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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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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体感上线
2035年,一款名为《刀剑幻想乡》的体感游戏在岛国开测。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来自世界各地的上千万玩家同时在线,开创了游戏界的里程碑。体感游戏因其超绝的自由度和以假乱真的代入感,让无数玩家沉迷不可自拔。即便BUG满天飞,但是面对优美如画的风景和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虚拟世界,这些死宅们依然选择死心塌地的沉迷下去。由于《刀剑幻想乡》的大获成功,许多游戏商家也看到了体感游戏的主流趋势,此后又陆续推出的《终结之王》、《无尽世界》等高品质体感游戏,甚至在许多细节上已经超越了《刀剑幻想乡》。
2036年1月,一个名为达游的不知名公司忽然在网络上发布了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中国第一款体感游戏《体感三国OL》将于国庆黄金周开启封测,仅限1000名玩家参与,并附上大量的游戏截图和文字说明。这一爆炸性新闻迅速引燃了中国几亿玩家,达游所发起的众筹项目,也在短短一周内以1200%的卓越成果拢得了数十亿资金支持。
达游也的确没有令人失望,接下来每个月达游都会更新开发进度与游戏截图。短短三个月,游戏场景相比1月的截图几乎有了质的飞升,其真实程度致使有玩家怀疑是不是达游随便搭了个布景拍了几张照片传上来的。虽然有着各式各样的传闻和逸话传出,却丝毫未影响玩家对《体感三国OL》的期待,达游的表现也让人越来越能感受到他们的诚意。
但是对于玩家来说,这是一个极其漫长和煎熬的过程,达游给出的游戏特色太过诱人,反而让人忧心忡忡能否达到心里的预期效果,再加上仅有的1000个封测名额,还得需要花费50000RMB来购买达游开发的独有体感设备,这些都迫使一些**丝对此游戏望而却步。
当然我也是众多**丝大军的一员,由于自身原因(主要是本人太懒,没什么干劲。),每月工资基本到了月底也就只能吃个馒头咸菜,花这么多钱玩个游戏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天大的奢望。
幸好我有个土豪发小,名叫白子杰。他是个标准的富二代,父母也因为长期在国外工作,致使这名精神生活极度贫乏的高富帅深深沉迷于游戏世界当中。有着共同的爱好,加之二十多年的基友情义,子杰也总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与我慷慨分享。就像这次,体感三国的1000个封测名额有三百个是回馈众筹出资最高的人们,体感设备发售时最先抢购的二百名玩家也将获得封测资格,剩下的五百名才由各种渠道发散到幸运的人手里。而白大少爷在发售前三天就雇人蹲在直售店门口,一开门就抢购了两台,自然也抢到了两个封测名额。[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在他通知了我这个好消息后,整个9月份我都没什么心思工作。本来就比较懒散,现在更是上班就开始盼天黑,几乎是数着秒过日子。那种煎熬,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真是比蹲在产房门口等老婆生孩子还要难过。
好容易熬到9月的最后一天,下班时我一口气向老板请了这一年的所有年假,再加上黄金周的7天,这样我就有两个礼拜可以和好基友痛痛快快的玩游戏了。跟家里打了招呼,于是拿着热乎乎的工资跑到便利店,大买了一通零食和啤酒,一溜烟跑到子杰的家。
“你可来了,怎么这么久?”子杰早已等在门口,我还没敲,他就给我打开了房门。
“嗨!节前堵车嘛,要了命了真是。”我换上拖鞋走进厅内,原来他早就备好了一顿大餐等着了。看他走路带风那股劲,明显内心也是既兴奋又紧张。
我们一边海吃胡喝,一边畅聊着开服后要在游戏里做些什么。从饭桌聊到床上,从取名聊到公会建设。我俩就像两个怀揣梦想即将毕业踏上社会的大学生,对未来充满了无限憧憬。一直聊到凌晨两点,我们依然兴奋的双眼放光,但为了明日的“大计”,我们还是决定赶紧休息,毕竟想要畅玩游戏还得需要良好的精神支持。于是又喝了几罐啤酒,在床上煎了会儿咸鱼,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已是天光大亮。子杰刚洗完澡,擦着头走进卧室,见我已经醒了笑道:“真亏你还能睡的这么香,赶紧起来吧,离开服不到十分钟了。管家钱叔已经弄好了早餐,凑合吃点,然后开始咱们的大计!”看他兴奋的样子,我不禁摇头苦笑。再看看表已是早上8点50分,也的确没时间再浪费了。于是赶紧爬起来洗漱一番,匆忙吃了几口烤土司。
时间终归来到了期盼已久的那一刻,子杰从柜子的纸袋里拿出一黑一白两个类似头盔的东西,头盔的前方还有一个可活动偏光墨镜,看上去真的是非常的帅。他比量了一下,把黑色的递给我。看我接过来一脸的茫然,子杰一边演示一边笑着说:“一会先躺下,把设备带头上,右侧有个按钮,那就是头盔开关,然后将镜框拉下来就能进入游戏了!”说完,他又留下句“那个世界见咯!”便一拉墨镜,进入了游戏。
“啧,说什么那个世界,不要乱立FLAG啊喂。”我嘟囔了一句,按照子杰教我的那样戴好头盔,打开右侧的开关,忽然觉得从两侧太阳穴开始往上,整个头皮都刺麻了一下。紧接着耳麦中传出一个女性的声音:“鲁柏峰先生,早上好,欢迎使用DY-PLINK。”
眼前闪过一道五彩缤纷的光芒,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身处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在我面前是一条青石铺就的甬道,道路两侧每隔半米就有一对半人高的火把照明。抬脚走在甬道上,环顾四周,其余地方漆黑一片,阵阵阴风仿佛若隐若现的哀嚎声不时从底下吹来,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要是胆子再小一些,估计光是走这一段路,恐怕都会折寿十年。
又走了几米,隐约能看到甬道的尽头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建筑。我一路小跑过去,才发现这原来是一座大的吓人的宫殿,三米多高的殿门旁各挂着一幅对联,上联是:人生短暂勿行恶。下联是:转世不易须珍惜。殿门上面却没有横批,只有一块大大的牌匾,上书“转生殿”。
“转生殿?”我心里直打鼓。“这是阴间吗?”低头看看自己手脚俱在,摸摸身上也有知觉,不禁更加糊涂。正当我摸不着头脑之际,朱漆的大门忽然缓缓打开。我回头看看来时的“阴阳路”,心想是死是活只能往前走了,于是乍着胆子迈进大殿。
一进大门,我顿时傻了,殿里的布置与古代的衙堂几乎一模一样。正堂高坐的是一位三米多的巨人,一身红色朝服,头顶红色乌沙,满面虬须,一脸的凶神恶煞,胆小的见了这光景,非吓尿了不可。不过根据传说中的形象,据我判断,坐在高堂上的应该是阎罗王。
阎罗的左手边,侧坐着一个白面师爷样的人物,此时正伏案疾书写着什么。右手边则是一个双手垂立的玉面童子,一双扑闪闪的大眼睛上下不住地打量着我。
“堂下何人?报上姓名!”一声春雷挟着不怒而威的气势在我头顶炸开,吓得我打了一哆嗦,脑中竟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应对。
“堂下何人?报上姓名!”见我泛懵,阎罗又问了一句。童子也紧接着说:“请选择你想要的姓名。注意,姓氏必须为真实存在的,且姓名中不得有空白或特殊符号,亦不可与三国同期人物重名。若一时想不起合适的姓名,可于师爷处查找姓氏,或由师爷随机取名。”
我噗嗤一下乐了,原来这些都是NPC啊,现在正是创建角色的阶段,搞得这么逼真,看来游戏设计师也真是花了心思。一放松下来,智商也就回到线上,略加思索我张口就答:“欧阳信!”这事不用想也不用查,因为取名这事我和子杰几个月前就商量好的,他叫白且(此处念ju)。我俩在取名时,正好看到电视里播放的一部名叫《楚汉殇》的电视剧,当他看到项羽手下名将龙且出场时,觉得这个字非常有意思,于是决定了白且这个名字。虽然开始我觉得与败局同音不太吉利,但是子杰却用一句白驹过隙,弥足珍贵说服了我。
欧阳信这个名字其实也很简单,我只是单纯很羡慕复姓的人而已。并且复姓也是牛人辈出,比如诸葛啦,司马啦,单雄啦等等等等,思索再三,最终敲定了欧阳这个姓氏,正巧电视剧里韩信出场,于是欧阳信便由此诞生了。
“欧阳信,若转世投胎,你希望自己生为男子还是女儿身?”阎罗问。
“男子,男子。”笑话,虽然单身二十年,而且还有体感之身的诱惑,但我还不至于沦落成一个痴汉加人妖。
“去师爷那选一副新皮囊吧,顺便选择你想投胎的州县。”阎罗说。
我走近师爷,瞧见他的案几旁边有一个摊开的竹简,里面却是一个液晶屏。我随便选了个稍微倜傥点的形象,输入了自己一米八三的身高,以及我和子杰早就商量好的青州出生地并点了提交。
“下面,我来问你几个问题。这关系到你的命运前程,务必谨慎回答。”
“来生你想做个什么样的人?”阎罗问道。正当我觉得这该是道选择题的时候,果不其然,旁边的童子接着说道:“一、称霸天下的王者。二、驰骋疆场的勇士。三、决胜千里的智者。四、闲云野鹤的平民。”
我想了想答道:“三、决胜千里的智者吧。”其实我也真不知道该选什么,相信大多玩家都会选一,称霸天下。我这人比较懒,也没什么大志,更不喜欢和人争夺,所以竞争率高的岗位不适合我。要说选二嘛,据说体感三国这游戏是有一定痛感设计的,我怕疼,更没冲锋陷阵的那股狠劲,所以也不适合我,不过我猜子杰一定会选二的。最理想的应该是四,闲云野鹤的生活,只要享受回到古代的生活就好啦,可惜,这是一个战争游戏,而只要是OL,总会免不了PK者,而作为一介平民,碰到好战者估计也只剩下被屠杀的命运,更何况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详情参考第二条。所以,只剩下第三条路了,生活中以分析师作为职业的我,相信动动脑子的活还是能做好的。而且谋士这一行业基本是在部队大后方,战况不妙也有优先跑路权,既安全又轻松,所以第三条路是我的不二之选。
“你接下来的人生,准备奉行怎样的信条?”“一、温和的仁义路线。二、残暴的霸权路线。三、为生存不择手段的路线。”
“一。”人这生物,无欲则无求,再怎么说也只是个游戏而已,何必不择手段呢?而且我也分不清楚二和三有什么区别。
“最后一个问题。”阎罗的语气忽然变的凝重起来。“如果你和朋友同时陷入了困境,你会为了朋友脱困牺牲自己吗?”接下来童子的提示也变成了一句奇怪的话,“注意,这里所说的牺牲是真正字面意义的牺牲。”
面对这道伪命题,我竟愣在了那里,直觉告诉我,童子的这句奇怪提示可能是个什么文字游戏,需要谨慎对待。可怠惰又告诉我这不过是个游戏而已,赶紧结束了玩儿去吧。于是反复一思忖,我张口答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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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 初入三国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仿佛觉得阎罗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阎罗接着说道:“如果这是你的肺腑之言,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阴冥使者,带欧阳信去轮回门转生吧。”
我心想这设计师也真够恶趣味的,谁还想再回到这个鬼地方。回首四顾,正想看看这传说中主管人生死轮回的阴冥使者究竟是什么样的恶神时,没想到玉面童子竟然作了一下揖道:“属下遵命。”
阴冥使者,也就是那个童子,带我穿过阎罗右侧的一道暗门,原本一直阴暗的房间忽然精光大炽。定睛看时,原来房间的角落里有一扇散发七彩宝光的大门,落地衣镜般大小,呈椭圆形。仔细看的话,门内一道道螺旋彩纹似乎正把关注它的人吸引进去。
“欧阳信,穿过这道轮回门即可完成转生。生命珍贵宜珍惜,请善待自己和他人的生命。”阴冥使者说完便站在门边,双手垂立注视着我。
我心里不禁暗笑,一个游戏搞这么煽情真的好吗?一边想着一边抬脚走进轮回门,只觉条条彩纹转的我有些头晕,自己也如同被抛进太空一般,为了不吐出来,我只得闭上眼睛不去看。
过了几秒,觉得头晕好了点。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草地上,周围百花争艳,青草如茵,不时还有几只彩蝶相互追逐嬉戏。阳光从枝叶间渗了下来,稀稀落落洒在我的脸上、身上,真是说不出的舒服与惬意。唯一的缺憾,就是嗅不到这芳草与鲜花的气息。体感游戏发展到现在,已算是突破了人类认知的极限。人体的五感已有三感可在游戏中完美应用,唯独嗅觉与味觉,则属于上帝造人的领域。毕竟游戏就是游戏,没有实物是无法发挥人类全部功能的。
即便如此,在现实中早已难得一见的蔚蓝天空与轻适的白云,依然让我流连忘返。对我来说,这便是人间天堂,要是可以的话,让我在这躺个几天几夜都不会厌烦。直到我感觉头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我使劲梗着脖子往上一看,一张大脸笑滋滋的怼在我面前,嘴角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我吓得大叫一声,一骨碌爬了起来,警戒的盯着这个从未谋面的大汉。
这大汉浓眉星目,倒是一脸的英气,面皮还算白净,只是下巴上有一点稀疏的胡髭。他一身白色的汉朝劲装,衬显的身材十分壮实魁梧,脚边放着一杆红缨木枪,看上去已是磨损的很厉害。
大汉也不说话,就这么蹲在那,挂着一脸恶心的笑容盯着我看。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我被他看的有些发毛,但还是壮着胆子问道:“你。。。你谁?要干嘛?”
大汉闻言哈哈大笑,却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头顶,似乎想让我看到什么。
可我左看右看也瞧不出个端倪,不禁说道:“你丫有病吧?”
大汉一愣,随后满脸郁闷着说:“嗨!我忘了,你还没设置吧。我,是我,白且白子杰。”
“靠!”我嘴里骂着,心中更是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又仔细看了看,却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枚抠脚大汉和瘦弱高挑的白子杰联系在一起。
子杰伸手拉了我一把,嘴里说道:“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我都在这等你五天了。”
“五天?”对我来说,从戴上体感设备到现在最多也就七八分钟而已。
“是啊,来了以后我才发现,这里的一天相当于现实中的一分钟。一开始感觉一天过的特别快,大脑适应了节奏以后,其实跟现实的一天没什么区别。”
“也就是说咱要出去吃顿饭的话,这里就过去一个月了?太夸张了吧?”我惊讶的问道。
“是啊,所以我觉得这里设置有些不太合理。对了,说到设置,我先教教你最有用的东西。”说着,子杰一指我的腰间。“每个人都有一个腰包,里面有个竹简,我们称之为竹PAD,你先拿出来。”
我低头看了看,在右侧腰的位置的确有一个白色的小包,伸手一摸,果然掏出一本竹简。打开一看,竟然与那个师爷的设备一模一样。只是打开后,首先显示的就是我的个人信息。里面的信息非常多,但最底下还是用了五大分类按键。分别是状态、背包、社交、地图和设置。
子杰又说:“这些东西,你慢慢熟悉吧,太多了。你先按下设置里,将玩家姓名显示这栏打勾。”
我按照他的说法操作了一遍,抬头一看,果然在子杰的头顶上显示着白且二字。
看我恍然大悟的样子,子杰不禁笑道:“还可以设置痛感等级哟。咱们边走边说,来的这几天我真的发现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精彩了,让我好好和你说说。”
“咱去哪儿?”我留恋的又看了一眼刚才躺着的草地。
“去村里啊!这里可是墓地,别告诉我你喜欢上了这儿。”
“。。。。。。”
“对了。”子杰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在这里,你我还是用游戏名相称吧,否则不就没有意义了嘛?”
“巧了,正好你现在这副尊容也让我很难和白子杰联系在一起。”
“。。。。。。”
迤逦而行,我从子杰,不,白且那大体了解了这个世界的设定。现在是公元183年10月,正是黄巾起义前的三个月。在游戏里,玩家没有HP设定,也没有魔法这一说。在战斗中,玩家的状态会根据受伤程度分为轻伤、重伤、致命伤与濒死,最后会迎来死亡。最令我兴奋的是,竟然没有职业和人物级别的设定!这可颠覆了网络游戏几十年的传承。
玩家的实力和定位则是根据武器熟练级别来实现的。简单的说,你拿着枪就是枪兵,拿着弓就是弓箭手。玩家可以掌握所有的武器,但是只有第一次选择的被默认为主武器。主武器的锻炼修得为100%,第二件为80%,第三件为50%,从第四件起,所有武器锻炼修得都为20%。而且,武器没有大类,例如长枪与大刀之间是属于两种武器,并没有长柄武器这一概念。所以,想要将所有武器都练满,理论上说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擅长很多武器的玩家,也因为在战场上只能携带三种武器而被限制住。
还与普通网游不同的是,游戏里没有招式和技能的设定,但是会有用法的介绍,这多少让我想起了骑马与砍杀系列的游戏。与敌人对战时,如果使用武器级别相差10级以上,则多有可能被招架、格挡或闪避掉,毕竟使用相应的武器级别越高,挥砍的力度和灵敏性也会越高。当然,这个规则不适用于天生善于躲避之人,他们凭借风骚的走位,也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只是如果没有制胜的手段,失败也总是会难免的。
白且还告诉我,游戏为了真实还原,不会有打怪的套路。前面在新手军需官处领到武器后,最主要的锻炼手段便是拿稻草人训练,免却了打什么大老鼠、大蜘蛛等令人有些恶心的妖魔鬼怪。但是长时间的训练会造成身体的疲劳,所以练级最快的是与人过手,也就是所谓的PK切磋。
说到这里,白且兴奋的让我点开社交一栏,输入他的姓名并加为好友。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的个人信息,其中在下面一栏中,有一个武器熟练度,上面显示着他的长枪已达到了LV12的水平。当他让我点开旁边的对战记录子按钮时,我惊讶的发现他的数据竟然是25战24胜1平。看来这家伙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类型,但是25战未尝败绩,也着实让我吃了一惊。要换成是我的话。。。。。。唉,别提了。
提到这一场平局,白且更是来了精神,口沫横飞的向我转播了当时的实况。他说这个人是名弓箭手,其实武器级别当时也只有5级,但是每次走位似乎都能预测到他的行动,还时不时的放一支冷箭,白且对此无可奈何。两人战了一天一夜,都已筋皮力尽,最终握手言和。另外还有一场险胜,对方打法稳健,好几次都把白且逼到了绝境,最后也是以一招之差才拿下胜利。白且将此二人视为莫逆之交,并嚷嚷着一定要给我介绍认识一下。
穿过一片树林,眼界豁然开朗,眼前的景象更是令我目瞪口呆,一座完美复古的三国村庄就这么矗立在我的面前。村子周围由一片木质栅墙保护着,木门旁边更是有两座高耸的瞭望台,抬头看去,还有两名NPC弓箭手站岗。走进大门,是一条宽敞笔直的大道,周边各种古代建筑排列在旁,有些建筑前还挂着各色的角旗,以表明它们的实用功能性。道路两侧各种商贩云集于此,有卖水果的,还有卖小吃的,应有尽有,各种叫卖声也不绝于耳。一时晃神,真会以为自己已经穿越回了古代。
唯一与此景不搭的是,几乎满马路行走的都是白衣劲装之人,这些自然都是玩家,但是看多了会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一个集中营里。
“这里便是九大新手村之一的东莱了,怎么样,很棒吧?”白且笑道。
我禁不住兴奋的心情说道:“太厉害了,没想到一个游戏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白且笑着摇摇头叹道:“啧,你这人,不管在哪里都会这么煞风景。来吧,景色后面慢慢欣赏,先去办正事要紧。”说着,一把拉起我的手就往前跑。
顺着大路由东跑到西,直跑的我气喘吁吁,才发现所谓的身体疲劳感原来是真的存在。好容易挨到白且停下来,抬头一看,嚯!眼前竟是一大片开阔地,严格来说更像是军营中的校场。校场由左至右分为远程射击场、短兵训练场与长兵训练场。场内不同分布着许多草人,几乎每个校场中都有十几二十人在训练,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白且拍了下我的肩,指着前面的人说:“这位就是军需官大人了,从他那挑把趁手的兵器吧。”正当我还好奇他为何要对NPC这么客气时,白且忽然附耳悄悄对我说:“这里的NPC都有自己的个性,也有对你的喜好程度,简言之就是都有自己的思想,对人家客气点。”
我闻言顿时三观碎了一地,心中暗叫:我靠!这都可以!?
最终,我从军需官大人处恭恭敬敬接到了一把崭新的木质长剑。剑为百兵之君,况且提三尺青锋,指挥千军万马才是我心目中为将应有的样子,所以选择武器并没让我纠结太长时间。
“哟!白且,你再这么偷懒下去,第一枪的美誉就要被那些勤奋的人给夺走咯。”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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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白且其人
回头一看,不知何时我身后已多了两个人。qiushu.cc [天火大道]一个五短身材,却粗壮有力,满头的红发在阳光下如骄阳烈火,他的腰间挂着一把木刀,身后背着一面圆盾,这形象倒让我想起了水浒传里的矮脚虎王英。
另一个则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一束银发随风荡漾,更衬显他白皙和精致的五官,就连我这个直男癌都差点给活生生的掰弯了,看的出来,此人在形象设计上真真是下了大功夫的。
说话的是那个精壮的汉子,他和银发美男见到我时都微微怔了一下,一脸诧异的上下打量着我。
“原来是宗大哥和子安兄弟,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白且笑着把我拉到身边说道:“这就是我经常给你们说的发小鲁。。。呃。。。欧阳信。”接着右手一引那精壮汉子对我说:“这位是我跟你说过差点赐我一败的宗齐,宗大哥。”
我刚想跟人家握手,宗齐却一抱拳笑道:“原来是欧阳兄弟,老听白且念叨你,真是久仰了。”于是我伸出一半的手,也机智的改成了抱拳,说道:“宗大哥言重了,小弟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请多赐教。”看来大家都很享受用古人的语气和想法来思考问题,那我也只能入乡随俗了。(其实就是中毒太深。)
白且又一引那美男说:“这位是我至今没战胜过的那位弓箭手,刘子安,刘兄弟。”
我依葫芦画瓢,也对这位刘兄弟一抱拳说:“久仰久仰。”没想到这刘子安竟然只是微微颌了一下首就算是回礼了,转而对白且说:“我弓已经到10了,过来换把长弓。你也能换铁枪了吧?我在校场等你,一会来战一场。”说完,自顾自从军需官那里拿了把长弓,转身走了。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我抱着的拳也一直没有放下来。宗齐见状忙打圆场笑着说:“哈哈,欧阳兄弟莫怪,子安这哥们儿走高冷路线的,不过对他认可的人又死缠的紧,那句话叫怎么说来着?哦对!外冷内热。”
白且也挠着头笑道:“宗大哥说的没错,就他那脾气,我要是没有和他的那场死斗,估计这辈子也不可能做的成朋友。但是!跟他熟了之后,人是绝对没得说,心思极细且缜密,跟个女人似的,还处处为你着想。”
“两位,不用说了。”虽然心里有一点点的小失落,但这又算的了什么?再说了,有些人天生就害羞,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也会用高冷来伪饰自己羞怯,这我都懂得,我也没有他俩想象的那么脆弱。为了不让白且和宗齐担心,我特意换上了最灿烂的笑容说道:“我绝对相信你们的眼光,总有一天,我也会让子安兄弟认可我做他至交好友的。(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宗齐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膀对白且说:“哈哈哈!说的好!不愧是你发小,这哥们儿跟我对脾气,男人就该用努力来换取实力去证明自己!”
白且换了把铁枪去找刘子安,临行前嘱托宗齐教我一些战斗技巧,宗齐自然欣然应允,于是带我来到短兵训练场。每个训练场前都有一位新手训练官NPC,找他学习一些剑术基本的战斗动作后,宗齐带我来到了稻草人前。
“在这个世界里,努力是最重要的。”宗齐说。“欧阳兄弟,我先教你一些最基本的常识。”说着,宗齐抽出木刀,继续说:“每种武器都有它的级别,也会有熟练度依托,这些都可以在你的个人信息中看到。”说完,示意我拿出竹派观察。我打开一看,果然在我个人信息的头像下,出现了长剑:LV1熟练度:0所需升级熟练度:100的字样。
“下面我来告诉你熟练度的获取方法。”宗齐凭空砍了一刀,说:“空挥,便会获得1点熟练度。这其中包括你在战斗中砍空、被招架、格挡,或无目标挥砍都算空挥。也就是说,只要你抬起剑来,用正确的姿势行动过,都会最起码的获得一点熟练度,这也是最主要的锻炼方式。”话音刚落,啪的一声,眼前的草人忽然被宗齐砍的稀碎。“击杀不同级别的敌人,可获得更多的熟练度,比如以你现在的1级,如果砍碎一个草人,将会获得5点熟练。武器级别的设定不仅会让你使用的武器类别更加得心应手,还关系到你能使用相关武器的种类。当你的长剑达到10级时,便可更换使用铁剑。当然,你现在也可以拿的起铁剑,只是使用未达级别要求的武器时,会有50%-100%的疲劳惩罚。”
我听的有些头疼,不禁说道:“好复杂啊,宗大哥,能说的简单点吗?”
宗齐笑道:“那我给你举个简单点的例子,你现在使用的是木剑,一天挥砍100次,便会有疲劳的感觉。可如果现在使用铁剑的话,挥砍50次就会感到疲劳。如果使用级别20级以上要求的武器,可能挥一下都会累的要死,甚至还会出现连武器都抬不起来的情况。”
“哦,我明白了。宗大哥,我听白且说好像练级最快的是与玩家切磋是吗?”
宗齐闻言一愣,笑道:“这白且还真是误人子弟,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如果和自己水平相近的人切磋的话,根据对方使用武器级别和战斗程度,会得到不菲的熟练奖励。不算挥砍的话,仅战胜方就会有100-200点熟练度,战败方也会有30-100点的奖励。所以切磋时,两人打的越激烈,越精彩,双方的受益也会越高。但是!”宗齐忽然加重了语气:“与人切磋是有限制条件的。首先,使用中的武器需要达到5级以上。其次,与对方使用的武器上下不得超过5级。否则,即便能切磋,也不会有熟练度。”
看我又在泛懵,宗齐摇头叹道:“还是举例说明吧,我现在10级,而你1级,咱们之间即便切磋也不会有熟练度奖励的。如果我10级,你5级的话,咱们会有基本的收益。相同的,我与15级的切磋也是如此,但与20级的切磋没有熟练度。而对我来说,与10级的切磋,熟练收益是最高的,现在明白了吗?”
我的大脑终于跟上了宗齐的嘴,不过还是得需要消化一下,于是赶紧转移了一下话题:“宗大哥,你跟子安都是10级,白且好像已经12级了,现在玩家中级别最高的是谁呀?”
宗齐想都没想就答道:“白且。”
“我去!这小子这么猛?”我真的有些不敢相信,不过也难怪刚才见面时,宗齐叫他第一枪了。
宗齐闻言收起了木刀,缓缓地说:“虽然有点不甘心,不过不得不承认白且这家伙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天生的‘武痴’。”他把我拉到旁边的草垛坐下,继续回忆说:“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大家的内心都充满着惊艳与兴奋。大部分人的选择是四处逛逛,到处看看,先游览一番再说。自然我也一样不能免俗,可当我游览到这里时,却已经看到有一个人拿着木枪开始练习了。一开始我也没怎么在意,除了那个怪人,在我印象中没人去想着练级。夜晚降临,大家也都是用系统赠送的银子在客栈投宿,享受生活。”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下定决心开始练级,本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到场的,可一来就傻了眼,昨天那怪人早就已经在练习了,我甚至怀疑他是否就这么练了一宿。不过这个结论也很快就被自己推翻,因为这一天练下来,我的胳膊疼的抬都抬不起来,又怎么可能有人白天黑夜的练呢?”宗齐躺了下来,一脸苦笑道:“只是有些人偏偏会刷新你的三观。当天夜里,我特意又来到训练场看了一眼,虽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真的看到那个人还在拼命练枪时,我不禁由衷的被他的韧性所折服。要知道疲劳惩罚带来的酸痛,即使关掉了痛感也能深切的感受到。虽说疲劳每天早上6点准时重置,但即便他不时的吃苹果与喝水,一天起码也有12个小时是处在深度疼痛中的。”
“苹果?喝水?”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这个世界有着食物和水的设定。玩家因为没有味觉,吃的东西就像啃着白纸,十分难吃,不过这些食物也的确有一点点的恢复疲劳的效果。当然,食物的品质越高,恢复疲劳的程度也越大。”
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问道:“难道说白且一直都是啃着那么难吃的苹果苦练?”
“是啊,他的毅力实在让人钦佩。当他已经到达6级时,我们这些人的平均水平也只是3-4级而已。不单如此,基础要领非常扎实的他,也早早的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招式。”
“招式!”我闻言顿时蹦了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不是说这游戏里是没有招式的吗?”
宗齐淡定的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笑道:“那只是官方的噱头而已,不过这里的招式也不像其他游戏中按下键就会实现的那种。譬如我用刀盾,盾为防御,刀为进攻。如果用盾击打对方,使其露出破绽,再跟上一刀攻击,这也算是招式的一种呀。别忘了,这可是体感游戏,你所有的动作都可以完美呈现,创造出自己的枪法剑法又有何难?而且我还听说,15级出村后还可以拜访一些宗师级的人物,从他们那里还能学到无上的武学呢。”
看着远处白且矫健的身影,我的内心竟莫名的燃了起来。我所认识的白子杰,其实也是宅男一枚,家境富裕的他根本不需要工作,也能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不过他与大部分的富二代不同,子杰很低调,而且有梦想,甚至为了自己的梦想可以拼上性命。眼前的白且就是白子杰的梦想,所以他才会那么快乐,那么拼命。作为他现实中唯一的发小好友,我可不能拖他的后腿。我要努力追赶,等到有天能与他堂堂正正对决时,将是我俩最为开心的时刻。
我被这个想法燃的不要不要的,连声音中都带着兴奋的颤抖:“我说宗大哥,白且很强吧?”
“嗯!真的很强。现在的他,即便是挑战17级的对手我想也会轻松获胜的吧。”
“那我想追上他,该怎么做?”
“哟,干劲满满呀。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个秘密。白且练基础时,每天每个基本动作都会练一百遍,那你也从这儿开始吧!”
“好!每个动作每天一。。。。。一百遍!?”我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心里不断计算:“剑的基本动作为刺、削、砍、劈。每个一百遍。。。那每天。。。每天就得挥舞四百下!?”
宗齐看着我崩溃的样子,不禁捧腹大笑着说:“男人呐!就该用自己的努力去换取实力,来证明自己嘛!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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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 新的发现
理想永远是丰满的,显示却总是骨感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练了两三天,我始终没能适应疲劳带来的酸痛感。眼看着白且都已接近了15级,我却才堪堪练到5级。越来越大的差距和挫败感,把我当时的满腔热血扫的连渣渣都不剩,懒惰的劣根性也逐渐回到了制高点。
接下来的一周,我就像是一个逃学的不良少年,一边想方设法逃脱宗齐的魔掌,一边游山玩水四处游荡。有时赶在点子上,被宗齐或白且捉到,那等待我的将是整天的魔鬼训练。随着级别递增,每级所需的熟练度也越来越高,8级升9级就需要1200的熟练度。每日枯燥的砍草人升级,对我来说更是噩梦一般。而他们为我安排的对战,也因为自己的怯懦,每次都逃掉了。白且和宗齐现在一提到我,就不住的扼腕叹息,刘子安更是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
而我却无所谓,变不变强对我来说真的没那么重要。毕竟是人都有短板,现实中我就因为吃不了苦,所以根本没怎么锻炼过身体。好容易来到了梦寐以求的世界,更没理由来遭这份洋罪了对吧?在我看来,游戏嘛,享受才是最要紧的,把自己搞这么累,真的就失去了游戏本身的意义。
于是,我四处游荡,不断的寻找着绝佳的风景,体验着三国时期的人文情怀。最近我更是沉浸在一件事务上无法自拔,那就是读书写字。
有一天,我正到处躲避宗齐的“追捕”,不经意间走到了村子中心最大的一座庭院前,这里的门口有两座石狮子,两侧竟然还有卫兵站岗。我试探着往里走,发现卫兵并没有阻拦,不禁窃喜不已。进去迎面是一座大堂,大门紧闭着,直觉告诉我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左边是连在一起的三进厢房,看上去像是厨房仓库之类的所在。右边不远处是一座池塘,里面荷花正盛,微风吹拂下,荷叶款款荡开,不时露出几尾锦鲤追逐嬉戏。再往前,是一条被藤蔓遮盖的廻亭长廊,走在其中,斑驳的阳光不时映在脸上,伴随着扑面的清风,顿时令人心旷神怡。
长廊的尽头是一间很大的厢房,房门大开着,隐隐觉得里面有人来回走动。我迈步走了进去,只见屋子里到处都是书柜,里面放满了竹简和帛书,还有一个文官模样的人正到处走动整理着。
我上去跟那文官聊了聊,原来这座庭院是东莱的政厅,也是治安官的居所。我所在的这间厢房是类似于图书馆或资料馆之类的地方,所有的书籍皆可阅读。我随手拿起一部竹简,上面用隶书写着《东莱县志》,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全是用隶书写的繁体字,开始有些难以辨认,但习惯之后,我却对阅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部县志记载了东莱的历史,人文风貌,周边的地形,哪里有山,哪里有水,哪里有沼泽,甚至包括近五年的气候和每月降雨量都一一记述了下来,简直就是一部东莱的百科全书。(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我越看越沉迷,不知不觉竟一口气看完了这部县志。正当我觉得意犹未尽时,我的竹派忽然叮叮响了一声,打开一看,在地图那一栏似乎有个提示。进入地图,我惊讶的发现,原来只能显示村落的这一个小地方,此刻周边的迷雾竟已全部打开,东莱全境一览无余。
我心中大喜,原先需要走到哪才能开到哪的地图,现在只要通读一遍县志就能开启全境的视野,这可真是既实用又新颖的彩蛋呀。我又从书柜上拿下一部厚厚的竹简,上面写着《兵工政要》,里面详述了一些出征时后勤所需的知识,包括部队的构成,每个兵丁需要多少粮食,简单的兵器制作方法等等,这更让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冬去春来,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儿呆了两个多月,也通读了数部典籍。其中《农经》、《商略》、《占星》都记载了非常重要的知识,并为我开启了新的技能。这段时间从未有人踏入过这个宝库,我也乐得清闲,偶尔提笔练练字,时间一长,倒也把个隶书写的有模有样。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有些事情也不是想逃就能逃得掉的,终须都得面对。这一天我跟往常一样,躺在长廊里读书,竹派却提醒我有一封飞鸽传书。打开一看,是白且发来的。“兄弟,你跑哪儿去了?我们四处找都找不到你,晚上来酒肆吧,有好处哟。”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很不是滋味。刻意躲了他们那么久,原想被劈头盖脸骂一顿也是正常的,没想到他们非但没骂我,有好处竟还想着我。俗话说的好,人家给的脸,怎么也得兜着吧。于是,我也给他寄了封飞鸽传书:“OK!”
看看天色,已近日落,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信步往村南走去。说真的,这个东莱村其实还是蛮大的,个人觉得叫东莱镇都不为过。村里唯一的酒肆是座落在村子最南边的稻香居,与驿站紧紧相连。虽名为酒肆,却有着二层小楼的格局,也是很多玩家最爱聚会的场所。
来到酒肆门口,已是掌灯时分。还未进去,就看到直冲门口的角落里坐着白且、宗齐和刘子安三人。这时,我却犹豫了,刚抬起的脚也收了回来。看着他们三人嬉笑打闹,我不禁觉得自己是个多余之人。人家拿我当兄弟,我却故意疏远他们,心中顿时充满了惭愧。唉,即便见了面也难免尴尬,还是回去继续读书写字,做我的三国宅男吧!
有心转身离开,忽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叫我:“欧阳信,你小子来都来了还跑啥!?”接着,一只粗壮的臂膀紧紧勒住我的脖子就往里拖。不用猜,一定是白且这家伙。他一把把我按在座位上说道:“老实交代,你这段时间去哪鬼混了?连兄弟都不要了?”虽然言辞有点激烈,可我从他的语气中却听不出任何责备。
宗齐在旁边也呵呵笑道:“是啊,你这小兄弟也真是能躲,害得我们三个天天转圈找你,尤其苦了子安兄弟,每天上树上房,四处蹲点,都快成鼓上蚤时迁了,呵呵呵。”
我闻言一愣,没想到刘子安竟然对我这么上心。偷眼瞧了一下坐在对面的刘子安,他正一口一口喝着白酒,举止依然那么优雅,也同样没正眼看过我。可我的心里却暖暖的,说不尽的感动。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因为我个人的问题,竟然给大家添了这么多的麻烦,的确是我错了。”说这话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真心觉得愧对他们。要换成别人,谁还管你那么多?也就眼前这三个人,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都可称之为一生的至交好友,真是夫复何求呀!
宗齐拍着我肩膀笑道:“行啦,别煽情了,自家兄弟道的什么歉?不过这事也怨我,让你用白且那样的练习方式本身就是个错误,毕竟你是你,他是他。而且你知道吗?这变态不仅枪术达到了18级,就连第二套武器都10级了。我们苦苦追赶,主武器也才15级而已。”
“我靠!”我一脸惊讶的看着白且,这货对于这个反应似乎很是得意。“你第二套练的什么武器?”我下意识问道。
“哼哼!”白且一脸奸笑,从腰间拿出一把铁剑拍在桌子上,得意地道:“怎么样?”
“嗯!好贱,好贱。”看他还是一脸自得,我的心里暗爽极了,但嘴上问道:“第二套武器你为什么要练剑呢?练个远程武器,比如弓啊弩的更好些吧?”
白且还没说话,旁边的宗齐插言道:“还不是为了你这好兄弟?他跟我说啊,只要能掌握到剑法的诀窍,会对你今后的练习有所帮助的。”
我闻言不禁有些感动,一脸崇拜的盯着白且。白且被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行了行了,别肉麻了,咱还是说正事吧。”
我一听正事,心想应该就是他在信中说的好处,不由得打起了精神。白且说:“自从黄巾之乱爆发后,听说九大新手村外都出现了小股的黄巾军。那天我闲极无聊,和子安兄弟出村逛了逛,本想找几个黄巾军练练手,没想到偶然间竟发现了他们的藏宝洞。我们侦查了两天,发现驻守在那儿的贼人并不多,应该不会超过十人,也没什么厉害角色。里面的东西虽说不会价值连城,但起码够咱们一人分个几十两银子。怎样?入不入伙?”
“靠!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呢,原来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听他这么说,我的心里还真是有点小忐忑。
“嗨!那都是NPC,也就是所谓的小怪,东西就摆在那儿,你不去拿别人也会去拿的。系统给的二两银子也早就没剩几个铜板了,为何不****一票?给个痛快话!去还是不去,去的话准备准备明晚行动。”
我沉吟了半天,问道:“这个洞在什么位置?”
“出村往北大概走两个小时,有一座小山,洞就在半山腰上,很隐秘。”
我拿出竹派,打开地图,估摸着他所说的位置,指了指问道:“城山?是这里吗?”
“我去!”白且和宗齐噌的就站了起来,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就连一直低眉耷眼的刘子安,也忽然秀目圆睁,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一过激的举动,纷纷引来了邻桌玩家的侧目。
我正纳闷他们怎么这么大的反应时,白且急忙问道:“哥们儿,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开地图吗!?这片地要全开的话,起码要半年光景吧?你怎么做到的?”
我这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吃惊,为了不引人怀疑,我先安抚他们坐下,然后把这段日子的经历和心得给他们简单汇报了一下,几人这才恍然大悟。
宗齐闻言显得特别高兴,不住拍着我的后背笑道:“欧阳兄弟不擅运动,却有一副好脑筋呀,看来我们有谋士了,哈哈哈!”
我笑着应道:“这该说是傻人有傻福吧,哈哈哈,如果在这方面能帮到大家,至少我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我又仔细看了一下地图说:“这件事我觉得明晚行动有些不妥,最好是三天后再动手。”
白且奇道:“为什么?这种事越快动手越保险吧?”
“三天后正好是初一,是月光最为黯淡的一天,而且这座山洞处在城SD侧,如果我们由西侧这条小路靠近,便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其实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我没有说出口,我想趁这三天时间先把剑术练到10级换把铁剑,拿把木剑去杀怪,那是要闹哪样?又不能一刀99级。
“好!”宗齐满脸兴奋的说:“我刚才还犯愁呢,毕竟咱们人少,正面交锋很可能会吃亏。有了欧阳老弟这招妙计,先在突袭中搞死几个那就太合适了。来!为了我们的成功,咱们干一杯!”说着,拿着碗站了起来。
白且和刘子安也似乎很赞成这个办法,纷纷举起酒碗。看着他们,我心里也不由升起一股暖流,今天不仅战胜了心魔,也算是证明了自己,的确该浮一大白庆祝庆祝。于是想都没想,举起碗来豪气干云的大喝一声:“干!”刚咕嘟嘟喝了一大口,“噗”的一声就全喷了。大骂道:“这他娘的哪是酒啊!白开水都比这来的有味道!老板!你忘兑酒了吧?”
此言一出,立即引来了满场的哄堂大笑,宗齐和白且更被逗得捧腹不已,就连一向高冷的刘子安,也露出了笑容。
可是,此刻我们谁也没有料到,今天的这个决定竟为我们惹来了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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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话 夜闯宝洞
“嗖嗖”两声轻响,伴随着两声闷哼,两名在洞口放哨的黄巾军一个被射穿了喉咙,一个直接被爆了头,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毙命当场,这就是刘子安苦练的绝技“一弓两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也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攻击身体某些部位是可以一击致命的。难怪与白且对练时,他的招法基本都是围绕头部、咽喉和心脏来进攻的,原来是为了让我在潜意识中就习惯保护这三个位置。
不过最让人吃惊的还是这招一弓两矢,刘子安的箭法我是第一次领教。这么远的距离,同时射出的两支飞箭竟然有如此高的精度,没有大量的练习和对弹道的精细掌控,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
但是对于他们几个来说,这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只听宗齐轻轻说了声:“走!”我便只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偷偷摸进了山洞。这个洞不算很大,但是要到达最里面,必须要经过一段向下的坡道和一个圆滑的拐角。
我们四个借着洞内发出的幽暗火光,贴着墙壁慢慢行进,越往里,越能清晰的听到划拳行令的呼喊声。走到拐角处,最前面的白且做了个停止行进的手势。只见他往前行了两步,刚伸出头去想要一探究竟,就从拐角处转过来了一个头裹黄巾,手拿粪叉的贼人。
一时间我们四个和那个黄巾军都愣住了,就这么过了两三秒,白且首先反应过来,因为这段破路太窄,长枪施展不开,他还特意换上了长剑。铁剑“呼”的一声就冲着黄巾军脑袋削去,没想到那货没有迎战,竟然往后跑,白且当时就砍了个空,他立马换上长枪追了进去,只听那黄巾军在前面大喊:“来人呀!有人闯洞!啊!!”然后就没了声音。
宗齐见状眉头一皱骂道:“啧,奶奶的,没想到还有110。欧阳兄弟,一会打起来你要保护好子安兄弟,他没近战武器,被缠上了会很危险。”说完,一挺刀盾杀了出去,紧接着刘子安也冲出去了。
我紧张的要死,这第一次实战,心里着实没底,但他们三个都上了,我总不能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吧!想着,给自己鼓足了勇气,大喊一声:“杀啊!”双手握着长剑闭着眼也冲了出去。
刚跑没几步,忽然觉得一只大手提着我的后领把我拽了回来。睁眼一看,竟然是白且。只见他用下巴向前指了指,扭头一看,吓得我差点把剑给扔了。差不多足球场大小的山洞里,几乎站满了一半的人,看架势起码得有二三十人。我冲着白且大骂:“尼玛!说好的不到十人呢!?”
这货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笑道:“哎呀,情报失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正常正常。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也不管我气的只跳脚,转而对宗齐说:“怎么样,宗大哥,敢上吗?”
宗齐闻言哈哈笑道:“这有什么不敢的,是男人的话!”接着二人竟异口同声的说了句:“就该用实力去证明自己!”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提着武器杀向黄巾军。
这一幕,真把我看醉了,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如此的羁绊,这种战友情、兄弟情不经意间就会撩的你热血沸腾。我一咬牙,也想跟他们一起证明自己时,刘子安却浇灭了我热血的心。“别动,你上去只会分他们的心而已。”语气很冷,话也很刺耳,但是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在战场上,自己的战友无法被依靠,却还得分心保护他,那连自身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不得不承认,即便我满腔热血的冲上去,也不过是给他们平添麻烦罢了。想到这,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高举的宝剑也无力地垂到了地上。
刘子安见到此情此景,也许觉得刚才似乎说的有些重,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别气馁,你有你的使命。忘记刚才宗大哥说的话了吗?保护好我,还有,好好见证他们英勇的身姿。”我惊奇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冷酷傲娇的刘子安竟然还会说出安慰人的话。
正想着怎么回应一句,刘子安忽然低吟一声:“来了!”接着拈弓搭箭,连射了两支出去。我随着箭矢的轨迹望去,白且和宗齐已冲到敌阵前。别看宗齐又矮又粗,却比白且跑的还快了些。最靠近宗齐的两名黄巾刚举起武器,就被刘子安射翻在地。宗齐瞧都没瞧他们一眼,挺着铁盾狠命的撞在人群上,顿时掀翻了四五人,紧接着手起刀落,冲着倒在地上的黄巾一通猛砍。
其他人想要来救,紧跟而来的白且忽然凌空跃起,长枪横扫,霎时又有三个倒霉蛋做了熟练度。白且就像一头进了羊圈的饿虎,掌中的铁枪更似入了海的蛟龙,左挑右刺,横扫点扎,但凡出招必然血溅七步。而宗齐也不含糊,左手盾拒,右手劈砍,保着白且身后一路杀到人群的中央。
这边刘子安也没闲着,腰身直挺,箭似连珠,凡是想要堵住他二人退路的黄巾无不应弦而倒。偶尔一箭看似直奔宗齐,可最终总是会射在想要偷袭他的人身上,这种神预判,着实令人惊叹。
我被他们在战斗中表现出的默契和信任彻底征服了,面对近十倍于己的敌人,不但没有吃亏,反而逐渐占据了优势。虽说这些黄巾军只是些NPC,可这也毕竟不是三国无双这类的割草游戏,每个NPC都是有智商的,而且武器水平也都在10级以上。如果不是他们三个每日一起修炼,对彼此非常了解的话,估计现在也早已被秒杀了。闲着没事的我,不禁脑袋里生出一个有趣的计划。
俗话说的好,每个乐观的想法,都有可能是大大的FLAG。战况逐渐胶着,开始建立起来的优势,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失。虽然已歼灭了对方三分之二的兵力,但剩下的三分之一却都属于精英级的人物。宗齐已是疲态尽显,看上去光举起刀就够费劲的,更多的是依靠盾牌格挡着进攻。白且是个变态,身形依旧矫健,丝毫看不出疲累,不过他还得不时帮衬着宗齐,所以显得有些左支右绌。一会儿的功夫,两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
刘子安这里的情况也很不乐观,箭仓早已告急,所以他现在还需要不时接近人群,从尸体上拔箭再射。如此一来,支援的时机和准度也都大打折扣。更要命的是,由于太过接近,刘子安竟然被一名黄巾军给盯上了,对方举起锄头就冲他头上砸了下来。刘子安就地一滚,堪堪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我一看这还了得?双手握剑,狠狠照着黄巾军的后背砍了过去。可惜,我因为太过紧张,动作早已变了形,与其说那是砍了人家一剑,倒不如说是拍了人家一剑,而且幸运的将敌人目标转移到我身上。
当他舞起锄头的那一刻,我早就忘了手里还握着能招架的铁剑。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出现了一些可笑的画面,比如头顶插着锄头死去的样子,并且还庆幸自己事先关掉了痛感等级,却唯独没有想到反击。我记得曾在一本书里见过这种现象,当人碰到恐怖至极又无可奈何的事情时,大脑会释放一种能活化幽默细胞的化学物质,用以给大脑减压。所以据说有些死刑犯,是面带着笑容离开人世的。
正当我还在纠结死后会不会再见到那个老阎罗时,噗的一声闷响,一个箭头伴着“鲜血”一起从黄巾的咽喉处喷洒出来。尸体倒下了,显现出后面一手执弓的刘子安。见我还活着,他也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没事了,去帮他们吧。”
惊魂甫定,我急忙去看他二人的情况。比之刚才,两人更是只剩招架的余力。敌人还有五六名,可全场属我最有体力,要是跟这些抠脚大汉单挑,真的会分分钟被秒成渣。那办法只剩下一个,也是我一直都想尝试的。
我握着长剑,偷偷绕到一名正在攻击宗齐的黄巾军身后,对准他的后心用力一送,伴随着一声惨叫,黄巾军就像一滩烂泥般缓缓倒了下来。偷袭成功,我冲着宗齐和白且大喊一声:“是男人的话!”两人先是一愣,随即再次相视一笑,于是我也达成了自己的愿望,三人一起喊道:“就该用实力去证明自己!”
接下来的场面就不用我叙述了,这俩疯子几乎在一分钟内就解决了战斗。哎,有时候人明明有这个实力,却因为少了一口气就会功败垂成,这口气便是士气。
四个人完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我粗略的点了一下尸体,足足有三十具,再加外面的两个,也就是说仅凭我们四人就打败了八倍于己的敌人,这样的大胜利,就连一向内敛的刘子安都兴奋的手舞足蹈。
当然,最令人期待的还是堆在角落里的宝箱。白且几步就蹦了过去,一枪把这些宝箱挑开,蹲着翻弄了一会,忽然对我说:“接着!”我只看到一个长形的东西飞了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捧在手里一看,原来是把带着鞘的宝剑。剑鞘上的雕刻极为讲究,而且细致,似是檀木所制。使劲拔出宝剑,顿觉青光大炽,端得是件宝物。
我对他们说:“这把剑我不能要,这是你们拼杀出来的,我什么都没干,不能拿这么贵重的东西。”
白且不耐烦的说:“哎呀,让你拿着就拿着,谁让你主武器就是长剑呢?这要是把枪或别的,我们肯定不让你。”
宗齐和刘子安见状也纷纷劝我,说他们拿着也没用。于是,我只好满心感激的别在腰上。此时,竹派也发来了物品信息。原来这把剑名为青霜,长三尺三寸,由精钢所制,有不易折损的特性,推荐使用等级为12,而我现在剑术等级为11,也正好使用。
白且又清点了一下财物,一共大约二百多两银子,每人分了五十两。各人又收拾了些回去能卖的东西,装的腰包满满当当,这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宗齐因为疲劳过度,浑身疼的要命,白且则扶着他在后面慢慢走,而我和刘子安自然也就打了头阵。我先出了洞口,一阵清风拂面,顿觉神清气爽,不禁伸了个懒腰。眼角就着微弱的月光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辨认,耳厢边忽然听到一声弓弦响,我大喝一声:“小心!”一侧身子刚好挡在正要出洞的刘子安身前。
但觉身子一震,也没什么痛感。刘子安见状大吃一惊,张弓搭箭射了出去,只听远处的树上啊的一声惨叫,估计对方已是凶多吉少。
宗齐和白且两人闻声也快步赶了出来,宗齐皱着眉头道:“没想到竟然还有暗哨。”
我看他们一脸的凝重,本来还想潇洒的说声没事,可是一张嘴,顿觉浑身失去了力气,再看看胸前箭只,竟然深深插入了心口。看到他们瞻仰遗容的表情,我用尽浑身力气对白且挤出了两个字:“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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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话 变革来袭
再睁开眼睛,已是黎明,自己又躺在了来时的茵草上。求书网www.qiushu.Cc原以为死后会被阎罗召见,没想到也不过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情。望着东方妖娆的晨曦,我不禁看出了神,什么都不想想,也不想动,就这么躺着就好。
“你还是老样子啊,逮着机会就偷懒。”头顶又传来白且的声音和他那张吓人的大脸,只是和上次不同的是,旁边还站着宗齐和刘子安,两人此刻正面带笑容的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说:“有你们在,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偷懒呢。”
刘子安笑道:“我知道,你是为我挡了一箭才死的,可得好好谢谢你呢。”说着,伸出手来要拉我。
这是我第一次看他笑的这么灿烂,不觉看的有些痴了。伸出手任由他拉起来,一边拍了拍屁股一边说:“喂喂,这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这么可怕,你们这是来祭拜我的吗?”
众人闻言大笑,宗齐道:“欧阳兄弟,你就别玩笑了。你可不知道,等你复活的这几个小时,子安兄弟都快急成猴子了,上蹿下跳的。现在好啦,咱们刚得了一场大胜,欧阳兄弟也顺利复活,在此我有个提议!不如咱们效仿刘关张也来个义结金兰如何?”
我们三个都觉得这主意不错,只是不太清楚结义流程。宗齐笑着说:“这事我早就打听好了。”说着,从腰包里翻出四张黄表,递给我们一人一张说:“一会儿你们用血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祭天地的时候烧掉即可。”接着,他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香炉和焚香,到处走了一圈却愣住了。
“宗大哥,怎么了?”我好奇的问。
“呃。。。咱们是不是该另寻个好地方?这里可是墓地,是不是不太吉利呀!”
我闻言笑道:“咱江湖儿女何用拘此小节?此处景色优美,正是得天独厚的好地方。这里名为墓地,其实在我们这些玩家眼里这是重生点,更是出生点,这么想的话非但不会不吉,反而是大吉呢。”
众人细一琢磨,都觉得挺有道理,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宗齐又找到一棵参天槐,枝叶茂密,犹如华盖,甚是壮观。便把香炉放在树下,点上焚香。我们依序报了年龄,宗齐25岁,年纪最大。我和白且虽为同龄人,但他比我大两个月,于是排行老二。刘子安最小,才19岁,排行最末,那我自然就是行三咯。
我们四人依横排跪下,齐声颂道:“敬告玉皇地母圣听,今日我宗齐、白且、欧阳信、刘子安四人愿结为异姓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若背此义,天神共亟,永受万戮之苦!”说完,将手中黄表焚化祭天,每人又擎香三拜,方才礼成。(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
大哥宗齐起身笑道:“可惜没有真正的酒呀,这大喜之日真该痛饮一番的。”
我也笑着说:“要是有真的酒,估计大哥每日都会沉浸在醉生梦死之间了。”
众人皆笑,大哥宗齐忽然想到了什么,掏出竹派说道:“对了,咱们可以给咱的结义取个名字,之后每人都会得到这个称号,就像桃园三结义之类的。”
白且最爱干这种事,先举手说:“我想到一个!叫三国四圣如何?”
宗齐摸着下巴皱眉道:“有点俗了吧?四圣不是指青龙白虎那些的吗?你是想让咱成为三国吉祥物?”
白且又举手说:“那要不叫墓园四结义?”
四弟刘子安白了他一眼道:“要叫这名字,我立马退出,太丢人了。”
白且闻言顶嘴道:“那你得让雷劈死。”
宗齐哈哈笑着打圆场说:“我看这事儿还得三弟来,人家读书人,二弟你就别瞎带节奏了。”
我被他们万般期待的盯着,只好略加思忖说道:“我们都出生在这东莱,不如就叫东莱四杰吧。”
“好!不愧是三弟。”看看白且和刘子安也都觉得不错,宗齐便输入上了东莱四杰。一时间,结义的消息响彻所有玩家的竹派,我们四个也都获得了东莱四杰的称号。
此间事了,大哥宗齐非要请我们去酒肆喝上一杯,以作庆祝。四弟刘子安道:“三位哥哥先去,我先回驿站洗个澡再去汇合。厮杀了一夜,不洗有些难受。”
“洗澡!?这里还能洗澡?”我惊讶的问。
这三人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异口同声反问道:“你不知道?”
看我一脸懵逼的表情,四弟刘子安笑着说:“毕竟是体感游戏嘛,当然是可以洗澡的。洗澡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在驿站用木桶洗,每次五个铜板。或者去公用澡堂洗,每次两个铜板。洗澡能减少一些疲劳,比吃东西效果要好,但每天最多洗两次。”
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心想这游戏做的比想象中庞大的多,看来有些想法得去多多实践,也许会发现更多的特色。
四个人嬉笑着走回村里,路上的玩家就像看珍惜动物一样看着我们,满眼的羡慕嫉妒恨。我们也不理会,径直来到了稻香居。子安先回了驿站,我跟宗齐、白且抬步上了二楼雅间。
这个设计有点意思,如果同行玩家中,没有人身上携带十两以上白银的话,是上不了二楼的。而现在大部分玩,还依靠着系统赠送的二两银子过活,相比之下,刚发了笔小财的我们就像土豪一般。
要说这钱哪,真是个好东西。有道是富居深山,舞枪弄棒打不散无义的宾朋;穷处闹市,耍十把钢钩也钩不到亲人骨肉。无论什么朝代,什么地方,有钱就能享受别人享受不到东西。譬如这二层的雅间,从开服到现在,我们是第一波见识到的人。珠帘辉映间,一张铺着红毡的大圆桌坐落在厅的正中央,上面摆放着极为讲究的青花瓷餐具。而左右两侧的墙壁则挂了一些名人字画,搭配着窗前的红木茶几显得格外别致。这环境,比一楼的四边桌长凳外加破茶碗不知要高了多少个档次。
大哥宗齐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外加了两坛陈年女儿红,上来就给我俩一人倒了一大碗酒,硬逼着给我们灌了下去。虽说是为了应景儿,但我还是觉得太浪费。反正你吃苹果没味儿,吃山珍海味也是没味儿,花这钱干啥?可宗齐和白且不这么想,两人一碗一碗的干,边喝还边吹:“好酒啊好酒!”我心里暗骂,好个屁!你他娘的能尝出个可乐味来都算你厉害,俩败家玩意儿,这一桌起码得十几两银子。
我还在心疼呢,竹派忽然“叮咚”一声响了。我刚掏出来还没看,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白且和宗齐的竹派也开始响了起来,而且是连续不间断的响。不止我们,窗外、楼下一时间到处都弥漫着“叮咚”声。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赶紧打开竹派,系统提示里竟有22条未读信息,而且还在不断上涨。点开一看,第一条信息内容为“正在更新新版本。”第二条往后的内容都是相同的,却看的我头皮发麻,上面写着“系统检测到黑客入侵,请玩家迅速离线!”
我还没搞清楚状况,白且一下蹦了起来,大喊道:“设置里的离线不能用了!”
我闻言大吃一惊,急忙打开一看,设置里的退出游戏按钮竟然变黑了,根本无法点击。正当我手足无措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头疼和耳鸣,而且越来越严重。到最后,我甚至感觉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大脑和神经,那种痛苦真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疼的受不了,抱着脑袋满地打滚,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宗齐和白且的处境也是如此,加上窗外的叫喊声,让人仿佛以为自己正处在十八层地狱一般。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当再次醒来时,宗齐和白且也已恢复了神志。宗齐一边把我俩拉起来一边问道:“二弟、三弟,你们还好吧?”
我晃了晃还有些发沉的脑袋,说道:“还好,就是有点晕,幸好没吃东西,要不肯定得吐了。”
白且也迷迷糊糊地说:“是啊,还好刚才没喝多,这么香的酒要吐了那真是暴殄天物了。”
我忽然觉得他的话里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不禁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还好没喝多呀?”
“不对,是下一句。”
“这么香的酒要吐了确实可惜嘛,不信你闻闻?”
“香!?”我提鼻子一闻,果真有一股浓郁的酒香气。可是,这怎么可能?不是没有嗅觉的嘛?难道说?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我特意夹了一口糖醋鱼放到嘴里,顿觉酸甜可口,鲜美无比。
他二人见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纷纷夹了几口菜吃了,脸上霎时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宗齐皱了皱眉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我们的竹派又同时响了一声。一打开我就看到来了一封飞鸽传书,发信的是一个叫做变革者的人。信的内容大致如下:
致各位亲爱的玩家:
欢迎各位来到体感三国OL―真实大陆版本。其实呢,这是本人觉得达游做的不够诚意,而自己制作的一个MOD。在这一版里,亲们可以体验到真正真实的三国啦!哈哈哈哈!兴奋嘛?
在此,变革君就向大家简单介绍一下真实大陆的一些特色吧?首先,很多人都发现了吧,嗅觉和味觉终于上线啦!亲们可以在这里品尝美食,痛饮美酒,这是何等的快哉呀!其次,将取消痛感等级的设定咯,为了让游戏更加贴近显示,所有伤害都为最真实的疼痛。还有一点一定要切记,不能复活咯,死了就是死了,而且是真死哟!哈哈哈哈!真实吧?真实吧?最后一点,今后不会有NPC和PC之分了,NPC更是这个世界重要的组成部分,他们能说想说,做想做的事情,没有朋友的亲今后应该不会觉得寂寞了。嘿嘿!好啦,暂时先剧透这么多,还有更多惊喜等着大家慢慢挖掘!
PS:差点忘了呢,为了让大家安心的享受人生,也为了尊重本人的努力!变革君已将下线设置取消掉啦,所以在达到通关条件前想要离线的亲们就死掉这份心吧!咩哈哈哈哈!
通关条件:一、游戏时间到达250年。
二、玩家势力统一天下。
三、找到并杀死变革君。
我们三个看完这封信,脸上的表情都跟吃了屎一样难看,嘴里同时骂道:“丫的神经病吧?”白且好像想到了什么,缓步走到我面前,冲着我的肚子抬手就是一拳,痛得我当时就蹲在了地上,张口大骂道:“你特娘的有病啊!?”
白且摸着下巴对宗齐说:“看来痛感等级被取消是真的了,也就是说今后被杀的话也真的无法复活了?”
“奶奶的!我现在就让你实验下能不能复活!”呛啷一声,青霜剑已出鞘,吓得白且直往宗齐身后躲。
“别闹了!二弟三弟,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开玩笑!”宗齐少见的一脸严肃说道:“现在情况未明,咱们先去街上看看有什么情报吧!”话未说完,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我们赶紧趴在窗上往下看,只见一个玩家打扮的人正踉踉跄跄往这个方向走来,而一身白色的劲装,此刻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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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话 黄巾围城
等我们跑到楼下时,那人已经晕倒在路上,四周围了一片人,脸上都面带恐惧。[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拨开人群,来到中央,宗齐一手将那人抱在怀里,一手掐住他的人中,过了许久人才悠悠醒转过来。
宗齐忙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闻言,还未张嘴,一行浊泪先流了下来,虚弱的道:“我。。。我与同伴出村伐木,正。。。正巧碰上黄巾围。。。围城,他们。。。他们抢了我们的物品,杀了我的同伴。若不是。。。我朋友奋死掩护,此刻。。。我也已遭了毒手。”说罢,更是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宗齐怕他过度伤心加重伤势,忙好言劝慰一番,找了两个热心人将他抬到医馆救治。此时,周边的人群已开始混乱起来,他们议论纷纷,恐惧逐渐蔓延,更有甚者竟当场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不停的埋怨自己为何会落入此等境地。其实,这不能怪他们胆小,玩个游戏就有可能真的丧命,那跟现实有什么区别?更何况这可是兵燹连年的战争时期,对于这些娇生惯养的少爷、公主们来说,现实才是天堂,而这里就是地狱。可话又说回来,面临真正的生死,习惯了和平年代的我们,又有几人能坦然面对?
我略感担心的对宗齐说:“这些人再这么凑在一起胡思乱想,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骚乱。既然黄巾已经围城,不如请大哥先带他们到村口看看黄巾虚实如何。”
“嗯。”宗齐微微点点头道:“三弟之言正和我意,那烦请你先去驿站叫上四弟,咱们在村口集合。”见我答应,他便大喝一声道:“走!二弟,咱去见识见识黄巾贼的能耐。”说完,领着白且往东走去。人就是这样,当自己手足无措没有主意的时候,依赖他人的特性就显现出来了。这时候如果有人振臂一呼,那他就会成为这群人心目中的英雄。在这一点上,最完美的诠释便是陈胜、吴广领导的大泽乡起义。
看着这群人亦步亦趋的跟着宗齐,心中不禁觉得好笑。抬腿迈进驿站,从掌柜处得知刘子安的房间为天字一号房。一路跑到二楼最东头的房间敲了敲门,等了半天竟无人回应。大喊了几声四弟,也没人应答。看看房间并没插锁,伸手用力一推,房门已经打开,但觉氤氲缭绕,香气扑鼻。四周物件看不真灼,只隐约看到内进卧室摆着一个大木桶,似乎有人正躺在里面。
我心中大叫一声不好,该不会是子安在洗澡时正好赶上大变而溺水了吧?赶紧跑过去大叫道:“四弟!四弟!”见他还没有回应,我心里咯噔一下。也来不及想太多,双手插进腋下,抱着他就往外拖。但觉触手肤若凝脂,胸前丰盈饱满,心说这四弟胸肌可够大的,不过有些缺乏锻炼,怎的跟个女人似的。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拖出来了,却脚下一滑,顿时两人摔在了一起。
耳边听得“唔”了一声,知道他已渐渐醒转,赶紧把他拖到门口呼吸下新鲜空气,可我倒彻底傻了眼。只见一具女性胴体一览无遗的展现在我眼前,那傲人的双峰,修长洁白的玉腿,无不让我这个单身二十多年的直男脸红心跳不已。
悠悠醒转的刘子安看了看我问道:“三哥,你怎么在这?”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血气翻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傻傻的说道:“女。。。女人?”
刘子安见我面红耳赤的神情觉得有异,低头一看,自己正一丝不挂的躺在地上,忽然高声尖叫了起来。眼前一花,我只来得及看到一只脚已踹在我的胸前,整个人顿时向后飞了起来,后背狠狠撞在了走廊墙上,紧接着房门“咣”的一声合上了。直到这时,我才感受到胸前传来的剧痛,不禁跪在地上猛烈的咳嗽,只觉呼吸都很困难,心里不禁暗骂道:“他娘的,救人一命倒险被杀,今后谁再说好人有好报我就跟谁急!”
咳喘了好一会儿,气息才逐渐平复。房门也忽然打开,门口站着一位穿戴整齐,风姿绰约美艳不可方物的妙龄少女。看她满面羞红,却杀气腾腾的样子,我觉得还是解释一下的好。
“四。。。四妹,我。。。。”话还没说完,少女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怒叱道:“我劝你赶紧把刚才的一切都忘掉,要是敢跟任何一个人提起,即便你是我三哥,我也要把你碎尸万段!”
“不提不提!这秘密到死我都不会说的!”
“嗯!?什么秘密!?”
“没有!没有!”见她杏目圆睁,我忙回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不知道呀,我怎么可能有秘密嘛!”
少女这才松开我的衣领,问道:“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长吁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解释给她听。
“这么说,是你救了我?”
我忙不迭的点头,就跟磕头虫似得。见她面色稍缓我才敢轻声说:“你。。。真的是刘子安?”
少女娇羞的点点头说:“我前面一直是男身,不知为何现在竟然。。。。。。”
我心里有了些眉目,看来变革者的版本已经将性别重置与现实中的一样,只是形象好像没有变。
“三哥。”刘子安把我扶起来说:“我希望你还能像以前一样,不要戴有色眼镜来看我。在这里能交到你们几个朋友是很值得珍惜的,也真心不想因为性别改变了我们的友谊。”
我微笑着点点头,眼前的刘子安虽然漂亮,但我还没傻到她本人就跟游戏里一个模样。
“那既然如此,咱们赶紧去找大哥他们吧!”刘子安笑道。
话是这么说,可到村口的这段距离刘子安还是跟我保持了一些距离,毕竟刚才发生的事让大家都很尴尬,还是需要时间消化一下的。我在前,她在后,一路上也没什么话,显得有些生疏。
来到村口,顿时给我一种90年代农村看大戏的感觉,满屋顶上都是人,尤其木栅前的站台上,这本是弓箭手守城时站在上面作战用的,此时竟是人满为患。
我搭眼找了半天,才在城门旁边的站台上看到宗齐和白且的身影。分开众人,好容易挤了上去,张口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哦,三弟你来了。四。。。。。。诶?”宗齐跟白且两人一脸诧异的打量着刘子安,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叹了口气道:“这事儿说来话长,回头再跟你们解释吧,这里怎么样?”
宗齐敛了下心神道:“哦,我刚才大体点了下,这批黄巾大约有四五百人。领头的好像是个叫王国的,挺厉害的。这不,治安官出去跟他单挑,打了二十多个回合还没分出胜负。”
王国?在我印象中没记得三国有这号人物。抬起脚尖向战场望去,只见距离大门二百多米处,乌压压站了一片头裹黄巾之人,他们武器也各式各样,多是家里常用的农具为主。最远处立着一面油渍渍的大旗,上书写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八个大字。
再看两军对圆处,一青一黄两人正策马厮杀。黄的是个精壮大汉,身上肌肉虬结,头顶黄巾,身覆皮甲,胯下黄骠马,手中凤嘴大刀,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即便相隔百米也能听到霍霍裂空声。而身披鱼鳞连环甲的治安官似乎在力气上并不占优势,好歹座下青骢驹并非凡物,仗着马快,治安官手中钢枪不时袭扰,倒也不吃大亏。
我拽了一下正对子安起腻的白且问:“你说治安官能赢吗?”
白且看都没看说道:“不出十合,必败。”
我正惊疑间,忽听场中惨叫一声,扭头看去,只见青骢驹已被大刀剁去了前蹄,治安官也一头栽进土里,还没站起来,黄巾大将拍马赶到,手起刀落,一颗人头早被砍了去,一时间鲜血似被撞裂的消防栓,喷洒的到处都是,而我周围的人也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呼。
“我去!这么血腥!”我不禁大骂一句,顿时也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发凉。
看到治安官已死,保护村子的卫兵竟然一哄而散,没一会儿的功夫已是跑的连影都不剩。这可吓傻了我们这些玩家,卫兵目前总是要比玩家强的,这些人没有慌乱也是因为有卫兵的存在。现在倒好,对面个个虎狼之师,而且人数是我们的好几倍,怎能不让人吓破胆?有些胆小的,见状早就作鸟兽散,找地方躲命去了。
那黄巾将骑马来到木门前,大刀指着我们嚣张的道:“吾乃天公将军帐下先锋王国!今日暂且留下尔等性命,明日午时前给我交出偷盗宝洞的四个鼠辈!否则,哼哼,城破之时,鸡犬不留!”说完,策马径自回到营寨中。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心知王国口中的鼠辈就是我们。自从变革者更新版本以来,陆续出现了一些游戏不可能出现的事件,而NPC来寻仇?这更是闻所未闻。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我们又该如何自处呢?
宗齐对我们做了个喝酒的手势,于是一行四人又快步回到了稻香居二楼。一进门,宗齐就一拍桌子怒骂道:“****的黄巾贼,竟然这么嚣张!事儿是咱们作下的,这责任咱得承担。”
我趴在窗子上,俯瞰街上的情形,已是混乱至极。来的路上也是,有些玩家已经吓成失心疯,更有甚者竟当街殴打和抢劫原为NPC的百姓。
我长叹一口气道:“这责任,只怕咱们付不起呀。”谁能想到,在游戏里刷了个副本竟会惹来BOSS屠城?这真他娘的是亘古未有的奇闻。
宗齐闻言又狠狠拍了下桌子大喝道:“付不起也得付!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总不能连累了这全村的人吧?”说完,竟不小心看到了刘子安,又补充道:“四。。。。四妹就算了。”
刘子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也一拍桌子怒道:“大哥,我们是结过金兰发过毒誓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瞧不起女人嘛?”
“不。。。。不是!”宗齐被问的舌头打了结,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急的直搓手。
一直没说话的白且边吃边道:“行啦,大家现在心气都不顺,发泄发泄就行了,别影响了感情。”
刘子安闻言冷哼了一声,气呼呼走到窗边的茶几旁,一屁股坐了下来。宗齐挠着头,慢慢也走了过来解释道:“四。。。四妹,为兄真没小瞧你的意思。原先你为男儿身,咱们一起出生入死拿下了藏宝洞,本来一起承担无可厚非。但你现在已恢复成女子,为兄又怎么忍心让你跟我们一起去趟这滩浑水?”
刘子安脸色稍霁道:“我知道大哥为我着想,可有些事情也是逃不过的。只要几位哥哥决定明日要战的话,子安必定生死与共。”
“好好!一定要战!即便只有咱们四个也是要战!”宗齐终于笑了出来,说道:“作为男人,只有站着死的鬼,没有跪着活的人!二弟三弟,你们的意思呢?”
白且咕嘟嘟喝了一壶酒笑道:“大哥你都这么说了,不想打也得打咯!谁让我也是个男人呢,对吧?妹子?”说着,冲刘子安抛了个飞眼。
轮到我表态了,被他们三个人的眼神盯着真的很不舒服。其实如果能逃,我肯定是建议逃,问题是真逃不了。我的大脑一时飞转,回过头来说:“这一仗既然无法避免,那就一定要打。但是在这之前,我要让这场死局变成一场胜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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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话 东莱祸象
这仨人都以为我在说胡话,尤其白且,一边摸着我的额头一边问:“老三,你没发烧吧?瞅瞅现在村里这个乱,估计不用人家打,用不了多久自己人就开始互相残杀了。[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三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好计策?”
我看了刘子安一眼,转身对白且说:“以你的身手,和王国单挑有胜算吗?”
白且想了想道:“战场上的话难说,单挑的话,我在他手下未必走的了二十回合。”
“他有这么强?”这个答案着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王国以力取胜,而且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你也看到他今天出招有多霸道了,以我现在的能力恐怕接下一招都难。”
“那要十人围攻呢?”
“那倒用不了那么多,水平跟我差不多的有两、三人就肯定能螚死他。”
我闻言点了点头,对他们说:“我有个大胆的计划,但首先请各位兄妹助我一臂之力。”
我跟宗齐白且走在街上,商贩的推车、箩筐散落的到处都是,家家大门紧闭,萧条的景象让人很难想起这里曾是如何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那些无家可归又没有银子的玩家,也因为巨变,只能蜷缩在墙根下瑟瑟发抖。有的三五成群,有的二人相伴,有的自言自语,还有的痛哭流涕。从他们的眼神中已经读不到往昔应有的活力,取而代之的是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未来的绝望。
看着如同流浪汉一般的他们,心里难受极了,这就是我们做下的孽,也是推脱不了责任。白且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心理,伸手夹住我的头说:“现在不要去看,也不要去听。想方设法将你的计划变成现实,那便是赎罪。”
我看了一下这个魁梧大汉,虽然还是很难和从小一起玩大的好友联系在一起,可这句话却让我深深感受到了白子杰的存在。也只有子杰,能了解我现在的心境。
走到街尾,忽然看到有一群人正围在那。透过人群的缝隙,隐隐能看到里面似乎正有两人在相互拉扯。我们疾步走上去,看到一个手提大刀的汉子玩家正一脚踹倒了卖水果的小贩。只见那汉子一屁股骑在小贩身上,边打边骂道:“狗眼看人低的渣滓,不就是个NPC吗?得瑟什么呀?要没你们老子会弄到现在这地步?爷今天心情不好,算你倒霉,正好拿你来试刀!”说罢,也不顾地上的小贩如何求饶,捡起大刀就举了起来。
我见状大喝一声:“住手!”怎奈嘴快哪有刀子快,眼见这小贩即将身首异处。(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忽然眼前一花,一道白影掠了出去,只听“当”的一声,大刀下面已经多了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白且,此时他双手握枪,正面挡住了大刀。
那人微微一愣,收回大刀问道:“你们什么人,为何碍我的事?”(因为变革版本的关系,竹派某些功能以被限制,其中就包括玩家姓名显示与飞鸽传书。)
白且把枪往肩上一扛笑道:“你又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滥杀无辜?”
那汉子气哼哼的说道:“老子吃他两个苹果,又不是不给钱,只是最近身上拮据,晚点给他罢了,他却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不依不挠。”
我说道:“吃饭给钱天经地义,你又何必动了杀机?”
“哼!说的轻巧!”大汉气道:“自从那狗屁版本上线以来,咱这些人吃没东西吃,住没地方住,现在就连这些NPC都骑咱头上来了。要我看,这些百姓跟外面的黄巾贼都一样,都是NPC,都该杀了。”
说到这里,我看到周围聚的人越来越多,心想是时候了,一咬牙说道:“其实,这次黄巾围城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我们‘东莱四杰’身上。昨天晚上,是我们攻打了他们的藏宝洞。我们会负起责任的。”
跟我预测的一样,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句话顿时引爆了周围所有玩家的“热情”。他们高喊着杀死我们,或者把我们扔出去等等等等,各种奇葩的建议与呐喊不绝于耳。
“大家听我说!”我喊了半天,这些人才渐渐静下来。叹了口气接着道:“我明白大家现在惶恐的心情,可真的杀死我们或把我们交出去,你们就以为没事了?玩着游戏的人有谁不知道三国的历史?历史上的黄巾军是怎样的脾性你们不知道?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即便真把我们交出去了,你们还会有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看着他们陷入沉思,我心里稍稍轻松一点,知道这番话起作用了,于是继续说:“既然你们都不确定,那请相信我,咱们齐心合力把这股黄巾干掉,那大家才能安稳下来。”
那汉子闻言冷笑道:“说到底,还不是想拉大家伙儿给你们垫背?大言不惭的说要战胜黄巾,那先让我的大刀来试试你们斤两!”话未说完,身形已动,猛的冲我砍了过来。
白且早有防备,赶上两步长枪一荡已接下一招,扭身冲那大汉兜头便刺了三枪。那汉子反应也不赖,马上收刀左格右挡,第三枪却直奔眉心而来。他马上后撤了三步,才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还没站稳,白且一踢枪杆,连人带枪冲了过去,大汉见状大惊,急忙就地一滚,抬手一刀横扫。两人你来我往,打的甚是精彩,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白且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宗齐看了半天,忽然掏出竹派查阅了一番道:“我就说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他。”
我也凑过去看,宗齐说:“此人名叫封准,因为从左脸一直到胳膊有一条纹身,所以都叫他‘纹面虎’。”
“长刀16级?看来是有些能耐。”我说。
宗齐道:“嗯,从武器级别看,除了二弟就属他了,我和四妹也才15级而已。不过从他的刀法来看,几乎没什么套路可言,大开大阖的路线也只是适合战场冲杀,估计练的时候也没怎么讲求精准,基本功跟二弟比起来差了好几个档次。”
“不然,这家伙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大哥你发没发现,刚开始的时候他被二哥逼得险无还手之力,现在却泰然自若,看来他是属于战斗阅读能力特别强的人。”
“嗯,三弟还真被你说中了,照这么打下去,估计二弟即便使出全力也得不到什么好。”
我笑谑道:“这种豪杰似的人物,你们怎么没结交一下?”
“呵呵,三弟啊,此人脾气火爆,嘴又太脏,鲜有人愿意跟他做朋友。不过听说倒是个急公好义的人,传闻曾被一个所谓的‘朋友’骗光了钱,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从此眼高于顶,能被他瞧上的人不多。”
“大哥,咱不能让他们再打了,这可是贵重的战力啊!”
宗齐闻言笑道:“正合我意!”
瞅准两人分开的空当,我上前一把按住了白且,宗齐用刀盾架住了封准的大刀。“好了!别打了!”我对封准说道:“这位封兄弟,你的刀法在下十分佩服。只是恕我实言相告,以目前来看,我二哥白且的枪法在村子里还是没有对手的。既然。。。。。。诶?诶?”
我话还没说完,这封准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手把我推开问:“白且?你就是第一枪白且?”
“是啊,咋地?”
“跟老子做朋友吧!”
“啊?。。。。哦,好。”白且也懵了。
“哈哈哈哈!太开心了,走,喝酒去!”封准自顾自的搂着白且边走边说:“不过我可没钱啊。”
全场人都被这神展开打的猝不及防,不过也好,省了我不少口舌。大家见没热闹可看,都准备散了,我对他们说:“各位!请到酒肆一聚,今日我们‘东莱四杰’请客吃饭。”众人一听还有这等好事?纷纷往稻香居跑去。我见大街上已是清洁溜溜,这才和宗齐往村长家走去。
村长就住在不远处的小院,推门进去,院子里早已站满了人,全是村里的百姓。见我俩进去,他们每人的眼里都射出了仇恨的目光。
刚走两步,一个浑身肌肉似铁的大汉挡在我们面前,我一眼就认出这是打铁铺的铁匠张。原先每次路过时都会笑容可掬的打招呼,现在却一脸怒火地道:“这里不欢迎你们,赶紧走!”旁边的村民也跟着一起呵斥,看这架势,下一步就该往我们身上扔鸡蛋跟菜叶子了。
“住手!”随着一声厉喝,屋子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里面鱼贯走出几个人来。为首一位银须银眉,背有些驼,手里撑着一直木拐杖。后面几位也都是老熟人,有当铺老板,驿站老板,甚至还有稻香居的掌柜。这些人凑在一起,相当于村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齐了。
银眉老者拄着拐往前走了两步,打量了我俩一眼张口问道:“二位尊客光临寒舍有何事呀?”
宗齐一抱拳答道:“村长,我兄弟二人前来打扰,一是为了给乡亲们赔罪,二是想和各位商讨下守护村子的大事。”
“哼!”铁匠张一脸不屑地说:“你们这些人自恃会点武艺到处欺负人,刚才把水果摊的梁二打成重伤,还召来了黄巾围村,现在说来赔罪,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其他百姓闻言也跟着起哄。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迈出了两步说:“也不怕实话告诉各位,黄巾围村的确是我们兄妹四个惹来的。”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村长,把他们四个交出去村子就安全了。”铁匠张说。旁边村民也有不少跟着附和说:“是呀,这样咱们就有救了,把他们交出去黄巾军应该就不会为难我们了。”
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很快就把他们笑毛了。铁匠张一脸讶异的问:“有什么可笑的?”
“哈哈哈,我笑你们太愚太天真。”我敛起笑容正色说道:“自从黄巾起义爆发以来,各位有谁听过黄巾军经过的村子有留下活口的?他们名为黄巾军,实为黄巾贼,与强盗无二。今日围村,说我等偷袭宝洞也只是借口而已,他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村子里的钱粮。”
看到他们都沉默不语,我继续劝说:“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先袭击了他们的藏宝洞,才给了黄巾贼围村的把柄,这个责任我们兄弟四人会承担起来。但是我想让乡亲们明白,只把我们交出去,是保护不了东莱村的。如今治安官战死,卫兵也都逃得不知踪影,如要守卫家乡还是得靠自己。如果村长及各位愿意让我们为东莱出一份力,和我们做个交易的话,事后,我兄妹四人愿给你们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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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话 运筹谋划
夜幕悄悄降临,难熬的一天也终于临近了尾声。qiushu.cc [天火大道]原本早该休息的村民们,此刻却齐聚在稻香居门口。他们自发的围在这里,所为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关乎村子生死存亡的大事。
稻香居一楼更是塞满了人,除了我们兄妹四人,还有其他大约七十多名玩家以及村里比较有名望的几个人。剩余的玩家要么没有战斗力,要么已经无法战斗。由于空间有限,他们只能和村民一起站在门外等候消息。
为了腾出空间,他们几乎把所有桌椅都挪走,只摆下四张方桌合在一起。我被围在中间热的要死,手里却得不停地摆弄着杯盘筷子,没一会的功夫,我用这些餐具摆了一个大致的东莱村模型出来。
我说道:“下面我来讲解一下明日作战的策略。”说着,拿筷子指了一下木门道:“这道门,是咱们唯一拥有的防御工事,也是明日能否胜利的关键所在。但是,不要在此浪费太多精力和生命,因为这里一定守不住的。”
和我预料的一样,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一个名叫张嵬的玩家笑道:“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嘛?说这里关键,又不让死守,那到底怎么玩啊?还有,你怎么认为就一定守不住的?”
这一问正中下怀,我对他微微一笑道:“你看这里的地形,除了门前一段坡道,其余四周皆为壕沟,所以说这里是易守难攻的地段,但我料定明日黄巾定会先从此处攻打。”
“那不正好吗?”张嵬奇道:“为何又说这里一定守不住?”
“那我问你,今日王国赢了一阵,又为何不乘势攻打?”
“这。。。。。。他是想等我们自己内乱?”
我笑道:“他一介莽夫,想不到这么深。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认为刚才还没有攻破城门的好办法。”
“那他明天就有了?”
“对!”我斩钉截铁地答道:“方才我去探望了一下魏西寒(满身是血晕倒的那位),他说黄巾杀害他的同伴后,便将伐木斧给夺走了。而日落时分,林中最粗壮的那棵松木也被他们砍倒了,你猜是为什么?”
“难道说。。。。。。他们要做一个人力攻城锤?”
“聪明!”我笑着对他点点头:“这里围村挖有堑壕,从壕沟攻打其他地方难上加难,更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而最容易的便是攻打城门,在他认为,只要伐下一棵大木做成攻城锤,剩下的就简单了。所以,明日黄巾贼必会不惜一切代价从正面进攻。[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
张嵬想了想又问:“既然守不住,咱们为何不主动出击?正好今夜月色不明,来他个夜袭岂不更好?”他的这个建议引起了不少共鸣,就连我都觉得这个人很有为将的潜质。只可惜,思虑还不是很周全。
“兄弟有所不知,这伙黄巾并不简单,懂得设置暗哨,我就曾吃过这亏,估计对方也有个类似军师一样的人物,兴许你一开城门对方就知道了。况且咱们本身就以少打多,论单兵素质也不是对手,要是贸贸然前去夜袭,很有可能偷鸡不着蚀把米,被人来个反歼灭。”
我见张嵬不住的点头,也没人再提什么意见,这才敛了心神继续说:“二哥,你挑十个15级的好手,黎明前从校场这里开个洞出去,潜伏在林子里。四妹已经标记好了周围的暗哨,等一开战先灭掉他们。你们由林子里直接奔袭对方营寨,不要被发现,事成后四处放火乱敌军心,然后回来与我们内外夹击。”
“好!没问题!”
“大哥,你带所有刀盾手在门口设置一道防线,就用村民们的推车之类的东西就行,上铺稻草,洒些桐油。开战后,大门需要你们尽量去防守。但如果大门将破时,绝不可恋战,果断放弃。进门后只有这一条大道,只管一路狂奔,我会在街口与你们汇合。”
“OK!”
“四妹”我扭头对刘子安说:“明天你带几个弓射准的站到橹台上,只射扛攻城锤的人,安排所有用弩的朋友站到射台抵御进攻。这大道两旁俱是房屋,用弓箭的朋友们都藏在屋顶上。城门一旦被攻破,所有射台的人由木梯撤回屋顶。四妹你殿后,千万别忘了将第二道防线点着。”
“嗯!”
我指着这条大道说:“村长,麻烦您一会让村民都行动起来,校场有许多训练用的草人。让他们把草都解下铺在这条街上,泼上桐油。”
“这事交给老朽了。”
“四妹,回到屋顶后注意观察敌人的行动。当大哥安全与我汇合后,如果敌人大部分进入了大街,马上带着所有弓箭手用火箭齐射。我要给他来个烧烤黄巾!”
“放心吧!一定做到!”刘子安笑着说。
我想了想没有其他遗漏,朗声道:“其他没有安排任务的各位,就与我在街口看烟花,等火烧的差不多了,咱就一举杀溃了这帮黄巾贼!”
“嗷!”的一声呼喊,响彻云霄,从这些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希望之火再次被点燃。我们四个几乎把所有家产都拿了出来,加上稻香居掌柜的慷慨资助,用二百两银子置办了十桌大大的酒席,吃饱喝足后各自按计行事。
黎明前的黑暗,是人最为困倦的时候。村里热火朝天的工作也已进入收尾阶段,没事的人已经回到家或驿站休息去了,以准备明日残酷的战斗。自变革日开始,就连我们这些玩家也开始遵循了这里的生物钟。原先不需要睡觉的我们,到了夜晚也有困顿的时候。只是,我却紧张的没有睡意。
趴在橹台上,看着不远处的黄巾营寨,那里星火点点,心里总掠过一丝不安。我不断反复的琢磨着计划是否有什么漏洞,可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哪里有什么不对。
正想的出神,一只大手忽然拍在我肩上“三弟,可找着你了。”
回头一看,是大哥宗齐。“哦,大哥,一切都还顺利吗?”
宗齐伸了个懒腰说道:“嗯!二弟刚才带着封准和另外十个人出发了。临行前让我跟你说声,明天无论如何撑到他回来。”
我闻言笑道:“呵呵,这家伙,每次都把FLAG立的高高的。”
“呵呵呵,他也是担心你嘛。说真的,还真是羡慕你俩的友情,只是我的世界里,更多的是尔虞我诈之辈。”
见他有些黯然,我不禁劝慰道:“其实人和人相识便是缘分,我相信每个人都是珍惜缘分的,只是有些人为了生存不得不戴上伪善的面具。在残酷的世界里互相算计,互相伤害,为了生存不择手段,这也只是身为动物的本能而已,所以大哥不要太过神伤了。我相信老天总是公平的,就像我们四个,来自五湖四海,甚至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却能这么对脾气,现在更是生死与共,这岂不也是上天的眷顾嘛?如果大哥不弃,等咱们平安出去了,也做现实中的好友如何?”
“哈哈哈哈!好啊三弟,大哥求之不得哇!不过既然说到这里,我想问你件事。”
“什么?”
“你跟四妹是不是。。。”说着,他两手大拇指一勾一勾的,正在暗示着什么。“嘿嘿嘿。”
我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死,不住的咳嗽着摇头道:“咳咳。。。没有。。咳咳。。真的没有。”
宗齐见状哈哈大笑,一边拍着我背一边道:“这个可以有。哈哈哈,你大哥我呀,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很强的。最起码,四妹看你的眼神可有些不对哟。”
听到这话,脑海中忽然想起昨天在驿站发生的种种过往,不禁面红心跳起来。
“哟哟哟,还不好意思了。说!你俩在驿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宗齐戏谑道。
我闻言一惊,没想到这粗莽的汉子竟然这么敏锐,忙转移话题说:“真没什么,大哥你就别胡闹了。况且,明天一战凶险万分,哪有心情考虑这些。”
“你不是都计划好了吗?”
我叹了口气道:“计划好了是没错,但我心里总觉得有些担心。这些都是人命啊,万一因为自己考虑不周全,那得害得多少人丧命。”
宗齐少见的沉默了半晌,正色道:“三弟,还记着我常说的话嘛?男人呐,用努力来换取实力去证明自己,那就够了。没有人能做到十全十美,更没有计划是万无一失。人在做,天在看,只要你去努力了,去做了,那就比不做强。不要给自己施加太多的压力,也不要去想会怎么失败,只要记住,无论结果怎么样,我、二弟和四妹永远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信任你。”
“大哥。。。我。。。”
“好啦!天快亮了,休息一会儿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碰到变数,随机应变。别想太多了。”
“嗯,大哥你也去休息吧。”
宗齐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没一会儿忽又听到有人爬了上来。我头也没回问道:“怎么了大哥?忘了什么事情吗?”
“三哥,是我。”一阵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回头一看是刘子安,我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刚刚和宗齐讨论完这个问题,现在竟孤男寡女的处在一起,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哦,是。。。。四妹啊。什么事?”
“三哥是在等什么佳人吗?仿佛看见我很失望的样子。”刘子安笑道。
“没有啦!”我也跟着笑了。“你们一个个怎么都是这样。”
“哼!没意思。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都布置好了。那我走了啊,赶紧睡吧。”说着,俏皮地一转身就要下去。
“四。。。四妹!”我忽然一冲动叫住了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辛苦了,快去休息吧。”这话说出来,我真想揍自己一顿。
“三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笑了,为自己的婆婆妈妈而笑,为她没有转身走掉而笑。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四妹,我紧张的睡不着,能陪我聊会儿吗?”
没想到刘子安竟欣然答应,拽着我一屁股坐了下来。两人肩并着肩从天南聊到海北,从喜欢的食物聊到喜欢的颜色。一直聊到前方晨曦微明,我才不知不觉的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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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话 东莱保卫战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身上不知何时竟盖了件衣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看看刘子安正想外眺望,刚想说话,却正赶上她回头。刘子安见我盯着她,俏脸微微一红道:“三哥,你醒了。正好,对面有行动了。”
我闻言一骨碌爬了起来向外望去,只见三百米外的营寨中正浩浩荡荡的出着人马,黄巾军成群结队的走到距大门一百五十米的位置停下,其中六个人用麻绳扛着一根巨大的圆木走在队伍的中央。
左右分开,一人一骑策马来到队伍前面,仔细看正是那王国。他大刀一挥喊道:“村里的人听着!赶紧把人交出来!否则后果自负!”
我看看天色,竟比说好的午时早了一个时辰,不禁有些奇怪。心想反正都得打,看看大家都准备好了,朗声说道:“好汉!是不是把人交出去,俺就安全啦?”我说的是青岛地区的方言,一句话把刘子安逗的捧腹不已。
王国闻言愣住了,寻思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道:“对!保证你们安全。”
“可嫩弄呢么些银还有根木匙粗滴大棍子是要奏什么?”
王国彻底傻了,挠了半天头也没想明白什么意思:“你说什么!?”
“啊?”
“你~说~什~么~?”王国拉着腔大喊。
“啥!?”
“去换个舌头利索的来!”王国有些不耐烦了。
“昂好!你等着吭!”我低下头对笑得直打滚的刘子安说:“四妹,给他一箭。”
“哈哈哈哈。。。啥?”
“。。。。。。”我双手按住花枝乱颤的刘子安道:“四妹,别笑了,快给他一箭!”
刘子安抹着眼泪笑道:“太远,就是射中了也没杀伤力。”
“甭管,激怒他就成。”
“好,我试试。”说着,一转身形,弓已拉满,“嗖”的一声箭矢直奔王国头部而去。王国似乎并不惊讶,只轻轻一歪头,箭只已被躲过。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可怜他后面的黄巾贼丁丁上中了一箭。
我不禁对她直竖大拇指:“厉害啊!四妹,这么远都能命中要害,你是不是瞄着那儿射的?”
刘子安满面羞红,白了我一眼叱道:“滚!”
这下,是个人都能看到王国头顶的怒火,他怒极反笑道:“王八蛋,敢戏耍老子!给我上!杀进村去鸡犬不留!”
霎时间喊杀声震天,这帮亡命徒手持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就往木门冲来。我眼睛不断丈量着距离,七十米、六十米、五十米。。。
“弓弩手射击!”我大喝一声。藏身在木栅后面的弩手也在一瞬间都站了起来,“嗖嗖嗖嗖嗖”十几只弩箭同时射了出去,即便没有瞄准,面对庞大密集的冲锋,这些弩箭也无一落空。
刘子安与另外橹台上的两名弓箭手不断点射着扛攻城锤的敌人,由于对方缺少盾牌和弓箭手的掩护,一时间,攻城锤竟然落后大部队几个身位。[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王国见状大喝道:“撤回来,保护好攻城锤!”没想到这些黄巾军竟然这么听话,原本已经冲到门前的人也一边拨着箭支一边往回撤,瞬间竟以攻城锤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保护圆。不过这也给了上膛慢的弩箭更多的射击机会。他们步步为营,我们倾矢如雨,等他们攻到门下,地上也遗留了一片黄巾尸体。
我看到王国对身边的骑兵吩咐了几句,那骑兵一扯马缰便往营寨奔去。心里不禁暗喜:“成了!二哥他们安全了!”果然没过多久,从营寨又浩浩荡荡出来一批人,看架势已是倾巢而出。
敌人已经开始攻打木门,攻城锤敲的大门“咣咣”作响。我对刘子安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便从木梯上爬了下来。来到木门前,宗齐正带着刀盾手用身体抵住大门,看着他们不断被攻城锤的冲击撞开,又用身体抵上去,觉得好心疼。赶紧对宗齐喊道:“大哥!木门要快烂了的话,就赶紧撤退!千万别恋战!”
“知道啦!街口见!”
我踩着稻草一路跑过这条大道,远远看到十几个人正站在街口翘首以盼。他们见我过来,不住地问情况如何,我什么也没说,只对他们做了个OK的手势。一切顺利,剩下的,就只等黄巾贼冲进这条大道了。
等待是最为煎熬的,一分一秒都恨的慌,我觉得自己紧张的都要屎奔了,前面大门还是没有被攻破的迹象。正在这万分焦急的时刻,忽听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回头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身后一个使铁棍的男子正向我跑来,这人我认识,名叫方小虎,是二哥点的十人中的一位。他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回来,绝对不会有好事情。
方小虎跑到跟前气喘吁吁地说:“欧。。。欧阳哥,白大哥。。。让我回来跟你报告一件事。”
“什么事!?”
“今天。。。今天清晨,我们发现一个人,从村里跑出去,直投对方营寨。白大哥说,好像是水果摊那个商贩。”
“水果摊。。。。。。梁二!”我心里的不安终于坐实了,不禁喝道:“为什么不早来报?”
方小虎说:“我们当时正在暗哨下面,怕暴露了行踪,不敢妄动。解决了暗哨,白大哥第一时间就让我来报信了。”
白且的决断没有错,赶紧分配人手去到村里的各个角落。村子周围都是两人高的木栅,而且外面是堑壕,从上面走是不可能的,只有在木栅上开洞才行,原本只让一些村民分布四处协助防守,如今却不得不考虑会不会有小股敌人渗透进来。
安排完毕,在我身边只剩下三、五个人。木门轰然倒下,第二道防线也被点燃。可我身边的人突然指着前方的天际说:“欧阳,那是什么?”我顺着他指着方向看去,远方渐渐升腾起一股黑云。难道是二哥他们得手了?不对,不可能这么快,而且哪有烟雾会盘旋在天上不散的?
无暇多想,城门既破,下一步便是烧烤大会了,翘首以盼,可迟迟等不来往回跑的刀盾兵。正惊疑间,一个刀盾手跑过来大喊道:“欧阳信,欧阳信,宗大哥让我来向你请援!”
“请援!?为什么不撤?”
那人急忙说:“黄巾攻破城门我们就往回跑,可人家没追我们,倒是纷纷往屋顶上爬,现在埋伏的弓箭手只得提前行动了。宗大哥担心近战弱势的弓箭手一旦被近身,就会死伤惨重,于是又带着兄弟们把门口给堵上了。”
“****大爷梁二!”我这才想起来梁二昨天也参与了铺草的工作,他一定是去告诉黄巾不要走大道。
事不密则败其果,计不密则失大局,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都没想到,真是太糊涂了。青霜剑呛啷出鞘,我大喝道:“走!去门口支援同伴!”
带着这几个人一路奔跑在大道上,迎面冲来一个举着铁锨的黄巾贼,照着我头就拍了过来。剑走偏锋,我抬手一格,铁锨顿时齐柄断成两截。这青霜剑虽不是绝世神兵,但对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二把手还是绰绰有余的,黄巾贼正抱着半截木柄发愣,横手一削,立时给他开了喉。
越接近木门,涌上来的黄巾贼越多,这让我真真的感受到冷兵器战场的残酷。置身这种混战的场面,身边的每个敌人都有可能成为你的威胁,无论对方兵器为何,沾上就是非死即伤。你要做的就是不断挥舞着武器,面对冲来的敌人绝对不能胆怯,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也不知道自己砍了多少人,眼睛已被鲜血染红。抬头看看,自己已站在第二道防线前。举目四望,场面混乱至极,门口、橹台、射台、房顶,到处都有人在厮杀。地上满是敌人和同伴的尸体,也有的被砍断手脚,倚在墙边哀嚎大叫,更有的被挥为两段,却依然拖着肠子试图逃到安全的地方。在我眼中,这里不是战场,而是活生生的人间炼狱,从没想过战争是如此的残酷,如此的令人恶心。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豆大的雨点胡乱的拍在头上,脸上。不知何时,远处的黑云已经来到了上方,如注的暴雨哗哗的冲刷着地上的血迹,也模糊着人们的眼界。我奇怪的看着这片黑云,为何其他地方都阳光普照,只有这里竟似异世界般邪性?
听得对面一个黄巾贼大喊道:“大雨已降!他们的火阵失效了!冲啊!”话音甫落,只见黄巾军再也不费劲巴拉的往屋顶上爬,而是集中了兵力直冲大道,一直顶在第二道防线前的刀盾兵也被人群冲的节节后退。
我傻了,看着像洪水一般涌进来的黄巾兵,整个人都已失去了斗志。忽然觉得自己被人拽着胳膊跑,仔细看了半天,大脑才认出来是大哥宗齐。
“大。。。。哥?”
“别气馁!”宗齐边跑边说:“还没到最后,胜负难定呢,先撤回街口,撑到二弟回来!”
我这才想起还有白且这一支奇兵,赶紧抖擞精神往回跑。跑了十几米,身后忽然传来“嘚嘚”的马蹄声。还未回头,只觉整个人被狠狠的撞了一下,连人带剑顿时滚出去好几米。想要起来,全身却仿佛散了架一般疼痛。
“嘚嘚”声又一次响起来,当我费劲的抬头看时,王国骑着马拖着大刀正冲我奔来。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大刀越来越近,我却挪动不得半分。眼看着即将身首异处,一个人影忽然掠了出来,接下来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那个人影冲我飞了过来,重重的和我撞在一起。
我被撞的七荤八素,努力撑起身子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刚才为我挡下一刀的正是大哥宗齐,此时他的盾牌碎成了几块,胸前一道深可及骨的血痕触目惊心,嘴里不断涌着血沫子。
“大哥!”我搂着宗齐,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再也不受控制,悲痛欲绝的情感仿佛在心里深深剜去一块肉,脑中不断回放着他为我挡刀的画面。
“三。。。。弟”宗齐颤抖着伸出右手。
“我在!我在!大哥!”
“是。。。。男人呐,咳咳,不要。。。。哭,去。。。。去。。。。战斗。”宗齐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他死了,为了救我而死。在我眼中,天地为之震动,日月失去了光辉,就连时间都像静止了一般。
“啊!大哥!!!大哥啊!!!!”心痛的要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滴落在他失去血色的面庞,我却只能用这种无力的方式挽留他已流逝的英魂。
马蹄再次出现在我眼前,马上的王国一脸得意的笑道:“你就是欧阳信?年纪不大,竟然想得出那么歹毒的火计。哈哈哈哈,幸好我有军师卜巳,否则还真阴沟里翻船了。”
“******妈的王国!有种赶紧杀了老子!否则他日定让你碎尸万段!”我双目尽赤,牙龈都咬出了血,直勾勾的瞪着他,好似要啖其肉喝其血一般疯狂。
就连这杀人魔王也被这眼神瞪的浑身发毛,不自然地道:“行!既然这么想死,那我就送你和那死鬼团聚,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说着,明晃晃的大刀已经举起,冲着我劈了下来。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头颅分离的那一刻,没想到却听到“当”的一声,王国的大刀已经落在了地上,而王国的右臂上竟插着一支羽箭。抬头看去,原来是在屋顶的刘子安及时救了我一命。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是伤的黄巾骑兵跑了过来道:“将军!营寨被人端了,那些人厉害的紧,军师一照面就给杀了,现在他们正往这边杀来!”
“啧!”王国恨恨瞪了我一眼说:“扯呼!”说完,掉转马头就要跑。
我冲着屋顶的刘子安使劲咆哮着:“四妹!别让他给跑了!射死这个浑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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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话 战争过后
刘子安在屋顶疾走,不停地放箭。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要么被王国躲掉,要么正好有替死鬼挡在他身前。总之天不绝命,能奈其何?最终,王国还是带着四五骑狼狈逃脱了。
白且回来了,他带的这帮猛人一加入战场,犹如饿虎进了羊圈。失去了统帅的黄巾军只在弹指间便死的死,降的降。这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却牺牲了无数的生命。
打扫战场,我方死伤三十多人。而黄巾方几乎全军覆没,死亡一百八十余人,投降五十二人,伤者不计其数。
直到战斗结束,我依然搂着宗齐的尸体不肯放手。眼泪已经流干,不想动,也不想说。只想这么静静的陪在大哥身边。
刘子安哭成了泪人,我没有心思去安慰,反倒是她强忍着悲痛来劝我。白且来了,他看到这一切时,一定也是无比的惊愕。白且没有失态,我能看出他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内心的悲痛却一点不亚于我们。
“给我带上来!”随着白且一声怒喝,方小虎押着五花大绑的梁二走了过来。走到近前,白且一脚把他踹在地上,抽出了腰间铁剑。
“梁二!临死前还有什么可说的?”铁剑一指,已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侠饶命啊!我只是。。。只是想。。。”梁二一脸哭腔道。
“只是想报仇对吗?看看,看看!”白且一指村里的惨状。“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行!我就让你尝尝做汉奸的滋味!”说完,长剑已举过头顶。
“二哥住手!”我冲着白且大吼道。“不要,把他交给村长处置吧。”
“可是!”
“我和大哥曾与村长有过协议,保证不再加害村民。虽然这混蛋害死了大哥,我也想千刀万剐了他,可毕竟也是村民,就交给村长吧。”
“啧!诶!”白且又恨恨地踹了梁二一脚,才示意方小虎将他带走。
我们三个将大哥宗齐的遗体带到墓地,将其葬在我们结义的那棵大树下。回忆起过往种种,眼泪不住的往下流淌。我们在那里哭了一宿,累了就席地而眠,直到第二天清晨,三人向大哥的墓牌磕了三个响头,才收拾心情回到村里。
梁二被村民绑在柱子上活活打死了,那些俘虏的黄巾贼也都迎来了死亡的下场。没办法,这就是乱世,为了生存,人的性命就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们三个收拾了一下东西,置办了些清水干粮,准备出发了。因为与村长有言在先,此次如果渡过大难,我兄妹四人便离开东莱,永不再踏入一步。同样的,作为交易,村长要保护这些玩家继续留在村里,直到他们想要自己离开为止。而我也作出了保证,保证这些人会和村民和睦共处,永不加害。
本想低调的离开,没想到来到村口,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等在那里。银眉村长柱着拐走到我们跟前说:“欧阳侠士、白侠士、刘侠女。我作为东莱村的代表,希望你们能留下来。虽然咱们前面有些许不愉快,但通过此役,我相信没人再希望你们走了。”
我微笑道:“多谢村长及各位的好意,但人无信不立,既然做过了约定就得去遵守,这是我们的原则。况且,我们兄妹三人身负血海深仇,也实在不便久留。”
村长叹道:“唉,如果没有欧阳侠士的计谋和各位的英勇奋战,我们这小小的村落又怎能渡过此劫。刚刚避过战祸就把恩人赶走,又岂是待客之道哇!还是不要走了吧。”村民们随声附和,纷纷挽留我们。
我见状有些感动,不禁抱拳道:“击退黄巾并不只我兄妹四人的功劳,实在不敢贪功。我等去意已决,还请莫再挽留。在下唯一希望大家摒弃前嫌,好好善待为村出力的兄弟姐妹们便可。”
“好吧!”村长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再多说,只希望你们能常回来看看,东莱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这些‘天选者’你就放心吧,从今天起,就是东莱村的一份子。”
“天选者?”
“是啊,你们半年前突然从天而降,每个人都能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事情。村民们都认为你们是上天选定来帮助老百姓的,这个称呼好像很多地方早就开始普及了。”
“好,我喜欢这称呼。”我们三人对了一眼,一起抱拳道:“那各位在此别过。”
分开众人,刚走没几步,忽听身后有人大喊:“等等我!等等我!”
回头一看,原来是封准和方小虎。他俩一路跑到跟前说:“我俩跟你们一起走!”
白且无奈笑道:“老封啊,不是不带你,但是此行太危险,你还是留在这吧!”
“老子还怕危险?你他娘的第一天认识我封准啊。不管!我得跟你走。”
“可是这里更需要你!”白且牵着他的胳膊道:“你看看这里,咱们天选者伤亡了三分之一,更需要有人来带领。再说了,万一你我都走了,黄巾再来骚扰又有谁能抵挡?”
“可恶!你走了我还找谁喝酒啊!”封准这大男人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足见其是位至情至性的好汉。
白且在他肩窝捣了一拳笑道:“抠脚大汉竟还流马尿,丢不丢人啊。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来找你的。”
“说好了啊!你要不来,老子今后满世界追着砍你!”
一语逗乐了所有人,白且又吩咐小虎好好协助封准,这才与大家挥手道别。临走前,我又留恋的看了一眼东莱村,这里有着太多美好回忆,以及我们的大哥,宗齐。
三个人径直往西走,一路上几乎没什么交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毕竟大哥宗齐的死对我们还是影响太深了。
走了一个多小时,刘子安忽然问:“二哥、三哥,咱今后有什么打算?”
白且答道:“先去杀了王国给大哥报仇!再找出变革者,离开这个世界。”
刘子安闻言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低头不语。我直觉感到哪里不对,走回去问道:“四妹?怎么不走了?”
“咱们,能不报仇吗?”
我俩一愣,白且马上愤怒的问道:“四妹!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想被仇恨给束缚住。”刘子安也不甘示弱。
“难道你忘了大哥是怎么死的吗!?”
“我记得!永远记得!但我相信,大哥绝不希望我们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那你。。。。”
“大哥比任何一个人更爱这个游戏,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希望我们更多的去探索,去寻找游戏的乐趣,去结交更多的朋友!我想依循大哥理想去看看这个世界,这才是对大哥最好的尊重!”
我赶紧拉住两人,示意白且先走,轻声对刘子安说:“四妹,大哥的仇你可以不报,可找到变革者才是回去的唯一出口,难道你不想回到现实吗?”
“不想!不想!”没想到四妹竟哭的如此厉害。“你对我根本不了解!你更不知道我在现实中情况,对我来说,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现实!你根本不懂!”
我懵了,松开抓住她的手。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觉得好心疼。想出言安慰,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这么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哭泣。
白且也是一样,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那四妹,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刘子安强止住了哭声,擦了擦眼泪道:“二哥三哥,我知道你们男人有大志,我也想与你们一直并肩作战下去。但在这之前,我还是想四处走走,看看这个世界。”
看到我有些担心,她又对我说:“三哥,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终有一天,你我再聚之时,子安一定将自己故事告诉你。好吗?”
“嗯,四妹。。。。。。万事小心。”
刘子安闻言嫣然一笑,对我和白且抱拳道:“二哥三哥,多加保重,我们相聚有时,后会有期。”
刘子安带着她俏丽的背影走了,直到完全失去了她的踪迹,我依然久久不愿离开,心情差到了极点。
“舍不得了?唉,兜兜转转结果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二哥。。。。”
“噗!还叫什么二哥啊,‘东莱四杰’死了一个,跑了一个,早就名存实亡啦!”
我惊讶地看着白且,真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你说什么?”
“这是事实啊,得面对!”白且还是这么一脸无赖的样子。
我抡起右手冲他脸上狠狠地打了一拳,怒目问道:“你再说一遍!”
白且抹了把嘴角溢出的鲜血。“呵呵,打我。”上来冲我当胸踹了一脚。我不顾疼痛翻身起来,直接扑到他身上。两人一边打滚一边扭打,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直到两人都累的抬不起胳膊,这才躺在草地上呼哧呼哧喘着大气。
“呼,怎么样,舒服点了吗?”白且问。
“你。。。。。。你大爷的,下次要再摆出这么。。。。。。这么混蛋的样子,我直接就拔剑了。”
“呵呵呵,就你有呀,我也练剑的。”
“哈哈哈!贱人的贱吧?”
两人就像傻子一样大笑个不停,一直笑到肚子疼了才渐渐收敛。看着天空中的火烧云,胸中的阴霾已一扫而空。我们都不说话,就这么静静欣赏着美景。
“接下来去哪儿?”过了良久,白且问道。
“广宗。”
“广宗?为什么去那?”
“王国是张角帐下的先锋,此次失利他必然去投张角。”我一下坐起身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咬着钢牙道:“既然他没有杀得了我,那就该让我履行誓言了!”
“喂!别发狠了,去捡柴禾生火啦!”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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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话 白马营寨
我俩围着篝火,烤着猎来的山鸡,一时间香气弥漫着整个树林。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白且撕了块鸡肉填到嘴里,烫得他直呵气。
好容易出溜着咽下去,张嘴说:“对了,我给你取个字吧?”
“字?什么字?”我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问。
“就是像我偶像赵云,他不是字子龙嘛!就这个字。”
“哦,表字啊。这还能取表字?”
“可以啊,亲友就行。来,把你竹派给我。”
我从兜里拎出竹派递给他,问道:“我也能给你取?”
“嗯,当然。你想要什么字?”
我扶额想了半天道:“还是叫博峰吧,不过是博学的博,山峰的峰。你呢,想要什么字。”
“那我还叫子阶吧,阶梯的阶,这样咱俩称呼起来还习惯一些。好啦。”白且刚要给我,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往下翻着我的竹派说:“唷,可以呀,剑术快到15了。果然实战升得最快。嗯?这是什么?”
我顺着他给我指的看去,在武器熟练度下面竟然多出一个天赋栏,上面写着天赋:运筹帷幄。可无论点击还是什么的都没有解释和反应。
我摇了摇头说:“洒家也不清楚,看看你的有没有。”
白且闻言拿出竹派打开一看,喃喃自语道:“勤学苦练?这什么鬼?”
我抻头一看,果然写着天赋:勤学苦练。我俩想破了脑袋也没明白这什么情况,后来一致认为这可能变革日新版本类似称号的东西吧。不再多想,一把夺过他的竹派就准备给他取表字。
正要写,忽听林子里传来一阵树枝被踩断的声音。白且马上对我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嘴里叼着鸡腿,右手从我腰间抽出了青霜剑,蹑手蹑脚地没入林子里。
心里正暗骂这家伙为何拿我的剑,却听里面“噗通”一声,紧接着白且又叼着鸡腿回来了,右手还拖着一个很沉的东西。眯眼细看,竟然是只吊睛白额虎,喉咙上已被剌了道口子。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心想这家伙到底是有多变态啊!
白且把剑朝我一扔说:“果然是把好剑,早知道自己留着了。[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你他娘的,剑也好扔?”我不禁骂道,赶紧收剑入鞘。
他一边笑着一边指这老虎说:“你身上也没钱了吧?还有半天就到北海了,把这玩意儿的皮剥了卖掉,还能挣点路费。”
“你就知道说,到最后忙活的不还是我?”给他取好字,正想把竹派换给他,忽然觉得天赋那里有什么不对,再看时,已变成天赋:勤学苦练屠虎勇士。看来这所谓的天赋与称号差不多,当你在这世界中做了一些相应的事情,就会解锁新的天赋,只是不知道这些到底有什么用。
两人匆匆吃完,我用剑仔细地割下整张虎皮,又将虎肉烤成肉干,这才收拾收拾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们来到北海县城,将虎皮卖了二十两银子,补充了一些粮食和水便继续往广宗出发。
一路之上,所到之处尽是断垣废墟,尸骨横陈,方圆百里甚至不曾闻得鸡鸣。真可谓是国之将亡,生灵涂炭。为了避开黄巾的扫荡,我俩昼伏夜行,走走停停一个多月,才赶到黄HN岸的白马渡。
白马渡是通往HB冀州的必经之路,由此渡河穿过上党便是巨鹿郡。若错过了这里,那只能从洛阳的孟津港过河。然而,以我们现在的食物和盘缠,估计到不了洛阳就得饿死在路上。所以,面对被黄巾占据的白马渡,也只能硬起头皮闯一闯了。
我俩商量好了,跑到一公里外的三叉路口旁的小树林里蹲着。一直过了七八天,我才发现自己是个笨蛋。这种守株待兔的方法,其实比一头撞进人家据点的做法高明不了多少。眼看着食物已经吃完,每天只能靠喝水充饥,估计再等这么三天,即使有机会我们也没力气行动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觉得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从官道上急匆匆的走来两个黄巾军。前面一个年级稍大,大约四五十岁,后面那个也就不到三十,却一脸的戾气。两人走到岔口,年轻人忽然径直往小树林这里跑。
“石头,你干嘛去啊?”年级稍长点的问。
“撒泡尿。”
“懒驴上磨屎尿多,到了渡头再撒不行?咱得赶紧把宛城失利消息尽快告诉天公将军。”
“嗨!这还差泡尿的功夫?”年轻的说着一头钻进了小树林。
年长者不耐烦的等着,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不禁大喊两句:“石头!你他娘的撒尿掉坑里了咋的?”等了半天,没有回应。“啧!年轻人就是事多,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嘟囔着也一头钻进了小树林,还没适应得了光线,忽然一只大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惊恐的不断挣扎,怎奈已被受制于人,只听“咔嚓”一声,自己的脖子已被拧断了。
我跟白且换好了衣服,一路往北走去。远远看到白马渡前早已是严阵以待,不断有人影往来穿梭。还没近前,一个黄巾守卫就将我们止住道:“苍天已死!”
我跟白且一对眼,知道这是问暗号呢,于是朗声道:“黄巾当立!”
对面笑道:“原来是并肩子,芽儿们道个万儿吧!”
白且一愣,抓耳挠腮的悄声问:“这什么鬼?”
我附耳说:“这是道上的切口,问咱叫什么名字。你别说话,我来。”说着,张口答道:“小弟虎头万,这是补丁万。宛城那边鹰爪孙漫了水,瓢把子给摘了瓢,想渡河通知总瓢把子一声,还请并肩子给个方便。”(我姓王,他姓石,宛城那边官府杀了进去,首领被斩首,想渡河通知大首领一声,还请朋友给个方便。)
那人一听,顿时对一起的人说:“风紧,松人。”转而又对我们道:“你们先去吃个饭吧,这两天没船,最早的船得后天中午才有。”
我俩一抱拳道:“多谢大哥。”
这白马渡虽说只是个小小的渡头,可因其重要的地理位置,此时足足驻扎了几百人在在此。黄巾将这里建造成了兵寨,无数茅草屋平地而起,加上没什么讲究,我俩在里面转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找到吃饭的地方。
没想到外面饿殍遍野,这里却是酒肉丰盛。我俩甩开腮帮子玩命的往里塞,这时候哪还管好吃不好吃,只要能充饥,估计米田共都会吃的很香。
白且揣了满嘴的东西,噎得直翻白眼,那都没能堵上他的嘴:“哎,你什么还学回了黑话?跟你认识这么久,也没发现你有什么古惑仔朋友啊。”
我瞥了他一眼,抹了一把被他喷了一脸的饭渣道:“你跟(敢)不跟别次(吃)着东西港(讲)话?”这下轮到我喷他一脸了。
好容易把口里食物咽下,悄声说:“这是在村里看书学的。那里面书柜上有本切口大全,本来就是闲极无聊看的,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我去!那儿什么书都有啊,有金瓶梅吗?”
“没有。”我白了他一眼。“至少我没瞅见。”
白且道了声:“没劲。”摸着自己撑得圆滚滚的肚子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见机行事,晚上你找人聊聊,看能不能打听出点什么情报。我四处走走,至少把这里地形先搞清楚了,万一暴露了,起码知道往哪逃。”
话音未落,忽然觉得两只大手搭在我俩肩上,二人同时一惊,背后瞬间被冷汗给打湿了。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芽儿们,这的饭菜还合口味吗?”
我们回头一看,竟是刚才盘道的黄巾军。那人一屁股坐在我俩中间,满面嬉笑的道:“看样子,你俩有日子没吃东西了,宛城油水不是很足吗?”
看到他似乎没听到刚才的对话,我这才稍稍安心的道:“嗨,大哥有所不知。朱儁这翅子顶(官员)围了宛城好几个月,城里好几万弟兄饿死了一多半。我们这也是鹰爪孙们攻城时趁乱逃出来的。”
“哦~~”那人虽满面笑容,我却隐隐感到了一股杀气。“你们是跟哪个瓢把子的?”一边说着,手上的力道又增加了几分。
别小看这个问题,宛城当时有四任元帅。分别是张曼成、赵弘、韩忠和孙夏,眼前这人身份不明,如果随口说出一个名字,被他识破,那我俩将面临灭顶之灾。我急得满头大汗,不断回想着三国演义里对这些人的评价,而斜眼一瞅,白且的右手已缓缓摸到了剑柄上。
“韩帅!我们是跟着韩帅的!”我急忙大叫,生怕白且给了他一剑。这种情况下,也只能随便喊个名字赌一把了,就算被识破,那时候再打野不迟。
“韩帅?”那人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哪个韩帅?”
“韩。。。。。。韩忠。”
那黄巾闻言哈哈大笑,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几分,我俩这才暗舒一口气,心想终于过关了。没想到那人却忽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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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话 黄巾见闻
正当我俩惊恐万分之际,只听那人冷哼一声骂道:“哼!就韩忠这胆小鬼也配称帅?我黄邵自起义开始就跟从地公将军,如今只做得一个渡头的小头目。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韩忠这二把刀跟着张曼成起来的,现在成精了还?他娘的,老子要有这命,到宛城那边也是个帅!”
我闻言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黄大哥,那帅不当也罢,我们出来的时候韩帅已经掉了脑袋了,就连下一任的孙夏也死了,你说你还跟个死人置的什么气?”
“哈哈哈哈!小伙计有见解。”黄邵笑道:“抱歉啦,刚才试探你们。最近呀,有不少平头百姓化装成黄巾义军,就为了来蹭吃蹭喝,不得不防啊,小兄弟别见怪。”
我跟白且对了一眼,冷汗又开始直冒,谁知道他这话是不是试探我们的?为了避免怀疑,我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道:“嗨!黄大哥你这话说的,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嘛!没事的,我们不往心里去。”
“哈哈哈!好!你们对我脾气,今后跟着我混吧。话说,我还不知道你们名字呢。你叫王什么?”
“呃。。。王从阳!”我也不知道怎么随口蹦出这么一句来。
“你呢?”黄邵转头问白且。
“石。。。石惊天!”
黄邵抚掌大笑道:“没想到年纪不大,名字都挺霸气的。得了,吃饱喝足的话就跟我走吧。”说完,站起身来走到门外,我俩也只能低眉顺眼的跟随。
左拐右转,已来到兵寨最东面的小林子里。我跟白且心里忐忑不安,顿时提高了警惕。手也都放在武器上,随时准备战斗。
眼看着前面就是兵寨的边缘栅栏,黄邵趴在栅栏上大喊了一句:“都出来吧!”
影随声动,从小树林里蹭蹭蹭蹭蹿出十几条人影来。我俩大吃一惊,武器瞬间露了锋芒。
黄邵一手虚按,轻松地道:“别紧张,都是些老百姓罢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白布包袱。
我凝神细看,果然在栅栏那一边的都是些衣衫褴褛的老百姓。他们蓬头垢面,每个人都饿的眼窝深陷,看上去就像家乡闹了灾的叫花子,着实令人可怜。
“呶,今天就这一些。”黄邵把包袱递给最前面的叫花子,那人打开一看,除了饼还有些白面馒头。[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身后的人赶紧围了过来,每人分了一点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吃完了就跪在地上不住的冲黄邵磕头。
黄邵一抬手说道:“哎,行了行了,平时你们自己想点办法,靠着河就捕点鱼吃嘛!明天还这个时候过来,我尽量多弄点,散了吧散了吧。”
看到这一幕,我俩彻底傻了,没想到黄巾中竟然还有这种仁义之人。不禁问道:“黄大哥,你这是?”
黄邵笑笑道:“嗨,这都是每天咱的人吃剩下的。这些人啊,有了吃的就知道浪费,每天剩下那么多,多心疼人啊。还不如给他们,就当积点阴德了。”
“黄大哥不是很烦这些老百姓混吃混喝吗?”
“呵呵,那是职责所在,没得办法。况且有那心眼,不如去南方自己混口饭吃了。我以前也是穷苦农民家,每年的收成还不够给佃主交租子的,这才被逼无奈跟了起义。话说回来,要官府体恤百姓,每人都丰衣足食,谁他娘的没事干这诛九族的买卖?”黄邵一指栅栏那边继续说:“他们都是些老弱病残,有点力气的要么就跟了义军,要么就去南方那边了,我是看他们可怜,所以才把每天吃剩下的东西给他们,你俩不会到瓢把子那把这事给我捅出去的吧?”
说真的,我俩通过这件事,对黄邵这个人完全改观了。也因为这段对话,让我发现黄巾军中不乏义士,只是他们也是迫于无奈才被逼上了这条绝路。
“大哥放心,但有半字泄露,我俩必将受千刀万剐而死。”
黄邵摆着手笑道:“也没这么严重啦,想来也没人会问起这件事。走吧,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由于黄邵的安排,我们刻意被分在了一个二人的小茅屋里。虽然有些脏乱,但稍加收拾就可以住人,起码比睡在野地上要好。这些日子,我们每天都在外露营,两个生活在城市的小屁孩儿啥时候遭过这种罪?就算后面习惯了,也着实不想再体验那种感受了。
心满意足的感谢了黄邵,正准备往外走。忽听外面传来一阵阵女人的哭泣声,还有各种淫言秽语不绝于耳。推开门看,只见一队女人被绑成一串儿鱼贯走在泥泞的道路上,边上还有两个黄巾军推搡着她们往前走。
“呵!你俩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黄邵说:“这是他们刚去抓得一帮雏儿,看你们还没**吧?今晚就选一个陪着吧。”
我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虽然自己在现实中是个**丝,但自诩还是有些骑士精神的,把女人当成东西来糟蹋,这简直就是在挑战我的极限。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便发作,只能咬着牙冷嘲热讽一通:“看来黄大哥经常这么干呀?那今天这波看上哪个了?”
没成想黄邵闻言却笑道:“算了吧,我不好这口,这些也都是些可怜人家的闺女而已。我拯救不了她们,也只能洁身自好了哈哈哈哈!”
看来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没跑偏的,不禁对黄邵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扭头看看白且,没想到这货正盯着领头的姑娘直看。随他眼光看去,只见那姑娘果有沉鱼落雁之容,虽然脸上有些污渍,却难掩其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轻扫的娥眉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目正左顾右盼,配上惊恐的表情真是我见犹怜。高巧的小鼻子、樱桃般的朱唇,加上凹凸有致高挑的身材和淑女般的气质,无不让人遐想万分。
黄邵见状把手搭在我俩肩上笑道:“怎么?看上那个了?眼光不错呀!”
我们闻言这才回过神,不禁满脸发热。白且笑道:“大哥说笑了。”
“嗨!大老爷们爱女人不很正常?不过那个极品,我建议你们还是别想了。”
“为什么?”我俩异口同声问道。
“这样的货色啊,一般都让瓢把子先用了。”
听到这话,我才想起还不知道这儿的头领是谁,张嘴问道:“黄大哥,这儿的瓢把子是哪位啊?”
“哦,截天夜叉何曼。”
“啧!”白且忿忿的问:“为什么他何曼要先选?咱黄巾的宗旨不是众生平等吗?”
我跟黄邵被他这番言论给惊呆了,我一把把白且扯到旁边悄声问道:“你疯啦?这是要干什么?”
“你。。。不觉得那姑娘很像王亦辰吗?”
“谁?王亦辰?”这名字我太熟悉了,这是白子杰的初恋,也是曾经唯一的女朋友。“大哥,哪点像啊!”
“我就觉得像!我得。。。”
“干嘛?要上她?”
“放屁!我要保护她!”我无语了,这货看来是真疯了。
黄邵挠了挠头走了过来说:“小石,你要真看上了也不是没有办法。这里的规矩,要同时看上一个雏儿,可以用决斗的方式来解决,谁赢了归谁。不过事先说好,到现在为止,还没人能赢得了瓢把子的。”
“行!决斗就决斗!谁来我挑了谁!”白且简直就是在咬着屎头子不放。他那脾气我知道,要认准一件事儿,你再怎么跟他讲大道理都不行,只能依着他闹,这就是人富二代的任性。
黄邵直撮牙花子,看我也无奈,只得说:“这样吧,我先去跟瓢把子通个气儿,他要无所谓的话这事就好办了。可要他也看上了,你们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哥最多帮你到这儿。”
白且闻言急忙抱拳道:“多谢黄大哥周全!”
黄邵走了,我不断指着白且鼻子骂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人家就是油盐不进,死活都要干到底。最后说得我口干舌燥,也实在懒得说他了,黄邵也回来了,见他一脸沮丧,我们就知道这事儿不可能善了。
“唉,石兄弟,你大哥我是真尽力了。可瓢把子一看那妞儿就瞧上了,也绝对没有要让的意思。一个时辰后,就在前面小广场决斗。”
“谢了黄大哥,兄弟心里感激不尽!”说完,就拿块布擦枪去了。
我不禁直摇头,看来引无数英雄竟折腰的根本不是什么狗屁江山,而是女人好伐。正所谓英雄难远尘世缘,又岂是一个情字了得哇。
既然白且这边劝不了了,那只能从那边想办法。我将黄邵拉了几步,问道:“黄大哥,你实话告诉我,小石有可能赢吗?”
“我觉得根本不可能。”黄邵斩钉截铁地答道。“要是走运,又赶上瓢把子心情好的话,还可能捡回一条命。”
“那小弟有件事真得麻烦麻烦您了。”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迤逦来到小广场前,已是掌灯时分,周围纷纷点起了火把。本来就不大的地方此时更是围满了人群,这都是些来看热闹的。按黄邵的说法,敢与何曼叫板的,这是近三个月来唯一的一个,上个与何曼决斗的现在已经成了黄河底的一具枯骨。
我跟黄邵好容易挤到一个视野好的地方,看到白且已经进了场正抱枪而立。还没开场,周边已是人声鼎沸,更有些好事的都已经开了盘,不断大喊着赔率等赌博信息,更是将在场之人的情绪撩得高高的。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忽听有人大声喊道:“瓢把子来了!”视线随着分开的人群看去,我只觉的浑身发凉,登时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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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话 酒斗夜叉
只见人群左右分开,一个巨型大汉缓步走了出来。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好家伙,看上去他竟比白且还要高出一个头来。油光乌亮的大光头中间,留着一缕长发直披肩上。那穷凶极恶的脸上,留着浓浓的虬须。再看那条大腿,简直跟我的腰差不多粗细,走起路来震得大地一颤一颤的。手中精钢三头叉,怎么看也得几十斤重,在他手里就像小孩子的玩具般轻巧。
我喃喃的道:“这就是‘截天夜叉’何曼?果然名不虚传啊!”扭头再瞧白且,他的脸上更是充满了惊讶,面对这么“伟岸”的对手,我是真想求下他的心理阴影面积。但是箭在弦上,岂有不发之理,这个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白且并没有胆怯,而是长呼了一口气,又紧了紧手中的长枪。
现场的情绪越发高涨,几乎所有人都看好何曼,可对于白且就没那么友善了,各种“杀了他”或“干死他”的呐喊充斥着全场,让我都觉得白且此战几乎没有赢得可能。
一名黄巾军走到场地中央,手里拿着一面小黄旗,左右看看,就在人声最为鼎沸的时刻,他发出了开战的讯息。
白且一咬牙首先发难,一挺长枪直往对方咽喉刺去。我一看,心里已觉不妙,白且的动作如此僵硬,明显是因为紧张导致的肌肉过紧。从他出招的速度来看,应该连实力的一半都没发挥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那一枪刺过去,白且的重心已经前移,何曼钢叉一拨,白且整个人也被带的失了架势,紧接着何曼那接近五零的大脚狠狠的印在了白且的胸膛,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瞬间飞回了原地,连带着砸碎了一个木桶。现场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
白且挣扎着站起来,嘴角已沁出血迹,刚才这一脚着实伤的不轻。他恨恨的吐了口血沫,又冲了上去,这次他选择攻击受攻面更广的躯干,枪尖直指对方胸膛。可没想到何曼看上去很笨重,反应和身手却很灵敏,钢叉不格不挡只向前一攮,正好叉住了攻来的铁枪。
白且见状大惊,急忙用力挣脱,竟纹丝未动。何曼手中钢叉向前一带,抬起一脚又将白且踹飞了出去,这次比上次飞的更远,“哗啦”一声砸碎了角落里的几个酒坛子。周围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看着他躺在地上不住地呻吟,我心里都揪成了一个大疙瘩。心想再不去帮帮他,估计这二十几年的哥们就要友尽在此了。无奈的挤开人群来到白且身前,一边扶着他一边问:“大哥,你没事吧?”
“还死不了,咳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白且捂着胸口答道,嘴上已不住的流血。
“子阶,你太紧张了,这可不像原来的你呀。”
“呃。。。我也知道,不过面对这怪物有几个能不紧张的?”
“我有办法。”说着,顺手从旁边拿起被砸成一半的酒坛子,冲着他兜头浇了上去。
白且被迫灌了半坛子酒,原先煞白的脸上顿时有了些血色。我点了点头问:“感觉怎么样?”
“冷~”
“。。。。。。”我一把将他拽了起来,又冲他屁股踹了一脚说:“打打就暖和了。”
借了酒劲的白且果然放松了很多,身形灵动转眼就到了何曼且近,冲着胸前、丹田和大腿连戳三枪,逼得对手连退好几步。他越战越勇,围着何曼四周展开攻势,只要对方拉不开距离,即便力气再大也无用武之地。白且渐渐将何曼逼入了绝境,瞅准了对方破绽,一枪直扎对方咽喉。
这一击势在必得,疾如闪电,眼看何曼的喉咙上即将开个血洞,我却看到他忽然笑了。只见何曼手中钢叉已然落地,双手齐齐往咽喉处一抱,竟然稳稳攥住了枪头。只差两公分,只差两公分枪尖即可钻入何曼的咽喉一击毙命,此时却戛然而止。
白且也愣住了,没想到对方竟敢这么接招,还没来得及反应,连人带枪都给甩了起来。何曼就像扔链球的运动员,原地打了两个转,手一送,白且抱着铁枪又一次飞回到我的面前。
看着疼得满地打滚的白且,我也不禁直挠头,面对这样的怪兽,别说是赢了,能得个重伤没死都算是上辈子积来的福分。
“奶奶的!老子还不信了!”白且一把抓下头顶的黄巾,挽了挽袖子道:“把酒给我!”
“哦!”这一瞬间,我还真被他的气魄所慑服,乖乖滴送上了酒坛子。
白且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坛子,一伸手:“再来!”紧接着又灌了一坛子。我看着都瘆的慌,赶紧劝道:“大哥,你别喝大了,这是白酒不是啤的!”说完,我忽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酒这东西,是自古以来交际场合不可缺少的东西。浅尝辄止会让很多陌生人变成朋友,也对身体有些好处。可要暴饮超过酒量,就会产生很多令人尴尬的场面。有些人喝多了会睡觉,有些人喝多了会嘴碎甚至骂人,最可怕的是有些人喝大了会发酒疯打架,这种酒品极差的人被统称为“酒疯子”,青岛叫“酒彪子”。而现实中的白子杰便是这酒彪子里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没有之一。
平时的白子杰很有自控力,甚少喝酒,唯一一次喝醉便是和初恋分手之后。那天他拽着我到啤酒摊喝酒,俗话说借酒浇愁愁更愁,没喝几斤他已经开始满嘴胡话,起来上厕所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摔在邻桌那人身上。这哥们也倒霉,正赶上他举起杯子喝酒,子杰这一摔,他连人带杯撞在桌上,立马磕掉俩门牙,鲜血顺嘴角直淌,子杰也没道个歉,又挺起身子晃晃荡荡往前走。
人家直接就不愿意了,站起身来揪住他领子就要揍他。我一看那桌四五个都是腆着肚子,挂着金链子的社会大哥,心里不停叫苦,刚想上去劝解,子杰这货上去一头就把人家鼻子给撞破了,倒在地上不住呻吟。这还不算,他绰起板凳冲人就是一通狂拍,那几个人家的小伙伴想上来拉住他,都被拍得鼻青脸肿不敢再上前了。
后来酒店老板报了警,两位警察叔叔上来劝解也被拍了一顿。没办法又叫来两位协警,再加上我,五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酒醉的白子杰制服住,身上还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磕掉门牙的那位大哥最为倒霉,听说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才痊愈。要不是子杰有位壕爹,估计现在还在号子里蹲着呢。
如今白子杰化身白且,酒彪子还会了武功,那就跟齐天大圣入了九霄殿—还不可劲闹啊!想到这里,我不禁转而为何曼捏了一把汗,他要是一个没撑住被白且失手打死了,我们哥俩依然难逃一死。
白且打着酒嗝,摇摇晃晃站起身子,用一脸既疯且癫的表情冲着何曼傻笑。正当我以为他要上去跟人死掐之际,白且竟然很诡异的弓起了身子,扭过头来冲我疯笑道:“诶?不。。。疼了哎。”我心里话:得了,酒到位了,你不疼一会儿就该别人疼了。
他斜睨着我看了半天,说道:“老鲁!你。。。蹲在那儿干啥?走。。。。我。。。我家刚。。。买的新游戏,陪我。。。玩。。。。玩通宵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家伙真是喝大了,丢人现眼倒也罢了,要说出不该说的话被有心人听到,那可麻烦大了。抬眼看看何曼一脸的不耐烦,心想得让他赶紧去打。
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我搂住白且对他悄声说:“子杰啊,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咱俩。。。什么关系。。。有。。。有什么不能说的?”
“其实吧,现在有人想和你抢刘奕辰。”
“谁!?抢谁?”白且抓着脑袋问。
“刘奕辰,你媳妇儿。”
“我媳妇儿。。。他。。。为啥要抢?”
“我哪知道?可能人家就是看好了吧,你要怎么办?”
“还。。。还能怎么办?扁。。。他呀!告诉我。。谁他娘的那么大胆?”
我伸手一指何曼:“他!”
白且一把把我推开,往手里吐了口唾沫,抄起枪来骂道:“妈个逼的,抢。。。。老子媳妇儿,老子让你断子。。。绝孙!”
语毕身动,“嗖”的一下就掠了出去,速度之快仿佛整个人凭空消失了一样。一脸怔愣的何曼还没反应过来,左肩窝一疼,已然中了一枪。白且一拧枪杆,拔出枪尖,晃晃悠悠指着何曼说道:“跪。。。跪下来叫哥!要不。。。老子嗨。。。嗨使你(打死你)。”
何曼闻言大怒,怒吼一声手中精钢叉挟着万钧雷霆之势冲白且身上拍去,这一下要是拍中,必然骨断筋折而死。白且只一笑,不退反进,两步欺到何曼身前,手中长枪当棍使,噼里啪啦如雨点般往何曼身上招呼,动作之快令人咋舌,却没有任何套路可言。
何曼架不住如此凌厉的攻势,钢叉已经被打掉在地上,只得双手抱头往回退,退着退着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白且见状更来了劲头,抖擞精神抡起枪杆就往他身上砸。何曼几次想要站起身,都被白且活活踹在地上打,最后无奈只得抱着头蜷缩起来任他暴打。
原先人声鼎沸的广场,此刻竟是鸦雀无声,只能听见白且呼哧带喘的呼吸声和棒棒到肉的击打声。所有人都看傻了,他们也从没想过自己的瓢把子会被打的这么狼狈。
我一看再打就要出人命了,赶紧跑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白且的腰道:“好了好了,他。。他输。。。唔。。。”话没说完,脸上已经挨了一肘,疼得我咬死他的心都有。一边把脸埋在他背上,一边大喊:“你们都是木头人啊!再打瓢把子要没命了!还不来帮忙!”一语点醒梦中人,这才有几个人反应过来赶紧上来帮忙。
可惜这些二货身手的确不咋地,而且还不动脑子,还没近前先被枪杆痛扁了一顿。没办法,我只能指挥着他们,先控制住白且的双手双脚,再找一人夺下他的武器,最后再找个人拿了绳子过来,把他五花大绑起来才算告一段落。而我们这七八个抠脚大汉,也都累的躺在地上直喘气。
还没缓过神儿来,却听呛啷啷一阵拔刀声。抬头一看,何曼的近卫队已全都握刀在手,冲着我跟白且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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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话 河边夜话
那几个帮忙的一看苗头不对,早溜得没了影儿,只剩下我自己挡在白且身前不断求饶:“几位大哥,有话好说啊!”看看遍体鳞伤的何曼,正斜坐在地上冷眼看着这一切,我心里不禁暗暗叫苦,急忙大叫一声:“黄大哥!”
一直傻愣愣的黄邵此时才醒悟过来,一个箭步蹿到何曼身前跪着道:“瓢把子,这俩人杀不得呀。txt下载80txt.com”
“为何?”何曼的嗓音低沉而浑厚。
“他们本是宛城派去总瓢把子那通报战况的,如果在这里被杀了,日后总瓢把子追查下来,您肯定要被治个谋反之罪。还有,这决斗夺雏儿的规矩是您给定的,要今日他俩死了,后面兄弟们还有谁会按规矩办事?一定会出大乱子的。”这前半句,是我教给黄邵的,以便在白且不敌时能保他一条性命,没想到白且竟然赢了,还狠狠的扫了何曼的面子。幸好黄邵也有些头脑,这前半句说的义,加上后半句说的理,大大增加了说服力。
果然,何曼稍加思索,抬手说:“罢了,反正今天也没兴致了,就把那娘们儿赐给他吧!”他的近卫闻言,纷纷收刀入鞘,将何曼架起来往回走。没走两步,何曼忽然又转头问:“两个小娃儿,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急忙应道:“我叫王从阳,他叫石惊天!”
何曼低头念叨了两句,对着人群大声说:“都给我听着!谁也不许再为难他们和那个娘们!否则我送他去祭河神!”说完,在众人的搀扶下回房去了。
看到何曼的身影彻底在视线里消失,我才重重的吁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跟黄邵把白且抬到河边,不断地给他灌水,擦拭身子。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白且才渐渐清醒过来。
黄邵见他醒了,嘱咐了几句就回去休息了,只剩下我跟白且在河边醒酒。看着他满身是伤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心疼,不禁问道:“怎么样,没被打残吧?”
白且揉着胸前,龇牙咧嘴的说:“这酒一醒,才感觉到真他娘的疼啊。”
“该!让你逞英雄!疼的轻了我看。要不是有黄大哥的跌打药,你这伤啊且养吧。”
“你懂什么?”白且睨了我一眼。“这叫侠义心肠,骑士精神。我总不能看着这么漂亮的Lady被那大狗熊给拱了吧?”
“假仁假义,你要这么骑士精神怎么只救那一个?明明看上人家了还嘴硬。还学着冲冠一怒为红颜,也不看看这对手,要没我你早死好几个来回了。”
“哈哈哈,是男人呐!”
“就该用实力去证明自己!”我俩异口同声道,说完两人相视哈哈大笑。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然而,悲伤的情绪很快就夺走了笑容。自那天伊始,我们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提过这事。那就像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越怕疼越是不敢拔,可它永远都在那儿,时不时的提醒你它的存在。
“子阶,你说。。。大哥是回到现实了还是真的已经。。。”
“这就是我们要搞清楚的事情。”白且拍了拍我的肩膀,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博峰,我一直没跟你讨论这事,就是想让你自己去想通。看着你这段时间一直强颜欢笑,为大哥的死而自责,心里也很难受。但这件事情真的不能怪你。”
“不怪我怪谁!?”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了,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要不是大哥为我挡了那一刀,他又怎么会。。。”
“那我现在就该为你哀悼了!”白且忽然大喝一声。“这不是谁为谁挡刀的问题,我们兄妹四个,当时无论谁在那个位置,相信都会为彼此挡下那一刀。真正的凶手不是你,甚至王国都不算,而是那个叫做变革者的家伙。如果没有他,没有这个恶意的更新,哪里还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不过是自我逃避的借口罢了。”
“自我逃避!?”白且罕见的咆哮起来。“我们还有逃避的余地吗?困在这里,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咱们还能逃到哪儿去?博峰,你要记住,我们现在已经不是生活在那个平安祥和的年代了,要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生存下去,那就收起怜悯,舍掉愧疚,想方设法的活下去,那还有回去的可能。但在这之前,你我要先了解这里的游戏规则,适应这里的生活方式,成为一个真正的乱世之人。”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傻傻地看着波涛中的映月,脑中不知为什么竟想到猴子捞月的典故。刚来这里的真实感,此时竟显得异常虚幻。可真想到现实世界时,却又想起子安对我说的那番话。也许等我们适应的那一天,可能反而更加迷茫,到那时,我究竟是欧阳信,还是鲁柏峰?哪个世界又是真正的现实呢?
看看天色,已过了子时。我决定不再想了,这种哲学性的问题,无论是对欧阳信还是鲁柏峰来说答案都是一样的,都是问号,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来的实际。再说了,白且说的也没错,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还两说着呢,淡操心个啥?
望着白且的背影,心里对他还是很感激的,虽然负罪感并没减轻多少,可起码舒畅了很多。是啊,只要还有他在我身边,我就有活下去的勇气。过去拍了拍他的背说道:“行啦,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变革日以来,大家心里都藏着一股焦虑,也只有我还跟个孩子似的在这矫情。放心,今后我也会一直站在你身边和你并肩作战的。”
我觉得自己这番检讨做的既深刻又煽情,可等了半天,白且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两步走到他面前一看,这货竟然闭着眼睡着了!我去!老子这么柔情蜜意,你却跟我施展奥义:站着睡着?越想气越不打一处来,冲他腹部狠狠捣了一拳。
“嗯?怎么了怎么了?”白且眯缝着眼睛,还擦了擦口水。
我见状没好气地说:“回去睡吧,吹着河风睡觉,你不知道咱现在也能生病了?更何况,屋里还有位佳人在给你暖被窝呢。”
“家人?这儿哪来的家人?”
看他一脸的正经,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我顿时更加觉得无语。“大哥,你忘了你这身伤是怎么来的了?”
“不是跟何曼打架打的吗?”
“。。。。。。那为了啥打的架?”
“为了。。。。。啊!”这猪头才想起来,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这。。。。。。咋整?”他一脸求助的看着我。
“看着整呗!要能行就办了呗。”
“不是,我对她真没别的想法,只是看不过去想救她。。。可现在。。。”
“哦,你放心,我还有事做,这小屋今晚是你俩的洞房了。”
“博峰,你怎么越说越没溜儿了,我就是觉得男女共处一室很尴尬而已!”
看他有些恼火,我也不敢再逗他了,笑道:“既然如此,你就跟她聊聊天吧!不过呢。。。”
“什么?”
“你得跟这姑娘商量好,你不会动她一根手指,但得让她先叫上半个时辰。”
“啥意思?”白且挠着头问。
“要让那些觊觎的小人知道她名花有主了呀,如果让人知道她跟你啥事没有,那你就等着瞧‘黄花大闺女’这个称呼有多暴力吧!”
边走边聊已回到寨中,到处都传来淫笑和女人的哀嚎声。来到黄邵为我们安排的小屋前,果然看到几个觊觎者正鬼鬼祟祟的趴在门前偷听。一看到我们走过来,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跑了个干干净净。
站在门前,我示意白且自己进去,可他到了关键时刻竟跟个娘们儿似的扭扭捏捏,哼唧了半天也不敢推门,气得我最终一脚把他踹了进去。然后,我就做起了跟觊觎者们一样的事情。
只听里面先是乒乓五四的一阵摔东西声、吵闹声,过了几分钟竟渐渐安静下来,看来白且已经表明了自己意图。又过了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很细微的女声,我支起耳朵仔细听了半天,才听出那是一个女人在用很单调的节奏叫着“啊”,声音还巨小。
我满脑门子汗,一推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白且跟那姑娘坐得八丈远。两人见我进去,都吃了一惊,接着跟两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蹦了起来,脸羞红的好像我本命年穿的红裤衩。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去对那姑娘说:“嫂子莫惊,我是这家伙的兄弟欧阳信,对于你们刚才的表演前来提点建议。”
那姑娘闻言早羞得把脸埋在怀里,估计要有条地缝她也能钻进去。看来直接传授是不行了,只能借助白且,我对他说:“兄弟啊,岛国爱情动作片你也看的不少了,就不能给嫂子演绎演绎?”
白且那脸现在红的也够瞧,比刚才喝醉的时候更胜一筹。“你这。。。。。。人家可是大家闺秀,怎么能。。。”
“要现在不卖力演出,等何曼眼红来棒打鸳鸯了,就够你俩喝一壶的。”
白且还没说什么,那姑娘却猛的抬起头道:“那奴家宁可舍了这具皮囊!”
我被她的美目看的浑身不自在,但能读出其中的坚定,于是对她说:“那嫂子你就委屈这一时半刻。你可知道,在这里有多少人垂涎你的美色?如果正赶上我俩不在,那嫂子你丢得就不光是贞洁了。所以,这虽然对你清誉不好,可毕竟能让你保持纯洁之身。”
那姑娘秀眉微蹙,思忖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好吧,那还请欧阳侠士指点迷津。”
诶?我怎么成AVI的导演了?心里胡乱想着,摸了摸下巴,嘴上却说:“首先,你的声音要大一些,最起码让在门外的人能听到。然后吧,要叫的斯。。。呃。。。露骨一点,媚一点。”
看她一脸的茫然,我不禁做了个示范,极尽骚媚之能事,结果把这姑娘臊得脸更红了。我又让她试着叫了几声,虽然达不到理想的程度,但人家身份如此,也不便过分强求,反正能过关就行。
看看没我啥事了,提醒他俩关好门,转身走了出来。耳听得到处都是这种声音,不觉也有些心旌神摇,定定心神四处转了转,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就把整个兵寨摸得个底儿透。这时我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竟然没了睡觉的地方!这可怎么办?想了半天,实在不爱在这**里露营,还是在兵寨外面找个草堆窝一宿得了。
一路走到三岔口,耳根子才清净了一些,不禁伸了个懒腰。忽然,一块黑布猛得把我脑袋罩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挣扎,只觉得后脑一疼,整个人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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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话 汉营惊魂
迷蒙中,似乎感到有人在拍我的脸。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努力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好像有个庞然大物怼在面前。定睛细瞧,原来是个大长人杵在那儿。就着昏暗的光线看去,此人身高少说也得两米以上,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再往上看,一副长髯垂至腹间,那脸红的就像涂了鲜血,一字卧蚕眉的下面是一双吊角丹凤眼,不怒而威,精光爆射。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活脱脱天神临凡、关公显圣。
我靠!这一定还在做梦,赶紧翻身跪在地上,一脸虔诚地拜道:“关二爷显灵,保佑我新年发大财,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关公一身绿袍,手按宝剑,原本一副宝相庄严的样子。如今被我这一拜,反而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的问:“汝何人也?何以识得关羽?”
我闻言笑道:“天下谁人不知二爷的威名啊?温酒斩华雄、三英战吕布、过五关斩六将还有。。。。。。”
“砰!”。我正说的起劲,不知是谁竟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关羽闪身让开,我才发现这原来是一处军帐,除了两盏烛灯、一张令桌外几乎别无长物。右手站的三人,不用看必是刘、关、张无疑,尤其张飞那豹头胡须,简直就是标志性的,被他那铜铃般的大眼一瞪,我顿时觉得肝儿颤得不行。至于刘备的垂肩双耳倒真没看出来,不过那两只长臂倒给人很深的印象,打篮球绝对不错。
左手只站着一人,面白长须,颇有股书生气息,没事就爱捋捋下巴的胡子。一身金锁连环甲,头顶鬓白玄武盔,智将气质显露无疑。
看看中央令桌后一人也不认识,相比那位智将,他的面皮黝黑了许多,更显风吹日晒的沧桑。他身穿环扣鱼鳞甲,头顶双目兽吞盔,一张国字脸上充满了威严,眼神中透出的如炬精光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在他面前想要说句谎话,都要承受极大的心里压力。
此人盯了我半天,似乎想要看透我心中所有的秘密,然后用低沉的声音问道:“说,白马现在有多少乱党?”
我一听,心道:原来是把我当“舌头”给抓了,看来这些人就是宛城的官军。如果让他们知道白马营寨就那么几百人,估计今晚就会去夜袭,那白且可就危险了。不行,我得想办法掌握局面。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没答反问道:“请问将军贵姓?”
“他娘的!”那人还没说话,旁边张飞先骂起来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让你答就赶紧答,再啰嗦让你尝尝俺老张蛇矛的厉害!”这一声暴喝果如那天上炸开的春雷,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
人哪,被吓着的第一反应就是愤怒,原本还有些惧怕情绪,现在也已荡然无存。我瞅了他一眼,不禁反唇相讥道:“张三爷,我知道您老嗓门大,难道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实话告诉你,白马营寨的一草一木我都门清着呐,不过我这人也有个坏毛病,你越是冲我吆喝我记性也越差。要不您劳驾弄死我,再去抓个‘舌头’来?”
“你!”张飞刚要发作,旁边的刘备喝道:“三弟退下!将军面前不可造次!”
左手边的那位智将忙打圆场笑道:“义真兄啊,我观这小子有些胆气,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不如你就报下名姓,看他有何道理。”
那人低头略一沉思,昂声道:“吾乃汉左中郎将皇甫嵩,你若有何情报可速报来。”
“哦,原来是皇甫。。。将军。”我一指左手那人道:“那想必这位便是朱儁朱将军咯?”
“哈哈哈,在下正是!小兄弟有些见识啊,那你现在能说说白马营寨的情况了吗?”
“这个嘛!”我故作了一下深沉道:“情报有是有,但不知诸位将军是否要攻打白马,来个血洗黄巾?”
皇甫嵩闻言冷哼一声说:“黄巾贼忤逆天威,涂炭生灵,犯得都是诛九族的大罪,若要见着定斩不赦,这又何须多问。”
“那便说不得。”
“既然如此,留之也无用,来人!给我推出去斩了!”皇甫嵩一拍桌子大喝道,官威十足。紧接着帐帘后转出两位武士,二话不说拖着我就往外走。
我一看这架势,心想坏了,玩大了,要这么被斩了那跟冤死的又有什么不同?脑子转的飞快,现在要是求饶,定被他们瞧不起,可能丢人后还得丢命。忽然想起了阚泽扁舟投降书的桥段,于是使劲挣脱武士,大喊道:“别碰我!自己会走!”整整衣衫,扭头边往外走边哈哈大笑道:“皆言明主惜众生,怎留百姓戮刀兵?天下君王同丘貉,岂笑乌鸦一般黑?”
说完,人也走出了帐外。只见不远处早已摆好了一个大木墩,旁边站着一位彪形大汉,手执一柄鬼头大刀,此时正往上喷酒呢。说实话,我早就吓的腿软了,却得强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走到木墩前,把脸往上一搁,那感觉就像一条咸鱼放在砧板上,真是任人宰割呀!
心口咚咚跳个不停,感觉都要吐了,帐帘还没什么动静,不禁暗骂这几个老东西真是不讲人情。眼看着刽子手大刀已经举起,只要一落,我的短暂人生也即将结束。门帘忽然钻出一个人来大喝一声:“刀下留人!”
眯眼看去,救下我的竟是刘备刘玄德。按捺下狂跳不止的小心脏,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刘备将我扶了起来说道:“小兄弟受惊了,在下刘备,随我一同再去晋见皇甫将军吧。”我略一点头,偷偷甩了甩发抖的双腿,亦步亦趋又进了帐内。
经过刚才这一闹,再看见皇甫嵩那张黑脸,顿时有了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看来和这么刚毅的人耍心眼,只会聪明反被聪明误罢了。
朱儁笑道:“小兄弟既有如此情怀,又何苦去为黄巾反贼助纣为虐呢?”
我稳了稳心神,却不敢再玩火了,朗声道:“不瞒诸位将军,在下东莱欧阳信,并非黄巾一党。因与黄巾将领王国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遂与好友意欲赶奔广宗诛贼,无奈白马渡口已被黄巾占据,为了过河只得乔装打扮混了进去。”
“既如此,为何听说义真要血洗黄巾,你不但不帮反而要帮他们打掩护呢?”
“小的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与我一起的好友目前尚困在寨内,如果诸位将军打算杀无赦的话,定然会危及友人。况且,寨内还有一些被掳掠来的平民妇女,强行攻寨也只会让这些无辜之人丧命而已。”
朱儁和皇甫嵩两人对了下眼神,脸上都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过了良久,朱儁抚须言道:“那依你之见,这批黄巾有投降的可能吗?”
我摇摇头说:“这有些困难,虽然其中也不乏有识之士,但还是亡命之徒居多。这些人想要的就是乱世,让他们再过回太平盛世做地痞流氓的日子,估计不现实。”
“小兄弟分析的有理,既然如此,也只能强行攻寨了。朝廷命我们五日内到达广宗围歼张角,我们也实在拖不起。”
“不不不!”我听朱儁这话,心里不禁一哆嗦,连忙道:“如果各位将军能够相信小的,在下今日夜间就能让大军不费一兵一卒安然进驻寨中。”
“哦?”朱儁闻言眼神一亮,问道:“小兄弟莫非已有良策?”
“对!”我低声将早已谋划的计策和盘托出,他们听了之后都抚掌大笑。
“哈哈哈,好!小兄弟若成此事,我与义真定在朝廷上为你请功!”
“这倒不必,如若事成,还请将军允许我和好友加入麾下,共讨黄巾。”
“这。。。。。。”没想到这么件小事竟然为难住了皇甫嵩和朱儁,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开口答应,莫非对我还很有戒心?
正当万分疑惑之际,旁边的刘备开口道:“欧阳兄弟有所不知,我大汉正规军有自己的规制,凡朝廷任命的大臣领军在外,均不得私自募军,哪怕仅仅召入一个人,都有可能被宵小抓住把柄,诬你个不臣之心。”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条规矩也真挺扯淡的,要部队打残了,还不能就地募军?这也间接证明了大厦将倾的汉王朝如今是多么的无力,只能靠这么条规矩来统制将心。也就是皇甫嵩、朱儁这样有名的忠臣,要换成别人谁还听你叨叨这个,早拉起人马另立山头了,反正大军在握。你连自己的将军都不信任,谁又能为你出生入死、冲锋陷阵的来讨伐我呢?
刘备这时一抱拳接着说道:“二位将军,事成之后不如就将这位欧阳兄弟与他的好友一起交由在下如何?备的部队算为义勇军,不受正规军的规矩节制,既然欧阳兄弟有心杀敌,在哪只部队都是一样的。”
“好!玄德之言甚妙!”朱儁抚须笑道。“义真以为如何?”
“只要这位小兄弟没有问题,这便是最佳的方案了。”
“虽然我还需要和好友商量一下,但我相信他绝对也没有异议的!”开玩笑,这的确是最佳方案好嘛,和刘关张三人一起上阵杀敌,这个牛够吹好几辈子的。白且根本连问都不用问,只要告诉他这等好事,现在就得带着媳妇儿投过来。但现在,还不能这么做,因为今晚我们要做件大事。
既然大家都很满意,就愉快的结束了这次会面。他们又赐了我些酒肉,海吃一顿后,看看天色已渐亮,便向他们告辞往白马寨跑去。
皇甫嵩看着我没入朝阳的背影,从怀里掏出一本兵书递给旁边的朱儁笑道:“又输给你了。我说公伟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做他肚子里的蛔虫了?怎么料的分毫不差?”
朱儁呵呵笑着把书小心藏进怀里,摆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说了句:“天机不可泄露,你呀,慢慢悟吧!哈哈哈!”说完,几十岁的老头了转身就跑,看上去比那兔子慢不了几分。
后面皇甫嵩大声喊道:“哎!小心点!别把书给弄坏了!那可是我传家之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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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话 智劝何曼
回到白马已是清晨。求书网Http://wWw.qiushu.cc/这里的人们基本是些无所事事的无赖汉,所以这个时候大多还在沉睡,偌大的营寨此刻倒显得有些冷清。
我径直走到小屋前,敲了个一短三长的暗号。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白且顶着个睡脸,光着膀子迷迷糊糊的看着我。
“我靠!你。。。。。。”我指着他小腹一脸惊诧的问道:“昨晚真把人家给。。。。。。”
“嘘!”白且很紧张的捂住我的嘴,回头往屋里瞄了一眼道:“别瞎说!我。。。。。。啧!我先去穿衣服,过会食堂详谈。”说完一把关上了木门。
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不禁暗骂:“他娘的,老子昨晚差点掉了脑袋,人家竟缠绵在温柔乡里,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一路嘟囔着来到食堂,看看没有人,找了个离门最远的角落里一屁股坐了下来。经过了一夜的折腾,这才有时间放松一下,倦意也油然而生,禁不住的想要打盹。
“一宿没睡啊?你看你都快成磕头虫了。”
我斜眼睨着这个满面春风的家伙说:“这还不是拜你所赐?我他娘的也想睡啊!有地方吗?”
“先不说这个。”白且竟然没理会我的吐槽,反而一脸兴奋的道:“哎!你知道这姑娘是谁吗?”
我都睏成狗了,谁还管那姑娘是谁,这家伙也真行。随口应付道:“我嫂子,你媳妇儿。”
“不是,你知道她啥身份吗?”
“总不能是皇后吧?”
“我告诉你,别吓着,她就是蔡琰!”白且得意得道。
“谁?”
“蔡琰呀!”
“以前那个韩国明星?”
“。。。。。。蔡琰!蔡文姬!”
我一听也来了精神,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假的!?她就是蔡文姬?”
“嘿嘿,如假包换!”
“你把蔡文姬给睡了?”我双眼都要冒出火来了。
“这个。。。。。。没有啦。。。。。。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这事儿还要我想象!?你知道我昨晚遭了多大的罪嘛!就在你抱着三国最有名的才女睡觉时,老子差点连今天的日出都看不到了!”我一拍桌子,把白且吓了一跳,好在现在食堂没人,否则被人听到真就不好办了。
白且看看左右没人,赶紧安抚下我,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不出我的所料,当他听到我见过刘关张时,激动的差点蹦上桌子去。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
“快说说,他们仨长啥样?像三国志游戏里面的CG不?”白且兴奋地问道。
“不像,感觉更写实些。啧!嗨!我跟你说这个干啥,反正今晚就见到了,你还是自己看吧。现在,你得先帮我想办法把事情做成了再说。”
“嗯。。。。。。”白且摸了摸下巴道:“我觉得这事儿你还得找黄邵帮忙,不管怎么说,他在这里还是有影响力的。”
“正合我意,那我去找黄邵,你去准备准备。”
出了食堂,一直往黄邵的小屋走去,远远看到黄邵大清早正光着膀子洗脸。我紧走两步赶到近前,装成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道:“黄大哥!不。。。不好了!”
“怎么了王兄弟?慢点说。”
“我昨晚没地方睡,跑外面草垛里凑合了一宿,凌晨醒来看到两个人伸头探脑鬼鬼祟祟的,于是一路跟着他们。没想到,跟着跟着竟跟到了官军营地,那里据此不到十里,看样子就是攻陷宛城的那些人。”
黄邵一听,脸色变得铁青说道:“王兄弟,你没看错?”
“那怎么能看错?偌大一座营地,够驻扎几万人马了,而且我还依稀听到那俩人说,今晚就能在白马寨子里休息什么的。”
黄邵拎起衣服,拽着我边走边说:“情况紧急,快随我去见瓢把子。”
何曼的屋子是白马寨里最大的,连着好几进,门口还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守着。黄邵上前禀明情况,其中一个守卫闻言转身进去通报,没一会儿的功夫,那守卫出来道:“兵器留下,进去吧。”我们只得解下随身武器交给守卫,一矮身钻进了屋里。
进门便是大厅,左右各有一间耳室,直冲着大门便是卧室,由一溜儿紫珠帘隔着,依稀能看到里面床榻上躺着三个人。身影翻动,只见躺在正中的那人坐了起来,张口问道:“什么事啊?这么早。”
黄邵赶紧一抱拳道:“瓢把子,王兄弟今早发现了官军大营,现在已据此不足十里,似乎有意攻占这里。”
“就是宛城那些人吗?”何曼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淡定,不知是早已听到了消息,还是早就料到了。“大概有多少人?”
“大约有几万人马的样子。”
“知道了,下去吧。”
我跟黄邵一听都愣了,要换成别人,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怎么也得蹦起来坐立不安吧,何曼这么冷静,难道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黄邵清了清嗓子接着说:“瓢把子,王兄弟听到消息,官军可能是要今晚夜袭,你看咱们是打还是。。。。。。”
“逃吗?呵呵。”眼看着中间的人影站了起来,绉起床上的衣服披上,一掀帘子走了出来。何曼缓步走到面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盯着我们看了半天,说道:“自宛城被破那日起,我便料到了今天。颍川、宛城、青州各大根据地基本都被击破,三十六渠帅也死的七七八八,哪里还有咱们的容身之处?黄巾大势已去,还不如跟官军拼个鱼死网破,最后还能落个好汉的名声。”
我闻言开始挠头了,这跟我想的可不一样啊!要是何曼这拨人死扛到底的话,那我跟白且不就倒霉了?即便在战场上逃得了,汉军那边也会认为我做了双面间谍,能饶得了我吗?不行,不能让何曼做这种决定!
“瓢把子!恕小的直言!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即便今晚你死的很英勇,很壮烈,但也只能落得个罪有应得的名声。因为战场上评价身后世的只有胜利的那一方,对于官军来说,他们是兵,咱们是贼,剿了咱们是应天意顺民道。相对的,古往今来谁又会评价做贼的一方是好汉?如果真有人这么评价了,那他也会遭到通贼的罪名。”
“别说了!这样起码不会辜负了天公对我的赏识。我意已决,黄邵,把所有的酒食都搬出来,今天由得兄弟们吃喝,晚上一同上路!”
“瓢把子!”我激动得一把揪住黄邵的衣襟,双眼直直瞪着他,咬着牙说:“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报答天公将军,那你猜,官军今晚占了白马后接下来会怎样?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一定会渡HB上,直捣黄龙!陷主公于腹背受敌的境地,难道就是你说的报答吗?”
“所以我才要在这里力阻官兵!”何曼一把推开我大喝道:“难道撤退了,天公所在的广宗就安全了?”
“这不一样!瓢把子,在这弹丸之地以几百对几万,不消半个时辰咱们必将全军覆没。可如果撤退到天公将军身边,这几百人汇入几十万大军便不会这般脆弱了,再加上你和黄大哥这般豪杰,也许会左右战局也说不定。”
何曼终于被这番话打动了,人就是这样,但凡觉得有一丝生路和存在的价值,又有谁能真正的慷慨赴死?他擎着额头想了半天,问道:“就算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又怎样渡河呢?没有船,难道让这几百人游过黄河去?”
我一听这话,心里不禁暗喜,忙道:“瓢把子,现在去征船已是来不及了,还有一个白天的功夫,咱们不如让兄弟们自己造船。”
“造船?”
“对,白马寨子外有一片树林,咱赶紧让兄弟们把树砍了造成木筏,再将所有的牛皮酒壶、水壶之类的系在筏子周边以增加浮力。好在天不亡我,如今黄河正值旱季,这样的木筏足以带人过河了。”
“好!”何曼一拍大腿,对一脸迷茫的黄邵说道:“愣着干嘛!?赶紧吩咐下去,就按这小兄弟的意思去办!快去!”
“哎哎!好来!”黄邵一听不用死了,满脸高兴着屁颠屁颠跑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我跟何曼两个人,我这才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刚想告辞退出去,何曼却叫住我问道:“对了,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回瓢把子,王从阳。”
何曼一脸笑容的道:“没想到王兄弟竟有如此才略,如果此次能平安回到天公那里,我何曼定会在他老人家那里极力举荐你的。”
“谢瓢把子提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今日一别,后会无期了。
“嗯!这里的财宝你就任选一样吧,作为答谢。”
“这。。。。。。不太好吧。”没想到这何曼还挺大方。
“有什么好不好的,让你选你就选!”
“谢瓢把子。”我跟着何曼来到左边的耳室一看,嚯!各种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直让人目不暇接。挑了半天有些眼花,不禁晃了晃脑袋。
何曼看着以为没有我喜欢的,于是又带我到了右边的耳室。这里和刚才不同,净是些兵器铠甲,武器装备。挑了半天,我一眼就看中了最里面架子上的一把宝剑。
何曼见状呵呵笑着把剑捧到我面前说:“小兄弟眼力不错啊,这把剑名为‘惊鸿’,轻盈却不失锋利,可谓是吹毛断刃的宝剑。”说着,他手一抬,惊鸿宝剑业已出鞘,眼前只觉白虹一闪,当啷一声,身前的钢矛竟齐刷刷断为两截。而那道亮光,竟一直萦绕着我双眼,良久才恢复过来。看来这把剑有炫人眼目的特效,委实是件宝物。
我接过惊鸿剑细看,但觉这剑的做工很奇特,剑身锻钢成薄薄的六边形,不似通常的扁身,这种设计不禁能加强剑身的韧性,也能将周边的光线毫无巨细的收集再反射出去。从侧面看去,虽然比一般剑身稍稍厚了一点点,可刀刃却极细,甚至比一张A4纸还要薄。
我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何曼笑道:“这本是起义时天公赐的,可我却不懂剑术,这东西在我手里就是浪费,小兄弟喜欢就拿着吧。”
“真的可以吗!?”我心里高兴坏了,有攻击特效的武器谁不喜欢啊!
“我截天夜叉何曼说话算话,你就安心拿着吧。”
“谢瓢把子!”我开心的把青霜剑解下来,换上惊鸿剑,刚想转身出去,忽然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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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话 夜叉本色
“瓢把子,我还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求书网Http://wWw.qiushu.cc/”
“但说无妨。”
“我想把昨天。。。带回来的女眷都锁在酒窖集中管理,以防有人偷跑出去给官兵报信。再一个也能让兄弟们专心干活,毕竟咱们的时间不多。”
“好。”何曼答应的很痛快。“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看好她们,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
“喏!那属下告退了。”
一出来,整个寨子跟刚才的宁静完全不同,几乎所有人都行色匆匆的准备木筏的事情。他们有的拎这斧子,有的找绳子,忙的不亦乐乎。
顺着泥路一直走到酒窖后面,白且早已等在了那里。见到我走来,忙迎上来问道:“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我点点头说:“何曼没起什么怀疑。一会儿等他们都出去伐木了,你就在这酒窖后面开个洞,注意做好隐蔽。”
“呵呵,你想玩一个阿拉莫战役?”
“这样比较保险点,一会儿我去把被掳来妇女都带到这里,你就从洞里进去,保护她们。如果是我,我会先用暗号敲门,如果是别人进去,你就杀了行了,只是动手的时候小心别引起骚动。”说着,我把青霜剑交给了白且。
白且接过剑诧异的看着我。我明白他意思,微微一笑拍了拍腰间的惊鸿。聪明人之间打交道就是省心,有时不必说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足矣。
看看寨子里的人基本走的差不多了,于是我挨家挨户去搜寻被掳来的女子。我先找到了蔡琰,把事情跟她讲清楚,她听后很乐意帮忙劝说这些妇女,这大大节省了聚集时间。只是所到之处真是惨象环生,这些女子大部分都赤身裸体的被关在屋里,衣服早就被撕成了碎布头。也许在这些禽兽眼里,她们根本不需要这些衣服,完全就是放在家里用来泄欲的工具。还有的被打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看到这些景象,我真有些后悔让他们逃跑,这些杂碎就活该被大军围剿,受尽千刀万剐而死。
愤怒归愤怒,但凡事还是该以大局为重,我也一直相信恶有恶报,若是未报也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好容易把这二十多名女子聚集起来,锁在了酒窖里,已是到了中午时分,我抱着一个大盆去饭堂准备带些吃的给他们。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没想到刚一进饭堂,我就感到了一股很压抑的气氛。几乎所有在饭堂吃饭的人都用一种很异样的眼神打量着我,还不断的小声议论着。
只听有人说道:“大哥,就是这小子在瓢把子那儿告的刁状,把咱的女人都给收了。”
“****的,老子还想趁中午跟自己的娘们大战三百回合呢,全让这小白脸给毁了!”
“可不是说呢,他建议整这些木头筏子,让咱都累得狗似的,自己却守着几十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在那享清闲,你说他什么玩意儿!”
“呸!狗仗人势。赶紧吃,吃完找他要去,再让他尝尝老子的厉害!”
我听完心里咯噔一下,要是被这些人堵住一通揍,就我这小身板还有活路吗?平时有白且在我还没那么担心,现在白且在里面保护那些女人,这些人要强开了门,白且再杀他几个,这屎盆子怎么也扔不掉了。
越想越心焦,赶紧打了一盆子的饭,就在他们注目礼中,我大步流星地跑回了酒窖。看看后面没人跟上,这才松了口气,刚拿出钥匙准备打开木门,眼角却瞅这几个人影从酒窖旁边转了出来。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看着他们越逼越近,我连忙扔点饭盆,准备抽出惊鸿剑。宝剑尚未出鞘,忽然觉得自己的双手被人一边一只给架了起来,回头一看,自己已经被十几条大汉给团团围了起来。
我大喊一声道:“你们这是要干嘛!?”
“干嘛?哼!”我顺声音看去,正是刚才说要教训我的那个络腮胡大汉。他掰了掰手指,走到我眼前说:“让你看看马王爷有几只眼!”说着,斗大的拳头砰的一声捣在我的肚子上。
我疼的差点晕了过去,豆大的汗珠瞬间冒了出来。还没等我喘口气,紧接着左边脸颊上又狠狠挨了一拳,一股微甜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我被打的昏天黑地,斜眼瞧了瞧酒窖,隐约看到有人正从门缝中往外张望,心里知道那一定是白且。如果看到我被揍得这么惨,他一定会冲出来杀了这帮黄巾,努力的对着大门摇了摇头,示意他千万别出来,否则多少条命都不够往里搭的。
一拳、一拳、又一拳,我身上疼的仿佛骨架尽散。终于熬过了第十一拳,那个大汉也打累了,一脚将我踹在地上。他上下其手,从我腰间搜出了酒窖钥匙。一边奸笑着,一边往大门走去。
我想去阻止,可浑身一点能支配的力气都没有了,稍微一动就痛彻心扉。眼看着大门即将打开,无论是白且杀了他们,还是他们看见白且杀了我们,都将是死路一条。
门锁已被打开,只要向外一拉,一切都全完了。忽听“嗖”的一声,一根长长的东西一闪而过,“乓”的一声深深插在木门上,随着上下的抖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众人吓了一跳,都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仔细一看正是何曼的三头精钢叉。紧接着何曼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是要造反吗!?”
这十几个黄巾扭头一看,顿时吓得肝胆俱裂,都一脸铁青着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我使劲抬头看去,何曼带着他的近卫,身边还跟着黄邵,看来是这位仁兄去打了个小报告,才救下我这一命。
何曼两步走到酒窖前,目露凶光的扫视了这些人一眼,厉声喝道:“你们当我死了吗!?这是我的命令,你们竟敢公然聚众违抗!这是谁的主意?给我站出来!”
刚才这些嚣张至极的土匪,此刻竟都吓的冷汗直冒,真没想到何曼在他们心目中竟然有如此的威慑力。
打我的那个大汉,看别人都沉默不语,估计想逞个英雄,往前站了一步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我的主意,那小子也是我打残的!”
何曼气极反笑,缓步走到他面前说道:“好!是条汉子,那我给你个机会。你是认死还是认罚?”
那汉子一听,果然还有活路,想都没想说:“俺认罚!”
“呵呵,好!”好字没说完,何曼右拳已经锤在那汉子的脸上,顿时鲜血迸发,整个鼻子都塌了下去。“不听将令,先罚三拳!”话一说完,“彭彭”又是两拳,再看那汉子,原本挺立体的五官直接给揍成二维平面图了,右眼眼眶已经被打爆,牙齿啐了一地。
“瓢。。。。瓢把子。。。饶了。。。饶了我吧。。。再。。。再也不敢了。。。”那汉子眼泪都流出来了。
“哼哼,不是认罚吗?别着急,后面还有呢。”何曼揪着他的衣服拖到我的面前问:“你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人嘛?”
那汉子一惊,微微摇了摇头。何曼见状笑道:“他是宛城派去天公那里的信使,也被称之为‘天使’,那就相当于天公本人。如今你打了他,是犯了什么罪?”
“不。。。。我不敢了瓢把子!”那汉子似乎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
“我问你什么罪!”
“呜。。。谋。。。谋反。。。”汉子终于崩溃了,堂堂七尺竟然吓得哭了出来。
“按律当斩,但念你无知,又是认罚,那我就为你降一级罪如何?”
“谢。。。。谢瓢把子不杀之恩!”汉子似乎又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也不顾身上的疼痛,翻起身磕头如捣蒜一般。
“你先别急着谢我。”何曼阴险的一笑道:“虽然谋反罪我能给你遮过去,但是他好歹也是黄巾兄弟。无故陷害、殴伤弟兄,这条罪你是无论如何也逃不了的。三刀六洞之后,如果你还能活着,那时再谢我吧!”话音刚落,只见白光一闪,那汉子的右前臂已被一刀贯穿。
“瓢。。。啊!!!”一声惨嚎,如同杀猪一般叫撕心裂肺。白光又一闪,汉子的左胳膊也被穿了窟窿。
何曼不管他叫的多么痛苦,径直走到另一个抢走我宝剑的黄巾身前,双眼死死盯着那人。那黄巾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缓缓的跪在地上,意图求得一命。
“这把宝剑,乃是当年天公赐予我的,我又送给了他,你竟然还敢强抢?”
“瓢把子我。。。”那黄巾想说的话再也不会有人听到,因为他的气管与声带已被惊鸿宝剑轻松的割断了。
何曼走到我面前,示意自己近卫将我搀扶起来。他把惊鸿剑放到我手里握住,问道:“最后这一剑,你想穿他哪里?”
看着还在满地打滚的汉子,以及早已连亲娘都认不来的那张脸,心里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忍,尽量使劲说道:“算了吧。”
何曼笑了笑说:“你呀,涉世未深。如今已是乱世,要想生存下去,就要让所有人都怕你!这便是天道!”说着,他一手拎起那汉子,冲他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那汉子因为惯性,整个人都向我扑了过来。我没想到何曼会有这么一手,不禁大吃一惊,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汉子已整个扑在了惊鸿剑上,宝剑直穿腹部,从背后透了出来。
那汉子满脸鲜血,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但他那怨毒的眼神仿佛向我诉说着自己的不甘,和对这个世界的无限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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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话 火烧白马
“还愣着干嘛!干活去!”何曼大吼一声,吓得那帮小喽啰转眼没了踪影。求书网Http://wWw.qiushu.cc/何曼走到我的面前,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对我说:“这是上好的金创药,拿回去敷一下很快就好。”
见我没动,他把药瓶塞进我的怀里,又拍了拍我肩膀,转身带着人走了。其实并不是我不想搭理他,只是现在心里有些迷茫。尤其何曼的那句话,一直萦绕着心头。难道要在这么残酷的世界生存下去,真的要让别人都怕你才行吗?如果这就是天道,那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那种让人怕的潜质。
一直留在这儿的黄邵,凑上来看了看我的脸,不禁啧声说道:“这家伙,下手也忒狠了。”说着,冲地上尸体踢了两脚。“兄弟,你没事吧?”
我无力的点点头,报以一脸苦笑。黄邵叹了口气说:“别想太多,这些人就是这样,要没瓢把子在,不定出什么更大的乱子呢。你好好休息,我先把尸体处理掉。”说完,指挥身后的几个人抬起尸体往黄河方向走去。
人都走干净了,酒窖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白且两步跑到我面前,简单的查看伤势后,紧咬着银牙说:“我改主意了,今晚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我浑身疼得早已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右手抓着他的胳膊说:“不行,大局为重。嫂子她们要没你的保护,一定会出事的。”
“那我兄弟就让人这么给欺负了呀!?”
我闻言心里有些感动,强笑道:“放心吧,这些人一定会聚到广宗,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诶!”白且恨恨地从我怀里拿出药瓶,一边给我抹着,一边咒骂着那些人。我见状不觉失笑,这跟孩子似的行为,在他大老爷们的身上表现出来竟平添了一番喜剧效果。只是苦了我的肉体,他每抹一下药,我都觉得伤口像被人狠狠拍了一下,敢情他是把对那些黄巾的怨恨一滴不漏的全发泄在我身上了。
抹完药,白且把我扶到酒窖前倚门而坐,又去取了些食物分了我俩馒头,自己则又从门后的洞钻了进去。
抬头仰望,深秋的天空显得既蓝且高,广阔万里竟无一丝白云,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舒服极了,仿佛身上的疼痛也被晒走了一半,不知不觉竟懒洋洋的睡了过去。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
“兄弟,兄弟。”我被人轻轻地叫醒,睁眼一看原来是黄邵,而且已时近黄昏。
“黄大哥。”想要站起来,没成想一使劲反而一阵头晕目眩,又一屁股跌在地上。黄邵见状一愣,忙把手附在我额头上一摸,不禁大叫道:“唷!怎么这么烫?”
我心想,开玩笑的吧,在这儿还能生病?没来得及细想,忙对黄邵说:“我不要紧,大哥有什么事?”
“哦,就是想过来通知你一下,木筏都按你说的做齐了,大家准备渡河了,看你睡得这么香,怕把你自己给落在这儿。”
“谢大哥提醒,你也快去准备吧,我一会儿就带女眷们去河边跟你们汇合。”
黄邵闻言有些担心的问道:“你能行吗这状态?要不我跟你一起?”
“不用,我真的没事。”
“那好吧,不行就找我。对了,石兄弟呢?我找了一圈都没找着他。”
我心里一惊,故作镇静的说:“没注意,放心吧,估计他又在哪个地方偷懒呢,一会儿我去找找,少不了他。”
“好吧。”黄邵将信将疑的看了我一眼。“那我先去收拾了,一会儿河边见。”
黄邵一走,我赶紧按照暗号敲了敲门,隔着门小声对白且说:“该行动了!一会儿这些人肯定来要人,快点走!”
“那你呢?一起走啊!”门板那头传来白且的声音。
“我还不能走,他们的动作比预想的快了许多,我得想办法拖住才行。”我顿了顿,又跟了一句:“你放心,我绝对没事的,保护好她们。”凝神细听,门板那头再也没了动静,知道他们已经动了身,只剩下我坐在门口等候着。
天色越来越暗,转眼已到掌灯时分。这一个多时辰一直没有来要人的,兴许是何曼中午的杀威棒起了很大的作用,不到最后时刻,没人敢自找麻烦。但是该来的总归要来,只争来早与来迟。没过多久,我就看到一大帮人举着火把缓缓走了过来。
何曼走到近前,看我浑身打着哆嗦,紧咬着牙关,不禁皱眉问道:“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打摆子了而已。”说完,我特意从腰间拿出了钥匙,假模假样得递给他。
“来人!”何曼一边指使身边的近卫去开门,一边说:“扶这小兄弟先渡河。”
“不用,瓢把子,你们先过,我这病体只会连累了你们,我等最后一个筏子就行。”
正说着,那近卫打开了木门,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近卫拿着火把转了一圈,扭头出来说:“人都不见了。”
“什么!?”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有些冲动的,直接一把揪起我的衣领开始质问起来。
我用尽力气甩开那人,故作慌张的跑到里面转了一圈,大喊道:“这。。。。这有个洞!她们从。。。从这里跑了!”说着,把几个酒坛子使劲推倒,一个大洞显露了出来。
我晃晃荡荡的走到何曼面前说:“对。。。对不起瓢把子,我。。。没想到她们会挖洞出去,是我的错,宁愿受死。”
何曼的眼神再度凶狠了起来,他直勾勾的盯着我,仿佛要用眼神钻出我心里的秘密一般。旁边一个黄巾上来就冲我踹了一脚,大骂道:“别装了!明显就是你故意设了个局把这些娘们儿给放跑了!妈了个巴子,老子今天剁了你!”说着,拔出了腰间的宝刀,周围的几个人见状也都纷纷拔刀。
“住手!”何曼吼了一声,继续盯着我问:“你有什么好说的?”
“没。。。没有。。。她们跑了我的确罪该。。。罪该万死。但是说我故意设局,故意。。。故意放她们跑的,我死不。。。死不瞑目!”
“哦?说出子丑寅卯来,我就饶你不死。”
我喘着粗气说道:“我最后。。。一次见她们,是中午给她们拿饭,当时。。。很多人看到我拿了许多吃的来酒窖。。。那时候人肯定还没跑。后来我被打成重伤,如果伤成我这样,又哪有力气。。。去帮她们逃跑?后来我就睡着了。。。一直到黄大哥把我叫醒,这点黄大哥可以来作证。”众人闻言看看黄邵,黄邵也不住的点头。
“剩下的时间,大家都在忙活着。。。收拾东西。应该有。。。有很多人看到我一直坐在这没动过的吧。再说。。。当着这么多人面。。。又怎么可能带着二十多个人顺利。。。逃走?”
众人想想觉得也有点道理,虽然还有漏洞,但好在动脑子并非他们的强项。正犹疑间,寨前的岗哨忽然着起火来,紧接着一个黄巾哨兵大叫着跑来道:“报!官军前来攻寨!目前正在攻打寨门!”
何曼闻言一咬牙,大声喝道:“准备战斗!”
“瓢把子!”我用尽力气嘶喊了一声。“别打了!快走吧!否则兄弟们只会白白丧命而已!”
看到何曼还在犹豫不决,我又喊道:“大家快走!我来想办法拖住官军!快走啊!保命要紧啊!”
何曼听到这话,眼神顿时柔和了许多,对我说:“你自己留在这儿?那不跟送死一样嘛?”
“反正。。。反正没人相信我,那我就以死明志吧!瓢把子!快下令啊!”
“你!”何曼急的一跺脚,喝道:“所有人!赶紧去河边渡河!动作快点!”看到大队人马轰然而动,何曼蹲下来对我说:“好兄弟,我何曼从来没怀疑过你,还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别的。。。别的都不用了。。。让他。。。”我一指刚才那个传令兵。“留下来帮我行了。”
“哎?我。。。”那人还想说什么,何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让你留下就留下!我告诉你,要不能把他带回来,你也别活着回来见我。”
“是。。。”
何曼转而对我说:“我会在河边给你们留只木筏,事成之后赶紧让他带你过河,一定要活下去。”
我强颜笑道:“我尽力!”
何曼不舍的看了我一眼,扭头往北走了。我往门上一靠,对那传令兵说:“都走了,还傻站着干嘛,过来坐吧。”
那人闻言一屁股坐在我身边笑道:“我都换了身衣裳,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你那声音,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这传令兵不是别人,正是白且。“都安顿好了吗?”
“嗯,幸好黄邵平时很照顾那些乞丐,一说是他要保护的,人家慨然应允。你怎么样了,看来状况不是很好啊。”
“还行,顶的住。奶奶的,没想到在这儿也会发烧。我没事的,养几天就好,你赶紧在寨子周围点上几把火,省的何曼他们怀疑。”
“那汉军什么时候来?”
“皇甫嵩看到寨子起了火,也会提前赶来的。”
“得了。”白且拿着火石四处点火,一顿饭的功夫,整个白马被烧的红透了半边天,只留下中央那一圈以供我们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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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话 军中伙夫
没过多久,从寨门的方向缓缓走来了一队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为首一人骑着黑色大马,即便看不清相貌,只要见到他那杆丈八蛇矛,也知道那定是张飞无疑。
张飞策马来到近前,居高临下着说:“果然有些能耐,居然只靠你两个娃娃就哄走了这拨黄巾,哈哈哈哈,可惜不让俺老张杀个痛快!”
白且闻言看去,一脸惊讶的偷声问我:“张飞?我靠,这真是张飞?”
见我点头,白且激动地跑到马前说道:“张三爷!到了这里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大神!给签个名吧!”
“签名?”张飞一脸的迷茫。
我不禁摇了摇头,说道:“三爷,怎么只有你在?皇甫将军他们呢?”
“哦,俺老张是先锋,他们自然押着大队在后面呢。对了,大哥有令,如果见到你们直接就收到军中,不得有违。”
看着白且高兴的直跳脚,我叹了口气对他说:“高兴啥呀,三爷醉酒鞭挞士兵是出了名的,你忘了?”
张飞闻言牛眼瞪的老圆,回头对手下士兵喝道:“他娘的!哪个王八羔子到处给老子造谣?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接着张飞那黢黑的脸上竟然换了副笑容,也跳下马来道:“那都是谣言,谣言!嘿嘿,小娃儿就跟着俺干吧!老张最欢喜你这样有本事的人了,昨日有些孟浪,得罪之处别介意昂。”
见他这么死皮赖脸,我也只能苦笑着答应。张飞高兴的派人先把火扑灭,然后各置军帐,安下营来。没多久,汉军各部也接踵而至。我则被安排在军营中养伤,由白且照顾着。
三天后,部队开拔过河,我跟白且则带着那些姑娘和乞丐跟在队伍最后面。过了河又走了半天路程,大部队进入了上党城。上党太守张龄因为守城有功,受到皇甫嵩等人的嘉奖。我俩则趁着这个空当把这些姑娘找了信得过的人家安顿好。尤其蔡琰,她的身份非同小可,就由张龄直接带回府中保护。
全都办完,也到了部队往巨鹿出发的时刻。看着白且不停的回顾上党,不舍之情真是溢于言表。我冲他笑道:“放心吧,过不了几天还会回来再相聚的。”
白且闻言脸一红,说道:“得了吧,赛半仙,咱们这一从军,很多东西都身不由己了。你又敢保证?”
“世事无常,别想太多。到了巨鹿咱也该跟张飞报道了吧?让他给咱个差事,兴许他就把你派回上党了呢。哎?话说回来,你来是不是真那个了?”
“没有没有!”白且脸更红了,忙摆着手说:“我俩是清白的,你别辱了人家声誉!”
我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说:“靠,你个现代人什么时候也这么重‘人家声誉’了?再说了,那天早上你不光着膀子呢吗?没发生什么事,你脱啥衣服呀!”
“靠!难怪哥们儿们都说你是个闷骚男,开始我怎么也不信,现在看来人家说得一点都没错。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我那天不是跟何曼撕架了嘛?”
“是啊!为了抢她撕起来的。”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你别打岔,真相是那天你走后,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她发现我衣服上扯破了几个洞,于是就拿针线给我缝补。我就因为太累加上喝多了,直接就在地上搭了个席子睡着了。醒来时就听到你敲门,也没注意衣服就盖在身上,所以才被你看到了那一幕。”
“哟哟哟,这又缝衣服又盖被的,你这是特意说出来虐我这单身狗的吧?”
“诶哟喂,瞧你这酸劲,这是吃她的醋还是吃我的醋呀,怎么跟个女人似的。”他还没等我答话,又接着补了一句:“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我差点被他噎死,刚说了句:“靠!你才是。。。”话还没说完,前面的人忽然站住了。我俩在大部队的最后,一时半会也没搞清楚状况。很快,前面一名传马(古代骑马的传令兵)飞驰而来,边跑边喊:“全军停止前进!就地埋锅造饭!”
我俩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我们现在没有队番,也不知道该在哪蹭饭。那名传马来到我们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问:“你们就是欧阳信和白且?”
“是!”我答道。
“张将军让你们赶紧与他汇合。”
“哦,请问张将军的队伍在哪呀?”
“张将军是先锋,你说在哪?赶紧跑步过去!”说完,一领马头走了。
我跟白且脸都绿了,眼看着几万人的大部队,从队尾跑到最前面,少说也得跑个三五公里。人家在吃饭,我们在跑步,这张飞也真够坑人的。
我们气喘吁吁的好容易跑到张飞所部,一眼看到张飞正坐在树下抱着坛子喝酒。我们俩上前一抱拳道:“三爷,我们来了。”
张飞尚未答话,先打了酒嗝,酒气扑面而来,难闻至极,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张飞说道:“你俩怎么才来。俺现在要给你们派差事,由于人手不足,你们就去伙头军那任职吧。”
“伙头军?”我跟白且对了一眼,两人脸上都不好看。“三爷是让我们去做伙夫吗?”
“当伙夫咋地?”张飞又打了一个嗝,脸一黑,那天晚上嬉皮笑脸的态度仿佛根本不是一个人一样。张飞笑道:“就你俩这小身板,上战场能干出点啥名堂来?这是爱护你们,懂吗?”
白且气得把铁枪往地上一顿,说道:“张三爷,你是英雄豪杰我们知道,你可以瞧不起我们,但至少先得试试我的枪法吧!”
张飞闻言拍着腿大笑道:“哈哈哈,你那也叫枪!?在俺燕人张翼德眼里跟烧火棍差不了多少!”
白且真被激怒了,一咬牙大喝一声,一条枪照着张飞戳去。张飞大笑道:“来得好!你要能在十招内划破俺点衣服,老子让你做个校尉!”说着,整个人不躲不闪,右手划了个半圆一圈,已把枪拨到了一边,嘴里还嘟囔着:“太慢太慢!也没点力气。”
白且枪势一被带走,似乎早有所料,顺势一矮身,长枪改刺为扫,直奔对方腿弯。张飞笑道:“这招还不错,就是跟个娘们似的没劲儿。”左脚轻抬,脚腕正好挡住枪杆,腿一伸,踢开枪尖。
经过和何曼的打斗,白且的枪法其实长进了不少,尤其他懂得了招式不要用老,随时准备连上下一招。果然,枪一荡起,他整个人也顺着枪势凌空而起,空中转身一个回刺,直奔张飞胸膛。
在我们的印象中,张飞就是个莽汉型的,跟何曼差不多,这一招如果换成何曼,胸前怎么也得出点彩,因为旋转加离心力,使得枪速更快,更加突然。没想到张飞非常灵活,他左脚向前滑了半步,已然躲开了枪尖,紧接着左手一抄,正好握住了枪杆。还在空中的白且见状大惊,因为无处着力,只能被张飞狠狠的摔在地上。
仅仅三招,胜负立现。看着白且还要起来接着打,我上前一把拽住他说道:“算了,你跟他差的太远,别说十招,就是给你一百招也沾不得身。不就做个伙头军吗?那有什么的?能上战场就行了。”
白且恨恨地爬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对张飞咬牙切齿地说:“等着,我早晚有一天会赢你。”
张飞闻言哈哈大笑:“好啊!就怕你不来呢,俺老张随时奉陪!”
我俩低着头,什么话也没说,一路走到伙头军营地。一进去我俩就傻了,偌大的营地,外面架起了十几个灶,里面有个简易的帐篷,帐篷里只有三个人在做饭。一个案板、一个揉面、还有一个在摘菜。三人忙的脚打后脑勺了,这饭连个影都没有。我现在是了解张飞当时为什么肯涎下脸皮留我们,原来伙头军缺人已是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其中那个摘菜的伙夫是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士兵,他一看到我们,赶紧放下手里的活,一路跑过来道:“你俩是张将军派来的人手吗?”
“是,我叫。。。”我话还没说完,那中年士兵抢过话头说:“寒暄忙完再说,你俩先去摘菜,会吗?”见我俩点头,他扭头去顾那十几个灶去了。
我俩坐在成堆的蔬菜旁,白且一手抄起个白萝卜,抽出腰间青霜剑咔嚓咔嚓一会给削成一块一块的。
他刚拿起第二个,就被我一把夺了过来,知道他心气儿不顺,于是劝道:“你呀,有气别撒在食物上,这多浪费啊。要是后面没东西吃,再想想今天,那就是自己造的孽。”
“我的大苏秦大张仪。”白且反驳道:“就别摆弄你那张三寸不烂之舌了。我现在哪还顾得上萝卜的感受?简直都不想活了。”
想想也是,他几个月前在东莱还被人称之为第一枪,那多潇洒啊,如今竟落魄到跟我一起在这给人烧火做饭,这心里落差对我这个从未得过第一的人来说简直不可想象。
我一边摘着野菜一边说道:“打不过张飞那还不是很正常?在这里,他就跟个终极BOSS差不多,你现在能在他手下走过三招也很牛了好嘛。”
“这我知道,估计目前除了吕布还没人是他的对手,可我没想到张飞这么个世之名将,心眼竟然跟针鼻儿差不多小!”
“哦?你是怎么看出他心眼小来的?”
白且闻言小声说道:“其实我在上党就打听过,汉军士兵的平均水平大约在20级左右。25级的都能做个伍长,我现在都28级了,做个什长是不成问题的,可现在呢?在伙房打杂,连战场都上不了。他肯定是怕我立了大功,万一被刘备提拔为将,以我这年轻才俊的,不比他那凶神恶煞的瞧着顺眼?到时肯定会影响他的仕途。”
我被他这谬论逗得止不住发笑,说道:“我觉得吧,你是真想多了。张飞这种安排可能性有很多,可能是真的想保护我们,也可能单纯的就是这里缺人。你看,三个人要做上百人的伙食,的确是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相信这都是暂时的。不过子阶我也希望你别忘了,咱加入汉军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记得!诛王国,灭黄巾,给大哥报仇!”
“嗯,所以说,管他张飞给咱安排什么差事,只要能上战场打广宗,让我去喂马都行。”
“呵呵,我当然也知道,只是刚才心里有点堵得慌,现在没事了。”
“你要还堵的话,咱就去找刘备说说?不过我可不擅长这种事。”
“算了吧!当伙夫就当伙夫,打仗的时候老子依然能冲到第一!”
我刚想夸他几句,一个擀面杖横空飞来,正砸在白且后脑勺上,紧接着刚才一直在和面的中年士兵说话了:“别做梦了,进了伙头军,就别再想上战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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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话 无名高手
我顺着声音望去,那和面之人也是三、四十岁,光着膀子穿着皮裙,胸前黑毛似乎都要满溢了出来。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脸上也是大把的虎须,看上去与张飞颇为相似。
白且摸着后脑勺,俯身捡起擀面杖又给他送了回去,接着一抱拳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你刚才说的不能上战场是什么意思?”
那人瞅了白且一会儿,继续和着面说:“你当在这里的都是什么人?实话告诉你,都是张将军瞧不上的人。”
“老杜!”那人话还没说完,刚才检查锅灶的人大喊道:“面好了没有!?锅都开半天了!”
“好了!”说着,那老杜用擀面杖转圈一擀,一张厚厚的锅饼已经成了型,他连看都没看,抬手往后一扔,正好被身后那人接到。
我俩看到这情形,眼睛都直了。身后那人与这老杜相隔起码得十几米,他这随手一扔,角度和力道都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就光这一手,得让多少绝世高手为之汗颜啊!只见这老杜一擀一扔,后面那人接着就摆锅,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摆满了三锅。
“你们俩!菜摘好了没!?先干活,大军等着吃饭呢,吃完饭有什么不懂的找我!”
我跟白且对视一眼,赶紧回去摘菜,一肚子的疑问憋着反而加速了我们的工作效率。经过了半个小时的奋战,我们终于把饭菜整好,自己也终于能吃上一口热东西。
我俩感觉都累成了狗,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微笑着给我们一人端了一碗汤过来。我和白且早就饥肠辘辘,一捧起碗咕嘟嘟喝了个精光。
“慢点,汤还有。来,吃个锅饼。”那中年人微笑着又给我们递了个锅饼说道:“刚才忙忙活活的也没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孙平安,是这里的什长。”
“什长好!”我俩塞了满满一口,一句话喷的到处都是。
“别,他们都叫我孙头,你们也叫我孙头吧。”看我俩点了点头,他又笑着指着蹲在角落吃饭的两个人说:“那个大胡子叫老杜,那个脸上有疤的叫老童,别看他们这样,这俩人都是很有能耐的。”
“是是!”白且说:“尤其刚才杜大哥那一手摔锅饼,真是神了。不过他为什么说咱们上不了战场?难道这些人真是被张三爷所嫌弃了?”
孙头闻言,啃了口饼说:“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而已。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老杜原名杜伟,以前是J县一带有名的响马,一手石弹子更是出神入化,人送绰号‘飞天石头’。后来听说主公三人在桃园结义并募集乡勇,他便带着那些兄弟从了良跟随主公。在征邓茂、斩裴元绍一战中,他也的确立下了不小的战功,被称为军中悍将。可在讨颍川时,因为自己的指挥失误,导致手下的兄弟死伤殆尽。主公出于体谅,将他发到了这里,那时候咱伙头军可有十几个人呢。但在攻打宛城时,由于黄巾的誓死突袭,防线被生生撕出了个口子,我们为了补上那个窟窿,十几个人死的只剩下了我们三人。”
孙头讲到这里,唏嘘的叹了口气:“从那以后,张将军的部队每日造饭都成了问题。吃了这个大亏后,张将军便下了个命令,今后伙头军不得参与战斗。不过老杜一直以为自己被发到这里来是因为自己那次的指挥失误,其实是主公想要保护他而已。”
原来是这样,我不禁问道:“那么说此次打广宗,咱们也只能作壁上观了?”
“那倒不是,战斗时,我们要与辎重队的人一起守护粮草。”
这倒符合兵法,只是不是我们想要的战斗。我看看老杜,又瞅了瞅他旁边的老童,只见他的右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看上去触目惊心,不禁好奇地问:“孙头,那位童大哥又是?”
孙头喝了口汤说:“老童就有点传奇了,别看他现在这么沧桑,其实也就刚三十而已。他叫童无涯,据说以前是一名很厉害的剑客。黄巾爆发时,他正在距离J县百里之外与人决斗,回到家一看,妻儿都被邓茂那伙人给残杀了。他一怒之下,抄起宝剑斩杀了还盘踞在他家的将近三十名黄巾贼,但由于伤心过度,一时疏忽,脸上被砍了一刀。幸亏主公当时带兵路过,才救了倒在血泊里的他一命。但是。。。”
孙头脸上显出了一丝怖色:“老童从那以后就得了一种病。”
“病?什么病?”
“只要他一拿剑,就会狂性大发。当时就是在宛城攻略战时,因为被逼无奈,他捡起了敌人的一柄长剑,那时老童就像变了一个人,剑法诡谲多变,飘忽不定,见人就杀,还不时发出怒吼。敌人都被杀光了,他便舞着剑要来杀我们。多亏张将军及时赶了过来,跟他打了五六十回合才把他制住。从那以后,我们再也不敢在这里放剑类的武器。”说着,他看了看我们腰间的宝剑说道:“我劝你们呀,还是把剑交给张将军保管为妙。”
“张将军跟他打了五六十回合!?”我惊讶地问道。
“是啊,这老童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拿起剑来真是厉害的紧。不过张将军也是为了保他性命,要真刀真枪干的话,估计一矛就刺穿他了!”他看了看那边已经吃完的两人,对我们说道:“你俩慢慢吃,我去给他们安排点活。”说完,径自走了。
见他走远,我赶紧掏出竹派摆弄着。白且一边吃着,一边瞥了我一眼道:“我都忘了还有这玩意儿,你这忙活啥呢。”
我闻言答道:“也是你刚才说级别的事启发了我,我想看看现在竹派还能不能查到一些信息。”说着,输入了张飞两字。不出所料,张飞的各种信息还是能查到的,也就是说只要见过的知道名姓的人都能通过竹派查询的到,可只是知道名姓却没见过的人,所有信息全是问号。比如搜寻赵云,除了姓名,包括他的武器级别什么的全都是不可见状态。
我想了想,又搜寻宗齐,屏幕上反馈的却是查无此人,心里不禁又是一阵失落,看来死去的人,连这个人的信息也会被抹掉。
“怎么样?还能用吗?”白且问。
“嗯,能用,刚才查了查张飞,人家长矛级别是110级,难怪你连个边都沾不到人家。”
“110!?果然变态!我记得当时的设定玩家最高也就开放到100级。这么说那个童无涯能和他过五十多招,看来也不是个善茬啊!”
他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试着搜了搜童无涯,看完顿时把我惊得目瞪口呆。白且见我这样,还以为我中了邪,忙问道:“怎么了你?见鬼了?”
“是呀。”我喃喃的道:“真是见大鬼了!”说着,把竹派递给他看。白且接过来扫了一眼,嘴里的东西差点喷了出来。“剑术80级!?”
“你再看看他的个人介绍。”
白且一读,登时蹦了起来,那模样比我更像见了鬼:“童。。。。。童渊之侄!?”
童渊,东汉枪术名家。传闻他一生有三个徒弟,第一个是北地枪王张绣,第二个是西川枪王张任。第三个,是童渊老来收得的关门弟子,也就是日后长坂坡,百万军中匹马救阿斗的赵云赵子龙。这几个徒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惜互不相识,否则长坂坡一役,赵云怎么也得留下张绣一命。
看列传介绍,这童无涯是童渊的弟弟童山之子。童山是剑术名家,与他哥哥并称“塞外双童”,但童山的下落便不得而知了,除了童渊和童无涯之外估计无人知晓。
我对白且说道:“你现在还觉得张飞心眼小吗?我看他这么做似乎很有些深意啊。”
“不会吧?他张飞能有这种智慧?”
“呵呵,别人可能不知道,你我岂会不晓得?长坂坡马尾做疑兵,巴郡义释严颜。都能证明这莽张飞只是别人说他莽撞而已,但他粗中有细,跟鲁智深一个意思。”
“那现在怎么办?”
“见机行事吧。”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既来之则安之,不就做个伙头兵吗?这还能难住咱们?”
大军继续行进,走了三天,终于在广宗城下扎下营寨。这几天我们也没闲着,因为伙头军没被加入战斗序列,所以也没有训练。在这里,除了日常三餐外,大多时间都是空闲的。白天我和白且一直密切注视着这几个人的举止行动,晚上我俩就找个僻静的地方偷偷练习武艺。
经过几天的观察,我发现童无涯此人极少与人交流,即便孙头给他安排工作,他也只是点头表示了解,想跟他搭个话简直难比登天。老杜则与之相反,爱絮叨,说的话也是满满的负能量,和他一起聊天总觉得很有负担。干起活来也是埋怨居多,让人对他有些退避三舍,不过老杜心眼极好,有些重活累活,只要让他瞧见,绝对会上来搭把手。而孙头总是处在繁忙的状态中,忙里忙外把伙房打理的井井有条,除了吃饭和睡觉,我们几乎从未见到他休息过,简直就是一部干活机器。这三个人,各有各的特性,但组合起来,效率竟然高的出奇,这也得益于孙头这种能知人善任的领导能力。
转眼间,大军已经围城了七天,我们五个人忽然接到了命令,与后方的辎重队汇合。这也就是说,平定黄巾的总攻战役即将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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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话 首战广宗
“喂,找了半天了,看到了吗?”白且站在树下催促着问。[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靠!城上那么多人都穿一样的怎么找?要给我副望远镜还能简单点。”我蹲在树上不耐烦的说。
“行了行了,快下来吧,右边不远有个小山头,咱爬上去一块儿找。”
接到命令的当天,广宗战役如期打响。我俩跟着孙头他们来到了后方辎重队,心里却一直挂念着前线战事。孙头见我们满怀心事的样子,知道年轻人心性浮躁,关也关不住,于是跟辎重队长申请,由我跟白且出去侦查侦查,也好顺便报告一下前方战况。
我俩千恩万谢,孙头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加入战斗,有事第一时间回报。我俩满口答应,这才从辎重队跑出来,一口气跑到距离广宗城不远处的小树林。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王国,杀死他!
白且所指的这座山头,其实是个小山崮。四周丛林茂密,但顶上却是光秃秃的一片,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用利斧将这座山齐腰斩断一样。我们站在山顶四处眺望,但觉视线极好。不仅广宗城内的情况一览无遗,甚至都能清晰瞧见驻扎在对面山头的辎重队。
白且笑道:“这么好的指挥要地,竟然没人来过?要我的话,肯定连指挥所都按在这儿。看来皇甫嵩带兵打仗也是一般,连周边地形都不会利用。”
“呵呵,你这想法跟马谡失街亭有一拼。”我也笑道:“如果按你说的这么布阵,管你几十万大军,我也能让你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哟!这么能耐?来,让我听听你是怎么让几十万大军灰飞烟灭的?”
我微微一笑道:“这座山崮的确能纵观全局,却指挥不便。传令者一上一下太费时间,即便你用旗语,在这么高的地势又有几人能瞧得清楚?指挥不通,即便你脑中有千变万化的作战方案,那都百无一用。”
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接着说道:“其二,这山崮与其它山脉分离,屯兵孤山乃兵家之大忌,既无水源又粮草,如果被围只会剩下死路一条。如果是我,找一个无风的夜晚,只消几百个身带火种的勇士,从你各营之间的缝隙穿插过来,围住这座山崮四处点火,这里植被茂盛,即便烧不死你也能呛死你。”
“那。。。一见火起大军不会来救援吗?”白且还想再犟上一犟。
“当然会,但我也不会束手待毙呀。当大火一起,大军忙着救火时,我的几百人会冲到对面防守最为薄弱的辎重队,将你大军的粮草供给付之一炬。当你军心涣散,士气低落,又无人指挥之时,城里的人马趁势掩杀,你这十几万大军还不像那待戮的羔羊般不堪一击?”
白且不再说话,只顾低头沉思,我指着山下的汉军阵营说:“反观人家皇甫嵩用兵,虽不奇却精坚。[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你看他指挥部所在位置,后连山脉,坐倚溪谷,进既可攻退矣有路。各营之间衔接紧密,把这广宗围得跟个铁桶似的。若黄巾不用奇兵,那是必败无疑了。”
“奇兵?你觉得对方会有奇兵?”
我蹲下身来,仔细观察城内的状况说:“像,城里的人好像有点太淡定了,一点也不慌乱,似乎对这场战役胸有成竹。”
“这你都能看出来?”白且也跟着蹲下身子,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挠了挠头道:“你说对方会用怎样得奇兵?”
“既然是叫奇兵,肯定是出人意料的了。但目的不外乎两个,要么是直奔对方主帅,要么就是冲着对方补给。”说完,我稍稍有些担心看了一眼对面山腰的辎重队。
“哎哎,开始了开始了!”
我顺着白且指的方向看去,汉军果然有了动静。各营人马纷纷出动,在距离广宗城外五百米的距离集结,没一会儿的功夫,乌压压的大军将整个广宗城都合围了起来。这时我才发现,汉军的规模似乎比刚来的时候庞大了不少,看来是有新的援军加入。
须臾,一名全副武装的大将,策马来到阵前,看穿着打扮正是皇甫嵩。他扯着嗓门大喊,就连远在山上的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各位随我追剿黄巾逆贼已十月有余,辗转各地,历经大小数十场战役,付出了数万将士的性命!终将贼首张角、张梁、张宝三人困在此城!此乃天佑我大汉!今日我等毕其功于一役!誓破广宗,剿灭黄巾!”
“誓破广宗!剿灭黄巾!誓破广宗!剿灭黄巾!誓破广宗!剿灭黄巾!”数万人齐声呐喊,脚下的山崮都为之震动。
皇甫嵩调转马头,面向广宗,缓缓抽出腰间宝剑,向前一指大声喝道:“犯我汉者!虽强必诛!杀啊!”
“犯我汉者!虽强必诛!杀啊!”大军跟着震天价的怒吼,激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时候真的好希望自己也在大军之中,跟着战友一起冲锋。
大军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向广宗,城上黄巾则矢如雨下,冲锋中不断有汉军步兵中箭倒地。这大场面,比看三国电影震撼多了,而且还是三百六十度全视角模式。
我在山上看的清楚,整个广宗城已被张角改造成一座军事要塞,加固了城墙也增添了许多防御工事,看上去固若金汤。反观汉军这边,攻城器械只有简单的冲车和云梯,以这种方式想要攻破广宗,必将牺牲大量的军力。
战况很快验证了我的预测,城下的汉军虽说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但步兵装备大都以轻甲为主。这种护甲主要以兽皮缝制而成,防护能力极低,唯一的作用就是防御远距离的流箭。可对于中距离的箭矢,它的防御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汉军前锋冲到距离城下三十至五十步区间时,黄巾一阵箭雨,顿时留下了大片的伤兵和尸体。一时间血流如河,尸积如山,后面的士兵只得踏着昨日还一起吃饭的战友尸体继续冲锋。
广宗的城墙并不算特别高,这也使得汉军的弓箭手有了用武之地。他们跟随在步兵身后,一口气冲到距离城池二十步左右的距离,这才开始散乱的朝城上射击。那年头,铠甲费用昂贵,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买的起,冬天就是能穿上件麻布棉袍的人都不多,更何况是以农民为主的黄巾军。他们个个身着单衣作战,即便汉军飞来的箭矢已是难穿鲁缟,但射在他们身上也同样是非死即伤。
汉军步兵先锋在弓箭手的掩护下终于攻到了城下,紧接着负责架设云梯的队伍也跟了上来。长长的云梯一副又一副的搭在了城墙顶上,一队队步兵也鳞次栉比地攀上梯子,往城墙爬去。
眼看着第一名的士兵即将登上城墙,忽然从每个云梯接入点处露出两根既长又类似拐杖的推子,推子顶着梯子一推,整个云梯向后倒去,一整队的汉军便从这高高的云梯摔了下去。底下的士兵还没将云梯扶起,头顶上一阵滚木礌石呼啸着砸了下来,伴随着一锅锅的沸油,待在城根的汉军顿时倒了大霉。他们哭喊着、怒吼着、咆哮着、四处奔逃着,却在不经意间就被城上的敌军夺走了性命。
开始我还津津有味的欣赏着这场战争盛宴,可看到这里,战争的残酷再次刷新了我的三观,城根与城墙上到处溅落着鲜血和脑浆。尤其看到一名士兵被滚油兜头浇到身上,他一边惨嚎着一边扒去衣甲跟头盔,脱到最后,整个人竟活活剥去了自己一层皮。我顿时觉得头皮发炸,五内翻腾,差点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也暗暗庆幸我跟白且并没有处在那个位置。
“快看!”白且一指城内刚爬上城墙的一波人大叫道:“是王国!那****的果然在城里!”
我极目眺望,果然看到一个大汉的体型和王国很像,但由于太远,实在看不清五官,不禁由衷佩服白且那双2.0的金坷垃狗眼。
“我这就去弄死他!”白且一抄枪就要走,我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等等!情况好像不对劲!”我眯着眼使劲瞧,发现王国上来后并未加入战斗,而是警惕着周围的飞箭。没过多久,从他后面转出一个身着黄色道袍、披头散发的道士,两步走到城墙的箭垛旁。
“那是张角吗?”白且问。
我没搭理他,只是认真看着道士的一举一动。那道士双手合拢,两只手的食指与拇指相互支起,好像是结了一个印,闭眼念叨了半天,然后从云袖里抓了一把东西向外便撒。
白且奇道:“这牛鼻子老道装神弄鬼的撒些黄豆干什么?”
“撒黄豆?撒豆?撒豆成兵?”我不禁喃喃念着,心里一万个不相信,撒豆成兵这事从物理学上来讲是根本不可能的好伐,要真能这样,他张角不早统一天下几个来回了?
可眼前的景象却狠狠的赏了我几个大嘴巴。只见攻城的汉军身后,黄豆撒落之处,竟然真的冒出了一个个头顶黄巾,身披重甲的黄巾军。他们一个一个从地里钻出来,手握大砍刀,朝着还在攻城的汉军冲杀了过去。那些攻城的士兵根本没有料到身后会出现敌人,心胆俱裂之际被这些豆子长成的黄巾军杀的丢盔弃甲,死伤无数。
这场景太诡异了,以至于连我身边的白且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张嘴骂道:“他妈了个巴子的,这个张角难道真有通鬼神的能耐?”
我看了半天才从震惊中平复下来,也多亏自己所处的这个位置,才让我窥见这撒豆成兵的原理。
“这根本不是什么撒豆成兵。”我一边说着,一边捡起地上的一些小石子。“这就是一个高级的装神弄鬼。”
白且一听就急了,说道:“怎么不是?你看看,还在那儿冒兵呢。”
唉,跟他这智商也解释不清楚,还不如直接演示有效果。我拿着一把小石子,张手撒了一地问道:“这是什么形状?”
他挠头看了半天道:“这哪有什么形状?就是不规则形状呗。”
“对了!就是不规则!”我伸手一指战场。“你再看看出兵的位置。”
白且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我继续说:“看出来了吧?虽然很散乱,但是所有的黄巾军都是从这些固定点钻出来的。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早就估算好了位置从城里挖出来的地道。这其实就是障眼法,如果不是咱居高临下这么看,也根本看不出个端倪来。”
“那他还用亲冒矢雨这么麻烦?直接钻出来打就是了。”
“这就得说张角其人的确不简单了,他这么做一是要掩护这些地道的存在,二是要给汉军在信心和士气上予以重创,三是为了鼓舞黄巾军心。一举三得的事,要换成是我,这个逼我也装。”
“走吧。”我叹了口气说:“此战败局已定,再呆下去可能这里也会有危险。”
我话刚说完,白且忽然拽着我胳膊就跑,他这举动吓了我一跳,忙问道:“你干啥?”
“快跑!”见他脸色都变了,我的心里也开始忐忑不安。白且冷不丁的说了句:“我看到山下有黄巾军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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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话 守卫辎重
我们几乎是一路滚到了山下,刚跑到官道中央,就看到一里之外不断有头裹黄巾的士兵从地底爬了出来。[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我俩见状更是不敢耽搁,撒开丫子就往辎重队所在山间跑去。
赶到目的地,我跟白且早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孙头远远看见,急忙迎上来问:“怎么了?前线出什么事了?”
白且喘了半天,一字一句的答:“兵。。。兵败!黄巾。。。黄巾杀。。。来了!”
孙头闻言脸色大变,赶紧大喊一声:“老杜!老童!把空的辎重车挡在门口!”接着对我俩说:“你们配合老杜他们布置防线,我去通报队长。”说完,一溜烟跑了。
老杜推着一辆大车跑过来喊道:“知道敌人有多少吗!?”
“没来得及点,看上去少不了。”我说。
“快!帮我找点石子来,鹌鹑蛋大小就行,越多越好!小白跟我去把粮食归置起来!”
这是一个山腰的小平地,石子有限,我只得跑到山麓上去捡,没一会儿的功夫也收集了满满一小包。刚想再捡一袋,眼角忽然瞥见有些黄色的东西在往这儿移动。我扭头大喊:“黄巾来啦!黄巾来啦!”嗖得一声轻响,一直箭矢稳稳扎在我脑袋旁边的树上。再偏几公分,我的脑后就会加上根单眼花翎。冷汗哗的一下湿透了内衫,头也不敢再回,撒腿就往上跑。
辎重队驻扎的这个营地,原本只是个大约百平的平地,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由于地处山腰,又极为隐秘,本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所,可不知为什么,这些黄巾似乎早就知道我们的位置,毫不犹豫往这个方向冲过来。不过好在地势较高,黄巾又属仰攻,只要我们建好工事,起码还能撑一阵子。
我跑回营地,看到他们已经把所有木车放翻,围着平地摆了个圆阵,辎重队的几十号人都手执武器窝在里面。我一纵身,也翻了进去,还没落地,就听到身后笃的一声,看来再晚一秒,我屁股上就得中上一箭。
老杜看我进来,忙蹲着走过来问:“怎么样,石子弄到没?”
“呶!”我一伸手,把布袋递到他手里。[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老杜打开一看,嘟囔道:“就这么点?他娘的够塞牙缝的?”
“杜大哥,为了这点石子我连命都差点搭进去,你就不能感激一下别人的劳动成果?”
“嗨!没埋怨你的意思。我是说,要石子够的话,来上一百人我能放躺九十九个,剩下那个也得是重伤。”
看到他双眼放光的样子,真是和平时的腹黑老杜判若两人,看来这场意外中的遭遇战,反而正中了他的下怀。我也不禁笑道:“是是是,我们也早就盼望着一睹大哥神技了,此战要能活下来,杜大哥你可得教教我们这手绝活啊,不得藏私!”
“哈哈哈!好!你就放心吧,小信子,有你杜大哥在,绝少不了你一根毫毛的。”
旁边小胡子辎重队长听了,似乎很不是滋味,阴阳怪气的对孙头说道:“让你的人安静些,咋咋呼呼的一点规矩都没有。区区几个蟊贼还轮不到你们插手,否则我大汉正规军的颜面何存?”语气中充满了对义勇军的蔑视。辎重队长说完转而对身边的人喝道:“听我号令,弓箭手放箭!”
三十几个人中只有十人是弓箭手,他们一听,立刻搭弓射箭。也不等敌人近前,也不瞄准,一股脑将箭壶里的十几只箭飞了出去。再看人步步近逼的黄巾军,除了一开始躲闪不及的三五个人中箭倒地外,其他的早就躲在大树后面隐蔽了自己,大部分箭只也就这么浪费了。
白且见状冲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那意思问是不是这人脑子不好。我也不知该怎么回他,只能无力的耷拉下了脑袋。
这辎重队长真是惊不死人不罢休,紧接着他做出了更为让人无语的举动。也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他竟威风堂堂的站了起来,右脚蹬在大车上,抽出了腰间长剑向前一指,大声喊道:“辎重队的!给我冲!把贼寇杀个片甲不留!”
潇洒是真潇洒,但是窝在圆阵里的士兵没一个行动的,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意思是你先上,我跟上。
这队长POSE摆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太好,还是对面弓箭手太烂,飞过去十几只箭竟连个皮都没擦破。真应了那句老话,飞箭见着皮厚的都得绕弯走。
我们缩在车后面心惊肉跳的,是劝也不是,拦也不是,只能任他胡闹下去。那队长见没人响应他,小脸一红,照着身边的人踹了一脚骂道:“上啊!窝在这儿等死呢?再不上我在这儿就军法从事了你!”
他的下属一看,横竖都是死,一咬牙翻了出去。其他人虽然不乐意,但有人出头了,也跟着翻了出去,大喊着冲下去与敌人短兵相接。
这队长大笑道:“对!对!就是这样!不要怂!就是干!哈哈哈哈!”
我跟白且听到这话,不约而同的转头看了对方一眼,看来我们默契的想到了同一件事。这句话好耳熟啊!绝对不是出自三国时代,难道说这辎重队长也是个玩家!?也就是所谓的天选者!?
我俩同时伸手揪住他的铠甲,一把把他按在地上。队长吃了一惊,大喝道:“干嘛啊你们?造反啊!?”
我铮的一声拔出惊鸿剑,二话不说直接架在脖子上。那队长吓得裤子都快尿了,嘴上还骂道:“操你们妈的,NPC瞎嘚瑟什么呀!老子是天选者,信不信我搞死你们!”
“呵呵,天选者?”我跟白且相视一笑。“这么说你是玩家了?”
那队长闻言一愣,喃喃的说:“你们。。。你们怎么知道。。。?难道。。。。难道你们也是。。。”
我没答话,扭头喊道:“孙头!快让他们回来!”
“晚了。”孙头叹了口气道:“对方比我们想象的人多,他们都已经。。。。。。”
我恨恨地锤了他胸口一拳,对白且说:“先把他绑起来,过会儿打完仗,咱找个僻静的地方再找他算账。”白且微一点头,从身后掏出一根麻绳,二话不说将他五花大绑起来,嘴里还塞上块布袋子。
环顾四周,阵地中又只剩下了我们五个(辎重队长不算),张嘴说道:“孙头,现在还是您来指挥吧。”
孙头看看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辎重队长,满脸哭相道:“你们这么做可是要杀头的呀,这是兵变,懂吗?”
“嗨!您放心,这事儿过后我们自有分晓,现在还是请您集中精力对付黄巾吧。”
孙头略一沉思,微微点头道:“好吧。老杜,看你拿手本事了,敌人现在并不知道咱们还有多少人,所以才不敢强攻。你看准咯,对面谁要露头,直接送他归西,要活着一个回去,知道了咱们的虚实,他们定会一拥而上,到时候根本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诶!瞧我的吧。”
“小白和老童一人守一个方向,随时准备短兵相接。小信子,你去扛些面粉来。”
“面粉?”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对,多扛几袋,老童和小白每人身后放上几袋。对了,再点支火把来。”
“好。”我将信将疑的去拖了十几袋面粉。又点了好几只火把,周边插上。
要说老杜这手石弹子也的确是一绝。下面的黄巾等了半天看我们也没个动静,于是纷纷开始露出脑袋向里张望。老杜绝不含糊,伸手甩出一颗石子,直奔对方的脑袋,其精度和力度简至堪比子弹,只要被石子射中,顿时脑浆迸溅。一顿饭的工夫,七八个敢于张望的黄巾全部横死当场,一时间竟无人再敢前来触这霉头。
白且不禁笑道:“杜大哥把对面给震住了,咱们也能安然等待援军了。”
我却没他这么乐观,低声说道:“杜大哥的石子不多了,而且对面很可能会一拥而上,这样杜大哥纵有三头六臂也打不过来,、还是准备好近身战斗吧。”
孙头说:“小信子说的没错,听我的,大家把面粉都撒在车前的空地上,各自手里留下一袋准备好。”
看我们各自依计行事,孙头继续说道:“一会儿尽可能的把人放上来,听我号令。”我们每人手里托着一袋面粉,等着黄巾军的攻势。没等多久,黄巾果然开始发起了总攻,他们喊叫着冲到车的前面。
孙头大喊一声:“起!”一声令下,我们五个同时站起身来,一抬手,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干粉泼向冲上来的人群,前面的人躲避不及连头带脸被撒的满身都是,连眼睛都睁不开。面粉飞扬的到处都是,加上没有风,一时间,这近百平的山间空地登时弥漫在一片雪白的世界里。
孙头又喊了一声:“趴下!”手里抄起了火把,将最前面的几个黄巾衣服全都点上了火。我这才知道孙头让我搬面粉的用意,只见火势一起,登时连空气中的面粉也着起了火,一片闪燃的情形波及到了大批黄巾,他们痛苦的惨嚎着。一股烧着的面香和烧焦的恶臭交织在一起,不断刺激着人的肠胃,空气中不断传来霹雳巴拉的燃爆声。
等我们再站起身时,地上已经躺着十几具尸体。除了前面几个是被活活烧死的之外,后面死状基本相同。他们面色通红,鼻孔与嘴角都有鲜血流出,明显是因为肺叶过火导致的死亡。
白且见状兴奋的叫道:“孙头!没想到您老还有这等常识呢!?今天又学了一招!”
老杜闻言笑道:“小子,跟着孙头你还能学到很多呢。不过。。。”他说着抄起地上一把厚背大刀。“得先过了今天这道鬼门关才行。”
“鬼门关?”
老童紧了紧手中的菜刀向前指去,我们这才发现,原来一大波黄巾正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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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话 童氏杀手
眼看着下面又陆续冲上来的五十多名敌人,我的内心可以说是崩溃的。[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以一敌十说的轻巧,但真打起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我没有他们那么高超的武艺,一对一都不一定打的赢,更何况十个?
孙头似乎看出了我心事,劝慰道:“别害怕,依托工事战斗,不管碰到什么情况,绝对不能离开战友的身边。”
我长吁一口气,挺起了手中的惊鸿剑。我们五人由左至右依次为老童、老杜、孙头、我、白且。最先受到攻击的是老童,他的手里其实并没有趁手的武器,拿的只是他平时切菜的菜刀。这东西按说也就是混混械斗用的东西,在战场上其实根本不怎么实用,唯独在老童手里不同。
一个年轻力壮的黄巾,挺着长枪先冲上来,一个突刺直取老童头部,老童不慌不忙,只微微一歪头,躲过枪尖,左臂伸出,柔如长蛇般缠上了枪杆。那黄巾使劲往回一抽,竟发现纹丝不动,惊诧之余,老童手中菜刀已经举起,噗的一声砍入他的胸膛,紧接着一刀、两刀、三刀,那架势就似他砍的并不是一个活人,只是一块巨大的排骨而已。鲜血飞溅在他冷酷的脸上,精瘦的童无涯竟然散发出一股慑人的狠劲儿。眼看着更多的人扑了上来,老童左手长枪一转,如扔标枪般掷了出去,随着一声惨叫,登时穿透了两人。
其他人此时也已进入了战斗,老杜怒喝着挥舞手中的厚背大刀,刀锋挟着罡劲真是沾者既死,绝无生还之理。孙头则使一个大铲勺,手腕般粗细,前方略扁,看上去有些像船棹,但舞起来虎虎生风,非常适合这种阵地防守战。
白且时隔这么久,终于在这些小喽啰身上找到自信,只见他钢枪游走,洒出点点梨花,枪枪要害,枪枪致命。他们每个都有以一当十的能力,唯独我,第一个上来的就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这哥们儿也是不按套路出牌,其他人都是冲上来,隔着大车和对位的人意思意思交上两手,然后露个破绽领个盒饭得了。这家伙倒好,手拖铁枪,一个百米冲刺,我还没来得及出手,他左脚一蹬大车整个人飞起来三米多高,他双手抱枪,霸气十足,就差嘴里喊个“斯巴达!”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我被这状况吓呆了,好在孙头早有预判,一拧身子,手中铲勺抡圆了砰的一声,又把他拍了回去。眼瞅着这哥们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跌入了人群,砸倒五六个人后一路滚下山去。
惊魂未定,又一个手持大刀的人补了上来。这家伙更加凶狠,一边死命推着大车,一边举起刀对我又砍又剁。相隔不到一米的距离,他脸上的面目显得更加狰狞,这种场景看多了都会做噩梦,更何况正处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他狠命一刀朝我兜头劈过来,我下意识的抬胳膊一挡,忽然发现这黄巾竟然晃了晃脑袋差点跌倒。猛的想起手中惊鸿剑的奇妙作用,趁机对准一刺,顺着哽嗓咽喉就攮了进去。天可怜见,近战弱势的我幸亏有惊鸿剑的加持,这才堪堪保住阵地,否则以我这里为突破口,五人早就地府转上好几个来回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几个早都筋疲力尽。打仗真的是件既危险又累人的事情,仿佛敌人越杀越多,永远杀不尽一样。大车摆出的圆阵渐渐失去了防御作用,敌人只要冲上来踩着尸梯就能一跃而入。孙头的大勺,也在刚才拍人之后断为两截,长勺改了短棍,肩膀上、胳膊上都挂了彩,鲜血汩汩的往外流。
其他人身上也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我的左肩窝也中了一箭,一动就扯得生疼。五人被黄巾团团围住,背靠背的渐渐退到了堆满粮草的山根下。
孙头苦笑道:“看来兄弟们缘尽于此了,不如各自了断,也省得临死做回俘虏,丢先人金脸。”
“呼!”我喘着粗气说:“咱还有招杀手锏,想赌一把吗?”
孙头纳闷的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明白我说什么。我阴险的笑了起来,银牙一咬,左手探到白且腰间,噌的把青霜剑拔了出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我把剑往左一扔,大喊道:“童大哥接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青霜剑移动,童无涯也下意识的接住长剑。他那原本冷酷的脸上,顷刻间竟平添了几分变态杀人狂的神情。他的喉头咕咕作响,仿佛渴望着鲜血的滋润,原先疲态也一扫而空,右手一挽,舞了个剑花,竟缓缓向着敌人走去。
孙头一看,直撮牙花子,脸上的表情更苦了,扭头对我说:“啧!得,这下咱死的更透了,只是不用自己动手了而已。”
就连老杜脸上也跟吃了酸葡萄似得,低声说了句:“有什么遗言赶紧交代吧。”
童无涯慢慢走向一个拿剑的年轻人,脸上浮现着变态的笑容。他并没有直接朝那人发动进攻,而是轻轻地伸出了左手,看上去想要抚摸那人的脸庞。年轻人被他吓得发毛,大喝一声,右手挥剑朝老童斜劈过去。
“嘶!”年轻人只听到淡淡声响,忽觉得手上一空,原本该长剑加身的老童,却被甩了一脸鲜血。那年轻人诧异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已被齐腕斩掉,大量的鲜血哗哗的淌到地上。
“啊!!”年轻人大叫起来,双眼圆睁,就像见了鬼一样。老童轻轻把手抚在年轻人的脸上,嘴里发出一声:“嘘。。。。。。嘶!”嘶声过后,青霜剑已从年轻人的嘴中插了进去,慢慢地由脑后穿了出来。
“哇!”我跟白且看的浑身鸡皮疙瘩骤起,嘴巴半天都和合不上,这么残忍的杀人方式真是闻所未闻,但老童看上去似乎很享受的样子,这更让人毛骨悚然。
老童扭头又看上了旁边吓傻的大胖子,胖子手握大板斧,体型得是老童两个大,此时却被老童吓的直冒冷汗。
胖子见老童走向自己,估计想着先发制人,大喊一声举起了斧子。还没举到头顶,只听“嘶”的一声轻响,胖子的嘴里也被插进了一把剑。太快了!老童的剑太快了!我只眨了一下眼睛,老童就已经把剑插到人家嘴里,根本没看见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下真的吓坏了这些黄巾,他们纷纷往后几大步,以保持和老童的距离。也没看到谁在后面喊了一声:“咱这么多人,怕什么?一起上!”前面几个一听,似乎觉得有理,抡起兵器就冲了上来。
“嘶、嘶、嘶”又是三声,这三个黄巾武器还没挥下来,咽喉上又都多了个血洞。这些黄巾军此时已完全放弃了杀死我们的想法,刚才那个大喊声音也再次响起:“他。。。。。。他是个疯子,别跟他一般见识。咱的任务是烧掉粮草,弓箭手!点上火箭给我射。”话音刚落,几只火箭迎面飞了过来。
若是密集的箭群,不用说粮草,就连我们也会被射死,但寥寥几只,我们防御起来还是很轻松的,兵器挥舞着一拨,火箭纷纷落地。
就在这时,场中再度发生了异变。原本淡定的老童,不知为什么忽然仰天长啸起来,接着身形一矮,两步就蹿进了敌阵,口中嘶声连发,手里青锋飞动,只一照面,就砍翻了四五个人。
剩余的黄巾一看,这还了得,赶紧掉头就跑。刚转过身来,一个庞然大物竟从山坡上冲了过来。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已被撞得七零八落倒地一片。这可乐坏了老童,只见他长剑不停的举起落下,举起落下,血液喷的浑身都是,他却越砍越高兴。
我抬头一看,原来冲上来的是一人一骑。此人三十左右岁的年纪,五短身材,身披靛蓝战袍,头顶乌金盔长相甚是英武。在他身后,一队汉军士兵也紧随而至,正扑杀剩余的黄巾残党。
那骑将转了一圈,回顾四方,来到我们面前,用剑一指地上的黄巾尸体问道:“这些都是你们剿灭的吗?”
孙头赶紧抱拳道:“回将军,是我等五人所为。”
骑将闻言忽然哈哈大笑,摸着唇边短髭道:“好!没想到我大汉军队还有这等能人!你们是谁的麾下?回头我为你们请功!”
“哦,我们隶属刘将军。”
“刘将军?哪个刘将军?刘培?刘湛?还是刘毅?”
“是义勇军刘备将军。”
“刘备?”骑将扶了下头盔道:“没听过,不过我记下了!”说完,他又回头看了看已被杀干净的黄巾军说:“放心吧,战场局势已经稳下来了,黄巾贼寇此刻也被杀的龟缩在城里不敢应战。我也是担心粮草才带人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是千钧一发啊!今日得识几位英雄,也是在下的荣幸。今后但凡有什么困难,尽可到我骁骑校尉曹操的营中找我,在下必会鼎立相助!”
“曹操!?曹孟德!?”白且闻言脱口而出,我赶紧从后面扯了扯他的衣服。
曹操闻言双目精光暴涨,气场陡增,警惕的盯了白且半天,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这位侠士莫非识得曹某?”
白且冷汗都下来了,忙强笑道:“曹。。。将军大名冠绝宇内,又有谁不认识呢?呵呵。。。呵呵。。。”
曹操嘴角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转头对孙头说:“既然此处已无事,那曹某先告辞了。少顷我便会禀报皇甫将军,让他再派一些人来协助各位。”说完,冲我们一抱拳,调转马头带人走了,路过时还特意看了一眼正在鞭尸的童无涯。
曹操走出去老远,我们才敢长出一口气。四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都不想动弹。白且说:“这曹操的霸气果然厉害!一看就是霸王色的。”
“也是我们太弱了。”我把剑插在地上,看了看右手的虎口都被震裂了。
“终于可以休息会儿了吧,在后续人马过来之前,让我先睡会儿,别打扰我啊。”说着,白且就要往后躺。
我冲他大腿踹了一脚说:“等会再睡,还有事儿没办法呢。”
“还有啥事儿啊?”
对啊!还有啥事儿呢?我想了半天,一时竟想不起来。偶然扫到白且腰间的剑鞘,猛然想起还有这大杀器没处理呐!刚才曹操走之前,我们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扭头再往山坡看去,早就没了童无涯的踪影,我不禁咽了口唾沫问道:“童。。。童大哥呢?”话音未落,我就听到自己的耳边传来了一声:“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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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话 九死一生
我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背后就像爬上了一条毒蛇,不由得连打好几个激灵。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大脑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抱着头猛的扑在地上。几乎就在同时,身后一道寒光闪过,直没入我的左腿根部,再晚0.1秒,刺穿的就不仅是我的大腿了。
“啊!!!”巨痛激得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一股热乎乎黏糊糊的液体顺腿直淌,伸手一摸,满满的都是鲜血。
其他三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好在“嘶”声再起时,孙头先反应了过来,手中半截木棍冲着老童脸上就飞了过去。童无涯淡定的改刺为挡,格开了木棍。这么一迟疑的功夫,白且一个鱼跃滑到我的身边,揪住我胸前衣襟就往后拖。老杜抄起厚背大刀,两步挡在我们身前,但也不敢贸然上前。
老童左右晃着脑袋,颈部的骨骼发出咯咯的声响。脸上早已干掉的血迹衬着那条刀疤显得格外狰狞,配上标志性的恐怖笑容,直让人背脊发凉,不寒而栗。他手里挽着剑花,一步一步向我们逼近。
“别近身!”孙头大喊:“找东西扔他!”说着,举起身边木桶就掷了过去。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最多也就阻挡一下老童的脚步而已。
白且用最快的速度给我做了一下包扎,好在鲜血已经基本止住,试着动了动,虽然剧痛无比,却没伤到骨头和筋,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但如果不赶紧想办法制住童无涯,这也只是减缓了我的死亡罢了。
白且看我没什么大碍,抄起铁枪也准备顶上去。我使劲拽了他一把,虚弱的道:“别去,赶紧到山坡上找点石子儿给老杜。”
白且马上会意,两步就蹿了下去。这边孙头和老杜不断扔着身边的东西,东西越扔越大,可到了老童那里,无论什么都是挥一剑的事情,其腕力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我也更加后悔,暗骂自己为什么要把百折不断的青霜剑扔给他。要是把普通长剑,兴许现在早就断了。
童无涯步步紧逼,地上散落的兵器、杂物也早都扔的一点不剩。老杜一咬牙,骂了句:“他娘的!”拎起旁边的黄巾尸体就扔了过去。老童也不管你扔什么,不躲不闪上去就是一剑,一时间血液飞溅,残肢断臂、心肝脾肺肾散落了一地,一阵阵恶心的气味扑鼻而来,中人欲呕。
耗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白且终于回来了,还绕了个远把我插在地上的惊鸿剑给捡了回来。老杜一拿到石子儿可开心了,就跟见了自家宝贝似的,大黑脸上都笑开了花。[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连忙掏出颗来屈指一弹,石子儿用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冲着老童呼啸而去。
本来老杜就没想取童无涯的性命,只想重创他的持剑的右臂,原以为肯定得手,没想到童无涯倏地敛去笑容,宝剑斜提横挡,“当”的一声火花四溅,竟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击,这是多么可怕的动态视力和腕力呀!不过他也没得什么好,连退了五六步,整个右手不断的抖动,看来也被震的不轻。他的脸上再也找不到那种变态的神情,反而换上了一副阴鸷凶险的模样,从嘴里发出了阵阵如猛兽般的低吼。
老杜虽然惊讶他能接下这一击,但看到至少也能击退,更加增添了不少信心,于是一甩手又弹出三颗石子儿。老童吃了次亏,自然不肯硬接,歪头躲过一颗,一侧身又躲过一颗,躲第三颗时,整个人轻轻向右一纵,落地的同时右脚猛的一蹬直接蹿了过来。
老杜大惊失色,急忙石子儿连发想要把老童逼回去。无奈人家连蹦带蹿,走了个大大的S型,而且速度极快,石子儿根本就找不着准头。一转眼,老童已冲到眼前,“嘶”的一声,举剑刺向老杜胸口。
眼看老杜就要毙命当场,一个人影忽然从侧面略了过去,只听叮的一声,距离老杜只有一公分的青霜剑被枪尖给生生顶开。倒不是白且能跟上他这速度,而是早已有所预判,就是这样,也比白且自己所料晚了半分。
救了老杜的白且刚刚松了口气,忽又听见“嘶”了一声,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失了准星的老童手腕一转,已成倒提宝剑之势,右臂曲横,左脚向后一蹬,剑尖依着惯性直奔白且而去。
白且此时身形未尽,想要格挡也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宝剑掼入自己的左肩窝。“啊!”白且惨叫一声,痛苦至极。老童却根本没有停下,右脚一蹬白且,宝剑已拔了出来,口中“嘶”的一声,右臂顺势横挥,剑锋已照着老杜的胸前斜削过去。老杜早有准备,急忙向后一跳,饶是这样,胸前至腹部依然被划了道不轻的口子,如果再晚半分,必将肚破肠流。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如果不是砍的自己人,我定会为这诡奇的剑法叫好。可现在,这套潇洒的剑法却成了我们几个最可怕的梦魇。
老童杀的兴起,举剑劈向倒在地上的白且。我见状心中大急,大声喊着:“子阶!!”同时右手向后一摸,似乎有个长长的棍子,想都没想就朝老童扔了过去。扔出去我才发现,那竟然是我当时点火把其中一只,上面还闪烁着一些火光。
老童眼角瞥见有东西飞过来,看到没看,挥剑一劈,火把登时断为两截,但前面带火的那头依然飞到了他的脸上。老童被火烫了一下,这才低头看到地上的火光。他低头看火看了半天,后背忽然剧烈起伏起来,喉中的低吼声也越来越大。
老童猛的扭过头来,我差点被他活生生吓死。只见早已狰狞的脸上,此刻竟然淌下了两行血泪!双眼红的根本分不出瞳孔和眼白。老童“嗷!”的一声仰天长啸,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掠到我的眼前,我只感到一阵劲风吹过,他已高举青霜剑冲我头颅劈了下来。
发了狂老童口中再也没有了嘶声,而是一阵阵惊天动地的怒吼,看上去我也已是十死无生。身体最后的反应,便是举起了惊鸿剑,这也是我最后一点生存的渴望。“当!”我整个右臂都被震得的发麻,虎口迸裂,再也把握不住,惊鸿剑就这么躺在我的胸前。
老童怒吼着又一次举起了宝剑,刚要劈下,惊鸿剑反射的阳光却正好映在他的眼上。只见老童顿时一阵昏眩,差点把不住桩坐在地上。我一看这情形,心头大喜,希望之火再次点燃,也不顾腿上疼痛,一翻身站了起来。左手握着惊鸿剑,不断找准角度,尽量使光照在他的眼上。
老童被这反射光映得节节后退,刚才的狂性似乎也被压制了下去。我真没想到惊鸿剑竟然还有这种妙用,老童右手不断无目的的挥砍,左手竟使劲按着右臂,就好像有两个人在他体内不断挣扎。
老童似乎逐渐被这光线又照的狂躁起来,却始终没能做出更具攻击性动作。这时,老童身子忽然猛的一震,整个人就像根面条似软了下去。原来一直在旁边手足无措的孙头,看到情况基本已被掌控,马上捡起棍子冲他脑后击打了一下,这才把老童给制住。
孙头首先把老童手里的长剑取走,又赶紧给老杜和白且处理了一下伤口,这才满头大汗的对我说:“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年轻人做事就是这么不顾后果,要没你那把宝剑,咱现在该在阎罗殿汇合了。”
我斜倚在地上,看着这几个人的惨状,心里也是不由一阵苦笑,想不到十倍于己敌人没能杀死自己,却差点死在友军的手里。好在白且和老杜都没什么大碍,不过从这以后,我也落下了一个病,一听到嘶嘶的声音,立马寒毛直竖,惶恐不已。
孙头把我们几个并排倚在山根上,嘴里说道:“行了,你们休息一会儿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不过。。。”说着,他一指粮草那个方向。“你们准备怎么对付那个队长?”
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在粮草堆里还藏着一个人呢。看看白且精神也还可以,于是对孙头说道:“能不能麻烦您把我们带到那里的角落,我们只是有些话想问他,您放心,问完之后我们保证他就此消失,不会把刚才的事情捅出去的。”
孙头盯着我们看了半天,说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秘密,但绝对不可以乱来。再怎么说他也是朝廷命官,如果你们想杀人灭口的话,我是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噗!孙头儿您想哪去了,您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们绝对不会动他分毫。”
孙头见我俩说的斩钉截铁,眼神又异常的坚定,这才答应了我们的请求。先把我和白且扶到山根的角落,又把辎重队长解了过来,这才扭头清点粮草去了。
白且右手一探,已取下了堵在他嘴里的布口袋,我们还没说话,就听他扯了个公鸭嗓大喊道:“两位大哥!两位大哥!饶命啊!我爹有钱!只要你们说个数,四十八小时之内绝对到账!”
我被他聒噪的声音吵得脑仁直疼,惊鸿剑缓缓伸到他的嘴边说:“你再吵吵,我先把这根口条给你爹寄去!”
这招果然管用,这队长赶紧闭上了嘴巴,眼神左右摇摆,一脸的惊慌失措。我跟白且看着不觉有些可笑,收起长剑说道:“你不用紧张,我不想伤害你,也不要你爹的钱,只想问你几个问题,答完就放你走。”
看他不断点头,我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
“我。。。我叫周捷,SX晋城人,我爹是名晋商,是个煤老板,住在。。。。。。”
“得得得,谁问你这些了!?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要再多一句废话,我真。。。。。。”说着,一挺剑作势要攮的样子,把他吓得赶紧闭嘴点头。
我白了他一眼,接着问:“你游戏里的名字叫什么?出生地在哪儿?”
“廖。。。。。。廖嵋。出生点是司隶的新手村新安。”
“撩妹?”白且闻言大笑道:“这名取的够骚气。”
我也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这孩子中二癌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接着问:“跟我说一下变革版本后新安的情况,你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当上这个辎重队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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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话 游戏BUG
廖嵋一听,又打开了话匣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嗨!自从变革版本一上线,新安就乱了套,村里到处都能见到烧杀抢掠,打架斗殴的事件,还有的玩家因此丧了命。一些级别高的组建了一些帮会,四处抢人抢地盘,在我离开前,新安几乎已经成了一个被黑帮控制的村子。要不是朋友及时把我带了出来,我估计现在也死在了新安。”
我听后低头陷入沉思,如果当时东莱没有王国带兵这一闹,兴许下场也是这样。面对共同的危险时,人与人之间芥蒂才会被淡化、被遗忘。但如果把一百个同样对自己未来感到忧心的人放在一起,那他们之间更多的只有相互猜疑。到那时,拥有力量的人自然会成为食物链的顶端,如果这人没有足够的器量和原则,那对比他弱的人来说只能是一场灾难。
“在你之前有多少人逃了出来?”我又问。
“具体数目说不清楚,当时乱遭遭的,根本顾不上别人。应该有个十几二十人吧,不过后来他们去了哪我就不知道了。”
“刚才听你说话,似乎对天选者这个身份很有些自信啊?你逢人就说,难道这个身份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你们不知道!?”那表情好像在说中国都得世界杯冠军了,你们竟然还没听到消息一样。
看到我和白且一脸茫然的摇头,廖嵋干咳一声说:“现在这个身份是非常的炙手可热啊,据说有很多地方太守都很沉迷于天选者。比如我所知道的幽云十六骑,就是被白马将军公孙瓒给招编了,而且还是重点培养。还有凉州八虎,也投靠了西凉的马家军。现在几乎全天下的太守诸侯,都在不遗余力的寻找有些能耐的天选者。”
“天选者怎么一夜之间成香饽饽了?”白且疑惑的问。
“哼哼!”廖嵋一脸自得的笑道:“这还得多亏青州新手村的那些家伙。”
“青州?”白且转而问我:“青州不就一个新手村东莱吗?”
“对!就是东莱!那里出了个叫‘东莱四杰’的组合,可牛了我跟你说。四个人带着村民和玩家,仅仅一百人就打败了黄巾几千人!厉害吧?这消息不到一个月就传遍了天下,就连大汉朝廷都给惊动了。不过说来也怪,这四个人此役过后就销声匿迹了,朝廷甚至派了专员,携着千金赏银正四处找寻他们呢。”
我跟白且闻言一愣,相互对视着哈哈大笑了起来。也不知道笑了多久,腹肌都笑的酸疼,直到扯的伤口剧痛,我才抹着眼泪笑道:“我俩就是东莱出来,那一仗我们也有份参与,根本没那么夸张好吗?一共也就三五百个黄巾,哪来的几千人?”
“大哥你怎恁的单纯呢?这叫树典型,懂吗?没人会去较那个真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哪怕当时人家只杀了几十个黄巾,谣言一传,那只会越来越大,没有越吹越小的。现在黄巾作乱的厉害,汉家朝廷最头疼的也是这个。这时出来个‘东莱四杰’大破黄巾贼寇,全天下都会为之振奋,这是好事儿!不会有人去接这锅盖的。”
我真是没想过谣言竟然这么厉害,而且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有人的地方,满满的都是套路。
廖嵋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转,谄媚的笑道:“两位大哥既然也参与过那场战斗,想必也见过‘东莱四杰’咯?”
白且得意的笑道:“是呀,怎么了?”
“嘿嘿,其实吧,朝廷也发出了布告。如果有人能提供他们的消息,也会得到赏银五百两黄金呢!要是两位大哥有意去领这赏,小弟可以牵头带路,到时别忘了给小弟点好处就行。”
要不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名商的后代即便是不学无术,也掩盖不了血液中的DNA,这才刚刚认识,就已经琢磨着怎么把我们卖了赚钱,有经商头脑的人,果然都不简单。
我看到白且已经有些飘飘然,嘴唇翕动刚要说什么,赶紧把话头抢过来说:“我俩就是个小角色,跟他们也不熟,不过远远看了一眼罢了。打仗的时候也只是跟在后面打打杂,人家大神在开军事会议,我们都挤不进去,这事真的是爱莫能助。”说着,也不顾白且诧异的目光,接着问道:“说说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官的吧,难道就是因为天选者这个的身份?”
一听这话,廖嵋脸上变了几变,吞吞吐吐的道:“两位大哥,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此事关系到人家的前途,要传了出去我朋友可就连工作都没了。”
我心里不禁暗笑,对他说:“在这里,连命都可能随时丢掉,还怕丢了工作?你大胆的说,我们保证不传出去便是。”
“好吧!”廖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着牙说:“我那位朋友,其实是达游公司的一名员工,受了我爸之托来这里保护我的。”
我越听越糊涂,怎么又是朋友、又是保镖、还是达游的员工?廖嵋是个很有眼力价的人,看我满脸的困惑,忙从头开始说起。其实事情很简单,廖嵋是个独生子,在家很受他父亲的保护。当他提出要玩体感三国时,他父亲开始很是反对,倒不是嫌他玩物丧志,而是怕体感游戏这东西技术不够成熟,万一有什么故障,会对廖嵋造成伤害。但又拗不过儿子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只得找了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花钱去雇一个达游的员工做向导。
他父亲在一次商务宴请上,偶然得知有个老客户的儿子正在达游任职,职务正是体感三国OL的程序管理员。他好说歹说,不惜花费重金聘请客户的儿子做向导,这才有了廖嵋口中的“朋友”。
了解了这层关系,我这才恍然大悟,忙问道:“也就是说这是你那位朋友给你改的身份?”
没想到廖嵋却摇头说:“他虽是程序管理员,可也没这个权限,但是他知道这游戏里有一个BUG。”
“BUG?”
“嗯,只要你有钱,就能大汉朝廷谋个一官半职,我这个辎重队长就是花了二百两银子买来的。”
白且闻言皱着眉问道:“你哪来的二百两银子?刚来这里时,不是只有系统给的二两银子吗?”
“呃。。。这也是那位朋友帮忙买的。我们来之前,他已经通过公司里的关系渠道为我们每人买了一千两白银,花了我两万块钱呢。这事儿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这都是瞒着公司偷偷做的,要被达游知道了,我朋友他参与这事的同事都得被开除。”
唉,有钱人家就是任性,买游戏币的钱足足是我四个月的工资啊!土豪的世界,咱这些**丝是根本不会懂的。廖嵋接着说:“我和我朋友从新安逃出来后,一路跑到了洛阳。我因为喜欢刺激,就买了这么个队长玩玩,那朋友则花了八百两银子买了个城门什么的官。”
“城门校尉?”我问道。
“对对!城门校尉!我也闹不清这是个干什么的官,不过从那以后倒很少见到他。”
城门校尉是掌管京师十二门的武官,那油水自是比这辎重队长要大的多。既拿着朝廷俸禄,又搜刮着民脂民膏,论积累财富的速度,这城门校尉自是最佳的官职。
“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叫金财宝,就是金银财宝那个金财宝。”
我闻言笑道:“你来这名字,都取到心腹儿里面去了,倒一点也不避讳自己的所求。”说完,潇洒的长剑一挥,已把廖嵋身上的绳索挑断。“我没什么问题了,你走吧。”
廖嵋一听心花怒放,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问:“两位大哥怎么称呼呀?”
白且忽然警惕的问道:“干嘛?讨了姓名准备秋后算账呀?”
我朗声一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欧阳信,他叫白且,想要报复随时恭候。”
廖嵋赶紧摆着手说:“不敢不敢,只是想跟二位大哥交个朋友罢了,如果没什么事,那小弟先走了哈!”
说着,抬脚就要走。没走两步,老杜捂着肚子大喝道:“不能让他走了!如果让他跑到皇甫将军那乱说一通,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一听,差点把这茬给忘了,于是对廖嵋说:“对了,我劝你呀,还是躲人耳目的偷偷溜走比较好。如果你想到皇甫将军那去告状的话,那你得先想想怎么交代手下三十多条人命。还有,我们五个每人都身负重伤,你却毫发未损,刚才骁骑校尉曹操来的时候也没见到你的人影,到时对质的话,我们说你临阵脱逃,你觉得将军会选择相信谁?临阵脱逃这罪名的下场,就不用我告诉你了吧。”
廖嵋闻言冷汗都下来了,不住的点头称是,也没敢再和我们道别,夹着尾巴就跑了。他这一走,我噗通就躺地上了,一阵阵的头晕目眩外加恶心,困意止不住的往上顶。眼瞅着山坡上,一个大胡子带着人冲了上了,我却再也坚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我睁开眼睛,发现正置身于樯橹之上,身上盖着刘子安的衣服,一阵阵清香沁人心脾。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俯身看去,外面没有千军万马,有的只是美丽与祥和。这就是东莱村,没有经受过战乱洗礼的东莱村。没有愤怒的村民,也没有绝望的玩家,一切都如初来时的景象,那么的惹人心醉。
“三弟,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跑这儿来躲清闲了?该去练剑啦!”我循着熟悉的声音望去,一个矮胖身材,满脸赤髯的男子爬了上来。
看见此人,我的心头顿时一热,刚想说话,眼泪却夺眶而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跑上去紧紧抱住他哭着说:“大哥啊大哥!我好想你啊!”没错,来的就是大哥宗齐。
宗齐吓了一跳,抚着我笑道:“大男人哭什么呀,平时让你练剑,不都躲着我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躲了不躲了!再也不躲了!只要大哥一句话,别说让我练剑,让我去死都行!”我扑在宗齐身上哭得像个孩子,眼泪想止都止不住。
宗齐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背道:“三弟啊,别说这么没出息的话。男人呐,不管多么痛苦多么无助,都要想方设法的活下去,能承受的住千斤万钧的压力,才能锤炼出真正的男子汉。”
“可我。。。可我真的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以前总梦想着自己能回到兵荒马乱的古代。现在真的处在乱世,我却觉得很害怕,非常害怕。”
“那就去找到自己的道路。一条专属于你,让你不再感到害怕的道路。如果没有,那就去创造出来。”
“寻找自己的道?”我喃喃的说。
“对!害怕有什么用?害怕只会消磨你的斗志,蹉跎你的岁月。去找到或创造自己的道,并加以实践,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大哥!那这道究竟是什么!?”
宗齐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的看着我。“这需要你自己去寻找。”说完,宗齐整个人渐渐变的虚幻起来。
我见状大惊失色,一边喊着大哥一边跑上去抱他,然而宗齐就像是海市蜃楼般缓缓淡去,最后只在完全消逝全留下了一句:“醒醒吧!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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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话 嫌隙渐生
“醒醒博峰!快醒醒!”
我被一阵催促声扰醒,睁眼便看到白且那满是关切的眼神。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靠!吓死我了你,一边说着胡话,一边哭着,我还以为你回光返照了呢!”
我没力气和他斗嘴,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军帐里。看规模,起码能睡下二十几个人,明显就是汉军士兵所用营帐。而此时,在我身边的只有白且和童无涯两个人。童无涯此时已没了那种疯状,又变回了我们所熟悉的那个老童,只是他眼神中所透露出来的关心,却是我从未见到过的。
“子阶,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三天三夜咯!我都以为你不行了呢,好在军医说你只是流血过多,没什么大碍,休养几天就会没事了。”
我无力的点了点头,对他说:“我口渴,能帮我去拿点水来吗?”
“好!没问题!你几天也没吃东西了,我去给你拿点粥来吧!”见我点头,白且欢喜的跑了出去。
这下,营帐里只剩下了我跟老童,那叫一个尴尬啊!从相识以来,老童这闷葫芦就从没和人说过一句话,如今跟他单独相处,我不禁有些后悔让白且去拿水。
“谢。。。谢谢你阻止了我,救下了他们。”没想到老童竟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却很有磁性,非常的好听。
惊诧之余,我更感到有些受宠若惊,赶忙回道:“童大哥这是哪里的话,如果换成了别人也会这么做的。”
老童叹了口气,搓着手说:“孙大哥应该把我的事情都和你们讲过了吧,当时你为什么还要把剑扔给我。”
“本能吧。”我闻言笑了笑。“人在绝路上时,但凡有一丝的希望,都会不顾后果的去把握住。当然,我也没想到童大哥的剑法如此精妙,简直万夫莫敌呀!”
老童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他直勾勾盯着躺在我身边的惊鸿剑,缓缓说道:“那日,我回到家乡,整个镇子早已被黄巾洗掠一空。”说着,他的双手渐渐攥成了拳头,用力之大,明显能看到手臂的抖动。“当我推开家门时,家人仆役的尸体全都躺在院子里,其中还有我一丝不挂的妻子,她是不堪凌辱咬舌自尽的。而我那刚过百岁的儿子,也被他们活生生的摔死在地上。”讲到这里,老童的脸上已经挂满了眼泪。
没有什么会比一个硬汉的泪水更加让人揪心,我嚅动了几下嘴唇想要安慰他,却发现此刻世界一切的语言文字都显得那么苍白。这种痛心,即便未经历过的人,也能深刻的体会一二。
老童抽泣了良久,大手一抹脸庞继续说道:“我愤怒至极,提着剑冲进了内堂,那些畜生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竟然还能安稳的睡觉。于是我一剑一个,将他们全部杀光,为我的家人报了仇。可从那以后,每当我握起剑,就会看到家人被残害的样子。理智不受控制,仿佛有另一个我在体内说,杀死他们,杀死一切会动的东西,他们就是杀害我家人的凶手。”
我一听这就是杀气过重,又骤逢大变导致的精神分裂。无奈我并不是精神病医生,也不懂心理学,委实帮不上什么忙。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动不得剑了,但是没想到那日一役,你竟然能制住发狂的我,所以我想拜托你,让我摆脱这种状况,能重新再拿起宝剑。”
“童大哥,能不能再拿起剑,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重要!非常重要!”老童斩钉截铁的道:“我自五岁练剑,如今已有二十五载。从小家父就管教甚严,我从小也没有什么朋友。唯一的朋友,便是这杀人利器,唯一的乐趣也只有练剑而已。”
我沉吟了半天,不断的权衡着利弊。这件任务实在是既危险又可怕,我虽然有些想法,但也不敢保证百分百的成功。要是再和上次似的,可能真就小命不保了。不过看到他那恳切的样子,又实在没法开口拒绝。
思虑了半天,我还是没能战胜感性,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而且还得委屈一下您。”
老童闻言竟然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如果没有那道吓人的刀疤,老童的笑容绝对能迷倒不少少女。他一抱拳笑道:“有希望总归是好的,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欠你这小老弟一份大人情。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尽管开口,童无涯虽死不辞。txt小说下载80txt.com”
“童大哥这话言重了。”我也跟着笑道:“不如您就许我三个愿望如何?而且我保证不伤天害理。”
“别说是三个,十个都不在话下。你说吧,眼下有什么难事?”老童高兴的说。
“难事倒没有,我第一个愿望,是希望童大哥能从心里拿我当家人看。如果您允可的话,今后我就叫您哥,您叫我信弟便是。”
“这有何难!不瞒你说,我也正有此意。信弟,你第二个愿望是什么?”
我狡黠的一笑说道:“剩下的两个愿望就等哥病好以后再说吧!”
“呵!小鬼,还会打埋伏了。好吧,剩下的就等以后再说。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如果没什么变故的话,咱就两天后开始吧,我也需要休养一下腿上的伤。”
“没问题!那就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这时,白且拿着粥掀帘走了进来。老童对我说道:“没什么事那我先出去了,我去通知下孙大哥你醒来的消息,好好养伤。”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扭头走了出去,路过白且时,还对他笑了笑。
白且看得傻了,差点把手中的白粥打翻在地上,两步蹿到我身边问:“刚才出去那人是谁?怎么跟老童长这么像!?”
我接过粥来喝了一口,顿觉暖和了许多,这才有功夫搭理他:“那就是老童呀。”
“不可能!老童什么时候学会说话了?还会笑?”
“子阶。”我现在真没心情跟他胡搅蛮缠下去。“刚才我梦到大哥了。”
白且闻言一下子沉寂了下来。说实话,这段时间,我感觉心中的白子杰越来越难和眼前这个人重叠在一起。虽然两个人还有很多的共同点,但白子杰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而眼前的白且似乎有点傻,可我心里很明白,他这是装傻。
白子杰看似坚强,其实在情感方面他甚至比我还要脆弱。这一点,从他这么多年对初恋的不舍就能窥见一斑,细腻的感情也会让人变的多愁善感。我是有什么情绪都会发泄出来,可他则是选择憋在心里。
自从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两人对彼此的重要性更加深刻了。但朝夕相处,我们反而很少交流。白且不断的问些傻傻的问题,其实也只是想找个由头能让两人有更多的交集,也就是所谓的刷存在感。可是,每天都要面对一个演戏的人,而且还不能戳破,那真是很让人心累的事情。有时候,我宁愿他冲我发上一顿脾气,或者大哭一场,那才是挚友之间该做的。
“子阶,你的‘道’是什么!?”
“道?”白且慢慢坐在我身边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在梦里,我和大哥回到了东莱村。他告诉我,如果不想再害怕,那就去找自己‘道’。在白马渡时,何曼也曾经向我提及,让所有人都怕他,那便是他在乱世的生存之道。那你觉得咱们的‘道’该是什么?”
“吃喝玩乐嫖赌抽?哈哈!”白且笑道。可转眼看到我并没有笑的意思,他却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道:“要我的话,也许是武道吧!毕竟我当时来玩的初心便是体验一把作为名将的快感。”
我笑了,这句话让我切实的感受到,身边这个人的的确确就是白子杰,但愿他永远不要忘掉初心。
“子阶,你想不想去找童渊学习枪法?”
“想啊!你从老童那儿打听到他的下落了?”白且欣喜地问。
“这你不要担心,我来负责这件事情。此间事了,你就去拜师如何?”
“好!”刚说了一个好字,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想了一会儿问道:“我自己去?你不去吗?”这才是智商在线的白子杰。
“嗯,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
“什么事?你说给我听听。”
“我。。。”我竟一时为之语竭,平时那谎话不用想都一个接一个,今天这是怎么了?
白且猛然站起身来怒道:“鲁柏峰,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一直走到了现在,现在觉得我是累赘吗?”
“子阶,你听我说。”
“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现在就走!永远不见!”白且简直怒不可遏,这反而暴露了他的不自信。
看着他扭头往外走,我急得大喊一声:“子杰!”白且依然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我心里更急,待要再喊,忽然觉得喉头一甜,刚一张口“噗!”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腿上金疮迸裂,只觉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醒醒博峰!快醒醒!”
我被一阵催促声扰醒,睁眼便看到白且那满是关切的眼神。“靠!吓死我了你,一边说着胡话,一边哭着,我还以为你回光返照了呢!”
我没力气和他斗嘴,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军帐里。看规模,起码能睡下二十几个人,明显就是汉军士兵所用营帐。而此时,在我身边的只有白且和童无涯两个人。童无涯此时已没了那种疯状,又变回了我们所熟悉的那个老童,只是他眼神中所透露出来的关心,却是我从未见到过的。
“子阶,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三天三夜咯!我都以为你不行了呢,好在军医说你只是流血过多,没什么大碍,休养几天就会没事了。”
我无力的点了点头,对他说:“我口渴,能帮我去拿点水来吗?”
“好!没问题!你几天也没吃东西了,我去给你拿点粥来吧!”见我点头,白且欢喜的跑了出去。
这下,营帐里只剩下了我跟老童,那叫一个尴尬啊!从相识以来,老童这闷葫芦就从没和人说过一句话,如今跟他单独相处,我不禁有些后悔让白且去拿水。
“谢。。。谢谢你阻止了我,救下了他们。”没想到老童竟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却很有磁性,非常的好听。
惊诧之余,我更感到有些受宠若惊,赶忙回道:“童大哥这是哪里的话,如果换成了别人也会这么做的。”
老童叹了口气,搓着手说:“孙大哥应该把我的事情都和你们讲过了吧,当时你为什么还要把剑扔给我。”
“本能吧。”我闻言笑了笑。“人在绝路上时,但凡有一丝的希望,都会不顾后果的去把握住。当然,我也没想到童大哥的剑法如此精妙,简直万夫莫敌呀!”
老童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他直勾勾盯着躺在我身边的惊鸿剑,缓缓说道:“那日,我回到家乡,整个镇子早已被黄巾洗掠一空。”说着,他的双手渐渐攥成了拳头,用力之大,明显能看到手臂的抖动。“当我推开家门时,家人仆役的尸体全都躺在院子里,其中还有我一丝不挂的妻子,她是不堪凌辱咬舌自尽的。而我那刚过百岁的儿子,也被他们活生生的摔死在地上。”讲到这里,老童的脸上已经挂满了眼泪。
没有什么会比一个硬汉的泪水更加让人揪心,我嚅动了几下嘴唇想要安慰他,却发现此刻世界一切的语言文字都显得那么苍白。这种痛心,即便未经历过的人,也能深刻的体会一二。
老童抽泣了良久,大手一抹脸庞继续说道:“我愤怒至极,提着剑冲进了内堂,那些畜生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竟然还能安稳的睡觉。于是我一剑一个,将他们全部杀光,为我的家人报了仇。可从那以后,每当我握起剑,就会看到家人被残害的样子。理智不受控制,仿佛有另一个我在体内说,杀死他们,杀死一切会动的东西,他们就是杀害我家人的凶手。”
我一听这就是杀气过重,又骤逢大变导致的精神分裂。无奈我并不是精神病医生,也不懂心理学,委实帮不上什么忙。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动不得剑了,但是没想到那日一役,你竟然能制住发狂的我,所以我想拜托你,让我摆脱这种状况,能重新再拿起宝剑。”
“童大哥,能不能再拿起剑,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重要!非常重要!”老童斩钉截铁的道:“我自五岁练剑,如今已有二十五载。从小家父就管教甚严,我从小也没有什么朋友。唯一的朋友,便是这杀人利器,唯一的乐趣也只有练剑而已。”
我沉吟了半天,不断的权衡着利弊。这件任务实在是既危险又可怕,我虽然有些想法,但也不敢保证百分百的成功。要是再和上次似的,可能真就小命不保了。不过看到他那恳切的样子,又实在没法开口拒绝。
思虑了半天,我还是没能战胜感性,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而且还得委屈一下您。”
老童闻言竟然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如果没有那道吓人的刀疤,老童的笑容绝对能迷倒不少少女。他一抱拳笑道:“有希望总归是好的,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欠你这小老弟一份大人情。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尽管开口,童无涯虽死不辞。”
“童大哥这话言重了。”我也跟着笑道:“不如您就许我三个愿望如何?而且我保证不伤天害理。”
“别说是三个,十个都不在话下。你说吧,眼下有什么难事?”老童高兴的说。
“难事倒没有,我第一个愿望,是希望童大哥能从心里拿我当家人看。如果您允可的话,今后我就叫您哥,您叫我信弟便是。”
“这有何难!不瞒你说,我也正有此意。信弟,你第二个愿望是什么?”
我狡黠的一笑说道:“剩下的两个愿望就等哥病好以后再说吧!”
“呵!小鬼,还会打埋伏了。好吧,剩下的就等以后再说。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如果没什么变故的话,咱就两天后开始吧,我也需要休养一下腿上的伤。”
“没问题!那就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这时,白且拿着粥掀帘走了进来。老童对我说道:“没什么事那我先出去了,我去通知下孙大哥你醒来的消息,好好养伤。”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扭头走了出去,路过白且时,还对他笑了笑。
白且看得傻了,差点把手中的白粥打翻在地上,两步蹿到我身边问:“刚才出去那人是谁?怎么跟老童长这么像!?”
我接过粥来喝了一口,顿觉暖和了许多,这才有功夫搭理他:“那就是老童呀。”
“不可能!老童什么时候学会说话了?还会笑?”
“子阶。”我现在真没心情跟他胡搅蛮缠下去。“刚才我梦到大哥了。”
白且闻言一下子沉寂了下来。说实话,这段时间,我感觉心中的白子杰越来越难和眼前这个人重叠在一起。虽然两个人还有很多的共同点,但白子杰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而眼前的白且似乎有点傻,可我心里很明白,他这是装傻。
白子杰看似坚强,其实在情感方面他甚至比我还要脆弱。这一点,从他这么多年对初恋的不舍就能窥见一斑,细腻的感情也会让人变的多愁善感。我是有什么情绪都会发泄出来,可他则是选择憋在心里。
自从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两人对彼此的重要性更加深刻了。但朝夕相处,我们反而很少交流。白且不断的问些傻傻的问题,其实也只是想找个由头能让两人有更多的交集,也就是所谓的刷存在感。可是,每天都要面对一个演戏的人,而且还不能戳破,那真是很让人心累的事情。有时候,我宁愿他冲我发上一顿脾气,或者大哭一场,那才是挚友之间该做的。
“子阶,你的‘道’是什么!?”
“道?”白且慢慢坐在我身边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在梦里,我和大哥回到了东莱村。他告诉我,如果不想再害怕,那就去找自己‘道’。在白马渡时,何曼也曾经向我提及,让所有人都怕他,那便是他在乱世的生存之道。那你觉得咱们的‘道’该是什么?”
“吃喝玩乐嫖赌抽?哈哈!”白且笑道。可转眼看到我并没有笑的意思,他却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道:“要我的话,也许是武道吧!毕竟我当时来玩的初心便是体验一把作为名将的快感。”
我笑了,这句话让我切实的感受到,身边这个人的的确确就是白子杰,但愿他永远不要忘掉初心。
“子阶,你想不想去找童渊学习枪法?”
“想啊!你从老童那儿打听到他的下落了?”白且欣喜地问。
“这你不要担心,我来负责这件事情。此间事了,你就去拜师如何?”
“好!”刚说了一个好字,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想了一会儿问道:“我自己去?你不去吗?”这才是智商在线的白子杰。
“嗯,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
“什么事?你说给我听听。”
“我。。。”我竟一时为之语竭,平时那谎话不用想都一个接一个,今天这是怎么了?
白且猛然站起身来怒道:“鲁柏峰,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一直走到了现在,现在觉得我是累赘吗?”
“子阶,你听我说。”
“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现在就走!永远不见!”白且简直怒不可遏,这反而暴露了他的不自信。
看着他扭头往外走,我急得大喊一声:“子杰!”白且依然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我心里更急,待要再喊,忽然觉得喉头一甜,刚一张口“噗!”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腿上金疮迸裂,只觉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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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话 论功行赏
我感到有人在给我喂水,努力睁开打架的眼皮。(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首先映入眼帘的原来是孙头,他一见我睁开双眼,兴奋大叫着:“醒了醒了!军医,你看!醒了!”
没多久,一个文官打扮的中年人凑到我眼前看了看,又探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上。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军医说:“此因急火攻心导致的金疮迸发,原本十分凶险,如今已无大碍。但仍需卧床休养,不可急躁生气。”说完,拎着药箱就往外走,孙头则一路相送。
这时我才发现,营帐中此刻已站满了人。除了老杜和老童外,皇甫嵩、朱儁、刘关张都在,更让我诧异的是,就连曹操竟然都来了,唯独不见白且。看着他们跟开追悼会似的瞻仰着我,心里暖暖的,却也有一点点不舒服。
我试着想要坐起来,浑身竟使不出一点点的力气,只得虚弱的问道:“各位。。。怎么都在?”
朱儁还是那么的潇洒倜傥,笑着一抚长须说道:“你们是这支军队的大恩人,如果没有你们拼死护粮,我跟义真现在可能已成戴罪之身。现今你身受重伤,我们又岂有不来探病之理?”
皇甫嵩也跟着点头说道:“是啊,此役是我等大意了。万没想到这张角竟会用此诡计,若不是孟德瞧出了端倪及时稳住局势,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对于粮草辎重的保护不周也是我的指挥失误,听孟德说你们几位死战不退,力保粮草不失,仅凭此等气概,便足为军中勇士!”说着,从身后侍卫手里接过一件青色锦袍盖在我身上。“这是上好的西蜀锦织就而成的,御寒效果极佳,便作为奖赏送给你们吧。”
我扫了一眼锦袍,只见上面用银丝绣着猛虎的暗花,此等手工实为无上之品,当出去少说也值二百两银子。原本想要推辞,抬眼一瞧老杜他们身上每人都披了一件,也就坦然受之了,同时也感激的看了曹操一眼。没想到,这时曹操也正看着我,四目相接,顿时一股凉意直沁后心。
曹操的眼神就像一台红外线扫描仪,被这种眼神盯着,你就能感觉到他是在分析你、琢磨你,想要将你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与我有同感的人一定会对此非常反感,但这也是曹操的一大长处,否则也不会在乱军之中,马上就能看出“撒豆成兵”的门道。
我不再理会曹操的目光,转而对皇甫嵩说道:“谢将军赏赐,卑职今后会更加努力的剿灭黄巾,护我大汉社稷。”
皇甫嵩闻言点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这也是我第一次从这张大黑脸上看到笑意。“先好好休息吧,灭黄巾也得有个好身体才能上战场。我军中还有要事,先行告辞,剩下的赏赐就由你的上司刘玄德给你吧。”
我一听竟然还有赏?病体顿时觉得轻了许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眼看着皇甫嵩带着朱儁、曹操出了营帐,刘备则坐到了我的身边,握着我的手问道:“感觉如何?还疼吗?”
我现在才明白,刘备为何能拢得如云猛将,就连卧龙都能呕心沥血的为他打江山。他对人的关心,是发自肺腑的。与曹操不同,他的眼神中充满着诚恳与真心,仿佛在不断的告诉你,一定要相信我!只要与他对上眼光,百分之九十九都绝对相信他是个好人,这就是刘备的魅力所在。
我努力的摇摇头笑道:“一点小伤,不足挂齿,谢刘将军挂念。”
刘备点点头,继续说:“此役多亏了你们,才不至兵败如山倒。为此,你们每人官升两级。待你伤愈,我想将你和白且,还有杜伟、童无涯调到我帐下做什长,你意下如何?”
“这。。。”我觉得有些意外,要做什长也应该在张飞手下不是吗?“在下当然是无上光荣了,那请问孙平安孙大哥呢?”
“孙平安表现优异,也有指挥才能,因此连升三级,官迁牙门将军。但他本人更希望留在伙头军,所以只挂牙门将军职,依旧在翼德部任职。”
想不到刚与孙头熟络了,马上就要面临分离。想想他平时对我们的照顾,不禁有些不舍,于是也想推辞道:“感谢刘将军厚爱,但在下武艺极差,又不谙统兵之道,恐众人不服,给各位增添麻烦。”
刘备还没说话,张飞先嚷嚷起来:“你这小子哪都好,就是恁的啰嗦!大哥让你干你干就是了!罗里吧嗦的烦躁人!”
刘备也笑道:“为将者,智、信、仁、勇、严五事,欧阳兄弟起码占了前四,又何必妄自菲薄?”
我被刘备说的有些发懵,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刘备接着笑道:“计退黄巾,兵不血刃拿下白马渡,可谓智也。白马帐中,相约当晚必取渡口,子时未至,白马已成空寨,此为信也。大军渡河,不舍穷苦百姓,一路护送至上党城内,是为仁也。皇甫将军面前,以咏明志,慷慨赴死,与前日死战贼徒,力保粮草不失皆可称之勇也。此诚将才!做个什长都已是屈才了。”
刘备看我被捧的都有些不好意思,趁热打铁道:“不瞒你说,吾受师兄公孙伯珪启发,想要组建一支可媲美白马义从的队伍。现已筹集义勇精壮二百余人,唯独缺少像你们这样的军官来统领。这支队伍将成为军中精英,平时并无作战任务,但在需要时重拳出击,一击致命。”
我心里一惊,这不就是白旄亲兵吗?我一直以为,白旄兵是刘备到豫州后,收了陈到才创立的,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早就有了这个想法。看来,刘备的军事能力或多或少的还是被低估了。
“将军既有如此大志,区区在下定竭力相助!”正好我也想看看这鼎鼎大名的白旄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后面的关羽张飞见状齐声贺道:“恭喜大哥又收得一人才。”
刘备也欣喜的拍着我的手道:“好!好!欧阳兄弟最近就好好休养身体,痊愈后我自会派人来接你。”见我点头示意,此地也别无其他事情,又嘱咐老杜和老童照顾好我,这才带着关张二人走出帐去。
他们一走,老杜一屁股坐到我身边笑道:“咱这主公啊,就是心眼好,迁个什长还来问问咱们的意见,要换成别人,不就是一纸调令的事嘛。”
老童也笑道:“如果主公不是这样的人,咱们几个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在义勇军待着吧?”老童自昨日起,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开朗了许多,也喜欢与人交流。
“老童啊!你忽然开口说话了我还真是不适应,认识你这么久,一贯都是你听我唠叨,可现在倒好,唯一的倾诉对象也能顶嘴了,唉,这日子没法过了。”
“呵呵,你想找不会说话的倾诉对象,那还不多的是?随便找块大石头、大树什么的都能做到。”
“少来!”老杜一脸囧样。“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魔障了呢。”一句话逗得我们哄堂大笑。
“大哥,看来帮你治疗的事情得再等等了。”我对老童说。
“不急,你先养好身体再说。不过我走之后,你和小白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句话一下让我想起昏倒前和白且的一番对话,心里一紧问道:“子阶。。。他人呢?”
“我刚才还看到他郁郁寡欢的站在门口呢,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进来。”
“两位大哥,我想单独和他聊一聊,行吗?”
老童和老杜相视对望一眼,两人一点头起身走了出去。就听帐外传来一阵唧唧喳喳的轻语声,过了几分钟,白且整个人忽然扑进营帐,感觉更像是被人踹进来的。
白且就这么站在门口,抠着手指,看上去跟个小媳妇儿似的。我拍了拍身边,轻声道:“子阶,过来坐,咱今天好好聊聊。”
他也不看我,走过来一屁股坐下,双手抱着怀抱右膝,抬头仰望着帐顶,一副有话就说,有屁快放的神情。
我也不以为意,轻声问:“子阶,还在生气吗?”
白且没有回应,还是那副死样儿。我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的,咱俩朋友做了十几年,我怎么可能弃你于不顾?”
“那你为什么想和我分道扬镳?”白且激动的转过身子,正色道:“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忍心对我说出这种话!”
“子阶!”我一着急,呛了口唾沫,顿时剧烈咳嗽起来,白且吓得以为我又要晕过去,赶紧为我捶背。
咳了半天,我才稍稍平复一些,看他那么紧张的样子,心里登时敞亮了许多。“子阶,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对我那句话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说为什么!?是我比你更看重友情!?”
“不!”我马上打断了他。“子阶,那是因为你最近的自卑!”
“笑话!”白且气得站了起来,说道:“我白子杰从小就不知道自卑为何物!”
我不想和他争吵,尽量沉静的说:“子阶,你可记得,小时候我们根本不是什么朋友,而是对头。”
白且一下愣住了,因为我说的没错。从四五岁认识时,我俩是小区里最有名的对手,见面就打,每次都打的头破血流,衣衫破碎,为此我俩没少挨父母的揍。双方父母也相互交替着去对方家里道歉,一来二去,反倒成了世交。双方家长经常带着我们到对方家里串门,时间一长,我俩之间的嫌隙也渐渐消除,这才成了一对好基友。
“子阶,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因为你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因为你家里有钱,因为我自卑!”一口气连说三个因为,憋得我猛喘了几口气。
“你的确不知自卑为何物,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视自己的问题。但我不同,我出生在普通的工薪家庭,小时候想要个心仪的玩具都不能开口。当我看到你每天都拿不同的玩具出来玩时,我又怎能不嫉妒你?那时还小,不懂得处理自己的感情,所以每天都觉得看不惯你,想要找茬教训你。可现在不同了,我知道自卑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有勇气正面面对自卑,那才是一名勇士。”
白且一直没有说话,反而又慢慢坐了下来,竖着耳朵听我说话。“自从白马渡大战何曼,你可能已经隐隐察觉到自己能力的不足。曾经一直在东莱努力习练的枪术,如今却在张飞手下走不过三招。因为这些,你的心里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不自信,多了一点自卑,这些是只有和你相处十几年的我才能察觉到的。”
“而真正让我说出那番话的,是你最近对我的态度。那是一种依赖,不自信的表现。子阶,我很怕你继续这样下去,在这么凶险的世界,如果我们逼迫自己,可能活下去都很难。相信我,在我心中无论怎样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正因为是最好的朋友,我才想让你去证明自己的武道,想办法让你振作起来。”
白且忽然哂笑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子,不就想说我最近有点不爷们了吗?奶奶的,直说不行啊!老子还没那么懦弱好不好?”
见他终于放下芥蒂,我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也轻松的笑道:“奶奶的,跟你直说你也得听啊!看你最近这急躁样,明显都得自卑癌了,不下点猛药你能听?”
两人相视大笑起来,笑了良久,白且问:“要我走了,你可怎么办?”
“放心吧!我刚才已经想好了。不过,咱现在得先入虎穴,了结了咱们的宿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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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话 溪谷疗疾
在床上躺了五天,感觉整个人都长了锈似的。[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刘备每天都来看望我一次,说上几句暖心话就走。平时就由老童、老杜、白且轮流照顾我,我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孙头因为已身居要职,此处人手也充足,见我没什么大事,两天前便回到原部就任去了。听说张飞又给他配了十几个人手,没有孙头调度,肯定会乱成一团。所以虽然不舍,也只得依依惜别,临走时自然免不了一通涕零唏嘘。
遵从医嘱,今天已经可以四处走动,腿上的伤也愈合了一半,基本没有什么大碍。于是我架着木拐,和他们一起来到了军营后面的小溪谷。
这座溪谷不算很大,却异常宁静,因为是全军水源的上游,所以方圆半里外皆有汉军重兵把守。我们继续深入,靠近山根处,竟有一片野生银杏。此时正值初冬,整片银杏林散发出独有的金黄魅力,走在其中,仿若置身黄金城里一般。
我们寻觅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株三人合抱粗的百年银杏,我转身对他们说:“就这里吧,童哥,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来吧!”说着,挽了挽袖子,贴身站在大树站好。
白且从身上解下粗麻绳,与老杜一起把老童里三层外三层的捆在树上,只留下两只手在外面。
我抽出青霜剑,走到老童身前说:“哥,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往事已矣,如今你还有我这个家人,一定要坚持下去!”
老童使劲呼了口气说:“放心吧,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如果为兄真的迷失了,信弟,千万不要手软。”
我没有答话,也不想回答,只是把手中青霜缓缓递到他的手里,自己则赶紧退后了几步。
老童接过剑,开始还没什么,可是渐渐地,神情就开始变的不对了。两只眼睛忽然瞪的溜圆,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喉结不断抖动,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声猛兽般的低吼。
“哥!哥!”我试探着叫着,期许能通过这种温和的方式唤醒老童。
“啊!!!!”老童忽然发出一声惊天怒吼,两只尽赤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慑人的眼光吓得我不自禁后退了几步。
老童不断扭动着,仿佛想要挣脱束缚,看到自己被捆在树上,他更是怒不可遏,连声发出让人心惊肉跳的尖啸声。
看看差不多了,再这么下去他只会伤到自己。于是抽出腰间惊鸿剑,对准阳光慢慢映在他的眼上。
狂暴的老童先是一阵晕眩,不断的晃着脑袋。接着,狂性似乎稍稍有些褪了下去,整个人沉静了许多。他不再发出怒吼,反而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剑光。
“哥,能认出我来吗?”我再一次试探的问道。
不成想老童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的盯着惊鸿剑发呆。[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我靠,这可是个全新的领域,这算成功了还是没成功?我纳闷的回头看了看白且和老杜,两人也是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我试着把剑左右晃了晃,老童的眼光也跟着左右晃动。
我挠头了,现在看来,惊鸿剑的确能压制住他的狂性,可唤不起他的人性,这可怎么办?再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一拿剑就变成了傻子,那还不如一拿剑就发狂来的有用些。我又试着把剑放下去,没想到看不到惊鸿剑的老童再次发狂了起来,看上去比一开始还要愤怒几十倍!那反应,就像是拿走了熊孩子最心爱的玩具。
无奈,我只得又举起了惊鸿剑。说来也怪,盯着剑光的老童格外的乖,脸上偶尔还会露出一丝丝的微笑。
我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知不觉对峙了二十几分钟,胳膊酸疼的要死,只能不断交叉变换着双手。
回头看看老杜和白且,这俩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食盒,就着秀美的景色野餐起来。这可真把我气坏了,冲着他俩人嚷嚷道:“你们这俩禽兽!还能不能一起好好玩耍了?我在这儿吃苦受累,你俩在那儿享受!?过分了吧!”
白且笑着走了过来,往我嘴里塞了个春卷说道:“别生气,你伤还没好利索,要再迸发了可怎么办?”说着,他抱着手围着老童转了一圈,又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若有所思的问道:“你猜,他现在在想什么?”
“我哪知道?”我一边啃着春卷一边说:“我要知道了还用费劲巴拉的举这么半天?”
白且盯着老童的脸看了半天,喃喃的说:“他好像在笑哎,难不成在做什么白日梦?”
我一听登时来了精神。对了!老童之所以消除了狂性,是因为在光中看到了想看的东西。看来这惊鸿剑多少有些催眠的作用,能让发狂的老童感到自己正和家人幸福的在一起。如果想要让他恢复人性,那就必须进到他的梦里给予心理暗示。
我示意白且往后退,对着老童轻声说道:“哥,我是欧阳信呀!你的家人,信弟啊!”
老童闻言忽然有了反应,只见他眼神不断闪烁,似乎在思考欧阳信是谁。有了反应就好办,我继续说道:“哥,不好了!嫂子他们出事了!快跟我一起去救他们!”
老童迷茫的眼神又渐渐变的凶狠,喉头的低吼声也再度响起。“哥!就是他们杀害的嫂子和侄子!我要了他们的命!”我一边说着,一边模仿着各种动静,呼哈嘿哟,嘴里也不断念叨着,仿佛自己在拼命杀敌。
“杀!你这混蛋!害我嫂子!捅死你这个乌龟王八蛋!”老童也跟着我的情绪不断狂怒着,挣扎着,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疯狂。
老杜看得都瘆的慌,跑白且旁边问道:“我看老童没好,小信子也跟着疯了,你快去阻止阻止他,老童这么下去早晚得让那些绳子给伤着。”
白且觉得也是,走到我身边轻声说:“差不多行了,你看老童,血泪都出来了,你这么下去会弄死他的。”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赶紧结束,但老童好不容易跟着我的思路进入了心理暗示阶段,如果太草率的结束很可能功亏一篑。不但帮不了他,甚至有可能给了他一个不同的现实,导致他最终精神崩溃,我可不敢冒这个险,演戏就要演全套,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
口沫横飞的又演了半天,也在我的想象力临近枯竭的时候,这场戏也终于该拉下了帷幕。“哥!还剩最后一个!别让他跑了!对!把剑刺进他的后心!呼,好了,这下全杀光了,也算给嫂子报仇了。”
奇迹般的,老童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愤怒的脸上却换上了哀伤的表情。我瞧得清楚,赶紧劝慰道:“哥,节哀顺变吧,嫂子大仇得报,她的在天之灵也不会怨你的。在这世界上你还有我这个家人,不要再惩罚自己了好吗?舍弃过去,未来的路还有弟弟陪你一起走下去。”
老童低着头大哭起来,哭的人浑身难受。谁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再也不看惊鸿剑,也没有发狂,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哭的整个溪谷都回荡着悲伤音符。
我们三个心里也难受的紧,但不知他现在的情况,谁也不敢贸然靠近。正踌躇间,老童忽然不哭了,低着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我跟白且吓得一步步往回撤,没撤两步,老童的右手动了,只见青霜剑在他手掌间诡异的顺时针转了一圈,绑在他身上的几层麻绳竟然全部断裂!
这一巨变惊得白且大骂一声:“我靠!”扛起我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冲老杜大喊:“别吃啦!恶鬼索命来了!”
老杜刚把一条鸡腿放进嘴里,一看老童竟然自己挣脱了束缚,也来不及吐掉,叼着鸡腿就在地上找石子,刚要施展神技,老童突然开口了:“弟弟啊!你就这么陪哥走未来的路吗?”
我们三个人闻言全都傻了,我趴在白且肩上,白且跑出去的步子都没调整过来,老杜叼着鸡腿儿准备弹石子儿,时间仿佛就此静止了一样。过了老半天我才反应过来,挣扎跳了下来,单腿蹦到老童身边看着他。
“哥,没。。。没事了?”看到老童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样子,我几乎不敢相信。
老童看了我半天,脸上忽然笑了,笑得那么灿烂,还不住的点头说:“嗯!没事了。”
“太好啦!”我激动一把扑到他身上,却忘了老童因为挣扎,早已被绳子勒的遍体鳞伤。“哎呦。”老童惨叫一声,两人双双跌倒在地上。
我赶紧翻身把他搀起来问道:“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呀,回去得好好大吃一顿,再好好睡上一觉。”老童笑道。
看到老杜和白且还在傻愣愣的站在那,我大喊道:“过来扶人啊!没个眼力价!”
两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仔细瞅了老童半天问道:“真的好了!?”
老童微微一笑,手中潇洒的舞了一个剑花,极其快速又熟练的把青霜剑插回白且的腰间。两人见状也欣喜不已,老杜更不含糊,一搭手就把老童背了起来,抬脚就要走。
“等等。”老童转而对我说道:“信弟,谢谢你,你刚才为我做的,为兄都听到了,辛苦你了。”
听到这话,我眼眶一红,差点哭了出来,却装作无所谓的说:“一家人还谈什么谢呀!不过哥你可别忘了,还有两个愿望得给我实现呢,别耍赖哟。”
老童闻言大笑,伸出食指,宠溺的在我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两腿一夹,大喝一声:“驾!”老杜飞一般的往军营跑去。
白且搀着我走在后面,两人看到两个老顽童一路上嬉笑打闹,各自心情都好了不少。白且问道:“我说,你怎么知道这招一定能治好老童的疯病?”
“我也不知道这么做会有用,只是后来才知道自己这药下对的。”
“怎么讲?说来听听?”
我笑道:“这其实是一种催眠介入疗法,一开始我以为童大哥只是忘不了妻儿被杀的那一幕,所以一拿起剑就有一种应激反应。后来我发现,他真正的病根不是恨而是悔。”
“悔?后悔?”
“对,童大哥一直后悔自己在妻儿被凌虐时自己没能在他们身边。当他回到家里时,看到家人被害的惨状,心里更多的愧疚和自责。其实他当时大仇已报,只是在悲痛中他无法原谅自己,认为自己的争强好胜而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如果当时还有一个亲人在场,能安慰他,成为他的精神支柱,童大哥也不至于得上这应激性精神分裂症。”
“哦~我明白了。所以你通过这种催眠,把自己介入到他当时情景中,有以家人的身份劝慰他,使老童没有再也不会那么内疚,这样他的失心疯也就不药而愈了。”
“是应激性精神分裂症,不过智商在线的白子阶还是很聪明的,的确就是这么个意思。”
“嗨!就是精神病呗,治好了就行。怎么着,下步有什么打算?”
“等吧!”我暗笑道:“童大哥的事了了,心里也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与黄巾最后的决战就要打响了。”
然而我却没想到,就在黄巾覆灭的前夕,我跟白且却阴差阳错的把自己陷入了更危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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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话 义勇兵营
老童的疯疾已经治好了三天,这几日我们在汉军营里当真是快活的紧,吃香的喝辣的,还享受着英雄的待遇,每个见到我们的士兵都会跟我们行军礼,就连校尉之类的中级军官也不例外。求书网Http://wWw.qiushu.cc/与黄巾的战斗一直没有消停过,但也只是小股的骚扰,翻不了什么天。
这一日,我们几个正在帐里下象棋。正杀的兴起,一个义勇军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报!传刘将军令,请几位至义勇军营地报到,立即动身!”
老杜霸气的一挥手,那义勇军扭头走出了帐外,随后叹道:“哎!好日子到头咯!奶奶的,玩了这几天,整个人都懒了。”
白且闻言吐槽道:“何止是懒了,你整个人还胖了好几圈呢。”
老杜一听,脸上一沉,伸手就去打他,嘴里骂道:“小兔崽子,学会伶牙俐齿了还?反了你了。”
白且灵活,一拧身躲过了那一下,跑到老童身后坐着鬼脸说:“哎?打不着打不着,气死二师兄。”
把老杜气得脸色发紫,抄起个棋子就要弹。老童赶紧打圆场笑道:“行了行了,都是要带兵的人了,还那么没个正形。赶紧收拾收拾吧,主公他们还在等着呢。”
众人一听也是,马上归拢了一下,出门就跟传令兵往义勇军营地走去。兜兜转转十几分钟,我们走到了目的地。这是我头一回见到义勇军营地,前面在张飞的伙头营时,我们只是在原地搭了个帐篷,吃饭、睡觉、工作一直都在那一亩三分地,从未见过真正的大营是什么样子。如今终于有机会一睹其貌,结果我的心里除了失望还是失望。若是让我用一个字来形容这座营地的话,那就是―破!
刘备将兵营安置在广宗的西北角,也是通往晋阳的要道。由于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所以只能驻扎在官道上。现在已经入了冬,被踩的泥泞不平的土地也上了冻,人在上面走上一百米,一对脚脖子能崴断一双。这也就罢了,冬天的西北风玩命的刮,就我这小体格,不定哪天就给吹到百里之外去了。
虽然和皇甫嵩的汉军军营相邻,但这设施差的岂止十万八千里。人家都是用青尼厚布做的军帐,既防风又暖和。这里倒好,看上去就是一层薄薄的棉布,跟我家的夏天铺的床单差不了多少,还透着亮,哪天晚上月亮好的话,不用点灯,直接就着月光看小黄书都行。(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再配上这长久不息的八级小风,那酸爽真是绝了!
我跟白且眼都直了,对于刚刚习惯享受的我们来说,这无疑是从天堂直接给踹进了十八层地狱,还是爬都爬不上来的那种。老杜和老童倒显得很淡定。老杜在刘备起兵伊始就跟着南征北战,那时候可能比现在还苦。老童则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对一个以天为被地为席的人来说,这都不算什么。可我跟白且啥时候遭过这份洋罪?别说住在这里了,哪怕往前多走一步我都不乐意。
那传令兵往前走着,回头一看,我俩跟木桩似的站在那儿,立马明白了缘由,也不禁赧然笑道:“让各位见笑了,作战时期条件差了点,还请几位多多见谅。”
老杜和老童见状,一人过来拽了一个就往前走,老杜还在那吐槽道:“年轻人吃点苦算得了什么?听哥的,习惯习惯就好了。”
习惯!?这怎么习惯!?黄巾还没灭,老子先冻死这儿了,怎么习惯?可无奈老童手劲儿太大,挣都挣不开,我跟白且就像两只栓了狗绳的小狗,硬生生给拖到了刘备帐前。
传令兵给我们作了一揖,对我们说:“诸位请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说完,转身走了进去。
没一会儿,着急忙慌的又跑了出来,正好跟我撞了个满怀,仔细一看并不是那传令兵,竟是牙门将军孙平安孙头!
“孙头!”我惊呼一声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难道也调到这里啦?”
孙头一看是我们,脸上焦急的神色顿时消失了,满脸笑道:“哟!没想到这么快又团聚了?”然后与众人一通寒暄。
“孙头,看你刚才慌慌张张的是出什么事儿了?”我问道。
“唉!别提了!”孙头闻言眉头又锁了起来。“你们走了以后,伙头军就乱了套了。也不知道张三爷哪根筋不对,把好好的伙头营整成了军罚营。给我配的十几个人要么是刺儿头,要么就是军油子,全是犯了错的,没个能使唤的,效率还没咱五个人在一起时的高。”
老杜一听,气呼呼的说:“那你收拾那帮小兔崽呀!在咱的地盘还能让他得瑟咯?”
“嗨!我也想啊!哪有时间啊?你看,从一睁眼我就开始着和面、烧锅、做饼,还得摘菜、做菜。中午这顿刚忙活完了,晚上那顿又跟上了,几个人的活我一个人干,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整顿军纪固然重要,可大军吃饭更是重中之重啊!”
白且也开口问道:“孙头,那张三爷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孙头一听,脸都气的通红通红的,就跟那怨妇似的。“他老人家金口一开:‘你伙头军的事,自己搞定。’然后就把我撂那儿了。小信子,你平时鬼点子多,给想个辙呗?或者你开口去跟三爷说说,多派两个有用的人也好啊!”
我架着额头想了半天,这事儿找张飞多半不成,就他那火爆脾气,不单不会增派人手,还有可能大骂你没用。既然这样,那只能想办法提高做饭效率,挤出时间来教育那些手下。现代人为了节约做饭时间的话,那首先能想到的就是速食产品,比如方便面、方便米饭什么的。对了!为何不让孙头按照这个思路把效率提高呢?
大脑转的飞快,马上想到了解决办法,张口说道:“有了!孙头,你一会儿回去绕路去军需官那去一趟。三爷部现在大约两百个人,你按照每五人一伙给他们领取头盔。”
“领头盔?”孙头有些茫然。“领皮盔还是铁盔?”
“自然是铁盔,现在是冬天,愿意带铁盔的人不多,领四十个应该没什么问题。”看他在心里默记着,我接着说道:“然后你听我的,今天晚上把一些野菜、山菜、萝卜之类的易保存蔬菜找一些大坛子用盐腌上,越多越好。每天早上和上面,省着就行,不要做。然后该整顿整顿,该休息休息。到了中午,熬上一大锅粥。明天中午开饭前,你让所有伍长过来领铁盔,按照配给,每个士兵分发一至两个面饼大小的面团就可,粥和腌菜也是一样。”
“可。。。面团是生的呀,怎么吃?”
“不是给他们领了铁盔吗?”我笑道:“教给他们把面团压在铁盔里,架在火上烘烤,熟了之后就可以食用了,可能比咱做的硬锅饼还要好吃,这东西就叫做锅盔。”
“锅盔?好!”孙头兴奋地说道:“这个方法真是既省时又省力!我这就去办!”说完,跟我们匆匆道了别,转身一溜烟儿走了。看来孙头这火急火燎的脾气,这辈子也改不了了。
“哈哈哈哈!好个锅盔!”一阵豪爽的笑声从帐中传来,帐帘左右分开,刘关张同时现身在眼前。张飞笑道:“大哥!我就说这小子有办法吧?你还为那老孙操心!现在俺老张赢了,皇甫老儿送的那两坛子好酒,你看俺什么时候抱走?”
“你呀,呵呵呵呵。”刘备指点着笑道:“三弟,你什么时候能把这一口戒掉,我跟你二哥从此退隐山林也心安理得了。”说完,与关羽二人相顾而笑。
我一听,登时满头的汗。没想到一向自诩聪明的我,竟然又被智力排三国倒数第二的张飞给算计了,而且还被他拿来作了赌,心里那个恨呐。
刘备负手笑道:“四位来的正好,本想带你们去和自己的士兵见个面,正巧别部司马孙文台刚从朝廷述职回来,皇甫将军遣人召我们去帐内商议破敌大计,你们也一起来吧。”说着,领先而行,我们几个只得也跟了上去。
汉军主帅帐前,我们四个无聊的蹲着,感觉是那么悲催。时值饭点,看到人家士兵都在边吃边聊,我们却饿的肚子咕咕直叫,更是平添了一番凄凉。
正无奈间,从帐中忽然走出一人来,此人头顶红帻,一身红色劲装。脸上虎目雄鼻,阔口虬须,端得是威风飒爽,还透着那么一股英气。
只见他在帐前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人,随后大喝一声:“谁是欧阳信!”论嗓门的洪亮程度完全不差其张飞。
“我!我是!”我纳闷的站起身来问道:“有事儿?”
那人微微一笑,倏地扑了过来,右手握拳,直冲我胸前捣来。我见状大惊,心里毫无准备,眼看就要狠狠挨上这一拳,那人却忽然停住了身姿。
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他的颈前此刻正被剑尖抵着,再往前半分便送入了咽喉。我急忙顺着剑身望去,出手的正是老童童无涯,他右手前指,手中剑擎了半天竟无一丝抖动。也多亏那人能及时刹住身形,否则此时已命丧当场。
那人爽朗的一笑,收回架势,抱拳笑道:“不愧是以一敌十的勇士,孙坚佩服。”这话是冲着老童说的,而我则瞬间沦为了空气。
接着,孙坚伸手一延说:“皇甫将军请各位到帐中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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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话 江东猛虎
我们跟着孙坚走进了帐内,一眼就瞧见汉军首脑们正围着沙盘讨论作战方案。80电子书wWw.80txt.com除了皇甫嵩、朱儁,曹操、刘备还有孙坚这三个影响中华未来五十年命运的大人物,今天终于齐聚一堂。
皇甫嵩见我们走进来,赶紧招手示意我们过去,并对孙坚问道:“文台啊,这几位你都见过了吧?”
“是,属下见识了。”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孙坚这话的语气甚是有些轻蔑之意。
皇甫嵩却仿佛没听出来,而是点头说道:“那就好。”接着一指沙盘上的广宗说:“刚才我们商量了一下,广宗共有北、西、南三座城门。北门由骁骑校尉曹操负责进攻,守将为号称‘地公将军’的张梁,此人诡计多端,尽得张角真传,手下的战斗力也都不弱,单靠孟德的兵力想要攻取城门实为难上加难。”
皇甫嵩又一指西门:“西门由我和朱将军及义勇军的各位负责,虽然兵力足够,但贼首张角和他的三弟,也就是自称‘人公将军’的张宝也一定会率领大部分黄巾主力死守西门。”
最后,他又指了指南门说:“防守最为薄弱的便是这里,据情报所示,守将是原先白马渡的头领何曼、黄邵等人。”听到这里,我才明白皇甫嵩把我们叫来的用意,一定是因为我们曾在白马对何曼的底细比较熟悉,让我来给孙坚做做介绍。
果然,皇甫嵩接下来的话验证了我的想法:“现在南门是由巨鹿太守郭典驻守,我们希望文台能率所部兵马与之汇合。待开战后,北门、西门作为佯攻,南门则作为主攻,一举拿下广宗!”皇甫嵩又一指我跟白且:“这两位曾在白马与何曼待过一段时间,对他的行为模式比较熟悉,现为玄德手下爱将。玄德慷慨,愿将这几人暂借与你,相信他们能对你取得首功带来极大的助力。”
靠!这什长连一分钟还没当上,先让刘备给卖了。我忽然觉得这里的套路太深,跟这帮人实在是玩不起,还真不如找个地方种地去。心里不悦归不悦,可我也懂得什么叫大局为重。刘备现在充其量不过是个偏将,基本没什么发言权,上司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也是身不由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况且,事已至此,你再矫情人家也不会在乎的,只好认命。
刚想抱拳领命,却没想到孙坚先开口了:“属下遵命,但这几位就不必了,既是刘将军的爱将,孙坚也不好夺人所爱。在下虽然不才,手下矣有程普、黄盖、朱治、祖茂四员老将,他们个个都有一骑当千的能耐,加上我孙文台,区区黄巾又何足道哉?皇甫将军只需借我三千精兵,我孙坚保证各位在城内看到后天的太阳!”
这话乍听没什么毛病,但要拿他在门口的那番话一对比,轻视之意便毕现无疑了。我们充其量以一当十,可能在他眼里我连这也算不上,而他们这一集团个个一骑当千,那潜台词就是说:“你给我派这几个废物来干啥?我孙坚不要!还不如借我点兵呢。”
我听得一阵窝火,心想这孙坚也忒自负了,虽然有“江东猛虎”之称,也有斩华雄、退吕布的能耐。(正史上的确是孙坚干的,并没有什么三英战吕布。)但也不能这么狗眼看人低吧?更何况他这话也顺带讥讽了刘备,这让义勇军的面子何存?
好容易压下怒火,朱儁又说道:“文台之勇,我等在宛城已见识过了,但广宗并非宛城,张角三兄弟也并非韩忠、赵弘之辈可比,文台宜谨而慎行啊!”
“朱将军无须再言,两千!只需借我两千精兵,孙坚愿立军令状!明日晚间之前必然攻下南城门,否则甘受军法!”孙坚双手抱胸,浑身散发出一股傲气。
我心里暗想,活该你受黄祖埋伏而死,岂不闻骄兵必败?就冲你这股傲娇的劲儿,明天就得受这军法从事。但是我又不傻,孙坚怎么说也是员猛将,皇甫嵩爱才之人必然会网开一面,到最后他损失了人马没事不说,对外还宣称自己多么勇猛,敢于以少战多,给自己还捞了个好名声。我怎能如他的愿?
我生怕皇甫嵩答应了孙坚,也没来得及细想,张口说道:“‘江东之虎’果然名不虚传,勇则勇也,但行军打仗更多的还得依靠智慧。”
孙坚闻言,一双虎目瞪的老圆,不断上下打量着我,咬着牙说道:“看来这位小兄弟必有更好破敌之计,不妨说来听听。”
我装作没看见那挑衅的眼光,自顾自的说:“孙子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上攻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攻,最下攻城。现张角聚众十数万屯于广宗,虽大多乌合之众,但张角其人确有其略,冒然攻城只会损兵折将而已。”
“哼!”孙坚冷哂一声道:“我当有什么高见,不过是书生之言,纸上谈兵罢了,快快退下吧!无名小卒还妄谈军机大事,笑话!”
这句话,孙坚真是成功的把我给激怒了,头脑一热,也不禁冷笑道:“看来孙将军仗打的虽多性子却急的很,这等脾气如何能冷静分析战局把握战机呢?”
孙坚当场就火了,伸手就要拔刀,我装作没看见,赶紧对皇甫嵩抱拳道:“在下有一计,无需帑费大军,便可打开城门。”孙坚古锭刀都拔出一半了,皇甫嵩闻言急忙伸手虚按,打圆场道:“文台息怒,不如先听他说些什么。”
孙坚一听又恨恨地把刀还回鞘中,嘴上说道:“也罢!如若是什么狗屁不通的小伎俩,我当场就砍了他!”
看着皇甫嵩默许的态度,我心中暗暗叫苦,看来摸了老虎屁股还想全身而退是根本不可能了,只能下剂猛药才能让冲动的自己活过当下,只是又要对不起白且了。
“诸位将军,我与白且曾在白马渡与南门守将何曼、黄邵有些交情。在下情愿,与白且二人乔装潜入城中,劝说何曼、黄邵投诚,打开南门,荡平黄巾!”
“什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同时出自四人之口。第一个就是白且,虽然他可能已经料想到有这种计策,但怎么也想不到我会这么鲁莽,关键还拉着他一起垫背。第二个是孙坚,他刚才就一直琢磨着找个借口一刀砍了我,一听这个说什么也动不了手了。成了,我欧阳信名震天下。败了,我就直接死那儿了,哪还能跑回来让他砍我泄愤?总之无论成败,对他孙坚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第三个是刘备,他其实真的挺看重我们的,此计一出则必行无疑,风险太大,他实在不想我们丢掉小命。最后一个自然是皇甫嵩,对他来说,再复制一次白马渡大捷当然是最利好的计谋,当然也是不敢相信我居然会提出这么大胆的计划。
“有把握吗?”皇甫嵩思忖了半天,才问道。
“将军!”孙坚急道:“不能答应啊!万一他们泄露了我军机密,那就。。。”
皇甫嵩一伸手,示意孙坚打住,缓缓说道:“文台可能不清楚,这几位最近屡建奇功。也可以说是我大汉十几万军队的恩人,他们的为人不由得我不信。作为统军者,欧阳信的计策可谓无上之选,也不由得我不采纳。但此计实施起来风险极大,从人情来讲,我所能做的只有尽大可能降低风险。”
光冲这几句话,我绝对要给他点一万个赞。皇甫嵩转而对我说道:“当然,如果你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也不会允许你们去冒这个险。”
说实话,这事儿我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事先谋划这种事儿,我从东莱保卫战后就没再用过,反正也是漏洞百出。后来一系列的事件让我发现,自己属于那种见招拆招的类型,随机应变才是我的长处。对于劝降何曼的事情,唯一的有利条件就是在它心里,我算是救过他一命。况且大军压境,黄巾的覆灭也是迟早的事情,如果保证他们的性命,兴许这些还能提高一点成功率。
“皇甫将军,如果您有权利给给他们一道赦令,这事的把握就高了很多。”
“赦令?”皇甫嵩闻言捋了捋胡须,良久说道:“赦令乃天子所颁,嵩不能擅权,但若有真心归降者,可作一标记,攻城时我会令全军网开一面。”
“如此即可,这样吧,我会让有意投诚的人在左臂上绑上红布,以此为记。”
“甚好,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我想了一下说:“事不宜迟,就今天夜里吧。”
“很好,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会尽量满足你们。”
我低头想了半天,也没什么需要的了。忽然,一直沉默的白且说话了。“皇甫将军,请您在今夜亥时末子时前做一下南门军队的调动。”
我靠!白且不说,我差点把最重要的问题给忽略了。“对!白且说的对,请将郭太守的军队调往西门,隔一炷香的时间,再由孙将军的部队补上。”
“这是何意?”孙坚问道。
朱儁和皇甫嵩则齐声笑道:“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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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话 潜入敌城
月夜下的广宗城,虽然不比长安、洛阳等名城壮观,却自有它的一番韵味。(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远远看去,它就像一名历经沧桑的老妇人,静静的坐在群山环抱之间,满面皱纹的见证着影响大汉王朝兴衰存亡最重要的事件。
月光斜映下,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往城下潜了过去。距离城门大约还有三十步,一支飞箭噗的一声插入两人脚前。只听城上一人大声喝道:“什么人!?”
“大哥!我们是从白马渡逃过来的!我叫王从阳,他叫石惊天!烦请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白马渡的?”那人念叨了一边,向旁边的同伴问道:“白马渡的人不是一个月前就都进来了吗?怎么又蹦出两个来。”
他旁边的同伴闻言不耐烦地说:“啧!你虎啊?外面大军围城,他俩是怎么混过来的?八成是奸细,乱箭射死得了!”
那人一想也是,再不答话,张起弓就冲黑影射了过来。其中拿的枪的那个眼尖,长枪急忙一扫挡下了箭只,大声喊道:“我们不是可疑之人!去问问何曼头领,他认识我们!麻烦大哥去通报一声。”
“外面官军重重!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过来的!?说不清楚,我再给你一箭!”
“我们在外面潜伏好几天了,趁刚才官兵调防我们才赶紧过来的,大哥!你快去帮忙通报呀!一会官军回来我们就惨啦!”城上之人想想也是,一溜烟往城楼跑去,那也是何曼现在的住所。
“报!禀何渠帅!城下有两个人叫门,自称王从阳和石惊天,说与渠帅相熟,属下是否让他们进来?”
“什么?”城楼里闪出一个人来,却不是何曼,而是何曼的副将黄邵。“渠帅刚刚睡下,有什么事和我说吧。”
“副帅,城下有两个小子想要进城,说是一个叫王从阳一个叫石惊天,你看。。。”
黄邵一听,激动的一把揪住那人衣领,急切的问道:“王从阳石惊天!?你确定没有听错!?”
那喽啰见状吓了一跳,点头如捣蒜道:“属下听得真真的,是这两个名字没错!”
黄邵略一思忖,说了声:“走!随我看看去!”
我跟白且在城下冻得瑟瑟发抖,为了避免被识破,我俩又换上白马渡的那身行头。(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一身单衣,在零下的气温里那简直就是用绳命在等待啊!两个人大男人恨不得抱在一起,用肉体来取暖。
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小缝,只听里面的人大喊道:“快点进来!哦!别忘了给我把箭捡回来!”
我们捡起箭,抄起手,屁颠儿屁颠儿跑进了城。只见周围火把大亮,迎面一个熟悉的面孔抱手而立,正是黄邵。
“黄大哥!”我兴奋的刚要冲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不成想一把钢刀先架在了我俩的脖子上。
我跟白且顿时愣住了,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心想这刚进门就暴露了?没这么衰吧!?脑筋转得飞快,顿时静下心,脸上一沉问道:“黄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邵冷冷一笑,也不答话,大喝一声:“给我绑起来!”
白且刚要动手,我急忙拍了他一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于是任由一帮喽啰把我们捆得结结实实。
黄邵着人将我们带到城楼上,一进门,他就把所有人都撵了出去,反手关上了门,拔出腰间钢刀。
我见状大吃一惊,却强按心头恐惧,冲着黄邵怒目而视说道:“既然要杀,何不当着的手下动手,也好抖抖你大将军的威风!”
黄邵闻言一愣,接着一脸苦笑道:“兄弟啊,你们把黄大哥想成什么人了?”说着,径自走到我们身后,用刀割开了我们的绳索。
我跟白且纳闷的对了一眼,都不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又听黄邵说道:“现在是非常之时,我现在身为把守城门的副帅,岂能对意图入城的人不闻不问?放心吧,这只是做给下面人看的,你俩的为人,别人不知道我黄邵还能不清楚?”
我俩这才暗舒了一口气,随着他走到里面的凳子上坐下。就着微弱的烛光仔细观瞧黄邵,短短几个月没见,他人仿佛老了十几岁,原本年轻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风霜,不禁有些感触的说道:“黄大哥,许久没见,苍老了许多呀。”
“嗨!”黄邵苦笑道:“要操心的事儿太多咯,每晚还担心官军夜袭。不瞒你们说,我现在啊,经常想起以前种地的日子,虽然有上顿没下顿的,可至少过的安生。如今每天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好,真是生不如死啊。”
黄邵看到我俩也跟着感叹,马上强笑道:“别说我了,说说你俩这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我跟何渠帅还以为你们死在了白马渡,真没想到还有再能相见的一天。”
“说到这事儿啊,还得多亏了你呢黄大哥。”我也笑道:“当日官兵攻打白马,为了断后,我俩一把大火将整个渡口给烧了,当时伤病加身,自忖是逃不了了,就坐在那等死。想不到天无绝人之路,大火一起,反而惊动了渡口旁的那帮饥民。他们本想跑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却正巧发现了我俩。这帮饥民平时被泽黄大哥的恩惠,一看是曾跟你一起布施的人,想都没想就把我们收留了下来。”
我顿了顿接着说:“后来官军进驻了白马,发现了我们,多亏这些饥民帮忙打掩护,才没暴露了身份。官军的大将军皇甫嵩,下令将饥民一同带往上党安置,我在那休养了好长时间,一痊愈这不马上过来找你们了。”
“是吗?终于有地方收容他们了,看来那个皇甫嵩还算是个好官。兄弟啊,你们既然已经能平安的待在上党城,又何苦跑来趟这淌浑水呀?”
白且此时适时的插话道:“我们担心大哥你呀!在白马时百般维护我们,我们又岂能弃你于不顾啊。”
黄邵闻言,感动的流下了眼泪:“好兄弟!有义气!但是这义气却害了你们啊,兄弟。这广宗已是朝不保夕,三天前连粮都断了,你们为了大哥,却把自己置于了死地,是大哥害了你们啊!呜呜呜!”说完竟痛哭起来。
看他这个样子,我的心里就想打翻了油盐酱醋糖,五味杂陈,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心里只是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救他。斜眼瞅瞅白且,见他也盯着我,眼神中透漏着和我一样的想法。
我鼓了半天的勇气,终于说了出来:“黄大哥,既然如此。。。。。。咱不如叫上瓢。。。何渠帅一起。”说到这里,我使劲喘了口气,感觉心脏都要紧张的爆掉了。“投降吧!”
果然,黄邵听了猛然提高了警觉,息住哭声,眼光中透出刀锋般凛冽的寒芒。黄邵右手渐渐按住刀柄,嘴上问道:“你们俩。。。难道是官兵派来的说客!?”
白且一见这架势,估计心想反正都暴露了,干脆表白来意得了,只听他说:“黄大哥!都这样了你还。。。”
“当然不是!”我急忙打断白且的话,用最真诚的眼光和黄邵对视着说:“黄大哥,我也只是听你刚才的感慨,才想到这一着臭棋,你别往心里去。”
黄邵这才放下了戒心,按着刀柄的手也伸了出来,满脸严肃的说:“这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过,但是为了你们好,在何渠帅面前一个字都不要提起,否则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句话说的反而勾起了我们的好奇心,我对白且使了个眼色,白且立马会意道:“对不起黄大哥,我们一时冲动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不过何帅为啥对投降的事这么讳莫如深?难道朝廷下旨招安的话,有活路他也不肯走?”
“没错!”此言一出吓得我们冷汗都流下来了,因为这压根不是出自黄邵之口,而是从身后的黑影里传出来的。声音低沉浑厚,说话的明显是何曼本人。
原来这城楼里面还有一进小房间,是专供守将守城时休息用的。我从没见过城楼,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设计,更没想到何曼正躲在里面休息。幸亏我刚才圆的及时,没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否则此刻已被乱刀剁成肉泥了。
“瓢把子!”我最先反应过来,装作没事人似的站了起来,白且也跟着站了起来。
“呵呵,你们这俩臭小子还没死啊?竟然还能找到这儿来,有点能耐。”何曼笑着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脸上没有半分杀气,这也让我安心了不少。
“瓢。。。。哦,不对,该叫何帅啦!呵呵,小的还没恭喜您荣升呢。”
“恭喜个屁!”何曼佯怒道:“还看不出来啊,老子这是明升暗降了,都是拜你所赐。”
我闻言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何曼笑道:“白马渡撤退,虽然保住了兄弟们的命,却也给我这‘截天夜叉’落下个逃跑的名声。用天公的话讲,我这叫战略性转移,保存了战斗力,该奖。但他弟弟地公就不这么想了,认为我这是怯战而逃,该罚。后来人公在里面又搅和了一通,于是名义上升我为渠帅,其实给贬成了一个守门官。”说完,他一屁股坐到正中央的交椅上,示意我们也坐下说话。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其实这也没什么,有活路就走,这是人的本能。但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们,只要天公在一天,我宁愿与他玉石俱焚,也不会苟且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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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话 无间之道
我不禁问道:“渠帅,您这又是何苦呢?”
何曼忧郁的叹了一口气,说:“我家本是谯县的一户贫苦农民,家中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妹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年前,谯县遭受了一场瘟疫,老父老母还有小妹都病倒了。我拿着家中所有的积蓄去城内找郎中求药。没想到那守城门的狗官竟列出各种苛捐杂税,家里的那点钱还买不来一个路费。无奈之下,我只得又回到家里,眼看着家人日渐衰弱。”
“没过几日,父母相继病亡,眼见相依为命的妹妹也将撒手人寰,却恰好碰到天公来到谯县布道。天公见此处瘟疫肆虐,便作法施药,终于保下了我妹妹一条性命。天公于我家人有救命之恩,在此为难之际,我又怎能弃他而去?”
我心想这下可麻烦了,何曼倒是一个忠义之人,无奈人家张角先对他有了大恩,这游说开门之事,恐怕已经没了可能。更尴尬的是,我跟白且都混进来了,才发现这事不可为,又不可能再让人把我们放出去,真是进退维谷啊!
何曼见我俩低头不语,反问道:“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如果是官兵的说客,告诉我,现在就把你们放回去。如果想留在这里,你们大可放心,有我一口吃的绝对不会饿着你们。”
开玩笑!这时候承认自己是说客,谁知道何曼那张大脸会不会说翻就翻?再说了,就这么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回去,还不定被孙坚怎么羞辱呢,不如先留下,静待时机,徐徐图之。“渠帅,您还信不过兄弟吗?如果您还认为我们是官军的人,也不必废话!直接给我们一刀得了!咱十八年后再做兄弟!”
何曼直勾勾盯着我半晌,见我眼神中并无丝毫闪躲,这才呵呵笑道:“好!果然没看错你们。”说完,转头又对黄邵道:“你去给他俩张罗个好住处,明天一早带他们到城里转转,吃饭的话,就来这里和咱们一起吃吧。”
“诶!好。”黄邵起身答应着。
我跟白且也同时站了起来,对何曼抱拳告了辞,这才跟着黄邵走出了城楼。下了城墙,没转两个弯,就来到一座寂静的小院。里面看上去似乎有些日子没人住了,阴阴森森的,院子里满是杂草。
黄邵道:“这里是我刚来的时候要下来的,原本和其他两个人一起住。在上次大战中,那两人在偷袭官兵粮草时阵亡了,你们就住那两间厢房吧。”说着,他又一指里面说道:“最里面那进放了一些我的东西,现在正值战时,我跟渠帅一般就住在城墙上,你们正好也帮我看着点东西。”
我跟白且惊愕的互望了一眼,心想这还有法睡?这俩死鬼搞不好就死我们的手下,现在倒好,直接把仇人放自己床上了,那棺材板还压得住?
我不断跟白且使眼色,那意思让他开口说说,不行换个地儿。txt小说下载80txt.com白且也愁得都快白了头,哼哧了老半天才喏喏的说:“黄。。。黄大哥,那啥,没别的地儿了吗?”
黄邵闻言一愣,问道:“咋了?不爱跟我一起住?”
“不。。。。不是,那两间不是。。。”
黄邵顿时会了意,哈哈大笑道:“男子汉还怕鬼呀?放心吧,莫说这世上没有鬼,就是真有鬼也只会去找杀他们的仇人麻烦,你俩就安心的住下吧。再说了,现在这满城屋子,哪有没死过人的呀。”
得,他这一说还不如不说,反而更让我们脊背发凉。黄邵笑着拍了拍我们的肩膀说道:“行了,大丈夫死且不怕何惧鬼也,勇敢点。旅途劳顿赶紧收拾收拾歇了吧,明日擎早我来接你们。”说完,转身走了。
我跟白且大眼瞪小眼,墨迹了半天才溜达进去。第一件事,先找着蜡烛点上,心里这才踏实了一点,但说什么也不敢一人一间的睡了。看看这土炕够大,于是我俩一致决定,睡一起。
白且见院子里还有些木柴,赶紧把火炕烧热。看到满屋的狼藉,也实在没心情去收拾,两人一翻身躺在炕上,享受着背后的温度,顿觉惬意了许多。
“博峰,如果何曼真不投降,我们该怎么办?如今想出都出不去了。”
我闭着眼睛,思绪万分,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头疼。”
“唉!如果没有张角该多好?”白且叹道。
“呵呵,没张角哪来的三国?没三国哪来的这游戏?没这游戏哪来的这些破事?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因,才有果。正因为张角救了何曼的妹妹,何曼才加入了黄巾,才在白马认识了我们,才做了这南门守将,这都是有因果关系的。”
“也就是说何曼的因就是张角咯?那要是把这因给除了呢?”白且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蹦出这么一句来。
“你是说?”
“若张角一死,你觉得何曼还会是铁板一块吗?”
我惊诧的望着白且,这是他第一次想到我前面去了。看来上次的谈话切实的起了作用,人只有在认识到自己力所不及的时候,才肯真正动脑子想办法去处理问题。
“张角一死,何曼没了精神支柱,那时再劝诱的确会很有可能成功。但这个想法漏洞太多,想想我都头疼,几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比如?”白且出奇的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
“比如,如何接近张角?现在咱连张角在哪都不知道,如何刺杀?比如,张角身边全是精英卫队,又如何能刺杀成功?再比如,若刺杀张角成功,咱们怎么逃跑?何曼若知道咱是凶手,会不会更加死心塌地的为黄巾卖命?这么多的不确定性,想了也是白想。”
白且闻言却忽然吃吃一笑:“谁说要刺杀张角了?我且问你,历史上张角怎么死的?”
“病死的啊。我靠!”我这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竟忽略了事件本身。“按三国志上说,张角差不多就是这时节病死的。”
“所以,咱们明天一早问问张角是什么情况再说。”
二人去了心事,顿觉困意加身,又稍稍聊了一会儿,不觉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黄邵还没踏进院门,就扯着嗓子喊道:“王兄弟!石兄弟!快起来!官军攻城了!”
“什么!?”我和白且一骨碌爬起来,也不顾头疼,两步就跨出了门外。眼见黄邵屁股着火一般跑了进来,拽着我俩说道:“快!渠帅召你们呢。”
我一想这事不对呀!我俩昨天夜里才刚进城,汉军的首脑们都知道这事啊,这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始攻城了呢?跟着黄邵一路跑到城墙上,眼看城外的确有些兵马正在布阵,看上去大约有三千多人。
疾步来到何曼身后,何曼正抱着手观察城下情况,黄邵禀道:“渠帅,王从阳与石惊天已带到。”
“嗯!”何曼只是微微一点头,接着便是长时间的沉默。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跟白且的内心也越来越紧张。何曼叫我们来干嘛?他也不说,难道我们暴露了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曼才张口问道:“你们俩是怎么穿过官军营地过来的?”
我跟白且闻言一愣,忙答道:“其实,我俩一直潜在官兵后面,寻找进城的缝隙,转了好几天。昨晚南门的官军突然拔营走了,我们这才有机会跑过来。”
“难怪,这帮官兵和以前的不同,一个个都精神的紧。”说着,对我一招手:“你来看看,知不知道这是谁的部队?”
我道了声诺,走到城垛前,手搭凉棚,定睛细瞧。只见这批汉军衣甲鲜明,手中刀枪在阳光下霍霍发亮,队伍排的那叫一个整齐,就如仪仗队般。他们颈前都系着一条红巾,看上去就像小学生戴的那种红领巾。队伍最前方横刀立马的站着四员大将,虽是未曾谋面,但一见到他们,我心里就有数了。
这便是孙坚麾下的四员猛将,由左至右分别是朱治、程普、黄盖、祖茂。甭看别的,只瞧黄盖的双鞭和程普的铁脊蛇矛,稍有点三国常识的人都能知道他们的身份。
我心中不断冷笑,看来孙坚这是不甘寂寞,想要没事找点事来做做。“渠帅,我还真认识,这是‘江东之虎’孙坚的红领军。”
“哦?莫非是首破宛城的那个孙坚?”
“没错,孙坚的确是个将才,也治军有方。但此刻他只是来示威的,渠帅不要在意。”
“示威?”
“对,你看他摆出的阵势,枪兵在前,盾兵在后,弓箭居两翼,此为雁行守势,主防骑兵突袭。若要攻城的话,定是盾兵在前以防城上弓矢,弓箭其后消耗城上敌兵,长枪突袭,以架云梯攻上城墙。由此可见,孙坚此次只是在示威搦战,兴许一会儿还得骂阵,渠帅万不可中他诡计。”
何曼想想觉得有理,刚想说话,对面程普一抖马绳走了出来,挥舞了几下蛇矛大喝道:“城上的贼寇听着!速速打开城门投降!大爷心情好的话给你们个全尸,否则城破之时定将尔等碎尸万段!”
程普等了半天,见我们没有回应,抬眼往上瞧,正好瞅见了何曼,遂大声笑道:“城上的可是‘截天夜叉’何曼否?可敢与我一战!?”
何曼冷冷的看着他,并没有答话。程普见状笑得更欢,然后开始对何曼各种嘲讽奚落,身后的士兵也开始跟着起哄大笑。程普越说越没溜儿,渐渐地连程普的家人也跟着受到了牵连,一刻钟的功夫,何曼的祖宗十八代竟被骂了个遍。
以前总在小说里看到人家骂阵搦战,还以为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就是跟街头的泼妇骂架没什么两样,心里一阵失望。斜眼看看何曼,他的表情依旧很淡定,但双手的指甲已深深嵌入了肉掌中。
我觉得程普这样不好,真的。我生活在文明的年代,家长从小就教育我们不要骂人,骂人不好。能动手为什么要骂人呢?直接揍丫的!
我用眼睛丈量了一下距离,随手绰起一支羽箭,又找了一根小细绳,从箭头开始一圈一圈的绑成螺旋状,又一把抢过旁边守军的铁弓,伸手一拉,弓弦竟然丝毫未动!
黄邵见状奇怪的问:“你这是要干嘛?弓箭最远射程也就一百五十步,他起码在二百步外,别浪费箭只了。”
我没说话,一把揪过白且,把铁弓交给他。没想到这家伙真有膀子力气,随手一张就拉开,我把箭架到他的手上,又到他身后好好调整位置。
白且奇道:“你不是要射他吗?怎么偏这么远?”
“你傻啊!”我小声的说:“真射死了程普,孙坚能饶了咱俩?吓唬吓唬他得了。”说着,又故意往右偏了偏。
“射!”白且捏箭的手指一松,那支羽箭嗖的飞了出去,看上去又偏又远,由于我的小加工减少了空气阻力,其射程自是远了许多。我正暗自得意自己的杰作,忽然一阵西北风刮过,只见那支箭竟夹着美妙的弧线和抛物线直奔程普太阳穴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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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话 广宗城内
我小心脏猛的揪了起来,紧紧抓着白且的胳膊,差点把他从城墙上推下去。(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还好程普现在正值壮年,又久经沙场反应够快,眼角瞥见一物直冲自己飞来,下意识在马背上一躲,箭只“笃”的一声正好插在他的盔缨上,程普整个人也呱唧摔在地上。
我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再瞧瞧程普,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已经摔懵了,看上去也是吓的短命十年。黄盖、朱治、祖茂赶紧下马上去把他搀扶起来,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直把城上的黄巾乐得哈哈大笑。
站起身来的程普脸上气得发紫,跟茄子有得一拼,头上横插着一支羽箭更显滑稽。他恨恨向前走了两步,乾指骂道:“龟孙子!敢暗算你程爷爷!老子早晚有一天把你生吞活剥!”这一下,更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德谋!”随着一声怒叱,军阵缓缓分开,一人一骑慢慢走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江东之虎”孙坚。他对程普呵斥道:“为将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你看看你,被一只箭吓成了这副德行,成何体统!还不赶紧退下!”
说来也怪,刚才还张牙舞爪的程普,现在就跟只小绵羊似的,也不敢顶嘴,只抱拳道了声:“诺!”又翻上马背,自动站到原来的位置。孙坚的统率能力,由此可见一斑。
孙坚策马来到城下,仿佛丝毫不惧城上会乱箭将他射死。来到五十步的距离,他仰头向城上望着,也不说话,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须臾,他瞧见了站在何曼身边的我,眼神变得冰冷又狠毒,就像在对我说:欧阳信,你等着,孙文台必报这一箭之仇!
我被他盯得发毛,头皮发麻,但事已至此又怎甘示弱?也尽量把眼睛瞪圆,死命得盯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那我俩刚才则经历了一场生死决战。
孙坚嘴角微微一扬,什么话都没说,调转马头往回就走。旁边一个黄巾,张弓搭箭就要射他。我急忙一把按住道:“别犯傻,把他射死了,官军必然大怒攻城,咱现在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只会城破人亡。”而此时,我却没有发觉,自己的这一举动早已被有心人给偷偷记了下来。
眼看孙坚带着大军缓缓撤去,城墙上爆发出阵阵欢呼。黄邵狠狠冲我背上拍了一巴掌,兴奋的说道:“你小子行啊!稍一摆弄竟能让箭射的这么远,搁哪学的啊!?”
我后背火辣辣的疼,头上冷汗直冒,却得强笑着说:“以前从一本书上看到的相似理论,没想到今天一试果真灵验,也是走了狗屎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何曼也笑着说:“王兄弟别谦虚了,还懂得利用风向,只是可惜了没能拿下那狗官的性命,应该算他运气好才是。”
说心里话,唯独这点是真走的狗屎运,谁能料到偏偏那时候刮风?幸亏程普躲得及时,要射中了他的脑袋,汉军必定以为我已变节,到时真就只能与此城共存亡了。
何曼看着满城的欢喜,对黄邵笑道:“饭妥了,你先和他俩去吃饭吧,吃饭带他们在城里转转,熟悉下环境。”
“得令!”黄邵高兴的拉着我跟白且往城楼跑去。
在白马渡时,每天大鱼大肉,酒都管够。可现在,早饭只有一个馍一碗稀粥和一个鸡蛋。这还是最好的了,一般的黄巾根本吃不着鸡蛋,有的甚至一个馍得两个人分着吃,看来黄邵的话并不假,城里的确已经没粮了。
匆匆吃过后,黄邵带我们绕城走了一圈,眼中所见只有三个字可以形容:脏、乱、差。广宗城内早已没了普通百姓,十几万人都是头戴黄巾的大汉。据黄邵所言,这里根本没有女人,甚至连母鸡都没有一只。所到之处,臭气熏天,还有些就这么躺在道路中央呼呼大睡,也不顾墙根上若隐若现的尿渍和臊呼呼的味道。
黄邵见我俩眉头紧皱,不禁笑道:“现在知道我给你们安排的小院有多舒适了吧?像这种情况,越往城中央越严重。因为人本能都会觉得离门越远越安全,这反而使城门旁清净了许多。”
走了个把时辰,我们几乎把整个广宗转了个遍。我趁黄邵忙着给白且讲解,偷偷看了一眼竹派,发现广宗城内的地图几乎都已打开,唯独城东依山的位置还有一大片黑幕。不禁愁了个空插嘴问道:“黄大哥,咱转了这么久,是不是城东还没去过呀?”
黄邵闻言,敛去笑容道:“那里是禁地,除非得到许可,否则靠近者格杀勿论!”
“禁地?”我跟白且对望了一眼,又问:“那里是有什么宝藏吗?”
黄邵笑了,说:“就眼下这情况,哪来的什么宝藏?那是三公住的地方,有他们直属的神威军驻守着。他们是天公最早的一批信徒,也是精英,有些以前甚至是官军里的都尉、校尉,个个武艺高强。别看渠帅现在这个样子,他以前也曾是神威军的队长呢!”
“谁?何曼!?”我惊奇的问。
“是啊!”黄邵得瑟着说:“我当时也差点被选入神威军,我也是那时认识的渠帅,他是当时的考官,对我很是看重。可就在入选前夕,渠帅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忽然从神威军里退了出来,被派往了地方。他问我想不想和他一起闯一番天下,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后来我问他为什么退出来时,渠帅也只是说整天在那待着无所事事,不如自己出来见识见识。唉!现在算起来都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想不到兜兜转转,最后竟又和天公困在了一起。”
黄邵正感慨着,迎面这时走来一队黄巾军,从穿着上看,他们与其他的黄巾军有着些许不同。一般的黄巾只是头上裹着黄布,衣服什么的仍然五颜六色的自家衣裳,但大多是粗麻布衣。但这一队不同,他们是黄巾黄衣,周身都是黄色,服装质地也全是丝绸棉布制成的,整齐划一,很有点军威。
黄邵一看,对我们悄声说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你们看,这就是神威军,挺威风的吧?”
我跟白且迎着阳光仔细一看,这一看不打紧,两个人就如同被雷同时亟中一般僵在了那里。只见神威军领头一人,五大三粗、膀大腰圆,脸上虬须直立满面的煞气,手中虽没了凤嘴大刀,但这模样化成了灰我都认得,正是杀死大哥宗齐的罪魁祸首—王国!
俗话说的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只觉的胸中一股按捺不住的怒火直往上冲,尤其想到宗齐的惨死的样子,右手早已激动的按到惊鸿剑上,准备冲上去给宗齐报仇。
这时,我忽然觉得有人在偷偷扽我衣角,转头看了看,发现白且正向我摇头。我咬着嘴唇摁下心中恨意,缓缓放下按在剑柄上的右手。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王国带着人已经走到了我们的面前。我与他距离只有一步之遥,此时猝不及防突然发难,定能将其斩杀当场。但这样的话,我跟白且,或许还有黄邵也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于是只能强忍下来,低着头,装作很尊敬的样子。
王国眼高于天,根本没把我们瞧在眼里,只顾走自己的路,也完全没有察觉仇人正和自己擦肩而过。我和白且也生怕他认出我俩,见他过去也不禁松了口气。
没想到王国走了几步,忽然“诶?”了一声,又走了回来。径直走到黄邵面前问:“你不是守南城门的副帅黄邵吗?”
“是是!小的正是黄邵,上官有什么吩咐?”
王国被这话捧得上了天,气势先下去了一半。“你怎么不在岗位上待着,在这儿转悠啥呢?”
“嗨!这不刚来了两个小兄弟,何帅让我带他们来熟悉下环境。”
“哦~~”王国两步溜达到我们面前,我跟白且心脏都要蹦出来,头埋得更低了,刚才的怒火也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紧张。王国瞄了我俩一眼,也没怎么往心里去,转而对黄邵说道:“正巧,刚才天公还让我去趟南门找何渠帅有要事相商。碰到你我也省心了,你一会儿回去,帮我传达一声可好?”
“得嘞!此事就交给我了,我们也正要往回走呢。”
“那拜托了啊!”王国笑道,转身带着人继续走了。
等他走远了,我俩才想起呼吸,猛然喘了几口。黄邵见状以为我俩只是没见过大世面,也没怎么走心,就带着我们往回走去。
回到南城,黄邵嘱咐我俩在院子里待着,自己则回去覆命。我们也无所事事,就一通忙活把院子从里到外收拾个遍。一直忙到夕阳西下,才把个小院拾掇干净。两人这才有功夫坐下,好好聊聊王国的事情。
“博峰,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久,你还是这么冲动。”
“那是你当时没在现场。”我倒了一杯茶,边喝边说:“大哥当时为了救我,活生生被这厮一刀砍死,换了你,这辈子能淡定的了吗?”
“自然不能。”白且也喝了口茶说:“但博峰我想你明白,导致这一切悲剧的不光是王国一个人,而是整个黄巾起义,如今我们深入虎穴,也极有可能将整个黄巾军一锅端掉,到那时,王国自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你切不可小不忍乱大谋啊!”
“这个道理我懂,只是。。。”话未说完,白且忽然一把捂住我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这才听到,门口竟然有悉索的脚步声。没过一会,门猛然被推开。我跟白且一看,竟然是黄邵。
黄邵见我俩这样,有些奇怪,问道:“你们这是?”
我这时才发觉,自己依然保持被捂着嘴的姿势。白且也忙装着把手在我嘴角抹了抹,嘟囔道:“这么大的人了,吃个饭还这么邋邋遢遢的。”
黄邵见状笑道:“你们俩感情真好啊,难怪总是形影不离的,该不会是。。。”
“没有!绝对没有!”我跟白且异口同声的否认道,即便他不说下去,我们也知道黄邵要说什么。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是亲兄弟呢。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渠帅刚从天公那回来,指名要找你俩,快走吧。”
我跟白且心头同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是王国认出了我们真实身份?于是试探着问道:“黄大哥,你知道渠帅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我哪知道?去了就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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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话 大贤良师
我俩步步惊心的来到城楼里,何曼此时正在啃着馍,看样子也真是饿坏了。[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见到我们一来,忙将我跟白且招到问道:“城里都熟悉过了吗?”
看到我俩点头,他又说道:“那就好,刚才天公召我问上午对阵官军的事情,我顺便把你俩推荐给了天公。他老人家听说你们既读过书又认识字,很感兴趣,特将你俩招为参知,随侍左右。”
“啊!?”这消息倒着实有些意外,也就说我们一跃成了张角身边的红人?可这参知又是什么鬼?我在书上读过汉朝的官职,没听说有这么一个啊。
“啊什么啊?”何曼笑道:“黄巾军里识字的人并不多,三十六渠帅里也就波才认识几个,可惜也战死在汝南了。其实啊,天公很欣赏有文化的人,把你们招去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和白且对视了一眼,两人一时也不该如何是好。要换平时倒也罢了,这是真真儿的好事,可现在王国正在保护张角的神威军里任职,如果不小心被他发现了我俩的底细,那真成了瓮中之鳖,想跑都不跑了。
何曼见我俩还呆着发愣,不由奇道:“还傻站着干嘛?这么好的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快去啊!”
我苦笑着说:“渠。。。渠帅,我们不知道怎么走。上午黄大哥说那里危险,也没带我们去过天公府邸。”
“嗨!我把这茬给忘了,黄邵,你带他俩走一趟。要碰到神威军拦路,就告诉他们是天公钧旨。”
“诺!”说完,黄邵扭头就走。
我一看,再赖下去也改变不了现实,只得硬着头皮跟何曼道别,和白且一起跟着黄邵往城东走去。
一路上,我俩愁眉苦脸,黄邵则羡慕的不行。“要说你们俩真是有福,刚一来就受到了天公的青睐。今后飞黄腾达了,还得多照顾照顾兄弟啊!”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黄大哥,你就别玩笑了。现在正值存亡之秋,搞不好就要全军覆灭,何来的飞黄腾达?”
“其实啊,有句话,我老黄憋了很久了,一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白且说:“黄大哥有话直说便是,咱兄弟之间何必吞吞吐吐的?”
黄邵点点头说:“从我第一天见到你俩,就觉得你们并非凡人。这可不是恭维啊,我总觉得你们好像并非出生在这里似的。只要是你们想做的,多么不可能的事情都能做到。[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就像。。。就像外面盛传的那个天什么者?”
“天选者?”
“对!天选者!”我和白且闻言心里同时一惊,没想到这黄邵的直觉竟是如此敏锐。
“所以说,有你们在天公身边做参知,兴许咱黄巾真能在重重包围下杀出条血路,东山再起呢。”
见他提到这事,我不禁好奇地问:“黄大哥,这参知究竟是个什么职务?听你这么说,好像很有权利似的。”
“参知啊,就是。。。。就是。。。。跟官兵的那个参军一样吧。”
哦,原来就是参谋啊,这倒挺对我脾胃的。“那黄大哥,你知道现在天公身边有多少个参知吗?”
黄邵擎着下巴想了半天,说:“以前啊,是波才和唐周。后来唐周做了叛徒,向朝廷告了密。波才又任了一方渠帅,在那以后没听说有谁任过参知啊。哦!对了!我怎么差点把他给忘了。”
黄邵停下脚步,转身对我们说:“几个月前,有个小伙子来投,说自己叫蒋无氏。这小子透着一股子邪劲儿,虽然不会武艺,但脑子很活。天公很中意他,就把他招为了参知。传说,上次大战时,天公的那招撒豆成兵,偷袭军粮库,都是这小子的主意。当然这也是我来这里后听别人说的,本人我倒是没见过。”
“蒋无氏?”我想了老半天,也没想起黄巾还有这么号人物。正想得出神,白且拍了拍我,一指前面说:“别想了,到了。”
我抬头一看,果然自己正在一座巨大的围墙前,看上去得有两三丈高。面向正西的方向,关着一座朱漆大门,左右两侧站着两名神威军,正站岗值守。见我们走来,两人手中长枪顿时交叉起来,喝道:“什么人!”
黄邵急忙抱拳道:“两位兄弟,在下南城守卫副帅黄邵,我身后这两人是天公指名的新任参知,烦请通报一下。”
“等着!”左边那人一转身走了进去。我们在外面等了一顿饭的功夫,那人才从门里伸出个脑袋说:“他俩跟我进来!你,回去吧!”
神威军果然是牛啊!黄邵好歹是个副帅,竟也呼来喝去的毫不客气。我们跟黄邵好一通依依惜别,才恋恋不舍的转进这扇一丈高的大门。那感觉,就像老爹送闺女进宫选秀女似的。
进了大门,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别有洞天。这里已经不能用大院来形容,简直就是座迷你版的皇宫。这里高楼林立,殿堂齐宇,只是规模有限,但依然掩饰不了它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这里虽有不少连进的厢房,但有三座大殿最为引人瞩目。这三座大殿分犄角而立,我们跟着那位神威军小哥一路径直往冲着大门的那座走去,来到近前抬头一看,三丈高的殿楣上挂着一块横匾,上书“天公殿”。不用看,左右那两座一定是地公殿和人公殿咯。
走到殿前,刚要推门进去,忽听里面似乎传来了吵架的声音。只听一个声音尖亮的人喊道:“大哥!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这么妇人之仁!你说退路,我们哪来的退路!?狗朝廷会给我们退路吗!?”
里面又传来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道:“自起义伊始,我也根本没想到过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有多少人为了我们死去,又有多少无辜的人被杀?再这么下去,这些人也只会白白牺牲而已,这与我恩师对我期望大相径庭。”
“你开口恩师,闭口恩师!我跟二哥和你可是骨肉兄弟啊!难道,我俩加起来还不如个生死不明的老匹夫!?”
“住口!”里面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经历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我们几个在门口连大气都不敢出。过了一会儿,殿门忽然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位穿着盔甲,头顶黄巾的将军,这位将军三角眼、鹰钩鼻,下巴上还留着一撮小胡子。他看到我们站在门口稍稍一愣,接着冷哼一声,捂着左脸往旁边的大殿走去。
没过多久,又一位穿着相同的将军走了出来,与刚才那位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他的胡子长在唇下一点。这位将军出来扫了我们一眼,边喊着三弟边追到左边的宫殿去了。
神威军小哥这时才敢长吁一口气,迈步踏进殿内禀报:“报,两位参知已带到。”只听里面苍老的声音说了句:“让他们进来吧。”
我和白且对视一眼,一同迈步走了进去。迎面只见偌大的殿内空无一人,唯有几张交椅齐齐摆在面前。正诧异间,左手边又响起那苍老的声音:“在这里。”
我们这才看到,旁边竟是一座偏殿。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发现这里早被改成了战略室,一张大大的长桌上,用黄沙摆成了一个大沙盘。坐在最里面的人,披头撒发,身着华丽的道袍,此时正手擎额头,无力的伏在桌子上,这便是浇灭大汉四百年气数的始作俑者,黄巾起义的领导者―张角。
张角已年逾花甲,须发皆有些花白,但精神矍铄,身体也很硬朗,这让我和白且多少有些失望。照这么看来,等他病死,少说也得再等个一年半载的。
更让我们在意的,是张角左手边的那个年轻人。他双手抱着后脑,把脚悠闲的架在桌子上,椅子双腿撑地,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摔过去。
我心中暗忖,看来此人便是黄邵口中的蒋无氏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年轻,和我们差不多的年纪,在张角面前却毫不拘谨。
张角抬眼看看我俩,脸上并无丝毫表情,只是淡淡的说了声:“坐吧。”
我和白且提心吊胆的走到最靠门口的两张椅子那,刚要坐下,张角忽然“嗯?”了一声。接着,他用手一指自己身边的座位,那意思是让我们坐到他的旁边。
我俩无奈,只得从命,轻轻地坐到他的身边,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一点,完全就像两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第一次到公司面试似的,一点自信都没有。
对面的年轻人哂然一笑道:“这就是你新招来的参知?光看这副德行就知道根本没什么能耐。”
“无氏!”张角冷冷说道:“现在是排挤他人的时候吗?”
“哼!老头儿,算我看错人了。你的两个弟弟真没说错,像你这么妇人之仁能成什么大事?要换成他俩,再由我的计谋辅佐,兴许此刻已经坐到洛阳的那把龙椅上了!何至于困在这么个破地方受罪。”
张角脸色阴沉的盯着沙盘,良久才道:“你又想提神威军的事吗?”
“没错!”蒋无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张角大声说道:“你知道逃回来的那个赵强怎么说的吗?当时守卫粮草的只有五个人!五个人!你若听我的,派神威军去,几分钟就解决了战斗!可你这老糊涂非要派些酒囊饭袋,结果呢?偷鸡不着蚀把米了吧?”
听他这一说,我不断回想当时的战况,哪有逃走的?不是都全灭了吗?脑袋里灵光一闪,忽然想起那个高高跃起的“斯巴达”,后来被孙头给拍到山下去了。没想到这家伙命这么硬,这么高的山滚下去竟然还活着。
张角没再辩解,只是盯着沙盘上的广宗城看,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现实就是这样,人与人斗其乐无穷,但人家不跟你斗,自己只会觉得自讨没趣。蒋无氏见他也不想狡辩,溜溜达达走到门口说:“既然你不用我计,又有了两个新宠,那我今后还是少露面的好,省的给你添堵。”说着,往门外走去。临开门,又恨恨地瞅了一眼张角,暗啐了一句:“老不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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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话 张角之死
战略室里的气氛感觉有些让人窒息,张角不说话,我们也无话可说。[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沉默了得有五六分钟,张角才猛然叹了口气问:“你们就是王从阳和石惊天?”
“我等正是。”我说道。
张角点点头,继续说:“刚才让你们见笑了。我听何曼讲过你们一些事迹,果然是后生可畏。那你们对眼下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在下不敢妄言。”
“大胆说,说错了也无罪。”
既然得了这免死金牌,那我还怕什么?于是张口说道:“天公恕罪,在下认为,此城可能守不过这个月。”白且一听大吃一惊,急忙在底下用脚踢我。
张角听了不置可否,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一直这么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继续说下去。我深吸了一口气,壮了壮胆子说:“我俩来时,曾在城外寻隙进入城内,所以对汉军的布阵多少也有些了解。”接着,我边站起来边指着面前沙盘说:“北门,大约有两万汉军驻守,为将者乃汉骁骑校尉曹操。此人善于用兵,对于战场局势洞若观火。天下言拔名仕许邵许子将曾评价曹操,治世能臣,乱世奸雄,可见他并非庸碌凡将。且北门地形独特,其中半面由高山环抱,对于双方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绝佳天险,所以曹操极难攻城,对于我等也极难突围。”
张角听到这里才微微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我理了理思绪,又一指西门道:“此门为汉军主力所在,汉将军皇甫嵩、朱儁携大军十万驻扎在这里。这也是因为广宗所有突围的线路必都经由西门,只要掐死了通往晋阳和上党的两条官道,黄巾的主力便只能活活困死在这里。”我又指着两条明显的官道说:“西北这条通往晋阳,由三千义勇军把守。虽为义勇,但其将领刘备实为人杰也,手下关羽、张飞二人尚无名气,可每个都有万人敌的能耐。此西南官道通向上党,守将应为巨鹿太守郭援,兵力约有一万。郭援也是闻名天下的智将,善于坚守,且此处与西门大军紧密相连,一旦有警,援军只消片刻既能加入战场。”
最后,我又指了指南门,道:“南门应是官军最为薄弱的环节,目测只有三千左右兵丁。驻围的大将是被称为‘江东之虎’的孙坚。此人骁勇异常,宛城大战便是这孙坚身先士卒,第一个登上城墙的。手下黄、程、朱、祖四人也是能征惯战的猛将。虽然人少,但孙坚这三千兵却堪比官军一万的战力,也是不容小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照你这么说,我等已是插翅难飞,只能等死咯?”张角终于发话了。
但他这个问题反而让我陷入左右两难的境地,办法是有,但作为我的立场来说不容许让他逃脱。可不说的话,万一张角一怒责难下来,我跟白且只能任人宰割。
张角叹了口气,并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他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说:“我为证天道,苦心钻研恩师留下的《天平要术》十数载,终于小有成就。于是弃了采药的营生,四处悬壶济世,想要救民于水火。我行遍大汉十三州,发现仅凭一己之力实是难有作为,便创建了太平道,开始收徒传艺,希望他们能用这些能耐拯救万民。岂料一发不可收拾,教徒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迅速膨胀至几十万。”
张角打开我们身后的窗子,负手望道:“角终归身为大汉子民,又岂能心怀反意?然自桓帝伊始,朝政日非,‘无识秀才’、‘别居孝廉’、‘党锢之祸’,哪条不让天下人耻笑?后灵帝继位,比之先皇更是青出于蓝。卖官鬻爵、宠信宦官,搞得朝廷乌烟瘴气,社稷倾崩,最后受苦的不还是这些平民百姓?”
“受够了朝廷的压榨和不作为,百姓们渐渐把生活的希望寄托在太平教上,太平教的迅速发展也是大势所趋。怎奈迅速的发展终于还是引起了朝廷的警惕,他们开始四处剿杀和打压太平教徒。我太平道的教义本来只是救济穷苦百姓,经此无端屠杀,自然会激起民愤。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一些野心家的暗中鼓动,终于使得局面失控,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
“这么说,天公起义是势成骑虎,不得不为了?”我强捺住心里的愤怒,但有些话却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我尽量平静的说道:“天公也许不知,自起义以来,许多人打着黄巾的名义四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十室九空的景象上至武王伐纣,下至楚汉相争都是未曾有过的。太平教义既是救济百姓为先,为何却本末倒置,反而让百姓遭受了此等无妄之灾?您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天公的一念之差与亲人天人永隔?又有多少人为此颠沛流离,被迫离开故土?就算起义成功,刘氏王朝灭亡,得到了这样的天下又有什么意思?在未来的历史上,百姓的口口相传中,您不但不是忧民济世的大英雄,反而成了堪比桀纣的魔王,黄巾起义也会被称作黄巾之乱。到时候,又有谁会体谅你为国为民的良苦用心?”
坐我旁边的白且拉了我好几下都没拉住,心都凉了半截,脸色煞白,心想这下是必死无疑了。没成想张角不怒反笑道:“你说的没错,起义的事情是我想的不够周全,才酿成了今日之大祸。”说完,张角想了想,踱步走进了更里面的暖殿。一时间,只剩下我跟白且俩人傻傻的坐在桌前,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我靠!疯了你!瞎说什么大实话!?”白且狠狠锤了我胳膊一下,声音充满愤怒却极尽的放低。
我疼得直揉胳膊,一脸苦相道:“入戏太深,没。。。拉住。”
“没拉住!没拉住!”白且又在我背上使劲拍了两巴掌,骂道:“认识你我算倒了八辈子血霉!现在倒好,人家进屋打电话叫人去了,等死吧!还害得我得给你做垫背!”
我闻言小声嘟囔道:“这年头哪来的电话?要叫人扯嗓子一喊,外面一个排的抠脚大汉等着给咱俩摘瓢呢。”
“还顶嘴!”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奶奶的!要有下辈子,你给我滚远点,再让我认识你!老子就不姓白!”
“你下辈子本来就不一定姓白。”声音小的几乎只有我自己能听到。
“你!”白且一时语竭,伸手又要打,我急忙躲开,却见张角推开门从里屋走了进来。
“你们二位跟我来吧。”一边说,人已经往大殿门走去。
我俩无奈,只得跟上。张角一开门,已有几个神威军围了上来。张角右手一止道:“不用跟着,做你们的事吧。”说完就往殿后走去。
我跟白且纳闷的紧,也不好多问,只能默默跟着他走。转过巨大的宫殿,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极大的园林,虽然没有什么格局可讲,但中间的池塘假山,还是给这满目高厦的庭院平添了一点诗意。
张角带着我们缓缓踱到池塘边,深深叹了口气说:“二位若想动手,就趁现在吧。”
我俩闻言大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我赶紧整理了一下心情问道:“天公。。。何处此言啊?”
张角转身笑道:“你们难道不是官军的细作吗?此处四下无人,又何必再伪装?”
“我。。。我们。。。”
“其实啊,你们的身份早被何曼给识破了。但他感念你白马时的救命之恩,下不去手。这才把你们交由我来处置。”
我跟白且心中一凛,想不到何曼竟有如此心机。见事情已无转圜余地,白且终于一咬牙发话了:“是!我们的确是官军派来的,既然败露了,只怪我们自己不小心,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张角忽然哈哈笑道:“果然是条汉子,我既不杀你,也不剐你。只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只要如实回答,我定会放你们回去。”
我们一听,还有这等好事?白且急忙道:“请讲。”
张角转身望着天中的明月问道:“用我一人的命,能否换这全城人的性命?”
我想了想答道:“大部分人的性命我都可以保证,但你的两个弟弟恐怕。。。”
“是吗?”张角似乎有些失落,不由叹道:“也罢,他二人野心勃勃,即便朝廷能放过,他们也是不可能投降的。”
张角在怀里掏了半天,将两样东西放到我手里。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封信和一本书。信上写的是“何曼亲启”,而这本书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却保存的很好。
张角对我说道:“年轻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此物便交给你了,这是我当年上山采药,师傅南华老仙赠送的上古奇书《太平要术》,此中不但记载了疑难杂症的医治方法,通习之后更可呼风唤雨,成就半仙之体。但我资质愚钝,最终苦读这么多年,也未能参透此间奥妙,但愿你能从中得益,拯救万民于水火,切不可再走我的旧路。”言毕,他又拿起那封信道:“日后,你拿着这封信去找何曼,他定会听从你的指示。希望我死之后,你能言而有信,尽最大可能保我教徒。”
张角说完,一指紧靠山边的林子里又说:“待我死后,你们可拿我首级一路往东,那里有一间小屋。里面有一条秘密的通道,直穿山东。那条地道无人知晓,你们大可放心。”
看看已没有什么可再交代的,张角忽然笑了,那是一种看透生死,坦然面对一切的笑容。他缓缓闭上眼睛,转身面对池塘道:“动手吧!”
可是这时,我跟白且却犹豫了。张角此时看上去就像一个无害的老者,虽然他铸成了大错,可临了时却能坦诚自己错误。面对一个并非十恶不赦之人,又有谁能毫无怜悯的痛下杀手?
“噗!”张角的身子忽然一震,我跟白且都愣了,因为我俩谁也没有动手。紧接着,又是“噗噗”几声,张角缓缓转过了身子。我们惊讶的发现,他的胸前竟然插着好几只箭。张角对着身在暗影里的我们张了张嘴,我能清楚的看到他想说的是“跑!”然后整个人向后躺去,“噗通”一声跌进了池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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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话 祸起萧墙
白且反应极快,一把把我拽到树后的阴影里。(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两人屏住呼吸,静静观察着事态的发展。等了没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悄悄进入我的眼帘。他尽量放轻脚步,手中握着一把长弓,边走边警戒着,缓缓来到池塘边。
“王国!”白且在我耳边轻呼着,手上已慢慢把青霜剑给抽了出来。
我被这反转的剧情给打蒙了,没想到张角最终是死在倚为心腹王国手里。见见左右没人,正是报仇良机,手中也悄悄把惊鸿剑给拔了出来。刚准备冲上去来个出其不意的突袭,却见王国竟然冲着来的路上招了招手。
“你这个笨蛋!”蒋无氏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只见他大步流星两步走到王国且近,大骂道:“你是猪脑子啊!书还在他身上呢!掉水里不都烂了?赶紧捞起来!”
王国此时竟一点火气都没有,连声称是,扒在池塘边用弓去钩张角尸体。“废物!等你捞起来书都阴了,还怎么看?”说着,蒋无氏一脚把王国踹进了水里。王国乖巧的就像他养的一条狗,站起身来抹了把脸,继续趟着水把张角的尸体给捞了上来。
等他呼哧带喘的爬上岸,蒋无氏早就在张角身上搜了个遍,看上去是没有搜到想要的东西,蒋无氏突然勃然大怒起来,一边用脚死命踢着张角的头,一边大骂道:“你这死老头儿!我跟着你遭了几个月的罪!你连死都不舍得把书给我看一眼!?你给我起来!给我把书叫出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张角的脸上已是紫青一片。
“军师,他好歹是我们的大哥,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话音刚落,张宝张梁也走了过来,说话的是张梁,看上去似乎有些愤怒。
蒋无氏停下手中动作,歪着头冷笑道:“你连人都杀了,还心疼一具尸体吗?别假惺惺的了,也没人看。”
“你!”张梁火冒三丈,伸手就要拔刀。
“哎呀,好啦!”张宝此时挡在两人身前,活生生一枚娘炮,阴阳怪气地说:“军师,此话缪矣,我跟梁弟是为了黄巾大计,才不得已痛下杀手,但毕竟也是我们的大哥呀,你这么折磨他,我们的心里该有多痛呀!”说着,双手在眼前扇着风,仿似要哭一般扑到张角身上嚎道:“大哥呀!大哥,你死的。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好惨呀!”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实则光打雷不下雨。
被这搅屎棍子一搅,两人也没了斗嘴的兴致。蒋无氏伸了个懒腰道:“既然都搞定了,后事就交给你们了,我去睡一大觉,起来还得找书呢。”说完,转身就要走。
张梁四处看了看,眉头一皱,忽然问道:“怎么只有大哥自己?外面的守卫不是说他跟那两个新来的在一起吗?”此话一出,三人的眼光齐刷刷的盯在王国身上。
王国见状吓了一大跳,忙说道:“属下来的时候,只见到天公自己站在池塘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身边并无旁人!”
“那你仔细搜过没有啊?”张宝问。
“属下。。。属下自然把这片林子都搜遍了,确保万分的安全才敢叫各位过来的啊!”王国拍着胸脯保证,其实是怕他们怪罪下来。我心中暗暗庆幸,幸好他们有这种猪队友,否则这时搜上一遍,我跟白且定是插翅难逃。
三人闻言也果然不再疑他。蒋无氏问道:“你知道那俩人是从哪给召来的吗?”
“知道!”王国偷偷擦了擦冷汗,见蒙混了过去心里也是暗喜不已,一听这话更是来劲了。“前几日属下还在路上偶遇了他们,领头的是南门副帅黄邵。依属下之见,要拿他们去南门找何曼铁定没跑!”
“那你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去!”
“是是!”王国转身就跑。
“等等!”蒋无氏忽然又把他给叫住说:“老头儿的书十有八九在他俩身上,你这猪头办事我不放心,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诶!您先请!”王国一边让着蒋无氏一边往前走。我跟白且都没想到两个人不但没往来时路走,反而朝我俩走了过来。四人几乎蹭着衣袂相错而行,还好我俩躲的地方非常阴暗,又屏住了呼吸,这才没有暴露了行踪。此时我才注意到,原来身后有一条极其隐秘的小道,能够一直绕出府邸大院。
见两人已走远,我们方才淡淡吐了口气,耳听张宝说道:“梁弟,现在也没别人了,你我也该谈谈今后的事了吧?”
“不知二哥所指何事?”
张宝嘿嘿一笑,那样子说不出的阴险:“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指大哥死后,是听你的呀?还是听我的呢?”
张梁心中明了,脸上却冷冷一笑道:“那二哥有何高见?”
“哟~!”这一声骚媚至极,都赶上青楼的老鸨了,听的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弟弟长大了,有想法了。但,凡事总得讲究个长幼尊卑吧?这也是做人的基本道德呢。”
“哼!道德?哈哈哈哈!你我弑兄谋权,哪还有资格谈论道德?若不为这满城十几万人马着想,我又岂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咱们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是拜你的野心所赐?大哥什么人你我最清楚了,他不过是想为百姓做点事而已。一个宁可牺牲自己也希望汉廷宥赦的人,会有胆量做出推翻朝廷的蠢事?”
“嘁,好人你还杀了他?”
“那是因为他愚!大哥以为牺牲自己就能救下十几万条性命,可他也不想想,大汉律令里是怎么处置聚众谋反的?大哥这一愚行,非但救不了这些人,反而会将他们置于放下武器任人宰割困境!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唯有杀出一条血路才能保住他们的命。”
张宝闻言有些理亏,目光闪烁着道:“就。。。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也该由我带领他们冲杀出去。”
“由你带领?呵呵,由你带领着继续往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深?我且问你,你是否未经大哥的同意下,就以大哥的名义秘密联络了三十六渠帅,约定了时间同时起义?那些日子,你上蹿下跳,大哥终日找你都见不到你的身影。直到起义那天,大哥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不是事实!?”
“没错!”张宝终于被逼的失去了理智,声音提高了八度,尖锐的嗓音刺得我耳膜生疼。“众人江山大家坐!凭什么他刘氏一家独大,我们姓张的就非得过着苦哈哈的日子?好不容易仗着大哥的名声日子过得好了点,姓刘的又眼红找咱们麻烦,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嘛!?既然他先不仁,就得许我不义!事已至此,我张宝还就想尝尝这坐皇帝的滋味了!”
“你!”张梁气得一时语竭,喘着粗气说:“你真是无可救药!二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神威军和大部分的军权大哥早都交由我掌管。杀出重围后,我会让他们就地解散,安安生生的回家种地去。如果你不同意我的做法,就率领你的部下,趁我们与汉军交战时逃走吧。我不为别的,只求日后在泉下重逢时,大哥能够原谅我的所作所为。”
张梁头也不回的走了,张宝大喊大闹发泄了好一阵子,也恨恨得离开了,只剩下张角静静的躺在那里。
我跟白且见人都走了,才慢慢靠近张角,见他胸前插着三支箭,脸上已被蒋无氏揍的全是淤青,心中不免一阵惆怅。
白且叹了口气说:“没想到中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农民起义,竟演变成了一出兄弟三人的伦理剧,真够狗血的。”
“走吧。”我不知道这是编程人员故意撰写的剧情还是确有其事,总之成功的让我感受到了人心的险恶,甚至觉得有些恶心。如果血脉兄弟之间都能相互残杀的话,那这世上的情与爱还有什么意义?
刚要转身离去,忽然觉得裤脚似乎被什么给勾住了。低头一看,只见裤脚被张角的左手死死拽着。他微微睁开眼睛,眼角已有泪水缓缓流下,嘴角尾张,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
原来张角刚才并没有死,但受了这么重的伤,即便大罗金仙也已无能为力了。看着这可怜的老人,想想他刚才听到兄弟间的对话,真不敢想象他的心里当时承受着怎样的痛苦。我趴在他的嘴边,努力想要听清楚他说的什么。结果只有三个字:“杀了我。”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这次我没有犹豫,惊鸿剑对准他的心口用力一插,干脆利索的结束了他的生命。但我心里很清楚,对张角来说,这反而是帮他了结了痛苦。如果他还能再说一句话,我想一定会对我说两个字―“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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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话 汇报军情
我们一路奔波在丛林里,身上满是泥污。[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我瞥了一眼白且手中的包袱,不禁嘟囔道:“你拿它做什么?也不怕做噩梦。”
白且边喘边道:“你以为我愿意拿呀,咱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如何交代?更何况前面你又得罪了孙坚,没点重磅新闻他还不生吞活剥了你?”
我也不再言语,只是闷头赶路。从山东一直绕回大汉军营,我俩足足跑了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加上一宿没睡,身体早已濒临透支的极限。
“什么人!”随着一声喝叱,我们知道自己终于跑回来了,一放松,整个人就瘫在地上再也不想挪动分毫。
两个巡逻兵提着枪,缓步走到我们面前。其中一个立马认出我俩,赶紧扶起来问:“这不是欧阳信和白且嘛?我说这几天怎么都没见到你们,这是上哪逍遥快活去了?”看来我们潜入城中的事情隶属军事机密,低阶的军官和士兵都没有收到消息。
“你。。。你大爷的,有我们。。。这么快活的吗?”白且一指自己的狼狈样,笑骂道:“别贫了,快。。。。快送我们到皇甫将军那。”
两人在士兵的搀扶下亦步亦趋的来到中军大帐。皇甫嵩早就得到通报,此刻已站在帐前等候着,见我俩过来,急忙上前两步问道:“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刚要答话,他又吩咐两个士兵说:“先带他俩去吃点东西,通知朱将军、孙将军、刘将军还有曹校尉,就说我要升帐议事。”
“诺!”
上顿饭得追溯到头天早上的那个硬馍加鸡蛋,本身就没吃饱,又赶了一夜一天的路,用饥肠辘辘都不足以形容我们现在的状态。此时看到吃的谁还顾得上肠胃受不受得了?两头饿狼就跟见了亲妈似的扑了上去,风卷残云不消片刻,满桌子大餐只剩下一个空碗在桌面上悠悠打转。
再次来到帐前,我俩已不是刚才的那副土鳖样,而是腆着肚子大大洋洋的走了进去。这时,汉军的一干首脑也已齐聚在此。我顶着孙坚的恶毒的目光来到皇甫嵩身前站下,一抱拳道:“将军,我们回来了。”
“平安回来便好,事情办的如何了?”
“禀将军,我们身份暴露了,不得已只能先行撤退。”
“哼!”孙坚在一旁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通天的能耐,在一帮农夫面前都能暴露身份,不愧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我早就料到孙坚会有这么一手,反唇相讥道:“是啊,此事我们反省过,若不是某位将军闲来无事前去挑衅,还以身犯险的跑到人家城下现眼,我也不会因为救他一命而暴露了身份。”
“你!”孙坚刚要发怒,却迅速冷静了下来,继续冷哂道:“不管怎么说,你们的任务也还是没有完成,现在该让我正面攻打南门了吧?”
我没再理他,转而对皇甫道:“将军,我们此次潜入城中虽然没有达成预定的目标,但也并非一无所获。”
“哦?有什么收获说来听听。”
“贼首张角已死,现在黄巾由他的弟弟张梁接管。”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就连孙坚都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皇甫嵩忙问道:“此话可有凭据?”
我对白且点了下头,他缓缓解开手中的包袱,端端正正的放在帅案上说道:“这是张角的首级,请各位将军过目。”
所有人都围过去观瞧,其他人看了半天也不知是真是假。这时刘备说道:“数月前,在下引军路过广元,偶遇东中郎将董卓被张角追杀。在下曾与角正面厮杀,故而识得。备敢以性命做担保,此首级确属张角无疑。”
皇甫嵩闻言大喜,脸上兴奋的通红道:“二位真乃神人也,老夫必将为你二人好好的请上一功。”说着,挥手疾就了一封书信,大喝一声:“来人!”
“末将在!”
“将吾手书与这首级一同传檄京城!不得有误!”
“诺!”
我跟白且相视一笑,没想到这帮人也不问个来龙去脉,就把这天大的功绩按在我们头上,白白让我们捡了个现成的大便宜。
待偏将走后,皇甫嵩高兴得来回踱步。转了半天,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伸手一拍帅案道:“诸将听令!贼首张角授首,此正是一战功成的天赐良机!今夜三更造饭,四更趁夜突袭广宗!势必将黄巾余孽一网打尽!”
“诺!”众将高声唱道。
我一听这事不对呀,怎么说打就打,于是赶紧说道:“在下还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但讲无妨!”皇甫嵩说。
“将军,其实我俩在撤离前,已得张角信任,他也愿意以己之命换取全城人的性命,只是他的两个兄弟仍死不悔改,从中作梗,才至今还据城而守。张角死前曾给我一封书信,是写给南城守将何曼的,在下断言,凭此物定可让大军毫发无伤的赚开城门,直捣黄龙。但需要给我几天时间,以做准备。”
“书信在哪?拿来我看。”
我也没去多想,伸手就往怀里掏。因为怕把信丢了,所以我把它夹在了《太平要术》里,所以掏的时候,先掏出了书,再拿出了信。
孙坚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书名,急忙问道:“你拿的是什么书?”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心想坏了,张角造反就是因为学了这书上的东西,所以这《太平要术》铁定被朝廷列为了禁书。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我巧妙的把信反手压在书上说:“在下这里还有从张角身上缴获的妖书一本,请将军处置。”一边往上呈,心里一边把孙坚全家都骂了个遍。
皇甫嵩一见这书,眉头就是一皱,伸手就要将其当众焚烧。旁边的朱儁早防他这一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道:“义真且慢,此虽为妖书,但你我如何处置皆不妥当。不若一同呈交圣上御览,任其发落既可。”
皇甫嵩想想也是,就把书放置在案头,展开信瓤扫了几眼,疑惑道:“这上面只说让何曼与你便宜行事,对于投降的事情却只字未提,你又怎能肯定何曼会为我们打开城门?”
这封信我还没抽出时间来看,所以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写着什么。可要和他们说明何曼和张角的关系,反而可能会弄巧成拙。正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办,孙坚出列说道:“将军,依属下看,黄巾此刻必然胆颤不已,此大好的攻城时机,岂可白白浪费?若等他们从张角的死中回过神来,再要取城就难上加难了。”
此话一出,曹操和朱儁也纷纷附议。只有刘备依然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看我也没什么话来反驳,皇甫嵩终于下定了决心:“战机稍纵即逝,为将者不可不为。诸将听令!四更时分,同时发起攻击!”
“诺!”
“二位疲劳之身就不必参加战斗了,回营休息吧。剿灭黄巾,你二人已是首功。”
“是!”白且还想再争一争,我偷偷扯了他一下,两人转身退出帐中。
“你怎么不再劝劝他们啊?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黄大哥他们战死?”白且急切的问道。
“不用着急,他们今天打不下来的,早晚还得用咱的计策。”我打着呵欠说。
“你小子什么时候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
“那倒没有,不过分析一下还是不难的。呐,广宗城防有多坚实你我也见识过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张梁张宝今天也刚宣布了张角的死讯。这帮人群情激愤再加上求命心切,你现在去打他们不是自找麻烦吗?学着点,这就叫哀兵必胜。”
白且想想很有道理,但也不无担忧的说:“可汉军大败对我们也不利呀,而且你说,张宝会不会趁这个机会逃跑呢?”
“大败也不至于,顶多就是谁也打不过谁,毕竟汉军的人也铆着一股劲,想要毕其功于此役。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张宝也肯定会趁机逃走。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放他跑,这广宗不定猴年马月才能打下来呢。”
“你是怕他跟张梁齐心同力?”
“不错,这俩人一个有勇,一个有谋,分开单个的话任谁都成不了气候。但他俩要是拧成了一股绳,就是诸葛亮来了也得费上一番功夫。”
“好吧!”白且伸了个懒腰笑道:“反正经历了这么多事,你对分析局势的能力也越来越强了。我相信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事情发展也一定会是这个走向。在别人面前,我都快成哑巴了,这样下去可不行,我还是做自己擅长的事吧。对了,一会儿要不要过上两手?活动活动睡得还香。”白且的毅力是我最佩服的特质之一,无论白天经历了怎样恶劣的体能消耗,晚上绝对会坚持练习武艺后才休息。
“得了吧,跟你练完哪次不是浑身酸疼的,那能睡好了觉?今天就恕我少陪了哈,实在累坏了。”说完我就夹着尾巴逃走了,生怕再多呆一会儿就会被白且强行拉去练习。
跑到营地,谁还顾得上条件差?我随便找了个空的铺盖卷就钻了进去,倒头就睡。任它外面打的天昏地暗,都不关我的事。这是我有生以来睡得最沉最香的一觉,估计就连帐篷起了火,也一样打扰不了我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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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话 手下军士
太阳照常升起,局势依然如此。求书网Http://wWw.qiushu.cc/一觉醒来,几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在朝阳的泼洒下,无数新生的冤魂被忿恨的驱散成一缕轻烟。汉、黄双方经过了两个时辰的鏖战,最终还是没能分出胜负。
我盘膝坐在帐里,整个人冻得要死,即便用被子从头罩到脚也仍然无法让我暖和一点。古时打仗,军营里根本没有床,夏天就是在地上一层席子,冬天上面最多再铺上件衣服。睡上一晚,地下的寒气上冲,仿佛置身冰窖一般。
我就是被冻起来的,看着同帐内呼声连天,鼾声大作的另外九个大汉,心中不禁暗暗生佩。
帐帘一掀,走进三个人来,夹杂着呼啸的西北风,冷得我又紧了紧身上的棉被。为首一个大汉,气势汹汹的冲我走过来,朝我腿上轻轻踢了一脚骂道:“他娘的!刚一回来就来个鸠占鹊巢,害得老子换了床一宿都没睡好。”
我头都懒得抬,光听声音就知道说话的铁定是老杜,另外两个绝对是老童和白且。果不其然,紧接着老童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呵呵,行了老杜,大英雄睡睡你的床怎么了?这是给你增添福气,多少人盼都盼不着呢。”
我打了个呵欠,抬头茫然的看着他们,脑子一片空白,看来是有点睡懵了。白且见状笑道:“快起来吧,用河水洗洗脸清醒清醒,皇甫嵩那边还等着咱呢。”
“战况怎样了?”我用略带沙哑的嗓音问道。
“确如你的所料,双方互有胜负,谁也没能打败谁。具体情况还是让童大哥给你介绍吧。”
老童闻言双手抱立笑道:“今天凌晨,三军四更时分同时向广宗的三个城门发起进攻。无独有偶,正巧黄巾也想趁夜突袭。结果一场攻城战演变成了遭遇战,双方围绕城门反复争夺,最终还是没能拿下广宗。不过此役过后黄巾遭受了巨大的损失,而且听抓来的俘虏说,张宝昨夜也趁乱逃走了。”
“YES!”我兴奋的一跃而起,用练拳击的动作暖和着身子。这倒把老杜吓了一跳,他赶紧把手附在我的额头上问道:“这孩子不会冻出毛病来了吧?”
我拨开他的手笑道:“怎么可能?我只是有些高兴,平定黄巾指日可待,终于不用再在这破地方遭罪了。走吧,咱一起去找皇甫嵩。”
老童老杜闻言呵呵一笑,老童说:“你和小白去吧,我俩一会还得训练,过会校场见吧。”
“好嘞!”
中军大帐里,皇甫嵩和朱儁正在讨论着战术,两人少见的卸了盔甲,换上了常服。[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我跟白且一看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就知道这俩人一定还没休息过。
朱儁见我们进来,赶忙招手示意我俩上前,一边说:“昨日的战况你们二位应该有所耳闻了吧。”
“是!”
“没想到张角一死,黄巾非但军心未动,反而越发的骁勇了,你俩有什么看法?”
我闻言笑道:“此事极易,在下恳请朱将军提一俘虏前来质询,一问便知。”
朱儁听了,扭头看了看皇甫嵩,见他点头,忙吩咐门外士兵带个俘虏前来问话。等不多时,一个五花大绑的人给押了进来,身上脏兮兮、臭烘烘的。
见卫兵退去,我上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官爷,小的。。。小的张二狗。”
我见他一脸惊惧,面黄肌瘦,于是问道:“你多久没吃肉了?”
张二狗一愣,恐慌的表情顿时缓和了不少,喉结滚动,显然已想起了肉的美味。“回官爷,大概两个多月了。”
“好,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一会就让你吃肉吃到吐可好?”
“是是!”张二狗喜出望外,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很多。“官爷有话尽管吩咐,小的必知无不答。”
我满意的点点头:“你是谁的部下?”
“小的是地公呃。。。。张宝的手下,昨日随他突围时不慎被抓的。”
“你可知晓张角已死?”
“小的知道,张宝说他忽然暴病而亡。”
“既然如此,你们昨日与官军交战时为何反而更加用命?”
“官爷有所不知,张角死后,城内分成了两派,一派由张宝率领,一派跟着他弟弟张梁。他们声称要带领兄弟们杀出重围,保住我们的性命,所以大家才群情高涨。今天凌晨,我们原本想要分成两路突围,一路跟张宝往西北去晋县,一路跟张梁往西南走历阳。没成想一开城门就碰到官兵围剿,结果张宝逃了,剩下张梁率领大部分人马又回城守着。”
我抬头看看朱儁,抱拳道:“在下问完了。”
“嗯!好,来人,带他去饱餐一顿。”
等张二狗出去,皇甫嵩直起身子问:“敌人既以分兵,依你二人之见,近期再攻一次城,是否能有胜算?”
“将军不可!”我赶紧抱拳道:“昨日一战虽让黄巾损兵折将,且分出去了一些兵马,但并未动其根本,估算一下仍有八万余人。兵法云:若取其城,必以三倍之力强攻之,方有胜算。而我军算上伙夫、马夫也不过十万有余,强行攻城只会徒劳无功。况且张宝新逃,敌人会觉得突围有望,此时士气正盛,万万不可撄其锋芒。”
皇甫嵩听了深深叹了口气说:“唉!如此围而不打,恐步卢子干之后尘啊。”
卢子干?莫非是卢植?难道最近局势有什么变化?朱儁见状说道:“欧阳信,皇甫将军历经大小战役数十场,又岂不知攻心为战之上策?然朝廷见黄巾势微,已不放在眼里,三令五申命将军克日剿灭余党,粮饷补给也不肯再行发放。眼见凛冬将至,将士们身着单衣,又如何打得了仗?恐怕到时,仅非战斗减员就会让大军不战自溃。”
我心中一阵反感,心想这汉家朝廷怎么跟某协一个操行,啥都不懂净会添乱。“朱将军,敢问军中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大约不足一月支敷了。”
“足矣!”我扬声说:“二位将军但用我计,不出半月广宗必破,张梁必擒!”
说服了皇甫嵩与朱儁,又找到了刘备,将计划和盘托出后,刘备自然是鼎立支持。有了这些大人物的肯定,那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剩下的便是只欠东风了。
我和白且神清气爽的来到校场,看见老童和老杜每人带着十八个人正操练着。见到我们走来,急忙向我们打招呼。
真是什么将带什么兵,老童擅使剑,他便教着士兵们用剑的方法。老杜善使刀,他又教那波人马练刀,真是百将百行,各有一套。
看到我走过来,老童对我笑道:“信弟,来,见见你的兵。”这帮士兵很自觉的分为两组,每组九人。老童指了指右边那组人说:“你不在的这两天,我先帮你带了带。呐!现在完璧归赵了哟。”
“多谢大哥!”见老童带着人走了,我才仔细看了看这帮人。他们每个都和我一般高,形色迥异,却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脸上都那么木讷。
这可不太合我的胃口,我多少算个比较感性的人,要带一帮木头人每天憋也憋死我了。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各位,稍息!”
等了半天,他们还是那么站着,双手负在身后,两脚与肩同宽。我心想,难道他们这已经是稍息了?
“立正!”这帮家伙却还这么站着。
我不觉有些郁闷,心想这谁带出来的棒子杵在这儿?挠了挠头,围着他们转了两圈,终于被我想到一个好点子。
我走到右边最头上那人旁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周德胜!”这一嗓门,都快赶上张飞喝断当阳桥了,刺得我耳膜直痒。
我掏着耳朵对他说:“周德胜,你把人给我带到那边那个角上去,排成一个圆圈站好。”
“诺!”说完,他喊着口令带人跑过去了。
我则找来一些石子和一根趁手的小木枝,溜溜达达地走到他们的圈当中。“来,向我靠拢,再靠,再靠!好!”直到他们几乎肩并肩的站在了一起,我才满意的点点头说:“都坐下吧!”九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长。。。长官”周德胜说:“以前的长官告诉俺们,训练时不许喊累不许休息。说这是校场,是训练的地方,要坐的话出了校场随便坐。”
“所以?”我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最头疼这种认死理儿的人。
看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接着问:“那我问你,你说的以前的长官在这里吗?”
“不。。。不在。”
“就算他站在你的面前,那现在谁是你的长官?我还是他?”
“你。”
“这不得了嘛!?”我假装生气道:“从现在起我才是你们的长官!连让你们坐都不听,那今后还打个屁仗!都都都回家种地去吧,当兵的不听上司的话还不如回家种红薯!”
“长。。。长官别生气,我。。。我们坐还不行吗?”说着,一脸囧样的对其余八个人作了个下按的动作,这才都缓缓坐下。
“哎!这就对了嘛!我告诉你们啊,人哪,总是板着个脸,脑子也会总板着的。打仗不光是个体力活,更是个动脑子的事儿。我要的是多动脑,有感情,随便提溜一个出来都能当将军的士兵,而不是只知道听命令行事,一味用蛮力解决问题的傻蛋!你们属于哪种人啊?”
“能当将军的士兵!”他们齐声喝道。
“很好!”我满意地点点头道:“来!那先给大爷笑一个!”
这可难住了这帮榆木疙瘩,看样子他们已被洗脑很久,估计早就忘了正常的笑该是什么样子。看着他们千奇百怪的笑容,我不禁觉得有点恶心。看来想要彻底改造他们,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行了行了!笑得比哭都难看,回头都给我找个僻静的地方偷偷的练,省的吓着别人。这样吧,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欧阳信,东莱人,年龄不详,也不知道家在哪儿。没有最擅长的东西,反正最不擅长就是武艺。好了,该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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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话 广宗沦陷
通过互相了解,我发现这些基本上都是些可怜人。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要么自小便是孤儿,要么黄巾起义后失去了家人。他们无牵无挂,唯一的念想就是从军混口饭吃。长时间的严格训练,给他们打造了一副强健的体魄,也让每个人精通了两种以上的武器技能,这的确可以算得上是精英中的精英。
“各位的本事,我都见识过了。说真的,依你们的武艺,随便出来一个都能吊打我十个的。但。。。”我站起身拍拍屁股说:“如果面对的是一百个,一千个我这样的,你们怎么对付?”
见他们没人说话,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个人能力再突出,那也架不住身后被人偷袭,所以你们需要依赖同伴的保护和有效的对敌战术。简而言之,就是这两个字。”说着,我拿小木枝在地上写划了一番。“联携。”
“联手战斗,相互提携,将自己的背后交给最值得信赖的同伴,这就是我希望咱这个小队能够做到的。其他的什长也许能教你们以一当十的武艺,但我要教给你们的却是以一当百的能耐,你们学哪个?”
“以一当百!”
“好!”我高兴的点点头说:“那从今天开始,你们得完全按照我说得来做。”
时光飞逝,半个月的光景岂够人来蹉跎。好在这九个人悟性不差,加上吃住在一起,从笨手笨脚到互相帮衬也不过用了十来天的功夫,虽然距离配合无间还有很大的差距,但对付一大批散兵游勇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这段时间,皇甫嵩也一直按照我的计划行事,他命令全军不得搦战,不准出操。就连在外面送饭的伙夫,也要让他们走路步伐慢一点,拖一点。给人一种士气低落,无心恋战的假象。
当天夜里,张梁站在殿前仰望天空。密布的彤云遮着星月犹如黑布一般,零星的小雪扑在脸上,阵阵凉意直沁心脾。他在犯愁,愁的是城中已无余粮,手中的几万人早都饿的站都站不住,几天前甚至已经出现了吃死人肉的景象。他在等待,等待着三更的到来,这几天他发现汉军已经毫无战意,于是决定今晚三更带人突袭。即便冲不出包围圈,也要抢些粮食回来救救急。他也在迷茫,迷茫未来该何去何从,如果有幸逃得一命,那天下之大,何处又是他的容身之所。
张梁不禁叹了口气,有心转身想要回到屋里,眼角却瞥见城南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他不由大惊,急忙喊道:“来人!快去看看城南是怎么回事!”
一个神威军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道:“报!南门守将何曼忽然打开了城门,大股官军从城南杀过来了!”
“什么!?”张梁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何曼会叛变,一把揪住那名神威军的衣襟怒喝道:“官军大约有多少人!?”
“看。。。看样子是倾巢而出,林中也有火把,怎么看也得十万多人。”
“十万!?”张梁一想,官军不总共也就十万多人吗?难道这是早有预谋的将人都安排在南门,一起攻城吗?这么说的话西门和北门定然空虚,然北门地势太险,外面如果有一支人马挡住,自己便会受到前后夹击,不如走西门空旷。
想到这里,他一把推开那名神威军道:“赶紧聚齐神威军,随我一同杀出西门!”
“诺!”
张梁披挂上马,手抄铁枪往西门冲去,一路上到处都有官军和黄巾在厮杀,他也顾不上这许多,带着一队人就冲到了西门前。
西门安静如常,却没有一个值守的黄巾在,心中虽有疑虑,但也来不及多想。他吩咐身边的两个人说:“你俩到城楼上打开城门,动作麻利点。”
“是!”两个神威军一路冲进了城楼,却半天没了动静。正诧异间,城门慢慢打开了。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竟是一名金盔金甲的大将,手持大刀,威风凛凛。将军的身后火把漫天,一队队重甲戟士如同阴兵般骇人。
张梁吓得魂飞魄散,带着人马转身就要逃跑。耳旁听得“呼呼”的破空声,随着惨叫,身后神威军顿时死了一片,仔细一看,所有人的眉心处都镶着一枚石弹子。不知何时,从城楼里转出十个身着夜行衣的人,站在城墙上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张梁此时已万念俱灰,他现在想的已经不是如何活下去,而是怎样才能速死。他一咬牙,怒吼一声,策马挺枪直奔那员大将。一枚石弹子“嗖”的飞了过来,正好打在张梁的虎口上,手腕吃痛,长枪呛啷落地,只剩一人一马依然向前奔去。金甲大将拎起了大刀,猛的向前一挥,鲜血飞溅,张梁整个人被拦腰砍为两段,结束了短暂罪恶的一生。
可他至死也不明白,一直对太平教忠心耿耿的何曼,为何会突然背叛。而这件事情,就得从一个时辰前说起了。
我带着人,从张角的秘密通道悄悄溜进城去。十个人身着黑衣,在本就阴暗的夜里显得十分隐秘。我们贴着墙根往城南走,一路上干掉了八名黄巾哨兵,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们九人体现出来的协作能力,让我十分满意。一人刺杀,两人帮衬,无论是尸体还是兵器绝对不会发出重物落地的声音,也绝不会留下一丁点打斗的痕迹,这才叫行之有效,名副其实的暗杀。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城楼大门,里面黑洞洞的连枝蜡烛都没点,但我能感觉到,黄邵与何曼一定就在里面,于是抬起右脚迈了进去。果不其然,刚踏进门,两只明晃晃的钢刀已同时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只听右边黄邵的声音传来:“不许动!”
我身后的士兵见状,赶紧抢上来救,我右手一抬道:“别动,你们在门口等着,注意警戒!”
“是!”
我反手将城楼门关上说:“黄大哥、何帅,是我,王从阳。”
“王兄弟!?”黄邵的声音显得十分惊讶。
“哼!”左边的何曼却冷冷的道:“什么兄弟,应该叫大人吧。”语气里充满了讥讽。
“两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能不能点上灯,让我看着你们说上几句话。”
“渠帅。。。这。。。”黄邵明显有些动摇。
我赶紧接道:“我的武艺二位最清楚不过,你们要杀我还不是弹指间的事情?放心,我绝对不会耍什么花招的。”
两人沉默了半晌,我忽然觉着身后似乎被一只大手推了一把,整个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没过多久,旁边的黄邵燃起了火折子,点上了两根蜡烛,本来就不大的小屋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何曼满面怒容的把我揪了起来,一把按在凳子上,钢刀依旧架在我脖子上问:“说吧,你这朝廷的走狗,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两位大哥,我要先向你们道歉。其实我不叫王从阳,欧阳信才是真名。我和白且,哦,也就是石惊天,我们本是青州东莱人。由于村子被王国攻打,并与我有杀兄之仇,所以为了追杀他,我们才一路走到了白马渡。”
黄邵问道:“这么说,从一开始我们就被骗了?”
“对不起,黄大哥,我俩也是无奈。当时我们还不是官兵,既没能耐也无后援,想要渡河也只能出此下计。”
“你!”黄邵气得举刀就要砍,忍了又忍,才恨恨的空挥了一下,转过身去。
“事到如今,你还说这些做什么?想让我给你个痛快吗?”何曼的语气依然冰冷。
“当然不是!我觉得在让你们相信我之前,必须得先向你们吐露自己真实的身份。”
“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永远不会相信你的。”说着,又举起了钢刀。“如果没什么说的了,就受死吧!”
“等等!”我轻轻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不相信我不要紧,但这个人你一定会信!”
何曼闻言一把夺过信封,抖开信瓤,横看竖看了半天,冲我骂道:“这什么鬼东西!?老子不识字!”
我一听顿时无语了,心想这张角也是,有话不能直说嘛?明知道他不识字还写封书信来作妖,这是生怕何曼不杀我吗?
黄邵一看,接过书信道:“我来读吧。”
何曼吾儿:
自谯县相遇,汝便与吾四方布道。餐风饮露,饱受沧桑已历十余载。虽为螟蛉,却情比亲嗣。今义父为亲所绊,不得不反。心虽无奈,实属不赦。然十数万徒子岂可与吾共赴黄泉?故愿割舍尘世,渡劫求道,以换众人安宁。吾之身后,汝可与王便宜行事,莫要执迷不悟,自毁性命,切记!切记!未了今缘,待有来世再续。
甲子年十月初一
张角绝笔
听完,我跟黄邵一样,都傻了眼。良好的家教一直告诉我不可以随便拆阅人家的信件,所以我这也是才知道信里的内容。但听到何曼是张角的义子,倒真是让我始料未及。看来黄邵也是刚刚知道这事,所以他的表情比我还要夸张。
“渠帅,属下没见过天公的笔迹,所以。。。”
此刻何曼的大脸上已布满了泪水,说道:“不用看了,这封信的确是他老人家写的没错,因为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他抹了把眼泪又对我喝道:“这么说义父不是病死的了?难道是你们杀了他!?”
我茫然的对何曼问道:“难道说,你没见过他的尸首?”
“没有!所以我不相信他老人家已经驾鹤西游了,张梁张宝说他是暴病而亡,又怕有官军的奸细来抢夺尸体,当晚就给秘密的埋了。”
这下妥了,张宝张梁这一傻傻的举动倒成全了我的计划。“何大哥,不怕实话告诉你,张角他老人家的确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难道真的是你们!?”
“不!是被张梁张宝,还有一个叫蒋无氏的人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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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话 黄巾终焉
我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仔细详述给他听,有些地方也添油加醋了一番,直听得何曼火冒三丈,把屋内的案几斩了个稀巴烂。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黄邵叹道:“可惜王国和蒋无氏那小子随张宝逃出了城,无法对质,否则。。。”
“不必了。”何曼终于冷静了下来。“那日他俩跑到这里来抓人,说书被这俩小子给偷了。义父的那本天书是时刻带在身上的,看的比性命都重要。如果被偷,那义父也一定已经殒命。我当时问他们义父的情况,两人闪烁其词,我当时就有些怀疑,现在想来,这是做贼心虚啊。早知道,那日就该一刀把他俩给砍了!”
我见大事已成,继续煽风点火道:“何大哥,张老待你如亲生父子,虽不能手刃那几个凶手,眼下却还有一个主谋尚在城中。”
“我现在就去找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说着,一提钢刀就要冲出城楼。
我跟黄邵赶紧上前拉住道:“何大哥冷静!我有一法,既能报仇,又能不负张老的嘱托,你看可好?”
“你说!我且听之。”
我从胸前掏出一大把红巾,对他说:“此时,南门外已聚集了大队的官军,只要何大哥打开城门放官兵进城,大仇自然得报。还有,你让部下将红巾系在左臂,官军见了也定以友军相待。”
何曼盯着这一大坨红巾,心中还有些犹豫。黄邵对他抱拳道:“渠帅,事到如今,这可能是兄弟们唯一的活路了。”
何曼未置可否,反而问我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官军不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吗?”
我闻言笑着说:“想,他们很想。但抛去这个身份,我和白且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在白马渡时,两位曾出手救过我们一命,此恩德今日也该偿还了。”
何曼看着我腰间的惊鸿剑,不由笑了。“好!老子今日就做它一次叛徒!黄邵,把这些红巾分发到兄弟们手里,然后大开城门,迎官军进城!”
“诺!”
南城门缓缓打开,我手执长弓,点上火箭,用力射了出去。火箭划破夜空,却又燃起了无数火把,漫山遍野,绵延数里。登高望处,数万灯火随风摇弋,驻则同据,进则同行,此番景象,不可不谓之壮观。
我们来到城门前,一名棕马将军慢慢踱了进来,细眉长髯,正是朱儁朱公伟。他策马来到我的面前,抚须笑道:“想不到你真的办成了,这下子你的功劳要比咱皇甫大将军还要高咯!”
“将军说笑了。”我一抱拳说:“在下什么功劳都不要,只求能放过我身后这二十余人的性命便心愿足矣。”
朱儁正色道:“既已答应了老弟,吾等又怎肯食言?此间事了,老夫必与皇甫将军联名上奏,保得他们平安。”
“多谢将军体恤。”
朱儁微微点了点头,缓缓拔出宝剑,面向前方漆黑一片的街道,大声喊:“剿灭余党,报效朝廷!众将士!杀啊!”说完,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身后军士也齐声呐喊,杀进城去。冲在最前面的是骑兵,他们一手持枪,一手握着火把。每经一处屋院,便将火把扔到屋顶上去。那时节,屋顶大都茅草铺成,一遇火星,屋顶、窗纸、木门整个都跟着烧了起来。有一部分来不及逃跑的,就这么活活烧死在屋中,大部分黄巾基本是连衣服武器都来不及拿就冲到了院子里,迎面碰上挨家挨户扫荡的步兵,也只能手无寸铁的被砍成了肉泥。剩下那极小一部分武装完全的黄巾,又怎能与潮水般的官军对抗?他们且战且退,不久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了重重包围里。[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手执大盾的重甲士将他们团团围住,步步紧逼。这些黄巾想冲又冲不出去,想投降又不被允许,只能眼看着大盾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他们被挤在了一起,手脚无法行动,武器无法挥舞,钢刀由盾牌的缝隙中捅了进来,一刀、两刀、三刀。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剩下了无奈和绝望。
大军不断的涌入城内,杀戮仍在持续。何曼看着这些惨状,不由叹了口气,转身对我说道:“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我去城楼里待会儿,结束了再来叫我吧。”说完,抬脚就要往城墙上走。
我知道他心里难受,刚想劝慰几句,门口忽然有人说道:“哟!都在这儿啊!”我回头一看,竟是孙坚手下大将程普。我靠,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偏偏这时候碰到煞星。
程普带着一百多个红领军两步走了过来说:“奉我家孙将军令,命你带人上前剿敌,这些人由我来看管。”
我心中不禁冷笑,这孙坚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啊?这么明显的调虎离山计,连傻子也不会相信的吧?
“唷,此等小事岂敢劳烦程大将军。您手下将士个个英明神武,如今正是抢功之时,又何必挂怀这几个小蟊贼?”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程普显得很不耐烦。“军令如此,还不快去?难不成你想违抗军令!?”
“狗屁!”我再也压不住火,张口骂道:“孙坚又不是老子的上司,我凭什么听他的军令?要去剿贼自去便是,少来烦我!”
“呵呵!好!来人啊!”程普阴险的笑道:“这几人私通黄巾,大逆不道,与反贼一起诛杀了!”
“诺!”身后一百多名红领军顿时将我们团团围住。
我见状怒极,乾指骂道:“你这老匹夫,孙坚小肚鸡肠,公报私仇,如今竟敢残害有功之士。而你作为身边重臣,不但不思劝谏,反倒为虎作伥,难道江东子弟净出这等无耻龌龊之辈吗!?”
“你!。。。。。。伶牙俐齿的臭小子,过会儿我拔了你的舌头,看你还如何叫嚣!给我杀!”
令出军动,两拨人马登时厮杀在了一起。然而,何曼的手下为迎接大军攻城,已将武器解下丢在了一旁。二十多个赤手空拳的人与全副武装的红领军交战,结果可想而知。几乎是在瞬间,这二十多条鲜活的性命就此断送。
何曼大怒,依靠一身蛮力,倒也不落下风。他大手一伸,抓住一名红领军的衣襟,连人带枪举了起来。那名军士在他手中就似玩具一般,挥来舞去,毫不费力。他蛮劲一扫,站在身后的那些红领军全都给扫了下去,顿时打开了通往城墙的道路。
我见状大喊:“周德胜!张淼!王云在前!李应!陈同!张烁在中!赵二柱!李平!呼延鹏在后!设三才阵!”
“是!”九人同声齐唱,依次交替着到兵器堆旁取了件应手的兵器。
这三才阵是我在东莱突袭宝洞时想到的,当时看到宗齐、白且、刘子安三人的无间配合而触发的灵感。后来我一有空就设计、推演,渐渐发现这阵法可有无穷之妙。所谓三才者,乃天、地、人。天为上、地为下、人为中。应用到阵法上,远程为天、近战防护为地、夹在中间可长可短的自为人。
九人三才阵是小队作战最理想的搭配,前面三人手持刀盾,负责化解三个方向的攻势。中央三人手握长枪,当刀盾兵招架或格挡掉对方的攻击时,从刀盾手身后寻隙攻击,对方根本来不及回防。后排三人拿的是弹弓,没错就是我给制作的弹弓。若大军团作战,自然是弓、弩这里杀伤力大的远程武器最佳,但小队作战,往往会碰到以少打多的局面。况且弓矢弩矢使用量大,却不宜携带,每人三十支羽箭基本算是顶配了。可弹弓呢?只要你愿意,带上一百、二百枚弓弹都不影响行动。更何况,这些弓弹都是我找军中铁匠,用断刀废剑炼出来的钢弹。虽然没有很强的杀伤力,可只要使用得当,也足够让敌人丧失战斗力了。这三名远程并非上来就要向敌人倾泻弹雨,他们的主要工作是援护和压制。当大批敌人围上来时,他们要射住两翼,不能让敌人绕到侧面攻击。若中前二排遭遇到大群敌人狂猛攻势,他们便要援护忙不过来的两排,尽量缓解前排的压力。
这种联携型的阵法,吃的就是配合,队友之间默契越高,威力越大。当对战友的习惯性小动作了如指掌时,他们便可配合着使出单人不可能打出的攻击,加上横、竖、纵皆可提供火力支援,所以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只要有默契,三才阵都能发挥极大的效用。
当然,万事没有无敌的,三才阵也有自己的缺点。除了默契这决定性条件外,再就是对地形也有比较严苛的规定。三才阵的弱点在两翼与身后,九个人将火力与精力都集中到了正前方,两翼与背后自然无法周护到。所以,如在空旷的原野上,被敌人包围或敌人有轻骑兵的情况下,使用此阵只能是自取灭亡。
幸好我们已经退上了城墙。广宗的城墙最多能容纳五人并肩行走,程普想要绕到侧翼则是难上加难,身后也无敌军威胁,所以这里是使用三才阵的最佳地点。
我们且战且退,一路往东撤去。可是红领军并非黄巾军,程普也不是凡将。在经受了些微的损失后,他马上改变战术。程普先将军士列成了五人一排的方阵,让后排弓箭手把箭往我们头顶上射。当所有人忙着拨扫头顶的箭雨时,成排的长枪队一起进行突刺。一击就走,绝不恋战。
这么一来,前排的三个刀盾手已是岌岌可危。他们只能用盾护住头顶,三柄钢刀却要拨架开五支长枪的威胁。而且由于阵型的限制,站在中间的张淼根本没有腾挪的空间,只得看着一支长枪刺入自己的侧腹。
我见状大急,急忙喊道:“左右两排向两侧一步挪开!”六人同时往左右两侧跨出一步,这样纵排间也有了一些闪转的空间。“后排听令!敌方箭雨来前,每人打出两颗弓弹!你们的头顶交由我们三人保护!”
“是!”
又一波箭雨来袭,我大喊一声:“打!”三人连头都不抬,举手打出两枚弓弹。我跟黄邵、何曼各持武器扫拨着他们头顶,已是完全顾不上自己。这也是无奈,眼前九个人若有一人失去了战斗力,我们恐怕连活着撤退都办不到。
冒险总归会有收获,呐喊着冲上来的五个枪兵,还没杀到近前,先被钢珠放倒了四个,剩下那个也急忙刹住了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此反复三番,程普见收效甚微,也失去了耐性。大喝一声:“都给我让开!”一舞蛇矛,冲了上来。
程普好歹世之名将,一身武艺自是非凡,见他一动,我就觉得今日已无法善了。急忙喊道:“收拢阵型!准备迎接冲击!”
阵型刚一收好,程普已冲至且近,速度极快,右手一探,蛇矛直奔中间的张淼而去。这种速度,加上蛇矛之利,纵然张淼有盾防身,也必会盾穿身亡。我已来不及发号施令,只得眼睁睁看着蛇矛捅了过去。
程普也本以为得手,谁料右手忽然吃力,蛇矛竟被两柄钢刀给架了起来,原来是左右的周德胜和王云见情势危机,下意识出手相助,才使得张淼免受穿身之灾。于此同时,中间的三支长枪也从缝隙中分上中下三路直刺程普。程普见状大惊,赶紧收枪转身,饶是这样,身后白色战袍也已被戳出了两个枪洞。
他身形尚未站好,三颗钢弹又已打到,无奈之下,只能硬身死扛。“啪啪啪”三声,分别打在了他的胸前、右臂、和左腿上。程普赶紧摸摸身上,发现并无伤处,这才放下心来。那是自然,他身着重甲,又岂会被钢珠打出什么伤来?我都怀疑打在他身上,程普可能连疼都试不着。
程普冷冷一笑道:“不错嘛,小子还搞出这劳什子阵法,甚是有趣的紧。待我破了你这狗屁不通的大阵,再来好好和你算算那一箭之恨!”
程普的攻势如疾风骤雨一般,手中的铁脊蛇矛更被舞得虎虎生风,打在盾上噼啪作响。他一边闪躲,一边进攻,前排三人很快就被他折磨得筋疲力尽。好在还有长枪之间的默契,逼得程普不敢太过近前,否则怎么也得死上一个两个的。
我们越退越快,已转过弯来撤入了东城墙。程普依旧跟个疯子猛打猛砸,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从来都不会累。眼见他越打越兴起,已经逐渐切近了周德胜和张淼之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直在苦苦防御的周德胜、张淼、王云三人忽然同时扔掉了武器,和身扑了上去。周德胜抱右臂,王云抱左臂,张淼则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手带脚死死锁住了程普的双腿。这一下,即便是吕布在这儿,估计也得无可奈何。程普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使劲挣扎了几下,又怎能拗过三个大汉。不由放弃的说道:“没想到又栽在你的手里,要杀便杀,我要吭出一声,就不算好汉。”
三支长枪见机就要捅上去,我赶紧大喊一声:“慢着!此人杀不得。”但也不能就这么放开他呀,那必然还得继续追杀我们。于是只好从他手里拽出蛇矛,但觉十分沉重,差点把我压在地上。我将蛇矛扔下了城墙,对他说:“程老英雄,那日一箭纯属意外,您大人有大量,希望莫再为难在下。有句话,实乃肺腑之言,还望倾听。‘江东之虎’孙文台虽骁勇异常,却无容人之量,成大事者岂可无大器?还望您多多劝诫,否则他日必因刚愎而食恶果。还有一话,希望您能转达。今日他背信屠戮功士,陷我于不义之境地,此事我已难善罢甘休,若日后还要苦苦相逼,设计陷害,莫怪我再难手下留情。即便穷极一生,也要与他对抗到底,还望他能三思。”
说完,我对周德胜等三人说道:“放开他,咱们走。”一行人赶紧下了城墙,回头看看程普和他的人再也没有追上来,这才放心钻入了来时的通道。
当我们爬出了遂道,天光已亮,太阳也微微露出了头。我对何曼与黄邵抱拳说:“两位大哥,欧阳信只能带你们到这儿了,两位今后有什么打算?”
黄邵叹道:“黄巾军已不复存在,现在想想,这些日子如同黄粱一梦般。如今我也只好回老家看看,如果那几亩薄田尚还能种,那就隐姓埋名做个良民吧。兄弟,辛苦你了,如果没有你,我跟何渠帅已经。。。”
“黄大哥别这么说,欧阳信大恩已报,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何谈辛苦?”
何曼则看着东方的太阳说道:“我不会谢你的。今后,咱们就后会无期吧!”说完,头也不回往山下走去,走得远了,才大喊了一声:“自己保重!”
我跟黄邵见状相视一笑,黄邵也对我抱拳道:“兄弟,保重!”
“保重!”两人渐渐隐入林中,抹消了自己的身影。
广宗城破,城内八万余名黄巾几乎全歼,自称“人公将军”的张梁被皇甫嵩斩杀,把汉王朝搅得天翻地覆的黄巾之乱,也终于落下了帷幕。而我们的故事,无论愿不愿意,都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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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话 脱离汉营
我带着九个人在山里,一直晃到太阳下山,委实不敢回去。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一是怕孙坚不挠不休的再找麻烦。二也是担心,对于放跑何曼、黄邵两人,皇甫嵩到底会不会追究。他确实不愧大汉忠臣,为人也极有原则。我曾提议允许黄巾投降,也被他义正严辞的拒绝了。后来虽在我的苦求下,好歹答应饶了何曼与黄邵的部下一命,但毕竟还是朝廷钦犯,得押解回京受审的,我却私自放走了他们,回去以后实在是无法交代。
在山里的这一天,我想了很多事。黄巾已灭,我和白且后面的路该怎么走?难道继续跟着大军去讨伐张宝,诛杀王国?虽然我也很想,可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的身边已是危机重重,除了与孙坚难以化解的梁子之外,还要面临皇甫嵩的态度转变。就这么继续跟下去的话,可能至死都不知道是被谁搞的。
正踌躇难解间,忽听遂道里传出来一些声响,我赶紧冲他们打了个响指准备应对。本以为是程普又带人杀来了,没想到先探出头来的竟是白且。他左看看右瞧瞧,见我正呆呆的看着他,张嘴就骂道:“你大爷的!跑这儿躲清闲来了!害我找你都找疯了!快走!跟我回去澄清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
“他娘的,孙坚跑皇甫将军那儿告你刁状,说你跟何曼和黄大哥私逃了!现在所有人都在找你呢!哎?何曼跟黄大哥呢?”
“我。。。我把他们放跑了。”
“什么!?”白且上来冲我肩窝捣了一拳问:“来,我采访一下,你是怎么想的?哪根筋搭错了吗?你可知道这次闯了多大的祸吗?”
心中无奈,我只得把昨晚发生的事跟他讲述了一遍。气得白且捶胸顿足,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干得好!你昨晚就该好好羞辱他一番!这孙坚一定是见昨天扑杀你们不成,又顺势来个恶人先告状!想不到这么个英雄人物,竟然是个如此心胸狭窄的小人。”
“官场如战场,若政见不合,即便你不想踩着他,那他必然要踩死你。况且据陈寿的《三国志》上写,孙坚也的确是个好公报私仇的猛人。勇则勇矣,无心胸也,说的就是他。”
“那你准备怎么办?总在这儿囚着也不是办法啊。”
我闻言坐了下来,眼见最后一丝落日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上,叹了口气说:“子阶,咱不回去了吧。就此浪迹天涯,仗剑走江湖不也好的很?”
白且也跟着坐了下来。“不回去了?你这冲动了吧,把你刚才和我说的告诉皇甫将军,跟孙坚好好对质一下,兴许不会有什么责罚呢。”
“呵呵,你咋还这么天真呢?人家要杀贼,我却把贼给放了。人家是别部司马,咱充其量也就个平头百姓。若你是皇甫嵩,你信谁?”
“孙坚!”白且连想都没想。
“这不得了吗?还废那舌头干啥?更何况我也受够了这些人的勾心斗角。”
“那你这么走了,就不想杀王国给大哥报仇了?”
“想啊!做梦都想,但经过这些事,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是在哪里,要做什么事,若自身没有力量,不管干什么都只会缚手缚脚,而且还得任人宰割。黄巾已灭,虽然不能直接诛杀此贼,不过因为咱们的努力让他成了秋后的蚂蚱,这也算是给大哥一些慰藉了吧。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得加强你我的实力,这样才能在这乱世生存下去啊。”
白且闻言笑了,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道:“我还真是担心你不这么说呢。”说着,他一躬身又钻入了隧道,再出来时已拿了两个包袱出来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你这是。。。”我一脸惊讶的看着白且。
他笑了笑说:“其实在白马渡时,我就感觉到了自己实力不足,仅凭咱俩的能力去刺杀王国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这些日子看你依然贯彻着报仇的信念,做兄弟的又怎能不陪你去闯闯这龙潭虎穴?本来想着,你要还参不透这点,我今天就是揍也要把你揍醒。求书网www.qiushu.Cc想不到你竟然自己开窍了,这也不枉我提前做好的准备了。”说完,把一个包袱塞进了我的怀里。
我被他感动的差点哭出来,第一次发现有个这么懂你的人,竟然是件这么窝心的事情。白且要是个女的,我倾家荡产也要把她追到手。
“怎么着,现在走吗?”白且问:“这几位老先生怎么搞?”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还有九个人正四处警戒着呢,也差点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于是叫道:“周德胜!”
“在!”
我等他跑到近前小声对他说:“你把人都带回去,顺便帮我把童什长叫来。记住,别惊动了其他人。”
“什长,你们说的话俺都听到了,兄弟们也要跟你们一起走。”
“胡闹!”我佯装生气道:“我们是去逃命,你以为是周游世界好玩啊?我跟这家伙连下顿的饭辙都没有,带着你们喝西北风去啊?别忘了,你们是来当兵的,不是立志去做乞丐的!好好跟着刘将军干,早晚也能混个将军做做。”
“我们。。。”
“别废话!执行命令!给我留点好念想!”
“诺!”周德胜眼泛泪花,脸上尽是不舍之情,整得我也跟着一阵惆怅,眼圈泛红。短短十五天的相处,我们早已培养出了男人间的友情,这突然间的离别,也的确够人伤感的。
“行啊!”白且见他们走远了,乐不可支的笑道:“这么点时间就有人死心塌地的追随你了?教教我怎么做到的?我那帮兔崽子都巴不得我赶紧死,好换个什长呢。”
我闻言噗嗤一声笑了,离愁的情绪也一扫而空,对他说道:“你人品不行。”
“奶奶的,我就知道你得说这句。行了,不闹了。”白且忽然正色道:“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这蒋无氏在历史上确有其人吗?”
“没有。”我也敛去笑容答道:“无论是《三国演义》还是《三国志》上都没记载,搞不好这家伙也是个天选者。”
“对!我也这么觉得。”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诧异的问道。
“嗨!别提了。白天不是打扫战场吗?我带人闯进了城北的一个大院子,从外面看上去挺整洁的,想不到我无意中碰了一个花瓶,接着旁边的书橱打开了。里面是一条向下的暗道,我们跟下去一看,你猜怎么着?”白且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那底下原来是个极大的空间!而且里面密密麻麻堆的全是死人!得有上千具之多!”
“死人?”这黑灯瞎火的,他跟我讲这个,小风一吹,我不由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都是些什么人?”
“里面的都腐烂不堪了,看衣着和大小,像是些妇女和儿童,甚至还有不足月的呢!看上去应该是以前广宗的居民。”
“什么!?”我大惊不已,想不到竟然还有这么心狠手毒的人。
“不过外面的大多是黄巾军的尸体,看上去也有点日子了,致命伤也都是被同一把剑穿心而死。”
我想了半天,也搞不清楚作下此事的人究竟想要干什么。“你又怎么怀疑到蒋无氏身上的呢?”
白且没有答话,从腰间摸出一个纸团来递给我。我展开一看,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笔画也粗细不一,很明显是不适应毛笔的用法。上面写着:“凌兄,黄金已备好,过几日”接着就是一大片污渍,看来是不小心滴上了墨汁,便成了扔掉的废纸。从这几个字上,我们已经能够确定这一定是天选者所写。因为从“备”和“过”字上可以看出,他所用的是简体字,而不是三国时的繁体。
白且说:“这是我从那屋里捡到的,这么大的院子,仅此于张角三兄弟的宫殿,除了黄巾中地位甚高的蒋无氏,还能有谁住?不管怎么说,他的嫌疑最大。”
“难不成。。。”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是却让人浑身发毛。“如果蒋无氏真是天选者的话,难不成他是杀这些人来练技能?”若真是这样的话,这个蒋无氏也太心狠手辣了,连不足月的婴儿都不放过。
白且一拍大腿道:“没错!这就说得通了!姓蒋的小子肯定是利用职务之便,把人绑到下面杀了,练剑的技能。这杂碎,真是禽兽不如!啧!嗨!咱俩也傻,用竹派查查这蒋无氏不就全明白了嘛?”
对啊,我一拍后脑,大骂自己是个笨蛋,掏出竹派一查,上面竟然显示查无此人!?白且嘬着牙花子问道:“他这是死了吗?”
“不一定,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可能他本来就不叫蒋无氏,为了混进黄巾而取的化名。”
“得!”白且双手抱头躺了下来道:“白激动一场,又没线索了。行了,你也别看那张破纸了,还是想想咱俩今后该怎么办吧。”
我拿着那张纸又看了一会儿,对于这上面的“凌兄”二字忽然有一种很不祥的感应。那种感觉似有似无,想抓又抓不住。无奈只好先仔细叠好,別在腰间,也许以后会有什么用处。
正在这时,隧道又有了动静。我跟白且刚站起来,老童已经从里面钻了出来,张口就问:“这又是闹什么幺蛾子?我听你手下说,你们是想做逃兵?”
“哥,我们。。。”我还没说完,白且赶紧抢了上去,把昨晚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又把我们的忧虑和担心也描述的清清楚楚。
老童皱着眉头听完后,说道:“原来如此,我也支持你们悄悄逃走。你们不知道,就在刚才,皇甫将军下了一道命令,要把所有黄巾贼的尸体装车拉到京师洛阳,以作‘京观’。这虽然是种杀鸡儆猴的策略,但我个人并不赞同。”
我跟白且张大了嘴巴,没想到皇甫嵩对反叛大汉朝廷的人竟然如此决绝。俗话说,人死灯灭,他这么做的确有些鞭尸的意味。
“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老童问。
“哥,我知道你还要留在刘将军处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弟弟不敢奢求你能跟我们同行。如今我只希望你能达成我第二个愿望。”
“好,你说。”
我舔了舔嘴唇,老半天才挤出来这句话。“我们。。。想。。。知道您叔父的下落。”
本来以为老童会很排斥,毕竟这有点给他下套的意思。谁想老童竟哈哈笑道:“那我带你们去岂不更好?”
“啊!?”我跟白且闻言都傻了眼。“可是哥你不是还要?”
“呵呵,傻弟弟,我曾跟刘将军说过,要追随他到黄巾灭亡为止。现今张角、张梁已死,张宝也没几天活头了,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吧。再说了,终于又有了你这么个家人,做大哥的又怎能让弟弟只身涉险呢?”
我大喜过望,上去就给了他一个大大拥抱。老童笑道:“快走吧,这么会子功夫,刘将军也该得到消息了,被他们逮住再想脱身就难了。”
“哎!”三人刚要动身,耳听背后风声乍起。老童大喝一声:“小心!”一手把我推倒在一旁,右手急忙划了个半圆,用力向上一格,但见火花四射,一支长物打着转飞向了半空中。老童的宝剑嗡嗡作响,他双手死死攥住,才没让长剑飞了出去。
“叮”的一声,那支长物稳稳的扎在地上,仔细一看,竟是一杆蛇矛,但比程普的铁脊蛇矛要长了去了,估计得有个好几米。
“哇呀呀呀!”由隧道深处,忽然传出来一阵怒吼,犹如一只洪荒猛兽正要破洞而出,十分的骇人。
“兀那小子!竟敢做逃兵!害得俺大哥生生受了皇甫老儿的气,看你张爷爷不捅你个透明窟窿!”声至影现,张飞那大体格硬生生又将隧道口给拓宽了几公分。
张飞在洞口一出现,我们几个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见他须发直立,满面怒容的样子,心里同时想到的就是:完了,明年的今天就是我们的忌日。不吹不黑,老童已经算是顶尖高手了,估计在他手里也走不了几回合。我还记得孙头说过,如果当时张飞不是手下留情的话,可能一招就能制老童于死地了,更何况这还是在盛怒之下?
只见张飞一只手就拔起了又长又重的蛇矛,跟小孩儿玩具似得在头顶上转了两个圈,一步一步向我们逼了过来。
老童将剑一挥,对我苦笑道:“兄弟,看来不能跟你们一起了。快跑,哥给你殿后。脱身后,到常山县打听赵家村,那里有人知道叔父的下落。”
“哥!你说什么呢?”我也抽出了惊鸿剑,咬牙说道:“你要死了,我们还有苟活的必要吗?要跑一起跑,要死一起死!”
白且也抽出腰间青霜剑舞了几下说:“童大哥,这事儿还真不能让你自己扛。反正你若死了,这大黑鬼也饶不了我们。还是死一块吧,路上还能相互有个照应。”
老童听了笑道:“好!咱今天就来个三剑斗蛇矛!”
“哇哈哈哈!”张飞闻言大笑道:“有这骨气还做啥子逃兵哇!既然这么想死一起,俺燕人张翼德就送你们一起上路!”说着,蛇矛横扫,顿时掀起了一阵飞沙走石。
我们与他相隔四五米,只觉一股风压扑面而来。就我这小体格,直接被吹得往后趔趄,好不容易伸手抓着一颗树干,才堪堪稳住身形。轻轻一挥便有如此威力,其战力之高,着实让人咋舌。
张飞撸起袖子,正要大干一场,忽觉后领被人扯住。回头看去,竟是关羽关云长,他急的大叫道:“二哥!你扯我作甚!俺要捅了这几个逃兵,给大哥出口气!”
关羽道:“三弟!莫要鲁莽,此事应由大哥定夺!”
“哼!军法如山!逃兵就该处死!还定夺个屁!到了大哥手里,又得放跑了这几个小兔崽子!”
“三弟,你是说我执法不公吗?”刘备也从隧道里钻了出来,狠狠瞪了张飞一眼。
张飞一看,气势先下去了一半,但依然有些摇头晃脑的不服气,拧过头去懒得看我们。
刘备两步走了过来,对我们抱拳道:“敢问三位是否对刘备不满才要另觅他处?”
老童见状赶紧收起宝剑,也抱拳道:“刘将军,我们。。。”说到一半,却说不下去。
我赶紧接过来道:“刘将军切莫这么想,您的大德我等三人粉身难报。然欧阳信放走钦犯,铸成了大错,唯恐皇甫将军不容,这才不得已为之,却不想连累了刘将军也受了责罚。”
刘备叹了口气说:“备受些责难并不打紧,此事也确实是你孟浪了。但三位义薄云天,刘备实难割舍,愿为你们在皇甫将军面前说清误会,既往不咎,你看可好?”
见他真诚的样子,我都有些不忍了,但这么下去也的确不是办法。一咬牙说道:“刘将军的恩义,在下铭感五内。不过黄巾既除,天下也暂无干戈,剩下些魍魉之辈,灭之也易如反掌。我等已无用武之地,不如四方游历,修身养性,若天下再乱时,承刘将军召之,我等必来襄助。”
刘备闻言点点头说:“既然三位义士去意已决,刘备也不敢再做挽留。”说着,从袍袖中掏出两锭马蹄金来,塞到我手上说:“此物收好,留作路上盘缠之用。”
我刚要婉拒,刘备急忙打断我说:“安心收下,这是皇甫将军所赠。刘备来时,皇甫将军曾说:‘若二人归,不免受些军法,然其功劳在左,必不加以重刑。若二人走,莫要强留,帮我转交此物,谨表嵩之谢意。’言语之间,尽露爱惜之意啊。”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羞愧。尤其是我,竟把皇甫嵩想的如此不堪。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决定好了的事,哪能出尔反尔?于是对刘备说道:“烦请刘将军帮我转达歉意,欧阳信不才,竟得皇甫将军赏识,最后却令他失望了。他日若有机会,此恩我欧阳信必会报答。”
“放心吧,刘备必会转达到。”
“刘将军。”我们三人同时一抱拳说:“既如此,我等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三位一路保重。”刘备和关羽也抱拳说道,只有张飞还在那儿哇啦哇啦的乱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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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话 血色除夕
三人一路往东走,经冀州转西北,过广川、途安平,走了二十多天,方才来到了常山郡。txt下载80txt.com在我印象中,一直以为常山是一片山脉的名称,起码是座山名。可放眼望去,一马平川的草原直接打碎了我的臆想。抬头看看高约两丈的石牌坊,明明是常山郡没错啊。
我揪了白且一把问:“这常山不是山吗?”
白且笑道:“谁告诉你常山就得是山啊?我给你上上这地理课哈,这常山啊,以前叫常山国,要按现实世界说的话,大概就是石家庄一带。”
“噗!河北省会石家庄?”
“是啊,还记得前年咱一起去石家庄时,曾拜访过一个赵县长吗?”
“你父亲的那个老同学?他不是什么正定县的县长吗?”
“没错!要按现实走的话,你已经到他家附近了?”
“什么!?你是说常山是正定县?”
“不不不,常山郡可大了去了,连现实中的石家庄都包括在内呢。不过正定县,哦现在是叫真定县,就是这常山郡的治所。”
“哦。”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由奇怪的问道:“你不是最痛恨地理吗?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白且一脸囧相说:“你以为我愿意啊,以前每逢暑假,我爸都要带我到赵叔家一趟。赵叔见了我就没别的,每次都要上上一堂常山的历史地理课,还要讲述一遍他祖宗赵云赵子龙的英雄事迹。也可以说,我喜欢三国这段历史,也是完全拜他所赐。”
“啊!?赵县长是赵云的后代?”
“嗨!是真是假谁又说的清楚?只要是姓赵的,估计大部分会自称是赵云的玄孙,但也都无从考究。”
我叹了口气,略表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其实很能体会那种被洗脑的痛苦。刚想说几句宽慰的话,走在前面的童无涯喊道:“你俩磨叽什么呢?快走啊。”
常山郡虽然隶属冀州,却由常山王直接管辖,因此也成为了冀州西北的军事经济重镇之一。这里没有城墙保护,可繁荣之盛丝毫不亚于那些大城市,这得完全归功于常山王手下的精兵卫队。
四通八达的官道,足可容纳四辆马车同行。川流不息的人群、高声叫喊的小贩还有建制宏大的房屋,不禁让我想起了初入东莱时的景象。但实话实说,东莱村与这里一比,只能用小巫见大巫来形容。
此时已是腊月二十九,宽敞的大道也挤得人满为患,镇上的居民身着五彩鲜艳的新袄,四处采购着心仪的年货物品,如同赶着举城大集,真是热闹非凡。仿佛外面的兵荒马乱,和这里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看天色,正值午时,赶了半天路的三人不觉有些饥肠辘辘,于是决定在镇上找个地方,祭祭五脏庙,再行赶路。
我们一头扎进路边的如意楼,但见里面早已塞满了人。按说这座酒家规模不小,上下两层共有五六十张桌子,可没想到还未到饭点儿,竟然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吆五喝六、行酒令的声音不绝于耳,生意十分的红火。求书网小说qiushu.cc
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空位子,正准备另寻他处,店里的小儿一溜烟跑过来道:“哟!几位客官,今天有点忙,慢待了几位,还请见谅。”
白且说:“那倒不要紧,还有地方吗?好像满座了吧。”
小儿扭头看了看,的确是都座满了,一眼瞅见墙角那,有一位独自喝酒的男子,于是对我们说:“几位,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和人家拼个桌如何?”
我们几个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这样有点影响别人的酒兴,于是由我对他说道:“算了吧,我们不喜欢打扰别人,还是另外找一家吧。”
“哎哎哎!”我们刚转身要走,小二两步就抢在我们面前说:“几位客官,不瞒您说,这时候您到哪都是一样。明日便是除夕了,大家都趁着今天和好友聚一聚,这也是我们这儿的风俗。你看那位赵公子。”说着,他一指那独自喝酒的男子道:“那是我们的常客,人很豪爽的,也喜欢结交像客官们这样的大侠义士。各位不若来个‘萍水倚酒逢知己,酣饮千杯论英雄’,岂不快哉?”
我被他逗得忍俊不禁,大声笑道:“想不到你还有点才气,你们掌柜的花多少银子雇的你?竟如此会拉客。”
小二也笑道:“客官说笑了,小的也是混口饭吃。”
看看老童和白且也没什么异议,我说道:“既如此,就麻烦你与人商量一下吧。”
“好嘞!”小二转身就跑了过去,和那男子说了几句话。那男子抬头打量了我们几眼,微微点了点头,对着小二又低语了几句。小二高兴的冲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过去。
待我们走近桌前,那赵姓男子已经起身抱拳等候。我凝神观瞧,此人长相极为英俊,浓眉阔眼,面皮白皙,鼻梁高挺,唇似抹朱。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头顶方巾,一身兽皮劲装,端得是英挺潇洒。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这男子面色有些焦黄,且时有咳喘,像是大病方愈或身有内伤。他的旁边倚着一杆长枪,上面挑着一个酒葫芦。枪身黑漆已是斑驳不堪,看的出来用了很久,枪尖却铮明瓦亮,毫无半点锈渍,明显也是个爱枪之人。
男子朗声笑道:“在下赵开,今日能与诸位同桌共饮,实属荣幸,还请各位莫要拘谨。”
我们三人相视一笑,也都抱拳一一报了姓名,这才各挑一边,纷纷落座。我坐他右手边,一眼就瞧见赵开的凳子上放着一个蓝布包袱,包袱上开着个口,打眼瞧去里面尽是黄白之物。
赵开似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下意识伸手揽了揽包袱,警惕的看了我一眼。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避开他的眼光对他说:“多谢赵兄答应与我们同席,否则我三人就得饿着肚子四处游荡了。”
赵开仿佛稍稍放下戒心,对我笑道:“欧阳公子哪儿的话,同是江湖儿女本就应当相互扶持。”说着给我们每人斟了一杯酒。我正口渴难耐,也没客套,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但觉辛辣无比,且有股青秆子气,登时呛得咳嗽不已。
赵开笑得前仰后合,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说道:“大丈夫竟然不会饮酒吗?”
“咳咳。。。不是。。。咳。。。这酒。。。这酒怎得这股味道。咳咳。。欧阳信从未喝过,不似平常的白酒。”
“哦!对了,几位不是本地人,也许不知道。这叫做椒柏酒,乃由川椒、柏叶、白酒泡制而成,有解毒、祛瘴等功效。这是常山人每逢过年必定要饮的酒。欧阳公子未曾接触,初饮可能有些不习惯罢。”
见我稍有平复,赵开笑问道:“敢问三位,这大过年的,是要到哪儿去呀?”
里面童无涯最为年长,于是笑着答道:“我兄弟三人是要去赵家村省亲。”
“赵家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好像觉得赵开的脸色有些一变。“赵家村的人,在下多为熟悉,但不知尊亲是哪户人家?”
童无涯一听此言,也颇有些为难。要说是童渊吧,童渊人又不在村子里,可人家都这么问了,自己又不好笑而不语。两人各怀心事,反倒使得场面有些尴尬。
此时小二正好端了一盘牛肉上来,白且毫不客气的夹了一块放在嘴里说:“我们是去找赵云的。”
赵开闻言,脸上倏地敛去了笑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伸手就要绰枪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认得我的弟弟?”
“噗!”白且那一口牛肉嚼得倍儿碎,转眼喷得到处都是,瞪大了双眼问道:“你说什么?赵云是你弟?”看他那表情,就是要干架的节奏。
赵开脸色阴沉,手已摸上了枪杆,冷冰冰的盯着我们问:“说,你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是‘残剑’派你们来的吗?赵开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敢扰了我的家人,我跟你们同归于尽!”
越说我头越晕,这“残剑”又是谁?但有一点不会错,他一定是把我们当成仇家了。我急忙站起来,对他虚按道:“赵兄!赵兄!你先别激动,这里面有些误会。你放心,我们不是谁派来的,的的确确是要去赵家村找人,但不是去找令弟的。”
赵开终于冷静了一点,却一脸疑惑的问:“那你们又怎么识得家弟?”
这问题实在很难自圆其说,我狠狠瞪了白且一眼,让他自己收拾烂摊子。白且死命的抓了抓脑袋问:“嗯,那啥,难道说赵家村就一个叫赵云的吗?”
“没错!”赵开斩钉截铁的答道:“整个赵家村一百四十七户人家,虽然大都姓赵,但叫做赵云的只有家弟一人。”
“靠,一百多户姓赵的,多几个叫赵云的能死啊。”白且小声嘟囔着。
“什么?”
我叹了口气,眼见白且脸都涨得通红,他也实在编不出什么像样的瞎话,只好对赵开说:“赵兄,实不相瞒。我们本是要去赵家村去寻找这位童大哥的叔父,恐怕赵兄不识,故而未曾明言。有传闻说令弟正跟随他老人家学艺,这才报上了赵云的名号。”
“童?莫非这位童大哥的叔父便是童渊童大恩人!?”
童无涯也有些发懵。“啊。。。是。。。”
赵开顿时喜出望外,忙抱拳说:“在下失敬,竟不识恩人子侄,多有得罪还望各位多多见谅。”
童无涯问道:“赵兄弟何以称呼他老人家为恩人?”
赵开喝了一杯酒道:“几年前,赵家村受响马威胁,幸得恩公路过,扫了贼寨,才有我们这些年的太平日子。家弟赵云,也是在那时拜恩公为师的。今日与诸位偶遇,实属缘分,正巧赵开也要回家过年,不如我等结伴同行,到得家里,在下再大排筵宴,好好为各位接风洗尘如何?”
“如此,会不会太过叨扰啊?”我问。
“哎,兄弟这话就见外了,赵开父母早亡,唯一的胞弟又在上山习武。家中仅有叔叔婶婶与我过年,甚是冷清。若三位能赏此薄面,拨冗屋下,那自是蓬荜生辉啊。叔叔婶婶也会很高兴的。”
三人对了一眼,不由齐声笑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开很高兴,又点了些酒菜,四个人边吃边聊,越喝越尽兴,越聊越投机。待我们酒足饭饱走出酒店,竟发现天已大黑。无奈之下只得投宿客栈,相约明日一早再行赶路。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鸡过头鸣,我们便收拾好行囊往赵家村走去。赵家村座落在常山郡西南的飞龙山脚下,距离郡府也得有一天的路程。我们嬉笑打闹,走走停停,终于在掌灯时分进到了村里。
可是,一进村我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本应该热闹忙年的景象,此刻却没有一点声响。许多户人家甚至都熄着灯,村内竟是一片死寂。
赵开的脸上变了几变,忽然发疯似的撒腿就跑。我们也跟着跑,跑到了村子中心,眼前景象顿时把我们惊呆了。只见村子中央广场上已被鲜血淹没,一具具触目惊心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一股股冲鼻的血腥味中人欲呕。看上去他们应该是被拉到这里,集体处死的。
“叔!婶!”赵开嚎啕大哭起来,扔掉了手中长枪,跟着了魔似的在尸群中翻找着亲人的遗骸。
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只要有点人性的都会为之动容。我歪头看了一眼童无涯,见他左手颤抖着死死握住剑柄,可能是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家中的惨剧。
我生怕他又失控发疯,赶紧上前关心道:“哥,你还好吧,我扶你到那边坐一会儿吧。”
“没事,你还是去劝劝赵兄弟吧,他伤心过度,可能会毁了身子。”
“好。”我刚要上前,忽听得旁边草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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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话 怀璧其罪
屋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满脸惊慌的年轻女子来。(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她战战兢兢的四处张望,一看到我们三个,登时吓得坐在了地上,大哭大叫着:“开哥!救命啊!”
三人面面相觑,看来这姑娘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时不辩,把我们当成歹人了。正不知所措,赵开一路飞奔过来,满面泪水的大叫着:“兰妹!兰妹!哥在这儿!”
姑娘一见赵开,哭的更是凄惨,一头钻进他的怀里,泪水很快就打湿了赵开的前襟。
“兰妹,告诉哥,这是谁干的?”
那姑娘抽泣着,不时瞅了瞅我们。赵开说:“兰妹放心,他们都是童恩公的朋友,不是什么坏人。”
姑娘定了定心神,良久才说:“今日午后,大家都准备着迎接新年。不知道从哪来了一批骑着马,头戴黄巾的人。他们一来就把大家伙儿全都聚集在这里,逼问你的下落。可谁也不知道当时你在哪儿,他们问一个杀一个,最后。。。最后。。。”还没说完又泣不成声。
赵开好言安慰,姑娘才又平静了点。“当时我正跟虎妞他们在酒窖里玩,这才躲过了一劫。”话音刚落,从屋里又探出了四、五个小脑袋,他们一看见赵开,都哭着扑了过去。
赵开将他们都揽在怀里,每个都仔细安抚一通,这才又问那姑娘道:“兰妹,你看没看着那个领头的?是不是拿着两把短剑?”
那姑娘仔细回忆了一下道:“好像里面确实有这么个人,可他不是领头的。领头的戴着个头盔,头盔上还有两个角。”
“是张牛角,这下可麻烦了。”赵开自言自语道。
“开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姑娘问他。“那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找你?”
赵开闻言,疼惜的抚摸着姑娘的发鬓道:“兰妹,此事哥自去摆平,你好好照顾他们几个。”说着,他起身绰枪向我们走来,眼神充满复仇的火焰。
“三位兄台。”赵开冲我们抱拳道:“在下本想一尽地主之谊,没想家中骤逢此变,赵开只能慢待了。待我处理完此事,再找几位一醉方休。我回来之前,还请几位帮忙照看下这几个孩子,赵开感激不尽。”
见他抬脚要走,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说:“抱歉,你这要求我们不能答应。”
“欧阳兄,你!”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继续抢着说道:“我不知道你和这帮人有什么瓜葛,但我知道你此行已抱着必死的决心。要我们做保姆也可以,把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我!”赵开犹豫再三,回头又看了看那个姑娘和几个孩子,叹了口气说:“好吧。”躬身捡起了那个蓝布包袱,打开一看,除了上面一层的黄金白银,底下一层尽是珍璞美玉,看得人眼花缭乱,连心脏都噗噗直跳。
我约莫估算了一下,这些东西换成五铢钱少说也得上百万,足够一支上千人的军队一年的军饷。“赵兄,这么大笔财宝,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唉!我本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想竟引来这等大祸。txt下载80txt.com”赵开幽幽地道:“今年年初,我去宁晋县当差,由于通晓些武艺,受县令赏识任命我为宁晋县尉。进了腊月门,县令知我是常山赵家村人,深怕耽误了回家过年,于是提前给我放了假。”
“我行至栾城,偶遇在邺城当差的同乡赵拓,于是相伴而行。当时我虽然看他拿着这个包袱,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谁想刚出栾城,我们便中了埋伏。十几个头顶黄巾的大汉,上来就抢夺这东西。我跟赵拓奋勇杀敌,虽然击退了这帮土匪,但赵拓却因为身受重伤,不治身亡。他在临死前将此物交托给我保管,并对我说这是邺城太守给白马将军筹集的军饷,绝对不能漏风,带回赵家村后,正月初一自会有人来取。并且让我小心‘残剑’,抢夺这些财宝的就是他的人。”
我想了想问道:“难道就不能找官府派人押运?”
“不可!据说这‘残剑’势力很大,手下武功也都不弱。我练习枪法十余载,经那一役也都受了内伤。我做县尉清楚的很,县里的那些衙役都是些酒囊饭袋,欺负欺负百姓绰绰有余,对付这些人,估计人家还没动手就先吓跑了,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来的隐秘。”
听到这里,白且问道:“这‘残剑’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牛逼?”
赵开说:“他原名叫褚燕,也是常山真定人。使两把短剑,动作极快,挥舞起来仿佛剑有残影,所以人送绰号‘残剑’褚飞燕。”
“褚飞燕!?”我心想,这下完了。不就是张燕嘛?黑山军的首领,那武艺绝不差于童无涯。再加上十几万小弟,这还玩个屁啊!
“如今更令人担忧的是,褚飞燕已与黑山的张牛角合到了一处,势力更加庞大。看来这常山一带,马上就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畴,谋略这东西虽有可能让自己以少胜多,但也有它的极限。不是一拍脑门,一嘚啵嘴就能想出个退敌几十万的奇策,那都是胡说八道。就连《三国演义》中的空城计,那也是有蜀国大军做背景,司马懿只是摸不清楚大军在哪才退的。他要是明知道就诸葛亮跟几个老弱病残窝在城里,肯定让手下几十万大军人手一块砖,徒手拆了西城。
再看看我们,除了那个姑娘和孩子不算,满打满算也就四个人。四个大老爷们,我打起来基本就是个废的,不到三十级的剑法单挑估计都能被吊打。白且枪法还行,已经到了三十八级,那也就是一个黑山贼喽啰的水平。赵开我抽空查了查,枪法六十五级,能打几个,但还有伤。最猛的自然是童无涯了,不过一打起来,跟张燕对上了,也就无暇顾及旁人。这么四个人对人家十几万,就是站着不动让你砍,每天砍一百个,也得砍个一年半载的,累也累死了。
“要不咱们跑吧!”白且想了半天,对我们说:“去其他地方避避,或者继续往北走,看看能不能迎上公孙瓒的人马。”
我摇了摇头说:“跑不远的,此地一马平川,往北的道路更是坦荡荡。如果我所料不差,明日午前他们必会再来查探。他们可都有马,咱们呢?靠两条腿,能跑过人家?”
“可能不用午前。”童无涯说:“刚才来的时侯我就听到旁边树丛里有动静,但不知他们虚实,没敢妄动。”
我一听,这下更麻烦了,问赵开道:“黑山离这儿大约多远?”
“骑马的话,大概只需两、三个时辰。”
我看看天色,距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对方得到消息,就算马上动身,也大约得黎明才到。既然跑不了,又打不过,那就只能想办法拖了,拖到援军到来。
我走到那些尸体前看了看,粗略一数大概五十多具。“赵兄,我记得你说过赵家村一共一百四十七户,是不是还有人逃过了此劫?”
“对!”答话的是那个姑娘,她对我说:“我们这里有个习俗,每逢过年,家中的年轻人都要去山上祭祖。事情发生时,很多人正好在山里。”
“那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我趁歹人不注意时,让邻家虎子跑到山里去通知他们了,让他们在山里躲着不要回来。”
我心想这姑娘可真机灵。“那劳烦姑娘把他们叫回来,越快越好,让赵兄陪你一起去吧。”
“不必!”没等赵开说话,这姑娘猛地站了起来,刚才柔弱的样子一扫而光,脸上反倒增添了一股子英气。“就让开哥留在这儿帮你们吧,这种事我一人能行。”
赵开担心的走过去说:“兰妹,这天色已晚,外面又天寒地冻的,还是我去吧。”
“开哥,馨兰真的可以!你教我的枪法我一直都练呢,现在几个大汉都近不了身的,放心吧!”说完,跑进屋内,披上棉裘,拎着根短枪走了。
我拍了拍还在担心的赵开说:“馨兰姑娘蕙质兰心,赵兄不必太过挂念,定然无事。有件事还想请问一下赵兄,这村子里有马吗?”
“马?”赵开想了想说:“以前家家户户都有,不过看样子都被黑山军的抢走了。对了!他们上山祭祖也有可能带着马驮贡品的,一会等他们回来看看吧。”
“好吧,咱先把乡亲们的尸首埋了吧。”
四人一起动手,先把尸体都抬到村外的墓地。再找来铁锨挖土,可天气实在寒冷,土大都冻上了,进展十分缓慢,这倒反而给了我一些灵感。
大约忙活了一个时辰,赵馨兰带着大帮的年轻人陆续回到了村里。他们一见自己的父母家人弃世,一个个都跑到坟地失声痛哭起来。
我见他们队伍中果然有两匹马,便把白且拉到近前说:“子阶,交给你个最最重要的任务。”
“啥事?怎么整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你骑上马,连夜回到常山郡,去找常山王搬救兵。此时此刻,也就他的精兵卫队靠谱些。”
“你咋不让赵开去啊?他路不更熟些?”
“我不是不放心嘛?他要有个三长两短,赵云一下山先得找我玩命。再说了,这时代的人们生性淳朴,谁敢大过年的敲王爷家的门?吃次闭门羹就蔫了,那咱们都得在这歇菜。”
“哦,你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就不怕我有个万一?这十几年我是怎么和你这样的人做成朋友的?”白且明显有些不乐意。
“行了,什么时候了还吃醋?你去不去?”
“去!我去总行了吧?可我也不会骑马呀?”
“让赵开教教你,要是精兵卫队不听你叨叨,我再教你个办法。”说着,在他耳边悄声嘀咕了几句。他听完点点头,转身就走。
“路上注意安全啊!别迷路了!”结果他用右手中指感谢了我的关心。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有了这六七十个年轻人的努力,一座座墓穴很快就挖好了。见他们把尸体放进去,刚要封土,我赶紧大喊道:“等等!等等!”
他们一个个疑惑的看着我,我找到一座最高的土堆爬了上去道:“大家听我说,这些土现在不能封,这是我们的救命稻草啊!”
这些年轻人听了顿时哗然起来,一个个子很高,却很瘦弱的男子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的家人都已经死的很惨了,难道还要让他们继续在冰天雪地里挨冻?”
“是呀!”众人纷纷附和着。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赵开,他马上会意,对那男子说:“志明哥,能否先听听这位欧阳兄弟说什么?”
众人闻言皆噤声,看来赵开在这些年轻人中还是很有威望的。“诸位,我欧阳信虽是一个外人,但赵开兄是我的朋友。他拿你们当家人,也自然就是我欧阳信的家人。今日,黑山军暴虐赵家村,明天他们还会来杀人放火。我已着好友去常山王那里去搬救兵,在这之前,我们需要想办法拖下去,拖到援军来救咱。而这些土,现在可能是唯一能救咱们的东西了。”
“你想用这些土干什么?”那个赵志明问。
“造座城,一座能让咱抵御数万贼众的城。”
赵志明哂笑道:“怎么可能?人家造城都是用巨石砖瓦,还没听说过有人用土造城的。”其他人也想笑,可面对生死,又有几个人能笑得出来?
我却笑了,说道:“只要诸位能听我指挥,在下绝对能办的到!”
见没人响应,赵开对众人抱拳道:“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相信,说真的,连赵开也觉得匪夷所思。不过,既然反正都难逃一死,各位又何妨一试?不若死马当成活马医,也许真能救下咱们的性命呢?”
“算我一个!”有了第一个应援者,其他人自然也会陆续加入,最后就连赵志明也想看看我会有怎样的奇思妙策。
赵开见所有人都答应了,转而对我抱拳道:“既如此,就请欧阳兄弟发号施令吧!”
“好,那就麻烦大家把土运到村子外面的谷仓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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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话 结城固守
谷仓是一个村子的重要保障,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几乎每个村子都是必备的。求书网www.qiushu.Cc谷仓里存放着往年的积粮,若碰到天灾之年,这些积粮好歹能让一村的百姓活下去。由于谷仓的重要性,一般都会稍稍远离居住区,以防不慎失火时不至受到波及,而且一般都建在有水井的附近。
赵家村的谷仓也是一样,建在村子以北二百米外的水井旁。里面虽然已被黑山军洗掠一空,但大大的空间也能容纳一百多人在里面挡风御寒。
我指挥大家把土撒在周围,以谷仓在内,划了一个直径约十米的小圆。这些土看上去好几车,其实撒完后也就脚踝这么高,又让他们把土铺平踩实,这才完成了第一步计划。
“各位,现在开始咱要和时间赛跑了。”我对他们说。“现在已经进了子时,那些匪徒很有可能黎明就会到来。咱的工作量很大,如果那时候完不成,大家都就没命了。”
“欧阳兄,你放心吧,赵家村人没有懒汉,也没有吃不了的苦。要怎么干,你就直说吧。”赵开这一句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声援。
“好!那请姑娘们把家里的大锅木盆带来,在这口井旁生上几堆火烧水。大老爷们们,分成两人一组。水烧好后,一个拿盆把热水往地上浇,一个拿着铁锨围着这个圆掘土,掘出来的土直接培在这圆上夯实。好了,快行动吧!”
了解的人一眼就明白,这是曹操渭水一夜结城的法子,依靠的就是寒冷的天气和水易冻的特性。然而我却没有他那十几万的人马,所以一夜之间也不可能建成又高又厚的城墙,但我却有我的优势。
从地形上说,这是一片平原,也可以说是坡度很缓的丘陵脚下,所以周围根本没有什么制高点,只要能掘成一人高的土墙,就能够藏身,防止敌人的骑兵突袭。我用热水将土化冻,当掘完的土培在圆上时,湿土遇冷结冰,自然而然就变成了密度极大的土墙。加上此消彼长,土墙增高一米,也就意味着墙外矮了一米,想要攀上土墙,你得先进沟里,这一米高的城墙实际上是起到了两米的作用。现在我只需祈祷,这地下不是什么花岗岩层就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好在掘土都还算顺利,除了越往下越难挖外,也没碰到什么石头层、矿石之类的麻烦事。
我跟童无涯两人正组队掘着土,赵开气喘吁吁地跑来说:“欧阳兄弟,刚才志明哥来找我,他觉得这土不能这么挖。”
“怎么了?”我心中一凛,难道是我忽略了什么?
“志明哥说,这外面的嵌沟虽深,可只有半米宽,如果他是敌人的话,搁张木门就把这沟给避过去了。”
对呀!我怎么把这点给忽略了,虽说一张木门有点夸张了,可对方是几万人啊,一人扔块石头就把这沟给填平了,不能这么干。我抬头看看天色,距离天明大约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于是对他说道:“志明兄提醒的是,麻烦赵兄通知大家加宽掘度。”
“好的。”见赵开转身要走,我急忙叫住他道:“等下,赵兄。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抬头看了看天上飘下的鹅毛大雪问道:“这里人冬天都穿什么鞋?”
赵开想了想说:“这么冷的天,还是以兽皮靴居多吧。”
“有穿草鞋的吗?”
赵开和童无涯闻言同时大笑起来。“欧阳兄弟,这个天穿草鞋,没到春天你双脚就站不起来了。这里再穷的人,也会想办法弄双靴子来穿。”
“好!”我指了指北方有点坡度的平原说:“过一会儿,待雪稍停,赵兄带几个人把这坡上的雪都用水浇一遍。”
赵开很聪明,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用意,对我翘起大拇指笑道:“欧阳兄弟好手段,我这就去办。”
然而雪却越下越大,伴随着强烈的北风,直往人的脸上,脖子里灌。大雪渐渐转成了暴雪,掘土工程已很难再进行下去。看看城墙已有一人多高,我便把他们都叫进谷仓内,静待敌人的到来。
及至雪停,阳光普照,已是日上三竿,大约九点多钟。黑山军连个影子都没出现,看来也是被大雪给阻住了。赵开一咬牙道:“我现在带人去洒水!”
我赶紧止住他。“赵兄,算了吧,那帮匪徒随时都有可能到来,都忙活一宿了,趁现在稍稍休息一下。”
“不行!只要能多点胜算,危险点怕什么的?”说完,挑了几个身手灵活的,搭上木梯,拎着水桶翻了出去。
看着他们一勺一勺的把水浇在地上,就像给自己的庄稼浇水般仔细。但这里实在是太宽阔了,他们也只能顾着谷仓一线由上往下浇。
我极目远眺,忽见天地交接间出现了一排黑影,仔细看去,似乎还有旌旗招展。坏了!黑山军已经来了,我赶紧对他们几个大声呼喊着。
地表宽广,传音良好,他们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只见一大片骑兵正缓缓向他们行进。赵开大惊,急忙让他们把水桶扔掉扭头就往回跑。
那些骑兵见了,也开始慢慢加速,渐渐地成了冲锋态势。本身就有点坡度,加上刚下完雪,这些马是越跑越快,眨眼功夫已到他们身后不足一百米的距离。
眼看着赵开和这几个人即将丧命铁蹄下,冲在最前面的骏马蹄子忽然打了一滑,连人带马打着转摔在了地上。加上惯性,直轱辘了几十米方才停下,而那个倒霉的骑士,也在翻滚中被马的重量活活压死了。
跟在后面的黑山骑兵一看,心里都大吃一惊,赶紧一勒缰绳,想要坐骑慢下来。可早已奔起来的速度岂是说停就能停的?前面几匹马陡然人立起来,脚下一滑登时人仰马翻,后面跟上来的,要刹刹不住,要踏又被绊。这一百多先锋骑,就这样被一片小小的冰层给摔的全军覆灭,场面极为惨烈。
我们赶紧把这几个人拉上来,撤掉梯子。赵开对我笑道:“真是妙策啊!还没开打,对面先损失了这么许多骑兵,看来这张牛角要气疯了。”
我顺着他指得方向瞧去,一面黄色,上书“张”字的大旗下,的确有个横刀立马、头顶角盔的大汉。此时他正对着部下哇啦哇啦的吆喝着什么,看上去十分生气。
我也笑道:“天公作美啊,赐了这一场大雪。可惜啊,本来是想让他的步兵站不住脚,没想到被这些骑兵给破了机关。”
童无涯拍着我肩笑道:“行了,做人不要太贪心。看,他们围上来了。”
果然,张牛角带着人缓缓向前行进,慢慢把这弹丸之地围得水泄不通。张牛角来到距离谷仓一百五十米的地方停下,看着这堵土墙有些纳闷,不断用马鞭指着墙,询问属下怎么回事。
赵开见状,趴在墙头喊道:“张牛角!没想到吧,你以为我们还会傻乎乎的坐以待毙吗?赶紧带你的人滚回去,小心一会儿官兵来了把你们都剿了!”
张牛角气得胡子都歪了,破口大骂道:“臭小子!你坏我弟兄性命,岂能饶你了?乖乖把财宝交出来,老子赐你们个全尸!否则的话,哼哼,就凭这堵破墙可能抵的住我们这么多人?”
我看了看,也就一万多人,比我预料的要少了些。于是也张口喊道:“各位好汉!我劝你们不要盲目攻过来,这墙看似一般,实则危险重重,你们强攻的话,得冒生命危险的!大家都是人心肉长,爹疼娘爱的,犯不着就这么丢了性命!而且,一会儿常山王和白马将军的精兵很快就到,到时你们想跑都跑不了啦!”
攻心是永不落伍的战术,不管真假,就这么一说,是个人心里都得抖上三抖。看他们面面相觑的样子,已经丝毫没有了刚才的霸气。
张牛角气得把马鞭一摔,对手下人喊:“别听他们放屁!娘的!就这么几十个人,再有能耐,一夜之间能搞出什么花样?过会飞燕就带着人来了,管他几万官兵,咱都有一战的能力。在他来之前,有没有信心把这破墙给我推了?”
“有!”上万人一齐说,还是挺震撼的,但明显能感觉出来士气并不高涨。
“给我上!”一声令下,一圈人就准备强攻。
“哎哎哎!等等”我赶紧喊道:“你们真的想好了吗?兄弟我是个老实人,不会骗你们的!小心脚下!小心脚下啊!”
“别听他胡说八道!给我上!”
那些人短暂的一犹豫,还是咬牙冲了上来。眼看跑到墙下,脚下一空,叽里咕噜全掉沟里了。这沟有一米多深,一米多宽,因为有点坡度又下了场雪,不走到眼前是根本看不到的。前排的人就算看到了,被后面的人一挤也全掉了下来。
看着一大片人在沟里翻来拧去,像极了一群泥鳅,我无奈的叹口气道:“唉!让你们小心脚下,非把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看你看,衣服都脏了,来来来,洗个澡。”说完,一挥手,身后的伙计们早都端好盆桶等着了,兜头就把刺骨的冰水浇了下去。
“哇!”一时间,各种惨叫外加三字经,充斥着整个平原。其中一个刚爬起来骂道:“操你大爷的,是哪个龟孙子想出这么缺。。。”“哗!”这倒霉孩子从头到脚没一个干地方,头顶和身上呼呼散着热气。
其他人还在底下挣扎着。“哎哟喂!你踩着我了!快起开!”“唷!又来一盆!”原本该紧张惨烈的战场,此刻竟演变成愉快欢乐的泼水节海洋。
张牛角脸儿都绿了,舌头打着结说:“都。。。都给我滚回来!放箭!放箭!”
我们一听,赶紧躲进了谷仓。听得外面“笃笃”声不断,一直持续了五六分钟。箭雨一停,沟里的人也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哆哆嗦嗦的正要扒着沟沿往外翻,头顶上又是一盆水,直接把他们冲回了沟里。将近零下十度,湿身站在冰水里,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就算爬上来,还要面临着六七级北风的洗礼。有些人想过,出去也得冻死,往上爬还得给冲回来,不如直接死沟里得了。
我从谷仓里出来,看着满地的箭只,心情不由大好。赶紧命人都收集起来,把一部分箭头踩下备用。趴在墙上一看,张牛角损了两阵,已是不敢再妄动。见他派了一大队人跑到东北方的小树林里,心中已料了个十之八九。
我对童无涯问道:“哥,你弓术如何?”
他摇摇头苦笑说:“弓术我实在不擅长,不过这里有不少是靠打猎维生的,应该会有箭法好的吧,去问问赵开,他应该知道。”
赵开早就听到了,凑过来说:“这事儿找志明哥,他家是猎户出身,志明哥更是箭无虚发,百发百中啊。”
“是吗?太好了!”
赵志明听我们在讨论他,也走过来问道:“找我什么事儿?”
“志明兄,听说你是弓射高手,我刚才在谷仓里找到把旧猎弓,你能用它给张牛角来一箭吗?”
赵志明拉了拉弓弦,又看了看张牛角,摇头说:“这张弓是我小时候用的,换了新的就给扔这儿了。这弓张力较差,不够硬,加上逆风,这个距离有点悬。”
“百步之内的目标呢?”
“那没问题!”
“好!”我指着林子说:“张牛角现在铁定在着人赶制城梯,过会他们要往这儿上,谁拿梯子你就射谁。”
“行!交给我了。”我将一大捆箭只放他脚边。
等了半个时辰,果然看到一大群人,簇拥着三五个制作粗糙的梯子往这走。张牛角大喜,急忙命他们把梯子架上,准备下一波进攻。
他们呼喊着口号同时往前走,刚走进百步,一只飞矢“噗”的一声,射进了扛梯腿的贼兵左眼里,鲜血迸出,当场毙命。其他人大骇,扔了梯子就往后跑。
张牛角大喝:“慌慌什么!?给我上!弓手掩护!”
对面弓箭手也不瞄准,依靠集群加上顺风,只顾往里倒箭,成片的箭雨撒落在墙内。再看赵志明,站在桌子上露出半身,对于来箭躲也不躲,左手横弓,右手扯弦,羽箭连发,弓弦铮响,没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已趴了十好几个,可梯子还躺在那儿分毫未动。
见他如此英勇威风,可真把这帮贼众吓坏了,谁还敢动这梯子?纷纷撤了回去。张牛角是真气疯了,骂骂咧咧地道:“娘的!别管梯子了!都给我踩着人上!谁要敢不上,我先他妈剁了谁!”
众人无奈,只得冒着苦寒跳进沟里做支撑点,后面的人踩着他们的肩膀往上爬。但这土墙外面刚才泼水泼的,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根本把不住,用兵器扎,也扎不进。正无奈间,头顶上又开始下东西了,不过已经不是水,而是箭头。
墙头上已站了一排的人,他们手里握着箭头当飞镖使。这么近的距离,又没地方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扎得浑身血洞。
混战中,我偶然抬头看了下远方,不知何时,地平线上又出现了一彪人马,军中立起一面大旗,黄色的旗面上写着一个血红的大字―“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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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话 残剑褚燕
这支人马个个头戴蓑笠,口蒙黑巾,看上去就像电视剧里的冷血杀手,而且个个都是骑兵。[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们呼啸着口哨,一路策马而来,漫山遍野。万马奔腾下,铁蹄踏得大地都为之震动,声势极为吓人。
他们越奔越快,竟丝毫不受雪地的影响。我仔细一看,原来他们的马蹄上都裹着草壳子。这些人手执长矛,一路飞奔,距离大约二百步,纷纷将长矛掷了过来。
我见状不妙,大喊一声:“快躲起来!”可是已经晚了。这些长矛依靠速度加惯性,比那箭矢威力还要大。有些站在墙边的还好点,一矮身躲过了一劫,可那些来不及逃回谷仓的,竟被铺天盖地的飞矛活活戳死在场中。
这支人马一登场,就夺走了十几个人的性命,就连我都为之震惊。童无涯大喊道:“都回谷仓躲避!快!”除了能在墙边掩护的几个,其他人纷纷撤进了谷仓。
我深深的感受到,这彪人,很可能是我至今所遇最为强悍的敌人。张牛角虽然人数较多,但他们怕死、散漫、毫无纪律可言,是标准的山贼特性,若论战斗力,可能连当时王国那几百人都不如。可这帮人不同,他们训练有素,打仗有头脑,而且个个身手不凡,是标准的冷血、凶残的杀手。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骑士,在奔行中缓缓拉开相互之间距离。几乎是在同时,两人忽然滑到了马的一侧,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只剩下腿还勾在马背上,看上去是要身手去够什么东西。
我心中暗叫不好,赶紧冲赵志明喊道:“他们扶起梯子!快射他们的马。”
赵志明闻言,急忙搭箭要射,还没瞄准,迎面“呼”的一声飞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没来得及反应,“啪”的一声打在了脸上,赵志明鼻子吃痛,手中弓箭早就失了准头。
我低头一看,原来是一顶蓑笠。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两名骑士已伸手抓住了梯腿,双臂用力,外靠冲力,生生把两三米的梯子给扔了起来,不偏不倚正好架在了墙上。这事儿说着简单,其实需要两人对马术有着十分精通的计算和默契的配合,还得有相当强劲的膂力。
我见势不好,刚要把梯子推下去,却见紧跟着两人身后,有一个骑着枣红骏马,腰别两柄短剑的黑衣人已经蹲在了马背上。他的头上已没了蓑笠,只包着一根黄巾,双手牵着缰绳,速度没有丝毫减慢。转眼到了梯子近前,黑衣人轻身一纵,已飞到了梯子上。甫一落下,右脚轻轻一点,左手用力一撑,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轻轻落在了墙头。其轻盈的身姿,一气呵成的动作,连我都不禁想为之喝彩。
可接下来的事,却让我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黑衣人落地的同时,两柄短剑已抄在手中,脚下一点,整个人直扑赵志明,两剑相交,划了个优美的叉字,照着赵志明的胸前砍了过去。[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我正站在赵志明的身后,急忙左手一拨,把他推下了桌子。双剑陡失标的,直冲我胸前而来。眼看躲闪不及,只得硬生生接下了两剑,“唰唰”两声,好在黑衣人原本的目标并不是我,剑势到我这里已是强弩之末。虽然前胸还是被划了个大大的叉,但也只是轻伤皮肉,并无大碍。
黑衣人微微一愣,左手兜头冲我劈来,我急忙抽出惊鸿剑招架,却觉触手甚轻,并无什么力道。这才反应过来,左手乃为佯攻,真正的杀招在他右手,想要回手已经来不及了。黑衣人右手短剑直刺我腹部,眼看即将刺穿,一杆长枪“嗖”的一声飞了过来,正打在他右手剑上,荡开短剑的同时,枪头也深深插进了墙里。
黑衣人也不慌张,使了个虚招,一脚把我踹下桌子,向后一撤身应对随之而来的赵开。赵开手搭枪杆,手腕用力一拧,已抽出长枪,一个翻滚也上了桌子。由于空间有限,他只得使用枪法中的刺字决,一抖手,接连朝黑衣人的头、胸、腹部连刺三枪。黑衣人双剑挥舞,边退边挡,已化解了三招。趁着长枪被荡开之际,他一窜身,已欺进了半米。赵开大惊,猛的向后一跳,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落地的同时,身子极尽后仰,长枪顺势向后捅了出去。
这招甚是隐秘,若换成别人,只顾前冲,待看到枪尖时,胸前铁定被扎了个窟窿。可黑衣人似乎早有预料,双腿飞奔中忽然跪了下去,头部后仰,已躲开了枪尖。趁着冲势,右手剑滑着枪杆下方直削向赵开的右手,赵开身形未定,已无法变换,只得松开握枪的手。黑衣人冲势未尽,左手一撑桌面,整个身子已弹了起来,双脚狠狠踹中赵开胸前。可怜赵开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被踢飞了好几米,咳血不止,显然受了比之前更为严重的内伤。
“赵兄!”我急忙想过去扶他,可身影一闪,黑衣人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举起双剑就要砍。
“嘶!”黑衣人刚要下手,忽闻背后声响,左手该砍为背,凭直觉挡住童无涯刺向后心的这一剑。他左肩一卸,已缓去大部分劲力,顺势一个转身,右手剑向后削去。童无涯一击未中,急忙向后一跳,堪堪躲开这一击。右手一挽长剑,口中“嘶”声连发,一个踮步又冲了上去,挥手抖出无数剑花,直直罩向黑衣人全身。
黑衣人吃了一惊,估计是没想到竟有如此高手在这,双剑不停挥舞,护住全身,也只能守而不攻。但见火花飞溅,两人行动极快,把我个半瓶子水看的目瞪口呆,两只眼都用上,也很难看清他们的动作。
黑衣人转身一个虚招,终于抽身跳出了剑光的包围。童无涯趁机喊道:“快把赵开兄弟带走!”说完,一和身又杀了上去。我这才想起自己该做什么,赶紧把赵开架了起来,扶进了谷仓。
等再出来,两人正相隔对峙。黑衣人的面罩也被削断,显出了庐山真面目。只见这黑衣人脸上刻画分明,浓眉鹰眼,高鼻薄唇,倒有些英气,一副络腮短胡,更加证明了他是个精干之人。
童无涯转着手中长剑问道:“你就是‘残剑’?”
“江湖上流传的诨号而已,在下褚燕,请教阁下高姓?”
“童无涯。”
“原来是‘快剑’,传闻阁下早已身死,不想竟在此相遇,久仰久仰。”
“一言难尽,‘快剑’的名号已虽当年的童无涯消逝,如今在下只是一个远离江湖的普通人罢了。”
靠!我心里暗骂,这俩人也不看看这是啥地方,跑这儿来惺惺相惜、互诉衷肠来了。看看张牛角的人已顺着梯子爬了上来,不由急道:“哥!速战速决!”
童无涯闻言猛然醒悟,手腕一翻,大声喝道:“多说无益,接招吧!”连人带剑扑了上去。
高手过招,拼得就是一招之得失,我们这些凡人瞬间沦为了布景。童无涯攻,褚燕守,一个出招诡奇,一个身形轻灵。转眼间,这十米方圆里的东西,都被他俩的对攻毁的十之八九。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甚是精彩,可现在根本不是看武侠片的时候啊,我赶紧把谷仓里的年轻男子都叫出来,让他们捡起地上的长矛,和翻进来的贼人搏斗。好在张牛角的手下都比较废,面对玩命的村民们都不敢咄咄紧逼,否则,我们这些人早都灭团了。
经过了一番苦战,我们终于又重新占领了那张长桌,我跟赵志明一起,先把梯子给扔了下去,这才顾得上好好喘口气。
回头看看,那两人还在打,而且越打越激烈。每每三剑相交,都必然会溅出火花,定睛看去,二人的兵器上满是缺口,可见他们也是在以命相搏。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褚燕的手下那么精悍,随便上来几个,我们也撑不了这么久,为何都只在墙外掠阵?难道他们只是单纯的相信,凭借褚燕一人之勇就能灭掉我们全部?
正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忽听赵志明喊道:“你看你看!北面又来人了!咱们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啊!”
我急忙看去,心里不仅没有沮丧,反而精神为之一振!兴奋的大喊道:“援军来啦!援军来啦!是白马将军公孙瓒的精锐―白马义从!”
此时已过了正午,不光是我们,张牛角的人也早已疲累不堪,我这一喊,把他们吓得都一哆嗦,急忙回头看去。
但很快就轮到我失望了,因为这支人马,一字摆开也不过十六个人,面对张牛角和褚燕的联军,这十六人十六骑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他们玄盔玄甲,座下白马也覆着银甲,倒很是气派。可再怎么威风凛凛,也不过就是十六个人啊,不过他们依然有向敌人突袭的勇气。
只见这十六人从坡上缓缓发起冲锋,速度越冲越快,他们几乎同时按下马枪,从鞍上取下了短弓,“嗖嗖嗖嗖嗖”十六支箭应弦飞起,顿时将最前面的十六个贼徒射翻在地。行进中,两翼人马缓缓向中间靠拢,待到达敌阵前,他们已经由一排横阵,变成了如同箭矢一般的阵型,也就是锋矢阵。
他们同时挺起马枪,真如一支飞箭般直插进张牛角散乱的人群中。本来这步兵就甚惧骑兵,如今已似惊弓之鸟的张牛角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早就忘了手中还有能够还击的武器。他们哭爹喊娘的四处奔逃,为了远离铁蹄,甚至不惜跳进满是冰水的沟壑里。
这十六人丝毫看不出参差来,行动更是统一的就像一个人一样。他们紧紧跟随“箭头”最前面那一点,在张牛角阵中画了个标准的U型,留下三十多具敌人尸体,又往北奔了回去。
这时,褚燕的骑兵终于有所动作了,他们掉转马头,呼啸着跟随这十六骑绝尘而去,仅仅一分钟,就全都消失在地平线上。
我跟赵志明看的眼都直了,真搞不懂这十六人到底是要干啥。赵志明喃喃地道:“难道,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幽云十六骑?”
“幽云十六骑?”这名字我似乎在哪儿听说过。
“是啊!”赵志明接着说:“我听说白马将军日前招募了十六个骑士,他们每个人都有成为将校的能力,却宁死也不愿分开。白马将军无奈,只得将一支新募的军士交给这十六个人共同掌管。没想到仅仅三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将这一千多人,训练成了乌桓闻风丧胆的王牌骑师。”
经他这么一说,我陡然想起廖嵋曾经提过这个名字,当时并没放在心上,想不到竟然这般强悍,也许他们已是目前天选者中混的最好的了。
“真厉害啊!你知道这十六个人叫什么名字吗?”我问道,只要知道他们的名字,也许能在竹派中查查他们的底细。
赵志明摇摇头说:“这我不知道,可能除了他们自己以外没人知道。据说这十六个人都是用代号相互称呼的,至于为什么,从哪来的,兴许就连白马将军也不清楚。”
我闻言顿时安心了不少,这幽云十六骑合理利用了规则,故意隐藏起身份,也是提防万一有一天要和天选者开战的话,不至被敌人从竹派上打探到自己的底细。这领头之人,不但俱有无与伦比的统御力,还有着谨慎和独到的战略眼光。这种人绝不会贸然发动攻击,随便吸引仇恨的,背后定然另有深意。看来,今天我这条小命是妥妥的保住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追上去的几千褚燕骑兵,忽然掉头开始往回跑了,而且看上去损失极大。紧接着,地平线上再次出现了那十六个玄盔玄甲的白马骑士,只是和刚才不同,他们的身后已多出了百倍同样着装的骑士。
他们不急不慢的立在坡上,也不冲锋、也不进攻,只是死死的凝望着张牛角的军阵。这些贼众看了心都凉了半截,这些白马义从堵在那里,相当于切断了自己回家的路,如果不打开这条通道,那饿也能饿死他们。
张牛角一咬牙,舍了我们,纠集起所有人,外带已损失过半的褚燕骑兵,准备一路向北发起突击。
却见白马义从中,领头那人高高举起了右手食指,向着天空顺时针转了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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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话 幽云十六骑
随着领头人的指示,白马义从也开始行动起来。[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上千匹白色骏马,以这十六人为中心,很快的形成了一个大型圆圈,并且开始按照顺时针渐渐转动,看上去就像一个大车轮一样。
这些山里的匪徒何曾见过这等架势?一个个都唬得不敢动弹。只听张牛角喊道:“骑兵!给我冲!给我冲!”
褚燕的骑兵也不知道刚才碰到了多么恐怖的事情,都给吓破了胆,焉肯上前?张牛角见状也无奈,对着手下的贼众骂道:“他娘的!一个个都是废物!连这么点人都收拾不了!现在好了,后路还让人给抄了。来来来,都听我号令,集结所有人给我往回冲!撤回山寨!”
其中一个褚燕的骑兵闻言劝道:“大统领,这些白马义从很不简单,绝对不是好相与的,我们的人跟他们一个照面就损失了三分之一,你觉得仅凭这些人能冲的过去吗?”
张牛角气得不行。“那也不能坐这等死啊!”
那骑兵又说:“不若叫褚统领回来,与您一起商量个对策如何?”
张牛角想了一下,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竟然冷冷地说:“要叫你自己去叫吧,一会儿常山王的精兵卫队赶来,和谁商量都没用。”说完朝着手下大喊:“给我冲!”
这些贼众早都打累了,也想赶紧回家歇歇,一听要撤,纷纷来了士气。举着兵器大声呐喊着冲向白马义从。
然而刚冲了没多远,对面的流矢随着北风嗖嗖得飞了过来。来几支中几支,真是箭无虚发。再看白马义从,他们不间断的转着,只有行进到贼众这个方向的才会发箭,射完正好转了过去,重新搭箭,待转到前方再次发箭。这是弓骑中的一种高级战术,名曰“鹰翔”,因似雄鹰在空中盘旋而得名。对骑兵和步兵具有极强的压制作用。最大的好处便是不间断对敌人发射弓箭,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被射中的心里压力,而且还可进行瞄准射击。
鹰翔之所以称之为高级战术,也是因为对使用者要求极高。首先就要求必须弓马娴熟,骑过马的人都知道,随着马匹的运动,在它背上是有明显的颠簸感,为了不影响射箭的精度,骑士需要踩着马镫,撒开缰绳站立起来。但鹰翔是让马全程转圈前进,如果一个把握不好,就会摔下马来,十分危险。
其次是骑士之间的配合与对马匹的掌控。鹰翔要求马与马之间紧密相接,也就是说,这么多马都要以同一个速度行进,快了会撞到前面,慢了会影响后面,这是何其难的一件事情。可这些白马义从偏偏做到了,白马疾驰,飞箭连发,把刚刚冲了几步的贼众给硬生生的射了回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箭矢越飞越远,贼众越退越深,不知不觉竟退到了墙根下,甚至把些最后面的给挤进了沟里。就连他们的山大王张牛角,也只能无奈的一退再退。
我觑得清楚,忙对赵志明指着说:“志明兄!张牛角!”
赵志明心领神会,拈弓搭箭,稍一瞄准,“嗖”得一声直奔张牛角而去。“噗!”正扎进他的后心,箭尖则由胸前透出,张牛角缓缓瘫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我兴奋地大叫道:“张牛角死啦!张牛角死啦!”
贼兵一看,张牛角果然死了,顿时没了战意,丢盔弃甲,溃散而逃。见北面已被封住,西面又是大山,南面则是赵家村,若要回黑山,只得从东面绕路而行。刚跑到东面山口,忽然奔出一支人马,截住他们就是一通厮杀,这些人身着银色重甲,手中皆为制式统一的钩镰枪,十分凶悍。当我瞥见提枪拼杀的白且时,心里登时明白了,这支部队正是常山王的精兵卫队。
回头再看童无涯和褚燕,两人也已打的筋疲力尽,兵刃上全是缺口,衣服也破烂不堪。褚燕露着右边膀子,童无涯则左边裤腿改成了短裤,二人气喘吁吁,看样子连抬起剑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见状冷笑道:“褚燕,张牛角已死,白马义从和精兵卫队也已将此地包围,我看你还是投降吧。”
褚燕闻言“啧!”了一声。“就知道不能指望这帮笨蛋,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我也只是看上了那座山寨而已。张牛角这一死,我褚燕就能明正言顺的统领整个黑山山寨了,哈哈哈哈!算啦,看在你们立了这么大功的份上,就饶了你们吧!从今往后,黑山的人也不会再来找麻烦了,权当是对你们的报答了。”
我被他说得一时没反过劲儿来,心想这哥们该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吧?“你。。。是不是还没搞明白现在的状况?你们已经被包围啦!还想着回山寨当老大呢!”
褚燕“呵呵”一笑道:“你们有人能捉住飞起来的燕子吗?”话音刚落,猛地一蹴脚下钢刀,身形一展,直接从墙上跳了下去。
我猝不及防,早忘了闪避,只能看着钢刀冲我飞来。好在童无涯一直防备着,赶紧伸剑一挡,给我化解了危机。但再想追褚燕,已经来不及了,我们赶紧趴墙上看,人家已经骑上马,带着手下一路往西奔去,待绕过了白马义从,才又往北转向,撤回了山寨。而白马义从也本着穷寇莫追的精神,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
战斗一结束,活着的人都累得坐倒在地。干了一宿的体力活,又打了半天,滴水粒米都未进过,是个人都吃不消,就连童无涯也拄着剑,看上去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
我忽然想起了赵开,拖着疲惫的身子蠕动到谷仓内一看,见他依然昏迷未醒,脸色土黄,气息十分微弱,一直在旁边照顾他的赵馨兰急得直抹眼泪,看我进来哭泣着问道:“欧阳哥,这可怎么办?”
一句话真把我给问住了,我根本不懂医术,更别说是这么严重的内伤了,真后悔在东莱时没能多看点医书。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安慰赵馨兰,对她说:“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赵兄天纵英才,阎王才不舍得这么早收他呢。”
刚说完,谷仓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十六个玄盔玄甲的人,他们个个戴着假面,看不清楚相貌,从体型上看,好像还有两个女的。
走在最前面,也是最为魁梧的一个进来先扫了一眼谷仓,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我与他对视了一眼,顿觉浑身一震,虽然看不见他的模样,但从他冰冷的眼神中,我强烈感觉到此人的狡黠与霸气,这一点与曹操十分相似。
他走过来对我一抱拳说:“在下白马将军麾下青龙,请问这里是否有件包裹是给我们的。”声音厚重又有点嘶哑,听上去似乎有点岁数了。
“没错!”我对一旁的赵馨兰说道:“烦请姑娘给取来吧。”赵馨兰点点头,一会儿的功夫,从角落的稻草下翻出了那个蓝布包袱,双手递给了青龙。
“多谢!”说完,青龙带着人转身就走。
我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怒喝道:“你们就这么走了!?”
青龙闻言站住了,转过身来问:“还有何事?”
这不愠不火的一句话更加让我怒火中烧,指着他们骂道:“何事!?为了你这破东西,知道有多少人牺牲了性命吗?你看看这些年轻人,他们昨日本该与家人团聚,欢欢喜喜的过大年,现在却天人永隔!再看看这位赵开兄弟,为了保护你们的东西,身受重伤,生命濒危,你竟然一句轻描淡写的谢谢就完事了!?”
“不错!”随着声音,白且也走了进来,对青龙说道:“为了你这点破东西,老子一晚上从马上摔下来三次,屁股都裂了,还差让常山王给砍了脑袋,你就这么一声多谢,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
青龙死死盯了我一会儿,张嘴说道:“白虎!你带着亢龙、鬼羊、星马、翼蛇先回去覆命!”
“是!”
“朱雀!你带心狐、斗獬、危燕给村民们疗伤!”
“是!”
“玄武!你带奎狼、昴鸡、参猿、虚鼠帮村民们打扫战场,修缮房屋!日落前收拾完毕!”
“是!”
他又从包袱里掏出三个金元宝说道:“箕豹,你去邻村收些粮食衣物过来,分发给村民。”
“是!”
见他布置任务如此果断且滴水不漏,我和白且都有些傻了,刚才愤怒之情也已烟消云散,只剩下了崇拜。
等其他十四人走后,青龙对留下来的那个女子说:“心狐,你先给这位弟兄查看一下。”
“好。”这女子虽与他们同等装束,看不清相貌,声音却十分好听,犹如百灵一般。她先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在赵开的鼻息前探了探,随又搭上了他的左腕,闭着眼睛仔细诊脉。
白且抽空对我嘟囔道:“他们这都什么鬼名字?好像全是动物啊!”
我白了他一眼说:“这都是化名,是按二十八星宿来的。不过他们只有十六个人,估计都是自己从里面挑的吧!”
“靠!这你都知道?”
我笑了笑说道:“在东莱村时,我读过一本叫《占星》的书,里面对这些讲解的很清楚。”
白且尚未答话,青龙却说话了:“原来两位是从东莱村出来的,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我和白且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跟着青龙走出谷仓。他找了个僻静没人的地方对我们说道:“二位既是天选者,可否赐教姓名。”
白且笑道:“我叫白且,他叫欧阳信。”
“哦!原来是刺杀张角,大破黄巾的英雄啊,久仰了。”
我们没想到这事竟然传的这么快,就连远在边陲的公孙瓒都听说了。青龙接着说:“看来这一夜结城的杰作也是出自二位之手咯?”
“嗨!鉴古为之,竟是些小聪明,跟你的‘鹰翔’大阵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哦?”青龙似是很诧异。“这位欧阳兄弟竟然识得‘鹰翔’?真是人才啊!既然这样,明人前我也不说暗话了。自变革版本以来,我一直致力于打造一支无敌的部队,专门吸收有能耐、有胆识的天选者加入。二位的才略实是我所需要的,不知可有兴趣?”
原来是想拉拢我们。但说实话,被人看重是件好事,可聘用你的人一不敢以真面目相示,二又不肯告知姓名,试问谁又能全心全意的信任他呢?
我略一思考,对道:“多谢你的厚爱,但我二人已有计划,只能谢绝了。”
“实在是可惜,既然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不过有句话要忠告二位一声,就算不加入我们,也不要去加入别的诸侯,为了你们好。”
“什么意思?”这话说得我一头雾水,难道青龙还怕我们和他作对?听上去倒很像是威胁。
“欧阳兄弟不要激动,这确是肺腑之言。二位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诛杀张角、破了广宗,本该大加封赏,可偏偏又找不到你们的行踪,这却激怒了当朝的大将军何进。”
“何进!?我们脱离了义勇军,又关何进什么事?”
“黄巾之乱已经平息,汉朝没了外患,又转而开始了内部权力斗争。何进和以张让为首的十常侍现在更是斗得头破血流。像你们这么有能耐的天选者,自是他们招揽的对象。如今找不到你俩的行踪,他们又担心你们会被对头收买,不如直接杀之,以除后患。就连行踪杳无的‘东莱四杰’,也被何进一气之下发布了通缉令。看来不出一年,天选者们很有可能会面临着一场大清洗。”
“什么!”白且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过好在我已有了些心里准备,这也就是我当初为什么不让白且把身份透露给廖嵋的原因。好的天选者是把双刃剑,很多有识之士已经看到了这一点。但双刃剑这东西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或不会用,很有可能伤着自己,那还不如也别给对手这个机会,直接毁掉算了。
我对青龙抱手道:“多谢兄台提点,我二人感激不尽。”
青龙也抱拳还礼,刚要说话,那个叫心狐的女子跑了出来说道:“青龙,情况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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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话 五年之约
心狐说:“赵开前面受过一次内伤,已伤了心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这次伤势较之前面更为严重,若想痊愈恐怕很难。”
我一听这可如何是好?忙问道:“会有生命危险吗?”
“嗯。”心狐微微点头道:“这么重的伤,恐怕活不过正月,除非有奇迹出现。但是。。。”他一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紫色小药瓶道:“如果用这续香丸,或可为他续命,不过。。。”
“不过什么?”
心狐看了一眼青龙,见他点头才说道:“这本就是毒虫毒草研制成的,主要作用是以毒攻毒。服后一个月内,只要不再受创即可正常行动。只是。。。每逢阴雨天气便会浑身如万虫噬咬,生不如死,而且最多也只能为他续命十年。”
十年!?而且还要遭受这么大的痛苦?要是我的话还不如直接这么死了呢。可我代表不了赵开的意思,想了半天,只能对她说:“这事我作不了主,容我进去问问。”说完,走进谷仓,对还在照顾赵开的赵馨兰把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没想到她既没哭也没闹,反而坚定的说:“用吧!我知道开哥并不是懦弱的人,况且他还一直希望再见弟弟赵云一面。如果他醒着,也会毫不犹豫答应的。”我饱含深意的看了赵馨兰一眼,忽然有些羡慕赵开。
心狐把药交到她的手里,嘱咐了用法与用量。青龙回头对我们说:“在下还有军务缠身,剩下的事情就由我的兄弟们代为处理,青龙就此告辞,希望再见面时,你我不会是敌人才好。”
我跟白且会心一笑,也抱拳道:“一路平安。”
青龙走了,到了晚间,十六骑剩下的人也陆续回去了,赵家村又回复了平静。白且把精兵卫队送走后,找到了坐在谷仓的我。
“怎么着?晚上就睡这儿啊?”
我拿着树枝,一边拨弄着火一边说:“想不到赵开只剩下十年的寿命,真是世事无常啊。一个每天数着自己寿命过日子的人,心中会有怎样的感想呢?”
“也许会更精彩呢?”白且双手烤着火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多愁善感的,有些人知道自己的大限,不但不会沮丧,反而会让自己的每一分钟都过的有意义,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兴许到时想死也死不了。”
“呵呵,像你这种没心没肺的?”
“靠,你还挤兑我,为了搬救兵,我可真是差点成了刀下冤魂。”
“怎么着?对了,你是怎么让常山王同意发兵的?”
“还说呢,昨晚我快马加鞭赶到了常山郡,都过了零点了。我直奔王府跟他们说要见王爷,谁想那些守卫一脚把我给踹了出来。好在想起了你跟我说的计划,于是我就买了串鞭炮,照着那些守卫给扔了过去。他们当步就火了,抓了我就往牢里拖。我一路大喊黑山军要来血洗常山郡,终于被王府管家给听见了,问明详情后,带我去见了常山王。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好在这老头还算通情达理,立马点了三千人跟我杀了回来。”
我闻言瞪大了眼睛说:“你真敢啊!拿炮仗炸人家守卫!?就不怕人家当街捅死你?”
“你不是说让我引起他们的注意嘛?”白且一脸无辜的问道。
“大哥,我是让你引起百姓的注意,告诉他们黑山军要来血洗常山郡,这样他们自然就会围到王府前求王爷出兵,谁让你做这等吓人的事了?”
“奶奶的,不早说?”白且可能想想也觉得后怕,不由打了个寒噤。“行了行了,不想了,反正结局没差就行。哎,跟你说个事。”
“放!”
白且照我腿踹了一脚道:“就不能好好说话?那啥,我想明天就上山。”
“哦?”这倒让我有些意外。“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白且起身转着腰说:“你今天也看到人家幽云十六骑了,多威风多潇洒。这也的确点燃了我的斗志。我真的不想再耽误时间了,反正都要去,及早不及晚啊!”
“好吧,难得你这么坚定,明天一早我们陪你一起上山。”
他走到的我身后,双手捏着我的肩膀说:“这次就不必了。”
我闻言一愣,心中顿时涌出一股失落感。
“我刚才跟童大哥聊过,他告诉我童渊不喜欢托关系或有人陪送,如果是那样,能收也不收了。不过童大哥已经告诉了我上山的路线,我已经这么大的人了,自己能行的,你就放心吧。”
“哦。”看着火光,我眼睛竟有些模糊了,一阵不舍之情油然而生。
“呵呵,你都不担心我自己去搬救兵,还担心我自己上山拜师吗?”白且虽然在笑着,可我却能听出他声音中的哽咽。
我巧妙的抹了下眼睛,按下心绪说:“我担心个屁啊!好好学!到不了一百级别回来!我还指望你回来保护我呢。”
“呵呵!好!那你呢?我学艺这段时间你有什么打算?现在该告诉我了吧!”
“赚钱。”
“赚钱?”白且赶紧又坐到我身边问:“快说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
“做什么不需要钱啊?”我往火里扔了块柴火。“我想趁这段时间努力赚钱,等你学成归来,咱们成立自己的军团,这样才能在这乱世中立足。”
“有门路吗?”白且关心的问道。
“没有,不过你放心,这么多大难咱都闯过来了,赚钱这种没有生命危险的事又岂会难得倒我?再说了,我当时在东莱也曾读过《商略》,开通了商业技能,正好也试试有用没用。”
“那你准备去哪经商?”
我想了想说:“徐州。”
“徐州?陶谦的地盘?做生意不是最好去京师洛阳吗?”
“洛阳我也曾想过,但是天子脚下反而更难施展。加上咱还是通缉犯,记得吗?就算能闯出一片天地,过几年董卓一来,一把大火努力也就全化为泡影。”
“可徐州。。。听说那是四战之地啊,多少人都觊觎着这块肥肉呐。”
我笑了笑说:“正因为是四战之地,也就证明了它的商业价值啊。徐州地处要道,连接青、兖、豫、扬四州。加上陶谦为人厚道,鼓励行商,正是最合适的起步之地啊。最重要的是,这段历史咱都知道,徐州在曹操屠城前一直没有什么大的战事,总比洛阳和长安总是战祸不断的好。”
白且低头沉思良久说道:“好吧,我支持你!不过别在我还没下山,你就饿死了啊!哈哈哈哈!”
“乌鸦嘴,你就不能不咒我?”
“我这不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嘛!对了,你往徐州走的时候,别忘了顺道去趟上党,把蔡姑娘给捎上,她只身一人我实在不放心,和你在一起。。。”
我赶紧抢答道:“就更不放心了是吧!?”
“哈哈哈哈!”两人同声大笑起来,一直笑,一直笑,也不知笑了多久,直到都躺在地上,腹肌疼得要命,才缓缓收起了笑声。
二人仰望着谷仓顶上的大洞,透过洞口我们能清晰的欣赏着美丽的星空。沉默了很久,白且才说:“不知咱们下次相聚,会是什么时候了。”
“没事儿,我会在徐州一直等你。不管多苦多难,我也会想办法在徐州扎下根,这样你下山后就知道该去哪找我了。”
白且笑着在我胳膊上轻轻捣了一拳,说:“给我五年时间,五年内我一定会学成武艺,到徐州去找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我们幼稚的拉起了钩。看着美极的星空,聊着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二人不知不觉沉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已是天光大亮。火堆已经熄灭,白且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我身上盖着的那件锦袍
谷仓门打开,童无涯走了进来,看我刚刚睡醒,低沉着声音说:“小白刚刚上山了。”
“哦!”
童无涯见我表情并无什么变化,心里有些奇怪,接着说:“他临走前让我给你捎个口信:好好照顾蔡姑娘,五年后徐州见。”
我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这胆小鬼,还是不敢和我当面分别啊,估计是怕哭出来吧。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见童无涯被我笑得莫名其妙,于是对他说:“没事儿的哥,我们昨晚已经道别过了。”
“哦,你已经决定下步要去徐州了吗?”
“对!”我这才想起此事还没跟童无涯商量过。“哥,你呢?会陪我去吗?”
童无涯微微一笑道:“我还有的选择吗?”说着,他一紧腰间的宝剑。“小白还求我一直保护你,并将这把青霜剑相赠,我又怎能只拿人财物,却不与人消灾呢?”
看着这柄青霜剑,各种回忆又一股脑涌上了心头。“想不到这小子还挺赶眼神儿,见哥昨日佩剑都砍坏了,赶紧把宝剑奉上,还算他懂事。”
“呵呵,是啊,小白这孩子的确不错。对了,赵开兄弟已经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赵开醒了?走!快去看看!”
赵开躺在炕上,脸色依然很差,但已不像昨日那般命悬一线。见我走进来,他急忙想要撑起身子。我赶紧把他按住说:“赵兄莫要多礼,好好养伤才是。”
赵开嗫嚅着嘴唇虚弱的说:“欧阳兄,多亏你的机智,才保我赵家村这几十条性命,理当受我一拜才是。”
“赵兄,你这话就过了。欧阳信也没做什么,真正打退褚燕和张牛角的是幽云十六骑和常山王的精兵卫队。而你却因为我的拙计,竟弄成现在这副样子。”
赵开努力笑道:“无妨无妨,十年寿命,赵开足矣,只要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得云弟一面,我死而无憾。”说到这里,一直杵在一旁的赵馨兰竟然手捂口鼻的冲了出去,看样子十分伤心。
正当我们云里雾里之时,赵开神色忽然黯淡下来说:“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馨兰这个丫头,今晨她竟突然说要嫁给我。赵开已是废人一个,也只有十年的活头。虽然知道她只是可怜我,可我又怎能误了这么好的姑娘?欧阳兄足智多谋,还请你帮忙好好劝她,莫要再兴此念头。”
我闻言笑道:“赵兄,如果一个姑娘只是可怜你,是不会将自己的幸福也交给你的。这两天,馨兰姑娘衣不解带的陪在你身边照顾你,难道赵兄竟一点没察觉到人家的心意?”
“我。。。我知道。。。可现在。。。”
“赵兄莫要激动,此事真的不是欧阳信所能劝说得了的。更何况,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在下实是爱莫能助啊!”
见他愁眉不展,我又说道:“欧阳信有句话还请赵兄倾听,如今你身患重疾,身边也的确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馨兰姑娘对你情深一片,也不似那些小女子般娇弱,我相信有她的悉心照顾,你的伤势只会越来越好。赵兄无非担心自己只能活十年,身后留下她一人守寡。那你为何不能为了她好生将养身体,努力得活下去?也许有这么个牵挂的人在,奇迹也会发生呢?”
“这。。。”看见赵开似乎有些动摇,我很识时务的对他说:“赵兄,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自己的事情还得自己解决。我现在就去把馨兰姑娘叫来和你好好聊聊。”说完,也不顾他反对,拽着童无涯就往外跑。出门正见到赵馨兰站在门口偷偷抹眼泪,于是对她说道:“姑娘,赵兄叫你进去,想和你商量商量酒席怎么办。”
赵馨兰先是一愣,紧接着破涕为笑,对我轻轻施了一礼,连蹦带跳的跑了进去。童无涯见状哈哈大笑道:“信弟,真有你的,我看到了徐州你也甭干别的,当媒人绝对发财。”
我也笑道:“哥,你别闹了,两人郎情妾意的才好办,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只是少了我这么个人点破这层窗户纸罢了。只可惜咱明天就要出发,看不到他们大婚了。”
“明天就出发?不喝喜酒了?”
“不了,咱明天出发去趟上党,那里还有人等着咱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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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话 人命官司
第二天清晨,我和童无涯天还未亮就收拾好了行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本想趁众人还在熟睡中悄悄溜走,谁知一到村口,就有一个人影牵着两匹马等在了那里。
我俩很是诧异,心想这谁一大清早的等在这儿?也没人知道我们这时候走啊。走近一瞧,原来竟是赵馨兰赵姑娘。见他黑色皮裘上已是罩了一层白霜,看样子少说在这等了半个时辰。
我赶紧迎上前去问道:“赵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赵馨兰呵着手,对我们笑道:“开哥一早就料定你们今天清晨会不辞而别,特意让我等在这里,送上两匹马作为谢礼。”
“谢礼?”我二人不由失笑道:“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可不能收,赵家村百废待兴,这两匹马留在这里的用处更大。”
“你们就收下吧。”身后忽然传来赵开的声音。我们急忙回头看去,只见赵开拄着拐,一步一瘸得正向这里走来,还不时伴有咳嗽和喘息声。
赵馨兰见了,两步就冲上去扶住了赵开说:“你怎么跑出来了?”
赵开摆摆手,继续说道:“二位与赵开萍水相逢,却能舍身为赵家村的存亡献策献力,莫说是两匹马,就是把整个村子都交给你们管理,村民们也不会有二言。”
“更何况!”赵馨兰又接着说:“多亏了两位大哥,才让这榆木脑袋开了窍,我们才能。。。才能。。。”说着,竟羞红的低下了头。
赵开笑道:“你这丫头,真不知羞。”说完,还在赵馨兰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我跟童无涯见他二人狂发狗粮,不禁有些浑身不自在,哈哈笑道:“如此,真得恭喜两位了,只可惜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没法喝你们的喜酒了。”
赵开把马缰递到我的手里说道:“我们明白,所以还请二位收下这两匹马,聊表一下心意。”
我见童无涯点头,于是叹了口气说:“好吧,多谢赵兄。希望你能好好休养身体,来年添几个大胖小子,到时我定会再来看你们。”一句话又把赵馨兰羞得脸色通红。
“哈哈哈!好!赵开等着你们,两位,就此别过。”
我们也一抱拳说道:“珍重。”
我笨拙得爬上马背,一路颠颠颠,感觉五脏六腑都颠得乱了套。走了没一公里,我就忍不住下马吐了起来。童无涯一边给我拍着背一边说:“信弟,你这是第一次骑马吧?”
“呃。。。是啊。。。我都快。。。呕!”
“你呀,要骑马得先学怎样打浪和压浪,马这畜牲是有灵性的。如果让它感觉到你不懂骑术,马可是会欺负你的哟。”接着,他又仔细向我讲解如何打浪和压浪,怎样坐姿,怎样随着马的步点行动,都指点得十分细致。我按照他说的方法又上去试了试,果然感到不再那么颠簸,也舒服了许多,就是屁股还颠得生疼。童无涯见我已经掌握了基本技巧,又教我如何推浪。在折腾了两个时辰以后,我终于能够策马驰骋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那种感觉,绝对不是现在的跑马场能体会得到的。
按照原路返回,我们经过十天的奔波,这一日又来到了广宗城下。txt下载80txt.com此刻的广宗已是一片废墟,既没有百姓,也没有官兵,只剩下残破不全的城墙和满满的回忆。
童无涯见我有些睹物思人,不禁问道:“又想小白了?”
我勒住马说:“是啊,我俩从小玩在一起,从未像现在这样分离的那么久。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已经成功拜师。”
童无涯笑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小白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用这么担心他。放心吧,叔父的脾气我很清楚,虽然有些怪癖,不过像小白这样秉性纯良又肯努力的孩子,叔父他老人家可是无法抗拒的,绝对会倾囊相授。”他又看看天色说:“看样子一会就要下雨了,这里距离上党只有半天的马程,咱们快走吧。”
“好。”二人一夹马腹,胯下骏马登时疾驰起来,一路往南跑去。
进了上党城,天上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凭着记忆找到安置蔡琰的那座小院,下马伸指刚要叩门,忽听里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并有人唱道:“桐思雨,榕期双,两泪襟满殇。郎情蜜意仍犹在,何时见君庞。”声调婉转哀恸,甚是悲凉。就连旁边的童无涯,也不由唏嘘长叹。
我定了定心神,敲了几下门。琴声暂歇,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竟不是蔡琰那俏美的面容,而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翩翩公子。我顿时愣住了,喏喏地问:“请问,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位蔡琰蔡姑娘?”
年轻公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问道:“是啊,你是哪位?”
我登时如五雷轰顶,心里不断念叨着:“蔡文姬啊蔡文姬,不会才几个月没见,你就给我兄弟戴绿帽儿了吧?”
正要发作,忽见蔡琰从屋里探出头来问:“张公子,是谁呀?”
我一看,顿时计上心来,故意大声喊道:“嫂嫂!是我,欧阳信!”然后瞅了那姓张的一眼,果然发现他脸上变颜变色,显然有些不太开心。
蔡琰闻言大喜,也不顾头顶大雨,款动金莲,一路小跑过来说:“是欧阳公子呀!快进快进!”
让进里屋,蔡琰急切的问道:“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白公子呢?”
“哦,子阶他上山学艺去了,他临行前特意让我来接着嫂嫂,怕您在这儿有什么闪失。”说着,我狠狠剜了那个张公子一眼。
蔡琰难掩失望之情,但依旧脸色绯红。“欧阳公子远道而来,先稍事休息吧,这位是?”她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童无涯,似乎见他脸上刀疤,有些害怕。
“哦,这是我在军营中认识的哥哥,姓童童无涯。子阶就是跟他的叔父学艺呢。”
蔡琰欠身一拜,童无涯也抱拳还礼。
“嫂嫂,这位张公子是来做什么的?”
蔡琰一看我面色不善,就知道有所误会,忙说道:“欧阳公子莫要多疑,这位是太守张龄的独子张晋。张太守对奴家颇为优待,又知奴家深谙琴理,特遣公子前来学艺,仅此而已。”
“是吗?”蔡琰天真,我可没那么无邪。刚才张晋的表情我可是都看在眼里,说好听点,他是个风流倜傥的才情公子。说不好听的,就是个游蜂戏蝶的登徒浪子。这种人接近蔡琰,要说真是为了学琴,鬼才信咧!
我走到张晋面前对其一抱拳道:“多谢令尊大人帮忙照顾我家嫂嫂,今日我等有急事必须启程,还请张公子代为转达。”我从怀里掏出剩下的一锭马蹄金放在桌上。“这些虽不够我家嫂子叨扰的费用,但请先收下,日后我必以百倍相报。”说完,拖着蔡琰就往外走。
张晋忽然伸手虚拦道:“欧阳公子,敢问要带走师母这件事,通知家父了吗?”
“没有。”
“哼!师母乃当今车骑将军皇甫嵩寄托于此,岂是尔等说带走就带走的?”
“你!”我这倒是头一次被人噎住。说来也是,当时若没有皇甫嵩出头,蔡琰哪有这么好的待遇。
张晋对蔡琰柔情的说:“师母放心,小可已着人到洛阳蔡大人府上报了平安,据下人回报,令尊已往上党赶来,这两日或可到此。”
“真的?”看着蔡琰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却恨他恨的要命,万万没想到这小白脸儿竟有如此心机。表面上是邀蔡邕来接女儿回去,实际上是等蔡邕来了以后好提亲的。蔡邕不知前因后果,只晓得张龄一家救了自己女儿,见这张晋也算是一表人渣,酒过三巡之后就极有可能顺势把女儿许配给了张晋。古时男女婚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蔡琰有一万个不乐意也没用。到时生米煮成熟饭,我在白且那儿又如何交代?没办法,只能在蔡邕来之前赶紧带蔡琰远走他乡。
想到这里,我灵机一动,对蔡琰说:“嫂嫂,难道你不想再见白且了吗?”
蔡琰闻言大惊。“欧阳公子何出此言?白公子于奴家有大恩,蔡琰尚未报答,怎会不想?”
“既然如此,还请嫂嫂马上跟我二人出城,否则,恐为时已晚。”
“放肆!”张晋忽然大喝道:“这上党城岂容你们在此乱嚼舌根?蔡大人不日将到,到时便可与师母父女相会,谈何为时已晚。劝你二人速速离开上党,否则必将你们打入大牢!”
他不吼,还不想对他怎样,他这一吼,反而激起我一肚子怒火。我冷笑道:“张公子,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你以为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我欧阳信?你敢对嫂嫂说实话吗?说说你的真实用意为何!?”
“我。。。我能有何用意?只是想让师母他们父女团聚。”
“哦?呵呵,那好,你敢指天发誓对蔡姑娘并无丝毫非分之想吗?你敢说等蔡大人来了之后,绝不会怂恿你父亲向他提亲吗?”
“欧阳公子!”蔡琰听得心惊肉跳。“不要这么说张公子,他绝对不会。。。”
“没错!”张晋声嘶力竭的吼道,面孔涨红,竟把蔡琰吓了一跳。“我的确爱慕蔡姑娘,那又如何!?蔡姑娘待字闺中,我张晋为何就不能娶之为妻!?”
蔡琰张大了嘴巴,估计三观都碎了,对张晋说:“张公子,你为何。。。”
“师母!不,蔡姑娘。”张晋臭不要脸的上去就抓蔡琰的小手,捧在怀里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嫁给我好吗?”
蔡琰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赶紧抽出手来躲到了我的身后。“张。。。张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请不要如此无礼。蔡琰已有喜欢的人了,实在不能答应你的心意。”
张晋闻言似有不甘,还想上前,我赶紧横跨一步挡在他二人之间道:“张晋,我敬你是太守之子,所以才没对你动粗,你若要强来,老子弄死你!”旁边的童无涯也已把手搭在了剑柄上。
张晋那还算英俊的脸庞,此时因为气愤反倒显得十分狰狞,他咬牙切齿地说:“你算什么东西!?我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想出了这么周详的计划,眼看即将大功告成,竟然被你们这两只老鼠给毁了!要说动粗,也是该我张晋不饶你才是!”说着,从腰间拔出了宝剑,照我就捅了过来,把蔡琰吓得惊呼起来,童无涯也赶紧来救。
我就以为自己够弱的了,没想到这货比我还废。往前一步,闪身躲过剑尖,左手极伸,搭住他的手腕。这是童无涯这几日教我的空手入白刃,这种情况下根本来不及思考,也是下意识使出来的招数。我抬起右脚,冲他胸前猛的踹了一脚,只觉好像踢在棉花上一样。张晋一声惨叫,整个人呼的飞出一米多远,“咣”的一声,落地时后脑正好磕在了红木圆凳上,见他再也不曾挣扎,须臾间竟从七窍中缓缓流出了鲜血。
我三人大惊,童无涯赶紧上前一探鼻息,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我跟蔡琰登时吓傻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无意间杀了太守的独子,这罪过可大了。即便说是自卫反击,那也毕竟是出了人命啊,太守张龄能不和我玩命?
童无涯过来对我说:“信弟,为今之计,应当趁人知晓前赶紧收拾行装出发。如果被太守张龄知道,城门一关,咱们插翅难飞啊!”
“对!对!快收拾,快收拾!”我有些手足无措,三人匆忙给蔡琰塞了几件衣装,也顾不上外面大雨倾盆,翻上马就准备直奔南门。
刚一出门,差点撞着一个书僮,他手拎着几包东西正要往院子里走。一看我们三人策马狂奔,忙喊道:“蔡姑娘!蔡姑娘!?”
我正奇怪那人是谁,坐在我身后的蔡琰说:“欧阳公子快走,那是张公子的书僮,刚才是去给奴家买糕点了。”
我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厉害,不由更加快马加鞭。飞马来到南城门,却见一些百姓冒雨排队等待出城。我正犹豫该不该冲出去,童无涯策马来到我的身边问:“弟,你那儿还有多少银两?”我一摸胸前,着实不多了,掏出一看也不过十余两银子,那锭马蹄金忙乱中也忘在了蔡琰家中。
童无涯大手一伸说:“都给我吧。”
“全部?”这可是我们仅剩的盘缠了,都送出去,连晚饭没得着落。
“要是命都没了,还要这银子有什么用?”
我想想也是,只好十分不舍的放到他手里。童无涯翻身下马,上去跟检查的城门官说了几句,巧妙的把银子塞进他手里。那城门官看上去十分高兴,马上做了个放行的手势。
童无涯上得马来悄声说:“尽量镇定点,别慌。”
我微微点点头,两匹马并肩缓缓而行,眼看就将走出城门。忽听后面有人大叫道:“不要让那两个骑马的出城!他们杀了太守公子!”
我们三人闻言一惊,冷汗顺着脊梁直淌。回头一看,正是那名书僮,身后几百米处,还有一大批骑兵正策马赶来。
童无涯“铮”的拔出青霜剑,低喝一声:“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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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话 逃亡河北
童无涯唰唰两剑,砍翻正要扑上来的卫兵,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我也赶紧跟上。(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四蹄翻飞,两马一前一后在大雨中玩命狂奔,身后则又跟着一大堆骑兵。
我见胯下马匹速度减缓,且口中喷出一些白沫,心中暗暗叫苦,对童无涯大喝道:“哥!这马好像跑不动了,怎么回事啊?”
童无涯闻言勒住马绳,跑过来看了一眼说:“看来是刚才奔跑过度,此时又驼了两人,不堪重负。这马未经久奔,耐力不行,再这么跑下去可能会累毙。”
我大急问:“怎么办?人家很快就要追上来了。”
他一想,说道:“你带蔡姑娘先走,我来引开他们,咱们渡口见。”
“好!”我一夹马腹随马的速度一直向前跑,天色越来越黑,身后倒已不见了追兵的身影。这马是真的奔不动了,哼哧着低着头,缓步向前走。为了降低它的负重,我也只好下马牵着它走。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大雨已停,但空中依然乌云密布,罩得个黑幕一般,天色十分昏暗。忽然,旁边的大树后传来簌簌的声音。我赶紧拔出惊鸿剑,大喝一声:“谁!?”
等了一会儿,从树的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来,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他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俩,倒没有什么惊慌之情。当她看到马背上的蔡文姬时,突然惊呼道:“是蔡姊姊嘛?”
蔡琰愣了一下,赶紧从马上跳下来问:“小海棠!?小海棠你怎么在这里?”说完,直接把那小女孩扑在了怀里。
“嫂嫂,你认识?”
蔡琰笑道:“这是白马渡的难民,到了上党后就没再见过了。”
那小姑娘左右瞧了瞧,低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吧!”
我们一路东转西拐,出了一片小树林,顿见一座很开阔的山谷。这里用草屋堆建了一座小村庄,看上去甚是破败。
小姑娘带我们走到最里面的一间草屋前,敲了敲门道:“秦叔!你看谁来了?”
木门打开,显出一个沧桑的中年人来。我乍一看,只觉有些眼熟,再一看,马上想起当日与黄邵布施时,难民中领头的那个中年人。
这秦叔先是看到了蔡琰,顿时高兴道:“蔡姑娘!你怎么来了?”再一看我,登时吃了一惊,赶紧跪下来拜道:“恩公!恩公啊!没想到还能再见面。”
我赶紧把他扶起来说:“您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
老秦把我们让进屋里,说是草屋,其实也就勉强挡挡风雨。里面除了一张木桌,连床都是草铺的,下了一天的雨,此刻已是潮湿不堪。
我奇怪的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不是应该在上党城里吗?”
老秦叹了口气道:“恩公有所不知,这太守张龄,表面上是个为国为民的忠臣,实则是个奸佞小人。当初,您与皇甫将军前脚一走,他后脚就把我们踹出了上党。并警告我们,若敢私自进城,就以扰乱治安罪把我们都抓起来。”
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扭头看看蔡琰,她也摇摇头,表示不知。老秦接着说:“我们与那些被恩公救出来的姑娘身无分文,一大批人只能在城外游荡。张龄怕人看到,传到皇甫将军耳中,又派衙役四处驱赶。我们无奈,只能跑到这隐蔽处先建个安身之所。”
“因为没钱,我们过的十分清苦,只能靠钓鱼打猎维生。后来不知道是谁泄露了行踪,太守张龄又派人来赶,领头的那个衙役来了,竟看上了其中一个女子。他对我们说,只要女孩子们在此接客,他就跟张龄那狗官商量,不会再驱赶我们,而且还会带来一些生活用品作为交换。原本我是不同意的,可大家好容易找到一个稳定的居所,实在不想再逃。有些女孩子本就被一些黄巾恶贼所玷污,为了生存,也就只好屈从。”
“禽兽!”我听得都要气炸了,一掌拍在木桌上,本就破烂的木桌差点被这一掌拍散了架。
老秦叹了口气又说:“这里的事情越传越广,很快,那些当官的,当兵的人人皆知。他们一到晚上就来糟蹋这些女孩子,完事后就扔下一点粮米油盐,拍拍屁股走了。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我们既饿不死,又跑不了,长期住在这里,成为他们泄欲的工具。而我们这些男人,也只能打打猎,砍砍柴,剩下的几乎全靠这些女孩用身子换来的东西过活。”
“这个狗官!只杀了他儿子还当真便宜他了!”我咬牙切齿的说。
“什么!?”老秦大吃一惊。“恩公把那张龄的独子给杀了!?”
蔡琰见我已经说漏了,就对老秦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老秦听后皱着眉头道:“恩公这祸可闯大了,张龄这狗官为人睚眦必报,他一定会挖地三尺找到你的。(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
“唉!事已至此,我也不想连累你们,还是趁夜走吧。”
“恩公!千万别这么说,如今天色已晚,那些狗官肯定到处找你们,不如安心在这儿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走也不迟。”
“不行!这样会。。。”
“想必一夜无妨的。”
我看了看蔡琰,见她也点头应允只得说:“好吧,就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老秦闻言大喜,忙对偎在蔡文姬怀里的小海棠说:“快去,给恩人收拾好那张带床的屋子。”
“哎!”小海棠边说边去开门,一开门,登时愣在了那里。
我觉得蹊跷,出门一看,只见门口已跪了几十个人,里面大多都是女子,他们齐声哭喊:“恩公!求你救救我们!”看着他们衣衫褴褛,满面污渍的样子,我的心里如刀绞一般疼。可现在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何救得了他们?只能暗恨当初自己太天真,把他们扔给了张龄这狗官。
老秦也走了出来,对他们说:“好啦,恩公现在也有苦衷,大家还是散了吧。”见他们还在哭闹,老秦耐着性子又是一通好言相劝,这才把他们都劝散回去。
我跟蔡琰来到那座草屋,只见里面除了一张破床已是别无长物。我尴尬地说道:“嫂嫂你在这儿睡吧,我还是出去找个地方将就一宿得了。”
蔡琰也有些不好意思,对我说道:“欧阳公子,咱们现在在逃命,无须计较这些。明日还要继续逃亡,公子当保存体力才是,岂能睡在外面?”
“那,嫂嫂睡床,我睡地上便是。”
蔡琰嫣红着脸说:“辛苦公子了。”
我将些稻草铺在地上,和衣躺了上去,却久久不能入眠。一想起刚才那一幕,心里就一阵绞痛,我本以为将这些人带出了狼窝,不想反手就把他们推入了虎穴,负罪感油然而生,这可让我怎能入睡啊。
刚翻腾了一会儿,竟听见蔡琰似在小声抽泣。我立马坐了起来,问道:“嫂嫂怎么了?莫不是睡不习惯?”
“没有。”蔡琰翻了个身,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使得本就精致的面容显得更加妩媚动人,再加上刚刚哭过,俏脸上仍然带有泪痕,那梨花带雨的样子着实使人心疼不已。“蔡琰只是想起了父亲,许久未见,本当相聚有日,不想又出变故,再有机会相见,已不知是何年何月。”
我心里也有些难过,不禁叹道:“对不起,若不是我过于鲁莽,嫂嫂兴许已与令尊相会。”
“不不不。”蔡琰忙摆手说:“奴家并无责怪之意,相反,该谢谢公子。蔡琰早已暗中发下毒誓,此生非白公子不嫁,若真如公子所说,张晋逼我下嫁,那奴家宁可自戕。”
唉!白且这小子命怎么这么好?竟能引得三国四大美人之一的蔡文姬为他守身,真是人生大赢家啊。我笑道:“嫂嫂言重了,有我在,必叫那些苍蝇知难而退,放心吧。”
“嗯!奴家相信,白公子有你这样的兄弟也是他的福气。欧阳公子,早点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好。”见她又翻过身去,我不由想起了白且,渐渐地,又想起了宗齐、刘子安。想起了我们一起初入三国时的快乐,和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忽然,他们一个个地都消失了,反而张晋满脸是血的出现在我面前,他一手掐住我的脖子,一手捂住嘴,似要活活捂死我。想叫叫不出,想挣扎又动弹不得,我只觉的呼吸困难,猛地一挣,惊醒了过来,却见蔡文姬正趴在我的身上,犹如玉葱一般的手指捂着我的嘴巴,见我醒来,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一股沁人的清香钻入鼻中,她那诱人的胴体也不断撩拨着我的神经。我赶紧定了定心神,把注意力转到其他地方,这才听到外面人声鼎沸,脚步悉索,好像一下来了不少人。
顺着宽敞的门缝看去,竟是一批身着铠甲的士兵,簇拥着一个圆乎乎的人正向这边走来。那圆乎乎的人眼睛甚大,却是塌鼻梁,薄嘴巴,唇上一缕小胡子看上去就像个外星人,走起来身上的肉一颤一颤的,从远处看,他走路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圆滚滚的肉球正向前滚动。
肉球“滚”到这屋前,对手下士兵喊道:“给我把人都叫出来!一个都不能落!”
“诺!”随着一阵吆吆喝喝的声音,这些难民被集中在广场前。
老秦两步走到肉球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太守大人,请问这大清早的有何事啊?”
我心中一凛,没想到这肉球就是上党太守张龄。见他阴阳怪气的说道:“老秦头,昨晚有外人来过这里吗?”
老秦想了想说:“没有,昨晚大家都睡得很早,没听说有什么人来过。”
“是吗?”张龄阴险地一笑说:“你可知道,昨天我的爱子被歹人所害?”
“啊!?是吗!?”老秦佯做惊讶地说:“竟有这等事!真是无法无天了!”
“哼哼,是呀!我再问你一遍,昨晚可有外人来过?”
“没有!”老秦坚定地说:“确实没有!”
“你可知道包庇杀人犯是何等罪行吗?”
“连。。。连坐?”
“对!呵呵呵,那你还说昨晚没人来过吗?”
老秦一咬牙:“没有!就是没有!”
“好!”张龄一拍手,从那些士兵身后走出一个男子来。老秦一看,登时心里凉了半截,原来此人正是村里的程伍。
“程伍!你。。。”
“抱歉了,秦头,你可知道那两人的赏金是多少?三百两!黄金啊!有了这些钱,我们再也不用过这非人的日子了!而且,而且张太守还给我封了官呢,那可是我这辈子做梦都想的好事啊!”
老秦闻言气得站了起来,指着他骂道:“那可是咱的恩公啊!没有他,你怎会活到现在!?你竟为了钱做出如此忘恩负义的事来!”
“那。。。那又如何!?”程伍虽然理亏,却扔咬着屎头子不放。“他。。。他现在已经是杀人犯了!犯了王法,就该治罪!”
“你!”老秦伸手抄起地上一把锄头,抡起来就要上去打程伍。却听“噗”的一声,自己的胸前已透出了一截钢刀。当他回头看到张龄手里握着的刀柄时,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老秦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般缓缓躺在了地上,一边抽搐着,一边从门缝与我对视,目光中尽是恨意与不甘。
“秦叔!”小海棠一路跑了过来,扑在老秦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我气得浑身血液都为之沸腾,只想着冲出去一剑结果了这死胖子,耳畔却听蔡琰说:“公子莫要冲动,对方人太多,出去只会送命而已。”她说得不无道理,我只能恨恨得咽下这口恶气。
门外程伍一溜小跑过来对张龄说:“张太守,你看,我也对质完了,那一男一女铁定藏在这里,那赏金。。。”
张龄笑道:“要赏金是吧?”说完,对身后的士兵头施了个眼色,士兵头马上会意,一伸手在程伍的脖子上剌了一刀。鲜血汩汩的顺着伤口直淌,程伍满脸不相信的瞪着张龄,临死眼睛都没闭上,这也是出卖别人,罪有应得。
身后那士兵头指着小海棠,对张龄笑道:“太守,这小妮子不错啊,以前来也没见过,您要不用,就赐给小得吧!”
张龄闻言,淫笑着抬起小海棠的下巴看了看说:“模样倒挺俊,不过太瘦,不合我胃口,就赏你了吧!记得,完事后处理干净!”
“诶!好嘞!您放心!”说着就过来拖小海棠。
张龄对剩下的士兵说:“给我挨家挨户的搜!要给我抓活的!找不到就给我把人都杀了!省的在这恶心我!”
“诺!”
小海棠哭号着,挣扎着,却依然抵不过那大汉的力气。我见士兵头一把把小海棠扛在肩上,抬腿就往这屋里走,赶紧一搂蔡琰的纤腰,一个骨碌滚到了床下。
士兵头淫笑着把小海棠扔到了床上说:“小美人,别哭啊,这屋啊是老子专用的,不会有别人进来,你就放心的脱吧。把我伺候舒服了,临了我给你个痛快,一点都不会觉得疼的。”
“不要!你别过来!”小海棠哭得死去活来,嗓子都岔了音儿。
“嘿嘿,你不脱是吧,就让爷来给你脱!”说着,木床吱呀一响,整个人扑到了小海棠身上。
我再也忍不了了,按下蔡琰,一转身翻了出来,手中已抽出了惊鸿剑。那士兵头还在对小海棠施暴,我冲他右脚脚跟猛的一削,登时挑断了他的脚筋。
“啊!”士兵头一下仰面朝天摔在了地上,当看到我血红的眼睛时,不禁吓得直打哆嗦。
我气极冷笑。“喜欢玩女人是吧!”话音一落,惊鸿剑噗的一声扎进了他的要害,手腕一抖,直接给他断了后。
士兵头大声惨叫,疼得满地打滚,我一脚踩住他前胸,把剑慢慢地插进了他的嘴巴里。此时蔡琰也爬了出来,一见这等惨状,赶紧把哭泣中小海棠抱在怀里,并捂上了她的眼睛。
我拎着剑,满身是血的冲出了草屋,见着当兵的就砍,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剐了张龄这个狗官!
“在这儿!在这儿!”没一会儿的功夫,我已经被那些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幸好张龄说要抓活的,否则我早被剁成了肉泥。我拿着剑左劈右砍,那些当兵的则节节后退,既不攻也不散,就这么死死围着我。
“哼哼!赶紧把剑给我扔咯!”我听到张龄的声音,迅速回头一看,只见他拿着把刀正架在蔡琰的脖子上,顿时万念俱灰,狠狠地把剑插进了土里。周围的士兵见状上来两下把我扭在地上跪着,连头都不让抬。
张龄见大局已定,奸笑着走到我的跟前,蹲在我面前说:“就是你杀了我儿子?”
“我只恨当时死的不是你!”
“啪!”张龄狠狠扇了我一耳光,五官都挤在了一起,狰狞的说:“你杀我独子,让我张家绝后,还敢口出狂言?不过这样也好,这蔡姑娘秀色可餐,让她为我再生一子,也许比晋儿更出色!哈哈哈哈!”
我气得使劲一挣,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上去冲他脸上咬了一口,正巧咬在张龄鼻子上,我对他的恨意直冲云霄,管他多少人揍我,我只管死咬着不放!
张龄大叫道:“啊!!!!快!!快拉开他呀!”
当我口中一松,顿觉血腥味扑鼻,嘴里已多了一样东西,我赶紧吐到地上一看,竟是张龄的鼻子。紧接着,那些士兵冲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我也顾不上疼,就像疯子似的哈哈大笑!
张龄捂着脸,疼得满头油汗,怒不可遏的喊道:“给我。。。给我把他架到火上烤咯!”
士兵们七手八脚把我捆在了树桩上,脚下很快铺上了木柴。我满嘴满脸都是血,连眼睛都是血红的,我哈哈笑着咬牙对张龄大喊:“狗官!我只恨此刻不能化身修罗!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待我化成厉鬼,定将夜夜与你相伴!直到你永不超生为止!”
张龄见这架势也吓坏了,连打了好几个哆嗦,赶紧吩咐道:“快点火!快点火!把他烧成灰!我看他如何化成厉鬼!”话音刚落,那些士兵尚未行动,张龄忽听身后“嘶”的一声!还没回头,又“嘶嘶嘶嘶”连发了好几声,等他回头,一柄闪着精光的长剑已悄悄比在他脖子上,而刚才还站在他身后的护卫,全在咽喉上多了一个血洞。
张龄大吃一惊,冷汗直冒,耳边听到有人说:“叫他们放了我兄弟,把武器都放下。”
“好。。。好汉饶命!把。。。把人放咯!都。。。都放下武器!”
我被人放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一个箭步冲到张龄面前,照脸就是一通胖揍,放正他肉多,我打着也试不着疼,没几拳,张龄已是鼻青脸肿,连他亲娘都认不出来了。
童无涯赶紧劝道:“行了,信弟,打死他咱也逃不了。”
我想想也是,转头对那些当兵的喝道:“给我把衣服都脱了!”见他们面面相觑还在犹豫,两步拾起惊鸿剑,对准张龄左肩窝就攮了进去。“我说!你们他妈都给我把衣服脱咯!”
张龄也疼的大喊道:“啊!!你们想我死啊!还不赶紧脱!”
这些士兵只好把衣服一件件都脱了下来,只剩下一件大裤衩,这冬天尚未过去,也够他们受的。
我对那些难民大声说道:“这狗官如此鱼肉百姓,把你们寄托在上党本就是我的过错,现在,也由我来弥补!你们谁想跟我一起走的,就穿上这些衣服铠甲!拿上武器!要是不想走的,我也不会强留!”
“恩公!我们跟你走!”这几十人兴高采烈齐声呼喊,他们相互帮助的穿上铠甲,男男女女都拿上了武器。我拽着张龄的头发,拖着他一路往渡口走去。
来到渡口,天光已是大亮,由于引起了极大的骚动,一大帮子官兵都紧随我们而来,但他们投鼠忌器,也只能跟着而已,却也不敢行动。
“给我把船准备好!否则,张龄小命难保!”我冲那些官军喝道。他们也别无办法,只得准备了四、五只小船。我让他们一个个都上了船先走,最后才拽着张龄上了最后一条船。
“你带着他干嘛?”童无涯问。
“我不能饶他,这狗官必须死!”
“信弟,我知道你很气愤,但你要知道,他可是朝廷命官,杀了他就等于聚众谋反!和整个大汉朝廷作对!你真的想要这样吗?”
我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可又想起他对难民作下的种种,就这么放了他又心有不甘。看看远远有两条官船跟着,我顿时心生一计,拧着张龄的腮帮子说:“狗官!我今日饶你一命,但你恶贯满盈,老天收不收你就是他的事了,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张龄听我不杀他,心里刚刚舒了口气。“多。。。多谢壮士不杀。。。啊!!!!”此时我已经挑断了他的手筋。
我长剑挥舞,一刹那又挑断了他所有的脚筋、手筋,用力一踹,把张龄从船头直接踢进了河里。渐行渐远,只见张龄在黄河中浮浮沉沉,也不知其生死。两只官船急忙上前搭救,我们这才安全脱离。我让船夫用旗语的方式向其他船只发出信号,不要停靠在白马渡,转而向东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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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话 故人相逢
“欧阳大哥,吃口东西吧。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抬眼看看小海棠递给我的烤红薯,香气扑鼻十分诱人,可没有一丁点胃口。我病倒了,四肢乏力,头晕目眩,心中还不时暗暗发狠。
那日渡河,我担心白马渡的守军会对我们发起攻击,于是让船夫一路东行,一直到了出海口才停下。我们找了个地势平坦的地方下船,刚一离船我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咬着牙让他们换下衣甲,以乞丐的姿态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已进入了北海境内。
北海啊,距离东莱只有一线之隔。说真的,好想回去看一看现在的东莱村是个什么样子。然而我却倒下了,连行走都十分困难。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在北海郊外暂歇,找了个破庙,一帮人全靠乞讨为生。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得了什么病,休养了五六天仍不见好,又没钱请郎中,只能这么硬耗着。童无涯和蔡琰看着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小海棠,我真的吃不下,这么好的东西你还是自己吃吧。”
“欧阳大哥,你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厉害的,好歹吃一口嘛。”看她急得眼泪都要流下来,我只好小小的咬了一口。“嗯!好吃,剩下的你都吃掉吧。”
“再吃一口,就一口。”我拗不过她,只得又咬了一口,但觉如同嚼蜡,费了半天劲才咽了下去。并不是这烤红薯不好吃,而是自从生病以来,无论多么好吃的东西到我嘴里都是一个味儿,并且伴有强烈的反胃感,实在难以下咽。
小海棠却很高兴,拿着红薯一蹦一跳地走了,看她能这么快从恐怖的梦魇中恢复过来,我的心里也是甚感欣慰。
“信弟!”童无涯跑了过来,手里拿了两张纸道:“你看,咱俩的通缉令。这是去城里乞讨的伙伴揭下来的,据说北海城里已经贴的到处都是。”
我颤抖着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画着我俩的头像。虽然不像照片那么精细,却也有几分神似,尤其童无涯脸上那道疤,简直成了标志。画像下面段话,写道:“诏曰:今有凶犯欧阳信,于近日,在上党城内谋害太守之子张晋,强抢朝廷命官之女,聚众抗法,杀害朝廷命官,以致上党太守张龄身残数处,此穷凶恶极之徒,按汉律典刑当以谋反论处。凡发现行踪者,报官可得白银千两。捉其者,无论生死,皆赏黄金五百两,封百户侯。钦此!”
我又看了看了童无涯的通缉令,说得都大同小异,唯有赏金比我略低一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看来咱们这是捅了马蜂窝了。”
“是啊。”童无涯忧虑地说:“马蜂也紧跟而来啊。”
“什么意思?”
童无涯没有答话,眼神却变得什么凌厉,扭头对身后大喝一声:“带上来!”
紧接着,两个伙伴架着一个樵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到了且近,一把把他按在了地上。童无涯指着那人说:“这人在北海城中,见咱们的人揭了榜,便一路跟了过来。幸好他们机灵,一下就把人给制住了。[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我看看这人,头被压得很低,说道:“让他抬起头来。”
那人闻言,抬起头盯着我半天,忽然大喜道:“欧阳信!‘东莱四杰’之一的欧阳信!果然是你!”
我心里一惊,仔细看去,发觉很是面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你是谁,如何知道我是‘东莱四杰’之一?”
“是我!东莱村的魏西寒!”
“魏西寒?”我念叨了几遍,还是没想起来。
“去年,我跟朋友一起在外砍柴,碰到王国带人围村,唯一一个跑回来的那个!还记得吗?”
“哦!~”我一下子想了起来,他就是当初那个浑身是血,晕倒在街头的玩家。“原来是你啊,伤养好了吗?怎么到这来了?东莱村还好吗?”遇见了故人,我也不禁精神一振,觉得有好多问题想问,不由一股脑抛了三个问题给他。
“呵呵!好啦,当初多亏你们‘东莱四杰’,我才能活下一命。”
“‘东莱四杰’?信弟,莫非你就是朝廷正在缉捕的那个天选者?”童无涯一脸疑惑的问。
我有些尴尬的笑道:“对不起哥,这事儿一直瞒着你,容我日后再向你好好解释。”
“呵呵,这倒不必了,既然你们相识,那我就去打猎了,你们聊。”说完,转身走了。
“魏兄弟,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村子还好吗?”
魏西寒笑道:“好着呢,自从你们走后,一直由封准和张嵬两人管理。一个管武,一个管政,倒把东莱村搞的风声水起,现在啊,都得叫东莱镇了!”
“好!好啊,看来当初委托封准留守东莱是正确的。”我也高兴的说。
“的确。‘东莱四杰’一战成名,很多人都慕名来找你们,甚至还有朝廷的人,几乎每天一趟的跑来打听你们的情况。我们也都守口如瓶,没有透露你们的身份。后来,我们听说你和白且破了黄巾,杀了张角,直把村里人给激动的想给你们立碑呢。可一转眼,你们怎么又成通缉犯了?”
“唉!此事说来话长。”我把从出村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尽量简短的跟他说了一遍。当提到上党发生的事,我又气急攻心,不断地咳嗽。
魏西寒赶紧上来为我抚背,也义愤填膺的说:“这样的狗官就该一刀杀了!我也是挑着柴到北海贩卖才知道这件事,当看到你的画像和姓名时,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见有人鬼鬼祟祟揭了榜,觉得有些蹊跷,这才一路跟随,没想到竟能在此相遇。”说完,他赶紧摸了摸胸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钱袋来塞到我手里说:“这是我刚卖了柴的钱,不多,你先拿着用。我这就回村里去取,顺便给你找个郎中来。”
“不行!”我赶紧想把钱袋塞还给他,不想浑身无力,差点一头栽倒地上。“这钱是你辛辛苦苦挣来的,我不能拿。还有,不要去找郎中,我不想有人知道我们的行踪。”
“你放心吧!”魏西寒还是把钱袋硬揣进我怀里道:“这郎中不是别人,正是张嵬,当日他见你排兵布阵大杀王国的兵马,早都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简直拿你当偶像崇拜,他绝对不会出卖你的。这钱啊,你收着,我看你这儿还有不少小孩子,你不吃,也得让他们吃点好的。”说完,转身就走,没走几步,转头对我说:“等我,今天入夜前,我一定再回来。”
魏西寒走后,我的心里直打鼓,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与他只有一面之缘,也并不了解,虽说当初救过他一命,可面对如此庞大的赏金诱惑,又有几个人能视若无睹?前面程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经过了上党一事,我不由深刻的体会到人心隔肚皮。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绝对不能轻易相信他人,要想活下去,总得留一手才行。
眼看着夕阳西下,我的心里也是越等越焦。正巧蔡琰过来给我送水,我便对她说道:“嫂嫂,赶紧通知其他人。让他们化整为零,分散逃跑,待到得徐州再按记号汇合。”
蔡琰一惊,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来不及详说,还请嫂嫂快些去办。”
蔡琰见我神色凝重,知道不是玩笑,快步走了出去。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太阳已下了山,周围已是漆黑一片,童无涯和蔡琰,还有小海棠一起走进了破庙。童无涯说道:“他们都按吩咐走了,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着急忙慌的?”
“我们也快走吧!”说着就要强行站起身来。
童无涯一把扶住,转身把我背了起来。带着蔡琰和小海棠,择路往南走去。
天色黢黑,我们也不敢点支火把,童无涯背着我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两个女子也是跟着吃尽了苦头。
行进了十几里,忽听后面传来一阵辘辘的车轮声和马蹄声。我回头一看,只见一辆马车和一匹马正缓缓赶来。他们比我们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追上了我们。马车跑了过去,没多远,忽然又停了下来。待我们走近平行时,从马车窗里探出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太太。她见我们一行四人赶得辛苦,于是问道:“几位乡亲,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我见她慈眉善目,两鬓白霜,不似奸诈恶毒之人,于是虚弱地道:“小可身患急症,家兄听闻有一神医正在徐州游方,特日夜兼程赶去那里。”
那老太太沉吟了一会儿,慈祥的说道:“徐州路远,夜路难行,反正这马车也宽敞的紧,你们就上来同行一程吧。”
我心想还有这么好的事?不禁有些半信半疑,想要推辞道:“多谢老夫人盛情相邀,但恐耽误了你们行程,多有不便。”
“无妨,我与吾儿正要去建业探亲,恰巧路过徐州,几位不必多虑。”
见已无法退却,人家又好意相劝,四人只好依次登上了马车。大娘等我们进来,就着车内油灯仔细打量了我们一眼,掀起了帘布对外面的骑士说:“吾儿,若是有人追赶,只管射去火把,莫要伤及性命。”
只听外面一个稚嫩的声音道:“遵命,娘亲。”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不懂这老太太为何会说出此言。我不由有些担心,问道:“老夫人,您这是。。。”
“欧阳少侠,莫要再装了。”一句话吓得我四人差点晕了过去,想不到这老太太这么敏锐,仅仅一个照面就破了案。但看她慈祥的笑着,又不似心怀什么恶意。
我赶紧按住童无涯想要拔剑的手,喘息着问道:“老夫人何许人也,竟有如此神目?”
老太太闻言笑道:“我不过一介村妇,哪来的神目。只不过我祖居东莱村,去年在村长家里得见过欧阳少侠一面,由此识得罢了。”
我心里登时坦然了一些,原来是东莱村民啊,但我对这老太太实在是没什么印象。只听老太太说:“当时,我见少侠在村长家中的气派,便知你非凡人。若不是你们天选者奋勇杀敌,东莱恐已不复存在,照此说来,少侠还是我们的恩人啊!”
“老夫人过奖了,祸也是我们闯的,否则也不会引来那场屠杀。”
“唉!也并非如此,常言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虽一妇人,也知晓当今朝廷的气数已尽。即便没有你们,东莱依然会遭此大劫。”
没想到这老太太竟有这等大局观,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刚想说几句奉承的话,忽听外面那个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娘亲,果有几十骑前来追赶。”
老太太连看都没看,只淡淡回了句:“按娘说的去做吧。”
“是!”接着,便听到“嗖嗖嗖”几声箭响,过了一会儿又没了声音。
老太太笑着对我们说:“吾儿七岁即随高人学艺,弓射之术尚属一流,诸位放心,对方见有高人维护,必然不敢再行相逼。”
我心中暗惊,方才上车时曾瞥了一眼那位少年,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和小海棠年纪相仿,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与那瘦小的身材十分不配。没想到年轻轻轻,竟已是骑射高手,不由拱手问道:“令郎确实英雄,叫甚姓名?”
老太太捂着嘴呵呵大笑,看上去十分开心,忙对着赶马车的车夫说道:“孙伯,歇息一下吧。”
“诶!”随着一声答应,马车车速减缓。待得停稳时,老太太起身就往车下走,刚掀开门帘,那少年已躬身等着接应,礼数十分周到。
等我们都下了车,老太太引着我道:“儿啊,快快拜见恩公,若不是这位欧阳少侠,为娘去年已死在祸乱里了。”
那少年屈膝便拜,朗声道:“东莱太史慈拜见恩公!”
“太史。。。太史慈!?”我惊得合不上嘴巴,眼前这瘦弱少年竟是日后东吴首屈一指的大将太史慈?
正惊讶间,忽听来路上又响起了马蹄声,太史慈秀目凛然,忙对我们说到:“娘亲与恩公快快上车,追兵又赶上来了。”话音未落,已拈弓搭箭,“嗖嗖嗖”以极快的速度连射了三箭,几乎是在同时,远处三枝火把猛然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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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话 到达徐州
火把着地,马蹄却依旧向这儿“嘚嘚”行进。求书网WWW.Qiushu.cc太史慈见状也是一愣,忙又搭箭说:“看来追兵不舍,只得射马了。”说着,闭上眼睛凝神细听,看样正在听声辩位。
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说:“且慢,仿佛来人仅有三骑,不似追兵,待他们近前再做分晓。”太史慈点头,收起弓箭,从马上绰下两只短戟来,以作近战准备,童无涯也顺势抽出了青霜剑。
马蹄声渐行渐近,一会儿的功夫已来到了马车灯下。头前一人翻身下马就说道:“欧阳信,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让我们好找。”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中午才见过面的魏西寒。联系到前面的官兵追击,我不由提高了警惕,对童无涯低声说:“别让他靠近。”童无涯和太史慈登时向前一步,挡在我的身前。
“哎?欧阳信,你这几个意思?”魏西寒满脸惊诧。
“是啊哥们!才一见面又是箭又是刀的,看不起我们了咋的?”话音未落,又有两人牵着马走到了灯下。我定睛一瞧,说话的竟是封准,身边还跟着一个孔武有力,却又有些书生气的汉子,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封准!?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呛得我眼前发黑。蔡文姬和小海棠见着赶紧扶着我,坐到马车旁。
“罢了罢了,让他们过来吧!”我气喘吁吁的道。
童无涯和太史慈收起架势,三人一溜小跑来到近前。只听封准说:“赶紧的张嵬,天天念念叨叨,今天见着了怎么反而不会动了呢?”
“诶!”张嵬抹了下头上的汗,背着药箱就跑到我的面前,先让我张大嘴巴看看舌苔,又探指搭在我的脉上。我却感到他似乎十分紧张,手指微颤,似有汗渍。
众人屏气宁息等了半天,张嵬这才松开手,慌里慌张打开那偌大的医箱,竟从里面拿出一本老厚的书来,我就着灯光一瞧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医术大全》。
我心想,这行吗?头一次见郎中把完脉不开药方现翻医书的,这蒙古大夫靠谱吗?张嵬似也感受到众人怀疑的目光,尴尬的笑了笑说:“许久未用,有些生疏了。再复习复习,别再下错了方子。”
把个封准郁闷的,都懒得吐他槽了,趁这空当转头冲我问道:“我说你怎么回事?一年未见怎么见面就对我们刀剑相加的?不想做朋友了是不?”
我没回他,只是直直盯着魏西寒问道:“我也想知道,为何我从中午等你等到天黑,不但没把你盼来,反而官军却追了上来?”
魏西寒一愣。“这么说你是怀疑我咯?我。。。我。。。唉!”许是觉得自己百口莫辩,魏西寒无奈的转了过去。
“哎哎哎!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封准插嘴道:“人家老魏一路跑回来跟我们报信,一说完就回到家里收拾东西。俗话说的好,破家值万贯,这一忙活,就收拾得晚了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我们三人马不停蹄的就往破庙赶,谁想竟一个人都没瞧见。却看见一个乞丐,正带着官军到破庙去抓人。我们心想跟着官军铁定能找到你们,于是一路跟了过来,刚才还被那些往回走的官兵逮住好一通盘问来着。谁想一到你这儿,又差点一人挨上一箭。”
靠!这么说我冤枉魏西寒了?这就尴尬了,心里顿时觉得十分愧疚。想了想,自己最近的确有些疑神疑鬼,只得叹了口气道:“对不起啊,魏兄。是我,误会你了。”
魏西寒转忧为喜,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看上去的确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他对我笑道:“不用道歉,要我碰到这事儿也得这么寻思。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啊,就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
“让我跟你混。”
“不行不行。”我连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不是我看不上魏兄,而是我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又如何养得了旁人?我可不想再有人跟着我吃苦遭罪了,更何况我还是一个通缉犯。”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跟着你。你要已经发达了,还能看得上我?”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对我说:“这是一年来,我做生意赚的点钱,虽然不是很多,做盘缠是够了。等到了目的地,咱再想办法。”
我心里还在犹豫,不过这一路人人吃马嚼的,光靠乞讨也的确不是办法。光是我和童无涯还好,关键还有蔡琰和小海棠,这笔钱对我们来说的确是相当重要。
“欧阳信,你就别犹豫了,权当是我前期投资还不成?赚了你连本带利的还我,亏了算我的。”
我闻言噗嗤一下笑了,这措辞真是好久没听过了,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中。我看看童无涯和蔡琰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笑道:“好吧,那就委屈魏兄了。”
“太好了!”魏西寒高兴地跳了起来。
旁边的封准也笑道:“得亏你答应了,你要不答应,他还得驼着一大堆跑回去。”说着一扽魏西寒的马缰,只见那马上满满的都是东西,真跟个行商人似的,我们见了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有了有了!找到了!”张嵬翻了半天的书,终于找到病症了。
封准恨恨地对他说:“你大爷的张半拍,这要是急症,现在都埋土里了,真能墨迹。”
我们又是一通大笑,张嵬挠挠头笑道:“仔细点没差的。欧阳的病哪,据书上说,是气郁攻心,经脉阻塞,以致阴阳不调,土运难畅。外加偶感风寒,气力难续。。。”
封准越听越不耐烦:“说人话!”
“上火,还有点肠胃感冒,吃点药就好。”
众人被这对活宝逗得忍俊不禁,就连太史慈之母也呵呵笑着说:“我就说咱东莱村人杰地灵,在那儿生活的人啊,都是些好孩子。”
封准觑着眼仔细瞅了瞅,突然惊呼道:“哟!这不刘大婶吗?哎,你老怎么也在这儿啊?”
刘大婶笑道:“这不我兄弟刚升了建业太守嘛,觉得现在中原时局太乱,特邀我们母子去那儿避避。”
封准瞧了瞧太史慈,笑着说:“这是你儿啊?行!虎头虎脑的,将来绝对能做个都尉校尉什么的。”
我忽然觉得十分好笑,对太史慈道:“帅哥,跟你封大哥报个姓名。”
“封大哥,在下东莱太史慈这厢有礼了!”
“谁!?谁!?”
“太史慈!”
这三人登时嘴巴里像塞了只蛤蟆,下巴都快掉了,封准更是瞪大了眼睛上瞅瞅,下瞧瞧,临了才蹦出句:“我草,名将啊!”
“什么?”
我笑得都要岔了气,见太史慈一头雾水,赶紧说道:“好啦,天色已晚,咱们继续赶路吧。要不错过了宿头,咱不休息,刘大婶和太史公子还得休息呢。”
一行人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继续迤逦而行。路上封准又问了很多白且的事情,得知他拜了童渊为师,还有了蔡文姬这未婚妻,都羡慕的不要不要的。封准也不断嚷嚷着要我找个刀术名家给他介绍介绍。这些好久未见的老友聚在一起,让我这个差点迷失于世间黑暗的人,又重新见到了光明。
我们走了七八天,一路上逢关使钱,倒也没碰上什么难办的事。加上张嵬的悉心调理,我的病也是日趋见好。
大家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到了徐州城郊。俗话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此刻即便众人心里都有万分不舍,也只能忍痛道别。太史慈母子首先告别,我对他们千恩万谢也难以表达内心的感激,这一路上若没有他们的马车掩护,我跟童无涯一走到关口就得大战一场,更别提我还拖着一副病躯。
接着,封准和张嵬也告辞了,按他二人的意思,原本也想效仿魏西寒和我一起混下去,但念及东莱村还有众多的天选者需要守护,只好先行告别,静待时机再合到一处。
这些人一走,我的心里空落落的,看着身边这几个男男女女窘迫的样子,真不知道与他们同行是为了他们好,还是害了他们。
寻觅了半天,我们来到徐州城外二十里的一座山神庙暂为栖身。赶紧吩咐小海棠四处作下记号,让魏西寒去徐州城里打探情况,童无涯就四处转转,熟悉一下地形,以便遇到紧急情况也好有个退路。
蔡琰把我扶到神像前坐好,自己则忙里忙外的打扫收拾着。想不到一个大家闺秀,竟能干得了这些粗活。此时虽已阳春三月,可徐州地界依然很是阴冷,看着她把雪白的玉手伸进刚打上来的井水里,拿出时却冻得通红通红,心里难免有些心疼:“嫂嫂,歇息下吧,你的手天生是用来弹琴的,在这儿伤着的话,叫在下于心何忍?”
蔡琰一边擦着供桌一边笑道:“欧阳公子说笑了,哪有人天生就注定要做什么的?只是蔡琰命好些,出生在善乐的蔡氏家族里,自小也是跟随父亲耳濡目染,久经习练才会些乐器的。但要是脱离了家庭,文姬不也和其他人一样吗?所以呀,别人做得了的事情,蔡琰也是能做得。”
随随便便的一句聊天,已显现出蔡琰良好的家教和端正的三观,这下就连我都有些羡慕白且了。说到乐器,我忽然想起三字经中有句话叫:蔡文姬,能辩琴。不由有了个很奇怪的想法,问道:“嫂嫂,敢问你会制琴吗?”
“制琴?”蔡琰呵着手有些惊讶说:“会呀,制琴并非难事,只是有些耗费工时。”
耗费工时?在我印象中,不就找块板子涂上漆,拉上弦后晒两天不就得了?“会很麻烦吗?”
蔡琰笑道:“步骤确实有些繁杂,且选材十分讲究。一把好的七弦琴,一般都由百年杉木精心斫成,但我父擅做桐琴,所以文姬也只会制作桐琴。”
“有什么不同吗?”
“杉木琴音韵沉久,只要是百年老材音色均无差异,只是百年之杉难得,又大多生长在江南,所以想就地取材恐亦难为。桐木琴多以北方梧桐斫成,比杉木琴的音色较聚且亮,琴艺高超者使之可音远流长。但丝弦易断,况并非所有梧桐都可制琴,须以殊法鉴之,得其良木,方能成琴。”
她侃侃而谈,我却头昏脑涨,只得装懂的说:“哦!原来这么多门道啊!那斫一面琴得要多久啊?”
“若选得上材,需先晾晒一年,然后掏空、合琴、装配、修整、上弦、涂油等工序下来,成琴怎么也得一年半的时间。”
“这么久!?”我登时有些绝望了,制成一把上好的古琴得要一年多的时间,这些人早就饿死了。
蔡琰见我满脸失望,不由问道:“欧阳公子,你问这个是想做什么吗?”
我想了想道:“不瞒嫂嫂,我本想斫制古琴贩卖,以养活这三十多人。但不想迁时日久,实在是等不起。”
蔡琰蹙着秀眉说:“也不瞒公子说,琴属高雅之物,可直透人的灵魂,早脱金银束缚。家父曾斫有一张焦尾琴,为世人所知,时任太尉杨赐曾以千金相求,家父亦未允可。蔡琰实不愿将琴作为交易品,也请公子打消此念。”
我听了更加郁闷,只得说道:“嫂嫂教训的是,我不通音律,只想到了眼前的窘境,却忘了琴赠知音人的典故。”
蔡琰闻言噗嗤一笑道:“好一个琴赠知音人。公子于文姬虽非知音,却是恩人。蔡琰决定精斫古琴七张赠予公子,以报答数度救命之恩。至于赠出去的琴是何等下场,就与文姬无关了。”
我一听心中大喜,却又有些忧虑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嫂嫂了?”
“这倒不会,咱们来时我见附近林树茂盛,应当会有良木,所以这并非难事。而且文姬还有一个法子,能让大家一解困厄。”
“嫂嫂是说,有法子挣钱?”
蔡琰未言未答,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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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话 抛砖引玉
“欧阳信!”魏西寒一回来就大喊大叫,火烧屁股一样疾奔到我面前。txt小说下载80txt.com看他着急忙活的样子,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事儿大了,事儿大了!”
“怎么了?”见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赶紧帮他抚着背说:“别急,慢慢说。”
魏西寒咽了口唾沫,深呼了两口气说道:“我刚才去徐州城里打听情况,你猜怎么着?城里到处都有人在流传你的事情!”
“什么意思?”我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道他指的什么。
“不知道是谁泄露了你的身份,说你是天选者,‘东莱四杰’的老三,只要能活捉到你,两张通缉令的赏金加起来,足够几辈子衣食无忧的了。”
我闻言心中一凛,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竟会暴露的如此彻底。想了半天,也猜不出是何人所为。但有一点很清楚,此人必然与我有着过节,否则不会在这个空当落井下石,致我与死地。
“西寒,帮我四处打听打听,看看这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
“好!明天我就再进城一趟。”
“不急,这事儿抽空去吧,眼下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啊?”魏西寒有些不解的问:“啥事儿比找出陷害你的人更要紧?”
“赚生活费呀!”我微微笑道:“过几日,分散的人群就会聚拢到此,等他们来了总不能一直这么乞讨生活吧?咱们又不是丐帮的。”
“说的也是,咱路上的盘缠也用的差不多了,现在剩下的钱还不够这些人搓一顿的。”
“所以我想问问你,在东莱你是怎么靠樵采赚钱的?”
魏西寒想了想说:“这个很简单,先伐好树,刨去树皮,这就是一根上好的原木。有些百姓要建房子什么的,这整根原木就都可以卖掉,而且价钱不错。若没有这么好的活计,我就可以把原木做成很多东西,比如家具啦,农具之类的东西,卖掉之后价格比直接卖原木还能多些,只是费些事罢了。剩下的边边角角,我就直接挑到城里当柴火卖了。”
“你是木匠!?”我惊讶的问道。
“是啊!现实中我也是个木匠,不过这里能DIY的东西很多,所以我来这里的初衷就是找灵感的。”
“这么说,只要是原材料为木头的东西你都能做?”
“大部分吧,有个参照物或图纸就行。”
“太好了!”我高兴得一拍大腿说:“刚才我和蔡文姬讨论过赚钱这事,她就提出一个很棒的点子。”
“什么点子?”
“她说这周边林木茂盛,应该不乏珍贵的木材。采伐这些珍木一可直接卖掉,二可做成家具或摆件。尤其她提到的一点,就是古琴上的配件,比如什么龙龈啊,龈托之类的,我也不太懂,但听她说得有七八种需要材质硬,且十分讲究的木材。这些小配件,原材料耗费低,但市价却高得吓人,而且真正能做好的人也很少。你是资深木匠,蔡文姬又是古琴中的里手行家,若你们二人合作得好,那光这个市场就足够咱们温饱的。”
“真的!?那太好了!”魏西寒也兴奋的跳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找蔡文姬商量商量怎么办。”
我看看天色,已近黄昏,于是说道:“明天吧,蔡姑娘车马劳顿的已经休息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明日你和她到周边林子里走走,我让童大哥陪你们一起去,防着点毒蛇猛兽。”
“好!就这么定了!”
想的是不错,可第二天当三人午时回来时,却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不由好奇的问:“怎么了这是?”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决定由魏西寒来说。“唉!这里的林木是很多,种类也不少,可真正属于珍木的却没有。据蔡姑娘观察,在这些树中,唯一传音效果好,堪作配件的,也就只有银杏了。可银杏材质较软,与乌木、紫檀等极品木材相比,更不易雕工。况且其花纹也不出众,其价值也不在一个档次上。”
我闻言也不觉有些失望,负起手来回踱着步,脑中思绪万千。想想眼前,蔡琰提出的这个赚钱法子其实很靠谱。黄巾已定,天下最起码是要和平几年,家里稍微殷实点的,也会让子女学学诗词歌赋,更何况抚琴弹筝在汉末至晋朝都甚为流行。做琴上生意虽不如紧贴衣食住行那些必须品来的量大,可至少这属于我们唯一有优势的行业,做的好了一样能成为业中翘楚、龙头老大。但如今竟败在了没有原材料上!我们现在一无本钱,二无关系,看来想要做成这件事只能想办法空手套白狼。
空手套白狼?想到这里我忽然笑了,要套白狼不假,可说我们是空手就未必。我略一思索,终于想到一条可行的对策,忙对魏西寒说:“西寒,你那还有多少钱?”
魏西寒掏出布袋一点说:“大约还有不到一千铢吧,你要干嘛?”
不到一千铢,也就是大约两金,四十两白银。(汉时的货币是按重量兑换的,普通货币为五铢钱。大约24枚五铢钱的重量为一两白银,而二十两白银即可兑换一两黄金。所谓一金万钱则为明清时期的事情。)
我又转而问向蔡琰:“嫂嫂,一枚龙龈大约多少钱?”
蔡琰歪头想了想说:“根据质地与手工不同,可能百铢至一金都有。”
“这么高!?”我、魏西寒、童无涯几乎异口同声的惊呼。
蔡琰嫣然一笑道:“我曾在洛阳见过一整套川西乌木制成的琴件,能卖百金呢。”
我们三人暗暗吐着舌头,没想到这行的水竟然如此之深。“那哪里有卖这些琴件的呢?”
“一般的琴行都有。”
“好!”听了这些,我反而信心倍增,于是又说道:“西寒,你下午再辛苦一趟,去城里找一家琴行。记住,不要去找最大的,只找一般的。到里面你就去买件龙龈回来,你对木材精通,就找材质最好的来。”
魏西寒想了半天,满脸疑惑的问:“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甭管了,你去照做就行。”
“好吧。”
日落时分,我们三人加上小海棠正收拾着童无涯打来的野鸡,老远就听到魏西寒的大嗓门喊道:“买来了!买来了!”接着,就看到他一个百米冲刺跑进了庙里。
我把玩了半天也看不出个四五六来,只好转手递给蔡琰。“嫂嫂,你给看看,这东西制作的如何?”
蔡琰接到手中,尚未细看,先说一句:“材质甚好。”
魏西寒得意的笑道:“那是自然,我瞅得真真的,这可是上等小叶紫檀做的,价值连城啊!不过现在很多人不了解它的价值,才卖二百铢这玩意,真是赚大了。”
小叶紫檀?我在现实中也是比较喜欢收藏的,多少有点涉猎,这东西的确价值极高,现实中一个真正的小叶紫檀金星满爆的手链,都有卖上万的。但这东西中国是不会产的,原产地一般在东南亚印度一代,怎么汉朝时期就有了?
蔡琰端在手里看了又看,忽然摇摇头说:“质地虽好,可手工一般。此龙龈矫枉过正,看似均合,实则上长丝毫为妙。如今与龙托咬合过紧,却更易断弦,且音质较绷,真是可惜这块好材了。”
我闻言大喜道:“西寒,这东西你用银杏材能做出来吗?”
魏西寒接过来左瞧瞧,右看看,摸着下巴说:“给我三天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
“行!就三天,让蔡姑娘为你设计,你来制作。待你熟练了,咱就来他个抛砖引玉!”
五天后,徐州城门口出现了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两个身影。女的年轻貌美,清丽脱俗;男的须银鬓白却鹤发童颜,看上去似是一对父女。两人说说笑笑,边走边闹,没一会儿的功夫,走到了一座店铺门前。这店铺并不大,也没什么生意,门头上写着三个鎏金大字“古韵轩”,此刻看上去也是十分破旧。看来老板也对这冷淡的生意失去了耐心,随时都有摘下这金字招牌的可能。
“古韵轩?”那少女念了一遍,臻首微侧,似在回味名字中所含的蕴意。良久,忽然笑道:“不错,好名字。爹爹,女儿想进去逛上一逛。”
老翁慈祥的笑道:“闺女,这一看就知道是家琴行,有什么可逛的?”
“爹爹!”少女微微一嗔道:“家中的那张琴龙龈已坏,女儿心疼坏了,今日正巧路过,咱就进去看看嘛!”
“傻闺女,要买龙龈咱去徐州第一琴行‘千音坊’买呀,这小地方能有什么好货色。而且,万一买了个劣物,那多亏呀。走吧,去千音坊,别说龙龈了,爹再给你买张琴都行。”
一直在里面打瞌睡的掌柜,听着二人的谈话,登时有些不爽,两步迈出大门,冲着老翁吹胡子瞪眼道:“这位老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我这古韵轩虽说现在有些没落了,可好歹也是个百年老号。千音坊有的,我这都有,千音坊没有的,我这还有。而且我比他那还便宜。哎!不信进来瞧瞧,要没您想要的,我直接送您一个。”
老翁还没说话,那姑娘先乐了,也不等老爷子同意,滋溜就钻了进去。老翁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也迈步走了进去。
那姑娘一看,这店里东西还真不少,高兴地左看看,右瞧瞧,上碰碰,下摸摸,开心得手舞足蹈。选了半天,拿了一块花梨木的龙龈,爱不释手的问道:“掌柜的,这龙龈怎么卖?”
掌柜搓着手,一脸奸笑道:“不贵不贵,这才三百铢。”
“什么!?”那姑娘闻言登时柳眉倒竖起来说:“难怪你这都没人,原来你是个黑心商人。这花梨木从纹理上看,并不算上品,也只能勉强算个一般,你竟然还要三百铢?要我看顶多一百铢!”
掌柜一听,哟!这是来了个行家,于是只好腆着个脸说:“嗨!姑娘呀,我们这是小本生意,也得吃饭不是?不瞒你说,这东西进货都得九十五铢。你看这样好吧?一口价,一百二十铢,姑娘看好就拿走。”
那少女闻言冲他做了鬼脸,低声骂道:“哼!奸商!本姑娘还不要了呢!”
掌柜一看,这许久未开的张又要飞了,只好赶紧松口道:“行行行!姑奶奶,算我怕了你,一百铢就一百铢,您拿走!”
“不要!”姑娘一顿足,转过身去。掌柜吓得以为她要走呢,刚想开口挽留,却听姑娘说:“除非你便宜把这个卖给我!”
掌柜顺指一瞧,登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可是他的镇店之宝,用金丝楠木做成的一套古琴配件,价值少说也得千金。
掌柜直撮牙花子,心想这东西是我太爷爷辈就留下来的,一直用作压箱底的宝贝,要让我给贱卖了,那祖宗的棺材板不得翻房梁上去啊。思来想去也觉得这事不能办,但又不想白白放了这单买卖。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姑娘,这东西实在是非卖品,你看这样好不好。”他顺手从货架上拿下一个紫檀龙龈来说道:“这个呀,是上好紫檀制作的龙龈,不过看在咱们这么有缘的份上,我就这好东西二百铢卖你了,怎样?”
姑娘接过来一看,顿时乐开了花,笑道:“竟然是小叶紫檀的呀!这可是只有扶南才有的极品檀木呀,估计光这一块材料也得五百铢吧?做成龙龈怎么不也得卖个一金?掌柜既然你这么慷慨,那本姑娘也不好不接啦!”说着,一把抢了过来。
掌柜一听,肠子都悔青了。他只道是制作龙龈的商家赠送的,没成想竟然会如此贵重。可哭爹喊娘也没用了,话都说出去了,再张口要回来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姑娘把玩了一会儿龙龈说:“掌柜的,你这儿有琴吗?我想试试。”
“有有!”掌柜一会儿的功夫抱来一张琴,很熟练的把紫檀龙龈装了上去。
姑娘双手按琴,凝神静心。纤指轻抚,天籁骤起,一首司马相如写给卓文君的《凤求凰》随弦而生。然而姑娘才弹了两个小节,只听铮的一声,第二根琴弦竟然断了!
姑娘气得登时推琴而起,指着掌柜的说:“哼!奸商就是奸商!本来以为你真这么好心贱卖与我,没想竟是劣品!”
掌柜也眼都直了,他这也是第一次有人用他的货现场实验,没想到却碰到这么尴尬的事情。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姑娘转身就要走,忽听老翁说道:“闺女,等等。”两人闻言一齐回头去看,却见老翁正在端详着一个放在旮旯里的龙龈。
他看了半天,拿起来嗅了嗅说:“竟然是银杏木的?掌柜的,这个怎么卖?”
掌柜一瞧,马上想起这是一个穷酸昨天落在这儿的,想都没想说道:“二十铢就归你啦。”
“闺女,换上这个试试。”
掌柜见这活越做越小,都懒得动了,随他们摆弄去吧。姑娘却小心翼翼地将这块银杏木龙龈换了上去。
再次抚琴,所有人都愣了。还是那首《凤求凰》,竟比刚才还要悠然清亮。曲调缠绵婉转、旖旎绵邈,听得人悲悲戚戚,时忧时喜。一曲下来,真的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把人都听傻了。
再看外面,不知何时,原本人前冷落车马稀的门口,此时竟已挤得满满当当全是人。掌柜只在一瞬间就做了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决定,这龙龈,千金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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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话 合作伙伴
“成了!成了!事成了!”不用看,光冲这咋咋呼呼的劲儿我就知道来的肯定是魏西寒。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跟他说了好多遍沉稳一点沉稳一点,可他却一点也改不了这个习惯。如今我也对他这咋呼劲儿产生了免疫力,头不抬眼不睁,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情,嘴上则轻描淡写的说道:“喘口气,慢慢说。”
魏西寒笑道:“刚才,我又去了趟古韵轩,那掌柜见着我跟见了亲爹似的,拉着就不让走了。与他攀谈了半天,最后告诉我说,一直给他供货的长友商号想和咱见个面。看来你和蔡姑娘演得那出戏很成功呀!”
“必须的!”我顺手把一块刨好的木料扔进框里,拍了拍手上的灰笑道:“那可是古今有名的蔡文姬呀,当时一曲《凤求凰》,直接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外面路过的人也纷纷驻足欣赏,那场面真是。。。”
“行了行了。”魏西寒呛声道:“等咱把大事都了了,我使劲听你吹,赶紧说说咱接下来怎么办?我还得给他回信呢。”
“你这火急火燎的脾气,真是一点抻头都没有。”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等着,等他来找你。”
魏西寒一听就有点不乐意了。“不是,你这是干什么?咱费劲巴拉的好容易促成的事,你咋还拿起来了?”
我拿起木刨子,一边刨着木料一边说:“西寒啊,这做生意,就像刨木头一样,得有耐性,有时候推不动,你就得往回拉,那才能根根成材。俗话说啊,上赶的不是买卖,人家财大气粗,咱说到底也就是个手艺人。现在就算能跟他合作,咱也处在个劣势上。我想要的是与这商行真真正正的合作,而不是为挣个手工费给人家打工。”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魏西寒挠着头问。
我想了想,说道:“那我给你举个例子。比如,商行给你一块儿价值五百铢的乌木,交到你手上加工后,能卖到八百铢。我想问你,这卖出去的八百铢如何分法?”
“嗯。。。除去成本的话,剩下的三百铢得一人一半吧?”
“凭什么?我通过关系渠道收进了木材,再着人送到你的面前。你只需要加工一下,就要我一半的利润分成,换成你的话,你会干吗?”
魏西寒认真的想了想,也摇了摇头道:“不会。”
“还是了!”我笑着继续说道:“这就是不公平的合作,那样的话,咱能从中赚到五十铢都算人家大度。”
“那要怎么做?咱也只有这个技术啊!”
“错!咱们还有一个极大的优势。凭借这个优势,我就有办法赚到咱想要的分成,而且还会让他感觉,能赚到这份钱可是咱们送给他的。”
魏西寒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你呀!就是玩命的练手艺,先做出一套连蔡姑娘都称赞的银杏木配件,我自有用处。(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
四天后,失散的人群逐渐聚了起来,我点了点,一共三十二人。打开魏西寒交给我的荷包一看,已剩下不足一百铢,这点银子就连一人一个馒头也管不了三天。我愁的到处转悠,不知不觉来到了魏西寒干活的偏殿。刚要推门进去,忽听身后有人叫我,扭头一看,原来是蔡琰。
“哟!嫂嫂,你怎么来了。”
蔡琰嫣然笑道:“刚才魏公子着小海棠叫我,说最新的一批的琴件已赶制完成,叫我来看看。”
“是吗!?”我闻言大喜。“正好我也想看看他的进度。”说完,便屈指叩门。“笃笃笃”敲了半天,愣是没人给看。我用力一推,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子木香味扑鼻而来,但见满地都是木屑与配件,怕不得有几百个。看来魏西寒就是吃饭、睡觉都是窝在这里度过的。就是这一点,连我都不得不服。
我们在木粉里找了半天,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蜷缩着的魏西寒。见他呼呼大睡的样子,我真不忍心把他叫起来,于是对蔡琰使了手势,两人悄悄往后撤。却不想这里木块实在太多,我一脚没落好,正踩在其中一块上,脚腕一崴,我顿时疼得:“哎哟!”一声。
“谁!谁!?”魏西寒听着动静,猛得坐了起来,眯着眼一看是我俩,这才放下警惕,打了个呵欠说:“你们来了?给,这是我自认为做的最好的一批。”说着,他从身边抱了一大堆配件递给我们。
蔡琰一件件的看着,越看眼睛越放出光彩,口中不禁低叹道:“这批琴件实在是太出色了!这若是名贵木材,价值百金都不为过!”
我听了兴奋的拍了一下魏西寒说:“辛苦啦!今天你就好好休息,明天咱们一起把这套极品卖出去!”
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人一起来到徐州城,为了不让别人认出来,我和蔡琰还是装扮成了父女。三人踏着朝阳一路来到古韵轩门前,却发现早有七八个人堵在了门口。
魏西寒奇道:“这一大清早的怎么这么多人?”
我闻言笑道:“昨天下午我找人来通知过掌柜的,就说最新一批的琴件已经赶制完成,想要借他店铺拍卖一下,利润对半分,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看来还给咱做了宣传呢。”
魏西寒打量了一下这些人,说道:“看样子他们可不是普通百姓,倒像是些商人。”
我定睛细瞧,果见这些人穿着十分讲究,他们一个个长袍大褂,手上、腰间也都带着些翡翠白玉之类的饰品。这可是一般百姓绝对不会佩戴出门的东西,也只有些腰缠万贯的商人,才会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示给人看。
没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古韵轩大门门板忽然松下一块,显出了掌柜圆润的身材。掌柜一出门看到这么多人等着,似乎也有些意外,赶紧三下五除二把剩余的门板全都收了起来,站在高高的门槛上说:“承蒙各位这一大清早的等在这儿!今日,我古韵轩将拍卖一批珍品琴件,虽然不算什么高价之物,却是最完美的物件!”
底下人一听,顿时交头接耳起来,也有人起哄着问:“是出自那个银杏龙龈大师之手吗?”
“不错!是同一个大师做出来的,据说这批更加完美!”这些人一听,又是一通议论纷纷。
我看差不多了,赶紧对魏西寒吩咐了几句。他一点头,抱着这批琴件跑到掌柜面前,两人嘀咕了半天。掌柜点点头,冲我们这里看了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惊奇,随即转身走了进去,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抱着个毛琴走了出来。
所谓毛琴就是没有任何装饰和涂色,甚至连油都没刷,就是把做好的琴模直接合上的坯子。
掌柜接下琴件,动作很利落的把琴装配好。然后对大家说:“诸位看好啊!这是刚刚合好的琴,现按的琴件,音质如何,还请自己酌定。”说完,将手向这儿一引。
蔡文姬见状,落落大方的走了上去,对下面众人轻施了一礼,接着轻撩细弦,优雅的仙乐响起,一首《高山流水》登时震慑住所有人的心。见她纤指翻飞,宫商角羽徵文武七弦如同蔡文姬身体的一部分,随着乐章的演进,一种大气磅礴的气势被其演绎的淋漓尽致。
魏西寒抽空对我附耳说道:“掌柜说长友商行的东家李长生,今晚想请咱到春和楼吃饭。你看。。。”
“不去。”我也悄悄对他说道:“你告诉掌柜的,若李老板想谈合作的事,今晚到山神庙找咱们。”
“这。。。合适吗?”
“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就跟他说,如果今晚亥时(晚9点-11点)不见他,咱们就和其他人合作。”
“好嘞!”
蔡文姬演奏完毕,现场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蔡琰欠身施了一礼,又走了下来。掌柜的赶紧又站到门槛上说:“来!现在开始拍卖了!底价50铢,各位往上叫吧!”
“70!”“80!”“100!”
拍卖的价格越来越高,但到了二百铢以上叫价却越来越缓。我心里很清楚,这是材质的问题,即便你的做工再细,若没有名贵木材支撑,那不过就是个道具而已,也少了收藏的价值。更何况这些都是商人,他们买回去,也是要再次出售,如果收的过高,很可能就会砸在自己的手里。
最终这整套琴件仅以三百铢的价格成交,我们与古韵轩掌柜也只能分得一百五十铢。我见已经完事,拉着蔡琰转身就走,只剩下魏西寒被这群商人团团围住。
刚走到城门,魏西寒追了上来,见他手里拿着一大把名帖,我不由笑问:“怎么的大师?这里面有招赘女婿的没?”
“啧!你就知道开玩笑。我说,今天这么多商家,咱为啥就不能直接找个算了?干嘛还得等那个李长生?”
我边走边说:“这些人啊,都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他们不会有和你合作的想法,最多就是雇佣你。而且,他们和长友商行也不在一个档次上。”
“哦?何以见得?”
“不说别的,西寒,你对名木也是有深刻了解的。在汉朝,就能搞到东南亚的小叶紫檀,这会是个一般人吗?这得有非常广阔的交际网啊,像这种有实力、有眼光的商行,自然是咱们合作的不二选择。”
“有道理。”魏西寒点了点头。“可他一定会来吗?”
“一定会来的,不,应该说他是不得不来。今天这场拍卖,古韵轩掌柜铁定会跟他添油加醋的描绘一番,他一定会很担心咱们和其他人合作。就算李长生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他也一样会怕咱们把大批银杏木配件抛到市场上,那样咱依旧有钱可赚,可对长友商行来说,这就是个灾难。”
扭头见他似懂非懂的样子,我笑了笑对魏西寒说:“放心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你回去多做点工具,回头教教咱的人怎么做好这些琴件,这之后就该要批量生产了。”
魏西寒闻言一拍胸脯笑道:“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
晚上吃过饭后,我就和童无涯来到山下。两人边等边聊,不知不觉夜已渐深。及至戌亥之交,远远瞧见两盏灯笼缓缓而来。
我和童无涯起身相迎,只见两个家丁在前打着灯笼,灯笼上写着李府二字。后面一人长须及胸,眉善面慈,左手负起,右手不断把玩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
我走上前抱拳道:“敢问是长友商行的李老板吗?”
那人打量了我们一眼,也弓起手道:“鄙人正是,敢问公子,你就是那位大师?”
我没有回答,抬头看了一眼他的家丁,深觉有些不便,于是说道:“李老板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长生略一思忖,低声说道:“你们二人在此等候。”
“是!”
我跟李长生一直走出去十好几步,才转身对他说道:“李老板,在下并非大师,而是他的伙伴。”
李长生闻言一愣,忙问道:“那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哈哈哈,在下姓既不高,名也不大,复姓欧阳,单名一个信字。”
李长生缓缓念道:“欧阳。。。。。。信。。。欧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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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话 书显飞白
“欧阳信!你。[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你就是朝廷正在通缉的欧阳。。。欧阳信?”李长生满脸的不可思议,冷汗顺着脖子直淌。
“没错。”我看他既紧张又害怕的样子,赶紧劝慰道:“李老板放心,我并非什么十恶不赦之徒。相反,我肯报出真名,完全是诚心想和你合作。”
“合作?”李长生闻言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水,又揣进了袖口中说:“欧阳公子,请恕我直言。你可是朝廷要犯,若被人知道我与你合作,捅到官府那儿去,我这一家老小的性命可不保呀!”
“呵呵。”我有些不屑的笑道:“李老板,如今朝廷什么效率你还不清楚吗?我从上党带着几十号人来到徐州,官府竟一无所知。现在,我的身份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暴露,又有谁会知道?”
“那欧阳公子,你又为何认定在下一定不会告发你呢?”
“哈哈哈哈!”我故意大笑起来,笑得李长生背后又开始凉气直冒。“李老板是聪明人,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吗?试问,你李府的家丁能比得上太守精兵吗?”
我见他沉默不语,赶紧推波助澜道:“李老板,咱们在商言商,谈得是生意,别让其他因素影响了合作。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有办法保你一家老小的周全。”
李长生沉吟不语,不断拨弄着那枚翠玉扳指,似乎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等了他良久,才听他微微叹了口气道:“好吧,你想怎么合作?”
“很简单!我们制作琴件的技术,相信李老板已经见识过了。但缺乏名木作为材质,却是我们的短板。而长友商行专做名木生意,正好可以弥补这一点。我希望李老板能为我们提供好的木材,而我们出制作工艺,这样用不了多久,整个徐州。。。不,整个大汉王朝的琴件生意都会被我们所垄断。”
李长生听了,又转了转手上扳指问:“欧阳公子的想法是很不错,但你想如何分成?”
我微微笑了笑,伸出右手五个手指道:“利润的五成。”
“什么!?”李长生把个扳指转的更快了,来回踱着步,接着把身子转了过去,幽幽的说道:“如果,我不答应呢?欧阳公子会对我家人下手吗?”
“那倒不会。”我负着手两步转到他的眼前道:“我说过,在下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也并非嗜血冷酷之辈。生意归生意,如果李老板不答应,我完全可以再与别人合作,或者把银杏木配件砸到市上,顶多挣得少点罢了。但长友商行,恐怕只能从这个市场中退出去咯。”
“我!我还有其他产业可做!直接卖掉木材才是长友商号的老本行!”
“是吗?”我掰着手指头给他算道:“一棵乌木原木你顶多能够卖到百金,但这棵乌木若做的好的话,却可以出三至四套琴件。一套乌木琴件少说也能卖掉百金,以我们的手工算来的话,卖到二百金也是有可能的。求书网www.qiushu.Cc如果这么算的话,这一棵本来只能百金卖掉的乌木,在我们手里一加工,却能卖掉至少六百金,就算给我们五成的利润,您还是可以多赚二百金。我也相信做了这么些年生意的李老板,一定会答应这个提案的。”
“哦?欧阳公子凭什么这么确信?”
“呵呵,如果李老板真不重视这个市场的话,也不会大半夜跑到这荒山野岭来与我见面的。”
“哈哈哈哈!”这次轮到李长生大笑了。“果如坊间传闻,欧阳公子智破黄巾、诛杀张角,的确是个很有机谋的才士啊!但与你合作,也确实增加了长友商行的风险,在下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下。”
我闻言笑道:“这当然可以,如果李老板肯与我们合作的话,我还有一个生财的方法,让你赚更多的钱。”
李长生一听,更加来了精神。“愿闻其详!”
“前几日,我从古韵轩购得一些紫檀琴件,掌柜说这是长友商行出的,可有此事?”
李长生想了想说:“确有此事,这是我一个扶南的合作伙伴,从当地带来的紫檀木,想看看在此地能否行得通。我见这木材纹案挺漂亮,就顺带做了几个龙龈小件,作为赠品就放在了古韵轩。”
“李老板,此木名为小叶紫檀,为紫檀木中极品,其中尤以火焰纹为佳。可将之作成工艺品,不啻于一件宝物的价值。只是现在大汉还鲜有人知晓其中的价值,若李老板做些适当的宣传,再销至京师,兴许就会成为御用之物。”
“真的!?”李长生兴奋的脸庞,在月夜下泛着红光。“多谢公子指教,那扶南的客人正巧尚在府下作客,我这就回去与他相商。”
见他转身就跑,跟只老兔子似的,赶紧喊道:“哎哎!李老板!那咱们的事呢!?”
“两天后,我会派管家来与公子洽谈详细事宜!”
李长生确是守信之人,两天后,果然派了一个老管家来与我们商量合作的事情。由于李长生早就交代了分成比例,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老管家走后不到一个星期,第一批贵重木材终于运到了山神庙。
魏西寒看着这批名木,心情激动万分,上去左搂搂右抱抱,就像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媳妇儿。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笑道:“行了,别酸了。木材已经到了,咱们的人都练得怎样了?什么时候能开工?”
魏西寒笑道:“这三十多人呐,真正有木匠天赋的也就七八个,他们的悟性不错,触类旁通的,现在直接上线是没什么问题,想要做到极致,只需要多做一些就好。但其他人就。。。”说完,摇了摇头。
我想了想问:“这剩下的,是不是大多都是些女子?”
“对!没错,这木匠一行啊,还是男的有资质些。”
我点了点头,对他说:“这没关系,女生们也有自己的优势。西寒,你会做纺织机吗?”
“纺织机?”魏西寒抓着下巴想了半天道:“没接触过,不过有台实物我就能做出来。”
“那行吧,等第一批名木琴件套出钱了,咱就买一台回来。你照着多做几台,让这些女孩们织织布,做做手帕什么的,也算是个营生。”
“哎!行来!”说完,转身就要走,可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说:“对了,你听说过凌天嗣这个人没有?”
“凌天嗣?”我搜索了脑海每一个角落,也没想起来,只能摇了摇头问:“没听说过,怎么了?”
“我那日与徐州的城门守卫聊天,听他说现在大将军何进新任了叫做凌天嗣的天选者做廷尉,位列九卿哎!据说这凌天嗣专门帮何进缉拿咱们这些玩家,好像你的身份也是他透露出来的。”
“什么!?”我闻言大吃一惊,可绞尽了脑汁也没想过在哪见过一个姓凌的。凌!?我忽然想起蒋无氏的那封信,难道那上面的凌兄就是指这个凌天嗣?可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真实身份的?
片片疑云缠绕在我的心头,却又百思不得其解,而且现在就算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无能为力。只得叹了口气道:“有机会帮我多打听打听这个凌天嗣,看他是个什么来头。眼下咱还是挣钱吃饭要紧。”
“好!那我带他们干活了。”
接下来的日子,可以说是我们最有盼头的一段时间。每个人都尽力发挥着自己的能量,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魏西寒和蔡琰带人赶制琴件,我与童无涯则带着一些身体健壮的人外出打猎。经过了一个月的奋斗,努力终于换来了回报。第一个月的结余总共是两千二百铢,除去这三十多人的日常开销,还剩下个五六百铢。虽然不是很多,但最起码不用让这些人再以乞讨为生。
我用剩下的五百铢买了一台织布机,魏西寒仿照着又做了几台,虽然没有人家做的精细,可也勉强能用。有些一直无所事事,只能干些杂活的女孩子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恰巧,李长生的一个朋友,吴地丝绸商人于其安正要在徐州找个加工点。在他认为,从吴拉蚕丝过来比拉丝绸要更简便一些,于是,在李长生的牵头下,我们顺利的达成合作意向。利润赚的不算多,只有小小的三成,不过到底也是一项收入。
第二个月,琴件收益有些减少,仅有一千五百铢,好在纺织项目尚有一千多铢的收益。我就此思考了很多,琴件毕竟是高消费的耐用品,每家可能也只有一至两张琴,徐州百姓虽然富庶,却也不会每人每月都会购买。而照此下去,除非扩大受众群,否则琴件收益只会越来越少,顶多也就只够这几十口子人勉强糊口而已。就算还有那一千多铢的纺织收益,那也与我五年的计划相差甚远,看来必须得再想辙找新的赚钱法子才行。
这一天,我无聊的四处溜达着,不知不觉来到蔡琰所住的偏殿。见她木窗大敞,低头提笔似在写着什么东西。我悄声走进,探头去看。只见一张洁白的宣纸上,用隶书写着一行行的诗赋。
其曰:“金生砂砾,珠出蚌泥。叹兹窈窕,产于卑微。盼倩淑丽,皓齿蛾眉。玄发光润,领如螬蛴。”
字体娟秀多变,却不失严整,笔画丝丝入白,极似用枯笔写就。我曾在东莱对书法有些研究,见到这等字体也不由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叹道:“好字!好字啊!”
蔡琰似乎吓了一跳,一见是我,急忙手抚胸口道:“欧阳公子来了也不出个声,吓死文姬了。”
我见状赶紧抱拳笑道:“嫂嫂莫怪,在下只是路过,见嫂嫂写的认真,便过来看看。不想竟看到如此美绝的笔工,这才不禁惊叹。”
蔡琰笑道:“这不是前几日李老板送了一些文房四宝来吗?文姬想起已有许久不曾写字,这才一时手痒,拿来几张随意画画。”
“嫂嫂,在下对书法也有些许钻研,却从未见过这等清秀字体,敢问这是出自哪家圣手?”
蔡琰微微一笑,说:“并非书法大家,这是家父所用的飞白体。若公子想学,文姬可以教你。”
“那真是有劳嫂嫂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又犯起了老毛病,把自己往屋子里一关,什么事也不管,就是没日没夜的苦练飞白体。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醉心书法,明明在现实中自己是个连笔都懒得拿的人。
蔡琰、童无涯和魏西寒见我不管不顾的做了甩手掌柜,心里都很担忧,曾不止一次的过来劝我,可我却置若罔闻。
刚进了七月,徐州地界就像下了火一般,尚未入伏,已经热的让人坐都坐不住。我在屋里挥汗如雨的写着字,看着已经小有所成的飞白体,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正在这时,忽听魏西寒在外面喊我:“欧阳!别写了,你快出来吧,李府管家找你。”
我一听,登时有些纳闷,这老管家自从商榷细节后再也没见过他,今日找我是有何事?我推开房门,走到老管家身前,抱拳道:“李管家,许久未见,今日因何事来访?”
老管家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请帖对我说道:“欧阳公子,今晚老爷要在春和楼宴请宾朋,请您移驾。”
我本就挺反感这种宴请聚会,但打开名帖一看,里面一个人的名字登时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考虑都没考虑的说:“烦请李管家帮忙回报一下,就说欧阳信晚间必到。”
“是,那老夫告辞了。”
等老管家走远,魏西寒不解的道:“你这一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出来就要去赴宴,没事吧你?”
“我能有什么事?”
“你别忘了,你可还是通缉犯。虽说经过这几个月风头已经过了,但你一在公共场合被人认出来,那就是个大麻烦啊!”
“放心吧!”我一边穿起买了两个月都没舍得穿的新袍子,一边说道:“让童哥与我同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况且宴会中有一人在,我便不得不去。若识得此人,咱的境遇可能也会一日千里。”
“谁啊?这么有能耐?”
“呵呵。”我神秘的对他笑了笑道:“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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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话 身陷囹吾
春和楼,徐州城内最大的酒楼。[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这里不单装潢考究,三层的雅间更是极尽奢华之能事。仅一处雅间的门帘,便是都由饱满的东海珍珠粒粒穿起来的。就连喝酒用酒钟,也是由上好的青铜铸成,更别提袅绕的焚香,雕梁画栋的装饰,光是来到这里,就有一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
我跟童无涯来到春和楼前,顿觉阵阵酒香飘溢。李府老管家李富见我俩到来,马上应了上来,躬身施礼道:“欧阳公子,我家老爷及各位贵客皆已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好。”我也施礼道,抬脚刚跨进酒店,没走两步回头一看,只见童无涯傻站在门口不往里进。我赶紧跑回去问:“哥,走啊?”
童无涯抬头看了看酒楼,吞了口唾沫说:“信弟,我就不进去了。为兄这面相,上去就得破案,我还是在下面等着吧。”
我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不能否认他的疑虑没有道理。思忖了半天,我一把拉住他的手就往里拖,略一打量,见大堂角落里正有一张空桌。也不管童无涯如何反抗,硬把他按坐了下去,大喝一声:“小二!”
酒楼小二一听,忙不迭的跑了过来道:“哎!客官,您想吃点什么?”
我掏出十两一锭的银子往他托盘上一拍,问道:“你们店里的最好的酒菜来一份,够吗?”
小二一见,眼都笑开了花,急忙说道:“够!够!”
“行!这位爷你伺候好了,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不够的话,我一会下来再给你。”
“好嘞!”见小二美滋滋的走了,我才对童无涯道:“哥,你在这放开吃喝,等我下来,但别饮醉,咱回去时还得多带上一人,还烦请你保护。”
童无涯没有答话,只是使劲点了点头。我这才安心的跟着李富一步一阶的走上了三楼。
“老爷,欧公子来了。”
“哎呀!欧贤弟,你可算来了,来来来,快请进。”
我一掀珠帘,见已有几人席地而坐。(汉时夏季,人们在酒楼宴请时都爱坐在较厚的凉席上,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唐朝,后来传至日本,也就是大家所熟知的榻榻米。)坐在主陪位子上的李长生早已站了起来,伸手把我拉了过去,为我一一在座众人。
他并未直接介绍主宾,似乎想先卖个官子。他右手一引副客的位子,我打眼一瞧,哟!竟然是个阿三。只见这阿三头顶白色头巾,正中央有一颗鹅卵大小的蓝宝石。看上去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浓眉大眼,长相甚为清秀。腰间一把黄金弯刀,甚是扎眼,上面镶嵌着五色宝石,名贵之极。
“这位就是我对你提起过的扶南客人,混盘道。别看他年纪轻轻,这可是扶南混家王朝的二世子。”
“哦!混世子,久仰久仰。”我客气的对他躬身作揖,却不想人家竟然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全然没把我放在眼里。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我也不以为意,李长生却觉得有些尴尬,对混盘道说:“世子,这位就是我对您说过的那位,识得小叶紫檀的欧克,欧公子。”(欧克这个名字是我跟李长生早就商量好的,只要在外人面前,我就以此为称呼。)
不想淡言淡语的一句话,就使刚才眼高于顶的二世子登时站了起来。这一举动,就连坐在主宾的那位大人也不由眼皮一跳。混盘道瞪大了眼睛,张嘴竟说了一口流利的汉语。“原来竟是阁下,方才是我施礼了。”
我一看,也赶紧再次施礼道:“世子殿下,切不可这么说,过会儿您能和我把盏言欢多喝几杯,那也是在下的福分。”
“好说好说!”
李长生见阿三很高兴,他自然更加高兴。于是接着往下为我引荐道:“这就不用我介绍了吧,你们也是伙伴了,于其安于老板。”
“是是是!”于其安笑道:“过会儿还请欧公子赏脸多喝几杯。”
“哎,该是我敬于老板几杯才是。”我笑着道。
李长生又向我引荐一位身材瘦小,看上去却十分精明的人说:“这位是许源许老板,他的洛安商行在洛阳和长安都有分号,也是商界的一颗新星啊。”
“久仰久仰。”二人同时行了个礼。
前点结束了,终于该主菜登场了。我偷眼瞥了一下坐在主宾位置的老人,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年纪,脸庞微圆,细目长髯。瞧他的坐姿,腰板挺直,很有些艺术家的范儿。可是,瞧他面色似是有些不虞,低眉顺目,不时还发出低声的叹息,仿佛是有些心事。
“来来来,老弟啊,你知道这位是谁吗?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蔡邕蔡大人!”
我一直搞不懂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明明你已经在请帖上写了在场人的性命,到这却还要一惊一乍的。不过东家既然点了菜单,咱也不好不跟着叫好,这也是我最烦商务宴请的地方。
我故作震惊的说道:“哦哦!原来是蔡大人!幸会幸会!”
看我抱拳行礼,蔡邕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回了礼。我一屁股坐在蔡邕的右手边,这叫忝为末座。
众人见礼已毕,场面却十分尴尬,六个人里有三分之一不善交际,这酒还如何喝得下去?李长生见状,先端起酒钟道:“来!各位,不才在此设下酒宴,一是为蔡大人接风洗尘,二也是为了给混世子送行。长生谢诸位赏脸,在下先干为敬!”说着,满满的酒钟已是一饮而尽。
我们这些人一看,请客的都干了,自己也不好养鱼,于是也跟着干了。但觉此酒,醇烈冲口,呛得我登时一阵咳嗽起来。唉,看来酒这东西,基本是与我绝缘了。
一炷香的时间,众人已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可作为主宾的蔡邕依然闷闷不乐,只顾低头独饮,场子依旧很难暖的起来。
我观其他人也有些酒兴阑珊,于是微微笑道:“蔡大人,在下略通医术,看您脸色似乎身有不畅。小的斗胆,想自荐为您诊病,如何?”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众人的兴致,纷纷叫好。
蔡邕本是心烦,但受人宴请,见客人们都兴高采烈的,也不好扫人雅兴,只得伸出左手,露出手腕,心里却不抱任何希望。
我本就不懂医术,不过中医把脉的样子是个人都会。于是装模作样的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搭在蔡邕的脉上,数着大概过了一分钟,抬眼笑道:“无碍无碍,蔡大人只是患了心病而已。”
“哦?”这下就连蔡邕也甚为觉得惊奇,第一次正眼看着我说:“那敢问公子,可有医治良方?”
“与人诊病,自然有方。此方一出,大人定可药到病除!”
蔡邕激动得双手抱起,连泪花都要下来了,忙躬身施礼道:“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我冲着外面大声喊道:“拿墨宝来!”
没过多久,只听外面噔噔噔噔,管家李富手捧笔墨纸砚来到面前。我拾起毛笔,蘸上徽墨,在避人处将一行字写到左手上。待李富出去,我悄悄把左手展给蔡邕看。
蔡邕一看,顿时老泪纵横,只见上面写着:“文姬安康,请宽君心。酒席散去,即可团聚。”我还故意用的飞白体,这样更加具有说服力。蔡邕急忙说道:“欧。。。”
“蔡大人,既然心病已除,咱们同干一杯如何?”
蔡邕会意,心情顿时清爽了很多,他本是好酒之人,此时没了心事,自然要开怀畅饮。“好!今日感谢诸位为在下接风!邕自当先浮上三大白!”说完,咕咚咕咚咕咚,自己竟然连干三大钟。并大喊着“痛快!”
其他人都好奇的不行,这俩人怎么神神秘秘的,这蔡大人究竟得的什么心病,怎么一见字又好了?也未来得及多想,见蔡邕已连干了三杯,场子也顿时暖了起来,大家觥筹交错,一时间都喝得稍有醉意。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洛安商行老板徐源,眼珠骨碌一转道:“蔡大人,世间传闻您斫有宝琴一张名唤‘焦尾’,是与齐桓公之‘号钟’、楚庄公之‘绕梁’、司马相如之‘绿绮’并称为四大名琴,今日有缘相见,不知可否给在座众人开开眼呢?”
蔡邕此时酒意微醺,加上心情大好,闻言不禁呵呵大笑,左手一捋长髯,右手向后一摸,抄起一个长布包袱来。他仔细解开包袱,一张“古香古色”的琴具登时展了出来。这古香古色正是字面的意义,见这焦尾琴,并无奢华漆色,以红底相衬,表面一块块黑色焦痕,甚不起眼。就连上面的琴件,也是用极平常的木材制成。从外观上看,对于专业制作琴件几个月的我来说,此琴是毫无吸引力。
蔡邕很自然的抚了一下琴弦,这是爱乐之人常有的动作,就像喜欢弹吉他的人也习惯开弹前先拨弄下五根弦一样。然而,仅仅这一个小动作发出来的声响,却震惊了所有人。绝佳的音质,缥缈的回响,无不展示着焦尾贵为名琴的身价。
蔡邕酒至意兴,坐直身子说道:“今天既然这么开心,我就为大家抚琴一首,以助酒兴!”
“好!”见我们纷纷鼓掌喝彩,蔡邕更是得意,双手虚按,醉目微阖,酝酿了一下情绪。
刚要开弹,忽听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侧耳倾听,好像有人正吆吆喝喝着,并伴有东西打烂的声音。没一会儿的功夫,但听得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尚未分辨清楚,一个人影已掠了进来。
我定睛细看,竟然童无涯。瞧他呼吸急促,手中青霜已出鞘在手,心里大叫不妙。他打眼扫了一下在场众人,一个箭步来到我耳边说:“小二认出我了,通报了官兵,现在底下有好几十人正围剿咱们,快走吧!”
我闻言赶紧四处观察,对他轻声道:“速从窗户逃走,我交代完后面的事马上跟过去。”
童无涯一点头,纵身一跃,已从窗户翻了出去。紧接着,楼下噔噔声纷起,有人喊道:“快上!快上!贼犯欧阳信和童无涯尽在楼上,莫要走了二人!”
我回头一看,只有混盘道还在淡定的自酌自饮,其他人都吓得浑身哆嗦起来。官兵纷纷涌了上来,俱是衙役装扮,手握大棒,还有的手持脚镣,一个个气势汹汹想要吃人似的。
“啧!”我一咬牙,抽出腰间惊鸿剑,照着李长生就刺了过去。李长生大吃一惊,直接摔在了地上,双目瞪大惊恐的盯着我。
眼见剑尖即将刺入哽喉,我手上稍一施力,故意刺偏,剑身登时掼入厚席半分。我趁着拔剑的空档悄声对他说:“带蔡大人回府上,脱困后我再去接。”见他惊魂甫定,我跟着大喊道:“李长生!你与我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有官兵助你,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说着,回身一挥剑,逼退扑上来的衙役。自己一跃身,已站到了窗上,刚要往下跳,这才想起自己是在三楼上,而我也是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有恐高症!?
恐高症也分很多种,有些人光站在高处就晕得不行,根本就不敢往下看。还有些人站在高处往下看不晕,但若要他往下跳,即便是一人高的距离,身体也会迟迟不肯行动。而我就是属于这后者。
在窗台上站住身形,想要往下跳,可腿怎么也不听使唤。就这么一耽搁,我顿觉腰间被人死死抱着往后扯,刚要挣扎,忽觉脑后一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呃。。。”我摸着红肿的后脑坐了起来,头上阵阵金星直冒,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感到舒坦一点,睁开眼睛一看,却发现什么都看不见。我靠!难道是我瞎了?闭着眼再睁开,这才能看到一丝月光从头顶上渗了下来。没瞎就好,我心里庆幸着。
再仔细观察,自己正置身一个阴冷、潮湿又十分黑暗的空间,我摸摸索索的想要站起来,却觉得手脚被重物所累,稍一活动,还有叮叮当当的响声。奶奶的,原来是给上了手铐脚镣。无奈的倚在墙上,回想起发生的事情,不禁暗骂自己:娘的,关键时候发现自己有恐高症,这不倒霉催的吗?越想越气,随手摸到一块小石子恨恨的往旁边一扔,正好砸到旁边的稻草堆上。
“唔!”随着一声轻响,稻草堆竟渐渐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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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话 牢狱之灾
我眯着眼睛瞧了半天,心想这什么鬼。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见那稻草越隆越高,不一会儿的功夫,竟露出一个大脑袋来。
“嗯?”大脑袋滋溜一下滑了过来,我籍着微弱的光线一看,登时吓了一跳。只见那大脑袋圆的胡说八道,简直比足球还圆,个头却堪比篮球。那上面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却尽是淤青。尤其是左眼,已经肿的看不见瞳仁,嘴角也有些许血痕。
这张油乎乎的大脸,恨不得贴在我脸上,仅差一公分就要与之来个亲密接触,我甚至都能闻到他嘴里散发的酒臭味儿。
“哟!新人啊!还是个小白脸儿。”那人一转身,与我坐了个并肩挨。左手轻拭了下嘴角说:“呵!这小子下手还真够狠的。哎,新人,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啊?”
我也懒得搭理他,只顾闭目养神。那人等了半天,又道:“嘿!你这人,坐牢这么无聊,大家唠唠嗑多好。你可千万别跟对面那个老顽固一样食古不化,你说出来,要是个小事,哥能给你摆平。”
我被他问得心烦,不由说道:“你这么大能耐,怎么也在这牢里?”
“嗨!我犯得事儿都不叫事儿,跟你打个赌,不出天亮,哥就能出去。”
“哦?”我顿时有些好奇的问:“你犯得什么事儿?”
“哼!还能有什么事!”此言一出,着实吓我一跳,因为这话并不是大脑袋说的,听方位竟是从对面黑暗里传出来的。“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四处寻花问柳,结果跟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罢。”
哦!我心里明了,看来这就是大脑袋说的对面的老顽固,想来也是个阶下之囚。果不其然,大脑袋闻言反唇相讥道:“你这老顽固,谁又问你了?满口的之乎者也,能让你逃出这大牢吗?酸腐,酸腐至极!”
见那老顽固不再说话,大脑袋得意的笑道:“其实吧,哥也不是这么浅薄的人,不过多贪了几杯水酒,一时酒劲儿上冲,和人起了点冲突而已。来来,我都已经说了,说说你的。”
我笑而不语,没想到这大脑袋竟这么八卦,也真心不想跟他有什么正经交流,只淡淡的敷衍了一句:“还有什么可说的,反正都已经出不去了。”
大脑袋一听,忙用手摸我的手脚。“唷!重罪呀,还戴上镣铐了。怎么着?杀人了还是袭官了?”
我盯着他笑道:“都有。你还有辙把我放出去吗?”
大脑袋嘬着牙花子道:“啧!这事儿啊,有点难办。。。看你年纪轻轻、弱不禁风的,竟然作下这么大的案子。哎?你叫什么名字啊?”
被他问得实在是心烦透顶,不耐的答道:“欧阳信。”我的本意是让他知道这名字后,一听是赏金千两的重犯,能让他死心,离我远点。谁想这货竟然抓了抓脑袋,摆出一副思考者的样子,细想起来。“欧阳信?欧阳信。。。这名字咋这么耳熟呢?”
大脑袋还在思考人生,对面的老顽固却突然激动地问道:“欧阳信!莫非是破黄巾、诛张角,东海四杰的欧阳信乎?”
我心想,难道在牢里还能碰到粉丝?于是朗声答道:“正是在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噢!我想起来了。”大脑袋也说:“你就是两张通缉令加起来,赏银破两千两黄金的那个小子?你小子有种啊!敢废了上党太守,并杀其独子,是条汉子。哎,你是怎么。。。”话刚说了一半,忽见走道上映出一片火光,并隐有人声传来。
大脑袋见状,笑笑道:“兄弟,哥得先出去了。你放心吧,我会想辙把你也弄出去的。”
我心想,真的假的?这可是徐州府大牢哎,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倒是对他这番话还是心存感激,好歹也是一种安慰。
没过多久,火光愈亮,一个狱吏带着一个看似十分忠厚的人走了过来,那人一瞧见大脑袋就埋怨道:“真是家门不幸!你说说你这个月进来几次了?要不是我就你这一个弟弟,回去我就用家法打死你!”
大脑袋腆着脸笑道:“哥,哥,你别生气,小弟知错了。不过你知道这人是谁吗?”大脑袋用手一指我说:“这就是那个欧阳信!要不哥,你把他一块儿捎出去?”
“胡闹!你以为府衙大牢是你家开的不成!?赶紧。。。赶紧给我滚出来!”大脑袋的兄长闻言差点背过气儿去。虽是如此,他还是探进火把,借着光亮打量了我一番,接着又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待见到大脑袋出了牢门,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说:“赶紧回家,回去我再和你算账。”
两人夹着狱吏,吵吵闹闹走了出去。整个牢房终于再次回归了平静与黑暗,而我也能静下心来想想自己的处境了。
“放心吧。”没想到大脑袋一走,对面那个老顽固又开始说起话来。“欧阳公子落在陶谦手里是死不了的。”
“哦?”我不禁有些好奇。“何以见得?”
“呵呵,陶谦待人为善,求贤若渴,像欧阳公子这种人才,他必然舍不得杀。但你若对他露有轻视之意的话,这事儿就难说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意甚简,若陶谦对公子有招揽之意,在下劝你先屈从之,方有活命的可能。不过他并无大志,以公子之才委身徐州也确是可惜,还请公子想个脱身之计。”
这黑暗中的一番言语,尽显此人睿智,也诚为肺腑之言。只看他对人、对事那种洞若观火的眼光,我就觉得这老顽固定非什么泛泛之辈。于是问道:“多谢指教,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老顽固尚未答言,火光又起,我二人也都赶紧噤声。随着火光越来越近,只听一人四处低呼道:“子布兄?子布兄?”
对面老顽固听了,忙应答道:“是赵元达吗?我在这儿!”
火光辉映,一个文官模样的人带着两个家僮走了过来,一伸手就将火把探到对面牢里。我凭光细瞧,见对面牢里是个三十左右的中年人,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看来在这里也是有些时候了。他满脸污渍,却仍不掩那孤高博学的气质。
那文官一见老顽固,一边命家僮打开牢门,一边说道:“子布兄,赵昱来晚让你受苦了。前面一直没有好的时机,如今刺史大人命我前往广陵上任太守,我便向大人请奏让你辅佐于我,他这才同意放行的。”
老顽固闪身从牢门里走了出来,对赵昱双膝下跪道:“元达救命之恩,请受我一拜。然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是绝对不会委身事君的。”
赵昱急忙一把扶起老顽固说:“嗨!这么说也是权宜之计罢了,到了广陵,天下之大任遨游,我绝不强留。”
“既如此,请再受张昭一拜!”赵昱眼疾手快,赶紧扶了起来。
“张昭?先生便是张昭?”我一听也是傻了,想不到这老顽固竟是鼎鼎大名的张昭张子布。
张昭一边整理着乱发,一边走来笑道:“果然是天选者啊,皆言天选者俱有通天地,知鬼神的能耐,想不到连我这等无名小辈也为公子所知,昭深感荣幸。时间紧迫,在下也要走了,公子若能从吾所言,定保无虞。”说完,深深一躬施了一礼。
我也还礼道:“多谢,望先生一路平安。”
张昭也走了,这下只剩我一人独自在这阴冷、潮湿的大牢里呆着。在外面越来越热的夏天,这石牢倒是块避暑胜地,能让我冷静的思考很多问题。在后面的几天里,我想好了如何应对陶谦的征召,甚至想到一个更加绝妙的赚钱生意,可这些都得有个前提,那就是陶谦真得有胆量放了我。
杀人、袭击朝廷命官以致残,张龄到最后死没死也不知道,要死了更不用说。光这两条罪名就足够诛九族的了,陶谦再爱才,能甘冒大不韪的罪名保住一个作下天条的孙猴子?难道他就不怕受到牵连?想着想着,一丝绝望的念头在心中暗暗生起了萌芽。
随着囚禁的时间越来越长,这种绝望扩展的越大,到最后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必死无疑。这就是牢狱的作用,让你在一个空间里无所事事,有足够的时间去反视自己,反思自己,认清自己所犯的罪孽,重新审定自己的未来。只是,对于死刑犯来说,除了绝望,已经没有任何未来可言。
“吃饭了。”狱头的呼喊打破了我的胡思乱想,本以为又是黄面馒头加稀粥。不想今日却甚是丰盛。
我见他从食盒中拿出了一大盘子烧鸡,一碟牛肉,两个小炒,甚至还有一壶酒。脑子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不由问道:“王头儿,今天怎么这么客气?”这狱头姓王,人是真不错,每次亲自来给我送饭,都会和我盘聊一会儿,久而久之也熟悉了。
王头没说话,打开了狱门,也不上锁,就这么敞开着,自己则一屁股坐在我的对面。又从食盒中拿出两个酒钟,为我斟满一杯道:“欧阳兄弟,你来十好几天了,今天是大哥最后一次给你送饭了。来,咱先干掉这一杯。”说完,一仰脖儿,满满一钟灌了进去。
我到现在也没往那上面去想,迷茫的问道:“等等等等,王头儿,你说这是最后一顿饭是什么意思?”
王头又嘬了口酒道:“刚才啊,府里来人通知,说明天午时将你带走,让我明日一早给你拾掇拾掇。”
“带走?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王头伸手撕了片鸡肉填在嘴里说:“你是死刑犯,肯定是上刑场呗!唉!和你相处的这几天,觉得你人还真是不错。。。”
“刑场!?”难道我会这么龌龊的死去吗?我现在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忽然想起还有童无涯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救我的,急忙问道:“王头儿,打我进来以后,有没有人来探过我的监?”
“有啊!哪天都有,不过你罪名太大,我们可不敢放人进来。就连他们送的孝敬我们也不敢收。来得最勤的是个小白脸和一姑娘,那姑娘还真是水灵,哎?那是你妹子还是你媳妇儿?”
我脑袋“嗡”得一声,只剩一片空白,对于王头后面说的什么,什么时候走的已是全然不知。
心头烦乱,我就这么枯坐了一宿,连眼睛都没闭上一下。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有宗齐,有白且,有刘子安,有很多很多,可回头细想,却又想不起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只觉愁绪满胸,抑郁难舒。及至日出,阳光普照,顺着渗进来的阳光看去,不经意的发现自己额前的流海竟然化为一缕白丝。“呵呵,这就是所谓的一夜白头吗?”我不由自嘲道。
人声纷乱,王头儿带着几个兄弟走了进来。一看我这样,却也只是稍稍一愣。边开着门边劝慰道:“兄弟啊,看开点儿,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你这算不错的,前面那些死囚,临刑前一夜头发全白的也有,活生生把自己吓死的也有。”说着,他接过身后狱吏手中端着的木盆放到我面前说:“洗把脸,洗去晦气,来世转生投个好人家,衣食无忧。”
我看着水光中的自己,想不到竟已憔悴如斯,除去额前一缕白发,整个人都消瘦的许多,眼窝深陷,下巴比网红还尖。摒弃愁绪,伸手洗了洗脸上尘泥,又理了理杂乱不堪的头发,这才觉得清爽了一些。
王头又递来一个陶碗,里面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兄弟,吃了吧,吃饱好上路。”人在此时,已生无可恋,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人家让你往东就往东,让你往西就往西,丝毫不会再有任何想法,因为―费劲。
刚吃了两口面条,忽听外面有人喊道:“牢头儿!牢头儿!你这当班的死哪去了?”
“哎!哎!在这儿呐!”王头大喊,刚要挪步,人家已经走了进来。我抬眼一瞧,是两个身着灰布劲装的汉子。
其中一个从腰间掏出一枚令牌一亮道:“你跑这儿干嘛来了?不怕有人闯进来啊?”
“哟!两位大人,怎么来的这么早,不是说好午时吗?”
“我们刚接到消息,犯人的同伙正谋划着要来劫狱,所以早点来提拿人犯。”
“唷!那两位大人稍歇片刻,等他吃了这碗送行面可好?”
“吃面?”灰布劲装汉子扭头一瞧,骂道:“人家一会儿是要去吃酒宴的,还吃啥面!?赶紧放人办手续!”
“啊!?”一句话,全傻了。
连我也傻了,心里把牢头儿的十八辈子祖宗全骂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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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话 约法三章
我被两个大汉押着前往徐州政厅。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刚一进去,就听乐舞飘飘,几名歌伎正扭展腰肢,轻曼起舞。我回头看看天色,这才巳时啊,也就早上十点来钟,这夜夜笙歌什么时候改成日日笙歌了?
从大门外瞧进去,坐在正座上有一人,头发已是花白,满面褶皱,双目微翕,右手搭在身前桌案上,手指随着音乐节点轻轻敲打,看上去很是享受,想必这就是徐州刺史陶谦了。
正座的下面,分左右两排几案相对设座,此刻每边都仅坐了一人。右边之人我倒未曾见过,一身黑衣,头顶乌帽,尖耳猴腮,一脸的奸相。唇上两撇小胡子,总习惯性的左右蠕动着,让人看了还以为他正不屑一顾呢。他一边捋着唇上的小胡子,一边眯着眼瞧着这些舞女,看到高兴处,眼眉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左边之人却与之截然相反,浓眉大眼,满面的正直,身着蓝布氅,头戴玄黄鎏金冠,腰板坐得挺直,头颅却微微内敛,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对这销魂的声色置若罔闻。
我见此人似有一些眼熟,仔细回想一下,这不正是“大脑袋”的兄长吗?我们曾在牢里有一面之缘,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陶谦身边的人。
过了一会儿,歌舞散去,其中一个灰布劲装大汉迈步走了进去道:“禀刺史,犯人欧阳信已带到。”
“哦!”陶谦在身后侍女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先没回应大汉,转而对黑衣之人笑道:“曹宏啊,难得你有心训练这么一批歌伎给我祝寿,这份好意我就收下了。”
曹宏谄笑道:“给府君祝寿那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这几个女娃儿还稚嫩了点,相信在府君手里调教几日,会越发出彩的。”
“哦!好好!”陶谦闻言乐得眼都笑开了花,转头对歌伎们说:“都下去领赏吧。”
“是!”见这些浓妆艳抹的女子鱼贯而出,我才被身后大汉一推走进厅内。
“见了刺史大人还不跪下!”身后大汉怒喝一声,照我右腿弯就是一脚。膝盖被踹的一弯,但好在我早防他有这么一手,硬挺右腿,又直了起来。
“哎~”陶谦摇了摇手,缓缓走上前来,右手敞开前伸。大汉马上意会,掏出钥匙递到他的手上。我眼看着陶谦为我打开脚镣,又松开手铐。他对两个大汉说道:“你们先下去吧。”说完,围着我转圈打量。
“你就是欧阳信?”
“是。”我搓着被镣铐锁得发麻的手腕答道。
“你可知我是谁?”
“徐州刺史,陶谦陶恭祖。”
“大胆!”陶谦还没答话,曹宏却站了起来,乾指大骂着说:“竟敢直呼府君名讳!来人!给我叉出去!”
陶谦扭头给曹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曹宏只好又灰溜溜的坐了回去,小胡子又在左右不停的摇摆着。(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陶谦又问:“你可知今日我带你来是有何事?”
“不知,但我知道,一定不是想杀我。”
“呵呵呵呵!”陶谦大笑着一把拉起我的手腕,一直将我拽到大脑袋兄长面前笑道:“糜别驾,这欧阳信果然有点意思啊?”
糜别驾?这大脑袋的兄长难道就是糜竺?那大脑袋。。。我还没想明白,陶谦双手把我按在糜竺身边的座位上道:“你呀,能活到现在,还得多亏子仲向我极力举荐。欧阳信,你是不是该敬他一杯啊?”说完,自己又坐回了座位上。
我略一思忖,立马明白这是陶谦的计策,想用救命之恩来换取我的效忠。若敬了此酒,那就表明我认可了陶谦的话,也就接受了糜竺的举荐。若不敬此酒,便是落了个不知恩义的罪名,那他想怎么治我都行。但回头一想,于公于私,这杯酒我都得敬,毕竟糜竺的确是煞费了苦心救我一命。
想着,端起酒钟,对糜竺欠身道:“糜别驾,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欧阳信敬您一杯,先干为敬。”一仰头,一杯酒已入了喉。
糜竺也赶紧回礼道:“欧阳公子不用客气,叫我糜竺即可。”跟着也干了杯中酒。
“呵呵!好!二位才德兼备,能在徐州出仕,实为徐州百姓之福啊!来,咱们同饮一钟,日后州郡大小事宜,还仰仗诸君啊!”
曹宏眼色使得极快,马上附和道:“恭喜府君又收得一位贤才呀!”
我将酒一口闷掉,站起身来,走到陶谦面前说:“陶刺史,我欧阳信为人光明磊落,来去明白。您的不杀之恩,我铭记于心,他日时机一到,定会涌泉相报。可要我出仕,须得答应在下几个条件才行,否则我宁可被斩杀当场,也绝不屈从。”
“哦?”陶谦一听,笑着的脸都僵了,刚举起的酒钟又缓缓置到案上。“说来听听。”
我掰着手指头说:“欧阳信有一兄长,名唤童无涯,在上党为救我而出手杀了官兵。官府一直将其作为我的从犯,广受通缉。这头先一件,便是请陶刺史在徐州境内撤了他的通缉令,换我兄长一个自由身。”
“呵呵,我当多么为难之事,既然主犯都归附了,自然也就不存在从犯了。允!回头我就着人去办。”
“在下逃来徐州,完全是听闻陶刺史广兴商业,说直白些,我是为钱而来,这段日子,在下也做了些小生意。但汉朝有规定,从官者不得为商。这其二则是请陶刺史不要限制我经商,欧阳信可无官衔,不吃俸禄,但不让我继续经营,在下万难从命。”
“哎~无官无禄岂能行政?官衔与俸禄还是要拿的,不过你说的经商一事,试问在座又有谁不是如此呢?”说着,陶谦还饱含深意的看了看糜竺和曹宏。糜竺倒无所谓,他本是巨贾出身。可曹宏干的都是些暗地里的买卖,一听此言,顿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我没想到陶谦答应的这么痛快,于是伸出无名指道:“这第三嘛,欧阳信会忠心事君五年,以作报答。五年后友人既来寻我,彼时在下必走,还望届时陶刺史莫要为难。”
陶谦闻言老脸一变,直勾勾盯着我看了半天,似乎在掂量着什么。过了良久,方又笑道:“好吧,三件事我都依你。不过你既然与我约法三章,我也要对你提出三点要求,如何?”
我一听,这倒有意思了。“请陶刺史示下。”
陶谦见我面有狐疑,轻笑道:“呵呵,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的,这三点也都是为官的基础,你初入仕途,恐做事不知深浅,叮嘱几句,引以为戒。”
见我点头,陶谦继续说道:“一!不可滥用职权,以公事牟取私利。否则,打入大牢,重新谳定罪名,定斩难赦。”
“这是自然。”
“二!管束好下人,如果他们四处为非作歹、鱼肉百姓,你也与之同罪。”
“这也没问题。”
“三!不可因私废公,懈怠政务。若是如此,即便五年期满,我也放你不得。”
靠!都说陶恭祖仁人君子,没想到竟然是只老狐狸。这三条的确条条没有问题,但对我来说就像是给孙猴子套了紧箍咒一样,而且是专门针对我。不说别人,就他的亲信曹宏,估计这三条一条都落不下。
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人家屋檐下,这游戏规则怎么定还不是人家说了算?到我这儿也只能无奈的说声:“好吧!”
“呵呵呵!既然咱们都谈妥了,那可以一起喝杯酒庆祝一下吗?”
我扭头看了看桌几上的鱼肉酒菜,顿时没了胃口,又一抱拳道:“陶刺史,在下在牢中呆的久了,实在有些不太舒服,想先回去歇息一下。待休养得好了,定与您痛快喝上几钟,您看如何?”
“嗯,这倒是我思虑不周了。”陶谦摸了摸胡子道:“既如此,我也不便强留。哦对了,博峰啊,你还真得赶紧回去。我昨晚得到消息,你的朋友们正准备去大牢劫你呢,你一定要好好劝慰他们一番。”
“是!”
“还有,你们就别住在那破庙里了,都来了几个月了,男男女女的都挤在一块,这成何体统?回头我让部将曹豹给你们置下两个院子,明后天就搬进来吧,办公也方便。待你都安顿好了,我再给你派个实差。”
听完这话,我真的想骂娘了。真想不到,原来我们一进徐州地界就已经被这老狐狸给盯上了,看来他也早就掌握了我们的一举一动。他要想抓我们,任何时候都能动手。之所以拖到春和楼再行动,就是等我们在这里扎了点根基,舍不得说走就走的时候,再来个一网打尽。照这么说来,陶谦为了逼我入伙,竟然筹谋计划了这么长时间,可见此人之城府实非一般人所及。难怪连张昭这种高智之人也能中了他的招,全是套路啊!
我心里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窝囊,被人当猴耍了,还觉得别人都不知道。不过想想也是,这些整天玩政治的人,又有几个脑子差的?反倒是我,仗着一点小聪明,还以为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就凭陶谦今天给我提得这一醒,这亏吃的也值了,从今往后,我得多跟这些人打打交道,学学权谋之术。
“多谢主公优待,欧阳信告辞了!”
陶谦一听我叫他主公,顿时乐不可支的笑着道:“好好好!快去吧!记着,好生休养身体!”
我转身走出了政厅,脸上却绷得紧紧的。刚出了府衙大门,迎面跑来一个中年人,上来对我躬身道:“请问是欧阳信大人吗?”
我瞧瞧他,甚是陌生,不解的问道:“你是何人?”
中年人从怀中掏出一封请帖说:“我是糜别驾府上管家,糜安。我家老爷请您明晚过府一叙,还请大人赏光。”
糜竺的管家?我不禁有些好奇,刚才两人并肩列席,他为何不直接对我说呢?看来定是有不便言语的地方,所以才提前安排管家在此等候。
“好吧!明晚我一定到。”说着,抬腿就要走。
糜安忽然又挡在我身前说:“我家老爷还吩咐,让我们用马车送您回去。”
我心想难怪糜竺能把家业做得这么大,就光这份细心劲任谁不爱跟他合作呀?我看看天色,已近午时,转身对糜安说:“我不习惯坐车,这样吧,借我一匹马,夜间至府奉还。”
糜安一听,也没二话,直接着人把马车上的马解了套,又搭上一副配鞍。我翻身上马,对糜安一抱拳道:“糜管家,帮我谢谢你家老爷好意。”说完,一踢马腹,扬长而去。
待得回到山神庙,却见众人正磨刀霍霍,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屠宰场。小海棠眼尖,老远就看见我,大喊道:“回来啦!回来啦!欧阳大哥回来啦!”
没一会儿的功夫,我的周围顿时围了一大群人。我赶紧翻身下马,尽量安抚他们。童无涯、魏西寒还有蔡琰,也在众人的簇拥下迎了过来。他们一见我,先是一愣,紧接着喜笑颜开起来。
“信弟,担心死我了,我们正准备去牢里劫你呢,你是怎么脱身的?”
我还未来得及回答童无涯的问题,旁边的魏西寒捣了我一拳笑道:“半个月没见,你的头发怎么了?跟杨过似的。”
蔡琰甚至喜极而泣道:“平安回来就好,真是担心死我们大家了。”
小海棠更是哭着扑进了我的怀里,鼻涕眼泪曼的我浑身都是。我见状也不由得十分感动,这些人就像家人一样,关心着我的安危与荣辱。看到他们此刻的真情流露,夫复何求啊!
我伸出双手虚按了一下笑道:“放心吧各位,我没事,而且我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从今天开始,咱们再也不是通缉犯和无处可去的难民了。徐州刺史陶谦大人答应撤销我和童大哥的通缉令,还为咱们置了两座院子。只要今后大家奉公守法,咱在徐州地界就可以扎根落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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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话 糜家赴宴
众人一阵欢呼,积压已久的抑郁也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求书网WWW.Qiushu.cc看着每个人兴高采烈的样子,我的心里也有些许安慰。
“信弟。”童无涯把我带到一旁问道:“陶谦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其中会不会有诈?”
我笑着摇摇头说:“不会的,我承诺要为他效力五年,他才慷慨应允。至少五年之内不会有事。”
见他稍稍放下戒心,我又说:“哥,你带着他们打包一下东西。所有的物件都整理好,我晚上还有个宴请,这里就麻烦你了。”
“需要我陪同吗?”
“不必了,在这徐州地界咱们是安全的,我去去就回。”说完,一片腿又上了马,直往徐州城内飞奔而去。
进到徐州城,时间尚早,我一拽马缰,先是奔至了城东的李长生府。这几个月,由于生意的原因,我时常会出入李府,对于他们家简直就是轻车熟路,就连家丁婢女我也基本熟识了大半。
“哟!欧阳公子,您怎么来了?听人说您不是给关进大牢了吗?您这头发又是。。。”说话的是我进门迎面撞上的家丁李成,也算是个老相识了。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八卦,好打听。
“啧!每次见你都这么事儿!”我笑着骂道:“快去,给你家老爷通报一声,我在书房等他。”
“诶!您稍等。”
“等等!”李成刚转过身去又转了过来。“去给我拿点儿点心,饿死我了。”
“成!”
穿过东边月门,来到了一座花园,这里郁郁葱葱,高木林立。在这炎炎夏日,顿觉一阵清凉直透心脾。花园的中央有一条人造小溪,湍湍水流中映现出数条锦鲤正应上而动。一座木桥横跨过溪流,置身其上,水动带起的微风使得人舒畅不已。
李长生的书房就建在这溪水木桥的旁边,看得出来他也是个很懂得享受之人。我推门走了进去,无聊的翻着书架上的书。大多都是八股文三字经之类的东西,引不起我一丁点兴趣。不一会儿,李成端着茶和糕点走了进来说道:“公子,我家老爷午睡刚起,现在正收拾衣装,马上就来。”
“好!”
我一边等,一边喝茶吃点心,没过多久,就听外面有脚步声响起,人影未现,声音已至。“哎呦!兄弟啊,可担心死我了。”说话间,李长生已抬脚走了进来。“我这些日子一直想方设法捞你,晚上连觉都睡不着,也就中午能休息个把时辰。见你现在安然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我见他面有倦容,眼睛血红,看来所言不虚,心里也有点感动说:“有劳李老板挂念了,那日不得已对你拔剑相向,还请见谅。”
“嗨!”李长生把我按到座位上,自己也坐在了旁边。“开始我是很惊讶,后来听你和我细语,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想累我一家,公子的大德,李长生铭感五内啊!别说我了,欧阳公子,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又将陶谦的事情又简要述说了一遍,李长生闻言笑道:“如此该恭喜公子了啊!”
“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我叹了口气,也懒得再和他讨论一些细节,只问道:“蔡邕蔡大人呢?”
“哦,自你被抓以后,蔡大人又开始满面的忧郁。[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每日几乎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这不,我怕他憋坏了,吃过了午饭就让李富带他到城里四处转转,兴许过会儿就回来了吧。我这就着人备下酒宴,待蔡大人回来,一起为你洗洗尘。”
“不必了李老板。”我边说边站了起来。“我这次来一是想向你报个平安,再一个就是对蔡大人说上几句话,既然他正巧不在,就请帮我给他传个口信吧。”
“公子请讲。”
“就说请蔡大人这几日稍安勿躁,待我们搬进城内,定会让他如愿以偿。”
“好,我记下了。哎,当真不在这儿吃饭了?”
“真的不必了,晚上我还有个非去不可的应酬,咱们改日再聚。”
我策马来到城西的糜府,已是日上黄昏。见糜府外大门虚掩,也无一人看守,不觉有些奇怪。将马栓好,轻推朱门,随着吱呀一声,我人也迈步走了进去。但见迎面一堵高大的影壁墙挡着,也看不到里面。我稍一思忖,抬腿从左侧往里转,要转还没转过去,忽听身前“哇!”的一声。
我吓了一跳,但走势未歇,忽觉胸前撞了个什么东西。只听“啊呀!”一声,一个人影顺着身后五六级的台阶上骨碌碌滚了下去。
我赶紧走上前看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大约和小海棠一般年纪,长得眉清目秀,皓齿明眸,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她穿着一身鹅黄轻裳,但左腿膝盖处却磕破了一个洞,缓缓渗出了一些血迹。小姑娘银牙紧咬,仿若星辰般的眼睛中隐隐有泪花浮现,看得出来,她一直在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心里顿时觉得过意不去,也没多想,赶紧撕下衣袂一角,掀起她的裤腿就要给她包扎。小女孩吓了一跳,大喊道:“别碰我!你。。。你是什么人?”
我被小女孩问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谁,忙说道:“我。。。我是糜别驾请来的客人。实。。。实在抱歉,我不知道你躲在墙后面。”说着,已把她裤腿卷了起来。
“别。。。你别看。。。”小女孩吓得脸色通红,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不行!”我见她膝盖上流血不止,对她强硬的说:“得赶紧止血包扎,否则感染了会留疤的!”我也不顾她的反对,强行把布条给她绑了上去,最后还给她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这样就没事了,三天内不要沾上水,很快就能痊愈的。”我得意的笑道,这都是我奶奶小时候教我的,想不到这么大了我都还记得,不由暗自佩服了一下自己。
谁想到这小女孩见状,非但没有感谢我,反而“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这一下真把我哭傻了,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着眼泪,哄她开心,最后都用出了杀手锏扮鬼脸,才见她破涕而笑。
我心里暗舒了一口气,见她小脸上还有些泪痕,于是用手拭了拭笑道:“这才乖嘛!你看,笑笑多漂亮啊!”说着,又摸了摸她的头。
就这一闹腾,许多家丁丫鬟都跑了过来,我也安心的伸了个懒腰。忽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好心好意请你到家来吃酒,竟然调戏我小妹,该打!”
我闻言急忙一转身,却见一个大脸盘几乎与我贴面而立,刚要说话,顿觉腹部一疼,感觉像是被人用膝盖狠狠撞了一下。
“哎呦!”我疼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直淌。我抬眼一瞧,打我的竟是在牢里认识的大脑袋,他此刻右手拎着两个油纸包,左手提着一只野兔,满脸怒意的瞪着我。
见他一个箭步又蹿上来要打,我急忙右手一伸说:“等等!我只是帮你妹妹包扎而已,即便不用你谢我,也不用打我吧!”
大脑袋把野兔一扔,揪着我的衣襟道:“刚才我觑得清楚,你是不是看到我妹子腿了?”
“废话!”我一挣扎,竟没挣开。“不嫌弃裤管怎么能看得清伤口,怎么包扎!?”
大脑袋双眼瞪得溜圆,脑门都要顶着我额头说道:“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嘛!?”
“啊!?”我寻思了半天,这都哪跟哪啊?讹人也没这么讹的啊?“大哥,你妹子能。。。能有十岁?怎么扯到男女上来了。”
“你!”大脑袋作势又要打,我下意识的护住了脸。
“糜芳!住手!”随着一声厉喝,人群左右分开,糜竺走了过来。他一把接过侍女手中的小妹道:“外面传言,天选者不但各有异能,而且也不受世间礼法束缚,看来果是如此啊。”他两步走到且近,伸手把我拉了起来。
我掸掸衣上的灰尘,对糜竺抱拳道:“敢问糜先生,在下是做错什么了吗?竟惹得令弟如此大怒。”
糜竺宠溺的看了一眼怀抱中的小妹,笑道:“世间礼法,男女有所不授,所谓授字,顾名思义,一不可与男子有肌肤之亲,二不得显露身上的肌肤给男子看。否则,此生只得与这人结为夫妻,要么皈依佛门。”
我登时脑袋一晕,暗骂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古时礼制,除唐朝外,都十分的保守,其中尤以宋朝为罪。记得曾经听过别人说过一回书,说是一姑娘为了捡起落在水中的手帕,恰巧被邻居男子见到了小臂上的肌肤,那就得嫁给人家的故事,当时还觉得很胡说八道来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的进步,这些不像话的封建传统早都被人所遗忘。你现在在马路上见一小女孩趴地上哭,绝对不用担心她要嫁给你才不上去救治。还有,看人女孩子肌肤一眼就得娶这一条,要是搁到现在,夏天你随便在一条马路上转上一圈,都得娶半个城的女人回去。对于一个早都挣脱封建束缚的现代人,我见这糜家小妹受伤,自然不会去想那么多,出手相助也是下意识的行为,谁想竟闯下如此弥天大祸。
糜竺见我满脸的懊悔和沮丧,许是不想我太过难堪,对着众人厉道:“好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此事不许传出去,否则家法无情!”
见家丁侍女都撤走了,糜竺才又笑道:“欧阳公子,请随我来。”
“唉!”我叹了口气,只好跟着糜竺走进正堂。见早已摆好了一桌酒席,于是分主客落座。刚斟上酒,大脑袋也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我旁边,脸上怒气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糜竺端起酒钟笑道:“来来来,在下先敬欧阳公子一钟,为公子压压惊。”
我怏怏的跟他们一碰钟,一口灌了下去。糜竺见状笑道:“你们还没正式见过吧,这是我的舍弟糜芳,字子方。”
“哦!”我冲糜芳一抱拳。“在下欧阳信,字博峰。”
糜芳笑着拍了我一下道:“怎么样,刚才打得疼不疼?我说你小子也忒着急了点,就算我小妹沉着鱼落着雁的,可毕竟还未及笄。你要想娶她还得再等两年,我这小舅子是举双手赞成的。”
“糜芳!”糜竺见他越说越没溜,也臊得我满脸通红,赶紧出口制止。“欧阳公子,别介意,舍弟就是这快人快语的脾气,还请你别往心里去。”
“哪里哪里,也确是欧阳信思虑不周,才闹出这天大的乱子,只是不知该如何收场。”
“不妨,我已命下人不得宣扬出去,此事既可当作未曾发生过,公子大可放心。”糜竺又端起酒钟道:“这第二钟酒,是恭喜公子脱得囹圄,为你洗尘的。”
“这还得多谢二位糜先生说情,该得我敬才是!”说完,我抢先把酒喝了下去。
酒刚斟上,糜竺又举了起来,说道:“这第三钟,是庆祝公子出仕,往后你我同僚,当相互提携才是。”
“。。。。。。”我沉默不语,却也把酒干掉。
连干三杯,这便是酒过三巡。酒场上有个规矩,无论有多重要公事,酒过三巡前都得憋着,待主人或主陪领过三杯酒后,大家开始随意,什么话都可以说了。作为主人的糜竺,这么快的领过了三杯酒,想来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果然,糜竺并未让我等太久,见他夹了一著菜,放到嘴边却又放到陶碟中说:“欧阳公子,我糜家历代从事垦殖行业,三世下来也有了些资本。虽算不得巨贾,却也吃穿不愁。糜竺本想就此终老于世,却不想被陶府君极力所邀,任这别驾从事。俗话说,在其位谋其政,如今却有一事,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欧阳公子足智多谋,还请为糜竺点拨一二。”
“糜先生请讲。”
“欧阳公子,今日你与使君堂上答对,感觉如何?”
“你是说主公吗?仁人君子,体恤爱民,不愧为一方父母。”我心想,既然你跟我打太极,那我也和你说官话。
“那你观曹宏如何?”
“曹宏?哈哈哈哈!”我却笑而不语,只低头喝了一口酒。
糜竺叹了口气道:“看来欧阳公子果与我是一路人。既然如此,我也不隐晦了。在下斗胆请欧阳公子出个主意,让主公从此远离曹宏这个奸诈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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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话 乔迁新居
我听闻这话,故作惊诧地问道:“糜先生何出此言?”
糜竺盯了我半天,似乎在思考我说这话的用意,良久才叹了口气说:“吾观府君虽无大略,却并非昏庸之人。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他处处为徐州想,为百姓计,也确是牧守徐州的不二人选。糜竺虽初仕,可所闻风言不少,尤其曹宏,实为徐州至毒瘤矣。”
“糜先生。”我咽下口中的菜,放下木箸说:“我等同为徐州做事,自是同僚。即便我瞧不上曹宏,那也是在下个人喜恶,但公事上理当精诚合作。似方才先生所言,除非有曹宏祸害徐州的例证,否则在下难以苟同。”
“欧阳公子,来徐州已有数月,且投身商界,可曾听说本地有一王一赵否?”
“不曾。”
“赵为赵昱,字元达,琅琊人,为前任别驾从事。王为王朗,字景兴,东海郯人,曾任治中从事。此二人皆为当地名士,在士林豪族中拥有极高的声望,也可以说徐州有如今的局面,全靠这二人的功劳。可自从府君宠信曹宏以来,徐州政务疲敝,上下政令不通。曹宏又风言起事,迫使二人一个远走会稽一个赶赴广陵。梁柱崩塌,徐州商野已是哗然一片,长此以往,必然埋下祸害。但府君年事渐高,又有曹宏在旁阻塞视听,待有祸乱爆发,到时处置恐悔之晚矣。所以在下斗胆相邀,希望公子能为徐州平和出一份力。”
糜竺此话说得声情并茂,我实在不好回绝。但尚未派的实差,就下树下一个敌人,这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况且,自古至今,凡是奸臣贪官,必有其拿手的一套。这些人的才谋智略不下古之名臣,只是剑走了偏锋,行了恶道,和他们斗更是凶险万分。更难办的是,曹宏既已深得宠信,要想在陶谦心里取下这根刺,无异于虎口拔牙。
我想了半天,依然不得要领,叹了口气道:“糜先生,并非在下不肯帮忙,而是此事甚为难办。曹宏既已得势,若想一日去之恐是天方夜谭,最多削弱其势,待他恶贯满盈之时,自会受到报应。”
“公子!”
我一抬手,赶紧打断他说话。“糜先生且听我说,有些事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您既然精通垦殖,在下想请教一句,若想将一块荒田变为沃土,该怎样去做?”
糜竺忽然恍然大悟道:“公子是说。。。”
“不错,深挖水渠,待雨水充沛时再灌溉之。我们既然主宰不了雨水,却能做这挖渠之人。等一切准备就绪,自有水到渠成之日。”
糜竺闻言喜形于色,起来深躬一揖道:“请公子不吝赐教!”
“哎~”我赶紧把他拉回座位说:“糜先生今后叫我表字博峰即可。”
“博峰,但有良策务必教我,他日糜竺定有厚报。”
我略一沉吟,腹中已有良策,对他说道:“首先请令弟入仕,起码在宦途上也好有个照应。其次,请先生在豪族中搜罗曹宏祸害百姓的证据,以备他日之用。这最后嘛,曹宏既然势大,他最大的依托是什么?”
糜竺想了想说:“其弟曹永,由曹宏举为彭城令。[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据说他豢养了一批马贼,冒充黄巾四处劫掠周边郡县。原彭城国相薛礼几次前去围剿,都功败垂成。再加上曹永从中作梗,最终薛礼只得弃了官,逃亡他处。”
“哦?糜先生何以知晓这批马贼是曹宏豢养的?”
“唉,徐州地界谁人不知?这批马贼把整个徐州都劫掠个遍,唯独彭城治所未曾殃及,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我闻言不由笑了,看来这曹永也是个无谋之人啊,这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但我最关心的是陶谦对此事怎么看。“那么主公难道不知吗?”
“怎能不知?”糜竺叹道:“府君苦于没有证据,又不忍驳了曹宏面子,只能使怀柔手段,想要招安。但几次下来,都未谈妥,也就不了了之了。”
看来若要扳倒曹宏,必先剪除曹永。我灵机一动,问道:“那现在的彭城国相是谁?”
糜竺摇摇头:“尚无人敢接这烂摊子。”
“糜先生,等过段时日,请您举荐我去任职。”
“哦?”糜竺有些担心的说:“如今的彭城可是个烫手山芋啊,虽说那是徐州第二大郡,但有曹永在,你只身前去,恐怕为难重重。”
“呵呵。”我嘬了口酒说:“彭城相比广宗如何?更何况彭城国相还是彭城令的上司,糜先生不必担心。只是事成之后,再下也有一事相求。”
“请讲,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必不相拒。”
他这么一说,我反倒不好意思开口了,手指摆弄了半天筷子,一咬牙说道:“在下来徐州的目的,想必您也清楚。我想请糜先生教我垦殖之道,待曹永落马后,请将彭城的分号交于在下管理,以五年为限。”
我本以为糜竺怎么也得掂量掂量,谁想他竟哈哈笑道:“博峰有话直说,果是正人君子。说实话,即便你不提,我也正想此事。只要能为徐州百姓造福,糜竺何吝钱财?这样吧,你就跟我四处看看,在下必将所学倾囊相授。若你能掌握一二,我先将彭城、下邳两地的商号交于你管。这两处是徐州最为富庶之地,你只需每年交付共计十万的租金即可,剩余多少皆由你用度。倘若能扳倒曹宏,糜竺便把整个徐州的商号都交与你管如何?”
“不可不可!”糜竺这么大气,反倒把我吓了一跳。急忙摆手说道:“在下才疏学浅,一时间恐难以掌握这么大的生意,更何况欧阳信自己也有营生,若调度不当,极易酿成大祸,还是只要彭城商号便可。”
糜竺稍一思忖,笑道:“好吧,就如博峰所愿。”说完,瞧了瞧糜芳,见他埋头只顾吃喝,什么也不打听。我们说事的这档功夫,自己竟然已经消灭了一只鸡跟半只肥兔。糜竺无奈的摇头道:“子方啊!你还真是懒人心宽饭量大,我刚才与博峰说的什么你听明白了吗?”
“什么!?”糜芳嘴里插着一只兔子腿,右手已经伸去夹鱼,此时一听糜竺发问,顿时一脸懵相。
“哎!子方,明日我就上奏府君,你先去臧都尉那里锻炼锻炼,过几个月回来,我再帮你表个骑都尉,如何?”
“呵呵,当官啊?行啊!管饭就行!”见他一脸油乎乎的样子,看上去甚是可爱,我跟糜竺都不禁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我们都十分尽兴。照糜竺的意思,是想留我在府中过夜,但念及明日还要搬家,只好婉拒,糜竺便派家丁赶着马车把我送回了山神庙。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陶谦部将曹豹带着十几个人来庙里接我们。众人大包小包,又雇了好几辆马车,浩浩荡荡进了徐州城。路上的百姓眼都直了,见过大户人家搬家的,却没见过一大堆叫花子由部将护送着往城里搬的,这种西洋景,许是几辈子也见不着一回。
陶谦给安排的两座院子,以南北相连,处在政厅以西,糜府以东的胡同里。说是院子,却远远超乎我的想象。看规模,每一幢的大小都与糜府相仿。据曹豹所说,这里曾为城中最大的富豪马半城所有,其财产家底当时可说堪比糜家。但不知这人是不是脑子搭错了筋,竟然信了张角的邪,信奉起了太平道。他将千万家财尽都捐给了黄巾,却在起义前夕舍去了这两栋豪宅,自己跑去南方避难,至今下落不明。听了这个故事,我真是感慨万千,不得不说一句,有钱就是任性!
一踏进院子,大家都傻了,这哪是民居啊,简直可当做堡垒用了。进门便是宽广的长廊,长廊依墙而建,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还设置了瞭望台。中央一条又宽又直的复道直通主屋。复道两侧错落有序的建有一些还算精致的厢房,看样子住上十几个人不成问题。主屋很大,分上下两层,从外面看去,倒有些像政厅的模样。看来这原主人相对其他商人,更加注重房屋的实用性。唯一稍有情调的地方,就是主屋后面的花园。可惜久未打理,加上原屋主似乎并不怎么关心这些风花雪月,除了毫无特色之外,此时更显荒凉。
进到主屋,迎面既是客厅,此刻灰落满地,稍一走动便会尘土飞扬。左侧隔着一件小屋,里面尚有一张床榻和书柜,看来是被原主人用作了书房。右侧有一方楼梯,拾阶而上,眼前登时宽广。只见与楼下相同面积的空间里,竟然只放了些空箱子与杂物。我不禁暗笑这位马富豪实在不解风情,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嘛。打开门窗,顿觉空气清新怡人。门外有一木栅围绕的阳台,置身其上,举目远眺,门外街上的热闹景象一览无余。在阳光的沐浴下,远处汉代风格的建筑更显大气磅礴,古香古色。这番美景,端得使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见我看得有些痴了,身后一直等着的曹豹抱拳说:“欧阳公子,事既办完,豹这就回去交差了。”
“哦!”我这才发现自己失了态,忙深深作了一揖道:“有劳曹将军了,改日我等收拾完毕,还请赏个薄面,来此喝杯水酒。”
曹豹闻言笑道:“在下早已戒酒,但公子乔迁之喜,鄙人届时必到。”
我见曹豹走下楼去,紧接着魏西寒又跑了上来,一看这景色,也不禁暗暗咋舌。“呵!好地方!你可真会找地方享受。”
我戏谑道:“那你住在这儿吧,天天一睁眼都能看到。”
“得了吧!我可没那福分,再说了,谁见过当官的住厢房,让下人住主卧的?传出去不让人笑话死。”
“哎哎哎!你什么时候成下人了?我又什么时候拿你们当下人看了?”我佯怒道。
“不是不是!”魏西寒急得直挠头。“我们啊,刚才商量过了。我来给你当管家,童大哥呢,训练几个人做护院,其他人就找几个形象好、机灵点的做仆人。至少来客人的时候,还能撑撑场面,你好歹也是个做官的嘛。”
我是挺烦讲这种排场的,不过官场却讲的就是这种排场。唉!算了,由他们去吧。“对了,你刚从旁边院子过来,那边怎么样?”
魏西寒皱着眉说:“那院子啊虽说规模也不小,能挤下四五十人,可环境跟这儿比是差远了,还全都是些破木屋。看样子像是原屋主的仆人住的地方,脏乱差的紧。还有些马厩啊,猪圈什么的也都在那边儿,房屋建的也不怎么讲究,横七竖八的看着就闹心。不过相对于咱们这些一直住茅屋的来说,也算是还行了。”
“不行!”我拍了他后背一掌说:“这些人跟着咱们吃尽了苦头,好容易能住进城里了,还得接着遭罪下去?西寒啊,按照你的意思把那院子重新整建一遍,往好里整,别凑合。”
“那得。。。那得要银子啊!”
“甭心疼钱!我有了更好赚钱的办法。”
“哦?什么办法?”
“这你先别管,到时我肯定会告诉你的。我看这些厢房很不错,先让大家在这里挤挤,你去把那边的破房子全都拆了,等建好后,人再迁进去。务必在一个月内把那院子建好,要人手不够的话,就到外面请工匠。”
“哟!这得小一万铢啊,咱这几个月总共才攥了四、五千铢,也不够啊。”
“我说了,别心疼钱,缺钱我来想办法,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行嘞!我这就去办!”说完,扭头就往楼下跑。见他跑到复道上,我又大喊道:“别忘了!留下地方建两个工坊!”
“知道啦!”魏西寒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门去,出门时正好碰到童无涯往里走,两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一见到童无涯,我大喊道:“哥!快上来看看!”
童无涯见状,笑着跑了上来,一见这美景,不由也喟然长叹。
“美吗?”我笑着问道。
“嗯!没想到咱昨晚还在山神庙里挤做一团,今天却能站在这里欣赏美景。世事无常啊!”
“哥,等这儿收拾好了,你搬上来咱俩一起住吧。”
童无涯笑着摇摇头道:“我们能有此处安身,全仗你的功劳,信弟你应当独自享受这里。而且我也看好了下面的头间厢房,把那儿给我住,你在这上面吼一声,我就能听到,多好。”
我不觉有些感动,没想到童无涯就连选住处这种小事,都以我的安危为先,这样的大哥,在现实中是根本不可能有的。刚想说几句肉麻的话,忽见蔡琰从最里面一间厢房抱了些破烂走了出来。我这才想起还有她的事没办,于是对童无涯道:“哥,你带着他们把院子收拾一下吧,我出去趟,马上回来。”
“哎?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忙慌的,用我陪着吗?”
“不用了!我去给蔡姑娘带个惊喜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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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话 巧断家事
当蔡邕与蔡琰相见时,大家才知道什么叫舔犊情深。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父女二人两年未曾相见,心中千丝万缕的思念,此时尽都化成了泪水。两人抱头痛哭了许久,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勾得旁人也不禁潸然泪下。
李长生见状,悄悄对我说:“原来蔡姑娘一直在你这儿啊!兄弟,你怎么不早说呢?害得蔡大人每日饱受思女之痛。”
我抱起手笑道:“在春和楼那日我就说了啊,只是后来出了这一系列的变故,才迁延至今。对了,李老板,正好你也来了,有个事我想求你帮个忙?”
“啥事啊?”
“来!”我拉着他的手,两步转到北边院子门前,大门一推,只见里面乌七八糟的东西都堆满了。尤其一些木房拆下来的破木板,扬的到处都是,空气中还透出一个腐霉的气味。
“哟!”李长生捂着鼻子道:“你这是要干嘛?”
我俯身捡起一块木板看了看说:“我想把这院子重建一下,否则根本没法住人,所以想请李老板赞助则个?”
“呵呵呵呵!”李长生闻言用手指点着我笑道:“你小子啊,好事永远想不到我。说吧,想我怎么做?”
我踌躇了半天,笑道:“西寒算过,要全都重建起码得一万铢,可咱刚合作不久,我们充其量也就四、五千铢的家底。李老板,你看能帮忙解决多少?”
李长生手指摸着嘴唇,凝眉细想了一会儿道:“兄弟,这事我可不敢大包大揽,不过这样,你这里所需的木料,都包在我身上了。”
“如此就很感谢了!”我对他深深作了一揖,想想也是,人家非亲非故的,肯这么帮忙已经很义气了。照这么看,也算间接解决了两千铢。“放心吧,不会让您白赞助的,我后面还有个好点子,到时肯定让李老板大赚一笔。”
“呵呵!好!咱们合作长久!你这儿要没什么事,那我先回了,一会儿还有个生意要谈。”
“好好!多谢李老板仗义相助。”
李长生刚走,迎面又转过来一辆马车。我一瞧那赶车之人,正是糜府管家糜安。果不其然,车驾一停,糜竺一掀帘走了下来,我赶紧迎了上去抱拳笑道:“糜先生,您怎么来了?”
糜竺也抱拳回礼道:“我这不为了糜芳的事去找府君嘛,顺道过来看看。”他瞧了瞧着两所院子,笑道:“恭喜啊博峰,这两座院子我想购置了很久,可府君就是不肯松手,想不到竟被你捷足先登了!哈哈哈!”
我笑着将他拉至一旁,低声道:“咱们心照不宣罢了。糜先生,您来的正好,我眼下有件事情想求您帮忙,有些难以启齿,不知当讲不当讲。”
糜竺笑道:“今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但讲无妨。”
“在下想向您借钱三千铢,三个月后必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自古以来,张口向人借钱是最难的事,若不是我早有此想法,做足了心理准备,否则此刻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口。
“呵呵呵!我当是什么事呢!糜安!”见管家一路小跑过来对他说:“一会回府,你去账房给欧阳公子支五千铢来。”
“是!”
“糜大人!”我急忙摆手说:“用不了这么多,三千铢足矣。”
“哎~~”糜竺握着我的手道:“你我也别说什么借不借的了,这钱呐,就当是我恭贺你乔迁之喜的礼金了。”
“这。。。这怎么能行?”糜竺这一大方,反倒把我臊的面红耳赤。
“行了行了,就这么定了,今后咱们还有很多需要互相帮衬的地方呢。唷!时辰不早,我得走了,等你这儿都拾掇利索了,别忘了请我来喝杯水酒啊。”说完,也不管我再多纠缠,拧身上了马车。
糜竺的大气是有原因的,仅仅两天的时间,便让我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糜竺带我走访了几处他家的产业,了解之后,我才明白什么叫富可敌国。这么说吧,徐州本就地处平原,农耕面积极大,可整个徐州却有三分之二的耕地竟是归糜家所有。不但如此,糜竺甚至还特意辟出很大一块地区进行温室栽培的研究。(温室栽培西汉时期便有,但那时专为皇家所贡。东汉时,温室栽培技术推广至民间,一些垦殖大户也纷纷开始研究。)除了传统的粮食耕种,糜家还涉及到桑麻业、畜牧业等等有关垦殖类的业务。也可以这么说,糜家掌握了徐州一带的经济命脉。家有余粮百万石,室藏美酒千余瓮。难怪演义中说,糜竺变卖掉家产,竟可为本是一穷二白的刘备拉起一支军队。
我本就在东莱时读过《农经》、《商略》,这两日又得糜竺对垦殖、经商的诀窍传授,登时对整个农商体系有了一些很深刻的了解和认知,也渐渐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日落西山,终于能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府邸,见原本脏乱破败的府邸此刻已被收拾的焕然一新,心情不禁舒缓了许多。迈步踏进门槛,却见有几个人正站在复道上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仔细一看,竟是蔡邕父女还有魏西寒三人。
心中忖道:难道是出了什么事?脚下却加紧两步走了上去,张口问道:“怎么了几位?有什么事吗?”
三人一见是我,都闭上了嘴巴。蔡琰满脸忧心,双手不断缠弄这衣角。蔡邕却冷哼一声,甩袖转过身去,似是很不愿见到我,身后还背着好几个包袱,像是要出远门。就连魏西寒也眉头紧皱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被他们搞懵了,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左瞧瞧,右望望,竟然没人肯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西寒!到底怎么了?”
“我。。。啧!”他一把把我拖到旁边,悄声说:“我刚才听到蔡大人跟蔡姑娘在房里吵架,于是就想过去好好劝劝。后来我才听明白,两人吵架的原因竟是为了白且。”
“白且?跟他有什么关系?”
“好像是这样,两人一开始正抱头痛诉着革命家史,蔡姑娘就把和你们相遇的事情说了,一提到白且,蔡姑娘好像有点那啥,被她爹给看出来了。蔡大人一看这还了得?就想带蔡姑娘回洛阳,结果蔡姑娘不乐意,非要在这等白且,两人就这样磨磨叨叨的吵起来了。”
哎呦!我听得直甩手,心道这可麻烦了。俗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这是人蔡氏父女的事,我一外人实在不好插嘴。再说了,古时男女礼制,繁杂多舛,我前日在糜府的事情便是很好的写照。如今蔡琰未得父亲同意,竟私许了终身,作为她父亲的蔡邕又如何不生气?可话又说回来,蔡琰要是被带走了,等白且五年后回来,我又怎么跟他交代呀!想了半天,这事儿只能祭出拖字诀。于是对魏西寒说:“你去,趁着还未关市,买点好酒好菜带回来,我去跟蔡大人说。”
“好!”
见魏西寒走了,我深吸一口气,堆上满面笑容,转身对蔡邕道:“蔡大人,先消消火,你看天色已晚,要走也不差这一晚不是吗?”
“哼!不用!我怕再住一晚,会被活活气死在这儿!”这话看着是对我说,其实是说给蔡琰听的。我忙给蔡琰施了个眼色,她也心领神会的悄悄溜回了厢房。我趁机连推带怼的把蔡邕拥进了主屋,上了二楼。
点上油灯,我与蔡邕席地而坐,对他笑道:“蔡大人,自您来后,事情也多,我也一直没腾出空来好好接待您。今日,咱爷儿俩痛快对饮一番可好?”
“省了吧!恐怕现在便是山珍海味摆在我面前,老夫也毫无胃口。”
看他还这么气鼓鼓的样子,我只好陪笑道:“蔡大人啊,您也许有所不知。我与白且潜入白马黄巾贼寨时,正巧碰上了令嫒被贼人所掳。蔡姑娘的美色,相信您是最清楚的。当时啊,几百个贼寇都觊觎着呢。在下不擅武艺,却只能爱莫能助。但我好友白且却不同,他明知打不过人家,却为了蔡姑娘屹然向贼首何曼发起了挑战。虽然最后勉强胜了,可身上也落下了重伤。在那之后,白且硬是守了令嫒一晚,也没动她一丝一毫。您猜猜,若是没有白且,您闺女会落到个什么下场?”
蔡邕闻言勃然大怒道:“欧阳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以此话来迫我就范吗?”
“没有没有,蔡大人不要激动。”我赶紧说道:“在下只是把当时的情况向您叙述了一遍。我知道,蔡大人生气也完全是因为令嫒瞒着您私定了终身。但您想想,若是没有白且的话,你们父女二人何时才有相见之日?即便是相见了,到时蔡姑娘又会成了什么样子?”
见他低头沉思,我知道这话已经有了些作用,于是趁热打铁的补了一句。“蔡大人,您刚正中直,早已声明远播。而蔡姑娘的知恩图报,想必也是因为您教导有方才成就的佳话。”
“你!”这话堵得蔡邕有点难受,但又无可反驳。只得恨恨得起身,想要拂袖而去。我急忙起身按住他,看来人在气头上,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
恰巧这时魏西寒拎着食盒走了上来,放下酒菜又走了下去。我趁机赶紧说:“蔡大人,吃了此顿酒饭,您若还要走的话,欧阳信绝不阻拦。但在下的肺腑之言,还望您倾听。”
蔡邕叹了口气,又坐回了原位。我为他斟一钟,他喝一钟,没一会儿的功夫,三两的青铜酒钟他已吞下七八钟。面色也稍有些醺红,才缓缓地道:“欧阳公子啊,老夫也并非不通人情。这白公子确对小女有救命之恩,蔡邕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但我只此一女,从小就捧在手里,捂在心里,甚至比我性命都重要。若要以小女的一生幸福来回报恩情的话,老夫却是万万不肯,蔡邕宁可当一个不分是非黑白的小人。”
“蔡大人。”我又为他斟了一钟。“您并未见过白且,又如何觉得他配不上令嫒呢?”
“老夫并无此意。但文姬已年逾十八,本就到了婚配年纪,白公子却又得习艺五年,倘他回来,另有新欢,或已变了性情,岂不误了文姬的终身大事啊?”
“不会的不会的!”转了半天,他还是担心白且和蔡琰不配。“在下敢以性命担保,白且绝不是那样的人。不如这样,最近我听闻朝中甚是混乱,大人您也被十常侍所忌,给夺了官位,您不如就安心在此生活五年,一可常伴女儿享受天伦,二也可等白且回来鉴别东床。若真如您所言,就由在下做主,为您重新觅一合适的乘龙快婿如何?保证满意!”
蔡邕闻言微微一笑,很是意味深长,似是给我一种计谋得逞的错觉。他捋着胡须,呵呵笑道:“好吧!既然公子如此说了,老夫再不同意也显得太过矫情。就等五年,五年后若被老夫不幸言中,或白公子依然杳无音讯,小女的婚事,我可就赖在公子身上了!”
我听着好像哪里有点不太对劲,但也没多走心,事情能解决的如此圆满,已是不易,也怕想多了再生枝节,我赶紧举起酒钟道:“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与蔡邕一直喝至半夜,才将他扶回厢房。也不知怎的,总觉他今天有点怪怪的,而且蔡邕很少见的喝了个酩酊大醉。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却听身后传来了童无涯的声音:“信弟!”
我回头一看,见他走了过来,问道:“哥,你怎么还没休息?”
“前面府衙遣人来说,刺史大人要给你派个实差,让你明早去一趟。”
“哦好,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哥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说完,我打着呵欠就要往回走。没走两步,竟被童无涯扽住了手腕。
“信弟,你多久没练剑了?我看后面花园刚整备完,与我去练上一会儿吧?”
“现在!?”我抬头瞅瞅挂在头顶的月亮道:“太晚了吧,咱改日可好?”闹呢!我刚喝完酒,睏得要死,这时候练剑,万一不小心睡着了被捅都不知道。
“不行!”童无涯脸色一板。“岂不闻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像你这般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武艺如何能有进展?走!”说着,就拉着我往花园走。
我心中不由大叫: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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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话 走马上任
第二天一早,我浑身酸疼的来到府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在杂役的引领下,来到政厅落座,等待着陶谦的到来。过度疲劳加上睡眠不足,就等人这么一会儿,我竟不知不觉,手撑着脑袋眯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觉得自己闪了一下,睁开惺忪睡眼,见陶谦早已坐在了主位上阅览竹简。
“哎哟!”我赶紧擦了擦口水,跑上去作了一揖道:“属下欧阳信拜见主公。”
陶谦抬头看了我一眼,笑道:“呵呵,博峰啊,睡得还好吗?看来最近甚是劳累啊!”(由于凌天嗣的宣传,我的表字早已被众人熟知。陶谦作为上司和长者,叫下属表字自然无需经得我的同意。)
我顿觉有些赧然,估计在上司面前睡觉的,我也是历来头一个了。不过没想到陶谦这时候这么随和,不但没有发脾气,反而为了不打扰我睡觉,竟把杂役们全都撵了出去,自己则静静地在那看着案卷。要换成我上班的公司,被老板看到自己在班上睡觉,不拿电脑显示器拍你脸上才怪。
我心里不觉也有些暖暖的,于是笑道:“多谢主公体谅,在下最近事务确实繁多,尚未休息过来,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哎~小事而已,别放在心上。”说着,他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负起手踱步道:“若不是事情紧急,我也想让你安顿好了再行任职。但我能等,贼寇却等不了啊,徐州的百姓更等不了。”
我一听,这事儿似乎和糜竺说的那批响马有些关系,不由精神一振道:“主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陶谦点了点头。“昨日,东海郡守来报,所辖各县尽被响马所劫。而且有传闻说,他们不日还将洗劫郡衙所在的郯城。兹事体大,昨天我便连夜召集了众官商议对策,可他们皆都不擅此道,而骑都尉臧霸,又去了泰山剿匪。好在糜别驾对你举荐有佳,认为你必有破敌之策,所以我才急着一早把你召进来咨事。”
我心想,不是派差吗?怎么又成咨事了?嘴上却说:“主公的意思是,让我带兵去剿灭他们?”
“不,我想问问你,可有招安之策?”
“招安?”奶奶的,贼寇打你,竟然不思剿灭,却还想着招安,谁听你的啊!“主公,这人啊都有一个坏习惯,只会趋从强者。你对他百般忍让不如揍他一顿,否则招安之策万难行之。”
“呵呵,博峰所言我岂能不知?”陶谦闻言苦笑道:“无奈自我上任徐州以来,一直秉行黄老之术。轻赋役,省苛政,讲求无为而治,与民休养生息,此乃吾之政道。这些年来,徐州也从当时的灾荒连年、一贫如洗的世道中慢慢回复了元气。可有一条,那就是兵丁不足。”
我想想也是,赡养大量的军队,需要巨量的钱粮支撑。青壮年都去当兵了,这自然也就降低徐州的各项生产力,这的确是与黄老之学相悖。作为牧守一方的刺史来说,陶谦的政道是完全对百姓有利的。可东汉末年,兵燹相并,若只提供给百姓丰衣足食的机会,却没有能力保护他们,也算是一种失政。也可以这么说,作为父母官,他已算是优秀。可作为诸侯来说,只能称之为不合格。
“那您的意思,是让我空口白牙去劝服响马归降吗?”想想我就觉得不妥,人家要是不听你叨叨,上来就把你咔嚓了,那死的得有多冤啊?
“呵呵,我岂会将你往火坑里推。[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陶谦笑着走到政几前,手指不停敲打着桌面,思虑了良久,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道:“博峰啊,糜别驾一直向我推举你做彭城国相,你是否真对此职情有独钟?”
唉!糜竺啊糜竺,他果然是个厚道人,竟不带一点技巧的把此事直接报了上去。事到如今,陶谦既然这么问了,我怎么也得想法接着。
“那倒不是,前日我曾和糜别驾商榷过这事,他认为这批响马很可能出自彭城地界,我只是酒后戏言说,若在下任这彭城国相,自会将他们治得服服帖帖。也许糜别驾就此当真了罢。”
“如果我真让你做这国相,你是否真的有办法?”
“在下不敢妄称绝对,但如果有了这层身份,欧阳信确有几个办法能将他们牵制在彭城一带。”
“好!欧阳信听命,我任你为彭城国相,主管彭城国一切大小事务,轶俸两千石,务必在两个月内将马贼张闿一伙招安。”
“属下遵命!等等!”我好像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名字。“主公,您刚才说这伙马贼的首领叫张闿?”
“没错,正是叫作张闿。如今他已聚众上万人,博峰啊,行事千万小心,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是。”
我出了府衙往回走,一路琢磨这事儿。想不到这伙贼首竟然是张闿,他在演义中是出了名的白眼狼,永远也养不熟,对他这样的人,你给再多的钱也喂不饱。最好的办法就是诛而除之,永绝后患。可我既无兵又无权,虽为彭城国相,但兵权却在曹宏之弟曹永之手,我想用兵谈何容易。正犯愁该怎么办,一抬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北院的大门前。
推门进去,见里面一大波人正挥汗如雨的干着活。在魏西寒的指挥下,北院已初具规模,房屋的框架和架构也基本完成,看样子不消半个月就能修整完毕。
“西寒!”
趴在房顶的魏西寒一听我叫他,对旁边的人交代了几句,纵身一跃跳了下来,两步跑了过来笑道:“怎么的领导,有什么指示?”
“滚!”我笑骂道:“少拿我开涮,进度怎么样了?”
“嗨!钱到人齐,这活干的也痛快。看这架势,少则八天,多至十日就能完工。”
“行啊!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的?哎,对了,还剩些余钱,要不要给你把那花园再给你好好整整?现在荒地一块,有点可惜。”
“这事先放一放吧,咱这几日也没做工,生意怎么样?”
“放心吧,咱在山神庙的时候真作下不少存货,这段时间卖的也少了,至少两个月市场上缺不了货。”
“那正好,这段时间你也有空,我想让你琢磨个事。”
“啥事啊?”
“还记得我前面跟你说的新挣钱路子吗?”
“是啊!你老这样,有话就不能痛快说出来。”
看他着急的样子,我不由笑道:“西寒,你会做折扇吗?”
“折扇?”魏西寒挠着头想了半天。“你说的是兴盛于清朝的那种折扇?”
“对,就是那个。你看,马上进三伏天了,徐州早就热的要命。我看路人基本都拿个蒲扇乘凉,文雅点的也拿着羽扇。咱若是能做出折扇来,既拿着方便又美观,稍一宣传,绝对大卖!”
“行吗这个?你就是做出来了,有卖点吗?”
“卖点?我不说别的,就蔡老爷子那笔字儿!在京城那可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啊!蔡姑娘,字写的那叫一个娟秀,加上她美人之名早已远播,又有多少文生公子对她魂牵梦萦啊。你可以把蔡家父女平时练的字都搜集起来,做成扇面,专卖那些自诩文雅的贵公子,你看他掏不掏钱。对了,平时做琴件不都会剩下的一些料吗?打磨打磨,做成扇子上的挂件,也是很不错的嘛!”
魏西寒斜着眼睨了我半天,对我说道:“你这招够损的啊,不过我喜欢,听上去确实很不错的样子。不过你要不经过人父女俩的同意,这事我可不敢干,昨晚的事我到现在还心惊肉跳的呢,不想为了这事儿再挨骂。”
“哎呦喂!瞧你这胆子小的。。。”
我刚想奚落他两句,忽听身后传来了蔡琰的声音。“什么事啊?要经过我们的同意。”
我一听登时汗毛都炸起来了,只在瞬间,冷汗已打湿了内衫。急忙回头,满脸堆笑道:“没事没事,我俩闹着玩儿呢。”把个魏西寒乐得直捂着嘴偷笑。
蔡琰是何等聪明之人,一瞧就知道里面有猫腻。脸色一正道:“既然公子不肯说,那文姬也不多问,告辞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我最怕女人这一手,一言不合甩头就走,接着起码几天不给你好脸色看,哄都哄不好。只好赶紧扽住她袖子道:“好好!嫂嫂,莫要生气,我说,我说总行了吧。”于是,我便把折扇的计划和盘托出,剩下的就是硬着头皮等着挨骂。
不想蔡琰此次并未生气,相反倒甚为高兴,而且很是支持。她对我笑道:“文姬原本也是想要谢谢公子的,若不是昨日公子劝住家父,此刻我父女二人恐已撕破脸皮。如今公子需要文姬帮忙,蔡琰又怎会拒绝呢?”
“太好了!”我闻言大喜过望,真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此事若有嫂嫂帮衬,便已成了一半!”
蔡琰笑道:“不过公子也别高兴的太早。蔡琰觉得练字是为了修心养性,所以对待书过的纸张并不为意,甚至觉得公子能用的上,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可家父不同,他老人家在朝中时也是出了名的惜墨如金,若想得到他老人家的允可,也许势必登天。”
我闻言有些沮丧,但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这些也早就在意料之中。我想了想对蔡琰道:“嫂嫂,令尊最近可有辞赋留下?”
“嗯,家父最近闲来无事,每日清晨练字,傍晚弹琴。现下厢房中倒有几副作品。”
“好,西寒,北院修缮完后,你就试着做上两把,其中一把就用蔡大人的手书做扇面,然后赠给他老人家看看反应。如果效果好的话,待我从彭城归来后,我来跟蔡大人提提看。”
“彭城!?你要去彭城?”魏西寒问道。
“嗯,今天陶刺史命我为彭城国相,去那边处理点事情。”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满脸的惊讶与欢喜。
我见状不禁笑道:“用不用这么夸张?在你们眼里,我连一个小小的国相都做不上吗?”
“不是那意思。”魏西寒嬉皮笑脸的问道:“那,你不带我们一块儿去上任?”
“呵呵,你啊,哪有热闹往哪钻。不过此行不同,凶险万分,带的人多了,反而容易出现危险。我就带着童大哥去就行了,麻烦你们二位把家看好。”
“好吧。”
看着他一脸郁闷的样子,我不由笑道:“你先把这些事处理完了,总有一天,会让你玩个够的!”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跟童无涯骑着马上路了。二人策马疾驰,仅仅两个时辰,就已到了彭城境内。来到城下,正赶上开城门放行。我二人步行牵着马往排在队伍后面,却见这行进中的人群进度十分缓慢,心中不觉有些讶异。
童无涯左右看了一眼,轻轻对我说道:“信弟,你发现没有,这些百姓看上去无精打采的,而且还面有菜色,看来这彭城里的猫腻也不少啊。”
我微微点点头,却并未答话,心中基本有了谱。想想也是,曹永豢养着一帮马贼,自己跟他哥哥也绝对少贪不了,这钱得从哪来?还不是得靠盘剥百姓?在我之前,彭城国相的位置一直空着,作为彭城令的曹永有着仅次于彭城国相的军事指挥权,那也就是实际上的土皇帝。在这种贪官治下的百姓,日子好过的了那才叫奇怪。
好容易轮到了我们,却见门口站着两个城门守卫,身后门内摆了一张桌子,一个中年书生正一边摆弄着桌角的珠算子(汉时使用的是立体的珠算方式,并非算盘),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
其中一个城门守卫打量了我俩一眼道:“两个人,两匹马,交关税一千铢。”
“什么?”童无涯一听就急了。“你抢钱啊!走遍了徐州,第一次听说进个城还得交关税的!”
那守卫也不含糊,梗着脖子,斜着嘴道:“怎么着,老子就是抢了!有钱交钱,没钱滚蛋!再这么磨磨唧唧的,小心老子让你吃牢饭!”
我见童无涯要动手,急忙按住他说道:“官爷说的是,该交该交。”说完浑身一摸,我登时脸色一沉道:“坏了!钱袋儿没拿!”
守卫闻言白了我一眼道:“看你那穷酸样也知道没钱,装什么装?走走走!别碍着其他人,下一个!”
“等等。”我一把将守卫拉到旁边说:“官爷,行行好,我是彭城令曹永曹大人的亲戚,麻烦您着人给找一下,让曹大人出来接接我们。”
“哼,你?就你?”那守卫嘴歪眼斜的睨着我们。“曹大人能有你们这样的穷亲戚?”
“你看,我们是穷,但是我们却是亲戚啊!这事可保不齐吧?如果我们真是曹大人家亲戚,又让他知道您连通报都不给通报一声,事后他要算起账来,那您多冤枉啊,是吧?就找人给通报一声。”
守卫想想也是,对另一个人说道:“去请曹大人来,就说城门外有曹大人的亲戚想要进城,看看是不是真的。”
“诺!”看样子这守卫还是城门官呢。
见那人跑远,我故意给童无涯使了个眼色。童无涯立马心领神会,指着城门官大骂道:“狗日的东西,老子的驾也敢挡!看我不揍你个落花流水!”说着,也不拔剑,一个大耳瓜子扇了过去。可怜那城门官毫无防备,登时被扇飞了出去,左边脸上已是红肿的老高,满嘴流血。他哎呦了两声,对早已看傻了的其他城门守卫大喝道:“你们他妈的眼瞎啊!给我把这两个疯子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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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话 婢女小梅
窝在城根的守卫们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拾起家伙围了上来。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但这帮久疏战阵、膘满肠肥的饭桶岂是童无涯的对手,见他拳打脚踢,只眨眼间便将三人揍飞了出去,吓得其他人登时往后直撤,离他八丈远,再也不敢近前。
“废物!”城门官怒骂一声,照着几个守卫的屁股一人踹了一脚。“上啊!都他娘的赶紧给我上!”
这些守卫无奈,只得一咬牙接着往上冲。童无涯待要再打,我看看觉得差不多了,赶紧挡在他身前,双手高举道:“哎哎官爷!别打了!误会啊误会!我这大哥脾气就是这么冲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他一回吧!”
守卫们顿时面面相觑,刚鼓起的勇气竟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打消的无影无踪,他们同时回头看向城门官,那意思是打还是不打?
城门官摸着红肿的脸颊,狠狠啐了一口:“娘的!误会?合着老子白遭这份罪了是吧?看什么看!?先给我把这两人绑了再说!”
守卫们一听,马上来了底气,如饿虎扑食般把我二人摁倒在地,又找来绳子把我们捆了个结结实实。
城门官抹了一下嘴角鲜血,一瘸一拐走了过来,他先走到童无涯身边,张口骂道:“你个杀千刀的,瘦得跟个猴子似的下手怎恁得重,再让你打我!”说着,右手抡圆了,啪得一巴掌打在童无涯的左脸上。结果童无涯没事,他却捂着右手嗷嗷了半天。童无涯怒目圆睁,稍一挣扎似又要站了起来,身后两个守卫见状死命按住,却也把城门官吓得赶紧后退两步。
许是见童无涯不好欺负,自己一口恶气又没发泄完,城门官竟又转而来到我的面前,嘟嘟囔囔的道:“我算是看透了,就你心眼子多。知道他脾气不好还不管束着,最该打的就是你!”说完,扬起右手又要打我。
“哎哎哎!官爷,打我你可得想仔细了,我是曹大人的亲戚,这一巴掌打下来,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哦。”
“你!”城门官手举了半天,愣是没敢往下打,寻思了半天,正巧刚才那个去通报的人跑了回来。他赶紧跑上去问:“怎么样?曹大人怎么说的?”
那守卫道:“曹大人一听,说根本没这会事儿!他家的亲戚都住在下邳,要来怎么也会先言语一声的。不过曹大人正往这儿赶着,也想看看是谁在冒充他亲戚。”
城门官闻言,胆子顿时大了许多,一脸坏笑的走了过来,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还敢冒充曹大人的亲戚?我看你真活腻味了!老子不如就地解决了你,省的还得从牢房往外抬!”说着,便对我拳脚相加,一通胖揍。
他打的倒是不疼,跟当年黄巾那帮庄稼汉比起来,简直可以用绵软无力来形容。而且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我抗揍抗疼的能力也略有张进,只是需要防着他别伤了我脸就成。也不知他打了多久,直到我听他累的气喘吁吁,才一屁股坐在我身上歇息。而城内的官道上,也出现了一支人马,正缓缓向城门口行进。
我躺在地上凝神细瞧,见领头一人骑着高头红马,长得倒挺粗壮威猛,跟曹宏那阉官形象截然相反。(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曹永身长七尺,留着一副山羊胡,身材略显瘦削,竟不似我想象中那肥头大耳的模样。一双三角眼,喜欢四处睨视,颇有点鹰盼狼顾的感觉。
他带着一队甲士,转眼来到我们面前。只这么一亮相,那些百姓和守卫们纷纷跪了下去,看样子官威不小啊。曹永拿着马鞭一指城门官问道:“是哪个敢冒充我的亲戚?”
城门官一听,赶紧献上一副谄媚的样子道:“曹大人!就是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已经先帮您好好收拾他们了。”说着话,已是满脸的得意。
曹永歪着脑袋看了我们半天,确实觉得不认识,于是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冒充曹某的亲戚!?”
我一听,赶紧喊道:“冤枉啊!曹大人!不!曹将军!在下怀中确有信物可证明,请您下马一观便之!”
曹永听闻有些狐疑,马鞭一指城门官道:“你,去搜搜看看。”
“诺!”说着,城门官就要上前来搜身。
“哎?我把身子一侧,说道:“这可不行,此信物只能曹将军一人过目,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看了也不会懂。”
“你!”
城门官刚要发飙,却听曹永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接着,翻身下马走到且近。他先隔着衣服摸我胸口,摸着摸着,忽觉有个东西方方正正的。他伸进手去掏出来一看,只见是一枚印玺,上面刻着“国相印”。曹永一愣,冷汗顿时彪了出来,赶紧把我扶起来道:“原来是国。。。”
“咳咳咳!”我急忙打断他的话,悄声说道:“曹将军,莫要声张,在下这副模样若被百姓见着,官威何存呀?还是麻烦您低调行事,欧阳信这厢多谢了。”
曹永马上会意,扬声道:“原来是果夫人家的亲戚。哎呀,来之前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呢?你看看,这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还。”接着,亲手给我二人松了绑,一边往城里引一边说:“来来来,曹某在府上备了些薄宴,也好给二位压压惊。”
再看那城门官,脸儿都绿了,站在大太阳底下,浑身竟哆嗦的不成个。当曹永路过他身边时,猛然大喝道:“来人啊!给我把这不长眼的狗东西押下去!待我日后找他算账!”
“诺!”两名甲士也没二话,把城门官架起来就走。却听城门官不断大喊道:“饶命啊!曹大人!”直至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我左右四顾,见周围没了别人,这才抱拳对曹永笑道:“哎呀,曹将军呐!幸得您出手相救,否则本官今日恐小命不保也。”
“哎~”曹永也赶紧回礼道:“国相大人言重了,只是曹某有一事不明,您为何不直接亮明身份?谅那些鼠辈也不敢为难大人。”
“哎哟!我的曹将军,你怎么糊涂了?我要当着那些百姓亮明了身份,您这城门设关收税的事我管是不管?要是管吧,必然得影响曹将军清誉,我一新来乍到的,还有很多地方得仰仗将军襄助,为了这点小事撕破了脸皮对大家都不好。可要不管吧,随便谁在刺史大人面前捎带我两句,那就够本官喝一壶的。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冒充您的亲戚,让曹将军悄悄把我带进来得了,也省的麻烦。”
“哈哈哈哈!”曹永闻言甚是高兴,忙笑道:“国相大人英明过人,曹某甚是佩服,今后但凡您有什么差事,尽管使唤曹某,属下必竭心为您解忧。”
“哎~曹将军说的哪的话,咱们是同僚,何来使唤一说。再说了,欧阳信虽为国相,但咱俩都清楚的很,不过就是个场面罢了。这彭城一国,曹将军已是经营多年,年年都是各郡国的榜样,刺史大人也对将军赞赏有加。这些令人心烦的政事,我看就还由将军掌管吧。本官生性恬淡,不喜政务,只要每日能在衙门里读读书就心满意足了!”
曹永越听越高兴,不禁笑道:“多谢国相大人的信任,属下定将这彭城国治理的井井有条,夜不闭户。哦对了!差点忘了!”曹永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大钱袋来塞到我的手中。我一掂量,起码得三千铢。然后,他又说道:“国相大人,这是小小的一点心意,还请您笑纳。”
我一看,还有在这大庭广众下行贿的?忙把脸一拉道:“曹将军,你这是干什么!?本官是为了图你这点钱的?”
曹永笑道:“国相大人,属下从家兄曹宏大人处听说了,您来徐州为官完全是为了钱。您放心吧,只要曹某在这任上一天,每日所得均与您对半分,您看如何?”
哦!原来如此,看来曹宏和曹永早就通过气儿了。他故意在人多的街上贿赂我,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把钱看的比官位还重要。不过这钱也烫手,只要我一碰,立马就等于落了一个贪赃枉法的罪名在他手里头,回头到陶谦那儿告上我一状,我直接就得下大狱,吃牢饭。
也来不及权衡利弊,我冲童无涯使了个眼色,他马上巧妙的收下了钱袋。看着曹永还有些怔愣的表情,我抱拳笑道:“既如此,本官就谢将军的厚意了。”
“哦哦!”说话间已是来到相衙门口,曹永用手一引,笑道:“国相大人,请!”
进了相衙,曹永早就着人备好了酒菜。几人边吃边聊,相谈甚欢。直至黄昏,曹永又在自己府上大排宴筵,由于各级官吏都得到场庆贺,这个场合也是无法退却,只得又是一通吃喝,直到深夜,筵席方散,我也摇摇晃晃的由童无涯搀着回了相衙。
看我醉得不轻,童无涯赶紧打水为我洗漱醒酒。看着真如家人般的悉心照顾我,心里登时暖洋洋的。“哥,你先别忙活了。来,坐下咱俩聊聊天。”
童无涯把个湿巾搭在我脑门上,坐在我的身边说:“信弟,你今天喝了不少,不如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不,明天我怕就忘了。哥啊,曹永给的钱没有动吧?”
“没呢,我就数了一下,一共是三千五百铢。”
“好!明日你就找个箱子来,把钱放进去。今后凡是他着人送来的钱,清点完后,登记造册,尽都放进去藏好,切不可动一分一毫。”
“这事儿你就放心吧!哎?咱下步该怎么办?”
“什么也不做,就是玩。管他天塌下来,也。。。别乱动。哥啊,你明天。。。明天。。。回去。。。找两个。。。人来。”
“。。。。。。信弟,信弟!?唉!”童无涯呼喊了半天,见我已睡熟,只能无奈的为我盖了盖丝被。
第二天,我从榻上醒来,见外面天光已是大亮,从撒进窗格的阳光看来,已是约莫到了中午。稍一起身,只觉头重千钧,脑仁跟要裂开似的,努力撑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喃喃自语道:“呃。。。头疼死了。”
话音刚落,一只粉嫩藕臂连着的纤纤五指伸了过来,手上已端着一个陶碗,里面尽是些黑浊的汤物。我接过来一闻,一股冲鼻的腥臭之气扑面而来。抬头一看,见是一个妙龄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我面前。
我寻思了半天,心想一夜未见,童无涯怎么变成少女了?一时没反过味来,茫然问道:“你谁啊?”
少女款款下拜,开口轻言,声音如百莺齐鸣,亮且动听。“奴婢小梅,是曹大人派我来服侍国相大人的。”
“哦!”我指了指碗中黑暗料理问:“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难闻。”
小梅一听掩唇笑道:“回禀大人,这是奴婢家中祖传的醒酒汤,效果十分明显,可请大人试之。”
这小梅本就年轻貌美,此时一笑,更显动人。就连我这定性极高之人,也不由跟着心旌神摇。而且她说话的语气和腔调,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让人不得不信。我闻言点了点头,捏着鼻子一饮而尽,虽然腥涩难咽,但没过多久,果然觉得头疼好了一些。
“你是叫。。。小梅?”我盯着她美丽的眼睛,不觉连魂都给勾了去。“看你的谈吐与举止,似乎不像是做丫鬟的。”
小梅听了,脸色忽然沉郁起来,幽幽地说道:“公子慧眼,奴婢本来也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后。但爹爹因得罪了十常侍,被他们编织罪名,下了大牢,抄了满门。小梅本应被发配至岭南终身为奴,却在途径徐州时被曹宏曹大人看上,花钱买下练作歌伎。曹大人听说您上任只带了一个粗莽汉子做随从,怕您生活起居鲜有人照顾,这才将奴婢赠予国相大人,任您调遣。”
我一听小梅把童无涯叫做粗莽汉子,真不知道被他听到后会有什么反应,想想也觉得好笑,同时也不得不佩服曹宏巴结人的能力。
刚想说点什么,忽听门外童无涯大喊:“信弟!信弟!我把人。。。”当他跑到门前,见门里突然多了个美女,登时闭上了嘴巴。再仔细一瞅,竟然眼都看直了,可见小梅这娇俏的模样,着实惹人怜爱。
“哦!小梅,这是我的兄长童无涯,你们这就算认识了。”见她又款款下拜,童无涯却仍然一脸的迷相,我不禁笑道:“小梅啊,这醒酒汤着实有效,你再去帮我盛碗可好?”
“是!奴婢这就去。”小梅结果陶碗,转身走了出去。童无涯的眼神则仿佛一直要跟随至天际一般。
“行啦!哥!你都快看成望妇石了,你要看好了,我做主让小梅嫁给你如何?”嘴上这么说,我心里却笑得不行,相识以来,第一次见童无涯用这种眼神看过一个女人。
童无涯闻言脸臊得通红,赧然道:“别胡说八道,这半天的功夫,怎么多出个。。。”
“多出个沉鱼落雁的美人是吧?”我继续戏谑道:“唉!可惜啊,却是曹宏派来监视我们的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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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话 骤然发难
“先别说小梅了,你刚才说把人怎么了?”
“哦!信弟,按你的吩咐,我大清早回去找了两个人来。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他们身手还不错,人也机灵,以供你不时之需。”
“是吗?”我回忆了半天也没记得要他回去找人,不过此时来的还正是时候。“那他们现在人呢?”
“正在衙外茶肆候着呢。”
我赶紧压低声音道:“哥,这两个人不能留在衙内,否则一举一动都会被曹永掌握。你去把他二人安置在城内糜家的商号里,表面上做个伙计,让他们暗中听命行动。”
“好!”
见他转身要走,我接着说:“哥,行事隐秘点,小心别被人跟着。回来后到档子房就能找到我。”
档子房,也就是档案室,是各级机关最为重视的基础建设之一。汉时全国各地已普遍使用纸张作为记录载体,所以上至皇室宫闱,下到各地县衙,都对档子房的建设尤为重视。档子房一般选在向阳的高地处,为了保持干燥,几乎都用厚重的巨石铸成。时值盛夏,这里却也成了不错的避暑胜地。
我到这里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为了彭城国志。只要能够通读,我的竹派上彭城地区的地图都会显现,这样也就能更好的预测马贼根据地的位置,这是迄今为止我认为竹派最有用的用处了。
一头扎进档子房,这一待就是七天。我一不理政事,二不赴宴,反而把曹永他们搞得稀里糊涂,都认为我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呆子。除了一日三餐由小梅捎带外,平时我也只许童无涯进来。这种秘而不宣的状态反而最为引人起疑,可也有个好处,那就是成为常态后,别人对你关注只会越来越低,渐渐地我们就成了两个透明的人。
这些日子,我每天都盯着竹派研究地形,总算是发现了一些线索。彭城地界虽大,却并不难推测。无论山贼响马,若要筑寨,必会选择隐秘、险要的山区,以防官兵突袭。整个彭城国大部分都是平原,唯有西北三十里外有一座规模并不算太大的山脉,名曰泉山。虽不似五岳名山那般艰险难行,但从地图上看,也确实能找到一两处适合修建山寨的地方。
“哥。”我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对童无涯指着竹派说:“如果我没猜错,这两个地方,其中一处必然是那批响马驻营所在。晚上,你去趟糜家商号,让他二人去这两个地方探探,务必小心。”
童无涯一开始也对竹派这东西甚是觉得惊奇,我绞尽了脑汁才给他解释清楚。如今,他也有些见怪不怪了。童无涯照着誊画着地图说:“好,放心吧。对了,你让给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两个月前,晋阳城破,张宝也战死了。不过你说的王国和那个蒋无氏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啧!”我伸展了一下酸乏的腰肢,顿觉浑身舒畅了许多。“又让这老兔子跑了。不过这么算下来,时间应该吻合,我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这个蒋无氏泄露给凌天嗣的。”
童无涯奇道:“你不是说在广宗时用的假名吗?那个蒋无氏又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
“许是看到通缉令了吧。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若他也有这个竹派,只要见过我本人或知道我真实姓名,就能从中查阅到我的信息。”看他似懂若懂的样子,我也懒得解释,赶紧岔开话题道:“先不说这个了。哥,最近小梅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那。。。那倒没有。”一提到小梅,童无涯的脸上的刀疤,竟泛出异样的红光。“不。。。不过,我也顺便打听了一下的她的身世。”
“哦?呵呵呵。”我饶有兴趣的盯着他道:“那说来听听呗?”
童无涯似是注意到了我意味深长的目光,登时不好意思起来,脸也更红了,急忙解释道:“信弟,我可没别的意思啊,还不是你说她是奸细,我才去特意打听的?完全是为了你安全着想。”
“是是是。”这从顺便到特意,心思稍细之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行了哥,我明白的,说吧。”不由笑意更浓。
童无涯见状,知道现在已是百口莫辩,只得叹了口气道:“小梅原名陈书梅,是上任司徒陈耽的长女。”
“司徒?”我有些讶然的问:“是位列三公的那个司徒?”
童无涯点点头道:“不错。其父陈司徒,去年曾直谏十常侍勾结黄巾想要谋反,并力挺刘陶,被灵帝以诬陷忠义之名下了大狱,给抄了满门。小梅与其年幼的弟弟被发配至岭南为奴,而陈司徒伉俪,则在今年年初已被十常侍害死在狱中。”
“哦。”我没想到小梅出身如此显赫,父亲更是以直谏闻名的司徒陈耽,却是有些出人意料。“哥,你刚才说小梅还有个弟弟?知道后来怎样了吗?”
“这个就不甚清楚了,有人说这陈家公子在路上被官差给推下了悬崖,也有人说被陈司徒的门生半路救了去,总之众说纷纭。不过还有一个消息比较可信,听说有人在汝南见过小公子陈耿,如果能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能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他。”
我闻言噗嗤一声乐了,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刚想戏谑一番,忽听门外传来一声极细微的声响,似是有人踩断了一根枯枝。童无涯反应极快,蹿身来到门前,打开木门右手一探,已擒进来一个人。等我二人看清,同时深吸了一口凉气。
擒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小梅。此刻她那俊俏的脸上早已布满泪水,哭得梨花带雨,甚是惹人心疼。
童无涯已经傻了,怔愣的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断思索着刚才有没有说什么泄露意图的话语,如果被她听了去,捅到曹氏兄弟那儿,那我的计划只能功亏一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小梅忽然翻身跪了下来,冲着我就是一顿磕头。白嫩的额头磕得青石地板咚咚作响,没几个,脑门上已是紫青一片。
“哎!小梅!”童无涯赶紧上前拉她,拉了半天竟拉不起来,只好退而求其次,从后面搂住她的脖颈,以防小梅继续这么自残下去。
我满脸严肃的盯着她道:“小梅,你这是想干什么?”
小梅抽泣了半天,平复了一下激动得情绪说道:“奴婢刚才听到了两位大人的谈话,想请。。。想请大人救救我家小弟。只要大人肯答应,那奴婢。。。奴婢情愿当牛做马侍奉大人一生!”
“是吗?”我缓缓走到她的身前道:“即便让你背叛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在所不惜?”
“是!”小梅没有丝毫的犹豫。“奴婢并非不懂知恩图报,但也懂得是非曲直。曹大人对我虽有救命之恩,可这一年中,他也只是拿我当做换取利益的工具而已。为了报恩,小梅已失去了自身清白,帮曹大人扳倒无数的政敌。奴婢自知污秽不堪,无颜见死去的父母,本想就此苟活于世,及至恶贯满盈之时。如今,二位大人言及家弟尚有可能存活于世,这使奴婢有了赎罪的机会。只求大人能找到陈家唯一的独苗,让我姐弟二人相见,那小梅纵然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见她说的情真意切,深铭肺腑,就连我也不觉有些动容。思忖了半晌,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哥,麻烦你去门外守着,别让人靠近,我有几句话想和小梅谈谈。”
“哎!”
看他跨步迈了出去,我将小梅搀了起来,扶她坐下道:“令尊一生耿直,不畏强权,宁可以死明志,在下却是佩服的紧。所谓虎父无犬女,我相信你的心中也有一杆秤,能秤尽天下的公义。实不相瞒,曹宏曹永兄弟与我并无仇隙,也无瓜葛,但他们在徐州地面搞得民怨载道,已是天理不容。我此次前来彭城上任,就是要想办法扳倒曹永,如果你愿意助我,那事成之后,我愿向你保证,一定着人去打听令弟的下落,无论是生是死,都会给你一个交代,如何?”
“奴婢愿意!”说着又要往下跪,我赶紧一把搀住。
“好,那你就听我吩咐行事。”
十天后,我在相衙大摆了一场筵席。以我生日之名召集了各地各级官员前来赴宴,这也是我自上任接近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宴请众人。许是曹永的宣传,底下官员送的礼个个都让人瞠目结舌。尤其下辖的几个县令,出手更是阔绰。
彭城国下辖八县:除我们所在的彭城外,尚有广戚、傅阳、武原、甾丘、梧县、吕县和留县。其余七县的县令都已到场,唯独武原县令臧洪托病不来。说起这臧洪,也是个刺头儿,特立独行的紧。上次曹永为我设宴,他就借口不来,这次又是一样。但人家的确把武原县治理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如此官碑,就连曹永也对他无可奈何。
相衙正厅的两侧此时都坐满了人,有些更下级的官员,也只能在院中设座。我看看差不多了,举起酒钟道:“今日诸位不辞辛劳,特意赶来为我庆祝生诞,本官铭感五内。话不多说,咱先饮了此钟,以表本官感谢之意。”说着领头把酒干掉,众人自然也说说笑笑的一饮而尽。
“本官初来乍到,政事不通。多亏诸位殚精竭虑,个个政绩彪榜,为彭城兴旺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区区不才,便替这彭城的百姓,向你们敬酒一钟。”说完,咕嘟嘟又干了一钟。
见他们都已饮尽斟满,我端着酒钟站了起来,慢慢走到曹永面前道:“在我上任之前,国相的位置一直空了许久,多亏了曹将军一手操持政务,一手严把军事,这才稳定了地区的局势。即便是我上任之后,曹将军也一直从未懈怠,将彭城治理得井井有条,你们说,这第三钟是不是该敬曹将军啊!?”
“是啊!没错!”底下欢呼声与呐喊声连成一片,响彻云霄。曹永的脸上也十分自得,擎着酒钟站起来笑道:“大人过奖了,这是属下应该做的。”说着就要举杯自饮。
“哎?”我一把夺过他的酒钟道:“曹将军功勋卓著,欧阳信当效仿古人与您共用爵器,这才能彰显您的意气风发不是吗?”接着,把我的酒钟递进了他的手里。曹永早就被捧到了九霄之上,也没多想,当着众人面,笑着便把酒一口气喝掉。
“好!痛快!奏乐!”我拍了两下手掌,顿时琴瑟争鸣,阵阵美乐将现场的酒兴撩至了最高点。
一队美女,款动着金莲,踏着乐点缓步走进了厅中。他们云袖起舞,如斑斓的彩蝶,穿梭在这酒场之中。领舞之人在灯光的照映下,独起翩翩,那倾国倾城的容颜,柔若柳枝的身段,白如凝脂的肌肤,无不牵引着在场之人的雄性荷尔蒙。而她,正是小梅。
我看着美女们曼妙的舞姿,不时扭头看了看曹永。见他晃着脑袋,似乎有些头晕目眩,不断用手敲打着自己额头,想要保持清醒。待至乐舞结束,掌声响起,他整个人竟仿佛要晕倒在地上一般。
掌声刚歇,童无涯走到我耳边轻声说道:“昨日夜间,张闿率众已包围了郯城。东海郡衙危在旦夕。”说着,手中杵给我一个小箱子。
见这箱子,朴实无华,甚不起眼。打开一看,里面罗满了书信,旁边还有半个竹制的符节。我随手抖开两封信,越读脸色越难看,及至最后竟然气得我怒火冲天。照着案几猛然一拍,顿时吓了众人一跳。
我面色阴沉的走到曹永面前,乾指骂道:“我以为你是如何的忠君爱国,想不到竟然勾结马贼屠戮徐州!哼!来人!给我拿下!”童无涯闻言立马上去把他按住。
众人见状都傻了,也闹不明白是什么情况。曹永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指着我,声音虚弱的只有我才能听道:“你。。。你竟然给。。。给我下了药。”
我微微笑道:“一点蒙汗药而已,睡一觉就没事了。”
我起身抖着信对众人道:“这些信,都是曹永与马贼张闿内外勾结,残害徐州诸郡的证据!”说着,我冲小梅挤了下眼。没错,这事儿多亏了小梅帮忙。自那日之后,小梅便成了双面间谍。一边帮我们继续懈怠曹永曹宏的戒心,一边偷偷寻找曹永作恶的证据。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多次的试探和寻找,她终于找到了曹永和张闿私通的信件。
“曹永!此事罪大恶极,我现在以国相的身份革去你的彭城令的职务!押往大牢!待我破了贼寇,解了郯城之围,再亲手将你押至刺史大人面前定罪!带走!”
曹永早都被药迷得晕晕乎乎,哪有力气反抗,只能任由童无涯押着往后堂走去。刚走没两步,忽然身前挡下了三个人影,他们缓缓拔出了腰间宝剑。我仔细一打量,竟然是曹永手下三名都尉,朱由、彭检还有王统。他们个个面带杀气,看来一场恶战已是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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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话 突袭贼砦
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变,底下的官员个个惶恐不安。(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他们每个人都各怀鬼胎,有着自己的思量和打算。毕竟曹永在位的这些年,下面这些人可以说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他们现在最为关心的便是曹永倒了,那自己的末日还有多久会到来?
若此时和这三人打起来,以童无涯的身手,要赢应该是十拿九稳的。可人心已如此惊慌,加之刀剑无眼,一旦交起手来,伤及无辜再所难免,恐怕到时的场面会更加难以控制。
看来只能赌一把了,我一闪身挡在童无涯的身前,指着三人怒叱道:“放肆!尔等也是徐州的都尉!如今竟为了一恶徒与上司拔刀相向!这是要造反吗!?还不给我把剑收起来!?”
三人一听,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也只是面面相觑了一阵子,却并没有收起刀剑的打算。
“怎么着?”我忽然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怒了,也终于体会到,我老板每天面对我这个不听话的下属是种怎样的心情。“曹永已是全徐州的公敌,一条腿已经迈进了棺材,你们是不是也想举全家跟着他一起陪葬!?我再说一遍,给我把剑收起来!否则的话。。。”我两步从箱子中抄起那半截竹片,又从腰间摸出半片,两相一对,合成了一整只竹虎。这叫节符,作用等同于虎符,只是虎符为皇帝调动兵马所用,而节符却只能节制当地的军队。即便如此,军队中依然有认符不认人的铁规,如若违反,便罪同谋逆。“本官先着甲士将你们的家给抄了!”
三人一看,这下可真慌了神,赶紧把剑收了起来,噗通跪在地上求饶不已,早已没了刚才的那股煞气。我见状心中暗爽的不行,难怪是人都争着抢着当皇帝,这行使权力的快感,可不是其他事情能够比拟的。
缓步走到三人面前,见他们伏在地上不敢妄动,怒气已是消了几分。正所谓法不责众,揪住了主犯,只要其余众人认了错,就尽量不再处罚他们,否则这偌大的彭城,难不成让我一个光杆司令来维持局面?
“起来吧!既然你们知道错了,过往之事我也不想再追究。记住,你们是朝廷命官,而不是曹家养的狗。如果你们今后改过自新,还有立功表现,我一样会向刺史大人举荐你们的。”
三人闻言忙不迭的道谢,脸上也转惧为喜,一副壮志满满的样子。见了这三人的待遇,其他在座官员也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朱由、王统、彭检听令!”我高举符节道。
“属下在!”
“我命你三人在半个时辰内点齐本部兵马,随我一同去解郯城之围!”
“诺!”
“国。。。国相大人,那我们呢?是否可以回家了?”我刚走两步,忽听有人问道,循声望去,原来是留县县令张沱。见他肥头大耳的样子,就知道他在任上没怎么干人事儿,而且此次也数他交的寿礼最多。
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哦对了,差点忘了。(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这几日,还请诸位先留在相衙内。放心,这里好吃好喝好招待,等我破了马贼,回来再与诸位同饮一钟庆功酒!”
此语一出,登时引来哗然一片。我也不顾他们的反对,径直往外走,待出了大门,转身对童无涯说:“哥,这次你就不用去了。我分给你五十兵甲,把他们都看好了,千万别让这些人和外面的人有所联系。”
“信弟,你只身前往,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放心吧哥,不是还有三个都尉呢嘛,不会有事的。”
一个小时后,三名都尉早就将人马点齐,他们也都各执兵器铠甲,随我向北迤逦而行。一路上,王统和彭检不断在我面前拍马屁,实在让我难以招架。唯有朱由,始终跟随所部而行。
我使了个花枪,让他二人在前带队行进。自己则放慢了马速,等着与朱由同行。朱由在这三人中最为气派,长相也很端正,看上去不应该和曹永他们是一个路数的。
“朱都尉,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大人请讲。”
“似你这等人才,为何甘与曹永等人为伍?”
朱由闻言,脸色有些忧郁,叹了口气道:“属下十八岁时曾在家乡被察举为茂才,后因酒后为友寻仇,失手打死了当地一名泼皮,被官府缉拿。无奈舍却了家人,只身逃亡徐州。就在将要饿死之际,遇见了曹宏曹大人。他见我有些武艺,便将我征为食客养在府中。及至他弟弟曹永上任彭城令后,又将属下推举为都尉,以护其弟周全。”
我心想这曹宏为人阴险狡诈,可看人的眼光倒是不错,有意无意间竟然救了不少好人,也算是给自己积了点阴德。
“国相大人,属下斗胆请您不要过于为难曹将。。。曹永。虽然他平日里横征暴敛,为祸乡民。可他也的确为百姓做了些好事,否则这彭城早就毁于黄巾战火之中了。更何况。。。更何况他还是朱由的恩人之弟。”说到最后,朱由的声音低的估计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
“那你可知,他豢养这批马贼,洗劫其他州郡,又使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单此一条罪名,就足够满门抄斩的了。”
“并非如此!国相大人有所不知,这批马贼并非曹永所养。当初,张闿率众来到徐州,首先便想血洗彭城。但彭城各县加起来也不过两千兵丁,而对方足足有八千。曹永自忖此战毫无胜算,于是便遣人前去议和。为保彭城地区平安,曹永这才答应与其合作,除了允许他在彭城建立山寨,每月还需付给张闿金钱十万铢,此实为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大人明鉴。”
哦?我一听这事儿竟然还另有缘由。难怪如此苛捐重税,城里的居民们竟然没有一个去府里告状的。看来这曹永的为人,也并非我所想象的十恶不赦之徒。
“唉!即便朱都尉所言属实,但其养虎为患的不作为,使得徐州生灵涂炭,依然国法难容。”言毕,我看了看朱由失望的表情,接着说:“不过呢!若是曹永被一有些武艺的义士所救,那我也只能毫无办法了吧。”反正我的计划中也需要曹永暗中逃跑,不如就将这个顺水人情送给朱由,也让他报了曹宏的救命之恩。
朱由登时大喜,忙在马上抱拳道:“谢国相大人成全!”
“哎?”我赶紧伸手止道:“你谢我干什么?我答应你什么事了吗?”
看他不再言语,而是投来一束感激肉麻的眼光,我赶紧岔开话题道:“朱都尉,今日之事还得仰仗你多多尽力才行啊。”
朱由道:“是!属下也想请教大人,咱们不满一千兵丁若现在去驰援郯城,又如何能打的赢呢?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我笑道:“谁说咱们要去郯城了?”
正说话间,前面忽然出现一彪人马拦住去路。只见领头一人策马来到军前喊道:“国相大人何在?”
我赶紧一带马绳,示意部队停止前进,自己来到那人面前问道:“我就是欧阳信,来者可是武原县令臧洪吗?”
那人赶紧翻身下马拜道:“正是在下,臧洪率武原民兵二百余人在此等候大人多时了。”
臧洪便是那个不来参加宴会的刺儿头。他为人刚直,不喜官员之间的应酬,在任上多有清名。当他第一次不来参加酒宴时,我就觉得他与曹永等人不同,是个干实事的。经过几番暗访,果然验证我之所料。早在几日前我便让童无涯偷偷把我的书信捎给他,并表明要剿匪的决心。臧洪自然是慷慨应允,于是按照书中计划,提早等在这里与我们汇合。
“辛苦了,臧县令,快快请起。”
臧洪这才又重上马背,与我并辔而行。两军合为一处,已有上千的规模,此时胜算更大,我便将朱由叫了过来,对他细密吩咐了几句。
大军来到泉山脚下,已是明月高悬。在朱由的带领下,部队又在山路中行进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到得一个山谷前。这山谷的远处是一座极大的石台,与后面的高山紧邻。高山崖壁上有若干的洞窟,隐隐有火光晃动,看上去似是有人居住。而此刻的石台也被人建成了山寨,周围皆有木栅保护。除了木栅,山寨的四周俱为三米多高的谷壑,人若掉落下去,再想爬上来,可得大费一番周折。山寨唯一一条进出口,便是我们面前这条三百米长的天然石桥。石桥仅供两人同行,且坑洼难行,一不留神就会掉落到旁边的谷壑中去。
我仔细观察了一番地形,暗叹果然是个易守难攻的宝地。若是正面强攻,别说这一千人,就是再多上十倍恐怕也得铩羽而归。
我对朱由使了个手势。他见状挑了四个精壮之人,脱了铠甲,仅带了佩剑往寨门走去。刚走了一半,忽见从寨门上露出一个脑袋,大喝道:“什么人!?”
“是我!朱由!”
“哦!是朱都尉啊!这大半夜的,什么事啊?”那贼哨似是早就与朱由相识甚久了。
朱由笑着说:“嗨!我家曹将军遣我来看看你们还缺点什么,顺便跟二当家的谈点事。”
“这也太晚了吧,都过子时了,二当家早就休息了。”贼哨好像有些狐疑。
“唷!”朱由悔得直跺脚。“你看看,今天我们新来的国相大人过诞,没想到我多喝了几钟给误了时辰。你看,我来都来了,再跑回去也天亮了,不若让我们几个进去凑合一宿,早上直接和二当家谈正事,如何?”
贼哨犹疑了半天,又使劲往朱由的身后看了看。天色本就黑暗,加之我们尚有树林遮身,贼哨瞧了半天也看不到什么,这才点点头道:“好吧,稍等。”
一会儿的功夫,寨门缓缓吊开,几人走了进去,木门又再度落下。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忽见刚才贼哨位置的火把被举了起来,左两下,右两下,正是得手的信号。等寨门再度吊起之时,这上千人放轻了脚步,鱼贯进入寨中。
朱由跑到我面前,身上白衫的胸膛处,已多了一些血渍。我等他穿好铠甲,这才突然大喊道:“奉曹将军之命!剿杀贼寇!冲啊!”
身后千人齐声呐喊,在这山谷中,喊杀声势更添一倍。他们都大喊着奉曹将军之命,见着手持兵器的就杀,混乱中还不时放走两个逃命的。
张闿此次率众攻打郡城,本就倾巢而出,加上也放心后方不会起火,所以寨中只留了不足一百人留守。这些人突然遭到攻击,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做了俘虏。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十分钟,俘虏数十人,斩杀十五人,还有两个逃跑的,二当家张闿之弟张蒙也死在了乱军之中。这不可一世,为祸徐州数载的响马贼寨,就此告破。
臧洪满脸高兴的跑来说道:“大人,我刚才在这山洞中,发现了张闿掳掠来的少女和财宝,请问该如何处置?”
我想了想问道:“臧洪,此处若由你把守,需要多少人能守得下来?”
“仅需所部二百人足矣,这山寨建在此地,若强攻之,如同足底涂油,难以着力,最是好守不过。”
“好!我再给你拨二百人。两天后,张闿必率大军赶来,他如强攻,先打他一阵再说。待挫掉他的锐气,你便告诉他,是曹永命人来劫寨的,若想找人算账,就让他来彭城找我。等他们走后,你就将这山寨一把火烧掉,引军先回武原县。待此事过后,我必给你记上头功。”
“是!大人您就放心交给我吧!”
我点点头,刚要转身,觉得不太放心,又嘱咐了一句:“这几天,你们仔细四处查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道之类的。张闿经营此处已有些时日,应该会有逃生用的通道。”
“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此间事了,我和三个都尉清点了一下张闿掠夺来的财宝,核算下来竟然约有上千万铢。我们将东西打包,又留了足够的粮食和军需给臧洪,这才带着俘虏和被掳掠来的女子,缓缓往彭城行进。
计划已完成了第一步,而关键中的关键,正是未来这几天,彭城是从此消灾弭祸,还是惨遭屠戮,就看这下一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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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话 穷途末路
阴暗的地牢中,忽的挂过一丝凉风,带的火把上的火光也跟着摇弋起来。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一个黑影,悄然潜进了牢房,他身形飞快,脚步极轻,没两步就已来到曹永的牢房前。
此时的曹永正要睡觉,忽然觉得身后好像正有人在盯着他,回头一看,见一人影由头至脚全部被黑布包裹,只露出一双黑眸子,仿若前来索命的死神。
“你。。。你是什么人?是欧阳信派来杀我灭口的吗?”曹永有些慌了,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欧阳信为什么会突然跟自己翻脸。这欧阳信自从来到彭城以后,就一直窝在档子房,与世无争的,自己对他更是好酒好菜好伺候,但凡有酒宴必然叫他同往,只是他不爱应酬,所以来之甚少。想想也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他,可从欧阳信对自己又下药又搜罗罪证来看,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欧阳信曾是自己的仇家,只是时间太长,就连自己都想不起来两人之间曾有过什么过节。有了这种先入为主的意识,如今一看这黑衣人,自然而然就以为这是欧阳信派来的杀手。
却没想到黑衣人从身后掏出了一串钥匙,将牢房捅开之后,自己一个闪身已欺到曹永身边。曹永好歹也是个练家子,下意识挥拳捣向黑衣人面门。黑衣人反应极快,左臂一挡,大手顺势一扣,已捏住曹永的手腕。他一把扯下自己面巾道:“曹将军是我,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曹永一愣,就着微弱的火光仔细瞧了瞧,原来竟是都尉朱由。他赶紧松了口气道:“伯清(朱由的表字),外面现在什么情况?这欧阳信到底想干嘛?”
朱由道:“国相大人已将张闿的老窝给端了,而且。。。而且是以将军的名义。”
“什么!?”曹永恨得牙根痒痒的,怒骂道:“这小子看上去一表斯文,竟然干出这么阴损的招数。不行,我得去找张闿解释清楚。”
朱由见状急忙一把拉住道:“曹将军,别傻了。欧阳信提符而行,我们三个都尉当时只能无奈跟着。他在攻打山寨的时候,是故意报着您的名号,还放走了两个人。您此次前去找张闿解释,就他那脾性,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先把你砍了再说,这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那我。。。那我就等着让他追杀啊?就张闿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早晚有一天会灭了我全家的!”
“我的曹将军啊!”朱由都有些无语了。“您还没看清楚现在局势吗?如果您留下,即便张闿不杀你,陶刺史也会以勾结贼寇的罪名处死你的。况且,陶刺史还要讲张闿招揽为部将,要真是那样,就连曹大人也危险了。为今之计还是赶紧逃吧!与曹大人一起举家逃离徐州,张闿找不到你们才不会有复仇的机会。”
曹永闭着眼睛想了半天,把这些事从头到脚理顺了一遍,这才想明白原来欧阳信根本就不是什么仇家,其目的是要把徐州曹家搞垮。他不由幽幽苦笑着道:“娘的,放了一辈子鹰,不想今日竟被鹰给啄瞎了眼。txt小说下载80txt.com罢了,咱们走吧。”
两人一路潜行,说来也怪,今日狱卒都格外松懈,几乎没费什么大力气,便逃出了地牢。两人悄悄跑到城外的小树林,朱由早已在此备好了马匹。看着曹永翻身上马,朱由抱拳道:“曹将军,属下就送到这了,希望您与曹大人能顺利逃过张闿的魔掌。”
曹永闻言感慨的点了点头,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只得在马上对朱由抱了抱拳,一夹马腹往东奔去。
朱由看着一人一骑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我也从黑暗的树林中缓缓走了出来,拍了拍朱由道:“抱歉,竟让你用方式报恩。”
朱由没有回头,依然定定地望着漆黑的夜中。“大人,我懂,为了彭城,为了徐州,曹家必须消失。”
不错,曹家必须在徐州消失。否则,我整套计划都将前功尽弃。不仅如此,可能还会给彭城地区甚至整个徐州,带来血的灾难。
再回头说张闿,他率领着上万人马将东海郡府郯城包围的水泄不通。但郯城虽小,却坚固难攻。东海郡守范桓也非无能之辈,得知张闿的消息,他早将各县百姓收拢进了郯城,来了个坚壁清野,固守待援。加上百姓都对这批马贼恨之入骨,所以守城时也格外卖力。一时间,反倒使马贼们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张闿连着两天试探性的攻击,都没捞着什么好处。缺乏攻城武器的他们,每每刚冲到城下,就被城上的滚木礌石砸得头破血流,只能又撤了回来。
张闿这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带人攻打城池,却没想到这游戏竟然这么难。以前各县虽然也有土墙保护,但他几千手下上去一推基本搞定。加上自己势大,有些懦弱的县令一般也就闻风投了降,老老实实交上钱粮当保护费。可如今面对厚实高耸的城墙和坚固的城门,他就是一万人都填上能做些什么呢?用手中刀剑一点点抠吗?
张闿光着膀子坐在树林里,看着这块难啃的骨头心里直骂娘。手下也没个有文化的,全都是些好勇斗狠之徒,他们杀人放火,烧杀抢掠样样在行,唯独不擅长动脑子。唯一一个认识点字的也被张闿拜为了军师,小名狗头。
正一筹莫展之际,军师狗头带着两个受了轻伤的人走了过来,见张闿还在冒火,犹豫了半天,一咬牙走上去道:“张帅,出事了。”
“娘了条腿的!”张闿还没听什么事就先骂上了。“哪天没出过事?有处理这些破事的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攻下这破城呢!说吧说吧!又是谁把谁打了?还是谁把谁的娘们给睡了?”
狗头暗忖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可事关重大,只能硬着头皮道:“张帅。。。山寨。。。山寨给人端了?”
“什么!”张闿闻言蹦的三丈高,一把揪住狗头的衣襟,两眼瞪得溜圆,仿佛要吃人似的。“你再说一遍?”
狗头汗都下来了,浑身哆嗦着道:“山寨,被曹永给端了。”
“操她娘的!这狗日的曹永竟敢我后方空虚搞偷袭!?”张闿恨恨地把狗头推在地上,捞着什么就摔什么,狂乱的发泄着怒气。过了良久,他似乎冷静了一点,又赶紧把狗头拽了起来问道:“你确定这是曹永干的?”
“千真万确啊!跑出来的两个兄弟说,官兵攻寨的时候,都大喊着是奉曹将军之名。而且看架势得有上千人,这彭城除了他曹永,还谁有能力一下调集这么多人?”
“应该不会吧?”张闿虽觉得他说的有理,但还是有些狐疑。“来来,我脑子有点不够用,你给我想想。曹永当年为了保住他那一亩三分地,允诺咱们在他地盘上建砦,这么些年过去一直相安无事,如今他怎么突然敢玩偷袭了?就算他当初是因为怕咱才不得已为之,难道现在他就不怕了?”
军师狗头一想,赶紧装作看透一切的说道:“我的张帅啊,这事儿显而易见啊!您家里养过*******张闿闻言茫然的点点头,搞不懂这事和养鸡有什么关系。
“刚抱出来的小鸡仔子您会吃吗?不会吧,根本没什么吃头嘛!但把鸡养肥,养大了再吃,搞不好还能多赚两个鸡卵子来。”
“你是说,他把咱当自己家养的鸡?等养肥了再动手,一锅捞了咱的财宝?”
狗头“啪”得拍了一下手掌。“没错!就是这么回事,这样他就能把咱辛辛苦苦攥了几年的钱粮一次性拿到手里。”言罢,他还怕张闿不信,又刻意堵上一句:“张帅,您要还不信的话,问问那俩兄弟,你猜他们带队的是谁?正是曹永手下的三个都尉!这不明摆着的事儿了吗?”
张闿顺着这个思路越想越真灼,到最后就连自己都不得不信这就是事实。他哇呀呀乱叫着,一脚踹断了旁边一颗小树,大声吼道:“扯呼!先杀回山寨!然后活剐了曹永这混蛋!”
一声令下,上万人浩浩荡荡往西南撤去,郯城也重新恢复了和平。在军师狗头的建议下,张闿先率三千轻骑飞奔回寨,自己则将剩余的七千贼寇缓缓而行。当张闿回到山寨,忽然发现自己走了几年的险桥中央,此刻竟然横亘着一棵大树。大树所处位置正在距离寨门一百多步的位置上,也就是所谓的弓矢制空区。
正当他略感疑惑之时,忽见寨门上方站着一个身着红色布袍,披着护心镜铠的大胡子。那大胡子远远瞧见张闿,趴在护栏上笑道:“张闿!我奉曹将军之命守此山寨,这里的金银财宝已经都被曹将军搬走了,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吧!”
张闿闻言大怒,急忙把人分做三队,准备从暗道偷袭进去。大胡子见状又大笑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打扫山洞时,我发现你们依山建了两条暗道,我想了半天觉得也没什么用,于是就让人把它们都挖塌了。”
张闿更加怒不可遏,咆哮道:“都给我冲!务必把寨子夺回来!就是用刀砍,也得给我把寨门砍碎咯!”
三千轻骑登时化为了三千步卒,按两人一组冲了上去。他们先在大树干的后面躲了一下,紧接着,头先的两个人一个翻身跃了过去,向着寨门就发起了冲锋,后面的人则鱼贯跟进,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欺进到距离寨门不足百步的距离。
“呵呵,放箭!”大胡子轻描淡写的一句,嗖嗖嗖嗖嗖,数十支箭矢飞了过去。头先躲避不及,顿时身中数箭而亡。由于地方狭窄,又湿滑不堪,他们只能一边用刀剑拨扫着飞箭一边艰难的行进。
“啊!”“啊!”随着两声惨叫,已变成最先的两人,竟在没有中间的情况,歪身摔进了谷壑中。后面的人一愣,仔细看去,这才发现石桥距离寨门五十步的距离开始,地上尽是两公分长的铁钉,根部被牢牢的钉在石头里。夏天多以草鞋为主的马贼,一踩上去,脚底板登时就被扎出一个血洞。他们上有箭矢,下有铁钉,看着还有些距离寨门,竟再无勇气向前一步,纷纷往后撤去。
但身后的大树,却又成了他们撤退路上的鬼门关。大胡子见贼众潮水般往后退,手势一变,旁边的军士各自控住手中的弓箭,仅剩几人瞄准点射。他们专瞄想要从树上翻身而过之人,翻一个死一个,几分钟下来,又有十几人去了地府报道。
其他人一看,也摸出了路数,要想活命,就绝对不能从树上翻过,但要想活命,那只剩下一个办法了。这些人一咬牙,纷纷往谷壑里跳,就跟下饺子一样。可他们一跳下去就后悔了,因为下面也布满了铁钉,只是从上面往下看,根本看不到而已。地心引力外加降落时产生的动力,短短的两寸铁钉,便足以成为杀死他们的凶器,最次也得是个重伤。
张闿都要气疯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自己已经损失了一两百人,竟连对方的身都近不得。但当他看着自己选的这座天险要塞,也只能无声的叹了口气。
对面大胡子笑道:“张闿!我劝你别费工夫了!再给你两万人,结果也还是一样的!你有这时间不如去彭城找曹将军谈谈,兴许还能要回点本儿来。”
张闿气得睚呲欲裂,几乎都要瞪出血来,可想了半天也没有攻破山寨的办法,只能恨恨的带着人回到泉山脚下,等着狗头与之一起汇合。
从早上等到下午,才隐隐看到大部队的身影。张闿赶紧策马迎了上来,打眼一看,只觉队伍好像缩减了不少,于是急忙问道:“狗头!人呢?怎么剩这么点人了?”
军师狗头满身乌黑,低眉耷眼的说:“您。。。您刚走,范桓就带着人尾随掩杀了过来。我本想回头迎击,却又从四处冒出一些村民来。底下的人见您不在,又听说寨子失守,早都不听号令,逃得逃,跑得跑。他们追了五十多里才回去,等我收拢人马,七千人,也就。。。也就剩下这三千多人了。”
“你这个废物!”张闿啪得一个大耳刮子扇得狗头满嘴流血,抽出刀来就要剁了他。幸得身边人赶紧拦下,这才保了狗头一命。
张闿黄牙紧咬,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如今除了这狗头也没人能给自己出谋划策了,于是问道:“你说说,咱们后面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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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话 三灾消弭
狗头闻言,起身抹了抹了嘴角的鲜血说:“张帅,咱现在有三条路可供选择。txt小说下载80txt.com第一条就是勒紧裤腰带重头开始,咱现在还有五千人马,去洗劫彭城这些小县至少咱还能吃饱饭,只是现在没有了曹永的庇护,钱粮也都被剿收,初期可能会困难一点。”
看着张闿若有所思,狗头接着说道:“第二条就是直接去彭城找曹永,就说咱的人已经混进了徐州城,如果他不肯归还钱粮财宝,咱就让手下把他哥哥曹宏一家老小全部杀光。不过曹永要是依然不肯就范的话,咱也没有办法。”
“那第三条呢?”
“最后一条就是远离徐州,再找个富庶点的州县培养实力。等咱兵强马壮了,再杀回彭城,找曹家报复。”
张闿低头想了想,这第一条虽行,但是手下刚刚遭遇连败,士气正低落,如果再有闪失,恐怕这五千人又得走掉一大半,更何况自己也咽不下这口气。第三条虽稳,却迁延日久,等自己实力壮大,那曹永一家早不知道去哪逍遥快活去了。只剩下这第二条感觉还不错,自己就带人去这彭城闯一闯,曹永要是把东西交出来还则罢了,如果敢赖账,我还真就杀他一家了,抢了曹宏钱再远走他乡,至少也能出出自己这口恶气。
“好!”张闿一拍大腿。“今晚让兄弟们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咱去彭城要钱去!”
当我趴在城墙上,看着乌压压的贼众,心里终于踏实下来。对于我来说,这也是一场豪赌,如果张闿选择劫掠彭城各县,就凭现在的军力,我也只能束手无策。但他如今出现在城下,那我就有机会劝其归降。
“开城门,我去会一会他。”说着,转身就要往城下走。
旁边的童无涯一把拉住我道:“信弟,切不可以身犯险,现在局势都已在掌握中,这又何必呢?”
“哥,若想从此消弭徐州贼患,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毕竟要想劝人投诚,就这么高高在上的与人讲话,对方心里一定不舒服。不要紧的,既然他已经来了,我就有十足的把握成功。倘若他想有什么动作,到时不用管我,该放箭放箭。”说完,已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来到张闿面前。
张闿讶异的看着我,又跟旁边的军师狗头交头接耳了几句,张口问道:“你这白毛又是谁?我找曹永,你出来作甚。”
我在马上抱拳笑道:“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张闿啊,欧阳信久仰了。”
“少拍马屁!你是干嘛的?曹永呢?”
“在下现任彭城国相,有件事情想和阁下聊聊。”
“有什么可聊的!?我问你!曹永呢!?把他给我叫出来!”
看他这么个火爆脾气,我也只能耐着性子,接着说道:“曹将军前日已押解着战利品回徐州去了。不过我昨日收到消息,其实曹永并未进城,而是与等在城外的其兄曹宏汇合,私吞了财宝,辞官逃跑了。”
“什么!?”张闿愤怒一场,右手习惯性的摸上了刀柄。旁边的军师狗头也煽风点火的道:“这下准了!都让我给言中了!就说这曹永不是东西吧?”
“闭嘴!”张闿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狗头赶紧闭上了嘴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既然如此,你就给我准备粮食三万斗,我张闿马上就走!”
“哈哈哈哈!”我忽然仰天长笑,却把张闿笑的一头雾水。
“你他娘的有事说事,瞎笑什么?给个痛快话!给是不给?”
我饶有兴致的盯着他道:“给又如何?不给又如何?”
“给了,老子立马把人带走,去追曹永一家子,从此山高水长,永不相见。你要是不给,老子就自己动手抢!”
“好!那在此之前,可否听在下一言?”
张闿闻言就是一阵不耐烦。“我他娘的哪有空听你在这儿瞎掰扯!?”说完,腰间钢刀呛啷出鞘,伸手一挥,刀刃已架到了我的脖子上。
忽听身后弓弦声响,不用看也知道,城上早已拉开弓,随时都有可能开火的可能。我淡然的抬手止住,随又一挥,只见城上一面红旗左右招展,来回晃动了三下。仅一会儿的功夫,登时喊杀声震天,从四面八方忽然立起了无数的旌旗,远远将这五千贼寇包围在中央。
贼寇们全都傻了,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个个都惊恐不安,渐渐挤成了一团。张闿也很纳闷,这徐州地界统共就这么几千兵,何时又冒出这么多来?难道说,陶谦已经下了剿灭令?把全徐州的兵都叫这儿来了?
我拨开他的刀身笑道:“你现在有空听我说了吗?”
张闿低眉耷眼,甚至都不敢正眼瞧我,气势明显被压了下去,却还嘴硬着说:“有。。。有屁就放!”
“呵呵。张闿,如今你在徐州已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陶刺史一直对你忍让有加,就是希望你能自己幡然醒悟。不想你不但不思悔改,反而越闹越不像话,竟然还带着人攻打郡城。他老人家一怒之下,尽起徐州数路兵马对你展开围剿。”我又随手往周围一指。“广陵太守赵昱、骑都尉臧霸、琅琊令潘铎、下邳令张超以及东海太守范桓,他们早都对你恨之入骨,巴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但。。。”我话锋一转道:“陶刺史依然还对你抱有一丝希望,他认为是人都会犯错,也都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张闿,你今天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放下武器,归降徐州,从此至少衣食无忧,还能捞个官当当。要么,就任由他们将你剿杀于此,用你五千兄弟的命来给你陪葬,自己选吧。”
张闿闻言冷汗都打湿了衣襟,恶狠狠的盯着我道:“也或者我杀了你,再带着兄弟们冲出去!”
“哈哈哈哈!你觉得就凭现在的他们,还有冲出去的勇气吗?”我下巴一扬,示意他回头看看。张闿一看,只见这五千多人都像霜打了一样,有些连兵器都扔地上了,明显已没了斗志。
“张闿,欧阳信死不足惜。我敢只身来见你,还怕你杀我吗?但你若动我一下,你这几千兄弟可一个都跑不掉,这你可得想出清楚了。”
见张闿又陷入了纠结的沉思,旁边的军师狗头也跟着劝道:“张帅,降了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哎!这位兄弟有见识。张闿,你不过为钱而已,何须搭上一条命?曹家跑了,陶刺史也十分震怒,你不如就势降了,再找机会向刺史大人申请去捉拿曹氏兄弟。这样你也就能明正言顺的找他们报仇了呀,何苦在这找死呢?”
张闿听了这番话,终于心动了,又权衡了半天,狠狠咬着牙道:“好吧!降了,张闿降了!”
“这就对了嘛!”我一把抓起他的手腕,就往城里走。“受降的事情就交给下人了!走!我请你好好吃上一顿!”
张闿投降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把他们包围起来的,不过只是彭城各县的百姓而已。他们高举旗帜,擂鼓呐喊,目的就是要影响马贼们的士气。事实证明,这招也的确收到了奇效。陶谦得知张闿归降,自然高兴万分,下令将这五千贼寇只留下五百精壮,剩余的则化为各地百姓,而张闿也被封为骑都尉,任陶谦部将。
筹划了一个月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想想也该去糜竺的彭城商号瞧瞧了。这日,我匆匆处理完手头上政务,刚要跟童无涯出门,忽听杂役来报:“国相大人,糜别驾拜见。”
“哦?”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快请,奉茶。”话音未落,糜竺已经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一见着我,上来就先躬身作揖。
“哎呀!博峰啊,你可真是好手段啊!”
我也赶紧回礼,笑道:“糜兄,过奖了。来,咱去内堂说话。”
把他让进内堂,两人隔桌席地而坐,没多久,杂役也将茶具端了上来。我一边斟茶一边问道:“糜兄,什么事竟劳你大驾光临啊?”
“呵呵,自然是来兑现承诺咯!”言罢,从胸前摸出一张纸递到我手上。我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张契约书。大意便是糜竺将彭城商号转赠与我,所有收益都归我所有。
我看着这张契约书,乐得喜笑颜开,急忙说道:“多谢糜兄,那在下可就却之不恭啦?”
糜竺笑道:“你啊,就安心收下吧。以一计消三祸,照我说啊,这点酬劳都算委屈你了。”
“哎~”我忙摆手道:“我这人啊,最大的好处就是知足常乐。就像这家商号,您要多给几家,我也不是不能收,可收了又没能力管,到最后反而咱俩都有亏损。像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我欧阳信是不干地。”
“呵呵,看来你是个天生的商人,懂得趋利避害,这可是本能啊。罢了,我看你也不会将这每年十几万铢的生意放在眼里。毕竟,五年之后,你可能比我糜家还要富有。”
“哦?糜兄何出此言?”
糜竺神秘一笑,从怀出掏出一个一尺长的长方形物件。双手左右一分,竟是一把檀木折扇。“博峰,这东西,可是出自你的想法?”
“哟!做出来了?”我赶紧接到手里一看,只见这把折扇作工还算精细,不过扇面上的字可真是绝了,遒劲有力,凤飞龙舞,虽然同为飞白体,比之蔡文姬的字却又更添了几分大气,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一定是出自蔡邕之手。扇骨皆用檀香木所制,轻轻一扇,凉风伴着一股独有的香气扑面而来,使人身心舒畅无比。
“这是我从市集上购来的,仅这一把乘凉之物,竟可售到五百铢的高价,而且还供不应求?从商这么多年,糜竺自认也见过一些世面,却第一次被一样东西惊艳到。我算过,这些材料的成本也就在一百铢左右,但加上蔡大人的手笔,此扇的利润竟能高达五倍,实在是闻所未闻啊!”
我这也是第一次看到实品,也确实没想到魏西寒会这么心灵手巧。信手扇着香风,那种感觉着实让人陶醉,不由也笑道:“糜兄若喜欢,回头我让西寒送你几把。只是这就是一把扇子,您觉得靠这个做营生,能长久吗?”
“绝对可以!若单纯是把扇子,可能过了暑季,就鲜有人问津了。可你将文化揉在其中,使其具有了极高的收藏价值,底蕴超出了扇子本身,这便绝对可以成为一种发财致富的道路。”说到这里,糜竺忽然想到了什么,手指习惯性的敲了几下桌几道:“博峰,我有个想法。你不若广募文人,请他们为你的生意增添生辉如何?”
我想了想,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文人向来都生俱傲骨,大多有才之人也视钱财如粪土,他们宁可餐风饮露,也不愿为五斗米而折腰,想来若要成就此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博峰说的有道理,却只见其一不见其二。文人虽不爱钱财,可有慕才之心。蔡邕蔡大人如今已闲居在府上,仅以他的名声,许多文人宁可不要酬劳也愿与之同事。过几日,我还将请一位大贤来徐州作客。此人久仰蔡大人才名,早就想结识一番,你如能请他襄助,必然又会引得一批才子来投。”
“此人是谁!?”
糜竺淡淡一笑。“此人姓张名芝,字伯英,敦煌郡人,乃前任大司农张奂之子。他与其弟张昶二人自小就醉心书法,以帛习字,以池浣之,久而久之竟连家中池塘也如黑墨一般。他兄弟二人尤擅草书,张芝更有‘草圣’的美名。前些日子,张老太爷病故,张芝为此一直郁郁寡欢,我便想邀请他到徐州来散散心,也正好结识一下蔡邕蔡大人。”
我闻言大喜,忙作揖道:“若能请得‘草圣’前来,此事必能大成。糜兄啊,多谢你的指点。今日我做东,糜兄今日就别回去了,咱们一醉方休如何?”
糜竺抬头看看天色笑道:“今天实在是不行,明天一早府君还要召集众人议事,似乎就是为了曹宏不告而别的事情。对了,我建议你也一同前去,毕竟降服张闿后,你还没向府君报告过,多少有失礼节。”
我皱着眉心想,怎么还这么麻烦,事儿办成就得了,还得报告。不过自张闿投诚已经过去了两天,陶谦也一直没给嘉奖,看来也是等着我前去报告。行吧,看在奖励的份上,我也做次麻烦事,兴许陶谦一高兴,能把缴获的上千万都赏给我呢?想到这里,不觉有些小激动,转而对糜竺说:“既如此,我们就一同回徐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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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话 山庙奇遇
我与糜竺同驾返回徐州。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一回到府邸,顿觉冷清了许多。原先拥挤热闹的大院,此时竟见不到几个人。踏步往主屋走去,却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迎面走了过来。
“小海棠?”我问道。
“欧阳大哥!?”小海棠一见是我,赶紧跑了过来笑道:“你怎么回来啦?”
“哦,回来汇报一下公务。他们人都去哪儿了?”
“大家今天搬家,魏大哥正自掏腰包请大家吃饭呢,就在隔壁院里。我正好也要过去,欧阳大哥,咱们一起吧?大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原来是这样,虽然奔波了一下午,感到有些劳累,但这种好日子如果不露上一面,的确会让人觉得不好接近。“嗯,走,一起过去看看。”
当我站到北院门口,本是喧嚣的大院,忽然一片沉寂。在场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大家挥挥手,感觉自己就像刚刚得胜凯旋的将军,正接受百姓的夹道欢迎。
我抬头看了看这座新竣工的大院,与南院一样,众人居住的房屋分成左右两列,俱是用砖石抹上泥灰建造的新房,比之当初的破木屋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因为这院中没有主屋与四周的廻廊,中央的复道建得更加宽敞。复道一直通往最东面的尽头,但从院子的正中央开始,每隔几米便种下一颗银杏树,这也是区分住房与工坊的标识线。以此往东,北面则是两处工坊,一为木匠坊,一为织锦坊。而难免的则是马厩与猪圈。
坐在银杏树下主位的魏西寒,一路小跑来到我的面前,满面兴奋的说:“你啥时候回来的?知道今天有好酒好肴特意跑回来的?”
我笑骂道:“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啊?不过这院子现在建成这样,你功劳最大,这顿怎么也不能让你请啊?今天算我的!”
“哈哈哈!这都无所谓,走走走,先喝两杯。”说着,拉着我就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问:“哎?童大哥没跟你一起回来?”
“呵呵,老童找到第二春了,留在那儿正追女孩子呢。”这可不是玩笑话,自那以后,老童确实对小梅很上心,小梅也有点情投意合,看样子用不了多久,搞不好就能喝上二人的喜酒了。
“欧阳,领个酒呗?”魏西寒撺掇道。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最让我头疼的便是了领酒了,不过这种场合,不领也不合适。于是端起崭新的酒钟道:“今天大家都这么高兴,我便只领这一钟,然后大家放开了吃喝!”
“那总得有个由头吧?是吧?敬得这么没诚意俺们可不喝,对吧!”魏西寒一语,逗得众人哈哈大笑,也跟着起哄。
我睨了他一眼,心里暗骂了一句,略一思忖道:“好吧,我就说一个由头。(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在座的人,几乎都是我从白马渡便认识的,咱们曾经受尽了黄巾肆虐,尝尽上党太守的欺压,一路乞讨来到这徐州,也算是饱经磨难。”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看到众人都有些唏嘘,赶紧话锋一转。“但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咱们从当初的一文不名住上了现在的豪宅大院,不得不说老天爷是公平的。只要咱们遵纪守法,努力发奋,真正好日子还在后面呢!来举起你们的酒钟,为了今后的好日子干杯!”
“为了今后的好日子干杯!”众人齐声唱到。一钟饮尽,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大家伙儿又恢复到喧嚣热闹的状态中。
魏西寒涎着脸凑过来说:“哎,你智降马贼的事儿,整个徐州都传遍了,牛啊!你在民间的名声现在可能比臧霸都高。”
我闻言心中一凛,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坊间都怎么传的?”
“也没什么,就说你只靠一帮老百姓就吓住了张闿,逼他投了降。”
“哦!”这样还好,如果有人把我的整盘计划都摸透了,传到张闿耳朵里,那他要灭的就不是曹家,而是我了。“先不说这个,我看到你做的折扇了,不错啊!”
魏西寒笑道:“那是必须的,也不看看出自谁的手。还有更好的消息呢,我把这扇子送给蔡大人一看,他欢喜的不得了,每天爱不释手,而且也很痛快的答应帮忙写扇面。”
“是吗?”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是啊,蔡大人说了,在这白吃白住的,怎么也得交点房租伙食费嘛!”
“呵呵,看来蔡大人也不能免俗啊!哎?蔡大人和蔡姑娘呢?他们怎么没在?”
“哦,他们昨日前去访友了,明天估计就能回来。”
“就他们俩?你也没着人保护他们?”
“蔡大人死活不让,说就离城郊不远,让咱们放心。”
我心里却有些担心,这父女二人也不会防身之术,自己跑出去万一遇到歹人可怎么办?正忧虑间,忽见门口有一六、七岁的孩童正探头探脑的往里张望。他一看到我,急忙就往这里跑了过来。
小孩子跑到我跟前,抬着小脑袋问道:“你就是欧阳信?”
“没错,有什么事吗?”
“有人要我给你一封信。”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忖不会想什么就中什么吧?难道是蔡家父女被人给绑架了?慌忙抖开信瓤,却并不是这么回事,可里面的内容竟比蔡邕蔡琰被人绑架更加令我震惊。只见上面写着:
瞒天巧离同丘貉,借刀杀人卷民心。
思得围魏救赵计,再乔百姓平马贼。
我见了大惊失色,短短四句谶语,竟道破我降张闿、驱曹家所用的五条计策。我急忙拉住那孩童问道:“这是什么人给你的?他想做什么?”
谁想那孩子小手一伸,说道:“那人说了,只要给你这张纸,你就会给我买糖。”
我闻言哭笑不得,想不到这时候就有这种传统了,从怀里到处一百铢刀币放到他手里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小孩儿还有模有样的点了点,兴高采烈的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到我的手上,转身一蹦一跳的走了。
我打开那张纸,见上面又是一首诗:
相逢何须临鬼门,邀君故地把言欢。
聆教三日扶社稷,千秋功业至此开。
魏西寒瞧我面色铁青,不由问道:“这信上写得什么?你怎么一看脸色就变了?”他见我想得出神,没有回答,只道是什么重要的公务。于是举起酒钟对众人说:“来来来!我敬诸位一杯!今日是中元节,也是咱们搬新家的日子,有些人会奇怪,为什么我选择鬼门关开的这天搬家,这不是犯大忌吗?其实不然,我找大师算过,此宅属阴,在座各位又是几度死里逃生,已是阴上加阴。若选一至阳佳日搬进来的话,恐你们命格难承,反而不利。但择一至阴之日,便可阴极生阳,只会越来越好。再加上我已在院中种了这许多辟邪的银杏,保管你们今后财源滚滚,长命百岁!”
“好!”“好!”众人同声喝彩。
我本是对这头一句一筹莫展,忽听他说今天是中元节,也就是午夜鬼门关大开的日子,登时明白这句“相逢何须临鬼门”的含义。至于第二句“邀君故地把言欢”应当是讲的地点。我仔细思量,在这徐州,唯一能让我称得上故地的,估计就是我们初来时蜗居的山神庙。至于后面两句,大约是这人想教我什么东西,能让我成就什么大功名。
我抬头看看天色,见也就是戌时初(大约晚上七点多)。忙对魏西寒道:“我有急事要出去下,你们尽兴。”
“哎?”魏西寒见我怎么说走就走,忙问道:“用不用找人陪你啊?”
“不用了!我去去就回!”言罢,一翻身上了马,直往山神庙奔去。
飞奔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山神庙前。此时的山神庙更显破败,人去楼空,就连山神雕像都斑驳的只剩土色。我这才发觉,一直忙于自己的事情,却忽略了这块曾经供我们栖身的宝地,心中不由惭愧,暗暗许诺回去必然将这里重新翻修,以还神恩。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人似是还未到,便想趁此机会,故地重游一番。刚走进大堂,由于太过漆黑,忽然觉得脚下踩了个什么东西。只听有人“哎哟!”一声惨叫,登时吓了我一跳。
“什么人!?”我忙问道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我好好的在这睡觉,竟被你无端踩了一脚,你还问我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哎哟!”
一句话把我堵得无话可说,但屋内太黑,也看不见说话人的模样。趁着尚明的月色,赶紧在殿内生起一团火来,这才瞅清楚原来窝在里面的竟是一个老乞丐。见他蓬头垢面,满脸的滋泥,衣服都烂成了一绺一绺的,要多脏有多脏。正值盛夏,也不知他有多久没洗过澡,站在他三米之外都能闻到一股馊臭的酸爽气息。
我想想自己确实理亏,瞧了一眼他的左脚拇趾,确是又红又肿,赶紧抱拳道:“在下与人相约至此,不知老人家竟在殿内歇息,误伤了您,实在抱歉。”
老乞丐一听我服了软,更加神气起来了,大喝道:“你看看把我脚趾踩成了啥样,一句道歉就算了?”
我心里话,不就踩了你一脚吗?还要怎样?难道这里也有讹人这一说?一想到一会还要面见那位高人,被他看到我与一乞丐如此纠缠实在不雅,于是只好从怀里掏出些五铢钱来递给他道:“是晚生的不是,这儿有些钱两,权当是医药费,还请您笑纳。”
不成想那老乞丐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更加怒不可遏。“我都被你踏残了,如何行走?你这后生怎的如此不晓道理?还不去给我买鞋跌打药来!?”
我闻言也是一肚子火,刚要发作,突然想起他此刻如此落魄,身边也没个子女照顾,倒觉得甚为可怜。看看天色尚早,跑回去买点药再赶回来也来得及,于是又翻身上马,对老乞丐道:“那请老先生稍等片刻,在下去去便回。”一扬马鞭,飞奔回了徐州城。
到药铺买了些跌打酒,忽又看到旁边的店家正在卖着烧鸡,心想这老乞丐也不知道在那待了多久,恐怕也有些日子没吃东西了,便又买了两只烧鸡,一些饼,还有一小坛子酒,这才跑回了山神庙。
老乞丐也不知是不是从小吃枪药长大的,脾气大的很,见我回来,张嘴就骂:“你这挨千刀的!去了这么久,想疼死我啊!”
我一边下马一边心想,这哪是踩了个乞丐,分明是踩了个爹嘛!退一万步说,就是我亲爹真被踩了,也不可能为这点小事儿骂人啊!忍着一口恶气,我把买来的食物递到他手里。老乞丐一见着酒和烧鸡,顿时转嗔为喜,咧嘴笑道:“还算你这娃儿懂事,知道我老人家许久未开荤了,这才像话嘛。”说着,左脚抬了起来,抽了抽脚趾,那意思让我给他涂上药酒。
我一看,登时觉得恶心。先不说味道,就这卖相我都下不去手。他左脚一直光着,也没穿鞋,脚底板漆黑一片,跟那煤炭有得一拼,脚面上也全是锉皮,一块块的污泥糊在上面,谁看了都得退避三舍。
我心里头琢磨了半天,想想当初来徐州的时候自己也是靠乞讨维生的,那种苦不堪言的生活我也深有体会。如今这老乞丐孤身一人乞讨至此,竟与我们同样选择了这个山神庙栖身,心想这也算是个缘分吧,不如帮人帮到底,就为他涂上一次。
于是蹲下身来,屏住了呼吸,一咬牙,将药酒涂在他脚趾上,轻轻帮他揉磨着。按了好一会儿,我都觉得自己要吐出来了,老乞丐这才满意的笑道:“嗯,孺子可教。行了,你去帮我拿点水来,我冷敷一下就没事了。”
“哎!”我转身到殿外的井中打上一桶水盛到一只破碗里,刚一转身,却见老乞丐已没了踪影。四处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不由心里直犯嘀咕:难道这是要开鬼门,撞邪了?水井在这院里,要出去是个必经之地,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
心怀狐疑的又走回殿里,忽见在他刚才枕着的地方竟然放着一卷竹简,竹简的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古有张良拾公履,方兴汉家百年朝。
今得白头续佳话,复与群雄恏庙堂。
我诧异的拿起竹简,籍着火光仔细辨认上面的字,上面竟用类似篆体写着四个大字《鬼谷秘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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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话 善恶之论
那字条上的字迹,与前面两张一模一样。(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看来我一直要等的人,竟是这个老乞丐,不免一番摇头苦笑。徐徐打开这卷又厚又沉的竹简,见里面的字体俱为大篆,这是秦朝时期的字体,不同隶书那般好认。每读一列,我都得先翻译出来,然后再读一遍才懂得其中意思。
此书大体分为上、中、下三卷,分别对应天、地、人三才。天字卷讲求的是对于天时的判断、气候的甄别甚至改变天气的方法,俗话说顺应天时,则万事昌通,可见天时对于行军作战的重用性。地字卷主要是讲地形的利用、险要的把控,还有一部分风水之谈。与其它兵法不同,《鬼谷秘韬》中推崇守险不守城。大意是,如果在敌人的行军路线上若有关隘险要,那宁可倾巢而出,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先行把住天险。至于人卷,可说是整部书的菁要所在,也是最难懂的部分。
我父亲打我记事以来,便十分酷爱孙子兵法,我从小几乎每晚就是听着里面的故事进入梦乡的。长大认字后,对于孙子兵法也是钟爱有佳,熟读了许多遍,但唯一遗憾的,就是我一直感觉未得其髓,所以参加工作后也一直是这么个半吊子。
不得不说,《孙子兵法》确是一本兵家奇书,若能完全参透其中的奥秘,几乎可以说是参透了世间大部分法则。在我看来,《孙子兵法》是一种人生哲学,它教给你什么是兵,为什么要用兵。如何去胜,怎样能胜。还有我感觉最精妙的,因势利导与避实击虚。
倘若《孙子兵法》是一部宏观战争论的话,那这部《鬼谷秘韬》便是一部微观战术手册。书中暗表,人为战争之本,若无人则无战争。它主张因人造势,待势如流水再因势利导。书中用大量的篇幅讲述了人这种世间最为复杂难懂的生物,如何找到对方性格上的缺陷使其产生失误,然后一蹴而就,便是此书精髓所在。人卷被分为观人、用人、造势、攻心、削敌、谋敌六篇。详细介绍了不同的人在碰到各种情况下会产生的心理反应,俨然一部心理学巨著。
就着篝火的光芒,我越读越迷,一点困意都无。就连火是什么时候灭的,天是什么时候亮的,都全然不晓。直至外面的马匹不耐烦的哼哧着,不断用蹄刨着地,我才猛然警觉,原来天光已然大亮。想到今日还要面见陶谦,赶紧收拾一下东西,刚要上马,忽然想起昨日的老乞丐,不觉十分神奇,又反身对山神庙像拜了三拜,这才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一回府才知道,魏西寒找我都找疯了,派人四处打探均未有消息,见我踏步走进来,急忙跑上来埋怨道:“欧阳,你家的去去就回是按整宿算的吗?你大爷的,去哪儿不能说一声啊!”
看他急赤白脸的样子,觉得又感动又好笑,但也没时间和他细谈,只得说道:“好好好!下次注意,我的魏大管家。我现在得赶紧去趟府衙,回头定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好好跟你说说。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对了,你今天找几个工匠,去把咱们当初栖身的山神庙重新修葺修葺,别怕花钱。”说完,也不再理会他的质疑,回屋放好书卷,换身干净的衣服,又疾步了出去。
刚步入府衙,迎面正好碰上糜竺往外走,见他一脸忧心的模样,直觉告诉我肯定没什么好事。上前两步作了一个长揖,笑着问道:“糜兄,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糜竺一见是我,低头叹了口气道:“唉,博峰啊!你怎么不早来一步呢?”
“怎么了这是?”我听了一头雾水。
“唉!此事啊,还是让府君亲口告诉你吧,糜竺实在已经尽力了。博峰啊,出来后若是心里有什么不畅快的,就来府里找我,我与你把酒一吐苦水。”
我越听越迷茫,刚要再问,糜竺却摇了摇头走了出去。我边走心里越嘀咕,心想到底什么事能让糜竺如此郁闷呢?听他的口气必然与我有关,可我最近也没干什么坏事啊?难道陶谦想成心为难我?
越琢磨越忐忑,转眼已经走到政厅门口。收敛起心神,朗声唱道:“属下欧阳信,求见主公!”
“进来吧!”
我迈步走了进去,见陶谦正负手看着身后的屏风。我上前几步抱拳道:“属下此次回到徐州,前来向主公覆命。”
“嗯。”陶谦淡淡的应了一句,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盯着身后的麒麟屏风。我心想他这是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了吗?就这么沉默了半天,陶谦才幽幽地说道:“博峰啊,你通晓阴阳数术吗?”
嗯?陶谦怎么忽然问这个?不明其意只好如实回答道:“属下不懂。”
“阴与阳,看似相克,实为相生。医术中言,阴阳须平衡,阴盛则阳衰,阳盛则阴损,无论哪方面过盛,都会影响身体,致其生病。现实中也是如此,阴阳正如光影,有光的地方才会有影子,有影子的地方才能验证此光是否强炽,你觉得有道理吗?”
“是!”
“治国做官也是如此。”说着,他已转过身来,死死盯着我。“作为牧守一方的刺史,调和阴阳,人尽其能,使地区繁荣昌盛便是我职责所在。你身位彭城国相,竟越俎代庖,致使简拔的官员举家逃亡,你可知该当何罪!?”
我一听,原来竟是为了曹宏一家兴师问罪来了。心里顿时十分不爽,我出工出力为你平马贼,除贪宦,你非但没有一句感谢,竟然还问我该当何罪?我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张口道:“主公,在这徐州地界,谁人不知曹氏兄弟俱为本地大蠹?除之既可安民心,于公于私属下都会去做,又何罪之有?”
陶谦听了,轻轻摇了摇头道:“曹宏随我十余载,其人的能力自不必说。他虽有贪敛的毛病,却从无害人之心。非但如此,还为徐州举荐了许多贤良。其中赵昱、王朗便是由他极力推荐才得以入仕徐州。你与糜竺相从甚密,有些事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糜竺代表当地豪族势力,自然对喜爱盘剥商人的曹宏感到深恶痛绝,所以才想扳倒曹宏,还商人们一个能自由生意的徐州。不过这也不能怪糜竺,他是个老实人,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当成了枪,扳倒的正是举荐他为别驾从事的恩人。”
“什么!?您是说糜竺也是曹宏举荐的?”
“不错。当时的别驾从事为赵昱,我觉得以他的能力,足以镇守一方,浪费在这儿也确实可惜,所以命他为广陵太守。然而,徐州虽富,却也有不少奸商混迹其中,为了整治混乱的市场,曹宏特向我举荐了糜竺。他认为糜竺作为徐州首富,在商人中的口碑与威信那是不然自明的,由他来管理,定然会规范市场的制度。唉!可惜啊,谁想就他这一举措,竟害了自己啊。”
我一听,也确实没料到这其中竟有如此曲折,曹宏的识人能力确实非同一般。按他这么说,我跟糜竺都被人当枪使了。但回头想想,曹宏不过区区一介贪官,你再有能力,那也是搜刮了百姓的民脂民膏啊,这有什么可惜的?
“主公,属下还是不解,就算是我陷害了曹宏,但他依然是人人喊打的贪官,何须惋惜?”
陶谦闻言似乎有点生气,冷着脸道:“博峰,你年纪轻轻为何只认死理?曹宏的荐人能力,对于徐州可谓不可或缺,且并无大错,无端被你与糜竺使计迫离徐州,冤是不冤?你与糜竺自诩为民做主,替天行道,所做之事却害得曹宏举家逃亡,流离失所,难道你们做的就是对的?阴阳之说也对应善恶,你们虽然觉得自己是善,做的却是恶事,难道就不该反省反省?”
“反省什么!?”我被他这套歪论说的头晕目眩,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贪官受到惩治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难道惩治贪官的人还有错了,我也不管他什么上级不上级,满脸通红梗着脖子喊道:“我没什么可反省的!苛政猛于虎,有如此贪官徐州百姓就好不了!陶刺史,我算是看出来了,您的那套为官之道不适合我!欧阳信也没那个脑子去考虑该做的事情是对还是不对。所以,也不用你罢我,这彭城国相,老子不干了!”说完,从怀里掏出彭城国相的印鉴,狠狠拍在他的桌几上,撂下气得满脸煞白的陶谦扭头就走。
一回到府中,我就蹬步跑上了二楼,躺在阳台上看着蓝天白云。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就越想越气,生平第一次当官,做了好事竟还落了一身不是,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政治吗?若果真如此,那我在三国游戏里的政治数值几乎约等于零。
正想的出神,忽听楼梯噔噔噔有人在往上爬,侧头一看,原来是魏西寒。他走过来一屁股坐到我身边道:“哎?怎么了?一回来就气哼哼的,是不是什么人给你气受了?”
我闻言叹了口气,把事情一股脑说给他听,登时觉得心里痛快了许多。魏西寒却一脸惊讶地说道:“我的少爷啊!看你平时挺冷静的,怎么干出这么冲动的事来?”
“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也不想想咱现在是在哪儿?你以为还是在公司上班呢?说不干就不干了?这是战乱的年代,用咱的话,你可是在军阀手里任职啊,你这么顶撞他,就不怕他一怒把你给你斩了?”
“我靠!”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时发起火来,也确实没考虑这么多。如今这一回想,冷汗顿时打湿了后背,不由得直挠头。
“不过陶谦当时没为难你,估计以后也不会再为这事翻旧账。毕竟你也是有功之臣,平了贼患,在民间的声望空间高涨,他也不敢趁这档口杀你泄愤失了民心。但这事你也确是做的忒冲动了,我觉得你还是抽空去给他道个歉的好,不管怎么说,咱这些年还得在这徐州待下去,与陶谦闹僵了实在不好。”
见他分析的头头是道,我不禁对魏西寒刮目相看。要说我不适合做官的话,那他真是有天生的政治头脑,好好培养兴许也能成个萧何之类的人物。
“好吧!道个歉我还是能拉下脸面的,明天就去。不过通过这件事,我也确实认识到陶谦并非明主。赏不明,罚不令,就连张闿曹宏之流都被他任为亲信,难怪徐州将来会遭受打劫。”
魏西寒笑道:“在我看来,陶谦只是太注重为官之道了。可能在他认为,再光明的人也有黑暗之处,而身处黑暗之人的光明却显得格外亮眼。正因为他总想从黑暗之人身上找到亮点,反而渐渐模糊了眼界,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你若凝视着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对!就是这个,陶谦太沉迷平衡,反而失去了本真,忘了什么是善恶,这便是做官做久了的结果。”
我真没想到,魏西寒并未见过陶谦,却能抽丝剥茧的把陶谦的个性分析出来,这一点实在让我敬佩。
“行吧!”我伸了个懒腰道:“反正这彭城国相我是彻底做不成了,按他的思路,我这么顶撞他,陶谦绝对不会放心我再成为一方太守的。就算此番无事,估计也只会简派我个无权的官挂个衔罢了。”
“呵呵,这还不好吗?从此无官一身轻,你就有足够的时间照顾咱自己的生意,做自己的事情,岂不快哉?”
“嗯!求之不得!哈哈哈!”我这才想起自己昨晚也就喝了一杯酒,如今已至中午,却还粒米未进。刚才一肚子气试不着,一发泄完登时觉得已是前心贴后背。“西寒啊,去给我整点吃的呗?饿坏了!”
“行!说吧,想吃点啥,我最近刚学的几个拿手菜,一会儿咱俩喝上一杯?”
“成啊!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哦对了,你下去顺便找人去趟彭城,把童大哥接回来。呃,还有个叫小梅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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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话 一年之后
不出我的所料,当我“诚恳”的向陶谦道歉时,他也很“大度”的接受了,经过一番好言相慰后,他给我派了个几乎毫无实权的官职―治中从事。[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虽然从职务上说,我算是因功擢升,其实是被收了兵权。治中从事与别驾从事同级,主要职责就是在治所履行刺史下达的政令。比如,要拓田了,你就带着民夫去垦荒。要开发商业,你就带着手下去把哪条街给收拾出来,想办法劝说各商号入驻,基本就是这种工作。
这既算是肥差,也算是个苦差,肥的是几乎每个月都要有大笔的金钱过手,曹宏就是从这个位置上下来的,以他的“爱好”,不定每个月要从里面捞上多少。苦的是就怕春耕秋收,因为陶谦施行了屯田制,每到春耕时,都想着从一些偏僻的地方开垦荒田,以期能有更多的收成。而官屯的播种与收割,也都落到了治中从事的头上。好在徐州其他方面已趋成熟,所以除了这两点,基本上无事时,可以长时间的赋闲在家,直至刺史召集。
这个官倒是挺合我的胃口,平时在家照顾照顾生意,研习研习《鬼谷秘韬》,或者跟童无涯学习剑术。最忙的时候,虽然曾经一个月都没着过家,不过还好,有糜竺等人的帮衬,春耕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也让我积累了不少施政经验。
人在稳定的时候,时间真的过的飞快,眨眼的功夫,已经过去了一年。这一年中,虽然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大事,对我来说却是极具意义。在糜竺的介绍下,我认识了“草圣”张芝与其弟“亚圣”张昶,因为蔡邕的关系,两人都非常乐意帮忙。当然,我也以每年百分之五的净利回馈两人,即便他们并不缺钱,但这是一种态度,我的为人也逐渐被他们所接受。有了这三大顶梁柱,当我开始招募文匠时,大批的芊芊学子前来报名,他们都想一睹当代三位书法巨匠的风采。如果运气好,自己的书法若能得到三人的认可,那便可一炮而红,享誉天下,这即是作为文人的抱负。
也正因为如此,折扇生意火遍了整个大汉王朝,各个州府都有商号前来进货,供不应求,其中尤以洛安商行最为忙碌。洛安商行的老板徐源,曾经与我在春和楼里一起吃过饭,当得知折扇是由蔡邕主笔扇面,他第一时间就跑到了徐州,与我洽谈洛阳、长安的代理事宜。也多亏了他,折扇这种新兴货品才能在文人云集、繁荣昌达的京师一带迅速被人接纳,从而广为天下人所知。
在这一年里,我们已从叫花子,蜕变成了坐拥数百万的商界新贵,除了不断销售折扇,我还拿出一部分资金继续拓展着自己的商业帝国。因为折扇的火爆,徐州城内几乎每个月都有大量的人员流动,俨然成为了商人汇聚的集散地。看到了这一点,我便在新扩的工坊前建起了酒楼与客栈,生意自然也十分火爆。由于黄巾余党依然未能靖除,商人行在路上被劫的风险极大,我又开设了两座镖局,四处招募豪杰,由童无涯任总镖头。(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至此,一条龙服务完全形成。每天即便我无所事事,也会有大量的金钱不断流进口袋,根本不需要操心。
提到童无涯,他是我们之中变化最大的,因为他已经从孤家寡人升级到二口。。。不,三口之家。在我们的怂恿下,终于在元旦之际,为他和小梅举办了婚事,并送了一套小院作为他们的新婚爱巢。童无涯的努力耕耘也很快有了收获,如今,小梅已身怀六甲。由于童无涯时常在外跑镖,为了方便照顾,我又请小梅过来一起住,每日由蔡琰和那些女子们照看,也不无聊。
这一天晌午,我刚想小憩一会儿,忽听有人在门口喊道:“欧阳大人在吗?”我趴到阳台一看,竟是府衙的杂役。心中暗忖,看来又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啊?”
“欧阳大人,陶府君召集诸官议事,请火速前往政厅。”
我心想,果然不出所料。“好!我即刻便去。”
当来到政厅,见许多人都已到场。除糜竺及一干府官外,还有彭城国相臧洪、广陵太守赵昱、东海太守范桓、琅琊国相张超等其他地方官。我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任职一年多,头一次碰到这么多人齐聚一堂,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和众人一一寒暄后,我走到糜竺身前问道:“糜兄,这是怎么了?”
糜竺茫然的摇摇头道:“我也是刚刚接到召集令,尚未确认事由。”
旁边的臧洪与我最好,自我离职后,我便极力向陶谦推荐臧洪来接管彭城。此时他凑过来道:“听说是有人聚众谋反,自称天子。”
“哦?谁啊这是?胆子够大的!”
臧洪一看陶谦从后堂走了出来,又把刚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众人分成左右两列站定,齐声唱到:“属下拜见陶府君!”
“好!”陶谦坐了下来,这一年光景,他的头发又白了许多。“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是有一急事与大家商议。有下邳人阙宣,原为泰山贼寇,如今竟聚集了数千人自称天子,公然造反。其势甚利,如今已经略了华县、费县,攻下了任城。而且还派人劝我屈降于他,否则血洗徐州。你们怎么看?”
“任城!?”东海太守范桓道:“禀府君,任城属兖州管辖,此等大事,为何兖州刺史刘岱不予理睬?”
陶谦笑道:“此番正是刘岱邀我一同进击,况且阙宣起自泰山,我等也确有不可推卸之责。”
琅琊国相道:“既如此,府君可起徐州之兵与刘刺史共戮此贼。”其他人也是一片附和之声。
陶谦没有回答,转头扫了一眼众人,看到我低头耷眼,不禁问道:“博峰,你善于用兵,能否说一下你的想法。”
奶奶的,就知道这种事绝对跑不了我,如果点头赞成,估计带兵的事又得落我身上。经过上次的教训,我已经不想再参与这些麻烦事当中,能潜则潜,能推就推,已成了我的为官箴言。想到这里,不由说道:“属下倒觉得此事不能答应。”
“哦?”众人顿时把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陶谦道:“说说理由。”
“任城是任城国的国都,也是任城王刘侃的属地。既然阙宣已攻下了任城,那也就代表任城王已成了阙宣的人质。如此,主公要派兵攻打阙宣,他必以任城王的性命做要挟。到时打不下来,朝廷认为主公无能。若强攻,任城王要有个三长两短,主公依然难逃厄运。”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竟把这一层给忘了。陶谦道:“那你可有何良策?总不能看着这逆贼做大吧?”
我闻言笑道:“何须良策?阙宣几千人就敢称帝,可见其愚蠢至极。不必咱们过手,大将军何进自会派遣大军围剿,咱们作壁上观即可。”众人听了都觉得有道理,纷纷附议,就连陶谦也不断点头。
正当大家以为就此作罢时,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尖锐的吆喝。“圣旨到!”所有人为之一愣,赶紧俯身跪下,没一会儿,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宦官。他居高临下的睨了众人一眼,展开圣旨道:“奉天子谕:今天下富足,四海升平。唯下邳人氏阙宣,聚众数千妄称天子,并挟任城王刘侃为质,企图谋篡社稷。此徒罪大恶极,触怒龙颜,按律当诛九族。朕闻徐州刺史陶谦,手下能人异士极多,尤以东莱欧阳信最为足智多谋。特拜其为殄寇中郎将,克日起兵攻伐阙宣,讨逆救王,以护天威,一应所需皆由徐州供给,不得有误。钦此!”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了,面面相觑的都搞不懂这到底什么东西?正常流程应该是把任务发到陶谦手里,然后由封疆大吏安排手下去办事。哪有过一张圣旨是跳过上司直接宣到吏官手里的?而且这么一来,不但我必须得出征,就连陶谦都得给我保障后勤。
“接旨吧?”宦官阴阳怪气的道。
“哦。。。。。。谁。。。谁接?”我真的懵了,头一次见过这种圣旨。
“谁叫欧阳信谁接!哼!这点事都不懂,土包子。”宦官不耐烦的说道,满脸的鄙视。
“哎,我是我是,臣接旨!”我喊了一声,双手接过圣旨,顺便把怀里的钱袋巧妙递到了宦官的手里。那宦官用手掂量了掂量,顿时换上了一副笑容,低声道:“算你懂事,行啦,旨意送到了,那我走了!”
“送公公!”
我捧着圣旨,回头看看还不明所以的众人,也一时间摸不着头脑。陶谦毕竟老辣,扬声道:“今日就散了吧,此事不要宣扬出去。”
“是!”
“博峰你留下。”
跟着陶谦来到了后堂,他一屁股坐到桌子,立马陷进了沉思。看来这件事情也给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估计在思量这其中的含义。
“主公。”看他想的出神,我轻轻唤了一声。
“哦,坐。”等我坐下,陶谦才问道:“博峰,以你之见,这张圣旨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思绪乱的很,但经这一走动,想到了很多可能,稍一集思便大体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对他说道:“依属下看来,这圣旨极有可能只是大将军的一个策略。”
“策略?说来听听?”
我顿了顿道:“众所周知,何进自黄巾灭亡后,一直对天选者不放心。尤其是我,当年属下一时冲动,在上党作下了杀人伤官的大案,引得朝廷四处缉拿于我。幸得主公收留,并为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才免了所犯之罪。然而,何进对我不肯接受朝廷的恩赏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想用圣旨逼迫我为他效力,这是其一。其二,他也是想用这件事情看看我的能耐,如果属下战败,或导致任城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便有了斩杀我的借口。若是能顺利歼灭阙宣救出任城王,那他则会宣我进京封赏,然后名正言顺的成为他的属官。此为让我不间不界之计,想来身后必然是有高人指点。”说到这里,我的脑海中登时显出了一个名字―凌天嗣。
“照你这么说,也确实讲得通。那你可有良策应对?”
“是!但还望主公大力支持。”
“说吧,需要我怎么做,只要力所能及,我必然应允。”
我闻言笑道:“此事甚易,只需主公能借我两人,一封手书,一些东西即可。”
第三天一早,我跟臧洪带着一千甲士,押着浩浩荡荡的车队往任城出发。走了两天,已来到任城城下。
城上的叛军见状,大喝道:“来者何人!?”
都尉朱由策马跑上前去大喊:“吾等奉徐州陶刺史之命前来归降天子!还请通报一声!”
叛军守卫闻言一溜烟跑没了影儿,我们则在城外等候。等了大约一顿饭的时间,只见城门缓缓打开,一彪人马全副武装的冲了出来,顿时将这一千多人的车队给团团围了起来。其中一人身着鱼鳞甲,头戴银麟盔,胯下大宛马,提着宝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见了我们上下打量一番道:“你们是陶谦的人?”
我一带马缰,上前两步,抱拳道:“禀陛下,下官乃陶刺史手下治中从事欧阳信,特携表前来请降。”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递到那人手里。
“哦?你就是欧阳信?果然机灵,是怎么认出我就是阙宣的?”
我微微笑道:“下官略通相术,见陛下有龙行之姿,天使之容,除真龙天子外,岂有此相?”
阙宣闻言哈哈大笑,一边展开降表细读了一番,忽然对左右道:“将这些车都打开!”
叛军得命,几下打开了木车,但见前面的车里皆是金银财宝,闪人双目。而后面的车里,全是粮草,足有上万石。
阙宣满面大喜,叹道:“陶恭祖果不欺我!来人!设宴!今天大家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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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话 风起云涌
酒宴上,莺歌燕舞,觥筹交错。txt下载80txt.com太过开心的阙宣,酒过三巡便有了几分醉意,他斜着眼睨了我好一会儿,问道:“欧阳信!世间传闻你善谋好断,素有智名。朕刚刚起事,手下正缺谋士,朕欲拜你为军师,你意下如何啊?”
我闻言赶紧出来拜道:“多谢陛下赏识,欧阳信愿肝脑涂地,以效犬马之劳!”话刚说完,我却已经感受到了在座诸将恶意的目光。阙宣军中虽无名将,可手下也个个是骁悍亡命之徒,被这帮人给盯上,不啻于身入狼群,死期不远矣。
我又说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今陛下初成,已慑徐州来投,可见陛下乃天命所归,所到之处,各州府必然闻风而降。在座诸将,从龙起事,经华县、略费县、破任城这才使的陛下名震四海,有了现今的局面,诸将其功,可炳千秋。臣进言,不若将陶谦所赠金银尽皆分发诸将,使之在这任城购宅置地,以示犒赏,也可将陛下爱才之意传至大汉每个角落。”
一句话,登时将诸将的妒意转化成了拥护。他们都是草莽出身,敢冒杀头之险跟着造反,所为者不过黄白之物。如今我当着他们的面向阙宣要求分发金银,自然会得到他们的拥趸,而阙宣也只能答应。好在阙宣好权不好财,在他认为,有了地盘,钱粮自然而然就会进到了口袋。不若先将这意外之财分发给众人,收买了人心,他们才能死心塌地的为自己打江山。
“好!就依爱卿之言,筵席散后,诸位可自取换领财宝,大军休息十日,待休养充足再直取兖州!”
“诺!”
诸将十分高兴,有些人十分感激我的谏言,不时过来冲我敬酒,宴会便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了。
在这儿待了八天,我几乎和所有将领都混得很熟。也不知道谁说的我懂风水,所有人在买地购宅的时候都拽着我帮忙,八天基本什么事没干,光剩陪着人买房子了。好不容易抽空喘口气,却又被阙宣召去觐见。
“陛下唤臣有何事?”
“军师啊,这几日朕总有些心神不宁,昨夜还梦到被红色巨蟒缠住,不得脱身。这是主何事啊?”
我一听,不由皱眉道:“陛下,请您将整个梦境详细叙述一下。”
阙宣点点头道:“朕昨夜梦到回到下邳老家,忽从林中窜出一大一小两条红色蟒蛇,大的缠住朕的身子,小的缠住朕的脑袋,朕急忙抽出腰间宝剑斩之,却猛然惊醒。军师你既通相术,定然也会解梦,为朕试解之。”
我想了一下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阙宣闻言一愣,忙道:“何喜只有?”
“陛下,昔日高祖芒砀斩白蛇,蛇母曾称其为赤帝之子,于是开创了大汉四百年基业。今日陛下梦斩赤蛇,便是上天暗示了陛下定然推翻汉室,取而代之之意啊!”
阙宣听了大喜,急忙说道:“若果真如此,朕定封你为太师,位极人臣!”
“臣谢陛下提携!不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我特意顿了顿道:“梦中所示与臣之忧虑一致。此任城虽固,却是弹丸之地,不宜久滞。如今徐州富庶,物产丰足,正宜养兵,陛下又龙出下邳,正谙天意。不如迁都下邳,久蓄兵锐,待天时一到,必可一击而定天下!”
“好好好!军师果然才智过人!”阙宣兴奋的道:“传令下去,两日后迁都下邳,着陶谦二十里外迎候!”
“诺!陛下,臣还有一言相告。如今我军势小,大将军何进之所以不敢派兵攻打,完全是因为任城王才有所投鼠忌器。刘侃高祖之后,灵帝皇叔,若拘押随行,朝廷自然不敢胡来,此为我等之护身符啊,不得不携。”
“准!军师你去打造一辆囚车,务必要坚固,后日押着刘侃与我等同行。”
“诺!”
两天后,各项事宜准备完成,迁都已势在必行。然而出乎阙宣的意料,这些随他一同过够穷日子的草莽兄弟,刚刚在任城过上了好日子,一听又要迁都,纷纷不舍刚花了大价钱置下的田地房产,大都选择留在了任城。阙宣无奈,只得带着手下一千杂兵,同我带来的一千甲兵缓缓往徐州进发。
走了大半天,已进入到徐州境内,阙宣越想这事越觉得不对,有些不安的问道:“军师啊,此路不是通往下邳的啊,咱们走对了吗?”
我闻言笑道:“没错啊,请陛下放心。”
阙宣不由更加狐疑,忙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你的死地呀。”话音未落,我已抽出惊鸿剑,一道白芒闪过,寒光划破了阙宣的颈侧动脉,鲜血彷如染红的露珠喷洒的到处都是。
咕咚一声,阙宣已经摔下马来,右手捂着血液直冒的脖子,满脸惊讶与忿恨。他怒视的瞪着我,却怎么也说不出话。几乎在同一时间,阙宣的一千杂兵,也都被一千甲士开了喉,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只有成河的血水淹没了茵茵草地。
我翻身下马蹲到阙宣面前道:“我现在就好好给你解这个梦,也好让你死个明白。我欧阳信奉圣旨讨逆,代表的就是你梦中的巨蟒。当你挥剑斩蛇,却未见血光,可见这不过是黄粱一梦而已。阙宣,你真是蠢,蠢到凭这区区几千人就想颠覆延续了四百年的大汉王朝?呵呵,愿你下辈子生得聪明点,别再干这种蠢事了。”当我吐出最后一个字时,阙宣睁大的眼睛也已失去了光芒。
着人割下阙宣的首级,将任城王解下囚车,拉着阙宣的全部家当,我们凯旋回到了徐州城。陶谦带着百官早已在城门等候,接着任城王自然又是一通酒宴招待。
宴毕,我特意跟着陶谦进了内堂,就着昏黄的灯光,陶谦似是有了一些酒意。“博峰,讨伐阙宣的事情做的很漂亮,朝廷也必将大加封赏,但接下来的危机你又该如何应对?”
“主公,此事只需借您手书一封即可化解。”
“哦?就这么简单?”
“是!目前大将军何进与十常侍是为对头,在宫里斗的沸沸扬扬。十常侍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何进势力的壮大。主公只要写下一封缴旨书信呈于圣上,内言渴求留属下继续任职徐州,再有意无意的交到张让手上,十常侍自然会竭力帮助咱们达成目的。”
“呵呵,博峰啊,你一直都是这么算无遗策吗?”
我闻言一愣,似乎觉得陶谦这话中有话。忙道:“属下只是小聪明罢了,怎么可能算无遗策?”
陶谦笑着,刚要说话,却欲言又止,只是淡淡的叹道:“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呀!”
我当时并不理解陶谦这话的意思,但他依然照我所言,写了一封缴旨书信,巧妙的安排到了十常侍的手里。也正如我的所料,十常侍为了避免让我落到何进势力中,在灵帝面前无所不用其极,使尽各种谗言,终于还是没让大将军何进得逞。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可事实证明,陶谦确实老辣。也正因为这件看似已被完美解决的事件,竟为我们日后埋下了祸根。
时光荏苒,很快又是三年,这三年的发展可说是日新月异。由于时局的日趋稳定,生意也更加好做。其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赵岐的加入。赵岐,字邠卿,原名赵嘉,乃当今丹青圣手。赵岐也算是命运多舛,年轻时的遭遇十分坎坷,也历经了两次党锢之祸的磨难。好容易苦尽甘来,累迁至敦煌太守,却又在路上被当时造反的边章、韩遂所擒,逼他就认头领。赵岐依靠三寸不烂之舌,才得以抽空脱身。在返回长安的途中,途径陈仓时,竟又碰上了乱兵,无奈之下,他只好赤身裸体的躲在草丛中,未吃未喝坚忍了十二天,才辗转回到了长安。
回到长安后,其遭遇更被十常侍所不容,灵帝也一怒之下将其贬为庶民。蔡邕与赵岐素来交好,闻知立马与我商量,想要起身前去拜望,并希望赠送蔡琰所制的七琴之一“赤鹮”。蔡琰为我所斫的七张琴,以彩虹七色命名,又名彩虹七琴。分别是赤鹮、橙鹃、黄鹂、绿鹦、鶄鹤、蓝鸥、紫鸫。这七张琴,张张制作精美,即便我不通琴道,也是爱不释手,视为至宝。蔡邕提出要将赤鹮赠予赵岐,说实话,我还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
结果蔡邕说道:“琴之所以名贵,完全取决于弹奏者能否发挥琴的才华,这也是琴赠知音人的典故。赵岐通晓琴棋书画,尤好琴音,最擅丹青。公子此番若能将赤鹮相让,必得邠卿全力相助。以他对书画的造诣,定能为公子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我闻言觉得有理,咬了咬牙,把心一横,答应了蔡邕的请求。赵岐的到来果如蔡邕所言,以他画画的技巧,登时让以书法见长的扇面更加丰富多彩。本已趋于平淡的销售额,也再一次呈现井喷的态势。及至东平六年(公元189年)除夕,我的财力已突破了五千万的大关,成为了仅次于糜竺的徐州第二大豪商。
然而,在除夕宴上,我与赵岐的一番闲聊,却换来了一惊一忧两个消息。惊的是,赵岐在讲述他被边章掳去后,竟偶然得到了一个“老朋友”的信息,那便是王国。原来王国自张宝战败后,一路潜行至关中,阴差阳错的加入了边章、韩遂的叛军。边章欲立赵岐为大帅不遂,竟又将王国立为了头领。不过何进似乎已派车骑将军皇甫嵩和西凉刺史董卓前去围剿,相信王国不久之后,也终会为他的暴行埋单。
而忧的是,在赵岐从长安前往洛阳的途中,曾途径新安村,也就是司隶的新手村。他惊讶的发现,在新安村的周边,已建立起许多营寨,大量的汉军长期驻扎在新安村的周围,呈现一种围而不攻的状态。至于是何目的,便不得而知了。
通过这番谈话,我回想起了前几天与魏西寒的一次交谈。他告诉我说,已经将近一年没有东莱村的消息了,他还准备过了年回村去看看。当时我还并未在意,如今这一想起来,东莱村极有可能也和新安村一样发生了巨变。正当我想和魏西寒一起回村一探究竟时,一个人的出现,竟揭开了一个惊天的大阴谋。
农历正月初七,徐州城还沉浸在新年的喜庆气氛中,家家户户依然张灯结彩的,邀请亲朋好友来家作客。街上的小孩子不时的拿出炮仗,对着来往的行人做着令人厌恶的恶作剧,男男女女也成群结队的赶着为期十五天的庙会,看上去其乐融融,和乐生平。
城门口,一辆双辔马车疾驰而来,飞奔在官道上。也不顾行人的谴责,依然我行我素的往北行进。来到一座宏大的府邸前,赶车的中年人勒住双马,回头冲着马车低声道:“老爷,到了。”
门帘掀开,一个身材瘦小,面皮黝黑的男子走了出来,此人正是洛安商行的老板,徐源。他抬头看看了府邸上的牌匾“欧阳府”后,转身对中年人说道:“你在此等候。”
“是!”
徐源脚下飞快,低着头就往里进,刚要迈过门槛,忽觉撞上了什么人,两人同声“哎哟”一声,各自往后倒去。
徐源被撞的七荤八素,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对面那人大骂道:“谁呀!大过年的也不带好招子出门!”
那人起身定睛一瞧,赶紧上来搀扶道:“哎唷!原来是徐老板,您这不好好在家过年怎么跑这儿来了?想要进货的话,现在可没有啊,大家都放假呢。”
徐源一听声音,就知道这是管家魏西寒,任由他给拉起来,也顾不上衣服上的尘土,急忙问道:“欧阳公子呢?”
“在呢在呢,在屋里收拾行李呢。”
徐源一边往里走一边奇道:“收拾行李?欧阳公子要出远门吗?”
“对呀,您也是来巧了,再晚半天,我们就得回老家省亲去了。”
徐源闻言竟然苦笑道:“还回家呢,哪还有家了,天下已经大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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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话 新的篇章
正坐在我对面的徐源,此刻竟是既熟悉又陌生。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自春和楼那日一起吃饭,与他相识也有五年了。给我的感觉是话不多、沉稳、精明、干练。然而他刚才和我说的一番话,却完全颠覆了我对他认识,要再加上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城府。
“徐老板,你这是和我开玩笑吗?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财宝,金银财宝的金财宝。”徐源淡定的说道:“我想你应该已经从我朋友那儿听说过这个名字了吧。”
不错,我确实听说过,这个名字太俱个性,听过一次就很难让人忘记。当年我和白且在广宗城外,无意中邂逅了一个辎重队长廖嵋,在我们的威逼利诱下,他供出了有个朋友兼保镖的人物,那就是金财宝。而且这金财宝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身份,那就是达游公司的程序员。可徐源就是金财宝这件事,着实让我始料未及。照这么说来,徐源一直都是天选者,这些年来早已对我了解的底透,可我竟对他丝毫都没有防备。
“徐。。。金。。。”思绪太乱,一时间倒不知该叫他什么好。
“还是叫我徐源吧,这是我的本名。”
我点点头,感觉有很多问题想问,反而不知该从何问起。思量了半天,才问道:“徐老板,你既然隐藏了这么久,为何选择今天暴露自己的身份。”
徐源低头叹了口气,转而对旁边听天书的魏西寒说道:“魏管家,麻烦你带两个可靠的人,去马车上把人抬下来。”
“哎!好。”
看着魏西寒跑下去,我和徐源起身站到阳台上观瞧。过了一会儿,见他带着两个家丁从马车上抬了一个满身是伤的人走进府内。那人身形瘦削,浑身缠满了绷带,但看上去也只是匆匆处理的,鲜血早已将绷带浸染成了红色。那人脸色土灰,也不知已经昏迷了多久,仿佛已是只剩出气没了进气。我仔细瞧了瞧那人的脸,觉得有些眼熟,待他们走近一看,竟然是廖嵋。
“快!把他抬进厢房!叫郎中来!”我急忙大喊。
“不可!”徐源急忙拉住我道:“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在这里!”
也来不及详问,毕竟人命关天啊!我赶紧冲魏西寒大喊:“去糜府!把沈大夫叫来!”
我看了一眼满脸愁绪的徐源,将他拉回屋里坐下道:“徐老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廖嵋为何伤得这么重?”
“唉!是我害了他啊!”徐源苦笑着,娓娓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那日广宗城外一战后,廖嵋很听话的跑回了洛阳。当时还任城门校尉的徐源,一听他闯下了大祸,便将他藏匿在家***他吃喝。
但稀薄的俸禄,也仅供两人勉强度日,这对爱钱的徐源来说,着实不能让他满意。于是他在一个贵人的帮助下,辞掉了官职,开始经商,这个贵人正是他在初做城门校尉时认识的凌天嗣。[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当时的凌天嗣,靠花钱买了个小小的部曲,也就是管着二百人左右的小官。在一次追缉逃兵时,两人通力合作,很顺利的完成了任务。事后二人交谈,才发现竟是同出新安的伙伴,于是也很快成为了挚交。
虽是挚交,两人却极少见面。因为没过多久,黄巾起义爆发,作为战时最易升迁的军人,凌天嗣很快就以出色的指挥才能和谋略,累迁至中郎将。而一直没有立功机会的徐源,也在此时萌生了经商的想法。黄巾之乱后,他找到凌天嗣商量此事。凌天嗣听闻后非常赞成,并愿意出资帮他成立商号,条件也只是收取每月一半的营业额,洛安商号由此成立。
在随后的几个月内,徐源讶异的发现,凌天嗣的能力真是深不可测。没有自主商品的洛安商号,依仗凌天嗣的情报与人脉,仅靠引进和内销便成为司、并、雍三州最大的商号。真可谓是日进斗金,财源广开。当时徐源来到徐州,也是凌天嗣收到了消息,说扶南的二世子混盘道想要拓展檀木生意,为了分一杯羹,徐源这才与我一同在春和楼相识,凌天嗣的眼线情报能力由此可见一斑。
而凌天嗣本人,也是在这段时期巴结上了大将军何进,深受其信任。何进认识到了凌天嗣的好用之处,于是简任他作为自己与天选者的桥梁,以高官厚禄四处笼络天选者为朝廷效力,但凌天嗣的工作此时竟毫无成效。
然而第二年发生的一件大事,却让何进对天选者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并使他萌发了除掉不听话的天选者的念头。而这件事,正是我们在上党作下的滔天大案。这也让何进很果断的破格擢升凌天嗣为廷尉,专门缉拿不臣的天选者。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透露出我身份的并非蒋无氏,而是廖嵋。凌天嗣坐上廷尉的宝座后,开始还比较平静。这廖嵋能力不咋地,官瘾却是不小,削尖了脑袋就想当官。有一天,他在家无聊翻弄竹派,偶然输上了欧阳信三个字,他惊奇的发现,原来我就是那个朝廷一直通缉的欧阳信。出于私心,廖嵋求徐源把他推荐给凌天嗣。徐源见他在家总无所事事也不像话,于是试着向上推荐,没想到有此敲门砖,凌天嗣立马将廖嵋收入了麾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凌天嗣对天选者的态度越发趋于高压。尤其当我名声鹊起,并在阙宣事件中巧妙脱身后,使得他对我更加忌惮。据徐源所说,大将军何进经此事后,其实已经并不把天选者当回事了,他认为既然我奉了旨,也就表明自己为大汉效力的立场。至于在哪效力嘛,率土之滨,莫非王土,都是一样的,只要能听他调遣就好,于是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与十常侍的争斗之中。
可凌天嗣不这么想,他很不爽。他对我能识破他的计划不爽,他对何进不再重视天选者而不爽,于是他开始秘密布下了一个大局。凌天嗣先以何进的名义四处分兵,将各大新手村都监视、围困起来,这便是赵岐途径新安时所见到的光景。表面上他并不做什么,其实各地将官已被授意封锁天选者的所有行动,并渐渐施压,这使得玩家们奋起反抗,屡屡与官兵发生冲突,这些自然也会被上报至朝廷。在这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凌天嗣竟然走了一步十分恶毒的棋。
在除夕之夜,凌天嗣将毫无用处的廖嵋带进了宫里,并承诺给他做高官的机会。被冷置了许久的廖嵋自然欣喜若狂,毫不怀疑的答应下来。凌天嗣将一只由金玉制成、华美无双的酒杯递给廖嵋,示意他在各国进贡时呈给灵帝。灵帝见了果然大喜,立刻使人传上来用其饮了一杯酒,结果没多久的功夫,便脸色发黑,昏迷倒地,不省人事了。
百官这才意识到,酒杯口上被人抹了毒。正当万分混乱之际,凌天嗣第一时间把廖嵋押进了大牢,严刑逼供。凌天嗣事后告诉何进,这是天选者对朝廷的报复,专门密谋前来鸩杀皇帝的。何进闻言大怒,命令凌天嗣严查此事,查明后就将所有被监控起来的天选者杀掉。
徐源闻讯,趁凌天嗣去了新安之际,用尽各种手段将廖嵋救了出来,也顾不上什么生意、财产,驾着马车日夜兼程赶来了徐州。
我听完蹭的蹦了起来,只觉一股凉气由头至脚传遍全身。“照你这么说,现在所有的新手村都面临着灭顶之灾!?”
看着徐源无奈的点点头,我顿时觉得全身发凉,也顾不上多解释,转身就要往楼下走。却不想徐源一把拉住我道:“你这是要干嘛去?”
“去救人啊!”
徐源叹了口气道:“别费力气了,每个新手村旁边至少被安排了三千多甲士。再说了,你现在赶去也来不及了。现在唯一还算安全的也就是你这里,估计也用不了多久,就连徐州也会成为绞杀天选者的地狱。”
“不行!”我咬着牙道:“别的地方我管不了,东莱村我必须得去救!哪怕碎尸万段!我也得把那里的人给救出来。”
一扯开他的手,我一路飞奔进了徐州府衙,也不等衙役通传,疾步来到了后堂。但见陶谦正和两个儿子陶商、陶应吟诵对诗,这才晓得自己有些鲁莽,可事情紧急,再退出去又不舍弃,就这么站在门口进退为难。
陶谦见我先是一愣,接着对两个儿子吩咐了几句,等两人都走了出去,他才淡淡的问道:“博峰,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
“主。。。主公。”话到嘴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是不是想向我借兵啊?”
我闻言满脸惊奇的看着他,没想到陶谦这三年越发的老道。只好低头应道:“是!”
“三年前我就料到了会有今天,这些年你兢兢业业的为徐州出力,劳苦功高,按说我也该有求必应。但是,这件事却不行。”陶谦示意我坐下,接着说道:“我虽为徐州之主,但毕竟也是朝廷命官。若借给你兵马,则是和朝廷作对。博峰啊,这件事不单是我,就连你去救,我都不能答应。”
“主公!您的苦衷我能理解,可与政治立场相比,东莱村的上百条人命更为金贵啊!欧阳信从未求过您,只此一次,就请您借我一千兵马,救救那些人吧!”说着,已经双膝跪了下去。
“唉!”陶谦叹了口气,双手把我扶了起来。“爱莫能助啊!博峰,你若要去,我拦不住你,但借兵之事万不可行。而且,你如果去救的话,也不能在徐州落脚了。”
“主公!”
我刚想说话,陶谦却一伸手打断了我,转过了身去,仿佛在自言自语的说:“彭城以西,有一小沛,匪盗横行,难于管理。原朝廷钦犯欧阳信,虽曾归化社稷,却本性难改,匪习再显。其携众潜至沛郡,逼走命官,聚啸自立,招兵买马,公然对抗朝廷。臣已年迈,病重于榻,况徐州兵士久疏战阵,实无力剿之,还望圣上明察。”
我听完已是热泪盈眶,对着陶谦的背影,躬身抱拳道:“欧阳信,谢陶府君厚恩!”言罢,转身就走。回到府前,正遇魏西寒送走沈大夫,忙一把拉住他道:“西寒,五日内,尽可能将所有家产变现,收拾好东西把人带去小沛。如果有人不想离去,就留下几处房产,再将田地赠予他们。”
“等等等等!你这什么情况?稀里糊涂的说什么呢?”
“没时间解释了!听好了西寒,你用三分之一的钱,买成粮食,不凑手就去找糜竺帮忙。再多购置兵甲,一同运往小沛,听明白了吗?”
“我靠,你这是要举兵造反吗?”
“没错!逼上梁山不得不兵行险招了。到了小沛后,你看能不能多招募些士兵,加固好城墙,多备些滚木礌石。如果我们一个月还没回来,你就遣散众人,想辙自救吧。”
“不是,这就生离死别了?你别吓我好不好?”
我努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西寒,我会争取活着回来见你的。”
“滚!”魏西寒闻言眼泪都下来了。“少立FLAG!老子就他娘的在小沛等你,你一个月不回来,老子就等你一年!你一年不回来,老子就等你到250年!最多跟官军拼了,大不了一死!”
携着对魏西寒的这份感动,我带着童无涯及镖局的三十多人,踏着月色往北进发。快马疾驰,我们几乎不敢休息。这一路上,我早已拟好了策略。仅凭这三十多人前去与大军对抗,无异于螳臂当车,即便连靠近东莱村也是极难之事。不如直插官军身后,阻其粮道,待时日一久,断了粮的官军必然大乱,到时再趁隙救人,方有一线生机。但这个计划也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东莱村能够扛的住官军的猛攻。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当我们插到官军身后的官道时,地上已经躺了一片官军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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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话 命运重逅
看着地上这十几具尸体,我心中不由起疑。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下马查探的童无涯过来说道:“地上有车辄的印记,看样子是押运粮草的官兵在此中了伏。而且尸体尚温,应该死了不超过一个时辰。”
“哦?”竟然有人和我想到了一起,并抢先下了手。既然如此,这些劫粮草的应该是友非敌。我对着身后随便点了两个人道:“你俩跟着车轮痕迹去看看,究竟是哪些英雄好汉。”
“是!”
“其他人把尸体处理掉,剥下衣甲。”
收拾干净,我们便在官道的树林旁边等着。可等啊等,等了半天也不见那俩人回来,众人心里不禁越发焦急。童无涯凑到我面前说道:“他俩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要不我去看看?”
我也觉得有点蹊跷,情况不明,这么等下去可不是办法。“好吧,不过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事千万不要逞强。”
“哎!放心吧。”说完,翻身上马,大喊一声“驾!”马蹄翻飞,往东奔去。
没想到童无涯这一去,竟和其他两人一样,杳无音讯。又等了半天,天色都已擦黑,扔为见到童无涯的踪影。我心里有些焦躁不安,对剩下的人说道:“不等了!咱们一起去瞧个究竟!”
刚要收拾上马,忽听一人喊道:“公子快看!童镖头回来了!”
我扭头望去,果见童无涯的马正飞奔而回。然而等靠的近了,所有人都傻了,因为童无涯根本不在马背上,雪白的马颈上反而有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红。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急忙喊道:“快上马!跟我去救童镖头!”
夜幕降临,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也不敢点上火把,好在这条官道是必经之路,没有过多的岔道。追了将近一个时辰,远远瞧见前面的一片阔地上星火点点,依着微弱的火光,渐渐勾勒出一座依草结成的营地。
我们舍了马,悄悄地潜了过去。只见这些人身着各种颜色的衣服,从衣着上看不出是些什么人。从数量上看,起码得一百人以上,这还没算窝在茅草屋里的。他们笑着,闹着,喝酒,吃肉,看上去像是在庆功。而远离我们的角落里,童无涯和另外两人被反绑着躺在地上,也瞧不真酌是死是活,很明显的是,在童无涯的左臂上,此时正插着一支羽箭。
我见状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救人。但理智告诉我,越是在危急关头越要沉着冷静,否则不但救不了人,连自己也得搭进去。咬着牙,躲在瑟瑟的寒风中,及至夜过子时,这些人才逐渐散去。
我见差不多了,做了个手势。身后两人略一点头,潜到草屋后,掏出火石放起火来。茅草本就易燃,借着呼啸的东北风,只在一瞬间火势便席卷了整个营地。“失火了!失火了!快快救火!”一声呼喊,从茅屋中不断窜出衣衫不整的贼人,他们有的拿瓢,有的拿盆,齐齐从水缸里舀水灭火。[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趁着混乱之际,我们籍着阴影潜到童无涯三人身前。见他们只是被堵住了嘴,我才稍稍放心下来,拔出惊鸿剑,刚要给童无涯松绑,忽见他眼睛睁大,直往我身后使眼色,于此同时一阵罡风“呼”的袭向我的后背。我暗叫不好,也来不及回头去看,顺势一个前滚翻躲了过去。听得身后“咣”的一声,似乎是什么重物砸在地上一般,拧身回头一看,见一大汉,正缓缓将一柄斩马刀扛在了肩上。而我手下的人,竟也跟其他贼子战到了一起。
“哼!”那大汉冷哼一声道:“兀那小贼,胆敢放火烧营,看我不把你斩成八段!”话音未歇,沉重的斩马刀横着就抡了过来。这斩马刀,重逾百斤,全身生铁制成,又宽又大,舞起来虎虎生风,别说砍在身上,就是沾着一点也能让人骨碎筋断。
要换成以前的我,估计这一击基本必死无疑。然这四、五年的光景,每日被童无涯逼着练剑,早就已经今非昔比,不管怎么说,也是将近70级的人了,应付这种攻击还是绰绰有余的。
大汉的攻势虽然沉猛,却缺乏速度。见他双肩一拧,便晓得他要横斩,在他舞出斩马刀的同时,我向左一个翻滚,巧妙的躲过一刀,也正好来到他的空门所在。脚步一踮,右手长剑一挺,冲着他的右肋刺了过去。
斩马刀抡起来,其势自然非同小可,大汉想再要回防已是来不及了。急中生智,他顺势将刀给扔了出去,右脚向后一撤,双手合十想要夹住刺来的一剑。我岂会如他的意,剑尖改刺为挑,轻巧躲开,手腕一转,登时削向他的双掌。
大汉虽壮,却灵活的很,双手一撤避开一招,但他知道自己已没武器,拉开了距离,失败也是迟早的事情,于是趁我还未收招之际,猛的向前一冲,依靠右肩强有力的肌肉向我撞来。这招“铁山靠”打的就是时间差,如果被他撞上,绝对得当场晕过去。手上回防不及,脚下却有余力,身形一矮,左脚一记扫堂腿将失了重心的大汉直接绊倒在地,同时长剑一挽,照着他的后背就刺了过去。
“当”的一声,我只觉手腕一麻,惊鸿剑差点被震飞出去,大惊之余,眼角瞥见一支羽箭,堪堪阻止了那致命的一击。还未来得及找到射箭之人,耳畔风声骤起,竟是从我头顶射过来的。举起剑就是一阵乱拨,这才将两支飞来的箭矢扫落,同时抬头看了一眼射箭之人,不想脑中竟嗡的一声,变成了一片空白。
看着射箭人的面庞,时间彷如静止了一般,那不是别人,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刘子安,东莱四杰的刘子安。可现今她所射出来的羽箭却径直飞向我的咽喉,我忘了闪躲,忘了挥剑格挡,最后看到的场面,便是她已逐渐变的惊讶与懊悔的神情。
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很昏暗的空间,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的疼,自己的颈部更是传来一阵阵刺痛。我这是死了吗?这里难道就是死后的世界?迷迷糊糊想要撑起身子,竟觉得左臂被一重物压着,此刻早已麻痹不已。
侧头一看,原来是刘子安趴在我胳膊上睡着了。她睡得那么安宁,就像小孩子一样,伴随着细微的鼾声,口水已完全打湿了我的衣袖,呃。。。不过丝毫难掩她的美丽与可爱,嗯。。。
刘子安一身褐色猎人衣着,紧致的装束将她姣好的身材勾勒的一览无遗。回想起与她分别的情景,那种心酸与无奈,萦绕了我五年的时间。这五年来,我从未与人提及过,每到夜深人静孤身无眠时,就会想起刘子安。想着她身在何处,想着她是否还好,想着她的音容笑貌,想着她离开的理由。也许当时自己并不清楚,昔日间无意打开的那扇客栈房门,其实是为她敞开了自己的心门。而当我认识到这一点时,两人已经相隔了五年。如今伊人安睡床边,看着她熟睡的样子,真希望时间永远凝结在这一刻,这也自己也能永远伴在她的身边。
闻着她发间透出的体香,情不自禁的想要抚摸她的青丝。谁想稍一牵动,刘子安竟然悠悠醒转过来。她见我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睡觉,俏脸腾的红了起来,忙一抹嘴角,却发现我整条左臂都浸染着她的口水,只好尴尬的用手一下一下擦拭着,可爱极了。
看她娇羞的模样,我真想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忍了好久才捺下这种冲动,反而笑谑道:“四妹,好久不见,你越发的漂亮了。”
刘子安闻言,脸更红了,反唇相讥道:“三哥才是,几年没见,怎么学会油嘴滑舌了,看来这些年没少哄骗小姑娘吧?”
“没有哇!你是这些年里的头一个。”我一脸坏笑着说:“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油嘴滑舌?难道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试过了?”
“你!”刘子安杏目圆睁,娇嗔了一声,脸色跟涂了血那般红,挥起粉拳就要打。
我见势赶紧求饶。“四妹!四妹!冷静,开个玩笑嘛!”见她脸色稍霁,我才叹了口气说:“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被你照着喉咙射一箭,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还能活下来。”
“你呀,命不该绝。要不是昌大哥正好耍起愣来,你现在真已成为我的箭下亡魂了。”
“什么意思?你昌大哥又是谁?”
“昌大哥名叫昌豨,是泰山绿林好汉之一,就是拿斩马刀那个。当时若不是他气你将他打败,一膀子把你撞飞,你就不单单是在脖子上划一道伤口这么简单了。”说着,手还轻轻抚摸了一下我颈侧的伤痕,似乎十分后怕,却逗得我心痒难耐。
我为了不让自己犯错误,急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强制自己集中起精神道:“四妹,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怎么。。。怎么与山寇为伍了?”
刘子安叹了口气道:“三哥,此事说来话长,待有时间再跟你细聊。既然已无大碍,我就带你去见见这些好汉,他们正想办法帮忙救东莱村,若是知道有你的加入,他们定然信心倍增的。”言罢,就要起身,这才发现我正握着她手。
我也发现了,顿时脸如火烧,刚想松开,门口已经闪进来一个人影。“安妹,你兄弟醒了没?”进来的正是昌豨,他一见我攥着刘子安的手,两人面色通红,登时心头大怒,张嘴骂道:“臭小子!竟敢调戏安妹,看我打不死你!”说时迟那时快,昌豨怒气冲冲的走了上来。
“昌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刘子安刚要上去阻拦,竟被昌豨一把推开。紧接着,他那斗大的拳头,挟着罡风冲我胸口捣了过来。我在床上避无可避,又浑身疼痛,想要闪避已是不可能,无奈间只能擎起双臂,接下这一击。“砰!”的一声,我觉得自己双臂似被铁锤砸上一下,身下木床的板子承受不了瞬间的重力,登时碎成了粉末,自己也跌到了床下。
我被这一重击打得血气翻涌,再来一击势必骨断筋折。昌豨这莽汉,鲁莽劲儿丝毫不亚张飞,力气也大的很,见他举起铁拳似要再补一刀,却见他的身后竟然游上一条黑影,一把尺长的短匕紧紧贴在昌豨的喉咙前。
听得刘子安阴沉的说道:“昌大哥,退后,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昌豨咬着牙,恨恨地哼了一声,向后退了几步,刘子安这才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昌豨目光渐渐变得有些阴狠,对刘子安说道:“大家都等着你们,我先过去了。”
刘子安似是有些过意不去,忙唤了句:“昌大哥!”
昌豨走到门前,也不回头,只是冷冷地说道:“今日你为了他,对我举刀相向。这件事我不能当做没发生过,不过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完,过后山高路远,永不相见。”一推门,走了出去。
我努力爬起身来,看着刘子安失落的背影,心知他们两人之间肯定有着一段过往,否则,她也不会为了昌豨这句话而伤感。
“四妹。。。”
刘子安闻言扭头强笑道:“三哥,我没事,咱赶紧过去吧。”
在她的搀扶下,我们来到旁边的一座大屋,里面已是聚满了人。我找了半天,才发现童无涯和我的人也在其中,此时童无涯的肩上也已被妥善包扎好,精神也很不错。而昌豨则双手环抱,闭着眼坐在正对门的墙根上,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
看看人都齐了,一个长相甚为英挺的汉子说道:“咱们此行,是为了击败官军,拯救被围困的东莱村民。昨日大家齐力劫了官兵的辎重,计划本是成功了一半,只可惜。。。”英挺汉子包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由于夜间走水,那批粮草也被付之一炬。现在叫大家来,是希望各位能集思广益,再想出一个新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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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话 巧施攻心
“孙观!”一个大胖子腆着肚子走上前去。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这事还商量个啥?小妹提出来的绝妙计划被人家给搅了,你就让搅局的那人想呗?咱这些大老粗学什么文化人儿啊!”
未等孙观说话,一个长相凶恶的中年人接茬道:“哎?吴敦这话在理儿,有能耐搅和,就有能耐想办法,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吴敦!尹礼!”刘子安怒气冲冲的向前走了一步,指着他们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说风凉话?我三哥当时一无所知,救人心切,所以才误烧了辎重,你们还要针对他到什么时候!?”
“四妹。”我现在才明白,原来自己竟是被众人排挤了。赶紧拉住刘子安,对众人抱拳道:“诸位义士,欧阳信确实鲁莽了,是在下的不对。还请各位以大局为重,齐心合力救救东莱村。”
“哼!”吴敦冷哼一声。“原来你就是欧阳信?你的大名,我们兄弟四个早就如雷贯耳了。你在徐州好威风啊,略施诡计就杀了我们的弟兄阙宣,听说还被朝廷封了个什么狗屁中郎将?怎么着?你这次来是不是想故技重施,再把我们兄弟四个的脑袋给收了?”一句话,登时引来了在场所有的人注目礼,有些人甚至把手按到了刀柄上。
靠!这些人带着新仇旧恨,看来怎么也尿不到一个壶里了。我忍着一口恶气,抱拳道:“既然各位如此不信任我,那我走便是,不管怎么说,欧阳信还是感谢诸位救援东莱的义举,待来日必会报答此恩。”说完,回头对童无涯道:“咱们走。”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们走出了房门,刚翻身上马,却听里面大吵了起来,紧接着刘子安也跑了出来说道:“三哥等我,我跟你们一起。”
“四妹,你就这么抛下他们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一帮不干不脆的男人连群猪都不如,起码我知道三哥是真心想救东莱村的。”说着她已跳上了马背。
我摇头笑了笑,大喝一声“驾!”
在路上,刘子安与我分享了这段时间的情报。原来她在去年,官兵尚未完全封锁东莱前曾经回去过一次。她告诉我如今的东莱应该无需太过担心,因为自我们离开后,封准和张嵬为防黄巾再来袭扰,便与村民们一起对村子的防务进行了改革。他们用厚实的石墙取代了木栅,还别出心裁的建了一个瓮城。村子里精通工匠的玩家,也研究出了车弩这种守城武器,并打造了四门安置在石墙上。所以现在的东莱村,若要强攻,两千多人还真是有点悬。
但是数量毕竟相差太过悬殊,而且,自我从徐州出发过来已过了八天,这些日子官军总共发动了多少次攻击?东莱的伤亡多大?这些关键性的数据无人得知。我也只能靠官军依然还在围困这一点来臆测,起码东莱村尚未失守。(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看着堵在官道上的木质阵寨,我不由有些犯愁。虽不知领军将领是谁,可从严密的布置上看,至少不是个只知吃喝的酒囊饭袋。阵寨堵在连接城门的官道上,往来的行人极易被发现,依此为中心,延村子周围设置了一圈的营地,彼此之间相互呼应,确实找不到渗透的空隙。
“三哥,有什么好办法没?”
我闻言摇了摇头,叹道:“若要进去不难,但想出来就势必登天了。所以,要解东莱之围,看样子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实在不行,只能继续守着粮道,等对方缺粮自乱了。”
“恐怕没那个时间了。”童无涯摇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们顺着他指得方向望去,见营里的空地上,停放着一个巨大的四轮车。车顶是如同屋檐一般的人形设计,由无数根粗木交替组成,顶上铺着厚厚的木板。车身的周围也是一样,粗木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半封闭的空间。车的正前方没有任何保护,却在车内用铁链吊着一根巨木,巨木的前头部则包着一层薄铁。这便是正宗的攻城神器,车行攻城锤。
这东西在《兵工政要》中有着详细的记载,不同于普通的冲车,它出众的防御能力能很好的保护从上面与侧面攻来的远程武器。一般由八人操作,其中四人负责推车,另外四人负责使用摆锤,摆锤前方的薄铁则是为了防止木槌劈裂。车行攻城锤造价昂贵,且十分沉重,一般用于平地上的大型城池攻坚。这东西竟然出现在此地,可见凌天嗣想要灭亡东莱村的决心。
“啧!的确是没有时间了,如果被这里的将领发现粮草被劫,他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夷平村子。”
“那怎么办?”刘子安急道:“既不能打,又不能等,难道就这么看着村子里的人被杀吗?”
我没有回答,心理不断默默谋划着各种策略。兵力不足,又缺时间,那便只能用攻心之计了。《鬼谷秘韬》攻心篇中有这么一句:“军无粮则心怠,久怠则乱,久乱则啸。攻其心、堕其志,敌不战自溃也。”围绕着这句话,我终于想到一条险计。
夜色朦胧,阴云遮得月亮时隐时现。我穿着官衣,浑身是血的跑到寨子门前,冲着上面的守卫大喊道:“开门!快开门!我有重要军情汇报将军!”
“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你废什么话!军粮都被劫了!再不去救,等着喝西北风吧!”
“军粮被劫了!?快开门!”
在守卫的指引下,我一路跑到中军帐,也不顾守卫的阻拦,冲进去就气喘吁吁的说道:“将军!军粮被劫!请您速速发兵救援!”
“什么!?”那将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满脸怒容的问道:“看清楚了吗?什么人干的?对方有多少人?”
“大约上百人!穿着杂乱,只知道贼寇头子用一把斩马刀。”
“啧!多久前的事情?在哪被劫的?”将领一边披着甲胄,一边问道。
“一个时辰前,发生在据此二十里的陂林处。”
那将军本都收拾停当,刚要出门,忽然转身走到我的身前,紧紧盯着我的眼睛问道:“你们其他人呢?”
“都。。。都死了!属下是靠装死才逃过的一劫!”一边说着,一边死命按着自己的左臂上的伤口,疼痛攻心,没一会儿的功夫,眼泪都流了下来。
将军狐疑的掰开我的右手,见左肘上方一寸的地方,果有一道剑伤直穿而过,此时还汩汩流着血。那将军又定定的瞧了我一会儿,我也抹着眼泪盯着他的眼睛。过了良久,他才大喝一声:“来人!”
“属下在!”从帐外转进一名护卫。
“扶他下去包扎休息,召集所有骑兵待命,与我一同追回粮草!”
“诺!”
见他们扬尘而去,我才轻舒了一口气,幸好他中计了,否则我这一剑可就白挨了。四处转悠了一圈,一眼瞧见座落在东南角的大木屋,门口此时正有两个人在那儿坐着聊天。我溜溜达达蹭了过去,问道:“兄弟,请问哪有吃的啊?”
两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其中一人问道:“你谁啊?面生的紧呐。”
“我原来是辎重队的,往这押粮草的时候,被一帮匪徒给劫了,受了伤跑回来报信的。”
“什么!?粮草给劫了?”左边那人讶道,看上去忧心忡忡。
“嗨,你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右边那人说:“你看咱这粮还够一个月支敷的,算算正好能赶上下一批。再说了,你没看将军刚才带人去追了吗,兴许晚点儿就追回来了。”
我笑笑道:“这位大哥说的对,你看将军雷厉风行的,应该很快就能追回来。不过大哥啊,我真饿坏了,能告诉我伙房在哪吗?”
右边那人笑道:“这个点,伙房早没吃的了,等着!”说完,开门走进屋里,透过虚掩的木门,我看到里面罗着一垛垛的麻袋,不出意料这里正是粮仓。士兵再出来时,手里已多了一把搓好的麦仁和一块腊肉。
“凑合着吃点吧,垫吧垫吧能睡着就成。”
“诶!好来,谢谢大哥!”接过来,刚要吃,忽听寨外喊杀声大振,站在木墙上的守卫一个个全都中箭倒了下来。只听有人喊道:“快集合!有人攻寨!”紧接着脚步纷乱,从军帐中大批士兵集合到了门口。
“我去看看!你俩在这儿守着。”那个好心的士兵说完,拔出剑来就往门口跑去。见他跑远,我一个手刀,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另一个士兵敲晕。不慌不忙的把他拖到了一边,闪身进到屋里,手中火石一打,登时将粮仓点起火来。
与此同时,外面的喊杀声也偃了下来。官军一见正在纳闷间,忽见旁边的粮仓冒起烟来。又有人大喊道:“粮仓着火啦!快救火呀!”这下,所有人都又忙着前去救火。趁着慌乱之际,我赶紧跑到中军帐前,此时帐外一个守卫都没有。而门口的两台长明灯,依然熊熊着着火苗。
我抱起一台长明灯,连火带油全都浇到了那辆车行攻城锤上,另一台则被我一脚踹倒,火势瞬间吞噬了整个中军营帐。这下子,整个寨子都乱了套,群龙无首的官兵也不知道先救哪个,场面一度混乱之极。
就在众目睽睽下,我偷偷的溜出了寨子,与早就等在外面的众人汇合到了一起,再度潜入了树林里。当那将军发现自己中了计,赶回寨子的时候,粮仓、攻城锤还有军帐,都烧的连渣都不剩。急怒之下,他四处派遣人马到树林里抓捕我们。
但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东莱村外又被茫茫林海包围,想要搜捕连影儿都没见着的敌人谈何容易。在损失了十几人后,将军很果断的放弃追捕,只是一味严防死守,同时派出多批骑兵前往附近州县求援。
对此,我们也无能为力,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部分敌人逃脱。不过,幸运的是,昌豨一行人此刻也自发的行动了。他们在必经的官道上布好了陷坑、绊马索等陷阱,专待往来经过的小股官军。
弓术已达90级的刘子安也已化成死神,她籍着夜色的保护,不断袭击着站岗或巡逻的士兵。我们配合着她,白天睡觉,晚上变换着营地骚扰。三天下来,在无粮和高压状态下的官军已出现骚乱的迹象。他们之所以还能坚守住阵营,完全是凭着军纪和对援军的信念。然而,第五天晚上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他们彻底崩溃了。
在距离寨子北侧的一座营地里,士兵们都和衣和甲,手执兵器的窝在帐篷里,他们已经有四天都没睡过安稳觉了。每天一到夜里,在他们将要睡着之时,就会有一传闻中的死神悄悄降临,它无情的用弓箭收割着敢于站在外面的官兵,因此再也没人敢于夜间站岗或巡逻。可即便如此,当所有人都准备睡着时,外面却会响起喊杀声。他们急忙出去迎击,却发现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刚才的喊杀声也毫无踪迹可循。
如此折腾了四天,每个官兵的脸上都挂着一副疲惫的神情,他们也实在熬不住了。决定不管有没有骚扰,都要好好睡上一晚,哪怕死在睡梦中。死神仿佛也听到了他们的祈祷,的确没有再骚扰,可它竟然真的来了。
睡到午夜,有一个士兵迷迷茫茫的站了起来,他睁着眼睛,脸上却毫无生气。忽然,他仰头一声长啸,声音响彻整个黑夜。紧接着,彷如接应他一般,越来越多的长啸声跟着响了起来。
当这士兵把帐篷里的人全都吵醒后,他竟做出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将自己手中的长枪,深深刺入了其中一个同伴的腹部。其他同伴见状大惊,纷纷想要冲上去夺下他的武器。却不想,那士兵竟挺起长枪,如同上了战场般搏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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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话 泰山寻伊
当我读到“久乱则啸”这句话时,还有些不太明白其中的含义,现在我却深深体会到了其中的恐怖。(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营啸,俗称炸营,士兵在长期承受心理疲劳和重压下而形成的一种症候群。其实这种状况不算常见,若要引发营啸,一般需要满足三个条件。一、将领与士兵并无深厚的感情,也就是说兵将之间比较生疏,没有什么特殊的羁绊。二、兵士之间欺凌现象严重,这也与第一条相辉映。如果为将者不能爱兵如子,对下属只以军纪相压,那平静的表面下,其实早就深埋了祸害的种子。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军队陷入了战争的泥潭。兵士在战争中,每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这种心理压力可想而知。打得顺还好,若打得不顺,碰到了窘境,这些不安的因素便逐渐显现了出来。当他们被逼到一定程度时,长期找不到敌人发泄的士兵下意识就会选择就近的宣泄口,这时所有的矛盾与压力,只需夜间的一声长啸或一句梦话,便可激发出来。
自古以来,军营中都有一条不成文的铁规,那就是入夜后绝对不可大声喧哗,为的就是防止啸变。然而久疲却会导致一些具有梦游体质的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引发灾难。一旦营啸形成,整个军营都会进入不可逆的混乱当中。无论清醒的还是不清醒的,有仇的还是没仇的,为了能活下去,他们只能将靠近自己的人杀死。这种情况,就连皇帝老子来了也没用。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营啸事件,最后的结果几乎都是毁灭性的,没有侥幸。
发生营啸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本想倒倒时差,改成白天偷袭。没想睡到半夜,忽听杀声四起,急忙去看,却见整个军营都进入了战斗状态。他们相互厮杀,有的人则趁虚偷掠他人物品,还有一些人竟四处放火,俨然已成了一片修罗场。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忽然瞧见有一小队人,正骑着马来回奔走。他们的穿着十分显眼,并不似普通士兵。再仔细一看,队首之人骑着黑色骏马,手执凤嘴大刀在军营中见人就杀,好不威风。
刘子安眼尖,急忙叫道:“那不是封准吗?”
“封准?”我眼力不行,但刘子安的视力冠绝众人,她说是那肯定就是。看来封准是瞅准了这混乱的时机,带着人偷摸出来抢人头了。“走!咱们也去添把柴火!”说完,所有人翻身上了马,朝着封准的方向直冲过去。
刚奔出树林,由寨子方向斜刺里冲出一支十几人的骑兵来,我一眼望去,原来是那个将军,看样子是要赶去镇压营啸,我大喝一声:“四妹!”
刘子安心领神会,马上挽弓搭箭,照着将军胸口就射了过去。(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那将军一愣,急忙躲闪,却晚得一步,好在避开了要害,箭矢直插进了左肩窝里。将军身子一晃,差点落下马来,好容易稳住了身形,一咬牙,调转马头往官道就走。
刘子安道:“我去追!”
“不必了。”我阻住她道:“他大势已去,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专心救人要紧。”
我们一边冲杀一边大喊道:“将军逃跑啦!将军逃跑啦!”开始还有些将信将疑的兵士,忽见校尉、都尉等中级军官也跟着往官道上跑,登时放弃了自相残杀,转而丢盔弃甲的奔跑。我们跟封准合到一处,又赶杀了一阵,杀散残敌,这才有机会喘口气,说说话。
封准见了我笑骂道:“他娘的,听说你在徐州混得风生水起,怎么来帮忙就带了这么几个人?”
我也笑道:“你就知足吧,我差点就单枪匹马一个人来了。”众人闻言也跟着一阵哄笑。
“哟!”封准策马来到刘子安面前。“妹子,你可算回归组织了,这次就不走了吧?”
不想刘子安却脸色一冷,没有回答,只是冲我们抱拳道:“东莱既已解围,那刘子安也告辞了。三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咱们后会有期。”言罢,深情得望了我一眼,也不顾大家的阻拦,径直策马往官道奔去。
“四妹?四妹!”我叫了半天,她连头都没回一下,而我只能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封准急道:“你傻楞着干嘛?还不赶紧去追?”
我心里很犹豫,看她如此坚决的离去,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将她劝回。但眼前救人才是最重要的事,只得按下儿女私情道:“先让她好好想想吧。老封,赶紧收拾一下,我想过不了多久,官军还会派人来的,咱们得赶在此前撤离村子。”
“啧!其他都好说,就是这里的村民死活都不愿意离开。老村长说了,他们宁愿与东莱共存亡,也不愿背井离乡逃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唉!这乡土情结,有时候真的让人很无语。“行吧,这也不是能强求的事,既然村民们不愿离开,咱也没有办法。那你回去收拾一下,咱们趁天亮前离开。只要我们走了,相信官兵也不会为难他们的。”
“都收拾好了,稍等。”封准冲着城墙打了声口哨,一会儿的功夫,大门缓缓打开,张嵬带着两辆马车慢慢走了出来。我过去一看,两辆双辔马车上一共坐了十几个人,大多是东莱保卫战时受到伤残的天选者,他们有的缺只胳膊,有的少了条腿,只有精神状态看上去还不错。
看着他们,我不由一阵痛心,想起了那日残酷的一战,也想起了为我牺牲的宗齐。但让我意外的是,人数竟然少了这么多。封准身后一共带着十几人,加上他满打满算二十人,再加上这十几个,也不过三十出头。
“就这些人吗?”
封准点点头道:“是啊,你们走后,有不少人也陆续离开了村子。去年官兵开始围村,又走了一批。原本剩下的七十多人,也就剩下这么点了。”
“走吧。”我不禁叹了口气。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那些人不用再跟着我们面对更大的危险。众人迤逦而行,当我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时,却发现石墙上已站满了人,正向着我们挥手道别。
途径官道时,我特意又去了一趟昌豨等人营地,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一些空草屋。而这时我才发现,这里竟然就是当初离村时,我们与刘子安分开的地方。怀着对刘子安的挂念,我们走了三天,有惊无险的进入徐州境内。
“欧阳。”封准看了看天色道:“歇歇吧,大家都累了,吃点东西再上路。”
我抬头看看,见已到了午时。于是点点头,翻身下了马,找到一块大石头躺下,仰头望着天空。这些日子,我就像个孩子丢了心爱的玩具一样,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也不想吃东西,也不想说话,就想这么躺着看看蓝天白云,一个人静静。
封准见状走了过来,把一个馒头塞到我手里说:“快吃点东西吧,你要是把自己给饿死了,到了小沛,魏西寒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哦。”我咬了口馒头,还是全然打不起精神来。
“啧!”封准见我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说你别这么婆婆妈妈的行吗?个大男人傲娇个什么劲啊!?你要想人家,就去追,在这儿蔫了吧唧的看着人心烦!”
我闻言一阵摇头苦笑,说道:“老封啊,你知道咱到了小沛会面临什么吗?大军的围剿啊!也许她不跟着咱们还强点,要是将子安硬拉了来,结果却反害了她,我这辈子都于心难安。”
“快得了吧你!”封准恨恨地咬了口馒头,仿佛那是自己的仇人一样。“你要没那胆子就直说,满哪找借口显得你更怂。我可告诉你,那天把你送到徐州后,我回来的路上就碰到刘子安。人家一听说你有危险,奋不顾身的就要去看你。要不是我怕你欧阳大少爷面薄,我才不拉着她呢。”
“。。。。。。你是说她曾想到徐州找我?”万没想到刘子安竟然这么看重我,这些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我以为自己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这也是自己没有信心去挽留她的重要原因。
“是啊!自那以后,她隔一段时间就要回一趟东莱,向我们打听你的情况。要说这都不是真爱,那我也不再相信爱情了。”
“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叫爱情?”魏西寒曾说过,封准看上去像个大人,其实他是个刚上大学的学生,也就十七八岁。“不过谢谢你老封,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着,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了坐骑。“我想去找她。”
“哎!这就对了嘛!”封准咧着嘴笑道:“你放心好了,凭真情打动,自然抱得美人归。到了小沛,我会备下酒席等着,你们回来直接办事入洞房!”
“滚!”我笑骂道:“不用你献这个殷勤,到了地方赶紧备战,我相信不出一个月,讨伐的大军就会到达。”
“嘁,你他娘的就会煞风景,快走吧!你在这儿连饭都不香了。”
跟童无涯又交代了几句,我只身往泰山奔去。距离泰山只有不到两天的路程,但为了避开官兵的岗哨,足足又多花了一天时间。这天来到泰山脚下,已过了晌午时分,顿觉饥肠辘辘。见不远处有一茶肆,于是策马上前,准备在随便在这儿吃点东西。
“老板,来壶崂山绿,再来两个馒头,要是有肉的话也给上一盘。”
“哎!好来!”老板随口应了一声,却忙得焦头烂额,半天没过来照个面。我抬眼四瞧,小小的茶肆此刻竟挤满了人,他们形色各异,唯一的共同点便是满脸的凶神恶煞。他们三五成堆,小声的嘀咕着什么,我侧耳细听,也只听到个婚礼什么的。
这时,茶肆老板拿着一壶茶和一盘馒头走了过来,见我这一身行头,先是愣了一下。“这位客官,今天实在太忙,让您久等了。”
我摆手笑道:“这倒没什么,不过看不出来你这生意竟然如此红火。”
“嗨!”老板乐得眉开眼笑。“平时一天也见不到个人,不过这两天托了山大王的洪福,好歹将平日里的亏欠补回来一点儿。”
“哦?”我奇道:“山大王平时不都打家劫舍的吗?还有为民造福的?”
“哈哈哈!你这兄弟说话真有意思。是这么回事,明天啊,是山大王的大婚,据说压寨夫人那叫一个美啊。大王为了体面,光发英雄帖,以致各路绿林好汉齐聚泰山,也都为了一睹夫人的美貌。”
“哦,这么回事啊。我听说泰山大王众多,不知是哪一位有此艳福呢?”
老板笑道:“一看你就是外地人,也不通这绿林中事。这泰山啊,各种势力虽多,但能称得上大王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九龙岗的昌豨啦。”
“昌豨!?”我闻言一惊,竟然是他要娶妻吗?那新娘难道是。。。我急忙问道:“老板?那敢问你可知晓夫人的名号?”
老板闻言摇摇头道:“这我就不晓得了,只听一些客人说,这夫人善射,张得开三石沉的铁胎弓,绿林中素有‘铁胎神女’的美誉。”
我一听猛得站起身子,只觉一阵晕眩。这世上能拉得开铁胎弓的,除了刘子安,还有哪个女人能做得到?可让我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然会想着嫁给一个NPC!?还是个山贼?我真想当面采访采访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再也耐不住性子,一把钱拍在桌子上,拧身就走。正好有一波人也去赴宴,我便跟在他们身后,经洗鹤泉过三折瀑,直奔九龙岗。冬日的泰山别有一番美景,然而我却无心欣赏。想起她临走时深情的目光,一肚子的怒火夹杂着疑问,使我恨不得马上飞到刘子安的身边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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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话 虎口夺亲
九龙岗北凭凤凰、饮虎二池,南侧陡立一峰,孤透云端,其名为天烛峰。(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此地险绝难行,属泰山罕见难攻之处。而且昌豨的山寨,便伫立在这座高山崖险的谷地当中。冬日的薄雾,显得这座山寨若隐若现,彷如海市蜃楼一般。但此刻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又给人增添几分真实感。
我跟着那帮人混进了山寨,径直走进聚义堂。这聚义堂非常大,大约能容纳上百人。除了直冲大门的台阶上摆着的两把交椅,堂内还错落的摆着十桌酒宴。我趁着别人不注意,反身坐在最靠近大门的位置上。
渐渐地,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将堂内的座位坐了个满满当当。看看天色,已过黄昏,几个喽啰挑着大红的灯笼,高高挂在堂内四处,使得原本昏暗的大堂登时明亮了许多。
为了不引人怀疑,我与同桌之人相谈甚欢,差点都拜了把子。眼睛却不断瞄着门口,静待这对“狗男女”的到来。坐等了半个时辰,果见昌豨在几个兄弟的簇拥下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昌豨一进门,先扫视了一下堂内,见坐得甚满,不由十分开心。一边与人抱拳打招呼,一边蹬步走到了交椅前。酒桌上的人一看主角到了也都纷纷站起来道贺,昌豨非常高兴的示意大家坐下道:“诸位同道!今日是昌某大喜的日子!多谢各位赏脸来贺,过会儿还请多喝几杯。离得远的,也不必担心,就此住下一晚,我灯虎寨还出得起几十间厢房的!”
“好!”众人纷纷叫好,只有我对他恨得咬牙切齿。
他的兄弟孙观朝外面看看了天色,大声唱道:“吉时已到!恭请夫人入堂行礼!”
我侧头一看,果见新娘在一名侍女的搀扶下款款走来。她身着宽大的红裳凤衣,丝毫难掩婷袅的身姿;头上罩着一面丝绣盖头,红的仿似鲜血浸染一般;三寸金莲上蹬着一双刺凤绣花鞋,走起路一摇一摆,似是不太习惯,若没有旁边的侍女相扶,恐怕走三步得摔两次。
我心头暗暗紧张,不断背诵着早已打好的腹稿,等待着与她交错的那一刻。眼看新娘越走越近,我的心脏也越跳越快,感觉都要顺着喉咙跳了出来。就在她走过身后的那一刻,我右手疾如闪电,一把抓住新娘的左手。“等等!”我大喊一声,这一瞬间,我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背诵了不下上百遍的腹稿竟不翼而飞,嚅动了几下嘴唇,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而现场众人也被这一突变惊得目瞪口呆,本是喧嚣的大堂内此时竟然鸦雀无声,就连木箸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显得特别刺耳。
我一咬牙,既然想不起腹稿,那就现场发挥吧。于是冷冷地道:“你要嫁给昌豨我不管,但你又把我置于何地!?这五年来,我对你日思夜想,想着我们一起在东莱的日子,想着我们结拜时的情景,更想着。。。想着我们分别的那一刻。那日,你为了我与昌豨刀剑相向,由此知道你的心里有我,但我不明白你为何还要嫁给他!?今天我特意来到这里,就是想最后再确认一遍,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只能成为你的义兄?如果是,我就此远离你的视线,祝你永远幸福。[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如果不是,马上跟我走,从此我来照顾你,无论会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会在你身边,用长情的陪伴来向你告白。”
新娘颤抖着身子,缓缓抽出玉手,轻轻掀起盖头对我说道:“公子,你认错人了吧?”
我闻言一愣,抬头一看顿时傻了,新娘虽然也是风华绝代,却绝不是刘子安。怔愣间,只见新娘的肩头处,慢慢探出了刘子安的臻首,她满面红的跟涂了油漆似的娇嗔道:“三哥,你。。。你说什么呢?”说完,一顿足,扭头跑了,原来刘子安竟是旁边那个侍女!
“四。。。四妹!”我心里咯噔一下,尴尬无比,却觉得身后杀气冲天。不用看,在场所有人肯定都想着如何扒我皮,喝我血。
“欧阳信!”昌豨怒喝道:“你竟敢在我大喜之日如此横加羞辱!我昌豨即便粉身碎骨也定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众兄弟!给我剐了他!”
“嗷!”的一声,吓得我头也不敢回,撒腿便跑。于是很喜感的一幕出现了,刘子安在前,我在中,百十人提刀在后,一行人直往山顶进发。也不知跑了多久,只觉得腿跟灌了铅似的抬都抬不动。前面的刘子安已找不到人影,身后也还有几人在追,咬着牙,只能迈着抖的跟筛子似的双腿继续往上跑。过了几分钟再回头看去,见只剩一人健步如飞的越奔越近。我心里暗骂一声,去你娘的,老子跑不动了,就你自己的话老子尚能拼死一战。说着,斗篷一甩,右手一探,惊鸿剑已出了鞘。
眼看那人已到了且近,趁着月光一瞧,竟是昌豨的把兄弟孙观。我颤抖着双腿,几乎站都站不住了,却还挺着长剑大声喝道:“孙观!不管你信不信,方才发生的全是误会。如果你还要苦苦相逼的话,我就。。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孙观闻言,距离我几步站下了身形,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看样子平时这山路他是没少跑。“欧阳公子莫急,我不是来杀你的。”孙观说道。
“那你。。。那你何苦如此追我?这家伙把我追的,命都少了半条。”
孙观笑道:“泰山雄伟,山峰岔路何止过百,却又脉脉相连。如果随意走偏一条岔道上,估计公子就得困在山中几天下来不得。”
“你有这么好心?”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孙观是我这些人中唯一印象不错的。
“信不信由你。安妹此时定然上了玉皇顶,公子如要追她,就捡此路直走,记住,碰见岔道就往右走,绕山而行,不久便到。”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相信你刚才说得话句句发自肺腑。公子,希望你真的能给安妹幸福。找到她后,赶紧下山,我会告诉大哥你们已经逃走了。还有,转告安妹,她的师傅我们会好生相待的,让她放心。”
“。。。孙兄,你是不是也喜欢子安?”
孙观听了不禁一愣,脸上挂了一丝苦笑道:“我只知道她喜欢的是你。”说完,也不等我告别,转身向山下走去。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种什么心情,有点酸,也有些感激。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由打了个寒颤,摒弃杂念,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抬脚继续往山顶行进。按孙观所言,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过了南天门,继续往上走,没多久,已到了一方平地,无路可走。
“这就是玉皇顶吗?”我喃喃自语道,摸着黑四处寻摸着人影。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声音忽然由我身后响起,吓了我一跳。
急忙觑着眼往身后瞧去,见刘子安正蜷缩着坐在一块大山石的下面,这大山石非常巨大,正好可以挡住今日的西风。
我尴尬的走到她的身前,见他只身着棉袄,也没披个斗篷,缩在那冻得瑟瑟发抖,于是解下披风,为她盖在身上,又轻轻地坐在她的身边。
“四妹。。。我。。。”
“你什么你!别和我搭话!”天色漆黑,山上又没有一丝光亮,根本瞧不见她的表情。让我别跟她说话,她却在那儿自己念叨个不停。“平时瞧你挺聪明的,怎么笨成这样?只有天下第一号的笨蛋才会抓错女人的手告白,就这智商还学人抢亲,我真是从没。。。”
“诶!好了好了,别生气啦!”听到这里,我顿时明白她为什么生气逃跑了。右臂一伸,揽住她的柔肩往怀里一带,听得“嘤”的一声,刚才如小鸟般的絮叨顿时云飞雾散。只觉触手温香软玉,心脏也扑通扑通跳飞快,但我没有挨打,至少证明她并不排斥。
两人相互依偎着,心跳相互狂飙,没一会儿功夫,都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我赶紧想了个借口张嘴说道:“四妹,那新娘究竟是谁,我还以为你。。。”
“哼!才和人见一面就上心了?”唉!女人这种生物,吃醋时永远能从你的话里挑出刺儿来。“那是我的师傅,‘铁臂娘子’沈香儿。”
哦,我现在明白孙观那句话的意思了。“‘铁臂娘子’?那能张开三石弓的‘铁胎神女’又是谁?”
“。。。。是我,但我还张不开三石弓,只有我师傅有那膂力。”
靠,原来是茶肆老板搞错了。又沉默了良久,刘子安幽幽的问道:“三哥,你。。。你刚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我闻言很认真的道:“若有半句虚言,定当五雷。。。”话还没说完,刘子安的玉手已捂住我的嘴唇。
“不要乱发誓,我相信就是了。三哥,你愿意与我就此浪迹天涯吗?”
“浪迹天涯?”若此时我没有背负着那么多的责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是,一想到封准、魏西寒还有白且他们,心里一阵剜痛,狠狠心说了句:“四妹,我。。。”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我懂得,你心系着大家的安危,想要找出变革者回到现实。可这与我的梦想背道而驰,在我认为,这花花世界虽然残酷,我却不想这么早的结束它。”
“为什么?四妹?你到底有何难言之隐?”
“我。。。呜!”刘子安说着话,忽然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反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只好将她的臻首埋进自己的怀里,不断安抚着她,并说道:“好了,既然这么伤心就不要说了。”
“不!”出乎我的意料,刘子安坚决的摇了摇头,努力抑制住悲伤道:“我想说出来,我想告诉你这五年为什么要离开你们,我也想告诉你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自私。”
“好吧!四妹,如果你真的已经准备好了,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若是心里难受,就不要勉强,好吗?”
刘子安听了点了点头,缓缓的道:“我真名叫刘静,和你跟二哥是同乡。”
“山东青岛的!?”
“嗯,那日从你和王国说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刘子安悄悄抹了把眼泪接着说:“在我五岁那年,因为一次事故,导致双眼视网膜完全脱落,从那以后,我便成了盲人。”
“什么!?”我被震惊了,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而讽刺的是,在这个世界的她却是一名神射手,不过这也让我明白了她为何具有如此超强的躲闪能力。俗话说,上天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必然会给你打开一扇窗。长期失明的刘子安,为了能适应生活,都会有意无意锻炼自己其他的四感,这也是她异于常人之处。
“家人为我四处求医,然而都没有什么效果。家里也因为我的病所累,逐渐落魄。失明的头几年,我就如同置身地狱一般,即便后来已经适应了没有光芒的生活,可内心依然渴望着能再看一眼阳光。”
说到这里,刘子安又忍不住抽泣起来,我只好轻轻拍打着她,以示安慰。“我虽然未曾和家人提及过,但做父母的哪有不知晓儿女心事的?当父亲得知,这个游戏能让我看到东西时,他竟四处凑钱,通宵排队为我买下这款游戏。”
“三哥,你知道我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那就是在出生点躺了一天一夜,什么都没有做。蓝天、白云、阳光、绿树、鲜花、青茵每一样东西那么的真实,那么的都是弥足珍贵。我曾打算就此生活在游戏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可你们的出现,又让我意识到家人和朋友的意义。”
“我本想用这段时间,游遍千山历川,当看尽所有美好的东西,再下定决心与你们同行。可看的越多,我越没有勇气回到那个黑暗、阴冷的现实。三哥,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但你能想象当一个盲人重获光明后,却又要再次回归黑暗是件多么残酷的事吗?”刘子安越说越激动,眼泪也再次滑过她美丽的面庞。
“嘘!”我为她轻抚脸上的泪水,看她激动害怕的样子,对着她的樱唇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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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话 绝顶日出
“嘤咛”一声,但觉刘子安猛得一阵颤抖,然后慢慢放松了下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寂静的夜晚,两人都能听到彼此心脏的狂跳声,由噗通噗通的乱跳,渐渐转化为频率相同的齐跳。也在这一刻,两人心中深埋了五年的种子,终于发了芽。
腻了许久,四片嘴唇才缓缓分开,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想象却是最为致命的。我急忙按住心猿意马,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着想着竟不由噗嗤乐了起来。
本来安静的将头埋在我胸前的刘子安忽闻我的笑声,诧异的问:“你笑什么?”
“不是,四妹。”我忙笑着解释道:“我只是想到,长这么大,自己的初吻竟然在游戏里给献出去了,觉得有点可笑。”
“咚!”刘子安一拳狠狠捣在我胸口上,顿觉气滞难行,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顿时弥漫了整个山顶。
“照这么说,还委屈你了是吗?哼!”刘子安起身就要走,我忙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四妹!四妹,我这不是怕太尴尬了嘛!要惹你生气了,别走心啊!”
刘子安犹豫了一下,又坐回了刚才的地方叹道:“二哥说的真没错,这要是有煞风景的技能,你绝对是大师级的。”说着,还将斗篷展开,同时将两人盖住。
“静。。。静儿。”
“。。。。。。还是,还是叫我四妹吧,听你这么叫感觉好肉麻。”
“哦,四妹。人生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生活本来就是各种考验的试卷,不同的是,这些试题没有绝对的答案,也没有满分和及格,无论考的怎样,都得要去承受。虽然扯淡的人生大多都是令人失望的事情,可这么多人依然选择活下去,正是因为那一两件令人开心愉悦的事。而这些令人开心的事,则被人们统称为希望。”
“四妹,这些年你东奔西走,收尽天下美景,为的是让自己无憾的接受现实。但你这么做,也就证明了一点,那便是你已经放弃了复明的希望。然而,老天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殊不知当你放弃希望的时候,你最大的希望其实就站在你身边。”
“三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子安费解的问道。
我笑道:“你的二哥,白且。他的父母正是享誉世界的眼科专家白氏夫妇,他们十年前在瑞士开设的眼疾研究所,是专门帮助失明患者重见光明的。”
“三哥,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刘子安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事我会骗你吗?至于能不能重建视网膜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如今已是2035年,科技一日千里,我想应该很有希望。不过具体的情况,你还得问问你二哥,他了解的更详细一些。”
“三哥。。。我。”
看她又要哭出来,我摸着她头道:“小傻瓜,我说过,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现在,你肯跟我回去了吗?毕竟,如果咱们回不去或死在这儿的话,那你复明的事也就只能泡汤咯。”
“嗯!不过三哥,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你说。”
“陪我再看一次日出。”
两人相互依偎的夜晚,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我们畅想着回到现实的美好生活,聊着对未来的憧憬规划,不知不觉已是天光大亮。
我们抬头眺望,远处云雾缭绕,崖下片片白云犹似云浪堆叠在一起。悄悄地,一丝金光从最远处的云隙透了出来,仿如一根金线,轻轻地扫在我们的脸上,给我们久冻了一夜的面庞,带来一丝柔和的温暖。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金线直插云霭,一时间光芒大盛,就像那佛顶的金光,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神圣感。一张金色的圆盘从天云之间缓缓升起,伴随着夺目的光芒,它将整个云海都镀上了一层金膜。周边的气温也骤然上升,阳光暖洋洋的泼洒在我们身上,有说不出舒服与惬意。随着太阳的升高,它的下方与云海连接处,渐渐被拉的细长,那形状就像一个蘑菇云,十分的有趣,但等它完全蹦出天际,主宰天空时,太阳又恢复成了一张圆盘,可这时的光芒,已经不再容人直视。
大自然每天都在上演着这种神迹,泰山绝顶日出则是最为壮观,最为动人心魄的。整个过程虽然只持续短短的二十分钟,却代表着生机盎然一天的开始。此时此刻,对于我们俩来说,则代表着解锁了人生的新篇章—终于脱单了!
心满意足,手拉着手,两人全然忘却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往山下走去。刚走到山脚下的茶肆,忽然从道路两旁蹿出二十多名大汉将我们团团围住,其中竟有昌豨的三个把兄弟,吴敦、尹礼还有孙观。孙观满脸的郁闷,用十分纠结的眼神盯着我,那意思昨晚让你们走不走,非得浪摆到被人抓起来收拾,但当他看到我俩紧紧握住的手时,他却忧伤的避开了目光。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刘子安往前一步挡在我身前,乾指对他们呵斥道:“趁姑奶奶还未发火前都赶紧让开!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安妹,我们不是要为难你。”说话间,人群分开左右,昌豨和昨天的新娘负手走了进来。昌豨道:“你的三哥昨天搅了我的婚礼,连句抱歉都没有,就想这么夹着尾巴离开?传出去的话我昌豨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那你想怎样?”我问道。
“哼!当然是要把你碎尸万段,然后抛到这山里喂狼了!”说话间,表情也渐趋狰狞,看样子并不像说说而已。忽听旁边夫人重重的“嗯!”了一声,昌豨的态度竟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急忙满脸堆笑道:“当然啦!不管怎么说,咱们也已经是一家人了,只要你今后好好对待我安妹,咱们前面都可既往不咎,若是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沈香儿见他又要发狠,使劲踩了昌豨的脚一下道:“你就不会好好说话?非得这么咬牙切齿的?”说完白了她一眼,两步走到刘子安的面前笑道:“子安,虽然你我师徒相称,却情同姐妹。咱们相伴了四年,今天也该是你出徒的日子了。”她向后一伸手,昌豨乖乖的把一张十分华丽的弓恭恭敬敬的递到她手上。“为师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张祖传的镶金玉胎弓就赠给你留个念想吧!”
“师傅!”刘子安感动的眼泪直飚,双手却不敢接下。“这。。。这太贵重了,徒儿不能收。”
沈香儿还是强硬的把弓塞到刘子安的手里,为她抹着眼泪说道:“如今为师已经用不上了,你就收下吧。也许你现在还不能自由的张开,但我相信以你的资质,勤加苦练,此弓定然会在你的手上响彻天下。”
“谢。。。谢师傅。”
沈香儿笑道:“记着子安,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娘家,如果你在外面受什么人的欺负了,随时回来找我,为师定不会让别人再找到你的。”她话是说给刘子安听的,可视线却从没离开过我。
我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赶紧逃离了这座修罗场,两步来到昌豨面前,抱拳道:“昌大哥,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但你仗义出手襄助东莱,确是欧阳信的恩人。昨日在下行事鲁莽,搅了贤伉俪的大喜事,欧阳信在此郑重向您道歉。”
“罢了罢了。”昌豨挥手道:“往后你对安妹好点就算赎罪了。还有啊,你回去告诉陶谦老儿,让他别逼人太甚了。否则老子发起火来,邀请天下豪杰端了他的徐州!”
我一听,这才想起来陶谦一直派臧霸负责泰山贼寇的事情,于是略一思忖说道:“昌大哥,我有一言,还请您三思。这做山大王虽然痛快,毕竟是与朝廷作对,并非长久之计。如今您娶了美貌无双的娇妻,不久即将有子嗣诞生,难道也准备让他继续从事这诛九族的事情吗?校尉臧霸本也是绿林出身,对待好汉也是一直持以怀柔政策,若是您能为妻子后代,还有众兄弟着想的话,不如投到臧霸麾下。以您兄弟几位的才能,官至都尉都不在话下。”
“你是说,让我投靠官府!?”昌豨闻言又要开始吹胡子瞪眼。
“这只是在下的建议,望昌大哥三思。无论如何,回去之后我都会给臧校尉一封书信,只要您想通了,他必欣然应允。”
“嗯。。。”昌豨思忖了良久,说道:“好吧,这件事情我会考虑的。眼下你还是关心自己的安危吧,如果安妹跟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能饶你。”
“是!在下明白。”
看看天色已是日上三竿,我与刘子安拜别了众人,翻身上了他们准备的良驹,又经过一番痛哭离别,这才抽身往徐州奔去。
二人不敢耽搁,一路上也只能专挑蹊径,因为一条传闻,官道上早已被官兵设上了重重关卡,就我这张脸,过去一刷,保准得被逮起来。我们转了七八天,历经数险,才好不容易来到小沛的城门前。
沛县本为汉高祖刘邦的发源地,起事前,刘邦曾是这里亭长。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里的沛公指的就是刘邦。之所以被人广传为小沛,是因为这里的确很小。从外观上看,小沛的城墙还不足三米,别说弓箭了,正规的云梯都不用立起来,随便往上一搭,人两步就能冲上来。虽说如今已打起了木架子,有不少人正在对石墙进行加高加固,但毕竟基数太低,想要加高一丈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城门是以木质结构为主,如今也是腐朽不堪,早就失去了御敌的作用,若是被大军来攻,无需攻城器械,就是用人硬撞,也能在一天之内给撞开。
我捋着城根一边走着,一边希望能从忙碌的身影中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刚走到城门前,忽听城上有人喊道:“欧阳大哥!欧阳大哥回来了!”
抬头细瞧,原来喊叫的是方小虎。他也算是东莱出来的悍将,封准甚是喜欢他,用之为左右手。他这一声喊,顿时从城楼里钻出好几个人来,其中除了封准、魏西寒、张嵬,还有几个我没什么印象。
“快开门!”封准一声大喊,城门吱呀一声左右分开,我和子安轻骑走了进去。
“哟!把妹子给撩回来了?我就说你肯定行的吧?”封准一下来就没个正形。“虎子!备上酒宴,咱今晚有洞房闹了!”众人一阵哄笑,倒一下少了些紧张感。
我扭头瞧了瞧羞红脸的刘子安,笑骂道:“老封,就你没心没肺的,要想喝酒了,等活下来让你喝个痛快,少拿我俩说事儿!”
“他娘的,我以为只有老白是我肚子里的酒虫,你欧阳信啥时候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行了行了,少贫两句吧。哎?徐源呢?他怎么没在?”
魏西寒道:“哦,你们走后,廖嵋就醒了,徐老板就一直在身边照顾着。说如果你回来了,就让我们通知他一下。”
“好。”我跟刘子安翻身下来,牵着马道:“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问问明白,大家一起来吧。”
往府衙走的路上,这些人毫不正经的跟刘子安皮打皮闹,嬉笑声一片,把刘子安给臊的恨不得钻地缝里去。我却不似他们那么乐观,毕竟眼前的景象,几乎让我有些绝望。这小沛论规模,连彭城都赶不上,围城走上一圈,可能连半个时辰都用不了。触目所及,城内的房屋尽都破破烂烂,路上的行人也都没什么精神。也许是对我们的不了解,百姓们看我们的眼光都怀着一种不信任的敌意,甚至见我们走来,都关上门窗,唯恐避之不及。城内有着许多废弃的房屋和空地,魏西寒告诉我,当他带着人过来后,有些人便举家逃亡了别处,如今城内不足上千户人家,人口总数加起来也不过才区区几千,还大多都是老弱和妇孺。我闻言不禁犯起愁来,看样子即便能撑过朝廷大军的围攻,仅凭现在这种状况,我们也维持不了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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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话 游戏规则
沛县的政厅,也已是破旧不堪,本就不大的地方,里面杂物横陈,更显拥挤。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我们凑手收拾出一块空地,找了张破圆桌立在中央,断了一条腿的圆桌底下垫了四五块砖才勉强立稳。又从内堂找了些凳子坐下,这才有了点谈事的心情。
我吩咐童无涯去寻找徐源,转头对魏西寒问道:“西寒,你给介绍下情况,我走时交代事情都办好了吗?”
魏西寒闻言皱着眉头道:“其他都好办。我将咱名下的产业分别卖给了糜别驾和李老板,得钱一千余万,李老板还愿意为咱提供一些木材支持,糜别驾则愿将大量的粮草转卖。如今城内屯有粮食万石(东汉一石粮约等于40斤),足养万名士兵一年。我又用了两千万购置了兵甲器仗,也是按一万人马算的。可麻烦的是,根本招不上兵士来,别说一万名,连一千名都凑不到。”
“多出钱也不肯?”
“是啊!百姓们也许习惯的了太平日子,不喜欢将脑袋栓在裤腰带上过活,我就是把军饷提到每人一千也没人来啊!(东汉末年,当兵的军饷最多的也就300钱,这还是愿意为朝廷戍边的士卒。)”
“那咱们的人呢?有多少留在徐州的?”
“大约一半吧,大部分都是女人,按你所说,我将酒楼留给了她们。哦对了,蔡氏父女等人我也没让他们跟着,也怕有个万一。”
我叹了口气道:“你做的对,这沛城弹丸之地,我们又没人守城,大军不日将到,真不知咱们能撑得了多久。”
“应该不能这么快吧?”说话的是张嵬,他素有谋略,也是个很靠谱的智将。“如今才入二月,冰天冻地的,朝廷若要动兵必得费得大量的帑银和军需,加上下个月便要进入农耕期,一直使用官屯政策的汉廷会做出这么不明智的决定?若是我的话,怎么也得四月才开始用兵。”
我十分欣赏的看了他一眼,他是在座众人中唯一一个能考虑到以天时用兵的人。若在平时,确实会如他所料,可惜这不是平时,敌人也不是个按套路出牌的对手。
“五天前,我跟子安在路上听到了一个传闻,那就是―灵帝驾崩了。洛阳城内同时集结了大量官军。”
“什么!?”所有人都为之一惊,他们也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灵帝驾崩铁定会被认为是由廖嵋鸩杀造成的,那样的话,谁还管什么兵法不兵法,即便天上下着火球,大军也一定会来剿杀我们这些天选者。
张嵬沉思了一会儿道:“从洛阳出兵到小沛,须出虎牢关,经陈留过谯县,大队行军约得半个月的路程。但数日前我听闻陈留大雪,其深没膝,应该会阻隔一两天的行程,照这么算下来,我们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
“不会的。”我轻叹了口气:“咱们的对手凌天嗣,从他合围新手村的手段来看,用兵绝非泛泛之辈,如果我是他的话,必然会舍却这条路线。[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如今黄河上冻,冰深数尺,加之前日大雪,谨慎前行足可行军。我会出虎牢关后,带军直上黄河,行军一日即可绕过陈留抵达濮阳。途径济北修整一日,再一路南下直达小沛,照这么算的话,到达这里只需十三天,也就是说我们最多还有八天的时间。”
“八天!?”众人一阵悉索细语。魏西寒急道:“如今我们的战力也就家丁加镖师,统共不过数十人,如何与朝廷大军相抗衡?”
正当连我也一筹莫展之时,却听屋外有人说道:“那是你们尚未找到征兵的要领。”话音甫毕,一人迈步走了进来,正是徐源。我们挤了挤,徐源也搬了张圆凳坐了下来。
“徐老板,你刚才说征兵的要领是什么意思?”魏西寒问道。
徐源笑笑道:“各位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太长,可能已经忘了这本身是个游戏,既然是游戏,那自然要按照它的规则。”徐源顿了顿,看我们依然一头雾水,接着说道:“想要大量征兵,最起码需要满足两个条件,这第一个条件就是需要自身有官职。”
“官职?”魏西寒奇道:“必须是朝廷所封吗?”
“可以这么说,诸侯所封的军职也是可以的。比如说,若你是陶谦手下的骑都尉,便可以此职权招募兵丁。不过这种职务所招来的兵,一是有上限,二是如果你一旦离职,便会自动划拨到徐州管辖。还有一种是朝廷直接封的官职,这种官职大多是为虚衔,却能给玩家带来一项极大的便利―建军团。”
“也就是说征兵的第二个要素就是需要自建军团?”魏西寒问道。
“不错,若是没有军团,这个世界不会承认你的番号,自然也不会让你有征召兵马的权利。”
“啧!真麻烦!”封准不耐烦的说道:“招点人手怎么还整这么些破事?照这么说,一般人想和几个兄弟带兵打仗还玩不了了?”
“这就是规则,主要为了防止军团的泛滥和对游戏世界秩序的破坏。体感三国OL的主旨,本身就是想让玩家体验作为一代名将和谋士的生活。所以一般情况下,玩家需要先磨炼能力,然后出仕朝廷和诸侯,学习怎样行军打仗或治理地方,等掌握了各种知识,才会受到朝廷的恩旨,获得有兵权的职务。而作为诸侯的将领,当然达到了一定的能力,便会由诸侯推举,获得官职。”
我闻言不断的点头,这么设计其实也是很合理的,不但体现了朝廷的重要作用,也通过实践让一些想要出人头地的玩家积累自己的能力。可由于变革版本的登场,反而让这一切变为了一种权利,身处高位的玩家可以利用职权肆意栽培或欺压其他玩家,这凌天嗣便是最好的样板。
“那建军团都需要什么?”我问道。
徐源想了想说:“要建军团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首先得上缴给所属州府千万钱,其次所属诸侯得对你有着足够的信任度,这样才能得到相关的番号,有了这些,即可建立军团。初建的军团隶属登记的州县,五年后,若拥有自己的地盘,身份被认可为太守以上,便可脱离原势力,自成一方诸侯。”
“如果五年内,原势力灭亡或自行脱离会怎样?”
“会成为流浪军。流浪军因为没有番号,所以不能再行招兵,无论兵耗如何都不能再有补充,除非仅靠一己之力打下一座城池,再向朝廷申请成为当地太守,或投靠其他诸侯改领番号。成为流浪军的话,自己的兵得自己养,如果钱粮不足以支敷用度,士兵也会逃跑,当士兵归为零时,军团也会宣告解散。”
徐源见他人议论纷纷,转而对正在沉思的我说道:“欧阳,据我所知,你已经达到了建设军团的标准,我建议你速速去一趟徐州,将这件事情和陶谦商议,虽然现在的NPC都有了自己的主见,可既定的东西应该还没有改变。”
不错,这些年我的确累积了一些信任,否则陶谦也不会把这沛地交给我。再加上去年征阙宣时,凌天嗣阴差阳错的表我为殄寇中郎将,如今这重要的几环都已牢牢在握,确实有了建立军团的资本。可建了军团,难道就能渡过眼前这场浩劫?
“徐源,我现在更关心的是,建立军团后,如何才能征得士兵。”
“这个可以套用一个公式。”
“公式?”
“不错。”徐源说着拿出竹派来问道:“你们知道称号系统吗?”
“称号?”我忽然想起当初与白且在取表字时看到的那些毫无用处的称谓。
“每个玩家在这世界中的行动,都会产生各种评价,若达成一些事件便会取得称号。这些称号也会分为三类,一种是具有加成效果的称号,比如。。。”说着,他在竹派上输上了我的信息,亮给大家看。“欧阳你的这个‘运筹帷幄’的称号,它的底色为金色,表示具有加成效果且可以升级。”
“什么!?”我赶紧掏出竹派,这东西我得有几年未用了,自彭城以来,几乎都忘了这东西的存在。点开“个人信息”,再点开技能下方的“称号”,我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有了将近十个称号。
“难道你没发现?”徐源反而有些诧异的问道:“自从有了这个称号,你使用的计策成功率越来越高?而且想得也越来越全面?”
“这难道不是因为我的智商提高了?”此话一出,竟引得他们嘿嘿偷笑,就连刘子安也跟着忍俊不已,我都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
徐源笑道:“确实也有关系,但主要还是因为这称号的加成和成长。智略系的加成称号,通过读书、用计都会提高,待潜在的经验值满,便可成长为更高级的称号。”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掏出了竹派,开始确认自己的称号。
“还有一种可成长,却无加成的身份称号。”说着,他对大家一指“千万富豪”。“这种银底色的称号表示了你达成了某种成就,虽然可以根据状况成长,却并无加成效果。”
接着,他又一指“平寇降贼”这个称号,继续说:“而这种,蓝底色的则被称为生涯称号,不可成长也没有加成,却是征兵所必须的。这类称号通过你做的某些事分为善恶两系,善者为蓝,征兵时更易征到相应地区的民众。恶者为红,更易收得绿林好汉为部下。但两系加减互有牵动,不可同为一用。生涯称号分为三级,第一级仅限于当地使用,第二级为伴随终生可用于全国,相当于个人达成的威名,比如这个‘剿灭黄巾’。第三级则为特殊称号。”
他指到了“诛杀张角”,大家愕然发现,这个称号的底色竟为五彩斑斓如同钻石一般。徐源道:“这个就是特殊称号,是通过达成某些重大的历史事件才能取得的,非常稀有。”
“那这个生涯称号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了。”徐源神秘一笑道:“我刚才说过,征兵有一个公式可以计算。那就是生涯称号数,乘以天数,再乘以募兵地人口基数的百分之二。就拿欧阳来说,在这里你能用上的有‘剿灭黄巾’、‘平寇降贼’、‘剪除二曹’还有‘戮杀阙宣’四个生涯称号,每一个都以0.01计算。加上一个特殊称号,其值为0.1,也就是0.13。如果你现在去人口为三万的彭城地区募兵,以一个月为计,那便是0.13×30×600=2520名士兵。当然,数量多少会有点偏颇,但绝不会相差50上下。”
所有人都听的一脸懵逼,赶紧计算着自己能征得多少士兵。封准挠着头道:“哎?我们这些刚来徐州没有什么作为,也没有终生称号的,难道一个兵也征不上来?”
“那倒不是,每个玩家无论有没有称号,都会有一个基础的0.01的值,保证你能征到最起码的兵数。对了,还有,每个军团在所属州的每个县或郡城都可征募,但一年内,同一地区的募兵数不得超过当地人口基数的十分之一。也就是说,以彭城为例,即便咱们所有人一同前去招兵,也最多只能招得3000人。而且每个军团每个月,也只能招兵一次。”
“什么叫做,只能招兵一次?”魏西寒诧然的问道。
“建立军团后,军团长每个月都有一次发榜募兵的权利,其中就包括募兵人的姓名与天数,最大为三十天,最小为一天。无论你本月募了多少兵,发榜了几天,如果是当月第二次发榜,必然会被刺史所不容,这无关好感度,纯粹系统既定,即使是变革版本也不会出现例外。”
我听得有些头疼,想不到征个兵竟是如此麻烦的一件事。“那么招募上来的兵丁直接就能打仗吗?”
徐源叹道:“这个很难说,也许你会募到一些奇能异士,也许只是普通百姓,这个几率我就不得而知,全凭天意。但我想,大概还是农民会多一些的吧。不过我以前听同事说,某些地方设计了素质很不错的兵,稍加训练都能成为得力的手下。”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照这么说,游戏世界的NPC也可以成为军团的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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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话 军团成立
“自然是可以,只要达成他们潜在好感度或者一些前置任务,即可邀请加入军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但是想要邀请名将的加入十分困难,而且有了主君的NPC几乎是不可能邀请的到。”
“明白了。”我扫了一眼还在低头计算的众人道:“各位,还有八天时间,非常的紧迫。西寒,咱们还有多少钱两。”
“大约还剩三千万。”
“拿出两千万,其中一千万分到各人手中。徐州三大重镇,徐州城、彭城、下邳分别由我、童无涯、封准前去招募,子安去广陵。琅琊与东海郡太远,往返就得四天,只好作罢。张嵬,你先前往彭城,去找国相臧洪,向他打听下辖七县人口数量,然后到徐州与我汇合。各位安排一下手头上的事情,晌午过后,咱们齐往徐州,待军团成立,我当场给各位下达募兵令,各自前去招募。”
“好!”
见他们都起身出去,魏西寒问道:“欧阳,那我呢?”
“你就和徐老板留在沛城,这里的防务绝对不能懈怠,没有你坐镇我怎么能放心的下?”
“啧!你少来这一套!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募兵才是首要之事,少了我怎么能行?你要是担心防务,我来给你介绍一个人。”说完,也不管我答应不答应,径直跑了出去。
我摇头叹了口气,看着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徐源道:“徐老板,你就留下来照顾好廖嵋,其他的不用担心,回来后我还有许多问题要和你讨教,到时还望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源做了个长揖说:“你在危难关头还想着庇护我们,徐源又岂敢藏私?有些事即便你不问,待有机会了我也想和你好好谈谈。对了,我建议你派出几个人以作哨探,凌天嗣就是因为非常擅用此道,所以才总能把握先机。”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忙不迭的点头道:“多谢提醒,我这就派人打探。”
话音刚落,见魏西寒引着一个独臂之人前来,对我笑道:“欧阳,来,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位兄弟名叫杨建安,与我们同乡,东莱守城器械的研发与设计,尽出此人之手。”
我打量了一下此人,见他身材欣长,丰神俊朗,但一条左臂被齐肩削去,着实令人惋惜。由于不方便抱拳或作揖,他将右手捂在胸口,微微向我欠了一下身子道:“在下杨建安,多谢欧阳兄弟昔日的救命之恩。”
我闻言一时语竭,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杨。。。杨兄。。。你的胳膊莫非。。。”
杨建安苦笑道:“正是在守卫东莱时丢掉的,不过这些年也习惯了。好在我本来也不擅动刀动枪,唯独善于设计器械,有什么事情,你就尽管吩咐好了。”
“杨兄。”我抱拳道:“我想请教一下,八日之内,你能否在这沛城城墙上设置一些守城武器?”
“八天?”杨建安稍稍琢磨了一下道:“时间太紧,若要做车弩的话,恐怕是来不及。[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不过我见城内到时有些现成的木料,倒是可以做几个小型简便的投石车,虽然威力和射程不如正统的投石机,但守城应该能用的上,而且只需二人操作即可。”
“太好了!”我大喜道:“杨兄弟,你需要什么尽管找西寒开口,我会让他竭力配合你的工作,八日之内,城墙四角务必各设置一门!”
“好。”
“哎?”魏西寒挠着头问:“不是,你不是答应我找到合适的人选就让我也去招兵吗?”
我笑道:“西寒,有了这四门投石车,战力堪比千名新兵啊!再说了,这种木匠活舍你其谁啊?要不这样,军团成立后,我让你在本地招募兵勇,但只有三天时间。你招上来的人,安排他们去采集石弹和熟悉投石车的使用,只要石弹充足,守城时能发挥作用,便算你头功如何?”
“好吧好吧,听你的,咱们带出来的木匠也大都跟过来了,我会让他们全力配合建安的建造工作。”
“这就对了嘛。”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战关系到大家的生死存亡,一定要以大局为重。”
午饭过后,五人各自带了一名懂书写的随从,十人十骑直往徐州奔去。经过了一夜的飞奔,我们终于在第二天一早抵达了徐州城。我让他们这个地方稍事休息,自己则飞马赶往府衙。
刚下了马,忽听身后有人叫我,回头一看,竟是糜竺。“博峰!真是好久没见,你这着急忙火的走时也不给我通个气。”
“哎呀糜兄,事情紧急,我也实是来不及上门拜访。在下还有急事要去找府君,回头咱们再聊。”说着,踏步就要往里走。
“哎?”糜竺一把拉住我道:“博峰,我知道你为何而来,府君早已交代于我,来,跟我来。”
我被他一路拽着走进府衙,直奔别驾政事房,这里正是糜竺办公的地方。一进门,他就扑在桌子上,仔细翻找着什么,一盏茶的时间,他将一张政令递到我的手中。“这是府君允可你自治军团的公文,你只需在此公文下方书写军团的番号和签上姓名即可。”
“番号?”我大体看了一下那张公文,大意为我在徐州的这些年,为民做了不少事情,甚有功劳,今刺史特准我征召士兵,自成一军,继续为徐州效劳云云。“这番号该怎么写?”
“就是你想将自己这一支军马称为什么?具体什么我也不太懂,应该是类似白马将军公孙瓒的白马义从?”
“哦!”原来是军团名,我毫不犹豫的写下了三个大字:白甲军。这是我与白且早就商量好的,根本不需要再想。随后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欧阳信。
“好了,博峰。”糜竺拿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笔墨。“我这就拿去给府君大人过目。博峰啊,你现在已经是一军之长了,有些事我必须得提醒一下你。你的白甲军虽在徐州成立,按说当属徐州的建制,但你现在是受朝廷的围剿,府君是不能为你提供任何援助的。也就是说,这支军队的所有花销,都得靠你自己来解决。即便有个万一,你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府君也不可能派一兵一卒帮你对抗朝廷的,你明白吗?”
“那我这不是跟流浪军一个样了吗?”
“流浪军?虽然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但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当然,如果朝廷对你的白甲军态度有所转变的话,徐州还是会重新接纳于你的。到时军粮钱饷,会根据白甲军的规模由府君支付。”
“明白了!糜兄,敢问我现在能行使军团的权利了吗?”
“自然可以。”糜竺笑道:“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我去将公文递交给府君。”
待他出去,我奋笔疾书,狂写了六张征召令,一路飞奔着跑出了府衙。将征召令分别交到四人手中,沛城那张则交给与我同来的随从,由他捎带回给魏西寒。看着他们各自引人前去,我这才暗松一口气。回到府邸中,着人搬了张桌椅板凳,放在城门口一支,贴上征兵令,自己则等着有人前来应招。
人呐,就是喜欢好奇,军令一张,顿时吸引了大批的百姓围观。当大家读到军饷三百铢,安家费五百铢时,都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叹。有些穷苦的百姓立马过来排队登记,一时间把我忙的晕头转向。
正常的征兵流程所要做的事情很多,首先询问应征者的年纪,然后看体格,家中情况,是否会武艺,通过面相观其品性等等等等。但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只要有人来,年纪身体都差不多的我就收。四天下来,我几乎吃住都在这张桌子上,最后算了算,也不过七百人。徐州城人口62000多,照这么算的话,也确实没能脱得了徐源所说的公式。
带着这支新兵回到沛城,其他人也领着人马陆续走了回来。然而,看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我就知道募兵的情况并不乐观。果不其然,粗略一算,所有人加起来征到的兵数还不足两千!魏西寒更是才征到了区区六名士兵。加上原有的镖师、家丁,所有能被称为战力的勉强凑了个两千的整数。可是据哨探来报,朝廷派来的大军最少得有上万人。
一帮人围着圆桌坐着直挠头,每个人都无精打采的。这也难怪,新招的士兵根本没有作战经验,而且此次征召的大都是些毫无武艺的百姓。一打起仗来别说以一敌五,看着如狼似虎的官军往上一扑,就都吓得麻了爪,跑都来不及,还顾得上挥舞武器?
封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趴在桌面上,眼都有些睁不开了,嘴里嘟囔道:“这还玩个蛋啊?一帮新兵蛋子跟一帮久经沙场的老兵对杠,要是能赢,我把头拧下来当尿壶!”
魏西寒瞥了一眼刘子安,嘴里训道:“老封,你当着嫂子面注意点儿嘴里的零碎儿。”见封准也没好意思顶嘴,他转而问我道:“欧阳,老封的话糙理不糙,照这么下去,估计不出三天,咱全都得交代了,你可得想个辙啊!”
我闻言叹了口气道:“回回打仗我都为没人可用操心,以往还能出奇制胜,但这次领兵的是凌天嗣的人,想必不会那么容易了。”
张嵬叹道:“朝廷大军将粮道安置在大后方,由济北直接运输,若想兜到他们身后偷袭,难比登天啊,看来领军之人也深谙此道。”
刘子安也皱眉道:“刚才童大哥也来说,招来的新兵,一听要与朝廷打仗,纷纷有了逃跑的打算,如果一个处理不当很有发生兵变的可能。”
面对这铺天盖天的问题,我顿觉一阵头疼,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看来只能死守了,咱们既无外援,又有内患,别的解决不了,咱就先把注意力集中在解决内患身上。张嵬,你一会儿去与童大哥一起,将这些新兵分伍,以同村子的人为优先。伍长、什长皆由他们自行推举人选,莫要干涉。屯长与百人将,就从童大哥的镖师队伍中选出。”
“是!”
“四妹,你从中挑选百名有资质的射手精壮供你调遣,多备箭矢,勤加练习,争取明日都能成为战力。”
“嗯!好。”
“老封,等他们分好伍行,给他们讲述下军规,若有不服的直接展示武力,但绝对不能将人打伤。”
“我去!咱哪有军规?”
“自己编!一时间我也想不到,反正别的我不管,只要一条,必须遵守军令,若要有临阵逃脱的,我就拿你是问。等他们知道规矩了,你就将他们分成四拨,每五百人一拨,分别驻守东南西北四处城门。”
“行吧行吧!别的本事我没有,治人这事我爱干!你就擎好吧!”
“西寒,你再从中挑选二十名,一天之内务必教熟他们如何运用投石车。若果我所料不差,此战成功与否的关键,极有可能就在你的手里,就看你的了。”
“哎!没问题!”
看着他们一个个走了出去,我一把拉住刘子安的手,轻声道:“四妹,有件事我得交代你一下。”
“什么事?”子安红着脸,扑闪着大眼睛瞧着我问道。
“如果战况不济,你要想办法突围出去。一路往北到常山郡赵家村,在那里等候白且下山。如果我们已经战殁,你就领他到徐州找蔡氏父女,告诉他我遵守了诺言,让他务必在出去后帮你治好眼疾。”
“你在说些什么啊!?”刘子安闻言一把甩开我的手道:“我怎么可能把你自己扔在这里苟活?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难道你辛辛苦苦的把我找回来,就是让我给你收尸的吗?”
“四妹,你听我说!”我一激动,一把抓住她的双臂。却见封准一头撞了进来,他一见这状况,赧着脸道:“哎哟嗬!不小心打扰你们了啊,不过这事儿吧,欧阳你真得来看看。”
我赶紧松开双手问道:“怎么了?”
“有人。。。有人带着人马杀到城根了,指名道姓要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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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话 突遭夜袭
疾步爬上城墙,打眼望去,见城下乌压压挤了一堆人,他们服饰各异,唯有颈前系着统一的黄巾。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欧阳兄弟!”
我循声望去,寻觅了半天,才从其中找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黄大哥!?”我怎么也想不到,来者竟是黄邵!
“速开城门!”随着一声呼喝,厚重的城门“轰隆隆”的打开了,城外这一大批人陆陆续续涌了进来。几年没见,黄邵的脸上布满了沧桑,性格却依然开朗,他跑上来,冲着我肩头捣了一拳笑道:“哎呀!兄弟,这几年没见,你怎么老得比我还快?都长白毛了?”
我闻言笑道:“还不是被生活所累嘛,黄大哥,你怎么来了?”
黄邵神秘的一笑说:“不光是我,你看那是谁?”说着,往人群中一指,见一高大粗壮的汉子,手持精钢三头叉,正在那安置人马,竟是“截天夜叉”何曼。
“还有何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是回家种田去了吗?哪又来了这许多人马?”
黄邵笑着说:“我们那日与你们分别后,确是想回家种田来着,结果到了何大哥的老家一看,田地房舍早都荒废了许久。后来听同村人说,何大哥的妹子头一年嫁到了汝南,我们便前去投靠。何大哥的妹夫是一名商人,与占领汝南的黄巾头领刘辟常有往来,就想着推荐何大哥在汝南谋个差事。谁想刘辟早就听闻‘截天夜叉’的大名,有意招揽,何大哥本想不再出仕,却又感念刘辟一直以来对自己妹子的照顾,于是捎带着我一起加入了刘辟军。”
“那你们怎么带人来小沛了?”
“这不是前几日我们的哨探来报,说朝廷忽然起兵南下。四处打听下,这才发现他们的目标并非汝南,而是小沛。当得知你带着天选者屯居小沛时,何大哥马上向刘辟请求发兵,说明缘由后,刘辟慨然应允。这才借来三千人马,就是为了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
我听了感动不已,走到何曼身前,抱拳道:“何大哥,多谢你仗义相救,兄弟铭感五内。”
何曼见了笑道:“当初你甘冒军令,放我们一马,今日只是来还你这人情罢了,有什么可感谢的?不过我告诉你啊,这些人我借是借来了,你可得管饭啊!”
“哈哈哈哈!那是自然!”想不到何曼也比之之前更为开朗了,以前充斥的霸气也已消失殆尽,反而增添了几分稳重。
有了这三千人的加入,原本沉寂的小沛顿时热闹起来,晚上大排宴筵,尽取好酒好肉款待众人。虽无歌舞助兴,却有双方武艺比试,也为酒宴平添了一些乐趣。酒至半酣,童无涯凑到我耳边说道:“信弟,借一步说话。”
见他面色凝重,我就知道事关紧急,连忙借尿遁跟他走出了厅外。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怎么了哥?”
“咱们派出去的哨探本该今天黄昏前来回报,却至今杳无音信,我总觉得心神不宁,感觉要出事。”
我闻言一惊,急忙说道:“哥!速速加派人手加强防备,让咱们的人马上停止筵席,做好战斗准备!”
“好!”童无涯转身刚要走,忽然拔出腰间宝剑,凭空一砍,“啪!”的一声轻微细响,一支羽箭被砍为两段落在我的脚边。我不由打了一个激灵,冷汗登时顺着后背直淌,这才反应过来这一箭本就是冲我而来的,我竟丝毫没有察觉。
眼见墙头上此时已站着四五个黑衣人,我赶紧闪身回到厅中喝道:“有人偷袭!”众人一听先是一愣,马上抄起武器就要往外冲。
刘子安喝道:“先别出去!”自己则避在门口,抬手射出去两箭。谁想对方身手不凡,左右一闪,竟然躲过两箭,飞身跳下,拖着长剑冲了过来。
童无涯“嘶”了一声,手捏剑诀先杀了上去,紧接着身后一干猛将也跟着杀了出去。院子里,众人与敌捉对厮杀起来。见他们动作轻灵,显然不似一般的刺客。但更让我奇怪的是,他们无论在人数还是武艺上都明显不如我们,却依然在此死战,显然另有目的。
我略一思忖,大叫不好,急忙喊道:“老封!张嵬!跟我来!”也无法顾及正在厮杀的其他人,三人开了院门就往外跑,但见城内四处火起,不少官军从大开的北门涌杀进来,而除了那三千黄巾军,我们召来的新兵此时竟四散溃逃,毫无纪律!
“啧!张嵬!把咱们的人收拾起来!守住兵粮库!老封!跟我带着人把城门关上!”
“好!”
我们跑到且战且退的黄巾军身后,封准一个箭步冲了去,横刀一拨,隔开刺向自己的一枪,身子微侧,右脚前滑,又从两枪之间闪了进去,紧接着凤嘴大刀一轮顿时削飞了三个官军的脑袋。这凤嘴刀本是王国留下的,虽不锋利,却重达六七十斤,如今在封准手里施展起来,竟流利至极,毫无沉重之感。
他单手握着刀尾,拧身横扫,伴随一声虎吼,面前想要以枪格挡的四人立马枪折人飞,瞧这架势,颇有点关二爷的味道。见他如此威猛,不单是官军,就连这些黄巾都为之胆颤,同时也为之一振。我趁机对他们说道:“现在听我指挥,速速把分散四处的人员集合到一处,不必管别的,只需关上城门,此战就是我们赢了!”
“嗷!”有几个人很自觉的分别跑去找人。我大喊一声:“杀啊!”手握惊鸿剑,紧随封准向前冲杀。在这战场上,每个人的生命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我的身边不断有人被砍翻,而我也不断的砍翻着别人。如同草荐一般的性命,随时处在被人践踏的边缘。长剑挥舞着,血肉横飞着,光鲜亮丽的银白与红色交织成死神收割的乐章。
很累,很累。无论砍杀了多少人,总有更多的敌人从那该死的城门涌入,而越靠近大门,我们前进的阻力也越大,这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几乎每走一步,我们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封准依然没有畏惧,平时的苦练,此刻转化成坚忍的毅力与拔群勇气。他几乎已经浑身是伤,好在并不严重。衣服被撕扯的粉碎,显示出遒劲的肌肉,月光照耀下,汗水勾勒出健美的身材。我累得都快抬不起胳膊了,封准却越战越勇。犹如一头猛虎,不停的威慑着扑上来的官兵。
灰暗的刀片已被血液染的鲜红,伴随着一道道红光,不时有人头与残肢飞起,真可谓近身者死。被砍杀的零落不堪的枪兵见只靠枪阵根本无法与之抗衡,马上改变了策略,闪身让开,由身后冲出一队刀盾兵挺着盾牌冲来上,想要依靠人数的优势,将我们推开。封准见状大刀一横,右腿前弓,仅靠自己便顶住四个人冲势。我们也赶紧保护住他的侧翼,与敌人展开了肉搏。双方都已失去了挥动武器的空间,竟渐渐变成了推搡的游戏,两拨人挤在一起,不停的依靠着力量和人数顶撞的对方。
然而,很快我们就落了下风,毕竟涌进来的敌人越来越多,我们却没有生力军的加入,渐渐地,我们被推得离城门越来越远,一会儿的功夫,又被推离至百步的距离。
我被夹在两军之间,全靠一口气支撑着,如果此时一松劲,定会被惯性推倒在地,不用别人砍,光踩也能被踩成肉饼。可力气渐渐流失,随着最后一点气力的用尽,我只能无奈的放松了身子,登觉双方压力陡增,自己似乎马上就要被压成了肉饼。
“三哥!”忽听一声娇斥,三支飞箭从我头顶呼啸而过,噗噗噗,扎入了眼前人的头颅。趁机赶紧喘了口气,回头一看,见刘子安拎着一大包的箭矢半跪在屋顶上。她左手执弓,右手一连抄起三支羽箭,不断发射。血液飞迸,前方一两排的敌人全都中箭倒了下去。封准急促的喘了几口大气,身上的汗水如同刚洗完澡一般哗哗直流。看着依然前赴后继的大队官兵,他一咬牙,嘴里一边骂着三字经一边又顶了上去,但看得出来,他确实已经筋皮力尽了。
这时刘子安也遭遇了危机,有几名敌方的弓箭手,隐在城门下对她不停施放冷箭,只顾躲闪的刘子安,只能无奈的放弃支援,专心与那几名弓箭手支援。
“四妹!”我心急如焚,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咬牙又冲了上去,心中发狠不停的挥舞着长剑。然后对方的圆盾哪有这么容易被砍碎,几下之后,又成了推挤的态势。正在这上不去下不来的生死之间,忽听头顶一声长啸,紧接着“砰”得一声巨响,一个大圆球在我前方不远处炸裂开来,巨大的冲击力将我和封准登时震飞回去,双方人马东倒西歪,几乎都向后摔倒。
我晃着嗡嗡直响的头颅起身看去,见在对方三排以内的位置,有着大片尸体被砸的血肉模糊。旁边到处都是碎成大块的石头,而刚才与我对峙的官兵,后脑也被碎石砸的脑浆迸裂,死于当场。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从西北角又飞来一块巨石,“咣”的一声砸在官军队伍中,一时间鲜血、碎骨、脑浆、断肢四散飞起,夹杂着哭爹喊娘的惨嚎,官兵们吓得溜溜往后退去。
巨石接二连三的飞来,在地上留下一个个直径一尺多的弹坑,也逐渐把官军逼退到了门口。但由于射角的原因,巨石只能落在门前二十多米的距离,看来想要关上城门,剩下的这二十几米只能靠我们肉搏了。
封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死死盯着前方道:“整不整?”
“整!整不下来咱就得死!”我说道。
“好!”封准大喊一声好,拖着长刀就扑了上去,也不顾对方枪刺刀砍,飞身一跃,大刀挥舞而下,几个想要用盾格挡的,竟被他的蛮力硬生生给震飞出去,撞得身后人马一阵趔趄。
“跟他们拼了!”我带着人挥舞着长剑,尽量剑走轻灵,节省力气,想起童无涯教给我剑法,刺、削、挑、劈,加上刘子安为我们掩护,一时间又把官军逼退了十几步。
眼见即将大功告成,厮杀间,稍一分神,脚下竟被尸体绊了一跤。对方那名枪兵见有机可乘,抖手一枪冲我咽喉刺来,我倒在地上急忙举剑招架,还没相交,“呼”的一声,一柄大叉子直接将那枪兵捅飞一丈开外。回头一看,何曼大踏步走了过来,跟拎小鸡仔似的把我拽了起来道:“还你一命!”
话音未落,敌人又一枪冲他刺来。已失了武器的何曼,稍一伸手抓住枪杆,使劲向下一掰,只听咔嚓一声,手腕粗的木质枪杆登时给折成了两截。探手一把抓起那名士兵,当成武器,左右挥舞着击打冲上来的敌人,可怜那倒霉的孩子,估计体内的骨头都要被他甩得寸寸皆断。
随着童无涯、黄邵等人的来援,久攻不下的官军终于被赶出了城门。然而外面成片的火把,依然显示出他们人数上的巨大优势。好在两门投石车不间断的压制,才防止了大量官军继续涌入。我们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关上了城门,却没有休息的时间。
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城墙上,见外面不知何时竟然连起了一大片营地。火把绰绰,将沛城周边照的如同白昼一样。看到这个景象,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巴,因为从火把上看,这官军岂止万人,至少三万人以上。这也就是说,今晚的这一战,不过是一场小小的试炼,真正的恐怖还未降临。
封准少见的苦笑道:“看来朝廷是不想让咱们活着走出沛城了。”
我现在也才明白,凌天嗣是多么可怕的存在。从虎牢关出来的一万人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另外的两万人可能早就出宛城,经许昌、谯县抵达了小沛附近,而我却根本没有料到他会由此路进兵。
“欧阳。”封准问道:“你说吧,该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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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话 一触即发
围城走一圈,看见四处都是漫山的营火,犹如天上的繁星。求书网WWW.Qiushu.cc想不到已陷入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我们竟丝毫没有察觉。体力严重透支的我们,面对数倍于己的大军,心里都感到一些愁苦。真不知道敌人接下来的一波猛攻,大家还能否支撑的住。
魏西寒和杨建安从东北和西北两个方向跑了过来,看来刚才使用投石机定是他们二人。魏西寒瞅了一眼绵延数里的火把,不由咋舌道:“啧啧啧!看来凌天嗣是铁了心要把我们螚死在这小沛。”
趴在城垛上,脑中不断的设计、推翻、设计、推翻,足足想了一刻钟,竟发现没有一个良策可用。心里十分沮丧,表面上却不能显现出来,毕竟大家都指望着我带领他们杀出重围。我最懊悔的是,从一开始就不该屯兵小沛,死守孤城本就是兵家大忌,如果带着他们往南迁移,至少不会被困死在这里。现在想要率众突围,已经毫无胜算,铁桶似的敌阵,想要飞出去只苍蝇都难,更何况这几千个大活人。盲目的自信,和潜意识对凌天嗣的轻视,把我们逼入了绝境,现在唯一无法预料的,就是我们究竟还能坚守多久。
“老封,你带一千人把守东门,那里城墙较为老旧,你要多注意缺口,小心敌人的渗透。我看方小虎武艺不差,就让他给你做个副手,务必守住城门。”
“成!”
“何大哥,黄大哥。西门的兵力仅次于北门,你们带领一千人前去防守,多用远程震慑,务必小心。”
“嗯!放心吧。”
转头又对童无涯说道:“哥,南门虽然兵力相对较少,但绝不能大意,你与张嵬带一千新征召的士兵守住南门,挑几个你信的过的人带着剩下的军士守住粮草,以作预备队。如果敌人转移兵力强攻南门,无需犹豫,将预备队也投入战斗,如果有人敢趁乱逃跑,当众斩之,以明军法!”
“好!”
“建安,投石车的最大射程是多少?”
“材料不是很凑手,所以最大射程也就距城门六、七十步远。”
“西寒,石弹充足吗?”
“能撑个三五天,多了就很难说了。”
“好,若是开战,你们命令投石车不要盲目发射。以最小射角待命,待对方人员密集时再行射击。如有攻城器械例外,优先破坏。”
“行!”
看看已尽了人事,剩下的只能听天命了。于是对众人说道:“诸位回去安排妥当好好休息,如果我所料不差,官军一定会天亮后发动进攻。到时咱们给他来个迎头痛击!好好挫挫敌人的锐气!”
“好!”众人齐声喝道。
各自散去,我依然趴在城垛上“观赏”着的营火。心里不由暗叹,夜色真是美啊!丝毫不亚于大城市的满街霓虹。可惜,眼前的美景,却是暗藏杀机。也不知道明天晚上,自己还有命没命再站在这里欣赏夜景。
正胡思乱想间,觉得有人为我披上了一件斗篷,不用看,只有刘子安会对我这么贴心。txt小说下载80txt.com伸手抚着她的柔荑,轻轻的道:“四妹,你看这里有多美,有些人也许穷极一生,也见不到此等美景。”说着,脑海中竟不断浮现出自己的各种死状,忧闷之极,随口吟道:“丛生野火显鏖兵,逐鹿中原各逞能。欲借天时得续命,提甲百万争山河!”
“三哥。”刘子安幽幽地道:“你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希望?”
希望?是啊,哪里还有希望。与朝廷作对本身就不可能有希望,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这座小城似乎很难抵挡的住大军全力一击,到时唯有城破人亡而已。更可笑的是,敌人都兵临城下了,我竟然还不知道对方的统帅是谁,可见自己是多么的幼稚,若是能有凌天嗣一半的情报能力,我们又何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
“四妹,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如果有什么万一,你一定要想方设法突围出去,无论用什么办法。找到白且,别让他有什么复仇或者争天下的念想,只要想着活下去就好,那才是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三哥!”
回头一把抱住她,轻声道:“仅此一次,不要再和我争了,必须得有人告诉他。如果咱们都战死在这里,我知道以白且的性格,一定会冲动行事,害了自己。”
“三哥,呜呜呜。”刘子安哭了,哭的梨花带雨,惹人心疼。但好歹,她也算是默应了我的请求。刘子安哭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平息。“四妹,去城楼里睡一会儿吧,保持体力,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刘子安点点头道:“那你呢?”
“我想再冷静冷静,兴许有什么良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放心吧,我一会儿就进去。”
“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觉得自己很累却毫无睡意。眼看天色已近四更,我对旁边一个守卫说道:“去帮我拿副铠甲来。”
“是!”等了一顿饭的功夫,那守卫抱着一副雕兽银甲跑了过来。
“这东西。。。怎么穿?”
守卫一愣,随后笑了出来,一边帮我穿着,一边笑道:“将军胜仗打了无数,竟是第一次穿铠甲?”
我一看这守卫在如此窘迫的局面下,仍能谈笑自若,不由暗暗心佩,随口应道:“以前曾在讨黄巾时穿过军士兵甲,但这将甲确实未曾穿过。”我观他动作麻利,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给我穿戴整齐,脸上毫无惧色,不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哦,小的陈冬,下邳人,是由封将军招募来的。”
“陈冬?”我嘴上念叨了几遍说道:“你的同期见此状况都吓得不能自已,你何以如此淡定?”
“这有何吓人的?敌军不过六倍于我而已,每人打六个不就赢了嘛?”
见他眼神清澈,面容肃穆,不似在巧弹舌簧,竟是真心之言。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对这陈冬由是更加喜爱。“哈哈哈哈!说的好!陈冬,从今天开始,你就随我左右,听候差遣。”
陈冬一听大喜,忙跪下拜道:“是!”
我满意的点点头道:“起来吧,你对现在的局面有何见解,说来听听。”
陈冬闻言起身,瞧了瞧外面的营火道:“将军无须忧虑,属下认为,敌方虽众,但真正决定输赢的也只有前三次交锋,如果能顶住这三次进攻,那局势反而于我方有利。”
“哦?何以见得?”
陈冬笑道:“将军谙熟兵法,岂不闻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这沛城虽小,但已足够坚固,反而有往来支援之便。将军所置四门投石车更是守城良器,只要明日将士用命,守住最困难的第一波进攻,那就能极大的锉敌锐气。”
“哦?”我越听越觉得有趣,不由说道:“继续说下去。”
“是!往后的第二波、第三波攻势只会越来越弱,三战过后,攻城方的士兵见无成效,必会疲惫,由此进入旷日持久的围城战。而将军英明,早已备下足敷两年的粮草,迁延日久,敌军必然生怠。届时可遣一良将突围,联络四方天选者汇集反攻,待时将军领兵出击,两相夹攻直取敌首,岂有不胜之理?”
“好!”我一拍大腿,心头阴霾一扫而空,顿觉舒畅之极。此言与我不谋而合,但被官军打了措手不及,一时间缺失了信心,经他这么一说,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陈冬,今后若有想法,尽可与我言来,说错了也不打紧。”
“谢将军!”
“好了,你把铠甲给诸位守城将军送去,然后就去休息吧,我来帮你站这班岗。”
“是!”陈冬高兴的转身走了。
天色渐亮,晨曦慢慢唤醒沉睡的万物。我在城上能清晰的看到对方军营中的一举一动,就连做饭,吃饭这等小事都能瞧的一清二楚。鸡鸣三响,太阳也缓缓升了起来,刘子安打着呵欠从城楼里走了出来,趴在我身边道:“你昨夜没睡啊?”
“嗯!不过却很有收获。”
“什么意思?”刘子安奇道。
话音刚落,陈冬抱着一摞馒头走了过来,伸手拿了两个递到我眼前道:“将军,夫人,请用点早饭吧!”
“什。。。什么夫人!?你。。。你瞎说什么实话呢!”刘子安羞红了脸娇嗔道。
“哈哈哈哈!好了陈冬。”我随手拿了两个馒头,递给刘子安一个。“你去吧,让兄弟们多吃点。”
见陈冬走远,刘子安脸上红晕未消,一边撕着馒头一边嘟嘟囔囔地说:“你这一夜之间从哪找来这么个油嘴滑舌的小子?”
我笑道:“这就是我所说的收获。”正想再说,眼角瞥见对面的行动似乎加快了起来。凝神观瞧,果见一队队兵士汇聚成一个个方阵,距离城门二百步外集合。没过多久,数万大军尽皆拔营而起,将这沛城四门围得水泄不通。
“来了!四妹,快去披甲!”
随着响彻平原的鼓声响起,敌军呼喝着口令,缓缓前行,及至一百五十步外的距离,才依次站好。阳光照射下,黑褐色的军甲油然发亮,剑戟丛生,晃得人都不敢直视。军阵之间,一将一马缓缓趟了出来。只见这人身披金甲头戴金盔,腰间别着一柄三尺三的黑底红纹长剑,隐隐散发出一股不祥的气息。
这将走前几步,手搭凉棚往城楼上看了看,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哎哟喂!这不是王从阳嘛!?真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我闻言一惊,心想怎么会有人叫我这个名字?急忙觑眼辨认,来人竟是曾在张角身边的蒋无氏!
“唷!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蒋大谋士,看来我欧阳信还是被小瞧了,凌天嗣竟派你这废物来围攻小沛,看来我们可以高枕无忧咯!”
“哼!”蒋无氏冷笑一声,也不生气。“鸭子嘴够硬的,看这堂堂军威,你也就能逞得了口舌之快了。我劝你啊,放下武器,乖乖出来投降,还能留下个全尸。”
“呵呵!就凭你?由你指挥的这三万大军在我眼里也就不过三万个草人,有何惧哉?要我投降的话,就让凌天嗣亲自过来求我,还有得商量。”斗嘴这事,我可爱干了,比的就是谁先把谁激怒,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与人斗,其乐无穷。
果然,蒋无氏本就是个急躁脾气,一听这个,顿时咬牙切齿的吼道:“击鼓!进军!”
“吼!哈!吼!哈!”急促的鼓声响起,所有的方阵呼喊着震天价的喝声齐步向沛城走来。及至一箭的距离,方阵顿时化为无数个黑点,犹如潮水般扑向城墙。
我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立马大喝一声:“弓箭手!齐射!”嗖嗖嗖嗖嗖,无数飞箭如同飞蝗办铺天盖地罩了过去,除了携带盾牌的士兵,其他躲闪不及的纷纷被射翻在地。“上箭!齐射!”又是一波飞箭射去,地上又留下不计其数的尸体。由于箭镞已被改造成了三棱箭,射程、射速及穿透力都比之原来的流镝箭有了大幅打加强,居高临下,威力倍增。三番齐射,已将冲锋的敌军拦腰截断。
眼看前面的一部敌军已冲到了三十步距离,抬手一挥,只听“腾!腾!”两声,两方巨石挟着千钧之势飞速砸向尚在接近的敌兵。“砰!砰!”两记阵内开花,直崩的石屑带着残肢血液飞散起来。
“弓箭手!自由射击!其他人注意云梯!”话音未落,一批批扛着云梯的敌兵冲到了且近,向上一翻,七八张云梯登时架了起来,一队队的士兵也跟着往上就爬。
“上火龙木!”火龙木是我研究出来的一种守城武器,由整根的圆木浸泡在桐油之中两天,然后晒干,再浸泡两天,再晒干。如此反复,木质遇火既燃,燃烧起来圆木,又会再烧出桐油。使用起来,不但整根圆木能够充分燃烧,不畏雨雪,且能使滚过的地方俱都起火,不宜扑灭,对待木质的攻城武器有奇效。
三个大汉搬着一根巨大的圆木走到城垛前,点上火的同时向前一推,圆木夹着熊熊烈焰比着两架云梯直接滚了下去,刚刚爬上云梯的士兵,也被撞翻在地,火星溅在敌人的衣服上瞬间燎了起来,云梯与城下的敌军登时陷入了火炎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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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话 沛城鏖兵
火龙木的效果十分显著,不但烧毁了北面的云梯,也在城墙数米前筑起了一道火墙,吓得敌军纷纷往后退。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射箭!”刚退出火墙范围外士兵,又面临箭雨和巨石的洗礼。敌人的伤亡陡增,哭爹喊娘的往后跑。
蒋无氏抽出那把黑剑,狠狠地斩杀了一名向后逃跑的士兵,大喝道:“后退者斩!给我上!”军鼓的鼓点更为密集,成群的士兵又大喊着扑了上来。更多的云梯支了起来,伴随着弓箭的掩护,一队队的军士冒着滚木礌石爬了上来。
“快!把云梯推下去,守住墙头!”我带着城头上的三百人,奋力将云梯往下推,但底下扶梯的人实在太多,有些无论怎么推也推不动,还得防着飞箭流矢,无奈之下,只能看着敌人由一架云梯飞身跳了上来。
先登上城墙的是一名武将,他拎着把雁翎刀一纵身跃入阵中,两名来不及拔出武器的我方兵士立时被他砍翻在地,勇猛异常。刘子安见状,嗖嗖两箭直射过去,那武将身手也非泛泛,左右一挡,皆被隔开。刘子安二话不说,从腰间拔出一柄二尺长的短剑来,一矮身掠了过去。
武将见她身轻如燕,速度极快,晓得不能大意,算准距离,前踏一步,兜头朝着刘子安削去。刘子安的反应何其快,未等其出刀,借着冲势,右腿极力前伸,一个标准的一字马,同时低头躲过刀锋,从武将的跨下直滑至他的背后。武将一愣,顿觉身后冷汗如注,刘子安如同一条长蛇两步攀至他的肩头,右手短剑一送,直插进他颈侧动脉,武将只来的及前行了两步,便躺在地上断了气。
武将虽死,但这一会儿的功夫,已有不少敌军扑了上来,城头上已厮杀争夺的主战场。混乱中,我大声喊道:“守住投石车!”能听到的顿时往城角撤去,反而把我们几个人隔在了城门前。
“陈冬!从守门将士那里抽调二百人上来援助!”
“诺!”我帮他保住石梯的通道,待他跑了下去,我才发现城墙上几乎都是汉军的人马。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死战。这种状况反而非常利于刘子安的作战方式,见她如地狱蝴蝶,一身轻甲已舍了硬弓,双持短剑,在剑戟丛中上下翻舞,所经之处,必然血溅七步。
她很聪明,从不让自己处于重围之中,利用有限的腾挪空间,在运动中结果着一条条性命。她的动作既准且快,时柔时刚,这不禁让我想起了褚飞燕,但刘子安比褚飞燕更多了几分女性的柔美与轻盈。墙头城垛,是她最爱光临的地方。每每被逼到了绝境,她总能做出堪比平衡木的动作躲过一劫,就连敌方士兵也不由为其惊叹。
反观我这里,却更加的险境环生。好在刘子安的活跃,吸引了大部分敌人的注意力。相比刘子安的灵巧走位不同,我更擅于一步一剑之得失,更注重剑招的连续性与连杀性。求书网WWW.Qiushu.cc童无涯在教我剑法时曾经说过,我的力道不足,善于剑走偏锋。对敌时,瞅准对方的攻势,一步之间欺到敌人的软肋空间,以奇诡的剑法一招制胜,这才是适合我的剑法。
这就如同玩带有反击系统的动作游戏,只是没有按个键那么简单,这需要大量的实战经验和精密的计算。而眼前的这些士兵,又怎能与童无涯相提并论?眼见一人右手挺戟刺来,我则向右前一步跨出,转身的同时,长剑直立,对方冲势未稳,惯性使得长剑顶着下巴刺了进去。手腕一翻,长剑已拔了出来,向前猛的一个跨步,掼入一个尚在举刀的士兵胸前。趁那尸体尚未倒地,一个转身,反手抽剑,正迎上一个往前疾奔的使枪士兵,这士兵还没来得及抬枪突刺,反手剑已将他喉咙割开,一口气连杀三人,便是我独特剑法的写照。若说刘子安在战场上的动作更像是一场华丽的体操表演,那我的剑法便是一齣优雅的华尔兹。如果碰到十分棘手的敌人,那我还有一个保身秘笈—惊鸿剑的眩光特性。
依凭着剑法与惊鸿剑,让我堪堪保住了石梯两三分钟。陈冬带着援军趁势冲了上来,顿时将不利的局面反了过来。这些来自汝南的“悍匪”,一上来就火力全开,他们打起仗来毫无章法可言,武器废了就用拳,胳膊伤了就张口咬,就这股不要命的气势,也把敌军吓了个半死。他们连砍带掀,凭着一口气,在一时半刻间,竟把敌军全都赶下了城墙。
然而人虽赶了下去,可云梯还在。底下箭矢不停飞来,不时有人身中流矢。陈冬冒着箭雨,跑到我的身边道:“将军,属下有一计,能退云梯!”
“快快说来!”
“昨日夜间,属下见泡制火龙木的池子里尚有许多桐油。将军不如用瓦罐将其盛出,上捻布帛,点上火扔在云梯上,其自毁矣!”
“好注意!”我闻言喜道:“你去粮仓处抽调一百人,速速去办!”
“是!”
我见北城墙暂时安稳,贴着墙根溜到西北角的投石车处,见地上已经躺了几个士兵,忙抬眼找寻杨建安的身影。左右细察,见杨建安正蹲坐在犄角处,再仔细看,他的后背上竟插着一支羽箭。急忙潜了过去问道:“建安,你中箭了?”
杨建安脸色极差,早已没了血色,显然中箭已久,喃喃地道:“没。。。没事,我还能支撑的住。”
“什么话!受伤了就赶紧去治疗!你们两个!”我随手指了两个严阵以待的兵士道:“把杨先生带下去治疗!”
“是!”一个比较健壮的一把将他发到背上,另一个则举着盾牌遮挡沿路的箭矢,一路往城墙下面走去。
我看了看这台投石机,结构十分简单,也不大。为了方便转向,杨建安还在下面安装了一个旋转底盘。见两个新兵正无脑的往北门二十米抛着石弹,顿觉有些无奈,左右环顾,见西门的督战将领正横刀立马的靠前指挥,似是已经进了投石车的射程。
“喂!你俩先停手,看看能不能打着那将。”
两人闻言,一脸懵逼的回头看了看,主要调整射距的那名新兵伸出右手拇指比量了一下道:“回将军的话,能够着。”
我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能够着你不打他?看看你们打的那地儿还有人敢站那附近吗?打仗的时候动动脑子!”
“哎!是!”两人手忙脚乱的把投石车调了个向,量距的士兵又瞄了半天,轻轻地道:“放。”那音量,比蚊子叫高不了多少。
后面那个负责装弹发射的人,则一脸木知觉也的等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见,迟迟不见行动。我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大吼一声:“放啊你倒是!”
那人吓了一跳,赶紧一送绳子,杠杆原理将直径半米的石球顿时抛了起来,夹着美妙的抛物线,砰的一声,把还在指手画脚的督军将领连人带马砸成了肉泥。
“好!”我拍了一下瞄准的士兵道:“眼力不错!给我血性点!喊起来!打仗多用脑子,立下大功,我也给你封个将军!”
两人兴奋的满面通红,声音立马有了底气,大喝一声:“是!”
西门的何曼与黄邵,见这一炮把敌将给削了,立时提了士气,大喊大叫的冲到云梯上跟敌人展开了肉搏。他们凭着一股狠劲儿,一时间成了转守为攻之势,把敌军逼得节节后退,没多久竟与敌人在城门前展开了厮杀。
我看得心惊胆战,这些人如果杀的兴起,才不会管什么阵地不阵地,如果在城下被人反包围起来,那西门就成了最大的突破口。一边命令着投石车为他们掩护,一边大喊着何曼跟黄邵的名字,可这撼天动地的厮杀声中,又如何能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去。
人数上的差距渐渐显了出来,跟着何曼冲下去的一百多人很快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他们背靠着城门,空间被一步步压缩在一起,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不消半刻,他们就会成为一堆麋肉。
正心急如焚间,忽瞧陈冬带着数十人抱着瓶瓶罐罐正往城墙上爬,我赶紧大喝一声:“陈冬!”
他一溜小跑的来到面前:“将军!都弄好了!”
“给我!”我一手夺来一个,就着火把点燃火苗,冲着围困何曼等人的敌军就扔了过去。“啪嚓”一声,陶罐正砸在一人的脑袋上,顿时桐油四溅,旁边几个身上也都被洒了一身,火焰在这几人之中迅速燃了起来,只在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成了浑身是火的火人。
“啊!啊!救命啊!”他们惨叫着在军阵中乱窜,把身边的战友吓得四处躲避,没办法,为了不波及其他人,他们只能将这几人活活捅死。这边厢刚刚惊魂甫定,旁边又忽然响起了惨嚎,紧接着烈焰飞窜,把这失了将领的大军吓得四散奔逃。
何曼见状,马上带人返回城墙,把云梯扔了下去,这才松了口气。然而源源不断的敌军迅速又将西门合围起来,场面再度陷入胶着。
北面的敌军再一次涌了上来,几乎不给我们一口喘息之机。无奈间,只能带人奋力厮杀,陈冬则跟在我们身后,将火油瓶一个个扔在云梯上,及至清理完最后一个云梯,这一仗已打了两个多时辰,每个人都筋皮力尽,而敌军似乎也无力再发动进攻,最起码的,北门是成功守住了。
可是,一个身负重伤的士兵此时却跑到我的面前对我说道:“将军,东门。。。东门告急!”
“什么!?”不敢耽搁,留下陈冬监守北门,自己则带着刘子安和两百军士往东门赶去。转过来一看,但见城墙上都是敌兵,封准浑身是伤的在敌阵中挥舞着砍刀,方小虎一条铁棍虽依然犀利,却也能看得出已是强弩之末。
原来东北、东南两门投石车,主要支援着南、北二门,而东门几乎可以毫不受阻的进行攻城,敌方此战虽无攻城锤的投入,可巨大的人数差距与海量的云梯,完全压制了封准防守的东门。眼看敌军已杀到西北的投石车前,刘子安箭矢连发,顿将冲在前面的几名敌兵射翻,我抽空看了一眼城下,大量的敌军挤缩在城门两侧稳住云梯,等待攀爬,心中马上有了主意。
“四妹!保住老封和小虎,我带人突袭!”
也没听见刘子安说什么,我疾奔下城,纠集北、东、西三门的剩余士兵约八百人,各自翻身上马,冲着东门看守大喝道:“开门!”
城门大约打开一人的宽度,我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马势飞快,前方的士兵骤不及防,纷纷闪身躲避。两侧专心攻城的敌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八百骑已冲破了阵线,直奔还在优哉游哉的督军将领而去。
那将名叫尉迟章,也是一个天选者,素以谋略见长,否则也不会将封准等人逼入绝境。然而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就在他认为胜券在握之时,突见城门大开,几百人策马正向自己飞奔,找人翻身剿杀看样子已是来不及,逃命的本能驱使他不顾一切打马往北逃去。
见他跑的那叫一个快,要捉他已是不可能,我命他们不停大喊:“援军来啦!将军跑啦!”一面带人冲杀,聚集在城下的敌兵一听,哪还有心思再战。没了将领督军,他们丢盔弃甲四散奔逃。而已上了城墙的敌军,见底下的人纷纷撤退,对面又有人来援,只能无奈的放下抵抗,缴械投降。
如法炮制,八百骑兵一路转南,化装成援军只扑南门,可刚一转过来我就傻了,只见对方军阵整齐,虽有过厮杀的痕迹,可依然列阵以待。而我惊讶的发现,此时南门大开,张嵬却在敌阵中与敌军将领握手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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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话 计收良将
却说张嵬在两陈之间与敌将握手言欢,此刻毫无战争的紧张气氛。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看着带兵列阵在南门前的童无涯,我也赶紧带着人前去汇合。
“哥,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打着打着改茶话会了?”
童无涯一脸的剑拔弩张,见我询问,答道:“我也没搞明白,开始打得挺激烈,对面忽然鸣金收兵,接着那敌将出来点名要张嵬出去详谈。张嵬一见那人似乎很是欢喜,摒弃兵马,只身单骑就跟敌将聊上了天了。”
手搭凉棚,极目远眺,见那敌将生得威风堂堂,国字脸,星目剑眉,面白长髯,手持一柄大关刀。看他满面正气,不像什么奸诈小人,与阴鸷的蒋无氏截然两种气质。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各自拨马回营。张嵬一看到我,兴奋的说道:“欧阳!咱有救了!”
“啊?张嵬,那人是谁!?你认得?”
“那是我把兄弟林逸飞,也是东莱村的。不过他早早的出了村,没赶上保卫村子那一仗,所以你可能对他没印象。他刚才在城下督战,一见到我就忙命士兵停止进攻。刚才他与我相约,夜间三更,会在营地留一条口子,让咱们走脱,咱再也不必死守孤城了!”
童无涯奇道:“他何敢行此险招?难道不怕军法加身?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如果换成别人,被人质疑自己的义兄,怎么也会火冒三丈。但张嵬此刻的表现十分理性,他低头沉吟了许久,点点头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与他许久未见,如今又各位其主,难保对他的为人观之偏颇。欧阳,你觉得呢?”
“嗯。。。”这件事情我也一直在思量,但疑点太多,实在难以判断。“张嵬,你义兄说没说待咱走脱如何善后?是脱离朝廷与我们为伍,还是继续留在军中?”
“这个。。。他倒是没有提及。只说兄弟一场,不忍见我马革裹尸,才咬牙做出的这个决定。”
我不由笑道:“果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那就答应下吧。”
“好!”
经过了一天的奋战,大家都累得不想吃也不想喝,一个个横七竖八的躺在城头上,连动都不想再动。汉军午饭过后,又发动了几次的进攻,已不如早间那次犀利,均被我们轻松化解。可我一直没弄明白,这堂堂三万大军,为何只靠云梯进攻?如果再配上冲车、攻城锤,城门墙头一起攻的话,我们可能连半日都支撑不住。战争有时就是这样,一步没考虑到位,本该易如反掌的胜利就会拱手送人,这也是世无常胜将军的原因。
当天夜里,趁着月黑星稀,一队人马悄悄打开南门,直奔西南方向的小筑桥。那里是林逸飞与我们商量好的汇合地点,他已经将士卒远远遣离这里,特意为我们留出了退路。及至我们到时,他早已等候多时。见他身披重甲,手握关刀,身后跟着十几个随从,颇有些大将风范。
“义兄!”张嵬低唤了一声,策马先奔了过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让你久等了!”
“这倒没事。兄弟啊,今日一别,咱们下次相聚不知是何年何月了。走了以后,找个地方安心做个良民,别再和凌廷尉较劲了。”
“义兄。”张嵬犹豫了一下道:“把我们放走,你回去如何交代的过去?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
林逸飞笑道:“为兄心中还有大志向,不适合隐居的生活。放心吧,你只要借我一样东西,我定能安然无恙的。”
“什么东西?”
“呵呵,来人啊!”林逸飞说着话,语气陡然一变,顿时从密林中冲出几百重甲士兵,将这一队人团团围住。
张嵬见状大惊失色,不由问道:“义兄,你。。。你这是做什么?”
林逸飞轻叹一声道:“兄弟啊,我不会为难你们的。只要欧阳信能束手就擒,即便我放走了其他人,凌廷尉也不会向我问罪,这是保全天选者的唯一方法。”
“义兄!”
林逸飞不待张嵬再说,对军士下令道:“将欧阳信抓起来,放了其他人。”
“诺!”重甲士兵刚要询问谁是欧阳信,却见白马上的童无涯嘴里嘶得一声,从马鞍上飞了起来,手上一晃,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剑。那些士兵大吃一惊,纷纷举枪就刺,一时间织就了一张枪尖铁网。童无涯凌空的身子在这张网上轻轻一点,身形陡增,如一支离弦的飞箭,人剑合一直取林逸飞。
要换成别人,碰上这极快的一剑怎么也得挂点彩。想不到林逸飞反应十分迅速,急忙抬刀挡在胸前,剑尖抵在刀片上,激出一阵火花。林逸飞刚要举刀再砍,却听身边一声低吟:“不许动!”只觉颈上一凉,一柄利剑竟在他没注意间伸到了他的脖子底下。
那些士兵一愣,舍了欧阳信急忙来救,忽听张嵬搓唇打了尖哨,竟从士兵的身后又杀出一堆人,反将他们包围起来。“别动!放下武器!”这些人一登场就控制了局面,配合里面的人把他们夹成了馅饼。
“义兄,投降吧,你的计策早被欧阳信给看穿了。”
林逸飞面色冷峻的扫了一眼现场,轻轻地说:“张嵬,你确定要这么做?别忘了我帐下还有数千人马,他们随时都会赶来把你们屠杀殆尽,拯救天选者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将毁在你的手里。”
“不会的,他们现在根本忙不过来。”张嵬话音刚落,却见军营中登时火光冲天、黑烟弥漫。看着已经有些慌乱的林逸飞,张嵬道:“其实从一开始,欧阳信就没打算要逃。他认为带着这么多人逃跑,一定会被你们的骑兵追上,到时毫无居身之地的我们只能束手待毙。不如将计就计,趁这机会好好重创一下你们的军队。”
林逸飞愣了许久才长叹了一声,摇头苦笑道:“‘白头军师’果然名不虚传,竟能计算至此。罢了,输给他也不算冤枉,都扔掉家伙!”接着,噼里啪啦,重甲士兵纷纷扔掉了武器。“哪位是欧阳信?请让在下识一下庐山真面目!”
张嵬尴尬的笑了笑道:“他没来,在城里等你呢。”
“。。。。。。”
于此同时,站在北门城墙上的我也有些惴惴不安。为了大破南门外的汉军,我几乎调动了城内所有士兵,现在的沛城防务如同虚设。除了立在城头的几百个稻草人,整个北面城墙,只有我一个光杆司令在装腔作势的来回踱步。要是被蒋无氏瞧出端倪,不用大军攻城,派出昨夜的几个黑衣人,当场就能把我给解决掉。
好在他忙着训斥部下,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异常,一直到南面火光通天,才稍稍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偷袭的部队已经回城,战机早逝,他也不敢冒夜强攻,只能恨恨的把气撒在其他部下身上,这也说明了蒋无氏带兵确实没有经验。
林逸飞被五花大绑的带到政厅,即使受制于人,脸上却仍是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昂首挺胸,甚有派头。“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赶忙下来给他松绑,将他按到座椅上。“林将军是贵客,你们这岂是待客之道?”把他人都轰了下去,厅里只剩下林逸飞、张嵬和我三个人。没一会儿的功夫,几名士兵端上来的一些酒肉,转身又走了出去。
看看场面有些冷,我端起酒钟道:“林将军,来,咱们先喝一杯。”
“不会。”林逸飞端坐如钟,就是脸上没有表情。
我尴尬的笑了笑,放下酒钟道:“那吃点肉吧!这可是中午刚宰的肥猪,可香了!”
“不饿。”
“。。。。。。”我真无语了,只能对张嵬使了个眼色。
张嵬意会,忙笑道:“义兄,吃一点吧,行军在外,能沾点荤腥有多不易?”
“哼!我当欧阳信是何等神人,竟也玩这些官僚作派!大军围城,不做好长期缺粮的准备,只顾自己逞口舌之快,这等人不败,天也会收的!”
唷?这林逸飞果然合我胃口,本以为他不理我是在傲娇,原来竟是站在我军的角度考虑为将之道。这种人严于律己,志虑忠纯,堪称良将,我心里甚是欢喜。
张嵬笑道:“义兄,你多虑了。你面前的这只蹄髈,是特意给你留下的。我们现在吃的,不过是烙饼加稀粥而已。”
“什么!?”林逸飞一愣,起身走到我的面前,果见餐盘上只有稀粥和一张厚厚的烙饼。转身坐会座位上,脸上已是变颜变色。
张嵬继续道:“不光是他,我们这些领兵的,中午都没捞着吃肉。自己的那份,都犒劳给了手下士兵。”
林逸飞闻言,沉默了很久,缓缓举著夹了一丁点肉皮塞进嘴里,对我抱拳道:“多谢款待,在下已经吃好了,就将这些赐给受伤的军士吧!”
我跟张嵬见状都十分感动,如此识大体的人已经非常罕见了。我高兴的对门外士兵道:“来!把这盘肉给伤兵们分一下,就说是林将军给的!”一名士兵喊了声“诺。”把餐盘收拾了下去。
“林将军,你既然也是天选者,与我等又是同乡,何以帮着凌天嗣助纣为虐?”
林逸飞叹了口气道:“凌天嗣以前也不是这样的,虽然他一直主张限制天选者,但一直都没有用什么过激的手段。不过灵帝被鸩,天选者的确难逃干系,也许这件事情刺激了他,所以才兴兵讨伐。”
看来林逸飞还被蒙在鼓里,认为鸩杀灵帝的是廖嵋的个人行为。“林将军啊,你为人忠厚,却不知被凌天嗣给骗了。”
“哦?此话怎讲?”
“凌天嗣才是鸩杀灵帝的幕后黑手,他用此计陷害天选者,为的就是找个出兵的借口罢了。”
“你说什么!?”林逸飞一掌差点将桌子拍碎。“这怎么可能!?”
“义兄,我们这里有证人和所谓的凶手,你可以当面问他们,欧阳信说的确实不假。”张嵬说着,差人把徐源和廖嵋叫了过来,两人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说给林逸飞听,看他的表情,似是三观都为之颠覆了。
我见林逸飞满面的愁容,十分懊悔,轻踱过去道:“林将军,我们这些玩家自变革日以来,一直处于危险的境地。欧阳信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尽可能去救每一个人,虽然现在势单力薄,又处在危机边缘,但仍希望林将军能够加入我们,一起想办法脱出困厄。”
“呼!”林逸飞苦笑道:“只怕就是我加入你们,一样也是难以挽回局面。凌天嗣立志剿灭作对的天选者,此番出兵更是大手笔,准备毕其功于此役。眼前这三万军马,不过是前头先锋而已,后面还有三万大军押着攻城器械不日即到。欧阳信,你还有取胜的把握吗?”
我靠!还有三万!?凌天嗣这是疯了吗?这一重磅炸弹抛出,把我和张嵬都炸懵了,按林逸飞的说法,后面的三万大军极有可能带着重型的攻城器械,到时我们可如何守的住啊!
林逸飞似是猜透了我的想法,说道:“欧阳信,你知道吗?凌天嗣已把你列为最危险的对手,只要有你在,他就食不安、寝不眠,必会全力攻城。到时,城破人亡,又有多少人会为了你的执念陪葬?若想保全他们,唯一的出路也许只有投降。但你很有可能会被他拘禁或杀害。”
“义兄,你为何说这样的话。”张嵬转身对我道:“欧阳,你别有这样的想法,难道你忘了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的下场了吗?如果你做了投降的决定,那我们可就连为自己一战的机会都没了!”
“你说的没错,这么毫无保障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但说到底,这是天选者之间的战争,那些招来的士兵,应该给他们选择的机会。张嵬,你现在去问问他们,如果有人不再愿意参与这场战争,我允诺他们明天一早开门放行,绝不强留。”
“你。。。”
我抬手打断张嵬的话。“按我说的办吧,不能死心塌地留在这里的人,只会白白成为罹难者,去吧!”
“唉!”看着张嵬转头走了出去。林逸飞笑道:“果然是个仁人君子。说实话,我也不相信凌天嗣能放过其他的天选者,刚才的那番话只是为了试探你的器量。如果你的邀请还有效,我林逸飞愿意加入,一起想办法摆脱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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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话 百变校尉
林逸飞愿意加入,这自然是件令人欣喜的事情,可眼前的局势却让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又是孤城死守,这两件都是兵法大忌,若想从中谋得一条生路,难比登天。
“林将军,你所说的三万大军,大概什么时候会到?”
林逸飞想了一下道:“后续的大军由于要整备攻城器械,所以出发的比我们晚了几天。要按他们的行军速度来推算的话,也许半个月内就能兵临城下。”
“领军人是谁?莫非就是凌天嗣?”
“非也,是凌天嗣手下‘八督尉’之一的苗征。”
“八督尉?”我第一次听说这个称呼,有些不明所以。“八督尉是什么?很厉害吗?”
“八督尉是凌天嗣就任廷尉时招募的八位天选者,也是他的心腹。他们个个武艺高强,要按游戏设定的话,专职武器都在八十五级以上,副职武器也得七十以上。凌天嗣给予他们最优渥的生活条件,并四处请来名师,这些人旁事不做,日夜专心钻研武艺兵法,个个都有成为名将的潜质玩家。”
“那林将军也是其中之一吗?”
林逸飞呵呵笑道:“我哪有那个资格?入选八督尉最起码的条件就是得有个叫做勤学苦练的天赋,有了这个天赋,每日修行可感受不到疲劳,并且获得的熟练度也是常人的1.2倍。而要获得这个天赋,则需要每天挥舞武器三百次以上,也就是说要每日带着那种酸痛持续半年,我自认做不到。”
勤学苦练?我记得白且好像也有这个天赋,难怪这个变态成长的这么快,原来是付出的努力带来回报。“那这苗征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与我苗征私交还不错。这人啊,平时吊儿郎当,给人很不正经的感觉。但练起戟来,却完全变了个样子。”
“戟?他使戟的吗?”
“不错,他善使一杆方天画戟,副职武器也是手戟,所以叫他戟痴一点都不为过。”
“这么说他很厉害了?”
“的确,他在八督尉中排名第三,武艺却是屈指可数的。但这人也有个毛病,无论在哪,都好与人单挑,只要能让他打痛快了,无论是敌是友,在他眼里都是哥们。”
我闻言不由笑道:“林将军与他私交甚笃,看来也是拜这所赐了。”
“呵呵,这倒不假,我与他确实先打了一架才成为朋友的,只是那场比试完全是我完败于他,倒也没什么可吹嘘的。”
“那以你二人的交情,有可能让他加入我们吗?”
林逸飞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个不太可能,除非你能找到一个让他完败之人,那我还可使个计策让他入伙,否则只能免谈。”
我想了半天,阵中除了刘子安弓术达到了90,尚可与之一战,其他人都连80还不到,最高的封准也就77,可弓术于马战单挑甚是不合,苗征也未必同意,即便他同意了我还不一定同意呢。单挑最是凶险,根据武器不同,每个人对其理解不同,能延伸出许多奇特的招式。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比如刘子安现在可一箭三矢,这也是她根据自己的特点延展出的招式之一。而且即便两人同级,或差距不大,但因为一些客官因素(如招式、力气、灵活性等)也会影响单挑的胜负。这苗征若是一味追求杀人的招式,那近战不利的刘子安岂不是十分危险?我又怎能让她去犯这个险呢?
越想越头疼,暂时按捺住这个想法,于是对林逸飞问道:“那蒋无氏也是八督尉其中之一吗?”
“他?”林逸飞一脸的鄙夷的道:“像这种渣滓怎么可能是八督尉?”
我一听这怎么还骂上人了?虽说蒋无氏的确不怎么样,可也不能这么侮辱渣滓啊。看我正在发懵,林逸飞苦笑道:“让你见笑了,我只是十分不齿他的为人而已。你说的这个蒋无氏名叫蒋宪,为人好谄媚,且心狠手毒。听说他为了炼一把邪剑,曾屠杀了上千个手无寸铁的人,其中甚至有孕妇和不及月的孩童。”
经他这一说,我一下想起广宗城地下的那些尸体,难道竟是为了炼一把剑而作下的杀孽!?林逸飞接着道:“可偏偏凌天嗣对他十分重用,也许是因为他擅长做这些脏活吧。”
的确,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话不是说说这么简单,大部分身世显赫的枭雄,背后总会有一些不方便自己出手去办的脏事,这些枭雄的身边自然就少不了一些心狠手辣的人在。
正胡思乱想间,张嵬耷拉着脑袋走了进来,对我说道:“刚才统计了,咱们招来的两千士兵,有一半想回家。”
这个消息的确让人十分沮丧,但他还爆出一个更加让人担忧的消息。“刚才我想对照一下要走之人的姓名,却怎么都找不到征兵花名册。欧阳,是你拿了吗?”
“没有啊,不是一直在西寒手里保管着吗?”
“我方才找他要过了,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让我问问是不是你拿去看了。”话音未落,我们三人同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城里有奸细!
我一拍桌子大喊道:“快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
“慢着!”林逸飞说道:“你可有良策吗?”
“这。。。”我一时情急,自然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要从这茫茫几千人中找出奸细,哪有这么容易?
“我倒是有个办法。”说完,林逸飞走到我身边附耳密议了一番。
三更时分,奋战一天的士兵本该都早早休息了,现在却一反常态的热闹起来。军中传言,经过欧阳信的慎重考虑,从军中挑选了五百精兵组成敢死队。他们的任务是趁夜偷袭敌军大营,刺杀敌大将蒋宪,以图扳回这不利的局面。大军三更造饭,四更集结,为他们五百勇士壮行。几乎每个人都为他们的壮举钦佩不已,却唯有一个人例外。
此人身材矮小,也就一米六几的身高,其貌不扬,两只眼睛却骨碌碌的乱转,很是精神。他听闻此信,一路哼唱着在城里转了一圈。最后在人员最为稀少的东门附近停了下来,伸手一摸,已从怀里掏出一只信鸽,将一张小纸片塞到鸽子腿上的木管里,双手一扬,噗噜噜,鸽子展翅翱翔,直往北面飞去。
可刚飞了没多久,一支飞箭登时把鸽子给射了下来。那人见状大惊,刚想逃跑,却见四面八方已有大队人马赶来,将他团团围在中央。我带着林逸飞、张嵬分开众人走到包围圈中,见那人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什么,浑身正瑟瑟发抖着。
“你就是奸细?”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花名册是不是被你给偷走了?”
谁想那人不惧反笑,越笑越开心,好像听到有史以来最有趣的笑话一般。“哈哈哈哈哈!没。。。没想到竟然被你们发现了!哎呀哎呀,本想多玩玩的,看来我是百口莫辩咯。林逸飞,这都是你的主意吧?”
我闻言一愣,扭头瞅向林逸飞。林逸飞也是一脸不出所料的笑道:“果然是你啊,丁彦,真是好久未见了。我一听说城里闹了奸细,心里就已料定是你所为。毕竟在八督尉中,你可是有‘百变校尉’的美誉啊。”
“八督尉!?”我讶然道:“他是八督尉之一?”
“不错,他叫丁彦,在八督尉中排行第六,擅长易容和收集情报。”
“啧!林逸飞,你不一直都讲求忠义的吗?这才一个时辰就成了欧阳信的走狗了?”说着话,见他转动着浑身的筋骨,接着身形暴涨,由原来的一米六几的个头,登时变成一米八几的大个,接着往脸上一抹,撕下来一张人皮面具,显出一副英挺的面庞。
“缩骨功!?”我不由惊叹道。
丁彦微微笑道:“有点见识啊,这可是我跟一个盗墓行家苦练了三年才有的成果,竟被你一语道破,没劲没劲。不过这样可。。。舒服多了。”说着竟还伸了伸懒腰。
林逸飞对我悄声说道:“小心点,此人武艺十分高强,被凌天嗣誉为最具天赋的高手。他是唯一一个能将刀剑同时练到八十级以上的玩家,也是唯一一个能刀剑同使的天选者。若不是他醉心易容、变装之类的杂事,很有可能是第一个成为百级的玩家。”
我靠!这么厉害的人在八督尉中竟然才排行第六?那他前面那些人岂不更加牛逼!?看我们在那悄声细语的说个不停,丁彦不耐烦的道:“瞎嘀咕什么呢?不是要拿我吗?来啊!”说着,往腰间一摸,左手持刀,右手持剑。“还有点时间,再陪你们玩会儿。”
见他那嚣张的样子,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眼下一百多人围你一个,累不也累死你了?怒喝一声道:“给我拿下!”十几个士兵听命,大喊着冲了上去。
丁彦迎着当头劈来的一刀,嘴里直喊着“太慢!”。也不见怎么动作,轻描淡写的侧身躲了过去,随手把剑一捅,当场刺死了一个。背后又刺来一枪,左手刀往边一拨,接着拧身挥手一剑,把身后的士兵由颈部直劈了道大口子。一眨眼的功夫杀了两名士兵,顿时把其他人给震住了,要知道这些都是汝南来的悍匪,并非不会武艺的农夫,只在瞬间便被他秒杀,如何不使人震惊?
这却激起了旁边童无涯的斗志,他大喊一声:“都退下!”说完,缓缓抽出青霜剑,“嘶”的一声冲了上去,直刺丁彦的胸膛。
丁彦见状游刃有余的笑道:“这个还差不多,能提提神,要不然我都要睡着了。”嘴上这么说,见童无涯来势凶猛,也不敢怠慢,右手剑挽了剑花,将童无涯的剑势缓冲了下来,左手刀疾如闪电,照着童无涯的右臂就剁了过去。童无涯吃了一惊,急忙撒开握剑的右手,躲开一刀,左手前伸堪堪抓住剑柄的同时向后一抽,长剑如同被绳子扥回来一般,再度飞回到他的右手中。
这一攻一防之间,顿显两人造诣。童无涯暗暗心惊,想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在一招之间差点缴了自己的械,行走江湖多年,这种情况可从未见过。这一刀一剑,刀势沉猛且疾如电,剑走轻灵且招诡奇,乃最佳拍档,足以互补。但若要两相运用得当,已不是随便一个高手都能驾驭得了的。
可眼前的丁彦则不同,他时而刀防剑攻,时而剑防刀攻,要的就是打乱敌人的节奏。当你适应了刀的沉猛迅疾,他便用剑攻之,当你好不容易又适应了剑的灵巧轻盈时,他又转而用刀攻击,没一会的功夫,搞的童无涯渐渐乱了方寸,呼吸也急促起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说实话,自我认识童无涯以来,从未见过他在与人单打独斗中如此的狼狈。可丁彦仅仅用了不到三十招就做到了,可见他是多么可怕的存在。我越看越是紧张,见丁彦左手刀横砍童无涯的腰间。逼得童无涯只能往左横跨一步,长剑去挡,可剑光一闪,丁彦的长剑已及他胸前不足半尺。眼看避无可避,退无可退,我猛地飞身上前,双手持剑狠狠向上一撩,格开了他的长剑。顿觉双手震得发麻,若不是我用了全力,刚才那一下恐怕依然会贯穿童无涯的胸膛。
丁彦轻轻向后跃了一步,满脸的轻松道:“唷!白头军师亲自上阵了,行啊!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剑法。”
我看了一眼童无涯,见他柱着剑,蹲在地上喘息不已,满脸的汗水汇成了小溪,哗哗的淌在地上,看来已是无力再战。师傅都被打城这样了,我这半瓶子水杀杀杂兵还行,跟这种高手对战岂不是找死吗?
正思索间,忽见对面城墙上攀上几个黑衣人,他们抖手打出几个黑色的飞镖,登时把围在丁彦身后的人打翻在地。我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一个黑衣人道:“丁大人,刚才尉迟将军见到飞鸽被射,特派我们前来接应。”
“啧!老子玩的正兴起呢,他尉迟章就知道搅局!让他等着,待我会会这个传说中的欧阳信!”
“丁大人!”黑衣人口气突变,颇为严肃的说道:“尉迟将军说,如果您还恣意妄为的话,那作为八督尉的同僚,只能向乔头领申请执行家法了!”
“啧!这胆小鬼就知道狐假虎威!天天拿家法唬我!诶!罢了罢了,兴致都被你们给搅了。”说着,他插好刀剑,扭头对我说道:“欧阳信,咱们的比试今天先存下,日后再好好和你练练。”他插起刀剑,也不顾众人的围堵,两步上了城墙,还回头继续说道:“对了!你那花名册啊,确实是我拿走了,都上交好几天了,你这也太懈怠了吧!哈哈哈!”随着一声狂笑,丁彦在众目睽睽之下顺着城墙大摇大摆的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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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话 血破恶谋
丁彦的来去自如,给每个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9; 提供Txt免费下载)我也只能加派守夜的人手,并且设置了口令,以防他再度潜入。紧张的情绪一松懈,顿觉困意上袭,安排好善后事宜,正准备上城楼小憩一会儿,却见张嵬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
“欧阳,这是从那些黑衣人手里打出来的飞镖,你瞧瞧,这是什么。”
我接过来一看,见飞镖约有尺长,呈圆锥体,前尖后圆,握把的最后还打了个小圆环。“这是苦无?”我颇感讶异。苦无这东西是日本忍者独有的兵器,用法类似于中国的峨眉刺,也可当做飞行武器使用。在历史上,汉朝时期的日本被称为倭奴国,还处在奴隶社会时期。而日本忍者真正的起源是在圣德太子年间(公元580年以后),如此成型的苦无,怎么看也是受近代模型的影响,难道说天选者当中还有日本人?
张嵬说道:“怎么连忍者都出来?我可没听说天选者中有日本人啊?”
越想越头疼,今晚我接触的信息量已经够大了,实在没有闲暇去考虑忍者问题。“张嵬,想不通的事情先放放,尽量做好防卫工作。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安排一下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打仗呢。”
“哎好!对了,那我义兄该如何安排?”
我想了一下道:“封准在昨天的战斗中受伤不轻,让他下来守粮草吧。东门的防守就由林将军补上,你觉得呢?”
“甚好!我这就去通知他。”
回到城楼里,我几乎阖眼就睡,睡到昏天黑地,估计在身边引爆一颗炸弹我都会岿然不动。直到感觉脸颊生疼,似乎被人狂扇了一通,才悠然醒转。
“三哥!你可算醒了!快出来看看!”
眯缝着眼睛一瞧,原来是刘子安正一脸着急的催促着我。“怎么了?我这是在哪?”
刘子安顿足急道:“你快起来看看,出大事了!”说着,一把拉着我的手就往外拖。我打着呵欠任由她拖出城楼,打眼一瞧,只见几乎所有将领都齐聚在北门。他们沉默无语,面面相觑,脸上都是愤怒之情。
我心中暗觉不妙,急忙抖擞精神趴在城墙上一看,却见蒋宪早已布好了阵势,而军队最前方的地面上,竟然插了一排排的长枪,枪尖上插着一个个人头,看上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是惊心。
我不由打了个激灵,困意顿消了一大半。扭头看看愤怒不能自已的魏西寒,问道:“西寒,这些是什么人?”
魏西寒咬牙切齿地道:“都是咱们士兵的家眷。这狗日的蒋宪,竟然按着咱们的花名册挨家挨户,把加入我们的士兵家眷全都杀害了!目的是想引起咱们的内讧吧!”
一股血气翻涌,气得我差点没站住,双手狠狠抓住石墙,死死瞪着还在马上耀武扬威的蒋宪,巴不得现在就带兵冲去将这杂碎给一刀刀的剁成肉馅。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好半天才使自己冷静下来,咬着牙问道:“张嵬,那些士兵都看到了吗?”
“看到了,为了不再刺激他们,我让童大哥把他们带到政厅休息。”
“大家各自归位,谨防突袭,我去看看他们。”
刚来到政厅百米范围内,远远听到里面呼天抢地的恸哭声,那种忿恨、伤心的情绪,就连没感受到丧亲之痛的人也会觉得悲伤不已。可奇怪的是,当我踏进政厅大院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哭声几乎同时消止了。他们个个双眼通红,愤怒的盯着我,像是要剥我的皮,吃我的肉一般恐怖。
如果这时我露出一丁点儿的胆怯,那后果不堪设想,最起码也得被他们活活打死。我尽量使自己淡定下来,昂头走到他们中间,说道:“我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也知道你们的想法,如果我的死能平息你们的愤怒,那就动手吧!”说着解下惊鸿剑往地上一扔,摆出一副任由你们宰割的样子。
这一下童无涯可慌了神,急忙掠到我的身边问道:“信弟,你疯了?”
我没有答话,继续冲他们道:“想动手的现在就来,我要躲一下就不算男人!哥!你离开,让他们来。”
“信弟!”
“这是军令!”我头一次冲童无涯喊道,虽然知道他是为我好,但这样下去只能激起兵变。童无涯叹了口气,无奈的走到角落里。
众人一看童无涯走开了,顿时来了胆气,一个面上长痣的士兵乍着胆子拾起了惊鸿剑,哆哆嗦嗦来到我面前,揪起我的领子大喊一声,长剑却举在半空中怎么也刺不下去。
“动手。我让你动手!”我大喝一声,吓得那士兵下意识把剑往前一送,正推进我的左肩窝里。长剑透过肩胛而出,露出半截剑尖。粘稠的血液挂在剑刃上仿佛挂在夜光杯上的红酒。
我忍着剧痛,尽量使面色平淡一些,看看其他人,都已经吓得傻了,一扫开始的愤恨情绪。那士兵吓得急往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盯着他问道:“有什么感觉?心里爽了吗?痛快了吗?也许你们认为是因为当了这个兵才害得家人惨死,不过你们别忘了,真正害死他们的人现在就在城外!他们个个都是刽子手,个个心狠手辣,杀死我很简单,但我保证我死的那一刻也必是你们殒命之时!如果想为家人报仇,就拿起你们的武器,用这条命跟外面的混蛋王八蛋拼个你死我活!那才是作为一个男人的骨气!”
“对!对!将军说的对!”“外面那些混蛋才是杀死爹娘的罪魁祸首!”“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这些蔫了吧唧的庄稼汉,终于拿出了自己血性。正所谓无畏者无敌,虽然他们未经过什么训练,但凭着这股子血气,绝对能成为一股强大的战力。这样,我这一剑也算是没白挨。一咬牙,拔出长剑,鲜血喷涌而出,顿觉一阵头晕目眩向后便倒,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睁开眼,自己正躺在政厅后衙,肩上的伤已被包扎好。门帘一掀,刘子安端着盆闪身走了进来,一见我醒来,不由大喜道:“你可算是醒了!担心死大家了!”
“呃。。。我昏了多久?”
“你睡了三天三夜了,都快吓死我了!你要再这么希望别人杀死你,那就放着我来!至少还能让我解解恨!”说着,一巴掌拍在伤口上,疼得我跟杀猪似的嚎了起来。
看她仔细为我擦拭脸庞的样子,心知她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不由心中一动,嬉皮笑脸的道:“只怕到时真让你杀,你还舍不得下手呢!”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手。刘子安却滴溜溜一转,躲了过去,做了个鬼脸道:“别跟我起腻,我还没消气呢!哼!”扭身走了出去。
我正觉得失落,童无涯端着一碗稀粥走了进来。“醒了?来,正好,趁热喝。”看到童无涯悉心的样子,不禁想起当时对他的呼喝,心中万分愧疚的说:“哥,我当时。。。”
“哎~我明白,如果你当时不这么说,后果不堪设想。但你得答应我,从今往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见他丝毫没有不满,我心里也跟着敞亮了许多,答应一声,举起碗咕嘟嘟把粥喝了下去。一抹嘴巴问道:“哥,现在战事如何?”
童无涯笑道:“你就放心吧,那些征召来士兵,经过那一闹,成长了许多。虽然蒋宪这些日子又发动了几次进攻,但在他们的奋战下,狠狠重创了一番对手,只是咱们的伤亡也不小。”
“现在城里还有多少人马?”
“能战斗的,大约还有不到四千,好在从前天开始,蒋宪就没敢在妄动,大家也终于能好好休息休息了。”
“远师久疲,这是自然的。蒋宪如果再这么打下去,恐怕这三万人得损失一多半,他也不傻。现在我最担心的,还是正在往这行进的三万大军,要知道他们可都携带着重型攻城器械,如果兵临城下,没有城墙依托的我们很有可能在不到半日时间内被一举歼灭。”
“是啊!”童无涯叹了口气道:“你昏迷的这两天,其他将领也在不眠不休的聚在一起想对策,但都没有什么好主意。”
看到气氛越来越沉重,我勉强笑道:“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哥,你让他们好好休息,动脑子的事交给我来就好。”
“嗯!好吧!”童无涯起身道:“你也多休息,少操心,身体要紧。”说完,转身走掉了。
从那天以后,蒋宪再也没有进攻,一直将沛城围得死死的,同时加强了戒备,很明显是想等后援来了以后再做打算。一转眼过去了半个月,这段时间我们也没闲着,除了加固城门外,还在城内建设了一些拒马、围栏等防御设施,随时做好巷战的准备。
然而敌方的大军,却并未如期而至。直到一个月后,才姗姗来迟,看着四五台车行攻城锤缓缓行进,连我都觉得万分紧张。可这还不是全部,一座座甚至比城墙还要高的木塔,矗立在敌军阵营中,那便是传说中的井阑。
井阑源自于战国时期的兵法家墨子,由粗木搭建成井字形而得名,上置木台,下设四轮。兵士可站在木台上登高射远,对待守城士兵可谓是挥之不去的梦魇。然而它的缺点也十分明显,速度慢、毫无近战能力,也往往被敌人所乘,所以如果不是在十倍军力的优势下,一般不会有人使用。毕竟随便钻出来一支兵马,光用刀砍就能将其剁塌。
眼看着敌军蜂拥而出,缓缓摆开阵势,旌旗招展,随着鼓声擂动,一支人马冲到城门下。领头一员小将,银甲白马,手持一杆方天戟,乍一看还以为是赵云来了。他座下白马烦躁不安的撩弄着前蹄,似是急着冲锋陷阵,随主人建功立业。再看这员小将,长得十分英俊,甚至让我想起女扮男装时的刘子安。他面白无须,细眉杏眼,唇似抹朱,明眸皓齿,怎么看都是个女生模样。此时他在马背上郭着腰,眯着眼睛往城墙上打量。仔细瞅了一会儿,用懒洋洋的声音道:“城上的,有没有人愿意下来跟我比试比试?要是没有的话,我可攻城了啊。”他的音量不大,却清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打眼一看,心说这毫无干劲的小白脸竟是八督尉排行第三的苗征?看上去并不怎么样嘛!扭头对林逸飞递了个眼神,那意思这是苗征本人?林逸飞点点头道:“他就是苗征,还要按计划行事嘛?”
我点点头道:“开始吧。”
林逸飞见状朗声道:“苗征,好久不见啦!”
“哟!是逸飞啊,这怎么个景?一个月没见,你怎么跑对面去了?”苗征笑道。两人只像在街上偶遇的哥们,言语交谈中丝毫没有战场的火药气息。
“是啊!过不过来,这有好酒好肉,早就给你备好了!”
“呵呵,行啊!要不你再给我送过来,要不我把这破城打下来自己去取,怎样都行!”
苗征说话虽然没个正形,但还是有原则性的。林逸飞知道他的脾气,不由笑道:“这样吧!你不是爱和人以武会友吗?我们这儿也有几个身手不错的,想要轮番战你,你可敢接?”
“那有何不敢的?尽管放马过来,我只怕打不痛快!”
“好!干打没意思,我们不妨赌上一赌,如果我们五个轮番能打赢你,你就降了过来,咱们不分高低,只论兄弟,痛快吃喝如何!?”
“那如果我赢了呢?”
“如果你赢了,我们人没你们多,将也没你猛,那还守个屁啊?自然愿意开城投降!随便你处置!”
“好!就这么定了!来吧!”
这条计策,我们研究了半个多月,也就是所谓的车轮战。要论单打独斗,任谁都不一定是苗征的对手,毕竟八督尉排行第六的丁彦,都让我们吃尽了苦头,更别提武艺数一数二的苗征了。但若是不断有人消耗他的气力,最后由刘子安给予最后一击,这是唯一有可能战胜他的方法。如果这样都不行,面对大量的攻城器械,也只能投降了。
“谁先去!”我喊喝了一声。
“我去!”说话的是方小虎,提着一条熟铁棍就下了城墙,城门缓缓打开,方小虎骑着一匹黑马,抡着铁棍就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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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回 轮战苗征
方小虎策马直取苗征,手中熟铜棍,橫抡起来舞的虎虎生风,甚是吓人。[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偏偏苗征立戟未动,似乎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眼见棍身及面,他只轻轻后仰已避了过去。方小虎一击未中,急忙调转马头,准备再施一击。苗征起身,也未后看,方天画戟随手往肩上一背,戟牙正巧抡在方小虎挥舞的铁棍上,“当”一声,熟铜棍登被截为两段。交马一合,兵器被斫,苗征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他。方小虎大为震惊,策马奔回城里。
不一会儿的功夫,封准倒提着凤嘴刀奔了过去。“杀!”他一声虎吼,大刀直劈苗征头颅。苗征本也不以为意,忽觉头顶罡风猎猎,声势不凡,嘴里微微一笑道:“矮油,还不错哟!”说着,右手一提,反手把戟担在肩上。大刀落下,他只将头往旁一歪,刀锋正好剁在精钢所铸的画戟身上。一般人承受这千钧之力,恐怕膀子也得卸掉一条,他却肩膀发力,向上一顶把刀给弹了回去。“但还差得远呢!”他待封准调转马头,发力冲刺,自己也一夹马腹直冲过去。两马相交,刀与戟的碰撞间如同电线炸了火,一声尖锐的脆响,以勇力著称的封准竟差点被他扫下马来,双手虎口迸裂,鲜血滴在地上触目惊心,而苗征则仅仅用了一只手而已。
封准已握不住刀,只好撤退。林逸飞见封准势危,早已上了马,来到距苗征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苗征一见林逸飞,不由咧嘴乐道:“逸飞,你可算出场了,再不出来,我都快失去耐心了。对面一帮酒囊饭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也就你能和我对杠对杠,这里多没意思,不如跟我回去,我保证你安然无恙。”
林逸飞笑着抱拳道:“苗征,岂不闻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要小看了这座城池里的英雄好汉。你我既然已有约定,那就想办法打赢我们五个人,到时即便我不想回去,不也得照样回去?”
“呵呵!你歪理还是那么多!那看招吧!”白马灵动,忽的奔了过来。林逸飞也不甘示弱,胯下黑马疾奔而去,两马相交的刹那,两人竟已拼了三招。其实林逸飞的武艺并不比封准高出多少,而是他更擅长马战,封准则更擅长步战。别小看这经验的差距,贯习马战的人,力起丹田,周转全身,马上与敌厮杀时,对于双手的膂力要求更高,还得习惯马波带来的精准影响。而擅长步战的人,则讲究力从地起,对于腿部和腰部的肌肉要求甚高。即便你挥舞的是百斤重的武器,只要腰腿有力,自然乘着惯性也能舞得动。这就是两个兵种的差距所在,也是封准被敌一招秒的重要原因。
再看场中,两人一刀一戟,两马一黑一白,相互厮斗了十几回合未分胜负,每每交锋都是力与巧的展现。两人乍看之下似是平分秋色,但二十几个回合之后,林逸飞便慢慢落了下风。(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力量、武艺都稍逊一筹的林逸飞,每次交手都会承受更多的压力,体力也下降的飞快。及至三十回合,林逸飞已被渐渐逼入了绝境,幸好他机智多谋,每逢危机都能从容的应对,这才一直保持着未败。
可是胜负总会出现,两马第三十次交替时,苗征双手奋力挥戟,冲着林逸飞拦腰砍去,手上并无丝毫留情。林逸飞已是强弩之末,情急之下,立刀去挡,但觉重逾千斤,连人带刀竟被蛮力扫下马来,幸好他落地时身形平稳,勉强站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已近四月的天气,头顶汩汩冒着白气。
苗征见他还立得住,准备再补上一击,眼角忽然瞥见一支飞箭直向左颈飞来,精准无比。苗征吃了一惊,急忙舍了林逸飞,回戟格挡,“叮”得一声,忽觉手腕一麻,抬眼急瞧,见一婷袅的女将骑着红马,正朝自己连珠箭发。他左右拨掉两支,歪头躲过一支,一夹马腹直取那名女将。
那女将自然是刘子安,也是我们最后一张王牌,弓术已达90级的她甚至比苗征的长戟还要高出两级,如果她都败下阵来,那只能由我上场了。虽然我连他一击都未必接的住,至少还有宝剑惊鸿的特效,只要能在他出招前制住苗征,哪还管他卑鄙不卑鄙,毕竟这就是战争!
当然,如果刘子安能赢是最好的,场面也确实很倾向于她。刘子安见苗征赶来,调转马头绕场飞奔,苗征驱马追赶。刘子安激弓震弦,时而发箭,时而空发,搞得苗征也不敢追的太紧。他意识到这女将的弓术绝非泛泛,想想自己手腕竟能被震的发麻,这可是多少年也没有过的事情,不由越发感到有趣。
刘子安用的是元骑驰骋欧洲的风筝战术,这也是我们既定好的计划。其实原本的车轮战并非是为了消耗苗征的气力,针对的是他的坐骑。如果他的坐骑疲敝,自然会被刘子安风筝到死。可偏偏事与愿违,也不知苗征的白马是何等名种,两骑奔了半天,速度竟丝毫没有衰减。眼见刘子安箭壶渐空,苗征的白马却渐渐赶了上去。刘子安看看要被赶上,连振两次空弦,而苗征也不再上当受骗,因为他瞧见刘子安箭壶已空,于是大胆驱马直追。
谁想刘子安竟从怀中又掏出两支,两箭齐射,一箭直奔他胯下坐骑,一箭直奔他的头颅。半箭地的距离,速度又快,即便是苗征也来不及反应。他瞧见射向坐骑的一箭,心里大惊,急忙挥戟扫掉那箭,却觉得头上一凉,自己的头盔竟被射飞了出去。这可不是刘子安手下留情,是因为苗征救马心切,扫箭之时多用了半分力,身形仅比预想的稍低了一毫,竟救了自己一命。
刘子安最后一招失手,心里咯噔一下,策马就往城里跑。而苗征此时却发了狠,仗着自己马快,肆无忌惮的驱马赶上刘子安,猿臂一伸把刘子安擒到了马上。
我见状心里焦灼异常,不由大喊一声:“放开那个女的!”说着,竟想从这城墙上跳下去,好在众人急忙拦住,才没让我做成傻事。
此时苗征一手将刘子安按在马背上,一边往营中走一边戏谑道:“没想到你弓术竟如此了得,跟我回去,咱们多比试比试。”
刘子安则伏在马鞍上不断挣扎着身子,怒叱道:“放开我!别碰我!”
我看了更是心急如焚,张口骂道:“操你大爷的!放开她!有种跟我打!”一边抽出宝剑,一边准备下城骑马。而苗征则置若罔闻,依旧押着人往回慢慢走着。
眼看他即将回到军中,那想再救刘子安基本已是不可能。这时,场上突变,一根黑色长物,从东北边的树林里“嗖”得飞了出来,迅疾如电,直取苗征。苗征大骇,双手抡起画戟就是一扫,但听“喀嚓”一声,顿时劈得粉碎,他低头一看,竟是一根木头削成的长枪。
就在这一愣之际,刘子安趁机跳下马来往回跑。苗征“啧!”了一声,转马就要再追,忽听沙场中传来一个雄厚的声音:“欺负一个女孩子有什么意思?要打跟我打。”声音出了奇的淡定,我却觉得有些耳熟。也顾不上那许多,赶紧出城把刘子安迎来回来,好言相慰帮她压惊,两人一起又回到了城楼上。
当我再把目光瞧向场中时,顿时觉得一惊。只见战场上不知从哪冒出三个大汉,三个人都穿得如同乞丐一般,衣衫甚是破烂。前面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头发脏乱的垂着,也看不清相貌,衣服就像一些烂布条随手绑在身上,看上去就跟个野人似的。手持一杆长枪倒是不赖,阳光下精光闪闪,似也是精钢打造。后面两个彪形大汉,我都不知该怎么形容了。他们体格雄壮如牛,穿着并不比前面那人要好多少,他们一个啃鸡腿,一个啃蹄髈。一个拿巨斧,一个拿大锤,怎么也得百十斤重。两人身高体格相仿,就连头型都一模一样,其大如斗的光头顶上竖着一个小辫,极似电影里的契丹人,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俩人是双胞胎。
最为诡异的是,这三人究竟是如何出现的,竟无人所知,在这重重大军围困下,他们仨就像是逛自己后院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丝毫没把这几万大军放在眼里。
为首大汉对那双胞胎挥了挥手,两人闲庭信步的走到城门边上啃着骨头,一左一右的站着,活像两尊门神。使枪大汉四处瞅了瞅,翻身上了林逸飞的那匹黑马,举枪对苗征道:“哎!还打不打了!?”
苗征看得纳闷,回头看看军阵中,见那些士兵也都面面相觑,一头得雾水。但凭刚才那飞来的木枪,他心里已经断定此人定非善男信女。自恃武艺高强,岂容别人对自己随意挑衅,不由已起争胜之心,遂笑道:“打是可以,你能代表城里那些人吗?如果你输了,那些人可都得投降于我。”
大汉闻言转了几下长枪道:“那是自然,但你也别忘了,要是输了的话,得加入他们。”
“呵呵!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果你能赢得了这杆方天画戟!”说着,策马疾奔而来,也不劈也不砍,由下而上直剁马头而去。大汉见状,往后一带马缰,那黑马仿似有了灵性一般人立而起,堪堪躲过杀着。苗征戟势已起,见挥了个空,双手在头顶一转,右手握着戟身,就在错马的那一刹那,由前往后一记横扫千军,直扫向大汉的背后。大汉头也未回,只向侧一溜,顿时又躲过一招。
已冲了过去苗征一愣,没想到自己精妙的连击竟被对手轻描淡写的化解掉,于是更加谨慎起来,调转马头又挥戟冲了过去。大汉也拍马疾冲,见苗征刚刚举起画戟,抖手便冲其咽、胸、腹刺了三枪。这三枪出手极快且准,如三点寒芒一闪即没。作为高手的苗征怎不知这其中的厉害,吓得忙将挥起来的长戟化作保护罩,“叮叮叮”三声,虽是接下了攻势,苗征却觉得对方出手甚重,自己差点没把住画戟,这才知道真是碰上了对手,同时心里也欢喜不已。
两人对了三五回合,从交马厮杀,转为并辔齐行,越打越激烈,越斗越精彩,看得在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连声喝彩。苗征的戟犹如一条出海游龙,蜿蜒连行,一招紧似一招,毫不拖泥带水,劈、拦、扫、砍、扎,把戟的特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而大汉的银枪看上去更胜一筹,平时进退自如,对于苗征的攻势总能轻松的化解,一旦出手,就如暴雨梨花,精光暴涨。逼得苗征手忙脚乱,方寸大乱。偶尔轻缓的一枪刺去,却更加让苗征紧张,这一枪看似平淡无奇,却包含了数十种变化,如果不小心应对,极有可能以奇诡的路线将自己挑下马来。
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缠打了三十多招,苗征竟渐渐落了下风。他明知自己与对方存在不小的差距,但仍抖擞精神越战越勇。而他的招数也逐渐趋于进攻,舍弃了防守。他的画戟舞动幅度越来越大,力气也越用越猛,砸得大汉长枪乒乓作响。可他无论用多大的力气,砸到对方的武器上,总觉得仿佛如泥牛入海,吃不上劲。他这才知道对方比自己高明的太多,原来大汉是用寸劲来抵挡他的蛮力。
寸劲是一种极为高深的技巧,在接触敌人武器的一刹那,微微向反缓冲掉动力,再猛地发力回击。在我国的武术中,咏春便是最讲求寸劲的搏击术。这种技巧,除非具有非常扎实的基本功和高超的手感,否则在战斗中很难运用娴熟,可眼前的大汉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而且苗征隐隐感觉到,凭大汉的实力,完全能在三十招将自己挑落马下,之所以没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顾及自己的性命。而能做到这一步的话,证明大汉的枪术怎么也得百级以上,苗征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天选者中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人物。于是他做了一个孤注一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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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话 王者归来
“呀!”苗征大喝一声,双脚踩镫人立起来,方天画戟在头顶舞得车轮飞转,戟牙猛得朝大汉刖了过去。求书网WWW.Qiushu.cc挟着万钧之威,劲风掀得地上尘土也为之飞扬,倘大汉硬接下,即便他能承受,跨下坐骑也未必承受的住。可要是不接,定会连人带马劈为两半。
眼看危机至极,大汉却不慌不忙,稍一收枪,瞅准时机猛得一戳,“叮”得一声,枪尖正好戳在下落的戟枝上。如此高速运动,又在马背上颠簸乱颤,这一枪的准头不可谓不神。寸劲荡的苗征双手发麻,再也把持不住,只能眼睁睁瞧着引以为傲的方天画戟被打飞出去。
胜负立分,苗征的戟法虽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可大汉的枪术更是登峰造极。被打飞武器的苗征勒住白马,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城墙上却传来一片欢呼声。大汉刚想上去劝慰几句,忽见从敌方军阵中又杀出两人两骑,一人手持双鞭,一人手持刀剑,打马直奔苗征。
大汉只道是俩人来救同僚,没做什么反应。却见这二人径对苗征痛下杀手,一个双鞭齐舞直砸苗征背后,一个刀剑相加直劈他的头颅。大汉想要再救已是来不及了,眼见苗征即将命丧当场。只听“叮当!”两声脆响,再看苗征,双手不知从哪抽出两只手戟,一只架住刀剑,一只挡住了双鞭。
“丁彦!尉迟章!你俩什么意思?”苗征怒瞪着二人厉道。
却听使双鞭的尉迟章道:“苗征,你虽然武艺是我们八督尉中数一数二的,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输给那个穷酸乞丐。为了不让你投靠敌人,我们只好清理门户了。”
丁彦也一脸坏笑道:“是啊,谁让你随便和人家打赌的,这可是战场啊兄弟,打赌还输了,那只好请你去死咯!”说完左手刀继续施压,右手剑已从戟下捅了过来。尉迟章也在同时抽出左手鞭砸向他的脸庞。而苗征此时双手架着兵器,实在避无可避,眼见就要血溅当场。忽听大汉喝了一声:“你只管使鞭的!”说话间,人马已来到近前,抖手冲着丁彦刺了两枪。
丁彦武艺也甚高明,忽觉身侧劲风乍起,忙撤回刀剑护住全身,一夹马腹逃离大汉的长枪攻击范围。他勒住马回头问道:“喂!要饭的,这是我们八督尉的家事,我劝你还是别自找麻烦。”
大汉长枪一舞,扛在肩上笑道:“若换作平时,我定不会插手。但他与我赌约在身,既然输给了我,自然已经是我的人,又怎能不管?”
“啧!看来你这人本身就是个麻烦,只能先除掉你了。”也不再答话,挥舞着双刀与大汉战在了一起。
再看苗征那边,经历了连番苦战,无论是人力还是马力都被极大的削弱,加上自己最为擅长的方天画戟被打飞到一边,苗征此刻竟已落了下风。他一边挥舞双戟对攻,一边对尉迟章道:“尉迟章,你我平日素无瓜葛,今日为何苦苦相逼?”
尉迟章闻言笑道:“我知道你们七个平时瞧不上我,今日天赐良机,只要能干掉你,我就能一跃排为第三,到时我看谁还敢对我不敬!”
“哼!你这胆小鼠辈,只会乘人之危,即便让你坐上龙老大的位子,别人也一样瞧不上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那无所谓,我只要高官厚禄,自然有人瞧得起。”他看苗征直瞟不远处的方天画戟,双鞭攻势更加凌厉,打得乒乓作响,显然武艺也十分高强。笑道:“哎哟哟,这你可别想了,我知道敌不过你那杆方天画戟,所以才趁这个时机突袭,怎会让你如愿?”渐打渐行,慢慢挡在苗征和方天戟之间。
场上的局势突变,使得每个人都目瞪口呆,不知所谓,忽然瞧见对面军阵中蒋宪拔出那柄黑剑向前一指,几个方阵的汉军登时呐喊着朝城中冲了过来。我见状恨得咬牙切齿,暗骂了一声混蛋,他一定是想趁我们无法关闭城门的时机一举攻城。刚要喊人带兵出去迎击,耳畔听得那大汉喊道:“喂!你们哥俩吃完了没,该出点力了吧!”
“噢!”两个巨灵神齐声答应,也不管场中混战的四人,径直迎向扑来的士兵。眼见越来越近,那使锤的大汉,只轻轻一挥,硕大的巨锤在他手中就像一根棒球棒一样轻盈,却扬起了大片的飞沙走石。“咣!”的一声,冲在最前面的三、四个士兵被巨锤击飞了起来砸到后面的人也跟着倒了一片。另外一个,手中一柄一百二十斤开山斧运转如飞,近身者莫不被拍飞或砍为两段。
城上的人都看傻了,仅这两人就阻断了大军的行进,他们就像两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杵在敌人面前。威猛之姿,吓得汉军再也不敢鲁莽前冲。
陈冬见状,扥扥我的衣角说道:“将军,不如趁敌人丧胆之际率兵掩杀,必然取得大胜。”
我闻言深以为然,忙吩咐众人轻骑杀出,配合两个巨灵神掩杀汉军。丁彦、尉迟章二人本就急切间不能取胜,突见城内杀出大量军马急忙舍了对手,策马往回奔去。
我一马当先,领着军马直冲敌方阵地。汉军见我们气势汹涌,吓得扭头便走。冲杀中,我一眼瞧见尚在阻止逃兵的蒋宪,想起他的种种恶行,顿时起了杀心,策马舞剑直削过去。蒋宪瞥见我飞马赶来,着实吃了一惊,忙用黑剑挡了一剑,随手又一挥,调马就跑。我刚要去追,鼻端忽闻一股腥臭恶气,中人欲呕,紧接着一阵头晕目眩,“噗通”一下摔下马来。
我方人马见状,赶紧舍了敌兵,纷纷跑过来救。刘子安死命掐住我的人中,好一会儿才醒了过来。我揉着疼痛欲裂的脑袋,茫然的看着众人,对他们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你!”刘子安嗔道:“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冲在最前面,怎么一下子就堕马了?幸好身后没有马匹经过,否则你现在早给踏成肉饼了,多吓人!”
“这是中了尸气。”我正奇怪说话的是谁,见那使枪的大汉拨开众人挤了进来笑道:“行啊小子,想不到这才过了几年,你不但把四妹给找了回来,感情还好了这么多?怎么?我是不是错过你俩的喜酒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狂跳不已。仔细看他模样,虽然一脸的黢黑滋泥,笑得非常过分,却是化成灰我都难以忘记的脸庞。
“子阶!”我一跃而起跳到他身上,激动与思念之情升华成液体,从眼眶中不自禁的喷涌而出,久久不能自制。
白且也很感动,但依然笑道:“好啦!大老爷们还这么爱哭,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让弟妹看着羞不羞?”
刘子安被他臊得满脸通红,眼泪也止不住的淌显然也十分的激动,嘴上却硬道:“去你的!谁是你弟妹!?这么久不见,张口就没个正经!”
白且哈哈笑道:“好好!四妹!来抱抱!”
“不要!脏兮兮的,我怕生跳蚤!”
“哎~”白且也不顾她挣扎,硬将她拽进怀里,刘子安这才放开情绪嚎啕哭了起来。
“你大爷的!提早下山也不说一声!不是说好五年嘛!?是不是被童老爷子给赶下山了!”我收敛起激动的情绪笑道。
“喂!我只说五年之内,可没说五年,凭我的能力,四年学的妥妥的。”
我看他抱着刘子安不肯撒手,一把夺了过来道:“差不多行了啊,你要抱等打完仗抱你家蔡文姬去!”
众人一通哄笑,白且又和封准等熟人挨个打了招呼,见汉军都被赶回了营寨,我们这才上马边说边笑往城里走去。走到城门前,却见苗征手持方天画戟,立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十分尴尬。我给林逸飞使了个眼色,他笑着上去道:“怎么着?认不认帐?要不认账,你现在就走吧!”
苗征挠挠头,又回复到那毫无干劲儿的状态道:“回去?去哪儿?你也看到了,其他的八督尉都憋着劲儿要杀我,哪有地方可回?”
白且闻言上前笑道:“要不嫌弃,就和我们一起吧,凌天嗣那瞧不上你,在我们这儿你可是一员先锋大将啊!”
“啧!”苗征把戟扛在肩上道:“不过你可得常给我切磋,要是让我打不痛快了,我可说走就走。”说着,还瞥了一眼刘子安,把我恨地急忙挡在他俩中间,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紧紧盯着他。
“呵呵!行!随你的便!”一行人慢慢悠悠的回到城里,安排完琐事,大排宴筵。美其名曰庆功宴,其实就是找个由头,给白且他们接风洗尘。宴席上,那对双胞胎的饭量惊得大家眼都直了,一个人起码要吃三个人的分量。照这么下去,存粮可真的很难撑到年底。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白且问道:“这两位壮士是谁?”
“哦!我忘了介绍了!”白且朗声说道:“这两位是一对双胞胎。哥哥使一把开山斧,名叫牛奕尧;弟弟使一把巨锤,名叫牛奕舜。他二人是幽州新手村临渝的天选者,是在我去北平的路上认识的。”
“北平?”我不由奇道:“你还去了北平?那不是公孙瓒的地盘吗?去那儿干嘛?”
“我也是受人之托。”白且喝了口酒说:“其实我在年前就下山了,在赵家村过了个年。”
“哦?赵开兄他们怎样了?”
“好着呢!你知道吗?人家两年生了两个娃!牛不?”
“这么猛!?”
“就是说嘛!这不刚过了年,幽云十六骑的青龙就带着人来到了赵家村,说是来招兵。”
“招兵?给公孙瓒招兵为何要千里迢迢跑到常山?”
“不是,他是给自己招。青龙在去年建了一个军团,已有四五千人的规模。他只所以跑这么远去招兵,也是要对抗凌天嗣的军队,拯救临渝。我本来也担心东莱,想要尽快出发,后来听说你已经赶了过去,料想应该没什么问题,又架不住青龙的一再邀请,这才随他们一起去了临渝。日赶夜赶,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有一半的天选者被杀,要不是有这哥俩奋死抵抗,恐怕临渝早就全军覆灭。”
“那这兄弟俩怎么跟着你来到了沛城?”
“嗨!还不是因为青龙这小子?他把其他人都收编了,看这俩人饭量有点吓人,硬是不敢收,没办法,我只好管他们吃喝,徒步来到沛城。”
“不是,他幽云十六骑那么牛,还怕管不了两人吃饭?青龙也有点太小气了吧?再说了,就不能送你们两匹马?”
“哈哈哈哈!”白且笑得前仰后合。“这事儿还真不能怪他,青龙个苦哈哈的当兵的,能凑齐那一千万钱建个军团实属不易。听说公孙瓒最近用兵也很吃紧,给青龙的兵粮军饷也不是很多,他也是无奈啊,否则这么两个猛士,他怎么舍得放走。其实这哥们儿已经很够意思了,一听说你们被围在沛城,二话不说就带人过来解围,很是不容易,你就别怨他了昂。”
“什么!?”我猛得站了起来。“你说幽云十六骑赶来帮咱们?”
“是啊!否则你以为是谁把苗征那三万大军拖了半个多月的?他们现在正扼住敌方的兵粮要道,化装成马贼见官兵的车就抢。否则我还没到,你们可能就被灭了。”
“啧!”苗征挠挠头,懒洋洋的说:“我就说哪儿来这么帮悍匪?行动迅速还极听指挥,搞了半天是白马义从啊,难怪折腾了我一路。”
白且笑道:“你也不赖啊,你以一己之力对五个幽云十六骑的好手,竟未落下风,这八督尉中数一数二的武艺看来也不是吹出来的。”
“是啊!”我咬牙切齿地道:“连我四妹都被生擒了去,还差点带到敌营里。”
苗征急忙摆手笑道:“喂喂!白头军师怎么能这么小心眼?我对嫂夫人没别的意思,纯粹仰慕她的武艺而已。”众人见状都被逗得哈哈大笑,一场误会也就此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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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话 百鸟朝凤
酒宴上大家都很尽兴,却也各自克制。(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因为上次被夜袭的经验,让所有经历过的人都还心有余悸。于是吃饭和聊天成了宴会的主旋律,酒则尽量浅尝辄止。
我侧眼看了看坐在身边的白且,几年时间,他已比之当年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更难得的是,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可靠的气质,那是对万事都有成竹的把握和稳操胜券的霸气。使人不自觉的就想依附在他左右,供他驱驰。
“子阶,你在童老爷子身边这几年,成长的可真快啊。他老人家是用什么办法将你这块顽石点化成精的?”
“对啊!白兄弟!”童无涯也跟着问道:“叔父他人还好吗?”
白且笑道:“好着呢,师傅他老人家身体比我都强健。”
封准此时也插嘴问:“哎!见着赵云了吗?”此言一出,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白且,这些大男人就像一群小男孩般,听着说书人讲述英雄的事迹。看来赵云在很多人的心目中,都是大神一样的存在。
“赵云?”林逸飞一愣,张口道:“野史传闻他师从枪神童渊。莫非,白兄弟的师傅就是童渊?”
“啧!”苗征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道:“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变态,原来是赵云的师兄弟,看来今后有得玩了。”
封准见他们你一言无一语,当时就急了。“你们别打岔!快说说,见着赵云了没有?”
白且笑着卖了半天的关子,说了句:“可能。。。见过吧。”
众人登时一阵失望,封准吼道:“你他奶奶的,见过就见过,没见过就没见过,可能见过是个什么鬼!?”
白且呷了口酒笑道:“这事吧,得从我上山时说起。当日与博峰分开,我独自上了封龙山。谁想上到半山腰忽然天降大雾,久弥不散。这雾说来也邪性,下了七天,不但未消,反而越来越浓,我也就这么迷失在山里了。七天过后,随身携带的食物也被吃了精光,又赶上严冬,想打个猎都找不到东西,我只好一咬牙继续往山顶爬。”
看看大家都聚精会神的听,他继续说道:“感觉往上爬了三天,饥寒交迫的好不容易登上一处平台,本以为爬上了山顶,却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三天前出发的地方,就连当时自己生火取暖的痕迹都在。我一下慌了神,那种感觉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本就透支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就倒在了那里,再也爬不起来。”
“就在生命垂危之际,我朦胧中见到一个伟岸的人影站到我的面前。(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感觉他把我扛了起来,健步如飞的左拐右拐就转出了那片迷雾,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相貌,我就又昏了过去。等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小茅屋内,旁边还坐着一位白发老者,那就是我的师傅童渊。他跟我说,我当时误入他所布的锁魂阵中,幸好当时他的弟子正要下山,途径遇上,才把我救了起来。后来我一想,师傅在我之前一共也就收了三个弟子,按时间算来的话,那救我的定然就是赵云呗!可惜擦肩而过,等我醒来时,他早已下山多日,无缘见到庐山真面目。”
众人听了都有些惋惜,我也跟着叹道:“想不到你竟然还有此遭遇,拜个师还差点搭进命去。”
“还不止呢!”白且往前坐了坐继续说:“当我说出自己来意时,这老爷子死活不肯答应收我为徒,就连当时报出童大哥的姓名也无济于事,非让我养好身体就下山。我一想这怎么能行?九十九拜都过来了,难道就差这一哆嗦铩羽而归?于是我就赖在那打死也不走,平时多赶个眼神,研究老爷子的生活作息。没水了,就去挑水;缺柴了,去砍柴,到了饭点早早把饭做好。反正就一句话,只要不收我为徒,老子就在此扎根了。”
“要说这老爷子也够狠的,我这么死乞白赖的做了一个月,人家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怎么也不答应,到最后把他求烦了,竟然拍拍屁股云游去了。我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在山上想办法过活。没事练练枪,抽空给他打理打理茅草屋。后来实在无聊,我就去砍树,试着给他盖个木头房子。别说,我在木匠这上面还挺有天赋,经过几个月的研究,还真盖了间像模像样的木屋。老爷子云游了半年,回来一看,当时就愣住了。见我确实很有诚意,这才答应将我收为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封准奇道:“收徒弟还分开门关门?”
我笑道:“关门弟子的意思就是师傅收的最后一个徒弟,从此以后,再也不收啦!”
“哦!”封准若有所悟的问:“也就是说,你跟着你师傅真正开始练枪也就三年多的时间?那就这么牛了?”
白且闻言摇头一笑。“哪有这么简单?师傅收我以后,第一件事你知道是做什么吗?”
“练基本功?”
谁知白且摆摆手说:“是盖房子。他让我在半年内,将他的另外三间茅屋全部建成木屋,而且得靠我自己完成。”
“什么!?”众人一声惊叹。一直没说话的魏西寒可是木匠高手,他深谙此道,自然知道里面的厉害,听到这里也不由说:“老白!这怎么可能嘛!?即便再小的木屋,连椽带梁也得需要十几棵木材。你一个人又要砍,又要拉,还得抛光搭建,累死累活,能在四个月内建好一座就不错了。半年内建三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嘛!”
白且点点头,惆怅的叹道:“没错,那半年对我来说真是跟噩梦一样,还以为师傅他老人家不想教我武艺,刻意刁难,还有段时间非常的心灰意冷。可做着做着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砍树,是为了锻炼的我膂力。拉运,是为了提高我的腰腿能力。刨光切割,是为了修炼我的手眼精准。搭建,则是为了增长我的创造力。刚开始的时候,我连砍棵树都得花费一天的时间,更别提拖运和搭建了,那简直跟生活在地狱里没什么两样。可你知道我半年后怎样?每天能砍四、五棵树,合抱粗的巨木拖两、三根在山地里走如履平地。别说是盖三间,让我再盖一间都绰绰有余。”
大家一听,这牛吹的,漫天飞啊,却也不好当面指穿,只好尴尬的低头喝酒。白且一瞧,不由笑道:“你们觉得我是在吹牛吧?”说着站起身来,就往议事厅外走。他左右瞧了瞧,见外面有几辆装满粮草的大车,每个怕不得有个几百斤。见他微微一笑,单手抓住一辆,猛一提气,稳稳放到另一辆上。紧接,双脚与肩同宽,力从地起,大喝一声“起!”,竟将这两重逾千斤的粮草大车举过了头顶,颇有些当年楚霸王举鼎的豪气。
“我去!”在场众人无不惊叹,看来他方才所说并非虚言,不由更加佩服。白且笑着将大车放回了原地,回到座位喝了口酒道:“现在信了吧?”
“信了信了。”这还能不信?亲眼所言能有个假?要比力气,在场这些将领中能举起一辆就不错了,更别提我这样的,估计抱个五十斤的东西都得晃晃荡荡。
看了这精彩的表演,封准更加好奇。“老白,你不会这些年光练这些了吧?”
“当然不是。盖好了三间木屋,师傅才准我练基本功。长枪八法:刺、拦、扎、拿、点、拨、缠、扫。只这八个基础动作,我又足足练了一年,才将他的成名绝技‘百鸟朝凤枪’传授与我。”
“百鸟朝凤枪?哎!听着就很高大上,给演示演示呗,让我们也上上眼!”封准这个提议,顿时赢得了大多数人的认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林逸飞还在旁边不断怂恿苗征与其一决高下。
苗征一听,也来了精神,站起来说道:“马战讲求的临变,变数大,步战才能显示出技巧和实力,正巧我也想与白兄切磋切磋,看看自己是否真的与你有那么大的差距。”
白且见状拗不过,只好绰枪走到院里,对苗征道:“咱们比试切磋,需点到为止,莫要受了伤,影响打仗。”
“好!点到为止!”苗征说着话,也从后面把方天画戟抬了出来,走到白且对面十几步的距离,双手舞了花,右手倒拖,甚有派头。
白且则左脚向前虚伸,右腿微屈,右手上,左手下,将枪斜在胸前,嘴里说道:“这枪法名为百鸟朝凤,实则共有五式。起手即为静式,如百鸟安林,不为人晓,静若处子,随敌应变。”
众人这些年都学过一些武艺,多少都算点行家。俗话说的好,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只看他的起势,如龙盘虎踞,稳如泰山,虽简简单单一个姿势,却可应敌四方,已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苗征更是里中好手,并与白且对战,一见他这“静”式,顿时为之一愣,心中预演了多个攻击手段,却发现毫无破绽。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有可能被瞬时反击,导致秒败,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下手。
白且等了一会儿,见他不攻,只道是他想自己先手。于是,缓缓将姿势变为右手握着枪尾,枪尖自然点在地上,左脚在后,右脚在前,双脚呈丁字站好,左手自然背到身后,说道:“第二式为动式,讲求动如脱兔,如雨燕离巢。”话音未落,见他右脚一踢枪杆,左脚猛一发力,一人一枪以常人不可见的速度直奔苗征,十几步的距离真是瞬间即到。如果没有动态视力的话,眼睛眨一下的功夫就会发现他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苗征也来不及反应,枪尖已停在他的咽喉前两秒之久,他才猛然大骇,画戟向上一格,急忙后退了几步。而这时,白且身后的尘土才飞扬起来。
“凌式,讲究高速运动中,预敌之先,如飞鸟避物,无论对方如何招架闪躲,枪枪随影,招招制敌。”白且说着,右手向后一扯被格开的长枪,紧接着由下至上一枪刺取,紧随苗征面部。苗征大惊,长戟急往左拨,却拨了个空,原来白且在双兵交碰的刹那手腕一转,改刺为劈。苗征又急往上挡,竟又挡了空。这时白且左手向上一抬枪杆,改劈为扫。制得苗征焦头烂额,只能大步大步的往后退。
眼见已被逼到墙角,苗征一见不妙,忙一发狠,两步冲了上去,长戟一刺,反客为主。白且趁势一跃而起。“翔式,如鹰击长空,讲究以上制下,以力制敌。”空中奋力抡起长枪,狠狠朝苗征头顶砸了过去。苗征赶紧一挡,感觉如泰山压顶,其力无穷,脚下承受不住,右膝咕咚一声跪了下去。
“最后一式,朝凤。共需一百零八枪,如百鸟归巢,讲究枪枪及身,防不胜防。”白且转身向后退了几步,双手一抖,立马激起无数梨花,如狂风骤雨般罩向苗征全身。每一枪都奇快无比,逼得苗征将画戟舞成车轮一样,却仍能感觉到有东西点在衣甲上面。
当白且收手时,苗征已如虚脱了一般,双手撑着戟,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在脸上流淌。铠甲之上,到处都能看到被长枪点过的痕迹,看这数量,也许真的有一百零八枪之多。真没想到,曾以一敌五的苗征,竟在白且手下毫无还手之力。如果这是一场生死之搏,苗征早就死无数次了。
众人都目瞪口呆的回想这一切,从开始到结束,一共不过五分钟的时间,白且却为我们诠释了何为枪神的本领。
“咦!?怎么会这样?”在我身后的魏西寒突然惊呼道。我回头看了看,见他一脸的惊讶,手里还捧着竹派,不由问道:“怎么了?”
魏西寒皱着眉头对我说道:“欧阳,我竹派是不是坏了,你看看你的,那上面显示白且的枪术现在是多少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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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话 南宫巧盼
我闻言打开竹派一看,也吓了一跳,不由惊呼:“子阶!你枪术怎么显示105级!?不是说天选者最高百级的吗?”众人一听,也忙掏出竹派去看,啧啧称奇不已。[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白且抓着脸想了半天道:“是吗?你们不说我也没注意,105了吗?”
当大家不明所以之时,忽听一人说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循声望去,见徐源扶着廖嵋缓缓走了过来。廖嵋这些日子,伤势已基本痊愈,唯有腿伤较为严重,走路还一瘸一拐,到完全恢复还得有些时日。
“徐源,这是什么隐藏的彩蛋吗?”我问道。
徐源笑道:“可以这么说。从系统上讲,玩家最高应该不会超过百级,可有两个隐藏条件,能在这个基础上再上十级,也就是说实际能达到120。但是触发条件非常困难,一般能达到百级已数非常难得。”
封准对这最是上心,忙问道:“什么条件?”
“其一,具有名师之徒的称号,这本身就相当于一个奇遇系统,所以同类武器的名师只有一个,名额也只有一个。白且的情况,应该就是触发了这个称号。还有一种,就是每种武器首个达到百级的玩家,会有某圣的称号,也会提升上限十级,但这个称号可被掠夺。比方说,苗征若是先达百级,即可获得戟圣的称号,开启110级的上限,若有用戟之人向他发起挑战,获胜即可掠夺这个称号,并同开启110级。”经他这一科普,大家才明白原来还有这么一种机制,都暗下决心苦心锻炼,争取先拿下这个称号。
魏西寒运指如飞,惊呼道:“老白同时拥有‘名师指点’和‘枪圣’两个称号,这么说的话,他的枪术上限是120级?”
“没错。”徐源笑道:“但从百级以上,这修炼度就十分难得了,仅凭切磋是很难升级的,最好的还是挑战知名武将,征战沙场,也就是所谓的开启了名将生涯。”
封准说:“老白已经这么变态了,这要到了120级岂不天下无敌?”
“呵呵,那也不尽然。”徐源低头稍加思索道:“嗯,这么说吧,以白且现在的实力,应该可堪比颜良、文丑,也许还稍胜一筹。即便达到120级,也许能与马超、黄忠一战,胜负难料。虽已数上将,但面对关、张、赵这等绝世名将,还得考虑一些其他因素才有可能侥幸一胜。”
“其他因素是指什么?”
“比较客观的,马匹、武器、铠甲。主观一些的,身体素质、反应能力、年龄变化、武器相克等等。当然,我这所说的只是纯粹的马战单挑。但个人无论有多强的武艺,如果被大军淹没,也不可能开无双割草。就像楚霸王,最后还不是含恨自刎乌江。所以说,武艺高强,能在战争中带来很多便利,但最重要的还是用兵得法。各位若想常胜,除了锻炼武艺外,还得多多学习用兵之道。”
这番话立马引起了其他人的兴趣,他们就像找到了一本攻略秘籍,纷纷围了过去,七嘴八舌的问这问那。我趁机把白且拉到一旁问道:“子阶,你今天说我突然眩晕堕马是因为中了尸气,那是什么情况?”
白且闻言沉眉深锁道:“师傅曾对我讲解过天下奇兵,让我在日后碰上亟需注意。(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其中你的惊鸿剑,就在此列。但是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蒋宪那柄‘玄冥剑’。”
“玄冥剑?”
“对,此剑应属剑中最邪,无出其二。以玄铁为基,稍作剑形既须饮血千人,其中还得有孕妇和襁褓中的六甲之血,方能锻造。将染成血红的剑基放置高温熔炉中,以鲜尸为料,烧铸九九八十一天才大功告成。”
“什么叫鲜尸为料?”
“就是用刚死不足一天的尸体作为燃料。传说这样可集邪凝怨,将尸气聚到剑中,尸臭藏于剑槽,挥舞起来尸气伴随尸臭侵入敌方体内。轻者立时失去战斗能力,重者身中尸毒,不久即亡,十分恶心。而且这种特效还可作用到周边范围,所以即使被大军围困,也可从容撤退,且随着他剑术的提升,百级甚至能将尸毒尸气扩散到直径百步的范围,可谓近战无敌。”
“我靠!这还玩什么?也就是说除了用远程武器,否则不但杀不了他,还有可能被反杀?”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俗话说,剧毒百步必有解药。我在翻阅师傅的剑经中,偶然找到了这个东西。”说着,他在身上摸了摸,从怀中掏出一张有些发黄的纸张。我接过来一看,上面似是画了一张长剑设计图,此剑形状有些怪异,有些类似箭矢,长约三尺,剑尖直至往下三分之一处,呈平滑的箭镞装,剑的中心线,由上至下,分有五个稍大的圆孔,箭簇两翼也规则布着了一些小圆洞。
“这是什么东西?”我奇道。
“这是雷音剑的设计图。”
“雷音剑?”
“不错,师傅的《剑经》中,有着一些奇兵的制作方法,当我看到这雷音剑时,发现它能在挥舞时产生音波,影响周围敌人的小脑产生眩晕或幻觉,相当于你惊鸿剑的升级版。你不擅长与人力战,此剑正适合你保身立命。”
“还有这么好的东西?”我大喜道。
不想白且却叹了口气说:“是啊,的确是好东西。但越好的东西,付出的代价也会更高。”
“你这是什么意思?”
“先说此剑,由于这种设计,剑身带有音孔,所以比寻常铁剑更易折断,除非用比玄铁还要坚硬的材质,才有可能精锻出来。其次是对使用者的要求,《剑经》上说,要使用这雷音剑,首先得剑术达到80级,其次是音律80级,方能运用自如。”
“什么!?”我晕,光这剑术80就够我受了,还得音律80级,我可是一级都不会呀!在现实中,我就是个天生的音痴,外加五音不全,平时同事聚会,到KTV我基本都不去,去了也是永远的点歌台。现在让我从零开始学习音律,先不说我愿不愿意学,就算真学满了,恐怕到了80级,这世界也好到250年了。
白且见我这样子,也许是出于鼓励笑道:“等这场战斗结束,你就加油练吧,好在咱有这个条件,毕竟蔡氏父女和我们走的很近,跟着他们也许能事半功倍呢?而且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听师傅说呀,这雷音剑若能现世,恐怕会是最强的武器。开始可能只对一些杂兵和普通武将有效果,但随着你音律级别的提升,最后可使任何人受到影响,也就是说,你完全可以以80级的剑术战胜所有名将,纵横天下!”
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说:“战胜所有名将又不是我的梦想,我对音乐是个什么悟性,难道你还不知道?我估计让我音律达到80,还不如咱统一天下来的快。”
“唉!我也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为难,但这也是唯一能在近战克制玄冥剑的武器。反正现在说什么都还言之过早,还得找到合适的材料和能打造出此剑的名匠。等战胜了眼前的大军,咱们再商议吧。”
我点了点头,看看众人还在徐源身边唧唧喳喳,反倒把廖嵋扔在了旁边,觉得他有些可怜,于是上前搭话道:“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廖嵋一见我俩,眼泪都流出来了,忙说道:“谢谢二位救命之恩,否则我。。。”
我也觉得有些惆怅,现在的廖嵋和我们初见时,已有了根本性的变化,当时的傲气和中二病已完全看不到,取而代之的是经历过风霜和背叛的那种沧桑。“别谢我们,要谢就谢你的朋友。虽然他开始是看钱行事,但我不相信一个只重钱财的人,会这么舍命救你,照顾你。”
“是是。。。”说着,他抬头瞧了一眼刚凑过来苗征,顿时脸色大变,就像着了魔般大喊:“别!别杀我!”
“啧!”苗征挠挠头道:“小廖,别害怕,我已经不是八督尉了,现在是他们这一伙的,也没理由杀你。”
“真。。。真的?”见我们点点头,廖嵋才安了安心。
我见状有些奇怪,不由问道:“你就这么怕八督尉?”
不用他回答,我也得到了答案,只要他一听到“八督尉”这三个字,就吓得浑身一哆嗦。苗征瞧了瞧他害怕的那样,接口说:“这事儿还是我说吧。小廖之所以受了这么重的伤,就是被八督尉之一南宫巧盼给打的。”
“南宫巧盼?怎么听起来像个女人的名字。”白且奇道。
“不错,她的确是女人,还是个大美人。南宫巧盼在八督尉中排行第二,也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女人。最擅长暗杀和刑讯逼供,所以人称她为‘地狱蝶’。南宫巧盼加入八督尉是最晚的一个,可一进来就被凌天嗣所信任,而且她的身世也一直是个谜。”
“怎么讲?”
“没人知道她从哪个新手村来,但南宫巧盼所用的武器,在这个世界中按说是不应该的存在的。”
“什么武器?”
“武士刀。”
“纳尼?”我闻言很是惊愕,但转念一想,从怀中掏出前些日子黑衣人所用的苦无,对他问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也是那个南宫巧盼搞出来的?”
苗征接过去仔细瞧了一眼道:“没错。这个南宫巧盼不知从哪弄来这些东洋武器,并为凌天嗣秘密建立了一支类似忍者的部队。他们分散到各地,为凌天嗣搜集情报,或执行一些暗杀任务。所以她是除了龙老大外,是唯一让我毛骨悚然的。”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这九大新手村如果出了这么一号人物,不早都炸了锅了?可到现在也没人听说有谁提到过这个南宫巧盼,难道她是日本人装的?想到这里,我忽然灵机一动,九大新手村?据我所知,本次测试的名额一共是一千个,九个新手村每村一百,这也才九百人。那还有一百人去哪了?难道这个南宫巧盼就是消失的一百人其中之一?
正胡思乱想间,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单膝拜道:“欧阳将军,敌方飞箭传书,请您过目。”
我急忙接过来掏出信瓤一看,见一笔娟秀小字跃然纸上,其大意是两军长久的对战,只会消耗天选者。并说明我们对凌天嗣有着许多的误会,想要和谈,如果愿意平息干戈,约我第二天到泗水亭一晤,落款竟是南宫巧盼!
白且接过去通读了一遍,说道:“博峰,你觉得如何?这事儿怎么看都是鸿门宴,我是不同意你去的。”
苗征也接过去看了一眼,点头道:“我也同意白兄的看法,此约去不得。南宫巧盼如蛇蝎美人,必定设了许多陷阱等你,可不能中计啊!”
看他们纷纷劝我,都说去不得。我却有些事情想去求证一下。“大家别说了,我已决定了要去赴约,而且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明日就麻烦大家守城了。”
白且道:“那我跟你去,谅他们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绝对保你周全。”
苗征也说:“虽然有点麻烦,但我觉得南宫巧盼的目的是我,还是我陪你走一遭吧。”
我闻言笑道:“真的不用,更何况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说着,我对他们二人耳语了一番。
“别人不让跟!那我呢!”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刘子安。她气冲冲的拨开众人,盯着我道:“你说,让不让我去!?”
我甚觉为难,不由苦笑道:“四妹,别闹!我这是跟人家谈正事。”
“正事?”她又向前走了两步,秀目牢牢盯着我的双眼。“那我问你,你要去见的是不是个女的?”
“这个,应该是吧!”
“然后,你还不想让我去!?”出手如电,左手一探已拧住我的右耳。我疼得跟杀猪似的嗷嗷直叫。“去!去!一定让你去!”
“哼哼,这还差不多。”说完,转身径直走进了议事厅。
我看他们都捂着嘴偷乐,就连廖嵋都乐不可支的傻笑着,深觉没面,红着脸对他们喝道:“笑。。。笑什么笑!你们要有了媳妇儿可能还不如我呢!走走走。。。都散了吧,明天还得打仗呢!”
这帮家伙闻言,一边笑着一边往外走,走过我身边的时候,都抱着一种很怜悯的神情拍拍我的肩膀。他们走后,白且凑过来笑道:“唉!兄弟,你和四妹真是天生一对!幸福如你啊!”
“滚!”我冲他屁股抬脚就踹,却踹了个空。回头看看只剩自己在风中凌乱,无奈的叹了口气,才走回了议事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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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话 亭中会晤
泗水亭,汉高祖刘邦龙潜之地,他曾任泗水亭长,也是在这里开启了创汉之路。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泗水亭为一六角亭阁,红柱汉瓦,颇有古风。周边树密阴翳,百草芬芳,十分静谧。亭旁一口池塘,被假山包围,偶有锦鱼翻**澜,在水中交尾嬉戏。与兵荒马乱的外界相比,这里堪比一方乐土。
池边此刻站着一位丰姿绰约、美艳绝伦的女子,她一手抚袖,一手往池塘里撒着面团,看着争相夺食的鱼儿似是十分开心。女子身着白色留仙裙,春风一拂,青丝微扬,裙摆飞舞,更显动人。
“两位既然来了,就请到亭中一叙,小女子已备下了薄酒,还请务必赏光。”美女自说自话,转身回到亭子里坐下,款动间彷如天女下凡,一身的仙气。只是口音略有些奇怪,可细听也不像是哪里的方言。
我见已被人家察觉,再躲着就显得太无礼了。于是笑道:“姑娘警觉性很高啊!不愧是八督尉中,最擅长暗杀的南宫巧盼。”说着话,我和刘子安从树的后面转了出来,踱着步来到亭里。一屁股坐在她的对面,刘子安则站在身后,背弓挎箭警惕着四周。
南宫巧盼见状一笑,缓缓从陶壶中斟出一钟酒来,美目顾盼间却多了一分妖娆。“欧阳公子说笑了,小女子柔弱,怎堪与男人争斗。为了能在这里生存下去,暗杀也是不得已的手段罢了。”说着,轻轻抿了一口酒钟里的酒,又慢慢放到我的面前。
本是让人放心之举,却在许多男人眼里,不啻为一种挑逗,更别提站在我身后的刘子安了。即便没有回头去看,我都能感觉到她怒炽的目光,看来只要端起酒钟喝上一口,自己立马会被万箭穿心而死。
“南宫姑娘,酒可再喝,我倒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南宫巧盼嫣然一笑道:“公子竟如此心急。这里秀色可餐,正以为肴,公子不妨饮了这一钟,小女子定知无不答。”
“。。。。。。”略一思忖,故意将酒钟换了个角度,一饮而尽,好在刘子安也并未发飙,我这才安心的问道:“南宫姑娘,你到底从哪来的?为何会有太刀、苦无一类的日本武器?要知道这些东西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里。”说着,我从怀里掏出那把苦无拍在石桌上。
南宫巧盼斟酒的玉手微微一停,却仍一脸笑道:“欧阳公子果然心细,但这里与现实无二,为何就不能造出这些东西呢?”
“南宫姑娘说笑了,武士刀与苦无的制作工艺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都属秘传,从不示人。看这苦无,如此精良,并非仅凭DIY就能做出来的,所以我敢断定,制作这把苦无的人,定是出身工匠世家的日本人。”
南宫巧盼笑着沉吟了许久,才悠悠的道:“欧阳公子所料不差,这些兵器的打造者确为日本人。求书网WWW.Qiushu.cc”
“那也就是说,除了九大新手村外,还有一个我们并不知晓的村子。这里面的一百名天选者,应该都为日本人吧,包括你南宫巧盼。”
南宫巧盼闻言,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我,忽然笑道:“难怪凌天嗣一直把你当做不得不除的对手。欧阳公子,有时候做人太过敏锐,不见得是件好事,反而会给你招来灾祸哟。”她轻轻呷了一口酒,接着说:“欧阳公子既然已经解开心中所惑,那我们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吗?”
我见她急着转移话题,心知她一定是想保护同胞。罢了,既然知道有这个村子存在,那日后一定有办法找的出来,眼下还是和谈的事情最为要紧。“自然可以,凌天嗣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来,我们答不答应可不一定哟?”
“嘻嘻,欧阳公子,还有什么事会比你们的性命更加重要?现在大军围城,你们的性命危在旦夕,何苦如此挣扎?如果我是你的话,只要能让我的人活命,无论什么条件,都该答应。”
“所以,我不是你,我的人也不是你的人。南宫姑娘,凌天嗣打的什么算盘,我不清楚,但无论什么缘由,都不该是他举刀杀人的借口。变革版本之前,大家都是普通的玩家,享受游戏的时光。可现在,他的铡刀杀死的却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至少在这一点上,我和我的人绝对不会苟同他的做法。如果凌天嗣的条件,是想要我们投降,从此依附在他身边,那就免谈。”
南宫巧盼听了,笑容渐渐收敛,看来是被我说中了。“欧阳公子,即便是你根本不可能战胜的对手,你也是这种想法?”
“那是当然,从一开始你觉得我会有胜算吗?不一样与你们拖了将近半年?我没打算赢过凌天嗣,甚至根本没有打算要打这一仗。可凌天嗣出招了,那我只能接着,既然已经交上了手,自然也要奉陪到底,即便下场是粉身碎骨,欧阳信也认了。”
南宫巧盼叹了口气,道:“欧阳公子,不瞒你说。凌大人已于三日前,亲率五万大军从洛阳出发往沛城来了,加上原有的五万多,兵力已逾十万。区区沛城弹丸之地,只在弹指间便会灰飞烟灭,难道这样,你也要不惜与他一战?”
我了个去!十万!?听到这个数字,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这可是沛城兵力的二十倍有余,而且这次还是凌天嗣亲自领兵,看来他是想毕其功于一役,永远的消灭我们。虽是这样,我的脸上却不能露怯,沉静地道:“就是他提兵百万,我也要与他一战。你们日本人崇尚武士道,败了就要切腹。但我们有骨气的中国人不一样,讲究的是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宁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吓死!”
南宫巧盼闻言一怔,微微笑道:“或许你的确是个可敬的对手,在生死面前能够真正做到大义凛然的并不多。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成全你的心意。”
听她话音一转,我就知道她要动手,忙转身起来,抽出惊鸿剑。果然,南宫巧盼左手一挥,从亭上登时飞下来五个黑衣忍者打扮的人。他们或持太刀、或持锁链,将我二人团团围在中央。
“欧阳公子,莫要紧张,只是想请你在这里多陪小女子一会儿。哦对了,欧阳公子还是莫要乱动未好。方才你饮的酒中,可是加了种名为孔雀胆的毒药,若是打斗起来,毒力传遍全身,到时小女子可无力回天了。”
我一听,不由浑身连打了好几个寒噤,仔细辨别,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更何况我饮得酒她也饮过,我若中了毒,那她不也中了吗?于是半信半疑的笑道:“南宫姑娘莫要逛我,这孔雀胆可是剧毒,沾者立时毙命,而且那也只是传说中的毒药,根本就不存在。”刚说完,忽觉喉咙有些发紧,紧接着感到气管逐渐收缩并伴有灼烧感,虽然缓慢,却能明显的感到异样。长剑呛啷落地,不由痛苦的蹲了下来。
“三哥!”刘子安张好的弓也放了下来,两步过来抱住我。
“看来,你已经感觉到了。”南宫巧盼起身笑道:“这孔雀胆,实为南中产出的一种大斑蝥虫,由于形似孔雀的胆囊因而得名。”
我捂着越发疼痛的喉咙,辛苦的道:“看来你已预先服了解药,所以才没事。面对擅长暗杀的地狱蝶,我竟还傻乎乎的吃喝你递来的东西,也是死有余辜。”
“其实,我已经给过你解药,只是你自己不要罢了。”她笑着走到我们身前,很有兴致的看了看刘子安说:“如果没有她在,也许你现在也不会中毒。”
“贱人!”刘子安气得都快哭出来了,张口怒骂道:“赶紧拿出解药!否则我让你万箭加身!不得好死!”话音一落,绰起地上的铁胎弓,拉箭对准了南宫巧盼。
“哈哈哈!”南宫巧盼浑然不怕她的虚张声势,却轻轻俯下身子,美眸不断在我脸上流转。“唉!我也不想欧阳公子就此死掉,不过这就得看他本人的意愿了。欧阳公子,你现在愿意让沛城放弃抵抗了吗?”
“哼哼。”我冷笑了两声,忍着喉咙中的剧痛,一字一句的说道:“不、可、能!”话虽这么说,可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哗哗直淌,这种痛苦也让我越来越无法忍受。
南宫巧盼笑容凝固在脸上,只是口吐芳气地道:“即便你马上就要死了,也不肯投降?”
“没。。。没错。我。。。我死了,他们。。。也会跟凌天嗣。。。抵抗到底!”
“贱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刘子安泪流满面,依然咬着牙道:“如果三哥死了!其他人更会同仇敌忾,跟你们死战到底!”
南宫巧盼脸色一变,笑容也收敛了起来,盯了我半天,才叹口气道:“好吧,既然你不肯投降,我仍然可以给你解药,但有个条件,把苗征交给我,你就可以活命。”
这时,我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感觉喉咙也肿的快要无法呼吸,只能给刘子安使了个眼色。刘子安见状,抹了一把眼泪道:“三哥说,不可能。他宁愿自己死,也不会为了自己苟活交出苗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欧阳信!”没想到一直巧言令色的南宫巧盼竟然勃然大怒起来。“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当真是不怕死嘛?”
看来我已是必死无疑,已经到了喘不上气的地步,既然如此,也再懒得理她,索性闭上双眼不再看她。南宫巧盼见状更加怒不可遏,刚要发作,忽从她身后,有一忍者悄然而至,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
南宫巧盼听了,似是受到极大的惊吓,花容失色大呼一声:“宏都!?”她咬了咬牙,又瞥了我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好玩的事情,轻轻向我踱来。
“你干什么!?”刘子安反手抽出腿上的短剑横在胸前,警惕地看着她。
“如果你想救他,就让开!”
刘子安闻言,略一迟疑,这才往旁边让了一步。南宫巧盼对手下吩咐了两句,两个人把我扶起来坐好。她一手扶着我的后颈,一面对我悄声笑道:“欧阳信,今天你命不当绝,不过从今往后,你可得好好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噢!”话一说完,她竟低头俯身,樱唇轻轻吻上了我的嘴巴。
我只觉芬芳怡人,好像她用牙齿咬破了什么,一股甘流从她的嘴里缓缓流入我的喉咙。那种灼烧感顿时减了大半,呼吸也渐渐顺畅,看来确是解药不假。我身体本能的吸允着这股甘液,全然忘了这是南宫巧盼的唾液。等到她慢慢抬起头来,体内的毒素也消除了大半,不由一阵恶心,猛地吐了一地黑水,腥臭难当。
抬眼再看刘子安,见她此时脸都气得发绿,看样子真巴不得一箭射死南宫巧盼,却只能咬着朱唇,双手紧攥,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在面前发生。
“呃。。。”缓了许久,我才觉得舒服了一些,瞧了瞧刘子安的样子,登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不由一时语竭,半天说不出话来。
南宫巧盼却是满脸的开心,掩嘴轻笑道:“实在抱歉,这种解药只能化在唾液中方能生效,希望不会让你们之间产生什么误会哟!”她越这么说,越让当事人气愤。“好啦,既然欧阳公子已经没事了,那小女子也就告辞了,今日一晤甚为开心,希望有一天我们尚有一聚之日。”
我不禁有些狐疑道:“你就这么救了我?没有条件?”
南宫巧盼似乎有些失落道:“反正已经都无所谓了,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吧。”说完,轻轻做了个福礼,转身就走。刚行了几步,忽又站住问道:“欧阳公子,如果有一天,我向你求兵,你会答应吗?”
我闻言一愣,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问,稍加思索道:“只要不妨害天理,也许我会答应的。”
南宫巧盼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没有再回身,带着人径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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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话 决胜沛城
二人二骑飞马往回赶,一路上刘子安与我一句话也不搭,只顾策马奔行。(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有心并辔交谈几句,她却纵马疾驰,堪堪赶上,竟又放缓马速,可以躲避。没办法,瞅准时机探身一把拽住她的缰绳,说道:“四妹,还生气呢?”
刘子安故意把头别了过去,就是不肯理我。“四妹,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有什么不满尽管发泄出来可好?”
刘子安转过头来,俏脸上已布满泪痕,淡淡的说了句:“我没什么可发泄的,错不在你,只是心里这道坎难过,让我自己静一静。”
“四妹!我。。。”
“真的。”刘子安忽然打断我道:“这一段路程让我自己整理下心情,不要和我说话。”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我只好放下手中的缰绳,随她而去。自己则远远跟在她身后,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个滋味。
近了沛城,忽听前方喊杀声响成一片,我顿时吃了一惊,急马飞奔前行,远远看见我军与汉军正在城门前交战。我正纳闷他们为何放弃了固守城墙,猛地瞧见敌方的井阑已压制到城墙根下,而且看人数上,汉军应是纠结了所有兵力集中攻打北门。
北门地形延扩,利于大军展开,汉军乌压压的军甲,看得人直发毛。再仔细一瞧,两军主要依城门口混战,苗征、林逸飞各领一支骑兵往来冲突,两人一刀一戟直杀得对方骑兵人仰马翻,他们纵横交割,把靠近城门的敌方步兵限制在了有限的人数上,成功遏制住对方的人海战术。
再看门前,封准领人御北、牛氏兄弟各带人守住东、西,三人将兵力展开,围似铁桶一般,相互守住友军的背后,看样子倒也不落下风。城上陈冬指挥着两门投石车只攻击敌人的井阑,按说石弹早就用的一干二净,这时却用的是家家户户都有的石磨盘。
这时刘子安也飞马赶来,一瞧这架势,绰弓就要加入战团,我忙一把拉住她说:“四妹!别冲动,再等等。”
刘子安闻言大急道:“再等要给他们收尸吗?”
紧盯着场中战事,嘴里却道:“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
刘子安深感诧异,手搭帐篷瞧了半天,不解的问:“他们以一敌十累也累死,怎会没事?”
我抬手一指老远压阵的蒋宪道:“蒋宪长于谋算,毒计百出,领兵却是个庸才。你瞧他,有了上次的教训,把尉校级军官全都护在自己周围,在前冲锋指挥的尽是些百夫长之类的低阶军官,他们如何能掌控这庞大的军势?他们人数虽众,却令行不一,场面杂乱无章,毫无战斗力可言。再看封准他们,将有限的人马凝结在一点,相互支持,紧守城门,不但未显败相,反倒越战越勇。如果继续这么打下去的话,很有可能无需奇兵就能取胜。”
“奇兵?三哥你什么时候安排了奇兵?”
我没有答话,只顾紧紧瞧着战局的变化。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苗征在战场中最受瞩目,白马银戟,带着数百骑兵纵横无敌,依仗着个人武勇,哪人多去哪,直吓得敌军望风披靡。方天画戟在阳光下闪出灼灼白光,每挥舞一下,都会带起飞溅的血液和残肢断臂。而林逸飞则更显统兵之能,毫无配合的数百骑在他的带领下,犹如一柄利剑,不断切割着战场。所到之处,敌军密密麻麻的军阵都会被挒出一道大口子,穿插出一段段漂亮的线条。在他们的奋勇作战下,汉军的骑兵还未接近城门就已全军覆灭,大片无主战马四散奔逃,又有许多步卒枉死在铁蹄之下。
约莫战了半个小时,久攻不下的汉军已现疲态,地上也遗留下大片的尸体。刘子安这时好像发现了什么,轻声问道:“对了,二哥呢?怎么。。。怎么没瞧见他?”
这时,我耳畔似乎听到了马蹄奔腾的声音。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笑道:“来了!走!”说着就催促刘子安一起跟着来。
“去哪啊?”
“杀贼!”
抽出惊鸿宝剑,和刘子安一起直奔蒋宪后阵。冲至一半,蒋宪已然警觉,急忙命人过来迎战。几个校尉刚要动身,忽从身后杀出一骑,直扑阵中。那人手中一杆钢枪东挑西扫,先打翻了两人,胯下褐红骏马不停蹄的往前狂奔。紧接着,从他来时路上顿时涌出大批白马骑士,直杀得那些军校人仰马翻。蒋宪一见不妙,领着十几骑往西便走。
“是二哥!”刘子安惊呼一声。
我边策马疾奔边说:“四妹,你不用管旁的,只瞅准了蒋宪,一箭送他归西!”
“你。。。你确定?”刘子安知我素来不肯对天选者下手,如今见我目光坚定,也不由有些犹豫。
“没有办法,这人若留着,又不知有多少天选者受其荼毒。两害相衡趋其轻,为了大家的平安,还是请他去死吧。”
刘子安微一沉吟,取下弓箭,一边腿夹马腹,一边弓拉满月。眼看已入射程,弓弦响处,箭矢挟着烈风直奔蒋宪身后。“啊!”的一声惨叫,羽箭没入蒋宪后心上方两寸之处。他晃了晃,差点摔下马来,幸亏旁边的校尉及时扶了他一把,方才抱着马颈往西奔走。
“四妹!你。。。”我觑得清楚,凭刘子安的射术,这一箭完全能要了蒋宪的小命。可不知她为了什么,竟然手下留情,刻意射偏,让这小子逃过一劫。
刘子安勒住马,瞧着蒋宪的背影说:“三哥,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天选者之一。倘若今天杀了他,当有一天我们回到现实世界,你再想想今日的决定,会不会负愧于心,一辈子都内疚?”
唉!瞧着跑得只剩一溜白烟的猎物,我不由一阵惋惜。刘子安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而且现在埋怨她也无事于补,只好叹了口气道:“罢了,就当今日给他个教训,但愿从今往后他能收束自己。如果这小子再为非作歹,改日我定会亲手取了他的狗命!”
刘子安嫣然一笑,瞧样子已将泗水亭中的事情消化了一些。再看战场中,白且同着三五千白马义从的加入,顿时翻转了战局。他们分成两拨,只顾驱杀,早已失了指挥的汉军哭爹喊娘四散溃逃,降者不计其数。
待杀散敌众,打扫战场,汉军战死四千多人,降者三千余,缴获粮草器械无数。白且与青龙说笑着来到我俩面前,青龙先抱拳笑道:“欧阳兄弟,数年未见,越发的神机妙算了,现在我还真是后悔当初没能将二位拉至麾下,要有你们这一文一武相佐,这哪还轮得到凌天嗣在这耀武扬威?”
我也抱拳笑道:“青龙兄说笑了,当年我们俩麻事不懂,在你们幽云十六骑眼里也不过是个新兵蛋子,岂敢奢望?就算今天也是一样,若没有青龙兄的仁义相助,我们哪还有条活路?欧阳信铭感五内,他日若有需要,我与白且也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行啦!你俩别互相捧了!”白且在旁笑道:“有什么事咱进城再说,别妨碍人家打扫战场。四妹,麻烦你去张罗下酒席呗,我们大老爷们儿说说话。”
“嘁!”刘子安把嘴一撇道:“真事儿!二哥,我发现你大男子主义越来越严重了,这样下去可是会注孤生的哦!”
青龙见他俩斗嘴,也有些忍俊不禁道:“这位女侠是?”
白且道:“啥女侠?哦,忘了介绍。这是我们‘东莱四杰’的小妹,刘子安。四妹,这位是幽云十六骑的老大青龙。”
两人在马上抱拳见礼,青龙笑道:“想不到‘东莱四杰’中也有女将,看刘女侠的豪气,一定能与心狐成为好朋友。”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指挥手下打扫战场的心狐,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眷恋。
我就说这次见了青龙,似乎感到并不像当初那般强势,原来竟是铁汉柔情,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刚想戏谑他几句,白且却讪笑道:“岂止是女将!还是女眷呢!她跟博峰可是。。。”话没说完,刘子安满脸鲜红的一拳捣在他肩上,力道之大差点把白且捶下马去。见她玉面含羞的瞥了我一眼说道:“我去着人整备酒宴。”说完扭头便走。
白且和青龙见状呵呵大笑,青龙也将心狐叫至身旁,吩咐她去与刘子安帮手,我们三人这才亦步亦趋的往城中议事厅行去。
三人依次落座,青龙少见的解下盔甲,见其一身红布缎子长袍,面貌端正,方口大眼,长相甚是英武,也不失为一美男子。他抬头环顾四周,不由讶然道:“这沛城传闻龙飞之地,不想竟如此破旧。而且从战略上讲,并无险可守,二位身居于此,倒是有些委屈。”
白且闻言笑道:“能有个地方落脚就不错了。这沛城虽然难守,好在我们有博峰的智谋,一时半刻倒也无妨。”
“确实。”青龙转头对我笑道:“今日一战,方显欧阳兄弟料敌之先的谋略,在下深感钦佩。”他这么说并非一味奉承,确实事出有因。昨日接到南宫巧盼的书信后,我便心生一计,决定一举解掉沛城之围。我先吩咐白且在当天夜里乔装成汉军士兵,悄悄混入敌营,一路向北找寻青龙。又吩咐苗征第二天率军出城往来挑衅,封准等人在城门前按扎营寨,这些都是极拉仇恨的动作。蒋宪对于兵事不通,好自作聪明,知我当日与南宫巧盼在泗水亭会晤,一定不在城内,见他们如此嚣张怎能不怒,更认为是天赐良机。于是不疑有诈,调集兵力想要一口吃掉他们。岂料沛城北门虽能展开大军,却面对窝守在城门前,摆出铁桶阵的封准等人丝毫使不上力气。用弓箭强射,他们有大盾护身;用井阑居高临下,城上还有两门投石车;要用骑兵突击,却从城西又杀出了林逸飞。对方骑兵虽多,但无良将统领,又久疏战阵,被林逸飞与苗征率军打的七零八落。也就在这时,我和刘子安赶到了战场,没多久白且又带着幽云十六骑从后突袭,两相夹击,才有了这场大胜。
“青龙兄过奖了,在下只是些小聪明,并无什么大智慧,侥幸得胜。可眼下危机尚存,据八督尉南宫巧盼所言,凌天嗣好像倾巢而出,亲提大军正往这里赶来。我对此人深为忌惮,用兵统帅,绝非蒋宪之流可比,不知青龙兄有何妙计,不妨说出来以供大家周虑。”
白且与青龙见我满脸的忧心忡忡,不禁哈哈笑了起来。我被这俩人笑得莫名其妙,不由问道:“你们笑什么?”
青龙笑着说:“看来你还不知道,我们在来的路上抓到一个汉军的飞马(往来传递讯息的信使),从他口中我们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朝中变天啦!”
“啊?什么意思?”
“我们从那飞马处得知,十常侍趁凌天嗣出兵之际,擒杀了何进,凌天嗣急召他们回去应对,已无心沛城了!”
我闻言喜得跳了起来:“当真!?”
“呵呵,这还有假?我已派人前去打探了,应该过两天就会有确切的消息。”
这时联想起南宫巧盼当时异样的神情,看来这事应该属实无误。紧绷了四个月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登觉畅快无比。这时,刘子安和心狐二人说笑着端了几坛子酒上来,看来她俩这一会儿的功夫已情同姐妹。
此刻心狐也脱了甲胄面具,我和白且一瞧,立马明白了青龙为何对她情有所钟。见她青丝三千自然的披在左右两肩,长可及腰。一张标致的鹅蛋脸庞上,皮肤白皙透红,一双细柳眉下,明眸美若星辰,樱唇巧鼻,更显精致。虽知并非现实模样,可是个男人都得动心三分,更何况每日与她朝夕相处青龙呢?
扭头瞧了瞧看得如痴如醉的青龙,我不禁心中暗笑道:“青龙兄,今日大喜,不妨咱们喜上加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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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话 陶谦心事
青龙何等聪明之人,见我面带笑谑,已料我言中之意三分,急忙摆手阻止。待二女嬉笑着走下去,这才轻叹口气道:“兄弟就别拿我开心了。我与心狐虽属同僚,也同为上下级,若为情所绊,将来行军打仗许会带来诸多不便。”
我跟白且相视一笑,不免觉得他有些过迂,但毕竟是人家的事情,我们也不好多言。但觉得什么都不说,又很令人惋惜,于是我随口吟道:“情归情,物归物,莫等物是人又非,再蹉光阴以留情。戒之!慎之!”
青龙闻言笑道:“不想欧阳兄弟还是个诗人,在下甚是敬佩。此事青龙心中已有分晓,多谢二位上心。”说着,故意岔开话题道:“白兄弟,欧阳兄弟,眼下沛城之围已解,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看了白且一眼,他却又瞧着我,四目相对,已知对方心中所想。我笑着道:“自然是在这沛城厉兵秣马,壮大实力,以防他日凌天嗣再度为难。”
青龙一听,幽幽地道:“这沛城常年受盗匪所惑,又罹此大难,十分人口已走得七七八八,想要在此发展,何年何月能有自保的能力?”
“那依青龙兄所言,该当如何?”
“不如与我等合兵一处,同往北平求发展。那里城大物博,幅员辽阔,白马公孙瓒最近平定张纯之乱有功,刚被封为奋武将军加蓟侯,正欲整顿军情吏治。渔阳太守庄阖因为勾结张纯,已被公孙瓒缉拿,其职暂缺。若两位同意,在下可上奏公孙瓒,表二位领白甲军进驻渔阳,总比这沛城要好上几倍。”
我听了心中暗笑,不知这青龙为何总与公孙瓒着想,其原因自然不足为外人所道。不过要是当面严词拒绝,自然不太好看,遂笑着说:“多谢青龙兄盛情相邀,可徐州陶谦于我等也有大恩,身为男儿须得有恩必报,来去明白。等他日身无情债之时,再去叨扰青龙兄与公孙将军吧。”
青龙一听,虽知推脱之辞,但毕竟此路尚通,也还是欣喜着道:“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又闲聊几句,众人说笑着走了进来,打了一场大胜仗,大家心情都好的紧。刘子安与心狐,带着一些女性天选者这时也张罗好了酒宴,众人同席共饮,无不欢喜,一直吃喝到深夜,方才散去。此后一连五天,莫不如是,众人之间的关系也更加融洽,正所谓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却说幽云十六骑在沛城盘桓了数日,终是心系与乌桓鲜卑的战事。这日一早,便想踏着春色赶回幽州。众人自发的前去相送,临走时,我与白且商量,将钱三百万装为一车,以作谢礼。早已深陷经济危机的青龙,自是感激不尽,兴高采烈的带着数千人马迤逦往北行去。
送走他们,我们这些人也该收拾一下心情应对战后的事情。刚要往回走,忽见一辆双驾马车由东直达北门,来到我的面前,马车戛然而止,由上面下来一个人,原来是别驾糜竺。他一下来就对我作揖道:“博峰,这数月间恍如隔世啊!没想到你我还有相见之日。”
“糜兄!”我高兴的一把挽住他的手,对众人一一绍介,大家一听这就是糜竺,都不由好奇的围了过来,东一句西一句,把个大活人生生看成了珍稀动物。我见糜竺有些应接忙乱,忙对白且道:“子阶,你先带他们回去吧,糜竺恐怕是来接我去见陶谦的,两天就能回来。”
白且点点头,与糜竺拜别,催促众人回到城里。糜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你这些朋友可真是豪气干云,难怪能战胜朝廷大军。”
我也笑道:“让糜兄笑话了,大多是些粗人,见着名人自然有些好奇,不觉热情过了头。”
糜竺歪着头想了想,似是不解其中的意思,也不深究,言归正传道:“博峰啊,随我回一趟徐州吧。昨日朝廷来信说,凌天嗣率军攻打京师未遂,并有人举报说他才是毒杀灵帝的罪魁祸首,此时已被定为朝廷钦犯。他在位时的谳狱案宗皆得平反,你们自然也已高枕无忧了。府君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让我来传信,望你拨冗相见。”
我闻言未加丝毫犹豫,笑道:“即便糜兄不来,我也正要去一趟,咱们走吧。”
二人说说笑笑,赏着春光美景,不知不觉已来到徐州城内。走进府衙,经仆役带领,一路走进后堂。原来陶谦这些日子偶感风寒,病得甚重,已不能坐堂,只能卧榻理事。步入后堂,见陶谦一身单衣卧在榻上,已是五月天气,却还棉被裹身,看来真是病不轻。
“府君。”我轻唤了一声。陶谦则闻声侧头瞧了我一眼,这一看倒吓了我一跳。见陶谦须发尽白,形如枯槁,与半年前的老当益壮完全判若两人。
“博峰,你来了?”说着就要撑起身子坐起来。我忙赶上两步,扶着他倚在榻上。陶谦咳了两声,道:“唉!真是老了,一场小小的风寒,竟也拖去我半条命。”
“府君莫要这么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自古既有定数,堪堪风寒将养几日便好,无需忧虑太多。”
“咳咳!幸好前几日名医华佗正好游历到徐州,经他诊治已无大碍。不过据他所言,已留下病根,看来我也没几年活头了。”
“府君!”
陶谦费力的摆摆手。“不说我了,瞧你健实了许多,可想这半年来应该经历了不少恶战吧。”
“还好。”
“唉!”陶谦重重叹了口气。“博峰啊,你我五年之约眼看已满,我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我的两个犬子陶商、陶应皆无大志,若无能人相佐,我苦心经营的徐州,恐怕早被豺豹觊觎。今日叫你来,我就是想问问你,能否继续留在徐州,倘有一条我魂登九天,你可否辅佐我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继续给徐州百姓带来安逸?”
我一听,没想到陶谦叫我来竟是以托孤相留?不由暗暗为难,思忖了半天,才狠下心说道:“府君,欧阳信自认没这才德担此重任,徐州日后自有贤能来接。我今天来,一是想感谢府君这些年来的照顾,二是来向您辞职的。”
“辞职!?咳咳咳!”陶谦闻言,激动的剧烈咳嗽起来,我忙抚着他的后背良久才歇。
“府君,你别激动。当年咱们约法三章,如今我那友人已经寻来,五年之期日满,在下必然要走。但您放心,我虽辞职,只是为了在白甲军中任职,至少短期间内,白甲军依然听从您的调遣,还请府君不必多虑。”
“唉!罢了罢了,鸿鹄自有志,燕雀岂知哉?我知你非池中物,定有自己的打算,只是还望他日徐州有难时,不望这里百姓,施一把援手。”
“府君放心,欧阳信定然不会忘本。”
又与陶谦聊了聊朝廷里的局势,见他困乏,于是告辞出了后衙,却未急着往回走,而是直奔了别驾房。站在大敞的门口前,探头往里看去,见糜竺正于手下吩咐事情,等了半天,事情忙完,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糜兄。”
“哦,博峰啊,从府君那出来了?”
“是啊,老爷子累了,我就先出来了。糜兄啊,我想向你请教一下,如何变更军团长?”
糜竺一愣,随即说道:“你是说想让别人来带领白甲军?”
“对啊,很麻烦吗?”
“这倒不难,只需与我办个手续即可,但你可得想好了,此事应当慎行。”
“呵呵,这事早有定论,糜兄只管教我。”在他的指引下,很顺利的将军团长转给了白且,我也终于松下一口气。本想就此回去,糜竺却说:“你我二人许久未见,今晚就别回去了,我做东,咱们到春和楼吃喝一番如何?”
想想也是,看看天色将晚,于是点头答应。二人并肩步行,来到春和楼,点了四凉四热八个菜,要了一坛好酒,大快朵颐起来。酒至半酣,糜竺笑道:“博峰,沛城已无战事,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一句话戳到我心坎里,不由叹道:“唉!糜兄,不瞒你说,这沛城我是真未想到会如此萧条,全城人口加起来也不足万,地方狭小,经济不畅。照这么下去,再逢一次战事,我们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
“呵呵,你所言不差。沛城这些年确是破败了许多,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连年的盗匪加黄巾起义造成的。由于人口的流失,反倒使得商人越发敬而远之,物价比徐州其他地区要高上不少。也因为如此,人口流失的也更加严重,渐渐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糜竺为我斟了一钟酒,接着说:“你们初掌一城政务,首先紧要的就是凝聚民心,急民所需。毕竟每年划拨地方的帑银有限,白甲军若想发展壮大,还得经营好自己属地。”
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动,问道:“糜兄,你可知发放到白甲军的军饷是多少吗?”
“应该足养五千士兵,这是上限,要想再扩建军制,就得靠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五千。。。”我粗略算了一下,先前招募的两千兵丁,战时伤亡过半,也就剩下一千多人。还有三千俘虏,能否将他们全部纳入麾下,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意志和白且的说服技巧。如果能行,也就四千余人,好在处在军饷范围内。可要想发展,这点兵力是肯定不够的。但发放完抚恤金,几欲使我囊中羞涩,接下来发展农、商都得需要资金,想想也让人头疼。
看我愁眉深锁,糜竺笑道:“话是这么说,博峰也不必过于忧虑。前几日,我与徐州几个有实力的富商聚了一次,他们都表示愿意在沛城开设分号,降低物价,唯一的要求,就是白甲军保证商铺的安全即可。”
“真的!?”我大喜过望,连不迭的道谢。“糜兄,若非你亲自出马,事情哪能这么顺利?这真是太感谢你了。”
“呵呵,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但为兄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如此已帮了大忙!”又是一顿千恩万谢。两人觥筹交错,直喝至深夜才各自回府。好在陶谦所赐的宅子无法变卖,至少还有个睡觉的地方。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遇见蔡邕、蔡琰父女,还有嫂子陈氏。又是一通问东问西,闲话叙旧,蔡琰一听白且已经到了沛城,不禁喜不自胜,看架势恨不得胁生双翅飞到小沛。在我好言劝慰下,让他们稍安勿躁,等得沛城有了安居之所,到时再来接他们。一直忙叨至中午,才飞马赶回沛城。
又一天清晨,白且正在议事厅前练枪。只见他身形矫健,枪随身动,端得应了那句: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心中不由暗暗惊叹,仅凭我现在的身手,恐怕连他一招都接不下,不觉甚是羡慕。回想起赵家村谷仓中那番对话,白且已经成就了自己的武道,白甲军也已成立,可接下来我该做什么,竟没有一点头绪。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
声音很小,可还是传到了白且的耳中,他扭头看了我一眼,收起架势,抹了把汗道:“哟!这是出什么事了,愁得我大军师哀声叹气的?”
一听他说话这么没正形,我就想笑,随口笑骂道:“去你的!少拿我开心。哎~你要练完枪的话,我想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个会。”
“嗨!这事儿你通知我一声就行了,还用商量?哎?我可跟你提个建议啊,今后别老开会开会的,那叫议事,别让大家一提到开会就回想起痛苦不堪的往事。”
我笑道:“子阶,你的建议我接受,不过你现在可是白甲军的军团长,凡事总得有规矩才成方圆。别说我重形式,现在不养成习惯,等坐大了这都是些麻烦,所以今后开。。。议事这类事情得由你来召集。”
“啊?我什么时候成军团长了?”
“昨天啊,我去徐州时更改的呀!”
“这事儿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了?唉!我觉得这活还是你来干比较好,我更适合做一员先锋大将,战场杀敌!”说着,又舞了几下钢枪。
我见状笑骂道:“先锋还用你来做啊?别贫了,快下令吧,今天的议程可多呢,别耽误了大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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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话 圆桌会议
白且换了身清爽的布衣,从屋内走了出来说:“博峰啊,我刚才琢磨这事,觉得你说的也有不妥的地方。大家都是从新社会来的,讲究的就是个民主。如果军团由这么一两个人把控着权利,其他人没有说话的余地,很有可能会涣散民心。我虽没与人共创过业,可网游也玩了不少,还记得‘五老门’吗?我可不想让白甲军重蹈它的覆辙。”
如果他不提及,我几乎都要忘了。几年前,我们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曾经玩过一款名《武林江湖箓》的网游。这是一款3D武侠类的RPG游戏,其出众多样的玩法,拟真的游戏画面,写实的武打设计,在当时可谓一鸣惊人,被誉为史上最好的武侠游戏,简直甩市面上的那些泡菜网游几条街。我和子杰两人当时同在一所大学,一玩上就沉迷不能自拔,翘课翻墙,在网吧里一呆就是一天。而他所说的五老门,就是游戏里我们所加入的门派,也就是玩家自建的公会。
刚开始时,五老门一片安然祥和,人人之间互相帮助,端得是快意恩仇,情义江湖。这全都仰仗建派的五位元老,他们分工明确,门主也从不插手任何人管辖的事务。但随着五老门渐渐壮大,有些让人无语的玩家也加入了进来。他们开始挑战五老的权威,想要发出不同的声音。他们威胁门主,如果五老门不改制,那就联络大批玩家转到新的公会。这便是网游,一些人隐藏在键盘之后,用一个个假身份来秀自己智商的下限,淋漓尽致的挥霍着自己的劣根性,为了上位,甚至一件装备,不惜露出自己丑恶的嘴脸和粗鄙不堪的人性。
五老门的门主屡次调解不成,终于失去了耐性。他一怒之下废除了五老管政的制度,全由自己一人独裁。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将那些人驱逐出门,并发布了追杀令。只要是门中之人,无论在哪里,见着他们就必须要杀,虽说是游戏中的PK,可毕竟大大影响了游戏性,这让不少厌烦PK的玩家退出了公会。而后,改制的五老门,也因为门主做了几个错误的决定,渐渐衰落下去,从服务器第一大门派慢慢地销声匿迹了。我和子杰,也在惜叹之余,从此封剑挂刀,退隐江湖。
权利使人偏激,也容易让人变的狂傲自大,白且的忧虑并非没有道理,这也正说明了他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但独裁有独裁坏处,民主也有民主的问题。毕竟我们现在身处的是凶险的世界,几乎经常要行军打仗,战场瞬息万变,战机又往往稍纵即逝,如果过于民主,很容易贻误战机,吃上败仗。到那时,没有复活机会的我们,只能为自己的失误埋单,白白葬送掉性命。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努力思忖了良久,猛然想起了五老门的成功之处,何不借鉴一下呢?于是说道:“子阶,我觉得咱们可以这样。从咱们现在这些人中,可以抽出九人组建成决议团,凡遇上用兵、政务调度等大事,就以民主的方式议事。这九人,差不多每人可管一摊,每人下设官衔数名,用作助手。同时拟下军规,杜绝五老门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平时按月召开例议,所有人皆可畅所欲言,如是小事,当场裁定,如遇大事,决议团商议后再行定论,你看怎样?”
“好啊!这主意不错,你看都选哪些人好?”
我仔细想了想道:“武用封准、林逸飞、苗征、四妹。文有张嵬、魏西寒、徐源、杨建安,再加上我,一共九人。”
“嗯!不过我更倾向于十人,意取十全十美之意,不过今天咱就先这样吧,往后如有信得过的人才再加。”
“呵呵!行!随你的大小便,那我去叫其他人赶赴议事厅。”
在城中奔走了半天,好容易找齐了他们八人,同往议事厅一看,见白且正在那摆弄那张破圆桌。那圆桌破旧不堪,腿还少了一条,是我们初到时随便找来应付吃饭用的。后来大家修缮了议事厅,魏西寒又添置了一些桌几,这圆桌就给扔在角落里,再没人想起。如今白且又把他搬到厅堂中央,找些砖头瓦片垫了个瓷实,周边围圈摆了十张凳子,见大家一脸不解的神情,笑道:“来来来!入座!”
我们九人面面相觑,找着位置做了下来,说来也巧,文坐右手,武坐左手,倒很自然的一分为二。白且一撩衣襟,坐在正冲大门的位置坐下笑道:“咱们今后议事,就以这圆桌为案!”
封准奇道:“这是何意?有好好的桌几不坐,整这破圆桌干啥?”
我立时明白了白且的用意,笑道:“这是取自亚瑟王的圆桌武士。相传亚瑟王在卡梅洛特城堡的大厅正中央,摆放了一张大圆桌,每次议事,他便与手下的十二名骑士围桌而坐,意取无级平等之意。看来老白是想用这张破圆桌告诉大家,咱们都是兄弟,都是平等的。”
几个不明所以的顿时恍然大悟,封准便是其中的佼佼者,笑骂道:“大爷的,开个会还弄这么些虚头巴脑的事情,你当不摆这桌子,我们就不拿你当兄弟了?”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白且被他臊得脸上微红,也懒得解释,于是笑道:“行了,大家知道这么意思就行。今天叫大家来,是想跟大家讨论下白甲军的未来,各位都是军中的骨干,希望你们有什么建议,畅所欲言。但首先一点,讨论归讨论,不许吵架。”众人又是一阵欢笑。
我瞄了一眼在场众人,见他们似乎都不太擅长这种场合,不知该做些什么。为了让大家适应,这第一次会议,还是先按以前的路子,分配好任务,再让他们进行思考的好。
“咱们现在刚刚经历过大战,百业待兴,亟待恢复元气,军队建设更是刻不容缓,以防再遇战事。老封,你成立‘健锐营’,负责训练精甲步卒,还有新兵。务必让他们精熟武器、铠甲、盾牌的应用。”
“好嘞!小事一桩!”封准高兴地说。
“苗征,你来成立‘骁骑营’,负责骑兵的训练和马匹的养护。在战场上,一定要让咱的骑兵比陷阵营还要响彻天下。”
“啧!训练士兵什么的,我可不太懂,不过尽力吧。”
我看他毫无干劲的样子,不由暗自叹了口气,这家伙除了与人交手切磋,平时对什么事都没兴趣,把重要的骑兵交给他,真的没问题吗?唉,想想就有些担心,不过也没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摒弃杂念,接着道:“四妹成立‘神射营’,将善射的士兵汇聚起来,争取把他们都训练成百步穿杨的高手。”
“嗯好!”
“逸飞成立‘百克营’。这是白甲军精锐中的精锐,从三军中挑选。百克营人数无需太多,宁缺毋滥,但要求个个武艺高强,弓马娴熟。在战场上俱能以一当百,成为我军的一把利剑。最最重要的是纪律性,所以此事逸飞最为合适。”
“是!就交给我吧。”
说完,又与众人商量了军规。我还特意加了一条,作战时众人不得争功冒进。历史上,有无数将领为了争功导致兵败的案例。即便无法完全杜绝这种情况,至少也得告知大家其中的危害性。
商量已毕,我转头道:“张嵬,你来担任参军,平时主要与我做些谋划工作,战时深入军中,实时把握战局,灵活应变。”
“哎好。”
“西寒,你来负责城中的建设,与民沟通。修桥架路,葺缮房屋,这些都是你的责任,务必想办法多吸引游民定居沛城。”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游民是否来沛城居住,除了硬件设施,还有其他的因素啊。”
“这个就得看徐源的了。”我往前坐了坐,盯着徐源道:“徐源,你来负责城中的商业建设。前日我从糜竺那里得知,徐州的各大商号都会在沛城开分号。管理他们,稳定物价,增加税收便是你的任务。”
“是,我定竭力为之。”
“建安,你负责军工的建设和研究。除了军队的配装,还有城墙城门的机关、防务。”
“好!”
“我来负责农业生产和粮草的调度。各位每人可招几名信得过的帮手报上来,所需银两、器械,皆由老白统筹管理。”
“不不不。”白且忽然笑道:“各位,以博峰的能力,只管种田收粮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啊?”
“对啊!”“就是!”“这小子想偷懒。”众人纷纷附和。
“所以,我在此任命,欧阳信为军师,除了战时部署,平时一切统筹工作都交给他来处理。”
“哎~这还差不多。”“对对,就该这样,不能让他闲着。”“可不,给咱安排了这么多活,自己想享清闲?没门!”看他们嬉笑应和着,我顿时很无语。
“靠!你们。。。”
“行啦博峰。”白且一拍我的肩膀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们虽然都没个正形,但很明显都非常信任你的。”
他说得好像很诚恳,可我总闻到一股阴谋的味道。转念一想,哦~原来真正想偷懒的是这个家伙。不由灵机一动,笑道:“行吧,这军师我干了。可咱们都把事情做完了,老白干嘛呢?就让他在家享福?”
众人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看着白且苦着脸,我打心眼里高兴,笑道:“这样吧,大家都这么忙,也没个人去补充兵员,咱就让老白去征兵怎么样?”
“好!”众人听了都高兴异常。在坐的都吃过征兵的苦,在那一坐坐一天,得选着人,还得不断登记造册,好人也得扒层皮。正好白且也没试过征兵的滋味,让他去体验体验生活,也是不错滴嘛。
白且一开始还有点犯愁,但他小聪明甚多,稍一思忖,反而乐了。于是笑道:“这有何难?我带两个人去,一个负责登记,一个负责选人,我就在旁边刷大枪,还能顺便练着武艺,这差事不错,我干了!”
众人一听都傻了,原来还可以这么玩?这反倒趁了他的意。白且得意的扫了大家一眼笑道:“好了各位,咱这第一次议事很顺利。大家就精诚合作吧,一个月后再聚一次,工作中的心得和困难都总结一下,到时再交流。”
众人相互瞧了一眼,异口同声谑笑着喊道:“是!”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等真开始着手工作了,我才发现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首先便是缺钱,每个人的工作都需要钱来办事。四营兵马需要训练用的护具、训练设施等物品。幸好这些魏西寒和杨建安能想办法解决,省了一大笔费用。但政务方面,真是一分钱办一分事。譬如建设商铺,修缮房屋。即使再巧的能手,没有钱买材料也是白搭。农耕上,由于战争错过了春耕期,小麦只能等到十月的冬种。我也只好带着陈冬趁这时候平丘整地,规划农田。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陈冬无论在政务还是军略上,都体现出了很强的能力。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时光荏苒,我们苦巴巴的这么过了半年。沛城已有了较大的起色,各个商号相继开张,在城南形成了极具特色的商业街。当初逃亡在外的居民,听说家乡渐趋稳定,也陆续回到城中安居。人口从半年前的不足万人,渐渐升至了三万多人。而白且也在半年里陆续招募了一千多士兵,达到了五千的常备军。他们平时训练,农忙时照顾官屯。大家过的虽然清苦,好在陶谦拨发了这一年的钱粮兵饷,至少能让我们撑过去这一年。
就当我们还在为这个“小家”四处奔忙时,天下的局势则又一次迎来了新篇章。被称为汉朝灭亡的基石—董卓之乱,悄悄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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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话 白且大婚
原来何进死后,凌天嗣汇集十万大军围攻洛阳,想要诛杀十常侍为何进报仇。可这些士卒本为朝廷所有,岂能为凌天嗣个人私用?十常侍“求”了一道圣旨,在城门前一宣,凌天嗣反成了钦犯,带着手下各显神通,突出重围,也不知躲到了哪里,再也没了音信。
自恃势大的十常侍由此更加骄狂,四处罗织罪名,陷害何进以前的手下,用的都是“求”圣旨的办法,真是一招鲜吃遍天,使得许多忠臣名仕惨遭灭门。时任中军校尉袁绍,对此忿忿不平,四处发勤王密旨,竟引来了西凉太守董卓。董卓与袁绍里应外合,打了十常侍个措手不及,十常侍及手下宦官尽遭诛戮。董卓则趁机兵进洛阳,把持朝政,挟天子,令诸侯,自封相国。
董卓大权在握后,独断专行,藐视皇权。自己更是放浪形骸,夜夜笙歌,**后宫,使得百官无不对之忿忿,只是惧其势大,敢怒不敢言。越发骄横的董卓,在谋士李儒的建议下,废了少帝,改立陈留王刘协为帝,既汉献帝,这也直接引发了袁绍的不满。中军校尉袁绍,本就对董卓进京后忽略自己的功劳而感到不满,借废帝一事大做文章,不惜拔刀相向,后来百官劝谏,才免得当场惨死,趁夜逃离洛阳,投了北海而去。
又是一年的新年,劫后重生的小沛,此时欢闹异常。在美奂的烟花中,犹如涅槃的凤凰,展翅迎接新的生命。经过这半年的经营,沛城变了个样,一扫当初萧索凄凉的景象。以前大片的空地,现在都有在建的房屋,木架搭得四处都是,各种设施也渐趋完备。除夕之夜,小小的沛城街头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他们庆幸自己回到了家园,也庆幸家乡有了新的希望。
沛城议事厅上,忙碌了一年的众人也在共迎新春。高高坐在堂上的白且,举起酒杯,意气风发的对大家说道:“来!又是一年除夕,这是大家伙儿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大年,咱也不说什么官话套话!我白子阶在这儿给大家拜年了!”
“我们也给军团长拜年了!”众人异口同声,哈哈大笑着欢饮此杯,场面虽是喧嚣,却一片其乐融融。我放下酒钟,扫了一眼在场诸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天选者,也都是从东莱跟我们出来的。他们经历了各种战乱,吃了无尽的苦头,如今就像一家人集结在这小城里,实属不易。看看在座的还有蔡氏父女和嫂子陈氏,他们也是在困难时期帮了我们一把,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心里不由十分感慨。
瞧着蔡文姬看白且时含情脉脉的眼神,再瞅瞅蔡邕对乘龙快婿满意的表情,我不由戏谑道:“子阶,你与嫂嫂相识七年了,分分合合,却一直红线影牵,不曾断过。如今大家齐聚一堂,也终于过上了几天安稳日子,趁这年庆佳节,你们是不是也该商量商量婚事了呀?”此言一出,登时引来一片喝彩声,就连老丈杆子也跟着起哄,羞得蔡琰满脸红晕,就差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其实啊,早在几个月前,徐源就曾对大家说过。在这里大家是可以结婚的,而且也能做些夫妻能做的事情。这一句随口之言,立马掀起了天选者中结婚的热潮。许多相互倾慕已久的人纷纷搭伙过日子,唯一有些可惜的是,天选者不能生孩子,具体什么原因,连徐源也不甚清楚。
白且看大家兴致如此之高,也有些不太好意思,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子丑演卯来。但我心里清楚的很,他是担心没有生育能力,却让蔡琰跟着委屈。这中间的复杂程度,着实让人难解。作为玩家的天选者,自觉可能比NPC档次要高出一些,可是偏偏没有生育力,在这方面竟又感觉配不上NPC。天选者之间倒也罢了,可像白且这一对儿,反倒无法解开心结。看着童无涯一家在酒宴上乐享天伦,相信许多天选者看在眼里、羡在心里,同时也觉得有点无奈。
眼见白且又尴尬、又为难的样子,我忽然灵机一动,起身走到白且身前低声道:“子阶,这事儿吧,我觉得你宴后该找蔡姑娘聊聊。如果是因为孩子的问题,能不能收养个战场遗孤?咱们身陷在这个世界中,要说孤身度日,那也是扯淡,两个人总好过自己一人,好歹也不寂寥,你说呢?”
白且闻言,像小孩子一样拨弄着手指,看样子想了老半天,才终于下定决心说:“我现在就找她谈谈。”说着,起身走到蔡琰面前,团团作揖道:“文姬,能否借一步说话?”
蔡琰满面羞涩,扭头瞧了一眼蔡邕,蔡邕笑着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后堂。这一下众人更来了兴致,封准和魏西寒甚至还开了盘,大家嘻嘻哈哈,猜测这俩人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闹了约有半个小时,两人才从后堂走了出来。白且满脸兴奋地道:“兄弟们!哥们儿要结婚啦!”众人闻言无不欢喜,纷纷上去恭贺二人终成眷属。一时间,酒兴更浓,场面更加混乱不已。
白且趁大家把集火目标转移到蔡氏父女身上,挤到我身前笑道:“你既然把我劝服了,那你和四妹的事儿,要不要一起办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与其他人打闹成一团的刘子安,不由会心的一笑道:“我们。。。再等等吧!”其实这事我曾与刘子安私下交流过,似乎两人都想把这珍贵的经历留到现实世界中。所以,保持这样就好。
“唉!既然你这么想,我也不强求你们。不过,当时跟你谈的学琴之事,你得赶紧决定。刚才文姬和我说,似乎蔡老爷子再过些日子就要回京任职。你再不拜师,可悔之晚矣呀!”
“什么!?你老丈人赶这时候回京?”
“是啊,有问题吗?”
“你傻啊!忘了历史上蔡邕是怎么死的了吗?如果让他这一去,可就天人永隔了啊!”
“啊?我还真没注意,会发生什么事吗?”
“啧!我真服了你了。历史上蔡邕视董卓为知音,董卓死后,唯有他伏尸痛苦,却被司徒王允认作同党,关进大牢,下令处死。”
“我靠,这可怎么办?”
“为今之计,你就跟他老人家说,你俩婚事,希望他务必在场。等你们办完了事,我再去拜师,最大限度的将老爷子留在咱们身边。等撑过这几年,董卓死了,也许能让老爷子免去这一劫。”
“好吧!就听你的。”
蔡琰与白且的婚事,最后定在了三月十五。那日风和日丽,连天公都为之作美。沛城上下张灯结彩,鞭炮齐鸣,百姓纷纷涌上街头,想要一睹这新娘子的无双美艳。这一年下来,白且在当地的声望极速提高,在百姓的心中,他就是沛城的守护神。一听他要大婚,也自发的献上很多贺礼,满城欢腾。
临近午时,一队十数人的送亲队伍吹吹打打,簇拥着一顶大红花轿缓缓从东而来,白且走在队伍最前方,身着喜服,胸前斜挂着一朵大红花,显得满面红光。胯下一匹红色高头骏马,这马乃去年青龙所赠,大宛良种,浑身血红,唯有四蹄毛色雪白,因此称为“雪里埋”。他腰背挺直,脸上堆笑着向众人团团作揖。有道是:新婚胜似小登科,披红戴花如状元。此刻的白且,端得是风光无限。
迎到府衙门口,递苹果、跨火盆,繁琐礼仪尽数登场。来到议事厅内,作为知宾的魏西寒高唱三拜。既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这才将新娘送入洞房,新郎与众痛饮,大宴宾朋。厅内院外,大摆酒宴百桌,流水席不断上菜,凡沛城百姓,无需携礼,来之道贺即可酒足饭饱而归,热闹非凡。
我与蔡邕同席,见他满面泪花,却喜乐畅饮,可叹天下父母心。酒至半酣,我对稍有些醉意的蔡邕说道:“蔡大人,今日大喜,晚生敬您一杯。”
“哦!好好!”蔡邕高兴的举钟饮尽。“哎呀!欧阳公子,实不相瞒,当初我原打算将琰儿许配给你的,五年之约,实是漫长。但不想子阶如此人才,也幸得昔日你劝住了我,才成就了这段佳缘呀!”
“蔡大人您过奖了,令嫒慧眼识英,这也是您教导的好。来,我再敬您!”说完,两钟相碰,各自饮尽。
看看他心情大好,我觉得时机已到,说道:“蔡大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您答应。”
“嗯!你说,只要老夫办得到的,一定答应!”
“哦,呵呵,其实在下最近开始对音律颇感兴趣,想。。。拜您为师。您看。。。”
“这等小事,岂不简单。”蔡邕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叹一声:“哎呦,不对,我已答应老友相荐,这几日就要回京任职。”
“蔡大人。”我一边抱着酒坛为他斟酒一边道:“如今京城局势混乱,您现在回去,恐怕于身不利啊。令嫒刚刚大婚,您也不想这些做晚辈的整日里担惊受怕吧?”
蔡邕浓眉微蹙,闻言正色道:“欧阳公子此言缪矣,朝廷授我官职,老夫自为汉朝甘效犬马。现今皇帝年幼,社稷危倾,更需匹夫之力以匡正,岂能心怀个人安危,而废国之大事?”
我一听,蔡老爷子这话说的正气凛然,真是为了当官能豁出命去。“蔡大人,现下的汉室由董卓一手把握,朝廷百官与各地诸侯都对他的嚣张跋扈恨之不已。大乱在即,在下只希望您稍等等,等局势稳定后再去上任。”
蔡邕歪着头笑道:“欧阳公子,为这一天我已等了五年。五年啊!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洛阳的家。曾经最让人挂心的琰儿,如今也已出嫁,我蔡邕现在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回到家乡,为百姓做点事情了。”
“蔡大人!”我不觉有些着急道:“蔡大人,董卓**宫闱,擅自废帝,已惹起天下群雄忿恨,不日便将大乱!到时刀兵攻伐,难免会有伤亡。在下虽是晚辈,可这些年与您相识、相知也堪称挚友,诚心不想您受伤害。若您还顾及我们这些晚辈的心思,在下斗胆请求你,再在这里逗留一年,只一年!若这一年中,朝局安稳,没有兵事,晚辈亲自护送您去京师任职可好?”
蔡邕见我神情真挚,态度迫切,还以为我收到了什么消息。思虑再三,才勉强答应道:“好吧,既然欧阳公子这么坚持,那老夫就在这里再叨扰一年。不过有言在先,公子想跟老夫学习音律,绝非易事,我可是很严格的哟!”
我闻言大喜,好歹将他给拦了下来,至于一年后再如何劝阻,到时再想办法吧。于是端起酒钟,双手作揖喜道:“蔡大人!不,师傅,请容徒儿敬您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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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话 会盟启程
白且婚后,生活甜如蜜,夫妇二人如胶似漆,每日相伴在侧,确是羡煞旁人。然蔡琰深知义理,每逢军议、论政皆自觉回避,不由不让人叹其贤惠。我自求下蔡邕后,选了一个吉日,拜其为师。开始不得入门,甚为痛楚,以为天资如此。可蔡邕虽然严厉,却也教习得法,不久开窍,感觉音律十分有趣,这才潜下心来,刻苦练习。
不觉一晃过去了三个月,这份安宁也被一个消息打破。百姓传闻,董卓自去年大败丁原,收了吕布之后,更加无法无天。群臣恨不能剥其皮,啖其肉。典军校尉曹操自告奋勇,借得七星宝刀前去行刺董卓,却事败被缉。经历一番苦难,逃回了老家陈留。其父曹嵩,散尽家财,招兵买马,自成一军。
这日,我正与白且讨论政事,忽进来一员侍卫喝道:“报!彭城国相臧洪投名求见!”
“臧洪?”白且未听过其名,不由有些奇怪。
“哦!请他进来!”我转而又对白且说:“臧洪啊,是我在彭城任职时的一个下属,很有些胆略。平张闿时,他可居功至伟,是个很不错的人才。”
“哦!”白且还在沉吟,臧洪已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抬手冲我俩抱拳道:“彭城国相臧洪,见过白将军,欧阳军师。”
白且也抱拳回礼道:“久仰久仰,请坐!奉茶!”
待臧洪坐好,我摇着折扇踱到他面前笑道:“臧国相,许久未见,可还好吗?”
臧洪一见,忙又起身拜道:“还好还好!欧阳军师昔日栽培之恩,臧洪感恩戴德。”
“哎~陈年旧事,莫再提了。今日贵驾舟车劳顿,来到沛城小县,可有何事指教?”
臧洪闻言,左右瞧了瞧仆役,似欲言又止。白且马上会意,对仆役们道:“你们先退下,关上门,没我吩咐不许进来。”
“是!”仆役家丁纷纷走了出去,关好门,议事厅内只剩下我们三人。
臧洪悄声道:“白将军,欧阳军师,在下今日冒昧前来,是希望白甲军能普慈天下,除贼安良。”
我和白且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以然,白且问道:“臧国相此话何意啊?”
臧洪叹道:“唉!当今天下,奸贼董卓一手遮天,傀役圣上,祸害朝纲。我等俱食汉禄,理当为皇上分忧解难,拯社稷于倾危。在下虽然不才,却也深知主辱臣死的道理,所以与好友张超共商,想要联络各路诸侯,共起大军靖难勤王,同讨董卓,不知二位可愿会盟?”
“这。。。”白且为难的瞧了我一眼。这些日子,大家都明白用兵多么耗费。虽知这是一件历史上的大事,会盟即可换取名声,可眼下实在是钱粮紧张,自保尚且困难,又如何妄动干戈?更何况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白甲军经过了一年多的艰苦训练,好容易有了点样子,这时去打一场不输不赢的战争,着实让人心疼。所以,除非有人埋单,否则这亏本的买卖做了真是有害无益。
于是我接过话茬道:“这种事我们当然义不容辞。可问题是,白甲军隶属徐州,并非一方诸侯,若是要共襄大义,除非有刺史陶府君的征召才能成行。我们二人便没有权利擅自动兵。”
臧洪闻言忽然咧嘴一笑,道:“这样就好办了。在下先前已向府君请示过,府君欣然应允,但提到白甲军,他老人家的意思还是让我特意跑过来征询一下二位的意见。既然白将军与欧阳军师都没有其他问题,那就请作为府君的助力,一同前往酸枣会盟吧!”
没想到臧洪做事这么滴水不漏,这倒让我对他更加另眼相看。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时再反悔恐怕会被臧洪耻笑,好在只要跟着陶谦,帑银军粮自然都由徐州支敷,我们就当去旅了个游,打仗的时候尽量靠后,少点损失,平平安安地回来就好。
“好吧,既然如此,待府君出征之际,我们也定让众诸侯一览白甲军的威风。”
臧洪闻言大喜,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起身告辞了。转过身来,白且有些忧虑的问道:“博峰,咱们现在底子薄,讨董这等大事很有可能一夜之间把咱拉回到解放前,你可得想好对策。”
我不禁失笑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这些诸侯凑一起也就吃吃喝喝,真正的硬仗自然有人去打,难道你不想见识一下人中吕布的风采?”
“想是想。”白且一听吕布,也不由怦然心动。“但真的有这么简单吗?诸侯之间勾心斗角,相互隐藏实力,恐怕到时白甲军也不免被推到前线涉险。我真怕咱们辛苦得来的成果,就这么白白折腾没了。”
他说的没错,我竟无言以对,不过已经答应了,是福是祸也只能走上这一遭。于是故作轻松地道:“子阶,凡事都有利有弊。咱们辛苦训作了一年,如何才能晓得训练方法有没有效果?那只能在战争中才能显现出来,要是一味的闭门造车,万一哪天碰上了大灾大难,那时才出现问题,咱们死都不得瞑目。不如趁此机会,检验一下士兵的战斗力,也好随时改良训练计划。”
白且思忖了良久,似乎觉得有些道理,这才喟然长叹道:“好吧!博峰,你是军师,若真是碰到不可推卸的场合,攻坚拔营如何减少损失,就得靠你了。”
“放心吧,我自有计较。”
三天后,陶谦遣校尉曹豹来邀,约白甲军于翌日出发,两天内至蒙阴西北三十里的夷吾亭汇合。白且遂点军三千,以苗征为先锋,将者不过封准、刘子安、林逸飞。命我为随军参军,一路往东北行进。
行了两日,傍晚时分来到夷吾亭,见臧洪已率军两千早已等候多时。忙上去打招呼道:“臧国相,来得好快呀!”
臧洪回礼笑道:“欧阳军师,你们路途最远,竟也只比在下晚到一个时辰而已,可见白甲军果然训练有素啊!”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军阵,不由瞠目结舌,一时挪不开目光。原来白甲军甚重军纪,到得目的地,在将领未发话前,每人只管席地而坐,之间并无一人交谈私语。他们一身白甲,坐在地上浑似一尊尊地藏菩萨,扫眼望去,不得不让人慨叹。
臧洪也是一员良将,怎能不知其中奥妙,回头再看看自己的手下,个个围火而坐,笑语喧天,虽比乌合之众强上百倍千倍,却也难与眼前的白甲军相提并论。
我见他有些汗颜,赶紧转移话题道:“臧国相过奖了,对了,府君还没到吗?”
“哦,我刚才派探马探过,回报说可能得明日一早才能到。毕竟押着大量的辎重粮草,甚难行军。”说完,忽然又“唉!”的轻叹了口气。
我不觉有些纳闷,问道:“臧国相有何心事?不妨说来听听?”
臧洪沉吟了一番,苦笑道:“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羞惭。我与好友张超联络诸侯共同讨董,目前已有十八镇愿来会盟。然举徐州之力,却只筹得兵丁七千,唯堪与其他太守、国相相媲,这样到得酸枣,岂不被天下英雄耻笑?”
我也无奈地笑道:“谁让徐州向来遵循黄老,少加兵役呢?这也怨不得府君。好在徐州府库充盈,资源方面倒也能补足一些,想来那些诸侯也不敢小觑。”
臧洪叹道:“话虽如此,但府君押运之物不过本部所需,哪有与他人共享之意。”
呵!原来如此,这尚未会盟,各个诸侯已开始勾心斗角,保存实力。如果真的只带这七千人马过去,确实会被他人小瞧。想到这里,我略一思忖,顿生一计,笑道:“臧国相不必过虑,我自有办法让其他十七镇人马对咱们感激涕零。此处据酸枣尚有七、八天的路程,我等先行一步。请你转告府君,七天后,咱们在酸枣东北五十里的延津会合,到时白甲军定携着一份大礼赠送给会盟的英雄。”
臧洪虽然不解,但见我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没有怀疑,满口道好。我与白且说了一下我的想法,立时得到他的赞同。白甲军连夜拔营,一路向西,疾行了三、四天方才稍歇。
却说陶谦与臧洪引兵缓缓西行,到得延津已是第七天午头。见我与白且笑吟吟的站在营前迎接,都有些纳闷。忽见得身后堆积如山的粮草器械,不由得目瞪口呆,待我说明来由,又都哈哈大笑,连连称善。七千兵马休息了一夜,于第二天清晨往酸枣会盟地赶去。
行了半日,已入了酸枣境内。远远瞧见原野上,早被先头军建设了一大片的营地。各种旌旗招展,行营林立,显然到了会盟场所。迤逦来到营门前,见一、二小校正在审查进出人员。小校一听是徐州刺史陶谦来盟,又一瞧身后的兵马,忙满脸堆笑,做了登记,请我们进去。刚走没几步,忽听身后传来几个很熟悉的声音。
其中一个大嗓门喊道:“你他娘的!老子是来讨董的,不是来吃这鸟气的!我大哥是皇室宗亲!就凭这身份当个盟主都不在话下,你这小卒子竟然还敢相拦!?”
又听那小校哂道:“哼!这年头,自称皇室宗亲的多了去了,有几个像你们这么寒酸的?瞅瞅你们,兵不过百,为将的一身破烂货。你可知道这里面全是当世的英雄?若是放你们进去了,那还不让人笑掉了大牙!?”
那大嗓门怒道:“你说什么!?”
忽听一个慈婉平恭的声音道:“三弟,莫要鲁莽。这位将军,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在下虽然不能与诸侯们相提并论,可拳拳扶汉之心,还望您体察,就让我们进去吧!”
“不行不行!”那小校说道:“把你们放进去,上面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你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老子就是打,也非得进去不可!”大嗓门话音刚落,紧接着嘭得一声。但听小校“哎哟”大叫,显然是吃了亏,破口大骂道:“你这黑煤炭竟敢行凶打人!也不看这是什么所在!来人!给我抓起来!”只听得呼喝声脚步声乱成一团,显然双方已一触即发。
我跟白且相视苦笑,不用看,也知道来人定是刘、关、张无疑。自那日广宗一别,距今已过数年,每每想起他三人都有些心中有愧,眼下他们兄弟骤逢刁难,我俩又怎能不闻不问?白且吩咐林逸飞领军扎营,我与白且二人调转马头又走了回来。
“住手!”白且见刘、关、张及数十兵士被围在中央,忙厉声喝道。拨开余人,径直来到刘备面前,我二人同时下马抱拳道:“刘将军,别来无恙。”
刘备尚未说话,张飞却冷道:“哼!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刚逢小人,又遇叛徒,真真儿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刘备怒叱道:“三弟!住口!”待仔细看我二人,这才想起,忙大喜道:“原来是白兄弟、欧阳兄弟!好久未见,不想今日竟在此重逢,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呀?”
我有些赧然笑道:“我们如今在徐州陶刺史麾下,奉命前来会盟。刚进得寨中,便听得张三哥虎吼,回来一瞧,果然是三位。”
张飞闻言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关羽则立刀抚髯,脸上丝毫瞧不出变化。而刘备惭道:“唉!想不到我刘备酬汉之志竟无处可伸。欧阳兄弟,你我相识一场,还想请你帮个忙。备的师兄公孙瓒此刻就在寨中,还望你请他出来将我等引领进去。”
我不由笑道:“刘将军见外了,此事何须公孙将军出马。”说着,转身走到被打的小校面前问道:“这位将军,请问你是何人手下,现居何职?”
那小校被我问得一愣,随口答道:“小的是兖州刺史刘岱麾下校尉。”
“五年前,黄巾之乱时,你是做什么的?”
“那时,小的尚未参军,还是一介农民,后来家乡土地被黄巾军裹乱,无奈才从了军。”
“那我告诉你,五年前,这三位好汉曾率领义勇军大破黄巾,斩敌无数,被车骑将军极力推崇。他们虽然现在时运不济,但凭他们的能力,再过五年,你我可就难望其项背啦!”
“这。。。这位将军,您是说。。。”
我点点头道:“让他们进去,兴许有一天,你还得靠着人家吃饭,对人啊,可不要以相貌取之。”
那小校思忖了半晌,点头道:“那好吧,我听您的。只是,您可得当这个担保人,要不出了差池,小得确实担当不起。”
我还未来得及答应,忽听身后一人哈哈大笑道:“这位欧阳将军说的好!既然这样!就让在下来当这个引路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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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话 南阳太守
众人循声望去,见一支兵马缓缓行来。为首一人身着蓝布袍铠,腰间挂着一柄七彩宝石镶嵌的剑鞘,浓眉虎目,眼中射出如电的神光。唇上至颌下一圈硬挺的短髭,为其平添几分英雄气概。
此人我们倒都认识,竟是曹操曹孟德。他呵呵笑着来到我们面前说:“诸位,还识得曹某乎?”这时的曹操与在广宗不同,颇有些意气风发。想当初,也许是官职低微,甚少言语,更多的是站在角落中观察、暗自琢磨。
刘备未有答话,只是低眉垂眼恭敬的作了一揖。为了避免尴尬,我只好笑道:“曹将军,久违了。我等虽一别五年,但曹公的音容笑貌犹在,岂敢忘怀?”
“哈哈哈哈!”曹操也不下马,只在马背上发笑。“欧阳兄弟也越发的会说笑了。这些年,曹某身在朝中,耳畔听得尽是你活跃的事迹,也不由感慨万分呐!”说着,扭头对身后两个彪型大汉说:“元让(夏侯惇)、妙才(夏侯渊),你们先引军进去,同子孝(曹仁)一起扎好营。我们这些老友许久未见,今日重逢,四下走走叙叙旧,有事到中军大帐找我。”径自下马,把马缰交到使枪大汉的手中,拉着我们齐往寨内便走。
这座大寨,真可谓是广袤无垠,无数营帐参差不齐的设在周围。放眼望去,满眼都是身着各种服饰的士兵,有烧火的,有擦矛的,还有躺在阳光下唱小曲,真是百人百态,无一雷同。置身寨内,几乎瞧不到四周的寨门,最为明显的是杵在中央的一座大帐。这座大帐是整个寨内最高所在,足有数丈,宽大约能容纳百人以上。
曹操抢先走在最前,仿有领衔之势。我跟白且及刘备三人瞧着,也不与他争,仅落后于他一步而行。曹操边走边四处环顾,眉头紧皱着道:“只瞧这扎营行伍,便知这些诸侯领兵毫无规矩可言,联军虽数倍于董,相比之下却不免有些乌合之众。唉,如此又怎能打得败西凉的虎豹之师哇!”
其他众人,各揣心事,都没有答腔。我却笑道:“曹将军仅凭行军立营,既能知晓一军的战斗力,看来对兵法着实浸淫得透彻呀。”
曹操笑道:“将知兵而不败,知兵既得法而常胜,这便是兵法的由来。世上并无甘愿打败仗的将军,唯有不知兵又不得法的将军才会出现这许多以弱胜强的案例。”
“曹公所言极是。兵法云:将以兵贵,以器利,以粮为先;以法束,以地要,以顺天而行;以谋攻,以伐交、以勇慑之,当无不克,足为百胜之将。这头一条将以兵贵,既是知兵、惜兵之意。可见知兵乃行军百先,不可不重呀!”我听曹操谈兵,一时兴起,将《鬼谷秘韬》中的“为将九拟”诵了出来,却全然忘了应当秘籍自珍这回事。等反应过来,话已如覆水,再也难收。
张飞本就对我意见很大,如今一听,嘴里也小声絮叨着:“什么以这个以那个?都是狗屁!战场上就是两军相逢勇者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有闲功夫听你们这些穷酸以来以去的!?”
曹操则闻言一愣,脚步停下,扭头盯着我看了良久,双目中透出赞许和警惕的眼神,半晌笑道:“难怪欧阳兄弟现下被人称为‘白头军师’,看来在兵法上的造诣已甚得精髓,曹某自叹弗如。若是偶有空暇,还望欧阳兄弟能拨冗帐下一聚,咱们把酒共论天下如何?”
我还未及答话,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备忽然作揖说道:“诸位将军,这里便是公孙瓒的营帐,在下兄弟三人先行告辞,刘备多谢各位仗义出手。”
曹操与我和白且也同时回礼,笑道:“刘贤弟,午时二刻,还请到得中军大帐一聚,诸侯届时在彼歃血起誓。”刘备闻言微一欠身,也没再说话,径自领着关、张二人走了。相比以往,似是多了几分深沉与城府。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曹操待要继续前行,忽见一蓝衣大汉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声如巨钟,张口道:“大哥!营里。。。”刚说到这儿,突然瞧见我和白且,立时刹了声音,警惕的瞧了我们一眼。
曹操笑着为我们引荐道:“哦,这是曹某的从弟曹仁。子孝,这两位是白将军和欧阳军师。”
曹仁脸上毫无表情,只是抱拳道:“曹仁拜见二位将军!”
我们也急忙回礼。曹仁也不在客套,低头附在曹操的耳边轻语了几句。但见曹操脸上顿时显现凝重,稍加思量,对我们抱拳笑道:“二位,实在不巧,曹某营中有些杂事急需去办,不如会盟了时,再请二位到我军帐内叙旧饮宴如何?”
“无妨。”我笑道:“曹公盛意我们领了便是,军务要紧。”又客气了几句,曹操和曹仁方才转身而去。
白且待他们走后,拉着我边走边说道:“看来曹操是看上你了。”
我闻言不由失笑道:“子阶,你开什么玩笑呢?我又不是人妇。”
白且也禁不住笑道:“你更能开玩笑好吧,谁说这个了?我是说曹操好像有招揽你的意思。”
“呵呵,那是他没看到你的武艺,相信以你现在的能力,决计不会比曹仁要差吧!”
白且倏地敛去了笑容,说:“也许确实能比曹仁强些,但你看到前面紧跟曹操的那两个大汉了吗?听口气瞧样貌,应该是夏侯兄弟,如果我与他们相斗,却没有什么把握。”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像他们这些高手,从对方的一个小习惯,走几步路,就能瞧出与自己实力差距多少。白且既然这么说了,那应该大差不差。看来名将就是名将,不管三国志的评级如何,至少在这个世界,他们都是BOSS级的,要想单刷的话,还是颇有难度。
曹操懂晓兵法,知人善任,手下又猛将如云。而白且已算是天选者中武艺最高之人,尚只堪比夏侯惇、夏侯渊,若碰上典韦、许褚之辈,恐怕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我心中暗暗凛然,除非迫不得已,今后还是避免与曹操对立的好。
正胡乱思想着,猛得身子一震,感觉撞上了什么人。只听耳畔有人大叫道:“哎呦!你走路不长眼睛啊!”我抬头看去,见一人领着大队兵马正打横而过。此人皮肤白皙,三十左右岁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个领兵征战的武将。下巴上留着三绺山羊胡,眼大高鼻,长相倒是不赖,只是一脸的骄横,被我这一撞,似是有怒未发,气呼呼得直拿眼睛瞪我。
瞧他盔明甲亮,一身宝甲多以金银锻就,相比防御性,炫金显富的作用性更大些,应当是身份显赫的官家公子。然他手下兵将个个骄痞,显然又是个纨绔子弟。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是什么人。不过既然撞着人家了,道个歉倒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位将军,实在抱歉,方才在下想事想出了神,不意冲撞了阁下,还望您见谅。”
我这歉道的诚恳之极,换作旁人定然息怒宁事,甚至可能互报姓名,交个朋友。谁料这人竟冷哼一声,橫加白眼,鼻孔朝天,极尽藐视之能。但听他身后一员武将呵斥道:“撞了我家主公,一句道歉就完了!?看你俩的身份,也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偏将、牙将,冲撞了上官岂能草草了事?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我心中暗怒,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仍然微笑道:“那依将军所言,该当如何。”
那将军说:“怎么也得跪下叩头,方合规矩,”
我还未及发作,先恼了旁边的白且,他乾指骂道:“你当你家主公是什么东西?当今皇上还是王公大臣!?撞了一下就得磕头认错,还要脸不要!?”
那将军一脸猥亵的笑道:“即便不是也差不许多。小子,让你知晓知晓。我家主公乃南阳太守袁术袁大人,其父、叔都曾在朝中位列三公。仅凭这一层,让你叩头谢罪已是大开恩德了。”
白且更待发作,我一把拽住他笑道:“哦,我当是谁这么大谱,原来是袁太守。世人都知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更有礼贤下士的美誉。今日一瞧,除了长子袁绍,余人皆未承袭这优良传统,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这话表面是冲着白且说的,可听在袁术耳中,脸上那是阴晴不定,大动肝火。原来袁术为袁逢嫡出,可偏偏庶出的袁绍又长自己几岁,是为兄长。袁术最忌惮别人拿他与袁绍做比较,更不爱听别人说他不如绍,认为这是奇耻大辱。我这番话正刺痛他“柔弱”的心灵,嘴上没说,脸上已是胀得通红。
“大胆!”方才那将军拍马屁的功夫也是足足到家,自然知道他家主公的忌讳,听我这么一说,也不等袁术下令,一拳冲我脸上锤了过来。
我只向后一退,已躲了过去,那将军的手腕却被白且的右手刁住,他顺势向前一带,紧接着右脚轻绊,将军咕咚一声摔了狗吃屎。也许是铠甲浑重,他挣扎了半天也没爬起来,两个在一旁暗地偷笑的士兵,被他瞪了一眼,才手忙脚乱的上前相扶。
那将扶了扶已经凌乱的头盔,瞧了一眼身高马大的白且,心知不是对手。可在主公面前如此失面儿,又怎能咽下这口恶气,猛然拔出腰间配刀,指着白且骂道:“好小子!道个万儿,爷爷刀下不收无名之魂!”
白且笑吟吟地说:“徐州治下白甲军白且,这位是军师欧阳信。将军要想血这一跤之恨,不妨另选时间地点,马仗、步战随你挑。若在这诸侯云集的营寨之间动起手来,恐怕会被天下英雄笑话。”
那将闻言一愣,正不知该如何进退。一直冷眼旁观的袁术高提着嗓门冷哼道:“桥蕤,少跟这些乡巴佬一般见识,咱们身负军情要务,哪有闲功夫与他们逞匹夫之勇?走吧!”说完,抬脚即走。名叫桥蕤的部将也恨恨地收起了刀,带着士兵扬长而去。
我跟白且则相顾苦笑,实未想到这袁术竟比演义中还要心胸狭小。两人说说笑笑,不觉已来到白甲军营前,士兵们早已扎好营帐,各自烧火做饭。进得帐内,却见陶谦高坐正位,二人不由有些诧异,忙驱身上前抱拳道:“府君来此可有何吩咐?”
陶谦微微笑道:“也没什么,有件事想与二位商量一下。”说着,起身离案,缓步走到我们面前言道:“方才兖州刺史刘岱来找我,话及盟主人选一事,他本意是想从刺史中找寻一位德高望重之人统领群雄,不知你们是何想法?”
我听了不禁有些怔愣,这十八路中,官至刺史只有四人,分别是冀州刺史韩馥、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再就是徐州刺史陶谦。若论德高望重,也只有陶谦可当。但他年事已高,又是主黄老一派,政绩虽盛,却没有什么傲人的军绩。如今是群雄讨董,比的是兵多将广,能征善战,若陶谦自拥盟主,恐怕打不到汜水关下,这些人也该纷纷散了。为了能顺利一睹人中吕布、马中貂。。。呃。。。赤兔的风采,我还是决定按照历史给予的版本建言为妥。
“府君,欧阳信认为,此事揽不得。此番盛举,各个诸侯名为讨贼,实为暗中攫取利益,大捞政治资本,其间更是矛盾丛生。此关东联军虽然势大,但日久必然分裂,到时府君管是管不得,不管便又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得不偿失啊。不如将此盟主之位让给年轻人,由他们折腾,也省的您进退两难。”
陶谦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不过是人都对权利有所眷恋,咬了半天牙,才不舍的问:“好吧!那依你,席间咱们推崇谁为盟主更加合适?”
我笑道:“祁乡侯,渤海太守袁绍。这些人中,唯有他最适任。袁家四世三公,其名望自不必多说。此次袁绍统兵三万前来会盟,也是诸侯中携甲最多的,若提他为盟主,相信没有人会说个不字。”
陶谦思虑了一番,笑道:“博峰果然有见识,此事就这么办。你二人准备一下,咱们这就出发。”
白且闻言有些不解,忙问:“去哪?”
陶谦笑道:“随我一同去中军大帐,与众诸侯歃血为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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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话 歃血盟誓
陪同陶谦来到中军大帐,帐中早已备好牛羊酒宴。十八镇诸侯已至七八,各自入席欢饮,唯独堂上高座悬而未决,是以众人笑谈间,眼神不断瞄着那盟主之位。
我俩垂手侍立在陶谦身后,见众诸侯各都带着一至两名心腹在侧。这些人大都武将打扮,四下警戒。仅从这一点来看,诸侯间也是自相提防,互不信任,谁也没有只身赴宴的魄力,防人之心呼之欲出。
在座的众人当中,也有几张熟悉的面孔,除了袁术之外,还有我们当年的老冤家长沙太守孙坚。孙坚一见到我俩,初时颇感意外,他身后的程普、黄盖更是对我们怒而视之。我和白且则眼不见为净,尽量不与他们接上目光,谅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做不来什么出格的事情。
须臾,忽听门外校官唱道:“西凉太守马腾到!”门帘左右分开,只见一长相雄异,服饰奇特的大汉走了进来。这大汉身高八尺多,虎背熊腰,面相甚有些西方人的特征。尤其那只大鼻子,若再配上一对碧眼,即便说他是英国人也有人相信。
席间一位身着金甲的诸侯见状,急忙起身相迎道:“寿成兄!哎呀!寿成兄!你自西凉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共襄大义,真是辛苦了呀”他这一说话,几乎全场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纷纷向马腾施礼,唯独袁术自斟自饮、不屑一顾。
我闻言瞧向那金甲将军,见他长相英挺威武,似乎是个人物,只是自己却不认识,唯一觉得他的眼睛似乎和在场某人比较相像。却听身高马大的马腾抱拳笑道:“哦!本初兄!各位!马某有幸得邀参与此等盛事,欢喜还来不及呢,何谈辛苦!?哈哈哈哈!”
我心下恍然,原来这金甲将军竟是日后称霸河北的袁绍,不由多看了几眼,眼角却瞥见白且似乎十分诧异的盯向马腾。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原来白且所盯之人并非马腾,而是马腾身后站着的一位少年武将。这少年武将身材削瘦,眉眼低沉,一进会场就四处打量,与他目光甫一接触,顿觉寒光凛冽、浑身发毛。待瞧到白且时,嘴角竟微微上扬,似是取笑、又似挑衅。
我瞧了心下好奇,低声问道:“子阶,这是谁啊?你认识吗?”
白且轻叹口气,苦笑道:“确实认识,他可是第一个把我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天选者。”
“什么!?”
白且接着道:“他叫马龙,是凉州新手村扶风出来的天选者,据说他在开服的当天便已出村,第二天就通过了马家军的入伍测试,成为了首个出村并顺利出仕的玩家。当咱们还蹉跎于平乱黄巾时,他已凭借着精湛的枪法在马家军中渐渐崭露头角。并在马腾的示意下,从凉州新手村里挑选了一些肯下苦功的天选者加入马家军,时称‘凉州八虎’。”
“凉州八虎?莫非就是咱们当初邂逅廖嵋时,他口中的凉州八虎?”
“不错。这凉州八虎可谓个个好汉啊!去年凌天嗣派兵攻打各新手村时,前往扶风的军队还未到达扶风村口,便被他八人打的七零八落,弃甲而逃。”
“这么猛?”我奇道:“这马龙身在西凉,你又如何与他相识的?”
白且苦着脸道:“别提了,当年我自己驻守空山,正想要放弃之时,这马龙竟然单枪匹马独闯锁魂阵,想要上山拜师。见童老爷子出去云游,暗忖我必已得到师父的真传,于是死缠烂打非要和我较量。无奈之下我只好应手,谁知这一交手不要紧,竟成了我这辈子输得最惨的一次。”
白且继续叹道:“唉!我与他交手三次,都走不过十招。他的枪法威猛凌厉,走大开大阖的路线,按说善于战场冲杀。可他偏偏身形奇快,加上力大无双,一般不出三招,我就被逼得只剩下防守。他对我说,童渊的枪法不过如此,还不如他祖上传下来的马家枪,于是第二天不告而别,自行下山去了。也正因为有了这一节,才让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学成武艺,方能下山。”
“等等。你刚才说他自称马家枪时祖上传下来的技艺,莫非他在现实中是马腾的后裔?”
“这个不无可能。想他枪法虽然猛烈,却无甚破绽,招招连环,延绵不绝,应是一套完整的武艺。”
“呵呵。”我失笑道:“你这是半吊子碰上专业的了,也许人家在现实就是个出名的武术家。要打咱们这样的,光经验也能压制咱们几条街。”
白且摇头苦笑,怔愣的盯了一会儿马龙道:“谁说不是呢,我现在虽然学会了百鸟朝凤枪,但也说不准就一定能赢过他。”看来马龙在他的心里,已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正想出言抚慰几句,门外将校忽又唱道:“骁骑校尉曹操到!”只见帐帘掀处,曹操携着夏侯惇、曹仁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对众人抱拳寒暄,显得十分熟络,丝毫没有矜拿与傲气,反倒给人一种他和谁关系都好,与我关系最好的错觉。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他,成为他的好友。
曹操挨个与人打招呼,团团作揖后,一眼瞧见了我,忙走过来笑道:“欧阳兄弟,方才军中确实有要事,打断了咱们的谈话,过会儿盟誓结束,务必要到曹某的帐内一聚哇!”曹操这话一出,登时引来诸侯奇特的目光。他们甚是不解的瞧着我,很不理解曹操为何竟单独邀约一名陶谦帐下的部将。
一直自酌自饮的袁术,冷笑一声道:“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就看着同样的人最亲。”
曹操听了也不以为忤,依然嬉皮笑脸的道:“公路兄此言差矣,这人哪,出生都是一样的,否则昔年隐王也不会发出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感慨。我曹操今日虽然统领一路人马,可总不能因为下属撞了我一下,就与人家吹胡子瞪眼吧?那可太失风度了。”
他这话旁人听的稀里糊涂,袁术心里却明白的很。“你说什么!?”袁术酒爵一摔,满脸怒气站了起来。他身后的桥蕤和曹操身后的夏侯惇、曹仁同时把手按在剑柄上,一派剑拔弩张的气氛。其余诸侯不知他二人之间有何芥蒂,也不敢贸然出言相阻,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正对峙间,门外将校又唱道:“北平太守公孙瓒到!”音落影至,一名白袍银铠的将军走了进来,见他姿容俊美,身形伟岸,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煞有派头。公孙瓒一进门,见场面如此,不由讶然道:“唷!怎么了这是?咱这不是讨董大会吗?什么时候改内斗大会了?”
袁绍一见有人打破僵局,忙开口笑道:“哎~孟德、公路。公孙将军说的是,你们别为了些许小事伤了和气。瞧我薄面,就把这事过去吧啊!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商量一下如何讨董为要。”袁术和曹操这才各自归座。
公孙瓒方一落座,兖州刺史刘岱起身说道:“诸位,我等今日会盟酸枣,共讨董贼,须公推一位盟主前后调度。否则乱了方寸、各自为战,起势必衰,依我看。。。”
他话还未说完,曹操忽然站起身来插嘴道:“刘刺史所言极是,依曹某愚见,盟主之位非本初不可。袁家四世三公,威望遍及天下,若本初兄当此盟主,必然三军用命,锐不可挡。身在洛阳的董卓也会望风披靡,心胆俱寒!”
曹操这一手先入为主,登时打了刘岱一个措手不及,却博来他人的认可。曹操很精明,这首倡与从议的意义,从根本上讲已奠定了他在联军中的地位。作为盟主的袁绍,必会感佩戴德,对他无计不从。而作为从议的刘岱,只能失落的坐回座位上,将这大大的功劳拱手让人。
袁绍几次推脱,众人却一味推崇,于是“只好”勉为代之。又吃喝了一阵,各路诸侯领兵携将各自来到寨外西北一里之地的平原上,见已由兵士筑好了一座十米高的点将台。他们各自歃血盟誓,由发起人臧洪,升坛宣读讨董誓言。臧洪声情并茂,慷慨激昂,上至刺史、下至步卒,听者无不振奋。随后,各路兵将纷纷展示了军威,一通大阅兵后,才算礼毕,诸侯则又回到中军大帐继续吃吃喝喝。
席间,袁绍已喝的半酣,更加满面红光,兴奋异常。他一时兴起,将统管小校叫了进来道:“你将各路诸侯兵力细细详述!看我关东联军共有多少大军!”
那小校闻言娓娓道来,由多至少统共十万有余。袁术闻听徐州仅出了七千人马,嗤笑道:“堂堂徐州,兵卒竟不及万,陶公何吝也!”
陶谦老辣,不与他计较,只是微微赔笑。我却有些瞧不惯袁术的嚣张气焰,抱拳朗声道:“诸位大人!我主并非吝啬,古人云:兵贵精而不在多。徐州虽只兵士七千,却为各位大人带来一份大礼!”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礼单,抬手送与小校。
那小校见袁绍示意,展开诵读:“徐州陶谦特赠予讨董联军粮草三万石!粮秣、器械、兵甲各百车!”
诸侯听了各都暗暗惊呼,要知道三万石粮可供着十万大军一月之用,却是一州之地三年的收成,这说送就送,未免也太财大气粗了吧。看着他们吃惊的样子,我又继续笑道:“另外,我徐州勇士已于前日拿下了原武,为联军进军司隶打开了通道!”
原来这原武为酸枣通往司隶的必经之路,也是东汉典农校尉的军屯所在。那日自夷吾亭别了臧洪后,白甲军便日夜兼程赶赴原武。时值晚麦堪熟,我使苗征、林逸飞领一千人,化装成流民,白日间抢割麦草。这军屯被劫,可是件大事,典农校尉不假思索,忙联同原武县长出兵讨伐。待他们出城后,我与白且各领一千军,分袭军营与县城。典农校尉这才发现中计,急忙回军来救,却在城下遭遇白甲军的三路夹击。所领士兵一触即溃,典农校尉也死于乱军之中。自此,原武县轻松收入囊中。收下熟麦与城内积存,得粮四万余石,兵甲器仗各有百余车。留苗征及百名白甲军士守戍县城,其余人马则押着辎重去到延津与陶谦大军汇合。
诸侯听得目瞪口呆,袁绍更是抚掌大喜,连声称好。唯有袁术脸上阴晴不定,既气恼又忿恨,酸溜溜的道:“陶刺史真是好手段!也不与我等商议,便擅自拿了原武。看来无须我们出马,仅这七千徐州勇士也能打进洛阳咯!”
陶谦未及弁言,曹操接口笑道:“公路此言差矣,我等歃血盟誓,只为讨祸。现今陶徐州已拿下首功,我等更当戮力破敌才是,怎好出此怠慢军心之言?”
袁绍也打圆场笑道:“孟德所言有理,方今联军初成,既已旗开得胜,大壮军威啊!来!主公满饮此钟,即为祝贺今日盛举,也为徐州将士庆功!干!”众人纷纷附议,觥筹交错喝了起来。袁术则冷哼了一声,仍然自酌自饮,毫无释怀之意。众人喝至深夜方散,除了孙坚、曹操、陶谦几人,俱都酩酊大醉。
第二天一早,袁绍升帐议事。议间命袁术为粮草总督,掌管十八路诸侯的粮草供应。孙坚自告奋勇任先锋,率部往荥阳进发,袁绍自引大军押后,徐徐而行。一路上,孙坚攻城拔寨、无往不利,直到荥阳城下,却碰上了天大的难事。
这一日,诸侯还向往常一样饮酒作乐,只待孙坚传来佳报。忽由帐帘处闪进一个人来,此人满身是血,被伤无数,却一脸的愤懑直冲袁术。众人闪目一瞧,原来竟是孙坚帐下大将黄盖。黄盖疾步走到袁术身前,乾指骂道:“袁术!我孙家儿郎在前拼杀,为你们打开通往洛阳的道路,你为何在此关键时刻滞发粮草、军需!”
众人见状都不禁大惊,想不到竟然还有这等事情。袁术见他如夜叉般的模样,也不由心虚道:“黄。。。黄老将军,权且息怒。文台领军过于深入,虽然打开了陇城通道,屯军荥阳城下。可数日前,厘城、管城的敌军复又夺回了陇城。致使粮道不通,无法运送呀!”
黄盖听了更是勃然大怒,骂道:“休要借口!我等七次催促求援,陇城不过数千弱兵,十万大军一到必然溃逃,为何不进!?只知在此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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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话 驰援孙坚
原来陇城是荥阳城的门户,南北各有一城互为犄角,北为厘城、南为管城,相距皆不足百里。董卓闻知袁绍起兵,连夜分派大将率军占住三座城池。孙坚自出兵以来势如破竹、锐不可挡,一心要做首个冲入洛阳之人。他率五千江东子弟连战连捷,直至攻破陇城到得荥阳城下,距离大队人马已隔了三百余里。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主力大军的行进速度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加上陇城翌日又被厘城、管城来的援军夺回,孤军深入的孙坚反倒成了瓮中之鳖。
孙坚连派数拨使者前来请援,一方面催促大军赶紧前行,打开陇城这条生命线;一方面督促袁术供应粮草、武械。袁术本就担心孙坚立下大功,故意克扣粮饷。如今一见陇城被下,更有借口不发粮草军需,不但如此,还把数拨请援的使者信件全都扣下,这才导致黄盖这么一闹,反而让众诸侯摸不着头脑。
袁术见黄盖火冒三丈,以往的骄横也收敛了起来,忙满脸堆笑道:“黄将军息怒,此事定是我手下粮官雷薄擅自做主,看我如何治他。”说着,板起脸来对身后的桥蕤说道:“去!带黄将军下去好生歇息,责雷薄这个狗东西军杖二十!以儆效尤!”
“诺!”桥蕤应着就要去拉黄盖。
黄盖一甩手,怒气未减,厉道:“哼!休息就算了!烦你速速备好粮草,我亲自押去便是!”言罢,甩起征袍,转身就走。
袁术刚松一口气,扭头一瞧,见众诸侯都对投来鄙夷的目光。尤其袁绍,脸拉的老长,说道:“公路,粮草这等大事怎可如此儿戏!?你让文台日后如何看待我们这些联军同僚!?”袁术听了一脸的不屑,他生平最不喜袁绍对自己指手画脚。但此事确实自己做的不妥,不便出言顶撞,仍是耷拉着脸独喝闷酒。
曹操踱到帐中悬挂的大地图细细琢磨,言道:“若想给孙将军送去军粮器械,首先得攻下陇城。这陇城虽小,此刻必定布有重防,非精兵猛将不能拿下。”
袁绍深以为然,点头道:“诸位谁有信心拿下陇城?绍必为其记下一大功,重赏!”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愿出这个头。正踌躇间,忽然闪出一个少年将军,拱手道:“在下西凉太守马腾麾下马龙,愿率部下当此重任!”
诸侯暗暗宽心,却也甚奇,不住上下打量着马龙。袁绍则抚掌大喜道:“果真英雄出少年啊!小将军有如此胆略,真是联军之福!哈哈哈!你此去需要什么支援,尽管开口,只要能做到,绍必不推诿。”
马龙闻言笑道:“无需别的。末将久闻徐州白甲军能征惯战,麾下士卒更可以一敌百。末将只求得盟主一诺,让白甲军随同出征,从旁协助即可。”
啧!我跟白且心里同时咯噔一下。本想看个热闹,现今却被人往前线上拉,心里说不出的厌恶。可马龙在诸侯间如此请愿,要是推脱,必不被他人所容。我对白且使了个眼色,白且出列朗声道:“既如此,白甲军也愿意前往。”
“好!”袁绍高兴的端起两盏酒钟,走到他俩面前道:“二位天纵英才,必能担此重任。袁绍谨表诸侯向二位敬上这钟酒,以作践行!”
两人对视了一眼,各领一钟喝了,同时转身出帐。我也跟出帐外,马龙对白且笑道:“咱们已有五年未见了,不知你的武艺可有长进?”
白且只微笑道:“有没有长进,到了战场上自有分晓。”
“呵呵!好!那咱们战场上见真章!”
我们点齐三千白甲军,随着备好的粮草一起出了营寨,白甲军在左,马家军在右,护卫而行。刚走了十几里,忽见前方尘土飞扬,喊杀声大振。白且急派哨马去探,回报说:“孙将军昨夜遭董卓大将华雄偷寨,军士溃败,如今引了百余骑正被围在阵中,难以脱身!”
押着粮草的黄盖一听,顿时大急,也不顾什么任务不任务,提鞭策马直往西奔去。我赶紧对白且道:“子阶,任务有变,应将军队分为三部,一部护送粮草回寨,一部骑兵前去救援,最后一部原地构筑工事,防止溃散。”
白且点头道:“老封,你率二百人将粮草押回去。博峰,你和四妹带硬弓强弩留此接应。苗征、逸飞,咱们携八百骑兵前去救援孙坚!”
“是!”众将喝道。再看马家军,在白且分派任务的空当,人家已经全体冲了过去。白且瞧着叹了口气,大喝一声也纵马往西跑去。
我打眼望了下四周,这里是一片极大的平原,连片小树林都没有,更别提有什么险了。好在押运的物资中有些盛放兵器的木箱,还有制作云梯、攻城锤之类的木材,于是都卸了下来,扎成马栅。又取些长矛立在栅上,用木箱、土袋抵住,当作拒马。敌军既然追击孙坚,自当以骑兵居多,筑拒马当作防御工事,自是再好不过。
果不其然,刚筑好工事,已能用肉眼瞧见一波骑兵正往这疾奔。为首一人身着赤甲,手执古锭刀,正是孙坚。他头上红帻已不知去向,披头散发、满脸血渍的策马狂奔。身后程普、黄盖、韩当也都浑身是伤,护着他往这儿跑来。
孙坚来至我的面前,方才喘了口气,回头看看还在且战且退的白甲军和马家军,眉头皱的更紧。我与他往日虽然有些嫌隙,但今日既是盟友,也不好出言奚落。况他双眼通红,想起演义中祖茂为救他死在这里,深知孙坚此刻定然痛彻心扉,于是好言劝道:“孙将军,这里由我们抵挡,你还是速速回寨整军罢!”
孙坚闻言不由动容,嘴唇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最终只是冲我抱了抱拳,一咬牙往联军营寨跑去,程普、黄盖、韩当也在马上一抱拳紧跟了上去。昔日为敌、今日为友,这就是乱世,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再看战场上,白甲军方面白且殿后,林逸飞、苗征分别护住左右,以防被敌抄了后路。且战且退倒也不失方寸。马家军则不同,他们仗着马良,又谙熟马性,时而突进、时而后撤,倒打的敌军不敢过于逼迫。
眼看离得越来越近,忽见两侧又翻起尘土,看架势是敌人的援军到了。白且冲着苗征、林逸飞大声呼喝:“你们带人先撤进工事,我来抵住!”言罢,抖擞精神,挺枪策马直取敌阵。见他一条钢枪在掌中翻飞,点、刺、挑、扎,每招起处,尽有一条性命陨落,杀得敌众胆寒,不敢再贸然近身。
马龙也是如此,枪法凌厉,大走劈、扫、砸、掛的套路,两人一巧一猛,使得敌军对这二人敬而远之,纷纷后退。但敌人的两路援军来得好快,万马奔腾下,很快加入了战场。敌方主帅华雄,远远看了,立马改变了策略,褪下杂兵,分派李傕、樊稠、牛辅三将围攻白且,郭汜、张济、董旻合取马龙,这样一来局势立变。白且还好,抖擞精神力战三将,挺枪格架,突出一枪便逼得三人手忙脚乱,不但未落下风,反倒隐有胜算。可马龙不同,他枪法大开大阖,很是费力,若以一战二或还尚可,可三将如走马灯围着他转,枪招施展不开,偶一攻击便会露出破绽,没过几合已是险象环生。
本已撤回来的马家军见主将危殆,两员猛将大喝一声挥舞兵器又迎了上去。这二人一个使双锤、一个使大镗。使双锤的名叫马宏,另一个使大镗的叫马威,均是马龙的结义兄弟,也是“凉州八虎”之一。马宏上去迎住郭汜,马威上去迎住董旻,六人六骑在乱军中打的昏天黑地,浑不知马龙三人已渐渐被包围在阵中。
剩下的马家军已是群龙无首,踟躇间见将军被围,怎能不急?任我如何呼喝,人家就是不管,义务反顾的冲进敌阵中。华雄正无良策,此刻一见心下大喜,忙将两路大军合围一处,把个马家军围得铁桶一般。
我暗叫不好,此时白甲军与马家军互为唇齿,唇亡必然齿寒。忙吩咐林逸飞领五百骑在“铁桶”外转圈骚扰,寻隙偷袭,命苗征率领余下骑兵与白且合力击退李傕等三将,吩咐刘子安率弓箭手援护。
苗征的作用立竿见影,他一加入就迎上了牛辅,一杆方天戟打的牛辅节节后退,只有招架之力。苗征心念着速战速决,只顾用蛮力相攻,没几合,就挑飞了牛辅的长矛,后者大惊,拨马便走。白且此时压力陡轻,精神一振,使出枪招:朝凤,一时间精光大炽,李傕、樊稠二将虽勇,却何以见过如此攻势,手忙脚乱架了几下,身上又挨了数枪,也调转马头疾驰而去。若不是有重甲厚铠护身,二人早已毙于马下。
白且战退二将,并未急于前去救援马家军,反而先回到工事中换了匹马。方才力战三将,纵是良马“雪里埋”也耗了不少马力。白且马背上对苗征道:“随我去救马家军!”呼喝一声,领着数百骑直冲进敌阵。
再说马家军,马龙但觉一轻,急呼了几口气。瞧见马宏、马威的加入,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这两位兄弟在关键时刻,宁肯违背军令也来救助自己,怎能不心生感动?可忧的是,没了这两位兄弟指挥,麾下两千军士定然也会赶来救援,若敌军将自己包围起来,白甲军那边自顾不暇,那这边只能全军覆没了。
他所虑不差,果然这两千属下一进来,便被敌军包围,骑兵失去了机动力,则只能比人多。数倍于己的敌人将圈子越缩越小,几乎每一分钟都有数名马家军丢掉性命。然而自己三人又被三将缠住,无法指挥突围。这三将都是董卓手下排的上号的,尤其郭汜、张济。除了吕布之外,这郭汜武艺仅在李傕之下,一柄长刀挥舞的虎虎生风,斫砍着马宏的双锤叮当作响。马宏双锤各有六十多斤,与郭汜相并竟只能拿来当做盾牌来使,毫无还手之力。而张济武艺也属不凡,次于华雄,位列第四。这些年又跟侄儿“北地枪王”张绣学了几手枪法,武艺大进,巧中带刚。马龙武艺虽然高于张济,但刚才被三将走马轮战,已疲惫不堪,加上心系手下安危,各种因素加起来,便落了下风,想要急切翻盘已是不太可能。眼看马家军越战越少,心中大急,手上一慢,竟被张济在左臂及左腿上各刺了一枪。好在林逸飞在外围不断袭扰,方没使包围圈越缩越紧,否则的话,此刻马家军已被敌军淹没。
就在这危难之时,白且率领几百骑犹如一把利剑,扬枪纵马抢如阵中,我也随即吩咐弓箭手射住阵脚。白且和苗征的加入,瞬间将这微妙的平衡打破。郭汜等三将见势不妙,舍了对手,扭头就撤。白且护着众人左冲右突,无奈敌军太多,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冲不出来。我见状不妙,急令阵中士兵出击,同林逸飞一起从外围杀出一条血路,将他们救回到工事里来,凭借拒马阻敌包围。
敌军数万骑兵如同一只庞大的猛兽,迅速围住了工事。我们则像一只蜷缩在硬刺下的刺猬,依凭工事而战。双方僵持了一顿饭的功夫,谁也奈何不了谁。忽听得叮叮叮叮的响声,正是鸣金收兵的讯号,敌军听了缓缓而退。我回头一看,见身后尘土大起,一彪人马高举马字旗帜正往这儿赶,原来马腾得了孙坚情报,怕众人有失,急领了大军来救。
众人松了口气,这鬼门关前兜了一转,任谁想起方才惨烈的一战,都会觉得冷汗如雨。马龙、马宏、马威三人更是跌下马来大口喘着粗气。可白且却站在马镫上,手搭凉棚往敌军撤退的方向看去。瞧了一阵,他忽然做出一个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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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话 易马擒贼
白且手搭凉棚瞧着对方阵势良久,忽然踩着马镫一个飞身跃到雪里埋的背上。那雪里埋精通主人心意,唏津津一声长嘶,人立起来。不等白且催促,展开四蹄,尘土翻飞,急往五百米外的华雄主阵奔去。
血色骄阳下,雪里埋如同一团火球,眨眼的功夫已穿过朔长的军伍。那一匹匹敌军良马,见它如此神骏,也不由跟着躁动起来。马上的骑士甚至未来得及反应,只瞧见一簇红白交间的光芒一闪即逝,全然忘了追击。
敌军主帅华雄,见一人一骑疾驰而来,心下大吃一惊,忙舞起兵刃。舞至半截,来人已一枪搠向自己面庞,华雄急收招挡架,大刀反手削去,敌将横仰在马背上躲过这一击。这一愣神的功夫,敌骑来势不减已飞身而过。华雄忙回头看去,却见白且在马上轻探猿臂,右手将自己毫无准备的偏将一手提了过去。接着马不停蹄,一带马缰,转身又往来路飞奔。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只发生在瞬间,待众人反应过来,白且已跑了一半。华雄大怒道:“傻楞着干嘛!快将他擒来!要活的!”敌军听了,这才各挺武器围追堵截起来。忽闻身后大乱,马腾领军一阵掩杀,本就在后撤的华雄军来不及掉头迎战,只得发足狂奔,回军主营。华雄无奈,眼睁睁地看着白且擒了自己一员偏将,扬长而去。
白且策马回到工事中,我立时迎上去冲他破口大骂道:“你他妈傻啊!干嘛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你让这些人怎么办!?”我真的吓坏了,心里也很不解他为何铤而走险去擒来一个无关痛痒的偏将。
白且挠着头笑道:“博峰,你先别着急,瞧瞧这是谁?”说着,将早被敲晕的偏将扔在地上。我俯身细看,见那人甚是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旁边的刘子安忽然惊呼道:“三哥!是。。。是王国!”
“什么!?”我闻言打了个激灵,再细细查看,见这人满脸横肉,虬须直立,确是与我们有杀兄之仇的王国。只是比之广宗一见,他脸上沧桑了不少,又穿着汉甲汉盔,是以一眼之下竟没有认出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缓缓抽出惊鸿宝剑,就想送他归西,转念一想,让王国就这么死了,着实太便宜他,于是吩咐军士将他绑了,押解回寨。华雄则引军退后五里扎营,与联军对峙。
原来王国自张宝灭亡,便逃至凉州。前文书提过,王国曾被叛军边章、韩遂拥立为帅。说是大帅,其实不过是边章的傀儡而已。后来皇甫嵩领军平叛,王国于战乱中失了消息,都以为他死在乱军之中。其实他正借此遁走西凉,任职于董卓麾下。董卓引兵勤王,平了十常侍,废了汉少帝。而奉命动手鸩杀少帝的,就是这个王国。天可怜见,董卓闻得关东十八路诸侯结成联军,便让王国归于华雄指挥,与联军对抗。不想今日一战中,竟被白且瞧见,白且易马擒贼,王国也终于恶贯满盈,落在了我的手中。
我将王国提到一个空军帐中,白且、刘子安、封准这几个出自东莱的人也接踵而至,待他悠悠醒转,一见到我们竟吓得满脸惶恐。想这王国也久经沙场,原来如此胆小,心里不觉有些好笑,出言问道:“王国,你可还记得我吗?”
王国听了哪还敢看,忙磕头如捣蒜般说道:“将军!将军!饶了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未出月的婴儿!就饶小的一命吧!”
“我让你看你就看!废什么话!”我怒极而喝,震得整个军帐都嗡嗡作响,不光王国,就连白且他们也吓了一跳。
王国一哆嗦,缓缓抬头瞧了瞧我,若有所思的低吟道:“将。。。将军,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在广宗城里见过啊?”
我冷笑道:“还有点记性,咱们确实在广宗城里朝过面,不过你还得再往前想想。”见他一脸茫然,我提醒说:“五年前,东莱村。”
王国闻言又沉思了一番,猛然大悟道:“你是。。。你是那个那个。。。”
“对!”我恶狠狠的揪起他的衣襟道:“当年我兄长惨死在你的刀下,你可还记得我当年说过,总有一天要亲手取你性命吗?”
“你。。。你。。。”
见他惶惶不安的样子,我松开手,继续说:“不过我现在不杀你。这样,如果你肯将董卓军的战力部署详述出来的话,我就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王国一听有希望活命,登时来了精神:“什么机会?”
“与我决斗!马战步战随你挑,如果你能杀的了我,在场众人为证,你想去哪决不为难。倘若你输给了我,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此言一出,白且、刘子安、封准纷纷惊呼。“博峰!”“三哥!你这是做什么!?”“欧阳,你傻了嘛?何必如此?”我也不做理会,只是死死盯着他问:“敢不敢接!?”
王国狐疑的看着我,问道:“真有这等好事?”
“千真万确!就说你敢不敢应!”
王国这时一扫惊恐的样子,呵呵笑道:“那又什么不敢应的?只是到时可别反悔唷!”
“哼!”我冷哼道:“你我既在军中,就立下生死军令状!只要你能杀得了我,就不会有人阻你去路!”说完,一声呼喝,门外士军拿来一张军令状,我咬破手指按下血印,递交给他。王国打眼一瞧,脸上露出奸笑,也咬破了手指按上。“只要你如实交代,今日好酒好菜,让你睡个好觉,明日一早,我们便在这门外校场决斗。”说完,对那军士又交代了几句,返身走出帐外。
“三哥!你疯啦!?为何要做这种约定!?”刘子安满脸焦急的质问,语气中却满是关心。白且也走了出来道:“博峰,你犯不着为了他这么做,一刀杀了岂不一了百了?”
我叹了口气道:“你们还记得大哥的口头禅吗?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他临终时对我说的那句:是男人,不要哭,去战斗。我总觉得就这么一刀结果了他,从今往后,这个梦会一直萦绕着我。所以,我要与他战斗,同时这也是和我自己的战斗,只有打赢了他,我才能摒弃过去,直面未来。”
“可你。。。可你。。。”刘子安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可你万一打不过他怎么办?”
“不会的。”我抚着她的面庞道:“我的剑术与之当初已今非昔比,明日我有十足的把握战胜他。”
白且在旁见状叹道:“唉!你为了报仇以身犯险,这样值得嘛?我们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局面,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个万一,你让这些人怎么办?”
我不由失笑道:“子阶,你不惜单骑闯关将他生擒回来,又是为了什么?那时怎么不怕有个万一?手刃王国,为宗大哥报仇,我义不容辞,这一天我盼了五年之久,绝对不会再让他有个万一。”
“你!榆木脑袋!”刘子安气得一顿足。“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就这么死了,我们绝对不会给你收尸的!”说完,哭着就跑开了。
白且则苦笑着拍了拍我的肩道:“看来你心意已决,你上来那股牛脾气,比我可有过之而无不及。既然这样,那就干脆再跟我练练吧。我在常山除了练枪,也学了几手精妙的剑术,今日就一并传授给你。”
第二天一早,秋风萧瑟,凉风扫得薄土卷卷飞扬。校场周边早已挤满了人,除了白甲军外,就连袁绍等一干诸侯,也闻讯赶来瞧瞧热闹。我身着素衣,未束盔甲,执剑立在校场中央,脑中不断演练着如何与王国对招。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王国酒足饭饱的从帐中走了出来,他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换上了我一直携带的黄巾装束,手持封准的凤嘴大刀,大大咧咧的来到场中。这柄凤嘴刀本就是他的,昔日刘子安为救我,一箭射中他右臂,凤嘴刀便落在了东莱村。后来打扫战场,封准觉得这刀自己可用,就一直留了下来,用做兵器。不想今日,竟重归旧主手中,完美还原了那个斫杀宗齐的王国。
瞧着他的模样,我心中暗暗发怒,这形象折磨了五年将近两千个夜晚,如今再又看到,竟兴奋的有些发抖。王国见我这样,以为是紧张导致的,不由哂笑道:“瞧你细皮嫩肉的,这五年时间武艺也没什么大长进吧,不如认输放了我,咱们往事一笔勾销,你也不必白白送了一条小命!”
“哼!”我怒叱道:“想得美,我今日就要为大哥报仇!以祭他在天之灵!”说完,再不废话,手捏剑诀,一个箭步冲到近前抬手就往他喉咙刺去。
“来得好!”王国大喝一声,长刀一横,剑尖已顶在刀片上。他大刀一翻,一记力劈华山,兜头向我劈来,那刀本就沉重,加之王国双臂齐用,气势千钧。我若用剑去挡,必然剑折人亡,只得向旁一个翻滚,剑走轻灵,反手向他手腕削去。王国毕竟久经战阵,经验丰富,见我翻滚已向后急撤一步,刀交左手,避开一剑,同时一转身,单手将刀抡的飞起,一招横扫千军,向我拦腰剁来。耳畔生风,这一招凌厉至极,若换作以前,我必然被砍作两段。要破解这招,除非是用厚重的兵刃去挡,否则避是无处可避。王国很有经验,这一招已封死了我左、右及后退的路线,就连上下,他早都计算在内。我唯一的出路,只能上前一步,避开刀刃,去挡他的刀杆。但凡练武之人都清楚的很,这与人对战时,大多习惯边退边打,越近则意味着越险,这是一种本能。可有些武艺,却练的就是临敌向前,但这大都是柔术、擒拿之类的徒手功夫。常用兵器的人就很难做到这一点,因为每种武器都有它最佳的杀伤范围,高手越是精通一门武器,越习惯对敌时与敌人保持相应的距离,所以这欺进一步,看似简单,其实难上加难,至少从心理上来说很难。
也许是天命如此,王国的对手偏偏是我这种专走偏锋的剑法。童无涯教我剑术时曾说过,我力量不足,不擅力敌,却可一步定胜负,于是我的剑法专走近身,欺进一步如同呼吸喘气般理所当然。当下毫不犹疑,一步踏前,左脚立稳,手中剑硬生生卸下刀杆的力道。借势一个转身,已转到王国的身后,绕着他的身形不断游走,一口宝剑随腕翻飞。这是昨日白且教我的“游龙剑法”。游龙剑法以缠、抹为主,讲究近身如影随行,不求杀招,尽是致敌伤残的消耗剑术。脚踏八卦,每走一步,都务必对敌抹上一剑,捉摸不定、难以预测,便是这套剑法的精髓。
王国此刻心中悔的肠子都青了,若是选择马战,此刻焉能如此被动。但见他要退退不开,进又进不了,手中白白握着一杆大刀,却毫无用武之地。我围着着他绕了两圈,连抹带削,王国身上已被划下十多道口子,虽不致命,鲜血却汩汩地往外淌,再流个一时半刻,即便是头血牛,也必然成了一具干尸。
王国怒极大喝,凤嘴大刀一轮一扔,被我仰面避了开去,就在这一失神的功夫,我忽然觉得左腹一痛,低头看去,一把匕首已刺入我的左腹,虽然不深,一动竟牵扯的左半身又痛又麻。紧接着一只大脚印在我胸口,将我踹飞了出去。原来王国一直将一支短匕藏在靴中,趁我仰面避刀之际,偷袭得手。
伤口处的白袍,被殷殷鲜血染红,我被他那一脚踹得胸口闷恶不已,张嘴一口鲜血喷出,顿时引来众人一片惊呼。我无力的躺在地上,仰头看着刘子安发疯似的想要冲进校场,却被白且和封准一左一右给拦住。她叫喊着,哭闹着,却怎样也挣脱不了两个大汉控制,而我也渐渐听不到她在呼喊些什么。
王国把玩着匕首,缓缓走到我的面前,一脚踩在我的胸口上狰狞的笑道:“小子,知道世间有多险恶了吧?不要怨我哟!到了阴间,就别这么天真啦!”说着,举起匕首就刺入了我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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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话 巧激袁绍
危急时刻,求生欲望催生出一股神力。我左手猛然迎上匕首,刀刃撕开虎口的皮肉,让我痛彻心扉,不由大声叫了出来。“啊!”可匕尖依然刺入了心口半寸,各种疼痛交织在一起,让我几欲放弃希望,神智也渐渐迷离起来。
王国见我仍然抵死顽抗,满脸油汗的狞笑道:“你何苦这么坚持,只要放弃抵抗,一切痛苦都会结束,也能与你大哥在泉下相聚,何乐而不为呢?”我听他提到宗齐,又想起大哥的那句名言:是男人啊,就要用努力来换取实力去证明自己。这些年,我拼死拼活、想尽办法地生存下来,到底都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今日让眼前的仇人将我杀死?在这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还有更远大的抱负要去实现,怎能就这么死去?抬眼瞧瞧已挂在他脑后的阳光,右手惊鸿剑慢慢将光线聚焦在他眼部。王国瞧见我手边明亮,侧头一瞧,正与精光对上,顿觉头脑晕眩,脚下拌蒜,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我咬牙奋起全身力气,挺起惊鸿剑,噗得一声捅入他的心口,长剑掼出半截,透身而出。
王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话未出口,却先喷出一口鲜血,眼神中充满了不相信,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指着我良久,方才极不情愿倒在地上,一阵抽搐过后,再也不动了。至死都大睁着眼睛,真是死不瞑目。
我觉得许多人乌拉一下涌到眼前,看到他们嘴唇翕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耳中唯一的声响只有渐跳渐弱的心跳声。我感到好累,眼皮似是绑上了千斤重石,不自觉地合上了双眼。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再醒来已是黑夜,浑身如散了架一般疼痛。眼睛努力着适应了黑暗,才发现自己仍是躺在军帐中。忽觉口渴难耐,喉中如烟熏火燎,想要叫人,却嘶哑着说不出一个字。看来自己是又一次大难不死,可要是这么靠下一宿去,就算没被王国打死,却该因为喝不着水给渴死了。
正胡思乱想间,忽见一人挑着气死风灯走了进来,就着昏黄的光线瞧去,原来是刘子安。“水!水!”我拼命嘶喊着,声音竟小到连我自己都听不到。刘子安闻得异声,还以为见了鬼,挑着灯笼四处瞅了半天,猛然瞅见我正瞪大了双眼看着她,顿时吓了一跳,差点把灯给扔了出去。
“三哥!三哥!你醒啦!”她疾步冲了过来,抱着我的头一阵摇晃。我被她晃得晕头转向,口中更是渴得难受。但听刘子安呜呜的哭了起来,边哭边道:“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这。。。你这笨蛋!竟然把我自己抛下以身犯险,如果你真就这么死了,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心话,就是做鬼也是死了的我来做,你个大活人又如何做得了鬼?心念一转,才明白原来她是想说,如果我有个万一,她也就不活了。心里不由大为感动,看来不能再让她为我担心,于是努力振奋精神,顽皮的笑道:“你要再不给我水喝,信不信我分分钟化成鬼给你看?”声音虽小,可正好伏在她的肩头,字字都传入她的耳中。
刘子安噗嗤一笑,抹了把眼泪道:“那一刀怎么没再扎进去半分?留着你在这儿跟我耍贫嘴!等着!”说完,俏皮的转身出了营帐,没一会儿的功夫,手里端了一瓢水进来。此刻我见了水比见了娘都亲,也不顾牵扯着伤口的疼痛,端起瓢来咕咚咕咚就往下灌,看得刘子安瘆的慌,嘴里忙喊着:“慢点!慢点!”
一瓢凉水饮下去,顿觉喉咙舒爽了许多,说话也有了些力气,于是问道:“现在战事怎样了?”
刘子安闻言,俏脸拉得老长,嗔道:“就知道战事战事,你差点救不回来了知道吗?幸好这两刀都未伤及内脏,要再往里半寸,就是大罗金仙也无能为力了。军医给你敷了金疮药,不过你失血过多,这些日子不能大动,无论外面战事如何,都和你无关。”
“四妹!”她越这么说,我心里越难熬,连缠带磨地道:“我知道这次让你担心了,不过大哥的仇终于得报,我也捡回了一条小命,看在这大喜的日子上,你就告诉我吧!”
“这也能叫大喜!?”刘子安把瓢往地上一摔,怒道:“那行吧!你天天把自己搞成这样,那就是日日有喜了!”说着,扭身就要走。
眼见她要出了帐帘,我急中生智,忙大叫道:“哎呦!疼死我了!金疮裂了!”这招果然管用,刘子安听了,早甩去了怒容,一脸焦急跑回来查看,嘴里嚷嚷着:“哪儿呢!?哪儿呢!?你别动,我去找军医!”
好容易把她哄骗回来,我又怎能让她再离去,右手一探,已把她拉进怀里,柔声道:“心裂了。”
刘子安一听,俏脸绯红,嘴上却说:“滚!还学会骗人了,我这就给你打裂了它!”说着,粉拳就冲伤口捣去。
我赶紧捉住她的手,嬉皮笑脸的说:“好啦!我错了,今后都听你的好不?赶紧给我说说战事怎样了?”
刘子安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这昏迷了两天两夜,袁绍也是开恩,怕你这样行动不便,就一直没有行军。不过这几日华雄一直在外叫阵,众诸侯也只是高挂免战牌,在中军大帐中商议对策。”
我心里一阵冷笑,道:“哼!什么商议对策,恐怕还是在夜夜笙歌吧。老白呢?他什么意思?”
“二哥一直请战,可陶府君不允,他也没有办法。陶府君说,你和二哥是白甲军的支柱,你已经倒了,若他再出个意外,恐怕白甲军就会出大乱子。二哥想想也是,只能忍着不动,想等你伤愈再说。”
我思忖道:“看来诸侯都被孙坚战败这件事给吓着了,如今士气低落,要再这么下去,恐怕联军到不了虎牢关就得解散。四妹,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麻烦你去把老白叫来,我找他有事。”
“现在!?这可都深夜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明天就得开始演戏啦!今晚总得彩排彩排吧!快去吧啊!乖!”
刘子安嘟着嘴,一脸的不乐意,不过没多久,他还是把白且找来了。不光是白且,就连封准闻听我醒了,也都跑了过来。众人如何关心,我如何感动暂且按下不表。一说到战事,众人都唉声叹气,眉头紧锁,白且道:“博峰你所料不差。孙坚的溃败,马家军的损兵折将,在这一阵上确实锉了联军的锐气,诸侯们也都吓破了胆。可他们依然酒宴照摆,不商量正事,咱不过一徐州的部将,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闻言笑道:“这诸侯中也不尽是些酒囊饭袋,只要善加利用,就能提起他们心气儿,咱们明天如此这般。。。”
第二天日上三竿,华雄又在外面叫阵,污言秽语传的整个营寨都清晰可闻。诸侯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聚集在大帐中,瞧架势个个宿醉方醒。还没怎么着,各种美酒珍馐又摆满了一桌,准备一醉方休。他们对华雄的搦战充耳不闻,只顾吃喝。帐外的军卒则士气低落,心有不忿。
我被白且搀着走进了大帐,袁绍一瞧,忙堆笑道:“欧阳将军身负重伤,何不卧榻休息,反倒来此?”
我笑着道:“盟主,末将是来找陶府君有事相商的。”说着,扭头对陶谦作了个揖道:“府君,方才徐州臧将军快马来报,说泰山贼寇昌豨、孙观等人,趁我兵力空虚,密谋攻城拔寨,想要夺了徐州自立为王。臧将军虽有计可退,但还是心中无底,询问此处若无战事,能否提早回兵,助其剿贼。”
众诸侯听了,脸色大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袁绍更是脸上阴晴不定,此时若徐州撤军,那众诸侯必散,这十八路联军齐力讨董,铩羽而归,反倒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而他这个盟主,则更是笑话中的笑话。于是急忙辩道:“哎哎?怎能说此处无战事啊?我等已临荥阳,下荥阳、破虎牢便可直逼洛阳,救圣上于水火,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如何半途而废?”
白且抱拳道:“盟主,请恕末将直言,此战迁延日久,消息称泰山贼寇将在下月侵攻徐州。到时,我等若失了根本,军心涣散,又如何与董贼决战?”
陶谦闭着眼睛,捋了捋白须,道:“要不,你们就先率白甲军回去,想来这十万大军也不缺你们这两三千人。”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袁绍一听就急了,从席上站了起来道:“前日白甲军作战勇猛,那是有目共睹的,若失了这支战力,岂非自断臂膀!?”
袁术在旁听了,甚有些不以为然道:“嘁!不过是乡下的几千散兵游勇,少了他们,咱们联军就散了不成?”
袁绍闻言大怒,指着袁术骂道:“你!闭嘴!那日恶战,若换作你的手下,能撑下几个回合!?”
袁术也火冒三丈起来,不温不火的顶撞道:“既然盟主如此重视这几千人马,那我等引军自回罢了!”说完,起身就往寨外走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曹操,此时眼珠子一转,顿时知晓了我们的计策,只是他也不满诸侯现在的行径,是以并未道破,反倒就坡下驴。见他急上前拉住袁术道:“公路何怒也?盟主只是觉得现在非常时刻,多一人便多一分胜算,哪有厚此薄彼之意啊?”见袁术冷哼一声,拧过身去,倒也打消了甩手而去的打算。曹操又来到袁绍面前说:“盟主,讨董之战也的确不能拖延,徐州既然有事,那我们便在月内攻入洛阳即可。”
袁绍想了想,叹道:“好吧!”说完,对帐外大喊道:“取下免战牌!传令三军,准备应战!”
“诺!”门外小校呼喝一声,按吩咐行事去了。
袁绍坐了下来,以手擎额道:“现下董卓大将华雄在门外叫阵,敢问诸位将军谁敢应战啊!?”
我见白且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忙一把拉住他,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在这种情势下,还跃然请战,那自然会被其他诸侯怀疑。却听得袁术冷笑一声,对身后部将道:“刚才盟主那番话,你们都听到了,言下之意是说你们都是无能之辈!谁敢取下华雄的头颅,给咱出出这口恶气呀?”
袁术话音未落,已从人群中转出一人道:“小将愿往!”
袁术一瞧,乐道:“这是我家骁将俞涉!”
袁绍被他方才的话语臊拉的满脸通红,见俞涉出列,仍是满面欢喜道:“俞将军若能取华雄头颅,绍必重赏!”
俞涉抱拳拜别,提枪出营。闻得帐外喊杀声大振,仅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士兵喊道:“报!俞将军与华雄交马三合,便被斩于马下!”
“你。。。你说什么!?”袁术惶然而起,一脸的难以置信。
袁绍眉头深锁,暗忖不悬下重赏,募不得真正的英雄好汉,于是朗声道:“若有哪位将军能斩了华雄,我便将家传宝马‘青花骝’赏赐与他!”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冀州牧韩馥忽然笑道:“盟主不必忧虑,我有上将潘凤堪当此任!”众人随声望去,见从韩馥身后转出一名壮汉,虎背熊腰,五大三粗,头顶牛角筋盔,确实雄异。
那壮汉大喝一声:“抬我斧来!”话音刚落,门外两个健硕的军士,抬着一柄开山大斧,脚步沉重的走了进来。瞧那大斧,精钢所铸,竟与牛奕尧的大斧不遑多让。大汉单手拎起,挥舞了一番,运转如飞,看得在座之人无不咋舌。
袁绍见状大喜道:“夫勇不让樊、英也!正所谓宝马配英雄!来人!将我宝马青花骝赠予潘将军,助其破敌!”
“谢盟主!”潘凤礼毕出帐,好事者也纷纷跟出去一睹名马的风采。见那马一身毛色如青釉碧玉,煞是好看,一看就知道在保养上是下了大功夫的。潘凤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往寨外驶去。
白且见了摇头道:“唉!潘凤死就死在这匹马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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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话 恶战华雄
我闻言有些诧异,不禁问道:“此话怎讲?”
白且道:“这马确实良种,可被圈养日久,久疏战阵,如何上得了战场?你瞧它奔跑时四蹄无力,潘凤大斧恐有百多斤,加上他本来的重量,早已不堪重负,再与华雄交手比拼力气,恐怕会累了潘凤。”
“走!扶我去看看!”白且刚扶我走了一步,就见一名传令兵慌慌张张的往大帐跑来,一边大喊道:“报!潘凤与华雄交马一合,便被连人带马斩成两段!”
我急忙问那士兵战斗的经过,确如白且所言。潘凤见了华雄,二话不说举斧便劈。华雄大刀横挡与其较力,方要反击,那青花骝忽然马失前蹄,跪在了地上,华雄自是偷乐,大刀由下至上,连人带马挥为两截。想起白且方才所言,不由让我暗中钦佩。
回到帐中,诸侯都已炸了锅,雄伟如此的上将,竟只在一回合便被斩了,纷纷惊惧不已。袁绍恨得嚼碎银牙,忙问道:“还有哪位将军敢于出战!”诸侯你瞧瞧我,我瞅瞅你,都不想再折损爱将,低头不语。
袁绍叹道:“若我大将颜良、文丑有一人在此,何至于华雄如此放肆。”
话音刚落,马腾身后转出了马龙,抱拳道:“盟主,末将愿往!”此言一出,袁绍、马腾同吃一惊。袁绍道:“马将军自然神勇,但伤势未复,那华雄又极其骁勇,切不可儿戏啊!”马腾也道:“马龙,不要意气用事。”
马龙对马腾躬身道:“主公,您待我如子,马龙心中感佩。可华雄日前伤我许多弟兄,此仇不能不报。否则,日后让我如何面对这些兄弟?”
马腾无言,只得默认。马龙见袁绍也无二话,抱拳行礼走出帐外。白且急忙跟了出去,一把拉住他道:“别去,你这是送死知道吗?”两人自那日以后,一直没有交流过,虽不知马龙是怎么想的,但救命之恩连句话都没有,确是有些无礼。
马龙冷冷地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马龙!”白且急道:“你不是还要和我比试武艺吗?你死了我跟谁比去?”
马龙翻身上马,接过长枪道:“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这些事情可比与你比试重要的多。”说完,领马就走,随后吆喝了一声:“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白且心里着急,不顾我的反对也翻身上了马,跑出城去掠阵。我在士兵的搀扶下,来到城寨的射台,远远观战。此时马龙已与华雄交上了手,刀枪相击,直打的乒乓作响。华雄大刀亦走刚猛,挥舞起来飞沙走石,只那声势就能吓退凡人。马龙枪法虽烈,但长枪施展起来,更适合走巧灵路线,一味猛击猛打,碰上大刀,反倒失了优势。
不得不说,马龙确实悍勇,与华雄对拼了三十几招,未显败相。可时间一长,就连我都能瞧出他左臂渐渐滞顿,看样子日前的伤口发作,已影响了战斗。白且眼尖之人如何瞧不出,大叫一声不好,纵马抢上去救。
这是场中剧变,华雄虚晃一招,抡起大刀劈向马龙。马龙只能举枪去架,谁知左臂使不上力气,大刀猛然压在他的左膀之上。马龙大叫一声,大刀险些将他左臂锯了下来,但见伤口极深,血流如注,若没有铠甲及刚才的招架,马龙此刻已成独臂之人。
华雄一招得手,精神大振,挥起大刀斜劈向马龙,眼见马龙即将被劈成两半,华雄眼前一亮,一杆银枪已架住他的长刀。华雄一怔,未及反应,白且当下手腕一沉,压下长刀,手臂猛振,枪杆横着扫在华雄右臂,差点将他打翻下马。白且趁华雄立身未稳,一手牵起马龙马缰,大呼猛催,两马掉头往寨中急来。
华雄大怒,忙纵马来追,一刀横削向白且。白且脑后生风,知他已经赶来,身子向前一倾,避过刀刃,枪交左手,冲他马股便刺。华雄坐骑屁股吃痛,忽的发起疯来,疾奔不止,华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止下,却瞧见二人二骑已近寨门。
白且手执马龙缰绳,与华雄交战颇感吃力,只盼先将马龙送回寨中救治,回头看看华雄又拍马赶来,不禁心中暗暗叫苦。眼看已至寨门,忽一高大身影,挡在面前。白且定睛一瞧,竟是关羽关云长。原来马龙战久不支,早有军士前去汇报,诸侯无奈之间,白马将军公孙瓒举出了刘备三人。虽有一番卑视心疑,但闻得刘备是皇室宗亲,高祖后裔,无论真假,诸侯都不敢小觑。袁绍为刘备设座,关羽自告奋勇要斩华雄,曹操见其雄伟以热酒践行,关羽未饮,骑马而出,正遇白且被华雄追赶。
关羽一抚长髯,宛若神将下凡,对白且说道:“汝宜速去,此处交与关某!”
白且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多谢二哥相助!”回头再瞧,华雄已追赶近前。华雄瞧见多出一个红脸大汉,也并不在意,横刀便劈。关羽马都未动,一手抚髯一手将冷艳锯向前一送,正迎上华雄兵器。华雄只觉如劈在精钢铁柱上,手腕震的隐隐作痛,只消一愣的功夫,陡觉凉风袭颈,忙立刀去挡,咔嚓一声,青龙偃月斫断了刀杆,其势依然未减,又顺势削去了华雄的脑袋。就这一照面的功夫,关羽已将华雄斩了,白且都不禁为之震撼,沙场上更是响起雷鸣般的喝彩。
白且将马龙送至军医处,马龙虽然昏迷,军医却言并无性命之忧,这才放心回到帐中,正碰上曹操言道:“壮士去时酒热,归时酒且尚温,真乃英雄也!”这话自然又引来袁术一番计较。
我且不听他们互撕,扭头悄声问道白且:“你看关二爷武艺如何?”
白且叹道:“高我许多,若在疆场上单对单用命相搏,我恐怕走不过五十招。华雄我虽然也能打赢,但想取他首级,恐怕也是二十招开外的事了。”
我心中惊奇,看来白且就算枪法练满,也未必就是关羽的对手,那被人称为刚勇无双的吕布,又得是多么变态啊。
正胡思乱想间,听得曹操说道:“华雄既死,敌军心必乱,不如趁势速攻荥阳,若等董卓得报,重新分派军力,恐怕图之难矣。”
袁绍听了,少见的振奋起精神道:“孟德所言甚合吾意,若诸君没有异议,速回营整顿兵马,今日总攻荥阳!”
“诺!”
华雄一死,董卓军果然大乱,敌将李傕、郭汜两下一合计,舍了荥阳,率大队人马撤回了虎牢关,联军几乎毫不费力的拿下了荥阳城。
荥阳城距虎牢关仅三十里,之间一马平川,遥遥相望。虎牢关因周穆王囚虎于此而得名,临汜水、依成皋又被称为汜水关、成皋关,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昔日汉高祖刘邦曾与霸王项羽往复恶战,只为争城夺关。后世又有唐太宗李世民,在此以三千铁骑大破窦建德十万大军,一战而定天下。有书记载,这虎牢关壁立千仞,北临黄河,南连嵩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因是通往洛阳的咽喉要地,历代定都洛阳的的君王,都不断加高虎牢关的建设。使得联军现在只能望关兴叹,毫无办法。
联军诸侯在荥阳盘桓了数日,商议了无数办法,都对虎牢关无计可施。这一日,曹操遣曹仁相邀我和白且去他帐下饮宴。我本想推辞,白且却说:“反正咱们闲来无事,他日可能还有求与曹操,不如赴宴刷个好感,日后也好说话。”我想想也是,慨然应允。
在曹仁的引领下,我们来到曹操营寨。见他营中个个虎狼,啥样人都有,气质各不相同。唯一共通的是个个身体健硕,深明军纪。能把三教九流的人物调教成这样,可见曹操其人确为帅才。
来到曹操帐前,门帘一掀,一股酒香扑面而来,与诸侯所饮不同,曹操的酒更有股子清香,不由让人酒虫翻腾。抬眼瞧瞧,见帐中除了曹操,还有两人在坐,其中一人是刘备刘玄德,另一人却不认识。瞧那人气宇轩昂,面如冠玉,细眉眼、高鼻梁,红唇欲滴,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妖艳媚娘。
三人起身相迎,曹操抱拳笑道:“二位将军让我们好等。”言罢分主客落座。曹操又道:“来,先尝尝操家乡美酒杜康。此酒窖藏十年,乃当年我入京赴任前亲手酿制封存,今日酒逢知己,正是当饮之时!”说完举钟就饮。我等效之,酒一入腹,一股热流缓缓汇进丹田,绕齿留香,回甘如饴,确是无上的美酒。
曹操转头对我俩笑道:“玄德乃我等故交,已不必介绍了,今日我给二位再介绍一位人杰。”说着拍了拍身边的年轻人说:“他叫郭嘉,字奉孝,颍川人。那日会盟时来我营中相投,几日详谈,其才智确实让曹某钦佩,遂聘为谋士。”
我与白且惊讶的望向郭嘉,正与他四目相对,我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只觉他神色虽然淡定,可眼神中似是对我充满了敌意,而且让人心生敬畏,浑不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气质。
郭嘉面带微笑,拱手说道:“哪里哪里,主公过誉了。久闻‘白头军师’大名,今日一见却非池中之物。”
我也忙拱手还礼,想要奉承几句,还没说话,鼻端忽嗅得一丝熟悉的香气。扭头急瞧,见一军士上完酒菜,正要退出帐外,这香气便是从那军士身上散发出来的。白且看我欲言又止,拱着手陷入了沉思,不由得心中惊奇,忙踩了一下我的脚悄声问道:“你没事吧?魔怔了?”
我摇了摇头,有苦难言,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心中只是搜寻这香气的出处,并在什么人身上闻到过。
曹操见了,解围道:“欧阳将军重伤初愈,连日奔波许是有些累了吧。那咱们就直奔主题,今日邀二位前来,主要是为了给玄德送行。。。”
“送行!?”我和白且齐声惊呼。“刘将军要离开联军?”
刘备稍一欠身,点头道:“备自黄巾起义,与二位兄弟立志匡扶汉室,剪除贼佞,今董卓罔授天纲,篡逆行径昭然若揭。本以为诸侯联军也是不齿其行,方才聚义勤王。然这若干日子,所见所闻,甚让刘备心寒。各诸侯勾心斗角,行令不一,大有内斗之势。在下卑微,言力乏陈,却不愿与异心人同行,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今蒙曹公看重,赏酒一钟,他日若有用刘备之处,大可直言。只要不伤天理,不失大义,备自效全力。”
曹操叹道:“玄德言重了,但众人相互倾轧,矛盾重重却是不假。可现如今距离洛阳仅一步之遥,只要攻得下那虎牢关,擒杀董卓,拯救圣上便指日可待。玄德此时离去,岂不白费了这些功夫?”
我也说道:“曹公所言有理,刘将军三思啊!”
刘备摇头说:“我心意已决,离开此地后,回平原县募集义勇,再伐董卓,也不失为策。”
曹操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计上心头,忙搭茬道:“玄德,募集义勇大费周章且迁延日久,难称良策。操有一言,还望倾听。”
刘备道:“请讲。”
曹操笑道:“在下往时家境富裕,自献刀失败后,操回至家乡变卖家产,屯兵蓄粮,已稍有成绩,所欠者只是统领大军的猛将。吾观玄德胸怀大略,心系天下,两位义弟更是万人难敌的虎将,若能再得到白将军、欧阳将军的拥趸,何愁董贼不灭,何叹汉室不兴呀?到时别说扶持社稷,重振朝纲,就连整个天下都在我们的手中。”曹操越说越兴奋,一不小心竟道出了自己的野心。
我和白且还好,本就知道曹操乃世之枭雄,只是有些诧异他竟然会想着将我俩纳入麾下。可这话在刘备听起来,不啻于谋反宣言,顿时大惊失色。郭嘉瞧了,忙笑道:“我主之意是说,由我等护卫皇统,天下定然安宁,再不会有董卓之类的国之大蠹敢于觊觎天下。”
曹操似是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附和笑道:“对对,此乃操之本意耳!”
正当我三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之时,曹仁却闪身走了进来说道:“大哥!吕布前来搦战了!袁盟主急召众诸侯前去政厅商议,请几位也同随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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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话 人中吕布
众人疾步走出帐外,刘备对曹操深作一揖道:“曹公好意,在下心领,但好友公孙瓒简备平原县令一职,刘备岂能趋利而忘义乎?是以还允在下恕难从命。他日若有机缘,刘备定报此厚恩,在下告辞!”说完,又对我们一躬身,转身就走。
曹操刚要挽留,忽见二人二骑奔了过来,抬头仰望,正是刘备义弟关羽、张飞。二人俱都手执兵器,气势汹汹,彷如满腔热血要喷薄而出。张飞也不顾在场众人,扯着嗓门大喊道:“大哥!吕布那厮好生了得!一戟斩穆顺,数合断武安国手腕,你就让俺去会他一会罢!”
刘备眉头一皱道:“不可!我等已退出联军,不可再生是非!”
“大哥!”张飞正欲再说,忽见曹操手下小校跑过来道:“主公,袁盟主等诸侯已移驾城头,让您去西门会合。”
曹操点点头问:“现在可还有人敢战吕布?”
那小校道:“方才瞧见一银甲使戟小将正欲出城。”
我闻言大呼不好,对白且道:“定是苗征!快去救他!”白且也是一愣,没想到苗征这么冲动,也不暇礼数,两步抢上去,直往西门而走。我心里也着急,匆匆拜别要去观战。却听曹操说道:“欧阳将军莫要着急,我手下有一人,定能敌住吕布。”说完,扭头又对郭嘉道:“让他出战吧!”郭嘉点头,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去了。
一众人快马来到西门城墙,见上面诸侯军士挤到一处,正瞧得兴高采烈。好容易挤到前面,却看到沙场上苗征正与一高大威猛的武将厮杀。瞧那武将,生得十分俊俏,唇红齿白,鼻挺如柱,双瞳黑白分明,一副宝剑眉直插入鬓,端得是英挺无匹。他头戴束发紫金冠,身着兽面连环甲,身披红锦百花袍,手中方天画戟竟比苗征的看上去还要大上一号。胯下嘶风赤兔马身高逾丈,腿上肌肉虬结分明,马鬃鲜红似火,阳光掩映下竟似烧着了一般。这就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只在那一站,便教人知晓何为英雄气概、气吞山河。
此时苗征策马往来反复,不断挥戟相攻,吕布则横戟立马由他驰骋,每每交马,他只守不攻,仿佛对苗征的攻击丝毫不放在心上。耳畔听得身边士兵议论:“这小子比刚才那个使锤的要强,但看样子也不过如此,完全不是吕布的对手啊!”
我听得暗暗心急,低头去瞧,见白且正在城门前绰枪待命,似是在观察着什么。这时场上突变,苗征回马挺戟便刺,吕布笑道:“这还像点样子!”单手一挥,竟已将苗征兵器拨至一旁,右臂用力,画戟向前横刖,那戟枝上的月牙刃锋利无比,苗征已无法格挡,眼看着就要横尸当场。苗征急中生智,被拨开的长戟向马侧一撑,整个身子几乎在马背上横了过来,戟刃紧扫而过,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但马势向前,苗征这临危之计虽说让他避过一劫,可眼看着也将堕下马来。好在他身手、反应机敏,急用右脚勾住缰绳,由着坐骑拖着自己向前行进,自己则想方设法调整身姿。也是吕布托大,方才若是双手,苗征定是必死无疑,见他竟避过一击,反倒一愣,不由笑道:“好小子,有点本事!看你还有何能耐!”说着,一夹马腹,赤兔马长啸一声疾奔向苗征,这时若赶上一击,苗征又将难逃此厄。
“吕布!看枪!”吕布眼看着赶到苗征近前,忽听身后有人大喝,回头瞧去,见一人竟比自己还要魁梧,手持银枪,杀气腾腾正往这狂奔。心知来者不善,忙舍了苗征,调头迎战。白且杀来兜头便刺,吕布忙挥戟横拨,却拨了空,心下恍然这是虚招,忙一侧身,伸手去抓,果然绰住白且的枪尖。紧接着画戟横刖,与方才对阵苗征那招极似。
白且枪头被握,陡然心惊,猛抽一下竟纹丝不动,见他故技重施,急忙抬起枪杆去挡,一架之下,右掌用寸劲猛拍在枪杆尾部。吕布本就将注意力放在画戟上,忽觉左手一股猛力脱掌而出,回过神来,枪头已失了控制,长枪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又被白且接在手中。这一切只发生在交马的瞬间,两人各展绝技,虽是凶险,却看得城头上的人惊叹不已。
吕布心性尚武,见白且英勇如此,立时来了兴致,调马急取白且。白且也不甘示弱,施展百鸟朝凤枪与之相并,两人交马三合随后并辔而战。吕布戟沉力大,白且巧劲相迎,两人两骑围着疆场跑了两圈,手上过招不下二十,竟然旗鼓相当。按说白且要论武艺,自比吕布相去甚远,但吕布有心戏弄,未使杀招,白且则终于一尝所愿,心下兴奋,抖擞精神全力以对,此消彼长,两相以横,倒也势均力敌。
然三十招后,白且颓相渐渐显露出来。吕布舍了马缰,双手持戟,越打越疯,见他一招紧似一招,硕大的画戟罩在白且的身前左右,逼迫的他只得使枪招架,难以还手,虽一时未分胜败,但长此以往,被动挨打的白且必有性命之忧。
“老白!我来助你!”随声望去,原来是刚调整好身形的苗征,又策马舞戟返了回来。他催马来到吕布的右手边,三骑并头连行,三人却在马上打的天翻地覆。吕布被夹在中间,非但没见劣势,却越战越勇,左劈右刺,直逼得二人仓惶躲闪。吕布战的兴起,任马奔走,自己竟立在马镫上与二人尽情厮杀,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笑容。他精熟马性,赤兔马又属雄骏,此刻奔将起来竟如履平地。吕布只顾猛劈猛砸,白且二人骑在马上,哪有他力气使得周全,只得招架,但觉手臂震的酸麻,没几合反倒落了下风。
我正看的紧张,头顶骤然起风,一物贴着头皮飞出去老远。当的一声牢牢钉在了疆场中,挡在赤兔马奔跑的轨迹之上。三人同时大惊,白且、苗征急拨马头,分左右两侧闪了过去,吕布更绝,双腿猛力一夹,赤兔马唏津津一声长嘶人立起来,吕布顺手绰起缰绳向后一扯,赤兔马后蹄一转,人立着急停了下来。不说别的,仅这一手,就能震住常人。这马飞奔之余,其速何其快也,饶是雪里埋这等良骏,也定要向前缓冲几步,可赤兔马说停就停,吕布更没被冲势甩出去,足见他的骑术已臻了化境。
三人诧异的盯着飞入场中的物事,原来是一柄长及一丈的斧枪。吕布和白且尚在纳闷,苗征见了斧枪,脸色却已变的铁青,急往城门这边看来。此时城门渐开,一将骑着栗色高马急急奔向斧枪,那人身着盆领明光铠,背披青龙战袍,圆滚滚的大光头在阳光掩映下闪得发亮,额前绑着一条黑色盔巾,脑后两条帻巾被风吹的猎猎飞扬。
那将趁着众人怔愣之际,探手绰起钉在地上的斧枪,抡圆了一招盘古开天,照着吕布猛劈过去。吕布见他来势汹汹,也不敢怠慢,抬戟去迎,咣的一声巨响,两兵相交,迸发出一阵火花。吕布双臂膂力奇大,饶是如此,仍被这股勇力压得招架不住,精钢戟杆被压至胸前。那光头大汉,斧头一歪,顺着戟杆横扫过去,冲着吕布右手剁去。吕布忙仰身避过枪尖,同时右手转腕藏于戟杆下方,只有右手小臂擎住,猛地向上一振,竟将沉重的斧枪给顶了回去。
光头大汉一击未中,随绰着斧枪立住了马,站到白且二人身侧。苗征见了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喃喃地道:“龙。。。龙老大。”
白且闻言,惊得嘴都合不拢,奇道:“他就是八督尉之首的龙曜天!?”
苗征缓缓点点头,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龙曜天斜眼睨着苗征,冷声道:“托你苗将军的洪福,这世上早已没了八督尉,自然也就没有了龙老大。”
苗征闻言低着头,脸上似有愧意。“龙老大,我。。。”
“行了!”龙曜天道:“强敌当前,先想办法赢了吕布再说!”说完,当先抢出,抡斧就劈,他与吕布膂力强劲,每拼一招,兵器都被震得叮当作响。吕布知他力大,不愿与其硬拼,毕竟要力敌三将,若是自己脱力,可就闹了笑话。忙以闪避为主,聚力于兵器之上,瞧其破绽,偷手反击。
白且与苗征对视一眼,也加入了战团,三人走马灯般将吕布围在中央,兵器齐舞,时间一长,默契渐生,倒也逼迫的吕布一时落了下风。打了二十多回合,吕布被三人围攻的心燥火急,登时出手不再留情,杀心骤起。眼看龙曜天提斧猛劈,吕布举戟迎住,余光瞧见苗征画戟刺向右侧肋下,身后又枪风呼啸,显然是三人同时出手,志在必得。吕布不慌不忙,忙将斧枪向右一卸,龙曜天正奋力与之较力,以牵制住他的长戟,忽觉力道一空,斧枪失势,往左落下,正好砸在苗征的戟上,两兵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吕布化解了身前危机,也未转身,戟尾向身后猛扫,竟架开了白且一枪,画戟急扎向龙曜天。龙曜天大斧与苗征的画戟纠缠着,,情急之间拆解不开,见吕布戟尖刺到,只得松了斧枪去躲,这一躲才知吕布戟法超绝,自己无论躲向何方,他的下一招都能将自己置于死地,无奈之下只能翻身堕马,方才逃得一命。
苗征见龙曜天落马,心下大惊,拖着长戟和斧枪直奔出数丈,逃离了吕布的攻击范围。一招之下,逼开两人,只剩白且与他纠缠。但白且此时心中已怯,枪法有些凌乱,被吕布三番猛攻差点击飞掌中长枪,只盼他二人速速返入战团,合力击溃吕布。
众人在城头都瞧得捏了把汗,我更是心惊胆战,吕布果然是强得离谱,若他认真起来,恐怕这三人早就被秒杀当场。白且大汗淋漓,只忙招架,忽听身后一声响雷乍喝:“娃儿们都退开!三姓家奴!看你张爷爷的蛇矛!”眼前一花,白且瞥眼瞧见一根蛇矛直刺吕布前胸。吕布大惊,忙挥戟拨扫,但觉势大力沉,非方才那三人可比,仔细一瞧来人,豹头环眼,须发直立,暗暗心惊。他恨张飞叫自己三姓家奴,回嘴骂道:“环眼贼!休得张狂!看我方天戟如何取你狗头!”二人再不答话,狠将起来,直打得天昏地暗。
白且三人一瞧,根本插不上手,急忙策马避开,省的波及自己。吕布经历了连番恶战,英勇不减,振奋精神与张飞相较。张飞一杆丈八蛇矛,进退有度,却招招直取要害,两人眨眼间已交手百余合,直看得人目瞪口呆。但张飞虽猛,胯下乌骓马却难与赤兔马相媲美,连番的迎架劈刺,使得马力渐失。吕布画戟横扫,手上已不留半分力气,只舞得飞沙走石,罡风凛冽,张飞立矛去迎,只觉触手力大无穷,猛一较力,胯下坐骑忽的前腿一软,差点把张飞掀到地上,虽是迎住了这一击,却已险象环生。
吕布看着将要得手,心下暗喜,努起力气想要再劈,脑后听得一人声如洪钟,大喝道:“吕布休要伤吾三弟!”回头急视,见一红脸长髯大汉,拖刀催马急急赶来,抬手便是一刀。吕布急架,但觉手腕阵阵发麻,心中暗忖,这红脸大汉竟比环眼贼武艺来得还要高些。抖擞精神,又迎战关羽。
关羽、张飞二人挟斗吕布,纵是吕布刚勇无双,毕是血肉之躯,怎奈这连番的恶战。三人斗了五、六十合,吕布已是气喘吁吁,眼见关羽兜颈劈来,忙向后一仰,却正迎上张飞的蛇矛,吕布反应极快,忙将头一歪,蛇矛顿时挑飞了头顶的紫金冠。情急之下,吕布求生欲望大起,舍了防御,招招都是以命相搏。关羽、张飞见了,心下吃惊,两人只顾相互周全,倒给吕布减少了不少压力。
“二弟、三弟!大哥来助你们!”刘备见他二人一时半刻拿吕布没有办法,于是手掣双股剑也加入了战团。三人你一刀、我一剑、他一矛把吕布逼得只在生死之间,吕布无奈,额头已汗流入注,抡圆了画戟猛然朝刘备头顶砸去。关、张二人见了心中大急,知刘备必然接不住,齐举矛、刀去帮,谁知吕布并非真想取刘备性命,他趁此时机急纵马缰,赤兔马四蹄翻飞、绝尘而去。张飞大怒,还要追赶,刘备道:“三弟!穷寇莫追!”
张飞恨道:“竟让这三姓家奴逃了,下次遇到,张爷爷定送他一个透心凉!”
刘备道:“我等受曹公所托击退吕布,已成其心愿,此间事了,我们也该回平原了。”
白且上前抱拳道:“刘将军、关将军、张将军,多谢你们仗义出手相助,难道真要就此离开联军?”
刘备道:“备有言在先,还麻烦白将军帮忙向袁盟主转达一声,我兄弟三人在此别过了。”说完,一领马缰,带着关羽、张飞往北走了。
白且、苗征回头瞧着欢声雷动的荥阳城,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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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话 夤夜访客
白且回来后,一直心绪低落,看来与吕布的差距,让他不禁有些忧心忡忡。我回到军帐,见他正在擦拭着枪头,于是刻意的上前笑道:“怎么样?一偿夙愿了吧?与吕布交手是种什么感受啊?”
白且闻言,手上动作停了停,却也没抬头看我,继续手头的工作叹道:“今日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云泥之别啊!要论单打独斗的话,我可能再练十年也比不上吕布,他的骁勇却是非常人所及。”
瞧他有些失落,我心中不忍,忙笑道:“所以,才有了兵法谋略。战争并非仅凭一人之勇就能打赢的,但将勇却是战争胜利的重要因素之一。子阶啊,你只管磨炼技艺,当碰到武力难以征服的对手,别忘了身后还有我呢。”
白且扑哧一声乐了,一脸谑笑道:“是啊,我还有这么一位贤内助,还愁个什么劲!”
“我去你大爷的!”脸上佯怒,心里倒松了口气,白且能开出玩笑来,证明心里的坎已经迈过去了。
两人又嬉笑了一阵,白且笑容渐敛,若有所思的问道:“博峰,有件事情我搞不明白,八督尉之首的龙曜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收起笑容道:“这件事我也想不通,自凌天嗣兵败,八督尉与他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今日龙曜天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说凌天嗣已投靠了曹操?”
白且闻言愣了愣,低头沉思了半晌,道:“不无这个可能,若果真如此,咱们与曹操之间必然不能相容,这可是我们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了。”
我点了点头道:“所以我已经让苗征前去打探了,他对凌天嗣的人熟,如果有发现,定会有消息的。”
话音刚落,外面卫兵走进来报道:“将军、军师,帐外有一名曹将军兵士前来求见。”
我俩闻言一愣,如今已是夜里九、十点钟,这时候曹操派人来会有什么事情?白且朗声道:“请他进来。”
我正站在门口,帐帘一掀,人未进来,那股熟悉的香气又游至鼻端,我微微一怔,急瞧向来人。见那军士长相倒是平常的紧,可一大老爷们身上擦香端得有些诡异。那士兵一进来,也不行礼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瞧着我,瞧得白且心中诧异,我却心头发毛。
我拱手道:“这位将军,你夤夜来访,所为何事?莫非曹公有甚急事相传?”
那军士仍是笑而不语,咧嘴一笑,满口黄牙直看得我犯呕。他良久才道:“你个没良心的,占完了便宜,也不找寻人家,害得人家四处飘零,独自饱受相思之苦。”这话说得嗲声嗲气,却被一抠脚大汉表现出来,我直感到五内翻腾,差点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白且看着哭笑不得,不由笑谑道:“博峰,认识你二十几年,没想到你还好这一口?”
这档口我也懒得跟他对撕,忙对那军士道:“哎哎哎,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在下虽然不才,可绝没有断袖之癖。”
好死不死,门外忽又传来卫兵的声音:“刘将军,白将军和军师正在帐内会客。”接着又响起刘子安的声音道:“会客?这么晚了还有人拜访?没事,再忙也得吃东西,我把这些送进去就走。”话音一落,刘子安已经掀帘走了进来。她先看见白且盘腿坐在桌几上,捂着嘴拼命忍笑,再一扭头看到我一脸嫌弃的盯着那名士兵,感到十分奇怪。
她见白且这么随意,想来不是什么贵客,慢慢走到白且身前,把食盒放到桌几上悄声问道:“怎么了这是?那是什么人?”
白且嘿嘿笑道:“四妹你来的正好,有好戏看咯!”
那士兵一见刘子安进来,更打起精神,猛的扑了上来保住我的左臂撒娇道:“你说!你说!为什么不来找人家!你个负心郎!”
顿时吓得我动都不敢动,白且却在那笑得前仰后合。而刘子安则俏脸一沉,面如冷霜,稍一沉吟,一个箭步蹿了上来,右拳急挥,直捣向那士兵面门。那士兵看似猥琐,身手却是不赖,左手一挡,右手却一掌摁向刘子安的胸口。若论身形闪避,预判敌攻,无人能出刘子安之右,见她向侧一让,右手改拳为绕,如一条灵蛇缠上了士兵的小臂,同时左手从靴中抽出短匕,直往对方颈部刺去。士兵见状也不着慌,伸出左掌推开短匕,一拧身如泥鳅般滑到刘子安身后,反倒制住了刘子安。刘子安恨极,反手握匕向后便挥,那兵士大吃一惊,只得松手去挡,刚刚挡住刘子安的左腕,忽觉头顶一震,已被刘子安的右掌拍去了头盔,一头披散的乌丝铺洒开来,看得我和白且目瞪口呆。
刘子安收起短匕,冷冷笑道:“我就说怎么一进来就闻到了骚狐狸的味道。南宫巧盼,你易容成这样,可也掩盖不了身上那股骚味。”
“南宫巧盼!?”我不由脱口惊呼道。
那士兵依然面带笑容,未见什么表情。接着,他扭过头去抹扫了一番,再转过头来,那个猥琐男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代之的是一个惊艳脱俗的美女,确是南宫巧盼无误,白且还为之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刘子安气愤地道:“南宫巧盼,你这次又想搞什么鬼!?”
南宫巧盼笑吟吟的看了我一眼,目光流转,却未回答她的问话,反而道:“你还没回答我呢,那日泗水亭一别,为何也不曾找过人家?难道不怕你体内的余毒再发作?”
“余毒?”我三人异口同声惊呼道。
南宫巧盼轻笑道:“这些日子你有没有觉得总是莫名的头晕,还时不时的闻到一股香味?”
我回想了一下,自泗水亭归来后,确实偶尔有这些症状,只是这两个月发作的愈加频繁,由于不影响生活,也没怎么在意,反而有些享受那股香气。上午在曹军营中饮酒,闻到南宫巧盼身上的香味,还以为又犯了症状,只是与平时略有不同罢了,所以也并未深究。经她今日这么一说,我才晓得自己身有余毒未消,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刘子安见我点头,急忙又抽出短匕架在南宫巧盼的玉颈上,怒喝道:“赶紧拿出解药!否则你别想出得了这个军帐!”
“四妹!”白且两步上去夺下了她的匕首道:“二哥知道你心急博峰,但南宫姑娘现在代表着曹军,此次来访必然有重要的事情,切莫不可鲁莽。”
南宫巧盼笑道:“看来白将军是明白人。”说着,挑衅的看了一眼刘子安道:“你放心吧,妹妹,你的郎君我也很是心仪,又怎么舍得让他死呢?”
刘子安刚想反驳几句,却忍了下来,只是恨恨的顿了顿足,扭头不去看她。南宫巧盼转身对白且道:“巧盼此次前来,一是还情,二是有事情想求助与白甲军。”
白且奇道:“哦?南宫姑娘有事便讲无妨,我白甲军能为之事,必然竭力相助,但还请临走时将博峰的解药留下。”
南宫巧盼浅浅一笑,却是百般嫣然,就连世间名花都难企及。“留下解药,自是还情。巧盼此次并非受了曹公之命,反倒是冒着背叛之名前来相求。”说完,幽怨的瞥了我一眼。
刘子安踏步挡在我俩中间,阻断了眉目传情,嘟着嘴叱道:“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老在这儿磨叽什么?”
南宫巧盼也不生气,反倒嘻嘻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紫玉小瓶,递到刘子安手中说:“欧阳公子中的奇毒名为‘百日香’。这种毒无色无味,中者却会由内销蚀血肉,若时间一长未服解药,定会五内腐烂而死。可偏偏此毒与腐肉有相宜作用,人越将顷,越会产生香气,尸首更可香逾百日,故而得名。欧阳公子已服过一次解药,如今已一年有余,若要根除余毒,尚需再服两次,妹妹手中的便是一粒解药。剩下的那颗,只要列位答应了我的请求,并妥善完成后,巧盼自然双手奉上。”
“你!”刘子安还要上前动手,白且忙一把摁住她道:“我白且为人向不受人威胁,南宫姑娘若诚心相求,还请将那粒解药一并赐予,只要姑娘所言白且必倾力而为便是。若以此相要挟,白且恕难从命。博峰的性命,我即便刀山火海也定会想法救下。”
南宫巧盼瞧他态度坚决,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想给,而是眼下确实没有。这解药炼制繁复,所需药材更珍奇无比,自我们被赶出洛阳,巧盼四处寻觅才炼了这一颗,只为了能保欧阳公子的性命。好在这颗解药能为欧阳公子续命两年,两年后我定有方法再炼一颗。”
我看他俩将信将疑,心知再这么下去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南宫姑娘,你先将所托之事言下,我白甲军能力微薄,能否帮得上忙还两说着,若是超出我们能力范围之外,即便答应了又有何意义?”
南宫巧盼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们都帮不上忙,那这世上就没人能帮忙了。”说着,她从腰袋掏出了一样东西,我们一看,竟然是竹派。见她拨弄了几下,递到我的手里,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茫茫地图中的一个小角落。由于周边全是黑幕,仅有一个村子大小的亮点,我实在无从判断这是个什么方位。
南宫巧盼见我一脸茫然,凑过来指着那个小亮点道:“这里是龙川村,也就是不为人知的第十个新手村,也是我的出生地。”
“龙川村?”白且好奇的过来看了半天,问道:“这在什么地界?不会是在日本吧?”
南宫巧盼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没有那么远,它同样是在中国,南海的附近。”
白且咋舌道:“还不远!?都到中越边境了!”
我无语的白了他一眼道:“大哥,你别现了,这个南海说的是南海郡,苍梧的附近,隶属交州,虽然濒临南海但距离越南还隔着个广西省呢,现在应该属于交趾太守士燮家的地盘。”
“哦。”白且早就炼就一副厚脸皮,故意屏蔽了我的白眼,接着问道:“那南宫姑娘希望我们做?”
南宫巧盼闻言,皱着眉说:“我要你们白甲军在两年攻下苍梧郡城,两年后的八月十五,我会去苍梧城里与你们汇合,到时再告诉你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什么!?攻下苍梧?”我跟白且听了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错,攻下苍梧,到时我必会现身,解药自然也会一并带到。”
“如果你有什么意外的话,那我三哥岂不必死无疑?”刘子安抢白道。
南宫巧盼闻言笑道:“所以,妹妹你最好祈祷我能够平安活到那一天。”说完,转身就往帐外走,刚走没两步,她忽然又转过身来道:“对了!差点忘了件事,你们最好赶紧去救救你们的好战友苗征,他如今已被龙老大逮住,时间长了,我可不敢保证他还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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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话 众矢之的
一干将领齐聚帐中,个个愁眉苦脸。苗征前去曹操军营打探凌天嗣的情况,却不想被巡逻的丁彦和尉迟章给发现,当做奸细擒到了营中。据南宫巧盼所言,他被囚禁的位置就在曹操主军营帐的后面,深处腹地,而且极为隐秘,以曹操的行军布营能耐,若想偷偷进去而不被发现,真是难比登天。
“他奶奶的!”封准张口大骂道:“这曹操果然是个枭雄,表面上和咱客客气气套近乎,扭头就把老苗暗中给押了,真不讲究。要我说啊,也没什么可议的,直接带人进去找他要人,要是不给就打他个龟孙子!”
我摇摇头道:“不可,派苗征到人家营前打探,本就是咱们理亏在先,要是堂而皇之前去要人,如果人家说根本没这么个人,你能怎么办?”
白且点点头说:“不错,就算曹操肯放人,要是问起为何要做出这等搞摩擦的事情,咱们也无言以对。既然南宫姑娘已经将关押苗征的具体位置给了咱们,那不如直接找几个身手好的,趁夜救出来得了。”
“这样也不妥。”我叹了口气道:“一是风险太高,搞不好人没救着,反折了人手。二是就算救了出来,咱们这么一击即中,曹操必然怀疑手下有内鬼,那可把南宫巧盼给卖了。再说了,曹操和身边的郭嘉都是绝顶聪明的人,见有人劫营,必然会猜到是咱们白甲军所为,如果他们以此大做文章,咱们这三千来人,可能就得以破坏联盟为由,陷在这十八路诸侯的团团包围中了。”
封准恨地直咬牙,怒道:“奶奶的!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老苗死在曹营里?”
我也一筹莫展,这么两难的事还真是不好处理。一直很冷静的林逸飞,其实心里却是最着急的,平日里他与苗征私交最好,但他生性沉稳,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大将风度,此时听完也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看来得想个办法,让曹操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
这精炼的一句,却顿时给我了灵感。沉吟默算了一番,终于想到一条妙计。“诸位,你们听我吩咐,保证安全救出苗征,你们只需这般如此。”众人听了,都抚掌喊妙,纷纷出帐准备。
见大家都走了个精光,我对白且道:“子阶,此事一做,我们与曹操也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你可得要有心理准备啊。”
白且点头道:“我懂得,尽管放手去做吧,任何后果由我来承担,苗征是咱们的兄弟,这时不为他两肋插刀,那今后还有人愿意跟随咱们白甲军吗?”
我笑道:“放心吧,无论什么处境,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的。”
我与白且出了军帐,直奔陶谦营中,陶谦年迈抱病,此时早已入睡,听闻我俩来访,只穿着内裣披了件披风便走了出来。
“是博峰和子阶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陶谦问。
我和白且对视了一眼,上前作揖道:“府君,此次前来,我们是来辞别的。”
“辞别!?咳咳咳。。。”陶谦一听,心中一急顿时剧烈咳嗽起来。我急忙上前扶他坐下,又探手抚他胸口。陶谦咳了良久方才停住,苍白的脸上,此时已憋得紫红。“唉!为何如此鲁莽啊?徐州战力孱弱,你等年轻人设立的白甲军这两年威名四起,在徐州百姓中口碑甚高,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我身子骨已不堪重负,本想等讨董回去,便上奏朝廷,将徐州赠予你们,如今突然说要离去,你叫我如何是好哇!”
看他这个样子,我心中不忍,但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只好一咬牙将苗征被曹操所俘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府君,白甲军脱离徐州,只是不想曹操迁怒与你,此事过后,你大可将责任都推在我们身上。想那曹操没了借口,也断然不会为难徐州的。”
陶谦抚揉着太阳穴,沉默了良久,终于叹道:“好吧,既然你们决意如此,我也不能强留,只是你们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见状喜道:“只需府君一纸调令即可!”
我俩捧着热乎乎的调令直奔议事厅,见里面深更半夜依然灯火通明,且有声乐传出,看来这庆功宴必定要开个通宵达旦,不醉不休。我二人经小校传报,进入厅内,果见诸侯个个都喝的七七八八,也不知从哪弄来些歌伎,直舞得众人丑态百出,就连曹操也睨眼斜视,看样子是灌了不少黄汤。
袁绍见我二人入内,忙驱走歌伎笑道:“咱们的功臣来啦!哈哈哈,尤其白将军,少年英雄,与举世无双的吕布也能搏得不相上下,他日成就定然高于那厮,来,诸位敬他们一钟!”
我见他满脸醺红,似是已喝得大醉。白且则趁势抱拳道:“盟主过奖了,我二人前来是想向各位辞行的,还望盟主应允。”
众诸侯闻言纷纷交头接耳,酒兴顿时减了一大半。白且将手中调令递与袁绍手中道:“泰山贼寇的行动比我们预想的要快的多,府君怕臧霸将军兵力不足,有所闪失,急调我等回援。今日吕布已被打的丧胆,虎牢关如同虚设,联军攻下洛阳指日可待,也不缺我等这点战力,还望盟主允行。”
诸侯一听这话,登时呵呵大笑起来,尤其袁绍,更是借着酒力喜形于色,哈哈笑道:“好!说得好哇!既然如此,我等也不便强留,来人!拿我印玺!”身边军仆从后室捧来一副印盒,袁绍一手拿起印来,狠狠压在那张调令之上。我们来此就为了这一下,如今荥阳城城门大关,不见他的官印,任天王老子也不许开城门。见他用了印,心里顿时放下一块大石头。白且接过调令,再次拜别,转身就要走。我寻摸了一番,找到在上首喝得晕晕乎乎的兖州刺史刘岱,趋前几步走到他的面前低语道:“刘刺史,我方才来得时候,似乎瞧见濮阳太守桥瑁率了一队人马在城中鬼鬼祟祟的,他是您的下属,还望管束一下,别再给联军惹出什么乱子。”
刘岱听了略一沉吟,猛然醒悟,大呼不好。众人不知何事,忙群起详询,刘岱碍于颜面自不肯说,只对袁绍抱拳道:“盟主,我军中尚且有些事务,先行告辞。”说完,也不顾众人迷茫,疾步走出帐外。
我和白且跟着走了出来,忽见刘岱军营方向此刻烟尘大起,火光冲天,映得荥阳城如同白昼,刘岱急得直跺脚,撒丫子就往营中跑去。我跟白且相视一笑,白且说道:“你先把兵马带出城外十里等候,我们随后就到。”
“好!”我答应一声,速速回到营中将人马整顿一番,由南门出城。远远望见城中忙乱,火势借着西风越烧越大,人喊马嘶声响彻云霄。这便是我的计谋,火烧荥阳。
原来,白日间去曹营赴宴,路过邻接曹营的刘岱营时,我恰巧看到刘岱正与桥瑁为了某事起了争执。桥瑁本是刘岱下属,也是十八路诸侯之一,不想自酸枣会盟后,刘岱处处以上司身份盘压桥瑁,不但克扣军饷,还指使桥瑁做这做那。在这天子蒙尘、日月不明的时代,作为太守的桥瑁哪管他那一套,杠着脖子与刘岱在军营中大吵了一架,甚至动手厮打起来。
我以此事做下文章,着封准带十数人趁夜在刘岱军中放火,引起他人注意,他们则趁势潜入旁边的曹营中。我再故意对刘岱“通风报信”,刘岱自然不疑,见军营起火,更加忿恨桥瑁,白且此时再充作好人,带数百人马前去救火,火借风势刮进曹操营中,曹营必乱,白且此刻佯做带人救火,必会受到曹军阻拦,吸引注意力,这时封准的数十人则偷偷将人救出,剩下的只待火势稍减,刘岱必会带军火并桥瑁,白且等人便可趁乱出城。
计划得十分完美,可我们这些人等了一个时辰,眼见火势将灭,却迟迟不见白且等人出来,我心下有些忐忑,刚想着人进去打探一下情况,忽见十几骑向外疾奔而出,渐行渐进,见为首马上一人骑着一人伏着,正是封准。来到我近前,封准忙对我大喝道:“快走快走!追兵来啦!”
我闻言一愣,道:“追兵?哪来的追兵?”
封准道:“别提了,刘岱和桥瑁是杠上了,可我们刚要出城,曹操身边那个小白脸忽然大喊一声:‘纵火贼在那儿!’于是好家伙,三军人马都向我们追来了,足足两三万人呐!老白一看遮不过去了,只好公开对敌,占据城门与他们周旋,不过能撑多久就难说了,让咱们先跑,化整为零到小沛汇合。”
我去,这下玩大了,封准口中的小白脸十有八九就是郭嘉,想不到我的伎俩竟然被他轻轻松松一语道破,这一下,白甲军将成为整个联军的敌人。我上前瞧了一眼苗征,见他已陷入昏迷,身上白衫尽被打的稀碎,看样子是被用过鞭刑。“老封,带苗征先走,我不能就这么舍掉老白。”
“你!”
“快走啊!”我不待他说完,大吼一声。封准无奈的叹了口气,带着十几人策马而走。我刚想带人前去营救白且,忽见左侧一彪人马由西门而出,直向我们所处的山岗杀来。我心知今日难以善了,吩咐林逸飞、刘子安列阵以待。
这彪人马转眼来到眼前,待我看清来将,心中暗暗叫苦。见那人身形魁梧,手执蛇矛,正是孙坚麾下大将程普。那日广宗城内我与交兵相搏,知其确为良将,若背他给拖住,别提营救白且了,可能身后这几千人谁也逃不了。
“列阵!”我喊道。“喝!”身后枪兵动作整齐划一,齐齐将枪尖对准了程普军势。程普近前一瞧,不由笑道:“欧阳军师好军威啊,罢了,我不是来与你相争的,大可不必如此。”
我闻言奇道:“程将军不是来擒我们的?”
程普立马正了正脸色道:“自然,那日陇城外白甲军救了我江东子弟,我家孙将军定然不会恩将仇报。我奉主公令前来向你传达一句话,白甲军尽管往南而行,只要有孙坚在,定然不会叫白将军有任何闪失。”
我顿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是说,孙将军会保下白且?”
“不错,你们还是速速离开吧,白将军百十人怎么掩护都好说,但你这几千人,必然会受到大军相攻。到时,孙将军想救也救不了。”
“这。。。。”我还在犹豫,毕竟曾与孙坚有此过节,他的话到底能不能信,即便信又能信几分呢?正分晓间,忽见右侧城东门又杀出一彪人马,人人口中大喊:“别叫白甲军跑啦!”我闻声扭头看去,却见那彪人马中领先一人光头溜溜,火把光照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他手中提着斧枪,正是龙曜天,身后丁彦、尉迟章杀气腾腾紧随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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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话 死里逃生
龙曜天带着若干骑兵越来越近,眼看一场恶战不可避免。忽从斜刺里又杀出一彪兵马,这支兵马从西门而出,却拦腰截住了龙曜天一干人等。两军也未厮杀,只是遥相对峙,反倒把我给看的稀里糊涂。
没一会儿的功夫,由左侧人马中奔来一骑,我见那人手使鎏金双锤,立时认出这是马龙的义弟马宏。马宏跑至近前,嬉笑着道:“欧阳军师,我大哥带着马家军来报恩了,你们赶紧走吧,只要有我们在,保管不叫一个曹兵过去。”
“可是。。。”我还欲再说,程普道:“没什么可是的,快走吧,你们若不走,白将军只会更加危险。”我闻言咬了咬牙,心知他所言不虚。只得叹了口气,大喝一声:“撤!”刘子安、林逸飞各带一队急速后撤。我在马上抱拳对二人道:“此恩此德,欧阳信没齿难忘,在下就此别过。”此时,马家军与龙曜天部已打了起来,喊杀声震耳欲聋。程普便道:“快走吧,迟则生变。”我点了点头,又凝望了一眼伏在黑夜中的荥阳城,只能无奈的调转马头赶上大队人马。
顺着官道往南走又转东,部队疾行了大半夜,忽至一三岔路口。林逸飞上前问道:“军师,这路该怎么走?”
我一路上只想着白且的事情,也没留意部队是个什么走向,此时经他一问,才反应过来。站在马镫上四下瞧望,见是黢黑一片,顿时对自己所处的位置有些迷茫。“咱们这是到哪了?怎的也没个路标?”
刘子安道:“方才咱们似乎路过了一个县城,但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界。”
我想了想道:“应该是密县。这三条岔路,最左边一条通往陈留,中间那条通往许昌,右边那条应该是通往汝南。”
刘子安说:“那咱们走中间这条,由许昌走谯县至小沛,这是最近的路程了。”
我摇摇头道:“曹军肯定也是这么想,龙曜天所携轻骑追赶咱们,定是比我们这些步兵要快。如果他延此路追上咱们,我们既无援军,兵力也不足,定会被困死。”
刘子安急道:“那可怎么办?咱们仓皇出城,军粮不敷五日,如果由汝南而行,路程加倍,岂不饿死在路上了?”
我暗暗默算,心中已有计较,吩咐道:“逸飞,你领骑兵延许昌一路往小沛先行,龙曜天来到此处必会查看印迹,见你们往东行走定会去追。四妹,你带几个身手好的前往汝南,去找黄邵、何曼,请他们过来接应。”
“那你呢?”刘子安问道。
我一指南面不远处的山幔,那里有一片密林,对她道:“我带步兵先扎在此处,待确定了龙曜天的行动,我自往汝南行军。”
“那你。。。小心一点。”
“嗯!快去吧!”看着他们分两头行动,我让士兵们找来些树枝,一边往树林行进,一边扫去地上的足印。
在树林中苦蹲至天明,果见一支骑兵来到这三岔口,领头的正是龙曜天一干人。龙曜天勒住坐骑,四下扫了一眼,对身后一个长相酷似猴子的人说道:“老五,你去看一下,他们走的哪条路。”
我听了暗忖,难道这就是八督尉中排行老五的侯哲。我曾听苗征说过,这侯哲人称“穿杨圣君”,极善弓射之术,也舞得一手好棍法。在八督尉中以追踪和狩猎著称,据说只要被他盯上的人,无论身处雨林还是沙漠,最终都会被他逮到。
我躲在树林中,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直勾勾的盯着侯哲。只见他下马先四处走了一圈,几条路线都仔细端详了一番。忽然他脑袋一歪,口中“咦?”了一声。
龙曜天看上去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侯哲回道:“这印迹有些奇怪。他们这几千人来到了这里,好像分成了两路,一路大约有一千多骑兵往许昌方向疾行,还有一路前往汝南,但奇怪的是人数对不上,往汝南行进的不过八人八骑,那他们剩下的步兵去哪了?”
身后提着双鞭的尉迟章哂笑道:“大圣,你到底行不行啊?这两千多人难不成插上翅膀飞走了不成?”
侯哲没有搭理他,又开始低头仔细搜寻起来。龙曜天看看天色,催促道:“老五,别找了,只要咱追上那队骑兵,拿下几个舌头不就都知道了?快上马吧!”
侯哲想想有些道理,刚要翻身上马,忽然回头瞧了一眼树林,他若有所思的往这边走来,低下头瞧着这片土地。
“老五,你又怎么了?快上马啊!?再磨蹭就让欧阳信那小子给跑了!”龙曜天急道。
“龙老大,这里的痕迹有些不对劲。”他摸着官道旁边的土地奇道:“这片地怎么这么干净?连点儿浮土都没有?看上去,好像是有人故意清理过似的。”
我闻言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这侯哲也太精明了吧,这么点小细节都能被他发现。龙曜天在马上摸着大光头,往这边树林里瞧了半天,问道:“你是说。。。他们有可能此刻正躲在这巴掌大的小树林里?”
侯哲微微点点头,说:“有这个可能,欧阳信诡计多端,咱们总得多想一步。龙老大,不如让我带几个兄弟去探探吧。”
“嗯!好吧!小心点。”
侯哲点了百十人,每人相隔两三米,缓缓向树林逼近。我心里直打鼓,紧张的要死,对方瞧上去怎么也得五、六千人,且猛将如云,我身边如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如果被发现了,岂不只能束手就擒?
我正犹豫要不要让士兵一起杀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忽听尉迟章大喊一声:“慢着!”紧接着策马来回观察了两趟,说道:“龙老大,如果他们真的在树林里打伏击,老五他们这么进去不啻于羊入虎口。依我看,不如先放上两轮弩箭,他们几千人躲这么个小地方,避无可避,只要有一点动静,咱们就麾军杀将进去,如果没有声响,也就没有必要在这浪费时间。”
龙曜天稍加思虑,觉得此计甚妙,忙安排两千骑士挎弩上矢。不得不说,曹操确实与他人不同,别人家的骑兵顶多再配一副长弓,比如白马义从便是如此。可偏偏他家的骑兵每人都携弩而行,这手弩装矢较为费劲,不似长弓拉弦搭箭即可,但其穿透力极强,可射穿二、三百步的轻甲士卒。
我暗恨尉迟章的歹毒用心,却又无能为力,只得祈祷他们的弩矢能射的偏一些。我做了一个卧倒的手势,士兵们缓缓伏在地上。刚刚趴好,头顶便响起一阵阵裂空声。我们将头深深埋在地上的腐叶,不敢丝毫抬起头,更不敢抬眼去瞧。凛风嘶啸,弩矢钉在树干上笃笃作响,此时我最为担心的就是听到士兵中箭后的哀嚎声。对面万箭齐发,而我们只能伏在地上,等候命运的裁决。
也不知过了多久,箭岚渐消,龙曜天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看来白费功夫了,林子里应该是没有人,走!速速上马,继续追!”
“诺!”一声呼喝,紧接着一阵马蹄声响,听得他们渐渐去远,我才敢长吁一口气。抬头四处观瞧,见我周边树上几乎插满了弩矢,我的身边也有许多,于我最近的一支,只离我的大腿仅有一公分。这样都没受伤,心里顿时感谢遍了满天的神佛。
正当我还沉浸在幸运女神的眷顾中时,再看身边的士兵,心里登时凉了半截。他们则没有我那么幸运,在我身边的几个,都被扎成了刺猬,有得一箭射中头部,当场毙命,有得身中数箭,临死前还紧咬着自己的手臂,只为了不发出一点声响。再远一点的,还有怕战友受罪,活活将其捂死的,但他的眼中却布满了愤恨的血丝和懊悔的泪水。
我看到此等惨状,两行热泪立马喷涌而出,这些跟着我们一年多士兵,每个人都是熬过了艰苦训练的宝贝疙瘩,大丈夫马革裹尸,若是堂堂战死在疆场上,那是一种荣誉,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可让他们为了大局,死的如此憋屈,我这为将的又如何能不心疼?
我哽咽了半天,良久才控制下自己的情绪。帮着为受伤的士兵包扎,并将死去的战友埋葬,心中一股小小的复仇烈焰,也在这时不知不觉燃烧起来。暗暗发誓,若有一天被我逮到,定要报此一箭之仇!
善后已毕,我们不敢耽搁,匆匆做了几副担架,将无法行走的士兵抬上,往汝南的官道走去。我担心龙曜天再遣人回来查看,于是不敢耽搁,日夜兼程,督促军队只顾快走。走了两天,确实人困马乏,士兵们也真是疲惫不堪,只好在一处山谷中安营休息。
打开地图瞧了瞧,预计距离汝南尚有百十里的路程,以现在的行军速度来看,估计还得走个三天左右。可是军粮告罄,士兵们又十分乏累,别说再走三天,即便能再走一天,那也是个奇迹。
我抬头瞧了瞧四周,见这山谷崖高壁立,峰端犬牙交错,谷内光洁如洗,蜿蜒幽深,山麓却林荫茂密,置身其内,彷如一具巨大的龙骨,不禁暗暗赞叹:“好个天赐的伏击场!”旁边一个士兵见我称赞,插口说道:“军师,此地名为陨龙谷,我的家乡就在那片山梁子上的村子里。要不咱先在那里整顿一下,再往汝南行进?”
“哦!?”我一听顿时精神一振,没想到军中竟还有本地人,赶紧说道:“甚好!村子离这里有多远?”
那士兵估算了一下道:“大约十几里路,但山路难行,到那里恐怕得走上半天。”
我心想,那也比坐这等死强啊,但心中也有些不安,这两千多人去一个小村子里,一个村子能有多少粮食产出?恐怕我们两顿饭就把人家给吃穷了。无奈的皱起眉道:“我们这么贸然前去,会不会太过叨扰了啊?恐怕会给你村人添上许多麻烦。”
那士兵马上领会我的意思,微微笑道:“军师不必多虑,这汝南地界自被刘帅攻下,一直轻徭薄赋,他们从不到辖下村中收粮,大多劫掠周边郡县以供自足。所以这些年里,村子里剩有不少余粮,军师大可放心。”
我闻言大喜:“如此便再好不过了!兄弟们!听到了吗?再辛苦半日,咱们就有地方歇脚吃饭了!你们还想坐在这山沟沟里喝西北风嘛!?”
“不想!”一句话,似乎点燃了他们心中的希望。
“那还等啥!走之!”
希望,是人类精神力的源泉,小时候听老师讲曹操征袁术时望梅止渴的故事,真心觉得那是胡说八道,因为我曾试过,无论我有多么渴,盯着一包话梅,怎么也不可能口中生津。但今日我才明白,那是没有渴极,就像我们现在,虽然身体疲累不堪,走路都打晃,可一想到热乎乎的饭菜和能舒适的睡上一觉,顿时觉得整个人身轻如燕,负重百斤都能咬着牙坚持下来。
不过山路确实难行,有些地方我们甚至不得不舍掉担架,只能搀扶着伤号向里行进。从早上十点一直走到下午五六点钟,我们终于看到了一个炊烟袅袅的村落,斜斜的依山而建。每个人尽量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走着。
眼看着走到了村口,忽从村口栅前转出五、六个手握木枪的小男孩,他们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其中一个用稚嫩的声音喊道:“站住!你们是哪里来的逃兵!?若不老实交代,休怪我们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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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话 山野忠良
这些孩子一句话把我噎得哭笑不得,瞧他们煞有其事的样子,倒真有点保家卫园的架势。那名本地人士兵名叫王石,此时见状走上前来嬉笑道:“虎子!小鹰!还认得我吗?”
居中的两个孩子闻言一愣,仔细打量了一眼这灰头土脸的士兵,瞧了半天,恍然道:“石头哥!”两人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我本以为他们会来个大大的拥抱,不想这两个孩子冲到近前,竟举起木枪便刺,一个刺向王石的胸前,一个专打他的下盘,年纪虽小,身手却是不赖。
王石似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侧身闪过一枪,右脚一抬踩住另一只枪头。倒不是我吹,白甲军的士兵个个训练精熟,而且十分严酷,有些吃不了苦的,一般超不过七天就得打道回府,剩下来的个个堪称精锐。对于这种小阵仗,王石哪会放在眼里,脚下用力,已将小鹰的长枪踢掉,然后一步冲了上去伸手拍向虎子胸前,那虎子急忙举枪去挡,一股猛力推得他直往后退了六、七步,若是没两个小伙伴上前扶住,可能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
王石拍拍手掌笑道:“行啊,有点进步,小刀呢?”
王石话音刚落,忽听身旁衣袂裂风声响,余光瞥见一人猛的跃了起来,刀光乍现,已向自己颈部削来。王石一惊,忙侧踏一步闪身让过,定睛瞧时,见不知从哪蹦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虎头虎脑的甚是精神。那少年手握钢刀,一击未中,整个人顿时如陀螺般向王石转了过去。王石瞧他钢刀外露,转速又极快,不敢贸然伸手,只得一退再退,直到身后已无退路,只得弓腰下蹲,一记扫堂腿扫向那少年的下路。那少年伸手确是了得,急忙顺势一跃,空中三百六十度一个转身,钢刀照头直劈。
我看得心惊胆战,这少年出手狠辣,招招均无半分留情,看上去倒不像是与人切磋,反似于王石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更让我感到讶异的是,这少年小小年纪,出手极稳,显然基本功打的十分扎实。而且他的刀法十分精妙,扫、劈、拨、削、掠、奈、斩、突、搂,几乎每一招都有变化,每种变化中又暗藏着这九种用法的变换,稍通刀法的人一眼就能看明白,这绝对是上乘的功夫,若没有长期苦练,不可能达到如此境界。
王石被他逼的就地一个翻滚,顺手抄起旁边的耙子格住少年的钢刀,嘴中已呼哧呼哧喘着白气。脸上却轻松的笑道:“小刀,几年未见,你这九子连环刀练得越发凌厉了!可惜我上官在这里,绝对不能露怯卖乖,你小心了!”说罢,猛得震开小刀。
小刀毕竟年幼,力气不足,被他这一推,直退出一丈多远。王石舞了两下耙子,抡起来就刨,那架势就像犁地似的,一下一下,逼得小刀连连后退。王石正值青壮,又每日练武,挥舞起耙子来虎虎生风,小刀哪敢硬接,况他钢刀较短,若不近身难有用武之地。唯一的机会就是抢近身去,与王石以短打短。果然,小刀很快摸透了他的节奏,趁王石刚刚抡起来的刹那,一个躬身疾步蹿了进去,钢刀格住犁耙,一卸之下刀招连递,绵绵不绝,罩得王石仅用耙杆格挡。笃笃啪啪,两人转眼对了十几招,小刀刀法尽往王石手上招呼,王石则略显狼狈,只好活用身形,辗转腾挪,却已甚难翻身。
“咄!”小刀猛喝一声,凌空转身刀法忽然走刚,狠劈王石,王石赶紧抬耙去挡,“啪嚓!”一声,王石长耙已被拦腰砍断。小刀未放松攻势,手腕连翻,钢刀如银打蝴蝶步步抢攻。王石挡是挡不得,想夺他兵刃,小刀的刀势又变幻莫测,眼看已被逼入了绝境。
“刀儿!不得无礼!”忽听一声沉喝,小刀本已递出去的刀招登时停在了那里,紧接着很熟练的翻转了一下钢刀,反提在身后,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像方才的打斗与他丝毫没有关系一样。
我们循声望去,见不远处一位鹤发灰袍老者,领着数十村民缓缓走来,那老者五十多岁的样子,精神矍铄,双目不怒而威,抬头扫视了我们一眼,又扭头看看王石,说道:“王石,你这浑小子,不是去投军了吗?怎么倒领了一些残兵败将回来!?”
王石见了他,反倒如同老鼠见了猫,立马站直低头,这小子就连和我说话也没这么恭敬过。王石道:“陈叔,我们。。。”说了一半,不知该如何解释发生的这一切。
我赶紧走上一步,抱拳道:“陈老先生,我们。。。”
话未说完,那姓陈的老者连看都没有看我道:“我没有问你。”语气平淡,却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威慑。我心中纵有不满,也不敢再多言一句。老者看着王石,说道:“跟我来!”转身就往村内的一座大屋走去。
王石偷眼瞧了瞧我,见我点头,也只好跟了上去。而我们则就这么被晾在村口,由那少年小刀,领着几个孩子看管着。我命士兵们退出村外,找个避风的地方坐下休息,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月儿高挂,各家都上了油灯,才看到王石屁颠屁颠的跑了出来。
“军师!村长想见你。”
“哦!好。”我起身整了整衣甲,见无狼狈只相,这才跟着王石走进了大屋。那屋内看着挺大,里面陈设却简单至极,一张桌子、几张凳子,仅此而已。但让我有些好奇的是,在厅堂的西北角落里,似乎置有一个供桌,此时香烟袅袅,并点有红蜡。木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却不是寻常百姓家中所供奉的观音、神佛,而是一个身着汉服,手中捧书的大儒模样人物。
供桌旁边的墙上,挂着一柄两尺见长的钢刀,从缠柄上看应该是有些年头了,但刀刃保养完好,并无一点锈痕,看得出来这是姓陈的村长十分心爱之物,经常会拿出来打磨打磨。
陈村长见我走了进来,忙起身相迎,脸上也不似初见时那般冷峻。他对我一抱拳道:“欧阳将军,王石已将你们的情况详细告之,方才老夫多有得罪,还望你多多海涵。”
我闻言笑道:“哪里哪里,村长言重了。我们这些吃了败仗的兵将,不被人嫌弃已属幸运,哪有颜面去管别人看法?我们走投无路,幸得王石兄弟指引,一路逃难至此,倒是要给贵村平添了麻烦。”
陈村长也笑道:“欧阳将军无须自辱,听王石说,你们为救自家将领,甘与联军为敌,足见忠义,即便是老夫这等不问世事的糟老头子,也由衷的敬佩,来,请坐。”
我俩隔桌相坐,村长说道:“王石啊,你去让村里的妇女为你的同僚做些吃食,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山珍野菜倒是管够。”王石听了,高兴的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去。
我感激的说道:“多谢村长一饭之恩,他日我定会竭力报答。”
村长忙伸手虚按一下道:“欧阳将军不要客气。”话刚说完,大门吱呀打开,一名村妇端着些窝头山菜走了进来,放到桌上,又从外面关上了门。村长继续道:“趁热用,别嫌弃就好。”我听了也不客气,饿了一天哪管这是粗粮淡饭,能填饱肚子,便是甘饴良味,呼噜呼噜先吞了两个窝头,塞得满嘴都是。
村长笑着说道:“慢点儿慢点儿,还有的是。”他看我吃的正香,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问道:“欧阳将军,老夫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村长请说。”
“这村子地处偏僻,鲜有人至,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我想请问你,如今。。。这朝中,还是十常侍当权吗?”
我闻言一愣,忙咽下口中饭菜奇道:“难道王石没和您说吗?”
村长笑道:“这孩子嘴拙,东一句西一句的,只告诉老夫现在有个董卓挟持圣上,密谋造反,各地太守、刺史组成联军讨伐他,接着就说了你们救自家将领的事情。”
原来如此,士兵们只知遵守军纪、军法,做将军的让打谁打谁,几乎都不懂时势政局,自然也不知道十常侍是怎么回事,这董卓又是为何被联盟相攻。可能他们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昨日还好好的在荥阳城待着,今日又为何与联军翻了脸,惹来杀身之祸。看这老村长一脸的期盼,我只好将十常侍是怎样诱杀了何进,又是如何被董卓等人擒杀一事相告。
村长一听十常侍已死,忽如受到雷亟一般,木讷了半天,竟从两只虎目滚出两行热泪。我被吓了一跳,心说这是怎么了?老村长突然一撩长袍站了起来,走到供桌前,恭恭敬敬的跪了伏首,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口中念叨:“恩公啊!恩公!真是老天有眼,终于收了那十个阴险歹毒阉宦!陈朋无用,未能亲手给您报得血仇。如今刀儿已长大成人,只求有朝一日,他能寻得失散的小姐,让他们姐弟团聚,那您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我被老村长的举动搞的一头雾水,也不敢在这么安然高座,大吃大喝,急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搀回座上。等他情绪稳定了一些,方才问道:“村长,您这是。。。”
老村长抹了抹眼泪,摆着手叹道:“唉!事情已经过去数年,十常侍既死,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昔日我本为宛、洛一带的刀客,结下了不少仇家,有一次被仇家追杀,倒在路边奄奄一息,没人敢上前救治,恰巧碰到恩公路过,他一副佛心,不忍我惨死街头,二话不说着人将我救治起来。自那以后,我为报救命之恩,从此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成了恩公府上一名护院。而后来我才知道,老夫的恩公竟是当年位列三公的司徒大人。”
老村长说到这里,唏嘘长叹了一声道:“可谁知伴君如伴虎,恩公有一日上朝,力保好友,弹劾十常侍,竟被这是个阉人倒打一耙,那糊涂的皇上不辨是非忠直,偏听佞言,竟将恩公一家百余口尽数关押。幸好那日老夫出外办事,方才逃过一劫。老夫曾屡次试图到天牢中劫人,无奈守卫人多势众,每次都功败垂成。”
“唉!后来,我听说恩公膝下的一子一女被发配至交州岭南一带,于是只好先放下恩公夫妇,自己则聚集好友一路打听追赶,终于在寿春一带追上了押送队伍,救下了小公子,但恩公的千金却不知去向,生死不明。”
我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这故事好生耳熟,似是在哪里听过。老村长继续说道:“救下小公子后,京师的朋友也传来了噩耗,恩公夫妇被十常侍残害,惨死狱中。老夫多次想要暗杀阉贼,为恩公报仇。奈何小公子年幼,无人照看,老夫只好带他隐姓埋名,四处躲藏。有一日,我们路过此地,见这里人迹罕至,民风淳朴,便决定在这里定居。本想将小公子养大成人,老夫即便拼了性命也要去杀死那些凶手,谁知十常侍竟早早殒命,也算是老天便宜他们了!”说得怒极,右掌一拍桌子,震得盘碗盆钟全都跳了起来。
我皱着眉头不断思索在哪听过这个故事,脑中猛然闪出嫂子陈书梅的面孔。不由恍然道:“老村长,我想请教一下,令恩公的名讳可是叫陈耽?”
村长闻言,黯然的神情登时转成了讶异,奇道:“欧阳将军竟然识得?”
我见他并未否认,心中反倒暗喜,想不到机缘巧合竟在这偏村僻壤中了却了一桩心事。于是又问道:“那请问,您救下来的小公子,是否名叫陈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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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话 寻得旧故
老村长惊讶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好一会儿,可渐渐又转成警惕。他越想越不对劲,双目慈和的眼神也逐渐透出精光,眼角不时的瞥向墙上挂着的那柄钢刀。
我一瞧,心道:不好,他肯定是误会了。忙说道:“村长!您。。。您别多虑,我只想求证一下,陈司徒失散的女儿是不是叫陈书梅?”
村长一听,猛然站起身子,蹿身便去抢墙上的钢刀绰在手里,乾指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恩公的一对子女向来秘不示人,你又是如何得知的!?莫非是那阉人的余党?来取我们性命的?”
我吓得赶紧与他围着桌子转,嘴里解释道:“老村长!老村长!别冲动!我真的没有歹意。如果我是来捉拿你们的,带来的两千人怎么也都把你们带走了。更何况十常侍已死,谁还会惦记要取忠良之后的性命啊?”
老村长愣了一下,觉得有理,可还是不放心,厉喝道:“那你是如何知晓恩公遗子姓名的?若非有心人,怎会打听的如此清楚!?”
“您。。。您先放下刀,听我好好跟您解释。”老村长闻言稍一犹豫,缓缓将到拍在桌子上,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如何遇到嫂子陈书梅,又是怎样知道他还有个弟弟的事情解释清楚。当然,把陈书梅做过歌伎这段给略去未说,直听得村长老泪纵横。
我又将陈书梅的模样向他详述了一遍,看村长频频点头,已是深信不疑,这才说道:“这回您该相信我了吧。”
老村长激动的道:“这么说,小姐现在人在小沛?还嫁给了你的兄长?”
我忙不迭的点头。村长又反身跪到恩公的画像前,哭天抢地一番。我怕他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急忙将他扶起,按回座位上道:“也是上天指引,让他们姐弟重逢。村长,这是喜事啊,您就别哭了,小心伤了身子。”
“对!对!”老村长抹干眼泪,将刀挂好,微一盘算,跨步走出门外,没一会儿的功夫,已带着那少年刀儿走了进来。刀儿一头雾水的被领到我面前,村长道:“给欧阳将军跪下。”
刀儿极为听话,双膝一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这倒出乎我的意外,躲也不是,扶也不是,显得很是局促。村长拱手道:“欧阳将军,今日老夫就将恩公的血脉交予你了,望您能带他见到亲姐姐,让他们团聚。”
“村长。。。您这。。。”
老村长一抬手止道:“老夫本应一同前去,但近日旧伤发作,不良于行。欧阳将军既肯为友两肋插刀,定是侠义之人,必会不负重托,老夫才会放心将刀儿交付予你。”
“刀儿便是公子陈耿?”我又端详了眼前这少年一眼,这孩子木无表情,仿佛从不知道哭笑的意义,也十分沉默寡言,真不知道这是天生的还是后天教育成这样的,不过像他这种孩子,却是一名优秀士兵的模板。
村长感慨的点点头说:“这孩子天性木讷,资质驽钝,好在有一股犟劲儿,肯吃苦。恩公与老夫都希望他成人后也能成为有用之材,若将军觉得可以调教,待他与小姐相会后,便收在身边历练历练。”
我不由笑道:“村长说的哪里话?方才我见过刀儿的武艺,堪称大才啊,比我们的士兵还要优秀一些。我看,做名百夫长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可!”老村长出人意料的喊道:“他年纪尚友,未经磨炼便登高台,来日定会很惨。若将军愿意,就先让他做名马前卒。你们虽有连带关系,但也不必过于保护,否则难成大器。”
我明白村长的良苦用心,所谓慈亲多败儿,正是这个道理。我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刀儿,他的脸上依然像一泓平静的湖水,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也许这就是他的个性,也是他的优点。
我扶刀儿起来,三人坐在桌前一起吃了顿饭,席间村长就像一名母亲要送出远门的儿子一样,提醒提醒这个,嘱咐嘱咐那个,操不完的心。刀儿则只是一味的点头答应,嘴上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个字。
吃过晚饭,村长硬要留我在屋内休息。虽然我也很想,可若是这么做了,外面的两千名士兵会怎么想?于是谢绝了村长的好意,跑到士兵们临时搭建的窝棚里,跟士兵们凑合着挤了一宿。虽然很不舒服,可让士兵们心里十分感动,睡得无比踏实。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们便收束整齐准备出发。按我的计算,刘子安今天就该带着黄邵等人来到这附近的官道上,若是错过了,他们一定会再沿路北上。万一碰到曹操的人马,那就麻烦大了。于是留下王石和十几个重伤员在此养伤,嘱咐他待其他人伤好些后到汝南去找我们。
村长及一众村民直将我们送到村外一里,还为我们准备了两天的干粮。我看到老村长不舍的目送着刀儿,眼神中满是关爱和留恋,不由让我想起了那首著名的《游子吟》。于是对刀儿说道:“去和老村长道个别吧,虽然他不是你的生身父亲,但这些年却把你看得比亲儿子还亲。”
刀儿抬头看着我,那眼神中纯真、无邪。他又低头想了想,转身一溜小跑跑到老村长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老村长一惊,自己心中素有报仇之念,所以对刀儿的管教十分严厉,甚至到了苛刻的程度。本想着自己在这孩子心中定如恶魔一般,只有恨,没有爱。没想到今日离别,他竟会对自己行此大礼。
刚想伸手去扶,忽听刀儿嘴里说了一句:“爹爹,保重身体,待孩儿有出息了,定接你去城里住大房子。”老村长听了,登时呆立当场。他一生无子,为了报恩,想着将恩公之子抚养长大,然后就此孤独终老。这些年,他一直让刀儿叫自己师傅,可刀儿偏偏寡言少语,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师傅两个字都甚少听到,今日刀儿忽然叫自己一声爹爹,心头百感交集,眼泪就如决了堤了江水止都止不住。不光是他,就连我们这些旁人看了都心头泛酸,眼界模糊,旁边几个村妇更是哭得一塌糊涂。
老村长颤抖着手抚着刀儿的面庞,噎声道:“好,好孩子!在外要听将军话,不要鲁莽,不要任性,更不可临阵胆怯。见到你姊姊,那便是你唯一的血亲,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护好她。记住,每日勤于练习,不可荒废了武艺。”刀儿认真的听着,不住的点头。
“对了。”老村长转身跑回屋内,再出来时,掌中已多了柄连鞘的宝刀。他递入刀儿的手里说道:“这把刀跟随我多年,当年是我的一位好友打造,我本想将之带进棺材。今日我便将它赠予你,有它在身边就像爹在身边保护你一样。”刀儿跪着,双手接下宝刀,他不擅言语,便又磕了三个头,村长急忙把他扶起来。
看看天色,已近大亮,村长又不舍的嘱托了几句,我们才道别前行。一边走着山路,我一边低头看着刀儿,他的脸上呈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稳重,而眼神中的坚定,则代表着他很难被其他的情愫干扰。
走了半天,经过了陨龙谷,我们终于回到了官道上。我低头瞧瞧地上的印迹,见短期内并无大量人马经过,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嘱咐大家原地休息,吃点干粮,准备过了午头既往汝南行进。
时值入秋,但中午的秋老虎依然让人吃不消,士兵们纷纷躲在树荫下用饭,汗水打湿了衣甲,别提有多难受了。我是真想让他们卸甲休息,无奈我们正被追杀,援军未到,哪敢稍有松懈。好容易挨过了午时,感觉暑气渐消,我这才收束军队准备继续前行。
刚整好队伍,忽听一位士兵喊道:“军师!身后扬起尘土,似有人马追来!”
我闻言一惊,心忖莫不是龙曜天见追不上骑兵,又反身杀回来了吧!忙吩咐道:“速速查探!”
“诺!”那士兵答应一声,见旁边一棵歪脖高树,三两下蹿了上去,身手灵巧至极。士兵登高眺望,瞧了一会喊道:“军师!看旗号似是南阳太守袁术的人马!”
“袁术!?”我琢磨了半晌,我与他只有过节没有交情,看方向,这应该是他治下宛城出来的军队。难道他是受了袁绍的指使前来擒拿我们的?“有多少人马?”
那士兵又瞧了瞧道:“看样子大约有七、八千人!大将中旗立着张字旗号!”
“张?”我也来不及想太多,忙喝道:“列阵!准备迎敌!”话音刚落,旁边一名兵士道:“军师,现在敌众我寡,小的建议咱们退至林中打伏击。”
我摇头叹道:“不可,刘将军前去求援,可能不久即至,若是错过了,便会将他们置于险境。所以我们要守住这条官道,及至刘将军带援兵过来。列尖刺阵!”
“诺!”士兵们齐声答应,身影变幻,几分钟的时间,已列成一个半圆的阵势。长枪兵在前,弓箭手在后,稳稳守住。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官道被马蹄震得隐隐颠簸,前面大队人马骤然出现在眼前,距离我们百米之外停了下来。骑兵分处,一员阔膀大将缓缓走了出来,瞧见我们的阵势,大声问道:“前面的可是白甲军欧阳军师?”
我见那将面生的紧,反问道:“将军又是何人?”
那将笑道:“我乃南阳太守袁术麾下,牙门将军张勋!我主奉袁盟主之命,特遣我来邀请各位回去,调停白甲军与曹军之间的纷争。”
我心中犹疑,要真是如此,白且此时可能已被联军擒住。若要调停,他是军团长,直接谈判就是,何须兴师动众的把我也追回去?于是心生一计,试探着问道:“将军自哪里来的?”
张勋道:“欧阳军师说笑了,我自是由荥阳而来。”
“我在联军时日不断,未曾从未见过你?”
张勋面不改色,笑道:“联军足有十万之众,军师未曾见过末将也属正常。”
我见他从容应对,似是早已打好了腹稿,心中又生一计,无奈的叹道:“好吧!如果将军所言不虚,那就拿来吧,我看过后自然老老实实跟你回去。”
这下可难住了张勋,见他苦思了半天,也未得要领,问道:“军师,您指的是。。。何物啊?”
“通关文牒啊!你既然是受袁盟主的指命,必是知道联军的规矩,这无论去到何处,总有盟主印玺的通关文牒啊,否则你们这一路上是如何过来的?”
“这。。。”张勋脸上一红,脸上堆笑道:“确实该有,可是我们出发太过匆忙,未来得及讨得便追过来了。一路上碰到关卡也只是传了口谕,军师无需多疑,如您还不放心,便先与勋缓缓回行,我这就遣人去讨。”
我闻言冷笑一声道:“那就不必了,袁盟主从来没有什么通关文牒,这些都是我编的!”
“你!”张勋听了鼻子都气歪了,拿马鞭指着我骂道:“好你这黄毛小子!胆敢使诈诓我!?”
我则反唇相讥道:“不敢不敢!难道不是张大将军先用计诈我的?在下不过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罢了!”
张勋怒极反笑,脸上狰狞道:“无所谓,反正主公的意思是将你们尽数扑杀,你要乖乖听话倒还死个痛快,这样正好让我把碎尸万段!给我上!”
“冲啊!”一声令下,喊杀声震天响起,张勋的部队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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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话 汝南之行
我暗暗咬牙,这一千多人眼看要被人海淹没,身边又无良将支撑,若是被围了起来,一时三刻便有可能化为齑粉。在这生死之间,却见刀儿猛得抽出宝刀,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俨然一副护卫的样子。我心中一暖,他小小的年纪,竟有如此意识,的确十分难得。
敌军此刻已扑至近前,我让弓箭手不断放箭阻挡敌人攻势。在这敌众我寡的态势里,少量弓箭手的作用已不是杀伤为主,更多的是威慑和牵制。哪怕只有几百弓,齐射的威力还是会让对方的兵卒心惊胆战。
好在袁术的兵比较怂,忌惮弓箭手的齐射一直不敢过于逼迫。白甲军耳听号令,保持阵型且战且退,倒也一时未露败相。然而箭总有射完的时候,半个时辰后,弓箭手的箭壶里仅剩下两、三支箭,少了箭矢的掩护,接下来便是残忍肉搏。
张勋似也一直计算着我方箭只的数量,此时忽见他的本阵中一支骑兵扬起尘土,划了一个弧线直向我后方兜来。平原是骑兵的天下,机动力和铁蹄向来都是步兵的噩梦。看架势,张勋是想在此地一举解决掉我们,我只好无奈的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变阵。
“变方圆阵!”枪兵在前,弓箭手居中。没有了箭矢的弓箭手,在肉搏战中脆弱无比,他们为了行动方便,每人也都只带了一柄短匕,若想使他们存活下来,只能依靠阵型的保护发挥作用。方圆阵是专门防守的阵型,若前排是大盾兵的话,也被称为铁桶阵,防御力是所有阵型中之最。最为适合以少打多,固守待援,此刻却成了我赖以生存的唯一法宝。
阵势刚一完成,敌人的步兵便呐喊着冲了上来。短兵相接的情况我也经历过不少,可现在却和往常大不一样。以前自己也冲在第一线,与战友并肩厮杀,无暇估计周边的情况,所以等打完了,只要还能活着,便长吁一口气,感谢上苍又让我活了下来。如今,为了调度阵型的缺失,我却要按捺住激勇的热血,只能眼睁睁地见识着肉搏血战的惨烈。
我拄着剑立在阵中,耳边的厮杀声几乎让人发狂。白甲军依仗着训练有素,相互之间的配合,以一敌十,勇不可当。但对方人数实在太多,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方圆阵围得的水泄不通。他们的身后绿旗招展,数百弓骑往来奔跑,时不时的放出一支冷箭,就像一只只嗜血的苍蝇,十分讨厌。
我将弓箭手剩余的箭只集中起来,交与箭术最好的两名军士,他们旁事不干,专职射杀突施冷箭的弓骑。几次下来之后,这些弓骑倒也不敢再放肆,只顾出工不出力,毕竟谁敢放这一箭,自己的小命也即将交代。刀儿最忙,一边在我身边护卫,一边四处收集箭只交给弓箭手,看他灵活的身形,浑不似一个十一二岁的小毛孩儿。
又厮杀了半个时辰,我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袁术军的攻势越来越凌厉,与白甲军交手的人似乎也越发的难缠。原来,张勋也深谙用兵之道,他先是用刚刚收服的山贼来打先锋。这些人轻甲短刀,并无什么攻击力,仗着人多和一股狠劲,硬是敢和武艺精熟的白甲军对攻。可耗了这许久,即便是砍瓜切菜,是个人的气力都会大损。张勋此刻又派上了正规军,他们身着重甲,手执长钺,虽然单兵武艺不及白甲军,但毕竟以逸待劳,人多势众,又有精良装备加身。没多久的工夫,白甲军的士兵渐渐被他们压缩成了一个小圆,而且伤亡十分惨重。
看着满地的尸首和鲜血,我的眼前也是一片血红。苦守了这么久,也没见援军到来,心中已不再抱有希望。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抽出惊鸿剑。与王国厮杀时受得伤还在隐隐作痛,不过命已围在旦夕,谁还顾得疼不疼?若是死了,想疼都没地疼去。
一咬牙,冲着身边的护卫喊道:“是死是活,咱就冲他一把!既然跑不了,咱就是死也要打出白甲军的威名!目标敌将张勋!随我冲啊!”说完,举着宝剑就往旌旗密布敌阵中冲去。
说来也怪,我这一举剑,还没跑到敌人跟前,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敌军扭头就跑。我不由一愣,心道:自己现在这么牛了?对方是把我当成白且了还是另有图谋?正犹豫间,突见敌人阵脚大乱。手搭凉棚极目眺去,正瞧见一支箭矢射中张勋的坐骑,张勋堕马就地一个翻滚,被几个家将保护着狼狈的跳上了另一匹马,也不顾招呼士兵,策马往西狂奔。再顺着箭矢的轨迹瞧去,忽见一人一骑突入阵中,扬弓搭箭,矢无虚发,正是前去请求援军的刘子安。她的身后紧随大队骑兵,纷纷戴着黄衣黄巾,先头两人,一个使钢叉一个使腰刀,正是何曼与黄邵。黄巾军口中唿哨着,如同盯准猎物的响马,吓得袁术军的士兵纷纷夺路而逃。
他们又追赶了一阵子,杀散了敌众,方才勒马来到我的身前。刘子安一个翻身滚下马来,上前关心四处打量着我,嘴里急问:“你们怎么在这里和敌人较上了?没受伤吧?”我无力的笑了笑,摇了摇头。眼看何曼与黄邵也走了上来,忙迎了上去。
“何大哥,黄大哥,此番又欠你们一个大人情。”上次见到他们,得追溯到前年的小沛保卫战。当时蒋无氏引军退走后,第二日何曼与黄邵就带着黄巾军回到了汝南,也未要任何酬谢。不想今日再见,竟又承蒙他们相救。
黄邵笑道:“兄弟,这么久未见,你竟还这么见外。唉,若不是汝南现在也不太平,我们早就发兵来救了,也不至于让你损失这许多人马。”
何曼也道:“是啊,想不到袁术竟会派兵截杀你们。”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看地上的白甲军尸体,少说也伤亡了三四百人,不由轻叹一声继续道:“只耽误了一天的功夫,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于是,便指挥手下清扫战场。
忙活了半天,众人才往汝南缓缓行进。路上,刘子安将前去求援的事情大略述说了一遍。原来她自与我们分开后,马不停蹄到了汝南,费尽了心思,好歹找到了何曼与黄邵。何曼一听,马上去找上司刘辟商议。可在汝南地界,真正拥有的兵权的是大当家龚都,刘辟只是二把手。龚都因为上次帮我们守卫小沛,折损了许多人马,一直耿耿于怀,此时一听我们又得罪了联军,死活都不答应发兵救助,深怕联军灭董后再将枪口指向汝南,刘辟只好退下。几人思虑了一天,仍是未能劝动龚都。无奈之下,刘辟只好谎下军令,遣了三千轻骑交与何曼黄邵,自己则留在城中应付龚都。
我闻言不由暗叹,自己与刘辟素昧平生,想不到此人竟这么急公好义,他日定须还上这个人情才好。
又行了一日,远远已瞧见汝南城池。这汝南城虽比不上名城大都,规模却是不小。它西联宛城,北结许昌,东邻寿春。虽属三战之地,可这三城的商业极为发达,也带动汝南的经济。这些年,黄巾残党除晋阳的张燕、青州的管亥外,势力较大的也就数这汝南的龚都、刘辟。他二人自占了汝南后,舍却了匪气,不再祸害当地,倒苦心经营起来,竟深得汝南民心,反成了黄巾军中最扎实的一股势力。
不知不觉,已来到汝南城下,但见城门紧闭,城头上也无一人站岗。我等瞧得诧异,何曼策马前行,扯着嗓子喊道:“有人吗?快快打开城门!”语毕音落,忽从城墙上冒出无数弓箭手,张弓以待,如临大敌。
我们见了一愣,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何曼怒道:“我乃刘帅麾下何曼!你们不认得吗?”
“当然认得!”一阵粗犷的声音传来,只见城上一人身材肥胖,满面毛发,身着黑黄布袍,颈戴圆珠项链,一脸的横肉冷笑道:“何曼,你身后所携何人啊?”
何曼与黄邵见了,慌忙下马抱拳说道:“龚帅,这是白甲军的军师欧阳信。今日势穷,特来投奔。”
这么一来就有些尴尬了,看情形,我们并不受龚都的欢迎。但想要受人庇护,怎么也不能失了礼节,于是我硬着头皮上前抱拳道:“在下欧阳信,拜见龚帅!”
龚都盯了我半天,良久说道:“欧阳军师,今日来汝南有何贵干呐?”
这话听着心里刺挠,这龚都明知道我们的来意,竟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显就是故意刁难。连日损兵,再加上担心白且的安危,我实在无力愤懑,咽下这口恶气,幽幽说道:“龚帅,我等被仇敌追杀,无奈之下途经贵地。在下恳请您打开方便之门,让我手下进城修整两日,两日之后,我便引他们自回小沛罢了。”
何曼与黄邵越听越不是味,黄邵轻问道:“兄弟,你这是何意?”何曼也扬声对龚都说道:“龚帅,这岂是待客之道啊!?”
龚都站在城墙思虑了一番,冷笑道:“如此说话实在不便。欧阳军师,请你将兵器交与下属,独自进城。龚都做东,与你把盏言欢一番如何?”
在场众人听了无不变色,缴人兵器可绝非待客之道,更别提还得让我孤身赴宴。何曼与黄邵的立场只能敢怒不敢言,刘子安却不吃这一套,乾指怒道:“龚都!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欢迎我们,打开城门让我们过去便是!何须耍这个花枪?”
我忙拉住她,解下腰间宝剑交到她手里。刘子安还待再劝,我止住她说道:“四妹,让兵士们原地待命,放心,有何大哥黄大哥在,我不会有事的。”说完,一带马缰率先走到城门前。
城门吱呀大开,紧跟着跑出来一队黄巾军士,他们警戒的将何曼这三千人的兵器也缴了去,这才押着我们缓缓进城。何曼一肚子火,本想大闹一番,却被黄邵拉住,好言劝慰许久,才脸色铁青没有发作。
一路上往议事厅走去,但见汝南城内差不多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脏、乱、差。城内最基本的功能都未启用,街面上到处堆放着杂物,明明能一路直达,却只能左转右绕方才到得。看来这军中并无通晓内政之人疏通,使得好好一座城池,此刻反倒像极了山寨。
城内居民倒淡然许多,他们身着粗布衣裳,面上却几乎人人带笑。路经一条商业街时,这大队人马也无人避让,差点被挤散,显然平时黄巾军们相处融洽,极少有压榨民众的事情发生。这条商业街繁华异常,各种叫卖的小贩应有尽有,聚集了周边三城的特产,甚至比小沛的闹市还要繁荣。这里鲜有店铺,多以商贩为主,走在其中,像极了现代城市中的早市、夜市。看来无论城大城小,过去现在,只要当政者一心为民,百姓的生活也会欣欣向荣。
左转右转,终于来到议事厅。龚都延手将我让进正厅,分主客落座,何曼与黄邵则垂手侍立在门口。龚都也不理他俩,与我随意闲聊几句,一刻钟的工夫,酒席、飨宴摆了一桌。龚都举钟笑道:“欧阳军师一路辛苦,来我先干为净!”也许是为了表明酒中无毒,他一饮而尽,紧接着向我亮了下钟底。我虽无心吃喝,此刻也不好推诿,于是也举钟饮尽。
龚都见状笑道:“好!爽快!”说完又斟满,想要再敬。我忙一手虚按道:“龚帅,这酒当由我敬您才是。昔日您仗义襄助,帮我们解了沛城之危,此恩我欧阳信铭记于心。”说完也不等他再说,连饮三钟,看得龚都为之一愣。
我趁机赶紧说道:“龚帅,我白甲军的兄弟连日征战逃亡,实在疲累不堪,在下并无别的要求,只望您能找个地方让他们休整两日,此恩来日定当厚报。”
龚都闻言,缓缓放下酒钟,摇了摇头道:“欧阳军师,非是我龚都不通人情,此事着实有些难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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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话 待客之道
龚都故作为难道:“欧阳军师,来时你也瞧见了,这汝南城内狭窄不堪,恐怕不便再进驻军队。”
我心话:这可真是睁着眼说瞎话,偌大的汝南城,别说进驻个一两千人,就是再有一两万也照样绰绰有余。我猜他十有八九是怕我把军队领进城内,再联络上黄邵、何曼等人突然发动政变,夺了他的地盘。
唉!世事炎凉,我虽然没有害人之心,可依然架不住人家的防人之心,谁让咱正走个背字儿呢?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多叨扰。但汝南城是我等回小沛的必经之路,龚帅您好歹让我们穿行而过吧?”
“这个嘛。。。”龚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也恕我万难答应。”
我闻言一愣,心想这是什么意思?不由诧异的问:“龚帅,您既不留我们,又不放我们,是何用意?”
“哈哈哈!”龚都忽然干笑两声,起身踱到门前道:“欧阳军师,你们白甲军在虎牢关外大耍威风,得罪了天下诸侯,如果我就这么让你们轻松过关,万一日后袁术、曹操等人兴师问罪起来,我这小小的汝南又怎能承担的起呀?”
我听他话中有话,不禁心头恚怒,想不到龚都竟是如此小人,莫不是想将我捉献给袁术、曹操吧?不由脸色渐渐阴沉,冷冷地问道:“龚帅此言何意?难道堂堂一方黄巾渠帅,竟会想着给一个校尉和一个太守拍马屁?”
“哈哈哈哈!”龚都不怒反笑,虽然表现的十分淡定,可他的眼角仍偷偷瞥了立在门口,冲他怒目而视的何曼、黄邵一眼。嘴里却道:“欧阳军师,我龚都虽然没念过什么书,可义字还是知道怎么写的,又怎能做出这等违背道义之事?但是,汝南上下十几万军民的安危都系在我一人身上,有些事情当然要谨慎行之,还望你见谅则个。”
“那依龚帅的意思,我白甲军应当如何自处?”
“很简单,在你们来汝南的途中,曾路过一个名叫阳安的地界,那里正适合屯兵,还请欧阳军师率所部兵马在那里驻扎,当然军粮军需皆由汝南供应。待联军讨董之后,若贵部能与众诸侯尽释前嫌,这汝南城门自会大开,白甲军便可随意出入。”
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来龚都是想来个明哲保身,把我们顶在他和袁术中间当盾牌。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是叮当响啊,若联军讨完董卓,不再追究白甲军的事情,那他自然落个平安无事。倘袁术和曹操心有不甘,非要猎杀我等,把我们放置在阳安,两相清算时,自也不会殃及他的汝南。他两头卖好,却把我和白甲军的命运交由他人主宰。他奶奶的,三国志的游戏里给他的定级只有二三十的政治,如今看来简直太低估这个人了,要是下一作再给他这么个评价,我绝对要给游戏制作者寄刀片去!
我还未及答话,立在门口的何曼先忍不住,上前禀道:“龚帅!使不得啊!阳安四下空旷,无险可守,只适合排开阵势与敌厮杀,若让白甲军屯驻在那里,不就等于把羊扔在老虎的嘴边吗!?”
龚都闻言,脸上笑容倏地收了起来,目露凶光厉叱道:“你是个什么身份,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们擅行军令,瞒着我起兵出城,这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少插嘴!”
何曼是个牛脾气,听了这番话,脸上涨得通红,撸起袖子就要再上前理论。幸好黄邵机灵,忙上前拉住,边道歉边拽着何曼出了议事厅。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我知道再与龚都多言也是白搭,纵是心头万般不愿,也是无奈。只好说道:“龚帅既已做出了决定,我们这些作客的也只能随主人的便。在下告辞,这就率部前往阳安。”
龚都见我答应了,满面的欢喜,假装客套道:“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嘛,如此美酒珍馐,不用也都浪费了。来!咱们继续喝!”
“不必了!”此时再瞧龚都的嘴脸,心里不由犯起一阵恶心。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冷冷地道:“若是龚帅不介意的话,请您将我这份打包,我的士兵已经好几天没见过荤腥了。”
阳安地处汝南以西百多里地,与我们恶战张勋的地点十分接近。这里一马平川,确如何曼所言,适合大部队摆开阵势。可对于白甲军这点兵力来说,若对人大举来袭,如果没有援军的话,这里便成了我们的葬墓场。
我瞧了瞧四周,周边一无山险、二无密林,甚至连个村落都瞧不见,实在是个屯军扎营的大忌之所。可没有办法,谁让我们窘迫至此,粮草都得靠人家接济,若不按龚都指示扎营,万一被他断了粮,这一两千人不用别人打,饿也被活活饿死了。于是命令士兵随便扎了帐篷,也没构筑防御工事,(反正被人突袭守也守不住)就这么等待着命运裁决来临的那一天。
夜晚,我与刘子安肩并肩坐在篝火旁取暖。刘子安盯着火光良久,悠悠地问了一句:“三哥,我们今后该怎么办?”
我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用树枝拨弄着火堆,脑中一片空白,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刘子安见我一反常态,臻首轻轻偎在我肩上,细语道:“三哥,我知道这些日子你背负了很多,二哥下落不明,小沛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你可得振作呀,你是大家的主心骨,越是在危难关头越应该抢在士兵的前面挑起大梁,这才是统帅所为呀!”
听了这话,我不禁想哭,在这个世界太久,我几乎忘了这里并非自己出生的那个世界。今日虎落平阳,心头生出一种久违的无力感,反而让我特别想家,特别想念自己的父母与那个和平年代。
抬头看着一堆堆围火而坐的士兵,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刘子安见状,仍继续鼓励我说道:“三哥,别气馁,世间哪有永恒不败的常胜将军?楚汉之争时,刘邦面对霸王项羽打了无数的败仗,甚至连自己的父母、妻女都折进去了,还不是依靠一股韧劲,最后在垓下一战功成?再说眼前的刘备,大半辈子四处飘零,几乎到了晚年才定川入蜀,成就了王侯霸业?就是咱眼前的大敌曹操,那不也是经历了许多挫败的锤炼,才成为威震天下的枭雄?三哥,还记得大哥的那句口头禅吗?如果他身在此处的话,一定会对你念叨个不停的。”
这席话确实管用,一扫我脸上的愁容。是啊,若是这么自暴自弃的话,他日若能再与白且相遇,定会被他嘲笑。想到这里,脸色稍霁,不由疼爱的刮了一下她的翘鼻,揶揄道:“你这女孩子怎会对历史如此精通?果然是汉子属性。”
刘子安俏脸一红,道:“自我双目失明后,我爸怕我一个人瞎寻思,可他又不懂女孩儿心思。为了给我解闷,他每天都给我讲这些历史故事。开始我还很抵触,可后来越听越有趣,这才有了现在的刘子安。”
瞧她现在将失明的事情说的如此淡然,我顿时如醍醐灌顶。相比她的遭遇,眼前的这点烦心事又算得了什么?脑中飞转,立马有了主意。我将几个机灵的军士叫了过来,一个前往小沛打听消息,若是小沛没有曹操的人马埋伏,便通知魏西寒他们收拾行装,把人都聚集到这里。一个前去盯住宛城的动向,另一个则去洛阳,打探联军的状况。几个士兵得了军令,换上便装,选了快马各自去了。刘子安见我振作起来,如花的笑颜也重新回到她的俏脸上。
第二天夜晚,我正准备休息,忽听士兵来报,何曼与黄邵来访。按住心头诧异,忙将二人请进帐内,见何曼气呼呼的掀帘而入,黄邵则像个霜打的茄子般耷拉着脑袋跟在他身后。两人也不顾我起身抱拳恭迎,进了大帐就只在那儿唉声叹气,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委屈。
我道:“二位大哥,你们来到小弟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相商啊?”
两人闻言,何曼出口骂道:“他奶奶个熊,龚都这老小子欺人太甚!”
我正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黄邵接口对我道:“兄弟有所不知,我们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两位大哥对我及白甲军有重生之恩,有何事只管吩咐,莫谈求不求的。”
黄邵与何曼对视了一眼,继续说道:“那我有话就直说了,我们想请兄弟带领白甲军,杀进汝南,夺了龚都的兵权。”
“什么!?”我听了这话差点蹦了起来,心中既是犹疑,又有些兴奋。扭头瞧瞧站在身边的刘子安,她也面带喜色。看来在阳安这地方,大家待得都不是很痛快。
我尽量平静地问道:“黄大哥何出此言?怎得会有这种念头?”
一直生闷气的何曼此刻怒道:“我们也是今天才得知,龚都那老小子,竟趁我们去接济你们的时候,夺了我头领刘辟的兵权,还将他打入了大牢。我们找他理论,他竟将我们的兵权也一并夺去。若不是黄邵机灵,恐怕我们现在也在牢里了。”
我闻言沉思,原来是这么回事。虽然我也很想夺下汝南立足,却不能趁此动手。这说白了就是人家内部的矛盾,就算拿下了汝南,救出了刘辟,汝南还是得交还给刘辟,否则,我们便失去了这重要的盟友,也会被天下人视为不义之辈,那下场就会如吕布一般了。
黄邵见我只在筹算,继续劝道:“兄弟莫非是担心兵力不够?不要紧的,我跟你何大哥尚算有些人脉,只要你们答应,我们就能在城内联络刘帅的手下一起举事,里应外合,定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汝南。”
我这时也打定了主意,叹道:“两位大哥,此事恕小弟拒绝。”
何曼火爆脾气,我话未说完,他已拍案而起,怒叱道:“欧阳信!枉我们为了你敢冒风险,此刻我们遇上事了你竟做起了缩头乌龟!?”
“何大哥息怒。”我忙解释道:“小弟并不是要袖手旁观,而是此事不可鲁莽。试想,若是我们一起攻进了城,救出了刘帅,那后事该如何处理?龚都手下兵马不下三万,比刘帅的手下多了数倍。如果废了龚都,他们能心甘情愿听从刘帅指挥?要是再多几个与你们这般侠肝义胆的豪杰,再起事反攻,那汝南岂不永无安宁之日?”
何曼听言一愣,与黄邵互视一番,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黄邵叹了口气道:“那依兄弟,这事该如何善了?”
“要救出刘帅其实不难,龚都为人谨小慎微,小肚鸡肠,之所以关住刘帅,为难二位哥哥,不过是想拿你们立威。只要二位哥哥今后对他恭敬一些,我再上门为刘帅说道说道,应该会有一个圆满的收场。”
“这。。。。”黄邵还在犹豫,何曼却说:“欧阳兄弟,你难道不记恨昨日之事?他如此对待白甲军,要换成刘帅,决计不会如此。”
我闻言笑道:“也许刘帅确实有容人之量,我也十分不齿龚都的为人,但此刻汝南的安定才是最重要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正趁我们相互攻伐之际,袁术又遣人来攻,那我们谁也好不了。不如就听兄弟的,和平处理,这对大家都好。”
两人听罢交换了个眼色,由何曼说道:“那好吧,兄弟,我们听你的。你说,该怎么才能救出刘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