。 街上一辆车子开了过来,一束车灯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黎郢梵和诸溪的身上,刺眼的光扫过去的时候,诸溪猛地睁开了双眼,同时引入眼帘的是黎郢梵的黑眸。 两个人都是一愣,然后默契地离开彼此的双唇。她的手还搁在他的肩上,他的手还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两人密不可分的身体,不知是谁在颤抖,那感觉异常的清晰。 黎郢梵将她放开,后退了一步,伸手捏着自己疼痛不已的头,“我...” “我...”诸溪也跟着开口,却因为两人同时说的话,而一起闭紧了嘴。 气氛一下子变得略微尴尬,两个人看着彼此,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诸溪背靠着车门,整个人站得有些歪歪斜斜的,风一吹,就要倒下的样子。 站在酒吧门口的泰阳忽然冲了过去,走到诸溪的身边,扶住诸溪的手,“还好吗?我看你都有些醉了。” “嗯。”诸溪应了一声,心里特别感激泰阳的眼见力。 泰阳对着诸溪使了一个眼神,然后转头和黎郢梵说,“我先送诸溪回去了,再见。” 黎郢梵准备好的千言万语,因为泰阳的出现,再次咽了回去。他半抬着头,看着已经将视线移开转向别处的诸溪,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冲着泰阳点点头。 泰阳带着诸溪上了计程车后,忍不住摸着自己的小心脏,“真是吓死我了。” 她一手还勾着诸溪的手臂,“你和黎郢梵怎么了?” 诸溪正在想事情,没有听到泰阳在和自己说话,茫然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泰阳:“我刚都看见了,你和黎郢梵...” 剩下的话,她就不说了,诸溪自然能够明白。她恍惚地抬起头,伸手摸着自己有些红肿的唇,喃喃道:“泰阳,刚刚我和他接吻了。” “嗯。”泰阳十分害怕她这个表情,“你们复合了?” 就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凉水,诸溪怔住了,“没有。” “那你们就这样接吻了?” “黎郢梵。”诸溪转头看着窗外,心里一直在劝说自己,嘴里也说着同样的话,“他大概是喝醉了。” 他大概是喝醉了,不然他不会对她做这样的事情。 诸溪想着,再度摸上自己的唇,那样的亲密的行为,她怀念了很久。 而这时候,在酒吧门口,黎郢梵发呆了许久,才动了动快要发麻的双脚。他走到自己的车旁,靠在诸溪刚刚靠着的地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张尧这才走了过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支出来,“要不要来一支?” 闻言,黎郢梵有些迷离的眼,才从落在他的手上,手伸到一半,又垂下来,“算了。” 黎郢梵不要,张尧便自己点了一支,“你们两兄弟真是有趣。”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用力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串长长的白烟,“感情都这么不顺。” 黎郢梵有些不悦地看着他,但却没有要反驳的意愿。 “诸律师是一个不错的女人。”张尧抖了抖手上的烟,眼底无意识地浮现一抹欣赏。 “别打她的主意。”黎郢梵斜睨他一眼,将双手插在自己的口袋里,眼神坚定而执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 “哦。”张尧继续笑着,那张帅气的脸更加的耀眼,“既然那么在乎,为什么还要放她走?” 黎郢梵心烦,不想和他说话。 张尧见他这副模样,摇了摇头,用手直接掐灭烟蒂,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走过去拍了一下黎郢梵的肩膀,似是安慰,“慢慢来。” 而后,他也拦了一辆计程车,离开了。 黎郢梵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偌大的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的气息。他将所有的灯都打开,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仍旧觉得空气冰凉的可怕。 他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佝偻着腰坐在卧室里的落地窗前,俯视着窗外的世界,那灯火通明的城市。 回忆一幕幕汹涌而来,那些该忘记的,不该记住的往事,一点一点占据着他的脑海。他伸手在床头柜上摸了一把,将摆在上面的相框拿了下来,照片里的诸溪,笑容明媚动人。 他看着照片,久久之后,才叹息出声,“你啊。” 再无任何言语。 ------------ 19.第 19 章 19 在黎郢梵三岁那年,父亲意外去世。(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他对父亲的印象,一直来源于母亲方兰和哥哥的回忆里,以及那些挂在家里墙上的相框里。 父亲是一名律师,他经手过的案子很多,黎郢梵无法想象父亲身前工作的样子,但和哥哥黎志帆一样,都对着那份工作有着一份莫名的深深的崇敬之意和向往。 他的哥哥黎志帆在大学毕业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和父亲一样的工作,但是黎郢梵毕业的时候,却意外地选择了检察院。和哥哥自信飞扬的性格不一样,黎郢梵的性格有些自卑和内敛。他害怕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发现那份在他心里很神圣的工作并没有那么好,或者自己不能做得比父亲更好而毁了那份职业精神。 顺利考进检察院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办公室书记员,每天做一堆的事,跟着检察官跑各种复杂的案子,却拿着少得可怜的薪水。他也加班过,废寝忘食过,为了办好每一个案子,虚心和检察官们请教。很多时候,他都累得说不出一句话,却又不得不一句一句条理清晰的和大家讨论案件。 比起黎志帆的职业,他所付出的代价和收到的回报相差甚远。 第一次跟着检察官一起出庭,他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不停地在记录本上仔仔细细、一字不落地记下庭审过程。但真的等他回到院里将庭审笔录整理出来时,才发现自己记下的东西全是没有用的。 后来,随着办案次数的增多,经验的不断积累,他在法庭上越来越从容淡定。 记得有一次,S大法学院的一位老师主动联系了城郊法院,希望提供一次给学生们庭审观摩的机会。那是一个贪污、受贿案件,黎郢梵作为检察官的书记员出庭。 因为当事人主动认罪,而且认罪态度很好,所以庭审过程比学生们想象得要乏味许多。即使这样,对于一直只能在书本里学到知识的同学们来说,仍然是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 黎郢梵在记录的过程中,也会好奇地看一眼旁听席上的大学生们。他们的双眼都直勾勾地盯着审判长,时不时地转向他身边的检察官和对面的辩护人身上。在这些孩子之间,有一个女生尤为的特别,她的视线牢牢地定格在黎郢梵的身上,那双眼睛看起来明亮和真挚。 他只看了一眼,便吓了一跳,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视线,低下头看着面前的记录。 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那个女生还在看着自己,双眼里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情意,让他不知所措。[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心里下意识地反应,便是不喜欢,他皱了皱眉,看着那女生的目光带着一点警告。 可是,那女生却像是没看到一样,直盯着他不放。因为无法制止那眼神,所以,后来的庭审过程,黎郢梵都没再抬起头过,一直到庭审结束后,才轻松自在。 因为父亲过早的离开,母亲方兰对他和哥哥的要求格外的严格。他从小学开始,就一直被要求成为‘三好学生’,无论是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还是高中升大学,都要求进入最好的学校。 黎郢梵心疼母亲,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里都会尽量满足一切她的希望。所以,他完全没有时间去思考学习之外的事情,更没有经历去尝试那些事情。 比如,男女之间的那种微妙的情感。 黎郢梵自己没有谈过恋爱,他对爱情的认识,是从自家哥哥身上得来的。黎志帆13岁的时候就去了美国,等他再回来已经是18岁的少年了。黎志帆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对安雅的感情,所以黎郢梵一直都知道安雅对于黎志帆来说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即使这样,他仍然无法理解哥哥和安雅的之间的情感。在他看来,这段感情里,一直是黎志帆在说着有多爱,而安雅只是被迫承受。 如果所有的爱情都是这样,那么他并不觉得爱情是生活的必需品。 后来那个女生开始慢慢地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偶然地知道了她的名字,诸溪。 一开始他只当她是自己的小学妹,虽然每次见面他总是能够感受到来自她的火辣辣的目光,但是他一直以为那是未出社会的孩子的一种盲目的崇拜。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诸溪不再是像往常一样,偶尔出现在他的面前,而是非常频繁地出现。有一次,他下班回家,在门口发现了一直蹲在墙角下的诸溪。 他走过去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诸溪摇摇头,然后站起来,可能是因为蹲得太久,她站起来的时候,身子微微一颤,差点就朝着他倒了过去。黎郢梵眼明手快地将她扶住,只说了一句,“小心点。” 一句话,就让诸溪感动得泛起泪光。她抓着他来不及松开的手,像是单位里的下属见了上司一样,双目泛着耀眼的光亮,郑重其事地说道:“黎学长,我喜欢你。” 他愣住了,一时忘记将手收回来,只任凭她激动地握着自己,“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很久了。”她眨了眨眼睛,怕他不相信自己,用力握住他,“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我很早之前就打算追你的,可是我小姨说男人都喜欢比较温柔内敛的女人。所以,我就忍住了。” 黎郢梵只抿着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情也看不出是好是坏。他抽了抽自己的手,却发现诸溪的力气特别大,大到他试了两次还是没抽出手。 “可是,现在我忍不住了。”诸溪说着,尴尬地舔了舔唇,掩饰刚才情急之下喷出来的口水。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黎郢梵看了一眼寂静的四周,然后无奈地对诸溪说:“你可以先放开我吗?” “不可以,我怕你跑了。”诸溪坚定不移地摇头,她的性子倔,倔得有些让人头疼。 黎郢梵最后还是将她的手摆脱了,他并没有接受诸溪的告白,而是苦口婆心地劝诫她要好好学习。在他看来,年纪轻轻的诸溪,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而他也很难想象,和她谈恋爱的样子。 那天晚上他并没有说太多的话,便径直回到家里。 他不知道在他走后,诸溪一个人站在外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那天晚上,他将手头上的工作忙完,直到凌晨,才洗漱回到卧室里休息。 人生第一次为了除了家人以外的人,辗转反侧。他想到和诸溪的第一次见面,以及认识她的过程,颇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好笑。想着许多事情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轻笑,但在笑意抵达嘴角处时,又平复了情绪。 那晚,在睡前,他想起诸溪看着他离开时的最后一抹眼神,那样执着而坚定。他想,她应该不会死心的。 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样。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诸溪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成日成日地和他制造偶遇,隔三差五地缠着他然后理直气壮地和他告白。左一句“我喜欢你”,右一句“我想你了”,要不然就是“我们谈恋爱吧”。 被人追求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如果有人问黎郢梵这个问题,他一定会告诉那个人,明明很烦她,却又在新的一天里习惯性地推算她可能出现的时间,和可能要说的话。 诸溪毕业后,进了扬帆律所实习。在见到工作中的诸溪之前,黎郢梵一直觉得她只是有一张让他无话可说的巧嘴,却不知道原来她身上也有着一股法律人所特有的气质。 她在律所实习的日子里,总是第一个上班,最后一个下班,每天累得跟狗一样,却一毛钱也拿不到,还要自己贴钱坐公交车。她在律所附近租了一间小小的宿舍,每天下班回去之前,一定要先坐车到城郊检察院看一眼,如果黎郢梵没有下班,她就等着他下班,然后向他请教各种司法实践上的问题。然后再自己一个人坐着另一班公交车回到宿舍里,手忙脚乱地忙完律师们交代的法律文书,才瘫在小床上呼呼大睡。 后来,她开始接手案件,也出过几次庭,但是从来没有机会能够和黎郢梵同接一个案子。 工作后的诸溪,将披在肩上的散发高高地扎起来,脱掉了学生服,一身简练干净的西装,严肃起来的样子,很容易让人移不开眼。 或许是从那时候,黎郢梵开始正视起这个女子。他见过她疯疯癫癫的样子,也见过她痴痴傻傻的模样,当然搞怪风趣的时候,也是常有的。唯有板着脸,正正经经和他谈论案件的诸溪,让他心下一动。 感情真的是一件奇怪的东西,因为这一点心动,他一点一点地打开自己的心。开始学习欣赏她,然后慢慢地喜欢她。 有一次,检察院的同事们举行了一次小型的会餐,地点在海边。黎郢梵到现场后,才发现跟着一个女同事混进来的诸溪。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脸上的喜悦,然后纵容她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一会儿帮他烧烤,一会儿帮他照相。 后来玩疯的诸溪忽然往海里走去,黎郢梵在发现她溺水的时候,明知自己不会水的情况下,仍然失去了理智直接冲进了大海。他没有将她救起来,却让自己也跟着一起溺水。 因为这件事,他才更加地明确了自己对诸溪的情感。 后来,他们结婚了。 婚后的生活并没有如他所愿,总会有一些磕磕绊绊纠缠在他们的身边,总会有那么一些局外人干涉着他们的情感。 记忆的闸门不知什么时候自动打开了,黎郢梵回忆到这里,心里有个地方忽然空空的,特别难受。他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又看了一眼诸溪的照片,才将相框放了回去。 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浴室。 今晚喝了很多酒,所以才会这么多愁善感。 ------------ 20.第 20 章 20 这周末,诸溪没有加班而是选择回了一趟B市家里。(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 B市离S市虽然只要四个多小时的车程,诸溪每天上班不方便,不得不单独搬出来住。基本上一个月回去一趟,每次回到家里,就像是过节一般,爸爸和妈妈早早就杀鸡做饭。 可这次回去,家里就只有诸妈妈一人,她在家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爸爸。于是,重新走回厨房,靠在冰箱上,“妈,我爸呢?书房里也没见到他的身影。” 诸妈妈将煤气灶的火关小,“你爸今天参加同学聚会去了。” “同学聚会?”诸溪突然好奇起来,一边帮着给诸妈妈递餐盘,“中学同学聚会,还是小学?” 因为那个时代里家庭不富裕,诸溪的父母都没受过太多的文化教育。比起小学还没毕业的诸妈妈,诸爸爸算是不错的,竟能够熬到初中毕业。 “中学同学聚会,在市一中。你爸和当年许多玩得好的同学都几十年没见了,估计要很晚才会回来。”诸妈妈将炒好的辣子鸡盛起来,顺手将煤气关了,然后往外走。 “我们自己吃,一会儿吃完饭去你小姨那里坐坐。上星期囡囡十岁生日,你没时间回来,她可是跟我和你爸好一通地说你。”诸妈妈将饭菜摆上桌,等诸溪拿了碗筷出来。 “我知道,这会回来,我可是把囡囡的生日礼物都带回来了。”诸溪跟着妈妈坐下吃饭。 诸溪的妈妈有两个哥哥,在家里行三,诸溪的小姨是她外婆四十多岁的时候生的,那时候诸溪的妈妈已经十五岁了。就因为这样的年龄差,诸妈妈一直代替父母将小妹带大,两姐妹的感情特别的好,在诸溪的小姨没有工作之前都是住在姐姐家里。 从小到大,从诸溪有意识开始,就是小姨带着自己。诸溪一直觉得,亲人们之间,仿佛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连系。小姨跟着妈妈长大,她跟着小姨长大。 诸溪的小姨比诸妈妈的运气要好上许多,从小就有哥哥姐姐照顾,供着她中专毕业,在B市小学任六年级班主任。工作几年后,自由恋爱嫁给了B市中学的教导主任。 对这个年轻的小姨,诸溪在上大学之前,一直都对她惟命是从,觉得她所有的话都是真理。后来,她喜欢上了黎郢梵,因为听了小姨的意见后,差点就此成为黎郢梵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不,可能连过客都不算。(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为此,诸溪跟小姨怄了一段时间的气。 饭后,诸溪便开车带着妈妈先去了小姨家。 车子刚开进市一中独立的教职工公寓,诸溪就见到小姨远远地在楼下等着她们,还不停地朝着她们挥舞着手臂。 诸妈妈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妹,无奈地对诸溪说:“你小姨这几年越活越回去了,每次来她这里,都高兴得跟个孩子似得,生怕她会跳到身上跟你要糖吃。” 听了妈妈这番话,诸溪忍俊不禁,“小姨是稀罕你。” 说完,她的车子也正好停了下来。 小姨立马上前来帮诸妈妈开门,“姐,你们怎么才过来,害我等了这么久。” 诸溪笑着下车,打趣道:“小姨,你以为我们两家是隔壁呢?敲个门就到了。” “我倒是想住你家隔壁,可是你姨夫就要守着这教职工区一辈子。”小姨放开诸妈妈,转身去搂着诸溪,“你这丫头,成天忙着那点破工作,连家都不想回了吧?” “这不是回来了吗?”诸溪害怕小姨没玩没了地说下去,赶紧打断,“小姨,你就让我和我妈在楼下陪你聊天啊?” 小姨这才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瞧我,高兴坏了。赶紧上楼,囡囡听到你们要过来,早早就把家庭作业写完了,连电视都不看了,一直守在窗前。” 诸妈妈想起囡囡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还不是跟你一个样,都是急性子。” 三个人一路说着往楼上去,等诸溪进了小姨家里,才发现囡囡确实如小姨说得一样,一直坐在客厅的窗前,拉长了脖子一直往外探着。 还是她们进门的声音,才将囡囡的注意力转过来,她一眼瞧见诸溪,开心得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了,直接冲了过去,一把将诸溪抱住。 “姐姐,你终于过来找我玩了。” 诸溪任她将自己抱够了,才带着她坐到客厅去。从诸妈妈那里接过自己先前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囡囡,“囡囡十岁生日,很抱歉姐姐没有时间回来。这是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拆拆看。” 囡囡本来是有些埋怨的,但看到诸溪手上拿着的包装精美的礼盒,便忘记了不开心,咧开嘴满心期待地接过礼盒,软软地答应,“好。” 诸溪给囡囡准备的礼物是一件白色的公主裙,裙子的下摆蓬蓬的,整体设计新颖可爱。囡囡刚看了一眼,便嚷嚷着要试穿。诸溪本来打算带着囡囡去房间试衣服,却被诸妈妈抢先一步。诸溪望着诸妈妈和囡囡离开的身影,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浓浓得不安。 她轻转身,果然看见从厨房里出来的小姨,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冲着她笑得十分地不怀好意。 诸溪接过小姨递来的咖啡,没有喝,试图转移一下小姨的注意力,“小姨,小姨夫去哪里了?他今天不放假吗?” “他去市场买菜了。” 小姨特别简单地敷衍过去,然后将诸溪拉着坐回沙发上,“小姨有话跟你说,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诸溪心里大概能猜到接下来的聊天内容,几乎每次回家,小姨都要从自己妈妈那里接过这样的聊天任务。每次都只说是好好聊聊,可是每次谈到最后就成了威逼利诱。 想到这里,诸溪心里一惊,喝了一口咖啡顺气,然后实话实说道:“小姨,如果你要和我聊的内容还是上次那些,我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小姨本来柔和的脸,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拉着诸溪的手不放,“什么叫一点兴趣也没有?” 诸溪:“字面意思。” “我听不懂。”小姨特别不给面子,直接对着诸溪作了一个打住的手势,然后将自己手里的咖啡杯放下,整个人面向诸溪。教书育人多年,训斥的姿势说来就来。 “没错,我今天还是要和你聊聊你的婚姻大事。你妈妈那口才说不过你,你爸爸也不在家里,只有我这个做小姨的替你操心。” “小姨......”诸溪听到那几个字,脑袋都疼了。 “别叫我,你就算叫我‘大姨’也没用。”小姨态度坚决,双脚搭在一起,用手指着诸溪,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进入主题,“你和黎郢梵离婚多久了?” 诸溪嘴角抽了抽,不想回答。 “一年有余了吧?”小姨自己替她回答,“你之前离婚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天涯何处无芳草,追你的男人是要用卡车算的。” 那时候年少轻狂,说过的话,现在想来都特别好笑。诸溪特别诧异,自己竟然那么厚颜无耻。 “现在呢?那些卡车呢?”小姨朝着诸溪摊了摊手,此时的样子看上去和以前在教室里狠狠批评自己的某个小学班老师几乎一模一样,只差了一根教棍了。 诸溪堂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些‘卡车’。 “上次和你聊这些事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对黎郢梵还不死心。” 诸溪没想到小姨会这么直接说出自己的小心思,有点慌了,便忍不住问道:“有这么明显吗?” “看看,我就随便诈一下,你就乖乖地坦白了。”小姨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痛心疾首地看着诸溪,“你告诉我,那个男人哪点好?” 这个问题问得很具体,诸溪完全不用思考,答案就可以脱口而出,“他没有不好的。” 小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当我傻吗?他没有不好的,你跟他离哪门子的婚?” 诸溪心虚地笑了笑,然后准备起身,“小姨,我去房间看看囡囡,她穿着我送的裙子,一定很好看。” “站住。”小姨语气不善地叫住她,然后抬起一条腿架在了诸溪的双腿上,彻底压住她的身子不让她从沙发上起来。 “之前,你和黎郢梵离婚,我相信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那个不可理喻的妈妈。但另外一部分原因呢?无论你爸妈、我和你姨夫,怎么问你,你都不肯回答。”小姨双手抱胸,“没关系,毕竟整个中国每天离婚的夫妻用手指数都数不过来。我们不是不关心你离婚的原因,只是更加关心你离婚后的生活。怎么,等我们都不去追问你为什么离婚的时候,你现在准备告诉我,其实你在等着和黎郢梵复合?” 诸溪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更加不敢看小姨的双眼,害怕那双凌厉的眼睛,会把她心底所有的秘密一眼窥净,不留余地。 “婚姻自由,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哟,诸大律师,现在还跟我跩起了婚姻自由。”小姨横着眉,冷着脸,心里只恨诸溪一点出息也没有,“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不然忘了那男人,重新谈场恋爱,遇到适合的人可以适当地考虑婚姻大事。这是你妈妈的想法。” 她停了一下,又继续补充道:“另一个选择,就是问一下黎郢梵,如果他也有复合的意思,你带他回来,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嗯,这是我的想法。” 诸溪等小姨把自己的想法也说了,急切地回答:“我可以不选吗?” “不可以。” ------------ 21.第 21 章 21 第二天,诸爸爸从同学聚会回来,诸溪正躺在自己沙发上看电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她望了一眼余味未尽的诸爸爸,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正往她这边走来的诸爸爸,连手上拿着的提包都来不及放,眉尾高高翘着,“还是你懂我。” “来,爸爸和你说说我遇到的高兴事。”说着,直接将诸溪从沙发上拉了起来,面对着自己。 “爸爸这次在同学聚会上,和以前的许多同学见了面。你猜猜我见到了谁?”诸爸爸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沙发,双眼似是放着光,特别引人注目。 “谁?”从房间里出来的诸妈妈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站在诸溪的身后。 “不会是你的初恋情人吧?”诸溪脱口而出,一般这种时隔多年的同学聚会,能够让人兴奋的只有与初恋的那位相见面。 诸爸爸没有反应过来,诸妈妈倒是黑了脸。 “你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还乱说话。”诸爸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站着的妻子,一边严肃地训斥诸溪,一边赶紧将话题圆回来,“我遇见了王家俊。” 对于这儿名字,诸溪一脸茫然。她转头看向身后的妈妈,她似乎有印象,想了想,指着诸爸爸说道:“是不是你初中同桌?经常跟在你身后做坏事那个?” “对,就是他。”诸爸爸双手一拍,不停地点头。 诸溪夹在两人之间,看着他们一副‘我懂你’、‘我就知道你懂我’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着自己突突的太阳穴,“然后呢?” “然后我和他聊了很久。”诸爸爸欣欣然地回忆着,“我们从上学那会儿开始,一直聊到了现在彼此的生活。你猜怎么着?” 诸爸爸伸手拍着自己的大腿,“巧了,他的儿子和你在S市同一个区工作。” 说着,激动之下的诸爸爸身子已经往前靠了靠,右手的食指在面前的桌几上敲了敲,“人在城郊检察院工作。” 诸溪愣了愣,诸妈妈已经开口,“城郊检察院?那不是小黎……” “小黎?”诸爸爸只听了一句,眉头就皱了起来,手也收成了拳头,“你提他干吗?一提他我就来气。” 父母总是儿女最坚实的后盾,无论在感情里谁对谁错,他们总是会习惯性地偏向自己的儿女。诸爸爸不清楚女儿为什么要那么坚决地和黎郢梵离婚,但是无论是离婚前亲家母的态度还是离婚后黎郢梵的态度,都让他不喜。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心里更加地笃定,女儿在黎郢梵那里受了伤害。 整个客厅,因为诸爸爸变了情绪,而格外地沉静。 诸溪沉默地低着头,视线落在身前纠在一起的双手上。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带着一抹清浅的微笑,对上爸爸,“爸,王叔叔的儿子叫什么?或许是我认识的朋友?” 女儿在努力地调节氛围,诸爸爸不是不知道,他本身也不想提黎郢梵,于是说道:“王琨,在未检工作。” “哦――原来是他啊。”诸溪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和王琨不仅认识,而且检察院和律所没有人不知道王琨一直在追求她。 “你真的和他认识?”诸妈妈也诧异地看着诸溪,莫名地特别关心,干脆直接坐下来。 “嗯,有一起出过几次庭。”诸溪点了点头,等她说完话后,诸爸爸和诸妈妈默默地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转移到诸溪的身上。 诸爸爸先开口:将自己昨天所了解到的情况一一说出来:“我和你王叔叔年轻的时候感情特别好,他现在也退休了,之前在市里的银行上班。妻子也是在银行工作,今年正好退休。对了,他儿子王琨和你的情况差不多,也是从S大毕业,直接留在了检察院工作。只是,他要比你大几届。” 按着诸爸爸这么说下去,诸溪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太对,怎么有种在给她介绍对象的趋势。 “你王叔叔还给我看了他儿子的相片,人长得不错,老实。”诸爸爸掰着手指开始数,“而且,人毕业后就直接考上公务员,在检察院里也一直踏踏实实地工作。从小到大脾气都好,而且为人善良,有责任心。工作也有进取心,年纪是大了一点。” “等一下。”诸溪听到这里,终于伸出手打断他,“爸,你打住。” 她扶着沙发的扶手,让自己坐直起来,一脸无奈,“你这是相女婿呢?光是一张相片,就知道人家从小到脾气好?为人善良有责任感?” “对啊,要不要找个时间见见面,现在的孩子真不好说,而且他比溪溪大多少?”诸妈妈完全没有意识到诸溪话里的意思,反而是与诸爸爸思想保持一致,“年龄相差三到五岁还可以,要是七、八岁了,那就有点问题了,毕竟两人在沟通上还是有一定的代沟的。” 诸溪懵了一脸,“妈,你还要找时间见面?” “对,我怎么没想到。”诸爸爸点头作思考状,直接忽略诸溪的反抗,然后忽地说道:“溪溪,爸爸就直接跟你说了。我和你王叔叔的意思是,有可能的话两家可以相互之间多走走,亲近亲近。然后顺带着呢,你和王琨也有认识的机会。不过既然你们两个已经在工作中认识了,那就直接省了认识的环节。” “所以呢?”诸溪右眼皮不停地跳着。 “所以啊。”诸爸爸这才将自己左手拿着的提包放在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好几口彻底地解了渴,才继续说道:“你自己看看,你和王琨有没有交往的可能?” 怕诸溪急着否定,他又解释道:“爸爸的意思是,你们可以先做朋友,两人多交流交流,说不定你们会发现彼此的好,在某个瞬间,唉,突然觉得身边这个人还不错。” “我懂你的意思。”诸溪直言不讳,从昨天小姨强势抓着她谈话开始,她就有预感自己这次放假回家,一定逃不开这个话题。她也不会想要逃避,既然父母都这么直接提出来了,她也就实话实说,“爸,王琨没结过婚吧?” 诸爸爸赶紧摇头,“怎么可能,人家一直忙着工作上的事情,前几年也谈过恋爱,但是没遇上好的。结果啊,就这么给耽误了。” “嗯。”诸溪很认真地附和爸爸,然后继续问道:“那你有和王叔叔说,我是离过婚的吗?” 她这个问题直接让诸爸爸怔住了,无话可说。当时从王家俊那里知道他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便一直刻意隐瞒自己女儿离过一次婚的事情,专门挑着女儿好的方面和别人谈。 诸溪抿了一下嘴角,她就知道自己好面子的爸爸一定不会和对方说这件事,“那你觉得像他们那样的家庭,会接受我这样的媳妇吗?” “为什么不会?”诸妈妈在一边接道,“现在什么社会了,你小姨也和你说了,每天离婚的夫妻数都数不过来。他又不是多好的家境,我女儿那么优秀,他还敢挑?” 护子心切,诸溪总算是体会到了,她伸手,“好,先不提他家里挑不挑我的事情。妈...” 她又转过头看着诸爸爸,“爸,你们可别忘了,黎郢梵和王琨就在一个检察院工作。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你们不觉得膈应,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诸爸爸先是认真地想了一下女儿的话,然后板起脸来,“那是黎郢梵自己不珍惜你,你现在能够遇上一个好男人,他敢有意见吗?而且你们都离婚了,没了关系,你替他操什么心。” “爸!”诸溪心里忽然堵着一口气,但也知道这口气不应该对着父母发作,于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出去走走。” 等她人已经走出家门后,诸爸爸才躺在沙发上,重重地叹着气,“你让她小姨和她说了吗?” “说了,昨天说了她一天。”诸妈妈点头,然后收回自己的目光,“可是,她总是支支吾吾过去,也没给个意见,表个态什么的。” 诸爸爸摇摇头,“她就是还放不下黎郢梵那个臭小子,表面上装得一点不在乎,心里疼着呢。” 诸妈妈听了,也是同意的。一想到黎郢梵,心里还是有点可惜,“那孩子也是不错的,对你对我,或者是溪溪,都挺用心的。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两个人就这么离了。你说说,是不是恼人?” “哼。”诸爸爸不屑地哼哧一下,他对诸妈妈的评价持有保留意见,“就光他那个妈妈,他们的婚姻也维持不了多久。” 诸溪从家里出来,一个人走在小区的花园里。随便找了个休息的亭子坐了下来,一旁正在下棋的邻居家爷爷们正兴致勃勃地紧盯着棋盘看。诸溪也跟着看了几回,实在是看不懂才收回视线。 正在这时,正准备重新摆放棋子的爷爷看到了她,笑得慈祥,“小诸放假回来了?” 诸溪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才发现原来一直在下棋的爷爷就是和她家住同楼的张大爷,于是笑道:“是的,张大爷。” 张大爷看着她,又看了看她的身后,“怎么,又和小黎闹矛盾了啊?” 诸溪一愣,不知道回答什么好。她离婚的事,在小区里并没有人知道,爸妈也不愿意提这件事,在和黎郢梵闹离婚那段时间她回来过一次,当时有人问起了黎郢梵,她也没隐瞒只说两人正在闹矛盾。后来,再回来她已经和黎郢梵离婚了。 “你也不要和小黎生太久的气,他要是有哪里不对,你就直接告诉他。男人啊,可猜不到你心里那点心思。”张大爷像是过来人一般,语重心长地和诸溪说。 然后,其他爷爷也跟着附和,和诸溪分享着自己的婚姻。 诸溪特别尴尬地听了一会儿老人们的谆谆教诲,然后等她好不容易找到借口离开的时候,张大爷特地喊住她,“下次放假回来,记得把小黎带回来,那小子很会下棋,又不嫌我们老人乏味无趣。” “好。”诸溪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心里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感。 ------------ 22.第 22 章 22 黎郢梵这两天外出办公的时间比较少,托了他的福,书记员林歌才有了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的清闲。求书网Http://wWw.qiushu.cc/ 这几天天气越来越热,户外的太阳也越来越大了。在S市这样的热带沿海城市,就算出门前在身上脸上打了厚厚几层防晒霜,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如果不是本市土生土长或者久居,光是在外面走个半天,都要晒出一层皮来。 林歌趁着到楼上未检送资料的空档,和楼上办公室的同事聊了一会儿。几个已婚女人聚在一起,除了抱怨孩子上学的问题,就是抱怨外头明艳艳的阳光。 手里还有很多工作,林歌也就说了几句,便匆匆告辞,刚转身,就见王琨刚从外面回来。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的,嘴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的样子还是头一回见到。 于是,和他打招呼,“王检,刚从法院回来?” 王琨停了下来,站在林歌和几个书记员面前,温文尔雅,“没有,从看守所回来。” “王检,今天心情看上去不错啊,嘴角还含着笑呢!” 林歌自然不敢这样打趣王琨,是办公室里的另一个女检察官孙检开的口。于是办公室里的人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然后全都将目光紧紧地锁在王琨的身上。 连王琨自己的书记员都忍不住附和道:“是呀,王检有什么好事,和大伙分享一下。” 王琨是检察院里出了名的好脾气,工作多年,年纪有些大,明年就四字头了,却一点都不拿乔。为人和善,难得的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见他跟谁急过眼。连公诉科看似不善言语的黎郢梵,都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发过火骂过人的。 为此,大家伙和王琨更走得近一点,年纪轻的都把他当做大哥哥,也经常开点玩笑。 王琨虽然很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心情,但无论是眉眼还是嘴角,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在泄露着他此刻的心情,特别是那一双闪闪发光的双眸。 他嘴角高高地扬起,伸手轻拍了一下书记员的头,然后故作严肃,“你也跟着瞎起哄。” 一伙人心知肚明,笑得更加欢快。 孙检一边忙着自己的工作,一边还不忘抽空回一句:“是不是谈恋爱了?听说你手里又接了几个新案子,有诸律师负责的吗?” 没想到孙检的随口一问,竟然问出了点东西。txt小说下载80txt.com林歌发现再孙检说完话后,王检眉毛微微上挑着,连耳根都忽然红了起来。 发现这个变化,林歌特别激动,扯了扯身边的一个同事,赶紧和她分享。 在大家意味不明的笑容里,王检强装镇定地清了清嗓子,然后朝着众人挥了挥手,“现在是上班时间,都散了散了。” 他说着,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旁,站了一会儿,才坐了下去。整个人有些愣愣的,直到好久,才摇摇头失笑,然后开始打开电脑忙了起来。 林歌也回到了楼下办公室,黎郢梵正在煮咖啡,见她回来,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 赵岩这周带着自己的书记员去邻市出差,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几天对于林歌来说特别的煎熬,以前赵岩和他的书记员还时不时地在办公室,几个人偶尔说几句话也好,但是他们走了以后,除了自己有问题提问,黎郢梵从来都是特别的安静,闷着头专心致志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有时候,林歌都不好意思开口,如果不是重要的问题,她一般自己想一想就解决了。每次说话,都会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见林歌一直带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黎郢梵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没有。”林歌慌乱地摆手,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脑海里有东西一闪而过,抓住时机转移话题,“黎检,这是你要资料。” 黎郢梵正在给自己倒咖啡,抽不出手,便只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文件夹,说道:“嗯,放我桌上。” “你刚在楼上的未检,看到王检回来了吗?”黎郢梵回到自己的位置,手上端着马克杯,双眼一直紧盯着电脑屏幕,神色清淡,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林歌桌上还摆着一堆准备装订的卷宗,一手拿着装订绳,一手拿着锥子,不急不忙地说:“回来了,刚刚我准备下来的时候他就回来了,孙检和大家还打趣了他好久。” 黎郢梵本来就有事要找王琨,听林歌这么一说,心里忽然有了一些奇怪的好奇心,他默了默,然后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咖啡,恰似随意问道:“哦?都怎么打趣他?” “王检一进办公室,满脸的笑意,孙检就开玩笑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还问王检最近手头上刚接的几个案子有没有诸律师负责的。”林歌自己说着,再回想王检当时那害羞的表情,忍俊不禁。 “然后呢?”黎郢梵的声音依旧清清淡淡的,听上去像是不关心,其实又带着一点引诱她继续说下去的成分。 林歌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而是继续说道:“然后王检可害羞了,我站在一米开外,都看见他的耳朵都红了。还不许我们继续说笑,直接让我们都散了。” “是吗?”黎郢梵毫无感情地接了一句,然后低垂着头,眼睛看得却不是卷宗,也不是电脑,而是他握着马克杯的手。 手指慢慢地收紧,骨结分明,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在他看不到的脸上,眉头拧着,眉眼间已经浮起了一抹浅淡的愁绪。 “嗯。”林歌重重地‘嗯’了一声,然后忽然想起正在和自己聊天的人是黎郢梵后,整个人都愣了,手一抖,连快要扎好的卷宗也散了。 “黎检,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她小心翼翼地转头,却发现黎郢梵一直埋首于自己办公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随便问问,我找王检有点事。”黎郢梵不动声色地应道,然后将自己面前的案卷放好,从抽屉里重新拿了一份文件夹。 仿佛是为了印证自己说的话,他起身,“我去楼上未检,你有事打电话。” “好。”林歌点头,直到黎郢梵走出办公室后,才收回视线,心里想着原来黎检也关心八卦啊。 黎郢梵坐着电梯从六楼到八楼,刚走到未检的办公室门口,就看见坐在里面的王琨正对着一台电脑发呆。 他走了过去,沉沉地叫了一声,“王检,你现在有时间吗?” 王琨没有回答他,倒是王琨对面的孙检笑了起来,“你这样叫他不会理你的,要像我这样。” 孙检在自己的笔筒里捡了一支笔,朝着王琨的脑袋直直地飞了过去。因为头被打了一下,王琨这才回过神来,半转身,“怎么回事?” 孙检一副无药可救地看着王琨,双手搭在桌子上,“又发呆?小黎找你。” 随后紧跟着叹了一口气,“这男人啊,不管年纪多大,一谈起恋爱来,就跟个小伙子似得喜欢犯傻。” 她的话让王琨直接脸红起来,本来心情就好,所以也不恼不气,一本正经地转过身问已经站在身前却被自己忽略了的黎郢梵,“黎检,你找我有什么事?” 黎郢梵晦暗不明的双眸看了王琨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这里有个案子,要和你谈一下。” “是吗?我看看。”王琨站起来,接过黎郢梵手里的案子后,让书记员找了个椅子给黎郢梵坐。 两人谈了一会儿,王琨便开始不停地注意着时间,然后在他看了第五次手表的时候,黎郢梵先说道:“那就这样吧。” 王琨想也没想,迫不及待地回答:“好。” 黎郢梵又看了他一眼,才拿着带来的案子下楼。他一进电梯里,便伸手揉了揉额头,等再回到办公室,脸上的倦色更加得明显。 林歌给他重新冲了一杯热咖啡,“黎检,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 黎郢梵刚想摇头,身体已经作出了回答,掩着嘴打了一个哈欠。身子微微向后靠去,闭上了眼,“嗯,忙了一个晚上。” 林歌是知道黎郢梵的性子的,毕竟跟在他身边做了这么多年的书记员。不是身体扛不住,他一定不会提早下班,“那你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 “不用。”黎郢梵摇摇头,刚回答完林歌,却有些犹豫了。他闭着双眼,大脑不停地想着事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想起楼上未检的王琨。 以及,他嘴角始终挂着的那抹如沐春风的微笑。 他不得不承认,在看到那笑容的时候,特别地扎眼。 蓦然,黎郢梵睁开了他双眼,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改变了主意,“我先回去。” 对于他前后不一的回答,林歌并没有多想,只当做是他真的累了。 黎郢梵出了检察院,去取车的路上,王琨的车子已经从车位开了出来,缓缓地在他不远处开上了马路。 他的双唇微微抿着,等上了自己的车,便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给诸溪打了电话。等电话那边刚刚接通,他立即问道:“你下班了吗?” 诸溪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还微有些诧异,这会儿听到黎郢梵的声音,心里更加地忐忑。手里收拾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重新坐回办公椅上,“还没有,不过我一会儿有事可能要提早下班。” 黎郢梵在车里抬起头来,“很重要的事吗?” 诸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不停地摸着自己的头,“算是吧。” 在她回答后,电话里忽然没了声音,只有黎郢梵沉沉的呼吸声。诸溪等了一会儿,轻轻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还有事吗?” “可以不去吗?” ------------ 23.第 23 章 21 第二天,诸爸爸从同学聚会回来,诸溪正躺在自己沙发上看电视。9; 提供Txt免费下载)她望了一眼余味未尽的诸爸爸,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正往她这边走来的诸爸爸,连手上拿着的提包都来不及放,眉尾高高翘着,“还是你懂我。” “来,爸爸和你说说我遇到的高兴事。”说着,直接将诸溪从沙发上拉了起来,面对着自己。 “爸爸这次在同学聚会上,和以前的许多同学见了面。你猜猜我见到了谁?”诸爸爸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沙发,双眼似是放着光,特别引人注目。 “谁?”从房间里出来的诸妈妈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站在诸溪的身后。 “不会是你的初恋情人吧?”诸溪脱口而出,一般这种时隔多年的同学聚会,能够让人兴奋的只有与初恋的那位相见面。 诸爸爸没有反应过来,诸妈妈倒是黑了脸。 “你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还乱说话。”诸爸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站着的妻子,一边严肃地训斥诸溪,一边赶紧将话题圆回来,“我遇见了王家俊。” 对于这儿名字,诸溪一脸茫然。她转头看向身后的妈妈,她似乎有印象,想了想,指着诸爸爸说道:“是不是你初中同桌?经常跟在你身后做坏事那个?” “对,就是他。”诸爸爸双手一拍,不停地点头。 诸溪夹在两人之间,看着他们一副‘我懂你’、‘我就知道你懂我’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着自己突突的太阳穴,“然后呢?” “然后我和他聊了很久。”诸爸爸欣欣然地回忆着,“我们从上学那会儿开始,一直聊到了现在彼此的生活。你猜怎么着?” 诸爸爸伸手拍着自己的大腿,“巧了,他的儿子和你在S市同一个区工作。” 说着,激动之下的诸爸爸身子已经往前靠了靠,右手的食指在面前的桌几上敲了敲,“人在城郊检察院工作。” 诸溪愣了愣,诸妈妈已经开口,“城郊检察院?那不是小黎……” “小黎?”诸爸爸只听了一句,眉头就皱了起来,手也收成了拳头,“你提他干吗?一提他我就来气。” 父母总是儿女最坚实的后盾,无论在感情里谁对谁错,他们总是会习惯性地偏向自己的儿女。80电子书wWw.80txt.com诸爸爸不清楚女儿为什么要那么坚决地和黎郢梵离婚,但是无论是离婚前亲家母的态度还是离婚后黎郢梵的态度,都让他不喜。心里更加地笃定,女儿在黎郢梵那里受了伤害。 整个客厅,因为诸爸爸变了情绪,而格外地沉静。 诸溪沉默地低着头,视线落在身前纠在一起的双手上。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带着一抹清浅的微笑,对上爸爸,“爸,王叔叔的儿子叫什么?或许是我认识的朋友?” 女儿在努力地调节氛围,诸爸爸不是不知道,他本身也不想提黎郢梵,于是说道:“王琨,在未检工作。” “哦――原来是他啊。”诸溪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和王琨不仅认识,而且检察院和律所没有人不知道王琨一直在追求她。 “你真的和他认识?”诸妈妈也诧异地看着诸溪,莫名地特别关心,干脆直接坐下来。 “嗯,有一起出过几次庭。”诸溪点了点头,等她说完话后,诸爸爸和诸妈妈默默地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转移到诸溪的身上。 诸爸爸先开口:将自己昨天所了解到的情况一一说出来:“我和你王叔叔年轻的时候感情特别好,他现在也退休了,之前在市里的银行上班。妻子也是在银行工作,今年正好退休。对了,他儿子王琨和你的情况差不多,也是从S大毕业,直接留在了检察院工作。只是,他要比你大几届。” 按着诸爸爸这么说下去,诸溪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太对,怎么有种在给她介绍对象的趋势。 “你王叔叔还给我看了他儿子的相片,人长得不错,老实。”诸爸爸掰着手指开始数,“而且,人毕业后就直接考上公务员,在检察院里也一直踏踏实实地工作。从小到大脾气都好,而且为人善良,有责任心。工作也有进取心,年纪是大了一点。” “等一下。”诸溪听到这里,终于伸出手打断他,“爸,你打住。” 她扶着沙发的扶手,让自己坐直起来,一脸无奈,“你这是相女婿呢?光是一张相片,就知道人家从小到脾气好?为人善良有责任感?” “对啊,要不要找个时间见见面,现在的孩子真不好说,而且他比溪溪大多少?”诸妈妈完全没有意识到诸溪话里的意思,反而是与诸爸爸思想保持一致,“年龄相差三到五岁还可以,要是七、八岁了,那就有点问题了,毕竟两人在沟通上还是有一定的代沟的。” 诸溪懵了一脸,“妈,你还要找时间见面?” “对,我怎么没想到。”诸爸爸点头作思考状,直接忽略诸溪的反抗,然后忽地说道:“溪溪,爸爸就直接跟你说了。我和你王叔叔的意思是,有可能的话两家可以相互之间多走走,亲近亲近。然后顺带着呢,你和王琨也有认识的机会。不过既然你们两个已经在工作中认识了,那就直接省了认识的环节。” “所以呢?”诸溪右眼皮不停地跳着。 “所以啊。”诸爸爸这才将自己左手拿着的提包放在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好几口彻底地解了渴,才继续说道:“你自己看看,你和王琨有没有交往的可能?” 怕诸溪急着否定,他又解释道:“爸爸的意思是,你们可以先做朋友,两人多交流交流,说不定你们会发现彼此的好,在某个瞬间,唉,突然觉得身边这个人还不错。” “我懂你的意思。”诸溪直言不讳,从昨天小姨强势抓着她谈话开始,她就有预感自己这次放假回家,一定逃不开这个话题。她也不会想要逃避,既然父母都这么直接提出来了,她也就实话实说,“爸,王琨没结过婚吧?” 诸爸爸赶紧摇头,“怎么可能,人家一直忙着工作上的事情,前几年也谈过恋爱,但是没遇上好的。结果啊,就这么给耽误了。” “嗯。”诸溪很认真地附和爸爸,然后继续问道:“那你有和王叔叔说,我是离过婚的吗?” 她这个问题直接让诸爸爸怔住了,无话可说。当时从王家俊那里知道他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便一直刻意隐瞒自己女儿离过一次婚的事情,专门挑着女儿好的方面和别人谈。 诸溪抿了一下嘴角,她就知道自己好面子的爸爸一定不会和对方说这件事,“那你觉得像他们那样的家庭,会接受我这样的媳妇吗?” “为什么不会?”诸妈妈在一边接道,“现在什么社会了,你小姨也和你说了,每天离婚的夫妻数都数不过来。他又不是多好的家境,我女儿那么优秀,他还敢挑?” 护子心切,诸溪总算是体会到了,她伸手,“好,先不提他家里挑不挑我的事情。妈...” 她又转过头看着诸爸爸,“爸,你们可别忘了,黎郢梵和王琨就在一个检察院工作。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你们不觉得膈应,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诸爸爸先是认真地想了一下女儿的话,然后板起脸来,“那是黎郢梵自己不珍惜你,你现在能够遇上一个好男人,他敢有意见吗?而且你们都离婚了,没了关系,你替他操什么心。” “爸!”诸溪心里忽然堵着一口气,但也知道这口气不应该对着父母发作,于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出去走走。” 等她人已经走出家门后,诸爸爸才躺在沙发上,重重地叹着气,“你让她小姨和她说了吗?” “说了,昨天说了她一天。”诸妈妈点头,然后收回自己的目光,“可是,她总是支支吾吾过去,也没给个意见,表个态什么的。” 诸爸爸摇摇头,“她就是还放不下黎郢梵那个臭小子,表面上装得一点不在乎,心里疼着呢。” 诸妈妈听了,也是同意的。一想到黎郢梵,心里还是有点可惜,“那孩子也是不错的,对你对我,或者是溪溪,都挺用心的。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两个人就这么离了。你说说,是不是恼人?” “哼。”诸爸爸不屑地哼哧一下,他对诸妈妈的评价持有保留意见,“就光他那个妈妈,他们的婚姻也维持不了多久。” 诸溪从家里出来,一个人走在小区的花园里。随便找了个休息的亭子坐了下来,一旁正在下棋的邻居家爷爷们正兴致勃勃地紧盯着棋盘看。诸溪也跟着看了几回,实在是看不懂才收回视线。 正在这时,正准备重新摆放棋子的爷爷看到了她,笑得慈祥,“小诸放假回来了?” 诸溪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才发现原来一直在下棋的爷爷就是和她家住同楼的张大爷,于是笑道:“是的,张大爷。” 张大爷看着她,又看了看她的身后,“怎么,又和小黎闹矛盾了啊?” 诸溪一愣,不知道回答什么好。她离婚的事,在小区里并没有人知道,爸妈也不愿意提这件事,在和黎郢梵闹离婚那段时间她回来过一次,当时有人问起了黎郢梵,她也没隐瞒只说两人正在闹矛盾。后来,再回来她已经和黎郢梵离婚了。 “你也不要和小黎生太久的气,他要是有哪里不对,你就直接告诉他。男人啊,可猜不到你心里那点心思。”张大爷像是过来人一般,语重心长地和诸溪说。 然后,其他爷爷也跟着附和,和诸溪分享着自己的婚姻。 诸溪特别尴尬地听了一会儿老人们的谆谆教诲,然后等她好不容易找到借口离开的时候,张大爷特地喊住她,“下次放假回来,记得把小黎带回来,那小子很会下棋,又不嫌我们老人乏味无趣。” “好。”诸溪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心里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感。 ------------ 24.第 24 章 23 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里,诸溪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直直的,看着王琨走到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见他有些不自然地抿着嘴,朝着自己微微一笑,“诸律师,我可以直接叫你诸溪吗?” 对方语气太过和善,诸溪一时不忍拒绝,于是没多想,轻声道:“嗯。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 “诸溪。”王琨嘴角微扬,手不知道如何放,有些紧张地交握在身前的桌上,“我听我爸说,他和你爸爸是初中同学,两个人以前,的关系特别好。” 诸溪点点头,“我爸也和我说了。” “真是没想到,我们的父亲会有这样的关系。”王琨脸上的笑意更深,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诸溪的脸上,第一次除了工作,两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他以前也有过喜欢的对象,也有快谈婚论嫁的女友,但是最后都因为各种问题无疾而终了。他已经快四十岁了,工作很顺心,就只剩下婚姻这头等大事了。父母也急着抱孙子,他真的很希望这次能够和诸溪顺利地发展下去,毕竟他从第一次见到她起,就被她身上那种自信所深深吸引。 说实话,他很感谢两人的父亲有那样的关系,如果不是这次前去参加同学聚会的父亲,他也不会得到这次约会的机会。 服务员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然后拿了两份菜单,分别放在两人的手边。诸溪看着那菜单,顿了一下,脑子里浮现着黎郢梵的身影,以及他在电话那头那样哀求着她,可以不去吗? “诸溪,你怎么了?”王琨见诸溪迟迟没有动作,有些担心,“是不喜欢这里吗?对不起,是我冒昧了,第一次约你出来,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就订了这里。” 诸溪捏着手里的被杯子,抬起头直视着对面的王琨,摇摇头说:“王检,这里很好。” 她刚说完一句话,王琨就笑着接道:“你叫我王琨就好,不用这么客气。” 诸溪“嗯”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嗯,你说。”王琨神情很认真。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父亲的意思吧?”诸溪看着他,然后无奈地笑了一下,“他们是有意在凑合我们。” 王琨很意外,没想到诸溪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 “王琨。”诸溪叫了他一声,“我并不想和谁相亲,无论这个人是不是你,我一直以来都没有这个意思。” 王琨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烟消云散,“你的意思是?” “我结过婚。” 说到这里,诸溪顿了顿,目光轻轻地瞥了一下窗外,“我离婚有一年的时间了。” 在她轻轻的声音里,王琨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一直盯着诸溪的眼睛看,似乎要确认她是否在说谎。他从来没想过,这样年轻漂亮的女性,竟然有过一次婚姻,而且已经离婚了。 许久,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双唇缓缓地蠕动,张着嘴想说什么,就被伸起手的诸溪打断,她温婉地笑着,“我今天过来,只是为了和你说一声,父亲的意见并不是我的意见。而我的意见,我们只能做朋友。” 王琨刚还在想,离婚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可以放下那些东西,沉下心来试着交往。现在,听完诸溪的想法后,他整个人变得局促起来,眸光也暗了下来。他不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仔细想了一下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他望着诸溪,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还没放下你前夫?” 诸溪沉默,一手端着杯子,小口地抿着水。 王琨见她这样,以为她生气了,便赶紧说道:“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样的问题。” “没关系。”诸溪回过神来,脸上的笑意轻轻浅浅的。 她又说:“我其实不是还没放下他,我是一直没有想要放下他。” 诸溪将自己要说的话都和王琨说完以后,便一个人从餐厅出来。她站在马路边上,望着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弯了弯唇,第一次觉得在别人面前说心里话的感觉特别舒服。 微风轻轻地拂过她的脸,有些痒,她耐不住伸手捏了捏脸颊,侧过头却正好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车子。 那是黎郢梵的车子,她转过身,面对着直直站立的男人。 黎郢梵薄唇紧抿着,站着的地方准准地对着餐厅的那扇宽大的玻璃窗,窗下正坐着还未离开王琨。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一刻,诸溪心里抽抽的疼。 “你进去的时候。”黎郢梵放在身下的手,动了动。 “为什么要过来?”也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怎么回事,诸溪觉得眼睛酸胀得厉害,她不敢眨眼,生怕泪水会忽然滚落下来。 黎郢梵给她打电话,说出那样‘可以不去吗?’一句话的时候,诸溪已经知道他让她别去哪里,她在电话那头已经点头了。但嘴里还是说着,“有些重要,不能推。” 其实并没有多重要,她完全可以不用去赴约,但是除了已经答应了王琨之外,她还想当面和王琨把事情说清楚,免得耽误了人家的时间和未来。 她还记得黎郢梵在后来通话的几秒钟里,用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诸溪。” 也就只有一句“诸溪”。 挂断的电话,再没有了他紊乱的气息。 诸溪还未来得及问他,为什么不要她去? 现在见到他,她告诉自己,一定一定要仔仔细细地问一问他,问他是不是也在乎她的,所以才有了那样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黎郢梵修长的腿往前迈了几步,走到了她的身前,为垂着头,视线落在她的长发、额头、眼睛,她的每一处。 他哽了一下喉,“我希望你不要来,你来了,那我也只好过来了。” 诸溪身子随着情绪剧烈地颤抖着,继续问着相同的问题,“为什么你要来?” “诸溪。” 又是一句软绵绵的有气无力的“诸溪”,他用一种看着孩子的目光看着她,“你说我为什么要来?” 她不自觉地仰起脖子,睫毛颤了颤,“你担心…” “嗯,我担心。”她根本没有说完,他已经接了过来。但他到底是在担心什么,是和她想的一样吗?在担心她和王琨的相亲。 诸溪摇摇头,“可我并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黎郢梵皱着眉,转过头轻轻地瞥了一眼,那扇窗下的男人,他也正看着自己,两人的视线远远地交织着,很快,他便收回了视线,盯着诸溪那张微有些苍白的脸,“诸溪,我给了你一年的时间,你还不想回来吗?” 诸溪,我给了你一年的时间,你还不想回来吗? 一定是傻子吹进了眼睛里,诸溪红了眼,泪水汹涌而出,染花了妆容。她睁着一双被泪水迷蒙的双眼,试图去看清黎郢梵的眼睛,看进他的心。 她还记得,自己吵着要离婚的时候,黎郢梵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觉得深深的无奈,无奈之下又不知道给如何是好。他陪着她领了离婚证,然后两人在民政局的门口,同时转身,她当时心里空空的,只想着赶紧逃出他的世界,因为即只要空气里存在着一丝他身上的味道,都让她心底的悔恨都生一分。 她走得飞快,隐隐约约地听见他在自己的身后说了一句话,但是说了什么,她却完全没有听清楚,耳边只有风呼呼疾驰的声音,另外就剩下自己的心跳。 是不是那时候,他对自己说的话,就是这句话。 我给你时间。 她猛然地后退了一步,撞在了身后的电线杆上,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上面。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疼,惊诧地摸着自己耳朵的周围,仿佛是出了幻听一般。 黎郢梵在看到她撞上电杆时,心里紧了紧,又见她接下来的动作,不带犹豫,大手直接伸了出来,一把将她拉向自己。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抱着她的背,压低嗓音,在她的耳边说道:“诸溪,我早在检察院门口就和你说过,我们离婚是你要的,这一点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诸溪的手抖得更慌,泪水流得更急切,咬着牙说:“离婚的时候,你没有反对。” 她这话一出,黎郢梵的双眸更加得暗沉,“诸溪,那是我的不对。那段时间,你确实受了很多委屈,以至于她被逼成了那样。你每天哭着闹着要离婚,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想,你要离婚,那我给你时间,给你自由。一个月不够,那就一年。” 他像是再讲一个很简单的故事,心平气和地说着,“一年的时间,够了吗?” 她忽然就懵了,“我做了那些事,你难道一点也不怪我怨我吗?” 黎郢梵拧了拧眉,抱着诸溪的手忽然就松了。 诸溪看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地从自己的身上离开,心里虽然是能够理解,但还是难受得要死,毕竟之前黎郢梵说了那样一通话。他说,一年的时间,够了吗? “你不可能不介意的,黎郢梵。”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气息都乱了。 天边的最后一点夕阳的余光正慢慢地消失,与此同时,在他们头顶上的路灯准时地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毫无预兆地打在了两人的身上,刹那间,将两人的影子刻画在干净地地面上。 ------------ 25.第 25 章 25 临近清明,艳阳天忽然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下雨。[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雨不大,但是下得急切,没有一会儿,地上就开始积起水涡来。 诸溪把车子停在市第一看守所门口,才想起自己出门前根本没有带伞。 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转头看着车后座同样一脸迷茫的小秦,“你也没有带伞吗?” “没有。”小秦摇头,他从小到大就没有主动带伞出门过,而且他们刚从律所出来的时候,天色虽然有些阴沉,但看起来还是好好的,自然没有带伞的准备。 诸溪也知道自己不能指望他,看守所门口站了许多家属,三五成群地拿着伞站着。叹了一声,这时候才知道有一个心思缜密的女助理是多么重要。 “算了,时间不早了,我们直接进去吧。”她说着,将副驾驶上的公文包拿起来,然后习惯性地检查一遍。过了一下,她又看了看已经空无一物的副驾驶,然后摸了摸自己西服的口袋。 一系列动作完成以后,她愣了一下,“小秦,你有没有见到我的手机?我明明记得放在包包里的,可是没找到。” “手机?”小秦手攀遮副驾驶的座椅,望了一眼诸溪手中打开的公文包,仔细想了想,不禁疑惑道:“诸溪姐,你是不是把手机落在所里了?我今天一直没见你将手机拿出来过。” “我没拿出来过?”诸溪一怔,大脑飞速地转了转,忽然发现,自己除了回了一趟律所哪里也没有去。而且她回律所,只是拿了一些证明材料,然后叫上了小秦,便开车过来看守所这边。 期间,她根本没有拿出手机过,更别说放在了律所。 所以,她的手机呢? 哦,对了,出门就没有带着过。 不,确切地说,她从早上醒过来,就忘了手机这回事。 那她的手机是在家里吗?偏偏什么都记得,就是关于手机的这部分记忆,就像是不存在一般,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迟钝了几分钟,她摆摆手,将公文包关上,“算了,下去吧,你保护着资料别弄湿了,跑快点进去自己也别淋了雨。” “好。”小秦答应着,然后就见诸溪已经开了车门冲了下去,他赶紧下车,小跑着跟在诸溪的身后,进了看守所。 诸溪让小秦先去找空的会见室,然后一个人拿着资料和证明去了办理会见安排。等她办理好手续,小秦已经等在了8号会见室。 见她回来,小秦赶紧接过她手中的公文包,说道:“诸溪姐,今天人好多。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刚刚要不是我跑得快,这最后一间会议室就没有了。” “没办法,谁让这两个月案子多。大家都想快点结束,全都凑在一起了。”诸溪坐在椅子上,动手拆了一包纸巾,递一张给小秦,自己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这才发现自己脚上穿着高跟鞋,雨水污渍溅起染在鞋子,点点斑迹。 她不悦地皱了皱鼻子,然后拿着手里的纸顺带把鞋子擦了,嘴里也轻声抱怨着:“我真是,最不喜欢下雨天了。” 小秦见她这和鞋子上的污水斗上的模样,笑了笑,“清明节马上来了,这天气也跟着变化了。等清明过后,就少雨了,到时候,S市的太阳更加地炙热。要我说,还是下雨天好,这里的夏天太难忍了。” 诸溪点点头,同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抬起眼,望向身边坐着的小秦,“清明节快到了?什么时候?” 她每天一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着上班以后要做什么。有时候忙碌起来,周末和往常也没有什么不一样。所以日期时间这种事,完全不在她的注意范围。自年假过后,她就一直奔波于各个委托人间,忙着各类大小案件;没想到转眼间,清明节就要到了。 “这周四。”小秦看了一眼手机日历,确定自己没说错。 “周四呀。”诸溪跟着说了一遍,然后不是很用心地扯了一抹笑,“我都忙晕了。” “诸溪姐,这点意识很正确,你每天把工作排得那么忙,我看着都替你累。”小秦附和说着,然后从自己带来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两瓶矿泉水,替诸溪开了一瓶,递给她,“你得学学我们所里的男律师们,都还记得每周抽时间来谈恋爱。” 诸溪忍俊不禁,噗嗤笑了一声,然后将手里用过的纸巾拿了一张干净的包裹起来,放在一边,等着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带出去扔了。 “所里还有哪个男律师没有家室的?现在谁还在谈恋爱的。”诸溪笑着接过小秦递来的水,喝了一口,然后拧紧瓶盖,握在手里。 “非也非也,结婚后依然可以谈恋爱的。” 说着,小秦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黎律师就没有。” “黎律师吗?”诸溪偏过头,想起逃婚的安雅,心里虽然还在气黎志帆那次的恶作剧,但是不免还是有些同情他。缓缓地摇摇头,“黎律师不一样。” 小秦不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但也想到了黎律师曾经带到律所的安雅,跟着点头,“确实,黎律师已经有安雅小姐了,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 听到小秦提起安雅,诸溪颇为诧异,“你怎么认识的安雅?” 小秦耸肩,一副谁都认识的样子看着诸溪,“黎律师带她去过所里,当时还和一个新来的实习生闹了些矛盾,整个律所没有人不知道安雅是黎律师的女朋友。” “我怎么不知道?”诸溪哑然。 “你不知道吗?”小秦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然后拍了一下桌子,“诸溪姐,你那时候好像去A市学习。” 诸溪确实有段时间被所里安排到A市出差,就是那段时间,黎志帆把安雅带回了所里。难怪,她竟然不知道有安雅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说到这里,小秦来了兴趣,话题一转,“诸溪姐,你还不打算谈恋爱吗?” 这个问题问得太…… 诸溪眯了眯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头看着对面嫌疑人的位置,“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带人出来?” 小秦也注意到了,一时也收了和诸溪继续聊天的心情,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可能是忘了,我再按按铃催促一下。” “好。”诸溪点头。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嫌疑人还是没有被人带上来。小秦忍不住站起来,直接走出会见室,看了看其他会见室的情况。他从7号会见室一直走到1号会见室。除了1、2号两个会见室以外,其他的会见室的嫌疑人都没有出来。 他看了一会儿,就准备走回8号会见室。可刚一转身,就碰见从3号会见室出来的一个穿着检察官的蓝色制服的男人。 “黎检。”小秦倒是一眼就认出了黎郢梵,直接和他打了招呼。黎郢梵却是看了他几眼后,才仿佛有点记忆似得,和他点了下头。 “你们也没有提到嫌疑人吗?”小秦走过去,看了一眼他所在的会见室。里面坐着黎郢梵的书记员林歌,也是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黎郢梵见他这样问,颇有些奇怪,“嗯,难道你们也是?” “不止是我们,除了前两个会见室,来得早的见到了嫌疑人,后面的都没有。”小秦指了指和3号会见室同样情况的4号会见室。 “是吗?”黎郢梵抿了抿唇,他和林歌过来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按往常都已经提了两个人了,现在却一个都没见到。确实有些问题,大概是看守所里有什么安排吧。 也没多想,他看着小秦,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长廊,“你和谁一起过来?” “我和诸溪姐过来的。”小秦指着长廊的最角落里,和黎郢梵说:“我们在8号。” 在他说完话后,小秦明显感觉黎郢梵神情有些变化,说不出是什么变化,虽然还是那样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但是眼睛里好像闪过一丝光亮。特别快,他都来不及看清,那双眼就恢复了平静,他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已经打完招呼了,小秦也意识到黎郢梵没有什么话要说了,赶紧先说道:“黎检,那我先回去了。” 黎郢梵对着他点点头,然后转过身朝着他离开的方向。 在小秦走了几步后,那长廊的角落里,最后一间会见室,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黑色的高跟鞋轻轻地迈了出来,接着是女人被衣裙勾勒出来的姣好身材,最好入眼的是一张温婉素净的脸。 黎郢梵看着那张脸,浓密的眉毛下意识地轻轻上挑,眼睛也因为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而睁开了几分。他双手垂在身侧,穿着一身蓝色制服,离着她远远地站着,笔直的身子就像是一棵直立起来的松柏。 诸溪一出会见室,就朝着小秦招了招手,像是一个家长在叫孩子回来吃饭一般,“快回来,到处跑什么。” “诸溪姐,我刚看了一下,其他会见室都和我们一样,并没有见到嫌疑人,而且他们都比我们早来很久。”小秦快步走到诸溪的身边,立马将自己得来的消息告诉她。 “今天怎么回事?”诸溪纳闷地说一句话,然后目光就被小秦身后的男人吸引过去了。 她本身就有点近视,稍微隔着远了就看不清别人的脸。在看到远处那人的身材和一张朦胧的脸时,眨了眨眼,伸手扯住小秦的手,低声问道:“小秦,那边站着的那个是不是城郊的黎检?” “是啊。”小秦半回过身,看见黎郢梵也正看着他们这边。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那次在法院门口,诸溪和黎郢梵之间那点熟稔的互动,忍不住问道:“诸溪姐,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黎检了?” 诸溪没有回答,因为她看见黎郢梵迈着大步,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在他快走近诸溪的时候,小秦自觉地退回会见室里。从他的角度看,黎郢梵在走到诸溪面前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部白色的手机,他一惊,一惊认出了那就是诸溪失踪的手机。 “诸溪。” 黎郢梵低声叫她,“你昨晚把手机落在我车上了。” 他说完,见诸溪没有反应,还伸手拉起她的手,顺势将手机放在她的手心里,然后用一种任谁都能听出的宠溺的语气说:“你这丢散落四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小秦在看到这一幕时,整个人彻底石化了。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 26.第 26 章 26 看守所里出了一些事,所有的会见和提审都临时取消了。求书网www.qiushu.Cc虽然看守所并没有给出具体的通知,但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大家都心知肚明,各自收拾了东西离开。 站在第8号会见室的门口的诸溪和黎郢梵,忽然变得特别扎眼。 诸溪有些尴尬地看着从黎郢梵身后,不断走过的人,有几个和她在工作中打过照面的人,还和她挥挥手简单地打招呼。 诸溪努力地抿着唇挤了一个爽利的微笑,手心却偷偷地冒着汗,她低下头悄悄地看着那只出汗的手,除了握着手机外,还被黎郢梵轻轻地抓着。 头顶上是他投来的目光,她不敢去看,那眼睛里是不是热情如火,是不是温淡如水,是不是让人难以捉摸,或者移不开眼。 只是在看见他的手时,想起了昨天在餐厅门口,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以及那一抹貌似情深意切的吻。 她的身子动了动,不用闭上眼,那一幕幕情景就已经浮现出来,灼烧着她那颗平静许久的心脏。 所有的人都不清楚他们当初为什么离婚,诸溪自己却是再清楚不过。 她曾觉得,嫁给黎郢梵是她一生最幸运的事情。她暗恋了他四年,追求了他整整三年,终于在第八年的时候,成功地嫁给了他。 可是,婚姻生活却是失败的。 如果,诸溪知道这世上真的会有因果报应,那么她宁愿那时候不要嫁给黎郢梵。或许,她的爱情也不会这么令人难堪。 离婚,是她主动提出来的。黎郢梵没有拒绝,而是答应和她一起到民政局办理手续。 她依旧记得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雨下得特别大。她蹲在房间的客厅里,用膝盖堵着自己的心脏,昂着一张惨白的脸,看着黎郢梵。她对他说,“你不愿离婚的话,我们就走法律程序吧。”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皱眉,眼睛里没有半点情绪,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好,所以那天下午,他们成了彼此的前任。 昨天傍晚,她在餐厅门口坐上了他的车,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侧脸看,“黎郢梵,我还不是不懂,为什么?” 黎郢梵当时只把双手轻轻地搭在方向盘上,侧着双眸,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车窗外一直站着的王琨,不回答她。(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等他将车子开到她所居住的小区里,她缓缓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却不肯下车,执拗的脸泛起绯红,不是女子的娇羞,而是一股从内心冉冉而起的气火,“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 “诸溪。”他低低地叫着她,和每一次一样,声音沉闷,总给人一种父亲叫着女儿的奇怪感觉。 而后又半垂着头看她,“我觉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不清楚。” 诸溪摇头,无论什么时候,黎郢梵总是摆出一副你应该懂的表情,然后让她各种猜测,她以前猜了太多次了,现在已经疲了。情绪一时收不住,她喊了出来,“我一点也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离婚了吗?” 毕竟在她以为黎郢梵已经不喜欢自己的时候,却再次迎来了希望。那次在医院里,她阑尾炎手术,就是害怕他又给了自己希望,这次希望来得比之前还要猛烈。他不但主动吻了她,还说了那样一番令她心动的话。 喘了喘,诸溪继续说道:“况且那段婚姻也是我不择手段得来的,我知道你不爱我,所以结束的时候利落干净。可是,现在呢?黎郢梵,你为什么要介意我和王琨在一起,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吻我?你明明心里对我是有芥蒂了,可为什么要做一些让人猜不透的事情?” 她说了这么多话,不过就是想要他说一句,“我爱你。” 于她,这句话,比任何话语,任何亲密,都重要。 黎郢梵听着听着便沉下脸来,“诸溪,你刚没有听我说话吗?” 他明明已经和她说过了,那时答应离婚是他的错误,但并不是他的决定。他只是希望两人能够分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让诸溪一个人冷静下来。 所以,在离婚后半年,他就重新调回了S市。六个月的时间,他以为足够了,却发现了她在离开自己以后,生活更加惬意,工作也更加地自信。比起和自己在一起,少了许多哀愁的她,让他忍不住打扰。 爱情和婚姻不一样,爱情可以是自私的。 她曾说过,离婚了一样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黎郢梵在那时候,终于是相信了她的话。离婚了,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这个很好的状态,直到她因为急性阑尾炎被送到医院后,彻底地改变了。他才忍不住向黎志帆询问了她的工作状况。那样不要命的工作,原来就是她所说的“将自己照顾得很好”。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会在医院里,听见她指控自己是骗子时,会回她那样一句,“我们都是骗子。” 他嘴角紧紧地下压着,他一直都是那个从来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感情的人,这时候更是不懂得如何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诸溪,你当初骗了我许多次,每一次的谎言都很难让人原谅你。” 听到从他嘴里出来的一个‘骗字’,她的心思变得极其敏感,抚了一下头发,原本就有些凌乱的长发,更加地糟糕,“是,当初是我骗了你,骗你结婚,骗你和我在一起,骗你做那些你违心的事情。你不能原谅我,我能理解。” 他并没有说什么,可诸溪毕竟是心虚的,她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直接向着楼上跑去。 车子里还坐着的黎郢梵根本来不及有更多的反应,一手落在安全带上,一手落在车门把上,目送着诸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他深深地叹口气,对待感情,她永远都是那么敏感,就像是一只长满了刺的刺猬,随时做好了攻击他的准备。 她以为别人是要伤害她,却不知自己浑身的刺早已经将别人的心扎得生疼。 诸溪一路跑着回到家里后,闷着一肚子的气才淡了下来,站在阳台上,从楼上往楼下望去,黎郢梵的车子已经不在楼下。 她失落地走回卧室,打开衣橱,里面挂着的婚纱,洁白无瑕。她忽然就后悔起来,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没有听他把话说完。她伸手在婚纱上来回地摸着,黎郢梵大概不知道,她不是脾气坏,只是在逃避,不想让自己不堪的样子落在了他的心里。同样,她也不希望,从他的嘴里说出,那样不堪的自己。 回过神来,诸溪这才想起,应该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将自己的手机落在了他的车上。 这雨越下越大,在站在廊下的两人,都分别感觉到飘进来的雨水汽,扑打在脸上,有一丝的清凉。 “你……” 诸溪抽了一下手,没抽出来,反而被他用力地捏了一下。 只是眨眼的工夫,他便将手松开,快得让她以为刚刚那一下只是错觉。 不巧,这时候,林歌收拾好带来的文件和电脑,从会见室出来,远远地喊:“黎检,准备回去了吗?” 黎郢梵顿了一下,然后半转过身,答应道:“嗯。” 他回过头,视线再次落在诸溪的身上,敏锐的目光察觉到她肩头白衬衫被打湿的一处,然后才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这种天气,出门也不记得带伞吗?” 看着外面已经被雨雾遮住的路,诸溪心里的烦躁又加重了几分,她总觉得此刻的黎郢梵是他又不是他,让她有点看不清。 黎郢梵不顾她在想什么,从林歌那里接过一把雨伞,“走吧,我送你。” 对于他投来的温柔,诸溪一直都是没有抵抗力地,人也就那样跟着他走进了大雨里。 小秦在收拾完东西后,赶紧走出会见室。此时,诸溪已经跟着黎郢梵走出了两米远,他一愣,赶紧叫住还未离开的林歌,跟着她蹭了雨伞,便听见,林歌好奇地问:“黎检和诸律师看起来关系不错的样子。” 小秦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是点头,“好像是。” “可是,黎检和诸律师明明不认识啊。”林歌懵了。 黎郢梵交代林歌跟着院里的司机回去,自己坐上了诸溪的车,小秦走到车子边,磨蹭了一会儿,车子里的景象不敢想象,脸皮也实在没有那么厚,最后还是选择跟着林歌蹭了一会儿检察院的车回去。 两人安静地坐在车子里一会儿,黎郢梵才不急不缓地开口,“昨天,为什么突然跑了?” 诸溪低头玩着自己的双手,左手拇指的指甲有些长了,不小心就开了口,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摸弄着,一边紧抿着双唇,像是一个正在做检讨的孩子。 黎郢梵跟着看向她的手指,右手掌心微微凸起的茧子,有点刺眼,“诸溪。” “该回来了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不去看她的手,而是看着她的眼睛。 “回来?”诸溪抬头,错愕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会接着昨天没有说完的话题。 ------------ 27.第 27 章 27 诸溪见他点头,两只搅在一起的手便松开来了,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他:“我还回得去吗?” 黎郢梵直了直腰,他本来就一直在等着她回来。求书网Http://wWw.qiushu.cc/哥哥黎志帆曾经说过他和诸溪一样是嘴硬的人,可是他觉得自己不是,他不是嘴硬,只是在等她。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王琨,他大概不会藏不住自己的心思,依照他的性格,他大概会一直这么等着她主动回来。 毕竟,他唯一的一段感情,一直都是她在主动,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爱情模式。 他不答反问,“你还回来吗?” “当然。”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刚说完话,见黎郢梵一愣,直接别过头,“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需要好好想一想。” 他嘴角微微抽着,从反射镜里投射出来的脸,似乎带着笑意,轻轻浅浅地,很难让人察觉,“想什么?” 这一问,倒是让本来随口一说的诸溪,想起了许多事情,“想一想,你的母亲、白佩佩,以及我们。” 片刻,黎郢梵沉默下来,不知何时悄悄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放在身上,握成了拳头。 黎郢梵回到院里,正面迎上从楼上办公室下来的王琨。大概都没想过会遇见对方,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各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彼此。 王琨的年纪摆在那里,黎郢梵进检察院的时候,他还带过他一段时间。那时候,他就看得出来,黎郢梵年纪虽小,但是前途无限。 后来,王琨从公诉科调到未检,平时和黎郢梵的接触机会变得很少。但两人见了面,还是会谈上一会儿,工作的时候,也会相互讨论一下案件。 让王琨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和他喜欢同一个女人,而且黎郢梵还当着自己的面,故意和诸溪做着那样亲密的事。 他坐在餐厅里的时候,一直不敢相信门口和诸溪相对站着的男人会是黎郢梵。他甚至走出了餐厅,在两人不远的地方站着,他差点就走上去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黎郢梵吻住了诸溪。 王琨的心里特别的不好受,他并不是反对黎郢梵和诸溪在一起,只是无法接受黎郢梵在明知自己在场的情况下,还当着他的面亲吻诸溪,这是在警告他吗? 王琨想着,不由得黑了脸。(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那天他和诸溪在院里遇见黎郢梵的时候,他们都说和对方只是工作上的关系。王琨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里,两个人就对上眼了,而且还那样的亲热。 在王琨还在怔愣的时候,黎郢梵先回过神来,他往前走了几步,落在王琨身前两步的位置,轻声说道:“王检,我们能谈谈吗?” 听他说要和自己谈谈,王琨抬起头来,面上一直冷冷的,“正好,我也有话要和黎检谈谈。” 黎郢梵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表,“那现在有时间吗?” “嗯。”王琨答应,然后冲着院门外挑了挑眉,“出去找个地方说。” “好。”黎郢梵回道,跟着他走出了检察院。 两个人开着车绕了一圈,最后将车停在了人烟稀少的海湾边上。雨已经小了,只是风一吹过,就会带着一丝丝细雨。 他们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各自依靠在栏杆上。 “说吧。”王琨先开的口,他并没有看黎郢梵,而是盯着前面一波一波拍打着沙滩的海浪。 “王检。” 黎郢梵将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神色清明,“昨天在餐厅门口,我是故意的。” “黎郢梵!”王琨一听到这话,以为黎郢梵是故意来找自己的挑衅的,这么多年,他一直受人尊重,从未有人这样和他说话,还这么直白地将自己的恶意说出来。 他生气地抓着黎郢梵胸前的衣领,“你什么意思?” 黎郢梵的脸色如常,并没有因为衣服被人抓着而觉得有任何的不适,坦坦荡荡地看着王琨,只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王琨抓着黎郢梵的手松了松,倒不是因为他的一句道歉,而是想到两人的职业身份,虽然他自己一身便装,但是黎郢梵身上却还是穿着制服,自己这样抓着他,真的有些影响。 他轻哼了一声,实在搞不懂黎郢梵的想法。 黎郢梵依旧站着,背挺得直直的,“那时候,我对你确实有些敌对。” 说着,他微微侧过头,“我本来并不想将你牵扯进来,但是好像有点失控了。” “失控?”王琨皱了皱眉,同时也伸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我不懂你的意思。” 黎郢梵点点头,一会儿望着阴沉沉的天边,一会儿又望着大海,不明所以地问道:“王检,你是在追求诸溪吧?” 这是检察院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果以前黎郢梵这样问他,王琨可能还会脸红一下,但是,这时候他只觉得黎郢梵在嘲讽他,“是,我是追求她。这就是你失控的原因?你凭什么?” 黎郢梵扯着嘴角,十分赞同,“是,我凭什么呢?” 王琨看着似笑非笑的黎郢梵,同样作为一个男人,他多少能够感觉到黎郢梵身上散发出来的落寞,和那说话的语气里的自责。 面对这样复杂的黎郢梵,他忽然没了怒火,只是问道:“你和诸溪……” 黎郢梵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直言不讳,“我和她离婚了。” 王琨十分震惊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先是下意识地摇头,然后身子也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扶着栏杆,“你说的是真的?” “嗯。”黎郢梵毫不迟疑地点头,想起和诸溪还未谈完的话,他疲倦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间,“我和她之间出了一些事,我一直没有处理好。” 他叹了口气,这时候并不是和别人讲故事的时候,于是默了默,改口道:“我知道你在追求诸溪,感情的事,我并没有资格和权利干涉你。王检,我只是想和你说,我一直在等着诸溪回来到我的身边。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王琨此时还沉浸在诸溪和黎郢梵有过一段婚姻的事实中,他昨天刚从诸溪那里得知她是离过婚的,现在却发现和诸溪离婚的男人就在自己的面前。 许久之后,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以后,才开口道:“我明白了。” 黎郢梵转过头,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真的明白了吗? “黎检,我也有话和你说。”王琨再次扯着自己的领带,解开胸前的第一颗扣子,“你和诸溪的婚姻已经结束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使你和我强调你们之间只是出了一点事情,而你一直在等着她回到你身边。这些我都不关心,我喜欢的是诸律师这个人,和她的感情史无关。我想,我们应该公平竞争,不管最后是谁跟诸律师在一起。” “好。”黎郢梵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至于之前的道歉,只是为了自己心里的那股恶意。 对于王琨追求诸溪这件事,他一开始是真的有担忧,所以才会慌了神。 可是,昨晚他想了一个晚上,自己怕什么呢? 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车里,朝着不同的方向开走。黎郢梵没有回所里,而是选择回了一趟黎家。 黎郢梵回到家里的时候,方兰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保养过的手轻轻地搭在扶手上。而白佩佩正坐在一边,低垂着头认真地给方兰的指甲润色。 “郢梵回来了。” 房间里想起阿姨的说话声,客厅里的两个女人同时抬起头来,皆是一脸惊喜地望着玄关处。 黎郢梵正在换鞋,只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然后穿着阿姨给他拿出来的拖鞋,走进了客厅,低声叫道:“妈。” “郢梵,你回来了?”白佩佩比方兰先站起来,她几步走到黎郢梵的跟前。 之前被黎郢梵那样拒绝,她也难受了一阵子,但是在方兰安慰之下,又想通了。黎郢梵再喜欢诸溪有什么用呢,他们现在不是都离婚了吗? 她依旧还有机会,就算黎郢梵再次和诸溪在一起,她依旧有把握让他们两个人分开。 想着,白佩佩嘴角不自觉地勾着,“郢梵,我跟伯母刚刚还提起了你,伯母说你小时候就不喜欢这下雨天了。” 黎郢梵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般,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母亲身上。 方兰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白佩佩,拿眼神安慰了她,然后拉着黎郢梵挨着自己坐下。 这些天,她也确实想了很多,在开导白佩佩的同时,也在开解自己。黎郢梵和诸溪还没有离婚之前,儿子对自己还是挺恭敬的,当然,现在他心里依旧是尊敬自己,只是因为诸溪那个女人,对自己多少会有点怨恨。 方兰之前生他的气,只想着他是自己儿子,应该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然而却逼得黎郢梵连这个家都不想回了,她深深地检讨过自己,这时候应该收收自己的脾气,要顺着儿子来,先劝着他回了家,才能将他和白佩佩撮合在一起。 “郢梵,这是刚下班吗?” “嗯。”黎郢梵应道。 “你哥在楼上书房,你要先上去找他吗?你们两个人难得凑到一起,我让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方兰温温和和地说着,这是真的下决心改变和小儿子的相处模式。 ------------ 28.第 28 章 28 清明将近,黎郢梵回家的次数开始变得多了起来。[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他连着两天白天都回了一趟黎家,依旧没有留宿,每天晚上他和黎志帆简单地聊了一会儿,便直接回去了。 这天他刚准备开车,黎志帆已经拿了衣服跟了出来。 “这是准备去哪?”黎郢梵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哥哥黎志帆,然后将钥匙重新握入手心里。 黎志帆一边穿着外套,一边问道:“出去喝一杯怎么样?” “不了。”黎郢梵用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制服,“影响不好,而且我明天还要上班。” “那就去你公寓喝一杯。”黎志帆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赶紧将他推向驾驶座,自己绕了一边开门上车。 黎郢梵的生活很简单,喜欢干净整洁的生活方式,抽烟喝酒对他来说,基本上久久一次。所以,他的冰箱里只摆放着几瓶纯净水。 黎志帆一脸失望滴站着冰箱前,伸手挑了挑,“家里没有酒也不早说,从楼下带回来。” 黎郢梵正在动手解开领带,放在一边的柜子上,“我忘了。” 上次黎志帆过来串门的时候,亲自带来了几瓶上好的红酒,当天只开了一瓶。后来有一回,黎郢梵见酒架上摆着的酒,心下一动,便拿去给隔壁住着的已经退休了的前辈。 黎志帆将冰箱关了,什么也没拿,直接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下,习惯性地随手点了一支烟,“明后两天清明节,我们约个时间,一起去看爸爸吧。” 他说着,将手里的香烟盒高高地抛起来,扔向了还在解衣袖纽扣的黎郢梵。 黎郢梵快速地将左手的衣袖卷起来,然后稳稳地接住了那香烟盒,先走到窗边,把窗打开透气,然后才回到客厅坐在黎志帆的对面,香烟盒也在坐下的时候被他重新递了回去。 他双手交握轻轻地搭在双膝上,“我都可以。” “那还是按往年的来吧,明天。”黎志帆深深地吐了口烟出来,然后对着桌几下的垃圾桶,抖了抖手指间的烟蒂。 “妈呢?”黎郢梵拢了拢手,头也跟着抬了起来。 自从父亲去世后,每到清明和父亲祭日那天,母亲方兰都会带着他们二人给父亲扫墓。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可是从去年开始,方兰自作主张将白佩佩带着去了,还在父亲的面前说各种白佩佩的好话。当时,黎郢梵和诸溪还没有离婚,诸溪未此生了好长时间的气。 知道黎郢梵的担忧,黎志帆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冲着他摇头,“她估计还是会带着白佩佩过去。” 黎郢梵神色一敛,眸光暗了许多,“哥,这次我可能不能和你们一起看爸爸了。” “就因为白佩佩?”黎志帆微微扬眉,一脸的不赞同,“那样的女人,就当不存在。不过是哄了妈开心,一阵子就过去了。” “哥。”黎郢梵脸色有些沉,眼神越发地幽深,“你难道不知道妈妈的心思吗?她是想让白佩佩做她的儿媳妇。” “就她。”黎志帆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手搭在桌几上,手指弓着,轻轻地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似乎很有意思。 “跳梁小丑罢了。” “是。”黎郢梵至始至终没把那个女人放在眼里,自然不可能放在心里。但是方兰一直固执地将她带在身边,还找各种机会凑合他们,他心里是很反感的,但是和母亲根本就说不通,说三句,就要吵起来。于是,他便从黎家搬了出来,可即使这样,母亲的心思不减反增,时不时地用‘孝’来压他。 “那你真的不去祭拜父亲?”黎志帆问道,又点了根烟。 “不是不去。”黎郢梵捏了捏手指的骨结,定了片刻,才说:“我想带诸溪去。” “诸溪?”黎志帆笑着点点头,“这么快就追回来了?我还以为要等上一年半载的,不过距离你们离婚时也是一年了。” “还没有。”黎郢梵坦荡地回答,心里却有点酸酸的。 “没有?” 黎志帆‘呵’了一声,“你们还真是有意思,这么拖着玩暧昧?” 此时此刻,黎志帆心里是有些瞧不起弟弟和诸溪的,明明都是有感情的两个人,却死活拉不下脸来求复合。不像他,爱上了一个根本就不懂爱的女人,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去寻找真正的爱情。 呵,爱情真他妈的搞笑。 “她想回来,我随时等着她。” 黎郢梵就是这样的男人,从来他自己喜欢的东西,他不会主动开口说出来,也不会直接伸出手去拿过来。只会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那东西被人分到手里。他总觉得是他的,就一定会是他的,不是他的,再怎么强求都不是他的。 这种性格,和凡事都要握在手心里的黎志帆截然不同。而黎志帆也不止一次地教育弟弟,这种性格要不得,会失去许多不该失去的东西。 “那万一她一直不回来呢?” 黎志帆皱眉,见黎郢梵没有回答自己,笑得意味深长,“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诸溪一直都在等着你。” “我想过。”黎郢梵答应的很快,正是因为他想过,所以才会告诉她,该回来了。 “哦,那你都做了什么?” 说着,他瞅了瞅微微垂着头的黎郢梵,“你有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 我爱你。 黎郢梵抿着早已经干涩的唇,欲言又止。记忆中,他从没有对诸溪说过这句话,诸溪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是在表达情感方面,也仅仅只是搂着他,堆着笑脸和他说,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爱你这三个字,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十分陌生。 见黎郢梵深锁的眉头,黎志帆叹道:“不爱你的女人,你需要给她花不完的钱;爱你的女人,你只需要这三个字,再大的误会,再大的矛盾,都会迎刃而解。” 黎志帆后来又说了些话,见黎郢梵一直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便也不再逗留,直接回家去了。 天一亮,黎郢梵就开着车,去找诸溪。 他将车子停在楼下,正准备拿手机给诸溪打电话时,手机已经响了起来,那么巧,就是诸溪打来的。 他清了清嗓子,才接起电话,“喂。” 诸溪一早调了闹钟,早早就洗漱好,坐在床头。因为家人都健健康康,所以,诸溪在认识黎郢梵之前,从来没有去过墓地,对清明节也没有多大的印象。 她喜欢上黎郢梵那年,便总是密切地关注着他的私生活。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黎郢梵的父亲已经过世了。 因为一直偷偷地喜欢着黎郢梵,所以,每一年黎郢梵和方兰他们来祭拜的时候,她也会偷偷地跟着来。 一次两次,到第三年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怕是方兰和黎志帆都不知道。 黎郢梵在和他们祭拜完父亲的前一天,会一个人偷偷地再次来到墓地。因为没有了妈妈和哥哥,他显得特别的自在。不是一直站着鞠躬,而是直接跪坐在父亲的墓碑前。 诸溪一开始只是远远地看着,一直见他在说话,却听不见他到底在说什么。后来,她成功地追上了黎郢梵,他带着她去了一次墓地,这才知道黎郢梵每一年都和父亲说了什么。 他不会像个女人似得,絮絮叨叨。和父亲说一些家里的事情,也是三言两语就跳过了,比如母亲很好,哥哥工作很顺利。 直到最后,才会谈到自己的工作。这时候,他的话就会多一点。会谈谈他这一年接了多少个案子,见了多少个被告人。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一直闪着光亮,那种希望父亲能够以他为傲的心情,诸溪都能感觉得到。 诸溪这才知道,从小没有见过父亲,没有体会过父爱的黎郢梵,对父亲有多尊重有多敬佩。而,每年来看父亲的日子里,都是他最不愿面对的时候。因为当着母亲和哥哥的面,他不敢流眼泪,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又害怕流眼泪。 知道这些以后,诸溪只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以后每一年,我都陪着你来看父亲。这样,你想哭的时候,我可以借你肩膀。” 黎郢梵那时候听她这样说,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作太多的表情。 诸溪现在回想起来,忽然觉得黎郢梵那抹微笑别有深意,她只陪了他一年,诺言就这样不能实现了。 想到这些,她默默地深呼吸,“黎郢梵,今天是清明节。” “嗯,我知道。”黎郢梵伸手解开安全带。 “你要去墓园吗?”诸溪实在是说不出父亲两个字。 黎郢梵打开车门下车,“去的。” “你……”诸溪抱着自己的双膝,张着嘴咬了一下膝盖,“你什么时候过去?” “一会儿。”黎郢梵将车门关好,背靠在上面,仰着头望着楼上的窗户,沉沉地说道:“诸溪,我在你楼下。” “你在哪里?”诸溪愣了愣,光着脚跑到窗下,将窗帘拉开,地下站着的人正看着她。 诸溪紧紧抓着窗帘,“我马上下来。” ------------ 29.第 29 章 29 黎郢梵站在父亲的墓碑前,看着诸溪将刚买来的鲜花轻轻地放上去,从侧面看,她白净的脸显得有些瘦削。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 出乎意料,诸溪还是跟着他来看望父亲。心情有些奇妙,昨晚黎志帆的话犹在耳畔。 她直起身子后,又弯弯腰,轻声说道:“爸,我来看您了。” 她和这个前公公没有接触过,因着黎郢梵的缘故,心里对他也是一份敬意,所以此刻,并没有刻意去在意对他的称呼。 但黎郢梵却愣了一下,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 片刻后,他才缓缓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悲伤,声音低沉而沙哑,“爸,我带诸溪看您来了。” 他说着,再次看向诸溪,她也正好抬头看他,那眼眸底蕴藏着的温柔,清晰动人。让他忍不住伸出手,将她握在手里。 因为害怕她拒绝,他只是轻轻地勾着她的五指,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和父亲说道:“您这一年还好吗?家里很好。” 诸溪的注意力一直在他和自己轻轻勾着的手上,连黎郢梵何时和他父亲道别都不知道,就被人牵着一路往山下走去。 他们走在泛起青苔的石阶上,她的高跟鞋和他的皮鞋亦步亦趋。走到一半的时候,黎郢梵突然停了下来,将两人不尴不尬握着的手抬起来,竖在两人面前,别有用意地问道:“你不抽手,也不问我为什么牵着你的手吗?”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风一过,带来了一片毛毛细雨。一点一滴地落在两人的身上,诸溪先感觉到,正好有雨点打在了她的眼睛上,冰冰凉凉的,她下意识地拿手去擦,手才抬起,就被黎郢梵先行一步,他已经用另一只手替她将水珠抹去。 带着他固有温度的拇指落在她的眼睛上,饱含情感地滑过她的脸颊,“诸溪,我没有和你说过我对你的感情吧。” 他低垂着眼眸,将她整个人印在自己的眼里,一刻也不移开,“我爱你。” 在诸溪的心底有一根弦,忽然就因为他的一句话,崩断开来。脑袋里有声音嗡嗡作响,吵得她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想去想。 多少个日子里,她曾自己一个人想,黎郢梵总有一天会发现她诸溪的好,然后像她一样,也那样不经意地爱上自己。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就在那段日子里,她总是带着一种一厢情愿的心态和他过着婚姻生活。 方兰不喜欢她,白佩佩的肆意嚣张,以及她对黎郢梵的各种欺骗,压在她的身上一时间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是万万没想到,黎郢梵真的会爱上自己。 当初为了让黎郢梵和自己在一起,她故意托检察院工作的朋友,带着自己一起参加了他们的海滩活动。为了吸引黎郢梵的注意力,她假装不会水而往深水区去。 那天发生了很多事情,黎郢梵溺水了,白佩佩救了黎郢梵,黎郢梵醒过来时叫着她的名字。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诸溪都不敢再碰水,因为会让她心底的罪恶感加重。 也是托了那次假溺水,她和黎郢梵的关系迈进了一大步。黎郢梵不再那么坚决拒绝她,破天荒地答应了她的邀约,和她一起看电影、逛街、吃饭,做着她一直希望的事情。 在这个世上有这样的一种人,一旦在一件事上尝到了甜头,接下来这样的事情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而且越发地不可收拾。 诸溪就是这样的人,在发现自己的谎言可以改变她和黎郢梵的关系时,她开始编造了各种谎言,来成就她的爱情。 但这样的爱情,是不能长久的,也是不应该被祝福的。诸溪在黎郢梵身边过着的每一个日子,内心都备受煎熬。 此时此刻,在面对黎郢梵的一句‘我爱你’时,她像个傻子一样,定定地盯着他看,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神或者任何一个小动作里看到他不真实的一面。 然而,在她眼里,他的神色是那么的认真,认真得让她心虚。手一抽,从黎郢梵的身边跑开。阶梯很滑,走路都要很小心,更何况是像她那样,不顾一切地跑着。 黎郢梵在她的身后看着,眉宇深深地皱起,没有做任何思考,也跟着跑了下去。 迎面而来的风雨,漱漱地吹打在她的脸上,诸溪只顾着逃离这里,却忘了看脚下的路。她在最后一节阶梯上,踩到了光滑的青苔,整个人触不及防地滑到在地。身上的疼痛瞬间袭来,疼得她泪水直流,这一刻她已经分不清是心疼,还是身体疼。 就那样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地上,放声哭泣。 黎郢梵目睹了诸溪摔倒的整个过程,胆战心惊,人也没有站稳,直接摔在了她的身边,摔倒的瞬间,在他身上蔓延起来的疼痛,让他皱着的眉头越来越紧。 他的手撑在地上,支撑着自己半个身子,两个手掌马上就磨破皮来,鲜血和泥垢混在一起,凌乱不堪。他急不可耐地站了起来,将诸溪扶稳坐起来,担忧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明明她对他那么地不好。 诸溪只想着这个问题,泪水更汹涌地涌出来,看在黎郢梵的眼里,让他更加地心疼。手一伸,直接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大手落在她的后背上,虽然是轻轻地抚着,但却大声地斥责她,“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你还是孩子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他说话的声音,到最后竟然颤抖起来,含着浓厚的鼻音,几乎像是哭过一样。 因为两人上身紧紧地依靠在一起,诸溪切实地感觉到来自他胸口的心跳,跳动得那么快那么重,那么地凌乱。 连带着他的呼吸声,都是沉沉得。 她心下一动,两手紧紧地抓着黎郢梵的上衣,埋在他的脖颈间,泪水也顺势落在他的衣服里,刺激着他的肌肤。 静默了一会儿,他才将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放开她,用手不停地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可是越擦越脏,越脏他就越擦,“诸溪,告诉我,有没有摔倒哪里?” 她摇摇头,又是一滴泪水落下来。 黎郢梵一看,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迈着大步往停车的方向走。 她吓了一跳,紧紧地抓着他的上衣,一直到他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公寓里,她的手都没松开过。等黎郢梵将她整个人轻轻地放在沙发上,这才发现自己衬衫的扣子已经被她抓掉了两颗。 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轻哄着,“诸溪,把手放开。” 她抬头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眼睛红红地,加上已经凌乱的长发,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地可怜,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娇媚,让他迷了眼。一双眼睛只盯着那张红唇看,此刻,他只想吻着她,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但目光下移,见她露在黑色裙子外的右脚脚踝上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红肿,他眼眸微微一转,又见她小腿上被石阶磨出来的分布不均的伤口,眼里的情.欲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了满满地担忧。 黎郢梵握了一下手,又松开,然后伸手将她抓着自己衬衫的手,一点一点地掰开,另一只手轻轻地滑过她的眉眼,“在这里等我,我去拿药箱。” 诸溪一直盯着他看,他实在不放心,走几步就回头看她一眼,用眼神安慰着她。然后快速地从卧室里把家用医药箱拿了出来。 他坐在她的边上,低垂着头,很认真地翻找着消毒水和医用棉花。在给诸溪的伤口消毒时,还一边轻轻地给她呼气。 心底被他所赋予的温暖沾满,一点空隙也没有留下。诸溪看着他,心里越是不好受,她的手在他没察觉的时候,缓缓地抬起来,落在他的脸上。 黎郢梵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呼吸都变得缓慢起来,小心翼翼地,没有任何动作。 “黎郢梵。”她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 他哽咽地答应一声,“嗯。” 她的手留恋地在他的脸上来回地摩挲着,最后落在他的薄唇上,然后在下一秒,将他的脸抬起来,稳稳地印上自己的双唇。 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吻,黎郢梵身体里那股一直被压着的情.欲,再次如烈火一般熊熊燃起。他手上还拿着的棉签猛地掉在了她的腿上。在她准备下一步深吻之前,反被动为主动,倾身上前,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用力地吸允着她的双唇,那样的霸道,仿佛要把她整个人吞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她的手缓缓地从他的脸颊上来到他的肩上,热切地回应着他。 许久之后,他喘着重重地粗气将她放开,一双染红了眼睛看着她,忽然问道:“为什么要跑?” 诸溪知道,他是在问她,为什么听见他说爱自己要跑开? 可是,如果再来一次,她也一样会跑。 她扯了一个自嘲的笑容,然后闭上眼睛,“黎郢梵,我配不上你。” “如果,你是说你的那些谎言。”黎郢梵在她的额头上啄了一下,然后哑着嗓音说:“我甘之如饴。” 许多年后,诸溪再回忆起这一幕,她都会动容地流下泪水。 这是,她听过了最动听的情话。 ------------ 30.第 30 章 30 他真的是甘之如饴吗? 诸溪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双腿上已经被清理过的伤口,心里泛起点点涟漪。[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再看黎郢梵,正专心致志地埋首,继续清理着她手上被层破的血口。动作很轻,深怕一个不小心会弄疼她。 “以后走路要小心,不可以再像这样莽莽撞撞的。”他给她上完药,顺手从沙发的一边抽了一张薄毯子,轻轻地搭在诸溪的双膝上。 人站起来,将收拾好的药箱拿起,就准备反身离开。 诸溪想也没想,伸出手就抓出了他。 黎郢梵回过头,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 她抿着唇,没有说话,只固执地将他拉下,坐回刚刚的位置上。 “是不是有话和我说?”他继续问道。 但诸溪还是没有回答,弯着腰接过他手中略有些笨重的药箱,放回桌几上。打开,拿出之前他给自己清理伤口时用过的药水,一一在自己的面前摆放好。 当所有的动作完成后,她又直接拉着黎郢梵的大手,摊开在自己的面前。 果然,那手上的伤口淤血几乎都快结成了痂,许多处伤口上还粘着一些碎砂石。右手的手掌处有一个大概两厘米的划痕,伤口周围都肿了起来。诸溪光是看着,都觉得疼,瞬间皱起了眉。 这个男人,是不是都忘记自己也是摔了一跤的。 她本来就是巴掌脸,因为皱眉,整张脸看起来更小。黎郢梵看了一眼,便扬起了嘴角,另一只手伸了出去,为她轻轻抚平紧紧皱起的秀眉,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没事。” 她顺着他骨结分明的手指,抬起眼来,对上那双黑亮的眼睛,片刻,轻轻移开,学着他的样子也替他清理。 黎郢梵见过诸溪许多样子,和他告白时的骄傲自信,婚姻生活里的懵懵懂懂,和方兰、白佩佩她们吵架时的倔强霸道,工作时的严谨认真,唯独现在这般安静娴熟的样子,最是让他移不开眼。 他看着她,心里总有点天荒地老的感觉。 酒精刺激着已经红肿的伤口,他疼得倒吸一口气,手也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来,却被诸溪死死地抓住。 她对着那个长长的伤口,吹了许久,然后见他不再有反应后,才抬起头来,问道:“还疼吗?对不起,是我没注意。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 他摇摇头,刚才不过是因为自己走神了,所以才一时间没有准备。 见她还是一脸担忧,便低下头在她紧抿着的双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没事,皮外伤而已,不关你的事。”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鼻息间,直到他离开许久,她的双唇还留有他的温度,诸溪低下头,快速地继续帮他消毒。 她低垂着头,长发散开,垂落在脸颊两侧,几乎将她整张脸遮掩起来,有几缕发丝恰好挡住了她的眼睛。 黎郢梵漫不经心地勾着她的头发,绕到她的耳后,动作异常地熟练,“这一年,过得好吗?” 诸溪一愣,大概是没猜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这一年,怎么说呢? 和黎郢梵离婚以后,她就从黎家搬了出来,一个人租了现在的公寓。每天和往常一样,上班下班,唯一不同的是,加班的时间多了,出差的次数加倍了。因为每次下班回到家里,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就会特别地思念黎郢梵。 他们离婚的时候,说好的,即使没有了黎郢梵,她诸溪也一定要过得非常好。那时候为了堵着口气,她迫不及待地答应他。 她也不是没有一个人生活过,大学毕业后,她就一个人租房子。那时候,她就学会了自己换灯泡,自己按时交水电费,自己一个人修马桶、换煤气。 只是,这人有一点不好的地方,就是一旦你过得稍微好一点以后,你就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生活的。 和黎郢梵结婚后,这些家里的事,她从来没有动过手。 离婚后,再次要自己动手了,却懒得连手都不想抬。所以,能够在外面把饭吃好,她绝对不在家里吃饭;在家里吃饭,能够吃快餐、泡面,她绝对不进开火做饭。 直到,她那次突发的急性阑尾炎,被送到医院做完手术后,在饮食方面才开始慢慢地有了调整。 “好。”诸溪倔强地回答,头也没抬一下。 “诸溪。”黎郢梵半是认真,半是无奈地叫了她一声,伸手握住她已经颤抖的小手,捏了捏,“你现在都不会骗人了。” 因为过去太多次的撒谎,诸溪对这类型的话题,特别地敏感,她双唇动了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没有……” “我半年以前就回来了。”黎郢梵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是握得更紧,“那时候,你刚到A市学习。” 他说着,双眼一直盯着她看,仔细着她脸上出现的任何一个表情,“我回到S市,在工作上和生活上都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和调整。等我抽出时间来了,你已经从A市回来,并且开始了新的工作。我有见过你几回,有时候在法院门口匆匆地一瞥,就看着你开车离开。有时候是在检察院楼下,你过来阅卷。每一次我都想上去和你打招呼,可是每一次,我都害怕去打扰你。” 说到这里,黎郢梵将握着的诸溪的手拉到自己的唇边,温柔地吻了吻,“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工作起来的样子有多迷人。” 诸溪怔怔地看着他,脸不由得红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黎郢梵夸赞自己。在黎郢梵眼里,她总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她做的每一件事,他都要细细地过问,然后告诉她,你这里应该这样做,那里应该那样做。 时间久了,诸溪也习惯了和他的相处模式。在他的面前,也总是表现得非常得需要他。大概,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当他们真的离开了彼此了以后,才是真正的去了解对方另一面的好时机。黎郢梵就是在这段时间里,认认真真地了解了他所不知道的诸溪的另一面。 那个一直追着他问各种专业知识和职业技能的诸溪,已经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律师。 黎郢梵轻轻地扯了一下嘴角,凝滞在嘴边的笑容有些苦涩。他说:“王检大概也是被这样的你深深吸引了。” 也许是害怕黎郢梵误会,诸溪一听到他提到王琨,立马解释道:“我和他并没有什么。” “我知道。”黎郢梵的眸光更加地温柔,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缠绕进去一般,深深地凝望着她的眼睛。 他脸上浮现的一抹自信,非常耀眼,“你心里一直没放下过,要不然每次见面,你也不会一直偷偷地看我。” “我什么时候偷偷地看你了?”诸溪听他说得有理有据,而且还拿着一副仿佛总是她无时无刻不在撩他的神情看着她,赶紧为自己争辩道。 黎郢梵轻咳一声,白净的脸上也浮出一抹淡淡的不知名的红色,“没有吗?” “没有。”诸溪否认道。 “那就没有吧。”他说着,还叹了口气。 诸溪听着那话,总觉得是自己在强迫他一样,怎么有点屈打成招的味道。她拧了拧眉,将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药水也不给他抹了,一并囫囵装进了药箱里。 黎郢梵笑着起身,走进厨房里将之前煮好的姜汤倒了两碗,一碗直接端起来大口喝完,另一碗端着走回了客厅。 他递过去给诸溪,“把姜汤喝了,刚才也是淋了雨的,这样的天气,万一感冒了就不好了。” 诸溪从小就不喜欢锻炼,每天基本上是吃了睡睡了吃。身体不是很好,一到换季天气变化快了,就容易感冒。正常人感冒,不用吃药一个星期就可以好了。诸溪感冒起来,吃药打针都没用,拖拖拉拉也要半个月才可以康复。 黎郢梵是见识过的,所以在这方面,他总是记得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加衣服,什么时候该驱寒,他心里都有个大概。 “知道你不喜欢姜的味道,可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捏着鼻子也要喝完。”黎郢梵拉过她的双手,将手中的碗塞在她的手上,自己则靠着沙发后背,悠闲地看着她。 诸溪撇撇嘴,见他一直把自己当做孩子,心里又温暖,又羞涩,仰起脖子,就把一碗的姜汤给喝了。 她把碗握在手上,见黎郢梵双手枕在脑后,微微闭着眼睛,忽然就想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 她不忍打破这样的美好,却又忍不住要一问清楚。 “黎郢梵,你在墓园和我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嗯?”黎郢梵睁开双眼,静静地看向她,意外地伸出手,将她嘴角余留的汤汁拭去,这才说道:“诸溪,我爱你。” 啪嗒,泪水又下来了。 那么急,那么快,让她一点准备也没有。 谁说黎郢梵不会说情话的?谁说黎郢梵不爱她的? “诸溪,你一直在乎的是你的那些不好,可是你怎么可以忘记,你的那些好。”黎郢梵一边耐心地擦着她的泪水,一边轻声说道。 “我好吗?”诸溪问这话都有点心虚,她自认除了一颗爱他的心,什么也没有了。 “嗯。”他点头。 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诸溪,她就像是一株迎着阳光的向日葵,每天微笑着面对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就是她生命中的太阳,无时无刻不在温暖她,给她积极向上的勇气。 ------------ 31.第 31 章 31 张尧到4S店里取车的时候,泰阳正无聊地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她小心翼翼地生怕弄伤了手指,听见有人叫她,吓了一跳,剥开一半的裂口指甲恰好粘着肉,撕开指甲的瞬间扯到了肉,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见指甲里已经出血,她下意识地将手指放在嘴里,吸了吸,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对着来找她的同事说道:“陈,你说谁找我?” 小陈伸手指了指正站在大厅里的张尧,眉头一挑,“那天找你买车的帅哥。” 她顺势转头看向那站得直挺挺的男人,好像心灵感应一般,他也正好看了过来。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友好的微笑。他先是笑着和她点头打招呼,然后在发现她一直含着自己手指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舒然将嘴角扬得更高。 相比之前那抹清淡疏离的微笑,现在这笑容倒是他的真情实感,泰阳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词,惊艳。 当然,这个词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十分得不恰当,但放在张尧身上却没有比之更合适的了。 她悄悄地将手指放下,然后找小陈要了纸巾,一边擦着手,一边朝着张尧走过去。 “张警官,你是过来提车的吗?” 张尧单手搭着西服外套,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见泰阳一脸惝恍,轻轻地偏着头,不确定地问:“对,我们约好的是今天吧?工作比较忙,我也是特意抽出时间过来。” 泰阳看了他一眼,便不敢再和他对视,微垂着头偷偷地抿了一下双唇。让她怎么和他说呢?自己因为特别欣赏他的身份证的证件照,所以不小心将他的身份证弄丢了这件事,说出来肯定会被他打死吧。 这么想着,泰阳又忍不住看向了张尧的胳膊,打她应该轻而易举的吧。 “怎么了?”张尧低下头,打量了自己的上身。 “哦,没事。”泰阳摆摆手,然后略微有些尴尬地扯着自己胸前的工作牌,“那个,张警官,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因为知道泰阳是诸溪的朋友,所以张尧对她一直都很客气,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待人的方式,“什么事,你直说就好。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泰阳咽了一口口水,大眼睛转了转,她在心里估摸着,如果她一直没能够找到张尧的身份证,那么这事早晚都是要告知张尧的。瞒是瞒不过去的,早点坦白或许还能够争取宽大处理。顾客就是上帝,万一这个上帝因为这件事一不小心火了,挨批评是小事,工作丢了也是有可能的。 “实在是不好意思。”泰阳朝着张尧做了九十度的鞠躬,双手交叠在身前,正是一个乖乖认错的好孩子模样。 她的行为让张尧一头雾水,整个人不禁被吓得后退一步。等认真看了她一眼后,才又重新走上前,伸手将她扶起来,“这是什么意思?有话我们可以慢慢说。” “真的很对不起。”泰阳仍然一动不动,保持着认真道歉的态度。 面对这么突如其来的致歉,张尧好奇地看着她,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笑意,“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泰阳始终垂着眸,定定地看着他脚上那双黑得发亮的皮鞋,声音低低地,“张警官,实在是抱歉,我把你的身份证弄丢了。” “身份证?”张尧微微翘着的唇角瞬间僵硬起来,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 “这是我工作的疏忽,这两天一直在努力地帮你把身份证找回来。”泰阳默默地抬起眼来,看到已经沉下脸的张尧,身子忍不住打颤,然后态度更加端正起来,双手合十,“真的很抱歉,没有及时通知你,你要打要骂我都没意见,投诉我也可以。” 张尧正在走神,眨了眨眼,就见泰阳一张脸已经近在眼前,那双眼里和面上的愧疚之色清晰可见。他立时掩下了所有的情绪,轻声问道:“确定是找不到了吗?” “目前是。” 泰阳答应道,然后还是不死心地想要挣扎一下,“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说不定我今晚下班回去就找到了。” “你把我的身份证带回家里了?”张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实在不知道她为何要把自己的身份证带回家里。 一紧张就容易说错话,泰阳伸手扯了扯自己耳边的头发,现在反口应该已经来不及了吧。她想了想,终于找了一个还说得过去的理由,“嗯,是这样的,因为那天工作到很晚,所以帮你办理好手续,就直接带回家里了。” 她说着,抬起一只手,“但是,你放心,我敢保证你的身份证一定是在我家里,不可能掉在其他地方。只要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够将它找出来给你。拜托,给我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 张尧在一边听着,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他的心情。对面前这个女人,他一时觉得她做事很不靠谱,一时又觉得她言行举止有些可爱,心情甚为复杂。 沉默了一会儿,张尧才淡淡一笑,“那麻烦你帮我找一下身份证,我明天再过来。” “好的,谢谢你。”泰阳没想到他竟然没生气,还花枝招展地对着自己笑,提着的心缓缓地放下,对他的歉意却越来越深,小眼神递过去,“抱歉啊。” 张尧接到她的眼神,一本正经地摆摆手,“没事,如果你今晚还是没能找到的话,给我打电话,我先暂时在警局办理临时身份证。” “好。”泰阳重重地点头,脸颊微微地泛红,如果她身上还长着尾巴,指不定这一刻就已经朝着张尧摇起小尾巴了。 张尧又看了她一眼,才收回目光,和她道别,“那我先走了。” 泰阳一边点头,一边跟着他走到外面,一直把他送上公交车以后,还高高举着自己的手,对着他做拜拜,“张警官慢走,张警官明天再来。” 正准备投币的张尧,听到她的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抬起头,见忍俊不禁的司机,尴尬地转过头看向泰阳,无奈地跟她招了招手,“再见。” 得到了张尧的回应,泰阳这才欣喜地转身离开,一直走到4S店门口,都没发现自己刚才和张尧道别的话带着一股浓浓的风尘味。 “泰阳。” 泰阳脚尖点地,整个人在店门口转了半圈,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叫住了。 那是徐昌宁的声音,她只需要听一个“嗯”字都能认得出来。她身子一时没站稳,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那样不偏不倚地被徐昌宁给扶住了。身后那人身上的味道,一直刺激着她的鼻息,还有她的心。 泰阳犹如惊弓之鸟,一下子就从徐昌宁身边跳开。在离他有半米远的地方站住,面带微笑正准备向他道谢之时,就见到一个女人从徐昌宁的身后走了上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徐昌宁的新婚妻子,也是泰阳这些年一直无法战胜的情敌,陈璐。 男人看女人,多半情况下,第一眼会先看女人的胸。女人看女人,一般情况下,会先看她的脸。泰阳确实也是先看了陈璐的脸,这么多年过去了,从学生时代开始,陈璐一直将自己打扮得很精致。 别说是男人了,就是女人,也忍不住看了一眼再看一眼。 她的注意力在陈璐的脸上没有过多的停留,因为比起那张熟悉的脸,陈璐微微隆起的小腹更加的吸引人。 看样子,大概已经有三四个月了。 泰阳先是一顿,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对着看着她的徐昌宁说道:“徐昌宁,恭喜啊,上次没能参加你们的婚礼,真的很遗憾。” “那可真是遗憾,你们班同学基本都到齐了,诸溪说你去日本旅游了,要是你还在国内,我和昌宁可不会这么放过你哦。”徐昌宁没说话,倒是陈璐先接的泰阳的话。 泰阳和诸溪还有徐昌宁是一个班的,陈璐不是,她年龄虽然和他们一样,但比他们要大一届,算是几个人的学姐。他们高一入校的时候,徐昌宁对陈璐一见钟情,男才女貌,后来两个人便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 陈璐这个人性格不错,和谁都能聊上几句,所以她在泰阳他们班上还是挺受欢迎的。一来二往地,就和他们班上的同学打成了一片。 “是吧,虽然没到,可是还是让诸溪带了红包的。”泰阳顺着陈璐的话说下去,俏皮地眨了眨眼,打趣徐昌宁,“怎么样,我还是挺讲义气的吧。” “嗯。”徐昌宁故作思考,然后习惯性地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算你有点良心,红包包得还不少。” 他的手指刚触碰到她的额头,泰阳的上本身潜意识地向身后倒去,可能是她躲避的动作太明显,徐昌宁愣了一下。为了避免尴尬,泰阳故意憋着嘴,岔开话题,“怎么,今天两口子来看新车?” 陈璐瞥了一眼抿着唇的徐昌宁,然后弯着唇回道:“嗯,我们是打算换一部车,知道你在这里上班,就过来了。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有啊,我带你们进去看看吧。” 泰阳说完,已经独自往店里走去了。在徐昌宁夫妇看不到的时候,不停地做着深呼吸。 ------------ 32.第 32 章 32 光是想到徐昌宁和陈璐是未婚先孕,泰阳一整天都喘着粗气。[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她从下班回到宿舍,就一直呆呆地家里的地板上,望着窗外的双眼却没有任何一点神采。 说实话,有时候她真的挺羡慕诸溪的。一样是暗恋一个人,她是因为害怕被徐昌宁拒绝,诸溪却是以为黎郢梵喜欢这样的方式。 诸溪比她勇敢,在黎郢梵成为别人的之前,主动站出来和他告白。虽然后来一直都是她在对黎郢梵死缠烂打,但幸运的是她最终还是得到了黎郢梵的回应。 泰阳知道,即使自己和诸溪一样站出来告白,徐昌宁也不会接受自己。 认识徐昌宁的时候,泰阳对他的印象很不好。高高瘦瘦的,嘴巴还有点刻薄。但是就是这样的人,在班级里对谁都是自来熟,特别是对她。 上学那会儿,她发育的早,还自卑过好一阵子,走路都是弯腰驼背。她的脸很小,又因为整个人弓着,徐昌宁一见到她,就会打趣她像只小猴子。后来,几个同学开玩笑,久而久之,她就有了“小猴子”这样一个外号。 高二那年,因为和徐昌宁相处的时间变多了,她的性格慢慢地变得开朗起来。和徐昌宁斗嘴吵架的日子,也从那时候拉开了帷幕。 这些年,泰阳每每想起徐昌宁,回忆最多的便是那段日子。因为喜欢徐昌宁,所以她在他的面前总是戴着一个厚厚的面具,但在那段日子里,她过得轻松自在,肆意地和徐昌宁耍嘴皮,任性地在他的身边放声大笑。 这样的日子总是很短暂的,在徐昌宁把陈璐带到她的面前时,她就知道自己还没有开始的爱情,就这样悄然无声的结束了。 没有怨言,没有任何情绪,她只抱着诸溪哭了一个晚上,然后在第二天继续和往常一样出现在徐昌宁的世界里。 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再以为自己是他人生的女主角,而只把自己放在了旁观者的角色。喜欢一个人是人的天性本能,但是默默地喜欢一个人很久,确实一个需要学习的过程。 她这一生,大概只把这一件事学得最好,最出色。 陈璐答应了徐昌宁求婚,正是泰阳在医院里照顾阑尾术后的诸溪的那天。他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分享给了她。 他该是多喜悦,她在电话里听得一清二楚。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喜悦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有多痛苦呢? 和现在的心情差了一半,泰阳紧紧地抿着双唇,忽然很想笑,又忽然很想哭。当时,大概有些爱而不得的感觉,心疼得全身都在发抖。 没关系,没关系,不是说好了,他幸福就好了吗? 这么想着,她的心情没有轻松一分,反而更加沉重起来。手里还抱着枕头,心情实在是郁闷,直接就把手里的枕头扔了出去。 枕头打在了玻璃窗上,重重地掉落下来,就在她的脚边。 随着枕头下落的,还有一张身份证。 她一惊,连徐昌宁都忘了想了。直接伸手去捡起地上的那张身份证,果然,就是张尧的身份证。 随即,大喜,整个人看着张尧的照片,猛地笑了起来。 原来是夹在了枕头后背的夹缝里了。 “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了。” 泰阳兴奋地盯着张尧的身份证看来看去,就是舍不得放下手,心里一直压着的另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她想也没想,随即找出手机,给张尧打去了电话。 电话刚通,她就迫不及待地说:“张警官,我是泰阳,你的身份证我给你找到了。你现在有时间吗?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请你吃夜宵吧。” 她的语气难掩欣喜之情,但张尧却没有她那样的心情,而是对着电话急切地说:“不好意思,我现在要出警,再联系。” 说着,他便把电话切断。 泰阳刚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手机的通话就已经结束了。她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始翻着通讯录,找到诸溪的电话。 “诸溪,出来陪我喝酒。” 她一开始就打算借酒浇愁,正好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邀张尧出来。也许,看着帅哥,心情会好点,移情别恋会快点。没想到,却没有机会。 泰阳看着跟着老板上菜一起过来的诸溪,顺手打开了一瓶啤酒,“你倒是准时,刚好上菜你就到了。” 诸溪笑了笑,“我可是掐着时间来的。” 她说着,忍不住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睛皱起来,泪水都挤了出来。 看这样子,像是熬了一个通宵。 泰阳给两人各倒了酒,然后用手撑着下颚,细细地打量坐在对面的诸溪,神色间带着浓浓的倦意,可是整个人却看起来一点憔悴之意都没有,两颊反而带着淡淡的红。 于是,她忍不住问道:“诸溪,你这两天是不是有了艳.遇?” 诸溪揉了揉眼角的泪水,对泰阳的话不明所以,“什么艳.遇?” “要不然就是和黎郢梵和好了?”泰阳也只是随便一猜,没想到,诸溪吓得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手里的筷子还掉在了地上。 “老板,重新拿一双筷子。”泰阳伸手拦住准备弯腰捡筷子的诸溪,见她一脸的无措,更加验证自己的猜测,“瞧你这点出息,我早知道你们会和好。” 诸溪自己都还没缓过劲来,昨天从黎郢梵那里回来,她就没睡过觉,一直在胡思乱想,“你怎么知道的?” “用脚趾头想的。”泰阳嘟哝一句,然后开始喝着自己杯子里的啤酒。 她之所以羡慕诸溪,还有一点,就是因为黎郢梵心里有诸溪。一个男人如果心里没有一个女人,那么他看着她的时候,就不会流露出任何一点不舍的情意。泰阳曾在黎郢梵的眼里,看到过这样的情愫,那时候他正在看诸溪吃东西。 即使这样,她对诸溪和黎郢梵的情感从来都不加干涉。她要结婚就结婚,要离婚就离婚,现在要复合了,她也没有意见。 人啊,这一生,有多少次是可以自己做主了就可以去完成一件事的?何况还是感情上的事情。 她也多想,自己可以主动地决定一回。 只可惜,徐昌宁已经是他人的丈夫和父亲了。 越想越难受,她猛地灌了自己几杯酒,那架势把诸溪都吓到了。 诸溪赶紧抢过她手里的酒杯,皱着眉训道:“这是做什么,借酒浇愁啊?” “嗯,没错。”泰阳也不狡辩,老老实实地交代。 诸溪看了她几眼后,只说道一个名字,“徐昌宁?” 还是诸溪了解自己,泰阳叹了口气,笑得无比地凄凉,“今天看见他了,和陈璐一起来店里买车。” 诸溪替她把杯子里的酒喝了,像是已经看透了她心里的一切似得,说道:“不止这样吧?” 泰阳抬抬眼,对着诸溪一个劲地点头,半弯着手,指着诸溪,“你说得没错,更大的刺激在后面,我看见陈璐的肚子了。” 她用手在自己的身前划了半个圈,“这么大,该有四个月了。” 诸溪手一抖,好久才把手里的杯子放下,沉默了许久。在她看来,像徐昌宁那样风趣的男人,无疑不受女人的欢迎。上学那会儿,班级上就有好几个女生同时喜欢上他。人很聪明,却并不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学习上,整天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却能够把每一件事都做好。 泰阳会喜欢上徐昌宁,诸溪一点也不奇怪。泰阳喜欢了徐昌宁那么多年,诸溪也不惊讶。唯独让她一直芥蒂的是徐昌宁的态度。 一个人喜欢自己,一年内可能看不出来,两年内、三年内也是有可能不清楚的。但是泰阳喜欢徐昌宁,这么多年,是个瞎子都可以看得出来。上次在徐昌宁的婚礼上,她故意讽了一句,恰好从徐昌宁的回答中知道,他是一直清楚泰阳喜欢他的。 既然知道自己心有所属,既然知道泰阳一直难以割舍,徐昌宁为什么总是要给泰阳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诸溪看着这样的泰阳,心里很心疼,却也无能为力,如果换作是她,听见泰阳劝她忘记黎郢梵,她心里肯定会更加的难受。 她重新开了一瓶啤酒,一瓶给泰阳,一瓶给自己,“喝吧,喝醉了就不那么难受了。” 泰阳赞同地点头,没心没肺地笑着,“我醉了,就会睡觉,睡着了就不会再想起他了。” 多希望再也不想起他,但是不想起的时候,生命好像缺了什么,空空的难受。 “诸溪,我好嫉妒你。”泰阳喝了一瓶啤酒后,人开始犯晕了,一手拿着新开的酒,一手捏着诸溪的脸,“特别地嫉妒。” 诸溪也同样迷糊,只是一个劲地傻笑,“你说什么呀?我好像看见黎郢梵了。” “黎郢梵,黎郢梵。”泰阳更加用力地扯着诸溪的脸,作出一副凶残样,“你再这样在我面前秀恩爱,我就掐死你了。” “知道吗?诸溪,我真的真的很嫉妒你有黎郢梵。” 诸溪一边听着,一边打着酒嗝。等泰阳说完后,笑嘻嘻地指着泰阳身后的方向,“黎郢梵,你听到没有,泰阳嫉妒我。” 片刻,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从泰阳的身后传了过来。 他说:“听到了。” ------------ 33.第 33 章 33 “诸溪,我怎么哭了呢?”泰阳手里抱着一瓶啤酒,坐在路边的电线杆下,嘴里嘟嘟囔囔。qiushu.cc [天火大道] 诸溪并没有比她好多少,一只脚还穿着鞋,另一只脚却是光着的,大大地张开双脚坐在旁边地上,“谁让你不喜欢黎郢梵啊,你要是喜欢黎郢梵,就不会哭了。” 说着,她歪过头看身边正皱着眉的黎郢梵,他手里还提着一只高跟鞋,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于是,她笑得更加的开心。 “你是谁呀?干嘛拿着我们女人的鞋子?” 泰阳睁开迷蒙地双眼,使劲地看了一眼诸溪面前的男人,然后继续闭上眼,摇摇头说:“傻瓜,他还能是谁,不就是黎郢梵吗?” “黎郢梵?”诸溪凑着一个脑袋往男人面前看,一边看还一边憋着嘴摇头,“不像不像,比黎郢梵丑多了。” 听到这里,一直不说话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开腔了,“我很丑吗?” 他说着,已经弯下腰去,把手里拿着的高跟鞋替诸溪穿上。 诸溪已经醉得一塌糊涂,被人抓着脚很不舒服,就一直不停地躲闪,“你别动我呀,我又不认识你。” “你是真傻呀。”泰阳就着手里的酒瓶又喝了一口酒,“连黎郢梵都不认识了。” “他又不是黎郢梵。” 泰阳和诸溪两个人是彻底地醉了,一个人说是,另一个人就要说不是。 诸溪坐了一会儿,忽然就要站起来,黎郢梵刚给她穿好的鞋子,又被她挣扎掉了。 “别动。”黎郢梵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坐在一边的花坛上,然后在重新帮她穿鞋子。 “你真啰嗦。”诸溪不满地皱起眉头,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等着黎郢梵弄好,才说道:“好了吧?我要去找黎郢梵了,你别拦我了。” 黎郢梵:“我就是。” 连醉了酒的泰阳都受不了了,“他就是黎郢梵。” “你当我傻啊,这个人怎么是黎郢梵呢?”诸溪双手捧起黎郢梵的脸,拉到自己的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就像在市场买菜一样,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然后,发出一声“呀”。 黎郢梵以为她将自己认出来了,便伸手把放在自己脸上的两只爪子拿了下来,握在手心里试了一下温度,正准备做一些暖心的互动时,却发现诸溪嫌弃地看着他。 她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在身上的衣服上蹭了蹭,“你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像黎郢梵,就可以吃我的豆腐。” 黎郢梵被她这么一说,一时无言,只能抿抿嘴看着她。 诸溪见他不动,才一摇一晃地走到泰阳身边,拿过她手里的酒,仰起头要喝,却发现空空如也,不由得不开心,“好渴啊,我们再回去喝酒吧,是谁把我们带出来的?” 因为离得近,泰阳直接扯住诸溪的衣领,拉着她靠近自己,伸着一只手放在她的耳边,状似准备要说悄悄话,“我跟你说,就是你们家黎郢梵带我们出来的。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你们这些坏蛋,就是故意要在我面前秀恩爱。” 说好的悄悄话,声音却特别地大。黎郢梵一身不吭地看着两人,然后再看看偶尔路过并且好奇地打量三人的路人。 最后,深深地叹着气。 诸溪这会儿,脑袋又好像突然灵活了一般,她转过身指着黎郢梵,眨眨眼,“黎郢梵,你好帅啊。” 昏黄的路灯打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投射出一个黑色的影子,诸溪从下往上看,觉得黎郢梵的眼睛都在放着光亮,特别地耀眼。 她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透过手指缝隙看他,“你好亮啊。” 她兀自说完,也不等黎郢梵反应,就拉着泰阳说:“唉,我说,你别喜欢徐昌宁了。他只会让你哭,你喜欢黎郢梵吧,他多好啊。” 泰阳一直都对诸溪那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态度嗤之以鼻,就算是喝醉了,也不改变,“去去去,谁要喜欢黎郢梵了。整天板着一张脸,不会微笑,也不会说情话。” “谁说黎郢梵不会说情话了?”诸溪不服气地顶道,然后下巴不自觉地抬起,“黎郢梵昨天还说他爱我呢。” 想起黎郢梵,诸溪就开始滔滔不绝了,“他还说……” 只是,话说到一半,就被黎郢梵从地下抓了起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截住了她接下来令他羞涩的话。 “你说什么也没用。”泰阳缩了缩肩膀,还没发现诸溪已经被黎郢梵捂住嘴了,只自己说道:“我觉得那个张尧比黎郢梵还好,我要喜欢他。” 诸溪推了推黎郢梵,得到自由后,马上接泰阳的话,“张尧就是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 “人家哪里是小白脸了?他脸挺黑的啊。”泰阳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接着道:“对,他挺黑的,根本就不是小白脸。” 黎郢梵见二人的话题扯到了张尧身上,嘴角抽了抽,想笑又笑不出来。 这个时候,一辆警车忽然从路中心开了过来,停在他们的旁边。车子讲下车窗,却见张尧探出头来,和黎郢梵打招呼,“黎检。” 忽而,视线落在了地上聊得正嗨的两个女人身上,他指着她们,问黎郢梵,“黎检,她们这是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黎郢梵走了过去,眉头一直紧紧地皱着,随着张尧手指的方向看着诸溪和泰阳,无奈地道:“两个人都喝醉了,你出警回来?” “对,正准备回所里。”张尧点头,又看了一眼黎郢梵身后的女人,“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这一路的治安不是很好。” “好。”黎郢梵点头,正准备目送张尧离开,忽然从身后跑出一个人来。 “张尧,你下来一下。” 不是泰阳,而是诸溪。她一边摸索着要开警车的车门,一边扯着张尧的衣袖不放。 黎郢梵在听见诸溪的声音后,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将诸溪整个人搂在自己怀里,硬是用蛮力将她和张尧隔开,然后沉着一张脸对张尧说:“你走吧,她喝多了,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冷,心里确实有些不开心。诸溪隔着一两米远的距离都能一眼认出张尧,贴着脸都不能认出自己,这心情,真是不好说。 张尧看了一眼黎郢梵,然后又看向已经在他怀里的诸溪,此刻诸溪正拼命地伸着手脚要往自己这边来。没来由地笑了起来,嘱咐开车的同事先回所里,自己则开车门下去。 见他下来,几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黎郢梵一脸不悦,诸溪一脸焦急,而泰阳则是一脸欣喜。 泰阳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张尧的面前,然后指着他和黎郢梵说道:“张尧,你和黎郢梵站一起。” 像是下命令一般,指挥着,“快去啊。” 张尧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站在了黎郢梵的身边,他看着黎郢梵,用眼神问他,你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吗? 黎郢梵淡淡地看他,仿佛是在说,谁让你下来的? 诸溪趁着黎郢梵和张尧交流之际,挣脱了他的怀抱,和泰阳两个人手拉着手,围着张尧和黎郢梵看。 “看吧,我就说黎郢梵比张尧高吧。”诸溪先开口,语气里满是得意之情。 连带着黎郢梵的情绪都好了一些。 泰阳眼前的影子不止两个,根本就看不清谁高谁低,听诸溪那样说,便也自顾说道:“那又怎么样,张尧比黎郢梵帅。” “没眼光。”诸溪哼了一声,脚一软,整个人就开始往后退去。 张尧一脸茫然,黎郢梵反应很快,直接迈步上前,伸手揽住她的腰,轻声斥责道:“小心点。” “黎郢梵,你最棒了。”诸溪双手搭在黎郢梵的肩上,不停地打着酒嗝,还不忘要说话,“我就是不喜欢徐昌宁,不喜欢张尧,只喜欢你一个。” 她说着,突然就咯咯地笑起来,把脸埋在自己的手上,低声重复着,“就喜欢你。” “我知道。”黎郢梵答应着,将她抱得更紧。 但诸溪的身子已经彻底软了,所以,他干脆直接一把打横将她抱了起来。颠了颠,然后转身对扶着泰阳的张尧说,“可以麻烦你把泰阳送回去吗?” 张尧低头看着一直紧紧地握着自己手的泰阳,她正埋首呕吐。不待思考,便答道:“可以,你先送诸律师回去吧。” “谢谢。”黎郢梵又看了一眼吐得一塌糊涂的泰阳,才转身往自己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身上的人一直不安分,脑袋一直在他的肩上磨蹭着,像个婴儿似得,时不时地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他将她放在副驾驶坐好,然后替她系好安全带,才坐上驾驶座。 人刚坐稳,手就被诸溪给抓了过去,她握着他的手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我的手怎么这么粗了?” 黎郢梵这下真的忍不住笑了,抽出手在诸溪的鼻头上刮了一下,宠溺地道:“傻瓜。” 她往后躲了一下,“谁是傻瓜?” 黎郢梵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许久,在开车之前,稍稍倾过去,啄了一下那张一晚上都没消停的红唇,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道:“我是。” 他忽然想起,六月的天,最是炎热。 诸溪站在城郊检察院外的大树下,一边拿着路上接过的传单扇风,一边张望着检察院大门,一见到有人进出,两只眼睛就开始发光。 “姑娘,你在等谁呢?” 在看了她第无数回的时候,坐在里面的门卫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远远地喊她。 不想给黎郢梵带来麻烦,她找了个傻白甜的借口,“没等谁,我就在这里纳凉。” 树上的知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门卫深深地看了诸溪一眼,转身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了一瓶冰水,走了出去。 “姑娘,这水给你喝,你要没事别在这门口溜达了。” “谢谢您,我不渴。”诸溪摆摆手,没有接门卫递来的水,而是挠着头问,“有规定不能在检察院门口溜达吗?” “不是规定。”门卫叹了口气,“天气那么热,回家吹吹风扇空调不好吗?” 诸溪怕他赶自己走,连忙说:“我喜欢在你们院门口纳凉,和家里一样的。” 门卫无奈地看着她,“你这样走来走去,四处溜达,很容易让我误会的。” 这天值班的门卫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诸溪听着,立马浮想联翩,下意识地摆手,“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只是看一下,并不是想对你做什么。” 门卫真是一脸黑,“姑娘,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吧?” 诸溪确实不懂,她一心想等着黎郢梵出来,偷偷看上一眼。 “他的意思是,你这个样子很容易引起误会,会打扰到他的工作。” 两人正僵持中,忽然从她的身后走出一个男人。 高个子,蓝色制服,打着领带,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帅,不是黎郢梵还有谁! 她瞬间就懵了,伸出手打招呼,“嗨,好巧啊。” 这句话,她连着一个星期在同一个地方,都是和他说的。 黎郢梵嘴角抽抽,“这样也很难不巧。” 她一点没害羞,反而笑了起来,“你懂我的心意就好。” “我不懂。”每次都是这么酷的回答。 诸溪吐了吐舌头,“没关系,我喜欢你呀。” ------------ 34.第 34 章 34 今天城郊检察院的工作氛围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但真的要说哪里不一样,又没有人能够站出来说出一二。[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比如现在,林歌站在电梯的最里面,在她的前面只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黎郢梵,另一个则是他们楼上未检科的王琨。 平时还会说几句话的人,现在却只有淡淡地点头打招呼。林歌看着他们互不理睬对方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出了,只在心里默默地想,电梯赶快停下吧。 电梯很快就停下了,不过却是在四楼停下,又有批捕科的同事走了进来。其中还有批捕科的于科长,他一进来就和黎郢梵以及王琨打招呼。 等电梯门带上的时候,才把手搭在黎郢梵的肩上,脸上扬起笑容,“郢梵,昨天晚上掉队后去了哪里?” 昨晚,院里几个部门的同事一起自费聚餐。林歌也参加了,明明开着车跟着一起去的黎郢梵,在后来吃饭的时候确实没有出现过。她当时并没有多想,现在看到于科长一脸有戏的样子,好奇心忍不住被勾了起来。 黎郢梵懒懒地侧过头,斜斜地看了于科长一眼,“你不是看到了吗?” “就看到两个女孩子。”于科长轻笑着说道,原本打算开开玩笑,却见黎郢梵面无异色。 “嗯。”黎郢梵轻声应答,目光一直直视着前方。 林歌在后面,小心翼翼地看着电梯镜面反射出来的黎郢梵,意外地发现一直在角落里的王琨正专注地打量着黎郢梵。 两个人看上去,真心有些奇怪。 在气氛快要冷下去的时候,批捕科的一个同事,突然好奇地问道:“科长,什么女孩子?” 这个同事昨晚因为家里有点事,就没有和大家一起吃饭。现在听于科长提到昨晚聚餐的事,不禁有些好奇。 “这个你要问问黎检,他比较明白。”于科长挑了挑眉,还想再继续打趣下去,电梯就已经在一层停稳。 所有人都陆续出了电梯,林歌赶紧跟着黎郢梵往值班室去。 等着派车的时候,于科长又走了过来,手还是搭在黎郢梵的肩上,“你还没和我说,是哪一个?” 黎郢梵在派车单上签了名,随手放下笔,问得漫不经心,“什么哪一个?” 于科长轻转身,双手交叉在胸前,背靠着值班室里的桌子,“那两个女孩,哪一个是你女朋友?” 黎郢梵直起身子,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表情特别淡然,态度特别敷衍,“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好奇害死猫?” “没有,我读书少。[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于科长厚着脸皮摇头,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一分。 整个院里,最难相处的人就是黎郢梵,他是那种看起来只谈工作不谈感情的人,但是只有接触的时间久了,才知道他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于科长就喜欢和黎郢梵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他也很欣赏他这个人做人做事的准则。据他了解,黎郢梵越是不愿意讲的话题,越是值得谈一谈。 于科长抬着头,看了一眼值班室外面正在和人交谈的王琨,然后别有深意地和黎郢梵说道:“我可是远远见到,其中有一个好像是诸律师呀。” 诸律师? 林歌都懵了,黎郢梵和诸律师怎么牵扯到一起的?诸律师不是应该和王琨绑在一起的吗?想着,林歌默默地后退了几步,保持着平稳呼吸,尽量让自己不被两人发现。 见黎郢梵不说话,于科长又说道:“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黎郢梵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抿了抿唇角,似笑非笑的样子,“你慢慢猜,我先去看守所了。” “唉,这么快走做什么,车子不是还没来吗?”于科长见他真的要走,赶紧叫住他,“你小子,光是看你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你和诸律师的关系不简单。” 林歌心里咯噔一下,她极力地忍住自己内心愉悦的小情绪,这种光明正大地发现大秘密的感觉真是令人心奋不已。 就在这时候,黎郢梵沉沉地低咳一声,然后语气不明地说:“哦,怎么个不简单?” 他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语气听起来并没有一点不耐烦或者不开心的成分。跟在黎郢梵身边这几年,林歌知道他是想于科长继续绕着这个话题讲下去。 “哈哈。”于科长自然也看出了黎郢梵那点心思,用手指着他,“你呀,你呀,平时看起来挺严肃的一个人,怎么一提到诸律师,整个人的表情都化了?我也就觉得昨晚那两个女孩子,有一个看起来挺眼熟的。随便一猜,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让我猜对了。” 黎郢梵的表情都化了吗? 林歌默不作声地盯着不远处的黎郢梵看了看,还真的发现他微微勾着的唇角,略带着一抹不明深意的微笑。 有那么点意思。 这么想着,林歌忽然想起了王琨。转眼看窗外,原本还站在那里的王琨已经不见了。她猛地一回头,却发现王琨已经站在了值班室的门口。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黎郢梵和于科长看,神色看上去有些不好。 之前在电梯里,她就觉得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点什么纠葛。现在更加地确认了,只是这纠葛,不会是因为诸律师吧? 林歌正脑补着,黎郢梵已经朝着进来的王琨点点头,然后对于科长说,“我先走了,有事下次再聊。” 他从王琨的身边走过的时候,还不忘叫上正想事情的林歌,“林歌,联系一下小王,看看他的车来没有。” “哦,好的,黎检。”林歌回过神来,赶紧小跑跟着出去,谁想到黎郢梵走路那么快,一下子就走了好长一段。 她先给司机小王打了电话,然后提着电脑和打印机喘着气去追黎郢梵,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还没追上,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叫住了黎郢梵。 正是刚刚还在值班室里见面的王琨。 林歌吞了吞口水,默默地退到一辆车子的后面,将自己半个身子挡住,然后情不自禁地拿出了手机,咔嚓,将两个男人的侧身拍了下来,悄悄地将图片发在了院里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群组里。 “黎检,你和诸律师是重新在一起了吗?” 王琨捏了捏肩上的背包带子,努力地隐忍着自己的情绪。他昨晚也跟着大家一起去了聚餐,也恰巧和于科长一起见证了黎郢梵走向两个女人身边。 而那两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女人,有一个正是诸溪。 当时,鬼使神差地王琨也走了过去。只是,他晚了黎郢梵一步,也就是那一步,他看到喝醉了的诸溪,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用手伸向黎郢梵,笑语嫣然。 同样是出现在她面前的两个男人,她叫着的却只有他的名字,黎郢梵。 自欺欺人,有时候也是爱情的一种。 王琨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说服自己,她只是喝得多了,他们只是朋友,并没有什么。 黎郢梵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瞥了一眼他身后的林歌,伸手一指,示意她先上车。等林歌坐上小王的车后,他才朝着王琨点了点头,“嗯。” 一个轻轻地“嗯”,就是他的答案。 王琨心里早已经猜到了答案,却是不肯相信的。他扯了扯开始僵硬的嘴角,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时的沉默,黎郢梵还是先开了口,“对不起,王检,我得先离开了。” 等黎郢梵走了几步以后,王琨才慢慢地回过身来,对着他远去的背影,沉着地说了一声,“我不会放弃的。” “嗯。”黎郢梵停下脚步,答应道,垂在身下的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用一样平稳的语气说:“我也不会放手。” 王琨会不会放弃追求诸溪,对黎郢梵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牵着她的手,再也不放开了。 曾经牵起过那只手,后来却不小心放开了。 这一年,他无数次想起来,都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那么轻易地放弃,那么轻易地相信她会照顾好自己,到头来才发现,她在自己的眼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黎郢梵坐到车上的时候,林歌已经在群里和同事们聊得热火朝天了。她偷偷地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黎郢梵,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紧绷着,表情应该挺严肃的。 她又低头看手机,已经有人在猜忌黎郢梵和诸律师之间的爱恨情仇了。这个话题看起来,好诱惑,于是忍不住再次投入进去。 正在办公室里看案卷的诸溪,被一直不停振动的手机扰得注意力不集中。她将手里的笔放下,喝了口水,才拿起手机来看。 一个朋友在微信上私聊她,给她发了一张照片,还有一些聊天记录。她无心地往前翻着,将那张照片点开,缓存了一会儿,照片才清晰起来。 额? 她看着那张只有两个男人的照片,愣了许久,然后开始翻开那些聊天记录的截图。 许久之后,诸溪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定定地望着窗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好像成为了城郊检察院的八卦头条女主角。 ------------ 35.第 35 章 35 张尧从4S店刚把车子提走,一个小时都没到,他的车就光荣地在路上被人追尾了。[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有些人是天生的倒霉命,遇事则衰。 张尧顶着大太阳站在马路边上,扑腾了一整天的右眼皮还在不停地乱跳,微眯着眼看着一直围着车子打转的男人。 “现在怎么办?” 一直躲在大树下的女人,忍不住走了出来,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老公,别在这儿站着,太阳太大了,还是跟我到树下躲一躲。” 听见妻子的温柔细语,男人原本一直阴沉的脸,才勉强地挤出一抹安慰的笑容,“我没事。” 他一边说着,见妻子额上冒出来的细密的汗水,心疼地伸出手温柔地替她擦拭,“很热吧,这里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我没有那么较弱,就是有点热。”女人也回以一笑,跟着牵着她的男人一起往路边的树下走去。 两人头挨着头,说了些话,时不时地笑了笑。张尧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微仰着头望了一眼头上炙热的太阳,阳光实在是刺得眼睛疼。 泰阳赶到追尾现场的时候,交警已经处理过了。张尧正要上车,见她从计程车上下来,关上车门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 “我刚好在附近,听你说追尾了,就顺道过来看看。” 泰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慌,之前在店里上班,接到张尧的电话时,还有些惊讶,但是听到他说车子追尾了,她就懵了。 张尧刚提的车,这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在大马路上壮烈追尾了。泰阳忍不住想起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将他的身份证弄丢一事,她心想,如果自己没有把他的身份证弄丢,那么张尧也不会延迟提车,这次事故就可以避免了。 越是这么想,她越发得觉得愧对张尧。 于是,在和张尧通话后,她就和领导请了假,打车赶过来了。 对于泰阳的到来,张尧很是意外,“也不是大事,就是保险那边需要你处理一下。” “保险就交给我,只是简单的追尾吧?”泰阳伸着脖子,张望着张尧身后的两辆车子。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两辆车子上都有很明显追尾的痕迹,特别是张尧的车子。一时好奇,她多往对方的车子看了一眼,恰好看见了那车上坐着的两人。 大脑一时懵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对着已经看到她的两人笑了笑。 张尧瞧见她微微弯着的嘴角,侧过身,让出一条路来,“怎么?你认识他们?” “嗯。”泰阳收回视线,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说道:“朋友。” “真巧。”张尧后退了一步,正好站在泰阳的身边,和她一起望向已经走下车的两个人。 “是啊。” 泰阳淡然地附和了一句,心里已经开始腹诽这该死的‘真巧’。她一点也不想这样的巧遇,自从徐昌宁结婚后,她就已经开始试着放下这个人,现在如果不是有人提起他或者看见他,她基本已经不会自觉地想起他。 记住一个人很容易,忘记一个人真的很不容易。因为知道这份不容易,所以,她才不想让自己的努力,前功尽弃。 “泰阳,你们认识?”徐昌宁带着陈璐走过来,张口问道。 泰阳拿眼瞄了瞄身边被阳光晒得脸有些红的男人,他正微微抿着薄唇,朝着徐昌宁轻点头。虽然徐昌宁并没有领会他的好意,但是他却能够一直面不改色,保持着温和有礼的态度。 这样反差的对比,她忽然忍不住皱了皱眉,很轻微,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到,只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陈璐特别显怀,虽然穿着比较宽松的上衣,但还是能够看清她微微拱着的肚子。她一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肚子前,一手勾着徐昌宁的手臂,拉了拉他,示意他别扳着脸让泰阳和张尧都下不了台,“没想到原来都是朋友,这次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先看着泰阳,然后歉意地看向张尧。 比起徐昌宁,张尧开始有些欣赏面前这个和颜悦色的女人,最起码她比她的丈夫要更懂得人际关系。 想着,张尧微微一笑,“没事,我也有责任。” 既然张尧都拿出这样的态度,徐昌宁也不好意思再僵持下去,看了看身边一直悄悄扯他手臂的陈璐,然后才勉强地露出一抹淡淡的而生疏的微笑。 泰阳看了看两个男人,见气氛有点奇怪,才想着转移话题,“昌宁,你们这是去哪?” 徐昌宁将视线从张尧身上移开,转向泰阳,脸上的笑容自然起来,“早上去医院做了产检,你呢,怎么在这里?” “听张尧说车子追尾了,我正好就在附近,所以直接过来看看。”泰阳这次说得更加自然,而且脸上还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你和他?”徐昌宁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然后又看看一直没说话的张尧。 陈璐巧笑着接话,“关系不一般哦。” “别乱说。”泰阳赶紧打断两人。 以前,在徐昌宁面前,只要有人拿她的感情开玩笑,她都会很介意。总觉得这样会让徐昌宁误会自己,虽然那时候徐昌宁身边一样有着陈璐,但她还是很在乎徐昌宁的对自己的看法。 现在,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徐昌宁,而是下意识地去观察几乎快靠近自己的张尧。看看他是否会在意陈璐的笑言,看看他脸上浮现的表情。 因为实在猜不出面无表情的张尧心里想的是什么,紧接着,她只能继续解释,“他只是我的客户。” “哟,瞧瞧,我们泰阳还脸红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太阳晒出来的,还是真的出于害羞,她的脸真的红起来。陈璐先看到了,忍不住轻笑道。 “唉,你再这样乱说,我可生气了。”泰阳一时紧张,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赶紧转过头和张尧解释,“你别听她的,她只是在开玩笑。” “嗯,我不介意。”张尧摇摇头,他确实并不在意这样的玩笑。不是他自负,因为自身这副模样,这样的情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徐昌宁淡淡地瞥了一眼张尧,看见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忽然觉得他有些得意洋洋,再看对面站着的泰阳,微红着一张脸像极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徐昌宁的心里有点不舒服,却又说不出那种感觉,只是和泰阳说:“你不要上班吗?现在这个点还在这里?” 泰阳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摇摇头,“不用,我今天请假了。” 徐昌宁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然后说道:“那你还是早点回去,我们正好也要回去,送你一程,这个地方不是很好打车。” 陈璐转头见马路上疾驰而过的车子,也劝说道:“泰阳,你就坐我们的车吧,这里应该不好打到车。” 泰阳没有想,直接拒绝道:“不用了,谢谢你们。” 可能是害怕徐昌宁和陈璐继续邀约,赶紧转头看向张尧,默默地朝着他眨了眨眼,“我和张警官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回去吧,我可以坐他的车。” 接受到泰阳求救的眼神,张尧原本是无动于衷的,但是那双眼睛实在是太过灵动,水汪汪地看着他,有些可怜又有些娇弱。只是抿了抿唇,便帮着说道:“嗯,车子保险的问题我和泰阳还需要处理一下。” 幸好张尧帮自己说了话,泰阳顺着他抛出的绳子往上爬,点了点头,“是的,这保险的问题可麻烦了。” “这样啊。”陈璐点点头,然后抬着下颚看徐昌宁,“老公,既然泰阳已经有这位先生送她回去,那我们先回去吧。” 徐昌宁想了想,目光从陈璐身上移到泰阳身上,再到张尧的身上,这样流连一圈后,终于点了点头,“嗯。” 等徐昌宁带着陈璐开着车离开后,张尧才动了动一直站着的双脚,然后歪着头看泰阳,“我们也走吧。” 泰阳先是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回过神来后赶紧说道:“嗯,好。” 她跟着张尧坐上车,系上安全带的时候,就听到张尧说:“你喜欢那个男的吧?” “嗯?”泰阳睁大一双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像是被人戳穿了秘密一样,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你的眼神总是落在他的身上。”张尧漫不经心地说着,专注地启动着车子,然后将车子驶入马路中间。 泰阳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直接板起脸来,撇过头看向窗外,冷冷地说:“不关你的事。” “嗯。”张尧微微笑着点头,然后透过后视镜看着泰阳,“那个男人不值得。” “什么不值得?”泰阳飞快地转过头来,眼睛直视着他,“你凭什么说他不值得?”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劝你一下,免得你后悔。”张尧收回视线。 “后悔?我什么也没做,怎么会后悔。”提到徐昌宁,她的情绪就开始恶化起来了。 张尧听她这么说,认真地打量了她一会儿,然后才淡淡地说:“不会就好。” 泰阳:“永远不会。” ------------ 36.第 36 章 36 诸溪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抱着双臂,垂着头看着律所楼下停着的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身后的办公桌上还躺着她的手机,亮着的屏幕上是微信的聊天主页,朋友给她发的信息,她还没有看完。 不一会儿,从车上走下一个男人。 男人将车门关好,似乎抬头望她这里看了一眼。她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退了一点,片刻,才想起窗子只能从里往外看。 默默地呼了一口气,才继续看向楼下的男人。 这个男人,真的让她一刻都不想移开眼。 手上拿着的手机,一直在不停地振动,这已经是楼下的黎郢梵给她打的第三个电话,而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接,接了又该说些什么。 黎郢梵见她一直没有接电话,在车旁边站了一会儿,又继续望了一眼楼上。 在他仍不死心又打来电话后,诸溪终于接了起来,“喂。” “是我。”黎郢梵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楼上那面在阳光照耀下微微反光的窗子,淡薄的唇轻轻上下阖动。 他问道:“在忙吗?” 恰好这时,小秦敲门走进来,手里举着一打案卷朝着她挥了挥,诸溪将手机拿下,示意他往自己办公桌走去,“先放在那里,我等下再看。” 小秦点头答应,“好的。” 等小秦走出办公室后,她这才重新接起电话,“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 一直等在电话那端的黎郢梵微微一笑,轻声道:“没关系。” 原本就不知道要说什么的诸溪,这会儿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是拿着手机从左边耳朵换到右边耳朵,时不时地舔着自己干涩的双唇,“你找我有事吗?” “诸溪。” 黎郢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难以言说的无奈,“我以为从那天开始,我们之间已经可以不用这么冷漠了。” 那天? 诸溪一时无言,整颗心都被黎郢梵捧得高高的,集中着注意力只想听他说话。 她不说话,黎郢梵也没开口,就只剩两个人沉沉的呼吸声,通过手机相互轻轻地交融在一起。几秒后,黎郢梵叹了口气,然后哄道:“下来吧,我在律所楼下。” 黎郢梵说完,就将电话挂了。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诸溪从窗前走到了办公桌前,坐下,又站起来;一会儿翻开案卷,一会儿又端着咖啡抿着。 做了五分钟的思想斗争以后,直接走楼梯从三楼跑到了一楼。 当她气喘吁吁地出现时,黎郢梵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就那样轻轻地搭在了她的发上,一下两下地揉着她的长发,“诸溪,你是不想见我,还是不敢见我?” 她愣了一下,闻言抬头看他,“我......” 不知为何,他突然轻笑出声,牵起她垂着的手,“现在看着你,我特别怀念以前那个一直追在我身边的诸溪。” “脸皮厚、借口多,还会撒谎,最重要的是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我的身边。”他像是回忆起那段日子似得,脸上的表情更加得柔和。 诸溪只看了一眼他那温柔的眼神,泪水就下来了,“你决定好了吗?” 她想问他,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做我这一生最明亮最耀眼的太阳,指引着我一步一步地走向幸福。 真的可以不计前嫌,忘记那些我曾经做过的伤害你的事情,再次用你温暖的怀抱拥抱着我。 黎郢梵一直落在她发上的手,一点一点地移到她的脸颊,“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不是的,不是的。”诸溪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一直摇着头,“黎郢梵,这几天我一直没和你说清楚。” 这几天,他突然而至的温柔和爱意席卷着她的身心,因为没有任何一点抵抗力,所以她一直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忘却,一个劲地私心地享受着这样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为什么要离婚?” 她紧紧地抓着拳头,因为太用力,十指都泛白了。黎郢梵看了一眼,便撇过头去,再次将视线锁着她的双眼。 他微微抿着双唇,没有说话。但这已经足够了,诸溪知道他心里其实已经犹豫了。这本来就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可是心还是会很疼,眼里不由得闪过一抹失望。 “你是明白的,我们之间还有你妈妈,还有孩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挪动着脚步,只希望能够在她还有一丝力气的时候,赶快从他的身边走开。 一步,两步,三步…五步,她的心里开始平静下来,不一会儿她就要离开他了。 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久,终于走进了办公大楼里,在黎郢梵看不见的地方,紧紧地背靠着墙面。 差点就忘了呼吸了。 她不停地抚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只有用双手用力地撑着身后的墙,才勉强将自己的身子稳住。 办公楼外,黎郢梵沉默地站了许久,久到他连挪动脚的力气都没了。他微微佝偻着背脊,瞬间苍老憔悴了许多。 一直以来,他刻意忽略和忘记的事情,其实根本就一直存在着。他以为只要他自己不去提,学着忘记和放下,她也不会再想起。 他天真的以为,只要他们两人都不去提孩子的事,就能够和好如初。 和好如初,对他们来说,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他动了动垂在身侧的双手,动一下,心口就跟着疼一下。最后,双手紧握成拳,连轻轻呼吸的力气也没有了。 身子一颓,整个人就往身后的车子退去,重重地毫无防备地砸在了车上。 不知什么时候,他坐回自己的车上,镜子里的男人,面色惨白,双唇更是没有任何一点血色。直直地挺着坐在驾驶座位上,目光无神。 等诸溪缓过气来,慢慢走回律所,小秦已经走过来寻她,“诸律师。”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看也没看小秦,直接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因为找诸溪有事,所以小秦一直跟着她,却又在发现她脸色不对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犹豫豫了几回,仍旧只看着诸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等诸溪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后,他才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兀自想了一会儿,好奇地问了一下身边的同事,“诸律师怎么了?出去一趟回来后,心情好像有些不好。 ” 那个同事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很少看见这样的诸律师,心事重重的。对了,黎律师打电话过来嘱咐的事情,你有没有和诸律师说?” 正是黎律师有工作要交代给诸溪,小秦才会在律所门口堵她。这会儿见她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也不知如何告诉她。 他摇摇头,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桌面,“等快下班的时候,我再去找她吧。” 一直到下午下班,诸溪都没有从办公室出来过。小秦一直等在自己的座位上,直到所有的同事都下班以后,才忍不住去敲门。 “诸律师?” 他敲了几声,里面都没有人应答。一时想起了诸溪失魂落魄的样子,这时候心里开始焦急起来,生怕诸溪会出事。 赶紧又重重地敲了几下,还是没见人回应。他去拧门把,里面被人反锁,根本就打不开。他着急地在原地转了转,最后只能用蛮力将门踹开。 入眼的是空荡荡的办公室,他往里走了几步,这才发现散落了一地的资料案卷。诸溪的办公桌的位置根本就没有人影,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一圈,在办公桌下面找到了蜷缩着身子的女人。 小秦走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捧着她脸的手被她脸上不停流下来的汗水打湿。他一惊,扶着她的肩膀放在自己跪着的腿上,“诸溪姐,你没事吧?” 诸溪一直睁着双眼,不知看着什么地方,听见他的喊声,才慢慢地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小秦。” 她虚弱地叫着他的名字,然后伸出手抓着他衬衫的领子,“麻烦你送我去医院。” “好,我现在马上就送你去医院。”小秦也慌了,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而且诸溪整个人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他伸过手,一把用力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抱了起来,紧紧地就往外冲去。 等小秦把诸溪抱到楼下,正犹豫是打车,还是开诸溪的车时,已经有个男人大步地走向他。 那个男人不知道从哪辆车下来的,直直地就走到他的面前,低头看了一眼紧闭着双眼的诸溪,然后沉着声音问他,“她是怎么回事?” 小秦根本就没看清来人,下意识地就回答了他的问题,“不知道,诸溪姐让我送她去医院。”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准备将他手中的诸溪接了过去,“我来。” “可是……”小秦终于将男人认了出来,正是才见不久的黎检察官。他一直没松手,看了一眼始终皱着眉的诸溪,再看看一脸坚决面色严肃的黎郢梵,手松了松。 就在他松手之际,黎郢梵稳稳地将诸溪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也许是认出了他,诸溪整个人往他怀里埋得更深,脸还无意识地贴着他的胸口,嘴里喃喃着,“黎郢梵,我疼。” 黎郢梵愣了愣,手上的力气越加地大,将她搂得更紧,“我知道,我马上送你去医院,马上。” 小秦跟在他的身后上车,一路听着他说,“诸溪,有我在,你会没事的。” ------------ 37.第 37 章 37 病床上躺着的人,睡了一夜后,脸色开始好了起来。[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 她微微地睁开双眼,窗外的阳光照进房间里,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温暖而明媚。她下意识地准备抬起手来,却用不了力。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被坐在身边的一个人男人紧紧地握住。 诸溪静静地看着单手扶着额的黎郢梵,他闭着双眼,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那眼下一层淡淡的青黑色晕圈。 视线落在他放在床边的手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紧紧地拽着自己的手。只要她稍微动一动,他的眉就会无意识地皱着。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落在他的脸侧,才刚贴上去,他下颚冒出的青色胡渣正扎着她的手心,有点痒痒的,还有一些麻麻的。 触感越来越清晰,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黎郢梵不修边幅的样子。 有点让她心疼,又有些令她迷恋。 正用着自己的手心摩挲着黎郢梵的眉眼时,那双紧紧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来。一双黑色明亮的眼睛,就那样撞进了她的双眸里。 早在诸溪醒过来的时候,黎郢梵也跟着醒了。他一直守在诸溪的身边,一个晚上担心她一直没有睡着过,等到天色微亮,见诸溪也退烧了,才放下心来。 他眨了眨眼,目光紧紧地凝视着躺在床上的诸溪,脸微微一侧,更加贴近她的软软的手。就着那只手,蹭了蹭。 “你醒了?”诸溪有些惊慌,准备抽回自己的手,却在下一刻被黎郢梵握住。 “嗯。”黎郢梵看着她,点头答应,握着她的手来到了她的脸上,轻轻柔柔地抚摸着,“还好吗?” 她肠胃本来就不好,加上这段时间不正常的饮食,导致肠胃炎发作。因为病发得急切,所以折磨了她好一阵子,加上昨晚半夜突然发起了高烧,以至于一个晚上,她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 “好多了。”她张了张口,发出的声音沙哑难听。 他赶紧将她从床上扶着坐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水,“别说话,要不要喝水?” “好。(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诸溪点点头,看着他将倒好的水递到自己的嘴边,伸出的手被他握着放下,直接端着水像是要亲自喂她喝下去。 不出所料,下一秒,黎郢梵一手揽着她的肩,轻声道:“张嘴。” 她愣了一下,心里滑过一丝暖流,看着黎郢梵的侧脸,低头喝了几口水。 “还喝吗?”黎郢梵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诸溪清了清嗓子,朝着他摇摇手,“不用了,谢谢你。” 黎郢梵将杯子放回桌上,然后就势坐在床边。像是许久没有见过诸溪一般,一双眼静静地看着她。 诸溪:“昨晚……” 他抿了抿嘴,提到昨晚,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微微偏过头,望了一眼窗外的阳光,起身将拉开的窗帘扯了扯,正好遮住照射在诸溪脸上的阳光遮住。 “昨晚,我担心了你一个晚上。”他一边说着,半转过身看她。 诸溪捏了捏搭在自己身上的白色被子,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本能地客气回应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诸溪。” 黎郢梵叫了她一声,然后走了回去,伸手落在她的发上,理了理她还没有梳理的长发。 她一直在等着他说话,可他却饶有耐心地拨弄着她的头发,并没有任何想要说的。诸溪等着,终于是忍不住打破这样的沉寂,“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黎郢梵收回手,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声应道:“我请假了。” 诸溪‘嗯’了一声,然后指着自己身边的椅子,对他说:“黎郢梵,你坐下吧。” 似乎是有预感她接下来要对自己说什么,黎郢梵有些犹豫,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在她指着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答应:“好。” “我昨天说的话,你还记得吗?”她轻启着双唇,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在说完话后,她不自然地咬了一下下唇,这个小动作落在了黎郢梵的眼里,显得她有些拘束和小心翼翼。 “嗯。” 说实话,黎郢梵并不是很想和她继续昨天的话题。 “我们不应该这样。”诸溪摇摇头,眼神里带有一丝难以言说的难过。 “所以,你觉得我们不应该这样,那应该是怎么样的?”黎郢梵双手交握,搭在身前,身子直挺挺的,眼神已经变得凌厉起来。 她偏过头,不去看他,逃避着他的直视,“黎郢梵……” 她顿了一下,突然有些舍不得这样叫他的名字。 “前段时间那样的相处,挺适合我们的。”诸溪望着墙角的桌柜,上面还摆放着一束新鲜的花束。 “前段时间?”黎郢梵眉梢高挑,嘴角抽着,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诸溪用力地点头,然后才缓缓地回过头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给足了自己与他对视的勇气,“处理李强容留卖.淫.那个案子的时候,我们相处的很好。” 黎郢梵这才明白她口口声声说得相处模式是什么样的,他交握的双手开始用力,反问道:“你觉得好吗?” 诸溪无意识地回答:“嗯。” “我觉得一点都不好。”黎郢梵笑了笑,没有任何一点笑意的笑容,令人看着手脚发麻。 “黎郢梵。”诸溪情急之下,伸出手扯住他的衣袖。 恳切地看着他,“不要让我们都那么痛苦,好吗?” “诸溪。”黎郢梵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扯下,然后带着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来到自己的胸口,紧紧地贴着,“我这里,从答应和你离婚后,就一直痛苦着。” 他说:“诸溪,不是我让我们都痛苦,一直以来我的痛苦并不比你少一分一毫。”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把另一只手搭在她身后的墙上,整个人朝着她的身子覆过去,轻轻地用唇亲吻着她的额角,低低地叹了一声,“诸溪,我们可不可以放下那个孩子?” 可不可以不要再去触碰我们彼此之间的伤痕,就让它成为一个伤疤,轻轻淡淡地留在心中。 这是黎郢梵唯一能够想到的解决办法,他知道孩子的问题不仅仅是诸溪心里的刺,也同样是他这一年来的痛。 他和诸溪是一类人,在面对痛苦的时候,都习惯性地选择一个人舔舐伤口,痛了自己,也痛了别人。 有些痛苦只有在经历过后,才会明白,之所以能够成为痛苦,那必定是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 诸溪不知道黎郢梵是否会忘掉,但她忘不掉,一刻也做不到。 她不假思索地摇头,“郢梵,你知道,那时候我选择离婚,不仅仅只是冲动。” 她的意思明了。 他却开始不知所措了。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整个房间显得特别的空旷。诸溪微微闭眼,试图忽略他的存在,以此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一直站在病房外的白佩佩,虽然听不到房间里两人说了什么,但在目睹了黎郢梵对诸溪的亲热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气急败坏地在门口的走廊上来回地走动,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就在她准备冲进病房的时候,方兰正好及时赶来了。她远远地就朝着白佩佩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扯着她的手,问道:“佩佩,郢梵在哪里?” 白佩佩扶着方兰,一边帮着她顺气,一边安慰的道:“伯母,郢梵没事,是诸溪。” “诸溪?”方兰一听到诸溪的名字,就不悦地皱着眉,然后瞪了白佩佩一眼,“她的事关郢梵什么事,你那么着急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郢梵出了什么事。” 白佩佩本来是陪着方兰来医院做体检的,在缴费的时候,意外地让她发现了黎郢梵,她原以为黎郢梵是过来接方兰的,正高兴的时候,却发现黎郢梵是过来照顾诸溪的。 心情一下子从天上跌到地上。 黎郢梵本来就不拿正眼瞧她,她只能想到方兰,这个比她还讨厌诸溪的女人。 白佩佩指着身前的病房,对方兰说,“伯母,郢梵在里面照顾诸溪。” “郢梵照顾诸溪?”方兰脸上的不悦更加地明显,她二话不说,直接将病房们推开,没有给里面的人反应的时间,大步走了进去。 “郢梵。”方兰走到黎郢梵的身前,垂着眼淡淡地看了几眼诸溪。 “妈,你怎么来了?”对于她的突然出现,黎郢梵颇为惊讶,然后便看到跟着方兰身后进来的白佩佩,眼皮跳了跳,脸也沉了下来。 方兰听了他的话,有些不开心,“怎么,我不能来医院吗?” “没有。”黎郢梵摇头,然后自顾自地帮诸溪盖好被子,旁若无人地嘱咐她,“先休息一会儿,等下我问问医生,看看你能不能吃点流食。” 从方兰进来,诸溪就知道接下来必然会发生一些不开心的事,但没想到黎郢梵会及时地替她解决麻烦。 他没等诸溪回答,转过身对方兰说:“妈,我们出去说。” ------------ 38.第 38 章 38 黎郢梵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诸溪,才将方兰和白佩佩送了出去,反手轻轻地带上房门。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背靠着房门,瞥了一眼走廊,见无人,才看着方兰开口道:“妈,这里是医院,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 方兰像是早猜到他会这样说,扯了扯嘴角,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还是会有些顾及,所以说话的音量比之前在病房里小了许多,“你是怕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她听了不开心吧?” 无论是谁,一个晚上没休息,精神多少都会有些脆弱。黎郢梵抬手捏了捏不停跳动着的太阳穴,半眯着眸看向方兰,语气坚定地答应道:“是。” 看着自己儿子连敷衍都懒得做了,方兰的脸色由白转青,挽着包包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郢梵,你现在是在乎她比在乎我要多了。”这两天她的身体就有些不好,这情绪一激动,就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白佩佩见状,立马收起一直流连在黎郢梵身上的视线,走到方兰的身后,一手扶着她,一手拍着她的后背,“伯母,你先别着急。这里不适合说话,我们还是和郢梵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彼此坐下来好好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 黎郢梵的声音开始不耐烦起来,他直接忽略白佩佩劝诫的眼神,直视着兀自抚着胸口的方兰,“妈,在我这里,你和诸溪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对黎郢梵来说,无论是妻子,还是母亲,对他来说都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一个给了他生命,将他带来这个繁华而美好的世界,让他学会了成长;一个给了他爱情,将他带入一个神奇和神秘的世界,让他学会了担当。 他说这句话,就是告诉方兰,她们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比较的必要。因为无论谁伤了谁,最后伤害的都是他。 方兰和白佩佩都愣住了,同时皱起了眉头。 片刻,回过神来的方兰痛心疾首地往前走了一步,指着黎郢梵身后的病房,“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在说什么?” 顺着她的手指,黎郢梵的视线跟着往后看了一眼,轻轻地,一掠而过,却带着一抹温暖。他转过身,“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醒了。” 看着他一脸的确定,白佩佩的身子不堪地向后退去,直接抵着身后的墙。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脸色白得吓人,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黎郢梵。大脑不停地旋转,她在心底,轻轻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不真实。 方兰转过身心疼地看了一眼白佩佩,这个让她十分满意的孩子,她一心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迎娶的女人。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她质问黎郢梵,“所以,你是要和她复婚是吧?” “嗯。”黎郢梵双眼的光一直没有暗下来,那眼神更加地肯定了他的意思。 “我不同意。”方兰直接拒绝道,往后退了退,将白佩佩揽在自己的怀里,一起走到黎郢梵的身前,“我不同意你和诸溪在一起,你怎么就不看看佩佩呢,她有什么比不上诸溪的?” 黎郢梵站在原地,听了方兰的话,目光瞬间变得清冷下来,他甚至连扫一扫白佩佩的动作都没有,直接冷冷地说道:“妈。” 他说:“我尊重你的意见,但却不会跟随你的意见行事。” 顿了一会儿,他忽然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说:“婚姻不是儿戏,没有遇见诸溪之前,我不会随便考虑其他人。” 何况,现在他遇见了诸溪。 这句话,不用他说出来,就已经能够明白。 他身后的那扇门的后面,诸溪站在病房门的一侧墙面,用力地咬着自己的手指,任由着自己的身子慢慢地滑下去,整个人最后坐在了地上。 她就那样曲着自己的双膝,头靠在身后的墙上,望着天花板的双眼,已经开始泛出了晶莹的泪珠,几乎要盈眶而出。 “不会随便考虑其他人?” 方兰还没来得及说话,白佩佩已经走到两母子之间,站在黎郢梵的面前,面如死灰地重复着他这句话。 嘴角微微地勾着,那凝滞着的笑容有些自嘲的意味,“她就真的那么好?好到你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她走入婚姻?” 黎郢梵虽然一言不发,但轻轻淡淡落在她身上的眼光,带着明显的凉意。那双黑眸深处散发出来毫无感情的凉意,瞬间在白佩佩的心里蔓延开来,冻僵了她那颗深爱着的他却正在滴血的心。 她的泪水掉了下来,落在嘴角,苦涩的味道麻木了她的味蕾,“郢梵,我在你的心里就只有这样吗?连一句话你都不愿意给我?” “佩佩。”见黎郢梵一动不动,脸上表情几近冰冷,方兰实在是看不下去,揽着白佩佩,就想教育一下自己的儿子。 “伯母。” 白佩佩打断了方兰几乎快脱口的话,伸手将她拦下来,目光一直盯着黎郢梵,“谢谢你,我就想问清楚,在他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白佩佩态度坚定,方兰就算有心,也只能退到一边去。 黎郢梵越过白佩佩,直接对着方兰,“妈,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他说完话,人已经转过身去,动作之快让人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给我站住。”白佩佩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了黎郢梵的手,像是下了狠心一般,紧紧地抓住。 “放手。” 黎郢梵的语气开始变得不善起来,他慢慢地侧过头,冷冷地盯着白佩佩抓着自己的手,然后在下一秒,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将她的扯掉。 白佩佩顾不上泪水已经打湿了的脸,直接冲到黎郢梵的身前,张开双手挡住他回病房的路。 “让开。”黎郢梵道。 白佩佩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副生气的样子,却依然能够撩拨着她的心。她忘记一开始自己注意他,只是注意到他深情望着诸溪的那副模样。 人就是这样,你得不到的,别人拥有的,比自己好的,就会想着,如果这样的好是在自己的身上,会有多好呢? 白佩佩一直想着黎郢梵对诸溪的好,想着这份好如果能放到自己的身上,该多好。 现在呢? 她却开始痛恨了这样的好,好的程度太深了,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一点时间,没有一点想法去发现除了诸溪以为的其他女人。 确切地说,黎郢梵根本就不想将这样的好放在其他人身上,他太自私了,这一生大概只想将这样的好留给诸溪。 白佩佩抬手擦了擦脸颊两旁的泪水,突然笑了起来,“为了你,我差点把自己的命给丢了,你呢?为了她,连救命之恩都忘了吧。” 黎郢梵的脸色阴沉下来,不可否认,白佩佩确实救过他一次。那一次,如果再晚点,可能现在站在这里的人就不是他黎郢梵了。 对白佩佩的恩情,黎郢梵从来没有忘记过。在他从医院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答应要给白佩佩报酬。 但是,白佩佩拒绝了金钱作为谢礼。 她再后来提出了一个他这辈子都无法回应的要求,只要他做她的男朋友。 那时候,黎郢梵已经发现自己的心里一直放着诸溪,并且答应了和诸溪交往。 他果断地拒绝了白佩佩的要求,并且答应,在不违反道德和法律的基础上,愿意满足她的其他要求。 他没想到自己的魅力那么大,白佩佩一直在他的身边出现,不停地追求着他。 这世上,最无奈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黎郢梵自知自己欠了白佩佩一份恩情,却更加明确自己不能够拿感情来报恩,那样对他,对诸溪,对白佩佩都是不公平。 他希望可以妥善地处理这件事,这件事却只能不停地拖着。 拖得越久,白佩佩就有更多的时间横亘在他和诸溪之间,甚至最后成为了他母亲最钟意的未来儿媳。 黎郢梵收回思绪,淡淡地开口:“欠你的那份恩情,我已经还清了。” “还清了?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白佩佩笑得更加夸张,伸出手指着黎郢梵上衣口袋的位置,那里面是他扑腾不停地心脏。 “黎郢梵,你难道忘记了吗?我要你做我的男朋友。” 白佩佩见他沉默,忍不住提高音量,“对你,我只提过这样一个要求。” “呵。” 黎郢梵目光越加地阴冷,扫到白佩佩的身上,让她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从头至尾,甚至是她的肺腑。 “我的答案一如既往。”黎郢梵接着道,一直垂在身下的手抬了起来,猛地一下抓住了放在他身上的白佩佩的那只手,用力地捏着。 白佩佩疼痛不已,却见黎郢梵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他说得话更是将她推下了万丈的冰渊,“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孩子是怎么没了的。”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一时间忘了手上的疼,抬起头来直直地望着黎郢梵那双不知何时已经充满了恨意的眼睛。 大声起来,“什么孩子?诸溪的孩子是她自己弄掉的。”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那天是谁对地板动了手脚?又是谁故意引导诸溪和我妈吵架的?这些事你以为我都一无所知吗?” 黎郢梵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扫到了她身后方兰的身上,只是一会儿,又收了回来。 “那个孩子,不管是谁动的手,我都会记着的。” “不管佩佩的事,就是诸溪自己没有用,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在黎郢梵咄咄逼人,白佩佩无话可说的时候,方兰站了出来,替白佩佩说了话。 病房里的诸溪,双手的指甲已经被自己的牙齿咬得不堪入目。她茫然地低下头来,一双含着雾气的双眼看着地面。 许久,她忽然笑了起来。 黎郢梵拧了拧眉,没有回过头看方兰,只狠狠地将白佩佩推到一边,然后打开病房门,大步地走了进去。 他把门带上,走了几步,终是发现了坐在一边的诸溪。 她仰着一张脸看他,那轻轻弯着的嘴角让他心里抽疼,半跪在她的身前,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头搁在自己的肩上。 “诸溪,都过去了,你还有我。” ------------ 39.第 39 章 39 诸溪坐着黎郢梵的车从医院回来,坐在公寓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不停在房间里走动的黎郢梵。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他就像是这个家的主人,自来熟地将他的行李箱拿进了她的卧室里。 见他许久没有出来,她有些回不过神来,直接起身过去。 她就站在卧室门外,靠着门框,像是一个来参观房间的客人,就那样好奇地看着站在里面的男人。 黎郢梵将她的衣柜打开,在空出来的位置上,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地从行李箱拿出来,顺手挂了上面。 诸溪扫了一眼自己凌乱无序的上衣和裙子,又看了看另一侧刚刚被黎郢梵挂上去的整整齐齐的男士西装,拧了拧眉,“你这是做什么?” 黎郢梵将最后一件衬衫挂在最边上,缓缓地回过头看向诸溪。温润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身上,那眼眸底下是藏不住的光亮,毋庸置疑地说着:“我以为自己的行为已经很明显了。”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地翘着,仿佛在笑,又仿佛是一个无意识地小动作。晃进了她的眼睛里,一时就要忘记自己在哪里,又要做什么。 黎郢梵看诸溪有些出神,将行李箱放在一边,走到她的面前,毫不意外地看着她秀眉间细微的褶皱,抬起手轻轻地抚了抚。 轻轻地,他只用了左手食指的指腹,流连在她细碎发丝下饱满的额头,“如果你说不……” 他说到这里,刻意地顿了一下,视线开始紧密地与她的交缠在一起。那眼神似乎是在征询她的意见,将一切的决定交到了她的身上。 就是这一刻,诸溪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黎郢梵都会欣然接受,没有拒绝。 但她好像错了。 黎郢梵的手从她的额头慢慢地下滑,落在她的脸颊边上,细细地摩挲着,然后稳稳地停在了她白皙的脖颈间,修长的手指和温暖的手掌轻易地将她的长发撩开。 就在下一秒,他微微地弯下身,两个人瞬间挨得很近。他的额头几乎就要贴在她的额上,鼻尖也似乎要相互抵着,“除非,你已经不爱了。” 他说,如果你说不,那么你一定是不爱我了。 诸溪一时无法从他的这句话里清醒过来,整个脑子都是晕乎乎的。她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他的声音已经在耳畔沉寂,但是他说话时喷出的热气依旧散发在她的耳边。 诸溪这辈子只谈过一次恋爱,只喜欢过这么一个男人。她听过的情话屈指可数,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上学那会儿从小说和电视剧里看到的。大学毕业后,她忙于律所的工作,加上无时无刻地在追求黎郢梵,根本就没有闲情逸致去接触那些爱情里的甜言蜜语。 和黎郢梵结婚后,两人除了交流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谈论最多的就是家庭琐事。直到和黎郢梵离婚后,诸溪才猛然发现,这段婚姻里,她对他说过的情话很多,但他却从未说过。 如果不是在前段时间里,早就听过黎郢梵说过这样炙热的情话,那么此刻她该是一副什么样的心情。 这段时间,黎郢梵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诸溪说不出来,但就是觉得他变了。 打个比方,每段爱情里的两个人之间都隔着一段默认的距离。他们感情疏远的时候,那距离就会越来越远;可一旦他们的感情变得亲密时,那段距离就会无限缩小。 以前,黎郢梵总是站在自己最初的地方,无论他和诸溪之间的距离隔着多远,他都一动不动地等着诸溪自己往回走。 而现在,诸溪不仅没有选择站在原点,甚至想要背驰离开那个原点。而黎郢梵竟然,也学会了迈开自己的双脚,努力地一步一步地向着诸溪走去。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爱情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他不来,她就去,她不想去了,他就会过来。不过这些假设的前提是,他爱她,而她也爱着他,不比他少,不比他多,恰恰和他的爱一模一样。 她眨了眨眼,望着他的目光似乎有些不确定,“你说什么?” 很明显,对于黎郢梵难得一次的深情,诸溪有些难以消化。黎郢梵看了看诸溪,不得不想起自己前几天在黎家书房里和哥哥黎志帆聊天的一幕。 他是鼓了好大的勇气,以及做了许久的决心才对黎志帆开口,“哥,问你一个问题。” 坐在窗口边上的黎志帆等了许久,都没见黎郢梵吐出半个字,“你到底有什么问题,要问就问,婆婆妈妈像个女人似得。” 说着,实在是忍不了自家弟弟的这个性子,直接从身前的书桌上拿了烟,抽了起来。 黎郢梵也接了一支,就夹在自己的手指间,没有抽,等白色缭绕的烟雾飘至鼻间时,才缓缓地开口,“你打算如何将安雅追回来?” 黎志帆一愣,重重地吸了口烟,然后随手弹了弹烟灰,“你要问的就是这个问题?” “嗯。”黎郢梵低声应了一句,双眸也垂得低低地,像是在看黎志帆书桌上摆放着的烟灰缸。 “我没和你说过吗?”黎志帆向身后的椅背靠了靠,尽量给自己一个舒适的姿势坐着,问话的时候,眉头微微地皱着。 黎郢梵不回答,只偏过头看他,那意思明了。 就是没有。 黎志帆点点头,然后将香烟凑到自己的嘴边,“三岁一个代沟,我和安雅之间……” 他叹了口气,然后将香烟泯灭在烟灰缸里,眼神变得暗沉下来,“她还小,我会慢慢地教会她明白,她对我,也是有爱情的。” 黎志帆的语气那么肯定,不像是表达自己的意见,倒像是在陈诉一件板上钉钉的事。黎郢梵闻言,抬起头来,直视着他,“你确定?” “呵呵。”黎志帆靠在椅子上笑了几声,那笑声充斥着满满的疲惫。 “你爱诸溪吧。” 他忽然转移话题,让黎郢梵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确切地回答:“嗯。” “你都是爱过人的人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何分辨一个人爱不爱另一个人?”黎志帆笑着摇摇头,然后举起自己的手,指着自己的眼睛,“这里,从来不会撒谎。” “然后呢?”黎郢梵赞同他的观点,但他依然没有告诉自己,该如何挽回安雅。 “郢梵。” 黎志帆忽然叫了他一声,然后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他,“你想问怎么挽回诸溪吧?” 他是知道自己弟弟的,从小到大,有什么话都习惯闷在自己的心里。但如果说出口了,就都是实话,他不会骗人。 所以,面对黎志帆的一针见血的问题,黎郢梵最终只能选择沉默。 他一沉默,黎志帆就笑了,“你怕什么呢?” 黎郢梵不解地抬头看他。 “诸溪一直都放不下你。”黎志帆叹了口气,然后站起来,背着一双手,望着窗外院子里栽种的枇杷树。 “明明互相爱着的两个人,何必要弄成这个样子。” 黎郢梵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边。 黎志帆斜睨他一眼,“去吧,死皮赖脸也好,死缠烂打也罢,只要你迈出了一步,诸溪一定会给你回应的。” 两个男人在书房的窗前站了许久,等黎郢梵准备离开的时候,黎志帆又和他说,“别和女人讲道理,关键的时候,甜言蜜语和亲密的肢体接触,更容易让女人心动。” 因为这句话,黎郢梵自己在家里想了许久。 有些事,一开始做起来可能会很尴尬,但是一回生二回熟。现在黎郢梵似乎开窍了一般,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特的甜言蜜语。 只是,不管是哪一次,诸溪似乎都有些接受无能。 往往感动过后,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在和自己说话的男人,另有他人一般。 想到这里,黎郢梵有些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身子也向后挪了挪。在诸溪的注视下,走回客厅,开始默默地继续着收拾他带来的其他行李。 诸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跟着黎郢梵到浴室,“黎郢梵,你是要住在这里吗?” “嗯。”黎郢梵点点头,然后背对着诸溪,将自己的牙刷和漱口的杯子轻轻地放在她的旁边。 看着那黑白两色的杯子,然后他的嘴角就扯开了,伸手停留在诸溪的白色杯子上,摸了摸,回过头锁住她投来的视线,“一直留着它。” 诸溪听着他的话,视线却是从他的手上落到那个黑色的杯子上。 那两个杯子原本就是一套的,结婚时,他陪着她亲自在商场里买的。 原来,他们都留着。 她心瞬间酸胀起来,他的目光又热烈得可怕,诸溪下意识地别开头,“你不是也留着了吗?” “嗯,我说过我一直在等着你回来,它也在等你。”黎郢梵毫不避讳地看着她,说这话一点害羞之意都没有。 诸溪不知道自己的脸红了没,她转过头,半咬着下唇,压着语气有些像是在撒娇,“你这人,怎么总是说这样的话?” “我哥说,对女人多说几句甜言蜜语,比和她讲道理要重要。”黎郢梵深深地看了一眼诸溪后,煞有其事地摸着自己的下颚,像是在思考,然后作出自己的判断,“本来有点不敢苟同,现在,我相信了。” ------------ 40.第 40 章 40 下午的时候,诸溪被黎郢梵推着回卧室里睡了一个午觉。[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他则一个人将客厅和厨房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遍,然后抱着自己的电脑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工作起来。 这星期留下的工作不算多,但都很棘手,他看着电脑,频频皱眉。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打着字,给林歌回了一封邮件交代了明天的工作内容,才将双腿上的电脑往外推了推。 背靠在身后的沙发上,微仰起头,一只手将鼻头上的眼镜拿下来,另一只手捏了捏已经开始隐隐作疼的头。 就这样休息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想到还在睡午觉的诸溪,这才起身准备去叫醒她。 他刚站起来,门铃就响了。 门刚一打开,一束还带着水滴的红玫瑰就塞了进来,直直地冲着黎郢梵的面去,差点就抵着他的鼻眼。 黎郢梵一时没有准备,拉着门把手,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正好将门拉开让门外的人进来。 “诸溪,你怎么又住院了?” 红玫瑰的主人顺势进了房间,说话的时候,把手里的玫瑰花又一次往正前方的人身上送。 黎郢梵身后还抵着鞋柜,刚刚太突然,背后撞得有点疼。没办法他只好接过那束硕大的花,淡定地看着露出一张惊讶的脸的泰阳,轻声说道:“诸溪在卧室里休息。” 泰阳愣了愣,跟在他的后面进了客厅,看着黎郢梵熟门熟路地拿着花去了厨房,然后又拿着一个已经插上花的水晶花瓶出来,还特意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泰阳坐在他的对面,忍不住多看几眼自己买来给诸溪的玫瑰花,心想黎郢梵这么一个大男人,还挺会过生活的,这么短时间里把几朵花插.得挺好看的。 “难道……” 泰阳压低嗓音,猜测道:“复合了?” 黎郢梵手里正忙着给泰阳冲茶,冒着热气的茶水倒在精致的小口杯子里,听泰阳这番话,只轻轻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然后,不动声色地继续低下头把茶水满上,递给她。 外面天很热,泰阳今天下午有半天的休息的时间,本来打算去医院里看看诸溪,正好接到她的电话说已经回家了。于是,下了班以后,她就直接在外面随便吃了点午饭便赶了过来。这一路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说,此时嗓子都干涩得要冒火了,迫不及待地接过黎郢梵递来的茶水,正准备喝,却发现茶水太烫。 不得不放下,若是往常她一定直接起身去厨房的冰箱找水喝。但是今天不一样,这个家里还有黎郢梵,她一时无法确定诸溪和他目前的关系,只好舍近求远地问道:“冰箱有冰镇过的纯净水吗?” “你不喝茶?” 黎郢梵虽然问了一句,但并没有需要得到泰阳的回答,人已经走向了厨房。等他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了一瓶水。 泰阳接过水后,也不说什么,直接拧开就往灌了自己大半瓶。直到解决了口中的渴感,才满足地叹息一声。 黎郢梵一直等在一边,直到看见泰阳重新拧紧瓶盖以后,他才适时地开口,“诸溪午睡的时间有点久了,是我去叫她,还是你直接进去?” “我去吧。”泰阳点点头,然后直接往卧室走去。 她进了卧室,诸溪还安安静静地在床上睡着,室内的空调温度适宜,她身上搭着一张薄毯,双手规矩地放在毯子上。 自从诸溪和黎郢梵离婚后,只要泰阳处于空窗期,就会抽空到诸溪这里陪她几天。 她不止一次见过从睡梦中哭醒的诸溪,等她清醒后,就再也无法入睡了。她那时候工作也多,醒过来后,就直接开始工作了。有一段时间,泰阳几乎以为诸溪是为了工作才彻夜难眠的,殊不知她是因为彻夜难眠才开始工作的。 泰阳走了过去,在诸溪的床边坐下,她许久没有见过睡得这么香甜的诸溪了。一时不忍将她叫起来,却又知道午睡时间长了也不好。 “诸溪。” 她挨着诸溪,轻轻地叫了她一声,见她没有反应,才伸出手落在她放在外面的手,摇了摇,“诸溪,醒醒。” 诸溪皱了皱眉,哼唧一声,才睁开双眼。迷迷糊糊地往声音方向望过去,许久才将泰阳看清,她连忙撑着床头坐起来,“哦,泰阳,你怎么来了?” “我上午给你打电话不是说要过来吗?”泰阳伸手扶了她一把,让她靠着床头坐稳。 诸溪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我这一觉睡得有点久,都懵了。” “怎么好好地就肠胃炎了?”泰阳见她这样,才仔仔细细地看了她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精神也不是很好。 诸溪叹了一口气,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你是知道我的,从来我的肠胃就不是很好。这次也不意外,就是疼起来真的要命。” “活该。” 泰阳在诸溪的手臂上捏了一把,然后改握住她的手,“不是啊,她这两年不是已经好多了吗?也没见你发作过。” “是吗?”诸溪有些不可思议,她都忘了自己上次肠胃炎发作是什么时候,自从上次割了阑尾以后,她的胃口比以前要好上许多,而且肠胃明显也好了一点,若是以前,一个月里隔三差五的腹泻,确实是受不了。 “你就是不好好照顾自己,多大的人了。”泰阳像是一个长辈在教训自己的晚辈,干瞪着一双眼,认真看确实有些严厉。 诸溪最怕的就是亲人和朋友的说教,她赶紧拿起身后的枕头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水汪汪地看着泰阳,“我错了。” “晚了。”泰阳曲着手指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声,力气不小,弹额头的声音特别响。 诸溪倒吸一口气,捂着自己已经发红的额头,“你来真的啊?” “不然你不长记性啊。” 泰阳说着,还是心软地帮她揉了揉额头,目光一偏,这才注意到诸溪衣柜前的摆放在地上的黑色行李箱。 她看了一眼,便认出那不是属于诸溪的行李箱,而且看外形分明就是属于男人用的。她收回自己的手,双手抱胸,特别严肃地审视着诸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泰阳变化太快,诸溪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瞒着你什么了?” “还装?” 泰阳心想,如果不是自己已经在外面见过黎郢梵,现在在这里看到诸溪此时的表情,大概会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我装什么了?” 诸溪还是不明白,恰好这时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的房间,响起了一阵不熟她们二人的手机铃声。 那是黎郢梵的手机铃声。 她这才看明白泰阳眼神里的疑问,不知为什么,明明可以直接和泰阳说清楚,但是一想到要说清楚,忽然有些心虚起来,有点做贼的感觉。 “和好了?”泰阳冲着门外挑了挑眉。 “额……” 诸溪硬是迟疑了半分钟,才伸手搔头,“泰阳,如果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一种什么状态,你会相信吗?” “你不知道?” 泰阳也傻了,只是指着房间的角落问诸溪,“衣柜前的行李箱是他的吧?” “是。”诸溪点头,想到自己衣柜里还挂着的黎郢梵的衣物,心情有点复杂。像是一锅乱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什么。 “这是准备和你同居的节奏呀。”泰阳惊人的发现,既然黎郢梵已经带着行李上门,而且一点也没有一个客人该有的样子,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黎郢梵这人是已经打定主意和诸溪复合了。 只是,再看诸溪这反应,分明就是还没有接受黎郢梵的求复合嘛。 她用一只手撑着自己下颚,替诸溪分析道:“人都住进来了,这是用美色诱惑你,让你不复合也得乖乖复合。” 本来很认真的一个谈话,到这里就聊不下去了。诸溪听到泰阳说,黎郢梵打算用美色诱惑自己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出来,“泰阳,你可不可以严肃一点?我光是想象你说的这个画面,就已经受不了了。” “受不了什么?”泰阳用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目光将诸溪上下打量一遍,然后从她的手里将枕头抢了过去,抱在自己的胸前,“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不,你就答应他吧。” 说着,她忍不住再次握住诸溪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诸溪,反正你心里还惦念着他,他又这么明确对你爱,为什么要这么纠结呢?” “我……” 诸溪刚开口,只说了一个字,还没表态,就被泰阳打断了,“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你懂吗?” 诸溪明白泰阳的意思,想到她和徐昌宁,心里也是会感到遗憾。她回握住泰阳,“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是我和黎郢梵之间,并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但是泰阳,有一点你说得没错,我之前也和你说过,我一直惦记着他。” “这就对了嘛。”泰阳叹了口气。 诸溪笑着,给泰阳一个放心的眼神,“你呢?最近怎么样,我这些天都忘了顾及你了。” 泰阳:“就那样。” “徐昌宁……” 听到这个名字,泰阳忍不住皱眉,伸手挡住诸溪的脸,“别,别和我提这个人,我最近有点怵他。” ------------ 41.第 41 章 41 泰阳陪着诸溪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诸溪一个晚上都没有说话,黎郢梵也没有主动和她说上一句话。两个人默契地相处,一个人刚做了一个动作,另一个人立马配合地完成下一个动作。 黎郢梵主动将碗洗了,等他出来的时候,诸溪还抱着双脚坐在沙发里。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大概是他走路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力,黎郢梵看见她猛地抬起头看过来,等发现视线与他的交集在一起后,毫不掩饰地急切地转过头去。 整个过程,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但已经足够黎郢梵在她的双眼扑捉到一丝焦虑和几分太过明显的渴求。 他敛了敛眉,心下明白,也不着急,一边将卷起的衬衫袖子放下来,一边漫不经心地往她那边走去。 片刻,他收拾好自己,走到诸溪的身后,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要出去散步吗?” 诸溪诧异地看着他,高高的个子,逆着光,却丝毫不影响他棱角分明的脸的俊美。当对上眼时,她不免出神,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看着她的眼眸泛着点点迷人的光泽。 她只多看了一眼,便被那眼神里藏匿的深情震慑到了。偏开头看向窗外已经红了大半边天的夕阳,心里痒痒的,她有许多话要和他说。 正是看出了她这点小心思,黎郢梵从头至尾都是一副云淡风轻,“不去吗?那我自己先去了?” 诸溪闻言,心里一急,但还是抿着嘴不说话。 黎郢梵轻笑一声,也不再逗她了,直接伸手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走吧。” 男人的力气总是不能小瞧的,诸溪在被黎郢梵单手提起以后,有了这样的感悟。她刚站起来,整个人就被拉到了他的面前,他手轻轻地一绕,顺势将她虚虚地环了起来。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嘛?”他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凑在她的耳边说道。 说完话,他就把她松开了,改换用手勾着她的手指,将她带着往玄关处走去。 两个人下楼后,诸溪才想起来问他,“哎,你怎么知道我有话和你说?” 黎郢梵“嗯”了一声,像是在作思考一般,“泰阳走了以后,你一直沉着一张脸,虽然不和我说话,但是明里暗里不知道拿眼神撩了我几次。9; 提供Txt免费下载)” 他说着,便“呵呵”轻笑起来,另一只手抬起来落在她的发上揉了揉,“你表现得这么明显,我再看不出,那真的对不起你。” “唉。”诸溪本来还认认真真地听他说,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劲了。 她什么时候拿眼神去撩他了?慢着,一向对网络隔绝的黎郢梵,他什么学会这个“撩”字博大精深的含义了? 果然,她是越来越不了解他了。 诸溪眼睛微微一眯,那眼神看得黎郢梵心里直发虚,揉着她头发的手也用了几分力,岔开话题,“想什么呢?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经过他这么一提,诸溪拉回思绪,点点头,“嗯。” 她答应着,便脱开了黎郢梵的手,一个人双手抱在胸前往前走去。 黎郢梵在原地站了站,看着迎着夕阳光芒走去,整个人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那金色下的背影显得特别得瘦削和孤寂。 他心头就酸了起来,红着眼大步走到了她的身边,与她并排走着。 默不作声地走了几步以后,诸溪才擤了擤鼻子,开了口,“在医院里,你和伯母她们说得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黎郢梵并不奇怪,当时在病房里见到她泪流不止的样子,就已经猜到她是因为他们说的话而难过。 他面色不改,应道:“嗯。” 她继续装作不在意地擤鼻子,表现得有些明显,“孩子的事,你一直都清楚,对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用了她许多的力气,半步路都迈不开了,就停在那里等着他回答。 黎郢梵也跟着她停了下来,侧过身,面向她。在视线触及到她脸上的仓皇和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的恐惧时,心里抽疼得厉害。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一直以那样疼惜的目光盯着她看。 她微微偏头,尽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想要扯出一抹笑容,却只是白费力气,“告诉我,是这样子吗?” 这一次,她的声音还带着浓厚的鼻音,像是刚刚哭过或者得了重感冒的人一样。 他拧了拧眉,低低地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扳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 他就知道,在这件事上,她一直在做着各种努力逃避着。逃避着面对那个他们已经失去的孩子,同时也在逃避着他。 他就知道,当时满不在乎的诸溪,其实一直把疼痛藏在自己的心里。他还记得她曾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我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是能够微笑的。” 他们两个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总要有一个人是能够微笑的,微笑着安慰另一个更受伤的人,拥抱着另一个更难过的人。 诸溪意外地摔在了黎家,直接导致孩子没了。她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也一直自以为是地认为黎郢梵比她更加难过。 她不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道,比起孩子,她在他的心里更加的重要。 他和白佩佩说过,在没有遇到诸溪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想要和谁在一起。这句话他同样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对任何人说。 因为遇到了诸溪,他才想过要和这个女人共白首。 所以,如果没有了诸溪,那么孩子也不会有的。 可是她一直不知道。 黎郢梵想着,心情更加得复杂,为了不让她一直折磨自己,他直接将她搂在怀里,大手就那样直接捧着她的后脑。 “诸溪,都是我的错。” 听着他的道歉,诸溪一时反应不过来,心里揪着疼,眼睛已经开始酸胀了。她垂着双手,没有要回抱他的意思,在他的怀里像是一个失了魂魄的木偶,嘴里重复着那句话,“你一直都知道的,对不对?” “对。” 黎郢梵不否认,真是因为他一直知道,所以才觉得亏欠她。 一年多以前,诸溪小产那天,他正出A市工作。在接到黎志帆的电话时,他整个人都是傻的。只交代哥哥一定要好好照顾诸溪,便坐着最早的一班飞机飞回来。 那时候,诸溪已经醒了,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手一直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小腹。一边哭,一边和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从见到他开始,她就一直在不停地和她道歉。他心疼极了,打算安慰她,却无能为力。只握着她的手,反反复复地亲吻着。 她为什么会道歉,黎郢梵心知肚明。 她曾经拿着一支作假的验孕棒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在那之后不久,黎郢梵带着她去了一趟民政局,领了两张红艳艳的结婚证。 她曾经怀着孩子,却在和方兰吵架过后,捧着肚子,告诉他,孩子没了。在那之后,黎郢梵和方兰吵了一架,请了假贴身照顾了她一段时间。 这些谎言,他都知道,但是正像他所说的,甘之如饴。不是不生气,只是明白,她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因为爱他,因为想要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对于她这样的目的,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是,也就是怀着那个孩子,她不知是仗着孩子还是仗着他爱她,一而再,再而三一直拿着谎言来骗着他。 黎郢梵一直陪着她玩这样幼稚而不负责任的游戏,却没有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天,这个孩子会离开他们。 在失去孩子以后,他一边忙着照顾她,一边亲自过问她摔倒的事情。也是因为他执着,最后才让他从家里阿姨的嘴里逼出了真话。 不是方兰和白佩佩所说的那样,是诸溪情急之下自己不注意摔倒的,而是方兰故意让阿姨将家里的地面多擦了几次,又多撒了些水在楼梯间,才会导致当时地面过滑。除此以外,白佩佩负责在一边挑衅诸溪的情绪,引得她不得已和她们发生了争吵。 至今,黎郢梵都记得,阿姨和他说的那些话。他一直都知道方兰不喜欢诸溪,除了不喜欢她的家庭门第,更不喜欢她坐不稳的性子。但他却不知道方兰不喜欢诸溪的程度竟然那么深,深得她连诸溪肚子里的孩子都忍不了。 这世上,他可以为了这个孩子得罪任何人,却不能为了这个孩子对他的母亲做什么。他痛心疾首地和方兰谈了一个晚上,从此,他便再也没有勉强方兰接受诸溪,更没有再试图说服诸溪忍让方兰。 他在外面买了一套房,和诸溪一起搬出了黎家。 许久,终于回过神来。 黎郢梵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带着爱恋,带着一分小心翼翼,“诸溪,我们还会有孩子的,那个孩子,不应该就此成为你生命的羁绊。” 他这句话,让诸溪绷着的一根弦彻底地断裂。 双手已经攀在他的腰上,十指紧紧地拽着他的衬衣,憋着一张红红的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黎郢梵,我一直在想,一定是我一直拿着孩子来骗你,所以孩子才会选择离开我。” 她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黎郢梵面色沉重,将她搂得紧紧的,双唇落在她的额上,眼睛上,“诸溪,你要记住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有错,我们是不合格的父母。” ------------ 42.第 42 章 42 黎郢梵打着诸溪男朋友的名号,顺利地开始了同居生活。(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早上,诸溪照常起床洗漱,刚开门出去,就看见睡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初时,她愣了片刻,兀自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轻轻地走了过去,入眼是他那张略带疲惫的脸,估计是没睡好,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诸溪的视线顺着那张脸慢慢地移开,游走在他的身上,这才发现昨晚拿给他的毯子不知何时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他一只放在脖子后面,另一只手放在身前,在沙发的末端只有他的一条腿,他的另一条腿自然的垂落在地上。 见此,诸溪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然后在视线触及黎郢梵手上还戴着的手表时,脸上出现一抹略微惊讶的表情。 黎郢梵这个人,说好听点是有自己的行为准则,说难听点就是有点强迫症。他不管是平时的言行举止,就是熟睡后,都要一板一眼地躺着。诸溪曾经观察过他一个晚上的睡相,一连几个晚上,她发现这个男人从睡着后到睡醒,都能够保持着完美的睡姿,那种让人看了都觉得异常的赏心悦目的模样。 现在,他这番模样,算不上难看,但是却是少见的。 她在往前走一点,竟看见在他身侧的茶几上,还摆放着亮着屏幕的手提电脑。桌几上摆放着一堆文件,整整齐齐地摞着。诸溪只轻轻地扫了一眼,就知道都是近期的大案子。 上个月S市,严打整治腐败,大批官员落马。好在这些落马官员的认罪态度很好,所以是辩护人这边还是公检法,工作都轻松许多。 但是,这段日子,黎郢梵为了他和诸溪之间的纠葛没少分心。昨晚和诸溪把话说开了以后,他的心也算是落下来了,便连夜把积累的一部分工作处理好。 诸溪看这架势,也明白过来,这人估计才刚结束工作,毕竟电脑上的邮箱界面还没有关掉。 她反身将他挂在衣架上的西服拿了过去,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才轻手轻脚地去浴室洗漱。 等她走后,沙发上原本在睡觉的男人,突然睁开双眼,那双不满血丝毫无生气的眼睛在下一秒,随着嘴角上化开的笑容,绽放出耀人的光亮。 等诸溪从厨房将做好的早餐端出来时,黎郢梵还躺在沙发上,没有醒过来的意思。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她瞧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不得不去把人叫醒。 “郢梵?”她站在沙发的后面叫他。 声音不算小,但是他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直紧闭着双眼,呼吸沉稳。 诸溪见他一动不动,干脆绕过沙发,走到他的身前,又叫了几声,“黎郢梵,别睡了,该上班了。” 她说着,直接蹲下身,摇了摇他搁置在身前的手,“起来吃早餐,好吗?” 睡着的人,似乎终于听见了她的声音,鼻子微微皱了皱,但却没有直接睁开眼来,而是偏过身子,头向着沙发里去。放在身前的手,忽地抬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一下落在了额头上,顺势挡住了他的脸。 在诸溪看不见的地方,黎郢梵缓缓地睁开双眼,那深黑色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沙发的一角,黝黑不见底的双眼,仿佛已经出神。 他在想,现在这个场景多么地熟悉。 有些不敢置信,感觉回到了一年前,那时候他们还是夫妻,她也是像现在这样,每天开心地做好着小媳妇的角色,硬是将闹铃调整到他醒来前的三十分钟。这样,她才有充分的时间,起来给他做早餐。 在结婚前,他就知道诸溪会做饭,说不上特别好吃,但还不错。对于黎郢梵这种从小只会学习,长大了只会工作的男人来说,诸溪的厨艺简直是拯救了吃惯了外卖快餐的他。 他喜欢这种感觉,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带着笑容的妻子。在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牛奶和面包的香气,温温柔柔地唤他起来吃早餐。 人都是这样,以前没有经历过或者很少经历过的事情,总是对之特别地渴望和想念。黎郢梵从小就不知道有父亲的感觉,从记事起,他就只有妈妈和一个哥哥。可是,也是记事起,他才知道,自己的妈妈需要每天早出晚归,为了他们两兄弟和生意场上的男人们斗智斗勇。 他和哥哥的早餐都是家里的阿姨做好的,美味却总是记不住味道。 后来,哥哥出国留学以后。每天早上,偌大的黎家里,那张能够坐满十个人的餐桌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从来都不知道每天和家人一起吃早饭的感觉,直到诸溪的出现。 这个世上,总有那样一类人会渴望别人给予自己幸福感,哪怕只有一点一滴。黎郢梵自认为,自己属于这一类人。 同样这个世上,也会有那么一类人会喜欢给予别人幸福,在婚后的日子里,黎郢梵总是在每天清晨醒来后,望着诸溪脸上明媚的笑容,而在心底里默默地感激上天,让他的生命里出现了这样的一个人。 那离婚的一年里,他每天晚上一个人回到安静而漆黑的公寓里,总是莫名地更加疲倦和乏累。到夜里,准备入睡的时候,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总是想,天一亮,是否还会有人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身边爬起来,然后像是做贼一眼一步一步轻轻地往厨房去给自己做早餐。 天一亮,他渴望的那个悦耳动人的声音,一直一直没有再想起过。 今天,就在刚刚那一刻,听到她叫他起床的声音,他的心瞬间就满足了。 修长的手指移到脸上,竟然摸到了一滴温热的水珠。他一惊,将脸埋得更深。 “郢梵。” 诸溪见黎郢梵动了几次,但一直没有要转过身来的样子,甚至最后直接快将整张脸埋进头下的枕头里。 “快醒醒,一会儿上班要迟到了。” 她有些无奈地看着背着她躺着的黎郢梵,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两人现在的模式,有点像是清晨里母亲叫睡懒觉的儿子起床。 这么想着,她的手已经朝着黎郢梵放在头上的手伸了过去,刚刚握住他的手臂,就被他用另一只手给抓住了。 黎郢梵将她的手抓在自己的掌心里,然后猛地回过头来,直直躺着的身子靠着手臂的用力半撑起来,就那样直接将她整个人往自己的怀里带。 他身上穿着的是他睡觉时穿的休闲服,白色的T恤还带着沐浴露的清香,诸溪闻着这个味道,身子瞬间被麻痹了。 “我很高兴,诸溪。” 黎郢梵拥抱着诸溪许久,下颚搁在她的颈间,蹭了蹭,“能够像现在这样子,我真的很高兴。” 她一定不知道,他一直一直在渴望着这样的一天。 他灼热的呼吸,一直不停地扑打在她的衣领里,像是一阵清风轻轻地吹拂过平静的湖面,他的呼吸一直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没一会儿,那锁骨边上,便泛起了薄薄的红。 “什么?”她觉得自己的思想都快跟不上了。 黎郢梵一直扶着她的腰的手又紧了紧,然后说道:“诸溪,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一直后悔答应和你离婚。” “嗯。”诸溪在他的怀里点点头,长发下的耳朵也开始红了起来。 “诸溪。” 他沉默了许久,抱着她,闭了眼又睁开,睁开没多久又闭上。最后,他眨了眨睁开许久的双眼,凝视着诸溪身后的一角,静静地又深情地说:“我一定是傻了才答应和你离婚。” 诸溪愣了愣,在慢慢地回过神来以后,才发现他说了什么,也就是因为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她一下子感动得想哭。 双手无意识地捏了捏黎郢梵的上衣,然后不再言语,任由着他那样有力地抱着自己。 吃过早饭后,诸溪在卧室里换衣服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被自己藏在角落里的白色婚纱。她顺手将婚纱拿了出来,在床上摊开,自己则在床前站了许久。 直到黎郢梵敲门进来后,她才收回视线,转过头对上黎郢梵若有所思的眼,发现他也在看着床上那件婚纱,于是主动开口问道:“关于这件婚纱,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黎郢梵闻声,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开口,“如果我说没有,你会不会就此和我一起去上班?” “不会。”诸溪毫不犹豫地回答。 黎郢梵抿了抿嘴角,他知道诸溪一向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关于这件婚纱的来历,她很早就问过自己了。不过,能忍到现在再次发问,倒是有些出其不意。 转念一想,这段时间,她手头上沉重的工作,大概是没有时间顾及此事,一时忘记了。 “只是觉得你穿起来,应该会很好看。” 他盯着那件洁白的婚纱看了许久,然后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诸溪,眼神坚定不已,令人无法质疑他。 “只是这样?”诸溪问,心里已经开始泛起了波澜。 “嗯,只是这样。” 对你,我在每个地方看见每一样的东西,总是会下意识地将它与你联想在一起。不为别的,只是想着这样美丽的东西一定适合那样美丽的你。 ------------ 43.第 43 章 43 黎志帆在接见了一个案子的当事人后,回到律所里,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直接问道:“下周律所还有谁?” “下周只有诸律师要跑外省。(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答应他的是办公位置离着他最近的周律师。 “诸溪?”黎志帆应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开始在办公室里寻找诸溪的身影,在确定没有看见她的时候,皱了皱眉,“她去哪了?” “刚刚还在这里的。”小秦指了指自己身前不远的位置,刚刚诸溪还站在这里和他讨论案件,一眨眼人就不见了,他疑惑地看了一圈办公室。 “马上去找她,让她到我办公室一趟。” 说完,黎志帆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他和好朋友苏扬是扬帆律所的创始人,这些年通过两人的努力,律所日渐规模在S市名声响亮。但是,这段时间因为个人感情问题,苏扬突然决定从扬帆退出,选择从事其他行业的工作。这一决定,对黎志帆来说,相当于被人卸掉了左膀右臂,没了苏扬的合作,工作一下子变得繁重和复杂起来。 下午,他还要赶飞机飞一趟帝都,这次出差的时间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律所这边没有人看着,他根本就不放心。 得到黎志帆的交代,没一会儿,小秦就在茶水间找到诸溪。 “有事?” 她看着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黎志帆,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赶飞机?” “嗯。”黎志帆点头,然后对了下表上的时间,打算长话短说,“这两天所里你帮着看着,下周你出差,就让周律师和张律师两个人看着。” “苏律师呢?”诸溪诧异地看着他,从来都是黎志帆和苏扬两个人轮番坐镇。想一想,这些天确实没有在律所见过苏扬律师的面了。 提到苏扬,黎志帆脸色有些阴沉,原本就有些憔悴的脸更加的难看。片刻,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他不做了。” “不做了?”诸溪这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黎志帆的身边,不确定地问道:“他转行了?” “嗯。” 黎志帆叹了口气,多少有些替苏扬感到遗憾,这些年过来,在律师这份职业上的成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一下子就放弃了,实在是令人惋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本来今天打算和大家开会说一下这件事,但有个当事人那里临时出了一些问题,我刚解决完赶回来,现在又要赶飞机,这件事你帮我和大家说一下。” 他一边解释,一边迈开步子往外走,在快要离开之前,轻轻拍了一下诸溪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两天你要辛苦点了,郢梵那边我帮你和他说。” 诸溪十分认真地听着他的交代,本想答应的,可是听到黎志帆说的最后一句话后,脸瞬间就红了起来,状似不明所以地问道:“你要帮我和他说什么,这里又关他什么事。” 黎志帆收回手,人已经走到办公室外面,看了一眼正在工作的同事们,微微侧过身,疲倦的脸露出一个笑容,“你们的事,他已经告诉我了。诸溪,你现在这般害羞的模样,已经彻底地曝光了你有多喜欢郢梵了。” 直到黎志帆和律所的同事道别离开后,诸溪才回过神来,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来恰好摸到了自己的嘴角,那微微勾起的嘴角正露出一抹欣然的微笑。 可能是那微笑过于清浅,所以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在下午上班之前,诸溪便和大家简单地说了一下苏扬离开律所的事情。大家都和她一样,对苏扬的离开赶到有些不可思议,同时也觉得特别地惋惜。 每一个行业都有属于那个行业的精英,如果用精英来形容苏扬,那已经有点不够了,和他工作过的人,或者看过苏扬出庭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他那一身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魄和魅力所深深吸引。 “苏律师怎么会突然转行了呢?他和黎律师两个人一起奋斗到今天,那么不容易都挺过来了。”周律师接过助理递过来的茶水,摇头叹息。 “是呀,我们所这回是损失了一名大将了。”周律师的助理适时地接腔,他身边站着的是诸溪的助理小秦,他顺势将自己的手搭在小秦的肩膀上。他忽然想起自己意外间听到的消息,迫不及待和大家分享,“我那天听到苏律师和黎律师说,他离婚了,说不定他离开和这件事有关。” “不会吧?”小秦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然后转头看向周律师和诸溪,“不可能呀,苏律师看起来很爱他的妻子。” “那只是看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苏律师从来没有在人前提过妻子的事情。唯一一次带妻子过来,只待了不过一个小时而已。”所里一个姓林的律师漫不经心地说道,是以一个过来男人的口气说:“这男人啊,心里想的和表面上表现的都是相反的。” “我还是觉得苏律师对他妻子是有爱情的。”小秦十分不赞同林律师的话。 诸溪一边听着他们谈论苏扬的私事,脑海里却已经百转千回了。因为和苏扬交情不深,所以她并没有见过苏扬的妻子,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曾听黎志帆说过,苏扬在外面不喜欢别人提到他的妻子,不是因为不喜欢他的妻子,而是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在外人面前露出与平时不一样的神色。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断他们的谈论,“好了,那是苏律师个人私事,大家都工作吧。” 等诸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才开始工作没多久,便接到泰阳的电话。 泰阳一开口,就直接问道,“诸溪,你在律所吧?我现在在过来的路上,你下午应该不会外出吧?我有事找你。” 诸溪被她来势汹汹的语气吓了一跳,赶紧道:“下午不会出去,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现在不方便和你说,还有一个路口就到了,待会儿和你说。” 说着,泰阳就把电话挂了。 果然,十分钟过后,泰阳就已经上楼来。诸溪让小秦给她倒了一杯咖啡,然后带着她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后,才说:“怎么了?有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过来找我。” “诸溪。”泰阳将自己的手包放在诸溪的办公桌上,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但那眉宇间浓郁的愁绪根本就遮不住。 她说话的声音低低地,带着一股特有的无奈,这样的语气诸溪尤为熟悉。 “这件事是不是和徐昌宁有关?” 只有关于徐昌宁的事情,泰阳说话的语气才会不由自主地有了这样的变化。 泰阳诧异地抬起眼,看向诸溪的目光中带着一点光亮,仿佛是在濒临死亡之时找到了救命稻草,伸出手握住诸溪放在桌上的双手,“诸溪,你真是我的知己。” 诸溪抽出一只手,戳了一下泰阳的额头,道:“说吧,这回是什么事?” 记得上回,大概是徐昌宁结婚那次。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泰阳松开握着诸溪的手,坐在椅子上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捏着自己的眉头,“诸溪,如果我说,徐昌宁这几天一直在骚扰我,你信吗?” “徐昌宁骚扰你?” 诸溪反复地咀嚼着这句话,然后和泰阳一样,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究竟怎么回事?” 说实话,听到泰阳说徐昌宁骚扰她的时候,诸溪一点也不相信,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就算是说泰阳骚扰徐昌宁,诸溪也不会相信。 究其原因,一直以来都是泰阳默默地喜欢徐昌宁,无论徐昌宁知不知情,他从来都是一心一意对陈璐。就冲着这个,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徐昌宁骚扰泰阳这样的事情。 不过,既然泰阳这么说,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你不信,对吧?”泰阳一针见血地说道,脸上的愁绪更加地明显,“诸溪,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也不相信的。” 她扯了扯嘴角,一点笑容也没有,“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几天他一直出现在4S店里。诸溪,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一回,他竟然和我说,让我最好离张尧远一点。” “他让你离张尧远一点?”诸溪愣了一下,张尧这个人家世不是很好,但是为人正直,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她忽然觉得徐昌宁说这样的话,是带有私人感情的恶意,可是他又不喜欢泰阳,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说? 她很好奇徐昌宁的目的,“徐昌宁为什么要和你说这样的话?” “我就是不知道啊。”泰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转而伸手指着自己的头,“诸溪,我觉得他这里有病。他自己不喜欢我就算了,可是他凭什么管我的事啊?我和谁做朋友,我每天去见谁,关他屁事啊,莫名其妙地开始管着我。” “泰阳。”诸溪听到这里,赶紧打住她,“徐昌宁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就有一回张尧的车和他的车子追尾了,他就开始和张尧对上了,也是那时候开始,他就开始无理取闹地干涉我的事情。”泰阳回忆道。 诸溪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看了看泰阳,许多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 最后,只说道:“泰阳,这件事你要好好处理。” ------------ 44.第 44 章 44 “泰阳,这件事你要好好处理。求书网www.qiushu.Cc” 泰阳过来找诸溪,也只是过来谈谈心放松一下。这几天工作忙,加上徐昌宁莫名其妙地行为,让她一连几天心情都不是很好。 听诸溪这么说,倒是提醒了她,她和徐昌宁之间还隔着一个陈璐。 片刻,泰阳低声叹气,“我只希望他别多管闲事就好。” 诸溪一言不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已经起身往办公室中央沙发走去的泰阳。 她整个人毫无形象地躺在长沙发上,单手支着脑袋,一手捂着嘴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睡意难掩,“我在你这里休息一会儿,你只管工作就好,不用理会我。” 她确实困了,声音都有了倦意。 “好,你睡吧。”诸溪笑了笑,将办公室的门反锁住。 泰阳应声,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才歪过头闭上眼睛休息了。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里出了彼此轻浅的呼吸外,只有诸溪伏在自己办公桌前翻着案卷发出的声音。 却在这时候,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诸溪吓了一跳,看了一眼自己桌上没有任何动静的手机,这才起身快步走到泰阳身边。 从泰阳包包里翻出不停振动的手机,诸溪想都没想就直接挂断了。再看向沙发上的泰阳,只是有点不悦地哼唧了一声,将身子转向沙发里侧,似乎又睡过去了。 她悄悄地呼了一口气,准备把手机放回去,结果手机还没放下,又开始振动起来。差点没把她吓得跳起来,心脏跳得飞快。 继续摁断电话,拿着走回办公区,在椅子上坐下后,才注意到手机上那两个被她挂断的电话,来自都一个人。 徐昌宁。 诸溪想到泰阳和自己说的话,再看到这个名字,心情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她捏着泰阳的手机,双唇紧紧地抿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看上去特别地严肃。 手机的又一次振动,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这次不是电话来电,而是一封短信。 她并没有点开看,但是暴露在手机上的信息第一行,还是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来。[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徐昌宁,他有些奇怪。 这么想着,诸溪不假思索将泰阳的手机调成静音,随手放在一边,又开始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接下来的时间里,在她左手边上的手机总是时不时地亮起屏幕来,一会儿是来电,一会儿是短信。她总是忍不住看一眼那手机联系人,然后又装作没看见一般低下头去。 泰阳这一觉睡得很舒服,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诸溪的下班时间也快到了。她微微睁开眼,慵懒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才发现诸溪已经把工作都做完了,一个人悠闲地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发信息。 她好奇地问道,“这是和谁发信息呢,笑得那么开心?” “啊?”诸溪听到声音,立马抬起头来,视线也从手机上移开,挪到了对面泰阳的脸上,“你醒了?” “嗯,你这里真好,我好久没有这样好好地睡一觉了。”泰阳说着,为了证实自己的话,还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撇过头,望向落有夕阳余晖的窗边,问:“几点了?” “唔。”诸溪低头看向手机,回答道:“五点半了。” 她说完,注意力便被手机上一封新的短信所吸引了。那是黎郢梵回过来的,就在泰阳醒过来的几分钟前,黎郢梵就给她发了短信,问她晚上可不可以一起吃饭,她回说要陪泰阳。这时,他回的是,“我已经在楼下了,你们要去哪里吃饭,我送你们。” 她早上出门就是黎郢梵送的,自己没有开车,泰阳也没有车,一会儿两人出去吃饭大概是要坐公交或者地铁的。诸溪想,黎郢梵估计是想到了这点。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点,她的心突然暖了起来。 诸溪看着短信愣了几秒,然后径直往窗边走去,那男人的车真的已经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楼下。 “这是看什么呢?”泰阳跟在她的身后,一步两跳地过来,挨着她的身边,使劲地往楼下望去。 诸溪还没有回答,原本坐在车子里等着诸溪回短信的黎郢梵却突然打开了车门,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工作服,蓝色的上衣,打着黑色的领结,笔直地站在车子旁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在自己裤子的口袋里。 不一会儿,他的身子开始微微地向后仰去,头也跟着抬了起来,那视线远远地落在她们身前的这扇落地窗上。 诸溪看见了,泰阳也看见了。 泰阳看着楼下的黎郢梵发了一声“哟”,回过头看诸溪,见她嘴角似有似无地扬着,轻笑着打趣,“这是恢复了上下班接送的节奏?不过你们的角色怎么互换了?” 以前,诸溪和黎郢梵的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的时候,上下班接送这档子事都是诸溪一人做得起劲。也不管黎郢梵愿不愿意,她就像是一个护花使者一般,默默地陪着他上班,再自己上班,默默地跟着他下班回家,再自己回家。 泰阳故意这么一问,诸溪倒是想起了以前许多有趣的事情。嘴角勾着的笑更加地明显,有一种忍俊不禁地模样。 见诸溪不说话,只是一个人傻笑,泰阳曲着手指在她的腰上戳了戳,“你这笑得嘴巴都快裂开了。” 诸溪十分怕痒,见泰阳出手,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下。也没有刻意地收起脸上的表情,只是侧过头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你不会要和黎郢梵出去过二人世界,然后选择抛弃我吧?”泰阳边说边做了一个扶头可怜状,然后还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大白天虐狗,小心遭天谴。” 诸溪对着泰阳翻了一个白眼,“我是那样的人吗?” 她转过身,去拿自己放在办公桌上的包包,继续说道:“嗯,我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今天晚上就别打扰我了。” 泰阳听她的语气,自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也走过去拿自己的包包,顺势勾上诸溪的手,“我们晚上去吃火锅吧,好想吃辣啊。” 诸溪笑着点点头,跟着她走了几步,突然想起被自己放在办公桌上的泰阳的手机。她拉住正准备开门出去的泰阳,然后走回去拿了手机。 诸溪将手机递给泰阳时,挑了挑眉,告诉她,“之前你休息的时候,徐昌宁一直给你打电话。” 闻此,泰阳收起了嘴角上的笑意,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看着那十几通未接来电,和一封封质问她的短信,嘴角抽了抽,“你接了吗?” 诸溪摇摇头,“没有,前面有两通来电,我摁断了。” 泰阳并不是怕诸溪窥探了她的隐私,只是不想把诸溪牵扯进来。有些人,有些事,你越是想放下了,越是难以放下。 “诸溪,你不觉得徐昌宁很奇怪吗?”泰阳翻看了一下徐昌宁给自己的短信,他问她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问她是不是和张尧在交往,还质问她是不是不把他当朋友。 “我真的猜不透他。”泰阳难受地吐了一口气,然后把自己的手机关机放进了包包里。 泰阳用空出来的手揉搓着自己僵硬的脸,“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之间,那么关心我的事情。” 诸溪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明显感到泰阳的情绪已经有些不对了。只是轻轻地挽着她的手,带着她进了电梯。 一进电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泰阳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越笑越认真。可能是因为太过用力,她的眼角竟然挤出了两滴泪水。 泰阳笑得有些凄厉,让人不忍多看,“我最讨厌这种打着朋友的旗号,各种撩拨别人的感情的行为。” “而我曾经最喜欢的男人,竟然正在做着这样的事情。”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泰阳最先走出去,她留在电梯里的最后一句话,让诸溪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原来,泰阳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去这么想。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曾经喜欢过的,或者现在正在喜欢的人,是自己所讨厌的那种人。 泰阳今天之所以会过来找自己,多半是这些天徐昌宁的行为,让她开始有了这种感觉。 诸溪大步走出电梯,追上泰阳,安慰的话还没说出来,反被泰阳先安慰道:“诸溪,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诸溪的双眼都已经红了。这么明显的谎言,她却说得那么坦荡荡。诸溪心里一疼,“泰阳,你别这样。” 泰阳摇摇头,又抿着嘴笑了笑,“我真的没事,诸溪,你和黎郢梵去吃饭吧。你们好不容易得来的二人世界,我才不会那么不识趣的。而且,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徐昌宁的未接来电,我得找个地方一个人冷静冷静。” “你确定吗?”诸溪并不想勉强她,又不想看着她一个胡思乱想。毕竟,在徐昌宁这个人这里,泰阳曾经是撞过南墙的。 “确定。”泰阳抱了抱诸溪,然后和门口等她们的黎郢梵挥了挥手,一个人离开了。 黎郢梵走到诸溪的身边,和她一起目送泰阳上了计程车后,才低下头看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知道她是在担心泰阳,便开口说道:“泰阳虽然性子软了一些,但是她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听他这么说,诸溪心也放下了一半,“嗯。” ------------ 45.第 45 章 45 “晚上想吃什么?” 黎郢梵侧头看着坐在副驾驶的诸溪,听见他在问她,整个人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过来,那模样仿佛刚刚从神游中回过神来。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多看两眼,会发现她双眼空洞迷茫,黎郢梵有些担忧,握着方向盘的右手松开,轻轻地搭在她放在腿上的手,“怎么了?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 诸溪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明显吗?” 回答她的是黎郢梵温柔的笑,“在担心泰阳吗?” “嗯。”诸溪点头,也没有要隐瞒黎郢梵的必要,从之前在律所楼下泰阳离开后到现在,她的心一直很不安,始终悬着。 没有人比诸溪更了解泰阳了,即使她认识泰阳的时间和徐昌宁一样的久。上学那会儿,泰阳的性格不像现在,那时候她的性格和她的人一样,略有些文静。 就拿泰阳喜欢徐昌宁这件事来说,诸溪也是在高三那年才知道的。她一直是一个喜欢把事情放心里的人,有很多话明明可以当面说清楚,有时候却因为她的犹豫而导致事情往另一个方向发展。 人们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确实,后来因为和诸溪成为了好朋友,泰阳的性格开始有了些许变化。 加之后来徐昌宁和她们的关系越加的好了起来,几个人玩在一起,泰阳才开始慢慢地变成了现在这样。 现在的泰阳是什么样子的呢? 诸溪也说不出来,看上去,她开朗活泼,也开得起玩笑。可是,不论她外在表现看起来是什么模样,她内心的自卑还是存在的。 正是应了那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那种喜欢一个人却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自卑,一直深深地存在着。 所以,对徐昌宁,泰阳总是不由自主地打骨子里觉得他是高高在上。那是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觉,而一直被徐昌宁喜欢的陈璐,在泰阳眼里,也是配不上他,尽管陈璐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 诸溪一想到泰阳离开时的心情,她觉得泰阳和徐昌宁之间不仅仅只是几通电话和几封短信那么简单,能让泰阳说出那样绝望的话,大概,徐昌宁真的做了什么让她失望透顶的事情来了。 “我觉得,泰阳和徐昌宁之间,似乎出了些问题。[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诸溪将自己的疑惑讲了出来,然后叹了口气,“可是,我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到她那样难过的样子,我什么也帮不上她。” 黎郢梵看了一眼前方的红灯,将车子停下,握着诸溪的手微微用了点力,但也只是将那手握得更牢一些。 他望着前方等着绿灯的车子,想了想,说道:“诸溪,泰阳不愿意说吧。” “嗯,就是因为她不愿意说,所以我才着急。”手心一阵温暖,诸溪情不自禁地低头看着那握在自己手上的大手。 “既然这样,你更应该放心下来。”黎郢梵说着,不时地用拇指摩挲着她纤细的手指,像是小孩子在玩着非常喜欢的玩具一样,耐心地认真地。 见她不明白,他又解释道:“泰阳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会找你帮忙吗?” 答案显而易见,自然是会的。 诸溪点头。 黎郢梵笑了笑,“这不就对了吗?诸溪,她如果解决不好她和徐昌宁之间的感情问题,她不会那么潇洒地离开。你要相信她,她不是不知道怎么做,只是一时还无法面对这些问题。” 听他这么说,诸溪紧紧地抿着双唇,仿佛在思考他的话,眉宇间有了褶皱。 黎郢梵说得没错,在和徐昌宁的感情问题上,哪怕是知道了徐昌宁和陈璐结婚,泰阳也只是在她的面前哭了一回。后面,她就像是忘了这件事一般,和新交往的男朋友出国旅游了。即使是在逃避,那也是她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 “我知道。”诸溪望了一眼窗外,视线转了一圈,又转回来看向黎郢梵,手不由得回握住他,似乎有些无助,“可是,我就是不放心。你不知道,徐昌宁在泰阳心底有着什么样的地位。” 前方的红灯变成了绿灯,黎郢梵只能暂时专注开着车,但却不忘继续安慰她,“我能理解你,诸溪,你也要相信泰阳,她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很多事情,也许她比你想象中的处理得更好。” “我……” 诸溪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只看着黎郢梵将车子开到一家餐厅前。 他将车子停好,然后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身子向她这边靠近,也将她的安全带解开。但人却没有退回去,还是保持着解安全带的距离,一手搭在她的座椅背上,一手放在她身边的车窗上,就那样无形之中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的双手之间。 像是一个怀抱将她紧紧地裹着,他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的呼吸间,车厢里的氛围顿时暧昧起来。 诸溪盯着那双深邃的黑眸,不知如何是好,眼睛不停地眨了眨,忽闪忽闪的长睫毛泄露了她此时的紧张,“你有话要说?” 他应该是有话要说的,诸溪看着快要贴近自己的薄唇开始一点一点地上扬,然后一抹清浅的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开来。 瞬间,黎郢梵放在车窗上的手已经从她的肩膀穿过,落在她的后背,顺势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没有霸道的力气,温温柔柔的动作,让她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 “别担心了,会好的。” 诸溪愣了几秒后,呼吸开始有些急促起来,他的身上清淡的衣香席卷着她的鼻息。耳边是他低低絮语,那么温柔,那么温暖,那么轻而易举地麻木她的大脑。 在他用手拍拍她的后背之后,诸溪垂落在身前的双手,抬了起来落在他的腰间,不似以往只抓着他的上衣,而是搂着他。 谢谢你,忽然让我烦躁的心开始平静下来。 她在心底这么对他说。 两人就那么静静地在车厢里抱了一会儿,她身体的温度如烈火一般,一点一点地在他的身上燃烧着。 原本只是想安慰她,却没想到这样一个简单的拥抱都能让他满足不已。他暗地里轻叹一声,更加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你总是这样,时刻担心着别人,你自己呢?今天工作累不累?听说你下星期要出差了。” 诸溪不吭声,只是在他的怀里微微抬起头来,从她的角度并不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自从离婚后,她再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他。 怀念他的怀抱,怀念他身上的温度,怀念所有关于他的一切。像是现在这样的亲热,让她觉得特别地不真实,又特别地幸福。 她一时情动,重新低下头去,在他衣领上方,那裸露在外的脖颈处,印上一吻。她吻得特别轻,像是双唇不经意间划过一般。 但黎郢梵还是感受到了,他落在诸溪长发上的手开始下滑至她的后背,骤然间收紧,像是要将她嵌入自己体内一般,隔着薄薄的衬衫,诸溪都能感觉到他衣服下的身体正紧紧地绷着。 “诸溪…” 他忽然哽咽起来,叫着她的名字,听起来特别地含糊。 “嗯?” 诸溪应道,却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黎郢梵仍由她在自己的胸前蹭了蹭,然后伸手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拉开。两人额头抵着额头,他的双眼紧紧地凝视着她的,不让她有一丝一毫地逃避,落在她肩上的手轻轻地托着她的下颚。 “诸溪,我……” 他依旧是哽咽着,说到一半的话,却没有再说下去。 “什么?” 这样的姿势,让诸溪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作答。 黎郢梵的视线在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悄然无息地落在了她有些脱色的红唇上,整个人往前一靠,双唇贴了上去。 他轻轻地贴着她的唇说道:“我想吻你。” 诸溪才感觉到他说话的热气,下一秒,双唇已经被他含在嘴里,轻轻柔柔地吮吸着。诸溪正惊讶于他说出的那句话,他已经开始在她的嘴角处流连。 不一会儿,他的舌尖巧妙地撬开了她的唇齿,在她触不及防的情况下与她纠缠在一起。 “我好……” 他在亲吻她的时候,又说了一句话。 诸溪在这句话后,轻轻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搂着他的腰的手绕到了他的肩上,将他拉向自己。 她的心里万千情绪,不停地翻滚着,热烈地而深情地回应着他的吻。 够了,这样就够了,一切一切她所不愿意面对的伤害,她都愿意试着去接受了。 黎郢梵只因为你的一句话,我做什么都愿意。 一滴泪水,从她的右眼角溢出,轻轻地滑落至她的嘴角。那咸咸的味道,在两个人的嘴里蔓延起来。 黎郢梵微微皱眉,更加用力地吻着怀里的女人。 诸溪,我很想你了。 车子停在餐厅外面,来吃饭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那个清风徐徐的傍晚,从车子边上经过了许多人,没有人注意到,车子里的两个人,正流着泪相互吻着对方。 ------------ 46.第 46 章 46 诸溪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客厅里的黎郢梵已经把电脑关了,拿着手机站在阳台上打电话。(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 他背对着她,单手插在口袋里,似乎是在谈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双脚总是不停地挪动地方。诸溪只看着他的背影,便能够想象到他皱眉思索的样子。 “她现在怎么样了?” 黎郢梵询问着电话那头的人,注意力因为身后响起的开门声而分散,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房间里,从浴室出来的诸溪对他笑了笑。 她伸手指着自己的耳朵,示意他继续。 黎郢梵抿了抿唇角,又看了她一眼,才继续回电话,“检查结果需要多久才出来?” 诸溪隐隐听到几个字,但不完全,所以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她一边拿着大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准备往卧室走去,路过客厅时,双脚一顿又倒了回去。 客厅的桌几下散了一地的案卷,桌几上的茶杯翻到了一只,里面的茶水顺着杯壁流了出来,正一滴一滴地打在桌几下的白卷上,染出一个碗口大的污渍圈。 诸溪站在桌几边上,转过头看了看还在打电话的黎郢梵,感觉到右眼皮小小地跳了几下。黎郢梵那边估计是出了什么事,看起来很严重。 她想了想,收回了视线,将手里的毛巾搭在自己的肩上,随手把头发扎了起来,然后开始收拾客厅。 “对不起。” 身后传来黎郢梵的声音,半蹲在地上的诸溪转过头去,手里还拿着已经被茶水染脏的案卷,其他干净的案卷已经被整理好,整齐地摆在桌几上的电脑边上。 “说什么对不起呢?” 她微微一笑,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那纸上的茶水渍。 黎郢梵已经打完电话,就拿在手中。他往前走了一步,在诸溪的身边蹲下,就势轻轻地从她的手里抽出那张纸,翻过来一看,并没有什么重要的资料,“刚刚的电话有些着急,所以起身的时候没有注意,一不小心把桌几上的茶杯带翻了。” 他在和她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一字一顿,说得温温柔柔的。 “没事吧?”诸溪听到他提到电话,视线从他的手移到他的眼,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黎郢梵将手里拿着的纸放在桌几上,又抽了几张纸,认真地将地板上还残留的水渍擦干净。等做完这些以后,他便将诸溪拉了起来,一起坐回了沙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你明天早上的飞机,晚上早点休息,别忘了调闹钟。” 诸溪低下头看着黎郢梵,他正专心地拿着纸巾擦着自己和她的手,听了他的话后,下意识地问道:“那你呢?” 黎郢梵顿了一下,然后结束手里的动作,看向诸溪,“我要回家一趟。” 他说话的时候,诸溪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神色有些阴沉,语气有些低靡。她不由得想到他刚才打电话的样子,大概是和家里有关系。 她回道:“好,那你现在就走吗?” “不急。” 黎郢梵看了一眼她肩上搭着的毛巾,伸手摸上她扎起来的长发。见她的头发还在滴水,眸光暗了几分。 刚把手收回来,人就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后,“我帮你擦头发。” 他的手已经将她头发上皮筋拿了下来,正要拿她肩上的毛巾,她赶紧回过身,抓住他的手,阻止道:“我自己来……” 黎郢梵笑了一声,双手一翻,改握住她的手,吐出两个富有磁性的字,“我来。” 他将她的手放下去,拿着那张白色的大毛巾,覆在她的长发上,有些陌生而又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发散开,一点一点地用毛巾拧干。 诸溪靠着沙发,双眼直视着前方,那视线一直没有从对面的电视机上离开,黑色的屏幕里正倒映着自己和身后的男人。 不知道黎郢梵有没有注意到,他低垂着头,用毛巾摩挲着她披散在肩上的长发的样子,特别地温柔。 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黎郢梵忽然抬起头来,一眼就望着电视机里的她,嘴角微微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霎时间点亮了她的双眼。 从他打完电话后,她就知道他心里有事。即使他时不时地冲着自己笑,但她总感觉他心神不宁。 她没有回头,问道:“真的不着急吗?” 黎郢梵颔首,岔开话题,“你的头发还是那么多。” 诸溪“嗯”了一声,知道他不想提正烦扰他的事情,便也不再继续追问,闭上嘴安静地坐着,等着他将自己的头发擦干。 客厅屋顶悬挂着的水晶灯,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特别温柔。他擦了许久,直到那头发不再滴水下来,才把毛巾搭在沙发上,忍不住用手绕起那黑色发亮的长发,像是在把玩,一下一下,漫不经心。 “诸溪。” 片刻,他叫着她的名字。 带有一丝哽咽的声音,弥漫着浓浓密密的情绪。昨天下午他在车子里,正是用这样的语调对她,“我好想你。” 不仅醉人,而且醉心。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黎郢梵弯下身,双手轻轻地搭在她的双臂上,薄唇凑到她的耳边,“我好累。” 短短的三个字,和它们所代表的意思一样,充满着沉沉的倦意。 紧接着,他的头就落在了她的肩上,“好想时间就这样停下来,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和你在一起。” 他的肺腑之言,带着一声低低的叹息声,令她不由得心酸起来,一直纠缠着的十指松开,抬起右手放在他的脸颊边上。 犹如在抚摸一个正在撒娇的孩子,她用手轻轻地摸着他的脸,“黎郢梵,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嗯。” 这一回他没有拒绝回答的意思,闭着眼感受着她手心的温暖,嘴里轻应了一声。 “是……伯母吗?”诸溪虽然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但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黎家除了方兰的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黎郢梵如此忧心。 黎郢梵缓缓地睁开眼睛,那眼底交杂着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他直起身子,手也松开诸溪。 他突然的离开,让诸溪触不及防,她的手还停在原来的位置上,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唇。她想,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关于方兰的事情,总是不愿意和她说。 她有些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双手刚重新握在一起,眼前就出现一个长长的影子,黎郢梵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前。 他在她的注视下,半跪下来,一手落在她的双手上,一手落在她的身侧,说道:“她住院了。” 虽然和方兰之间存在着许多矛盾,但是听见这个消息,诸溪还是忍不住问道:“伯母…她还好吗?” 黎郢梵摇摇头,想到刚刚的电话,皱着眉说:“暂时还好,忽然在家里晕过去,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 诸溪一听,赶紧拉着黎郢梵起来,“那你快去医院。” 她没有说“我们”,而是说的“你”。即使她有心要去医院看看方兰,但也知道方兰并不会想要见到她。 黎郢梵没有动,而是反身将她圈在怀里。 他今天似乎有些不对经,诸溪在他的怀里动了动,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怎么了?”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真的很着急。” 黎郢梵说着,又一次哽咽,胸腔剧烈地上下起伏着,“诸溪,她是我的妈妈,我一直爱着她,尊重着她。” 不用黎郢梵说,诸溪也知道。他的父亲过世的早,一直在身边照顾着他的只有哥哥和母亲。在他心里,是没有人能够超越方兰的。 他哽咽的次数越来多,鼻音也越来越沉重,“可是,她为什么总是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开玩笑呢?” 肩上忽然有一丁点清凉感,诸溪一怔,双手来到他的背上,轻轻地放在上面,一动也不敢动。 黎郢梵“呵呵”笑了笑,不再继续说下去,打横将诸溪抱了起来,径直地往卧室走去。 他把她放在床上,自己合着衣服躺在她的边上,半侧过身,手枕在自己的头下,紧紧地凝视着她,“陪我睡一会儿吧。” 诸溪也侧过身,两人一同弯曲的双膝相互对着,两张脸之间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她回望着他,“你不去医院吗?” “就一会儿。”黎郢梵只盯着她说。 他看起来真的很累,诸溪点头,一只手已经伸了出去,在他皱着的眉头上抚了抚,然后在他好看的眉眼处停留,将他的双眼用手合上,“好。” 黎郢梵配合地闭上双眼,伸手她那只手抓着放在两人之间空着的地方,慢声细语:“睡吧,诸溪。” 原本只是想陪着黎郢梵躺一会儿,结果躺着躺着一不小心就有了睡意。诸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 房间里开着一盏夜光灯,她有些迷蒙地抬眼看着天花板,左手已经在身侧的位置上探了探。 没有人,黎郢梵睡过的地方已经冷了。 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身边的另一个枕头。 她睡眠向来浅,只要稍微一丁点动作就能将她吵醒,可是今晚,他何时离开的,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独自坐着发呆,不一会儿,诸溪猛地掀开被子,冲到客厅找自己的手机。 她抱着双膝坐在黑漆漆的客厅里,在手机通讯录里翻到黎郢梵的号码,发了一条信息过去,“黎郢梵,你还好吗?” 几秒的时间,那边很快回了信息。 他说:“好,别担心,好好休息,晚安。” ------------ 47.第 47 章 47 一夜无眠,黎郢梵动了动自己已经僵硬的双脚,一直交叉着顶着下颚的双手终于换了一个姿势,抚着自己的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缓缓松气。[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因昨晚拉上了窗帘,即使外面已经阳光明媚,整个书房里还是一片阴暗。他就坐在书桌边,一个晚上没有离开过位置。 这两年,安静的时候,他总会想起许多事。 以前想的最多的是如何缓解母亲方兰和诸溪的关系,那时候总想着家和万事兴,他夹在中间努力地做着调节员的角色。但有些事,不是你坚持了就一定能够朝着你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的。 在和诸溪离婚后的日子里,他不再一个人想着那样的问题。没有意义了,任何事情任何问题都没有让诸溪回到他的身边要重要。 黎郢梵一直不明白母亲方兰为什么会那么不喜欢诸溪,甚至连诸溪肚子里的孩子她都不能容忍。 世人常说,虎毒不食子。 在母亲方兰那里,似乎没有比让诸溪离开这个家,离开她儿子身边这些来得重要。 呵呵。 黎郢梵在黑暗的房间里,慢慢地睁开双眼,那双带着倦意的眼睛,布满着一层深深的阴郁。 咚咚―― 书房门外有人敲了两下,没有人说话,木门发出的声响过后,四周再度陷入沉寂。 黎郢梵背靠着身后的椅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门。 咚咚―― 敲门声又一次响了起来,仿佛是为了等待他的回应,这次敲了许久,不停的响声一直徘徊于耳。 黎郢梵用力地握了握自己的双手,嘴角轻轻地往后抽了一下,沉沉的声音说道:“进来。” 房门外的人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或者说没有要自己走进去的意思。 没有人开门,只有不停地敲门声。 黎郢梵大约已经猜到了来人,他的目光轻轻一偏,落在书桌上摆放的全家福照片上,一只手已经伸了出去,似留恋似不舍地在相框上不停地摩挲着。 大拇指滑过相框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了相片上那个穿着枚红色旗袍的女人上,她笑得一脸温婉。 这是他的母亲,这才是他记忆里的方兰。 他终究是在一阵烦乱的敲门声中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手落在门栓上,迟疑了一会儿,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久久轻轻地拧开。(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不出所料,门打开的时候,对上了方兰的视线。 “郢梵,你总算是开门,伯母很担心你。” 两母子相互无言,率先开口的是第三个人。白佩佩从边上走出来,一手拉着黎郢梵的衣袖,“你已经在书房里呆了一个晚上了,伯母也同样一个晚上没有睡,一大早就问阿姨你有没有出来过。” 黎郢梵对她的话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在白佩佩拉住自己的衣袖时,目光已经从方兰的身上移开,落在了白佩佩的手上。 原本就略有些青色的脸,在目光触及到她的手时,悄然变成了黑色。他抿了抿唇角,伸手将她的手挪去。 动作很快,而且看在白佩佩的眼里,有着浓浓的嫌弃之意。她的眼睛、她的心瞬间被扎得生疼。之前在医院里,被黎郢梵那样狠狠的拒绝之后,她就想过了死心。她不是不知道,这个世上并不是只有黎郢梵一个男人。 可是,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人,在感情上越挫越勇。 她就是不服输,就是不服气,就是不想承认自己比不上诸溪那样一个女人。她虽然比诸溪晚遇见黎郢梵,但是她对黎郢梵的感情并不比诸溪少一分一点。 S市海边相遇,她救了他,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在蓝色的大海里,匆匆一瞥,当他潜意识求救伸手抓住自己的双手时,她的一颗心就在已经开始在动摇了。 直到在医院里,见到黎郢梵抱着诸溪久久不能松手的时候,她动摇的心就已经被命运决定,此沦陷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起初是欣赏他对诸溪的情感,后来是被他对工作的热忱所吸引,再到后来,他越是对她冷漠,就越是勾起她对他的征服.欲。 作为一个女人,而且一个自尊心极高的女人,她在他这里,一次又一次地碰壁,一次比一次更决绝的拒绝。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鼓励自己坚持下去的,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成为他最后的爱人。 好像,只要那样,之前受过的伤害都烟消云散了。 白佩佩往后退了退,幸好脚上穿的是室内拖鞋,她不敢保证如果是高跟鞋,她会不会就此摔在地上。 男人就是这样,心疼所有他放在眼里的女人,对其他女人,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自嘲地笑了笑。 正在这时候,黎郢梵忽然盯着她开口,“白小姐,你似乎对我的家事很感兴趣。”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特别地深冷,而且带着一股冷漠拒绝,任人无法靠近。一声“白小姐”比不用称呼来称呼她,更让她觉得心寒意冷。 “郢梵,你说什么?”她想骗自己,更想骗他。 “我不知道什么理由,可以让你这样进入我们黎家。”黎郢梵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像是在陈诉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一般,不温不火地说道:“因为我母亲喜欢你,所以你在黎家这两年里,我一直没有说过什么。” 他的话停顿在这里,话锋一转,突然语气低沉,带着一点不厌烦,“但,并不代表,我欢迎你出现在这个家里。我希望今后,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摆正自己的位置? 白佩佩愣了,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在他的世界里,只是一个错误。 只是一个错误吗? 不可有,只可无。 以前一直没有指出来,只是因为他的母亲喜欢她吗? 所以,这两年来,她在他的心里只是这样的一个印象,再无其他。 “这是什么话?” 旁边的方兰听不下去了,她本就在和黎郢梵赌气,现在听到他用这样嫌恶的语气和白佩佩说那样狠心决绝的话,更加生气。 她直接站在白佩佩的身前,指着自己的儿子,“郢梵啊郢梵,你怎么能够和佩佩说这样的话,你难道忘记当初是谁把你从大海里救了上来吗?如果不是佩佩……” “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了,是吗?” 方兰没有说完,黎郢梵果断地替她把后半句说了出来。 每一次,他对白佩佩出现在黎家提有意见的时候,方兰总是会搬出这句话来,不断地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白佩佩救了他的恩情。 正是那份恩情,拖累了他。 “你知道就好,摸着你的良心说说,这个世上有多少人愿意为了你这般,连自己的性命都枉顾,一心只为了你。”方兰心疼地握住白佩佩的手,另一手握上黎郢梵的,“郢梵,这天底下没有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一个母亲会平白无故地想要害自己的孩子。母亲之所以喜欢佩佩,就是因为知道她是真心诚意地喜欢你、想要对你好。不像那个诸溪,一直打着爱你的旗号不停地说谎,连怀孕小产这种事情,都能够骗人,这种女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不停地说,不停地拿着白佩佩和诸溪对比,在她那里,从来都是白佩佩比诸溪好上千百倍。 黎郢梵面无表情地听着,等她说完以后,才开口问道:“妈,您说完了吗?” 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方兰看了一眼黎郢梵,就知道他已经不耐烦了,而且还有生气的预兆。但她并不怕他,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他多少脾性她心知肚明。 于是,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生妈妈的气。昨晚是我不好,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开玩笑。郢梵,妈妈也不想骗你的。以前你不愿意回来,但总是隔三差五打电话回来问候,最近你却没有再给家里来过任何的电话。” 她昨晚为了让他回来,再一次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让医生联合撒谎,骗他回来。他并不是不知道,但是也愿意回来一趟。有些事情,并不是靠躲避就能解决的。黎郢梵深知,母亲对诸溪的偏见,一直都是他和诸溪两人感情的羁绊。 听到这里,他的脸色一变,恰好被方兰看在眼里。但她却会错意,以为他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你不知道你那天在医院说的话有多过分,我总是会想,我们母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从前那个听话懂事,孝顺母亲的小儿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方兰松开白佩佩,改换双手抓住黎郢梵的双手,“这一切,都是从诸溪嫁给你以后开始。” “妈。”黎郢梵轻轻地叫了她一声,然后低下头,直视着她的双眼。 “我告诉您原因。”他说。 “您为什么不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呢?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真的和别人有关系吗?您喜欢白佩佩,喜欢到让她搬进这个家里。好,我顺您的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不代表我允许您和她一起欺负我的妻子,一起将我的妻子赶出这个家门。”黎郢梵徐徐地说着,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轻轻淡淡的,令人捉摸不透。 他往后退了一步,成功地摆脱了方兰抓着他的手,“诸溪和孩子是我的最后的底线,我不允许任何人碰。可您呢?您怎么就能够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做那样的事呢?无论如何,那也是我的孩子啊。” 方兰瞬间白了脸,一恍惚,整个人直直地朝着地上倒去。 “伯母――” ------------ 48.第 48 章 48 方兰一气之下,突然晕了过去。[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等家庭医生罗医生从方兰的房间里出来,黎郢梵直接带着他去了书房。 “罗医生,我母亲的身体怎么样?” 方兰在他面前倒下的那刻,说实话,一开始他吓了一跳,心急地伸手接住她。但是看见她发白的脸时,又忍不住想起昨晚的欺骗,他心如刀绞。 此刻,只有他和罗医生两个人,他忍不住问道。 罗医生跟着他坐了下来,给出自己的意见,“黎先生,你母亲她本来年纪大了,加上原先心脏就不是很好,尽量别让她受到刺激。” 黎郢梵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她这次晕倒……” 罗医生知道他的担心,安慰道:“你别担心,这次不过是因为一时气急而晕过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谢谢。”黎郢梵道了谢,然后起身给罗医生倒了一杯刚煮开的咖啡,“有一件事,还是想问一下您。” 罗医生见他一脸严肃,双手交握放在身前,身子也跟着坐直起来,“你说。” 黎郢梵坐在位置上,几次欲言又止。手里不停地搅拌着一杯咖啡,薄唇抿得紧紧的。那骨结分明的手,手背上泛着青筋,很显然此刻他一直保持着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 过了一会儿,他总结了一下语言,才问道:“我母亲昨天下午,有没有请您来家里就诊?” “昨天下午吗?” 罗医生确定了他的问题,然后肯定地回答:“有的。” 黎郢梵面容不改,心里的情绪早已经波澜万千了。昨天家里的阿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告诉他母亲方兰在家里突然晕倒,白佩佩当即将她送到了医院。 他当时心急如焚,给在医院工作的朋友打了电话。但是,电话那边朋友却告诉他,找遍了医院,并没有见到方兰过来就诊。 那时候,他心里是很难受的,甚至有想过不去理会她。 但心里着实放心不下,还是在等诸溪睡着后,立马开车往家里赶。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方兰还没有睡觉,白佩佩陪着她在卧室里聊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房间门虽然锁着,但是隔音效果却不是很好。他站在门外,可以清清楚楚听到她们在房间里说着什么。 方兰似乎在哭,声音压得很低,话语里全是在向白佩佩控诉黎郢梵这个做儿子的不是,“他现在已经不想认我这个妈妈了。” “伯母,您别这样说,郢梵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从房间里传来的白佩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在方兰面前,她总是一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女子。 “我也不想把自己的孩子想成那样的人,可是,佩佩。”方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手掌似乎在拍着沙发或者是床被,传来阵阵的沉闷声响。 “郢梵小的时候可乖了,直到他大学毕业,从来都没有和我红过眼。他的哥哥志帆从小就出国留学,一直是他陪在我的身边。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对郢梵,我总是有更多的舍不得。毕竟,他从小都是在我的身边长大。从懂事起,他要上哪所幼儿园,哪所小学,甚至连中学和大学都是我为他挑选的。” “他出来工作后,我就答应不再管他的事。我自己也总想着,要放手让他闯一闯。这个世界那么大,我儿子的舞台应该也会很大很大。” 听到这里,黎郢梵心里开始传来一阵一阵抽疼感,从一点点,到最后疼得有些顶不住。他不得不站在一边,背靠着身后的墙,给自己一个依靠。 耳边继续传来方兰的说话声,而他情不自禁地随着她陷入了回忆。 “他总是最优秀的,和他哥哥一样。他们两兄弟一直都是我的骄傲,和他们的爸爸一样,一样的了不起。事业上,郢梵年轻有为。我最担心的是他的感情,我知道我自己的儿子,在感情方面,他们总是很被动。比起志帆,郢梵身边连个说得上话的女性朋友都没有。没有不为孩子操心的母亲,我只希望他们二人,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依然有一个温暖的家,依然有家人在他们的身边。” 方兰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几次哽咽差点说不出话来,“佩佩,就是这样为他们操劳的我,竟然成了他们最不喜欢的人。” “伯母,郢梵并不是不知道您对他的好,他只是一时……”此时,白佩佩习惯性地想要为黎郢梵说话,却完全找不到一点可以说出来的理由。 “好孩子。”方兰欣慰地夸奖她,语气里带着些许安慰,“伯母知道,你是一个好姑娘。这两年,你一直陪在伯母身边,你对我的好,对郢梵的好,伯母一直看在眼里。是郢梵没眼光,这么好的姑娘在他面前,他竟然看不到。偏偏对那个诸溪,那么上心。为了她,他几乎可以不认我这个母亲。” “伯母……”白佩佩似乎隐忍了许久的情绪,在方兰的安慰里有了发泄的机会,她抽泣了两声。 “别哭,孩子。” 房间里,方兰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开始耐心地安慰起白佩佩来,“那天在医院里,郢梵那样对你,实在是不应该。伯母替他向你道歉,你不要放在心里。你没有做错什么,都是郢梵对不起你。” 门外,黎郢梵听到这里,面上的表情开始难看起来。他侧着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尽头的楼梯口。沉思了片刻,轻轻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他想,如果方兰能够像她对白佩佩这般,好好地对待诸溪。那么,他现在的生活该是另外一番景象。 “伯母,我是想怪他的。” 白佩佩顿了一下,又说:“可是,我更爱他。他在我心上插着刀,我再痛,也忘不了还爱着他。他不爱我,我可以努力让他爱上我,只是他恨我,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放弃恨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方兰又一次叹息,“佩佩,你不用怕,诸溪流掉的那个孩子,并不是你我的错。郢梵大概是听了诸溪的谎话,一时生气,等我和他把事情说清楚,他自然就能够明白的。” 有那么一秒钟,黎郢梵都快忘了呼吸。他心跳得飞快,在听到母亲提到那个孩子时,他脸上的冷漠更加的明显。 难道事情,和他查到的有出入吗? 他秉着呼吸,继续听下去。 “可是,那天毕竟是因为我,才会另诸溪大发脾气和您吵架。”白佩佩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正在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情,“我没想到她真的怀孕了,我甚至以为,她又一次撒谎骗您和郢梵。” “这不是你的错。” 方兰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低沉,语速变得缓慢,感觉整个人老了许多,“连我都不相信,你又怎么可能相信呢?虽然我对那个孩子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它的母亲都不能保护好它,又能怪得了谁呢?孩子掉了以后,我时常会想,没了也好,没了也好。她诸溪生下来的孩子,即使那是郢梵的孩子,也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连方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语气变化,阴森的可怕。房间里因为她的话一时变得沉默,房间外,黎郢梵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紧紧地,甚至连指节都泛白了。 果然,母亲对诸溪和那个孩子的成见,比他想象中还要大,还要可怕。 为此,他一夜无眠。 回想到这里,黎郢梵只觉得周身一片清冷,手臂上的皮肤不受控制地冒起了一层薄薄的虚汗,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让他觉得心寒。 黎郢梵抬起微微垂着的头,眼神沉沉,眼眸黝黑深不见底,“我听家里的阿姨说,她昨天下午在家里也晕倒了一次。” “是的,我过来的时候,你母亲已经醒过来了。”罗医生回忆道,“我当时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血压偏高,心律不齐。看她的样子有些虚弱,我建议她到医院做过详细的身体检查。但她好像没这个意思。” 提到这个,罗医生不由得多说几句,“黎先生,我建议你还是抽空陪着你母亲到医院好好做个体检。这人一上了年纪,身体各个部位都容易出问题。” “好的,谢谢您,罗医生。”黎郢梵点头,起身送罗医生出门。 他站在院子里,目送着罗医生的车子离开,直到都看不见车影了也没有移开视线。周遭的一切犹如死物一般,他就好比是一副画作上的人物,脊背挺得笔直,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站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才动了动,将手机拿了出来。目光在触及到短信上的备注时,变得柔和起来。 “黎郢梵,我下飞机了,正准备去酒店,你那里还好吗?” 他安静地盯着手机看了许久,没有回短信过去,而是直接将那个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两声过后,那边的人便已经接了起来,“黎郢梵?” “嗯。”他应道,感觉嗓子有些干涩,轻咳两声。 “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诸溪。” 黎郢梵迈着双腿,大步地往院子里走去,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长长的影子映射在带着清香的草地上。 ------------ 49.第 49 章 49 A市的夏天比S市要凉爽许多,没有那么干燥和闷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午后,人走在街上,路边的林荫道里,偶尔会袭来一丝丝凉风。 诸溪从当事人所居住的小区里出来,正面迎上一阵微风,轻轻地从她的耳畔拂过,将她垂直的长发带了起来。 从早上八点出门,和当事人会面将近六个小时,整个人正是疲倦不已的时候,恰好这阵风的凉意给她带来了些许精神。 她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个睡眠,哪怕短暂得只有几个小时。一想到晚上还有应酬,不得不赶紧用双手捏了捏略有些僵硬的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在路边拦了一辆车便回了酒店。 晚上七点,在A市的一个业务的当事人请她吃饭。大概是心里装着事情,精神过于紧张,即使她调了六点的闹钟,五点半就自然醒了过来。 慌慌忙抓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见时间还充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手机里还躺着一封未查看的短信。 “注意休息,想你。” 是黎郢梵发过来的,时间大约是在她睡着后不久。 诸溪这次出差除了负责A市这里的两单业务,还有一个到A大法学院的讲座安排。今天是诸溪出差的第四天,除了第一天上午他给她打过打过一通电话外,就一直是每天一封短信。时间不固定,但是内容没有任何变化。 诸溪到现在都记得那一通电话,她当时还在前往酒店的车里。黎郢梵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她正在和司机聊天。 电话那头,黎郢梵的声音很疲惫很憔悴。 他说,“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诸溪。” 有那么一瞬间,诸溪觉得特别得心疼。她猜测大概是发生了些让他头疼的事,但她没有过问,只不停地和他说着话,聊着天。 他话不多,整个通话过程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而他再听。他只是时不时地应上一句,附和她,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等她的车子到达酒店后,两人便收了电话。 直到晚上,她在酒店整顿好一切,吃过了晚饭,才回了他电话。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 电话里还未响起他的声音,就响起了一阵清脆的玻璃掷地声。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女声,在大声地斥责着黎郢梵,几乎是将她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儿,黎郢梵应该是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才接起电话,开口就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诸溪。” 虽然,他刻意地压着自己的声音,语气里带着独有的温柔,但还是能够听出那声音里不可遮掩的无奈。 她紧紧地握着手机,在酒店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应答了许久,才问道:“你……还好吗?” 下一秒,她就在心里默默地回答自己,他,很不好。 她完全可以感觉到,虽然他不肯说。 “没事。” 如她所料,黎郢梵怕她担心,轻轻淡淡地遮过,“只是和妈妈有些不愉快。” 她张开嘴,还想问点什么,他已经岔开话题,“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她回答着他的问题,但心里却闷闷得难受。 诸溪是知道黎郢梵的性子的,总喜欢把问题往自己的身上揽,不愿意让周围的人跟着一起苦恼。可是,他却是不了解她的。 小的时候,她的身后有父母,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难题直接交给父母。成年后,她只是一个人,大风大雨面前,无论再苦再难,她都只能一个人咬着牙挨过去。可是,在拥有了爱人以后,她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能够和心爱的人一起共同面对。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黎郢梵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给她机会,和他一起并肩而立,共同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那晚,他们只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说了几句之后,黎郢梵就枕着电话睡着了。她一个人站在酒店的阳台上,借着城市里万千璀璨的灯光,静静地俯瞰着整个A市。 手里握着自己的手机,心里想念着另一座城市里的人。 愿他今夜,能够睡一个好觉,做一个好梦。 从第二天起,他就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比任何时候。他每天都会抽空给她来短信,但是总是接不到她打回去的电话。 等他的电话回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入睡了。 前两天,诸溪还会在空闲的时候想一想,他到底在忙着些什么。这两天她的日程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便很少再想起他了。 此刻,看着他发来的短信,她纤细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在手机的屏幕上流连,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最终,诸溪还是放下了手机,起身进了浴室洗漱。 晚上七点,她准时赴了当事人王煜的约。在A市的一家非常有名的餐厅吃饭,饭局上还有她带来的助理小秦,以及王煜的一些亲属朋友,整整一张八人桌恰好坐满。 这样的应酬,她从入行以来,就不知道参加过多少回。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一套规则,他们这一行自然不可避免。为了赚钱,为了接到更多的业务,应酬陪酒都是常事。 特别是女律师和女助理,每一回都少不了被灌酒。她的酒量不算好,但是这些年下来,七七.八八也能够陪着喝上几回,不至于让那些心怀恶意的人占了便宜。 今晚,她带着小秦和当事人出现的时候,席间有两个王煜的男性朋友,一直不停地将别有深意的眼神留在她身上,两人偶尔交头接耳小声说着话。诸溪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总感觉他们的眼神不怀好意地撩过自己。 看到诸溪在看他们,两个男人同时对眼笑了一下,然后面对着诸溪,那笑容带着一些戏谑,还有一些不正经。 诸溪冷冷地看着他们,在淡淡地收回自己的视线时,他们其中的一个人站了起来,走到坐在诸溪旁边的王煜面前,俯身说了句话。片刻,王煜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诸溪,然后给那个男人让了位置。 身边换了人,诸溪皱了皱眉,几乎已经预感了接下来会发生的场景。 那男人在王煜原来的位置坐下后,开了口:“诸律师,你这么年轻漂亮,怎么想到要做律师这么辛苦的工作呢?” 他说完话,一只手便不老实地碰着诸溪放在桌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地拂过诸溪的手背。 像是在和她调.情,又像是在调戏着她。 诸溪斜睨了一眼那男人的手,不动声色地移了移身下的椅子,避开了他的手,伸手握着自己面前的酒杯,脸上露出一抹清淡的不带温度却礼貌的微笑,“这位先生,您说笑了,我的面容和我的职业需要挂钩吗?” 被她这么一堵,先前那人一时哑口无言。倒是坐在她对面现在坐在王煜边上的另一个男人,笑了起来,颇为欣赏地看着诸溪,“诸律师别生气,我们只是觉得你很漂亮,不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 诸溪的当事人家庭条件优越,是个百分百的富二代。他的朋友自然和他一样,都是有钱人家。他说话的时候,嘴角总是微微上挑,天生的高傲,手上不停地拨弄着自己的戒指。看着诸溪的眼神,一直是不安分的,许多时候,不停地打量着她的前胸。 诸溪抿着唇角,微微垂着头看着桌下,再抬起头来,强压着离开之意,回答:“抱歉,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听诸律师这句话,你现在还是单身吧?”先前那个男人又接了话,放在桌上的手依旧不老实,这次是放在诸溪身后的椅背上。如果不是诸溪一直挺着背,大有被他搂在怀里的架势。 诸溪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浅浅地抿了一口自己手中的酒,然后侧过头对着身边的小秦的说,“我们换位置。” “好。”小秦是北方人,平时酒量就不错,一个晚上也替诸溪挡了几回酒。身为男人,他早就看出这酒桌上的两个男人对诸溪有些不怀好意。听诸溪这么说,马上就起身要和她换位置。 “诸律师,这是什么意思?” 诸溪才刚站起来,那男人也跟着站起来,伸手拦在诸溪的身前。他微微眯着双眼,有些威胁地看着她。 面前横亘着一只手,诸溪不得已往后推着椅子,人也退后一步。她漫不经心地用手拢着自己耳边的碎发,一手指着自己身前的酒桌,说道:“不好意思,我的酒撒了,想要换个位置。” 那男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酒桌上放着餐盘的位置,真的被红酒打湿了。他诧异地看着那支还在滴着酒的高脚杯,心里疑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不可以吗?” 诸溪率先开口,嘴角轻轻一扯,笑得从容。 他们说话的音量不大不小,整个酒桌上的人都能听见。诸溪这么一问,弄得气氛有些僵,王煜赶紧回答:“可以的,诸律师,你随意。”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把服务员叫进来,把诸溪原来的位置收拾干净。 ------------ 50.第 50 章 50 饭局结束的时候,诸溪已经有些站不住脚了。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酒精在她的身体里发挥着作用,精神也亢奋起来。 比起她,小秦和王煜几个人已经是大醉了。一行人走出餐厅,小秦便冲到了路边,扶着一棵风景树,作呕起来。 王煜则由着几个朋友扶着,和诸溪这边道别。 毕竟在场的都是外人,诸溪尽可能的保持着清醒,双手交叉置于身前,嘴角处保持着一抹淡淡的适宜的微笑,“王先生,非常感谢您今晚的招待。” 王煜倒了回来,伸出手,“诸律师不用这么客气,我的那个案子还要劳烦你了。” “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诸溪礼貌地回握了一下。 只是,她还未收回手,脸色已经变了。 先前在饭桌上一直对她动手动脚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王煜的身边。他的手不偏不倚地落在诸溪的手背上,从王煜那里将诸溪的手握了过去。 不似刚刚诸溪和王煜那般,工作上的礼仪。虽然也是轻轻地握着,但是却暧昧地捏了一下诸溪的手背,眼神微微瞥向不远处的一辆兰博基尼,玩世不恭地笑道:“诸律师,我的车就停在那里,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诸溪面不改色地抽回自己的手,顺着男人的目光看了一眼他的车子。果然,车子和人一样,张扬而虚浮。 她将被他握过的手放置身后,在自己的衣服上来回地蹭了蹭,仿佛想要将男人留在自己手上的余温和味道一同抹去。 “不用了,我有车。”诸溪淡淡地道,生冷的语气和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将面前浑身散发着酒气的男人隔绝起来。 她说完,便朝着小秦的方向走去。 因为醉酒微醺,她不时地移动着双脚,以此来掩饰自己的醉意。那男人却十分眼尖,一眼就瞧出她的不时,在诸溪往前走了几步准备离开的时候,抢先一步上前,一手隔着肩膀拉住她的手臂,一手落在她的腰上。 不需要用力,就已经将诸溪整个人往自己的怀里搂。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靠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低着头,覆在诸溪的耳边,挑逗着,“诸律师,我看你今晚是喝醉了,这不人都站不稳了。[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没关系,我扶着你走。” 因为挨得近,男人嘴里吐出的令人不悦的酒气,尽数铺洒在她的脸上。 诸溪撑着自己的手肘,厌恶地推着钳制着她的男人,“放开。” “生什么气呢?诸律师,我这不是和你闹着玩吗?”男人一边嬉笑着,一边将她搂得更紧,没有一点要放开她的意思。 诸溪又气又恼,恨不得将男人的双手当场折去。但无奈她的力气,在男人面前,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放开。” 又是同样的一句话,但是这次说话的人却不是诸溪,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听见那个声音,诸溪猛地抬头,挣扎得更加地用力。 下一秒,就已经有人冲了上来,将她从王煜的朋友的怀里扯了出来。 她的双眼霎时红了,鼻息间萦绕着属于黎郢梵身上的味道,清醒而醉人。她抬起眼,对上的是他的侧脸。 黎郢梵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握成了拳头,狠而决绝地打在对面男人的脸上,带着一腔的怒火吼道:“我让你放开。” 那男人因为喝得有点多,根本就经不起黎郢梵这么一拳,等他有了意识之后,人已经跌坐在了地上,一股热流缓缓地从他的鼻子里流了出来。他茫然地用手摸了一下那红色的血液,咬牙切齿地瞪着诸溪和黎郢梵,“王八蛋,你竟敢打我?” 说着,他就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同样也握拳,对上黎郢梵。 见他朝着自己打来,黎郢梵一个反手,快速地将诸溪带到自己的身后,然后整个人挡在了她的身前,双手用力,准确地将男人的拳头抓住,再用力一扭,一字一顿地回道:“我打的就是你。” 他说完,就顺势将男人往后一推。一双眼泛着红色的血丝,发了狠地直直地盯着那个男人看。 那个男人朝着王煜他们几个人倒去,一下子就撞到了最边上的两个人。他们一行人的怒气瞬时就被激了起来,就连里面比较靠谱的王煜,都跟着要一起打黎郢梵。 诸溪见状不好,赶紧扯出黎郢梵的衬衣,做了一个嘴型,提醒他,“跑。” 但黎郢梵却没有听她的,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的手上握了握,然后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接着,他便转了回去,看样子似乎准备以一抵多。 诸溪着急地叫了一声,那边刚吐完的小秦,迎着风吹了吹脸,酒已经醒了一半。听见这边的动静,赶紧跑了过来。 到底是没有打起来,街上巡防的警车恰好留意到这里,几个警察过来问了一下情况。王煜本来就摊上了官司,这会儿看到警察,也都没了醉意。几个人上了各自的车,便扬尘而去。 倒是那个被黎郢梵打了一拳的男人,在上车之前,对着黎郢梵做了一个肮脏的手势。 黎郢梵没有多看他,只把注意力放在诸溪身上,那手落在她的脸颊两侧,轻轻地拍了两下,“我来了。” 那手心的凉意和夜里起的凉风,一并将她的视线从远处拉了回来。诸溪触不及防地撞进了他温暖的视野里,他清亮的眸子里是她惊吓过后的脸,心渐渐地安静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了?”黎郢梵等了一会儿,不见诸溪说话,有些担忧地摸着她的眼角。 “吓到了。”诸溪重复着他的话,用肯定的语气回答他,伸手将他的手拉下来,握得紧紧的,“黎郢梵,你怎么来了?” 她的眼睛眨了眨,路灯下隐隐可见那眼睛里闪烁着的珠光,明亮耀眼,明亮照心。一如爱上她的那一刻,深入他心底,从此她诸溪这个人再也无法从他的心里出来了。 也不顾她的助理小秦还在场,黎郢梵直接将人提起往自己这边靠紧,在她错愕的眼神里牢牢地吻住了她的双唇。 似乎要将这几天压抑着的思念完全宣泄出来,他突如其来的亲吻,如狂风暴雨般让人措手不及。反复地吸允着,辗转着,不停地掠夺着她双唇里的甜美。 母亲方兰突然病倒,他守在她的身边不眠不休照顾了两个晚上。终于明白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他几乎忘了当初和她离婚的日子里自己是怎熬过来的。实在是太想念她了,手上的工作却堆积如山。 每天不停地工作,几乎是住在院里,只盼着早一天把手头上的工作结束了,请假来看她。 他终于赶过来了,却正好看见她被别的男人欺负,当时那感觉,恨不得将那个男人大卸八块。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只恨自己没有好好地保护她。 哪怕她在外人的眼里是一个职业性女强人,但在他的眼里始终都是一个需要他呵护、保护的女人。 他的女人,无论风雨,只要躲在他的身后就好。 世间所有的一切丑恶,都让他去替她面对。 她在他蚀骨的亲吻里,紧紧地闭上了双眼,跟着他一起忘了周围的世界,忘了所有。热情而陶醉地回应着他,这几天沉淀下来的思念和委屈瞬间消散不见。唯有他,只有他,是她世界的全部和依赖。 小秦有些傻眼地看着面前这对吻得如痴如醉的恋人,不可置信地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深怕是自己的一个梦或者是错觉。 等他确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以后,诸溪和黎郢梵已经结束了亲吻,他们相互搂着彼此,脸上都带着浅浅的暖心的笑意。 因为两人无论是从身高还是外貌,都很般配十分养眼,小秦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也就是他这一眼,落在了黎郢梵的眼里。 黎郢梵这才注意到还有其他人在场,他抿了抿自己沾染了红色唇彩的双唇,不着痕迹地换了一个姿势搂着诸溪,将她一起带着面对小秦。 走上前,微微颔首,“你好。” 小秦迟钝了几秒,在诸溪咳嗽的提醒声中猛然回过神来,点头道:“黎检你好,你好。” “小秦,你先打车回去酒店。” 从来都没有在熟悉的人面前亲热过的两人,这会儿都十分默契地害羞起来。诸溪学着黎郢梵的样子,压了一下唇角,努力地克制着自己飞扬的情绪。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黎郢梵,继续说道:“我晚点回去。” “好的。”到底是近距离地目睹了一场干.柴.烈.火吻戏,小秦深知自己再不走,这电灯泡是做定了。 他赶紧到路边拦车,在离开前伸手出车窗外,朝着黎郢梵和诸溪挥手,“诸溪姐,晚上不用回来也可以的。”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诸溪一脸尴尬,身后黎郢梵的胸腔为此小幅度地颤抖几下。诸溪红着脸转过头时,双唇再度被人堵上。 等她气喘吁吁地伏在他的身上时,黎郢梵用那沙哑的嗓音说道:“晚上,我陪你回去。” ------------ 51.第 51 章 51 人团圆之际,天上的月亮总是会很配合地又亮又圆。求书网小说qiushu.cc 借着月光,放眼望去,整个江面波光粼粼。 诸溪松开勾着黎郢梵的手,上前一步,双手搭在临江的护栏上。 清风带到脸上,她叹了口气,“好舒服。” 黎郢梵漫步走到她的身后,虽然没有接她的话,但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无论此时她说什么,他都是应和的。 他站在她的身侧,抬起手将她咬在嘴角的发丝撩在一边,那只手最后轻轻地落在她的腰上。 他们站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刚刚那一幕,一时兴起转过身来看着他,“黎郢梵,我实在是想不到你竟然也会打架。” 一想到他打算以一人之力对抗那几个男人的架势,她的心跳就飞快起来,看着他的一双眼睛里崇拜的光亮闪闪的耀眼。 她看着他的样子,就像看着遥不可及的偶像一样,瞬间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虚荣心。 “其实……”黎郢梵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打他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警车过来了。” 见他如此老实地回答,诸溪噗嗤笑了起来,眼睛里的光亮一直没有退散,“你打人的时候,很帅。” “是吗?”黎郢梵也笑了,伸手揉了揉她仰起来的头,“平时不帅吗?” 他难得有心情和她说笑,诸溪并不介意继续夸奖他,“帅,我看上的男人能不帅吗?” 语气里掩饰不了的骄傲。 他看着她的目光更加的柔和,抿着嘴不说话,但那双眼睛里却是千言万语。 诸溪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抬起手遮住他的眼睛,“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会来A市?” “想你。”他依旧这么回答。 “什么时候过来的,我都不知道。” “今天晚上的飞机,刚到。问了小秦,本来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 黎郢梵将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只一秒的时间,竟忧心地看着她,自责道:“让你受委屈了。” “说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会遇上这样的人,本来只是和当事人吃顿饭。”诸溪一边说着,一边回握他,两人的手在身下十指交握,她轻声说:“不是你的问题。[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诸溪。” 他唤着她,张开手将她整个人带到自己的身前,从身后穿过揽着她的腰。 他的头在她的肩窝蹭了蹭,发出几声哼唧声,像是在撒娇的小哈,令人心软软。 她等着他说话,疲倦的身子在他的怀里松懈下来,顺势靠在他的身上,双手也覆上他的,望着月明星稀的天空,扬着尾音,“这几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嗯?” 黎郢梵闻声,抬起头来,和她视线一致,“我有给你发短信,但你没回我。” “唔……” 她能说她是在和他赌气吗? “可你先不接我电话。”她不答反而变了语气控诉他。 身后的人突然陷入了沉默,在诸溪的耳边只有他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如小猫的爪子挠得她心痒痒的。 她忍无可忍半转过身,半眯着双眸,拉下脸,“为什么不说话?” 黎郢梵沉下头,嘴角向上扯起,咧嘴笑。 “你笑什么?” 他一副云淡风轻,惹得她一心烦躁,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衬衫。 黎郢梵在她说完话后,直接亲上了她不自觉嘟着的嘴,笑容不变,“我喜欢你这样,诸溪,你就应该是这样的。”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一股浓烈的炙热,那情意灼灼燃烧,令她好奇心大发,“什么样?” “就是这个样子。”黎郢梵爱怜地抚摸她的唇角,情不自禁又吻了上去,“我爱的诸溪,会痴迷地看着我,会和我闹别扭,会生气地质问我。而不是在别人面前那般,冷静、严肃,言行举止都是小心翼翼。” 他说:“诸溪,你知道吗?这些天里,我虽然一直在你的身边,但是,却总觉得隔着很远。” 他牵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月光皎洁,他的眸光,比月光还要明亮。 “诸溪,是我不好,即使工作再忙,也应该给你电话。” 她的身子在他的怀里颤了缠,双手轻轻抬起,落在他的腰上,“说话算话,我可记住了。” 他清爽明朗的笑声,低低传来,“记住了。” 夜色将深,江上的游人越来越少,他们相互依偎着彼此,不再言语,只望着那天上的月亮,久久勾着唇,笑容美艳动人。 两人回到酒店,小秦已经休息了。黎郢梵手里还提着特意给他带回来的宵夜,十分可惜地拿回了诸溪的房间,“明天有时间,我们再请他吃饭吧。” “怎么了?”诸溪给他倒水,“突然给他带宵夜,又要请他吃饭。” “自然是感谢他。”黎郢梵喝了口水,坐在她的对面,“今晚多亏了他。” 从诸溪和黎郢梵说了今晚酒桌上的事,他就一直想找机会感谢小秦,由衷的。 诸溪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认真,也明白他的心思,感动地点点头,“好。” “伯母那边,怎么样了?她的身体还好吗?” 忍了一个晚上,诸溪还是问了出来,面前的黎郢梵微微垂着头,大概是在想事情,眉头一直皱着,没有松开的意思。 现在能够让他如此心神不宁,大概只有关于方兰的事了。想着前几天,他还守在方兰身边照顾她,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黎郢梵缓缓地抬头,原不想让她担心,想对她笑的,却怎么也挤不出一丝笑容。 在她的面前,他的情绪太明显了,总是摆在脸上。 “好多了,我哥在照顾她。” 他挑着回答她,那些方兰和他争执吵闹的事,他并不打算告诉她。 随即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双手在桌几上交握。 诸溪和黎郢梵不一样,黎郢梵和方兰闹得再不可开交,终究是母子,他无法撇下她不管。但诸溪不一样,和黎郢梵结婚时,她是她婆婆,她像是爱黎郢梵一样,尊敬她,爱戴她。但,不会因此而包容她的不是。 从那个孩子没有了以后,诸溪就已经恨上方兰了,她一直觉得无法原谅她,所以最后才会狠心决绝地和黎郢梵闹离婚。 她无言以对,走过去,在黎郢梵身边坐下。 总觉得她有话要说,别过头,问道:“怎么了?” “黎郢梵。”她抬手在他的眉头处抚了抚,眸光里散发出来无尽的温柔与悲伤,气氛一下子变得低沉起来。 “很为难吧,夹在我们之间。我一直懂得,你既要照顾我的感受,又不能不顾母亲的意愿。过去,我总觉得自己很憋屈,和你结婚,却每天都在为了你忍受你母亲的脾气和挑衅。后来孩子没了,她让白佩佩住进了黎家,那时候,我就决定和你离婚了。” 过去这些事,现在说起来仍然让人痛心,诸溪擤了擤鼻子,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哽咽了一下,“黎郢梵,如果为难的话,我们……” 还要在一起吗?婚姻毕竟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 家庭? 估计方兰对她的芥蒂这辈子都很难消去吧。 现在,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只想和他在一起的女孩。 她也开始考虑许多事情了,为她,也为他。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她……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担忧什么? 在她要说下一句话的时候,黎郢梵倾身过去,用吻堵住她的唇。 “我会处理好的,交给我,嗯?” 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的声音魅惑诱人,连眼神都真挚热切。 他在她的唇上细细地描摹,“答应我,别乱想。” 仿佛受了他的蛊惑,她情不自禁地点头,“好。” 之后,他的吻再次袭来,不再蜻蜓点水,撬开她的唇齿,直接与她的舌尖纠缠。 忘情难耐,诸溪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两人不知何时已经身在房间的大床上。 她的长发披散在白色的床单上,两手摊在两侧,与他的十指交握。 是谁的衣服扣子落在地上,发出响声? 是谁的衬衫从肩上缓缓落下,有唇吻过颈间? 乱了,醉了。 这一夜,他们注定要在彼此的身体里纠缠不休。 诸溪慢慢地闭上眼,双手环上他的脖子,仰起上半身,贴近他,亲吻他。 “我爱你……” 清清楚楚带着深深情意的告白,黎郢梵的身子一僵,眼睛开始泛红,一滴晶莹的泪珠霎时间滑落下来。 谁说过,这世上最动人的情话,唯有“我爱你”? 他信了,信了。 “我也爱你。” 从此,一生,不离不弃。 从此,一生,与你相伴。 ------------ 52.第 52 章 52 天微蒙蒙亮的时候,诸溪洗完澡以后换了一件新睡衣从浴室里出来。(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 床上的黎郢梵睡得沉,她走过去,轻轻地在床前蹲下,双手交叉就那样搭在了床的边沿。 一夜缠绵,她的身体现在还有些酸涩疼痛。床上睡着的男人,此时却一脸平和,气色看起来不错。 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这张脸,让她怎么也看不够。 忽然想起初次见面,那时候他一身正气的蓝色制服,高高地坐在庭上。一眼过去,她的眼里只容得下他一人,执笔书写着庭上的每一个要点。旁听席上的她不仅为他出色的容貌着迷。更是为了那一只修长好看的手着迷。她痴痴地想,他的字是不是也如他的人一般,风姿绰约。 后来,庭审结束后,她走在同学的最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悄悄滴走到了他的身边。明明靠的那么近,她却什么也不想做,只是特别好奇地瞅着他手里的庭审记录。 “老师,我可以看一下吗?” 她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直接开口叫黎郢梵了老师,一手指着他手上的文件,“我就看一下您记录的庭审记录,可以吗?” 因为她突然的要求,黎郢梵愣住了,有点没反应过来,一脸的严肃。 “啊,不能吗?那实在是很遗憾。”她以为他是拒绝自己了,脸微微垂着,看起来很难过。 听出她语气里确实含着深深的遗憾,黎郢梵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拿起自己手里的庭审记录,“你要看?” 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话,黎郢梵这人的长相,就是那种“我很帅所以我不想理你”的类型。给人的感觉是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得到回应,诸溪尤为得开心,她对着他不停地点头,“对对对,我就看一眼,可以吗?老师。” 她一声又一声的老师,让黎郢梵情不自禁地挑了挑眉,诸溪看他的手动了一下,以为他就这么答应自己的要求了,却没想到,转眼间。黎郢梵已经把手背到身后,身子向前一步,“对不起,这不能给你看。” 不过就是一份庭审记录,诸溪懊恼地看着他大步离开,直到同学叫她,她才回过神来,原来,他真的不是很好说话的。 说来也奇怪,和黎郢梵有过许许多多的回忆,唯有初相见令她难以忘却。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时不时地总会想起那一幕,然后忍俊不禁。 回忆到这里,她的手指微微弯曲,似跳舞一般,在他的眉眼间游走。如蜻蜓点水一般,似有似无的感觉,黎郢梵毫无知觉。 直到真的相熟以后,有一次她跟他提起这件事,黎郢梵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我们那时候就见面了啊?” 语气里满满的不可置信,诸溪为此难过了一阵子,等黎郢梵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惹了她不开心时,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没有任何话要对她说。 在诸溪的记忆里,那么美好的相遇,竟然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真是一个负心汉。” 从那时候起,诸溪和黎郢梵有争吵的时候,就这般定义黎郢梵。 她勾了勾唇,手收回来抵住自己的双唇,低低细语,“负心汉...” 没人应她,她也没有因此而影响情绪,只安安静静地继续看着熟睡中的男人。嘴上虽然那么说他,心里却是十分清楚,没有人比他更加深情。 大概,她做过最好的事,就是不顾一切地喜欢上他,然后让他爱上自己。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他的身后,追着他说我喜欢你。一直以来,他都在严肃地拒绝着她,各种各样的理由,包括他的年龄比她的大。 直到那一次,他在海里溺水醒来,握着她的手不放的那一刻,她的爱终于有了回应。 犹记得,在医院的病房里,他拉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来回温柔地摩挲着。在她惊讶不已的时候,他忽然亲吻着她纤细的手指,仿佛会在下一秒失去她一般,“幸好你没事,幸好......” 泪水就那样汹涌而来,他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幸好,她回握住他的手,直接亲吻了他苍白无血色的双唇。 后来,很多人问起两人恋情最浪漫的时刻,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一天,那间病房里,那个人温暖柔软的唇,和那个炙热难忘的吻。 没一会儿,许是蹲得有点久,她的双腿有点麻,干脆坐在了地上。 双腿盘坐着,下拉着他的手,顺势将脸贴在他的手背上。 昨夜,他让自己不要瞎想,一切有他。说实话,她也不是不相信他,就是因为相信他,才会不敢相信他。 只要黎郢梵认真地想一想,就知道她和方兰之间的问题并不仅仅只是婆媳矛盾。婆媳间哪怕有再大的矛盾,也断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她对方兰,是有恨意的。 毕竟,她让她失去了一个孩子。 那是一个生命,它甚至还没来得及让它的父亲知道它的到来,就那样以红色惨烈的形式消失在这个世界。 如果它还活着,那现在也应该能叫她一声“妈妈”了。 如果它还活着。现在,他们该是一家三口了。 她不信。 一旦也不相信方兰不知道她怀孕了,那个星期她孕吐那么明显,虽然没有告诉方兰,但是敏感的她不可能不知道。 该多害怕啊,孩子的奶奶竟然不想它活下来。 这里面没有什么大仇恨,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黎郢梵,我该怎么和你说呢? 她有些累了,睡着的人眼睛已经睁开,诸溪怔了一下,将撑着下颚的手放在他的眉骨上,轻声问道:“醒了?” “怎么没睡?”黎郢梵又闭了闭眼,几秒的时间,人就彻底清醒过来,他抻着身子起来,光着脚下地,一把将诸溪拦腰抱了起来。 她刚沐浴不久,又加上一直坐在地上,身体有些冰凉,他忍不住皱了眉,将她放在床上的瞬间,立即拉起自己刚盖着的暖和的被子,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罩着。 严肃的语气,怪责道:“怎么这么凉?你在地上坐了多久?” 没有等到诸溪回答,他身子前倾,双手落在她肩膀两边,将她抱个满怀,在她的发间闻了闻,继续皱眉,“洗澡了?” “嗯。”诸溪应答,在他起身离开的时候,伸手扶住他的脸,“有点热,所以就起来了,我没坐多久,刚坐下你就醒了,没事的,嗯?” “等着凉了你就知道错。”黎郢梵哼道,额头已经贴上了她的额头。 然后,起身往客厅走去,不容置疑地说道,“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诸溪没有睡意,等黎郢梵离开后,便在床上坐了起来。 “一个人在想什么?”黎郢梵将热水放在她的手里,看着她喝了几口,才接回来,“有什么事别放在心里,不是说好了吗?” 他们说好,有什么事一起承担。 诸溪怕他多想,下意识地摇头,“没有,只是睡不着而已。” 听她不擅长的掩饰,黎郢梵没有追究的意思,大手一伸,将她背对着靠在自己的胸前,双手轻轻地揉捏着她的额头两侧的太阳穴。 一下一下,她不说话,他也只做着手中的事。 有种天荒地老的错觉,诸溪舒服地闭上双眼,直接将身子放松完全地依靠着他,“黎郢梵......” “嗯。”他应答,手中的动作更加得温柔。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缓缓地睁开双眼,目视前方,那白色衣柜边上还立着他的行李箱,那是他们蜜月旅行之前,她特意在网上买的。本来打算给自己也买一个,当做情侣物件,可是最后她还是在他的建议下,买了另一个比较女性的。 “如果什么?”他似乎对她的话题有些兴趣,停住手,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离开他,转个身面对着他坐着,“如果,再来一次,你还愿意和我离婚吗?” “这个问题我很早就回答过你了。”黎郢梵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吊带睡衣,将一边的小毯子抽出来,披在她的身上,还用力地替她拢了拢。 诸溪想了一下,确实,之前有一次他有说过自己很后悔答应和她离婚。但是,她还是想听他说,“会吗?” “诸溪,实话和你说,我之所以会答应和你离婚,是因为那时候你的状态很不好。总是为了那个......”他顿了一下,神色变得认真起来,看她一眼,然后继续说:“知道吗?我明白你看到我,看到那个家,心里有多痛苦,你在用自己的方式疗伤,我尊重你。虽然,我深知这是最笨的方法。但,这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他怜惜地看着她,“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觉得我已经放弃你了。” “诸溪,爱情可以放弃;你,我不能放弃。” 她深深地呼气,然后在他的腿上躺下,枕着他的大腿,柔柔地回答:“我陪着你。” 哪怕未来一片渺茫,我也陪着你。 ------------ 53.第 53 章 53 “我儿子呢?” 听着这样生冷的语气,诸溪心里虽有万般不愿,还是忍着给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女人倒了一杯水。[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她面上露出一个精致的笑容,“郢梵去上班了,阿姨您有急事,该去检察院找他。” 方兰的轻夷的目光从桌上的水缓缓的移到诸溪的脸上,对上她的视线,皱起眉来,“怎么,你把我儿子拐跑了,我还不能来找他?” “阿姨,话不能这么说。”诸溪不紧不慢地调整坐姿,双手搭在身前,做好了和方兰僵持下去的准备。 “郢梵是一个人,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思考,自己的行动。您说是我拐跑他的,我可不认。” 方兰早就知道诸溪能说会道,但是在自己面前,她从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哪怕是和郢梵闹离婚的那阵子。她越看现在的诸溪,越觉得对方就是一直骄傲的孔雀,随时向她展示着最漂亮的羽毛,永远精神抖擞。 想到这里,她嘴角不屑地撇了撇,到底是自己儿子的态度给了诸溪耀武扬威的勇气。 “我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诸溪,不管你在我儿子身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忘了,他至始至终都是我方兰的儿子,谁也改变不了。”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顺着风屋外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雨。阴沉沉的天,有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感。诸溪只看了几眼,便别过头去,不着痕迹地调整自己的心情。 她忽然有些后悔早上没有跟着黎郢梵出门上班,如果没有听着他的话把工作放到家里做,就不会遇到上门找茬的方兰。 说实话,应付方兰,实在是太累心了。 “阿姨,我从来就没有否认过你是郢梵母亲的事实。” 诸溪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更没有妄想改变这个事实,正因为如此,我一直打心里尊重你,即使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了和对方心平气和说话的心情,我也一直告诫自己,要尊重你,喊你一声‘阿姨’。” 诸溪看了一眼不说话的方兰,她并没有试图要打动她,也没有这个必要,她只是想为了黎郢梵再试一次,试着与面前这个女人井水不犯河水。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 她站起身,手伸向一旁,有送客的意思,“郢梵今天没有出庭,大概会一直呆在院里,您要是不相信可以给他电话。” 看她已经让出一条路,方兰握着的双手捏了捏,猛地站了起来,抬手指着她,气不打一出来,“诸溪,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都不会再让你进我家门一步。当初让你嫁进来,是我太大意,如今,你休想。” 诸溪忍不住想要摇头,她一直无法理解,方兰总是那样恶声恶气的对自己。以前只顾着做着讨好她的事情,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现在仔细想想,似乎在她和黎郢梵婚姻的开始,方兰虽难以亲近却也不像现在这般咄咄逼人,恨不得给她几刀以泄心口之气。 到底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时间太久有些忘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从方兰的态度改变之后,白佩佩便开始如鬼魅一般出现在黎家。 有因必有果,诸溪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问道:“您到底为了什么?” 方兰顿了一下,想走又迈不开脚,不想坐下,双腿却又软了下来,她扶着沙发的扶手,半天不说话。 如果方兰直接顶回来,诸溪大概也没有再追究下去的必要。可是,看到这样的方兰,诸溪忽然很想了解一下。 她的双眼几近通红,身侧垂着的双手狠狠地握成拳头,朝着方兰往前走了几步,“为什么?即使再怎么恨我,讨厌我,孩子是无辜的,那个孩子也是郢梵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提到孩子,方兰猛然抬头,望着诸溪的眼光意外地多了一丝晶莹。 “你告诉我啊,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还那么小,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郢梵,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想到那个孩子,诸溪已然崩溃,情不自禁往前,抓着方兰的双臂,摇晃着她的身子,泪水决堤而出。 “我说过了,那孩子没了是你这个做母亲的没用,是你没有保护好他。”方兰反手将诸溪甩到一边,手撑在桌几上大口大口喘气。 “是,我是没有保护好他。可你呢?作为孩子的奶奶,你竟然唆使白佩佩与我争吵,如果不是那没有擦干净的地板,我会摔倒吗?孩子会就这样离开我吗?” 诸溪呵呵得笑,带着一点决然,“你这样狠,夜里睡梦中难道不会害怕吗?那个孩子会来找你吧,他的奶奶如此凶狠,连他都要伤害。” 仿佛是真的想起了午夜梦回,那噩梦连连的心悸席卷而来。方兰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一阵红一阵黑,最后变得惨白。 她伸手将诸溪推开,声嘶力竭,“我没有,我说了无数遍,那孩子没了全是你的过错。” 她甚至气的要伸手给她几巴掌,可就在她抬手的过程中,房间门被人打开来,黎郢梵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 他在看见客厅里对峙的方兰和诸溪时,眉头便皱了起来,“住手!” 他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一边将公文包放在鞋架上,一边大步朝着两人走去。 “郢梵……” 方兰话才开口,抬起的手已经让黎郢梵抓住了。 他有些失望又有些怨恨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冷冷地开口,“别伤害她。” “我伤害她?郢梵,你这个样子,是要为了她和你的母亲作对吗?你就不问问是不是她先伤害了我?” 方兰心痛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可他心里眼里仿佛都只有那个女人,只在乎那个女人。 “她不会。”黎郢梵笃定地说道,直接放开方兰的手,半蹲在诸溪的身前,十分怜惜而自责地摸着她的脸。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听着他低沉温柔的话语,诸溪这才缓缓地睁开双眼,想要回他一个微笑,泪水却不听话地落了下来。 “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那个孩子。”像是解释,轻轻喃喃。 他如此信任她不会伤害他的母亲,可不得不承认,刚刚,她也确实有故意激怒他的母亲。 “我明白。”黎郢梵一下一下为她擦去汹涌滚落的泪珠子,认真而执着。 “不哭了,乖,我帮你解答。” 黎郢梵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他回过头看着正摸着胸口大口呼吸的方兰,终究是不忍心伸出手去。 他将方兰扶着坐在诸溪对面的位置,然后跟着坐在方兰的身边,双手交叉,神情凝重。 “妈,我一直闭口不谈过去的事,不是因为我不想追究,而是因为……” 他顿了一下,抬首望了一眼诸溪,“而是因为,我害怕让人知道我的母亲,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竟然会是那么一个卑鄙自私的人。” 说出这番话,黎郢梵心里也是不好受。 方兰此时只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正剧烈地疼痛着。她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也许是下一秒,也许就是现在。 从小到大,黎郢梵都没对她说过重话,哪怕他不愿听从她的意见,也没有那么严肃的指责过她。现在,他却当着别人的面,说她是一个卑鄙自私的人。 “你说什么?”她颤抖着双唇,不可置信,“你说我卑鄙?我自私?” 黎郢梵无奈地叹了口气,郑重地看着母亲方兰,一字一顿地说:“难道不是吗?妈妈,你这么对待诸溪,难道你自己从来都不觉过分吗?我记忆里的母亲,不是这样的人。” 他记忆中的母亲,每日早出晚归,一个女人用自己的能力撑起了这个家。她回到家里,总是忘记放下武装,却也总是在乱发脾气后立马向他们兄弟二人道歉。 在黎郢梵的生命中,方兰不仅仅是他的母亲,偶尔还充当着父亲的角色。 “我爱你,也爱诸溪。这两种爱独立却不影响,我愿意时时照顾你的情绪,但是你也不能因为你的情绪伤害我爱的她。” “你爱她?就因为你爱她,所以你就这样伤害你的母亲?”方兰的情绪越发的不好,她感觉自己的胸口都要炸开来,指着儿子的手也不停地战栗着。 “你和你的父亲一模一样,你们口口声声都说爱我,然后却都奔向别的女人的怀里,狠狠地戳着我的心,这就是你们爱我的方式吗?” “父亲有没有错,我不知道,但是,你不能因为父亲,而将自己的情绪转移到别人的身上。诸溪有什么错,我们相爱又有什么错?那个孩子,有什么错?”从坐下到现在,黎郢梵不管说了什么,面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太过冷静,太过沉着。 “她没有错吗?就是因为她的……”方兰说到这里,突然停住,想起了那些她一直不愿回首的过往,泪水落了下来。 ------------ 54.第 54 章 54 “妈,你别说了。”黎郢梵直接打断了方兰, 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 走到方兰面前,有些严肃地说道:“我送你回去!” 黎郢梵将方兰送走以后, 这个家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许是刚刚情绪过于激动, 诸溪独自在沙发上坐了许久, 才慢慢地缓过气来,思绪也渐渐理清开来, 待黎郢梵回来,就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的父亲……” “他……是不是……” 有些猜测在心底里生长,并且已经蔓延开来,诸溪万万是说不出来,泯着嘴只静静地望着黎郢梵,希望他解惑, 又希望只是自己多虑了。 他爱着的并且已经过世了的父亲,怎么会和她有什么牵连呢? 时间一分一秒流去,如果不是彼此的呼吸声提醒着他们,即使四目相对, 也都该怀疑时间是不是暂停了。 黎郢梵愣了一会儿, 才叹了口气,“诸溪,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一手拿着车钥匙,一手伸向诸溪,等着她的回应。 因为他的举动,诸溪心里咯噔一下,大抵是有什么事情的吧。 捏了捏衣角,略有些犹豫地抬起手,落在他的手心里。 去吧,去吧。 有些事,他想让自己知道,她也该去明白。 这条路,合该他们两人一起走的。 黎郢梵将诸溪带到了墓地,再一次来到他父亲的坟前。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清明,那时候还是阴雨天。 诸溪站在黎郢梵身后,隔着两步的距离,一会儿看着墓碑上的相片,一会儿看着黎郢梵的侧脸。 一路来的彷徨,这会儿已经安定下来,只等着他开口。 片刻,黎郢梵清了清嗓子,“父亲……他过世的时候,一直未曾喜欢过他的妻子。” 诸溪猛地回头看着他,眼里有点诧异还有些疑惑,“你父亲他……” 顺着她的话,黎郢梵点着头,望着父亲的照片,目光淡漠,仿佛眼前的人与他无关一般。 “我从小记事,就没有父亲的记忆。一直以来我对父亲这个身份的理解,都是来自我的母亲和哥哥。”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隐隐地,可以听见他有些哽咽,“我的父亲,大概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律师,他刚正不阿,他行侠仗义,他心里装着大义。我知道,从大哥的回忆里我就知道,他从小就崇拜着父亲,希望自己和父亲一样,做一个父亲那样的律师。我也是……” 他微微转过头,红了的双眼一瞬间扎进了诸溪的眼里,她有些心疼地往前走上一步,用手轻轻地勾住他的手指,像是在安慰着他。 黎郢梵默默地看着诸溪的小动作,心底泛起数不尽的温暖,他努力地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地悲伤。 “事实上,我差点就成了一名律师,可能会是父亲那样的律师。” 诸溪不明白,“后来呢?为什么选择在检察院工作?” 黎郢梵并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牵着她的手,将她带离墓地。一路上,他不曾说过父亲的事,只和诸溪说着,“小心,路滑。” 看他这样子,诸溪原以为今天他是不想再说下去了,大概他准备要告诉她的事儿,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或者是他一想起来心里就难过得紧。 她能理解他,所以一直安静地呆在他的身边,他不说话,她也不再继续问他。 只是,她没想到黎郢梵会继续带着她来到S大。 车子进入校园,他们在主教学楼下车后,她才好奇地问他,“怎么突然想到要来这里?” 黎郢梵走到车子另一边,站在她的身边,微抬着下颚,示意诸溪向那来往教学楼的年轻大学生看去,“我一直以为,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是相爱的。因为在母亲的回忆里,父亲是多么地照顾这个家,他是多么地怜惜着我的母亲。” 他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直到有一天,我才明白,照顾这个家只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义务,怜惜母亲只是他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而他,爱不爱我的母亲,并不是我所能理解的。” 校园里有风吹过,卷起了地上为数不多的落叶,轻轻飘飘地从他们的面前过去。诸溪看着那再次安静地躺着的落叶,眉心微不可见地蹙着,面色看起来有些不好,她又在猜测一些不好的事情了。 “后来,我发现父亲的爱情并不像我母亲一直说的那样。说实话,我心里有些埋怨我的父亲,甚至有些恨他。母亲在父亲过世的日子里,一个人太辛苦,撑起这个家,扶养着我和大哥。她应该得到爱情的,而不仅仅只是怜惜。” 黎郢梵从来不是话多的人,可是今天,他却有着说不完的话。父亲和母亲的事,大概在他心里留下了很大的影响,以至于,一旦提起,心里风云卷起,无法平静。 诸溪接不了话,只能跟着回应“嗯”,表示她还在听着他的话。 突然,脑子里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她心直口快,直接断定地说:“怕是,这就是你后来没有继续从事律师一职的原因吧?” 黎郢梵没想到诸溪会想到这层,这也本来是他接下来打算和她说的。他点头,“嗯。” 因为,他不想和父亲一样。 因为发现了自己一直崇拜的父亲,在感情上背叛着自己心疼的母亲,所以,那些年,父亲高大的形象在黎郢梵的心里瞬间坍塌。 他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自己早已设定好的未来的框架,重新给自己画了一个崭新的未来。 而他对母亲方兰,也越来越多的包容,丈夫不能给予她爱情的完美,作为儿子,他想要让她的亲情得到尽可能的富足。 “诸溪,你能明白吗?因为父亲,所以这些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不会拒绝我母亲的请求。所以,在我坚持要和你结婚以后,我一直希望我们能够一起好好照顾她,所以才事事让你多多忍耐。但我知道,我错了。” 他不顾周围来往上学的学生,轻轻地将诸溪揽在怀里,将头埋在她的发间,夹着浓重的鼻音,说:“她心里,终究是记恨父亲的。这恨,比我想像的要深,要重。” 诸溪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并没有推开他,只是任由他抱着,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拍打着。 “对不起……” 他呢喃,声音不大,却正好进了她的心。 “嗯。”诸溪慢了一拍,迟钝地应了一声,白皙的脖颈处有水滴的冰凉感,那是他的泪水。 直到现在,诸溪都以为,黎郢梵要和她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黎郢梵拉着她坐在校园里的一个长椅子上,一手拂着她的眼睛,“诸溪,有些话有些事情,我一直瞒着你,没和你说,怕你胡思乱想。” “什么事?”诸溪将他的手握住,有些着急。 “我的父亲不爱我的母亲,是因为他心里有他爱的人。” 他的目光平静,她心里却一点也平静不起来。 “你和我说这些,是不是你知道些什么?还是,你父亲爱的人……他爱的人是谁?是不是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抓住他衬衣的袖子,紧紧地抓着,整个人往前倾。 “诸溪,你别着急。”黎郢梵反手,再次将她的双手拢在自己的手心里,将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肩上。 轻声细语:“诸溪,我的父亲,曾是你母亲的校友。他比你母亲大两届,但父亲……” 诸溪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任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黎郢梵的父亲和自己的母亲会有什么关系。 “不可能,怎么会,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她想挣脱黎郢梵的怀抱,他却越抱越紧。 “诸溪,先听我说好吗?” 黎郢梵就知道诸溪会着急,会觉得不可思议。当初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情绪激动绝对不亚于诸溪。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父母和爱人的父母有什么情感上的纠葛,而且,他和诸溪的纠葛,还牵扯到他们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他说:“父亲是喜欢你的母亲,但是,只是我父亲一个人的爱慕。你的父亲并不知情,所有人都不知情。如果不是因为父亲意外过世,我的母亲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我也不会知道。” 见诸溪安静下来认真听,黎郢梵才松开她,只一只手和她的手十指交握,大拇指安抚似的点着她的手背,记忆的闸门被轻轻打开,他目光落在远处嬉笑的人群里,轻起薄唇,和她说他所知道的故事,“我的父亲在上学时,机缘巧合认识了你的母亲,并且爱上了她。但因为那时候,你的母亲身边已经有了你的父亲。” ------------ 55.第 55 章 55 黎郢梵从来都不相信会有一见钟情这种事, 但是却不能否定这世上真的存在这种情感。 比如诸溪对他, 再比如他的父亲对诸溪的母亲。 他曾在父亲的日记里看到过那个故事, 那时他还是一个年轻气盛的男孩, 对父亲这个身份,对律师这个职业, 都是崇敬的。 在那本日记里记载着的那个故事里, 令他记忆深刻的不是故事里多么感天动地的内容,而是放在日记本扉页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里是一对看似情侣的年轻人,男子背着身看不见面貌, 但女子面对着镜头明显不是他的母亲。乍一看, 有些惊讶,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一副光景。 后来冷静下来,才发现照片里除了那携手相望的恋人外, 角落里还有一个独自推着自行车男子,正是他的父亲。 不知道是谁刚好路过, 或者是有意为那对情侣留影, 却不小心将这一幕定格在了四方的相片之中,他的父亲孤独而落寞地围观着别人的爱情。 一时间, 黎郢梵的心里突然有了些许变化, 有一点点心酸,少了一些痛心。 大概是心疼孤单落寞的父亲,他有了去了解那个故事的勇气。在午后阳光渐渐消失在大地上时,坐在父亲的书房里,安静地进入那个被记载在时光里的故事。 许久,他终于看完了那个故事,心里五味杂陈,又是一个他爱她而她爱着别人的故事。 父亲对诸溪的妈妈一见钟情,是在大学的课堂里,她站在课堂最中央的位置,就中国文学现状侃侃而谈。仿佛诺大的教室空无一人,只有她,闪着光发着亮,让人移不开眼也不愿忽视。 这一幕,在黎郢梵父亲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望着那个落落大方、美丽自信的女子,瞬间坠入了爱情。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春天没有到来,但他的爱情却发了疯一般开了花,挡也挡不住,他只能接受它,并且跟从它。 凡是一见钟情的相遇,都是一场意外的开始。 是的,作为一名法学院学生,原本黎郢梵的父亲是不会去上那节属于文学院的课的,只不过是冲着上课的知名老教授的名声去的,同去的还有一个宿舍的其他五名同学。 他们一行六个人,偏偏是父亲坐在了诸溪母亲的身边,在女子举手站起来与讲台上的老师对答如流时,仅仅一个侧首,他便将那女子深深地印在了眼里,刻在了心底,久久挥之不去。 就像是日记里父亲时常提到的一句话,“上天赋予每个人生命的同时,也不会忘记赋予他一段情感。这段情感总是那么刚好,在生命里的任何一个阶段出现,不会让人错过了去。” 可见,父亲没有错过遇见诸溪的妈妈,却是错过了与她相爱的时机。 年轻的父亲,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也做出了自己的努力。他不停地翘着自己的专业课,只为了能够在文学院的课堂上与她不期而遇。他试着与她打招呼,试着用她喜欢的方式与她谈天说地,试着在她需要的时候伸出手来帮助她。他像是一阵风,轻轻地柔和地出现在喜欢的女孩的生活里,不打扰她而让她注意到他。 一度,他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事实上,为了能够与她相识相知,他的确做的够多了。他尝试去学习自己一窍不通的文学,去领略那个充满诗情画意的世界的魅力。她喜欢一切浪漫的事物,他让自己变成会浪漫的男人。 然而,他欢喜的女子从未发现到他浓烈而深沉的爱恋,她不是不聪明,只是特别地懒,她一开始只将他当作点头之交,相处以后,也只当作一个能够聊的来的朋友,仅此而已。遇见的时候礼貌性地微微一笑,简短地打声招呼,除此以外,她并没有用一点心去发现他眼底根本就藏不住的爱恋。 后来,他发现了公主身边的王子,发现公主看着王子的眼神,和自己看着公主时的眼神一模一样。真正是应了那句话,没有人不会爱,只是爱的是另有其人。法律界的一代娇子,法庭上能言善道的大律师,突然在爱情面前却显得特别地保守。他爱着那个女子,却也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站在她不远不近的地方,不打扰她,看着她的爱情,等着她的幸福。 从那以后,他每晚都会独自学习到深夜,总会在同学都熄灯睡觉的时候,偷偷地翻开日记,一字一句地记载着他卑微的爱情。 在日记里某一页,父亲曾写道,“关于我对她的爱,我自己一个人的爱情,我不是不想告诉她,其实我有多欢喜她,可是当我真正的站在她的面前,看到她那双已经透满了幸福的眼睛时,我就会告诉我自己,你还能做什么呢?错过了和她告白的机会,也许对我来说,会是一生的遗憾,毕竟我很难再遇见一个这样令我痴令我狂的女子,也不会再爱上除了她以外的其他女子了,即使她们也很优秀迷人。”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黎郢梵终于有些明了母亲的那些恨意。那是她一生心心爱爱的丈夫,曾以为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骄傲。当她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爱情里,为了那个男人,为了这个家,她将自己的人生都埋了进去。到头来,才发现这个男人,早已经将自己的心挖出来献给了别人。 不只是母亲,就是黎郢梵,在看完那个故事以后,心里也是气愤的。虽然他能够体会父亲当时的心情,但是,在他心里母亲还是比父亲重要的人。他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却是一直知道母亲的不容易。他为母亲的爱情不值得,为父亲到头来从未对母亲的爱情感动过而难过。 那一年,他没有如母亲和哥哥期待的那样,也没有去实现自己从小到大的梦想。 放弃了律师的职业,突然选择了做一名公诉人。 他还是舍不得放弃法律这一领悟的,毕竟,他从小耳听目染的都是父亲在法庭上的英俊果敢。 父亲,永远活在他的心里。 回忆到这里,黎郢梵忽然觉得一直以来躁动的心渐渐地安定下来,微微垂首,发现自己的左手正被一只白嫩纤细的手握着,双眼这才慢慢退了红,“我的母亲,看到这个故事时,该多痛呢?” 毋庸置疑,深爱的丈夫,连相爱的机会都不给自己,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大半辈子过去了,一直生生以为他也是爱着自己的。 即使没有深切的经历过,但诸溪约莫能够体会那种心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点难受,还有点沉闷。不知道是为了那个故事,还是为了受伤害的方兰。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猛地,她想到了什么,“黎郢梵,你父亲的离世只是意外吧?” 她有些不敢继续说下去了,也许是电视剧看太多,或者说这样的故事并不缺乏,所以才会让她忍不住联想。 既然,他的父亲都有可能曾经爱上她的母亲,那么会不会他父亲的离世也和她父母有关。 然而,答案是否定的。 黎郢梵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刘海,“想太多了。” 他反手牵过她,起身往停车的方向走去,“父亲的死就是简单的意外,和别人都没关系。母亲之所以那么恨,多半是因为她心之所爱,而你的母亲却看都不看。” 在副驾驶外站定,他叹了口气,没有急着给她开门,而是轻轻地整理她有些褶皱的衣领,“爱之深,只能允许自己如何对待他,却不能容忍别人稍微对他不好。” 是啊,她那么爱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可是他却不爱她,而他爱着的那个女人,一点也不珍惜,这才是让她恨之气之的地方。 回去的路,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开口说话。车子里很安静,只有偶尔的喇叭声,再提示着两人彼此的存在。 黎郢梵找了一家餐厅,两人准备先吃晚饭,剩下的话再慢慢说。 吃的是中餐,点的都是诸溪平时爱吃的菜,大概是今天情绪变化太快,她也确实是饿了。等她吃的差不多了,才有时间去看看坐在对面的男人,他吃的慢,温文尔雅的样子让人怎么看也看不够。 曾经,她嫁给他的时候,就时常会看着他感叹,上辈子是做了多大的好事,才感天动地让他成为自己的丈夫。 现在,她看着他,同样有这样的想法,自己到底有什么好,能够与之相遇。 他说过,他爱她。 她一度以为他只是估计大概可能是被猪油蒙了心,或者根本就没有看清自己的感情,又或者只是在安慰自己。 今天听完那个故事,她心里很不好受。她知道,不好受的人还有他。 即使不好受,他也一直陪着她,鼻头又酸了起来。 “黎郢梵,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 突如其来的表白,黎郢梵有些回不过神来,筷子掉在桌子上,他迟钝地将视线缓缓上移,一抹深情落在她的眼底。 “好。” ------------ 56.第 56 章 56 自那天后,诸溪就一直在纠结着要不要把事情告诉父母。为了这事, 她一直没敢给家里打电话, 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说漏了嘴。 为此, 她已经连续一个星期, 吃不好睡不好。闷在心里, 都快得病了。 周末的时候, 她打了个电话将泰阳约出来,两个人各怀心思逛了一会儿, 才找了一个茶餐厅坐下来吃点东西。 诸溪心里有事,一时注意力也没有多放在泰阳身上。只把自己最近几天的状态跟泰阳讲了一遍, 半天得不到回应,才发现坐在对面的女人,正盯着桌上的一碟子蛋糕发呆。 她伸手戳了戳泰阳搁在桌边的手,“在想什么呢?整个人都傻了。” 发呆的人被她这么突然一弄,吓了一跳, 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泰阳抚了抚自己心口的位置, 才接话道:“啊, 你刚都说了什么?我没注意听。” “知道你没听。”诸溪扯了扯嘴角, 看泰阳的神色,多半是遇到了什么烦恼,此刻正纠结着。于是偏过头, 支着手肘, 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说说看, 遇到什么事了?这么棘手?” “唉,这话怎么说嘞。”泰阳摆了摆手,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情绪都上来了。她低下头猛地吸了一口一动没动的橙汁,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像是要赴刑场一般的表情,让诸溪更加好奇。 “你先别说,让我猜猜看。能让你这么烦心,是不是和徐昌宁有关?” “关他什么事啊,我们都多久没有联系了。”泰阳翻了个白眼,在桌下的脚踢了一下诸溪,“他孩子都快生了,我哪有那么多时间耗在他的身上。” 她伸出一只手放在诸溪的面前,“以后,在我面前就别再提这个人了。诸溪,说实话,我有时候觉得我的眼光很有问题,徐昌宁那样的男人我当初怎么就那么死心塌地的只喜欢他呢?” 说完,她还笑了笑,但笑容里有些苦涩还有点自嘲的意味。 泰阳的这番话,让诸溪忽然想起前一阵子,徐昌宁骚扰泰阳的事情。当时心里一阵担心,后来她一直在纠结和黎郢梵的感情,就忘了。 “怎么?他是不是又来干预你的生活了?” 泰阳小声地哼了哼,然后漫不经心地玩起自己的手指甲,“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那么理直气壮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然后一副很牛逼的样子来教我应该做这个做那个。我是喜欢他,但我还没有那么下贱地要和他有什么关系。” 泰阳说到这里,情绪已经激动起来,所以声音很大,她们旁边两桌的人都好奇地看过来。诸溪赶紧伸手握住她的手,“我可能能够理解他,他结婚那天我就和他说过了,你喜欢他那么多年了,就算是个瞎子都能感觉到,他这个当事人怎么看不出来呢?毕竟是你喜欢他,他一直享受着你炙热的情感,理所当然地觉得你就应该绕着他转,即使他根本不爱你,也自私地想要留住你的感情。” 很多人,大概都是这样。拥有的不珍惜,失去了才想要拼命地留住,即使自己可能都不想要,握在手里或许就能够让他们安心。 诸溪每次这样想的时候,总是很感激,感激黎郢梵并不是这样的人。他想要,并且一直握着自己的感情。 正如诸溪所说的,泰阳很早就意识到了。所以,她才没有再继续纠结下去,而是早早地就和徐昌宁断了联系。本来,爱过的人,就是没有办法做朋友的,只会让彼此感觉到尴尬和不安。 “我明白。”她点点头,然后笑了笑。 这次,笑容多了几分释然。 “既然和徐昌宁无关,那你今天之所以心事重重,难道是因为张尧警官?”诸溪眯了眯眼,看着泰阳莫名红了的脸,好奇极了,“你们两个不会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诸律师,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什么是不该做的事情?有司法解释吗?嗯?”泰阳脸热热的,但看向诸溪的眼神却是清亮明晰的。 诸溪噗嗤笑了起来,然后八卦道:“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吧?” “假的。”泰阳叉了一块蛋糕塞进诸溪的嘴里,“吃蛋糕,少说话。” 诸溪差点让她呛到,吞了蛋糕又喝了杯水,才缓过气来,“你想噎死我是不是?” 泰阳吐了吐舌,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玩着自己的头发,然后悠悠地开口,“昨天晚上,张尧跟我告白了。” “然后呢?你没答应?” 泰阳摇摇头,“当然答应啊,毕竟他长得那么帅,身材又好,还是人民警察。” 说着说着,她就忍不住数着自己的手指头,开始罗列张尧的优点,后面发现他真的是太优秀了,手指根本数不过来。 “那你为什么一直闷闷不乐?不是已经皆大欢喜了吗?”诸溪实在不明白,当初黎郢梵答应和她交往的时候,她就差飞起来了,四处向人宣告她的主权。 “可是我回他信息以后,他就不回我了啊?到现在一直没有给我回信息,电话也没有。我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后悔了?” 泰阳的感情,除了在徐昌宁那里跌过跤,几乎都是顺利的,这次却因为张尧不明不白的态度,搞得她一个头两个大。一整天了,她一直在想他是不是后悔,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正说着,她放在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诸溪张口准备说话的时候,已经见到人拿起手机接了起来。不知道电话里张尧说了什么,泰阳猛地转头看向窗外,一个穿着制服的人民警察正笔直地站在窗外,一脸疲惫,嘴角上却轻轻地挂着一抹笑容。 下一秒,泰阳已经拿着手机冲出餐厅。 诸溪站在明媚的阳光下,看着被张尧牵着手走远的泰阳,微微一笑。好像,所有人都会找到适合自己的人,她很早就找到了,现在,泰阳也找到了。 真好。 黎郢梵这几天工作很多,一直在检察院加班,每次回来后,诸溪都睡了。两个人连一句话都没说上,第二天一大早又各自上班去了。 这天,黎郢梵下班回来,依旧是深夜了。他以为诸溪和往常一样早早就睡了,没想到,当他准备给她盖被子的时候,一双手忽然抓紧他衬衫的领口。 诸溪瞪着一双大眼看着他,没有开灯,他看不到她双眼里的神色,更是无法得知她心底百转千回的想法。 “怎么了?”他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摸索着准备去开灯。 黑暗里,诸溪对着他摇了摇头,见他的动作已经腾出一只手去制止他,不让他开灯,只低低地念着他的名字,“郢梵。” “怎么了?”他声音有些颤,大概是忙碌了一天,没喝多少水,还有些沙哑。 “别吓我。”额头抵着她的,不多见的严肃。 “我想了很久,郢梵,我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我的父母。”她双手用力,将他扯向自己,让黎郢梵的身子几乎和她的贴在一起。整个人蜷缩在他的怀里,只觉得安心又温暖。 原来,这几天,她早早睡下,早早起来,一直恰到好处的躲避与自己交流的机会,是在考虑这个问题。 黎郢梵能够理解她。 自从他得知这件事情后,就一直在思考着,他要如何告诉诸溪。如果这只是父亲一个人的爱情,他并不想许多人知道,那是一个被时光掩埋的秘密,父亲已经不在了,再去揭开只会给他的母亲带来悲伤。 事情却并不是那么简单,母亲因为这件事,折磨着自己,折磨着他,折磨着诸溪,更是折磨着这个家。 如果母亲没有一直耿耿于怀的话,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他曾想过,一个孩子,足以让母亲放下过往,放下那些伤痛。 他也不是傻,母亲一直不同意他和诸溪的感情,现在他们一意孤行,或许会更加激怒敏感的母亲。从他当初选择了诸溪开始,就已经做好了,保护她,他只是在等她开口和他说。她一直习惯了有事情就自己处理,有问题就自己上去解决。从来没想过,她还有他。 就像当年,她受了委屈,没有想过告诉他,只是选择离开他。他尊重她,也不愿意勉强她,放手让她离开,却并没有给两个人带来快乐。 如他那天承诺她的,这辈子,他们再也不分开。这辈子,无论前方的路如何,他陪着她。 他叹了口气,低下头在她的眉间吻了吻,“诸溪,我陪你回去一趟吧。” 说实话,诸溪有想过黎郢梵回拒绝自己。毕竟,他父亲的爱情,本应该与她母亲无关。在她问出这句话时,就已经后悔了。她害怕,害怕方兰会不受控制做出什么伤害她,伤害她父母的事情。 爱情,可以很美好,也可以很可怕。 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幸福,不想再来一次了。 第一次,她承受着丧子之痛,离开黎郢梵。她不保证,下一次,她又会失去什么,她的预感告诉她,方兰还会做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 诸溪深深地吸一口气,双手绕过黎郢梵双臂之下,将他抱紧。 够了,够了,这辈子有他就够了。 “谢谢你。” 黎郢梵没有说话,只是顺着她的拥抱,侧过身躺在她的身旁。大手落在她的背后,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直到怀里的人渐渐地睡着后,他才缓缓地睁开双眼。 他望着天花板,出神了一会儿,在诸溪的脸上落下一吻,小心翼翼地下床。 ------------ 57 第 57 章  从S市飞往J城的飞机,正午十时准时的在机场安全降落。* *即使还没有完全走出机场,何浅浅就已经能够从来往的人群里感受到丝丝凉意。 六月的北方,正是雨季到来时。 机场大厅里,何浅浅正蹲在地上细致的将苏小呆身上那件可爱的的天蓝色雨衣拉好拉链,顺手给他戴上小帽子,往下拉正好遮住了他脸侧的两只小耳朵。只留下一张圆鼓鼓的小脸蛋,这才放心带着儿子走出机场。 他们坐着计程车到早前订好的酒店,隔着车窗何浅浅看着窗外别样的城市景观,既熟悉又陌生。记得上次来这儿的时候,车窗外的世界还是茫茫大雪,片片晶莹剔透灵秀可人。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北方的大雪,整个人显得极其的兴奋与好奇,趴着车窗的人看着那片雪景心生雀跃,直愣愣的一直看着。 计程车司机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大叔,从机场一路出来他的脸上始终浮现着一抹友善的微笑,开口说话的时候带着一口浓厚而亲切的北方乡音,透过后视镜看见她发呆的神情时,不禁好奇的问道:“姑娘是南方人吧,你以前来过J城吗?” 何浅浅用手揽着儿子的腰,下颚贴在他的头顶柔声细语的回答说:“来过。很久以前来过一次,那时候是坐火车过来的,说来也是正好赶上了J城的一场大雪。” 看着浅浅一脸的温馨,司机大叔不由得自豪的点头接话说:“那可好,J城的雪那是真真的漂亮。” 坐在浅浅腿上的苏小呆认真的听着大人们的对话,大大的眼睛里流溢着夺目的光彩,小脸兴致勃勃的回过头来问她:“妈妈,什么是大雪,好吃吗?” 孩子的天真话语逗趣了车子里的两个大人,浅浅抿着嘴,温温柔柔的双眸越过车窗望着这下着雨的世界,心里各种情绪油然而生。思索了一会儿,方才恬静的说:“妈妈没吃过,但是很漂亮。” “我也想看看。”小呆不经意的话语,却勾起何浅浅内心的小小悸动,纤细的手指与儿子小手轻轻的绕着,低眸看着他说:“下次妈妈带你来看,好吗?” 小呆完全没有思索的肯定的回答,“好。”细糯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车内。 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雨的J城,却在那天下午阴郁的天气渐渐的转晴了。阴沉的云雾散去后,露出的天空不是那种西藏透进心底的蓝,而是那种让人很难打不起精神的蓝色。 何浅浅和小呆在酒店稍作歇息了一上午,便相携着一起出来吃午餐。午餐两人随意吃了一些,浅浅牵着孩子小小的手一步一缓的走出餐厅,慢悠悠的走在那个诗情画意的城市里。荟萃了包括巴洛克、拜占庭、古典主义、折中主义、新艺术运动等欧洲近代各个流派的建筑艺术形式的建筑,散步其中,五步一典,十步一观。 她抱着孩子,不经意间已经走在了著名的J大校园里,还未放寒假,校园里来往的学生很多。二十岁的年纪,何浅浅在他们的脸上看到青春朝气蓬勃。这样的感觉久违,好像自己也是他们其中一员,背着书包、或抱着书本、或骑着自行车,穿过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 J大的校门进去,是很有特色的音乐喷泉。在这里,没有长长的林荫道,却有鹅卵石铺成的湖畔小路。图书馆很大很气派,那哥特式的建筑风格她非常喜欢。还有,男生宿舍楼下的那个篮球场,看台的位置很多却很简陋。冬天的时候,一个人走在校园里,冷风一吹来整个人会飕飕的发抖。每一间自习室里都会开着暖气,坐在里面看书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很安心。 “妈妈,这是哪里啊?”苏小呆白净的小脸已经微微泛着红光,他一边开心的挣脱何浅浅的怀抱,一边瞪着漂亮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群和景物。 “学校。” 走了一段,何浅浅索性将孩子放了下来,牵着他的小手随意的逛了一会儿。他们在一个湖畔的长椅上歇息,与孩子挨坐在一起,看着身前不远处那个清澈见底的小湖,想象着春天鸟语花香、冬天冰天雪地的样子微微一笑。她忍不住附在儿子的耳侧,柔声地告诉他:“这是爸爸的大学。” “大学?”乖乖的坐在的苏小呆摇晃着自己的双腿,忍不住好奇的跟着妈妈重复了一次。“爸爸的大学。” “是的,爸爸的大学。是不是很漂亮?”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平静的脸上泛着一抹恬然。 “嗯。” 苏小呆配合的点点头,那呆萌样让她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笑容明媚如阳光。 “你好,请问图书馆怎么走?”来自陌生人的声音,问路的女孩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隐约间可以听到她急切的呼吸声,似曾相识、就像看到很多年前的自己,何浅浅微笑着指着湖畔右侧的方向,“沿着篮球场一直走,图书馆就在它的正前方位置。” “谢谢你。”待那人朝着她所指引的方向离开时,何浅浅的思绪已经游走到许多年前的冬天,在那个雪花飘落的季节,莽撞来到一个陌生地方遇见熟悉的景物。 孩子还小,不适宜在走过多的路。何浅浅牵着儿子从J大出来的时候,忍不住在它的正门停了下来。悄然回首,远望去,两母子静立在高大庄严的校门外,仰着头专注的看着那刻在石门上的金闪闪的校名。 那样子,温馨的让人不愿眨眼。 隔着十米的距离,一个男子远远的站在她们的身后,黯淡的眼睛渐渐的亮了起来,转而泛着晶莹的光。坚毅的五官上,焦急之色毅然决然被心疼所代替。 何浅浅瘦削的背影,像是一颗针毫不留情的就在这一刹那间扎在他的心上。很疼,为那个女子心疼。在宽敞的校门外的广场上,他的欣长的身子像一棵树深深扎根屹立在那儿,挺拔矫健。他抿着嘴,皱着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 “苏扬。”苏小呆小小的脑袋晃来晃去,却恰好不经意的发现自己的爸爸,他欣喜的摇着何浅浅的手,指着不远处的人甜甜的说:“妈妈,那个是我爸爸。” 随着儿子的叫唤,何浅浅回过头来,却是再见到那身后人时,集结在心头上的所有思绪烟消云散。她看着他笑,安静而美丽。亭亭玉立的女子像一朵晨起盛开的千里香,纯净的花瓣,香味却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莞尔之中,她的双眸情深意长仿若在低低细语:“你来了。”久久凝望,那只白皙的手捂着嘴,眼睛里滚滚的泛起了泪花。拽着儿子的另一只手,也握得越来越紧。 她看着他,苏扬的双眸也紧紧的迫切的锁住她的目光,像一个强有吸引力的磁盘将那人的魂魄锁在自己的眼睛里。迎着微风的脚步越加的矫健沉稳,嘴唇轻启似在回答她:“我来了。”在那陌生的的城市里,遥遥相望。他挺直的背脊微微颤抖,沉重的脚却迈着轻盈矫健的步伐,一步步向他的妻子和孩子走去。 明明看起来很短的距离,苏扬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心里一遍一遍的数着脚上的步伐,一步、两步、三步,最后一步他恰好就立在她的身前,内心里有许多话想要说,却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人揉在自己的怀里。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半个月的时光仿佛过去了十几年,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的手没有勇气伸向她,痴痴的看着眼前的母子二人。热烈如火的双目,带着莹莹的泪光。 那天早上何浅浅将两张结婚证摆在床上,一声不吭的带着孩子离开时,苏扬以为他们的婚姻就此结束。坐在那间空旷的卧室里,房间里所有的物件都染上了红色,刺痛了他的眼睛,隔着灵动飘逸的窗纱,她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楼下。 害怕,内心升起的一股恐惧,仿若浅浅生产那天,白色寂寥的医院长廊里,她在手术室内的低吼,隔着手术室厚重的门一点一点的敲打在他的心尖上。他生生的拽着医护人员的衣领,眉头深深的皱着,咬牙切齿的说:“让我进去。” 小呆出生那刻,他勾着嘴角小心翼翼的端详着抱在自己臂弯中那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小家伙。好半天才发出一声叹息:“这是...我们的儿子。” 隔着玻璃窗傻愣愣的看着婴儿室里的孩子,小呆布满褶皱的小脸上,殷虹的小嘴自觉的嘟囔着,咿咿呀呀仿佛在说着什么。小小的手握成拳头欢快的在空气中扑腾的时候,他满心满眼想的全是浅浅在手术室里撕裂的疼痛声。 急切的回到护理室里,她正安静的睡在白色的床上,光洁的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水。泪水一瞬间就滑落在脸庞,那是一个男人发自内心的感动与心疼,黎志帆站在一旁拍着他的肩,“责任重大。” 他坐在她的身边,握着她有些冰冷的手,温柔的揉在自己的手心里。修长的手指滑过她干净的面颊,轻缓的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拇指轻柔的拂去那晶莹的汗渍,低头轻吻她失去血色的薄唇。 夕阳下,整座城市异常的美丽。 ------------ 58 终章  苏扬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起笔屋) 梦里他和何浅浅已经离婚,她带着孩子消失在这个城市里。他疯了一般,拿着那份离婚证整座城市的找她。 城市里,每一条街,每一个巷子。 都没有属于那个女人熟悉的身影。 他问了她的父母,问了莫闹、叶辰,还有徐墨离。 仿佛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存在着这么两个人,她不见了。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他拜托黎志帆查了何浅浅的出行情况。不曾想到,她竟然带着儿子去了他上大学的城市,J城。 J城,与几年前并无多大的变化。他忐忑不安的下了飞机,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城市那么大,她会想要去哪。 坐在计程车上,当司机问他要去哪时,鬼使神差的回答了:“J大。” 记忆里,很多年前,她曾在QQ上问自己, “苏扬,02年的圣诞节,你去了北京,对吗?” 对的,02年的圣诞节,他很艰难的买到了一张去北京的硬座票。那时候,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正在北京等他。 她问他,是去看女朋友吗? 他告诉她:是的。 但却未有告诉她,当年也是为了这个女子而放弃了北京。 事与愿违,她去了北京,他留在了J大。 也许,也许他和何浅浅就是在那时候错过的。 下了车,他便看到校门里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他们相互依偎,白净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笑容。 温馨而安逸。 他走上去,脚下的步子因为走得急切而有些紊乱,呼吸加深了几许。他站着,她牵着孩子回望着那扇大门,光是母子二人的背影都足以让他内心激荡不已。泪水,只需一刹那便可以汹涌而出。 都说男人流血不流泪,冰凉的泪水划过脸颊,流进嘴里时,他才深切的体会到,不是男人不流泪,只是这泪水太过苦涩,太过心疼。 她们回过头来,就那样不经意的撞在了他的双眸里。他静静的看着那让他日思夜想,久久自责的人,干涩的薄唇动了又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久不见。 还是你还好吗? 或者是那一句,“我来了。” 好像这一辈子,就是为了这一天,他在人群里找了她,她正牵着他们的孩子,情深意长的站在那里等着他。 如果,这一刻需要用一生的时间去换取,他愿意。 他一步步的靠近她,垂在身下的手一直不停的颤抖。想要拥抱住身前的女子,却只能无言想看泪眼。 就在他走到她身前时,她早已泪流满面,那泪水肆意的在她的情感里宣泄出来。他的手指拂过那晶莹的水滴时,一阵刺痛从他的指母间传递到他的心上。 心脏一紧,他疼的惊醒。 原来一切都只是他的梦,梦醒了。 身边躺着的依旧是那本刺眼的离婚证。 而她,早已不在这个房间里。 苏扬的脚边落满了烟头,室内的空气混浊而让人难以呼吸。他从地上撑了起来,步履蹒跚的回到他们的卧室。 一切都未曾改变,婚纱照依旧挂在床头,那么刺眼,那么惹眼。 走近了,才发现,相片里的自己,那似有似无勾起的嘴角,竟是那般的可怜。 就在昨天,他们相约在民政局见面。 她一身白衣,站在阳光底下,见他走来,只是淡淡一笑。浅浅的笑容里,只剩下了淡然。他突然想起,结婚那天,他们一起从民政局出来,她突然在自己的身后问他,“后悔吗?其实现在也来得及,只要退一步。” 他一脸的震惊,更多的是恍惚。从他们相亲以来,他都一直以为她的每一个选择也许都只是一时不明智的选择。他想过,这段婚姻也许她会后悔,但他绝对会陪着她,直到他的生命尽头。 可是,就在那一刻,浅浅眼里的悲伤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却也是明了。婚姻必然不止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他和她。 如若她愿意执手,他愿意一生呵护。 这不是承诺,而是信念。 再次来到这里,却是为了结束这段匆匆而来的婚姻。只是,有些人在婚姻里学会了放手,各自安好。而有些人,却在婚姻里学会了去爱,相念相惜。 他们呢?属于哪一类。 好像已经不重要了,当工作人员问他们,是否决定好了的那刻。苏扬在何浅浅的脸上看到肯定,不带一丝犹豫。 爱一个人,不是自私的让她与你相生相伴,而是你看到她微笑时就知道你现在做的是正确的。并且,愿意为了这一抹笑容,赔进自己所有。 儿子归她,财产归她。 如果她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他似乎也不再需要什么。唯一要做的,只剩下等她,等她回到自己的身边时不会再有累,只有爱。 他站在自己的车子旁边,最后一次凝视她,她向他招手,便钻进了叶辰的车子里。隔着车窗,叶辰向他点点头,然后绝尘而去。 他刚刚似乎看到,她在说:“再见。” 那唇齿张合间,他却在说,“会再见的。” 九月,开学季。 S市一小,朗朗的读书声回荡在整个校园里。 六年级的教室里,何浅浅正背对着自己的学生,认真的在讲台上板书,她纤细的手指间握着的白色粉笔,刷刷的落在干净的黑板上。每书写一个字,下面的学生便跟着抄写一个字,在她回头说话的时候,又全神贯注的听着。 她回过头,将散落在耳际的发丝向后一勾,微微一笑,“这道题,同学们都知道了吗?” 教室里的学生们,异口同声的答道:“知道了。” “既然,都明白了,那我们继续下一道题。”她一边翻着书,一边走下讲台。授课时,却不经意的对上了教室后门站着的男子,抬眸间两人相视一笑。 下课铃声响起来时,她收了课本急忙向门口那人走去,上下打量他身上的西装,笑着道:“叶校长,你怎么来了?” “下来查课,正好是你的课。”见她出来,叶辰也是一笑,带着她走向校园里休息的小亭子。 何浅浅跟着他的步子,慢慢的走在校道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秋天已经悄无声息的来了,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偶尔有几瓣树叶飘落在脚下。 她无意的踩在上面,立时发出清脆的咯吱声。 “我昨天看到苏扬了。”说话间,叶辰下意识的低眸去看何浅浅的反应。她走路的时候,身子微微一颤,只是一瞬间又回过头来说:“他还好吗?” 自从离婚后,他们就在也没见过面了。她现在和父母住在一起,小呆偶尔会被苏家二老接过去住上几天。孩子自然与父亲见过几次,只是自己因为工作的事情,一直错过与他相见的机会。 他们走进一座亭子,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叶辰也不拐弯抹角,“他看起来很憔悴,听说他已经辞职了。” “辞职?”何浅浅有些惊讶,她从没想过,那么爱着自己职业的男人会就这样悄然的离开自己工作了几年的岗位。 “嗯,现在在做一些小生意,和徐墨离合作。”叶辰点点头,他听说这件事时也是很惊讶。 何浅浅恍惚的点点头,却也明白像苏扬那样的男子,做这样的事也并不奇怪。他对自己想要的,应该做的,很是明白。 见她双眉间深深的沟壑,他思忖片刻,终是说出:“其实,你还放不下他吧?浅浅,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给他一次机会,或许你们...” 好像,只要知道他们离婚的人,都会这么说上几句。何浅浅在离婚后的日子里,经常听到有人惋惜这样一段婚姻的结束。 其实,相爱不一定要长久,曾经有过了就该学会知足。她倏然笑了起来,笑容里没有任何遗憾,打断了叶辰的话,“有些人爱过一次就够了。” “别说我们了,你呢?和莫闹怎么样了?我看的出来,你很在乎她。” 提起那个女子,叶辰原本舒展的眉不知觉的皱了起来,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自己袖口的扣子,望着天际,“有些人,爱着便够了。” 这个世界,并不需要公平。爱一个人,并不一定需要得到回应,何浅浅和苏扬相互爱着,却只能在时间里错过。他和莫闹,只需要他一个人爱着,就够了。 何浅浅看着身前的男人,却也不知道此刻该说点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能言说,苏扬是她的,莫闹便是叶辰的。 “走吧,该上课了。”叶辰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伸手去拉还坐着的何浅浅,“下次带小呆一起去玩,好久没去看他了。” “是啊,小家伙已经上幼儿园了,这几天也吵嚷嚷要见叶叔叔呢。”何浅浅和叶辰说笑着,走回教室的脚步越加的轻松。 下班回到家的时候,苏小呆还没回来,何浅浅问了何先生才知道小家伙被苏扬接走了。她倒是没放在心上,虽然离婚了但苏扬毕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备课的时候,苏扬正好开车送孩子回来,透过纱窗她清楚的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子在自家门前停了下来。 苏小呆从车上掉了下来,跟着下来的还有苏扬。刚下车的小呆并没有直接进屋的打算,他跟在苏扬身边远远的喊她:“妈妈,我把苏扬带回来了。” 孩子的声音,甜甜糯糯,几乎一下子就叫到了她的心坎里。他随着孩子的视线一下子就扑捉到她的目光,两人隔着那扇窗相互看着彼此。 “听说,你辞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跟在他的身后,绕着她家门口的那条路慢慢的走着。 夜色渐渐的笼罩着整座城市,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那么瘦削。他走了几步,等她跟了上来,才缓缓的说:“嗯,辞职了。” “律所是你的心血。” 听见她这么说,苏扬突然停了下来,侧过身子静静的凝视她,“不是热衷于一项事物就一定要执着到底。” “浅浅,我会用我下半身的时间,去做我喜欢的事。” 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正好映在何浅浅的眼里,她好像有些明白了,却又更加糊涂了。 那夜的月光下,她对着他笑,苏扬那番话就好像许多年前他告诉她:“浅浅,就选你喜欢的,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重新补一章结局。 会慢慢开徐墨离和莫闹的文,而苏扬和何浅浅后来的故事可以在那篇文里看到。 谢谢大家,一直相伴。 ------------ 59 番外(1) 山南水北  我曾经以为这世上最美的事情,是我爱上了你而你恰好也爱着我。() 直到在一中的那间礼堂里我遇见了他,并且知道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苏扬,我所不知道的是这个名字将与我镌刻在一张红本子上,并在许多年后被后人记载在同一块墓碑上。 认识苏扬,是在学校学生会面试的现场。他坐在会议室的前排,拿着笔写字的时候很认真。他问我:“你叫何浅浅?”我从容的点头,意外的他赞许的眼光落在我的身上,没有再提任何问题,优雅的从位置上站起来,那只修长的手生到我面前:“欢迎你加入我们。” 我呆呆的点头,两手交握,他的手心温温润润。 学生们陆陆续续的走出礼堂,校园里长长的校道上种植的凤凰树下,他一手擎着花放在鼻尖嗅着,晨起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温温暖暖,我穿着校服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只听见那人清脆的嗓音在低低的说着:“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 我直勾勾的盯着那树间最后一点残余,仿佛一时惊醒,五月花开至夏末,那凤凰花的美名果然名不虚传。 后来,再次回到校园的时候,我先他一步走到花间,我孩子气的学着他曾经的样子扬着头问身边的叶辰,“你知道它为什么叫凤凰花吗?”他摇头的时候我并没有多大的失望,反而更加的庆幸,我爱的人有着别人所不知道的博学,是我发自内心的喜悦。 意外的,苏扬的声音很清脆带着淡淡的试探从我身后传来,那一声“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对吗?”从他平静的脸上看去,却轻易的撩拨着我不平静的内心。我点头的那瞬间,他唇瓣扬起的弧度,我的嘴角自然的舒展开来。 这世上,最美的事情,好像应该是你在笑,他也在看。 学校的篮球场均是露天赛场,我不是一个对运动敏感的女生,莫闹拉着我在看台上坐下的时候,我的目光却只能停留在场上那个人的身影上。 苏扬拿着球的样子异常的帅气,他身上套着的那件宽松白色球衣在烈日下已经被打湿了,周围是围观的人群,来自同学们热烈的欢呼声中我一手撑着太阳伞,不自觉的皱起鼻头,这样的高温天气下他投篮的手明显有些迟缓。 白色的三分线外,苏扬整个身子轻轻的跳跃手上抛出的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只是双脚落地时不慎悬空,身子一歪整个人直直坠地。周围响起了很大的躁动声,我诧异的捂着嘴,下一秒却也顾不得将手上的太阳伞丢在一旁,两步做一步的□□看台,幸好只是中暑,我蹲在地上拨开紧密的人群,跟着他的同学一起把他送到学校的医护室。 护士姐姐给他扎好针水时,我才缓缓的退出医护室,那个一直守在苏扬身边的一个男生不知何时也跟着我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饭盒,扬起爽朗的微笑,“谢谢你。” 我摇摇头,昂首大步的离开。 高一分文理科的那天,班主任陈老师的双眸在我的志愿上久久不曾移开。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一时间凝固,陈老师在深深叹了一口气后,将桌上摆着的志愿重新放在我的手上,她语重心长的告诉我:“你的文科成绩很好,还是回去再考虑一下,明天再给我。” 我笑着摇头,在她诧异时说:“老师,我决定了。” 如果那时候,陈老师没有一再坚持让我回去考虑,也许后来的人生会不一样。我拿着那张只有选项的白纸回到教室,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我迫切的在苏扬的教室门口拦下了他,那时候周围拥挤着学生,他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将我让进他的教室,待所有人走后,他问我:“有事吗?” 有事吗?我一时竟然忘了该说什么,手里捏着的文理志愿书已经皱了,在他的注视下我红着脸磕磕巴巴的说:“学长,你当初为什么选理科?” “选自己喜欢的。”他敏锐的目光扑捉到我紧握的手里那份白纸,不似长辈们那种谆谆教导,而是不紧不慢的说:“何浅浅,就选你喜欢的。不要给自己的青春留遗憾,加油。” 那天,苏扬脸上的笑容,帅气温柔。就好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在为他的灰姑娘解答疑惑。而我,很虚心的接受他的教导。 那年,他高三毕业。而我抱着一打厚厚的书籍,汗流浃背的坐进了高二文科班的教室。安静的坐下,摊开我喜欢的书本,认真的继续着属于我的高中生活。 高考结束那天,从考场里走出来的那刻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从班主任那里打听到他的联系方式后给隔着千里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好听的声音悠悠的从话筒里传出来的那刻,我告诉他:“我毕业了。” 他笑着说:“恭喜。美丽的大学生活在等着你,你想报那所大学?”笑容清清爽爽,跌宕在我的心里。 我一手抱着家用电话,一手拿着话筒,安静的听着他浅浅的呼吸,过了两秒才回答:“北方吧。北方的雪是不是很美。” 他毫不犹豫的告诉我:“真的很美,北方的雪不似南方那般羞涩扭捏,落落大方。你看到,一定会爱上这里的冬天。” 他将那个城市形容的很美,美得让人心动。 2002年,高考落榜,我在遭遇了滑铁卢后只能被迫的留在南方。 我的城市和他的城市,一南一北。大学一年级的第一个圣诞节我请了假,一个人毅然决然背上行囊坐上火车,几千米的距离却也只是几天几夜的颠簸。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有森林变成丛林,再到草原,最后是茫茫大雪时,我心里的激动已无法言喻。 几十个小时的火车颠簸,我独自站在J城的火车站外,眼前的景色让我一时无法说话。白色的世界里,雪花大片飘落漫天飞舞。脚上是厚重而保暖的雪地靴,踩着堆积的雪地里,脚底下发出嘎吱的清脆声响。 在我的眼里,J大和中国大部分重点大学,没有多大的差别。同样是安静的校园,校园里同样有着是背着书包去图书馆占座的学生。寒冷的北风呼啸在耳旁,我吸着冷气在学校外面的小卖部给他打了个电话,他的室友在那头告诉我苏扬已经在前一晚坐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我想在我们火车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是否也撑着下巴凝视着窗外一瞬而过的风景。 我握着电话筒的手有些酸涩,擤着鼻子,声音有些沙哑:“别告诉他有人找过他,好吗?” J大的校园很大,我走了许久。从校园的北门走到南门,从南球场走到图书馆,从宿舍楼下走进教室。我在他的城市,却不能与他呼吸同一片空气。 为期三天的旅行,给我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很少有一座城市能让人忘却寒冷,在这里人们对冰天雪地是如此地痴迷。一个人游走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中却还能尽情享受着欢乐,这里有最热闹的冰灯游园会、栩栩如生的冰雕,还有激情四射的高山滑雪和冰河滑冰。 那时候,在茫茫的大雪里,我看着那个纯白的世界,不禁佩服自己的勇气。 后来,校园网络渐渐普及的时候,我在网上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我直言不讳的说:“02年的圣诞节,你去了北京,对吗?” 那时候他正准备忙着毕业论文,我在厚重的台式电脑前等了三天,他才回我:“是的,你怎么知道?” 我看着那条迟迟盼来的信息,久久不能言语,舍友拿着换洗的衣物从我身边走过时,凑着脑袋贴在电脑屏幕前问我:“男朋友?”我笑着摇头,轻轻的推开她,“不是,只是一个很让人难以忘记的学长。” 我们总是错过,我也释怀了。找男朋友、谈恋爱,做所有女生多会做的白日梦。然后,为自己未来的生活留在自己喜欢的城市里拼搏。很多年后再回想起来,我觉得这世上最美的事情,应该是能够在茫茫人海里与他相遇,并且在自己年少无知的时候,悄悄的喜欢上他。 在相亲会上,再次遇见苏扬,他已是一身的西装笔挺。高大帅气的男子,不需要一丝一毫的装扮,只是安静的坐在角落的卡座上,时而低着头专注的看着报纸、时而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 每一个动作,都得体大方,甚至有些让人移不开眼。我在他的对面坐下,不可置信的瞪着大眼说:“苏扬?我们相亲?”他不摇头不点头,又十分自信的样子,让我心里没底。手心里全是汗,他却风趣的告诉我,“我也想不是,可是,偏偏就是。” 仿佛被月老刻意的捉弄,我们从相亲到结婚竟然只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坐在他卧室的大床上,我竟然还未回过神来。干净整洁的房间里,他的衣物摆放的整整齐齐,我随身带来的行李散落一地。 身后响起开门的声音,他系着围裙从门后走出来,带着舒服的笑意说:“先出来吃饭,一会儿我们一起收拾。” 好像冥冥之中上天已经安排好了,我就是在那一秒彻底的沦陷。如果婚姻是坟墓,那我愿抛弃尘世间的种种美好,陪着你牵着你一起从天堂跌入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无需再买!!!! ------------ 60 番外(2) 苏小呆  苏小呆,在他上幼儿园之前就只记得自己有这个名字。()妈妈说,是因为小呆在她的肚子里游了九个月才出来见她。医生说,在母亲肚子里不肯出来的孩子,如果不是智商很高,就是单纯天真。当时何浅浅也希望自己孩子能够单纯天真,才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小呆觉得妈妈真是很有先见之明,这个名字他自己也颇为满意。可是,苏小呆不知道的是,单纯天真的另一个意思,但就算他知道了,也会体会妈妈的一片良苦用心,太聪明的孩子不一定会有个快乐的童年,比如苏扬。 打苏小呆记事起,苏扬就一直和他抢妈妈。比如说,不让年幼的他和妈妈睡,不让他有机会和妈妈打小报告。作为新一代的00后兼祖国未来的花骨朵,他一直都在奋力反抗,可是蚂蚁之力终究抵不过大象,小拳小脚都是无谓的斗争。所以在苏家最常见的一幕就是一个活泼可爱睁着大眼睛的小男孩,可怜巴巴的抱着一个严肃板着面孔的男人的大腿,不死心的一次又一次问他,“这是为什么呢?” 作为孩子的父亲,律界著名的律师,苏扬总是装摸做样饶有耐心的捏着苏小呆的脸说:“这位孩子,对于你的要求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也很抱歉,因为她是我老婆。我们是受法律保护的。” “她是我妈妈,我们也受法律保护!”苏扬和一个三岁小孩律本来就是欺娃太甚,苏小呆咬着牙,对于‘与和妈妈睡’这一要求据理力争。 苏扬面无表情的摇头,不容置疑的反驳:“不行,只有爸爸才能和妈妈睡。” 从那时起,苏小呆就暗暗的在心底发誓,苏小呆以后也要娶一个老婆,像妈妈一样漂亮的。让苏扬也尝尝羡慕,嫉妒,恨的滋味。 于是,苏小呆情窦初开的日子比爸爸苏扬想的要提前十年以上,四岁的小家伙碍于妈妈的压迫,时常无奈的代替苏扬陪妈妈看狗血的偶像剧,一知半解却又总是语出惊人的问何浅浅,“妈妈,你和苏扬谁追的谁?” 嘎吱—— 薯片在嘴里四分五裂,何浅浅擦擦嘴角,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儿子的问题。毕竟她和苏扬没经过这一回,于是,突然想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他追的我。” “为什么呀,妈妈?”继续不卑不亢的疑惑,提问。 “因为妈妈漂亮啊。”何浅浅心想,这下看你还有什么意见。 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能力的苏小呆不是很满意的摇摇头,一本正经的嘟囔着:“不对啊,隔壁的小雅比妈妈还漂亮呢!” 隔壁的小雅?那个刚满月的小丫头? 由于儿子对亲生爸爸的排挤,一直极具优越感的何浅浅顿时有点难以接受,不满的说:“那丫头能和你妈比吗?” 听了,母上大人的话苏小呆又认真的自我思考,想想,觉得挺有道理,“嗯,不能比。还是小雅好看。” 何浅浅一脸黑线,“你是亲生的吗?” 后一个月,无论何浅浅如何威逼利诱,苏小呆就是一口咬定隔壁小雅比妈妈漂亮。为此,苏扬受妻子之托,特意找来儿子亲自教导。 书房里,两个男人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觐,各有所思。 “苏扬,你觉得妈妈漂亮吗?” 苏扬看着率先打破沉寂的儿子,一脸认真皱着眉头的样子,与他这个年龄极为不符合,却与自己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抿着嘴想要笑却极力的隐忍,大手摸着儿子的脑袋:“妈妈当然漂亮。” “所以,苏扬才会追妈妈吗?”继续执着于和妈妈提出的问题。 “额...”面对儿子的犀利的提问,苏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明亮的双眸扫过书房外正在打扫客厅的何浅浅的身上,嘴角悠然上扬,“不是,是因为我爱你的妈妈。” “哦...”苏小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不是像我喜欢吃小汤圆一样,虽然长得不是很好看,可是很好吃。” 好吃...苏扬勾着嘴,应该算好吃吧。毕竟,经常让他回味无穷。 “那你为什么和妈妈说,她没有小雅好看呢?”和儿子聊了半天爱情、人生,还没有切入主题,苏扬半靠在椅子上,将儿子抱在自己的大腿上,温暖的视线绕过儿子的头与何浅浅交汇。浓情蜜意间听见儿子字正腔圆的回答: “我是实话实说。” 因为,小雅每次看到他都会咯咯的笑个不停。而妈妈,总会叉着腰说他调皮捣蛋。这么鲜明的对比之下,任君选择,小雅略胜十筹。这个原因,苏小呆自然是不会告诉苏扬的,万一苏扬又和以前一样不守诚信告诉妈妈,他那幼稚的妈妈指不定哪天又断了他的零食。 “你这样说妈妈会伤心的。” “那苏扬你自己也说过小孩子是不能说谎的。”小呆承认自己不想看到妈妈伤心,可是苏扬也教育过自己,好孩子是不能说谎的。 “善意的谎言,小呆在妈妈面前就说她很漂亮,好吗?”苏扬对儿子学习的态度很是肯定,可是这也让他无法和妻子交差。 “好,那我们拉钩钩,我只和妈妈说谎。” “好。”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苏扬说过,每一个男孩子都只能喜欢一个女孩子,也就是说只能娶一个老婆。这正是苏小呆最烦恼的事情,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到底是哪个。小雅?其实小雅很好,就是不会和自己说话,咿咿呀呀的他也无法进入她的世界。 自从上了幼儿园,小呆很快就认识了班上一个喜欢吃大白兔糖果的女生,每次和她在一起玩耍,苏小呆就觉得很开心。 昨天苏扬和妈妈去幼儿园接苏小呆放学的时候,她站在苏扬面前说:“叔叔,我是小呆的同学了,我叫童童。”看着面前这可爱的小姑娘义正言辞的模样,苏扬抿住嘴还是没法憋住的笑说:“童童你好,我是小呆的爸爸。” 苏扬和童童握手的时候,苏小呆嘟着嘴很是不开心。他小小的手故意扯扯妈妈的裙摆,何浅浅完全无法体会她儿子内心的苦涩,只是眯着眼睛笑着看苏扬。啧啧,苏小呆歪着脑袋,觉得妈妈的危险意识太薄弱了。 “苏小呆,小呆。”某天,苏家响起一连串嘹亮的呼喊声,声声清晰由客厅传进卫生间,再传入苏小呆的耳朵里。 “ 苏扬我在拉粑粑啦,你这样一直叫,我拉不出来啦!”小呆在卫生间奶声奶气的喊道,苏扬听了嘴角便开始抽搐,片刻便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走到门外,漫不经心的说:“那你快点啊 ,童童来找你玩了。现在在客厅等你呢!” 这回小呆的整张脸都在抽搐,刚刚喊的分贝是不是有点高了?所以,童童也应该知道自己正在拉粑粑了? 那天童童还是没等到小呆出来,没人晓得苏小呆为何能在臭气哄哄的卫生间里呆了足足两个小时,好几次何浅浅都想破门而入,要不是从里头传来的儿子的声音,她几乎都要怀疑儿子是不是掉进马桶里。 直到听到卫生间外面传来的对话:“叔叔我该回家了”,“好的,叔叔送你回去吧。” 然后门外响起一阵关门声,苏小呆砰砰乱跳的小心脏刚安顿下来,与此同时厕所的门也被强硬的打开了,何浅浅双手抱着手臂,带着审视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自家儿子,“你以为你不开门,我就进不来吗?” 也许是在卫生间里闷的太久的缘故,又或者是某些不知明的原因苏小呆蹒跚着出来时整张脸涨的通红,也来不及等儿子的回答,何浅浅吓了一跳不由分说赶紧把儿子往怀里抱,手覆到小呆的额头上:“小呆你是不是发烧?哪里不舒服了?快告诉妈妈! ” 苏小呆内敛的摇摇头,切切诺诺的说:“没有,我没发烧。” “那你脸怎么这么红?” 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小呆低着头赶忙解释道:“热的...” 浅浅很无奈看着因为在马桶上坐太久而腿麻一摇一晃的走回自己房间的儿子,家里的空调一直开着,会热吗?不过既然儿子说没哪不舒服她倒是松了口气。 苏扬回来的时候,浅浅看着在玄关处换拖鞋的丈夫,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便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道:“小呆刚从厕所出来,脸红红,是不是生病了?”苏扬饶有兴致的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卧室门,不由得会心一笑,搂着妻子的小蛮腰,“在厕所憋了两小时能不红吗?” 浅浅一脸疑惑看着苏扬,还是无法理解其中深藏的含义,抿着红唇皱着眉头的样子让苏扬忍不住在她的嘴上亲上一口,满意的扬起浓眉,慢条斯理的说:“情窦初开...” 接下来的五分钟,换来的是浅浅毫不掩饰的笑声... 隔着厚重的卧室门,苏小呆趴在大床上仍旧可以清楚的听见客厅里叽叽喳喳不停八卦的夫妻二人的嬉笑声。抱着枕头,苏小呆内心不禁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我一定不是亲生的,就算是亲生的,也是他们生来的玩具。” ------------ 61 番外(3)故事还在继续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徐墨离 我以为只此一生,守候一个女子。悲伤、欢乐,都有我在她的身边。 她在笑,我在看,这便是我所能够想到的浪漫。 和欣然认识了二十多年,却没有真正了解她。隔着一面白色的墙壁,我们的心似乎隔着千山万水。那时候,十几二十岁的年纪,我们都在彼此的世界里匆匆而过。欣然、苏扬、浅浅,还有我。 那一年,苏扬和欣然在校园里开始牵手,我站在凤凰树下迟迟不肯走开。花落一地,夕阳下才子佳人甚是惹眼。 一个是我最喜爱的女子,一个是我最贴心的兄弟。当他们面带微笑从远处走近我时,我才知道原来微笑时也可以想流泪。 像水中沉浮的水藻,摇曳着渴望得到阳光。高三毕业那年,我趁着酒醉撑开苏扬的手,扬着骄傲的下颚,指着他的鼻子说,“我累了。” 兄弟,是汉字里最为可贵的一个词,里面不仅仅诠释着一种关系,更是一份超越血液的情谊。我分明清楚的看见苏扬脸上闪过的诧异、不解、心疼,他想扯过我的臂膀却因为我的转身只拽到我的衣角。 在那个漫长的暑假,如果不是那一次意外发生,或许我们这群人之间也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从学校领回录取通知书的路上,我遇到了劫匪,一个拿着刀的中年大汉。我承认当时自己有些慌乱,拽着那份通知书身子自觉地推到巷子的角落里,背抵着墙,我听到他说,把钱交出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不是很清楚了,唯一记得的是,恰巧路过的欣然为了我受了伤,在赶往医院的路上,我颤抖的手始终不能完整的正确的拨出苏扬的手机号。 如果说,从美国回来后的欣然只爱着自己,那么这一刻的欣然心里记挂着的的确确只有苏扬。在她被推进手术室时,苏扬紧握着的手始终没有松懈下来,听着欣然嘴里一句句的念着他的名字,我想即使是世上任意一个男子,也不会毫无动容。 从此,我欠了欣然一份恩。 而苏扬,欠了欣然一份情。 欣然的离婚官司,是我拜托苏扬解决的,说实话美国得力的律师不少,可是我却只想到了他。我人生中做过的唯一两件错事,这应该算是第二件,而第一件事就是和苏扬绝交。 官司解决了,却危及了苏扬的婚姻。 我曾问过苏扬,对于浅浅只是婚姻上的责任,还是因为爱情。 我记得很清楚,酒吧里,他端着那杯特制鸡尾酒,浅尝一口才慢悠悠的回答我:“有些人,很早就相爱了,却只能相忘于江湖。有些人,即使久久才见过一次,说不上两句话,可却可以相濡以沫。” “浅浅于我,如水,清清淡淡,却流进我心里。” 我想很多人都无法理解他这句话的深意,于我却清清楚楚。大学那年,天台上我对他说过,欣然是我生命中的红酒,如痴如醉,却不愿再回味。 苏扬并不是一个擅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如若相爱便是一生,如若一生便要守候。我看过他执着婚戒红了眼睛的样子,也看过他在孩子受伤时自疚的样子,如果说他不是一个好丈夫,最起码他是一个好男人。 爱情,不是一句‘我爱你’那么简单。 在浅浅执意签下离婚协议书那天,我在律所亲眼见证了苏扬亲手签下的财产处置,如果离婚生效,他只留的孤身一人。 我在想,我是不是也会那么去爱一个人,不在乎名利,不计较金钱,不看重地位,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也许会,也许很难,只是人生还在继续,故事还未结束。 第一次遇见莫闹的时候,在酒吧,我清楚的听见苏扬叫她的名字,那时候我挺惊讶的,地球真大无奇不有,她叫莫闹。 我不相信缘分,缘分却一直捉弄着我。再遇见,是在Moli,我没想到这个女子会是我的职员,她口齿伶俐让我不得不佩服。每一次视察工作时,她总会用各种修饰词恭维我,比如,总裁真美,总裁早上没化妆吗? 诸如此类,我不得不承认她很好的挑起了我的好奇心。 在商场遇见浅浅和小呆是我意料之外的事,莫小姐也没让我失望,表现的落落大方,我压低声音在她身边说了一句话,我想这就是后来她为什么会在校庆聚餐时与我大打出手的导火索。 其实,我只是说,“第一次见到男人穿裙子,还是有几分别样的风味。” 校庆上再见面,我才惊觉原来我对莫小姐的了解少之又少,校友见面是不是该来个拥抱,再不济一个握手也是出于礼貌。可是有的人,偏偏特立独行。 她倒是不拘谨,当着本班老同学的面和苏扬他们几个,直接上前勾着我的下巴,饶有兴致的打量。方方开口:“我说,我怎么就不记得有这么一个美丽动人的学姐呢?” 所以,这世上不是每一个女子都可以如大家闺秀般,这般粗野的性子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难得一次的校庆,我们几个人再度重逢,酒桌上的气氛异常紧张,我站在洗手间外抽着烟,莫小姐正好从洗手间里出来,隔着烟雾我迷茫的看着她,却不小心撞进了她深黑的眼底,那是一片清澈透明,没有一丝杂念,那是我见过最纯净的一双眼睛。 她慢慢的向我走来,我以为她有话要说,却不曾想她连顿一下脚的意思都没有,径直从我身边走过,没来由的挫败感,我迈步上前挽住了她纤瘦的臂弯,将她拽向自己。也许是用的力气过大,她倒向我的时候,身子一时没有站稳,高跟鞋踩在我的皮鞋上,也正好扭到了她的脚脖子。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我下意识的将她松开却没想到她整个人直直的落在地上,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可怜的模样,眼眶红通通的,却忍着眼泪怒视着我。出于抱歉,我将手上的烟头泯灭扔进垃圾桶里,弯下腰去把她捡起来。 因为挣扎,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白净的牙齿咬着鲜红的下唇,可怜却又有些说不出迷人。一句抱歉还哽在喉咙,她抬手对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说实话,一点也不疼,就是她的指甲划过皮肤时会有点火辣辣的感觉,我低眸看她,她只恨恨的说:“王八蛋,你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欺负你吗?” 那一刻,我差点就笑了出来,幸好,我忍住了。 她一直斜睨着我,拖鞋,愤然转身光着脚就走进包厢。跟在她身后,走着走着就笑了出来。瞬间有种潘金莲遇见西门官人的感觉,这感觉也不是很糟糕。 莫闹,莫离。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无需重复看!! ------------ 62 番外(4)缘浅情深  “苏扬?” 和浅浅相亲那天,天气很好,我坐在咖啡厅里等她,她出现在我面前时,竟是满脸的疑惑。() 她手里拿着手机,将我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眼里全是不可思议。我看着她,却也是一副完全没想到的样子,她问我,“你是来相亲的?” 她说话的时候,悄悄的伸出舌头舔着那已经干涩的唇,我点头说,是的。她却还是不可置信的问我一遍又一遍,你真的是来相亲的? 我没有骗她,我会出现在这间咖啡厅里,的确是因为要和她相亲。她不知道对象是我,而我,却知道是她。 高中的时候,我谈过一场恋爱,那时候我才十七岁。 我承认那时年少轻狂,以为只要相爱便要相互付出,我爱你,你便要爱我。 时间,总是让我明白许多事情,并不是我想这样,就不会变成那样。从十七岁,到二十六岁,九年的时间足够将一个人的幼稚、无知,磨灭的一干二净。 父母逼着我相亲的时候,我在桌上摆着的那堆莺莺燕燕里看到了她。穿着朴素,脸上却挂着恬静的微笑,如一朵百花丛中默默绽放的百合,清香宜人。 他好像有些心动,在已经拒绝了父母后又打去电话表示同意相亲,只是希望对象是她。他们就那样在面对面而坐,他一脸从容,她却一副心惊胆战。 从高中毕业后,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记忆里,她是一名很聪明的女子。 气氛有些安静,安静的可怕。 那天回到家里他依旧可以想象她拘谨的坐在自己的对面,半天只挤出一句话,“苏扬,我们相亲?” 好像,这一天,她只会说这么一句话。 那天以后,我们便不再联系。不知道是因为无话可说,还是太过熟悉,两人都默契的选择继续自己的生活。 工作,然后工作。 如果不是在年会上接到她的电话,也许,我就不会想起那年在一中里,她穿着校服青涩的模样。演讲台上,她落落大方,那双明亮的双眸里一丝丝怯意也不曾划过。 那晚,浅浅似乎是喝醉了,她冲着电话傻呵呵的笑,一个劲的问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确定对方的确是她。那一刻,有些无奈,有些失笑。我从侍应生手中接过一杯香槟,安静的听着她咿咿呀呀的说话。 她说,“苏扬,北京奥运会你看了吗?” 她的话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北京奥运会,原来已经是08年了。 时间,真是一眨眼匆匆而过。 “那你结婚没有?” “他们都笑我,说我嫁不出去了。” “你知道吗?我前男友的妻子孩子都有了。” 她在埋怨,在倾诉,说着说着鼻音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我身处的宴会外,烟火在天空中以不同的姿势华丽绽放,我看着那抹亮丽,竟然开始动心了。 后来,徐墨离问我,你爱她吗?我想都没想,告诉他,曾有一刻,我几乎想要将她揉进我的生命里。 那一刻,便是这一刻。 我去找了她,就在她家楼下。我看着楼层间亮着光的窗户,发呆了许久,最后终于还是给她打了电话。 她跑了下来,头发已经被风吹得凌乱,光着脚丫子跑的极快。我就站在那里,冲动的对她说:“都是一个人,勉强凑合?” 香槟喝多了,真的会做错事。 和她结婚后,我细细回忆,才惊觉自己那句话是多么的欠揍。 没有浪漫,更没有责任心。 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犹犹豫豫。那时候,我便知道,我和她应该会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浅浅如她的名字一样,是一个没有城府的女子,安静而乖巧。 正如她说过的,和我结婚,应该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疯狂的事。 为了这段婚姻,她竟然大胆的从家里偷出了户口本。 我知道,却不愿点破。如果有一个女子,愿意为了和你在一起,而忤逆至亲至爱的人,那是多么大的勇气。 我在民政局门口就告诉自己,苏扬,这辈子你将与她的生命相融合。 我一直都知道,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能长久的。浅浅也明白,可是她选择了装傻。我们每天过着平常夫妻的生活,却忽略了彼此都在努力的爱着对方。 新婚第一天,我下班回来,她正在厨房里忙的焦头烂额,一地的凌乱。夕阳正好暖暖的洒在房间的每个角落,一股暖流瞬间涌上了心头,是一抹淡淡的温暖。我走过去,她却不小心割到手,那殷虹的血珠从她纤细的手指涔出来时,我几乎能感觉到那种如抽丝般的疼痛。 怀孕,应该是我们两个人意料之外的事,却又是我们莫明中悄悄期待的结果。她怀孕那段日子,孕吐的反应非常大。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人都这般,不知所措的带她去看医生,却被医护人员说我有些大惊小怪,我看着她们低低的笑,却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 但是,只要她没事,那就好。 孩子出生那天,我正在为自己的代理人打一场艰难的官司。我准备了两天两夜,原以为可以顺利的结束,却在休庭时接到来自院方的电话,我的心咯噔一下,生平第一次我慌乱的没有一丝头绪。 我将案子临时托付给同事,自己开车往医院赶去。 白色的长廊的尽头,我和黎志帆赶到的时候,她正被护士推进手术室。我急切的上前握住她的手,她额头渗出的汗水让我心疼,我轻轻的吻着她的拳头,一遍一遍的低声说:“会没事的。” 孩子很健康,是个男孩。 我却没有心情去看,只想知道她是否安好。 黎志帆带着我先去看了我们的儿子,小小的,甚至有些脏。他皱着眉头,挥舞着自己小拳头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我自己。 生命就是这么神奇,我们的孩子,那个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会用自己的一生,去让他健康成长。 我迫不及待的回到护理室,她躺在里面,面容极其憔悴。呼吸清浅,许是太累了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我走了过去,看着她,竟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为什么要让她受这样的苦,承受这样的疼痛。手心划过她的脸,我轻轻的吻着她失了血色的双唇,低低的在她的耳畔说:“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这般痛苦。” 有了孩子,我们的生活,更加的温馨。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却越加的期待着回家。回家,那个有她和孩子的家。 在我们的婚姻即将过去四个年头时,方欣然回来了。她如离开时,再次高傲而美丽的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她说,她后悔了。 我告诉她,我结婚了,并且很幸福。 那时,我想着的是自己那个笑容清浅的妻子。 我们之间,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结束了。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我不会也不能够再和这个女人纠结下去。 这一点,我一直都清楚。 徐墨离找到了我,他告诉我,方欣然结婚了,却一直受着暴力。 我承认,他告诉我这件事时,我有些心疼。那个如花一样的女子,怎么会受到这般对待。我不会再爱她,却不愿看到她过得不如意。 我答应,帮她解决她的麻烦。只是,希望一切结束便各自生活。 徐墨离的安排,让方欣然找到了工作,S市电视台特邀主持人。她采访我的时候,我清楚的知道,她是有意问我那样的问题。 她说,苏律师成家是为了立业吗? 我有些怔愣,当镜头扫过我的时候,我只是淡淡一笑,“不是,是因为遇上了她,那个值得我用一辈子去珍惜的女人。” 这句话,浅浅并没有听到。因为她在听见方欣然那句话时,已经当着我的面将电视关了。我知道,她是在逃避。而我,会用接下来的时间向她证明。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开始各种闹别扭,原因都只有一个。她生气,她吃醋,她甚至开始自卑。在我们三个人里,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 对于初恋,我始终难以忘记,不是因为还在乎那个女子,只是因为我的心里多多少少留着遗憾。那种遗憾,在我和方欣然谈开以后,也慢慢的淡化了。 爱情里,没有谁是欠谁的,本就是自私的。 校庆那天,浅浅和叶辰站在校道上的凤凰树下,郎才女貌。我竟然有一丝丝的嫉妒,那种滋味酸酸涩涩的,甚至有些让人窒息。 我站在他们身后,听见她说:“你知道它为什么叫凤凰花吗?” 我突然就想到了中学时代,那一句‘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她一定不知道,那年她在校园里清扫落花时,他正站在教室的走廊,不经意的看到她弯着身子捡起花瓣,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上讲台之前,我坐在她的斜后方,她正挨着她高中时的班主任。我低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坐我身边的方欣然,她的手里也拿着那艳红的花。我随手将她帮我别在胸口的凤凰花取了下来,精心放进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然后起身向讲台走去。 眼角的余光,我发现浅浅从始至终一直看着我。 很多年过去了,那一年她站在这里,这一年我站在这里。 这好像,就是缘分。 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两件事,一件就是答应莫离帮助方欣然,还有一件就是答应方欣然带小呆去游乐场。 如果,这两件事我都没有做过,那么也许我对浅浅的伤害就不会那么深、那么重。孩子,是她最后的底线,我竟然就那样毫不犹豫的触碰了。 那天,她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时,我只想搂着她发颤的身子,一声一声的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 我们离婚了,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给我们盖章时,我放在身下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握在了一起。 离婚后,我向黎志帆递交了辞职信。这么多年的兄弟,我知道他明白我的初衷。他没说什么,只是陪着我抽了一夜的烟。 我告诉他,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相依相伴。 黎志帆抽着烟,点头,“也许我们都错了。” 那晚,我梦见,我找到了浅浅,我们紧紧相拥。 我们的生命还在继续,我知道我们会再次见面。 正如你所说的,再见。 再见,浅浅,我还没告诉你,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婚久,正式全文完结。 现在正在更新《亲爱的顾先生》 等新文完结,会开徐墨离和莫闹的文。 苏扬和浅浅的故事,也会继续在徐墨离的文里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