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 节目录 ------------ 第1章 家畜 雪花纷纷扬扬地从铅灰色的天空中飘落下来,覆盖在高低错落的建筑物之上,大夏国又进入了让人感到难熬的漫长冬天。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 “今日昨日晚间八点,皇室御|用品牌‘羲之’首席设计师兼创意总监周大创被曝使用枪手为其进行创作长达五年的时间。其三个月前为景明帝长女长宁公主所设计的婚礼套装亦出自他人之手。当局现已核实周大创在职期间的多项欺骗性行为并将其拘留,皇室代表律师黎月亦发布声明表示皇室将对其追究法律责任――” 人流穿梭不息的十字路口,作为南都市代表建筑物之一的南庆百货大楼之上三十二米长二十米宽的电子屏幕上正播放着当日的新闻。来往匆匆的行人们大多瞟上一、两眼屏幕中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壮年男人。时不时有好事的小年轻们在人行道上停下脚步,对着就连被捕时也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乱的周大创指指点点。 其实这不是什么少见的光景。周大创三十岁便已扬名海外,作为设计大师迄今为止不知享受到了多少媒体的灯光。一旦出行就是被人前呼后拥的簇拥在中心,无数的人瞩目于他、高喊他的名字,求得不过是他那挑剔的眼光能停留在自己身上一秒。现在的周大创出行还是前呼后拥,差别只在于如今簇拥在他身边、瞩目于他还高喊着他的名字的人从各式各样的名人变成了为他戴上手铐、押着他往前走的警员、记者们以及幸灾乐祸的好事之徒们。 南庆百货大楼斜对面的咖啡馆里,一名戴着无框眼镜的青年坐在落地窗前用颤抖个不停的手端起了冒着热气的拿铁。青年有着形状姣好的漂亮薄唇以及不笑也让人感觉含情三分的细长凤眼,右眼的眼角之下还有着一颗淡淡的泪痣。可惜他双眼阴鸷,表情冰冷;这让他那令人过目难忘的俊秀外表大大的打了个折扣。用一种要将人千刀万剐的眼神盯着电子屏幕上的周大创,青年好一会儿才垂眼将深深的恨意、痛苦以及些许的犹豫藏到眼镜之后。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拿铁,这个外表纤细的青年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抖个不停,几乎要让杯中的拿铁洒落出来。 “真是不敢相信~~~” “我上周才花了三个月的工资买了一条‘羲之’的连衣裙,还没舍得穿啊!!” “还是别穿了吧?连首席设计师兼创意总监都做这种事情……其他设计师的衣服更可疑啊!” “还皇室御|用呢……” “站得高摔得惨啊……这下只怕是整个品牌的人都要倒大霉了!” 纤细青年的身后,一桌午休中的白领们正夸张的大呼小叫。她们的声音让本已面罩寒霜的青年的脸色更加苍白难看。青年整个人僵直在座位上,哪怕是他手中的拿铁也无法为他带来一丝的温暖。 叮铃铃―― 咖啡馆的店门被人打开,铜铃立刻发出了悦耳的轻响。有女子带着清浅的微笑踏入咖啡馆内,对喊着“欢饮光临!”的服务生点头。 乌黑油亮的黑色直发干净利落的减短到下巴的位置,前长后短的发丝随着女子行走的动作被风微微拂起,很快又柔顺地垂回原位。女子行走的动作娉婷柔美,唇角的笑容也令人如沐春风。可是当青年从面前的落地窗上看到她那站在自己身后的朦胧背景,青年却露出了满面惊恐的神情。 不顾自己突然站起的动作是不是让高脚椅摩擦地板发出难听的声音,回头看向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停步的女子,青年很快对上了那白皙面孔上一双明亮的眸子。 她的眸子像是被春风吹皱了的池水一般波光潋滟,那黑白分明的眼眸干净纯粹的容不得一丝阴霾。她的笑容像是冬日中的阳光一般带着令人心安的温暖,嘴角的酒窝更显其笑靥甜蜜。 “御风。” 被服务生带到位子上的她唤他的名,贝齿红唇间传出的声音柔和得如同抚过花瓣的薰风。(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听到她声音的他、林御风却是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白领们谈笑的声音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在人前表现太过反常,林御风飞快地敛起自己的情绪,换上一张笑脸去迎接来人:“暮雨……” 本来被忽然站起的林御风弄出的声音吓了一跳的白领们多看了闻暮雨和林御风几眼便又议论起了呛啷入狱的周大创。 “热柠檬茶,谢谢。” “好的,女士。请稍等。” 温婉笑着在林御风身边坐下的闻暮雨很快点了单,服务生应声而去。一时间并肩而坐的两人只能听见白领们的高声谈笑。 犹豫了好一会儿,林御风终究是耐不住这压抑气氛的折磨先开了口,他的头垂得低低的:“暮雨、我没想过要……要周大创进监狱……” 闻暮雨仍在微笑,只不过笑容中已经掺杂了一丝嘲讽。 “那就从现在开始想吧。反正他已经进去了。” ――林御风毕竟是太年轻了,一举一动、所思所想全部都表现在了脸上,这怪不得他。 “可、可是他毕竟是我的老师……” “也是窃取你的设计,让你不得不做他枪手的人。” 林御风心中“咯噔”一声,清楚闻暮雨手段的他背上已经细细密密地渗出了一层冷汗。闻暮雨也不急着继续,她只是好整以暇地脱下白色的呢子长外套挂到椅背上,又整理了一下黑色的高腰短裙才坐了下来。 林御风的头垂得更低了,他好不容易才像自言自语那样呢喃出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闻暮雨勾起唇角,身体微微右|倾,靠得离林御风近了些:“你猜周大创会不会让他的律师诬陷说你被他夺走的设计都是你自己双手送上给他的?” “――” 林御风有一秒的沉默。在这一秒的时间里,他忘记了自己还会呼吸,还有心跳。 身体向林御风倾斜,像是要与林御风说些亲昵的话语那样,闻暮雨笑道:“你猜周大创的其他助理和‘羲之’的其他设计师会不会作证说周大创一早便对你说过你才华横溢,应该早些离开‘羲之’自己创立品牌。但你不肯?” 林御风咬紧了牙关,他那原本已停止了颤抖着的手再度颤动了起来。 “因为你想用他的名号、用‘羲之’的名号大肆敛财,所以逼着他收下你的作品,以他的名义发表。周大创惜才,不想用强硬的方法把你这个得意门生赶出‘羲之’,怕你被赶出‘羲之’后被乱七八糟的流言缠上后没法再作为设计师活跃。最终就只能上了你的贼船……” 说完的闻暮雨直起了背,再度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没有我的名号没有“羲之”的名号你以为你桌子上那些废纸能够变成白花花的钞票?!』 五年里,林御风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请求周大创放了自己,不要再让自己做他的枪手。 『省省吧!就你那点能力……你以为你真的有才能吗?外面的人称赞的永远是“周大创”、“羲之”!而不是你林御风的设计!』 但是周大创做了什么呢? 他利诱林御风说只要他一直做他的枪手,他就保证他一辈子衣食无忧,还找专家来治他母亲的癌症。结果林御风至今挣扎在温饱线上,母亲也因为无钱继续进行治疗而死于癌症。林御风心灰意冷试图辞职的时候,他居然威胁林御风说要是敢走他便让他在时尚界再无落脚之处!要是林御风敢暴露他是自己是枪手的事情,他就会让林御风人间蒸发! 在林御风画不出合他心意的设计稿的时候,他用成百上千张他看不上的设计稿狠狠地砸林御风的脑袋。在林御风熬了不知多少个通宵做出精美成品的时候,他只用一分钟的时间便能从林御风的面前夺走他辛苦几个月的心血结晶。 “我擅自查了一下你在各大银行的账户……做设计真的挺赚钱啊~” 像是感叹那样轻笑一声,闻暮雨从长方形的小手袋里拿出了几张被折起的打印纸。她将这些打印纸推到了林御风的面前。 “你名下的这些账户在这五年间断断续续地存入了好几笔七、八位数字的金额。” “?!” 闻暮雨的话让林御风差点再度从座椅上站起来。整个人都动摇不已的林御风先是急急地看了一眼闻暮雨,在闻暮雨脸上找不到笑以外的表情后他又急急地拿起了闻暮雨推到自己面前的那几张纸。 薄薄的纸张随着被翻开发出了一点细碎的摩擦音,林御风甫一看到纸张上的那些数据就愣在了原地。尔后,他的牙齿被他咬得“咯吱”作响。握紧成拳的手指也狠狠地掐入了手心的肉里。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些账户……!否则我母亲怎么可能――” 尽量压低了声音,林御风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失态地吼叫出来。 “但是这些账户在你名下,就是你的东西。你无法否认它们的存在。” 伸出涂着藕红色指甲油的纤纤细指握住林御风冰冷的手,闻暮雨像是要安抚林御风那样柔声道:“周大创能在‘羲之’屹立不倒十五年,自然不是吃素的。你以为曝光他用枪手的事情就能击溃他么?即使他欺君罔上蒙骗皇室又怎么样?别忘了皇室不能干涉政务,我们大夏国的实权是掌握在首相和议会手上的。就算皇室恼羞成怒想把周大创千刀万剐,那也得等到法院判决下来了以后。况且皇室没那么容易恼羞成怒。他们是这个国家的脸面,又忌惮着首相和议会。他们怎么可能为了设计师用枪手这么点小事就在举国上下的面前失态?” 带着圣母般的温和亲切,闻暮雨对着林御风凝眸而笑:“要是这么简单就能让周大创阴沟里翻船,他的竞争对手们早就做了,还轮得到你来复仇?周大创是早就做好了随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替罪羊身上的准备才这么有恃无恐的。” 凑到林御风的面前,仿佛在说着温柔情话的闻暮雨就这样用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进了林御风的眸中。 “天真也要有个限度,小绵羊。” 闻暮雨的口吻很柔和,闻暮雨脸上的笑容也说不出的明媚。只有她的那双眼睛,那双干净纯粹到极致的眼睛中燃着只有林御风这样的人才能懂得的灼灼光彩。 那是渴望,是冲动,是狂气。是不到咬碎仇人的骨头、撕裂死敌灵魂不会停歇的复仇者才会有的疯狂。是地狱之火一般的红莲之炎。而那红莲之炎就一直燃烧在闻暮雨幽暗的眸中,被闻暮雨用明媚潋滟的眸光掩去。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话锋一转,闻暮雨脸上的笑容却是更胜。只见她从林御风的羽绒服胸口的口袋上拿下了一支钢笔。 “你太了解周大创了。你知道他一定还留有后手。他的人脉那么广,枪手这么点小事根本没法把他置诸于死地。他一旦从局子里出来,第一个要找的就是你这个枪手的麻烦。” 望着先是错愕,后是像是随时会扑过来夺回钢笔的林御风,闻暮雨轻笑:“所以你准备在周大创来找你之前主动想办法去见周大创,并且把这份录音当作证据,告诉周大创是有人威胁你、从你那儿拿了他是枪手的证据。你对他忠心耿耿,试图阻止我,但我进一步的威胁了你……总之最后就是周大创的与我不共戴天斗个你死我活,你么……就隔岸观火,有必要的时候来一点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好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对不对?” 林御风青白的脸色越发青白,到了最后甚至可以说是灰白。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伪装了这么半天、套了半天闻暮雨的话,自己的计谋还是这么快就被闻暮雨给看穿了。 “你――” “正好~” 就在这个时候,服务生为闻暮雨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柠檬茶。 “谢谢。” 抬头朝着服务生明媚一笑,笑得那十八、九岁的大男孩脸上一红。闻暮雨手中的录音笔就这么沉入了柠檬茶中。 “那么今天就谢谢招待了。” 闻暮雨说着起身。见她要重新穿起外套,服务生立刻把视线从沉了录音笔的柠檬茶上收回。他把托盘放到了一边,帮着闻暮雨穿起了外套。 “等一下……!” 高脚椅与地板摩擦着再度发出了不怎么好听的声音。众人投来的愕然视线中,林御风就这样对着闻暮雨跪了下去。 “求你!” 额头磕在了木地板上立刻破了皮,星星点点的猩红渗出了肌肤的表面。哑着嗓子的林御风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朝着闻暮雨用力地磕起了头。 “我求求你……!!” 急切的请求声中,闻暮雨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现出了一丝不快以及更多的不屑。她不讨厌引人瞩目,但她讨厌被人用看好戏的眼神围观。她能理解林御风对她下套是为了生存下去,但这不代表她就会不计前嫌地原谅林御风的所作所为。 ――会背叛他人一次,就会背叛他人第二次。要她闻暮雨相信一个对自己下过套的人,恕她心胸狭窄做不到。除非…… 闻暮雨冷笑,无视把头都磕地血流不止仍在向自己乞求的林御风,她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见那样优雅的转身。见闻暮雨不打算怜悯自己,跪着的林御风急忙膝行到闻暮雨的脚边,抱住了闻暮雨穿着黑色细高跟鞋的脚。 “求你!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什么都……!!” 林御风几近绝望。他不想死,不想一文不名的死在周大创那个夺走了他一切的混蛋手下,不想大仇未报就成了暗巷垃圾桶里腐烂的无名尸体。没有钱,没有家世,没有要好的朋友,没有能够依靠的亲戚,没有复仇所需要的一切。他走投无路,所以他只有苦苦央求闻暮雨,指望着这个外表柔美、笑起来温暖的女子给他指一条活路。 “真的什么都愿意?” 闻暮雨似笑非笑地望向自己脚边如狗一般匍匐着的青年。 “是的、是的……” 血从林御风的眉心之间流下,衬得他那张俊秀的脸有些可怖。然而,面对这样的林御风,闻暮雨的唇角还是扬着甜美慈柔的浅笑。 “那――” 闻暮雨在林御风面前蹲下了身。伸手拍拍林御风的头的她笑道:“舍弃做人,好好的做狗吧。” 人,闻暮雨不会原谅第二次。自己的宠|物和家畜犯错,闻暮雨却是可以原谅的。因为调|教|宠|物和家畜也是主人的责任,她可以当林御风是狗而对他网开一面。但若是林御风还有“下一次”…… 会拖累主人的劣等畜生闻暮雨可是从来都不需要的。 ------------ 第2章 陨星 一年前―― 当闻暮雨的身体摔落到地面的时候,她的胸椎最先碎裂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只有闻暮雨能听到自己的后背上传来的那一声“啪咔”。那声音就像侄女梁玉媛喜欢吃的pocky饼干被从中折断时发出的脆响。 碎裂的胸椎拉扯着颈椎和腰椎一起碎裂开来。接着是肋骨、胸骨、肩胛骨、锁骨、颅骨、尺骨、尾骨以及其他闻暮雨一时想不起名字的骨头……短短的一秒过后,闻暮雨的身上再也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骨头,就连她的内脏也变成了一堆被皮囊包裹着的番茄酱。 看着闻暮雨掉落在自己面前的小|护|士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可爱脸庞扭曲成不堪的样子。过度的惊吓让她连自己可以闭上眼不去看眼前的惨剧的事都忘了,自然她也不会顺着闻暮雨的视线往上看。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疼到极致人便麻木了。说不出话来的闻暮雨张着嘴,像是要诘问那个把自己从住院部顶楼推落的那个男人为什么可以如此狠心。然而不断往外冒的血沫堵住了她的嘴,七窍流血的她只能死死地盯着住院部顶楼上的那个黑点。 那个确定她整个人摔落在水泥地上后没有半点犹豫地转身逃离的黑点是她的丈夫。不,现在应该说是“曾经的丈夫”了。 梁宇轩啊梁宇轩,你到底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歹毒。强迫我委身于你,拿走我所有的嫁妆,贪掉了闻家最后的财产,和你的亲娘一起谋杀了我肚子里你尚未出世的亲生女儿。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呢?可笑我还真的曾经相信过你对我是一往情深……闻暮雨想笑,可是她已经笑不出了。她的血和泪混合在一起,猩红而炽热地顺着她的眼角蜿蜒而下。 闻家出事的时候闻暮雨的母亲李云告诉她:她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能够远离是非恩怨。只要闻暮雨和她还有闻敬一样好好的行善积德,迟早有一天,她们一家人能走出一切的阴影与不幸。 纵使万般不愿、千般不舍,连嗓子都哭哑了的闻暮雨还是被送到了大舅舅李全的家中。最初的一年,李全一家待她还算不错。第二年大舅妈杨玉洁开始对她骂骂咧咧。第三年她已经是李全家的免费保姆。 以前那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被杨玉洁剪成七长八短的烂鸟窝。过去不沾阳春水的纤纤十指长出了厚茧,变得干燥而粗糙。衣服只剩下学校发的廉价校服,手套、围巾和其他能被拿走的东西统统被杨玉洁一件不落的拿走。每到冬天闻暮雨的皮肤就会被冻裂。到了那种时候,她总是彻夜彻夜的无法入眠。寒冷能让她筛糠般抖上大半夜,被冻裂的手脚更是钻心的痒痛。qiushu.cc [天火大道]几年下来,原本白白净净、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就这么活生生地被折腾成了土里土气的村姑。 闻暮雨也想过回家,但闻家的大宅早已被银行拍卖,她哪里还有家可回?没有人告诉她她父母的近况。闻暮雨连她父母是否还在人世都不清楚。 孤立无援的闻暮雨只有拼命地读书,好好地考试争取奖学金,空闲的时候到处做兼职好继续学业。 为了能早日养活自己,闻暮雨去念了中专。平时住校的闻暮雨干脆地搬出了大舅舅家。因为成绩优异、人又勤奋好学,闻暮雨还没毕业就已经在合资企业里实习,毕业的时候已经晋升到了销售经理。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爱好”的东西,闻暮雨玩儿命似的工作,事业上倒也算是蒸蒸日上。偶尔有点闲暇的时间,闻暮雨就用来寻找父母。花了好几年的功夫,闻暮雨终于在某个小县城里找到自己的双亲。 她愕然于父亲的中风偏瘫,母亲的积劳成疾。但这又如何?庞大的债务算得了什么?昼夜不停的服侍算得什么?只要能回到父母的身边,她闻暮雨就已经满足。把父母接回滨湖城,帮父母还欠债。她发誓下半辈子全部花在工作上也要让父母重新过上好日子,恢复闻家的名声与名誉。 可是李云对她说:做人不要计较那么多,那些前尘往事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女孩子最重要的不是事业,是能够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结婚嫁人。闻暮雨应该过一个平凡女子应该过的生活,拥有一个平凡女子能拥有的家庭,这样闻暮雨才能幸福。 闻暮雨既不想放弃追查当年闻家覆灭的秘辛亦不想放弃自己的事业。李云得知后便垂泪不已。见母亲总是为自己哭红双眼,自觉不孝的闻暮雨只得像李云希望得那样对闻家的那些往事放手。 正巧这个时候大舅舅李全给闻暮雨介绍了一个对象。那个人就是在滨湖城升学率最高的滨湖大学附属第一实验高中做数学老师的梁宇轩。 闻暮雨的印象里“教师”是一个神圣高洁的职业,刚过三十岁的梁宇轩又风度翩翩、温和可亲。和梁宇轩见过几次面后,闻暮雨对他放下了戒心。没过多久,被梁宇轩灌醉后拖上了床的闻暮雨就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毁了贞洁。 事后梁宇轩拼命对闻暮雨解释说自己对她一见钟情,一切都是发乎情。而他太恋慕闻暮雨,以至于无法止于礼。他是愿意负责任的正人君子大丈夫,她要娶暮雨为妻。李云虽然愤怒于女儿被人强夺贞洁,但知道梁宇轩肯娶闻暮雨,李云便不再多言。李全知道后也不过是笑着对梁宇轩说上一句:“你小子手脚够快,马上就生米煮成熟饭了!”从头至尾,除了闻暮雨外没有任何人斥责过梁宇轩的禽|兽行径。以至于闻暮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像梁宇轩说的那样是太“大惊小怪”、“神经质”了。 几乎是被迫结婚的闻暮雨很快怀了孕。 像李云理想中的那样,闻暮雨过着平凡安宁的生活,二十五岁的她做了大众口中所有“能令女人的一生完整”的事。 梁宇轩很不喜欢闻暮雨那份抛头露面的工作。闻暮雨刚结完婚收完了同事的红包便被丈夫逼着离了职。梁宇轩那点微薄的薪水根本不够两个人的日常生活。听女儿说红包全部被婆婆收了去,又见农村出身的梁宇轩没有积蓄,女儿的日子也过得愈发艰难,李云拿出最后一点棺材本给闻暮雨做了晚来的嫁妆。 即使是这样,闻暮雨的生活也没有任何的改善。她仍然在不到三十平米的教师宿舍里睡着学生宿舍里淘汰下来的铁架床,盖着大街上二十块买来的薄毛毯。为了能买上一本童话集念给自己肚子里的宝宝听,闻暮雨自己找了份每天到超市里做收银员的兼职。这次梁宇轩倒是没有对闻暮雨的抛头露面说什么。 庸庸碌碌的像一只工蚁,到了拱起来的肚子遮不住的时候,闻暮雨终于结束了超市里的兼职。从乡下到城里来“照顾”闻暮雨的婆婆牛爱琳更加看不惯闻暮雨这个连买上一棵葱都要跟自己儿子要钱的儿媳妇。闻暮雨早些年攒的钱都拿去还债外加支付父母的医药费,李云给的嫁妆又全被梁宇轩全部拿去做了的“投资”。而这“投资”的回报闻暮雨一次也没有见过。 察觉到女儿无力继续支付医药费,不想再拖累闻暮雨的闻敬失踪。讽刺的是因为他失踪,闻暮雨得到了一大笔钱――李云疯疯癫癫地四处寻找自己的丈夫,结果出了车祸。李云年轻的时候买过一份高额的生命保险。她出了事,受益人闻暮雨自然得到了巨额的赔偿。再加上医院方面监管不力,不仅眼睁睁地看着病人闻敬无故失踪,还放任当时同样在住院的李云跑出了医院出了车祸,医院方面又赔偿了闻暮雨近百万元。 得到巨额赔偿的代价是受不了母亲忽然去世的刺激,闻暮雨流了产。本来还指望着几个月后抱孙子的牛爱琳顿时大发雷霆。 在那之后等待着闻暮雨的就是无止境的羞辱以及只以获得子嗣为目的的配种、配种、再配种。不顾闻暮雨的身体还很虚弱,梁宇轩像匹种|马那样强迫闻暮雨持续接受他的配种。 对配种这种行为除了厌烦与厌恶之外再没有别的感觉的闻暮雨又怀孕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牛爱琳包了个大红包给私人门诊的医生后马上就知道了闻暮雨腹中胎儿的性别为女。重男轻女的牛爱琳在医生面前对闻暮雨破口大骂,要闻暮雨立刻堕掉这个女儿。闻暮雨不肯,牛爱琳便换着花样儿的对孤独可欺的闻暮雨用些歹毒的法子。在亲娘的唆使下,在外包|养了个三儿的梁宇轩也跟着一起对闻暮雨拳打脚踢。 闻暮雨以为自己很坚强,因为没有人能为她遮风挡雨。她的亲人需要她的照顾,她肚子里的孩子需要她的保护。她如果不坚强,那还能有谁去照顾她的亲人?还能有谁来保护她的孩子?她总是想着只要自己的这双手臂还在,她就可以撑着天不让它掉下来。 可这双手,如今和她的身躯一起摔了个万劫不复。 闻暮雨终于如婆婆所愿的那样被折磨得流了产。且这一生都不能够再生育。而最后的最后…… 梁宇轩亲手把虚弱至极的闻暮雨推下了住院部的顶楼。 冬日里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落下,一片灰白的世界之中,闻暮雨的血像怒放的红花一样在冰冷的地面上晕染开来。 朦胧之中,闻暮雨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李云那沙哑的叹息声。 『暮雨,你要相信,好人迟早是会有好报的。』 最后的弥留之际,闻暮雨的心中猛然爆发出强烈的愤恨,她那流着血泪的黑眸也随之亮得惊人。 “好人有好报”? 她闻暮雨的父母处处与人为善了一辈子,最终落得了什么下场?一死一失踪! 欺骗父亲让闻家欠下巨款还深陷丑闻的王八蛋们没有一个不在享受着上流社会的好日子!撞死母亲后逃逸的杀人凶手至今逍遥法外!对闻家落井下石的跳梁小丑们从来没有放过闻家人!哪怕闻家人早已跌入人生的谷底!多少看笑话的人恨不得曾经煊赫一时的闻家再闹出更多的是非!! 行善积德有什么用?逆来顺受有什么用?追求所谓的“幸福”有什么用?! 拿自己的嫁妆包|养小三的梁宇轩马上就要娶那个为他怀了个儿子的三儿好一家团圆!把自己折磨到流产、让自己无法再生育的牛爱琳马上就要和梁宇轩还有三儿一起搬进用自己生母性命换来的钱买的大房子里!自己的生父闻敬仍然下落不明!生母李云仍是躺在公墓的骨灰寄存处,连个安息的墓地都没有!! 这叫她如何能不恨?! 她恨!恨所有陷闻家于万劫不复之地的无耻之徒!恨所有对闻家落井下石的卑鄙人渣!恨所有居心叵测道貌岸然的伪善者!恨所有口蜜腹剑蛇蝎心肠的奸诈小人!恨所有薄情寡义的背叛者!更恨听之任之、懦弱到只会随波逐流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的自己!! 闻暮雨,不要忘记!你所遭遇的所有痛苦都是你的懦弱招致的结果!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一味忍让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有还有来世,来世与其诅咒命运不公,不如唾弃命运!如果不能让所有的仇敌都付出代价,那就拉着这个世界为你所珍惜但却被夺走的一切陪葬!! 心中憋着的最后一股热意化为无尽的怨念,连眼球都无法转动一下的闻暮雨就这么睁着阖不上的双眼,任由着鲜血与漆黑侵蚀了自己的视界。 ------------ 第3章 重生 “……不过是死了个疯疯癫癫的老娘就摆出这幅寻死觅活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了就怄得慌!她还真以为她是悲剧里的女主角了她!” 像是三伏天里被人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闻暮雨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已经清醒了。求书网WWW.Qiushu.cc她躺在滨湖城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的床上,整个人单薄的好似一张被风一吹就不知会飘到哪里的白纸。 闻暮雨还清楚的记得自己从三十层楼上摔下来时骨头发出的碎裂声,*撞上水泥地时所感觉到的冲击,鲜血从七窍里涌出时散发出的甜腥铁锈味以及肚腹内的内脏被挤压至破裂所带来的痛苦。她的头很痛、身体很痛、四肢很痛,心口处亦是痛到了极致。那种是人都无法忍受的惨烈痛楚还残留在她的体内,奇妙的是她的情绪降至了冰点,仿佛已经没有了喜怒哀乐这样的感情。 “早跟你说过别娶这种把自己当成娇小姐的贱骨头!闻家以前再有钱有势又怎么样?!你看看她这贱样儿!不过是个宰相骨头花子命的主!她那瘫子爹不晓得跑哪里要饭去了!她那疯癫老娘又没留下几个钱!亏你还把这么个连蛋都下不好的没用母鸡给娶回家!可怜我那孙子还没生下来就被他亲妈给谋杀了!她这是要断了我老梁家的香火啊!!” 闻暮雨永远不会忘记她上一次听见牛爱琳这么厚颜无耻的辱骂自己、辱骂自己的母亲李云是在什么时候。那天是一个梅雨天。延绵不绝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寒冷透骨而入。在学校食堂里打了一块钱的米饭就着免费咸菜当午饭吃的闻暮雨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了被撞得血肉模糊的李云。 母女之间总是有一种奇妙的感应,虽然新闻的画面上的李云差不多整个人都被打上了马赛克,但光是看到画面中的那人的体形以及外露在马赛克之外的那只右手手,闻暮雨就马上确认了:这是本应该好好住在医院里的母亲李云! 犹如一点火星落在燃油之上,恨意瞬间被点燃。闻暮雨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要不是她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放在被子里的手正抑制不住的抖动,她看起来就像是还处于沉睡中一般。好在牛爱琳和梁宇轩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牛爱琳是忙着指责儿子,梁宇轩则是疲于应对泼妇骂街的自家老娘。 “不过我看这也是老天爷的意思!反正这贱骨头生下来的也不会是什么好货,我老梁家的宝贝孙子怎么能让她生?!哼!” 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自家儿子的脸上,穿了件胸口绣着玫红牡丹、看上去无比喜庆的红色棉袄的牛爱琳恶狠狠地唾骂着自己的三儿子,也不管对面病床上的两个小媳妇和她们的家属是不是正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自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妈,你小声点儿……” 梁宇轩轻声劝着,却是被牛爱琳不屑一顾地给挥开了。 “滚开!你个不孝的孬种!” 论撒泼,这间病房里真的没人能比牛爱琳更了得。她的泼妇名声可是十里八乡都晓得的。用眼刀剜了儿子一眼,她骂骂咧咧地用一双凶狠阴毒的眼睛瞪向四周:“你们看什么看!小心老娘挖了你们眼睛炖汤!” 闻暮雨对床的两个小媳妇顿时都垂下了眼,闭上了张开的嘴巴。其中一个柔弱些的还用贝齿咬住了略微苍白的嘴唇。小媳妇身边的家属们见状一个个对牛爱琳怒目而视。试想谁家会想在刚生完孩子正在喜气洋洋的时候会遇见牛爱琳这么个晦气的人呢? “你说什么呢你――” 没法忍受自己的小娇|妻摆出一副受不得委屈的表情,也见不惯牛爱琳那撒泼样,柔弱姑娘的丈夫刚想发作,就被自家媳妇儿给拉住了衣袖。 见小媳妇对她老公摇了摇头,一副不打算让她老公滩浑水的模样,牛爱琳一双铜铃眼瞪得更大,她那老鸭嗓也加大了音量:“说说说!我就说了怎么样?!” “妈!” 梁宇轩这时候也急了,脸色铁青的他也不管牛爱琳嘴巴上还在唧唧歪歪些什么,直接拖了牛爱琳就往病房外走。 “你、你要干嘛?!我可没说错什么!” 牛爱琳这下子害怕了起来。她是横、是撒泼,但那是在见人软弱可欺的时候。没有什么文化、做了一辈子家庭妇女的牛爱琳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货色。牛爱琳最怕的人之一就是小儿子梁宇轩。 知子莫若母,牛爱琳骄傲于自己养出了梁宇轩这么个看起来文质彬彬、在外面很是给自己长脸的儿子。但她也清楚梁宇轩和他爹梁兴国一个德行,发起脾气来可是六亲不认连亲妈都能下狠手的。牛爱琳被梁兴国打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熬到比她大十岁、如今已经六十了的梁兴国打不动人了,她可不想再被自己的亲儿子打。 “闭嘴!” 梁宇轩这次是动了真怒。他对自家老娘耳提面命了无数次:人前不要撒泼,不要做让人能指责的事情。有什么事情关起门来再说。但牛爱琳总是蹬鼻子上脸的不把他这个儿子的话当一回事。现在可好了,她老人家把什么话柄都送到了人家的嘴边。 要知道梁宇轩平时在人前可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轻易不发脾气。就算被人羞辱了也只是风轻云淡的笑笑,好似不在意一般。 闻暮雨第一次见到梁宇轩的时候,他戴着个圆框眼镜、坐在阳光里看书。那个瞬间闻暮雨觉得他像极了文弱的民国书生,有才气、有学识,还有种隐而不发的沉静。正是梁宇轩身上那种隐忍与沉静让对什么都没有安全感的闻暮雨对他有了一丝信任与一丝好感。闻暮雨绝对想不到梁宇轩的隐忍与沉静不过是他的一张假脸。一张用来隐藏起狡诈尖刻本性的画皮。 别人只道梁宇轩是谦谦君子,却不知他是真小人。梁宇轩其实从来没有忘记过任何人对他羞辱,哪怕那不过是他人的无心之言,既没有影射他也没有给他难堪的意思。梁宇轩总是把所有的仇恨一笔笔的记在心里,到了能发作的时候必定给对方致命一击,绝不手软。哪怕那个人是怀着他亲骨肉的结发妻子。 梁宇轩打人不打脸。他只会打在最让人痛苦但又不会留下痕迹的地方。闻暮雨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曾经抱着他的腿脚央求不要踹自己的肚子,却被冷笑着的梁宇轩又补了几脚在肚子上。 『不是高贵的城里人么?现在怎么不高贵了?继续做你的高贵城市人啊?披头散发的趴在人脚边,母狗都比你矜持点。』 听到这几句话的时候闻暮雨明白了:梁宇轩从来没有忘记过李云无意中在他面前叹息出的那句话:“毕竟是农村来的……” 被烂泥巴扶不上墙的牛爱琳气得恼得连总是戴在脸上的好好先生面具都在人前龟裂了,愤怒把梁宇轩那张为人师表的脸给扭曲成令人恶心的丑样。闭着眼睛的闻暮雨看不见梁宇轩脸上丑陋的表情,却是能猜想到那是一副怎样的光景――上辈子闻暮雨可是把梁宇轩丑陋不堪的模样都看了个遍的。 做销售好几年的闻暮雨绝不是不会察言观色的人,一年多的夫妻生活里,她却从未发现梁宇轩的自卑以及这份自卑所带来的莫名仇恨。上辈子闻暮雨以为这是因为梁宇轩隐藏得太好。重生后闻暮雨才发现梁宇轩的演技不过如此,她会相信梁宇轩不过是因为以前的自己愿意活在梁宇轩演得戏里。以前的自己想相信梁宇轩会和她有美好的未来。 等梁宇轩和牛爱琳出了病房、关上了房门闻暮雨这才慢腾腾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众人唏嘘怜悯的视线中,望向窗外的雨的她脸上满是眼泪。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心却是在疯狂大笑。 上辈子为了不愧对母亲做个孝顺的女儿,闻暮雨恪守李云的话努力地放下。放下闻家被覆灭的仇恨,放下重振闻家的执着,放下自己对生活的追求。闻暮雨和李云一样天真的以为只要做人诚实正直、待人厚道善良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只要坚持做个无可挑剔的好媳妇、好女儿、好母亲就总有苦尽甘来过上幸福日子的一天。 结果呢?仿照闻暮雨的字迹写了封遗书放在病房里的梁宇轩把无法再生育的闻暮雨带上第一人民医院还在建设中的顶楼,脱下闻暮雨的鞋子把闻暮雨伪装成自杀的样子从医院的顶楼推了下去。闻暮雨就这样摔了个粉身碎骨。 梁宇轩肯定不会想到自己的妻子已经不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闻暮雨了。就连闻暮雨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活着再做一次选择,自己还能重生在自己的躯壳之中。 重生?是啊,她重生了。 没重生在闻家还未倒下的豆蔻年华。没重生在说不定还能扭转乾坤的二八年华。没重生在还未被梁宇轩玷污的双十年华。偏偏重生回了三个月前的世界。重生回了那段噩梦开始以前最后一次安睡过的地方。 讽刺爬上心头,如同毒虫咬了心脏一口,蛰出猩红往外流动。还来不及悲哀,愤恨已一齐涌上心头。 纵使三个月前的梁宇轩还没打算杀了自己,闻暮雨也不会放过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梁宇轩能做出谋杀妻子的事情不是一时冲动。牛爱琳会害死尚未出生的孙女也不是偶然。阴毒尖刻是刻在他们骨血里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给他们一个导火索,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对妻子、媳妇还有尚未出生的女儿孙女动手。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既然梁宇轩和他|妈牛爱琳还有小三钱可儿要了自己女儿的命,梁宇轩还要了自己的命―― 等着吧。她闻暮雨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一个一个的,付出该付的代价! ------------ 第4章 本性 闻暮雨第二天一大早就主动对梁宇轩提出要出院。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梁宇轩对此深感意外。他以为闻暮雨会因为李云的车祸和孩子流产的事情哭哭啼啼个没完没了,哪知闻暮雨虽然形容憔悴,充满血丝的眼睛之下还挂着硕大的黑眼圈,但依然勉强自己打起精神来梳洗干净。 柔唇与鹅蛋脸都苍白如纸,黑发松松地盘了个侧髻,穿着病号服的闻暮雨看上去无比柔弱。见柔弱的闻暮雨强打起精神来收拾病房里摆着的东西,梁宇轩的心中顿时一软。这倒不是因为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纯粹是因为闻暮雨有着一张好皮相。 梁宇轩第一次见到闻暮雨的时候就觉得她长得好:五官精致,面容甜美大方,皮肤细腻洁白。一双灵动而清澈的眼黑白分明。身材高挑、四肢匀称。说不上是天姿国色,倒也是实打实的美人了。 偏偏闻暮雨身上有种清冽的英气,这一点让梁宇轩很讨厌。在梁宇轩眼里,女人就该是柔弱的娇花儿,必须等着男人来呵护疼爱。闻暮雨给人感觉太冷太硬,对他也总是保持着一种疏远感,所以他娶闻暮雨的时候,心里多少是有点不愿意的。 但闻暮雨有城市户口,还是道地的南都人。南都是大夏首都,要有一个南都户口比考高考状元还难。许多“南漂”在南都工作上几十年也未必能拿到南都的户口。闻暮雨目前生活在滨湖城,但她始终是南都人。和她结婚意味着一年后她的丈夫也会有南都户口。光冲着这一点梁宇轩就不会轻易放弃闻暮雨。 梁宇轩不想做一辈子的“乡下人”,一般城里长大的姑娘又看不上他这样的出身和家境。所以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不要说闻暮雨只是气质上清冷了点,身上带了些小女人没有的英气;哪怕闻暮雨是个牛爱琳那样梁宇轩认为根本不算女人的泼妇,梁宇轩也会把她娶回家。 和闻暮雨生活在一起一年多,梁宇轩看着闻暮雨一点点的被磨掉清冷与英气,却也看着闻暮雨变得容颜憔悴,原本清冽灵动的眸子逐渐充满了哀启、不甘与痛苦。 牛爱琳见不惯闻暮雨,没少在梁宇轩面前叨叨这个媳妇儿怎么怎么讨人嫌、怎么怎么不孝顺。闻暮雨又总是死气沉沉、一副被人欺负了的败兴样儿。加之闻暮雨怀孕后就再也不让梁宇轩碰,天天被美貌青春的少女们环绕的梁宇轩自然疏远了闻暮雨。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闻暮雨弱柳扶风,往日操劳过度而消瘦发黄的脸因为缺乏血色而显出一种不太正常的白,那种白竟让闻暮雨看起来说不出的清丽。他便不由自主地多问了一句:“你真的没事?” “嗯……” 闻暮雨垂眼挤出个笑,轻轻把自己腮边的乱发顺到了耳后。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她那甜美柔顺的模样让梁宇轩有一秒的怔愣。要知道以前闻暮雨可没对他这么亲昵地笑过。 “我没事,再说……” 像是颇不好意思那样,闻暮雨凑到梁宇轩身边,压低了声音:“住院太花钱了。我们以后还要一起过长长的日子……怎么能因为一点事情就这么大手大脚的呢?” 闻暮雨的声音轻轻软软的,让人听了就觉得舒服。她那谦卑恭敬的态度更是让梁宇轩十分受用。看到妻子用湿润的眸子温婉的表情凝视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肯定,被满足了大男人虚荣心的梁宇轩几乎是心花怒放了。 他不清楚妻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改变,兴许是失去了生母和孩子对她刺激太大,有或者是家人都不在她的身边让她意识到了她只能依附自己这个老公。总之这样很好!他梁宇轩想要的就是这样柔顺温婉的老婆! “暮雨,你――” “我能依靠的人就只有宇轩了……” 闻暮雨说着偎进了梁宇轩的怀里。她垂着眼,看上去既生涩又害羞。这让梁宇轩的心中又是猛地一动。 “宇轩,不要丢下我。” 闻暮雨说着,眼中已含了泪:“千万别丢下我一个人……” “嗯。我怎么会丢下暮雨呢?” 心道闻暮雨果然也不过是个怕被扔下的小女人,梁宇轩一脸动容地搂住了楚楚可怜的闻暮雨,被他搂住的闻暮雨破涕为笑也环住了他的腰。任谁看到了此时的梁宇轩和闻暮雨都会认为他们是一对感情非常好的夫妻。无人看见潜藏在闻暮雨笑容之下的是满满的嘲讽,亦无人察觉到闻暮雨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中盛满的是冷静、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冷酷的情绪。 “楠儿和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 听到闻暮雨的这句话,梁宇轩不着痕迹地皱起了眉头。他拍拍闻暮雨的背,低头朝着闻暮雨依然惨白的脸看去。只见闻暮雨垂着的眸子里的水雾已化成泪落了下来。 梁宇轩无比厌烦闻暮雨摆出委屈的表情、露出受伤的眼神。每次他看到闻暮雨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他就会觉得闻暮雨是在无言的斥责自己。这让他觉得憋屈。从小就活得憋屈,进了城后更是在人前憋屈得慌的梁宇轩无法忍受到了今日这个时候还要继续被人拖着继续过憋憋屈屈的日子。他可是他们村唯一一个有大出息的孩子!是村里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硕士!还是受人尊敬被学生喜爱的一高老师! 能进升学率近乎百分之百的一高就读的学生家里大多是非富即贵。少数几个拿奖学金的穷学生背后也是有慈善家或者是什么慈善基金在后面支持着的。但那又怎样?在自己这个老师的面前南都来的长官也不过是寻常的家长!看着他们拧动脸上的横肉对自己堆出和善的笑容梁宇轩就觉得这些达官贵人也不过如此。 看惯了达官贵人们和颜悦色的脸,梁宇轩又怎么可能喜欢看闻暮雨一脸凄风苦雨的样子? 对梁宇轩而言,既然闻暮雨做了自己的女人,那她就该为自己笑,该为自己哭。自己想看她笑她便应该笑,自己想看她哭便应该哭。闻暮雨不该有任何的委屈怨言。把天要塌下来一样的表情挂在脸上那就是没事找事、无理取闹。 闻暮雨心中暗笑自己过去怎么就不明白这一点?梁宇轩的眼里,自己所承受的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可笑过去的自己还总是对梁宇轩抱有一种王子会拯救灰姑娘的幻想。想着某天丈夫发现了自己的隐忍就会大发慈悲地解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 咽下了确实有三分悲哀的眼泪,不着痕迹地敛起七分的恨意,柔柔弱弱的闻暮雨哑着嗓子道:“要不是省医院的的医生护士失职,我爹怎么可能会跑出医院去?我娘又怎么可能因为去找我爹而――” “就连我的楠儿都……” 像是说不下去了那样咬住了嘴唇,把嘴唇都咬破了的闻暮雨就这么又怔怔地落下泪来。 言者无意,闻者有心。见闻暮雨言语之间只针对监管不利、让老丈人在眼皮子底下失踪了的省医院,梁宇轩心头的不快旋即消失,接着他又计上心来。 是啊,他怎么给忘了呢?老丈人失踪省医院那是有不可脱卸的责任啊!何况老丈人的失踪还带出了两条人命!丈母娘死的那么惨!又害得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的儿子流了产!怎么说省医院都是有责任的,这帐不好好的跟省医院算算怎么行? “别哭,暮雨!我一定给你讨个说法去!” 作出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再度抱住闻暮雨,梁宇轩温声安慰着闻暮雨:“不难过了,暮雨。不难过了啊。我一定会向省医院给你讨个说法的。” 梁宇轩的演技让他自己都感动了。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是千疼万疼老婆的好老公,一心为老丈人、丈母娘还有未出世的儿子讨个说法的好女婿、好父亲。 梁宇轩怀中的闻暮雨没有说话,也没有大声地哭泣。纤细的肩头不断颤动、把脸埋在梁宇轩的胸口上,让热泪无声地浸润透梁宇轩衣物的她只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这样安静的恸哭令梁宇轩又是柔情大作。动作言语之间竟是多了一分亲昵与温存。他自己都差点忘了在他有了和小侄女同岁的小三以后自己是怎么把闻暮雨弃若敝履的。 『暮雨,人都是有本性的。』 闻敬说过的话不知怎么的就浮现在了闻暮雨的耳边。那个时候的闻暮雨还是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少女。她不明白闻敬对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闻敬对自己说这些话必定是想要自己把他的话记下来的。 所以她记了,刻骨铭心地记了。 『你要记住,本性无法纠正,但能隐藏。尤其是在你的对手面前,你更要不动声色地把本性隐藏起来。那样对手才不会轻易地找到你的弱点,寻到你的行动模式。』 闻敬说这些话的时候站在一片光明灿烂之中。逆光的他在笑,闻暮雨却看不清他脸上的笑容。 『不要总是顺着本|能做事。你的本|能不过是你本性中的一小部分。』 『不要试图改变你的本性。本性不一定都是好的,但不好的本性未必就是坏的。』 『――最后,只有不违抗本性的人才能在本性的驱使下最终如愿与偿。』 隐藏本性却不试图改变本性,闻敬留下的话着实让闻暮雨唏嘘。上辈子闻暮雨寻回家人后便不再和人争抢,遇事时也不再战斗反抗。当时的她以为自己便是这样与人为善的人,自己最想追求的真不过是一份平平凡凡的幸福。 现在闻暮雨才明白原来自己上辈子不过是压抑着自己的本|能与本性,扮演着贤良淑德的圣母角色。自己一直在欺骗自己、妄图改变自己的本性。其实自己有仇必报、有恨必雪的本性从未改变过,哪怕只是一秒的时间。 否则自己怎么可能在看到梁宇轩一脚踏入自己亲手设下的陷阱的时候感觉如此轻松惬意,又怎么可能陪着梁宇轩逢场作戏作得这么得心应手? ------------ 第5章 大嫂 “妈,这是您最喜欢吃的小炒肉和山药炖鸡,您尝尝。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用小碗盛了鸡汤放到牛爱琳的面前,刚出院就又开始为梁家人做晚饭的闻暮雨说着又用公筷夹了几片沾着根姜丝的小炒肉到牛爱琳的碗里。 除了怎么都不愿意从乡下搬到小儿子家里的梁兴国,其他的梁家人统统都挤进了五十多平方米的教师宿舍里。闻暮雨不仅要伺候牛爱琳,还要伺候梁宇轩的大哥梁宇齐一家。 梁宇轩是梁家老三。梁家没有取名字的长女出生后不久就夭折了,长男梁宇齐早年外出打工。梁宇轩成绩好,又是梁家老幺,牛爱琳最疼的就是这个膝边做伴的小儿子。 梁宇轩是梁家唯一一个有文化的,也是牛家村建村几十年来唯一一个成了金凤凰飞出了稻草窝的硕士生。只不过大夏土地辽阔人口众多,光是硕士生就有数十万。梁宇轩不是天才又享受不到大城市里的孩子们享受得到得教育资源,成绩算是中上但达不到顶尖,奖学金他一次也没有拿过。牛爱琳没法心疼出门在外的大儿子,所有的心就都牵挂在了小儿子身上。因为不忍让小儿子出去风吹日晒,同时也觉得勤工助学会让梁宇轩分心,牛爱琳不允许梁宇轩参加任何类似勤工助学的活动。为了供梁宇轩读书,梁兴国不得不变卖家畜和土地,梁宇齐在矿上挖了好几年的煤。 梁宇轩在滨湖城找到工作之后,梁宇齐一家就搬进了弟弟的住处。梁宇齐张口闭口都是他牺牲自己的学业和前途出门打工才成就了梁宇轩这只金凤凰,要梁宇轩知恩图报。有人伺候吃喝梁宇齐和老婆朱雯统统不工作了。到了他们的三个孩子要交学费的时候梁宇齐和朱雯就伸手向梁宇轩要。梁宇轩表面上还是和梁宇齐演着兄友弟恭的戏,私底下却是恨毒了自己的亲哥哥。 朱雯不事生产,家事的重担就全部落在了闻暮雨的身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对此闻暮雨没有抱怨过,但婆婆牛爱琳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地找闻暮雨麻烦。现在闻暮雨这个牛爱琳看不惯的媳妇儿流了产,牛爱琳对闻暮雨便不是嫌恶而是恨了。 五十岁的老脸皱成一朵菊花,牛爱琳挑起眉刻薄道:“明知道我最恨吃姜,你还放那么多姜,这是巴不得我少吃点给家里节约粮食是吧!?还有这鸡汤!那么油!看了就让人反胃!” “就是啊!妈的肠胃不好,喝这种油腻腻的东西不喝坏肚子才怪呢!” 小圆桌上,大嫂朱雯也忙不迭附和着婆婆的话。牛爱琳这个婆婆太难讨好。饶是她嫁进梁家那么多年,生了三个孩子都这么大了也只有在生大儿子的时候讨到过婆婆的一个好脸色。原因无他,牛爱琳指望着朱雯多给梁家添丁,她却只生一个儿子。[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连生三胎让朱雯的身材变形得厉害,梁宇齐情愿到外面玩儿那些出来卖的也不碰她,她又怎么可能继续生孩子? 好在朱雯的身边还有另一个倒霉蛋。闻暮雨这个弟媳妇万分不受牛爱琳的待见,朱雯也就顺势把所有的矛头都往闻暮雨这个不会说话只会做事的硬骨头身上转。 朱雯假惺惺地叹了口气后道:“弟妹啊,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不管是做饭还是做事,你都该多考量别人不是?” 还站在桌前的闻暮雨不反驳,甚至要委屈的意思都没有。低眉顺眼地微笑,她的态度说不出的柔顺恭敬:“妈和嫂子说得是。我以后会更加注意的。” “啪!”的一声脆响,是牛爱琳把筷子摔到了桌上。瞪着铜铃眼,牛爱琳疾言厉色道:“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不如把你笑什么说出来给我们都听听!” “对不起,妈。” 柔声道歉,闻暮雨敛了笑。刚出院的闻暮雨脸色白得发青,被炒菜干活的热意一蒸,她的脸上竟有了一种病态的嫣红。那种嫣红让敛起表情的闻暮雨看上去有三分妖异,这妖异让牛爱琳的心头猛地一跳。一呼一吸之间,惊讶的牛爱琳再在闻暮雨的脸上寻找那种令她心神难安起来的妖异,却再也寻不到任何的异样了。 被闻暮雨脸上的妖异一吓,牛爱琳倒是忘了怎么把这茬找下去。朱雯虽然有点诧异,但也没说什么。 同坐在桌边的梁悦心中不是滋味。她不喜欢妈妈和奶奶这么欺负婶婶。可梁家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呢?她要是插嘴,免不了事后又被妈妈拖回屋子里一顿说教。或许还会被拧几下手背和大腿。心道自己绝对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只是妈妈太强势奶奶太可怕的梁悦像是什么都没看见那样继续低头吃饭。 梁玉媛根本就不在乎饭桌上发生了什么。拿着小男友送的新手机玩个不停的她连眼睛都没离开手机的屏幕一下。 一顿晚饭吃得活像古代的婢女伺候夫人小姐们用膳。闻暮雨这个一直忙碌于布菜的婢女还得听着大嫂冷嘲热讽,看着婆婆尖酸刻薄的脸嘴。她自己只吃了几口白饭和一筷头午饭剩下来的炒豆芽。 “弟妹啊,你这菜也做的太少了吧?你看看就咱们四人吃都不太够……宇轩待会儿回来吃什么?” 吃饱了的朱雯抹了抹油亮亮的嘴巴,在小圆凳上扭动了一下肥胖的躯体。自从她为梁宇齐生下儿子梁帆,她的体重就朝着两百头也不回地奔去。到了现在已经是再也看不出当年清丽的模样了。 肥硕的朱雯看着蠢笨,小心思却是很多。她发现闻暮雨没给梁宇轩留饭菜,便在吃饱喝足后开始借题发挥:“现在外面的吃的多可怕。要么不干净要么不安全。宇轩在外面挣钱养家糊口不容易,你怎么能不多心疼心疼他呢?” “嗯。嫂子说得对。” 闻暮雨还是温温柔柔的笑着。心里却是充满了嘲讽:朱雯要是真的在意晚归的梁宇轩吃什么,何必在饭后才放马后炮? 做了那么多年梁家的媳妇儿,朱雯别的不知道也一定清楚牛爱琳最是在乎自己的小儿子的。谁要是敢在她面前多说梁宇轩一句,她肯定要把那人生吞活剥了。媳妇没给晚归的儿子留菜,在其他老婆婆的眼里顶多也就是皱个眉头的事情,到了牛爱琳这里就能捣腾出一部有暴力情节的家庭伦理片。朱雯这是等着看爱子心切的牛爱琳对着闻暮雨发作呢。 “宇轩说他九点左右到家。最近晚上降温降得厉害,我想吃点暖和的东西对宇轩身体好,所以准备他到家的时候再给他煮面。” 闻暮雨笑着看了冰箱一眼:“材料都买好了,鸡肉、虾仁、嫩葱、新鲜鸡蛋面……嫂子觉得还缺什么吗?” 朱雯这下子不说话了。她本以为这个什么都闷在心里的弟妹没了老娘还失了儿子总得以泪洗面一阵子,哪知闻暮雨回到这个家后不仅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连以前那种幽怨委屈的脸孔都不摆出来了。朱雯想来想去认定了闻暮雨这是在人前故作坚强、心里肯定是万般憋屈痛苦的,哪知闻暮雨像是连一点影响都没有受。不仅该做什么做什么,说起话来还绵软了许多。 对亲娘和亲儿子的死都无动于衷,这要是什么人才能做得到啊?朱雯心底微微发寒,想起了电视剧里受了过度刺激得了心理疾病的人。末了朱雯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滑稽。生活不是电视剧,哪里来得那么多精神病呢? 牛爱琳见朱雯的话被闻暮雨憋了回来,心火一下子就燃了起来:这闻暮雨真是反了天了!害死了自己的宝贝孙子还不夹着尾巴做人!居然敢在她的面前说些绵里藏针的话! 不等瞪着铜铃眼的牛爱琳找借口发作,闻暮雨已然开口:“大嫂,帆儿说朋友约他去玩,我跟帆儿说最近天气冷,让他早点回家,帆儿说今晚不回来了。” 朱雯心里“咯噔”一响,立刻想到了那群拉着儿子出去鬼混的社会小青年。那群人一个个流里流气的,看了就让人不舒服。儿子今年高考没考好肯定也是他们害的!儿子不愿意去补习班上课肯定也是他们唆使的!老公不帮着自己说说儿子就算了,还整日整日的泡在超哥那里打麻将…… 牛爱琳脸色一寒,一双怨毒的老眼就向着朱雯看了过去。小儿子的媳妇儿不讨她喜欢,大儿子的媳妇儿也是个没用的废物!知道孙子和那群无业小流|氓混在一起也不管管!养得两个女儿又是没眼色的!要不是孙子是个离不开娘的,她老早就把这个蠢肥如猪的大媳妇踹出家门去了! “对了大嫂,”像是没有看见牛爱琳和朱雯的神色变化,闻暮雨和颜悦色地温柔道:“大哥今天是不是也要在超哥家通宵打牌?他要是回来,给宇轩下面的时候我也给大哥下一碗?” 听到大儿子又是为了打麻将而不回家,牛爱琳的火气噌噌往上冒,太阳穴也突突乱跳。这个家里怎么就没一件事顺她的意呢!那个“超哥”就是个到处坑蒙拐骗偷的老流|氓!梁宇轩自从发现梁宇齐总是窝在麻将室里就没少叮嘱梁家人不要和“超哥”来往!这下倒好,自己的大儿子直接住那老流|氓家里去了! 铜铃眼往外鼓起,牛爱琳用力一拍桌子,小圆桌上的盘盘碗碗顿时发出一阵响。不止是朱雯,梁悦和梁玉媛都着实吓了一跳,她们实在想不通怎么好好的说着话,奶奶忽然就生气了。梁悦端着碗呆呆地看着奶奶,梁玉媛则是拍了拍胸口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后继续玩她的手机。 “你这个废物!你有哪件事是能做得好的?!栓不住老公!连儿子都劝不住!娶你这个婆娘回来是干嘛用的?!” 牛爱琳嘴上骂着,手里也没闲着。她抓起朱雯的衣领就是两个巴掌上去。朱雯被打呆了,刚捂住左脸右脸又挨了几下。 “奶、奶奶!!” 吓呆了的梁悦愣了半晌才站起来跑去拉住牛爱琳。牛爱琳回手就打歪了她半张脸。 “滚开你个吃里扒外的贱丫头!老娘要教训人谁拦得住?!” 被人这么一拦,牛爱琳的脾气更是火爆。一脚踹开梁玉媛坐的凳子,又踹了摔倒在地上的梁玉媛拿着手机的手几脚。梁玉媛被踩得惨叫起来,拿着手机的手终于松了。牛爱琳对着梁玉媛的手机又是几脚猛踩。梁玉媛看着新手机被踩裂了屏幕,心疼得不得了却是不敢伸手去捡牛爱琳脚下的手机也不敢像对其他人那样对着牛爱琳大喊大叫撒泼谩骂。 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打了的朱雯抓住了机会急忙连滚带爬地往屋子里跑,牛爱琳丢下梁玉媛和她的手机冲上去抓住想跑回屋子里关起门来的朱雯又是几个大耳巴子。 叫骂声中退到一边的闻暮雨安静地站着,低着头缩着肩膀看向自己脚尖的她看起来是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坏了。天知道作壁上观的她心中始终平静。 愧疚感,闻暮雨是没有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是朱雯先来含沙射影,自己又怎么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牛爱琳暴怒如斯确实有点在闻暮雨的意料之外,可这也让闻暮雨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能冷静地控制自己情绪。而情绪面前,人都容易盲目。 这盲目便是人的七寸软肋。被抓住这七寸的人未必知道自己成了棋子,拿捏住这七寸的人却是明白自己在下一盘什么棋。 ------------ 第6章 后街 牛爱琳打打骂骂折腾了快半小时。[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朱雯被打得抱着头缩在墙角,她的两个女儿一个也没来帮她。梁玉媛是忙着心疼她的手机去了,梁悦几次想上前拦在朱雯的面前,却是被牛爱琳一瞪后就缩到了一边。 闻暮雨把梁悦拉到一边轻声道:“悦悦乖,和你妹妹一起回屋写作业去吧。” 眼里满是泪水、看起来十分可怜的梁悦顿时如蒙大赦地点了点头。她不是不想要眼前这个台阶,可被打的朱雯是她亲娘,她怎么都不能不管不是?否则被人说出去她就是不孝了。所以她嘴里还在念叨着:“婶婶、我妈她、再这么下去我妈她会被奶奶活活打死的……!你得救救我妈!” 朱雯有那么厚的肥油保护,被牛爱琳掐拧几下、扇几个嘴巴是不会死的。闻暮雨心中满是嘲讽,面上却是眉头轻蹙地郑重道:“我来劝婆婆。你们回屋吧。” 梁悦看了一眼已经被早就回屋的妹妹关上的房门,又犹豫了一下才“嗯”了一声才走向了房间。 闻暮雨则是走到离牛爱琳和朱雯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道:“妈,嫂子再有多大的错,您也不能这样对待她啊。” 梁悦见婶婶果真信守承诺去为自己亲娘说话去了,这才放心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打骂了朱雯半天的牛爱琳才刚泄下去一些的心火又猛烈地燃了起来。她冷笑着回头看向小儿子的媳妇儿。闻暮雨这小贱人开口的时机好,真好!都怪大儿子的媳妇儿不争气,让自己一时间忘了自己最想收拾的是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小贱人!现在小贱人开口要和大嫂共患难了,她这个婆婆怎么能不成全她? “宇轩最怕看见您生气,您血压不好,一动怒血压好几天都下不来。宇轩见了是要着急的。妈是我们梁家的主心骨,您多照顾我们一天,我们就多有一天好日子过。您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就气坏了自己,让我们担心难过,让梁家没人依靠呢?” 闻暮雨的话让牛爱琳嘴巴里即将脱口而出的指责噎回了喉咙里。她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样干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牛爱琳的印象里闻暮雨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哪知闻暮雨先是抬出她最疼爱的小儿子,接着又说到自己也相当在意的血压,最后还说了一堆肉麻兮兮的话…… 黑白分明的澄澈眸子没有放过牛爱琳脸上的表情变化。(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细细地观察着牛爱琳神情变化的闻暮雨的目光看上去那般关切,似乎真的是在担心牛爱琳的健康状况。 “妈,为了我们,为了这个梁家您也得保重身体啊。您还得看着梁家的孩子们一个个长大,等着他们让您享清福呢……” 和风细雨的说着,闻暮雨走到了牛爱琳身旁。她那纤细的手轻轻的抚上牛爱琳的背,慢慢地轻抚着给牛爱琳顺气。 “哼!我怕是等不到享清福的那天了!” 嘴里是这么说的,牛爱琳那张老脸上的狰狞表情却是一点点地在闻暮雨轻柔的声音与动作里缓和了下来。她过了大半辈子都没怎么被人当成回事情,就连儿子和儿媳妇也都只有表面上孝顺。尊重这种东西,牛爱琳是没有得到过的。体己的话儿和孝顺的举动更不用说了。被闻暮雨这孝顺体贴到可以说是肉麻的话儿一浇,被闻暮雨轻抚着背的她的心火竟是一下子消去了大半。 人么,总是喜欢听好话的。如果有人不喜欢听好话,那一定是说好话的那个人没说到别人喜欢听的点子上。闻暮雨做了几年的销售,又靠着业绩一路爬上市场总监的位置。她的话术哪怕不算特别高明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果她有意讨好别人,舌灿莲花的肉麻话对她而言不过是随手拈来。 闻暮雨被迫嫁进梁家,梁家人又没有在她婚后待她好上一星半点儿。上辈子她心有怨愤,骨子里又清高。让她去讨好梁家人,她是不愿做也不会去做的。这辈子么…… “嫂子、大哥、悦悦和玉媛肯定都不是有意要气妈的。妈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宇轩和大哥的面子上就不要和嫂子计较了。” 见牛爱琳装模作样地挥了两下手示意自己别再碰她,闻暮雨便随她的意思放下了手扶起了朱雯。她不等牛爱琳皱眉,开口就是数落:“嫂子,你也有不对的地方。” “弟妹知道你一个人为三个孩子操碎了心,大哥那边就暂时疏忽了一些……” 闻暮雨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柔,与其说她是在指责朱雯不如说她是在嗔怒给牛爱琳看。 “嫂子不来找我商量就算了,怎么能不找妈还有宇轩商量一下呢?” 牛爱琳一听就知道闻暮雨这话是在为朱雯开脱。她这不是真的要数落朱雯,而是正作一场在教训朱雯的戏在给自己看。 被扶起的朱雯也是一愣。作为大嫂连根线都没给过闻暮雨、还处处与闻暮雨为难的她想不到还会有闻暮雨替自己解围的一天。她心下奇怪,不由得向牛爱琳看去,想提醒牛爱琳闻暮雨这么反常,其中或许有诈。 “……我知道妈和嫂子一直都把我当外人。觉得我说这些话奇怪。” 闻暮雨说着放开朱雯,脸上是隐忍的悲戚神色:“我以前也觉得妈和嫂子对我不够好,所以总是冷脸相向。可我心里没有一天是不想成为真正的梁家人的。” 闻暮雨试图掩饰自己眸子之中的深深不安,哪知这种掩饰非但没能让牛爱琳和朱雯看漏她的不安,反而让牛爱琳和朱雯发现她其实压根没有什么底气。 “我也知道我没能把楠儿生下来……实在是不配做梁家的媳妇儿……” 闻暮雨的脸很白,心伤未愈的她此时看起来好像一阵风吹过来就会倒下。她眼中泛起水雾,却又拼命地不让这水雾凝成泪珠掉下来。神情里那份凄婉看得很是让人揪心。 “现在我父母都没了,梁家就是我唯一的依靠……我别无所求,只希望妈和嫂子能当我是一家人……” 这下子纵然是大字不识的牛爱琳和朱雯也听出了闻暮雨的弦外之音:她死了爹妈,又没了儿子,这是怕被赶出梁家所以来巴结婆婆和大嫂了。 是啊!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呢?女人这种东西离了男人和孩子那还有什么用处!再说还是个二手货……这闻暮雨还算是识相。牛爱琳和朱雯一下子豁然开朗,也不觉得闻暮雨的示好别扭了。 牛爱琳心里得意,气也跟着消了。闻暮雨三言两语哄得她开开心心地去等梁宇轩回家吃饭,朱雯迫于婆婆淫威帮着闻暮雨收拾起了锅碗瓢盆。 朱雯的脸还在火辣辣的疼。身上被牛爱琳掐的地方也青的青、紫的紫。好在她人胖,脸上肿得倒也不算太明显,牛爱琳又专挑着不方便给外人看的地方掐。否则她明天还用什么脸见人? “嫂子,妈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冷不防的,闻暮雨说了这么一句。朱雯擦着碗的动作随之一顿。她就知道闻暮雨不是真心要和自己和好。这小贱|货肯定是要趁此机会挑拨自己和婆婆!……不过这样也好。等她相信自己被离间了,自己在婆婆面前告上一状,指不定是谁离间谁呢!今天要不是这小贱|货在婆婆面前搬弄是非,自己又怎么会稀里糊涂地挨了婆婆这一顿揍!她不向闻暮雨这小贱|货连本带利的报复回来她怎么甘心! “嫂子对大哥还有孩子们的事情一向上心,我是看在眼里的。” 朱雯不可置否地继续擦起了碗。她好像没听见闻暮雨说了些什么。 平心而论,朱雯上心的只有儿子。老公和她过了这么多年日子,眼里只剩下对方的缺陷,彼此之间已经没什么吸引力可言了。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朱雯不指望女儿们给自己养老。自然也不怎么在意两个女儿。可惜得是朱雯没有自知之明。她总是觉得自己已经是尽全力相夫教子做个好老婆了。她不过是胖了点儿,老公就嫌弃她。她不过是动作慢了点儿,婆婆就嫌弃她。她不过是嘴笨了点儿,儿女们就叛逆得不像话。 “大哥这段时间老往超哥家里跑是不是嫂子的错。后街的张家巷要拆迁了,棋牌室统统歇了业。今天我买菜的时候还看见侯老头家刚开的棋牌室在甩卖麻将机。我想大哥他们多半是没地方打牌,不得已才到超哥家去的。” 朱雯听到这里破了功,顾不得装矜持的她疑神疑鬼地看向了闻暮雨:“真的?” 闻暮雨闻言轻轻一笑:“当然是真的。大嫂不信,明天自己去后街看看就知道了。要么问大哥也成。” 以梁宇轩为首的梁家人都认为朱雯出门有损梁家形象,所以让朱雯少出门。朱雯乐得轻松,成天就窝在家里好吃懒做。闲着就看电视睡觉嗑瓜子吃东西。她确实不知道后街要拆迁了。 一高刚建好的时候北城区还是地广人稀的郊区。后来随着北城区被开发成中央商务区cbd,北城区里涌入了一批一批的建筑工人和他们的亲属。等cbd建好了,周围各种配套设施完工了,开发商们愕然地发现那些建筑工人的亲属们和流动人口一起开辟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城中村。赚起了北城区里那些体面人的钱。 一街之隔,一边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现代化cbd,另一边是三教九流满街跑的贫民窟。贫民窟说起来不好听,周围的人就把它叫成了“后街”。 北城区的cbd是市里的重点开发项目,后街在领导们眼里就成了鲜花上的苍蝇。后街被整改拆迁是早晚的事情,张家巷就是市规划局头一个开刀的对象。 朱雯第二天一早用围巾裹了大半张脸去了趟张家巷,那里的民房果然都被红漆画了圈写了“拆”字。侯老头家也和闻暮雨说得一样正在甩卖刚买不久的全自动麻将机。 确信丈夫不回家错不在自己,朱雯围巾下的嘴巴都咧到了耳根子。她本想马上就回家,可是看到那些崭新的麻将机和唉声叹息的侯老头的时候,朱雯已经迈开了的脚步又迟疑了。 ------------ 第7章 借钱 朱雯多看了麻将机几眼,侯老头马上就凑了过来。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从麻将机什么时候买、从哪儿买的到用了几天、有多少人用过以及现在市价多少都一股脑儿地告诉了朱雯。朱雯找不到机会止住侯老头的话头,硬是被侯老头缠了半晌。 等她从侯老头那里脱身回家,她惊喜地发现一脸胡茬的梁宇齐回家了。 “老公……” 朱雯刚开口喊了一声叼着半支烟的梁宇齐,眼睛里满布血丝、明显是一|夜没睡的梁宇齐就不耐烦地弹了弹舌头。 “有什么话等我起来再说。” 把烟按熄在烟灰缸里,咳嗽了两声的梁宇齐脱了夹克和鞋子就往被窝里钻。他显然是不想听朱雯要说什么。 看着冷漠无情的梁宇齐,朱雯张了张嘴吧,最终还是一言未发地出了屋子,关上了门。 梁家此时很安静。牛爱琳还在睡着,梁宇轩去值早班,闻暮雨去买菜;梁帆还没回家,梁悦和梁玉媛都去上学了。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朱雯一下子变得特别的委屈,她觉得自己特别的无助。 ――她再蠢也看得出梁宇齐不想理会她。说梁宇齐晚上不回家只是为了打麻将,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是,她是对梁宇齐没感情了。可是她不能没了梁宇齐这个孩子他爹啊。没了梁宇齐、没了梁家,她朱雯靠什么吃饭?她一没文凭二没技术三没体力毅力四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工作经验,哪怕找得到工作多半也做不下去。再找下家……哪个男人愿意要一个近三百斤的中年妇女、三个半大孩子的妈?所以她不能被梁宇齐抛弃,不能被梁家抛弃。要不是这样,她何必千方百计地巴结牛爱琳这个难伺候的婆婆?还要在梁宇齐的面前小心翼翼、唯唯诺诺。 现在梁宇齐是一天比一天的不把她当回事了。再让梁宇齐夜夜外宿,梁宇齐的心就真的野了,再也回不来了。可是要怎么才能挽回梁宇齐的心呢? 朱雯思前想后,脑海里突然灵光乍现:她怎么之前就没有想到呢!梁宇齐喜欢打牌让他在家里尽情地打就是了!他不再夜不归宿,婆婆就不会怪自己拴不住男人!对了,梁宇齐把雀友喊到家里来,自己可以适当地收他们点入场费……这附近的棋牌室马上就都没了!那些赌鬼们肯定特别乐意来自己这里花点小钱!而且还能看着梁宇齐不让他借口打牌出门鬼混!简直是一石三鸟! 想到这里,朱雯马上喜滋滋地打起了和侯老头杀价的主意。(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侯老头那里是急着出手,朱雯有自信砍不到半价也能拿到八折!可就算是八折,光是一台麻将机也近千块。况且一台麻将机是不够的。还得有至少四把椅子才行。梁家的椅子除了小圆凳统共就一把,还是拿来给梁帆写作业用的。梁帆高考结束后不用了,梁悦就用了起来。朱雯这个做妈的再怎么不关心女儿也还不至于要从女儿那里夺走一把椅子。怎么算朱雯都需要几千块才能置办好麻将机和椅子。 朱雯平时都是撺掇着梁宇齐从弟弟那里拿钱。等梁宇轩给了钱,她又从梁宇齐那里要。现在她身上的钱零零总总也就几十块。 正巧,这个时候闻暮雨买菜回来了。望着拎着大包小包的闻暮雨,朱雯一咬牙,脸上挤出个灿烂到令人讨厌的笑容迎了上去:“弟妹――” 闻暮雨料想的没错,朱雯果然问她“借钱”来了。 怕牛爱琳听见,朱雯和闻暮雨一起挤在狭小的厨房里。闻暮雨蹙着眉头犹豫道:“……可是嫂子,这笔钱也不算小数目啊……宇轩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千多块,他还要养活我们一家子人呢。” “弟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不把钱还给你们了。再说你想啊,宇轩一个人养家也太辛苦了!我们能帮忙的都该帮忙啊!买了麻将机回来,我和宇齐有了收入,不久不用靠宇轩养了嘛!” 朱雯笑歪了一张肥脸,活像拉皮条的老鸨,她那模样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这……” 闻暮雨用力抿了抿唇。 见闻暮雨被自己的话打动、露出了动摇的神情,朱雯立马趁热打铁道:“弟妹你之前进医院花了宇轩不少钱吧?眼看着这马上又要过年了,宇轩的手头肯定特别紧张。你忍心看他因为兜里没票子寝食难安?” “……” 闻暮雨又沉默了一阵。 像是经过了相当的思想斗争,好一会儿闻暮雨才道:“这笔钱毕竟数目不小……我要是什么都不说直接把钱借给嫂子,只怕妈和宇轩都要怪我不跟他们说一声。可是嫂子,我觉得我要是直说你借钱是去买麻将机,宇轩和妈大概都不会同意的。” 猪脸一垮,朱雯冷声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不借这笔钱给我了?昨天你不还说要我和妈把你当一家人,要我有事和你商量?” 闻暮雨肩头一动,慌忙道:“借的!我借给嫂子的!” 闻暮雨说着可怜兮兮地看向了朱雯:“那我跟宇轩还有妈说嫂子借钱是因为你老父亲患了重病,急着动手术,一时凑不上医药费……嫂子,你看这样行么?” 闻言,朱雯满意地笑了:“这才是我的好弟妹。” 这天下午,梁宇轩回家回得很早。他没有向前两天那样去省医院讨说法,一下课就直奔梁家让梁家人赶快打扫卫生,让闻暮雨到牛爱琳平日里睡的双人大床上躺着去。 ――一高的少爷小姐们马上就要过来了。 闻暮雨的母亲过世导致闻暮雨流产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早先送闻暮雨到医院里去的刚好就是看见闻暮雨倒在学校食堂的一高学生。不少学生都记得那天学校食堂的电视上放的是车辆肇事逃逸的新闻,闻暮雨就是看到那条新闻后倒下的。再结合数学老师梁宇轩的岳母车祸身亡的消息,一高从老师到学生乃至守门的大爷都知道梁宇轩和闻暮雨一家遭遇了怎样的不幸。 一高的学生们向来敬重这个有文人气质的老师,加之梁宇轩确实有些真才实学,大凡家境不好的一高学生都对这个农村来的硕士老师崇拜有加。和其他逮着机会就溜须拍马的年轻老师不一样,梁宇轩这些年来在校内为人又不卑不亢,颇有一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清廉之感,这越发的让他受学生欢迎。私底下梁宇轩很会做人,大事小事都做得很有分寸。他带的学生们也争气,在全国高中数学联合竞赛和奥数竞赛之类的比赛上没少拿奖牌回来。也因此梁宇轩很是受老师们、校长和校董们的器重。 一高的学生没有不认识梁宇轩的,连带着闻暮雨也为人熟知。纵使不是每一个学生都听过闻暮雨的名字,见了温婉柔美的闻暮雨大多数学生也会喊一声“师母”。 梁宇轩是高三一班的班导。一高是按照期中、期末的平均成绩来排班的,一个年级十二个班。高三一班是名符其实的尖子班。虽说家庭背景不代表一切,可一个有着优秀背景的家庭确实比一个下九流的家庭容易孕育出成功者。于是乎校内家世最好、背景最硬的学生几乎都集中在各个年级的一班。 听说闻暮雨退院回家静养,高三一班的学生们第一时间就自发自愿地要去看望师母。梁宇轩本性吝啬,舍不得出钱请律师。就自己去和省医院谈判。这些天他一下班就忙着去省医院堵领导,哪里有闲工夫陪着一高的少爷小姐们去做一时兴起的慈善秀。再说梁宇轩也不愿意让学生们过多的接触到梁家人。所以梁宇轩对学生们说闻暮雨需要静养,继而谢绝了学生们的探望。哪知高三一班的学生们当他是淡迫名利的他是不好意思接受他人的好意,反而一行人闹着要去看望师母闹得更慌了。哪怕是向来不怎么合群的几个学生也买了些礼物让其他人代替自己送给师母。无奈之下梁宇轩只能配合这群自己得罪不起的少爷小姐们的一时兴起。 得到梁宇轩的首肯,一放学高三一班的学生们就带上各自的礼物浩浩荡荡地往教师宿舍出发了。一行人有拿补品的,有提果篮的,有带了亲手制作的健康零食的,有买了精装书的,有抱着两米高的抱抱熊的,还有拿着某大牌当季新品外套的。当真是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高占地面积大,教师宿舍距离中心教学区有相当的距离。一高的出入口有复数个,学生们进出教学区和学生宿舍不用经过教师宿舍。教师宿舍又有专门的院墙格挡。不进入院内谁都别想窥探到教师及其家属的生活状况。 高三一班的学生们认识时不时会到食堂里打饭的闻暮雨,却是不知道梁家除了闻暮雨和梁宇轩之外还住着牛爱琳等人。因为牛爱琳的气质和梁宇轩实在差得太多,梁宇轩又长得像他爹梁兴国,高三一班的学生就把和梁宇轩一起迎接他们的牛爱琳当成了梁宇轩请来的保姆。一行人里有不少人看她一眼就把礼物丢给她让她收好,还有人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就从她身边经过了。 牛爱琳被气歪了鼻子,却无法发作。梁宇轩也有些尴尬。可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他忙着接茬,找不到说明牛爱琳身份的机会。 ------------ 第8章 探病 小小的梁家挤进了二十号学生后变得水泄不通。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披着梁宇轩外套、靠在当初牛爱琳让梁宇轩买给她的双人大床上,闻暮雨微笑着接过了高一三班班长方睿递来的花束。 方头方脑的方睿从性格和为人都像极了他那做校董的老爸:严谨、刻板、不知变通。但方睿毕竟和他爸不一样。年轻的方睿还没从方华那里承袭利益至上、勾心斗角的那一套,说他是刚正不阿最合适。方睿还有个妹妹方琪也在一高就读。一年级的方琪成绩远没有哥哥那么好,人缘倒是比做哥哥的强上许多。 梁宇轩曾经在闻暮雨的面前提起过方睿方琪这对兄妹。他说哥哥是只空有正义感的呆头鹅,妹妹是只到处宣扬八卦的母鸭子。 梁宇轩多半已经忘了自己还说过这些话,闻暮雨却是一个字都没忘记过。 “谢谢。” 身体虚弱的闻暮雨下巴尖尖,未施脂粉的脸略显苍白。然而她的一双明眸弯成了动人的小月牙,酒窝深深地陷下去。闻暮雨给了众人一个阳春化雪般的温暖笑容。 方睿和其他学生们同是一愣:他们都知道师母长得不错,可今天的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师母不仅仅是清秀温婉,还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神色之间还带着憔悴,眼睛里也隐有血丝;明明这样的闻暮雨应该是在场最痛苦的人,她却用温和的笑容驱散了学生们心中的压抑。 脑海中被祥林嫂、孟姜女附身的师母形象土崩瓦解,学生们越发同情这位接连遭遇了那么多不幸的师母感到同情,同时也不由得对这位没有被痛苦与悲伤击倒的师母肃然起敬。 学生们纷纷上前送上礼物,有几个女生想说节哀顺变,到了闻暮雨的面前对上闻暮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不忍心再让师母脸上蒙上阴影的她们立刻转了口说了些诸如:“师母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等师母身体好了我们为师母办party!”之类的话。 其他学生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没人想毁了在场这明朗的气氛。所有人都避开了阴暗的话题,一时间屋子里充满了学生们的欢声笑语。 被学生们当成保姆塞了一堆东西的牛爱琳本来心中怒极。等她发现自己怀里手中的东西是燕窝老参鹿茸海马雪莲何首乌等等的补品和一些进口水果,她心中的怒怨一下子化为了狂喜。她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些东西啊!敢情这些小崽子们是不知道这些东西又多金贵才像是不要钱一样拿来给那个闻暮雨!早知道儿子的这些学生们这么有钱,真该让儿子好好地敲他们、不!敲他们父母几笔! 这边厢,闻暮雨和学生们说笑了一会儿后轻声问梁宇轩:“妈呢?怎么从刚才就没见到她老人家?” 闻暮雨得声音虽小,但几个靠得近的学生还是听见了。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其中一个胖小子闻言立刻插了嘴:“师奶也在?!在哪儿?!刚刚好像没看见啊!” 小胖子名叫邱枫,体重超过一百五十斤,人实在说不上英俊。成绩永远是一班垫底,但三年来一次也没有掉出过一班。和一般的大多数学生不同,邱枫体育、才艺没一样能拿得出手。不过邱枫说话做事不拘小节、讲朋友义气,又会带动气氛,在学生中一向吃得开,也讨老师们的喜欢。当然,这些老师中不包括梁宇轩。 梁宇轩并不愿意让学生们多接触梁家人――他太清楚梁家人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了,他也知道纸包不住火,让学生和梁家人接触多了,学生们难免会因为梁家人的粗鄙而降低对他的评价。他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光辉形象可不是用来被赌棍还有粗俗的农妇毁的,所以邱枫这么一说,他心中立刻不快了起来。可这个时候学生们已经纷纷响应了邱枫的话,一群人闹哄哄地找起了师奶。几秒后,一阵沉默如风般造访了众人。 ――学生们视线的彼端,一个老妪正往厨房走,手里还抓着一把龙眼干正往嘴里塞。她鬼鬼祟祟地偷眼看向身后,发现众人不知何时都看向了自己,老妪的手一抖,几个龙眼干滚落下来掉了一地。 学生们异样的反应让梁宇轩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站起身来往门边走了一步就看见了偷吃龙眼干被人发现的牛爱琳。 该死的!他那蠢老娘就不能等这帮麻烦的少爷小姐们走了以后再吃吗?!连十多二十分钟都等不及这真是要馋死了!还好他事先让那个没用的废物大哥和猪一样的大嫂回房间锁上门,要不还不知道今天要丢出多少脸去!心中再度暗骂不会到厨房里关上门再吃的牛爱琳,梁宇轩面罩寒霜,整个人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宇轩?” 闻暮雨茫然地摇晃了一下梁宇轩的手,梁宇轩下意识地要甩开闻暮雨,旋即又想起这里还有二十双眼睛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可惜的是学生里几个眼尖的还是把梁宇轩的举动看在了眼里。 闻暮雨像是没有察觉到梁宇轩的失态,她下了床,很快看见了厨房门口一脸惊恐的牛爱琳。这下子牛爱琳的老脸算是丢进了。她冲进厨房里锁了门,也顾不上自己手上的龙眼干是不是撒了一地。 “……” 惊讶在闻暮雨的脸上停留了两秒。第三秒的时候,闻暮雨已经微笑道:“妈喜欢吃甜的东西,看见甜食就不大忍得住。” 这么牵强的借口听在众人耳朵里让人产生的感觉也不尽相同。多数学生都是笑上几声好像真的相信了闻暮雨的话。他们神色之中的鄙夷却是直白地道出了他们的真实想法。 邱枫见自己搞砸了,马上嘻嘻哈哈地转移了话题。闻暮雨微笑着听这个小胖子逗趣,梁宇轩也陪着笑。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像忘记了刚才的那一幕。没有人注意到有人在敲梁家大门。 敲门声越来越大,很快变成了砸门加踹门。间或有隐约的污言秽语从门的那边传来。 这下子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梁家大门的动静。周凝离门最近,便主动去开门。受满室欢声的影响,没怎么听清门外的人在喊些什么。习惯了自家刷一下卡就卡的自动门,周凝花了好一会儿才打开了梁家大门。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了。 “我x你|妈个x!!!” 梁家大门洞开的这一刻,污言秽语的怒骂就传进了屋子里。 “是不是人都死了啊?!给老子开门!!” 染着黄头发的小青年还没看清为自己开门的是谁就恶狠狠地踹向了那扇被人打开的门。 “呀!” 众人只听见周凝一声惨叫,接着就看见被门砸地往后倒的周凝后脑朝地地摔倒在了地上。 “周凝!” 学生们顿时骚乱了起来。无论男女都冲上前去想要扶起周凝。其中方睿最快。他和周凝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向很好。进入青春期后方睿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周凝。现在自己的心上人倒在了地上,他自然是最紧张的那个。 一|夜未归的梁帆大模大样地走进了家门。他显然是没有料到给自己开门的不是朱雯或是闻暮雨。看见被方睿从地上扶起的周凝还有朝着自己怒目而视的其他人,他猛然一愣。 “梁帆你还不道歉?!” 梁宇轩的脸此时已是煞白一片。没法在保持君子风度的他怒喝道。 周凝这个甜姐儿是周家的独生女。爷爷和奶奶都是教育局的大领导。不要说是区区一个教师,哪怕是一高校长惹火了周家的二老,二老都能令对方再也无法执鞭教坛。现在二老捧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千金居然被梁帆这个混小子踹的后脑勺撞在了地板上―― 梁宇轩不敢深想后果,他的冷汗已经从背上渗了出来。大夏是个异常注重文凭以及履历的国家。一旦履历上有了瑕疵就很难再有机会翻身。惹火周家二老代表着他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出头之日了。 “同学你没事吧?!” 脸色惨白的闻暮雨也急急地来到了周凝的身边。 “周凝,实在是不好意思。梁帆他不懂事,我这个叔叔替他道歉了……” 撞到了头的周凝只觉得自己头晕眼花,梁宇轩的话听在她耳朵里也是朦朦胧胧。 “宇轩你还说什么呀!道歉的话晚点说也不迟!你快点送这位同学到医院里检查才是!”闻暮雨说着加大了音量,皱眉的她对聚过来的学生们道:“大家也散开!不要围住这位同学!给她多一点氧气!” 闻暮雨那关切溢于言表的声音如同一个惊雷那样炸响在梁宇轩的心头。他背上一凉,马上意识到自己在慌乱之下弄错了要做的事的顺序。 梁宇轩再不迟疑。可他还没走到周凝的身边,便听方睿冷冷开口:“不用麻烦老师了,我开车送周凝去我亲戚家的医院。那医院就在前面。” 方睿带着周凝一走,其他人便从梁家鱼贯而出。像是忘了还有梁家人存在一样,学生们默契地无视了梁宇轩。只有最后走的邱枫对梁宇轩和闻暮雨说了句:“老师师母我们先走了!”算是打圆场。 手指甲抠进了手掌心里,瞪着还呆站在门口的梁帆,梁宇轩的牙齿被他咬得“咯吱”作响。牛爱琳、梁宇齐和朱雯这个时候也听见骚动,分别从厨房和屋子里出来了。他们还没开口问这是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梁宇轩一脚踹在了梁帆的膝盖上。 “你还有脸回来?!你这个小崽子还回来干什么?!” 一想到自己忍气吞声多年才换来的事业或许就要因为梁帆这不知轻重的一脚毁于一旦,梁宇轩怒不可遏,劈头就给了被踹地跪在了地上的梁帆一拳。 “――!” 朱雯倒抽一口冷气,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就要上去拦在梁帆的面前。梁宇齐一把拉住了她。梁宇轩供着他们吃住,要求只有一点,那就是不要给他脸上抹黑。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梁帆不对在先。 “你死在外面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你这个连大专都考不上的垃圾!扶不上墙的的烂泥!!” 梁宇齐的脸在这个时候抽搐了一下,弟弟的话虽是在骂他儿子,却也是在打同样没出息的他这个爹的耳光。梁宇齐的手一松,朱雯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儿子,红着眼对梁宇轩道:“你这是做什么呢你!对自己的亲侄子下手,你还算是人么?!畜生!” 被吸着自己血、吃着自己的肉的朱雯骂作“畜生”,梁宇轩眼中冰冷渗人的杀意顿时浓烈起来。牛爱琳知道这是梁宇轩要发作的前兆,也拦在了孙子的面前。梁帆再怎么不成器也是梁家的长孙!还是目前唯一的孙子!她绝对不能让梁宇轩伤了他! “怎么?!你连我这个老娘也想打?!” 牛爱琳出声威吓,换来的是梁宇轩冷如尖刀的眼神。梁宇轩没提刚才牛爱琳偷吃的事情,只是冷笑出声,吓白了牛爱琳的一张老脸。 “宇轩,我去医院里看看刚才的那个女生。” 闻暮雨穿了件大衣换了双鞋就往外走。梁家人没看她,她也没有理会梁家的家庭闹剧。 ------------ 第9章 住院 闻暮雨的双手放在大衣兜里,她的手指碰到了两串钥匙。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其中一串钥匙是梁帆的。 自从梁帆高考落榜和小流|氓们混在一起,他就特别叛逆。你让他往东,他一定往西给你看。让他早回家,他一定夜不归宿。让他别喝醉,他一定和狐朋狗友醉上一整天。 梁帆忘记带钥匙回到家拍门是常事。以往朱雯都闲在家里,当然能第一时间为他开门。今天梁帆就没那么幸运了。宿醉的他头疼不已,耐性也比平时短了一截。迟迟没人开门,他也不想为什么。等门开了,认定开门的人不是朱雯就是闻暮雨,想给开门的人一点教训的梁帆就恶向胆边生地踹了门。 上辈子梁宇轩的学生们也来看望过闻暮雨。不过那是在闻暮雨出院的当天。那个时候梁宇轩没被闻暮雨支去省医院,听说学生们要来看望闻暮雨马上就开开心心地做好了准备。像今天这样的纰漏是不可能会出的。 闻暮雨拿走梁帆的钥匙,等着梁帆回来砸门。如果梁帆回来得早没遇上梁宇轩的学生们,又或者梁宇轩的学生们根本没来探病,闻暮雨便想下一个让梁家人在人前失态的方法。 哪知梁帆砸了门不说还害得周凝撞到了头。这倒省了闻暮雨继续挑拨梁家兄弟的功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梁宇轩和梁宇齐不是第一天恨上对方。有了梁帆这么个导火索,纵使两人今天不撕破脸,这嫌隙也是无法弥补了。 要怪就怪梁宇轩太在乎自己圣人君子的画皮,对于他人的眼光已经敏感到了神经质的地步。梁宇齐和朱雯自己没文化,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宝贝儿子身上,儿子被辱比什么都更能激怒他们。牛爱琳先是丢了梁宇轩的面子,接着又为了孙子和小儿子唱反调。这看在梁宇轩眼里就是背叛。这对母子今后也没法母慈子孝了。 梁家的家庭闹剧热闹非凡,可这对闻暮雨来说还远远不够。 梁宇轩最在乎的一是来之不易的社会地位和用一张圣人君子的画皮赢来的好名声。二是能让他和梁家人吃穿不愁、不用受人白眼的钱。三是梁家的香火传承,重男轻女他和他|妈牛爱琳一样想要个好儿子、好孙子,以防老了无人赡养、没人送终。 既然梁宇轩这么在意这些东西,她自然要一样一样的把这些东西捏碎在梁宇轩的眼前。否则她怎么对得起当初粉身碎骨的自己? 等闻暮雨在方睿家亲戚开的医院里找到周凝的时候,周凝已经做完了检察,正坐在病床上闹着要方睿送她回家。[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乖,听话。住一晚上观察一下。就一晚上。” “我不喜欢医院嘛~~” 两人在人前打情骂俏惯了,倒也不觉得害羞。留在医院里还没走的几人又是和他们比较亲近的朋友,彼此没什么避讳。见了气喘吁吁的闻暮雨,众人都是一怔,只有方睿马上沉下了脸。 “同、同学你没事吧……?” 闻暮雨顾不得解释其他,开口便问。 “啊……嗯。” 周凝说着点了下头。 闻暮雨不放心,神情凝重地再问:“真的没事?哪里都没伤着?” “嗯。哪里都没伤着。师母不用担心。” 周凝的话不完全是真话,事实上医生说她轻微脑震荡,让她静养几天。她会这么说纯粹是为了不让闻暮雨担心。 哪知闻暮雨闻言依旧是不放心地上前几步来到周凝的面前,上上下下把周凝检查了一遍才终于松了口气:“太好了……” 像是没有站稳,闻暮雨那瘦弱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轻柔的声音有些沙哑,闻暮雨红了眼眶,有水雾沾湿了她长长的睫毛:“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你父母肯定会难过的……” 让梁帆在人前失态固然是闻暮雨的本意,让周凝受伤却不在闻暮雨的计划中。她不会为自己设计梁帆感到歉疚,但身为一个两度失去孩子的母亲,她是真的放心不下周凝。 试想她这么一个一次都没能把亲生子抱在怀里的母亲都会因为失去孩子而痛苦得几乎哭瞎双眼,一对养育了孩子十数年的父母要是失去了孩子,那还不得痛不欲生几欲癫狂? 忧虑、悲伤、恐惧无意识地渗透到了黑白分明的眼中,闻暮雨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执拗地打量着周凝的眸光之中掺杂了多少的担心与疼痛。以为自己摔下楼的那个瞬间心已成石的闻暮雨只当自己表现出的担心全是在做戏。 周凝的眸中闪过震动,她想起了师母流产的事情,旋即明白让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看见孩子受伤,哪怕那个孩子是别人的孩子,做母亲的也会难以自控的担心难过。 方睿和其他人这时候也明白了过来。正是处于情绪敏感的时期的他们顿时为闻暮雨感伤了起来。成年人们总觉得十几岁的孩子分不清是非黑白,不道这些青春年华里的孩子们最是能用直觉分辨真情假意。闻暮雨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些学生们看在了眼里,这也让因为梁帆的所作所为以及梁宇轩的反应而对梁家人感到嫌恶的学生们对她有了一点好感。 “太、好……” 嘴里絮絮地念叨着,闻暮雨的脸急速地惨白了下去,嗫喏着的嘴唇也没了血色。颤抖的像是寒风中最后一片即将凋零的叶子,闻暮雨的额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师母?!” 众人一片哗然,闻暮雨面白如纸地倒在了人群之中。 晕厥的闻暮雨被诊断为营养不|良、贫血、疲劳过度。营养不|良、贫血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也就是一句“多吃有营养的东西、注意休息”的话就能结束的事情。放在一个刚流产的女子身上就没那么简单了。 大夏人哪怕不宝贝孕妇也是宝贝孕妇肚子里的孩子的。谁都不愿意孩子不要输在起跑线上,大夏的家庭往往都是把孕妇当老佛爷供着。但凡营养的东西都往孕妇嘴边送,孕妇不吃也会被家人逼着吃。产科的医生们见多了胎儿肥大导致难产的例子,孕妇营养不|良、贫血的例子在大城市里还真是几个月都别想碰见一例。 方睿在医院里做主任医生的亲戚说孕妇长期贫血容易造成贫血性心脏病、左心室扩大、心功能下降乃至心衰。还会导致贫血性脑病,对胎儿的发育是很不利的。且母体贫血,胎儿也容易患上营养不|良。 “我还以为师母是真喜欢吃白饭配咸菜才每次都在食堂里打白饭……” 小胖子邱枫喃喃自语了这么一句,他的话让众人心下不忍。平时会在食堂吃饭的一高生不多,许多人是头次听闻闻暮雨会去食堂里打白饭就免费咸菜吃,不免错愕的同时又想到今天看见的事情――牛爱琳鼓着铜铃眼拿着龙眼干往嘴里塞的画面浮现在众人脑海中,众人对梁家人的嫌恶又深刻了几分。 “睿――” 周凝用湿润的眼眸看向了方睿。她的意思方睿懂,事实上方睿也是这么想的:闻暮雨身体不好,梁家人又是那个样子。闻暮雨再回梁家免不了还要因为营养不|良、贫血而晕倒。还是让闻暮雨留在医院里静养一段时间比较妥当。 方睿联系了梁宇轩,梁宇轩来了之后不是先去看当时还在晕厥状态的闻暮雨,而是带了花去向方睿在电话里说过检查后一切正常的周凝道歉。 周凝和方睿表面上客气,心里对梁宇轩这个老师的评价已是一落千丈。小胖子邱枫和其他人“呵呵”笑着也不说什么。梁宇轩总觉得学生们好像有点异样,具体什么地方异样他又说不出来,只好当是今天突发状况太多让自己疑神疑鬼了。 到了梁宇轩去找闻暮雨的时候,闻暮雨已经醒了。见状梁宇轩马上就要带着闻暮雨走,方睿却拦下了他。 “老师,师母身体不好,让她多住几天院吧。” 听方睿这么说,梁宇轩的第一反应就是方睿要帮亲戚赚他的钱,他面上为难道:“不用了,家里事还多……” “老师家里还有师奶在嘛!我看师奶腿脚挺灵便的,替师母做几天家务活应该没问题!” 邱枫没说什么难听话,可他那话听起来怎么都像是意有所指。这让梁宇轩的脸色有些难看。 “妈的年纪毕竟大了。做媳妇的怎么能让她老人家操劳呢?” 闻暮雨说着就要下床,周凝甜笑着按住了闻暮雨放在被子上的手:“师母放心。我听张老师说过梁老师的哥哥嫂嫂也和你们住在一起?他们不会让师奶累着的。” “可医药费――” 梁宇轩一急,真心话就到了嘴边。要是在几个小时以前,他说上这么一句只会让学生们感慨他果真不是个贪心的人。所以才过得这么清贫。在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之后,学生们心里的他俨然成了个连怀孕的妻子都不关心的吝啬鬼。 “医药费不需要老师出一分钱。”方睿皱着眉头,口吻已然不耐:“现在老师愿意让师母住院了吧?” 这下子脸色难看梁宇轩找不到反驳的话了。闻暮雨住院的事情也被定了下来。 方睿送周凝回隔壁病房,其他学生们又关切了闻暮雨好一阵子后才和梁宇轩寒暄几句离开。看着梁宇轩那张仿佛世界末日到了的脸,闻暮雨的唇角略略浮起一丝嘲讽。 她柔声开口,声音说不出的温柔:“宇轩,我有事和你商量。” 梁宇轩没有心情理会闻暮雨。他今天就像被丧神附体一样诸事不顺。梁家人给他捅了一堆篓子不说,他自己也没少行差踏错。 轻吸了一口气,闻暮雨叹道:“宇轩……要是你有其他喜欢的女人,或者是适合做梁家媳妇的人选……不妨带回家来吧?” ------------ 第10章 小三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梁宇轩闻言猛然抬头看向了闻暮雨。(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他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拿闻暮雨的嫁妆和婚礼的红包去包|养小三的事情被闻暮雨发现了。可下一瞬,他放下了心。 “之前我怀着孕,没法给宇轩……现在我身体不好,又要住一段时间的院。宇轩憋得难受了吧?” 只见闻暮雨娇羞了一张苍白的脸,垂着的双眸之上长睫如蝴蝶的翅膀一般微微扑扇。看起来既柔美又楚楚可怜。 “作为妻子我没有尽到义务,作为母亲我又没有尽到责任……我对不起宇轩,对不起梁家。所以我决定……要为宇轩和梁家做件正确的事情。” 像是有些难过那样抿了抿唇。压抑住情绪的闻暮雨仰起了小脸。她素净的面庞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纯粹干净,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能在闻暮雨的眼中看见自己倒影的梁宇轩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何谓“爱从眼出”。 “我不会再一个人霸占着宇轩了。” 闻暮雨说着又叹息了一声:“何况大夏古代的文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就连那个悼念亡妻时写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苏东坡不也养了妾,续了弦?” “与其像其他傻女人一样为了迟早都要进门的姐妹和宇轩闹得不愉快,我情愿大肚点接受其他的姐妹们。不过……”闻暮雨说着抹了抹眼角,仿佛那里真有热泪:“宇轩你要答应我,不管你有多少其他的女人,也不能忘了我。梁家始终是要有我一席之地的。” 想到能同时左拥右抱闻暮雨以及和梁玉媛同岁的同乡钱可儿,梁宇轩涎了脸:“暮雨,你真的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了。” 擦掉了莫须有的眼泪,闻暮雨说着含娇带怨嗔了梁宇轩一眼:“哪个女人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那你――” “我还不是为了宇轩你和梁家。” 闻暮雨扭过头,压抑了神情中的委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怎么样是小,让妈抱上孙子才是大。我不是分不清事情轻重的女人。” 听到这里,梁宇轩已经完全相信了闻暮雨的话。[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想到一向自恃清高的闻暮雨为了不被自己抛弃居然拉下脸来主动说愿意接纳小三小四小五小六这种话,他不免得意。先前累积的不快也随之淡薄了些。 不过面上他还是要维持一下风度的:“唉……暮雨你说得都是些什么话。我怎么会找别的女人呢?不过无后确实不孝,你现在身体又不好……” 到了这种时候也不忘假惺惺。梁宇轩这伪君子为了演圣人当真是下了不少功夫。不,或许对梁宇轩来说,他并不是在“扮演”圣人,而是“成为了”圣人。梁宇轩欺骗他人的同时也在欺骗自己。闻暮雨想自己或许该学习一下梁宇轩这种不惜自我催眠也要誓死把君子装到底的精神。 “要让姐妹们进门,物质上的东西是必须的。”闻暮雨说着美眸一转:“宇轩,省医院那边――” “放心!省医院那边已经松口了!” 听闻暮雨提起省医院的事情,梁宇轩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前几天闻暮雨出院前对梁宇轩说打铁趁热,赔偿的事情要早有结论。否则时间长了省医院怕是要糊弄过去。梁宇轩信了,最近这段时间为了赔偿的事情和院方纠缠个没完没了。 梁宇轩不知道的是就算他不去省医院纠缠省医院的领导,省医院很快也会派律师来花钱以息事宁人。李云的车祸在电视上报道过,有心人一查就能知道李云擅自离开医院的原因是省医院的管理纰漏导致的。省医院的人不是傻子,不会放着一个能摧毁整个医院信用度与名声的定时炸弹在眼前不处理。梁宇轩这么一闹,院方反而会觉得一旦满足了他的狮子大开口,拿到了省医院把柄的梁宇轩会继续讹诈院方。所以面对梁宇轩,院方在选择承担责任的时候会异常慎重。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眸光潋滟,闻暮雨朝着梁宇轩投去个明媚的笑容。床头上洒下的橘色灯光柔和的在闻暮雨的身上晕染,为闻暮雨抹上了令人心动的甜美。 梁宇轩内心如同被一支羽毛搔到了痒处,坐在床边的他刚想起身上前和闻暮雨耳鬓厮磨,就听闻暮雨道:“对了宇轩,人家免了咱们的医药费,可不能再让人家免了咱们的伙食费。千万不要让你们班班长觉得咱们喜欢占便宜。他对你印象不好,他爸难说也会对你有意见。”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怎么听都完全是站在梁宇轩的角度上为梁宇轩考虑。心道孩子流了换来了个全心全意对自己的老婆未必不是好事情,梁宇轩一点要为岳父、岳母一家的惨剧感到难过的意思都没有。 “那我让妈给你送饭来吧。” 梁宇轩的决定正中闻暮雨下怀。她微笑着颔首,末了又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表现出一副头晕的样子。她吃定了为了维护自己的君子面具,梁宇轩是不会硬碰自己的。 梁宇轩果然悻悻地走了。没法和闻暮雨亲热让他心痒难耐。还没走出医院,他就打了电话给钱可儿,让钱可儿出来帮他泻火。 钱可儿的父母也是牛家村出来的打工者。重男轻女的思想在牛家村是根深蒂固的。这对夫妻在来到滨湖城后就像双双失忆忘了自己还生过这么个女儿,偶尔塞点钱给钱可儿便不管钱可儿的死活了。 钱可儿是从小在社会上混大,别的小姑娘坐在学校里读课本的时候她在外面和小痞子搂搂抱抱,别的小姑娘做完作业去睡觉的时候她在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里喝着最廉价的酒喝到吐。 梁玉媛也是个玩性大的丫头,刚上中专就透过老乡认识了同样算是老乡的钱可儿。两人臭味相投便称知己,很快就成了闺蜜。梁玉媛带着钱可儿这个闺蜜来梁家玩儿,梁宇轩也就认识了钱可儿。 钱可儿只比梁玉媛大几个月,可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那个时候她时常涂着红红的嘴唇,把脸擦得鬼一样白,贴着双层假睫毛,涂着金属色的眼影,染成茶色的头发烫成大卷。用布料稀少的衣服把还未完全发育得鸽胸硬挤出事业线,穿着一抬脚就能看见内|裤的超短裙,蹬着街边二十块一双的厚底鞋。 梁宇轩见侄女带了个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回来之后毫不留情面地痛骂钱可儿不珍惜自己。还抓着钱可儿洗掉了她的浓妆艳抹,说她还是素颜最好看。 对一个堕|落的少女来说,有什么比一个有着儒雅气质、肯带着自己改邪归正还不占自己便宜的正人君子是更有吸引力的呢?钱可儿像是疯了一样爱上梁宇轩,为了梁宇轩她再也不把自己弄成先前那副人尽可夫的鬼样子。还跑去求父母让她读了梁玉媛也在的中专。 钱可儿这一追梁宇轩就是好几年。总是得不到梁宇轩的她恨死了横插一脚和梁宇轩结了婚的闻暮雨。好在她的痴情总算是打动了妻子怀孕的梁宇轩,她和梁宇轩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从此之后钱可儿对梁宇轩是随叫随到,梁宇轩要做什么她都乐得奉陪。 在爱情的面前,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钱可儿深深地相信这句话,也坚信闻暮雨才是那个该死的第三者。在她的脑子里,梁宇轩不和她结婚是因为她还没成年。等她满了十八岁,梁宇轩立刻就会把闻暮雨这鸠占鹊巢的黄脸婆踢出家门。当然了,她是不会介意吹点枕头风给梁宇轩让梁宇轩早日赶走闻暮雨那个老女人的。 快捷宾馆里,钱可儿用指甲在完事的梁宇轩背上画着圈,她嗲声道:“老公~~你好些天都没来看人家了~~” “最近忙。” 还在喘息的梁宇轩随口应付着。 “人家好想你的啦~~~” 钱可儿说着往梁宇轩的怀里钻,梁宇轩无所谓地看着天花板。 见自己发嗲梁宇轩也没什么回应,这么多天都没能见梁宇轩一面,好不容易和梁宇轩重温旧梦的钱可儿这下子有点不高兴了。她佯怒地坐起身来,抓过枕头就往梁宇轩的脸上砸。 “你是不是把我当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了你说?!” 梁宇轩被枕头砸的一懵,下意识地就抓了钱可儿的手把她压在了床上。钱可儿娇叫一声,心里甜丝丝的嘴巴里还嚷嚷着:“放开我!我才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轻浮的女人!” 梁宇轩无法,只得道:“我这是在想正事。” 瞪了梁宇轩一眼,钱可儿“哼”了一声:“你有本事倒是跟我说说这是什么正事?” 钱可儿这么一说,梁宇轩的心虚了,但他面上还维持着镇定:“这么说你是不想和我回家了?” “!” 钱可儿一惊,接着大喜过望:“老公你这是说真的?!” 这时候梁宇轩已经开始后悔了。最近梁家出了这么多事,要是再把钱可儿放家里……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他只能放开钱可儿说:“你觉得我是骗你那就算了。” “我的亲亲好老公!!” 钱可儿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梁宇轩的脖子。 ――她赢了!!她终于赢了!!赢过了闻暮雨那个老女人!赢过了那个恬不知耻的贱小三!!她凭什么和她抢梁宇轩!明明她才是最早爱上梁宇轩的那个人!也是那个最爱梁宇轩的人!! ------------ 第11章 保险 大儿子和小儿子因为大孙子闹翻了脸,牛爱琳急得一|夜多了几根白发,却还是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给闻暮雨送鸡汤和粥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谁叫小儿子发话说这鸡汤和粥是非送不可? 装在老式保温桶里的鸡汤清晃晃的,除了几块没什么肉的鸡肋之外就只有姜片和几小片鸡皮。白粥更离谱,米饭一粒一粒半生不熟没煮化,汤汤水水的还没有寻常米汤浓稠。 闻暮雨看了也不觉得奇怪:这个婆婆要是哪天转性愿意给自己吃一顿好的,那饭菜里十有八|九是投了毒的。 “谢谢妈。” 闻暮雨笑容真诚地把装着鸡汤的保温桶抱在怀里。牛爱琳打量她一眼就转身欲走――她可没空理会这只蛋都下不好的母鸡。她的大儿子和小儿子之间还有嫌隙等着她去化解呢。 “妈,您等等。我有些事情想和您商量” 闻暮雨那挽留的话让牛爱琳皱起了眉头。瞪着铜铃眼,她回头就要用口水喷死这死没眼色看不出她在烦恼的儿媳妇。 “其实昨天嫂子来找我借钱。” 闻暮雨像是没看到牛爱琳老脸之上的扭曲,她诚恳地凝视着牛爱琳的双眼,道:“嫂子说她的老父亲得了重病,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急着动手术,她们家一时凑不够医药费,所以希望宇轩能借她几千块……” 听闻暮雨这么说的牛爱琳停下了脚步。 “可是妈,您是知道的……宇轩要养我们这一家子的人,他实在没什么钱。现在又是年底,正是花钱的时候。宇轩的钱包早空了。……妈,您能替宇轩借点钱给嫂子么?” “哼。” 牛爱琳冷哼,眉梢眼角里尽是嘲讽。她可不信这两个媳妇儿的话。不要说是大媳妇的爹没钱开刀快死了,就是小媳妇没钱葬她娘她也不会从自己的口袋里掏一分钱给这两个别人家来的女人。 “妈,我想了一整夜,我觉得这钱咱们不能不借给嫂子啊。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闻暮雨说着轻蹙眉头,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昨天大哥和宇轩闹得那么僵……他们男人重面子,短时间内怕是谁也不肯先低头。让他们就这样僵下去对梁家实在不是件好事,要是再有人有心从中挑唆――” 闻暮雨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她这是在暗示牛爱琳如果这个时候不借钱给朱雯,朱雯肯定会挑唆着梁宇齐让他对梁宇轩这个弟弟怀恨在心。 牛爱琳哪里会听不懂闻暮雨的弦外之音?说实话她不当心朱雯给梁宇齐吹枕头风。毕竟就朱雯那个样,她想吹也难爬上梁宇齐的床。但是昨天梁家出了那种事情……为了孩子,梁宇齐和朱雯未必不会拧成一条绳。 “妈,我求您了。您就当是为了宇轩、为了梁家舍财免灾,化解了大哥嫂子和宇轩之间的恩怨吧。” “……” 舍财免灾四个字敲在了牛爱琳的心坎儿上。“封建”和“迷信”时常是连在一块儿的。牛爱琳骨子里许多想法都十分封建,怪力乱神的那一套她自然也是信的。 “等我回去想想再说。” 牛爱琳丢下这么一句就走,心里却是已经决定了回去问一问大媳妇是不是有她爹病了这回事。要真有,她就破例舍财免灾这一回。这全是为了她的两个儿子还有梁帆这个孙子…… 等牛爱琳走了,闻暮雨顺手把牛爱琳带来的鸡汤放到了床头柜上的稀粥旁。为了随时能在人前用出苦肉计,她这几天吃的东西还没有以前一顿吃得多。 上学的时候她时常用五毛钱两个的杂面馒头填饱肚子,为得是能够不受饥饿的影响,保持清醒的头脑去学习、去思考。工作的时候她每天都买超市里最便宜的特价蔬菜用清水煮了吃,无所谓茼蒿是不是连续吃了一周的她的饮食稍微健康了一些。这种畸形的健康是她为了多攒一分钱好寻找父母。婚后婆婆牛爱琳苛刻,她吃得多是梁家的剩饭剩菜。嫂子朱雯吃得多的时候,留给她的剩饭剩菜甚至不能果腹。怀孕后她对气味极端敏感,许多食物的味道都感到恶心,但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还是尽量多吃一点,所以她才能用买菜剩下的几毛、一块钱到一高的食堂里打白饭吃咸菜。 现在她孤身一人,再没有什么顾虑的必要。想用苦肉计,就马上能把苦肉计用在最合适的时机。 尽管饥饿感和低血糖让闻暮雨感到轻微的头晕目眩,她也不会去碰牛爱琳送来的那些东西。这不仅是因为那些东西看着就让人没有食欲,也是因为闻暮雨的苦肉计还没用完。 看着墙上不断往前走的时钟,闻暮雨看上去像是在发呆,她的大脑里则是在飞速地整理着今后的计划。 “打扰了。” 病房的门被人敲了敲,闻暮雨侧眼向门口看去,很快看到了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提着公文包走进了病房里。 “您好,我是盛世华年集团旗下的长生保险的业务经理。敝姓苏……” 姓苏的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擦着自己不断出汗的光亮脑门。把自己穿成个球,还用黑色的厚外套把这个球裹得严严实实的他走起路来活像是一只企鹅。 见自己等的人来了,闻暮雨友善地微微一笑:“您好。” “前天您打电话来给我们之后,我们这边的业务员马上去核实了令堂的事情……”关上门,苏经理一摇一晃地来到了闻暮雨的面前:“令堂的事情,我们很遗憾。请您节哀顺变。” 长睫微颤,闻暮雨敛了礼貌性的笑容。她缓缓地阖上了双眼,又慢慢地睁开后才道:“嗯。” 苏经理的眸光在闻暮雨的身上走了一圈儿,最后不着痕迹地隐去了怀疑。长生保险在核实李云的保单以及李云身上发生的意外的时候也通过自己的渠道做了保险受益人闻暮雨的背景调查。说实话,李云的死颇有蹊跷之处。她保险的收益人、她的女儿闻暮雨又正巧是那个最需要钱的人。不管母亲的死与女儿有没有干系,突然得了这么一大笔钱,女儿估计会想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手舞足蹈好一阵子。当然了,苏经理做这一行这么久,如果有人告诉苏经理这是一个女儿为了钱对亲娘下毒手的案件,他也不会太意外。 然而眼前的女子的神情里完全没有苏经理想象中的惊喜,更没有掩饰不住的开心与兴奋。那张苍白的脸上有的只是平静,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隐隐透出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苍凉。 扯下手套把手套和手帕一起塞进外套的口袋里。苏经理打开公文包,把公文包里的文件展示在了闻暮雨的面前。 “闻女士,这是您母亲与我司订立的保险合同。请问您是否需要再次过目或者是需要我为您阅读?” “不用了。” 接过苏经理递来的签字笔,闻暮雨轻轻摩挲了一下文件上母亲那熟悉的签名,在旁边的一栏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上辈子闻暮雨在这张纸上签字的时候,她的身旁坐着梁宇轩和牛爱琳。牛爱琳是那么的高兴,高兴的像是中了几百万的大奖。梁宇轩努力地不让人看出他的窃喜,可他伪君子的画皮还是被他那真小人的嘴脸破坏了。而坐在椅子上,被人看着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名字得闻暮雨就像是在签字画押的犯人。身心俱疲、心如死灰的她早已不知道自己在写的东西对自己有着怎样的意义。 此时此刻,闻暮雨发现自己的手正止不住的颤抖。签字笔在用力过度的手指下于笔锋转折处留下一个黑点。那黑点向外蔓延,破坏了整个“暮”字的美感。最后一个“雨”字之上的四个黑点亦是扩散着染黑了“雨”字的中心。 “好的,最后一个问题。”看着闻暮雨停笔的苏经理道:“闻女士您是想要转账、支票还是现金?” “现金。” “好的,我立刻去办。” 苏经理礼貌的告了辞,闻暮雨也没有虚伪地留他。带着礼貌性笑容的闻暮雨只是用那种轻轻柔柔的声音道:“苏经理,我想请您帮个忙。” “什么?” 没有温度的笑容中闻暮雨把牛爱琳送来的鸡汤递给了苏经理:“能帮我把这个喝了吗?” 苏经理一怔,看着闻暮雨把鸡汤递进了自己的手里。 “外面那么冷,您就当是暖暖身。” ------------ 第12章 曝光 牛爱琳没让闻暮雨失望,果然下午来送鸡汤和白粥来给闻暮雨的人就成了朱雯。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 朱雯留了两个保温,拿了早上送来的双层保温桶就走。她多一个字也不想对闻暮雨说。不过她不说闻暮雨也知道牛爱琳百分之百的是对她说了诸如:“宇轩借钱给你,前提条件是你和宇齐要同他和好。”、“要是你们真的有和好的诚意,第一件事就是你这个做嫂子的去给弟妹送吃的”之类的话。 打开保温桶,闻暮雨就笑了。朱雯真是她的好嫂子呀,自己要演苦肉计,她就把这最好的小道具送到了自己的手中:和水差不多清的鸡汤里盛着一坨鸡屁股和几大块黄姜。稀粥稀得像是水泡饭的水,连最底端那一小撮米有多少都看得清楚。 朱雯的这份礼实在是好,太好了。所以她不也提前送了朱雯一份大礼吗?恭喜嫂子,贺喜嫂子,麻将机就要进家了。祝你早日成为日进斗金的收租婆,从此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走上人生巅峰。 重新盖上保温桶,站在窗前看着朱雯走远,闻暮雨微笑着拉上了窗帘。 窗外的庭院之中,拄着金属腋下拐杖的青年赤着脚迎着扑面而来的细碎冰棱奋力地往前走去。像是要用冷空气压裂自己的肺部那样,他大口大口地呼出白气,又深深地吸入几乎将他的鼻腔与喉咙冻伤的冷空气。 青年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削得极短的圆寸却是有近一半的头发都是灰白的颜色。他容貌文雅,气质内敛。柔和的眉眼不难让人想象他微笑时会是一副多么亲切的神情。然而他紧紧地抿着唇,漆黑深邃的瞳仁之中溢出无以名状的痛苦之色的同时也隐含着暴戾的煞气。 青年抬头仰头望着铅灰色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粘在他病号服上的冰棱被他的体温融化,半干不湿的病号服贴在他的身上显出他的宽肩窄腰。他踩在地面上的右脚被冻得通红。包裹在长裤之下被金属义肢代替的左腿则是在寒风中显得异常的纤细脆弱、容易折断。 “舒阳!” 一身中山装、头发花白的老者痛心疾首地追在青年的身后,眼中已是含了热泪。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被老者成为“舒阳”的青年以平静的口吻说了这么一句,老者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追在老者身后的医生护士们也默契地在距离老者还有半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凝视着孙子那充满倔强的高大背影,老者红着眼睛硬是没让眼泪流出眼眶。常家世代从军,男儿各个都是宁肯流血也不会流泪的沙场勇将。莫说是孙子折了一条腿,哪怕孙子是为国捐躯,他这个一家之主也不能在人前流一滴泪水!否则他一时的软弱将害常家被人拿住软肋,也会害孙子变成常家的软肋! “放心吧,爷爷。我一会儿就回去吃奶奶给我炖的排骨。” 青年、常舒阳回过头给了爷爷一个微笑。他的笑容还是那样的儒雅清俊、温和开朗,一如他当初加入特种部队前对家人们告别的时候。 常建军心中酸涩,却是郑重地对孙子点了点头。他一挥手,医生护士们就安静地四散退开。背着手转头离开,常建军无声叹息。为什么偏偏是常家最优秀、他最看好的孙子遇到了这种不幸的意外呢?唉…… 常建军不知道的是发生在孙子常舒阳身上的“意外”并不是意外。常舒阳正是因为清楚自己是被人设计丢了左腿,设计这场“意外”的人是谁才如此痛苦。 当年,还是个青涩少年的他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女孩子从富家千金变成诈骗犯的女儿、他人口中的笑料谈资。他痛恨什么都没能为那个女孩子做的自己,痛恨自己的无力。所以当进入特种部队和继续未完成的学业同时摆在他面前任他选择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部队,走上了同辈的常家人都不愿意走上的道路。 严苛的生存环境,艰苦困难的驻守,伴随着硝烟与血腥的任务……他跨越了这一切,作为佼佼者被无数人看好前途。他以为他获得了足以保护他人的力量。可,他现在还是同当年一样倍感无力。他不知道自己今后要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今后还能做些什么。他连自己今后想做什么都想不出,他的脑海之中有的只是一片空白。 细碎的冰棱凝结成晶莹剔透的雪花。细雪悠悠地从天空中掉落下来,在建筑物上、树木花草上涂上一层浅浅的白。 周凝、方睿和邱枫再一次来到了闻暮雨的病房,邱枫还顺手带了条围巾准备给闻暮雨。三人都很好奇梁家会给闻暮雨送什么吃的来――昨天梁宇轩走后闻暮雨打了电话给先前留了手机号码给她的方睿。她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的对方睿说梁家人会来给她送饭,让方睿不用让人安排自己的膳食。闻暮雨每顿吃什么这种事情方睿本就不会操心,他顺口答应了闻暮雨。同时他的好奇心也被燃了起来。 周凝、邱枫和方睿走得近,两人一听也和方睿有了同样的好奇:梁家究竟安排了怎样的膳食给师母?不会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梁家人还要苛刻师母的饮食吧?不,不会的,怎么说那都太过分了…… “师母~” 周凝嘴甜,还没进门就甜甜地喊了一句。闻暮雨看见周凝、邱枫和方睿,她的脸上顿时一亮。她把怀里的保温桶随手放在了床头旁的矮柜上。自己则是欲从床上起身。 “你们怎么来了?今天天气这么冷――” 一红一绿两个保温桶并排放在床头柜边缘,鸡汤没盖上盖子,稀粥盖了盖子没旋上。闻暮雨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手臂不小心捧到了其中红色的保温桶,红色的保温桶便带翻了绿色的保温桶。 鸡汤和稀粥泼了一地,姜块和未煮化的一小撮白米全部呈现在了四人面前,那鸡屁股还正巧落在了方睿的脚边。 方睿的脸色变了,本就长着一张严肃的脸的他此时看起来愈发的刚毅冷硬。邱枫一脸的难以置信,周凝的神情也由错愕转为隐隐的愤怒。看清了梁家人都给闻暮雨送了些什么来的三人都是默然无语。 闻暮雨先是一惊,后是尴尬。她难堪地红了一张脸,想要收拾一地狼藉却不知从何开始。她张嘴试图辩解,又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言词而显得更加的狼狈。 见师母难堪,不想让师母更加狼狈的方睿勉强压下心中怒火。他抬眼向周凝和邱枫看去。三人的视线在空中打了个照面,相互点了个头,方睿、周凝和邱枫都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周凝亲昵地挽住闻暮雨的手,甜笑着娇声道:“师母,我好久都没吃楼下餐厅的东西了。听说这里换了几个新厨师,师母陪我去尝尝看新厨师的手艺怎么样?” 闻暮雨正要推拒,邱枫便接过了话茬:“这还没过门呢你就要检查方家的财产啦?” “就你爱胡说!” 周凝说着就挥起粉拳向邱枫捶去。邱枫“哎呀呀”的叫着抱头鼠窜,一会儿就躲到了闻暮雨的身后。闻暮雨被两人缠住,一时间忘了先前的尴尬。不知不觉地被周凝和邱枫带出了病房。 病房门口,方睿对三人笑着道了句:“我随后就来。”接着回到床边按了护士铃。 方睿吩咐赶来的护士打扫病房,又喊来了护士长,让护士长亲自照顾闻暮雨的一日三餐。从护士们的口中得知给闻暮雨送东西来的两个都是中年妇女,闻暮雨的丈夫梁宇轩根本没有露面之后,方睿出离愤怒――有什么事情能比照顾自己刚流了产又失去了亲人的妻子更重要的?况且这几天梁宇轩一上完课就不见踪影,从教师会议到班级管理全推给了其他老师,用的借口还正是:“要照顾妻子”! 一高从老师到学生,乃至守门的警卫到校工大爷都无比同情梁宇轩和他的妻子。听他说他要早些回去照顾妻子,没有一个人是不帮着他让他能早些从学校离开的。就连校长和教务主任也不追究梁宇轩不出席教师会议、年级会议等重要活动的责任。梁宇轩却是在用他那可怜的妻子做挡箭牌,不仅看都不来看住院的妻子一眼,还放任着家里的三姑六婆虐待妻子!说梁宇轩不知道妻子是怎么被他的家人对待的,说梁宇轩没有对家人虐待妻子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他方睿不!信! 是夜,方睿同周凝、邱枫一起把闻暮雨送回病房才和周凝离开了医院。他送完周凝回家后还是一肚子的气。他那黑铁脸被正在看韩剧的妹妹方琪看了去,方琪立马凑上来问方睿这是发生了什么。 方睿素来耿直,不会说人闲话更不会传播八卦。他找不到人来倾诉一腔怒火,方琪一问,他就向竹筒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儿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跟方琪说了。 方琪最喜欢听的就是八卦,而哥哥嘴里这主角还是她认识的。这下子她韩剧也不看了,光顾着聚精会神地听哥哥批判梁家和梁宇轩了。 小广播站方琪就是个全方位无死角的八卦传播器,一转头她就把哥哥跟她说的东西用电话、短信、各种聊天软件群等等传播向了自己的熟人朋友。在因为倾诉了一通后感到了痛快的方睿洗澡的时候,有关梁宇轩、梁家的八卦已经被方琪朋友的朋友发上了某个大多数一高生都会去浏览的匿名论坛。一个晚上过去,一高十之八|九的学生都知道了梁家人的恶毒狠心与梁宇轩的做作虚伪。 ------------ 第13章 妹妹 梁宇轩发现学生们看自己的眼光不一样了。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他总觉学生们的视线里多了一分冷淡与一分嘲讽,少了一分敬重。不!不仅仅只是一分!以前学生们的视线和笑容里鲜少有对他的蔑视!而现在…… 到底是什么原因?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是梁帆那兔崽子的一脚吗?还是自家老娘偷吃补品的事情?梁宇轩实在是想不通。周凝那边他已经再三道歉,被道歉的周凝也接受了道歉。自家老娘偷吃补品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大事,闻暮雨也替婆婆解释过了……学生们究竟是因为什么变得对自己爱理不理?视线与笑容中充满了无尽的冷嘲? 想来想去梁宇轩觉得引发这一切的最有可能的还是梁帆的那一脚,他决定再去向周凝道一次歉。 天知道他有多疲惫。钱可儿一开始来到梁家的时候还算乖巧温顺。可惜她这个新儿媳依旧没能博得准婆婆牛爱琳的欢心。折腾惯了儿媳妇们的牛爱琳对着钱可儿那是颐指气使外加乱发脾气。朱雯色厉内荏,都是挑软柿子捏,从不会和婆婆硬碰硬。闻暮雨逆来顺受,向来再有多大的委屈都是往肚子里吞不会和婆婆争执。钱可儿可是和小流|氓混大的女阿飞。梁宇轩说她几句她不会在意,因为她喜欢梁宇轩。牛爱琳没事就对她大呼小叫,挑鼻子瞪眼睛。一次两次她还能忍,第三次她就扯着嗓子和牛爱琳吵起了架。 牛爱琳哪里在媳妇儿那儿受过这种对待?何况这钱可儿还不是她梁家的媳妇儿呢!还没进门就这么无法无天,到了进门她这个婆婆还不得滚出去睡大街?牛爱琳不甘示弱,抓着钱可儿就要打。钱可儿不是个吃素的。牛爱琳要打她,她也对着牛爱琳动手。钱可儿动起手来比牛爱琳轻灵许多,牛爱琳不一会儿就落了下风被打得哭哭啼啼、哼哼唧唧。这还不算完,梁宇轩一回家,钱可儿就像变脸似的“哇”一声大哭起来。抓着梁宇轩说牛爱琳要打她,要梁宇轩为她做主。气得牛爱琳是连气都喘不过来。 自从因为梁帆的事情和梁宇轩闹翻脸之后,朱雯和梁宇齐都不再和梁宇轩说话。鉴于这两人最近安静得很,梁宇轩对他们冷眼旁观这新一轮家庭战争的事情也没有意见。(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省医院那边,赔偿迟迟没有动静。省医院的负责人和领导一个个踢起了皮球,谁都不愿给梁宇轩一个确切的说法。 想起这些事情来梁宇轩就头痛。现在唯一让他省心的就只有那个原本他不喜欢的老婆闻暮雨了。闻暮雨还在住院,气色是一天比一天好,人也娇艳了起来。前些日子她回家拿换洗衣服,想必已经见过了钱可儿;对此她没说什么,梁宇轩想她这算是默认了自己和钱可儿的关系。要知道钱可儿可是未成年,于情于理都不是自己该碰的对象。他起初没少担心要怎么让闻暮雨接受未成年的钱可儿。现在看来,他的担心都是不必要的。不过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闻暮雨不接受又能怎样呢?难道她还能找人来为自己出头吗? 麻烦的是钱可儿。自从她见过闻暮雨以后就疯狂地缠着梁宇轩要他留种在她身体里。她也不管梁宇轩是不是累了、想休息了,或是有别的事情要做、顾不得和她缠|绵。被梁宇轩骂了一顿不识大体之后钱可儿收敛了,不再闹着要孩子。可她一天到晚鬼鬼祟祟,也不知道是在筹划着什么。 转眼间就到了闻暮雨出院的日子。闻暮雨没让梁家人来接,也没等方睿、周凝他们来送。她一个人拉着小行李箱到了滨湖路上的小咖啡馆――钱可儿约她在这里见。 小小的咖啡馆十分的冷清。时值寒冬,滨湖水虽然还未结冰可风大的滨湖畔早已冷得鲜少有行人经过。滨湖路上的小店每一家都安静地关着门。这些店一般不会开过下午四点。 钱可儿还没出现,闻暮雨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热可可和黑森林蛋糕。她慢慢地感受着甜腻的巧克力融化在口中的滋味,姿态优美的透过窗户欣赏着窗外的雪景。 神情中带着尖刻与愤慨的钱可儿一进店门就看见了窗边的闻暮雨,闻暮雨听到店门被推开的声音,也回头看到了她。 被仔细修整过了的黑色的长发柔顺而轻软地贴在她腮边,显得清瘦白皙的脸庞更为小巧。漆黑的眸子一如夜空,比花瓣还要柔软的嘴唇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闻暮雨吐出了温柔得令钱可儿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字句。 “可儿妹妹。” 这一声“妹妹”让钱可儿事先想好的威胁恐吓烟消云散在她的脑海里。她一时语塞,继而在下一秒恨恨地咬牙――“可儿妹妹”?这黄脸婆叫得可真是亲密!不过她钱可儿可没有和她这个老女人做姐妹的意思!哪怕是她做大的,这个从她手里抢走梁宇轩的臭女人做小的也不行! “你来了。” 用鼻子无声地“哼”了一声,用褐色的蛤|蟆镜和脖子上围着的披肩遮住了大部分脸部的钱可儿眯细眼睛压低声音道:“外面谈。” 闻暮雨也不推辞。她只是勾起唇笑了笑:“好。” 钱可儿在店外等着闻暮雨结了账,心烦意乱、度秒如年的她见拖着小行李箱的闻暮雨从店里走出来,立刻向着滨湖湖畔的人行小道走去。 好整以暇地跟上钱可儿的脚步,闻暮雨也不急着开口问钱可儿她找她出来是要做什么。钱可儿要玩装深沉,她便奉陪她玩装深沉。 见闻暮雨跟在自己身后一副闲适的样子欣赏着湖畔雪景,钱可儿愈发的焦躁不安。在来这里之前,她认为自己是站在绝对有利的位置上的。因为她年轻、美丽、有心计,且梁宇轩的心在她的身上!她觉得闻暮雨不是像个疯子一样要自己离开梁宇轩,就该是哀哀凄凄地苦苦哀求自己不要夺走梁宇轩这个她最后的依靠。可现在…… 闻暮雨不再憔悴衰弱。她是不及钱可儿年轻,素颜也比不上钱可儿那精心涂抹过的脸好看。可是她内敛优雅,有着钱可儿望尘莫及的从容柔婉。梁宇轩最爱的便是女人身上的那份母性、那份柔软。她钱可儿有自信自己在美色上不会输给闻暮雨,却没有自信能够绑得住梁宇轩的心。最可怕的是钱可儿一点也看不穿这个闻暮雨在想些什么!她完全想不到闻暮雨下一步会做些什么好和自己对抗! 事实上闻暮雨本就没想着要和钱可儿对抗,不如说她还有心成全钱可儿和梁宇轩。自然钱可儿也就不可能读懂她的想法与行动。 钱可儿偷瞄向身后的闻暮雨。闻暮雨正伸出手来接住天空中落下的雪花,看着那晶莹剔透的雪花在自己手上融化。她那轻松而毫无防备的神情令钱可儿狐媚的眼中那抹狠戾的神色一炽。 一不做二不休。她已经为梁宇轩做了那么多事,不怕再多做这一件。这附近不要说是人影了,就连鬼影子都没一个!她只要一推,闻暮雨就会消失在滨湖那并不清澈的湖水里了。万一闻暮雨被人捞了起来,所有人也只会当闻暮雨是因为受不了接连失去父母和孩子的打击而投了湖―― “可儿妹妹。” 就在钱可儿准备转身动手的这一秒,闻暮雨再度出了声。 ――她怎么会不知道钱可儿在想什么呢?这个女人、不,这个女孩的想法从过去到现在从未改变过。她一直都想要自己彻底地消失。上辈子她就和牛爱琳、梁宇轩一起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还怂恿着梁宇轩杀死了自己。这辈子她还想要自己命一点也不奇怪。 闻暮雨不会震惊于钱可儿年纪轻轻心思手段却如此凶狠残忍。正是因为钱可儿本质上还是个孩子,她天真的相信着自己明白什么叫作|爱情,相信着自己是灰姑娘,闻暮雨是恶毒的继母与姐姐,而梁宇轩是城堡里等待着自己的王子。天真地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对的,自己的想法没有错。所以钱可儿才能做出那么多泯灭人性的事情。 可就算是孩子也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如果这代价她一个人承受不了。把她管教成这个样子的人也该统统陪着她承受她所带来的一切灾厄。 “你还记得那天我对你说的话么?” 僵在原地的钱可儿喉头滚动。她好像又回到了梁家,又看着闻暮雨好整以暇地从衣柜里一件件地拿出她的衣服,挑挑拣拣后又把其中一些衣服放回到同样装着梁宇轩衣服的柜子里。 ------------ 第14章 投湖 『这么青春貌美的女孩子。[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做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做一个能当自己爹的男人的小三呢?』 闻暮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是那样的轻,那样的软。仿佛是最柔滑细腻的丝绸,又像是最上等的滑腻皮草。 『你叫可儿,是吧?连名字都这么好听,也难怪宇轩会动心了。』 说话的闻暮雨连头都不曾回一下。她在梁家门口换鞋的时候最先看见的人就是睡了懒觉没去上课的钱可儿。然而对着钱可儿那张年轻貌美的脸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摆好鞋子,浅笑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像只刺猬一样全身心地戒备起自己的钱可儿,闻暮雨很快当钱可儿是透明,把钱可儿一个人晾在客厅里自己回了房间。 钱可儿愤愤地追进房间想要让闻暮雨从她和梁宇轩同床而眠的房间里滚出去,哪知闻暮雨先声夺人,头一句话就噎得她一口气喘不上来。 『爱、爱情里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指着闻暮雨那纤细的身影,钱可儿咬牙切齿地喊着:『你才是小三!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闻言,闻暮雨再度无声浅笑。她的笑容是那样的清婉柔美,看在钱可儿的眼里却是宛如一把锐利尖刀,戳得她双眼发疼,讽刺得让她的心脏不断收缩。 『别误会。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纤长的手指将衣服叠成完美的长方体,闻暮雨轻笑道:『爱情里输家永远是不被爱的那个。我这个输家又怎么会看不起你这个赢家呢?只是――』 拿好了自己想要的衣服,闻暮雨转过身,朝着钱可儿明艳一笑。 『外人是不会理解这一点的。』 柔软的双唇还有些微微发白,衬得闻暮雨越发娇弱。如此娇弱的人,说起话来却是慷锵有力。 『别忘了。只要我还是宇轩合法妻子的一天,你在外人口中始终都是个勾|引老男人,』 『拆散别人家庭,』 『不要脸的贱小三。』 闻暮雨每说一句,脸上的笑容就深上一分。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亮得钱可儿心惊肉跳。 『宇轩纵使不爱我这个妻子也是要和我传宗接代的。你呢?你还是个未成年。宇轩是不会让你怀孕生子的。更不要说是为了你和我离婚了。不信你可以试试看。问他肯不肯让你怀孕,肯不肯为了你和我离婚。[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等我有了孩子……你觉得这个家里谁才是那个多余的呢?』 钱可儿气到了极致,脸色一会儿从白到青,又从青到红。恨不得能徒手撕碎了闻暮雨那张笑脸的她下意识地抡起巴掌向着闻暮雨那张笑颜如花的脸挥去,哪知她的手还没碰到闻暮雨的脸,她的胸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闻暮雨的一拳。 钱可儿尖声惨叫。她根本没料到闻暮雨会对自己动手。还是没留余力的对着脆弱的胸部就是一拳! 『可儿妹妹,』 闻暮雨笑着看向捂着胸口摔倒在地上以惊恐的眼神望向自己的钱可儿:『看来你父母没有教过你不要对人动手动脚,也没有人教过你做人不要没大没小。今天算是小惩大诫。下次――我会认真地代妹妹家的二老好好教育妹妹的。』 钱可儿只能看见闻暮雨那穿着拖鞋的脚到了自己的眼前。她瑟瑟发抖地抱着自己的胸部不敢说话。她实在害怕闻暮雨这个疯子再用她的脚对着她的眼睛来上这么一下。 收拾好东西,闻暮雨笑着留下一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劳你好好照顾宇轩,别让他被小四小五小六给拐走了。』就走了。 回想起几乎打扁自己左胸的那一拳,钱可儿背上一冷,嘴巴上却还是硬道:“……你那天说了那么多话,我怎么知道你现在问的是那句?” 闻暮雨好整以暇地一笑,道:“全部。例如说……” “宇轩同意让你怀孕生子了么?” 钱可儿肩头一颤,眼前立刻浮现出梁宇轩那张因为她的死缠烂打而扭曲了的脸。 “宇轩有说过等你成年了就娶你过门么?” 钱可儿又一次无法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满意地看着钱可儿的反应,闻暮雨再次笑问:“那宇轩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和我离婚?” “………………” 长长的沉默之中,钱可儿明白自己已经输了。闻暮雨说得没错。梁宇轩确实没有要和闻暮雨离婚的打算!更没有把自己娶进家门、和自己结婚生子的打算!可是她不甘心呀!她怎么甘心自己的梦中情|人、白马王子属于别的女人呢?不行,今天非除了这个闻暮雨不可……只要没了这个老女人碍事,宇轩迟早会把整颗心都放到自己身上!愿意和自己过一辈子的! 红唇之下的银牙几乎要被钱可儿咬碎。满怀着愤恨,她刚想转身把闻暮雨推下护栏就发现闻暮雨的手已经抵上了自己的腰。 “可儿妹妹又忘记了。不要随便对人动手动脚。” 闻暮雨轻轻一推,钱可儿就贴上了半人高的冰冷护栏。钱可儿心下一惊,双手立刻向护栏抓去。 为了景致的美观,滨湖周围的护栏是石制的,且都只到成人的腰部附近。被裁成二十厘米宽的方柱被打磨的触手滑腻,此时又因为雨雪而变得滑不留手。想要抓住这么宽、这么滑的护栏除非能把指甲抠进和水泥硬度差不多的石材里。也因此,钱可儿的手只是在上面一滑而过,上半身整个前倾的她双手瞬间露在了护栏之外。 狗刨一般乱挥着双手,喘着粗气的钱可儿就这么看着自己的蛤|蟆镜从自己鼻梁上滑落,瞬间就没入了滨湖那幽深的湖水之中,连波纹都没留下几个。 “救、救命……!” 对着那一潭看不见底的湖水,钱可儿终于怕了。她徒劳的挣扎着,奈何闻暮雨的施力角度巧妙,她不仅甩不开闻暮雨,挣扎的动静再大一点儿还会失去平衡,整个人都往下掉。她出声喊叫,声音却是被吹散在寒风之中。四周一片寂静,不要说人声,就连动物、树木或者是车子经过的声音都没有。 闻暮雨按着钱可儿的腰,她再往前使点力钱可儿就会头朝下的栽进滨湖里。但她只是往后一拉,把吓哭了还流着鼻涕的钱可儿拉回了护栏以内。 “好妹妹,你要知道,我的位置一向都比你好。你想做的事,我能比你更快更轻松更完美的做好。” 闻暮雨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柔,那样的软。 “青春期少女跳湖自杀这种新闻不但上不了头条,连追问你为什么跳湖的人都不会有吧。” “放、放手――……呀啊!!” 钱可儿刚一挣扎又被闻暮雨把半个身子推出了护栏外。 “不要!不要!!我求你了!不要……!!” 眼泪让钱可儿满脸的妆都花了。这次她脖子上的披肩也掉进了湖里,沉沉浮浮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水面之下。 闻暮雨笑了。打从心底的。上辈子自己不也是这么求钱可儿、梁宇轩还有牛爱琳的么?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不要夺走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要伤害她。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错都没有。她也流着梁家的血脉啊。我一个人抚养她就好。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们放我离开、只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 钱可儿的巴掌还是扇在了自己的脸上。牛爱琳手上的长针还是没入了自己的皮肤。梁宇轩的脚还是踢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想到连面都没能见上的女儿,森冷的杀意、讽刺的感觉令闻暮雨真想就这么把钱可儿推进冰冷的湖水之中。可是她知道,她不能。为女儿报仇杀一个钱可儿没什么,背上杀人犯的罪名没什么。可是她还有太多太多要和人一笔一笔清算的帐! 况且,钱可儿就这么死了那实在是太便宜她了。一了百了这种事情她闻暮雨决不允许!她一定要看着这些渣滓们受尽千般折磨万般痛苦还无法解脱! 微微眯细眼眸,轻吸一口冷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再度把钱可儿给拉了回来的闻暮雨在抽泣不止的钱可儿耳边呵气如兰:“没了我这个姐姐,你以为就不会有别人坐到梁宇轩身边的位置上?傻妹妹,你今天能把我从这儿推下去,明天你能把小四小五小六小七……所有可能和梁宇轩在一起的人都推下去么?” “……” 这一来一回吓得钱可儿够呛。她此时只敢轻声抽泣,再也不敢胡乱挣扎了。 “可儿妹妹,我劝你好好想一个既能让自己怀孕,又能让宇轩不碰其他女人的点子。否则……你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进梁家的门了。” “!” 钱可儿浑身猛然一颤。妆糊了一脸的她眼中再度燃起不甘的愤恨火焰。她怎么都要从闻暮雨这里扳回一城!怎么都要!她要告诉她,她闻暮雨的位子坐得远没她自己想的那么稳! “……怀了。” 钱可儿神色之中已掺杂了疯狂。她尽全力扭过头,呲牙笑着瞪向了闻暮雨:“我已经怀了宇轩的孩子!” 闻暮雨眉心一皱,从容立褪。看着她那副错愕的样子,钱可儿笑得愈发嚣张了。 “没想到吧?好!姐!姐!” 钱可儿其实还没怀孕。但她已经有了计划:她用针把梁宇轩买来的所有的避|孕|套都戳了个对穿。觉得一个对穿不够,她再多戳几个。反正那针眼细得只有对着光仔细看才能分辨出来。梁宇轩从来都不会刻意检查放在床头柜抽屉里的避|孕|套,他是察觉不了端倪的。 这些天来梁宇轩看钱可儿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不再老是提孩子的事情,以为钱可儿是真的听自己的话不再总想着孩子。为了安抚钱可儿他没少和钱可儿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钱可儿暂时没怀孕,但也只是暂时。 闻暮雨不再笑了。她放开了钱可儿,眯细了双眼,以冰一般的面孔冷声道:“……那我就祝妹妹怀孕期间不会发现还有其他人怀了宇轩的骨肉吧。” 钱可儿面上冷笑,心道那一天是不会有了。因为,她和闻暮雨这个蠢女人不一样,她已经想到了让梁宇轩不碰其他女人的方法。 ------------ 第15章 少年 闻暮雨刚放开钱可儿,钱可儿就如脱兔那样快步逃走了。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望着钱可儿的背影,闻暮雨轻轻地摇了摇头。 梁宇轩在她看来就是恶心的伪君子,人渣外加垃圾。为了报复她强忍着恶心在梁宇轩面前扮演着温柔娴淑大度端庄的好妻子,心中却是没有一秒不想把梁宇轩推落到万丈深渊之中。而对于钱可儿来说,梁宇轩不但是高高在上的圣人君子还是无可挑剔的白马王子。钱可儿恨不得掏心掏肝给这个被她当成宝贝的男人。为了独占梁宇轩,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却不知这个男人只把她当成一件新衣。等他穿够了、看厌了、嫌弃了,便只有被丢弃的份。 所谓狗改不了吃|屎|,有一就有二。梁宇轩既然能对闻暮雨还有他尚未出世的女儿下那样的狠手,钱可儿在他心中的分量也不会比闻暮雨更重。闻暮雨死前看清了梁宇轩的本性,死后重生看透了梁宇轩的灵魂。她清楚就算自己不横插一脚,梁宇轩和钱可儿也不可能举案齐眉幸幸福福地生活在一起。 但,闻暮雨现在还不打算抽身而退。 俗语有云:退一步海阔天空。她闻暮雨何尝不想把那不堪回首的前世当成是噩梦忘掉?偏偏重生后的每个夜里闻暮雨都会梦回前世。她不是站在医院住院部的楼顶,看着梁宇轩亲手把自己从楼顶推下;就是站在房间门口看着牛爱琳和梁宇轩对自己拳打脚踢,小三钱可儿一边用涂成艳色的指甲玩弄着染成桔黄色的卷发,一边貌似漫不经心地出些令自己痛不欲生的主意。 梦魇像是在不断的提醒闻暮雨:你没有退路,你没有退路。你若为鱼肉,他人便为刀俎。只有你成刀俎,才不会被人鱼肉。 每次看到梁宇轩那张虚伪做作的脸,每次听着梁家人的含沙射影、血口喷人,每次被梁家人用看家畜的眼神打量,闻暮雨都越发明白梁宇轩和梁家人早就把自己视为了他们的私人所有物,不把自己的剩余价值榨取到一点不剩,他们是不可能罢休的。允许自己离开他们去开始新生活那更是天方夜谭。 不说离婚有多困难。就算是离了婚,自己又有多少的可能性能走出梁宇轩和梁家人所带来的阴影? 与其让阴云永远笼罩在自己头上,不如亲自动手拨开云雾见青天。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梁宇轩,钱可儿,梁家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等她亲手为梁家补上那最重要的一刀,她自然会从梁家人的面前消失。不过那个时候―― 只怕梁家人识破了她的手段也没有功夫来找她麻烦了。 不过现在还有另一件事情等着她摆平。 踩在积雪之上的脚步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像猫儿一样走下人形小道,来到护栏下方内凹处的闻暮雨温婉一笑,朝着站在那里满脸诧异的少年问道:“你待在那儿不会冷么?” 染了一头夸张蓝发的少年大像金鱼一样无声地开阖着嘴巴,张着大眼看着来人――到处躲人的阎海实在没想到自己会被先前还站在小道上的人发现自己藏身在护栏之下的内凹处。他不知道在闻暮雨把钱可儿的大半个身子推出护栏外的时候,她看到了他脖子上被寒风吹的微微飘起的黑色围巾。 闻暮雨等了一会儿,见少年非但不回答自己还一脸警惕地闭上嘴巴瞪着自己也不恼。她只是笑着换了话题。 “你是一高生吧?躲在这里干什么?” 闻暮雨的话刚一出口,阎海就大惊失色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是――”话才说了一半,阎海已经后悔了。他没穿校服也没戴校徽,怎么就被人认出是一高的学生了呢?而且因为他刚才的失言,他相当于就向闻暮雨承认了自己是一高的学生,并且还有意躲在了这个地方。 闻暮雨笑笑,也不回答。她不会告诉阎海她以前是做销售的。好的销售人员必须具备的能力之一就是记得每个客户的长相、性格、家庭、背景乃至兴趣与爱好。阎海外貌出众,长了一张去做偶像明星也不奇怪的脸。又顶着那样一头招摇的头发,他的外表给人的印象自然特别深刻。 闻暮雨在一高见过几次阎海,他要么顶着红毛丹一样刺眼的红毛,要么顶着绿菠菜一样怪异的绿毛,有一次他还顶着紫毛还和身边的其他学生说这是他自己用紫药水染的。 不过闻暮雨和阎海的交点仅此而已。闻暮雨不知道阎海的名字,不知道阎海的背景,甚至不知道阎海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学生。 先前的事情阎海纵然没看见当事人是谁,他也听到了梁宇轩的名字以及钱可儿的名字。巧的是阎海还是一高的学生,他不可能不认识在一高素有清誉的梁宇轩。虽说哪怕刚才的对话阎海录了音,道听途说的东西也成不了证据;梁宇轩和梁家人出了什么事也没法查到闻暮雨的头上,闻暮雨还是要尽量避免梁宇轩和梁家人的不幸和自己扯上关系。 她还有一堆更大更强的猎物要猎,现在身上就有了疑点、等她到了那些精明的猎物面前,多半还没行动就已经打草惊蛇。太多疑点定会成阻碍她复仇的败笔。所以能减少一个疑点是一个疑点。现在她要做的事就是想办法让阎海乖乖闭嘴,不对任何人提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来猜猜好了。” 闻暮雨眉眼含笑,神情说不出的温柔:“你要么是做了家里出面也没法替你摆平的事情,要么就是做了必须要瞒着家里的事情……” 黑白分明的眸子游走于阎海的脸庞。像是被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看穿了思考,甚至是被看穿了灵魂,阎海不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不知自己已经无言地肯定了闻暮雨的假设。 “哦~……原来是两者兼有啊。” 闻暮雨轻声浅笑,阎海的脸则是迅速地白了白。 是啦是啦,他就是做了这么一件让家里人知道他家的老爷子非打断他手不可,且阎家人出面也肯定摆不平的事情。他现在是真的后悔的不得了。可是后悔又有什么办法?事情他都已经做了,世上又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找你的人就在这附近吧。要是我把他们喊来……你要怎么办呢?” 吃定阎海是不会让自己去叫人的,同时也防备着阎海强迫自己闭嘴的闻暮雨在看到阎海上前一步的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阎海是有点缺心眼儿,可他不是笨蛋。他当然明白眼前这个比他还矮上一个头的女子不是无缘无故来到自己的面前说些挟枪带棒的话的。她这是希望自己不要把刚才听到的、看到的透露出去。……话说刚才可真是吓死他了!他已经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而做下了错事,跑到这种冷得连只鸟都不愿意停下来休息的鬼地方躲追兵居然还又给他听见了不该听见、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虽然没有直接看见当事人。但是听见两个女人的争执和女人的求饶求救声,还看见蛤|蟆镜和披肩掉进水里,阎海能猜到刚才自己的头顶上差点就要发生一场命案。最衰的是,他听见了不该听见、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的事情还被人发现了! 天啊!他这是什么事故体质啊?!亏舅舅还说他是幸运结合体,从小就福神附体、做什么都顺利得不得了……等等!莫非是他以前过得太幸运,所以运气用完了现在倒霉了? 阎海胡思乱想了一气,脸色也跟着变来变去。闻暮雨能从阎海的脸上读出他的所思所想,便不怕这个天真到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半大少年。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阎海这小鲜肉的脸色变化,也不催促着阎海开口说话。 阎海的心情没闻暮雨那么好,耐性也没闻暮雨那么强。只不过半分钟,他便屈服了。 “……真是倒霉死了我!” 用手按住自己的双眼,后退一步重新背靠在水泥堤坝上的阎海憋了半天才终于说出这么一句。 “刚才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啦!就算听见了什么鸟叫现在也忘记了!” 闻暮雨挑眉:“如果我发现你没忘呢?” “我――” 阎海瞬间语塞,琥珀色的眸子也随之睁得大大的。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他从小就没少见,虽然刚才那场争风吃醋有点过激,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不会多管这种闲事…… “这样好了。如果我发现你没忘……” 美眸微眯、唇角一挑,闻暮雨笑道:“我就把你在外面捅了家里没法收拾的篓子的事情告诉给你的家人知道。” 闻暮雨的意思很简单,你不说,我便为你保密。听懂了闻暮雨的意思,阎海连忙点头。他不知道闻暮雨是怎么知道自己是一高学生的,可既然闻暮雨知道他就读的学校,要找到他的家人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看到阎海郑重其事的点头,闻暮雨也不多言。留下一个温和的笑容,她转身便走。 ------------ 第16章 传闻 周凝最近几天都快疯掉了――梁宇轩像个跟踪狂一样每天都追着她道歉,还每每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最初的一、两次周凝还觉得是不是自己对梁宇轩摆脸|色|摆得太过了,以至于梁宇轩像只惊弓之鸟那样不断追着自己道歉。到了第三、四、五次的时候,周凝对梁宇轩的感觉已经从原本的疏离淡漠变成了恶心外加讨厌。 尤其是梁宇轩居然半欺骗半强迫地让周凝跟着他到校长还有其他的校董、乃至方睿的父亲面前接受他的道歉。梁宇轩光顾着消除梁帆那一脚对自己的事业造成的影响,根本没有醒悟到自己这么做是在人前把周凝塑造成一个心胸狭窄不懂得原谅、还仗势欺人的小女子。 周凝十几年来头一次这么屈辱。她生长于书香世家,又因为是独生女所以父母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她从小就接受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以及爸爸妈妈严厉的教导,作为一名大家闺秀,她自认无论是学业还是人品都配得上“名门淑女”这几个字。 天知道她最初真的没有一丝要怪罪梁宇轩的意思!梁宇轩却像是受尽她逼迫那样找到机会就在人前对她道歉。不要怪周凝现在对梁宇轩是能躲就躲,实在是她见到梁宇轩就活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那样恶心。 越是讨厌梁宇轩,周凝就越同情可怜的师母闻暮雨。闻暮雨住院的时候她就常去探望闻暮雨。一来二去,不仅她喜欢上了闻暮雨这个暖如阳、柔如风的师母,就连陪着她去看望闻暮雨的方睿和邱枫都对博学强记的师母另眼相看。 过去,周凝、方睿、邱枫和梁宇轩其他的学生一样觉得闻暮雨这个只有脸还行的家庭主妇和梁宇轩这样完美的老师不太般配。现在,周凝、方睿以及邱枫只觉得闻暮雨嫁给梁宇轩是个天大的错误!梁宇轩压根是配不上闻暮雨的! 昨天周凝为了躲梁宇轩和方睿在一高那平时没几个人经过的小树林里吃午饭,正巧看见师母一个人无言地在小树林里不断垂泪。[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见了周凝和方睿,闻暮雨立刻擦了眼泪露出笑容,可她眼底的血丝和面上的憔悴却是无法用笑容盖过的。周凝和方睿一直向闻暮雨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会独自一人在小树林里落泪,无奈闻暮雨只是摇头,怎么都不回答。 看着闻暮雨清瘦的面庞,周凝把所有的账算到了梁宇轩的身上:师母住院的时候梁宇轩没来看过她都不说,连师母出院的时候他都不来接一下!这也就罢了!师母住在方家医院里的时候每天都好好的!面上经常带着笑容不说,人也精神了许多。还长了几两肉,看起来不再像风一吹就飘走了。师母一回梁家,人一下子老了十岁不说还又憔悴了起来!哭红一双明眸却连夫家一句坏话都不说!什么都往自己心里憋!长此以往怎么得了…… 周凝越想越觉得闻暮雨可怜。不行!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劝师母离婚!劝师母快些离开梁宇轩那个伪君子!天下男人千千万,三条腿的马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难道还缺吗?又不是封建旧社会,女人只能做男人的附属品。离了婚过得更好更幸福的女人比比皆是! 周凝想到便去做,隔天就把闻暮雨约了出来――梁家现在谁都没空盯着闻暮雨,调查闻暮雨什么时候去了哪里。 梁家现在是钱可儿的天下,梁玉媛是钱可儿的闺蜜,钱可儿不会为难她,也不会为难她的父母和她懦弱的姐姐梁悦和不成器的大哥梁帆。一物降一物,癞蛤|蟆降怪物。对于能降牛爱琳这个怪物和梁宇轩这个眼中钉的钱可儿,梁宇齐和朱雯夫妇一家自然是鼎力支持。牛爱琳赶不走钱可儿不说,还得眼睁睁地看着把小儿子攥在手里的钱可儿拉上讨厌的大媳妇和自己的亲生儿子、孙子对付自己。她最初还装病对儿子们哭诉自己被钱可儿欺负了。第一次有效果,第两次被孙子嫌烦,第三次直接被钱可儿揭穿,引得大儿子冷笑不止、小儿子暴跳如雷。在家就要被各种膈应,牛爱琳不得不整日避到外头去,等到差不多一家之主的小儿子该回家的时间,才回到梁家。 钱可儿不敢去招惹闻暮雨,梁玉媛不明白闺蜜在忌惮些什么、倒是胆儿一天比一天肥。以前她拿闻暮雨的东西也好歹还会跟父母、奶奶或是叔叔说一声。现在直接是看中什么拿什么。之前一班学生送给闻暮雨的高定外套被她高高兴兴地穿到中专里去炫耀了好些天。 见闻暮雨不斥责自己的行为,梁玉媛继续蹬鼻子上脸。有事没事就话中带刺地找闻暮雨麻烦。闻暮雨不与她计较,只是和牛爱琳一样避出了梁家。 见能阻碍自己的人白天都不在家里,朱雯可乐坏了。她买来麻将机往梁宇齐的面前一送,又抹着眼泪把各种掏心窝子的话跟梁宇齐一说,本来还忌惮着梁宇轩的梁宇齐没多久就被朱雯打动了。只不过,打动他的并非是朱雯那故作神情的话语,而是朱雯口中源源不断的钱财。 梁宇齐早年在矿上弄了一身毛病,到了梁宇轩家后又养出了好吃懒做的习惯。虽然不甘心被亲娘、老婆还有三个子女当成窝囊废,但他也没别的糊口手段。听朱雯说他每天和以前一样打打牌、看看牌就能赚钱,他心里激动的早把那个侮辱他和他儿子、一贯不待见他们一家的弟弟的提醒给扔到了一边。 于是,梁家的家庭棋牌室正式开始了试营业。梁宇齐的牌友们开始在梁家进进出出。超哥也给梁宇齐面子,带了不少人来打起了麻将。基于发展“业务”的需要,朱雯又前前后后的跟牛爱琳要了几次钱。用的借口除了住院的老父需要治疗费之外还有儿女们要教学杂费等等的费用,牛爱琳很快觉得事情不对劲,可朱雯和钱可儿可是亲密得紧!牛爱琳怕了钱可儿这煞星,被钱可儿一逼,只得拿出了棺材本儿。 梁家棋牌室只在白天开业,牛爱琳畏惧于钱可儿不敢提出异议,成天往外避的闻暮雨则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满肚心事的梁宇轩没空|操|心大哥大嫂屋里的事情,听梁宇齐和朱雯夫妇说钱可儿最近请了些朋友回来玩,他没有深想,只能在心里痛骂钱可儿不懂事,老是给自己添麻烦。 最近梁宇轩连自己的事情都顾不过来:不知道学生们、老师们乃至校长、校董们看自己的眼光越来越异样是什么原因,只能尽可能的对周凝道歉的梁宇轩焦头烂额。省医院那边赔偿的事情也进行得万分不顺。再加上闻暮雨回到梁家之后,钱可儿简直是在家里闹翻了天。每天不是砸盆摔碗就是破口大骂,整个一骂街的疯婆子。 这还不算完,梁宇轩胯|间的第三条腿最近不太能站起来。他是文化人,知道这应该是疲劳外加压力所导致的。钱可儿非说他是找借口不和她恩爱,随即天天都炖滋补壮|阳的补品给梁宇轩吃。梁宇轩少吃一口她都要大哭小叫地说梁宇轩不爱她了。梁宇轩无法,只得捏着鼻子把那些补品当药吃下去以换取五分钟的安宁。 不是梁宇轩不想把麻烦的钱可儿给赶出梁家,他实在是不敢。以钱可儿的脾气,梁宇轩不难料想把她赶出家门之后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到时候钱可儿只怕会一不做二不休地把事情闹到一高!那样一来,不要说自己过去的努力了,恐怕自己的将来都得毁在钱可儿的手里! 梁宇轩越想越急,越急越气,越气就越是迷失,工作上的岔子逐渐越出越多。这些岔子又变成更重的精神压力压在梁宇轩的心头。梁宇轩何尝有过这么窝囊的时候?他心中不平,对钱可儿满腔怨恨,奈何钱可儿是他自己招惹来的祸水,现在想送这祸水出门眼看是不可能了! 起先从小广播电台方琪那里传出来的梁宇轩的负面新闻并没有得到太多人的信任。大多数学生都是当新鲜的笑话听了。鉴于学生之间每天都有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在传,教师们平时也不会太在意学生之间都流传着些什么传闻。 但纸包不住火。一班学生们去探望闻暮雨时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不胫而走。周凝、方睿和邱枫没有正面说梁宇轩的不是,但也侧面证明了梁宇轩的那些负面新闻当真是空穴来风,并非三人成虎。 不知道自己的梁宇轩一举一动被学生们所关注并分析着,等心虚的梁宇轩不管不顾周凝的感受、抓着已然在躲他的周凝四处道歉,对他不利的那些传闻便真正在一高中落地生根并一发不可收拾地传播开来。 ------------ 第17章 周凝 时值深冬,天黑得很早。(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周凝见到闻暮雨的时候,坐在甜品店内一个角落里的闻暮雨半张脸沐浴在昏黄的暖光之中,另半张脸则湮没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里。 周凝微微一怔,旋即见闻暮雨将额发顺到耳后。随着她的动作,她那张湮没在黑暗里的脸缓缓地于灯光下显现。那是一张秀眉微蹙、带着犹豫与为难的脸。也是一张隐忍而温柔的脸。坐在这个装修精致、连一杯柠檬汁都要二十块的店里,等着周凝的闻暮雨在女服务生的注视下迟迟没有点单。这发现让周凝的心微微揪起。 “……不好意思,请给我一杯热水。” 最终闻暮雨尴尬地对等待了半天的女服务生这么说。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仿佛没有看到女服务生眼中的不耐烦。女服务生嘴上说着“请您稍等”,神|色|之中的鄙夷与不屑却已是到了面上。那不加遮掩的鄙夷与不屑被周凝看进眼里,怒火刹那油然而生的同时也鼻头一酸。 周凝是独生子女,从小就特别羡慕那些有哥哥姐姐的同学、朋友。她家里人疼她|宠|她爱护她,可年纪的代沟摆在那儿,周凝多多少少有些话是不能对家里人倾诉的。方睿和她走得近,但方睿对她有情,周凝不方便把什么都透露给方睿知道。周凝身边的其他人、诸如邱枫又因为其家庭以及背景和周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让周凝无法完全信任。 闻暮雨的出现完全满足了周凝对“姐姐”的憧憬与幻想。她知性、优雅、温柔、体贴且善良。柔弱的如同一片薄云,风一吹就散。温和的好似一阵绵雨,滋润着他人心田。看见闻暮雨遭人白眼,她怎么能不为之生气为之鼻酸? 不等周凝对闻暮雨打招呼,闻暮雨已然看见了周凝。 “小凝。” 闻暮雨的笑就像太阳拨开了天边的乌云,那温暖纯净的笑容令周凝阴云满布的心陡然开朗了起来。 “师母……” 周凝刚出声,整个好心情就化为了乌有。“师母”这两个字让她想起了恶心的梁宇轩。为了不让闻暮雨看出端倪,面上一顿的周凝马上若无其事地笑着喊了闻暮雨一声:“暮雨姐。” 闻暮雨不掩神|色|中的惊讶,不过帮周凝拿过手上书包的她旋即笑了起来:“怎么忽然这样叫我?” 周凝嗓子微哑:“不行?” “怎么可能?我本就不太喜欢被叫作‘师母’的――” 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两下,宛如蝴蝶的触须。自觉失言的闻暮雨说到这里住了口。她有些尴尬地笑着,帮周凝把书包放好。 听闻暮雨这么说的周凝则是心中一动。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她没有坐到闻暮雨对面的位置上,而是拉着闻暮雨的手坐到了闻暮雨的身旁。 “暮雨姐,我有话要对你说。” “嗯?” 被握住了双手的闻暮雨愣了一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满是疑惑。但温柔的她并没有拨开周凝的手,反倒是耐心地等着周凝继续。 见状,周凝心中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古语有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梁宇轩是个差劲的伪君子。若他对暮雨姐好、暮雨姐和他在一起生活美满幸福,她定然不会说什么。眼下暮雨姐是勉强和梁宇轩凑合着过日子,梁宇轩还不给她好日子过。她周凝做定了这毁人婚姻的恶人。 “离婚吧,暮雨姐。” 听周凝这么说,闻暮雨的脸|色|白了一白。低头垂眼以掩住眼中的悲伤与难堪,闻暮雨被周凝握着的手不自然地颤动了一下。 “小凝,我……” “暮雨姐,你听我说。你不能再和那个梁宇轩过日子了。他会毁了你的!” 周凝这话说得重。但她不是在危言耸听。以为闻暮雨这是在犹豫,周凝立刻端出各种女性离婚后生活得更好得案例。她语速很快,语气也很激动。这一切看在闻暮雨的眼里,闻暮雨知道自己该添那最后一把柴了。 “我知道。小凝你想说的我全都知道。我知道我嫁错了人。可是――……” 闻暮雨抽出周凝握着的手,扭过脸,迅速地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喉头滚动着咽下声音里的动摇和辛酸,闻暮雨涩声道:“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周凝重复了一遍闻暮雨的话,见闻暮雨被自己弄哭了的她还没能完全咀嚼出闻暮雨这句话的意思,就看着闻暮雨握紧了一双手。而被握成拳的手正不断地颤动着。 “梁家、梁宇轩是不会和我离婚的。” 闻暮雨的眼泪怔怔地掉了下来。然而她马上就敛起面上的悲怆,抹去了自己的眼泪。 “哪怕我再怎么想离婚。” “――” 周凝瞬间就明白了闻暮雨话中的意思。回过味儿来的她已然理解了闻暮雨把婚姻继续到现在并不是出于自愿,这其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梁宇轩、梁家人的脸一个个的在周凝眼前闪过,她心中翻搅,只觉得怒意难以遏制地上涌。 “暮雨姐,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吧。别对我藏着掖着。” 闻暮雨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周凝这下子急了,一张甜美的脸不自觉地露出了真心:“暮雨姐!我是把你当亲姐姐的!你还有什么是不能对我说的?” 终于,闻暮雨像是拗不过周凝那样开了口:“好。我告诉你。” “我,” 闻暮雨的声音轻轻发颤。那每一个音节都令人有种她马上就会虚脱晕倒的错觉。 “并不是自愿嫁进梁家的――” 隐去亲戚的逼迫与生母的恳求,闻暮雨简单的把被梁宇轩逼婚、嫁进梁家后当牛做马的事情告诉了周凝。她的声音很轻、很慢,带着一种飘渺。直到说到梁宇轩骗走她的嫁妆,拿走她的积蓄的时候,摇头嘲笑着自己愚蠢的她才像是从回忆中走了出来。 “……梁家人没拿到省医院的赔偿以前,他们是不会放我走的。不,哪怕是拿到了赔偿,他们也不会放过我吧……” 闻暮雨的声音宛若叹息。那叹息听在周凝的耳朵里,说不出的痛心揪心。 说实话,要是对周凝说这一切的人不是闻暮雨,周凝肯定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像梁宇轩这么无耻的人,像梁家这样无耻的家庭。周凝一向以为电视新闻里报导的坏人与案件离自己很远很远。电视剧里那些可恶到骨子里的恶角也是人为捏造出的产物,世界上压根不会有坏的那么彻底的人。到了这一刻,周凝才发现过去的自己太天真。许多人不过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想要避开梁宇轩都做不到。我以前试着和他提出过离婚,他和婆婆马上关了我好几个星期……那几个星期里,我生不如死。” 红着眼眶的闻暮雨说着笑了:“这婚,我是离不了的。” “可以的!有我在――” “打扰了。您点的东西齐了。” 周凝再也忍不住喊了出来。正好这个时候女服务生为周凝端来了她点的甜品和热饮。正在气头上的周凝愤愤地瞪了一眼不懂得察言观|色|、打断了自己说话的女服务生。见这女服务生正是那个刚才甩脸子给闻暮雨看的女服务生,周凝一抬手就把蛋糕碟子上的餐叉给扫落到了地上。 “不好意思,我的叉子掉了。麻烦请帮我重新换一把叉子来。” 周凝甜声唤来了还没走远的女服务生。女服务生虽然心里嘀咕周凝给她添麻烦,但不疑有他。她在周凝面前蹲下身,准备捡起那掉落在周凝脚边的餐叉。哪知她的手刚碰到餐叉,黑|色|小皮鞋上的木跟就狠狠地踩上了她的手背。 “啊――!!” 女服务生惨叫了起来。周凝却是脚上使力,踩拧着女服务生手背的同时和颜悦|色|地对闻暮雨道:“暮雨姐你放心。今后有人敢欺负你,先要过了我这关。” 女服务生撕心裂肺的惨叫不仅引来了其他客人好奇的视线,还很快引来了其他服务生以及值班经理。经理一看见周凝,原本充斥着愤怒的脸就白了大半。 这家甜品店开在一高附近,很大一部分客人是一高女生。一高的女生绝大多数又都是看周凝脸|色|行事的。得罪了周凝,这店哪怕不会开不下去也会变得经营惨淡。到时候她就不用想拿现在这么高的工资了。 “王经理。我不小心踩了一下这位店员的手,你不会介意吧?” 周凝故作歉意地问。 “那是――” “她哪里是不小心啊?!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这种不小心啊?!” 没等王经理回答,捂着自己的手的女服务生已尖叫着打断了她。 王经理脸|色|更白,她用眼神示意其他人把女服务生带走,自己则是对着周凝低下了头:“对不起,周小姐。今天您在我们店里的消费全免,这样可以吗?” 闻言周凝哼了一声:“我从来不差一顿甜品钱。重点不是这个吧?” “是的。您说得是。是我没有想清楚事情的重点。” 王经理立刻点头。心中暗骂新来的女服务生不知好歹,就算是手被周凝刻意踩断了也不该叫上一声的她迅速道:“刚刚的服务生,我会让她明天不用来上班的。” 周凝冷了脸:“明天?” 王经理立刻意会:“马上。我现在就去告诉她她可以走了。” “嗯。” 周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忙不迭地打发走了王经理。 “小凝……” 闻暮雨看起来有些不安。周凝却是又一次握住了闻暮雨的手:“暮雨姐,你放心大胆的去办离婚吧。这段时间你住我家,要是梁宇轩或者别的什么人敢找你麻烦――” 甜姐儿的唇角带了抹纨绔的冷嘲。 “我会收拾他们。” ------------ 第18章 假戏 “暮雨!你真的是我的好老婆!” 听闻暮雨说她有办法搞定周凝的梁宇轩心花怒放,他说着就要上去亲闻暮雨几口。求书网Http://wWw.qiushu.cc/然而闻暮雨娇俏地横了他一眼,口中道:“可儿妹妹就在门外看着,你这是准备让她再大闹一场?” 梁宇轩的手停在了空中,他讪讪的在大床上坐下,不敢正视闻暮雨明亮的黑眸。 “为了宇轩和梁家,我好不容易才和周凝拉近了关系。这次周凝让我去她家住几天陪陪她,我不能不去。毕竟……” 闻暮雨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她没有把话说完,梁宇轩却是很清楚闻暮雨的弦外之意是梁帆那一脚的影响还没消除,周凝又不买梁宇轩的账,不管梁宇轩如何道歉,周凝始终只是在面上和梁宇轩客气。说她已经没把那天发生在梁家的事情放在心上,打死梁宇轩他都不会信。 “宇轩,别这么愁眉苦脸的。” 和煦如春风的声音在梁宇轩的耳边响起,闻暮雨那葱白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了梁宇轩的脸颊。梁宇轩一抬眼,正好对上了闻暮雨那张温柔明媚的脸。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周凝的事情表面上看来是危机,但对于你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 闻暮雨的笑容与那亲昵的抚触已经酥化了梁宇轩的半个身体,听着闻暮雨呵气如兰的字句,他心中更是一阵狂跳:“什么好机会?” “你忘了吗?周家二老可是大人物。只要攀上了他们……” 梁宇轩心头一动,被闻暮雨勾去的三魂六魄顿时回到了身体里:“暮雨,你的意思是——” 闻暮雨眼中的笑意更弄:“我在周家多住几天,难免会遇见周家二老。你说是不是?” 梁宇轩连连点头,喜不自胜的他对闻暮雨的话一点都没有怀疑。他下意识地伸手要握闻暮雨轻抚他脸颊的手,却见面前的闻暮雨向门边使了个眼|色|。 顺着闻暮雨的视线向着门边看去,梁宇轩看见门缝那边人影一闪——不用说,那个人影就是钱可儿。 长长的睫毛扑扇了一下,明眸潋滟的闻暮雨叹息了一声:“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梁宇轩心头附和闻暮雨,他真是烦透了这个最近总给他找麻烦的死丫头。[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女人善妒不是什么问题,妨碍到他满足自身的欲求就是问题了。想当初他的精力可是非同一般,现在就算是天天吃腥气的补品,该站起来的玩意儿还是站不起来。这都是钱可儿害的!可以的话钱可儿他一眼都不想再看见!问题是钱可儿这丫头本身就是他的把柄,他还拿捏不住这丫头。除非这丫头消失,否则—— 梁宇轩对一瞬间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想法感到了愕然。他循规蹈矩了三十年,不说没有过杀人泄愤的念头。可从没有一次像这样如此清晰。 不不不。杀人什么的绝对不行。杀了钱可儿顶多就是让她闭嘴不再蹦跶,多一点好处都是没有的。万一被人发现他杀了钱可儿,他还得用命去偿。不行,这笔交易怎么都不划算。他不能为钱可儿脏了自己的手。压抑住心中那万恶的念头,梁宇轩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 “宇轩,你知道可儿妹妹是个大麻烦。再这样下去梁家会出大事的。” 闻言梁宇轩心头一凛,他立刻意识到闻暮雨这是在挑拨离间。是啊,他怎么给忘记了呢?哪个做老婆的会待见小三的?只怕闻暮雨是这个世界上最盼着钱可儿从梁家消失的人了。 梁宇轩不作声,只是呵呵冷笑。他倒要看看闻暮雨这么危言耸听是想怎么用自己的手除掉钱可儿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宇轩——” 闻暮雨娇弱犹豫的模样看在梁宇轩的眼里已经变了味道。可当闻暮雨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梁宇轩的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们离婚吧……” 波光潋滟的眸子仿佛随时都会滴下泪来,闻暮雨笑得酸涩:“作为你的妻子,我一天在这个家里,这个家里就一天不得安宁。” 闻暮雨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这是想脱离梁家、脱离自己?那省医院的赔偿怎么办?万一闻暮雨还想要回她的嫁妆—— 梁宇轩错愕不已,口中却道:“暮雨你怎么说这种话!你是我老婆就一辈子是我老婆!我怎么会为了别人抛弃你——” “宇轩!” 闻暮雨一脸紧张地捂住了梁宇轩的嘴巴。她凑近到梁宇轩的耳边,悄声道:“不要那么大声。听我的,跟我演一出障眼法。” “!” 梁宇轩愕然睁大了双眼,嘴巴上的话也跟着咽回了喉咙里。 “这个家不能再这么让钱可儿折腾下去了。于你于我于妈都没有好处。妈她老人家身体不好,气多了得出大问题。宇轩你前途要紧,你要是倒了,这个家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我无依无靠,只求下半辈子能平静安宁的生活。为此名分我都可以不要。” 闻暮雨的语速很快,神情也很坚定。可她神情中的坚定并不让梁宇轩讨厌。因为此时闻暮雨神情中的坚定竟然令她散发出一种让人想要疼惜的柔弱。这种柔弱直达梁宇轩的心间,像只羽毛一样轻轻地搔过梁宇轩心底最痒痒的地方。 “钱可儿还是小女孩儿脾气。喜欢的都要攒在自己手里。得不到就心慌闹腾。她这么人嫌狗厌无非是希望你能只专注于她一个人。要是她知道你的人和你的心都是她的东西了,你觉得她还会闹么?” 男人总是觉得女人之间的敌对多源于争风吃醋,却不知很多时候男人不过是女人之间相互攀比的炮灰,梁宇轩也不例外。他虽然不待见钱可儿的不识大体、不懂忍让和不懂分享,可是他其实是很享受被钱可儿和闻暮雨这两个有着截然不同的魅力的女人争夺的。因为这让他觉得自己是有魅力的,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自己是比其他同性优秀的。换而言之,两女相争给了梁宇轩强烈的优越感。这也是许多有妇之夫乐于看见小三蹬鼻子上脸找正妻麻烦的理由。 现在听闻暮雨这么一说,把自己当情圣的梁宇轩自然不疑有他。他点着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要怎么才能安抚她?你也知道她不识大体……”梁宇轩说完“唉……”的叹息了一声。 闻暮雨看在眼里,心头掠过一丝嘲讽,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温柔:“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就看宇轩你是不是相信我了。” 见闻暮雨卖关子迟迟不进入重点,梁宇轩也有些急了:“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你可是我的结发妻子。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 似乎是被梁宇轩的话打动了,闻暮雨感动一笑:“所以我们要离婚。” “你——” “假离婚。” 梁宇轩不蠢,闻暮雨先前又给了他诸多引导,他脑子一动,几乎是马上明白了闻暮雨的用意。 “你的意思是说——” 梁宇轩疑神疑鬼地瞥了瞥门缝:“她真的会相信?” “由不得她不信。”闻暮雨胸有成竹的笑笑:“毕竟你拿给她的是能查得到的真证件。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让她自己去调查。” 闻暮雨的言下之意很明确:她这是要梁宇轩和她去把离婚手续真的给办了。然后用有法律效力的离婚证来欺骗钱可儿。告诉钱可儿梁宇轩全身心都是她的了,她不用担心闻暮雨是威胁了。 “……” 一扯上钱梁宇轩就无比谨慎。他可不愿意上了谁的套,栽在谁的手里。说实话他压根不关心自己的老婆是谁,他只是担心闻暮雨这是假戏真做。等到她成功的瞒天过海,下一步就要独占省医院的赔偿和找自己要她的嫁妆。要是闻暮雨再狠一点,她还可以找律师一纸诉状把自己告上法庭,借此向自己索要精神损失费、青春损失费和赡养费之类大笔的赔偿。 像是没有察觉到梁宇轩的犹豫,闻暮雨以湿润的眼眸凝视着梁宇轩:“宇轩,我就求你一件事儿。” “……什么?” “你可千万别假戏真做甩了我这个糟糠妻。” 一双明眸波光潋滟,闻暮雨像是真的很担心梁宇轩那样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臂:“我爹我娘都不在了,楠儿也死了!你就是我最后的依靠!你可不能拿着我爹我娘的买命钱过好日子却不管我死活!要是连你都不要我了,我还怎么活下去……到时候我就算是变鬼也要缠着你们梁家!” 闻暮雨握得梁宇轩的手臂都疼痛了起来。而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还死死的盯着梁宇轩不放。梁宇轩背后一凉,竟是不由自主地拨开了闻暮雨的手。 这个闻暮雨倒是提醒他了:她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要不是她还有利用价值,长得也还不错,连儿子都没法好好生一个的她早就该是个该下堂的糟糠妻!等自己拿到了省医院的赔偿金,要什么年轻的美女没有,还留她这么个渗人的东西在身边? 思及此,梁宇轩打定了注意要假戏真做,还要速战速决。这婚他是要和闻暮雨离的,省医院的赔偿他也是要拿的。所有的好处,都得是他梁宇轩的。 ------------ 第19章 医闹 此一时彼一时,拿到了离婚证的闻暮雨难免心中唏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同时,她亦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理解上辈子那个哭着求梁宇轩和自己离婚给自己自由的闻暮雨。 为什么那个时候的自己宁肯去求梁宇轩也不肯动动脑子把这婚给离了呢? 为什么直到钱可儿都被梁宇轩给带回家来了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以为梁宇轩迟早会有回心转意的一天呢? 为什么失去生母李云和尚未出世的儿子后自己就一蹶不振以至于连腹中的女儿都保护不了呢? 悔之晚矣。活该上辈子受尽磨难还不得善终。 『暮雨,你要相信好人有好报。』 李云的话又一次回响在闻暮雨的耳边。上辈子的闻暮雨面对说出这种话的李云,只能无言以对。这辈子,闻暮雨却是想问李云一句:那坏人呢? 如果坏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报应,那为什么陷害闻家的人都还好好的活着,一个个锦衣玉食,活得滋滋润润、油光水滑?像梁宇轩这样的欺世盗名之辈,像梁家人这样的宵小为什么还比李云这样一辈子行善积德的老实人活得更久活得更好? 所谓“报应”不过是无法复仇的人用来麻痹自己的一句自我欺骗罢了。 想做的事情,去做就好。想要的东西,去拿就好。求,是永远求不来的。即便是求来了,也迟早会被他人收回。等,那就更可笑了。这世上哪有一点都不付出就能得到想要的回报的事情?等待他人给自己好脸嘴说好听了是相信他人心底依然善良,说难听了便是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抱着徒劳的幻想醉生梦死在自己脑内的虚幻世界里。 百善孝为先。被闻敬和李云教导了一辈子“做人要与人为善”的闻暮雨上辈子为尽孝道扮演了个对母亲百依百顺的好女儿。闻暮雨忘记了一件事:若是家人都不在了,家也破碎了,这孝该怎么尽、又该尽给谁? 所以这辈子哪怕李云仍然在世,哪怕闻敬依然陪伴在妻子女儿的身边,哪怕父母认定了闻暮雨的所作所为是不孝,闻暮雨也不会再做回那个乖巧的好女儿,逆来顺受的好老婆。 前世没给闻暮雨留下什么羁绊,满脑子都是复仇的闻暮雨也不需要多余的感情。生父闻敬她会去找,但不是现在。 ――闻敬失踪一定有他的理由和原因。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李云和他做了几十年夫妻,他不可能对李云的过世无动于衷。他不现身,闻暮雨只能猜测他是因为某种理由而不能现身,又或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李云过世的消息。 闻敬其实对妻子的死无动于衷,对女儿的际遇毫不在意,他失踪只是为了独善其身这种想法仅仅在闻暮雨的脑海中存在了一秒。下一秒,闻暮雨已经否定了这个想法。她相信闻敬。……不,应该这么说:如果连生父闻敬都不能相信,她闻暮雨在这个世界上还能相信什么? “……暮雨姐,多吃点。” 注意到闻暮雨的心不在焉,周凝凑到了闻暮雨的面前:“暮雨姐?” 闻暮雨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啊、嗯……” 身负“和周家二老攀好关系为梁宇轩的前途打开一扇新大门”的“任务”,同时也为了安抚张牙舞爪的钱可儿,闻暮雨顺利离了婚,还顺利地进了周家。 周凝的父母忙着工作基本不在家,周凝的外婆外公住得远不常来,二老又经常被请去参加各种活动,周家大多数时间只有保姆还有周凝在。 周凝知道二老不喜欢听小报告,就只说自己希望能让一个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姐姐来暂住上几天。二老向来对宝贝囡囡耳根子软,又想着多个能和周凝说话的人也好,就答应了让闻暮雨住下。 于是周凝开开心心地接来了闻暮雨。初来乍到,闻暮雨见了周家二老显然有些生怯。但她说话有条不紊和风细雨,对保姆也和颜悦|色|不失礼仪。再加上她做起事来体贴但不过分,殷勤而不谄媚,周凝又是真把她当姐姐对待,周家二老爱屋及乌、对闻暮雨是越看越喜欢。 这时候周家二老也发现了闻暮雨的心不在焉,周信开口问道:“暮雨,怎么了?” 闻暮雨笑笑,只道:“我没事的。只是胸口有点闷闷的、可能是吃多了……伯父伯母不用担心。” “这还不用担心?”刘春梅闻言放下了碗筷:“你这孩子身体弱!一点风吹过来就要倒下去!快过来我看看!” 心里好笑自己哪有刘春梅说的那么柔弱,闻暮雨还是乖巧地颔首,起身来到了刘春梅的面前。 大夏的孩子们在走上社会工作以前,接触的最多的就是学校里的老师。和老师在一起的时间往往比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是以身为教师同时还是一个母亲的刘春梅习惯了去关心眼前的每一个孩子。看起来不比孙女大几岁的闻暮雨在她眼里也不例外。 几十年里看多了学生。刘春梅知道有些学生娇气,一点点病痛像是天都塌下来压在了身上。有的学生又太会忍耐,哪怕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这一秒还要撑着认真听课。闻暮雨显然不是前者,她便对闻暮雨又多了一分怜惜。 摸摸闻暮雨的额头确定闻暮雨没有发烧,又仔仔细细地问了闻暮雨些问题,确定闻暮雨没事之后刘春梅才放了闻暮雨。让闻暮雨什么事都别干,去沙发上坐着看会儿电视休息一下,晚上有胃口了直接告诉保姆。 闻暮雨轻轻柔柔地笑着道了声“好”,随后就依言到客厅里看电视去了。周凝胃口小,吃饭向来都是小鸟啄食。见闻暮雨不吃了,她便跟着闻暮雨去了客厅。周家二老对此也不太在意。 周凝不怎么看电视,和周凝说话的闻暮雨也像随手那样把电视调到地方台就不再管了。这个时间正是中|央新闻放完后各个地方电视台开始播出本地新闻的时候。滨湖电视台的本地新闻节目走轻松欢快的风格,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诙谐地调侃着,不时将话题切入一些本地新闻。在介绍了一些生活琐事之后,这个新闻节目进入了一天的中心环节。 “老王啊,你听说过医闹吗?” 听新闻主持人小米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闻暮雨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很顺利。 配合着主持人小米,主持人老王夸张地瞪着眼睛道:“当然听说过呀!这种行为可恶劣了!简直是在逼救死扶伤的医务人员们放下手中的工作!让更多的医务工作者还有想要选择医务工作的年轻人对医学的道路寒心啊!” 小米难得摆出一副沉重的表情:“那老王,你见过这么过分的医闹吗?” 老王夸张地“啊?”了一声,镜头旋即切换到了省医院里。 “赔钱!!你们给我赔钱!!不赔钱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 画面中,牛爱琳拿着把锋利的手术刀对着年轻的医生护士们挥舞着。小|护|士已经被她这阵仗给吓哭了,年轻的医生虽然把小|护|士护在自己身后,可他自己看起来也害怕得紧。 “想抵赖是吧?没有用的!赶快叫你们的领导滚出来!!” 有年轻医生三个大的朱雯指着年轻医生的鼻子怒骂着,没骂上几句嘴巴里就带上了些不干不净的字句。 心道果然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子女,梁帆那一口脏话确实是得了他亲娘的真传。闻暮雨面上愕然一片,连周凝和她说话也没有接茬。 “暮雨姐――” 周凝顺着闻暮雨的视线看去,几乎是马上就认出了牛爱琳那张瞪着铜铃眼的老脸。她秀眉一皱,好心情立刻荡然无存。 “嘿,您看到了吧?这就是今天在省医院出现的医闹,牛某女士以及朱某女士。这两位女士可不简单!为了索要赔偿,一位砸了护士站闯了手术室,另一位暴打医生护士医生不说,还打掉了围观的二十岁花季少女的门牙!” 小米的声音从屏幕中传来,紧接着画面上播放就是围观者用手机拍下的打人画面。画面里的朱雯凶神恶煞,发现有人用手机拍她,冲上前来就先砸了人手机。只不过她砸了一台手机,往外一扩的人群里用手机拍她的人却更多了。 闻暮雨瞬也不瞬地盯着电视上的画面,她的脸|色|已完全苍白。正好这个时候周家二老吃好了晚饭,也到了客厅。两人看见闻暮雨和周凝脸|色|凝重,就顺着闻暮雨和周凝的视线看向了电视。 “在牛某女士以及朱某女士要被警员依法带走的时候,朱某女士的小叔子,也就是牛某女士的儿子拦住警员们,说他们是没有恶意的!他们只是想要得到应有的赔偿而已。可小米觉得再怎么想要医院赔偿也不能把人打伤还砸坏人家的东西吧?” 镜头切换,梁宇轩那张发青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他试图用手去遮掩摄像机的镜头,却是被摄影师拍了更多的近距离特写。 “没有恶意就能做出这么令人发指的事情……那要是有恶意――真是想想就可怕!” 老王说着“唉”了一声,像是痛心疾首一般:“要是医闹事件能用一句没有恶意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警|察机关和医院岂不是在纵容医闹事件的发生?最近几年医闹事件持续泛滥,医务人员们的工作环境也在不断恶化!医院有义务给医务人员们放心的工作环境,警|察机关也有责任让这个社会更加的安全――” 老王后面说的话无非是一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督促,但这些话明显能陷梁宇轩和梁家一家子人于水深火热。闻暮雨没怎么听。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等着看梁家人的结局了。 ------------ 第20章 破坏 梁家人是一群鬣狗,受不得一点腥气的诱|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发现有可以蚕食侵吞的猎物,就群体围猎咬碎猎物的喉咙,再将猎物拆吃入腹、连骨髓都不会剩下。 闻暮雨不过是在离开梁家以前向牛爱琳和朱雯面前状似无意地说了句:“宇轩总往省医院跑回家晚了是有苦衷的,妈和嫂子多担待。”想钱想疯了的牛爱琳和朱雯突然间智商上了线,不但推断出梁宇轩下班后不直接回家、在外长时间逗留是为了从省医院那儿拿到赔偿,还推断出省医院迟迟没给赔偿,这是想打拖延战,准备把事情给拖小、拖没。 想到闻暮雨那失踪的爹和死去的娘,牛爱琳和朱雯别提有多兴奋了:这可是两条人命摆在那儿!省医院不赔个百八十万的说不过去吧?发了条短信告诉梁宇轩她们帮他去要钱,为了钱能三秒拧成一根绳的牛爱琳和朱雯已经急不可耐地做起了不用人请的医闹。 中午把闻暮雨接到周家的周凝下午要上课,周家的二老被学生们请去参加活动。闻暮雨对保姆打了声招呼后光明正大的出了门,到了省医院。 朱雯那种身材在哪里都极其显眼,她身旁还站了个像是怕周围的人听不见自己的无理取闹、一直在骂骂咧咧的牛爱琳。这对婆媳走到哪儿就被周围的人用看奇葩的眼神看到哪儿;偏偏这两人还没什么自觉,话尽挑些难听的说。 待人刻薄的朱雯习惯了给人穿小鞋,还觉得省医院欠自家钱、省医院应该怕拿着他们把柄的自己,所以说起话来那是一个蛮横无赖。牛爱琳最近一段时间都被钱可儿压得抬不起头来,遇到这么个能让她随意发泄的机会,她那彪悍的泼辣劲儿比之过去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闻暮雨不用靠近这两人,只要拿出新买的手机对着这两人拍几张照,低声轻笑上一句“奇葩”再假装发个微博发个朋友圈,四周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掏出手机对着朱雯和牛爱琳拍摄。 等朱雯和牛爱琳发现周围的人都在围观,还在用手机不断拍自己,隐约间察觉出事态不对的这两人立刻慌了,更是急着要见医院领导。她们心中有种错觉,好像只要见到医院领导,她们就能证明自己是对的,自己的行为是正当的,医院领导能帮她们掩饰掉她们丑恶的言行。txt小说下载80txt.com 可惜牛爱琳和朱雯逼得越紧,不想承担过失责任的院方就越不可能出面。赔偿没拿到,连领导都没逼出来的朱雯和牛爱琳这下子反倒成了被人耻笑的靶子。牛爱琳向来霸道惯了,却被个钱可儿一压再压。陌生人的嘲讽的视线,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窃窃私语,加之医生护士们的冷言相对一再敲打着她的神经,她终于不顾一切的爆发了。 远远地望了一眼医院大厅里牛爱琳那张涨得通红得老脸,闻暮雨转身而去。离开前不忘用医院的公用座机给电视台打了个电话,提供了个新闻线索。 这边厢朱雯见没人敢拉牛爱琳,不免胆儿肥了起来。听见周围有人嘲笑她的体形,再看见那么多人用手机对着自己,她气不打一处来,就对个看起来最好欺负的年轻姑娘下了重手。 梁宇轩一直瞒着梁家人独自去省医院讨说法就是因为他很清楚梁家人都是些什么货|色|,让她们知道这种事情会有什么后果。哪知自己那没头脑的老娘居然带着那个猪婆娘跑去大闹省医院!等下了课看到短信的他请假赶到省医院电视台的人都来了!这下子除非他能把时间倒回去,否则这丑是出定了! 纵然明白纸包不住火的道理,梁宇轩也没有想过自己狡辩的嘴脸和梁家人的丑态会这么一夕暴露在电视上。最可怕的是大夏是个进入了网络时代的国家,大凡新闻网络上都存在备份。牛爱琳和朱雯闹得大,好事者拍下的微视频和照片也层出在各种交流网站上以及聊天软件里。 古代叛国的罪囚被处刑后也不过是悬挂在城头几个月,梁家这医闹的新闻却是半永远的被保存在了网络上。一天二十四小时,只要有人点开链接,梁宇轩那张歪斜扭曲的脸和丑态毕露的牛爱琳与朱雯就会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听周凝说电视上那个拦住警方、对着镜头闪闪躲躲还差点和摄像师起冲突的人是一高的教师,平时待年轻人很是慈和的周信沉下了脸。闻暮雨越是轻声劝阻,周凝越发气愤。她不仅抖出了梁宇轩的薄情寡义,还抖出了梁家人对闻暮雨的种种欺压。等周凝说到和闻暮雨离了婚的梁宇轩这是去省医院要闻暮雨父母的命换来的赔偿的时候,周信已是大骂梁宇轩是个不得好死的小畜生。 周凝没说自己被梁帆踢倒的事情,红着眼眶、泪水已经在眼里打转的闻暮雨便找了个合适的时机,泫然欲泣地抛出一句:“要不是小凝你来看望我,也不会――” 方睿是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周家二老从他那里知道了自家宝贝囡囡前些日子被人踢倒从而进了医院的事情。但他们不知道害得周凝脑震荡的罪魁祸首是谁。周凝清楚滥用家人的权利必然给家里招灾,所以她自己的事情能解决的绝不让家人动手,也很少假家人之手报复他人。方睿也是因为知道周凝不希望被人当成仗势欺人的大小姐才隐瞒了害周凝入院的罪魁祸首是梁帆的事情。 现在闻暮雨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瞬间变成了一记快准狠的补刀。 闻暮雨的遭遇是能激起周家二老的同情,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只有知道梁家人和自家宝贝囡囡头部受伤脱不了干系,周信和刘春梅才会真的去毁了梁宇轩的事业。 不知不觉中被闻暮雨给戴上了有|色|眼镜的周凝只能看见闻暮雨强忍着的悲伤与眉眼之间的压抑。她同情闻暮雨、可怜闻暮雨,在她的印象里,闻暮雨是一个需要她的保护、需要她照顾的柔弱姐姐。闻暮雨再没有除了自己之外的依靠。是以她不曾怀疑闻暮雨的任何一句话,也不曾揣测过闻暮雨说话做事的用心。正义感以及对闻暮雨的保护欲激起了她对梁宇轩十二万分的厌恶。而她的印象无形中影响了周家的二老,以至于周家二老连听听梁宇轩辩解的想法都没有产生过。 扯上宝贝囡囡周家二老的行动力就高得吓人。不过是一个电话,第二天梁宇轩就拿到了解聘通知书。 他试图对校长解释,哪知向来对他和颜悦|色|的校长压根没有要听的意思。校长先是让秘书请他出去,后来是让两个保安架着他出了校长办公室。 “梁老师,要是你还有一点身为人师的自尊,就请你不要让我请保安把你送出学校。” 校长秘书这话算是说得委婉,她没直接喊保安把梁宇轩丢出一高校门之外已算是给梁宇轩留足了面子。梁宇轩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只会落得更难堪的下场,只能拖着无比沉重的脚步往外走去。 “真是无耻。” “实在是太无耻了。” “恶心!” “衣冠禽|兽。” “活该!” 再也不复当初那种一派清高的文人模样,时不时传来的窃窃私语声中双眼浮肿、眼下乌青,一|夜没能入眠的梁宇轩疲惫地拿着那张被他捏皱的解雇通知书从一高的走廊上走过。浑身散发着颓败之气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具僵尸,一双眼睛里没有半点生气。 ――早知道在一高的校内走动等于被人用语言凌迟,梁宇轩宁肯被保安直接丢出一高的校门之外!他实在是想不通怎么自己这才拿到解聘通知,一高的学生和老师们就表现得好像比自己还清楚自己被开除的原因。 梁宇轩哪里知道小广播站方琪和她的小伙伴们做起狗仔来不仅是称职还是一流。挖起人的黑料来那是一点余地都想不到要留。 小到梁玉媛拿了高三一班的学生送给闻暮雨的外套,大到梁宇轩包|养了个和侄女同岁的小三,还把这小三养在一高教师宿舍里的事情统统被挖了出来。闻暮雨到周凝家暂住的事不算秘密,周凝也没把闻暮雨离婚的事情当成秘密。和周凝走得近的女生们向她打探闻暮雨的事情,她便简明扼要的把事情告诉了这些女生们。 一高的学生里每个班都有人看了昨晚的本地新闻,医闹事件传遍整个学校只需要几小时的时间。最后还有人爆了个猛料,说是梁宇轩的哥哥梁宇齐嗜赌成性,他那肥婆老婆帮他在家里开小|赌|坊,梁宇轩对此睁只眼闭只眼,还在学生们面前装成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年轻人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欺骗与背叛,这下子一高的学生们统统沸腾了。越是信任梁宇轩、和梁宇轩关系好的学生越是恨不得把梁宇轩拨皮拆骨,好抹掉过去那个单纯地相信着梁宇轩的自己。 ------------ 第21章 卖女 闻暮雨买下新的平板电脑的时候,有一高的老师从学生那里听到了梁家在一高校内开小赌坊的传闻。[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闻暮雨拿着办理了上网不限流量的平板电脑坐上出租车往城外去的时候,梁家上演起了全武行。回到了梁家的梁宇轩正大骂牛爱琳和朱雯。牛爱琳不服地还口,朱雯看见也跟着附和,气头上的梁宇轩立刻凶相毕露地动了手。被叫骂声吵醒的梁帆见梁宇轩居然敢打自己亲妈,二话不说和梁宇轩动起了手。 梁宇轩一阵冷笑。他看见这个侄子就想起一切都是他那一脚惹的祸!小崽子如今不知反省还给他来这一套母慈子孝的玩意儿还真是翅膀硬了!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学会和人叫板了! 梁帆面上凶狠,打起人来是不太在行。空有一身气力却打不着梁宇轩一拳。梁宇轩看上去文质彬彬,打人的时候和他老子梁兴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仅打人要害是又快又狠,下手的力度、角度也是无比狠辣。梁帆挥出去的拳头还没收回来就被梁宇轩一拳打塌了鼻子,鼻血刹那间狂涌而出。 这一下还得了,朱雯立刻没命的尖叫了起来。梁帆是她的宝贝儿子!是她的命!是她的根!要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她还能指望谁能给她养老送终?!一双挤在猪脸上的小眼睛通红了起来,管不了更多的朱雯飞奔出房间,猛力去敲隔壁屋子的门。 ――朱雯和牛爱琳虽然都因为昨天上了电视丢了大脸而惴惴不安,但两人觉得自己的本意是好的,她们都是为了梁宇轩、为了这个梁家,哪怕是出错也是应该被原谅的。再说她们丢是丢脸了,可对梁宇轩应该没多大影响啊。毕竟梁宇轩这么多年来树立起的正面形象不是芝麻绿豆大点的骚动就会被击倒的,只要梁宇轩还像以往一样表现得像个谦谦君子,学校里的风言风语肯定很快就会过去的。 婆媳二人怎么都没想到第二天上午的上课时间梁宇轩就回了家。从猫眼里看见拍门的人是梁宇轩的朱雯来不及让和梁宇齐一起在房间里打牌的超哥等人离开,只能让梁宇齐暂时锁了房间门和超哥他们在房间里避一避。 被门铃声吵醒的牛爱琳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家里居然有这么一群后街的赌棍在!她怕梁宇轩以为她是故意帮着朱雯隐瞒在家里聚众赌博的事情,狠狠瞪了朱雯一眼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打算帮朱雯糊弄过了这一次再找这猪婆娘的麻烦。(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 心情恶劣的梁宇轩越急越翻不到包里的钥匙。他索性不再找自己的钥匙转而拍门,哪知这扇门怎么也不开。等他气急败坏的再去翻包里的钥匙,牛爱琳才慢吞吞地给他开了门。 之后发生的事情便是先前那副光景。 朱雯一边拍门一边哭喊着梁宇齐的名字一边尖叫:“你儿子要被人打死啦!”朱雯这么一叫,房门顿时轰然洞开。梁宇齐率先冲了出来,接着他那些三教九流的牌友也好奇地探头探脑。超哥更是第一个跟在梁宇齐的身后出了房间。 见儿子被打得一脸血,梁宇齐怒不可遏,还没扶起儿子就扑向了弟弟。梁宇轩没想到家里还藏着这么多一看就不是什么君子的人,这会儿还在愣着,冷不丁就被亲大哥揍了个狗吃|屎|。 “阿齐,这就是你弟弟?” 超哥没少听梁宇齐抱怨自家弟弟的事情,见他们兄弟现在都向斗鸡一样红了眼,自然也跟着插上一脚。 “是!这就是那个恩将仇报的狗犊子!!打!你再打呀狗犊子!!要不是瞧你是我亲弟弟我他|妈能饶了你?!狗犊子!!” 梁宇齐口水乱喷地骂着,骑在被打翻在地的梁宇轩身上就是一阵劈头盖脑地乱揍。 “那行。你歇会儿。我让几个弟兄教你这对大哥没一点儿敬意的弟弟做人。” 超哥说着一抬下巴对房间里的人使了个眼|色|。一个大龅牙和一个特别瘦、脸|色|也特别黄的男人同另一个看上去十分邋遢的中年人很快点头走了出来。 大龅牙一脚踩在想要从地上起身的梁宇轩胸口,梁宇轩顿时呛咳不止。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梁宇齐这时回过了神,他不敢对超哥说“不”,只能看着邋遢男对着梁宇轩的鼻子就是一拳。 画面重演,只不过这次鼻血流了一地的人是梁宇轩。等邋遢男收拳,甩着手上鼻血的时候,瘦猴“嘿嘿”笑着从厨房拿来了菜刀。 以为瘦猴这是要杀人灭口,梁宇轩再也忍不住嚎叫了起来:“你、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超哥拦住冲上前来要救自己儿子的牛爱琳,笑道:“教你做人啊。” 不等梁宇轩明白超哥这话什么意思,他的门牙已经被刀柄给敲了下来,带着血崩落到了地上、掉进他的喉咙里。 “呜、呜呜呜!!!” 被刀柄堵着嘴的梁宇轩连叫都没法好好的叫了。他本能地伸出双手想要阻止瘦猴的暴行,哪知他的手刚一抬,大龅牙又是两脚踩下来,踩断了他两只手的骨头。左右手怪异的扭曲着,无意识地颤动着。疼到了极致的梁宇轩目眦欲裂地瞪着大龅牙、邋遢男和瘦猴。看到了这一幕的牛爱琳眼前一黑晕倒在地,朱雯也被吓得瑟瑟发抖。 “怎么样?阿齐嫌这教育不够,咱们还可以再加点儿。” “不、不用……” 哪怕是恨毒了梁宇轩的梁宇齐这个时候也怕了。看着超哥那张笑脸,他只觉得自己被恶鬼盯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他不敢正视超哥的眼睛,只能低下头去用最大的声音道谢:“谢、谢谢超哥!谢谢超哥!!谢谢超哥为我做主!!” “阿齐你是我兄弟嘛。不用客气。” 超哥的笑声听在梁宇齐的耳朵里无比的狰狞可怕。他却还要对着超哥挤出谄媚的笑容。可惜那笑容因为过度的恐惧而变了味道。怎么看怎么令人不快。 超哥倒是挺享受他人对自己的恐惧的。外人只道他喜欢坑蒙拐骗,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他最喜欢的是被人当牛鬼神蛇的敬着怕着。要不是他早年被逮进了局子里,蹲了快十年的监才被放出来,他现在早就是称霸一方的大佬了。 梁宇齐是个蠢东西,根本不清楚自己是在和什么人打交道。也不知道自己要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 “但既然兄弟你这么感谢我,我也不能完全不接受你的谢意是不?” 想到梁宇齐的两个女儿,超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记得你家有两个吃闲饭的是吧?” 梁宇齐肩头猛然一动,他想起自己在超哥面前抱怨过除了儿子自己还有两个吃闲饭的女儿。冷汗从他的背上冒出,他只想给自己这张贱嘴几个大耳巴子。 “也、也不算是吃闲饭的……” “算还是不算,你倒是说清楚。” 踹了脚梁宇轩的瘦猴替自家老大补上这么一句。这下子,梁宇齐不说话了。他已经知道超哥这是要干什么了。 “兄弟家困难,不好养吃闲饭的。唯一一个能出去赚钱的还被兄弟们废了。我这个做哥的不忍心看兄弟日子难过,就帮你养了两个丫头。” 纵使是对两个女儿没什么感情的梁宇齐,这下子也免不了想守住自己的女儿们――超哥身边的女人那都是些站街妹、接客的按摩妹和洗脚妹啊!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们沦落成那种人尽可夫的女人! “可、可是、超哥――” 梁宇齐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瘦猴一瞪:“可是什么可是!还不快谢谢超哥!” “谢、谢谢……超哥……” 可梁宇齐的喉咙还是发出了不争气的道谢声。 他怕啊!他是真的怕!怕像梁宇轩那样被废了双手!还被打塌鼻梁、打断门牙!反正女儿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嫁给一个男人和嫁给无数个男人有什么不同?在超哥手下女儿们绝对是吃香的喝辣的!说、说不定女儿们有能耐,超哥看她们干得好还能想到给他这个识时务的亲爹点回报…… 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梁宇齐弯着的腰逐渐挺直了。神|色|中的惶惶不安也不见了。他抬起头,真心诚意地朝着超哥谄媚地笑了起来:“谢谢超哥!” ------------ 第22章 补刀 出城的闻暮雨去了滨湖公墓。9; 提供Txt免费下载) 大夏人十有八|九都讲究风水玄学。滨湖公墓依山而建,墓地的价格随着其所在高度一路往上走高。从山腰到山顶,一米的高差足以让成交价有数万到数十万的差异。而价格越高的墓地面积也越大,石碑和护栏也越发的豪华。山顶最高处几块最大的墓地光是有钱还买不到,一定要走关系才能参与竞标。所以但凡是能把亲人安置在山顶的都是有背景的人家。 闻暮雨没有去纠结山顶的墓地,她把李云安置在了靠近山顶、能够一览滨湖风景的地方。这地方很好,既不像山顶那样风大,也没有山腰之下那么寒冷。天晴的时候,白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有阳光透过松林暖暖的落下。 李云的墓碑上只刻了她的名字与生卒年。这倒不是因为闻暮雨不上心,也不是因为这碑是赶工完成的缘故。闻暮雨只是觉得母亲的一生不该由自己来评价。虚伪的在碑上刻一堆歌功颂德的话,一辈子不爱虚言妄言的李云若是泉下有知,恐怕才真是面上难堪。 亲手为李云墓碑上的刻字点上金漆,跪在墓前的闻暮雨一笔一划涂得十分认真。等她涂完了金漆,这才拿出贡品和鲜花慢慢摆好。做这些事的时候,闻暮雨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尽管心头痛到滴血,面无表情的她看起来依旧是那样清清冷冷。 表情已经变成了在人前才需要戴上的面具。彻底冰冷过的血,只有在捏紧敌人的脖子、撕裂仇人的人生时才会再次沸腾。 那个与人为善的闻暮雨已经死了。现在留在闻暮雨这个躯壳里的仅仅是个满怀仇恨的恶鬼。谁都不能让她停手。谁――都不能。哪怕是失踪的闻敬再次站在闻暮雨的眼前让她停手,她也绝不会停。 有风吹来,松林间一阵“沙沙”的响动。安葬完母亲的闻暮雨站起身来凝视了一会儿纯黑的墓碑,这才转身离去。qiushu.cc [天火大道]她那一个人走在下山宽道上的单薄背影倒映在了头发灰白的青年眼中。 “怎么可能……” 青年温和俊雅的眉目中扭曲出一种痛楚,那是压抑了多年的隐疼。他很想追上那个酷似故人的背影,然而他一动金属义肢就摩擦在石阶上发出了略微刺耳的声响。残缺的*提醒着他:你已经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去做什么的人了。 或许这只是个相似的背影,那个人并不是她。毕竟上一次他这么看着她的背影是在十多年前。自己搞错的可能性很大。可是如果这个人就是她呢?这次自己也要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远而什么都不做? 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从高处俯视着闻暮雨背影的常舒阳最终还是一瘸一拐地走下了石阶。还不太习惯义肢的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闻暮雨先前所在的那一排墓地。 漆黑深邃的瞳仁逐一扫过立起的墓碑,终于,常舒阳的目光停在了一块纯黑的墓碑之上。 “李、云……” 名字从唇齿之间溢出,往事如烟般展开在常舒阳的眼前。哭哭啼啼的男孩子跟在女孩子的身后,她带他回了她的家。她为他包扎,他哭得更大声,于是她不耐烦地让他闭嘴。那个叫作“李云”的好看阿姨就是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她训斥女儿粗鲁,又拿糖让他含在嘴里,问他这下没那么疼了吧。 “是你、” 青年笑了,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真的是你、暮雨――” 闻暮雨打车回到了城中,一路上她都在翻阅匿名论坛。这个匿名论坛不仅是滨湖大学附属第一实验高中的学生喜欢浏览,大夏的每个城市里每天都有无数人在浏览这个风气自由的匿名论坛。 这个匿名论坛里有一个子版块,这个子版块不存在于这个匿名论坛的任何一个页面上,甚至不存在于任何网页的转跳链接里。这是个明面上“不存在”的子版块。这个子版块需要密码才能进入,密码还是定期更换。通常能找进这个子版块的人都是通过熟人朋友的介绍。闻暮雨是偶然瞥见周凝用智能机翻阅这个论坛里的帖子才知道还有这么个论坛存在的。至于密码……购物网站遍地都是的今天,买卖某知名论坛的密码、账号乃至论坛币的人都不少见。 闻暮雨想管理着这个匿名板块的人多半是个学生,而且还是个未成年的学生。因为这个子版块就像小孩子的秘密基地一样。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爆料与八卦,还收藏着类似于秘密日记和自言自语的树洞那样的记录性帖子。 透过这些其实根本没必要用一个“不存在”的子版块锁住的帖子和管理人员带有强烈倾向性的发言,闻暮雨几乎能从这个匿名板块里看到一个有些自鸣得意的未成年学生。 要说闻暮雨觉得哪里奇怪的话,那就是这个自鸣得意的管理员似乎没怎么打理他或是她的小花园。不少违反版规的帖子都浮在第一页上,更多属于“删无赦”类型的帖子也堆积在后续的页面中。 不过这些都和闻暮雨无关。她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世界上从来不缺八卦的人。关于梁宇轩和梁家的八卦果然有人开了专门的帖子。开贴的人为了不惹上麻烦,帖子里学校和当事人全部都用了代称,同时也没有提及这是发生在哪个市里的事情。 在市中心的购物中心里找了家西式快餐店坐下,闻暮雨连上了快餐店隔壁的服装店的wifi。她把匿名帖里的内容截了图发到了对外的公开论坛中,顺便还用白痴路人的口吻问:这是不是滨湖大学附属第一实验高中的梁宇轩? 这种质疑的帖子一出现,自然就会有问楼主要证据的跟帖者。像是和跟帖人赌气那样,为了要证明自己没认错人,闻暮雨把匿名帖里故意模糊掉的一些时间地点和人物都摆了上来。还附上了之前牛爱琳和朱雯大闹省医院的照片和电视上梁宇轩挡镜头的画面。最后火上浇油的贴出事态的最新进展:梁宇轩这位为人师表的好老师竟然在一高的学校里开赌坊!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闻暮雨|操|心了。有的是好事者替她去把帖子顶起。潜伏在各大论坛里的记者立马咬住了这条新闻。而闻暮雨则是悠哉地找了家清净的小店吃起了暖暖的火锅。 细嚼慢咽的闻暮雨几小时后才慢吞吞地走出了火锅店。这时候已经有媒体把电话打到了一高的校长办公室以及校董们那里。 滨湖城的本地媒体里不乏和一高学生的家长交好的人。收到这条有关一高声誉的大新闻之后,这些人立刻通知了和自己交好的一高家长。信任一高的声誉、把孩子放心交给一高老师的家长知道了自己的孩子就读的学校出了这样的丑闻还不得抓狂?于是梁宇轩的所作所为就这么被添油加醋的成为爆炸性丑闻在一高的家长们之间快速传递。 名门一高这下子算是颜面扫地。以往一高的家长们谈论起自己的孩子在一高念书,总是有种高人一等的意味。这下子好了,过去的居高临下成了他人最大的笑柄。每年都花着价格不菲的学费的一高家长们自然是心头冒火。 质问和斥责之声铺天盖地、海啸一般淹没了一高。被校董们还有家长们骂得狗血淋头的校长简直要委屈死了!他怎么知道那个得罪了上面的大人物的梁宇轩还在背后干了这种事情?要是他知道……他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他都已经把梁宇轩开除了。事到如今还能再把梁宇轩怎么样?总不能把梁宇轩拖回来打一顿吧? 可要是自己不想点办法处理这个该死的梁宇轩,恐怕明天下台的就要是自己了―― “校长,您别急。” 看着校长急得如同热锅上团团乱转的蚂蚁,校长秘书立刻劝慰道。她其实挺感谢梁宇轩的。要不是梁宇轩阴沟里翻船,哪轮得到自己帮校长出谋划策?眼下自己要是谋划得好,那就是解了校长的燃眉之急。于校长有恩那对自己的前途是大大的有利。所以―― 为了我的前途,梁老师,别怪我这个被你当成校长狗腿子的小秘书对你落井下石。 校长秘书开口道:“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 第23章 了结 牛爱琳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以至于大儿子认了地痞流|氓做大哥,唯一的孙子跟着他爹认了地痞流|氓做干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小儿子被大儿子找来的人打断了鼻梁和门牙,还被折断了一双手。两个孙女被地痞流|氓强行带走。 牛爱琳一辈子都没有疼爱过梁悦和梁玉媛,却也被梁悦和梁玉媛被带走时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所震撼。她第一次意识到梁悦和梁玉媛也是她身上也流着她的血,是她的亲人!可是太迟了,大儿子已经把孙女们卖了,还觍着脸和带走自己女儿的人称兄道弟。 再说了,她牛爱琳算什么东西?那些地痞流|氓看她不顺眼了分分钟能把她这把老骨头给拆了!那两个丫头分明是自己倒霉!自己一把年纪了,可不能为了两个倒霉丫头惹火那些刀口上讨饭吃的人,她还指望着大儿子和孙子为她养老送终呢…… 牛爱琳想要维护家人的一腔热血还没有翻腾起来就已经薄凉了下去。装作梁家没有过两个花季少女的存在,牛爱琳忙着忙着把小儿子送进医院里,又衣不解带地陪在小儿子的身边。 梁家的噩运还远远没有结束。梁宇轩的治疗费用花掉了牛爱琳近乎全部的积蓄。而一高正式对梁宇轩还有梁家人提出了诉讼。诉讼理由是梁家人以一高作为掩护在校内公然聚赌,梁宇轩包庇纵容梁家人的种种恶行不说,还在在职期间公然做出对一高名声有损的行为。梁家人和梁宇轩的个人行为是对一高名声的极大破坏,同时也是对一高学生的极度不负责任,甚至是有诱导一高学生们犯罪的嫌疑。对此,一高要求梁宇轩及其家人赔偿学校三百万元。 一高这一诉讼来得是又快又疾且声势浩大。滨湖城所有的地方媒体都对此进行了报道,每一份地方报纸和每一个地方新闻节目都孜孜不倦地重复着一高发来的通稿。一高的诉讼闹得如此盛大,不要说滨湖城周围的省市县份了,就连南都人都知道了梁家人和梁宇轩的名字。 这下子一高算是和梁宇轩还有梁家人彻底撇清了关系。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一高提出诉讼并非为了那三百万的赔偿,也无所谓这官司是胜诉还是败诉。说白了一高只是用诉讼的方法在公众眼前和梁宇轩还有梁家人划清界限,告诉公众:梁家出的那些破烂事情和我们学校没有一点关系。所有事情都是梁宇轩这伪君子瞒着我们犯下的! 声名狼藉到在医院里都住不安稳,梁宇轩很快被医院以“为了您的安全和其他患者的情绪考虑”扫地出门。市内任何一家公立医院每都不收梁宇轩这个病人,私立医院的治疗费用牛爱琳又出不起,梁宇轩最后只能住进了小诊所里。 小诊所里那不知道是有牌的还是没牌的医生断言梁宇轩那一双断手是没法恢复如初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梁宇轩一听就怒从心起想要打死这乱说话的医生。反正他圣人君子的画皮早被揭的一点儿不剩,他又何必还装模作样? 医生一看梁宇轩这小样儿给他点好脸嘴就当自己是山大王了,当下就跟牛爱琳说这病人我治不了,你带他上别处去。牛爱琳跪在地上没尊严的千求万求,这才让小儿子有了个立锥之地。 钱可儿再怎么喜欢梁宇轩也顾不上梁宇轩的事情了——梁悦和梁玉媛就是她的前车之鉴。梁宇齐连亲生女儿都能送出去,保不住她就是被卖掉的下一个!梁宇轩连自己的双手都保不住,钱可儿又怎么能指望他能保护好自己? 得知闺蜜梁玉媛被扔去做了洗脚妹,钱可儿第一个反应就是逃回自己家,连学也不去上了。眼下钱可儿要是老老实实去学校,再过几个月她就能从中专毕业。可她偏要在距离毕业不到两个月的这个时候无故缺席。 她父母得知女儿花着他们的钱交着学费却不去学校之后狠狠地骂了她一顿,见她死活无动于衷还是成天窝在家里,就当她是烂泥巴扶不上墙,再也不去管她了。 想起自己在梁家做的事情,钱可儿是无比后悔。那个时候她心心念念的想要一个梁宇轩的孩子,现在她却恨不得时光倒流、自己从来没有爬上过梁宇轩的床。 不是钱可儿不想一往情深的追随梁宇轩好成就一段佳话,是梁宇轩还有梁家人让她看不到光明的未来!毕竟现在的梁宇轩是个没车没房没工作还背着官司的残废!他大哥一家和地痞纠缠在一起不说,他亲妈还是个刻薄的泼妇!她这样一个花季少女怎么能和这样的一家人在一起! 奈何木已成舟。闻暮雨不在的那些天里钱可儿和梁宇轩一起度过的那些疯狂时光足以让钱可儿怀孕。想到面目狰狞地指责自己的父母,钱可儿实在是不敢向父母坦言自己有可能怀了孕。更不敢去做检查或者是买试纸来确定自己怀孕了。 钱可儿只能躲在被窝里乞求上天不要让她那么倒霉怀上梁宇轩的孽种。想当初她给梁宇轩吃了那么多的药,她没有怀上梁宇轩的孩子也是很有可能的…… 当初钱可儿为了能一个人怀上梁宇轩的孩子,且不再让梁宇轩碰其他的女人,她可是没少在给梁宇轩一个人喝的大补汤里加料的。她加的不是别的,是大剂量的男用口服避孕药。 钱可儿不知道的是这种男性用的口服避孕药的成分基本上棉酚和氯地孕酮。棉酚能抑制生精上皮,从而减少精|子。氯地孕酮会造成□□减退、阳痿、高|潮快|感降低。钱可儿对医学一窍不通,也没想过避孕药有什么副作用。成天担心这避孕药不起作用的她给梁宇轩喝下的避孕药的剂量之大到足以搞坏梁宇轩身体里的正常激素分泌。更遑论她还是天天都给梁宇轩来上这么几顿加料大补汤。 在钱可儿窝在家里自我催眠说:“我没有怀孕!”的时候,诊所里的梁宇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加料大补汤害得下半辈子都不孕不育。 四个月后,等钱可儿大起来的肚子再也没法隐藏的时候,钱可儿那平时只顾着挣钱的父母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她进行了严厉的管教。钱可儿被他的父亲打得昏死过去,人送到了医院里,好歹是抢救了回来。让她父母可惜的是她肚子里的孽种没能流产。 大夏的医生通常不会为怀孕三个月以上的孕妇打胎的。因为怀孕超过七十九天就只能进行引产。引产有相当大的机率会引起产妇大出血和术后并发症。本来打胎对大夏人来说就是十分损阴德的事情,除了压根就不在乎自己名声的医生,根本没有医生愿意冒着夺走一条小生命的同时再害了产妇性命的危险去给怀孕三个月以上的孕妇打胎。 没法再欺骗自己说自己只是长胖了点儿的钱可儿既怕死又怕疼,为了自己,这孩子她不想留也只能留下来。这次她老老实实地对父母交代了梁宇轩和梁家人的事情。钱可儿的父母生生被她给气了个半死。 梁宇轩骨折的双手花了三个多月才好。这三个月里梁宇轩的每一笔开销都是牛爱琳出的。当了超哥小弟的梁宇齐和梁帆每天都跟着超哥不务正业。因为没什么姿|色|可言,朱雯做了拉皮条的,俗称“老鸨”。 朱雯、梁悦和梁玉媛是自顾不暇,梁宇齐和梁帆根本就没想过要帮梁宇轩和牛爱琳。和梁宇轩离婚就就再也没有在梁家人面前出现过的闻暮雨梁宇轩联系不上,他找到周家,周家保姆二话不说就报了警。梁宇轩声名狼藉,纵使他有一百张嘴能解释,又有谁会相信他不是来找周家麻烦的? 钱可儿这个新欢在梁宇轩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丢下他跑了也就罢了。闻暮雨这个梁宇轩下定决心要甩掉的糟糠妻会避着他实在让梁宇轩受打击不小。可古语有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别说闻暮雨和梁宇轩是离了婚的。就是没离婚,没被梁宇轩和梁家人优待过的闻暮雨在这个时候跑了也是无可厚非。 孤立无援之中牛爱琳的积蓄很快见底,为了给梁宇轩赚治疗费和药钱,她沿街乞讨被其他乞丐打过。无奈只好去捡瓶子、刨垃圾,哪知捡瓶子刨垃圾的人早划分了地盘,她这个闯入者不交份子钱还是得挨打。 拿着好不容易赚来的血汗钱给梁宇轩,梁宇轩还嫌牛爱琳又脏又臭。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的牛爱琳又能去哪儿把自己打理干净呢?以往生活得光鲜亮丽的牛爱琳在这三个月里足足老了三十岁,她已彻底沦为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梁宇轩请不起律师输了官司,自然也没法上诉,一高索要的赔偿对他而言是天文数字。闻暮雨的嫁妆和他那边微薄的积蓄不过是杯水车薪。他还是找不到闻暮雨,也放弃了寻找闻暮雨。没想到钱可儿的父母就在这个时候带着大腹便便的女儿找上门来了。 钱可儿的父母威胁梁宇轩要是他不认钱可儿这个未过门的老婆,还有钱可儿肚子里的孩子,他们还会再一纸诉状把梁宇轩告上法庭。告他□□未成年少女。 梁宇轩迫不得已只能认了这个栽,让钱可儿留在了自己身边。可他从此对钱可儿再也没有过什么好脸|色|。没有家人的照顾,没有任何人的疼惜与怜悯,钱可儿回到梁宇轩身边根本是活受刑。 钱可儿怀胎十月生下了孩子,是个男孩儿。可惜的是这个男孩儿一百天后还不会被逗笑,也听不懂别人叫自己名字。八个月后不会翻身,一岁还不会坐。带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说这孩子是轻度弱智。可能是在怀胎的时候脑缺氧所导致的。 这下还得了?牛爱琳上蹿下跳的要梁宇轩赶紧和还年轻的钱可儿再生一个孩子。哪知钱可儿的肚子怎么都没动静。两人到医院里一检查,医生说梁宇轩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生育了。 牛爱琳一听,当场就急火攻心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变得痴痴呆呆。不仅连话都说不太利索,连人都不大会认了。 梁宇轩的手落了病根,做不了重活儿,在工地上很受排挤,拿的工资又是最低的。偏偏他还没有资格拿低保。上点儿档次的工作单位又统统不要他。有一次一家餐馆老板没认出梁宇轩是那个在电视上、报纸里乃至网络上都臭名昭著的高中老师,聘用了他。当天梁宇轩就被这家餐馆的主厨带着其他员工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有客人认出了梁宇轩,立刻把梁宇轩的现状照片发在了网络上,引来了许许多多的好事者和巴不得再把丑闻挖出新料来吸引眼球的媒体。 至此,梁宇轩别说是想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了,他就是想找一份不用灰头土脸的见人的工作都是不可能的。 而发生在梁宇轩以及梁家人身上的这一切,闻暮雨已经不感兴趣了。 ------------ 第24章 股票 尽管周凝想要闻暮雨多在周家住些日子,闻暮雨还是没有在周家打扰太长的时间。[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她很快在市中心选中一间高层公寓落了角。 省医院不日收到了闻暮雨的代理律师发来的律师函。这位代理律师是方家的御|用律师,在滨湖城颇有声望,人面也相当的广。看到他的名字,省医院等于看到了他身后的方家以及各种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网。省医院立刻联系了这位律师,请他安排双方见面。 省医院派了不少人来与闻暮雨见面,院长还亲自为医院的疏失向闻暮雨道歉。闻暮雨并不苛刻,也没有狮子大开口。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异常简单。省医院赔了钱、道了歉,希望让一切都过去,闻暮雨接受了赔偿,面子上算是默认了不再找省医院的麻烦。 闻暮雨会这么做当然不是因为穷疯了想要钱,能多敲一笔就多敲一笔。她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能松懈省医院的警戒心――闻暮雨搬出方家的御|用律师,显然是对赔偿十分的上心。省医院的人旁敲侧击,见闻暮雨只对赔偿上心,便放心地赔了款。而省医院的领导们似乎认定了只要自己赔了钱,拿了钱的人就会息事宁人不会再找他们的麻烦。一切的一切就算是这么过去了。他们哪知对闻暮雨来说让他们赔钱不过是个麻痹他们的小小障眼法? 闻敬的失踪或许是因为医生、护士们的一时失察。但是偶然这种事情可一而不可二。李云能在闻敬失踪后跑出省医院是很不合常理的。 李云并不是第一个察觉到闻敬失踪的人。第一个察觉到闻敬失踪的人是和闻敬同室的其他病人。那天身体不大好的李云去了住院大楼隔壁的中心大楼做检查,并等着医生自己开药。和闻敬同室的几个病人都是老年人,爱犯困。迷糊之间发现闻敬不在病床上也没当回事――他们还以为闻敬要么是去了卫生间,要么是被李云陪着散步或者检查去了。哪知几小时后李云回来了闻敬还没出现,且李云还不知道闻敬的行踪,这下子众人才慌了神、喊来了值班护士。 闻敬失踪的事情被快速地层层上报,省医院的领导很快就下令让所有手上没急事的医生护士去找人。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可是翻遍了整个省医院,闻敬还是不见踪影。保安调出了医院里全部的监控,还是没能从监控里找到闻敬的影子。 闻敬这个大活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省医院严肃的处理了玩忽职守、连病人失踪都不知道的医生和护士。为了安抚因为丈夫的失踪而坐立不安、几乎是神经质地李云,同时也是害怕急着找寻丈夫以至于有点疯疯癫癫的李云出什么事,省医院加派了不少人手看着李云。 闻暮雨这个李云的直系亲属自然是去看过李云的。只是她有孕在身、身体不方便,省医院距离一高又有相当的距离,没有车、骑不了自行车,又没有直达地铁可坐的闻暮雨只能去挤公交车。这样来回一次差不多就要耗掉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梁家人、尤其是把家务都丢给闻暮雨的牛爱琳不待见闻暮雨把时间和精力花在去探望她的亲生母亲上,同时也担心闻暮雨这么颠簸来颠簸去伤了自己的孙子,刻薄话是一套接一套。闻暮雨不放心李云,把牛爱琳的话都当了耳旁风,仍是找机会去见李云。牛爱琳便想方设法的找些事情让闻暮雨做,还拿走了闻暮雨的手机、好把闻暮雨困在梁家。 然后,就是闻暮雨唯一一次没去看李云的这天,李云失踪了。坐在一高食堂里的吃饭,准备吃好就去看李云的闻暮雨在新闻上看到了惨死的李云。 闻暮雨走进停尸房以前被身材高大的警员提醒说不要勉强。用化验dna的方式来验证尸体的身份也是可以的。 当时闻暮雨还不理解警员为什么要这样提醒自己,等她走到李云的面前才发现白布之下、应该是李云头部的地方竟不是凸起的。无法抑制住自己身体颤抖的闻暮雨心中有了强烈的某种预感。她旁边的警员见状一步上前就要再次阻止她,她却是推开了警员,用颤抖到极致的指尖拉开了李云身上的白布。 ――李云已经没有头了。 说得再准确一点,李云的头经过车轮的反复碾压,已经不能称之为“头”了。而李云的身体上也不止一处被车碾过…… 那个瞬间,闻暮雨惨叫了起来。她不清楚自己都叫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己再度醒来、恢复神智的时候,自己已经没有了孩子。 回忆起那天自己所看到的光景,闻暮雨猛然颤抖了一下。坐在温暖的室内,享受着宜人暖气的她竟然觉得浑身冰冷,仿佛连身体里的血液都已被冻结。 “……” 拿起遥控板将空调的温度往上升上两度。面上一片雪白的闻暮雨再度看向了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那上面除了有李云跑出省医院那天的值班护士的名单,还有负责医生的照片以及简历。 闻暮雨不相信精神上已经有些混乱的李云能巧妙地避开那么多人的耳目跑出省医院,而院方对此一无所知。可她拿不到省医院的监控录像,也没法从被院方下了封口令的医生护士那里打听到些什么。李云究竟是怎么从省医院里跑出去的,省医院或者是某些个医生、护士又是在李云失踪的这件事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这一切都还在迷雾之中…… 到了股市开市前五分钟,闻暮雨暂时关掉了那些和闻敬还有李云有关系的文件。她登录了股市交易软件。 李云的保险金还有省医院的赔偿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能算是数额巨大。可相比起全盛时期的闻家的财产,这不过是九牛一毛。这点钱连闻暮雨幼时骑的纯血马都买不起一匹。 坐吃山空不是闻暮雨的习惯。况且要复仇强大的经济背景是不可或缺的。为了能得到那样的背景,她不仅需要钱,还需要有稳定的收益的渠道。为了开辟有稳定收益的渠道,她又需要具备更多可以随时用来投资的资金。 眼前好的投资渠道还没有,闻暮雨便只能用别的方式赚点钱。闻暮雨最先选了股票。 其实闻暮雨对股票并没有太高深的造诣。一是她明白股票并不是最赚钱的东西。二是她知道能长期用股票赚大钱的人,背后都没少干些龌龊的勾当。李云一生正直,也希望能把女儿教导成最正直善良的女子,长期接受李云教育的闻暮雨讨厌玩弄权术和手段的人,也讨厌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人。所以从闻暮雨知道那些长期用股票赚大钱的人事实上都在背后做了些什么、又引发了怎样的后果之后,她便不喜欢股票这种东西。 可闻暮雨也知道,股票和彩票一样是致富的最短捷径。区别在于彩票是乱枪打鸟,成本低,但能得到的回报和回报率也低。股票看起来是靠运气,实则是信息战。能以最快的速度得到一支股票背后的产业以及支撑这产业的人的第一手资料的人便是最大的赢家。股票成本固然高,风险也大,但如果玩儿得好,那便是真正的一本万利。 除了故意做空和做多以外,股票是没有一定赚钱的“必胜法”的。但有一种方法基本可以保证投资者有盈余,就算是亏也不会一下子不会亏得倾家荡产。只不过这种玩儿法比较耗费投资者的耐心,对想要一|夜暴富的人来说就和等着可怜的银行利息一样令人想要嗤之以鼻。 闻暮雨没花多少时间就在上千只股票里找到了自己准备投资的几支。这几支股票的走势相对平缓,涨幅和跌幅都不太剧烈。怎么看都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可事前做足了功课的闻暮雨知道,这几只股票就是现在的“龙头股”。 所谓“龙头股”便是能代表一个行业股票涨幅的重要股票。它一涨,同行业的其他股票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它一跌,同行业的其他股票就会跟着往下收缩。捕捉到了对整个行业都有号召力的“龙头股”就相当于能知道一个行业的股票涨跌情况。 有点脑子的投资者都知道“鸡蛋不能全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分散投资等于分散了风险。根据“龙头股”的涨跌来判断某行业的股票涨跌,进而购入和卖出比起单看一支股票的涨跌进而购入、卖出要理性不少。以此为基础的分散投资也有更好的利益保障。至于直接买卖“龙头股”本身……闻暮雨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龙头股”是会变化的,而她现在还没机会去预测未来的“龙头股”会是哪几支。 ------------ 第25章 龙麒 这一天收市的时候,闻暮雨净赚了一万多元。[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以她投入的本金来说,这点收益实在是少得可怜,不过以低风险的超短期投资来说,这样的回报率已经不算太低了。 除了人为的蓄意|操|作,纵使股票能使人一朝破产或是一|夜暴富,也没人真的能在投资股票的第一天就赚得盆满钵满。闻暮雨能用一天的时间赚上滨湖城ol平均三个月的收入一是因为她投入的本金巨大,几乎是把所有流动资产都投了进去;二是因为她的功课没白做。以一个试水散户而言,闻暮雨是成功的。 然而阖上笔记本的闻暮雨只是叹息。 曲起拇指用指节按住自己的眉心,她只道自己心中杂念太多。闻敬和李云的事无时无刻的不萦绕在她的心头,以至于她的精神一直处于不太集中的状态。她几次试图让自己的注意力更加集中,结果适得其反,途中她好几次都想停下来继续去调查闻敬的失踪和李云的车祸。 把自己的眉心按到发红发痛闻暮雨才住了手。抬手看了眼朴素的腕表,发现时间已经在自己的烦恼中被浪费了许多的闻暮雨起身向洗手间快步走去――她和别人约好了在外面见面。而她现在这副憔悴怠倦的样子可不适合见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除了瞎子,无论男女老幼都是视觉动物。尤其是男人。绝大多数直男坐在一个美女身边比坐在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子身边时话要多上三成。而今天闻暮雨要见的这个人正巧是个男人。 准确的说,闻暮雨要见的是一位男警员。 当初李云的车祸就是这位警员负责接手的。而闻暮雨也是他联系的。告诉闻暮雨她可以不用去看尸体的人是他,试图阻止闻暮雨去看李云尸体的人是他,在闻暮雨倒下后把闻暮雨送到省医院的人也是他。 在闻暮雨住进方家医院之后,这位警员还不止一次的来看望过闻暮雨。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等知道闻暮雨离了婚,这位警员还特意关照过闻暮雨,说无论她遇到了什么事都可以随时联系他。 龙麒,这是这位警员的名字。 这位龙警官好不好|色|闻暮雨暂时还不确定,但这位龙警官对自己有好感闻暮雨是知道的。会有这种确信倒不是闻暮雨自我意识过剩,把龙麒的好意误会成了不纯粹的东西。是闻暮雨明白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主动示好。不管龙麒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总之龙麒的这份好感自己是利用定了。 认真地洗了脸、做了保养闻暮雨才化起了妆。等化好|裸|妆,镜子里披着头发的闻暮雨看起来就像清纯的女大学生,甜美素净,有一点点小女人的妩媚,但绝不会过分娇艳媚俗。这样干净清纯的脸孔,对哪个年龄段的男人都有杀伤力。 龙麒人很高,足有近两米的个子。身材也很结实,是标准的宽肩窄腰。到了和龙麒约好见面的地方,闻暮雨一眼就从人群里认出了又高又壮的龙麒。 剑眉星目的龙麒的皮肤很白,白到会让许多大夏女子自愧不如。五官又有着大多数大夏人没有的深邃。要不是他皱着眉头看着手机,外套之下还隐约露出了警员制服的衣领,大概会有不少女孩向他搭讪。 “龙警官。” 走到龙麒面前的闻暮雨面上含了笑。听到她打招呼的声音,盯着手机正在想要不要给闻暮雨打个电话的龙麒着实被吓了一跳。 视线最先落到闻暮雨被冻得鼻尖通红的脸上,看着闻暮雨呵出白气的龙麒心头微微一动。他虽然不懂女孩子那些穿着打扮的玩意儿,可他明白现在的闻暮雨很好看。 黑|色|的连衣裙配上宽松的灰|色|针织外套与灰|色|的中筒鞋让闻暮雨看起来十分文静,又为闻暮雨增添了一丝成熟的气息。比青涩要成熟,比完熟又要更加青春、清纯,闻暮雨很好的诠释了“轻熟|女”这个词。 “闻、闻小姐……” 发现自己看着闻暮雨竟一时看得走了神,龙麒尴尬的要命。偏偏他不像搭档小赵一样油嘴滑舌、能言善辩,到了这种时候他就像个傻子一样连句招呼都想不出怎么打。 见龙麒讷讷,闻暮雨旋即温柔道:“等很久了吧?我没料到这个时间人会这么多,出门晚了……” “没、没有,没有的事!我没有等很久!闻小姐也没来晚!” 一个单词就能表明态度,龙麒却是前后换了好几种表达的方式。看着他那急忙否认、甚至到了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闻暮雨意识到龙麒是真的单纯。 “那我们走吧?” “好、……好。” 近两米、像熊一样的青年说着露出了个憨厚的笑容。 华北警官学校毕业的龙麒被分配到滨湖城来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因为平时工作太忙、太累,他至今没什么机会游览滨湖城,就连市中心的这个超大型购物中心都没有来过。他会把闻暮雨约到这儿来纯粹是因为小赵的撺掇。 ――李云的案子当然不可能是龙麒这种刚入署不久的大菜鸟负责,龙麒是在李云的案子被盖棺定论成“意外”之后才接手的。看了李云的尸检报告,龙麒的第一反应就是这绝对不会是什么“意外”! 因为死者李云不仅身上有出自同一车辆的复数碾压痕迹,李云的头部还被彻底碾压至粉碎。这显然是有人有意搬动过受害者的身体,为了确实地杀死受害者而对受害者进行了多次反复碾压。 龙麒不相信自己能看出的端倪、上司和前辈们谁都看不出来,他试图问结案的警员为什么得出了“意外”这种结论。对方却只是告诉要是他还想在这个署里立足,那么他做人就要有所闻和有所不闻。说白了便是对方让他少管闲事。不要再去调查李云的车祸。 龙麒心中不甘又别无他法,等他见了纤细瘦弱、像是一阵风吹来就会倒下的闻暮雨,他心中更是为这个父亲失踪、母亲横死的柔弱女子难过。没能阻止闻暮雨见李云最后一面的他眼睁睁地看着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的闻暮雨在自己眼前。后来他听小赵和女警八卦才知道被自己送去医院的闻暮雨受不了刺激流了产。 署里不允许龙麒去向闻暮雨道歉,因为龙麒这歉一道,闻暮雨流产的责任就可以算在龙麒的头上。而龙麒所做的事情不过是身为警员的日常工作,所以如果闻暮雨有心追究,不仅是龙麒所在的福门署要受到牵连,恐怕整个警|察体系都免不了被想要博人眼球、专门盯着公职人员一个污点无限放大的媒体抨击。 连歉都不能道,龙麒的心中愈发是愧疚难当。他背着署里的其他人私底下和闻暮雨见了面,也做好了被闻暮雨唾骂乃至被赶出警|察系统的准备,向闻暮雨道了歉。 令他意外的是闻暮雨没有嚎啕大哭,没有大声叫喊,也没有歇斯底里。闻暮雨只是带着一种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表情的表情沉静地接受了他的道歉,然后告诉了龙麒她的另一个手机号码。 之后龙麒就时不时的约闻暮雨见面。这件事没多久就被小赵曝光在了署里。小赵见龙麒对闻暮雨相当有好感,便认定了龙麒这是看上了颇有几分姿|色|的闻暮雨。署里的众人听小赵调侃龙麒和闻暮雨郎有情、妾有意,见龙麒红着脸不反驳、闻暮雨又不像要找麻烦的样子,便不再去管龙麒和闻暮雨见面的事情。 前几天小赵听龙麒说他要约闻暮雨,便撺掇着龙麒让他约闻暮雨在市中心的这个购物中心见面。龙麒最常去的地方也就是署旁的早点铺和租在离福门署两条街外的小窝。龙麒为人单纯,想想小赵说的对,总不能把闻暮雨带去早点铺和自己的小窝,就照小赵说的把闻暮雨约到了购物中心见。 ------------ 第26章 一进小赵帮订了位子的餐馆,龙麒就傻了眼:这家西餐馆里没有明灯,目光可及之处全是暧|昧的光影与深深浅浅的光晕。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唯一的明光来源于每张有人用餐的餐桌上的小小的烛台。而这家餐厅里除了吧台,其余全是对坐的两人桌。 听不清实际内容的细碎说话声融化在若有似无的冷爵士里,不用仔细分辨龙麒也知道坐在这家餐馆里的男男女女们多是情侣、情|人和夫妻。当然也不乏正在暧|昧中、追求中的男女和女女。 “先生,请问您预约了吗?您贵姓?手机尾号后四位是?” 要不是女服务生连珠炮似的对着龙麒这么问,心里打起退堂鼓的差点就要对闻暮雨说:“要不咱们换一家?”眼下女服务生问了,不会撒谎的龙麒只能硬着头皮答:“姓龙、九八七二……” 女服务生的动作很快,两秒就确定了龙麒的号码确实预约过。只见她脸上堆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对着龙麒和闻暮雨做了个“请”的动作。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龙麒也不可能再说什么“换一家”。心里臭骂一顿多事的小赵,龙麒有些为难地看向了闻暮雨――他非常怀疑自己在闻暮雨的眼里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个趁人之危、利用职务之便泡妞,想借机揩油的登徒浪子。 哪知闻暮雨像是没有看见满室的暧|昧旖旎,依然对他露出个纯净如水的笑容:“走吧?” “哦……” 看着闻暮雨毫无娇羞的走在自己前面,龙麒心下松了口气,却又隐约地感觉到了些许的不甘。 不不不。龙麒你这是在瞎想些什么呢?闻小姐没把你当成约会对象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么?难不成你约人家出来是为了约会啊?心里胡乱骂了自己几句,和闻暮雨跟着领位的服务生来到了预定好的位子上,龙麒这才发现这家店里每套桌椅之间都隔着一段距离,即使是相邻的座位,只要不大声说话,就没人能听清用餐的两人说了些什么。就谈论公开场合不能谈论的事情而言,这家店既隐蔽又不容易让人起疑,实在是个非常好的选择。 小赵是喜欢自作聪明、多管闲事,不过在帮龙麒预定餐厅这件事情上他确实不算帮倒忙。虽然两人的初衷南辕北辙。龙麒希望能和闻暮雨在相对隐蔽点的地方见面是有重要的事情对闻暮雨说。小赵在其中插上一脚是为了能让龙麒这个一辈子没谈过恋爱、没有女朋友的时间等于年龄的老实哥们儿能够交上女朋友。 小赵是大龙麒两届的学长,还在学校他就听说了龙麒这个稀有物种。警官学校男女比例向来都有巨大的差距,华北警官学校、北警尤其离谱。淹没在男人臭里的北警的男生们那是天天高喊“求妹纸!”的口号,只有龙麒这货活得像是个从来没破过戒的僧人,对红尘俗世里的红粉骷髅们那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就连旁人盛传他是弯的,喜欢捡肥皂他也没当一回事。 等龙麒被调到了福门署,小赵和龙麒混熟了才发现龙麒这熊一样的汉子居然恪守着他老妈给他定下的:“一辈子就只能爱一个人,你媳妇也只能是那个人。”的破规矩,简直是憨蠢到了不知什么地步。 男人嘛,就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没尝过女人的男人怎么能叫男人呢?小赵觉得心心念念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龙麒真是傻得可以。眼见龙麒对闻暮雨是情有独钟,小赵就想助龙麒一臂之力,让他开开荤,也就明白自己以前有多傻帽了。 龙麒对小赵的想法一无所知。点了单、和闻暮雨一起等着上菜的他只是低声道:“闻小姐,我有件事情瞒着你很久了,今天、我一定得说出来……” 龙麒知道做人应该要察言观|色|,并且要会读懂气氛,更用该考虑到为了避免彼此尴尬、有些话应当放在饭后再说。那样就算是一拍两散,两人之间只会有个尴尬的结束,而不会有个难堪的开头。可龙麒觉得自己这番话已经欠闻暮雨很久、很久了…… 他必须告诉她事实和真相!哪怕她会再一次受到创伤!……不!这一次,他不会像上次那样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到伤害的!他一定会想办法减轻她受到的创伤!一定会! “嗯。” 闻暮雨的声音柔柔的。脸却是在烛光的光晕下被映照得阴晴不定。尽管如此,她看上去还是那么的温婉贤淑,犹如枝头丁香般淡雅宜人。她的眸子是那样的深,犹如漆黑的夜空,又似涌动不止的深海。明明没有一个字的催促,闪动着微光的潋滟眸子却像是一直在邀人开口。 龙麒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他不敢再去看闻暮雨那张会让他感觉到愧疚的脸,只得低头道:“李云、令堂是……被人谋杀的。” 五秒、五分钟又或许是十五分钟或是更久。度秒如年的龙麒始终没有等到闻暮雨出声。他想象中闻暮雨受不了刺激而出现的种种画面也没有一幅是实现的。龙麒对面的闻暮雨仅仅是安静的、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让龙麒有种她已经不在那里的错觉。 龙麒从不解到困惑,从困惑到担心。等担心闻暮雨是不是因为过度的刺激而出了什么事他才抬起眼。他一抬眼就对上了闻暮雨那黑白分明的双眼。闻暮雨显然已经凝视着他凝视了许久。 哪怕是之后服务生来为闻暮雨和龙麒上菜,闻暮雨的视线也没有一秒离开龙麒的脸。而龙麒……有种自己是被蜘蛛丝绑住的猎物的错觉,他始终没法移开望向闻暮雨的视线,就连眨眼都做不到。 终于,闻暮雨敛了视线。拿起刀叉开始切割起牛排的她以优美到足以入画的姿势将被切成小块的五分熟牛排送入口中。油脂微微地沾湿了她的唇瓣,那唇瓣看起来竟有种莫名的性|感。 一口牛排咽下,又抿了小半口红酒。闻暮雨这才轻声开口:“我知道。” “!” 龙麒猛然一愣,却见闻暮雨朝着自己微笑。 “谢谢你肯把实情告诉我,龙警官。” “我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听不到事实了。” 闻暮雨说着向龙麒举杯,随后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你――” “我想要的不过是真相。” 不给龙麒说话的机会,像是笑着笑着马上就会哭出来、可始终一滴泪都没流下来的闻暮雨道:“我想要的,一直都只是真相而已。” “――” 厚实的宽肩猛然一动,龙麒已然明白在停尸房里见了李云最后一面的闻暮雨早就知道自己的母亲不是死于什么意外!而她没有来质问过自己!更不曾逼迫自己说出他知道的全部!她只是在等自己对她说一句实话!告诉她一个她已经知道会被隐瞒的真相! “全世界都告诉我:你母亲是‘运气不好’、‘太不幸了’、‘出了意外’。” 闻暮雨的声音很轻,可那声音的每一个音节都像急促的雨点敲打在龙麒的心上。 “可是我却不相信。我知道那场车祸根本和运气无关,也不是什么意外……不过就算我把实话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手握刀叉的闻暮雨说着冷笑了一下:“其他人只会当我疯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就像我父亲失踪后变得惶惶不可终日的我母亲一样疯了。” “然后这一次,或许遭遇车祸的人就是疯疯癫癫的我了吧?只不过,这次没有人在乎我是不是真疯了,也不会有人在乎我的车祸是‘意外’还是‘谋杀’。” 闻暮雨的唇角还噙着笑,漆黑的眸子里却只有目空生死的冷淡。嘴唇蠕动了几下,弓着背一个音节都说不出口的龙麒只觉得自己眼眶发热、鼻头发酸。 闻暮雨的外表这样年轻,但她的心已是历经风霜,宛如垂垂老矣的暮年之人。而把她变成这样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个不追求“正义”,连“真相”都不愿意给她的世界。 ――自己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想要做警官的?难道不就是为了正义和真相吗?可现在自己又在做什么呢?把明显不是意外的凶案现场归进“事故”里就是自己的正义?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撒谎说她的母亲出了“意外”就是自己所找到的真相? 是,署里有署里的规定。前辈做事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可是难道因此真相就不重要了吗?真相就该被抹杀吗? 闻暮雨这样无权无势的人就不值得知道真相吗? “或许我根本就不配知道真相。” 不―― “就算他人知道我没有说谎,这是真相。也会安慰我说,不让我知道真相是为了我好。” “不会的!!!” 身体里的血在沸腾,气在翻涌。一时间忘了要小声说话,龙麒就这样脱口而出。 然而,闻暮雨只是用一种冷淡的眼光看着他,那种疏离淡漠甚至隐含着点嘲讽的目光像根刺一样扎进了龙麒心灵最柔软的深处。 “不会?” 闻暮雨用鼻子发出了细不可闻的嗤笑声:“龙警官真是爱说笑……” 情绪高昂到了极致,龙麒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已明白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会被闻暮雨当成是玩弄口舌。只是和闻暮雨说话是无法让谁都不相信的闻暮雨信任自己的。 “我没有在说笑。” 龙麒很想告诉闻暮雨,这个世界上还有不会欺骗她的人!还有她能信任的人! 可是龙麒也知道,不行。哪怕自己现在说了这种话,也只会被闻暮雨嗤之以鼻。 “……” 果然,听见龙麒声音的闻暮雨又是一笑。那笑看上去既有些轻蔑,又饱含着苦涩。 “难道龙警官还能向我证明我值得知道真相?” 闻暮雨为自己倒了小半杯红酒,她细细抿了一口,像是心如死灰道:“别傻了。龙警官也明白这案子是查不清的,不是吗?” “不――” 龙麒抬眼凝视着闻暮雨。他知道哪怕自己不是为眼前这个女子寻找真相,自己的良知也会不依不饶地催促着自己去挖掘真相。现在不过是这个结果被提前了而已。 “我以性命担保,我一定会查清这个案子,告诉你真相。” 龙麒说完就走,闻暮雨也没有留他。 独自一个人坐在原位上切割着牛排,闻暮雨不受任何影响的用优美的动作继续着进食。 要是龙麒有朝一日能查明事实,告诉闻暮雨真相。她一定要亲自做一回大厨,把那个害死李云的凶手放上她的私人处刑台油煎火烤。等那凶手被料理成这盘中肉,她再把那凶手扔去给狗吃。横竖要让那凶手受尽千般羞辱、万般痛苦。 当然,这凶手的命闻暮雨是不会要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一切的痛苦也都没有意义了。只有活着,才能看着重要的东西一件一件的被人夺走。只有活着,才会明白人生的低谷之下还有无尽的人间地狱。 可怜的龙麒以为自己是在帮一个弱女子,压根没想到这弱女子心中的恶念不会比犯下杀害李云罪行的人更少。 闻暮雨只能在心中为他惋惜。 龙警官,你是个好人。你的正义感能成就你的正义,却不能让你做个“好警官”。“好警官”从来都不是追寻“正义”与“真相”的人,而是绝对服从组织命令、对组织具有绝对忠诚的人。知道的越多,越想在组织里贯彻自己的正义就越难。龙警官,你能坚持多久,又能坚持到什么地步呢? 不过这也和她无关。挖掘真相、追求正义是龙麒自己提出的。她没有要求过他,更没有逼迫过他。要不要让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知道真相,这是龙麒的选择。 虽然,利用了龙麒的热血与正义感、料定他会因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而去再度调查李云车祸的人确实是她闻暮雨。可谁又能证明自己的“无心之言”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呢? 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闻暮雨便想到了梁宇轩和梁家人。说实话,她没对梁宇轩做多过分的事情。她不过是诱导着一直在走独木桥的梁宇轩走上了钢丝。梁宇轩会摔下了钢丝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闻暮雨没对他落井下石已是良心未泯、慈悲为怀。要是闻暮雨再狠心一点,她完全可以把梁宇轩和未成年少女发生关系的事情捅出来。 只不过这样一来,钱可儿的名声乃至一生就算是毁了。下贱如她,毁了也就毁了,闻暮雨没有半分的可惜与同情。可钱可儿和梁宇轩的孩子呢?那孩子是无辜的,流着梁宇轩和钱可儿的血的他没法选择父母。他不过是凑巧生在钱可儿的肚子里。没道理只是因此他就要跟着钱可儿、梁宇轩一起遭罪。 上辈子女儿只是因为生在自己的肚子里,还未出生就被迫做了冤魂。如果自己这辈子也只是因为钱可儿和梁宇轩的孩子生在钱可儿的肚子里就去害他。那自己和钱可儿、梁宇轩还有牛爱琳又有什么区别?看在钱可儿肚子里的孩子面上,闻暮雨始终没把钱可儿所有的活路堵死。否则她只要稍加挑拨,钱可儿那压根不关心自家女儿死活的父母可是会亲自动手弄死钱可儿这不知廉耻的下贱丫头和野男人鬼混出的种。钱可儿流产后要是还有命活着,不想一辈子生活在流言蜚语中也是不可能了――不管钱可儿改名换姓、搬家到任何地方,闻暮雨都有本事曝光她的过去。 若是钱可儿能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本本分分做人、勤勤恳恳做事,说不定她和孩子还会有个美好的明天。若是钱可儿死性不改……不用闻暮雨动手,钱可儿也会大祸临头。 说到大祸临头,闻暮雨就想起了梁悦和梁玉媛。周凝曾一脸挖苦的在闻暮雨的面前说过梁家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拔|出萝卜带出泥。梁宇轩这边厢刚出事,梁宇轩亲大哥那边厢不帮忙、不反省也就算了,还找来地痞流|氓毒打了梁宇轩一顿。 最可怕的是有翘课跑出去玩儿的一高生在后街见到了拉皮条的朱雯,还认出了做洗脚妹的梁悦和梁玉媛姐妹――当初方琪这小喇叭四处广播她和她的小伙伴们收集来的梁家人的恶行时,梁家人的正面照、侧面照、证件照乃至大头照都是不带打码的传播在一高生里的。一高生会认出梁家人并不奇怪。 后街那种三教九流盘踞的地方也不是没有正经的按摩店,可以按摩为名,事实上做得多是皮肉生意的店那是压倒性的多。为了赶在拆迁前最后赚上一笔,许多做皮肉生意的店已经发展到了明码标价、给钱就可以带洗脚妹、按摩女走的地步。 市里不是没派人抓过、查过、严打过。可是无论哪一次有的都只是间接证据,且一个主犯都没抓到。因此相关部门只能把涉案人员关上几天。到了不得不放人的日子只能把人放出来。 梁悦和梁玉媛被带去了那种地方,哪怕她们再怎么洁身自好,只怕也难逃沦为失足女的下场。 梁悦和梁玉媛成了洗脚妹不在闻暮雨的计划中,但闻暮雨也犯不着去救梁悦和梁玉媛于水火之中。 上辈子她难道没有向梁悦和梁玉媛求过救吗?不,她不止一次地跪倒在地上、向着比自己小上不少的梁悦和梁玉媛求救。每一次,拿了她无数件东西的梁玉媛都是神情淡漠的从她身边走过,看都不看她一眼。每一次,梁悦都会泪盈盈地看着闻暮雨、一副焦急的模样。看着梁悦那张充满了同情和惋惜的脸,闻暮雨总是有种错觉,梁悦下一秒就会为自己说话,或是为自己向警署打一个求救电话。可惜梁悦不过是看起来动容,却没有一次是真心打算救她。哪怕是一句维护的话,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生怕惹祸上身的梁悦都是不会为她说的。 死过一次闻暮雨才明白:有些人如果想救你、想帮你,他或是她早就动了手。而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无视了你的那些人,就算你对他们再有多大的恩情,你未来再身陷一百次囹圄,那些人也不会真的帮你一次。 不过她还是打算去后街看看这对姐妹。她想知道这对姐妹是怎么沦落为洗脚妹的。 毕竟当初闻暮雨的设想是梁宇轩这梁家大柱倒了,没法自立谋生的梁宇齐和朱雯无论如何是不会让梁悦和梁玉媛再继续上学的。 梁帆没有上进心,梁宇齐和朱雯只能靠梁悦和梁玉媛赡养。按照梁宇齐和朱雯惯着梁帆、舍不得梁帆这宝贝受一点艰难困苦的心态,梁宇齐和朱雯肯定要逼着梁悦和梁玉媛出去养家糊口。 和其他国家一样,大夏女子比男子要难找工作。再加上大夏向来重视文凭,高学历的人才是越来越多。像梁悦和梁玉媛这样没有文凭、没有工作经验也没有裙带关系,家中还有不事生产的父母兄长的女子必定是要艰辛一番才能过上正常的生活。这便是闻暮雨给事不关己便装成圣母的梁悦和伸惯了揩油的手的梁玉媛的小惩大诫。 没想到这小惩大诫还没起到作用,梁悦和梁玉媛就陷入了更深的泥沼之中。这泥沼还不是她们努力就能够脱离的。 打车到了后街,闻暮雨一个人走在后街的路上。不时有男人用贼兮兮的小眼睛盯着她看,也有站街女对她一脸戒备。好在她的穿着打扮和行为举止都没有一丝风尘气,男人们发现闻暮雨不是出来卖的,便只是多看她几眼,并不上前骚扰。觉得自己的风头被抢了的站街女们白眼翻得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但也只敢翻翻白眼。 倒是闻暮雨自觉失策。后街的治安恶化的出乎她想象的厉害。流莺嫖客遍街都是,连带着小偷也多了起来。她现在能用来防身的东西只有包里的辣椒喷雾。好在她身上现金不多,值钱的东西除了手机就没有别的。要是遇上了偷窃抢劫,只要不危害她本人的安全,她就不会有多大的损失。 闻暮雨要找梁悦和梁玉媛并不困难。找到了拉皮条的朱雯,梁悦和梁玉媛基本也就在附近了。 黑白分明的眼扫过街上穿梭的人群,闻暮雨很快看到了搓了一脸白、看上去比以前还要老要丑的朱雯。朱雯正抓着个男人发小卡片,脸上堆满了讨好的媚笑。凄惨的是她不笑脸还扭曲的不是那么厉害,她这一笑立刻把人给吓跑了。 目击了这一幕的闻暮雨轻轻摇头。很快进了旁边一家按摩店。这家按摩店里没有梁悦和梁玉媛,闻暮雨再换另一家,这一次,闻暮雨刚进门就看见了拿小板凳坐在糙汉脚边为糙汉揉脚的梁悦和梁玉媛。 那女人怎么会在这里?!眼睛四处乱瞟的梁玉媛见到闻暮雨就是一惊,她手一抖,差点让花十块钱揉半个小时脚的客人涂了按摩油的脚落回躺椅上。先前盯着梁玉媛的小脸和倾下身时微微从领口露出点鸽胸的糙汉客人浓眉一皱,倒也没有马上发飙。 梁玉媛这时候哪儿还顾得上面前的客人怎么样,她只想藏起来不让熟人看到现在的自己!尤其是她以前最瞧不上眼的闻暮雨! 就算闻暮雨出身好又怎么样?就算闻暮雨是城里人又怎么样?就算闻暮雨长得漂亮又怎么样?就算闻暮雨以前是个会赚钱的女强人又怎么样? 闻暮雨不还是嫁给了牛家村出身的梁宇轩?闻暮雨不还是得为梁家人做牛做马为梁宇轩生孩子带孩子?闻暮雨所有的好东西不还是被自己拿了?闻暮雨的嫁妆不还是落进了梁家人的口袋? 所以她看不上闻暮雨!一千、一万个看不上!她要做比叔父梁宇轩更加高贵的金凤凰!现在她会在这里不过是个错误罢了!等她爹发现自家的宝贝女儿大有用处的时候,他一定会把自己带回去过好日子的! 思及此,梁玉媛再也顾不得侍弄客人的双脚。她低下头去不再动作,生怕向着店内走来的闻暮雨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梁悦不像梁玉媛那样静不下心来,也不像梁玉媛那样还做着当爹的梁宇齐会来拯救自己的美梦。头脑清晰的她知道自己对待客人越是尽心尽力,越不容易被推出去做皮肉生意。像梁玉媛那种觉得自己好看,做洗脚妹是委屈了的傻丫头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梁悦虽然是梁玉媛的亲姐姐,可她对梁玉媛没多大感情,也对包括父母在内的梁家人没有多少感情。 身为女孩的梁悦一辈子最不幸的事情就是生在了重男轻女的梁家,不但打小就不受梁家人重视,还没少被梁家人嫌弃。梁悦的中考成绩足够进一高,可梁家不愿意负担她的学费,她的成绩又还没好到能拿一高的补助。所以只能含恨去了中专。中专有宿舍,宿舍六人一间,一年的住宿费不过一千多一点。梁家却是连这一千多块钱都不愿意出,非要让梁悦天天蹬着梁宇轩以前的破自行车上学。她放学后还得去接勉勉强强的上了这个中专的梁玉媛。 以前梁悦维护朱雯不过是希望朱雯这个做娘的能看在自己有孝心的份上对自己好点儿。谁知道了关键时候……梁宇齐果断地把梁悦和梁玉媛送去给了超哥,朱雯非但不帮女儿们逃出生天还天天为女儿们拉着可能会要了女儿们清白的客人。 梁悦对梁家人的心是冷透了。 梁玉媛向来都是自己好过别人怎样一概和她无关。小时候她没少抢姐姐心爱的东西。大了也专挑着姐姐喜欢的、珍惜的东西要。梁悦藏起了真正喜欢的、珍惜的东西,骗她说她喜欢其他东西她也不曾看透。她压根不知道超哥对她那识时务的姐姐放了话:洗脚妹洗得、按得再好,那也不过是半小时十块的生意。看在梁宇齐是他兄弟的份上,他可以养一个干净的洗脚妹。但,也只可以养一个。 这意思已经是明摆着的了:梁玉媛和梁悦中必定得有一个人去出卖皮肉。梁悦不会让这个人变成自己,她自然只会冷眼旁观妹妹自己作死了。 “我力道会不会重了点儿?” 像是没有发觉自己一低头,衣领就会露出些胸部来。来这按摩店工作了不少日子的梁悦柔声问着,顺便还清纯可怜地眨了眨眼睛。她那全心全意侍奉的模样顿时让客人乐开了花。 “不会!不会!你接着按、接着按!” 客人这么一说,梁悦喜上眉梢,果然更加努力地按起了客人的脚。身体压得越发低了下去,胸也是露得更多。 眼睛大吃豆腐,双脚也被按得舒爽,客人满意地打量着梁悦,心里想着明天还要来享享福。 见梁悦低着头不动,付钱就是为了能好好享受的客人没了耐性。他动了动脚,口齿不清地催促道:“还有一刻钟哇,你怎么不动了咧?” 梁玉媛没想到客人会好巧不巧地在闻暮雨眼看就要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出声。闻暮雨那冰凉的目光亦在此刻如同泉水一般缓缓地倾落到了她的身上。 被看到了。 被看到了…… 她最落魄最难堪的样子被闻暮雨看到了!! 刹那之间,羞愤与不甘统统化为恼怒从梁玉媛的血管里涌出,她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往自己的脑袋和心脏里冲。冲得她的脑袋像是要烧起来,冲得她的心脏像是会胀爆破裂! “不就十块钱吗?!我退给你!你找别人揉你的臭脚去吧!!” 梁玉媛说着就把手里的脚用力一扔。客人没有半点准备,只听“哎唷!”一声,那只涂了油的脚就磕在躺椅上发出了声响。 “你、你――!!” 脚没被磕得太疼,自尊心却是被梁玉媛磕了个粉碎。那客人指着梁玉媛,气得是半天都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闻暮雨在旁边瞧着,算是明白了梁玉媛和梁悦怎么会沦落成做了洗脚妹――梁家人的作死劲儿真是无人能出其右。以前有梁宇轩约束给他们,他们纵然再蠢笨也还是知道要听家里唯一一个聪明人说的话。梁宇轩这狗头军师一不在,梁家人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和脾气。到了该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非要嚣张,无怪乎事事不顺,过到了这种人生都|操|纵在他人手中的日子。 “我算是明白咧!我这是花钱受气来咧!” 糙汉客人气得急了,也不管自己还赤着脚,站起来就对工友们道:“走咧走咧!这种破店谁还要来咧!留下来就是被人当笑话!被人看不起辛辛苦苦赚来的十块钱咧!” 顿时,六七个汉子都先后站了起来。不是他们真的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而是现在有个绝好的理由赖掉十块钱,他们相当于是免费享受了个一刻钟的足部按摩还不必被人说闲话!谁让先血口喷人的是这店里的洗脚妹呢?说出去别人只会骂这个臭洗脚的还把自己当公主了。 “走走走!” “怎么能让人看不起!” 汉子们说着就要往外走,收银小妹一看不对劲,上前就要拦人,可她哪儿拦得住呢?这下子店里一口气少了三分之二的人。剩下三分之一的看起来也有点不大坐得住了。 “梁玉媛!”收银小妹想起超哥那张脸,就因为恐惧而青了脸:“你这是要我怎么和超哥交待?!” 然而梁玉媛只是双手抱胸的白了她一眼:“你爱怎么交待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收银小妹一听她这话,脸|色|更青上三分:“……你好!你真好!你等着!等超哥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哼!”梁玉媛冷哼一声,面上的不屑之|色|更甚:“我爸可是超哥的好兄弟!我倒要看看超哥怎么收拾我!” 你爸就是超哥的一条狗!你以为超哥当真会在乎一条没多大作用的土狗?收银小妹“呵呵”冷笑两声,不再理会梁玉媛。她犯不着和一个连自己几斤几两重的人都不知道吵破天,等超哥回来知道了刚才的事情了,有的是人会来收拾梁玉媛。 闻暮雨以为梁悦多少会因为担心妹妹而让妹妹少说两句。哪知梁悦是对梁玉媛的一切行为不听、不闻、不问。就像根本没有发觉世界上还有梁玉媛这么个人一样。她还是尽心尽力地服侍着客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闻暮雨心道梁悦果然比她妹妹聪明太多。 因为梁玉媛是那种态度,店里又一下少了不少人,梁玉媛闲了下来,梁悦也找到了人替自己。付了些钱给收银小妹补贴损失的闻暮雨轻易地就在里间见到了梁悦和梁玉媛。 梁玉媛还是那副眼珠子都要转得飞天上去的模样,梁悦一见到闻暮雨就喊着“婶婶”哭了起来,还作势要扑到闻暮雨的怀里去。 闻暮雨像是没看见梁悦激动地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她好整以暇地捡了个还算干净的凳子坐下,然后这才慢悠悠地看向也不管自己是站还是坐,总之都要往她怀里扑一扑的梁悦。 “婶婶你总算来救我们了!我就知道你对我们最好!最关心我们了!” 梁悦唱作俱佳,悲伤痛苦的眼泪是说流就流。要是没有亲眼看见,谁又能想象她刚才对亲妹妹是那样的冷漠? “我爸把我们丢在这儿!我妈也不管我们死活!我、我都快活不下去了……!婶婶、求你救我……!!” 梁悦哭得像是马上就会断气,梁玉媛则是被她哭得心烦意乱。 “哭什么哭?!你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妈啊?!” 等梁玉媛骂完,她才想起她骂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的亲姐姐。感觉像打人一耳光却打到了自己脸上,梁玉媛讪讪地住了嘴。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看都没看梁玉媛一眼,梁悦兀自求着闻暮雨:“婶婶……!” 闻暮雨依旧没有说话。她既不像是有救梁悦和梁玉媛的意思,也不像是专门来看梁悦和梁玉媛的笑话。她只是安稳地坐在那儿,用一双潋滟明眸看着眼前的这对姐妹。 梁悦不傻,她清楚梁家人是怎么对待闻暮雨的,也知道闻暮雨不会好心到无偿地帮助那样对待她得梁家人。于是她“噗通”一声在闻暮雨的面前跪了下来。那速度快得让梁玉媛都傻了眼。 “婶婶您就行行好吧!救我们的钱对您来说就是九牛一毛!省医院赔了您那么多钱!” 梁悦才不理会梁玉媛那“你还有没有骨气?!干嘛求她!”的尖叫。她就像一只最谦逊最温和的白羊那样跪在闻暮雨的面前。 “还有李云……婶婶的母亲也给您留了一大笔钱吧?我听说她生前买了份生命保险……!” 听见“生命保险”几个字,闻暮雨的眼皮猛然跳了一跳。她以为自己绝对无法忍住心中的翻涌,以至于表情都有了破绽。哪知当她发出声音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比自己想象的要表现得镇定。 ――李云买过生命保险的事情连闻暮雨都是在保险公司的人找上门来的时候才知道的。为什么一个和李云完全没有交点的梁悦会知道这份生命保险的存在呢? “哦……?” 故作惊讶的挑眉,闻暮雨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就这么确定我那么有钱?” ------------ 第27章 见闻暮雨神|色|之中敛不住地透出些嘲讽,知道闻暮雨这是有心为难自己,梁悦便更是看似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道:“表姑妈专门来我家问过的……!” “她问我婶婶您有没有拿到伯母给您留下的财产,如果没拿到一定要记得去找保险公司要!那可是非常大的一笔钱,不能让保险公司贪了去!如果我拿到了这笔钱,我们一家就有救了!” 一旁的梁玉媛不清楚梁悦这都是在说些什么。(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她先是一脸愤怒地瞪着毫无自尊的姐姐,后是愕然地看着说着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得事情的姐姐。等她那有点小聪明的脑袋瓜子理解了姐姐隐瞒她所不知道事情,她也逐渐意识到或许姐姐隐瞒她的不止是这么一件事情。 梁玉媛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实在是万分精彩。梁悦却是浑然不觉。 “表表姑妈说了……只要我想办法套出婶婶的话,然后把婶婶的钱骗过来,她可以只分十万块……剩下的几百万,除去五万块的赎身钱,其他都是我一个人的钱了……她还说、还说――” 想到闻暮雨手上拿着几百万的巨款,梁悦的心都颤抖了起来。她多么地希望朱雯也能去买份生命保险,然后朱雯再出点事情自己也拿上几百万!……别说她心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朱雯是她的亲妈又怎么样?朱雯这个做妈的为她做过一件像是亲妈会为孩子做的事情吗?没有!从来都没有!哪怕只是一件亲妈会为孩子做的事情朱雯都没有为梁悦做过! 朱雯眼里只有儿子梁帆才是她的孩子!只有梁帆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和梁玉媛只不过是少了那根肉|棒子就要为奴为婢!梁玉媛脑袋不好使,还做着要飞上枝头当金凤凰的美梦,却不知父母都把她和姐姐一样当成是为哥哥铺路的筹码!为到了现在,自己不仅要天天奴颜媚骨地对着看到的每一个人!还要天天担惊受怕,生怕闭上眼睛睡上一觉自己的清白就得毁在不认识的男人手里! 为了梁帆、为了他们自己,她梁悦的亲生父母什么都能卖!无论是自尊还是女儿…… 梁悦之前问过超哥要怎么才愿意把她给放了,超哥“嘿嘿”一笑回答她说等你为你爸攒够棺材本儿。听着超哥那“你看你以后总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嫁了就可以不管你爸了,所以我要为你爸攒够棺材本儿。”的废话,梁悦却是真相信超哥一般一直点头、点头、再点头。到了最后,她终于逼出超哥的一句定论:五万。还哄着超哥白纸黑字的给她写了一张条子。 当然了,超哥是不可能真让梁悦做上几年洗脚妹攒够五万的。梁悦每天的吃住都是在店里,这些吃住的费用都是从梁悦的工钱里扣。再加上洗脚妹都还要交份子钱。每天的工钱扣了份子钱和吃住用度,不要说是攒五万块了,不额外欠超哥的钱就已是万幸。否则那便是利滚利,永远没有还清的一天。 梁悦在店里人缘好,按摩女们都愿意跟外表无害的她说说知心话。她们告诉她:她们就是受不了之前的老板的诱|惑,想着下海一、两年赚够了赎身钱就再也不把自己贱卖。哪知卖过一次身之后才知道水涨船高,收入多了,要交的份子钱也更高了。若是想多挣钱就要多接客,可接的客越多,被抓和得病的机率也就越高。 许多脏病都是治不好的,染上了就是等死。敢跑、敢报警的,一旦被抓住了那是比死还惨。什么拔指甲、削小指,据说以前还有过被逼吞烧红了的炭被毁了喉咙的。被抓去蹲监固然能摆脱高利贷的控制,可是卖过皮肉的女人向来被视为女监里最低等对下贱的畜生。不但会被其他的女囚迫做最脏最累最臭最恶心的活儿,惹怒了其他的人还会有女囚对其施以极其残忍的私刑。也有就这么认了命,做一辈子皮肉生意的女人。等她们年老|色|衰,她们就会被卖去行乞。为了看起来特别可怜好能多讨一些钱,被断肢的乞丐不计其数。被卖去行乞的女人们也不例外。有的女人还没等到年老|色|衰就是一身病。有的女人运气不好,病了就没有客人,没有客人就没钱吃药。最后活活被个小感冒发展成的肺炎害死。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受不了这种生活从而轻生的女人不计其数。发疯的也不少见。大夏每年都在严打黄赌毒,可毒瘤总是遍地孽生,今天端了一处,明天又有新的窝点。沦落到这种不干净的地方,被当成商品的女人们没有一个是成功逃出生天的。所有人都是一步一步的沦陷,最后坠入无底深渊。 梁悦站在深渊口上,一个不留神就得跌进这无底深渊里粉身碎骨。所以她要拼命地抓住眼前的这个机会!眼前的闻暮雨手握几百万,她就是活菩萨!别说让自己跪在她面前,就算是让自己给她提鞋、为她做牛做马自己都愿意!五万……只要能让她拿出这五万!便是什么人她梁悦都能出卖! 话说到一半,梁悦怯生生地看向了闻暮雨。她那吞吞吐吐的表情是那样的可怜,看起来就像是不会说人坏话的孩子在明白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是能算是中伤他人的实话后犹豫不决。 闻暮雨耐心地看着梁悦演戏:“她还说什么?”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把心一横那样,梁悦闭着眼睛大声道:“她还说伯母死得太及时了!要不是她死了婶婶还拿不到这笔钱!” “――哦?” 闻暮雨那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声音让梁悦切切实实地打了个冷颤。兴许是她演戏演得太投入,此时跪在地上往上看的她真的觉得闻暮雨那张柔美的脸看起来有些可怖。 “婶、婶婶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实话实说……” 梁悦说着又掉下了一串晶莹的泪珠子,这下子她更是如雨打梨花一般清丽可怜:“您不要怪表姑妈!她也是好心想让我从这里出去!让我们一家人能够重新过日子!” “好心?” 闻暮雨冷笑了起来。这次她再也不掩饰眼底的阴鸷与怨恨。怒火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她黑白分明的双眼,让那潋滟的两汪明眸迸发出一种残酷的波光。此时,容貌姣好的闻暮雨看上去惊人的艳丽。她就像一团在黑暗中猛烈燃烧着的烈焰,那样的夺人心神,又那样的令人畏惧。 “真正好心的人是不会觊觎他人的财产,还撺掇着别人去夺人家产的吧?” “是……是我错了、婶婶……” 梁悦急忙改口,不知何时开始她的后背已完全被冷汗濡湿。薄薄的白|色|制服开始黏在她的皮肉之上,不快的感觉中她的汗却是越出越多。 “你那位表姑妈有没有想过你拿了我的家产之后我怎么生活,我怎么过日子?” “……” 闻暮雨再问,梁悦已是不敢再作声。 “你那位表姑妈又有没有想过要是你的图谋败露了,我会怎么处置你?” “…………” “正是因为你知道自己是在被人当枪使,所以你反过来倒打一耙,打算利用她摆脱自己的困境。” 梁悦听到这里,猛然抬了头,她的视线正巧对上闻暮雨的点漆双眸,她的心也是跟着狠狠一跳。 “毕竟你能找到我,还能成功从我这儿骗到几百万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况且比起一个不怎么来往的表姑妈来,以前同住屋檐下的婶婶要亲多了。” 闻暮雨交叠起双脚,一手支着自己的下巴。愤怒并没有冲昏她的头脑,反倒是让她的反应速度更快。她已然明白梁悦不仅仅是懦弱,也不仅仅是自私。之前是她小瞧了这个未成年的少女,以为她除了会明哲保身之外一无是处!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想要保护自己也可以成为一种决意,一种为了自己什么都能利用的决意! 既然梁悦有这种决意,她不介意助梁悦一臂之力。至于这前提条件…… “虽然,已经是前・婶婶了。但,与其骗我,不如求我。” 闻暮雨笑了起来。她的眼弯成一种无害的弧度,嘴角也上扬得十分好看。但那表情看在梁悦的眼里已没了半分温柔的意味。反倒是比恶魔的嘴脸还要更令人毛骨悚然。 “可是梁悦,凭什么我非得拿出五万块来救你不可?你觉得自己值五万块么?” “你如果值五万块,那你妹妹梁玉媛又值多少钱呢?” “还有你亲妈朱雯呢?” 闻暮雨能清楚地看见梁玉媛肩头轻微的抖动。那是梁玉媛即将发飙的前兆。 “救了你们,我又能得到什么?” “――” 梁悦早已停止了流泪,也不再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她已经明白闻暮雨不是那种会大发善心的善人,也不是那种被吹捧两句就会前嫌尽弃的好人。闻暮雨一开始就看穿了她的演技,再在闻暮雨面前演下去,她只能是自取其辱。 闻暮雨虽然是在问她,可闻暮雨的意思已经摆在了那儿:她要梁悦拿出对她而言梁悦这个人值五万块的凭据来!换而言之,闻暮雨是提出了一场交易!若她拿得出五万块的价值,闻暮雨便接受她五万块的开价! 梁悦的脑子转得很快,她把闻暮雨的话前后连起来一想,就知道闻暮雨对自己的表姑妈抱有很大的敌意。她知道没人喜欢被觊觎自己的财产。尤其是这财产还是得来不易、用最重要的人的性命换来的财产。她无法理解的是闻暮雨怎么会只是因为被人觊觎了财产就发那么大的脾气,这怎么说都太过了些……不,闻暮雨以前是有这么大脾气的人吗?她那种语气……简直就像是、……不!是就要对付表姑妈! 梁悦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的记忆中,闻暮雨一直是谦逊和善的。哪怕是奶奶牛爱琳各种刻意刁难挖苦,她也从未给奶奶穿过小鞋,或是给奶奶难看。现在闻暮雨居然会因为有人觊觎她财产就大发雷霆? ……可那又有什么打紧的呢?不管闻暮雨是什么样的人,不管闻暮雨要做什么、对付谁,那都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唯一的目的就是从这该死的老鼠窝里爬出去继续自己的人生!没人对得起她!她也不用对得起谁!她才不要和那些只有户口本上才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的所谓“家人”一起烂在城中村的犄角旮旯里! “婶婶不想知道我表姑妈的事情吗?” 梁悦尽量压抑着情绪道。 闻暮雨闻言轻笑:“你那表姑妈不值五万块。我请个私家侦探也才几千块罢了。再说你能告诉我的你妹妹未必不能告诉我。” 这么有钱还讨价还价……梁悦有些想骂人,可她只是看了脸|色|难看的梁玉媛一眼就道:“梁玉媛没法帮你整垮那婆娘。我可以。” 梁玉媛一听梁悦这话就震住了。 要说先前她还有一丝希望认为姐姐能带自己离开这里,她这个时候也明白了姐姐这是没有一丝犹豫地抛弃了自己,准备一个人离开这泥巴潭子。而闻暮雨就是姐姐梁悦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自己之前没见过也没听过表姑妈来找过姐姐,那是因为梁悦从一开始就打算独占任何可以拯救自己人生的机会!她从没想过要让妹妹离开,让自己留下! “梁悦,你个小贱人!!你还有没有良心!” 梁玉媛扑上去就对着梁悦厮打起来,可梁悦却是平静到了极致地揪住她的长发抬手给了她一记掌掴,掴得她是头晕目眩、耳鸣不止。 “良心?我救你就是理所应当,我救我自己就是没有良心?” 十数年来头一次打亲生妹妹以泄愤的梁悦脸上浮现出一种奇异的快活,她说着又给了梁玉媛一巴掌:“是啊,我是贱人。那你是什么?惯偷?扒手?哦……对了,你会是不知廉耻的卖|淫|女。” “有本事你也想点办法让自己离开这儿啊?还是说你这次又要指望在外面给你拉皮条的亲妈和给逼着你出卖身体的人做哈巴狗的亲爹?” “啪”、“啪”两声,梁玉媛的两颊肿起了老高。她被从来没动过粗、动起粗来却比她还狠戾的姐姐的暴行给吓坏了。她想躲,可头发在姐姐手里,她又能躲到哪儿去呢? “我、我要把你们的事情告诉超哥……!告诉――!” 梁玉媛急忙搬出她认识的最可怕的人,然而下一秒,她的嘴角就被梁悦打裂了。鲜血的味道渗了她满口,眼泪也在她的眼眶里打起了转。 “你以为超哥比较想听以下的哪句话?一、梁玉媛赶走了一大堆客人,那些客人还没给钱。二、梁玉媛说她爸是超哥的好兄弟,要等着看超哥怎么收拾她!三、梁玉媛这个小|婊|子又在编谎话骗人了。” 知道有人肯为梁悦拿出五万,超哥必然会把价格提到十万甚至是二十万。深知这一点的梁悦自然不会让梁玉媛把不该说的话说出去。 “梁玉媛,我今天话就放在这儿了:我不得好,谁也别想好!我死也要让你垫在我屁股下面。记好了,我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你,你要是敢多说一句……我就毁了你的容,让你被卖去沿街乞讨!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一把把梁玉媛推出门外,梁悦关了门落了锁才又来到闻暮雨的面前。 “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折腾你妹妹给我看呢?” 闻暮雨这么说,梁悦的肩头便是微微一动。 “你知道我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相信你。而且……只是因为别人想要骗我家财就搞垮人家……似乎太小题大做了。所以我不需要谁帮我搞垮谁。” 闻暮雨又恢复成了梁悦记忆中的那个闻暮雨,温和、温婉、温柔。有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以及水流般柔和的嗓音。宽容得像是真正能饶恕一切不公正待遇的圣母。 “……是我自己看不惯对救我出这谭浑水的救命恩人打歪主意的人。要搞垮表姑妈是我自己的注意,和任何人都无关。” 梁悦的回答让闻暮雨觉得她果然聪明。她分明察觉到了自己不会放过她那表姑妈,也不想留下把柄在人手里,所以她主动要求搞垮自己的表姑妈,顺便把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同时,她还用“恩人”这个词提醒了闻暮雨:要让她做这一切,首先要救她。 说实话闻暮雨并不在乎梁悦的死活和想法,她完全可以在骗梁悦说出她那表姑妈的事情以后出尔反尔让梁悦满腹怨恨地继续做一个不知还能清白几天的洗脚妹。但是梁悦那份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而爆发出的狠劲儿却让她想看看这个一心只顾着自己的女孩会走向什么样的道路,会过上什么样的人生。再者,她确实迫切地想要知道梁悦的那个表姑妈究竟是谁。为什么那个神秘的表姑妈知道生母李云买了保险的事情,还知道那份保险能让自己得到几百万的赔偿……去找私家侦探不知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得知调查结果,这调查结果是不是一定准确还不得而知。梁悦亲自指认她那表姑妈不仅不会误伤他人,而且由梁悦来问说不定那位把李云的生命保险的事情透露给梁悦知道的表姑妈还会告诉梁悦她是怎么知道这份保险存在的…… ------------ 第28章 脑子里这么想,闻暮雨却是没有把话说出口,亦没有给梁悦什么承诺。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她不过是风轻云淡地笑笑,接着不可置否。 地痞流|氓最大的特点就是你没法和他们讲什么“信用”、“道义”,他们也未必会遵守什么“合约”、“合同”。梁悦入世不深,还不知道想要和地痞流|氓“钱货两清”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超哥这种人的想法无非只有一个: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能赚钱要赚更多的钱,不能赚钱的也要压榨出最后的钱来。 要把梁悦从超哥的手上带走,只是拿出钱来肯定会被当成肥羊狠宰。可闻暮雨的手上现在还没有能镇得住超哥的棋子,她要是轻举妄动,梁悦脱不了身不说,就怕她自己都有可能搭进去。 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恶人怕的永远是比他更恶的人。只要闻暮雨肯付钱,有的是恶人愿意帮忙处理超哥。可这样一来,闻暮雨就和那些不干不净的人有了联系。她的手一脏,就有了可以被人威胁的破绽。 孤掌难鸣的滋味闻暮雨确实是体会到了。可要让她再去信任他人,找他人帮忙……这比让她再死一次还要困难。亲手培育可信之人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心力。利用他人为自己做事又需要掌握对方的七寸软肋,还要花时间研究笼络人心的手段。txt下载80txt.com无论如何,现在的闻暮雨都没有办法马上变出一个可为自己所用的亲信。 退一步而言,为了梁悦和她掌握的那点情报和超哥为敌真的值得吗?莫说超哥身后有没有其他人闻暮雨还不知道,哪怕只是救了梁悦都可能会产生新的问题――梁悦会不会恩将仇报很难说。连亲生父母和妹妹都能舍弃的她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东西。如果以后有人要她对自己反戈一击,她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做农夫怀里的那条蛇。 但是要闻暮雨马上就放弃眼前的线索,她又做不到……毕竟事关李云,那个知道李云买了生命保险还撺掇着梁悦来夺这笔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害死李云的凶手!闻暮雨实在是需要时间来考虑并作出取舍。 所谓“话多不甜,胶多不黏”,梁悦再怎么心急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压抑着心中的恐慌,梁悦送走了闻暮雨。 她没有痴痴地望着闻暮雨的背影,也没有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闻暮雨的身上。她还有最后一个杀手锏。只不过这个只能用一次的杀手锏不到最后关头她是不会用出来的。 闻暮雨很快出了按摩店,她走在后街的人群之中,完全没发现不远处自己还多了条名叫常舒阳的小尾巴。 常舒阳穿了件黑|色|的连帽衫,腿上是军绿|色|的宽松裤子。除了走路时有些跛和兜帽下的面容十分英俊以外,他身上实在没有特别显眼的特征。混在人群里更是一眨眼就会被看丢。 “躲开!躲开躲开躲开!!” 忽然间有喧哗声从七拐八弯的小巷子里冲上了街道之上。一个满身狼狈的少年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时不时还抓起手边一切可以用来扔的东西向身后追着自己跑的人扔去。 闻暮雨一回头便想起那句“天涯何处不相逢”――被人追着到处跑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顶着一头红|色|鸡窝的阎海。 阎海粗喘着,汗水从额头上流到下巴上。他的声音早就哑了,看样子是已经被人追了有一段时间了。 阎海原以为自己躲在满是三教九流,连房子里住着多少流动人口都没人知道的后街里自己就不会被人找到,哪知他这才躲了一天不到,对方就找上门来了。要不是他脚底抹油溜得快,不等他跑到街上来他就要被绑着见那位彻底被他惹怒了的大佬了。 慌不择路地跑着,阎海已经顾不上是不是给其他人造成了麻烦。常舒阳少了一条正常的腿,行动稍有迟缓。阎海冲过来的时候正好和常舒阳撞了个正着。跌了个四脚朝天的阎海“哎唷!”一声,旋即狗爬式地飞快蹿起。没空去管被自己撞到在地的常舒阳,阎海眼见追兵离自己更近了,捡起路边小摊贩正在卖的拖鞋就往追兵的脸上砸去,也不管砸中没有。 闻暮雨看见了阎海,也看见了被阎海撞倒在地的常舒阳。但她没能看清常舒阳的脸。此时夜幕早已降临,后街的灯光又不是那么充足,再加上常舒阳的脸被兜帽遮住了大半,他还瞬间就被阎海撞倒在了地上。 常舒阳的眼力极好,被阎海撞倒的那个瞬间他便发现闻暮雨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当然,大约零点一秒之后,那视线就落在了阎海的身上。对此,常舒阳感到有些不高兴。 金属义肢实在不是什么方便的玩意儿,等常舒阳站起身来,不但撞倒他的红毛小子跑的没了影儿,连追着红毛小子乱跑的几个大男人们也不见了踪影。 常舒阳下意识地再去寻找闻暮雨。他深邃的眼眸却无法在人群中找到闻暮雨那纤细的身影。眉头一皱,常舒阳很快向着刚才闻暮雨站定的地方而去。他知道闻暮雨还没有走远,她的脚程也走不了太远。 或许是直觉,或许是第六感,又或许是对闻暮雨这个人过于了解;常舒阳总觉得她会和那个惹了麻烦以至于被人追着满街乱跑的红毛小子扯上关系。而他……并不希望她惹火烧身,去管不该管的闲事。 ------------ 第29章 瞌睡就有人递枕头,正想要颗能利用的棋子,有可能能做她棋子的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闻暮雨想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先阎海一步躲进暗巷之中,闻暮雨眼疾手快的在阎海跑到暗巷口的时候伸手拉了他一把。 “?!” 阎海错愕不已,还差点叫出了声。好在闻暮雨及时制止了他。 “闭嘴。不想被抓的话就跟着我走。” 闻暮雨这话一说,阎海果然乖乖地闭了嘴。拉他一把的人是个女子这件事情让阎海的警惕心下降了许多――他知道自己皮相好。从小到大追他的女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上了高中更是有成熟|女性对她示好、示爱,甚至是什么都不要求的倒贴。说出去可能有人会觉得阎海这是自恋到了在编造故事,不过在这种时候还有女子因为对自己一见钟情而帮助自己这种事情对阎海来说并非什么不可能的玩笑。毕竟从他小时候开始就有无数的女性护着他。先是他的母亲和姐姐们,后是各种有亲戚关系的阿姨、堂姐堂妹、表姐表妹、女同学们和女老师们…… 暗巷里没有什么灯光,前后都是乌漆墨黑的一片。阎海不知道自己一路跑来脚上都踢过了些什么东西,也看不清楚自己前方的女子究竟有着怎样的面貌。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身前的女子是个美女,那样就算女子叫他以身相许以报恩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胡思乱想之间,阎海只见眼前那一线晕黄的暖光急速的扩大,原来是女子拉着他跑出了暗巷。 只不过这条暗巷刚跑完,女子就又带着阎海拐进了另一条暗巷里。先前追着阎海跑的几个凶神恶煞的大男人虽然也追进了女子和阎海先前跑过的暗巷,可等他们出了暗巷,便迷失在一片灯红酒绿的霓虹里,找不到阎海的影子了。 女子并没有因为甩掉了追兵而停下脚步。她带着阎海在各种小巷子里穿梭,最后七拐八绕的到了一家正要打烊的发廊里。 “把他的头发全剃了。” 女子把阎海推到理发师傅面前的时候,阎海正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他刚想抗议,女子就甩出一张百元大钞让理发师傅快点儿,三分钟完事这钱不用找。 这时候阎海总算是看清了女子的面容。那是一张精致的面孔,有着柔和与妩媚,皱眉的样子又带着一丝决绝而凛然的英气。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澈而干净,令人联想起波光潋滟的大海。是的,诚如阎海所期望的那样,救他的女子是个美人。 可惜的是,现在的他全然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情。气喘如牛的他只想问问这眼熟的美人究竟是要做什么。 “等、等等……你、你要做什、什么……我、我头发……头发……你……” 理发师傅一听闻暮雨的话,怎么还会管累得像狗一样的阎海想说些什么。他直接把喘着气、以至于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阎海按坐在了椅子上,接着拿起电动推子就对着阎海的头动了手。[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两分钟后,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光溜溜的脑袋,阎海几乎要像个受到了惊吓的老娘们儿那样尖叫出声。闻暮雨则是满意地对理发师傅点了点头,告诉他钱不用找了。理发师傅见闻暮雨这漂亮姑娘说话算数,便也露齿一笑,对着闻暮雨比划了一下大拇指。 闻暮雨则是拉着心灵上受到了创伤的阎海出了店,接着两人又来到了后街的某条暗巷里。 干涩的喉头滚动了两下,阎海终于好好地发出了声音:“你、你究竟是――” “我话一说完,你马上就回一高去。一秒钟都不准在这里多留。” 听闻暮雨提到一高,阎海几乎是马上就想起了那天在滨湖湖畔所遇到的女子:“你是……!” “闭嘴听我说。” 闻暮雨的语速很快,语气也不容阎海反驳。用眼角余光扫过附近,确定追兵不在的她继续道:“不管今天追你的人是谁,要抓你的人是要把你抓去做什么你都不要管。从你回到一高开始,直到追你的人不再追你,要抓你的人放弃抓你,你都不可以从一高出来。哪怕你的家人来接你也一样。你也不想你的家人受到你的牵连吧?否则你也不可能藏在这种地方而不是回家避风头。” “!” 被闻暮雨揪住衣领的阎海果然闭了嘴。 闻暮雨说中了,他是真的不想给家里人添麻烦。阎家是靠卖dvd机起家的,家里有点钱。可阎家人一不认识权贵,二又不懂得和政|府机关的人沾亲带故。阎家人能用钱摆平许多事情,可这次他闯出来的祸可不是阎家那点钱就能弥补得了的。他家老头子盘下的产业刚上轨道,姐姐们也的投资也才刚有起|色|。现在正是阎家人最需要流动资金的时候。阎家不能真的豁出一切就为他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擦屁股。就算阎家人都愿意,他阎海也不愿意! “为什么我非得听你的不可?为什么我非得进学校里躲着去?” 不过嘴巴上的抵抗阎海还是要做的。他可不想被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人给看扁了。 “你究竟是谁,我――” 闻暮雨就着揪住阎海衣领的姿势用力地扯过阎海,让阎海整个背脊撞上了暗巷的墙壁。她还算耐心地对阎海解释着:“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你要记住了。一高就是保护你的城堡,不想自投罗网就不要从城堡里出来。住学生宿舍的朋友你还是有几个的吧?让他们暂时收留你几天。” “可――” 见阎海还要反驳,闻暮雨立刻打断了他:“爱听不听随你便。你也是个有脑子可以自己思考对不对的人了。不需要什么事情都让人掰开在你面前,指着告诉你什么是什么。” 被闻暮雨抢白了这一通,阎海再有多少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只好讪讪地闭了嘴。 “你还不快走?” 闻暮雨挑起细长的眉来。她可没有把追在阎海身后的大块头们都给甩掉了的自信。也无法推测追着阎海跑的男人们用上多少时间会找到这里。她救这蠢小子是因为她需要颗能被她|操|纵的棋子,而这小子既有把柄,又是最容易摆布不过的高中生。她可不希望自己这会儿救了这小子,这小子还没作为棋子派上用场,就被路边甲乙丙丁给干|掉了。 细细地打量过显然有些不高兴了的闻暮雨之后,阎海才再度开口:“……我就再问一个问题行不?” 闻暮雨可算是发现了,面前这个爱问问题的问题宝宝根本就是个神烦的话唠。 “什么?” “你……” 阎海看起来有点害羞,他那害羞的样子让闻暮雨几乎能猜出他接下来肯定要说些什么蠢话。 “你为什么要救我?是不是因为看我长得帅……不过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嗯……以前也有女孩子对我……” 这个瞬间,闻暮雨开始有点后悔找上了阎海了。 撇过头去叹了口气。闻暮雨随口说了句“以后你会知道的。”就扔下阎海一个人站在暗巷里,自己先走回了街道上。 她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和阎海在一起,尤其是被追着阎海的那些人。 快步出了后街,闻暮雨伸手拦下一辆的士。她寻思着过几天去趟一高,找找这自恋的神烦话唠。如果他在一高,那便是孺子可教,视情况而言,她或许可以一劳永逸地帮他解决问题。如果他不在……那他是生是死就和自己没有半点儿干系。 因为闻暮雨离婚后还时不时的会到一高去找周凝,和周凝一起去吃个甜点、逛个街什么的,所以一高的保安一见闻暮雨就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放她进了校门。来往的老师见了闻暮雨也多是对她点个头。 闻暮雨十分轻松地进了一高,接着就往一高校内的大图书馆走去。 一高自己有个内部网站。从每个班级的课程表、各个学校活动的通知到每个学生的考试成绩都会公布在这个网站上,提供给学生们自行查看。说得更简单一点这个网站就是现代化的红白榜。学生们不用再为了看学校通知而挤到校门口的告示牌前,只要在任何地方动动手指连上网站就知道下周学校是不是又有合唱比赛了,谁谁谁是不是又拿下奥数金牌了。 一高所有的在职教职工还有学生都能登录这个网站。教职工的id更是能查阅所有学生的基本资料。梁宇轩的id被消除前闻暮雨就已经用他的id拷贝了全校师生的基本资料,是以闻暮雨很轻松的就找到了阎海的名字以及所在的班级。 要说阎海的资料里有什么地方让闻暮雨感到吃惊的,那就是阎海的入学考成绩非常好,许多科目都是满分,差一点的几项科目除了体育外也都是接近满分。可他从入学之后就门门课程都缺考。以至于第一学期结束以后,他就被分到了差生在的十二班,接着一直蹉跎到了现在。 再见到闻暮雨,阎海显得十分错愕。他既错愕于闻暮雨在偌大一个学校里找到了自己,也愕然于其他学生见到闻暮雨,竟会对她打招呼。其中一个好像还叫了她一句“师母”什么的…… “你好,阎海同学。” 闻暮雨笑眯眯地在阎海的身旁坐下。她那温柔的态度还有那温和的笑容都让阎海毛骨悚然。 “你、你――” 阎海“你”了一半天也没能把话接下去,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自己挺丢脸的。好在他在的地方是大图书馆里的电脑区域,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二十三英寸的一体电脑。别人要想看到他丢脸的样子还是挺困难的。 再说……这些天他阎海的脸都被这反光的大光脑袋给丢尽了,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脸可丢呢? “刚才我在校门外面看见那天追着你跑的人了。他们盯着校门眼都是直的。” 闻暮雨的笑容很甜美,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笑容看在阎海的眼里,他总觉得这笑容有点不怀好意。 “……谢谢你了。” 好半天阎海才吐出这么一句。 “谢我?” 闻暮雨挑了挑眉。 “那些人真没敢进学校来……” 阎海讷讷,末了又多加上一句:“……可是我一直不出去,时间长了那些人难道不会找进来?” 闻言,闻暮雨轻笑道:“他们找进来才好。他们什么时候找进来了,你什么时候就自由了。” “啊……?” 阎海有点不明所以。 “你要想早点儿从这里出去我也不是不能帮你……” 闻暮雨故意把话停在了这儿,她看着阎海眼中闪过一抹急切,这才慢悠悠地道:“不过这种事先不急……” 天啊,神啊,佛祖啊……这位大姐你不急可我急啊。想到家里那群以为他是离家出走,成天催着求着他回家的那群家人,阎海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一百只蚂蚁在火炕上跳舞,这是又急又忙又乱还又心神不宁到了极致啊。 带笑的美眸扫过脑门上浮现出几粒细汗的阎海,闻暮雨道:“首先,你还是得先告诉我这些人是在为什么追你才行……不然我想帮你也帮不上忙。” 阎海一听,觉得闻暮雨的话挺对:确实,不知道问题产生的原因怎么解决问题呢?自己是太多心才会觉得闻暮雨是别有用心……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 一点儿也没发现自己是把自己的把柄往想要利用自己的人手里送。阎海老老实实地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 第30章 阎海是阎家老幺,上面有三个姐姐。(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父母是青梅竹马,恩爱了一辈子到现在还不时在儿女们面前放闪光弹。阎家祖上是农民,辈辈人都是靠山吃山种一辈子的地。只有阎海的父亲阎忠不愿意种一辈子的地,索性把地给了兄弟们,自己拿着点钱带着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去了城里打工。阎忠做事得力,头脑灵活,加上又有女朋友林雪的大力支持,阎忠很快就有了些积蓄。后来在盗版碟满街泛滥的时候阎忠林雪夫妻俩卖起了dvd机,一下子赚了不少钱。 有了钱阎海不急着买房买车,林雪也不让阎海给她买什么貂皮大衣、名牌包包,两人做起了家电回收、翻新再出售的买卖,阎家家境逐渐殷实起来。到阎海出生的时候,阎家已经颇有些钱财的中产家庭了。 阎海和姐姐们不一样,从小吃穿用度没缺过。他的三个姐姐无论是外表还是才艺都各有千秋,在赚钱做生意上也各有各的造诣。阎家在她们三人手上不会败了去。阎忠也没有重男轻女到非要儿子继承自己的事业不可。所以阎家人从来不逼着阎海去上什么才艺班、补习班。于是阎海自由自在地和小伙伴儿们玩到上了小学。 随着年龄的增加,阎海逐渐发现身边的小伙伴儿们是越来越少。大家要么是回家念书写作业,要么忙着上绘画班、乐器班、书法班、奥数班之类自己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兴趣的“兴趣班”去了。阎海一个人找不到什么玩伴儿,就捣鼓当时刚刚开始在大夏兴起的台式电脑去了…… 阎海没什么师傅,一切都是靠自己摸索。等到书店里买得到电脑方面的相关书籍,他才第一次系统的学习到了编程的相关知识。网络发展的迅速,书店里的编程书籍很快就都是落伍的旧知识了。阎海的编程技术也有的质的飞跃。于是他开始研究电脑的硬件。等他把电脑硬件琢磨的差不多了,他又对网络有了更深的兴趣。然后么……翻别人的电脑就成了阎海的业余爱好。 从个人到公司,从熟人到名人,从私营机构到国家机关的电脑阎海都翻过。不是他吹牛,到目前为止,大夏境内还没有他想进去而进不去的电脑。当然,和国防挂钩的超级电脑不算在内。那种光散耗能就等于一个中型乃至大型的原子能核工厂的怪物可不是小小的笔记本、平板电脑或者是一般规格的台式电脑能够攻略的。 其实如果阎海只是爱翻翻别人的电脑,那也不算什么大事。因为他会好好的处理掉自己入侵他人电脑的痕迹。问题在于做这种事情时间久了他总有种自己看穿了一切、自己在网络上无所不能的错觉。 阎海烦恼于自己技术太好,向来在网络上来无影、去无踪,凡人们无法发现自己的存在。想要被人重视这个念头就好像一支羽毛轻轻地搔在阎海的心头上,让他的心越来越痒。没过多久阎海就和孙猴子犯了同样的错误:他留下了“到此一游”的痕迹。 阎海先后找了一些贪官的麻烦。他先是清空了几个贪官的户头,又曝光了几个贪官贪墨的记录和其他几个贪官的艳照聊骚。因为这些人被捕的被捕,被开除的被开除,没有一个人知道究竟是谁给他们使得绊子,刷存在感刷得不亦乐乎的阎海的胆儿就更大了。 他这次找上了滨湖城最有名的地头蛇,人称“财神爷”的金芳仁。金芳仁的官做得挺大,据说还和皇家沾亲带故。他被委派到滨湖城以前就是出了名的大贪,到了滨湖城之后更是连遮掩都不屑的大肆敛财。按理说像他这样的大贪哪个国家都容不了,偏偏金芳仁很会上下打点,打通关节的功夫非常人所及。收了他好处的人都是吃人手短、拿人手软,再加上拔|出萝卜带出泥,金芳仁要是落马这些人也跑不了。[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这些人哪怕不想被金芳仁当枪使也不得不为了自保甘愿沦为金芳仁的保护伞。 有了保护伞,金芳仁也不怕还有人受自己的贿赂。毕竟谁都不愿意敬酒不吃吃罚酒。有“财神爷”照拂可比和“财神爷”对着干好多了。是以金芳仁非但平安无事到了现在,势力还越来越大。 阎海就是那个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的人。他黑了金芳仁的几个户头,把金芳仁的脏钱一笔笔地以匿名形式捐给了红十字会名下的基金和国内国外几个著名的公益组织。 金芳仁一|夜损失了几千万,气得摔了个价值数十万的前朝青花瓷瓶。眼见自己藏起来的其他户头里的钱还在不断流失,这位财神爷直接重金请来高手反击阎海。好在阎海早有准备。对方的高手才开始追踪他,他就启动了病毒程序将了对方一军,并清除掉了自己入侵的所有痕迹。最后还扔了那个用来作案的智能手机。 阎海以为这样就不会被金芳仁的人找到了。他对自己太自信,也太看轻了对方的高手。以至于他没想到对方虽然没能精确锁定他在的位置,但也知道了他所在的区域。金芳仁的手下在那个区域里找到了阎海丢弃的智能手机。那个手机还带着阎海的指纹。金芳仁是何许人也?对他来说用指纹找到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洋洋自得的阎海很快被金芳仁的手下抓了去。金芳仁的手下等着金芳仁来亲手宰了阎海,哪知阎海这话唠小子却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能把金芳仁的钱弄走,自然也能弄回来。还能给金芳仁的手下们弄出一大笔来源追查不出来的钱来。 金芳仁的手下们受不了钱的诱|惑,给阎海解了绑,让阎海给他们弄钱。于是阎海又黑了金芳仁的一个账户,把金芳仁的钱转到了他手下的账户里…… 金芳仁的手下不知道那些钱原本都是金芳仁账户里的,只是对着那七八个零眼珠子都不会转了。阎海趁机卖乖,之后趁其不备逃了出去。 纵使知道自己的钱跑到手下的账户里是阎海搞得鬼,金芳仁也无法再容忍曾经是他最得力的手下的几人。他觉得这几个手下不听自己的命令:不管他们有意还是无意地放跑了阎海,总之他们都是为了钱而让阎海跑了。显然这几人对自己不够忠心。况且吃他们这口饭的都是刀口舔血,这几人看到了他户头里的金额,为了钱这些人难免不会产生异心。 金芳仁这疑心病一犯,看什么都像是看到了背叛。于是他先处理了这几个手下,阎海这边的追查反到是落到了后头。 等金芳仁其他的手下在后街找到阎海,阎海又溜了。之后阎海就躲进了一高。 一高里的学生可不全是滨湖城的人,里面那些看起来貌不惊人的学生很有可能就是某某部长的儿子,某某师长的女儿,某某参谋长的孙子孙女……纵使是金芳仁这样胆大包天的贪官也不敢让人冲进一高乱来。免得招惹了哪位南都来的小祖宗,小祖宗在自家老子面前参他一本……他金芳仁手脚再怎么长也伸不到南都,到时候再想弥补过失可就麻烦了。 阎海不知事情前后有那么多是非曲折,他只把自己黑了金芳仁户头的事情告诉了闻暮雨。闻暮雨饶有兴味地听着,也不打断阎海诉说他的勇敢大逃亡。 等阎海都觉得自己老王卖瓜的把自己吹嘘成了为民除害的英雄未免太过,他这才磨磨蹭蹭、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我其实也没想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我就是想、就是想既然要做点什么,不如做点对大家都好的事情……” 没好意思说自己就是想刷存在感的阎海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所以你千万别告诉我家里人啊……这本来就是我一时兴起胡闹出来的事情,没道理我家里人也要跟着我倒霉。他们现在都以为我这是在离家出走……” 话说到这里,阎海顿了一顿后才挤出个笑容道:“其实他们这么以为才是最好!省了我跟他们解释的麻烦!……再说我家老爷子要知道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了这么些勾当,他非得抽死我不可!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我家里人知道得好!” 见阎海努力地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对他的家人说出事实,闻暮雨心中暗自摇头:这孩子太天真了。直到现在他都还不明白对他威胁最大的并非他老子的怒火,而是那个肯定对他欲除之而后快的“财神爷”。 金芳仁现在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以至于风言风语传了出去。所以他才这么耐心地派人在一高外面驻守,等着阎海这天真的二货小子自投罗网。要是阎海一直不肯现身……金芳仁迟早是要把他的黑手伸到阎家人身上的。到那个时候,阎海做了的事情不但会传到阎家人的耳朵里,还会报复到阎家的每一个人身上。 起初闻暮雨还以为阎海不过是惹了些混帮派的人,哪知阎海惹的是“财神爷”金芳仁。这位“财神爷”心狠手辣,几年前还把一个记者逼得“自杀”……当然前提是身中二十多刀,刀刀血肉模糊也能是“自杀”。蹊跷的是事后说这记者身中二十多刀的人要么人间蒸发,要么公开道歉说自己造谣生事。总之最后那记者的死被归结为了“自杀”。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公开质疑“财神爷”金芳仁的万贯家财从何而来,也没有人试图去揭露金芳仁的所作所为…… 想到这儿,闻暮雨隐约回忆起上一世自己再度被确诊怀孕以前似乎看到过新闻上说本城千万富翁的爱子因为吸毒过量而溺死在酒店的浴缸里。当时那条新闻轰动全城。闻暮雨还记得电视上放了那千万富翁被记者团团围住问“您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吸毒吗?”、“请问是什么样的原因促使您的儿子不去上学而去吸毒?”、“您是否有资助儿子吸毒?”等问题的时候气得目眦欲裂地抓住一个记者的领口,接着就用上全身的力气给了那口无遮拦的记者一拳。 “阎海。” “嗯?” 睁着干净的眼睛,用天真的褐|色|眸子望着闻暮雨,阎海那张稚气的脸庞上满是疑问。 “你爸是不是这儿有颗黑|色|的痣?” 闻暮雨说着指了指鼻子斜下方、靠近嘴唇的位置。 “是有。”阎海想都没想的就点了头,接着才莫名道:“哎哎,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家老爷子那儿有颗媒婆痣的?” 他可不记得他家老爷子是个爱抛头露面的人啊……还是说最近老爷子的脸出现在什么报纸杂志电视节目上了?他好像也没看见啊…… “……” 闻暮雨没回答阎海。她此时已确信上一辈子那个死在酒店浴缸里的千万富翁之子就是阎海――阎海和他爸本来就有三分像,再加上他爸脸上的那颗痣……除非阎海还有个双胞胎兄弟,否则死在酒店浴缸里的人一定是他。 联系起阎海招惹了金芳仁的事情,闻暮雨不难想象阎海是怎么被金芳仁的手下弄死的。上辈子阎家在失去阎海后变成了什么样子闻暮雨不太清楚,但总归是好不了的。试想一个家庭都被笼罩在“吸毒致死”以及“殴打记者”的丑闻里,这个家庭和这个家庭里成员又怎么可能好得了呢? 对于阎海的死亡时间闻暮雨只有模糊的印象。上一辈子的闻暮雨并没有过多的关心阎海身亡的消息。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很快就被检查出了怀有身孕的事情。在那之后等着她的就是地狱般的软禁生活……她大概地推算了一下,上辈子的阎海差不多就是在这一、二个星期内被人发现死在酒店浴缸里的。 看着面前脑袋上长出一层青青的硬毛的少年,闻暮雨想着若是他知道了自己上辈子不但被人害死,还被迫背负着永远洗刷不清的污名为家族的脸上抹了黑……眼前的少年会有怎样的表情。他是否会和前世的自己一样无比怨恨那些杀了自己,还害了自己家人的人?他会不会和自己一样满脑子都是报复的念头,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在意? ……不,眼前的少年始终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他还有家人。他的家人还毫发无伤。只不过再这样下去,他的家人也不可能幸免于难。 闻暮雨深深地凝视着阎海。阎海被她盯得心里毛毛的。他不知道闻暮雨的内心已陷入了斗争之中。 她的心里一直有这么一个声音在说: 闻暮雨,你记不记得你的父母是怎样与人为善的?他们最后又落到了怎样的下场? 闻暮雨,你不是需要棋子吗?反正眼前这小子都会死。那不如用他来为你做点事情。 闻暮雨,不要说你已经报复完了梁家,所以你不再仇恨,你已经放下了报复的心。 “………………” 长睫微微地抖动了一下,阎海面前闻暮雨再度和颜悦|色|地微笑了起来。 “这个给你。戴上吧。” 闻暮雨笑着从自己的手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阎海。 “什么?” 阎海接过那袋黑乎乎的东西打开,不等闻暮雨回答他的问题,阎海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 “假、假发?!” 阎海拿着那顶黑|色|的长假发,发出了不怎么悦耳的叫声:“还是女生的!” “你想从这里出去,但又不想被抓不是么?” 闻暮雨笑着把眼影、bb霜、唇彩、腮红、假睫毛等等物品一一拿出,又一一摆在了阎海面前的桌面上。 “你以前的那头头发太显眼了,所以我让人把它给剃了。虽然说不能算是回报……总之这顶假发就给你了。” 闻暮雨说着把湿纸巾递给呆住的阎海:“把脸擦一下。我带你去见你的家人。” ------------ 第31章 两个美人肩并肩的走出了一高的校门。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年长一点的那个笑起来柔美温婉,行走之间宛如迎风山茶风致楚楚。年幼一些的那个羞涩可爱,如画般的眉目间流露出的娇羞神情配合那气鼓鼓的模样更显其娇俏。两人不知道在轻声闲聊些什么,总之年长一点的美人似乎调侃了那比她还高上一个头的高挑少女几句。那高挑少女脸上一红,又嗔又怒地瞪了年长的美人一眼。 这两人一出校门就坐上了等在校门口的的士,接着在众人好奇的视线中绝尘而去。 “看,没被发现吧?” 坐在的士的后座上,闻暮雨笑着问身旁的阎海。 男扮女装的阎海刚想说话就只觉得嘴巴上黏糊糊的一团十分难受。难以理解女生们是怎么忍受这种黏糊糊的东西一大团的敷在嘴巴上的,阎海粗鲁的用手背擦掉了嘴巴上的唇彩,一边擦还不忘记一边瞪向刚才简直把他当洋娃娃来梳妆打扮的闻暮雨。 “你还是把腿阖上比较好。” 闻暮雨笑看了一眼穿着制服长裙的阎海那豪迈地大开着的双腿。阎海顺着闻暮雨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胯间,脸上猛地一热,接着用和精致面孔违和感甚重的男声对闻暮雨吼道:“你别看不就行了?!” “好。” 闻暮雨笑着应了,她果然不再看阎海胯间长裙遮不住的微凸,而是看向了的士的后视镜。先是通过后视镜欣赏预约了的士的美人们,后是错愕于那高挑少女发出了男人声音的司机因为发现闻暮雨透过后视镜望着自己而猛然做贼心地移开了视线。 阎海在的士上换回了一高的男生校服。等的士开到滨湖城城郊的某个别墅区里,从的士上下车的阎海也回到了美少年的模样。他头上那顶黑|色|的假发被闻暮雨扎成个高马尾。阎海嘴巴上喊着这发型真娘炮,等闻暮雨问他要不要拿下假发、顶着光溜溜的脑袋回家,他又臭美的不肯把假发拿下来。 闻暮雨没跟着阎海回他家。因为她对阎海的家庭不感兴趣,也不想介入阎海的家庭之中。她不怕阎海就这么躲在家里再也不出来,也不怕阎海就此跑路或是再也不跟自己联络。 她和阎海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她却已经把阎海的性子给摸透了。她知道阎海既不会丢下他的家人一个人逃跑,也不会让他的家里人为他丢下一切和他一起逃跑。……至于让他的家人卷铺盖和他一起逃跑。阎海只是天真,不是愚蠢。不用闻暮雨提醒他,他也明白阎家要是有个风吹草动,只怕阎家人还没把自己投出去的钱收回来,得到消息的金芳仁就该派人来处理阎家和所有的阎家人了。 见闻暮雨说走就要走,阎海欲言又止,最后主动开口让闻暮雨等他两小时。两小时后他便跟着闻暮雨离开。 别墅区里有的是小资情调的店,闻暮雨随便找了间装修精致的英伦风茶馆打发时间。这间茶馆除了一楼大厅以及户外的一小块区域之外其他全是独立的小隔间。每一间按照其大小以及装修布置的精致程度以小时计费。闻暮雨随便选了一间雅室,又点了一壶皇家奶茶、马卡龙组合以及覆盆子蛋糕。 闻暮雨享受着茶点的时候,梁悦正在给客人按脚。[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这几天闻暮雨没有来过,也没托人传来过一句、半句的话。她心里急得直冒烟,面上却是一点异样都不敢表现出来。 “……真的?您明天还会来?” 梁悦甜笑着仰头,用湿润的眼睛凝视着坐在靠椅上的中年男人。被梁悦的笑容酥得连筋骨都软了的男人立刻连连点头。 “会来会来!” “那我们可说好了哦。” 梁悦娇声说道,男人顿时更是点头如捣蒜。 “这梁悦还真有两下子。” 和收银小妹站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在和收银小妹说话,实则正以眼角余光打量梁悦的一举一动的超哥说着哼哼了两下。 当初他可没看出来这梁悦是个硬骨头,以为她和她妹妹差不多,都是做几天洗脚、按脚的活儿就会嫌辛苦还赚钱少的娇花儿。他现在有点后悔答应梁悦她拿出五万块就放她自由,还被她哄着写了字据给她。眼下梁悦这妮子不但不嫌弃客人们放在她面前的那一双双臭脚,还使出浑身的解数来招呼客人,让熟客越来越多。这样下去,有人肯借梁悦五万块让她脱身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可五万块又算得了什么呢?如果梁悦光是给人洗脚、按脚都有人愿意为她出五万块……那直接让梁悦去卖身自己不是能赚得更多?超哥思忖着改天就找个合适的人给梁悦开了苞。最好能把梁悦弄惨一点。等梁悦这硬茬子一软,她妹妹那|色|厉内荏的软骨头只怕会求着自己给她找客人的时候挑点温柔的客人,不会再不知好歹的给自己找麻烦。 正和客人说话的梁悦早已察觉到到了超哥的视线。佯装不知的她本能地意识到超哥要对自己下手的日子不远了。梁悦再怎么稳重也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少女。她的手早已在不受控制的颤抖,要不是她一直为客人按着脚,她双手颤抖的异样肯定早暴露在了人前。 心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纵然明白自己的杀手锏是两败俱伤,她梁悦也只有一条道路走到黑,一不做二不休了。 恭恭敬敬地送走了满意而归的客人,梁悦咬了咬牙齿。她的兜里装着一小包毒鼠强。这毒鼠强是她请一位熟客带给她的――这按摩店里所有员工吃的、喝的、穿的无一不受检查,这怕的就是有按摩女、洗脚妹忍受不了这种出卖皮肉的生活,想要一了百了闹出人命。 梁悦光是想象一下那些天天被自己伺候着双脚的男人压在自己身上,她就已经快要吐了。她宁肯自己一事无成的死在这种地方,也不愿意脏了身体还要逢人便卖笑。 天幕擦黑的时候梁悦向店里的人说口渴要到里间去喝杯水,因为她一连接了五、六个客人。各个都是竭心尽力的伺候,中间也没怎么休息过。所以店里也没人怀疑她干嘛专挑没有其他人在里间的时候回里间去。 一个人去了里间的梁悦用店里的塑料杯倒了点儿老式保温壶里的热水,然后颤抖着双手掏出了兜里那包小小的粉末。在把这粉末倒进杯子的时候,梁悦的手抖得太厉害,以至于这粉末都洒出了杯外一些。 “!” 梁悦一惊,心中更是一急。如果这毒鼠强的剂量不够大,自己不能一次性一了百了,那之后等着自己的恐怕就是更为凄惨的末路了。 就在这个时候梁悦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接着里间外面就传来了喧哗的声音。 “着火啦!!着火啦!!!” 伴随着烟雾的弥漫和火光的扩大,有人在扯着脖子嘶喊,按摩店里的姑娘们更是一个个的尖叫起来。 城中村里的房子每一栋都像是怕被周围的其他的房子占了便宜那样尽可能的建的大点、再大点。一眼看过去,所有的建筑物都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加之这附近全是按摩店、廉价美容店、美甲店以及小发廊,这些店里堆的化学产品鲜少有不易燃的。只要有一家店烧起来,周围的店免不了会被殃及池鱼。 梁悦愣在那里,大脑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等超哥带着其他几个混混循着烟雾的源头冲进里间,从梁悦的面前经过,手一松、让塑料杯掉在了地上的梁悦才回过了神来。 “超哥!隔壁那家的火马上要烧过来了!那边可是库房啊!” “库房里放的全是按摩油按摩膏!那玩意儿着起来可就救不了了!” 混混a和混混b喊着,超哥则是大骂道:“你们都是傻|逼啊?!不赶快灭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呢?!还嫌火烧得不够大啊?!” “――” 望着手忙脚乱的超哥和混混们,梁悦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她的心里有一种新的想法产生了。 等超哥回过头来想喊愣在一边的梁悦帮忙灭火,梁悦早已不在原地。超哥骂了句脏话,也没去找梁悦――眼下不要让火烧到库房那边是最重要的。等火灭了,他有的是时间收拾梁悦这不来帮忙的丫头。 梁悦的反应很快。她没有马上回到前厅去,而是去了二楼。二楼都是单间的“按摩室”,走廊上还供着财神爷。这个时间正巧是吃完饭的时候,“按摩室”没人在用,三楼供按摩女、洗脚妹们晚上睡觉的大通铺里也没人。 梁悦拿了供在财神爷面前的长明香薰小蜡烛,接着就用这小蜡烛点燃的旁边的窗帘。等看着窗帘烧了起来,梁悦还嫌不够似的打开离出口处最近的一间按摩室的门,接着把小蜡烛扔到了按摩室的被褥上。 廉价的化纤被褥一点即燃,梁悦看也不看地关上了门。想到要是被人看见自己做了这些事情,自己的小命就得没了,她的心脏就仿佛随时都会从嘴巴里跳出来。但横竖都是死,她宁肯搏一搏。说不定这乱一起,她还能趁乱逃出去有条生路。 梁悦想得没错。二楼的火势很快向三楼与一楼蔓延开来。原本还被收银小妹以及其他几个混混看住的按摩女、洗脚妹们这下子再也坐不住了。收银小妹和混混们不会为超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自然是见势不好就往外跑,哪里还管的了按摩女、洗脚妹们在干什么。 梁悦和其他的按摩女还有洗脚妹们一起冲出了店门,她还没跑上几步,一只从暗巷中伸出的手就把她拉了进了暗巷。 “有人让我来找你!” 梁悦的眼睛还没能适应暗巷中的薄暗,那把梁悦拉进暗巷里的人便这么说道。听他的声音,梁悦知道这应该是个男人,并且是个很年轻的男人。 “她说只要告诉你‘我做到了我对你承诺的事情’你就会明白!” 梁悦的肩头猛然一动。她的眼前浮现出了闻暮雨那张温婉柔美的脸。脑中灵光一闪,梁悦已明白今天这莫名其妙的火灾根本是闻暮雨做的好事。 “……是!我明白!” “那你愿意跟着我走了?” 这个时候梁悦终于看清了对自己说话的那人的面目,那是一个比梁悦高一个多头的、眉目如画的……美少女。 梁悦很是错愕,却还是对着面前的雌雄莫辨的美人点了点头。她面前的美人旋即带着她跑了起来。摇晃的视野里,梁悦看清了美人脖子上的喉结,她这才完全肯定自己面前这长发飘飘的美少女确实是个男人。 “美少女”阎海很有吐血的冲动。他怎么也没想到闻暮雨要的报恩竟是在这后街放火。可报恩是他主动对闻暮雨提出来的,让爱面子的他自打耳光他是做不到的…… 『把这些洒到垃圾堆上,洒完后你弹个烟头或者丢跟火柴上去都行。』 闻暮雨笑眯眯地给了阎海几瓶五十多度的老白干。接着就让阎海到她指定的地点去找垃圾堆纵火。为了避免阎海找不到路,她还专门给了阎海gps地图的定位。 『记得只要火一起,你就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着火了。』 阎海也不清楚闻暮雨是怎么知道她指定的地点附近真有垃圾堆的。总之阎海还是按照闻暮雨的意思纵了火,大声喊了“着火”了。因为闻暮雨告诉阎海,她让他这么做的原因是要救一个女孩子。 『你找个地方藏起来。等这个女孩从这家店里跑出来,你对她这么说――』 『我做到了我对你承诺的事情。』 闻暮雨给了阎海梁悦的电子照片。阎海反反复复不知看了那照片几次,他生怕自己认错了人。先前他看见一个和梁悦有七、八分像的女孩跑出那家按摩店的时候,他差点就叫住了那个女孩。好在那女孩压根没有注意到暗巷里的阎海,等阎海再度对比照片和那女孩的脸,他才发现那女孩并不是闻暮雨让她救的人。 阎海一头雾水搞不懂闻暮雨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梁悦却是明白的。她说不出自己是因为脱离了魔窟而激动多一些,还是发现闻暮雨如此不择手段而害怕得多一点。她只知道自己浑身发抖,连牙关都止不住的打着颤。 阎海有闻暮雨给的地图,照着地图东绕西绕很快出了后街。之后他带着梁悦直奔一高。 闻暮雨就在一高的其中一扇前等着他们。见阎海果然带来了梁悦,闻暮雨对着阎海轻轻一点头。阎海用充满好奇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再看了梁悦一眼,最终还是乖乖闭嘴快步走进了一高的大门。闻暮雨则是像没事的人那样带着梁悦上了等在一旁的的士。 ------------ 第32章 的士一路向市中心前行,和梁悦并肩而坐的闻暮雨始终只是面带得体的笑容和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上几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这让原本想象着闻暮雨会急吼吼地找自己兑现承诺,要自己吐露所有关于表姑妈的情报的梁悦感到了难以言喻的焦灼与忐忑。 理智上梁悦清楚的明白闻暮雨是在故意让自己产生焦灼感与忐忑不安,心理上梁悦却是几乎承受不住来自闻暮雨的无言压力――先前还指使人纵火的闻暮雨泰然自若的仿佛一潭微风中反射着粼粼波光的春水,那样的柔和,那样的美丽;却又那样的让梁悦看不出其深浅。梁悦只觉得自己这是前脚出了狼窝,后脚就踏进了潭水之中。可怕的是这次梁悦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脚踩下去,自己是能全身而退还是会直接溺死在这深潭之中。 车窗外的流光透入的士的后座,不时照亮梁悦青白的脸。原本想借机拿乔好得到更多利益的心思消弭在无形之中,瞪着放在大腿之上握成拳头的双手,梁悦咬了咬自己那干巴巴的嘴唇。 梁悦的一切举动都看在闻暮雨的眼里。闻暮雨却是像什么都没看见那样继续偶尔应和着多话司机的唠叨。 “到了。” 等梁悦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的士已经停在了市中心某酒店的门前。一个门童为闻暮雨打开了车门,闻暮雨一只脚刚踏出的士,马上有一男一女两位迎宾各带五人一左一右地向她一鞠躬并大声朝她道:“欢迎光临!” “!” 梁悦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不免被吓得浑身一颤,往的士的后座里缩了缩。 闻暮雨的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她还是带着得体的优雅笑容。回头看了一眼缩在的士里的梁悦,闻暮雨轻声道:“我妹妹胆小怕生,劳烦各位说话声音小一些。” “真是不好意思!下次我们会注意的!” 闻暮雨似乎不太满意领头的男迎宾的回答:“下次?” “不!从现在开始,我们会注意的!” 领头的女迎宾说着连忙低下了头,一脸的诚惶诚恐。闻暮雨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在迎宾们的簇拥下往前走去。 望着闻暮雨那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的背影,梁悦怔了一怔才下了的士。从的士里下来前一秒,梁悦还刻意地看了看那的士司机。她有些奇怪的士司机为什么不向闻暮雨要车钱,可转念一想,闻暮雨付没付钱、什么时候付钱和自己没有关系。自己又不是闻暮雨的贴身女仆,没必要管这么多的闲事。 此时正值深冬,梁悦身上那廉价|色|丁布做的按摩店制服不御风寒,她刚一出的士就被寒风吹得冻僵了半张脸,整个人也像筛糠一样剧烈地颤抖起来。 后街的按摩店里只有客人使用的前厅和二楼的“按摩室”里有暖气。洗脚妹和按摩女们住宿的大通铺里是没有任何的取暖设备的。一到了夜里,除了接客不在的洗脚妹和按摩女,其他的女子都是挤在一起睡觉。这不仅是因为大通铺地方小,也是因为滨湖城的晚上冷得令人有种自己的心都要结起冰来的错觉。 梁悦小跑几步跟上了闻暮雨的脚步,她跟着闻暮雨穿过旋转门,走进了酒店的大堂里。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梁悦只在电影里看见过的、大到夸张的水晶吊灯悬挂在大堂的顶部中心,层层叠叠地反射着璀璨的明光。无数盏镶入壁内的大圆灯、小圆灯组成光之流线,温暖地流淌在视野的每一个角落里。用不同种的石材严丝合缝地拼接出美妙图案的地板光滑如镜、一尘不染。金碧辉煌带来了强烈的奢侈感,偏偏这大堂从内饰到摆件无一不精细雅致。 “――” 淡淡的自然花香伴随着宜人的暖风温柔地包围了梁悦的身体,梁悦只觉得自己有一瞬间的喘不过起来。她就那样呆然地站在了原地。直到她身后的来人不耐烦地撞开她。 “对不……” “起”字还没说完,梁悦已经对上了一张阴冷的脸。被梁悦挡了路的中年男人从齿缝中不耐烦地挤出一句:“服务员给我让开点!”接着神经质地嘟囔着:“真是的……弄脏了我的衣服要怎么赔?一个服务员也不知道赔不赔得起……”离去。 梁悦一张脸像是被人打了几十个耳光那样通红发热,她再也不敢站在门边。办完入住手续的闻暮雨分明看到了梁悦先前被人撞到的事情,也看到了梁悦脸上的狼狈与尴尬,可她还是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招呼了梁悦过去。 梁悦被闻暮雨带到酒店的购物中心买了几身价值五、六个零的新衣服,又被闻暮雨带着去吃了什么都是一点点、足足有六、七十道菜的晚餐。她无数次想问闻暮雨这是在做什么,又无数次的被闻暮雨状似不经意地打断了询问。等她被闻暮雨带回了足有七十平米的房间里洗了澡、做了按摩,最后两人一起泡在加入了数种芳香精油的水疗池里,梁悦才找到再次开口的机会。 “……你究竟想做什么?” 酒店顶层的豪华套房外是灯火辉煌的城市。坐在水疗池里的闻暮雨恬静地透过代替墙壁的落地窗俯览着整个滨湖城的夜景。微抿一口红酒的她仿佛只能听到流淌在室内的舒缓音乐,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加起来是超哥要的赎身钱两倍的衣服。一小碟只有三片薄如蝉翼的鱼肉却比以前自己一个星期吃的所有东西加起来还贵的菜肴。比塞下梁家人七口人的一高教师宿舍还要宽敞的套房……像是被这种钱不是钱一样的生活摧毁了意志力,梁悦敏感的神经终于绷不住了。 “你这是想赎罪?” 冷笑着看向闻暮雨,梁悦那满是思绪的脑中已经浮现不出什么有用的念头。她只能用“赎罪”来解释闻暮雨的行为。 ――是的,梁悦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梁家的一切变故都是因闻暮雨而起。即使她压根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自己心中的这种假设,可是她的直觉还是如此确信。 从闻暮雨流产后回到梁家来,梁家就怪事不断。到了现在梁家虽然没有人送命,但梁宇轩一生的前途都已经被断送,梁宇齐和朱雯夫妇在超哥手下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不再年轻的牛爱琳无人赡养,梁帆和梁玉媛也都前途未卜。如果以“没有未来”的角度而言,梁家人和死人没有差别。用“家破人亡”这四个字来形容梁家和梁家人一点都不过分。 “赎罪?”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闻暮雨挑起了嘴角。水疗池里的她好整以暇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并不像梁悦那样在水中还用大毛巾遮住自己光洁的身躯。 “我何罪之有?” 见闻暮雨终于开了口,以为闻暮雨这是被心虚撬开了嘴巴,梁悦心中的火焰陡然一蹿,更是见不得闻暮雨脸上的那份轻松自然。她冷笑一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麻将机是你让我妈弄回来的吧?我妈说了!是你让她把麻将机买回来的!所以超哥也是你引进我们家来的!叔叔被超哥打伤了你可高兴了吧?看我们一家沦落到这种程度你快开心死了吧?” 平时看起来是那样柔弱的梁悦此时看起来十分的狰狞。愤恨与躁怒一寸寸地撕扯下她温柔的外表、温驯的伪装。 “你是不是还指望我们一家都死了!你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别以为你让人把我从超哥那里救出来我就会原谅你!别以为你现在对我好点儿我就不会记恨你!我迟早会对你复仇!要让你尝尝我尝到过的滋味!那种被人当成可以随意买卖的畜生的滋味!!” 梁悦粗喘着。她明明早已对自己说过几百次“你要沉住气、沉住气”,“要理智、要冷静”。结果,她还是当着闻暮雨的面暴露了她本打算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积愤。 闻暮雨一点都不诧异于梁悦会在这种时候在自己的面前爆发。她也早就预料到了梁悦会把她所遭遇的一切迁怒于自己。面对着气愤到极致,似乎下一秒就会冲上来掐死自己的梁悦,闻暮雨笑了。 梁家人活一天,闻暮雨这个没陪着他们一起遭难的女子就要被他们恨上一天。即使他们没有想到是闻暮雨挖了坑等着看他们自己往下跳,他们依然会迁怒于不和他们共患难的闻暮雨。在梁家人的思考回路里,他对你好是恩赐,你对他好是应该的。他漠视你的遭遇那是因为你不值得他重视,你漠视他的遭遇,那便是你没有身为人的同情心,你恩将仇报,你忘恩负义。梁悦也好,梁玉媛也罢,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梁家的某一个人想报复闻暮雨,想给闻暮雨使绊子好收拾闻暮雨那不过是迟早的事情。闻暮雨对此并不感到惊讶,亦不感到害怕。对于明知会起火的源头,闻暮雨只会做一件事情。 闻暮雨的嗓音说不出的慵懒,那慵懒之中又透着一丝漫不经心。 “朱雯嫂子是什么人,还需要我告诉你么?你以为她会乖乖听我的话?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水中的柔顺黑发如同被打湿的缎子。因怀孕而臃肿的肢体早已恢复了紧致白皙。一扫过去的颓唐与黯淡,黑白分明的眼中有的只是淡然与冷静。梁悦眼前的闻暮雨早已不是梁悦认识的那个闻暮雨。 “麻将机是你|妈要买回来的。超哥是你爸请回来的。你和梁玉媛沦落到超哥手下做洗脚妹不是我策划的。让超哥把梁宇轩打成重伤不是我唆使的。你爸和你哥给超哥做狗腿子你|妈给超哥做皮条客不是我设计的。” 冲着梁悦温柔一笑,闻暮雨道:“还是说……你看见了我把麻将机买回来,我把超哥请家?” 梁悦的眼前浮现出了拿着牛爱琳的钱出了门的朱雯,以及恭恭敬敬地把超哥迎回家里来,像供财神爷那样不断向超哥递烟递火的梁宇齐。 “是我把你和梁玉媛卖给了超哥,让你和梁玉媛去超哥那儿等着做皮肉生意?” 锥心刺骨的疼痛苏醒在梁悦有些营养不|良的纤瘦身体里。她无声地张开了嘴巴,吸入一口带着温暖香味的空气,浸入水中的身体犹如坠入冰窟一般疯狂地颤抖起来。 她告诉自己:闻暮雨这个女人的话不能听不能听不能听……她是敌人,是敌人!是敌人!!偏偏,梁悦的耳边又响起了超哥和梁宇齐的声音。 『兄弟家困难,不好养吃闲饭的。唯一一个能出去赚钱的还被兄弟们废了。我这个做哥的不忍心看兄弟日子难过,就帮你养了两个丫头。』 原本自己那软骨头的爹还要再挣扎一下。可被超哥的人一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相信的男人、最依赖的男人就这么抛弃了自己这个女儿,背弃了整个家庭。 『谢、谢谢……超哥……』 『谢谢超哥!』 第一次道谢或许是被迫的,可是第二次道谢的时候,被自己叫做“爸爸”的那个男人面上居然是带着兴奋和喜悦的。……这要自己怎么才能相信他只是一时糊涂!只是一时隐忍!只是一时受人逼迫不得已而为之! 一点温热的东西出现在了梁悦的眼眶之中。 “是我让你爸你哥去给超哥做狗,我让你|妈去给你们姐妹拉客?” 像是会说人话的哈巴狗那样对着超哥摇尾乞怜。“嘿嘿”笑着的梁宇齐和梁帆不是没看见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妹妹都在做着些什么事,可他们仍然装作什么都看不见。只会对着超哥点头哈腰,哪怕是知道超哥今后还会逼着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妹妹去做什么也仍然不敢对超哥说一个“不”字。 做娘的朱雯逢人卖笑,对超哥亦是百般殷勤。在自己的女儿向她追求哪怕只是一句的安慰的时候,她只是充满不耐烦地吼着:『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能顾得上你们!!』 是啊。是啊。 以前这个人,这个被自己叫做“妈”的人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只要她的儿子好端端的,一切就都没有问题。 如果不是为了给梁帆上好的高中,她梁悦能至于只读个中专吗?现在她中专都没法读下去!只能捧着他人的臭脚,恬不知耻地对着这臭脚的主人露出还未发育完全的鸽胸。……她梁悦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也不会喜欢上这样的生活!她梁悦想要自己的生活!想要自己的人生啊! “梁悦,这些话我只说一次。” 闻暮雨的声音让梁悦肩头一动。 “要迁怒于我,要恨我一辈子那是你的事。但是,” 梁悦不敢抬头,因为她一抬头,她眼眶之中的晶莹就会坠|落下来。她不想被闻暮雨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望着水疗池里一动不动的梁悦,闻暮雨轻道:“搞清楚你真正该恨的是谁,真正该恨的是什么事。想明白你要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人生。” ------------ 第33章 “啊……” 望着闻暮雨那纤柔苗条的身影缓缓从自己眼前离去的梁悦张着嘴巴发出了第一个音节。(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一连串没有实际意义,只是充斥着悲伤、愤怒与痛苦的恸叫回荡在了整个房间之中。 从水疗池里离开的闻暮雨无动于衷地换上了放在架子上的干净浴袍,她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梁悦那崩溃似的呐喊,也没有看见梁悦拿撕心裂肺的痛苦表情。 谁也别指望闻暮雨会去怜悯梁悦。现在的闻暮雨不是那个可以原谅他人对自己满怀恶意的闻暮雨,梁悦也不是那个只要能被家人温柔相待就能逆来顺受的好孩子了。 梁悦想要复仇的心闻暮雨无法消除。积蓄在她体内的怨恨、愤怒与不甘会让她变成一颗□□。梁悦心思远比同龄人深沉,她与闻暮雨之间最大的差距不是智力,而是阅历与眼界。若是任由梁悦把她自己打磨成一把锋利的尖刀,闻暮雨迟早得被梁悦这把尖刀割开喉咙。既然如此,闻暮雨就提前让梁悦这颗□□彻底爆发,让梁悦无法继续把怨恨、愤怒与不甘的源头指向自己。 毕竟,梁悦心底其实很清楚梁家人活成现在这个样子全系他们自己作死,自己恨闻暮雨不过是迁怒而已。她只不过是不想面对这个现实,想从现实的面前逃开罢了。 至于能引爆梁悦的□□……毫无疑问的该是嫉妒。 人都喜欢自我麻痹。绝大多数的人只要看到有人和自己一样或是比自己活得糟、比自己活得累,比自己活得还要像只畜生,比自己还要活得连畜生都不如就会产生“我并不是一个人”、“我并不是最不幸最可怜的那个人”的错觉。接着这些错觉会使人产生莫名的优越感。然后只要这种优越感能维持下去,自以为自己还不是食物链最底层的人们就能在各种欺辱、不公、压抑、惨痛中度过新的一天。 梁悦也不例外。 在梁悦的眼里闻暮雨和她一样惨、不,是比她还要惨上太多太多。梁家的食物链金字塔里闻暮雨无疑是最底层的那个,而梁悦的位置仅仅只比闻暮雨高一点点。没了闻暮雨这个倒霉鬼,落在梁家食物链金字塔最底层的人就该是梁悦了。求书网Http://wWw.qiushu.cc/ ――傻瓜才会在连自己都拯救不了的状态下拯救比自己还底层的存在。 梁悦不傻,相反,她很聪明。是以她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也明白看似柔弱的外表和充满感性、富有同情心的表现是唯一能保护她的东西。所以梁悦会同情闻暮雨,也只会同情闻暮雨而不会真的去帮助她。 看见曾经比自己悲惨无数倍的闻暮雨过着自己一辈子或许都无法想象奢侈的生活……梁悦的心中怎么可能一点想法都不会产生?恐怕从那个“表姑妈”告诉梁悦闻暮雨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百万资产的时候,想到自己的人生或许就要为了区区五万块而被被贱卖的梁悦已经妒恨起了闻暮雨。实际见到了闻暮雨那拿钱不当钱似的花销,发现自己需要用*、尊严乃至整个人生去赚取的钱对于闻暮雨来说或许不过是一顿饭钱的梁悦是不可能平静的。 意识到自己处于世界最底层的她无法忍受自己是最底层的这个事实,她会觉得自己被闻暮雨羞辱了。是以她没有办法再维持少年老成的模样,也没有办法再事不关己地镇定下去。 也只有到了这种时候,闻暮雨才能撕开梁悦心里的所有防备,让她看清现实,让她明白她恨自己不过是徒劳的迁怒。若是梁悦真的有闻暮雨所想的那么聪明,经此一役她便能真正地直面梁家的末路,也能走出梁家给她的桎梏。若是梁悦继续不依不饶……闻暮雨既然能把梁悦从超哥那里弄出来,自然也能把梁悦扔回粪坑里。 没有比把梁悦这样无依无靠的少女推下深渊更容易的事情了。所以,闻暮雨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等待着梁悦的抉择结果。 从冰箱中拿出冰过的香槟杯,开了瓶无酒精的起泡葡萄汁的闻暮雨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啜饮着。若是此时的这种画面被阎海看见,只怕他会说闻暮雨简直变态,竟然能在他人的哭泣哀嚎与痛叫之中优哉游哉地看书。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梁悦哭泣的声音终于逐渐转弱。闻暮雨侧着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梁悦的死活。尽管她一点都不认为抓住了自己这根救命稻草的梁悦会在这种时候选择轻生。不过事有万一,谁都说不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心念一动,闻暮雨便听到了地毯之上近乎无声的细响。她略略侧头,旋即看见了整个人完全湿透,连衣服也没穿、活像水鬼上岸一样的梁悦站在房间的门口。 “我――” 话到了嘴边,梁悦还是犹豫了一下。长时间的嚎泣让她的双眼肿成了两个大桃子,这让她感到可耻同时也愈发的坚定了自己的心情。 “我不想过这种日子……我不想再过以前的那种日子了!” 简单的话语,蕴含的却是对自己短短十几年人生的全部否定。对此梁悦有种莫名的可笑之感,又同时有种“这一刻终于来了”的释然。 “哦?” 闻暮雨看着梁悦,她在梁悦那肿胀得厉害、几乎都难看到眼瞳的双眸之中看到了梁悦心中的坚定与释然。 “我、想作为一个‘人’活着。不……我要作为一个‘人’、一个有尊严的人活下去!” 梁悦声音沙哑,眸光澄澈。她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得连指节都发白了。 嚎泣过后便明白眼泪只是徒劳的梁悦想了许多许多。她的理智告诉她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时光亦不可能倒流。 就算时光真的能倒流,只要她一天不改变,只要梁家人一天不改变,梁家的覆灭始终都是板上钉钉之事。而在梁家为奴为婢、来没有被家人重视过一天的她的人生未必会变得更好。梁家已经不存在了。某种意义上这也算件好事,至少现在她已不必再受梁家人的摆布,她有了选择的权利…… “所以――” 闻暮雨不是救命稻草,而是不高兴了随时都能咬死她的毒蛇。在她的面前玩花样是自寻死路,那么…… “所以?” “我要利用你!利用你的一切!利用你让我获得新的人生!” 于是听到梁悦这么说的闻暮雨笑了。她不讨厌梁悦这种直来直去的地方。不,应该这么说。比起那个装模作样拐弯抹角的梁悦来,她更喜欢眼前这个简单粗暴不耍花招的梁悦。 “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闻暮雨向着梁悦举杯,她这么说便是给了梁悦承诺。 梁悦也不跟闻暮雨客气。凶巴巴的她快步走到闻暮雨的面前,拿起小几上另一只没用过的香槟杯倒了满满一杯葡萄汁一饮而下,接着憋都憋不住地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闻暮雨有些好笑,但并没笑出声来。梁悦心中狼狈,却还是不服输地瞪着一双大眼和闻暮雨对视。 “去穿衣服吧。” 闻暮雨的声音柔软的如同拂过人脸颊的熏风,然而她的话并不是祈使句而是肯定句。心道闻暮雨这女人明明是在命令别人还让人有种被请求了的错觉,梁悦略一皱眉,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找衣服穿去了。 等梁悦收拾好了自己,看书的闻暮雨也慵懒地伏在了主卧的大床上。知道梁悦进了主卧的房间,她也没打招呼。 “……” 梁悦想了一下,还是对着大开的房门敲了两下:“我有话要说,可以吗?” “嗯。” 闻暮雨应了一声,视线并没有从书上移开。 “表姑妈……是杨玉洁告诉我保险金的事情的。” 听到“杨玉洁”三个字的时候,闻暮雨的睫毛微微地掀动了一下。 “她说你母亲刚一结婚就买了这份人生保险。保险的受益人填的好像是你父亲的名字……因为你父亲不在了,所以杨玉洁才想到你――” 填的是父亲的名字?梁悦的话让闻暮雨心中闪过一丝疑虑:若是李云的生命保险的受益人填的是闻敬的名字,这笔沾满了李云鲜血的保险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自己的手上? 失踪不等于死亡。况且李云过世的时候闻敬才失踪了没几天,就连警方调查的结果都还没有出来。保险公司的理赔程序一向繁多复杂,每一次理赔认定都需要反复的检证与调查,牵扯到人命的时候更是如此。只要不和政商、集团挂钩,一般在确实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让保险公司不进行理赔的情况下,保险公司才会进行理赔。 闻暮雨原以为自己就是李云生命保险的直接受益人,所以整个理赔过程才会如此简洁顺利。然而梁悦的话推翻了闻暮雨的这种想法…… ------------ 第34章 说实话,闻暮雨真没想到杨玉洁这个久违的名字会在这种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出现;还和李云的保险金扯上了关系。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梁悦的话是真是假闻暮雨不得而知。但有一点闻暮雨是肯定的:梁悦人生现在全掌握在自己手上,梁悦没必要对自己说谎。 况且杨玉洁、大舅舅李全的妻子、闻暮雨的大舅和闻暮雨少有来往,两人之间更是谈不上什么亲近。如果她和梁家人没有来往,梁悦根本不会有机会认识这么一号人,更不可能说出她的名字。 当初闻暮雨会嫁给梁宇轩,大舅舅李全可谓是功不可没。他一开始就极力撮合闻暮雨和梁宇轩,在闻暮雨面前把梁宇轩吹成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男人。见闻暮雨并不心动李全便转向说服妹妹李云。李云相信哥哥,相信自家人不会害自家人,自然也就相信梁宇轩有李全说得那么好。 上辈子的闻暮雨在憔悴的李云面前一向耳根子软。再加上李云还搬出了中风后鼻塌嘴歪、绝大多数时间都浑浑噩噩的闻敬,说希望能在自己和老伴儿入土以前看见闻暮雨结婚嫁人,有自己的孩子,得到一个完整的家庭。闻暮雨没法对着泪流不止地李云硬下心肠,这才推了工作去见了梁宇轩一面。 再后来李全就变着花样儿的让闻暮雨和梁宇轩两人独处,梁宇轩也和闻暮雨“偶遇”过几次。在知道闻暮雨工作的地点之后,梁宇轩便送花写信,还直接到闻暮雨工作的地方去接人。弄得闻暮雨工作的地方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个善良老实还专情的高中老师在追求闻暮雨。 在闻暮雨被梁宇轩夺走了处子之身后,梁宇轩第一个“请罪”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闻暮雨的大舅舅李全。李全一知道梁宇轩把生米煮成了熟饭之后马上就极其喜悦地向七大姑八大姨“分享”了侄女马上要结婚的“喜讯”。李云自然也收到了来自哥哥的“道喜”。至于忙得脚不点地的侄女为什么这么快就结婚的理由,李全也半遮半掩地跟亲戚们说了。 大夏人向来都有处女情结,老一辈无论男女都把女子的贞洁看得比什么都重。李云从哥哥那里听说女儿的“喜讯”后是怎样的心情闻暮雨不得而知,总之李云最后的态度就是:与其让闻暮雨丢脸地做个“不值钱的破鞋”,不如让闻暮雨大大方方的嫁人。 闻暮雨想过要报警。可一来她没有梁宇轩□□她的证据,二来梁宇轩有李全帮着,三来李云说自己丢不起脸。[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男尊女卑深入骨子里的大夏,多少起女性受到性侵后报案的案件最后都变成了“□□因与嫖客为嫖资而产生争执而报警”、“偷尝禁果后女方反悔报警”、“女性缺乏安全意识”、“女子穿着太过风骚被性侵”……严重的时候报警的女性甚至会遭到警员乃至是记者媒体的二次性骚扰。 闻暮雨就是真报了警,只怕无论是警员还是媒体都会站在梁宇轩那一边。到时候闻暮雨或许就成了“不满未婚夫礼金数额女子报警谎称遭□□”这种新闻里的女主角了。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从闻家覆灭的时候起闻暮雨脑子里就只剩下“往上爬”这三个字。她不是那么在乎自己的贞操,也不会因为失贞而寻死觅活。 ――那个时候的闻暮雨的身边还有李云和闻敬。她的父母值得她为之奋斗,值得她上刀山下火海,也值得她打掉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吞,只为让父母不以她为耻。 安静地接受了既成事实,闻暮雨还是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几天后李全带着梁宇轩到闻暮雨的工作单位去接闻暮雨吃饭,说是要为两人庆祝。李全当时一个不注意就把闻暮雨和梁宇轩上了床的事情说漏了嘴。于是第二天,闻暮雨面上高冷,私底下已经和那个追求她的高中老师滚了床单还要奉子成婚之类添油加醋的流言就在闻暮雨工作的地方传开了。 以李全为首的亲戚们都“好心”与“善意”的提醒闻暮雨不要辜负梁宇轩这个有情郎。视闻暮雨为强大的竞争对手的同事们也都阴阳怪气、拐弯抹角地调侃闻暮雨这是爱□□业双丰收,让她千万不要错过好老公。李云对梁宇轩还有闻暮雨婚事的默认,闻敬越来越糟糕的身体状况以及哪里都没有自己容身之地的悲哀最终成了压垮闻暮雨底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闻暮雨只能在虚伪的祝福声中被迫走向梁宇轩,跨过梁家的门坎,成为永远不会融入梁家的、梁家的一份子。 现在想来,闻暮雨已经确定大舅舅李全会把梁宇轩介绍给她认识绝非偶然。李全种种撮合梁宇轩和她的举动恐怕也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招数。 事不过三。短时间内巧合发生一次、两次或许真的就只是巧合。可是如果短时间内巧合太多,那么这些“巧合”之中必定有人的意志在主宰。无论是在七大姑八大姨之间散布闻暮雨失贞并马上就要结婚的消息,还是在闻暮雨工作的地方把闻暮雨和梁宇轩上了床的事情说漏嘴,这一系列让当事人看起来无脑又大嘴巴的“巧合”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 闻暮雨和李全一家生活过一段时间,她很清楚以李全的智商与情商,他是不会想到这些弯弯绕绕的。那么在背后策划了这一系列把自己推进梁家大门的“巧合”的人就只有一个了。 “杨玉洁。” 双眼微微眯起,闻暮雨微笑了起来。她的这种笑容让梁悦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因为闻暮雨笑得很好看,可是她那黑白分明的眼中却并没有能称之为笑意的东西。 “杨玉洁――” 梁悦觉得闻暮雨神神叨叨的。因为她一边笑一边摇头,还一边反复念叨着杨玉洁的名字。 只有闻暮雨知道自己笑得是上辈子的自己居然如此愚蠢,虽然早就怀疑李全是故意制造了那些“巧合”迫使自己嫁给梁宇轩,但不想迁怒于人的闻暮雨又在心底为李全的行为开脱说:大舅舅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不会害我,一切都是我想得太多了。大舅舅没有理由要让我嫁给一个衣冠禽兽、伪君子。他一定是不知道梁宇轩其实有多么的无耻恶心,一定是和以前的自己一样被梁宇轩那道貌岸然的嘴脸给欺骗了。 舅舅是家人?家人不会害我?呵……闻暮雨简直都快笑出声了。闻暮雨啊闻暮雨,梁宇轩不也是你的丈夫,你合法的家人吗?结果呢?再说就算你和大舅舅李全的身体里都着同样的血脉又怎样呢?大舅舅身后的大舅妈杨玉洁和你又有什么干系吗? 不是每个人都把亲戚视为家人,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视家人为需要守护的珍宝。人心险恶起来是不会区分对象是谁和自己是什么关系的。 而对于恶……最好的回应就是以恶制恶。 “那梁悦,你准备怎么帮我呢?” 闻暮雨笑着看向了梁悦那年轻的哪怕带着风霜也如此稚嫩的脸庞。 “这个……” 直视着闻暮雨那张恬静的脸,梁悦莫名地呼吸一滞。 ―― ―――― ―――――― 凌晨的时候,李全家的大门被人敲开了。敲门的人敲得十分用力,几乎要把手都捶出血来。那请求李全家的人开门的声音也从最初的无可奈何变成了恐惧不安乃至于嚎泣不止。 “谁啊,这么大半夜的……” 被老婆杨玉洁踹下床开门的李全睡眼惺忪地把手伸入汗衫里抓着,顺便还大了个大大的呵欠。 等他把自家的木门打开,就着楼道里昏黄的灯光看清楚老式防盗门之外站着的是梁悦的时候,捶门的梁悦也像被关押许久的囚徒抓住铁窗那样一把抓住了防盗门之上的铁栏。 “表姑父!救我!!救我呀!!” 梁悦凄声尖叫。那声音震亮了好几层的声控灯。被梁悦那拼死的模样吓了一跳,好几秒李全才回过神来。 “你、你是……?” “悦悦!我是悦悦啊!表姑父!您让表姑妈出来!她认识我的!” “悦悦……” 李全隐约记得杨玉洁似乎是有个叫“悦悦”表侄女,至于对方长什么样子他还真不太清楚。所以他仍在犹豫。 “表姑父!您就救救我吧!您和表姑妈就大发慈悲救救我吧!!” 梁悦再度凄惨地哭出了声。这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深夜里实在是太过响亮,老小区的隔音设备又相当于没有。担心梁悦的喊叫声会让邻居们听到的李全再也顾不得许多,只能先打开防盗门。接着忍不住看了看四周。 “总之你先进来再说!” “老公,外面是谁啊?都这个点儿了……” 正巧这个时候见老公好半天都没回床上的杨玉洁下床来到了客厅,她还没看清来人的脸,就被梁悦抱了个满怀。 “表姑妈――!” ------------ 第35章 梁悦一头撞进了杨玉洁的怀里,接着便死活不松开抱着杨玉洁的手。txt下载80txt.com她一边语无伦次的继续喊着“救我”、“救救我吧”,一边抽噎着不肯停下。杨玉洁原本睡眼惺忪,被梁悦这么一折腾,她的睡意全跑了。 纵然对这扰人清梦的表侄女一百个不满意,甚至还在心中暗暗骂了几句脏话,杨玉洁面上还是作出了一副惊讶错愕且十分关心梁悦的表情。 “悦悦,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一个人跑我这儿来了?” 杨玉洁说着朝李全使了个眼色,李全果然很快关上的防盗门以及木门。被梁悦抱着的杨玉洁也朝着客厅走去。 抱紧杨玉洁的梁悦不回答问题只是哭。等杨玉洁坐下来劝了她好几分钟,又问她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梁悦才抬起一张哭的乱七八糟了的脸对杨玉洁道:“表姑妈、我、我从超哥那里逃出来了……” “逃出来了?” 杨玉洁和李全对视一眼,两人面上皆是错愕。不是他们怀疑梁悦的话,实在是梁悦这小身板儿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从龙潭虎穴里逃出来的样子。尽管杨玉洁和李全都不大清楚超哥是什么人,不过能在北城后街开“按摩店”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小地痞小流氓。 “嗯……” 梁悦含着泪点头,她的眼睛肿得不行,脖子也完全哑了。杨玉洁一看梁悦的这幅模样就知道她哭了好长时间。 “按摩店、着火了……因为很多人跑,我也就跟着跑……然后就跑出来了……” 因为抽噎,梁悦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过长时间的哭泣令她连睁眼都有些困难。清秀的脸完全不成样子,包裹在廉价色丁布之下的身子也抖个不停。梁悦那可怜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演技。 “表姑妈……你要救我!救我!!” 说到这里,梁悦又一次激动了起来,她着魔似的抓住杨玉洁的肩膀,哭号道:“我不想被超哥抓回去!我不能被超哥抓回去!被抓回去了我肯定要被超哥打死……不!是被打残了弄哑了扔去做讨饭的叫花子!!” 梁悦的手抓得杨玉洁的肩膀生疼,杨玉洁却是顾不得喊疼――梁悦的表情实在是太狰狞,狰狞得如同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 “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杨玉洁说着想要勉强自己挤出个笑容,她那张年过四旬、眼看着就快要五十岁的老脸上的皱纹却扭曲出个十分难看的表情。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 听见杨玉洁的话,梁悦喉头滚动了一下,像是被噎住那样好一会儿都没再发出声音。 “是啊、是啊……表姑妈又有什么办法能救我……就算能救我……光救我一个又有什么意思呢?玉媛、爸、妈、还有我哥都在超哥手里……” 也不管梁悦是不是十分失落地又流起了眼泪,杨玉洁见梁悦认同了自己的话,便想再说几句,好让梁悦明白自己救不了她,更救不了她的家人。 杨玉洁可不希望被超哥找上门来,让自己为梁悦陪葬。 “悦悦啊……” “表姑妈,” 梁悦抹了把眼泪,旋即打断杨玉洁道:“我是绝对不会拖累你的。” “悦悦你这是说得什么话!” 嘴/巴上虚情假意地说着,杨玉洁装出了一副微愠的样子:“我们可是一家人!哪里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嗯、嗯……” 梁悦的热泪又涌了出来。也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难过的。 看着这么个青春年少的清秀姑娘哭得这么凄风苦雨的,一旁的李全有点儿心软了。碍于老婆的面子,他没有马上为梁悦说情,只得站在一边伸头伸脑的欲言又止。 “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表姑妈,我求你个事。” 梁悦满脸是泪地望着杨玉洁。不等杨玉洁开口,她已经道:“你说的那事儿……我会去做的。” 杨玉洁先是一怔,她一时想不起梁悦说的“那件事”是哪件事。等她看到梁悦眼中那破罐子破摔、死马当活马医的眼神之后,她回忆起了自己对梁悦说过的话。 『其实呀,那李云老早就买了份保险――』 从那人那里听到李云买了份高额的生命保险的时候,她一点儿也不相信那个人的话。因为李云刚嫁给闻敬的时候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一穷二白。闻敬没什么背景势力、人脉后台,做点儿生意也不是一帆风顺。李云是学校里的老师,工资比起闻敬的收入来更是可怜。的这样两人刚结婚时怎么可能拿得出一大笔钱去买什么生命保险?再说刚结婚的小年轻有几个人会想到去买几十年后、甚至要等自己咽气才会有收益的生命保险?杨玉洁实在是不相信那人的话。 不过那个人很快就说服了她。那人告诉她,闻敬和李云买保险的钱是借来的。至于为什么会有人肯借闻敬这么一大笔钱……闻敬那张脸真的是长得好过了头。凡是见过他的姑娘都得忍不住心头小鹿乱撞一番。杨玉洁也不例外。只要闻敬用他那张脸开口,女人们自然是上赶着趟地借钱给他。 想当初李云嫁给闻敬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和杨玉洁一样都想着凭什么李云这个长得一般做人古板的老女人能嫁个这么好的男人!怎么自己就轮不到被这么好的男人看上呢?! 时过境迁,风光一时俊美无匹的闻敬最后也因为中风成了个鼻塌嘴歪的老头儿。李云从人人羡慕的太太变成了个伺候着半死不活的老公的老丫鬟。反观杨玉洁,虽然她没能嫁给闻敬那样风度翩翩气质沉稳的贵公子;而是嫁给了李全这个没什么特色的老的同学。但杨玉洁的日子过得可比李云好过多了。 想到变成了个废人的闻敬,想到从闻敬身上再也看不到往日荣光的一丝半缕,杨玉洁既觉得讽刺又觉得悲哀,同时也觉得说不出的释然已经说不出的爽快。 所以听那人说起李云买的那份保险,并对她说他可以弄走李云保险金的第一受益人闻敬,让杨玉洁自己想办法把李云的保险金从闻暮雨的手里抢过来的时候,杨玉洁心动了。她一点儿也没有因为闻敬的存在而产生罪恶感或是犹豫。 打定了主意要把李云那笔数额不菲的保险金弄到手,哪怕不是全额也无所谓。杨玉洁撺掇着李全让闻暮雨嫁给自己表亲的梁宇轩。 梁宇轩和牛爱琳是什么人杨玉洁心里清楚,闻暮雨到了梁家只有过苦日子的份。杨玉洁先是思忖着能不能用保险金的消息和梁家人交换到一部分的保险金。后来心越想越大,脑子里只剩下一个人独吞李云的保险金了。 杨玉洁转念一想,牛爱琳和梁宇轩那一家子都不是善辈。闻暮雨到时候必定想从梁家人的控制之下逃出来,哪怕她没那个心,自己也能闪动她。到那时候自己就装成好人帮着闻暮雨。闻暮雨必定会十分相信自己这个助她脱离梁家魔窟的好亲戚。等闻暮雨拿到了保险金……要骗她把保险金交给自己这个大恩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于是杨玉洁耐心等着那人履行诺言弄走闻敬这个碍事的。等闻敬一失踪,杨玉洁就知道时候到了。她迫不及待地弄死了李云,等风头稍微过去,她觉得自己应该不可能被查出是幕后黑手了,就去了保险公司质问李云保险金的事情。然而保险公司的人告诉她保险金已经全额支付给了闻暮雨。 到嘴的鸭子飞了,这可气死了杨玉洁。她找上梁家,准备让梁家这群什么都贪的和她一起去找闻暮雨要钱去。哪知闻暮雨不但离了婚梁家还上下乱成一片儿。 梁宇轩、梁宇齐兄弟是派不上用场了。牛爱琳、朱雯更是不用说。杨玉洁是实在咽不下自己费了这么大力气、这么多心力、甚至还背上一条人命才炖好的鸭子居然飞了的气才去死马当活马医地撺掇梁悦。她也没想到梁悦现在会来对自己说她愿意去骗闻暮雨。 “悦悦……” “表姑妈,你知道我是从超哥那里逃出来的。我绝对不能让超哥再见到我。等我拿到了钱……” 梁悦红着一双眼睛,脸上冷得似是要结上冰霜。她的眼神让杨玉洁想起了在电视上见过的小狼崽子。既可怜,又凶狠。还有种不符合年龄的决绝。 “表姑妈,你一定要帮我拿着钱去找超哥,赎我妹妹、赎我爸妈、赎我哥……” 梁悦的眼泪又涌出了眼眶。 “求你了,表姑妈……我就只求你这么一件事了……” 一旁的李全早已恻隐之心大动:“老婆……” 杨玉洁也一脸感动,心中却是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先不说梁悦要怎么才能从闻暮雨那儿骗到钱。万一梁悦要是骗到了钱,这钱拿在自己手里,怎么花那可都是自己说得算数。反正梁悦没法找超哥对峙。 思及此,心里都快笑出声来的杨玉洁沉痛不已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悦悦,你真的是个好孩子。你这么有孝心又这么善良,上天一定会保佑你一切顺利的。” “表姑妈……” 梁悦又是一恸,瘦弱的肩头颤/抖了起来。 这次,杨玉洁伸手把梁悦抱进了怀里。她安抚着梁悦,就像许多年前安抚自己才几个月大的孩子一样。 ------------ 第36章 因为时间很晚了,梁悦便蜷缩在杨玉洁家的沙发上过了一夜。(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 杨玉洁和李全夫妇回到了主卧的大床之上,两人背对着躺下,彼此都以为对方很快睡着了。只有杨玉洁和李全本人才知道自己心情亢奋,压根不是能睡着的状态。 杨玉洁幻想着一夜暴富。她想着拿到几百万后自己一定要先去金龙阁给自己买件貂皮大衣,再去买个她喜欢很久的名牌包包。之后去化妆品柜台买个万把块钱的化妆品……呵呵,以前那些柜姐见了自己都不招呼的,哪怕自己喊了她们柜姐们也都是用鼻孔对自己说话的。现在自己有了钞票……拿着成打的钞票打她们那敷粉敷得像女鬼一样的脸一定很爽。 是了,就这么对她们说吧:谁过来挨这叠票子抽十个嘴/巴子,我就把这叠票子给谁。 想到这里,闭着眼睛装睡的杨玉洁差点笑出声来。为了不让身旁的李全察觉到自己的异动,杨玉洁死命憋着笑,几乎憋得快要内伤。想到身旁的李全,杨玉洁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要知道人活一辈子就是为了争口气。她嫁了李全这个没出息的,尽管没过多么贫苦波折的日子,但看见别的同事拿名牌手袋、提外国包包,随便一身衣裙都成千上万,她心里就不平衡。 等她有了钱,她一定要和李全这个没出息的离婚。现在的男人喜欢吃白饭的还挺多,想要找个富婆少奋斗十年二十年的年轻男人也比比皆是。反正儿子也大了,翅膀也硬了。去了省外读书接着又在省外工作叫也叫不回来,索性由他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还是少操心儿子的事情,多操心自己的幸福好了。 这边杨玉洁正幻想着自己和小白脸卿卿我我过花天酒地的好日子,那边李全还在回味梁悦那稚嫩青春的小脸蛋儿。 梁悦还未成年,不论是身子骨架还是五官眉眼都还没完全长开。再加上哭得乱七八糟,她那张脸实在是说不上好看。可青春就是本钱,正是因为梁悦稚嫩青涩,因此她才能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再加上梁悦的嘴/巴还特别甜。她抹着眼泪用轻轻柔柔、像是马上就会断气的声音对李全说话的时候,李全只觉得自己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扼住了脖子。呼吸困难的同时竟隐隐有些亢奋。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 他和杨玉洁几十年夫妻,早就习惯了杨玉洁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他,用教训三孙子一样的口吻教训他。说实话,他是挺怕杨玉洁这婆娘的。 早年他不是没想过要和杨玉洁离婚。可杨玉洁不是个省油的灯啊。他大到工资卡、房产证小到社保卡、户口本全是被杨玉洁拿着的。他每个星期花多少钱都是杨玉洁规划好了像发工资那样发给他的,杨玉洁要是想,弄死他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因为怕老婆,李全从不和老婆对着干到像只哈巴狗儿那样讨好着杨玉洁,两夫妻的日子面上好歹还是过得去的。只不过这种主人和狗的相处方式里身为狗的李全没有什么自尊可言,也找不到能令自己有什么自信的地方。 被梁悦这样个娇娇弱弱、软糯温柔的少女道谢的那个瞬间,他才想起自己还是个人、是个男人。自己也曾经这么青春年少。可惜青春年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记忆里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转眼间就成了身旁这个嘴甜心苦只会拿自己当牲口使的婆娘。 前段时间老婆嫌他鼾声大,直接把他赶下床还不准他去睡儿子的床。要不是这几天天气冷,他还得睡沙发呢。 俗话说“四十而不惑”。李全到了这把年纪却是经常感到迷惘与迷惑。自己活了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么?就是从孙子变成儿子,从儿子变成老子,天天围着妻子,几乎被儿子当孙子,然后就一辈子被这些生活琐事困在这小房子里了么? 唉……身为一个男人,这是多么大的悲哀啊…… 李全想叹气,碍于近在咫尺的老妻又把叹息给忍了回去。再想想梁悦那一声声甜甜的“表姑父”、“谢谢”,李全反复回味着那种被年轻少女用尊重乃至是崇拜的眼神凝视着的感觉。 翌日清晨,没怎么睡着的李全一大早就出门买了油条豆浆回来给梁悦做早点。 “悦悦,你多吃点儿啊。” 李全这么叮嘱着梁悦,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梁悦像是不大好意思,她垂着小脑袋羞涩地点了点头。 杨玉洁还在睡。也幸好她还在睡。要是被她看见了自己的老公这么温存地对待别的女人,哪怕那个女人是她未成年的表亲,她也得背后教训李全。 “谢谢表姑父……” 梁悦的吃相特别的秀气。小小的嘴/巴咬下小小一口油条,接着细嚼慢咽。不过就算再怎么表现得沉稳大方,坐在李全面前的梁悦也依然还是紧张到在喝豆浆的时候呛到了。 “没事吧?悦悦?” 李全说着伸手去摸梁悦的背脊。透过薄薄的色丁布,李全先是感觉到了梁悦的僵硬,接着就发现梁悦颇不好意思地把视线移开,颔了颔首。 梁悦这种拼命忍耐着羞涩的模样刺激到了李全。若是说先前他真的只是关心梁悦,还没有要对眼前这个年轻姑娘下及其手的意思,到了这个时候,他抚/摸梁悦背脊的手就已经多了一丝暧/昧,不再是单纯地为了梁悦顺气了。 年轻的肉/体简直有着能把人的手吸附住的魔力。李全的手掌能够感受到梁悦干瘦的背脊上的骨头,想来这年轻姑娘的身上是没有一寸多余的赘肉的。像是猫儿弓起身子那样,梁悦的背脊略微弯曲,不是那么的挺拔。这是许多年轻人都有的毛病。也正是这种绝大多数年轻人都有的毛病令李全特别地感到兴奋,因为这是年轻的象征。而这个世界上,哪怕是驼着背也还是令人觉得有种特别的味道、甚至是好看的就只有年轻人了。 梁悦特别的乖巧,她就这么乖乖地让李全这个可以年纪可以做她爹的男人抚/摸自己的背部。见她不抵抗,李全的手更是没羞没臊地继续往她的背上摸。 杨玉洁要上班,纵然心中一百个不情愿,到了起床时间也必须起床。她打着呵欠往卫生间去,路过饭厅正巧看见听到响动的李全做贼心虚的把手从梁悦背上收回来的画面。 “老、老婆你起了啊……?” 李全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他说着从椅子上起了身:“快来吃早饭,豆浆油条都还热乎着呢……” “…………” 将李全那副眼神遮遮掩掩、怎么看都是心底有鬼的样子尽收眼底,心头火起的杨玉洁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好色是男人天性她认了,李全这老东西把主意打到她的亲戚、还是这么个干干瘪瘪的小姑娘身上她可就忍不了了。 “表姑妈,表姑父还买了你喜欢吃的麻球呢。” 见了杨玉洁,梁悦也转过身来天真的笑着。她那一点都没发现李全对她是不安好心的样子让杨玉洁在心中暗骂了她一句蠢货。 “你们先吃。我去洗漱。” 杨玉洁面上堆了笑,看起来颇为亲切。梁悦果然因为她那亲切的笑容而开心地点了点头坐回了原位。 李全心道糟糕,老婆八成已经看出了自己心底的那点小九九。只不过她向来不会在人前对自己发作。眼下这恐怕是等着两夫妻单独相处面对面的时候再找自己的麻烦。 李全心里冒汗。连带着手心里也出了密密的一层汗。卫生间里杨玉洁倒是很快镇定了下来。 自己何必为了李全这下三滥生气呢?等自己从梁悦那丫头那儿拿到了钱,她还需要留着李全这下三滥的给自己添堵?梁悦要是拿不来钱…… 杨玉洁眼珠一转,又是心生一计:李全要作死,自己干嘛不成全他呢?拿到他出轨外遇的证据,就算只是间接证据也足够打赢离婚官司了。离婚官司一赢,自己就能把李全的老底掏干净再把李全踢出家门。接着么……厂里的会计老吴的老婆癌症死了好几年了,女儿也去外地工作了,现在正在追求自己。看他为自己花钱的金额,杨玉洁想老吴应该还是有那么点儿积蓄的。 至于梁悦……小姑娘还有光明的未来是不?这么大点儿年纪就和有妇之夫的老男人搅在一起传出去肯定是不好听的。梁悦要是识相以后肯定会努力孝敬自己好不让那些风言风语流传出去的。 想到这些,杨玉洁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她慢慢悠悠地刷了牙洗了脸,这才欣赏着李全充满了紧张又刻意讨好自己的表情吃起了早点。 ------------ 第37章 “你要我帮你从金芳仁那里搞钱?” 阎海一脸“你他妈这不是疯了吧”的表情瞪着大半夜用电话把自己从床上挖了下来的闻暮雨:“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被那狗贪/官的人追杀啊?!” 阎海用的电话是闻暮雨给他的新电话、新号码。80电子书wWw.80txt.com新号码也按照闻暮雨说的每天轮换。 “就是因为‘财神爷’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所以我才让你从他的账户里继续把钱转出来的。” 给阎海带了宵夜的闻暮雨说着在办公椅上坐了下来。现在她和阎海在的地方是一高的教学楼内,说得再准确一点儿,他们两人所在的地方是第二教学楼里的教职员办公室。 一高和其他的学校不一样,不仅晚上宿舍、教学楼不断电,教学楼也不落锁。学生们爱在教学楼里待到几点都可以,通宵抱佛脚也行。这种自由放任放在其他学校可能会引起各种问题,一高的小祖宗们倒也自觉,会违反校规的事情一律出了校门再做。当然这其中也有小祖宗们根本就不屑占用对他们来说不值几个钱的公共资源、在校内这个什么新奇玩意儿都没有的地方开派对过两人世界的原因就是了。 此时正是深夜,第二教学楼里漆黑一片,只有教职员办公室里最角落的地方有一点微光正毫不起眼地亮着。 “我不会说让你相信我,不过么……时间不等人。金芳仁的人今天是还没冲进来,明天可就不好说了。” 脸上的笑容在夜色中略显稚气,说出的话却是几近胁迫。闻暮雨脚上的高跟鞋鞋跟略一点地,她整个人就坐在办公椅上转了起来。 闻暮雨孩子气的行为让阎海有些傻眼的同时也让阎海更加琢磨不透闻暮雨心里究竟是在打着怎样的算盘。 唉唉……算了算了,不想了。深深地叹息一声,闻暮雨给的平板电脑已经连上网络的阎海干脆地放弃再去揣测闻暮雨的心思。他承认自己没长这方面的脑子,对勾心斗角的事情这是一窍不通。 “……真是的,好歹把话说清楚啊。信你就行了吧?我信你就是了。反正除了信你之外我也没别的选择……现在也没别的人能够帮我了。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啊——烦死了!下次给我带个外接键盘来啊!” 阎海嘟嘟囔囔地啰嗦着,末了还用手掌与手指把额上垂落下来的假发用力地往后一梳,道:“别误会了!可不是我‘小阎王’不习惯用平板电脑!只不过你拿来的这台平板电脑太一般了!显示屏的反应速度根本跟不上我手指的键入速度!” “喔?是吗?” 对电子工业产品没多大研究的闻暮雨闻言眨了眨眼。她买平板电脑的时候已经是尽可能地挑着店员推荐的高端配置来买了,阎海还是不满意挺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 别的阎海不精通,自己拿来当玩具摆弄的电脑阎海还是清楚的。他看都不用看闻暮雨的表情,只要听闻暮雨的声音就知道闻暮雨想问但没问出来的问题是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你已经尽量挑着高端配置买了?” 望着指动如飞的阎海,闻暮雨饶有兴趣地微微挑眉:“嗯。” “所以才说你们这些外行人都是冤大头啊……” 对着平板电脑飞快输入的阎海说着翻了个白眼,他手上的动作一点要减缓的迹象都没有。偶尔有平板电脑追不上他打字的速度继而微微卡顿导致他一连串命令写错的时候,他便不耐烦地咂咂嘴继而飞快地修正好命令。 “高配是一回事,实用是另一回事!高配不等于实用!电脑实不实用关键是在于机能的搭配还有看这台电脑究竟是用在哪里!再怎么高端的配置用不上也等于零……不!是等于负啊!多余的高配可能会吃掉系统速度,还会增加机身热量导致其他部件过热……买了没用的高配设备的人就像肚子饿去买米结果买来的米里掺了一堆没用但昂贵的石头一样!” 阎海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住,类似于说教一样的话连续不断地从他嘴里跑出。闻暮雨也不嫌他话多,就这么听着他语速极快地说着这些说不说都无所谓的话。 “黑客攻坚玩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数据流。用庞大的数据压垮对方机器的解析能力,造成系统一时瘫痪无法防御就能顺利入侵系统!说白了就是比快!比谁解析庞大数据的速度更快!所以快就是一切!” 双眼的焦点不断变换,以闻暮雨看着都头晕的速度同时动着眼和手,嘴/巴也不停的阎海很快就写完了个程序。他把这个程序和以前做好上传到私人网盘里木马结合在一起,接着又搜了点儿图片和小广告,把这些东西做成一封广告邮件用虚拟的邮件地址做掩护发送了出去。 弄完这一切,阎海这才抬眼望着闻暮雨坚定地道:“虽然咱们今天不攻坚!” 看着阎海那张认真的脸,闻暮雨先是一怔,后复一笑。 ——阎海这少年实在是有趣得紧。静若处子、动如脱兔这句话在他身上得改成静若处子、动乃话唠。他手上动起来的时候嘴/巴也总是忍不住跟着动起来。 “你刚刚是在发邮件?给金芳仁?” “没有,我才不会傻到直接发邮件给那狗贪/官呢。” 阎海说着用鼻子哼了一声。 “那狗贪/官已经有了防备,该转移的东西早就转移了,该加密的东西也加密了。最重要的电脑在不使用的时候直接拔了网线!除了直接跑他那儿去用携带设备拷了他电脑里的东西出来,否则就算是如来佛祖也没法从他电脑里拿东西!” 闻暮雨旋即追问道:“那么发一个邮件有什么意义呢?” “解密加密的东西太花时间,找转移的东西也一样。干翻银行电脑的防火墙现在也不大可能。所以我想了另一个方法!” 阎海说着,看起来骄/傲得连鼻子都长长了一截。 “另一个方法?” 闻暮雨挑挑眉,示意阎海别卖关子。 “那狗贪/官不用电脑她老婆女儿还能不用么!我把木马弄成广告邮件塞她老婆女儿的邮箱里去了!她老婆喜欢看时尚杂志,她小女儿喜欢玩游戏。看到邮件标题是免费领取……嘿嘿~没有不点开的道理!” “然后?” “然后我那木马就进入那狗贪/官的老婆和女儿的所有联网设备里啦!那狗贪/官的老婆女儿不一定有那狗贪/官的账户。不过那狗贪/官总不能永远都不在家里用电子设备吧?他一通过家庭网络连上互联网,我的木马就跑他的电子设备里了。就算他家里的电脑电话都没有重要的信息,装着我木马程序的这些电脑电话在连接到别的网络里的时候又会进入其他同样联网的设备里……” 阎海说着笑弯了眼,他那痞痞坏笑着的模样让闻暮雨觉得自己简直是看到了只偷吃掉主人小鱼干的小猫儿。 “木马程序自动检索关键字节和关键词。找到可疑的信息就发我这儿。稍微花一点时间,那狗贪/官的账户又会被我一个个的挖出来了!” 看阎海那自信满满的模样,闻暮雨不禁微微失笑。虽然最初是自己要阎海去挖金芳仁的账户并且把金芳仁的钱给弄出来一部分的,但是现在看起来促使阎海行动的理由除了自己对他的威胁恐吓之外还有黑人很有趣这个原因。 “那弄到钱以后第一时间和我联系。” 闻暮雨说着从办公椅上起身。离开之前,她对阎海丢下一句:“千万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你做得到吧?” “哦、哦……” 阎海这才想起自己该问一问闻暮雨她要金芳仁的脏钱究竟是要做什么。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闻暮雨从金芳仁这儿捞点儿好处不为过……毕竟钱这种东西一向都是多多益善。问题是闻暮雨真的不会在金芳仁找上门来的时候丢下自己一个人背锅,然后她一个人拿着巨款跑了吗? 阎海心中微微一寒,却又马上想起了闻暮雨的指示:把金芳仁的脏钱尽可能地捐出去,只留两百万分散转手,最后再重新汇聚到一个账户里。闻暮雨说这两百万有特别的用处。 两百万。闻暮雨的目的如果单出是钱,只要她能救阎海,想必再多一个零阎家人也愿意给她。再说阎海好歹也是阎家人,他嘴甜点儿从姐姐们那儿预支点零用钱随随便便也能凑够两百万给闻暮雨。换句话说,闻暮雨根本不必为了两百万去出卖随便就能拿出两百万的阎海。 脑筋转动到这里,阎海已经安下了心。他望着闻暮雨那近乎无声地消失在黑暗走廊中的背影,不由得产生了种闻暮雨是自黑暗中来的妖魔的错觉。 ……有着那样温柔的笑容的人又怎么会是妖魔呢?阎海心中嘲笑自己:最近自己真的是紧张过头了,以至于看谁都像电影里的大反派。 ------------ 第38章 大火烧掉了大半个后街。[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冲天的火光之中消防车、警车、救护车的鸣笛声不绝于耳。 其实这场火灾如果不是发生在后街而是发生在其他地方,火势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控制,短时间内火灾现场就能被彻底扑灭。可惜的是这场火灾发生在消防车根本无法通过的城中村里。 起火点、也就是超哥的按摩店还在后街比较靠中部的位置。大型的消防器械压根没法往里运,小型的消防器械在火场面前又是杯水车薪。找不到消防栓,就连水源也找不到,没法让消防车开进现场的消防员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只能和民警一起尽可能地帮助周围的人撤离火场。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超哥被消防员救出了火场。先前和超哥一起救火的瘦猴、大龅牙、邋遢男还有其他几个小混混都则永远地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包括超哥在内,救火的几人还没把要烧到放着按摩油等易燃物品的仓库的火扑灭就发觉事情不大对劲。一来是燃烧产生的烟雾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呛,二是周围的空气热得不大正常。随着清脆的爆裂声从几人头顶处传来,超哥一抬头就发现天花板正在燃烧。被烧通了的部分正一点点的漏下带着火星的焦炭。 超哥反应速度快,看见着着火的横梁掉落下来马上就要往自己的脑袋上一砸的他就地一滚,避过了横梁。先前和他站在一处的几人就没这么好命了。瘦猴直接被掉落的横梁砸中了脑袋,邋遢男和另外几人被砸到了后背。大龅牙虽然没被砸到身体但他跑得始终慢了一步,掉下的横梁正好压住了他的小腿。着着火的横梁上一砸到人的肉/体上,横梁上的火焰便席卷了几人身上的化纤衣服。烧焦的臭味弥漫来来,被横梁砸到、压住了脚的几人很快都在火焰的包裹中发出了惨哭痛叫。 瘦猴、大龅牙还有邋遢男等人的惨叫声中超哥头也不回地跑了起来。烟雾呛得他咳嗽连连,没过一会儿他就因为缺氧跑不动了。要不是有消防员在这个时候冲进了店里,四手四脚的在地上爬行的超哥既是没被烟雾呛死、没被大火烧死,也会被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东西砸死。 梁悦不曾想到过自己放的那一把火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倒是在一高校内窝着的阎海第二天看到新闻时吃了一惊。他心中惨叫着糟糕糟糕糟糕,糟了糟了要死了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地听了那女人的话去放火了呢……这下子自己可是一下子背了几十条人命,弄伤弄残了百把人啊! 心慌意乱地阎海手和脚一起抖个不停。(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上课时间他躲在男卫生间里,锁上门打电话给闻暮雨。阎海刚一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喂”的声音就惨叫起来:“你看看你让我做的好事――!!” 隔壁卫生间传来的马桶冲水的声音,阎海吓了一跳,没喊完的话就这么全噎在了脖子里。 接到阎海电话的闻暮雨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股市走势图。阎海那充满了怒意的声音莫名地让她感受到了活力。闻暮雨不禁展颜一笑,黑白分明的眼中波光荡起了些许的涟漪。 “我让你做的事情多了。你说的好事是哪一件?” 闻暮雨那波澜不惊的口吻以及游刃有余的态度瞬间再度点燃了阎海的脾气,他懊恼地想要怒喊,又因为隔壁卫生间里的人正开门往外走而忍住了。 “就、就是昨天晚上那件!” 阎海尽量压低了声音。 “昨天晚上也不止一件啊?” 和阎海说话就像用逗猫棒在逗小猫儿。隔着电话也能看见阎海张牙舞爪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闻暮雨明知顾问。 “你……!” 电话这头的阎海简直想要爆炸。敢情这女人就是喜欢用语言来玩弄他是吧?偏巧……唉……他是有求于人的那个,还是把柄落在别人手上的那个。就算知道对方喜欢戏耍自己也只能顺着对方的步调走。 想到自己还要依靠闻暮雨,无奈的阎海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再也生不起气来。他只是难过,单纯地为自己做了伤害到无辜的人的事情而感到难过。 “就是那个、去帮你找人的那个……” “哦,是那个啊。” 阎海有气无力的声音听在闻暮雨的耳朵里成了无言地苛责。闻暮雨敛了唇角的笑,用轻缓而柔/软的声音对阎海道:“那不是你的错。” “怎么可能不是我的错?!我可是――” 差点把“纵火”两个字吼出的阎海及时刹住了车。这让阎海愈发内疚。 ――在后街遭遇火灾的人那可都是有生命的危险,有些人甚至还白白的送掉了性命。而自己连纵火的事情都不敢提起,生怕因此被人发现是纵火犯。要承担纵火的责任。 “那和你无关。” 闻暮雨的声音轻飘飘地飘进阎海的耳朵里。 “垃圾堆里有易燃的物质,把酒泼上去是能烧起来,但火势是烧不大的。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垃圾堆的底部是湿的。” “这……” 阎海还记得昨天晚上他去放火的时候,一边倒酒还一边嫌弃垃圾堆周围真脏。不知道究竟混合了些什么物质的液体在地上流淌着散发出*的恶臭。自己还特别注意了一下不让鞋底踩上那些一滩滩的臭水。 “易燃的垃圾一烧起来就会有很多的烟子。看到那些烟子,你觉得周围的人会发觉不了垃圾堆起火了吗?” 闻暮雨解释着,心道昨晚上后街的那场大火确实略有蹊跷。 尽管后街那种地方什么时候起火都不足为怪,但时间上也太凑巧了。她安排阎海纵火在靠近按摩店仓库的垃圾堆放火只是为了让阎海能趁乱带走梁悦,她并不打算让阎海成为犯罪者。所以她的设想里阎海纵得火应该会很快就会被扑灭。然而,早间新闻上说被目击者证实为起火点的按摩店是从二楼开始燃烧,二楼的火焰顺着风势扩散到了旁边的建筑物,火势越来越大无法控制,所以后街也被烧掉了大半。 “那、那为什么后街还……?” 阎海的问题闻暮雨只能想到一个答案:“有人趁乱放了另一把火。那把火至少是能烧掉按摩店二楼的火。” 阎海想说一句“怎么可能”,末了又只是沉默。他在垃圾堆放的那把火怎么看也烧不到二楼。除非他有超能力把着火的垃圾堆扔按摩店二楼去。 自己不是纵火犯的这个事实让阎海松了口气,想不出来会是谁放火的他很快就不再纠结于究竟是什么人在那种时候放了另一把火。 闻暮雨和阎海一样不知道是谁那么巧的放了一把致命的火,不过这放火的人选她还是有点头绪的。 能放火的人必定是超哥店里的人。因为那个人可以轻松的进入店内二楼。按摩店里能这么做的除了店里的人就只有客人。晚饭时间客人普遍不多,况且客人没有理由纵火。结论就是:纵火的人必定是非常想从超哥店里逃出来的人。 下海的洗脚妹、按摩妹早已被磨平了性子。闻暮雨在超哥店里见到的洗脚妹、按摩妹们多是不敢做这种事情的。拥有能抓住机会趁乱放火的胆量与刹那间就明白要乱就乱大一点儿自己才能成功逃出去的反应速度的人超哥店里也没几个。 尽管闻暮雨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亲眼目睹火灾现场。但是她几乎可以肯定在超哥店里敢做这种事情也会去做这种事情的人就只有梁悦一个。 “哈秋!” 此时在李全家里暂住的梁悦在李全面前打了个喷嚏。李全立刻带着关心的眼神迎了上来。 “悦悦啊,你穿这样太冷了!我把我大衣给你穿,啊。” “这哪里好意思!表姑父!” 梁悦说着急忙摆摆手,一边摆手一边还又打了个喷嚏。 李全这下子才不管梁悦说了什么。他脱下身上的大衣就往梁悦身上裹:“别感冒了!” 这下子梁悦也不推脱。冻红了鼻头的她咧着嘴,露出了个十分符合她年纪的稚气笑容:“嗯……谢谢表姑父。” 李全和闻暮雨说的一模一样。不仅用那种暧/昧的眼神看自己,还总喜欢动手动脚地对自己示好。例如摸自己的背啊,握自己的手啊,碰自己的肩膀脖子还有脸颊啊……看他本人这幅被人道个谢就兴奋的眼睛都开始冒光的模样,想必他是真以为自己会感谢他动手动脚的“关心”自己……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对着李全梁悦直犯恶心。可她的面上还是那副略带天真的懵懂样子。和休息日里不上班的李全又说上几句话,梁悦很快告诉李全说自己要出去找人。等李全问她她这是要去找谁,梁悦只是露出个为难的笑容并不回答。 就这样,梁悦开始了白天去找闻暮雨,晚上回李全家寄宿的日子。 ------------ 第39章 从李全那儿听说梁悦白天总是出门去找人的杨玉洁刻意跟踪了梁悦几次。(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她见没发现自己跟踪的梁悦到处兜圈,似乎真的是在找什么人,便心中窃喜地想着梁悦真是真的在找闻暮雨、并且准备用某种方法从闻暮雨那个拿钱了。 早就被闻暮雨提醒过要注意自己有没有被人跟踪的梁悦从最初开始就知道杨玉洁跟在自己身后。是以她带着杨玉洁在城里到处都圈子,顺便装出一幅找人的样子。 一来二去,杨玉洁很快就相信了梁悦。放任梁悦白天出门晚上住自己家里的她一点儿也没有想到梁悦和闻暮雨本就是一伙的。 “后街被烧了一大半。” 没有任何的开头与前兆。抿了口红茶的闻暮雨忽然道。 “……” 压抑住心虚,拿着饼干往嘴/巴里送的梁悦的手顿了一顿:“我看见新闻了。” 商业购物中心顶层的温室花/园茶屋里,红茶与蔷薇的香气在空气中氤氲。闻暮雨瞧了半躺在洛可可风的沙发上的梁悦一眼,“哦”了一声,也不继续追问。 事实上梁悦的态度已经告知了闻暮雨她想要知道的答案:烧掉了超哥的按摩店,烧掉了大半个后街的那把火,就是梁悦放得没错。 若不是梁悦放了那把火,知道闻暮雨让人去放了把火好让人把自己带出后街的她首先就该认定是闻暮雨害得后街死伤了那么多人。为了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梁悦多半会把后街的火灾当作是以后要挟闻暮雨的把柄。不管是冷嘲热讽还是刻薄调侃,总之梁悦谈起后街的火灾的时候多少会压抑不住刺探或讥讽的心多说上两句。 现在梁悦不这么做只有一个理由:她心虚。她知道火灾里那几十人是因自己而死,会有上百人受伤全是自己的错。所以这么些天来她一次也没有提起过后街的火灾。闻暮雨主动提起后街火灾,她的反应也是回避。言语间并没有想谈论那起火灾的意思。 说实话,闻暮雨还挺想称赞梁悦的。竟然能在那种时候爆发出一不做二不休的行动力。若是上辈子的自己能有梁悦这种鱼死网破的精神,自己也不至于在失去两个亲身骨肉之后像沙包一样被人推下住院部的大楼,摔得粉身碎骨。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 想到自己的软弱所造成的所有悲剧,一点暗焰在闻暮雨的黑眸之中静静地燃烧起来。她笑了笑,在梁悦那带着点儿惶恐不安的打量视线里轻声道:“那杨玉洁和你说了么?她是从哪里知道保险的事情的。” “这个……” 梁悦的表情古怪了起来:“她没说……她好像不大想说的样子。” 想到这个梁悦就觉得奇怪。杨玉洁是李全的老婆是李云的亲戚,按理来说她知道李云买保险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奇怪。可为什么自己问她她是怎么知道李云买了保险的时候,她会脸色一僵?神情里多了几分躲躲闪闪,还直接打了个岔,明显地回避掉了自己的问题。 闻暮雨一听梁悦的话就笑了。梁悦没有骗她。 闻暮雨虽然和梁悦处于合作的关系,但闻暮雨并不信任梁悦。那天她把梁悦带到酒店里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找机会在梁悦的身上安放窃听器和定位装置。 梁悦用来把头发扎起成马尾的那个发圈上的装饰里就有窃听器和定位装置。那天闻暮雨挥金如土的给梁悦买了许多衣服。又像是顺便那样买了几个手镯、项链,还有个挂着精美装饰的发圈给梁悦。梁悦光是压抑着心中的种种感情和闻暮雨对峙就已经是竭尽心力,她根本不可能注意到闻暮雨当着自己面给自己买的那一堆东西里体积最小的发圈在自己嚎啕大哭时已经被闻暮雨用外表一样的另一个发圈掉了包。 爱美之人人皆有之,女性大多无法抗拒穿戴得美丽时尚的诱/惑。闻暮雨买给梁悦的衣服梁悦不可能穿着去杨玉洁那里,太显眼的饰物也没法戴。可是让已经得到了这些东西的梁悦一件也不拿走,她又心有不甘。于是闻暮雨只要看看那个发圈再看看梁悦,说上一句:“你头发长长了,还是扎起来好看。”梁悦就会一边别别扭扭地嘴硬一边自行把发圈扎上了。 “不想说啊……” 闻暮雨像是感慨一般重复了一遍。如果她之前只是奇怪为什么杨玉洁会知道身为李云的女儿的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在听到杨玉洁把话题岔开的时候闻暮雨就已经确定杨玉洁这是心中有鬼了。 “这也由不得她。” 闻暮雨说着拿过了放在一旁的手提袋。一叠崭新的大钞被闻暮雨放在了茶几上。 “今天动手。” “这么快?” 梁悦有些惊讶。她住进杨玉洁的家里还没几天,她还没赢得杨玉洁的信任。闻暮雨的设计里许多事情都需要杨玉洁相信她才能顺利的进行下去。闻暮雨让她今天动手,她实在是觉得闻暮雨太性急了一些。 “剧本我都给你写好了。你怕些什么呢?” 闻暮雨再度拿起茶杯,优雅地抿了口茶。她微笑,凝视着梁悦那张年轻的脸:“是怕没过几天的平静日子没了么?” “我才没有怕!” 明知闻暮雨是在挑衅,梁悦还是脱口而出。脱口而出后梁悦又恨恨地咬住自己的一口白牙。为什么在这个人的面前自己总是冷静不下来?不该是这样的!自己应该是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面对谁都能够戴好面具的人!否则、否则―― “……再说这种鬼日子谁稀罕啊。” 梁悦的神情告诉闻暮雨她这是在言不由衷。不过她是不是言不由衷闻暮雨并不在乎。她只要梁悦好好地按照她的计划行动就可以了。 闻暮雨不是没有耐心的人,只是她太想知道李云的死和闻敬的失踪背后的真相。杨玉洁知道李云买了生命保险,还回避透露自己是怎么知道李云买了生命保险的事情给了闻暮雨一种预感。她总觉得自己在隐约之间看到了上辈子被自己忽略的真相。 如果真相如她所想……她让阎海从金芳仁那里弄来的两百万很快就会成为索命钱。 纵然闻暮雨从未喜欢过杨玉洁,甚至还因为杨玉洁在背后撺掇李全和梁宇轩对闻暮雨进行逼婚,闻暮雨对杨玉洁充其量也只是厌恶嫌恶,还远远达不到憎恨的程度。 要问重生之后的闻暮雨最憎恨的人是谁,闻暮雨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她自己。 她恨自己的听之任之。 她恨自己的软弱不决。 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恨什么都没能做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重要的事物一再从自己掌中流逝的自己。 比起过去那个愚蠢的自己来,似乎那些玩弄手段陷自己于不幸的人都不是那么地令人憎恨了……不过一码归一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若是重生的这一世还不能洗刷上一辈子没能洗刷的冤屈憎恨,这样的重生之于她闻暮雨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要是杨玉洁如同自己所臆测的那样不仅仅是知道李云买过生命保险,在李云过世后把念头打到自己身上来―― 正好闻暮雨也需要一个能把金芳仁这位“财神爷”拖进公众视野里的活祭品。 金芳仁的耐心早已见底,更别提他存着那么多年一笔笔积攒下来的脏钱的账户即将再次遭受来自阎海的袭击。再不快点除掉这位“财神爷”阎海这自称“小阎王”的话唠就真得去见阎王爷了。 想起阎海闻暮雨不禁微皱了一下眉头。金芳仁和闻暮雨没有私人恩怨,闻暮雨也没有正义到想要替天行道去惩处金芳仁这样的狗贪/官。阎海既不是闻暮雨的什么人,对闻暮雨而言的价值也没有高到不可代替。哪怕以是否拥有成为好棋子的潜力来衡量阎海,会为了后街被烧毁的事情而自责乃至恐慌的阎海也是不合格的。 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按理来说闻暮雨根本没有必要为了阎海去和位高权重的金芳仁为敌。为了不让自身涉险,闻暮雨大可以断绝和阎海的联系让他自生自灭。偏偏闻暮雨就是不愿意看着阎海这个和她算不上有多熟的少年白白死去。 闻暮雨憋屈的一生已经在那个冬日里结束了。既然她获得了重新开始机会,那为什么不活得恣肆潇洒一些呢?吃自己想吃的食物,穿自己想穿的衣服,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人生本来就该这么简单,不许要更多的理由来做借口。 哪怕阎海今后对她没有利用价值也无所谓。她闻暮雨不过是在报复自己想报复的人的同时一时兴想救一个人罢了。 对待金芳仁这种拥有雄厚实力与强大能力的敌人,一切都必须快。只有在这位“财神爷”发现阎海有“帮凶”并找出这些“帮凶”以前速战速决,狩猎的一方才有可能获得胜利。是以不管梁悦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都必须执行闻暮雨给她写好的剧本。 ------------ 第40章 梁悦再次回到李全家的时候,看上去凄惨极了。(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她两边的脸颊都红肿了起来,左颊上还有明显的抓痕。 “表姑妈……给你。” 裂开的嘴角上有已经凝固了的血迹。把钱递到杨玉洁面前的手因为疼痛与寒冷而不停地颤/抖。明显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嘴/巴的梁悦垂着眼,把用牛皮纸包着的一叠大钞递到了杨玉洁的手中。 “悦、悦悦……!你这是……?!” 杨玉洁嘴上惊讶,注意力却是全部集中在了被塞进手里的钱上。感觉着手中那沉甸甸的重量,杨玉洁握紧了手中的一大叠大钞。 “表姑妈……您、您就别问了……” 屈辱的泪水从梁悦的眼眶里掉落了出来,濡湿了她被打得红彤彤的脸颊。站在一旁的李全怔在原地,只觉得心脏像被人攒紧了一样。 “我怎么能不问!你都成这个样子了我怎么能不问!” 杨玉洁说着也不把钱放下,只是大声问道:“这是不是那闻暮雨干的?!她是不是打你了?!” “……” 梁悦流着泪、垂着眼,也不说话。 “好呀――!这闻暮雨居然欺负到你头上来了!!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啊!!” 想到又有借口能够从闻暮雨那儿讹钱,杨玉洁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度:“看我不找她要赔偿去!!她在哪儿?!告诉我她在哪儿?!” “闻暮雨……” 李全听到侄女的名字,这才回过神来。他先是有点难以置信,接着又怒从中来:他就知道闻暮雨那小婊子和她爹一样不是什么好人! 脸长得好看就到处勾人不说,还总是摆着张“你们都亏欠我”的臭脸给别人看!才他妈十四、五岁就变着法子地勾引自己!等自己受不住她的诱/惑要搞她的时候又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对自己的儿子哭诉说自己对她性/骚扰!搞得自己这么多年来不仅在杨玉洁那婆娘面前抬不起头,还在亲生儿子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高中毕业后儿子就去了外省读大学,杨玉洁不知道儿子为什么执意要扎根在人生地不熟的外省,只有李全知道儿子这是不想见自己!儿子无法忍受和自己住在同个屋檐下! 一想到亲生儿子李立会用那种看秽物一样的眼神看自己,李全心中对闻暮雨的恨意就更深刻一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再看看眼前两颊都被抽肿了的梁悦,心疼梁悦这原本水灵灵的小美人心疼得不行的李全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吃了闻暮雨。 “那小贱人人在哪儿?!哎――梁悦你这个傻丫头倒是说话呀!你这样什么都不说只是哭你要我怎么为你去找那贱人算账?!” 杨玉洁尖着嗓门儿这么一叫,被吓得肩膀猛然一抖的梁悦果然开了口:“表姑妈、表姑妈你别这样……我是自愿的、自愿的……” 话只开了个头梁悦就说不下去了。她只是哭得更凶。 李全再也看不下去,挺起了几年都没能挺起过的胸膛,直起了几年都没能直起的背,拦在了自家母老虎的面前:“悦悦已经够惨的了!你还这么逼她!你这不是要她再回忆一次被那小贱人打的过程么!” “嘤嘤”啜泣着的梁悦心里冷笑。李全这么义正言辞地维护自己,言语之间却是丝毫没有想过自己和老婆口中的“小贱人”是自己的亲侄女。不要说李全和杨玉洁是善男信女,大凡在意点儿骨肉亲情的人想必都不会在人前把一个刚丧母丧子的小辈骂得这么难听。 杨玉洁和李全都瞪着对方,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梁悦脸上一闪而过的鄙夷。李全是豁出去了,杨玉洁则是没想到李全居然敢拦在自己面前用这种教训人的口吻和自己说话。老脸一黑,杨玉洁眼看着就想发作。 几年都没和老婆对视的李全瞪着杨玉洁,他这是打定了主意不管会不会惹火杨玉洁都一定要维护梁悦――他作为一个人已经窝囊很久了。男人的男子气魄早就不知道被他丢到了哪个犄角旮旯。现在为了梁悦,他要重振旗鼓、重振雄风! “你――!!” “你行行好!有点良心!先让悦悦去休息吧!” 李全先声夺人打断了杨玉洁的发作。杨玉洁气得老脸先发白再发红,接着发青又发黑。可惜这是再梁悦的面前,她死活在小辈面前丢不起人,没法拆穿李全这个臭不要脸的老流氓的真面目。向来是家中一霸的杨玉洁只能看着李全摆出一张好家长的脸扶住惨兮兮的梁悦向原本属于儿子的房间走去。 望着李全那轻怜蜜意的体贴模样,听着梁悦啜泣的杨玉洁差点咬断了牙齿。她真是越想越恨李全这个臭不要脸的老流氓! 闻暮雨还是个初中生的时候,李全这个死不要脸的老流氓就是这样拼命往她身上贴的!李全自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再加上他和闻暮雨是近亲、一般不会有人往什么下流的方向去想,可她杨玉洁心里清楚得很!李全这老流氓色心一起,他才不管对方是不是他亲侄女呢! 杨玉洁不是没恨过出落得十分标志、和生父闻敬一样有着一副好皮囊的闻暮雨。可是闻暮雨搬出去之后李全又瞄上了其他的小姑娘。杨玉洁可以恨闻暮雨,可以恨所有李全瞄上的小姑娘,可她杨玉洁能够恨完这个世界上所有青春貌美的少女吗? 所以,杨玉洁只恨李全。只恨李全下半身那根烂玩意儿没有操守德行! 看了一眼手里那足有几万块的大钞,杨玉洁心中恨恨道:李全!你这定期饭票老娘早就不稀罕了!要不是看在你是儿子他爹的份上……不过,呵呵!这也到今天为止了! 不知道被闻暮雨扇了多少个耳光的梁悦哭着哭着很快就在李立的床上睡着了。李立的房间虽然在他到外省读大学后一直空着没人住,但杨玉洁还是要李全每周都特地抽出空来打扫儿子的房间。 李全心中不是没有愤慨与不满,只不过和比起惹怒家中那只河东狮来,这点小麻烦他还是能忍受的。先前他为了梁悦头脑一热,不由自主地就回了嘴。现在他冷静了下来,心里就有点后悔。 杨玉洁这老娘们儿可是掐着自己的命脉啊。要是她一怒之下不给自己钱用,自己岂不是日子难过?唉……都是梁悦这小丫头片子的错……她肯定是故意装可怜来引诱自己的! 想到这里李全不由得又看了床上睡着的梁悦。 梁悦的睫毛湿漉漉的,肿起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瘦弱的身体干瘪而纤细,即使已经睡着了,蹙着眉头的梁悦看起来依然憔悴而惶然。这怎么看都是个可怜的小姑娘。 麻痒的感觉再次从心底升起,心中骂了句小浪蹄子,李全对着梁悦的睡颜咽了咽口水。 李全是色,但还不至于色得没了脑子。知道杨玉洁就在外面的他不敢对梁悦动手动脚,只好用下流猥琐的眼光舔遍梁悦的全身,脑内意淫着和梁悦颠鸾倒凤的画面。 等李全意淫够了,眼看着就快真的把秽物都射进裤裆里,他这才弯着腰驼着背从儿子的房间里退出。这个时候太阳早下了山,整个滨湖城都被寒冷的夜所覆盖。李立房间之外的客厅没有开灯,从外面看进进去,李全家整个都黑漆漆的,实在是有点渗人。 杨玉洁人前耐性人后气短。平时不怎么发脾气,发起脾气来那是一个火爆。李全知道她这种性子,便以为这么多个小时过去了,没吵没闹的杨玉洁要么是出了门,要么是回房间生闷气去了。 他哪知道会看见杨玉洁阴沉着脸坐在客厅沙发上瞪着自己。 “老、老婆!” 李全差点被灯也不开,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的杨玉洁给吓出心脏病来。被吓萎了的他好半天才摸到电灯开关按了下去。 等看清了杨玉洁的脸,李全这才好不容易地挤出一句:“你、你还没去休息啊……?” “李全,” “啊、啊?” 杨玉洁的表情越冷淡,李全越害怕。因为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杨玉洁发飙前的征兆。 “滚吧。” 不给李全承认错误保证不再犯的时间,一叠东西就砸到了李全的脚边。 “老婆!你、你这是――!” 看清了脚边的东西是存折和银行卡,“要干嘛”三个字还没说出口的李全就又被衣服裤子外套砸了一身。 把廉价蛇皮袋扔到李全面前的杨玉洁冷声道:“我给你三秒的时间滚出去。” “不!等等老婆!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你是不现在滚出去,待会儿我就要你横着出去了!” 杨玉洁说着把从厨房里拿来的大菜刀拍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李全果然没骨气的被吓得抖了一抖。他想再为自己辩解几句,可看自家河东狮的那气势…… ------------ 第41章 李全实在是不敢跟杨玉洁对着干。[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他只能心道:没法子,现在只能先顺着这恶婆娘的意出去避上两天,等她心情好了再说…… 无可奈何地弯下刚直起不久的背,低下头去捡地上的银行卡与存折,李全无意中瞥见了存折上的余额。 “两、两千?!” 李全脑袋一炸,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刚才才决定暂时夹着尾巴做人。 “怎么只剩两千了?!其他的钱呢?!” 被杨玉洁扔到李全脚边的存折是李全的工资卡。平时这张工资卡都放在杨玉洁那儿,李全是见不到的。 李全工作一般,月工资连上补贴三千不到,这钱虽然不能说多,但他省吃俭用那么多年,攒下来的钱没有几十万也得有十几万。 杨玉洁白眼一翻,鼻子一哼:“你儿子读书不花钱啊?你儿子上学不要生活费啊?你觉着家里的饭菜都是自己冒出来的啊?水电煤气、物管费、垃圾处理费……你交过一次?” “你――!” 双手抱在胸/前,杨玉洁眯眼冷笑:“你要不要那两千块钱,放着就成。明天我就去告诉你们领导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到处性骚扰人家小姑娘,连自家亲戚都不放过!” “!!” 李全顿时失了语。杨玉洁这个婆娘可是从来说到做到。她要是说她会去领导那儿告状,她就真的会去!自己现在和杨玉洁撕破脸,之后难过的只会是自己!然而两千块……滨湖城里随便一个宾馆单人间都是一百起跳,租房房租每月至少五百,还多是押一付三。更便宜的只有旅舍大通铺,可旅舍大通铺……就算不嫌住大通铺丢人、不嫌大通铺环境差条件差,一个中年老男人住在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不是摆明了要成毛贼偷儿还有街边混混们眼中的肥羊么? 再说吃饭怎么办?就算只吃路边摊还不吃早点光吃午饭晚饭,一天起码也要花出二十块。[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还别提自己平时喜欢喝点小酒了!……唉,看样子杨玉洁这老娘儿们是明摆着要把自己往死里整啊! 积攒了多年的怨愤从李全的眼中透出,那异常的视线看得杨玉洁心里毛毛的。但杨玉洁可不是那种被人稍微吓一吓就会乖乖听话的人。她梗着脖子僵着脸,故作高深地眯了眯眼。 “怎么?不满意?” 杨玉洁的哼笑声里的讽刺挖苦没有加上哪怕只是一点的掩饰。 “……” 李全的脸部肌肉微微抽搐着。他扯动嘴角想对杨玉洁说些什么,可惜到最后也不过只是想想。一言不发地攒紧杨玉洁丢来的存折,沉默地从杨玉洁面前离开的李全从未像现在这样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感。 睡在李立房间里的梁悦睁开了眼。她一直都醒着,房间之外传来的声音她听了个七七八八,李全和杨玉洁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基本能推测得到。 说实话,到现在她都还有点难以相信事情的走向一如闻暮雨所说。李全会袒护自己,和杨玉洁杠上,杨玉洁会和李全吵架,接着把李全赶出门去。虽说李全和杨玉洁这对夫妻看上去早已是同床异梦,可好歹他们也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两人之间就算没有了激/情、感情,也不该连夫妻一场的恩情都这么轻易的付之东流,让一个在他们生命中没出现几天的外人搅合了去…… 年轻的梁悦这么想着,她哪里会明白真正的问题不在于她这个外人的“搅合”?对于李全还有杨玉洁这对夫妻来说,七年之痒仅仅是痛苦而又漫长的婚姻生活的开端。油盐柴米酱醋茶的生活里这两人每天都积蓄着对彼此的不满。从平等的夫妻关系歪曲成不平等的上下关系的那一瞬开始,李全和杨玉洁就注定要一拍两散,谁也讨不到好。现在不过是这个过程被提前了罢了。 李全带着满腹的不甘以及怨恨愤愤地离了家,杨玉洁没空去管被赶出家门的李全什么感受,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盘算。 李全的房子是早些年单位分的福利房,那个时候大夏的房价普遍不高,滨湖城的房价也还算便宜。李全所在的事业单位是市里几个最先建好福利房的单位,福利房的价格比市面上的房价要便宜不少。 话虽如此,当时肯花钱买福利房的人还真不多。一是多数人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高一点的不过一百多、二百多,几万块对那会儿的人来说实在不是个小数字。二是当时的人并没有太过强烈的置业意识,多数人都习惯了四世同堂和姐妹兄弟同住大院儿的生活,因为工作、上学关系没法回家住的人一般也有宿舍能住。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不算富裕,是以嫁娶离散基本不和房产挂上关系。 杨玉洁能看上李全是因为李全看上去非常老实又相当听她的话。她稍微在旁边撺掇了一下,李全这个李家长兄就跑回家去掏爹妈的老底买了单位的福利房。当时的李全为了能娶到杨玉洁那是一个拼命。李家两老都是贫困年代出生在贫困家庭的人,一辈子过惯了没钱的日子,自然也攒不下多少钱来。两老那儿最值钱的只有几件祖传的首饰,那几件首饰是两老原本准备给大女儿李云和小女儿李环做嫁妆用的。 杨玉洁面前像只摇尾哈巴狗的李全为了能讨好杨玉洁在父母面前化身成了土匪。他在家里是又打又砸,硬是逼得两老拿出了全部的积蓄与首饰。远在南都教书的李云和靠着姐姐四处求人进了南都银行的李环赶回家中的时候,李全早已交了福利房的钱,在准备和杨玉洁结婚了。 李环见自己没了嫁妆那是又哭又闹准备找李全要个说法去。李云见大哥马上就要结婚,不愿家中再生事端便劝妹妹忍一忍,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毕竟大哥现在正是最喜气洋洋的时候,千万不要去触他的霉头。至于嫁妆……她是做姐姐的,就算自己不嫁也会为妹妹攒出像样的嫁妆来。李环虽然不乐意,但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最后只能勉强妥协,不去找李全的麻烦。 杨玉洁对李全买房的钱从哪儿来的那是心知肚明。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未来的公婆没钱养老、未来的小姑子没嫁妆关她什么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杨玉洁羞嗒嗒地接受了李全,欢欢喜喜地准备起了和李全的婚事。 所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那个时候的杨玉洁和绝大多数女子一样不懂多少法律常识,她的意识里婚姻本身就是最大的保障。等杨玉洁明白房产证那小本本的上户主名字有多么重要的时候,李全也明白了这房产证上的名字是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当年几万块的福利房现在一转手就是几十万。先不说大夏近些年来货币一直在贬值房产一直在增殖,就算大夏的货币不再贬值房产不再增殖,杨玉洁不吃不喝再工作二十年也攒不到这些钱。 眼下杨玉洁是打定了主意要和李全分道扬镳,她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全回过神来卖了这房子去过好日子的。可要怎么才能把李全的房子吞进自己的腰包里呢?杨玉洁过去不是没想过办法,无奈李全在房子这件事上有主见得很,这么多年来装聋作哑软硬不吃。现在两人撕破了脸,李全更是不可能把房子留给杨玉洁。 想到这里,杨玉洁恨恨地咬起了自己的指甲。 钱钱钱……说到底一切都是为了钱!有钱才能活得像人!有钱才能过好日子!有钱才能风风光光、幸幸福福!就像曾经的李云和闻敬一样……唉!李全这臭不要脸的老流氓怎么不能像李云那蠢女人一样去死呢?他整就是一个绊脚石――…… 杨玉洁心里“咯噔”一声。邪恶的念头就这么不由自主地蹿了出来。 ――如果李全这臭不要脸的老流氓死了呢? 那样非但这房子名正言顺的是自己的了。李全所有的财产也会是自己的了。李全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恶心自己,自己也能和别人开始新生活了。 杨玉洁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寒颤。不不不,李云那婆娘也就算了。李全再怎么不好也是儿子的爹啊……可如今儿子不管不顾自己这个做娘的,李全那老流氓又不把自己当老婆来看……不不不,不行,绝对不行。 脑子里这么想着,嘴角却是往上咧去。杨玉洁那沾过李云鲜血的双手蠢蠢欲动地屈伸了两下。 有一就有二。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后面就再也停不了手。走惯了捷径的人总想着走捷径。尝过一次恶巧带来甜头,就总会心心念念地想着那甜头,不断地作恶。 然而,夜路走得多了,总是要遇到鬼的。 ------------ 第42章 憔悴的梁悦像只受惊的小鸟一样畏畏缩缩地打开了个门缝朝外看,杨玉洁没一会儿就注意到了梁悦的存在。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她暂时忍住了心里的所有念头,向着梁悦看了去:“悦悦……” 见杨玉洁似乎没有要怪罪自己的意思,梁悦这才伸出个头来喊了声“表姑妈……”这一声喊完,垂下长睫的梁悦打开房门来到了杨玉洁的面前,她那模样活像个负荆请罪的小罪人。 “对不起、表姑妈……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和表姑父吵架了……” “嗨……你这傻孩子!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杨玉洁说着起身迎了上去,扶着梁悦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后又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梁悦的手:“倒是我对不起你!没看好那个老东西让他对你动手动脚!还让你到闻暮雨那个小贱人那儿去受了委屈!我悄悄……哎唷!那小贱人下手真重!这么漂亮的脸儿都给抓花了!” 听到闻暮雨的名字,梁悦的眼眶里蓄起一点儿泪水。她像是听不出杨玉洁语调里的讽刺那样嗫喏着:“我是、自愿的……” “自愿的?这世上还有人自愿挨打的呀?” 杨玉洁摸着梁悦脸上的伤口,也不管梁悦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抚/摸而感到疼痛。 “真的、我是自愿的……因为婶婶、闻暮雨她说帮我们可以、只要我让她打……”梁悦说着咽了口口水,声音也小了下去:“她打了我……就给我钱……” 梁悦的话让杨玉洁挑起了眼,看到她那询问的眼神,梁悦立刻没骨气地老实道:“闻暮雨恨死我们一家人了……她就想拿着我出出气。这不能怪她,因为平时奶奶还有我妈老刻薄她,叔叔又待她不好……” 梁悦的话说得有些跳跃,不过她的意思杨玉洁是领会到了:在梁家没什么好日子过的闻暮雨这是占着自己有了钱,拿着梁悦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折腾好一雪对梁家的愤恨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傻孩子!我是让你去骗她!不是让你去被她虐待的!” 杨玉洁说着心疼梁悦似的把梁悦抱在了怀里。她怀里的梁悦僵硬了一下,又很快软软地窝进了她的怀里。 梁悦哑着嗓子在杨玉洁的胸口发出了闷闷的声音:“我没本事骗过闻暮雨,所以――……” 感觉到梁悦轻轻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角,杨玉洁长叹一声:“唉……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梁悦和杨玉洁两人都是彻头彻尾的演技派,她们俩的对话透过窃听装置传进闻暮雨的耳朵里的时候,坐在办公桌边戴着蓝牙耳机的闻暮雨正浏览着金芳仁的资料。这些资料大多是阎海通过网络挖出来的秘辛,小部分是多数媒体通稿上对金芳仁的正面评价。 一心两用对闻暮雨来说并不困难。听着梁悦按照自己的剧本一点点地向杨玉洁透露她有多么地想要用从自己这儿得到的钱挽回自己的家人、挽回自己的家,闻暮雨不意外地听到了杨玉洁十分委婉地向梁悦表明她拿回来的这些钱还远远不够用来拯救她的家人,要梁悦再去弄更多的钱来。 演着一颗心全系在家人身上的小白花,梁悦的演技发挥稳定。她和杨玉洁对起戏来得心应手,毫无疙瘩。 外人一听这两人的对话便知两人都是在装模作样的演戏,卯足了劲儿想要欺骗对方。杨玉洁和梁悦却是已经把戏演得自己都要信了。对这相互抗衡两人来说,重点不在于对方对自己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重点在于是否能巧妙地诱导对方得出自己想要她得出的结论。 梁悦早就知道杨玉洁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清楚杨玉洁会说些什么话、做些什么事。是以她占了先机。杨玉洁表面上看似成功地哄骗了梁悦,让梁悦相信了救她父母家人至少还需要几万块。事实上杨玉洁是被梁悦哄骗着相信了她的一面之词。杨玉洁已经对梁悦拿来的钱的来源深信不疑,也对梁悦所说的一切都信以为真。 梁悦和杨玉洁这边闻暮雨的剧本进行得很顺利,被金芳仁所威胁的阎海这边闻暮雨却没有什么头绪。金芳仁的扫除工作实在是做得很完美。看来几年前那起记者“自杀”的事件果然让吸取了教训。 这些年来金芳仁四处敛财已成一方巨富。根据阎海查到的他的账户资料来看,到滨湖城上任还没几年的金芳仁在滨湖城敛财敛得远比以在其他任上多。一般官员都有贪功好大的毛病,但在滨湖城任职的金芳仁明面上极度低调。他不仅回避负面的新闻报道,也回避正面的歌功颂德…… 滨湖城的普通市民如果被问到知不知道金芳仁是谁,大概绝大多数人都会摇头。但提起地头蛇“财神爷”……只怕每个成年人或多或少都听过这位神秘“财神爷”的事情。 大夏人的生意人一向喜欢称兄道弟,没事就一起吃个饭喝个酒。而一上饭桌、酒桌,大夏人的话就停不住。桌上的话题既多又杂,各种半真半假的情报消息夹杂在名人八卦、市井传说里,什么都能听到一点儿。闻暮雨以前做销售的时候没少和人打交道,她会知道“财神爷”就是金芳仁一点儿也不奇怪。 眼下金芳仁迟迟没有对阎家出手可不是因为这位“财神爷”做决断不够干脆利落,纯粹是阎海这傻小子运气太好。金芳仁被紧急召回了南都。至于为什么金芳仁会被召回南都,以闻暮雨现在的人脉关系她还没有渠道得知。 脱离梁家后闻暮雨先后和以前做销售时接触过的一些人取得了联系。除了那群眼高于顶、自认精英却比不上闻暮雨,因此向来嫉恨闻暮雨、巴不得看闻暮雨笑话的前同事们,以及因为流言蜚语而觉得自己看错了闻暮雨的前老板之外,闻暮雨接触过的其他人还是挺愿意再和她有来往的。 金芳仁被紧急召回南都的事情就是闻暮雨过去的一位客户在饭桌上无意中透露的。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闻暮雨很快找了个理由出去打了电话给阎海。她让阎海无论如何都要尽快安排自己的家人尽快离开。最好是离开大夏,最不济也得是离开滨湖城。 阎海接到闻暮雨的电话那是一头雾水。不过他既然选择了相信闻暮雨,不管他嘴/巴上有多少的怨言,他还是开动脑筋想出了支开自家二老的法子。 阎海从小到大都算不上孝顺。因为他的父母有三件贴心小棉袄,阎家三姐妹一向把家中二老给服侍地周周到到,阎海这个老幺自然没什么机会表现自己的孝心。而他这个习惯了被人照顾的家伙也确实没想过要刻意去孝敬一下父母。 听自家小弟说他想孝敬父母,让父母去环游世界一周的时候,阎家三姐妹差点以为自家弟弟是撞坏了脑子或者是被人洗了脑。 “……我这不是十几年也没为老爷子和大太太做过些啥么。” 从进入青春期后就再也没在人前叫过“爸”和“妈”的阎海扭扭捏捏地对姐姐们说着:“我想老爷子和大太太差不多也该是放下手上的活儿,出去走走的时候了。不然……” 把“没机会了”几个字咽回肚子里,阎海咧了咧嘴:“趁着他们现在身子骨都健朗!别让我们家的老爷子和大太太以后某天后悔说年轻的时候没去啥地方,老了去不动了太遗憾!” “小海~~!” “我们家的小兔崽子终于长大了……” “虽然还是那么熊。” 阎家三姐妹说着就起身去抱弟弟,被三个姐姐抱着的阎海则是惨叫:“唉唉你们别抱那么紧啊要窒息了――呜噗――” 于是四姐弟连哄带骗就这么在当天深夜把父母打包送出了国。阎忠和林雪直到上了飞机才知道家里最小的那个小兔崽子策划并撺掇着他的姐姐们送他们出国,还为他们两人安排了至少一个月没法回国的旅游行程。 飞机上的阎忠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说阎海这臭小子耽误了他生意。林雪笑他这么大年纪还不坦率,明明心里因为那个看似没心没肺的老幺懂得体贴父母了而感动得一塌糊涂,嘴/巴上还要逞强装生气。 其实阎忠、林雪不在,阎家的生意也能够照常运转。阎家脾气最好的大女儿阎春早些年就和丈夫一起接管了阎家的主业,也就是家电生意这一块儿。自我主张最强的二女儿阎夏没继承家里的生意,自己出去单打独斗,先是成立了投资工作室,工作室又逐渐壮大成了投资公司。小时候喜欢玩娃娃给娃娃做衣服的小女儿阎秋守住了当初不被看好、差点就被阎家卖掉的服装厂,厂里不忙的时候她就给大姐还有姐夫搭把手。 阎家这三位千金个个都有赚钱的本事,个个的据点都是这滨湖城,还个个都是最努力打拼的时候。要她们像家中二老那样丢下生意不做,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支不走家中的三位姐姐,阎海急得直揪脑袋上的假发。这要是真发,估计他没几天就得秃了。 ------------ 第43章 阎夏第一次见到闻暮雨的时候觉得这个女人很精致、很温婉,也很美丽。txt小说下载80txt.com 长长的睫毛,黑白分明的眼。皮肤白得有点缺乏血色,又被这大寒天冻出些微的粉。黑色长发端庄的盘起,几缕发丝又不刻板地从鬓边柔/软的垂下。薄唇、眼角、眉梢之上的笑意温和且亲切,甜润的声音不谄媚也不倨傲。 阎夏面前的闻暮雨精致的就像个瓷做的娃娃,让阎夏担心她一不留神就被人碰坏了。闻暮雨又温婉的好似岸边柳条枝头花苞,让阎夏有种她被强风一吹便会脆生生地折断开来的错觉。不似人工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锥子脸、大眼睛、挺鼻子,闻暮雨的美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柔/软。那柔/软无端地令阎夏感到烦躁。 不,其实阎夏的烦躁也不能说是无端的。她从小就不擅长应对闻暮雨这样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同性。在她的印象里这种柔弱的同性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法一向是哭,且永远都只是哭。 无论她们是不是有道理,也不管她们遇到的是什么问题。总之这些小女子只要一哭,全世界都会站在她们那边。和这些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对比起来,像阎夏这种小时候是“假小子”,长大了被叫“女汉子”的姑娘永远都显得那么不讨喜。 说不上是讨厌柔柔弱弱的小女子们。只是在习惯了被当作“男”和“女”之外的第三性人,习惯了在悲伤痛苦的时候独自舔舐伤口,习惯了不去依靠别人、只靠着自己的力量来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之后,阎夏实在是看不起那些没法独立的菟丝花。虽然以大众的眼光来说,这些菟丝花才是“胜利者”。而“女汉子”似乎永远都只是没人需要的败犬。 闻暮雨看在阎夏的眼里就是个娇弱柔/软到不行的小女子,阎夏自然没法对和自己完全是两种人的闻暮雨产生好感。 面带营业用的笑容,和闻暮雨礼貌地寒暄着的阎夏心里想着这样菟丝花恐怕和自己这样的女汉子不会对盘。她多半只要听了自己的投资方针就会放弃与自己合作。……不,在那之前,闻暮雨这个看起来就没有一点经济头脑的小女子能不能听得懂自己的讲解都是问题。阎夏不怕少了闻暮雨这个客户,就怕闻暮雨半懂不懂地和自己签了合约,之后又承受不了投资中的风险而跑来找自己麻烦。 不过自己是打开门做生意的。那么无论对象是谁、有没有投资的基本常识,只要对方进了自己公司的门,那就都是客。[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既然是客,就没有理由怠慢,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必须好好招呼闻暮雨才是。 为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阎夏不抱希望地赔笑道:“闻小姐,请问您以前有和投资公司或者是理财师合作过吗?” 接过阎夏秘书递来的热茶,闻暮雨文雅而谦逊地道了声谢,继而对阎夏笑道:“没有。” 阎夏心道“果然”,又继续接着问:“那您自己有做过投资或是理财吗?” “稍微做过一点点。” 闻暮雨的自谦听在阎夏耳朵里就像是自夸。因为擅自认定了闻暮雨是那种涉世不深、自以为买过一、两次基金保险就觉得自己了解投资和理财的小女子,阎夏心中对闻暮雨的印象又糟糕了一些。 又客套而随便问了闻暮雨几个基本的问题,早已打定主意不接闻暮雨这单生意的阎夏心不在焉地想着要再耽搁几分钟才能找到送客的机会。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闻暮雨主动开了口。 “阎小姐。” “嗯?” 一直望着自己放在腿上、一个应用程序也没打开平板电脑的阎夏抬起眼,正好对上了闻暮雨的视线。 “其实我已经想好了自己的投资方向。我能说出来请阎小姐为我参谋一下吗?” 闻暮雨的薄唇、眼角、眉梢都在笑,那笑容却没有抵达闻暮雨的眼中。明明是温和如熏风的笑容,却令人感觉到了寒意。闻暮雨的视线让阎夏觉得自己隐藏在心底的怠慢似乎被面前的女子看穿了。 阎夏的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这、当然可以……” 于是闻暮雨微笑着颔了颔首。 没时间去缜密地调查阎家三姐妹,闻暮雨并不知道看起来柔弱的女子并不讨阎夏喜欢。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打算在阎夏的面前摆出精明能干女强人的样子。 ――一个人是不是强悍不是由她或他的外表来决定的。闻暮雨不会为了迎合阎夏去特意把自己的外在拗成某种形象。也不打算居高临下地教育阎夏“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闻暮雨的目的只是尽快支开阎海的三个姐姐。 “其实是这样的。我对时尚产业……确切的说是时尚业的服装领域很感兴趣。” 听到“服装”二字,阎夏最先想起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妹妹阎秋的服装厂。自阎秋接手服装厂之后已经过了好几年。这几年里阎秋一点点地扭亏为盈不可谓不拼命。问题在于阎秋投入了所有的精力与时间,服装厂的营业额依然没有显著的攀升。阎夏和阎春私底下都觉得妹妹阎秋的投入和得到的回报太不成正比。无奈阎秋的心力都在服装厂上,只肯在空闲的时候给大姐阎春搭把手。 不过闻暮雨倒也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确实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对时尚业很感兴趣。至于原因…… “时尚产业是名副其实的暴利行业。成功的时尚品牌,无一不是一只脚跨入了奢侈品的行列里。投资的本质是希望以尽量低的投资得到尽量高的回报。以成本和利润之差而言,时尚产业确实一本万利。” “这……”阎夏笑了一下,她本能地想要拒绝闻暮雨:“其实是这样的,闻小姐,我们公司现在没有在做服装投资这一块的东西。时尚之类的东西我也不是太清楚。您看是不是找别家投资公司――” 慵懒地变换了一下交叠的长腿,清楚地察觉到了阎夏在听到“服装领域”几个字时的神色变幻,闻暮雨慢悠悠地抿了口茶,这才对着阎夏凝眸而笑:“阎小姐,您太过自谦了。” “同样都是找到好的投资对象,制定合理的投资计划促使投资对象有所收益以达到投资盈利的目的,阎小姐帮客户投资了那么多的东西,以阎小姐的人脉与手腕,又怎么可能找不到服装领域里值得我投资的产品或是对象呢?” 闻暮雨的声音还是那样的甜润轻软,仿佛触及人手指的清泉,又好似轻抚人脸颊的春风。然而她语气听在阎夏的耳朵里有种咄咄逼人的挑衅。 “……闻小姐真是太高估我了。” 阎夏说着故作遗憾地摊了摊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闻小姐或许不知道,要一个投资代理人在她不熟悉的行业里为雇主找到好产品是很困难的。” 长睫微动,黑白分明的双眼微微眯细,闻暮雨轻笑:“阎小姐您误会了。我并没有请您帮我找好产品。我是想请您帮我找到值得投资的对象。” “――” 望着闻暮雨的阎夏下意识地张口欲言。 “诚如您确信的那样,” 干净的眼眸里没有逮住人言语中疏失的狡黠,唇角上庄重又柔美的笑容里也没有语言游戏里得胜后对败者的嘲讽。闻暮雨还是那样温柔地笑着。 “好的产品和值得投资的对象不一定是一回事。” 用菟丝花的脸说着奸商会说的话,闻暮雨那柔柔弱弱的形象开始在阎夏的心中崩塌。 “时尚物品最大的卖点多数不在于产品本身的优劣。重要的是产品被制造出了热销的因素。” “喜欢追求时尚潮流的人不用说。嘴里说着讨厌追随潮流,不喜欢附庸他人的品位,没有攀比的意思,不想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与生活态度的人其实不也是站在‘反潮流’这样的潮流之中,追求着‘反时尚’这种时尚吗?” 对着闻暮雨的笑脸,阎夏想着自己真的是错了。并且是大错特错。 “像阎小姐这样敢想敢为又慧眼独具的投资代理人,想必不会不理解人们的这种盲从心理。” 她面前的这个女子哪里是什么菟丝花,分明是猪笼草。 “不过我能投入的钱也不多……不过千把万左右。阎小姐要实在没兴趣,我也不能强求。” 闻暮雨说着就要从真皮沙发上起身。 “不,请等一等!” 阎夏比闻暮雨要快上一步。 “闻小姐不嫌弃的话……就由我来做你的投资代理人吧。” 阎夏想如果自己是虫,闻暮雨口中的千把万是蜜;闻暮雨的话便是让那蜜闻起来万分可口的香。纵使多少意识到了自己是被人绕进了套里,阎夏也依然朝着那套跳了进去。 ------------ 第44章 “我二姐忽然说要去出差……!” 阎海不安地偷眼望向闻暮雨。求书网www.qiushu.Cc “哦。” 坐在一高大图书馆里,用一体电脑看着股市走向的闻暮雨漫不经心地应着。 工作日的午休时间里,一高的大图书馆里只有猫三两个学生在自主学习。这些自主学习的学生自扫门前雪惯了,只要周围没有人影响到他们,他们才不会管其他人在做些什么。 不过即使如此,阎海还是压低了声音:“我大姐、大姐夫还有三姐还都准备跟着她一起去……” “嗯。” 回答阎海的依旧是漫不经心到让人怀疑回答的人是不是真的有在听人说话的声音。 “不是‘哦’和‘嗯’吧……?!哎哎、你说他们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啊?三姐这两天有空我知道……可她也不是会乱跑的人啊?我二姐那个倔脾气更是不用说了,让她休息两天去度个假她那眼神简直能把人当成是毁她公司毁她事业的仇敌……还有我大姐和大姐夫——” 阎海说着说着自己打开了话匣子,他那连珠炮式的自言自语听在闻暮雨的耳朵里有种单口相声的喜感。 “大姐和大姐夫喜欢黏一块儿欺负单身狗,大姐去哪儿大姐夫这坨黏糖就跟着去哪儿这我知道。可大姐和大姐夫一向最把老爷子交托给他们的生意放身上了!老爷子现在不在,他们怎么可能会丢下生意不做跑去搀和二姐的事?古怪,真是太古怪了!……不行!事有反常必为妖!说不定这是那狗官做的好事!” 阎海越想越觉得自家的姐姐们和大姐夫会有危险。他刚想起身,就被闻暮雨的葱白的手指按在了手上。 “放心吧。你二姐这是带着最信任的家人们去开拓新的事业版图去了。(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 闻暮雨看都没看阎海一眼,她依旧只对着屏幕上那些起起伏伏的折线。 “啊……?”看看闻暮雨那放在自己手背上纤长的手指,阎海反应了三秒,这才明白过来:“等等?敢情这是您支走了我家那三位不进油盐柴米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阎海对自己三位姐姐的形容让闻暮雨有些忍俊不禁。她好笑地看向阎海,打趣道:“你姐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那你姐夫是什么?” 神情严肃的阎海一点儿迟疑都没有地回答:“隔壁村儿牛郎!” 这下闻暮雨再也绷不住脸,轻笑出声来。她不是没见过满嘴跑火车的人,但她从来没见过一个嘴里跑火车的人能像阎海这样单纯地让人听见他的话就开心的。 “所以说你究竟是怎么支开我家的仙女们的?我这个亲弟弟都没法说服她们让她们给自己放个假。你究竟是——” 见闻暮雨只是笑,根本不回答自己的问题,阎海又开始想要发动机关枪嘴炮。 “既然你家的姐姐们不喜欢休息,那我就找点事情给她们做。如此而已。” 把和阎夏长达十二小时的商谈简化成两句话,连提都没有提到自己为了支开阎夏,投入了所有的身家。闻暮雨没有对阎海解释自己是怎么吃透了阎夏的性格,了解到阎夏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成就一方事业,又是怎么利用阎夏想要第一笔千万投资的心情拟出一个需要熟悉服装还有服装行业的人以及需要懂得如何开创品牌、运营产业的人来进行指点的投资计划。 阎家四姐弟的感情、不,应该说是阎家人之间的感情从阎海在生死关头最担心的还是家人们的这一点就可见一斑。而阎海的家人们对阎海也有着同样深厚的感情。阎夏谈到弟弟时嘴/巴上说着“不成器的熊孩子”,脸上的笑容与眸中的笑意却是从未有过的真挚。哪怕闻暮雨没见过阎春和阎秋,她也能想见她们提起家人时的神情。 所以当闻暮雨和满腔热血都被挑动、把闻暮雨要求的“快”听进耳朵里、记在脑子里的阎夏将投资计划订下的时候,闻暮雨就已经知道争分夺秒的阎夏一定会去找自己最信任也最亲近的阎秋和阎春给自己建议。阎夏不一定会让阎秋和阎春帮她忙,但姐妹情深,一旦阎秋和阎春知道阎夏目前正在一个事业上极为重要的坎儿上,阎秋和阎春肯定会主动帮忙阎夏。 等闻暮雨从阎夏口中得到“已找到可信的专业人士”的消息之后,闻暮雨就说正巧我这边也得到了一些内幕消息。某位在海外颇有盛名的设计师回国了。另外某省某县有种特产布料,如果能请到那位设计师、并将那种特殊布料运用到投资计划中—— 总之“内幕消息”这种东西闻暮雨不缺。她没有白做这么多年的销售,也不会再白白浪费那些积累下来的有用情报。 虽说闻暮雨不是乱枪打鸟、破釜沉舟地胡乱投资,不过用上全部家底支开阎海的三位姐姐确实能算是一场豪赌。赌赢了阎海的家人能够平安,闻暮雨或许也能有一笔收入。赌输了…… 闻暮雨不会去想象自己一败涂地的画面。她只会去做自己能够做得到的事情。 现阶段闻暮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金芳仁不在,没了能摆平黑白两道的人,金芳仁的手下们不敢擅自行动闹出问题。金芳仁的手下里负责盯梢的人的数量是有限的。现在阎家人分散了开来,负责盯梢的人自然也要分散开来。 阎海的三位姐姐还算好追踪一些。然而外省外县不是金芳仁能只手遮天的地方。阎家二老去的海外金芳仁更是鞭长莫及。即使金芳仁明天就回到这滨湖城来,他一时半会儿也是别想碰到阎家人的一根汗毛了。 得了片刻的余裕能够思考下一步要如何行动才能一劳永逸地保阎海平安,闻暮雨心神微定。眼下梁悦那边事情已经有了进展,李全按照自己计划的那样被杨玉洁赶出了家门。而梁悦从自己这里拿的钱也一而再、再而三的送入了杨玉洁的手中。 梁悦第一次拿着闻暮雨的钱回李全家的时候,她脸上的伤全是真伤。闻暮雨没有亲自动手,也没教梁悦怎么做。她想看看梁悦会怎么演这场苦肉计。而梁悦显然是明白这一点的,她拿着闻暮雨给的钱找人狠狠抽了自己一顿耳光。 梁悦这份狠劲儿在闻暮雨的意料之中,梁悦的干脆则是在闻暮雨的意料之外。必要的时候连对自己都可以这么狠,梁悦将来肯定会是个不择手段的主。 不过物竞天择,勾心斗角的世界里不择手段也不是什么错事。唯一重要的是为了什么目的而不择手段。闻暮雨欣赏有着过去的自己没有的刚毅决断的梁悦,是以她由衷的希望梁悦今后不会沉迷在构陷他人的快感里。不会为了腌臜的目的而不择手段。 再说杨玉洁。这些天多亏了梁悦,杨玉洁赶走了自己身边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人,让那个人成了她的仇人。她还相信了梁悦那“挨打就有钱拿”的鬼话,不断撺掇着梁悦去挨打。 起初杨玉洁有点良心不安,毕竟梁悦都被人打成了那个样子。转念一想自己可是为了钱弄死了个人,结果到手的这才几万块呐?连件像样的皮大衣都买不起。再者梁悦现在可是吃着她的住着她的。让她为自己做点贡献怎么了? 在金龙阁买下挥金如土地买下上万的名牌包包、价值几万的大牌新款时,心花怒放的杨玉洁压根没想过自己花出去的钱是不是沾着李云的血、梁悦的泪。对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梁悦那殷切的视线,她没有愧疚,只是心里暗自咋舌,不爽地想着:都是因为这个一脸倒霉相的丫头的存在,自己才不能把那些奢侈品拿出来大肆炫耀。 杨玉洁也知道梁悦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只从她那儿拿钱,没真的想要帮她救她的家人。不过那又怎么样呢?难不成梁悦还能闹翻天了去。就算梁悦闹翻天了去,又有谁会帮孤身一人的她呢?杨玉洁照样拿着梁悦给她的钱吃吃喝喝,大肆购物。 因为钱来得太容易,杨玉洁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购物欲和膨胀的虚荣心。她一天能花好几万,别说梁悦之前拿回来的钱马上见底,就连梁悦后来拿回来的钱也不够她花的。偏偏梁悦拿回来的钱还越来越少。 看见左眼包着纱布右手打着石膏的梁悦,有条想买的金项链但没钱买正憋屈的杨玉洁瞬间怒从心头起。在此之前她就不止一次怀疑地梁悦是不是故意装得自己身上的伤很严重。 于是杨玉洁叫过了梁悦,不等一瘸一拐的梁悦反应就伸出手去硬是扯向了梁悦左眼之上的纱布。 ——梁悦的惨叫声里杨玉洁吓得魂都快从嗓子眼儿吐了出来。 ------------ 第45章 梁悦左眼眼皮几乎可以说是皮开肉绽。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那肿得凹凸不平的眼皮被黄褐色脓血和纱布粘在一起,丑陋又可怕。 杨玉洁吓得猛然松了手,脸色也青了一大半。别说是仔细查看梁悦眼睛怎么样了,她几乎是马上背过身去捂住嘴/巴才能勉强抑制住自己胃里的翻江倒海。 等到杨玉洁好不容易才定下神来,强迫自己去看用细微地声音呼吸着的梁悦的时候,梁悦已经用颤/抖的手按住了盖在眼睛上的纱布。她表情阴冷地盯着杨玉洁,好一会儿才蠕动着嘴唇用轻细的像是马上就会融化在空气中的声音吐出一句:“表姑妈、你答应过我的……” 杨玉洁闻言脸上又是一青。 “啊、嗯,嗯……我答应过你的、答应过你的……” 慌慌张张地点着头,杨玉洁再也无法直视梁悦那张清瘦得脸。她一边掏出包里剩下的几百块放到梁悦面前的桌子上,一边说着自己有急事要出门,让梁悦自己去医院看一下眼睛。 梁悦没有拒绝,她乖巧地“嗯”了一声,却没有去拿杨玉洁给她的钱。 被梁悦那阴冷的渗人视线盯得汗毛直立,杨玉洁很快出了门。眼下杨玉洁没钱再去夜店找那些专吃软饭的小白脸,她便去了会计老吴那儿。她本以为前几天和自己有了床笫关系、和自己正是蜜月期的老吴会喜滋滋地迎接自己的到来,哪知她到了老吴家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给她开门。 杨玉洁气闷不已地打了电话给老吴。哪知老吴连她的电话也不接。杨玉洁无奈,只好安慰自己说老吴一定是没听见自己的电话。 于是杨玉洁就这么站在老吴家门口不断打电话给老吴。直到杨玉洁的手机没电老吴也没接她的电话。见路过的人都有意无意地瞥向自己,杨玉洁又羞又恼,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丢了个干净。 羞愤让杨玉洁一时间忘记了梁悦带给她的不适感。杨玉洁回了家,她愤愤然地关上房间门倒在大床上,嘴/巴里叽里咕噜地咒骂着李全、老吴、梁悦、闻暮雨、金龙阁的柜姐以及每一个她看不顺眼的人。骂着骂着杨玉洁睡眼惺忪了起来。她脸也没洗、牙也没刷,就这么穿着出门的衣服在床上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伏在床上的杨玉洁忽然听到了床下传来的“咚咚咚”的敲击声。求书网WWW.Qiushu.cc那敲击声起初还不是太吵,不过是隐隐约约钻进杨玉洁耳朵里的程度。睡得迷迷糊糊的杨玉洁心里暗骂一句:李全你这个死鬼,居然让我半夜给你开门…… “来了来了……” 懒洋洋地从大床上爬起,杨玉洁向着床头灯摸去。她还没摸到床头灯,黑暗中的手指便瑟缩了一下――李全前几天被自己赶出了家门。而且那“咚咚咚”的声音……压根就不是从房间门那里传过来的。反倒是像……对、反倒是像……从床底下传出来的…… 杨玉洁被自己脑中的念头给吓了一大跳。 自家可是一楼啊!别说这地板没人敲得到,就算自家楼底下还有负一层,这地板是别人家的天花板,又有什么人会在这大半夜里敲天花板,还能让这敲天花板的声音透过厚厚的水泥层直达楼上一家? 如果真有什么能敲得到一楼住家的地板,那大概就只有从地底钻出来的什么了吧…… 呼吸急/促地按开了老式床头灯,杨玉洁在灯光亮起的同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一张脸正从空中看着她。 脑海中出现了李云那张被汽车轮胎碾得惨不忍睹的脸。杨玉洁尖叫一声,瞬间就抱住自己的脑袋在床上缩成了一团。 是李云!是李云找她来了!一定是李云那婆娘找她来索命了!杨玉洁浑身打抖,连牙齿都在咯吱作响。然而接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生。晕黄的灯光里,狭窄的卧房中十分安静。杨玉洁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牙齿打颤声。 过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想象中的恐怖场面没有一个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杨玉洁 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她屏住呼吸往刚才看见人脸的方向看去,在她视线的彼端,被放在梳妆台上的台式化妆镜正反射着些许的微光。原来先前杨玉洁在黑暗中不辨东西,不清楚自己摆放东西的位置。等灯光一亮,她便从化妆镜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杨玉洁嗤笑一声,只觉得自己先前的恐惧实在荒谬。这世上哪里来的鬼魂呢?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就算李云真的变成了厉鬼,李云也不可能找上自己!因为亲手撞死李云的人不是自己!李云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给她打电话是为了给她下套! 是啊!真正杀人的是黄让!可不是自己!就算要偿命,偿命的人也该是黄让而不是自己!那张脸是自己的错觉,那个声音一定也是自己的幻听!是的!一定是自己穿得太多,所以才睡得不踏实,听到了幻听! 思及此,杨玉洁再也不觉得害怕。她“哼”了一声,跳下床来换上了睡衣,这才又躺回了床上。 “咚”。 杨玉洁刚想睡着,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咚咚咚”。 那个从床底发出的声音敲击着杨玉洁的鼓膜。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越来越急/促的敲击声再也无法让杨玉洁把这声音当作是幻听。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击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快,那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里,简直如同催命符一样。这下子杨玉洁是真的慌了。她连滚带爬地爬下床冲到门边,想要拉开门逃到房间外面去。然而她房间的门却是不像往常那样一扭门把就能轻轻松松地打开。 “不、不……我、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云姐你别害我!云姐你别害我呀!!不是我杀的你……真的不是我杀的你!!撞死你的人不是我!!不是我!!” 端出了还未和李全结婚时对李云的称呼,杨玉洁哭着叫着,可惜她怎么扭动门把,她房间的门依然无法打开。 “云姐、云姐你饶了我!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我、我承认是我给你下了套的!!但直接对你下手的人真不是我啊!!” 像个疯婆子一样叫喊着,杨玉洁哭得一脸鼻涕眼泪,连头发都被汗水、眼泪以及鼻涕乱七八糟地黏在了脸上。 “咚咚咚”的声音发疯了一般继续激狂地响个不停,像是要否定杨玉洁的所有说辞。杨玉洁一翻白眼,终是晕厥了过去。 等杨玉洁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了亮色。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还爬在地上的杨玉洁下意识地伸手抓住门把一扭。 嘎吱―― 房间的门打开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轻轻地飘散在冷空气之中。没有了“咚咚咚”的怪声的侵扰,无声的静默之中,寒意渗进杨玉洁的肉里、骨头里、脑髓中。 “表姑妈,你怎么了?怎么趴在那种地方?” 应该是刚买完早点回来的梁悦刚一进客厅就愣了一愣。 “悦、悦悦!” 杨玉洁活像是见了救命稻草一样扑向了梁悦:“你有没有听见什么?!你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 见杨玉洁状似疯魔地扑向自己,梁悦吓了一跳。不过她还是乖巧地回答:“没有……昨天晚上我什么都没听见、除了前面那个单元有家人的狗在叫……” 梁悦的回答让杨玉洁失望极了。她本想盯着梁悦的脸看看她是不是在说谎,又因为看见梁悦的左眼、想起昨天的事情而作罢。 “表姑妈,吃早饭吧。我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麻球……” 梁悦温声安抚着杨玉洁,杨玉洁却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她丢下一句“不吃”就又回了房间。 心里害怕得要死,但杨玉洁还是咬着嘴唇锁上了门。她不想让梁悦看见自己在做些什么。 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屏住呼吸,杨玉洁压抑着心惊肉跳的感觉靠近了自己的大床。掀开床单的花边,咽了口口水的杨玉洁探头向着床底下看去。这次她看见的只有满地灰尘。 由于前一天晚上被吓得够呛,杨玉洁打电话向厂里请了病假。和梁悦一起吃过早点,躺回床上休息的杨玉洁恹恹地想着自己是不是做了个噩梦。 一个晚上没睡好的杨玉洁躺着躺着就乏了。她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中又有雪花飘了下来,睡得十分不踏实的杨玉洁这次虽然没有再听见那可怕的“咚咚咚”声,却是没一会儿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像是整个胃部都被翻搅过了一样。 “恶……哇――” 还没能从床上起身,头晕发沉的杨玉洁就吐了出来。秽物弄得到处都是不说,耳鸣之中她的气管和鼻腔还像火烧一样疼痛。 没出息地流下了眼泪,杨玉洁还不知道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 第46章 入夜后不久,杨玉洁再度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txt下载80txt.com每次这声音一开始响,杨玉洁房间的门就必定打不开。 不管杨玉洁是求神明佛祖观世音菩萨保佑,还是怒骂李云不知好歹冤枉好人,“咚咚咚”的声音仍旧没有停下,卧房的门依旧无法打开。经过前后两个晚上的折磨,杨玉洁几乎被吓得神经衰弱,人也憔悴了许多。 翌日,一夜都在恐惧中度过的杨玉洁挂着青黑色的黑眼圈再一次问梁悦晚上有没有听到些什么。梁悦莫名其妙地回答了没有。 再也不敢在自家卧房睡觉,甚至连应该是早已看惯了的整个家都觉得陌生的杨玉洁又向厂里请了一天假。顾不上梁悦用什么眼光看自己,杨玉洁把用梁悦拿来的钱买的名牌衣饰、大牌包包一股脑儿的全塞进箱子里,接着什么也没对梁悦解释的出了门。 这次杨玉洁直奔银行取出了从李全的工资里一点点地抠出来的钱,去了附近的快捷酒店。 离了那个可怕的家,杨玉洁以为自己终于能安稳地睡上一觉。哪知半夜有人来敲杨玉洁的房门。杨玉洁以为这是特种服务上门拉活儿来了,便对着门叫了几声:“我不需要服务!”可敲门声依旧响个不停。 这下子杨玉洁是真的动了怒,她愤愤地下了床,用力地打开了房门,嘴/巴里还嚷着:“都说了我不需要你们的服――……” 快捷酒店的走廊上一片寂静。只有声控灯因为杨玉洁那近乎歇斯底里的怒骂声而亮起。然而那怒骂声也很快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目眦欲裂地瞪着空无一物的走廊,杨玉洁活像生吞了一块大石。她呆滞地张着嘴/巴,只觉得一阵冷风透体而过。 “――――――” 长长的吸气声过后,杨玉洁发出了惊惧异常地惨叫:“呀啊啊啊啊啊啊――!!放过我!!求你放过我!!!” 这下子杨玉洁连快捷酒店也不敢住了。她跌跌撞撞地冲回房间里拿了钱包和衣服,连睡袍都没换下就冲向了电梯。看着电梯门在自己眼前关闭,杨玉洁这才想起以前好像从谁那里听过:“撞鬼的时候千万不要坐电梯,不然定然会惨死在电梯里”这样的说法。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浑身哆嗦的杨玉洁惨叫一声想要冲出电梯,无奈电梯门已经关闭。她又去按一旁的电梯开关想让电梯开门。哪知电梯门非但没开,杨玉洁没有按去几层的按钮的电梯却突然自己亮起了灯,自己动了。 这个时候的杨玉洁已经被吓得叫不出声来了。电梯启动的声音里以及轻微的失重感中杨玉洁又哭了出来。她算是明白了:李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傻,变成鬼李云什么都知道了,厉鬼索命的李云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等电梯到了一楼,电梯门“叮”的一声里打开的时候,杨玉洁不意外地看着那里空无一人。 得想办法才行。 得想办法才行…… 得想办法才行!! 杨玉洁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抱着衣服和包包冲出了电梯。她没有理会愕然的工作人员,也不管自己脚上的一次性拖鞋是不是掉了一只,她甚至想不起要退房。杨玉洁就这么状似疯魔地冲到了大街之上,狂叫着拦下一辆出租车。 “大妹子去哪儿咯?” 外地口音的司机大哥吧嗒着嘴抽了两口烟,用有点含糊的声音问。被出租车里那浓重的烟味呛得有点想要咳嗽,杨玉洁皱紧了眉头没说话。说实话,她其实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或者说自己还能去哪儿。有李云的冤魂缠着,她又能逃去什么地方呢?都说男人身上阳气重,可李全那死鬼被她不留情面地赶出了家门,现在肯定正恨着她呢,又怎么可能帮她!老吴不接她电话,那些夜场少爷们又不是能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主…… 见杨玉洁黑着脸不说话,司机大哥忍不住笑着调侃道:“大妹子脸这么黑,莫不是撞了邪咯!撞邪咩就要好好驱邪,城隍庙那片儿好多人摆摊的咯,要不我载大妹子去那儿?” 说者无意,闻者有心。司机大哥不过是随口一说,杨玉洁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样两样放光。 “师傅!城隍庙!就去城隍庙!” “唉?可是大妹子,这时间城隍庙可没什咩人哦……” 司机大哥虽然被杨玉洁那疯狂的神情给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好心地劝说着。 这下子杨玉洁急了:“让你去就去!哪儿这么多废话!” 心道这女的不会个精神病吧?司机大哥不敢再和杨玉洁纠/缠,只得一脚油门踩下,向着城隍庙而去。 深更半夜城隍庙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和白天烟火鼎盛、人流拥挤的样子不同,夜晚的城隍庙鬼气森森。这寒冬腊月的天气又是这样的阴冷,光是吸进肺里的寒气就足以冻僵人的身心。 风里杨玉洁筛糠似的抖了起来。她后悔没听那个出租车司机的话,然而出租车连同出租车司机已经走远了。杨玉洁没法再把人叫回来。 杨玉洁站在路灯刺眼的白光,她有种奇怪的错觉:四周浓郁漆黑夜色是会吃人的。自己一踏出被路灯照亮的地方,自己马上就会被李云的冤魂拆吃入腹。 杨玉洁“呜呜”地哭了起来。那声音在这个飘着细细薄雪的夜里听起来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凄凉,那么的可怜。她恨恨地想着为什么自己要遇到这种事情,为什么偏偏是自己遇上了这种事情。比自己还坏还该死的人都还在逍遥快活,凭什么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李云那死了还要作怪的婆娘缠上! 想到这里,杨玉洁心中猛地蹿上一股恶气。都说鬼怕恶人!自己既然能杀了李云那贱人一次,就能杀她第二次!这次自己定要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等到天色大亮,躲在附近的公厕里换了衣服的杨玉洁在城隍庙附近找了些道士打扮的人到自己家去驱邪。那些道士们开口俱不便宜,但看他们一个个宽袍大袖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又胸有成竹地保证必定为杨玉洁祛除邪物,杨玉洁便给了这些道士一半的定金,说好驱完了邪再给另一半礼金。 黄符纸、符纸水、鸡血、黑狗血、烟灰、桃木剑……杨玉洁的卧室乃至整个家都被道士们弄得一片狼藉。周围的邻居们看着这么多神神叨叨、装神弄鬼的人出入李全家,不免向着李全家探头探脑。 杨玉洁一心只有保自己的平安,哪还管的上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她一边帮着道士们开坛做法,一边不忘殷勤地招呼道士们。见自己家满地黄符、鸡血、黑狗血与烟灰到处都是,杨玉洁非但不生气,还嗅着那夹杂着烟火味血腥味安心了下来。 戴着道士卖给自己、价值两万三千多的桃木符,杨玉洁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她高高兴兴地付了给道士们的礼金,心想这次李云必定不敢再来骚扰自己了。 杨玉洁安下心来这才想起自己那一箱奢侈品还扔在快捷酒店里。她只得再回酒店去拿。因为杨玉洁没有按时退房,酒店的工作人员要多收杨玉洁一天房费。杨玉洁手上没多少钱了,便为了几百块和酒店的工作人员吵了起来。等双方吵完闹完,杨玉洁终于拿回了自己的箱子,她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又一个夜晚降临了。 杨玉洁实在太累,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歪在沙发上躺下。睡在地面上满是秽物、污物,墙面上也贴满了黄符、被动物血溅得斑驳的屋子里,杨玉洁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这次她睡得很香也很甜。因为她知道,李云再也不会来纠/缠自己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有声音被风送到了杨玉洁的耳边。杨玉洁的眼皮跳动了两下,她马上就要醒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那说不出是熟悉还是陌生的声音一丝一缕地钻进杨玉洁的耳廓里,不断敲击着杨玉洁的鼓膜。杨玉洁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这次,她清晰地听到了那个声音:“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是李云的声音!这绝对是李云的声音!!她认得这个声音!她不可能会认错!是李云!是李云要害她!!李云不会放过自己的!不会的!! 屁滚尿流地从沙发上摔到地上,还被装着奢侈品的箱子狠狠地撞了下脑袋。杨玉洁的老骨头差点没散成一滩。她趴在地上挣扎着向前,却很快感觉自己的前额撞到了什么东西。 杨玉洁呆然地抬起头来,循着自己撞到的像是腿一样的东西,黑暗之中她看见了头颅被碾过的李云。 “啊――――――!!!!!!” ------------ 第47章 不过三天的功夫,杨玉洁已经被吓得半疯不癫,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了。[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她见了梁悦活像见了救命稻草,一个劲儿地叫着“悦悦”、“悦悦”、“好悦悦”,要梁悦陪在她的身边。 梁悦脸上冷着,倒也没有趁人之危借机生事。杨玉洁要她寸步不离的陪她便寸步不离的陪。她唯一的要求是让杨玉洁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家里半天就成了这副模样,杨玉洁还被吓得如此魂不守舍。 谋财害命这种事情自然是没法放到明面上讲的。杨玉洁想要编谎,可心乱如麻的她哪里还有那种一张嘴就一套套谎言的功夫?见杨玉洁面有难色,似是不欲告诉自己真相,梁悦叹息一声就要离去。杨玉洁见最后的救命稻草都要弃自己于不顾,立刻哭着把谋害李云的事情简化成了“一个意外”。 “我真的不是有心要害她的!我哪知道她会因为我的一个电话而急急忙忙地跑出医院?!我又哪知道她会那么不小心地被车给撞了?!” 杨玉洁说着又是一通悲泣,末了她才抽抽搭搭地道:“云姐死得的确是惨!可是这真的不能怪我啊!我可不是那个开车把她的撞了的狠心人!云姐的冤魂要索命,也该去找那个撞了她不说、还反复去碾她头的人!!” 古怪的表情在梁悦的脸上一闪而过,顾着抹泪的杨玉洁并没有看到。等她抬起头来看向梁悦、想从梁悦那儿得到些体己话儿的时候,梁悦脸上已经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了。 “表姑妈、我相信你的话……你这么好的人,肯定不会做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只是……” “只是?” 杨玉洁着急的追问。 梁悦无法,只得道:“只是我不太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顿了一顿,梁悦又解释道:“但我真不是不相信表姑妈的话……!” 像是开玩笑又像是不经意那样,梁悦勉强自己笑了一下,这才开口继续:“……表姑妈,你不如把这房子卖了吧?卖了这里的房子到别的地方去……例如说佛都?” 不知道是觉得自己出了个好主意还是觉得自己的话荒谬,又或者纯粹是想安抚杨玉洁,说话的梁悦笑了起来:“佛都可是云集了众路仙佛的圣地!每天都有几千万的参拜者去朝圣呢!不管什么妖魔鬼怪追着表姑妈,也肯定没法跟着表姑妈进入佛都的!” 梁悦的话很天真,梁悦的想法也很幼稚。[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放到了过去,杨玉洁不心里骂她蠢货才怪。可放到了这种时候,杨玉洁反而觉得梁悦的话有道理极了!然而―― “可、可这房子不是我的呀……” 杨玉洁虽然被吓得不轻,可基本的智商还是存在的。她可没忘记房产证上没写自己的名字。 闻言梁悦轻笑了起来:“表姑妈真是的……”左眼还戴着眼罩的她用充满温情的视线凝视着杨玉洁:“你难道忘了吗,表姑妈?你还没和表姑父离婚呢!你就对想买房的人说是自己和表姑父打算搬家,表姑父太忙、卖房的事情交给了你不就行了?到了要过户的时候,表姑妈你大可收了钱把房产证留下先走一步。之后就不用管买房的人怎么做、表姑父怎么处理了。” 梁悦的话听起来毫无破绽,杨玉洁又不太懂法律上的那一套。她的语气一时间软了下来:“这么做……真能行?” “表姑妈,我说几句不好听的。”梁悦没有正面回答杨玉洁的问题,她话拐了个弯儿:“你和表姑父结婚这么多年,为表姑父做了那么多年的家务,还给表姑父生了儿子。一边操劳家事把儿子拉扯成人,一边又要上班工作养家糊口……可表姑父给过你什么呢?” 梁悦说着垂下了眼,似是不忍再看杨玉洁的表情,又像是害怕再对上杨玉洁的视线:“况且表姑父他……他对女孩子的手脚不太干净……” 梁悦这话说得已是隐蔽,想来是在给杨玉洁留面子。 而杨玉洁……如果说梁悦先前的话只是让她动摇。现在梁悦的这几句话就是敲在了她的心头,敲在了她心头最疼也最难看的地方。李全往日里那些臭不要脸的行径一桩桩一件件地浮现在杨玉洁的脑海之中,恨得杨玉洁直想要咬碎满口钢牙。 最后一点道德心也完全见底。想想梁悦确实说得没错:自己和李全过了那么多年的日子,李全究竟给过自己些什么?别谈她青春貌美那会儿的轻怜蜜意,要知道李全还没熬过七年之痒眼球就已经黏在别的小姑娘的身上了。等她生了孩子年老色衰成了黄脸婆……要不是她拿捏着李全的经济命脉李全还能跟她过日子? 如果用钱来抵自己为李全付出的青春……别说是这套福利房了,就是李全再有十套房子,也赔不起她杨玉洁的青春! 这么想着杨玉洁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再想到化为厉鬼追着自己索命的李云……杨玉洁简直是恨不得下一秒自己就能把这套晦气的房子给卖出去! 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卖房子,杨玉洁立刻就让梁悦陪着自己去房产中介,也不再让梁悦去找闻暮雨讨打去了。 梁悦旁敲侧击地在杨玉洁耳边不断重复着要杨玉洁拯救自己家人的话,杨玉洁只当梁悦帮忙自己纯属是为了卖自己人情,嘴上答应了下来,行动上却仍只顾着自己。 有梁悦的陪伴,李云的冤魂果然没出来作祟。这让杨玉洁的精神好了一些,可她依旧度日如年。好在杨玉洁寄售在房产中介的房子很快因为她的低价抛售找到了买家。双方基本上是一拍即合,眼下签完合同就能付钱过户了。 “杨玉洁!你这个老婊子!!” 就在杨玉洁签完合同的同时,李全闯进了中介公司的会议室里。他红着双眼一把扯破了杨玉洁手上的文件,接着又夺过买家手里的文件撕了起来。 “你居然背着我做这种事情!!你居然背着我做这种事情!!!好啊!!你好啊!!你可真是太好了!!!” 李全怒不可遏,哪里还有往日佝偻着背脊跟在杨玉洁身后的哈巴狗样?看来他离开了杨玉洁的这段日子里确实是长了些志气的。 房子的买家是个年轻的白领。小白领先是大惊失色,继而对着李全怒目相视。他刚想对李全说他这么闯进来大闹一番还撕破别人的合同,自己完全能够打110报警,就听李全对着杨玉洁怒骂道:“你个老婊子居然敢擅自卖老子的房子!!” 小白领顿时呆了一呆,不由自主地看着杨玉洁问道:“阿姨、您不是说这房子是你老公让你卖的……” “呸!!” 小白领话还没说话就差点被李全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只见李全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怒道:“我就是这臭婆娘的老公!这臭婆娘老婊子这是在背着我卖我的婚前财产呢!!” 李全的这话一出,小白领的脸色就又变了变。 见李全破坏了即将完成的交易,到了嘴边的鸭子都给飞了的杨玉洁这下子也不管自己和李全是不是还在人前了,撕破脸皮就对李全喊:“你个臭流氓!闭着你的臭嘴吧!你这辈子给过我什么啊你?!卖你房子怎么了?!我今天还就是卖了你要怎么着吧?!” 见杨玉洁言语之间竟然是承认了她擅自卖房的事实,小白领只觉得自己上了当受了骗。一旁的中介经理早已浑身是汗。他也没想到眼前会闹出这样一出事情。因为杨玉洁拿着房产证过来,话里话外听不出任何的逻辑错误,神情也一点儿也不像骗人,中介经理便信了她的话,同意让她把房子挂牌。现在拥有房子所有权的正主来了,还闹上了……要不是交易及时中断,以后出点什么事情传出去可就是他们房源审核不严的疏失! 中介这个行业原本就最忌讳的就是失信于人、闹出事端,在房产中介的竞争越来越激烈的今天,这种连房源来历是否清白干净、能够作为商品买卖都没确定好的低级失误足以让一家房产中介的信誉在业界跌至最低点!是以房产中介最恨让他们夹在中间背黑锅的卖家买家。 “两位、两位请出去再闹――……” 中介经理说着向外面的保安使了个眼色,他这是准备强行送客了。 这边厢杨玉洁还在梗着脖子和李全吵,她已经习惯了在李全面前如此嚣张。而李全…… “――你还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着是吧?” 李全冷笑一声,老脸上的皱纹一条条难看地扭曲着。 “臭婆娘……我他妈早就该这么做了……” 一线鲜红顺着冰冷的刀身流到了刀柄之上。手握折叠弹簧刀,一刀正中杨玉洁小腹的李全“嘿嘿”地笑着,显然已经不大正常了。 ------------ 第48章 杨玉洁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那里湿漉漉的一片,温热黏稠的感觉在衣物上扩散,猩红逐渐染红了杨玉洁的视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啊、啊……” 杨玉洁喘息着,连大声也叫不出了。撕心裂肺的疼让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涌出,杨玉洁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和肚子上不断扩大的血迹,小腿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看着杨玉洁“啪嗒”一声摔倒在地上,不仅小白领惨叫起来,一旁的中介经理以及保安都被吓得一动不动。一时间室内只充斥着杨玉洁垂死的悲鸣,以及捅了杨玉洁一刀后李全兴奋的呼吸声。 会议室外尖叫声此起彼伏。隔着落地窗的玻璃看清楚了会议室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的中介经理以及其他的客人们大多都冲向了大门,谁都害怕满手是血、看起来活像嗜血狂魔的李全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自己。 等跑出了店门,这才有相对而言稍微冷静一点儿的中介经理哆哆嗦嗦地打电话报了警。等警笛在街道上响起的时候,120的救护车也到了现场。 坐在房产中介对面的办公楼里,闻暮雨冷漠地睨着被武装的特警控制住的李全以及在李全之后被急救人员用担架抬出了房产中介的杨玉洁。 像是被掏空了情绪,总是在人前挂着和煦如春风的笑容的丽人此时没有一丝表情,她雪白的脸孔上甚至没有一丝波纹。总是潋滟地泛着些微波光的点漆眸子此时如同无底深潭不见星光,只有漆黑暗自涌动。 如缎般的乌发柔/软地垂落在闻暮雨的颊边,正红色的唇膏掩饰掉了闻暮雨的气色中的苍白,让闻暮雨的唇看起来如同上好的细腻丝绒。红色的丝绸衬衫,白色的大领结,黑色的高腰a字裙。一如从成人童话里中走出的白雪公主,黑发白肤红/唇的闻暮雨安静地坐在窗前。她的姿态是那样的安静娴雅,然而她身上那鲜丽而激烈的色彩却让她看起来有一种莫名的残酷。 “……出那么多血、这是死定了吧?” 少年畏惧的声音从闻暮雨的身后传来,他的话让闻暮雨没有表情的脸上漾起一丝波纹。 “死?” 坐在装修粗糙、四周堆放着油漆、木材还有其他装修材料的办公室里,坐在唯一一把刚买来的办公椅上。求书网小说qiushu.cc专门租下这层楼一天就为了看杨玉洁怎么被李全捅上一刀的闻暮雨回过头去冲着女装少女笑了。 “我怎么会让我的好舅妈死了呢?” 长长的羽睫因笑而往上翘去。逆光的闻暮雨看在阎海的眼里就如同一朵盛开在死人身上的火红花儿,美丽而娇艳,妖魅而残忍。 “作为被她照顾了这么久的侄女,我一定会尽全力让她好好地活着。” 闻暮雨说着又看向了窗外,她俯视着把李全带走的警察从她的视野范围里离开,再目送着载有杨玉洁的救护车慢吞吞地脱离围观人群。 “就算全身插满管子不能动弹,光靠着药物和营养剂吊着一条命我也会让她活着――” 闻暮雨的话让阎海颤/抖了几下,他的鞋跟撞到脚边的油漆桶,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先意志一步萌生了撤退的念头。 “你觉得你这么做云姨会高兴么?” 男人、准确的说是一只脚是金属义肢的青年问。于是闻暮雨又笑了一下。 “肯定不会。”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青年、常舒阳知道这是闻暮雨想起了她的母亲。 “那个人那么地重视家人和亲情……那么的重视家庭关系,又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种以怨抱怨的事情高兴?” 常舒阳闻言挑了挑眉:“那么――” “我高兴。” 闻暮雨说着握紧了放在扶手上的纤指。鲜少摆出尖刻表情的她的声音活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我没有比现在更高兴的时候了。” 闻暮雨最不想被印证的预感被印证了。 ――杨玉洁若是问心无愧,怎么可能会怕神神鬼鬼的那一套? 姑且就算在家中素来彪悍泼辣的杨玉洁胆子小、不禁吓,最怕神神鬼鬼的这一套好了。被吓到的人在被吓到的第一时间通常无法撒谎,同时脑海中通常会第一时间浮现出自己做过的令自己最愧疚、害怕的事情。并下意识地把吓到自己的“某样东西”给具体化为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受到伤害的生灵之上。如果被吓到的人第一时间没有头绪,则说明这个人要么是真的没有做过令自己感到愧疚的事情;要么就是做了太多有违人道的事情,已经偏离了常人的道德良知太多,不会再感到愧疚、害怕了。 不论杨玉洁怎么用语言在梁悦的面前粉饰自己的行为,她的第一反应都已经让闻暮雨能够确定她就是害死李云的凶手之一! 梁悦受的伤除了最初的那些皮肉伤之外,其他的均是特效化妆,包括梁悦那可怕的左眼以及和纱布黏在一起的眼皮。闻暮雨找人为梁悦做这些特效化妆不仅是为了向杨玉洁解释梁悦拿来的钱的来源,也是为了唤起杨玉洁的愧疚心以及深层心理的恐惧。 像杨玉洁这种老油条,不一直把能刺激她视觉、知觉以及良知的东西摆在她眼前,她就能迅速地排解掉自己的罪恶感,自我麻痹说自己做的没错,自己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 等杨玉洁稍微有了那么点愧疚,同时还有了那么点恐惧,闻暮雨就让梁悦深夜从外锁上杨玉洁的房间门,并把万能钥匙插在锁孔里不拔出来。这样就算杨玉洁在房间里死命扭门把,房门依旧无法打开。 等梁悦通知闻暮雨她办妥这一切,闻暮雨就通过梁悦事先放入杨玉洁床褥中的微型音响播放“咚咚咚”的音效。闻暮雨购置的微型音响只有一个汽水瓶盖那么大,厚度不超过三毫米。压/在床褥下杨玉洁根本不会发现,她只会以为声音是从她床下发出的。 就这样,李全家成了“凶宅”。杨玉洁的卧室成了有冤魂盘踞的“凶地”。 在闻暮雨从杨玉洁的嘴里听到“云姐”两个字的瞬间,闻暮雨的手指微动了两下。随后杨玉洁不仅亲口说出自己对李云下了套,还亲口证明了李云的死和她有直接的关系。愤恨怨怒与杀意一起汹涌而至,近乎折磨地冲击着闻暮雨的神经。 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动机是钱,是李云的命能换来的保险金。行动是设计自己嫁给梁宇轩,上辈子撺掇着梁家人从自己这里夺走了李云的买命钱;这辈子是唆使梁悦来对自己进行欺诈。 钱……又是为了钱。 为了区区的几百万……为了连游艇都养不了的区区几百万把自己推进一个真小人伪君子的怀里。为了连匹纯血小马都买不起的区区几百万就谋害了自己生母的性命!为了连超跑都买不起的区区几百万就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这怎么能原谅?! 这怎么能被原谅?! 这怎么值得被原谅?! 不!她闻暮雨不原谅!!绝不!!! 是亲戚又怎么样?是母亲最在乎的亲人又怎么样?!这些脑子里只有钱的杂碎,把人当作是待价而沽的牲口的人渣哪里把自己和母亲当成是家人过?!若是母亲和自己在他们的眼里是家人、是亲人、是人……他们又怎么会毫无罪恶感地做出这种畜生都干不出的事?! 『暮雨,你要相信,好人迟早是会有好报的。』 说着这种话的李云有张严肃而正经的面孔。不同于她面上的正经严肃,温柔永远在她眼眸深处闪动。她的眸子那样的清澈、那样的无垢,仿佛是从未长大过的赤子,又像极了刚刚从枝头坠落的晨露。 『世界上也有不好的人。对待这些人,我们要做的便是以德报怨。』 慈和的声音如同润物细无声的绵雨。长满了老茧的粗手温暖而有力。那个好像世间所有善意所凝聚的女子总是教导着她的孩子用最大的善意去对待他人。 然而――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怒到了极致心头已是无火,有的只是无穷无尽地怨恨以及想要摧毁所有的杀意。双眼通红,也不管窗外是不是被浓黑渗透的深夜,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的闻暮雨把刚买不久的城市suv从地下车库里开了出来。 一命偿一命,她准备亲手结束杨玉洁的性命。 就在失去理智的闻暮雨准备一脚油门踩到底,到李全的家里直接了结了杨玉洁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地下车库的门口。逆着车灯,那人看上去只是一个黑色的影子。闻暮雨猛按喇叭,那人也像没有听见那样依旧伫立在那里,没有分毫动弹。 “该死――……” 强压下想直接开车碾过眼前人的心,怎么按喇叭也得不到回应的闻暮雨下了车。向着那人影快步走了过去。 ------------ 第49章 高跟鞋踏在雪地之上,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求书网WWW.Qiushu.cc一连串的脚印从车门前延伸到了车灯光晕中的雪地里。逆着寒风行走的闻暮雨脸色惨白,一头黑发被吹乱的她呵着白气,威胁的话还没出口便被人抓住了手腕。 “你――” “这样就够了?” 眼睛没一会儿便适应了身后的强光,闻暮雨在这一刻于风雪飘摇中看清了眼前逆着光的人。 那是一个脸庞年轻却被星霜染白了头发的青年。而青年那张文雅温和的脸上有着一双闻暮雨似曾相识的眼睛。清郁的双眼深邃而坚毅,赤诚和关心内敛其中,既不过分热忱,又不像外人般疏离。 “光要了那个女人的命,对你来说就足够了?” 干净的声线听不出说教的意思,镇定的口吻也并非反讽。青年的话让闻暮雨愣了不到半秒钟的时间,然后下一秒,平时看起来总是十分温和的闻暮雨向着眼前的青年投去了敌意的眼神。 “你是谁?” 纤细的眉头纠结在一起,漆黑的眸子微微眯细。一种完全无法想象是一个小女子发出的肃杀之感刀削一般迎面而来,这让闻暮雨面前的青年感到了些许战栗的同时也感到了隐隐的兴奋。 啊――这种感觉……没错,果然没错,果然无论多久,她都依然是她。她还是那个他想帮助却没能帮助的、想保护却没能保护的她…… “你不记得我了?” 他问,声音里有一丝希冀。 “我没法记住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 她答,声音里没有一丝迟疑。 于是他笑了。这种傲然到近乎无礼的态度也是他所熟悉的:“云姨听到你这么说话会生气的。” 熟悉的称呼传入了闻暮雨的耳中。往事如水一涌而上,回忆瞬间淹没了闻暮雨。 『暮雨!你在哪里?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啊!呜、呜呜……阿姨……李云阿姨!李云阿姨!』 十多年前,有一个哭包一直喜欢跟在闻暮雨的后面。[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那个哭包哭起来总是没完没了,还总喜欢叫自己生母的名字而非他父母的名字。所以闻暮雨从来不喜欢跟他玩。可是那哭包不知怎么的就喜欢黏在闻暮雨身后,哪怕闻暮雨三番两次的故意捉弄他、欺骗他,把他一个人丢在鬼屋一般的地方,他还是不会吸取教训。等下次见了闻暮雨还要做闻暮雨的小尾巴。 『暮雨,你别又欺负人家!』 见那哭包总是被自家女儿折腾的这里受伤那里受伤,李云不止一次地教训女儿,让她不要那么顽劣。然而她越是这么说,闻暮雨越是打从心眼里不喜欢那个只要哭两下就能得到大人的关注、怜惜与喜爱的哭包。在闻暮雨的心里,那个哭包的存在等同于“无能”、“懦弱”这样的词汇。 『哼。是他自己要跟来的。』 每次听到女儿这么回答,李云都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她每次都会蹲下身来用轻柔和缓的声音安慰哭个不停的小哭包,并且动作温柔的为小哭包身上的各种擦伤、划伤、刮伤以及磕伤、碰伤做治疗。 随着小哭包越来越擅长跟住闻暮雨,不会再被闻暮雨轻易甩掉,小哭包也和李云越来越熟。他对李云的称呼从“李云阿姨”变成了“云阿姨”,最后又简化成了“云姨”。 平心而论,闻暮雨讨厌“云姨”这个称呼。所以她也讨厌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用“云姨”这个肉麻的称呼来称呼李云的人。 纤细的手腕猛地一抖,一把从将手腕从青年的禁锢中抽出,闻暮雨瞪着来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常舒阳。” 无视了闻暮雨音调中的不耐与压抑的不快,纯粹因为闻暮雨没有忘记自己的名字这件事情而感到高兴的常舒阳闻言弯起了唇角。 “好久不见了,暮雨。” 闻暮雨才不管常舒阳脸上是不是挂着笑容,她仍是冷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只是这一刻,她的眸光愈发的冷冽幽深。 常舒阳明显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还有接下来想做些什么的。他会在这种时候出现,还是选择毫不避讳地直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必定是有所求、有所谋。 “寒暄就免了。你的目的是什么?” 老实说这个时候闻暮雨真的该多刺探一下常舒阳,好探探他的底以摸清他的目的。问题是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这种心情!清楚地明白了李云为何而死,死在什么人手上的闻暮雨现在除了想手刃仇人之外再没有半点多余的心思! 同样是家人,比起早年时常奔波在外的闻敬以及没能生下、甚至来不及多感觉一下他们的存在便已失去了的儿女,生母李云对闻暮雨来说更加特别。她是生育抚养了闻暮雨的人,是离闻暮雨最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真真切切和闻暮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人! 切肤之痛闻暮雨能忍,诛心之恨闻暮雨却不能不除!李云身死的真相远比粉身碎骨让闻暮雨更痛!眼下闻暮雨被常舒阳拦住去路,心里已是乱麻一片。似乎只有亲手杀了杨玉洁才能平息她心中满溢而出的恨,血液中涌动的怒。 轻蔑又挑衅地挑起唇角,闻暮雨冷笑道:“还是说你是单纯地来做回正义的使者,打算阻止我?” 实话实说,闻暮雨并不是什么孔武有力的女子;她擅长的从来都是脑力工作,而非肉/体劳动。常舒阳高穿着高跟鞋的她一个头,身形修长且结实,哪怕不论男女先天的力量差距,两人的身体素质之差也是一看便知。 要是常舒阳是铁了心打算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留下闻暮雨,闻暮雨今天绝对无法从他面前脱身。正是明白了这一点并对此感到了无力,闻暮雨才愈发的躁郁。 “怎么可能。” 常舒阳的声音比闻暮雨想象中的要更加温柔,也要更加的无奈。 “我从来都不是正义的使者。” 虽然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想成为“正义的使者”,可是终究,他经历的所有都告诉他:“你无法成为正义,你无法成为正义的使者”。 “那你――” “我是来做帮凶的。” 常舒阳的笑容在这个时候看起来是这么的不合时宜,常舒阳眸中的柔/软却是让闻暮雨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当年那个哭包小尾巴的影子。那个时候的哭包常舒阳也是用这样柔/软地眼神率直地凝视着她的眼的。 “我――” “今天你不杀杨玉洁,金芳仁我帮你处理。” 再一次打断闻暮雨的常舒阳笑道:“不出意外他后天就回滨湖了。你要我再拖他几天么?” 闻暮雨的肩膀抖动了一下。她抬眼,倒映着常舒阳的瞳孔微微收缩。 “……是你支开了金芳仁?” 满嘴跑火车的阎海像是一盆水浇在了闻暮雨的心头。虽然浇不灭她心中的滔天怒火,却是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常舒阳闻言又笑了一下:“支开他的人不是我。” “那就是你们家的人或者是和你们家有关的人了。” 小时候和常舒阳一起长大,闻暮雨算是常舒阳的半个青梅竹马。不说知根知底,常家和常家人的事闻暮雨多少还是知道些的。 从常家开始有家谱,常家就代代立足于南都。常家的每一辈里总会有几个人进入军队军校或是和军方相关的机关设施,有几个常家人还曾经是大夏军队核心中枢的一部分。 大夏的皇家没有兵权,整个大夏的军队全是由议会管理的。常家人早已在军队系统中生根发芽,自然是标准的议会派。而大夏的议会不仅掌控着兵权,还对国家人才的人事晋升有着莫大的话语权。以常家不会放在台面上的影响力来说,要支开一个二线城市的二流官员多半只是一句话的问题。 金芳仁不管怎么敛财,他的势力范围始终没法扩大到他任职过的城市之外。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南都的官员们的面前,金芳仁这样的角色和尾巴翘起来的土狗没有多大区别。被这些人喊着往东,纵使心中再有多少不满,金芳仁也绝对不敢往西。 常舒阳笑笑,既不肯定闻暮雨的结论也不反对闻暮雨的结论。他只是追问:“怎么样?交易成立吗?今天不杀杨玉洁,我就帮你处理金芳仁。” 金芳仁的力量来自于他的钱权。现在他积累下来的钱被阎海一点点地消除着,要是再有个权势大过于他的人压制住他……不,不需要压制,只需要能够稍微地扰乱他,他就不再是个无懈可击的敌手了。 常舒阳提出的条件几乎和白送没有什么差别,甚至可以说是这个条件本身都是为了闻暮雨好。但也因为常舒阳的这个条件,闻暮雨对母亲的爱、对仇人的恨,报复的冲动以及对利益的衡量都一同被放上了天平。 ------------ 第50章 感觉自己的孝心、自制力、忍耐力同时在被人考验着,怒极的闻暮雨反而笑了。[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成交。” 对不起,娘……再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我一定会让害你的人生不如死,求死不得!便是死了也得不到片刻的安宁! 常舒阳的话提醒了闻暮雨:要人性命又有什么作用?难道区区的死就能清算那些人犯下的所有罪过?不要开玩笑了! 在闻暮雨的眼里杨玉洁那条贱命比之蛇虫鼠蚁还不如!她的性命又怎么能抵得上李云的性命?便是拿她的性命和李云的性命相比,那都是贬低了李云与人为善的一生! 天还没亮,梁悦就从闻暮雨那儿拿到了催吐药。心道闻暮雨这整杨玉洁的手段也太低级了,梁悦还是把催吐药掺在了给杨玉洁的早点里。 果不其然的,吃过早点后就去躺下了的杨玉洁很快吐了个底朝天。看着她吐得仿佛连胃都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的模样,梁悦还有点同情被闻暮雨整成了这幅模样的杨玉洁。等到嘴上还挂着秽物、披头散发的杨玉洁爬在地上活像女鬼一样抓住梁悦脚的时候,梁悦心里只剩下恶心。她差点没忍住想要一脚踢在梁悦脸上,转身跑离这个满是秽物的空间的冲动。 因为呕吐的太厉害,之后杨玉洁不仅没有食欲无法进食,甚至连喝水都会恶心欲呕。原本在同龄人中还算保养的不错、有几分姿色的杨玉洁没几个小时就因为脱水、低血糖以及睡眠不足而脸色灰败,直如浸透了水、长出了霉的朽木。 这幅样子的杨玉洁实在不是能见人的模样,她也没了跑出去见人的气力。梁悦恍然大悟地想到闻暮雨的目的或许就是如此,却不知道现在的杨玉洁就算是还有力气把自己收拾干净出门见人,也没有人能再做她的依靠了。 会计老吴的女儿突然从外省回了家。一见面便甩出一打相片。相片里无一不是杨玉洁在外面和小白脸们寻欢作乐的画面,老吴震惊之余也恼怒异常:杨玉洁不只是把自己当备胎,还把自己当猴子耍!当初她可是在一众工友的面前楚楚可怜地流着泪说李全对怎么怎么对不起她,她这些年来她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有多么多么的忍耐。(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听得老吴和其他一众人都忍不住疼惜她这个贤惠可人的妇人。妻子去了些年的老吴也是因此才对杨玉洁起了心思。 现在看起来杨玉洁和李全都是一丘之貉!区别只在于杨玉洁长着一张能言善辩的好嘴,能把什么脏水都泼李全身上! 想到自己和杨玉洁确定了关系之后还曾经小心翼翼地在电话里对女儿提起自己有再婚的心思,问问女儿的看法如何。老吴愈发恼怒。眼前这叠照片害得他在女儿的面前狠狠地被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还让他发觉自己脑袋上的绿帽子又高又亮。 哪个男人能够受得了这种羞辱?老吴当下决定断了和杨玉洁的关系。是以杨玉洁无论打他电话还是去他家找他,他都不会理会。 老吴的女儿收到的照片是不知名的人用快递寄到她的工作场所的,里面还付了封机打的短信。短信简单的解释了照片里的妇人姓谁名谁,又和老吴是什么关系。等老吴的女儿明白了照片上和小白脸们搂搂抱抱还荡笑着的妇人就是自己父亲想要再婚的对象,她哪能不生气?就在老吴的女儿憋着一肚子气收拾东西坐火车往家赶的时候,同一时间杨玉洁工作的厂里也因为同样的照片炸开了锅。 杨玉洁请假不知道厂里状况,厂里的几十号女工则是不管平时和不和杨玉洁交好,全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起了杨玉洁的为人和杨玉洁的家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人人都能说出杨玉洁做的几件让自己看不过眼的事情。于是不一会儿杨玉洁就成了众矢之的。再过一会儿一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拿着老公辛苦挣来的钱夜夜出门买鸭吃的故事便被编的有鼻子有眼,好似这是在场的每以个人都亲眼见到的一般。 又是吐又是被吓的杨玉洁哪里能想到一天里会出这么多的变故?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的她也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进了快捷酒店的房间之后,有人经过她的房门前时把什么东西从房门下方缝隙里贴到了房门底部上。 是的,那个被贴到了房门底部的东西还是微型音响。微型音响接收到信号播放出敲门声音,实际上杨玉洁的房门并没有被人敲响。杨玉洁不曾仔细分辨敲门声的来源是否有异,被敲门声引得开了门的她在向外看的时候又怎么可能看到敲门的人站在那里? 杨玉洁不知其中关键,做贼心虚的当自己是被李云的冤魂缠住,自然是被吓了个屁滚尿流。 心中有鬼有愧的人总喜欢求神拜佛。像杨玉洁这样的无知民妇更是容易陷入那些打着神仙鬼怪的名号、到处招摇撞骗的骗子们的陷阱里。闻暮雨不怕杨玉洁盲信妄信自取灭亡。多吓杨玉洁几次,只要杨玉洁还没被吓得精神不正常,她一定会去依赖那些自称神灵佛祖使者的人。 杨玉洁崩溃的速度比闻暮雨想象的还要快。因为恐惧,她不自觉地依赖起了梁悦。被她依赖的梁悦则是在恰当的时机不着痕迹地说上几句话好推波助澜。梁悦乖巧温柔,说的话又全是中听熨帖的好话。杨玉洁没有其他人能够依靠,便不知不觉地信赖起了梁悦。 每次看到梁悦戴着眼罩的左眼,不说自觉对不起梁悦的付出,杨玉洁心中多少还是对梁悦有点愧疚的。从来都只在乎自己死活的她第一次萌生出了为别人做点什么的想法。照着梁悦的话向中介说了谎,把李全的福利房拿去房产中介挂了牌的杨玉洁想着等房子卖了,自己可以留点钱给这段时间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的梁悦。 这段时间杨玉洁被李云的“冤魂”吓得不轻,她吃不下睡不好,没事就犯恶心,一看见太阳落山就开始心惊肉跳。为了照顾这样的杨玉洁,梁悦当真是好话说尽,每天都变着花样安慰杨玉洁。 杨玉洁的心毕竟不是石头做的,被梁悦这么放在心头一捂,她的心窝子里多少还是有点热意的。虽然这热意远不够让杨玉洁知恩图报到想帮梁悦去超哥那里赎人。 看着嘴/巴上说着感谢自己,实际上却一点行动都拿不出来的杨玉洁,梁悦心中冷笑。还好自己这是在演戏,要是自己真的是实心实意地帮着杨玉洁,只求杨玉洁能记得她自己说过的话,能试图帮自己的家人脱离囹圄;在自己发现杨玉洁不会真的帮助自己后该有多么的失望啊…… 没法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概就是那根压死了骆驼的稻草。好在搭上了闻暮雨的梁悦不用去抓这根稻草,也不会被这根稻草压死。 ――她已经成了杨玉洁拼死攥紧在手中的救命稻草。 然后这根稻草带着六神无主的表情找到了李全,“不经意”地把李全杨玉洁要变卖福利房的事情透露给了李全。接着―― “……我觉得表姑妈一定不是认真的。她怎么可能会擅自卖了表姑父的房子呢?虽然那房子据说能卖很大一笔钱、表姑妈最近花钱又花的太厉害……有时候去金龙阁一去就是一整天,不过……” 梁悦低着头,不安地用手指搅扭着自己得衣服。她看起来不安极了,活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那些衣物、鞋子、化妆品或许都不是很贵……” 细声细气地说着,梁悦的话到了一半就没了下文:“对不起表姑父!我不该说这些的!我――……” 李全气得手背上青筋直冒,面上还要摆出一副和善的脸嘴来诱哄梁悦:“悦悦好孩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待会儿就去找她谈谈!” “表姑妈最近都不回家,表姑父能找到表姑妈么?” 梁悦故作错愕地说了这么一句,末了又自觉失言那样低下头去快速道:“对、对不起……表姑父是表姑妈的丈夫、肯定是能找得到表姑妈的……” 接着不等李全咀嚼自己话中的意思,梁悦很快就起身向李全告了别。青年旅社比不得自家,李全没法硬留一个小姑娘,只得目送着梁悦逃也似地离开。 李全回了趟家。家里的门被换了新锁,他没法进去,无奈下只好到小区的公共庭院里坐下休息。几个老邻居见了他只是若有深意地相视而笑,谁也不上前和他打招呼。 纵然李全一向不怎么参与邻里活动,这附近邻里之间的关系也算不得热忱,可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 李全心下奇怪,旋即看见几个三五成群的妇人在不远处围成一圈望着自己嘀嘀咕咕,还不时朝着自己指指点点。 被人用异样的视线盯着,李全浑身难受。他坐不下去,便去了李云工作的厂子里。 ------------ 第51章 李全不经常去杨玉洁工作的厂子,不过杨玉洁工作的厂子里认识李全的人倒不少。(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要知道对工厂的工人来说,乏味的日常生活就靠张家长李家短的八卦来调剂了。不先认清谁是谁的家属,哪能不放过一丝八卦的机会? 李全到了杨玉洁工作的厂子里,还没找到杨玉洁在哪儿就又被厂里的男男女女用视线问候了无数遍。每当他开口想问这些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他的男男女女时,这些男男女女又迅速地别过头退开,一幅不想被他搭话的样子。 从厂外走进厂内,李全被憋的脸色都成了猪肝色。无奈周围就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他,他只得自己向厂里的办公室走去。 厂里的办公室和学校里的教师办公室没多大区别,除了厂长所有人都集中在一间不大的屋子里,各自在自己的小区域里干着自己的事情。见了李全,众人脸上闪过各色表情。有看好戏的,有一脸同情的,有满满不屑的,有不阴不阳笑着的,还有满面嘲讽的。 对上这样的阵仗,李全心中满是疑惑。只有一点他隐隐约约地明白了:杨玉洁肯定做了什么。 “不好意思、大姐……请问您看见我家那口子了吗?” 李全满头额汗地向着一个目光冷淡的睇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继续做事的老婆子问,老婆子按着计算器的手一停,脸色不善地瞪着他问道:“你家哪口子啊?” 女人年纪越大越讨厌被人说自己年纪大。李全在同龄人里算是显老的,他这一声“大姐”听在财务的耳朵里实在是刺耳。加上这几天杨玉洁的事情在厂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会计老吴没脸把自己被杨玉洁戴了绿帽的事情说出来。可世界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知道会计老吴和杨玉洁有一腿的几个工人早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说了出去。 老吴因为杨玉洁在厂里人的面前丢尽了颜面,他哪里还会说杨玉洁一句好话?当下也不避讳,直接说自己是一时不慎着了杨玉洁的道,一切都怪杨玉洁这个荡妇手段太高超。 追人老婆诱/人出轨和被女人当备胎戴绿帽比起来,前者不过是男人的风流韵事不会有几个人计较。后者则是极大的侮辱了男人的智商,下了男人的面子。大夏延续了几千年的父系社会,男人被女人宠得找不着北是常事。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放在男人身上没什么的事情放在女人身上那就是罪大恶极、罪不可恕。 被老吴这么一说,杨玉洁就成了集所有劣性为一身的荡妇。婚内出轨的全部责任都成了她一个人的东西。 财务本就不待见杨玉洁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现在李全还让她不快,她自然是要刺一刺李全的。李全猪肝色的脸果然又黑又红了一下。轻声的哼笑从四周传来,四周的人纷纷用若有深意的视线交换着眼神。被这些人的眼神盯着,李全说不出的难受。 “我家那口子就是你们厂的杨玉洁嘛……” 李全挤出个笑来,这个笑却比哭还难看十倍。 “噢,杨玉洁啊。就是那――个杨玉洁啊。” 刻意咬重了“那个”两字的音,财务冷笑一声:“你今天怕是在这里找不到她了。她请假好几天了,你这个做人老公的难道不知道?” “嘻嘻……看他那怂样儿,难怪他那口子欲求不满外面到处找男人呢!” “你这口无遮拦的小心点!小心人听见了过来撕烂你的嘴!” “就他?嘻嘻嘻……” 轻声的调笑钻进李全的耳朵里,刺激着李全的鼓膜与大脑。财务这短短的几句话把李全推进了冰火两重天里。羞愤如火烧得他浑身都疼,偏偏他人奚落讽刺的眼光和声音又让他如坠冰窟,冷得牙齿都几乎打颤。 杨玉洁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事情李全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他自己也不是个干净的,就睁只眼闭只眼,大家面上都过得去,也省得闹到人前被人笑话。现在可好了,这厂子里谁都知道自己是只绿得发黑的大王八。想必之前小区里那些眼神轻蔑地看着自己还嘀嘀咕咕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些家丑吧…… 大男人的自尊心哪里受得了这种言语攻坚外加阴阳怪气的打量?一想这一切全是杨玉洁造成的,李全就恨的牙痒痒。 “她……请假了啊。” 脸上已经快挂不住了,面上最后一点矜持李全还是要维护的。他哂笑着小声道:“也不跟我说一声……” 李全说着就要走,哪知财务还不放过他。 “慢着――” 扶了扶老花眼镜,财务补上两句:“你告诉杨玉洁,她再请假就别来了。我们这儿可养不了娇滴滴的大小姐,也不喜欢养吃东西不忌口也不怕得病的人。” 财务这话可就说得难听了。一边说杨玉洁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没事就请假。一边还讽刺杨玉洁到处和男人乱搞也不知道有没有染上什么烂病。 李全只觉得一口老血憋在喉咙口,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他和杨玉洁过了这么多年日子,除了开头那几年,其他时间都是他在委曲求全。被人耻笑他怕老婆他还能找借口说自己这是爱老婆,被老婆戴了绿帽子他也权当没发现。反正撕破了脸大家都不好看,谁也得不着好。为了自己的老脸着想,也为了不在儿子和外人的面前丢份儿,李全已经压抑了太多对杨玉洁的不满。 可是再怂的狗它也是有底线的不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遑论李全还不是只真京巴狗。他是个人,是个男人;是个以前也被杨玉洁捧到过天上去的大男人! 李全说不出话来,血液全往脑袋上冲,脑袋像要爆炸一样的疼,人也哆哆嗦嗦起来。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一准出事儿,李全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哎哟我的妈!你们看见了吗?他刚刚那眼神!” “看见了看见了!笑死我了!” “梅姐说得真好哇!不忌口迟早要出事的!” “这不是已经出了吗?哈哈哈哈哈!” 嘻嘻哈哈的玩笑声从李全的身后传来,显然是办公室里的人有心不加避讳。这让李全更恨也更怒。他想掐死每一个说他怂的人,更想让害得他被这么多人笑话的杨玉洁不得好死! “哎、看他那怂样儿,我都怀疑他儿子不是他的种了!” “哈哈哈……别这么说!看他可怜的!” “哎哟别介!要我摊上这么个没用的老公我也会可怜的想找别的男人的!” 像是要摆脱那样流言蜚语一样,李全走得更快。然而有些东西便是走得再快也摆脱不了。有些话一旦听到了耳朵里,那就是说者无意,闻者有心。 儿子李立是出了名的不像爹也不像妈。从小就成绩好的不得了,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但是有规矩得很。反观自己和杨玉洁……自己好歹是中专毕业,杨玉洁中学都没读完。两人都是不喜欢读书也静不下心来读书的人。 再说长相。都说儿子像娘,李立的眼睛七分像妈这不奇怪。问题是李立眼睛以下的整张脸都不像杨玉洁也不像李全。要说李立像谁……比起爹和妈来李立长得更像杨玉洁的大表哥。 想到杨玉洁和自己结婚没多久后就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那个男人还正好就是她的大表哥,李全心里一阵动摇,脑袋里也是一阵嗡嗡作响。 杨玉洁的大表哥长得俊,为人也算谦和。据说要不是早年得了病,读个大学是一定没问题的。也因为他得了病,婚事一直拖着。拖着拖着原本和他订了亲的姑娘也令攀了高枝嫁了别人。杨玉洁的大表哥就这么一直单身了下去,直到前些年病死了。 李立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不喜欢粘着爹妈,到喜欢到杨玉洁的这个大表哥家里去玩。闻暮雨离开李全家后,李立更是寒暑假都住到杨玉洁的大表哥家里。杨玉洁口头上说过儿子几次,可每次都说得不重,显然她对儿子去大表哥家里住的这件事情没有太大的异议。 现在想来,李全只觉得一切都有迹可循。想到自己宝贝的不得了的儿子有可能不是自己的种,李全恨不得马上就抓过杨玉洁这个贱人来好好收拾一顿! 可他上哪儿能找到杨玉洁呢?李全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他似乎想起了梁悦好像说过杨玉洁会去那个什么房产中介那儿…… 李全不相信杨玉洁有那个本事能把自己的福利房卖出去。要知道房产证上写着的可是自己的名字!可谁又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万一呢?梁悦反正是没有骗自己的必要!再说了……要不是为了买房卖房,杨玉洁去房产中介干嘛? 自己现在没积蓄,这房子可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要是杨玉洁真要卖了自己的房子……那就是用强的也要让杨玉洁把房子和房产证还给自己! ------------ 第52章 杨玉洁再去房产中介的那天,阎海一大早就偷偷摸摸地想要跟在闻暮雨的身后。求书网Http://wWw.qiushu.cc/穿着女装戴着棒球帽的他似乎嫌自己还不够显眼,还往脸上还捂了个大口罩。 暗中保护着闻暮雨的常舒阳的头一摇再摇,他果然还是无法赞同闻暮雨把阎海留在身边当作手足来使用的决定。先不说闻暮雨为了救阎海自愿为阎海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也不说闻暮雨这是准备为了阎海和金芳仁为敌。光是闻暮雨和阎海扯上关系常舒阳都觉得不快。 阎海要是像梁悦那样是颗沉着稳重的棋子也就罢了,偏偏阎海是个满嘴跑火车、毛都还没长齐的臭小子。这种臭小子哪里值得闻暮雨费那么多的心思,花那么多的时间? 心中这么想着,脸上的表情倒是一丝没变。看着阎海出了一高校门,看着阎海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常舒阳再度无声地叹息。 另一边,试图跟踪闻暮雨的阎海并没有发现做人小尾巴的自己身后也多了一条穿西服的大尾巴。他只是绷紧了神经寻找能够不惊动任何人就溜出校门的机会,他生怕闻暮雨或是校门口不远处徘徊的可疑人物发现了自己,也怕闻暮雨驱车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阎海和闻暮雨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可阎海和闻暮雨的关系依旧停留在闻暮雨单方面的对阎海有所认知之上。阎海除了闻暮雨的名字之外就只知道闻暮雨曾经是一班以前的班主任梁宇轩的妻子。 每当阎海试图向周围的学生打听闻暮雨的事情,周围的学生们就会八卦起梁宇轩与梁家的事情来。以“梁宇轩那个衣冠禽/兽真是自作自受”以及,“姓梁的个个都是活该!”作为终结话题的总结,最后谁也不会想起阎海最初向他们询问的是闻暮雨这个人。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比起梁家那些爆炸性的丑闻来说,一个除了脱离人渣丈夫惹人同情唏嘘之外没有别的八卦点的弱女子实在是没什么八卦的必要。再说学生们都喜欢新鲜刺激的事情,这还没过多久呢梁宇轩和梁家的丑闻就已经统统成了旧闻。没有像阎海这样错过了八卦的人来问,注意力早被其他事情分散了的学生们也不会想起来把这些陈年八卦挖出来再八卦一通。求书网www.qiushu.Cc 问了许多人、听了许多天八卦也得不到多少有用的情报,阎海更觉得闻暮雨神秘了。他这个人又是那种典型的不能满足好奇心就会死的人,于是乎为了自己能吃好饭、睡好觉,不一天惦念着闻暮雨,猜测着闻暮雨的身份,脑补闻暮雨在做些什么事情,阎海决定自己亲手来找出答案。 他谋划了好几天,找女生帮买衣服帮买裙子帮买化妆品帮买胸垫差点被女生当成变态。好在他用那张比偶像还美貌闪亮的脸摆出低姿态说是帮别人买东西之后,女生们十分痛快地接受了阎海随口胡扯出的这个借口,不仅答应帮他把想要的东西从校外带给他,还特意精挑细选地对比了一番才将东西给了阎海。 几天过后阎海终于等到了和闻暮雨的再见面。明面上阎海和闻暮雨两人没什么关系,甚至是不认识的人。闻暮雨到一高来多是为了和周凝见面。两人如果不是事先约好了去喝茶逛街,就是闻暮雨“临时起意”到一高来等着周凝放学,或是找周凝说上一会儿话。闻暮雨一向低调,周凝也不是个张扬的人。两人同进同出好似一对亲姐妹,周围的人知道她们两个感情好,且周凝不喜欢和闻暮雨在一起的时候被人打扰,便自动拉开距离,远远地观赏这对姐妹花。 这天闻暮雨一大早就开着车送周凝到了校门口。周凝下车后又和还在车上的闻暮雨说了一会儿话,到了快打预备铃的时候周凝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进了一高的大门。 阎海老早以前就黑了学校安保处的电脑主机,他随时都能够用自己的携带设备查看校内各个监控摄像头的拍录画面。以前他经常利用这些摄像头的拍摄画面躲老师、躲保安,翘课跑到外面玩儿。现在这些摄像头经过他的微调成了他的保命符。 阎海自己做了个程序,这个程序二十四小时都在后台运行。只要这个程序不停,监控摄像头能拍摄到的范围内出现异状阎海就会收到通知。金芳仁的人要是冲进一高,阎海不会毫无防备没有察觉。只要阎海再启动一个紧急程序,监控摄像头录下的画面就会自动上传到国内国外各个视频网站上,并被发送到阎家人的手上以及和金芳仁不对盘的政要那里。至于这些视频能不能无法阻止阎海被五马分尸,能不能让幕后的金芳仁受到一丝损伤阎海自己也不好说。但有防备总比无防备好。不能被当成是证据的证据也比没证据存在好…… 总之一大早就用一高大门前的几个监控摄像头看看今天学校门口有没有什么异常的阎海早早地看见了校门口的闻暮雨。平时闻暮雨多爱穿些颜色素净的衣服,这天她却穿了一身鲜红。坐在车里和周凝说话,闻暮雨红/唇轻启,眸光温柔潋滟。哪怕一高校门前的监控摄像头拍摄下的画面颜色寡淡严重失真,也掩不住闻暮雨身上的妩媚冶艳。 呼吸之间似乎又能闻到闻暮雨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阎海心头怦然一跳,又因为这莫名的一跳,阎海整个人都懵了:自己又不是没见过美女……怎么那么多美女都勾不起自己的兴趣,自己就对着这么个妖异般神秘、魔女般可怕的女人心跳了呢? 末了阎海又觉得自己好笑。阿米豆腐善哉善哉,就是因为闻暮雨妖异般神秘、魔女般可怕所以自己才会对她上心吧?心跳什么的……长了张万人迷脸的自己不是最清楚不过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心跳也好惊/艳也罢,一切都不过是外表带来的一时迷惑。 撇下心中杂念,阎海直冲厕所。在厕所隔间里换了女装的他奔出来时吓到了不止一个男生。有个正在小解的可怜家伙被这么一吓,一不小心就尿歪尿到了自己的裤脚上,只能连称倒霉。更多的男生则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地用眼睛去确认先前有个女生奔出来的厕所确实是男厕…… 阎海才不管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给别人添了麻烦增了困扰。他一边轻车熟路地出了教学楼,一边找能偷溜出校门的机会。 看到闻暮雨和周凝说完了话,闻暮雨笑着向不断回头的周凝挥手,生怕闻暮雨一发动车子自己就跟不上她的阎海一急,趁着预备铃响起众人都加快脚步往里走的时候快步拐出了一高的校门。 头戴棒球帽,脸捂大口罩,走路还八字罗圈腿的女生不可谓不显眼。阎海四下张望着,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埋伏在一高校门口附近的可疑人物们的视野里。 另一边,闻暮雨已经发动了银色的城市suv。眼见车子绝尘而去,阎海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一声不大的“喂”也喊出了喉咙。 一只手从阎海的身后伸了出来。还来不及把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看清,阎海就已经被人一把按进了怀里。 “?!?!” 无论是来人的力气还是阎海眼前的胸膛,无一不像阎海表明按他进怀里的是个男人。阎海本能地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被那人钳制地根本无法动弹。 “再动我就把你交给金芳仁的手下了。” 男人的语气很温柔,声音也很动听。偏生这个声音听在阎海的耳朵里直如地狱来的可怖魔音。 “你、你是谁?” 听见阎海压低了声音这么问,常舒阳粲然一笑,抬起阎海的脸对着阎海露出一个明亮又爽朗的笑容。 “我是你爸爸。” “………………” 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会在这种时候这么回答自己,阎海瞬时像只被豆子噎住了的鸭子那样无言地愣在了原地。 身上没几两肉的阎海身材高挑,穿女生的衣服站在宽肩窄腰的常舒阳身旁倒真有几分纤细的美感。两人见面后的动作到现在的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金芳仁的手下只当这是一对小情侣,女的翘课跑出了校门外,男的来接了女的。 常舒阳当下也不废话,一秒也没有耽搁地拉过阎海,在一高的保安从保安室里追出来以前快步走了几步,上了一边一辆不起眼的家用轿车。 一刻钟后,阎海被常舒阳几乎是用扔的推到了闻暮雨的面前。 “他在跟踪你。” 常舒阳言简意赅。闻暮雨笑笑,颔首道:“我知道。” “你知道?” 闻暮雨的话让常舒阳皱起了眉头。 ------------ 第53章 “那么糟糕的跟踪技巧……连跟踪都算不上。[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我怎么可能会没发现?” 闻暮雨的话让阎海的脸上一热,他想为自己辩驳,张了嘴才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闻言常舒阳的目光闪了闪,他脸上紧绷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一些:“但是制止他太显眼了,所以你就故意装作没发现?” 闻暮雨唇角勾着一丝似笑非笑,她无声地颔了颔首。 阎海不比受过特殊训练的常舒阳,在常舒阳现身在闻暮雨面前以前,闻暮雨完全没有察觉到常舒阳的存在。要不是常舒阳主动向闻暮雨坦言自己已经掌握了她所有的秘密,闻暮雨确实不无法确定常舒阳都知道些什么。 被常舒阳掌握了所有的动向,还被常舒阳看穿了所有的计划。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是自负冷静的闻暮雨也不觉冷汗津津。 闻暮雨自认为行动低调、不引人瞩目。再加上用的都是投机取巧的诛心之策,闻暮雨不相信有人能够轻易地发现自己与梁宇轩、梁家人以及李全、杨玉洁夫妻家庭生变的关联,就算有人察觉到了这之中的关联,那人多半也没法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有罪。 然而常舒阳的出现彻底地推翻了闻暮雨的这种自信。闻暮雨暗自后悔自己没有更加小心谨慎,同时也心惊于常舒阳打趣地说出的“专业素养”。这一次还好,盯上闻暮雨并在暗中将闻暮雨的一切行动都掌握了的人是常舒阳,常舒阳又是似友非敌。可是下次呢?下次若是有和常舒阳一样有着某种“专业素养”的人盯上了自己呢?闻暮雨可没有第二个常舒阳这样的旧识。 为了避免“下次”的发生,闻暮雨比以前还要注意自己的周围。阎海跟踪的动作生疏而缓慢,伪装破绽重重,还不伦不类经不起推敲。因为确信常舒阳就在自己附近,常舒阳不会坐视阎海暴露自己的行为,闻暮雨才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现那样径直离开。 不过这并不代表闻暮雨就相信常舒阳。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上一次她和常舒阳见面约莫是十年前。那天闻暮雨被李云托人送往李全的家。连一句道别都没来得及对常舒阳说,隔着车窗,闻暮雨远远地看到了追着车子跑的哭包常舒阳,奇妙的是这天哭包却没有哭。他只是努力向着闻暮雨喊些什么。行驶中的车子发出的噪音太大,闻暮雨听不到常舒阳的喊声,只能勉强分辨出他的嘴/巴正在开阖。 在那之后闻暮雨就和常舒阳断了联系。两人差不多十年没有再见过一面。事到如今,闻暮雨可不会还把常舒阳当成是那个天真又单纯地跟在自己后面的哭包小子。 人做事总是有动机和目的的。闻暮雨不可能不怀疑忽然出现的常舒阳的动机和目的。不过眼下的状况是常舒阳有能力为她打破僵局。权衡了利弊,闻暮雨选择不跟常舒阳客气。常舒阳的动机和目的她会慢慢摸索,能利用常舒阳的时候就尽可能地利用常舒阳。 美眸微垂,闻暮雨娴雅优美的姿态里自有一番淡定从容。直到落地窗外、房产中介的门口出现了杨玉洁的身影。 表情与血色同时从闻暮雨的脸上褪/去,四周的空气骤然紧绷!沉默令本就冰冷的空气更加冷得渗人刺骨,压抑开始无声地蔓延着蚕食情绪的温度。阎海一向不太懂得察言观色,这会却是他都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的改变。 常舒阳的目光略带复杂的在闻暮雨的背影上走了一圈,他还记得闻暮雨小时候的事情。 闻暮雨是个早熟的孩子,有着周围的孩子没有的早慧与强硬,也因此显得十分傲气,与周围格格不入。可就算是这样,闻暮雨依旧是个孩子。她和其他的孩子一样会想要撒娇任性。李云就是闻暮雨唯一能够撒娇的对象。 闻暮雨没有兄弟姐妹,闻家又算是暴发户,没什么家仆。保姆和长工全是从外边请来的,这些人走走留留没几个有忠心。早慧的闻暮雨有没有看穿周围的人的好意是不是真的常舒阳不确定,但从闻暮雨基本上不亲近外人的这一点上来看,防人之心闻暮雨是有的。 闻敬为了生意经常满世界的跑,有时候一年回家的天数加起来还没有一个月。于是乎闻暮雨可以依赖的亲人多数时间就只有李云一个。母女两人相伴多年,母慈子孝,情分自然与众不同。 发现李云是被人害死的,还是被熟悉的人为了钱害死的,闻暮雨会失常一点也不奇怪。倒不如说如果闻暮雨发现李云被人害死后还能无动于衷,常舒阳才会觉得闻暮雨已不是闻暮雨。 杨玉洁进入房产中介后没过多久,李全也闯进了房产中介。关于闻暮雨的这个大舅舅,常舒阳也托人做了一些调查。调查的结果让常舒阳既愤慨又心痛。他怒的是李全和杨玉洁夫妻的所作所为,痛的是闻暮雨居然在那么久以前就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承受了那么多的伤害。 他终究是到她身边到的迟了。好在他还来得及到她的身边…… 暗自发誓只要自己还在世为人一天就不会允许任何人动闻暮雨一根指头,常舒阳不知道闻暮雨早已死过一次。死过一次的闻暮雨不相信任何人,包括站在她身边的他。 闻暮雨的心已经冰冷,灵魂中唯一支撑着闻暮雨前行的余热是恨、是复仇!是毁灭所有敌人的恶意! 为了讨人喜欢,为了做“好人”,为了成为“善人”所塑造的低眉顺眼的假面具已经崩溃,闻暮雨已经无法再次用“好人有好报”这句话来欺骗自己。如果上天不让恶人有恶报,她就做那恶报! 看完了李全刀捅杨玉洁的闹剧,闻暮雨也不多留。她主动找上了梁悦。 “这些给你。” 酒店三十楼的空中休息室里,闻暮雨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文件夹,旋即自顾自地端起了摩卡。 “这是什么?” 梁悦一边问着一边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夹翻开。 褪/去了特效化妆,今天的梁悦穿了身当下年轻人里正流行的糖果色羽绒服。明亮鲜丽到令人觉得廉价的颜色在这个配色高雅素净的休息室里显得异常的扎眼。好在这个时间休息室里的人也不多,梁悦自己也不在乎他人投来的视线。 而且实话实说,鲜艳的洋红色羽绒服穿在梁悦的身上确实好看。她年轻的脸庞被鲜艳的羽绒服衬得如雪似玉,羽绒服敞开的襟口更是不经意地暴露出了她尚显青涩但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少了一分在梁家时的压抑沉重,多了几分娇艳俏丽。眼睛因为自信而变得明亮,气质虽与高雅端庄无缘,却也是大方自然不做作,令人不由得多上一分好感。 闻暮雨笑笑,并没有正面地回答梁悦的问题。 “你以后姓郝,叫郝月。” 望着睁大了眼睛一目十行地确定着文件内容的梁悦,闻暮雨清楚地将梁悦手上的颤/抖与眸光之中的难以置信尽收眼底。 “你是弃婴,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丢在了红花孤儿院的门口。你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姓谁名谁,你只知道孤儿院里的老师告诉你你手上戴着一根写了‘郝月’的布条。” 闻暮雨像是在讲故事。她的声音轻缓温柔,直如泉水击石,动听至极。 “不是没有人想要收养你,是你一直把红花孤儿院当家,照顾着家里的弟弟妹妹们。红花孤儿院费园之后你就辗转着四处打工想要继续上学,无奈你依然没有钱上高中……有对无子无女的外国夫妇听说了你的事情,他们很同情你,也很想帮助你。只要你点头。” 震惊过度使得梁悦的表情不辨悲喜。她张着嘴哑然地抬起头来,一副想问闻暮雨这是在说些什么的模样,又在对上闻暮雨平静的双眼时神色变幻。 “你不是想再世为人吗?那我就给你一个重生的机会。” 双手交叠,闻暮雨柔声道:“至于要不要,那是你的选择。” “……” 重生?让人生重来一次?说是“重生”,闻暮雨这是要自己舍弃自己十几年的人生啊! 梁悦一时无言,她的眼前浮现出许许多多的脸。先是亲娘朱雯的脸,后是亲爹梁宇齐的脸,接着是妹妹梁玉媛的脸、哥哥梁帆的脸和奶奶牛爱琳的脸,最后是梁宇轩、超哥、龅牙瘦猴邋遢男还有按摩店里对自己垂涎三尺的男客们的脸…… 自私的爹,偏心的娘,讨人厌的妹妹,让人恨的哥哥,尖酸刻毒的奶奶,重男轻女把女儿不当成人看的一家人……这样的家人有和没有有什么差别?没了这些家人后自己过得比以前更好!这种烂到根骨里的家庭又有什么好值得自己眷恋的! 梁悦十几年的人生只是一个错误!一个污点!一段没有必要留下的前尘往事! 只要自己成了郝月,从此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梁悦这个可怜虫了。 ------------ 第54章 梁悦、不,郝月二话不说地拿出笔在闻暮雨给的文件上签了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因为手指颤/抖的厉害,她的字迹亦有些凌乱。 “……你不会反悔吧?” 郝月向着闻暮雨递出签好了名的文件,又在闻暮雨要接过文件时缩了缩手。 重新开始新的人生……这意味着自己能够继续念书继续深造!意味着自己再也不用被迫做个“好姐姐”、“好妹妹”,把自己本应拥有的东西拱手让人!意味着自己能为自己而活,而非用自己的人生去成就所谓的“家人”!做“家人”一辈子的垫脚石、撒气桶! 这意味着自己的人生属于自己!自己能够亲手改变自己的命运!对她郝月来说,这种改变人生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一定要成为名副其实的“郝月”! 激动在血脉里流窜,不安也跟着在心底深处泛滥。天上不会掉馅饼,很多东西都是需要代价的。闻暮雨给郝月的回报实在是太过优厚,这让郝月很是怀疑闻暮雨的用心。毕竟闻暮雨可是个用计毁灭了两个家庭的罪魁祸首,而自己不仅是实行闻暮雨计划的人,还知道了闻暮雨的秘密。郝月无法不担心这次是轮到对闻暮雨没用了的自己变成闻暮雨的猎物。 波光潋滟、黑白分明的眸子从郝月的脸上扫过,郝月瞬时僵住。她知道闻暮雨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闻暮雨倒也不急着拿过郝月手上的文件,她轻轻笑着,眉眼温柔地道:“只要你遵守这张纸上的协议,你就会一直是郝月。” 这句话的潜在台词就是:如果你不遵守协议,给你的所有、包括这个身份就会被统统收回。 真是赤/裸裸的威胁。郝月想着,反倒是笑了。 “我会好好记着的。” 从空中休息室里出来,手脚都在颤/抖,脚下的步子每一步都是虚浮着的郝月整个人都沉浸在近乎不真实的喜悦感里。[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自己能开始新的人生了……自己能开始新的人生了!!自己总算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郝月红了眼眶,终于体会到了何谓“喜极而泣”。同时,一股冲动也爬上了郝月的身体――这下子闻暮雨不会再警惕自己了吧? 她给了自己这么丰厚的回报,肯定以为自己会对她感恩戴德,她这算是成功笼络到了自己。她绝对不会想到“郝月”的尖牙利爪从未被她拔下,也绝对不会想到“郝月”会为了有朝一日割开她的喉咙咬断她的脖子暗自打磨着自己的尖牙利爪。 呵呵,闻暮雨,你一定想不到吧?轻易地抛弃了家人与自己过去的“郝月”虽不会为那些渣滓般的“亲人”报仇,却一定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匍匐在他人脚下,露出卑微的姿态!她“郝月”迟早要从她闻暮雨的手中扳回一城,为自己一雪前耻! 畜生就是畜生,再怎么养得像人,畜生也没法变成人。闻暮雨微笑着放下手中空了一半的摩卡,为“郝月”其人下了定义。看郝月的样子,闻暮雨知道这只野性难驯的畜生是打定主意不论如何都要反咬自己一口了。 小小年纪就如此难缠,不晓得以后会进化成什么样的怪物。想到郝月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闻暮雨倒是期待起了郝月以后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 又喝了一口摩卡,闻暮雨接到了警方的来电。电话里警员简单地对闻暮雨交待了她的大舅舅李全当众谋杀其妻杨玉洁未遂的事情。又简单地告知闻暮雨警方之所以会联系到她是因为被送到了医院里的杨玉洁需要人照顾。李全和杨玉洁的独子在外省,赶回来需要时间。正在抢救中的杨玉洁不一定能等到儿子归来。李全和杨玉洁其他的亲戚朋友要么联系不上,要么就是不在滨湖城内。 警员的话说得很婉转,意思却很直白:杨玉洁的医药费必须有人来承担。不管闻暮雨愿不愿意,作为李全和杨玉洁亲朋好友里唯一一个联系上了并且就在滨湖城里的人,闻暮雨要么选择背个吝啬鬼见死不救的骂名,要么就在李全和杨玉洁的儿子回来以前乖乖去做冤大头。 接完电话的闻暮雨微微失笑。一扯到钱,大夏的公务员们就能发挥出平时百倍的行动力。捉贼抓强盗做笔录的时候倒不见他们如此认真。 慢悠悠地喝完了摩卡,又用过了一些小点心,等着自己订的花被花店小哥送到自己面前,闻暮雨这才慵懒地让服务员过来结账。 手握香水百合、满天星、粉色康乃馨以及红玫瑰扎成的花束,闻暮雨来到了滨湖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杨玉洁就在这里。 李全捅进杨玉洁肚子里的一刀并没有伤到重要的器官,也没有破坏到重要的血管;经过抢救,杨玉洁除了失了些血又受到了过度的惊吓以外,其他并无大碍。接下来杨玉洁只要平安度过术后二十四小时的危险期,没有并发症便是性命无虑了。 医大附属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床位不够用,医生找闻暮雨商量说是否能让伤势较轻的杨玉洁转入个人病房。闻暮雨爽快地答应了医生,又温言软语地向医生道过了谢。 憔悴的青年医生十分感谢闻暮雨的通情达理,又因为闻暮雨的道谢眼眶一红。望着眼前女子那张明媚贤淑又善解人意的脸,青年医生顿时对眼前的女子产生了莫大的好感。 美人到哪里都有人关注,像闻暮雨这样清而不妖、媚而不俗的美人更是不一会儿就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小护士们消息灵通又喜欢八卦,才小半天的功夫,杨玉洁只是闻暮雨一个亲戚的妻子的事情就已经在科室内迅速传开。闻暮雨和杨玉洁没有血缘却为杨玉洁垫付了所有医药费的事情让医生护士们唏嘘不已。本就对闻暮雨有好感的青年医生们见到闻暮雨带着花来探望杨玉洁,还坐在杨玉洁床边陪伴没有意识的杨玉洁更是觉得感动。在他们的眼里,仙女下凡也莫过如此……闻暮雨确确实实地有着一副菩萨心肠。 在医院里行走的闻暮雨能够感觉到周围的人投来的视线,每次和人视线对上,她就会礼貌地笑笑,然后继续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从听取医嘱、排队缴费、为杨玉洁掖好被子、找来花瓶把花插起放到杨玉洁的床头上,闻暮雨做每一件事情都显得那么的认真。谁都不会怀疑她的行动是出自于好意。 谁都不知道杨玉洁其实对百合花过敏。就连杨玉洁自己也不知道。 只有闻暮雨清楚的记得以前杨玉洁多闻一会儿百合花的香气就会想打喷嚏,香味特别浓郁的时候除了打喷嚏还会鼻塞、流鼻水,活像是感冒一样难受。就算马上远离百合花,杨玉洁身上的过敏症状也不会马上消失。当自己是风寒或是风热感冒的杨玉洁至今没有发现其实自己对百合花过敏。 这个时候躺在病床上的杨玉洁还没取回意识,她的身体也不会马上就对百合花作出反应。至于杨玉洁醒来、过敏症状开始在她身上发作的时候杨玉洁会有多难受,坐在杨玉洁的床边上,拉着杨玉洁的手轻声说着“快点醒来吧”闻暮还真的有兴趣亲眼目睹一下。 可惜的是闻暮雨没法在医院里一直陪床。警方要求她回署协助调查。 话虽如此,一切不过是走个公式化的流程。李全在众目睽睽之下拔刀杀人的事实已不可能改变。犯罪嫌疑人、受害者、凶器、人证、物证,事发时的监控录像全部都在,李全没有可能逃脱法律的制裁,案件的起因经过结果也十分明确。这起案件没有任何推敲的余地。 果不其然的,闻暮雨没有被问太多问题警方就告诉她口供已经录完了。接着警方给了闻暮雨几件混乱中杨玉洁留在凶案现场里的私人物品。那几件物品分别是手机、包包、装有身份证、银行卡等物的钱夹,还有桃木护符、指甲刀之类的零碎小物。 看了一眼被取证用的塑料袋装着的手机,闻暮雨墨色的眸子一沉。她将手机还有其他东西一起放进杨玉洁的包包里,平静地像是从未想过要探寻这些属于杨玉洁的东西是否藏有什么自己想知道的秘密。 “闻小姐!” 高跟鞋迈下台阶,闻暮雨还没有走上两步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缓缓回头,顺便还将颊边的碎发顺回了耳后。 阳光透过厚实绵软的云层照耀下来,让闻暮雨不由得微眯起了双眼。仰视着大步追上自己的高大青年,闻暮雨礼貌性地朝着来人微笑了一下:“龙警官。” ------------ 第55章 不起眼的家用轿车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之上,驾车的常舒阳熟练地换了挡,很快打起了方向盘。求书网www.qiushu.Cc 神经绷得紧紧的,阎海缩在副驾驶位上警惕地瞪着身旁的常舒阳,再度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你爸爸。” 常舒阳的回答再次让阎海绝倒。他简直要怀疑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在说什么不好笑的冷笑话,而是在故意惹人生气了。 “……这位大哥,请不要再说这种不好笑的笑话了。我笑不出来……没有人会笑得出来的。” “是吗?” 不甚在意地挑了挑斜飞入鬓的眉,完全无意向阎海透露自己身份的常舒阳连看都没看阎海一眼。 阎海有张很好看的脸。而这张很好看的脸也是张看起来非常轻浮的脸。常舒阳不仅不喜欢阎海满嘴跑火车的性格,也讨厌阎海这张只差没在额头写“我会惹是生非”的脸。 精致的五官,细腻的皮肤,略带稚气但比例无一处不优美的脸部线条,灼灼的目光,精气神十足的表情。这样的一张妖孽感十足的脸足以打动视觉动物们的心,也容易成为麻烦事的开端。 顶着这么一张脸,性格又这么天真……阎海要是个新兵蛋子,要么得被欺负地想自杀,要么就得做个“小先生”被人圈起来保护。 至于“小先生”这词……“小先生”是常舒阳以前待过的部队里的黑话儿。“先生”对应“小姐”,意思等同于小倌。为了和“先生”区别,故意加了个“小”字再前。外人听到“小先生”几个字一时间不一定能想到那方面去,久而久之这黑话儿也就传得广了。 阎海不知道自己在常舒阳的心里已经变成了一堆堆的零分考核表,但他本能地理解了身旁的这个男人对自己绝无好感的事实。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招惹到了这个男人,末了又因为自己被人无端讨厌而也讨厌起了旁边这个会无端排斥自己的西装男。求书网小说qiushu.cc 心里想什么都会摆到脸上,阎海那千变万化的表情让常舒阳内心的又是一声叹息:要是所有被自己刑讯的对象都能像阎海这样就好了。自己什么都不用问,什么都不用说,他就把他全部的所思所想写在脸上供人参观了。这样的人真的能帮上暮雨吗?不……这样的人不拖累暮雨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吧? 见常舒阳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从后视镜里扫过自己,阎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蛇盯住的青蛙,冷汗直冒。 为什么自己非得被人用这种夹杂着不屑、不快、不满的视线打量呢?阎海越想越不爽,脾气也跟着涌了上来。而且这西服男……他居然用那么熟稔的口吻称呼那女人、称呼闻暮雨。即使他不知道这西服男口中的“云姨”是谁,他也有种感觉这位“云姨”一定是对闻暮雨来说十分重要的人。 ……听着闻暮雨和这个西服男谈论自己不认识的人,把自己排除在外,自己这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要说为什么……阎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阎海现在只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行,这位大哥。既然你说你是“我爸爸”,我倒是要查查你这“爸爸”是不是我亲爸爸。阎海眼珠一转打定了主意,这下子他倒不惶惶不安也不再满腹疑问了。 常舒阳察觉到了阎海在打什么主意,偏偏他一时无法揣摩到阎海打的是什么主意,只好再一挑眉,在一高其中一个相对人烟稀少的校门附近停下了车。 “谢谢你送我回来。” 一句不像是阎海会说的话从打开的车门那边传了过来,常舒阳下意识地朝着声源侧头,闪光灯立刻照得他的双眼有一瞬间的失明。 “谢啦!” 用闪光灯闪了常舒阳一闪的阎海得意地露出一口白牙。拿着拍下了常舒阳整张正脸的手机,阎海一溜烟儿地朝着校门而去。等视觉恢复正常得常舒阳明白了阎海这是拍了自己的正面大头照,他只能看着穿着一高女生制服的阎海的背影大刺刺地晃进一高的校门。 为了一张照片追进有保安守着的一高校门实在是不太理智,况且阎海拿着自己的一张照片又能做什么呢?常舒阳无声轻叹,最后只是朝着一高校门看了一眼便又发动车子离开。 ―― ―――― ―――――― 龙麒喊住了闻暮雨,待闻暮雨回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跟闻暮雨说些什么才好。 这些天来福门署里的杂事不少,龙麒想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周围的人似乎都把杂事交到了自己的手上。这些杂事不费什么脑力体力,只是很花时间也很消耗精力。龙麒的私人时间本就不多,现在更是有限。到了现在,李云被害的事情龙麒也只是查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不过越是查下去龙麒越确信李云是被人蓄意谋杀的。蹊跷的是这起的案子里有着不止一个人的身影,其中一个模糊的身影还让龙麒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李云的尸体被发现的地点不是没有监控摄像头的路段。问题在于监控摄像头拍摄下的画面不翼而飞。 如果只是一台监控摄像头拍摄下的画面不翼而飞,龙麒还可以把这当作是监控摄像头故障了。可是一个区域里所有能够清晰地拍摄下画面的监控摄像头在一个晚上里同时没有拍下画面,那就只能证明有人消除掉了其中的记录。人为消除掉记录唯一能成就的目的就是隐蔽案件的真相,而有能力、有权利做到这种事情的人……不要说是自己这样的菜鸟警员了,就是前辈们也没本事做到这种事情而不被发现。 因为少了关键位置的监控录像,龙麒很难排查当时的可疑车辆。用附近的其他摄像头拍摄下的画面来寻找嫌疑车辆不是不行。问题在于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使得监控摄像头以及监控录像的量非常之大。即使李云遇害的时间里往来车辆不算多,龙麒一个人排查也需要花很长的时间。再加上有些小岔道里没有监控摄像头,不到现场附近去实地调查是没法完全掌握情况的。 为了避开署里的其他人不触及一些敏/感的东西,龙麒趁着今天不当值来到了市总署这边。市总署这里有个他的老同学,这位老同学比起龙麒来更加靠近组织核心。龙麒想如果是他,大概会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也没法知道的事情。 和老同学见过了面,原本打算请老同学一起吃个饭的龙麒因为老同学要去开会而作罢。他没想到自己会在市总署里见到闻暮雨。他下意识地喊住了那熟悉的背影,又在对上闻暮雨黑白分明、温柔潋滟的眸子时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市总署门口不是能够谈论李云的案件的地方。不过就算要谈论李云的案件,现在的龙麒也没有什么能告诉闻暮雨的结论。难道说自己要告诉闻暮雨自己在怀疑有当权者在包庇杀害李云的凶手吗?别开玩笑了,这种猜想除了煽动闻暮雨的悲伤与愤怒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讷讷地挠了挠头,放慢了脚步的龙麒始终还是来到了闻暮雨的面前。身材高大的他微微驼着背,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好巧啊……” 闻暮雨好脾气地仰起小巧的脸庞,仰视着龙麒微笑道:“是很巧。” 美目倩兮,顾盼生姿。被闻暮雨的眸子扫过脸庞,龙麒的脸瞬间开始发热变烫。他窘迫于自己的过度反应,想要掩饰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掩饰。 闻暮雨明眸微暗。龙麒对她的好感太过一目了然,这让她感到些许不快的同时也让她明白了龙麒身上有机可乘。 被人当成一个好看的充气娃娃,被迫与只喜欢自己皮囊的男人进行机械的交合。过往种种不堪的回忆一齐涌上心头,闻暮雨竟有些难以呼吸。 “闻小姐?” 见闻暮雨脸色刹那间惨白下去,整个人都显得不太对劲,龙麒再上前一步,作势就要扶住闻暮雨。闻暮雨却是往后一避,明显不想让龙麒碰触自己。 干净的双眼里透着关切,理智上明白赤诚的龙麒和肮脏的梁宇轩绝对没有一点相似,可闻暮雨还是无法制止自己并不礼貌也不友好的反应。 “……” 龙麒一怔,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逾越。他脸上猛然一烧,心头却是猛然一冷。立刻后退一步,龙麒差点只觉得自己尴尬的快死了。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头晕而已。没事的。” 这个借口闻暮雨自己听着都觉得虚伪差劲,龙麒却浑然不觉。他像是松了口气那样神情放松了下来,点着头道:“没事就好……” ------------ 第56章 看着龙麒那单纯的近乎傻气的反应,些许柔柔的、暖暖的东西泛开在闻暮雨的胸腔之中。(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即使明白龙麒是被自己这张还算不错的脸所惑,被自己表现出来的端庄贤淑、温柔大度所骗,闻暮雨也没法把任何带有贬低意味的标签贴到龙麒的身上。 都说女人的第一直觉是最准确的。闻暮雨虽然和龙麒认识的时间不长,两人接触的也不算太多。对于龙麒的身世背景、过去曾经闻暮雨也一无所知,但在伪君子梁宇轩的手下历经了一世折磨,于身死后涅槃重生的闻暮雨直觉地肯定龙麒是表里如一的人。他干净的内在完全反应在他单纯的言行之上,和闻暮雨不一样,龙麒是没有第二张脸的人。 龙麒对闻暮雨来说就像……对,就像这天空中飘下的雪花一样。莹白透亮,剔透的好似没有一丝杂质。他可以行事厚重沉稳,却没有阴沉内敛的城府。 反观龙麒,龙麒从来都不是那种擅长弯弯绕绕地揣测他人说话做事是否有深意的人。被闻暮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从闻暮雨的身上感到了些许排斥,他多少有点沮丧。不过比起这些事情来,他更加在意的是闻暮雨的身体状况。 面前的闻暮雨是那样的纤细,虽说看起来要比以前多上几两肉的样子,可是看在龙麒眼里闻暮雨依旧是风吹要倒的瘦弱。 “真的没事?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龙麒说这种话可不是为了缠着闻暮雨不放,也不是为了借机和闻暮雨亲近、占闻暮雨的便宜。龙麒就是觉得自己不该放着一个身体不好的弱女子不管不问。他明知自己的热心或许又会招来闻暮雨更多的反感,甚至可能会让闻暮雨对自己产生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不耐,他还是微微弯下高大的身躯、尽量用不那么具有压迫感的方式来询问闻暮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纵使是除了憎恨愤怒悲哀之外已经不大记得其他感情的闻暮雨,也没法对如此单纯的好意无动于衷。见龙麒打从心底地关心自己,闻暮雨弯弯嘴角,唇边不自觉地挑起一抹明丽的浅笑。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笑容柔和了闻暮雨的眉眼,软化了闻暮雨眸底深处的防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她仰着小巧的头颅,长睫因动作而微微上翘。这样的她看在高大的龙麒眼里,活像一只无害可爱的小动物。 心里因为闻暮雨这没有任何深意的一笑瞬间翻江倒海、乱七八糟,龙麒暗骂自己痴愚蠢笨,没有丝毫定力。又在听到闻暮雨随口扯起话头的同时忘了自我斥责,满心满眼只剩下眼前娇柔但不造作的闻暮雨。 闻暮雨被龙麒送到附属医院,刚到杨玉洁的单人病房门口就被小护士们围住了。 “闻小姐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吧?!” “又高又帅!” “真好!我也想要那样的男朋友!” 哪怕看出了闻暮雨脸上的笑容带着为难,小护士们还是一人一句。 “很遗憾……刚才我去警署有事,那位是送我回来的警员。” 四两拨千斤地模糊掉重点,一句话把所有问题带过,闻暮雨好脾气地笑答着。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能看得出这群小姑娘个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龙麒自己是自己男朋友不过是为了探探自己的口风。 确实,光论外表的出色程度,龙麒和阎海有得一拼。区别在于阎海精巧纤细,美得是雌雄莫辨。龙麒则是纯粹的豪迈阳刚,是完全的男性力量之美。两者在闻暮雨看来不相仲伯。要说龙麒和阎海谁更受人欢迎……那还得具体看评判者的审美喜好。闻暮雨没有什么喜好,对两人的外表也就欣赏的更纯粹一些。 说些不大好听的话:闻暮雨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就是个金尊玉贵、丰神俊朗的男人,他的几位挚友也都是独领风骚的人物。闻暮雨可以说是在美人堆里长大的。除了李云实在说不上漂亮之外,她身边的人就连哭包常舒阳都是个好看的。要是遇见个长得好看些的人闻暮雨就会有反应,年幼的时候她就得累死了。 想到常舒阳,还在礼貌性地奉陪着小护士们八卦拉家常的闻暮雨稍微走神。 那么多年没见,常舒阳早就褪/去了年少青涩。他不光是稳重成熟了,还沉着冷静的像另一个人。要不是幼时的两人太过熟稔,常舒阳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早已刻在闻暮雨的心底深处,没有刻意用心记忆也能回想起幼时两人相处种种的闻暮雨能清楚的在现在常舒阳的身上看到哭包常舒阳的影子,她还真不敢相信这个举止得体绅士,看起来温和实则既神秘主义又气魄压人的男人会是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哭包。 大约是为了打消闻暮雨对自己身份的疑虑吧,常舒阳主动向闻暮雨提起了自己的父母,在闻家败落前颇为喜欢闻暮雨的爷爷奶奶,还有和闻暮雨有过数面之缘的堂妹常舒夜。 常舒夜小时候体弱多病、绝大多数时间都躺在床上。有一年暑假常舒夜的身体情况好一些,她终于能到同辈里最要好的堂哥常舒阳的家玩。结果人早上才到,下午就发起了低烧,连带着要照顾她的常舒阳也不能出去玩了。 听见常舒阳在电话里吸着鼻子向自己道歉,闻暮雨挂了电话。常舒阳以为闻暮雨生自己的气了,不料没一会儿闻暮雨就带着刚买不久的精装书到常家来了。 闻暮雨坐在床边给常舒夜念精装书上的故事,常舒阳就在一边痴痴地笑着听。结果没过多久,生病的常舒夜没睡着,倒是常舒阳趴在床边睡着了。闻暮雨和常舒夜都有些愕然,接着又同时相视一笑。 之前看见常舒阳沮丧,觉得自己连累了堂哥的常舒夜心里很不好受。闻暮雨没考虑那么多,就是想着常舒阳没法来了那自己过去就好。看见常舒阳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呼呼大睡,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便气氛融洽地闲聊了起来。等常舒阳醒了,他愕然的发现常舒夜已经比自己还要和闻暮雨要好了。为了这件事常舒阳还差点急得哭出来。 往事如烟,摸不着,留不住。一吹便散。常舒阳说当年那个病弱的常舒夜因为接受了新药的治疗,身体已经好转了许多,精神也不错。如今在一家私人研究所工作,工作内容就是开发新药。 再听到那些熟悉的名字,听到那些熟悉的名字做着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事情,闻暮雨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上一辈子她被囚禁在那个小小的家里,和一头种猪没有区别。她没有私人空间,没有个人生活,更没有关心别人的余裕。那些故人是生是死她,活得是好是坏她从未想过,她的脑子里、她的心中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作为女儿为父母尽孝,作为人母保护尚未出世的孩子。 然而最终,闻暮雨什么都没能保护。 比骨头折断、内脏迸裂更加令闻暮雨痛苦的是没能保护任何重要事物的悔恨。在被梁宇轩推下屋顶的那个瞬间,闻暮雨才真真正正地明白这世界上的事情都是不进则退。一再后退只求守住身后之物最后只能落得个被人逼进死路的结局。只有不畏迎面而来的恶意,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用恶意回报恶意,才能斩开一条可以护着珍惜之物向前走的血路…… “——那闻小姐,我们不打扰你了!你忙!” 眨眼间收回飘远的心思,闻暮雨对着小护士们轻柔一笑:“好。等你们有空了再来找我玩儿。” 闻暮雨的话说得绵软,言语间自然地否定了小护士们的行为对她是一种打扰,还体谅到了小护士们工作的繁忙。虽说任何人都明白她说的不过是一句最寻常不过的客套话,但她那不急不躁好脾气的模样还是让人愿意相信她不是在随口敷衍。 官方杨玉洁病房的门,背对着房门在杨玉洁的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闻暮雨打开包包拿出了杨玉洁的钱包,如同像打开自己的钱包那样随手翻看了杨玉洁的钱包,接着又拿出杨玉洁的手机准备查看的闻暮雨发现杨玉洁的手机上了密码锁。 简单的四位数密码,大多数人会用自己的生日或是纪念日来做这种简单的密码。闻暮雨看了一眼杨玉洁钱包里的身份证,输入了杨玉洁生日的月日,屏幕上显示密码错误。闻暮雨再反着输入数字,密码依旧错误。闻暮雨想了一下,颠倒了月日的排序再度输入,顿时杨玉洁的手机无声地开了锁。 翻开电话簿从a看到z,再打开短信息翻阅过往的记录。闻暮雨耐心十足地看完了几百条短信,又打开了通话记录。 ——果然。 闻暮雨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 第57章 杨玉洁手机的通话记录里有一个手机号码一再的出现。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且出现的有一定规律。然而短信里却没有那个电话号码发来的短信。电话号码本身也没被登记在电话簿里。 按理来说,会反复接听并拨打一个号码,这个号码必定是熟人的号码。既然是熟人的号码,为什么又不储存到电话簿里呢?对于一个中年妇女来说,十一位的手机号码可算不上好记。有的人就是自己的手机号码都不太能记住,遑论是其他人的手机号码了。即便是懒或是一时忘记了,这懒和一时忘记了能持续上几个月甚至更久吗?杨玉洁和这个手机号码最早的通讯记录可是能追溯到数个月前的。而且看杨玉洁手机的崭新程度,她的这台手机多半也是几个月前才买的。 能看一眼就辨别出手机号码是谁的,能记住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的电话号码,那个电话号码的主人必定对能记下这号码的人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这样一个对杨玉洁有着特殊意义的人的电话却没被杨玉洁这个连厂里退休职工的电话都没漏记的人记录在电话簿里…… 事有反常必为妖。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只说明杨玉洁在努力地掩饰这个人的存在还有这个人和自己的关系。 既然如此―― 一高餐厅的角落里,接上无线网的阎海接到了闻暮雨的电话。 “让我帮你查个手机号码?行。五分钟后我把东西发你手机上。” 难得不拖泥带水一次,阎海的反常同样让闻暮雨嗅到了一丝可疑。 “啊?我没什么啊?” 平时就算答应了闻暮雨会帮她做事,阎海也会嘟嘟囔囔婆婆妈妈追根究底上半天。今天他这么爽快,就连闻暮雨问他有事没事他都只用了一个语气词外加一句极简短的话回答。 “真的真的!什么都没有!没有!” 阎海越是这么说,闻暮雨越觉得不寻常。她索性不跟阎海绕圈子,语带威胁地道:“――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耍什么小聪明么?” 阎海被闻暮雨这么一诈,还真以为常舒阳和闻暮雨通过了气。(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现在电话那头的闻暮雨是等着自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呢。 “行行行,我说还不行嘛……”阎海一秒服了软:“我这不就是好奇那个西服男的身家背景,想探探他的底么?他要是奸细你早一些知道不也好么……” 闻言,电话这头的闻暮雨微微失笑。 “你觉得他是‘奸细’?如果是他真是‘奸细’,你觉得他会是谁派来的?” 闻暮雨失笑地随口问道。她突然发觉阎海这孩子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呃……你的敌人、你要报复的对象之类的人派来的?” 阎海的回答同样随意,可他的回答听在闻暮雨的耳朵里,瞬间就让她起到了别的事情――看见杨玉洁被刺,还听到自己和常舒阳的谈话的阎海已经明白自己是在报复杨玉洁了。尽管自己不曾向他透露什么情报,不过以这孩子的敏/感性来说,他大概已经隐约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报复还将继续。并且自己要报复的人还会是有本事派出常舒阳这个等级的“奸细”的人。 闻暮雨不知道阎海是如何看待自己找人报复的这件事的,闻暮雨也不想知道。因为无论阎海是不是选择站在闻暮雨的对立面,闻暮雨要做的事情都不会改变。区别只在于如果阎海要阻止她,她会连着阎海一起除掉。 阎海不像闻暮雨想得这么多,他听闻暮雨不说话了便“喂”、“喂”了几声。见对面还是不说话,阎海朦胧地意识到了什么。他的手暂时从平板电脑的屏幕上放了下来。 “……我知道你不是个坏家伙。” 阎海自顾自地说着,他挺庆幸现在闻暮雨不在他旁边,看不见他自己都能感受得到得羞赧。 “反正肯定是你要报复的那些人对不起你在先,你才会去报复他们……” 因为害怕被旁人听见,也怕自己话语中的害羞暴露在了声音里被闻暮雨听了去,阎海压低了声音:“就那个、我是觉得吧……你不是那种没理由就去做这种事的人。” 没想到阎海会对自己说这种话的闻暮雨愣愣。 阎海才和她认识多久?阎海都知道她的什么?为什么阎海能不加犹豫地说出这种明显是偏袒自己的话?……为什么阎海的话听起来像是信任自己? 重生以后,闻暮雨除了自己谁都不信,她也没有想过要再去信任谁。就是说起“信任”这两个字来都觉得矫情。哪怕是以常舒阳和闻暮雨的交情,闻暮雨也对常舒阳有所保留。更不要说是和闻暮雨认识没多久的阎海了…… 还是说富有正义感的人都那么天真?龙麒是一个,阎海是第二个……不,或许龙麒和阎海不是天真,他们只是没法接受自己在做的事情有违自己的良心。 龙麒不曾怀疑自己是因为在他的意识里,闻暮雨是“受害者”,闻暮雨是“无辜的”。但闻暮雨知道,“不怀疑”看上去像是“信任”,表现出来的结果也像“信任”,究其本质“不怀疑”却和“信任”相差很远。 而阎海……阎海是不能接受闻暮雨是“加害者”,是“坏人”的。所以把闻暮雨的所作所为归类为“有理由的”。说白了阎海就是怕自己变成坏蛋的帮凶。所以他“信任”闻暮雨,盲目地相信闻暮雨为闻暮雨做事并不是干坏事。 自嘲地弯了弯嘴角,闻暮雨垂下了眼眸。她很清楚不管用什么名目去掩饰美化自己所做的事情,自己报复他人、破坏他人家庭、毁灭他人人生的行为依旧是名副其实的恶。闻暮雨不会为自己的恶开脱,她承认自己有罪。不过―― 那又如何? “所以,我要你帮我查的东西你查到了吗?” 闻暮雨的话传进阎海的耳朵里,差点让阎海握着电话的手松开。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解风/情的女人啊?他可是在表示他相信她哎!不说感动,好歹她也该有点反应是不?居然毫不动摇,真是不可爱的女人……还是说她没听懂自己这是在为她说话?不不不……自己都说的这么明显了,再听不懂就是弱智了…… “不就是个电话号码吗?查到了查到了――” 阎海说着把自己查到的内容打了个包发给了闻暮雨。 “哎哎、我说你老是这么麻烦我,是不是该给我点儿好处啊?” 通话还在继续,阎海嘴/巴一张就开始说些有的没的。当然他也就是说说而已,他还没忘记自己的小命还要靠闻暮雨来拯救呢。虽说……他对此并不乐观。 闻暮雨的身世阎海私底下查过。他查到的东西不算太多,但大概的轮廓框架他多少还是摸到了一些――暮雨,女,二十六岁,离异。父闻敬,目前失踪。母李云,已死亡。李云的死被官方定义为“车祸意外”,这“意外”却怎么看都透着蹊跷。目前闻暮雨的个人名下有数百万资产,这数百万资产从开户就一直流动频繁,几天前却流入了一个阎海十分眼熟的投资公司。是的,那就是阎海二姐阎夏所开的投资公司。 阎海好歹也是阎家的孩子,对数字还是比较敏/感的。结合起前些日子几个姐姐的行动,阎海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闻暮雨是用上了所有的身家来调开他的三个姐姐。 闻暮雨的父母无法为她提供支持,闻暮雨的身家又轻易地为自己砸了出去,闻暮雨又怎么看也不像有什么权利的人。和金芳仁斗,闻暮雨怎么看都没有胜算。不……应该这么说:闻暮雨拿什么去和有钱有权有硬实力的金芳仁斗? 阎海怕死,更怕拖累了家人,害得他们不得不陪着自己一起死。闻暮雨能救得他,他肯定是高兴的。闻暮雨要是救不了他,那也在他的意料之内,情理之中。所以阎海已经想好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是感谢闻暮雨的。光是闻暮雨这份肯为他一个陌生人踏足泥潭的勇气,就足够他阎海为她闻暮雨做一辈子的小弟。 可惜,自己这小弟是做不了多久的了吧?等金芳仁一回滨湖,自己就得老老实实地去他那儿领死。这样才能保得住自己的家人,保得住闻暮雨。阎海相信要是自己不在了,财神爷金芳仁还没息怒想要把爪子伸到阎家人的身上,闻暮雨一定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会为自己的家人做些什么…… 想着想着,阎海又有点儿难过了起来。他无声地皱了皱鼻子。 要是能在没有这些破事儿的时候和闻暮雨认识该有多好?那样就可以和她多说几句话了,他喜欢和她说话。可是要是真没有这些破事儿,自己还会和闻暮雨认识吗?只怕是两相对面不相识吧? ------------ 第58章 “怎么?你还要我因为感激你而以身相许么?” 闻暮雨轻飘飘的一句话把阎海所有的难过都吹飞到了天边。(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红着一张比大多数女子还要好看几分的脸,险些就从椅子上滑下来的阎海龇牙咧嘴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也不知道是羞于被人看见这样的自己,还是不敢去看周围的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失态。 心里想着一定要找点什么话去反击闻暮雨的揶揄,嘴/巴却笨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别别扭扭了好一会儿,像条金鱼那样开阖了好几次嘴/巴依旧没能说出话来的阎海还没找回自己的声音,就听闻暮雨道:“不如这样吧――” “……?” 阎海的鼻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听不出喜怒哀乐。可闻暮雨知道,阎海没他表现出的那么没心没肺。 是啊,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一个还有着大好未来的少年,只是因为他去做了一回名副其实的“正义使者”,就遭人索命,还要害得家人因他受累……是个有点良心血性的男孩子都受不了这样的事实。阎海能在这种强压之下还表现得如此开朗已是不简单。要他真的心中没有一丝阴霾,那就是强人所难了。 现在的阎海最需要的是勇气,不是能接受自己必须死的这件事的勇气,也不是可以舍己为人、能主动去金芳仁那里送死的勇气。他现在最需要的是相信自己能够度过这一劫、能够活下去的勇气。太过明显的打气加油对现在的阎海来说除了压力之外什么都不是。是以闻暮雨只能这么说。 “等事情结束了,你对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 阎海闻言愣了一愣,他怎么都没想到闻暮雨要说的是这么一句玩笑话。偏偏,就是这么一句明显的玩笑话让阎海不自觉地笑弯了眉眼,眼眶里既酸又涩。(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 ――闻暮雨这是在对他说:会结束的。逼迫着他的那些事情会结束的。而那些事情结束之后,他还会活着,他还能活着对她以身相许。 “……切,我小阎王的身有这么廉价么!这样就许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啦?” 嘴里捡了些轻浮的话胡搅蛮缠地说着,阎海眨了眨自己酸涩的眼。哎呀哎呀,这样不好,这样很不好。光是听见闻暮雨那女人低低的笑声,他连鼻子都酸了起来。幸好那女人现在不在自己面前……要不自己这瘪三样都得让她看去了。 闻暮雨和阎海东拉西扯的功夫里,开了蓝牙、戴着蓝牙耳机和阎海通话的闻暮雨已经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阎海发来的东西。 杨玉洁的手机里那个神秘的电话号码的主人是个男人,名叫黄让。黄让工作的地点和杨玉洁工作的地点是同一个,看样子两人是一个厂里的工友。 比较特殊的是黄让的经历。这黄让是名牌大学毕业生,在学校里主修建筑学与园林风景学。毕业后建筑行业正巧遇上热门潮,于是黄让进了家颇负盛名的建筑设计公司,又因为工作踏实努力升迁极快。一时间黄让可说是顺风顺水、前途一片光明。然而好景不长…… 该说是凑巧呢,还是不凑巧呢,总之黄让去工地进行工作进度的确认与监督的时候碰上了起重机缆绳断裂的事故。眼看着被吓呆了的工人就要被掉落下来的钢管击中,黄让挺身而出,一个飞身推开了工人,自己却被钢管打到了脑袋。 因为大脑受到了损伤,黄让的双手总是抖个不停,偶尔还会大小便失禁和发癫痫。精密的脑力工作再也不适合黄让了,至此黄让作为建筑师的人生宣告彻底结束。 落了残疾的黄让被设计公司用十分文雅的方式“请”出了公司,之后又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这期间黄让的二女儿出生了。迫于生活压力,黄让迫切地需要工作。正巧杨玉洁工作的工厂服从国家政策进行残疾人特招。于是黄让就到这家工厂里做了个像小丑一样天天被人耻笑,工作不多但工资也只有一般人一半的特招残疾人。 说实话,黄让的经历着实让人想要同情他。光是知道他做了好事却得不到好报就令人唏嘘,更别说他现在的处境又是这么的尴尬且痛苦。不过一码归一码,既然黄让和杨玉洁扯上了关系,不管黄让是何许人也,不管黄让有着什么样的经历,在确定黄让和李云的死没有关系以前,闻暮雨都不会停止对黄让的追查。 杨玉洁虽然是个水性杨花的,资料里的黄让也还算长得能够入眼,但闻暮雨不认为杨玉洁会去勾搭脑袋有残疾的黄让。毕竟对杨玉洁这种心里总是在打小算盘的女人来说,世界上的男人千千万,与其和入不敷出、有家有室的黄让裹搅在一起被人说饥不择食连残疾人都要,还不如和个肯给自己钱花、自己能拿捏住的男人搞点不正当的暧/昧关系。 不过如果杨玉洁和黄让没有身体上的那层关系,那么杨玉洁这么谨慎小心地刻意隐藏起黄让的存在就更可疑了。再加上杨玉洁刻意隐瞒的人闻暮雨现在就只找到了这么一个,而且从迹象上来看黄让很可能是杨玉洁刻意隐瞒其存在的唯一一人,于是乎欲盖弥彰以及做贼心虚的臭味就更明显了。 黄让和杨玉洁互通了那么多次电话,却连一次短信都没发过,闻暮雨不太相信。她能想到的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杨玉洁不让黄让给她发短信,二是杨玉洁删掉了黄让给她的短信。若是前者,杨玉洁和黄让定然还有其他联系的方式。因为总是打电话很惹眼,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且接电话还有个时机的问题。光是打电话进行沟通实在是有诸多不便。若是后者…… “……能帮我复原手机里的数据吗?例如说短信什么的。” 闻暮雨道。 “可以啊!只要手机内存没有损坏,没被格式化过!” 阎海自信地回答着,末了没忘加上一句:“但是你得把手机给我。” 夜晚的医院里冷得吓人,也静得吓人。身处就连轻微的呼吸声似乎都能产生回音的房间里,闻暮雨的目光冷冷地在杨玉洁身上走过一圈,最后停在了杨玉洁灰败憔悴、了无生机的脸上。 麻醉的效果已经过去了。杨玉洁最多再睡半天就会醒来。闻暮雨不是没法找借口找理由不把她的手机还给她,但让人察觉到闻暮雨拿了杨玉洁的手机始终引人疑窦。 “不用手机分析不了吗?” “也不是。不过你总得让我把手机上的数据给拷贝下来。” 阎海眼睛一转,道:“此拷贝非彼拷贝啊。你们外行人根本不知道要复制哪些数据。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复制得到有用数据。所以你得把手机拿我这儿来,让我亲自拷贝数据。” 闻暮雨纵然戒心不低,人也不笨,这个时候也不会去怀疑“专家”阎海的话。跑一趟一高对她来说花不了多少时间,是以她很快道:“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到。” 听到闻暮雨这么说,没想到闻暮雨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了自己的胡诌的阎海不由自主地露出个半是得意得傻笑。 唔~虽然这个女人总是摆出一张“我什么人都不信”的脸来,可她这不是正好好地信赖着自己吗?否则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话不加一点儿怀疑?又或者,对她来说自己是特别的?是和那些她不信任的“别人”不一样的,所以她信赖着自己。 阎海想着,嘴角自然而然地就往上翘去。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恋,不过这种事情不知道还能有几次,所以……现在就让他没皮没脸的自恋一会儿吧! 一刻钟后阎海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把杨玉洁的手机送来的人不是闻暮雨,而是常舒阳。 “这里我来就够了。” 常舒阳一句算不上解释的解释噎得阎海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把手机丢给一脸“卧槽”的阎海,常舒阳才不管阎海是不是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不是闻暮雨而感到不满。 对闻暮雨他说得是:“最近你太累了,今晚就好好休息。明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拿着手机来回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因为这个理由太过名正言顺,闻暮雨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也没有一定要反驳的理由,所以常舒阳没有浪费多少口舌就说服了闻暮雨。然而事实上,说白了常舒阳就是不想让闻暮雨见这蓝颜祸水的毛头小子。 “那……”阎海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目光闪烁地别开视线,假装盯着自己面前的显示器屏幕问道:“那女人、闻暮雨呢?” 见一个人不爽,就连那个人说任何话都会觉得不爽。“闻暮雨”这三个字听在常舒阳的耳朵里不知怎么的就让他感觉异常刺耳。 ------------ 第59章 “怎么?你对暮雨很在意?” 话刚说出口,常舒阳就发现了自己语气中的不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别说和常舒阳不对盘的阎海一听他的这话就来气,就连常舒阳自己也讶异于自己会把自己的不快明明白白地表露在人前。 果不其然的,阎海再开口的时候话中已带了刺:“这和你有关系么?” 常舒阳被阎海这句无关痛痒的话轻轻一刺,倒是噎了一噎。是啊,面前这个毛头小子在不在意暮雨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别人的想法与自己无关。自己对暮雨的想法也不会为了别人的言行举动轻易改变。 况且不论谁怎么看待闻暮雨,那人也撼动不了常舒阳和闻暮雨之间的关系。至少,只要他还睁着眼睛活在这世界上一天,他就不会允许有人破坏自己和暮雨之间的关系。哪怕以后暮雨有朝一日和别人结婚生子,他也会永远是暮雨最坚实的靠山。 ……当年还是个孩子的他迫于种种压力放开过她一次,现在,已经有力量保护她的他绝不会放开她第二次。 光是想到暮雨有可能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香消玉殒,常舒阳就觉得后怕。幸好天可怜见,上天在他人生最谷底的时候将她送到了他的面前。这可不能算他违背了当初被迫许下的诺言。 他已经对得起父母长辈、家庭家族,这次他要对得起暮雨、对得起自己。 思及此,常舒阳无声轻笑:“确实和我没什么关系。” 这下子倒换等着和常舒阳不客气的阎海被噎住了。先前还是钢板的混蛋怎么就一下子变成了棉花呢?简直就像是他用上浑身力量对着他挥出一拳,等着他出招反击,没料到这一拳打到面前这斯文混蛋的身上力道却是软绵绵地散开了,好像什么都没打着似的。 无言以对、无话可说,阎海只能对着一脸怀念地环视起了一高教室的常舒阳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以示不满。求书网www.qiushu.Cc 就在两人这剑拔弩张、一来一往的当儿,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亮了一亮。这台笔记本电脑是阎海自己从网络上买来配件改造过的,自然什么都是按照阎海的喜好来配置的。键盘上的背光灯显眼的一亮,提示阎海手机内的文件已经全部拷贝完成。 好奇心占了上风,当下阎海也不再理会常舒阳,自顾自地敲打起了键盘。 “哎唷我的妈真是瞎了我的氪金狗眼了……” 听见阎海嘟囔了一句,常舒阳回过头去,只见连问都没问他一句的阎海正把蓝牙耳机往耳朵上塞,显然是在等人接电话。 “喂。嗯,我。” 不用刻意去辨别什么常舒阳也知道阎海这是在给谁打电话。阎海那轻松随意的声音莫名的让常舒阳有点烦躁。 “短信我已经弄出来了,问题是你要这些短信干嘛?全是肉麻的聊骚还带五十岁中年人的裸/露黄/色小照片的……啊?嗯,我是看了啊。对,全看了,反正也没几条。” 姣好的脸上表情千变万化,一个人就能表演出一百种表情的阎海说着,丰富的肢体动作也没落下。他先是挑着眉,接着露出蛋疼的表情用手去捂眼睛,最后又点着头坦然道。 手舞足蹈的阎海看上去很是滑稽。他那不加掩饰地表现着自己的所有感触感觉的率直行动看在谁的眼里都会觉得孩子气极了。想到阎海的年纪,常舒阳倒是有点能理解闻暮雨为何要对这个毛头小子另眼相待了。 阎海的言行举止符合他的年纪,他身上有着没有经历过阴霾的孩子才会有的稚气,也有着心地善良、心中没有一丝负面情感的孩子才能有的磊落。闻暮雨小的时候就喜欢书里那些像是光明化身的英雄,她会无意识地想把阎海护在羽翼之下无可厚非。 回忆起小时候的闻暮雨,回忆起小时候和闻暮雨一起度过的时光,常舒阳眼中有柔情闪过,他亦不再理会阎海,只是在教室中缓缓踱步。走到靠窗那一排桌椅的中间,常舒阳停下脚步在课桌椅前站定,右手按上了冰凉的桌面。 当年闻暮雨是南都新贵闻敬的女儿,闻敬在女儿入学的时候高调地向学校捐了一大笔钱,又特意托他当时的好友、学校的大董事照顾闻暮雨。哪怕是在有钱人扎堆,没有家庭背景连入学考试都没法接受的那所学校里闻暮雨也是受了优待的。 上学的时候,闻暮雨就喜欢坐在这种靠窗的中间位置上。因为知道她喜欢,周围的学生们向来都会有意无意的把靠窗且中间的位置空出来,等她和常舒阳坐定了位置之后附近才会有其他人陆陆续续地坐定。 那个时候的常舒阳不懂这些有的没的,就是单纯的喜欢和闻暮雨在一起。每次看到闻暮雨选定的位置附近有空的座位,他都觉得自己万分幸运。现在的常舒阳确实看得分明:家长的身份、家庭家族的地位决定了孩子在学校里的地位。闻敬当时风头无两,常家军权在握又是议会派的中流砥柱,自己和闻暮雨焦不离孟,识时务的人哪怕不怕得罪自己或是闻暮雨中的任何一个,也不会想往闻敬常家两家的枪口上撞。 等到闻敬一跨、闻家一倒,常家和闻家划清了界限……会看人脸色行事,能揣摩人心思动作的人都是变色龙,一看风向变了马上态度就跟着变了。往常被捧得高高在上天之骄女闻暮雨瞬间落到地上坠进灰里,成了人人都想来欺辱一下的可怜虫。 常舒阳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想保护闻暮雨,偏偏每次闹到最后都是闻暮雨袒护了他。常舒阳无法忘记的是最后一次,他出言反驳辱骂闻暮雨和闻暮雨家人的男生的时候。因为他没有向其他人一样攻击闻暮雨,反倒是维护闻暮雨,惹得那家世同样不错的男生恼羞成怒举起一旁的椅子来就要打人;常舒阳吓得闭上眼睛不敢看朝着自己脑袋落下的椅子,结果椅子没落到常舒阳的脑袋上,倒是落在了闻暮雨的手臂上。 少女纤细柔嫩的手臂哪里承受得了那种暴力?当下闻暮雨的手臂就青紫肿起了一片。可闻暮雨居然像是感觉不到疼痛那样面无表情地夺下了那男生手里的椅子,反手举起椅子就砸向了那男生。 谁也料不到看起来娇娇弱弱、花般可怜的闻暮雨性情刚烈至此。被砸的男生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闻暮雨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门牙立刻被砸掉一颗,嘴巴里也鲜血长流。 教室里尖叫四起乱成一团,闻暮雨可没有因为那男生掉了颗牙就住手。明明受了伤的手臂在生理性地颤抖,她还是握紧铁制的椅腿,举起椅子来又要向着那个男生的脑袋砸下去。那男生被闻暮雨的狠劲给吓呆了,人仰马翻地倒在地上尿了裤子不说还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老师及时赶到制止了闻暮雨的行凶,当然也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闻暮雨的家人。闻暮雨在这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那所学校里。等常舒阳知道她要被送到外地去了而冲出了门,也只赶得上隔着遥远的距离模模糊糊地看了坐在车里被带走的她一眼。 在那之后就是长达近十年的分别。 炸弹爆炸的时候,常舒阳最后的一个念头是:还想再见暮雨一面。他飞身而出,腿脚却还是被爆炸掀起的火焰与热浪吞了进去。 在摇摇晃晃的担架上恢复意识的时候,常舒阳闻见了*烧焦的臭味。他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人就又休克昏迷了过去。沉沉浮浮的黑暗中,他以为自己再不会醒来,索性在心中对爸妈、对家人们说上一声“抱歉”,念着当年那个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睡了过去。 素素静静的脸庞,清清澈澈的眼眸。干净脆弱又美丽而冷冽,就像深冬里那一片最扎手也最精致的冰花……纵然十年过去了,再见到的闻暮雨还是那个常舒阳认识的闻暮雨。闻暮雨在他眼里从未改变。 常舒阳不知道的是这十年里闻暮雨并非从未改变。她曾经为了恪守孝道、顾全大局选择了削掉自己身上所有的棱角,拔掉自己身上所有排斥他人的尖刺,磨掉自己所有能反咬人一口的利齿;她曾经把自己扭曲成一个别人希望她成为的柔弱女子。也曾像所有的菟丝花一样将自己的全部都依托在他人的身上。她以为自己让别人趁了心,这个世界就能待她温柔一点,她周围的人就能开心一些。 到了粉身碎骨的那一刻,闻暮雨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错了。一直都错了。 人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今天别人能干涉你的未来,明天别人就能污了你的人生,。一旦放弃了抗争,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本身都将是他人手中不值得珍惜的玩物。 ------------ 第60章 听到阎海说杨玉洁删除的短信全是一些聊骚短信之后,刚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的闻暮雨就皱起了眉。[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坐到床上让阎海把聊骚短信发给自己,头发也不擦了的闻暮雨就这样翻看起了杨玉洁的聊骚短信。 诚如阎海所说,杨玉洁的聊骚短信确实挺瞎眼的。里面打情骂俏的字句要多粗俗有多粗俗,附件里的照片也多是这儿不露那儿露的不雅照。 这种短信实在没什么咀嚼的价值。闻暮雨一目十行的看完就刚关掉了复原短信的截图。只不过她才刚关了截图,就又意识到了什么。纤指轻拨,在平板电脑上划出几道弧线,再次重新打开了聊骚短信截图的闻暮雨微微眯起了双眼。 “……原来如此。” 抓住了脑海里闪动的那点灵光,翻来覆去的确认着短信的闻暮雨确信自己找到了头绪。 “阎海,我还有事情要你帮忙。” “啊?”电话这头的阎海也不推辞,他眨巴了几下眼睛道:“可以啊。反正一件是帮,两件也是帮。帮你几件都一样。” 闻暮雨当下也不废话,一边用毛巾擦拭起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边道:“帮我查一下这个手机里是不是安过什么交流、社交类的软件。可以的话把这些软件里的聊天信息都提取出来给我。” “没问题,小意思。” 阎海说着,手上又噼里啪啦地敲起了键盘。他嘴巴闲着无聊,再加上他向来都是个好奇宝宝,便顺口问闻暮雨:“怎么突然想到让我找软件?” 把平板电脑放在一边,双手揉着头发的闻暮雨唇角微挑:“那些短信都是好几个月前收发的,最后一条短信还是聊骚日常。这种短信突然就没了不是很奇怪吗?所以我想会不会是新的联系方式取代了旧的联系方式。” 杨玉洁没有别的手机,杨玉洁和老吴的关系也没有那么早结束。再加上交流、社交类的软件被使用的越来越广泛,中老年人不再像以前那么排斥智能机这样的新事物,杨玉洁的手机上有“微聊”之类的交流软件一点也不奇怪。 要是杨玉洁用了微聊之类的软件,那么她不再发短信和人聊骚也就是必然的了。让闻暮雨不解的是如果黄让和杨玉洁也是用社交软件来代替短信的,那么杨玉洁为什么记得删软件却记不得要删除和黄让的通讯记录呢? “喔,有了有了――‘微聊’、‘啪啪’、‘抱抱’、‘有缘’、‘红线’……这位还真是个会玩儿的!” 阎海说着吹了个口哨。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他口中的“微聊”、“啪啪”、“抱抱”、“有缘”和“红线”全是交流互动型的社交软件。微聊早期的时候被誉为“国民级约/炮神器”,后来因为其运营公司实行了言论管制,用微聊约/炮的人就少了一些。“啪啪”、“抱抱”、“有缘”和“红线”的名声就不怎么好了。这四家全是模仿微聊开发的软件,做法是捡微聊的漏子,只差没把“约/炮专用”四个字挂上软件名称了。 听到这四款“名声在外”的软件名字,闻暮雨莞尔。杨玉洁的不甘寂寞她不是不知道,却是没有想到居然到了这种程度。李全爱对着年轻的小姑娘动手动脚,杨玉洁也喜欢在外面偷吃。两个人可谓是兴趣相投、志同道合,真是好一对天造地设的破锅烂灶。 “就这五款软件?” 听闻暮雨这么问,阎海立刻调侃地不答反问:“还‘就’啊?” 阎海这话一出,电话两头同时传出了两人的一声轻笑。听着闻暮雨的声音,阎海的那双桃花眼的眼角更加的往上挑了。 “得,我告诉你,‘就’这五款。这手机里留着这五款软件的注册信息。” 闻暮雨敛起笑容,旋即再问:“不会有软件的注册信息被删除掉的情况吗?” “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不过嘛……能删除注册信息的软件里一般都有恢复区。恢复区我看过了,没有记录。” 阎海说话的速度不慢,手指动作的速度更快。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有进度条飞快地达到百分之百,自动结束后又有新的进度条开始显示。几句话的功夫,阎海已经把五款软件里的聊天记录给弄了出来。 “弄好了。” 挡了一眼每个足有几十m的txt文档,阎海心道这手机的主人真是个大忙人……聊骚聊出这么多内容也是蛮拼的。 “发给你?” “嗯。” 说话之间阎海按下了回车键。两秒后闻暮雨便收到了阎海发来的文档。一看文档内容不少,闻暮雨一挑眉和阎海说了一声后就挂了电话。 闻暮雨没有偷窥别人*的癖好,更不会对杨玉洁的风/流韵事有什么兴趣。她干脆大略地看每个昵称下的一部分聊天记录,直觉地进行起了排除。 杨玉洁聊骚的对象不少。有的是套到杨玉洁的照片后嫌她太老就不再联系的。有的是杨玉洁自己刷掉的。还有是和杨玉洁目的一致,与杨玉洁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的。 杨玉洁聊骚的内容太多,即使闻暮雨已经没有太过细致的去看,这些量也不是她马上就能看完的。忘了自己是被常舒阳“赶”回公寓里休息的,闻暮雨像是一点倦意都感觉不到那样持续着枯燥的查看。 闻暮雨看着看着,一个昵称叫“顺其自然”的人跃入了闻暮雨的视野之中。 『我觉得还是不行。杀人犯法的!』 『别瞎胡说!那只是个意外!意外你看得懂吧?』 上面是“顺其自然”对杨玉洁说的话,下面是杨玉洁的回复。 『可我就是觉得这么做不好!』 『你还想不想拿钱了?没钱你家二丫头能喝进口牛奶进口奶粉?喝西北风去吧!』 『你老婆能看得起你这个奶粉钱都赚不了的残废?你老婆真不嫌弃你是个残废还是个穷的叮当响的残废?』 杨玉洁回复了“顺其自然”很多。多数都是些不好听的话,间或还夹杂着人身攻击。“顺其自然”的回复不多,大多还都是“……”还有“你让我再想想”之类模棱两可的话。 『你怕什么!我背后可是有高人指点的!有高人做靠山,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想进监狱。要是被抓了,什么都等于零。』 『你现在这怂样儿还不是一切都等于零!』 『你看看你过的什么日子!老婆嫌你!丫头也嫌你!』 『等你家二丫头长大了肯定恨不得你早早的死在工地上!他们还能得一大笔保险金呢!』 『我就想好好过日子』 『没钱你过个屁的日子!你还以为你有日子可过?』 『反正那婆娘横竖没几天好活了!活成那样也是痛苦!你这是在帮她解脱!』 闻暮雨越看杨玉洁和“顺其自然”的聊天记录越觉得身体发冷。那种透骨的冷仿佛是在大雪天里被人一盆冰水从头泼到脚,接着就这么站在风雪之中被刺骨的寒冷迅速地蚕食掉身体里的所有温度,最后疼痛到麻木不仁。 『一句话!干还是不干!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这个残废,这是你最后大赚一笔的机会了!』 “…………………………” 对着平板电脑的闻暮雨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我干』 聊天记录结尾处的两个字闻暮雨是赤红着双眼看完的。 ――黄让! ――黄让!!! 闻暮雨用/力一咬嘴唇,柔软的红唇上立刻冒出了血珠。一双黑白分明的眼被赤色所玷污,红着眼眶噙着满眶泪水的闻暮雨双手紧握成拳,指甲狠狠地抠进了掌心的肉里。 又是钱!又是为了钱! 究竟有多少人会为了钱而把结束他人的性命视作儿戏?又有多少人会为了钱能泯灭人性、失掉最后的一点良心?过去因为救人受伤、落下残疾的人现在居然可以为了区区几万块钱而下手杀人! 想起李云那具没有了头部的尸体,闻暮雨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母亲的死状是那么的惨烈,想必死的时候也是无比的痛苦! 黄让和母亲毫无交集,他会那样狠心地反复碾压母亲的头颅、断绝母亲的所有生机,只怕是受了杨玉洁满怀恶意的指使。而如今,杨玉洁不过是被捅了一刀就躺在病床上气息奄奄,黄让还在逍遥法外…… 血债血偿!她上辈子身死之时许下的唯一愿望就是报仇!此世重生,她闻暮雨的唯一目的就是报仇!知道母亲是被谁杀害,她自然不会放过那些个谋害自己母亲的人!她不仅要黄让和杨玉洁被油煎火烤,于利刃火焰上舞蹈,还要让他们死不能瞑目,死后无葬身之地!! 要是杨玉洁所说的“高人”、“靠山”真的存在,闻暮雨也会让那位所谓的高人加入到杨玉洁和黄让之中! ------------ 第61章 被闻暮雨挂了电话的阎海刚一回神就发现西装混蛋正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连眼都不眨上一下。[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干、干嘛?你有话就说啊,这么看着人真是怪恶心的……” 被常舒阳看得心里毛毛的阎海咧了咧嘴,心道这个西装混蛋不知道在打些什么主意。 常舒阳倒是一点也不在意阎海露骨的排斥。他本就没有意愿和阎海交好。要不是闻暮雨一定要救这个没谱儿的毛头小子,恐怕他和阎海连打个照面的机会都不会有。 常舒阳私底下也动用过自己的关系去调查最近和闻暮雨走得近的阎海。看完阎海的调查报告书后常舒阳的第一个反应是要尽早把这个毛头小子从闻暮雨的身边隔离开来。 ——要是他猜得没错,暮雨现在八成在追查她父母的事情。特别是她母亲身死的真相。暮雨从小的时候开始就和云姨特别亲,云姨是暮雨唯一能依靠、唯一能依赖的亲人。暮雨追查杀害云姨的凶手除了复仇不会有别的目的。可是如果暮雨真的是打算一直复仇下去,那么惹出一堆祸事还没有能力自己收拾干净的阎海就一定不适合在她的身边。 有一点点能力就年少轻狂以为自己什么都办得到,结果惹得一身腥还要别人来为他收拾烂摊子。这样的人不要说是能成为暮雨的助力了,不碍手碍脚地拖累暮雨就已经是万幸。再者有一就有二,有二便有三。阎海已经闯下了大祸,再闯大祸不过是迟早的问题。暮雨若是想在复仇路上前进,阎海只会是个累赘。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解决了阎海这蠢小子的危机,断了他和暮雨的连接点。为此他常舒阳不介意与这就只有骇客技术还行的蠢小子连上一回手。 “那我就直说了。” 常舒阳想要表现出亲切的时候,他看上去总是那么的温和可亲、绅士成熟。简直会让人产生出一种他是邻家大哥哥的错觉。 “金芳仁明天晚上到滨湖。[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清楚地看到了阎海肩头上那一点不甚明显的颤动,常舒阳笑道:“后天他要作为视察领导观看消防总队的公开演习。到了那时候——……” 听到“财神爷”行踪,阎海的喉咙一阵莫名的干涩,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到了那时候……?” 对着阎海那张正儿八经的脸,常舒阳脸上那温和可亲的笑容似乎又扩散了些:“到了那时候我再告诉你具体要怎么做。” “………………” 阎海闻言简直想撕了面前这西装混蛋那道貌岸然的亲切脸。敢情这货就是在耍着他玩儿吧?!耍着他玩儿有那么好玩吗?!这货居然还耍上瘾了!真是哗了个大擦——! 看到阎海脸上那千变万化的表情,常舒阳的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前些天他没有机会出现在暮雨面前的机会,只能一边调查暮雨的行动、暮雨的经历以及眼前这小子的事情,一边看着这小子有事没事就往暮雨身边贴还什么都不能做。自己出现在暮雨面前后,暮雨非但依赖眼前这小子甚于自己,甚至明显地信任眼前的这小子更甚于自己。再加上这小子捉弄起来挺有趣的,不失作为打发时间的好手段。是以看见阎海这小子他就会自动见缝插针地捉弄他。 说实话常舒阳还挺喜欢被自己这么一激,顿时像只愤怒的小柴犬一样龇牙咧嘴地怒瞪着自己的阎海。这样的阎海会让他产生智商上的优越感。 被激得气血翻涌的阎海哪还想得起去揣摩常舒阳的话?等他冷静下来发现:“不对啊,金芳仁那种人的行踪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被人抓住的?”,常舒阳早已带着杨玉洁的手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一高的大门。 那女人……闻暮雨怎么就和这种表里不一的腹黑男纠缠到了一起呢?两人还好像很熟悉的样子……阎海自己也没发现自己竟不满的扁了扁嘴。 晚风寒凉,尤其是这大雪的天气里,寒意更是会像生物一样一丝一缕地往人的骨肉里钻。望着窗外的飘雪,阎海瑟缩了一下。没有常舒阳的联系方式的他连常舒阳下次什么时候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联系自己都不知道。 深深地呼出一口白气,阎海收回了视线。他的手再次在键盘上动作了起来。这次出现在他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正是他早些时候拍下的常舒阳的照片。 —— ———— —————— 飞机因为风雪加大而误了点,李立踏上滨湖城土地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四点了。因为飞机无法降落一直滞空,飞机上人心惶惶。李立又一心挂念着父母,急着想要弄清楚自己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长时间在飞机上逗留的李立不要说是小睡片刻了,就是让脑子静个五分钟他都做不到。听着四周传来的孩子哭闹声、乘客不满不安地说话声,李立更觉疲惫。好在一下飞机风雪就糊了他一头一脸,李立冷得牙齿都在打颤,人却是一下子清醒了。 一个双肩包装下了所有用得上的东西。接到警方的电话后向公司请假,回员工宿舍里拿了证件和钱就直接打车去往机场,在去机场的路上用手机买了飞机票的李立连换洗衣服都没来得及带上一套。 身为杨玉洁和李全的儿子,他不是头一次听说自己的父母不和,也不是第一天知晓父母在外面做的那些腌臜事。可他是做梦也没想到他那个怂蛋爹有本事捅了那个外在大方和善,内在刻薄贪婪的妈。 不管李全是不是只有色心大,不管杨玉洁是不是不安于室、不甘寂寞,也不管李全和杨玉洁是不是貌合神离了许多年,李全和杨玉洁两个人是很少会把私底下的不和放到人前供人观赏的。这两人都习惯了说话的时候挑着对自己有利的部分说,也都心知肚明撕破脸皮闹到人前那是两败俱伤。不如装弱势博取他人同情好把所有责任推在对方身上。 这样一对相互算计、各自都心怀鬼胎的夫妻又怎么可能不管不顾地在人前闹到要出人命的地步呢? 身为儿子这么想父母可谓是大不敬,可李立觉得自己在是杨玉洁和李全的儿子之前先是个人。作为人子去包庇自己的父母之前,自己必须先作为人客观地评判自己父母的优点缺陷。否则自己就不能算是人,只是头护短的畜生了。 实话实说,李立打小就看不上自己的爹妈。做爹的被妈压着,活像只哈巴狗。做妈的非但不贤惠善良能对见色起意的爹淳淳善诱,还自己都是红杏一枝,天天越过墙头巴望着活在春/色里。 李立不想做自己爹妈那样的人,就听亲妈的大表哥、刘峥的话努力地读书,争取能早日离开父母,跳出这个泥潭子一样的家。 刘峥身体不好,直到死的时候都是未婚无后。兴许是真把李立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刘峥待李立一向是极好的。不仅是在李立遇到学习上的问题时知不无言、言无不尽,生活上也教了李立许多做人的道理。李立嘴巴上从来没有说过,但心里早就把刘峥当成了比亲爹亲妈还要更亲的亲人。 无奈刘峥没能多活几年等到李立有能力好好的孝敬他。李立对此抱憾终身,也因此对自己的亲生爹妈多了几分宽容。只要杨玉洁和李全不闹到他跟前,他永远都能做只鸵鸟不听不看、不闻不问,权当不知道自己爹妈都是些什么人,都干过些什么破事情。谁知道他那双不让人省心的爹妈突然间闹了个鱼死网破,他这是想置身事外都不可能了。 呼吸着似乎能冻伤人肺部的空气,李立回想着负责联系的女警给自己打的第二通电话。电话里女警通知李立说被送进医院里抢救的杨玉洁暂时由同城的亲戚闻暮雨来照顾…… 闻暮雨三个字是李立埋在心底的伤口。提起来便像是去抠那伤口上的痂。以往李立从不去想闻暮雨的事,也尽量避免和人谈到闻暮雨的事情。没想到事到如今闻暮雨的名字会突然以这样的方式蹦出来,李立只觉得心中五味泛滥,像是打翻的五味瓶被搅拌机搅过一样。 差不多是十年前,李立第一次和闻暮雨面对面。他惊讶于表妹本人远比照片还要漂亮,也诧异于表妹的冷若冰霜。 像人偶一样精致漂亮的面孔上连一丝表情也找不到,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只有清清冷冷如碎冰般的寒意。哪怕闻暮雨话说的礼貌,行为也没有不端的地方,但她那副神情依旧会让人觉得她倨傲不逊、骄横无理,端地令人生厌。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李立也不会对闻暮雨有什么意见,问题是在那之后—— ------------ 第62章 闻暮雨早早地褪去了少女常有的婴儿肥,才刚十四岁就已经出落得明眸皓齿、亭亭玉立。(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不要说是同年纪的男生见了她会转不动眼珠子,就是成年男人也会无法控制的多看她几眼。 小小的一个人儿,连身材都还没有完全长开就已经有了一种难言的婉约妩媚。站在一群普遍长着雀斑青春痘、头发都没法保持整齐的女生们中间,闻暮雨岂止是“鹤立鸡群”几个字能形容的。哪怕她和其他女生一样不施脂粉、顶着一头乱发,她的素颜依旧纯美天然,令人心动。哪怕她和其他女生一样穿着又土又丑还极其不合身的校服,她那纤秀的体态也不会被完全遮住。 一举一动中的优雅得体,一言一行中的淡定大方。就算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里不动闻暮雨都是幅带着少女特有的忧郁气息、文艺气质,值得一看再看的画儿。 这样的闻暮雨是个名副其实的祸水。 年纪不饶人。在杨玉洁吃越来越多的保养品,用越来越多的东西往自己脸上敷的时候,闻暮雨正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样一天比一天的娇美妍丽。李全起初还能记得闻暮雨是自己的亲侄女,闻敬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物,即使有那个贼心也没有贼胆儿把主意往闻暮雨的身上打。 随着李全陆陆续续地听人谈起闻敬,听说闻敬涉嫌多项商业诈骗吃定了官司,这是肯定没法东山再起了,李全对闻敬起了轻蔑之心。闻敬的老婆、李全的亲妹子李云又四处奔走忙于救助自己的丈夫,又因为丈夫的行为不端在工作的学校里被人找了诸多麻烦。一时间李云自顾不暇,压根没有能力也没有精神去关心远在另一个城市里的闻暮雨。 得不到父母的消息,闻暮雨成天郁郁寡欢,越发是一抹轻愁我见犹怜。李全占着自己是闻暮雨的亲舅舅,对自己龌龊的心思一无所查、毫无防备,胆儿是越来越肥。杨玉洁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对李全更加苛刻。李全老脸厚皮当作不明白杨玉洁的含沙射影,又因为杨玉洁的苛刻更加疏离杨玉洁这个老婆。李全想做的是有违人伦的丑事,这种丑事哪里是能够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李全又全部装作听不懂。求书网小说qiushu.cc杨玉洁阻止不了李全,就恨上了没眼色的闻暮雨。她欺闻暮雨父母不在、无力照拂,变着花样儿的折腾闻暮雨。 闻暮雨先是被绞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拿走了闻暮雨的衣服饰品,后是被当作保姆一样使唤。无奈不管杨玉洁怎么欺辱闻暮雨,她始终没法回到和闻暮雨一样的年纪。闻暮雨还是那样清丽可人,衬得杨玉洁愈发嘴脸难看。 眼看着好好一个标志的小美人就要毁在老婆手里,李全心一横就要对“勾/引”他的闻暮雨下手。闻暮雨到底不傻,虽然不敢相信自己的亲舅舅居然对自己有非分之想,但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瞬间警醒,避免了和李全的单独相处,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之身。 比闻暮雨年长一些的李立不屑于管家里的这些破事。满心都是快点飞出稻草窝的念头,他向来都是冷眼旁观看那对让他羞耻自卑的父母又做了些什么蠢事。他没想到闻暮雨会来求助自己。更没想到闻暮雨之所以会来求助自己是因为自己那不懂色字头上一把刀的爹把狼爪伸到了还未成年的侄女身上。 再看见自己亲爹那张猥琐的老脸,李立恶心的都快要吐了。他没法忍受自己的亲生父亲会是这么一个不要脸到极致的淫/棍,就用“一场误会”解了李全的围。对闻暮雨说李全想要对她霸王硬上弓的事情完全是她一厢情愿的误会。被自己的儿子抓包,李全怎么好意思还对闻暮雨动手动脚,立刻顺着李立的话说这是一场误会。 闻暮雨和李全没有发生既成事实,闻暮雨也没有证据证明李全是对自己有邪念。一口咬定李全对自己有淫/念只会让所有人难堪,令自己蒙羞,当时还小的闻暮雨就接受了李立的说法,真以为是自己反应过度了。不过自此以后闻暮雨就鲜少靠近李全了。 一举一动都在儿子李立的监视之下,李全再也没有过什么动作。闻暮雨工作之后他又殷勤地向闻暮雨介绍男朋友,有那么一段时间,闻暮雨十分天真的以为当年的事情确实是自己误会了大舅舅。 想到自己小时候不懂事,竟是把那么恶劣那么恶心的罪名往大舅舅的身上套,大舅舅还不计前嫌的和自己来往;加之李全的热情让闻暮雨难以拒绝,闻暮雨这才勉强接受了李全让她相亲的提议。然后,闻暮雨就这么遇见了上辈子害死她的罪魁祸首:梁宇轩。 时过境迁。回头去想,闻暮雨只道自己是一步错,步步错。这一错就害了自己生母的性命,害了自己一双未出世的儿女,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上天对闻暮雨既仁慈又残忍。仁慈的是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残忍的是要她重生一世也还得背负着那些不可逆的错误与悲哀,不给她消除悔恨与遗憾的权利。 少女时代的闻暮雨只求助过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李立。闻暮雨唯一求助于他的那一次,就是告诉他他的生父似乎有意染指自己的那一次。那是少女时代的闻暮雨第一次求助他人,也是最后一次求助他人。 大舅舅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事究竟是自己多心多疑误会了,还是自己并没有误会什么,大舅舅确实想对自己做有违人伦的事情闻暮雨不清楚。只有有一点闻暮雨是清楚的。李立的态度告诉了她:她没有同伴。 李立离了家后就和闻暮雨再无交集,他不关心那个被他抛弃的家,也不关心自己都看不起的父母。偶然的机会李立听人说起闻暮雨在自己离家之后也很快地也离开了那个家。至于那之后闻暮雨和李全、杨玉洁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李立便一无所知了。 这个时候再听到闻暮雨的名字,李立只觉得心底沉渣泛起,说不出的别扭。 少女充满脆弱与乞求的脸不停地浮现在他的眼前,颤动的红唇似乎吐出的声音似乎还在自己耳边萦绕,淡淡的肥皂与少女的体香好像又要钻进鼻孔里撩拨自己的心绪……过去的幻影让李立烦躁至极。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闻暮雨。 ……是的,没错。不管是亲爹李全的禽/兽心理,还是一向正经的自己的失常,都是闻暮雨的错。所有的、一切的、全部的都是那个烟视媚行的祸水闻暮雨的错! 坐在出租车上往城里赶的李立对着窗外迅速后退的风景冷笑了一下:反正这次自己那不成器的爹妈会翻脸也一定是闻暮雨从中挑唆的缘故吧! 李立的想法毫无逻辑,却也算是歪打正着。而被他视为烟视媚行的祸水的闻暮雨此时正做着一个称职的祸水。 凌晨四、五点是人最累的时候,也是人的神经最放松的时候。闻暮雨的身形像鬼魅一样飘出了内科的病房,无声地向着杨玉洁所在的外科病房而去。 在查出亲手杀害自己母亲的人就是黄让之后,闻暮雨在夜色中又一次来到了安置杨玉洁的附属医院。当时天色已晚,绝大多数的医生和护士都已经下班回家了,留下的只有几个刚毕业的小/护士,还有白天那个对闻暮雨相当有好感的年轻医生。 见闻暮雨这么晚了还来陪床,年轻医生不由得和闻暮雨多搭了会儿话。闻暮雨听说这医生还没吃晚饭,就主动请了这位年轻医生到医院餐厅里吃宵夜。 身边有如花似玉的美人相伴,平时憋了一肚子话想说但是没有对象说、也没有时间去说的年轻医生这会儿总算是找到了能听自己倾诉的对象。当即就话匣子开了闸,想关都关不住。 闻暮雨耐心好,一直陪着这年轻的医生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与愤慨,她那一双潋滟眸子似会无声轻语,唇边的轻笑亦略带玩味,这更是惹得那年轻医生来了兴致。从平日里的积怨不满到对未来的畅想年轻医生统统都毫无保留地说给了闻暮雨听。 意识到了自己的多话,心道惨了这下可要被美人当作八卦份子来看了的年轻医生心中暗自后悔。好在闻暮雨似乎也对他的话挺感兴趣,不但配合着他的话题,甚至还主动问起这所医院里有没有更加有意思的事情。 年轻医生顿时精神一振,又和闻暮雨谈起了医院里的种种怪谈,最后还和闻暮雨说起了内科病房里那个命不久矣,近期正闹着想要安乐死的小伙子的事情。 ------------ 第63章 李立到达附属医院的时候天还没亮。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打开房门,李立看见病房里亮着一盏散发着晕黄微光的小灯,接着就看见灯下陪床的闻暮雨正头点头点的打着盹儿。 心中闪过一种撕扯般的怪异感觉,说不出是自己是喜是怒、是惊是悲的李立有一瞬的怔忪。 见了李立,闻暮雨也不惊讶。李立相较十年前而言胖了不少,但神情里那种清高而自命不凡的地方却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你来了……” 用手掩住略微惨白的柔唇,闻暮雨打了个呵欠。缓缓地从杨玉洁床边的椅子上起身的同时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确定过时间的闻暮雨用不疏离淡漠也不亲切热情的态度对李立轻声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没有和李立打招呼,也没有向李立说明自己是谁,也不要求李立自我介绍的闻暮雨惺忪着双眼拎起自己的手提包。 “护士告诉我她们平时六点开始查房。最近天气冷,到七、八点才开始查房的事情也是有的……” 随*代完,连句“告辞”都懒得施舍给李立,闻暮雨微风一般略过李立的身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心下泛起不知名的滋味,李立对着闻暮雨那惊起走廊上感应灯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他很是郁闷,却在问自己为什么郁闷的时候被自己给难住了。 走出住院部,闻暮雨走进了飘扬的雪花中。她脸上的表情是薄凉的,宛如没有温度的水流被浮冰所覆盖。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点漆眸子里亦是冷情的,好似一团一碰就会冻伤人的黑色结晶。 大舅妈啊大舅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死,不一定都是痛苦的极致。就像死不一定都是能带来安宁的终点。 你真正的痛苦正要从现在开始。好好的享受吧,我送你的这份大礼。 没有软弱自然无泪可流。漫步在风雪之中,闻暮雨的眼眶中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只有黏在她面上的细碎冰棱因为融化而像泪一般沾染上她的羽睫、她的柔唇、她苍白的面颊。 闻暮雨的手提包里装着一个金属制的小盒。那个小盒里摆着数支无痛注射器。其中几支注射器已经被使用过了,内部还残留着些许的黏稠的猩红色液体。 ―― ―――― ―――――― 私底下被称作“财神爷”的金芳仁最近很不高兴,非常的不高兴。 原因无他,前段时间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鬼黑了属于他的户头,把他户头里的钱一笔笔的转出,还捐赠给了自己的手没法伸到的慈善机构里去。 诚然,金芳仁很有钱,是个身缠万贯的主儿,但他也架不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鬼的那种黑法。如果用区区几百万或者是几千万就能让这个臭小鬼满足,金芳仁很乐意用这么点钱收买到黑自己账户的臭小鬼,让他为自己做事。 哪知那个愚蠢的臭小鬼做起事情来根本就没有留什么余地。看着自己户头里的钱像水一样哗啦啦的流出去,金芳仁心疼得要死的同时也明白了对方是想一黑到底,要黑得自己倾家荡产、颗粒无存。 金芳仁可不是个被毛头小子打了脸还能笑脸迎人、礼贤下士的贤人。见对方这是摆明了要和自己对干到底,他也早早地舍了收买对方的心思,直接让手下去查人抓人。查到黑了自己户头的人竟是滨湖城巨商之一阎忠的小儿子的时候,金芳仁冷哼一声,明白了为什么黑自己户头的人竟像是没有一丁点儿私心那样把黑到的钱全部都捐赠了出去。 ――阎家的小少爷本就不差钱啊!他所作的一切都不过是自我满足的游戏。 不过这游戏玩谁身上都行,就是不能玩在他“财神爷”的身上。既然阎忠没教过自己儿子世道险恶的道理,他金芳仁作为长辈就代替阎忠这个没教孩子规矩的糊涂虫教教阎家小少爷正义的使者没那么的好当的道理吧! 巨富之家的小少爷又怎么样?阎海这个不怕死的蠢小子还不是迟早要死在自己的面前,并且死得很难看?金芳仁就不信这么一个混小子还能有多折腾。 有钱能使鬼推磨。金芳仁花大钱养着的手下们一向得力,偏偏这些应该十分得力的手下们一个两个的都让阎海这该死的臭小子给跑了。因为担心自己的几个手下被阎海给蛊惑了,金芳仁还不得不处理了这几个为他做了不少事情的手下。每每想到那些被阎海黑掉的钱还有培养手下们所花的钱,金芳仁都恨不得马上让人把阎海抓到自己面前千刀万剐了。 要知道他金芳仁的钱和不是他金芳仁一个人的钱!再这么损失下去,他不仅没法对那人交差,甚至还有可能会被那人当成是弃子处理掉……那人可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那人可是对自己都能下狠手的魔鬼! 现在自己在那人的面前还算有点分量,那人也表现得挺看好自己。可这是在那人觉得自己有用的情况下!要是那人觉得自己无用无能了,或者是觉得自己带来的弊大于利了,那人可是不会对放松了警惕、被一个毛头小子涮了的自己手下留情的! 这次自己突然被上面的人召回南都开会,明面上是有重用自己的意图、正在对是否要重用自己进行最后的审核。私底下却是无言地威胁自己、警告自己不要行差踏错。 那人是不是知道了自己被阎海这个蠢小子将了一军金芳仁不确定。但要以最快的速度处理掉阎海,制止更大的损失发生是一定的。 想到那人、想到那人背后的势力,想到那人所代表的一切,心不在焉地观看着消防演习的金芳仁只觉得头痛不已。 皱着浓眉,看起来颇有点儿书卷气息的金芳仁很想用拇指去捣自己的太阳穴以缓解自己的焦躁。昨晚刚回到滨湖城的他听手下们报告说阎家人短时间内四处分散。金芳仁一开始是怀疑这是阎家人知道了阎海的事情,有意四散避祸,很快又想到依照阎忠的性子,他要是知道了阎海惹出的问题和钱有关,必定会拿着钱来求自己原谅阎海的不知深浅。 诚然在阎忠身上吃上一笔不是什么坏事,可既然能吃大鱼又何必吃小虾呢?弄死了阎海再去对付阎家,联合阎家的生意对手搞死阎家的产业,吞掉阎家的油水还能赚得些好处费与人情不比用阎海要挟阎忠来得好? 阎家人四散或许真的如同手下们汇报的那样,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就算不是巧合,是阎海支开了他的家人,那又怎么样呢?阎海终究是逃不了一死的。自己回滨湖城以前已经和市内诸多高校的校长说好了,让学生都到现场来观看此次的消防演习。这些高校里自然也包括凤子龙孙云集的一高。 阎海能用一高做保命的堡垒是不假,可这堡垒随着天时地利与人和也会变成玻璃的小屋。 为了观看消防演习,一高的凤子龙孙们都离开了学校。学校一空,再强闯就不是什么难事,更不用怕得罪了哪位小祖宗。阎海要是不敢出校门、就这么龟缩在学校里,金芳仁的手下们马上就能抓住他。要是阎海敢和其他学生一起踏出校门……金芳仁的手下们保证他没法再踏进一高的校门!等消防演习结束,大多数人都归心似箭,在这样人多事杂的场地里又会有谁马上发现丢了一个学生?金芳仁打得便是这样两头响的算盘。 想到今天这又臭又长又没什么屁用的消防演习结束之后,自己的手下就会把阎海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带到自己面前来,金芳仁的一张臭脸稍霁。他无所谓地跟着其他人一起鼓着掌示意消防队员们的表现精彩,眼睛却是看也不看主席台下、模拟火灾场景里消防队员们的行动。 市体育馆的其中一个女厕所门口,跟着一高的同学一起到这市体育馆里来观看消防演习的阎海正东张西望地确定着厕所里有没有人。静静地听了几秒,没有听到厕所里有任何声音的阎海轻吁了一口气,闪身进了其中一个隔间。 锁上隔间的门,一屁股坐在看起来挺干净的马桶盖上,阎海将假发的刘海前发捋至耳后,露出了耳朵里塞着的蓝牙耳机。 “喂、喂……” 阎海的声音听起来明显的中气不足,听到他声音的常舒阳却是懒得与他废话、排解他的紧张。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流程吗?” 常舒阳问着微微眯起了眼睛。今天的风可真够大的,还好雪花昨天夜里落了个够,到现在已经不怎么飘了。 “……记得。” 咬咬牙,阎海不甘示弱地回着。他双手一抬,小巧精致的笔记本电脑就在他的面前打开了。 嘴角一挑,常舒阳笑道:“那就开始吧。” ------------ 第64章 “啥……?!” “三十秒,我要开始倒数了。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 阎海这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那边常舒阳就已经开始倒数了起来。 “三十,二十九……” “卧槽有你这么突然的嘛?!” 阎海怒骂一声,手指在键盘上跃动了起来。这西装混蛋还真是够可以的啊?商量都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就自顾自的开始了。还好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得早,要不然还真是得被这西装混蛋看扁了…… 心里光顾着对常舒阳骂骂咧咧,阎海一时间倒把先前的紧张和怯场给忘了个七七八八。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在三十秒后一口气黑掉市体育馆里的所有监控摄像头,把所有监控摄像头拍摄下来的画面全部替换为先前拍摄下来的循环小短片。 ――阎海自付是个胆大的,哪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论他再怎么喜欢吐槽常舒阳这个西装混蛋,他也必须承认常舒阳比自己还要胆大妄为。 “暮雨的想法太拐弯抹角了。而且她的计划就这么实行了多半也达不到预期的效果。金芳仁这两年积攒了不少人脉,利用这些人脉,金芳仁能够轻易地抹除掉队自己不利的证据。到时候暮雨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化为乌有。” 几小时前,当常舒阳通过蓝牙耳机对阎海这么说的时候,阎海在心中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他真想讽刺常舒阳几句,偏偏当时戴着长长的假发、混迹在一高学生中的他只能听着常舒阳单方面的说,没法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状态下拿出手机或是微型麦克风回应常舒阳。 “暮雨的计划需要的是前奏。” 外表完全是个男装美少女的阎海只能在人群中咧了咧嘴。 或许是听到了阎海心中的那一声“什么鬼”吧,常舒阳很快进入了正题:“我现在和你一样在市体育馆里,待会儿各校的学生老师坐定,领导们就会陆续入场,消防演习也就算正式开始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彼时,看起来活像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学究的常舒阳戴着一副最普通不过的黑框眼镜微微驼着背走在人群里,谁也没有发现他的衣领上还别着个小巧的麦克风。 高挺的鼻梁变塌了,下垂的眼角附近也多了不少的皱纹,额头、下巴、双颊乃至脖子上都有着星星点点的老年斑。头发花白,像是马上会被啤酒肚撑开的洗得很旧的老式西服,胳肢窝里还夹着个看上去用了挺久的大文件夹。混杂在笑闹的学生们以及年纪相差很大、外表反差也相当巨大的教师们之中,令人感觉多少有点邋遢的常舒阳实在不会让人有多看几眼的欲/望。 老学究常舒阳进场没一会儿就去了男卫生间。想当然尔,这种时候的卫生间统统都是爆满。老学究只能无声地叹息一声,拐出卫生间又去寻别的卫生间。 滨湖城的市体育馆挺大,一万五千个座位虽然才是大夏国家体育馆的七分之一,但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座位数都已经是大夏国内首屈一指。 这么大的体育馆自然不可能总是对外开放。哪怕是像今天这种动员数所高校的学生教师们一齐来观看消防演习,市体育馆也不过才开放了三分之二的区域。剩下的区域还是处于严锁的状态。 话虽如此,每个区域的卫生间都是独立于看台的。即使看台被锁了起来,卫生间也依然开放给入场者使用。所以即使有大腹便便的老学究或是叽叽喳喳的学生绕过人群走到没有开放的看台附近的走廊上也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近年来滨湖城市体育馆的使用率年年下降,为了支付高昂的维持费用,市体育馆不得不把体育馆部分馆内作为商业办公楼进行出租。但是因为体育馆本来的建造目的不是为了办公,出租的部分又是体育馆老化的最厉害的最高两层,这种风大、冬冷还夏热的地方只会有喜欢“高格调”的“文化人”来租。 其中租下最大一块空间、a5区的是某画家。某画家平时把a5区的上层当作画室与工作间,下层当作教人绘画的教室。此时正是寒冬,体育馆最上层寒风呼啸,足以把人冻成人肉冰棍,身娇体弱的画家根本没法在这种环境里工作,也不会有文艺小青年在这种寒冷的日子里跑到这种地方来上美术课程。无奈画家付的是年租,不管他用不用总之市体育馆是不会退钱给他也不会让他解约的。所以,想必在开春天气转暖之前,a5区最上方的两层空间都会这么一直空着吧。 大腹便便的老学究常舒阳晃进了a5区的男卫生间,锁上隔间门开始脱起了西服外套。阎海心不在焉的和向他搭话的女生说了几句,就借口有事走了。等阎海僵硬地笑着跟在班长的身后被带到了被分配好的班级区域,常舒阳也脱掉了白色的衬衫与工字背心,解开了把他的上半身裹成个胖子的肉色假体。 肉色假体的内部是中空的,可以用来放置东西,上面的子母胶绑绳能够固定好各种大小的东西使其不会晃动、掉出。由于假体的材质十分柔软,放置在其中的东西不会因为磕碰而损伤,也不会因为穿着假体的人有所动作而发出声音。 常舒阳迅速地脱下的肉色假体,从中空部分掏出了一截一截被拆散的武器。这些被拆散的武器被他麻利的组装起来,不一会儿就成了一把狙击步枪。 确定瞄准器没有问题,确认各个部件连接良好,插入装满十枚子弹的弹夹,知道阎海还在听着自己说话的常舒阳好心情地笑道:“前奏开幕。” “让我们合力把猎物拖进公众的视野范围内吧。” 这个时候在看台上坐下的阎海有了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他还没找到机会对常舒阳说上一句:“卧槽你想干嘛?”,常舒阳已经自顾自的又开了口。 “待会儿我会从高处射杀金芳仁――” “?!!” 常舒阳的话刚说了半句阎海就惊得从看台上站起了身。被他突然的动作给吓到,他周围的学生们都满脸疑惑地看向了他。一时间,成为了众人视线焦点的阎海面色更加难看。 刺杀国家官/员放在当今社会的哪一个国家都是重罪。在大夏不仅直接下手的刺客会被处以极刑,策划、协助或是包庇刺杀国家官/员的刺客的人也会被处以极刑或者是无期徒刑。大夏最后一位有实权的天子武烈帝在被被迫退位,既被迫退出政治舞台之后,大夏的政治实权落到了议会的手中。当时有人不满议会取代了帝王血脉统治整个国家,从而派人刺杀议会成员。几次刺杀过后,议会成员无人死亡,倒是被捕的刺客以及所有都被当众处以了极刑。 在那之后所有刺杀国家官/员的行为都会被视为对议会权威的挑衅。议会下属的所有行政机关会倾举国之力务求尽快逮捕犯罪分子。可以说刺客插翅难逃。 金芳仁官位算不得高,但也不低。直接杀了金芳仁不但常舒阳自己别想活,知道他计划的阎海不管有没有出手帮他都会被当作是他的帮凶被一同处理掉。 “放心放心~我不会真的在这种地方杀了那位‘财神爷’的。” 常舒阳的话没法让阎海松上一口气,也没法让阎海把一度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给咽回去。 阎海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带着僵硬地笑对看向自己的同学道:“这椅子真够凉的……!” 听到阎海这一点也不爷们儿的发言,不少学生都是不屑地一笑就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大惊小怪的阎海。有男生顺口拿着阎海打趣:“怎么?蛋被冻掉了啊?”闻言几个女生“噗嗤噗嗤”地轻笑着咬起了耳朵。 “你大爷的你才蛋冻掉了呢!” 怕被人看出自己的异样,阎海骂骂咧咧地重又坐了回去。谁也没有发现他那愠怒神情中有着一抹浓浓的担忧――刺杀国家官/员,要是被抓到了那就是一个“死”字。不会有第二种可能性。哪怕是十个阎家也没法保自己的平安。 “‘国家官/员遭刺杀’这种事情一定会成为举国震惊的头条新闻吧?这下子不管‘财神爷’多么地想保持低调都不可能了。” “咔哒”的一声响后,常舒阳笑道。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哪怕只是一丝的犹豫或是心慌,似是早已习惯这种与死神为伴的压力。 无法质问常舒阳的阎海此时唯一能做的便是细细地咀嚼常舒阳所说的每一句话。 金芳仁想保持低调?确实,闻暮雨也说过金芳仁一直试图低调行事。那么刺杀金芳仁、让金芳仁低调不了又是为了什么呢?如果是为了让金芳仁不对自己下手、不对自己的家人下手,那未免也太大张旗鼓了…… ------------ 第65章 不给阎海多思考的余裕,常舒阳继续道:“在我动手以前,我需要你把市体育馆所有的摄像头黑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不是黑掉某几个,是全部的摄像头一次性全部黑掉。明白了吗?” 常舒阳的话与其是在问阎海听清楚了没有,还不如说是在强硬地要求阎海不能出错。他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实在是令人生气,偏偏阎海这个时候还没法回敬他几句。 “我会给你一点时间做准备。等你准备好了就联系我吧。我会最后倒数三十秒。三十秒的倒数结束后我就会动手。” 自顾自地定下规则,自顾自地认为阎海一定会遵守自己定下的规则,自顾自地说着,常舒阳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要是阎海不愿意配合自己会怎么样。 “等我射伤了金芳仁,我需要你让所有的摄像头至少再瘫痪三十秒。之后尽可能地延长a3区域的摄像头瘫痪的时间,但最长不要超过两分钟。如果对方开始反侦察你的位置,你就马上结束进程并且从先前的位置上离开。” 也不管阎海是不是能消化自己刚才所说的一切,常舒阳轻笑着补上一句:“那么就是这样,等你联络了。”后掐掉了联络。 这样寒冷的大冬天里,阎海依旧是出了一手心的汗。他尽可能地压抑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心绪,作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心中却是如同擂鼓那样“怦怦”乱跳。 常舒阳没把话完全解释清楚,可阎海也不是个需要人处处说得通透才能恍然大悟的人。仔细的在心中整理了一下常舒阳的计划,阎海多少明白了常舒阳的用意。 常舒阳让自己在射杀金芳仁前黑掉所有的监控摄像头,这就是说常舒阳选择进行狙击的位置在监控摄像头的监控范围之内,或者是距离被监控的范围十分近。同时这也说明常舒阳本人是很清楚这些监控摄像头在什么位置的。 倒数三十秒则是说在自己黑掉所有的监控摄像头以前,常舒阳就已经到达了离狙击点十分之近的地方。[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常舒阳没有说他需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完成对金芳仁的狙击,但是他让自己至少再瘫痪所有监控摄像头三十秒,那就是说他确定自己三十秒内能完成撤退。至于让自己尽可能地延长a3区域监控摄像头瘫痪的时间……阎海想这应该是常舒阳故布疑阵。 只长时间地瘫痪这么一个区域的监控摄像头,摆明了是告诉警卫刺客就在这个区域之中!西装混蛋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那么明显地暴露自己的位置?警卫们涌向a3区域就是中了调虎离山计。但是就算有警卫想到了这一点,大多数的警卫却还是不可能不去查看这个明显有异常的区域。这样一来,a3区域内的警卫必然是最多的。另外开放中的六个区域里的警卫多少都会减少一些。 阎海思忖着,掏出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像其他百无聊赖的学生一样上起了网。视野范围覆盖整个看台的监控摄像头机械地拍摄着看台上形形色色的学生们。 守在监控室里的三个警卫对着面前的显示屏打呵欠的打呵欠、吃早点的吃早点。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偶尔看看把人拍得只有半个小指大的屏幕。不过就算有人刻意放大了监控画面,看清了阎海手机上的画面,也不会注意到阎海在浏览器的地址栏里输入着不是网页地址的东西。 随着领导们进入市体育馆,市体育馆也开始进一步戒严。今天来观看消防演习的领导不多,其中明面上身份最高的是副市长。副市长虽然听起来距离市长也就一步之遥,两者手里的实权却不可相提并论。若是论影响力,被市长压得死死的滨湖城副市长其实远远还不如低调地在右侧末席上落座的金芳仁以及在左侧末席上坐定的市长第一秘书。 整个市体育馆的戒严动用的警力不过百人。金芳仁和市长第一秘书的私人护卫加起来都超过了为其他几位领导所出动的警力。这让刚从南都被调来、上任还没有多久的副市长暗自心惊。 市长第一秘书的宋兴也就算了。这位年轻的秘书和自己这种攒了三十年的资历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自己不一样,“秘书”这个身份不过是刷实绩的跳板而已。像他那种出身,最多两年……不,一年大概就会升迁到更高的位置上去了。 问题是金芳仁。金芳仁不过是市规划局副局长,以级别来说实在算不上高。可他看起来低调,事实上光是护卫的排场就不是自己能比的。来滨湖城之前他也听说过金芳仁被称为“财神爷”的传闻,想着一个级别不高、还不是市内行政权力核心的官/员应该不会真的有那么大的权利、那么大的胆子去疯狂敛财,对于“财神爷”的传闻,他一向是将信将疑。 所谓闻名不如见面。在这种场合下见到了金芳仁,副市长才意识到自己以往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无风不起浪,“财神爷”果真不是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大风一阵阵吹来,吹得人有些冷。好在天气不错,有阳光暖暖地照落下来,倒也不会让人觉得难受。 “十,” 阎海的额上有些微的汗珠渗了出来。这倒不是因为他害怕自己无法在常舒阳规定的时间内黑掉市体育馆所有的监控摄像头。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只要再动一下手指,市体育馆内所有正在运行的监控摄像头就会开始自动循环播放先前拍下的正常画面。 “九,” 阎海担心的是在那之后的事情。 为了避免被金芳仁的手下马上找到,阎海戴着假发还画了点淡妆伪装成男装女生。但这拖延不了多少时间,阎海被金芳仁的手下找出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还好金芳仁的手下们为了避人耳目,行动的并不迅速。 阎海是装着肚子不舒服才在金芳仁的手下们查到自己所在的区域以前离开了看台到卫生间去的。他身高不矮,离了人群就显得有些突兀。一路上他都在害怕自己迎面遇上金芳仁的手下,闪闪躲躲地进了女卫生间也无法消除阎海的恐惧与不安。 “八,” 眼下阎海不知道市体育馆里有没有能够马上察觉到自己动的小手脚的人。也不确定谁会在什么时候找到这个卫生间来。就算西装混蛋的计划一切顺利,那个西装混蛋也只能保证他自己的安全,他是顾不到自己这边来的。 自己要尽快从卫生间里出去回到看台上和其他学生在一起才不会让人起疑。问题是自己回到看台上的时候要怎么确定金芳仁的手下没有正盯着那个区域的看台找人呢?要知道如果金芳仁的手下就在那个区域里找人,自己这么一出现,那就是自投罗网没得跑了。这还是以自己能够平安回到看台上为前提的假设。 一高的风气说好听了是自由,说难听了是各扫门前雪。一高的学生教师最近都看惯了他这副娘里娘气的模样,虽然私底下的议论不会少,有的人还会说些不怎么好听的话,但大多数人是对阎海见怪不怪的。 可是要是被人看到自己从这女卫生间出去了呢?先不说看到的人是金芳仁的手下或者是警备人员,哪怕是一高的人看到了自己从女卫生间出去,多半都是要引起骚动的。引起骚动就等于引来金芳仁的手下和警备人员。然后他阎海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七,” 阎海能够想到的,唯一能让自己毫无悬念地脱身的方法就只有一种―― 被常舒阳的倒数声催得大冬天里出了一身汗,阎海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下了狠心那样按下了回车键。 “别他/妈数了!动手!!” 啪―― 回车键在阎海的手指下发出了清脆地敲击声。这个瞬间,整个市体育馆里的监控摄像头都无声地被入侵了。所有使用中的监控设备都开始循环起了阎海事先录下并编辑好的小短片,而常舒阳则是一怔复一笑后随手戴上个狐狸面具,接着转出墙角阴影处,大步流星地走向了a5区最上层的画室。 一脚踹开画室大门。双手持枪的常舒阳直接单膝跪地以肩固定住枪托,驾轻就熟地透过瞄准镜瞄准了金芳仁的心脏,又稍偏了一点儿让准星落在金芳仁的左肩膀上。 平时温和如邻家大哥的幽深眸子里闪过狠戾与狂热。嘴角带着愉快的笑容,常舒阳扣下了扳机。 砰――!! 子弹划破空气,击碎了画室的落地窗玻璃。电光火石之间,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金芳仁左肩上猛地爆起一蓬血花! ------------ 第66章 整条手臂像是从肩膀的地方被锯开,疼痛刺骨穿心。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左肩骨骼被击碎的金芳仁身体往后一歪、眼前顿时一黑。 砰――!! 恐惧和愤怒同时拧动脸部肌肉,咧开嘴巴的金芳仁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又是一枚子弹射出!这枚子弹擦过往后倒去的金芳仁的脸颊,在他脸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后在他背后写着“联合消防演习”几个大字的kt板上开了个碗大的洞。 “局座――……!” 金芳仁的手下赶上前来,只听得身前“砰”的一声响。下意识地循着声音去看,金芳仁的手下背后满是冷汗地发现自己的右脚前面多了一个还在冒烟的窟窿。倘若自己先前再快半秒,差点打爆了金芳仁头颅的子弹就会射中自己的脚了。 心道一声万幸,金芳仁的手下冷汗直冒,一时间也忘了继续上前关心自家的主子。 人大凡都是怕死的。跑在最前面的狗腿子被流弹吓住,金芳仁其他的手下们自然俱是都有一、两秒的怔愣。到了这种性命攸关的重要关头,没有被真枪实弹的狙击吓倒,反倒是第一时间想到要去保护遇袭的金芳仁的人不是金芳仁的手下,而是被福门署当壮丁暂时借出给市局当警卫的龙麒。 “趴下!!” 龙麒大喊一声,接近两米的身形灵巧地向着倒地的金芳仁而去。这个时候敌暗我明,谁都不知道狙击手有几个,也不明确狙击手的下一个狙击目标是谁,狙击手会持续多久狙击多久。尽量减少人员伤亡当然应该是第一要务! 龙麒这一声大喊让吓呆了的几位领导找回了自己的三魂六魄。除了市长第一秘书的宋兴冷静地以主席台上的桌子为掩体蹲下之外,其他的几位领导里只有副市长面前还算冷静。 从椅子上下来,或蹲或趴在桌子后面这样一系列简单的动作在这种时候变得犹如极限运动般困难。几位领导跌的跌、摔的摔,还有一位最不像样的直接吓了个脚软,人没法从椅子上起来。(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见其他人要么被警卫拉到了桌子后面,要么自己或蹲或趴在桌子后面,发现自己成了现场唯一一个活靶子的领导干脆一泡热尿尿在了自己裤裆里。淅淅沥沥、滴滴答答的液体漫过椅面,顺着裤腿流到了地上。 宋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身旁那个吓尿了家伙,有些嫌恶的蹙了蹙眉。蹲着身从吓尿了的家伙背后绕过,宋兴第一时间去确认了坐在主席台最中间的副市长的安危,在看到副市长安然无恙后旋即转向被足有两米高、有着熊一般的体格的警卫拉到了桌子后面掩住的金芳仁,以及此时正在查看金芳仁的警卫。 此时市体育馆内已经是一片混乱。先前听到了枪响的学生们一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等到有人开始指着中弹往后倒去的金芳仁大叫起来,整个会场内才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 “快看!那人!” “主席台上的人倒下去了!” “是被狙击了!我听见了枪声!” 大夏不是个平民能够自由持有枪支的国家。在场的学生们基本只在电影、电视剧上听过枪响的声音。受到了枪声惊吓,有胆小的学生抱着头缩在椅子上惨叫,也有慌乱的学生惨叫着从看台上站起就想往外跑。还有更多的学生在片刻的茫然呆愣后逐渐兴奋了起来。这些学生忙不迭地想要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不少人兴奋地想要冲到看台第一排上。而原本就坐得靠前的一些学生更是直接指着乱成一团的主席台,大声地传扬着自己刚才看到或是听到的事物。 也不知道是谁领的头,总之有学生拿出手机开始拍照录像。有教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疾手快的想要阻止自己的学生。可是学生的数量压倒性地多,看见旁边的人拿出了手机开始拍头条,受到了感染的其他学生自然也跟着急急地拿出了手机。 霎时间不仅是主席台上的领导们和警卫们乱成了一团,看台上的学生、教师们也是骚动成一片。 硝烟味迅速地在画室内四散开来,常舒阳的肩膀因后坐力感觉到了些许的麻痹。他右手持枪,左手一撑就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没空去看也懒得去看主席台上乱成什么样子的常舒阳转身就走。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多留百害而无一利。 另一边,在女卫生间里的阎海几乎屏住了呼吸。收好了笔记本电脑的他在听到看台方向传来骚动的同时冲出了隔间,三步并作两步走地离开了女卫生间。 ――骚动发生的那个瞬间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适合阎海离开女卫生间的时机。 一旦常舒阳开了枪,不管他有没有击中金芳仁、达成射伤金芳仁的目的,场内都会大乱。在这种混乱的场景之下,谁还能顾得上到卫生间附近去或者是注意卫生间附近有什么人?警卫们都忙着追查开枪的狙击手在哪,慌乱的学生们哪怕注意到了阎海不寻常的举动这种时候也没有心思去质问阎海些什么。 再说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想必看台上已经是大乱特乱。如此情况之下无论是教师们还是警卫们都不会让学生乱走。逗留在看台之外的学生又是极少数。只要抓住骚乱开始的这个瞬间,不管阎海从哪里出来,引起他人怀疑的机率都会非常之低!常舒阳早就想到了这点,却是故意没有把这一点告诉给阎海知道。 阎海要是引起了不必要的怀疑确实会给常舒阳带来一点麻烦。不过也只是一点而已。常舒阳有自信自己能很快能洗清阎海身上的疑窦。况且―― 序幕已经拉开,前奏已经结束。一旦闻暮雨的计划开始实行,大众会关心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金芳仁。到时候是谁要射杀金芳仁就不再那么重要。而一个身上没有硝烟反应,显然也没有在狙击现场的高中生哪怕做了看起来有点可疑又有几个人会在乎呢? 能让闻暮雨看到阎海没用至厮、起了和阎海断交的心对常舒阳来说已是好事一件。当然要是阎海注意到了最佳的撤退时机,没有惹出一点麻烦的让事情结束,常舒阳也不会觉得失望。 人各有所长,阎海专精的东西他常舒阳未必擅长。常舒阳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只要有自己在闻暮雨就是无敌的。相反,正是因为察觉到了闻暮雨的目的,理解了闻暮雨的行动方式,常舒阳才越发地觉得闻暮雨需要左臂右膀。要是阎海是个能用的,在他对于闻暮雨来说没有了价值以前,常舒阳都不会介意让他被闻暮雨利用。 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是无形中被人考了一道,心脏狂跳的阎海匆匆忙忙地向着看台的出入口赶去。还没到出入口,阎海就看见出入口有人不断推推挤挤地冲了出来。那是些胆子特别小又特别容易慌乱的学生。 这些学生冲出看台出入口才像是解了魔怔一样大口地喘起了气,谁也没有太在意自己身边的都是谁。一开始想要往回走以避过这些学生的阎海见状干脆心一横靠了过去。他脸色并不好看,混在推挤出来的学生们当中倒也像个被吓得慌了神的胆小鬼。 常舒阳走得不慌不忙。现场警备人手有限,监控摄像头又还没有恢复。金芳仁的手下们忙着关心自家老大以及自己的饭碗,十有八/九正向主席台赶过去。等这些人得了命令来抓自己,自己早就从市体育馆里脱身了。 此时,远在高层公寓里的闻暮雨正在睡眠之中。话虽如此,她睡得并不安稳;紧蹙的眉头、不均匀的呼吸以及忽高忽低的体温注定她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或许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最近每个晚上她都会梦见杨玉洁那张得意又丑陋的脸,李全那佞笑着对自己伸过来的手,李立那双冷漠又鄙薄的眼,梁宇轩、牛爱琳、钱可儿、朱雯不屑一顾又尖刻入骨的视线。 还有,李云那无头的尸体。 “――――――――――” 倒抽一口冷气,闻暮雨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她冷得瑟瑟发抖,又热得出了一身的汗。睡裙黏在她的肌肤之上,带来了令人不快的触感,她却是无心去管。只瑟瑟着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为什么自己就重生在了三个月前呢?如果自己重生在十年前、三年前,甚至是一年前,自己就有可能保护父母、保护住自己最重要的家人了。 独自活着,独自承受被人夺走至亲至爱的痛苦。重生究竟是上天给自己一个活下来复仇的机会,还是上天对自己过去的无能愚蠢的惩罚呢? ------------ 第67章 想得多了,闻暮雨也就有些怔忪。[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寂静之中,被灰白的光线涂抹了整个身躯的她缓缓地恢复了平静。 ――重生是上天对自己得惩罚又如何?得了惩罚更该明白一个道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不想被人刮鳞剔骨、拆吃入腹,便只能化为刀俎。即便无心化为刀俎鱼肉他人,也不能做弱肉一块。 弱肉强食。明知自己羸弱却还不拼命变强的弱者,注定没有生存下去的权利。 因为噩梦,闻暮雨睡意已经全无。她索性脱了睡裙去淋了个浴。温热的水流抚过她乌黑的发,苍白的脸以及疲惫的身体,带走了些许的倦意,却是带不走潜藏在闻暮雨心底深处的杀意与恨意。 这个时候,躺在附属医院里的杨玉洁早已醒来。早些时候她一见到儿子,一双老眼就被泪水所浸泡。这些天来所受的委屈、惊恐、不满不甘全部都化为眼泪从泪腺里涌出去,杨玉洁可怜兮兮地哭着向儿子伸出了手。 “儿子――” “你和我爸究竟是怎么了?” 开口就是语气不善的质问,李立也不问自己的亲生母亲一句:“你还好吗?”他的神情中没有一心半点儿的关怀、怜悯或是同情。倒像是嫌杨玉洁和李全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那样一脸的嫌弃。 “怎么好好的我爸就动起手来了?” 李立才不管杨玉洁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话而怔住,神情中的希望一下子如泡沫般破灭。光是叫李全一声“爸”就已经让他感到了无限的羞耻。再想到自己面前这个看起来可怜的老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李立更加心烦意乱。 之前医院里的杨玉洁还没醒,李立看了她一眼,等着护士来查过房就去向医生打听了杨玉洁住院的相关事宜。大清早的,医院里医生不多,唯一一个有空的年轻医生正要下班。虽然知道自己把人阻下来肯定会惹人嫌弃,可是为了理清杨玉洁的入院手续、弄清楚要花多少钱在杨玉洁身上,李立还是拦下了那年轻医生。[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年轻医生正是昨夜与闻暮雨相谈甚欢,并且十分钦慕贤淑孝顺的闻暮雨的男医生。他本就睡眠不足,好几天都没怎么休息。眼看着马上就能回去睡觉了却被人拦下,心中早已积了一肚子火气。 再一听李立说自己是五号病房病人的儿子,想到为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垫付了医药费,还实心实意地通宵陪床的闻暮雨,年轻医生顿时冷笑了起来。 这病人的儿子真是个好儿子。自己老娘被人捅破了肚皮他没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也就算了。好歹你空闲的时候抽五分钟时间联络一下医院问问自己老娘是不是还活着吧?没托人看望自己老娘,没托人代自己处理入院事宜。非要等到人一个弱女子垫付了所有的医药费,陪床陪到没血缘的亲戚过了危险期才姗姗来迟地出现在医院里……这胖子一大清早的在这儿是装什么孝顺呢? 想到这些,年轻医生对李立是再无一点好感。说起话来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每一句都透着些刻薄。李立没想到刚见面的人会对自己如此无礼,偏巧这年轻医生还没有一句话说得是错的,他确实来得迟了,也确实没有想到要托人来照顾杨玉洁,更没有想过要托人来付杨玉洁的医药费。 说句不好听的,赶回滨湖城的路上李立满脑子都是对父母的不满。只想着这对脑子构造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愚夫蠢妇又在拖自己后腿。又哪里会想到要去关心这两人呢?所以这个时候听着年轻医生含沙射影的讽刺,李立面上维持着礼貌的恭敬,想要反驳却没有能够反驳的言词,只能把所有不满的冒头全部指向了没事找事的杨玉洁和李全。 被年轻医生说教外加讽刺完,李立终于被小/护士带去缴费。由于闻暮雨事先已经付过了大头,还垫付了一周的住院费,李立没交多少钱。小/护士们明面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什么都不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私底下却是口耳相传,把“虚伪”二字挂到了李立的脑门上。李立虽然知道在医生护士们的眼里自己现在才跑出来缴费就像做戏,但也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一个早上就在医院里受饱受够了闷气,李立到了市局才发现真正苛刻的才刚刚开始。 警员们满不在乎地在李立这个做儿子的面前调侃他父亲试图谋杀她母亲的事情。又让李立办了诸多手续才允许他去探视李全几分钟。李立这还来不及问李全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全就在他面前恶人先告状把杨玉洁这些年来红杏出墙给自己戴绿帽子,把自己赶出家门还私自卖自己房子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似的全倒给了李立听。 起因有了,过程有了,结果也有了。李全和杨玉洁之间的所有恩怨似乎都有了交待,偏偏李立还是感觉到了一种不自然。李立还想细问,然而警员不等他开口便告知探视时间已经结束,把他给“请”了出去。 之后带着李立离开的警员状似无心地调笑着李立家里的不幸。他的话听在他身旁的李立耳朵里和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地羞辱没什么两样。 李立哪里受过这种待遇?他这么优秀,优秀到从小就不像父母,优秀到现在在公司里前途一片光明,未来无可限量。事到如今,他只暗恨自己怎么能有李全那样一个不成器的爹。以前性/骚扰小姑娘的事情没被人放在台面上,这也就罢了。偏偏要去动闻暮雨那个不长眼的。她闻大小姐从前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又怎么会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闻暮雨不肯把李全那蠢货惹出来的事情当闷亏吃了,他这个做儿子的只好给自己老子擦屁股。 好不容易堵住了闻暮雨的嘴,李立想着经过这一遭李全应该也懂得吃一堑长一智了吧?谁想到这蠢货没安生两年就趁着自己不在直接捅了她那同样白痴的老婆。这下子谁还能为李全擦屁股?别说是自己这个亲儿子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没法救李全这个当众行凶的蠢蛋。 杨玉洁也是够可以的。狗急跳墙,兔子被逼急了都还得咬人呢。她倒好,作死作得差点把自己给弄死了。 心里暗骂老子是废物,亲娘是人渣。两人从自己小的时候开始就没为自己做上什么好事,反倒是总在节骨眼儿上拖累自己。可以的话李立简直想要丢下自己的双亲拂袖而去。可在大夏这个近乎迂腐的重视孝道的国家,自己这个时候丢下双亲的事一旦传了出去,搞个不好就会变成自己升迁路上的最大障碍。 所以哪怕因为老子砍生母的事情被人指指点点,李立也只能陪着自己这对无药可救的父母到一切尘埃落定。 杨玉洁习惯了骑在老公李全的脑袋上作威作福,却是个亲生怕儿子的。李立那冷酷无情的眸光总是看得她心里毛毛的。尤其是在李立上了高中以后,李立看自己的眼神更是不像儿子看母亲,反倒是像智者打量蠢人。 见儿子对自己不假辞色,杨玉洁装可怜的话在脖子里噎了一噎,干脆一抽一抽地掉起了眼泪。不知怎么的……她今天好像特别的想哭。液体一个劲儿的从她的眼睛里、鼻腔里涌出来。倒真的让她看起来可怜了几分。 对此,李立只觉得烦躁。 他特意赶回滨湖城来可不是为了看杨玉洁哭天抹地的。再说现在重要的是弄清发生了什么,杨玉洁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就是,干嘛非得表现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看来自己的亲妈这是要打可怜牌了。 杨玉洁没哭几下就咳嗽了起来。她那干巴巴的、很是刻意的咳嗽声听在李立的耳朵里更是虚伪又做作。杨玉洁不是没有发现儿子的不耐。只不过先前故意咳嗽两声装痛苦的她现在是真的特别想咳,而且一咳就咳得停不下来。 “你再咳我可就走了啊?” 李立不耐地对杨玉洁道。他刚把视线转回杨玉洁的脸上,就发现杨玉洁那张苍白的老脸发了青。这下李立可真的吓到了。 “喂!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李立上前两步去用力摇晃咳个不停,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杨玉洁,杨玉洁更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生命维持装置发出的刺耳的警报声在这个时候尤其让人心焦。 “杨女士!” 病房的门很快被人打开,几个护士鱼贯而入,其中一个一看到被李立摇晃的半死不活的杨玉洁就转身去叫医生。另一个护士则是动作麻利地挥开李立,拿出手电筒开始检查杨玉洁的瞳孔状态。 ------------ 第68章 “杨女士――” “杨女士您听得到我说话吗?” 护士一边扒开杨玉洁的眼帘一边用手电筒照着杨玉洁的瞳孔,看杨玉洁的瞳孔是否对光有反应。(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 “嗬――……嗬――……” 亮光刺进杨玉洁的瞳孔之中,令她的瞳孔急速的收缩了起来。被这亮光刺得眼睛难受,杨玉洁本能地挣扎了几下,发出像母马喘息般的“嗬嗬”声。 见杨玉洁还有反应,护士稍微松了口气。看来这位病人还有意识。这种时候只要病人还有意识就是好的。若是没了意识,病人随时都可能猝死。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地保证病人还有意识。 “杨女士您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吗?”为了让杨玉洁保持意识,护士不断地提着问:“杨女士,您还记得自己的生日吗?可以的话能告诉我您的生日吗?还有您的血型。” “……、……!” 杨玉洁这个时候连气都喘不上来,更别说说话了。护士的催问听在她耳朵里就像是苍蝇蚊子嗡嗡乱叫一般。简直让她心烦意乱到了极致。 杨玉洁本就不是多有耐心多有休养的人。这个时候见护士非但不服侍她让她舒服点儿,还又是扒她眼皮用电筒照她眼睛晃得她眼睛像要瞎,又是喋喋不休地问她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不给她清净。委屈了许久、愤恨了许久、又无处发泄只能自个儿把气憋了许久的杨玉洁心中火气一点即燃。在儿子面前只敢夹着尾巴乖乖做人的她这个时候是看谁都不顺眼。见面前这个苍蝇蚊子一样嗡嗡嗡个不停的护士是个年轻的姑娘,她恶从心起,用力一抬手就抽了护士一个耳光。 “杨女士――” 啪――! 清脆的耳光声扩散在空气中,整个病房里的气氛刹那间凝固了。所有人的动作都似乎因为这一记耳光而慢了一拍。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呆呆地望着抽了自己一耳光的杨玉洁,护士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正努力帮助的人会这样毫无预兆且毫无缘由地掌掴自己。 “……这里交给我们来吧。你先下去休息。” 年长一些的护士拉过被杨玉洁打愣了的护士,低声安抚道。才刚听到她的话,被打愣了的护士眼眶里就蓄了眼泪。 一屋子的护士和刚刚赶来的医生都看到了年轻的护士双手颤抖地抓着自己的工作服,红着眼眶硬是没让眼泪掉出来。等她静静地点完了头,护士和医生都为她让开了道。一时间谁也没去管躺在床上难受得要死,直想翻秋打滚的杨玉洁。 看见杨玉洁扇了护士耳光的那一瞬,李立就心道:“完了”。医院里最多的是病人,其次就是护士。在医院里得罪了护士那可是比得罪了医生还要糟糕的事情。这就和在餐馆里宁肯得罪大厨也不能得罪服务员是一个道理――服务员好整客人,护士好整病人。也就只有像杨玉洁这种没脑子的人才会当护士好欺负。 等目送完了莫名被赏了耳光的同僚,护士们和医生才重又动作起来。只不过任谁都看得出,这间病房里已经没有了积极主动地试图救助、治疗杨玉洁的人。 经过一番抢救治疗杨玉洁安定了下来。医生问了李立杨玉洁先前做了什么后依旧没有明确地查出杨玉洁突然难受的原因。他只是关照李立不要对杨玉洁说重话,不要让杨玉洁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在医生交待李立这些注意事项的时候,戴着氧气面具的杨玉洁眼泪汪汪地凝视着儿子,正无形地给自己的儿子施加压力――医生已经说了自己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尤其是不能被气到。自己一兴奋就容易出事儿,所以哪怕是天砸下来,儿子也不能对自己说重话。否则自己有点儿三长两短……那就是被儿子给活活气死的。 李立听着医生交待,心里一阵阵的烦郁。他是杨玉洁亲生儿子,又怎么会不清楚自己亲妈的秉性?自己的亲妈之后肯定会拿着她身体不好的事情要挟自己。别说她出点什么事情,只要她对外人哭诉两下,自己的名声可就算毁了! 李立恨不得马上就和自己这对烂泥巴扶不上墙的父母分道扬镳、恩断义绝。杨玉洁没了能依靠的人,现在心里的小算盘是打到了亲生儿子的身上,她又怎么可能不好好抓住儿子李立这个靠山? 一对母子两个都是自私的,两个都在算计自己的得失,哪里还有母子情谊可言?再加上一个不知廉耻的李全……杨玉洁、李立和李全这一家子看在他人眼中真是绝佳的笑料。 好在滨湖城似乎永远也不缺乏新鲜话题供人们在茶余饭后谈论,这还没到中午呢,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就已经火热出炉:市规划局领导在市体育馆里观看消防演习的时候被人当众刺杀! 这条新闻令整个滨湖城彻底沸腾!大夏已经数十年都没有出过领导当众遇刺的事了。所有人都在问着这位遇袭的领导是谁,是什么职位,是死是活,伤哪儿了,怎么会有人对他下这种毒手,是不是他做了什么还是得罪了什么人……一时间各种流言四起,各种猜测都指向了现场唯一一个被袭的金芳仁。 靠在私家医院vip病房的病床上,气得脸冒青筋的金芳仁一拳砸在床沿的扶手之上,差点把那木质的扶手给砸烂。 “愤怒”二字已无法形容金芳仁此刻的心情。暴怒到只想把那个有种狙击自己的刺客抓起来千刀万剐,金芳仁青筋浮动的脸庞不仅吓坏了他那娇滴滴的秘书,也吓得他的手下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自己被殃及池鱼。 怒气冲冲地扫过噤若寒蝉的手下们的脸,一腔邪火的金芳仁是怎么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一挥手就打翻了床头柜上的花瓶,花瓶落在地上,“啪嚓”一声碎成片儿。有细碎的瓷片飞出去擦伤了靠得近的手下的脸,那手下也不敢哀叫哪怕只是一声。 遇刺对于金芳仁来说最糟的不是自己受了伤。事情坏就坏在掩盖不了上。消防演习的时候在场的有几千学生,那几千学生中的绝大多数都目睹了金芳仁被袭。其中更是有人拍下、照下了事件发生后主席台上各位领导的表现,并且传上网被网民疯狂转发。 那位吓尿了的市职防所所长虽然不会乌纱不保,但从今以后走到哪里都逃不过被耻笑的命运。在一众中年危机的大叔里显得尤其年轻且镇定的市长第一秘书宋兴则飞快地成了少女偶像。而处于这场风暴中心的金芳仁…… 这次的刺杀事件闹得太大,外界是一阵骚动。哪怕是被金芳仁下了封口令、平时有意避免发布和金芳仁相关的新闻的几家媒体现在也派了人守在医院门口,想要拿个独家。这个时候再实行媒体管制已经晚了,悠悠众口已不是金芳仁的权利能够堵上的。若是金芳仁再去挣扎,只会让更多的人好奇他为什么要刻意隐瞒自己被害的事情。 几年的刻意低调一夕之间全成了无用功。被无数人关注着、探寻,金芳仁这个时候是动弹不得,活像一块死肉被架上了烤炉。 一般人好奇金芳仁为何被刺,被何人所刺。懂点儿门道的人却是能从网络上那些小短片里看出金芳仁的“与众不同”。 金芳仁的手下和演习现场的警备人员衣着完全不同。宋兴的手下虽然也多,却因为没有遇袭的宋兴的指挥而在第一时间向外扩散,找寻狙击手的踪迹。自然,宋兴的手下们也就没怎么入镜。就是在演习现场被有心人看到了,多数人也只会当宋兴是在指挥便衣。 金芳仁的手下一看自家老板被射伤,最担心的就是老板死了这金饭碗丢了,自然个个都上前去想看个究竟。同时也好在老板没死的情况下表示下忠心。他们哪儿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金芳仁带来多大的麻烦? 区区一个市规划局的副局长被人专门刺杀不说,被刺后还被那么多明显不是警备人员的人众星拱月的团团围住……别说其中真有文章了,就算没什么文章也得被人杜撰出一堆文章来。要是上面追究起来…… 想到“那个人”向来都要求其手下低调、低调再低调,金芳仁只觉得自己的脑仁一阵一阵的疼。自己这回引出了这么大的骚动,不知道“那个人”会怎么想……要是“那个人”怕自己一来二去牵连到了他,“那个人”想要蜥蜴断尾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一场演习结束之后,金芳仁的手下非但没能给他把阎海那该死的臭小子抓来,反倒是给金芳仁惹来了多余的关注。这怎么能不让金芳仁气急败坏?偏偏他现在完全没法有什么动作,想泻火都泻不了。 ------------ 第69章 心里暗骂自己豢养的手下全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金芳仁现在是看谁都不顺眼。[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见自己的一众手下们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模样,丝毫没有要为自己分忧的意思,金芳仁的火气更大了。 看来是自己放任这群寄人篱下的畜生太久了,一个个都忘了要怎么做人怎么做事。不好好的教训一下这群畜生,他们都要记不起自己的主子是谁了。 “你,过来。” 金芳仁随手点了一个已经有些年纪的手下。那手下有些错愕,但马上就点头哈腰的到了金芳仁的跟前。 “局座……” “给我倒杯茶。” “是,局座。” 金芳仁看也不看那手下,只是随口吩咐。那手下立刻领了命开始退到一旁泡茶。 金芳仁的茶可不是人人都碰得的。平素在外金芳仁的茶一律都是由他的秘书泡,回了家就是由金芳仁的夫人泡。其他人泡的茶,哪怕是亲生女儿泡的茶金芳仁也鲜少会喝上一口。眼下金芳仁一反常态,也不清楚是怎样的心境变化。 好在金芳仁的手下大多都看过不少次金芳仁的秘书如何泡茶,即使没杀过猪也见过猪跑,金芳仁的手下还是知道泡茶的程序以及金芳仁喜欢哪种茶叶、泡茶要用软水硬水、水要烧到多少度才合适的。 养生壶里的热水很快就滚了。上好的铁观音遇伤热水立刻散发出了浓郁的香甜气息。那种清新自然不含杂质的甘香飘荡在空气中,似乎稍微缓和了一点病房里紧绷的空气。 金芳仁的手下恭恭敬敬地把泡好的茶端到了金芳仁的面前,弯着腰用双手奉上茶盏。 阴鸷的老眼往上一翻,金芳仁接过茶盏作势要喝,茶盏都到了唇边又忽地停了下来。 “是不是我少交待一句,你们就得把事儿办砸喽?” 金芳仁的手下闻言一愣。接着就被盛有滚烫热茶的茶盏倒砸在了脑袋之上。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 “啊――!!”的惨叫声里,白瓷茶盏片片碎裂。天灵盖上猛地受到重击,热茶烫得金芳仁的手下头皮上发麻。 在场的金芳仁的手下们无一不错愕于金芳仁的忽然发怒,又在对上金芳仁那残忍冷酷的眸光后急急地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去继续装三孙子。 “要是你们做事儿不带脑子,你们的脑子留着还有个屁用?要是你们把挂在脖子上的脑袋当装饰品,别怪我拧下这些个对你们来说太过奢侈的装饰品。” 金芳仁说着双手背在身后转过了身去。这次不用他再做什么表示,他的手下们已经主动架起那个天灵盖吃了一茶盏的倒霉蛋,把倒霉蛋弄出了病房。 背在身后的双手屈伸了一下。阴鸷的双眼也跟着微微一眯的金芳仁并没有因为这出杀鸡儆猴的戏而心情好了一点。他一边琢磨着是谁想要了自己的命,搞了这么一大出刺杀的把戏;一边想着要清洗手下的事情势在必行。这次,他不仅要踢出那些没用的蠢材,更要网罗好手进来充实自己的实力。 说到好手……金芳仁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在关键时刻比自己任何手下都有用的警员。 那种不逊于职业军人的身手,那种临危不乱的反应速度……这才是自己想要的人才!说起来那警员叫什么来着?……算了,反正那么大个子的警员放眼整个滨湖城也不会有几个。一会儿直接让秘书去查就是。 这头金芳仁打定了要网罗龙麒的主意,那头龙麒却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得了财神爷的青眼。 金芳仁受袭之后消防演习就被迫中断了。市局在接到联系之后很快成立了特搜总部。 在那之后好几天,第一时间掩护了金芳仁的龙麒被市局的人找去反复问了好几次话,内容无非是他有没有看到狙击手,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有没有注意到现场还有哪些不寻常的动向。同样的问题被问上几遍、十几遍龙麒都不会不耐烦。他本身就是警/察组织里的一部分,他非常清楚遇到不配合工作的人时问讯是件多么辛苦的事。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传召到市局里,龙麒也不恼不躁。每一次的例行公事龙麒都会尽力配合。 偏偏,询问龙麒现场状况的市局警员里总有那么几个话里话外都在暗指龙麒能第一时间掩护金芳仁的这件事情不同寻常,倒向是事先就知道了金芳仁会遇袭一样。 纵使龙麒平素里是个马大哈,同行之间的两看相厌,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他全不会放在心上;被人怀疑和刺客勾结龙麒还是会有感觉的。被自己的同僚们用审讯犯人的口吻审讯,龙麒虽不说透心凉,可也是如鲠在喉怎么都没法舒坦。 好在市局有龙麒的老同学白展在。 白展是市局非常器重的法医。在市局里他除了拥有一间独立办公室外还拥有一间独立的实验室。知道龙麒受了委屈,等针对龙麒的问话一结束,白展二话不说的就把龙麒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坐坐坐。自己随便找地方坐啊。” 白展热情的招呼着龙麒坐下,自己打开微波炉想拿出刚买不久的烤鸡。无奈烤鸡这个时候已经凉了,白展便重又关上微波炉,按下了启动键。 嗡―― 微波炉转动了起来。白展则是随手抓过把带轮子的活动椅坐下,双脚一蹬滑到了愣神的龙麒面前。 “兄弟,你受苦了。我知道你只是好心上前想救人,没别的意思。局里的那些人纯粹是瞎胡猜。你别管他们。” 白展说着拍了拍龙麒的肩膀,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 龙麒没说话,倒是白展像自言自语那样继续道:“我也有几次被怀疑成是变/态杀人犯呢。” 微波炉里的烤鸡热了起来,适时的在这个贴满犯罪现场和各种死者照片的办公室里散发出了诱人食欲的香味。白展闻见了味儿,忙提着鼻子又多嗅了几下烤鸡油脂四溢的鲜香,也不在乎自己的视线可及范围之内是不是还有烧焦尸体的照片。 “你是不知道,不止是省里,就连南都那边都发了话说要彻查此事。但是你瞧,我局的废物们一个个都没什么卵用。他们找不到有用的、能追查下去的线索,主意就打到你身上来了。” 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同僚称为“废物”,白展道:“他们这是准备在上头实在逼得紧的时候让你背个‘刺客同伙’的黑锅,把你交给上头处置呢。” “白斩鸡、你……!” 龙麒猛然一惊,顿时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了脚。寒冷顺着毛孔钻进肉里,一丝丝地朝着骨髓心脏涌去。 见龙麒终于有了点精神,也不在意龙麒喊自己诨号的白展右手中指一扶眼镜,笑道:“你放心,你怎么都背不了这锅。那些废物要让你强行背锅我一定第一个不同意!别看我这样,我在这个局子里还是说得上几句话的!” 没想到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对自己如此义气,龙麒先是一怔,复又一笑:“白展……” “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吧?”白展从一旁的桌子上摸出个牛皮纸袋在龙麒眼前扬了扬:“你究竟在查什么案子?” “这……”龙麒犹豫了一下,还是皱着眉向着白展手上的牛皮纸袋伸出手去:“我不能说……” 李云的死是被人遮掩成“车祸意外”的。随随便便地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别人,要是不幸传到了那个故意抹消李云被人谋杀的证据的那人耳朵里,那人找上自己也就算了,难保那人不会找上李云唯一的亲生女儿闻暮雨。而且这起案子知道的人越多,到了最糟糕的时候被牵连的人也就越多。龙麒实在不想牵连老同学白展。 白展的手往下一放,龙麒的手就落了个空。对上龙麒那疑惑的眼,白展道:“那这个就不能给你。” “你――” “兄弟,有乐子大家分不是?你喜欢查案,我也喜欢。你这样瞒着我不是让我看得见吃不着徒增好奇心么?” 白展说着换了只手在龙麒眼前又扬了扬牛皮纸袋。 龙麒哀叹一声,只能缩回了手道:“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我是怕连累你……” 哪知白展一听他这话居然兴奋了起来:“噢噢噢!!是能连累得到我的案子么?!快说来听听!” 不等龙麒回答,白展一把勾住了龙麒脖子:“兄弟,你可别想逃啊。今天你不说我可就不让你出这道门了!” 龙麒一听白展这话,这下子是更后悔之前找了白展了。可这滨湖城里除了白展,又有谁是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的呢? 心道将来要是有一天真出了点儿什么事情,自己不要命了也一定要保住闻暮雨和白展,龙麒缓缓开了口:“是这样的……” ------------ 第70章 吃着烤鸡听完了李云的事情,嘴里还叼着只鸡翅膀的白展点着头含糊不清地说着:“我懂了我懂了……难怪你让我查那受害者是被什么车给撞了的。txt下载80txt.com” 捏住鸡翅尖猛地咬下一口鸡翅上的酥皮嫩肉,白展自顾自地大快朵颐着,顺口问龙麒道:“兄弟,要不要来一口?” “不了。” 龙麒忙着看被装在牛皮纸袋里的白展的调查报告书,眼睛都没抬一下。 白展这份私底下做给龙麒的调查报告和一般的法医报告书以及鉴证科报告书不同,上面不仅清晰而详细的记录了死者身上的伤口的大小、形状、色泽以及伤口内检测出的物质,附上照片,还写明了自己的推断推理。 大夏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法医不得参与刑侦调查,但大夏的警官、警员是非常排斥法医的介入的。他们总觉得法医是对他们刑侦权威的质疑与挑战,一旦法医擅自做出了结论,警官和警员就会试图推翻这结论。要是这结论真的被推翻了……法医直接就背上了背上扰乱刑侦的罪名。绝大多数的法医不想和警官、警员闹得不愉快,更不想摊上责任,是以大夏的法医尸检结束做报告的时候大多只会进行陈述与描述,不会写上明确的结论或是推断。 白展直接从龙麒给的照片上推断出李云大约是被哪种类型的车给撞了的,又推断出撞了李云的车辆上的基本构造以及在撞了李云后会留下什么样的痕迹。明确了这些之后,龙麒再去看监控录像就是有的放矢,不再是大海捞针。 “不过――” 白展眼镜后面的眼珠一转,本来就细长的很难看到黑眼仁的双眼因笑眯成了一线。 “兄弟哎,你可要给我从实招来啊~” “啥?” 龙麒莫名其妙地抬了抬头。 把剩下的鸡翅送进嘴里,连骨头都吮干净了的白展舔了舔手指:“你是不是看上人家那姑娘了?” “――!!白、白斩鸡你说什么呢?!” 白过头的脸一秒爆红,连耳朵和脖子上都透出绯色,龙麒结结巴巴地试图用反问来掩饰自己的心绪,白展就这么笑看着他做无用功。 “兄弟哎~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没什么可害臊的不是么?” 白展那带着点儿乡音的话语中听不出多少调笑的意味,这让尴尬的龙麒多少放松了一点儿。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生物的本能就是尽可能的扩散自己的遗传子,所以植物变着花样儿的传粉播种,动物不管雌雄都拼命产下后代,一般人没几个不喜欢活塞运动的。” 拿出老师用教鞭指着学生的架势,手拿鸡翅骨指向龙麒的白展道:“兄弟你懂我跟你说这个的意思不?” 没有不懂装懂,龙麒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于是白展再度风/骚地一扶眼镜,眼镜顿时反光一亮。 “我的意思是你喜欢那姑娘保不准那姑娘也喜欢别人或是被别人喜欢!你没表示人姑娘怎么知道你喜欢她了呢?你以为只要干等着她就会喜欢上你啊?要先让她认识到你是个男人、你喜欢她一切才能开始!” 白展连珠炮式的发言飞快地闯入龙麒的耳洞之中,震动了龙麒的鼓膜。也不管龙麒是不是整个人都因为自己的话而呈现出呆滞的状态,白展用鸡骨猛力地指向了龙麒的鼻尖。 “所以说喜欢了就要追!不然喜欢了有个屁用!” 话糙理不糙,白展的话说得绝对算不上文雅,却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龙麒以前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也不清楚要怎么才算是“喜欢一个人”,更不懂喜欢上一个人之后要做些什么。听了白展的话,他才有那么点儿开窍饿了。 龙麒没声了好一会儿。等白展开始啃最后一只鸡腿的时候龙麒才有些吞吞吐吐地低声开口:“可、我才认识她没多久……” “喜欢一个人非得和时间挂钩么兄弟?” 白展嘴里塞得满满的,脸颊鼓得有进食仓鼠那么高。 “那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是不是你得喜欢我啊兄弟?” “………………” 龙麒再度失语,白展也懒得管他。等咽下大半只鸡腿,白展才舔舔嘴巴道:“兄弟哎我的傻兄弟……在你开始努力思考这是不是喜欢的时候你就已经是喜欢上了。哥哥我用多年的经验向你保证哈。” 龙麒又愣了一会儿。半天才嗫喏出一句:“她、前不久……刚离婚。” “离了婚好啊!离了婚等于单身!” 白展说着拿了张抽纸抹了抹嘴,一脸的心满意足:“我就怕你喜欢个有夫之妇!因为你啊是百分之百搞不定有夫之妇的。不过嘛――” 瞥了一眼呆愣愣地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龙麒,抹了嘴擦了手的白展又滑到了龙麒的面前:“兄弟,许多事情还是要你自己想想清楚。兄弟我再说多少也不过是我的一己之见。但兄弟最后要再提醒你一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别忘了啊――” 白展一拍龙麒肩头,自顾自地从椅子上起了身。他没对龙麒说他这是要去做什么,也没对龙麒交待他接下来该怎么办。白展只是晾着龙麒一个人傻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本人则是美餐一顿后心情大好的去洗手漱口洗脸――抽空为龙麒做了分析报告的白展手上还有别的工作没做完。他这是打算通宵继续。 龙麒在白展的办公室坐了两分钟后便又闷闷地打开了白展给的报告书。他不是不开窍,只是他的顾虑比白展想象得还要多。闻暮雨和他之间的问题也比白展想象的复杂得多。 但是有一点,只有这一点龙麒是确定了的:自己确实喜欢闻暮雨。 或许说喜欢还有点夸张了。总之有好感是没跑的。光是想着闻暮雨能在自己面前笑一笑,不再那么难过悲伤,自己的心里就会涌出喜悦和热意,连被诸多杂事弄得疲惫不堪的身体也徒增出几分力气。 想到闻暮雨难过悲伤的源头李云,龙麒也不免有些难过。李云死得未免太冤枉。若是不能为她沉冤昭雪,只怕她地底下都得不到安宁。不论是为了还活着的闻暮雨,还是为了已经去了的李云,自己都应该查出真相,抓住真凶,好给她们一家人一个交待! 嫌电梯太慢没坐电梯,走了楼梯的龙麒刚到市局大厅就看见了刚从电梯里出来的闻暮雨。闻暮雨也正巧看到了他。 “龙警官。” 闻暮雨主动打了招呼,苍白的脸上多了一缕柔和的淡笑。她对旁边一位女警低声说了句“抱歉,这是我熟人”,便向着龙麒走了过来。 “闻小姐……” 喉头滚动了一下,耳边白展那吵死人的声音又开始循环播放的龙麒像是被人发现做了坏事的孩子那样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连拿着牛皮纸袋的大手都开始迅速出汗。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尽管龙麒极力避免自己去刻意回想白展的话,然而物极必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几个字一秒突破了龙麒的思考禁锢,缠上了龙麒的思绪。 “闻、闻小姐今天怎么在这儿……” 龙麒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普通一点、正常一点,可惜他一紧张,所有情绪就都藏不住了。 闻暮雨虽不知道龙麒在紧张些什么,但他也不是那么在意龙麒想对自己隐瞒些什么。她莞尔一笑,露出了压抑着困扰与不安还要表现出礼貌与风度的表情。 “其实我今天撞了个人……” 闻言,龙麒脑内绮念一下子褪了个干净。嗓门儿也不由自主地加大:“你没事吧?还有被你撞了的那个人……” “我没事。被我撞了的那人……有事。骨折还出了不少血……现在在医院等着输血……” 闻暮雨说着愧疚地垂下了脑袋。她那墨色的娥眉轻轻蹙起,打成一个结,看得人不禁心生怜悯。 “都怪我好久没有开车,没再让人带一下,一上车就往小路上开。见路上有人,一紧张还把刹车踩成了油门……” 闻暮雨的声音不大,却是正好能让周围路过的人听清。不少人心中唏嘘果然不该让女人开车上路,女司机太容易出事儿,倒没有多关注闻暮雨本人。就连原本要送闻暮雨到门口的女警也是冷冷勾起个不屑的笑在唇角,显然心中极是鄙夷开车没技术含量,心理又脆弱到不行的闻暮雨的。 “没事就好……” 龙麒不是个嘴巴抹蜜会安慰人的,他对着闻暮雨讷讷地说完这句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闻暮雨也没想过要从龙麒那里得到什么安慰,更没想过要龙麒忘了他警/察的本分在这种地方讨好自己,便是淡淡一笑,“嗯”了一声就准备和龙麒道别。 “龙警官,我要去医院了,改天再……”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等龙麒意识到的时候,他的话已经出了口。 ------------ 第71章 闻暮雨早早地褪去了少女常有的婴儿肥,才刚十四岁就已经出落得明眸皓齿、亭亭玉立。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不要说是同年纪的男生见了她会转不动眼珠子,就是成年男人也会无法控制的多看她几眼。 小小的一个人儿,连身材都还没有完全长开就已经有了一种难言的婉约妩媚。站在一群普遍长着雀斑青春痘、头发都没法保持整齐的女生们中间,闻暮雨岂止是“鹤立鸡群”几个字能形容的。哪怕她和其他女生一样不施脂粉、顶着一头乱发,她的素颜依旧纯美天然,令人心动。哪怕她和其他女生一样穿着又土又丑还极其不合身的校服,她那纤秀的体态也不会被完全遮住。 一举一动中的优雅得体,一言一行中的淡定大方。就算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里不动闻暮雨都是幅带着少女特有的忧郁气息、文艺气质,值得一看再看的画儿。 这样的闻暮雨是个名副其实的祸水。 年纪不饶人。在杨玉洁吃越来越多的保养品,用越来越多的东西往自己脸上敷的时候,闻暮雨正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样一天比一天的娇美妍丽。李全起初还能记得闻暮雨是自己的亲侄女,闻敬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物,即使有那个贼心也没有贼胆儿把主意往闻暮雨的身上打。 随着李全陆陆续续地听人谈起闻敬,听说闻敬涉嫌多项商业诈骗吃定了官司,这是肯定没法东山再起了,李全对闻敬起了轻蔑之心。闻敬的老婆、李全的亲妹子李云又四处奔走忙于救助自己的丈夫,又因为丈夫的行为不端在工作的学校里被人找了诸多麻烦。一时间李云自顾不暇,压根没有能力也没有精神去关心远在另一个城市里的闻暮雨。 得不到父母的消息,闻暮雨成天郁郁寡欢,越发是一抹轻愁我见犹怜。李全占着自己是闻暮雨的亲舅舅,对自己龌龊的心思一无所查、毫无防备,胆儿是越来越肥。杨玉洁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对李全更加苛刻。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李全老脸厚皮当作不明白杨玉洁的含沙射影,又因为杨玉洁的苛刻更加疏离杨玉洁这个老婆。李全想做的是有违人伦的丑事,这种丑事哪里是能够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李全又全部装作听不懂。杨玉洁阻止不了李全,就恨上了没眼色的闻暮雨。她欺闻暮雨父母不在、无力照拂,变着花样儿的折腾闻暮雨。 闻暮雨先是被绞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拿走了闻暮雨的衣服饰品,后是被当作保姆一样使唤。无奈不管杨玉洁怎么欺辱闻暮雨,她始终没法回到和闻暮雨一样的年纪。闻暮雨还是那样清丽可人,衬得杨玉洁愈发嘴脸难看。 眼看着好好一个标志的小美人就要毁在老婆手里,李全心一横就要对“勾/引”他的闻暮雨下手。闻暮雨到底不傻,虽然不敢相信自己的亲舅舅居然对自己有非分之想,但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瞬间警醒,避免了和李全的单独相处,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之身。 比闻暮雨年长一些的李立不屑于管家里的这些破事。满心都是快点飞出稻草窝的念头,他向来都是冷眼旁观看那对让他羞耻自卑的父母又做了些什么蠢事。他没想到闻暮雨会来求助自己。更没想到闻暮雨之所以会来求助自己是因为自己那不懂色字头上一把刀的爹把狼爪伸到了还未成年的侄女身上。 再看见自己亲爹那张猥琐的老脸,李立恶心的都快要吐了。他没法忍受自己的亲生父亲会是这么一个不要脸到极致的淫/棍,就用“一场误会”解了李全的围。对闻暮雨说李全想要对她霸王硬上弓的事情完全是她一厢情愿的误会。被自己的儿子抓包,李全怎么好意思还对闻暮雨动手动脚,立刻顺着李立的话说这是一场误会。 闻暮雨和李全没有发生既成事实,闻暮雨也没有证据证明李全是对自己有邪念。一口咬定李全对自己有淫/念只会让所有人难堪,令自己蒙羞,当时还小的闻暮雨就接受了李立的说法,真以为是自己反应过度了。不过自此以后闻暮雨就鲜少靠近李全了。 一举一动都在儿子李立的监视之下,李全再也没有过什么动作。闻暮雨工作之后他又殷勤地向闻暮雨介绍男朋友,有那么一段时间,闻暮雨十分天真的以为当年的事情确实是自己误会了大舅舅。 想到自己小时候不懂事,竟是把那么恶劣那么恶心的罪名往大舅舅的身上套,大舅舅还不计前嫌的和自己来往;加之李全的热情让闻暮雨难以拒绝,闻暮雨这才勉强接受了李全让她相亲的提议。然后,闻暮雨就这么遇见了上辈子害死她的罪魁祸首:梁宇轩。 时过境迁。回头去想,闻暮雨只道自己是一步错,步步错。这一错就害了自己生母的性命,害了自己一双未出世的儿女,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上天对闻暮雨既仁慈又残忍。仁慈的是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残忍的是要她重生一世也还得背负着那些不可逆的错误与悲哀,不给她消除悔恨与遗憾的权利。 少女时代的闻暮雨只求助过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李立。闻暮雨唯一求助于他的那一次,就是告诉他他的生父似乎有意染指自己的那一次。那是少女时代的闻暮雨第一次求助他人,也是最后一次求助他人。 大舅舅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事究竟是自己多心多疑误会了,还是自己并没有误会什么,大舅舅确实想对自己做有违人伦的事情闻暮雨不清楚。只有有一点闻暮雨是清楚的。李立的态度告诉了她:她没有同伴。 李立离了家后就和闻暮雨再无交集,他不关心那个被他抛弃的家,也不关心自己都看不起的父母。偶然的机会李立听人说起闻暮雨在自己离家之后也很快地也离开了那个家。至于那之后闻暮雨和李全、杨玉洁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李立便一无所知了。 这个时候再听到闻暮雨的名字,李立只觉得心底沉渣泛起,说不出的别扭。 少女充满脆弱与乞求的脸不停地浮现在他的眼前,颤动的红唇似乎吐出的声音似乎还在自己耳边萦绕,淡淡的肥皂与少女的体香好像又要钻进鼻孔里撩拨自己的心绪……过去的幻影让李立烦躁至极。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闻暮雨。 ……是的,没错。不管是亲爹李全的禽/兽心理,还是一向正经的自己的失常,都是闻暮雨的错。所有的、一切的、全部的都是那个烟视媚行的祸水闻暮雨的错! 坐在出租车上往城里赶的李立对着窗外迅速后退的风景冷笑了一下:反正这次自己那不成器的爹妈会翻脸也一定是闻暮雨从中挑唆的缘故吧! 李立的想法毫无逻辑,却也算是歪打正着。而被他视为烟视媚行的祸水的闻暮雨此时正做着一个称职的祸水。 凌晨四、五点是人最累的时候,也是人的神经最放松的时候。闻暮雨的身形像鬼魅一样飘出了内科的病房,无声地向着杨玉洁所在的外科病房而去。 在查出亲手杀害自己母亲的人就是黄让之后,闻暮雨在夜色中又一次来到了安置杨玉洁的附属医院。当时天色已晚,绝大多数的医生和护士都已经下班回家了,留下的只有几个刚毕业的小/护士,还有白天那个对闻暮雨相当有好感的年轻医生。 见闻暮雨这么晚了还来陪床,年轻医生不由得和闻暮雨多搭了会儿话。闻暮雨听说这医生还没吃晚饭,就主动请了这位年轻医生到医院餐厅里吃宵夜。 身边有如花似玉的美人相伴,平时憋了一肚子话想说但是没有对象说、也没有时间去说的年轻医生这会儿总算是找到了能听自己倾诉的对象。当即就话匣子开了闸,想关都关不住。 闻暮雨耐心好,一直陪着这年轻的医生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与愤慨,她那一双潋滟眸子似会无声轻语,唇边的轻笑亦略带玩味,这更是惹得那年轻医生来了兴致。从平日里的积怨不满到对未来的畅想年轻医生统统都毫无保留地说给了闻暮雨听。 意识到了自己的多话,心道惨了这下可要被美人当作八卦份子来看了的年轻医生心中暗自后悔。好在闻暮雨似乎也对他的话挺感兴趣,不但配合着他的话题,甚至还主动问起这所医院里有没有更加有意思的事情。 年轻医生顿时精神一振,又和闻暮雨谈起了医院里的种种怪谈,最后还和闻暮雨说起了内科病房里那个命不久矣,近期正闹着想要安乐死的小伙子的事情。 ------------ 第72章 回忆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往,闻暮雨只得用力闭眼以掐断自己的心绪。(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她不知道龙麒是用怎样的眼光来看待自己的,她也不想知道。 这一刻,她只要知道自己不讨厌龙麒的逾越就够了。 到了医院,闻暮雨很快告别了龙麒,一个人走进了人满为患的中央大厅。 最近闻暮雨还真是和医院有缘。总是前脚踏出一家医院,后脚又到了另一家医院。这才不到两个月的功夫,滨湖城最大的几家医院她都逛了一遍。 民间总说医院阴气太重,血气、晦气、秽气与鬼气聚集得太多。是以一般人去多了医院容易沾染到脏东西,体虚的人在医院里也容易见鬼、遇鬼。不知道被李全捅了一刀这个时候正虚弱的杨玉洁住在医院里感觉如何,反正闻暮雨是不会让她有一天舒心日子可过的。 闻暮雨和杨玉洁、李立关系尴尬,她在李立回到杨玉洁身边后就再不曾踏足杨玉洁的病房。护士们没有一个看杨玉洁和李立顺眼,除了公式性的对话之外,再多一句话护士们都懒得和这对母不慈、子不孝的恶心母子说。 护士们对杨玉洁和李立母子没好感,连带着医生们都对杨玉洁和李立冷眼相待。反倒是闻暮雨这个亲戚很受受护士医生们的欢迎。有点什么事情医生、护士们都愿意给闻暮雨提前递个话儿。钦慕闻暮雨的年轻医生有事没事也会打电话发短信给闻暮雨,借着汇报杨玉洁、李立这对母子情况的当儿也含蓄地和闻暮雨拉近一下关系。 杨玉洁打了护士的事情七拐八绕地传到了闻暮雨的耳朵里,为了替杨玉洁和李立道歉,闻暮雨二话不说亲自到医院向被打的护士赔罪,赔罪之后又悄悄塞了五千块给那护士。 一巴掌换了两个月工资。得了意外的偏财,被打的护士没有声张,她的同事们却是看的清楚。众人一边感慨于闻暮雨的出手大方,私底下又无一不是对闻暮雨的孝心啧啧称奇。 闻暮雨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当场简单地向好奇的护士们解释了自己少女时代是寄宿在杨玉洁家里的事情,还请护士们多担待杨玉洁暴躁的坏脾气以及李立做人做事的不上心。 言语之中闻暮雨透露出杨玉洁脾气暴躁不是没有理由的。她暴躁是因为丈夫无能软弱且吃里扒外,总是惦记着外面的女人。杨玉洁只是稍微有点糊涂,才一时想不开要报复丈夫,跟着红杏出起了墙。李立不够孝顺,对于自己母亲的事情完全不上心也是没办法的。因为李立平时学习工作太忙。他上学是在另一个城市,现在上班也是在那个城市。他现在惦记着工作,自然没法照顾得周全。 闻暮雨的一席话听起来像是在为杨玉洁还有李立解释,每一句似乎都是在为杨玉洁还有李立找正当的由头借口。可这些话听在护士们的耳朵里就成了别的意思。 杨玉洁是被丈夫捅上的事情早就传到了医院这边。结合一下杨玉洁的为人与李立的态度,护士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杨玉洁的丈夫无能软弱吃里扒外难道不是因为杨玉洁本身就是个泼妇的缘故吗?她们可不相信一个喘得都快死了还能打人的中年妇女以前曾是大家闺秀、得体淑女。要报复丈夫方式多得是,又何必一定红杏出墙?为了报复丈夫才红杏出墙不过是个口实。再说夫妻感情淡了离婚不就行了吗?还要这么和丈夫绑在一起只怕不仅仅是为了离家多年的儿子吧? 再说李立。读书工作在外省也不能是他不孝顺的理由啊。很多事情即使在外省他都能做,他不做只不过是因为不乐意去做罢了。李立自以为自己把对杨玉洁的嫌恶掩饰的很好,事实却是谁都能从李立的神情中品出他对杨玉洁的不满、嫌弃、看不起,以及深深的厌恶。 这再前后结合一下,想来杨玉洁和她的丈夫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两人早就烂在一块儿,是明面上的夫妻,私底下的仇人。李立嫌弃都是烂人的父母,也是个不孝顺不善良的。 闻暮雨没夸赞自己一句,也没贬损杨玉洁、李立一句,反倒是帮着杨玉洁和李立说话。哪怕是原本对闻暮雨没什么好感的人这下子也会对闻暮雨的大度和蔼生出三分好感。更别说这里面还有讨人厌的杨玉洁和李立做对比。杨玉洁和李立衬得闻暮雨孝顺温柔,闻暮雨衬得杨玉洁和李立更加市侩奸狡令人恶心。 闻暮雨送花送的殷勤。大棚种植的香水百合每天都通过花店送到附属医院外科住院部的护士站里,还每次都是一大束。因为闻暮雨事前打过招呼说杨玉洁床头的花瓶里插不下的、“多出来”的百合可以由护士医生们随意处理,小/护士们便乐得顺手帮闻暮雨把新鲜的百合插几支到花瓶里送到杨玉洁的床头,剩下的百合则是装饰在护士站还有医生办公室里。 在这个沉闷的冬天里,在这栋钢筋水泥混凝土的灰色建筑里,能看到新鲜娇嫩的百合确实能让人眼前一亮。再嗅一下百合散发出的清新气息……疲累的身体和精神都能为之一振。 看到百合就能想到闻暮雨的好,接着就会想到杨玉洁和李立这对母子的糟。把杨玉洁和李立当奇葩看,护士们对杨玉洁和李立的态度成了:呵呵。 再说杨玉洁。杨玉洁每每安定下来没多久又开始了莫名的咳嗽。她总是流鼻涕、流眼泪流得停不下来。每次都要折腾的肚子上的伤口几乎裂开、渗血看起来才会舒服一点。 李立心道自己的亲妈为了绑住自己这个儿子真是无所不尽其极,居然连这种自残的手段都用上了。也不管医院里是不是早就把自己传成了个时常气得自己亲妈发病的不孝子!医生护士们看他的眼神都是“呵呵”。 杨玉洁倒还真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会用这种眼光来看待自己,她一开始还想着要尽量的表现的可怜一些,再可怜一些;让儿子会因此怜悯自己、孝顺自己一些。到了后来她却是根本顾不得这许多。没由来的咳嗽、流鼻涕、流眼泪折磨得她死去活来,她早已没了心思去耍这些小阴谋。 眼见杨玉洁出院的日期一拖再拖,李立心中焦躁却又无计可施。他好不容易才爬上今天做的这个位置。刚刚才拉扯起自己的团队,能用自己的团队来完成更高难度的工作的他心里对杨玉洁是恨得咬牙切齿。偏偏杨玉洁是他亲妈,世界上唯一一个的亲妈。在杨玉洁和李全闹到今天这个份上的现在,他不顾着杨玉洁还会有谁来顾着杨玉洁? 所以李立唯有忍。再忍。一直忍下去。 “――李立,你要是再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电话那头,李立的顶头上司刚臭骂完他一顿。李立所在的广告公司接了个大单,对方指名道姓的要李立和他的团队来做这次的包装设计。如果包装设计做得好,就要再委托李立和他的团队做产品的广告设计。 从费用到用时,对方给出的条件看起来都非常的有诚意。但对方咬定一个条件就是一定要李立做项目负责人。且,这是对方唯一一个绝对不肯让步的条件。 要是以往,李立哪里会浪费这种可以飞黄腾达的机会?肯定是马上答应了对方接着就开工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可望而不可求!就是整个公司里也没几个人能有这种运气的! 偏偏……对,偏偏这个时候李立没法到公司去,还得服侍杨玉洁这个一心想要拦住他不给他走的。 李立试图和上司交涉说自己在滨湖城做设计,会议通过视屏来参加,沟通也通过电话、邮件还有社交软件来进行。哪知李立的上司一听他这话就冷笑了起来,反问他你这不是在医院服侍你/妈么?你服侍你/妈还有时间做设计?再说因为医院里的一些医疗器械可能会受到影响,医院里大部分的区域都不允许用手机打电话。这样的情况下李立拿什么来保证自己不会联系不上? 李立无言以对。 李立当初请假的时候只是说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处理掉必须处理的事情就回。最多用上三天。现在李立却是在滨湖城待了差不多近半个月的功夫。 光是三天已经会耽误工作的进度了,更别说现在是半个月。李立的上司早就已经对他不满。再听听他这种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的语气……热火浇油,要不是人家甲方指名道姓的要李立扛旗,李立的上司真想现在就让他滚蛋! 『李哥他真的不是要跳槽?』 再想到议论纷纷的下属们,一手提拔了李立的上司几乎肺都要气炸了! ------------ 第73章 不能怪李立的上司怀疑自己的下属,实在是李立的行为太惹人疑窦。[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以李立的年纪来说,他在公司里晋升的算是快的。可是以李立的能力来说,他在这间公司里算是屈才了。以往就有同行还有猎头来挖李立跳槽,李立虽然没答应对方但也没有完全拒绝对方。李立给自己留条后路不奇怪,李立给自己留了后路之后还继续待在公司里也不奇怪。这一方面是李立用行动向公司说明了自己的忠心,另一方面则是李立无形地威胁自己的上司:若是不给他李立更好的待遇、更高的薪资,他李立自有别的去处。 李立的上司不蠢,他和李立都知道彼此对对方心里的小算盘那是心知肚明。两人均是不动声色,明面上的关系一直非常融洽。 然而现在事态不一样了。 有人指名李立扛旗百万大单,这指名的甲方显然在乎的不是公司的名号,而是李立这个人。李立在这个时候会翘起尾巴来借题发挥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就算他跳了槽,他李立还是李立。一般的广告公司比不了后台实力雄厚的传媒公司还有文化公司。百万大单对李立现在的公司来说可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要是李立有跳槽的心,带着这百万大单做敲门砖,不要说是一般的广告公司会把李立当大佛迎下了,就是实力雄厚的大公司一、两年内也不会亏待他。 正巧这个时候李立又以母亲入院为由离开公司,这一去就去了近半个月。李立的下属们怎么会不胡乱猜测,听到下属之间的风言风语的李立的上司又怎么可能会不焦急暴躁? 李立向来和父母家人不算亲热。看他逢年过节都不回一趟滨湖城,平时也不打电话给父母亲就知道了。这么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突然变成了守在母亲床边不肯离开的大孝子?李立的上司问李立他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住那么久的院,李立也支支吾吾地试图绕开话题。 自以为李立这是起了跳槽的心,李立的上司哪里知道李立之所以顾左右而言他地回避问题是因为他没法对上司说“我妈住院是因为我爸捅了我妈”。他只觉得李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准备跳槽的托词!所以他才大发雷霆,告诉李立他再不回去就不用回去了。 忽然就得了一顿臭骂,李立哪里能够马上想通其中关节?他只当上司是着急那大单,心道上司真是个见钱眼开的蠢货,言语之间也就隐含了愤怒与轻蔑。[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行!那我就不回去了!那大单您自个儿找人搞定去吧!” 扔下这么一句,李立直接挂了电话。他额角青筋突起,还隐隐有些跳动,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以往他虽然性子高傲,但对一手提拔了自己的人还是感激与尊敬的。对方也知道他是个傲脾气,从来不在人前给他难堪,说话也不往重里说。哪知今天对方一张口就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李立野心不小,可也不是个见风使舵的人。被自认为是自己理解者的上司这么指责人品,李立哪里还能忍得住火气?这下可好,两人一朝撕破了脸皮,连个掩饰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好好的一个大单没了,天上掉的馅饼儿就这么从嘴里飞了。搞到最后工作还没了,靠山、工作上的导师兼生活里的朋友也没了。而这一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躺在病床上装病装可怜的老不死的缘故! 为什么这么一个东西会是自己的妈!还是自己亲妈!!为什么除了这样的亲妈之外自己还有那样可悲可恨又可怜的亲爸?!自己怎么会被这么一对没用的东西生下来!! 李全和杨玉洁没给自己的人生带来什么益处,没给过自己什么依靠和支持也就算了!他不拼爹不拼妈,靠自己还不成吗?!可是为什么到了关键的时候他的这对父母还要扯他的后腿呢?!真是两个该死的老不死! 越想越气,气到极处李立一拳砸在墙壁之上,差点没把手里握着的手机也给一起砸了。 躺在床上吸着氧的杨玉洁不知道儿子怎么打了个电话回来就摆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她拿下招灾鼻子嘴巴上氧气罩,小心翼翼地问李立:“儿子、怎么啦?是谁欺负了你让你受了委屈?告诉妈!妈为你出头去!” 杨玉洁不问还好,她这么一问根本是打开了李立愤怒的出口。 “你还好意思问?!为我出头?你能为我出头?不是你还有李全那个老不死的我能受委屈吗?啊――?” 一把挥掉杨玉洁要来拉自己的手,李立才不管杨玉洁是不是还伤着。 “你们还要给我找多少麻烦、拖累我多少次才甘心!!你们看看你们像什么父母!你们哪里有父母的样子?!你们只要还活着就是我的累赘!知道我为什么离开滨湖吗?啊?因为读书的时候我靠你们养我不能说你们一句不是!!我就想长大了离你们远一点!再远一点!” 近三十年的愤恨、不满一口气爆发出来,李立口不择言,心里早就不曾惦记那些年杨玉洁和李全对自己的付出。 “你们两个都他/妈让我恶心你知道吗?!你们以为自己干的那些破事儿我真的都不知道啊?我是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要是能选,我就是死在你肚子里也不会让你生下来!” 李立的话让杨玉洁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捂着心口猛吸了两口气试图镇定下来,哪知她吸气一猛,喉咙深处又开始痒痒了起来,好似有一支小羽毛在不断轻轻的搔刮着。 “你、你――” 杨玉洁才发出两个音节就抓心挠肺地想把那弄痒了自己脖子的小羽毛给咳嗽出来。哪知她一咳喉咙里就痛,针刺锥戳的疼痛让喉咙里像吞过砂砾又被火苗舔过一样干涩粗哑且疼得厉害。 见杨玉洁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一副马上就要被气得晕厥的模样,脑子里全是杨玉洁在装病,还在装病的李立对着杨玉洁捅下了最致命的一刀。 “你怎么不被那个老不死的直接捅死了?!那样死了多干净!!省得你还在这里演戏演得这么精彩!” 杨玉洁的眼泪涌出了眼眶,灼烧一般流淌在她的脸颊之上。她要是能把心脏掏出来放在人前,她一定要把自己的心剜出来给李立看一看! 她杨玉洁再有多坏、再对不起多少人,她杨玉洁也不会对不起儿子、要害自己的儿子啊!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是她杨玉洁愿意真心真意、全心全灵的去对他好的人,那个人不会是其他人!就只是他的亲儿子李立啊! “告诉你!你的计划落空了!你别想再把算盘打到我头上!从今天开始,你爱当我是你儿子是你的事!反正我不会再把你当我妈看待!” 李立冷笑一声,拂袖而去。病房的门重重地在杨玉洁的眼前被砸上。而床上的杨玉洁又气又急已经咳喘的快要昏死过去。好在混乱之间杨玉洁还知道连滚带爬地去按床头的护士铃。否则她如果没能在晕过去之前按下护士铃,等到护士来查房,她只怕死的都硬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谓隔墙有耳,李立差点气死自己亲妈的事情很快从科室流传到了整个医院里。同时流传到了医院里的还有另一件事情―― 被儿子抛弃的杨玉洁疯了。 李立离开之后,杨玉洁每个夜晚都会把被子裹在身上,整个人瑟瑟发抖地蜷缩在病房的角落里念叨:“索命来了……她索命来了!!” 不知内情的人都当杨玉洁是回想起了被李全刺伤时的恐怖,她口中来索命的人便是李全。只有闻暮雨知道让杨玉洁害怕成这样的不是蹲在牢里还指望着儿子保自己出去的李全,而是被杨玉洁谋财害命的李云。 “这也难怪!哪个病人受得了那么大的刺激……听说那天她儿子要和她断绝关系呢!” “我怎么觉得她那是在演戏呢?疯疯癫癫地装神弄鬼是为了让她儿子回心转意吧?” “也有可能也有可能!” 病房之外,四处都是有关杨玉洁和李立的流言。要是杨玉洁还是以前的杨玉洁,她肯定是要跳起来和说这些闲言碎语的人吵架的。而如今――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蓬头垢面的杨玉洁在病房的角落里缩着身体。 每个夜里都能听到地底下传来的“杀人偿命”的幽叹声的她拼命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起了李立还在的时候护士随口说出的一句话。 『男人嘛,阳气重。有儿子陪在身边,杨女士一定能好得飞快,没几天就出院了!』 阳气重。那个时候杨玉洁没怎么在乎这三个字,只是因为儿子在身边而既骄傲又高兴。现在―― ------------ 第74章 没了儿子的阳气,李云又找上门来了!她不会放过自己!不会放过自己!! 手握从道士那里买来的桃木牌杨玉洁哆哆嗦嗦地抖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四处乱转。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她不是没有想过从医院离开,可是她肚子上的伤口还没好,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像之前那样突然喉咙发痒咳嗽不止,整个喉头都水肿到又辣又疼说不出话来。 李云能从自己家里跟到旅馆里,再跟到医院里,想必她也能跟到其他的地方。自己随随便便地出了医院的大门,到时候出点什么事情连个能抢救自己的医生护士都没有!现在自己有这桃木牌护身,李云一时还奈何不了自己……索性在医院里先把伤养好,之后再去李云去不了的佛都! 已经定下计划,无奈心中依旧惶惶不安。杨玉洁每天都疑神疑鬼的生活着,一到太阳下山就要打开病房里所有的灯,直至第二天早上天亮。 附属医院的住院部为了防止大规模停电以及电闸跳闸,每一层楼都有独立的配电间。其中的一间配电间里,闻暮雨手指一点便关掉了杨玉洁所住的五号病房里的电闸。 惨叫声划破附属医院寂静的夜空,穿过安静的走廊,在空气中隐隐约约地扩散着。闻暮雨听不到杨玉洁的惨叫哀嚎,也没有兴趣知道杨玉洁被自己吓得有多么惨。 葱白纤长的手指带着恶意将小巧的电闸往上一拨,五号病房里重又恢复了光明,再往下一按,五号病房里又是一片漆黑。百无聊赖地来回拨动小巧的电闸,期间还接了个不算短的电话让五号病房里的灯持续亮了几分钟的闻暮雨在挂掉电话后拨下了五号病房的电闸。 漆黑像一只面目狰狞的可怕怪物那样再度降临到了五号病房里,降临到了双手拉着房门的把手、用力着又揪又拽想要打开房门的杨玉洁身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杀猪般的哭叫再度透过病房的门传了出来,值夜班的巡逻护士砸了咂嘴巴,有些不满的抱怨了一声:“明天一定要让护士长通知那疯子的家人来把她送进疯人院里去……” 冬天的夜晚是很漫长的。[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在锁眼被□□堵住打不开的病房里的杨玉洁还要享受很久的黑暗。不过或许她醒来之后还会想继续沉浸在这黑暗中吧?毕竟在她醒来之后,等着她的是她这个正常人被当作疯子丢进精神病医院里的未来…… “我没疯!!我没疯啊!!我真的没疯!!!” 两天后的清晨,天还没完全亮起来的灰色晨光中,杨玉洁被两个五大三粗的精神病医院男护工一左一右地腾空架起,赤/裸的双脚不时点地。哭喊着拼命地挣扎个不停,被当作患有精神疾病的病人的杨玉洁也顾不得自己这么乱动是不是会弄裂自己肚子上的伤口了。 “她说她没疯……就这么把人送去那种关疯子的地方真的好么?” “嗨――这个世界上哪有疯子觉得自己疯了的呢?” “唉……这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连自己疯了都不知道。” 细碎的交谈轻轻地传进杨玉洁的耳朵里。杨玉洁拧动头颅转向一旁看着自己闲聊的两个小/护士,面目狰狞地像是要把那两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都说了我没疯!没疯!!!我才不去什么关疯子的地方!!不去!!不会去的!!!” 杨玉洁喊着一张口就咬在了一个男护工的手臂上,男护工骇然一惊,一松手就差点让虚弱的杨玉洁摔倒在地上。好在他的同伴眼疾手快地托了杨玉洁一把,杨玉洁才不至于摔个狗啃泥,肚子上好几次结痂又好几次裂开的伤口再度裂开来。 可这个时候的杨玉洁哪里会领男护工的这份情?她只觉得所有人都是要来害她的。她伸手就向着男护工的脸抓去,一段时间没剪的长指甲抠破了男护工的脸皮,还带了几丝血出来。 被狰狞的杨玉洁狠狠地吓了一跳,两个小/护士各自别过头去再不去看杨玉洁那样憔悴到了极致又可怖到了极致的老脸;脚下也快速退开几步,生怕杨玉洁下一个攻击的对象就是自己。 “病人兴奋过度了,给她打镇定剂。” 一个医生模样的中年人吩咐着旁边另一个有点年纪的男护师。男护师一点头,马上麻利地打开身上挂着的药箱,熟练地拿出了一次性针管以及装有镇定剂的小瓶。 “放手!你们给我放手!你们就是要害我!害我!!” 杨玉洁目眦欲裂形似疯魔。她对着男护工又抓又恼,见对方始终不肯放手就又下嘴去咬。这下子她在别人眼里哪里还算得上是什么风韵犹存的女人……分明是个病入膏肓的疯子。 “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不会让……你、们……” 后面的话杨玉洁说不出来了。男护师手里的针管已经确确实实地刺入了被两个男护工联手禁锢住的杨玉洁的脖子上。他一推针管,镇定剂就顺着血液涌进了杨玉洁的身体里。 “大舅妈,您别这么想……这里没有人要害你……” “………………” 说不出话来的杨玉洁像个断了引线的木偶那样垂下了头去。她的视野里除了冰冷的医院地板已经白得令人难受的医院墙壁之外只有一双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脚。 “精神病院是治疗人的医院,哪里是什么关疯子的地方……” 轻轻软软、温温柔柔地话语如同和煦的春风吹过人的心头。那人的声音让杨玉洁感到十分熟悉。偏偏她此刻脑筋因为药物而无法转动,她怎么都想不起这个轻柔悦耳的女声是属于谁的声音。 “只要治好了病,大舅妈就能从医院里出来的……所以大舅妈不用担心……” 可是她没病呀!没病!!杨玉洁想要这么反驳,可口舌怎么都不听使唤。抬不起头来的她眼看着双眼都要阖上。开始模糊的视野里杨玉洁依稀能从地板的反光上分辨出一张脸。 那张脸是多么美的一张脸啊。柔的像风,软的似花。细长的蛾眉轻轻蹙着,弧度优美而不过于煽情。强忍悲伤的笑容温婉优柔,而不过于矫情。神情中压抑着复杂情绪,只透出些努力安慰安抚人心的隐忍…… 啊――是了,是的。她是、她是―― 灵光一闪,杨玉洁在这个瞬间似乎突然开窍明白了之前一直没能想到的什么。可她明白的太迟,理解的太晚,且今后她也不会再有机会去慢慢咀嚼自己那灵光一闪时所想到的可能性。所以不管她这一瞬明白了什么,一切终究是滑稽的徒劳。 目送着浑浑噩噩地被人带走,像是失了魂魄、又像是没了骨头的杨玉洁消失在走廊尽头,闻暮雨这才一脸失落地转过头来。她歉然地向着围观的医生护士们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寒暄的话。最后和中年医生以及男护师一起在众人同情的视线中离去。 “那院长,我大舅妈就有劳你照顾了。” 闻暮雨轻声拜托着中年医生:“把我大舅妈吓成这样的大舅舅不一定会被判刑……我大舅舅要是出来了,还指不定会怎么对待大舅妈。大舅妈现在已经这样了,要是大舅妈再见到大舅舅,我怕――” “呵呵,闻小姐放心。我们医院的口碑你是知道的。” 中年医生笑呵呵地拍着胸脯保证道:“无论是为了保护病人还是为了保护病人的家属,我们都会尽全力保证病人不会在被治好以前跑出医院的。” 闻暮雨出手大方,行事爽快。这样的客户哪里是每天都能遇上的肥羊?不管她大舅妈是真有病还是看起来有病,也不管闻暮雨的真心是真的想治好她大舅妈的病还是想用治好她大舅妈的病为由把她大舅妈困在精神病院里一辈子,总之这样的肥羊客户他是不会放跑了的。 客户的心思可不是他一个区区精神病院的副院长能够置喙的。有钱赚好好的赚钱就行了。要说他私心信哪一方多一些,他还是信闻暮雨是真的为了她大舅妈好多一些。 这闻暮雨和她这大舅妈没什么血缘关系。她大舅舅、大舅妈的儿子还好好的活着,不管怎么着他们夫妻的财产都落不到闻暮雨的手上。把大舅妈送进精神病院,每年花出不少的钱给大舅妈治精神病对闻暮雨来说只有损没有得。再说…… 中年医生偷看了一眼愁眉不展但依旧风情楚楚、我见犹怜的闻暮雨。听在附属医院里工作的小侄子说:闻暮雨大舅舅、大舅妈的儿子是个极其不孝顺的狗东西。那狗东西不管进了局子的他爸,还天天想把在医院里的他/妈气死。前些天还丢下他/妈一个人跑了。 想必闻暮雨这是无可奈何地在替她那不成器的表哥尽孝吧。这么多极品亲戚,也真是为难她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了。 ------------ 第75章 闻暮雨的真实想法又哪里会是中年医生猜得到的? 杨玉洁四处害人不就是想下辈子不愁吃穿么?她闻暮雨成全她。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杨玉洁的下半辈子都会在精神病院里吃病号饭,穿病号服。看,这可不是不愁吃穿了么? 通过钦慕自己的年轻医生联系到的这家滨湖城远郊的精神病院可是名副其实的“监狱”。红砖砌成的围墙足有三米高,上面还立了一点五米的电网。那电网没法取人性命,却是足够把人电晕。电晕的人从三、四米的围墙上摔下来,那又岂是一个疼字能形容的? 李立要是有朝一日良心发现想接自己的老母亲回去……不知道他在得知自己的老母亲感染了hiv病毒以后还会不会这么有良心? ――附属医院内科住院部里那个闹着想要安乐死的小伙子就是hiv病毒的携带者。他早些年泡吧*还□□,如今命不久矣不想再痛苦下去,也不想再给早被他败光了财产的家里再增添更多的负担。 闻暮雨知道了他的事情后拿钱买了些他的血。一部分的血前些天就被闻暮雨用注射器送进了因为麻药的关系还在病床上昏睡着的杨玉洁体内。剩下的血闻暮雨留着还有别的用。 直接通过血液传播,杨玉洁感染hiv病毒的机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日后她发起病来不论李立在不在她的身边,是不是变得孝顺了,等着杨玉洁的都会是无止境的折磨。 而李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谓狗改不了□□。李立能抛弃杨玉洁一次就能抛弃杨玉洁第二次。哪怕他一度良心发现把杨玉洁从精神病院里接回到自己身边,一旦他发现杨玉洁有艾滋病…… 如果李立良心发现以前杨玉洁的艾滋病就发病了,那毫无疑问,杨玉洁的下半辈子不是交待在精神病院里就是交待在棺材里了。 亲生母亲亲生儿子又怎么样?血缘终究战胜不了李立骨子里的自私偏执与刚愎。知道自己的母亲热衷于红杏出墙的他不会怀疑杨玉洁怎么感染的hiv病毒。知道杨玉洁是艾滋病患者之后他恐怕连和杨玉洁呼吸同样的空气都不愿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杨玉洁被自己的老公恨毒,被自己的儿子嫌弃并抛弃,被周围的其他人当作是疯子……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她可以依靠的人。等到她的艾滋病发病,这个世界上更是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到时候她是会选择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呢?还是在众人无止境的排斥与白眼中卑微又满怀恐惧的再苟活上几年或是十几年呢?无论是哪一种,就算在她死后,恨她怨她恶心她厌恶她的人也不会因为她死了就放过她吧?杨玉洁还要承受很久很久的侮辱与谩骂。哪怕是在她死后也一样。 这就是闻暮雨对她的报复。 前世今生,杨玉洁何止是害了李云和闻暮雨两次?闻暮雨能连本带利的和她算总账,她却没法一次性偿清所有的罪孽。好在闻暮雨今生有的是时间看着她是怎样坠入人间炼狱,又是怎样在这人间炼狱中摸爬滚打受尽苦楚。 不过就算杨玉洁再受几年、十几年的时间的折磨,再用几年、十几年的时间去痛苦,闻暮雨也不会对她有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的同情。所有都是她咎由自取。闻暮雨不会原谅她的所作所为,更不会因为她痛过苦过、受尽了千万折磨就宽恕她。 解决掉了杨玉洁,闻暮雨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送黄让去和杨玉洁作伴。黄让既然能被杨玉洁几句话就煽动地去杀人,闻暮雨当然要他去和杨玉洁相亲相爱地做一辈子心灵相通的挚交好友。而这并不需要太久。 被闻暮雨的车撞了的黄让如今就在人民医院里。他没有躺着,因为他刚刚得知了一个消息。一个让他感到晴天霹雳的消息! 他黄让被检查出了hiv抗体检测呈阳性!这就是说,他、是一个艾滋病病人了…… 艾滋病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老婆、他的孩子,他的父母亲、岳父岳母、工厂里的同事、街坊邻居……乃至他周围每一个知道他得了艾滋病的人都会对他敬而远之!意味着今后的几年乃至十几年他都要活在害怕不知道自己哪天发病的恐惧之中!还意味着他发病之后一个小小的感冒都能要了他的命!意味着他要被多种病痛折磨到死,要么自己选择去死! 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这么残酷!! 自己生下来家境就非常一般!小的时候买不起几百块的玩具,上学的时候玩不起同学玩的游戏机。大学里的同学一个个的忙着吃喝玩乐约会开房,拿不出钱来吃喝玩乐的自己却只能学习、学习、学习! 好在因为相貌不错,又一心扑在学习上,竟然错打错撞地俘获了系花的芳心……和家境不错的系花在一起,被系花带着开了不少洋荤,知道了外面得世界有多么的精彩,也愈发的体会到了钱之于人的重要性――没钱的人到哪里都得让人看不起!纵使系花再喜欢自己又怎么样?她父母还不是一样把自己当想吃天鹅肉的臭乞丐! 系花再漂亮再温柔再贤淑又怎么样?!自己是绝对不会按照她父母的意思把她捧得高高在上的!区区一个女人还想骑在自己脖子上了!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和系花分了手好不容易熬过了想要什么都得不到的学生时代,进了公司开始没日没夜的疯狂工作,累的都撒出血尿来!为的就是早日出人头地让别人不会再看不起自己! 老婆也娶了个远房亲戚的女儿,一个县城姑娘。县城姑娘寒碜是寒碜了点,但是她会用看神一样的崇拜目光来看自己!就冲这一点,自己娶了她就是对的!可惜老婆肚皮不争气!头胎是个丫头,只能让她再生一个!哪想到后来生出来的还是个不能传宗接代的丫头!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以前自己事业上小有所成,所以多一张嘴巴吃饭也没什么。可如今自己是个废人!自己这个废人天天早出晚归的去工厂里上班为的究竟是什么?难道为的就是家里那个没用的黄脸婆和两个没有半点用处的死丫头?! 事到如今他也认了!毕竟自己的下半辈子还要黄脸婆还有丫头们照顾!现在必须咬紧了牙关赚钱养家,不让她们三个饿死,让她们三个记得以后知恩图报! 真的!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命苦啊!那些年为了拉活儿干,为了能帮人炒根赚外快,自己可是拼了命的在饭桌上陪酒!不在乎支出的拼命请客拉人脉关系!甲方不是喜欢小姐嘛!他就请他们玩小姐!按摩城、洗浴中心、ktv、夜总会……和甲方一起玩的女人自己都数不清!还好活计、工作、钱终于如自己所愿的落入了自己的口袋里!没想到…… 该死的老天爷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坑自己!自己挺身救人居然让自己落了个残疾变成个废人!今天自己还被车撞断了胳膊出了不少血……为了输血做了血液检查,这下子告诉自己自己是个hiv带原者? 真是去他/妈的苍天大地!!自己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倒这种八辈子的血霉!! 黄让一急脑袋里就开始隐隐作痛。那种钝痛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恶心欲呕。偏巧这个时候尿意又涌现了出来,黄让要多难受又多难受。 反复做了几下吞咽的动作,稍微压下反胃感,黄让按了护士铃。可护士好半天都没有出现。因为浑身都疼着,手上还打着石膏,黄让行动困难。他只能出声对旁边几床的病人以及家属道:“麻、麻烦哪位帮我叫下护士……” 哪知他才刚这么一开口,话都还没说完,其他病人以及家属要么对着他露出惊恐的眼神,要么直接扭过头去当作没听见他的话。 ――医院的多人病房里从来都不是个能守住秘密的地方。想必这些人已经从医生、护士们那里听来了自己是hiv带原者的事情了吧? 黄让心中一片冰凉,冷意似乎源源不断地从他衣服口袋里那张薄薄的化验结果单上传来。冻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发憷。等老婆和女儿来了,自己要怎么对老婆还有女儿解释自己哪里感染来的艾滋病? 黄让的脑仁又是一阵撕裂般的钝痛。他伸出没打石膏的左手,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等等?为什么自己一定要让老婆还有女儿们知道自己有艾滋病呢?她们还没到这个医院来,她们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做了血检,也不知道自己血检的结果! 那为什么要让她们知道呢?! 只要她们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就能像以前一样过日子! ------------ 第76章 艾滋病的潜伏期很长……自己少说也还能再过几年正常的日子……这些年里只要潜移默化的让老婆还有丫头们同情艾滋病患者就好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 ……不、等一下。就算她们会同情艾滋病患者,如果她们发现艾滋病患者就在自己的身边,hiv病毒有可能会感染到自己,她们还会同情自己这个艾滋病患者吗?退一步讲,就算她们同情自己……同情又能有多大作用呢?她们能同情自己一年,她们能同情自己十年乃至自己死了进土里去吗?谁又能忍受无时无刻不再威胁自己生命安全的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啊? 同情不行,那么感恩呢?可自己现在又有什么资本让老婆和丫头对自己感恩戴德?老婆现在的工资可是比自己的高好几倍……看她打扮的越来越好就知道她给自己戴绿帽子绝对是迟早的事情!可恨!自己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的钱、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房产证上还有她的名字!这要是让她跑了,自己下半辈子要怎么过?!自己艾滋病病发的时候还能靠谁照顾?! 要想让老婆和丫头留在自己身边,在自己发病的时候不离不弃地照顾自己,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好……?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老婆和两个丫头没法离开自己……?可谁又能绝对不嫌弃艾滋病患者呢? 等等……?有的!绝对不嫌弃艾滋病患者的人是有的!存在的! 明明是大冬天,细细的汗珠还是从黄让的脑门上渗了出来。他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你不是人!”、“你真不是个东西!”、“能想出这种事情的你就是个畜生!”可他嘴角的那丝笑意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心。 绝对不嫌弃艾滋病患者的人这不是有的吗?同样患艾滋病的人,哪里有立场去嫌弃歧视和自己患同一种病的病人呢? 自己“不知道”自己是hiv带原者,自己在生活中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去刻意疏远老婆还有两个女儿。自己身体里的hiv病毒会传染给自己的老婆以及两个女儿只是个“意外的不幸”。 一旦老婆和丫头们都变成了hiv带原者,都变成了艾滋病患者……她们还会嫌弃自己什么呢?她们还能嫌弃自己什么呢?只怕她们还得求着自己别抛弃她们吧! 要是老婆给自己戴了绿帽……呵呵!外面搞他老婆的王八羔子们都得的艾滋病去死!自己不用动一个指头就报复了给自己戴绿帽子的臭婆娘还有她的姘头奸夫! 还有工厂里那些看不起人的!等自己找个机会,在厂里食堂的吃食汤水里放点自己的血……呵呵,同样都是艾滋病患者,谁又能狗眼看人低! 想到这里,黄让的眼里流露出丝丝阴狠与偏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他现在满脑子里幻想的都是自己用hiv病毒感染自己的家人、同事,自己的家人还有周围的同时再去感染其他人的事情。想到恶处,竟是恨不得马上出院去实行自己恶毒的感染计划!反正自己已经亲手杀了一个人……再多几笔血债添在自己头上也算不了什么! 恨只恨杨玉洁那个该死婆娘说话不算数!人他替她除掉了!她答应他的钱却是没能到她手里!好在自己当初也算是长了个心眼儿,让那该死的婆娘先付了一半的钱当定金也当封口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他黄让当初就不该一时热血上脑想做个英雄!看看自己的一时脑热都给自己带来了什么?只有无休无止羞辱还有无止无尽的痛苦! 当初温柔可人把自己当神一样崇拜的老婆现在对自己除了冷眼还是冷眼!要不是自己还打着当年有些积蓄的幌子吊着她的胃口…… 艰难地下了床,黄让又是一阵冷笑。 他家那傻婆娘还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就没什么积蓄了。前些年他出事落下了终生残疾,被公司扔出门外,还成了同行间的笑柄。挂着一个“没能耐还逞英雄结果赔了自己进去”的标签,过惯了大把赚钱大把撒钱的日子的黄让无法接受事故前和事故后的生活落差。他一心想要再大赚一笔让周围的人刮目相看,再演出一场成功的生活励志剧、残疾人逆袭剧,拿了大把的积蓄投进了股市里。 当年的股市欣欣向荣,一时间绝大多数股票都平稳增长。不少股民更是闭着眼睛都赚钱,看得门外汉都以为股市是个神话传说里的聚宝盆,只要把钱投进去这钱就能自己变多。 一开始黄让也确实赚了些钱,他心中得意,更是赌上几乎全部的家产,想要一次赚个钵满盆满。 哪知地球对面的国家忽然间金融海啸,引发全球经济危机。股市一片惨绿,每天都有人跳楼上吊坠海,自杀已经成不了新闻。 过去的历史上全球仅出现过一次如此大规模的金融海啸,且还是近百年前发生的。大夏的股民们绝大多数都没见识过金融海啸。他们总有种地球对面的国家的金融危机冲击不了自己国家的错觉。一开始普遍乐观的他们哪里会想到这场发生源在地球对面的金融海啸不但是来势汹汹,还在摧枯拉朽地肆虐后始终徘徊不去。 相信股市只是一时惨绿的黄让赔了个血本无归。好在他也算是及时收手,没有欠下债款。否则不要说是发现自己感染了hiv病毒,光是欠债就足以让黄让再无求生的欲/望。 ……说来可笑,在失去了那么多的钱财之后,黄让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过去的富有与幸福。 那个时候黄让请甲方在茶楼喝个下午茶都能花三、五千,他一点儿都不心疼,因为他一个月能赚的何止三、五十万。偏偏那个时候的黄让总是觉得还不够富有,自己比其他人穷多了,穷得直不起腰抬不起头,穷得没法面对前女友,穷得见了前女友的父母都觉得没面子。 因为习惯了老婆崇拜的眼神与千依百顺的态度,因为习惯了周遭的人捧高踩低的市侩,到了一贫如洗的时候,自然也就明白现在的日子不是最难过的。因为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看看自己抖个不停的手,黄让自嘲地咧了咧嘴。他拖着沉重的身体想要挪动出病房,心中恨毒了那个开车撞了自己的人。 等着吧!等他稍微好点儿,等他弄清楚了是谁撞的他,他不敲得那人倾家荡产才有鬼了! “黄让、黄先生?” 清澈的嗓音如微风撩拨,轻软的口吻若细柳拂面。女子带着清甜的声音让望着自己脚边的地板前行的黄让猛然抬头,接着一张素净又带着些说不出的妩媚的脸就出现在了黄让的视野之中。 黑白分明的眼波光潋滟,眸中隐隐有着一丝焦急。柔唇与脸色略显苍白的女子的黑发被细细的额汗黏在脸上、颈项上。 黄让有几秒的呆愣。等他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回过了神,这才问出一句:“你是……?” “我……我是……” 女子声音一哑,旋即像是要掩饰愧疚那样垂下眼,还把散落下来的黑发往耳后拨了拨。 “……我是撞了黄先生的人……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黄先生!” 焦急的眉眼中有着深切的关心与关切。女子也不管病房里的其他人是不是朝着自己投来或讶然或好奇的视线,她急切的道着歉。由于过于激动,女子的眼眶里已经有泪花在打转。 大概是嫌自己在人前哭啼太过丢脸,垂着头的女子急急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里雾气迷蒙得更加厉害。 不管身心有没有残疾,黄让始终是个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视觉动物。娇弱的美人满怀歉意到了梨花带雨的程度,不论黄让心中再有多少恨毒与怒气这个时候也发不出来了。 “您别哭您别哭!” 黄让说着上前几步,他的安慰却起了反作用。面前的娇弱美人直接泪如雨下。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对、对不起……” 皮相好的人总是容易得到他人的同情与怜悯。美人柔弱的道歉声与可怜兮兮的神情态度让周围的人投来的视线都带上了细刺。黄让芒刺在背,想到在人前自己也不好和美人谈论赔钱的事情,连忙对美人说:“我们还是出去说吧!”说罢还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美人果然也快步走上几步跟了上去。等两人在走廊尽头没什么人经过的楼梯间里站定,红着眼的美人才又对黄让道:“如果我那个时候不是太害怕、就不会把刹车踩成油门了……” “……” 黄让没说话,倒不是他不相信面前女子的话。人在惊惧的时候是很难作出正常的反应的。想踩刹车踩成油门的事情不是没有过先例。女子和自己无怨无仇,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又怎么可能会故意要害自己?问题只在于:自己该要她赔偿多少?她能赔偿自己多少? 怎么样自己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 第77章 人民医院住院部的走廊上,常舒阳静静地站在那里。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冬日的夕阳余晖在走廊窗户的玻璃上反射着,亮光让他半个身体都掩在看不真切的阴影里。 居高临下地望着两层楼下住院部一侧尽头的楼梯间,常舒阳的眸中倒映出了那里站着一男一女。 车祸之后男人身上的工作服已经脏兮兮皱巴巴还带了血迹,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也乱了不少。瘦削的脸颊往里凹下去,男人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精神萎靡的感觉。偏偏他此时眼中精光大盛,举手投足之间一股子凌厉的高压之态。依稀可寻见他当年作为人中龙凤时的为人。站在楼梯间里的男人正是黄让。 此时黄让正指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右手对面前着女子怒吼些什么。而那柔弱美丽的女子、闻暮雨似乎也在黄让的指责之下拼命地哭诉些什么。 心中唏嘘暮雨几时练成了如此好的演技,看上去既可怜又可欺。常舒阳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挑去,弯出一个好看的温柔弧度――他的暮雨这是要把黄让给坑死啊。可怜一脸凶狠的黄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别人的当,成了别人的俎上肉。 怒气攻心的黄让可不管闻暮雨是不是看起来像无辜的小白兔一样可怜,他才不会因为美人掉几滴眼泪就昏了头。他上过的女人没有千个也有百个。女人的演技他可是见得多了。撞了自己的闻暮雨别想用眼泪攻势把自己糊弄过去! “黄先生、我是真的没有什么钱能拿来赔你……!光是修车的钱就――” “没有钱能拿来赔我你倒是有钱买车养车修车。呵呵,闻小姐真是会说笑!还是说闻小姐的钱都是在男人的口袋里,这下子不好向你男人开口?” 含沙射影的骂闻暮雨是个出卖自己身体换取钱财的女人,黄让言语之间的冷嘲热讽是不断升级,搞得闻暮雨没说几句话又在他的面前抹起了眼泪。 望着咬着唇不说话的闻暮雨,黄让只觉得自己是说中了闻暮雨干的亏心事,心中一阵得意的同时也愈发坚定了要狠狠敲上闻暮雨一笔的心。用视线细细品位着闻暮雨那委屈不已的脸蛋儿上的晶莹泪珠,心中升起一阵凌虐快感的黄让根本不知道现在自己和闻暮雨落在他人眼里,闻暮雨的脸上仿佛写着“我是受害者”几个字。反观黄让,他这个被撞得昏迷了好几个小时,断了只手、手臂还因划伤而出了不少血的人在闻暮雨的面前一点儿都不像个受害者。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倒是表情狰狞的像个正在用自己身上的伤碰瓷勒索的地痞流/氓。 “听好了,你要是不拿出钱来,我一定告你蓄意谋杀!你要是没钱就找你撞我时坐在你旁边的那个男人要!别忘了他也是你的共犯!” “……!” 听到“你旁边的那个男人”几个字时,闻暮雨楚楚可怜的脸一僵,呼吸也随着滞了一滞。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黄让冷笑了起来。 看看,看看。他刚刚说什么来着?幸好他明明白白地看清了闻暮雨的身旁还有个男人!漂亮的女人果然个个都是从男人口袋里拿钱的骚/货荡/妇!这女人八成也是个依附着男人而生的寄生虫!那辆起码值五十万的轿车恐怕不是她的车!她那么着急修车肯定是为了对车子真正的主人掩盖把车弄坏了这件事!那么说来―― “闻小姐也不希望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撞的我吧?” “!!” 黄让果不其然地看到闻暮雨得肩膀抖了一抖。 呵呵……他想的没错。闻暮雨果然是想要隐瞒她撞人的时候身旁还有别人的事情的。想必那个时候她身旁的别人正是她见不得光的野男人吧。一对野鸳鸯在车内独处……闻暮雨会撞上自己只怕是两人还在路上就忍不住*的调起情来。闻暮雨被搞得春情大动以至于在那种人烟稀少、明明完全能够避过自己的情况下撞上了自己。 脑补出一堆不堪的下流画面,黄让看着闻暮雨的视线多了几分下流也多了几分蔑视。闻暮雨依旧站在原地咬着唇,只是这会儿,她的眼泪已经不掉了。 “怎么?闻小姐没话说了?” 黄让再度冷笑。这让若有所思的闻暮雨恨恨地一咬牙。 “……你要多少?” 望着冷着张美人脸,一副想撕了自己模样的闻暮雨,黄让狮子大开口:“五十万。” “五十万?!这不是抢人吗?!” 闻言的闻暮雨几乎是马上发出了抗议的尖叫。 “闻小姐脚踏几条船这还嫌多?看来闻小姐的秘密还真不值钱!” 黄让冷哼一声:“那就一百万!” “你……!!” 闻暮雨气结,瞪着哭红的眼睛,像是随时会扑上来和黄让厮打。又因为怕黄让再多加价而咬着牙没有把话接下去。 “钱财乃身外之物。闻小姐不是个没脑子的。应该分得清孰重孰轻!” 见闻暮雨气得直哆嗦,吃定闻暮雨不敢公开自己撞人时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黄让冷笑着抛下狠话:“闻小姐,明天你那边要是不给我准话儿,可别怪我让你和你朋友一起撞了我的事情上电视!” 黄让说完就要走。所谓胶多不黏话多不甜。很多事情点到即止就行,说多了说深了把人逼急了于自己没有好处。这是他当年在职场上学来的处事之道,也是现在的他还能用上的少数几条处事之道。 “等一下……” 见黄让不停步,闻暮雨加大了声音,叫得有些急切:“等一下!” 黄让这才懒洋洋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脸痞子气地望着闻暮雨:“闻小姐还有什么见教?” 闻暮雨银牙一咬,垂着头忍着气道:“我没有现金……银行贵金属积存投资,可以么?” 黄让眼珠一转,笑道:“可以啊!” 见闻暮雨松了口气,黄让又无赖至极地补上一句:“但是要折价!毕竟贵金属换成钱中间还有手续费、差价什么的!” 闻暮雨气得脸色发青,放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都抖个不停。可她还是压抑着自己即将决堤的情绪对着黄让点了点头:“一百二十万的贵金属……够了吧?” 怎么可能会够!这句话黄让没有说出来。他咧着嘴得意一笑,心道自己抓住了闻暮雨的把柄,闻暮雨就是自己长期饭票。自己怎么可能会放弃长期饭票的黄让对闻暮雨虚以委蛇道:“够!当然够!”反正不够了我以后还会来找你要! 听不到黄让心里的声音,闻暮雨抖着声音道:“那就这么说定了……黄先生给我你的账户,我明天就去把这事儿给办了。之后我们两清!” “好!一言为定!” 黄让笑呵呵地说着,眯成细线的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微光。 蠢女人。摊上了污泥还以为能全身而退?两清?下辈子吧!自己以后用得到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和闻暮雨谈好条件,黄让高高兴兴地走了。闻暮雨一个人留在楼梯间里,神情淡定的从手提袋里拿出了袋装纸手帕。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声控灯坏了的楼梯间里只有标示着“安全通道”的绿色指引灯亮着。 “鳖已入瓮,鼠已入笼。” 一只大手从黑暗中伸出,无声无息地从闻暮雨背后的楼梯上下来,常舒阳拿过闻暮雨手中还未打开的袋子,拈出一张纸手帕为闻暮雨擦起了脸。 有人代劳闻暮雨也懒得反对,先前做戏她全情投入,这个时候确实是有点儿累了。 不过常舒阳无声无息从黑暗中出现这一点实在是让闻暮雨想要踹他两脚。他难道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吗?……要不是她闻见了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察觉到了黑暗中的存在是他,胆大如她也得被吓得打人。 “常舒阳――” 明知闻暮雨不爽地对着自己挑眉是因为自己还是稍微吓到了他,常舒阳面上还是装着不明所以:“什么?” 下次再敢吓我就弄死你。十年前的闻暮雨会对十年前的常舒阳说的话到了闻暮雨的喉咙里却是一个音节都没能发出来。默然地凝视着十年前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现在比自己高上一个头得常舒阳,闭上一只眼睛方便常舒阳为自己擦拭表演时流的眼泪的闻暮雨好一会儿才道:“没什么。” 常舒阳也不逼着闻暮雨多说话。他笑笑,指上温柔地抚过闻暮雨的眼角、眉梢,擦过闻暮雨的脸颊与下巴,最后带着想要摩挲的温存旖旎在闻暮雨的注视中停下。 “好了。擦干净了。” 将擦拭过闻暮雨脸庞的纸手帕揉皱在手心,指尖反复回味着隔着纸张触碰到闻暮雨的感觉。常舒阳面上带笑,神情中没有哪怕只是一丝的不自然。 ------------ 第78章 李立一回到之前工作的安城就懵了。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老东家把他的私人物品从公司宿舍里给扔了出来,一点情面都没给他留。原本指名他扛旗的甲方不知道听老东家说了什么,也取消了对他的指名。 李立的老东家在业内算不得大公司,无论是业内还是业外也都没有多大的知名度和影响力。然而任何一个业界其实都有各种小圈圈,小圈圈里许多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在这些个谣言、流言传得比什么都快的小圈圈里,哪怕无人在背后煽动策划,李立背信弃义的臭名也会通过各种各样的人被传播了出去。何况他现在惹恼了以前的上司,又因为百万大单的指名遭了以前的同僚以及下属的嫉恨。平素里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立刻被放大成致命的缺点、弱点。哪怕是优点也会被人往最恶意的方向解读。可以说李立被老东家扫地出门的同时,也被老东家断了前路。 李立的老东家里不是没有与他交好的人,问题是李立的上司现在正在气头上,大多数人又不待见李立。所谓枪打出头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在为李立出头的人百分之百是得撞到枪口上,所以哪怕和李立的关系再好,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也不会有人为李立说哪怕只是一句的好话。 李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宿舍大门外,在各种冷嘲热讽、尖酸刻毒的视线里收拾好自己被扔了一地的东西的。他只知道他心里有恨,恨不得把绝情寡义的上司拖出来暴打一顿,恨不得掌每一个在背后嚼他舌根的小人的嘴,恨不得大骂那些平时和他称兄道弟、关键时刻却没有半点用处的狐朋狗友。 可就算暴揍了上司一顿,掌了嚼舌根的小人的嘴,骂了没有兄弟义气的狐朋狗友又能怎么样呢?失去的工作能回来吗?失去的大单能回来吗?失去的人心能回来吗? 不但是不能,反而会再留话柄给人! 所以他李立只能用修养和教养压抑住心中所有的不平,咽下常人所不能咽的所有的气,以尽可能平和的方式为自己的离开画上一个句号。[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想到自己在安城的名声已经臭了,再找这里工作只怕不仅会被人冷嘲热讽、苛刻相待,传到老东家耳朵里又会被老东家当做是对他们宣战。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李立一咬牙干脆决定离开安城。反正他的东西已经被人扔了出来。现在收拾一下打包带走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重点在于自己该去哪儿呢? 滨湖城他李立是绝对不会回去的!若是李立回了滨湖城,不管他有没有在那里找到合适的工作,他背信弃义突然跳槽的传言都会被人坐实了!再说滨湖城还有自己那对糟心的爹妈……想到那对拖儿子后腿不遗余力的爹妈,李立觉得自己能不吐出来都算是不错的了! 说到底,自己会落得现在的下场,一切全怪自己那对糟心又恶心的爹妈!不是做爹的李全捅了做妈的杨玉洁,不是做爹的李全进了局子,做妈的杨玉洁一直演苦肉计,他这个做儿子的能因为陪床耽误了工作?能因为耽误了工作和上司吵架?能因为和上司吵架被赶出公司? 无奈每个人都没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有些事情在人一生下来的时候就被注定了。 李立没有退职金,劳动合同在这种时候不过是一纸空谈。李立要是还有点脑子就不会用劳动合同去威胁前上司还有老东家。再说前上司和老东家把他的个人物品扔出员工宿舍并不违反和李立定下的劳动合同,明面上李立是自主退职。 还好李立小有积蓄。前些年他在公司里还一文不名的时候接了不少的私活儿。赚的钱远比正职要多,私底下也算是小有名气。在老东家熬出了头之后李立的待遇也随之提高了不少。前后赚的钱都拿去做了分散投资,李立没买房买车,现在拿那些投资来套现不是问题。 听好哥们儿的话好好的合计了一下,李立决定走远一些,去有近半天时差的意国去。 走得远了,他那对极品父母的手再长也没法伸到他身上。他只要说一句“我人在国外,没有注意到国内的变化”就能撇清自己,什么都做壁上观。 意国和大夏不同,不会把孩子看做一定要为父母尽孝的附属品,李立不用担心再被糟心的父母影响,再被该死的“孝道”所阻拦。意国又是艺术文化大国,不管以后李立是在那里工作还是回到大夏来,有意国光环加身的李立都相当于是镀了金的宝贝。在业界里哪怕不受追捧崇拜也得令人刮目相看。到了那时候,谁又能因为一点跳槽的陈年旧事来为难他李立呢? 心中感激在自己被人扫地出门的时候还愿意和自己有所来往的好哥们儿,李立承诺那偶然提起国外的好哥们儿要是有朝一日自己在国外飞黄腾达,定然不会忘了好哥们儿这份情意。李立像是忘记了自己还有一双父母在滨湖城水深火热那样办起了护照,开始准备出国事宜。 完全不知道儿子已经决定抛弃自己,劳里的李全还巴巴的等着儿子李立替他出头。被送进精神病院进行“治疗”的杨玉洁每天都被和一群真正的精神病患者关在一起,她很确信自己没疯,偏偏正是因为她没疯,被和精神病患者们关在一起的她才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被所有人当精神病患者的生活逼疯了。 “儿子、儿子……我儿子李立一定会来救我的……一定、一定会的……” 每天杨玉洁都抱着脑袋躲在墙角里这么叽叽咕咕的念着。只有这么做她才能在这个满是精神病患者的疯人堆里保持理智与清醒。可是她越是这么做,她在旁人眼里看起来越像是精神病患者。 毕竟精神病患者与一般意义上的“疯子”还不是一回事儿。不少精神病患者有智力,有智商,有严密的逻辑观以及清除的人生观与世界观。他们的行为与话语并非毫无伦理逻辑可循,他们能与一般人沟通交流。他们和正常人的唯一区别在于他们的世界观、人生观、逻辑观乃至对世界、对生命、对各种各样的存在的理解与绝大多数的一般人不同;一般人无法理解他们的世界。 和精神病患者一起被关起来的杨玉洁暴躁易怒,冲动起来伴随有破坏欲和施虐癖。杨玉洁说话虽然有伦理逻辑,但她并不相信别人的安抚,总是絮絮叨叨地哭诉着自己被关进来是因为遭人陷害,始终不承认自己有需要治疗的精神疾病。杨玉洁还不知道她这些无法控制自身行为、具有攻击性以及被害妄想症的症状正是她被医生们判断为典型的精神失常的依据。 另一边,李全被判了八年有期徒刑。因为是杀人未遂的重罪,所以被送到了另一个省的大监狱里,和不少重刑犯关押在一起。 白天李全和狱友们在看守的监视下一起进行劳动改造。劳动改造的内容很多,李全刚进监狱,在这个监狱里又算不上重刑犯,是以被分配到相对轻松的小组里。做的活儿多是剥坚果壳、编竹篮一类。 李全是李家这一辈儿唯一的儿子,小时候过得自然是小皇帝般的生活。长大后夺了两个妹妹的嫁妆结了婚生了子,还有份稳定的工作,日子算不上富裕但也不至于捉襟见肘。过了大半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李全哪里想得到自己这个年纪还会被扔到这种地方来做粗活的?他手脚速度慢,成品质量又不高。剥个坚果壳能剥的指甲裂开,果壳卡在甲缝里弄伤了手,几天都没法再工作。编个竹篮能编得被竹条划破手指鲜血长流,又是好几天一星期没法再劳动。一天的劳动下来,李全每每都落在其他狱友的后面,免不了被人奚落嘲笑。 如果光是被人奚落嘲笑也就罢了。李全已经习惯了过被人当狗看的日子。他头一次试图摆脱被人当狗使就捅了人一刀,结果被送到了这儿。现在他已经不想再去逞什么男子气概、要什么男子尊严了。 只不过也不知道李全怎么就着了年轻犯人的眼。奚落嘲笑很快升级成了欺辱。那些年轻犯人要么在他吃饭的时候把垃圾沙土一类的秽物往他的餐盘里扔,要么直接掀了他的餐盘让他连吃都没得吃。到了打扫卫生的时候李全就会被塞进又脏又臭的厕所里,时不时地还会被人绊倒、踹翻在肮脏的蹲坑中。 李全想找狱警来评评理,狱警们却是一个个装睁眼瞎。谁都知道恶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包括李全在内,这监狱里的犯人都是闹出过人命或者是差点就闹出人命的亡命之徒。要有家有室的狱警们为了包庇区区一个犯人而得罪一群亡命之徒,这不是纯属无稽之谈么? ------------ 第79章 牢狱生活极大的消耗着李全的身心。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过强的体力劳动让李全几乎每天都累得如同一条死狗,然而每次他只要因为受伤或是生病而不能劳动。其他的囚犯们就换着花样的揍他、骂他、欺辱他。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看在其他犯人的眼里,受点儿伤生点儿病就不劳动的李全根本是在偷懒。谁都不喜欢看见在自己累得像条狗一样的时候有人在一旁休息,囚犯们自然也看不惯三天两天就有理由不劳动的李全。 长期被其他囚犯欺辱给李全带来的心理压力非同一般。不到一周的工夫,李全已经食不下咽、寝不能安。唯唯诺诺的赔着谄媚的笑脸,一惊一乍的生活在无尽的压抑之中,李全很快形同枯槁。他就像一截烂木椽子一样干枯干瘪,整个人消瘦的厉害,连脸颊都往内凹陷下去。乌青眼袋之上的两只眼睛无神的好似两个窟窿,哪里还有过去那种虽然猥琐但隐含精光的眼神? 八年,对于正值壮年的李全来说不算太长。可是八年之后呢?八年之后的李全会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头儿。因为被判刑坐牢,李全被单位开除。八年之后,待到李全出狱之时,以他的年纪和那带有污点的履历,恐怕是一份正经的工作都找不到的。连大街都没法扫的李全要自己养活只有靠儿子李立。但李全心里清楚,李立早就不拿自己当爹看了。要李立赡养自己,只有用强硬的手段。只不过要是自己真的对亲生儿子诉诸法律,李立一准和他恩断义绝,他也别肖想李立还会再把他当亲人。 真正让李全绝望的不是眼前这地狱般的牢狱生活,而是完全看不到希望的、八年之后的未来。 “这次的事情还真是……” 这段时间一直满大夏跑的阎夏看起来瘦了些也黑了些,但刚回滨湖城的她精神很好,神色间有种志得意满的自信。只不过谈到前几天的事情,阎夏免不了有些唏嘘,细长又凌厉的眉也蹙了起来。 “哎、你说那李立是不是想跳槽想疯了啊?居然不惜在这种丢下好好的百万大单跑去跳国外的槽……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阎夏的话让闻暮雨抿唇一笑,和阎夏一起在茶楼雅座里谈事的她点了几碟诸如香煎萝卜糕、清蒸椰汁糕这样的小点心,正和阎夏一起用着。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 和闻暮雨接触多了,阎夏就发现闻暮雨的心性与她的外表天差地别。她外表上的贤淑温雅与她大刀阔斧但又不失细腻周全的做事风格完全是两回事情。纵使阎夏作为阎家二女跟着父母、姐姐耳濡目染了多年,自己经商做事也有些年头了,可到了需要决断的时候,她的果决程度依然无法和闻暮雨比拟。 最初几次阎夏询问闻暮雨的意见时,她几乎怀疑闻暮雨如此果决是因为闻暮雨根本没有考虑其中的利弊关系,只是凭了自己的喜好或是直觉做事。但拿人钱财□□,阎夏也没办法说闻暮雨不是。等事情已成定局,许多问题相继爆发出来,阎夏才发现闻暮雨做的决定无一不对。 阎夏不想承认,可闻暮雨在判断事物上的心性坚韧、思虑周全确实远出她的意料。就连她的两个姐妹也对闻暮雨赞不绝口。 这次的事情也是一样。闻暮雨起先看好安城一家广告公司的设计师。那设计师的作品阎夏亲自看过,虽然远远说不上顶尖,却也的确有那么些强烈的风格在里面。因为广告公司本身不算大,这名叫李立的设计师也不是那么有名气,以成本的角度来说还算省钱。综合了性价比上的多重考虑,阎夏去了安城的这家广告公司,根据闻暮雨的意愿开出了十分有诚意的条件。 对方原本也很欣喜,立刻对阎夏承诺了许多,给了阎夏很好得反馈。合作态度上双方几乎是一拍即合,唯一的问题只有闻暮雨指名的设计师不在。由于对方告诉阎夏李立这是暂时回老家照顾父母,阎夏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企划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成的,阎夏还是有耐性等。 这一等就是一星期,阎夏总觉得这其中得出什么幺蛾子,再加上闻暮雨也不时询问,就对安城的广告公司那边催得急了一些。哪知对方的回复还是老样子:李立暂时回老家照顾父母一时脱不开身。 『……这样。夏姐不如问问他们那边的人这李立是不是要跳槽了。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公司,我觉得他要跳槽的可能性很大。』 阎夏一听就有些火大。她火大的是广告公司那边给自己那么多承诺,吊着自己给了他们那么多时间。时间就是金钱,运营是要花成本的。广告公司那边每拖一天就要增加一天她和闻暮雨立项的这个投资项目的成本。 大为光火的阎夏当然去质问了这家广告公司的人。后来的事情就和闻暮雨说的一样,广告公司那边的人很快回复了阎夏,说李立辞了职。对方的言语中虽然没有明确的说这李立确实是打着回老家照顾父母的由头跳了槽;可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阎夏当即取消了与这家广告公司的合作,只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按照闻暮雨所说更早一些取消这次合作。 有了几分愧疚和歉意,也有了几分理解与刮目相看的敬重,阎夏不再像两人刚见面的时候那么排斥闻暮雨。说话间也随便了起来。 “我要是他,起码也要做了这一单,多拿点钱再走啊!唉!都不说这些!那公司也真是够呛!人要走就走吧。你一开始说明白了不就行了?拖了我们这么久,害得我们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闻暮雨脾气好,不在乎阎夏以前的失礼,也不在乎阎夏现在的随便。她笑笑,轻道:“人心难测。” 含着笑把椰汁糕推到了阎夏的面前,闻暮雨示意她用。阎夏果然想都不想地就用一旁的叉子叉起一块香甜软糯的椰汁糕放进了嘴里,像是要泄愤那样咀嚼着。她还不知道也不会知道设计了李立,让李立“被跳槽”的人就是她面前的闻暮雨。 闻暮雨设计李立丢了工作,因为她清楚在李立心中工作远远高于李全和杨玉洁。他这工作一丢,他只会更恨“害”了他的父母。本来就不待见家里两个老东西的他这下子会试着走的远一些,更远一些。 听到李立要出国的消息,闻暮雨也不觉得惊讶。只不过就算李立要出国了,他仍在传闻中“被跳槽”,想必这其中还有除了自己之外的人不待见李立,这是不忘对李立落井下石呢。 不过说到落井下石…… “哎呀!想不到这家的椰汁糕还挺好吃的!” 恼怒被融化在唇齿间的糖分所淡化,阎夏的脸上重又浮起了笑意。能在阎夏的脸上看到阎海的影子,闻暮雨想着阎家的这姐弟两个还真是像。无论是阎海还是阎夏,只要吃到好吃的东西就会一脸开心。对着这么开心的脸,似乎来胃口能都变好不少。 “您好,您的蜂蜜膏还有龟苓膏。” 黑瘦黑瘦的女服务生又端来了两样东西,阎夏只在意女服务生放到桌上蜂蜜膏和龟苓膏,女服务生是一眼都懒得关心。闻暮雨则是笑着对女服务生点了点头,视线若有深意的扫过女服务生有些蓬乱的头发、憔悴的脸以及袖口之下露出些许的青紫痕迹。 是啊,她怎么能不憔悴呢?她嫁给她老公的时候,她老公是个有钱的,她又怎么会想得到自己生了两个孩子之后还得这样出头露面的工作,回家之后不仅要带孩子还要伺候因为意外成了残疾的丈夫? 而她黎莉莉的丈夫……黄让自从成了残废之后就没有一天是心情好的。见了她不是骂就是讽,见了两个女儿不是无视就是唾弃。一旦她和两个女儿做错了点儿什么,等着她们的就是各种打骂。 在这种高档的茶楼里当服务员,最起码不能让客人看了不愉快。哪知她稍微拾掇一下自己老公就犯了疑心病,非要说她在外面有了野男人。为了两个女儿,黎莉莉也不想多和黄让争辩。黄让这下子更是一口咬定她这是心虚承认了她给他戴了绿帽子。 黎莉莉真是百口莫辩。 早知今日自己过的是这种日子,黎莉莉真希望自己当年没有昏了头嫁给有钱的黄让,而是和情投意合的菜家小伙儿在一起。菜家小伙儿听说去年结了婚,今年也是生了个女儿。可是人家对女儿好得很!只差没把星星摘下来给女儿当玩具! “两位的菜齐了,请慢用。” 扫过面前两个穿着打扮皆不凡的美丽女子,想到自己以前也曾是穿着名牌儿衣裳、蹬着名牌儿鞋子,喷着大牌儿香水坐在茶楼里喝茶的太太,黎莉莉心中不甚唏嘘。 ------------ 第80章 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黎莉莉想也不知道是谁说出的这么不负责任的话,真真是害人不浅!自己把这句话当作是人生格言座右铭来信奉,真的凭借嫁给黄让过上了好日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可是没有人告诉她这种好日子不过是一时的! 别人的钱再多,那些钱始终是别人的。以前黄让有钱的时候,黎莉莉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买东西,可是无论她买什么,事先都要跟黄让报备让黄让拿钱。如果黄让不给,黎莉莉就是连颗葱都买不起。黄让虽然不会对黎莉莉说你别买什么,却会在看到黎莉莉买的东西后露出或鄙夷或讽刺或冷淡的表情。 人前是阔太太,人后没了黄让的钱的黎莉莉什么也不是。有时候黎莉莉会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打扮精美宠/物狗。黄让给了她镶金带钻的项圈,拿着大把大把的钱给她美容美体做保养、买衣服买鞋子买包包,为的是能在带她出去的时候给自己长脸。她若是被别的女人压了一头,黄让就会肆无忌惮地表现出对她的不喜与不悦。她若是压了别的女人一头,那也不过是黄让这个做主人的有面子。 黄让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鬼混的事黎莉莉一早就知道,可她能说什么呢?她只要有一点不高兴摆在脸上让黄让不顺眼,黄让回到家里就得扇她耳光。 『你吃着老子的用着老子的!你他/妈还不高兴?!你有什么权利给老子摆臭脸?!』 这句话听得多了,黎莉莉也就麻木了。那些个落在黎莉莉脸上的耳光扇碎的不仅仅是黎莉莉的心,黎莉莉的对黄让的爱,还有黎莉莉对自己婚姻的期望。 黄让有钱的时候黎莉莉的日子还这么难过,黄让没钱之后黎莉莉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她早就听人说了黄让炒股亏完了家底的事情。可黄让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黎莉莉怕他多想,也就当自己真的不知道黄让把家底亏完了的事。可笑黄让还以为黎莉莉和他在一起是图那些被他亏完了的家产。 没有积蓄黎莉莉心中没底。两个女儿生活学习上要花的钱简直成了她心头上的大山。她父母不止一次的到城里来找女儿,要女儿离婚再嫁,再一次用婚姻改变自己的人生。然而黎莉莉当初正是听了父母的话选了黄让,想着要用婚姻改变自己人生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事到如今,已经在婚姻这堵墙上撞了个头破血流的她又怎么会不明白父母的话听着是为了你好,事实上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能够体会,父母是不会、也没法替你承担他们帮你选择的后果的。[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说白了,自己种下的苦果最后还得自己吃。 “先生!请等一下、先生!” “给老子滚开!” 这边,上完点心的黎莉莉刚抬起盘来准备离开,那边茶楼门口就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个咬着烟的中年男人,手上和脖子上戴着有指头粗、看起来就知道不是真金的金项链。他身后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年轻汉子,两个汉子穿着极其廉价的西服,怎么看也不像正经人。 “先生、先生……!” “都让你滚了!” 门口的女服务生还在试图拦人,其中一个年轻汉子朝她一瞪眼一呲牙再一挥手,那女服务生便被吓得退后几步呆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了。 黎莉莉也被门口这三人的阵仗给吓了一跳。等她意识到这三人居然正冲着自己这边来,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后的闻暮雨以及阎夏,迈开脚步想从这两人坐的桌子面前离去,好不和麻烦的事情扯上关系。 哪知她这么一动,那三人也跟着动了。黎莉莉背脊上一凉,心中暗自叫苦。 “喂――” 黎莉莉没走几步那流/氓三人组便道了她的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您三位、有事吗……?” 抖着声音抬头,见三人表情不善,黎莉莉直觉地明白大事不好。她屏住气没把动摇表现在脸上,事实上冷汗都快从黎莉莉的太阳穴上渗出来了。 “你就是黎莉莉?黄让的老婆?” “是、是……” 听到三人提起黄让的名字,黎莉莉心中不祥的预感更甚。不等她再问眼前的三人找自己是做什么,其中一个年轻汉子已经一把抓住了黎莉莉的衣领,像要把只有一百五十公分的她从地板上拽起来那样用力往上揪住。 “他/妈的!!黄让那个婊/子生犊子养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在我们店里做了什么,啊――?!” 手上的餐盘掉在了地上,被人揪着领子的黎莉莉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从小到大没少挨打,小的时候是被爹妈兄弟打,大了是被老公打。年轻汉子这么粗鲁地拿着她一下,早就被男人骨子里的野蛮与暴力吓唬的有心理阴影的她马上就泪眼汪汪地掉起了眼泪。 “对、对不起……” 黎莉莉的双手交叉护在自己的眼前,那是被打惯了、且无力反抗挨打这件事情的人才会有的习惯。 阎夏最看不惯的就是男人凭借暴力欺负女人,当下就想站起身来为黎莉莉出头。哪知她还没有行动,只是挪动了一下身体,闻暮雨便握住了阎夏放在桌子上紧握成拳的手。 阎夏眉头紧皱地望向闻暮雨,只见闻暮雨冲着阎夏摇了摇头。见闻暮雨这是不但要置身事外,还要让自己也和她一起置身事外,阎夏恼怒于闻暮雨明哲保身的无作为,更讨厌周围那些和闻暮雨一样装聋作哑没有正义感的人。 ――这个茶楼里光是这一层在座的起码就有十几人。虽然大家的座位都很分散,但是环视四周,没有哪一张桌子的距离远到看不清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偏偏这个时候绝大多数地人都装作没有看见黎莉莉的遭遇!少数几个有所行动的人又不约而同地被同伴制止了行动。 阎夏心中冰凉透骨,胸腔中却是一团怒火灼得近乎疼痛。周围的人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嘴脸让她说不出的难过!她简直想问周围这些淡漠的人:你们难道不知道无作为的旁观等同于纵容?!旁观着罪恶发生而不加以阻止和加害他人同样有罪! 阎夏气不过,眼看着就要甩开闻暮雨的手起身。然而桌子下面,闻暮雨的腿忽然蹭上了阎夏的腿。阎夏一惊,立刻往桌子下面看了过去。 为首的金项链男倒也不在乎周围的人是什么样的反应,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黎莉莉,这才慢腾腾地示意年轻汉子放开黎莉莉。 那年轻汉子得了示意,嘴巴上啐了一口,倒也还算爽快地放开了黎莉莉。只不过他手上放了吓得抖如筛糠的黎莉莉,嘴巴上却没打算放过黎莉莉这个被黄让牵连的无辜女人。 “大家都好好看看!好好听听了啊!今天哥们就在这儿求大家为我们评评理了!” 年轻汉子大声喊着,果然有不少人循着他的声音看向了他。这也难怪,因为年轻汉子怎么看都是强势的那个,黎莉莉在他面前就像是弱小稚拙的小鸡仔。他又怎么可能会需要向黎莉莉讨个说法? 见自己果然引起了众人的瞩目,年轻汉子指着黎莉莉大声道:“这个女人的老公跑去我们店里玩小姐!我们店里的出台小姐一个晚上都被他老公给玩过了!” 众人哂然一笑,各个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黎莉莉的眼神也都变得轻蔑、嘲讽还略带点儿意味深长的同情。 黎莉莉脸色一白。心中大骂黄让怎么死性不改,到了这种缺钱却到不行的节骨眼儿上都还不忘去造钱找小姐! 年轻汉子顿了一顿,给了围观的众人充分的时间去对着黎莉莉指指点点。他很快又提高的音量,用更大的嗓门道:“可――是――” 众人这个时候都伸长了耳朵听着年轻汉子的话。年轻汉子这一声“可是”更加吊起了众人的胃口。 “她老公是个艾――滋――病――!!!” 最后几个字不亚于是向在场的所有人投下了一枚炸弹。围观的众人顿时窃窃私语了起来,几乎每个人都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开始对着黎莉莉继续指指点点。 轰―― 听到年轻汉子的话,黎莉莉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里像被空投的导弹炸过一样,瞬间什么感情都粉碎了、消散了。脑海里只剩下烟尘雾蒙蒙的一片,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连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都忘了继续掉。 “姑娘,不好意思啊。我店里的小伙子个个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遇到事情不免冲动了点儿,见谅啊见谅。” 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听起来更像是恐吓。对着眼中雾气迷蒙、失魂落魄的黎莉莉咧咧嘴,金项链男看着听到自己声音忽然回过神来的黎莉莉像变了一个人那样冲着自己大喊:“骗子!你这个骗子!!你绝对是骗我的!骗我的!那个人怎么会是艾滋病!怎么会是艾滋病!!” ------------ 第81章 要说如果黄让是艾滋病,这受害最大的人是谁,那必定是黎莉莉和她的两个女儿。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毕竟黎莉莉和她的两个女儿是离黄让最近的人,也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对黄让避无可避的人。 大夏每年都会有新的公益广告向民众说明与艾滋病人同吃同寝同住并不会感染hiv病毒,这些公益广告旨在消灭歧视,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信息:与艾滋病人的一般接触不会感染hiv病毒病不代表可以与艾滋病人没有丝毫隔阂! 一旦放松了警惕,谁都没法保证携带着hiv病毒的艾滋病病人会不会在无意当中让没有染病的人接触到自己的□□。况且有的人自己日子不好过,也看不得别人的日子好过。知道自己得了艾滋病就想要报复社会,恨不得把全世界的人都变成艾滋病病人好消除世人对他们的“歧视”! 黎莉莉是黄让的老婆,黄让要是得了艾滋病,首当其冲最应该做的就是告诉她这个做老婆的。哪怕黄让有什么顾虑,例如说害怕自己知道他得了这么可怕的病之后歧视他、疏远他甚至是离他而去,他不把他患病的事情告诉自己,他起码也该和两个女儿保持距离!可是这些天来黄让不但是要她的身子要得频繁,还没事就把两个女儿叫到面前,允许自己和两个女儿上桌和他一起吃饭! 之前不知道黄让这是吹了什么风的黎莉莉只盼着黄让这是终于适应了点儿现在的生活,她怎么能接受得了黄让这忽然间的转变竟是为了把hiv病毒传染给她和女儿们的事实? “你骗人!你这个骗子!!” 黎莉莉嘴巴上不停的叫着,心里苦得发涩。其实她自己也明白,要不是确有其事,眼前这三人没必要说这种一拆就穿的谎。 “臭娘们儿你给我闭嘴!老大还在说话,你插个屁的话儿!小心老子撕了你这张漏风的破嘴!” 年轻汉子没什么耐性,被黎莉莉这么一叫唤,顿时怒了。他口水乱喷地对着黎莉莉这么一吼,黎莉莉果然没出息地被吓得没了声儿。 “小六――” 金项链男喊了一声,年轻汉子果然也闭上嘴没了声。只是他的双眼还凶狠地瞪着黎莉莉,瞪得黎莉莉不敢出声。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真的是不好意思啊,姑娘。” 金项链男又道了一次歉,这次比上次听起来还要缺乏诚意。不过这个时候谁还在乎他说的这些门面上的话是不是缺乏诚意呢? “事情小六说给你听了,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讲明了吧,因为你老公这个艾滋病玩儿了我们店里出台的姑娘们,这些姑娘们现在都没法出台了。对了,老五。医院那边说最短要等多久才能做化验确定我们那儿的姑娘有没有感染上这治不了的脏病?” 金项链男说着看向了另一个年轻的汉子。那汉子马上答道:“六周,老大。” 像是因为年轻汉子的提醒而想起了医院的答复,金项链男点着头道:“对对对,六周、六周。看我,年纪大了,记不清最短需要六周,只记住了最长起码要十三周了。” 金项链男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打黎莉莉的脸。被金项链男的视线扫过,黎莉莉惨白的脸色愈发青灰下去。 “六周……这就是一个半月。十三周……那就是一个多季度啊。这期间咱们得损失多少钱呐……” 金项链男的话听起来像感慨,这字里行间的意思却不是单纯的感慨那么简单。 “这些姑娘们别说最短一个半月不开工,就是一个星期不开工也得饿死。再说这风声已经传了出去,同行们高兴的不得了,还不都喜滋滋的把话往外传?就算一个半月后我们那儿的姑娘都确定没感染上艾滋病,也不会有客人敢在上门了。要是我们那儿的姑娘命不好,有那么一、两个人感染上了艾滋病――” 话听到这儿,黎莉莉已经知道金项链男这是要找自己做什么了。众人或轻蔑、或鄙夷、或嘲讽、或同情、或玩味的视线中她瑟瑟地发抖着,好像一片无依的枯叶马上就要从枝头坠/落。 “姑娘,你老公黄让现在跑的没了影儿,你是他老婆,你打算怎么赔我们啊?” 黎莉莉的身体猛颤了一下。她眼看着就要坐倒在地,却终是撑了一口气,没有在众人的面前更加丢脸。 呜――滴嘟滴嘟―― 楼下传来了警车的声音,金项链男双眼一眯,猜到这是有人报了警。 阴冷的视线朝着周围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躲在工作间门后、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往外看的领班身上。见领班吓得瞬间从小玻璃窗边退开,金项链男冷笑一声,对着黎莉莉道:“姑娘你好好想想你老公会去什么地方,也好好想想你能用什么赔偿我们的损失。要是在我们下次来找你以前你没想好……以后我们还会再来。老五、小六,走了。” 金项链男留下了一个引人深思的话头,接着就这么潇潇洒洒地走了。等警员来到了茶楼里,哪里还看得到金项链男和他两个手下的影子? 因为清楚这家茶楼并不是一般的小店,里面出入的人多少都有些社会身份,有的人背景后台还比较硬,警员们虽然没有斥责报警的闻暮雨,但神情里的不愉快是显而易见的。 看见了闻暮雨在桌下用手机报警的阎夏见闻暮雨给警员们赔着不是,心中更是愧疚:她之前认定闻暮雨是漠然旁观,还想要自己也跟着她一起自扫门前雪。现在细想起来才觉得闻暮雨远比自己思虑周全。自己一个人冲上去明摆着是不会对那流/氓三人组起到什么威慑的作用的,纵使自己没有带害和自己在一起的闻暮雨,自己也没法从流/氓三人组的手里保护那个可怜女服务生。 不过话又说过来……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得了艾滋病的老公没告诉老婆自己得了什么病,还去玩出台小姐。被人知道自己得了艾滋病就干脆地跑了,害得老婆被流/氓找上门来…… 阎夏心中唏嘘,只道这女人要是嫁不好,那还远不如不嫁。不嫁至少没人拖累,不嫁至少不会被背叛,不嫁……至少不用赔了自己还亏了孩子。 闻暮雨柔声向警员致歉,她那纤弱中又带着些怜怯的柔美姿态足以融化任何铁汉的不快。警员没有一个不相信闻暮雨是真的因为一时害怕才报的警,脸上的神色很快就好看了不少,说出来的话也就好听了许多。 “……那几个人说还要来找她的麻烦,我有点担心――” 闻暮雨的声音很轻,轻到刚刚能够传到她面前的两个警员耳中,其他的人哪怕是听到了只言片语也听不清详细的内容。 闻言,闻暮雨面前的两个警员立刻拍胸脯保证道:“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负责调查清楚!” “嗯……” 闻暮雨微微颔首,长长的睫毛因垂眸的动作轻轻拂动了一下。这明明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闻暮雨做来却柔弱得能勾得人心猿意马。见状两个警员差点把自己的胸口拍出淤青:“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您别怕!还是照样告诉我们!” “好。” 这次闻暮雨展颜一笑。她眸中的潋滟端地一闪,两个警员顿时涎了脸。 作为骚动中心的黎莉莉很快被两个警员带走问话,闻暮雨也和阎夏一起离开了茶楼。 阎夏心中歉意,提出要请闻暮雨吃饭。闻暮雨听了便笑了起来,打趣阎夏说刚才的点心还没能喂饱夏姐的肚子。阎夏倒也不别扭,见闻暮雨不在意自己先前的种种表现,心里又对闻暮雨有了新的评价。 两个女子一起逛了商场,权当消食的运动,稍晚一些时候又一起到城郊一家十分有名的餐馆吃了晚饭。阎夏和闻暮雨过了愉快的下午,到了深夜两人才各自回自己的住处休息。 回到公寓的闻暮雨不意外地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了慵懒地躺着,还拿着自己的书看着的常舒阳。 “回来啦?” 鸠占鹊巢的家伙问着,那口吻仿佛她和他是老夫老妻。人前贤淑温柔的闻暮雨差点想赏常舒阳一个巨大的白眼。 这些天来常舒阳总是赖在自己这里不走,还擅自在自己的公寓里增加东西。今天一双拖鞋明天一个杯子。后天还指不定又会搬些什么东西回来侵占自己的空间。 “人呢?” 闻暮雨懒得和常舒阳废话,也就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常舒阳倒也不在意闻暮雨的冷淡。他抬起自己的金属义肢,很快下了地:“饿了好几天饿晕了。然后我把他扔到垃圾堆里去了。” 像是老练的管家帮着主子更衣那样,常舒阳来到闻暮雨身后,帮她脱掉了身上厚重的大衣,又一丝不苟地帮她把大衣挂到了一旁的衣架上。 ------------ 第82章 常舒阳的回答声中闻暮雨不可置否地踢掉了脚上的鱼嘴高跟鞋。[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说实在的,穿着高跟鞋连逛几小时的商场还是挺累人的。尤其是阎夏还特别有活力,巨细无遗地“考察”完了这家店,马上又到下家店去“考察”了。 闻暮雨素来耐性好,忍耐力又特别强。所以才能陪着阎夏完成了“考察”的全程。好不容易回到住处解开了脚上的束缚,一时间也懒得去管冬天的地板是不是十分冰凉,只想着多让双脚自在一会儿。 被黑色的丝袜包裹着的脚眼看着就要踏上地板,然而脚还没落稳,闻暮雨就感到脚底一阵温热。 ――常舒阳把自己的手掌心朝上地垫在地上,让闻暮雨本欲落地的脚踩到了自己的手心之中。 “……” 黑白分明的睨着常舒阳托着自己脚掌的手,闻暮雨略略歪过了头,像是思考了一下:“你有那方面的兴趣?” “嗯?” 常舒阳蹲在地上,仰着头朝着闻暮雨笑,那模样像极了乖巧的小狼犬正对着主人摇尾,试图讨好主人。 “你说哪方面?” 大手微微合拢,手指揉过闻暮雨因为走了太多路而热烘烘的脚。常舒阳凝视着闻暮雨,唇边的笑意与笔直的视线里都是暧/昧中透出三分诱/惑。 “是喜欢被人踩?还是……” 温和的如同邻家大哥哥的温柔眉眼微微眯细,微启的唇齿之下能看到粉色的舌。像是等不及要将美味放入嘴中那样,喉头微微滚动。带着热意的呼吸轻轻地拂过被黑色丝袜包裹着的腿脚。用一种眷慕异常到了令人费解程度的眼神仰望着闻暮雨,常舒阳托起闻暮雨的脚,竟是想要放到唇边。 “这种的――” “别开玩笑了。(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 把脚从常舒阳的手中移开。撇下还蹲在地板上笑个不停的常舒阳,闻暮雨蹙着眉快步穿过客厅,往浴室的方向而去。 常舒阳笑够了就站起身跟上了闻暮雨的脚步。他看着闻暮雨进了浴室,听着闻暮雨锁上了门。便靠在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上笑道:“把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那小子去做……真的没问题?” 常舒阳口中的“那小子”自然是指阎海,闻暮雨听清了常舒阳的话,但并不想回答常舒阳的问题。她知道常舒阳要的不是她的回答,常舒阳要的是她的态度。 实力,阎海已经在常舒阳的面前证明了――前段时间常舒阳居然背着自己伙同阎海去假装刺杀金芳仁。事后常舒阳也不打算向自己报告,还是阎海在自己面前一惊一乍被自己套了话才露了馅。 得知了金芳仁遇刺的前因后果,还详细的从阎海的嘴里问出了整个行动的过程,闻暮雨虽然很想指责常舒阳有勇无谋,可常舒阳的行动还真的不能说是“无谋”。他走的每一步里都有算计。只不过他算计的人不仅仅是金芳仁。 “那小子真的可靠?” 常舒阳又问了一句,他清楚浴室里的闻暮雨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也明白闻暮雨之所以不回答她是因为不想回答。 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脱了衣服开始淋浴的闻暮雨带着冷淡的表情摇了摇头。 可靠……这个世界上又哪里有百分之百可靠的人呢?心地太过善良仁慈的阎海对闻暮雨来说远远无法称之为“可靠”。常舒阳确实是闻暮雨的童年玩伴,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可是他现在来路不明、目的不明,更谈不上什么“可靠”。 纵然这两人现在是因为某些原因在帮着自己,以后会怎么样谁又能断定呢?她可没忘记过去的轻信与妥协带来了怎样的后果。也没有忘记自己前世在最痛苦、最煎熬,乃至身死的那一刻都没有人肯伸出手帮她一帮的事实。 说实话,重生后的闻暮雨并不相信任何人。或者该这么说,重生后的闻暮雨无法全心全意地去信任他人。她给予任何人的信任都是有限的。一旦谁跨越了这个限度,将她的底线踩到脚下,她必定会像对待敌人一样对待曾经的盟友。 相反,若是对方还没有触及这个限度,闻暮雨便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得来不易的棋子。至于常舒阳的隐忧…… 确实,阎海心性里过度的仁慈是个大问题。如果每一次阎海都要质疑闻暮雨让他做的事是不是伤害到了无辜的人,那么在不远的将来,这种怀疑终将变成割裂闻暮雨和阎海关系的最大要因。到了那个时候……阎海会怎么做闻暮雨不敢保证,但是闻暮雨要怎么做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阎海作为闻暮雨计划的一部分,亲眼看到并实施了闻暮雨的一部分计划。不论用任何手段,闻暮雨都不会让阎海把自己变成罪人。这些手段不可避免的会牵扯到阎家人,和闻暮雨走得挺近的阎夏就首当其冲。到时候阎海眼中的闻暮雨会变成第二个金芳仁也说不定。 同样的担忧阎海也有。在帮着常舒阳完成了袭击金芳仁之后,闻暮雨很快又交给了他新的任务。这次的任务倒是简单,只是这任务的内容―― 以前闻暮雨曾经让阎海调查金芳仁分流、洗白黑钱的账户网络。但是不允许阎海动这些账户中的任何一个。哪怕只是最末端的账户也不行。阎海气闷,可是闻暮雨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就还是耐着性子没去捣毁金芳仁的账户网络。 这些由成千上万个账户组成的账户网络相当于一个金字塔,塔端是金芳仁的账户。钱从金芳仁的账户里流出,流入到一些公共账户、皮包公司的账户、公益组织、基金组织或是一些临时账户之中。接着又从这些大多属于各种组织的账户流向个人账户。个人账户之下又有更多的个人账户与公共账户,这些个人账户与公共账户遍布大夏全国,有的甚至还不是国内金融机构的账户。 钱在流动的过程中越变越少。其中有公司以发工资、发津贴的名义把钱分配到个人账户上,也有在各种店内的消费,还有通过各种金融软件的流出,账户之间的转账以及各种金融投资的银钱互换。总之追查下去的话,哪怕是一百人的队伍、一千人的组织也没法把所有的钱的去向都查明。只追着一条线去查的话,很容易就会走到死胡同里。 因为这些个人账户与公共账户都有一个特点,流入其账户内的资金的保存时间很短。许多个人账户会在钱被取走之后直接销户。销户后客户的资料随之销毁,即是说谁取了多少钱、什么时候取的、在哪里取的根本就查不到。就算查到了……银行的监控录像一般只保存七天,有些银行甚至只保存三至五天。万一能查明被销户的账户的客户资料,也找不到监控录像。没有监控录像这样确实的证据,就无法确定开户的人究竟是不是资料上的本人,更无法确定取钱的人是谁。 基于银行开户的漏洞。假/身/份证以及已经死亡、但没有销户的人员的身/份证都是可以用来进行开户的,还有一些银行手续也不需要本人办理,只需要有本人的授权或者是本人的证件就能够完成手续。 个人资料的泄露在当今社会已经不算是什么新鲜的见闻。有多少因为*泄露而愤怒、痛苦、难看的人,就有更多的一般大众觉得自己行得正、站得直,不怕*暴露。这些人却不知道自己被泄露了的个人资料可能会被他人利用。银行不会管它的储户什么时候开户,什么时候销户,一个账户存在多长时间。有些银行账户开了户就等资金流入,资金一到就作为中继点将资金送出,接着因为账户无余额就销了户。个人资料被盗用去银行开户当中继点的人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名下曾经有过巨额的金钱交易。 有银/行卡和银行密码,无论是谁都能够通过atm机取出银/行卡里的钱。结果钱落在谁的手上根本就查不出。等钱变成了现金,那就真的是了无痕迹再也不可能找得到任何线索了。就算钱没有变成现金,现代社会里那么多的金融软件都能与银行账户挂钩,要找一笔人为消除其存在痕迹的钱不喾于大海捞针。 反过来说,进入金芳仁账户里钱财,要追查其来源也是同样困难。因为金芳仁的账户本质上并不属于金芳仁个人。它们会以各种各样的名目出现,除了阎海这种不怕死去翻人老底的人之外,就只有金芳仁还有他极小一部分的心腹清楚哪些账户其实是属于金芳仁的了。 不过就算是阎海、金芳仁还有为金芳仁理财的极小一部分心腹,这些人都无法完全知晓金芳仁所有的账户全部都有哪些。这些账户里分别都有多少洗过或是还没洗的钱。 ------------ 第83章 闻暮雨要阎海做的事情是将一个额外的账户编入金芳仁的洗/钱网络之中。[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换句话说就是增加了一个能为金芳仁洗/钱的端口。 庞大的账户网络里每天都在频繁的进行开户与销户,像这样往其中植入一个个人账户实在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哪怕是为金芳仁管理着洗/钱用的账户网络的心腹们也没有办法具体管理到某一个账户,更不可能注意到账户新增了一个还是递减了一个。再加上金芳仁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他是不可能让谁全权代理自己的某项事物的。像洗/钱这样重要的工作,自然也是由他的多个心腹来分担。 金芳仁的心腹们每个都有固定的管理区域,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在这种泾渭分明的管理之下,金芳仁的心腹们是不会多事去管其他人的区域。这管不好了,金芳仁肯定是要拿多事的人是问的。就算管好了,金芳仁也未必领情。他会因为不信任手下而处理掉不信任的手下,自然也会因为猜忌他的心腹越过他擅自行动是为了有朝一日取而代之而对自己的心腹痛下杀手。所以只要自己管理下的账户流出与流入的最终结果正确,其中弯弯绕绕的途径金芳仁的心腹们是不会多加查证的。 问题在于这个账户的持有人。闻暮雨指定阎海加入金芳仁洗/钱网络里的这个账户是属于黄让的。 黄让这个名字阎海有印象。这是闻暮雨之前让他为她调查的人。因为这是闻暮雨指名的人,所以阎海调查的时候免不了多上几分心。黄让的基本资料除了血型生日之类细枝末节的东西,阎海都记得挺清楚。 也正是因为阎海很清楚自己的调查结果里都有些什么样的内容,他才十分怀疑闻暮雨的作法。 闻暮雨让黄让名下的账户短期内频繁开户销户参与洗/钱。又通过有洗/钱行为的其中一个账户向黄让的其他账户里流入一百二十万的银行贵金属积存投资,即等价值的黄金。银行本身也分不同的部署,存取、借贷、投资是分开的。再加上银行的某些部署是作为其他公司、例如保险公司、投资公司的代理来运作的,出了事情银行并不会对其负责任。 黄让的账户里流入的这一百二十万的黄金投资就是属于在银行的代理下购买的投资公司的项目,在黄让个人的银行账户里是不作为资产余额显示的。(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账面上黄让的账户里该有多少余额还是有多少余额。这一百二十万可以说就这样避过了他人的耳目成了黄让的个人财产。若是黄让够聪明,这一百二十万完全能够在不引起银行或是任何一方注意的状态下变成现金流出账户。 阎海起先还以为闻暮雨这是要用金芳仁的黑钱做慈善事业资助一个残疾人,然而闻暮雨的目的如果是要做慈善事业,那她这么做未必也太绕圈子了些。况且针对特定的人一次给那个人许多钱的这种情况……怎么看都有强烈的私欲在里面。掺杂了私欲的慈善可不能说是慈善。 因为有些怀疑闻暮雨这么做的理由,阎海在办完了闻暮雨要求的事情之后还在继续关注黄让的账户。让他没想到的是黄让的账户忽然间就大张旗鼓地把那一百二十万的黄金全部都重新兑成了账户余额!且这余额中的一部分很快又被人从银行里取走! 黑了取钱的atm机附近的监控摄像头一看,阎海差点就要绝倒――取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黄让本人!这还没消停,黄让马上拿着那个还剩一百一十万余额的银/行卡到处刷卡。上午刷了ktv,晚上就去刷夜总会。 阎海简直要为黄让这种完全不避嫌的行为怀疑黄让的智商! 这要是有人查起金芳仁的洗/钱网络,黄让准得第一个被逮捕!谁叫他明显就是那个拿了好处故意替人洗/钱得人呢? 也就是在想到这一步的时候,阎海才终于灵光一闪,明白了之前自己感觉到的不协调感。 ――闻暮雨根本不是在做什么慈善。 闻暮雨这分明是要把黄让的账户制作成金芳仁洗/钱的证据!金芳仁因为刺杀事件现在是在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哪怕他有意遮掩,南都那边还是有许多人都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只要这刻意的证据被曝光出来,就会有人把他遇刺的事情和他身上的种种嫌疑结合到一起! 专门检举大小官/员和办事机构的巡查组又不是傻子!听到风声肯定会有人借着调查金芳仁遇刺缘由的名义来调查金芳仁洗/钱的证据!黄让那个刻意被捏造出来的证据足够让巡查组的人顺藤摸瓜找上金芳仁的心腹们!金芳仁的心腹们被抓,不用多,一个人供出金芳仁、供出金芳仁做过的事情,金芳仁就是死罪! 想到这里,阎海突然就明白了常舒阳为什么要在那么多的人面前袭击金芳仁,常舒阳所说的“暮雨的计划需要的是前奏”是什么意思了…… 闻暮雨恐怕早就设计好了要让某个人变成引出“金芳仁洗黑钱”这件事的炮灰。但是如果金芳仁还是那个一手遮天的“财神爷”,哪怕闻暮雨刻意制造出的“证据”摆在了大众的眼前,金芳仁也还是有办法把事情收束在一定的范围之内,然后轻轻揭过。 但是常舒阳袭击了金芳仁,金芳仁马上变得万众瞩目,连南都方面也都重视起了遇刺的他。金芳仁就像是站在聚光灯下,他的一举一动会被人密切关注,这样一来金芳仁的行动算是被封住了大半。这个时候再捅出金芳仁利用他人来洗/钱的事情…… 想也知道,金芳仁这次是想善了也不可能了! 一旦金芳仁被巡查组带走调查,自己也就性命无虞,自己的家人也算是真的平安了……不!不对!这么想是不对的! 刚想为能确定自己还有家人的平安而松口气的阎海转眼间就想到了那个变成了导/火索、变成了扳倒金芳仁的路上必须的炮灰的人:黄让。 那黄让不仅是个残疾人,还是有家有室的人!为了救人而落下残疾已经够可怜的了!更何况他还有妻子和两个女儿要抚养!要是他成了炮灰,他的妻子会怎么想?!他的女儿们会怎么想?! 且不说黄让的妻子会变成“罪犯的妻子”!黄让的女儿们也会变成“罪犯的女儿”!她们一生都摆脱不了“罪犯亲属”的恶名!就单说黄让。参与洗/钱在大夏可是要重罪!就算被处以极刑都不奇怪!为了扳倒金芳仁就要牺牲一个无辜者的下半辈子乃至是生命……他阎海实在是做不到! 再说就算让黄让去做这个炮灰,又有谁能保证闻暮雨扳倒金芳仁的计划就一定能行得通呢?如果金芳仁不倒,“财神爷”再卷土重来的话,要恨的要怨的要处理的第一个人绝对是害得他被调查的导/火索黄让!黄让死活是没路可活了! 闻暮雨好狠毒的心肠!竟是设计这样一个有家有室的残疾人!可怜黄让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死在闻暮雨的设计之下!……哪怕、哪怕闻暮雨是为了救自己一命才要去扳倒金芳仁,她的计划也未免太伤及无辜了! 想到闻暮雨明媚的脸庞、潋滟的眸子、风情万种的浅笑,和煦如春风的声音,阎海的胃部一阵翻搅。他一手按着自己的胃,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他想告诉自己一切都不是真的,一切都是自己想出来的东西,一切都是自己吓自己。可他的理智早已联系起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串起了闻暮雨让自己后街放火,闻暮雨坐看杨玉洁被刺,闻暮雨让自己查黄让底细,常舒阳刺杀金芳仁等种种事情。 阎海清楚地理解了一件事:看起来那样温柔温和的闻暮雨其实是个心冷如冰、手段歹毒的魔女。为达目标,她多么无辜可怜的人都能利用。为达目标……她多么无辜可怜的人都能葬送。 虽说如果黄让这着棋对金芳仁起不了效用的话,金芳仁回过头来就得要了阎海的性命,甚至很有可能用阎家人为阎海陪葬。可是阎海还是希望黄让在东窗事发以前有多远跑多远…… 自己的性命是很可贵,可是难道因此别人的性命就不可贵了吗?如果能牺牲自己一个人的性命,保得自己家人的性命,让无辜的黄让不受牵连,阎海倒是很愿意自我牺牲一下。 只可惜自己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是与魔鬼结伴。如今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黄让已经自己引爆了定/时炸弹,自己阻止不了黄让的自我毁灭,再去找金芳仁也已没有任何的意义。 而金芳仁……他还不知道他的末日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 第84章 阎海这边才开始着手追踪黄让行踪,那边黄让已经人间蒸发了。(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说是“人间蒸发”或许还不太对,因为黄让本人并没有“人间蒸发”的意愿,他是强行“被”人间蒸发的。 自从知道自己感染了hiv病毒,黄让就没想过自己还能善终。横竖都是死,他宁肯多过几天好日子。为了封住黄让的嘴,闻暮雨果然按照约定很快把价值一百二十万的银行贵金属积存投资转存到了黄让名下的账户里。黄让当天就取了几万块现金出来,接着就开始醉生梦死地回味起了曾经过着的生活。 酒吧、ktv、夜总会里无论是吧仔、“小姐”还是“公主”都是非常现实又势力的。当年黄让成了穷光蛋的消息一传出来,黄让常去的酒吧里的吧仔就用一杯什么都不加的苏打水把他打发出了酒吧。ktv和夜总会催着黄让把以前赊着、等着一次结完的账给结了就只准黄让先付现钱在入场内。 黄让恨死了这些以前能从自己身上榨出钱来时对自己笑脸相迎,在自己没钱了之后就把自己当落水狗对待的小人。这下他有钱了,第一件事情就是拿着钱去打人家的脸。顺便准备不知不觉地把hiv病毒散播到这些店里,好报复这些翻脸不认人、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侍应生的媚笑,坐台女的的媚叫,沉迷于声色犬马中的黄让就像一只毫无羞耻心的动物那样四处播种。又豪迈的好似还有千万身价。 有钱不赚是蠢蛋,店家只管赚黄让的钱,可不管黄让的钱是从哪儿来的。所有人都拼命地鼓动着黄让花钱、花更多的钱,没有人提醒过黄让他还有家有室,家里还有老婆和女儿们在等着他的归来。只不过这个时候的黄让早已是一只没什么人性可言的动物,纵使有人提醒他,脑子已经被酒精泡烂了的他也不会当作回事情。 刷卡的同时付现,几万块的现金很快被黄让给折腾的差不多了。9; 提供Txt免费下载)喝的醉醺醺、腰子还被风尘女们给榨干了的黄让眯着眼睛从酒店的床上爬起来,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的他歪歪扭扭地下了地,准备去洗个澡清醒一下再去取些钱来用。 遗憾的是黄让还没走几步,就发现自己面前的长毛地毯上居然有一双踏着擦得十分干净的皮鞋。顺着那双干净的黑色皮鞋往上看去,黄让看到了一双包裹在西裤之下、但有一只莫名细瘦的腿。 一条腿是金属义肢的常舒阳在这个时候也正笑着看向黄让。故意让黄让发现自己的他在黄让顺着自己的脚往上看的时候抡起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给了黄让脑袋上一拳。 行云流水不带一丝拖沓的动作十分优美,微笑的常舒阳看起来也没用多少力气。可脑袋上受到一击重击因而翻着白眼昏死过去的黄让看起来却很是不堪。 给黄让推了一针镇定剂,又用胶带把赤身裸/体的黄让绑成折叠的块状。常舒阳最后把黄让塞进了绿色的大垃圾桶里,这才套上清洁工的白色工装,戴起白色的口罩和鸭舌帽,推着装有黄让的绿色大垃圾桶到了酒店的负一层。避过他人耳目,在监控摄像头的死角里脱掉伪装,把伪装扔到垃圾桶里的黄让脑袋上的常舒阳再度出现在人前时已经恢复成了风度翩翩的绅士模样。 用绅士的脸极其不绅士地把黄让扔进自己轿车的后备箱里,常舒阳在车开出酒店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绅士地向着管理人礼貌的道谢,最后在管理人老婆爱慕的视线之中绝尘而去。 常舒阳很快就把车开到了滨湖码头。 滨湖码头是露天设施,只有出入口才有监控摄像头。冬天湖水结冰,码头也就派不上用场。滨湖码头的出入口就不再有人值守,监控摄像头也不再启用。是以每年入冬,水位、水温以及水文状态开始不适合船舶下水的时候,平时停泊在码头的船舶开始入仓,多数船舶入仓后仓库锁死。有的船主会特意雇人守仓。守仓人大多寄居在仓库内,也有少部分是住在码头附近的人,每天会过来检查几次仓库。 像这种深冬时节,滨湖码头上只堆积着小偷拿不走、不好拿也不值什么钱的东西。剩下的就是大大小小的仓库以及各种各样的集装箱。码头的使用者们都很自觉,谁也不会把十分贵重的货物放在码头上等着人偷。该出货的货物会提早出货,要运入的货物也会提早完成收货与装卸。等着明年开春化冰时才运出去的货物会用铁制的大集装箱装好后锁起。价值高的货物则会像船主那样委托人守仓。当然,通常情况下价值高的货物会早早的就被运离码头,所以滨湖码头的集装箱附近鲜见人影。 常舒阳把黄让扔进了其中一个集装箱里。 那是个改装过的集装箱,各个角落上都有手指粗的通气孔,可以保证集装箱内的活物不会被闷死,但是要通过这边角旮旯里的通气孔去窥探外界是非常困难的。集装箱的内壁还被贴上了泡沫塑料,即使用力捶打也不会有多少声音从中传出。码头上风大,被关进这种集装箱里,哪怕是对着通气孔大叫也不会有人听见。 又因为集装箱本身就有几百斤的重量,黄让哪怕是在里面上蹿下跳、翻滚挣扎集装箱外面也看不出一丁点儿的动静。被丢进集装箱里的黄让想要让集装箱外的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放自己出来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被扔进集装箱里的黄让身上连一件衣服都没有,等他在集装箱里冻醒了过来,透过角落里的通气孔射入的微光勉强能看清周围环境的他身边只有一个系着口的麻袋。 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到了这种黑乎乎的鬼地方的黄让自然大喊大叫、四处捶打墙壁想让外界的人注意到自己,还试着从通气孔往外看。然而他的所有努力都打了水漂。 寒意催促着黄让快些找东西来御寒,于是黄让的眼光落在了那个被扔在一边的麻袋上。光线太过微弱,没有看到麻袋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的黄让想都不想地就打开了麻袋系着的口。 吱吱吱――!! 某种啮齿类动物才会有的叫声让黄让本能地丢下了手中的麻袋,可麻袋里受了惊的生物已经到处蹿出了麻袋,隐没在了黑暗之中。凭着对那啮齿类动物发出的叫声的记忆,黄让基本上可以确定那是一只老鼠。 手上的麻袋里还有些重量。里面现在已经没了声,想必是没什么活物了。黄让伸手往里摸,很快摸到了个边缘被啃的有些参差的铝箔软袋儿。那铝箔软袋儿的手感摸起来就像软包装的果汁。 把麻袋裹身上之后,黄让再度开始了求救。大声喊了好一阵的:“有人吗?!”、“救命!”、“救救我!”之后,黄让近乎绝望的发现自己的求救行动压根是徒劳。 宿醉伴随着疲劳一起袭上黄让的身体,低气温急剧地消耗着黄让的体力,饥饿感和干渴感同焦灼一起升级。在集装箱里又摸又找也没找见第二个麻袋或是其他东西的黄让只好拿起那铝箔软袋儿,一口从边上咬开。 铝箔软袋儿的硬边划过黄让的嘴巴,在他的嘴唇上拉了一个大口子。黄让又疼又气,忍不住骂起娘来。恨恨地舔了舔自己嘴巴上的血,黄让对着被他咬开的铝箔软袋儿吸了下去。 黄让这一吸,果然有液体涌入他的口中。起先黄让还以为自己嘴巴里有血腥味瞬间扩散是因为自己刚才舔了唇上的伤口。等他下意识地咽了嘴里的这口东西,那铁腥味的液体流过他的味蕾、那黏腻的触感通过他的喉咙,他才发觉不对。这甜腥味实在是太浓郁了…… 跑到透光的通气孔边上一看,黄让差点没吐出来!那软袋儿里装的竟是一包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血! 嫌恶促使黄让像丢掉烫手山芋那样丢掉了手上的血袋,而黄让自己则是跪下身来干呕不已。 二十个小时之后黄让则是特别后悔自己之前怎么呕的那么用力,简直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脏都呕出来了――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没有食物也没有水。饿几个小时的肚子还不算太痛苦,二十个小时都不饮水就能逼疯人了…… 扔掉血袋后还不到六小时就大口大口的喝干之前被自己扔到一边的血袋里的残血,这个时候的黄让已经想去舔集装箱地板上的血了。 吱吱吱―― 黑暗之中,老鼠嗅着血腥气溜了出来。和黄让一样饿着肚子的它可没有黄让那么多的顾虑。 生物的本能就是生存,尝过血液滋味的大老鼠很快转向了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黄让。 ------------ 第85章 和自己产出的无处可安放的秽物同处一室,冻得直哆嗦的黄让又冷又饿又渴还又怕……听见老鼠的“吱吱”声他也没心思去在意,只是一味嘟嘟囔囔地咒骂着把自己关在这个集装箱里的人不得好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被常舒阳买来和血袋一起装麻袋里丢进集装箱里的大老鼠早已经饿得狠了。它这个时候哪儿还害怕只敢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黄让这个活人?伸手难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一抹鲜红的光出现在了大老鼠的鼠眼里。 大夏人喜欢看赛斗。从赛马、赛牛、赛鸡、赛狗到斗牛、斗鸡、斗狗、斗鼠、斗蝈蝈、斗螳螂……大夏人总有用不尽的热情能投入在赛斗上。常舒阳买来的这只大老鼠就是斗鼠里的常胜将军,人称:“滨湖鼠王”。 鼠王生性凶猛彪悍,斗鼠比赛里经常会把同族也是对手的斗鼠咬残、咬死,甚至是当着人的面直接吃掉对手斗鼠的一部分。鼠王还很聪明,它似乎明白柿子要捡软的捏的道理。平时不会对人类发动攻击,只会威吓一下显示自己的实力。 这个时候鼠王已经被饿了差不多一整天,它也观察了黄让近一整天。见黄让始终都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且还对自己发出的声音有些畏缩,鼠王最终判断黄让作为动物等级远在自己之下,也就对黄让这个个头虽大、但在黑暗之中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敢做的动物起了杀意。 黄让可没见过鼠王这样的老鼠。他有钱的时候多是看赛马之类比较受上流人士欢迎的赛斗。像斗牛、斗鸡、斗鼠这种平民酷爱的赛斗他一直觉得很没品也很不屑。对老鼠的印象还停留在人人喊打的状态里,黄让怎么也没想到鼠王会像一只大蝙蝠那样从黑暗中跃出,直袭自己的脑袋。 “――――――!!!” 喉咙里呜咽出一声尖利的惨叫,黄让本能地用手去打向着自己的鼻子还有带着血腥味儿的嘴巴咬来的鼠王。鼠王顿时被他打得稳不住身体往下掉去,可鼠王的牙齿还是咬伤了黄让的鼻子,鼠王的前肢也挠花了黄让的脸,差点划开了黄让的眼皮。 “滚开!滚开!!!小畜生……!小畜生你给我滚开!!!” 疼得想要满地打滚的黄让因为眼皮被挠出了血珠,血珠渗进了眼眶里,本来就只能在黑暗中看到点影子的他这会儿连影子都看不太清了。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他只能疯狂地大叫着,试图吓退鼠王。然而鼠王是只听不懂人话的畜生,又怎么可能依言行事?再说这个时候鼠王已经尝到了肉香,纵使黄让拼命的抵抗出乎它的意料,它也没有放弃猎食黄让这个大猎物。 鼠王“吱吱”两声隐没在黑暗中,鼠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眼睛瞪大到几乎快要裂开的黄让。它忽然又是一跃!这次直扑黄让头部最柔软的地方――耳朵! 等黄让感觉到又有东西冲着自己的脑袋来的时候,鼠王的牙齿已经咬上了黄让的右耳! “啊――――――!!!” 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里,黄让的右耳竟是被鼠王活生生地咬下了一大块儿肉!鲜血从黄让捂着耳朵的手掌里炯炯流出! 鼠王得了粮食,一时间也不再攻击黄让了。叼着黄让三分之一带血的耳朵重又跑回黑暗之中的鼠王就这样晾着它的猎物,让它的猎物自我消耗去了。 “啊――!!啊――!!小畜生……!小畜生……!!我要杀了你这个小畜生!!!” 黄让狂呼乱叫,状似疯魔。他已是怒极,偏偏这个时候集装箱外还未天明,天色又因为下雪而阴暗至极。剧痛攻心的黄让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在原地徒劳地叫骂着打着转。 集装箱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做武器,对黄让来说唯一有用的东西就只剩下身上的麻袋。转悠了好一会儿,黄让始终看不到鼠王,却一直能听到鼠王在黑暗中咀嚼东西的声音。知道鼠王那是在咀嚼自己的耳朵,黄让愤恨到几乎想要发疯!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暴怒的黄让已然没有理智。耳朵上、鼻子上还有脸上火烧般的疼痛使愤恨像一把刀那样一寸寸地切割着黄让的心。他忘了去想是谁把他丢进了这个大箱子里,也忘了去想把他丢进这个大箱子里的人是什么目的。他甚至忘了去咒骂去怨恨那个把他抓来和大老鼠关在一起的人。 黄让到底不是禽/兽,在真正的禽/兽面前,他和草食动物没多少区别。哪怕作为高等的灵长类动物拥有动物中较高的智商,黄让此时也束手无策。不管他有多么的想扑杀鼠王,黑暗中只能看到朦胧的深黑浅黑的他也没有办法马上找到鼠王的所在位置。纵使黄让想要听声辩位,耳朵上持续的剧痛与愤怒、焦躁、暴躁也在扰乱他的分析力。 黄让被咬下的耳朵可不大,再拖延两下黄让那块耳朵肉都得被鼠王全部拆吃入腹。想到这里,黄让的心火更旺。他只恨不得马上逮了这只居然敢伤害自己的大老鼠,然后把它剥皮拆骨、五马分尸! 鼠王的听力远比黄让要好,敏捷也非黄让能及。等通过听声辩位的黄让拿着麻袋扑向鼠王,鼠王早就跑到了一边又隐没在了黑暗里。 一片黑暗之中,黄让就像个瞎了的疯子一样四处飞扑。偶尔因为用力过度或是身形不稳而撞在集装箱的内壁上。贴了泡沫塑料的集装箱壁不算太冷太硬,可猛力撞上去还是会疼会冷。尤其是光/裸的皮肤与泡沫塑料一摩擦,两者同时产热,黄让的皮肤上就如同被火舌舔过一样疼痛不已。 黄让从来就不是什么有体力的人。和鼠王追逐了一会儿就气喘如牛。他已经超过一天没有进食,水分也补给的很少,集装箱里秽物的味道又在不断扩散,黄让不想头晕目眩也不成。 喘着粗气颓然地靠着箱壁坐了下来,黄让突然很想哭。他这个时候特别的想家,特别的想回家。 家里的别墅没了,值钱的公寓也没了,精美的家具和摆件儿都没了!可是家里还有温顺的老婆、温驯的丫头们和开门就能闻见的菜饭香以及柔软的大床! 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被关到这种地方来啊!! 万念俱灰,黄让这个大男人就这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鼠王可不管黄让是什么心思什么感受。见猎物有了破绽,鼠王立刻发动了攻击!它一跑一跳就向着黄让的手臂扑去!不等黄让反应过来,牙齿已经深深地陷入了黄让的手臂之中。 剧痛攻心,黄让哪里还有什么情绪悲伤。所有的能量全部都转化为怒火,黄让竟是也不管鼠王的门牙是不是嵌进了自己的手臂,一手抓住鼠王就着鼠王挂在自己手臂上的态势,抬臂就往集装箱壁上撞去!一下一下再一下!没有一点留情,也没有一点留手! 鼠王刚开始还“吱吱”了几声想要拔出牙齿去咬黄让的手让他放开自己。哪知发了狠的黄让直接把自己的手臂当成口栓往鼠王的嘴里塞!连鼠王的牙齿一颗颗嵌进肉里也不管。 张着嘴的鼠王后脑连续被砸,很快就松了口。但是黄让是不会停手的。他嘴里骂着:“去你他/妈的!去你他/妈的畜生!畜生!让你死!看你死不死!看你这次死不死!!”继续把鼠王的脑袋往集装箱壁上撞去。 泡沫塑料比骨头要软,黄让这么疯狂地用颈椎被撞断了的鼠王去撞集装箱壁,集装箱壁上很快就出现了凹陷。等泡沫塑料都被黄让用鼠王撞出有鼠王一点五个头大的坑来,精疲力竭的黄让才缓缓地停下了动作。 激狂的时候注意不到,等停下了动作黄让才觉得手臂上钻心的疼。原来是鼠王的牙齿已经深入到他手臂上的肉里,想要□□实在没那么容易。 不管不顾的亢奋完全的冷却了下来。黄让疼得牙齿打颤,连还挂着鼠王的手臂也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他/妈的……他/妈的、畜生……死畜生……” 嘴里还在骂着,可这骂声已经有气无力。黄让先是哽咽了几声,很快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着的黄让还不知道自己的怂样儿已经完全被放置在高处四个角落里的微型摄像机拍了下来。他在集装箱里的一举一动全部都落在了坐在四个显示屏面前的闻暮雨眼里。 坐在显示屏面前用快进看完了黄让的不解、愤怒、焦躁、痛苦、癫狂、悲怆的闻暮雨表情十分平淡。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眸干净澄澈的像是一潭被冰封住的湖水,没有一丝波纹,不带一丝情感。 然而浮冰之下,澄澈的湖水之中潜藏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深沉漆黑,仿佛有巨大的怪物盘踞其中,蠢蠢欲动。 ------------ 第86章 差点被市局拿来为金芳仁遇刺案顶锅的龙麒最终没成背锅侠,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除了龙麒的品行调查、市长第一秘书的宋兴的证言之外,还有被龙麒在第一时间保护了的金芳仁的力保。(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 龙麒作为警/察系统的一员自然早就听过“财神爷”的种种传闻,被分配到滨湖城后跟着小赵熟悉署里情况的时候也被小赵狠狠地叮嘱过要注意千万别招惹到哪些权贵及其亲属。龙麒不是那种见了大人物就奴颜婢膝成了哈巴狗的人,对于小赵的叮嘱并没有太多的放在心上,但碍于小赵的面子还是把小赵千叮咛万嘱咐别去惹的那些权贵的名字给记了下来。而小赵千叮咛万嘱咐的权贵名单里就有“财神爷”金芳仁的名字。 基于传闻以及小赵的叮嘱,对于“财神爷”金芳仁龙麒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可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是人云亦云、三人成虎,龙麒虽然对金芳仁没什么好印象,倒也还不至于厌恶金芳仁,要和金芳仁势不两立。被福门署当成壮丁借给市局当消防演习的警备人员时得知自己要保护的人里有金芳仁时龙麒也没有特别多想什么。哪怕是出于职责所在救了金芳仁之后,龙麒也没把金芳仁其人多放在心上,更没有把自己救了领导的事情当作回事情。 所以金芳仁肯力保自己这件事情着实还是让龙麒有些许的错愕。毕竟金芳仁是被袭击的当事人,遇袭后最想揪出想要伤害自己的狙击手的一定是他。他就算被这次的袭击事件弄得疑神疑鬼、谁都不相信也算是正常。谁知金芳仁非但没怀疑龙麒,还替龙麒作了担保,这下子就算被南都方面催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市局特搜组再怎么想把龙麒推出去一了百了都不行了。 金芳仁力保龙麒已经让龙麒受宠/若惊,哪知这才是刚开始。金芳仁的手下几次来请龙麒,说是金芳仁想请龙麒吃饭以答谢龙麒的救命之恩。不擅长饭桌上推杯换盏、逢迎拍马的那一套,龙麒婉言谢绝了一次,之后又用工作推掉了一次。到了第三次龙麒还想拒绝,这次不止是小赵,就连福门署的署长都来亲自劝龙麒去上一趟。金芳仁的手下三来两去这话都说的极客气,可任谁都能听出他话语里掺杂着“事不过三”、“别给脸不要脸”的威胁。[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 如果说金芳仁的力保让龙麒对他有了三分的好感,那后来金芳仁授意手下几次过来请人这件事就让龙麒对金芳仁的印象差了七分。 说实话,龙麒压根就没把自己当成金芳仁的救命恩人。 事后想来就当时的情况来看,那个狙击手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对着目标的金芳仁出两次手,绝非泛泛之辈。然而一个绝非泛泛之辈的狙击手怎么会在没有阻碍的情况下不止一次的失手呢?而且,既然这个狙击手能在不到五秒的时间里先后两次出手,在那种乱成一团的情况下他完全有足够的时间第三次、第四次出手诛杀目标。冒着巨大的风险与压力,不怕死的策划了刺杀行动,还在几千人的面前只针对金芳仁一个进行刺杀……可见这狙击手对金芳仁有着异常的执念。如果狙击手是对金芳仁恨之入骨的亡命之徒,那他完全可以继续狙击金芳仁。可是他却只是在伤了金芳仁以后选择了撤离。 表面上来看,那狙击手是因为看到龙麒挺身而出、其他人也有所反应后见狙杀不了金芳仁,胆怯逃走。可一个敢在几千人面前狙杀国家官/员的刺客真的会有那么怂包?再说那刺客使用的武器可是贯穿力极强的狙击□□。狙击□□听起来并不霸气,但是在过去的战场上,有的狙击□□可是拿来反坦克用的。不要说是一般的钢板铁块了,就连二十厘米厚的混凝土在狙击□□面前都像饼干一样酥脆。要是那狙击手不管不顾只想取金芳仁性命,龙麒的血肉之躯根本挡不住狙击□□的子弹。 种种不寻常结合在一起,标志着金芳仁的遇袭案后面另有隐情。不过若是自己和那狙击手是一伙的,目的是自己想要扬名立万、受领导赏识,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想通了这些,再联系起自己第一个冲上前去保护金芳仁的反应,龙麒也就理解为什么特搜组的人锁定了自己,怀疑自己和那狙击手私底下有些什么联系。暗自感慨从什么时候开始尽职尽责以及有能有勇也成了要被怀疑的理由,龙麒十分郁闷。 龙麒不想和金芳仁扯上关系也不想被金芳仁青眼有加的最大原因就是为了避嫌。他很荣幸被金芳仁肯定自身的能力,也很感激金芳仁力保自己的举动。可是这个时候他实在不需要金芳仁向着自己伸来引人疑窦的橄榄枝。如果金芳仁是真的感激自己这个“救命恩人”,那他更应当为站在自己的角度为自己这个“救命恩人”考虑一下,不要做会让自己为难的事情。 无奈金芳仁像是着了魔一样一定要请龙麒吃上顿饭,龙麒推拒不过只能答应赴翌日之约。 说不定规划局的这位局座真的是个实心实意的好人,觉得不对自己表示一下过意不去这才要请自己吃饭,龙麒天真地想着。和金芳仁对话没超过五句的他想着一顿饭局应该起不了多大的波澜。要是金芳仁是没注意到他对自己的赏识会给自己带来困扰,那么自己可以在饭桌上找个机会跟金芳仁表明自己的想法。告诉他自己从来没想过要什么回报,一切不过是职责所在。 翌日龙麒一下班连警服都没换就去了金芳仁入住的私家医院。到了医院发现见过几次面的金芳仁的手下已经和另外几个人提前在门口候着自己了。 “等您很久了,龙先生。” 金芳仁的手下对着龙麒嘴上客气,神情里却隐隐有些瞧不起人的意味。 这龙麒真真是个看不清局势、不识抬举的蠢小子。他还真以为局座是要感谢他?还是说他以为局座就是请他吃顿医院里的病号饭?……穿这么随便来赴局座做东的宴,不被局座当作是拿乔也得被局座当作是轻视。 素来单纯的龙麒读出了金芳仁手下神情里的看不上,却不明白这神情里的看不上从何而来又是针对些什么。跟着金芳仁的手下进了私家医院,他一下子就震惊于这私家医院的内部设施。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无论是地板、墙面还是天花板都是一尘不染。能倒映出每一个人影的地板更是亮堂的如同铜镜。巨大的led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医院的介绍片。足有成人两个大的可触屏操作的自助服务终端整齐地排放在大厅两边。穿白大褂的医生,蓝衣、绿衣、粉衣的护士穿梭在大厅之中,有的正笑容满面的陪伴着病人。 大厅中央造型简约的圆形护士台内或站或坐的八个护士各个都是名副其实的美女,她们身上的白色护士服又和其他的护士们不同。甜软温柔的细语不时从护士台内传出,夹杂在清晰的电子播报音中传入人的耳朵之内。 这哪里是什么医院!分明是豪华大气的星级酒店!长这么大就因为亲戚的婚礼去过一次三星级酒店的龙麒愕然地环视四周,完全无法从这家私家医院朴实的外观上联想到它内部的种种。 见龙麒一副乡下人进城合不拢嘴巴的模样,金芳仁的手下心中不屑更甚。想到最近金芳仁总是叱责身边的人是“废物”,一心想要网络龙麒成为他的得力心腹,金芳仁的手下又对龙麒更多了几分嫉恨。当下也不提醒龙麒说他之后要面对的不是一顿病号饭,也不是一顿家常餐,直接领着龙麒到了医院六个餐厅中菜品品质最高、数量最多,当然价格也是最高的餐厅。这里今天晚上被金芳仁给包下了。 “龙先生到了!” 餐厅门口的服务生听完金芳仁手下说明来人是谁,立刻朝着餐厅内道。 先前还算热烈的窃窃交谈声就在服务生的通报声中戛然而止。餐厅内各种仪态万千、得体优雅的女士小姐们与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绅士名流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回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手抱羽绒服、身上警服和笔挺无缘的龙麒身上。 高座上的金芳仁当然也看到了餐厅门口的龙麒。 迎着众人打量的目光,龙麒脸上微微一红。要是这个时候地上有洞,先前还思考着这么气派的医院食堂里的伙食一定不差的他还真想往洞里钻上一钻。 宋兴瞟了一眼龙麒,视线随即转到了起身迎接龙麒的金芳仁身上。趁着所有人都看向龙麒和金芳仁的这个时候,他问身旁的人:“这蠢小子的上位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 第87章 宋兴身旁西装革履的绅士不是常舒阳又是谁?只见他浅笑着抿了口杯中的马提尼,这才慢悠悠地对宋兴道:“我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像。(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 宋兴那果断到不带一丁点儿犹豫的话让常舒阳微微失笑。 “不过么……反正你助他上位肯定不是为了他好。” 宋兴说着捻起了插着牙签的火腿奶酪卷送进嘴里,黄瓜、甜玉米的清新与奶酪的浓郁混合在一起,诱人食欲的滋味在口中依次扩散。宋兴满意地微微点头,随后像要发表对菜肴的感言那样继续对常舒阳道:“我猜猜,这小子会碍着你眼八成是和那个闻暮雨有关系,对吧?” 常舒阳淡笑不答,他也拿了个拇指大小的火腿奶酪卷细细品尝了两口,这才慢悠悠地反问:“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宋兴眉角眼角一跳。见常舒阳回避了自己的问题,知道自己还真没猜错了,宋兴心中微叹,脸上却是不显,只平静道:“是个为了闻暮雨那女人可以连命都不要的蠢人。” 常舒阳闻言耸了耸肩:“表哥你还真是抬举我。” “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哥就听我一句劝。” 宋兴说着认真地看向了常舒阳:“回头是岸。别再和闻暮雨裹搅在一起,也别再搀和闻家的任何事情了。因为你违背了那个时候的誓言,老爷子他们已经生了气……你再这样下去――” 常舒阳又笑了一下,眸光之中有些许的嘲讽闪过。 “我没有违背对老爷子他们许下的誓言。不过么……” 学着宋兴的口气,常舒阳显得有些无赖,又显得有些刁钻狡猾:“我确实是想过要违背老爷子他们强迫我许下的誓言去找暮雨。” 提起闻暮雨,常舒阳唇角的笑容又深了三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那带着笑意的温和眉眼本就有一种天生的温润纯净,那温润纯净里现在又氤氲了缱绻莫名的温柔与隐而不发的灼热。那种温存到了极致已近彻骨的笑看得周围的女士们心头突突直跳,一时间竟是有不少女士都忘了自己先前还觉得年纪轻轻头发就染上星霜之色、一只脚还是跛脚的常舒阳是个怪人,怪人都应当离远些好。 “所以就结果而言,老爷子他们觉得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也无可厚非。” 对着宋兴一举杯,常舒阳清朗而笑:“天打雷劈,我愿意承受。” 见年纪相差不多、从小就和自己关系不错的表弟冥顽不灵,宋兴无奈,直想哀叹出声。偏偏现在这种场合人多眼杂,自己的举动要是太显眼,说不定就会让有心人对常舒阳上了心。所以宋兴只能莞尔一笑,也举杯回敬常舒阳。 “看来我是劝不了你了。” 常舒阳笑笑,没接话。 事实上不光宋兴劝不了他,谁也劝不了他,谁也别想能把他劝回“岸上”。 ――那种痛彻心扉的后悔,只要一次就够了。 “那么作为你哥,我最后要对你说的话只有一句。” 宋兴压低了声音:“自己小心点儿……” 其实,宋兴的话只说了一半儿。 “金芳仁的主子可是个厉害的人物”,“处心积虑的毁了闻家、还要闻家人永不翻身的那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这几句话宋兴终究是没说出口。 如今常舒阳已经算是为了闻暮雨和常家闹翻,他作为和常舒阳关系最好的兄长又劝不回老常家舒字辈里这最杰出的一人。在宋兴看来,常舒阳这种为了一个女人而失去家族的支持,耽误了自己的前途的行为简直是愚不可及。 好在常舒阳还年轻。如果闻暮雨的事情能够让常舒阳栽上一个大跟头,疼了痛了难过了之后常舒阳说不定就会明白为了女人、爱情不过是男人茶余饭后的消遣,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可能会拥有的金钱、权利以及地位是最为愚蠢的痴儿才会做的事情。 常舒阳始终是常家寄予众望的孩子。只要他能迷途知返,断了对闻暮雨的念想,不再搀和闻家的旧事。哪怕他缺了一条腿,他还是能作为政治新星被常家推上权利的舞台。 宋兴眼里的闪烁落在常舒阳的眼里,让他想起了家里的老一辈们。他知道宋兴的欲言又止代表着什么,也清楚宋兴怎样看待自己,可他又哪是会在乎这些的人呢? “表哥你才是。” 一口饮尽杯中的马提尼,常舒阳朝着宋兴扬起了唇角。从宋兴身边离开的他在于宋兴擦肩而过时留下一句:“我这次可是送了你份千载难逢的大礼。表哥可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心意。” 常舒阳带着绅士的笑头也不回地离开,宋兴下意识地想回过头去看他,又因为周围的人投来的视线而强行压抑住了心中的疑惑。 等宋兴从金芳仁主办的这场宴会上脱身,那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回到自己在滨湖城的落脚点的宋兴反复咀嚼着常舒阳的那些话,想去淋浴的他脱下外套往沙发上一扔,就听到了一点金属发出的脆响。 宋兴重又拿起西服外套,手探向了刚才发出声音的外套口袋。宋兴的手指很快碰到了个硬物。他拿出来一看,发现那是一个u盘。 “……臭小子。” 宋兴无奈一笑。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说常舒阳送自己的真是一份千载难逢的大礼,那么接下这份大礼必定也要自己付出些什么代价。而常舒阳正是算准了自己明知这大礼是柄双刃剑还会接受这份大礼。 说回宴会的另外一头,龙麒被金芳仁大张旗鼓的迎入厅内,又被金芳仁大张旗鼓的表扬了一番。他这还没开口呢,又被金芳仁介绍给了一圈他不认识、也从未想过要有什么交集的人。 什么董事长,什么ceo,什么主编,什么院长,什么局长……一大堆的头衔绕的龙麒头晕,他只好面上维持着礼貌的笑,一边对人点头和人握手,一边对这些人的头衔还有名字左耳进右耳出。 金芳仁脸上带着笑,慈眉善目地望着和众人打招呼的龙麒。他没有在龙麒的表情里找见预想之中的惶恐、惊喜以及巴结,这让他多少有些不满。 后生小辈和长者比起来,最缺乏的是什么?过去是经验与历练所积累沉淀而成的智慧,而今年轻人早已今非昔比,现代社会赋予了他们更早接触社会的权利,也给予了他们更多能获得经验与力量的机会。再加上现代社会,各种事物都是日新月异。论经验与历练,老一辈还就真的未必就能完胜后生小辈们。 只有一样东西是后生小辈们一时半会儿无法积蓄起来的,那就是有用的人脉。 金芳仁在滨湖城的人脉可不是吹出来的。为了能顺利的敛财,且更多的敛财,金芳仁和不少有影响力的人都处于共赢共利的状态。这些人没一个是不想把自己的蛋糕做大、做大再做大些的人,可这些人里既有爱惜清名清誉不想显山露水的人,也有不知从何下手,如何运用自己的影响力又不影响自己的升迁之路的人。金芳仁就是那个能替这些人出面,合理使用这些人影响力的人。 另一方面,有些想要办事的人手上或许有钱,或许有力,可他们缺权就办不成事。所以这些人把有权的金芳仁当祖宗供着。只要金芳仁能为他们开个方便之门,他们就会给金芳仁丰厚的回报。 说白了,他金芳仁就是一个渠道。他沟通上下,连接左右。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通过他得知有蛋糕的存在,于是都揣着明白当糊涂的拿来面粉、酵母和糖霜。等金芳仁把面粉、酵母和糖霜做成了蛋糕,参与者便人人都分上一份。谁都知道金芳仁拿了大头,可是谁都不清楚金芳仁拿的这大头有多大。 尝过一次甜头……不,就算是还没尝过甜头但已经听到过这甜头有多美妙的人又怎么会不和金芳仁交好?哪怕算不上交好,一旦有了利益牵扯,彼此之间就能迅速达成共识。以这种角度来说,金芳仁确实是滨湖城人际关系最好的人。 今天金芳仁会在私家医院的餐厅里举行宴会可不是专门为了网罗龙麒。龙麒顶多算是一个附带的目标,他今天来或不来,金芳仁都还是会按照原定计划举行这个小型宴会。 ――刺杀事件过后,金芳仁的行动自由大大的受限,手上压着的各种事情也就这么拖延了下来。这时间稍微一长,马上就有人多了心思。虽说一时间还没有人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想取金芳仁的位置而代之。但有些人确实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着想要跳过金芳仁这个步骤,直接获取更大的利益了。 金芳仁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举行宴会便是为了告诉在场的众人自己很好,自己还不会倒下,让那些有小心思的人歇了心思。同时也借着这个宴会的机会去拉近一下自己和某些人的关系…… 对,例如说市长第一秘书的宋兴。 ------------ 第88章 宋兴官做的不大,宋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然而嫁入宋家这个平凡的公务员之家,还生下了宋兴的女子是常家的千金。常家世代从军,每一辈总有那么几个人是大夏权利中心里的中流砥柱。宋兴的背后有常家人的支持,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如果能拉拢他……别的先不提,光是能从他那儿探听到常家的动向与意愿,就足以让“那个人”重用自己―― 见自己的主要目标宋兴正颇为享受似的品尝着美食,金芳仁的心情又好了一些。他先是暗自嘲笑龙麒真是个不开窍的主儿,后来又觉得龙麒这样的表现或许是被这些名流高贵的身份给吓到了。 龙麒是个工资低得可怜的小警员。这样的小警员能够见到这么多名流本身已经是一种荣幸。要是得了名流的青眼再被提拔一下……少奋斗十年绝对不是什么夸张的说法。龙麒这个时候会手足无措地慌了神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小龙啊,” 眼看着龙麒和人打招呼打得差不多了,金芳仁这才慈眉善目地对着龙麒开口。他这一声“小龙”叫得亲热,却是让龙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金副局长……” 龙麒的这一声回应可就不那么亲热了。两者一对比,金芳仁不由得感觉自己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顿时又因为龙麒的没眼色而不快了起来。 “哎~小龙你哪里需要对我这么见外。” 金芳仁面上慈和的笑容一丝不坏,一丝不假。身处无数人打探衡量的视线以及各种人派来的眼线之中,金芳仁还是那副大度从容的模样。为官多年的他才不会为了点儿小事就在人前破了自己的忍功。 “你要是不嫌弃,喊我一声‘金大哥’就成!” 金芳仁呵呵笑着,看起来颇为和气爽快。周围的人虽然面上似乎没怎么注意到金芳仁这边的动向,明里暗里扫过龙麒的视线却是越来越多。 不习惯被人用像要挖心剖腹一样的眼神打量,芒刺在背的龙麒为难道:“这、我怎么能……” “怎么不能!小龙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倒是我让你叫我一声‘大哥’是占了你的便宜――” 金芳仁笑着,双眼眯成了一条友善的线。(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一时间他把龙麒吹得神勇盖世,天下无敌,只差没直接说龙麒这样的好汉只应天上有,地上难得几回闻了。 龙麒的反应速度跟不上金芳仁夸奖他的速度。听着那些从金芳仁口中源源不断地流泻出的溢美之词,没法阻止金芳仁把自己吹得像头起飞的牛的他在众人面前闹了个大红脸。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龙麒在金芳仁的面前再也说不出口一句推辞。 彼时宋兴结束了和常舒阳的谈话,目送着常舒阳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处。他心中轻叹一声,便看向了完全被金芳仁的步调带着走的龙麒。 当初是常舒阳让宋兴把龙麒加入到消防演习的现场警备中的。 『对了……就把这个人安排在“财神爷”的附近好了。』 这是常舒阳的原话。 猜不透表弟这是要做什么,宋兴便去查了龙麒。龙麒出身清白干净,左右不像是会闹幺蛾子的人。龙麒在校时的各项成绩又都相当优异,让他去做消防现场的警卫人员不要说挑不出个毛病,根本是大材小用。 想想确实市局这边人手正缺得慌,作为市长代理来安排消防演习警备的宋兴没多问常舒阳理由就勾了福门署的龙麒做壮丁。 消防演习出事的时候宋兴第一时间还没把那个胆大包天的狙击手和自己的表弟联想到一块儿。等宋兴把该派出去的人手都派出去□□了、调查了、行动了,宋兴再细细一品这狙击手的行动,脑子里才缓缓浮现出表弟那张温和的仿佛人畜无害的绅士笑脸。 自己这是被表弟耍了一道啊。回过味儿来的宋兴特别想骂人,尤其想揪着常舒阳的耳朵骂:“你这臭小子是不是活腻了找死呢!” 宋兴实在是为常舒阳这个刺客捏了把冷汗,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出手干涉搜查。因为常舒阳做的很干净,就连他这个知道些其他人不知道的□□的表哥都一时没法想到常舒阳和金芳仁的狙击案有关系。要是自己先乱了阵脚被人看出了端倪,抓着自己这条线索追查下去,那才真的是害自己和表弟。 狙击案发生之后,作为安排现场警备工作的负责人,宋兴并没有受到非难与指责。反而因为他冷静沉着的指挥以及正确的领导态度使得上头因为他将事态收束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而对他进行了表扬。 现在回想来,宋兴才发现常舒阳的计划是一石三鸟。他既打击了目标金芳仁,又借机捧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在上面的人面前出了把彩。顺便还测试了下龙麒这个人的实力。 消防演习那天同样大放异彩的龙麒眼下就像头鼻子上穿了环儿的牛在被金芳仁牵着鼻子走。看着他那副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正受人摆布的傻气模样,宋兴只觉得龙麒既可怜又可悲。 ――身体机能再强又怎么样?这是个靠脑子的世界。没脑子的人只会被人当枪使。 然而狡兔死,走狗烹,弹尽弓藏。龙麒要是甘于做金芳仁的狗腿子,他要么死在金芳仁对家的手上,要么死在金芳仁的手上。总之是不会得个好死的。别看金芳仁现在把他捧这么高,事实上金芳仁哪会对他有什么恩情道义?对于龙麒这个“救命恩人”金芳仁看起来是在感谢,其实不过是让周围的人认定龙麒迟早要归他旗下。再过些时候就算龙麒没打算做金芳仁的狗腿子,也会被其他人当作是金芳仁的狗腿子。上了贼船就下不了,龙麒最终只能依附在金芳仁身上。 宋兴看着金芳仁和龙麒,金芳仁也看见了宋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这么一接触,金芳仁便结束了和龙麒的对话,稍微寒暄几句后笑着走向了宋兴。 宋兴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了“财神爷”的青眼,又是接到金芳仁亲手写的帖子,又是被金芳仁一脸重视的接待。现在金芳仁见了自己在看他,又要过来和自己客套。 不动声色的把视线从龙麒的身上收回,面对金芳仁,宋兴用笑容将自己武装起来。 宋兴想其实自己又哪能指责龙麒蠢笨呢?更蠢更笨的人自己身边还有一个。狡兔死,走狗烹,弹尽弓藏的道理一样适用于常舒阳的身上。好在闻暮雨毕竟是个女人,她应该不会像金芳仁这类人那么绝情。但是,如果闻暮雨查到了当年闻家败落的种种原因,不管常舒阳是不是帮过她、帮着她,闻暮雨都很有可能难以容忍常舒阳的存在…… 唉……只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闻暮雨没有去查闻家秘闻的勇气与手段,表弟也不会傻到真的帮着闻暮雨让她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一场宴会下来,不擅长往来逢迎的龙麒只觉得自己笑得脸都僵了。金芳仁这个老油条倒是精神百倍,一双老眼里精光四射。宋兴和金芳仁打了半天的哈哈太极,谁也没摸清谁的老底。抢在金芳仁继续套近乎以前,宋兴借故离开。宋兴这个最大的目标走了之后,金芳仁的宴会也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落下了帷幕。 因为被金芳仁捧上了天,龙麒被一些意欲巴结金芳仁还有想探探他底的人团团围住。从小到大没听过那么多溢美之词的龙麒算是开了眼界,明白了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禁不住人夸,最后做出些可笑可悲又可怕的事情来。是啊,当一个人被众口一词称赞的时候,谁都会有些飘飘然,以为世界站在自己这边,以为自己做的事情都对。却不知很多时候,这称赞会变成悬在头上的尖刀,等着自己的说不定是捧杀。 如果说金芳仁称赞自己是因为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其他人称赞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单纯的敬意或是好意龙麒在这些人身上可感觉不出来。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龙麒直觉地明白这些吹捧自己的人目的不在自己。那么吹捧自己的好处就只有一个了,那便是投其所好,讨好金芳仁。那么这些人讨好金芳仁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往深里想去,许多东西就变得耐人寻味了。再回想一下金芳仁一个不大不小的规划局副局长的身份,以及他向自己介绍的那些某某院长,某某局长,某某处长以及董事长、ceo之类的人,龙麒只觉得有一股寒意一点一点的爬上了自己的背脊。 龙麒能够感觉到金芳仁有收用自己为手下的意图,虽然他现在还没明说。 就本意来说,龙麒实在不想和金芳仁扯上关系。拥有远超其职位与权限的地位的金芳仁绝对不只是一个小小的规划局副局长。但是如果自己到了“财神爷”手下,说不定就能掌握一些常人所不知的□□,让“财神爷”落马。不……在那之前,自己不过是个小警员,自己能拿什么反抗“财神爷”的意思?只怕自己不想做金芳仁的手下,金芳仁也有一百种方法让自己屈服。 一时间,龙麒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 第89章 参加过金芳仁主办的宴会之后,龙麒的日常生活发生了一系列的改变。(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先是福门署的署长不再用那种对待自家小辈的方式来对他说话,接着是总和他一起两人出警的小赵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不能和他一同行动。平时署里总是会有人把各种各样的杂活儿交给身为新人的龙麒去做,转眼间这些杂活儿要么就已经被人做好了,要么就已经有人在做。 空余时间向来总是被杂活儿撑得满满的龙麒自从被派遣到滨湖城来就没有这么闲过。望着电脑显示屏上的蓝天白云绿草地,没事可做的龙麒只觉得浑身都不顺坦。 以前那种忙的有时候没空吃早点、没空吃午饭甚至是没空吃晚饭的生活变得离龙麒很远。倒不是说龙麒就喜欢那种泡个泡面连三分钟泡好泡面两分钟吃掉泡面的时间都没有就有事要做,每每做完事情再回来只能吃泡烂了的面条的生活。只是前后对比之下,那种犹如赤道和极地的剧烈温差让龙麒多少有些郁闷。 或许只是想找个狂欢的借口吧,年轻的东方人似乎都为什么特别热衷于西方的节日。大夏这个东方国家也不例外。眼看着街上张灯结彩,好像所有人都在忙着迎接圣诞节的到来。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对着老旧的台式电脑的龙麒的心里愈发堵得慌。 百无聊赖最无聊。前后不到两天的功夫,没了小赵每天在旁边唧唧歪歪,也没了多得做不完的杂活儿,连巡逻也没法去的龙麒一个人委顿在办公室里,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要生锈了,耳朵也快成了装饰品。 叮铃铃铃―― 办公室里的老式座机响了起来。 “喂。” 龙麒鲤鱼打挺似的接起了电话,却是没有指望这通电话能为自己平淡如死水的生活带来点儿不一样的波浪。 “――――――――――――” 电话那头的人一口气说了许多,龙麒的眼睛亦随之越张越大。 “您是说……” “对,你没听错。qiushu.cc [天火大道]” 对方像是听到了龙麒喉咙里难以置信的吞咽声,再度重复了一遍:“当局下令立即批捕规划局副局长金芳仁!” “批捕金芳仁”这几个字像惊雷一样落在龙麒先前还一片空白的脑海之中!接着一种奇妙的刺激感从龙麒的四肢百骸中涌出,让他身上的肌肉都莫名地轻微抖动起来。 “为了全面封锁所有金芳仁可能会用意逃窜的路线,现要求警力支援!请你署所有空闲的人员即刻出警!” 呜~滴嘟滴嘟―― 警笛鸣响,红蓝两色灯光的闪烁之中,多辆警车驰骋在滨湖城的街头,给路上的行人们带来了一丝不安。 因为批捕金芳仁的情报还在封锁当中,绝大多数的一般民众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点好奇心的人都在猜测着这个滨湖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件,不安弥漫过众人心头的同时一丝隐隐的兴奋以及各式各样的流言也散播了开来。 被常舒阳扔进垃圾桶的黄让颤抖着在垃圾的馊臭味里醒来。元旦将至,滨湖城的雪就一天都没有挺过。被秽物还有各种垃圾敷了一身的黄让虽然一时半会儿冻不死,但也极其衰弱了。 他被囚禁的这些天里就没有人送水和食物给他。唯一能算是补给的就是最初的那个血袋还有鼠王已经僵硬的尸体。 也幸好现在是冬天,滨湖城的冬天又干又冷,鼠王的尸体才没有很快的腐烂变质。被饿到连泔水也会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吃喝下去的黄让被胃里的空虚折磨得想要咬舌自杀,可惜被关在黑暗中这么久,他连咬舌的力气和勇气都已经丧失殆尽。胃部在黄让的身体里活像是个专门关门生产硫酸、硝酸之类的化学工厂。这个工厂已经快要被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酸给融化吞噬,就连胃部周围的内脏似乎都要被胃部消化掉了。 理性在一点一点的崩坏,最初那种不知道会被人怎么对待、怕死、怕痛、怕黑的恐惧转变成了谁来一刀捅死自己给自己个痛快的渴望。想象着自己就这样在黑暗中被关到饿死渴死,黄让活在黑暗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就都是煎熬折磨。 因为口渴难当,嘴唇开始干裂,喉咙也干哑的像是被塞了一嘴的黄沙。喉咙深处似乎要随着没有意义的吞咽动作摩擦出火来,之前觉得臭不可闻的排泄物现在却成了引诱着黄让的滋润。黄让开始后悔没有好好保留、没有好好利用自己的尿液,接着一点点地快要忍不住饥/渴,最后连理性都快无法阻止黄让不要去碰自己的排泄物。唯独曾经身为精英、身为骄子的骄傲让黄让死撑着一口气没有跨越那身为人类不应跨越的最后底线。然而…… 黄让的底线也不过如此。 像茹毛饮血的原始人类一样对着鼠王僵硬的尸体动了手。徒手拔了拔鼠王的毛,却拔不掉鼠王几根毛的黄让吃起鼠王来和畜生没两样。 朝着鼠王的尸体咬下第一口的时候,黄让又哭了。他的理智和理性提醒着他不能哭、不要哭,哭会消耗大量的水分,还会消耗盐分以及电解质,这会让他能活得时间更短。要活得更长一些才有可能等到有人注意到自己、有人能把自己救出去。可是黄让的眼泪还是流个不停。 作为人的尊严被践踏的体无完肤,曾经的傲气、冷漠以及高高在上都变成了对自己无言的嘲讽。不敢想自己要是被以前的同事发现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些同事们会用怎样的眼神看待自己,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自己。黄让始终坚信只要自己被人从这黑暗中放出去,自己的人生就不会完了毁了没救了。 黄让哪里会知道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得艾滋病。他那艾滋病的诊断是人为的误诊。 人民医院的警备不比政/府机关,常舒阳随随便便就能披上白大褂装成人民医院的医生。想要掉包护士采取的血样对常舒阳来说意外的十分轻松简单。之前他还有另一个备用计划,那就是如果没法在不引起医护人员注意的情况下掉包黄让的血液样本,就用和黄让同血型的艾滋病患者的血污染黄让的血液样本。 像人民医院这种人流量异常大的医院,输血检查通常不会做的那么精细。hiv检查只会看是阴性还是阳性,并不会具体的去分析hiv检查呈阳性的是进入了哪个阶段。闻暮雨让阎海调查黄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黄让的血型。黄让的血型又不是什么特殊的血型,想要找一个和他同血型的艾滋病患者实在说不上有什么难度。 几年的浪荡生活黄让幸运的没有感染上hiv病毒。真正有hiv病毒的却是那个和鼠王一起放进麻袋里的血袋。黄让亲口喝下了艾滋病患者的血液,还像嗜血的牲口那样舔过那些流到泡沫塑料上的hiv病毒感染源。当然了,为了避免黄让太过幸运,连口服艾滋病患者的血液也能幸运的逃过一劫,在把半死不活的黄让扔进垃圾桶里以前,常舒阳还给他多打了一针,保证新鲜健康的hiv病毒一定会在他的身体里繁殖生长、生根发芽。 鼠王再怎么大也不过是一只老鼠。随着日升月落,吃掉了鼠王的尸体、只留下没法吃的骨头和满是毛的皮的黄让又开始感到饥肠辘辘。因为始终没法对着自己的秽物下口,他的秽物也已经冻成了冰或冰渣,黄让用自己那冻得快要没有知觉的四肢还有颤得发麻的牙齿啃起了周围的泡沫塑料。 很快他的指甲因为抠挖泡沫塑料而出血变形,胃里甲沟里也满是泡沫塑料的残渣。最可怕的是因为失去了正常的感官,吞下过多泡沫塑料的黄让还又把这些泡沫塑料给吐了出来。 等黄让双手满是鲜血的在泡沫塑料上挖出一个到底的洞,他才发现关着自己的不是什么钢筋混凝土浇筑的房间,而是厚厚的铁板…… 黄让在摸到铁板的那个瞬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悲是什么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抱一丝猛敲铁板、让铁板发出声音就会有人来救自己的希望,还是嘲笑自己之前那么长的时间里都没发现囚禁着自己的似乎竟是一口大铁箱。但是黄让的手在碰到冰冷的铁板的那个瞬间瑟缩了。 厚厚的泡沫塑料阻挡了寒意的入侵。而现在,寒意正透过铁板,从被自己挖掉的泡沫塑料的洞里源源不断地侵袭进来。 滨湖码头上时不时有大风呼啸而过,等风掠过,雪就继续安静地积着、积着。纯白的死神安静地降临在银装素裹的大地之上,一丝一点地抽出拼命敲打着那一小块集装箱壁的黄让身体里的力气。 没胆量也没有体力再挖掉更多泡沫塑料的黄让就这样饿晕在了集装箱里。 ------------ 第90章 第一个发现黄让躺在垃圾桶里的是个去倒垃圾的大学生。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因为黄让的呼吸极其微弱,一开始小伙子还把他当成了被抛尸的尸体,打电话报了警让警/察过来处理。 等黄让被送到医院里,他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抢救治疗勉强保住了黄让的一条性命,问题在于他胃里的那些泡沫塑料。不把快些这些异物从黄让的胃里拿出,黄让的生命还会继续受到威胁。可是现在的黄让没有体力承受多次的洗胃。要做手术又需要黄让家属的签字。黄让既没有体力,也没有家族的签字,院方只能让黄让暂时吊着葡萄糖生理盐水,在病床上恢复体力。 黄让睁开眼睛看见雪白的天花板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大病房里嘈杂的人声,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点一点的让黄让找回自己还活着的实感。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发出的亮光刺得他许久不见强光的眼睛泪流不止,他却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开心并且满足过。 自己终究没死在那狭窄的黑暗中。光是这一点,就足以黄让感谢上天,感谢诸天神佛与各路圣者仙人。 钝痛的脑袋还很迟钝,低血糖与胃中的泡沫塑料造成了恶心反胃感让黄让刚醒来没多久就呕吐了出来。胃液倒流,泪液从鼻孔里流出所带来的痛苦中,黄让的高兴安心与幸福满足刹那间退了个一干二净。脑海里满是要报仇,黄让恶狠狠地瞪着泪流不止的眼睛,发誓要杀了那个害自己陷入如此痛苦境地的人。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要这样害自己!害自己生不如死!几次都想自我了断!逼着自己生吃鼠尸饮生血,把自己践踏的尊严践踏的体无完肤!把自己关在那狭窄黑暗的大铁箱中的人究竟是有多么的冷血、多么的残酷、又多么的恶毒! 是那些嫉妒自己获得了成功的对手和同行?不,在自己变成了残疾以后,这些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哪里还会嫉妒自己!现在这些人怕是连自己的凄惨样儿都看腻了,连嘲笑自己的话都懒得说了!不是他们! 那是……被自己碾死了的女人?让自己去碾死那女人的杨玉洁前不久可是被人捅了的。只不过杨玉洁是被她老公捅的。被碾死的那女人总不可能附在杨玉洁老公的身上去捅她吧? 想到这里,黄让背上一凉。[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决定不自己去吓自己,想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那被碾死了的女人听说只有一个女儿。一个丫头能成什么大器?她要报仇也查不到自己!自己可是按照杨玉洁背后的那位“高人”的话把一切都做得很干净!对了,那被碾死的女人还有个失踪的老公!莫不是那女人的老公在报复自己?可是那女人的老公是怎么知道自己和杨玉洁一起弄死了他老婆的? 思绪进入了迷宫,黄让只能重头开始推理。 那是黎莉莉?她总是被自己打得那么惨,可就是被打了她也只会“呜呜呜”的哭,邻居喊来了警/察她还会帮着自己把警/察骂出去!不会是她!她也没有能力打晕自己,还把自己囚禁在大铁箱里!打晕自己的分明是个男人!……可是如果黎莉莉外面有人呢?她外面要是有个姘头这一切都说得清了! 黎莉莉这个该死的贱人!贱人!!又骚又贱的烂货! 认定了是黎莉莉害的自己,回想起黎莉莉坐在化妆镜面前梳理长发的模样,黄让怒从中来,直想手撕了黎莉莉和她的姘头。 残存的意思理智告诉黄让现在发作还不是时候。要报仇,首先必须要做的事就是恢复健康。等自己康复了,有她黎莉莉好果子吃的! 黄让挣扎着喊来了护士,让护士去联系他的老婆黎莉莉。 不一会儿,去联系黎莉莉的护士就回到了黄让的病床边。她看起来神色为难。 “黄先生……您再检查一遍,看是不是您给我的号码错了。” “什么……?” 黄让没能马上理解护士的话。于是初出茅庐的小/护士只能怯生生地换了种更加直白的说法:“您给我的手机号码……打不通。” “打不通……?!怎么可能?!” 黄让差点从病床上跳起来。他动作一大,床边输液架上挂着输液袋摇晃了两下,被手背上没入皮肤里的针刺得一痛,黄让这才停下了动作:“肯定是你打错了!要么是你记错了!你再打几遍!” 听到黄让这么说,小/护士很是委屈,她自诩自己尽职尽责,结果还被个又脏又臭的叫花子给斥责了。便扁着嘴把手上写了黎莉莉手机号码的纸条递给黄让,对黄让道:“外面就有免费的公用电话,黄先生自己去打吧。” 小/护士说完扭着腰就走了,她才不管黄让是什么反应。一个垃圾桶里出来的叫花子而已,哪里值得她费什么心思和精力?医院里患者这么多,她宁肯花十倍的功夫和精力去照顾那些嘴甜态度好的患者,也不愿意为了一个态度恶劣的叫花子浪费自己的十秒钟。 黄让恼急,瞬间恨上了弃他而去的护士。可放眼四周,谁都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因为他既脏又臭,大多数人都是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 人的一生从不缺锦上添花,唯缺的是那一份雪中送炭。黄让嘴上一贱害的自己孤立无援,他有些沮丧,更多的还是愤怒。 前女友背叛了他的期待!公司背叛了他的付出!现在连老婆都背叛了他想取他性命!黄让只觉得自己被全世界背叛了。这个世界正不遗余力地折磨着他。 黄让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从病床上下来,走到外面打的公用电话。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以及人工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的提示的时候,他才恍然地挂掉了电话。 显然,自己没有打错电话,之前的护士也没有。自己没有记错黎莉莉的电话号码,护士听自己的口述写下的好吗也是对的。黎莉莉的手机打不通,单纯是因为黎莉莉换掉了她的手机号码。 “呵呵……呵呵呵……” 黄让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无比狰狞。 要不是做了亏心事,黎莉莉干嘛换什么手机号码?看来要害自己的人是黎莉莉那个臭婊/子死贱人没跑了!这烂货现在正和她的姘头得意着吧?呵呵……这对奸/夫淫/妇得意不了多久的!等自己找到了黎莉莉这烂货和她的姘头,看他不拼了自己这条性命宰了他们!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死活自己已经杀了一个人!再杀一对奸/夫淫/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恶念丛生,黄让犹如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凶狠地狞笑着。路过的人无意中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着实被吓了一跳。急忙快步走远想离他更远一些。 被黄让惦记着的黎莉莉此时却已是到了云湖省。她带着两个孩子避到了大夏最大的旅游城市明市。 明市四季如春,哪怕这会儿全国都处于深冬之中,明市依旧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一片初春的景象。 本来三月才该开花的杜鹃在明市姹紫嫣红地开了个满山遍野,连路边的绿化带里都处处可见各色的杜鹃。深红、浓紫、粉润、明黄、撞色……各色杜鹃姿态妖娆,美不甚收。明市的空气中似乎也被这散发所散发的清淡香气所染,空气温润的熏人欲醉,直叫来明市旅游的游客们不仅对明市市花杜鹃的艳美赞不绝口,还引得游客们大呼“奢侈”的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空气。 黎莉莉以前就想要来明市旅游,但一直因为种种原因而没能成行。这次她是下了狠心要和黄让断绝关系,自然也不会再顾及黄让的想法。 独自变卖了和黄让共有的房产,取走了自己攒下的所有的钱。受够了夜店幕后老板派出来催债讨债的流/氓的骚扰,也受够了黄让的家庭暴力以及永无止境的不负责任、自尊自大;黎莉莉带着两个女儿远走高飞,既离开了滨湖城这个伤心地,又圆了自己一个小小的梦想。 梦醒时分,黎莉莉再也不用害怕等待着自己的是丈夫的一个巴掌、一个拳头。黎莉莉的两个女儿们也不用在亲生父亲大发雷霆的时候总是躲在房子的角落里压低声音哭泣,生怕黄让循着声音找了过来,对着她们又是一顿好大。 身体上的伤口迟早会结疤,淤青迟早会褪去。拜托了黄让那样糟糕的男人,黎莉莉相信自己和女儿们的生活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次她再也不会相信什么“女人最大的价值就是结婚嫁人”这样的鬼话!谁也不能再左右她的人生,哪怕是她的父母! 这次她黎莉莉要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女人、一个独立的人用自己的双手开脱自己的未来!寻找自己的生活! ------------ 第91章 “还是暮雨你想的周道。(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 咖啡厅里,听见阎夏的话、端着咖啡杯正要啜上一口的闻暮雨手上一顿,柔美的脸上显现出一丝不明所以。 “那天在茶楼的时候也是……” 阎夏笑着,笑容中有一丝腼腆。因为有定期去做日光桑拿浴的习惯,阎夏的皮肤在这样的大雪飘摇的深冬中依旧是健康的小麦色。她一笑起来就有种夏日的风情。这个时候又是含羞带怯的模样,自是惹来了四周男性们带着窥探之意的热情目光。 “这次要不是你提醒我,我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去帮那个可怜的服务员。” 闻言,闻暮雨微微一笑。她知道阎夏这是在说黎莉莉的事情。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话不都是这么说的?夏姐心善想要救人,善因定种善果。我呢……喜欢心善的人,能帮得上夏姐这样心善的人,我很荣幸。” 闻暮雨摆明了是在奉承阎夏,偏偏阎夏很吃闻暮雨的这一套。 大凡是人都希望别人觉得自己好,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善人。阎夏这种正义感爆棚的人尤甚。哪怕知道对方是在故意捧高自己,心中早已把自己当成是好人、善人的阎夏也很难拒绝闻暮雨这样充满好意、好意却不露骨的奉承。 是以阎夏的小麦色的脸庞红了一红,看上去更是娇艳。 “我哪有暮雨说的那么好……” 嘴巴上说着,心里却是应下了闻暮雨的奉承。你来我往,阎夏也赞美起了闻暮雨:“要不是暮雨出主意说让我告诉那服务员……” 许是意识到了一口一个“服务员”实在是不太礼貌,阎夏改口道:“黎莉莉她可以卖掉两人名下的共同财产,我还真的只能想到自己资助黎莉莉远走高飞这条路了。就是黎莉莉她老公……没了房子还被一个人留下,那人会不会太可怜了些?” 咖啡濡湿了嘴唇,苦味伴随着香气在唇舌间蔓延,闻暮雨慵懒地放下了咖啡杯,这才缓缓笑道:“夏姐你这是多虑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爵士乐里有烟嗓的女声在缓缓地吟唱着甜蜜又苦涩的爱意与被人伤透了心的倦意,萨克斯偶如呜咽的响起,不规则的鼓点如同惆怅的心绪一样意犹未尽地起起落落、沉沉浮浮。 “连那种不正经的店里的人都知道了黎莉莉的老公有艾滋病,黎莉莉的老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得了艾滋病……可他一点要和黎莉莉保持距离的意思都没有。不说他是故意想要把艾滋病传染给黎莉莉,但是他这是想把黎莉莉蒙在鼓里让她不知道艾滋病的事情啊。” 闻暮雨轻声分析着,她的分析听的阎夏睁大了眼。 “艾滋病现在是治不好的。万一黎莉莉还有她的孩子感染了艾滋病的病毒……”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长长的羽睫扑扇了两下,闻暮雨抿了抿唇,不再把话说下去。 ――明知是绝症还要传染给别人,这和谋杀有什么区别!杀人偿命!预谋杀人者其心可诛! 阎夏怎么会不明白闻暮雨没有说完的下文!她知道闻暮雨这是不想搬弄是非直接把人给定了罪名,故而没有把话说完。同时她也一下子从圣母多怜的情绪之中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了黎莉莉的老公是个多么自私、多么卑鄙又多么恶毒的男人! “夏姐真的觉得黎莉莉的老公可怜么?” 闻暮雨蹙着眉,似乎也在很慎重地考虑自己要怎么应对阎夏的反应。 想到可怜的黎莉莉还有她的孩子暴毙横死,阎夏这个时候哪里还会再同情没见过面的黄让?她银牙一咬,沉声道:“他哪里可怜?根本是自作自受,活!该!” “卖了他的房子已经是轻饶了他!像他这种恶人……真该死个十次八次的!” 阎夏义愤填膺,再也看不出先前怜悯犹豫的模样。闻暮雨唇角难以分辨地往上一勾,旋即道:“夏姐,其实今天我找你是还有件事想对你说。” “什么?” 阎夏一怔。心里“咯噔”一声,有了种奇怪的预感。 “其实――” 闻暮雨顺了顺垂落下来的额发,她抬眸浅笑,笑容既温婉柔和,又脆弱中带着一点苦涩。 雪落无声,不一会儿就把刚被清扫过的街道重又涂成了满眼的白色。路上的行人们匆匆而过,许多人都束起了领子、戴起了围巾、帽子与手套。 一高的校舍之内,不少的女生们依旧穿着短至大腿的迷你校服裙,男生们也多是穿着衬衫,不穿外套。充足的暖气供应让一高像是独立于滨湖城的另一个世界。学生们充满活力的嘈杂劲儿看的教师们轻叹的同时也暗自羡慕年轻真好。 阎海百无聊赖地趴在阶梯教室最后一排的桌子上摆弄着平板电脑。这些天来他不仅查了闻暮雨的祖宗八代,还查了常舒阳的祖宗八代。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吓阎海一跳的不是闻暮雨的母亲死于车祸,而是闻暮雨的父亲竟然是那个闻敬。 十几年前大夏出过一起举国震动的案子。案子本身很简单,就是一个名叫闻敬的商人倒卖国家文物被人检举。有关部门介入之后发现闻敬不仅私下里倒卖国家文物,他还干着别的勾当。例如什么以次充好,挂着羊头卖狗肉,过期变质的食物原材料经过低价的化学加工再度流入市场,还有贿赂官/员,让其为自己大开方便之门。 最糟糕的一点是闻敬还被查出了和境外的武装组织有所牵连。那个武装组织是只要给钱就什么都能干、什么都会干的组织,他们还不像一般的佣兵组织那样还有一定的底线。就性质来说,这个武装组织比恐怖分子好不了多少。说得再难听一点,这个组织的人就是潜在的恐怖分子。 倒卖国家文物已经是重罪,危害食品安全也等同谋杀。闻敬左右逃不过一个死字。可事情一再峰回路转,牢狱中的闻敬坚称自己是无辜的,其后也查出闻敬倒卖的“国家文物”系他从别人那里得来的传家之宝,闻敬本人并不知晓这是流落民间的皇室之物。以次充好,挂着羊头卖狗肉,过期变质的食物原材料经过低价的化学加工再度流入市场……等等诸多事情也是闻敬的手下背着闻敬擅自做下的犯罪行为。至于贿赂官/员……闻敬本来就和一些官/员们走得近。你来我往的请客吃饭、一同游玩实在是难以判定是否属于行贿,如果属于行贿又该算是行贿了多少。 事情到此闻敬最多是挂上御下不严、隐性行贿的帽子,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该关押的人已经被关押,该受罚的人也已经伏法。哪怕闻敬手上的产业一朝之间大失民心,各种利润纷纷萎缩;闻敬还要主动或被动的赔出巨款,闻敬依然有翻身的机会。 可是没过多久,闻敬就又被爆出和境外武装组织有所牵扯。后面的事情不用多说,舆论一面倒的声讨闻敬,连之前几桩已经定了案的事情也隐隐有要翻案的趋势。坊间传闻、民间报道一时间全把矛头转向了闻敬,说被关押伏法的闻敬的手下们统统都是为闻敬背黑锅的…… 闹到最后,闻敬究竟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他在民众的眼里已经成了罪大恶极的恶棍,不知道还会做些什么可怕事情的恶魔。 数年之后,闻敬已经从风口浪尖上下来。他那些犯事的手下里也有人争取到了减刑出了狱。减刑出了狱的那人一出狱就开始旧事重提,声称自己是被闻敬胁迫着背了他的黑锅。此言一出,民间再度震荡,闻敬又一次成了人们口诛笔伐的对象。官方表示有些东西难以查证,要民众理智对待。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怎么解读都可以,于是―― 阎海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父母是怎样唏嘘于闻敬身上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件的。可是对于当时的阎海来说,大人们的世界是很遥远的。对于当年的事件,阎海只是雾里看花,他大脑里还有些印象,却对于那些事件没什么看法。那种感觉就像是看了一场电影,一部电视连续剧;知道一个人的存在,但不会认为这个人和自己存在于一样的世界。 没想到闻暮雨就是那个闻敬的女儿…… 再查常舒阳,以为自己已经震惊到麻木的阎海再度震惊了。那个西装混蛋居然是―― “……凝儿!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哭了?” “小凝?” “怎么了怎么了?” 阶梯教室里忽然嘈杂了起来,女生们那充满关切、听在阎海耳朵里却既肉麻又矫情的关心声打断了阎海的思绪,让阎海蹙起眉头望向了前方。 被女生们包围其中,那个校花、级花还身兼高三一班班花的周凝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天抹地中…… ------------ 第92章 周凝一被问发生了什么就崩溃了。(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她哭得撕心裂肺,让心情不佳的阎海满怀恶意的在心里吐槽她不知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 临近寒假,在高三生们开始享受高中生活里最后一个假期以前,等待着他们的是各种大考、小考、期中考、月考、期末考、摸底考、模拟考以及随堂小测验。一高高三的十二班根据近两个月来的年级成绩重新又分了班,这次阎海被分进了一班。 阎海向来成绩都不差,入学考试的成绩也是年级前几名。他以前之所以被分到十二班多是因为他翘课不上学,在考试的时候睡着不做卷子,或者是写着写着卷子就觉得烦懒得继续写,还有几次是直接没有填自己的姓名学号。 这几个月因为金芳仁的步步紧逼与无处不在的胁迫,阎海好好的在学校里待着。因为没什么事做,也就用上课和考试打发下时间。 不知道内情的一高老师们一致认为阎海这是终于有了高三生应有的紧迫感,肯改邪归正好好学习。加之阎海终于不再折腾他的头发,没有再把自己的头染成奇葩至极的颜色,也不再把发型弄得奇形怪状。像是放弃了要用自己的脑袋还有身上的衣服标新立异,阎海现在好好地穿着校服,还蓄起了干净清爽的男士发型。虽然这其间他有几次学女生化妆还是吓了老师们一跳,但那好像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的产物罢了。 之前带了阎海差不多三年的班主任对于阎海的这种“成长”喜极而泣,在阎海入学的时候看好他、之后又对他十分失望的老师则是很高兴阎海能“浪子回头”。 一改过去不成器的废物形象,成绩一跃成为年级前几名,外形还又不再那么奇葩扎眼,阎海一下子成了女生们孜孜不倦地谈论的对象,更有不少女生视他为梦中情/人。 阎海想不通自己随大流做了点无聊的事情怎么就能让那些之前用异色的眼光来看待自己的女生们转性了。不过说实话他也不在乎这些女生们是怎么想的。他满脑子都是闻暮雨的事情,哪怕他脑子里还有几丝空隙是没塞满闻暮雨那女人的,那几丝空隙也用来塞了闻敬、闻家还有常舒阳那个西装混蛋的事情。 过去近三年的时间里和自己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女生们频繁地过来搭讪,这让每每调查被打断的阎海闹心得很。[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所幸重新分了班、阎海进了一班之后,其他班的女生基本没胆踏入一班学生所在的教室里;一班的女生们矜持的矜持,之前不屑阎海的现在照样不屑阎海,还有的是因为家庭元素见惯了美人,压根不会为阎海这种等级的小男生所动。总之,和一班的人在一起的时候,阎海会轻松许多。这也是为什么阎海宁肯留在乖乖地在教室里上课,也不愿意到走廊、图书馆之类的地方透口气的缘故。 三年都在一班的周凝哭了好一会儿才抽抽噎噎地停了。彼时预备铃已经响过了,所以被众人包围的她只轻声交待了一句:“暮雨姐她要走了……”就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暮雨”两个字刺激到了阎海的神经。阎海猛然从座位上起身,还不等其他人细问周凝他便冲过包围着周凝的人群,一把抓住了周凝的肩膀。 “?!” “你刚刚说了什么?!” 周凝被吓得呆呆地站在原地,大睁着的带泪美眸茫然地倒映出了情急的阎海。 见周凝呆愣着不回答自己,阎海更急。撞了人也不道歉的他用力地摇晃了几下周凝的肩膀:“你倒是说啊!闻暮雨她要走了?!她要去哪里?!” 包括周凝在内,所有人都被阎海这突如其来的爆发给吓了一跳。 一班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尖子生,一班又集中了全校最好的师资力量以及最好的优待优育。这种资源倾斜的情况下,二班、三班偶有能持续提高成绩、挤入一班里的人,但绝大多数一班的学生都是最初进入一班的那批学生。是以高三一班没有人不认识闻暮雨这个前师母。听一个最后关头挤进一班的插班生提到闻暮雨,还是用这种急迫急切到令人觉得不简单的方式来追问闻暮雨的事情,人人心头都闪过好几种念头。但更多的是疑问:阎海这小子是怎么认识闻暮雨的?他和闻暮雨又是什么关系? 周凝又怎么可能想到阎海会突然问她闻暮雨的事情? “暮、暮雨姐她……” 周凝疙疙瘩瘩地开了个头,有些不知道怎么把话说下去。她觉得自己应该问阎海和她的暮雨姐是什么关系,阎海为什么要问暮雨姐去哪里这种问题。可是看到阎海眼中的急切,像是被那急切感染了一般,周凝下意识地道:“……她要离开滨湖城了,说是现在正在墓地扫墓、扫完墓……待会儿就走……” 周凝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她已经和闻暮雨情同姐妹。她第一次见到像闻暮雨这样历经了种种艰难,哪怕是一蹶不振也不奇怪,却在紧要像浴火重生的凤凰一样振翅而飞的女子。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闻暮雨一扫过去那种过于忍让谦和、黯淡而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印象,变得越来越有精神,也变得越来越美丽。周凝不大懂生意上的事情,可是看着闻暮雨的吃穿用度的变化,感觉到闻暮雨个人时间的减少,她能清楚地明白闻暮雨正为了摆脱过去生活的阴影而在努力,并且是超乎常人想象的努力。 周凝感叹于闻暮雨的改变,更敬佩于一丝苦一丝累都不抱怨、从不在自己面前发散负能量的闻暮雨的娴雅淡定。打从心底喜欢着柔如风、润如雨,对自己好得真心实意,却又不惯着自己把自己宠/坏的闻暮雨,周凝被闻暮雨这个心里当作亲姐姐的人忽然告知说她要离开这个城市,她怎么会不难过? 阎海才不在乎周凝对闻暮雨要离开的事情是什么感想。听到周凝说闻暮雨扫完墓就要走的他只觉得自己先前还迟钝怠惰的脑袋猛地一炸,脑子里火光一片。 转身就往外面跑去,阎海也不管任课的老师是不是已经走进了教室,是不是追着他到了教室门口,是不是在教室门口大喊他的名字让他停下。 该死的!真该死!真他/妈都是什么人做的什么事儿呀!! 支使自己做这做那不说,还害得自己做了些被人发现分分钟要被送进牢里关起来的事情……她现在居然说要走?!要离开?!她这是想走到哪里去啊! 脑海里闪过常舒阳陪伴在闻暮雨身边的情形。咬牙切齿的阎海只觉得怒从心起。该死的!她以为她真的走的了吗?!她以为她说要离开她就能轻轻松松地离开?! 开什么玩笑――!! 阎海疯了似的跑过走廊,跑下楼梯。撞到了教导主任的肩膀,还在校长及其秘书错愕哑然的眼神中朝着学校外跑去。不顾保安的阻拦冲出了还未完全关上的校门,阎海沿街跑着,还时不时地伸手想要拦下辆出租车。 阎海看起来莽撞,倒也不是真的做事不经过大脑。说到闻暮雨会去的墓地,他只能想得到一处:滨湖公墓。 资料显示闻暮雨去世的母亲就是被安置在那里!如果说闻暮雨在离开滨湖城前一定会去哪个墓地扫墓,那一定就是滨湖公墓没跑了! “小哥,去哪里啊?” 见阎海跑得急,有用摩托车拉客的黑司机把摩托骑到了阎海的身旁。 “公墓!滨湖公墓!” 没想到阎海这个穿着一高校服的小少爷肯答自己的话,黑司机“嘿嘿”一笑,直爽道:“我车油不够!滨湖公墓到不了!我送你到最近一个方便打车的点儿咋样?” 阎海先是一怔,后咧嘴一笑:“好!” 滨湖公墓,李云的墓前,闻暮雨用松枝扫掉了李云墓碑上的积雪,又蹲下身来用松枝把李云墓地上的积雪扫进墓地周围的绿化带里。 常舒阳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动作,不是他不想帮忙,是闻暮雨不许他插手她的扫墓。 扫完了积雪又拧了湿毛巾来擦拭李云的墓碑,呼出的气全是白色的,闻暮雨的双手还有鼻尖都冻得通红。常舒阳看了心中心疼,又无端生出些不满。 闻暮雨小时候就特别依赖李云,别人面前活脱脱的傲气千金到了李云的面前就成了软糯酥甜又乖巧听话的乖女儿。到了现在闻暮雨已经长大成人,李云也去了那个世界,闻暮雨还是放不下她,还在为她不珍惜自己,还想要为她讨个公道。 眼角瞥见常舒阳无声轻叹,以为常舒阳之所以叹息是因为自己不给他机会亲手为李云扫墓。想到两人小时候的事情,闻暮雨不禁心中一软。 ------------ 第93章 闻暮雨的小尾巴常舒阳经常被闻暮雨弄哭,每次一看到被闻暮雨弄哭的常舒阳,李云就会柔声安慰,还会给常舒阳些糖果、巧克力之类的小点心来安慰常舒阳。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常舒阳要是受了伤,不管和闻暮雨有没有关系,他总要忍着眼泪跑到闻暮雨的家里去流。李云就会抱着他安慰他,还给他消毒伤口、包扎伤处。 闻暮雨最黏李云,自然见不惯常舒阳这个抢了自己妈妈的小尾巴。在李云看不见的地方也就变本加厉地捉弄常舒阳。常舒阳受了委屈又去找李云,李云又教训闻暮雨,闻暮雨心有不甘再去欺负常舒阳……虽说是恶性循环,但这恶性循环里的三人倒没有哪个是真的讨厌这种恶性循环的。 “……你也过来吧。” 闻暮雨挪了挪地儿,给常舒阳让出些位置。 “你摆的贡品肯定比我摆的贡品更受她待见。” 收回了视线,继续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李云的墓碑,闻暮雨幽幽地道。 违背了李云宽容大度、与人为善的教诲,闻暮雨自觉李云不会喜欢现在的自己。常舒阳小的时候李云挺喜欢邻居家这只白白胖胖的软包子。即使现在这只软包子成了八块腹肌的衣冠禽/兽,只要常舒阳还是常舒阳,李云见了他照样会开心地笑弯了眼吧? “说什么呢。” 常舒阳笑了笑,神情莞尔。 “你可是云姨的亲女儿。哪有父母会不待见亲女儿的孝顺?” 于是闻暮雨也笑了,不过是苦笑。 “这可难说。” 梁宇轩残废了,钱可儿未成年未婚先孕,牛爱琳成了捡垃圾的,朱雯在拉皮条,梁宇齐和梁帆成了地痞流/氓,梁悦改名换姓,梁玉媛还在做洗脚小妹。李全进了监狱,杨玉洁被扔进了精神病院,李立丢了工作远赴异国,黄让半死不活,黎莉莉远走高飞…… 她闻暮雨已经设计了太多的人。可这还不是结束。她闻暮雨今后还会设计陷害更多的人。要是李云在天有灵,她怎么忍受得了自己一生以善待人、竟是教出了这么个睚眦必报、歹毒异常的女儿? “暮雨――” “得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你还在等什么呢?” 见常舒阳似乎还有话要说,闻暮雨挑起了细长的眉不满道:“要为你的心上人扫墓就快点。下次……说不定就没下次了。” 常舒阳听到“心上人”三个字,嘴巴不由自主地开阖了一下。虽然他也想问问闻暮雨那个“说不定没有下次”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现在最想问的还是:您老人家的心是长在了什么地方,怎么会认为你亲妈会是我的心上人? 喉头滚动了两下,想说的话也被经过了再三的美化。常舒阳好一会儿才道:“暮雨,你怎么会觉得我对云姨……?” 嫌弃的眼神扫过常舒阳的脸,起身的闻暮雨像是不屑常舒阳的欲盖弥彰。 “别告诉我你忘了,你可是在我面前对我娘求过婚的。” “求……过婚?” 过度的失笑让常舒阳有点笑不出来了。 “是啊。” 闻暮雨皱着眉头,平静无波的面具上出现了些许的瑕疵。 “你不是这么说过吗?你喜欢我娘,想和我娘结婚,长大了要娶我娘为妻。” 『――我也讨厌你这种又暴力又坏又爱欺负人的坏孩子!!我、我就是喜欢云姨!我就是喜欢对云姨撒娇怎么了?!我想和云姨结婚!!不,我以后、我长大了以后要娶云姨为妻!!你、你这种爱欺负人的坏孩子我才、我才……!!』 儿时赌气的话被闻暮雨一本正经地说了出来,常舒阳已是哭笑不得。 那会儿他是在和闻暮雨赌气,起因是李云问起常舒阳喜不喜欢闻暮雨。闻暮雨抢在常舒阳回答以前说了这样的话―― 『我不喜欢他。怂包蛋一个,只会跟在我的屁股后面。每次都只会跟娘你撒娇……我讨厌他!』 想想自己小时候也真是蠢透了,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说喜欢人家的妈妈什么的……这不是明摆着会被讨厌么? 常舒阳简直想要扼腕叹息。不过最令他想要叹息的还是闻暮雨居然就这么接受了他喜欢她妈妈的事情,并且还把这事情记到了现在。真是的……记忆力好也不用记住这种多余的事情啊。多记住一些他对她的好不行么? “暮雨,那是――” “你们两个!!给我等一下……!!” “误会”两个字还没出口,一个声音就从下方传了过来。 闻暮雨和常舒阳同时转过了头。两人一起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站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阎海。 “大夏皇家近卫师团特别突击队中校……常舒阳!!” 自下往上仰视着高处的常舒阳与闻暮雨,心里只剩下不论如何都要留下这两人的念头的阎海大声地喊了出来。 “大商人闻敬之女、闻暮雨!!” 不管不顾地喊出了自己本来可以用作保命底牌的内容,阎海已经在闻暮雨还有常舒阳的面前完全暴露了自己调查了他们家底的事实。 这种行为不能说是不危险――姑且不论常舒阳过去的军人身份,闻暮雨光是被人知道她是那个闻敬的女儿就多了不少麻烦。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谁都不想引火烧身。麻烦的人和麻烦的事就要让它夭折的襁褓之中。要是知道了闻暮雨有替闻敬东山再起的趋势,过去那些联手陷害闻敬,将闻家人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恶魔们恐怕是不会坐视不管的!更不要提当年有多少局外人听信了那些陷害闻敬的言论,又有多少因为闻家的产业失利而家破人亡的人存在! 还不要说常舒阳的身份本就敏感!他帮着闻暮雨根本是一着不慎就要祸及全家! “其实现在是准将了。” 常舒阳不甚在意地笑笑,有些调侃地道。他不意外阎海会调查自己。 “我在多国联合的军事演习里被炸掉了半条腿,所以连升两级荣升了准将。” 本来,按照大夏的军事法规,只有殉职才会连升两级。一般的伤残按照程度的轻重最多只会晋升一级。而晋升这一级的代价或许就是智能障碍、记忆障碍、人格残缺、半身不遂、偏瘫乃至再无工作能力以及生活能力。 常舒阳之所以只缺了一条腿就连升两级是因为他是为队友所累。而拖累他的队友正是皇族子弟。官方对外宣称这是通讯器材出了问题,导致整个队伍沟通不/良造成的战术性判断失误,拖累了常舒阳的那人也非常诚恳地向常舒阳道歉并承诺给予他来自皇家的永久性保护。皇家亲自出面与议会沟通,议会也急于安抚旗下扛旗人之一的常家,于是常舒阳就这样“荣幸”地连升了两级。 被火焰舔舐皮肤的触感,被火舌卷入灼烧的疼痛;自己*上传来的焦糊味道以及周围的人投来的不带一丝温度的视线…… 『暮雨!暮雨……!!』 后悔、后悔、后悔……无尽的后悔。还有后悔到不想在后悔,所以下定了决心想要去找闻暮雨之后得知的种种真相…… 寒意犹如不带一点温度的冷血蟒蛇爬上金属的义肢,往上游移钻动的同时又再度绞紧常舒阳的四肢、躯体与脖子,伴随着阎海的那提醒一般的话,蔓延身心的鲜明痛楚似乎也苏醒了过来,试图再度支配他常舒阳的身心。 居高临下地笑睨着阎海,带着绅士谦和的笑容,常舒阳的视线如同冰制成的刀一般的冷冽而锐利。 阎海觉得自己快要被常舒阳的视线在身上开出洞来。可奇妙的是,他却不觉得害怕。 “你们可别想就这么不负责任地远走高飞!!” 阎海说着话音一顿,他的右手往自己校服外套的兜里摸去。 “远走……” “高飞?” 闻暮雨和常舒阳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莞尔。 一把从外套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阎海的手指距离亮起的屏幕上最中间的那个红色按钮只有不到五毫米的距离。因为山上寒风呼啸,又或许是因为某种阎海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绪,他那失去了大半感觉的冰冷手指正颤抖着。把握不好距离感的他随时都有可能无意中按下按钮。 “我可是随时随地都能公布你们的身份和你们做过的事情的!!” 强调地挥舞着手机,阎海激动的连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就算他今天在这里留下了这两个人又能怎样呢?……哪怕闻暮雨不和常舒阳远走高飞了、那又能怎样呢?今后自己要怎么去面对他们两人?今后,自己要怎么和闻暮雨那女人……相处? 自己做的事情真是既荒唐又愚蠢,还没有什么意义。这点事情阎海还是明白的。可是,对,可是―― 自己就是不想让闻暮雨走啊……! ------------ 第94章 “所以呢?” 闻暮雨讨厌被人威胁,尤其是被没有分寸、连自己在做些什么都不清楚的人威胁。求书网小说qiushu.cc望着明显是连自己的行为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都没有想过的阎海,被踩到了地雷区的闻暮雨无疑是打开了不悦的开关。 “所以?” 没有想到闻暮雨一点都不为自己的行为和话语所动,阎海心中的焦躁更甚。拿着手机挥舞的他的手颤抖地更加厉害。 “所以……所以就是你们不怕我公布你们做过的脏事和你们的身份吗?!” 常舒阳轻叹一声。说实话他倒还真不怕阎海会公布自己敏感的军人身份和自己帮着闻暮雨都做了些什么。 阎海的能力他是与之合作亲自测验过的。直接说结论的话就是阎海这个等级的极客直接对上,要完全避开身为他耳目的监控摄像头是极端困难的。但是反过来说,阎海太过依赖监控摄像头这样的东西,一旦监控摄像头拍不到有利证据,阎海非但成不了威胁,还满身都是破绽。 要绕开阎海的耳目并不容易,但是常舒阳有足够多的办法能够甩掉阎海的追踪。阎海再想要追踪到常舒阳的踪迹,必须再花出足够多的时间、脑力、精力乃至体力。因为职业习惯,常舒阳经常检查自己身上是否有他人留下的可疑物品,住所或是常去的地方是否有被他人入侵的痕迹。常舒阳很有自信阎海手上没有足够多的证据直接证明自己和犯罪有关。就算退一万步来讲,阎海手上确实有能够把他常舒阳送进监狱的证据…… ――那又怎么样呢? 大家皇室近卫师团集中了全国顶尖的人才,是大夏实质上的最高权力部队。不仅是特/警、公/安见了近卫师团都要靠边站,就连其他的特种部队也没有权利干涉近卫师团的行动。 其中特别突击队又是特例中的特例。因为特别突击队集中的顶尖人才都有着或雄厚、或深远、或显耀的家世背景。像常舒阳这样出生于功勋世家的人不在少数,皇室子弟也偶有选入。集出色的个人能力,可信赖的家庭背景与绝对能够保持中立的态度为一体,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皇室宗亲都以进入特别突击队为荣。特别突击队可以说是大夏五大总部、八大军区部队的门面,也是议会与皇室友好的象征。 作为一国门面、议会与皇室友好象征的军人又怎么能够爆出□□?不要说常家不会允许,议会、皇室都不会允许! 哪怕常家、议会还有皇室都决定抛弃常舒阳这颗废棋,他们也会私底下进行,不会大张旗鼓地搞得人尽皆知。简而言之,阎海如果想用曝光常舒阳来威胁常舒阳,首先死的人不是别人,会是给一国门面、给议会还有皇室抹黑的阎海! 问题只在于闻暮雨…… 闻敬如今生死不明,李云已经躺在了冰冷的石墓之中。能够闻暮雨庇护闻暮雨的人除了他常舒阳之外就没有别人。可是因为常舒阳向着闻暮雨,常家不待见闻暮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但也因为有常舒阳在,所以常家才不会动手斩除闻暮雨这个能轻易掌控常舒阳情绪的人。如果闻暮雨放弃报仇,即使没有常家这个后盾,常舒阳也有自信自己能互闻暮雨周全。可是闻暮雨哪里是个会乖乖做只宠//物让常舒阳好好保护自己的女人?在闻暮雨的目标是复仇的现在,常舒阳还真的没法自大到说自己一定能保护自己的青梅竹马。 常舒阳的眼角瞥向了闻暮雨,西服的衣袖里已有小巧的袖枪滑落到常舒阳的掌中。 这把袖枪的射程范围不大,威力也比较小。以常舒阳的实力来说,用来对付五米开外的阎海却是足够了。只要击碎了阎海的手机阎海就什么招数都使不出来了。消除阎海的数据备份之类的事情和宋兴通个气就好,想必宋兴是很乐意为自己这个表弟做点无伤大雅的小事的。 “公布我们做过的脏事和我们的身份……” 在常舒阳动手以前,闻暮雨缓缓地抬起了下颌。笑意爬上她的唇角,弯曲了她嘴唇的弧线,明媚了她眸中的潋滟。然而那黑白分明的眼中有的只是露骨的嘲讽与不屑。 以往都以温柔慈和的贤淑形象示人的闻暮雨第一次在人前不加掩饰地表现出了对他人的轻蔑。 “你要公布给谁?你能公布在哪里?” 当然是在网络上!当然是给网民们!不等阎海这么回答,闻暮雨已经迈开了脚步。她从常舒阳身边绕开,接着迈下了一级阶梯,向着阎海而去。 “除了网络你还有什么地方公布?公布之后网民们会有什么反应你又怎么能肯定?脏事……是吗?在怨气连天、负能量永远都传播得比正能量快,网民们无时无刻都期待着万众一心地实现某种正义从而进行狂欢的网络上,你以为会有几个人按照你的理解去思考?” 淡淡的冷嘲从闻暮雨那潋滟的明眸之中透出。戴着笑的面具,神情中没有一丝温度的闻暮雨又迈下了一级阶梯。 面对闻暮雨,阎海像是要被无形的什么压倒一样不由自主地往后推了半步。他的四肢不听使唤地颤抖着,连呵出白气的嘴唇也在微微地抖个不停。 “当然了,你也可以向警/察或是官/员告发你口中我们做的脏事。不过,” 长长地睫毛因为微笑眯眼的动作而上翘,向着阎海而去的闻暮雨身上有一种平时没有的妖艳。 “你确定会有警/察或是官/员愿意搭理你?愿意听信你的话?愿意和近卫师团特别突击队的准将为敌?” “听信你的话有好处可拿吗?拿到的好处能超过被近卫师团盯上的恐怖吗?” 一步步,一句句。闻暮雨像踩踏在阎海的心脏之上,一寸寸地踏碎他的自信,一次次地粉碎他天真的预想。 阎海脸色惨白地向后再退两步。他的大脑不断地模拟出闻暮雨所说的景象,到了最后已是不愿意再承认闻暮雨所说的无一不对而变得一片空白。 大概是觉得这样不留情面的狠戾言语对阎海的伤害太大了,闻暮雨笑着住了口。 “阎海,” 花瓣一样柔软的红唇微微开阖,距阎海只有一步之遥的闻暮雨停住了脚步。 “你难道没想过吗?” 瞳孔猛然紧缩,阎海无声地倒吸一口冷气,听见闻暮雨那轻软甜润的声音带着笑意如此道: “要是我成了罪犯,阎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冰冷的风夹杂着雪花扑向阎海,从头冷到脚,就连心脏和大脑都像是要被冰冷的空气冻结起来一样,阎海每呼吸一下,他的内脏都在隐隐作痛。 “夏姐……你二姐阎夏与我是合伙关系,我们和许多人都签有合约。合约的总金额……嗯,差不多两千万吧。我成了罪犯,投资计划肯定要泡汤。违约的赔偿就全部落在了你二姐的头上。她和她的公司要赔偿五到十倍的违约金。两千万……保守估算违约金只是五倍,那就是一亿。你父母固然能为你二姐偿清债务,可无论如何你二姐的公司是保不住了吧?” 闻暮雨既不生气,也不愤怒。她甚至只觉得有些可笑。笑阎海为什么想不到这些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二姐秉持‘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信念,让你大姐和你三姐都能在我们的投资计划里赚上一笔。对此,我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你觉得我入狱你二姐违约的情况下,你大姐和三姐又会怎么样呢?” 『这次可是个大单!一定不能失败的大单!我也不会失败!』 想到二姐朝气蓬勃、信心十足的模样,想到大姐和三姐开心的笑容与认真的神情,想到自己老子频频点头、赞阎家三姐妹不愧个个都是令他骄傲的女儿,想到自己老妈看到儿女们各有所成竟是高兴到忍不住背过身去抹抹自己的眼角。阎海的心脏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攥紧了。 “你要是想公布,” 目色流转,明眸最后一次扫过阎海那张年轻的脸,闻暮雨带着清浅妖娆的笑意从阎海身边翩然而过。 “就尽管公布去吧。” “………………!!” 阎海的牙齿被他咬得咯吱作响。寒风之中,阎海的手机就这样从他的掌中掉落,在石阶上磕磕碰碰好几次后摔飞了出去,也不知道是掉在了哪里。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那部触屏手机就算找回来了也没法用了。 高科技有时候是脆弱的代名词,这么多次的磕碰外加从高处坠/落,触屏手机不仅屏幕会被摔碎,机身构造也会因永久变形而变成一团废金属。 在这寒冬中出了一背脊冷汗的阎海自嘲地想着自己和这触屏手机没什么两样。……不,自己甚至比这触屏手机还要脆弱。手机坏了就是坏了,自己粉身碎骨还会连累家人。 “…………………………” 没有可以挽留闻暮雨的话,没有可以胁迫闻暮雨的借口,没有可以能够和闻暮雨保持合作关系的缘由……此刻一别,后会无期。 愚蠢愚蠢愚蠢……真是愚蠢!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为什么都到了窥见闻暮雨冷酷本性的这种时候,为什么都到了已经清楚地明白自己对闻暮雨来说什么都不是,如果闻暮雨愿意她随时可以处理掉自己、陷害自己家人的这种时候……自己居然都讨厌不了闻暮雨! 自己真是没用到让自己都快想要哭出来了。 最令自己感到自己无可救药的是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候才明白原来闻暮雨并没有为难自己的打算!哪怕自己知道那么多有关于她的内/幕,在自己找上门来胁迫她以前,可以用无数种手段让自己闭嘴、把阎家整个拔起的闻暮雨始终只留下了一招保护自己的后手。 该死的……明明知道这女人是个陷害了那么多人狠毒魔女,为什么心底还有个声音在呐喊着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呐喊着想要相信她!相信闻暮雨!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阎海像是被压弯了脊梁那样抬不起头来。 见状常舒阳无声轻叹,收起了袖枪。回头把贡品放到李云的墓前后跟着闻暮雨往山下走的常舒阳无法想见阎海的心中会有这么多的转折起伏。他只当是阎海是被闻暮雨震住,这下子再没有心思找闻暮雨和自己的麻烦了。 “啊……对了。” 走在前面的闻暮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了头。 “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才会觉得我这是要远走高飞。” “………………?” 阎海的肩膀微微一动,眼泪差点跌出眼眶。 “我只是要去南都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而已。” 闻暮雨说完再度迈开了脚步。 远走高飞?怎么会。在收拾完所有的仇人以前,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她闻暮雨都不会去! 陷闻家于不仁不义,害闻家家破人亡,知恩而不报的罪人们……洗干净了脖子等着吧。闻暮雨会让你们知道天下之大,哪里却都没有可以让你们落脚的地方! 想死?那也得等尝过比死难受十倍、百倍、千倍、万倍的痛苦以后! 什么都还没有结束……被恨意蚀骨的复仇这才只是开始! 滨湖城篇完 ------------ 第95章 “不……” 女子低低地哀求着。[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眼眶里满是泪水,黑白分明眸子也被濡湿的像是要融化在这泪意之中。 她本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有着洁白细腻的肌肤,明亮若星的眼眸,黑缎般的长发,形状娇美的樱唇,细长优美的脖颈,修长匀称的四肢。哪怕是现在这幅人老珠黄、憔悴至极的模样中也隐约可见那曾经的倩影。 可,那又怎样呢?她于他而言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她已经成了他迈向光辉明亮的新明天上的一块碍脚石。她如果死了,还能够再给他带来一笔额外的利益。 所以―― 别怪为夫的心狠,实在是无毒不丈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梁宇轩在心中对自己这么说着。 “不要、别杀我、救命――” “哈啊、哈啊、哈啊――” 他能听到自己如同野兽般的喘息声,却听不到手脚无力的发妻的求救声。 双手抓着发妻的衣领,把孱弱的发妻闻暮雨像麻袋一样拖到了医院住院部顶楼的梁宇轩此刻正在猛力地喘息着,把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望着闻暮雨那张还不到三十岁便已像五十岁老妇那样憔悴枯黄的脸,梁宇轩只觉得厌恶。 家里的钱可儿现在正是最娇俏的时候。十几岁的女孩儿,谁不青春的像朵沾着晨露、在晨曦中含苞待放的花儿?钱可儿又早早的在男人身下盛开,现在正是最貌美、妩媚让人拒绝不了的时候。对比一下她和闻暮雨,闻暮雨就像是破鞋一样臭不可闻,连再看一眼的价值都没有。 于是梁宇轩松了手。 “不要、宇轩――……!!” 绵软无力的手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那样向着他伸出,可是他是知道的,发妻绝对抓不住自己的手臂,更抓不紧自己的衣服。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过量的镇定剂还有少量的安眠药,对一个两度失去孩子、崩溃发疯的母亲来说似乎是完全必要的。在梁宇轩把发妻软禁在家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无数次地强灌过镇定剂和安眠药给闻暮雨。 这些药物本来就容易引起各种各样的副作用,同时有些成分还会制幻、上瘾。到了现在,闻暮雨其实已经和个瘾君子差不多。就算她吃了过量的镇定剂还有少量的安眠药后去自杀也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更不要说他梁宇轩还特地模仿发妻的字迹伪造了一封遗书。 “啊――――――……!!!” 凄厉的尖叫声穿过冷风直达耳廓。穿着病号服的闻暮雨就这样大睁着眼睛无助地从梁宇轩的面前坠/落而下。冷风吹过,扬起闻暮雨那一头不再乌黑而是星霜点点的长发。一个眨眼之间,梁宇轩总觉得闻暮雨的神情似乎变了。然而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被重力瞬间拉远,梁宇轩也无心再去细看闻暮雨脸上的表情。为了避免他人的怀疑,他不能让任何人看见自己在楼顶,还必须马上回到建筑物里装出还在找闻暮雨的样子避嫌。 不要紧的。没事的。不会有人怀疑的。没有人有证据是自己杀了闻暮雨然后伪造了她的自杀现场的。因为你看,自己什么都做的天衣无缝!除非有人金睛火眼顺风耳,手眼通天,识破自己杀了闻暮雨是因为自己要霸占闻暮雨留下的所有财产,还能得到一笔生命保险的赔偿。还识破闻暮雨的“遗书”是出自自己之手,待会儿自己的母亲被警方问话的时候会撒谎说自己刚才是和她在一起寻找闻暮雨。 然而要是有这么一个人注意到了闻暮雨、注意着闻暮雨,那人又怎么可能在自己囚禁闻暮雨的那么长一段时间里不作为呢? 呵呵,她闻暮雨不过是个父亲失踪、母亲死亡,和任何亲戚都不亲的孤女罢了。这个世界上多她一人不多,少她一人不少。她在不在都对这个世界没有影响。今天她死了,也不知道要过多久她的亲戚才会来问她什么时候死的。不,会不会有人来问都没法确定吧。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演戏!演一个失去发妻的苦情丈夫!演一个尽心呵护发妻、劝慰发妻、开导发妻却还是没能阻止阻止发妻寻死的可怜丈夫!等今天这场戏演完了,等着自己的就是大把大把的钞票,钱可儿那温香软玉的身体,还有深情重义的好丈夫的名声。 想到兴奋之处,梁宇轩的嘴角和眼角不由得抽搐着往上弯去――他已经在努力克制着不笑出声来被人怀疑了。可惜眼看周围没人,他这伪君子还是破了功。 匆匆忙忙地下了顶楼,和自己得老母亲牛爱琳汇合。梁宇轩按照事先写好的剧本轻松地化身为了苦情悲情的丈夫,牛爱琳也变成了爱护媳妇的好婆婆。两人在镜头与闪光灯的面前哭个不停,那哭天抹地的痛苦模样要多真切有多真切。 而闻暮雨…… 凄惨地坠/落于地的飞鸟只有一个下场。四肢扭曲,骨头粉碎,内脏破裂,闻暮雨全身上下只有一张脸奇迹般的完好。睁着永远阖不上的双眼,笔直地瞪着住院部顶楼的她被一张白色的被单遮去了视线,几小时后变成了一圈被白线围起的掺杂了些许皮肉与髓质的血迹。 常舒阳是在滨湖城晚间新闻的报道上看到十年未见的闻暮雨的。 “唉……要我老王说,生男生女都一样!为什么要为了第二胎不是男孩子就寝食难安以至于弄掉了孩子呢!掉了孩子后又去自杀……” 啪嗒――! 遥控器从常舒阳的手中摔落在常家别墅的木地板上,打着旋儿飞出去很远。 “就是呀!要是小米的父母也重男轻女,小米今天就没法站在镜头面前面对大家了!小米在这里再次呼吁大家不要重男轻女!尤其是要做爸爸妈妈的各位!” “老王我在这里一定要对那些自杀的人还有想要自杀的人说几句:首先!你们都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其次!你们对你们周围的人都太不负责任了!你们想过你们长这么大是谁养你们的吗?!你们想过你们的父母亲人会因为你们的死而――……!!” 一男一女两个新闻节目的主持人正一唱一和的说着。他们谴责着重男轻女的闻暮雨,谴责着闻暮雨不负责任的自杀,谴责着谴责着谴责着,一味的谴责着,却忘了失去孩子最痛苦的是闻暮雨,失去了生命最遗憾的也是闻暮雨。 自杀……自杀?自杀―― 『――再不走快点我就把你丢在这儿了。』 那个闻暮雨会自杀? 那个总是走在自己前面的闻暮雨会自杀?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生而高贵,面冷心热总是照顾着周围比她弱小的存在的闻暮雨……会因为重男轻女而害得自己的孩子流产,之后因为两度流产而自杀?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算他十年都没能再见她一面,也绝不可能!! 如果有一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闻暮雨变成了个重男轻女、脆弱到在丈夫、婆婆等人的关心下仍然流掉了孩子、并且因此自杀的女人……那也一定是因为她经历了什么非比寻常的事情!这些事情绝不止让闻暮雨脱层皮那么简单! 圣诞降临,元旦将至。滨湖城沉浸在一片大雪之中,银装素裹的如同不存在一丝脏污。而在这银装素裹的假象之下,无数恶臭的污浊正在这个城市的血管中流动。 刚换了金属义肢不久的常舒阳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他的头发如今已成了冰冷的银白色。黑暗中看起来就犹如这高悬于空、偶尔从厚厚的云层中探出个头来的月光一般。 因为行走的缓慢与行动中始终带着的一点不自然,常舒阳看起来就像个小老头一般。这个小老头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连串的黑色脚印,这些脚印绵延曲折,像是一直能追溯到其源头。空中落下的一片片雪花却是没完没了地填补着这些不完美的瑕疵,直至这些瑕疵重又湮没在无尽的雪白之中。 从大衣兜里掏出的黑色皮手套还带着体温,戴上手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涩感,戴好之后也没有太多的不适。 常舒阳继续往前走着,看到街头巨型的电子显示屏上正播放着一身缟素的三个女子正哭号着想要抓住什么,又被人拦了下去的画面。画面很快缩小居中,右下方有个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女主播一本正经地解说着什么。屏幕下方的红底字幕上则是滚动过这样的几行字:本城富豪阎忠去世,疑似因与记者争执突犯心脏病。据悉,阎忠已不是第一次因爱子阎海酒店吸食毒品暴毙一案与记者产生冲突。本台呼吁各位市民洁身自好不要沾染毒品,否则害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家人…… ------------ 第96章 电视台后面还呼吁了什么常舒阳没有看到,因为他已经走过了那个巨型的电子显示屏。[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梁宇轩,滨湖大学附属第一实验高中数学老师,高三一班的班主任,深受学校领导器重的优秀教员。闻暮雨曾经的丈夫,闻暮雨没能生下的两个孩子的父亲,失去闻暮雨后明面上哭天抹地、私底下去找保险公司理赔的男人,此刻正醉醺醺地搂着年轻女人寻/欢作乐的无耻之徒。 “哎~呀!讨厌!你就会吃人家的豆腐!” 女人娇笑着拍掉了梁宇轩要抓自己胸部的手,又欲拒还迎地把身体往梁宇轩的怀里蹭了蹭。 “被你们家那个小妹妹看见了我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若是说在夜总会大门口被女人拍掉了手的梁宇轩前一秒还在生气,那么这一秒他的心里就只剩下被挑起的色心和色胆了。 揽着女人肩头的手往下滑去,落在女人圆润挺翘的臀部上。掐了一把女人的翘臀,喷着酒气的梁宇轩满不在乎地笑道:“就她?她要是再来找你,你告诉我。看我不打死这个动我心肝宝贝的小婊/子!” 梁宇轩说着扬了扬自己的拳头。他那咧着嘴手舞足蹈地模样则是引得女人娇笑不已。 “还是轩哥哥对人家好~~~” 女人嗲声嗲气地道,身体也往梁宇轩的身上贴。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梁宇轩对此十分受用。抱着女人,隔着旗袍那薄得厉害的布料在女人娇软成熟的身体上揩两下油,梁宇轩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女人眼里的嘲讽。 欢场卖笑的女子在客人面前哪有什么真心实意可言?只要能讨好给钱的客人,卖笑女能卖的又何止是这笑?这笑容也好,这温软也罢;全部都是装出来的假货。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客人们就喜欢她这柔顺温婉、偶尔下贱淫/荡的模样。哪怕知道一切都是逢场作戏也依然深陷其中、欲罢不能,就像这梁宇轩一样。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见多了各式各样的男人,也看透了男人们的情爱欲/望。她知道梁宇轩是透过自己看着别人,而梁宇轩自己浑然不觉。倒是那个三番两次跟着他找到这个夜总会来的、他那个还没成年的小情/妇清楚得很。所以那个年纪轻轻就和个年纪能做自己爸爸的男人搞在一起的小情/妇才会那么不依不饶地找自己麻烦。不过…… 夜总会是开着大门做生意的。来者是客,小姐们是没有资格拒绝客人的。别说是个未成年的小情/妇,哪怕是正儿八经结了婚的妻子也不能干涉夜场里的生意。上次梁宇轩的小情/妇被保安“请”了出去。下次么――不知道自己多说两句,那小姑娘会不会被强留下来入行?因为那小姑娘骚扰了自己好几次,还趁着白天店里打烊后门卸货的时候砸了些店里的酒水货品,老板早就起了动那小姑娘的心。 听梁宇轩说,那小姑娘被她爹妈打得流了产,以后再不能生育,还被她爹妈赶出了家门,说断绝了所有的亲属关系。那小姑娘能依靠的只有梁宇轩一个人,可梁宇轩说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哪里又还会要她这个不下蛋的母鸡呢? 早早地绽放,早早地衰退,早早地枯萎。什么都不懂,又什么都懂得太多,像这样的小姑娘呀,最适合流落风尘了。反正她的脑袋里除了男人之外也没有别的东西,她除了会对着男人张开大腿之外也没有别的本事。 女人抿唇一笑,柔如春水的媚眼扫过街角暗巷处那个用狠毒的眼光瞪着自己的女孩儿,故意用艳丽的红唇在梁宇轩的脸上、唇上留下了热情的痕迹。 “下次再来啊!轩哥哥!我等着你!” 小姑娘再来自己工作的夜场里打砸一番,就要成自己的小妹妹了。用年轻的*来还债的她还不知道她永远还不起这债。到时候,自己不用为难她,她也少不了被人打骂吧? 女人笑嘻嘻地回了夜总会,一脸满足的梁宇轩上了等在一旁的出租车。躲在暗巷口的钱可儿哭花了妆。好一会儿,她才抽泣着从暗巷里走了出来,接着带着满脸的狼狈冲进了夜总会的大门。 她以为守门的人拦不住她是因为她身手敏捷,却不知守门的两人早就得了示意,这是故意放她进门。她以为路上被自己推到一边、撞倒在地的人都是些没本事的弱鸡,却不知这些人同样得了上面的意思,故意被她推倒撞倒。 钱可儿以为听牛爱琳的话,早早地给梁宇轩生个儿子,梁宇轩就再也不会离开自己了。就像钱可儿以为只要自己大闹夜场,砸了那个臭狐狸精的场子,让她臭狐狸精收敛点不再去勾/引自己的男人,梁宇轩就会回到自己身边。却不知在自己的身后,那缓缓阖上的大门她是再也没法打开了。谁来都救不了她。 谁叫这夜总会的幕后老板是“财神爷”金芳仁呢? 上了出租车报了要去的地名儿梁宇轩就打起了盹儿。他喝得实在是太多。 闻暮雨的死并没有给他带来想象中的暴利。保险公司的人告诉他:当事人自杀是不予理赔的项目。 被牛爱琳、钱可儿还有亲戚杨玉洁撺掇着给闻暮雨买了生命保险的梁宇轩这下子可懵了。要知道为了巨额的赔偿,他可是把全家上下能拿出的钱、包括他老娘牛爱琳的棺材本儿都买成了保险。这下子这些钱可真是打了水漂了。 大哥梁宇齐、大嫂朱雯,还有大哥大嫂的儿子梁帆天天都变着花样儿的和自己闹。说自己骗了他们,要自己赔他们的钱。这一闹就闹到了一高,校长和教务主任嘴巴上说着他们相信他、学校相信他,可是整个一高里都充斥着他梁宇轩骗保杀人的流言。梁宇轩再想要出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没了清名,没了钱,没了希望,连野心也跟着破灭。他梁宇轩还有什么指望呢?只能天天借酒消愁,喝他个昏天暗地。发了工资就醉卧美人膝。 出租车的后座上鼾声大作。睡得连哈喇子都顺着嘴角流出来的梁宇轩没有发现出租车的白发司机正透过后视镜看着他。 ――把真正的出租车司机打晕扔进暗巷里,自己坐上出租车的常舒阳在这个黑暗却并不静谧的雪夜里默默地踩下了油门,就这样载着梁宇轩远去。 ------------ 第97章 飘雪的滨湖码头上空无一人。[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放眼望去,一片连绵的死寂之中只有深深浅浅的暗影隐隐约约。 时不时有纷纷扬扬的雪花轻柔的落在常舒阳的肩头之上,他拉着个一人高的行李箱,缓步走在被白雪淹没的地上。大口地呵出白气,一瘸一拐地常舒阳看起来走得有些困难。出租车已经被他舍弃在了几条街之外的旧车处理厂里。他是用走的来到这滨湖码头的。 一人高的大拉杆箱里,梁宇轩已经稍微恢复了一点儿意识。他不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清楚自己被封住了嘴,然后身体被折叠成奇怪的形状,被塞进了一片黑暗之中。奇怪的颠簸感和宿醉让梁宇轩恶心反胃,偏偏因为嘴巴里被什么东西给封住了的缘故,他想呕也呕不出来。稀薄的空气让梁宇轩呼吸困难,头痛和反胃使得他更加难以呼吸。轮子轱辘转动的声音在此时就像凌虐耳朵的锐器那样可怕。 意识还算清醒,大脑里却是一片朦胧的混沌。双手双脚都被死死绑住的梁宇轩本能地明白了自己身处于危险之中,可是对于现在得他来说,思考尚且困难,更不要说是去理性地分析现状了。 给梁宇轩打了一针镇定剂的常舒阳即使不用打开箱子看也知道箱子里的梁宇轩是什么状况。隶属大夏皇家近卫师团特别突击队的常舒阳其实还有另一重身份。而当他用另一重身份来行动的时候,他有不少时间要坐在审讯室里对敌人或是犯人进行刑讯。把握镇定剂、麻药以及自白剂之类的药品用量是刑讯的基础之一,自认自己的刑讯手段比不上老前辈们,但自己是个好学生的常舒阳很清楚用什么药物,用多少药物能让人陷入什么样的状态之中。 虽说人和人之间会有个体差异,不过大多数的人对这些特殊药物的耐性都差不多。只要以人的体格为基础算好剂量,哪怕结果有些许的误差,这误差也会在常舒阳的预估之中。 常舒阳就是要梁宇轩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看着接下来发生的种种事情。 把拉杆箱带进大卡车上的集装箱里,打开了改造集装箱里的顶灯,把梁宇轩从箱子里拽了出来的常舒阳已经穿上了透明的雨衣。 “呜呜!呜呜呜!!” 被常舒阳用电筒照着眼睛、翻开眼皮查看瞳孔大小的梁宇轩挣扎扭动着。不好的预感一再袭来,危险的气味已经浓郁到了他无法坦然接受现状的地步。 常舒阳才不管梁宇轩想说些什么,确定梁宇轩的意识清醒的他很快把梁宇轩放进了一个长方形柜子里。那柜子既像模具,又像棺材。顿时梁宇轩挣扎的更厉害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常舒阳看了梁宇轩一眼,然而,也只是一眼。 安静地走到一边用事先准备好的材料拌起了水泥,常舒阳并不想问梁宇轩任何问题――他已经知道的够多了。 遗产、保险金、户籍,折磨、囚禁、婚内强/暴、骗保杀人。[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把拌好的水泥倒进装着梁宇轩的柜子里,还特意调整了几次梁宇轩的姿势,垫高梁宇轩的头部,让梁宇轩的整个头连同脖子都裸/露在水泥之外。 等水泥彻底包裹住了梁宇轩的身体与四肢,常舒阳这才停了下来。他望着目眦欲裂“呜呜”个不停的梁宇轩,忽然笑了起来。 “别求饶。” 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包装揉得有点烂了的烟,往后退上几步,靠着集装箱壁的常舒阳拿火机点了只烟。 笑看着梁宇轩抽了两口,好玩儿似的吐了两个烟圈,这才缓缓笑道:“你一直是听别人求饶的那个,不是么?” 梁宇轩口中还在呜呜着,眼泪鼻涕也止不住地往下掉。可惜这些眼泪和鼻涕无法融化水泥,掉了或是没掉都没有什么意义。 “什么?你问我我想做什么?” 两指夹着烟的常舒阳看着被宽胶带绕着脑袋绑了好几圈封住了嘴的梁宇轩努力翕动着嘴唇。 “噗嗤”一声,常舒阳笑出了声:“除了想宰了你以外还会有什么?” 用温和的容貌作出温柔中夹杂着几分爽朗的表情,然而这种温和温柔与爽朗在此刻看来除了诡异就只剩恐怖。身体被冰冷产中的水泥包裹着的梁宇轩忍不住浑身打颤。他这一打颤才发现身上的水泥又重了两分。 眼前的变/态精神病明显不想用水泥让自己窒息,可是等水泥干透以后,自己的身体和四肢要想从水泥里面出来就难了。梁宇轩还记得以前看过一条新闻说两个打工者的孩子跑到父母工作的工地上玩水泥。双手敷满了水泥,轻薄的水泥还干透了。等着两个孩子的父母发现孩子的手上满是水泥,带到医院去看,医院说干透的水泥除了物理碾碎只能用化学溶解剂。可是那溶解剂不是人类的*能够承受的,溶解的过程在人类的皮肤上发生也会对人体产生莫大的影响。结局,那两个孩子的双手是如同字面上的意思狠狠地脱了一层皮才终于弄掉了部分水泥的…… 被这么多的水泥包覆住身体,等到水泥干透,哪怕自己没被眼前的精神病杀掉又哪里还有命在?于是梁宇轩又一次挣扎了起来。这次他挣扎地十分拼命,几乎是像被扔上岸的鱼那样不停地打着挺。 见梁宇轩如此拼命地鲤鱼打挺,常舒阳倒也不恼。他笑笑,盖起了让水泥成型的铁模具的盖子。 黑暗再一次笼罩了梁宇轩。被水泥和梁宇轩的身形积压的稀薄的空气在梁宇轩的急喘之下很快充满了二氧化碳。 “可惜现在是冬天。夏天你就能轻松些,不用花那么多时间等了。” 等?等什么? 梁宇轩的大脑不能很好理解那个用水泥把自己裹起来的精神病这是在说些什么。 “啊……不过说不定冬天也挺好的。因为夏天这湖里有不少鱼。” 像是觉得自己没解释清楚,变/态精神病用足以称之为悦耳的声音补充道:“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绝大多数的鱼都是食肉的。这世上不存在完全吃素的鱼。所以――” “让你的下半身浸在湖里,让你看着自己的下半身被水泡胀,被鱼啃噬,被啃噬出的伤口腐烂,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 求饶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不成调子的“呜呜”之声。梁宇轩心下大骇,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被鼻涕堵塞了鼻道的他无法呼吸,只觉得自己晕眩地像是往黑暗里跌去。 “别死啊。” 铁盖子重新被打开,刺眼的光亮射入梁宇轩的眼中。他转动着流泪不止地眼球,将常舒阳那张放大的笑脸看进了眼中。 “在我把你沉入湖底以前,别死啊?” 光明的,璀璨的。那是恶魔的笑脸。 啊,这个男人,绝对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不,或许这个男人根本就不能说是“人”。因为他作为人的某些部分,早就已经坏掉了。 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梁宇轩已经被扔进了湖里。 饿了好几天,无法排泄、无法动作,只是偶尔被灌点水以保证不会在虚弱死以前被渴死,连自己是不是活着都不大清楚的梁宇轩瞪着冰面上被常舒阳凿出的冰洞,吐出一连串气泡。干透的水泥坠着他往冰冷地湖水里下沉,他终于能够在一片死寂之中结束“活着”这件事对他的折磨。 滨湖的湖底又多了一块用人来做夹心的水泥。这是这两个月里的第四块夹心水泥。第一块夹心水泥的名字叫作杨玉洁,第二块叫李全,第三块叫黄让。顺便说一下,第五块预定叫牛爱琳。钱可儿如果没有做起皮肉生意,她就会是第六块。 “常家的小子还真~~是能下得了手啊――” 双手背在身后的青年与坐在单人沙发上的中年一起观赏着用红外线摄像头拍下的常舒阳的种种绑架行为。 “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私底下却做着绑了人去做混凝土的事情!” 青年笑着,笑声里有冷嘲,还有热讽。不过最多的还是不屑与鄙夷。 “他以前是隼军团的刑讯官。自然没有什么不能下手的。” 薄唇优雅地往上微挑,脸上满是皱纹,双眼却精光四射的中年绅士在黑暗之中露出半个温文尔雅的笑脸。 “呃哎――”青年极度没品地发出了声作呕的声音:“原来他也是死鸟的一员,难怪我看见他就觉得想吐!” “不过这小子也够蠢的!我们这边稍微透点东西给他他就真的跑去杀人了。常家那群老不死的要是知道他在外面做这种事情,还不得气得翘脚!” 闻言,中年脸上的笑又更深了些。 “你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您的意思是――?”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在旁观着一切。” “您是说他明知自己会被抓住把柄,常家会被抓住把柄,还……?”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无可抑止地笑声溢出了唇,中年因笑眯起了双眼:“他知道。常舒阳什么都知道。恐怕现在他心里还想着要像宰牲口一样宰了我们吧。” “哎呀呀~好可怕好可怕~人家好害怕哟~~” 故作害怕地装出嗲嗲地声音笑个不停,青年望着显示屏上的常舒阳,好一会儿才敛起了笑意。 “正好有个小警员在调查闻暮雨坠楼的事情~他还没注意到之前几起失踪事件和闻暮雨坠楼的联系。这次让闻暮雨坠楼的那个什么轩的蠢货也失踪了,想必他很快就会往这个方向查过来吧。适当的时候我会助那小警员一臂之力~那样无论是常舒阳还是常家那群老不死的……都得通通出局!” “真是可靠。” 中年像夸赞儿子那样亲昵地拍了拍青年的背。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了。别让我失望啊。” “是!”青年璀璨一笑,故作正经地向着中年敬了个礼:“您放心吧!” 见中年带着慈和得笑容起身欲走,青年不免多问一句:“您这就要走了吗?您不准备为……” “高远,” 中年回过头来看着青年笑道:“有些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青年愣了一愣,旋即目送着中年离开的背影。 等那背影消失在了青年的视线之外,青年这才轻笑出声:“棋已死,子已废。‘死棋废子不值得花费心力’……吗?我知道了,我知道的。” “我知道的啊,亲王。只是――” 青年笑着摇了摇头。 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反正,那个闻暮雨和她的母亲李云已经死透了。 就算没死,活得那么凄惨,又和死有什么两样。对于那种逆来顺受、没有半点主见的蠢女人来说,死才是最好的解脱吧? “如果没死,” “如果有那位大人一分的风范,” “斗上一斗还是挺有趣的吧?” 青年,高远又笑了起来。他抬手,关掉了屏幕上的画面。 ------------ 第98章 “——————!!!” 闻暮雨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浑身都是汗的她急喘着,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下的被子。 刚才出现自己大脑里的那些画面是什么?梁宇轩被常舒阳做成了混凝土块,还被常舒阳投进了滨湖之中?杨玉洁、李全、牛爱琳还有钱可儿……这些人也一个个地从滨湖城里消失。还有最后那两个男人…… 等等、那两个男人、最后那两个男人……究竟都说了些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已经想不起来了……因为是做梦吗?可这梦也太真实了,真实得令人心悸…… 用力按住自己钝痛得厉害的头,闻暮雨觉得自己活像是被人用钝器砸过脑袋。 长叹一声,深深地呼吸了两下。闻暮雨强迫自己不再去回想自己先前做的那个梦,也不再去试图那些梦中各种景象之间的逻辑关系。感觉到头痛逐渐减轻的闻暮雨缓缓地下了床,来到窗边拉开了双层的落地窗帘。 嗞啦—— 六月的灿烂阳光照进了南都玫瑰之星酒店九十三层的一隅。站在足以俯览整个南都的高处,闻暮雨迎着阳光微微眯细了双眼。 南都,以旅游、文化产业为中心发展的大夏国的首都。其自然资源丰富,气候四季分明,春秋季节风大,夏季炎热多雨,冬季白雪皑皑。临海依山的环境注定了南都的富裕阶层人人都是吃惯了山珍美味、海味珍馐的老饕。 人工开辟的平原广阔,广阔平原中的皇室御园无一处不彰显着人类征服自然后所创造的人工规律之美。禁止一般人随意出入,只在特殊的日子里开放以保护其原生态环境的海岛如同海中钻石,以自然神秘的瑰丽吸引着游人源源不断地前来。 过去南都还曾经盛产宝石,皇族与近臣皆佩戴宝石以彰显身份。[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数千年前大夏最为鼎盛的时期,当时的皇族大兴土木,建造了举世无双的宝石宫殿。整个宫殿极尽奢华,宫殿的内外部的绝大多数宫墙、地板、天顶、梁柱均以各色宝石、珍珠拼贴其外立面。少数象牙制的梁柱、琉璃制的屏风、砖瓦与香木雕刻则镶入或融入宝石、珍珠。 可惜的是宝石宫殿在前朝政变的时候毁于一旦。入侵南都的多国联军不仅在城内烧杀抢掠,还在抢夺完财物之后一把火把带不走的东西给烧了。宝石宫殿与无数人的尸体在变成火海的南都中付之一炬,尔后前朝曾迁都至东都,直至今朝大夏的首都才重又迁回了南都。 今朝的开朝皇帝武睿帝可谓一代明君。登上帝位前既迫得前朝皇帝无血开城。在位五十年间还将满身疮痍、早已落后于世界的大夏治理得井井有条。通过削弱军权和兵力,与其他国家订立贸易合约、和平条约以及各项援助盟约,武睿帝与其家族、近臣一手确立了大夏着重发展旅游业、贸易行业以及各种人文产业的发展方向。旅游业、贸易行业还有人文产业也确实地拉动了大夏的经济。大夏的经济、贸易与文化在不到百年得时间里得到了飞速的发展。到了现在,大夏已经走出了前朝的战争阴霾,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东方大国。 闻暮雨现在住的南都玫瑰之星酒店就是大夏最为成功的人造物之一,同时也是大夏最高、最大的人工建筑物。玫瑰之星酒店高达四百六十八米,拥有一百一十一套客房。其中包括三十三套酒店式公寓。另外酒店内设有十一家餐厅,七家酒吧,三个水疗护理中心,两个健身俱乐部,一个图书馆以及五个主题不同的秀场。酒店负一层比之地面上的建筑要小得多,但仍有两家银行以及多个银行的二十四小时自助营业厅入驻。同时还有两个博物馆定期进行不同类型的展出。 小一点的博物馆“武苑”目前正在展出现代名家的油画作品,大一点的博物馆“文馆”则是在展出前些日子于大夏西南部出土的一些古文物。在文馆深处的金库里,一条项链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条只有十分特殊的日子才会进行展出的钻石项链正是这家酒店“玫瑰之星”这个名字的来源。玫瑰之星原本是大夏历史上出产过的最大的粉红色钻石,出产时的重量重达六百七十六克拉。被最初的持有人让人打造成项链挂坠后也有至少六百克拉重。后来因为偷盗、内乱还有战争的波及,原始的玫瑰之星被分割成了多块,最大的一块落入皇室手中,被加工成了玫瑰之星。而新的玫瑰之星仅剩下八十七点八克拉。 玫瑰之星本是大夏皇后正式礼装中的一部分,然而武烈帝被迫退位,将实权交于议会的时候,议会让皇室将玫瑰之星一并上缴。于是玫瑰之星就这么成了国库中的财富,哪怕皇室投资建设的玫瑰之星酒店落成,并争取到了将玫瑰之星重新纳入皇室的管理之下,玫瑰之星依旧不属于皇室。 当然这些都和现在的闻暮雨无关。现在的闻暮雨只是在吹了会儿风让头脑清爽了一些之后走向了浴室。 半年的时间里她和阎夏等人走过了半个大夏,还在国外小住了一个多月,顺便解决掉了一个名叫孙诚的男人。 孙诚是个古董商人,还是与闻敬交往甚密的闻敬的好友。闻暮雨小的时候,闻家大宅每次举行什么宴会,孙诚总是会到场,还总是会送礼物给闻暮雨。平时闻敬在的时候,孙诚也没少在闻家大宅里出入。 闻敬是信任孙诚的,同时也是看重孙诚的。否则当初闻敬也不会在孙诚一文不名的时候信任孙诚的眼光,买下了孙诚那里的许多古董,又把孙诚推荐给自己认识的名流、商贾,很是给了孙诚在古董圈里扬名立万的机会。 孙诚确实也不负闻敬的重望,以出色的眼光以及犀利的判断成了南都名流圈里的古董专家,一时间身价百倍,古董生意也是越做越红火。 闻敬也不在乎孙诚有了名气之后再和自己交易就有了些坐地起价的意思,他就像没注意到孙诚的小动作一样一如既往地相信孙诚对古董的估价与今后价值的涨跌,继续着和孙诚的来往。 闻暮雨小的时候对闻敬有意提携孙诚的事情懵懵/懂懂,听下人私底下嚼舌根说老爷又向姓孙的买了个什么罐子花了个几百万,买了个什么玉盘子花了几千万,还准备买幅几千万的画回来挂着;当时还不懂什么物价以及古董价值的闻暮雨实在不明白这种小事有什么好用那种鬼鬼祟祟的态度眉飞色舞地讨论。 等闻暮雨被迫离开了闻家大宅,吃起了馒头和糠咽菜,她才明白闻家大宅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是点心做的城堡。这城堡放在那里就是诱/惑,不吃上一口对那些仇富恨能的人来说简直是不可饶恕。这些人才不管这点心城堡压根不属于他,主人施舍他一口是情义,是良善,不许他动手动作,那也是主人的权利。 所谓墙倒众人推。孙诚设计闻敬倒卖国家文物,还让闻敬倒卖国家文物的事情被众所周知之后,所有看不得闻敬和闻家好的人都跳了出来,一个个地排着队的要整垮闻敬和闻家。李云不过是个普通的学校老师,家世如同千千万万的女子一般平凡,自是帮不上闻敬的忙。闻暮雨太小,还是家里唯一一个独女。闻敬只能一个人扛起所有。孤独的在无数的恶意之下保护着自己的妻女。 闻暮雨无法想象当时的闻敬有多么的绝望,又有多么的痛苦。她能记得的只有总是忙碌地回不了家的闻敬终于有时间在家里逗留。自己起初还因为父亲终于能陪自己了而有那么点高兴…… 背叛并陷害了闻敬之后,孙诚远走高飞去了西方的音乐之国。他在那里低调的生活了几年,后来开了家不大的古董商店,又做起了古董生意。 时间能磨灭一切吗? 能。 时间能磨灭记忆,磨灭罪恶感,磨灭仇恨。可是这时间还不够长,还远远不够长。这十几年的时间或许能磨灭孙诚对闻暮雨的记忆,也能磨灭孙诚对闻敬还有闻家人的罪恶感,但这十几年的时间还远远没有长到能磨灭闻暮雨的仇恨。 从孙诚记忆中的小姑娘摇身一变成了清丽落魄的弱女子,闻暮雨没有多做伪装就进了孙诚的店,孙诚看到闻暮雨的第一眼明显就有些动摇。可见这十几年的时间也没能完全磨灭孙诚对闻敬的记忆,还有对背叛曾经的挚交陷害曾经的挚交所产生的罪恶感。 孙诚主动地和闻暮雨攀谈起来。神情之中免不了有些不自然,一句接一句的攀谈也夹杂着刺探的味道。 ------------ 第99章 知道孙诚句句皆是试探,闻暮雨揣着明白装糊涂。(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闪避的太滴水不漏,孙诚势必会起疑,然而如果在关键的地方露了马脚,闻暮雨要钓孙诚上钩就成了天方夜谭。 当初孙诚会陷害闻敬绝非一时起意,那种一环扣一环的连环圈套绝不可能是什么激/情犯罪。再者,和孙诚接触下来闻暮觉得孙诚并没有大到能够把闻敬还有闻家整个算计进去的器量。孙诚要么是和某人达成了什么交易,自愿成为了陷害闻敬的第一只出头鸟。要么就是被人被人拿捏准了心思,被算计成了陷害闻敬的一部分,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陷害闻敬与闻家的头一颗□□。哪怕孙诚是受到了胁迫才不得已帮忙陷害闻敬,那也是因为他自己私底下不干净。况且闻敬视孙诚为朋友、兄弟,孙诚遇到事情不找当时势大的闻敬帮忙,反倒是顺着拿捏自己把柄的人的意、自己冒着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风险去陷害闻敬,这怎么说都不合常理。 于是有一点闻暮雨是可以肯定的:无论是孙诚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总之孙诚会背叛闻敬、陷害闻敬必然是因为背叛闻敬、陷害闻敬能够得到好处必定是多过于闻敬能给他的好处。 以“无罪”和“有罪”来分,孙诚是不折不扣的“有罪”。 先不说孙诚是与他人合作,成为了陷害闻敬的连环计中的一部分。假定孙诚是被人算准了他有要陷害闻敬的心理,或是被人胁迫着去陷害闻敬,那么孙诚背后的那人所拥有的必定是滔天的金钱与广泛的人脉。因为那人不仅需要众多的耳目去观察闻敬身边来往的众多的人,还要从这些人里找出能够利用、可以买通或是胁迫的人。并且在分析出闻敬的弱点、闻敬身边人的弱点之后加以利用攻击。这需要庞大的财力作为策反人心的物质支持。 但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背后铺垫、计划了这一切的人掌控人心的力量非比寻常。不管这个人是用金钱、权利、美色还是胁迫让他选出的人去实行他的计划,他始终都需要让这些人的心没有丝毫顾忌、顾虑地完全倒向他的一边。[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一旦这个人在掌控人心时有一着失误,他要陷害闻敬的计划或许就会传到闻敬的耳朵里。 就这一点来说,闻暮雨必须称赞那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他人的心思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本事。 至于闻暮雨为什么会觉得背后策划了陷害闻敬和闻家一切的是“一个人”,这是因为从现在的角度看来,整件事情都透露着一种诡异又奇妙的协调感。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场经过刻意编排、精心组织的盛大演出。每一步每一局都是那么的行云流水恰到好处,纵观前后,闻暮雨能感觉到背后那策划者对闻敬还有闻家的恶意与执念,还有对自己“作品”的满意。 人各有性格个性,想法也不尽相同。不同的想法拼接在一起,产生的感觉自然有所差异。除非一个组织里的人全部都对闻敬还有闻家抱有相同的感情,否则闻暮雨不相信陷害闻敬与闻家的一连串计划会出自于一个组织。 当然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眼下闻暮雨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从社会上铲除掉孙诚这个人的存在。 闻暮雨对孙诚的调查并不深入仔细。她无法掌控身在异国他乡的孙诚的人际关系,也不清楚孙诚是否会和以前陷害闻敬的其他人联系。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接近孙诚才有价值。 孙诚的反应能侧面验证闻暮雨的猜想是否正确。能告诉闻暮雨她要复仇的敌人们是拧成一股绳,还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同样重要的还有在孙诚被闻暮雨处理掉之后,其他的什么人对此有什么样的反应和什么样的对策。 闻暮雨虽然对十几年前背叛闻敬、陷害闻敬的是些什么人有头绪,可当时的闻暮雨年纪实在太小,很多事情与内/幕都不是那个年纪的闻暮雨能知道的。背叛闻敬、陷害闻敬,害惨整个闻家的人闻暮雨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毁了孙诚不过是在投石问路。 人一旦有了一定的年纪就很难相信别人拱手送上的东西,只相信自己的算计和自己算计来的东西。为了过自己理想中的好日子,孙诚算计了大半辈子,连当年提携自己上位的人都算计了,自然也是这种只相信自己算计的人。 见落魄的闻暮雨对自己故弄玄虚欲言又止,显见是不清楚自己和自己口中的“故人”闻敬是什么关系。刺探闻暮雨的孙诚开始觉得自己兴许是想太多了,眼前的女子多半和闻敬没有什么关系。毕竟自己可是毁了闻敬和闻家的□□,闻敬的女儿要是真的找上门来,那一定是来报仇寻事的。既然要报仇,这闻敬之女的身份便绝对不能暴露在目标的眼前引起目标的注意。否则便是不智。若是闻敬的女儿不智到这种地步,她又怎么可能报复得了自己?要是她真的鱼死网破的对自己出手,自己还能反过来利用她一把。 保险起见,孙诚雇了私家侦探去调查闻暮雨。他很快得到了私家侦探的调查报告。报告显示来他店里的女子叫贾君,母亲是华裔,父亲不知道是什么人。因为母亲多年前病死,又没有亲戚照顾,拒绝被送入收容机构等待人领养的贾君小小的年纪就开始行窃,是个惯偷。有过多次被捕入狱的历史。最近刚从女子监狱里被放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了点钱,住在两条街外的贫民公寓里。时常混迹于小酒吧买醉。 一个频繁入狱的惯偷来古董店里会有什么事?当然不会只是没事来逛逛。 父亲不明,母亲早亡,没什么亲戚关照。多次入狱的惯偷在出狱之后居然有钱住贫民公寓,还有钱到酒吧买醉? 想到衣着还算干净但十分寒酸的贾君对着自己故弄玄虚欲言又止,孙诚直觉地认为贾君刻意的想拉近和自己的关系必定是因为有求于自己。 惯偷,监狱,钱,古董店,拉近关系…… 脑内忽然灵光一闪,孙诚又让私家侦探去查了贾君的狱友。这一查结果果然不出孙诚的所料。贾君的室友是个女强盗,过去和男朋友还有男朋友的狐朋狗友一起抢劫了某所美术馆,致使美术馆内被抢走了一大笔文物。几个月后这伙人被警方抓捕,铛锒入狱,可大部分文物已经不知去向。据这伙人交待,不在的文物已经被他们卖了。卖文物的钱大多被他们挥霍了。警方虽然不信这些人的鬼话,但是因为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还有证据,调查在搁置了数年后被扔进了“未解决”的箱子深处,就这样没了结果。 贾君只是个小偷,拿不出能进古董店的东西。贾君的室友就不同了。那女强盗很快也要刑满出狱,想必这是让贾君替自己销/赃为自己出狱做准备吧。 孙诚查过那个美术馆丢失的文物清单。那批文物里贵重的文物只有两件,但是这两件文物现在少说都能卖上几千万。当年这个强盗集团之所以会入狱就是因为他们憋不住,几个月后就出手了其中一件贵重的文物。这件贵重文物一流入市场,马上就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警方马上顺着这条线查到买卖的人。强盗集团这才落网。 贾君的室友,那个女强盗因为只是为真正实行抢劫的几个男人把风,犯罪情节较轻,是以受的刑罚也短。 孙诚赌那女强盗虽然被警方拿走了销/赃的黑钱,但是私下还藏匿了文物。就是不知道这女强盗藏匿的文物都是哪几件就是了。 贩卖失窃文物要是被人发现孙诚可落不了好,因为这等同于销/赃。销/赃这罪可大可小。往小处说可以说是经验不足,没有发现这是失窃文物,得的不过是训诫。往大处说,要么吊销资质证书,要么锒铛入狱。那可是标准的毁前途毁人生的事情。不过嘛……孙诚是很盼望着贾君赶快来自己这里要求自己帮她销/赃的。 ――送上门来的肥羊,他孙诚怎么会拒绝?做古董那么多年,他有的是渠道把失窃文物送进黑市。文物古董这些东西的价值本来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预估价、定价还有成交价往往是两回事。出手人的背景、文物古董的保存状态都会影响文物古董的价值。且有炒的人,这文物古董的价格才能抬上去。 孙诚不会黑心到一毛不拔的不给贾君一分钱,可孙诚的心眼儿也没白到不去欺骗贾君。想到自己居然不准备从贾君的手里把文物骗来,私吞了这文物,孙诚也是感叹自己真的是老了,容易心软也容易害怕了。 ------------ 第100章 不过孙诚最感叹的还是自己果真成熟了。[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自己不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瞻前不顾后。现在的自己知道无论任何时候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像贾君这样落魄眼界又浅还有案底的女人,天生就该拿来做随意宰割的肥羊外加背黑锅的替罪羊。等贾君憋不住了求到自己的身上,想通过自己来进行销/赃甚至是把藏匿文物的地点告诉自己,自己的机会就到了。 孙诚像是察觉到了贾君那模棱两可的话里的深意,终于真的把贾君当成了故人之女。再度和贾君见面的时候,孙诚先是用话套着贾君上了钩,接着又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要留贾君在自己的家里住下。 贾君傻乎乎地把孙诚的套话当了真,还演了场蹩脚的戏说自己的父亲确实姓闻,以前是古董收藏家。孙诚能够想起她来真的是再好不过,否则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谁去。 孙诚心里冷笑,这贾君果然没识破自己的套话。自己说什么就信什么,顺着杆子往上爬,恨不得让自己马上就相信她是“古董收藏家闻敬的女儿”。 见贾君承认自己是“古董收藏家闻敬的女儿”,孙诚愈发热情。他像是十分开心那样对着贾君问他随口编出来的各种人名,问这些其实根本不存在的人“身体还好不好”、“老毛病犯没犯”、“最近在做些什么”。 贾君自己的身份和经历都是编出来的,又怎么敢随便接话暴露自己其实并不认识这些闻敬的“父母家人”和闻敬的“亲朋好友”?她支支吾吾地答不出来,只说自己太久没有见到过这些人,实在不清楚自己的境况。之后贾君很快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孙诚的古董店。走之前贾君拒绝了去孙诚家住的提议,说是还蛮喜欢现在住的地方,不想让伯父操多余的心。不过贾君与孙诚定下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这期间孙诚又找了另外一个私家侦探去跟踪了贾君几天。 第二个私家侦探给了孙诚很多贾君的照片。求书网www.qiushu.Cc这些照片说明贾君确实像第一个私家侦探所说的那样住在贫民公寓里,太阳一落山就忍不住去小酒吧买醉。有一天贾君在小酒吧里搭上个瘸子,两人一起回了贾君住的贫民公寓。之后瘸子频繁出入贾君的公寓,还每次都从附近的便利超商里买些廉价的酒水给贾君带过去。贾君也就不再到小酒吧里买醉了。 暗笑下贱的女人就是下贱的女人。才出狱短短的几天就勾搭上了男人。孙诚打从心眼儿里看不起贾君这种寄生虫,越发的轻视只要给酒连瘸子都要的贾君。同时心里打定主意要快些从贾君嘴里挖出文物的事情,以免贾君这个贱女人过于依赖瘸子,嘴巴一大就让文物落到瘸子的手里。 孙诚在那之后就经常约贾君见面。有时候是在孙诚的店里,有时候是在公园或是家庭餐厅里。孙诚会顺便请贾君吃午饭或是晚饭。有一次孙诚还送了贾君一条名牌裙子。美其名曰:这是伯父应该为你做的。 孙诚和古董打交道多年,人前就是文雅儒商的模样。知性的言谈与沉稳老练的气质很好的掩盖住了他骨子里的铜臭。不要说是贾君这样的小姑娘,就是经常和孙诚来往的古玩爱好者也没几个知道他那温雅儒商面具下的势利商人脸。 在看上去如此可靠的孙诚的亲情攻势之下,贾君对待孙诚的态度是越来越软和。两人走在一起就像一对感情不错的父女。孙诚估摸着贾君差不多是时候要憋不住话儿了,也就故意在贾君的面前感叹要是她“父亲”闻敬还在,闻敬的那些古董还在,随便卖上一件贾君也不会生活得像现在这么辛苦,连条喜欢的裙子都买不起。 孙诚刚把话说话就假装后悔地闭了嘴,那模样仿佛是觉得自己不该说贾君贫穷。贾君抿抿唇,神色变了又变,最后终于轻声对孙诚道:“伯父、我有事求您……” 听到这句话,孙诚心里乐开了花儿,他面上却还要绷着作仁义大方、愿为老友两肋插刀的样子。 之后的事情就如同孙诚想象的那样顺利。贾君向他坦白了自己手上有一件古董,希望做古董商的孙诚能够替她将这件古董卖出。但是贾君有两个条件,一是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是这件古董原本的收藏者与卖家,二是这件古董必须卖出一百万欧元以上。 第一个条件正中孙诚的下怀!贾君果然是要自己帮她销/赃!因为害怕被捕,所以贾君才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是古董原本的收藏者及卖家。但是这样做是有风险的。因为在古董没卖出之后,没有人可以证明贾君是古董原本的收藏者,也没有人可以证明贾君是要出手古董的人。这就是说孙诚完全能够把这古董当作是自己的商品卖出而不必付贾君一毛钱!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风险,所以贾君才千方百计地想要和孙诚拉近关系!否则贾君这种要武力没有武力、要权利没有权利,除了一个瘸子男友还有一身贫民窟的气味之外什么都没有的贾君怎么能保证孙诚不起歹念贪了自己的文物! 本来,为了避免代售者取原主而代之的这种事情,代售者会和古董的原主签下合同,并进行合同公证。然而这合同贾君是没法签的!她手上的古董是失窃文物,换句话说就是赃物。她要是和孙诚签署了什么合约合同,就等于孙诚的手上有了能够指控贾君让他销/赃的证据! 如果贾君向孙诚提出要签署合约,孙诚也会和她签署合约,只不过等孙诚大张旗鼓的以高价卖掉了贾君手上的文物,警方顺着文物找到孙诚,孙诚第一时间就会供出贾君,说自己不过是个代理,除了代理费之外的款项都已经汇给了委托人。并且以合约为证据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委托人的贾君身上!而他自己则是挂个老马失蹄的名头,顶多用合约上代理费的金额赔偿买家,自己则贪墨掉委托人贾君本应得到的那一笔巨款! 贾君如果不要求签署合约,那事情就更简单了。扮演“好伯父”的孙诚直接就成了文物的收藏者兼买家。这文物价值多少、卖了多少钱、以何种渠道流入市场、卖给谁全部都是他说了算。贾君要是戒心强,一定要等着她的室友出狱后和她一起从头旁观到尾,孙诚完全可以捏造出一个事实上不存在的人买下贾君和她狱友手上的文物,然后当着两人的面把文物低价卖给自己捏造出的角色。在用低价把贾君和她狱友打发掉之后,自己再重新贩卖一次文物。 贾君要是完全相信“伯父”,放心地把什么都交给“伯父”……孙诚连捏造个角色的功夫都能省了。说得再直白一些,孙诚压根没把贾君当回事儿。他只所以想到要捏造角色不过是为了提防贾君的室友。他担心的是那女强盗身后还有没有别的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人。 装作为难的模样对贾君说:“第一个条件好办,以我的名义来出手就行。可这第二个条件……伯父在见到古董以前是没法保证古董的价值的。况且、五百万的古董……” 孙诚不用把话说完贾君也明白他的意思。古董上百万的不少见,但也不是随手买上一件就有百万的价值。文物在经过全面的鉴定以前并不能确定作为“古董”有多少的商品价值、商业价值与投资价值。孙诚店里的古董最贵的也不过十几万欧元。突然说一件古董要卖上一百万欧元,这确实强人所难。 贾君沉吟了好一会儿。显然是想了又想。她拼命攥着孙诚送她的那条裙子的裙摆,挣扎了好长时间后才对耐心地等着她接话的孙诚道:“……伯父,你找专家来鉴定这古董吧。专家们那边……你就说这是你的古董好了。” “!!” 见贾君比起关心古董会不会被自己贪墨掉以前更关心她的存在会不会被其他人知道,心里高声嘲笑贾君是个贪生怕死的蠢女人,孙诚一脸意外地再次向贾君确认道:“可以吗?你就不怕伯父我――” “伯父都说了你是我伯父啊!” 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闪动着希望的微光以及难以掩饰的孺慕。贾君咬咬嘴唇,用湿润地眸子自下往上地望着孙诚:“我相信、伯父不会骗我……” 孙诚觉得自己再不做点儿什么就快要笑出声来了。索性感动似的垂下了头,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伯父怎么会骗你……伯父骗谁、都不会骗你啊……” 是啊。伯父怎么会骗你呢?可惜我不是你的伯父。 ------------ 第101章 因为贾君要求孙诚必须把文物卖出一百万的价格,孙诚心里早就猜被贾君室友的那女强盗藏起的文物会是那匹失窃文物里价值最高、且不知去向的田黄龙首纸镇。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 田黄本就是石中之王,被尊为“石帝”,无比稀有。且世界上目前只有大夏一个国家才能产出这种软宝石。田黄比起和田玉来价格只高不低。过去田黄产量就是极低,到了近代更是几乎没有出产。绝大多数的田黄都流入大夏各朝各代的皇室手中。包括数朝之前的古董在内,民间市面上流通的“田黄”则多是类似真田黄的软黄石,真田黄并没有几人识得。也因此市面上鉴定田黄的手段、手法以及评判标准并没有一种能够说是完全正确没有一分失误的。 这块田黄龙首纸镇当初会被展览在警备并不充足、甚至可以说是怠慢的美术馆里是因为最初的考古团队是个私人性质的小团队,这小团队里的石料鉴定者把这田黄龙首纸镇的质料当成了软黄石。为了要换取继续考古的资金,当时的团队迫不得已把一些价值并不高的古董卖了出去,包括这田黄龙首纸镇。这田黄龙首纸镇辗转出了国门后依旧不受重视――毕竟连原产国的人都没发现这是块真正的田黄,在这个不出产田黄、甚至连“田黄”这种东西都没有具体翻译的西方国家没有人发现这块田黄龙首纸镇的价值也属正常。 不少年之后,当初的考古团队早已今非昔比。团队迎来了一批一批的先进的考古器材,又迎来了一批一批的各个领域专家。其中有一位专家特别精通各种宝石玉器,可以说一生的时间全部都在和宝石玉器打交道。这位专家在整理过去的资料时发现了这龙首纸镇,仔细研究后发现这龙首纸镇根本不是什么软黄石所制!而是名副其实的真田黄制成的! 整个考古团队都因为这个消息而炸开了锅。有人提议不露风声地把田黄龙首纸镇偷偷买回来,然后再公布团队的这个惊人的发现。这提议虽然有那么点儿不义的味道,但其他人也没有更好的能够挽回损失的办法。于是考古团队几经周折终于联系上了那家曾经展览着那块田黄龙首纸镇的美术馆…… 可惜的是,那个时候田黄龙首纸镇已经和其他文物一起失窃。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考古团队见没法偷偷买回龙首纸镇,只能死心。田黄有非常强的通透性和吸附性,这可以说是它作为天然宝石的“生命特征”。长时间疏于管理,田黄的沁色会变干变硬。要是长时间暴露于不干净的空气之中,田黄还会因为吸附了油脂脏污而变了颜色。 那位专精宝石玉器的专家不忍这样一件稀世珍宝被彻底埋没,便与考古团队一起公开了田黄龙首纸镇的存在。拼着最后一点希望,指望皇室或是议会能用外交手段将田黄龙首纸镇带回国内。 理想很饱满,现实很骨感。当初奥国警方手头上没线索,当事人又早早的被定了罪关在监狱里服刑。奥国为了限制国家权力、保护被告人的人权,节省诉讼所花费的时间、人力、物力与精力有着“一案不二审、一罪不二罚”的制度,所以不管那龙首纸镇是软黄石所制还是田黄所制,能卖十万还是一千万,谁都不能再审当初抢劫美术馆的犯人,也没法再加长他们的刑期。大夏一向外交软弱,别说是文物已失,就是文物还在也是通过正规渠道进入奥国的,不管奥国官方如何答复考古团队,实际上奥国是不会平白无故地花费人力、物力、国力去寻这田黄龙首纸镇,还向大夏拱手奉上的。 在西方,玉石类远远没有钻石类为人了解得多。也是近些年来西方人才发现东方人对玉石这种东西情有独钟、爱不释手,这才渐渐地了解到了东方玉器的价值。而来自东方的古董玉器的价格更是水涨船高,一下子暴涨了几百倍。 这田黄龙首纸镇若不是失窃文物,能够放在媒体的灯光下正大光明的拍卖,别说一百万欧元,只怕一千万欧元都是少的!想到那田黄龙首纸镇马上就要到自己的手里,孙诚的心都是热的! 按照贾君告诉自己的地址,孙诚找上了一家银行。这家银行显然不是贾君这种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的市井小民会来的地方,在这里寄存东西东西的安全性和价格肯定是是成正比的。 贾君跟孙诚说的什么都是真的,孙诚果然取到了东西。让孙诚没想到的是银行的人取来的不是田黄龙首纸镇,而是一幅画…… 孙诚见了画,眉头一皱就想问银行的职员这是不是取错了东西,怎么田黄龙首纸镇会变成了一幅画。尔后才想到奥国的语言根本没有能准确形容田黄龙首纸镇的词句,他一时懊恼气得脸色阴沉,当场就想打个电话去大骂贾君,问她:你这婊/子这是耍什么花招!那田黄龙首纸镇在哪儿?! 然而贾君根本就没有在他面前说过她手上的古董是田黄龙首纸镇,这下子孙诚要是主动问起贾君,反倒是暴露他居心不/良还对这田黄龙首纸镇起了贪念。 孙诚要银行的人向他提供保存记录,可银行哪里会对他透露客户的*?见自己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银行职员起疑,想到要是有人报警,警方在自己手里发现了赃物,自己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孙诚只能拿了画出了银行。到了自己车里才打电话给贾君问起画的事情来。贾君这才道自己忘了告诉孙诚她要出手的古董是一幅画。 贾君声音温软娇弱,颇有几分小女儿对父亲叔叔撒娇的意味。孙诚却是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冲去――这小婊/子还真以为她是“古董收藏家闻敬的女儿”了?!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货色!当他孙诚是冤大头啊?!他孙诚虽然比不上那些专门搞鉴定的,可是他也不是瞎子!他能看得出来这幅画绝对卖不出一百万欧元!不,就算是二十万欧元也未必会有人买! 古董买卖这一行,除了名头上挂着“买”、“卖”实际上就是上缴、送礼的事情,哪一场交易会完全没有水分的?可是再怎么捧抬,这幅画撑死了也就是二十万欧元的嘴脸!这小婊/子怎么敢……贾君这小婊/子怎么敢用这种东西来糊弄自己?! 孙诚当下气得脑袋上的血管都鼓了出来,一跳一跳的像是马上就会爆炸。他挂了电话直接往贾君住的地方赶,也不管贾君是不是又打回电话来给他。 到了贾君住的贫民公寓,孙诚忍着嫌恶在过道上与瘾君子、流/氓、站街女擦肩而过。到了门口,他深吸一口气,直接不管不顾地就踹了贾君那间房的房门。脆弱的房门应声洞开。破破烂烂的沙发边上贾君的衣服穿了一半,旁边还有个瘸子坐着,看样子她和瘸子是刚完事,连裙子都还没来得及穿。房间里的两人都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俱是一愣。 “伯、伯父……?” 贾君瑟缩了一下,满面尴尬很是不好意思地抓过一旁的裙子套了起来。哪知脸上有疤的瘸子也不管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面前是有人还是没人,直接把她拽进怀里,两个人一起跌坐在狭窄的沙发上。 “别演了。我可没有你这么号侄女。” 孙诚冷笑。 “连哪些是我编出来的人你都分不清。还演什么演。” 贾君潮红的脸色猛然一白,像是被人当头一棒。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放弃了似的重新抬起了黑白分明的眼。 长睫微动,一点弧度爬上贾君的唇角。披散着一头半黄不黑、还有些乱七八糟的长发,吊带背心的肩带一边自肩头滑落的贾君兀自噙了个笑,神情之中再不见半点大家闺秀的端庄文雅与小家碧玉的羞涩可人。 “‘伯父’发现的还真快!还是说――” 笑容里充满了恶意,深黑的眸子宛如两潭死水,又像两个无底窟窿的贾君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孙诚:“伯父你早就在揣着明白和我装糊涂?” 孙诚脸上的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他实在不想承认贾君这个小贱人的气势居然在一瞬间压了他那么一头。便冷冷笑道:“你说呢?” 贾君哼笑一声,也不接话。只道:“‘伯父’有什么事还是关上门再说好了。你也还想活着走出这个贫民窟吧?” 孙诚握着手提箱的手一紧,背脊冒汗,知道贾君的意思是如果让贫民窟里这些龙蛇混杂、三教九流的人知道自己身上带着古董,还是个古董商,自己指不定会被抢还是被绑。孙诚果然一言不发地走回门边,关上了那扇已经掉下半边来的门。 ------------ 第102章 孙诚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和贾君客气,贾君也会对自己这么不客气。[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两人现在算是撕破了脸,自然谁的口气都好不到哪里去。 半掩的门起不了多少遮蔽的作用,这种极其廉价的地方也别想有什么好的隔音效果。贾君的古董现在在孙诚手上,这幅画现在就像个□□一样。要是贾君引来别的地痞流/氓,孙诚对那些地痞流/氓解释说这幅画是贾君的也没有地痞流/氓会信。看贾君这阵仗,孙诚就是把手上的古董交出去她大概也不会皱一下眉头。那瘸子虽瘸,可暴露在空气中的精壮上半身还有带疤的脸都隐约的说明了贾君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事到如今,孙诚要是把手上这□□扔还给贾君,他就真是鸡没偷着还蚀把米了。孙诚是个无利不早起商人,他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精力在贾君身上,这个时候当然不想打退堂鼓。 “你这女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伯父说这话的时候可得摸摸自己的良心。” 贾君勾着唇,嘴角的笑容说不出的薄凉。 “伯父才是想做什么?明明知道我不是老朋友的女儿,还顺着我的话说,给我杆子让我顺着杆子往上爬。” 这话说得孙诚猛力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 “伯父不是也明白我图的是什么才和我一拍即合的么?” “你――” 贾君的话无一不对,每一句都直指孙诚心底的小算盘。孙诚实在不相信这是一个从小无父无母、无人赡养的惯偷能够有的心思想法,差点咬烂自己后槽牙的他从最初被个小贱人耍了的羞愤暴怒中脱离了出来,逐渐变得冷静。他知道自己这是已经被人、被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小贱人下了套。 ――这小贱人明知自己是在下套给她,反而还利用了自己的这套套上了自己。 这个小贱人会是一个傻到屡屡被逮的惯偷?怎么可能!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对伯父来说很重要么?” 贾君留得长长的指甲在瘸子的胸口上慢慢地轻划着,像是百无聊赖,又像是挑逗引诱。(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面上慵懒的瘸子似乎一点也不关心孙诚是不是存在,孙诚都说了些,他微微眯着眼睛,显然很享受贾君这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 “重点难道不是有生意大家一起做,有钱大家一起分么,伯父?” 像是觉得不答反问玩言语太极实在是太欺负孙诚的智商,贾君对着一脸动摇、眼露警戒的孙诚抿唇一笑,这才道:“伯父调查了那么多,怎么还是想不到呢?” 笑容转深,贾君轻声笑问:“如果我说田黄龙首纸镇在我手上……伯父是不是就能明白我是谁了呢?” 田黄龙首纸镇!! 孙诚脑内猛地一炸,思绪瞬间混乱。田黄龙首纸镇……她有田黄龙首纸镇!眼前这小贱人早就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谋那田黄龙首纸镇!小贱人早就预想到自己会调查她、会在调查她后谋那田黄龙首纸镇!那就是说―― 能直接接触到田黄龙首纸镇的人,能藏匿失窃的田黄龙首纸镇的人,只有参与过美术馆抢劫的人才能做这个人…… 灵台一清,孙诚明白了眼前的贾君究竟是何许人也:她根本就不是贾君!从一开始自己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私家侦探固然能调查到贾君的底细,可是,如果“贾君”这个人一开始就被替换掉了呢? 贾君狱中的室友几岁、长什么样子、入狱的时候是什么状况……这些私家侦探的报告上统统没有。不怪他不够尽职尽责,本来他收到的委托就只是调查“贾君”这么一个人罢了。她室友的事情不过是顺带一提。 贾君是屡屡入狱的惯偷,可是她每次被关押的时间都不是太长。按照常理来想,贾君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因为知道自己不会被关太长时间,所以才屡屡犯事、屡屡被捕。可是如果反过来呢?贾君不是因为偷了东西而被关进监狱,而是想要进监狱才去偷东西然后故意被抓呢? 一个年幼的孩子,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没有能融入新家庭的自信,也不想变成另一个不同的人融入新的家庭之中。比起在外面偷窃被人东打一顿西揍一顿、吃不饱穿不暖、还有可能随时会被当成玩具那样侵犯的生活,监狱的生活应该会更安稳些吧?这么个安于监狱生活的女犯人要是遇上了另一个脑子不错、一心想要快些出狱过新生活的女犯人…… “你和贾君交换了身份――” 前后不过几个月、不到半年的差距,收了贿赂的狱警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再说黄种人在白种人的眼里本来就都长得差不多,弄混了弄错了也是常有的事。就算狱警没收贿赂,只是没发现出狱的“贾君”不是贾君本人,事后狱警也不可能再来把“贾君”抓回去。因为一旦“贾君”不是贾君的事情曝了光,就相当于他们不尽责任、渎职的事情也被曝光了。 “你是那个女强盗!” 听到孙诚说出自己的身份,“贾君”又笑了。 她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道:“伯父,你也知道我这里是有些状况的。我么……也知道伯父您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这话说得孙诚压根痒痒。确实,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这种话在自己面前说,不是打自己的脸是什么?被下了面子,孙诚自然不爽。 “伯父只要肯把你手上那幅画卖个一百万欧元,田黄龙首纸镇我就交给伯父代理。怎么样?是比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的交易吧?伯父。” 贾君一口一个“伯父”,简直能气得孙诚吐血。孙诚冷笑:“我要是报警让人把你抓回监狱里去呢?!逃狱……不知道会加刑几年?” 闻言贾君一下子轻轻细细地笑出了声。看她的模样,她这还是在憋着笑意的。要是孙诚没有在她的面前,想必她就要前仰后合地笑倒在瘸子的身上了。 “伯父啊……这种笑话您在我面前说说就好,因为我不会当真。” 狭窄的贫民公寓里飘荡着些许的霉味、廉价香水以及各种酒精融合的怪异味道。逆着光,贾君的笑脸让孙诚看得不太真切。 “伯父兴许不怕和我这种人渣结仇,不过……” 带着笑意的声音顿了一顿,贾君转眸而笑:“伯父的举动可能会害得好几名狱警丢了工作,受到处罚。伯父做好了和狱警结仇的准备了么?” “放着大笔大笔的钞票不赚,非要去结仇。伯父也是老糊涂了。我不大喜欢老糊涂。伯父放下画就可以到外面去报警了。画和田黄龙首纸镇我都会委托别人代理的。” 贾君说完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好像把孙诚当成了只碍事的苍蝇,想要打发他快点走。 可孙诚知道,那扇斜挂着的门自己是不能够轻易地打开的。一旦自己跨出了这道门,眼前这小贱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因为自己已经知道了她那么多的秘密……她现在这么轻松的让自己离开就是为了松懈自己的警惕!亡命之徒怎么可能会在乎手上多添一条性命!再说这里可是贫民窟!古董商人跑到贫民窟里来,不是送死是什么?到时候只怕警方根本就没法从这种龙蛇混杂、人口流动剧烈的地方里查出来是谁行的凶! 退一步是死,进一步还能做比生意……不管能赚多少,做生意总比丢了性命好!在这里就丢了性命……那自己前半生几十年的努力不就都成了泡影?!他孙诚还没活够!远远没有活够!所以他孙诚还要活,还要继续活下去赚大钱! “是是,伯父是老糊涂了。” 孙诚的脸上重新挂起了笑:“一时间拎不清,让侄女见笑了。” 孙诚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贾君挑了挑眉。 “伯父偶尔会犯浑,侄女就原谅伯父吧!这画我一定给你卖到一百万欧元!” 举起手上的手提箱,孙诚拍胸脯保证道。 “伯父不用勉强。这画撑死了也就卖个二十万欧元吧?一般人么……大概五万欧元都不会买就是了。” 贾君看着孙诚的眼神满含讥诮,她唇角的笑容也充斥着对孙诚见风转舵的不屑与嘲讽。 孙诚压抑着心中的怒气,继续赔着笑脸:“侄女放心,伯父有伯父的办法!” “是么?伯父这么有把握的话,我不把这幅画交给伯父代理倒是我的不对了。” 贾君口吻一软,孙诚脑袋里一直绷得紧紧的那根弦也跟着一松。他很感谢自己是个懂得进退的人。不像那个死脑筋的闻敬……当年闻敬要是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后来哪里还会发生那么多的事?闻敬死就死在太锋芒毕露上。不知道逢迎讨好、顺势而为先保住自己再说其他的道理。 ------------ 第103章 孙诚带着画一走,闻暮雨就像被火烫伤了一样从常舒阳的身上爬了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她虽然心里清楚常舒阳不是梁宇轩,常舒阳和自己肌肤相亲不过是在配合自己演戏好诱导孙诚的思考,让孙诚觉得自己和常舒阳之间有什么密不可分的关系,可闻暮雨还是感觉到了难受。 大脑像是有自我意识那样反复播放着过去被梁宇轩当成人偶使用的画面,从常舒阳身上传来的体温让闻暮雨恶心。肌肤摩擦的触感让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就连常舒阳身上些微的雄性气息都让她反胃。要不是毁灭孙诚的想法太过于强烈,闻暮雨先前几乎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和孙诚的对峙上,说不定她真的会破功出戏,在孙诚的面前露出马脚。 把闻暮雨的过度反应全部都尽收眼中,常舒阳有些愕然。 他在偶然遇见闻暮雨之后就全面的调查过闻暮雨的近况,自然理所当然地知道闻暮雨是结过婚的,也知道闻暮雨曾经流过产。按理来说,闻暮雨就算不习惯一下子就与异性肌肤相贴也不应该会反应过度到了这种足以能说是失礼的程度。眼前的闻暮雨不像结过婚怀过孕的女子,倒像是连和喜欢的男孩子牵手都没有过的小女孩,这不由得让他的眸色深沉了两分。 “暮——” “别说话别叫我的名字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不是闻暮雨想对常舒阳说过分的话,实在是她这个时候没有婉转的余裕。男人的声音会让她想起梁宇轩在她耳边的粗喘,还有那一声声充满了情/欲的:“暮雨”、“暮雨”。 看到常舒阳的脸,闻暮雨会想起梁宇轩那张让自己对他有了几分好感的正人君子脸,以及露出真面目时那张充满了鄙夷、不屑、冷漠与残忍的脸。看到常舒阳的身躯,闻暮雨会想起梁宇轩对着自己伸过来的手。那只手会抓紧她的手腕,也不管她的手腕上是不是被掐出了青紫。那只手会堵住她的嘴巴,让她在痛苦之时连哭喊都做不到。那只手还会黏黏腻腻地抚摸她的身体,玷污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羞耻、耻辱、痛苦、挣扎、绝望……最后所有的感觉和感情都变成了两个字:恶心。 干涸的眼眶里没有眼泪。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有的只是动摇。抓过一旁的薄毯裹住自己,缩到沙发角落里的闻暮雨脸色一片惨白。像是在大雪天里只拿着这一床薄毯在野外露宿的人一样,闻暮雨露在薄毯之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个不停。 手臂手腕上像被什么冰凉的昆虫爬过。大腿小腿还有指缝间像是有冰凉的冷血动物在蠕动。[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整个身体都被恶心反胃的感觉所缠绕,连呼吸之间似乎都又会闻到梁宇轩喷出的气息。 “————!!” 用力闭上眼睛,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回想那种不被人当人的日子,闻暮雨好恨自己,恨自己如此软弱无力,恨自己在复仇过后还被过去的种种纠缠着。 为什么就不能痛快清爽的忘掉那令人作呕的一切呢? 为什么就算复了仇、雪了恨,身体里依旧残存着恐惧呢? 想到自己居然会狼狈成这个样子、无能成这个样子,闻暮雨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她痛恨不能快刀斩乱麻的自己,更痛恨自己的理智固然明白自己应该坚强、强大、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自己内在的某一部分却仍是走不出前世的种种梦魇。 “……” 轻轻的、轻轻的。那是轻轻的、如同羽毛扫过般的抚触。 隔着薄薄的毛毯,闻暮雨感觉到有人正在抚摸自己的头顶。 “……?” 闻暮雨一动,薄毯就滑落下来露出了她的脸和她的头。正面看不到人,闻暮雨就回过头去,接着她对上了常舒阳那双墨色的眼。 常舒阳套了件工字背心在身上,不再赤/裸着上半身。见闻暮雨朝着自己看来,他便一言不发、安静地朝着闻暮雨露出个安稳的笑容。因为薄毯滑落了下来,他不再直接触摸闻暮雨的头发。 “你——我、……” 衣料的摩挲声中,开口想说些什么的闻暮雨被拿起滑落的薄毯的常舒阳隔着薄毯将头转朝了正面。 薄毯重又披上了闻暮雨单薄的肩头,盖住了闻暮雨因为失常而变得冰冷僵硬的身体。站在沙发后的常舒阳将手机递到了闻暮雨的面前。 『孙诚应该很快就会开始行动了。要我去监视他吗?』 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着这样两行字。 闻暮雨怔了一怔,旋即想起让常舒阳别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的自己。 “……不用。” 闻暮雨实在没想到常舒阳居然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真的就不开口了。千言万语到了口中,只凝成了一句不咸不淡的回答。 得到了闻暮雨的回答,常舒阳的手缩了回去,又很快伸了过来。 『那我们这边——』 “嗯,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好。一切依你。』 该对闻暮雨说的话统统变成文字给闻暮雨过了目,没有什么纠结也没有什么不满,常舒阳就这样安静地从闻暮雨身后抽身而去。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中,常舒阳在房间的角落里换上了外出用的连体工装。等他换好了走到门边,也只是咧开嘴朝着闻暮雨无声的笑了笑。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站在了房门之前。 高大的身影掩上了倾斜倒塌的门外传来的嘈杂。 常舒阳什么都没有问闻暮雨。 常舒阳什么都不打算问闻暮雨。 像是从闻暮雨口中说出的话就是天地真理,闻暮雨让他不要说话他就是哑巴的常舒阳根本不需要闻暮雨对他解释什么。 闻暮雨不知道该说常舒阳这是由衷的信任自己,还是该说常舒阳的愚忠太莫名其妙。总之—— “……” 闻暮雨微微失笑。 她想常舒阳只是和他小时候一样笨拙。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我要怎么做才对啊!』 哭包常舒阳对着小小的闻暮雨嚎啕大哭。小小的闻暮雨被哭包常舒阳那一脸的鼻涕眼泪吓了一跳。她心里对常舒阳有些过意不去,可她嘴上是绝对不会服软的。 『怎么做才对……你自己不会想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脑子?』 于是哭包在只会毒舌的小姑娘面前哭得更大声了。 『反、反正你没什么脑子,所以你听我的话就好……嗯!你听我的话就可以了!』 『听……暮雨的话?』 软乎乎的哭包有了要收住声音的迹象。 『对!听我的话!一切都听我的话去做,就绝对不会错了!』 终于,哭包破涕为笑。 年幼时几句随口说出的话,闻暮雨自己都早已忘记。要不是常舒阳让她想起,大概今生她都再无机会想起自己和常舒阳在一起的过去。 心底的某个角落似乎发出了水滴滴落在干涸湖底的声音。心随着那声音变得如同水一般柔软。虽然这种柔软只有一瞬间的程度。 “……啊……” 恍然间看到自己的手,闻暮雨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颤抖。反胃感与恶心感一同消失,连身体也轻松了许多的闻暮雨从沙发上起身。薄毯从她身上滑落在了地板上,这一次,闻暮雨没有去捡那薄毯。 软弱了就软弱了吧。只要今后不再软弱就好。 恐惧就恐惧了吧。只要今后不再被恐惧击溃就好。 羞耻就羞耻了吧。只要今后不会再变成那个令自己蒙羞的闻暮雨。 会软弱,会有弱点,会害怕,会羞耻,会后悔……这也是自己还身为人类而非复仇之鬼的证明。 只要不忘记过去曾受的屈辱、痛苦,永远记得自己曾经后悔绝望于自己的无力,就算明知前路会有多么的艰险坎坷,也不会后悔选择这条披荆斩棘之路。 更不要说这一次,自己的身边还有能够帮助自己的人在。……是的,不是能够“利用”,而是能够“帮助”自己的人在。 深深地吸上一口气,再度睁开双眸的闻暮雨脸上已经没有一丝阴霾。 ——孙诚,当初你设计陷害我父亲倒卖文物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自己也会被人这么设计? 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等到你发现自己被设计的时候,不知道你能不能像我父亲那样坚持、那样隐忍,能在千夫所指面前绝不肯认下罪状,直到最后的最后都在努力洗刷自己的冤屈? 一幅不值多少钱的画,这只是圈套的第一步。接着“贾君”要给孙诚的是另一幅画。这幅画比上一幅画值钱许多,也致命许多。 孙诚碰都碰不到田黄龙首纸镇一下,不、是连看都看不到那田黄龙首纸镇一眼,就要死在这幅画之下。 ------------ 第104章 孙诚话说的满,心里却是没底。[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又不是真的手眼通天,有莫大的权利在手,也不是什么魔法师会什么魔法神术能把一张不怎么值钱的画变成梵高、莫奈的作品。 一张画想要赚到双倍的钱能用嘴上功夫,想要赚到五到十倍的钱可就不是这三寸不烂之舌和一张一合两张嘴皮子就能搞定的了。当然了,要说方法完全没有……那倒也不是。他孙诚还有最后一种手段,那就是:造假。 寻常人以为名画造假一般只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方法是找画画画的特别好的人去临摹大师的作品,以赝品来充真品。第二种还是找画画特别好的人来画,只不过这画的不是大师的名作,而是模仿大师的笔触、用色习惯、构图规律等等画出全新的作品,接着假装成是大师的未发表作品、年轻时的作品、尚未出名时的作品来进行炒作与售卖。 确实,这两种方法在名画造假这个行业里十分常用,但也十分容易被看穿。先不说大师们的名画进了诸如卢浮宫这样有名的博物馆,为世人所熟知。一些名画流入个人收藏家手中后再不见天日,久而久之在外界就成了“下落不明”。可是持有这名画的收藏家很清楚名画就在自己手上。 收藏的世界说大很大,说小也小。不管是互有竞争还是家族渊源,不少收藏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鉴定人员也是一样。赝品一流出,持有真品的收藏家很有可能会与自己相熟的收藏家通个气。遇上那种冤家对头、非说自己持有的才是真品的收藏家们,双方势必会和对方一起找人来对画进行再次乃至是多次的鉴定。 况且在这之前还有更难以解决的问题。首先是画家,能够临摹出与大师画作不相上下的画家可不好找。其次,如果没有真品摆在眼前,再好的画家也不可能将临摹进行到极致。再次,现代的画具和古代画具可不是一回事。颜料的成分、制作的年代,画布的质料、被历史所浸染侵蚀后的状态,画笔的笔触、生产公司、生产工艺、绘画时会留下的特征……赝品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一蹴而就的东西。 在有了检验纸质、颜料年代的技术之后,赝品更加难流入绘画市场。[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很多精妙到用放大镜检查也分不出和真品区别的赝品都是在这些科学检测的诞生之后被检测出来的。所以到了现代,贵重的名画要进行交易肯定都是要经过这些检测的。 孙诚最后的王牌是另一种形式的造假。 这种造假是直接利用真品来造假。把画纸用特殊的技术分割成两层乃至是数层。有点年代的画都会有脱色、褪色乃至掉色的问题。被分割出的画,即使第二层不如第一层那么鲜明,也不至于马上被人怀疑是做过手脚。再加上画作本来就是真品,再怎么鉴定也鉴定不出问题来。只要推说卖主是因为保存不好画作才拿出来变卖,加上适当的调整出售的价格,被分割过的画作依旧作为真品被卖出。 有的画作因为其作画材质特殊,例如丝绸、绢缎、墙壁以及瓷器……这类的画作相对而言就难以进行造假,但也不是完全无法造假。丝绸、绢缎上的画作可以对半剪切,均等的分成四份,又或者是按照其适合裁切的大小来进行裁切。然后真品与仿品拼合在一起,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就又变成了一件上等的赝品。同理,瓷器、金器、银器、铜器都能用这种方法进行造假。 有点年代的古董如果存放不当都免不了需要进行修复。所以即使真品上有些许现在的痕迹也不妨碍鉴定。于是乎真品与仿品拼合制成的拼接货,被切割成数层后进行过修复的真品,只要通过了鉴定就能以真品的名义流进市场。当然,这种造假对文物造成的伤害是永久性的。可利字当头,制造出这种赝品的商人又怎么会在乎文物古董是不是在自己手上被毁了原有的价值。 要说这种造假哪里不好,那就是这种造假需要消耗的人工费非常的巨大。 拿全世界仅大夏一国独有的水墨画来举个例子:水墨画通常作画于宣纸之上。宣纸品种繁多,有的轻如蝉翼,有的厚实吸水性强。在生宣、熟宣两大类别之下又有三至八尺、一丈至一丈八的各种尺寸。随着尺寸的加大,宣纸的厚度也会随之有一定的增加。另外宣纸还有各种各样的变种或是工艺特化。加之古代的宣纸和现代宣纸不同,是纯手工的产物,所以从质料到工序乃至薄厚都和现代宣纸有所区别。要均匀地分割、保证不破坏这样的水墨画本就不易,分割后再匹配上符合其年代的仿品的部分也不简单。好在水墨画不像油画是大堆的颜料堆叠在画布表面,切割容易导致颜料粉碎落下。水墨画的墨汁是渗透到宣纸里的,是以分割也不会对色彩还有观赏性有大的影响。 孙诚在自己的车里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看看箱子里那幅水墨画,连鉴定的费用都不想花的孙诚最终还是决定哑巴吃黄连、默默地把这苦这起吞到肚子里。 ――这么点价值的画根本不值得花那么多的成本去制作几份赝品!要知道就算一幅真品被分割成了几幅,这几幅“真品”也不是马上就能在市面上流通了。否则要是引起了买家的怀疑,都买到了“真品”的买家一碰头,再找人一起对“真品”进行鉴定分析,真品被分割成几份的事情就会暴露了。 那么要怎么才能凑足贾君那小贱人要的一百万欧元呢?只有他孙诚自掏腰包了呗。 一百万欧元可不是小数目,孙诚心里肉疼。可是想到田黄龙首纸镇,他又觉得不是那么的心疼了。 是的,一切都是为了田黄龙首纸镇!只要得了那田黄龙首纸镇,一百万欧元又算得了什么!就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主意已定,狠戾浮现在孙诚的脸上。他愿意出这一百万欧元,但是他可没说自己不会做两手准备。能用五十万欧元搞定的事情何必用一百万?再说不要说是一百万欧元,就是一万欧元也足够让不少地痞流/氓去找那小贱人的麻烦!等到那小贱人被五花大绑地绑到自己面前,看她还怎么同自己嚣张! 猛吸了一口烟,把烟头弹出车窗外。孙诚一脚踩下了油门,驾着车飞驰而去。 诚如闻暮雨所想的那样,孙诚和当地的黑/帮是有所往来的。这不奇怪,因为孙诚的店就开在黑/帮的地盘之内,被收着保护费的他要是和黑/帮没有往来,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和自己熟识的黑/帮二把手谈妥条件,花了十万欧元的孙诚抽着烟回到了店里。二把手答应帮他收拾掉瘸子,再把贾君绑架到他的店里随他处置。 说实话,孙诚并不喜欢这个形容他是“心比*黑”的二把手,不过作为生意伙伴,这个粗俗的二把手除了收费高点儿之外倒也还是不错。事情交给手下人手充足的他来办,多半都能办成。 想到一会儿就能让贾君那个拿自己当冤大头的小贱人一会儿就要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磨磨蹭蹭地在店里打扫着以消磨时间的孙诚觉得这等待的时间也不那么难熬了。等到晚霞落下、天空被洒满星子的夜色所笼罩,孙诚才慢悠悠地关掉了店里的灯,在店门上挂上写着“close”的牌子。 锁好古董店的前门,孙诚转进了古董店的后门。古董店后面还有一间不算太大房间,里面时常堆着一些店里的杂物,还放着个老旧的单人沙发。遇到因为罢工引起交通瘫痪的日子,不方便回家的孙诚就在上面合衣而寝。所以这房间也算半个休息室。把贾君绑回家里难免会被多事的邻居看见或是被好奇的邻居议论。这附近开店的人没几个是热心肠的,用这个房间来囚禁贾君既不引人注意,还方便把贾君运往其他的地方。 古董店的后门之内,手机发出的微光照亮了孙诚面前的黑暗。在孙诚察觉到不对劲以前,一个柱形的硬物已经抵上了孙诚的背脊。 “晚上好,伯父。” 甜美的女声如同鬼魅的呼唤,淡淡的东方木质调香气如同恶魔的气息。孙诚被吓得双手一抖,手机应声而落砸在了地板之上。 “你、你……” “伯父好像找我有事,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至于伯父的朋友们……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被我的朋友收拾了个干净。” 孙诚身后的贾君轻声笑着,戴着手套、用消音□□抵在孙诚背脊上的她将枪口对准了孙诚的后心。 “伯父,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吗?做人别那么贪心。” ------------ 第105章 孙诚这个时候哪还说得出话?抖成一碗水的他颤颤巍巍地举着双手表示自己投降。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饶、饶命……饶了我……” 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抵着自己后心上的冰凉枪口,孙诚结结巴巴地求着饶,心里则是在疯狂大骂那黑/帮二把手无能。让贾君这小贱人逃出生天了不说,还找上自己的门来。 孙诚哪里知道就在他心里大骂那黑/帮二把手的当儿,那黑/帮二把手也在破口大骂说他是个狗/娘养的。 贫民窟的暗巷里不时有火光明灭,接二连三的枪声中有母亲一身冷汗地颤抖着捂住了和自己抱在一起的女儿的耳朵,告诉她不要听、不要听,窗外那些可怕的人很快就会不留声息的消失了。 啪——! 黑暗中又是一声枪响。随后暗巷里再也没有弹药乱飞的声音。 “呼……还真多啊。” 常舒阳从暗巷里走了出来,稍微提起左肩耸动了两下的他身上的工装还沾着几点血迹。这几点血迹当然不是他的,是那些被他开枪射穿了手臂、腿脚、侧腰的人留下的。被他那戴着手套的手握着的枪支也不是他的,而是那些人多势众、本想围殴他的小混混们的。 奥国的枪支管制不像大夏那么严格,黑/帮的背后又多有各自的枪械流通路径。拿了孙诚的钱财要替孙诚消灾的黑/帮不过是个二线的小帮派,可依附着大帮派的小帮派只要肯出钱,照样能够拿到不少武器。 两小时四十分钟前,小混混里一个像是小头目那样的小痞子见上楼冲进公寓里抓人的同伴一个个发出惨叫后再不见出来,顿时知道大事不好。他打了电话喊了附近的弟兄们过来,接着一边打电话给派自己来的二头目,一边拔出护身的□□上了楼。 楼道里的灯早就坏了,四周都是乌漆墨黑的一片。手机很快接通,微光之中小头目刚想向二头目报告,就被人从后面踢倒在了地上。 “喂——喂喂!” 蹲下身捡起掉在楼道里的手机,常舒阳笑着对电话那头的二头目打了声招呼:“hey~bro.” 被常舒阳踢倒在地上的小头目留着鼻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黑暗中的常舒阳,他大喊一声,刚想抬手用枪对准踢倒他的男人,就看见自己的手臂已不自然的方式向外弯曲。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喀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听在小头目的耳朵里是那样的清脆。电光火石间揉身上前,像是要冲进小头目怀里的常舒阳抱住小头目握着枪支的右手一用力,小头目的右手就像一次性竹筷那样轻易地被折断了。 看着□□从自己手里掉落得小头目还不及反应就被常舒阳的膝盖深深地没入腹部。咳呕一声,往后倒下的小头目这次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走过小头目的身边,顺便拿走了地上的□□。常舒阳一枪打爆了他身后想要突袭他的小混混的大腿骨。看来先前被他痛揍一顿、大多都失去了意识的小混混们还没学乖,这是刚恢复意识又找碴来了。 电话那头的二头目问了好几次常舒阳是什么人,见常舒阳不答就失了耐心,开始操/着粗俗下流的言语问候常舒阳的祖宗八代。常舒阳无所谓别人怎么问候自家亲戚,反正他是个外国人,不仔细分辨奥国的俚语也听不清那二头目都骂了些什么。只不过让他一直这么喋喋不休还是蛮吵人的…… “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对着手机说上这么一句,常舒阳便扔了手机。末了还在迈步时一脚踩裂了手机的屏幕,使得电话那头的二把手被支离破碎的巨大噪音给刺痛了鼓膜。 从贫民公寓到公寓外围,从公寓外围进入到暗巷之中,终于在暗巷中干/掉最后一个混混的常舒阳扔了手上已经没子弹的枪,从还没能开枪就一个狗啃泥被打晕过去的持枪人手里捡了另一把枪。 明天这个城市的头条新闻应该就是这什么帮派原因不明的发生了械斗吧。因为现场遗落的武器全是这个帮派的枪械,那些一个个倒在地上的小混混也全是这个帮派的人。通常警方是不会蹚帮派械斗这滩浑水的,因为比起浪费警力在维护这些人渣们的身上,他们更愿意坐山观虎斗,看着狗咬狗一嘴毛。退一步来说,哪怕只是为了维持民心安定,警方对外发表时也会说这是帮派内斗。毕竟不明人士消灭黑/帮和黑/帮内部火拼比起来,前者显然会更加令人不安。 提着枪一把敲碎了车窗玻璃,当着等其他弟兄们从暗巷里出来的小混混的面收回那只一秒敲碎车窗的手。常舒阳在小混混“唏、唏——……!!”的惨声中又对着洞开的车窗挥上了一拳。这一拳揍晕了被吓得几乎失/禁的小混混——这小混混刚从高中辍学,是帮派最底层的小打杂。因为拳脚不给力又不会用什么枪械,平时只能给其他人跑跑腿做个司机。这下子好了,他连司机都不用做了。 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多年后这小混混会非常感谢当年这个可怕的东方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且把自己打晕拖下了车。因为那天晚上狠狠地受到了惊吓,帮派又被打晕自己得东方人搅得一塌糊涂,泰半的成员都伤在这神秘的东方人手上。自觉弱小的小混混再也不敢混什么黑/帮,他跑到了别的州县开始了新的生活,之后做了老实人的他有了大方开朗的女朋友,接着女友未婚先孕两人又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几年后两人甜蜜地结婚,儿女们就是他们的花童。夫妻两人平日里小口角从未断过,但一家子的日子确实算得上美满幸福。 几年后这个曾经的小混混在电视上再次看到那个神秘东方人的时候,抱着小女儿的他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那个一晚上几乎毁掉一个帮派的神秘东方人竟然是地球对面那个东方大国下一任皇帝的近卫队队长……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个时候的常舒阳不过是夺了车,吹着口哨往白天跟踪孙诚找到的黑/帮窝点而去。 常舒阳不是铜皮铁骨,独闯黑/帮二把手的老巢免不了挂彩。不过相比起身上几处挂彩的他来,二把手惨得实在太多。他鼻青脸肿的被绑在座椅之上,一双脚分别被捆在一边的椅子腿上,左手胳膊被常舒阳卸了下来,右手胳膊则是颤颤巍巍地几乎要拿不住手机。不能怪常舒阳下手重,实在是二把手自己找死,已经被常舒阳制住了还想偷袭常舒阳;结果被打成猪头不说,右手胳膊也差点被常舒阳的金属义肢踩断。 “d.” (兄弟,打个电话给你朋友。) 把手机塞进二把手手里的常舒阳想了一想,又笑着加了一句:“please?” 带笑的轻佻语气怎么听怎么令人火大。可如今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对方的手里,二把手没有说不的权利,只能勉强移动胳膊与手指,按下手机上的按键。 啪嗒—— 一大一小两滴鼻血滴落在了二把手按着手机键盘的大拇指上,二把手心里问候着把自己牵连成这样样子的孙诚的全家亲戚外加祖宗八代,终于拨通了孙诚的电话。 嗡——嗡—— 被孙诚摔到了地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举着双手的孙诚虽然害怕,可眼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向着手机的屏幕上看去。等他眯着眼看清了来电人是二把手的时候,他先是狂喜,喜于说不定自己有机会向二把手求救。接着—— “接吧。伯父不是想接这个电话吗?” 贾君的话不知怎么的就让孙诚感到了不安。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类似于青蛙见到了蛇的本能反应是要逃。 “不、我……” 孙诚尽量地赔着好脸,他的命就在贾君的手上。纵使他有多么的想千刀万剐贾君这个贱人,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万万不能轻举妄动。 “伯父,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闻言,孙诚无声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近乎艰难地弯下腰去捡起了手机、接起了电话。 “喂……” “——————” 哪知电话刚一接通,对面传来的就是狂暴的叫骂。二把手这是把一股恶气全部撒在了孙诚的头上。明知孙诚和这个强得可怕的男人不是一伙儿的,他非要说是孙诚给自己下了套,孙诚是想毁了自己,毁了自己和大哥一手建立的帮派。 二把手这下子把一桶脏水全倒在孙诚头上倒也不奇怪。比起承认包括自己在内的二十几个好手打不过一个黄种猴子,说孙诚给自己下套、自己败在当成兄弟朋友的孙诚的计谋之下比较不丢脸也不容易招来大哥的怒火。二把手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孙诚背上和自己帮派作对的黑锅。 常舒阳实在是烦透了满嘴“fxxk”、“fxxk”的二把手。拿过手机,用枪托揍晕二把手,常舒阳言简意赅地对还捧着手机的孙诚道:“你朋友实在是吵得太厉害,所以我让他先去睡觉觉了~我们家那位还有劳伯父您多关照。” 恶意地咬重“伯父”两个字,常舒阳可以想见孙诚脸色铁青的模样。回头看向一汽修厂里东倒西歪躺翻一地的二十几人,常舒阳舔了舔自己破裂的唇角。那里麻麻的微痛着,还有熟悉的、令人兴奋的血的味道…… “这下你明白了吗?伯父。” 望着筛糠一般抖个不停的孙诚。闻暮雨轻声笑问。她用的虽是问句,口吻却是肯定的口吻。 “明、明白……我、不,小的、小的明白……” 孙诚那一向活络的脑瓜里一片空白,人类最基础的求生欲让他再也不敢有更多的念头。 ------------ 第106章 闻暮雨给了孙诚第二幅画。(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那是幅前朝的奔马图,是某大家刚成名时的作品。比起上一幅兰花图来要值钱许多,市价约为一百一十万欧元左右。闻暮雨要孙诚给她的金额也提高到了八百万欧元。而且这八百万欧元还必须是现金。支票、转账、汇款还有其他方式闻暮雨统统都不接受。 兰花图一百万欧元,奔马图八百万欧元,加起来就是九百万欧元。就算孙诚卖掉他所有的资产,他也凑不出这笔钱来。可性命拿捏在别人的手上,孙诚说不出一个“不”字。只能苦着脸对闻暮雨唯命是从。 “辛苦了!” 闻暮雨才出古董店的后门就看到了坐在抢来的车里,正老神在在地朝着自己打招呼的常舒阳。 常舒阳的话让她有点好笑,又有点莫名的心中酸涩。指尖无意识地触上常舒阳被人打裂了的嘴角,把常舒阳一身的狼狈都尽收眼底的闻暮雨轻道:“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辛苦的那个……” 常舒阳眨了眨眼,像是没有听到闻暮雨说了些什么那样按捺住想要握紧闻暮雨触碰自己的手的冲动。他知道要是这个时候自己有所反应,眼前这个对肌肤之亲极度敏感,却对感情心绪无比迟钝的女子会从自己的面前逃开。 “上来吧。最后我们还得送份礼物给伯父,他才不会弄错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 对着常舒阳听话的点头。闻暮雨上了车。只见常舒阳戴上了一个模样古怪的头盔,又从后座上掏出一把枪架在车窗上。 “这是――” “捂住耳朵。” 闻暮雨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常舒阳便勾起唇角笑了笑:意思是你就等着看吧。 闻暮雨心下好奇,也不多说什么,就这样乖乖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巨大的爆炸声就在夜色中响起。热浪吹得闻暮雨的一头长发微微飘起。目瞪口呆地看着化为一片火海的古董店后门,闻暮雨简直不知道这时候该说常舒阳什么好…… 常舒阳居然用榴弹枪把孙诚古董店的后门给炸了。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吹着口哨把榴弹枪往后座上一塞,常舒阳踩着油门就打起了方向盘。末了还不忘记提醒闻暮雨:“系上安全带!” “……” 槽多无口,闻暮雨看着可靠温柔的邻家大哥一样的常舒阳,心道不熟悉常舒阳的人一定不会相信这个人会像恐怖分子那样不由分说地朝着人家的店发射一枚小型榴弹,事后还没有半点负罪感,仿佛先前只是用打火机点了支烟。 灼烧的味道顺着风从身后传来,和常舒阳像一对兜风的情侣一样享受着夜风的吹拂,驶出好几个街区后闻暮雨隐约能够听见消防车的鸣笛声。 孙诚在距离后门还有一段距离的休息室里,榴弹命中的地方又是古董店后门门前的水泥地上。孙诚不会有生命危险,被火烧不坏的合金箱子保护着的奔马图与兰花图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经此一吓,孙诚哪怕再有一百个贼胆也得吓破了,哪还敢再找人做了被闻暮雨凭空捏造出来的“贾君”。 是的,无论是“贾君”还是贾君的“室友”都是假的。闻暮雨买通了孙诚雇佣的第一个私家侦探。那私家侦探给孙诚的资料全是闻暮雨根据多年前的美术馆抢劫案编出来的小故事。那价值连城的田黄龙首纸镇确实是在那次抢劫案后下落不明。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田黄龙首纸镇都没有再传出风声,想必是已经成了私人收藏家的囊中之物。 孙诚对私家侦探给他的小故事深信不疑,他不可能不对田黄龙首纸镇动心,于是肯定会打贾君手上文物的主意。但是同时,凡事都会多留个心眼儿的孙诚也一定会对贾君的身份起疑。直接对孙诚这种疑心病重的人说自己是多年前犯下美术馆抢劫案的人之一肯定不行,不如诱导不查出点什么“内/幕”来就不安心的孙诚往自己编造好的“真相”上查。 孙诚相信自己的智谋,也相信自己的推断。等他再去查查闻暮雨刚给他不久的那奔马图……那奔马图便是当年同田黄龙首纸镇一起从美术馆里被劫走的文物。七转八绕回到了大夏的土地上,又被闻暮雨从黑市上买了过来。 实话实说,自打把李云留下来的生命保险、省医院的赔偿金拿去让阎夏投资好调开阎家三姐妹,闻暮雨就没有什么积蓄了。无钱万事难,闻暮雨早就明白自己那点钱远远不够用来复仇。所以闻暮雨利用了常舒阳的表哥宋兴。准确地来说是利用了宋兴从常舒阳那里得到了足以批捕并指控金芳仁受贿行贿、公权私用、与暴力组织有所勾结、教唆卖/春、洗/钱、授意杀人的等等恶行的证据之后,宋兴带头对金芳仁及其手下进行抓捕的这个行为。 金芳仁多给地产公司大开方便之门。这些公司里有全国知名的投资集团,还有国内著名的开发商。众所周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哪怕这些投资集团、地产开发商、地产公司在国内再具有多高的知名度,在开拓新市场的时候,这些外快来的集团公司开发商未必就能赢得过当地的集团公司开发商。所以这些外来的集团公司开发商才需要金芳仁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看准适当的时机,以借货的形式卖出这些在全国乃至世界都具有知名度、被众人看好的集团公司的股票。再在官方公布金芳仁与这些集团公司有所勾结,这些集团公司受到公众的广泛指责、质疑,高层动荡以至于股票价格大幅下跌的时候买进这些公司的股票以偿还之前的借货。赚取其中差价的闻暮雨说白了就是在故意做空这些集团公司的股票。 二十四小时内资本可以翻几番、十几番乃至几十番,做空和做多一样可谓是真正的暴利。这是股票最赚钱的方法之一,也是闻暮雨之所以不太喜欢股票的理由――真正用股票发家致富的人里,没几个人是从来没有干过做多、做空这些事情的。这些人固然能大赚一笔,可这些不是凭空而来的钞票意味着一家甚至几家的公司都会受到牵连。最糟的情况下,恶意买卖股票还能使得公司破产负债。 一个公司动荡乃至破产,多数情况下最可怜的不是什么ceo,也不是什么经理、负责人。最可怜的是那些因此失业和被裁员的普通人。他们可能是才出学校还什么都不会的小菜鸟,也有可能是眼看着还有半年一载就能退休的老员工。 但闻暮雨是不会因此就不做空这些公司的股票的。木已成舟,不管闻暮雨趁不趁金芳仁被捕的这个机会做空这几家公司的股票,金芳仁被逮捕后这些公司的业务必定会受到影响。宋兴代表官方发表了这些公司与金芳仁有所勾结的事实不过是加剧了这种影响。再说一个公司会在一个地方找官/员为自家公司大开方便之门,这个公司在其他的地方多半也会找其他的官/员为自己的公司铺路。不遵循游戏规则是这些公司不对在先。若是他们正正经经地站稳脚跟发展业务,而不是急于求成依靠外力的帮助,也不会落到这种千夫所指的地步。 闻暮雨不会说自己做的是对的,是正义的,是理所应当的。她做这些只不过是为了钱。如此而已。 做空股票得到的钱不仅让闻暮雨能够买下兰花图、奔马图,还能继续用在其他的投资之上。不过就算有钱,初入奥国的闻暮雨也买不到枪械。按照奥国的法律,没有获得永久居住权的外国人是不能合法持有枪支的。闻暮雨和常舒阳在奥国又没有渠道能够买到非法枪支。当然就算有,这两人也不会去买――平白无故弄出些可能会追查到自己身上的物件实在不是什么聪明的举动。 刚才闻暮雨用来抵住孙诚后心的枪不过是把做得惟妙惟肖的水枪罢了。要是知道吓得自己浑身冷汗的竟是一把水枪,也不知道孙诚会不会气得跳起八丈高。 不过就算孙诚真的跳起八丈高,闻暮雨也看不到了。 被田黄龙首纸镇吊着贪念,心有不甘却又暂时不敢再在贾君身上打歪主意的孙诚为了凑齐九百万果然分割了奔马图和兰花图。三张奔马图第一张卖了一百三十万欧元。两张兰花图也分别卖了五十万欧元,两者相加就是二百三十万欧元。 短时间内以不同的渠道出售同样的画作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孙诚自然不敢再马上出手另外两幅奔马图。无奈贾君那个煞星一直在催着孙诚给钱。再加上孙诚因为贾君和黑/帮二把手结下了梁子,他索性把店面连同店里的古董都卖了出去。卖得的钱的大头又都拿去讨好二把手,总之最后孙诚用钱解开了自己和二把手之间的“误会”。 寻思着田黄龙首纸镇到手之后自己还能东山再起,古董店还能再开的孙诚卖了房产、卖了股票基金好不容易才凑齐了九百万欧元的现金。 孙诚把这九百万欧元的现金放在车子后备箱里约了贾君再见面,嘴巴上说着是完成了贾君给他的任务,想要从贾君那儿得到下一个赚钱的机会。事实上却是把这次见面安排成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交易。贾君如果想要自己手上这九百万现金,就要拿田黄龙首纸镇来换。没有田黄龙首纸镇,贾君也别想拿到这这九百万现金。只要贾君在交易地点一现身,事先埋伏起来的二把手和他的人就会抓住贾君。之后么―― ------------ 第107章 压根就没有出现在交易地点的贾君人间蒸发了。求书网Http://wWw.qiushu.cc/她消失的就像从未出现过那样没留下一点可循的踪迹。和她一起的瘸子也像是个虚幻的影子,一眨眼就没了。 本该去交易地点等候着贾君出现的孙诚同样没能去到交易地点,因为他在半途上被人开着大卡车给撞了。事情发生的突然,孙诚没有看清是什么人撞的他。当他发现发现有车子不刹车地向着自己的小轿车开过来的那个瞬间,无论是踩刹车还是踩油门孙诚都已经避不过和人撞上的命运。 荒郊野外的马路上没有什么监控设备,被人丢下的大卡车又是肉制品公司丢失的进货车。撞了孙诚的人似乎早已想到孙诚的车上有行车记录仪,那人一下卡车就往孙诚车尾的后备箱去,拿了后备箱里的装着现金的箱子就走。根本没让行车记录仪拍到自己的长相。 头破血流的孙诚在马路上晕厥了许久。等他再醒过来,他已经是在医院的病房里,而病房之外正守着两个等着要问他话的警探。两位警探把孙诚的车祸当成了是偷车贼不小心和路人撞上干脆弃车逃逸的意外,对孙诚啧啧称奇,说他运气太好,被卡车撞了车子居然也没漏油爆炸。 孙诚面上应和着警探们的话,心里却是清楚自己不是运气好,是撞了自己的那个人太歹毒,要自己活着活受罪。 那人心里清楚得很:自己是万万不敢对警探说自己丢了九百万现金的。这么大一笔钱,自己固然能说得清钱的来路,却说不清自己带着这么一大笔钱到那种荒郊野外去干什么,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有的头绪、知道是谁袭击的自己。再说那九百万现金还真不是全部都是清清白白的资产,再往前追溯,孙诚用来开古董店、用来买房产、股票、基金的钱都不全是干净钱。一旦这些事情暴露了,孙诚非得蹲个几十年的监狱不可。 前些天孙诚的古董店后门被炸,警方调查后认定为这是黑/帮的所作所为。因为附近的监控摄像头拍到了黑/帮的车,炸了孙诚古董店后门的榴弹枪又是警方怀疑那黑/帮正非法流出的枪械之一。求书网WWW.Qiushu.cc 警探不止一次地询问孙诚他是否和黑/帮结仇、是为了什么结仇,为了避免警探再追问下去,孙诚只能持续否定自己和黑/帮结仇。试问孙诚实话实说,告诉警探炸了自家古董店后门的不是黑/帮,是有人抢了黑/帮的车和武器来炸了自家古董店的后门,又有哪位警探会相信他的话? 说得越多越容易露出马脚,被警方当成遭到黑/帮威胁的古董店店主总比被警方发现自己和黑/帮有所勾结得好。然而不管自己和黑/帮之间存在什么样的问题、是什么样的关系,自己和黑/帮之间有所关联的事情已经确实地暴露在了人前。孙诚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被警方注意到,然后盯死了不放。 这九百万现金的损失,孙诚决不能使用正当的手段追回。孙诚能求助的只有黑/帮二把手,可二把手和他早已心生嫌隙。纵使二把手相信他的说辞,相信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抢了他所有的现金,二把手不管能不能追回那九百万,肯定都会让孙诚再付给他巨额的报酬,就算追回了,二把手也未必就会把钱还给孙诚。然而这还是在前提条件“二把手相信孙诚说辞”的基础上。 遇上了煮熟鸭子到了嘴边还飞了的这种蹊跷事,二把手肯定最先怀疑到孙诚的身上。他会认为孙诚这是不想给自己报酬,所以自导自演了这么场车祸。毕竟这场车祸里孙诚丢的只是除了他自己之外谁都没亲眼看见了九百万,孙诚本人只受了点儿皮外伤有点儿轻微脑震荡罢了。 再联系起那神秘东方人的出现,孙诚和自己说的一系列话,还有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二把手很有可能会认为掀了自己老巢的男人和孙诚要自己绑的女人其实和孙诚都是一伙儿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弄垮自己。至于弄垮自己是为了让下面的人上位还是自家头儿想要排除功臣,又或者根本是别的帮派想要从中瓦解自家的帮派,二把手可以想到的头绪实在太多太多。 孙诚几次把二把手牵扯进自己的事情里,一次让二把手被人废了诸多手下还被掀了老窝。一次把说好事成之后要分自己的钱弄丢了。二把手在孙诚身上赔出去的远比赚到的多。不论事态如何发展,他和孙诚的协作关系都算是走到了尽头。 眼下孙诚的手上除了难以出手的两张奔马图就没剩什么资产。二把手那边还虎视眈眈地等着他拿出钱来抚恤之前被神秘东方人伤了的弟兄们。之前孙诚花钱雇来探查贾君底细的人早就因为听说了各种风言风语而撂了挑子。现在的孙诚又没有足够的钱再去请人去查贾君和那瘸子。孙诚骑虎难下又是孤立无援,只恨自己怎么就着了贾君的道。过去几十年的人生里通过谄媚逢迎、背叛利用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财富一朝全成了一戳就破的肥皂泡,消失的时候连点残渣都没有留给自己。 闻暮雨算准了孙诚必定想要在交易地点把自己变成瓮中之鼠。既然如此那自己就抢在孙诚前面下手将孙诚一军,把孙诚逼上死路。 孙诚过惯了有钱人的日子,一定会破罐子破摔拿出那两张奔马图。不管那两张奔马图以什么途径流入什么人的手里,那两张奔马图都会是定时/炸/弹,迟早炸得孙诚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而这一切和闻暮雨没有半点关系。无论是谁来查,怎么查,这些事情都查不到闻暮雨的头上。 想当初孙诚一没家世背景、二没妻子岳家帮衬。先不说当年没有闻敬的提携他会如何,光是在他背叛闻敬后短短的十几年时间里他就累积如此多的财富,足以拿出九百万欧元的现金。若不是急着用钱,只怕孙诚手上的古董、地产、基金和股票还能卖出更多的钱。显见孙诚背叛并设计闻敬确实是得了不少好处的。 闻暮雨想孙诚得到的好处不一定是现成的钱。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孙诚不是那种得到一笔钱就能被满足胃口的人,他既然能卖了他的好友闻敬,又何尝不能转过头来向闻敬卖那个在背后撺掇他陷害他的人。可是孙诚居然跑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奥国,还没花多长时间就在奥国做起了真假掺杂的古董生意。 要在一个自己完全没有人脉的地方找到合适的人合适的作业线还有合适的渠道来打造仿品、赝品乃至是真品的复制、分割品,还要把这些“古董”都卖出去而不被怀疑。闻暮雨不相信光凭孙诚一个人的力量,他能轻易地做到这些。 不过,从今时今刻开始,孙诚应该会恨透了当年指使自己陷害闻敬的人为什么只给了自己这些紧急时刻完全派不上用场的人际关系,不给自己些实在点儿的干货。却不想想自己会落到如今这种田地全是因为自己太贪心,贪完这个贪那个,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算计成自己的。 若是孙诚没把歪主意打在“贾君”的身上,孙诚今天不会一无所有到只能铤而走险去卖那两幅奔马图。若是孙诚一开始就没有陷害闻敬,他也不至于忘了正当生意怎么做,只想着偷奸耍滑一分钱多赚出几倍。以至于没过多久就得和黑/帮勾结在一起,没黑/帮罩着这古董生意指不定什么时候被人给端了。 现在孙诚几乎全部的身家都到了闻暮雨的手里,也算是闻暮雨替当年识人不清的闻敬收回了他当初给予孙诚的恩惠。 然而闻暮雨并不会因此就有一点喜悦的感觉。在奥国的孙诚是来自大夏的儒商,和他相熟的人看到他都会向他打个招呼问个好。孙诚在奥国养尊处优地养大了将军肚,她闻暮雨的父亲闻敬却是在小县城里过着连病都没法好好看、饭都没法好好吃上一顿的日子。 想到自己找到父母时父亲因为中风而偏瘫变傻,脸和身体都消瘦变形的厉害,精神好的时候勉强能认出自己、开阖着嘴巴对着自己流泪,大多数时间却是痴痴傻傻,连自己拿勺子吞咽汤饭都做不到……闻暮雨只觉得心头隐疼大作,反复被人用钝刀一刀刀的凌迟,伤处止不住的鲜血长流。 人究竟能有多坏? 人心究竟能有多么恶毒? 这些问题重生前的闻暮雨没想过,也不敢去想。她怕自己想太多了会绝望。却忘了自己不去想这些问题不代表这些问题不存在。 粉身碎骨的那刻闻暮雨终于明白人要是坏起来可以坏到忘了自己是人,人心恶毒起来可以恶毒到比之禽/兽还不如。可惜对那个时候的闻暮雨来说,她明白的终究太迟太迟。要是她没有重生续命,她留下的也不过是医院里众多恐怖事件里一小段不足为人道的无聊故事。 ------------ 第108章 淋过浴的闻暮雨连头发都没擦干就懒洋洋地离开了浴室,反正她最近减了短发,短发在这种能热死人的鬼天气里不一会儿就能完全自然干了。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 这一年的南都提前进入了盛夏,比往年还要热上五到十度的天气热得人头晕目眩。没有多少风吹过的空气黏稠沉重的像是热熔胶一样,糊在人脸上身上令人难以呼吸还浑身发粘。 闻暮雨流产之后没怎么休息过,且为了摆脱梁家又用了不少的苦肉计。在顺利离婚、夺回自由以及属于自己的家产之后闻暮雨不是没有调理、调养过身体,但调理、调养的效果都不是太好。 还未结婚以前全心投入在工作上的闻暮雨已经是拼命三娘,如今有了报仇这个明确的目标,闻暮雨在赚钱投资上所花费的精力更是非同一般。没给自己多少时间休息的闻暮雨身体大不如前,消耗的精力却比过去更甚。是以闻暮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算不上好,这么大热的天里她空调稍微吹上一会儿就觉得冷,再吹一会儿就要感冒咳嗽甚至发烧。 闻暮雨固然想要贪凉,可要做的事堆积在那里,怎么做也做不完,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和酷暑对抗。 回到南都不过小半个月,闻暮雨已经瘦了一圈。没法享受空调带来的凉爽,被热的没什么胃口,闻暮雨吃起东西来就和小鸟啄食差不多,看上去也就越发的恹恹。 胃里有饿的感觉,但并不想吃东西的闻暮雨准备去找点什么容易入口的东西喝。她甫一进入客厅就看见了正把装着餐点的餐盘摆上桌的常舒阳。 “醒了?那就过来吃东西吧。” 说话的常舒阳上半身只穿了件黑色的纯棉方领背心,下身倒是还套着略显拘束的长裤。相比起半年前来,常舒阳现在看上去年轻了许多。当初他一个大好青年顶着一头灰白的头发在人群里实在是扎眼得很,便前后前后剃了几次圆寸。哪知闻暮雨有意无意地嘲笑了他一回,说他像是还俗后的大师,常舒阳干脆留起了逐渐恢复成黑色的头发。现在的常舒阳蓄着一头清爽的黑发。当然常舒阳看起来比之前年轻可不仅仅是因为他正常地蓄起了黑发。 和闻暮雨在一起半年,常舒阳身上得气质远比半年前要柔和得多。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现在的他似乎不再像半年前那样带着一种骨子里透出的凌冽,可是代替缺失的右脚所安装的金属义肢似乎还是让他感到自卑。 常舒阳自己不觉得自己自卑,但他总会有意无意地去掩饰自己得金属义肢。就像现在这样,哪怕是在大热天里常舒阳也会穿着拘束保守的长裤。 瞥了眼陪着自己不吹空调、只是上半身穿的清凉的常舒阳,闻暮雨有气无力地开口:“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 不由分说地拉过眼看着就想到沙发上窝着的闻暮雨,知道闻暮雨是想用沙发旁的冰箱里的流质饮品解决掉自己的午饭,常舒阳把闻暮雨带到了桌边。 桌上的餐盘里少见的不是诱人食欲、给人活力的吐司培根半熟煎蛋,而是黄灿灿的南瓜小米粥和放在冰桶里冰镇着的布丁以及色彩缤纷的水果啫喱。偌大的桌子上竟是清一色的素食,完全找不到荤腥。 闻暮雨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看常舒阳身上的肌肉再看看桌上这些显然不会合常舒阳胃口的食物,一时间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偏偏,她自认还不算太过驽钝的大脑在这种时候什么合适的言词都想不出。 “坐好了。” 常舒阳把闻暮雨按坐在拉开的椅子上,盛了碗不算烫但仍就温温的南瓜小米粥塞到闻暮雨的手里,这才快步离开。不等循着他背影看去、想问他这是要去哪儿的闻暮雨开口,手上多了一条长毛巾的常舒阳又匆匆忙忙地走了回来。 走到闻暮雨的身后,常舒阳无比自然地用毛巾为闻暮雨擦起了头发。闻暮雨的身体先是一僵,之后又一点点地放松下来——这段时间常舒阳只要在她身边,照顾她就和本能动作一样。 常舒阳偶尔会擅自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但只要做完要做的事就马上把闻暮雨能够接受的安全距离还给闻暮雨。亲昵但不暧/昧,常舒阳对待闻暮雨的态度就像哥哥对待妹妹。想到小时候常舒阳也是这么照顾身体不好的常舒夜的,闻暮雨便也不再对常舒阳的靠近有更多想法。她甚至没想过要去解析常舒阳这些动作的背后是不是对自己隐藏着什么感情或是目的。 最初那种生理性地抗拒异性触碰的应激反应得到了缓和,虽然不能说是习惯了有男人靠近自己、在自己身边,但现在闻暮雨也不至于因为有异性想要和她接触而在人前失态。 心中明白要是一直对异性的触碰一惊一乍,自己的复仇肯定会受到影响,闻暮雨不清楚常舒阳这是有意帮自己克服对异性碰触的恐惧还是单纯地没有想太多,总之她心里是把常舒阳对自己的照顾当作是克服恐惧的一环接受了。 见闻暮雨侧头像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常舒阳便开口问:“嗯?怎么了?想先吃布丁吗?” 闻暮雨不清楚自己要说些什么,便顺着常舒阳的话道:“……嗯,想先吃点凉的。” “不行——” 哪知常舒阳想也不想地一口拒绝:“粥也没有多热。先喝了粥再吃布丁。” 心道自己以前怎么都没发现常舒阳有这么老妈子的一面,倒也不是真的不想喝粥的闻暮雨只得抬起白瓷小碗,尝了一口黄灿灿的温粥。 南瓜自然的鲜甜不同于用白糖、冰糖堆叠出的甜味,小米清爽的芬芳瞬间给了人食欲。入口即化的粥黏稠得刚刚好,既不像水般淡薄,又没有浓稠到让闻暮雨觉得难以通过喉咙。 恍然地想着这是酒店里哪家餐厅的菜品,闻暮雨小口小口地咽着,好一会儿才喝完了一小碗粥。 自觉吃饱,闻暮雨放下小碗就想起身。哪知常舒阳头也不抬地抛出一句:“别忘了今晚还有一场硬战要打。待会儿没有时间给你吃东西。” “……” 闻暮雨一愣,原本慵懒的神情随着寒冽起来的眸光褪去。 不用常舒阳再多说一个字,闻暮雨已经自己又盛了一碗南瓜小米粥安静地喝了下来。常舒阳见状微微一笑,又陪着闻暮雨用/了些粥。等闻暮雨用完了南瓜小米粥,他这才去厨房里端出在锅里闷着的蒜香排骨。 闻暮雨最近特别不喜油腻的食物,要是没有喝粥,这蒜香排骨她是一口都吃不下去的。南瓜和小米都是去油腻的,喝多了便觉得寡淡。这个时候温热不烫的蒜香排骨上来倒是引得闻暮雨又多了些食欲。 心道难怪之前桌上没一样油腻荤腥,敢情这全部都出自常舒阳的策略。闻暮雨眯着眼细细品味着油而不腻的蒜香排骨,看着常舒阳在吐司上抹了一大层黄油后满脸幸福地对着吐司咬上了一大口。 用水果啫喱和鸡蛋布丁为这顿早饭兼午饭画上了句号,比平时多吃了不少的闻暮雨出门时已是一幅女强人的模样。 她下午要和阎夏一起召开股东大会。 在滨湖城的时候,闻暮雨为了支开阎夏便对阎夏说自己想投资时尚产业,尤其是其中的服装领域。这话对闻暮雨来说是借口,对阎夏来说却是需要全情投入的正经活儿。 可时尚行业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做的呢?尤其是服装领域这一块儿。 地球上的人口虽多,可市场却是有限的。占据了市场份额最多的是国际顶尖的知名品牌们,这些名牌大牌们大多瞄准高级定制的市场,赚得是有钱人、能引导潮流的人的钱。这其中也有一些品牌会发展线下品牌,而线下品牌多是更加亲民廉价同时也更加低端的品牌。 和名牌大牌们的线下品牌竞争,吃到仅次于名牌大牌们之后最大一块饼的则是瞄准中端大众市场的平民品牌与品牌连锁商。薄利多销,这些品牌与品牌连锁商是靠卖出的衣服的量来决胜负。而以量来竞争的品牌们要不是耐穿耐洗耐用有着良好的口碑,就是价格低廉花式繁多版型好看。前者赚的是希望省钱的人们的钱,后者赚得则是穿衣服就图个新、容易穿腻衣服,愿意花低廉的价格反复享受买新衣、换新衣快感的人们。 还有一些服装品牌是瞄准了小众人群。例如说萝莉塔、哥特式、蒸汽朋克、森系一类的服装。这类服装的目标人群虽小众,但消费力并不低。只不过和一般的大牌一样,这些相对而言小众些的衣服也有着受人追捧的“名门”。 不要说阎秋的手上区区一个服装厂生产出来的服装要和这些已经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的品牌抢份额了。哪怕是天才设计师创立的自主品牌也未必就能一炮而红,一口气卖得比杂牌小牌的路边货还多。 ------------ 第109章 现实是严峻而残酷的。(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闻暮雨只要稍一不留神,她投出去的钱就等同于打了水漂。不,或许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和阎家三姐妹考察的地方越多,闻暮雨就越发的有危机感。 实话实说,版权意识薄弱,原创精神得不到有效保护的大夏不是一片合适原创生长的土壤。在武烈帝退位、国家权利转移到议会手上之后,大夏人崇洋媚外便达到了新的境界。把几千年传承下来的文化全部当作糟粕毫不留情地舍弃,全盘接受外来的影响,连自己的根是扎在哪里都不知道,只念着外国爸爸好的大夏人越来越多。极端的人甚至觉得国外便是天堂,国内就是地狱。 听着他人贬低自家的老祖宗、伟人、英雄与先烈大夏人不会愤怒,只会唾弃曾经崇尚老祖宗们留下的礼义廉耻、崇拜伟人、英雄以及先烈们所代表的精神的自己,根本不会去关心诋毁自家祖宗、伟人、英雄与先烈的人是何居心。 大夏人这种没有底线的崇洋媚外也体现在服装产业上。西服洋装比比皆是,大夏的传统服装“汉服”却没落到了没有一个知名的大众品牌在进行批量化的生产。绝大多数品牌批量化生产的日常服装又多不具有原创性。有些品牌更是明目张胆地进行抄袭仿照。 要以自主的原创品牌打入大夏的服装市场,那是难上加难。如果想要的仅仅是用服装来赚钱,那么做不挂牌的山寨货才是最好在大夏的服装市场上拿下份额的最短途径。 闻暮雨不介意用山寨货累积资本。在商言商,抛开道德底线来说,以商业策略而言,用山寨货起家之后再立原创品牌洗白是成就一个品牌的最快途径。问题在于已经正式成为闻暮雨合作伙伴的阎夏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阎夏是个正义感很强的女子。说好听一些,她是不屈不挠不会退缩的女中豪杰。说难听一些,她便是温室里养育出的花朵,许多东西想的太简单也太理所当然。同为女子,同为商人,闻暮雨不会说阎夏守规则、守规矩是错的,更不会去嘲笑她这份难能可贵的正直与纯粹。商人的世界里利益至上,几乎所有商人都会说偷奸耍滑不可避免。做生意就是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守规矩的都是白痴。[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可闻暮雨知道,真正错的绝不是那些所谓“胆儿小”的、守规矩的“白痴”,真正错的是那些把卑鄙无耻当成正当手段,以至于最后偷奸耍滑已经成了业界规则的人。 可成王败寇。赢家才有资格说话。所以不论对手有多么的卑鄙无耻,闻暮雨都会努力在这个金钱至上的世界里存活下来、壮大起来。 要按照阎夏所希望的轨迹去成就一方事业必定艰辛不易,可是只要看看明明能够被染上无数污浊却依然出淤泥而不染,依旧那么“天真”的阎夏,闻暮雨便觉得前路也没有那么难行。 她闻暮雨前世至死都是满心不甘,重生续命但求一世无悔。 方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既然正攻法不好用,那便索性绕上一绕。反正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闻暮雨今天就是要向包括阎夏在内的其他几位股东阐述自己准备绕的这“远路”。不过说是其他的股东,其实也就是阎家的大姐阎春与她的丈夫,还有阎家三姐阎秋与他那个家里也有点小产业的男朋友。 阎夏和闻暮雨相处的时间最多也最长,现在不说是唯闻暮雨马首是瞻,倒也是十分信任闻暮雨的决断。闻家三姐妹里的长姐阎春表面上看起来是最好说话不过的绕指柔,内在却是三姐妹里最有主见的一个。外人多以为阎春的丈夫、入赘阎家的吴家成才是哪个当家做主的主心骨,事实上吴家成不过是阎春的挡箭牌,真正的决断权从来都在阎春的手上。 阎秋没有阎春的老练城府,也没有阎夏的勇往直前,乍一看性格算是三姐妹里最平庸的一个。不过说到细心细腻与细致,阎秋说自己是第二,其他的阎家人绝对不敢说自己是第一。这样的阎秋选出来的男朋友当然也不会是个太差的。邓澄家的生意做得不大,但每一桩生意都明明白白、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点可循。 如今这几人特地汇聚一堂,闻暮雨和他们开会商议自然不可能儿戏。 “……利弊先前夏姐已经和各位分析过了。我知道各位都不欣赏用山寨起家,所以我提议――” 轻轻柔柔地说着,闻暮雨坐在办公桌前也不起身。偌大的会议室里本就没几个人,大家的身份又没有死板的分出个高低。围坐在一起说话做到有礼貌即可,不必太过一板一眼。 “我们从小饰品入手。” 闻暮雨语调清和声音柔软,但话中的果决坚定并不曾少上一分半分。 “小饰品……?” 吴家成疑惑地看向了阎春,想看看老婆大人的意思。却见阎春微笑着一词不置,显然是在等着闻暮雨把话说下去。 阎秋见姐姐按兵不动,也跟着不发表看法。邓澄先是有些不明所以,尔后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十只眼睛看着闻暮雨,五个人都在用不同的角度打量闻暮雨。闻暮雨非但没有露怯,眼眸中更是连一丝波纹涟漪都没有漾起。 她不会因为被人多看几眼就怀疑自己的计划,更不会因为被人施压就产生动摇。 闻暮雨知道阎家三姐妹、尤其是阎春今天会坐在会议桌面前听自己说话并不是真的在意自己会提出怎样的意见。阎春是个能干的,在商场上打拼多年的她可不是个会轻易坐困愁城的人。钱,阎春自己也能赚。她会参与到闻暮雨以及阎夏的投资计划中更多的是想要为阎夏这个妹妹保驾护航。单纯的阎夏却当姐姐真的是被自己说动,为自己口中的利益所驱。 阎春不会点破自己的用意,阎夏的误会说白了也是她有意引导的。这半年的时间里阎春一直在不着痕迹地留心观察着闻暮雨的为人处世。当初就觉得闻暮雨其人不像妹妹说的那么简单的她到现在仍然无法完全信任闻暮雨。她总觉得闻暮雨对妹妹的态度,乃至整个投资计划都是那么的不自然。为了不让阎夏吃亏,阎春必须看清楚闻暮雨的本质,估算好闻暮雨的斤两。是以就算阎春早就有打破眼前局面的手段,她依然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做。 阎秋自知谋略不如大姐,闯劲不如二姐,这种时候就秉承观望的态度。吴家成一向不是做主的那个人,不会在这种时候多话。邓澄和阎秋还不算是真正的一家人,这种时候也不会逾越。这就是说,闻暮雨今天真正需要说服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阎春。只要阎春点头认同闻暮雨,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闻暮雨对阎家三姐妹的想法心知肚明,她很清楚自己真正的对手是阎春,但同时她也不会怠慢在座的其他人。 娴雅文静的脸上是柔软和煦且无一点谄媚逢迎的笑。黑白分明的眸子明亮潋滟,如同在阳光下反射着点点灿芒的湖水。柔和但坚定,坚定而不咄咄逼人,就连声音的大小、音调起伏都收驰有度,闻暮雨柔声道:“小饰品造价低廉,设计从简单到繁复都有市场。只要有一个基本款型就能参照基本款型,稍微更改设计而演化出一个系列。” “系列……” 吴家成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老婆,会计出身的他始终没法像老婆那样淡定。只见他皱眉道:“商品的款型增加意味着成本上升……系列就更不用说了。材料控制已经是一大难关,不同的材质做成同一款型不一定效果一样好,要是完全相同的材质,外观的变化就很有限。如果外观变化没什么变化,只是颜色与区别……就算我们勉强称为‘系列’,顾客也未必买账啊。成本、人工费、包装费、宣传费、上架费……更别提要大批量生产还要加酸模具费、机械使用费,使用独立店铺进行销售的话还有店铺的租金、装修费和各种各部的杂费……” 闻暮雨闻言笑笑:“如果我说材料成本几乎为零呢?” “几乎、为零?” 吴家成愣了一愣。 “怎么可能!” 直肠子的邓澄这下子也憋不住话了:“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闻暮雨等的就是吴家成和邓澄的这种反应。阎夏事先听过闻暮雨的计划,知道闻暮雨等的就是现在,先前还因为紧张而表情紧绷的脸上也开始有了一丝笑意。 和阎夏相识一笑,闻暮雨笑问:“各位难道忘了吗?我们手上已经有了现成的资源。” ------------ 第110章 “现成的资源?” 吴家成和邓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想着闻暮雨是不是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资源可用。[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和丈夫不同,阎春美目一眨,心中已经有了头绪。愕然的阎秋虽然心道“不会吧?”,但也开始思考起了闻暮雨计划的可行性。 见阎春和阎秋果然有了头绪,闻暮雨也不卖关子:“小秋的服装厂就是我们手上可以用的第一资源。” 阎秋和闻暮雨接触的时间不短,但闻暮雨还没有脸大到占比自己小几个月的阎秋的便宜,喊阎秋一声“妹”,也让阎秋喊自己一声“姐”。所以阎秋和阎夏一样叫闻暮雨“暮雨”,闻暮雨则是称阎秋为“小秋”。 因为闻暮雨提到了阎秋的服装厂,吴家成反应了几秒,终于想到了闻暮雨的意思:“难道说你是想――?!” “是的。” 闻暮雨笑着点点头,气定神闲地给了阎夏一个眼神,阎夏立刻起身拿出另一份资料递到在座的每一个人面前。 “小秋的服装厂和其他的服装厂一样,在生产服装的时候是不可能完全用完每一批材料的。再加上无论是多好的服装厂都会产生一定的耗损。每一批货品里总是有瑕疵品和检验不合格的不/良品。” 资料发到各人手上,阎秋一眼看上去便知道自家服装厂的一切情况都已经无一疏漏的被闻暮雨掌握在了手里。这样的调查闻暮雨不可能一个人进行,想必是阎夏帮着她进行了十分全面的调查。可就算是这样,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打探的还是自己的厂子,自己居然一无所查……这让自诩做事比任何人都要认真的阎秋心底微微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 阎春不会比阎秋迟钝,她同样明白手上这份资料的意味着什么。那么多具体的数字,面前这份资料里绝不是一天、两天能过累积下来的情报。能够通过阎夏渗透进阎秋的服装厂里,还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查到这么多的东西,看来闻暮雨果真不是个简单的小女人。[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多数的厂家会把剩余的材料做成预订数量外的成品,被订购方挑剩的次品、瑕疵品和不/良品则会被厂家以远低于市场价格的价格卖出去。私人零售店和购物网站上的原单货、余单货、尾单货就是这么来的。” 尽管阎秋竭力掩饰,闻暮雨还是从她的身上看出了动摇。阎秋的一切自信都建立在她的认真细致之上。她那样认真细致的管理着自己的服装厂,服装厂许多秘不外宣的数据却流到了闻暮雨这个不相干的外人手上。把人想得坏一点,若是闻暮雨有意夺了阎秋的服装厂,被闻暮雨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了内部数据的阎秋又哪里能从闻暮雨手上守得住自己的厂子、自己多年来的心血结晶? “小秋的厂子以前也是这么处理次品、瑕疵品还有不/良品的吧?” 闻暮雨轻声问,阎秋不得不抬起头来回答她:“嗯……都是出给相熟的人……” 纵使闻暮雨是姐姐被阎夏帮着才能得到自己厂子里的内部数据,那也足够证明闻暮雨笼络人心的手段非同一般:一般人谁能让她阎秋的姐姐阎夏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她,不惜透露自己妹妹手中的底牌给她这个外人知道! 阎秋心中忐忑,对一向亲密无间的阎夏也有了微词。待她去看阎夏,只见阎夏也正笔直的凝视着自己。而那双与自己相仿的杏眼中正有千言万语似乎想要传达给自己。 闻暮雨手中庞大而复杂的数据是阎夏和闻暮雨一起调研的时候闻暮雨提出想要的。阎夏起初并不同意,因为成本、利润、销售渠道、进货渠道、铺货渠道以及各个渠道的反馈是一家公司的命脉。没有人会傻到把自己的七寸亲手送上给别人,因为谁都没法保证命脉在别人的手上,那个别人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 闻暮雨之所以能说服阎夏则是因为她和阎夏一起到厂子里视察过之后,通过一些零碎的数据调查,自己推算出了阎秋的服装厂的成本、利润还有其他的一些数据。见到这些推算的八/九不离十的数据,阎夏当场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闻暮雨却还是那样温温柔柔地笑着,用和平时两人一起喝茶逛街时没什么两样的态度来解释用这些推算出的数据作为根据而做出的企划书。 能够凭着工人的只言片语,还有些许的少量数据以及视察时看到的情况就拼凑出一家工厂的大概……阎夏想闻暮雨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既然她光是用推算的都能推算个八/九不离十,那么若是闻暮雨是对阎秋的服装厂存了歹念歹心,她直接下手就是,反正阎秋必定是招架不住的。现在又何必刻意让自己知道她能够做到这种推算,还如此细致耐心的与自己商讨开辟新市场的计划? 唯一合理的答案就是闻暮雨确实心无歹念。她是真的想要和自己、和自己的姐妹、和阎家人一起共赢共荣。 既然如此,自己给闻暮雨原始数据,让闻暮雨的企划能够在大姐三妹的面前更站得住脚一些又何妨?她阎夏对闻暮雨有信心! 一眼看穿了妹妹的心思,阎春同时也看出了闻暮雨的示好。闻暮雨用资料的形式告知阎春和阎秋她已经掌握了阎秋的底牌只是为了对阎春说明一件事:她对阎秋的服装厂不存歹心!她对阎秋没有恶意!对阎家更没有恶意! 闻暮雨的这种态度摆在那里,她的诚意也一并包含其中。不需要用更多华而不实的言词来点缀,也不需要更多只有面上的推心置腹。闻暮雨没有用一句谄媚逢迎的话便向阎家三姐妹表现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她这是在为商之前先为人。而眼下闻暮雨拿出众人手上的这份企划书,便是在用实际行动在阎家三姐妹的眼前展示自己作为商人的头脑。 为人,闻暮雨已经无形地获得了阎夏的认可。阎春和阎秋也免不了高看闻暮雨一眼。 为商―― “次品、瑕疵品还有不/良品卖出去获得的利润也不高,况且也不是所有的剩余材料和边角料都能够完全制作成成品的。” 黑白分明的双眸熠熠生辉,然而闻暮雨脸上的浅笑却不过于灿烂。闻暮雨不希望在座的其他几人现在看的是自己的脸。因为她现在用来说服人的不是这张温婉美貌的脸,而是自己反复修正调整,花了许多时间与精力才终于做到面面俱到的这个企划案。 “如果能把次品、瑕疵品还有不/良品转化为更赚钱的商品,把每一份剩余材料都用到极致……各位觉得如何呢?” 闻暮雨说着,还不及指示,阎夏已经从一旁拿过几个盒子送到众人眼前。 众人打开盒子一看,发现二十厘米长十厘米宽的小盒子全是大大小小的发卡。这些发卡款式大多相似,可是因为制作的材料不同,整体风格的差异也非常的大。 像蓝白格子的三重蝴蝶结就充满了英伦风情,让人几乎能想见贵族学校里的女孩儿们把这发卡别在头上的模样。双层蕾丝蝴蝶结、点缀白羽毛与仿真珍珠的发卡就有种强烈的清纯甜美感,想必无论是搭配萝莉塔还是搭配哥特式服装都会十分协调。简单的素色蝴蝶结适合各种衣服、各种场合。 众人眼前这些五光十色的发卡有的不仅适合做发卡,拿来做胸针、腕扣、皮带扣、钥匙扣上的装饰乃至耳环、项坠都会十分的精巧好看。这些材质不同的发卡如果再稍微变换一下蝴蝶结的打法、大小、长短,搭配的珠子的大小与颜色……这可不是轻松就能做出一个内容丰富的系列了吗? “这些只是刚做出个大概的样板。” 闻暮雨笑道,不急着解释。在座的就没有一个是蠢的,在他们面前恨不得把话说完说尽只会显得自己底气不足、在班门弄斧!索性让他们自己去想、去思考、去感受! “每一块都这么小……确实用边角料也可以做!” 吴家成摆弄了两下手上的发卡点着头道。会计出身的他已经开始在心里疯狂地按起了计算器。 要知道阎秋厂里的边角料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那些边角料没法像那些大厂一样批量化的成吨成吨的卖出,又不能加工成成品,便只能扔掉。因为厂里有的工人会做布艺,有时候就会来要一些边角料。后来阎秋干脆就把边角料当作顺水人情让工人们自己去分,分不掉的便拿去扔了。 边角料也是成本!哪一分钱还不是钱的?只要目的是盈利,降低成本增加收入就是商人必须做也必须做好的事情。毕竟多一分利润多一条活路! ------------ 第111章 既然边角料都能拿来做成产品,多余的材料就更不用说了。[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 相比起一件卖出去可能也就是几块钱到十几块钱的次品、瑕疵品和不/良品,用次品、瑕疵品和不/良品制作小饰品明显会更加赚钱! “可是小秋的厂里不是总做同样的衣服啊……大一点的订单前后也就只做几批,小一点的订单可能就只接到一次。订单不一样,衣服的材料和材质也在不停的变换。小秋的厂里是没法保证总是有什么材料的――” 邓澄是阎秋的男朋友,说话都是从阎秋的角度来考虑的。听到他提出这种问题,闻暮雨不觉得奇怪。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早就猜到邓澄会有此一问的闻暮雨也早准备好了答案:“有多少材料我们就做多少成品。厂里有什么材料,我们就根据有些什么材料来设计新一批的饰品。” “设计费怎么办?” 吴家成再问。 闻暮雨轻松笑答:“我已经和适合的设计师签署了合同,这份合同可以保证我们未来三年内的饰品都有专门的设计师进行设计而设计费一直不变。现阶段最初的几种基本模板已经订下,今后不过是用现有的材料去套模板。模板改动不会太大,所以设计费也不会太高。新模板的设计则看实际的销售情况还有当季的潮流趋势而定。” 闻暮雨的回答似乎很是让吴家成满意,只见他点了点头,在手中资料的某一行上打了个小小的勾。 “……如果我们的材料不够做饰品订单要求的量呢?” 阎秋在跟在男朋友之后也加入了战局。(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前期我们不用主动接订单,也没有人会突然来下大单。我们大可以把饰品做出来再来进行贩卖。” 一直被动不是闻暮雨的风格,她要做的不仅仅是回答出在座的每一个人提出的问题,还有在恰当的时机让在座的其他几人接受她的商业理念与做事风格。 “同时我在这里也请各位理解,因为我们的事业刚起步,我们禁不起大损失,所以无论做什么我们都必须求稳。饰品这一块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算是一块还未开始开脱的未知之地,如果突然有人找到各位想下大单,请至少先与我、夏姐还有小秋商量。在我们三人都确定可以做这个单子的时候再与对方进行下一步的交流。” 话锋一转,黑白分明的明眸中有锐光流转,闻暮雨沉声道:“任何人、包括我在内,谁都不能擅自答应接下任何一笔想象中‘可能能完成’的订单。否则在事前准备、生产、发货、宣传乃至售后的过程中出了任何的事故与意外,所有的责任由擅自答应接下订单的人全权承担!且在决算利润分配的时候,擅自接单的人所分配到的利润和其他人并没有差别。也就是说――” “各人分配到的利润不以拿到的订单数为准。” 阎春的眉角因为闻暮雨的话而跳了跳。 闻暮雨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要杜绝在座众人因为一时的激动或是在晕了头的状态下着了别人的道接下一个完不成的单子,继而赔上信誉、名声、金钱、时间与精力,这样严厉的责任分配是必须的。然而分配的利润不以拿到的订单数为准……如果饰品这块发展顺利,有足够的能力能接下大单,可在座的谁又愿意吃力不讨好地为饰品这块拉来大单呢? “利润分配以交易成功后得到的净利润来计算。” 像是听到了阎春心中的声音,悠然地交叉双手放在桌上的闻暮雨朝着众人眯眼而笑:“包括我在内,在座所有人带来的每一笔生意在交易成功之后会进行净利润的计算。净利润率与分成率直接挂钩。具体多少净利润率对应多少分成率,这个之后夏姐会对各位进行说明。因为现在还没有开始实际的交易,现阶段净利润率与分成率的对应只是个大概。今后净利润率与分成率会根据我们的实际运营有进一步的调整。” 净利润率对应分成率……!阎春深深地看了闻暮雨一眼。她很难相信闻暮雨是妹妹口中从未经过商的温婉女子。 企业里“多劳多得”的机制是必须的。这是促进销售、增加利润的最基本手段,也是最有效的手段。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一旦利益和自身的行动挂钩,为了自身的利益,谁都愿意多花一分力气好多吃一口蛋糕。 一般的企业、包括大型企业的激励机制都是拿下的订单大小与实际获得的收入成正比。销售末端的分成率小到成交额的百分之一,大到成交额的百分之五,极少数的分成率为百分之十。这百分之十已经是极限。想要拿到更高的收入就只有成为上线。上线的分成率一般比末端的分成率要小,可是上线手上掌握着多个末端,所以事实上上线远比末端赚的钱多。 末端愿意成为上线,上线愿意增加末端。这样的金字塔看起来非常的稳固,然而问题在于这个金字塔不适用于所有的行业。像闻暮雨提出的饰品生产、销售企划,因为利润不是恒定不变的,所以如果只是套用这种一般的“多劳多得”机制,今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订单大是大,但利润微薄的情况。此种情况下如果再以成交额的百分之几来折算分成给带来这个订单的股东,其他股东就有很大的可能会亏损。 万一有人看不得这饰品企划做大做好,买通了哪位股东来个里应外合,其他股东就会被暗算了。因为产品从材料收购到生产、发货,下订方收货、开始贩卖需要经过相当的时间,这一段时间里又会产生各种各样的费用还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偶然。这种亏损问题几乎无法在月度结算时发现。等到季度甚至是年度结算的时候才意识到大订单带来的是亏损……那个时候一切早已尘埃落定,亏也亏了出去,就是想及时止损也不行了。 净利润率与分成率直接挂钩则意味着在座的谁也不能暗算谁。因为亏损的大头只会算到带来订单的人头上。其他人受到的影响则会很小。同时净利润率与分成率直接挂钩也意味着在座每一个人带来任何一个订单以前都要自己算一笔账。要确定这个订单必须是盈利的才会揽下这个订单。这样就确实得杜绝了有人擅自接下一个注定会亏损的订单而拖累了在座的所有人,以及这个饰品企划本身。 对于闻暮雨的这种策略,阎春想称赞她一句:“高明。”不过,闻暮雨的这种策略也暴露了一点:她闻暮雨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是的,包括和她走得很近的阎夏她也不完全相信。与自己是夫妻关系的吴家成和是小秋男朋友的邓澄在她眼里只是普通的“合作者”。她不会因为他们和阎家姐妹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就对他们高看一眼。 光看闻暮雨为人处世的方法就能知道她绝不像她面上表现的那么和善。不过么……她阎春还挺中意闻暮雨的这一点的。 软弱的人不适合经商。只有内心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冷淡与冷漠的人才能做出最适合的取舍。 闻暮雨是不是这种人阎春暂时不得而知,不过和闻暮雨合作,阎春是愿意的。 “人力从哪里来呢?现在可是个招工困难的时代。” 阎春一开口,吴家成和阎秋就愕然地看向了她――对于自己不认可的企划或是提案,阎春是不会开口说上一句话的。她只会笑眯眯地坐在一旁听完,然后像什么都不懂的小女人那样在别人问到她的意见时看向吴家成,撒娇地对吴家成说:“一切都听我们家老公做主!”阎春肯开口代表她肯定了闻暮雨的企划,认为闻暮雨的企划有一定的可行性! “现阶段用小秋厂子里的工人就够了。” 闻暮雨倒是回答的坦然。她身上既看不出一丝紧张,亦看不出一点儿不安。她只是一如既往地带着令人觉得如沐春风的浅笑安稳道:“小秋的厂子不是每天都有订单在制作。今后空闲的时间就用来加工饰品。” “工人们不会不满吗?工作时间增加了,以前可以拿走残次品、边角料什么的也没了。” 阎春也笑,艳丽的脸上带着一种高贵的从容,像是生来就高人一等,雍容华贵的令人想起国色天香的牡丹。 “肯定会不满吧。” 闻暮雨并不回避现实存在的问题:“所以今后工资不按照工作时间发,按照上班时间内完成的合格品的量来发。能者多劳,多劳者收入高。想走的人可以走,愿意拿不设上限的工资的人留下来就好。” ------------ 第112章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以后小秋的厂里不再有‘加班’这回事。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不再有加班等于不再发加班工资。如果能去掉加班工资这笔支出,生产成本就会再度降低。 阎秋的服装厂不是那种能稳定的接到生产单子的大厂,很多时候会找上门来下订单的人都是赶着要货的。服装厂里一百多号工人,闲的日子大家都在厂子外面三五成群坐着喝茶聊天打牌。赶订单的日子里,这一百多号人又是彻夜通宵的工作。彻夜通宵的工作肯定是超出规定的工作时间的,性子比起两位姐姐来软糯得多的阎秋没法和厂里那些多数和自己父母年纪差不多的工人们讨价还价,只能硬着头皮把工人超出工作时间的工作耗时按照加班来算。 一个工人一天的加班费就得花几十块,上百个工人就是几千块。十天就是几万到十几万块。服装厂有时候一个月也接不到一个十万块以上的单子,阎秋也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让利润和成本持平。是以这么些年过去了,不向家里伸手的阎秋自己的日子还是过得那么紧紧巴巴的。 没有订单的日子里工人们散漫度日,有订单的日子里工人们又故意拖长工作时间……把这些看在眼里,阎秋急在心里。接不到单子的日子始终是有的,就算她再怎么着急也没法改变眼前的现状。 为了让厂子延续下去,阎秋不得不接一些工期很紧的订单。然而一接工期很紧的订单,工人们就得加班,阎秋就得付工人们加班费。阎秋也不想接这种急单,可不管她接不接,厂子里一百多号人的工资她都得照发。两者权衡,阎秋只能选择接急单。一来二去,阎秋的服装厂在业界也有了点儿接急单的小名气。找上门的急单也就更多了。即使阎秋知道接急单这种事情不过是饮鸩止渴,为了不让这一百多人失业,为了不让几十号不惑之年的工人们吃不了饭、穿不了衣,阎秋还是重复着没有办法停下的恶性循环。这服装厂能多撑一天阎秋都是高兴的。 “当然这也要小秋同意才行。” 闻暮雨说着笑看向了阎秋:“小秋你怎么看?” “我……” 阎秋犹豫了。 闻暮雨提出的方案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绝对的上上之选。按照工作时间内完成的合格品数量来算工资既能杜绝工人们拖延时间又能激励工人们将工作做得又快又好。可是…… 已经习惯了悠然度日的工人们能够忍受这种改革吗? “我担心工人们不同意……” 阎秋中气不足地吐出一句,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是没用的把头低了下去。 “这和他们同不同意无关。(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 闻暮雨还是笑,笑得如同春风般和煦。 “做生意不是做慈善事业。想要颐养天年的老人应该去老人院。最近几年确实是招工的冰河期,不过这只是针对一般的人力资源而已。” 闻暮雨说话期间,阎夏又把新的资料递到了众人的面前。 当初闻暮雨和阎夏谈起要做招工计划的时候阎夏还觉得八字没有一撇,连企划能不能得到自家姐妹的认同都是未知数就开始打算扩招人手的闻暮雨实在是多此一举,有点儿浪费时间精力的嫌疑。到了现在,阎夏却是对闻暮雨再没有一丁点儿的轻视之心。 有备无患。说得容易,做起来难。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面前会出现什么样的难题。闻暮雨却是一开始就算无遗策地做好了准备。 “六月开始,各个中专都陆续进入毕业季。我们大夏的中专生就业率一向不高,就业率又直接影响到每个中专的生源多少,所以各大中专也很为此发愁。” 纸页翻动,发出了细碎的摩擦声。摊开在众人面前的是闻暮雨和阎夏与各大中专签订的双向招聘合作协议。 协议十分具体而细致的标明了双方的义务责任与权力。如果要用语言来简单的概括一下这些协议的内容,那就是:学校方面能靠阎秋的服装厂提高毕业生的就业率,阎秋的服装厂也不愁在各大中专里进行招聘还找不到有用的人手。 “小秋直接把这些协议书的复印件带到厂子里去公布吧。其他的交给工人们自己去选择。” “交给工人们自己去选择”,闻暮雨的话是这么说,可是在座的谁都能预见阎秋厂子里的绝大多数工人们会因为这些协议而产生十分强烈的危机感。毕竟他们再不是珍贵的劳动力,能够取代他们、比他们做的更好更多的年轻人随时都能顶上他们的位置。 退一步来讲,不管阎秋的厂子里走不走人,阎秋的厂子都是欢迎人手的。再说闻暮雨也不会把饰品这一块的生产完全交给阎秋。阎秋厂子里的人手饱和不等于闻暮雨的饰品生意就不再需要人手。学校方面又不在意自己的毕业生是在什么地方工作,他们追求的不过是就业率的数字。能和闻暮雨长期保持这种互利互惠的关系对学校方面来说根本是求之不得。 阎春脸上的笑意更浓,这笑意却是没能达到眼底。 闻暮雨明明是一个外人却反客为主,还一步一步地拿下了阎秋服装厂的主导权。要知道在她的预想里,这场会议本来是该由阎家人来一步步碾压闻暮雨,以从闻暮雨身上获得最大的利益分配。可是眼下情况已经变成闻暮雨在分配利益。 ……罢了。既然闻暮雨的目的不是从妹妹阎秋的手上夺了她的服装厂,她阎春对闻暮雨的利益分配没什么意见、闻暮雨的每一条决策又都是能让小秋的服装厂更上一层楼的上上之选……那么就算闻暮雨把小秋和小秋的服装厂当成个跳板又怎么样呢? 当然,等这会议开完了自己还得找个时间和小夏谈一谈。自己不怕别的,就怕直肠子直性子的小夏会一条道路走到黑,认准了闻暮雨这个人就不懂得怀疑,以后难说就在闻暮雨身上吃了大亏…… 从闻暮雨之前的种种反应来看,阎春心中已经明白闻暮雨此次应该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来面对自己和妹妹,可她仍旧对闻暮雨的准备之完善有所怀疑。 “人力的问题解决了……那么说一说怎么销售吧。这些饰品谁会来买呢?小秋的厂可从来没做过什么饰品。” 正视着阎春的美目,闻暮雨笑容不减:“最初的几批卖给下衣服订单的人就好。以贴近成本的便宜价格向他们推销。只加几块钱就能得到多一件甚至几件的饰品。这些饰品他们既可以用来讨好客户,也能够单独卖出以增加收入。” 眼看自己的问题被闻暮雨的话给挡了回去,阎春再度抛出一个问题。 “也就是说初期不赚钱吗?那么要多久才能回本呢?” “初期不盈利,但是也不会亏损出太多。回本只是小问题。如果您担心亏损会影响到在座各位的整体盈利,那么前三个月的所有亏损都由我一人来承担好了。” 两个美人都在笑,一人居高临下、气势惊人,一人波澜不惊、淡定娴雅。 不熟悉阎春和闻暮雨的人远远看到她俩对视而笑,只会觉得如花美人各有风情,坐在一处相映生辉煞是养眼。深知阎春性格坚毅,知悉闻暮雨并非看上去那样柔弱的人却能从两人周围的空气中感到隐约的风雨欲来之感。 阎春又问了闻暮雨不少问题。而闻暮雨不仅能一一答出,还能与阎春对峙而不落下风,这又改写了阎夏、阎秋、吴家成以及邓澄对闻暮雨的印象。 要知道哪怕率真如阎夏也不敢和自家大姐顶嘴。被大姐阎春笑眯眯地凝视上三秒阎夏就会觉得背后发凉,更不用说条理分明、头脑清晰的应对大姐咄咄逼人的问话了。至于阎夏之外的人……吴家成是妻管严,阎秋是从不违抗大姐吩咐的乖妹妹,邓澄至今没法在阎春的逼视下和阎春对视五秒以上。 股东会议从下午持续到了傍晚。倒不是阎春不肯放过闻暮雨,实在是阎春都出马了,其他人也不能无动于衷。吴家成主动帮着老婆问闻暮雨些问题,旨在敲打闻暮雨,告诉她不要对阎夏、阎秋还有阎秋的厂子打什么歪主意。阎秋性子不如姐姐们那么强,比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警戒闻暮雨、提防着闻暮雨鸠占鹊巢来,阎秋更倾向于向和大姐用言语过招不分仲伯的闻暮雨讨教如何经营自己的厂子。 邓澄本来就是因为求知欲旺盛又好学才能和阎秋投机的聊到一起,之后发展成男女朋友的关系。这个时候也是用装满了星星的眼睛去看闻暮雨。等闻暮雨耐心地听完阎春、吴家成夫妇的旁敲侧击,解答完阎秋和邓澄的问题,混合了深紫橙红的金色夕阳也洒满了大地。 陪着闻暮雨开完会的阎夏看了一眼手机,接着就是一声惨呼:“暮雨,再不化妆换衣服我们就要迟了!” “哎呀……” 恢复成小女人模样的阎春这个时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歪过头轻声道:“之前送来的慈善晚宴的邀请函……好像是今晚?小夏你们要去吗?” 阎夏闻言一怔:“大姐、姐夫你们不去?” “我和你姐夫今晚有活动了。” 阎春说着“呵呵”一笑,笑容中难掩娇羞。一旁的吴家成更是咧嘴傻笑,两人对视一眼,一幅浓情蜜意的模样。 心中大喊:“姐姐、姐夫你们倒是对单身狗好点儿啊!”,阎夏转向了阎秋。只见阎秋腼腆地站在邓澄身边,邓澄双颊飞红,但还是一脸认真地准备说些什么。 “二姐,我们――” 为了避免自己的氪金狗眼再受到一万点的伤害,阎夏主动道:“小秋和你也不去是吧?我知道我知道……” 说上一句:“那我和暮雨就先走了!”阎夏便逃也似地拉着闻暮雨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再待下去就不光是慈善晚宴要迟到的问题了……她阎夏是挺感谢家人们关心她的,不过她并不想听家人们叨叨她的感情问题还有私人生活。她还不到三十岁,她还不想早早的就结婚生子放弃自己的事业。 老话总是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看看大姐阎春再看看妹妹阎秋,经历过几段失败的感情的阎夏才隐隐约约地明白原来不是事业和爱情不能同时掌握、同时拥有,而是自己还没遇上那个对的人。要自己放弃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事业,只专注于对他一个人的爱情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因为这种男人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想要什么,自己需要什么。这种男人又怎么可能会事自己的良配,是和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个人? 要是那个人……不不不,那个人不行。绝对不行。自己和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到晚上的慈善晚宴,想到那张瘦削的俊脸,阎夏脸上一热,又立刻强迫自己打消脑内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个男人,阎夏随口对着和自己一起乘电梯下楼的闻暮雨道:“看来今晚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去了……要是大姐和小秋他们早点说,我还来得及告诉暮雨,好让暮雨你去找个男伴。” ------------ 第113章 闻暮雨刚回南都,人生地不熟不说,还没有什么固定的交际圈或是业界名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像这种由社会名流、某集团公司牵头或是主办晚宴、晚会、派对的邀请函自然不可能会递到她的手里。 闻暮雨之所以能参加今晚的慈善晚宴是因为宴会的主办人给来到了南都的阎家姐妹递了邀请函。邀请函上并没有明确的写恭候的是阎春夫妇与阎夏、阎秋姐妹。只是用看起来十分文雅,实际上非常拐弯抹角地言词写了欢迎远道而来的阎家人带着同伴出席。 所谓的慈善晚宴不过是个由头。大凡和晚宴、晚会、宴会、派对扯上关系的公众活动多以社交为主旨,在人前披露自身则为核心。“慈善”之类多是名目,就算活动里进行慈善活动,这些慈善活动也不过是顺便的举手之劳罢了。说的不好听一些,有钱人和社会名流要是真的想要行善,又何必衣香鬓影地聚在一处吃喝玩乐?用举行晚宴派对的钱去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还更加实际一些。 这场“将天使还给人间――拯救肥胖儿童”的慈善晚宴的主办者其实根本不缺阎家人的募捐。这主办人之所以递邀请函给阎家人要么是想认识身为滨湖城大腕儿的阎家人,要么是想见识见识阎家有名的姐妹花,再要么就是有什么其他的理由想和阎家人见面。总之,醉翁之意不在酒。出席慈善晚宴的人都清楚慈善不是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 只要是阎家认可的人,无论和阎家是什么关系都能代表阎家出席晚宴。更别提阎夏自己也会到场。闻暮雨作为阎夏的女伴一同出席慈善晚宴并没有什么不妥。只不过这种社交晚宴一般是男女相携参加,女子不携男伴容易被人在背后传诸如“没人要”、“连男伴都找不到,人缘差”、“是不是对男人没兴趣”之类的流言蜚语。阎春夫妇和阎秋以及她男朋友今晚又不出席晚宴,除了闻暮雨阎夏再带一、二个人入场也没什么问题,所以阎夏才会对闻暮雨这么说。 “我刚到南都,哪里找得到合适的男伴?就不必了。倒是夏姐……”一眼看出阎夏这是有想要邀约的人,闻暮雨便顺着阎夏的话道:“夏姐如果有合适的男伴倒是不妨知会那个人一声。” 阎夏闻言脸上不自觉地一红,旋即声音噎了一噎:“我……我不是和暮雨你一样刚到南都嘛……合适的男伴……” 那个人可是有老婆的。就算自己能约他出来,那个人做自己的男伴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更不要说这种场合那个人一向是和老婆一起出席的……虽然、虽然他跟她说过他们就是假面夫妻。人前言笑晏晏,事实上早已貌合神离,最后一次同床共枕都已经是好几年前…… “……我也、没有。” 阎夏勉强一笑,敛去了神情中的哀婉不甘。闻暮雨也识趣地不再把话问下去,只道开了一天的会自己已经有些饿了,晚宴上没法放开了吃,怕是要饿到半夜。 阎夏听了闻暮雨的话,“噗嗤”一声便笑了。在为商之道上阎夏很难肯定的说自己能算计得过闻暮雨,在为人上阎夏也要承认闻暮雨比自己要更加稳重。但是在生活上阎夏始终觉得闻暮雨有些地方就像需要人照顾、惹人疼爱的妹妹,再加上闻暮雨的年纪又确实比她小上一些,阎夏时不时的会发自本能地去照顾闻暮雨。 “走!我带你买好吃的蛋糕去!买了就直接在车上吃!” 闻暮雨不是个擅长化妆打扮的,衣着和妆容向来都是走素净得体、优雅大方的路线,少了一份让人眼前一亮的魅惑与女人天生的性感。求书网WWW.Qiushu.cc素净得体和优雅大方无论是日常还是工作都找不出不合适的地方,到了这种社交性质的晚宴会场上却是显得拘谨了。 阎夏一心扑在工作上,让她每天早起一小时化妆晚睡半小时去卸妆简直能要了她的命。要不是姐姐阎春一直提醒她女人保养很重要,妹妹阎秋那细腻光滑的皮肤也在提醒着阎夏她已经不再是二十岁的水灵灵小女孩儿,阎夏甚至连保养都懒得做。话虽如此,阎夏为自己做的保养几乎都是假他人之手,要么是去专业的美容美体spa,要么是把专业的美容业者喊到自己住的地方来为自己进行服务。久而久之阎夏认识了不少高端美容美妆的业者,还和不少造型师、发型师以及时尚圈人士成了朋友。不仅仅是滨湖城,南都也有不少阎夏的熟人。 短处自知,同时也很清楚参加这种晚宴的目的是为了什么的闻暮雨与阎夏在一起赴宴之前要去的就是阎夏一位朋友开的美容美体spa。在那里阎夏的朋友已经等着为她和闻暮雨做造型、化妆、搭配服装首饰。为了省事,阎夏直接开自己的车把闻暮雨和自己载到的spa,等两人做好赴宴的准备再上事先准备好的车,由专业的司机送两人到晚宴会场。 邀请函上写着晚宴八点开始,按照惯例,从六点开始宾客们就会陆续到达会场。七点到七点半是宾客云集的最高峰。而在晚宴正式开始以前的这两个小时里主办者会随意的与各位宾客的寒暄,宾客们也会各自与自己熟悉或认识的人闲聊八卦的时间。最重要的是在进入会场大厅以前宾客们会相继走上会场之外的红地毯享受来自媒体与围观大众的眼光,或在闪烁个不停的闪光灯中摆出各种姿势造型,或在镜头前大秀恩爱甜蜜,或尽显成功人士的风范与人生赢家的光鲜。 闻暮雨在大夏的名流圈中籍籍无名,阎夏不是南都人、阎家又和绝大多数的南都名流们又没有来往,两人早些到场好低调入内才是上上之策。无奈两人开了一下午的会,会议结束了才开始为赴宴做准备。要不是阎夏的朋友们个个手脚都快,还能在相互不妨碍对方的情况下完成自己的工作,一个精致的整体造型从发型、妆容开始做起,到更衣、配饰到美甲都要压缩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实在是不太可能。 因为参加晚宴的人非富即贵,被选做会场的画廊附近早聚集了大量的人群。虽然有安保人员确保秩序,画廊前方的街道上豪车还是越开越慢。最麻烦的是今天参加这慈善晚宴的还有位异国的公主。这位公主因为行事作风大胆豪放还强硬嚣张,前不久刚在迅速在大夏的民众中引爆了一股崇拜热潮。网民纷纷称这位公主为“史上最彪悍公主女神”,媒体也纷纷跟风大肆宣扬这位“公主女神”的标新立异。一时间这位公主风头无两,从她驾临南都开始,南都本地的电视台就派了节目组来进行跟拍。 在直播上看到这位公主还未到达会场、还没走上红毯就下车来大秀长腿大摆poss以“回馈”围观她的众人,导致围观群众情绪瞬间暴涨影响到了正常的交通,加长车里的阎夏头痛不已地按着自己的脑袋发出了哀声。闻暮雨倒是淡然地把视线从车内的电视上收回,从冰桶里拿出冰镇葡萄汁给阎夏倒了一杯。 这种起泡葡萄汁香味宜人,口感近似起泡酒但不含酒精。心情躁郁时喝上一杯很能解压,又不像酒精饮料那样伤人。 “天啊,又是她,又是这位‘公主女神’……” 阎夏一口饮尽了闻暮雨递给她的葡萄汁,接着随手放下杯子往后猛力一靠,让自己陷入了柔软的靠垫里。 “怎么了,夏姐?这位公主怎么了吗?” 闻暮雨从来没听过阎夏和这位“公主女神”有什么交集,看阎夏如此头痛,便对这位“公主女神”和阎夏之间发生过什么有些好奇。 “唉……早知道要遇上她,我就该让小睿他们在车里帮我们打扮。” 阎夏长长地哀叹一声,这才无精打采地道:“其实我来南都的那天――” 阎夏到南都来和闻暮雨汇合的那天好巧不巧地撞上“公主女神”梅尔蒂斯・泰桑驾临南都。本来这没什么,因为阎夏和梅尔蒂斯不是同一时间下的机,且两人的下机地点是在南水机场。 南水机场是南都最大的机场,是世界百强机场之一也是大夏的国家门户枢纽机场。从旅客吞吐量到整体占地面积乃至软硬件设施均是大夏第一。这种国家门户级别的枢纽机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邻邦小国的公主的到来就产生混乱?不要说梅尔蒂斯是当红模特儿、社交界的名媛了,就算她是王位继承人也不会怎样。 问题在于这位梅尔蒂斯公主就是个专业的麻烦制造机。她最初在网络上出名是因为身为公主的她的艳照被她的前男友公布到了网络上。而原因仅仅是因为她那没钱没势没权甚至不是本国公民的摄影师男友缺钱…… 一般的女子要是看到自己的香艳照片不加修饰地在网络上疯传不被气疯也得哭成傻子,梅尔蒂斯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她堂而皇之地走到了镜头面前,以姣好的身材和甜美的长相一跃成为当红模特儿,俘虏了众多男子的心,还出演了荷里活的商业电影,身价暴涨。 世界上多的是不知道梅尔蒂斯那被指定为下一任国王的异母哥哥的人,梅尔蒂斯天使一般甜美的脸孔以及魔鬼般诱人的身材却是无数男人们一再意/淫的美梦,无数女人们怨恨嫉妒的对象。 要是事情仅此而已,梅尔蒂斯倒是个能作为正面的励志素材。说她是麻烦制造机是因为在她爆红之后,她被人抓拍到了数次和不同男人花天酒地的画面。之后又被爆出无数糟糕透顶的情史。什么脚踏八条船,什么和有妇之夫不伦恋,什么低俗派对,什么潜规则……从没有底线的*到酒后驾驶差点闹出人命,梅尔蒂斯的丑闻每周都在翻新,以至于后来无论是媒体还是网民都麻木了。 不过就算是如此,梅尔蒂斯身上的赞誉还是远比诋毁多。毕竟人都是视觉动物,梅尔蒂斯有着女明星般的美貌、名媛的气质、超模的身材,就连声音都是极性感的烟嗓。这样浑然天成的尤物自然会被无数的直男爱慕者、呵护着、维护着,哪个女子要是多说梅尔蒂斯一句不好,瞬间就会被周围的男性打上“小肚鸡肠爱嫉妒”、“人丑心更丑”、“只会酸人女神”的标签。哪个男子要是说一句梅尔蒂斯不是自己的菜,就会被周围的其他男人用性/取向来调笑并质疑其性/能力和性/生活。 梅尔蒂斯这样的女人永远学不会低调,你也不能指望她会低调。阎夏要到南都的事事好几个星期前就订好了的事,提早了她在滨湖城的事情做不完,推后了她又要失好几个约。知道梅尔蒂斯来访南都,阎夏很大程度上已经做好了要耽误几十分钟行程的准备。哪知这一耽误就耽误了几小时…… 梅尔蒂斯坐着被派来接她的车上出了机场。打开车窗向着夹道围观她的民众们挥手、眨眼、飞吻不算,还让她的两个侍女朝着两边撒起了金叶子来。 那金叶子不是纯金,每一片都轻得如同羽毛一般。可是那金叶子毕竟是金的啊!夹道围观的民众们哪里见过这种天降黄金的场景?所有人先是一愣,接着就开始了哄抢。哄抢之中人群相互推挤踩踏,有的人还直接上演全武行,见着人就打也不管那个人是做什么的,对不对那些金叶子感兴趣,是不是正努力地想要离开这一团乱的地方…… 似乎没有想过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也没有看到自己的行为造成了什么样的情况。梅尔蒂斯的专车在南水机的几个出入口面前绕了一圈,也引得南水机场出入口处的人群全部乱成了一团。 南水机场的出入口乱了套,旅客难以离开。一旦离开就难以保证其人身安全。机场内外所有的安保人员、地勤人员几乎是全体出动,暂时停止旅客们的出入,并不停的对旅客们解释原因。无奈机场内不断有旅客落地,落地的旅客越积越多,人群之中不满于质疑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阎夏就是在这个时候落的地。之后等着她的就是长达数小时的压抑等待与周遭不断发生的小冲突所带来的种种忐忑与惊吓。 梅尔蒂斯并没有因为南水机场的事件而多受指责。一是因为她贵为公主,母亲还是大夏现任皇帝景明帝的同母胞妹。二是因为她是公众人物,还是那种极当红的有名人。处置不当很容易引起一般民众的反感。三是梅尔蒂斯很快发表声明承认错误并表示自己不是有意的。自己只是因为第一次来到母亲口中最美最棒的故国,十分兴奋开心所以才想为大夏这个也是自己半个祖国做点什么,想要让南都人民和自己一样也开心一下。 贵为公主的“女神”都这么主动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再不原谅就是揪着人家的无心不放过了。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之下,官方也只能轻飘飘地把事情揭过,梅尔蒂斯一点事情没有。 不过经此一役梅尔蒂斯倒是好几天没再有什么醒目的举动。直播的行程也多是和皇室的成员逛逛什么著名的人工庭院啊,参观一下宝石迷宫的遗址啊,到南都某家著名的餐馆寻访美食啊……诸如此类,十分寻常也十分模式化的行程。直到今天下午一些的时候,这位“公主女神”才宣布自己晚上要出席这个在画廊举办的慈善晚宴。 阎夏和闻暮雨那个时候都在开会,没时间、没精力也没功夫去关注这种八卦新闻。等她们两个在去画廊的路上发现车子久久不曾前行、前方疑似堵车,两人询问了司机才知道原来“公主女神”要参加慈善晚宴。 听见梅尔蒂斯的名字,阎夏的脑袋都是疼的。她几乎是马上就起了打道回府的心。无奈后面已经有几辆豪车排了起来。这个时候要倒车出去或是拐弯回头都很困难。不想给周围的司机们再多添麻烦,阎夏只能接二连三地唉声叹气,自道倒霉。 听完阎夏的倾诉,闻暮雨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已经有了定论。 梅尔蒂斯・泰桑可不是十三岁的小姑娘。她已经是二十三岁的成年人了。这样一个成年人不可能完全想不到自己让人在人多的地方扔金叶子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可她还是开开心心地让人扔了金叶子,还在南水机场的几个出入口附近徘徊。 要是把这位公主尽量的往天真单纯的方面想,她不过是想博人眼球赚人气,提高自己的存在感好炒作自己。反之,若是把这位公主往不太好的方面想……她或许就喜欢看着别人为自己的一举一动争个头破血流。看着那些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你争我抢到、不死不休的人,她会开心不已的嘻嘻笑着。像用一把鱼食引得一潭子的鱼你挤我我挤你,用几块面包的碎屑引得一群麻雀径相啄击彼此,然后在一旁看着最后没吃到几粒鱼食、几块面包的鱼鸟并嘲笑它们那样嘲笑那些抢金叶子的人们竟然蠢笨至厮,如同畜生野兽一样行事也不会看看得到的和付出的成不成正比。 前者闻暮雨不怕,然而闻暮雨总觉得那位公主会是后者。和后者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撞见了可不是什么好事。闻暮雨心道能避开这位“公主女神”还是尽量避开这位“公主女神”为好。 ------------ 第114章 平均时速为三百公里的豪车队列牛步而行,某种意义上也煞是壮观。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等闻暮雨和阎夏所乘的加长车用比八十岁老人骑三轮车还要慢的速度磨蹭到会场入口,会场入口的红毯上也站了好几对南都著名的名媛夫妇以及几位时不时就登上小报八卦头条的男女名流。 闪光灯此起彼伏,红毯上站着的每一个名媛每一个名流都在恰当的时机对着镜头微笑、挥手,偶尔也状似深情的对视。不时有摄影师、记者向自己的拍摄对象要求视线,名媛名流们也从善如流地对着镜头露出最适合自己的表情。 身着明黄/色高定长裙的阎夏头痛地直想皱眉,面上还要维持淡然地将自己的手交给打开车门的门童。 ――这可真是没有最糟的登场方式没有之一了。好死不死偏偏撞上女星林瑜以及名媛夫妇江莹莹与她的丈夫托米・贝克。 林瑜是谁?林瑜二十年前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酒吧驻唱,天天在灯红酒绿的狭窄场子里卖弄自己的歌喉。十几年前林瑜忽然被星探挖掘,很快凭着清纯的外形还有符合自身气质的甜美情歌红遍大江南北。林瑜这一红就红了十几年,如今林瑜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国民歌后。几年前这位国民歌后下嫁大企业家郭伟,婚礼堪称世纪婚礼。 林瑜最恨的就是有人和自己在同一场合上一争高低还压自己一头。无奈岁月不饶人,不管林瑜怎么打肉毒素、羊胎素、玻尿酸,做拉皮和光子嫩肤,她的脸上始终有着化妆都快难以掩盖的细纹与斑点。和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看起来却年轻貌美、风华正盛的名媛江莹莹站在同一条红毯之上,想必林瑜的内心早已经恨得是咬牙切齿。 偏偏这位江莹莹还不是林瑜动得了的人。这位上流社会出身的名媛是全球连锁酒店的掌舵者,丈夫也是境外的全球连锁酒店的继承人。两人婚后彼此的事业进一步合并,资产也急速倍增。以郭伟的能耐还真没法在商场上动江莹莹的一根指头。江莹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像是故意的那样,每每林瑜出席什么公众场合,江莹莹总是要和她撞上。两人不做冤家对头的时间反倒比较少。 美貌比不过江莹莹,气质比不过江莹莹,连身家都比不过江莹莹……恨死了江莹莹的林瑜的一口恶气向来只能出在旁人身上。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今天林瑜的身旁郭伟不在,轻声细语的和丈夫托米耳语些什么的江莹莹看上去倒是夫妻恩爱得很。光是这种差距就足以气炸林瑜的肺,更别说艳光四射的江莹莹今天还戴了一套价值几千万的首饰。这套首饰林瑜向郭伟磨了许久,磨得郭伟都烦了还是没到林瑜手上。现在再看到这套自己心仪已久的首饰,林瑜只觉得自己一口鲜血哽在喉头,吐是吐不出,咽是咽不进。 这种情况,用膝盖想也知道今天肯定要有人做被迁怒的冤死鬼栽在林瑜的手上。巧得是今天林瑜穿的是一身明黄/色的雪纺纱裙,现在阎夏也穿一身明黄/色的长裙踏上红毯,她不做撞在林瑜枪靶子上的那个冤死鬼还有谁更适合做那个冤死鬼? 被闪光灯闪的眼睛疼,连头痛也深刻上几分的阎夏此时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说还好那个麻烦制造机梅尔蒂斯已经走了。要是那位今天穿着水晶胸衣、让胸前两团形状完美的圆球更加夺人眼球,下半身的半透明裙用水晶堆砌了要露不露的曲折花纹使得前tu后qiào的身材呈现出极致诱/惑,浑身散发着性/感气息的公主女神还在红毯上四处飞吻眨眼……林瑜不得气得发疯才怪。 垂坠的明黄/色裙摆高开叉到大腿,低胸的设计与恰到好处的展现出阎夏健康的小麦色肌肤。适当的宽松让阎夏穿着舒适,还让阎夏看起来多了一份余裕。干练的剪裁与一气呵成的裁缝又在合适的位置勾勒出阎夏曼妙的身体曲线。比之林瑜那一身甜美华丽、轻盈到令人不可置信却不太符合她年纪的雪纺纱裙来,阎夏的这一身打扮实在要抢眼得多。 况且在阎夏之后下车的还有闻暮雨。 红唇妖娆,长睫微动。闻暮雨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蕾丝裙。看上去像是半透明的大块蕾丝包覆着她过于修长匀称的身体。她的腰部被半反光的华丽黑色浓重地包裹起来,显得愈发的不盈一握。从大腿往下逐渐透明轻盈的裙子不仅勾勒出闻暮雨纤美的腿型,还隐隐约约地显露出一点点闻暮雨那过于白皙的肌肤。优雅又艳丽,性/感而不轻浮浅薄。闻暮雨这一身打扮会让人忍不住产生一种去窥探蕾丝之下她美丽肌肤的蠢蠢欲动。 阎夏和闻暮雨两人都不是南都的摄影师们和记者们眼熟的人,两人甫一走上红地毯就听到有人在闪光灯后问着有没有人认识自己、知道自己是谁。 林瑜早就在红毯上站了有一会儿工夫,江莹莹又抢走了她不少的眼球。这会儿阎夏和闻暮雨一起行来,围绕着林瑜的闪光灯又少了许多盏。 林瑜心头懊恼,几乎是咬着后牙槽转过头去看刚下车的阎夏与闻暮雨。只见先下车的阎夏明艳异常又充满了异国风情,身上穿的还是条明黄/色的长裙,最重要的是那条明黄/色长裙明显比自己身上的这条明黄/色纱裙要显眼醒目也要更加性/感妖娆! 恨恨地望着露出自己不敢露的肌肤的阎夏,痛恨阎夏的年轻也痛恨自身衰老的林瑜的注意力一时间全部集中在身着明黄/色长裙的阎夏身上。她倒是没有注意跟在阎夏身后下车的闻暮雨。 朝着对比自己小上十几岁的女子红了双眼,眼中写满了羡慕嫉妒恨的林瑜投去了个不屑的薄凉笑容,江莹莹挽着丈夫的手臂从林瑜的身边翩翩而过。 林瑜差点咬断自己的一口银牙。长长的指甲全部抠进被做成吉娃娃模样的水晶手袋里,差点把吉娃娃手袋上镶嵌的水晶抠下几颗来的林瑜直想生吞活剥了江莹莹那个小贱人。 可惜,林瑜知道自己没法撕了江莹莹,江莹莹也知道林瑜想撕了撕不了自己。所以林瑜的这口恶气只会出在别人身上。而江莹莹只会一边暗笑林瑜是个没本事的,一边旁观着林瑜去整她看中的倒霉鬼。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阎家的手伸不到南都。更何况阎家一向为人正经,不会无事生非地搞些幺蛾子出来。阎夏自知势弱的自己定然要被林瑜当作是江莹莹的替身来出气泄愤,却也没什么办法避过林瑜的怒气。这个亏,她是吃定了。阎家没法保护她,她也不想让阎家为自己出头,只能是打断牙齿和着血往里吞。 黑白分明的眸子辗转过阎夏、江莹莹,最后落在林瑜的身上。闻暮雨的唇角浮起一丝不甚分明的冷笑,对着一旁朝着自己猛拍的长qiāng短pào招手,倒像是礼貌有礼地回应摄影师和记者们的好奇心一般。 世界虽大,圈子却永远是那么的小。有些人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初一不见十五见。是冤家,迟早都要碰头。是仇家,早晚都要见面。 林瑜,闻暮雨当然记得。自己叫过林瑜一声“阿姨”,还被父亲闻敬斥责说叫老了林瑜,让自己叫林瑜为“姐姐”。 当然了,林瑜的老公郭伟闻暮雨也没有忘记。郭伟当年是闻敬的下属,负责的就是食品加工这一块的事务。至于江莹莹……改名前叫江丽可的她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发的家?怎么和林瑜结的仇? 不过就算这些人忘了这些往事也不要紧,她闻暮雨记得就行。 “……我说啊,那些往事你真的能忘得了?” 画廊之内,某间被挂上了“工作人员专用”的牌子房间里,“公主女神”梅尔蒂斯・泰桑伸手抚上了男子俊逸的脸。 “我可是一天都没有忘记过呢……” 吐气如兰的在男子耳边呢喃,梅尔蒂斯柔软的躯体娇弱地依偎进男子怀中。 “你和我的那些往事……” 于是,男子、正装出席晚宴的常舒阳笑了。 “公主和我有什么往事?我倒是不记得了。” “!” 梅尔蒂斯闻言浑身一僵。 她从来就没有受过如此冷遇,也自认自己不该受此冷遇。对自己的容貌、身材、气质乃至家世都充满了自信的她从来就是个想要什么都能得到的人,常舒阳还是第一个违背她心意的人,也是第一个真正闯进她心扉的男人。 想到这么些年来自己对常舒阳一直是求而不得,梅尔蒂斯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团邪火在烧,且越烧越旺,烧得自己浑身都疼,烧得自己的大脑像是要沸腾起来一样炽热。 她讨厌别人违抗自己的意愿,她讨厌事物不顺遂自己的心意,她讨厌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没法抓在手中。 “……舒阳不记得,那我就帮你想起来。” 梅尔蒂斯说着就仰起头颅来向着常舒阳的靠去。 ------------ 第115章 梅尔蒂斯并没能吻上常舒阳的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公主自重。” 眉眼温和的绅士用右手食指挡住了公主女神热烈的献吻,这让梅尔蒂斯内心懊恼不已。偏偏她一睁眼就看到了常舒阳那带着温和笑容的脸庞,对上了常舒阳含着笑意的深邃眸子。敏感的柔唇感觉到常舒阳手指的粗糙,梅尔蒂斯双颊微微一红,心跳再度骤然加速。 “被人看到再被拍下什么照片可不好。” 像大哥哥那样拍拍梅尔蒂斯的头,常舒阳往后退开一步,轻松地就甩掉了黏在自己怀里的梅尔蒂斯。 梅尔蒂斯不料常舒阳的动作会这样的迅速,等她回过头去看常舒阳,常舒阳已经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了脚步。 “公主没有别的事找我的话,我就先走了。” 常舒阳的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等……!” 看起来温和异常、温柔彻骨的他不等梅尔蒂斯再开口便已经迈出了脚步。梅尔蒂斯来不及拦他,只能看着常舒阳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还顺手关上了门。 啪嗒―― 阖上的门再度隔绝了房间之外的喧嚣,也隔绝了梅尔蒂斯深情又执着的视线。眼睁睁地看着常舒阳又从自己面前逃了得她恨恨地跺了跺脚,只恨自己刚才为什么把侍卫和侍女都打发到了门外。 要是侍卫和侍女们在,她还可以用强的留下他……不,就算再来一百个侍卫和侍女,那人、常舒阳要是想走也没有人能留得下他吧?数年前就见识过常舒阳身手的梅尔蒂斯不由得长叹一声。 自己追了常舒阳五年!整整的五年!五年来自己的一颗心只为常舒阳跳动,五年来只有常舒阳才能左右自己的情绪,五年来每天早上自己想到的第一个人都是常舒阳,睡过去以前念的都是常舒阳……到底常舒阳是不满意自己哪里才会至今不肯接受自己的感情?! 女人能维持几个如花似玉的五年?人的一生又能活上几个完整的五年?想到自己五年来都是在做无用功,梅尔蒂斯的心里就一阵翻搅。txt下载80txt.com 不!不会的!自己这五年为常舒阳付出的全部都是有用的!常舒阳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感动、打动,像自己爱上他那样爱上自己的!自己做的绝对不是什么无用功!……常舒阳到现在还不回应自己一定是因为当年的自己实在太作!千不该万不该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而故意搞出那么多的绯闻丑闻! 要是这世上真有后悔药,哪怕是散尽千金她也要买上一粒来吃。只求常舒阳原谅当年那个幼稚又无知的自己! 房间内,梅尔蒂斯沉浸在自怨自艾中长吁短叹。房间外,被梅尔蒂斯的侍卫长带着一群侍卫包围起来的常舒阳正笑看着梅尔蒂斯的侍卫长马克西・托拜厄斯。 “侍卫长是什么意思?” 刚摆脱一个缠人的姑娘就又遇上一个麻烦的家伙。出席慈善晚宴就是为了做闻暮雨护花使者的常舒阳心中略略不耐。 说实话,他实在不喜欢这位侍卫长大人。狗像主人,马克西・托拜厄斯和她的主人梅尔蒂斯・泰桑一样都是那种自认高贵的人。在他们的眼里,只有他们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才是重要的,别人的想法和别人的死活对他们来说就和蝼蚁与细菌会思考什么一样可笑而不值一提。 梅尔蒂斯好歹会听听自己说些什么,不会做些特别令自己厌恶的事情。这位唯主子梅尔蒂斯公主之命侍从的侍卫长则是高高在上的令人生厌,又强硬的近乎偏执。 “在公主允许你走以前,你不许离开。” “如果我说我一定要离开呢?” 常舒阳笑着,笑意却没抵达眼底。他和马克西都是军人出身,五年前马克西败在他手下后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而常舒阳也看不惯马克西那一套梅尔蒂斯是神、作为侍卫长的他自己是人,其他人都是畜生的想法作法。 两人彼此看对方都刺眼的很,难免一见面就杠上。两人又同是武斗派,一杠上就容易心生杀意。 面上凝重、眉心纠结的马克西和挂着看似温和无害的笑容面具的常舒阳于原地对峙,谁都没有要先屈服的意思。低气压的暴风眼就这样以两人为中心产生。清楚的感觉到了两人散发出的威压与杀意,将两人围在中心的其他侍卫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带着常舒阳入了场,又看着常舒阳被梅尔蒂斯带走,知道常舒阳与梅尔蒂斯还有马克西之间的种种渊源,心里为常舒阳捏了把冷汗、所以悄悄跟了过来的宋兴这时候从拐角的墙壁后面偷看了一眼对峙中的常舒阳和马克西。 佣兵马克西的名声从来就没有好过。更别说他的珠子公主梅尔蒂斯的名声也烂到不能再烂。心里害怕某些时候会特别较真的表弟这个时候突然犯病和马克西叫起板来,宋兴一咬牙、一闭眼,干脆地豁出去了。 “舒阳,你在这儿呢?” 宋兴温文尔雅地现身,像是真的是刚找过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那样略带惊讶地望着马克西寒暄道:“托拜厄斯侍卫长也在啊?好久不见了!” “……” 马克西压根就不想理会宋兴。但是不管怎么说,宋兴都是大夏的国家官/员,且宋兴年少有为,数个月前还因为不畏强权检举了一个大贪而得到了晋升。现在的宋兴已经不再是一个区区的市长秘书,他已经是议员之一了。 作为首都南都的议员之一,宋兴手握的实权远比市长还大。随便的得罪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事。思及此,马克西绷着脸干巴巴地对着宋兴打了个怎么听都没有诚意的招呼:“你好,宋议员。” 马克西不想和自己废话,自己也不想和马克西对上。宋兴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旋即道:“刚才我遇到了今天晚宴的主办人毛先生,毛先生说他非常地想见一见好久没回南都的舒阳。托拜厄斯侍卫长不会介意我带着舒阳去见一见毛先生吧?” 宋兴这是想要从自己的面前把人带走了? 马克西的目光一锐,如同刺骨的尖刀一般捅向宋兴。像是没注意到空气里的杀意与冷意,迎着马克西的威压,宋兴还是那副没心机的好好先生模样。 “当然了。” 从宋兴和常舒阳的面前让开,马克西一抬手,侍卫们就迫不及待地退了下去。 “谢谢。” 面对笑容满面的宋兴,向着宋兴点头示意的马克西心里冷笑:常家人果然都是一个样,笑里藏刀,绵里藏针。温和、绅士的表象不过是层精美的画皮。这一身无害的画皮之藏着的则是在复杂的政/治斗争、政权变更中屹立不倒中淬炼出的狠毒漆黑。也只有梅尔蒂斯公主那样天真又单纯的小女人才会当常家的男人是真正的绅士,钦慕上常舒阳这样骨子里脏透了的走狗。 被宋兴带走的常舒阳没走几步就在一脸“你小子这是要我多担心着急你丫”的眼神里开了口:“谢谢你帮我解围。” 头一次被常舒阳这么坦率的道谢,宋兴先是被吓了一跳,接着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别别别……听你小子说这种话我得折寿!” 宋兴急忙摆手。末了又是一如既往地望着常舒阳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吧。表~哥~” 故意拖长了“表哥”二字的音,让“表哥”这个称呼听起来要多暧/昧有多暧/昧。成功地让宋兴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常舒阳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抖了几下肩膀以示恶心的表哥。 “唉……” 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常舒阳这个总是让他破功得弟弟,想着自己人前冷酷清俊的印象都要被常舒阳破坏光了的宋兴长叹一声,这才道:“你小子今晚就是和闻暮雨来找毛氏兄弟的麻烦的吧?” 和宋兴一起走出画廊深处的工作人员用区域,常舒阳老神在在地笑着:“所以呢?” 习惯了弟弟总是用问题回答自己的问题,宋兴也不恼。因为周围没有别的人在,不必避讳他人眼光的他再度长叹一声。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常舒阳。哪怕今天受了毛氏兄弟邀请的自己不带着常舒阳来,常舒阳也会想别的方法进来。与其让老常家长辈们最宝贝的小辈以身犯险,宋兴倒宁肯自己带着常舒阳来这个注定平静不了的晚宴。至少看在自己带着他入场的份上,常舒阳不至于会做出能牵连到自己的危险事情。 “别让人查到你身上。那条四处流浪过的老猎狗鼻子灵敏得很。他要是查到了你――” 也就等于查到了闻暮雨。 梅尔蒂斯出生皇室,皇室又是专门培养不择手段的怪物的温室。要是梅尔蒂斯知道了闻暮雨的存在…… ------------ 第116章 梅尔蒂斯不想方设法的毁了闻暮雨,马克西也会把闻暮雨剥皮拆骨。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这可不是宋兴想看见的画面。 当然了,这不是因为宋兴在乎闻暮雨的生死,而是因为常舒阳在乎闻暮雨的生死。若是闻暮雨有个三长两短,常舒阳不疯狂报复那才奇怪。和梅尔蒂斯还有马克西扯上关系,那就是和皇室还有两国关系扯上了关系。弄个不好,到时候还不知道多少人要被拖着陪葬。 宋兴不希望常舒阳为了闻暮雨这么一个区区的女人断送了自己的人生和大好前途,更不希望常家被拖下水,自己也被牵连。 “放心吧。我们都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常舒阳笑笑,直接把自己和闻暮雨简称为了“我们”。这使得被他留在原地的宋兴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停步了好一会儿才又离开。 宋兴刚走过一个拐角,先前听他的吩咐、暂时独自留守的原地的sp就迎了上来。显然,这位身高超过两米、高壮如熊的sp并不放心先前一个人离开的宋兴。 这让宋兴不禁莞尔。 常家历代的掌权人物无一不是和军队有所联系的人。常家的男孩子们十有八/九不是从军队出来的就得被丢进军校里锻炼。不说现在身手如何,宋兴过去也是军校里的一把好手。他还没有弱不禁风到离开sp五分钟就会出事。可看这位sp紧张的表情,宋兴就知道这位sp要么把自己当成了遭到无数人痛恨的国家元首,要么把自己当成了没法自理生活的三岁小孩儿。 “宋先生――” 宋兴微微一抬手,示意自己的sp不要说话。 “你知不知道‘能者多劳’是什么意思。” 五官深邃如同西方美术史上那些值得夸耀的男性人体雕像一般,皮肤比之女子还要更加白皙的sp微微一怔,神情中多是困惑与不解。 “能干的人干得多……?” 听到sp那带着困惑与不解,但很是坦然的回答,宋兴不可置否地弯了弯嘴角:“最初‘能者多劳’这个词的意思是‘能干的人做的事多、劳累也多’。[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狭长的眼中是锐利的眸光,用像是能将人冻僵的冰冷视线在自己挖来的sp身上走了一圈,宋兴身上再没有一丁点面对常舒阳时的温情。 “还有一句话叫做:做得多――” 做得多,错得多。 身为sp,做好自己被吩咐了的分内之事就足够了。在这之外的、在这之上的,他现在的上司不需要也不想要。 眸光一沉,高大的sp、被调到安保、警护部门,还被派遣到宋兴身边的龙麒已经明白宋兴这是在隐晦的告诉自己:不要多事。 “小心不要做错事了。龙麒。” “是。” 跟在往前走的宋兴身后,龙麒也迈开了脚步。 一前一后的两人没走多远就有人向宋兴这位年轻的议员打起了招呼,而龙麒就维持着不会打扰到宋兴社交的距离对宋兴进行着警戒保护。 “……你说暮雨姐会在哪儿呢?” “不知道。” 一对满脸稚气的男女与龙麒擦肩而过。女孩的话语让龙麒有两秒的分神。 暮雨。闻暮雨。 半年前一通简单的电话后就再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的闻暮雨。而这半年之中,自己几次试图联系闻暮雨,闻暮雨的手机要么没开,要么没有信号。在几次短暂的通话过后,意识到闻暮雨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忙碌的龙麒自觉地减少了联系闻暮雨的次数。就连他被调任到南都,还被派遣到安保、警护部门的事龙麒都没找到机会对闻暮雨汇报。 再过十多分钟,晚宴就开始了。大量的宾客开始适时的结束寒暄,在侍者的引导下向着自己的座位而去。还有部分宾客向着卫生间以及吸烟角而去。人头攒动之中,要顾及宋兴的龙麒迅速地看了宋兴一眼,他再次确认被人群、主要是被年轻的女性们包围住的宋兴不会被威胁到安全,这才用视线去找刚才在对话中提到过“暮雨”二字的年轻男女。 可惜,只是这么两秒钟的功夫,那对年轻男女已经消失在了光鲜亮丽的人群之中。龙麒心下黯然,只能安慰自己道:刚才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闻暮雨怎么可能会恰好就出现在南都,恰好在这个晚上出门,恰好出现在宋兴也参加的晚宴上,还恰好就被人提起呢?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偶然?……自己会听到她的名字,不过是自己想太多被魔怔罢了。 眨眼之间将一瞬间汹涌而出的心绪全部都收回心底的箱子里。调整好心情,龙麒再一次全神贯注地投入自己sp的角色里。他完美地履行着自己的职务,将自己身为“龙麒”的感情暂时全部淡忘。 越过人群,与一丝不苟的龙麒擦肩而过的那对年轻男女似乎起了些口角。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说什么暮雨姐今晚会来参加这个什么鬼的晚宴,把我骗来这里!” 一袭轻柔的水蓝色鸡尾酒裙得体地包裹着刚刚成年、外貌仍是“少女”的女子娇躯。饱满而圆润的珍珠耳坠在少女肉肉的耳坠下晃荡着。 少女的男伴,同样是刚刚踏入“成年”行列的少年闻言不耐地皱起了眉头:“我骗你干什么?骗你我能得大奖啊?周凝。” “要不是你也想见她……” 少年那隐约的声音湮没在了四周的人声与轻柔的音乐之中。临时改了口的少年也不清楚身畔的少女有没有听清刚才自己不小心脱口而出的真心话。他只是加大了嗓门儿,似乎只要这么做就能把自己的尴尬掩盖掉。 “要不是你想见闻暮雨,我干嘛带着你到这儿来?你以为我缺女伴啊?我缺女伴也能一个人来好吧?” “你――!” 少女、周凝几乎气结。她恨恨地一躲脚上的鱼嘴坡跟鞋,用力甩开了正挽着的男伴阎海的胳膊。 这半年来,她不止一次的觉得这阎海应该是喜欢上自己了吧? 因为你看,半年前自己收到暮雨姐要离开滨湖城的消息,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的在其他同学的面前哭了出来的时候,阎海忽然就过来搭讪了自己。在那之后,阎海就时不时的找自己攀谈,偶尔约自己去吃个午饭或是晚饭,两人独处的时候就算自己一个劲地谈论暮雨姐的事情,阎海也不会像方睿那样时不时的就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等自己和阎海熟悉了之后,阎海也不管自己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众人认可的方睿,总是想着方法、变着理由地带自己出去喝茶、兜风、看风景什么的……然后每次,在自己因为想要倾诉而把阎海找出来的时候,阎海都会十分贴心又耐心地听着自己抱怨自己所有的不满,怀念暮雨姐在的时候自己的生活。 一个男人能对一个并不喜欢的女人有这么大的耐性吗?一个男人会对一个自己并没有兴趣的女人有这样的贴心吗?一个男人可以在一个自己不图什么的女人身上花那么多的时间吗?反正,她周凝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对一个女子完全不敢兴趣,却还总是陪着她、宠/着她、对她好、听她倾诉的男人的。毕竟,就算是自己那还算恩爱的父母,父亲也不会时常陪着母亲。母亲在父亲心里的地位永远排不到前三名。 再说了,要是阎海对自己无心,他干嘛在听说自己要考南都的大学以后也默默地把志愿改成了南都的大学?如果只是恰好目标是同一个城市的大学,南都那么多大学,阎海又为什么要和自己一样上南都大学? 谁都知道阎家的产业是以滨湖城为中心的!谁也都清楚阎家在南都一没靠山后台,二没亲戚挚友合作伙伴。即使南都大学是大夏最高学府之一,滨湖城也不是没有同样是最高学府的大学! 阎海过去成绩不好,还屡屡缺考。这样的阎海要考南都大学可不容易,阎家的手不够长,又没法让南都大学给自家的老幺开后门!阎海不管这些也要和自己上一样的南都大学……她周凝真不信阎海对自己没有半点绮思! 就连今天的晚宴也是……周凝以为阎海说让自己见闻暮雨不过是一个光明正大地和自己一起出现在这种公开的社交场合的口实。要知道在这种公开的社交场合,以男伴、女伴的身份出席的男女不是夫妻情侣就是合作伙伴。说是“朋友”的男女要么是还在暧/昧期,要么其中一方的性取向不是异性,要么两人就曾经是夫妻、曾经是情侣。总之,一起出席这种公开的社交场合对于名流们来说相当于一种态度,一种向外界、向公众宣布自己和某人关系亲密的态度。 默认了自己和周凝关系亲密,阎海现在对着周凝说这种绝情的话,周凝又怎么可能会不生气! ------------ 第117章 最重要的一点是,平时总是对自己温柔以待的人现在居然变了脸嘴,这种落差让从小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周凝一时间怎么能够接受? “我,我什么?” 阎海全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同行的周凝这种时候大动肝火。(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同校三年,两年半的时间里阎海和周凝一句话都没说过,更别提熟不熟。最近这半年两人接触的多了也不过是因为阎海对闻暮雨充满了好奇与疑惑,周凝又恰好和闻暮雨的关系非同一般。 阎海想从周凝那里知道有关闻暮雨的事情,周凝又正好想要找个人倾诉有关闻暮雨的种种,两人一拍即合,各取所需。要说两人之间有什么深厚的交情,那还真是算不上。 这次阎海来南都,并且瞒着家里人报考南都大学只有一个原因:阎夏无意中说起闻暮雨之后准备在南都发展。和闻暮雨亲近的周凝也说自己的志愿学校南都大学离闻暮雨办公的地方近,以后可以经常去找闻暮雨,闻暮雨来找她也方便,两人说不定可以像以前那样经常黏在一起。 至于阎海报考难度大学为什么要瞒着家人……知子莫若母,林雪早就发现自家儿子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便下了决心在儿子成熟稳重起来以前一定要把儿子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否则阎海一早就出国留学去了。毕竟像他这样的孩子,比起留在大夏接受呆板、模式化的教育,国外那种自由但非常看个人主观积极性与能动性的学习氛围会更适合他的发展。 现在阎海人在南都是打着“假期游玩”的旗号。要是知道儿子不仅仅是去玩的,还要在阎家的羽翼照拂不到的南都念几年书,林雪准得哭闹不休,非得逼着儿子回去上滨湖城的大学。 听儿子说和他这次去南都是和同班的漂亮小姑娘周凝一起,林雪思绪千回百转了好几道,最后拐弯抹角地嘱咐儿子说自己暂时不想抱小孙子,这才放了阎海。(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被叮嘱的阎海简直莫名其妙――平时他老人家不是时不时就叹着气说想抱孙子弄得结了婚但没有生子计划的大女儿,连恋爱计划都没有的二女儿还有没有结婚计划的小女儿一脸尴尬吗?这会怎么又说不想抱孙子了?不过自家老妈暂时不想抱孙子也好。等他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姐夫和姐姐们,也省得他们压力那么大。 想到姐姐们,阎海不由得四下张望,想看看二姐在什么地方――闻暮雨和阎夏要在南都做生意,人脉是必不可少的。这次的慈善晚宴就是阎夏带着闻暮雨打入南都名流圈的一个契机。阎春和阎秋的重心不在南都,以后也会继续以滨湖城的产业为中心来继续生意,是以这种日子她们更愿意和自己的另一半去浪漫浪漫。而在这个晚宴上,找到了阎夏基本上也就等于找到了闻暮雨。 “你、你简直……!” 见阎海说话之间已经不再搭理自己,周凝气结。丢下阎海一个在原地找人,周凝一边走一边兀自从侍者端着的盘子里拿了杯香槟猛喝上一口。 “喂!” 见周凝离开,阎海倒也不是无动于衷。可他也就是叫了这么一声。见听见自己声音的周凝头也不回地离开后便小声嘀咕着“生什么气啊搞不懂……”又找寻起了自己的二姐还有闻暮雨。 阎夏和闻暮雨这个时候还在画廊之外的红毯上。因为早两人下车的林瑜一直在红毯上摆着poss拗着造型,两人也就放慢了行走的速度,好让前面的林瑜被拍够了之后先走。无奈林瑜停顿的时间实在是太长,所以阎夏和闻暮雨只要硬着头皮打算从她身边经过。 两米宽的红毯不算窄,就算是四人并排同行也没什么问题。可林瑜偏要往那中间一站,顿时阎夏和闻暮雨无论往左还是往右都没法避开林瑜,也没法在完全不影响林瑜拍摄的情况下进入画廊了。 阎夏和闻暮雨这里的动作一停,后面刚下车的名流们也得滞留在红毯上。先不说那些喜欢被拍的年轻名流,那些不喜欢被拍的富豪们可是一个个地沉下了脸。 不管林瑜人品怎么样,总之她身上套了个“天后”的光环。没人会和她过不去,被堵住去路了众人只能把嫌恶、嫌弃还有闲言碎语加诸在最前面的阎夏和闻暮雨身上。 阎夏心焦,闻暮雨却是不急。走在红毯上的她略一抬头就看到了画廊二楼的阳台上站了个卷发少年。对着拿着杯子、看起来愁容满面的少年微微一笑,闻暮雨轻轻地拉了拉阎夏的手,以眼光示意她和自己一样向四周的记者、摄影师们打招呼。 被闻暮雨注意到的少年因为闻暮雨的那一笑而心跳不已地后退了一步,手里的香槟也差点洒了出来。 画廊为了更好的展示美术作品,每一层的层高都高达三米。忙着走红毯的人几乎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镜头和闪光灯上,又有几个人会抬起头来观察其他的地方?再加上画廊门口的红毯这个时候可谓是闪光灯的焦点。薄暗的夜色之下,二楼的阳台实在是不起眼极了。闪光之中,谁都看不清二楼的阳台上还站着个人。这也是少年为什么会躲在这里往下偷看不怕被人看到的缘故。 林瑜已经在红毯上站了好半天,举手投足摆了不下三十个造型。摄影师和记者们早已拍她拍腻了,不少人心中抱怨自己不是来给过气明星拍私人写真的。可就算过气了,天后依旧是天后,林瑜的面子这些人不能不买账,就算不买账,也要掂量掂量林瑜老公郭伟的分量。 阎夏和闻暮雨离林瑜近,闻暮雨和阎夏一有动作,原本在拍着林瑜的镜头就有了绝好的转移借口。不被闪光灯所青睐,还被人夺走了所有原本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林瑜脸色一青心中顿时暴戾翻腾,怒火高涨的似乎要烧通胸膛。 人人都说林瑜老了丑了落伍了。不但歌喉不再,连纯美的外表都消弭在皱纹、色斑和暗黄之中。过去留下的青春美丽的印记通通都像是在嘲笑她如今的衰老。偏偏身为“天后”的自尊还不允许林瑜沦落为一个和自己年纪相符的中年妇女。林瑜只能拼命地掩饰着自己得衰老,用一切自己能想到的方法去维护自己“天后”的名声。 所以这个时候林瑜不能真的发火。要是再被拍到当场发飙的疯狂模样……她那已经大不如前的名声谁知道还会再下几分?恨恨地瞪了一眼明黄加身扎眼得很的阎夏,连阎夏身旁的闻暮雨也看着不舒服的林瑜很快在两个助理的簇拥之下走进了画廊之中。她这一走,阎夏和闻暮雨自然没有理由再留在门口。已经变得拥挤的红地毯随之有了流动。 进了画廊的门,阎夏就带着闻暮雨去找自己认识的人。接着又是一阵冗长的寒暄问候,以及状似无意的闲聊,实质上的相互刺探。 年纪大到做阎夏和闻暮雨父亲的男人们言语轻浮地调侃着单身的阎夏以及被阎夏带来的闻暮雨,眼神里的不屑隐含着同样的潜台词:女人做什么生意经什么商?女人做大也是唯一的用处就是攀附男人。攀附不上男人的女人全是失败者、败犬、假清高和心理有病的怪物、变/态。而攀附着男人的女人……看吧,女人个个都是贱/货,需要攀附男人才能生存下去。只要给她们衣食住行还有钱,她们才不在乎自己的恩客是谁。养她们和养狗一样简单。 阎夏是个直率的,喜怒哀乐向来不去隐藏。到了这种时候,她的脸上也和闻暮雨一样戴上了笑容的面具。她像是听不出那些恶心的弦外之音那样用优雅的谈吐与大方的笑容和巧笑倩兮的闻暮雨一起抵挡那些针对她们性别的低俗调笑与所谓的“关心”,并在合适的时候结束和这些人的谈话。可见阎夏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言语骚扰,早已经练成一套对付这种骚扰的方法。 常舒阳早早的就找到了闻暮雨。不过这个时候暴露他和闻暮雨之间的关系实在是有弊无利,是以他搭了宋兴的顺风车入场。这个时候他挑了个合适的位置不引人瞩目地听着闻暮雨和他人的对话,顺便默记下所有用言语骚扰过闻暮雨的人。 晚宴开始前五分钟,闻暮雨说是要去卫生间。因为有侍者引路,阎夏就没有陪她一起去。然而就算晚宴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主办人毛氏兄弟已经发表完了讲话,毛氏兄弟的夫人们开始念祝酒,闻暮雨还是没有回到阎夏身边的位置来。 ------------ 第118章 卷发的少年伏在画廊二楼阳台的护栏上,神情恹恹地独自啜饮着其实并不喜欢的香槟。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先前有个走红毯的女子注意到了他,这让他在诧异的同时免不了有些慌乱。此时望着只有无法入场的小报记者、八卦狗仔们还在徘徊的红毯,少年心中的慌乱和诧异已经平息。 晚宴才刚刚开始,他却是巴不得这场打着“慈善”名号的猴戏赶快结束。 八百块一支的香槟在这个画廊里被人当白开水一样随便的喝着,不想喝香槟、酒精过敏或是单纯地想要喝矿泉水的客人则可以选择喝六百块一瓶、每月限量供应五千瓶的矿泉水或是平时只有在高级酒店与会所才能买到的顶级奢侈矿泉水voss。 大鳇鱼鱼子酱、5a牛肉、黑松露、鹅肝慕斯、烤松茸……一般人吃不起的美味在这里稀松平常。从开胃小食、主食到饭后甜点,每一道餐点都是由米其林三星大厨精心烹饪制作的佳肴。只是今晚这一个晚上一位到场的宾客就要消耗掉约六千块左右的食材。而六千块仅仅只是食材的金额,这些食材若是出口到别的国家的顶级酒店……光是一磅大鳇鱼鱼子酱就能在英国伦敦的高级酒店里卖上两万英镑。更不要说这些食材需要经过米其林大厨们的烹调,被经过专业培训的服务生们端上餐桌,满足两百人以上的宾客。 外界只知道这次的慈善宴会名流云集,却不知道宴会本身如此奢侈豪华。而被允许进入宴会现场的媒体和作为宾客被招待的媒体业者们也很清楚报道的焦点在于“慈善”,也只能是“慈善”。宴会本身的奢侈只能够用自己的身体去享受,曝光这种奢侈除了激起一般民众的厌恶、憎恨之外只会惹恼那些沽名钓誉的有钱人。 而主持了这场以“慈善”为噱头,“帮助”的对象是那些饿几顿或是稍微多做点运动就能瘦下来的肥胖孩子们,实际目的在于巩固自身的社交地位、抬高自己身价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家人……少年、白云不由得深深叹息。 咔哒―― 高跟鞋的跟鞋踩在地上,发出了些微的声音。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那样的突兀,又如同幻听般朦胧。 白云猛地回过头去,只见生面孔的女子站在阳台的入口处,离自己不过两米之遥。 “――” 光滑的如同黑色丝线一般的短发被夜风温柔地拂起,红唇妖娆、黑白分明的眸子却澄澈的如同一弯月下清泉闪动着潋滟的波光,女子唇角的笑意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清润而娇美,娇美但不谄媚。 白云有一秒的窒息。 “是你……” 刚才那个在红毯上发现了自己的女人。[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也是唯一一个注意到自己隐身在这种地方,暗自打量来访宾客的人。 女子闻言不可置否的微微一笑。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白云的身边,像刚才的白云那样伏在阳台的护栏之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但也没有近到令白云感觉不适。如同十分了解白云底线的老友一般恰如其分地站在最适合的位置,女子略略歪过头,笑问:“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儿?” 她不问他是谁,只是问他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远离人群的阳台上,这让白云有些诧异。可他马上就恢复了冷静――这女人只怕也是知道自己是谁才会来这里打算和自己攀亲带故的。 白云虽然姓白,但他确实是毛氏兄弟里人称“毛二哥”的毛刚的独生子。 ――谁都知道毛氏兄弟向来分工明确,大哥毛勇掌握着毛氏集团生意上的一切生杀大权,弟弟毛刚没有哥哥那样的商业才能,但在社交上很有建树,所有和毛氏集团相关的社交问题全是由毛刚负责。今天的慈善晚宴名义上是毛氏兄弟主办,事实上晚宴的行程、嘉宾的名单乃至毛氏一族的发言稿全是毛刚一手拟定,毛勇和其他毛家人只需要按照计划出席就可以了。 毛刚是入赘女婿,妻子白婉柔是名门白家娇生惯养的小女儿。白家强势,莫说早些年毛氏兄弟还没发迹,就算是到了现在,毛刚在白家人面前依旧抬不起头来。白婉柔从小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缺的就是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兴许是看多了穷小子和富家千金的真爱故事,又或许是因为强烈地向往着凄美悲情的爱情故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白婉柔当年不顾一切地嫁给了毛刚,为了毛刚差点和白家决裂。因此白家人一向不喜毛氏兄弟。 毛刚娶白婉柔的目的本来就是利用白婉柔和白家搭上线,让白家助自己和大哥一臂之力。白婉柔怀孕之后,毛刚便不失时机地主动向白家低头求和。白家人没有一个不暗恨毛刚拐走了白婉柔的,无奈木已成舟,白婉柔又是铁了心的要跟着毛刚,白家人只能咽了这口闷气,提出让毛刚入赘,并且两人的孩子只能跟着白婉柔姓。 大夏人的意识里孩子跟谁姓就是继承了谁家的香火,可想而知毛刚有多恨断了自己香火的白家。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毛刚没胆量和白家争,更不敢和白婉柔离婚和白家正面对上;再说毛氏兄弟还需要白家的力量,于是毛刚就这么顺了白家的意,让儿子姓了白。 “我要在哪儿做什么是我的自由吧?” 白云气闷,说话自然不怎么友好。生面孔的女子倒也不恼,她平静且安稳地笑笑,把蕾丝手袋放在了白云之前让侍者摆在一边的冰桶旁,接着又自顾自地从冰桶里拿了香槟给自己也倒上一杯。 见女子如此自然地完成了一系列动作,白云忍不住挑了挑眉毛:“你又是在这里做什么?” 抿了一口香槟,女子这才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笑道:“里面太闷,我不习惯。” 女子的话说得委婉,神情却不像她的话那样轻松。大概是想起了什么讨厌的事情,女子脸上的笑容泛出了隐忍的苦涩。 夜风拂过,运送来些许室内的夸张笑声。女子站在那里,用纤细葱白的手指按了按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看着她把乱发拂到耳后的轻柔动作,白云心中刹那间涌出了想要把女子这温婉侧颜画下来的冲动。 不不不――自己不是早就决定了吗?要放下画笔,不再想画画的事情。自己的未来与绘画无缘,不如趁早收心,不要再把多余的时间浪费在画画这种无用功上。 是啊。画画又有什么好的呢?不过是在一堆伤人身体的颜料里呼吸着充满杂质的空气,对着白布或是白纸进行着徒劳的涂抹。天下能画出好画的人何其多!画画的人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况且,自己还没有绘画的才能。哪怕是拼尽全力地画出了一幅自己觉得非常不错的作品,那幅作品也没能得到专业人士的什么正面评价。 想到这里,白云在心中对着自己轻嗤一声。索性又闷闷地再灌了自己几口香槟。 白云不说话,女子也不说话。两人之间没话好说,也就这么维持着沉默。 起先以为女子和以往那些总是打着各种幌子想趁机接近自己的女人没什么两样的白云等了半天也不见女子对自己进行勾搭,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好奇女子究竟要使出什么手段来接近自己。 是欲擒故纵还是在等待时机?白云想着便多看了几眼女子。他这一看才发现女子纤细的身体在夜风中瑟瑟微颤。 喔――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女人是想让自己展现一下绅士风度吧? 这种时间,这种地点,这种场合,稍微有点绅士风度的男人见了瑟瑟发抖的淑女都该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淑女披上,并尽快带着淑女去取她的外套。淑女要是对绅士也有好感就可以留着绅士的外套,对绅士说洗干净了再还给绅士。这么一借一还就有了邀请对方共进午餐或是晚餐的口实。一起用过午餐和晚餐之后,就有了诸如回请对方之类更多的借口。若是郎情妾意,两人很快就能发展成在约会的关系。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多说。 ……别问白云这些事情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大白云几岁、起初是他的绘画模特儿的前女友就是这么钓上他的。 被年长的女性钓上过一次,之后吃了太多太多苦头的白云心中冷笑,开口道:“冷就回去穿衣服啊,待在这儿干嘛?还是说你待在这儿有什么好处可拿?” “……” 明显比白云要年长几岁的女子闻言抿了抿唇。 白云想要是她脸皮薄,这个时候不是羞耻地跑走就是恼羞成怒地愤然离开,要是她脸皮厚,继续死皮赖脸的想要纠缠在自己身边,自己就先离开好了。然而―― “……晚宴还没结束,我没法回去。” 谨慎地选择着措辞,女子看起来很是拘束。 “里面……我,不大想进去。” 白云瞥了女子一眼,而女子压根没有看他。她只是苦笑着低下头,垂眸凝视着杯中香槟里不断上浮的小气泡。 “我刚到南都,第一次参加这种晚宴,不太习惯……” 女子的声音轻轻的,有着自然的甜润和难以掩饰的不自在。像是觉得自己暴露自己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不太好那样用香槟堵住了自己的嘴,女子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把空杯放回冰桶旁边,拿了手袋向着白云礼貌地一笑:“谢谢你的香槟了。” 咔哒咔哒咔哒―― 女子疾步离开,连名字都不曾告诉白云。对着那个毫无留恋的背影眨了眨眼,白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好。 白云虽不是过目不忘,但曾经醉心于绘画,对周围的人、物、景象都会进行详细观察的他记忆力很好。女子是白云没见过生面孔,她说她第一次参加这种晚宴应该不是什么谎言。至于她是不是真的刚到南都……稍微让人查一下她的背景就知道了。 不过,这也就是说……难道、刚才的那个女人、她不是来搭讪自己的?只是单纯的因为不习惯这种道貌岸然的虚伪宴会而出来找地方透透气……? 一想到自己酒精上头,居然就这么认定了对方一定是来勾搭自己的,白云就快要被自己的自我意识过剩给羞死了。 毛刚在南都算不得是什么大人物,毛勇才是毛氏集团的主心骨、顶梁柱。自己不过是毛刚的儿子,又不是毛勇的继承人。晚宴会场里有的是比自己更有头有脸、有钱有势的男人。要是真的想钓凯子,直接去钓那些对女色很弱的色老头们就是了。又何必来找自己这么个手上没实权、将来也只会是个闲散董事的毛头小子? 要说对方看上了自己的脸……自己这头蓬乱的卷发都遮住双眼了,这么一张脸有哪里好看的?身材……过去的十几年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关在画室里画画的自己又能有多好的身材? 白云简直要对自己失笑。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什么时候自己也和身边那些狐朋狗友一样变得只会用肮脏的视线来看人了?这么讨人厌的自己……还能算是自己吗? ------------ 第119章 闻暮雨前脚踏出二楼的阳台,后脚就有两个巡逻的私人保镖朝着她看了过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这也难怪,今晚的慈善晚宴里不仅有巨富商贾名流富豪,还有梅尔蒂斯这样的皇亲国戚,画廊里外都是保镖、便衣sp还有名义上是下属实质上是私兵的各种人在。白云看起来是一个人站在阳台上,事实上隐在暗处注视着这位小少爷的可不仅仅是一、两个人。 黑白分明的眼掠过比自己高三个头、穿着黑色西服透过墨镜打量自己的壮汉,闻暮雨一点儿也没有被壮汉们身上的煞气所震慑。她只是如同任何一个习惯被这种魁梧的私人保镖保护的名媛淑女一样淡然且淡定地从私人保镖们的身边走过,像是路过了两个不起眼的雕塑一般。 晚宴已经开始,保镖们固然疑惑这种时间怎么会有宾客在二楼阳台这种地方,但也不好拦下闻暮雨问个所以然来。毕竟今晚到场的宾客里不少人都是非富即贵,有的人还是保镖们的雇主、毛氏兄弟得罪不起的人。主子都怕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更别说他们这些只是拿着白领级别薪水的保镖们了。 保镖们是入行多年的老手,一定程度的眼力劲还是有的。闻暮雨虽然是生脸,衣着素雅首饰又不多,但她气定神闲、神色从容,看起来十分习惯这种四处都有彪形大汉在巡逻的场合,想来不会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等级的宴会。 保镖们见多了有钱人,其中一个对奢侈品有点研究的保镖轻易地就分辨出闻暮雨腕上的那只表是某大牌的夏季新品,是使用了一千三百多颗碎钻进行了雪花镶嵌珠宝表。这只表虽然不是限定款,可是价值七位数。就算想租想借也没人会把这种奢侈品拿出来租借。 恰到好处的修饰了自己,低调又不动声色地显露出一点自身的财力,这样的人可不会是低级的暴发户或是拼命想挤入上流阶级的下等人。想来这个面生的女子身份不会太低。 再说有钱人们的怪癖和坏习惯就和他们拥有的钱一样多。标新立异者和极端个性者比比皆是。面生的女子不过是没有和其他宾客一样聆听毛氏兄弟的讲话、毛氏兄弟夫人们的祝酒词与主持司仪们无聊的讲话而到阳台上站了一站,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也没有询问盘查的必要。倒是拦住人询问盘查万一把人惹恼了,他们这些保镖才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 保镖们的心思都大同小异。(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几组巡逻的保镖见始终没同事上前询问面生的闻暮雨这种时间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也就没人想出头鸟去拦下闻暮雨。闻暮雨一路顺遂地走回了晚宴会场。此时司仪已经结束了讲话,众人开始自由地进食饮酒。场内不时有人起来走动、或进或出,姗姗来迟的闻暮雨倒也不显得突兀。 阎夏因为迟迟不见闻暮雨,心里早就急了起来。偏偏拉着她攀谈的人不少,她耐着性子笑着与这些人交谈,想要在合适的时机抽身而走,不料她那个以往从不对什么派对宴会有兴趣的宅男弟弟居然带着小女友跑来了。 看见阎海的那个瞬间,阎夏刚平复一点的头痛又一抽一抽得疼了起来。再看到弟弟带来的小女友臭着一张脸似乎正在和弟弟闹别扭,阎夏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子都要裂开了。 ――臭小子要带女朋友找乐子那直接去年轻人举办的派对玩就好了嘛,何必到这种牵扯了不知多少利益、权势还有裙带关系的地方来!真是嫌自己不够紧张,还来添乱! 要知道一旦进了这个画廊的门,阎海这臭小子就代表着阎家!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南都名流对阎家的评判、阎家人的声誉,甚至于影响到自己和暮雨在南都的生意,而他以前压根就没有参加过这种性质复杂的宴会! 阎夏自己都不敢说自己在这种场合里戴上的假面具天衣无缝,她只怕自己这没经历过多少这种场合的幼弟会在这种场合里不知天高地厚地说出些不该说的话,做出些不该做的事情来。 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阎海这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臭小子来,阎夏更相信稳重耐心的闻暮雨不会惹出什么是非。所以阎夏干脆地放弃了去寻找闻暮雨的想法,和阎海还有他的小女友周凝一起在预定留给阎家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阎海和周凝找到了阎夏却没见到闻暮雨,本来就相处的不怎么愉快的两人一个因为对方摆着一张臭脸,另一个则因对方始终不顾及自己而各自心中窝火。 晚宴开始之后,餐桌周边的灯光都调暗,聚光灯打在正中的舞台之上,阎海更难在这种微暗的环境里寻找闻暮雨,便起了黑进画廊摄像头的心思。无奈昏暗的环境里四周都是人、人、人和人,哪怕阎海只是打开手机锁屏,那一点光亮都会吸引太多人的目光。晚宴主办者毛氏兄弟在舞台上高谈阔论,阎海没法起身找人也没法黑摄像头找人,心里极是烦躁。听阎夏说闻暮雨应该马上就会回来,结果等到开宴也没见到闻暮雨的周凝的脸色也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也幸好四周昏暗一片,否则这个时候要是有人看到了阎海和周凝的表情,说不定会以为他们两个是来寻衅滋事准备砸场子的。 司仪的话一结束,场内就再度亮起柔和的灯光。阎海和周凝就都想从座位上起身,服务生们却适时地插入宾客们中间,为每一位在座的宾客端上热腾腾地新料理。 等服务生们放置好料理,为客人们加好酒水,再确定客人们没有更多的要求与需求离开之后,闻暮雨也到了宴会大厅的门口。早就盯着门口看了好半天的阎夏急忙请最近的服务生带闻暮雨过来。想起身去找闻暮雨的阎海和周凝顺着阎夏的视线看到了闻暮雨,自然不会再想去别处。这边阎海脸上的表情刚刚豁然开朗,那边周凝的笑容就已经璀璨到让阎夏几乎以为她先前一脸阴沉的表情全是自己的错觉。 “暮雨姐!” 见闻暮雨走近,周凝不由得喊了一声。闻暮雨注意到了周凝,也笑着点头示意。 见到阎海闻暮雨不算诧异。倒是周凝的出现很是让闻暮雨意外。看到周凝坐在主办者为阎家人预留的位置上,还是阎海的身边,闻暮雨只是用了双眼开阖的这么一瞬,便已经想到周凝电话里和自己说过的“最近新交的朋友”就是阎海。 闻暮雨不是能掐会算的天师,阎海接近周凝的目的是什么,阎海跑到南都来的目的是什么她一时间没有把握。不过既然阎海和周凝一起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就说明阎海是有那么几分心思要冲着自己来的。想当初自己准备离开滨湖城的时候阎海就威胁过自己。虽然不清楚阎海为什么要威胁自己,威胁自己又是为了得到什么,不过看当时阎海那种像是不惜鱼死网破的态度,闻暮雨也不指望阎海以后会乖乖地和自己成为不相交的平行线,不来找自己麻烦。眼下阎海果然来了,闻暮雨一点也不意外。 只不过讽刺的感觉闻暮雨多少还是有一点的。要知道她当初设了套让金芳仁跳可是为了保下阎海的命。而被闻暮雨保下这条命来的阎海却怪闻暮雨拿黄让来当暴露金芳仁种种恶行的人证,和闻暮雨翻了脸。 以往闻暮雨能暗算仇人成功不过是占着敌明我暗,仇人没有警觉性,老底又都被闻暮雨事先摸了个透。闻暮雨今后的复仇路却是不可能这么顺遂。 踏上了南都的土地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里。门里的魑魅魍魉们早就勾结在一起,用他们的裙带关系织成了一张大网。就像今晚主办这慈善宴会的毛氏兄弟、名媛江莹莹、女星林瑜还有她那今晚没到场的丈夫、大企业家郭伟。 毛勇和毛刚都是和闻敬一起打江山的“兄弟”。正是因为相信他们,闻敬放心地把自己手下的食品产业交给了当年还是毛头小子的毛勇负责,公司的外交公关则交给了比毛勇还要年轻几岁的毛刚。毛勇却为了敛财而把关乎人命的食物变成了化工药品的集合体。在事情爆发以后,所有的责任都通过毛刚的公关运作指向了闻敬。 把林瑜从酒吧夜场里挖掘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闻敬。在林瑜身上砸了不少票子,给了林瑜拜师国宝级老歌唱家的机会,捧红了林瑜、让林瑜从一个一文不名的小歌手摇身一变成为清纯玉女派当红偶像的人也是闻敬。她却吃里扒外,一口咬定闻敬贿赂官/员。之后转头搭上闻敬的老对手郭伟,以郭伟为靠山登顶“天后”之位。郭伟不会平白无故地成为林瑜的靠山,林瑜没有足够硬的后台也不会构陷闻敬。在郭伟和最强的竞争对手闻敬竞争到白热化的时候闻敬恰巧被一系列污水泼上身。构陷闻敬,郭伟肯定不会没份。 江莹莹、过去的江丽可,自称闻敬的“干妹妹”。在闻敬那里学了无数经商的要点,却没能学到闻敬百分之一的人品。因为恋慕闻敬而和林瑜在闻敬的面前争宠/,私底下不给李云脸面已是恶劣,试图拆散闻敬和李云没能成功后和林瑜一起反咬闻敬一口,构陷闻敬行贿官/员更是无耻至极。 这群背信忘义、恶毒狠戾的小人无论闻暮雨动了哪一个,之后等着闻暮雨的都会是警醒的恶鬼修罗。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她闻暮雨不仅要动这伙人模狗样的东西,还要把他们一个个都推进地狱的深渊里活受煎熬!就像对待梁家人,对待杨玉洁、李立夫妻,对待黄让,对待孙诚那些人一样。她就是为此而回来的。所以,要是阎海敢碍事―― 她能救他,自然也能毁了他。 ------------ 第120章 见了闻暮雨,周凝立刻兴奋地想与之攀谈,无奈闻暮雨和周凝之间不仅隔着阎海还隔着阎夏,说话实在是不算方便。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周凝之前因为和阎海闹脾气,心里又急着想去找闻暮雨就没太在意座位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后悔起自己先前的疏失。 阎夏不知道闻暮雨和周凝认识,见周凝热络的和闻暮雨打招呼不免有些惊讶还有些疑惑。只不过闻暮雨看起来比她还惊讶且困惑。 “小凝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这不是想找暮雨姐玩嘛!” 周凝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闻暮雨是个会照顾人的,和周凝在一起时总是极其自然地就照顾了周凝的感受与需要。周凝早已习惯了把年长闻暮雨当姐姐撒娇,言语间小女儿娇态毕现。 “一听说暮雨姐今晚会出席这个晚宴我就跑来了!” 想到阎海这货那些不走心的行为,说话的周凝不由得扁了扁嘴,绝口不提阎海带自己来参加晚宴的事。闻暮雨也不深究,只是莞尔一笑,用有些无可奈何而又娇宠/纵容的语气轻叹一声:“你哦……今晚我和夏姐来这里是为了慈善而不是玩乐的。” 周凝出生于官宦之家,这种慈善派对的存在意义她怎么可能不懂?听到闻暮雨的话,周凝立刻乖巧道:“我知道!待会儿暮雨姐一准没时间陪我……不过那也没关系!我会等着暮雨姐的。所以……” 自下而上地凝视着闻暮雨,周凝对着闻暮雨撒娇道:“结束了之后暮雨姐陪我一下好不好?” “好。” 笑意温柔了闻暮雨的眉眼,她那副好姐姐的模样看在阎海的眼里只让阎海略感烦躁。 心里腹诽着要是周凝这个小妮子知道了闻暮雨的真实嘴脸,肯定接受不了闻暮雨的真面目,阎海瞪着不断和周凝交谈的闻暮雨,手里的刀叉恨恨地切割着盘子里的肉,仿佛是把那肉当成了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闻暮雨一样。 闻暮雨离开滨湖城之后,阎海独自调查了很多。他从被闻暮雨陷害的黄让入手,开始追溯起黄让和闻暮雨之间的渊源。 阎海有种奇怪的预感:闻暮雨不是随便选了个人去当曝光金芳仁洗/钱黑幕的线索的。闻暮雨的目标一开始就是黄让。闻暮雨的目的一开始就是让黄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相较于黄让,金芳仁才是那个附带的炮灰。……不,或许应该这么说,黄让和金芳仁在不知不觉之间毁掉了彼此的人生,他们都是闻暮雨用来陷害另一个人的炮灰。 阎海早就为了闻暮雨而调查过黄让一次,黄让那前半生光鲜亮丽、出了意外后凄惨地令人忍不住唏嘘同情的生平还深深地刻在阎海的记忆之中。当时刚查到这些的阎海并不认为黄让这个人有什么问题。等阎海怀了三分的疑惑、两分的不解与一分的矛盾再次深入的调查黄让的生平,阎海才真正地看到了黄让前半生那光鲜履历中的不寻常之处,以及黄让在成了残疾人后种种令人诟病的污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黄让这种人。黄让的家庭情况算不上好,而他能上好学校,还能进大企业里就职说明他付出的努力非同一般。然而,黄让之所以能在大企业里出头,他所付出的“努力”可不是什么正道。 黄让进公司不到一年的功夫,除去日常的工资之外每个月公司还会支付他高额的补贴,季度决算的时候更是会发给他高额的福利性分红。乍一看这些补贴和福利并没有什么不妥,无非就是金额高到让人咋舌于公司对黄让这个新人的看重。可是阎海本就是带着刨根问底的心来查黄让这个人的,所以他并不在“乍一看”的那群人里。 阎海花了不少时间去查黄让那些年的开支。清楚地抓到了那些年经过黄让的手的钱的流动方向的他可以保证:黄让的收入和黄让的支出是两码子事。 黄让花出去的钱除了他的工资之外就是他私接外单得来的报酬。黄让从公司得到的“补贴”与“福利”几乎是原封不动地流入了公司高层的腰包里。同时,公司方面十分支持黄让的业务,黄让报销了非常多的账务。其中包括:出差补贴、加班补贴、车旅费、通讯费、三餐补贴以及各种五花八门、杂七杂八的名目。 哪怕是阎海这种从不帮家里做事的小少爷也知道商业并非慈善,任何一家能做大的企业都不傻。给一个非董事、非骨干也非领导者的职员这么多优厚的待遇,其中必有猫腻。 黄让在公司里没有裙带关系,能力也没有出色到引起业界震动。黄让手上有没有握着公司的内/幕黑幕阎海无法查到,时过境迁阎海也查不到黄让是怎么搭上公司高层、成为高层的走狗的。但有一点阎海很确定:黄让要么是在帮公司里的董事们中饱私囊,要么就是在帮企业偷税漏税。公司允许黄让报销那么多的账目不过是投桃报李。而这也能解释黄让在公司里那异于常人的晋升速度。 再看导致黄让变成残疾人的那个意外……黄让救人是真,但是会演变成需要救人的状况是因为黄让不顾工人阻止,硬是要到还未完工的施工地点去“视察”的缘故。 黄让的妻子有过报假警的记录。记录里概要的说明了黄让的妻子报警说丈夫要打死她和女儿们,请警官们尽快去救她。当执勤的民警赶到出事地点的时候,黄让的妻子又改口说自己之所以报警不过是因为和丈夫产生了点口角,她身上的淤青还有伤口也是因为双方一言不合动起了手,并不是丈夫在单方面家暴她。因为黄让的妻子身上有伤,民警决定还是暂时隔离黄让和她的妻子。可黄让的妻子却说这是家务事不用外人插手,之后还和民警们起了冲突。冲突中更是粗野地问候了民警们的祖宗八代。 冲突以民警们的离开作为告终。警方将黄让妻子的报警记录划归到了报假警的类别中。黄让的妻子也被警方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三条的规定处以罚款与拘留。虽然不是什么严重的罪行,但黄让的妻子始终因此留下了案底。 阎海查到的东西已经足够说明黄让的品行有问题,可见一个人的履历并不能说明一个人的好歹。光辉灿烂的成功背后未必没有脏污黑暗,掌声鲜花里未必没有恶臭腐烂。 因为明白了黄让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可怜人,阎海更加好奇黄让是做了什么让闻暮雨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不仅设套陷害了他,还将他折磨的不成人形――要知道阎海通过监控摄像头找到失踪了好些天的黄让时他是真的吓了一跳!躺在医院里的黄让被饿得皮包骨不说,他的病历还显示他吞食了许多的泡沫塑料。可见黄让失踪的这段时间一定是被关在没有食物、只有泡沫塑料的地方。 阎海心里清楚黄让绝对不是新闻报道里所说的那样被害怕东窗事发的金芳仁给关了起来。因为黄让本来就是用来陷害金芳仁的棋子。那么和黄让有过节,还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黄让囚禁起来、施以折磨的就只剩下一个人:闻暮雨。 是啊。闻暮雨身边那个看似斯文的衣冠禽/兽都能干出暗杀官/员未遂的事情了,绑架、监/禁个人又算得了什么?问题在于,闻暮雨怎么会和黄让不共戴天到这种地步? 阎海花了很长的时间都没有找到闻暮雨和黄让的交集。闻暮雨和黄让这两条平行线似乎完全是在闻暮雨开车撞了黄让之后才开始有所重叠的。实在找不到有用的线索,阎海干脆暂时放下了黄让的事情,转头查起了那天闻暮雨亲眼看着被捅了的中年妇女。 阎海这一查就发现被捅的中年妇女是闻暮雨的舅妈,而捅人的不是别人,正是闻暮雨的舅舅。让阎海错愕的是那黄让原来是闻暮雨舅妈的工友!两人在一家不大的工厂里工作已经好几年了,彼此之间不可能不认识! 想到闻暮雨曾经让自己恢复一个陌生手机上的资料,再结合闻暮雨先设计了自己的舅舅、舅妈一家,接着就拿黄让开刀的事情,阎海心中已有了个模糊的大概。 阎海和闻暮雨认识的时间不算长,闻暮雨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真不敢下定论。可是和闻暮雨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在威胁过闻暮雨之后依旧没被闻暮雨当作铲除目标的阎海觉得闻暮雨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推落地狱的人。被闻暮雨一个个陷害设计的人们必定是做了些什么闻暮雨绝对不能原谅的事情…… 要说阎海知道的范围内什么事情最有可能刺激到闻暮雨,那肯定就是她的父亲忽然失踪、现在下落不明,她的母亲还遭遇了车祸意外的事情了。 意外……等等,那真的是“意外”吗? 察觉到了某种不协调感的阎海去查了李云车祸的始末。他很快发现李云出车祸的附近地段的监控录像都不存在了的事实。 阎海相信偶然,却不相信这种怎么看都太刻意了的偶然。阎海侵入了警方的内部网络。在这个大夏所有的警局都共用的网络里阎海找到了李云的车祸报告,还有简洁到让人觉得验尸官是不是瞎了的尸检报告。不用费阎海多少脑力,他就已经明白闻暮雨母亲的车祸不是意外,这其中肯定少不了某人或是某些人做的手脚,且警方内部、至少是可以很大程度上干涉警方办案的人掩盖了李云车祸的事实,包庇并任由着制造这起车祸的人逍遥法外。 有了怀疑,自然就会想去验证自己的怀疑是真是假。尽管阎海也觉得把闻暮雨母亲的车祸和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黄让还有闻暮雨的大舅舅大舅妈联系在一起有些可笑,不过总之眼下没有别的线索,所以阎海就这么去查了黄让还有闻暮雨的大舅舅、大舅妈的行踪。 监控录像显示李云出车祸的那天晚上李全进了自家大门就没再出来。倒是杨玉洁鬼鬼祟祟地出了门。另一边的黄让则是早早的在下班后离开了厂子,没有回家的他偷偷摸摸地到了郊外,接着找到了一辆车。那辆车没有牌照,怎么看都很可疑。于是阎海查了这辆车,得知这是一辆被报了失的车。 黄让开着这辆被报了失的车消失在了在距离李云车祸现场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因为监控录像莫名失踪的缘故,阎海无法确定黄让把车开到了哪里。等阎海在监控录像里再度找到那辆被黄让驾走了的失踪车辆,那辆失踪的车上已经有了撞击后造成的凹痕与损坏。阎海可以肯定这辆车是撞到了“什么”。至于那个什么…… 对比李云出车祸的时间和车体上的凹痕与损坏,一切已经不言而喻。黄让就是那个让李云命丧车轮之下的罪魁祸首。 心惊肉跳地看着不甚清晰的监控画面里驶向码头的失踪车辆,即使不能通过监控摄像头目击黄让弃车于水底的画面,找到了码头附近的监控摄像头拍下的黄让离开的画面的阎海也已经清楚地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 第121章 李云和黄让无怨无仇,黄让会杀害李云必然是有某种理由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那个理由具体是什么阎海不知道,可阎海知道那个理由一定和闻暮雨的大舅妈杨玉洁脱不了干系。因为黄让和李云之间的焦点只有杨玉洁这么一个。而杨玉洁那鬼鬼祟祟地朝着车祸现场去的行动无疑是自证了她和李云的车祸有着直接的关系。 阎海查不到大夏的网络系统普及以前的资料,即使能查到也无法得知李云和杨玉洁之间的爱恨情仇。不过这不妨碍他理解了闻暮雨为何对黄让还有杨玉洁下手那么的狠辣。 ――要是自己的家人被这样残酷的杀害,阎海不保证自己不会穷尽一切手段去要杀害自己家人的真凶付出代价。哪怕自己心知肚明这些手段是违法的。 闻暮雨是怎么查出李云是被黄让所害的阎海无法得知,但是以闻暮雨的本事,阎海丝毫不怀疑她能查到自己查到的真相。 追查真相的这些日子里阎海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了闻暮雨的理性。她不是在盲目的发泄自己的愤怒与悲哀,但也没有宽容大度到饶恕杀害自己亲人的罪人。设计仇人、看着敌人走进自己圈套中的闻暮雨总是很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她能忍能等,分得清轻重缓急,似是不急于复仇。但被她报复的那些人的下场一个个的都在说明她有多么的憎恨他们。 阎海无数次的在心中问自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闻暮雨做的事情过分吗?她用那些说不上光明正大的手段去报复她所恨所恶的人的行为能说得上是正当吗? 说实话,无论阎海问自己几次,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作出怎样的回答。固然他多年来接受的教育所形成的观念告诉她闻暮雨这么做是不对的,可在明白了闻暮雨做这些事情的动机是为了自己的生母复仇之后,阎海又开始摇摆不定。 和周凝变得熟稔起来就是在这个时候。 周凝总是对阎海说闻暮雨是个多么多么温柔的大姐姐,是个多么多么体贴、善解人意的好人。看着周凝沉浸在对闻暮雨的回忆之中,听着周凝说闻暮雨对她的那好和体贴温柔,阎海好像也透过周凝看到了闻暮雨的另一张面孔。求书网Http://wWw.qiushu.cc/ 这张面孔的闻暮雨不是那个潜心算计的魔女,也不是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女。她只是宁静而祥和地享受着周凝对她的依赖,淡然而大度地接受周凝对她的撒娇。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知心姐姐那样为正值青春期的周凝排忧解难。 一如现在这样。 “暮雨姐,我想去珊瑚岛,你陪我去好不好?” 周凝自己不知道,她对闻暮雨说起话来比对方睿说话还要嗲上三分。也无怪乎那个方头方脑的方睿会不喜听到周凝谈起闻暮雨的事情来了。 “好。不过要过两天才行,这两天我还有些琐事要做。” “嗯!” 闻暮雨轻轻笑着,神情温婉。和她说话的周凝也乖巧温驯地如同家养的猫咪一般,略带羞涩却亲昵无比地对着闻暮雨眉开眼笑。 一旁的阎夏简直不自在到了极致。先前她还尴尬于弟弟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的合作伙伴不管他的小女友。这会儿看见弟弟的小女友根本遗忘了弟弟的存在,一副恨不得跨越中间的两人直接黏到闻暮雨身上的模样,阎夏的尴尬症都要犯了。 在滨湖城的时候闻暮雨就习惯了周凝对她这么撒娇,现在周凝这么黏她她也不觉得奇怪。要不是阎夏投来的视线实在是太过不自然,闻暮雨还真的不觉得周凝这么和自己说话有什么问题。 “啊,对了。我还没有向夏姐介绍――” 和周凝的对话进行到一段落的闻暮雨转向了阎夏,周凝也十分识趣地跟着闻暮雨看向了阎夏。 “这是周凝。是我在滨湖城的朋友。” 听见闻暮雨毫不犹豫地向阎夏介绍说自己是她的“朋友”,开心于闻暮雨把自己和她放到平等高度的周凝心中欢喜,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扩散加深,甚至于有了几分甜蜜。她懂事地向着阎夏甜笑,还礼貌地喊了一声:“夏姐好!” 见周凝顺着自己的话乖巧地向阎夏打了招呼,闻暮雨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周凝道:“小凝,夏姐是我的合作伙伴,也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以后要和夏姐好好相处啊。” “嗯!” 周凝顿时听话地点头,末了还冲着阎夏道:“在我心里暮雨姐就是我亲姐姐!夏姐又是暮雨姐的好朋友。只要夏姐愿意,我就当夏姐也是我的姐姐!” 眼见弟弟的白眼都要翻得飞上天去了,周凝那天真至极的话语逗得阎夏莞尔。她想要苦笑,又因为是在人前所以只能摆出一副矜持的大姐姐样来接受周凝的话。 周凝这丫头哪里是把闻暮雨当姐姐,根本是把闻暮雨当成了百求百应的老妈!被周凝那对着闻暮雨撒娇的声音弄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阎海撇了撇嘴,心中吐槽。 事实上阎海的想法虽然不能说正中闻暮雨的心思,但也是八/九不离十,误打误撞的和闻暮雨的想法有些接近了。 闻暮雨一开始确实是在利用周凝对付梁宇轩还有梁家人。在处理完梁宇轩和梁家人之后继续和周凝保持友好的关系也是因为和周凝交好有利无害。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任何一条人脉都可能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派上用处。再说闻暮雨并不讨厌周凝。 周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单纯孩子,她的家庭还有亲人让她很早就明白了自己的立场,也让她懂得了许多社会中的规则。相对于没有受过这种潜移默化与现实教育的孩子来说,周凝无疑是精明且并不单纯简单的。 可是也正是因为周凝生活在这种环境中,早早的就有了独立于他人的意识的周凝才会愈发向往自己没能接触到的那份纯粹。就这个意义上来说周凝依旧是温室里的大小姐,她会想当然地把闻暮雨这样看起来可怜值得同情的人当作需要保护的对象,也会因为闻暮雨表现出的温柔与值得依靠而对闻暮雨完全敞开心扉。 闻暮雨是人,纵然心中有冷漠冷酷的一面,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算计周凝,钻头觅缝地利用周凝。闻暮雨自知自己的城府还不够深,自己的心始终不是铜墙铁壁,能随时随地关住自己所有的真实想法。而心思这种东西始终会暴露在行动上。遇上有心分辨的人,自己真实的想法又哪里能藏的滴水不露? 周凝不是痴儿傻子,又是正值敏感的年纪。要是闻暮雨和围着她转但并不是真心待她的人一样,她准一早察觉到了。 当然或许这些全都是闻暮雨给自己找的借口。每当闻暮雨对上周凝那带着一点自以为是的狡黠与聪颖、其实天真又单纯的眸子,她总会去想上一辈子自己曾经怀过的两个孩子。 她总是会恍惚的想着要是自己把儿女生下,看着儿女们长大,长大了的女儿是不是会像周凝这样耍点小心机和哥哥争宠/。又是不是会像周凝这样对着自己撒娇,全心全意的依赖自己。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孩子的父亲是个会让闻暮雨感到恶心反胃的人渣,对于没能出世的孩子闻暮雨却是只有怜惜与遗憾。这或许就是他人口中的“母性本能”?没能亲手抱抱自己孩子的闻暮雨不知道。 神思恍惚之中,看着阎夏被周凝逗笑的闻暮雨一回头就无意中瞥见了一个正急冲冲地朝着自己这边来的女服务生。那服务生手上端着汤盆还一路疾步,这已是有些不寻常。见那服务生扭脸,循着脸色不佳的服务生那满含着乞求与询问的视线向着不远处地另一张桌子看去,闻暮雨望见了和人说话时状若不经意地下巴一挑的林瑜。 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间被火焰之光点亮。猛地回过了神,面上却是不显的闻暮雨心中冷笑起来,眸底藏了一丝锐利。 总是有人看不得别人好过的。 这种人哪怕有着再显赫的身份,做出来的事情也依然是那么低贱。 得了林瑜的指示,不敢违抗林瑜的倒霉服务生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别人倒霉总好过自己倒霉。虽然……要是被人发现自己是故意的,自己还是得倒霉!可是自己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林瑜再怎么说都是正儿八经的南都名流,自己不过是个来南都念书的普通大学生,怎么得罪得起林瑜!总是要得罪人的话……得罪一个脸生的陌生女人总比得罪林瑜好! ------------ 第122章 不断地自我催眠着“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只要我表现的像是无意一样就行了”、“只是一盆汤而已没事的”,女服务生顿了一顿的脚步又很快地迈了出去。(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 “抱歉,我失陪一会儿。” 轻声告知身旁的阎夏自己要去一下卫生间,闻暮雨拿着手袋起身。而此时那手端汤盆的女服务生已经像是踩到什么滑溜的东西那样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摔倒的同时手中汤盆里还在烫着的热汤就这样全朝着前方洒了出去。 闻暮雨正巧就是在这个时候起的身。背对着服务生与阎夏耳语的她正好遮住了阎夏,于是一整盆热汤就这样泼到了她的背上。 “呀――――――!!!” 高声的尖叫不是出自闻暮雨的嘴巴,而是出自另外一桌被热汤溅到脸上的贵妇。站在阎夏面前,以背替阎夏挡了热汤的闻暮雨发出的痛叫淹没在那夸张的尖叫声中,只有离得近的人才听见了。 “什么?” “怎么了?” 会场内顿时骚然了起来。被闻暮雨挡着一时间看不见发生了什么的阎夏有些呆滞,看清了发生了什么,却被旁边那桌站起身来尖叫还引得周围的人都骚动起来的贵妇拦住,阎海起了身却没法到闻暮雨的身边去。周凝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呆了,说了一半的话噎在喉咙里,就这么张着嘴巴呆坐在原地。 “我的脸!我的脸!!” 相比起被热汤烫到了整个背部的闻暮雨来,被热汤溅了些在脸上的贵妇那惊悚的拔高尖叫更加的吸引众人的视线。有的人看清了那贵妇的脸根本没有一点问题,视线自然转向了倒霉的闻暮雨。而有些人还没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只是迷茫而疑惑地望向高声尖叫的贵妇。 闻暮雨身上的蕾丝裙背部是镂空的。光洁白皙的裸背被热汤这么一烫,立刻大面积地泛出了嫣红,明显是被烫伤了。试想女服务生手中的那盆热汤要是浇向阎夏……阎夏的胸前可是深v,胸前那薄薄的抹胸在热汤面前根本没有什么保护的作用。(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脆弱的前胸被烫伤,对于女性来说那是多么丢脸又疼痛的事啊?不仅在现场就会因为被淋湿而暴露出抹胸之下的柔美,还会因为烫伤而无法好好的穿一般的衣服。况且那女服务生还是冲着阎夏的脸去的。被那热汤泼在脸上,阎夏肯定要住院接受治疗。运气好一些脸上不会留下痕迹,运气要是不好……但不管阎夏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她被泼热汤的事情都会成为南都名流们茶余饭后的拿来打发时间的笑话。 同样是被热汤泼了,被烫伤的厉害的闻暮雨这边没几个人关心。旁边大惊小怪尖叫不已,甚至冲上去用力踹了几下摔倒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女服务生的贵妇却是很快被人群包围起来。不少与她相熟的人都开始对着她嘘寒问暖,递手帕的、叫侍应生的……霎时间场内一片混乱。 混乱之中,远在距离中心舞台十分近的高位上的林瑜却是眯了眯眼睛,无声地用鼻子冷哼了一下。那小姑娘真是个废物。人就坐在位置上没动没跑,她拿着汤去泼人居然没泼到! 望了一眼毫发无伤的阎夏,只觉得扶住闻暮雨的阎夏那一身明黄更加刺眼的林瑜恨恨地端起香槟猛喝了一口。她才不关心是不是有其他人被她指使的女服务生泼了热汤。 在那脸上溅到了些汤的贵妇尖叫的同时,出于职业习惯的敏感,常舒阳和龙麒几乎是马上就看向了骚动的源头。两人只用半秒就看清了尖叫的贵妇的脸,接下来的半秒,两人就都发现闻暮雨被烫伤了。 “!” 看清楚了闻暮雨的侧脸,心中像是有一捧又热又烫的东西忽然爆开,滚烫的火星溅在龙麒的心上,让他又烫又痛。来不及去惊喜闻暮雨真的在这里,来不及去想闻暮雨怎么会在这里,来不及去为异城再会的偶然巧合感慨,看到闻暮雨受伤的龙麒的脚像是有自我意识那样动了。 然而,龙麒的脚刚抬起五毫米,龙麒的脑内就响起了自己的声音:龙麒!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别忘了你身上的任务!别忘了你这是来干嘛的! 身份、任务……回想起自己是宋兴的sp,自己是为了保护宋兴才跟着宋兴来到这个慈善晚宴的龙麒双手紧握成拳,黯然地敛起了关切的目光。他那颗滚烫的心就像被扔进冷却材里的火红烙铁,一瞬间就沉了底。 常舒阳陪着梅尔蒂斯与毛氏兄弟同桌坐在最中心的位置上。同梅尔蒂斯还有毛氏兄弟一起循着尖叫声往骚动中心看的他在看到闻暮雨被烫伤后神情不变,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下。 ――站在一旁随侍在梅尔蒂斯左右的马克西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他的行动。他只要有一点点的轻举妄动,马克西都会将之尽收眼底,并且把他的动摇当作是对付他的武器。 常舒阳不能让自己关心闻暮雨的这件事曝光在梅尔蒂斯的面前。至少,现在还不能。现在常舒阳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闻暮雨免受一切的伤害,也没有足够的能力达成闻暮雨所有的心愿。 现在的常舒阳只能像看到事不关己的陌生人那样收回视线,淡然地对说着“失陪一下”的毛刚点头。 “还愣着干嘛?!拿冰块来!” 被父母耳提面命一定要在捐款环节开始以前回到露面的白云一进大厅就听见了惊叫。他向着惊叫的来源处看去,立刻就看见了背部被烫伤的闻暮雨。 闻暮雨的打扮在名媛中也算是显眼的,白云又记下了她的样貌。只是一眼白云就发现被烫伤的人是刚才与自己在阳台上吹风的面生女子。他本就因为自己误会了女子是搭讪女而感到羞愧,看到女子被烫伤后周围竟是没有一个人起身维护她,显见是没有护花使者相陪,周围的人又都围着那脸上没多大问题、就是闹得厉害的贵妇转,心中更是郁愤难当。 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势利的眼睛能看得到的永远不是谁受得伤严重,而是谁有巴结的价值。 同样被吓呆了的服务生们听到白云的怒喝这才清醒过来,忙不迭地要去拿东西、关心闻暮雨,白云却是直接从最近的一张桌子上面拿过了冰桶,把里面的香槟随手一放就跑向了闻暮雨。 “没事吧?喂,你没事吧?!” 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闻暮雨的身后,看着闻暮雨缓缓回过头来,额上满是因疼痛而渗出的汗珠,原本想用冰桶里半融的冰块给闻暮雨冷敷的白云左右一看,干脆地扯过了靠近过来的服务生手上的毛巾,把冰和冰水直接倒在毛巾上,接着把冰凉的毛巾按到了闻暮雨红肿的后背上。 “――” 闻暮雨咬着唇,发出了轻轻的“嘶”声,泪花也在眼眶里打转。 到了这个时候,下意识地扶住了闻暮雨的阎夏才回过了神来。吓呆了的周凝也终于喊出了声音。 “暮雨?暮雨!” “暮、暮雨姐!你是不是被烫伤了?!” 阎海的桃花眼眼角一跳。他先前一直被人挡着拦着,这会儿终于从“突破口”里出来了,闻暮雨也被不知道是谁的男人扶起了。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知道白云是毛刚的独子。见白云这样激动的“英雄救美”,又这样卖力地照顾闻暮雨,自然有不少人像是关心闻暮雨的伤势那样凑了过来。 白云向来对这些窥私欲极其严重,巴不得马上就能知道点桃色消息、把这个自己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的祖宗八代都挖出来的有钱人们没什么好感。 “能走吗?” 为闻暮雨冷敷了一会儿的他轻声开口,在看到抿着唇忍耐痛苦的闻暮雨轻轻点头后大声地对看样子是认识闻暮雨的阎夏、周凝道:“我带这位小姐去休息!”接着就示意周围的服务生去驱散人群,为自己开路。 毛刚也没想到自己那从宴会开始就没露过面的儿子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还这么迅速地做出了最合适的行动。怔愣了不过一秒钟的时间,毛刚很快指挥服务生来打扫混乱的场内,让人去请医生来,自己则是亲自向着那个脸上被溅了热汤的贵妇道歉。末了又唤来秘书让秘书辞退那个泼了汤的女服务生,并且要秘书把那个女服务生列入黑名单里,终生不得进入任何毛氏兄弟与合作伙伴旗下的所有集团公司、参与任何毛氏兄弟有参与的活动。 可怜的女服务生是被保安拖出去的。像个大型垃圾一样从后门被扔出去的她在毛氏兄弟的集团“毛记”已经实习了好几个月,下个月月初她一拿到大学的毕业证书就能进毛记工作。现在她连解释澄清、请求原谅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赶了出去。不要说唾手可得的好工作没了,想要再找一份待遇差不多的工作都是不可能了。 ------------ 第123章 闻暮雨倒是没有算到白云会在自己被热汤泼了的时候回到会场,也没有算到白云会拨开人群冲上前来为自己冷敷。(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见白云要带着自己离开会场,闻暮雨就这么一言不发地顺着他的意思被他带走。 其实有阎夏、周凝还有阎海在旁,为烫伤的闻暮雨做了急救处理的白云根本不用自己带着闻暮雨去休息、更衣。就算阎夏、周凝还有阎海要继续参加晚宴,没法陪着闻暮雨离场,场内那么多的服务生,随便喊两个来都能把闻暮雨当老佛爷那样服侍得无微不至。白云完全没有必要亲自为闻暮雨冷敷,更没有必要亲自带着闻暮雨离场。 闻暮雨也一样。只要她多出一句话,甚至是投给阎夏、周凝一个眼神,阎夏和周凝肯定马上就会上前来替她婉拒白云的好意。然而无论是阎夏还是周凝,两人都没有得到闻暮雨任何的示意。换句话说,闻暮雨根本是默许了白云过于周道热心的行为。 阎海没参加过多少宴会是真的,不太擅长应对成人世界里种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也是真的。偏巧一遇上闻暮雨的事情,他的感悟能力就能比平时高上两阶。平时迟钝的要命的阎海这个时候莫名开了窍,明白了闻暮雨根本是有心要跟着那个卷毛男离开还不要其他人跟着,顿时心中一阵憋闷。 阎夏好歹也也在商场打滚了几年,阎海能看出的东西她又怎么会看不出?周凝没想那么多,只是直觉地觉得闻暮雨不会想要自己多事的跟上去。三个人心思各异,各有各的担忧,相互之间没多说几句话就被服务生们引着重又回到了位子上坐下。 泼了汤的大厅地板很快被训练有素的清洁人员擦拭干净。溅上了污渍的桌布、餐巾也全部被换了下去。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大厅里已是一片风平浪静。众人圆滑的避开有可能使人不喜的话题,没有人再去提刚刚发生的意外。笼罩在大厅中的那祥和欢快的气氛令人觉得刚才那吵吵闹闹的那一幕就像打盹儿时做了个短短的小梦。 被白云扶着走出了大厅的闻暮雨脸色不好。她背上还在疼着,每走一步都会牵动背部的肌肉、皮肤,背部也就疼痛不止。再加上被烫伤后的肌肤很是敏感,毛巾摩擦着她的肌肤,冰块的棱角又硌着她的背部,一路走来着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倒是真让她有些辛苦。 一手把裹了冰块的湿毛巾按在闻暮雨背上被烫的最红的地方,看出闻暮雨走得很辛苦,同时又担心闻暮雨背上自己没法冷敷到的其他地方,出了大厅的白云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干脆地把闻暮雨像扛画架那样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 “?!” 闻暮雨果然猛地一惊,眼看着就要挣扎起来。 “别动!马上就到了!” 白云说着迈开长腿又走了起来。他的步子大,几步就能走出很远。被他扛在肩膀上的闻暮雨微愣了一下,果然听话的不再挣扎。白云心中松了口气,步子也就愈发的快了。 白云的体格远不及龙麒还有常舒阳,不过比起阎海来白云还是算有肉的。喜欢绘画这种文艺事物的男性总是会给人瘦弱、纤细、没什么体力的印象,白云长得又瘦又高,是以闻暮雨之前也以为他和阎海一样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 等被白云扛上了肩膀闻暮雨才发现白云虽然瘦高,但并不是根细竹竿。会只戴一顶鸭舌帽顶着烈日酷暑到荷塘边写生,会在破破烂烂的山林小屋里趁着躲雨的功夫画素描;不喜欢被人伺候,长年累月独自带着画具往外跑的白云比外表看上去的结实多了。要不是这大半年来他听从父母的话不再拿起画笔,转而开始在他父亲毛刚的身边学习公关运营的那一套东西,他的身上应该还会再多几两肉。 闻暮雨被白云从走廊扛到供客人们休息的房间前后不过花了五分钟。这一路走来闻暮雨虽然受了些颠簸,但比起自己一步步地往前走会带来的痛楚,这颠簸真的算不了什么。 被安置在柔软的美人榻上坐下,望着大口喘气的白云,闻暮雨轻声道了谢。白云长吁一口气也望向了闻暮雨。这一望白云才发现自己的刘海被汗黏在了额头上,不仅黏糊糊的感觉令人不快,视野也变得异常狭窄。 看着跟来的服务生拿过垫子请闻暮雨趴下、为闻暮雨冷敷,终于放松下来的白云把过长的刘海撩了起来,用手顺到了额上。 一双清澈的眼睛露了出来。 白云双眼的轮廓像极了父亲毛刚,眼角微微上挑,显得有些凌厉。白云的五官又是传承自白婉柔,精致的同时多了几分毛刚没有的阴柔。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以和谐的比例被混合在一起,给了白云的眼一种狐狸般的媚。这种媚并不是谄媚,所以并不恶俗。这种媚也不过于女气,让人感觉娘娘腔。这种媚只是浑然天成的妖娆含情。偏偏白云的眸子又和毛刚或是白婉柔的眼睛完全不一样。他的眸光中没有世故与城府,甚至没有成熟与老练。 白云的眸子就如明露春晖般纯净无暇,干净的令人难以想象他会是毛刚与白婉柔的独子。 这让本不过是在通过白云的表情推测白云想法的闻暮雨略略一怔。 见伏在软榻上的闻暮雨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白云脸上一红,立刻慌忙地重新让刘海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干嘛遮起来?” 闻暮雨的话听起来没头没尾的,但白云知道她这是在对自己说话,说的是自己的眼睛。 张了张口,别别扭扭地思考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要回答,白云最终还是回答了实话:“我这眼睛……看起来娘们儿兮兮的。” “是吗?” 闻暮雨明显并不同意白云的说法。她自然地凝视着白云,仿佛能看到白云那被遮在刘海之下的双眼。 “我不觉得。” “……” 闷声不应,白云的脸上又是一热。一旁站在房间门口守门,还有正为闻暮雨冷敷的两个服务生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休息室里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与毛巾里的冰块发出的闷声。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好在事先就在画廊里待机的医疗组很快来了人。一个中年样貌、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很快拎着药箱敲了门。守门的服务生开了门和他说了几句话之后这中年医生便快步来到了闻暮雨的面前。 来之前就听过来请人的服务生说明了情况,中年医生一边出声安抚闻暮雨,说她伤的不重、冷敷的也及时,痊愈之后背上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一边让女服务生们用冷毛巾为闻暮雨擦干净后背,自己从药箱里拿出了药膏给闻暮雨涂抹。 女服务生泼在闻暮雨身上的汤不是刚出锅的滚汤,而是用剩的调味高汤。 这间画廊因为时不时的会招待来往的客人,所以设有厨房。厨房本身并不算太大,所以今天宾客一多,厨房里就像战场一样。今天厨房里能靠近炉子的只有大厨和大厨手下的帮厨们,服务生只能直接端走做好的料理。直接端着一汤盆开水去烫人简直是把“故意的”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不能靠近炉子的女服务生不敢那么做。她能找到的最烫的东西就是这些用剩的高汤。 汤盆不是完全隔热的,女服务生还不能戴着厚重的隔热手套去端汤盆,是以她能忍烫端走的热汤只能烫红人的皮肤,并不会让人烫伤到皮肤起泡、脱皮的地步。不过也幸好是闻暮雨用自己的背挡了这一盆热汤,这热汤要是泼在阎夏的脸上,还不幸地直接进了阎夏的眼睛,那可就真的要出问题了。 白云尴尬,就随口找了个理由离开了休息室。向着晚宴会场走了几步的他想了一下,还是转过身朝着和晚宴会场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涂好烫伤膏的闻暮雨恹恹地躺在榻上,服务生们畏惧于她的身份不和她闲聊,闻暮雨问她们什么试图挑起话头,这些服务生也是支支吾吾地把话带过。中年医生完成了治疗的任务,交待了闻暮雨一些需要注意的东西也回去了。闻暮雨没事可干,便有些闲极无聊。 咚咚咚―― 休息室的门上礼貌地响了三声,闻暮雨眼眸一转,就看到白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白云手上拿着新的衣裙,显然是来给闻暮雨送干净的衣服的。 不好意思看裸着背脊伏在榻上的闻暮雨,白云把新的衣服递给门边的服务生就要离开。 “等等――” 温和的声音轻轻地响起。白云一回头就对上了闻暮雨那双清亮而又黑白分明的眼。 ------------ 第124章 “能给我一张你的名片吗?” 闻暮雨的话不只让白云有些傻眼,就连一旁的服务生也露出了看傻瓜的表情:来这种地方的人居然会有不认识毛刚独子的人!看来这女的要么就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的小人物,要么就是从什么犄角旮旯里刚挤进南都上层的暴发户…… 想归想,服务生还算是有自知之明。[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她只是一瞬就低下了头,敛去了眼中的难以置信与不可思议,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只是时不时地窥探一下白云的脸色。 怔愣了半拍,见闻暮雨用莫名的眼神看了过来,白云这才心中失笑――要攀关系,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她却只要一张自己的名片。看来这女子果然是不认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的。 要名片是一种谨慎。社交场合中生面孔一向是由熟面孔来引荐与介绍的。现在闻暮雨和白云之间没有共通的熟人能够替彼此介绍,闻暮雨和白云又是第一次见面,她对白云存有戒心是十分正常的。 毕竟能把自己的身份与地位吹上天的人比比皆是。两张嘴皮子的一开一合,没有实体的内容几分真几分假是很难考证的。 名片就不一样了。一张名片里包含的信息不仅仅是对方的姓名、联系方式、工作以及职位,名片从材质到设计也很含蓄的反映了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加之名片上的内容能够逐一核对,想要造假并不简单。 另外还有一点,名片这种东西上印的多是能够对外公布的信息。这些信息不会对名片的持有人造成任何的困扰或是不/良影响。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有的人工作用一个手机号码,私人用一个手机号码,名片上一般只会印上工作时用的号码,而只能联系这个工作号码的人就不会骚扰到名片持有人的私人手机了。 闻暮雨问白云要名片而不是直接问他的名字、要他的手机号码事实上也给了白云选择权。白云可以自由地选择和闻暮雨保持怎样的距离。闻暮雨这种不想打扰到白云的作法事实上也是为白云考虑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十岁以前是被外公外婆在国外带大的白云深知自己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愿意别人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小少爷。无奈回到南都后周遭总是有那么多的人望着他身后的毛家,试图黏在他的身上。他想要找个愿意和他保持距离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眼前的女子这种略有所保留的态度反倒是让白云感觉有些愉快。 然而,在她知道自己是谁之后,这种舒服又舒适的距离感还能保持下去吗?白云实在是没有把握。……罢了罢了。纸包不住火,自己是谁的儿子是谁家的独子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如果眼前的女子是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就改变/态度的人,那也不值得自己交往。就让一切随缘吧。 思及此,白云老老实实地开口:“我没带名片。” 白云不喜欢自己名片上那不符合自己阅历与能力、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出生就被挂上的高位。非一定必须的场合,他是不会带名片的。平素他的名片是秘书帮忙拿着,遇到需要递名片的人或是来要名片的人,随时跟在白云身边提点他的秘书就会替白云递出名片。想结交的人白云则会直接给对方自己的私人号码。不过到目前为止,白云给过自己私人号码的人除了学生时代那群不知道他爸妈是谁的好兄弟以外,就只有那个把他玩弄的晕头转向的前女友了。 让服务生把别在胸前口袋上的笔给自己,白云直接拉过闻暮雨的手,在她掌心里写下了自己的私人号码。 “这是我电话。” 白云简单地解释了这么一句,又关照服务生们照顾好闻暮雨就走出了房间。他西服马甲的兜里手机一直在震动,是他父母让人打电话来催他赶快回去和他们一起主持现场募捐、说白了就是捐款秀了。 出了房间,关上了门。听着远远传来的音乐与隐约的谈笑声,白云长叹一声,这才往前走去。 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听父母的话听的越多,他感到压抑与窒息的时间也就越多。他觉得自己在变质,就像从芯子开始腐烂的苹果那样,看起来还是光鲜亮丽,嗅起来也有可口的香甜味道,就是芯子已经苦了、坏了。 拿着画笔沾着颜料的手现在只能端着华丽酒杯,拿着签支票的签字笔。能够将初升的朝阳、璀璨的星夜与飘渺的极光刻入心魂的眼睛如今只能看到觥筹交错间华服丽人们勾心斗角的丑恶嘴脸。交个能信任的知心朋友这种像是刚进初中的初中生会许的愿望也变得像天方夜谭一样不切实际又引人发笑,能不耍心计地留在自己身边的最后只剩下从父母那里继承来的钱和资产。 可悲。 可悲的不是想要的东西全部没法拿钱买到的自己,可悲的是享用着钱财资产权利还有父母的社会地位构架出的奢华生活还觉得自己可悲的自己。 慈善晚宴在一片欢快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一个女服务生烫伤了宾客的意外完全没有外流。媒体的报道里浓墨重彩地渲染出了现场浓厚的慈善气氛与人文情怀,同时绘声绘色地讲述了毛氏兄弟及其他们的妻子、孩子是多么的心怀国家、心怀环境、心怀下一代,又是投身慈善事业多少年,都做了哪些善行。 同时媒体也没有忘记大肆报道当晚的现场捐款环节中直接宣布拍卖自己身上的水晶胸衣的梅尔蒂斯。因为站在台上的她除了当场宣布拍卖自己身上正穿着的水晶胸衣之外,她还得标者能够亲自为自己脱下水晶胸衣带走!而水晶胸衣拍得的所有款项全部都作为善款捐献给毛氏兄弟旗下的“勇敢者基金”! 大夏的年轻人们又一次为“公主女神”而疯狂。有人赞美她为了慈善能如此献身,也有人口沫横飞地对着电脑屏幕敲打着键盘骂她不知廉耻居然用这种方法来炒作。但不论如何,梅尔蒂斯再次名扬大夏已是定局。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殷切地谈论着这位公主大胆的做派与豪放的作风。 背部烫伤的闻暮雨倒是被常舒阳强迫着过了几天还算清闲的日子。 那天的慈善晚宴她最终没回到会场去,阎夏、周凝还有阎海也在现场募捐结束后提前离开了会场。阎夏让弟弟先送周凝回去,自己则是小心翼翼地地把闻暮雨送回了玫瑰之星。 阎夏多少有些惋惜。她本来是希望能借着名流云集的慈善晚宴和闻暮雨一起多与南都这边的名流商贾认识交流,好能更加轻松迅速地进入南都名流的人际网中。可闻暮雨被那一盆热汤烫伤了背部,于情于理阎夏都不能勉强受伤的她在去进行社交。要阎夏丢着闻暮雨不管不顾,独自去开拓人脉关系,热心肠的阎夏也做不到。好在晚宴开始前阎夏也带着闻暮雨和几位熟人也都打过了招呼,这几位熟人也答应了为阎夏和闻暮雨引荐,两人这一趟慈善晚宴之行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闻暮雨烫伤的不重,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继续正常的工作也没什么不妥。偏偏常舒阳也好阎夏周凝也罢,个个都是爱担心的。常舒阳一看见闻暮雨不老实趴着就要把她往床上赶,还要把她的文书、资料乃至平板电脑和智能手机都没收了去。白天里阎夏几乎是每隔两、三个小时就来一个电话,问闻暮雨情况如何,殷切的闻暮雨有些头疼。周凝更夸张,每次电话打来都要闻暮雨和她视频。非要从视频里确定闻暮雨好好趴着她才能安心。 闻暮雨以前哪里有过这种受了点小伤就被人当三/级残废的经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被迫趴在床上二十个小时的她只觉得自己趴的都快要成一团烂泥了。 好在非常“负责”地监视着闻暮雨在床上当趴趴熊的常舒阳很快从宋兴那儿得到了常家老爷子喊他回家的消息,闻暮雨痛苦的趴床生活也就只持续了一天。 常家老宅在南都近郊,从市中心开车过去只要不堵车一般四十分钟就到。一见常舒阳,常家老爷子常建军就开始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骂醒自己这个糊涂的孙儿。也暗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把常舒阳直接带回南都来,而是由着他在她母亲出生的城市、滨湖城待上一段时间。 这不,自己这一心软,傻孙儿竟然又招惹上了闻家的那个小姑娘!要知道闻家人个个都是扫把星。他们在哪里,哪里就是争端的中心!那闻家的小姑娘……不,现在也是大姑娘了,那姑娘恐怕和她爹一样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这次回到南都,不知道还要引出多少祸事来…… ------------ 第125章 常舒阳从小就是个好脾气的,不管常建军老爷子怎么唉声叹气摇头晃脑地骂他不争气他也不生气。[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依旧是面带笑容,时不时地接过想念孙儿的奶奶递来的补汤食品,又不住地安慰一阵阵地啜泣个不停、接连掉了好几次眼泪的常家老太太。 见自己的老婆只顾着关心常舒阳,也不帮自己说说他。常建军心中一恼,随即觉得自己最看重的这个孙儿会变成如今这幅为了个女人要上刀山、下火海的蠢样儿全是因为自己的老婆没把常舒阳教好,让常舒阳步了他爹的后尘。 常舒阳从小就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他的母亲早早的就因病去世了。父亲常守明是军人,年轻的时候驻守边关,在最苦最累最贫瘠的地方熬资历熬了近十年,终于能调回南都家里人又逼着他续弦。大约是因为烦透了家里人那种强加于人的“关心”以及自以为是的“好意”,常守明半年后自愿调离了南都军区,开始了在另外七大军区中的辗转生活。 大夏的政权中心最不需要的就是不偏不倚的孤臣。议会和皇室明争暗斗那么多年,谁也不服谁。虽说武烈帝被迫退位后议会压了皇室一头,可是要是真的没了代表着国家颜面、被民众所支持的皇室,议会也别想还有好日子过。在这种大前提下,站队和拉帮结派就成了政/治中无可避免的一环。 常建军作为常家的支柱,自然是希望常家能够开枝散叶。这不仅仅是因为常家本来就因为从军的缘故人口比其他的大家族人口要少,也是因为人多好办事。政权中心总是裙带关系纠结,一个有实力的大家族每多一个人就意味着多一个机会加入权利的博弈中。 儿子可娶,女儿能嫁。大家族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自己家族与其他家族联合的象征、联系的纽带。而抱团这种事情,自然是能抱的团越大越好。偏偏常守明不肯再娶,白白黄了几门非常好的亲事。也使得几家本来有意和常家交好成为姻亲的豪门望族和常家之间有了嫌隙。 好在常建军与妻子总共生养了儿女总共五人,不肯老老实实地开枝散叶的就只有常守明一个人。[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再说常守明也已经有了后人,还是个人人喜欢的好小子。常建军看着常舒阳在军队里自己一步步地爬进了近卫师团的大门,心中也是欣喜。他盘算着等常舒阳升了上校就正式开始给常舒阳介绍对象。他之前已经物色了不少好人家的闺女儿,最近又从中筛选出了自己觉得最优秀的、最和常舒阳般配的姑娘。 哪知―― 唉……常建军心中长叹一声,忍不住去看常舒阳的金属义肢。常舒阳脾气好又怎么样?五官端正又怎么样?享受的是准将待遇又怎么样?事到如今,那些人家的姑娘里又有谁愿意嫁这么一个已经不会在军中再有什么大前途的残疾呢?更别说自己这蠢孙儿还一心向着那闻家的小姑娘,只差把心掏出来递那小姑娘手上了。 想到闻暮雨那张妖妖娆娆的脸,常建军心头的那股怒气就压不下来。 女人是什么?女人是淳朴质真、能支持父兄长辈的姐妹。女人是□□添香、举案齐眉的贤妻。女人是相夫教子、为家庭奉献一切的人母。……在这些之外,女人就是也只该是漂亮的宠/物和新鲜的玩具! 世界上漂亮懂情趣的女人何其多!聪明有见识的女人何其多!柔弱需要照顾的女人何其多!为什么孙儿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个偏偏是对他来说最糟糕的那个? 常舒阳可以贪恋美色,因为美色这种东西就和时令鲜花、当季的新鲜果蔬没什么区别。即使常舒阳是成了残疾今后没法在军中大展宏图,只要常家一天不倒,他的身边就一天不缺更美更年轻更可口更水嫩的美女。鲜花枯了扔了便是,果蔬不合胃口了换个合胃口的就行。女人是没有男人就没有明天没有未来可活的生物,她们围着男人转是天经地义,哪里有男人跟在女人屁股后面转的道理? 现在可好了,本来最是成器的孙儿不但选了个一看那张脸就不是个安生货的女人喜欢,还跟在那女人屁股后面做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尾巴。要是孙儿图的是人家美色,常建军倒是真的能把心放到肚子里。问题是臭小子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听宋兴说他和那闻家的姑娘在一起大半年好像也做过什么,害得他反倒担心起孙子是不是有那什么不方便传宗接代的毛病。 但是不管怎么说,今天这臭小子肯回来,那就说明常舒阳这臭小子还没完全忘本。他多少还记得自己是常家的人,死活逃不过要和家人站一队的命。要让孙儿离开那常家的小姑娘,这就是个好的开始。只不过…… 唉唉……常建军想着,忍不住又是在心中长叹了几口气。面上却还是*地绷紧了。 “舒阳,上面发话了。要你好好和泰桑公主相处。” 说实话常建军还真不喜欢梅尔蒂斯・泰桑。先不说她名声有亏私德又不好,光是她在自己国家的皇室里那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就已经让常建军看不上她。哪怕知道要让孙儿对一个女人撒手的最好方法就是塞另一个女人给他,常建军对议会的几位元老想要把这个全世界男人都看过她裸/体的女人塞进自家家门的行为还是非常反感。 无奈梅尔蒂斯・泰桑是景明帝妹妹的女儿,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就算他常建军能不卖议会面子,议会也要卖皇室面子。是以就算他再怎么不满上官的安排、再怎么反感梅尔蒂斯・泰桑,他也还是只能依命行事。 听到常建军的话,常舒阳倒也不觉得有多突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用邻家大哥哥般的表情柔和地对着家里的亲人们笑了一下。只不过那笑意并没有抵达他的眼眸深处,他的黑眸中只有漠不关心的冷然与些许的嘲讽。 五年前,梅尔蒂斯・泰桑被男友背叛,不但被骗财骗色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还因为前男友把她的艳照公布在网络上而在本国变成了个顶着“□□”名声的过街老鼠。 梅尔蒂斯是皇室成员,她的一举一动不仅被国民们津津乐道,也被皇族们看在眼里。皇室又不是什么温馨的家庭,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彼此攻坚的事都常有发生,更不要说梅尔蒂斯的母亲还是位外国公主了。 出门要被千夫所指,回到皇宫里又要被看似亲近的人冷嘲热讽。梅尔蒂斯当时才刚刚成年,心智上还是个小女孩的她哪里承受过这么巨大的心理压力?于是她轻易地起了轻生的念头。 当时的常舒阳是被派遣到景明帝的妹妹也就是梅尔蒂斯生母身边做护卫的。原因是这位大夏的公主遭到了投毒暗杀。暗杀计划本身是失败了,但是梅尔蒂斯的生母也被吓的得了一场大病。景明帝心疼自己的妹妹,暗恨没有照顾好妹妹居然害得她被人投毒的邻国国王。又担心想要暗杀妹妹的人还不死心,会一不做二不休,便秘密地从近卫师团里挑选人员去保护自己的妹妹。 常舒阳很是年轻,外貌温和正直又不帅气漂亮地过分引人瞩目。各项实技考核中向来是名列前茅,心里承受能力也颇为上官们肯定。加之他精通多国语言,又擅长与人套近乎,所以就被派了去。 常舒阳接到命令后立刻远赴异国。为了抓住谋害景明帝妹妹、南平公主的幕后主使他在邻国待了好几个月。 梅尔蒂斯是南平公主膝下唯一的独女。梅尔蒂斯跳海寻死常舒阳自然不能当做没看见。况且当时的梅尔蒂斯还没能痛快的死成。没想到自杀会如此痛苦的她在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被常舒阳冒着生命危险从海里救了起来还教训了一顿。自此以后梅尔蒂斯就特别黏常舒阳。 梅尔蒂斯在是公主是模特儿是名媛以前先是一个堪须折的怀春少女。情伤来得烈来得痛来得惨,过去得也快。当常舒阳像一个强大的守护神那样降临在她的生命之中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毫不留恋地走出了上一段感情带来的阴霾与痛苦,找回了笑容与自信。 梅尔蒂斯会恋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暖气息的常舒阳实在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地方。 梅尔蒂斯的名声户能改变她是皇室宗亲的事实。对于皇室内部的事物她远比常舒阳了解,知道的□□也远比仆从们要多得多。这样绝佳的情报来源常舒阳又怎么可能会不利用?所以常舒阳时不时地就到梅尔蒂斯那里探听些消息,梅尔蒂斯也总是缠着常舒阳,两人的关系看在谁的眼里都能说是亲密。 常舒阳没有七窍玲珑心也能感觉得到梅尔蒂斯对自己的与众不同,也就自觉的和这位皇亲国戚保持着必要的距离。 ------------ 第126章 梅尔蒂斯在皇室内的位份不高,拥有众多儿女的她的父王也不太在乎这个女儿喜欢谁、迷恋谁,和谁在一起。(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反正皇族是没有权利自行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的。哪怕身份不高的梅尔蒂斯愿意舍弃她公主的头衔,取她的那个人也要估算一下为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国家为敌值不值得。 只不过事关皇室颜面,梅尔蒂斯必须亲自抹掉自己给皇室的颜面抹上的脏黑。南平公主为此给梅尔蒂斯雇佣了一个公关团队。 近些年来以绯闻、不雅照片以及不雅视频一/夜成名的名媛、女星比比皆是。公关团队很清楚要怎么运作才能完全消除梅尔蒂斯的负面形象。他们将梅尔蒂斯包装成了不畏丑闻与镜头的强者,又把本来就年轻貌美的梅尔蒂斯推上了模特儿的舞台。 心上人就在身边看着自己。这个念头让梅尔蒂斯忍下了诸多的辛苦,她积极地参与训练,主动地现身于各种社交场合。就连公主的身份也暂时放到了一边,只是作为一个新人模特儿拼命地去博取自己在时尚圈的一席之地。 梅尔蒂斯以为常舒阳会在宫廷里等着功成名就的自己归来,然而常舒阳在抓住了谋害南平公主的幕后主使之后顺利地结束了自己的任务,随即复归大夏,再也没有和梅尔蒂斯联系过。 事业正处于上升期的梅尔蒂斯伤心透顶。她开始做起了不切实际的梦。 ――常舒阳是在她最痛苦、最低落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在她同意了公关团队的包装计划之后,常舒阳也说过他钦佩并且喜欢能够坚强的面对自己过去的她。他相信梅尔蒂斯能一改人们眼中她那不堪的形象,能成为代表国家的公主。 既然如此…… 为了追回常舒阳,梅尔蒂斯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与名声。之前她的形象有多么的正面,之后她故意闹出的各种丑闻就有多么的负面。 回到大夏后没几个星期又被派遣到其他国家执行别的任务的常舒阳很快就以一种绝对说不上好的方式得知了梅尔蒂斯的消息:梅尔蒂斯和不同的男人花天酒地。求书网小说qiushu.cc梅尔蒂斯生性淫/荡、行事淫/乱,和有妇之夫不伦,还参加杂/交派对,凭着潜规则上位,酒后驾车差点闹出人命等等的荒唐事一件件地通过各种媒体传到了常舒阳的耳朵里。 常舒阳不是梅尔蒂斯的亲哥哥,也不是梅尔蒂斯的男朋友或者是未婚夫。在他的任务结束之后,他便认为自己于情于理都没有理由再去管梅尔蒂斯的事情。所以哪怕是听到了看到了梅尔蒂斯那些震惊世人的“壮举”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行动。这让梅尔蒂斯更是柔肠寸断。 看着梅尔蒂斯一步步地堕/落下去,已经到了眼看着就要做出蠢事的地步。梅尔蒂斯的侍卫长、在她跳海之前被她支开的马克西・托拜厄斯生怕梅尔蒂斯遂对梅尔蒂斯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暗示梅尔蒂斯常舒阳之所以会这么突然的离开是了国王知道女儿吃一堑之后并没有长一智又一次喜欢上个他国男人后授意常舒阳离开的。 君命不可违。深知自己的父王是个多么冷情的国王,和他对着干会有什么下场的梅尔蒂斯不怪常舒阳没有争取自己,只怪自己生在王家,是皇室的公主。 没有意识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也喜欢着自己,只是他迫于种种压力不能表现这件事完全是个误会。这一误会就误会了五年。 半年前心里念着常舒阳、想着常舒阳的梅尔蒂斯听说常舒阳在演习里丢了一只腿,还差点死了的事情后哭成了泪人儿。 南平公主在大夏向来受宠/,小的时候父皇母后宠/,大了有兄长景明帝疼。一天苦日子都没过过的她可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真正的养尊处优。可纵使是这样的她也晓得皇室之女没法左右自己的婚姻。诚如心中早有真心恋慕的男子的她最终仍不得不下嫁邻国的国王。 南平本来没想过干涉女儿的生活,她很清楚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会保护自己的女儿以保全王家的颜面,也很明白女儿的婚姻与未来都攥在国王的手上,哪怕是为了不坠王家的名声,女儿也会被嫁给世人眼中高攀不起的名流富商乃至皇亲国戚。 然而南平始终还是一个母亲,一个有着一颗肉长的心的母亲。她受不了自己的女儿一而再、再而三的痛苦,也无法再看着女儿像凋零的花那样枯萎下去。连自己的婚事都没有提出过一句异议的南平第一次向自己的丈夫开口求情。前后好几个月,梅尔蒂斯好不容易才在母亲南平公主的帮衬下从自己父王的嘴里磨出了一句默许她和常舒阳成为一家人的话。 得了父王的允诺,梅尔蒂斯马上就动身去了大夏。为了给大夏人一个良好的印象,梅尔蒂斯甚至刚下飞机、在机场门口就向着民众抛洒金叶子。至于这些金叶子会引发那样厉害的骚动,梅尔蒂斯还真的是没有想到。 景明帝疼爱南平公主,但是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妹婿。把胞妹嫁给邻国国王不过是两国交好、也让其他国家明白两国交好的政/治策略。是以景明帝对梅尔蒂斯既不爱屋及乌,也不恨屋及乌。 梅尔蒂斯的事情景明帝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会像侄女梅尔蒂斯那样产生那么乐观的误会的人,世界上除了梅尔蒂斯本人还真的是没有别人了。就连南平也不相信常舒阳是真的对梅尔蒂斯有心。可是梅尔蒂斯如此地死心塌地,南平这个做母亲的也只能祝福她能够获得自己没能得到的那份幸福。 议会的人在皇室的默许下放了些眼线在皇室周围,梅尔蒂斯千里追爱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梅尔蒂斯身兼两国皇室的血统,又在全球有着极高的认知度。虽然她的名声和人气比起超模和一线女性来不能算是绝佳,但是在大夏,这位“公主女神”可是被无数年轻人疯狂追捧的。 常舒阳丢了一条腿后已经没有了作为军人的前途,之前议会只是有意招揽今后必定是常家顶梁柱的他。看到他成了残疾,不可能再在军中建功立业,也就视他为一着废棋。 常家是军中的中流砥柱,积威甚重。这样的常家屹立在大夏不倒了太长的时间。议员更迭,年轻一些的议员们的背后逐渐开始汇聚起了各种新起之秀的支持与支援。家族人数不算太多,且不是每个人都担任要职的常家已经被一些新秀视为了想要铲除并瓜分的猎物。身处权利中心的常家人政/治嗅觉敏感,他们已经预见了将会遇上的危机,也在积极地准备对策。 眼下,让常舒阳和梅尔蒂斯结成夫妻对常家来说就是阻止常家被人覆灭最好的对策,没有之一。只要常舒阳娶了梅尔蒂斯,他就不再是废子。有议会的支持和常家人做后台靠山,常舒阳能够重回国家权利的中心继续进行新一轮的博弈。 于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戒皇室的议会来说,拉拢了梅尔蒂斯这样一个“公主女神”,让身为皇室成员的她嫁入常家站到议会一边,饶是邻国的国王不怎么挂心自己的这位女儿,景明帝对这位侄女也没有多少的感情,这两国的帝王在行事的时候也还是会更加谨慎地思虑一番。 梅尔蒂斯是实现常家和议会利益最大化的最好工具,她这个工具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常家和议会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常舒阳待了那么多年的部队可不是那种每天除了训练、训练、保家卫国和为国争光之外就没有别的目的的下级部队。他所在的部队里清一色全是人精,部队里的每一个人精又都代表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近卫军团就是一个相对封闭且浓缩的官场。特别突击队又是架构在这之上的精锐。除了作战和执行任务之外,常舒阳也近乎被迫地熟悉了大夏官场的那一套。 早在常家人托宋兴带话儿给常舒阳,告诉常舒阳梅尔蒂斯要来大夏找他的时候,常舒阳就已经品到了算计的味道。等梅尔蒂斯再度向他示好示爱之后,肯定无论是常家人还是议会,乃至皇室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常舒阳已经可以想见今天的局面。 不把人当人,漠视人的感觉,蔑视人的感情。只考虑“利益”二字。这就是议会,这就是家族。 明明都是人构成的集团组织,明明这些集团组织中的一份子或许还是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与家人。在以集团或是组织的身份来做出判断的时候,人便会像变成了机器那样冷酷无情,只会被利益所驱动。 口口声声要为大局考虑、要为更多的人着想,其实不过是被想多吃一口的贪婪所驱使,连血亲都能出卖。 ------------ 第127章 见常舒阳只是笑,不回答也不说话,常建军心中恼怒,随即喝道:“说话!” “嗯。[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常舒阳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就不再多说。见他这副模样,常建军想起了常舒阳的父亲常守明离家前的隐忍模样。担心自己操之过急把常舒阳逼成第二个常守明的常建军纵使心中窝火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恨铁不成钢地对着他深深叹了口气。 常建军和常舒阳之间的气氛虽不算险恶,但也说不上安稳。见状其他的常家人立刻上前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话,其中关心常舒阳的关心常舒阳,留常舒阳吃晚饭的留常舒阳吃晚饭。宋兴则是悄悄到常建军耳边递了句:“老爷子,来日方长。” 是啊,来日方长。只要常舒阳还认这个家,还认他们这些亲人,他就迟早得屈服。不谈感情谈恩情,泰桑公主能站到议会、站到常家一边对常舒阳和常家来说都是莫大的恩情。等常舒阳他日大展宏图,常家安稳如初,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感激泰桑公主?就算不谈感情不谈恩情,男人的本性便是食色、性也!孙儿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正常男人,那泰桑公主只看外表倒也是美艳动人。她那样的美人把常舒阳当块宝捂在胸口,哪怕常舒阳石块茅坑里的硬石头也得被她捂热喽! 诚如宋兴小子所说,来日方长。 这么想着常建军胸中的闷气总算是舒了些,他留了常舒阳吃晚饭。碍于一大家子人的面子,同时也忌惮着再惹哭奶奶,常舒阳不想同意也得同意。 另一边,没了常舒阳监视的闻暮雨总算是做回了人而非一滩要化在床上的烂泥。 “对,这一批设计我也很满意。” 桌面上是一叠设计师传真过来的等比例饰品设计稿,戴着蓝牙耳机的闻暮雨随手翻过着那些被自己用各色的马克笔做过记号与标注的设计稿,用温软的声音称赞过年轻设计师的设计。 “非常的精美,也符合我们对客户的定位。” 南都汇聚了来自大夏五湖四海的年轻人,许多人带着自己的南都梦来到这里,宁肯忍受一千块只能两人甚至三人合租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吃着路边干不干净都是个问题的路边摊也想要在这片土地上漂出个自己的未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在南都三条腿的马不好找,四条腿的年轻人却满大街都是。从身强力壮的搬砖工到拿得工资比搬砖工还要低的无名设计师,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各个行业皆有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被埋没的人才。 闻暮雨接触的这位年轻设计师则是只为一个字而挣扎,那就是:钱。 万恶穷为首。穷让人穷凶极恶,穷让人坐困愁城,穷让人抬不起头来,穷让人连笑是什么东西都能忘记。年轻的林御风就很穷,非常穷。 他的母亲早些年就得了癌症。他那点微薄的薪水在庞杂的治疗费面前根本是杯水车薪。所以林御风不得不一有空闲就私下接些小活计,自己炒根赚点钱。否则定期交完母亲的治疗费以后,他就连吃一顿饱饭的钱都没有。 闻暮雨是在sns(社交网站)上发现林御风的。林御风的社交主页里几乎没有什么私人性质的内容,全是他的作品以及寻求业余工作的留言。 林御风的社交主页看得出用了不少年。从他学生时代的个人作品、随笔、涂鸦到近期一些标着“废稿”的作品,图片已经多达上万张。只是随着时间的迁移,林御风的更新越来越少,根据他在社交主页上写的话来推测,他近些年来能公布的作品大多只有“废稿”,涂鸦、随笔也很少见了。 半荒废的社交主页是得不到太大的关注度与人气的。林御风那朴素到让人不仔细看就会以为已经被主人遗弃了的社交主页就这么被埋没在大夏上亿的社交主页里,除了固定的一小部分人会进行浏览以外几乎没什么点击量。而林御风就在这样的社交主页里贱卖着自己,贱卖着自己的头脑、精力与劳动力。 说林御风贱卖自己是因为他开出的价格不足普通设计师的五分之一。而他之所以只收普通设计师五分之一的费用是因为他拒绝一切的修改行为,同时也拒绝一切长期与耗时的工作。 对甲方来说,和林御风这样的设计师合作相当于赌博。给他的钱虽然低,可是成品效果如何、对成品的效果是否满意就是未知数了。然而看林御风社交主页下留言,显见还是有不少甲方愿意和林御风合作的。原因之一固然是便宜。另一个原因则是林御风的出手不俗,他的作品绝大多数确实地达到了甲方想要的效果。就算有一些小瑕疵和想要微调的地方,甲方也可以加一点钱买断版权后拿去给别的设计师进行修改。反正林御风看起来比起钱来更在乎钱。 哪怕是闻暮雨这样没有从事过设计行业的外行人也看得出林御风绝对不会受同行欢迎。他那空前低廉的接稿价格算是严重地影响了整个市场的市价。而他拒绝一切修改作品的行为也被同行攻坚为“自以为是”以及“高贵冷艳”。好在林御风从来不回复自己主页下针对自己的攻坚与人身攻击,那些在他社交主页上用小号叫骂的同行也就成了滑稽的跳梁小丑。 当初要不是欲寻求年轻的设计师合作的闻暮雨翻看大夏大学生珠宝饰品设计大赛的历届获奖记录,从中看到了林御风的作品,又用图片搜索引擎对林御风的作品进行了搜索,发现设计了那些简洁精美、完全符合自己希望的首饰的人在这么一个不引人瞩目的社交主页里贱卖着自己,她实在不敢相信这样有才能的一个人会生活的落魄到这种地步。 闻暮雨之所以委托林御风进行饰品设计倒不是因为他生活的如此落魄,闻暮雨想要施舍一下他。闻暮雨只是好奇,好奇这个曾经看起来前途一片光明的设计师怎么会落魄成这个样子。他是真的没有才华还是江郎才尽?如果他是真的有才之人,为什么又要把自己贱卖到如此地步?为什么他不能辞去现在的工作去找一份更赚钱的工作,为什么他又固执地不修改作品,固执地不接所有耗时较长的工作? 联系到林御风,并且把饰品设计交给林御风的时候,闻暮雨曾经向他提出要求:饰品要以现有的服饰作为灵感来源,风格不能相差太远。制作饰品的材料要以现有服饰的材料为基础,其他的材料则要选轻便便宜、容易进货还要容易加工,最好是能够不需要太多人工加工的材质,但是饰品不能有廉价感,材质也不能过于容易损坏。 以甲方给乙方也就是设计方的要求来说,闻暮雨提的要求算是多的。她原本以为林御风会坐地起价,又或者直接拒绝掉这样麻烦的工作。哪知林御风干脆地接下了工作,让闻暮雨把相关服装的资料以及质料发邮件的发邮件,发快递的发快递。 林御风签收了装有服装的快递之后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画完了初步的草稿。他的草稿已经让闻暮雨眼前一亮。闻暮雨马上找了人去照着设计稿把饰品的实物做了出来,那些最初实体化成功的饰品也就这样被闻暮雨当成了在股东大会上说服阎春和阎秋等人的武器。 闻暮雨和林御风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两人虽然没有实际的见过面,只是通过社交软件以及电话、短信相互来往,然而两人合作起来十分顺畅。一方是拿了定金就开始做事,做完马上就给闻暮雨回复。一方则是拿到了作品后迅速挑有价值的作品买断版权,迅速给设计师结算设计费。 由于林御风的作品水平都不低,百分之九十五的成稿都被闻暮雨进行了版权买断。偶尔有一、两张作品闻暮雨不打算买下版权,林御风也将这些作品的版权当成添头给了闻暮雨,作为对闻暮雨的感谢以及两人合作愉快的象征。 闻暮雨也不拒绝林御风的一番好意,只是在下一次结算设计费的时候多添一笔钱给林御风。第一次林御风似乎吓了一跳,慌忙打电话问闻暮雨她是不是打错钱了,把多的钱退给了闻暮雨。后来林御风再为同样的事情打电话给闻暮雨,闻暮雨便说那些钱是给他的分红。 既然是分红,那其中也就不存在怜悯或是同情这样的感情。林御风再推辞也就显得矫情了。是以他后来不再推辞闻暮雨给的“分红”,对闻暮雨给他的工作也愈发上心。 在电话里和林御风谈好最近一次的合作事宜,又从林御风手中买断了不少版权,并且知会林御风说他的作品会有别的设计师进行细部修改之后,闻暮雨挂掉了电话,思考着自己也差不多是时候该雇一个专业的会计来帮自己处理财务进出的问题了。 叮铃铃――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的座机响了起来。这个座机是玫瑰之星的内部电话。只有前台和前台转接过来的电话才能打入。客人多半是用这个座机来叫房间服务的。 闻暮雨看了一眼座机上的来电显示,见那是前台的号码便什么都没想就接了起来。 “您好,闻小姐。” 前台小姐甜美的声音传了出来,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丝疑惑。 “大厅里有人要找您。他说是您的朋友,姓阎,阎王的阎……” ------------ 第128章 闻暮雨也没想到阎海会跑来玫瑰之星找自己。[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住的地方不是秘密,不管是阎海还是周凝,只要一问阎夏,马上就知道自己住在什么地方。 事到如今,阎海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闻暮雨不想浪费脑筋思考这种见一下阎海本人马上就能明白的问题,就告诉前台小姐请阎先生上来。 门童带着阎海到了闻暮雨公寓套间的门口,闻暮雨亲自来给两人开了门。 夏天天气热,闻暮雨又烫伤了背部,是以她只穿了一条露背的印花真丝长裙。风一吹过,闻暮雨的长裙就轻盈地微微起伏,姣好的身体曲线也在半透明的印花之下若隐若现。 黑色的利落短发与白皙的颈项、形状明显的锁骨呈现出一种鲜明的对比,点漆般的深黑眸子一如阎海记忆中的那样潋滟分明。薄红的嘴唇略显干燥,唇角那淡淡的勾起则夹杂着一抹说不清的暧/昧甜蜜。闻暮雨温软柔和的像是一阵熏人欲醉的春风,别人不知道,然而阎海却是知道的:这个时候的闻暮雨正处于临战状态。 “找我有事?” 闻暮雨开门见山,在告退的门童那“我撞见了客人的□□!”的八卦眼神中轻声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阎海嘴硬地说着,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和谁较劲儿,一句话说的怎么听怎么别扭。 “没事就把门关上,然后转过头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闻暮雨还是笑着,人却已经从门边走了开去。公寓的门是自动锁,即使放着不管也会自动关上。 没趣的摸了摸鼻子,门都还没进就自己给自己碰了一鼻子灰的阎海最终还是在那扇门关上以前走进了闻暮雨的公寓,还十分顺手地把门给带上了。 唉唉……自己来找闻暮雨可不是为了和她怄气闹不愉快的。怎么一见到她人,一听见她声音自己就开始言不由衷胡说八道起来了呢? 阎海简直想要骂自己几句,末了又觉得委屈――闻暮雨见了自己都不给自己个好脸看的……不是,你看那个,虽然她的脸上是在笑着,可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没在笑啊。(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以往自己给她办事儿干活儿的时候可没少看她的表情变化。现在真笑假笑难道自己还分辨不出来? 那女人……闻暮雨她真的笑起来的时候,连她周围的空气都是暖的。而刚才,她脸上的笑容分明就是那种挂给别人看的面具。 想到自己以前给闻暮雨当手下帮她查人查事的时候,闻暮雨每每对上自己的视线都会笔直的凝视着自己。现在她对上了自己的视线,却用那种冷淡的像是在看某种没有生命的无机物那样的眼神扫过自己。 想到这一切全是因为当初自己没头没脑的连事情都没弄清楚就跑去威胁闻暮雨造成的,阎海胸口憋闷,活像是塞了个大苦瓜在嘴里。咽是咽不下,吐又吐不出。 他知道自己错了,还是大错特错、错的离谱。不但是错怪了闻暮雨,还在无意中贬损了闻暮雨的人格,践踏了闻暮雨的好心。顿时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又一下子泻了个七七八八。 闻暮雨见阎海跟了进来,却又对着自己欲言又止,索性也不不去理会阎海,只是自顾自地又工作了起来,等着他整理好他的心情。 “闻暮雨……” 好半天,阎海才发出了一点细若蚊吟的声音。 “嗯?” 闻暮雨慵懒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饰品的设计既然已经敲定,下一步就是要采购原材料,并把原材料交付阎秋的厂子让工人们开始生产。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又何止是几句话就能描述出的复杂。闻暮雨的心思都放在这些事情上,哪有功夫去计较阎海现在是什么表情。 “我来、就是想跟你说,我、那个……” 一句话就能说完的事情阎海硬是磕磕巴巴地噎了好半天。直到闻暮雨皱着眉头将视线从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转向他那张掩不住泛红的白皙脸孔,阎海才豁出去地用力闭上了眼。 “我是来对你以身相许的!” “……啊?” 闻暮雨愣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了声音。 见闻暮雨用“你脑袋没事吧?不是被门夹过?”的莫名眼神望着自己,阎海那张比绝大多数女性还要精致好看的脸愈发地烧了起来。 “你、你不是说过的嘛?!说是事情结束了之后要我对你以身相许!!” 这个时候阎海也顾不得什么矜持脸面了。不如说正是因为矜持,正是因为还想在闻暮雨面前要点脸,阎海这个时候才搬出闻暮雨当初开玩笑地说出口的“以身相许”。因为他当初都对闻暮雨说了那么多不好听的话,还表现的那么傲气。事到如今他也没法低头对闻暮雨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不该说你坏话,更不该威胁你。”他只能胡搅蛮缠拼着自己的脸不要也要报答闻暮雨救自己一命的恩情。 至于他要问他有没有什么小私心……横竖他的目的都是想要留在闻暮雨身边帮她做事,动机只要不坏那不都一样吗? 迅速在心里为自己的私心找了借口,阎海面上热得一塌糊涂却还要绷紧了脸皮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再说了!在你身边做事我还能看着你,你要是无缘无故地害人我就阻止你!” “……” 闻暮雨啼笑皆非,过度的荒谬和荒诞之感让她连能说的话都找不到了。她实在是不知道阎海是搭错了哪根筋,突然就提出要对自己“以身相许”。 是,她承认她起初她听见阎海说出“以身相许”这四个字的时候她确实是往那个什么方向想了的。可是在她眼里不到二十岁的阎海就是个傻起来特别傻的熊孩子。阎海上个月才高中毕业,要知道她读高中的时候阎海才有他年纪的一半!要她想象自己和阎海滚床单就像让她想象高中的自己和小学的阎海谈恋爱那样,简直是除了鸡皮疙瘩就是毛骨悚然…… 再说她讨厌异性触碰的毛病虽然确实因为常舒阳的照顾有所缓和,可是要她一下子就接受和男人肌肤相亲那却是不可能的。当然了,为了复仇闻暮雨可以忍耐着允许异性碰触她的身体,但是这不代表她被不熟甚至是陌生的异性碰触后不会感到不快。 好在阎海接下来的话说明了他口中的“以身相许”是为闻暮雨做事,而非那啥那啥。闻暮雨先前因为毛骨悚然而吊着的心也顺利的落回了地上。 平心而论,阎海确实很有用。有他在自己身边,不仅是查人查事变得轻松简单,消息情报也能更快的得到并且更快的散播出去。最重要的是阎海能够抹掉监控摄像头的记录,能够篡改电子工业产品的程序,不论是追踪他人的踪迹还是进行反侦察活动,甚至是制造不在场证明阎海都能够做到。这一点是擅长身体力行的进行物理打击的常舒阳做不到的。 问题在于几个月前威胁自己的阎海为什么忽然转了性,口口声声地说要对自己“以身相许”、要为自己做事了呢?他究竟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还是纯粹就是来试探自己的态度,想要探听些什么呢? 利弊得失全部放上天平,闻暮雨只是稍作思考后就道:“可我要做的想做的就是害人的事。全部都是害人的事。” “我就是为了害人才做事的。” 闻暮雨那太过坦诚直白的话让阎海噎了一噎。 “我……我不都说了吗?你无缘无故的害人我才阻止你……” 后面一句话阎海的声音轻得几乎让闻暮雨听不见。只见他用力一咬牙,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也用力握成拳头,这才笔直地看向闻暮雨,大声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 苦衷。 两个字何以说得清道得明闻暮雨愿意行这坎坷崎岖的复仇之路?她在这条路上每走一步都是在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创伤,也是在直面人性中那些最丑最恶的部分。 “………………” 阎海的话又一次让闻暮雨沉默了下来。这次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听着自己心跳声的阎海都有种自己下一秒就会因为心脏爆炸而死过去的阎海青白了脸色,她才缓缓开口。 “有苦衷害人就不是害人了么?” 要说苦衷,梁宇轩、梁家人、钱可儿,杨玉洁、李全夫妇、黄让、乃至孙诚和林瑜这些人,他们又何尝没有自己的“苦衷”? “有苦衷就能害人了么?” 闻暮雨像是在问阎海,又像是在问自己。 ------------ 第129章 重生后的闻暮雨虽然从来没有后悔过去设计陷害那些猪狗不如的畜生,却每每在梦醒时分反复思考自己的本质是不是也和那些自己设计陷害了的人一样,不过是拿着自己的“苦衷”,自己的“理由”做挡箭牌来逃避害人后的心虚、自责与自我怀疑。(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 有时候闻暮雨真的会感到害怕。怕自己变成了自己正在报复的那种自己最为厌恶的恶人。 “……?” 阎海一头雾水,根本不清楚闻暮雨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闻暮雨也懒得和他解释,便按下话头不再提这些。 “世人做事都是图个回报,为我做事……你想要什么?” 闻暮雨不想和阎海“合作”,但是闻暮雨愿意和阎海做一笔互利互惠的“买卖”。毕竟像阎海这样优秀的情报专家不是什么时候都找得到并且用得了的。 “‘想要什么’……” 阎海怔了一怔,想也不想地就答:“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都能搞得定买得起,我没什么想要的啊?” 闻暮雨顿时莞尔。阎海果然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别人说出来像是猖狂炫耀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成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陈述句。不过要说这是理所当然也算是理所当然,他出生在富有的家庭里,从小到大都没被亏待过。他不知道“渴求”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也是正常。 “不,也不是。哎哎,你等我想想哈……” 阎海说着又摸着自己的下巴作出了一副思考的模样。他那模样认真极了,就像个单纯的小学生正在绞尽脑汁地想要解开老师给他出的题目。 阎海忽然“啊!”的惊叫了一声,继而道:“对对对!有一件东西我特别的想要!但是我怎么都没法弄得到!” “是什么?” 诚如阎海所说,这个时候反倒是闻暮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是阎家给不起阎海的了。阎家家大业大,纵然阎海是个不事生产的二世祖,只要他不赌博赌的倾家荡产、不吸毒吸的没了理智、不被人害了性命也没有自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阎家人总是能保他一生无忧的。 阎海长相俊俏,不要说是小姑娘们看着他都跟看明星似的,年纪大一些的阿姨辈以及口味特殊的男人也都对他没辙。(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嘴巴不够甜偶尔还犯蠢算是唯一的缺陷,可是这看脸的世界,长得好看嘴巴不够甜的人是质朴率真,长得好看偶尔犯蠢的人则是呆萌纯粹。阎海只要不毁容,他就是光靠这张脸都能生活了。 这样的阎海想要又得不到手的东西究竟会是什么呢? “英雄!” “英雄?” 阎海想要的是英雄?什么英雄?哪里的英雄?要英雄做什么?像网络小说里那些穿越到异世界的宅男一样建功立业成为一国之主吗? 闻暮雨晒然。 “嗯!” 阎海重重地点了下头,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垂下了桃花眼。 “每个男孩子小时候不是都有那么一个梦吗?长大了要做英雄……你懂的吧?” “你的意思是你想做个‘英雄’?” 阎海的话语太过于天真,以至于闻暮雨看不出说话的他这是在怀念自己过去的梦想,还是在诉说自己想要追求的未来。 阎海脸上又是一红,显见也是觉得自己说这种话很是幼稚。 “是,我想做个英雄。” 头一次把自己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真实想法说出口,阎海坦率地承认了自己其实就是这么个有着英雄情结的人。 孩子们小的时候总是喜欢超级英雄的。男孩子们喜欢的是齐天大圣孙悟空、黑猫警长、葫芦娃,女孩子们喜欢的是美少女战士、小红帽恰恰、飞天小女警。再长大一些,女孩子里喜欢超级英雄的人就少了,而男孩子们也开始喜欢蝙蝠侠、超人、奥特曼和变形金刚。 阎海从来就不是个高壮的孩子,他那小身板儿就算是放在同龄的孩子们里都算是瘦弱的。于是乎他一次都没有在小孩子们的过家家里扮演过正义的超级英雄。他总是扮俘虏a坏人甲和没名字的过场龙套。即使这样,阎海也还是憧憬着被人围绕着、站在人群最中心的超级英雄。大概,那个年纪的每个男孩子都是如此。 阎海从来没有因为在小伙伴们面前扮不了超级英雄而自卑。不如说他总是倍儿有面子的那个。 几十块的超人奥特曼,几百块的蝙蝠侠,几千块的变形金刚……阎家给了阎海所想要的一切玩具。小伙伴们也总是围绕在阎海的身边,惊叹于他手中最新款的玩具。 那个时候的阎海总觉得这样不太对。因为中心是英雄的位子。自己又不是英雄,为什么能站在英雄的位子上呢?真想不是因为玩具,而是做一次真真正正的英雄,堂堂正正地站在英雄的位子上。 阎海是早熟的。早熟的他很快就发现“英雄”是个极其不讨好的职业。英雄,尤其是超级英雄总是要被人批判的。而批判英雄的人似乎总是比支持英雄的人多。 人总是希望别人能对自己好的,谁也不希望自己做了好事以后还要被人吐唾沫,扔烂番茄臭鸡蛋,所以阎海逐渐不再憧憬英雄,也不再希望自己能变成英雄。直到他成了一名能在网络的海洋里随意潜行并挖出他人秘辛的极客。 发现自己有能力惩治坏人恶人,惩治坏人恶人又等于帮了好人和普通人,阎海胸中豪气顿生。他忽然明白,原来自己心中的英雄情结从未死去。 只是―― 他那该死的虚荣心差点害死了自己,拖累了家人。 “你觉得帮我你就能成为英雄?” 闻暮雨的话里带着一丝讽刺,那是一种几乎像在谴责阎海太过自以为是的冷然。 阎海对着这样的闻暮雨摇了摇头。 “不。……这和英雄没关系。” 像是觉得自己的说明不充分,阎海又加上一句:“就是我自己想这么做,所以才这么做。”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十八岁的大男孩抬起了头,一张漂亮的脸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看向了闻暮雨:“我的意思是说――和你给我什么没关系,也不是因为我觉得帮你我就能成英雄,我想跟你一起……我想跟你一起做事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而已!” “……” 这下子倒是换闻暮雨无言了。 人做事总是有目的和理由的。没有目的和理由倒多半是因为还没想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自己以后要做什么。阎海的外表已经是一只脚跨进成人行列里的大人了,心理上却只还是个不清楚自己所求为何的小孩子。他不愁吃穿,不缺慰藉,现在还明白了不能只凭着英雄情结来做事,想必是最迷茫自己想要些什么,自己今后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吧? 当初自己和阎海的合作关系突兀的戛然而止,现在阎海又没事可做,也没有明确的目标。他来找自己,说想和自己一起做事大概就是为了找出自己想要些什么、自己今后要做些什么。 ――别有居心的人可找不出阎海这种根本做不了交易代价的目的和理由。也没有必要找这种根本算不上目的和理由的缘由。 闻暮雨不是知心姐姐,也不打算做阎海的知心姐姐,自然也不打算在这种时候跟阎海谈心。 阎家人和闻暮雨如今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先不说阎海有没有本事算计闻暮雨,闻暮雨是不是会傻到被他算计了去,只要阎家人还被绑定在闻暮雨的船上,阎海就不会生出些奇奇怪怪的心思。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闻暮雨不会推拒,既然已经阎海对自己没有威胁,阎海又是送上门来要自己用他,闻暮雨又何乐而不为呢?不用反倒是显得闻暮雨心胸狭窄还对阎海心存芥蒂了。 “好吧。” 闻暮雨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等你想到你想要什么的时候,跟我说就行了。” 这便是允许了阎海插足她的生活,她的复仇计划。 看了一眼不再散发着那种冰柜里爬出来的阴冷气息的闻暮雨,总觉得闻暮雨好像要比刚才好看些的阎海一秒低下了头。低了头才茫然地想着自己低头干嘛,好像心虚似的。 “那么事不宜迟。” “啊……?” 阎海一抬头,就看见了微笑的闻暮雨。 “我现在就有事情要拜托你做。” 闻暮雨的周围似乎还有黑色的星星在一闪一闪地亮着。 “……” 阎海的嘴角抽动了两下。闻暮雨不愧是能用上的就马上用上的女人。 林瑜的资料很快浮现在了阎海的平板电脑上。阎海一看,顿时诧异:“这不是林瑜吗?我们家老爷子可喜欢她了!说她年轻的时候长得是一等一的漂亮,歌声也甜的不得了!不过我们家的太后娘娘可就不喜欢她了,说她就是装纯的!这次她就是你的目标?我说她是怎么和你杠上的?哎哎你别不说话啊――” ------------ 第130章 阎海嘴巴一张,嘴里的火车就呼啸而过,听着他那吧啦吧啦说个没完的声音,闻暮雨倒是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想让自己回答他的问题了。80电子书wWw.80txt.com “太后娘娘?” 因为不太想回答自己和林瑜之间的是非恩怨,闻暮雨索性不答反问。 “就是我老妈嘛。最近她老看古装电视连续剧,看得连晚上出门都不愿意了。还喜欢那什么太子王爷喜欢的跟个什么样,我家老爷子就打翻了老醋缸说她不是宫女也不是公主而是太后就甭一天瞎喜欢那些可以做她儿子的太子王爷了。要知道她可是太上皇的人……不是我说,我家老爷子连喝陈年老醋也不忘记抬高自己两分说自己是‘太上皇’也挺不要脸的。” 闻暮雨问了一句,阎海巴不得答上十句。他那算不上清亮的声音听起来实在算不上悦耳,好在闻暮雨也不嫌弃他烦。说实在话,闻暮雨还真有点怀念嘴巴里火车跑不完的阎海。现在他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上一堆,倒也逗得闻暮雨有点好笑。 “对了,你和小凝是怎么回事?” 见阎海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儿,既没有城府,也没有隐瞒,闻暮雨索性直接向他询问他和周凝的关系。 “周凝?高中最后几个月我们是同班。你又不是不知道,一高每次大考一完就重新分班。” 阎海驾轻就熟地敲着平板电脑,嘴上没把周凝认识闻暮雨、所以自己跑去接近周凝的事情给说出来――闻暮雨这人什么地方都好,就是心思太重。阎海自知自己接近周凝的目的瞒不过闻暮雨,又觉得要是这个时候自己对闻暮雨辩解会变得越描越黑,本来没什么阴谋诡计的事情都变成了居心不/良,也就不去提这茬儿。 诚如阎海所想,闻暮雨清楚阎海接近周凝是冲着自己而来。不过她无意深究,反倒是问起别的事来:“小凝的成绩从来都是年级顶尖……这么说你高考的成绩也不错了?” 闻言阎海撇了撇嘴。qiushu.cc [天火大道] “九月开始我和周凝又要做五年的校友了。” 周凝早在高考结束她和要好的同学们一起对过答案估算过分数以后就来向闻暮雨报讯中她要来南都念南都大学了。这是她对自己成绩的自信,也是她那绝对不可能让她被其他人挤掉的家族给予她的安心。 阎海以前成绩就好。智商又足够拿来写绝大多数人多看一眼都感觉头疼的复杂代码。他家虽然不像周凝家是书香门第,背后有着极其复杂而深远的关系网,但论势大阎家还真的不输给周家。阎海能和周凝同班就说明他把成绩捡了回来,那么他能进入南都大学深造还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年龄相仿的阎海和周凝站在一起就是一对金童玉女,比邻而坐的画面也十分协调。想想周凝那故意一个劲儿地找自己搭话、事实上是在故意忽略阎海,显然是隐忍着对阎海的不满但还是有些压抑不住地要和阎海怄气的模样,再看看眼前说起周凝就变了表情的阎海,闻暮雨不由自主地想着今后这两人之间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闻暮雨不讨厌和周凝是青梅竹马的方睿,但也说不上这个一眼就能看出他喜欢周凝的愣小子。固然方睿对周凝是情真意切,然而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周凝并不像方睿那样对方睿有着深厚的男女之情。周凝以往总是和方睿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更多的原因是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中两人的家族交好。两人的家族有心把儿女们送作堆,把两个家族的力量结合到一起,让两个家族都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周凝不排斥这种类似于政/治联姻的婚姻。她出生世家之中,早就看了太多婚姻背后的算计。她家中的每一桩婚姻都牵扯着太多爱情之外的考量,以至于周凝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婚姻也该和其他人的婚姻一样,该服从于家族的需要,该服从于长辈们的需要。 周凝对方睿没有爱情是真的,但周凝对方睿有着家人般的亲情也是真的。周围的人总是说方睿和她登对,家里的长辈们也总是说没有比方睿更适合她、更爱她也更会疼宠/她的人,是以周凝就算心中对方睿和自己的关系存有疑惑,也还是乖巧地和方睿保持着亲密的距离。 要不是遇到了闻暮雨,要不是看到了被一场婚姻折磨地形销骨立闻暮雨,听失去了父母、流掉了孩子的她诉说过她曾经因为没有坚持自我而下嫁于梁宇轩的那些事情,恐怕周凝到了结婚嫁人那日也不会替自己想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这场婚姻,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接受方睿成为自己人生的另一半,想自己的诉求是什么,而不是周围的人希望自己做什么,能从自己身上获得些什么。 周凝不想像白雪公主那样躺在水晶棺里什么都不知道地等着看中她的人把她带走。她觉得闻暮雨的到来就像是仙女取走了她喉中噎得她假死的苹果。她既尊敬闻暮雨的坚强,又崇拜闻暮雨的坚定,同时心中还不断地警告着自己千万不能重蹈了闻暮雨过去的覆辙,走上闻暮雨的老路。只是“听话”而无脑的随波逐流。 正巧,阎海就这样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闯进了她的生活之中。于是乎…… 当然了,这些事情阎海并不知晓。闻暮雨是过来人,哪怕想不到其一,也猜得到其二。她和周凝相处的时间又长,对周凝为人处世的方法和思考问题的习惯都是一清二楚。听了阎海的三言两语,就把阎海和周凝两人之间那点不尴不尬的小问题都推测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想被政/治婚姻操控,就想谈上一场恋爱――不是过于偏左就是过于偏右的周凝还不明白这种为恋爱而恋爱的“恋爱”和为结婚而结婚的结婚没什么区别。两者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圆满的结局。 闻暮雨心中摇头,免不了生了想要提醒周凝两句的心。她随口和阎海聊了些南都大学的事情,阎海也没注意到她的分心。 不一会儿,闻暮雨让阎海查的东西就有了眉目。两个人也就停止了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喏。这就是她所有的收入和支出的明细了。” 阎海把平板电脑递到闻暮雨的面前,自己咋舌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女人能为了美花这么多钱的!我姐她们也爱漂亮,可是比起这女人来真是小虾米都算不上!哎哟能算是小虾皮就算不错了!这林瑜真的太能花了!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娘们儿!” “败家又怎么样呢?人家又没吃你一口米饭。” 闻暮雨语的话噎得阎海一口气没喘上来,顿时哑口无言。 “只要她没偷没抢没骗,花的是自己挣来的干净钱,再怎么败家又有何不可?反正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着赚来的钱难道只是为了买个自己死后看都看不见的大坟墓么?” 仔细地翻看着林瑜的支出记录,闻暮雨淡然道。她是不喜欢林瑜,可是也不喜欢男人们动不动就往女人身上安“败家”这个头衔的男人。 什么叫“败家”?男人喝酒赌博女票女支赛斗游玩吃山珍海味打珍奇野兽买表买鞋买领带买西服买火机买古董买包买烟买酒买花买车买房哪一样不花钱?这些算不算败家?怎么到了女人头上那些男人可以用来女票女支赛斗的钱花在美容美发纤体按摩上就成了罪大恶极,女人买衣服买鞋子买包包就成了罪无可恕的“败家”? 不要说没结婚花的全是自己赚来的钱的女人被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男人品头论足说她“败家”已经是这些男人以为人人都是自己妈,人人都要顾着自己家的极品奇葩。结了婚,妻子花自己挣来的钱那也是天经地义,毕竟她是结了婚,又不是成了地主老财家的佃户,还需要定时定额的交租子给地主老财。就是租地给佃户的地主老财也还要先把地租给给佃户,收租时也还要留些过日子的本钱给佃户呢,也不知道那些靠妻子养着的男人有什么脸皮能指责妻子“败家”? 再说那些丈夫愿意给妻子买东西,愿意拿钱给妻子让妻子去买东西的。同样的,只要丈夫给妻子的是自己没偷没抢没骗来的干净钱,那就是人家夫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都轮不到旁人置喙。 林瑜的开支大,可顶着“天后”光环的她赚的又能少到哪里去?即便她现在已经是个人老珠黄的过气天后,她的第一张专辑《爱的告白》的版权税就已经能保证她就算没了一切的辉煌也不至于饿死。 那么……对林瑜来说,比饿死还要可怕的事又是什么呢? ------------ 第131章 英雄怕白头,美人怕迟暮。求书网WWW.Qiushu.cc更何况是林瑜这样拼命地想抓住青春的尾巴,留住以往那份美丽的女人? 曾经的大夏一姐、顶级玉女偶像、国民天后林瑜还能怕什么?砸了那么多钱在维持外表上的她最怕的无非是两件事:一、自己不再美貌。二、周围的人不再觉得她美貌惊人。只不过林瑜能花钱试图让自己身上的时光停滞不前,却无法真的让光阴停止飞逝。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清纯可人的玉女派掌门人,而是化妆也遮不住眼角细纹的中年妇女了。 “你、……你这次的目标真是她、真是林瑜……?” 阎海梗着脖子,活像只被豆子噎了脖子的鸭子。喉头硬是滚了好几下才这么问应该是林瑜对家却为林瑜说话的闻暮雨。 “你怎么为她说话呢?” 闻暮雨很想告诉阎海这个傻小子:即使彼此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也未必要否定对方的一切。只不过这种话对他说了,这个好奇又嘴巴跑火车的问题宝宝肯定又要问出一连串怎么都好的问题,自己又不是在参加辩论大赛,还非得把对方辩友驳倒不可。于是乎闻暮雨不再在女人花钱算不算败家这个问题上有所停留,只是看完阎海给的资料后道:“帮我找合适的人发个帖子吧。” “啊?” 话题转换的太快,阎海总觉得自己和闻暮雨就好似两个不同频道的波段,你讲你的我说我的。 “这个人要有一定的名气和人气,要爽快,要快人快语一针见血。要能十二小时内写出有料的指定内容。” 闻暮雨的声音和煦的如同春风,让人听了躁动的情绪都能沉淀下几分来。闻暮雨唇角眉梢的浅笑也端地是风情隐约,让人看了总忍不住有几分遐想。但是闻暮雨所说的话可就没那么令人想要沉醉下去了。 “只要你找的这个人够妥当,一个帖子就能毁掉林瑜,让她再也翻不了身了。” “……” 魔女啊魔女,闻暮雨就是个魔女。[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哪怕披着一身仙女皮,她的内在也还是个黑透了的老巫婆……不,美魔女。 阎海心里想着,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但你得告诉我,你要发什么帖子?” “特别简单的帖子。” 闻暮雨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说林瑜又老又丑、衣着品味日渐糟糕,曾经的气质荡然无存……总之就是攻击林瑜把她攻击的体无完肤的帖子。” “……啊……?” 这次,阎海身体力行地表达了对“懵逼”这两个字的诠释。 “就这种的……?” 阎海觉得要么是闻暮雨转了性,忽然之间变得天真、太天真、比自己还天真,要么就是闻暮雨脑袋通了个大洞,闻暮雨的聪明才智和腹黑心机全从那个洞里流了出去――想要用区区一个攻击外表的帖子来打败国民天后,这是多么天方夜谭的妄想啊? “嗯,就这种的。” 闻暮雨懒得交待更多,阎海原本想问闻暮雨怎么就使这么不入流的一手,末了又记起自己跑来做闻暮雨手下小跟班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能阻止她做错事。这个时候自己再对闻暮雨进言说用这种手段来打击对手未免太过不入流,收获的效果多半也没多少根本是本末倒置。要是真做了这种是,不要说“英雄”了,自己可能比坏蛋还要心狠。 再仔细想想,只不过是拿文字攻击一下林瑜罢了。林瑜那样子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林瑜周围的人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可谓是真正的把伤害控制在了最小的限度。左右发个这种攻击性的帖子不是什么大事,自己也就不用考虑太多了。 事实证明,阎海实在是太天真。帮闻暮雨找到了某位正热门的时尚专栏作者,接着就撒手不管让闻暮雨自己去和那人联系了。 阎海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多的功夫,前后不到四十八个小时,自己为闻暮雨找的那人就真的写了一个名为“国民天后林瑜的前世今生”的帖子。这帖子在始发网站上被疯狂转载了三十几万次,其他的转发转载更是多到难以计算。 第二天晚饭时间,阎海在各大网站的热搜榜上都看见了关键字:“国民天后林瑜的前世今生”。而这个时候,这篇“国民天后林瑜的前世今生”的帖子刚发布了不到九个小时。 “买关键字当然也要买水军。” 用银叉叉起一个新鲜的饱满草莓,在高温持续着的盛夏里依旧没多少胃口的闻暮雨将淋了炼乳的冰草莓送进了口中。 “你是说热搜词和转发都是买的?” 看着闻暮雨香甜美味地吃掉草莓,阎海的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一半一半吧。有了最初的关注和转发,后面的就全是被八卦吸引过来的普通人了。” 闻暮雨说着又叉起一块菠萝送进嘴里。暑气太大,她只想吃点凉凉的东西。只不过常舒阳要是看见了她这么贪凉,肯定又要明着暗着强迫她去吃不想吃的东西,去穿不想穿的衣服。也好在回老家的常舒阳发了消息过来,说是要多在老家待几天,闻暮雨才敢这么“放肆”的只吃些冰镇的水果而不吃正餐。阎海也才能这么四平八稳地坐在闻暮雨的对面。 要知道常舒阳可不喜欢阎海,要是知道阎海又自己跑来贴上闻暮雨,常舒阳免不了要有那么些情绪。闻暮雨固然早就感觉到常舒阳不喜欢阎海,但也没打算要处处顾及到常舒阳的喜欢讨厌来做事情。在她眼里常舒阳和阎海没什么区别。都是能用就用的人罢了。 当然了,闻暮雨也不会故意去踩常舒阳的底线。太过不把人当成一回事的事情闻暮雨是不会做的。 阎海不可思议地望着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水果的闻暮雨,他可没想那么多有关常舒阳的事情。要知道他给闻暮雨找的那个专栏作者“扒皮一哥”可是圈内出了名的不为金钱诱惑所折腰的人。据说他接任何扒皮帖的活儿,也不接任何的通稿或是广告。他是想写才写,想爆才爆。因为清名响亮,以往的扒皮帖也多是高质量的猛料,“扒皮一哥”的人气和名气都相当的高。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改弦更张接了闻暮雨的委托,还确确实实地写出一个有那么多干活的帖子?说实在话,给闻暮雨找“扒皮一哥”时阎海也抱了点为难一下闻暮雨的小心思。 “你是怎么说服扒皮一哥的?他不是不接稿吗?” 阎海的话让闻暮雨无声地嗤笑了一下。 “不接稿他又怎么可能会去做专栏作者?不过是不屑于接付出太多收获太少的活儿罢了。” “扒皮王”、“爆料king”、“真真真相帝”、“娱乐明眼人”、“娱乐圈观察者”、“爱豆爱八吧”,玩“扒皮”这一套爆人黑料造人绯闻的运营团队那么多,这些ip(ualproperty/知识产权)相互之间竞争激烈,争的又都是那一口同样的饭,这其中又有几个人会是正儿八经纯洁无垢的白莲花? “扒皮一哥”也一样。“高冷”的“扒皮一哥”“不屑”黑明星黑网红黑任何人,“不屑”接广告通稿,他……不,它的“不屑”仅仅是一种“角色塑造”。众人喜欢看的就是这么一个公正廉洁刚直不阿的形象,至于它的内在……只要有料可以看,大多数人又怎么可能会去细想这些料是从哪里来的呢? 无论是普通的造谣黑人,还是接硬广通稿都只会在被人识破后降低ip的价值。反倒是状似耿直地爆料,亮出绝对的“锤子”。不经意之间透出一点点、甚至大部分人都没能注意到的软广才是让ip升值的捷径。等有了名气和人气,不拿钱黑人、不接通稿广告的名声也就成了选择是否合作时的砝码。“扒皮一哥”可不是为了正义感才去扒皮爆料不拿钱黑人炒作的。 “谈不拢多半是价位没给到。我给了他想象以上的价格,还给了他林瑜的料,这些料都是些林瑜抵赖不过去的东西。和我合作,扒皮一哥能用大消息吸引眼球,聚集了人气,巩固自己在业界的地位。而我得到了想要的稿子,攻击了我想攻击的林瑜。这对我们来说是双赢。” “林瑜的料……?” 阎海眨了眨眼睛,对上闻暮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的他隔了好几秒才忽然想明白了什么:“难道是……?!” ------------ 第132章 “对,就是你昨天给我的林瑜的支出明细。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闻暮雨懒得卖关子,干脆地对着阎海开诚布公:“更准确的说是林瑜在美华莱克整容医院消费的所有记录。” “果然!” 阎海不是第一次角色闻暮雨脑子转的快,可是再一次的,他还是在心里暗叹自己的心机永远跟不上闻暮雨的心念电转。要知道昨天闻暮雨只迅速地过了一遍林瑜的支出记录,接着她马上就想到了找人发帖扒林瑜的计划。而自己明明看过了“扒皮一哥”的帖子,却要到和闻暮雨说话的时候才意识到闻暮雨是拿自己查出来的东西当了武器。在算计人上,自己和闻暮雨的差距真不是一点两点。 “不过现在整容的明星那么多……公布林瑜在整容医院的消费记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我感觉好像也没多少人在谈林瑜整容什么的。” 阎海细细地回想着“扒皮一哥”的帖子发布后自己的所见所闻:“挺多人都觉得林瑜这个年纪做点拉皮祛斑、打点肉毒素玻尿酸很正常。前世今生那帖子也没扒出林瑜动整容手术磨骨隆鼻啊?” 听完阎海的话,闻暮雨静静地笑了。她文雅地将垂落下来的碎发拂到耳后,黑白分明的眸子潋滟的像是被风吹皱的春水。 “你觉得前世今生那帖子是给谁看的?” 阎海迷茫,不由得想也不想地反问:“给谁看……不就是给网民、给大众看吗?” “不。那篇帖子其实是写给林瑜看的。” 闻暮雨可不会傻到认为发动一场“舆论战争”,让乐衷于嚼他人舌根的普罗大众站在自己这边就能用八卦的唾沫淹死林瑜。林瑜这种在演艺圈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油条怎么可能会怕这么点连丑闻曝光都算不上的扒皮?她每年砸在公关团队上的近千万可不是白砸的。 在整容医院消费的内容可以有很多。除了整容抽脂皮下注射之类的手术项目,还有彩光嫩肤、洁牙洗牙、针灸热灸、理疗按摩、植睫毛纹眼线、脱毛祛斑消疤等等的消费项目。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拿整容去攻击林瑜那不是下下策,是白白给林瑜的公关团队送上一个提升林瑜知名度的机会。 那么放出林瑜在整容医院消费的确凿证据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篇‘前世今生’通篇都在赞美过去的林瑜,把过去的她捧成仙女下凡美神转世――” 阎海能从说话的闻暮雨的嘴角看到一丝快意。他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也把现在的林瑜贬成了烂木头都不如……” 笑意揉细了闻暮雨的眉眼。她动作轻柔地叉起一颗饱满圆润的车厘子,看着那深红如血色结晶的果实被银叉一刺而透,笑道:“林瑜为了维持自己的美貌,不惜在整容医院挥金如土。结果呢?” “结果……” 结果她还是以他人肉眼可见的速度老下去、丑下去,如同不断劣化的橡胶娃娃。什么东西涂在她身上都拯救不了她那越来越暗沉发黄的松弛皮肤。什么医疗器械在她身上大刀小刀的割过都不能阻止她身上的皱纹像榭寄生的须根那样攀上她曾经美貌无比的脸庞,深植在她的每一寸*上。 再怎么充气干瘪萎蔫的橡胶娃娃都没法回到原本精致的模样,林瑜越是努力地想用钱来挽回自己的青春美貌,她的这种努力就越像个笑话。 阎海几乎是一点就通:“曝出林瑜在整容医院不管不顾地一掷千金不是为了影射她整容,也不是为了攻击她有可能整容,而是为了说明她‘拼命地想用钱去换青春美貌’……!这基本上等于是在说林瑜无论花多少钱,做多少努力都再也找不回她昔日的容貌了!和、和――” 阎海的脸部肌肉因为咬牙的动作而绷紧了起来。他说不下去,闻暮雨便代他说了:“和说林瑜已经没救了没什么两样。她不仅丢失了曾经拥有的美貌,还丢份丢人地强抓着往昔的荣光不肯放手,可怜可悲又可笑可鄙。” “那个容貌闭月羞花的顶级偶像,歌声如黄莺出谷的国民天后在大众的眼里已经死了。林瑜光辉过去都已经成了她没法回去的前世。对于现的林瑜来说,这个‘前世’简直像在嘲笑她‘今生’是个接受不了现实的丑角儿。” 听着闻暮雨的话,感觉闻暮雨那句“那篇帖子其实是写给林瑜看的”还回荡在自己的耳廓里,敲击着自己的鼓膜。阎海感觉后背发冷,脊梁上无端地升起一种毛骨悚然。 ――那个为了美、为了维持众人眼中的美,为了被他人称赞一句“美”而不惜一掷千金的林瑜看到这篇关于她“前世今生”的帖子后会是什么感觉? ――那个曾经被国民奉为天后女神,被无数人爱着的一国之星,前几年还被称之为“不老女神”的林瑜,她被强迫直面自己的衰老、丑陋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在直面自己衰老、丑陋的同时又明白了自己在岁月的面前多么无能为力,同时还看到了民众一面倒的奚落不屑嘲笑讽刺与鄙夷…… 阎海不敢去想象这个时候的林瑜会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 “啊!!!!!!!!!!” 尖利的叫声刺痛了所有人的鼓膜。郭家的别墅里,林瑜发狂的尖叫让所有的下人都遍体生寒。两个刚来不久的年轻女佣缩着肩膀,都想把自己塞到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可惜老练的中年女佣们早就摸清了夫人的脾气,一个个都找了打扫卫生、给夫人炖去火汤的理由离开。房间里只留下了这两个没法用任何借口离开的倒霉新人。 “夫、夫人……” 大眼睛的年轻女佣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的活像是刚吞过一把灼热的砂砾。 刚得知自己的新雇主是那个国民天后林瑜的时候,她是喜出望外的。这倒不是因为她从小听着林瑜的歌长大,也不是因为她有一帮子三姑六婆的亲戚都喜欢林瑜,只是因为她觉得有钱人、特别是林瑜这样的名人会出手阔绰一些。等她真的和郭家签了合约她才发现郭家给下人的工资只是市场均价,女佣还有三个月的试用期。三个月的试用期里工资只能拿六成,还没有奖金福利。要是胆敢弄脏弄坏了什么东西,那可都是要照价赔偿的。 好在郭家对下人严格但并不苛刻,有些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也不会吹毛求疵的追究。再说能给名人做事,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名人□□总是长脸的。 而且光是这个别墅里就有一百平米大的衣帽间的林瑜总是在买衣服、鞋子、包包、帽子、墨镜以及各种配饰,有时候她会随口随手就把当季最新款或是早几年就绝版的衣服鞋子包包或是配饰之类的东西赏给下人。有的下人会把赏下来的大牌奢侈品当家宝一样藏起来保管好,有的下人会直接转手卖掉,还有的下人会直接用上。不论这些奢侈品去向如何,总之对于郭家的下人来说,从林瑜那里赏下来的奢侈品远比工资本身更加重要。所以,讨好林瑜就成了郭家每一个下人的必修课。 大眼睛的女佣和旁边的长发女佣一样害怕歇斯底里状似疯魔的林瑜。偶像那天上之人一般光鲜亮丽的表现被撕破后,林瑜就只是个神经兮兮的中年妇女。看着林瑜,她总觉得下一秒林瑜就会朝着自己扑过来,然后用她那涂成鲜红的指甲掐断所有试图靠近她的人的脖子。 可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趁这个时候讨好林瑜,只会像旁边那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怂货一样颤颤巍巍瑟瑟发抖,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第二个接近林瑜的机会?为了钱,为了前途,为了自己……自己只能拼了! “夫人!” 大眼睛的女佣踏着一地狼藉,跨过被林瑜砸碎的镜子、平板电脑,撕个粉碎的杂志周刊,用尽可能柔和的声音对林瑜道:“夫人您别这样,郭总要是看见您这样会伤――” “滚!!” 林瑜这个时候最不想听的就是郭伟的名字。 自己需要郭伟为自己撑腰的时候,他在哪里? 自己被江丽可那个小贱人侮辱的时候,他在哪里? 自己如此生气又这么伤心的这个时候,他在哪里? ――每次自己需要郭伟的时候,他都在哪里?! 平时大家都忙,这个林瑜可以理解。可是他郭总再怎么忙也都要吃饭睡觉上厕所吧?他怎么就不能用五分钟来陪陪自己、安慰下自己呢?!哪怕只是一个电话、一条短信! 以前郭伟是怎么对自己的?那是天上的仙女要什么人间的君王就给她送什么!现在呢?!……说到底,是不是就像那帖子里说的一样……因为自己老了,丑了,比不上外面那些风骚的小丫头了,所以―― ------------ 第133章 “给我滚!!!” 林瑜再一次呲牙咧嘴地冲着女佣尖叫了起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一个下午砸了无数东西的她披散着头发,凌乱的像只在猎人陷阱里徒劳挣扎的野兽。再无一点国民女神的优雅美丽。 叫喊之中她瞥见地毯上的镜子碎片。那些碎片反射着日光的同时也印照着她癫狂扭曲的脸。喉咙里冲出一声尖锐的咆哮,林瑜抬脚就向着地毯上的镜子碎片踩去,一边踩还一边指着两个女佣的鼻子道:“滚!!!” “不是让你们滚吗?!你们都给我滚啊!!!统统给我滚!!!” 林瑜卧室的门在两个逃也似地飞奔而出的女佣们背后被砸上了。林瑜喘着粗气瞪着一屋子的狼藉。登载着江莹莹访谈的时尚杂志和林瑜为其拍摄了封面照的周刊变成纸屑四散在房间里。所有能够反射出林瑜容貌的东西一律被她砸了个遍。原本插着香水百合与红皇后玫瑰的水晶花瓶被她砸了个粉碎,墙上那幅知名画家的杰作也被她用台灯把画框砸了个四分五裂。此时那画框里盛着的女子仍作捧心状,可她手中那颗红心在破碎玻璃的掩盖下再不完整。 梨花木桌子上的相框落在窗外的花坛里,林瑜和郭伟的双人照片全部头朝下地摔进了草木之中,沾上了林瑜最不屑的泥腥味。 风透过窗户吹进卧房,带来一丝盛夏的炎热,林瑜却觉得寒冷透骨,说不出的痛苦。她用手臂环抱住自己,颤抖着喃喃自语了几句试图安慰自己的话,接着忽然就哭了起来。 ――她真的好委屈。 爱美有什么不对?努力的追求美、维持自己的美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贬低自己?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嘲笑自己的努力?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看不起努力维持美丽的自己?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远离自己?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再喜欢自己? 一个江丽可也就算了!为什么连郭伟都这么让自己闹心?!为什么连那些不三不四不知哪里来的野东西都能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为什么连那些藏头露尾只敢在网络上大放厥词的人都要针对自己?! 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只能看见她老了丑了的那一面?!看不到她拼命维持出来的美好?!哪怕那美好只是表面上的,那也总比连表面都不美好好吧?! 高傲的国民女神纵声哭泣着。[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她再也不需要什么梨花带雨,也不需要什么蛾眉深蹙。因为这个时候没有人在看她,她也不需要像在人前那样悲痛欲绝的时候也要美得人柔肠寸断。 现在的她需要的只是释放。释放自己的怨怒,释放自己的不甘,释放将自己折磨的体无完肤的仇恨!然后―― 像只垂死母兽那样哀嚎恸哭的林瑜很快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她红着眼眶,狼狈地坐回了被自己把镜子砸了个四分五裂的梳妆台前。用还在颤抖的手从镜片的碎渣中拿出卸妆棉,开始清理自己僵硬的脸。 ――江丽可,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了。你以为你狠挖我心窝一道,我就会在这里败下阵来?呵呵,咱们俩斗了十几年,你到底把自己的对手想的太简单。还是说我这些年确实对你太仁慈,以至于让你有了能够轻易收拾了我的错觉? 那好。很好。你要全面开战,我便和你不死不休。 十指丹蔻妖艳无比,仿若一双挖了人心的女妖之手。林瑜那双纤长柔嫩、保养的十分之好的手一寸寸地拂过自己的面部肌肤,用遮瑕霜碾平了自己脸上的细纹眼袋。破碎的镜子里,那个美貌的国民女神露出了个歪曲可怖的笑容。 “您发泄够了?够了咱们可要开始干正事了。” 房间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个高挑的身影。那身影懒洋洋地倚在门边,说不出的慵懒。又说不出的惬意。仿佛他面前的不是一地狼藉,而是良辰美景。 林瑜没回头,只是打了个手势示意人进来。那高挑的青年果然缓步走进门来,身后一大群面无表情的男男女女也跟着他一起鱼贯而入。接着整整齐齐地围着林瑜站好。 “这次的事情――” “是江丽可那贱人干的。” 等到全部的人站定,高挑的青年这才回到门边,长指一挑便给门落了锁。大开的落地窗则被另外两个同样身材高挑结实的青年拉起了落地窗帘,并且一左一右站到窗边,双手背在身后,如罗马柱一般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了窗内的风景。 听到林瑜毫不犹豫的回答,慵懒的高挑青年向前走的动作顿了一顿,他像是不解林瑜为什么能这么肯定的得出结论一般眨了眨眼:“你有证据?” “直觉!” 林瑜知道青年的意思――谁都知道她和江莹莹、也就是江丽可水火不容。两个人斗法斗了十几年,谁都没能真正地伤到对方的根基。况且两人的身份地位和收入摆在那里,只怕今后两人再斗个十年,结果也还是谁都奈何不了谁。 近几年林瑜和江丽可各有各的头疼的事情,两人无论是心力还是注意力都逐渐从和对方的竞争上转移开来。虽然明刀暗箭的往来从来没歇过,但总体来说都是无伤大雅。毕竟两人的社会地位早已不同往日,一举一动也不再是小姑娘们之间难看的相互撕扯。眼见林瑜和江莹莹都对死对头有留手三分的意思,唯恐天下不乱或是想要渔翁得利的人出来暗中挑拨林瑜和江丽可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高远,你仔细看看。” 林瑜随手把屏幕碎了个角的平板电脑丢到闲适地在自己大床上坐下的青年脚边,又开始拿着瓶瓶罐罐涂涂抹抹。容貌阴柔、一双细长的眼和似笑非笑的薄唇总让人觉得轻浮的青年、高远则是捡起那台还没对外发售就被林瑜摔成这样的平板电脑,看向了平板电脑上显示着的内容。 那正是那个攻击林瑜的帖子。 画面上是一段攻击林瑜越来越差的衣着品味和装嫩却显得恶心的文字。配图正是之前晚宴上身穿明黄/色雪纺纱裙的林瑜。被放在林瑜的照片旁边和林瑜做对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艳冠群芳却不失优雅的江莹莹。 “这个……太牵强了吧?” 高远扯了扯嘴角,显得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他周围的其他人见了他手上的平板电脑上显示的内容,内心都不以为然,甚至还忍不住冷嘲林瑜真是和江莹莹不共戴天,被害妄想都到了只要人家和她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就觉得是对方陷害的自己。 不过拿人钱财□□。他们都是林瑜公关团队的人。哪怕心中再不屑,也是要为衣食父母做事的。 “就是因为外人看来牵强,她才这么做的。” 林瑜冷冷一笑。她又何尝不知道眼前这群人的想法?他们铁定认为她就是想找江丽可的麻烦,自己现在也不过是找借口把脏水泼到一向憎恶的江丽可身上,好师出有名的对付江丽可这个小贱人。 一群只想着钱、谁有钱就当谁是主子的东西。她哪能指望他们知心呢?就算是和自己关系不错的高远……高远本质上也不过是个掮客。万一有朝一日自己没了钱,他又可能继续留着做自己的心腹智囊? 想到这些,林瑜不由得有些气苦。只不过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远比常人更加懂得世事炎凉。“真心”这种东西就像个美丽的泡泡,一眨眼就消失了。纯粹的利益关系反倒是比用感情来维系的关系更加简单稳固。 她和高远是被利益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高远不会轻易抛弃她这个付他高额佣金的金主。当然了,高远也不会真的忠心于她。两人有给有求,彼此都是供需关系。未来的事谁都不好说,可她林瑜现在还付得起高远的佣金。所以她能肯定,高远和他一手为她组织起来的公关团队,一定有办法帮她对付江丽可那贱人。 “你们看看,这篇帖子里江丽可那小贱人的名字出现过一次吗?” 林瑜冷笑。在公关们或疑惑不解或茫然摇头的眼神中道:“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奇怪?那个贱人习惯了什么都要和我比,什么都要和我争!这些年来只要有我名字的地方,肯定也有这贱人的名字!” 林瑜抖着手旋出了色号是她亲自定制的口红。当初她听闻f国有位绘画大师与全球最顶尖的时尚品牌之一合作,准备推出一系列彩妆之后便通过各种途径希望能联系上这位使用色彩十分大胆鲜明的大师,希望他能为亲自为自己做一种独一无二的颜色。 起初这位大师并没有答应,最后实在是禁不住林瑜千求万请与投其所好的各种软磨硬泡,半年后终于为林瑜调出一个极美的色彩。林瑜高兴坏了,这颜色无论拿来做唇膏眼影腮红都极为适合她的肤色,能将她的美衬出一百二十分的光彩。哪知…… ------------ 第134章 林瑜和她的团队为这个独特的色彩取名为“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并且紧锣密鼓地筹划了一系列的方案,希望能将“瑜”开发为彩妆系列。 毕竟林瑜是标准的东方女子,虽然因为保养得宜而比大多数的东方女子要白皙上不少,可是与生俱来的人种肤色以及骨骼框架始终摆在那里。“瑜”这个颜色不仅适合林瑜,更适合大多数的东方女子。 林瑜确实是因为倾慕那位绘画大师对色彩的造诣而不惜散尽千金来讨好这位大师,但她也没有脱俗到赚钱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而分文不取。再说她在这位大师身上花的心力和钱真不是一半的多,只要这位大师喜欢,从几块钱的街头小吃到几百万的艺术品她都能给大师送去。也正是因为如此,习惯了被人捧在头顶奉承的大师才会终是为她调制了那个独一无二的颜色。 只要使用了“瑜”这个原创色号制作彩妆,这个彩妆系列就会作为大师与林瑜合作的彩妆发售。大师过去从未和国内任何的机构或是品牌合作,彩妆的上一次合作对象、且是唯一一个合作对象还是那个有着上百年历史的超一流品牌……可想而知“瑜”系列会在国内、乃至整个亚洲都掀起一股热卖狂潮。林瑜为代言人的原创彩妆品牌则会被人们认为有着不逊于全球超一流品牌的实力。 彩妆一旦发售,林瑜能得到的远不止是钱。“瑜”系列将会成为她的代名词。她说不定会成为下一个加布里埃·香奈儿,开启一段完全不同的新人生。百年之后,或许“林瑜”已经被人遗忘,可“瑜”系列以后会带着她的名字流传下去,千秋万代。 要在彩妆里还原大师调配的颜色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还要说服大师合作……林瑜和她的团队马不停蹄地忙着,眼看着大师马上就要松口,江丽可那小贱人却跳了出来,宣布了与y国时尚鬼才的合作。 合作的内容自然是彩妆系列。这个系列的点睛之处,自然是独一无二的原创色号。 就算是傻子看这阵势也知道江丽可这是冲着林瑜而来,更何况是林瑜是江丽可的老对手。这一仗,林瑜在明、江丽可在暗,林瑜会被江丽可抢了先机打了个措手不及实在不是什么稀奇事。(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在江丽可发布的“莹莹”系列的冲击下,“瑜”系列如果发售依旧能取得不俗的销售成绩,只不过想要独树一帜、风头无两却是没可能了。江丽可其实也清楚“莹莹”系列彩妆在这种局势下不可能独占鳌头,她只要能恶心到林瑜,就觉得自己的投资值了。 毕竟林瑜之前也没少做恶心江丽可的事情。收到消息说江丽可名下的云上酒店集团要和骨瓷世家的某品牌合作之后,林瑜通过他人牵线搭桥联系上了这个品牌,几乎是半免费的为这个品牌做了代言。此时云上酒店集团已经和这个品牌签下了合约,江丽可要毁约可以,违约金是其次,重要的是“江莹莹因为自己的个人好恶而毁约”的这个事实会砸了云上酒店集团的信誉。所以江丽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名下的酒店换上由林瑜代言的骨瓷。相当于自己花着钱为自己最讨厌的人做了一次为期数年的盛大宣传…… 林瑜和江丽可这样彼此攻坚的事情多不胜数,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比起网络上的宅斗小说还要精彩。于是乎除了林瑜和江丽可本人要求绝对不能出现对方名字的专访以外,几乎任何关于她们的新闻八卦都会出现对方的名字。 “这贱人是不想被人察觉到这是她在攻击我,以反衬她自己的年轻貌美,所以才故意隐去了自己的名字!” 林瑜恨恨地咬牙切齿,口红涂在她的嘴唇上,差点歪成一条丑恶的血线。 “但是她的最终目的还是要用我来反衬她,所以——” 半眯起眼睛,林瑜通过破碎的镜面观察着自己背后的高远与公关们。她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不以为然,也看到了恍然大悟。 “我明白阿瑜的意思了。” 高远笑笑,冲着破碎镜面中的林瑜点了点头。 他的年纪比林瑜小上不少,只看年纪说他是林瑜儿子一辈都不为过。然而他从来都没表现得比林瑜小,对待坏脾气的林瑜也像是照顾任性莽撞的妹妹。他甚至连称呼上都不愿把林瑜给喊老了,所以总是叫林瑜为“阿瑜”。 林瑜因为高远的笑容而心头一紧。她旋即便用移开视线的动作掩饰了自己心底的心虚。 是的,高远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对,是男人,而非男孩儿。可是这种早熟的男人,尤其是有着这么一副风流长相的早熟男人……林瑜不敢碰。 她怕自己会再一次失去控制,就像十几年前在面对闻敬时那样什么都不管不顾。最后落得个肝肠寸断的下场。 她不能再错了。绝对不能。 “阿瑜说得挺有道理。” 高远像是没察觉到林瑜的异样,他敛了一贯挂在唇角的笑意,严肃道:“这帖子确实是有点奇怪。没有指名道姓地拿阿瑜和那女人比,可又没有一处不是在拿阿瑜做那女人的垫脚石。这明显是——……” 知道林瑜连江丽可的名字都不想听到,高远直接用“那女人”指代了江莹莹。看到高远一本正经的分析自己的心思给公关们听,再看到高远如此顾及自己的情绪,林瑜厚厚□□下的眼眶一热,险些又要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公关们不大相信林瑜充满偏见的看法,却不得不听高远的话。同样是公关,同样是掮客,高远能成为他们之中的翘楚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有一点他看的很透彻:不管这篇攻击林瑜的帖子是不是真如林瑜所想的那样是江莹莹策划主使的,林瑜这回恐怕都是要和江莹莹死磕到底的。对于他们这些掮客公关来说,谁出钱、谁出钱多,那人便是他们的主子。主子都指名要干掉谁了,他们又何必去寻找所谓的“真凶”呢? 毕竟“真凶”和“真相”一样,本来就是因人而异的。 就在林瑜的公关团队开始全力运作起来的时候,被林瑜当成了目标的江莹莹正在讥诮地对着手上的平板电脑笑。 ——这攻击林瑜那老母狗的帖子还真是写得好!好到她都想给那写帖发帖的人打个十几二十万了! 特别是拿林瑜和自己对比,却全文上下不出现自己名字的地方。如此低调的捧高了自己,又如此高调的把林瑜的脸踩进泥地里,啧啧……光是想象一下林瑜气歪了她那张最引以为豪的老脸,江莹莹就开心到“咯咯”地笑出声来。 她可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要知道她虽然能抢先买下林瑜钟意的首饰,可林瑜钟意的东西又何止一件两件?为了能气林瑜,她也是没少下血本的。 大夏近些年来发展迅速,无论是皇家还是议会都格外注重旅游产业。随着游客人数的剧增、景点的开发和相关的政策法律的完善,国外的各大酒店集团纷纷入驻大夏,国内的酒店产业纷纷受到影响。 云上酒店集团起家不比同行们早,受到的冲击也不会比同行们小。江莹莹还叫作江丽可的时候,云上差点沦为一个风一吹就要倒的空壳子。江丽可那会儿虽然还是外人看着光鲜亮丽的“上流社会大小姐”,日子却是拮据得让她起了好几次轻生的念头。 就在江丽可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住的时候,江家的救世主、闻敬出现了。年轻的闻敬不但手腕了得,那俊美非凡的外表也令人倾心……走到哪里就帮人帮到哪里的闻敬对江丽可来说简直等同于神祇。 被闻敬这样的男子所拯救,又有哪个女子能够不动心?从那个时候开始,林瑜和江丽可就是不共戴天。哪怕是在当年的那些事一件件的爆发、两人断了和闻敬的联系之后,哪怕是林瑜嫁给了郭伟、江丽可改名江莹莹嫁给了托米·贝克之后,林瑜和江丽可依旧是一对宿敌。谁都没放过谁,谁都没打算放过谁。 敌人的痛苦就是自己的幸福,江莹莹从来不会在能对林瑜落井下石的时候忘记对林瑜落井下石。这次对着林瑜心口剜了一刀的人是谁对江莹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没有笑够林瑜的落魄,她想要看到林瑜更加凄惨痛苦的样子! 随手拿起扔在一边的手机,江莹莹想也不想的就要调动起自己养着的公关团队来。她要亲手送林瑜一份永生难忘的大礼,“报答”她当年在闻敬的面前给自己使绊子的种种,更加要“报答”致闻敬于万劫不复之地的郭伟。 ——敬哥,我得不到你,可是能毁了你!我想毁了你,却不愿意看着别人毁了你!得到了你的那个臭婆娘我要毁,那个臭婆娘的孩子我要毁,你给那臭婆娘的一切一切我都要毁!你放心,真正下手毁了你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林瑜便是我给你送上的第一个祭品! ------------ 第135章 两个女人为了夙怨而调动起手中能用的一切力量,哪怕是鱼死网破也要和对方一较高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圈内会望风看势的人都明白眼下林瑜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其他人也没出来说话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很快,这个南都就要酝酿出一场或许会旷日持久的舆论战争了。 闻暮雨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窗外的风景。她有些出神地看向常舒阳老家所在的方向,脑子里却是放空着什么也没想。 她心知肚明林瑜和江莹莹的积怨已久是为了自己的生父闻敬,毕竟当年这两个女人都使出浑身的解数来拆散自己的父母。只不过比起嘴巴不甜容貌不艳头脑一般,就连身材也中庸到没优点可言的李云来,林瑜和江莹莹都视对方为最大的敌人。因为她们很清楚对方是不逊色于自己的美人,对方的头脑也远比李云那个要背景没背景、要前途没前途的女人要精明得太多。对方和闻敬站在一起,怎么看都会是刺眼的相配。 最厌恶的女人站在自己最喜欢的男人身边,两人看起来还如同金童玉女。性格谦和的李云尚且不能忍受将闻敬拱手送给林瑜或是江莹莹,林瑜和江莹莹又怎么肯私心放弃闻敬?所以哪怕闻敬一向都只把她们当妹妹看待,对她们没有半分男女私情,林瑜和江莹莹还是恶毒地试图拆散他的家庭。 江莹莹出身上流社会,哪里会看得起林瑜这样一个小酒吧里走出来的艺人?林瑜这种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人又怎么会喜欢江莹莹这种自诩出身高贵、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玻璃孔雀?两人一个当对方是肮脏下贱的伶人,一个视对方为不堪一击的纸老虎。要挑拨她们,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闻暮雨小时候没少看见林瑜和江莹莹在背后欺压李云,李云又是那种打不还口、骂不还口的性格。林瑜和江莹莹也不是傻子,人前虽然没少给李云难堪,但是在闻敬的面前,她们两人还是扮演着知心好妹妹的角色。给李云使的绊子也全是那种“不小心”的“意外”,李云要是去和她们计较反倒失了风度仪态,更加会落人配不上闻敬的口实。 那时闻暮雨还小,不太懂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因为怕闻敬从女儿口中得知些什么,林瑜和江莹莹也鲜少会在她面前攻击李云。而李云,为了不给丈夫丢脸,为了做一个配得上闻敬的闻家太太,她不知多少次忍辱负重。哪怕被再伤心,她也只会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一场。 闻暮雨早慧,察觉到了母亲的异样之后便逐渐地理解了林瑜和江莹莹两个披着美人皮的女人根本是两个妖魔鬼怪。(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在幼小的闻暮雨的心里,闻敬就好比是那唐僧,林瑜和江莹莹则是觊觎着唐僧肉的坏妖精。坏妖精总想把唐僧剥皮拆骨的吃掉,唐僧还傻傻地以为坏妖精是真心救济他的施主。可惜自己的母亲……李云终究不是神通广大的孙悟空,她充其量不过是那个沉默寡言只懂得默默为唐僧挑起担子来的沙师弟。 林瑜和江莹莹都欲将对方除之而后快。两人的敌意早已毕露,偏偏还要在人前遮一层无用的遮羞布。林瑜受到什么攻击都会先往江莹莹的身上想,闻暮雨便让“扒皮一哥”在攻击林瑜的帖子里故意不提江莹莹的名字。 林瑜和江莹莹斗了那么多年,肯定会认为自己是最清楚江莹莹那婊/子那些伎俩的人。看到那没有提到江莹莹名字却拿自己做垫脚石捧高江莹莹的帖子,林瑜一定会恨恨地认为那帖子是江莹莹给自己的宣战书。 只要林瑜和江莹莹撕破脸,又何愁江莹莹不会和林瑜闹到底?鹬蚌相争,就算闻暮雨不去做渔翁也会有人从中得利。 喝完杯中最后一点咖啡,看了一眼阴沉下来的天空,闻暮雨旋身往客厅里走。阎海还在平板电脑上敲打着什么。闻暮雨想着自己反正看不懂什么程序代码,干脆去继续处理自己的事物好了,却不料阎海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过头来大声道:“你想要的那块地皮我给你查到卖家了!” “查到了?” 黑白分明的眸子猛然一清。先前还有些慵懒散漫的视线开始变得锐利。闻暮雨走到阎海身边,二话不说便坐了下去。柔软的沙发一下子凹陷下去,阎海有些怔怔地望着贴着自己坐下,视线完全凝结在平板电脑上的闻暮雨,鼻息间嗅到了闻暮雨身上淡淡的香气。 那是有点苦涩,温柔中又透出一股冷淡的清新气息。 “嗯、嗯……” 阎海的喉结滚动了两下。他努力告诉自己:我要冷静下来,我不能头脑发热。接着有些结结巴巴地接过了话茬儿。 “出手的卖家、卖家是郭伟……表面上是郭伟……” 自己也听出了自己的前言不搭后语,阎海脸上一热,耳朵就红了起来。他本就皮细肉嫩,现在白皙的面庞上更是红云满布,看起来略带狼狈,又羞怯得颇令人怜爱。 “那就是说郭伟是代人出手了?” 闻暮雨淡淡地问着。她不是没看到阎海的异样,只是有些事情她不想挑明点破。因为这对谁都没好处。 “是!” 阎海以为自己幸运地瞒过了闻暮雨的眼睛,一时觉得庆幸,又在庆幸之后感到了些许的失落。这失落的含义他不是不明白,只是这个时候,他倒希望自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明白。 ――不知者无罪。只有不知道才能肆无忌惮。 有些东西,若是说的太明……别人阎海不敢揣测,闻暮雨为人处世的习惯阎海却是知道的。他心里清楚,要是揭破了自己和闻暮雨之间那层朦胧的薄雾,他便再也不能欣赏到那薄雾之后的花朵……闻暮雨绝不会再把他留在身边。 “真正要出手那块地皮的人是个叫李淑娟的!” 阎海压抑住翻腾的心思,话刚说完就看见闻暮雨笑了。 “是吗?是她啊――” 闻暮雨笑得很轻,那微微上挑的唇角似乎能把人的魂儿都给勾了去。然而她眼底的冰冷深入骨髓,仿佛寒冬冰面下清冽又幽深的湖水。 时隔多年,闻暮雨实在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听到李淑娟的名字。不过闻暮雨虽有惊讶,却不太诧异。自己的生父过去叱咤商场时未必有害人之心,可该有的警惕他从来也没少过。只不过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除了恩将仇报的毛氏兄弟、郭伟夫妻以及倒戈相向的孙诚和江莹莹,没想到那个像条濒死的狗一样被闻敬捡回来的李淑娟也掺了一脚。 ……也是,正是因为当初被闻敬捡回来的李淑娟惨的像条被遗弃在垃圾桶里的野狗一样,李淑娟才会不惜踩着恩人的头颅也要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吧。 “阎海,” “什、什么……?” 闻暮雨抬起眼来,用手将耳畔垂落下来的碎发顺到耳后,她的手指轻轻拨动的不仅是那青丝,还有阎海的心弦。 “拍卖那片土地的拍卖会……我想去。” 一双美眸倒映出阎海的身影,阎海看着闻暮雨眸中的自己,不自觉地马上点头:“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所以我……” “嗯?” 闻暮雨故作不解,凝视着声音越来越低的阎海。 “――那个拍卖会我也会去!你以我女伴的身份出席!” “好。” 笑容柔和了闻暮雨眼底的冰冷,她微微颔首,乖巧的模样让阎海的心脏差点跳到他的咽喉里。他看着闻暮雨慢悠悠地从他身旁起身,接着状若随口的问他:“过几天小凝要和我去珊瑚岛度假,大概三、五天的功夫,你要一起去吗?” “去!” 阎海想也不想的回答,末了才为自己的猴急羞愧。 闻暮雨倒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阎海的反应,她点点头,嘱咐道:“我和小凝不打算带下人帮佣之类的人去,你自己做好出发的准备。防晒油、泳装之类一定用得到的东西记得自己带好。” 见闻暮雨真把自己当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懂只会等着人来帮忙的小少爷,阎海哭笑不得:“你当我没常识啊?” “我只是怕你忘记。” 闻暮雨的话让阎海怔了一怔,看着闻暮雨飘然而去的背影,他只觉得自己的耳朵更热了。 唉……魔女魔女,闻暮雨就是个魔女!自己是真的着了这魔女的道儿了!阎海胡思乱想着低下充血的脑袋,被他放在大腿上的平板电脑此时还在自动检索着新闻,滚动播放着从关键词里筛选出来的、被系统认为有价值或是有关联的消息。 要是这个时候阎海多看几眼屏幕,他大概就能在屏幕边角处发现这么一条不起眼的新闻―― ------------ 第136章 《大夏籍古董富商陈尸边境:当地警方表示疑为被黑帮追杀》 阴鸷而精明的双眼一行行地扫过屏幕上的文字。(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精壮的身躯陷在柔软的真皮办公椅里的郭伟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接着漫不经心地把烟灰弹到了桌上的水晶烟灰缸里。想当然的,他这种发泄自己心中烦躁的动作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上一星半点。反倒是空调里吹出的冷风卷着零星的烟灰飞散开来这件事让他更觉得讨厌。 孙诚死了。 死在了异国他乡。死在了他原以为能够安宁享受余生的陌生土地上。死在了连一个亲人、一个朋友也没有的地方。 死的那么理所当然。死的没有任何疑点。死的只能用“活该”两个字形容。 郭伟忽然回忆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当年自己意气风发,同样满心壮志的孙诚、毛氏兄弟和自己一样,大家都是毛头小子,青涩稚嫩得可以。闻敬比他们大一些,为人处世的手段与经商的手腕却比他们老练许多。他精明却不势利,他温和却不懦弱。他的一举手一投足尽是风度得体,他的一进一退全是优雅从容。 而当年的林瑜和江丽可正值青春。两人一个清纯如水,另一个贵气逼人。可谁也不敢看不起这万绿丛中的两点红。因为谁都知道宛若娇花一般的这两人都是带刺玫瑰,碰了是要扎手的。 所以那个时候的郭伟只敢在暗处偷偷地瞧着不时就对闻敬献殷勤的林瑜。她是那样的美,那样的魅。那样的不屈倔强,那样的出淤泥而不染。偏偏闻敬就像看不到这一切,林瑜的每一次殷勤都被他拒绝了。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那个他们口口声声叫着“嫂子”的女人却是那样的一文不名,非但对闻敬的事业没有一点帮助,连一个赏心悦目的外表都没有。更甚者,那女人甚至连治家的能力都没有――在闻家下人的心里,小主子闻暮雨欺负不得,太太李云却是个容易收拾的笑话。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李云被闻敬抛弃,闻家被更适合的女主子登堂入室的一天。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孙诚也和郭伟一样,免不了在心底嘲笑那位可怜的“嫂子”。只不过孙诚是个机灵鬼,有一手谁都学不来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本事”。正因为他有这样的“好本事”,所以才哄得嘴巴如铁门、一向不会对闻敬吹枕边风的李云对他颇为赞赏。虽说闻敬不一定是因为李云的好恶才对孙诚信任有加,但是如果李云不喜孙诚,闻敬一定不会和孙诚称兄道弟。 “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烟,连烟灰掉了自己一裤腿也没发现,沉浸在往事中的郭伟看着屏幕上被打了一层马赛克的孙诚的尸体,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伤:当年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人,又少了一个。自己,会不会就是这下一个呢? ――不,自己绝对不会是下一个。 郭伟摇了摇头,在水晶烟灰缸里捻灭了还有一大截的香烟。 孙诚的死没有疑点。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几年前郭伟就从别人的风言风语里得知孙诚和黑帮扯上了关系。那个时候郭伟就想着孙诚这喜欢见财起意的人以后要死死了,多半是因为他碰了他不该碰的东西,吞了他不该吞的钱。没想到这预感现在成了真,孙诚果然横死街头,追杀他的凶手也明显指向了黑帮。 话说的再好又能怎样?孙诚那条三寸不烂之舌终究没给他赢回性命。可见玩弄口舌之人不过是他人手中一捏既死的蚂蚁,只有拥有绝对强大的力量,人才真的能作为一个人活着。 这些年里郭伟从未停下过前进的脚步,他总觉得闻敬在自己身后追赶自己。说不定哪一天自己一睁眼,闻敬就已经超过了自己,带着林瑜去了遥不可及的地方。这种错觉哪怕是在得知闻敬的死以后也没有消失,甚至是有增无减。 想到嘴巴上不提闻敬,心里却没一天不想着闻敬的林瑜,郭伟烦躁的心更加烦躁。这些年和林瑜在一起的夫妻生活更加鲜明地让他体会到了闻敬对林瑜的影响之深。纵然他已经把那些雇人拍来的、闻敬鼻塌嘴歪的可怖照片丢到了林瑜的面前,林瑜也确确实实地看过了那些照片,她依旧没把当年给闻敬的那份热情投注在郭伟的身上。 这让郭伟觉得耻辱极了,也愤怒极了。但是纵然感到羞耻愤怒,郭伟也没有对付林瑜的念头。这毕竟是他深深憧憬过的女人。她在他身边,就已经是他成功的最好证明。 在那之后,表面上郭伟和林瑜恩爱如初。私底下两人却都多了些难以言说的秘密。可这世上,谁又能没有几个秘密呢? 推开办公室的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郭伟吩咐急急忙忙地从总裁办公室门口的办公格子里起身、小跑着跟上自己的女秘书道:“下午的会议取消。” “郭、郭总?!” 女秘书的脸有些发青,她不知道自己待会儿该怎么对那些公司的上层大佬们解释郭伟突然的决定。然而郭伟显然不在乎她是不是会为难。这个时候的郭伟已经乘上电梯往楼下去了。 二十分钟后,郭伟来到了李淑娟的家里。 说是李淑娟的家,事实上出钱置地买房产的人是郭伟。不过以郭伟和李淑娟的关系,他倒是也不在乎花这么点儿钱。 “唷!来了啊!” 奔四的李淑娟扭着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身上只穿着薄而透的睡衣,显然是听到郭伟进门的声音才懒懒地下了床――郭伟先前出于礼貌不是没按门铃,只是这门铃按了像是没按,屋子里的人连起来看一眼可视门铃的屏幕都不愿意。 “怎么这么见外呢?自己进来就行了,还按什么门铃呐。” 细细的肩带从肩膀上滑落下来,一头长发散乱地披着,李淑娟的声音娇魅,眼睛却咕噜噜地转个不停。一醒了,她的瘾就上来了。偏生这个时候过来的人是郭伟,她还没法马上去找解瘾的东西。 郭伟没有马上开口,他看着吸了吸鼻子、好像鼻子有点痒的李淑娟,几秒后才问:“上个星期刚找的保姆呢?” “辞了。” 想到郭伟的助理上星期为自己找来的保姆,李淑娟一下子不耐烦了起来。她转身往屋里走,也不知道是因为急着解瘾还是怕郭伟在自己脸上看出问题来。 “找的不好?” 郭伟也跟着李淑娟进了客厅。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到了李淑娟的耳朵里却像指责。 “臭老婆子成天指手画脚,烦。” 李淑娟狗刨式地翻过被速食食品包装盒、杂志、宣传的淹没的乱七八糟的茶几,又找过一旁几个同样惨不忍睹柜子,最后终于在一个原本应该是花架、但被塞了一堆塑料盒的架子上找到了一包烟。 她猴急地掏出跟烟来,又开始找打火机。无奈打火机比烟盒更小,她一时找不着,干脆凑到郭伟面前要他给自己点火。 “那你就天天吃外卖?” 郭伟这个时候倒是好脾气,他掏出火机,像十几年前伺候那些大老板们时一样小心地给李淑娟点了烟。 李淑娟长鲸吸水般贪婪地吞了口烟雾,这才吞云吐雾地白了郭伟一眼:“外卖怎么了?好吃又方便,不比那些穷乡僻野的瞎折腾好?” “那你至少丢了这些盒子……” “行行行。就你烦。待会儿我叫钟点工过来行了吧?” 李淑娟不耐烦地用手拍了拍郭伟的脸。烟雾中她眯着眼睛,脸上是一种低俗但确实很能挑起男人欲/望的笑。 “怎么?不喜欢在这种环境里干/炮啊?早说嘛。那样你要过来之前我就让人打扫了。” 瘦到骨节都凸起来的手摸着郭伟的脸,又顺着滑到郭伟的胸膛上掐了几把。李淑娟调笑道:“你家那位皇后娘娘又给你气受了?看你这脸黑的……其实吧,我觉着你还得感谢她。要不是她精神出轨,让你头上绿油油一片儿,就你现在的地位,你还会这么注意形象风度?” 郭伟没说话。任由李淑娟摆弄,廉价香烟的味道呛得他微微反胃。没办法,当年李淑娟只抽得起这种劣质烟,她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劣质烟呛人的味道,没了这呛人的味道,什么烟都解不了她的烟瘾。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李淑娟的家产已经能买下一家制作这种劣质烟的小烟厂,她却依旧津津有味地抽着这种呛人的劣质烟。 “你娶了皇后娘娘又怎么样?她心里还不是照样儿有人?但你就是喜欢她心里有人对不?得不到的才是最好。” ------------ 第137章 “你们这些男人都是这德性,总喜欢什么朱砂痣明月光的……依我看,你们就是犯贱。(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 李淑娟撇撇嘴,一脸无所谓地吐着眼圈:“一群贱东西。” 郭伟被激怒了,他也不清楚激怒他的是李淑娟的态度还是李淑娟的话。只是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什么的时候,他的手已经青筋暴跳着捏紧了李淑娟的脖子,掐得李淑娟的脖子上几道红痕扎眼地往下凹去。 “呃、啊……呜、呃、呃……!!” 李淑娟拼命地挣扎着、踢打着,缺氧让她发不出正常的声音,更别提说话。她鼓着一双有些水肿的眼睛,脚上的毛绒拖鞋一只在滑溜的木地板上飞了出去,另一只则被掐着她脖子拖着她往房间里走的郭伟踢到了一边。 “放……放开、……!我……呃、……郭、郭伟――……!!” 就在李淑娟以为自己会被郭伟掐死的这当口上,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朝后飞了起来。原来是郭伟把她扔到了房间里的大床上。 大床还算干净,只是烟味酒味还其他不知名的奇怪味道混合在空气里,形成一种城乡结合部的小宾馆里的味道。郭伟欺身上前,压到了李淑娟干瘪的身上。他几乎是马上就嗅到了那股与高雅端庄相去甚远的气味,然后他朦胧的想着,二十年前的自己,连住城乡结合部的宾馆都觉得奢侈。 “你这个疯子!!” 李淑娟急促的喘息着,见郭伟没有再伤害她的意思,立刻胆儿大了起来。她一口咬在郭伟的耳朵上,差点把郭伟的耳朵咬出血来。郭伟吃痛,立刻赏了她一个耳光,回骂道:“你这个婊/子!” 李淑娟不甘示弱,长长的指甲抠在郭伟压下来的背脊上,嘴里不干不净地回敬着。和他纠缠在一起的郭伟嫌她嘴贱烦人干脆又抽了她几耳光,接着把她翻过去,按着她的脑袋往枕头被窝里塞,活像是要闷死她。 噼啪作响的巴掌声、衣料被褥的摩挲声、肮脏下流的辱骂声。[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所有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令堂皇富丽的室内听起来像是窑姐儿和恩客办事的狭窄出租屋。 郭伟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对李淑娟这种破布一样的下三滥有*,只是每每想到自己那被称为“国民天后”的老婆,想到她那张精心呵护的脸,想到那张精致的脸上的木然,想到她那具匀称的身体,想到那具身体的主人不允许自己随意的抚摸她、温暖她,郭伟的身体就会升起一种破坏的*。 当然,他不可能去伤害除了是自己老婆以外还是自家企业门面的林瑜。随便伤害其他的女人又要担心对方或者对方的身后人是不是会闹出些事情来。郭伟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一般的普罗大众了。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站的高,所以才更要禅精竭虑,步步小心。他很清楚若是自己一着不慎,闻敬便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李淑娟恰好是最适合的发泄对象。 她低劣、下贱,无耻,自甘堕落,无药可救。只要能给她好处,谁都可以在她身上为所欲为。她也乐得用自己的身体而非头脑吃饭,过着不需要动脑筋的懒日子。 郭伟恶心犹如烂泥一滩扶不上墙的李淑娟。所以他想践踏她,□□她,看看她还能低贱到什么程度。然而李淑娟的底线远非他这个在人前表现的“翩翩君子”的人能触及到的。 不过要李淑娟来说,郭伟的这些想法全他妈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事实上自己之于郭伟就像那廉价的劣质香烟之于自己。嫌弃是因为这劣质香烟总在提醒自己:过去的自己、真正的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也在提醒着自己:无论今天还是明天,无论自己站得再高、过得再好,自己也离不开这劣质香烟。 离不开则是因为外面镀再多的金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贱瘾。能满足这贱瘾的唯有那些伴随着最不堪回首的记忆的老物件儿。 听着郭伟在自己身上气喘如牛,李淑娟突然就懒得挣扎了。她埋在枕头上的脸木然空洞,只有鼻子还在一抽一抽的,宛如随时都要打出一个大喷嚏来。 ――瘾又上来了。哪怕刚抽了烟盒底放了白面儿的烟,这瘾儿还是没能压下去。可惜刚才那支烟自己都还没抽完。唉……白面儿是越来越贵了…… 脑子混乱,思维开始朦胧,耳边的喘息声变成了嗡嗡的耳鸣。等着郭伟拿自己发泄完的李淑娟无事可干,竟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十二岁那年,她妈死了,那个吃饭不能上桌,一年到头只能在年三十那天晚上吃一回肉,夏天在大太阳下种田,冬天在雪水里洗衣的女人死了。据说是她这个扫把星女儿克的。 十三岁,小学都没读完的李淑娟被又娶了个媳妇儿的亲爹托人带到镇上打工,赚取刚出生的弟弟以后上学的费用。于是李淑娟离开了自小没出过的村庄。 一个没学识没文化没教养,就连年纪也不够大的小姑娘能干什么呢?李淑娟和同村儿其他被送到镇上的丫头一样成了雏妓。她不像其他的丫头那样总是哭哭啼啼,畏畏缩缩。她喜欢同客人们说话,也喜欢听客人们讲外面的事情。她总是一脸天真地赞美着见多识广的客人们,也因此得到了多位恩客的喜爱和照顾。 一转眼几年就过去了,李淑娟也成了那一片儿技术最熟练的窑姐儿。她没想过跑。因为跑了又了能怎么样?还不是要被抓回来一顿毒打。那些跟着来镇里务工的小伙儿一起私奔,想去做“良民”的小姐妹,又有哪个有好下场?纵然来窑里的男人都是畜生,一个个都像发情公狗见洞就想钻。可村里的亲爹后妈异母弟弟又何尝不是舔人骨食人肉的妖魔鬼怪?渴饮着她的骨血还嫌不够。 本来李淑娟应该埋骨小镇,哪知稽查大队下来扫荡,一周不到小镇上的*窝全部被端了个遍。李淑娟得了熟客的通风报信躲过一劫,总算没被抓去。只是一下子没了拘束,也没了依靠和生存的目的。 从今往后该怎么办呢?李淑娟在熟客的怀里瑟瑟发抖,熟客以为她是害怕,只有她知道自己这是兴奋,兴奋的难以自己。 第二天李淑娟早起摸了熟客的钱包,拿走了那有家有室的男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买了一张火车票前往梦想中的天堂:大夏首都南都。 那天的天气好极了。晴空万里,碧空如洗。凉爽的风很舒服,阳光照在身上也暖融融的。卧铺车厢很整洁,列车员很有礼貌,同车的大妈很亲切。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 接着―― 在南都找不到什么正经工作的李淑娟又在暗巷里做起了皮肉生意。这次她甚至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她彻夜彻夜地泡在酒吧里,因为她没有钱去别的地方,哪怕是去一条街之隔的简陋宾馆。 酒吧里有很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钱的、没钱的,低三下四问着“大爷玩儿不?”的,轻笑着从浪荡下流的人群中走出的…… 闻敬做了给李淑娟钱的大爷,却没和她“玩儿”。他把她带出酒吧,带到高雅别致的咖啡厅里,然后在明亮宽敞的落地窗前说她酒量好、脾气好,喜欢倾听、有容乃大,适合帮他招待客人。 李淑娟几次都以为自己是喝得意识不清、做了个奇怪的梦。面前的男人则是温文儒雅地递给她一小叠纸钞,对她说只要她愿意在他手下工作,她的衣食住行他都包了。给她的这些钱,则是付她花时间听他说话的费用。 不能怪李淑娟把闻敬当成另类的老鸨或是拉皮条的。以往这样来找李淑娟“工作”的,十个有九个都是这样的人。剩下的一个则是对着李淑娟吹嘘的天花乱坠,准备把李淑娟哄信了后便占她的便宜。 李淑娟拒绝了很多这样的人,唯独没拒绝闻敬。因为闻敬让她感觉到了些许的尊重,哪怕那尊重只是虚假的画皮。同样都是陪客,同样都是出卖自己,李淑娟觉得到闻敬手下去也没什么不好。被骗就被骗吧。就当自己真的单纯到会被欺骗吧。反正自己要做的事情永远都只有那么一样:讨好客人。 只要能讨好客人,只要有口饭吃,有个归宿。在哪里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在垃圾桶里刨馊食,时不时还要被同行驱逐欺负的野狗就这样找上了留给她名片的闻敬,自愿在闻敬的手下套上了项圈。 往事不可追。 李淑娟和其他人一起出卖了闻敬。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动脑子。为的只是把算是自己恩人的男人卖个更高的价钱。 ------------ 第138章 这确实是比划算的生意。[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所以李淑娟从来没后悔出卖闻敬。 闻敬再怎么把她当人看,也比不上她直接拿到盖着闻家宅邸的那块地皮后受到的尊重与礼遇。 ――那是多好的一块地啊。周围不是名流就是显赫,最差的也是世家门第。光是想到那些习惯用鼻孔看人的男男女女怒瞪着强行挤入他们的世界、污了他们眼睛的自己,李淑娟就觉得没什么比这更畅快的了。 更别说闻家的宅邸还是挺有艺术价值的。不能拿来租,改造成公园也得带来一波观光潮。 ――谁不想看看那个大奸大恶大肆敛财,连国家都能背叛的卖国贼的旧宅?光是站在闻敬那卖国贼站过的地方,多少人就能意/淫那些外界看来纸醉金迷的日子,以满足他们心底那卑微的窥/私痞。 人啊人,永远都是那么的势利。扒着高的,踩着低的。他人得势时削尖了脑袋也要锦上添几笔不必要的花,等到他人虎落平阳便不会想着雪中送炭,予人温暖。 但是这或许也怪不了人性虚伪,因为你看,总有那么些人升米恩斗米仇。就像郭伟,就像林瑜,就像江莹莹,就像毛氏兄弟……就像自己。 李淑娟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她的嘴角被郭伟打裂了,一动就扯着扯着的疼。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半边脸已经肿了。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着,像是被烤熟了的颊肉鼓了起来,撑得皮肤都似乎变薄了。嘴巴里也有股生腥的铁锈味。 ……郭伟这畜生真是不懂怜香惜玉!李淑娟暗自骂了郭伟几句“断子绝孙”、“马上风得了”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疼,仿佛骨头都要被郭伟给拆散了。要是以前,阿红姐肯定心疼她不让她接这种客人。 又回想起通称“阿红姐”的鸨母在狱中死去的消息,李淑娟不想笑了。她只觉得疼。头疼、脑子疼、耳朵里面疼、脸上疼、嘴里疼、喉咙里疼、肚子里的脏器和皮肉里的骨头都在疼…… 听见身后的郭伟低吼一声,整个人像破布一样被遗弃在床上的李淑娟睁大了眼睛。 白面儿、白面儿、白面儿……只要有那止疼的白面儿―― 只要有那个能止住一切疼痛的白面儿……只要有那白面儿……只要能继续用那白面儿―― “……房子、那房子和地,已经卖出去了吗?” 肿着脸的李淑娟含混地问。求书网小说qiushu.cc 郭伟瞥了眼半死不活、看上去就像半具干尸的李淑娟,用带着浅浅厌恶的声音道:“离拍卖会还有几天。” “‘几天’是几天?!” 李淑娟忽然暴跳如雷地从乱七八糟的床上撑起了柴般干瘦的身体。 “你还要我等多久?!我要钱!马上就要!马上!!” 郭伟冷冷地看着像是吞了炸药桶的李淑娟,不紧不慢地伸手到衣袋里掏了盒烟出来,抽上一支便把剩下的整盒烟连同烟盒一起往李淑娟的脸上扔了过去。 “你要么等,要么签字把地连同房子一起卖给我。” 叼着烟,郭伟摸索着衣兜里的火机。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每天都和人讨价还价的年轻时候。 说句实在话:闻家老宅对他的吸引力可比李淑娟对他的吸引力大多了。以前是因为他想着要是自己买下了那块地皮,买下了闻家的大宅,在林瑜的面前摧毁那间大宅会有多么的畅快。又或者买下地皮和大宅后自己干脆带着林瑜搬过去住。让林瑜活在她日思夜想的男人过去生活过的环境里,让林瑜看着她深爱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一起举案齐眉、红袖添香过的那些遗迹,让林瑜睹物思人又柔肠寸断……那该是多么的痛快啊。 郭伟想是这么想,偏偏作为背叛闻敬的代价拿到了那块地皮和闻家大宅的人是李淑娟。李淑娟胸无点墨,没什么脑子。可思想里有非常传统的一面,那就是动什么不动地,卖什么不卖田。这十几年无论是谁想从她手里拿走这块地皮的,通通都被她骂了回去。就连郭伟也摸不得她这块逆鳞。 也就是最近这几月,李淑娟才转了性子。急着要卖掉那块地,脱手闻家的老宅。原因么……郭伟不大清楚,只知道李淑娟是迫切地需要钱。不过原因如何又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终于能够把这块地皮弄到手了。 说的再准确点儿,那就是郭伟能把这块地皮带来的利益拿到手了。 ――郭伟现在的身份和过去不可同日而语。以他现在的人脉关系,就算他什么都不做,有些消息还是能自动传进他的耳朵里。一年多前郭伟就听说政/府有意要动那块地皮,说是想在那片修一个公共设施。具体什么设施对方没有透露,可是既然和国家沾上了边,那就不会是什么随便的小工程了。 别的不说,只要能顺利揽下这个工程,未来五年、乃至是十年郭伟的名下的公司都将因为攀上议会这棵大树而兴旺发达。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政/府需要收回原本属于闻家的那块土地。 作为事先得知政/府还在酝酿中的开发计划、并且还有意拿下那计划的人,郭伟必须避嫌。直接从李淑娟手上买下闻家的地皮很有可能导致他的公司被政/府取消参与竞争公开投标的资格。迂回一点儿,从李淑娟手上买下闻家的地皮再卖给一个自己能够信任、能够掌握又或是能够合作的人。或是不经自己的手,直接从中间促成李淑娟将地皮卖给一个合适的人。通过郭伟的从中运作,得到地皮的人则会在数年后地皮被国家收购时获得一笔巨额的补偿款。 两者相比,郭伟当然更愿意选择表面上看不出和自己有一丝关系的后者。那样他既能因为掌握地皮的归属而在投标中得到无形的优势,又能在明面上没有一丝污点可循。要是做得够好,他甚至能因为让地皮在私人和国有中间这么转上一转而卖那个接手闻家地皮的人一个天大的人情。哪怕不吃回扣,这人情也够郭伟获得一个心腹,差点也能是好的合作伙伴。 眼下,郭伟的唯一障碍就是李淑娟。他只有尽快把地皮从李淑娟的手上拿走,才能保证李淑娟不会临时反悔,等缓过劲儿来又打算抱着闻家的那块地皮到老死。当然了,要快还得要稳。郭伟不是初出茅庐、心思全写在脸上的小鬼。他正是因为明白自己要尽快把地皮弄走,才故意拖着李淑娟,令她在焦急中失了分寸,忘了谨慎。 拍卖会不但可以让李淑娟心中没底,忐忑躁动,还可以借拍卖会之名撇除自己和这块地皮的所有关系。所有人只看得到李淑娟和另一个人的交易,任何的资料都不能成为以后证明郭伟利用闻家的地皮大赚一笔的证据。 “你这个没良心的……!!” 李淑娟愤愤地怒骂着,又扑上来想要咬郭伟。郭伟冷笑一声,直接把李淑娟推倒回了床上。他吧唧了两下嘴,吸了几口烟,手一抬就在飘落的烟灰里抽上了李淑娟干瘪的臀部。 啪! 李淑娟被打蒙了。她不可置信地回望着郭伟,却见郭伟满脸兴奋。 ――好一个打女人屁股会兴奋的疯子!也不知道林瑜那娇花儿受不受得了这种折磨!……呵!是了,她是谁林瑜又是谁?这个男人又怎么可能这么对待他最心疼的天后娘娘呢? 李淑娟用力咬着自己的后牙槽,怒瞪着着郭伟的眼神里多了一份鄙夷,多了一份不屑。 郭伟咬着烟嘴,心知面前这个已经把一切骂人的话写在脸上的女人已经不可能再有空去好好想想那块地皮的事情了。 他眯细了眼,冷笑起来:“我和你,我们,” “谁都别装模作样地说自己有过良心这种东西了。” ―― ―――― ―――――― 常舒阳在书房里看书,看了几页觉得索然乏味便把书放回了架上。 以前他很爱看书,看一整天都不觉得枯燥,倒是奶奶心疼他一双眼睛,生怕他生生熬成个他/妈妈那样的小四眼,就变着花样的哄他出去锻炼身体,或者跟着大院儿里的其他孩子玩儿。 等到闻暮雨跟着闻敬还有李云搬来了,常舒阳再也不需要奶奶的提醒,他总是自发而主动地往闻家跑。有时候天色都暗了还不回家,气得常老爷子骂了好几次“小白眼狼”。 都说糊饭吃得,胡话说不得。如今“小白眼狼”真长成了货真价实的白眼狼。做的事情一件件都是不把这个家放在心上。常老爷子在痛心疾首的同时也无可奈何地认识到自己真的是老了,约束不了小辈了。 “老头儿!舒阳、舒阳他……!” 未见人先闻声,堂屋里的常老爷子还没抬起头来,就听见门边传来了老迈妻子的声音。 ------------ 第139章 “那小兔崽子人不在房间里了吧?” 常老爷子眼皮都不抬一下的问。[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常老太太则是一怔,接着点了点头。 “这没出息的东西!” 常老爷子怒骂一句,末了又叹息一声,摘掉了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把老花眼镜和手上的报纸一起拍在茶几上。 “这才关了他几天?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去找那闻家的小扫把星了!” “老爷子――” “唉!真是要气死我!算了!别管他了!这小畜生不撞南墙不回头……不,是棺材里抓痒不知死活!” “老头儿……老爷子!你可千万要保住舒阳啊!他可是守明家的独苗苗!我――” “够了!住口!就是因为你这样,常舒阳那个小兔崽子才会变成今天这样!为了个女人背弃生他养他给他最好的教育、给他最好的生活的家族!” “他要去就给他去吧!” “守明还那么年轻!他完全还能再生!你去看看哪家姑娘合适的,就算是绑也要把他绑回来把这亲给相喽!” “……” 面对暴跳如雷的常老爷子,常老太太低下头挤出了几滴浑浊的老泪。 是,她很不满意孙子常舒阳的生母、最疼爱的儿子常守明那唯一爱过……不,是直到现在依旧爱着的妻子。那姑娘是个四眼儿,长得不丑但没事儿就爱说什么孩子不是家长的附属物,妻子不是丈夫的东西,父母要尊重孩子自己的意志。哄得守明团团转,还把她的话当圣旨一般奉行,搞得守明不听她这个当妈的话,舒阳这孩子更是逆反。 可如今,常老太太却是后悔的。那四眼儿儿媳死的时候常老太太也暗自得意过这上蹿下跳不安生的媳妇儿终于没了,嘴上说着安抚儿子的话,转过头去就托人给儿子甄选合适的相亲对象。(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儿子守明一开始还没发现父母让他认识的“新朋友”都是些什么人,发现了之后也强行压抑着悲痛去见了几个那些父母看中的姑娘。只是回家的次数有所减少,拒绝父母要求的次数明显增加。终于有一天,被父母用“一家人吃个便饭”的借口骗出去的常守明脸色难看的在饭桌上翻了脸。一向少话的他拉了同样是借口一部分的儿子就走。 那天守明带走舒阳后究竟对舒阳说了些什么呢?常老太太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可她终究没有答案。唯一摆在常老太太眼前的事实是:儿子不回家了。 意识到先前儿子服从命令似的去完成相亲竟是为了让妻子留下的儿子在常家不被长辈厌恶,而对妻子丧期都没过就塞别的女人给自己的父母厌烦至极的儿子之所以还回常家也是为了看看儿子舒阳,常老太太这才恍然大悟:儿子是被自己和老伴儿逼走的。 儿子宁愿抛下孙子一个人远走他乡,也不愿意再被父母以“我们是为你好啊”、“我们是为舒阳着想啊”这种借口来支配他的人生。 老伴儿老是说儿子心狠、孙子糊涂,常老太太却是觉得老伴儿的眼是被那所谓“规矩”的糟粕给糊了――若不是当初他们一意孤行觉得守明的媳妇不好,没了更好,守明的媳妇舒阳的妈能那么年纪轻轻就去了?若不是当初他们一意孤行觉得守明没媳妇不行,非要在丧期就开始给他安排相亲,守明能一气之下再不回家,这一走就是十几年?若不是当初他们一意孤行觉得舒阳必须得参军,必须得作为常家的中流砥柱进入大夏的政治中心,舒阳会因为被卷进明面上的军事演习、暗地里的政治风暴而断了一条腿、差点儿连命也送了? 糊涂!糊涂!都是糊涂!因为自以为是才会这么糊涂!因为糊涂,这个原本完完整整的家才会这么四分五裂! 若是儿媳妇还活着,儿子守明就不会走!若是守明在家里,舒阳又怎么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向着一个外人?如今老伴儿还想把手往舒阳身上伸……这是不知悔改、要重蹈覆辙啊!天知道舒阳会为了那个闻家的小姑娘做到什么地步!如果那个小姑娘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看起来性格温厚、事实上远比守明还要更加固执激烈的舒阳又会拉多少人陪葬! 常老太太越想越伤心,丢下做了一半的晚饭就回了房间。一个人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对着屋里的佛像专心礼佛。保姆赵阿姨这些天得了常老太太的命令和她一起做饭、为亲自下厨的常老太太打下手,见常老太太一个人回了房,也不知道剩下半桌还没做的菜还要不要继续做下去。 ―― ―――― ―――――― 常舒阳一出常家就打了张车回市区。只不过他没马上回闻暮雨那里,而是七拐八绕的在市中心几个人流量特别大的购物中心与商业中心里徘徊了几个小时。中间悠悠哉哉地吃了个晚饭,又去品鉴了下红酒。最后还去逛了逛街,给闻暮雨买了几件小玩意儿才消失在了人流中。 ――诚然常舒阳因为腿伤已经退出了和常家涉足的交际圈、政治圈,可常舒阳依旧是常家人。常家人的一举一动总会有人盯着,就像常家也派了不少人四散开去盯着别的对手一样。常舒阳出了常家的同时肯定也就被一些人跟上了。 能够跟踪常舒阳、不被常舒阳甩掉,并且监视常舒阳的人常舒阳不会去管。因为这种人真要想动手,弄死常舒阳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更难。而这种人不会贸然出手,也不会为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施展雷霆手段。简单的说,这种人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彼此都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所以只要明白对方对自己无害,便什么事都只做壁上观。 被常舒阳甩掉的那些人则有更明确的目的,而且恐怕还不是冲着常舒阳本人来的。 只要常舒阳一天还是常舒阳,“常”这个姓氏便是低调又强力的武器。只要知道了常舒阳是常家人,一般的刺探和刺探背后的恶意都得在常家的积威面前消停。不愿消停只怕是想绕过常舒阳,去动和常舒阳有联系的人。 那个人会是谁呢?当然只能是和常舒阳一起回到南都的闻暮雨了。 闻暮雨刚到南都不久,行事也算低调。再加上有一个让大夏举国闹腾的梅尔蒂斯,常舒阳不认为闻暮雨的猎物会这么快就注意到她的存在。除非,这个猎物一直没有断绝对闻暮雨的追踪,用了十几年的功夫去监视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就怕这个离开父母身边时还十分年幼的孩子做出些什么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事情。又或者这个猎物监视了闻敬或是李云十几年,直到闻暮雨重新找到闻敬和李云,还负担起闻敬和李云的生活,这才注意到闻暮雨的存在。 可如今李云和闻敬一个去世,另一个行踪不明。要是害怕闻敬报复,那此时更应该把眼线用在寻找闻敬之上。针对闻暮雨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毕竟要是闻敬真有报复的能力,拿他唯一的女儿威胁他,那无疑是火上浇油激怒了一头疯虎,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两败俱伤。 再说闻敬早已中风,说他“失踪”不过是顾虑到闻暮雨的感受。一个生活都无法自理的中风病人,人间蒸发地“失踪”了半年以上,十有□□是遭遇了不测。这甚至不需要什么人在暗中动什么手脚。 冲着闻暮雨而来,又不是因为闻敬的关系。那么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打了辆车,付了司机足够多的钱,让司机原地绕了一圈后继续往城北开的常舒阳上了另一辆出租车。为了常家人,闷在常家那么多天,出门只能是应梅尔蒂斯的要求去陪她四处参观、事实上就是打发时间的常舒阳坐在后座上,看着后视镜里那些跟上了前一辆出租车的跟踪者们,挑了挑唇角。 ……是不是他没有对梅尔蒂斯说清楚?他和她是不可能的。 就算没有闻暮雨的存在也不可能。 因为他不爱她,也不喜欢她,甚至没有一次在乎过她。她只是他执行任务的对象,只是他用来获得情报得到各种便利的道具。他不可能因为被她喜欢就将她作为爱人、作为女性来看待。 常舒阳承认自己很过分也很自私。 可,感情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只要有了喜欢的人,视线就全在那人身上。“与众不同”也是只留给那个人的特权。纵然能用一千种方法来强求一段感情,留下的也必定是一万种令人心碎的结局。 梅尔蒂斯是因为太年轻、经历的太少才不明白这种简单的事情呢?还是她不是不明白,而是明白了却不愿意服输、不愿意放手呢? 要怎么办才好呢?梅尔蒂斯确实帮过自己不少忙,身份上又比较复杂。与她为敌或是对她下狠手不仅不符合道义,还会引出剪不断的麻烦。可如果给梅尔蒂斯的警告太轻,只怕梦中的她依旧醒不过来,还认为自己将她当作了特别才会这样留手。 想到马克西那张严肃的老脸,常舒阳微微地苦笑了起来。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这么一天,还会为了闻暮雨以外的女人而感到苦恼。 ------------ 第140章 闻暮雨恹恹地歪在床上,手里的手机不时震动一下,提醒她有消息到了。(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消息是白云发来的,内容则是和前段时间的一则新闻有关:制鞋厂女工一幅画卖两百元,画协画家的画一幅能卖出五百万。 光是新闻标题就已经如此耸人听闻,新闻的内容本身更是挑拨离间。在闻暮雨眼里,这条新闻算不上是什么新闻,只是一次人工炒作。有心人故意煽动对艺术没有太多了解的圈外人,以农妇和画家画同样题材、画作看上去也有些相似为舆论中心,试图“打脸”当代的画家以及他们手中的艺术品。 白云就这个话题给闻暮雨发了不少消息,闻暮雨也时不时地回复上几句。 上次的慈善晚会之后,得到了白云号码的闻暮雨在智能手机自带的社交app上加了白云好友,她没主动和白云说话,白云已经先发了消息过来。之后两人就在这app上进行一些交流。 说是交流,闻暮雨却是听得多,回得少。因为回应冷淡,白云起初以为闻暮雨这是不想搭理他,后来才发觉闻暮雨是先听后说型的人。她总是听完了对方想说的话,到了对方寻求她意见的时候才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想法。既不会断章取义,也不会过于片面。 话虽如此,闻暮雨也不是理客中。她从不摆出一副道德卫士的嘴脸趾高气扬地指责他人,也不动辄就攻击他人品性,社会环境。和闻暮雨说话,白云觉得舒服。加之闻暮雨似乎什么都懂,哪怕不是精通,也总是略有涉猎。两人交流时不需要刻意选择话题,过滤言词,谨慎地考虑对方怎么想,对方怎么认为,这些话会不会触怒对方,然后再适当的回应。两个人交流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单刀直入不用顾忌太多。 『你也认为那农妇两百块的画能和画家五百万的画相提并论吗?』 『我没有看过那位画家的画,所以不作评论。不过一幅画的价值不仅仅是由这幅画的画面来决定的。』 闻暮雨发出的字句一段段地显示在白云的手机屏幕上。一手持着高脚杯,一手拿着手机的白云微微一笑,连有其他人向他打招呼都没有注意到。 『伟大的画家之所以是伟大的画家是因为他们的作品都有他们的伟大之处。哪怕是国王的新衣,也总会有那个揭穿裁缝的孩子,鉴赏家们的眼睛可不是装饰品。人云亦云不可取。因为有人说农妇也能画出和画家相似的画来就抨击画作价值,进而引申到抨击现代艺术,我认为是很可笑也很愚昧的。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绘画本身即是用画具在画具上雕刻。除了画面、色彩、构图之外,笔触也很重要。一块只有巴掌大的缩小照片是看不到一副画的笔触细节的。眼睛有时候也会骗人,在没有完全掌握细节以前,我不会擅自妄下定论,说哪一边一定会是好的,哪一边一定会是对的,哪一边一定会是正义。』 “……、经理、白经理?” “啊!” 被人再三呼唤,白云这才回过了神,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转移到眼前大腹便便、脑袋微秃的中年男人身上。 “抱歉,沈总。一时走神。” 沈总眼里写着不满,明面上却还是对白云笑着。他不过是个暴发户,和继承了毛、白两家血液的白云不可同日而语。没有关系有再多的钱也没法在南都这片土地上立足,所以他才要向比自己儿子还小的白云如此恭敬。得罪白云可不是他来和白云打招呼、攀关系的初衷。 “哪里哪里。白经理有事的话咱们下次就到我家的酒窖里,一边品鉴我珍藏的好久,一边慢慢地聊一聊?” 打蛇随棍上,沈总这个暴发户可不是瞎猫撞到死耗子,稀里糊涂地就赚到那么多钱的。 “实在对不起,沈总,我最近的安排有点多,无缘和您到云城去了。” 沈总见白云记得他家在云城,满意地点了点头――名利场上,人缘最重要。记不住对方的资料等于赤手空拳上博弈的战场。白云虽然是不用努力也能玩乐一生的小开,该做的功课倒也是好好的做了的。 “那就这周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打个高尔夫球?哎呀……我听说西边儿新建了一个特别好的高尔夫球场?但一直没空过去。白经理能带我去见识一下吗?” 沈总笑呵呵地说着,白云脸上也笑着,心里却道自己是着了老狐狸的道儿了。 先提出一个对方十有八/九会拒绝的提议,在对方拒绝后降低提议标准,再一次说出自己的目标。只要对方不是打定了主意坚决不同意这个人所有的提议或是请求,那么对方很有可能会接受后面的提议。 沈总的家底没白云丰厚,可沈总毕竟是长辈。白云可驳他一次,但绝不可驳他第二次。否则就会显得白云自视甚高、没有礼貌规矩,不但拂了长辈的好意,还不懂人情世故。传出去,想同毛氏合作的人谁都会在心中掂量一下同白云接触的利弊。对白云的评判也会更加苛刻。 白云的生父毛刚在毛氏企业里本来就处于势力的下风,兄弟两人近年来又频频传出些不合的风言风语来。有人猜测毛氏企业顶多五年一定会经历一次高层洗牌。哥哥毛勇要是赢了,那弟弟毛刚免不得要被毛氏企业除名。万一白婉柔和白家见事不好抛弃了毛刚,那毛刚可就真得落草凤凰不如鸡了。 当然如果弟弟毛刚赢了,那毛氏企业的高层铁定会有一次大换血。到时候谁上位不一定,但毛氏企业的下一任继承人一定会是白云。 毛氏内部的争斗先不说,无论如何,白云若是没有一个好的口碑,作为上位者便是会落得分分钟下马的下场。毛刚要是在争权时输了,不被人看好的白云肯定会四处碰壁,指不定会比毛刚更惨。毛刚要是有幸赢了,白云驾驭不了毛氏这辆横冲直撞的战车,同样会被摔下马,得到个身败名裂的结局。 当务之急,白云需要的是自己的人脉,以及这人脉能带来的力量。这样无论毛刚是输是赢,他都能在这名利场上站稳自己的脚跟。不至于做个富贵乞丐,向着毛家或是白家伸手。 所以即使知道自己是着了沈总这老狐狸的道儿了,白云也必须回答出沈总预料中的答案。 “不敢当。只要沈总不嫌弃我这个小辈做东道主,沈总在南都的这段时间,什么地方小辈我都会陪您去的。” 白云的话比沈总想象中的要谦卑多了。这让沈总不由得愣了一愣,接着又马上端出了满意的笑容。 “嗨!白经理哪儿的话呢!” 因为白云的迎合,沈总的话匣子很快就被打开了。两人看上去是越说越投机。一圈酒下来,沈总又给白云介绍了几个有意在南都发展的外地大鳄。 间中白云没空去关心手机。等他满身疲惫,满心厌倦地坐上自家的豪车,命令司机开车之后,他才终于看到了闻暮雨后面发来的消息。 『……只是因为相似就下定论说两者价值如何,我认为是对双方的不公平。』 『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农妇是了不起的。人不是平等的,可真心实意地去喜欢什么的心是平等的。艺术人人都能去喜欢,人人都能去追求。而能付出实际的努力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我认为是了不起的。』 闻暮雨的消息到这里就断了,想来是她觉得自己已经陈述完了自己的观点。 被长辈们灌酒灌得面红耳赤的白云盯着手机的屏幕,先是拄着下巴,接着又捂住了嘴巴。最后像是被酒精摧毁了本来就没那么坚强的泪腺,抖着肩膀笑出声来,又看着手机屏幕朦胧了双眼。 艺术人人都能去喜欢,人人都能去追求?能付出实际的努力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是了不起的? 满身铜臭,今后还要继续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也配谈艺术吗? 付出了努力去追求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但作品却从未被世人认可的人,是了不起的吗? 热液从白云的指缝里滴落了下来,“啪嗒”、“啪嗒”地落在了手机的显示屏上。细碎的啜泣声让司机不由得频频侧目,却又因为身份问题不敢向白云搭腔。 城市暗夜并不寂静,四处都是纸醉金迷。有人哭,更有人笑。有人失意,更有人得意。 郭伟终是撺掇着李淑娟答应了自己的条件,送走了郭伟的李淑娟总算是迫不及待地享用了一番白面儿。 林瑜和江莹莹的公关团队各自筑构起自己的舆论堡垒,打算编织直指对方命门的丑闻,想要给对方致命一击。 毛氏兄弟明面上兄友弟恭,私底下却都在挖对方墙角,妄图动摇对方心腹。让自己的兄弟不战自溃。 甩掉了跟踪者的常舒阳想着要用什么方式来和梅尔蒂斯谈谈,梅尔蒂斯则因为从马克西那里得到常舒阳察觉并甩掉了跟踪者的事情而惴惴不安。 对着屏幕的阎海还在调查闻暮雨让他调查的事情,龙麒麻木不仁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继续失眠。 周凝拿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给阎海。阎夏在某五星级酒店的酒吧角落里不断地看着腕上的手脚,等待着来人。 南都玫瑰之星酒店九十三层,闻暮雨站在落地窗边眺望着万家灯火。看着灯光汇聚成的金色血脉在这个浓稠黑暗的城市里涌动,内心竟有无限平静。 ------------ 第141章 白云没废多大功夫就成功地约到了闻暮雨去看画展。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因为那画展就在玫瑰之星负一层的博物馆“武苑”举行。 世界上的画种很多,油画在其中算得上是色彩鲜明、笔触多样,立体质感极强的一种画种。大夏人多偏爱写意潇洒的水墨画,所以油画大家一直不多。现代名家的油画作品也大多流往国外、进入国际市场。 武苑此次展出的作品虽属一流,但实在说不上是顶尖。对于在国外看了不少大师真迹的白云来说,这样一个现代油画展本入不了他的眼。可是想到闻暮雨,想到闻暮雨的那些话,白云还是用“那我们去看看那几幅据说一幅五百万的画”的借口把闻暮雨约到了油画展。 玫瑰之星说是大夏的门面之一也不为过,其环境与安全性自然都有着极高的水准。玫瑰之星的主要客源又是南都的富裕阶级。五百万一幅的画对于这些富裕阶层来说也不是个事儿,是以诸多名画、文物乃至银行聚集在玫瑰之星的负一层,也从来没有人担心过会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贼大盗来偷窃抢劫,更不会担心自己到这种地方去会遭遇什么人身威胁。 白云早早的到了玫瑰之星,在大堂里等着闻暮雨。大堂里人员川流不息,中心处的六台观景电梯一直乘着客人在上上下下。高大的热带植物与人工造物以一种十分协调的方式被组合在一起,分割开各个空间领域,给了客人们足够的*。只是看着那些浓郁青翠的绿意,似乎心中的焦急、烦恼与浮躁都能淡上两分。而那中央空调吹出的冷气也犹如绿色植物释放出的自然气息。 圆环形的前台内外,工作人员正有条不紊地应对着络绎不绝的客人们。多个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着着各个国家首都的时间,还无声播放着各个国家代表电视台的新闻。繁杂但不紊乱,玫瑰之星优雅依旧。 随着一台观景电梯又一次降至大堂,电梯门甫一打开,白云就看见了闻暮雨。 今天闻暮雨穿了条一侧开叉到腰的米白连衣裙,棉麻的质感轻盈但不轻浮,清爽且端庄。同色的七分铅笔裤让闻暮雨的腿看起来更加修长,淡黄的手袋和经典款式的高跟鞋也相当益彰。 闻暮雨这一身打扮既没有连衣裙给人的拘束笨拙感,也没有裤裙混穿的不协调。裤子令闻暮雨看起来干练而英气十足,连衣裙又大大地削弱了过于刚强的印象,给了闻暮雨浓而不稠的女人味。 米白的颜色在这炎炎夏日里让闻暮雨看起来简直自带圣光,白云远远地便看见了闻暮雨,看着她如同踏碎一地暖阳那样朝着自己走来。 ――真是一举手一投足都能变成一幅好画的女人。 白云这么想着,末了又觉得自己可笑: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拿画笔了。现在再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白先生?” 见白云站在那里,也不招呼自己,走到白云面前的闻暮雨露出了有点困惑的表情。(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没、没什么……” 心里明知这种时候哪怕是假的也应当称赞女士美丽,更何况闻暮雨根本不需要他说些违心之论,白云还是僵硬地移开了视线,讷讷得犹如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闻暮雨也不在意,只是点头询道:“那我们走吧?” “好。” 见闻暮雨已经朝着武苑的门口迈步,白云也立刻往前走去。玫瑰之星的武苑是免费提供住宿者到了门口,两人只停了一下,待门卫检查了两人的电子锁匙就请两人入内,并询问两人是否需要能够解说作品的向导。 执着地学习了那么多年绘画的白云自然是不需要向导的,闻暮雨也拒绝了免费的说明,只是要了一张博物馆的展区地图。 大夏地大物博,大夏人都习惯了大,大夏土地造就了大夏人对“大气”和“阔气”的无限追求。在大夏,即便只是一个佛堂也能比邻国一座完整的庙宇还要大。更别提近代一些用来展示国家实力的面子工程了。 纵然玫瑰之星的武苑比文馆小,为了和文馆区别总是被人叫作“小博物馆”,但武苑绝不是那种只有两间教室大的小场馆。对于第一次来的人来说,九曲通幽的文馆媲美迷宫,武苑的大小也算不上友好。 要是没有目的闲逛,随便在武苑走很快就会感到劳累,想要看完自己有兴趣的作品便不容易。还是先选定目标再行动比较易于规划参观路线。 仅是闻暮雨要了展区地图这么一个小动作,白云就能从闻暮雨的身上看出她是真的对画作有兴趣,而非冲着自己或是勉为其难地陪着自己来看画展。 于是乎白云和闻暮雨合计了一下,两人都决定先去看那个在新闻里无辜躺枪的画家的画作。 优雅的冷爵士若有似无,少量的人行走在博物馆之中,偶尔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对艺术品的看法。也有一家老小跟着向导,聚精会神地听着向导科普各个画作的创作背景以及精妙之处。 “这幅画的感觉……很像格雷仕。” 闻暮雨说着以征询地目光看向了白云,她似乎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自己随便把这种话说出口合不合适。 白云笑了一下,对闻暮雨解释道:“这个画家本来就是格雷仕的弟子。据说以前关系很好。” “以前关系很好……那现在呢?” 闻暮雨眨了眨眼,显然是没有听过什么艺术圈的八卦。 “听说这对师徒因为格雷仕另外的几个弟子闹翻了。到现在都还对彼此心怀芥蒂。” “这样啊……” 闻暮雨闻言不无感慨地摇摇头:“师徒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容易就闹翻了……” “人和人翻脸,有些时候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情。” 脑海里浮现出父亲和舅舅的脸,再浮现出父亲带年轻貌美的超模回家,母亲在英俊帅气的小狼犬家留宿的事情,白云笑容微苦,只觉得喉中泛涩。 “那何必要让这个瞬间出现呢?” 闻暮雨看上去漫不经心。她朝着色彩浓艳、满是桃花的画作靠近,细细地分辨着那上面或轻或重、或深或浅的笔触,轻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多数的矛盾都不是一、两件事造成的。” “既然如此,那么在矛盾爆发之前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的、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呢?” 欣赏了一会儿油画的细节,这才转过头来的闻暮雨用黑白分明的双眸凝视着白云:“找到平衡点,大家各退一步,就谁都不用伤害谁。不是吗?” 白云一怔,复又一笑:“……谈何容易。” “正是因为不容易才要去争取啊。除非对方是就算翻脸也无所谓的人。” 没有见风使舵的世故机敏,没有强行圆场的圆滑柔软。闻暮雨的话太直白,太直接,也太执着。 “如果对方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再怎么不容易,我也是要争取一下的。” 闻暮雨说完,又指了指旁边的另外一幅画:“下面去看那幅画好吗?” “好。” 白云果然跟上闻暮雨的脚步,两人相携而去,一路上白云又给闻暮雨讲了一些圈外人不知的密辛。无意中还说起以前自己为画留学的事情。 闻暮雨是个好听众,说起话来又总是有她自己独到的看法与见解。而她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有着某种魔力,烙印在白云的视网膜上,还要刻在他的心底深处。 还没有和闻暮雨分开,白云就已经预见自己和闻暮雨分开后,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肯定就能浮现出她那双像是不会被任何感情、任何事物所玷污的眼睛。 闻暮雨的话也像佛音一般震动着白云的鼓膜,敲打在白云的心头之上。 闻暮雨说得对,既然对自己来说,父亲、母亲还有舅舅都是重要的人,那自己怎么能看着他们撕破脸、吵翻天,闹得鸡犬不宁、满城风雨?现在还来得及阻止父亲□□,父母之间濒临破碎的感情与婚姻也还有拯救的希望。至于舅舅……舅舅毛勇不是不讲道理的莽汉糙爷。只要能和他坐下来好好的谈谈,哪怕不能打消他心中的疑虑,也总是能让他不把事情做绝,能给自己的父亲毛刚留条生路的。 有了主意有了方向,白云不再像之前那样惶然。他既然已经知道自己之后要做些什么,剩下地就只有去把这些事情一件件地做好了。 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白云说话谈吐之间开始有了余裕。神情之中的苦闷也消散的七七八八。他兴致勃勃地和闻暮雨在武苑逗留了一整个上午,直到下午近三点才一起到玫瑰之星里一家主打生态有机的私人厨房里去吃午饭。 用完主食,等待现做甜品的过程之中,闻暮雨暂别白云去了卫生间补妆。 为了维持环境,这家餐厅设有两个卫生间,其中一个卫生间较为偏僻。闻暮雨去了较为偏僻也较大的那一间。 此时不是饭点,偌大的卫生间里便只有闻暮雨一个人。闻暮雨的妆容是淡淡的透明妆,没有多少需要补的地方。她只是稍微抹了点儿唇釉就拿出试管小香给自己补香。 “呲”、“呲”两下,闻暮雨在颈项和手腕处各喷了一点儿香水。接着低下头看着手腕交叉磨蹭,以确定香水抹匀并已干燥。 寂静到只能听见闻暮雨呼吸声的卫生间中,一个浑身黑西服的高大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闻暮雨的身后! 人影的双手交握成拳,眼看着就要朝闻暮雨的颈椎砸下!要知道以来人的体型与他那青筋暴现的双手的大小来看,只要这一击正中闻暮雨的颈椎,闻暮雨的脖子没断,人也会马上晕厥过去! 然而闻暮雨就像是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一般以极快地速度扭转了身体。她手上的试管小香自下由上对着可怕的高大男人的脸喷去。 呲――! 高大男人的眼睛甫一接触到试管小香喷出的物质便捂住眼睛惨叫了起来。 闻暮雨毫无迟疑地冷着脸退到了一边,顺便向堪堪冲入卫生间的常舒阳道:“这是谁的人?” 是的,闻暮雨早就料到自己迟早有一天会遇袭。尽管她没有想到这一切会来的这么快,但早在她回南都的时候,她便已经有备无患地想好了各种应对之法。 今天她之所以能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了,并想办法把这人引到僻静处,诱使这人对自己出手就是因为如此。 ------------ 第142章 常舒阳不是没考虑过对闻暮雨隐瞒,但是他始终还是没对闻暮雨说谎,因为闻暮雨不是那种心宽到能容忍他人对自己撒谎的人。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尤其,这个人还与她走得极近。 “……是公主殿下养的狗。” 常舒阳没有指名道姓,但闻弦歌而知雅意,闻暮雨不会连他是在说谁都没听出来。 “……” 一个和自己无怨无处,甚至连照面都没打过的一国公主,为什么会派人对自己下狠手呢?想也知道只能是因为面前这个正微微笑着折了袭击者的手腕,又拿一大团卫生纸塞进袭击者嘴里后用皮鞋先端看不见的金属块弄碎对方膝盖骨的男人了。 瞥了一眼女卫生间走道天花板上那个恐怕是已经被人为弄故障了的摄影仪,闻暮雨将喷雾扔回手袋之中。说实话,她并不没有兴趣知道把一支针剂推进袭击者颈动脉里的常舒阳是给袭击者打了什么药物。 “晚上向我说明。” 闻暮雨说着走出了卫生间,顺便带上了卫生间的门。以常舒阳处理“东西”的速度,想必在有人注意到这个女卫生间里有情况之前,他就已经带着公主殿下的走狗不引人瞩目地销匿在人群之中了。 之所以不向常舒阳指明自己要听的说明包括哪些部分则是因为闻暮雨认为常舒阳比自己更清楚自己需要知道些什么。重生后再度遇上故人,闻暮雨并没有太多的去探究常舒阳与自己分开的这十几年来都经历了些什么。因为对她而言,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常舒阳十几年的人生、常舒阳现在的感情,常舒阳脑海之中的想法……所有的这些对闻暮雨来说都是可有可无。只要常舒阳对她有足够的忠诚,只要常舒阳还能作为一枚称职的棋子行动,她就无所谓常舒阳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如果常舒阳说,她就会听。可是既然重逢了这么久常舒阳除了告诉她他当过特种兵以外其他什么都没说,她也不会去探寻。只是现在常舒阳的过去已经牵扯到了自身的利益,所以闻暮雨才会主动发问。说不好听一些,这就是忠诚测试的一环。常舒阳需要向闻暮雨证明自己的忠诚。 “久等了。” 闻暮雨回到桌前,精致的点心也已经放在了桌上。 白云打趣地笑道:“其实我以为你会去得更久一点。” 闻暮雨一笑,状若晒然。[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她听着白云介绍据说是这家店招牌的小巧点心,心里想的却是和白云完全无关的事情。 ――说起来,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测试常舒阳的忠诚? 时至今日,自己都给了常舒阳什么?不,自己就连常舒阳想要些什么都不知道。这等于自己无从知晓常舒阳的目的,更等于自己的一切现状都掌握在常舒阳的手里,反之自己对几乎没有多少了解的常舒阳没有什么控制力。 把他人的忠诚或是好意当作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这是为人的大忌。闻暮雨已经从自己亲生父母的身上,以及自己那噩梦般的前世中学到了这一课。她现在才愕然于自己对常舒阳的一无所知,更后怕于自己居然从未想过掌控常舒阳这个男人。 因为总是在心底告诫自己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面对何人都不能再重蹈覆辙,闻暮雨一直以为自己对常舒阳是有所保留的。可是仔细想起来,自己真的对常舒阳有所保留了吗?他分明知道她每一个恶毒的计划,还总是替她出面去实行那些可怕的毒计。 诚然,闻暮雨不是没考验过常舒阳。常舒阳肯替她脏了双手本身就已是一种忠诚的证明――要是告发闻暮雨,身为执行人的常舒阳纵然不死也不可能逃脱法律发的制裁。且,身为毒计的执行人,常舒阳的量刑未必会比主谋的闻暮雨轻。哪怕以常舒阳背叛为前提,只要常舒阳不亲自出来指正闻暮雨,现有的任何证据也不能证明闻暮雨真的能以攻心之术害得人家破人亡。常舒阳之于闻暮雨,那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说一荣即荣,但一损俱损。 况且常舒阳的身后还有一个常家。常家的政敌可不会不拿常舒阳的事情来攻击常家。东窗事发,闻暮雨孤家寡人一个,最糟也就是个断头饮弹的结局。常舒阳要赔上的可是他自己乃至他身后的家族。 帮着闻暮雨清除了那么多的障碍,就连家族也不顾虑的常舒阳追求的究竟是什么呢?求财?常家不说巨富那也是殷实。反观闻暮雨,她可是天天都生活在指不定哪天就投资失利进而破产的环境中。快意恩仇?常舒阳不如去帮家族铲除障碍,那样对他的未来还更有利一些。 想来想去,闻暮雨只觉得常舒阳帮自己那是百害而无一利。然而她很快想起了李云,自己的生母、常舒阳的初恋情人。 ……常舒阳这是在为他的初恋情人报仇?可是直接害死了李云的凶手们已经被自己报复了,常舒阳不应该还有理由去恨其他人。闻暮雨不认为常舒阳知道林瑜还有江莹莹私底下欺辱过李云的事,即便是知道,常舒阳也应该只针对这两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可现实是只要自己决定要报复谁,常舒阳就没有原则、没有抗拒地帮着自己动任何一个自己要动或是准备动的人。不管对方有多么的强大。 ……难道常舒阳是想照顾好自己初恋情人的女儿,所以才会这样帮助自己?不,如果真的只是想照顾好自己,他肯定早就劝自己放弃报仇,要好好地生活下去,重新开始安稳安定的新人生了。 那么常舒阳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等等。“为自己”?为了……自己? 银叉微顿在点心上的闻暮雨忽然察觉到了一个盲点。 “怎么了?” 见闻暮雨突然发起呆来,白云不由得问。 “……这个点心,凉凉的很好吃。” 闻暮雨随口扯了个借口,白云没有发现其中端倪,只是笑道:“这是薄荷绿豆沙,有清凉的效果。夏天吃特别的合适。” 闻暮雨发出了感佩的声音。她不时对说话的白云点头,看上去完全是一副沉醉于美味点心的模样。 ―― ―――― ―――――― 常舒阳扛着被注射了药物的黑西服大汉,一路上还满面担忧地向着满面通红、额上满是汗水,看起来意识并不清晰的大汉搭话:“二哥、二哥……你没事吧?” “这么大白天的你就喝这么多……生气的嫂子看见了还不得再臭骂你一顿。唉……” 自言自语一般的声音轻轻地飘进好奇路人们的耳朵里。众人顿时明白原来眼前这青年扛着的是他喝醉了的二哥。他这身材魁梧的二哥这是因为和老婆吵架了、还被老婆臭骂了一顿才如此颓丧的在艳阳高照的白天就喝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好奇的视线霎时间少了接近八成。谁也没有兴趣看一个醉鬼。剩下的两成人里有人扯动嘴角,心里奚落这位肌肉饱满、看起来彪形健壮的大汉居然这么软、这么怕老婆,被老婆骂上一顿都能在人前露出如此丑态。还有人心道:这大汉不知道是娶了个什么鬼见愁的媳妇儿,能把这么一个大汉弄成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常舒阳左拐右拐,没一会儿就乘着电梯到了玫瑰之星九十九层。 九十九层的的电梯门门口,两边均站着两个身着黑色西服、佩戴着无线通话装置的保镖。保镖们刚一注意到有人乘电梯、目的地是九十九层,就已经在电梯门前摆好了“迎接”的阵仗。万一来者是不速之客,他们立刻就会上前排除威胁。 电梯到了九十九层,“叮”的一声打开。保镖们还没看清来人,一个和保镖们同样穿着的大汉就已经被扔出了电梯。接着就是一阵*碰撞的声音。 公寓套房门口的马克西冷冷地看着一点小花招都没耍,直接从电梯里突围出来的常舒阳,冷锐的视线似乎要将把保镖们一个个打倒的常舒阳切碎成块儿。 喀嚓―― 咕嚓―― 骨折声在惨叫声里并不明显。常舒阳下手太狠,一圈打断了一个保镖的鼻梁骨,让对方血流不止,又一个扫腿将另一个保镖踢倒在地,接着拉起那保镖的腿,对着那保镖的膝盖就是一肘。 膝盖碎裂让平时看起来威严可怖的保镖发出了杀猪般的喊叫。被赶来增援的保镖们团团围住,常舒阳依旧往前走去。人数众多的保镖却是没有一个再敢上前,愿意做那可怜的出头鸟。 “……没用的东西们……” 马克西干脆地用自己出生地的语言骂了一句。他皱着眉,已经决定处理了常舒阳以后要整顿作为保镖与梅尔蒂斯一同出行的近卫团成员。 “马克西,能为我找一下公主吗?” 巧妙地躲过冲着自己冲过来的黑衣保镖的突袭,常舒阳笑着将那跪倒在地的年轻人的双手往后一撇,卸掉了那年轻人的两只胳膊。他望向马克西,用邻国的语言道。 “公主没空陪你这无名小卒。” 马克西用大夏的语言回答了常舒阳,自己上前一步,显然是打算和常舒阳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你确定?” 常舒阳脸上的笑容让马克西有一种非常讨厌的感觉。熟悉常舒阳行事风格的他几乎是本能地感应到了常舒阳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那是不死不休的讯号。 “……你要做什么?” ------------ 第143章 不经意间,精锐中的精锐,高傲的近卫团长竟是退了一退。(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 “没什么,只是找公主谈谈。” 有着温厚外表的男人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是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被他卸了一双胳膊的年轻人则是吃痛地哀叫不已。 “……” 马克西向来对常舒阳没有好感。在常舒阳对梅尔蒂斯不告而别之后,马克西对常舒阳更是有着深深的成见。如果说常舒阳身上有哪一点是马克西认同的,那就只能是他作为人的强悍了。 马克西一向自负于自己的武力,也有和常舒阳一对一能赢的自信。然而很多事情的成败并非取决于当事者的能力有多大,马克西知道自己哪怕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在这么多手下的面前赢了常舒阳,到了公主梅尔蒂斯的面前,自己依然会是那个输得体无完肤的输家。 “你有什么话要对公主说,我可以替你通传。” 马克西不想让常舒阳见到梅尔蒂斯,能主动提出转达对他而言已经算是十分大的让步。可惜常舒阳并不是个稀罕这种让步的人。 “马克西,你可以阻我一时,但阻不了我一世。” 常舒阳慈眉善目地放开了可怜的年轻人,他站回原地,优雅的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 “即使你把我阻在这里,我也有一百种、一千种见公主的方法。等我见到了公主,公主得知你不愿意让我见她……” 如果是以前的常舒阳,他根本不屑于和马克西这种空有一身力气头脑只要沾上梅尔蒂斯就不太好使的忠犬浪费口舌。诚如他所说,他有一百种、一千种达成目的的方法。马克西压根算不上障碍。 “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今时不同往日,常舒阳寻回了闻暮雨,往昔那些作为一个人应有的感情也缓缓地失而复得。作为军人的那些年里,达成眼前的目标既是常舒阳的目的。他的思考过于理性、过于纯粹,达成目的的手段虽然够多,也不乏精妙的算计,可仍旧是有所局限。 大概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在闻暮雨身边待了这么一段时间以后,他发觉言语并非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力。而有些事情的解决之道也往往不需要以力破力。要想根绝问题的源头,未必就要去找源头的始作俑者。 “何必总是做个‘坏人’呢?马克西。” 攻人者攻心也。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以前的常舒阳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却因为缺乏感情而不能很好地抓住某些重点。现在—— “你在说什么——” “没有娇弱可怜的女孩子会喜欢总是妨碍她恋情的坏人的。” “——!!” 看着马克西那张瞬间涨红的老脸,常舒阳突然觉得以前被自己看作无法沟通的狂犬的马克西还是有挺可爱的地方的。 近卫团大部分的精英都留在本国守卫显赫的皇亲国戚。像梅尔蒂斯这种只有表面上风光的公主,其带出国的近卫团成员大多资历浅、底子薄,连大夏的语言都不太精通。梅尔蒂斯的心腹里,除了忠心耿耿的马克西之外也还真没有其他拿得上台面的人。……不,应该这么说:不是抱着利用梅尔蒂斯的心,攀着梅尔蒂斯这高枝寻上家的人里,能算得上梅尔蒂斯心腹的也只有马克西了。 对常舒阳的话一知半解,又见自家老大、直属上司不再命令攻击,本就对常舒阳心生惧意的近卫团成员们这下子只是团团包围住常舒阳,跟着常舒阳亦步亦趋,但不再对他进行攻击。 常舒阳在马克西面前驻足,包围着常舒阳的近卫团成员们也警惕地停下了脚步。有人心中暗喜:这煞星对上了老大,老大扛住这煞星,自己这种小喽啰总算不用上前挨打了…… “你别妄想能用这种卑鄙的言语来要挟我,我和你不一样,我——” “你的事情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常舒阳经过马克西的身边,只留下一句:“只要你不妨碍我。” 梅尔蒂斯暂居着的公寓套房的门铃被按响了。 —— ———— —————— 宋兴的头一个有两个大。 前些天常舒阳总算回了常家,常家也毫不客气的用接近软禁的方式留常舒阳在家里。这让宋兴以为自己总算能过几天清净的日子,不用又被指使着去看顾常舒阳那个麻烦的小子。 哪知这才几天常家就传来消息:常舒阳这大逆不道、天打雷劈的臭小子又跑了。还是在常老爷子眼皮子底下跑的。 常老爷子这回雷霆震怒,哪怕是常老太太也没一点办法。宋兴作为常舒阳的同辈,又在同辈里算是和常舒阳走得比较近的,他自然又被叫到常家,被常老爷子这个长辈耳提面命一番。 想到常老爷子那恶狠狠地诅咒辱骂那闻家姑娘的样子,办公室里的宋兴长长地叹了口气:谁能告诉他舒阳那小子究竟是看中了那闻暮雨那一点啊?要说漂亮……那个“公主女神”还是“女神公主”的梅尔蒂斯也很漂亮啊!不如说,就他来看,梅尔蒂斯远比闻暮雨要来得年轻艳丽。 像闻暮雨这种年纪、这种背景,还有着那种过去的女人,顶多能做个红颜。有空时暧昧一下,没空时隔空想念一下。偶尔关心下对方,互相撩拨一下彼此的荷尔蒙,在能联手的时候协作一番……至于什么娶妻生子统统和她无关。情人小三这种就需要骚/浪/贱品质的位置则轮不到她这种明显不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的女人来坐。 唉……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常舒阳一生下来就是常家人,和他这个挂着外姓、始终隔着一层肚皮的外戚不一样。哪怕瘸了条腿常舒阳依旧被邻国的公主苦苦追求,更别提以前他腿没瘸的时候人人都觉得他会是常家下一代的栋梁,常家以后都得靠他来扛。 不公平啊不公平,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 宋兴想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老爷子交待的任务也太特么的难了。要把闻暮雨从常舒阳的身边隔离开,这谈何容易?就算老爷子放话说怎么处置闻暮雨都行,哪怕弄出人命来也有常家善后,要想让闻暮雨人间蒸发、不再羁绊常舒阳那也是件难事。 再说本来就是舒阳那小子倒贴人家,把什么气都撒人家姑娘头上,说人家姑娘是什么红颜祸水、红粉骷髅、无耻妖姬,让姑娘把所有的黑锅都给背了;还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实在不行了就弄死人家,这可真是蛮不讲理、倒打一耙到了极致。 可是老爷子再怎么蛮不讲理、倒打一耙,自己还是得替老爷子办事。没办法,这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公理、公平在强权的铁蹄面前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拦路而被践踏只能说是倒霉。 唉……被常家视为眼中钉的闻暮雨要怪就怪那她自己运气太差、命运坎坷吧。谁让她被一个不该喜欢上她的人喜欢上了呢?偏巧那个人又被家族如此“厚爱”…… “唉……” 宋兴叹息连连。一张儒雅清俊的脸上充满了外界大众不曾看到过的烦恼表情。要是外界那些把他当作冷傲的高岭之花来花痴的小姑娘们看见了他现在的这副模样,恐怕她们心中“冰山王子”的幻想就要片片碎裂了。 咚咚—— 办公室的门响了两声,接着门外传来了龙麒的声音:“宋议员,张议员来了。” “啊……” 宋兴立刻收敛思绪,重又摆出一张精明能干的高冷面庞:“请进。” “好久不见了啊,小宋。” 办公室的门一开,老张就一个人走了进来。向着宋兴一点头,得到宋兴的目光示意后关上了门的龙麒则和老张的sp们一起留在了门外。 “好久不见,张老师!您还好吗?” 宋兴起身向着老张迎去,嘴上说着寒暄的话,脑袋里却在想着:……自己还真是傻了。怎么能忘了自己手底下还有龙麒这么一号人物呢? 当初舒阳那小子这么紧张这个龙麒接近他的暮雨,在对方连他的存在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就已经设了套把龙麒这小子往那金芳仁的身边推。成心是想看着这个可怜的小警员被夹在良知和堕落的中间,感受这社会里人情世故造成的温差。 也该庆幸当时还是片区小警员的龙麒没变被金芳仁收买,变成金芳仁的狗;否则金芳仁这个大毒瘤被摘除的时候他也免不了被一锅端。只不过人言可畏,龙麒要是还待在以前那个小破局子里,以前被金芳仁笼络过的他势必也会成为周围人欺负歧视的下一个对象。 人是脆弱的,所以人们总是爱找出一个目标来针对。因为只有针对着某个目标,人们才能团结到一起,维持着表面上的齐心协力。所以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所学校里,任何一个职场上,任何一个组织里,总是会有不被待见的存在。 龙麒刚出社会,太耿直又太天真。在他眼里,人是非黑即白,除了坏人大家都是好人。他不懂消除他人对自己的疑虑,更不懂转移他人盯着自己的视线。他要是再在原本的系统里待上个几年……只怕没有因为流言蜚语精神崩溃,也无法再在警/察系统里待下去了吧? 宋兴之所以会招揽龙麒也有不愿意让一棵能力极好的苗子烂在他人口中的意思。不过主因还是常舒阳那小子。 常舒阳不喜欢别人接近闻暮雨,可也没有小肚鸡肠到故意陷害一个接近闻暮雨但没有恶毒心思的人。龙麒拒绝了金芳仁的招揽,便是在无意中证明了自己的人品。这样的人能被宋兴放在身边,一来不会被断送了未来,二来宋兴也多一条有力的臂膀。三来,sp这份工作很少有休息的时间,连自由的时间都不多,龙麒根本没那个功夫去招惹闻暮雨。换而言之,宋兴其实是被常舒阳当成了牵制了龙麒的一环。可怜龙麒对此一无所知。 抽人不疼不痒的一鞭子再给人一个大大的甜枣儿。常舒阳的作法让宋兴啼笑皆非。 算了算了,就算被舒阳那小子利用了又怎么样呢?利用的份那小子可是用别的形式来偿还了。……真是想让他欠个人情债都不行。 ------------ 第144章 翌日,天还没黑宋兴就喊来了龙麒。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宋议员?” 龙麒摸不透盯着自己看了老半天的龙麒的心思,只好出声。 “你跟着我多久了?” “差不多、五个月?” 宋兴看着龙麒,龙麒也看着宋兴。两人对视一阵,到龙麒几乎无法要承受宋兴那打量的视线的时候,宋兴才又道:“放你一周假,到处去走走吧。” “……啊??” 突然之间就被上司放了假,龙麒不但愕然,心底更是有点小惶恐。 龙麒只是直率,不是愚蠢。半年前同事们那骤然改变的态度他自然是察觉到了的。对于自己今后的境遇龙麒也有所预料。龙麒家境一般,母亲身体又不是太好,要是砸了警员这铁饭碗,那日子可得难过了。 所以龙麒其实很感谢如同及时雨一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给自己提供了安身立命的工作的宋兴的。偏偏这个宋兴现在忽然要他休假,简直像是……像是要停他职一样。 “我――” “你差不多五个月没休息了。” “做错了什么”几个字还没出口,龙麒就听见宋兴这么说。 “正好这几天我在市里参加会议,哪里也不去。不趁现在放你假,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给你补假。” 宋兴说着阖上了面前的文件夹。顺便翻了个和儒雅形象极其不相符的白眼:“我感觉我再不放你假,让你去哄哄你女朋友,你女朋友都得杀来我办公室里揍我了。” “我、我没女朋友……” 眼前出现的是闻暮雨的脸,龙麒无法控制的脸上一热,连说话也不利索起来。 “那就回家去。你家里人看见你一准儿高兴。” 宋兴拿下眼镜,揉了揉自己被眼镜压出凹槽的鼻梁:“再不成你去找朋友也行。反正你这假是放定了。” 重新戴上眼镜,宋兴表情冷峻地道:“毕竟接下来几个月,你还得跟着我东奔西跑。” “……” 这次,龙麒没有再拒绝放假的事。求书网小说qiushu.cc 宋兴已经很清晰地向龙麒说明了他并非被停职,加之给他放假的原因是今后几个月有得忙活。于情于理龙麒都没有拒绝假期的必要。 再说他也确实想回家去看看了……最近因为忙,也因为某些浮躁的感觉,龙麒和家里联系的很少。母亲打电话过来每次也都说不了几句话。回家好好孝敬一下母亲是应该的。 再者,滨湖城的白展前段时间也说想和自己见上一面,想来他是调查到了什么,但碍于规章制度不方便把内部资料往外面拿。要知道私传内部资料,严重的情况下是会被判入狱的。 想到白展,龙麒就不可能不想到闻暮雨。 龙麒最近刚换新手机,新手机和旧手机不同,是台自带许多实用功能的智能机。还在警校里的时候龙麒从不多花家里一分钱,有了工资、工资也大多都往家里打的龙麒这还是第一次用智能机。他实在没想到一把心心念念的闻暮雨的电话号码输入到智能机里,智能机自带的app就提醒他可以将此号码加为好友。 半年的时间里,几次鼓起勇气尝试联系闻暮雨却都没能成功联系到闻暮雨的龙麒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抱用闻暮雨给他的手机号码找到闻暮雨的希望。还存着闻暮雨的手机号码更像是一种念想。这种念想无法实现,也正是因为无法实现,所以才用这种颓然无力的方式进行了徒劳的挽留。仿佛只要留着这个号码,某天醒来,闻暮雨的名字就会出现在来电显示上面。 ……这个号码的对面真是闻暮雨吗?用这个什么app真的可以联系到闻暮雨吗?如果联系上了闻暮雨,自己要和她说些什么?……总不能还和她谈论她父母亲的事情吧?难道还要挖掘她心底深处那被这半年的时间抹淡了一些的伤痛吗?不……他做不到。 想的事情太多,连感情就纠结成品不出滋味的东西。龙麒始终按不下那个“申请”的按钮。 ――他发现自己竟怯懦到这种几近可笑的地步。 “这里有几张代金券,拿去带你家里人或者是朋友到珊瑚岛上玩儿吧。” 宋兴说着撇了撇嘴:“算你带薪休假,假期福利只能给你这么多。” 看着桌面上那一叠代金券,龙麒原本是想拒绝的。可听了宋兴的话,他不免有些想笑。 宋兴能以这个年纪坐上议员的位置实在是不容易。即使有常家背后撑腰,也还有无数双想找常家麻烦的眼睛在盯着宋兴这个“黄口小儿”的一举一动,等着抓到他的什么把柄。宋兴做起事来需要比没后台的人更小心。因为他的对家不一定只打算动他,还会费尽心思、想尽办法放大他的失误,好把他的失误当成扳倒常家的□□。 好在宋兴也不是那种生性铺张的人。纵然平日里的个人生活充其量只是中产阶级的地步,他也从不抱怨自己过的比同等身份的人差太远。有些时候他的属下也会打趣他、说他是”基层公务员”。 这样的宋兴当然也不可能包个大红包给属下,以免有越权、收买笼络的嫌疑。只给龙麒代金券既避过了他人的口实,又充分地表达了自己关心属下的好意。 “抠门儿。” “去你的,不要我没收了啊。” 宋兴白了龙麒一眼。 他们两个年龄本就相差不远,加上宋兴私底下也算是平易近人,暂时放下上司和下属的身份,说起话来就和一般的同学朋友没什么区别。 龙麒不知道的是宋兴的“平易近人”并非是真的平易近人。宋兴是常家这年轻一辈儿里年龄略长的一人,从小就做弟弟妹妹们的领头羊,自然深谙与同辈人的相处模式。常舒阳能和常老爷子翻脸,能和其他的常家人翻脸,唯独不会和宋兴翻脸便是因为宋兴的拿捏有度。 常老爷子的面前,宋兴也算是个讨巧又讨好的。常老爷子能把隔离常舒阳与闻暮雨的任务交给宋兴做,就是相信宋兴、相信宋兴能力的最好证明。 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偏巧还低调过人。这正是宋兴此人。 “要要要。” 龙麒说着从宋兴的手下拿过了那一叠代金券,末了还咧嘴笑道:“我早就想带我妈来南都旅游一趟了!” “那珊瑚岛上的这个酒店你一定得带伯母去!” 宋兴说着也像是来了劲儿:“这酒店里有天然海水spa,可舒服了!顶楼的自助餐也好吃!馋嘴鱼真馋嘴!就是人太多!不早点儿去要排队……” 宋兴噼里啪啦地说着,没有一点儿当权者的威严。龙麒听着,不时用力点头。两人活像一对在计划旅行的兄弟。 好半天,等宋兴终于过完了嘴瘾,这才意犹未尽地放龙麒离开。 龙麒心里复述宋兴给自己说的那些好吃的好玩儿的,心道自己回去之后得拿纸笔记下来,好做个详细的旅游计划书。到时候带着母亲,抓着白斩鸡那个剖/尸/狂魔一起到珊瑚岛上逍遥一下,用掉宋兴给的那一叠代金券。 等龙麒走了,宋兴重又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上。柔软厚实的椅垫让他的身体往下沉陷,拖住了他年轻但充满疲惫的身体。 ――监视着闻暮雨的眼线告诉宋兴闻暮雨很快就要和人去珊瑚岛上住上几天。下榻地点和同行人员虽不完全明确,可是以闻暮雨现在的人脉关系、身份与财力来说,她也不可能会去住中低档的地方。 岛上土地有限,除了中低档的住宿区,就只有别墅酒店区了。宋兴给龙麒的代金券是珊瑚岛上最大的酒店的代金券。闻暮雨即使不住那家酒店,多半也会下榻在周围某一家私人会馆或是别墅山庄里。 不用掐指一算宋兴也能肯定龙麒会在珊瑚岛上“偶遇”闻暮雨。 闻暮雨身边的人没有几个认识常舒阳,可见闻暮雨并不打算让常舒阳和自己的关系表面化、公开化。既然这次闻暮雨是和人同行,那么不管和她同行的是不是只有那个名叫“周凝”的小姑娘,常舒阳都不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闻暮雨的身边。 常舒阳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闻暮雨的身边又意味着常舒阳没法随意阻止哪个男人接近闻暮雨。闻暮雨在珊瑚岛上“偶遇”龙麒,只怕是能让常舒阳不快好一阵子。 想到能让常家捧在手心里的天之骄子吃回只能旁观不能出手的鳖,宋兴挺开心的。 至于龙麒这着棋能不能真的起到隔离闻暮雨与常舒阳的作用……没用再换别的棋呗,反正他宋兴不着急。 ――事是要做的,戏也是要看的。常老爷子的命令不能违背,和舒阳那臭小子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难道就可以轻易地抛弃?抱歉,他宋兴可没想过要当对常老爷子唯命是从的傀儡。 与其让别的人把带着各种主意的手伸向舒阳,倒不如自己在背后做点可爱的恶作剧。失败或成功,自己都能对常老爷子交待,舒阳也会承自己留手的情。 ……话又说过来了,这常家的祖孙怎么就不能消停消停呢?爷爷要把孙子往铁血无情的所谓“正道”上拉,孙子又要用灰色擦边球去执行自己所认可的“正义”。这般斗智斗勇,就算分出个胜负来彼此也都讨不得什么好去。这又是何必? 若是爷爷能放孙子一马,又或是孙子再听爷爷一回,事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麻烦。 自己一定得找个恰当的时机找老爷子谈谈。不仅是为了舒阳,为了老爷子,也是为了常家,为了自己,为了常家和自己的未来。 ------------ 第145章 一转眼就到了闻暮雨和周凝约好去珊瑚岛的日子。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网]与两人同行的还有一个不出意外的阎海和一个出人意料的白云。 因为四人住的地方都不一样,所以各自出发,约好在岛上的某个会员制山庄里见面。等到见了面,阎海才知道和自己还有闻暮雨一起来珊瑚岛的不只有周凝,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闻暮雨混熟的白云。 闻暮雨告知过周凝她要带同伴,周凝起初没多想,以为闻暮雨说的同伴指的就是在慈善晚宴上见过的阎夏。哪知闻暮雨的同伴是阎海和白云。 是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周凝来到南都的时间尚短,可白云的事情他还是听说过一些。其原因主要是因为毛氏兄弟的争权已经到了越来越表面化的地步,而周围的人也都在静观毛氏的变故。白云这位毛氏小开又因为过往一些男女风流的韵事着实被人嘲笑过一阵子,可以说只要稍微踏足过南都富豪圈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毛氏小开前女友的事情。 被前女友用各种手段玩弄于股掌之上,出尽洋相还被前女友当作笑话说出来给人听的倒霉鬼白云倒是落落大方。 “你们好。” 他向着阎海以及周凝报以温和的笑容,尔后便转过头去问闻暮雨累不累,下面想干些什么。 ――经过了以前的那些事情,白云才恍然发觉:要是太在乎别人的眼光,把别人每一句嚼舌根的话都放在心上,人是活不下去的。 只有视恶意、好奇、讽刺、挖苦、侮辱、厌恨等等的负面感情为无物,人才能获得真正的耳根清净。用佛学的哲理来比喻,那便是明镜无尘的道理。 “我不累,我想出去走走。” 说话的闻暮雨略带娇柔但并不做作。看得出来她和白云的关系很是不错,两人之间既没有戒备,也没有疏离,更不存在淡漠。反倒是有种了然于心般的默契。 “那我们去渔夫崖?那里风景很好。这个时间看到的海特别的美。” “好。” 闻暮雨朝着白云眯眼而笑。一头卷发的白云也轻笑起来,一张本就不够成熟的面庞此时看起来就像个稚嫩青涩的大学生。 “小凝你们呢?” 闻暮雨和白云并不是肩并肩,看上去却格外的亲密。这让阎海感到了一阵刺眼,小猫挠心般的糟糕感觉刹那便在心头扩散开来。 ――阎海,沉住气……阎海,你可沉住气了!闻暮雨绝对不会跟这个男人有什么!绝对不会!你难道还不清楚闻暮雨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吗?!那就是个仇恨报复的结合体啊!她满心满腹全是害人的计划,又怎么会爱上什么人、对什么人真心! 她一定是别有居心另有图谋才表现得和这个卷发泰迪男这么亲密!指不定这个卷发泰迪男就是她报复的下一个对象!……对!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强行憋住那口差点冲出喉咙的热意,阎海梗着脖子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闻暮雨,像是要从她的脸上分辨出些什么他所希望能看到的情绪。(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然而闻暮雨的脸上有的仅仅是不咸不淡的柔和。 “我们……” 周凝只是看了阎海一眼,便收回视线咬了咬唇。她很快抬起年轻娇媚的脸来,对闻暮雨笑道:“暮雨姐你们不用管我们!我们规划了好多行程呢!这就要去大玩特玩啦!” 阎海不及分辨,甚至还没搞清楚周凝这都是在说些什么。周凝已经用手勾住了他的胳膊,拉着他要走了。 “你……!” “你没看出来暮雨姐是想和那个白云独处吗?!” 压低音量小声地骂了阎海一句“笨蛋!”,周凝拖着阎海就走。阎海僵直着身体,一时间难以消化周凝的话。 “年轻人走了……那我们也出发吧?” 白云说着朝闻暮雨递出了胳膊,闻暮雨潋滟的明眸微微一动,长睫立刻垂下来弯成一个美妙的弧度。 “说什么年轻人……你不也很年轻吗?” “哪有?” 闻暮雨柔软的手臂搭了上来。些微的重量让白云感觉自己的心头暖暖的。 “我都有白头发了。” “骗人。” 和闻暮雨在一起,白云总是觉得很自在也很舒服。就像此刻,闻暮雨的笑那么轻、那么轻。那细微的震动却直接传到白云的心弦之上,叩出美妙的音色。 “你要是有白头发,那我就是老奶奶了。” “就算暮雨是老奶奶,那也是魅力无敌的老奶奶。” 还不到中午,天还不算太热。风带着海洋特有的咸腥气息,吹得闻暮雨的青丝在她颊边拂动。 “你又吹捧我。” 远处就是比天更蓝的海以及比海更灿的天。热烈但不灼人的日光当中,闻暮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在白云的眼里,犹如一对闪闪发光的宝石。 “……不,我是认真的。” 在路人看来自己肯定肉麻死了,白云的耳朵不自觉地红了,辣辣的直发疼。 “暮雨……” “嗯?” 见白云停下脚步,闻暮雨也驻足。她安静又略带困惑地凝视着白云,清澈的双眼令白云更加紧张。 “你真的很漂亮”这种话太肤浅,“你真的很特别”又太烂大街。白云一时语塞,竟是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 “……?” 闻暮雨困惑的神色越来越重,白云的话也随之脱口而出:“暮雨是真的很有魅力。刚才那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肯定也是喜欢你的,连他女朋友都看出来了。” “……” 复杂的神色在闻暮雨的脸上走了两圈儿,闻暮雨放开了挽着白云胳膊的手,自顾自地迈开了脚步。 “暮雨?” 白云追了上去,走在了闻暮雨的身边。 “我结过婚,也离过婚。还流过一次产。” 闻暮雨的声音没有多少高低起伏,听起来却像是叹息般的感慨。 “我的前夫是个道貌岸然的人渣,他的家人……他的家族也贪婪得可怕。” 纤细的眉拧了拧,又舒展了开来。闻暮雨扬起唇角,似笑非笑:“你可以当我是在撇清自己,想要证明这场失败的婚姻错不在我。” “暮雨……” 猛然听到闻暮雨说她结过婚、离过婚、还流过产,白云心头一乱,正不知道怎么回应闻暮雨,就见闻暮雨又走了开去。 “我没有和任何人发展关系的打算。” 希腊风格的挂脖长裙被海风吹得下摆飘舞,遮住闻暮雨半/裸背部的滑腻披肩也从她的肩头滑落一些。背对着白云,独自一个人往前走去的闻暮雨整个人看上去像是随时会烟消云散在这良辰美景之中。 “暮雨――” 针扎般的触感令白云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他三步并作两步,想要抓住闻暮雨单薄的肩头,又在即将触碰到她的身躯以前停下了动作。 “和你们不一样,我是真的老了。” “我没有激情,没有热情。骨子里的一切都腐朽了。” 闻暮雨那轻飘飘的声音差点就被夹杂着浪花音色的海风吹散。白云只觉得一股热血从心底直冲大脑,烧得他没了思考的能力。 “暮雨!” 上前一把拉住闻暮雨的手腕,白云拦住了闻暮雨的去路,几乎是半强迫地让她只能看向面前的自己。 “你不像你说的那样!!” 白云的行动似乎有些吓到了闻暮雨。被白云抓住手腕不肯放开的她呆呆地仰着头,看起来只是一个有点憨态可掬的小女人。 “我没想过你有那样的过去,也没经历过你经历的那些事情,很多事情我无权置喙!但是,你完全不必因为经历过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就把人都往坏处想!” “我不介意你结过婚!也不介意你离过婚!流产想必也不是你希望的!要不然你也不会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 白云在闻暮雨的眸中看见了激动的自己。可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无法停下。 “和我们是什么关系没有关系!我只是希望你开心!你快乐!我看见你开心我就――” 看见眼中有晶莹闪动的闻暮雨急忙低下头去,白云这才闹了个大红脸。他讷讷着,又一下子失去了能言善辩的能力。 “……我、我就是……” “谢谢。” 闻暮雨不抬头,也没甩开白云的手。两个人就这么贴面站着,再也不说话了。 回味一下自己的话才发现自己的话简直像是爱的告白,白云窘迫得要死,别说一时想不出怎么继续,就连多看闻暮雨一眼他都只觉得心脏又胡蹦乱跳起来。 抓着闻暮雨手腕的手缓缓松开,闻暮雨细腻修长的手指随之往下滑落,终是落入了白云的掌心。 一言不发地与白云五指相扣,又马上想要离去的手指很快被白云紧紧握住。白云弯下腰来抱住了闻暮雨,闻暮雨也微微靠在他的胸膛之上,将湿润灼热的眼泪抹在了他的衬衫上。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水到渠成,一切都发展的那么自然顺利。 白云的怀里,心跳微微加速的闻暮雨尽量放软了还僵硬着的身体。她的脸上早已没有了任何一分表情,埋在白云胸口、白云看不到的面庞之上只余淡漠。 生在一个在名利场里打滚的家族中,白云难能可贵的还维持着这样纯真的心性。可见他过去生活的环境有多单纯,他的生活又有多优渥。若是当初毛氏兄弟不背叛自己的生父闻敬,指不定自己和白云也能是青梅竹马一场。和白云这样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做青梅竹马,想必也会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吧。 只可惜…… 十几年前的恩仇未泯,该付出代价的人依旧逍遥法外。纵使她闻暮雨今日放弃了报仇,改日得到她招惹了白云的消息,毛氏兄弟也该暂时握手言和来一同对付她这个外敌后患。 所以―― 来吧,来吧。都来吧,想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毛氏兄弟、毛家人。 我就在此处、就在白云的胸怀里恭候你们的大驾光临。 ------------ 第146章 周凝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在她身旁的阎海明显的心不在焉,不管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他依旧不给周凝多少回应。哪怕回应了也是“啊”、“嗯”敷衍。 “……你就这么不喜欢和我在一起?” 山庄的娱乐厅里,拉着阎海陪自己玩足球机的周凝毫无征兆地发了飙。被她一腔怒火浇了个狗血淋头的阎海则是莫名其妙地看向了自己的女伴儿。他实在搞不懂周凝怎么说发火就发火了呢?明明他连话都没说两句,更不可能说错话惹恼她呀! “周凝,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暮雨姐!可是、可是好歹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啊!!” 积蓄已久的愤懑如同洪水一般冲开了闸门。十几年的人生里都学习着大家闺秀的礼仪,也确确实实地做着众人眼中优秀美丽的大家闺秀,周凝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发出这么大、这么尖,这么令人讨厌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疯婆子,就像自己曾经鄙夷过的三六泡沫剧里什么都拎不清的女主角或是女配角。哀叫着根本没有人想听的内容,单方面的发泄着自己的感情,事实上只是将自己在意的人越推越远。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在我身边却不看着我!和我说话聊的却是别人的事!” 隐忍的理性在嫉妒的打压下已经濒临崩溃。周凝一边在心底呐喊着:停下来!停下来!我的嘴巴!求求你快点停下来!不要再说出会自贬身价的话了!不要再让自己看起来更难堪、更狼狈了! 另一边,周凝的嘴巴依旧开阖不止,自顾自地倾泻着许多个夜里,她在心中对阎海偷偷呢喃过的话语:“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有感觉!你明明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就连逢场作戏你都不愿意!够了!!你怎么能利用我接近暮雨姐,又不把我当作一回事呢?!” “………………” “咯噔”一声,阎海原地怔然。他张着嘴,说不出辩解的话来。他像是第一次见到周凝那样细细地打量起了眼前这个他过去从未好好注意过的女孩。从她颤抖个不停、像是马上就要支持不住跪倒在地的双腿,到她小巧可爱、挂着泪痕却依旧充斥着倔强神情的脸庞。 原来,被那个方睿捧在掌心的公主,糖做的娃娃什么都知道。一直,什么都知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她一早就察觉到了自己接近她的理由,也看穿了自己都不想理解的自欺欺人。 “我、对不起……” 话到嘴边,只能凝成最无力的字句。阎海知道周凝一直自恃为大家闺秀,寻常的打击压根不足以让她露出这样她自己都不会待见的一面,更不要说她现在还把这样的一面展露在自己这个并不贴心的外人面前了。 书香/门第大小姐的骄傲、矜持,这可算是为他毁了个遍。 “别对我道歉!这不是更显得我是无理取闹吗?” 无颜面对擅自把自己的心情强加给别人的自己,周凝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却捂不住涌出眼眶的泪水。 “…………………………” 阎海又一次长长地沉默。他听着周凝的抽噎声,既觉得抱歉,又感到迷惘。 这种时候,自己还能对周凝说些什么?自己对周凝说出的每一句话对她而言或许都是虚伪的谎言。 这种时候,自己还能为周凝做些什么?自己无论为周凝做什么,或许都会被她理解为愧疚、不安、自责与补偿。 ……不,在那之前,自己能说出不是谎言的安慰吗?自己能不因为愧疚、不安、自责与想要补偿周凝的心而为周凝做些什么吗?阎海突然意识到自己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加理智:他很清楚自己做不到发自内心的安慰周凝,发自内心地想为周凝做些什么。 如果阎海能对周凝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能为周凝做些什么让她开心的事情,那肯定是因为阎海不想断了这条和闻暮雨相连的线。断了另一个能了解闻暮雨的角度。 阎海想:自己这样的人,应该就叫做“卑鄙”吧。 ―― ―――― ―――――― 周凝和阎海不欢而散,旋即分道扬镳。 阎海缩回了房间里,周凝则是闷闷不乐地到外面的海滩上吹风。这个会员制山庄建在离海滩很近的地方。附近一片被森林包围起来的海滩也是山庄主人的私有财产。 会员制的山庄入住者不多,也都是有头有脸的身份。海滩上有做日光浴和打沙滩排球的人群,但总人数并不多。周凝在南都的富豪圈里没什么知名度,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愁眉苦脸。即使偶有经过她身边的人对她抱有好奇心,也不会失礼地做出可能会让周凝感到难堪的事情。 海浪规律地打在白色的沙滩上,差点浸湿了周凝的裙角。她的情绪已经冷静了下来,跟着回到她身体里的就是无限的自我嫌恶。 像是希望能让海浪从自己身上带走自己不快的情绪那样,周凝向着大海又走了几步,任由着被太阳的高温晒得温暖的海浪打湿了自己的双脚。 “小凝?” 周凝一回头就看到了散了一圈步回来的闻暮雨和白云。 闻暮雨和白云手牵着手,不是那种一般的牵法,而是恋人的十指相扣。对此,周凝很是震惊错愕。她拼命地敛起自己的表情,想要恢复成大家闺秀不失仪态的模样,又因为看到闻暮雨和白云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撞破而把交握的手松开。 “暮、暮雨姐,你们……你们回来啦?” 周凝好不容易挤出个笑容。 “嗯。” 闻暮雨笑着点头,与白云对视一眼,白云正巧也寻向她的目光。目光在空中偶遇,两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不必言语。 但闻暮雨很快就发现了周凝的眼眶还微微泛着红。她几乎是立刻一皱眉头,松开了白云的手就往周凝的方向走。 “小凝,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怎么――” 话说到一半闻暮雨就停了下来,她伸出要去摸周凝脸蛋的手也停在了空中,看样子是想到了头绪。 白云微微苦笑:闻暮雨这是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了。显然,她带来的这位小妹妹确实是和她的男朋友吵架了。吵架的原因不会是别的,只能是因为闻暮雨,而导/火/索多半就是刚才发生在山庄大厅里的事情。 见了闻暮雨,周凝本就有些动摇。再看见闻暮雨如此关心自己,周凝的眼眶又一次热了起来。 “暮雨姐……” “乖、乖,别哭别哭。告诉暮雨姐出什么事了?” 接住扑过来的身体,闻暮雨抚摸着在自己怀里委屈地啜泣起来的周凝的背。她轻声问着,反倒让周凝的心更加的扭痛起来。 ――要是暮雨姐是个讨人厌的女人该有多好?那样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去讨厌她、陷害她,抢走她喜欢的东西和喜欢她的人了。 偏偏她的暮雨姐是这样的好,这样的好。她喜欢这样的暮雨姐,喜欢到舍不得讨厌她的地步。喜欢到要是暮雨姐说她也喜欢阎海,她就能抽身而退、祝福暮雨姐的地步。 可是,暮雨姐喜欢的不是阎海,不是阎海啊……!这让她如何甘心!如何能够接受阎海只看着喜欢上别人的闻暮雨啊! “呜~~……” 周凝只是哭,并不回答闻暮雨的问题。闻暮雨由着她哭了一会儿,这才向着白云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白云笑笑,表示自己不在意周凝的失礼。 三人在海风中站了好一会儿,等周凝逐渐平复下来,白云才提议回去吃午饭。 想当然的,周凝说自己没有胃口,阎海也拒绝了邀约。剩下闻暮雨和白云,闻暮雨告诉白云自己没法放着周凝不管,于是乎让服务生把珊瑚岛上的特色菜肴送去周凝的房间,自己则是去哄周凝吃点东西。 白云在名义上还不是闻暮雨的哪个谁,两人的关系也仅止于“朋友”。他没有权利也没有理由阻止闻暮雨,只好无奈地对闻暮雨点头。 等到闻暮雨走了,推着餐车的服务生也上了员工用的工作电梯,一个人被留在大厅里的白云才被山庄的主管给请走了。 ――这座山庄不在毛氏名下,但最大的股东正是毛刚。虽说儿子不能代表老子,但毛刚现在正忙着和亲哥哥内斗,没有时间分心在别的产业上面,是以白云就成了他的代言人。 同样是在珊瑚岛上,毛氏有别墅坐落在这里,酒店区里也有白家的产业。白云之所以没有向闻暮雨提议到毛氏的别墅或是因为白云不希望被闻暮雨认为自己是别有用心,跟不想被闻暮雨当作是那种爱展现自己财力与家世的虚荣二世祖。 而毛氏与白家不睦已久,白家因为白婉柔和毛刚的婚姻不得不接受了毛氏兄弟,也因为白婉柔和毛刚的婚姻而嫌恶起了在他们眼中十分低俗的暴发户毛氏。 白云现在是毛刚的代言人,算是站在了毛氏一边。白家人觉得白云不亲,更觉得挂着“白”姓的白云这是要胳膊肘向着外拐。这个时候白云带着人去白家的产业,不免让有人想要脑补出些什么来。 未免意外,白云选择了这个稳妥的山庄。别的不说,只要是在这个山庄里,白云带来客人绝不会被怠慢、打扰。陪着闻暮雨等人游玩可以当作对山庄的考察,闻暮雨等人要到山庄之外的地方游玩,跟着去的白云也会当这是对自家产业还有别人产业的区别对比。若是有闲暇,白云还能在山庄里处理一些山庄的相关事务。总体来说,白云这次的珊瑚岛之行算是稳赚不亏。 至于和闻暮雨的急速接近……这又是另外之喜了。 ------------ 第147章 离开了人群的周凝一个人在房间里哭得柔肠寸断。txt小说下载80txt.com她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身体里居然能有这么多的水分能从眼眶里涌出,然后带着滚烫的温度洗刷自己的整张脸庞。 “……” 看到这样的周凝,闻暮雨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个手势让房间门外的服务生留下推车就走。 起初白云给闻暮雨还有周凝等人安排的是单人间,可是来的前一天,周凝对闻暮雨撒娇说想两个人住一起,晚上说些悄悄话。闻暮雨一向纵容周凝,也就对白云转达了周凝和自己想住同一个房间的想法。白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所以今天到了珊瑚岛上的山庄里,闻暮雨和周凝共用同一个房间。周凝可以不见其他人,唯独不能不见闻暮雨。 把餐车推进房间闻暮雨就锁了门。她走回卧室,一言不发地坐到了周凝的身边。周凝抽泣了一会儿,很快扑到了闻暮雨的身上。 “暮雨姐、暮雨姐……我真想、真想恨你――” “那就恨吧。” 闻暮雨抚摸着周凝缎子般柔滑的长发,一下一下、又一下。 “可我……恨不了啊、恨不了――” 闻言的周凝眼泪流得更急。 “我那么喜欢暮雨姐……!又怎么恨得了你……!” 这下轮到闻暮雨愣了一愣。 “……” 喜欢自己?周凝竟然说她喜欢自己?要是她知道自己接近她为的就是利用她,自己对她做的事情全都是利用,她还能不能说出喜欢自己的这种话? “暮雨姐你这么好……他……阎海会喜欢上你也是没办法的……可、可我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我就不该喜欢上他!我就不该爱他的!” 喜欢? 爱? 周凝脱口而出的词语像是噪音一样刺进闻暮雨的鼓膜里,拉扯出一种近似于疼痛的不快。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呀……!呜呜――” 少女自暴自弃的尖细哭声就像无形的刺,一根一根地往闻暮雨的身上扎。 “爱情实在是太让人痛苦了!!我……呜呜、我再也不要谈恋爱了……!!” 啜泣的抱怨声中,闻暮雨反复听到诸如“喜欢”、“爱”、“恋爱”、“爱情”之类的词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这让她感觉有些―― “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一开始就和方睿在一起算了!!至少方睿会疼我!会爱我!!” 烦躁。 “那你就去找方睿吧。” 停了手的闻暮雨冷冷地说着,她那向来听在周凝耳中犹如熏风的声音此时宛如锐利的冰凌落到了钢盘之上。 “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人疼你,爱你。只不过……” “方睿他真的爱你吗?他爱的真的是你这个人吗?” 闻暮雨凝视着状若癫狂的周凝。看着她在自己的话音之中变得一动不动。 “你说方睿会疼你,会爱你。可是你不是比谁都清楚他根本不爱你,疼你也不是因为爱你吗?” 如果是对着别人,闻暮雨想自己或许已经冷笑了出来。 “你嘴里的‘喜欢’、‘爱’、‘恋爱’、‘爱情’可真廉价啊。无论是谁,只要能疼你就能换得到。” “那你对阎海的感情还真是没什么大不了。” “暮、暮雨姐……?” 第一次接触到闻暮雨另一面的周凝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抖得犹如秋风中瑟瑟飘零的最后一片枯叶。 她不敢相信被她当成世界上最温柔、最宽厚的姐姐的闻暮雨会对自己说出这种恶毒的话来,她现在只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闻暮雨,是一个不知名的怪物! “不如说……你对阎海是真的有感情吗?” 闻暮雨面无表情地质问周凝:“你想在阎海身上追求什么?” “追求他的喜欢?追求他的爱?还是只要能被他疼着,其他的你都不要了、不管了?” 闻暮雨本来不打算插嘴周凝和阎海之间的事情。感情这种玄妙的东西,每个人都能品出不同的滋味。周凝和阎海之间的事情也轮不到她闻暮雨这个外人来评判。就算周凝这个黏她信她的小妹妹想要听听人生前辈的经验,自己这种连恋爱是什么东西都还搞不清楚的人又怎么能给她可行的建议? 可是周凝的话着实让她厌恶! “你喜欢阎海?你爱阎海?你喜欢他哪里?你爱他的什么地方?” 轻易地就把“喜欢”、“爱”、“恋爱”、“爱情”挂在嘴上,轻易地就要为了只是在嘴皮子上掀动的“喜欢”、“爱”、“恋爱”、“爱情”去下自己不能再做些什么的结论。 把自己包装的像是个悲剧中的女主角,在自我意识的聚光灯之中痛哭流涕。只会哀叹着哀叹着,哀叹着自己的无力,哀叹着世界的不公。 却一点也没思考过自己心中那所谓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我――” “你喜欢的不是‘喜欢着一个人的自己’吗?” 闻暮雨望着周凝,望进她的眸子深处。 “你的‘恋爱’,你口中的‘爱情’,难道不是自以为是恋爱的恋爱吗?” “………………” “为恋爱而恋爱,这能算什么‘恋爱’?算什么‘爱情’?” 对着泪眼朦胧,因为过度的冲击连颤抖都一时暂停了的周凝,闻暮雨深深地叹息。她还是后悔了。后悔了在周凝的面前暴露自己的真面目,后悔对周凝说了这么多的重话。 但是如果不在现在,不在这个时候对周凝说这些话,不把这些哪个女孩子都不想察觉到的事实公然摊开在周凝的面前剖解撕开,年纪如此之轻、阅历如此之浅的周凝今后还会陷入到怎样的感情漩涡之中? 其他的不说,光是一个阎海这么个本性不坏、只是嘴巴跑火车的家伙就能将周凝弄得如此痛不欲生。那么换一个本就存了恶心恶念的人来接近周凝呢? 闻暮雨简直不敢想象。 她不懂什么“爱情”,没法说什么“爱情”高深,什么“爱情”浅薄。闻暮雨只知道所谓的“爱情”足以使人疯狂!就像钱可儿。 钱可儿真的是个那么坏的女孩子吗?闻暮雨不相信人生来就坏,可是她前一世被想要独占梁宇轩的钱可儿折磨成那个样子,这一世又差点被依旧想要独占梁宇轩的钱可儿推进冰冷的冬日湖水之中。 钱可儿为了她的“爱情”疯狂。林瑜和江莹莹又何尝不是因爱生恨,因为得不到自己生父闻敬的青睐而对自己一家做出令人发指的背叛? “喜欢”对闻暮雨而言就像一种疾病,不早日治疗迟早会变成绝症。而“爱”、“恋爱”、“爱情”之于闻暮雨就好比精神上的癌症、电影里的僵尸病毒。它们能害死任何一个感染者,还能操纵着感染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撕裂他人的人生。 闻暮雨教不了周凝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因为在她决心复仇之时,闻暮雨心中的善恶对错就全部都不再过去的位置上了。 过去的闻暮雨将伤害他人视为“错”,重生后的闻暮雨却认为自己报复的每一个人都是罪有应得。过去的闻暮雨从母亲李云那里得到的教诲是宽容、宽恕、容忍是最大的美德,现实却残忍地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唯有善人不得善终。无条件的善,不过是恶的帮凶。无条件的宽容、宽恕与容忍,是所有恶的温床。 所以闻暮雨从不批判周凝的任何行为,哪怕见到她欺凌态度嚣张的女店员,闻暮雨的心中也没有半点波动。她不会像前世那样去想那个女店员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也不会去管那个女店员被踩了手是不是会感到疼痛,丢了工作以后又会陷入到怎样的人生低谷。 然而现在闻暮雨不得不对周凝说这些她一点都不想说的话,像个教育家、人生前辈或是别的什么自以为伟大的人一样去指点他人的人生。 因为她实在无法再看着周凝沉浸于她自己编织的盲目世界之中了。 “小凝――” 闻暮雨不想伤害周凝,可如今的她只是存在于这个地方,对周凝来说就已经是一种伤害。 啪――! 一把打掉闻暮雨向着自己伸来的双手,周凝稚嫩的脸庞扭曲着、抽搐着,最后终是凝成个嫌恶的表情。 “……!” 周凝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火焰所烫伤了那样猛然起身,她飞快地冲出了房间,连房门都没有关上。 “……小凝……” 望着离去的周凝,听着门扉自动关上的声音。闻暮雨张了张嘴,最后又颓然地坐回了床上。 ――自己始终是弄错了。小凝需要的不是什么人生哲学大道理,她需要的仅仅是温暖的怀抱与贴心的安慰。自己不是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吗?为什么还是失控了呢?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次失败预示着下一次的失手。如果自己再在与人交往的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那么自己相当于已经被判了死刑。 为了复仇、为了报复那些逍遥法外的恶棍,为了将自己心头这份像是永远不会消失的怒火、怨恨倾泻到那些恶魔们的身上,自己才有了今天,自己才走到了这里。可是,自己刚才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如果自己在复仇的道路上失败了,如果刚才的事情就是导致自己失败的最初的原因,那么…… 眼前闪过常舒阳的脸,耳边像是还有阎海在嘴巴跑火车。周凝、龙麒、阎夏与她的姐妹们、白云等等人鄙夷厌恶怨恨的神情像走马灯一样浮现在闻暮雨的眼前。闻暮雨几乎能够听到林瑜和江莹莹那趾高气扬的冷笑,看见毛氏兄弟、郭伟、孙诚等人不屑一顾、看垃圾一般的眼神…… 不――!! 不行!!绝对不行!!自己复仇的道路还没有走完!自己不能停步在这种地方! 哪怕是死…… 也要拖着所有的仇人上路!! ------------ 第148章 白云为闻暮雨一行准备的别致晚餐会变成了他和闻暮雨两人的小小聚餐。求书网www.qiushu.Cc “气氛被搞得这么尴尬……真是对不起啊。” 灿烂的橘和内敛的紫交织成傍晚的天空。游艇的甲板上,和煦的海风吹得人十分惬意,闻暮雨靠着栏杆,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哪里的话。” 白云递给闻暮雨一杯马提尼,看着闻暮雨仰头而尽。 诚然,这个时候白云可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闻暮雨,也能叮嘱她少喝点,让她好好关心自己的身体,也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在乎她的好男人。可白云并没有那么做。 ――有些时候,语言是苍白无力的,关心也只是浮于表面的。长在人脸上的那两张嘴皮上下一动一开阖就能编织出无尽的谎言与言不由衷。 白云接触到的闻暮雨是个知性中蕴含着强烈感性的人,这样的人说好听了是会心思细腻,说难听了就是过于敏感。语气在她的面前讲那些没什么用处的大道理,又或是灌什么心灵鸡汤给她、让她产生抗拒。还不如这样陪着想醉的她来一场昏天暗地的烂醉如泥。 一旁的餐桌上,大大小小、长长短短、或方或圆、或粗或细的调酒杯已经空了许多。侍者接近无声地走到餐桌旁,尽可能安静地将托盘上刚被调酒师做好的调酒放到桌面之上,又将空了的杯子一个个撤下。等空杯撤完,侍者就退下甲板,顿时游艇的甲板上又只剩下闻暮雨和白云两人。 “我……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闻暮雨有些醉了,说话都不太流畅。面颊酡红的她大着舌头,双眸湿润地仿若随时会滴出水来。 “你没有。” 从闻暮雨哪里听说了她和周凝大吵一架的事的白云微微一笑,自己也将另一杯马提尼一饮而尽。 和周凝起了冲突之后,闻暮雨很快下楼,向前台主动提出再开一个套间,自己搬进新开的套间里去住。前台的值班经理在处理这件事的同时果断地把事情汇报给了白云,是以早在闻暮雨对她说起周凝的事情以前,白云就多少猜到了闻暮雨和周凝的冲突。(www.QiuShu.cc 求书小说网) ――也是,哪个做女友的能接受自己的男朋友只把自己当踏板?又有哪个做女友的能在男友对别的女人的喜爱之情表现得如此清楚的情况下还不发一点儿脾气? 白云以为闻暮雨要和周凝分房住是因为两人眼对眼、面对面太尴尬,哪知闻暮雨和周凝之间的问题比他想的还严重:闻暮雨居然教训周凝说不要为恋爱而恋爱。 闻暮雨的话有错吗?没错。可闻暮雨对这种时候的周凝说这种话……这和不留情面地狠狠地抽了人家小姑娘一耳光有什么区别?话虽如此,白云却是能够理解闻暮雨的心情。 闻暮雨从不把自己有多照顾周凝这个未成年的小妹妹的事挂在嘴边。可闻暮雨对周凝的爱护之心、照顾之意总是溢于言表。别的不说,到珊瑚岛来以前,闻暮雨曾经找白云讨论过蛋制品过敏的事情。白云当时以为是闻暮雨对蛋制品过敏,后来到了岛上、在等闻暮雨的同伴时见闻暮雨用了蛋制品,且没有任何异状,这才询问闻暮雨、并从闻暮雨那里得知了即将同行的小妹妹对蛋黄过敏。 诸如此类的小事小细节认真想来还有很多,要不是闻暮雨和周凝的年纪相差太大,两人从姓氏到外表又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否则白云真的会把周凝当成是闻暮雨的亲妹妹。 此次闻暮雨主动搬离周凝也在的套间也是为了周凝的心情着想。她担心自己和周凝在不理智的情况下见面,两人之间又有矛盾爆发。便做了让周凝一个人静一静的决定。 一切做好后闻暮雨用手机app通知了周凝这件事。周凝没回复,也没在举行晚餐会的游艇出港前出现在码头上。阎海更直接,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直截了当的表示自己要吃东西会叫房间服务,没别的事就别再联系他了。 闻暮雨在游艇眺望着码头眺望了半个多小时,她什么都没有说,白云却是知道她这是在找周凝。等他开口询问闻暮雨要不要回去,闻暮雨摇了摇头,旋即对白云说开船吧。 珊瑚岛周围的海域被称为“珊瑚海”,一方面是因为这附近的海域确实盛产珊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从海面上往珊瑚岛上看,夜晚的珊瑚岛就犹如海中的珊瑚。连绵不断的各色灯火斑斓璀璨,令人流连忘返。 此时还未入夜,白云的游艇也没有离岸太远,远远地还能听到岸边人们的玩闹之声。而风声、浪声则映衬着无声的瑰丽天空,更让人感觉到些许的寂寥。 “自以为是的人是不会这么在乎别人的感受的。” 闻暮雨不想用餐,白云就陪着她喝酒。他温声对闻暮雨说着,品了一口血腥玛丽。 “……我要是真的在乎过小凝的感受,我就不会那么说她。” 闻暮雨明眸微睐,带着朵灿烂的笑。她一张口,就喷出了满口的酒气。以杜松子酒为主料的马提尼甘甜辛辣,连带着闻暮雨喷出的酒气都带着一种刺激的回甘。白云站的近,自然闻到了些许那被海风带走的辛辣,只余甘甜的气息。 “嗯……虽然这么说也没错。可是你知道吗?自以为是的人喜欢说什么?” “嗯?什么?” 像是为了要更加清晰地听清白云的声音,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因为过快地摄取了过多的酒精,闻暮雨像站不稳那样往前走了小半步,随即就跌入了白云的怀中。对着他吃吃傻笑。 “自以为是的人喜欢说什么……?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 白云揽着闻暮雨的腰,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甲板之上。这里毕竟是海面上,船体多多少少会有一些起伏。闻暮雨现在这种状态,在平地上都不一定能走直线,更何况现在是在游艇的甲板上。 “那、那你……说给我听……?” 闻暮雨醉得像个撒娇的小女孩,这让白云心跳加速的同时也让白云不免想到别的问题:自己以后是不是该多约闻暮雨出来喝酒?……不,让别人看见了醉酒的闻暮雨,这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要是闻暮雨醉酒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又没有别的熟人跟着,那…… “说……你说啊……” 见白云一时没反应,闻暮雨干脆推了推他的胸口。 白云的身体还算结实。比起大多坐惯了办公室、浑身都是软趴趴的虚肉的有钱人来,白云算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了。闻暮雨这个醉鬼推不动他,连让他放开她的腰都做不到。 “好,我说给你听。” 心想着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闻暮雨撒娇的这一面,又想着醉了的闻暮雨和平时还真是太不一样了的白云微笑一下,缓缓道:“凡是自以为是的人,都特别喜欢对别人说‘我是为了你好啊’。” “我、我是为了、为了……你好……?” 闻暮雨疙疙瘩瘩地复数了一遍白云的话,顺便还打了个酒嗝。她喝的虽是调酒,可她喝的调酒全是用烈酒做的底。酒劲儿一上头,眼神都朦胧了不止一半儿。 “对,‘为了你好’。” “为、为什么……?” 兴许是因为面前的闻暮雨醉了,醉的还有些严重。又或许是闻暮雨那朦胧的眼神、茫然的表情实在让人无法防备。听到闻暮雨的问题,知道闻暮雨已经喝到连思考都不想再思考一下的白云苦笑了一下。 若是平时,他一定不会把自己的真心话说给别人听。尤其特别是闻暮雨这样一个认识没有多久的外人。不管他对她多么的有好感。 可是当面对着闻暮雨,想到闻暮雨平时对自己毫不隐瞒的言词,再看见闻暮雨此时孩子般稚拙而单纯的表情时,白云下意识地开口了:“因为啊……如果真的是为了别人好,一定会想很多,一定会烦恼很久。” “诸如‘我的想法对她有用吗?’、‘我的想法对她来说是对的吗?’、‘她会接受我的想法吗?’、‘我的话会不会伤害到他?’、‘我的行为会不会对她来说是一种困扰’?” 『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 想到自己被父母夺走的画笔,想到自己被父母夺走的画家生涯,想到自己那总是把“我是为了你好!”、“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挂在嘴巴上的父母。想到毛氏兄弟里那个准备要和亲哥哥决一死战、只为得到钱、钱、更多的钱的父亲,以及那个在外面寻觅“感情”,成天花天酒地到处和人乱搞的母亲。想到自己那个只会被父母塞钱,却得不到父母一点关心和爱护的少年时代,白云的笑声在风中颤抖。 “真的是想为对方好,又怎么会有勇气把对方不一定认可的事情强加给对方?” ------------ 第149章 “……” 平时总是澄澈发亮的眸子此时被酒精变得混沌,闻暮雨沉吟了一会儿,眯着眼往白云的面前贴去,像是要从他的五官之中看出他所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9; 提供Txt免费下载) “怎、怎么了……?” 不习惯被人贴这么近,尤其是异性,白云只觉得耳朵上一阵*,竟是比烈酒入喉的滋味还要来得剧烈。 “……你啊――” 闻暮雨没回答尴尬的白云,她只是孩子气地撇了撇嘴,然后又拿起一杯调酒,啜了一口后才傻笑道:“你肯定是个、是个被人强加了很多的孩子……嗯、一定是……” “不然你怎么会……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闻暮雨大舌头的越来越厉害,身子也软绵绵地在海风中摇晃。她胡乱说着,完全是自顾自地,压根没有去在意过白云的脸色。 白云脸色一僵,还不等他想分辨些什么,就见闻暮雨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可我还是个自以为是的人……我、我虽然没说……心里、心里还是觉得、觉得自己是为……小凝好……没、没想过……没好好想过……小凝、怎么想……” 闻暮雨的眼泪滚烫的落在了白云的手臂上,白云怔了一怔,接着将闻暮雨揽入怀中。轻轻地拍她的背:“……你会去想自己对她做的事是不是真的为了她好,就已经证明你是真的想为她好了。” 天色渐暗,只有些许残余的天光还从云层之上透出,四周一片暧昧的朦胧铅灰。此时正是入夜前最黑暗的时刻。而一旦真正的进入夜晚,珊瑚海与这片珊瑚海之上的珊瑚岛又会爆发出真正的璀璨靡丽。 白云想,或许人生也正是如此吧。 当你以为人生已经一片黑暗,前方再无光明,世界已经沉入了看不到黎明的黑暗之中时,总会有一点光降临到你的面前,照亮你前方的道路,再将你的世界装点的姹紫嫣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哪怕你再也回不到白昼之中,你所沉入的黑暗也有着不逊于白昼的美丽风景。 ……现在说对自己而言的这个人就是闻暮雨或许还为之尚早,但是白云很珍惜眼前的这一刻,很珍惜面前的这个人。 “所以不要难过了?嗯?” 白云轻声哄着,随着他温柔的安抚声与海浪规律的轻响,闻暮雨的啜泣渐渐停了下来。白云微微一笑,这才轻声问:“现在肚子饿了吧?想不想吃点东西?” 闻暮雨没说话,白云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她的回应,低头一看,才发觉闻暮雨已经伏在自己的胸前睡着了。 白云再一次微微失笑。看来闻暮雨的酒力并不好。不过她本来就是空腹饮酒,不胜酒力也是难免的。自己担心在晚餐会时照顾的不够妥帖,所以在登船前就先用了些吐司沙拉,是以不会像闻暮雨这样醉得这么快。 再说,自从父亲和舅舅之间的争斗变得表面化之后,自己的应酬也越来越多。以前还有父亲、母亲因为担心自己不习惯名利圈的这些利益作法、礼尚往来,还配了几位会看眼色的秘书到自己的身边来。秘书们早已见惯酒桌文化,轮流为自己挡酒,口头上的理由则是因为白云年纪太轻,怕伤了身体的根本。 现在白云手上的实权越来越大,应酬自然也越来越多。事到如今白云也不可能再用自己的嘴说出自己还小还年轻的这种借口。毕竟人情世故都是需要经营的,没有人的人脉是一蹴而就。 喝的多了,酒量自然也就有了提高。以往周围全是各种酒桌老手,白云并不觉得自己怎么能喝。可如今看到怀里的闻暮雨,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改变了如此之多。 白云说不出自己是喜是悲。即使放下了画笔不再画画,他也以为过去的那个自己还在自己的身体之中。自己并没有任何的改变。然而事实却像在他面前打了一个响指,让迷迷糊糊的他从自我催眠中醒了过来。 ――过去的白云已经不在了。那个单纯的、天真的、愚昧的,以画家为目标努力不止的年轻人已经不在了。剩下的这个人,如今站在这里的这个男人,只是一个尚未出师的幼稚商人。 没有假他人之手,白云直接把闻暮雨抱进船舱之中。等到游艇靠了岸,他又将闻暮雨送回了山庄的套房里。 带着下属来接白云的山庄主观见白云亲力亲为的把闻暮雨搬回房间,期间丝毫不允许其他人插手,其中的独占欲溢于言表,便私底下让保全人员调出了有闻暮雨清晰面孔的监控画面。并将画面保存下来发回到了毛氏那边。 是的,白云确实是他们的小主子,可这山庄的真正实权现在还是在白云的生父毛刚那里。不管是出于八卦的心理、看戏不怕事大的心理,还是像真正的掌权者卖乖的心理,主管都觉得自己有必要将白云和一个陌生女人走得特别近的事情传达给大老板知道。至于大老板怎么处理……嗨,这和他们这种吃打工饭拿打工钱的人有什么关系呢?毛氏这家庭不合、家族分裂的三流豪门电视剧多个一集半集的也没差吧。 被白云送回套房的闻暮雨没有马上从床上起来。虽然白云给她掖好了被子,还帮她关了灯,可是哪里都没有白云不会去而复返的保证。 等约半小时之后,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的闻暮雨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摸着黑进了卫生间。 不过闻暮雨并不是没有醉,她是醉了,只是没有醉到白云想的那个地步:酒桌上迎来送往的人要是没有一定的眼力劲儿,那可是得被人往死里坑的节奏。 站在白云这个位置上,他要是不陪着那些腕儿、咖儿酒过三巡,那不用三年,他就可以回街头卖他的画去了。 ――富豪圈这种地方,没能进去的人以为进去了的人就都是人上人,却不知富豪圈里也有明显的阶级之分。几百万的家产在富豪圈里那就是个平民阶层里单车都骑不起的讨饭鬼。上亿的资产在富豪圈里也仅仅只处于中产的位置。家里有上市公司的人很多都低调不惹事,养匹马买块表的钱却可能是一个白领一辈子不吃不喝都赚不到的钱。富二代富三代多入过江之鲫,在某种意义上这些富二代、富三代和外界那些拿着本科文凭但迟迟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也没什么区别…… 要想子承父业,且还要把继承下来的事业做大做强,单靠父母的名字可是做不到的。白云也得像那些初出茅庐的职场菜鸟一样对着前辈们恭敬顺从,赔着笑脸压着脾气来做些讨好讨巧的事情。 陪了这么多的老狐狸,也看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各式人种。白云还是有一定的眼力劲儿和戒备心的。要想用纯粹的演技骗过他,那就真是太不把他在生意场上学到的东西和被那些老狐狸教的东西当成一回事了。 所以如果想要白云按照自己所期望的方向想,闻暮雨这戏要演,但不能演的太过,更不能演的不真。 闻暮雨事先并没有空腹。但是为了不留下疑点,她并没有叫房间服务,也没有到山庄内外的餐厅吃饭。她只是吃了几粒鱼油和一点减肥食品。爱美的女士吃减肥食品并不可疑,而减肥食品内普遍含有难消化性糊精。难消化性糊精如此字面上所述的那样难以消化,而鱼油也难以消化。两样东西滞留在胃中,虽不足以形成什么夸张的保护膜、保护层,但也足够抵挡一部分的酒精了。 而闻暮雨喝的确实也多。她把自己喝的面红耳热,身体的机能也开出出现轻微的障碍。晕眩的感觉之中,她的思维却很清晰。清楚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自己这是要做什么,自己的目的是什么的她很快就趁着酒劲儿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去,把白云的思绪诱导到自己预定好的轨道上。 跪在马桶前,猛抠自己小舌的闻暮雨很快吐了出来。她没吃什么正经的食物,自然能吐的只有胃酸。等她吐完,她整个人也犹如被耗尽了精气一般虚弱了不少。 侵入*之中的酒精让闻暮雨的身体像是要灼烧起来那样*辣的,地板、马桶与若有似无的冷风又让闻暮雨□□出来的肌肤感到微凉。身上热一阵、冷一阵的闻暮雨强撑着发痛的脑袋,摸索着靠近了浴缸。 打开花洒的水龙头,让冰冷的流水倾泻下来。闻暮雨低垂着头,忽然感觉有些意兴阑珊。 如果……只是如果,有朝一日,分裂的毛氏内忧外患、终于倒下。郭伟和林瑜双双风光不在,江莹莹、李淑娟再度失去一切……自己所有的心头之恨都被消灭了。在那之后…… 自己又要去向何方呢……? ------------ 第150章 第二天中午,到了艳阳高照的时候,白云才去敲了闻暮雨房间的门。(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前一天晚上闻暮雨喝得太多,白云担心闻暮雨宿醉不适,是以一整个早上都没有来打扰闻暮雨。 闻暮雨为白云开门的时候正在接电话。 “……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嗯。没有问题。这边我会去谈……把握我还是有一点的。嗯,厂里的事就有劳夏姐和小秋了。嗯,没什么,应该的。” 用蓝牙耳机接着电话的闻暮雨一看见白云就笑了,她冲着白云挤挤眼睛,示意他自己找地方坐。白云也不客气,干脆地进了房间,顺便把一托盘易于消化的食物、饮料放到了阳台的小圆几上。 “……嗯、嗯,是的。和我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阎夏在和闻暮雨商谈完公事以后就问起了弟弟阎海的事情,闻暮雨面色不变地继续听着阎夏道:“老幺还真的和你在一起啊?之前我好像听他提过一下珊瑚岛……你们是在那里吗?阎海没多麻烦你吧?暮雨,你也知道我们家的人最疼的就是阎海这个最小的老幺了。他和你在一起,就麻烦你多照顾、多担待了。你也知道那小子是个没谱儿的。我就怕他又乱说话,得罪了人。这边……厂子里的事情你不用挂心。我会处理好的。那……就先这样?我也得出门了。” “是的,对……哪里,没有的事。……嗯,我会的。” 闻暮雨还在通电话,放好早午餐之后就无事可干的白云自己在小圆几面前的藤椅上坐了下来。在他来之前,小圆几上就放着半壶鲜柠檬水、用过的杯子以及平板电脑。显然,在白云到来以前,闻暮雨就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处理些公事。 闻暮雨究竟是做什么营生的呢?到了这个时候,白云才马后炮的在想这个问题。 “――好的,麻烦你了啊,夏姐。嗯,bye.” 就在这个时候,闻暮雨结束了电话。她走到了阳台之上,带着些许森林气息的海风吹起她半透明的连衣裙裙摆,内里精致的暗纹吊带短裙则显露着她窈窕的身材。闻暮雨的打扮清爽凉快又遮阳,带着些夏天的风情又不落俗套的风尘气。 看着闻暮雨袅娜而洒脱的步态,白云不禁又变回了那个看见美丽的人和事物就忍不住想要拿起画笔记录下这惊艳一刻的年轻画家。他像是要寻找纸笔或是别的什么画具那样手指微动,却又在即将环视四周、找出可用的画具以前强行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 闻暮雨若有所觉,见白云不主动对自己解释,便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 白云回答的有些僵硬,脸上的笑也变得不伦不类。(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 闻暮雨顿时皱起了眉来,反省似的看向了自己身上的两层裙装:“果然、太年轻了不适合我吗……?” “啊?” 白云的手指屈伸了两下,像是要握住画笔的手指很快放松了下来。 “我这把年纪穿这种衣服,是不是……” 闻暮雨顿了一顿,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她望着白云的眼睛,显得有点沮丧:“有点、老不正经?” 闻暮雨的话逗得白云忍俊不禁――她啊她,她怎么会想到用“老不正经”这种词来形容自己呢?再说虽然她一再强调自己年纪不小,可她的外表怎么看都依旧年轻美貌……不,用年轻美貌这种词来形容她,恐怕还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她干净的眸子,她春风般和煦的声音,她温和的神态、她温柔的气质、她宽容的态度……她的一切一切都不是一个单纯只有“年轻美貌”的女子能够比拟的。这是一种唯有历经过风雨沧桑的人才能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余裕,也是她作为女性而非作为漂亮花瓶的特质。 “首先,你不老。其次,你没有不正经。” 白云绷着面皮,极为严肃地说完,这才对着闻暮雨笑:“你穿这一身非常的美丽。” “‘美丽’啊……” 闻暮雨并不相信白云的话,她一抬眸,便问:“那你为什么还用那种表情看着我?那种……像见了什么怪东西的表情。” 白云顿时莞尔:看来闻暮雨非常地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给他人什么样的感受。不过本来他的感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说给她听也无妨。 “一般人都把你说的那个‘像见了什么怪东西的表情’叫作‘惊艳’。” “一般人惊艳只会瞪眼张嘴,你可不是。” 闻暮雨一脸不信,顺便还指了指白云的手。 刹那之间,在白云思考之前,他已经像是被烫伤那样用左手捂住了先前绷紧成爪状的右手。 望着闻暮雨错愕的眼,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的白云这才发现自己的反应过度。他有些懊恼,也有些紧张,还有些不知所措。然而最后,这些都只变成了音节,从苦笑着的他口中冒出:“对不起……这是我的老毛病了。我――” 要不要把自己的往事告诉给闻暮雨知道?闻暮雨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往事,她又会作何反应?许许多多的念头在白云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当他再一次对上闻暮雨充满困惑的眼,这些念头全部都被蒸发成了坦白。 “――我以前想做画家。” 无法直视闻暮雨的脸,白云低头。他微卷的额发顿时快要遮住他的双眼。 “所以我……一看见让我觉得美好的事物、美好的风景,就想把它们画下来。……对不起。” “干嘛要道歉呢?” 闻暮雨坐回到了白云对面的藤椅上,她一脸疑惑。 “……” 是啊,为什么他要道歉呢?自己以前立志成为画家,现在仍旧无法完全改掉想要绘画的冲动……这些事情,哪里值得道歉呢? 心中“咯噔”一声,白云恍然听见父亲毛刚的骂声:“画家?!你要做什么画家?!你有那个本事做画家吗?!只怕在你成为画家以前,这个家就已经败了!到时候谁来供你做画家的白日梦?!你以为你/妈、你以为白婉柔那个女人会疼你?!你仔细想想你已经多久没和她面对面了!” 同时,白云也听到了母亲满不在乎的嗤笑:“你这种地方倒是挺像你爸的。不学无术,只懂得勾引小姑娘的那一套酸腐东西。……可以呀,你去做画家吧。和毛家不一样,我白家不缺一双筷子。你就算是一辈子不挣一分钱,我白家也养得起你。” 想要成为画家是天方夜谭不切实际。绘画冲动是毫无建设浪费时间。 人生目标在本该最亲近的人嘴里变得如此不堪。全世界似乎就没有一个人认为自己所喜爱的事物是正确的,自己订下的目标是可行的。谁都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哪怕是山盟海誓过的女子,也无时无刻不在“苦口婆心”地将他“导回正道”。 “那你的意思是……你想画我吗?” 闻暮雨的声音提醒着白云他需要掐断自己这些不该有的心思。 白云看着一手拄颊的闻暮雨,见她毫无阴霾、甚至带着点好奇的笑道:“那就画吧。我……想看看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我现在不画了。” 白云故作镇定,心里却有些什么东西正在疯狂撕扯。 闻暮雨困惑地眨眨眼:“为什么?” “因为……” 因为成为画家是不可能的。因为自己画出来的只是垃圾。因为自己必须继承家业。因为自己必须让毛氏和白家都另眼相看。因为普世的价值观里,什么都没有钱和会赚钱重要。 “因为,我现在没有画具在手边啊。” 心口不一地笑着,白云庆幸这个时候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闻暮雨静了一静,没有再逼问白云。白云还来不及松上一口气,闻暮雨便起身而去,不一会儿又重新回到了阳台之上。 被放到白云面前的是签字用的钢笔,以及山庄提供给客人、方便客人随时记录的a5便签纸。 “现在有画具了。” 白云面前的闻暮雨昂了昂头,随口说了一句:“只要想画,用什么都可以画啊。” 『只要想画,用什么都可以画啊。』 闻暮雨的话像一粒石子,不重却飞快地掠过白云的心湖,惊起圈圈涟漪。 “好了,画吧。画出来我就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不是老不正经了。” 白云看看面前一脸正色的闻暮雨,再看看面前的钢笔与便签。当他的手指摸到钢笔那冰冷的外壳时,他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么的想念这种感触,这种为了画画而拿起画笔的感触。 “……你可真是会强人所难。” “你讨厌?” 闻暮雨眯眼而笑,看起来颇有几分狐狸得逞的感觉。 “你觉得呢?” 白云不答反问,唇边的笑容却是出卖了他的真心。 ------------ 第151章 钢笔的笔尖摩挲着便签纸,发出细碎的“沙沙”声。(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 白云一边给闻暮雨画速写,一边用闲着的嘴巴问:“为什么这么在意别人眼中的你是什么样子?” “毕竟做的是和这方面有关的……嗯,工作?” 闻暮雨正摆着姿势,虽然只是坐着闲聊的普通姿势,可因为被人这么盯着看,总有些僵硬的不自然。 白云听闻暮雨最后几个字说的不太肯定,不由得多看她一眼,闻暮雨也不和他打哈哈,干脆直接了当地告诉他:“我在和朋友合作服装、饰品这一块的东西。” “不说能为自家招揽顾客,好歹也不能砸了自家的招牌呀。” 闻暮雨如此坦诚,话语之间也没有更多的美化自己。用钢笔在便签上勾勒出闻暮雨轮廓,开始一点点往上面加细节的白云顺着话题,也想开诚布公地告诉闻暮雨自己是谁家的谁,自己算是什么身份――对于毛氏和白家,白云从未感到过骄傲。有些时候,他甚至是厌恶作为毛氏和白家不可分割的一份子的自己的。因为在外人看来,他永远不是“白云”这个人,只是“毛刚的儿子”、“白婉柔的儿子”这个标签。 白云不知道闻暮雨是不是已经得知自己出生在怎样的家庭,父母又是什么样名声的人。但他知道,有些事情自己坦白,总比让闻暮雨从别人的嘴巴里听到强。 “我――” “啊,不行了不行了。” 哪知白云才刚开口,闻暮雨就放弃了似的将手伸向了白云端来的托盘。 “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吃,今天早上也来不及叫客房服务。还好你够细心。” 闻暮雨苦着脸,也不管白云是不是还在画她,干脆地端起燕麦粥,用勺子品尝了起来。 黏稠软腻的燕麦粥里加了牛奶与些许的芝麻,大概还加了一点海盐,味道清甜,回味时又略带咸香。(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配合松软的有机面包,既健康又能满足人的味蕾需求。最后的沙拉乍看之下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入了口才会发现白沙拉酱中被掺入了切碎的葡萄干。甜美的葡萄干给了人类大脑强烈的满足感,新鲜的有机蔬果则清新非常。甜腻被清新中和,寡淡被甜美抹消,简简单单的沙拉里没有放任何一种难以消化的蔬果。看来若不是这山庄里的菜单特别为食客考虑,就是白云其人懂得体贴他人。 看闻暮雨脸上透出些许的惊喜,白云不由得想着自己选的食物能合闻暮雨的味口真好。他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一说到画画就开始发热的头脑――提到画画的事,他就只顾着和闻暮雨说话,连让闻暮雨趁着粥还温热时赶快食用都给忘了。 “对了,你那两位朋友想要先回去。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大批游客涌入岛内的时间,人群混杂不太安全。安排合适的交通工具也需要一点时间,所以我让他们等吃过晚饭再走。” 瓷勺碰上瓷碗,清脆的声音算不上悦耳。闻暮雨的手一抖,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消失。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闻暮雨没有说更多别的话,白云也不勉强她恢复精神。两人又是一阵东拉西扯的闲聊。 草草用过早午餐,闻暮雨就对白云说自己还有些公事要处理。白云表示理解,旋即就退出闻暮雨的套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做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了。 傍晚,闻暮雨向同行的另外三人提出四人一同去怡翠酒店吃晚饭。饭后直接在怡翠酒店的顶楼的停机坪上用白云准备好的直升机送周凝还有阎海回去。 周凝和阎海虽然各自尴尬,却也找不到更好、更方便的方法回南都去,是以两人还是先后同意了闻暮雨的提议,和闻暮雨还有白云一起离开了山庄。 怡翠酒店是珊瑚岛上最大的酒店,前身是皇室的离宫别苑,后来被皇室捐出并被改造成了大型酒店。由于离宫别苑本身就是皇室建筑,还存有皇室用品,怡翠酒店除了提供一般酒店的住宿、用餐、休闲娱乐、会议等机能之外,每天还定时开放给游客参观部分离宫别苑的区域。如果愿意花钱,还能雇到经验丰富、精通多国语言与皇室轶事的导游作陪。游客驴友们一般把这一部分称为“内城”或是“旧院”。 被称为“新楼”的新建酒店则是怡翠酒店的主体,大部分的客人食宿于此处、享乐于此处。现代化的服务有别于旧时的风情,怡翠酒店的主体大楼和离宫别苑完全不同,这是一座完全现代化的酒店,其中除了那些讲述怡翠酒店历史的壁画壁挂之外,找不到一点历史的残留。 一览众山小的“新楼”和充满时代感的“内城”,怡翠酒店几乎能满足任何挑剔客人的需求。其中的免税店天天都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餐厅、商店、电影院、海洋博物馆、spa中心……怡翠酒店内的设施没有一个冷清。相比之下,毛刚为最大股东的会员制山庄可就要逊色多了。 毛氏这两年经营的项目一直在增加扩展,除了食品的老本行之外还开始涉足山庄、景点开发这样的旅游产业以及基金与风险投资。当然光是这些还不够,毛氏还有其他的项目计划,例如进军时尚界、服装业、日用品业、文化传媒、建筑工程……以及酒店建设。 世界上没有绝对不会亏损的产业,所以有钱人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一处的损失可以用其他的盈利来弥补,撒得网多了,即使鱼再少也总能捞点油水,混个肚儿圆。 白云不算是个好商人,但他是个好学生。从他下定决心接父亲的班开始,他就一直在学习为商之道,也确实取得了一些或大或小的成果。有了些阅历之后,白云就知道了毛氏的深浅。文化传媒这一块儿白云不认为毛氏能够拿得下,毕竟毛氏在文化传媒界没什么根基。论和传媒、文化大亨们的交情,顶多也只是表面上的称兄道弟。 毛刚和毛勇以前和云上酒店集团的江莹莹共过事,两人都比较清楚酒店产业这一块儿的东西。偏偏两人都不打算在这一块儿做大做强,说是怕伤了江莹莹的感情,这让白云很是困惑――先不说自己的生父,大伯毛勇那样刚烈的人又怎么会怕和人为敌呢?哪怕对方是自己的故人。 再说云上集团近些年来发展稳定,等江莹莹的丈夫托米・贝克正式继承贝克酒店集团,两个集团肯定会进行融资。到时候云上才不可能只固守大夏这么一个小小的市场,进军世界已成必行之势。到时候,对于着眼全球的云上来说,毛氏这个量级的新人选手根本不足以成为威胁。江莹莹想必也不会有空来击溃毛氏名下的酒店。甚至凭借着生父毛刚和江莹莹的交情,两人还可以相互合作。毛氏的壮大意味着毛氏能遏制其他酒店集团在大夏的力量,江莹莹不怕被人端了大本营,甘愿把肉让给江莹莹的毛氏也能没有顾虑的喝汤。 ……不过,这些也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纸上谈兵。父亲和大伯都态度强硬地反对自己把目标放在酒店产业上。唉…… 陪闻暮雨在怡翠酒店新楼里随意地逛着,将怡翠酒店的盛况尽收眼底,白云心中苦闷:如果毛氏能有怡翠这样的酒店……不,哪怕只是怡翠酒店二分之一、五分之一乃至是十分之一规模的酒店也好啊。这样自己就可以劝父亲不要再和大伯争毛氏那现成的一亩三分地儿,直接到新的天地里来打拼新的产业。现下,仅凭几个不成熟的山庄,父亲毛刚是绝对不可能会改变和亲哥哥争斗的主意的。 逛着怡翠酒店的闻暮雨怎么看都是心不在焉,明显是在打发时间的她直到在自助餐厅的门口看见了周凝和阎海的身影,身上那种紧绷的气息才终于有所缓和。 阎海看了白云一眼,准确地说是瞪了白云一眼之后几乎是要把白眼翻到天上去地问闻暮雨:“干嘛约在这种地方?人这么多……” “让你们体验一下平民生活啊。” 闻暮雨回答着阎海,眼睛却只看着周凝。 周凝显得镇定了许多。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分不清青红皂白、容易歇斯底里的女孩儿,过了一晚上,她的情绪基本上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只不过就算明白闻暮雨的话句句都对,闻暮雨那么说话是为了自己好,周凝的心中依旧有那么一根刺。这根软刺一直戳得她心脏疼痛不已,她很想忽略这根软刺的存在,做个心胸宽广的人,却反复被这根软刺提醒着:你的心头长了根拔不掉的刺。 ------------ 第152章 阎海的心态可就和周凝不一样了,要知道他虽然脸上不怎么好看,可心情和昨日相比完全不同。[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对阎海这样的人来说,写一个通信用app实在是易如反掌。是以在闻暮雨回复和他的合作关系之后,他和闻暮雨之间很快就有了专用的联系app。这个app不仅是在手机上可以用,任何平台的电脑、游戏掌机、家用游戏平台,必要的时候就算是银行的atm机乃至游戏厅里的台式游乐器都可以接入软件,并在软件中留下自己希望能留下的语音、文字、图片、文档、视频与其他的文件。 闻暮雨昨夜就已经联系了他,并且向他解释了自己一部分的计划。 看着和闻暮雨眉来眼去的白云,看着对闻暮雨的计划一无所知的白云,看着傻乎乎地自以为有魅力、吸引住了闻暮雨的白云,阎海心中既有冷笑的冲动,也有同情的哀叹,不过更多的还是不屑地嗤之以鼻。 他以为他是谁?他居然妄想和他认识没多久的闻暮雨会真心的爱慕上他?简直可笑。 他阎海宁可赌闻暮雨会喜欢她那个爱开冷玩笑,没事就说自己是别人“爸爸”的青梅竹马,他也不相信闻暮雨会对白云、会对仇人的儿子有一丝的情意。 是的,闻暮雨已经非常清楚而明白的告诉了他:她之所以会接近白云,不过因为白云是毛刚的儿子。而毛刚……就算闻暮雨不说,阎海也知道当年背叛闻敬、在闻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捅了闻敬一刀,害得闻敬腹背受敌的人里就有毛刚毛勇这对兄弟。 毛勇与毛刚共同打拼出来的毛氏企业也是因为他们最先告发闻敬的“壮举”而一鸣惊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毛勇和毛刚指控闻敬为幕后黑手,闻敬名下的食品产业的所有违规都是在闻敬的知情与默许之下进行的视频,至今还被保存在网络上。每个月、每周、每天,甚至每分钟都会有人看到这些视频,并记录或是评论这些视频的内容。 如果说到了现在闻敬还被钉在耻辱柱上,那么毛氏兄弟就是最先把闻敬拖到耻辱柱前、用巨大的锈铁钉一锤将闻敬的胸膛钉死到耻辱柱上的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闻暮雨要是会喜欢上毛刚的儿子白云……不要说是阎海对闻暮雨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了。就算阎海不认识闻暮雨其人,只是听别人说了闻暮雨的故事,他也会唾弃为了爱情而放弃原则,代替她无法代替的父母去原谅仇敌。 没有人有资格代替死者原谅凶手。没有人有资格代替受害者宽恕加害者。 受害者如果能原谅他人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与悲哀,那是加害者的仁慈与善良、悲悯与宽容,而不是加害者的义务,更不是加害者的责任。 所以阎海不会再说闻暮雨的复仇是不对的,闻暮雨的所作所为全是错的。然而,阎海也不认为闻暮雨的复仇就全是对的,闻暮雨造成的伤害就没有错的。 一旦闻暮雨的复仇被人揭露,她终将遭受其他被殃及池鱼的无辜者的指责与非难——陷害与复仇在某种意义上并没有什么不同。两者都是双刃剑,持剑者终将为剑所伤。闻暮雨自己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她并不盲目。 闻暮雨是在完全了解自己可能会承受怎样的结果之后还选择了让恨意蚀骨,能让闻暮雨做出此等决定的痛楚可想而知。所以阎海想,他会跟着她,直到最后的最后,直到见证了这个被恨意蚀骨的女人的结局或是末路。……其实如果她愿意,就算是末路,他也想跟着的。 再看白云,阎海对他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白云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闻暮雨的棋子。一颗旁枝末节、无关宏旨,只是用在一件事上面的棋子。 他阎海是闻暮雨的伙伴,又何必和一颗很快就会废掉的棋子一般见识些什么呢? 阎海的态度在白云的意料之外,他不明白阎海为什么会用那种……那种、类似于怜悯地眼神审视自己。敌视他能理解,能理解尴尬,能理解不满;嫉妒或者羡慕也是应当。可是,怜悯?为什么? 白云无法理解阎海的想法,但是他此时也无意深究一个孩子的反应。身边的闻暮雨比起一个无足轻重的孩子来可重要多了。他们虽然没有确定关系……咳,还,没有确定关系。不过他相信,马上他和闻暮雨就会给彼此一个确定的头衔。 思及此,白云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了甜蜜的些许。向闻暮雨介绍着事先向山庄主管问来的怡翠酒店自助餐的推荐菜肴,白云的心情很好。 闻暮雨也确实会选:眼下她和自己与另外一对年轻的男女关系复杂,见了面满满的都是尴尬。这样的四人别说是坐下来一起吃饭,恐怕光是同处一个空间都要难以面对彼此。到了自助餐餐厅这种人流繁杂的开放式开阔空间,四人随时能用取餐之类的借口离开席位,也会因为顾及到他人的视线与看法而收敛自己过度反应的行为。说白了,谁也不愿意在公众面前出丑,谁也不希望被当成街边闹剧被人围观,自然也就会各退一步,让彼此之间的气氛圆融一些。 另外据山庄主管说,怡翠酒店的自助餐确实很不错,从窗外的风景到室内的服务,所有的一切俱是一流。白云想不论以后自己是不是能真正地进军酒店行业,怡翠酒店都有考察的价值。这种相对高端,但是又够平民化的自助餐厅自己也该实际的体验一下其魅力。 为了公平,怡翠酒店的餐厅不像其他餐厅那样实行预约制,到店的客人都需要按照先后顺序来排队。由于店内管制严格,需要用有效证件来获取排队需要,代排或是转卖序号都会被列入禁止入内的黑名单,所以店内的气氛一般比较平和。唯一的问题是在开餐前就开始排队的人很多,因此怡翠酒店的自助餐餐厅在开餐以前是不开店门的。员工也只能从专用的员工入口出入。且,直到开店前五分钟,提前去排队的人都会被守在店门前的服务生以“请”的方式让其离开店门口。 说实话,白云挺佩服敢做这种规定的餐厅经营者。在这个顾客是上帝,有钱的上帝有权弄死你的年代里,敢这么对待顾客的经营者屈指可数。 不过转念一想,怡翠酒店本来就是皇室旗下的集团。能搭上皇室这条船的,又有几个是胆小的呢? 明亮的餐厅简洁高雅,每一处流露出的科技感与窗外大自然的美景都行程了鲜明但融洽的对比。餐厅里的食客们也多是温文有礼,从容不迫。就连少数一看就知道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的人也没有猴急地如同打家劫舍,恨不得一盘子食物撑死自己。 新鲜、干净、精致,看了就让人有食欲、味道也非常可口的各色佳肴更是不辜负餐厅的盛名。就连之前一直板着脸的周凝都在几种小甜点下肚之后有了些微的笑意,话也开始从铁打的嘴巴里慢慢地吐露了出来。 “卧槽!这个也太好吃了!不行,我得多吃点儿!” 一张脸被晒的只有镜片下面的一双眼睛还是白的,挂着白眼圈的眼镜男说着又叉起一块蜜汁烤金枪鱼鱼腹往自己的嘴里送去。 “阿麒,你多吃点儿肉。看你这段时间瘦的——” 头发花白、但看起来十分精神健康的中年女性则把几支焗烤帝王蟹放到了旁边高壮男性的餐盘上。 闻言,身高近两米、身材壮硕如熊的男性露出了难以言说的哭笑不得。出于职业敏感,也出于专业素养,龙麒一直对他人的视线非常敏感。夹在身形干瘦但特别能吃,还只吃肉的白展与拼命塞自己食物的亲妈中间,龙麒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 这些视线说不上有敌意,其冷淡比不上五个月前的同事们,对龙麒也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龙麒依旧无法在隐含的嘲讽面前安之若素。 他承认,他是玻璃心了。 “我……我去拿点儿喝的。” 龙麒说着起了身。母亲和白展疑惑的眼神之中,他有些讨厌自己——他虽然觉得自己不嫌弃像是几辈子没吃过肉的白展,也不嫌弃拿了一大堆海鲜的母亲,但他的行为仿佛已经在对这两个他很在乎的人说:我嫌弃你们。 “……光是饮料太对不起度假了,我去拿点啤酒红酒……或者别的什么的。” 像是要加强自己话语的说服力,龙麒随口说着,很快就走了出去。 白展顿时和龙麒妈妈对视一眼:为了能让身体随时保持在最佳的状态,向来不喜欢碰酒精的龙麒居然主动提出要喝酒?这是吹得什么风呐? 离开了餐桌,在餐厅内慢慢地游走着,龙麒略略松了一口气。这让他更加觉得自己虚伪。 ------------ 第153章 意识到自己一阵放松地龙麒更加觉得自己虚伪。热门小说网WWW.QiuShu.Cc他心中羞愧,脸上也跟着变得不自然起来。好在这家餐厅够大,取餐台也够多。他端着餐盘走上几圈也没人会觉得奇怪。 对于不住在海边,又很没吃过山珍的人来说,怡翠酒店的自助餐确实豪华。在这个商家都忙着涨价,自助餐性价比越来越低的今天,怡翠酒店的自助餐算得上是真正实惠的高性价比。只不过这是对比食材料理与服务来看,单看价格,怡翠酒店的自助餐并不便宜。要是龙麒还在福门署做他的小警员,自费请老妈和白展吃上这么一顿得让他后面连吃几个月的泡面。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龙虾鲍鱼翡翠螺,龙麒想起了以前署里小赵对自己的“教诲”:你兜里有多少钱,你就有多少的人权。以前龙麒并没把小赵的这些话放在心上,反倒觉得一天把钱挂在嘴上的小赵有点好笑。现在龙麒才发觉小赵不过是“务实”。 ――小赵要结婚了,眼看着婚房、婚车、宴席摆酒、怀孕生子的储备金、孩子上学的学费等等无限多的金钱需求就这么劈头盖脑地砸了过来。听身心疲惫的小赵说,自家父母正和女方父母撕扯着彩礼钱的事儿,家里都要变成第三次世界大战了。龙麒不可能劝小赵说:“这么辛苦你这婚就别结了呗”。只好用网上银行给小赵包了个大红包送去,算是报答他以前在福门署里对自己照顾有加。 宋兴这个靠着常家大树的“基层公务员”自己拿的不多,对下属倒是从不怠慢。龙麒的工资在南都勉强能够挤进个中层底端,但同样的工资拿到滨湖城去可就是以前待遇的几倍了。龙麒不是个爱乱花的人,平时又跟着宋兴屁股后面跑,连个花钱的时间都没有,是以这五个月下来,龙麒倒还真有了那么点儿实在的小积蓄。 想到结婚的小赵,脑子里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的龙麒就会反复地想起闻暮雨。每次他都努力用:“她才离婚,肯定不会马上就想再结婚的。”来打消自己的念头,末了又因为发觉自己内心深处居然才存在着个这么荒唐荒谬的想法而感到自嘲。 闻暮雨和他八字没有一撇,他甚至不敢联系她。别说成家了,就连距离朋友这个坎儿都还有挺远的距离。 龙麒心下叹息一声,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神游时夹了一堆海鲜堆成尖儿地躺在自己的餐盘里。被周围其他人用含义微妙的视线一看,高壮的他脸上顿时一红。 拿都拿了,再放回去也是欲盖弥彰,说不定还会引来洁癖者的嫌弃。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龙麒只能僵硬着身体从取餐台前离开。他这还没走上几步,就越过龙虾高高翘起的胡须看见了和两男一女坐在一起的闻暮雨。 闻暮雨显然也看到了他,此时黑白分明的眼中有三分诧异。旁人询问了她些什么,她立刻点头回答。从嘴唇的动作来看,她这是在说:“是”。想必这是被人问她认不认识龙麒了。 龙麒是个显眼的男人,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个子高到在大多数的大夏男人们面前可以“一览众山小”,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体格健壮,隐藏在衣物之下的肌肉线条具有强而优美的力量感。龙麒的存在感很大程度上是源于他的那张脸,以及那张上相当西化的深邃五官。在一片被海岛的艳阳晒得健康如锅贴的人之中,龙麒依旧白的像软陶。从脸到脚都透着浑然天成的白。 闻暮雨甫一看见龙麒心中起了疑。不是她多心,而是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凑巧”与“刚好”,更不会有那么多的“偶遇”与“奇迹”。闻暮雨不相信“机缘巧合”,闻暮雨只相信“有因有果”。 对同行的白云、周凝和阎海丢下一句“我去就来”,闻暮雨往龙麒的方向走去。 不管龙麒为什么会在这种时间出现在这种地点,闻暮雨现在都对龙麒不感兴趣。她早已不指望龙麒能够帮自己找到生父闻敬,更不指望龙麒能找出指使黄让和杨玉洁杀害自己母亲的罪魁祸首。说白了,她已经不打算在龙麒这条线上浪费时间。眼下她策划的另一场的一场重头戏就要上演了,这个时候她需要尽快地打发走龙麒。 “龙警/官。” 望着自己想念了好几个月,后来却连电话都没勇气再打上一个的美丽女子,龙麒只觉得端着餐盘的手像是端了一盆烧红的木炭。他的双手被烫得恨不得想丢下手里这辣手的一切,又恨不得将手里那堆尖儿地海鲜藏到自己身后。 ――只要是长着眼睛还没瞎的人,谁都能看得出今时已不同往日。闻暮雨已经不是那个可悲的离婚女人,也不是那个可怜的受害者亲属。现在的闻暮雨光看穿着打扮都能知道她不缺衣少食。再看她面容微倦,但并没有盈满痛苦哀伤,纤细瘦弱的身体不再似几个月前那般风吹便要飘走一样单薄可怜,一张素净的面孔依旧白皙,但已经有了正常的血色……看来断了联系的这几个月来,闻暮雨确实生活得不错。 “闻、闻小姐……” 龙麒讷讷,更觉尴尬。他感觉浑身灼烧,只想快步逃离眼前这个人来人往的空间。 “实在是太巧了,居然能在这里见到龙警/官。龙警/官最近还过得好吗?” 闻暮雨的声音和煦如春风。见她关心自己,龙麒复杂的心绪里半是隐秘的喜悦,半是仍在灼烧的尴尬,余下的想念、羞愧与不知所措倒是淡了一些。 “……我、已经不是警/官了。” 想起自己在闻暮雨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过要帮她查清楚她那失踪的父亲究竟去了哪里,还要为闻暮雨找出对她母亲下狠手的背后指使人,龙麒心中微恸。这都已经半年了,他还是没有调查出个所以然来。 福门署是个小警署,能调查的事情太有限。龙麒职务又不高,没有权限很多东西都查不到。就是他老同学的法医白展都能比他查到更多的事情。 到了宋兴手下,说是狐假虎威也好,说是驴蒙虎皮也罢,总之顶头上司是宋兴的龙麒得到了一定的权限。然而宋兴这个议员不是吃干饭的,光是开个会都能横跨几个省市。加上各种上山下乡、走访探问,宋兴要处理的事务多到连龙麒都觉得不科学。跟着宋兴到处跑的龙麒自然也没空回滨湖城调查闻敬和李云的事情,只能托白展多多留意。 “不是警/官了?” 闻暮雨表情一动:“难道是因为帮我才……?” “不是的不是的……” 龙麒急忙腾出一只手来朝着闻暮雨猛摇:“我转成sp、了,现在调职到了南都……” 于是闻暮雨笑了:“那不还是警/官吗?只是系统不一样了而已。” 龙麒挠着脑袋笑着,笑容憨厚可掬。 其实早在接受宋兴邀请的时候,龙麒就已经没把自己当成警/官了。因为受到些许不明显的排斥就离开福门署着实让他满心愧疚,感觉自己愧对了自己胸口的警徽,也愧对了自己要守护无辜平民的誓言。 闻暮雨和龙麒又聊了几句最近好不好之类的事情,龙麒告诉闻暮雨自己这是成为sp后得到的首个假期,所以带母亲还有朋友来度假,现在三人都住在怡翠酒店。龙麒和他的法医朋友住,龙麒的妈妈自己住一间房。而这些都是托给了他代金券、还帮他预定了房间的直属上司的福。 几句话下来龙麒把自己的老底几乎全部掀给了闻暮雨。闻暮雨神色不变,心中已经掂量出龙麒的斤两――看来龙麒确实不是来故意和自己“偶遇”的。至于把龙麒送到这个岛上的人……龙麒现在的直属上司。闻暮雨不相信这位上司会没有所图。对方这是把和自己颇有因缘的人送到自己眼前来提醒自己:“我在紧盯着你”呢。 就算是万分之一的机率,龙麒的上司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瞄准目标都不是自己,龙麒成了别人手里随意摆弄的卒子也是明摆着的了。 “龙警/官,之前我有一段时间在国外,联系不太方便,事情也比较多。回国之后以前的手机又进了水,联系人全部都丢失了。……你不会介意吧?” 真话假话一起说,闻暮雨脸不红、心不跳地凝视着龙麒,澄澈真诚的双眼之中还夹杂了些许的自责与不安。 以龙麒对闻暮雨的好感,他又如何说得出“介意”?平素的职业敏感集体罢工、完全失灵,龙麒看着面前的闻暮雨,一点也没有产生过要怀疑闻暮雨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的念头。 “当然、不介意。” 龙麒的话换来了闻暮雨欣慰的笑。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盛着清晰的喜悦,那喜悦潋滟地令龙麒都备受感染。 “那……龙警/官方便的话,能给我一个你现在的联系方式吗?” 谈话的节奏完全被闻暮雨掌握在手中,为了避免话题继续延长,她转而道:“今天我是陪朋友一起来的,改天龙警/官有空,我们再一起喝杯茶吧。” “哦哦,好、好的……我的手机是这个、老号码,没变。” 龙麒答应的话说了一半,还没来得及在心里为闻暮雨这半年来从不主动联系自己是因为闻暮雨远在国外,回国后手机又坏了而高兴,龙麒就因为听到闻暮雨说改天有空两人再聚一聚而心中滚烫起来。 这是一种语言贫乏的龙麒不知该用“死灰复燃”还是“老木生春”来形容的感觉。 龙麒面前的闻暮雨像是默记下了龙麒报的电话号码,她雨点点头,嫣然一笑:“真巧。我也是。只是换了手机,没换号码。……那下次见了,龙警/官。” “下次见。” ------------ 第154章 龙麒目送着闻暮雨窈窕的倩影离去,循着龙麒而来的白展津津有味地看着老同学那眷恋不已的眼神,心道:哎哟喂我这兄弟迟来的青春期总算是来了。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对象看起来也还挺不错的,兄弟这青春期总算没白迟到。 白云可就没龙麒那么开心愉快了。 闻暮雨不是那种生性热情奔放的女子,她待人总是留有一线余地,不会主动和人走得太近,哪怕是白云也不例外。白云没有过多的去衡量过自己和闻暮雨的接触的这段时间里谁主动的比较多。可是看见了那个被闻暮雨主动打招呼的大高个子,白云才恍然了悟到自己和闻暮雨的关系里,自己是绝对的主动方。闻暮雨鲜少主动对自己提出什么,也鲜少主动对自己要求什么。就连这次的珊瑚岛之行也是因为闻暮雨拒绝了他的邀约,说是她的小妹妹想到珊瑚岛上去玩她要作陪。于是乎白云直接把珊瑚岛之行的行程揽在了自己身上,自己也随行到了珊瑚岛上。 说实话,白云不在乎自己总是担任主动的角色。他以前就是因为不够主动才错失很多良机。如今一个能拨动自己心弦的闻暮雨就在眼前,又何必斤斤计较,硬要算个你七我八? 只不过心胸再宽广的男人也免不了俗,稍微有点吃醋地看着闻暮雨的背影,白云一收回视线就看见阎海用比自己还要露骨的视线瞪着闻暮雨面前的大个子。再看周凝,这个小姑娘并没有紧盯着应该是她男朋友的男孩子,只是默然地低头喝汤。 这该算是几角关系?白云顿时产生一种荒诞之感,心中连连摇头。 闻暮雨没有花多少时间在旧识身上,她很快就回到了白云身旁的座位之上,简单地解释了一句:“那位是龙警官,以前在滨湖城帮我过不少忙。” 阎海一听闻暮雨的话就想起自己在调查闻暮雨的时候似乎确实是看到过这么一个人物……不过当时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闻暮雨身上,其他的人看在眼里也就可有可无了。 只是―― 压抑不住心中的担忧,阎海忍不住用询问地视线看向了闻暮雨:就这样把自己以前在过滨湖城,还和警官认识的事透露给白云知道,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闻暮雨像是没有察觉到阎海的视线。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她和白云说了几句话,随后便问周凝待会儿用完餐想不想去乘船观海,仿佛一点也没有受到刚才的小插曲的影响,只是一心尝试着留下周凝,避免和周凝不欢而散。 白云有意讨好闻暮雨,便附和说难得来一次珊瑚岛,不去珊瑚海玩儿一圈就太可惜了。接着开始列举珊瑚海与珊瑚岛上的种种美景与各种好玩儿的活动。周凝毕竟年少,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再说她以往的假期不是陪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身边,就是和父母或是方睿在一起,没有什么能恣情玩耍的空间。白云口才不错,事前的功课又准备充分,没说多少就成功地引出了周凝的兴趣。 “――今天时间有点晚了,再养精蓄锐一晚,明天我们去浮浅。” 白云和闻暮雨一唱一和,眼看着只要周凝把明天浮浅的事情答应下来,今晚送走阎海的三人就再度拥有一个美好的假期,忘却先前的不愉快,一个突兀地声音却在这个时候以极端不礼貌的方式插/入了进来。 “唷喃……我当是谁又在撩妹呢?这不是我那被女人玩得团团转的大画家堂弟吗?” 一身休闲西服白得刺眼,一头短发被发蜡抹成牙膏状的男人带着一大群人站在了白云、闻暮雨一行的面前。 白云不用抬头都能分辨出这个尖酸刻薄又充满恶意的声音是谁,众人指指点点的嘲笑声中,白云抬起了头:“白忆萧,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 一身白西服的白忆萧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他“哈哈”大小几声,随即双手向两边一摊:“如你所见,我带我的员工们来吃饭啊。” 于是围绕在白忆萧身边的男男女女们笑得更欢了。 “哎呀白总,今天可真是谢谢你请客了!” “不仅能吃好吃的,还能看特~~~别好看的表演,真是不虚此行!” “白总就是有眼光!会玩儿!” 男男女女们一人一句,摆明了是要给白云难堪。而白云越难堪,白忆萧就越高兴。 “哟!这位小姐!从来没见过您啊?请问您是?” 白忆萧轻浮地对着白云身旁的闻暮雨伸手,字里行间全是含沙射影。他一眼就能看出白云很是在乎闻暮雨,几乎是在自己现身的同时,白云就已经下意识地想护住身旁的这个女子。 “……” 闻暮雨没说话,既没因为白忆萧那故意咬重的“小姐”而生气,也没因为白忆萧说从来没见过她是暗指她不入流而狼狈。她只是安静地看着白忆萧,黑白分明的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请你走开。 白忆萧哪里会是一个容易善罢甘休的人?他看白云不顺眼可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的事。这次刚一听说白云来了珊瑚岛的小道消息,他立刻就想带着人来寻白云的晦气。无奈前两天白云一直躲在山庄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白忆萧就是想找白云的麻烦也得掂量下毛刚的地盘上容不容得自己撒野。 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白忆萧掌管着白家在珊瑚岛上的一家小型酒店,算得上是珊瑚岛上半条地头蛇。可是到了白云接管的山庄里,事情可就反过来了。白云不管怎么说也是山庄的管理层,真要闹起来,白忆萧可得不着多少好处。 白忆萧从来没怕过白云这个软柿子,但是也懂得兔子急了还咬人的道理。再说他白忆萧寻白云晦气的目的是让白云丢脸掉面子,山庄里的火,烧得再大毛家人都能用钱和权封住下面人的口。山庄里的客人们大多也见惯了豪门恩怨,谁也不会太拿一对堂兄弟之间的小打小闹当回事儿。白忆萧就算成功地在山庄了下了白云的面子,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根本出不了什么气。 不过呢,上天总是会为有准备的人送上机会的。白忆萧派了人去盯着白云,白云今天一从山庄里出来,白忆萧马上就得知了白云所在的位置。 像大将军点好兵马那样让属下们提前下班,纠集了一群牙尖嘴利的市侩们的白忆萧很快就找到了怡翠酒店的自助餐厅。眼看白云果真和另外的两女一男在进餐,白忆萧立刻上前找白云麻烦。 “嘿呀~这位小姐不止年龄不小,看起来脾气也挺大呀~?” 见闻暮雨不为所动,白忆萧的话也越说越过分:“不过我这堂弟就喜欢你这样儿的!年纪大懂得多,在一起了能教他解锁新姿势,分手了还能教他做人的道理。堂弟,你说是不?” “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别拿我周围的人当靶子。” 白云说着起了身,挡在了闻暮雨的前面。 “堂弟啊,你说话怎么这么冲呢?” 见以往被自己羞辱了也多是置之不理,又或是自行离开的白云居然长了胆子敢和自己对视,白忆萧心头火气,神色间嘲讽更重。 “因为我曝光了你是熟/女控啊?” 白云一咬后牙槽,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把自己的拳头往白忆萧的鼻子上招呼。他已经忍了白忆萧近十年的功夫,忍耐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从小时候开始,白忆萧就处处针对他。小时候的白云不懂哥哥怎么不喜欢自己,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让哥哥讨厌的事情。到了成人之后,白忆萧还在继续找白云的茬儿。白云一开始还能风轻云淡地一笑而过,不料白忆萧变本加厉,对他的欺辱已经变成了公开化的羞辱。 血浓于水,白云从不愿和白忆萧这个血脉相连的亲人计较,他以为他的隐忍和退让可以使得白忆萧兴趣索然,不再来找自己麻烦。可今天,直到今天,直到此时,白忆萧都不愿意放过他。这次,白忆萧的苗头还不是直接冲他白云一个人来,而是冲他身边的闻暮雨来。 这让底线被踩了的白云感到难以忍受。 “你――” “――你说够了就和你的员工们坐下来吃东西吧。我们已经用好了。” 闻暮雨及时握住了白云的手,赶在白云的怒气爆发以前制止了他。 “小凝,阎海,我们走吧?” ------------ 第155章 闻言,被白忆萧的话弄得极端不快、以至于还在发着蒙的周凝和阎海这才回过神来。求书网Http://wWw.qiushu.cc/ 周凝不是没见过这种一大群人以多欺少的事情,只不过因为她的背后的家庭关系,也因为她是学校里雷打不动的资优生,她从来都不会是“少”的那群人中的一员。而她也没有兴趣去带头欺负别人,或是站在“多”的那边,去看别人的笑话。 别的男孩子过着打架斗殴抽烟喝酒玩儿女人的“青春”的时候,阎海正遨游在0与1的世界里。被金芳仁的手下四处围追堵截的时候,对方目的明确,手段也直接了当不带耍嘴皮子的。白忆萧要是带了一群人是来打白云的,阎海一定早反应过来拉着闻暮雨跑了。偏偏白忆萧这是带来一群人来打嘴炮,不怕事大就怕事闹不大的要殃及池鱼。 不等周凝和阎海点头说好,白忆萧已经上前两步直接揽住了闻暮雨等人的去路。 “慢着,这位小姐。你急什么急呀?” 白忆萧“嗤嗤”地笑着,满脸满眼的不怀好意。周围早就有一般的食客好奇地看了过来,也有不少人开始避让白忆萧与他带来的嚣张男女们。 “你就不想听听我这堂弟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他前女友——” “白忆萧!!” 白云这下子是真的出离愤怒。和白忆萧同为白家的一份子,他自觉没得罪过白忆萧。出于对白忆萧这个“哥哥”的尊重,他甚至没有和他当面争吵过。以往都是能避则避,能让则让。 哪怕是白忆萧睡走了他的前女友,还大摇大摆地昭告天下,白云也只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无知与无能造成了这一系列被人诟病的系列丑闻。 ——白云的前女友做了好些年的三线十八流的小模特儿,在媒体上没有半点儿名气,私底下在富豪圈里已经是颇有点臭名的脏/模,说白了就是俗称的“外/围/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这种女人,有点见识、有点身份的男人都只会把她们当野/鸡。除了少数不怕不干净就爱打口野食吃的,还有被灌得稀里糊涂的,以及□□飞的脑子不清醒的人之外,能在南都名利场上占有一席之地的男人都不会真的把这种下三滥的“商务模特儿”带上/床。 偏偏白云幼时在国外长大,回国后又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到了有自己主观意识的时候又满脑子都是和画画相关的事情,深居简出。别的富二代、富三代干的最多的事情多半都是泡吧开趴,偏偏白云是自己扛着画板画具,骑着个自行车到处上山下海的写生采风。 到了毛刚和白婉柔都觉得白云太过纯真、已经到了和家族格格不入的地步时,眼孔浅显的白云也被那三线十八流的野/鸡模特儿用套路给撩上了道儿。 恋爱都没谈过的白云怎么应付得了欢场老手一套接一套的套路?如果那脏/模肯收手,从此洗尽铅华呈素姿地对白云好,毛刚也不是完全接受不了这么一个曾经浪荡过的儿媳妇。要知道他也不是什么高贵的出身,所以他尤其清楚:人有的时候做某些事情实在是情非得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虽然不光荣,可光是有这份施展手段的勇气,便已胜过了太多只会空想、无心实践的人。 至于白婉柔……对她白大小姐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一律不是问题。反正那野/鸡勾搭自己儿子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钱。儿子太过单纯,往后再保持这种心性只怕是要被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只要那野/鸡不过什么病给儿子,让她充分蹦跶折腾上一阵子,等儿子充分地体会到了世间险恶,人并不都像他想的那么单纯无辜、美好善良之后再拿钱让那野/鸡就万事大吉了。 吃一堑长一智,不一次给儿子个大教训,只怕儿子以后还得重蹈覆辙。索性让儿子在南墙上撞个头破血流,他就知道所谓“感情”都是当不得真的了。毛刚、白婉柔心里打得算盘都一样。这对名存实亡的夫妻在儿子的恋爱问题上出奇地一致,倒也难怪他们能进一家门成一家人。 只不过毛刚、白婉柔夫妻有他们自己的考量,那个能勾搭上白云的野模也是个不简单的。她可不想被白云的父母利用完了就当讨饭的叫花子随便用几个铜板儿就打发了。这野模先是直接了当的和白云的父母摊开了自己的目的,接着明码标价地做白云父母的说客,让白云别在“不务正业”地想着画画。毛刚和白婉柔虽然讨厌这野模,无奈自家儿子的心在人家手上,他们便是磨破了嘴皮子也不比人家的一句枕边风更有用。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白云和前女友的关系一下子急速恶化了下来。这野模从来就不是个野心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和白忆萧勾搭到了一起,两人很快滚了床单。事后白忆萧还故意发了两人恩爱甜蜜床/照到社交主页上。 白云的天被一片绿油油的草原给压垮了。他和前女友分了手,却对前女友仍有余情。哪知这位骑驴找马的前女友跟了白忆萧之后就开始四处把被自己拿套路绕进去的白云当笑话说。 南都的名利场上多少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富二代富三代之流的小开聚会里的熟面孔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么一些。白云终是撞见前女友眉飞色舞地讲述自己多么的愚蠢白痴,被她骗了还痴情若深后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 八卦人人爱听,南都年轻名流们听过了,跟着就轮到了连哪个明星哪天穿了哪双鞋那鞋上是不是沾了片儿垃圾的普罗大众。 白云的前女友竟在社交网站上连载她勾搭上白云的那些事情。文章辞藻香艳,不异于□□,加上里面的出场人物都是活生生的南都名流,大众的八卦情绪更是被点燃到了极致。有人说这就是活脱脱的南都真人版《绯闻女孩》。遗憾的是文中的“白云”不过是个空有钱财家世的白痴,自以为是却又毫无艺术细胞与绘画才能的自大狂。而这世间对白云这个活生生的人的定义,竟是看也不看他本人,直接将他这个活人等同于了她前女友让枪手代笔写出的虚拟人物。 毛刚和白婉柔看了报道也没多生气,以为父母会暴怒的白云忐忑地凝视着父母,不料很久没站在同一阵线的父母告诉他:这世界就是这样的,欺怂怕恶。他正是因为被他的前女友当成了怂包,才会这样从不顾及他感受的做出这些事情来。世人不会听他的解释,甚至对他这个活生生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没有兴趣。他们只看只听他们喜闻乐见的,谁在乎真实真相是个什么玩意儿?要是他真想证明自己不是被人写出来的那样,他只有自己壮大起来。 只有有了足够的权势,人才能得到为自己辩解的权利。信任、信赖、相信这种东西,不去挣是不会掉落到谁的手上的。 于是,白云终于放下了画笔。他的画、他的画笔、他想画画的心,全部被埋葬在了储物间的灰尘之中,与他被烧化成灰的感情一起。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回过头来白云才发现自己其实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喜欢前女友。他真正喜欢的,不过是那些套路拼凑出来的美好异性,而非那个踩着人上位的前女友。 也是有所历练之后,白云才意识到当年前女友敢拿自己做文章是因为背后有白忆萧在撑腰。否则光是一个白家,弄死一只野/鸡不会比踩死一只蚂蚁更难。毛氏兄弟也算是默认要给目前唯一的继承人一个大大的亏吃,免得他死不了对画画的心,还做着做画家的美梦。 毛氏、白家,父亲、母亲……所有的利害关系白云都理解了,他就是不明白白忆萧怎么就会这么地恨自己,恨到毁了自己的名声不止,到现在都还不肯放过自己。 “堂弟,看你急的……” 白忆萧阴阳怪气地“呵呵”几声,旋即便道:“好好好,我不说,我什么都不说了。不过嘛——” 白忆萧挑起一边嘴角,看上去玩世不恭:“南都……不,大夏还有几个人不知道你以前那点儿事情的?纸包不了火,我劝堂弟你早些坦白从宽哦~” 看着白忆萧朝着自己挤眉弄眼,闻暮雨也皱了眉头。 “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不在意的。” 闻暮雨的声音不卑不亢也不大,听在众人耳朵里却分外清晰。白忆萧脸上那从容的笑容立刻一僵。他看着闻暮雨暗自握了握白云的手,白云微愕、回过头去看她,只见她眼神坚定地对白云颔了颔首。 这幅琴瑟和鸣的画面让白忆萧觉得格外刺眼。 ------------ 第156章 白云的生母白婉柔是名副其实的白家一霸,其原因说来还要追溯到她的父母,也就是白老爷子、白老太太的头上。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白老爷子年轻时风流恣肆,整一个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靠着祖上积攒下来的财富发家,其后凭着过人的胆量与先见之明率先打开了邻国市场,家业做大到了南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这样的青年才俊免不了被各色女郎追捧,白老爷子睡遍美女,就是死活不肯结婚。因为有女人给他生了儿子,他父母也懒得催他成家。所有人都以为白老爷子就会这么浪荡一辈子,直到白老爷子在一个朋友家见到了这朋友留洋归来的侄女林宜家……一场惊掉当时所有人眼球的旷世奇恋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林宜家当时还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和白老爷子相差了足足二十几岁。白老爷子软磨硬泡了好些年终于心肝宝贝地把林宜家娶回了家。可是这些年来白老爷子一直没停过造人活动。在白家,除了林宜家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还有好几个给白老爷子生了儿子的女人。 在白老爷子把人娶回家以前,白老爷子身边的女人们总想着母凭子贵,得用孩子拴住白老爷子。只要自己生了娃,不怕不能进白家的门,一切不过是迟早的事。当时b超技术在大夏刚刚兴起,这些女人发现肚子里怀的不是儿子就打胎堕胎。有个运气差的到怀孕能力丧失以前都没怀上儿子,疯癫了一段时间,最后郁郁而终。 也不知道该说是林宜家心软,还是林宜家心大。她嫁给比自己大二十几岁的白老爷子也就算了,还没把白家那堆带着儿子的女人们全部扫地出门。反倒是按照旧时的规矩认了这些女人做白老爷子的“姨娘”。 大夏百年前改制为一夫一妻制,法律上是不承认所谓“姨娘”、“姨太太”的。白老爷子法律上唯一的妻子、也就是白家实际上的主母正妻林宜家又远比白老爷子小得太多。等到林宜家为白老爷子生出一个女儿,也就是白家幺女白婉柔的时候,白婉柔上面那一群哥哥大的都能做她爹了。 白老爷子自觉对林宜家诸多亏欠,又因为白婉柔是唯一的女孩儿对白婉柔倍加疼爱。(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哪怕白婉柔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飞上天去给白婉柔摘星星。白婉柔的哥哥们也清楚自己在白家的地位说白了就是“庶子”,其地位远远低于妹妹白婉柔这个“嫡女”。白婉柔母女想把自己和自己的生母赶出门去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也就都低眉顺眼,露骨点的更是百般讨好。 白婉柔打小没吃过苦,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全家上下都对她纵容得不得了。唯有在男女之事上林宜家对白婉柔管得很严。 人就是明知禁忌还忍不住想去犯。白婉柔在聚会上认识了哥哥朋友的毛刚,顿时就和毛刚*。等林宜家发现不对,白婉柔连身子都给了人家。白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觉得毛刚没有一点儿能配得上白婉柔,偏偏白婉柔就是要和家里反着来,父母越是不同意,她越要冲破一切阻碍和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 最初的甜蜜在七年之痒后冷却成了淡漠。白婉柔和毛刚的恋爱结婚在普罗大众眼里那就是一段深情千金不畏门第之见、穷小子逆袭成功的佳话,莫说这对夫妻被各种各样的利益纠葛在一起,光是为了彼此的声誉两人都不会离婚。 白老爷子看见毛刚就觉得他是那头拱了自己精心养大的白菜的猪,对白婉柔更是怜惜纵容。林宜家虽然知道女儿这是自作孽,看着婚姻并不幸福的女儿也依旧心疼。 白老爷子已经老了,哪怕是去冷冻精子也晚了。林宜家纵使有心也无力再为白家生一个儿子。白云是白婉柔唯一的孩子,于是乎无论是白老爷子还是林宜家,那心都是往白云身上偏的。 白忆萧是白老爷子长男的二儿子。他不像他爹那样在白老爷子眼里还算特殊,也不像他大哥那样能干。可是比起白云来,已经算是能独当一面的他也不差。 想到自己和白云都流着白家的血,能力上的差别也没有多大,白家的资源却是完全朝着白云倾斜,白忆萧的气就噌噌地往上冒。看白云也就愈发的不顺眼。 眼看着白老爷子年事已高,最近几年静养的时间越来越多,估摸着白老爷子清醒的时间已经不会太长的白家人私底下都说着指不定哪天老爷子两眼一闭就把白家大部分的财富与资源都留给了他心里的亲孙孙白云…… 白忆萧自觉自己这一门对白家贡献不差,事到如今又怎么会乐意把自己手里的成果送给白云?一个快死的老头儿,一个连儿子都没生出来的老妇,一个水性杨花的破鞋,再外加一个被女人玩儿的团团转的蠢蛋。白忆萧不明白他爹和他大哥都在怕些什么,成天兢兢业业地给别人做嫁衣有什么意思?索性直接跟白云撕破了脸皮。搞得白云因为他那野/鸡前女友而街闻巷知。 白忆萧本以为这下子林宜家和白婉柔总得跳出来护犊子了。哪知那两位高高在上地王母娘娘连说都没说他一句,摆明了是装看不见。白忆萧这下子可算是再没了忌惮,没事就气焰嚣张地找白云麻烦。 白家都没人过问白云的死活,面前这个女人却为白云说话,这大大地激怒了白忆萧。他冷笑一声,道:“奉劝你一句,你要是想在这个废物身上捞油水,还不如来巴结老板我。只是老板我爱吃嫩肉。你这种的……权当赏你口饭吃好了。” 白忆萧说着就往闻暮雨面前凑,打量闻暮雨的眼光完全是看捞女的眼光。 “你――!” 阎海真是恨不得往白忆萧那还算挺直的鼻子上来上一拳。周凝尽管先前还有些和闻暮雨置气,这个时候已经无法忍耐地想上前维护闻暮雨。 闻暮雨紧紧地握住白云的手,她拦在阎海和周凝的身前,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道:“有劳您费心了。但我不需要。” “嚯~还是个有情有义的!” 白忆萧指着闻暮雨,朝着身后的男男女女们道。一众男女顿时哄笑起来。 此时坐在稍远地方的龙麒、白展与龙母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餐厅的值班经理更是跟着服务生快步走了过来。 要不是被闻暮雨拉着,怒极的白云已经对着白忆萧动手了。他被欺辱了这么多年,也忍气吞声了那么多年。可对方呢?他白忆萧不仅不知悔改,现在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辱闻暮雨! 热血在往脑子上涌,但理智也没因此停顿。因为被闻暮雨死死的拉着,怒视着白忆萧身后那群旁观者的白云才发现这群男女中有人拿出了手机,手机的摄像头正对准自己。这些男女的身后,也有好事者悄悄模仿,对着人群的空隙抓拍偷拍。 “老实告诉你,我们白家已经放弃这废物了。要不咱们家老爷子打个响指就能给这废物擦了屁股,你说这废物的丑闻怎么还能闹得满城风雨呢?” 望着那些大大小小的摄像头,白云要是还不知道白忆萧的目的是什么,他就是真的白痴了。 ――白忆萧这就是要引得白云对他大打出手。只要白云先动了手,他仗势欺人、殴打堂兄就成了定论。等到视频被公开到网络上,纵使白云有一千张嘴,有一万种的理由,他也是做错事的那方。至于白忆萧说了什么已经不是重点。不,在那之前,这些白忆萧带来的人根本就不会把白忆萧骂人的声音录进去,再干脆一点儿,他们甚至只把白云打人的画面上传。 白忆萧声音不大,被白忆萧的人隔离开的一般人顶多只能拍到白忆萧和白云对峙的画面,想要拍到白忆萧出口不逊可就难了。 白云明知白忆萧是挖了个坑就等着自己忍不住了往里面跳。可白忆萧的话依旧像那最毒的蛇,冰冷地游走在他的心上,吐着剧毒的信子,用獠牙狠狠地撕扯着白云不甚坚强的心。 “你是觉得他好歹也是毛氏唯一的继承人是吧?谁叫毛勇生不出孩子来,毛刚又只有这么个废物呢?” 白忆萧说得痛快,他才不管白云怎么想。就算白云看穿了自己的计划又能怎么样?他顶多骂不还手,避免了最糟糕的结局。可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受辱的事实不会改变。 “毛勇、毛刚……毛氏?” 乍听见这几个名字,闻暮雨握着白云的手颤了一颤。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白忆萧,仿佛白忆萧说得是天方夜谭。 ------------ 第157章 白云稍微感觉到了闻暮雨的异样,但他并不理解那其中的意味。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 毛氏产业的小开又不是什么丢脸的头衔,不如说近些年来一步步壮大的毛氏也算是南都新贵,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和毛氏兄弟的有关联的人交朋友。 见闻暮雨表现得像是不知道白云的身份,白忆萧顿时冷笑:“哈!这位小姐,您也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谁不知道他白云就是毛氏的二世祖呢?” “你不就是要找一个长这么大还只能靠爹吃饭,容易操纵容易提款的小白脸儿吗?” 白忆萧这话说得着实难听,饶是白云知道白忆萧就是来个自己下套的,他也握紧了拳头。哪知这个时候,闻暮雨一脸惨白地放开了白云的手。 “………………” 她沉默着,低着头一言不发地从白忆萧的面前离去。连一句解释的言词都吝啬给予他人。 周凝和阎海一愣,立刻就往闻暮雨离开的方向追去。 “暮雨?!” 白云一惊,也想追回闻暮雨把事情问个明白。 然而白忆萧哪里会放过白云呢? “等等啊,堂弟。你不觉得我们还有话没说完吗?”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白云挥开白忆萧的手臂,刚往前走了半步,就被白忆萧带来的人团团围住。 “哎呀哎呀……各位、各位,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迟来的餐厅的经理一边用手帕擦着自己脑门上的汗,一边介入到了白忆萧与白云的中间。一旁的服务生们已经开始按照经理先前的解释开始安抚周遭的客人们。并请客人们收起自己的手机,并且最好能够删除刚才拍到的东西。 龙麒一看见闻暮雨穿过人群,快步地离开餐厅就知道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他对白展还有母亲说了一句,就起身去追闻暮雨。 于是乎追着闻暮雨的龙麒、阎海和周凝就这样在电梯门口遇上了。[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暮雨姐?” 龙麒和阎海毕竟是男人,不方便近闻暮雨的身。只有周凝疑惑地拉了拉闻暮雨的胳膊。 哪知盯着电梯门的闻暮雨忽然眼圈一红,抿着唇便用力地摇起了头:“没事、我没事。” 闻暮雨越说她没事,看起来就越有事。这下子别说是周凝了,就连龙麒和阎海都忍不住上前两步。正巧电梯门打开,四个人就一起乘上了电梯。 电梯很快往上升去,没一会儿就又停了下来。等到等电梯的人在电梯门开的那刻看到了电梯里有个女人搂着一个女孩儿不住地流泪时,本想要迈进电梯的脚就都迟疑了。 阎海和龙麒各自往前一步,两人把闻暮雨和周凝挡在了身后。周凝愣愣地被说哭就哭,连征兆都没有多少的闻暮雨抱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除了回抱住闻暮雨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暮雨姐……?” 电梯门被阎海按关了起来。他没去看身后的动静,只是听着轻微的衣料摩挲声在空气中响动。 闻暮雨无声地摇头,好一会儿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什么?暮雨姐?” 周凝没听清,龙麒却是听清了。然而他不方便问闻暮雨她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好心急如焚地等待着下文。 “我不知道他是毛氏的人……” 闻暮雨说着,眼泪流得更多更急。不仅眼眶红了一大片,鼻头也跟着红得厉害,想来是十分伤心。 “我不知道他是毛刚的儿子……!他怎么会是毛刚的儿子呢……!” 闻暮雨说完便只是流泪。她那压低了声音、近乎无声的抽噎听着比大哭还令人心疼。阎海忍不住回头看了闻暮雨一眼,只见闻暮雨垂着头,用手半遮住了自己的脸。 阎海和龙麒都没见过这样情绪不稳、在公众场合就如此失态的闻暮雨。偏偏两人和闻暮雨的关系都没有好到能够轻易询问闻暮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所说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唯一能问闻暮雨这些的人只有身为同性的周凝,周凝以前就见过因为人渣前夫而伤心不已的闻暮雨。现在再看到闻暮雨如此脆弱,周凝只觉得积压在自己心中一整天的那些愤懑不甘都转化为了心疼怜悯以及理解。 ――是啊,她的暮雨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暮雨姐会对自己说那些过分的话并不是想要伤害自己,相反的,她是想努力的保护自己。她以前就是爱错了人,所以才活得那么辛苦。那个渣男有多贱多坏多可恶自己不是最清楚的吗?暮雨姐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渣男和那渣男一家,又努力了这么多才终于过上了现在这样的日子……暮雨姐会担心自己为恋爱而恋爱真的是因为害怕自己像她那样吃了亏。想想自己不但不领情,还要和暮雨姐闹别扭……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周凝越想越觉得懊恼。她已然觉得闻暮雨说什么都是为了自己好。先前的赌的气变成了愧疚,愧疚又变成了生气。只不过这次周凝生的是自己的气。 阎海和龙麒两个人被周凝用“我们女孩子说话你们一边儿去”给打发了,两人远远地跟在闻暮雨和周凝的后面,只看得见两人的身影却听不到两人再说些什么。眼见闻暮雨和周凝的谈话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阎海和龙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尴尬。 龙麒毕竟比阎海年纪大,性格也比阎海这个万年家里蹲的电脑宅要更加柔软,他主动对着阎海说了声“你好”,接着向阎海伸出了手:“我叫龙麒。” “阎海。” 阎海表情古怪地瞟了一眼牛高马大的龙麒。他以前很少自卑于自己的身高,到了站在龙麒身边的时候,他才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站在精灵王旁边的霍比特人。 “……你是她、你是闻暮雨什么人?” 心道只看身材比例自己也是大长腿,阎海问龙麒,像是要从龙麒的回答里找回自信。 “什么人”这三个字敲在龙麒鼓膜上让他耳朵里一阵疼。他扯起嘴角苦笑两下,发现自己日趋贫乏的词句库里找不出字句能回答阎海。 “那你呢?” 龙麒也不知道自己干嘛也问了和阎海一样的问题,他随口一问,问完才觉得尴尬,尴尬的同时又察觉到原来这个问题自己确实挺想知道的。 『你是闻暮雨的什么人?』 相同的问题,相同的茫然。阎海和龙麒又是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最终两人一起看着闻暮雨的背影,两人都在心中重复着这个问题:“是啊,我是闻暮雨的什么人?” ―― ―――― ―――――― 闻暮雨走得很突然。等到白云回到山庄的时候,主管告诉他闻暮雨和她的同伴已经先退房离开了。白云立刻问主管为什么不在闻暮雨要求退房时拦住她并通知自己,主管一脸尴尬地回答他说客人他们本来就没有权利拦下客人。而且自己也有事要忙,前台通知到自己的时候,闻暮雨已经结完房费离开了。 联系不上闻暮雨的白云马不停蹄地赶往怡翠酒店附近的停机坪。到了停机坪,地勤工作人员告诉他直升机走了有一会儿了,现在去追只怕是追不上的。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闻暮雨会那样的反常?为什么闻暮雨会突然地离开?为什么前后只是几十分钟的功夫,自己就再也联系不上闻暮雨了呢? 白云的心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为什么”。他的手机里再度传来“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的人工女声,这让他烦躁地差点把手机给砸到地上去。 ――都是白忆萧的错。全部都是白忆萧的错!如果白忆萧没出现,如果白忆萧没说那些话……! 『毛勇、毛刚……毛氏?』 想到闻暮雨神色之中的惊惶错愕、难以置信,再想到闻暮雨渐渐皱起的眉头和一下子放开了自己的手。白云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生父、大伯和毛氏企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眼前闪过两位长辈的脸,又闪过毛氏企业那把被两兄弟抢夺着的交椅,白云皱紧眉头,只觉得千头万绪一起袭来,打成个死结哽在自己喉中。 白忆萧的老巢就在珊瑚岛上,现在闻暮雨已经和她的朋友一起走了,山庄的事情自己也处理的也差不多了……白云没有理由再留在珊瑚岛上,干脆也乘了直升机回到南都。 先白云一步回到南都的闻暮雨在周凝地陪伴下回了玫瑰之星。被周凝软磨硬泡了好几个小时的她终是在夜色之中开口。 “……小凝,你真的想知道?” 周凝认真地点点头:“嗯!” 闻暮雨神色变换,终是拗不过地垂眸颔首:“好,我告诉你。” ------------ 第158章 闻敬、闻家,毛氏兄弟,一连串的阴谋背叛,倾覆之后的家破人亡―― 周凝从来没想过闻暮雨的身后还藏着这么多的故事,听得是惊心动魄、神魂震动。[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尽管闻暮雨的叙述干巴巴的,还有些前后跳跃,许多事情都说得不是那么连贯,有些细节又比较模糊,但周凝完全能够理解一向逻辑清晰的闻暮雨为什么会这样。 时隔多年,当年的闻暮雨又还是个孩子,许多事情说不清楚也是正常。又因为小闻暮雨是当年闻家劫难的当事人之一,谈起往事免不了回忆起诸多情绪,她能够用这种尽可能不偏颇的方式来进行叙述,已经算是难得。 看着闻暮雨竭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用能够找出的最中性的形容来还原当年的事情,周凝已经能体会到当年还是个孩子的闻暮雨有多么的痛苦幽怨,心寒若深。 一个小女孩,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亲朋好友指认为无耻奸商,又看着挣扎中的父亲变成了世人口中大逆不道的国/贼,母亲虽倾尽全力,却终是护不住一个家的十之一二。人言可畏,一人一口唾沫都是能淹死人的。小小年纪的闻暮雨要在学校里被欺辱到什么程度,她父亲的境况又要危急危险到什么程度,她母亲又要无力无奈到什么程度才会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身在另一个城市里的亲戚? “……我找到我爸妈的时候,我爸已经中风了。我妈身体也不好。” 闻暮雨没哭,只是眼泪簌簌地掉落下来。 “爸妈为了不拖累我在小县城里一躲就躲了那么多年。那个时候我就想,哪怕我拼了命也要保证他们接下来的日子过得舒坦安心。” 她的表情并不哀怨,黑白分明的眸中却沉淀着深深地痛楚。这看得周凝更为心疼。 “结果――” “别说了,暮雨姐。[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周凝一把搂住了闻暮雨,她用力地抱紧闻暮雨,眼中噙的泪花已经要掉落下来。 这天晚上周凝没有回去。她依偎在闻暮雨身边,像只乖巧的小奶狗那样娇憨可爱地安抚着闻暮雨。许是压抑了太多的东西在心里,精神欠佳的闻暮雨很快就在床上睡着了。看着闻暮雨沉沉的睡颜,想着不能让闻暮雨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又变回了一个人,周凝干脆就这么就着依偎在闻暮雨身旁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等第二天,周凝揉着眼睛醒来的时候,闻暮雨已经不在她的身边。床单已经凉透,显然闻暮雨醒来的很早。循着散逸在空气之中的细碎打字声,打着呵欠的周凝在客厅里看到了暮雨在晨光中的闻暮雨。 戴着眼镜的闻暮雨在笔记本电脑的面前眯细了双眼,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一身睡衣只披了个披肩就开始工作的她是不是拿起放在手边的文件翻阅一下,又很快拿笔写了些什么之后重又开始打字。 望着聚精会神地闻暮雨,半个身子躲在墙后的周凝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走出去对闻暮雨说:“这种时候不要这么拼命啦,暮雨姐还是休息几天比较好。”,亦或是等到闻暮雨工作结束后称赞闻暮雨:“暮雨姐你好厉害哦,这种时候还能静下心来工作。” 思前想后,总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对的周凝干脆决定什么都不说。不好意思打扰忙碌的闻暮雨,周凝退回房间内,一倒头又把自己埋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暮雨姐活得真累。都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被十几二十年前的陈年旧事影响。就连给自己一点时间去哀悼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必须结束的新恋情都不允许,节制过头都只能说是自虐般的对自己苛刻了。 周凝想着,发出了一声长叹。她既羡慕闻暮雨如此坚毅,居然这么快就能振作起精神,回到日常的生活之中。又不禁觉得闻暮雨比自己想象的要薄情,昨天刚因为白云的事情哭过,今天就能一心不乱地处理起工作。 裹着闻暮雨的薄被,在闻暮雨的床上滚了两滚,想睡个回笼觉却睡不着的周凝越想越觉得闻暮雨根本不必因为白云是毛刚儿子的这种小事就放弃白云。在她看来,白云是白云,毛刚是毛刚,背叛闻暮雨父亲的是毛氏兄弟,和白云没有任何的关系;闻暮雨不能因为白云父辈做过坏事就否定无辜的白云。况且闻暮雨和白云那么相配……! 想到闻暮雨和白云心有灵犀相视而笑的画面,周凝不由得又想起了闷声不吭、沉着一张脸也不知道要给谁看的阎海。 ――阎海和周凝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听着周凝说话,几乎不说自己的事情。周凝以前以为阎海这是善于倾听,又或者是对自己有别的什么念想,所以不管自己说什么都能够包容。现在再回想一遍,周凝才发现和阎海作为朋友相处了快一年的功夫,自己对阎海的了解依旧和两人没有什么交集以前一样乏善可陈。唯一有区别的只是现在周凝很明确地知道了一点:阎海会和自己交好并非是冲着自己来的,阎海感兴趣的人是和自己走得很近的闻暮雨。 周凝有种自己被阎海利用了的错觉。可转念一想,最开始的时候,自己不也是在利用阎海摆脱方睿的桎梏?对那个时候没有地方可以倾诉的自己而言,阎海简直就是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垃圾桶,自己想把什么塞进去就可以把什么塞进去。他不会嫌自己话多,也不会嫌自己的话题总是围绕着远在另一个城市的闻暮雨。他不会像方睿那样总是说些让她不开心的话,也不会逼着自己去喜欢他爱他,和他一起见家长,在家长们的面前扮演金童玉女、两小无猜。 阎海喜欢闻暮雨在周凝的意料之外,但又在谁都能理解的情理之中。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闻暮雨属意的根本不是阎海这朵落花。既然如此,她周凝有什么放弃的理由? 他阎海喜欢谁是他阎海的事,只要那人一天对阎海没那个意思,她周凝要喜欢阎海也就是她周凝一个人的事。 谁都看得出来白云对闻暮雨有意,闻暮雨对白云也不是全然无情。闻暮雨喜欢白云却要拒绝白云推开白云不过是因为那些无聊的家族恩仇。倘若能够让两人冲破家族恩仇的阻碍,令两人幸福的在一起,那不是成全了一桩美事又避免了一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悲剧? 只要闻暮雨和白云在一起,阎海那边肯定就没戏了,那就是说自己还能有戏。说她周凝自私也好,说她周凝投机取巧也罢。这种对双方、不,甚至是对四方都有利的事情有什么不能做的?至少她可以保证,阎海要是选了自己,他绝对不会后悔。至少自己和他门当户对,年纪相仿。世人眼里自己和阎海登对相配。若是阎海和闻暮雨…… 两人年纪差距太大是一回事,门不当户不对也会遭人诟病。更别说闻暮雨还离过一次婚,前夫还是阎海就读的高中老师……这要是有心人知道了,指不定会编造出多少香/艳又下/流的传闻来。到时候闻暮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阎海的头上也得被扣上一堆难听的高帽子。 不过这些其实都不算是致命伤。最重要的还是闻暮雨有个失踪的爹,且那个失踪的爹还是个曾经以恶名轰动全国的男人……纵使闻暮雨不想,只要她生父是谁的事情一被曝光在大众的面前,她就成了众矢之的。 人长一张嘴,闲了难免编织碎语。三人成虎,谣言被添油加醋一番经人口这么一说,也就成了有鼻子有眼的“真相”。一个瑕疵对闻暮雨来说可能无伤大雅,但若是她被人罗列了一大串的“黑历史”挂在身上呢? 躺在闻暮雨床上的周凝安静地摩挲着手机的屏幕。她看着亮起的屏幕上那张自己和阎海的自拍,只觉得内心有种奇怪的冲动。 暮雨姐那么可怜,那么凄惨,那么不幸福,她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该死的人渣丈夫,这次一定要和能给她幸福的好男人在一起。自己一定要帮她,要让她得到幸福。要让她和喜欢的人、和白云一起幸福。 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希望闻暮雨和白云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希望自己和阎海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若是有情人终是成不了眷属…… 周凝咬着自己右手大拇指的指甲,一下、一下,再一下。 ……不,不是的。不可能的。自己怎么可能会像电视剧里的反派女配一样得不到别人就想毁掉别人呢?自己想帮暮雨姐只是因为暮雨姐可怜、暮雨姐需要帮助,有情人必将终成眷属而已!自己绝不只是为了自己,绝不是―― ------------ 第159章 “为什么把伯父的事情告诉了那个小姑娘?” “你监视我?” 一段时间没出现在人前的常舒阳问,送走了周凝后又开始工作的闻暮雨反问。[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两人对峙着,谁都不肯先回答对方。 “那个小姑娘的行动已经超出你的掌控了。你把伯父的事情告诉她,她不但帮不了你什么,还有可能把你的身份暴露给多余的人知道。” 常舒阳没有否定闻暮雨的问题,算是默认。他望着闻暮雨头也不回的背影,继续道:“按照我们的计划,现在还不是你全面曝光身份的最好时机。” “‘我们’的计划?” 闻暮雨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缓缓地回过了头。 “是‘我’的计划吧?……我的计划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你是不是忘记我们约法三章过,在复仇这件事上我拥有绝对的掌控权与决策权。你不是我雇来的策士,只是自己倒贴上来的爪牙。你有什么资格来指挥我让我怎么做?” “……” 常舒阳一时没接话,他只是苦笑了一下。闻暮雨说得对,自己只是倒贴上来的爪牙。闻暮雨一没有请他来,二没有询问他的看法,他擅自评判闻暮雨的行动,确实不合情理。 但,他常舒阳是爪牙却不是无心无情的机器。听到闻暮雨这么说,他还是会感觉受伤,会心中苦涩。会有自己已经不认识闻暮雨这个人的错觉,以及自己做什么都是徒劳的空虚感。 “好,我不插嘴暮雨的计划。” 几秒钟的时间里,常舒阳已经压下了心中的情绪起伏。他告诉自己:自己在做的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实情,自己帮助闻暮雨、做闻暮雨的爪牙也并不是为了要得到闻暮雨的感恩或是回报。 ――常家、常家人,包括他常舒阳在内都欠闻家、欠闻暮雨太多太多。而常舒阳自从得知了那一切的真相之后就一直觉得闻暮雨有资格愤怒,有权利复仇。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即使不算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常舒阳也能心甘情愿地为闻暮雨献上自己的力量,只为闻暮雨能做她想要做的事。 无论那事是不是充满偏执的复仇。 “但是,暮雨。” 常舒阳大步上前,挡住了起身试图离开的闻暮雨的去路。两人贴面站着,彼此的视线在空中对峙。 “因为是你,所以我知道你有一百种、一千种弥补自己失言的方法。也有一千种、一万种弥补失态的手段。你根本不需要告诉那个小姑娘你的身世就能轻易地挽回她的信任和好意。偏偏你没那么做……” 常舒阳定定地望进闻暮雨的眸子里,即使那眸子之中已经隐含了怒火。 “你对那小姑娘已经不是单纯的利用了吧?” “……!” 常舒阳的话像是戳到了闻暮雨的痛处,她浑身一僵,肩膀一颤,尖尖地下巴微微抖动起来。 “我怎么可能会――会把那种小姑娘放在心上……” 于是常舒阳笑了:“谁也没说你把她放在了心上。如果是半年前,我甚至觉得你没把她放在眼里。” “那个小姑娘和你闹别扭让你觉得很难受吧?你已经不想再对那小姑娘撒谎了对吧?你就是忍都忍不住地想把自己的事情、想把自己的感觉告诉她,对吧?” “闭嘴……!” 闻暮雨抬起手来,也不知道是想捂住自己的耳朵,还是想给对着自己出言不逊的常舒阳一个耳光。 “暮雨,别不承认你对那小姑娘用了真心实意。别不承认你就是害怕承认自己居然又开始用真心实意对待他人了。” 绵软地手被常舒阳握进了大掌之中。闻暮雨也不知道自己颤抖到这个地步是气的还是怕的。她甚至搞不懂自己对常舒阳是怎么想的。 ――常舒阳从不向她索取,这并没有让闻暮雨有一心半点儿的心安理得。这个冷漠的世界告诉她: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意。常舒阳不向她索取不过是她现在给不起他要的东西,又或是她手上还没有常舒阳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的东西。 那么迟早有一天,常舒阳还是要从自己身上拿走他应得的东西的。又或者在那以前,常舒阳就会发现自己给不了他那样东西而自行离开。就算常舒阳不自行离开,自己又有那个自信迟早有一天可以给常舒阳他想要的东西吗?不,在那之前,自己就连常舒阳究竟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都猜不到…… 如果说常舒阳是为了他的初恋情人、他的云姨,事到如今生母李云的仇自己已经报了,常舒阳根本没必要再跟在自己身边。就算他不想绕过那些曾经伤害过李云的人,例如杨玉洁、林瑜和江莹莹之流,以他常家人的身份,他连手都不必脏就有人愿意替他处理掉一切。 如果常舒阳不是为了李云,那他又是为了什么? 闻暮雨觉得自己不能想,如果想明白了,如果想的太明白,自己和常舒阳之间的这种协作关系就会土崩瓦解,再难回到最初的状态。 “……最近别再出入这里了。” 低着头咬住后牙槽,闻暮雨甩开了常舒阳的手。 “到处都是你和公主的新闻,是人是鬼的都想要弄点你的八卦。” 闻暮雨僵硬地换了话题,这不在常舒阳的意料之中,常舒阳却不怎么惊讶――暮雨多数时候很聪明,有些地方却迟钝地令人难以置信。她有坚强到无情的一面,也有脆弱到只想着逃避的一刻。 他的暮雨从来都不是完人,他也不需要她像勉强自己去做个聪明坚强的复仇者那样勉强自己去做个完人。 “我会注意的。” “我要的不是你的注意……!我要的是你从我眼前消失!不要让有的没的人挖出我们之间的联系!” “重点是只要不被挖出联系就可以了。对吧?” 闻暮雨很想喊一声:“不对!”,可常舒阳的话确实没错。既然没错,那自己再争辩也没有什么意义。 见闻暮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常舒阳无声轻笑,很快从闻暮雨面前离去。 ――他该去找梅尔蒂斯了,以未婚夫的身份。 闻暮雨背对着常舒阳坐回了椅子上,她听着常舒阳关门的声音,总是潋滟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厉。 真心实意?自己怎么可能还会有那种东西?自己怎么还能有那种东西?她和她的家人还被人负得不够多吗? 这次,定要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 ―――― ―――――― “……今日,梅尔蒂斯・泰桑公主在南都议会中/央议会堂举行了记者发布会,向全世界媒体宣布自己订婚的消息。” 洗完澡连水都没擦,就在下/身围了一条毛巾的阎海差点没把刚倒进嘴里的矿泉水吐出来。 “……不是吧……” 浴室升腾的雾气之中,墙壁上竖立着的防水镜面液晶屏依旧清晰地显示着画面。上面放映出的新闻人物正是被大夏国民捧上“公主女神”宝座的梅尔蒂斯。 “记者发布会上泰桑公主并没有公布婚约者的身份,但有知情人士表示泰桑公主的婚约者为大夏人,并且早已与公主关系亲密。两人五年前就已经私定终身,公主此次到访大夏也是为了与婚约者完婚。” 此时的阎海说是目瞪口呆也不为过。他随手放下矿泉水瓶,拿了块毛巾想要擦拭不断滴水的头发,又在胡乱揉了几下头发后把毛巾担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画面上除了被近卫簇拥着,用大墨镜遮了半个脸的梅尔蒂斯,还有和梅尔蒂斯肩并肩的常舒阳。因为媒体公布的这张照片像素实在不高,上面的人都糊得厉害。要不是阎海和常舒阳之间有着名为“闻暮雨”的奇妙孽缘,恐怕阎海能勉强辨认出的就只有梅尔蒂斯一人。 “……不是吧――” 喃喃自语地又重复了一边,阎海在屏幕上轻轻一点,画面就停了下来。他手指再动两下,画面就被保存下来,发送到了他常用的电脑里。 “他不是喜欢闻暮雨么?我以为他喜欢闻暮雨的……” 自言自语几句除了自己没有别人会听见的话,阎海很快拿起矿泉水快速灌了几口。说实话他现在很想打电话去问闻暮雨常舒阳是怎么一回事,他又怕自己要真打了这个电话,闻暮雨会嫌自己多事。万一、真的只是万一,如果闻暮雨那个没血没泪的女人因为常舒阳成了别人的未婚夫而难受。不是演戏那种装模作样,而是真的哭出来,自己又该怎么办?要是事前闻暮雨连常舒阳和人订婚的事情都不知道呢? 阎海忽然想笑。刚才的新闻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看见,只怕今天的太阳还没落山,公主和她身份保密的未婚夫就能让这南都满城风雨了。闻暮雨要想不知道常舒阳的事,那还真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 ------------ 第160章 因为时间很晚了,梁悦便蜷缩在杨玉洁家的沙发上过了一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杨玉洁和李全夫妇回到了主卧的大床之上,两人背对着躺下,彼此都以为对方很快睡着了。只有杨玉洁和李全本人才知道自己心情亢奋,压根不是能睡着的状态。 杨玉洁幻想着一夜暴富。她想着拿到几百万后自己一定要先去金龙阁给自己买件貂皮大衣,再去买个她喜欢很久的名牌包包。之后去化妆品柜台买个万把块钱的化妆品……呵呵,以前那些柜姐见了自己都不招呼的,哪怕自己喊了她们柜姐们也都是用鼻孔对自己说话的。现在自己有了钞票……拿着成打的钞票打她们那敷粉敷得像女鬼一样的脸一定很爽。 是了,就这么对她们说吧:谁过来挨这叠票子抽十个嘴/巴子,我就把这叠票子给谁。 想到这里,闭着眼睛装睡的杨玉洁差点笑出声来。为了不让身旁的李全察觉到自己的异动,杨玉洁死命憋着笑,几乎憋得快要内伤。想到身旁的李全,杨玉洁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要知道人活一辈子就是为了争口气。她嫁了李全这个没出息的,尽管没过多么贫苦波折的日子,但看见别的同事拿名牌手袋、提外国包包,随便一身衣裙都成千上万,她心里就不平衡。 等她有了钱,她一定要和李全这个没出息的离婚。现在的男人喜欢吃白饭的还挺多,想要找个富婆少奋斗十年二十年的年轻男人也比比皆是。反正儿子也大了,翅膀也硬了。去了省外读书接着又在省外工作叫也叫不回来,索性由他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还是少操心儿子的事情,多操心自己的幸福好了。 这边杨玉洁正幻想着自己和小白脸卿卿我我过花天酒地的好日子,那边李全还在回味梁悦那稚嫩青春的小脸蛋儿。 梁悦还未成年,不论是身子骨架还是五官眉眼都还没完全长开。再加上哭得乱七八糟,她那张脸实在是说不上好看。可青春就是本钱,正是因为梁悦稚嫩青涩,因此她才能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再加上梁悦的嘴/巴还特别甜。她抹着眼泪用轻轻柔柔、像是马上就会断气的声音对李全说话的时候,李全只觉得自己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扼住了脖子。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呼吸困难的同时竟隐隐有些亢奋。 他和杨玉洁几十年夫妻,早就习惯了杨玉洁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他,用教训三孙子一样的口吻教训他。说实话,他是挺怕杨玉洁这婆娘的。 早年他不是没想过要和杨玉洁离婚。可杨玉洁不是个省油的灯啊。他大到工资卡、房产证小到社保卡、户口本全是被杨玉洁拿着的。他每个星期花多少钱都是杨玉洁规划好了像发工资那样发给他的,杨玉洁要是想,弄死他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因为怕老婆,李全从不和老婆对着干到像只哈巴狗儿那样讨好着杨玉洁,两夫妻的日子面上好歹还是过得去的。只不过这种主人和狗的相处方式里身为狗的李全没有什么自尊可言,也找不到能令自己有什么自信的地方。 被梁悦这样个娇娇弱弱、软糯温柔的少女道谢的那个瞬间,他才想起自己还是个人、是个男人。自己也曾经这么青春年少。可惜青春年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记忆里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转眼间就成了身旁这个嘴甜心苦只会拿自己当牲口使的婆娘。 前段时间老婆嫌他鼾声大,直接把他赶下床还不准他去睡儿子的床。要不是这几天天气冷,他还得睡沙发呢。 俗话说“四十而不惑”。李全到了这把年纪却是经常感到迷惘与迷惑。自己活了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么?就是从孙子变成儿子,从儿子变成老子,天天围着妻子,几乎被儿子当孙子,然后就一辈子被这些生活琐事困在这小房子里了么? 唉……身为一个男人,这是多么大的悲哀啊…… 李全想叹气,碍于近在咫尺的老妻又把叹息给忍了回去。再想想梁悦那一声声甜甜的“表姑父”、“谢谢”,李全反复回味着那种被年轻少女用尊重乃至是崇拜的眼神凝视着的感觉。 翌日清晨,没怎么睡着的李全一大早就出门买了油条豆浆回来给梁悦做早点。 “悦悦,你多吃点儿啊。” 李全这么叮嘱着梁悦,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梁悦像是不大好意思,她垂着小脑袋羞涩地点了点头。 杨玉洁还在睡。也幸好她还在睡。要是被她看见了自己的老公这么温存地对待别的女人,哪怕那个女人是她未成年的表亲,她也得背后教训李全。 “谢谢表姑父……” 梁悦的吃相特别的秀气。小小的嘴/巴咬下小小一口油条,接着细嚼慢咽。不过就算再怎么表现得沉稳大方,坐在李全面前的梁悦也依然还是紧张到在喝豆浆的时候呛到了。 “没事吧?悦悦?” 李全说着伸手去摸梁悦的背脊。透过薄薄的色丁布,李全先是感觉到了梁悦的僵硬,接着就发现梁悦颇不好意思地把视线移开,颔了颔首。 梁悦这种拼命忍耐着羞涩的模样刺激到了李全。若是说先前他真的只是关心梁悦,还没有要对眼前这个年轻姑娘下及其手的意思,到了这个时候,他抚/摸梁悦背脊的手就已经多了一丝暧/昧,不再是单纯地为了梁悦顺气了。 年轻的肉/体简直有着能把人的手吸附住的魔力。李全的手掌能够感受到梁悦干瘦的背脊上的骨头,想来这年轻姑娘的身上是没有一寸多余的赘肉的。像是猫儿弓起身子那样,梁悦的背脊略微弯曲,不是那么的挺拔。这是许多年轻人都有的毛病。也正是这种绝大多数年轻人都有的毛病令李全特别地感到兴奋,因为这是年轻的象征。而这个世界上,哪怕是驼着背也还是令人觉得有种特别的味道、甚至是好看的就只有年轻人了。 梁悦特别的乖巧,她就这么乖乖地让李全这个可以年纪可以做她爹的男人抚/摸自己的背部。见她不抵抗,李全的手更是没羞没臊地继续往她的背上摸。 杨玉洁要上班,纵然心中一百个不情愿,到了起床时间也必须起床。她打着呵欠往卫生间去,路过饭厅正巧看见听到响动的李全做贼心虚的把手从梁悦背上收回来的画面。 “老、老婆你起了啊……?” 李全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他说着从椅子上起了身:“快来吃早饭,豆浆油条都还热乎着呢……” “…………” 将李全那副眼神遮遮掩掩、怎么看都是心底有鬼的样子尽收眼底,心头火起的杨玉洁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好色是男人天性她认了,李全这老东西把主意打到她的亲戚、还是这么个干干瘪瘪的小姑娘身上她可就忍不了了。 “表姑妈,表姑父还买了你喜欢吃的麻球呢。” 见了杨玉洁,梁悦也转过身来天真的笑着。她那一点都没发现李全对她是不安好心的样子让杨玉洁在心中暗骂了她一句蠢货。 “你们先吃。我去洗漱。” 杨玉洁面上堆了笑,看起来颇为亲切。梁悦果然因为她那亲切的笑容而开心地点了点头坐回了原位。 李全心道糟糕,老婆八成已经看出了自己心底的那点小九九。只不过她向来不会在人前对自己发作。眼下这恐怕是等着两夫妻单独相处面对面的时候再找自己的麻烦。 李全心里冒汗。连带着手心里也出了密密的一层汗。卫生间里杨玉洁倒是很快镇定了下来。 自己何必为了李全这下三滥生气呢?等自己从梁悦那丫头那儿拿到了钱,她还需要留着李全这下三滥的给自己添堵?梁悦要是拿不来钱…… 杨玉洁眼珠一转,又是心生一计:李全要作死,自己干嘛不成全他呢?拿到他出轨外遇的证据,就算只是间接证据也足够打赢离婚官司了。离婚官司一赢,自己就能把李全的老底掏干净再把李全踢出家门。接着么……厂里的会计老吴的老婆癌症死了好几年了,女儿也去外地工作了,现在正在追求自己。看他为自己花钱的金额,杨玉洁想老吴应该还是有那么点儿积蓄的。 至于梁悦……小姑娘还有光明的未来是不?这么大点儿年纪就和有妇之夫的老男人搅在一起传出去肯定是不好听的。梁悦要是识相以后肯定会努力孝敬自己好不让那些风言风语流传出去的。 想到这些,杨玉洁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她慢慢悠悠地刷了牙洗了脸,这才欣赏着李全充满了紧张又刻意讨好自己的表情吃起了早点。 ------------ 第161章 “这气出是出了……但我觉得还不够。[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林瑜媚眼生/春,虽是背对着高远,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些许娇弱女子撒娇的神韵来。反正公关团队的其他人都在执行自己被指派到的任务,佣人们都不敢擅自闯入。现在还留在她房间里的只有高远一人。无论她露出什么样的神情都不怕被高远以外的人看了去。 “你可真是贪心啊。” 高远轻轻地笑,那若有似无的笑声好比一支羽毛,扫得林瑜心底一片痒痒的酥软。 “哼……这还不都是怪你?” 似娇似嗔地瞪了高远一眼,林瑜佯怒道:“谁叫你那么惯着我。我想要你为我做什么你都能帮我做得到?” 闻言,高远笑出声来:“这还真的是怪我了。” 沙发上的高远看上去是那样的慵懒,那样的随意。举手投足之间又透出一股自信的沉稳。本来不笑也含情三分的眼此刻被笑染得十分动人,那唇角勾起的弧度足以把人的魂都勾了去。 林瑜只看高远一眼,心脏怦怦地跳动起来。这般鲜活的感受,直如十几年前她刚遇到闻敬的时候。 ――到底人还是有三六九等。出生低贱的郭伟身上套的西服再贵,也及不上高远一星半点的优雅惑人。高远笑或者不笑,总有自己的一分淡然闲适。郭伟再日进斗金也褪不掉身上那股子斤斤计较的小家子气,从骨子里透出的阴狠劲儿更是令她厌恶至极。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先走了。” 高远起身,走到林瑜身后。他踩着的仿佛不是长毛地毯而是林瑜柔软的心脏,每一下都让林瑜心弦震动,心脏狂跳的不能自已。 “这就要……走了么?” 被淡淡的男性气息所环绕,林瑜的心脏已经调到了嗓子眼儿。她不敢回头。因为她知道自己只要一回头,自己就会撞入高远的怀中。 “你不是说还不够吗?” 高远也不强迫林瑜回头。他轻轻笑语,千般绅士又万般暧昧。惹得林瑜心头突突直跳,滚烫的血液似乎都在往脸上冲去。80电子书wWw.80txt.com “我不走怎么能帮你出气去呢?” 高远的呼吸喷洒在林瑜的后颈上,林瑜浑身娇颤几下,勉强稳住身形,这才颔了颔首。 “那我走了。” 一根指头都没碰林瑜的高远就这样离开了林瑜的房间。林瑜热着一张脸站了一会儿,这才走到落地窗前。温柔如水的媚眼恋恋不舍地追随着出了大宅的高远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那年轻高挑的男子。 世人大多贪恋皮相,就是圣人都不能免俗,又何况饮食男女?高远一点都不讨厌林瑜这样把喜恶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的女人。不如说,他很喜欢这种眼孔浅的女人。 “客人,这边请。” 高级的会员制和式料理亭里,美丽的老板娘把高远带进了走廊深处的包间里。看来订下这间包间的人身份不低,和这家料理亭的关系也不错。想必把自己“请”过来的那人没少来这间料理亭。 高远笑笑,柔和的表情让老板娘的笑容也更加璀璨了一些――谁不喜欢好看的人对自己和颜悦色呢?就是习惯了迎来送往的人也一样。 “失礼了。” 老板娘说着在拉门前跪了下来,拉门一开,高远就看见了冷着一张脸俏脸的江莹莹。 “……” 高远一怔,接着无声失笑。他跨进门去,老板娘就把门拉了起来。看样子是事前已经被人嘱咐过没有必要像平时那样服务客人。 “您找我有事?” 高远的口吻算不上友善,但也还还算客气。 江莹莹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的男子,过了近半分钟才问:“你就是林瑜养的小狼狗?” 高远不气反笑,表情明媚的如三月阳光,一片动人的明媚。 “只凭林女士,恐怕还养不起我。” 高远这话说得很是傲慢,这倒让江莹莹有些意外。她原以为高远不过是个男/妓一样的下贱/货,专门蹭在女人的裙摆下吃饭。不论是谁有意包/养他,只要给他足够的钱,他就会对人家摇尾巴。 现在看起来,高远倒不像是被林瑜包/养了。而是林瑜不过是他的提款机之一罢了。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和你绕圈子了。反正你也清楚我是谁,我来这里是为了和你谈些什么。” 江莹莹到底是还在商场上活跃的经营者,看出了高远不喜欢绕圈子,说起话来就直切要点。 这些年林瑜被郭伟精心的保护起来,当娇花儿一般养着,已经习惯了做国民天后、成功企业家的太太。说起话来林瑜总是下意识地把自己放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自然也就不认为自己像对方索求什么是有哪里不对的了。 江莹莹一来对高远没有私情,二来高远这样皮相的男人她也玩过几个,不会因为高远几个言笑的动作就沦陷其中。三来江莹莹心中对林瑜的愤恨早已盖过了一切,她脑子里除了报复林瑜之外已经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东西。除非她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否则恐怕在她毁了林瑜以前,她都无心再去经营那点婚姻之外的小小乐趣了。 “我只问你,开价多少?” 高远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了嘴唇,这才淡淡笑道:“谈钱俗。” “钱多了就不俗。” 江莹莹冷笑一声,森冷的目光中有一种嘲讽的刻薄,刻薄之上又是熊熊燃烧的噬人凶焰。她从她那个价值十几万的小巧手提袋里掏出一个支票夹,打开,迅速地用笔在一张支票上写了一串数字。 “更多的人喜欢管钱叫‘成就’。有时候多一个零,就多了很多人一辈子的成就。” 唰啦―― 写好的支票被甩了出去。同支票一起从桌子这头滑到那头的是那只签字笔。 高远看着支票上的七个零。唇角的笑容宛若凝固。 “我这个人特别怕麻烦。能一次付款的,我不会分两次付。你想好了写上去就行。” 江莹莹说着打了个响指,拉门顿时应声而开。跪在门口的老板娘恭恭敬敬地向着江莹莹行了个礼,这才问:“可以上菜了吗?” “上吧。” 江莹莹挥挥手,老板娘立刻退下。拉门再度被关起,一时间偌大的室内,坐着的两人只能听得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再高贵出尘的人终是要用人间烟火才填得饱肚子的。江莹莹懒得去琢磨高远在想些什么,也懒得去想象高远会在那张支票上写下多离谱的数字。就算现在高远当着她的面把支票撕了,她连眉毛也都不会动一下。 ――谈不拢只是价钱问题。如果高远一开始就没有和自己合作的意思,他大可不必到这种地方来。 做掮客,最重要的就是信誉。委托人说好听了是大爷,说难听了就是主子。背叛给钱的大爷主子等于自寻死路。高远要是对林瑜死心塌地,绝不会冒着被林瑜怀疑的危险去见她的死敌对家。因为只要江莹莹的手段脏一点儿,拍下自己和高远秘密见面的证据,高远纵然在林瑜面前有一千张嘴,也是跳进黄河里洗不清的。 如果高远只是来为林瑜探探自己的虚实,那他必定在事前就对林瑜有所交待。林瑜再怎么偏爱高远也不会完全放心高远,若是她得知高远要来探听自己虚实,必定会派其他人来看住阎海,免得阎海嘴上说一套、手上做一套,真的临阵倒戈给她致命一击。 高远来的路上江莹莹就让人监视了高远。事实证明,高远身后并没有坠着另外的人。那就是说高远多半没有告诉林瑜江莹莹约他出来密谈的事情。密谈的地点是江莹莹指定的,这里当然就是对江莹莹极度有利的主场。高远还没进这家料理亭的门,潜伏在门口附近的江莹莹的人就已经拍下了高远进入料理亭的画面。更不用说两人像现在这样面对面的坐着,单独见面的同时一方还写了支票给另一方。 “――现金。” 好一会儿,高远才风度翩翩地笑道:“我要现金。” 本来就俊朗的容貌配上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像是在说花儿真香、蝴蝶真美一般轻启多情的薄唇。高远微笑。 “不连号的,不是全新的……全部都要现金。” 支票重又回到了江莹莹的面前,这次,七个零前面多了一个数字。这数字让江莹莹冷笑起来。 这可真是打蛇随棍上,狮子大开口啊。以为是被人圈养的乖巧小狼狗,没想到是只胃口奇大的獒犬。就是不知道这条獒犬会不会因为心太大,想吃太多而被撑死。 ------------ 第162章 “可以。9; 提供Txt免费下载)” 美丽的面容微微扭曲,眸中荡漾着愤恨与怒意的江莹莹笑得有些凶狠:“不过空手套白狼可不行啊。你总得拿出点儿诚意来让我看看的。” “当然。” 高远以茶代酒,对着江莹莹做了个举杯的动作。两人很快对饮一杯,在彼此心照不宣地笑容之中开始了闲聊般的试探。 此时彼刻,闻暮雨用手指轻敲着桌面。她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闪过的画面,听着电视节目主持人故作惊讶的浮夸唏嘘。 “天呐~~~真不敢相信!我刚听别人说江莹莹小姐出轨的事情,就对他说你怎么能这样讲!江小姐绝对不是那种会出轨的人!人家和丈夫从交往开始感情就一向超~~好的!你不能这样污蔑人家!” 主持人娇嗲地说着,末了摊摊手翻了个白眼:“真是没想到喔……没几个小时我就被打脸了。” 嘉宾顿时哄笑不已,后期除了字幕上是一串打脸的emoji表情,还穿插了一段刺耳的观众大笑声。 闻暮雨敲着桌面的手指更加用力了。 这次江莹莹被曝出轨并不在闻暮雨的意料之中,因为按照闻暮雨的推算,林瑜的公关团队起码还要再花上一个月到一个季度的时间才能挖出一些江莹莹的密辛。毕竟江莹莹也有自己的公关团队,要做见不得光、会落人口实的坏事,江莹莹肯定事前就会有所防范。 然而这次江莹莹被曝出长期出轨,显见她数年前就已经被有心人给盯上了。问题在于如果盯上江莹莹的这个有心人是林瑜,过去的几年里林瑜和江莹莹的几次交锋里林瑜为什么不用上这种能够一次就把江莹莹推落泥潭中的杀手锏呢?要知道前些年江莹莹的家底还没有现在这么厚,和托米・贝克的感情也还处于男女朋友、未婚夫妻的阶段。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那个时候的林瑜却是还在全盛时期的尾巴上。 要是林瑜那会儿就收集到了江莹莹背着忙碌的托米・贝克四处偷情的证据,在背后给江莹莹来上这么一刀,江莹莹如今也不会在那么多公开场合踩着林瑜的颜面,让林瑜败多胜少。 至于为什么闻暮雨如此确定江莹莹此次被曝出轨肯定有林瑜在后面掺一脚,那是因为最近的林瑜实在是太安静了。 “偶像明星”和“艺人”是有着极大的区别的。不是每一个艺人都能称之为明星,也不是每一个艺人都能做偶像。只有大众视野里的焦点,长时间保持一定的知名度、人气度,在公众中有足够大的认知度,才会是那屈指可数的“明星”与受人崇拜爱戴的“偶像”。 林瑜之所以不仅仅只是个“艺人”,只是个“歌手”,而是曾经的国民天后、资深偶像便是因为她总是新闻不离身。可自从那扒皮一哥的帖子在网络上广为流传之后,林瑜就不再出现在大众的面前,还谢绝了一切的采访。 哪怕是年老色衰也不愿意放手作为“明星”的地位,闻暮雨可不相信林瑜这是转了性,真的像网络上的传闻那般是在精心打造超强的新专辑,以回应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因此决定摒弃外界的所有骚扰。 所谓“精心打造超强新专辑”不过是个□□。这个□□一方面是在为林瑜的新专辑造势预热,另一方面也是林瑜在撇清自己,表示:“我最近不搀和外界的事情,如果发生了什么,那肯定与我无关。主使绝对不会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我。” 谁都知道林瑜和江莹莹水火不容,每年的明争暗斗都能被总结成几万字的宫斗小说。林瑜倒霉了,谁都会去看江莹莹是什么反应。反过来说,江莹莹出事肯定也会有人联想到林瑜的身上。林瑜这会儿正冠冕堂皇地挂着“精心打造超强新专辑”的名头。乍看起来,《文秋》的爆料就不是林瑜的反击报复了。再说当初那“前世今生”的帖子也不是一味诋毁、攻击林瑜。也没有任何相关的证据可以表明发帖的幕后主使就是江莹莹。大部分人都会觉得林瑜不可能把那帖子算江莹莹头上,因为那实在是太没有道理了。 同样的,江莹莹是被《文秋》爆的料,林瑜又正巧在“全身心投入新专辑制作”。大众多半会觉得“江莹莹被曝出轨是林瑜的复仇”这种观点是纯粹的阴谋论,谁要是支持这种“阴谋论”,就会混迹在人群中的粉丝和水军批判成“泼脏水”。 闻暮雨就是攻击了林瑜又陷害江莹莹的那个人,她怎么可能会看不破这其中的障眼法?林瑜越是事前把自己撇清得一干二净就越是证明她心中有鬼。《文秋》的爆料必定和林瑜有着某种联系。 既然林瑜不是以前就掌握住了江莹莹的软肋,那肯定就是有人给了林瑜江莹莹出轨的证据,这次借着林瑜的手把料透给了《文秋》。林瑜不是只要能报一箭之仇就不管来者何意的人,要是给她江莹莹出轨证据的人和她不算太熟,只怕太会掂量一下对方除了借自己之手杀江莹莹个措手不及之外是否还有拖自己下水之类的用意。可既然对方能收集得到这么大量的证据,为什么又还要借林瑜的手呢?会选在林瑜遭受攻击的这个节骨眼儿上把江莹莹的料给林瑜显然也是吃准了林瑜会把“前世今生”那帖子的仇算到江莹莹的头上…… 那么是不是该反过来这么考虑: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别的人正往江莹莹和林瑜的战火上浇油。林瑜把“前世今生”的仇算到了江莹莹的头上,想报一箭之仇,那个人这才依照她的意愿、委托或者是指使,“找来了”这份能够让江莹莹的名声一落千丈的证据,并送到了林瑜的手上。。 因为是信任的人,甚至是自己的手下,所以林瑜并不会怀疑那个人的动机。只会当那人为自己鞠躬尽瘁地找到了置仇人于死地的复仇短剑,为自己立下了汗马功劳。自然的,林瑜用起那把复仇短剑来也就没了顾虑。 ――如果事情真是如自己所想的这样,闻暮雨还真想为那个潜伏在林瑜手下、一次性把江莹莹和林瑜都推进火坑里的人鼓掌。所谓敌人的敌人即是盟友。闻暮雨不在乎那个人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对江莹莹和林瑜的战争火上浇油。也懒得去管江莹莹和林瑜两败俱伤后谁能获利。她只要看着林瑜和江莹莹苦苦挣扎,相互捅刀就觉得心情愉快。 咚―― 闻暮雨的食指在桌面上敲出一个强音,接着停了下来。她决定暂时隔岸观火。 要是她预料的没错,那个站在火坑边上看着林瑜和江莹莹在火坑里化身为野兽、互相撕扯斗殴的人还会再次出手。那人下一次的目标必定是林瑜。 闻暮雨眼神清澈如水,勾在唇边的笑却是冷意森然。她的手边放着一叠打印出来的资料,里面详尽的记述了林瑜丈夫郭伟与李淑娟豪宅私会、苟且相好的时间地点。 早在得知郭伟替李淑娟出手地皮的时候,闻暮雨就已经知道郭伟和李淑娟之间必有联系。她依稀记得李淑娟向来只信两个人,一个人是她自己,一个就是她老板闻敬。这样的李淑娟也能背叛闻敬实在是谁都无法预料到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要获得李淑娟的信任,大到可以替李淑娟出手这样重要的一块地皮的信任的人,不可能和李淑娟没有特别的关系。 李淑娟已经没有住在闻家老宅,整个人处于半隐居的状态。纵使是阎海也不知从何查起。闻暮雨让阎海黑了郭伟公司的监控系统,从这里作为起点查了郭伟的行程。接着以郭伟为线索顺藤摸瓜地找到了李淑娟,也发现了这两人之间不寻常的关系。 记录了郭伟和李淑娟偷/情的资料的原件存在闻暮雨的另一台笔记本电脑里。只要有需要,随时都能以各种各样的形态、方式上传网络,又或是被投递到合适的人手里。 不管接下来要对林瑜出手的那人准备瞄准林瑜的哪根软肋动手,只要这份资料还用得上,闻暮雨就会在那人出手后再确确实实地给林瑜一击。至于江莹莹……虽然是以敌人的形态,但是她早就把林瑜和自己绑在了同一条船上,这条船要沉,她和林瑜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这些年来林瑜对江莹莹诸多隐忍也是顾虑到江莹莹是不是会破罐子破摔,到时候两人玉石俱焚谁都讨不到好。可江莹莹不会像林瑜这样想。出生上层的她把碾压他人当作是理所当然。若是林瑜输得彻底,只怕她会不惜同归于尽也要带着江莹莹一同上路。 剩下郭伟和李淑娟…… ------------ 第163章 也是时候对这对忘恩负义的狗男女动手了。qiushu.cc [天火大道] 九月,南都已经入秋,毒火般的艳阳天却是还没过去。拖黑了白云手机号码的闻暮雨再一次接到了白云用新的手机号码打来的电话。 “暮雨,我――” “……有些事情,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闻暮雨轻声说着,声音里隐含着若有似无的颤抖。她不待电话那头的白云细细咀嚼她话中的意味,就已经挂掉了电话。 “你也真是够残忍的。” 阎夏看着闻暮雨无声垂睫暗自叹息,不由得感慨一声。 听到阎夏的话,看上去无精打采的闻暮雨这才勉强自己对着阎夏笑了一笑:“我要是不这么对他,那才是真的残忍。” “……我说的可不是你对他残忍。” 心道:“虽然你对人家小伙子确实残忍得要命,电话不接,邮件短信app讯息不看。人家前门等人你从后门开溜。人家等在办公室门口,你非让秘书说你不在,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一天,直到人家有事离开……但是我不清楚你这么对待他的理由所以不作评论。”阎夏努了努嘴,对闻暮雨道:“我是说你对你自己太残忍。” “……啊……?” 平时一向以精明干练的外表示人的闻暮雨眨了眨眼,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你也不是对人家完全无意吧?至少我看你是喜欢他的。” 否则也不会从不再接人家的电话开始经常没事的时候就神游天外,对着窗户外的街景发呆。时不时就拿着手机什么也不干的盯着屏幕看。在人家等在办公室门外,不敌睡魔在沙发上睡着后偷偷开门出来给人家盖毛毯…… 阎夏早就注意到了闻暮雨的反常。只是作为一个发现了弟弟心意的姐姐,她不愿意对闻暮雨的私事多嘴,闻暮雨的种种反常也没有对两人的合作产生什么负面的影响,所以这段时间以来阎夏从没干涉过闻暮雨的私生活。[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只是闻暮雨在拒绝他人的同时也是在折磨自己。全公司上下,只要是长着眼睛、眼睛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闻暮雨绝不是不喜欢到处围堵她的白云。然而没有一个人明白闻暮雨为什么要躲着那个前途一片光明的毛氏小开。就连好好坐下来和人家谈个五分钟的话都不愿意。 “暮雨,你就听我一句劝,别用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把人往外推。有些人一旦错过了,那就是一辈子都错过了。” 阎夏说着想到了自己。她长叹一声,说了一句:“你越是喜欢他,以后就会越后悔。” 闻暮雨闻言苦笑。她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仿佛蝴蝶轻软的羽翼。 “十几年前我们就错过了。” “啊?” 这下子倒是阎夏为闻暮雨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而愣住了。十几年前?十几年前闻暮雨才几岁,那毛氏家族的小开又几岁?不,等等……那小开以前不是在国外留学的吗?自己好像没听暮雨说过她留过学,以前就认识那毛氏小开呀? 阎夏满腹疑问,只觉得脑筋打转。干脆猛地摇晃两下脑袋,把这些本来就轮不到自己操心的东西统统甩出脑海。自己则是跟在拿了资料就往外走,正让秘书召集其他人来开会的闻暮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向着会议室走去。 ―― ―――― ―――――― 郭伟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除了声望日渐低微的妻子林瑜醉心于搞垮多年的死敌江莹莹之外,他的生意也出了问题。 早些年郭伟做的是建筑材料,后来建筑材料这块儿做得大了才逐渐步入工程建筑的圈子,开始靠工程建筑来吃饭。 前些年因为大夏皇室积极地带领民间企业开发新的旅游项目,拓展整个大夏的旅游市场,新的工程项目络绎不绝,建筑造景行业相当吃香。本身就是做建筑材料起家的郭伟因为手头有现成的建筑材料资源,拿到的建筑材料多是物美价廉的一手货源,成本有效压缩,因此比许多同行更有优势。 而且因为掌握了货源,郭伟能够影响到部分同行的建筑成本。大的建筑公司有自己固定的供货商,郭伟鞭长莫及。但小型的建筑造景公司,没有太多资金能够用于囤积建筑材料的建筑造景公司却不能不给郭伟几分薄面。要知道一公斤水泥只要增加一毛钱的成本,一吨水泥就要多出一千块的成本。平均砌一平方米的墙就需要用六到十公斤的水泥,一吨水泥对于一个大型工程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更别说工程不是光用水泥就能完成的。 因为能用控制货源进而影响同行的施工成本,郭伟很快统合起一条小型建筑造景公司的战线。虽然不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地步,但愿意和郭伟站在一条线上的建筑造景公司与个人比起不愿意上郭伟这条船的人来说,确实要赚得更多。 利字当头,谁也不想辛苦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才发现自己赚的不过是刚刚能够果腹,甚至是还亏出些积蓄去。站到郭伟一边的公司与个人越来越多,郭伟的钱赚得钱也开始一倍翻两倍,两倍翻四倍。 资金累积的越多,郭伟对材料市场的控制也就越强。慢慢的,他变得可以在一段时间内买断某种建筑材料,而物以稀为贵。在缺货的情况下,货品价格必然上升剧烈。补到货品是需要时间的,每天都在大量消耗的建筑材料一般不会缺货。但有些地域特产的建筑材料一旦忽然被买断,其匮乏就不是一朝一夕能补上的。 万一工程没有特定的材料就无法进行下去,那么建筑材料的不到位就会造成工期的拖延。工期拖延意味着建筑造景公司或许无法如时完成工程项目。信誉受损是轻的,延期所产生的违约赔偿,以及工地上每天都在产生的人力成本、机械成本更可能直接能亏空一个公司所有的流动资金。 郭伟的生意越做越大,这意味着他捏住了越来越多的同行的命脉。小型的建筑造景公司、个人以及工程队之后,中型的建筑造景企业也开始向郭伟靠拢。郭伟在行业里崭露头角之时,也是一些不支持他的同业者离开南都之日。 南都周边经过几年的发展,大格局已经定型,工程开始逐年减少。郭伟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咬到嘴里的肉越来越小?是以在挤走同行、击溃对手的同时,郭伟也试图把自己的事业版图扩展出去。 问题在于,不是每一个地方的人都买他郭伟的账。 在南都,郭伟的影响力以及硬实力足以让郭伟顺利的拿下大多数想要拿下的工程招标。不会有人冒着和对材料市场有莫大影响的郭伟不共戴天的风险随意掠其锋芒,试图与郭伟一争高下。单凭一家公司可没法负担起整个南都、以及南都周围的所有工程。大型的建筑造景公司之间多采取互利互惠。今天东家得了利,明天就轮到西家接了活儿。 明面上看着整个行业算是井然有序,事实上不过是一群大佬吃了肉,跟班们喝了汤,剩下的人只能见缝插针地捡着点儿残渣吃。说是层层剥削都是轻的,说得再透一些,那就是整个行业都分成三六九等的在围标、串标。 大佬们控制着利益的分配,蛋糕在他们手中被切成一块一块。跟班们没有分配权,只能从大佬们手中接过活计,相当于是在默默地给别人打工。可是如果不愿意做这种外包一样的事情,那不要说名了,就是实实在在的利也赚不到了。只能捡点儿残渣吃的中小型公司企业个人心中不可能没有怨愤。蛋那又怎么样呢?胳膊拧不过大腿。更何况他们在大腿的面前连手指都不算。 不想被变相地赶出南都,那就只能服从这里无形的规则。郭伟是订立这些无形规则的其中一人,过去几年自然是捞的盆满钵满。哪知眼下郭伟是一脚踢上了钢板。 ――他的手下想要按照“老规矩”在距离南都不远的海市对同行施压,进而拿到新的政/府项目。哪知竞争对手里有家小公司竟然是个硬茬儿,非但没因为郭伟的大名而退步,反倒是一状告到了议会,说郭伟和他的公司与其合作伙伴长期进行围标串标,已经严重影响了行业秩序。 郭伟在打点上从不手软,他明白有舍才有得的道理。南都的官员大多和他称兄道弟,如同当年的闻敬一样,郭伟在官场上也很吃得开。 所以起初郭伟并没有太在意那硬茬儿告的一状,打了几个电话约了几位官场上的“朋友”吃饭喝酒打高尔夫看赛斗之后他已经吩咐手下等事情平息之后按照老规矩弄死那找茬儿的硬茬子。郭伟的老朋友们也确实没让他失望,言谈之间多有关照他让他放心的意思。 谁能想到就在事件要被抹消的时候,一个年轻的黄口小儿把事情全给搅和了。 ------------ 第164章 议员宋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就这么横插一脚,并表示一定要把事情给弄个水落石出。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 得了宋兴的支持,那家小公司更是有恃无恐的和郭伟的手下做起了对。打通了各处关节的郭伟原以为事情被就此摆平,便不再多加关注。他公司里那么多项目,要是每一个都亲力亲为的去紧紧盯住,他的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郭伟的手下急着将功折罪扳回一局,一个电话打到那家小公司里,威胁人家撤诉。并且把自己老板郭伟和官员们的关系有多么亲密,郭伟的后台如何强大,郭伟的手段又有多强硬狠辣等等的事情都捅到了人家的耳朵里。 一般人听到这些东西早就是屁滚尿流的脸嘴,毕竟谁都不想得罪有权有势的大咖大佬。那家小公司却态度强硬,根本不理会郭伟手下的种种威胁。反倒是在被一再威胁之后警告郭伟的手下,他们已经将他所说的种种录了音。劝他们告诉郭伟赶快认罪伏法,他若不自首,他们就带着录音和郭伟法庭上见。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郭伟的手下没料到自己去威胁人反倒被人给威胁了回来。想到郭伟上下打通了多少关节才压下的这件事眼看着又要被起底了,郭伟的手下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给他来个狠的,也算是杀鸡儆猴,看以后谁还敢跟他们对着干了。 郭伟不是完全没有发现被他视为心腹的男人的失职,他很清楚自己的手下都在打些什么小算盘。不过他全部佯装不知道。 手下成功了那是最好,这些年来不服他做行业大佬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想从他嘴里夺食吃的企业集团也都在虎视眈眈。他若是再不杀鸡儆猴,让这些人知道他的底线,只怕人家还要蹬鼻子上脸的给自己找麻烦。如果手下失败了…… 本来这一连串的事情就不是出自他的授意。手下要怎么行动都是手下各人擅自作出的行为。要是手下被人逮了个正着,他便蜥蜴断尾。(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反正胆敢和他做对的人也收拾了,而他郭伟照样屹立不倒,名声不坠。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杀鸡儆猴,只不过这鸡杀的更凶残了就是――和他郭伟作对的人,哪怕拿了他郭伟的把柄也弄不死他郭伟。郭伟的心腹手下能替他背锅顶罪,顶级的律师团也会帮着郭伟手下脱罪。哪怕脱不了罪,蹲个几年的监出来,郭伟照样把人安排在高位上让人家好吃好喝。 至于那些和郭伟作对的人……他们的损失没有人负责,没有人承担。他们折了便是折了。要是聪明,就该知道不要以卵击石,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事情到了这一步,一切展开果然如郭伟意料般的顺利。他的手下果然带了人去把人家公司砸了个稀烂,还打伤了人家的保安、前台和几个一般员工和一个比较有地位的经理。 事情一夜闹大,却完全脱离了郭伟的掌控。 海市的警方出动极其迅速,在郭伟的手下撤离之前就已经到了现场,并把现场所有的闹事人员都拘留了起来。郭伟收到消息连夜飞到海市,警方却拒绝了郭伟的探视要求,说是只允许犯罪人员的家属来进行探视。 郭伟没想到海市警方如此强硬,但他马上就收到了消息说宋兴要亲临海市来调查这次的案件。这下子郭伟恍然大悟:海市警方比自己早收到宋兴要来的消息,自然不敢通融。怕被知道了被当成渎职处理。 如果只是一个宋兴,郭伟绝对不会害怕。宋兴那么年轻,比他老资历的官员要整他可以直接用资历压死他。再者宋兴是个手上没钱的。选举是要花钱的。没有真金白银选举团队拿什么来运营?拿什么来炒作?通过什么渠道来获得选民的支持?所以议员大多和大企业、大集团以及各行各业的骄子精英交好。郭伟熟识的人里也有几位常驻南都的议员。 偏偏这宋兴后面站着一个常家。议会内不是没有比常家更壮大的家族或势力。但常家是军队出身,世代从军的身份让他们在军队内拥有很大的话语权。议员多是些耍嘴皮子的文人,哪里敢和真的有血性的常家人扛上?和常家人一样是军队出身的议员又大多偏向于常家一派。加上去年宋兴以区区第一秘书的身份掀了“财神爷”金芳仁的老底,其后又挖出萝卜带出泥的处理了几个人。这些人里就有时不时和常家唱反调的议员。可见宋兴做事并非全无常家授意,即使常家真没有授意宋兴这个外姓人做些什么,经此一役常家投桃报李也会在暗中力捧宋兴。 没有人会愿意为了一个郭伟去得罪风头正健的宋兴,谁都不希望成为宋兴用来提升民望、政绩和影响力的下一个目标,谁都不想得罪宋兴身后的常家。是以郭伟还真和没有办法除了宋兴这个障碍。 考虑到宋兴的到来或许会使自己陷入不利,郭伟打算绕过宋兴,从自己的心腹手下那里下手。他飞回南都去找几个心腹手下的妻子、父母、儿女详谈,又带着他们飞往海市,让他们把自己发誓绝对不会抛弃他们的讯息给自己的手下带去。 郭伟的速度很快,前后也不过半天的功夫就办妥也这些。哪知宋兴比他更快,等郭伟安排手下的家人们去探视的时候,警方已经表示审讯基本完成,所有在押的人员均在等候处理,已不能进行探视。 这下子郭伟的一切努力都打了水漂。想着以自己和手下们平时的关系,手下们应该会主动揽下责任,即使不揽下责任也不会牵连自己,毕竟他们很清楚自己的手上还有他们的家人。他们进了监狱不是最惨,惨的是进了监狱家里没人照顾打点。七八旬的老父老母吃不好睡不暖,还在上学的孩子交不起学费没有生活费,娇弱的妻子除了照顾自己还要照顾老人小孩整个家……不用再等个几年,只怕这些人的妻子、父母与孩子被人指指点点几个月这些人就离妻离子散、家庭破碎不远了。 事实再一次偏离了郭伟的预料。郭伟很快从其他先被放出来的手下口中得知:那个被他视为心腹,也被他视为弃子的手下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说郭伟要拿他当弃子,怒恨交加,不甘之下不仅供出了这次事情的细节,还倒打一耙说这此的行凶完全为郭伟所指使。到他们出来的时候,那人竟是连以前多起威胁同行、恐吓竞争对手的事情都给招了。估摸着现在海市警方还没来拘捕郭伟这是宋兴压着。 就像对付金芳仁那时一样,城府极深的宋兴不发作就不发作,一发作就能给人一锅端了。他能压着事情约莫是还想再挖点真凭实据,好一招置郭伟于死地,不让郭伟有翻身的机会。否则以郭伟在南都的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双方耗下去究竟鹿死谁手还亦未可知。 宋兴宋兴宋兴宋兴宋兴……区区一个新官上任的小议员也敢拿捏自己!恨像刀刻的一样刺在郭伟的心上,让他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郭伟想过去贿赂宋兴,也想过威胁宋兴甚至是买凶杀了宋兴。可是遇上宋兴,他已经几次阴沟里翻船。贸然行动不过是将自己有罪的证据送到宋兴的手上,郭伟思忖着,一边想着要用多少钱才能让穷酸却民望颇高的宋兴闭嘴,一边考虑着要怎么杀了宋兴才能让常家不追究。一时间两种思考都得不出结果,郭伟只觉得自己像袋中之鼠,瓮中之鳖。 不愿像瓮中之鳖一般坐以待毙,郭伟回了南都,准备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再觅出路。郭伟和“老朋友”们依旧正常的见面、吃饭、打高尔夫、骑马,“老朋友”们也依旧把自己胸脯拍得发紫的告诉郭伟要相信他们,他们会帮着他把宋兴那不懂规矩的毛头小子给摆平了。如果时机好,甚至还能一劳永逸地收拾了宋兴,谁叫常家树大招风,有人欲除常家爪牙而后快。 一切顺利,郭伟已经等着朗报。半个多月的功夫过去,宋兴结束了调查回到了南都。根据郭伟“老朋友”们的说法,宋兴不会来找郭伟晦气。海市的事情宋兴只会让人的海市处理,什么都牵扯不到南都的郭伟和他名下的总公司。 事情也果真如郭伟的“老朋友”们所说的那样,宋兴没来找郭伟麻烦,他甚至没有派人到郭伟的南都总公司进行调查和取证。 郭伟心中冷笑,民望再高又怎样?被吹嘘成不畏任何高官权贵又怎样?哪怕宋兴手里真有御赐的尚方宝剑,在有实力背景的自己面前,他也不敢挥剑。 郭伟没想到的是,自己虽没栽宋兴的手上,却栽在了“老朋友”们的手上。 ------------ 第165章 十拿九稳的竞标一再失败,郭伟不得不亲自过问营业部的业务对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这一问之下郭伟才知道自己生意场上的“老朋友”们是一个接一个地给了自己的手下闭门羹吃。早先那种你家吃完我家吃的和谐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崩溃了。 围标、串标不是什么能拿到台面上明说的事情。一群人之所以能够联手围标、串标,靠得就是一个心知肚明,把手段都玩儿在暗处。郭伟不可能上门去质问和自己实力差不多、甚至自己也不想与之为敌的同行为什么不再和自己联手围标,好串标分利。也不可能再去找另一拨同行来做相同的事情。 公司一下子被断掉了最大的收入命脉,郭伟急得嘴角一/夜长出几个燎泡。他的得力干将们虽然也在加班加点的想方案、改计划。可郭伟的公司依赖围标、串标太久,一时做出来的竞标企划竟都轻率且没有什么竞争力。 南都建筑造景行业这些年来风气早就被以郭伟等大佬为首的几大建筑造景公司带歪成各自划分区域地盘的集体围标串标,郭伟现在被大佬们联手排挤,除了去夺中小型公司的标,还真没有别的路子可以不断财路。 然而中小型公司看中的项目又能值得了多少钱呢?在大项目都被大公司、大企业垄断的今日,即便抢了中小型公司的项目,那也是杯水车薪。然而郭伟的公司之前接的项目还有多个没有竣工,没竣工的工程不能交付,不交付就得不到工程尾款。没有工程尾款哪里来的利益,没有利益又哪里有钱来支付每天都在产生的成本? 纵然郭伟可以控制原材料市场,可是原材料市场的控制也需要钱。眼下郭伟的公司接不到新的项目,旧的项目依旧在产生必须的开支与成本,郭伟就算想扣住某些原材料给那些突然就翻脸不认人的同行点颜色看看,他也没有更多的资金去垄断原材料了。不仅如此,郭伟还要尽快脱手一些平时用得少却被他打量囤积起来以控制价格的建筑材料。一时间风光无限的郭总成了清仓甩卖大处理的郭老板。 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呢?郭伟百思不得其解。(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最后终是有个“老朋友”给他透了风声,说是同行里都传遍了他被宋兴紧盯着的消息。且大家都知道他有人落在了宋兴的手里。那人算是郭伟心腹,围标、串标的事情自然是清楚的。有常家撑腰的宋兴可是无功不返的人,郭伟的“老朋友”们都是怕这人被郭伟授意拿其他人更大更多的过失来换郭伟的平安。于是乎在自己被人咬出来之前,郭伟的这些“老朋友”们纷纷和他划清了界限。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郭伟不怪这些“老朋友”们如此自私自利。要是他站在他们的角度上,只怕划清界限的速度还要更快。郭伟怪只怪自己一时疏忽,居然忘了像以前一样把事情给做干净了。 ――郭伟固然处理不了宋兴,但他有自信可以除掉被人当成了把柄的手下。 固然那人是他心腹……不,正是因为那人之前是他心腹,他才绝对不能放着自己曾经的心腹变成他人手中针对自己的利剑。 ―― ―――― ―――――― 闻暮雨收到郭伟果然找人要做掉自己心腹的消息的时候,简直想笑。 到底是脏过手的人,尝过血腥的狼。郭伟想要除掉落在宋兴手上的心腹,实在是与她设想的分毫不差。 闻暮雨远赴国外以前就托私家侦探调查了毛氏兄弟以及郭伟等人。等闻暮雨回国的时候,私家侦探的调查报告也一份接一份地送到了闻暮雨的手上。通常有社会地位的人都会雇佣一些具备反侦察能力的人,以保全自己的*和商业机密。一般的私家侦探是不会接打探毛氏兄弟、郭伟这种等级的人的。无奈闻暮雨给的钱不少,要求他们查探的也不是什么商业机密、个人*或是科研成果,所以还是有侦探接了活儿。 因为担心查深了自己脱不了身,侦探们给的报告都比较中规中矩,需要违法或是打擦边球才能取得的情报一条也没有。而明面上能够探查到的东西忘闻暮雨的面前一摆,闻暮雨就隐约看到了端倪。 ――郭伟的公司崛起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就能从一文不名的建筑材料批发商摇身一变成为建筑造景工程的大拿。这其中没有一点儿猫腻是绝不可能的。偏偏明面上郭伟名下的公司一点大错都没有犯过,行差踏错的东西也很罕见。外行人看到郭伟的公司只会觉得这公司踏实肯干,又恰逢机缘巧合,每次都在关键点上拿下一个重要的大工程;可见身为总帅的郭伟必定是算无遗策、足智多谋又敢拼敢闯的一代英杰。 但小时候没少在闻敬身边耳濡目染的闻暮雨是知道的,在商场上,多数时间拼的并非才智,而是经验技巧与人脉。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人脉一旦到位,很多事情做起来就能顺风顺水,看似有如神助。而经验与技巧,这两项里除了时间的打磨、自身的悟性,还要看一样东西,那便是:人品。 “财发狠心人”这句话并非没有道理,“无商不奸”也是一样。闻暮雨还记得小时候闻敬摸着她的头顶告诉她:“手段是必要的。做事为人手段能脏,心却不能脏。” 郭伟的手段够脏,所以他能无往不利。先是挤走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同行,再吞并几个挤不走或是不好挤走的。当有业界大佬注意到他这些小动作的时候,他也能靠自身的影响力撺掇着一些和他实力差不多的同行联合起来,一起排挤业界大佬。同时人脉网络也延伸至招标单位。 业界大佬实力一流却扛不过围标串标。相比起人事复杂的大型企业来,郭伟一个人说得算的小型集团更容易取得低价格的优势。只要招标单位的代表能极力支持价格上有优势的郭伟,郭伟领导之下的小型企业并非不能击败业界大佬。 郭伟没傻到四处树敌,不要命的和大佬们对着干。只要让业界大佬吃过一次鳖,他马上就会想办法把大佬或是大佬的代理人约出来,一方面用分割蛋糕的方式表达自己无心树敌的诚意,另一方面再拉拢大佬们进入自己的阵营。 大佬们哪个都想赚钱,可哪个都不愿意自贬身份脏了手。郭伟愿意接下脏事,他们当然乐得从郭伟这儿分一份蛋糕。这个时候的郭伟又算不上什么业界巨头,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暴发户。大佬们都没把他个正经商人,只当他是一只卖乖讨巧的小猎犬。 郭伟趁机壮大公司,几年之后俨然已经有成龙头之势。大佬们本就心生芥蒂,只不过没有合适的由头发作罢了。 宋兴其实并没有拿郭伟怎么着的意思。毕竟闻暮雨和郭伟有仇,宋兴可没有。宋兴不过是被他“可爱”的表弟知会了一声说是让他去海市一趟。 常舒阳从来不会让宋兴白干什么,宋兴也不是那种要常舒阳解释清楚前因后果还会行动的老古板。到了海市,宋兴不过是依法执法,事情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到了这个时候,什么都还被蒙在鼓里的宋兴还只是个框,闻暮雨拿他框了郭伟那心腹――那家告郭伟的公司围标串标的小公司其实是闻暮雨找来的。这家老板早年就是被郭伟排挤出南都建筑造景市场的一人。当年他一忍再忍,终究是带着妻子儿女离开了南都,在海市另谋生路。这些年郭伟的公司版图扩张,不干不净的手也伸到了海市。这老板好不容易才在海市再次站稳脚跟,眼看着又要被人用肮脏的手段抢走饭碗。 新仇旧恨加一起,这老板一听闻暮雨说可以将郭伟一军,说不定还能让郭伟不再打海市这边的主意,也不管闻暮雨是不是还能承诺更多,立刻二话不说答应了参与闻暮雨的计划。闻暮雨当然也不会让人家白干。她将这家小公司和宋兴的名字捆绑在了一起,宋兴不畏强权为平民、为小公司出头被人称颂的同时,这家小公司也成了不畏恶势力、坚决抵制歪风邪气的民间代表。说白了,宋兴帮这家小公司监督事情的走向、必要的时候做合理合法的判断,这家小公司愿意做揭露黑幕的出头鸟,这对双方来说都是双赢。 郭伟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连大佬都涮过,自然是自信得很。再说他能走到今天,靠得就是一个“狠”字。如果这狠劲儿没了,大佬们又怎么可能还会容他分一杯羹?郭伟会想杀鸡儆猴以稳固自己的地位实在是在情理之中。 这杀鸡儆猴的想法,就是郭伟最大的错。 ------------ 第166章 闻暮雨不怕郭伟想要杀鸡儆猴,哪怕郭伟上了年纪变怂了,她也有法子激得郭伟不得不起杀鸡儆猴的心。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而这第一步就是要让郭伟那个已经被框上了的手下先在杀鸡儆猴的路子上出岔子。 海市那家小公司的老板很听闻暮雨的话,闻暮雨告诉他要早早做好准备,以防任何突发的情况,那老板便早早的准备好了录音软件、一键报警。同时这老板也按照闻暮雨所说的那样,不时向同行说些自己胜券在握的话。要知道在他和宋兴被捆绑在一起之后,不仅是同行对他的事情敢兴趣,一些听见了风声的人也追着想多知道些内幕八卦。再说这十几年间被郭伟已不正当的手段挤出业界、和这小老板有着同样经历的业者也不是一个两个,这些人谁不是翘首企盼着有人能给郭伟这心狠手辣的一个惨烈的教训? 世界太大,圈子太小。尤其业内许多人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小老板这边如此有自信能让郭伟和他的公司吃亏,郭伟的心腹手下听见了风声又怎么可能会不着急?——他清楚自己就是一个卒子,卒子这玩意儿厉害点的能叫兵,能叫将,唯独不能叫帅。帅以外的卒子再怎么厉害它都不是不可代替的。像郭伟这种连恩人闻敬都能毫不犹豫地背叛的人,今天他能当你是心腹,明天你没用处了他就当你是废棋。 谁又愿意一朝之间沦落为废棋呢?于是乎郭伟的手下自以为先下手为强的对海市小老板的公司进行了电话威胁,电话威胁无用后直接找上了门去。 很多事情错一步就是后患无穷。郭伟的手下自投罗网,怪不得别人守株待兔。 宋兴在很多事情上面一点就透。等到海市的警方在小老板的公司里把郭伟的手下一个不漏的“请”回局子里喝茶,他也多少察觉到了表弟让自己到海市来待机是干什么来的了。敢情这位表弟是又干这种送他一笔政绩的同时让他狠拉一波仇恨的事情。 外界那么多只眼睛盯着,早前就已经被和小老板捆绑到了一起的他纵然想抽身也没法不蹚这潭浑水。左右宋兴没理由放人,干脆也不闹什么别扭,直接顺了这闻暮雨在后面掌舵、表弟常舒阳用只言片语把他骗上船的阳谋。txt小说下载80txt.com 没有郭伟的心腹更清楚郭伟的为人和手段的人了。哪怕是被“请”到局子里喝茶,郭伟的心腹嘴巴依旧像铁钳子似的,怎么掰都掰不开。闻暮雨一点儿也不奇怪事情会这么发展,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指望过见识了郭伟那么多狠辣手段的人会随便出卖郭伟。 所以闻暮雨攻坚的目标是郭伟那心腹的手下带去闹事砸场的小喽啰。小喽啰个个都是给口饭吃就能叫大哥的,没有几个还能像当年的古惑仔一般讲些什么兄弟情义、江湖道义。 小喽啰们一听自己或许会因为人身伤害、财务损毁、威胁勒索等罪名入狱,很快就供出自己是大哥让去打人闹事砸东西的。带人闹事砸场的“大哥”一听自己的直属上司、也就是郭伟那心腹手下都因为这件事情被“请”进了局子里,更是慌得不行。 宋兴以前走的是秘书路线,审问这种事情他没干过。常舒阳让他把这次犯了事儿的人分开关押,以便逐个击破,他便这么做了。龙麒不知道宋兴背后还有别的人,只道宋兴不愧是自己的直属上司,懂得利用分开犯人造成犯人们之间的信息不对等,好从中分化这群犯罪分子,以他们言语中的矛盾之处为引,撬出真正重要的信息。 等级越低的人知道的越少,这个道理在哪里都通用。小喽啰能提供的信息十分有限,所以没过多长时间就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差不多都说了。这边宋兴的人懒得再鸟这些喽啰,常舒阳则请宋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自己见见这些喽啰。 宋兴一听就明白表弟这是有手脚要做。至于是什么手脚他多少也能想到一点,于是给了常舒阳一个小时,让他速战速决。 常舒阳本来也没多少时间耗在海市这边。他还得赶回梅尔蒂斯的身边。幸好喽啰虽多,但闻暮雨事先就打算到了这一步,常舒阳按照闻暮雨的指使假装成了被郭伟收买的黑/警。喽啰们一听常舒阳是见缝插针进来“帮”自己的人,有的人开心,有的人害怕——他们可是把什么都说了,这要是被郭伟知道了,连警方内部都可以安插人手的郭伟究竟会对自己做出什么? 一场简单的打砸,按照正常的司法程序,哪怕是伤了人也不过就是拘留几天、赔些钱财。可要是牵扯到了背叛…… 见喽啰对自己的处境也不是完全没谱儿,常舒阳就“好心”地告诉喽啰们,他们可以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说事情都是上司泄露出去的。毕竟他们是喽啰,死了就是死了,马上还有替换品。他们的上司可就不同了。郭伟应该不至于为了他们透露出去的那点消息就对自己的得力干将下手。当然了,因为还有别的喽啰在,所以他们最好统一口径。想想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谁不是为了养家糊口混口饭吃?万一的时候,死一个上司总比死几个自己这样的喽啰强。 常舒阳走后喽啰们很快就被释放了,郭伟在外面等着就是为了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喽啰们一看这阵仗,哪还敢说自己全招了的真话?自然一股脑儿的将罪过推到上司头上。 常舒阳也如法炮制了喽啰们的直属上司。顺便还告诉郭伟的这位手下,他的老婆和儿子都被郭伟带来了海市。 得知下面的人居然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自己,郭伟那手下差点没昏过去。他老婆和儿子被郭伟带来海市的理由不言而喻,除了威胁他之外还能有什么?可他现在自证不了清白,众口铄金,他一个人哪里辩得过喽啰们那么多张嘴?一会儿出去了他就是个大写的“死”字。 于是乎常舒阳再次“好心”的给这位急得焦头烂额、宛如灶上蚂蚁的男人一个小小的建议:辩不过下面的人,也没那个时间去责怪下面的人、并从他们嘴里挖出事实。那就把责任推给上面的人。可他上面的人是郭伟的心腹,没有恰当的理由他还摘不掉嫌疑的帽子。那怎么办呢?当然只能给那位心腹捏造一个有背叛嫌疑的帽子了——那就说郭伟那心腹得知郭伟要把他当弃子,准备蜥蜴断尾。他一时怒恨交加,便…… 死道友不死贫道。一个自私自利的集团集体就这样被一个念头从中瓦解了。只想着怎么保全自己的人毫无罪恶感地出卖着自己的上司、陷害着自己的下属。而这个时候的郭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下们一个个的都变了质。 通过其他人的嘴巴,郭伟得知了心腹的“背叛”。这位心腹长时间没有被释放似乎也在隐隐佐证着其他人的话。要知道警方可以合法拘留人的时间是有限的。如果过了拘留时间还没能从局子里出来,要么是被有其他被关押的理由,要么是当事者本人害怕马上出去会遭到人报复。 郭伟的手上还有这位心腹的老母亲和女朋友。郭伟想过心腹投鼠忌器应该不会背叛自己。可再一想,这位心腹的老母亲被儿子安排在老家,显然关系不算亲密。人在南都、此次被自己带来海市的心腹女朋友也还只是历任女朋友中的一个。若心腹真是供出了一切,那他想必也早就不在乎这两个还在自己手里的女人了。 时间不等人,眼看着事情越拖越久,自己的损失越来越大,或许还会更大。郭伟坐不住了。他没法再等着看看事情还会不会有转机。终是下了决心要除去已成自己心腹大患的心腹。不过在那之前…… 郭伟要给自己曾经的心腹点颜色看看,就先拿这心腹的老母亲还有女朋友开刀。杀鸡儆猴是不用了,报复效果总归还是有点的。 闻暮雨倒是没料到郭伟居然还会对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完全不沾边的女子动手。她以为郭伟不会浪费时间精力在对付没用的人质上,这样一来是多了一条或许能坐实郭伟恶行的证据。二来是如果他的心腹是清白的,他这反倒是弄巧成拙。郭伟哪里会在这种节骨眼儿上给自己没事找事?他要针对那心腹,自然应该冲着那心腹去。 闻暮雨倒是忘记了一个道理:狗急跳墙。一味地相信自己的影响力,一味地相信自己只要手段够狠够毒就能杀鸡儆猴,以“狠”著称的郭伟憋屈了那么久,他急需手段来宣示自己的权威并震慑人心逐渐离散的同行与手下。 老妇人从楼梯上摔下来,右腿骨折,脑震荡昏迷不醒。女子深夜回家路上遭人抢劫,财务全部丢失还身中三刀,大流血终是没等到救护车来就去了。 郭伟那被警方以别的罪名暂扣的心腹一出来就得知自己女朋友没了,母亲也处于危险之中。其悲愤躁郁可想而知。 闻暮雨离间郭伟与其心腹的计划比想象中的还要成功。可这一切,竟是搭上了两条人命的结果…… ------------ 第167章 九月底的南都开始渐渐转凉,窸窸窣窣的小雨一阵一阵的下,下得人心烦意乱、心浮气躁。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打不通闻暮雨手机的白云依旧没能见上闻暮雨一面。他无论去几次玫瑰之星,无论打几次电话到玫瑰之星的总台,前台的服务小姐都会笑眯眯地告诉白云:闻小姐不在。这就是傻子也能明白闻暮雨这是真的铁了心的不想和白云见面。白云对此是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说闻暮雨是在介意自己前女友的事情,那么早在白忆萧当众羞辱自己的时候,闻暮雨就应该有所反应。然而那个时候的闻暮雨非但没有因为听说了自己以前如何痴情,交往的又是什么货色而愤然离席,反倒是拉着自己的手不让怒极的白云中了白忆萧的激将法,言辞之间也对自己颇有维护之意。 要说感情……自己和闻暮雨的感情进展算是相当稳妥。就像闻暮雨接受了自己的过去那般,自己也接受了闻暮雨结过婚并且离过婚的过往。两人算不上是蜜里调油,也能算得上是心有灵犀。那么闻暮雨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对自己避而不见呢?……如果他没记错,闻暮雨开始避着他是从白忆萧嘴里听到“毛氏”和“毛刚的儿子”几句话开始的。 白云想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从珊瑚岛回到南都以后,他就忙得团团转。父亲毛刚和母亲白婉柔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自己和白忆萧杠上、差点又要闹出大风波来的风声,这段时间是把他支使的像不用睡觉、不用休息的机器人一样。 好在白云虽然不清楚闻暮雨究竟身处南都何处,但是他记得闻暮雨和阎家的二小姐阎夏关系不错。在自己和闻暮雨相遇的那个慈善晚宴上,闻暮雨的女伴之一就是这位阎二小姐。 阎二小姐在南都还有那么几分名气,白云稍一曲折就通过父亲的一位朋友、著名设计师周大创找到了阎夏。阎夏似乎和周大创关系不错,周大创约了她,她便欣然赴约。只不过等到她看见周大创身边的白云,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无奈地告诉白云闻暮雨对他也不是全然无意。至少闻暮雨不接他电话的时候看起来是挺难过的。 白云本来都死了半颗的心一下子就重燃了起来。他拼命地处理着手上的事情,好不容易又背着父母挤出了一天半日的时间,到了阎夏所说的闻暮雨办公的地点准备守株待兔。 闻暮雨这只倔强兔子依旧不肯就范。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她宁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宿,也不愿意出来和白云见上一面。 等到在办公室外等睡着了的白云醒过来,他得到的只有一床闻暮雨给他盖的毛毯。拿着那床毛毯,白云真是又好气、又想笑。他气的是闻暮雨既然有给自己盖毛毯的心,为什么始终不出来见自己一面,他想笑的是原来自己在闻暮雨心中确实有那么点儿份量。即使她那么那么的不想见他,她也在默默地关心他。 所谓解决问题需要解决问题的源头。意识到自己再这么焦急下去也没有用,白云想自己或许该先弄清楚闻暮雨避开自己的原因。 周凝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了白云的。 “要找你还真难。” 周凝扫了白云一眼,两道柳眉轻轻一挑,嘴角弯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抱歉,最近东奔西跑实在是太忙了。” 挂着黑眼圈的白云对周凝算是和颜悦色,原因无他:眼前这个小女生是闻暮雨相当重视的人。他不会轻慢任何一个闻暮雨重视的人,哪怕这些人身上带着一种来者不善的意味深长。 见白云一头卷发蓬乱如草,过长的刘海快要把眼睛都给遮起来。身上的西服皱巴巴的,领带还卷起来塞衬衫胸口的衣袋上,整个人看起来是在算不上爽利,周凝不免有些看不起白云。 ——和阎海比起来,白云实在是差多了。阎海自从改了那个把头发胡乱染成奇怪颜色的毛病,也不再恶作剧地穿女装,整个人就一直光鲜地活像靠脸吃饭的偶像。白云呢?脸本来就没阎海那么精致了,人还这般不修边幅的邋遢……亏他还是毛氏企业现在唯一的继承人。他这幅模样,出去难道不会被人笑话吗?也就是闻暮雨这样眼睛活像两个洞的女人才会在阎海和白云之间选白云了。 不过这也好。闻暮雨和阎海本来就门不当户不对。年龄差距又那么大。再者……如果那两人早就看对了眼,如今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你找我有事?” 周凝闻言笑笑,对白云道:“暮雨姐这段时间都不愿意见你,你也不好奇她为什么不想见你?” 白云要去拿文件夹的手一顿,他抬眼去看周凝,过长刘海下的眼睛也就露了出来。 其实白云长得不差,想当年毛刚年轻的时候可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否则白婉柔也不可能和他坠入爱河,还非君不嫁地闹出满城风雨。白婉柔这白家娇生惯养的掌上明珠也是貌美的,如果别人不说,保养得宜的她还真看不出有白云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再者白云比阎海高出半个头来,身体也锻炼的不错。谈吐举止成熟稳重,很得长辈青睐。除了他这段时间四处奔波、熬夜熬的太厉害,看起来人都憔悴着老了几分,衣着也透出些忙碌随便以外,白云并没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周凝认为的那么糟糕。 “你知道暮雨为什么不见我?” 白云心中急切却隐而不发。他已经习惯了商场上谁先露底牌谁就输了的那套,只是凝视着周凝,而不马上要求她回答自己。 周凝也不是为了和白云提条件才来的。白云和闻暮雨能在一起对她而言是白云和她的双赢,所以她没多说别的闲话,直接点了头。 “本来这种事情轮不到我插嘴。但是一来我知道暮雨姐是喜欢你的,你对暮雨姐也是真心的。二来暮雨姐确实有自己的苦衷,情非得已,她实在不方便把那些苦衷告诉你。我不想看着你们一对有情人因为老一辈的那些事情错过彼此……” “老一辈的那些事情”?周凝的话让白云的脑海里霎时间闪过父母的脸。他几乎是灵光一闪般的回想起这段时间父母交到自己手上的工作。 起先白云以为生父毛刚这么豪迈地撒手是因为他忙着准备和亲哥哥决一死战,白云还为此苦恼过许多,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父亲毛刚和大伯毛勇都歇了心思,一家人即使说不上和和美美,也不至于窝里斗个没完。生母白婉柔一向不怎么理事,白云想她开始给自己压力或许是看着这段时间自己开始经营的有些模样了,就准备让自己也上手白家这边的事务。 但是,如果……这些丢到自己手上的事务都只是些障眼法呢? 父母其实根本不在乎自己经营得好不好,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能承受。他们只是……他们只是想让自己忙的分/身乏术、没法去找暮雨对质呢?……那两位可不是那种会轻易祝福自己,不插手自己终身大事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白云虚眯了下眼,似乎满是困惑。周凝望着他,脸上的笑意也敛了起来。 “具体的我不方便说。毕竟老一辈的事情我这小辈没资格置喙,我说什么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来说的,难免会有偏颇的地方。况且——” 周凝勇而不莽,她对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很有分寸。 “这是暮雨姐的*,暮雨姐肯定不希望身边的人是大嘴巴,把她的*泄露出去。” “……” 白云微微愕然,心中已对周凝刮目相看。眼前这小姑娘看起来单纯地清澈见底,可到底眼睛是会骗人的。她也有自己的心机和手段。 ——她刚才的这一席话不仅撇清了自己随便泄露闻暮雨*的责任,把自己摆在一个完全没错的位置上,同时避免了去做一个挑拨他人家里是非的恶人。她说一不说二,只让自己去弄清事实,确实聪明。 “不管我和暮雨会不会和好,我都不会告诉包括暮雨在内的任何人是你告诉我这些事的。” 白云承诺,继而真心诚意地对周凝说上一句:“谢谢你。” 见白云明白事理,周凝心里对白云的评价也高上了两分。她对白云笑笑,只道:“只要你和暮雨姐能幸福就好。” “至于暮雨姐为什么会强迫自己疏远你,原因你问你父母多半就能知道了。” 心中“咯噔”一声,白云心底那种隐约的感觉总算变成了无法逃避的现实。他脸色微变,面上还要对周凝笑道:“嗯,谢谢你,小凝。” 周凝没有再留,也没让白云去送。白云熬了好几天夜的脑子混乱不堪,顿时再无心工作。 知道自己要是还这么浑浑噩噩地不知道答案,自己肯定没法把手上的事情继续下去,白云干脆自己给自己放了半天假。他先联系了生父毛刚,说是想和他见面详谈。毛刚回答儿子自己在忙,白云却是用一句:“你忙到十分钟都抽不出来给亲生儿子吗?”给堵了回去。 ------------ 第168章 毛刚以前老是担心儿子在绘画上一味蹉跎了年纪,倒是忘了“成家立业”这四个字的头两个叫做“成家”,后面才是“立业”。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好在儿子在他都开始怀疑其性/取向的时候交了女朋友。糟糕的是那位“女朋友”实在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所以毛刚决定今后亲自为儿子把关。吩咐手下只要见到儿子和哪位特定的女性关系亲密,就立刻调查对方并且把对方的报告书送到自己手上。 听到手下说儿子似乎又有新女朋友了的时候,毛刚还暗自开心了一下,想着儿子是吃过亏的,这次应该会找一个单纯能掌控的姑娘。要是两人交往顺利,那说不定过一、两年自己老/毛家就有后了。 毛刚哪想到打从他翻开儿子新交往的女人的报告书开始,他就会铁了心的想着绝对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儿子、毛家唯一的独苗苗再和照片上那女人接触下去。 ――纵使时间如白驹过隙,二十几年的时间说过就过。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已经是两鬓斑白、身体和精力都大不如前,就连视力都下降了不少,毛刚也不可能认错那张精致漂亮的脸。 血缘有时候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闻暮雨,那孩子的眉眼竟和闻敬如出一辙。有着勾人的弧度,秋水般的潋滟,春风似的和煦。若是被那样一双点漆样的眸子凝视着,纵然明白对方对自己无意,异性也还是总忍不住心折。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这样一双眼睛,毛刚不觉得惊艳,只感到心慌。他太清楚那双潋滟的眼睛后面隐藏着一个怎样可怕的灵魂了。而且他有预感,接近他儿子白云的闻暮雨,绝对不是带着善意来的。 ……必须要拆散儿子和闻暮雨!无论用任何手段!不管闻暮雨有什么阴谋,带着什么样的打算,只要他毛刚还活着一天,他就不会容许闻敬留下来的这个孽障破坏他的家庭!破坏他毛氏所有人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生活! 毛刚怎么都没想到儿子白云这么快就识破了自己把生意交给他并非是出于信任和托付,只是用来牵制他、转移他注意力。且儿子并没有向过去那样怒气冲冲地指责他的“调虎离山”,以及对他生活以及伴侣的擅自插手。 儿子、白云终于像他一直期待的那样,以一种商场小将应有的沉稳冷静去对待他的竞争对手。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儿子竟是把自己看成了那个需要他来对峙的对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我不怪你插手我的生活。我知道是我有错在先。美娜的事情是我有眼无珠。” 白云的开场白很老练,先自退一步,接着再以退为进。 “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要针对暮雨,为什么要阻止我和暮雨在一起?因为暮雨离过一次婚?” 毛刚深深地凝视着儿子,一对粗眉紧紧皱起。他不喜欢儿子这么对自己说话。因为他可是他老子!他怎么能用他教他的那一套来对付他老子?!……果然,果然那个闻暮雨,那个死的骨头都该没了的闻敬留下来的孽障肯定是搞了什么鬼!他的儿子、他的独子,现在居然敢这么对他的老子说话! “既然你都知道她离过婚,你还要这么一个别人穿过的破鞋?” 毛刚用力“哼”了一声,其不屑之意溢于言表。说实在话,他一点儿也不想去回顾十几二十年前的那些事情。所以光是听到“闻暮雨”这个名字,他就已经感到了深入骨髓的不舒服。 “别这么说暮雨!你根本不了解暮雨,怎么能随便这么说她!” 白云也有些生气。他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父亲的态度,看看从哪里打开话头才方便了解致使闻暮雨一味疏远他的陈年旧事。哪知毛刚一听他谈起闻暮雨就暴跳如雷,言语尖刻的令人难以想象。 “了解?你跟我谈了解?!” 毛刚一掌拍向大红酸枝茶几,震得茶几上一只西施壶差点摔落到地上。 “你又了解那女人什么?!你这不成器的东西!” 想到当年的闻家,想到那个意气风发,总是让自己情不自禁地追随其背影的闻敬。想到那么多年前的那场背叛……说不出是怕的还是闷的,毛刚彻底愤怒了,白色的眼底竟是开始爆出丝丝隐隐血红。 “天底下好看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偏偏你这个瞎眼的王八要看上这么一只破鞋!你还跟我谈了解?你了解她什么?!你了解闻家的什么?!你这个小兔崽子王八蛋我跟你说你怎么这么不长脑子……” 毛刚恨铁不成钢地怒骂着,这一骂白云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闻家”这两个字。 “闻家?闻家怎么了?” “……!” 毛刚自觉失言,脑后跟着就是一凉。他和大哥毛勇不同,他没有毛勇那么当机立断,也没有毛勇那么淡定坚强。他甚至不像毛勇那么铁石心肠。 当年的那些事情,他何尝没有过愧疚?可是愧疚归愧疚,他从来没想过要去补偿闻敬,要去补偿闻家人。也没想过要让单纯无垢的儿子知道当年的那些事情!毕竟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越容易惹来杀生之祸!他这把年纪不怕闻敬变成鬼回来报复自己,拉着自己下地狱。但是他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去把那个灾星闻暮雨带回家里来! “这些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闻暮雨那破鞋要不得就对了!” 毛刚大手一挥,直接从太师椅上起身。末了丢下一句:“我和你伯伯还有事情要商量!”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客厅。 “父亲!爹……!” 白云阻止不及,只能看着毛刚走远。 父亲毛刚要去和交恶的大伯毛勇商量些什么白云不用想都能猜到。那应该是和“闻家”和闻暮雨有关,并且让父亲和闻暮雨都如临大敌的真正理由。 咔哒―― 高跟鞋落地的声音从旋转楼梯上传来,白云一抬头就看见难得在家的生母。白婉柔此时手上拿着只高脚杯,浑身上下的肌肤也浮现出一层薄薄绯红,显然是喝高了。 白婉柔也看见了儿子。她挂着一种欲言又止的笑,歪斜着身体朝着儿子扬了扬高脚杯。 见母亲想要下楼,白云担心喝醉的母亲一个不慎就从旋转楼梯上摔下来,只好快步跑上了观赏功能远远大于实用功能的楼梯,并在踏着高跟鞋的母亲下第三级阶梯以前稳稳地扶住了她。 白婉柔热爱欧洲,也热爱欧洲的建筑风格,就连儿子的留学的地点都选在了欧洲。白婉柔的丈夫毛刚却对本国传统的家具情有独钟。两人过去恩爱,看着这东西结合的家也觉得甜蜜。到爱情消散再来看这家里的一高一低、一花一物,白婉柔便觉得这半东半西的搭配犹如自己和毛刚的婚姻一样荒唐滑稽。 无奈事已至此,要是离婚自己损失的会更多,倒是不如看着儿子的面继续这段婚姻。等到儿子在毛氏掌权之时,也就是她解放之日。 “妈……” “傻儿子。” 白婉柔打了个酒嗝,涂着丹蔻的手指细细地抚摸上了儿子有些憔悴的面庞。身为人母,她自然是心疼孩子的。看着孩子天天为了那些他一点儿也不熟练的业务操碎了心,她这个当妈的心里也针扎般难受。但是她要不这么做,儿子被那闻家的余孽拐跑了怎么办? 说起来她倒对闻家没有多少恶感。闻敬在她心中也从来不是个坏人。只是人总得选择自己要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话,用什么立场来做事。她不觉得当年的闻敬有错,一如她不觉得现在的自己和名义上还是丈夫的毛刚做错了什么。 所有人不过是各自选择了自己的立场,并且站在自己立场上说话做事。 白云从小在人情世故方面就比较驽钝,有时候白婉柔甚至怀疑白云这样天真的孩子是不是真是自己生出来的。可无论嘴巴上有多么喜爱念叨着儿子傻,不像自己,白婉柔心底其实还是庆幸儿子不像丈夫那样生了颗七窍玲珑却不规矩的心的。 白家家大业大,那么多年的尔虞我诈白婉柔都没怕过。她只怕自己这个傻乎乎的儿子会被人用手段套了进去,最后沦为斗争的牺牲品。 “白云,我劝你别再琢磨闻家的事情了。闻、闻暮雨?她的事情你也别管了……” “您知道暮雨和闻家的事情?” 看见儿子的眸中豁然一亮,白婉柔心中一疼。 “傻儿子,你真是个傻儿子。” 白婉柔长叹一声,心道自己装了这么多年的浪荡女子,鲜少插手白家的家族事务就是为了不引起白家那群白眼狼们的注意,好保护自己也保护将来会继承毛白两家大统的儿子。这傻孩子却老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以前那野/鸡也就算了,顶多让父亲他老人家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不过父亲他老人家也是那样古稀的岁数了,指不定哪天就会入土为安。他再不舒服又能怎么样呢? 问题还是这闻暮雨,问题还是当年闻家的那笔烂账。 冤有头债有主,那些错事明明都是毛勇毛刚他们做的,凭什么要牵扯到自己无辜的儿子身上? ------------ 第169章 “听好了,白云,我的傻儿子。[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你只要不去招惹那个闻暮雨,以后不光是毛氏的产业……白家的一切也全都会是你的。” 白婉柔一双美目闪动着锐利的光辉,那种过于凌厉以至于令人感到冷酷而贪婪的目光刺得白云心底一阵说不出的难受。他忽然感觉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狠狠地抓紧了自己的肩膀,抓得自己肩膀生疼的女人是谁。 “妈,我――” “听好了,白家人口虽多,但那些一文不名的私生子、连户口册都上不了的玩意儿充其量不过是你的垫脚石!所有的一切我都和你奶奶打点好了,剩下的只要你别自毁长城!白云,男子汉大丈夫!你应该清楚孰轻孰重!” 白婉柔的话语像鞭子一样抽在白云的身上,有种火辣辣的疼。白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握着白婉柔的手腕想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拽下来。 “……可您说的那些人,您口中的那些垫脚石和您我一样都流着爷爷的血。他们也是白家人……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白云苦笑,喉咙里发出几个气音,可笑声始终没能从嘴巴里出来。 白婉柔潮红的脸上冷然一片。寒意在她的眼中扩散,她说话的语气却比先前平稳了不知几倍:“我可从来没把那些低三下四的东西生出来的下三滥当亲人。” 白云再次想笑,这次却是连勾起嘴角都做不到了。 他不明白看起来和家人相处的还算恭敬谦和的生母怎么能在背后这么说自己的亲人,又怎么会觉得自己天生比别人高上几等?再说如今都是什么时代了,为什么母亲还会觉得一个家里的孩子有“嫡”“庶”之分?私生子也不是自己选择作为私生子出生的,何必要用这种他人控制不了的身世问题去贬低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呢? 最重要的是,他的母亲,他的生母居然对自己的儿子威逼利诱……!那是不是在母亲的心中,自己就是一个会为“利”之一字所动摇的宵小之辈?又或者母亲根本是完全没有考虑过要顾忌自己的感受,只是满脑子都是白家、满脑子都是白家的家产才会连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都看不清! ――白云赌自己的生母两者兼有。 白云觉得冷,很冷。冷得犹如三九天里被推入表层结冰的湖水之中。冷意从脚底到大腿,从指尖到喉咙,从胸口到鼻子,最后终于将他整个人淹没。 “……您不愿意告诉我闻家的事情就算了。求书网小说qiushu.cc” 夹杂着寒意的凛冽声音是白婉柔从未听到过的另一种声音。白云冷然的脸上已然没有了表情。 “您也不必为我的前程铺路,因为无论是白家还是毛氏,我都不想要。” “你!” 啪――!! 看着母亲原本激动的脸逐渐地从震惊错愕转为恐惧不安,那些恐惧不安又转化为强烈的愤怒,白云站在那里,结结实实地挨了白婉柔一个耳光。 怒极的白婉柔愣愣地看着儿子那张被自己打歪了的脸,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 她和从小就在国外长大的白云一向算不上亲昵亲近,母子关系倒也是不差。白云长到这么大她都没有动过白云一根指头,今天却是破了例。 白云又扶了白婉柔一把,让白婉柔坐定到了旋转楼梯上。接着他便扔下白婉柔,一言不发地下了楼梯,往门外走去。 ――父亲和母亲都不告诉他事实,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没有人可以告诉他事实了吗? 不,至少还有一个人是可以告诉自己事实的。因为自己已经知道自己手上有确实能威胁那人的东西。 老人家睡得早,白家的主母林宜家也一样。只是这天的夜里,她是被孙子的一个电话给吵醒的。一向乖巧的孙子在电话里只说了现在就在来见她的路上,其他的什么都没说,林宜家却是明白,孙子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对自己说。 “――您要是也像我父母那样不愿意把真相告诉我,那么白家还是请您老人家自己继承吧。” 白云眼神灼灼地盯着自己的奶奶,神情之中即有白老爷子年轻时常有的傲慢,也有白婉柔年幼时的逞强。林宜家望着高出自己许多的孙子,心中复杂但又有些释然。 她的孙儿还是那个倔强的孙儿,骨子里的天真单纯和追根究底并没有减少过一分。哪怕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商人讨价还价的那一套,本质上却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林宜家心中暗叹:真相?什么才是真相?什么才算是真相?人站的角度不同,人做事的态度不同,人看到的真相便也都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的真相。一个人所认为的“真相”未必就是其他人所认可的“真相”。所谓真相,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您不必对我说这些。您知道兜圈子打太极对我来说是没用的。” 白云终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字里行间透出些心浮气躁来。林宜家心中又是一声叹息,只得坐下来将当年的首尾娓娓道来。 听完奶奶的叙述,白云面无表情了许久。他一时间缓不过神来,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装了几座大钟。这些大钟都在各自嗡嗡鸣响,震得自己头痛欲裂。 “可、可我从来不知道还发生过这些……” 林宜家笑笑,给脸色不佳的孙子倒了杯热茶:“你那会儿还小。又被我和你爷爷带到了国外去。……本来带你去国外也是为了不让你知道这些事情,受这些事情的波及。” “可――” 白云只开了个头就说不下去。因为他压根就找不到可以用来继续自己辩驳的话语。 “孩子,你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不是你的错。” 林宜家到底是吃的盐比白云吃的饭多,一眼就看出了孙子的所思所想。她用保养得宜但仍是有了不少皱纹的手按了按白云的肩头,对白云道:“你不必自责。” 听到奶奶这么说,白云心中更是五味陈杂。他微一苦笑,近乎自言自语般吐出一句:“……可暮雨这么多年来都独自一个人背负着这些……” “……” 林宜家双目幽深,眼底涌动着若有似无的微光――情之一字,最是难解。有些一往而深究竟从何而来无人能知,有些一往而深能至何处也无人能晓。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孙儿会爱上闻家的那姑娘,或许也是他命中应有此劫数。只愿……只愿那闻家的姑娘对孙儿是有真情,而非全是假意吧。 “……所以我先头就问你了,‘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握着暖得有些烫手的茶杯,白云先是抬起头来怔了一下。额发下一双清亮的眼睛中略带迷惘。两秒之后,就在林宜家和孙子对视着、以为孙子会就此退却的时候,白云却突然笑了。 “我能去找暮雨。” 大约是因为除去了心魔,这个时候的白云眼睛很亮。就像小时候林宜家带他到山顶上看初生的太阳时,他的双眸里倒映出璀璨的朝霞时一般。 也像孙儿完成满意的大作后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地将那幅作品寄给青年画家选拔评委会的时候。 “我要告诉暮雨,无论我们的父辈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我们不该被这些往事纠缠的动弹不得。” 那个时候的白云笃定自己定能得奖。即便不是金奖、银奖、铜奖,也会是优秀奖。最不济也该有鼓励奖的水准。周围的人也一致赞同。可是―― 无论投几次,白云的画都没有得过一次奖。 因为,毛氏和白家早就用钱买通了各种评委会。白云的画连被送到评委们面前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雪藏了起来。而那幅第一次投递就被评委们定为银奖,却被白、毛两家压下的《日出》则永远地失去了它本应得到的荣耀。 “……不过也算是多亏了这次的事情。我终于、终于确定自己对暮雨……是什么感情了。” 望着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鼻子笑起来的孙子,林宜家眼底一涩,只觉得热泪就要在眼眶里打转。 ――为了让白家和毛家后继有人,他们硬是亲手摧毁了那个“画家白云”。 “谢谢您,奶奶。” 没有注意到林宜家在古董台灯昏黄的光晕里神色有异。白云说着就和林宜家告别。 他急着去找闻暮雨。他急着和闻暮雨再一次好好的面对面。他急着想告诉闻暮雨那些先前不敢确定、只能噎在心底的话。 他很急。 “……” 望着孙子远去的背影,林宜家整个人都陷入了灯光照不到的暗影之中。 ――她可爱的孙子、单纯的孙子永远不知道他的母亲还有他的奶奶为他做了多少。 不是别人,一个能力不强的白忆萧又为什么能这么消息灵通上蹿下跳地找白云的麻烦?已经到了同室操戈的这个份上,为什么毛氏两兄弟到了今日也只有白云这么一个共同的继承人?明明知道自己的继承人只会有白云一个,毛氏兄弟又为何同室操戈,内斗不止? 真相?什么才是真相?什么才算是真相? ……所谓真相,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 第170章 南都,这个繁华与喧嚣并存的城市注定是个不夜城。qiushu.cc [天火大道]八卦与流言在这里酝酿四起,纷飞如火焰般传播着、燃烧着。所有的好或是不好都混杂在一起,有的流言蜚语燃尽了某些名流巨星的一生;也有的八卦新闻烈火烹油为富贵者锦上添花。 人声鼎沸的嘈杂永不停息地传流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谁都不知道谁会是大众的下一个谈资。 在江莹莹被曝出轨两日之后,“国民天后”……不,应该说是曾经的“国民天后”林瑜又成了坊间的新笑话。 ――这位应该在潜心制作超强新专辑的“天后”被曝和年轻的小鲜肉情人在外留宿,三天两夜的旅行极近缠绵。更可怕的是作为证据被曝光的不仅仅是照片,还有两人变装后早民宿内低调出入的视频。 大众总是健忘,一旦有了新的热点,立刻就不在乎昨天的旧闻有多么劲爆。在林瑜睡过的小鲜肉是谁、这个小鲜肉又有多生猛的话题冲击下,人们已经不是很在乎江莹莹都出轨了几次,都是和些什么样的人出轨。托米・贝克得知妻子的出轨又会是怎样的反应。云上酒店集团和贝克集团的联合关系是否又会根据两人关系的变化而变化。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把江莹莹和林瑜的出轨拿出来做对比,还调侃说:这还真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冤家。你有坑可栽我也要往火堆里跳,连出轨被曝这种事情都要抢着干。根本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一分钟都不愿意让大众的眼球从她们的身上离开。 闻暮雨对着电脑屏幕笑笑,心道:果不其然。 那个站在林瑜和江莹莹身后扇阴风点鬼火的人出手了。并且那人这次果然站到了江莹莹一边,上演了一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真是好一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被这么打脸,林瑜就算是不想也只能和江莹莹死磕到底。毕竟江莹莹的反击让她明白她已经彻底地惹怒了江莹莹。如果她不先下手为强地弄死江莹莹,江莹莹就会弄死她。再说像江莹莹这样的人本来就不懂得什么忍让共存,这下子更是针尖对麦芒,就看谁先撑不住被对方戳破了颜面自尊,沦落到个千万人耻笑不屑的地步。 在幕后策划了这一出的人倒也高明。江莹莹和林瑜一人一个大耳光打得响亮,这是一石二鸟。偏又还两边讨巧,至今没让江莹莹和林瑜和他反目成仇。要知道江莹莹和林瑜都是睚眦必报的心眼儿,要是被她们知道彼此是被人请君入瓮了,她们俩肯定会先联手报复背叛她们的人。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对江莹莹和林瑜来说,掐死对方是持久战。报复背叛者才是最快出气并且杀鸡儆猴的捷径。 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到底是什么人呢?闻暮雨实在好奇。[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回溯源头,林瑜被拆穿精心制作新专辑的的谎言是因为江莹莹的报复,江莹莹身败名裂则是因为林瑜的报复,林瑜之所以报复江莹莹又是因为她以为那个剜她心窝子的帖子是江莹莹指使人写的……那就是说设计了林瑜和江莹莹冤冤相报这件事的人应该是林瑜身边的人。至少也是和林瑜有一定关系的人。这样这人才有机会从林瑜这里得到报复江莹莹的指示,报复江莹莹的后果则由林瑜来承担。 林瑜作为偶像能长盛不衰,她的公关团队居功至伟。然而这次林瑜明明知道江莹莹肯定会试图回击自己,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期这么不安分地做出些令人诟病的事情来?就算林瑜一意孤行一定要做,不是稻草人的公关团队又怎么可能不对她的行为作出监督? 那么说来,那隐藏在暗处的人必定是对林瑜来说挺特殊的人。至少是可以让林瑜连江莹莹的报复都暂时抛诸脑后的人。而这人想必也对林瑜的公关团队有着相当的影响力。否则林瑜的公关团队不可能不阻止她不谨慎的行为。 这样的人…… 闻暮雨长睫一动,视线从新闻报道照片中的林瑜身上转移到了林瑜身旁的那个“小鲜肉”身上。 这个人闻暮雨让阎海帮忙查过。说是叫作高远,是林瑜花钱雇来的掮客。在被林瑜雇佣之前也在四处给人做掮客,主要处理的一般是有钱人的家事。比如某某富豪在外地偷情留下私生子多年后私生子找上门来要分遗产,某某贵妇发现老公外面养二房要离婚还要老公净身出户,某某公子哥要和家里的兄弟姐妹争家产之类的。 再往前,高远做过一段时间的律师。解决的问题倒是和做掮客时差不多,只是没有做掮客时那么不择手段。看样子是律师高远找到了专门解决有钱人家族纷争的诀窍,脱离律师身份让他更加的如鱼得水。 不过在被林瑜雇佣后,这个毕业于南都政/法大学、本来该前途一片光明但不知怎么就做了掮客的前律师就乖乖跟着林瑜,不再搀和别人的家事。这些年来高远是过得相当低调,档案资料少得可怜。想必是怕夜路走多了遇到鬼,替人出头的掮客做久了会被人当出头鸟给打死。 在林瑜背后挑唆争斗的那人对林瑜来说必须是特殊的人。如果这个人是和林瑜有男女私情的人,那确实是非常特殊的人了。对林瑜的公关团队有着相当的影响力,如果这个人就是林瑜公关团队的一员、且是团队的领导者,那么这个人能完全绕开林瑜公关团队的监视,还把自己和林瑜私下密会的证据发给媒体曝光也就不奇怪了。 以林瑜的角度来说,自己和情人私会的照片被曝光,那么被曝光的这人也是受害者。如果这人本就隶属林瑜的公关团队,公关团队里的人更不会去怀疑他自坏长城。毕竟要有林瑜这棵招牌摇钱树在,他们这个公关团队才能继续运营下去。这样也能解释江莹莹为什么不去报复这个人,而是去策反这个人――因为江莹莹根本就知道这个人如果倒向自己一边,自己能轻而易举地将老对手进行社会性抹杀。忍一时之气除去心腹大患,还能掐断找自己麻烦的源头。对江莹莹来说,恐怕没有比林瑜的心腹更值得策反的对象了。 高远身份特殊,于公他为林瑜效命,是林瑜公关团队的一员大将。于私他和林瑜行为亲密,两人之间那不清不楚的关系恐怕是空穴来风,不单单只是没有根据的捕风捉影。他符合一切闻暮雨设想的能将林瑜和江莹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条件。 看着屏幕上面目模糊的高远,闻暮雨无声轻笑。 ――这倒当真是有趣。江莹莹真的能负担得起让高远背叛林瑜的代价吗?不惜抛弃最少还有五年的安稳幸福,高远又真的会满足于江莹莹给的那点代价吗?如果高远并不是为了江莹莹给的代价而背叛林瑜,那他为什么背叛林瑜?如果高远单纯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得益,那他大可不必栖身于林瑜的庇荫之下。如此煞费苦心地让林瑜和江莹莹两败俱伤就更不必要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高远真的是个聪明人,他就会知道这种手段只能玩一次,玩不了第二次。他必须在林瑜、江莹莹和她们各自的公关团队看透自己的这些小花招前让林瑜和江莹莹彻底地退出棋局。要是他的野心还不仅仅只是从林瑜和江莹莹身上捞到的这些油水,那么为了能找到下一个富得流油的金主,他还必须不让自己被江莹莹策反了的事实流传出去。同时还要让林瑜公关团队的人看到他并非无所作为,所作所为还不能没有一点儿效果。 那么达成这些目标最简单的捷径是什么呢? 闻暮雨忽然就不笑了,她的笑凝在脸上,逐渐变成一种省视、一种考量,最后又带上了些许的嘲讽。 ……敢情原来人家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存在,这是邀请她出手,两人一明一暗、一唱一和、一里一外地干掉林瑜和江莹莹这两个共同的敌人呢。 现在棋盘上其实有四方玩家,一是林瑜,二是江莹莹,三是闻暮雨,四是林瑜、江莹莹背后的挑唆者。 如果如闻暮雨所想这个挑唆者正是高远,那么早在他对江莹莹发难的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了除了自己还有一个想要搞垮林瑜和江莹莹的第三人。高远现在的困境则能由这个场上的第三人完全破除。 一旦闻暮雨风趁火势一举出手击溃林瑜和江莹莹,高远的危机也就自动解除。哪怕闻暮雨击不溃林瑜和江莹莹,她的曝光也会转移林瑜和江莹莹所有的仇恨与注意力。高远作为林瑜公关团队的一员,作为倒戈像江莹莹一边的背叛者,他有能力也有立场向林瑜和江莹莹曝光闻暮雨的存在。这也就是说:不管闻暮雨能不能对林瑜和江莹莹斩草除根,高远的账都要被算到闻暮雨的头上。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若不先发制人,明年自己便是坟头青草已过膝。……不管高远打算什么时候曝光自己,自己都只能尽快出手了。 * “您说她会不会来见我?” 高远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神情中有种古怪的期待,还有点儿居功自傲的得意。他目光所及的视线范围内,几位挺直了背脊、双手背在身后的军服中青年则是朝着他投来了或不满或鄙夷或斥责的视线。 书柜前的中年男子缓缓地阖上了手中的兵法书,以优雅流畅的动作将书放回柜子里,接着侧头对着高远投来一个慈和的微笑。 见中年男人不回答自己的问题,高远干脆又笑问:“那您会不会去见她?” “那你是想听我回答‘是’还是‘不是’?” 带笑的男中音低哑迷人,却透着一股子直指人心的冷彻。冷汗生理性地从高远的脑门上溢了出来,这个瞬间高远忽然感觉到自己背上的衣物已经被汗液黏在了身上。 “对不起……!我不该问您这种问题的!是我太逾越!我――” “最近你也很辛苦。” 眼角的笑纹有着慈和的角度,中年男人似乎并没有生气。他气定神闲地踱步到高远的身旁,伸出大手摸了摸高远的脑袋。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此时却被按着脑袋抚摸的高远则露出了稚童被父母家长夸奖时那般天真骄傲又略带羞涩的笑容。 “今后许多事情也要麻烦你了。” “不敢当!!” 望着笑容天真的高远,一直跟在中年男子身后的军服中青年们心中冷笑:这高远还真以为这位大人是真拿他当亲生儿子一般倚赖了。也看不清自己不过是个用脏了就会被扔的卒子。固然他的手越脏,从这位大人这里得到的温情与奖赏越多。可等到他整个人都染黑了,他这个污点又怎么可能还留着?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付出要牺牲才能换来利益的最大化。这位大人虽然不是无血无泪的恶魔,也会有顾及情感与人伦的时候。可那也得看看对象是谁。他高远……恐怕是排不上这号了。 ------------ 第171章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林瑜和郭伟这对一年前还无限风光的夫妻就像是被瘟神附了身,继林瑜“潜心制作专辑”的谎言被拆穿名声扫地之后,郭伟也被曝与某女常年出轨。 这个某女自然就是李淑娟,而李淑娟那不甚光彩的出身在她作为郭伟的小三被曝光之后也一点儿一点儿的被人挖了出来。 ――闻暮雨幼时就听周围的人含沙射影地提到过李淑娟不是个正经人。李淑娟的种种表现也说明了她绝不可能是高门大户教养出来的女儿。 是人都有虚荣心,特别是在功成名就之后。越是出身低微的人越喜欢在有点儿成就后就回顾自己出身如何,先天有哪些条件不足,再回忆自己经历了多少风雨艰辛、克服了多少艰难险阻,以显示自己自己有多么的努力、多么的勤奋,亦或是多么的聪明、多么的有眼光胆识。像李淑娟这种出身不高、十几二十年里却对自己的出身和过去闭口不谈的人,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又或是不想回忆的过去。 再者贵人亲戚多,单凭李淑娟拿着闻家旧宅的地皮就应该会有想要沾亲带故的人挖出她祖宗八代,然后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二舅母的姑父之类的人统统都会上门来攀关系求照拂。反过来说,如果李淑娟单单只是出身低微,过去并无污点,她在拿到闻家的地皮之后完全可以扬眉吐气地把父母兄弟之类的亲戚接到南都来过好日子,甚至是耀武扬威地回老家去收拾那些当年对她不好或是让她嫌恶的人。 可李淑娟这么多年都活得如此低调,低调到如今大夏的民众里已经少有人知道闻家老宅连同地皮一起都落进了她的手里。且这老宅地皮这么多年都没有易过一次主。这次闻家老宅连同地皮一起拍卖,只有少部分的人知道是郭伟说动了卖家给卖家搭了桥。其他人都以为这块地皮早已辗转多人之手,终是无一人愿意花大力气处理好这烫手山芋,所以这才拿出来公然拍卖。 闻暮雨调查郭伟,当然也会调查李淑娟。她注意到了李淑娟这种几近隐姓埋名的生活状态,也就意识到了李淑娟肯定是想隐瞒某些不堪回首的过去,更不想让某些知晓她过去的人找上她。 闻暮雨可没有兴趣慢慢地调查李淑娟的过去,再一点儿一点儿的拿那些令李淑娟不得不躲起来生活的事情来折磨她。要知道大众的心理基本都是怨人贫穷恨人富,看不起低微的出身又嫉妒别人的家世与所得,李淑娟现在被闻暮雨推上了公众视野里的舞台,台下又多得是唯恐天下不乱、以他人丑闻为饵食的妖魔鬼怪。墙倒众人推,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情从来不缺帮凶。闻暮雨不用插手也会有人自行掘地三尺挖出李淑娟最不想被人曝光的密辛。 闻暮雨没想到的是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进展得快,只是半天的功夫李淑娟就被人扒出在夜总会、ktv之类的地方和鸭子们□□溜冰划拳赌喝开心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大夏是个对毒/品零容忍的禁毒国家,不仅仅是制造、贩卖、运输、扩散毒/品、致/幻剂会被判重刑死刑,购买、吸食、注射、携带毒/品和致/幻剂乃至收容身上藏毒带毒的人员也是大罪。李淑娟自己□□溜冰喝开心水还不算,她还让周围的人陪着她吸,以划拳赌博的形势强迫他人喝开心水。吸完了、喝开心水喝high了就开始“散冰”。 诱使或强迫他人吸毒也是重罪一条,李淑娟这是罪上加罪绝无可能逃得了制裁。不过几个小时李淑娟就被警员擒获,同时警员还在李淑娟居住的地方搜出一堆新型毒/品。李淑娟呛啷入狱,犯着毒瘾神志不清的她没多久就把自己吸毒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个清楚。警方的官方通报也随之登上各个热搜排行。 一时间李淑娟面黄肌瘦、形销骨立到已经没有个人样的照片四处疯传,不知道有多少人耻笑郭伟居然能丢下林瑜看上这种货色,也不知道有多少更多的人嘲笑这林瑜究竟有多年老色衰才会被连吸毒犯都吃得下口的郭伟弃如敝履,只能找个小鲜肉来疗伤。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出现了一处破溃,悠悠之口便再也堵不住了。郭伟之前还能压下南都的媒体,让南都媒体以及大多数主流媒体对海市发生的事情三缄其口。海市媒体自知传播能力有限,也没逞那个能要和郭伟唱反调。郭伟以为海市媒体这是怕事闭了嘴,却没料到一个在成功商人圈子里算是无伤大雅的出轨新闻被报道之后,海市的媒体第一个跳出来放了早就整理好的重磅炸弹,不但曝光了郭伟心腹在海市的种种所作所为,还系统的分析了郭伟这些年之所以能跻身行业大鳄的手段。 水面下的规则要在水面下才能生效,见不得光的龌龊自然是见了光就得死。这样大规模且有凭有据的曝光已经不是郭伟能够阻止的了。早先他的生意已经受到了风言风语的影响,这下子由于涉嫌违反多条法律,警方直接不客气地拿着逮捕令将郭伟从他那豪华宽敞的办公室里把人给铐走了。 名义上郭伟和李淑娟一样是在“接受调查”,私底下人人都已确定郭伟和李淑娟这是最轻都得掉层皮了。 受到郭伟和李淑娟的影响,本来即将拍卖的闻家大宅与土地又重新没了音讯。郭伟和毛氏兄弟一直是合作关系,郭伟出了这些事,毛氏兄弟也免不了被调查。一心想找闻暮雨的白云被父母塞了更多的事务,又因为调查忙得焦头烂额,一时间倒还真没有办法去围追堵截闻暮雨这个铁了心就是不见他的女人。 闻暮雨也很忙。她忙倒不是忙在复仇上,而是之前的饰品计划已经全面启动,并且充分地达到了第一阶段的成效――最初一批极低价的饰品果然惊艳到了部分品牌。这些品牌中又有几家具有合作意向。 合作需要达成的最大共识便是盈利。盈利说到底也只看两点,一是降低成本,二是提高卖价。闻暮雨亏着本儿将第一批饰品以极低的价格推广出去,其实就是在赔钱赚吆喝。如果这吆喝没赚到,又或者其中出了什么岔子,闻暮雨很容易就会亏个血本无归,连东山再起的希望都不会有。 还好闻暮雨这吆喝是赚到了,与服装、鞋子、包包相衬且不额外多花钱的精致小饰品们很快受到了消费者们的欢迎。阎秋厂里生产的饰品多了几个固定的买家,不怕销不出去。话虽如此,在知道今后的饰品订单需要涨价之后,有好几个品牌还是结束了与闻暮雨等人的合作。阎夏本来很担心一些品牌找到其他工厂仿制这些小饰品,以更低的价格进行收购。毕竟大夏是山寨大国,人力又十分便宜,要想进行大批量仿制实在是再容易不过。 实际上阎夏考虑到的问题也确确实实地发生了。只不过铺天盖地的仿制并非出自他人的委托,而是有人看这小饰品飞快流行起来像是有利可图,所以开始疯狂山寨。 好在这种状况完全在闻暮雨的意料之中。她一早就和阎夏商量着创立了原创新品牌“海温丝贝尔('sbell)”,并且将阎秋厂里产出的产品都归到海温丝贝尔的名下。这些乍看无名的小饰品统统都有海温丝贝尔的logo,海温丝贝尔的logo甚至直接融入小饰品的造型设计之中。当大品牌的衣物鞋帽进入消费者们的视野里,海温丝贝尔这个品牌也在无形中被推广了出去。 通过合作过的“扒皮一哥”,闻暮雨接触到某家文化公司。这家文化公司手里各种ip应有尽有。从段子手、营销号、搬运工、树洞、吐槽、代购到星座趣闻、血型分析、人格统计等等方面都有涉及。海温丝贝尔经过某个美妆时尚ip的“发现”,很快吸引了一部分年轻女性的关注。推手和实际购买了海温丝贝尔的小饰品并且感觉物美价廉的消费者陆陆续续开始进行晒单和反馈,海温丝贝尔这个品牌也逐渐升温,知名度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之后很快得到了飞跃性的提升。 名牌之所以是名牌不仅仅是因为品牌效应的加持,产品本身的好坏也决定了名牌的口碑。海温丝贝尔创立之间甚短,质量和品质却是没话说的。其山寨品大多仿制的简单粗暴,两者摆在一起就像那西施和东施效颦,谁精美细致谁粗陋不堪一看既知。 海温丝贝尔的产品走得不是高端路线,其亲民的贩售价格并不比山寨产品贵上多少,但凡能有正品和盗版的意识,且能买得到正品的消费者都不会选择山寨。只是海温丝贝尔的流通渠道才刚刚开始构建,城乡结合部、县城、农村这样的地方实在是鞭长莫及。再者流通还需要考虑收益。像城乡结合部、县城、农村这样的地方,物价与人均收入较城市相差较大,一般民众也十分缺乏版权意识。两个相似的东西摆在一起,这些地方的绝大多数民众都会为了省钱而购买价格更低的那一方。而精巧精细与细致这个时候或许还会变成一种短板,变成民众口中眼中的“不结实”。 销售数量少,运输成本却高,低收益只会截断品牌资金链,将人力物力分散到不必要的地方去。弄个不好说不定还会拖死整个品牌。所以闻暮雨一开始就决定让海温丝贝尔放弃小城市、城乡结合部、县城、农村,无论这些地方的人口基数有多么的大。 山寨品大多走得是薄利多销的路子,而生产成本必须靠量的堆积才能压低。所以山寨品一般都是以压倒性的产品数量来降低生产成本,靠走量来获得利润。这就是说山寨品的产量往往是正品的几十倍、几百倍乃至几千倍。然而再低的成本一旦数量巨大,其金额依然高得吓人。如果没有利润甚至不能回收成本,那么投资制作了这些山寨品的人就要背上巨额的损失。是以仿制了山寨品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想尽办法把山寨品分销出去。 大城市里海温丝贝尔的山寨品从一开始的稳定销量很快在正品的冲击下缩水到原来的百分之几,仿制了这些山寨品的人只得将这些山寨品销往城乡结合部、县城、农村。一直在关注山寨品流动动向的闻暮雨则马上让营销部门专门拨出一部分人手来以去某地旅游或是采风的名目到一些人口数量多的城乡结合部、县城、农村去。这些人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找当地人做导游,借此拉近和当地人的关系。然后在和当地人交流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告诉当地人城里人都只用正品,看不起山寨品,而山寨品也实在比不上正品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 同时闻暮雨还让营业部再招一批能言善道、最好老家就是在山寨品泛滥的地区的年轻人来,让这些年轻人以探亲、休养、带人玩之类的理由回到老家,接着在当地如法炮制。一来二去,海温丝贝尔很快成了难以找到购入其正品购入渠道的低收入民众眼中他们努力一下也可以买得起、只要买了就能有和大城市的人比肩的流行物件儿。 打铁趁热,闻暮雨和阎夏与多家购物网站、快递物流公司签订了合作合约,海温丝贝尔正式开始通过网络渠道进行大范围的贩售。产品也从最初的廉价小饰品定位逐渐分层为高中低档系列。每个系列又独有自己的主题与消费者定位。 山寨这种东西当然不可能是击溃一次就再也不会冒出头来。在海温丝贝尔的消费者群体开始膨胀的时候,更加精巧、更加贴近原版正品的山寨仿制品出现了。海温丝贝尔旗下的各个品牌的销售额也随之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波动。 阎夏看到销售额报表的时候连心都凉了一大截。闻暮雨倒是好整以暇,直接拿出早就做好的应急预案。 ------------ 第172章 问题是永远解决不完的,不管是生活还是商业都是如此。[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闻暮雨之所以能比阎夏看得略微长远并非是因为她的智商比阎夏高出多少,单纯只是因为闻暮雨已经习惯了做最坏的打算。 说来可笑,她结婚以前是个不畏艰难险阻的性子,要做的事情、想做的事情,再怎么困难、周围的人再怎么摇头说不可能,她都依然会去做。哪怕年幼时是被闻敬和李云当作公主护在掌中的明珠,闻暮雨也咬着牙撑过了亲戚们的折磨与逼迫。成年后更是敛去了心中所有的悲苦,把大部分的自尊都抛掉,在那些远远及不上闻敬一根手指的人手底下为人家打工做事。还在多年的努力之后找回了在小县城里的闻敬和李云。 人人都说闻暮雨的性格太过刚强,简直不像个女人。李云又总是让闻暮雨忍让宽容,婚后的闻暮雨顾忌太多,李云安慰她让她事事都往好的方面考虑。结果―― 所谓物极必反,经过前夫梁宇轩、梁家人,经过死而复生的重生,闻暮雨已经不会再把事情往好的方面考虑。现在她的设想基本都是从最坏最糟的前提下开始,然后接下来的每一次设想也都是糟糕程度不同的前提下开始。 既然闻暮雨早已经知道山寨仿制品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野草,她又怎么可能不提前打算?比现状还要糟糕的状况她都设想过,眼下发生的一切也就没那么的可怕了。 “既然对方要仿,那就让他们仿吧。” 闻暮雨一句话说的阎春微微一怔,她料到闻暮雨会有所打算,却没料到闻暮雨的打算根本不在自己的计算之内! “尽量查清楚这些仿制品的来源,同时筛选出最接近正品的仿制品,找出制作它们的厂家。” 闻暮雨的表情并不怎么凌厉,视线也不怎么冷锐。但是她柔和的声音、她潋滟的双眸、她美丽的面庞都令人感觉寒凉入骨。 “派人尽快掌握这些厂家仿制我们产品的证据,最好是能清楚证明这些厂家是有意仿制我们产品的证据。如果厂家接受的是他人的订单、委托,就确确实实地把那个下单制造仿品的人是故意仿制我们产品的证据拿下。” 说话的闻暮雨和阎夏不一样,她似乎一点儿也不生气,也一点儿也不焦急。她只是冷静的、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地说着:“我们这边的设计都是进行过版权登记的。拿到证据之后,我们可以直接起诉这些进行蓄意进行仿造的厂家和个人。” “可是走法律程序太花时间。轻则举证调查需要几个月,重则一年半载。要是对方有意拿庭外调解私了来拖我们,几年的时间都要赔进去。而且判决结果是否对我们有利也难说。” 阎夏不满阎春的话,顾不得这是当着一桌子股东们的面儿,直接喊了一声:“姐!” 阎春却是丝毫没有退步的打算,话语直指闻暮雨。 “――我们要想从这些人身上拿回我们的损失实在是太难了。” 长长的羽睫微微闪动了两下,闻暮雨勾起嘴角,轻道:“我们打官司的目的不是为了获得赔偿。” “……啊?” 这下子连先前朝着阎春怒目而视的阎夏都张大了嘴巴,活像吞了个灯泡。要知道走法律程序可是件烧钱又浪费精力的事情,很多原创者之所以选择不起诉便是因为耗不起精神更烧不起这一件儿叠一件儿的费用。既然要烧钱还要花心思在打官司上,那么就必然要有一定的把握能得到回报。否则这走法律程序还不就是肉包子打狗,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 “……” 阎秋默不作声,她隐约想到了什么,又不确定自己想的对不对。好一会儿,她才嗫喏着问了一句:“暮雨姐是不是……想拿起诉震慑别的有心仿制我们产品的人……?” “这也是一方面。” 闻暮雨勾起唇角点头,眼波随之流转过在座各人。 “既然有人这么努力地研究我们的产品,还这么努力地仿制出了和我们正版的产品相差无几、成本却比我们还要低廉的山寨货……” 闻暮雨微微一笑,虽不咄咄逼人但也威势十足。 “我们又何必浪费这么好的资源呢?” 阎春闻言眯细了一双美眸,阎夏也是肩头一震,阎秋则是脸上有些发热――有些事情不是别人不说就代表别人不知道。闻暮雨一早就知道阎家姐妹背着自己虚报成本,导致成品价格有部分虚高。 不过这倒是和阎海那嘴巴关不住风的小子无关。闻暮雨对原材料的进价、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各项费用的把握也远远达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可是闻暮雨把阎家长女阎春的性格摸透了,她知道如果自己是阎春,如果自己站在阎春的位置上,自己都会干些什么。 阎春最大的优点也是缺点就是为了妹妹们着想,她总是害怕自己的妹妹们被别人坑了吃了亏,所以为了防止闻暮雨吞掉阎夏和阎秋应得的利益,她需要在比较早的阶段就确保阎夏和阎秋的利益。(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虚报成本自然对阎家姐妹来说自然就是最容易控制、最不容易出岔子、也最容易瞒天过海的选择。 这本来无可厚非,闻暮雨也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不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只要阎春的胃口不是那么大,闻暮雨倒是很愿意选择这种相安无事的合作。这可比撕破脸皮拆伙要强上十倍百倍。 兴许是一来二去见闻暮雨没发现虚报成本的事情,忍不住加重了心思,又或许是看着海温丝贝尔在闻暮雨的运筹帷幄下节节高升,想要多分一杯羹;总之阎春虚报的成本越来越高,虽然还不到对闻暮雨造成妨碍的程度,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闻暮雨轻飘飘的几句话似是而非,没说明确但带着敲打的意味。阎夏一开始就反对姐姐中饱私囊,可又拧不过姐姐这条大腿。现在被闻暮雨这么一敲打,心里更不是滋味。阎秋性格坚韧却胆气不足,她也不支持阎春的作法,自然觉得自己姐妹三人对闻暮雨理亏,这下子低了头,咬着唇不说话了。 阎春是个为了妹妹们和弟弟可以不择手段的女人。她可没觉得自己对不起闻暮雨。眼前被闻暮雨用这样的话敲打,也只是淡然地分析着闻暮雨其人。 ――这女人果然如她所想,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早就知道自己拉着两个妹妹一起虚报成本的事情,却故意隐而不发,佯装不知。这个时候发难不相干的人只能听出她的意思是要全面针对制造仿制品厂家和个人,并且她有意进一步压缩产品成本。只有自己和妹妹们才听得出她的含沙射影还有不满其虚报成本、要她们三姐妹趁早收手的意思。 这敲打如此委婉,还有另外几层意思。一是闻暮雨表明她早已掌握了阎家姐妹不可告人的小秘密,阎家姐妹自以为藏起来的小尾巴其实被她捏在手上。二是闻暮雨不想拆穿阎春的小把戏和阎家姐妹撕破脸,也愿意给阎家姐妹多分一分利。三是闻暮雨警告阎春别再得寸进尺,否则她会反击也有能力反击。 闻暮雨一看便知阎春、阎夏和阎秋是听出了自己的弦外之音的。点到即止,她不在这上面多做停留,很快转移了话题。 “海温丝贝尔的饰品最初就是靠物美价廉来推广的。现在的中低端系列也都是沿用的这个方针。唯一不同的是我们以前做得小,小秋的厂子已经足够完成订单。但是现在小秋的厂子和后来收购的几个小厂只是勉强能够达到生产指标,工人们也都非常疲惫。长此以往产品的质量恐怕是会下降。” 闻暮雨的话得到了阎秋无声地肯定,多次到工厂进行检查的阎夏很是颔首。闻暮雨提出的问题都是她们知道的即存问题,私底下她们自己也在寻找解决方案。 “供大于求会让我们的产品市值下降。可求大于供太多就会让仿制品钻了空子。我们不可能阻止所有的仿制品流入市场,也不可能保证所有人都不生产仿制品。” 闻暮雨绝不是性格有多么好的人,可她哪怕是说着些对手听见能浑身冷汗的阴谋阳谋,她面上那份温和从容的平静笑容还是会令人觉得她不是个恶劣的人。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把没有任何资料、只是凭着我们生产出来的成品就进行仿制,还仿制的不错的厂子连货带厂一起变成我们的呢?” 闻暮雨说着从放在脚边的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文件,示意身边的阎夏过目,并把其他几分文件依次在桌子上传上一圈,好保证人手一份。 “这是大概的收购计划书。实际情况可能和计划书里有一些出入。等我们确定了生产仿制品的厂家与个人,开始起诉部分的厂家与个人之后,这些收购计划书再按照实际的情况重写进行撰写。不过没有意外的话总体就是这么个流程,所以还要麻烦大家先看一下这份计划书。” 计划书拿到手上,阎春、阎夏和阎秋三姐妹才完完整整地明白了闻暮雨的计划。 闻暮雨的计划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针对粗劣的仿冒品的。对于生产了这部分仿制品的厂家与委托生产的人,海温丝贝尔将提起诉讼。诉讼的根本目的不在于从这些厂家和个人的头上收回损失,而是广而告之地警醒所有仿制、仿冒或是想要仿制、仿冒海温丝贝尔旗下产品的厂家和个人:你们要是再敢试图侵/犯我们的利益,我们就会想办法制裁你们。 诚然取证过程冗长而困难,庭审结果也不一定好。但是海温丝贝尔送仿制品生产者们上被告席本身就是一种拥有极大社会效应的广告宣传。因为只有好的产品、有价值的产品才会被仿制、仿冒。同时,也只有品行低下,不遵守行业规则的人才会干仿制、仿冒这种事情。 对任何一个想长期发展下去的正经厂家来说,被告上法庭都意味着声誉暴跌,今后的前途多灾多难。 不过好歹厂家是一个集体,集体能够有效的分散和缓解作为被告的压力以及分担相应的损失。个人则不同。如果被告上法庭的是身后没有公共集体的支持的个人,这个人不仅要面临巨额的赔偿要求,还会在社会媒体指名道姓地批判之下心理防线迅速坍塌。到时候被告人无论是认罪伏法还是要求私下和解的机率都会很高,那样海温丝贝尔这个品牌的杀鸡儆猴也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闻暮雨计划的第二部分则是针对那些能将海温丝贝尔的产品仿制的八/九不离十、但又能比海温丝贝尔下属的厂家更加节约成本的厂家。 这些厂家无论是自行制造还是受人所托,必定技术含量不低还有一定的行业经验。在这些厂家的面前狠狠击溃其他仿制的厂家,让这些厂家明白自己最好别和海温丝贝尔对着干,以免落得个鸡飞蛋打的下场。然后再出面收购这些厂家和他们仿制出来的仿造品。万一这些厂家不同意收购计划,海温丝贝尔就能用仿造品的事情来对其进行施压。 识时务者为俊杰,比起身败名裂当然还是选择合作得好。遇到宁肯玉碎不肯瓦全的,闻暮雨也不会拦着人家选择做那块碎了就不再有多少价值的玉。只不过在对方玉碎以前,闻暮雨会尽可能的将这块玉的剩余价值榨干。 说不好听一些,闻暮雨的计划其实就是用威胁的方式来吞并他人的厂家。这计划不可谓不恶毒不狠毒。但换一个角度来说,这是对公司、对海温丝贝尔这个品牌最好的维护。不但消灭了潜在的竞争对手,还增强了自身的实力。这计划要是真的能顺利地推进下去,恐怕几年之内不会再有多少人敢把歪脑子动在海温丝贝尔这个品牌上。 做生意,人人都有手段。生意人,人人都有手腕。这其中有区别的无非成与败、得与失,还有玩弄这手段手腕的人有颗什么样的心。 闻暮雨以前觉得自己虽然手上谈不上绝对干净,但心里总是亮堂开阔的。而如今…… 这世上太多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要是有人问如今的闻暮雨:“你现在算人还是算鬼?”只怕她会笑着回答:“我是不会变成他人嘴里肉的。” 包括阎春、阎夏和阎秋三姐妹在内,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对闻暮雨这一步接一步、一层叠一层的计划感到些许难以言说的敬,又打从心底地对闻暮雨这个人感到畏。可她们还不知道,今日她们所看到的计划却还只是闻暮雨计划里的一部分。她们以为是闻暮雨目的的结果,在闻暮雨眼里也仅仅是到达下一阶段的铺垫。 十月的第一天,一个难得没有下雨、秋高气爽的黄道吉日里。踩着扑在阶梯上的红地毯,闻暮雨打开了一扇门,也为自己的复仇开启了新的篇章。 咔嚓咔嚓―― 闪光灯亮个不停,按下快门的声音亦此起彼伏。偌大的会议中心被媒体挤了个水泄不通。而闻暮雨就在这快门声之中走在了阎夏等人的身前,并且在闪光灯的包围之下停步在了演讲台前。 “各位早上好,” 闻暮雨清了清嗓子,挺直的背脊带着一种坚不可摧的强韧愈发挺直玉立。 “欢迎来到我们海温丝贝尔的官方新闻发布会现场。” 朝着媒体们的镜头面露笑容,闻暮雨露出个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今天我们的新闻发布会将会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海温丝贝尔荣幸地宣布我们将推出的新系列以及经典系列的新作品。” 潋滟的双眸微微眯起,闻暮雨的笑容似乎有了几分发自肺腑的真心。 现在这个时候,江莹莹和托米・贝克现在会是什么表情呢?当他们发现他们夫妻的新闻发布会上媒体的数量锐减,以及被选派出来的媒体代表都不是其精锐的时候。 这对夫妻不是很喜欢人前演戏装恩爱吗?也不知道他们听没听过有句话叫作:“秀恩爱,死得快”。不过嘛……如今他们不管有多么想在大众的面前作一场秀,表演丈夫宽宏大量地原谅了妻子的不忠,妻子再度爱上了这样包容自己的丈夫,两人各重新反省了自己后再度开始新的甜蜜关系……等等的三流言情泡沫剧的内容,也没有几家媒体愿意看他们这拙劣的演技了。 ――闻暮雨事先透了风声出去,说是海温丝贝尔的高层里竟有人和多年前的那个大卖国贼闻敬大有牵连。媒体再怎么对海温丝贝尔这个新兴品牌没有兴趣,也会冲着“闻敬”这两个当初震荡全国的字赶到现场,准备拿到独家新闻。 听到闻暮雨的宣布,有的媒体立刻表现出了失望。其窃窃私语哪怕闻暮雨听不到其内容也可以想见多半是在猜测海温丝贝尔这个品牌是不是故意抬出闻敬这个名字做噱头,事实上只是想举办新品发布会。如果是这样,那海温丝贝尔可以说是狠狠地耍了一把媒体。只怕今后是会被媒体联手放入封杀黑名单里了。 “……第二部分,” 笑模笑样的闻暮雨一点也不显得做作,她的话语虽然公式化,对待媒体的态度却更像是对待朋友。 “现在请容我先卖个关子。” 啪! 闻暮雨一个响指,整个会议中心的厅堂就灭掉了所有的灯光。密闭的室内瞬间呈现出电影开场前的黑暗状态,不少人也因此发出了错愕的声音。 音乐骤响,是一段爵士嘻哈。富有规律性的强力鼓点配合着舒缓的节奏如海风般迎面而来,既有冲击性又不会过去冲击而导致人无法接受。 黑暗里闻暮雨和演讲台都移动到了舞台的左边一些的位置,这个位置不会拦住舞台的中心,又不会因此从媒体们的视野中消失。而舞台上常年拉起的幕布已经被撤掉,与柔和的光一起出现在媒体们面前的是戴着各种饰品,整齐划一地出场并展示饰品的模特儿们。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讨好的套话。海温丝贝尔的新品发布会就这样开始了。 伴随着闻暮雨温和的讲解与模特儿们的展示,媒体们的闪光灯开始一点点地亮了起来――是人都喜欢对自己而言美丽的东西,台下的媒体人们也一样。喜欢bulingbuling的饰品也好,喜欢或标志或美貌或身材绝佳的拍模特儿也罢。在场的记者能够尽情地把自己想拍的东西拍个够,反正也不会被骂说是不务正业。 台下,一些侍应生打扮的人也开始端着茶盘向各家媒体的领队人走去。他们每个人手上的茶盘里都有一个小巧的信封。这个信封里装着的则是所谓的“业界规矩”。 收到信封,有的人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点了一点,接着满意地微笑颔首。也有的人眉头紧皱,连看都不看一眼信封。闻暮雨知道这不看信封的人想要的是远远比这小小信封更值钱的东西。 笑容之中,闻暮雨不紧不慢地结束了海温丝贝尔的新品发布会,这场没有拖泥带水的发布会得到了不少媒体人的点头。 当模特们儿各自抛着眉眼飞吻的撤下之后,媒体人们也享用了一些侍应生们呈上来的饮料点心。所有人都在既紧张又兴奋地等着虽模特们儿一起回到后台的闻暮雨回来。因为他们直觉的知道,接下来发生在这个会场里的,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后台里,闻暮雨也在擦汗。和模特们儿一样置身于大瓦数的灯光照射之下,又要连续不断讲解新品的闻暮雨满身大汗。完成了展示的模特儿们在卸下重任后都一身轻松地闲聊或是拉上姐妹自拍。化妆师们则围住闻暮雨给她补妆换衣服。 从裙装换成裤装。最后自己系上了领口大蝴蝶结的闻暮雨再一次通过算不上宽敞,甚至还可以说是有些狭窄的过道,向着光明璀璨的台前走了过去。 哗―――――― 在走入强光之中的那刻,被洪水般扑向自己的光之潮所包围的闻暮雨有半秒的晕眩。 ――从医院的病床上走到这里,自己花了近一年的时间。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在他人眼里或许只是一段留不下多少回忆的短暂一瞬,自己却像是又花了一生一世。 闻暮雨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镜花水月的宛如一个亡灵在死之前臆想捏造出的、以自己为主角的可笑剧本。 垂眸,闭眼。闻暮雨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能感觉到血液在自己身体里奔腾带来的热量,也能确实地感受到自己胸膛中那颗装进了不知多少仇恨的心脏噗通跳动的鼓动。 再睁开眼,闻暮雨又是那个准备将人推向地狱的恶毒魔女。 “各位久等了,现在让我来为各位揭晓新闻发布会第二部分的内容。” 在演讲台前驻足。闻暮雨看着自己安排的侍应生已经分别到了南都当地最大的新闻媒体《每日南都》的领队的身边。 “海温丝贝尔将对以下厂家及其个人提出诉讼。” 海温丝贝尔,天堂的钟声。对恶魔来说,这会是象征毁灭的声音吧。 “我们将不惜一切地维护我们这个品牌,并以法律手段严惩对我们品牌的心血结晶进行剽窃、抄袭、仿制以及仿冒的集体与个人。” 台下亮起的闪光灯如雨点般密集。《每日南都》生活版块儿的总编辑却看都不看台上,只是一脸震惊地按住了侍应生的肩头,表情急切地向那位侍应生核实些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给您消息,您给我钱。这是咱们早就说好的不是吗?” 年轻的侍应生笑着从《每日南都》生活版块儿的总编辑胸口口袋里抽走了先前发放的信封。那信封可比给其他人的信封厚多了。 “这算是百分之三十的定金。您要是拿了奖金,可得记得把剩下的百分之七十给我。” 看起来有几分轻佻的侍应生用信封拍了一下总编辑的胸口,很快转身去了。台上的闻暮雨还在恍若无知地念着海温丝贝尔的起诉名单。 “……闻暮雨……” 望着闻暮雨,总编辑喃喃出声。 “……闻敬……” 南都篇完 ------------ 第173章 “如果有这段话,说明这是一个防盗章节。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草菇睡醒替换,正章字数会高于防盗字数,请务必不要着急。” 本文独发123言情,草菇糊口不易,请支持正版。林瑜媚眼生/春,虽是背对着高远,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些许娇弱女子撒娇的神韵来。反正公关团队的其他人都在执行自己被指派到的任务,佣人们都不敢擅自闯入。现在还留在她房间里的只有高远一人。无论她露出什么样的神情都不怕被高远以外的人看了去。 “你可真是贪心啊。” 高远轻轻地笑,那若有似无的笑声好比一支羽毛,扫得林瑜心底一片痒痒的酥软。 “哼……这还不都是怪你?” 似娇似嗔地瞪了高远一眼,林瑜佯怒道:“谁叫你那么惯着我。我想要你为我做什么你都能帮我做得到?” 闻言,高远笑出声来:“这还真的是怪我了。” 沙发上的高远看上去是那样的慵懒,那样的随意。举手投足之间又透出一股自信的沉稳。本来不笑也含情三分的眼此刻被笑染得十分动人,那唇角勾起的弧度足以把人的魂都勾了去。 林瑜只看高远一眼,心脏怦怦地跳动起来。这般鲜活的感受,直如十几年前她刚遇到闻敬的时候。 ――到底人还是有三六九等。出生低贱的郭伟身上套的西服再贵,也及不上高远一星半点的优雅惑人。高远笑或者不笑,总有自己的一分淡然闲适。郭伟再日进斗金也褪不掉身上那股子斤斤计较的小家子气,从骨子里透出的阴狠劲儿更是令她厌恶至极。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先走了。” 高远起身,走到林瑜身后。他踩着的仿佛不是长毛地毯而是林瑜柔软的心脏,每一下都让林瑜心弦震动,心脏狂跳的不能自已。 “这就要……走了么?” 被淡淡的男性气息所环绕,林瑜的心脏已经调到了嗓子眼儿。她不敢回头。因为她知道自己只要一回头,自己就会撞入高远的怀中。 “你不是说还不够吗?” 高远也不强迫林瑜回头。他轻轻笑语,千般绅士又万般暧昧。惹得林瑜心头突突直跳,滚烫的血液似乎都在往脸上冲去。 “我不走怎么能帮你出气去呢?” 高远的呼吸喷洒在林瑜的后颈上,林瑜浑身娇颤几下,勉强稳住身形,这才颔了颔首。 “那我走了。” 一根指头都没碰林瑜的高远就这样离开了林瑜的房间。林瑜热着一张脸站了一会儿,这才走到落地窗前。温柔如水的媚眼恋恋不舍地追随着出了大宅的高远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那年轻高挑的男子。 世人大多贪恋皮相,就是圣人都不能免俗,又何况饮食男女?高远一点都不讨厌林瑜这样把喜恶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的女人。不如说,他很喜欢这种眼孔浅的女人。 “客人,这边请。” 高级的会员制和式料理亭里,美丽的老板娘把高远带进了走廊深处的包间里。看来订下这间包间的人身份不低,和这家料理亭的关系也不错。想必把自己“请”过来的那人没少来这间料理亭。 高远笑笑,柔和的表情让老板娘的笑容也更加璀璨了一些――谁不喜欢好看的人对自己和颜悦色呢?就是习惯了迎来送往的人也一样。 “失礼了。” 老板娘说着在拉门前跪了下来,拉门一开,高远就看见了冷着一张脸俏脸的江莹莹。 “……” 高远一怔,接着无声失笑。他跨进门去,老板娘就把门拉了起来。看样子是事前已经被人嘱咐过没有必要像平时那样服务客人。 “您找我有事?” 高远的口吻算不上友善,但也还还算客气。 江莹莹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的男子,过了近半分钟才问:“你就是林瑜养的小狼狗?” 高远不气反笑,表情明媚的如三月阳光,一片动人的明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只凭林女士,恐怕还养不起我。” 高远这话说得很是傲慢,这倒让江莹莹有些意外。她原以为高远不过是个男/妓一样的下贱/货,专门蹭在女人的裙摆下吃饭。不论是谁有意包/养他,只要给他足够的钱,他就会对人家摇尾巴。 现在看起来,高远倒不像是被林瑜包/养了。而是林瑜不过是他的提款机之一罢了。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和你绕圈子了。反正你也清楚我是谁,我来这里是为了和你谈些什么。” 江莹莹到底是还在商场上活跃的经营者,看出了高远不喜欢绕圈子,说起话来就直切要点。 这些年林瑜被郭伟精心的保护起来,当娇花儿一般养着,已经习惯了做国民天后、成功企业家的太太。说起话来林瑜总是下意识地把自己放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自然也就不认为自己像对方索求什么是有哪里不对的了。 江莹莹一来对高远没有私情,二来高远这样皮相的男人她也玩过几个,不会因为高远几个言笑的动作就沦陷其中。三来江莹莹心中对林瑜的愤恨早已盖过了一切,她脑子里除了报复林瑜之外已经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东西。除非她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否则恐怕在她毁了林瑜以前,她都无心再去经营那点婚姻之外的小小乐趣了。 “我只问你,开价多少?” 高远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了嘴唇,这才淡淡笑道:“谈钱俗。” “钱多了就不俗。” 江莹莹冷笑一声,森冷的目光中有一种嘲讽的刻薄,刻薄之上又是熊熊燃烧的噬人凶焰。她从她那个价值十几万的小巧手提袋里掏出一个支票夹,打开,迅速地用笔在一张支票上写了一串数字。 “更多的人喜欢管钱叫‘成就’。有时候多一个零,就多了很多人一辈子的成就。” 唰啦―― 写好的支票被甩了出去。同支票一起从桌子这头滑到那头的是那只签字笔。 高远看着支票上的七个零。唇角的笑容宛若凝固。 “我这个人特别怕麻烦。能一次付款的,我不会分两次付。你想好了写上去就行。” 江莹莹说着打了个响指,拉门顿时应声而开。跪在门口的老板娘恭恭敬敬地向着江莹莹行了个礼,这才问:“可以上菜了吗?” “上吧。” 江莹莹挥挥手,老板娘立刻退下。拉门再度被关起,一时间偌大的室内,坐着的两人只能听得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再高贵出尘的人终是要用人间烟火才填得饱肚子的。江莹莹懒得去琢磨高远在想些什么,也懒得去想象高远会在那张支票上写下多离谱的数字。就算现在高远当着她的面把支票撕了,她连眉毛也都不会动一下。 ――谈不拢只是价钱问题。如果高远一开始就没有和自己合作的意思,他大可不必到这种地方来。 做掮客,最重要的就是信誉。委托人说好听了是大爷,说难听了就是主子。背叛给钱的大爷主子等于自寻死路。高远要是对林瑜死心塌地,绝不会冒着被林瑜怀疑的危险去见她的死敌对家。因为只要江莹莹的手段脏一点儿,拍下自己和高远秘密见面的证据,高远纵然在林瑜面前有一千张嘴,也是跳进黄河里洗不清的。 如果高远只是来为林瑜探探自己的虚实,那他必定在事前就对林瑜有所交待。林瑜再怎么偏爱高远也不会完全放心高远,若是她得知高远要来探听自己虚实,必定会派其他人来看住阎海,免得阎海嘴上说一套、手上做一套,真的临阵倒戈给她致命一击。 高远来的路上江莹莹就让人监视了高远。事实证明,高远身后并没有坠着另外的人。那就是说高远多半没有告诉林瑜江莹莹约他出来密谈的事情。密谈的地点是江莹莹指定的,这里当然就是对江莹莹极度有利的主场。高远还没进这家料理亭的门,潜伏在门口附近的江莹莹的人就已经拍下了高远进入料理亭的画面。更不用说两人像现在这样面对面的坐着,单独见面的同时一方还写了支票给另一方。 “――现金。” 好一会儿,高远才风度翩翩地笑道:“我要现金。” 本来就俊朗的容貌配上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像是在说花儿真香、蝴蝶真美一般轻启多情的薄唇。高远微笑。 “不连号的,不是全新的……全部都要现金。” 支票重又回到了江莹莹的面前,这次,七个零前面多了一个数字。这数字让江莹莹冷笑起来。 这可真是打蛇随棍上,狮子大开口啊。以为是被人圈养的乖巧小狼狗,没想到是只胃口奇大的獒犬。就是不知道这条獒犬会不会因为心太大,想吃太多而被撑死。 白云的生母白婉柔是名副其实的白家一霸,其原因说来还要追溯到她的父母,也就是白老爷子、白老太太的头上。 白老爷子年轻时风流恣肆,整一个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靠着祖上积攒下来的财富发家,其后凭着过人的胆量与先见之明率先打开了邻国市场,家业做大到了南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这样的青年才俊免不了被各色女郎追捧,白老爷子睡遍美女,就是死活不肯结婚。因为有女人给他生了儿子,他父母也懒得催他成家。所有人都以为白老爷子就会这么浪荡一辈子,直到白老爷子在一个朋友家见到了这朋友留洋归来的侄女林宜家……一场惊掉当时所有人眼球的旷世奇恋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林宜家当时还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和白老爷子相差了足足二十几岁。白老爷子软磨硬泡了好些年终于心肝宝贝地把林宜家娶回了家。可是这些年来白老爷子一直没停过造人活动。在白家,除了林宜家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还有好几个给白老爷子生了儿子的女人。 在白老爷子把人娶回家以前,白老爷子身边的女人们总想着母凭子贵,得用孩子拴住白老爷子。只要自己生了娃,不怕不能进白家的门,一切不过是迟早的事。当时b超技术在大夏刚刚兴起,这些女人发现肚子里怀的不是儿子就打胎堕胎。有个运气差的到怀孕能力丧失以前都没怀上儿子,疯癫了一段时间,最后郁郁而终。 也不知道该说是林宜家心软,还是林宜家心大。她嫁给比自己大二十几岁的白老爷子也就算了,还没把白家那堆带着儿子的女人们全部扫地出门。反倒是按照旧时的规矩认了这些女人做白老爷子的“姨娘”。 大夏百年前改制为一夫一妻制,法律上是不承认所谓“姨娘”、“姨太太”的。白老爷子法律上唯一的妻子、也就是白家实际上的主母正妻林宜家又远比白老爷子小得太多。等到林宜家为白老爷子生出一个女儿,也就是白家幺女白婉柔的时候,白婉柔上面那一群哥哥大的都能做她爹了。 白老爷子自觉对林宜家诸多亏欠,又因为白婉柔是唯一的女孩儿对白婉柔倍加疼爱。哪怕白婉柔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飞上天去给白婉柔摘星星。白婉柔的哥哥们也清楚自己在白家的地位说白了就是“庶子”,其地位远远低于妹妹白婉柔这个“嫡女”。白婉柔母女想把自己和自己的生母赶出门去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也就都低眉顺眼,露骨点的更是百般讨好。 白婉柔打小没吃过苦,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全家上下都对她纵容得不得了。唯有在男女之事上林宜家对白婉柔管得很严。 人就是明知禁忌还忍不住想去犯。白婉柔在聚会上认识了哥哥朋友的毛刚,顿时就和毛刚*。等林宜家发现不对,白婉柔连身子都给了人家。白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觉得毛刚没有一点儿能配得上白婉柔,偏偏白婉柔就是要和家里反着来,父母越是不同意,她越要冲破一切阻碍和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 最初的甜蜜在七年之痒后冷却成了淡漠。白婉柔和毛刚的恋爱结婚在普罗大众眼里那就是一段深情千金不畏门第之见、穷小子逆袭成功的佳话,莫说这对夫妻被各种各样的利益纠葛在一起,光是为了彼此的声誉两人都不会离婚。 白老爷子看见毛刚就觉得他是那头拱了自己精心养大的白菜的猪,对白婉柔更是怜惜纵容。林宜家虽然知道女儿这是自作孽,看着婚姻并不幸福的女儿也依旧心疼。 白老爷子已经老了,哪怕是去冷冻精子也晚了。林宜家纵使有心也无力再为白家生一个儿子。白云是白婉柔唯一的孩子,于是乎无论是白老爷子还是林宜家,那心都是往白云身上偏的。 白忆萧是白老爷子长男的二儿子。他不像他爹那样在白老爷子眼里还算特殊,也不像他大哥那样能干。可是比起白云来,已经算是能独当一面的他也不差。 想到自己和白云都流着白家的血,能力上的差别也没有多大,白家的资源却是完全朝着白云倾斜,白忆萧的气就噌噌地往上冒。看白云也就愈发的不顺眼。 眼看着白老爷子年事已高,最近几年静养的时间越来越多,估摸着白老爷子清醒的时间已经不会太长的白家人私底下都说着指不定哪天老爷子两眼一闭就把白家大部分的财富与资源都留给了他心里的亲孙孙白云…… 白忆萧自觉自己这一门对白家贡献不差,事到如今又怎么会乐意把自己手里的成果送给白云?一个快死的老头儿,一个连儿子都没生出来的老妇,一个水性杨花的破鞋,再外加一个被女人玩儿的团团转的蠢蛋。白忆萧不明白他爹和他大哥都在怕些什么,成天兢兢业业地给别人做嫁衣有什么意思?索性直接跟白云撕破了脸皮。搞得白云因为他那野/鸡前女友而街闻巷知。 白忆萧本以为这下子林宜家和白婉柔总得跳出来护犊子了。哪知那两位高高在上地王母娘娘连说都没说他一句,摆明了是装看不见。白忆萧这下子可算是再没了忌惮,没事就气焰嚣张地找白云麻烦。 白家都没人过问白云的死活,面前这个女人却为白云说话,这大大地激怒了白忆萧。他冷笑一声,道:“奉劝你一句,你要是想在这个废物身上捞油水,还不如来巴结老板我。只是老板我爱吃嫩肉。你这种的……权当赏你口饭吃好了。” 白忆萧说着就往闻暮雨面前凑,打量闻暮雨的眼光完全是看捞女的眼光。 “你――!” 阎海真是恨不得往白忆萧那还算挺直的鼻子上来上一拳。周凝尽管先前还有些和闻暮雨置气,这个时候已经无法忍耐地想上前维护闻暮雨。 闻暮雨紧紧地握住白云的手,她拦在阎海和周凝的身前,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道:“有劳您费心了。但我不需要。” “嚯~还是个有情有义的!” 白忆萧指着闻暮雨,朝着身后的男男女女们道。一众男女顿时哄笑起来。 此时坐在稍远地方的龙麒、白展与龙母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餐厅的值班经理更是跟着服务生快步走了过来。 要不是被闻暮雨拉着,怒极的白云已经对着白忆萧动手了。他被欺辱了这么多年,也忍气吞声了那么多年。可对方呢?他白忆萧不仅不知悔改,现在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辱闻暮雨! 热血在往脑子上涌,但理智也没因此停顿。因为被闻暮雨死死的拉着,怒视着白忆萧身后那群旁观者的白云才发现这群男女中有人拿出了手机,手机的摄像头正对准自己。这些男女的身后,也有好事者悄悄模仿,对着人群的空隙抓拍偷拍。 “老实告诉你,我们白家已经放弃这废物了。要不咱们家老爷子打个响指就能给这废物擦了屁股,你说这废物的丑闻怎么还能闹得满城风雨呢?” 望着那些大大小小的摄像头,白云要是还不知道白忆萧的目的是什么,他就是真的白痴了。 ――白忆萧这就是要引得白云对他大打出手。只要白云先动了手,他仗势欺人、殴打堂兄就成了定论。等到视频被公开到网络上,纵使白云有一千张嘴,有一万种的理由,他也是做错事的那方。至于白忆萧说了什么已经不是重点。不,在那之前,这些白忆萧带来的人根本就不会把白忆萧骂人的声音录进去,再干脆一点儿,他们甚至只把白云打人的画面上传。 白忆萧声音不大,被白忆萧的人隔离开的一般人顶多只能拍到白忆萧和白云对峙的画面,想要拍到白忆萧出口不逊可就难了。 白云明知白忆萧是挖了个坑就等着自己忍不住了往里面跳。可白忆萧的话依旧像那最毒的蛇,冰冷地游走在他的心上,吐着剧毒的信子,用獠牙狠狠地撕扯着白云不甚坚强的心。 “你是觉得他好歹也是毛氏唯一的继承人是吧?谁叫毛勇生不出孩子来,毛刚又只有这么个废物呢?” 白忆萧说得痛快,他才不管白云怎么想。就算白云看穿了自己的计划又能怎么样?他顶多骂不还手,避免了最糟糕的结局。可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受辱的事实不会改变。 “毛勇、毛刚……毛氏?” 乍听见这几个名字,闻暮雨握着白云的手颤了一颤。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白忆萧,仿佛白忆萧说得是天方夜谭。 ------------ 第174章 “如果有这段话,说明这是一个防盗章节。[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草菇睡醒替换,正章字数会高于防盗字数,请务必不要着急。本文独发123言情,草菇糊口不易,请支持正版。” 想到闻暮雨手上拿着几百万的巨款,梁悦的心都颤抖了起来。她多么地希望朱雯也能去买份生命保险,然后朱雯再出点事情自己也拿上几百万!……别说她心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朱雯是她的亲妈又怎么样?朱雯这个做妈的为她做过一件像是亲妈会为孩子做的事情吗?没有!从来都没有!哪怕只是一件亲妈会为孩子做的事情朱雯都没有为梁悦做过! 朱雯眼里只有儿子梁帆才是她的孩子!只有梁帆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和梁玉媛只不过是少了那根肉|棒子就要为奴为婢!梁玉媛脑袋不好使,还做着要飞上枝头当金凤凰的美梦,却不知父母都把她和姐姐一样当成是为哥哥铺路的筹码!为到了现在,自己不仅要天天奴颜媚骨地对着看到的每一个人!还要天天担惊受怕,生怕闭上眼睛睡上一觉自己的清白就得毁在不认识的男人手里! 为了梁帆、为了他们自己,她梁悦的亲生父母什么都能卖!无论是自尊还是女儿…… 梁悦之前问过超哥要怎么才愿意把她给放了,超哥“嘿嘿”一笑回答她说等你为你爸攒够棺材本儿。听着超哥那“你看你以后总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嫁了就可以不管你爸了,所以我要为你爸攒够棺材本儿。”的废话,梁悦却是真相信超哥一般一直点头、点头、再点头。到了最后,她终于逼出超哥的一句定论:五万。还哄着超哥白纸黑字的给她写了一张条子。 当然了,超哥是不可能真让梁悦做上几年洗脚妹攒够五万的。梁悦每天的吃住都是在店里,这些吃住的费用都是从梁悦的工钱里扣。再加上洗脚妹都还要交份子钱。每天的工钱扣了份子钱和吃住用度,不要说是攒五万块了,不额外欠超哥的钱就已是万幸。否则那便是利滚利,永远没有还清的一天。 梁悦在店里人缘好,按摩女们都愿意跟外表无害的她说说知心话。她们告诉她:她们就是受不了之前的老板的诱|惑,想着下海一、两年赚够了赎身钱就再也不把自己贱卖。哪知卖过一次身之后才知道水涨船高,收入多了,要交的份子钱也更高了。若是想多挣钱就要多接客,可接的客越多,被抓和得病的机率也就越高。 许多脏病都是治不好的,染上了就是等死。敢跑、敢报警的,一旦被抓住了那是比死还惨。什么拔指甲、削小指,据说以前还有过被逼吞烧红了的炭被毁了喉咙的按摩女。被抓去蹲监固然能摆脱高利贷的控制,可是卖过皮肉的女人向来被视为女监里最低等对下贱的畜生。不但会被其他的女囚迫做最脏最累最臭最恶心的活儿,惹怒了其他的人还会有女囚对其施以极其残忍的私刑。也有就这么认了命,做一辈子皮肉生意的女人。等她们年老|色|衰,她们就会被卖去行乞。为了看起来特别可怜好能多讨一些钱,被断肢的乞丐不计其数。被卖去行乞的女人们也不例外。有的女人还没等到年老|色|衰就是一身病。有的女人运气不好,病了就没有客人,没有客人就没钱吃药。最后活活被个小感冒发展成的肺炎害死。 受不了这种生活从而轻生的女人不计其数。发疯的也不少见。大夏每年都在严打黄赌毒,可毒瘤总是遍地孽生,今天端了一处,明天又有新的窝点。沦落到这种不干净的地方,被当成商品的女人们没有一个是成功逃出生天的。所有人都是一步一步的沦陷,最后坠入无底深渊。 梁悦站在深渊口上,一个不留神就得跌进这无底深渊里粉身碎骨。所以她要拼命地抓住眼前的这个机会!眼前的闻暮雨手握几百万,她就是活菩萨!别说让自己跪在她面前,就算是让自己给她提鞋、为她做牛做马自己都愿意!五万……只要能让她拿出这五万!便是什么人她梁悦都能出卖! 话说到一半,梁悦怯生生地看向了闻暮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她那吞吞吐吐的表情是那样的可怜,看起来就像是不会说人坏话的孩子在明白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是能算是中伤他人的实话后犹豫不决。 闻暮雨耐心地看着梁悦演戏:“她还说什么?”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把心一横那样,梁悦闭着眼睛大声道:“她还说伯母死得太及时了!要不是她死了婶婶还拿不到这笔钱!” “――哦?” 闻暮雨那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声音让梁悦切切实实地打了个冷颤。兴许是她演戏演得太投入,此时跪在地上往上看的她真的觉得闻暮雨那张柔美的脸看起来有些可怖。 “婶、婶婶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实话实说……” 梁悦说着又掉下了一串晶莹的泪珠子,这下子她更是如雨打梨花一般清丽可怜:“您不要怪表姑妈!她也是好心想让我从这里出去!让我们一家人能够重新过日子!” “好心?” 闻暮雨冷笑了起来。这次她再也不掩饰眼底的阴鸷与怨恨。怒火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她黑白分明的双眼,让那潋滟的两汪明眸迸发出一种残酷的波光。此时,容貌姣好的闻暮雨看上去惊人的艳丽。她就像一团在黑暗中猛烈燃烧着的烈焰,那样的夺人心神,又那样的令人畏惧。 “真正好心的人是不会觊觎他人的财产,还撺掇着别人去夺人家产的吧?” “是……是我错了、婶婶……” 梁悦急忙改口,不知何时开始她的后背已完全被冷汗濡湿。薄薄的白|色|制服开始黏在她的皮肉之上,不快的感觉中她的汗却是越出越多。 “你那位表姑妈有没有想过你拿了我的家产之后我怎么生活,我怎么过日子?” “……” 闻暮雨再问,梁悦已是不敢再作声。 “你那位表姑妈又有没有想过要是你的图谋败露了,我会怎么处置你?” “…………” “正是因为你知道自己是在被人当枪使,所以你反过来倒打一耙,打算利用她摆脱自己的困境。” 梁悦听到这里,猛然抬了头,她的视线正巧对上闻暮雨的点漆双眸,她的心也是跟着狠狠一跳。 “毕竟你能找到我,还能成功从我这儿骗到几百万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况且比起一个不怎么来往的表姑妈来,以前同住屋檐下的婶婶要亲多了。” 闻暮雨交叠起双脚,一手支着自己的下巴。愤怒并没有冲昏她的头脑,反倒是让她的反应速度更快。她已然明白梁悦不仅仅是懦弱,也不仅仅是自私。之前是她小瞧了这个未成年的少女,以为她除了会明哲保身之外一无是处!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想要保护自己也可以成为一种决意,一种为了自己什么都能利用的决意! 既然梁悦有这种决意,她不介意助梁悦一臂之力。至于这前提条件…… “虽然,已经是前・婶婶了。但,与其骗我,不如求我。” 闻暮雨笑了起来。她的眼弯成一种无害的弧度,嘴角也上扬得十分好看。但那表情看在梁悦的眼里已没了半分温柔的意味。反倒是比恶魔的嘴脸还要更令人毛骨悚然。 “可是梁悦,凭什么我非得拿出五万块来救你不可?你觉得自己值五万块么?” “你如果值五万块,那你妹妹梁玉媛又值多少钱呢?” “还有你亲妈朱雯呢?” 闻暮雨能清楚地看见梁玉媛肩头轻微的抖动。那是梁玉媛即将发飙的前兆。 “救了你们,我又能得到什么?” “――” 梁悦早已停止了流泪,也不再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她已经明白闻暮雨不是那种会大发善心的善人,也不是那种被吹捧两句就会前嫌尽弃的好人。闻暮雨一开始就看穿了她的演技,再在闻暮雨面前演下去,她只能是自取其辱。 闻暮雨虽然是在问她,可闻暮雨的意思已经摆在了那儿:她要梁悦拿出对她而言梁悦这个人值五万块的凭据来!换而言之,闻暮雨是提出了一场交易!若她拿得出五万块的价值,闻暮雨便接受她五万块的开价! 梁悦的脑子转得很快,她把闻暮雨的话前后连起来一想,就知道闻暮雨对自己的表姑妈抱有很大的敌意。她知道没人喜欢被觊觎自己的财产。尤其是这财产还是得来不易、用最重要的人的性命换来的财产。她无法理解的是闻暮雨怎么会只是因为被人觊觎了财产就发那么大的脾气,这怎么说都太过了些……不,闻暮雨以前是有这么大脾气的人吗?她那种语气……简直就像是、……不!是就要对付表姑妈! 梁悦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的记忆中,闻暮雨一直是谦逊和善的。哪怕是奶奶牛爱琳各种刻意刁难挖苦,她也从未给奶奶穿过小鞋,或是给奶奶难看。现在闻暮雨居然会因为有人觊觎她财产就大发雷霆? ……可那又有什么打紧的呢?不管闻暮雨是什么样的人,不管闻暮雨要做什么、对付谁,那都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唯一的目的就是从这该死的老鼠窝里爬出去继续自己的人生!没人对得起她!她也不用对得起谁!她才不要和那些只有户口本上才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的所谓“家人”一起烂在城中村的犄角旮旯里! “婶婶不想知道我表姑妈的事情吗?” 梁悦尽量压抑着情绪道。 闻暮雨闻言轻笑:“你那表姑妈不值五万块。我请个私家侦探也才几千块罢了。再说你能告诉我的你妹妹未必不能告诉我。” 这么有钱还讨价还价……梁悦有些想骂人,可她只是看了脸|色|难看的梁玉媛一眼就道:“梁玉媛没法帮你整垮那婆娘。我可以。” 梁玉媛一听梁悦这话就震住了。 要说先前她还有一丝希望认为姐姐能带自己离开这里,她这个时候也明白了姐姐这是没有一丝犹豫地抛弃了自己,准备一个人离开这泥巴潭子。而闻暮雨就是姐姐梁悦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自己之前没见过也没听过表姑妈来找过姐姐,那是因为梁悦从一开始就打算独占任何可以拯救自己人生的机会!她从没想过要让妹妹离开,让自己留下! “梁悦,你个小贱人!!你还有没有良心!” 梁玉媛扑上去就对着梁悦厮打起来,可梁悦却是平静到了极致地揪住她的长发抬手给了她一记掌掴,掴得她是头晕目眩、耳鸣不止。 “良心?我救你就是理所应当,我救我自己就是没有良心?” 十数年来头一次打亲生妹妹以泄愤的梁悦脸上浮现出一种奇异的快活,她说着又给了梁玉媛一巴掌:“是啊,我是贱人。那你是什么?惯偷?扒手?哦……对了,你会是不知廉耻的卖|淫|女。” “有本事你也想点办法让自己离开这儿啊?还是说你这次又要指望在外面给你拉皮条的亲妈和给逼着你出卖身体的人做哈巴狗的亲爹?” “啪”、“啪”两声,梁玉媛的两颊肿起了老高。她被从来没动过粗、动起粗来却比她还狠戾的姐姐的暴行给吓坏了。她想躲,可头发在姐姐手里,她又能躲到哪儿去呢? “我、我要把你们的事情告诉超哥……!告诉――!” 梁玉媛急忙搬出她认识的最可怕的人,然而下一秒,她的嘴角就被梁悦打裂了。鲜血的味道渗了她满口,眼泪也在她的眼眶里打起了转。 “你以为超哥比较想听以下的哪句话?一、梁玉媛赶走了一大堆客人,那些客人还没给钱。二、梁玉媛说她爸是超哥的好兄弟,要等着看超哥怎么收拾她!三、梁玉媛这个小|婊|子又在编谎话骗人了。” 知道有人肯为梁悦拿出五万,超哥必然会把价格提到十万甚至是二十万。深知这一点的梁悦自然不会让梁玉媛把不该说的话说出去。 “梁玉媛,我今天话就放在这儿了:我不得好,谁也别想好!我死也要让你垫在我屁股下面。记好了,我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你,你要是敢多说一句……我就毁了你的容,让你被卖去沿街乞讨!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一把把梁玉媛推出门外,梁悦关了门落了锁才又来到闻暮雨的面前。 “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折腾你妹妹给我看呢?” 闻暮雨这么说,梁悦的肩头便是微微一动。 “你知道我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相信你。而且……只是因为别人想要骗我家财就搞垮人家……似乎太小题大做了。所以我不需要谁帮我搞垮谁。” 闻暮雨又恢复成了梁悦记忆中的那个闻暮雨,温和、温婉、温柔。有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以及水流般柔和的嗓音。宽容得像是真正能饶恕一切不公正待遇的圣母。 “……是我自己看不惯对救我出这谭浑水的救命恩人打歪主意的人。要搞垮表姑妈是我自己的注意,和任何人都无关。” 梁悦的回答让闻暮雨觉得她果然聪明。她分明察觉到了自己不会放过她那表姑妈,也不想留下把柄在人手里,所以她主动要求搞垮自己的表姑妈,顺便把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同时,她还用“恩人”这个词提醒了闻暮雨:要让她做这一切,首先要救她。 说实话闻暮雨并不在乎梁悦的死活和想法,她完全可以在骗梁悦说出她那表姑妈的事情以后出尔反尔让梁悦满腹怨恨地继续做一个不知还能清白几天的洗脚妹。但是梁悦那份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而爆发出的狠劲儿却让她想看看这个一心只顾着自己的女孩会走向什么样的道路,会过上什么样的人生。再者,她确实迫切地想要知道梁悦的那个表姑妈究竟是谁。为什么那个神秘的表姑妈知道生母李云买了保险的事情,还知道那份保险能让自己得到几百万的赔偿……去找私家侦探不知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得知调查结果,这调查结果是不是一定准确还不得而知。梁悦亲自指认她那表姑妈不仅不会误伤他人,而且由梁悦来问说不定那位把李云的生命保险的事情透露给梁悦知道的表姑妈还会告诉梁悦她是怎么知道这份保险存在的…… ------------ 第175章 喜欢?龙麒对着她说喜欢? 闻暮雨微微一怔,接着一种近乎嘲讽的笑意涌上了她的喉咙。[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她有什么地方值得喜欢?这张花瓶一样妖妖娆娆的脸?这个纤纤弱弱一看就能激起人保护欲的身子?这刻意显得温和宽厚,令人心安的声音?这虚伪虚假根本就是虚构出来的谦和气质? ――人呐,当真是会被眼睛迷惑的生物。越是朴实耿直的人,越容易着了这佛口蛇心的道儿。 这个瞬间,闻暮雨特别想撕开自己的假面具,让龙麒看看他觉得美丽的女人是一个怎样的蛇蝎。她很想知道龙麒这样单纯的人要是发现自己为了报复弄得那么多人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会露出怎样的表情。那会是震惊?恐惧?还是嫌恶呢? “龙警/官――” “你先听我说完!” 龙麒没有给闻暮雨推拒的时间。他脸上一片苦涩凄然,那是演技派的影帝影后也难以模仿的真挚。 “……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 龙麒的话让闻暮雨眉心一跳。她倒是真没想到事到龙麒这个看起来有些天真又有些傻乎乎的大个子会调查自己,还查出了些什么。以龙麒对她的好感,她以为龙麒永远都不会怀疑她,更不会把一些事情串联起来查到她的头上。 “龙警/官,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闻暮雨不是能被人忽悠两句就套出老底来的人,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反倒是试探起了龙麒。 见到闻暮雨的态度,龙麒这个时候哪还有不明白的?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试探他,闻暮雨这是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不打算告诉他事情,也没想过要在他面前卸下伪装啊。 “……” 龙麒的喉头滚动了两下。 平心而论,龙麒觉得闻暮雨做的事没有一件可以原谅。哪怕她是他的心上人,他喜欢她也一样。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他不会因为喜欢闻暮雨就觉得闻暮雨做什么都对,闻暮雨做什么都可以。 “……你的前夫、梁宇轩现在成了街头乞丐。他在工地上手脚不干净,被怀疑偷了工友的工资,一双手连着十个指头都被打断了。大雪天里在地上跪的太久,双腿也冻废了。他母亲……前段时间过世了,哥哥嫂嫂和小侄女被扫黄打非组抓了。因为小侄女还未成年,没判刑,进了少管所。他哥哥嫂嫂因为参与黑社会性质的组织,涉嫌暴力伤人、违法交易、组织卖春……还有别的事情,一个被判了十年,一个被判了六年。大侄女则行踪不明。” “……” 闻暮雨静静地望着龙麒,不置一语。像是龙麒说的这些人她都不认识,也无法发表意见和看法。 “说你爸爸闻敬走私文物的孙诚在国外被黑帮杀了。指证你爸爸闻敬造假卖假、知法犯法,叛国卖国的林瑜、江莹莹、郭伟……这些人都在倒霉。不……是都在被社会性的抹杀。这些都不是巧合对不对?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偶然对不对?” 龙麒说得有些激动,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绵绵细雨还在下,四周无风,那种森冷的感觉却是一缕一缕,像是要渗进人心底里似的。 “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有理由的!你前夫和他家里人待你不好!你爸爸也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可是你知道吗?闻小姐,人不是有理由就能为所欲为的!你不是警/察,不是检察官更不是法官!你不能随便用你的想法给人判刑!你不能随便决定人的生死!” 流血不流泪的铁汉红了双眼。龙麒难过的不是闻暮雨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闻暮雨的手段和闻暮雨做的事情很可怕。龙麒难过的是面前的闻暮雨看起来这样的麻木不仁,这样的淡漠冷然! “龙警/官,” 在闻暮雨再次开口的这个瞬间,龙麒以为闻暮雨终是会对自己说一次实话,就连闻暮雨也以为自己会对着这样的龙麒动摇。然而―― “你在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 闻暮雨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温和,温和的好似三月里的春风。她的音调一丝未改,只有神情里多了几分疏远。 “我前夫和他的家人过得不好,这我很遗憾。可是我已经和他离婚了,我没有必要再对他还有他的家人负责。孙伯父、……孙先生、林女士、江女士和郭先生……我对他们的遭遇表示同情。可是龙警/官,我再怎么手眼通天也没法设计他们出轨啊。” 闻暮雨一听龙麒的话就知道龙麒掌握的内/幕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多。他既没查到关键的梁悦,也没发觉黄让的事情。 龙麒多半只是察觉到了“巧合”和“偶然”的次数太过异常,调查下来摸到点模糊的轮廓,却找不到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否则以他那样耿直的个性,只怕不是等着亲手给自己戴上手铐,就是劝自己去自首了。[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 龙麒有些动摇。闻暮雨的话十分有道理。仔细想想,是啊,就算闻暮雨有通天之能,她也不可能逼着社交名媛江莹莹出轨多年、出轨多人,更不可能逼着国民天后林瑜和小鲜肉双宿双栖,也不可能逼着大企业家郭伟和一个吸毒犯出轨。 “龙警/官,每个人做事都是要承担后果的。” 闻暮雨红唇在夜色里显得妖艳异常。消散在冷空气中的声音宛如一根看不见的针,刺进龙麒的心脏里,挑出一串血花。 “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闻暮雨说完便走,连招呼都没打上一个。龙麒听出了闻暮雨的弦外之音,只感觉心脏更疼。 ――哪怕此刻龙麒的身上有一支录音笔,录音笔完完整整地记录了闻暮雨和龙麒的对话,这对话也成不了送闻暮雨进监狱的证据。因为所有的关联都是龙麒自己擅自解读出的。闻暮雨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认过自己的罪行,哪怕只是一个字。 “闻小姐……!” 望着闻暮雨举着雨伞渐行渐远的背影,一个人留在雨夜之中的龙麒徒劳的喊着:“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的大舅妈杨玉洁进了精神病院,大舅舅李全被判了八年有期徒刑,他们的儿子……你的大表哥李立长期失联对父母不管不顾!只有你在承担大舅妈的治疗费用!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相信你始终有一颗善良的心!你是个好人!我、我――……” 闻暮雨仿若未闻,她的脚步没有停下,也没有加快。只是平稳地往前。 “就算你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我仍然喜欢你啊……” 终究,人眼穿不过皮囊。再坏的人,只要有一个美丽的表相,就能轻易的俘获身边的人,让他们变成同伴。即便知道了那美丽皮囊下的灵魂有多么邪恶,也会有人觉得自己能用爱和真理来感化那邪恶的灵魂。 所谓“相信”,所谓“喜欢”,所谓“理解”,所谓“知晓”……所有的全部的一切的,都只是自以为是地妄想。 龙麒喜欢的不过是那个他幻想出来的“外表美丽、骨子里其实非常善良”的闻暮雨。 而真正的闻暮雨,这个背对着龙麒走开的闻暮雨,只不过是一个除了报仇以外没有任何生存理由的行尸走肉。 事到如今,闻暮雨已经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复仇了。因为恨?因为怒?因为怨?因为不甘心?是的,因为恨那些人背叛了父亲背叛了闻家!因为恼怒于那些人为了钱和势而无耻卑鄙不择手段!因为怨那些人落井下石视他人的生命为草芥、他人的人生为无物!因为不甘心忍耐退让的结果是自己被唯一能依靠的人从医院住院部的顶楼下推下,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所以她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向每一个她觉得恨怒怨的人复仇!然而,复完仇之后她还能做什么呢?她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她的重生,就只有这样的价值吗?老天爷让她重生,就只是为了让她去做一个人给别人定罪、一个人给别人行刑的刽子手吗? “你会后悔的……!!” 龙麒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朦胧却又异常刺耳。 “你会后悔――……!” 闻暮雨收了伞。黑色的大伞一旦撤下,眼前就是灯火辉煌的城市。冰冷的雨丝打湿了闻暮雨的脸,浸湿了闻暮雨的发。她抬头看了一眼浓黑翻滚的天空,呵出一口白气。 是啊,等到尘埃落定,在未来的某一天里。自己一定会后悔的吧?后悔去伤害他人,后悔去陷害他人,后悔自己变成了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 但是,即使如此,她也还是必须要完成自己的复仇。 她需要祭奠的,远不止是那个摔死在医院住院部楼下的自己。哪怕李云的在天之灵不愿意饶恕如此恶毒狠毒的她,她也要为生父闻敬讨一个公道。 而公道这种东西,上天从来不会给人,能给人公道的,只有人。 为此,哪怕复仇的这条路上没有同伴,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漆黑,今后的她会后悔,她也只能一条道走到底。无路可退,无路可回。 * “公主,今天是说好的最后一天了。” 常舒阳笑笑,温和的眉眼透出一种轻快的温暖。已经习惯了常舒阳用如此柔和的视线来温暖自己的梅尔蒂斯一愣,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到了幻听。 “舒、舒阳……?” 细腻的骨瓷茶具里装着梅尔蒂斯最爱的阿萨姆红茶,那暖暖的温度,是常舒阳先前亲手为她炮制的。 梅尔蒂斯笑容僵硬地放下了杯子,骨瓷茶具立刻因为碰撞发出了不怎么悦耳的声音。 “我们的赌是您输了。” 常舒阳依旧在微笑着,那神态和梅尔蒂斯初遇到他时没有什么区别。 “不……!!舒阳!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是骗我的!” 梅尔蒂斯的美目里盈了泪,披着薄纱的纤细双肩不停地颤抖起来。无比的凄凉与愁苦从她的眸子深处渗出,凝成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然而,即使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梅尔蒂斯依旧笑着,她的笑那么的美那么的媚,有一种小女人的娇柔,也有少女般的纯然真挚,更多的却是寻求眼前之人怜惜的讨好。 “你肯定是想给我一个惊喜!舒阳,你知道我是最理解你的人!最了解你的人!你对我那么好,一定不舍得我难过的――” 远远望着眼泪成串成串地掉落下来的梅尔蒂斯。守候在门口的马克西心中疼痛不已,如同被看不见的手给捏住了脆弱的心脏。他很想冲过去揪起常舒阳的领子来问他你在搞什么鬼?!你没有看见公主都哭着求你了吗?!可约定就是约定,哪怕是身为公主走狗、最为公主着想的他也不应该为了公主而破坏公主和常舒阳之间定下的约定。 『我们打个赌吧。』 常舒阳忽然找上门来,对梅尔蒂斯说的话是这一句。梅尔蒂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常舒阳问她:『赌不赌?』 『赌!』 哪怕梅尔蒂斯还不知道常舒阳要赌的是什么,她也应允了他。因为她喜欢他,她爱他。她愿意为他抛弃公主的头衔,女神的名号,只要他像初时那样,温存而宽厚地包容她、纵容她,永永远远地在她的身边。 于是常舒阳笑了。 『那就赌我能不能爱上你吧。』 『这段时间我会以你未婚夫的身份和你一起示众。除了*关系以外,我会陪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只要你喜欢,一直陪在你身边都可以。』 『如果这段时间之内,我没有爱上公主,公主你不可以再来找我,再来见我,再来干涉我的生活。就是影响我身边的人都不可以。』 常舒阳的话让梅尔蒂斯无可抑止地感到心慌,一种冰冷的感觉像蛇一样爬上她的脚踝,又游移着缠住她的身体。她动弹不得,冷汗直冒。她想尖叫着拒绝这种可怕的赌局,不让常舒阳有机会摆脱自己,远离自己,到自己碰不到的地方去。 但是―― 『如果我在这段时间里爱上了公主,那我就是公主你的人了。』 常舒阳笑着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从头到脚,从身到心。』 啊――这是何其甜美的诱/惑,又是何其残忍的陷阱? 『我再确定一次,公主你,』 掀起睫毛,常舒阳朝着梅尔蒂斯温暖地笑。 『赌吗?』 梅尔蒂斯明明知道这只是常舒阳为了摆脱自己而给自己下的一个套,还是奋不顾身地往里面跳了进去。 『我赌。』 结果就是眼前这样。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还输得不愿认输。就像幻境里的人明知自己身在幻境,却不愿意回到现实中一般。 “还有五分钟。” 常舒阳笑望着面前终于绷不住笑脸,哭得喘不过气来,一下子跌坐到了地毯上的梅尔蒂斯。像是看不到她所有的痛苦。 “殿下!” 马克西喊了一声,硬下的心肠还是软了。 『只要我狠狠地粉碎了公主殿下的心,你就能好好地在公主殿下的身边安慰她、怜爱她了。这不是让公主殿下注意到你这只忠犬的好机会吗?』 马克西当然还记得常舒阳的蛊惑,他也确实想让不知悔改、不记教训的梅尔蒂斯好好看清究竟谁是对她最好、最为她着想的人,谁是最喜欢她、最爱她、最忠于她的人。他想过像常舒阳那样在公主失恋陷入悲痛之中的时候趁虚而入,占据公主的心房。他想过太多太多。而这些太多,终究是在梅尔蒂斯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化为了乌有。 ――他不在乎梅尔蒂斯是不是终其一生都不会看向自己了,他不在乎自己只能做梅尔蒂斯脚下的一条走狗了,他不在乎自己永远不在梅尔蒂斯的眼里了。他只要梅尔蒂斯幸福。 哪怕这幸福,是由一个人渣般的男人带给她的幻觉。 “――殿下,请不要哭。” 想要去扶住梅尔蒂斯的手收了回去,马克西铁青着一张刀削斧凿的脸,向前两步小跑起来,对着常舒阳挥出了拳头。 “属下定会将您期望之物纳入您的掌中――!!” 马克西矫健地如同奔驰的猎豹。他的拳头连薄铁板都可以打穿,要是这暴着青筋的拳头砸中常舒阳的胃部,铁拐一般的肘子镶入常舒阳的小腹,常舒阳必定会马上口吐白沫地晕厥过去。在那之后他就会给常舒阳注射麻醉剂和肌肉软化剂。 只要带上无力抵抗的常舒阳回国,他就能找人来用有致/幻效果的药物为常舒阳进行催眠洗脑!就算常舒阳没有办法被催眠洗脑,他也能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打碎他的骨头,甚至锯掉他的手脚来让他变成无人服侍就会死亡的残废!这样,常舒阳除了公主的身边就哪里都去不了了! 马克西的拳风已经到了常舒阳感觉得到的地方。常舒阳并没有怎样动作,只是袖里滑出了一把□□。 滋啦啦啦啦――!! 一阵刺耳的电击声过后,站在原地还往前又挪动了几寸的马克西终是倒了下去。 “――――――!” 梅尔蒂斯带泪的双眼猛力睁大,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猎狗会被人这样放倒的她在深深地抽气之后发出了惨烈的尖叫:“马克西!!!马克西――!!!” “你看,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真的愿意为你豁出性命的人嘛。” 常舒阳笑着收起□□,对着眼泪流个不停的梅尔蒂斯道:“不像我虚情假意,接触你只是为了获取情报。” “舒阳、你在说什么……?” 梅尔蒂斯抽泣着,下意识地跑到马克西身边扶住马克西的她讷讷着。 “怎么?马克西没有告诉你吗?” 常舒阳挑了挑眉:“我一开始就是奉命去你们国家调查你母后被人暗算的事情的。你这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只是最好利用的情报源之一。” “舒……阳……” 梅尔蒂斯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面不改色的常舒阳,又看了看倒在地上却还拼命撑住身体,想要爬起来让常舒阳住口的马克西。 马克西一直在她身边。她起初讨厌牛高马大、五大三粗,一点儿也不帅气、只令人觉得丑陋阴鸷的他。后来觉得这样一个孔武有力的武夫跟在自己身边能保证自己不受欺负,也挺好的。 后来,她习惯了把他当空气,享受他所带来的一切。 『……请放心,他一定,是喜欢公主殿下的。』 无数次的,总是像小尾巴一样跟在梅尔蒂斯身边的马克西总是这样安慰情绪不稳定的梅尔蒂斯。而梅尔蒂斯也总是对他的话信以为真。她以为自己从马克西那里听来的就是常舒阳不敢在自己面前暴露的真情实感,殊不知,那份温馨绵延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常舒阳给予她的。 “五分钟到了,我要走了。” 常舒阳说着穿起了外套,动作闲适地犹如吃过晚饭准备去散步的男主人。 “你那么傻,还是配笨狗比较合适。” “你――!!你竟敢、竟敢侮辱公、公主――!!!” 咬牙咬得自己牙龈都渗出血来,马克西才终于找回了舌头的控制权,发出了模糊的怒吼。见他又想爬起来,常舒阳的□□又到了手里。 “不!别伤害马克西!别再伤害马克西了!!” 梅尔蒂斯突然就冲了出来,挡在了马克西的前面。她啜泣着,一向以美貌而自豪的脸上现在只剩下薄如冰面的脆弱坚强。 常舒阳莞尔一笑:“那我走了。” 被梅尔蒂斯挡在身后的马克西只看见那滴落着泪水的下巴点了点。 “殿、殿下……?” “够了,已经够了。” 门外的近卫团员们早已听到了响动,可直到此刻,他们才冲破被锁起的房门,进入了室内。可室内哪里还有常舒阳的影子呢? ――大开的落地窗旁窗帘被挟着雨的风浇了个透湿,常舒阳的身影已经湮没在了夜色之中。 梅尔蒂斯缓缓地回过头去,对着马克西,也是对着所有的近卫团员们露出了个带泪的笑容。 “别追了。” “再追,也追不上的。” ------------ 第176章 曳地的鱼尾长裙袅袅娜娜地向前移动,挽着阎海的胳膊,闻暮雨缓缓地登上市博物馆前的阶梯,与其他名流们一起向着拍卖会场走去。(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 无数的媒体一路拍照,闪光灯亮得人睁不开眼睛。其他名流不是没受过这种众星拱月式的待遇,只是现在这种待遇光集中在闻暮雨一个人身上,就有些令人尴尬了。 ――“女神公主”梅尔蒂斯・泰桑前日凌晨低调归国。有人谣传她这是婚姻破裂,和秘密结婚的前夫离婚后黯然返乡。也有人说她这是移情别恋上了火辣的别国男模,这是去偷会情人。还有人透露梅尔蒂斯这是被她父皇召回国内,准备嫁给皇室为她选定的联姻男子。但不论真相如何如何,梅尔蒂斯已经回国,南都社交界的鲜花也因此少了极为艳丽的一朵。 江莹莹和林瑜看起来像是暂时休了战,私底下双方都正暗自使力。哪怕自己都已经四面楚歌,还没熄了毁灭对方的心思。 托米・贝克和江莹莹在记者招待会上发表了夫妻申明之后,江莹莹很快再一次被曝出与人密会的照片。托米・贝克出离愤怒,单方面宣布要与江莹莹结束关系,云上酒店集团和贝克酒店集团的合作关系也到此为止。 江莹莹不敢相信托米・贝克会这么轻易地就抛弃了自己,抛弃所有自尊地恳求了丈夫数日未果后终于认清了现实。想到自己多年的付出以及云上酒店集团对贝克酒店集团的支持,江莹莹嘴脸一换,居然以云上酒店集团的股份作为酬劳,组建了一支绝无仅有的律师团队,和丈夫对簿公堂。大有我不好过你也休想脱身的架势。 林瑜则是直接向法院申请离婚,并声称郭伟的各种违法行为她并不知情。在知道郭伟以违法手段谋取利益残暴凶狠地伤害了许多人,还和一个吸毒犯通奸之后,她再也无法忍受和郭伟的婚姻,这才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 狱中的郭伟在得知林瑜的行径后毫不意外。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和林瑜从来都不是有什么感情或是恩情的夫妻,两人不过是交易买卖的关系。到了这种时候,林瑜没想着独善其身他才要觉得奇怪呢。 只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不改本性的何止林瑜一人?郭伟人到中年也没失了当初的那股狠辣劲儿。他早就想好自己要是化成灰也得林瑜陪葬。他是不会看着他好不容易才弄到手、征服了的女人飞进别的男人怀里的。横竖他已经进了号子,以前的“朋友”又不肯帮忙,这要是能活着出来,恐怕也是二、三十年后的事情了。 郭伟让人递了个话儿给一个胡同里收垃圾的跛老头儿。说是让他“好好活着,安享剩下的岁月”。没过几天,林瑜给号称“甜蜜教主”的偶像歌手当演唱会惊喜嘉宾时被人当众泼了硫酸。一张脸上的五官融得没剩多少,还被现场的无数歌迷给拍下了毁容的照片。 毁了林瑜容貌的是个正是个老头儿。老头儿看起来痴痴傻傻疯疯癫癫,腿脚还有些跛。事发后老头儿被带去做了精神鉴定,鉴定上说老头儿有间歇性的精神疾病,还有轻度的智力障碍,不具备蓄意伤人的条件,自然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毁容还失明的林瑜知道犯罪者不用伏法之后更是痛不欲生,几度试图自寻短见,又屡次被人救下。在那之后林瑜一边向可以申请安乐死的国家递交了移民申请,一边开始整顿剩余的财产,并出售所有能出售的东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 李淑娟名下的闻家老宅及土地早就在郭伟拿到后几小时就过户到了林瑜的名下。郭伟虽然有很多不正当的交易行为还有待调查并进一步审理,但他和李淑娟之间的过户却是清清白白没有任何问题的。林瑜第一时间和郭伟离了婚,闻家老宅和土地算是她的个人财产。是以她可以随便处置。 林瑜丧失自行生活的能力后,她的所有事务都是交给高远这个公关团队一把手来运作的。高远也按部就班,该做什么照样做什么,一派为林瑜鞠躬尽瘁的样子。 卖不如拍。在高远的运作下,闻家老宅和土地拍卖的事已是板上钉钉。于是和各种林瑜准备脱手的东西一起,闻家老宅与其地皮将于十一月十一日在市博物馆进行公开拍卖。 多日不出现在人前的闻暮雨也现身在了拍卖会场。谁都知道她是冲着闻家老宅与闻家的地契而来。谁都想看看她在这个拍卖会场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市博物馆的大厅正门难得的全部开启。闻暮雨行至门口,见到了和安检保镖们一起站在门口的高远。高远冲她笑笑,还微微鞠了个躬。在名册上签名的闻暮雨看了他一眼后便不再当他存在。高远也继续迎接其他人去了。 事到如今高远和闻暮雨对彼此什么身份,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都心知肚明。 ――再次曝光江莹莹密会的人除了高远还能有谁?透过代理人买了云上酒店股份、还透了托米・贝克自己屁股也不干净的证据给江莹莹的人不是闻暮雨又是谁? 挑动江莹莹和托米・贝克开始长时间的烧钱拉锯战,闻暮雨买通了人给郭伟带去林瑜要和他离婚的消息。郭伟早就布置好的跛脚老头儿是被高远放进演唱会现场的。找人给老头儿做精神鉴定的就是闻暮雨,救下自寻短见的林瑜、让林瑜把全权托付给他的正是高远。 林瑜已经没几天好活了。她的移民申请高远其实没帮她递上去,安乐死自然也没戏。高远对知道林瑜想安乐死的人说这是再挽留她的生命,希望她能继续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还有希望走出阴霾。 而林瑜的财产,那些逐渐兑换成现钱的财产很快就会按照林瑜的希望变成收买江莹莹的律师,扳倒江莹莹的最后一张王牌。 没了钱林瑜很难维持现在的生活以及今后的治疗。她多活一天,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份乃至每一秒对她来说都会是漫长的煎熬。 一个慈眉善目的毒妇,一个英俊潇洒的恶魔。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面对面这都是第一次。然而闻暮雨和高远之间有种可怕的默契。两人就像是参加了四人跳棋的选手,揣摩着对方的心思端掉共同的对手,用端掉对手的行为试探彼此。 至于端掉共同的对手之后……是敌是友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暮雨!” 闻暮雨来得不早,白云却是早就在拍卖会场里等着她了。他知道不管闻暮雨怎么躲,她今天都一定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闻暮雨没有理会他,只是恍若未闻地悄声问旁边的阎海:“我们的座位在哪里?” 即使被闻暮雨无视白云也没有颓丧。他也顾不得四周有多少双眼睛在打量自己和闻暮雨了,只连声道着“借过”,快步向闻暮雨的方向而去。 “儿子……白云!白云你给我站住!” 白婉柔一向精致的妆容上有了裂痕,她的呼喊却只换来了儿子冷漠的一瞥。 “借过!” 白云还在向前,一只长满粗茧的大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是毛勇。 “你不许过去!!” 为了儿子,为了毛氏,和哥哥暗战了许久的毛刚此时和哥哥一个鼻孔出气。他瞪着眼睛,唾沫星子乱飞地对着白云怒吼。 可是以往总是乖巧听话的白云并没有像过去那样服软。他的神情中甚至没有哪怕只是一丝的犹豫与退缩。这让毛刚的心底生出一种无端的恐惧,更生出一种莫大的愤怒。 ――儿子翅膀长硬了,这是为了个女人要不顾家里,置他这个老子于众人的嘲笑与看不见的危险之中啊! 这个兔崽子!! 用力扯开自己被叔叔拉住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的白云没有看见生父毛刚已经像头斗牛那样红了眼睛,鼻孔直喷粗气。 “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畜生!!” 毛刚怒极,抡起拳头来就用最原始的方式制止白云。谁都没料到晋升成功人士多年、自诩上层名流的毛刚会在这种时候当着这么多人和媒体的面暴起打人。惊叫声中,回头的白云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 “白云――!!!” 闻暮雨的尖叫扯裂了她矜持平静的面具。她放开阎海的手臂,在阎海愕然的目光之中拉起裙摆向着白云奔去。人墙见了她,纷纷自行为她让道。 被一拳打裂了嘴角的白云一时没法从地上爬起。他还摇摇晃晃的,人就落入了闻暮雨的怀抱。 “白云!!” “白云!!!” 闻暮雨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急切,连凄厉都透了出来。 “……你、终于……肯理我了……” 躺在闻暮雨腿上,白云用开始肿起变形的脸挤出个笑。旁边的人看他滑稽,又觉得事情荒唐,免不了露出些不怎么礼貌的神情来。毛刚见状,愈发心头火起,恨不得能一拳砸醒白云这个兔崽子,打烂闻暮雨那张妖妖娆娆惑人心思的脸。 “不要脸的东西!!你还好意思说这些肉麻的屁话!你们给我分开!!分开!!!” 毛刚还要动手,博物馆的保安和高远带来的保镖已经上前阻止。作为东道主的高远也立刻插入了双方中间,说些:“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今天这儿是我的场子,还希望能给个面子。”之类的话。 白婉柔见还在自己肚子里自己就宝贝得不得了的儿子被毛刚报以老拳,早就吓得头上一晕,险些跌坐在地。还好旁边有白家老爷子的姨太太扶住了她,她才没有人前失态。 闻暮雨也不管被人架住的毛刚是不是还在闹腾,高远是不是挡着毛勇在跟毛勇交涉。她抿着嘴唇,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白云抬手抹抹闻暮雨带泪的脸颊,对换抿为咬的闻暮雨说:“你看,你还是在乎我的。” 闻暮雨张了张嘴,像是想斥责反驳白云两句。结果她还没发出音节,眼泪又是成串成串的落下来,滴到了白云的脸上。于是乎闻暮雨又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见闻暮雨再没有之前的决绝与冷漠,倒像是一直强忍着的感情不听使唤地找到了出口。白云心里微微感动,只道是前人的话果然没错。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眼前的这一幕太过戏剧化了。饶是看惯了八卦,这段时间被各种大新闻搞到麻木的名流们也不由得心里犯起了嘀咕,用好奇地眼神打量着闻暮雨和白云。 远远的,白云递了个眼神给白婉柔。白婉柔这才回过神来。 要不是她亲眼所见,她也不相信白云说闻暮雨是真的对他有意的话。可眼下这种情况,除了白云和闻暮雨是两情相悦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白云和闻暮雨是郎情妾意。只不过白云被家里阻拦,闻暮雨也顾及两家世仇,因而本不打算理会白云。然而到了要紧关头闻暮雨还是泄露了真心,那惨叫、那眼泪,真真一个陷入爱河的小女人啊啧啧…… 想到闻敬和毛勇毛刚兄弟的关系,再看看白云和闻暮雨,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联想起莎翁的经典浪漫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大多数的人都是感性动物。此情此景之下,又哪里还会有人去打扰相互扶持着彼此起身,找了相连的座位坐下后相互倚靠的白云和闻暮雨? 拍卖会场内虽然还有人的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端着□□短炮的媒体们也没打算放过白云和闻暮雨的事情。但是会场之中意外地十分平静。高远已经“请”动手打人的毛刚先回去了。毛勇还在会场,座位却被调整到了白云和闻暮雨的对角线上,人一坐下,谁都看不见谁。 白婉柔本想跟儿子说上几句。刚要上前却见儿子用力握着闻暮雨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着些什么。闻暮雨垂着眼,白婉柔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得见她摇了摇头。 “呃……虽然有一些小插曲让我们的开幕延迟了一些。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拍卖活动。各位,请让我们一起鼓掌,庆祝我们的拍卖会正式开始!” 拍卖台上,司仪有条不紊地主持起了拍卖。工作人员给白云送了冰袋过来。白云两只手握着闻暮雨的手不肯放开,闻暮雨拽是拽不掉,白云又死活不肯松手拿冰袋,只好自己拿空闲的手接过冰袋,把冰袋按白云脸上。 白云顿时疼得龇牙咧嘴。闻暮雨不说话,只是按得更用力。 ------------ 第177章 “暮雨――” “别说了,我不会同意的。求书网Http://wWw.qiushu.cc/” 闻暮雨甩不开白云的手,也就放弃了挣扎。她垂着眼,也不去看白云的眼。 “一会儿回去了你赶快给你爸妈道歉。……尤其是你爸。回去的时候让你舅舅和你一起回去,待会儿中场休息的时候你就去找你舅舅。血浓于水,你又是他唯一的亲外甥,他不会放着你不管的。” “暮雨……” “你是郭氏企业的继承人,好好道个歉,长辈们不会为难你。谁都会有年少轻狂昏了头的时候。” “郭氏企业的继承人”……白云苦笑了一下。暮雨直到这种时候还在为他、为他的前途和将来考虑。她这么一个劲儿地劝自己,连“年少轻狂昏了头”这种借口都为自己找好了,哪里像家里人说的那样是想挑拨他和家里的关系。 “暮雨,我没昏头。” 白云放开了闻暮雨的手,转而直接用手臂直接把闻暮雨圈进怀里。他亲吻了一下闻暮雨的额头,在闻暮雨愕然大张的双眼之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郭氏企业是我爸和我舅舅的东西,我从来就没觊觎过。” 周围的人频频对着白云和闻暮雨侧目,媒体们就连展台上在展示什么东西都不在乎了。 “如果你想要,老爷子百年之后我就把白家给你。如果你不稀罕,那白家的财产之于我也没有用处。……我以前就想过脱离家族以画为生,也做好了一生拮据的准备。我有手有脚,没了郭家和白家的家业财产也不会饿死。” 白云从西服马甲的衣袋里摸出一个环圈,爬藤状的白金圆环上镶了一颗泪形粉钻。 “我不想你过苦日子,所以你要是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什么都听你的。做生意接工程进出口……只要你想做,我们就一起做。” 冰凉的圆环碰上了闻暮雨左手无名指的指尖,闻暮雨的泪水掉下来,滴在了白云的手上,濡湿了那枚泪形的粉钻戒指。 “……你真傻。” “是,我傻。所以聪明的暮雨可得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让我不犯傻啊。” 钻戒被推上了闻暮雨的左手无名指。四周尽是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阎海几乎是夺门而出。 ――这是戏!是戏!是闻暮雨那女人用来诓骗那个傻子白云的戏!! 可是、可是,可是―― 可是那女人对着他哭了!也对着他用那种……那种蜜一样甜的深情眼神笑了!那笑容、那眼泪、那眼神是能够装出来的东西吗?!那女人……闻暮雨她究竟有多少的真情有多少的假意?! 他已经不明白了!真的已经不明白了啊!! * 拍照的“喀嚓”声不绝于耳,依偎着白云的闻暮雨却是全然不在意。白云偶尔附耳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她便笑着点头或摇头。 展台上的司仪见没人再关心拍卖,心里大叫不好。他们这样的人,主要吃的不是礼金而是提成。拍品能拍出多少件,拍品能拍到多高的价格都直接和他能得到的提成挂钩。眼下没什么人关注拍卖,拍品就算能拍出去价格也不会高。这已经不是能不能分一杯羹的问题了,再这么下去他作为掌握拍卖节奏的人就要砸自己招牌了。 偏偏台下那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目光的那两人他还不能行使控场的权利请他们出去。真是,唉……罢了罢了,他也不是不知道他们待在这儿是为了什么。如果能赶快送走这二位,保证接下来的拍卖一切正常,那也不妄他把压轴的拍品先拿出来。 司仪脑子里想着,朝着等在一边的副手使了个眼神。副手得了令,马上下去指挥。不一会儿,一件新的拍品就在司仪的解说下登了场。 是的,那正是闻家老宅及其地契。 先前还只是用眼角余光打量闻暮雨和白云的人现在已经不再遮掩他们的目光。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在了和闻敬有着莫大联系的人与物之上。 “底价两千万,每举一次牌加五百万。竞拍结果四十八小时之内有效,请各位开始竞价吧!好的!九十一号女士出价两千万!” 九十一号正是闻暮雨手上的号牌。她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的意向:这件拍品是她今天来的唯一目的。 在商言商,光是闻家老宅都不止有两千万的价值,哪怕在座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听过闻暮雨这个孝女的故事,他们也不会轻易地就对一块具有商业价值的肥肉置之不理。 “四十二号先生出价两千五百万!八十六号先生出价三千万!” 举牌的人多了起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司仪也报数字报得不亦乐乎。现场的气氛终于有些被炒热了起来,就这样进行下去,拍到兴头上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愿意为今天的拍品花钱! “五号先生出价……” 正当司仪想要报价三千五百万的时候,手拿五号号牌的毛勇冷声道:“一个亿。” “――?!” 人群骚动了起来,不少人看看毛勇,又看看白云和闻暮雨。谁都没想到毛勇会在这种时候出手,还一出手就是大手笔。他这明摆着是要打闻暮雨的脸,要用毛氏企业的份量来夺走闻暮雨心心念念的东西。 闻暮雨没说话,戴着白云给的粉钻戒指的手又举了起来。 “一、一亿五百万!九十一号女士出价一亿五百万!” 司仪的脸色比闻暮雨还不好看,刚才毛勇那一下把全场的人都给震住了,拍卖刚刚热烈起来一点的气氛也骤然降回原点,甚至比原点的温度还要低。 不过震住在场众人的倒不是那一亿。能参加这种拍卖会的多少都是家里有点儿底子的。不说私人资产有多少,公司的进账流水总是能见到几个亿的。震住众人的是毛勇的态度。他那态度根本是在宣告其他人别来碍事,这是他和闻暮雨之间的决斗。 毛勇又举了牌:“两亿。” 两千万一下子变成了两亿,这何止是在支票上多写一个“0”那么简单?谁都知道闻暮雨手上只有一个海温丝贝尔,海温丝贝尔是潮牌,却太过年轻。不管是从经济层面上来看,还是从未来发展的可行性来看,海温丝贝尔都不是毛氏企业这种已经成熟了的大企业的对手。 自然,闻暮雨的资产和毛勇的资产也不可相提并论。这场决斗,不过是毛勇单方面地给闻暮雨处刑。若是闻暮雨在这里放弃,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想要回的家园被生父的仇敌占有。拿不下闻家老宅极其地皮,闻暮雨又怎么好意思称孝?到时候舆论稍一偏颇,大众就会认为闻暮雨只是个披着孝女外皮,最终还是只在乎钱的可恶女人。 但如果闻暮雨还要和毛勇叫价,她要么付不出成交的金额,老宅和地皮会在四十八小时之后转卖给竞价第二位的得主,也就是毛勇。要么她拿出所有的立命之本,向人低头借钱才能拼凑出成交的金额。但这样就算她买回老宅和地皮,也没法继续再南都立足。毕竟做生意是需要流动资金的,花光了老底等于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再者借人钱财不但是欠钱,更是欠下人情。商人多是认钱不认人的,闻暮雨要想借钱,只怕还要从海温丝贝尔那里拿来值钱的权益才换得到。如此一来,海温丝贝尔内部肯定会产生不满。这个年轻而充满朝气的品牌不是闻暮雨一个人的东西,顶梁柱都是和闻暮雨一起打下的江山。不会有人服气闻暮雨因私废公的作法。 闻暮雨手上最值钱的是什么?不就是海温丝贝尔的股份?不管怎么说,只要她拿出两亿以上的金额来买回闻家老宅及其地皮,她最终都会落得个出售海温丝贝尔股份的下场。其中差别不过是一开始她就选择变卖股份,亦或是她在公司内不再有立锥之地时无奈地放手。 闻暮雨贤而孝的名声以及她所吸引的关注度等同于海温丝贝尔的市场期待值。海温丝贝尔在筹划上市,此时正是节骨眼儿上。闻暮雨丢了海温丝贝尔的股份或是海温丝贝尔失去了闻暮雨这个大股东,两者最后都逃不过个败落的下场。 哪怕闻暮雨有超过两亿的其他资产,这个时候再和毛勇竞价,毛勇也摆明了只会把竞价追加到三亿。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这就是资本悬殊所造成的差异,这就是资本决定的输赢结果。正是因为有常年累积起来的资本,所以毛勇才能如此的肆无忌惮。 在场的人谁都知道这是个闻暮雨必输的局。就连闻暮雨自己都明白今天这个局自己恐怕是解不开了。 毛勇不愧是毛勇,很懂得隐而不发寻找时机,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并却只着力一点。只要这一点被他攻破,接下来就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倒是他那愚蠢的弟弟……白云的生父毛刚真是正中她的下怀。她越是拒绝白云,白云越是想要与她说清楚。白云越是不肯在她的事情上妥协,毛刚就越是着急。要不是毛刚着急分开闻暮雨和白云,着急到连旁人的眼光都不管不顾,闻暮雨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地以“朱丽叶”般的“真心”、“真情”取信于人。 毛勇应该是看穿了闻暮雨的计谋的,因为他在看到白云和闻暮雨的反应之后十分镇定。然而他并没有提醒弟弟,可见他们兄弟果然早就不是一心同体,毛勇这个做哥哥的在对付她这个外人的时候也在找机会除掉他那手伸太长的弟弟。 舆论并非不可颠覆,只有在南都站稳了脚跟才能继续复仇。纵然今日被扣上“立坊婊/子”的污名,有白云这个棋子在手,她闻暮雨这波也不算亏。 “两亿五千万!” “!” 当身旁响起声音的时候,闻暮雨整个人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看见白云举着刚才被她无意中掉到地上的号牌,唇角带笑。 见她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白云也回过了头来,笑得活像是比女朋友先拿到了工资的小男友:“你想要的东西我买给你。” 闻暮雨坐在那儿,有一瞬的呆滞,有一秒的难以置信。 “三亿。” “三亿五千万!” 竞价还在继续,毛勇先前还不动声色的脸已经开始发黑。 他年轻时跟着“大哥”混江湖,后来“大哥”跑了,外地帮就抓他替“大哥”受过。一顿帮里的“家法”请下来,他永远的失去了生育能力,也因此私底下受尽了“不是男人”的耻笑。为了延续毛家的血脉,他十分看重唯一的弟弟,便是一碗面只要有他的一口在,弟弟就能分一半。时间久了毛刚也觉得自己得到一切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大哥不过是个没种没后的,自当为了毛家该把到手的全部都拱手让给他这个真正的男人,毛家正统的香火。 毛勇龙困浅滩不得施展,眼看过去的雄心壮志都被付之一炬,心中悲凉无限。正好当初闻敬招兵买马,用人只看对方是否有能,背景缺陷经历过往大抵都不计较。知道毛勇不能延续子嗣后代后闻敬也对他另眼相看,只需要他的能力的闻敬甚至没把这种秘闻透露给别人知道。 毛勇当时只想为弟弟打出一番天地,好让毛家香火繁繁盛盛地延续下去。他投奔闻敬也带上了弟弟,毛刚也欣喜于有地方大展拳脚。追随闻敬的毛氏兄弟越过越好,却还是感到了极限――他们一辈子只能止步于闻敬身后,不要说是越过闻敬,便是想摸一摸闻敬的背影都是不可能的。 ――闻敬虽然牵线搭桥促成了白婉柔和毛刚的婚事,使得毛刚得到了白家的助力。可也因为白家的存在,毛刚不能开枝散叶,毛勇理想中那种毛家人丁兴旺的景象也成了破碎的梦。那会儿毛勇和毛刚忽然就明白了:自己日渐壮大的家业被闻敬遏制在了某个程度之上,而自己的命门还是在闻敬手中。于是乎…… 说到底,毛刚的所有都是要留给白云这个独生子的。毛勇就算不待见心越来越黑的弟弟,要踢他出局,毛氏企业这个家族企业也还是得由白云这个留着毛家人血的孩子来继承。 虽然现在还不多,但白云也握有毛氏企业的股份。他已经成年,名下的财产连毛刚都无权处置。参与拍卖是个人行为,与企业无关。纵使是企业高层也无法叫停白云与毛勇的竞价。 说白了,白云现在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毛氏企业的钱。他和毛勇竞价,不过是一样在拿毛氏企业的资产当武器。当然白云还要更有利一点,因为他身后还有一个白家。 白家今非昔比已经不是那个单纯靠生意来盈利的家族了。白家还掌握着大夏许多的媒体,说是掌握着主流的喉舌也不为过。 白老爷子百年之后,他的家产固然会有部分落入那些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们手中,但他的帝国只会留给他唯一的亲女儿白婉柔。而白婉柔多半不会再生一次孩子,那么最终,白家的一切还是要落到白云头上。 毛氏之于白家不过是个实习岗一样的地方。别说白云这个继承人和生父舅舅唱反调,根基尚浅的毛氏怎么和白家对抗? ……怪只怪单纯的白云被那个闻家的妖精给蛊惑了去。他万万没想到一个有过婚史还快三十岁的破鞋也能有这等魅力,让白云不惜和家人翻脸也就算了,甚至还能挑动着白云为她当枪,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白云、你……” 闻暮雨倒是不知自己此时是什么感受。她清楚自己对白云有影响力,但她完全没想过白云肯为她做这种几乎是自毁长城的事情。 毛氏的损失又何尝不是白云的损失?纵然白云有白家撑腰不在乎毛氏那点家业,白云作为商人作为决策者的名声也算是毁了。 “别这样……” 闻暮雨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擅自发抖,挤出喉咙的声音连音调都不太正常。她不太喜欢这种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感受,又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一刻有了退缩的念头:她心心念念的不就是用白云来报复毛氏兄弟,来报复毛勇和毛刚这两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吗?眼下白云不需要她刻意挑唆就能为她动手,她又有什么好不满的。 “真的、别这样――” 要是这些话只是虚情假意的推辞、以退为进的挑唆,闻暮雨一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此时此刻,她却感到自己以为已经被仇恨烧化成灰的心又有了一丝异动。 白云见闻暮雨拉住自己的衣袖,便换了举号牌的手握住闻暮雨冰凉的手。 “暮雨,我看见你高兴呢,我也就开心。看见你伤心,我就会觉得特别的难过,我……” “别说了。” 闻暮雨低着头,眼前一片模糊。她看见一滴一滴的透明落在白云握着她手的手上。 ――这只是演技。这一定只是演技。先前自己已经演了那样一场哭戏,现在不过是再演一场罢了。 她宁肯欺人骗人害人也不愿承受这样的真心!因为她承受不起! 所以这泪水也好,这种胡乱翻搅着的感情起伏也罢,一定都只是她逼真的演技。 * 最后一点烟灰燃尽的时候,白婉柔下定了决心。她不是个爱抽烟的人,也不喜欢烟焦油那股味道。可是这一天她足足抽掉了一整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每一口烟雾都直达肺部,烧得她喉管和内脏都疼。 “……往回开。回博物馆。” 后视镜里的司机有些愕然,同车的白家姨太太也难掩惊讶,可谁都没说什么。黑色的豪车依旧在路口前拐了弯儿,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白婉柔再次踏上市博物馆的阶梯时她已经无所谓自己身后是不是还有狗仔在进行跟拍了。倒是白家的姨太太急忙对保镖们使了眼色,保镖们开始迅速清场。 市博物馆的门前,高远站在那里,脸上含着笑,像是料定了她一定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白婉柔心情烦闷,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姨太太张了张手,姨太太就急忙打开烟盒拿了根女士香烟给她,顺便再为她点了火――白家的大小姐向来能把算是自己半个妈的女人们当下人使,那些爬了白老爷子床的女人们也都不敢忤逆白婉柔这个千娇百媚的千金。因为白家所有人都知道白老爷子只把白老太太还有流着白老太太血液的人当人看,白婉柔一句话就能发落了白老爷子眼里不算人的东西,哪怕那东西是他的子嗣。 白婉柔的意思就是白家的意思。 “带路。” 白婉柔会对高远说这句话,就等于白家选定了队站。 “您请。” 高远对着白婉柔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很快乘上了电梯。到了三楼白家姨太太和白家的保镖们都被精壮高大的黑衣人们拦在电梯门口,只有白婉柔和高远进了遮掩在红色天鹅绒幕布之后的里厅。 “……一次!” 楼下大厅里司仪的声音传了上来。 “两次!” 而里厅静得出奇。一群同样是身着黑西服,仪态气质却与寻常保镖完全不同的精悍男人们个个背着手,整齐地站在倚靠在沙发之中的中年男人身后。 “你来了。” 男人的嗓音还是那样的优雅醇厚,时间只给了他凝练的魅力,并没有夺走他天生的光芒。 “三次!成交!!” 喧哗耸动声与司仪激昂的宣布声混合在一起,像看不见的浪头打在白婉柔的心房之上。是的,对,她也和楼下的拍卖一样,选择了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成交。 “……不管你们怎么闹,我白家都能够独善其身。我今天之所以选择站在这里,这意思,你明白的吧?” 于是男人笑了,眼角的笑纹晕染出一种温厚的醇和。 “我知道婉柔你追求的不是钱也不是权。这些俗物你一向不放在眼里。” 白婉柔吸了口烟,眯着眼隔着烟雾看男人。她知道他在奉承,可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不被这男人的奉承所打动呢? “这点我们倒是一样。” 一旁的高远从小冰柜里取出冰好的玻璃杯,加上冰块后又在玻璃杯里倒了浅浅一层杜松子酒。一杯杜松子酒被单膝跪下的高远送至男人的手里,另一杯则被送到了白婉柔的手里。 “请用。” 高远笑容满面,他的一系列动作也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可见他并不是第一天这么服侍人,也不是第一天甘于低微的身份忠于男人了。 “我向来言出必诺,” 男人笑着从沙发上起了身,端着酒杯朝着白婉柔微微一举。 “更何况婉柔,那可是你的儿子,和我的女儿啊――” “哼。” 白婉柔露出个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在乎你女儿的死活。” “闻敬。” 男人,闻敬闻言笑道:“我不过是只自顾不暇,只好把小狮子推下山的老狮子罢了。干杯。” 说罢闻敬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末了还将杯底向着白婉柔一露。 “――干杯。” 白婉柔咽下辣中带甜的爽口酒液,将自己抽剩的半根烟灭在了杯子之中。 ------------ 第178章 闻家老宅以四亿五千万的价格最终花落白云之手,与其说是拍卖会的氛围骤然热烈不如说是在场的名流们都为眼前的一幕幕八卦而狂热。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 要以个人名义支付四亿五千万的白云看起来没有一点压力和负担,闻暮雨却是脸色不好。 “四亿五千万……白云、你――” “身为郭氏和白家两家的小开,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握着闻暮雨冰凉的手,白云扶住从座位上起身时有些踉跄的闻暮雨。这会儿拍卖会已经进入了中场休息,他打算带着闻暮雨去把闻家老宅的手续办一办,回头再把款项支付给拍卖行。 “别担心,就算没了郭家,白家的零用钱也足够我这个败家子借花献佛了。” 白云不喜欢看闻暮雨难过,所以闻暮雨眉毛一皱,他便用指尖轻碾闻暮雨纠结的眉心,顺便再故作轻松地调侃几句。 不知怎么的,闻暮雨总感觉自己两脚还踩着棉花,她的理性告诉她演戏要有度,千万不能真的让白云把闻家老宅给退了。可她以为早已经死了的感情和类似于良知的某种东西正在敲打她的心扉,问她:这么做真的好吗?这样对待白云,你忍心吗?白云从来没欺骗过你,白云从来没伤害过你。他以一片赤诚之心对你,你就这么报答他对你的好吗?虽然,你确实没有别人对你好、你就对别人好的义务。但是平心而论,闻暮雨,你真的愿意利用白云、榨干白云所有的利用价值再把他抛弃吗? “暮雨,别怕。” 闻暮雨还在发呆,轻软的吻已经落在她的额头。她微微抬起眼来,正好对上白云含笑的眸子。 “无论今后会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的。” 白云的话让闻暮雨脊椎上闪过一种触电般的自卫本/能。 ――白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闻暮雨有这种感觉。但如果白云真的知道了什么,为什么他还能这么镇定自若地牵着自己的手,带着自己往拍卖行准备好的贵宾室去? 又或者说,签下和拍卖行的合同,让自己看到他为自己买下了闻家老宅是白云的策略?如果这是白云的策略,白云现在在计划着什么?白云的计划里自己又将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 * 在拍卖行办好手续,白云送闻暮雨回玫瑰之星安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自己则驱车赶回白家。 白云其实没有自己表现出的那么自信。他的生父和舅舅就不用说了,哪怕他们三人没在拍卖会现场闹出那些事情来,郭氏也绝对不可能支持他买下闻家老宅给闻暮雨。白家……说起白婉柔,白云只想苦笑。他不认为自己的母亲会站在自己这边,所以他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外婆林宜家的身上。 既然外婆肯对他说出真相,他在知道真相后也依旧想站在暮雨这一边,而外婆没有再阻止过他,想必外婆是明白他对暮雨的心意的――他现在愿意把自己有的一切都给暮雨,只要能让暮雨明白:自己和其他人不同,自己对她是真心的,自己会永远站在她这边。 对白家来说几亿不算什么,可外婆林宜家肯定也不会白给他这么多钱,即便他是外婆唯一的孙子。白家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张嘴,哪一只眼睛不等着看他的笑话?哪一张嘴不是等着传他闲话?一个白忆萧已经有本事弄得他多年抑郁,这次的事情如果再处理得不好,白家那么多张破嘴里谁知道还会冒出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来?他要保护好暮雨,最先要做到的就是不能让白家人讨厌暮雨。为此他不能让白家人看轻他,看轻他向家里伸手就要四、五亿的举动,他必须要向白家人证明自己有这个价值,暮雨有这个价值;他和暮雨的感情除了两人之间的儿女情长,更对白家有利。 他的手上还有郭氏的股份,这些股份卖出去也应该值个几亿。问题是如果他真的抛售股份,郭氏的股价肯定会下跌。……不,看今晚的情况,恐怕明天股市一开盘郭氏的股份就会开始下跌。等到连散户们都知道他这个郭氏继承人为了父母宿敌的女儿与自己的亲人公开开战,郭氏的股价肯定会跌得更惨。股价一跌,公司的市值也就跟着缩水。他手上的股份也就不那么值钱了。 这还不是最糟的,股价下跌的公司的股份有几个人愿意买下的?如果买下了股份,公司的股价却一直不好甚至是继续下跌,那可就是套牢的脸嘴。他固然可以低价抛售股份,可这么一来就相当于向全世界宣布郭氏集团公司失去了他将来的继承人。这对郭氏的股价绝对是雪上加霜,郭氏跌不到破产,可一路走低也是能想见的了。 白云只是想和闻暮雨在一起,并不是恨郭氏、更不是恨自己的生父和自己的舅舅。要他对郭氏下死手,他是做不到的。他脑袋里一边盘算着要怎么说服外婆林宜家,一边又思忖着要怎么挽回对郭氏的打击。 深沉的夜色里,白云只得叹息:世上安得双全法?明明鱼和熊掌他已经做了选择,可他依旧没法潇潇洒洒轻轻松松地放弃另一边。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人。 白云到了白家,没一会儿就觉得不太对劲。这天晚上的白家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几乎可以说是缺乏人气。 外公那么多房姨太太,姨太太下面又那么多的儿子孙子和孙女,这会儿一大家子人却都像是全部都凭空消失,谁都没留下一点儿气息。要不是守门的老陈老李和老王都在,门口出来迎接的还是花姨和她女儿,白云简直要怀疑白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白云跟着花姨到了花厅,他以为自己会看到慈祥的外婆会在等着自己,没料到花厅里根本没有林宜家的人影。倒是白婉柔七歪八倒地靠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香槟正对瓶吹。 白云长这么大,白婉柔形骸放浪的模样他看见过不少次,这么不要形象还不讲究的白婉柔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在他的印象里,白婉柔就是死了也要用最昂贵的裹尸袋,以最美貌的状态化为一缕青烟。他没想到他那事事都追求精致的生母会变成此刻这幅模样。 “妈……?你怎么……” 一本小羊皮裹着的小本子被白婉柔扔到了白云的脚下。白云弯腰去捡,手还没碰到小羊皮就发觉这是白婉柔的支票夹。 而支票夹最上面的一张支票明明白白地写着“¥500,000,000”。 “――” 白婉柔睨了一眼突然哑火的儿子,恍惚之间她有点可怜这个被教养得太好、以至于像温室花朵一般不知人间险恶的儿子。 ――他一定不知道最可怕的不是世仇,不是闻暮雨对郭氏抱着的恨意,也不是郭氏决不能容忍闻暮雨。最可怕的还是闻暮雨身上流着的血。那传承自闻敬的血是剧毒,沾上便是蚀骨。 ……可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为了儿子,她已经代表白家向闻敬屈了膝。闻敬是个聪明人,他不会辜负自己的投诚。但他又是个太过聪明的人,太过聪明的人自己掌握不了,今后恐怕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无论如何,白家是已经上了在沉了以前绝对下不了的船。 “傻子。” 白婉柔微微摇头,也不知道是在说白云还是在说自己。她抬起酒瓶又猛喝一口,见白云拿着支票走上前来才眯缝着眼道:“你现在需要钱,难不成你还能管这些钱是谁给的么?” “……” 白云开阖了一下嘴唇,没能找出能说的话来。他很想问白婉柔为什么,话到嘴边让他觉得矫情,于是又咽了回去。 “因为你是我儿子。” 白婉柔像看穿了白云的所思所想,惊得他霍然抬头。前者却只是莞尔:“傻孩子,我从来都是那个最希望你好好的人。你……唉,算了,不说了。” 晕黄的光里白婉柔眼里噙了泪,她垂了眼,可白云还是看到了她被晶莹渲染得格外温柔的眼波。白云终于透过白婉柔这个过于美好的女性外表看到了她母性的部分,也终于感受到白婉柔对他这个人、而不是白家继承人的爱护之心。 “妈……” “赶快回去吧。早点把事情定下来大家都安心。” 白婉柔笑笑,看了看面前的儿子,又伸手拍了拍儿子歉疚的面庞。 “我的傻小子长大啦……可别真的娶了老婆忘了娘啊。” 于是白云也笑了。 “我这不还没娶到吗?……就算娶妻生子,您不也还是我的妈吗?” “是啊。” 白婉柔眼眶里又湿润了一些:“我一直都会是你这个傻小子的妈妈。” 保护儿子,这便是她这个当妈/的今后唯一要做的事。 ------------ 第179章 如果有这段话,说明这是一个防盗章节。[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草菇一个小时候替换,正章字数会高于防盗字数,请务必不要着急。本文独发晋/江/文/学/城,草菇糊口不易,请支持正版。 周凝最近几天都快疯掉了――梁宇轩像个跟踪狂一样每天都追着她道歉,还每每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最初的一、两次周凝还觉得是不是自己对梁宇轩摆脸|色|摆得太过了,以至于梁宇轩像只惊弓之鸟那样不断追着自己道歉。到了第三、四、五次的时候,周凝对梁宇轩的感觉已经从原本的疏离淡漠变成了恶心外加讨厌。 尤其是梁宇轩居然半欺骗半强迫地让周凝跟着他到校长还有其他的校董、乃至方睿的父亲面前接受他的道歉。梁宇轩光顾着消除梁帆那一脚对自己的事业造成的影响,根本没有醒悟到自己这么做是在人前把周凝塑造成一个心胸狭窄不懂得原谅、还仗势欺人的小女子。 周凝十几年来头一次这么屈辱。她生长于书香世家,又因为是独生女所以父母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她从小就接受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以及爸爸妈妈严厉的教导,作为一名大家闺秀,她自认无论是学业还是人品都配得上“名门淑女”这几个字。 天知道她最初真的没有一丝要怪罪梁宇轩的意思!梁宇轩却像是受尽她逼迫那样找到机会就在人前对她道歉。不要怪周凝现在对梁宇轩是能躲就躲,实在是她见到梁宇轩就活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那样恶心。 越是讨厌梁宇轩,周凝就越同情可怜的师母闻暮雨。闻暮雨住院的时候她就常去探望闻暮雨。一来二去,不仅她喜欢上了闻暮雨这个暖如阳、柔如风的师母,就连陪着她去看望闻暮雨的方睿和邱枫都对博学强记的师母另眼相看。 过去,周凝、方睿、邱枫和梁宇轩其他的学生一样觉得闻暮雨这个只有脸还行的家庭主妇和梁宇轩这样完美的老师不太般配。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现在,周凝、方睿以及邱枫只觉得闻暮雨嫁给梁宇轩是个天大的错误!梁宇轩压根是配不上闻暮雨的! 昨天周凝为了躲梁宇轩和方睿在一高那平时没几个人经过的小树林里吃午饭,正巧看见师母一个人无言地在小树林里不断垂泪。见了周凝和方睿,闻暮雨立刻擦了眼泪露出笑容,可她眼底的血丝和面上的憔悴却是无法用笑容盖过的。周凝和方睿一直向闻暮雨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会独自一人在小树林里落泪,无奈闻暮雨只是摇头,怎么都不回答。 看着闻暮雨清瘦的面庞,周凝把所有的账算到了梁宇轩的身上:师母住院的时候梁宇轩没来看过她都不说,连师母出院的时候他都不来接一下!这也就罢了!师母住在方家医院里的时候每天都好好的!面上经常带着笑容不说,人也精神了许多。还长了几两肉,看起来不再像风一吹就飘走了。师母一回梁家,人一下子老了十岁不说还又憔悴了起来!哭红一双明眸却连夫家一句坏话都不说!什么都往自己心里憋!长此以往怎么得了…… 周凝越想越觉得闻暮雨可怜。不行!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劝师母离婚!劝师母快些离开梁宇轩那个伪君子!天下男人千千万,三条腿的马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难道还缺吗?又不是封建旧社会,女人只能做男人的附属品。离了婚过得更好更幸福的女人比比皆是! 周凝想到便去做,隔天就把闻暮雨约了出来――梁家现在谁都没空盯着闻暮雨,调查闻暮雨什么时候去了哪里。 梁家现在是钱可儿的天下,梁玉媛是钱可儿的闺蜜,钱可儿不会为难她,也不会为难她的父母和她懦弱的姐姐梁悦以及不成器的大哥梁帆。一物降一物,癞蛤|蟆降怪物。对于能降牛爱琳这个怪物和梁宇轩这个眼中钉的钱可儿,梁宇齐和朱雯夫妇一家自然是鼎力支持。牛爱琳赶不走钱可儿不说,还得眼睁睁地看着把小儿子攥在手里的钱可儿拉上讨厌的大媳妇和自己的亲生儿子、孙子对付自己。她最初还装病对儿子们哭诉自己被钱可儿欺负了。第一次有效果,第二次被孙子嫌烦,第三次直接被钱可儿揭穿,引得大儿子冷笑不止、小儿子暴跳如雷。在家就要被各种膈应,牛爱琳不得不整日避到外头去,等到差不多一家之主的小儿子该回家的时间,才回到梁家。 钱可儿不敢去招惹闻暮雨,梁玉媛不明白闺蜜在忌惮些什么、倒是胆儿一天比一天肥。以前她拿闻暮雨的东西也好歹还会跟父母、奶奶或是叔叔说一声。现在直接是看中什么拿什么。之前一班学生送给闻暮雨的高定外套被她高高兴兴地穿到中专里去炫耀了好些天。 见闻暮雨不斥责自己的行为,梁玉媛继续蹬鼻子上脸。有事没事就话中带刺。 见能阻碍自己的人白天都不在家里,朱雯可乐坏了。她买来麻将机往梁宇齐的面前一送,又抹着眼泪把各种掏心窝子的话跟梁宇齐一说,本来还忌惮着梁宇轩的梁宇齐没多久就被朱雯打动了。只不过,打动他的并非是朱雯那故作神情的话语,而是朱雯口中源源不断的钱财。 梁宇齐早年在矿上弄了一身毛病,到了梁宇轩家后又养出了好吃懒做的毛病。虽然不甘心被亲娘、老婆还有三个子女当成窝囊废,但他也没别的糊口手段。听朱雯说他每天和以前一样打打牌、看看牌就能赚钱,他心里激动的早把那个侮辱他和他儿子、一贯不待见他们一家的弟弟的提醒给扔到了一边。 于是,梁家的家庭棋牌室正式开始了试营业。梁宇齐的牌友们开始在梁家进进出出。超哥也给梁宇齐面子,带了不少人来打起了麻将。基于发展“业务”的需要,朱雯又前前后后的跟牛爱琳要了几次钱。用的借口除了住院的老父需要治疗费之外还有儿女们要缴学杂费等等的费用,牛爱琳很快发现事情不对劲,无奈朱雯和钱可儿亲密得紧。牛爱琳怕了钱可儿这煞星,被钱可儿一逼,她只得乖乖拿出了棺材本儿。 梁家棋牌室只在白天开业,牛爱琳畏惧于钱可儿不敢提出异议,成天往外避的闻暮雨则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满肚心事的梁宇轩没空|操|心大哥大嫂屋里的事情,听梁宇齐和朱雯夫妇说钱可儿最近请了些朋友回来玩,他没有深想,只能在心里痛骂钱可儿不懂事,老是给自己添麻烦。 最近梁宇轩连自己的事情都顾不过来:不知道学生们、老师们乃至校长、校董们看自己的眼光越来越异样是什么原因,只能尽可能的对周凝道歉的梁宇轩焦头烂额。省医院那边赔偿的事情也进行得万分不顺。再加上闻暮雨回到梁家之后,钱可儿简直是在家里闹翻了天。每天不是砸盆摔碗就是破口大骂,整个一骂街的疯婆子。 这还不算完,梁宇轩胯|间的第三条腿最近不太能站起来。他是文化人,按照常识来思考觉得这应该是疲劳外加压力所导致的。钱可儿非说他是找借口不和她恩爱,随即天天都炖滋补壮|阳的补品给梁宇轩吃。梁宇轩少吃一口她都要大哭小叫地说梁宇轩不爱她了。梁宇轩无法,只得捏着鼻子把那些补品当药吃下去以换取五分钟的安宁。 不是梁宇轩不想把麻烦的钱可儿给赶出梁家,他实在是不敢。以钱可儿的脾气,梁宇轩不难料想把她赶出家门之后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到时候钱可儿只怕会一不做二不休地把事情闹到一高!那样一来,不要说自己过去的努力了,恐怕自己的将来都得毁在钱可儿的手里! 梁宇轩越想越急,越急越气,越气就越是迷失,工作上的岔子逐渐越出越多。这些岔子又变成更重的精神压力压在梁宇轩的心头。梁宇轩何尝有过这么窝囊的时候?他心中不平,对钱可儿满腔怨恨,奈何钱可儿是他自己招惹来的祸水,现在想送这祸水出门眼看是不可能了! 起先从小广播电台方琪那里传出来的梁宇轩的□□并没有得到太多人的信任。大多数学生都是当新鲜的笑话听了。鉴于学生之间每天都有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在传,教师们平时也不会太在意学生之间都流传着些什么传闻。 但纸包不住火。一班学生们去探望闻暮雨时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不胫而走。周凝、方睿和邱枫没有正面说梁宇轩的不是,但也侧面证明了梁宇轩的那些□□当真是空穴来风,并非三人成虎。 ------------ 第180章 白家公然站在白云和闻暮雨一边着实让不少人大跌眼镜,就连闻暮雨也没想到那个白婉柔能够同意儿子莽撞的所作所为,她身后的白老爷子和白老爷子的喉舌帝国也会对此表示支持。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闻暮雨这个当事人都如此错愕,毛家两兄弟的震惊就可想而知了。毛勇还算沉得住气,毛刚已经是砸了自己的办公室还不解气,这会儿冲进哥哥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一双满溢着仇恨不知怎么还夹杂着些恐惧的眼睛不断地转悠着,扫过哥哥甚是喜爱的书架,仔细端详过上面价格不菲的摆件,几次想砸东西撒气的毛刚最后还是没有老虎屁股上拔毛的勇气,悻悻作罢瘫倒在了豪华大气的真皮沙发上。 “哥,怎么办?白云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是我们毛家唯一的香火啊……这要我怎么――” “按兵不动,你什么都别做,什么都别管。” 毛勇知道毛刚想说些什么,他提前打断了弟弟,免得这个脑袋不好又爱耍小聪明的弟弟给自己节外生枝。 “哥你就不生气吗?!就算你不生气,你怎么能让我也不生气呢?!就算白云那小子心向着外人,我这个做弟弟的也还是向着你、向着我们老毛家的啊!” 向着我?向着老马家? 毛勇差点要冷笑出声。他的好弟弟要是真向着自己,没打着想早早把自己赶出毛氏的主意,如今毛氏会面临这种窘迫?就是因为毛刚还没等到自己闭眼就想掌管毛氏,这才会让人钻了空子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生气?他早就已经气得想掐断自己亲弟弟的喉咙了!要不是他没有管教好白云,白云能一身反骨以前和家里对着干,现在和亲爹舅舅对着干吗?他这是已经气到不能再气的地步,反倒已经冷静了下来。 “闻敬不会放过我们的!那个闻暮雨肯定就是闻敬用来打击我们的!闻敬马上就要找上门来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等闻敬出手我们就死定了!老毛家也要断子绝孙了!” “你个废物给我闭嘴!” 两兄弟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毛勇对毛刚哪里有这么不客气的时候?毛刚一愣,别说还嘴了,他甚至还没理解哥哥在骂的人是自己就被毛勇那要手撕活人生吃了的表情给吓住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人把你拖出去家法处置。” “哥、哥……?” 毛刚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平时看起来颇有几分气度与风流的脸这会儿涨成了难看的绛紫色。 “我毛勇说话从来是说一不二,就算你是我弟弟一样。” “我――” 迫于毛勇淫威,毛刚终于屈服了。他颓丧地低下了一向高仰着的头颅,竟是一夕之间显得老了十岁。 “对不起、哥,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你说怎么办吧。我什么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毛勇冷笑一声:“这会儿知道卖乖了?” 毛刚闻言脸上又是一阵红一阵青,他不言语,只是乖乖地低头颔首。仿佛回到了成天跟在哥哥屁股后面的小时候――情非得已,他之前有底气和亲哥哥争是因为有白云这个儿子,有白婉柔这个老婆。白家再怎么看不上他也会看在白云的面子上做他的后盾,即便他□□失败,毛勇看在白云这毛家唯一的香火和白家的面上也不会让他下不了台。 这会儿他的王牌、他的儿子白云为了一个女人,还是闻敬的女儿抛弃了毛家,站在了他生父和亲舅舅的对立面。他那早已厌弃他的老婆也带着毛家转了舵。毛刚再糊涂也清楚自己那点儿本事只能欺负下/身边人,要他去对付闻敬那怪物,他是万万不行的。这会儿他想保全自己唯有藏在哥哥身后,他向毛勇服软看上去是最没骨气的作法,事实上却是最聪明的作法。 毛勇不是看不穿毛刚心里那点儿小计谋,他太了解自己的亲弟弟了。可是他也别无选择。他弟弟擅长的全是些寻花问柳、寻欢作乐的事情,平时与人交际来往确实很有一手,能让宾主尽欢。这会儿毛氏企业乌云罩顶,有点眼色的人都离他们远远的。就是还看好毛氏企业的人也是持隔岸观火不痛不痒的态度。股东们这会儿是人心惶惶,十个里有八个想抽身而退。剩下那两个则是油盐不进、只是催着毛勇毛刚两兄弟拿出解决股价持续走低的策略来,毛刚的社交手腕一下子变得毫无用武之地。毕竟对毛氏这样的家族企业来说,家族对立是大忌,失去继承人则是最沉重的打击。 “总之先稳住股价。” 也因为毛氏企业是家族企业,其他大股东持股多少也改变不了整个企业最大的股份都掌握在毛勇毛刚两兄弟手上的事实。其他股东要发动“政变”赶毛勇毛刚下台是不可能的。一家企业的价值很大程度上又反应在股票上,股票的价格就是市场对企业的预估价值。股价下跌等于一家企业的价值下跌,持股人用八百万买到价值一千万的股票如果缩水成了五百万、三百万,可想而知持股人的亏损有多大。 股市就像多米诺骨牌,毛氏企业现阶段股票虽然跌了,但还不算大跌。如果毛氏企业的股票像血崩一样止不住地持续下跌,那抛售毛氏企业股票的人肯定更多。被抛出的股票越多,毛氏企业的股票价格也就越低。到了那时候,别谈什么闻敬了,毛氏企业和他们两兄弟肯定首当其冲地就玩完了。所以毛勇现在不能去向白家叫板,更不能去阻止白云和闻暮雨的婚礼。否则父子对立,继承人出走的丑闻一出,毛氏企业的股票可就要在一片惨绿中下滑至谷底了。 “就像你来对我服软一样,我们现在也只有对白家服软。” “什么?!可大哥那闻暮雨……!” “那是个不能留的祸害我知道。但是你别忘了,白云那傻小子的心最是柔软,我们又是他最亲的人。只要我们抓住了他这个亲人,那闻暮雨我们可以慢慢收拾。到时候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白云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毛勇阴冷一笑,眸光之冷锐让毛刚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女人可不比我们男人。她们注定逃不过一些死劫。比如怀孕,比如生产。” “大哥的意思是……?” “等闻暮雨怀了云儿的孩子,我们有的是机会除掉她。要是那孩子生下来了……呵呵。” 毛勇老眼一眯,对弟弟道:“你也知道我们之前让人去收拾的那个闻敬是个假的,假闻敬用闻敬的身份生活了十几年都没被人看出破绽,闻敬的老婆为了保护他陪着那个假闻敬一陪就是十几年的功夫!甚至是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顾那个中了风、鼻塌嘴歪的陌生男人!要不是闻敬不死我们这群人都睡不了一个安稳觉,我们找人弄死了那个中风的假闻敬,又特意对比了死人和闻敬的dna,我们怎么能知道那个闻敬会是假的?可见闻敬那老狐狸手腕之高超,手段之决绝……想必他一定以为自己做得□□无缝了吧?” “我们做的事情,随便揭出一条来都死罪。事到如今,只有闻敬真的死了那些年的孽债才有可能一笔勾销。我们唯一也是最大的障碍是查不到闻敬在哪里藏着!你想想,闻敬要是不爱他老婆,他能娶那么一个庸脂俗粉、脑袋不好使还被什么后台的女人做老婆?他的老婆为了他已经丢掉了性命,闻敬还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我们收拾掉?嫁进我们家的门,死了可就是我们家的鬼了!就算闻敬这心狠手辣的老东西不顾自己女儿的生死,闻暮雨留下的一子半女呢?闻敬上面的那位看着闻敬这老东西对自己至亲之人都不加以援手,你觉得那位推己及人会有些什么想法?我打赌,只要闻暮雨在我们手上,我们迟早能够翻盘!” 毛勇在毛刚惊异又充满敬佩的眼神中重新停止了胸膛,他双手负在身后,冷笑道:“这招就叫:引――蛇――出――洞!” “你现在明白了吧?我们要做什么?” 毛刚对着亲大哥重重点头,毛勇给了他莫大的信心,也让他看到了新的曙光。 “明白明白!当然明白!我们现在不仅不能和白家唱反调,还要表现得支持我儿子和闻敬女儿的婚事!等时机成熟了,再――” 毛刚说着做了个“杀头”的动作,这让毛勇满意地颔了颔首。毛家两兄弟这算是达成了共识,两兄弟相互休战,也与白家、白云还有闻暮雨休战。 世人大多看不起顺风转舵的墙头草,却忘记了诸葛亮也要借东风才能火烧赤壁,这借势顺势也大有学问。毛家兄弟正是凭着这种本事才爬上今天的高位,过着许多人眼红嫉妒的日子。 只不过这世上除了毛家兄弟这样的人,也不乏一条道儿走到黑的愣头青。白忆萧便是那个指不服爹不服爷,不服家也不服任何人的愣头青。 ------------ 第181章 如果有这段话,说明这是一个防盗章节。[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草菇一个小时候替换,正章字数会高于防盗字数,请务必不要着急。本文独发晋/江/文/学/城,草菇糊口不易,请支持正版。 浴室里一片宁静,只有梅仁瑜自己的脚步声。她只往前两步就看见了浴缸里的人鱼,那条人鱼还是和刚捡来的时候一样,闭着眼睛不知生死地睡着。让梅仁瑜怀疑她先前看到的那一瞬睁眼是自己的幻觉。 梅仁瑜倒真希望捡到人鱼这种麻烦事是自己的幻觉。她懊恼地抓了两把头发,恨恨地想着自己迟早会因为这条人鱼秃了头,接着抓起还扔在地板上的黑色塑料袋,卷起来准备当垃圾扔出去。 ……这条人鱼裹着塑料袋跑出来,没被人当成变态也没暴露鱼尾巴,真算是造化了。不,或许就是因为被当成了露/阴癖、塑料袋怪人之类的变态,所以才没人敢正眼细看,鱼尾巴也才没被人发现。 扔了塑料袋回来的梅仁瑜看着一浴缸的黑色长发,长叹一声。觉得浴缸里这小美女……小美人鱼也挺不容易的。就是不知道它这只水生的干嘛这么拼命地要上陆地来。 眼下它浑身是伤,不治疗这些伤口百分之百得感染。虽说人和人鱼不是一个物种,但好歹人鱼二字里还有“人”这个字不是?先用治人的法子来救救这条人鱼,不行再去找治鱼的法子。万一这人鱼实在挺不过去……打住打住,梅仁瑜对自己说别随便乌鸦嘴。眼下先尽了能尽的全力再说。 人只要活着就总会有点小伤小病,梅仁瑜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开始独居,到了现在早已养成家中备全生活常用药的习惯。从止泻的到清火的,从促进安眠的到治疗感冒的,她这小窝里是应有尽有。 翻出外用消毒的碘伏和消炎止痛的药品来,梅仁瑜从里面选了几种未成年人吃副作用也不大的拿到了浴室。她对药的剂量很有把握,就是不知道人鱼会不会对药物过敏。以防万一,梅仁瑜也拿上了抗过敏的药物。可是如果过敏的根源是人鱼的消化免疫系统会对人类使用的药品过敏,那别说她一个死马当活马医的赤脚医生梅仁瑜,就是华佗再世多半也无力回天了。 所谓久病成良医,只不过这句话用在梅仁瑜身上,这病指得就不是梅仁瑜自己。梅仁瑜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从小到大生过的重病一只手就数得过来。梅仁瑜的生母梅如君却是没那么好的运气。一晃眼梅如君已过世多年,一直在她床/前伺候的梅仁瑜倒还没忘记怎么服侍病人。只见她随手把半长不短的头发扎成个马尾,挽了袖子就开始捞浴缸里人鱼的头发。 人鱼的黑发很是浓密,又因为被水浸润了个透,所以十分沉重。梅仁瑜见没法一次性扎起这丝缎般的长发,只好先给人鱼扎了半边麻花辫。好在人鱼浓密的长发不像梅仁瑜的一头狗毛那样容易打结,柔滑的青丝在梅仁瑜的手指上腻腻地滑过,一点儿也不纠缠梅仁瑜的手指。这让梅仁瑜深感羡慕又微感嫉妒。 心里嘀咕着有这么一头美发,这小美人鱼没破相以前肯定特别漂亮,就和童话书了说的差不多的梅仁瑜嘴上叼着发圈,一心不乱地给人鱼扎好了一边的长发,刚伸手去拿发圈,就发觉浴缸底躺着的人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这个时候正透过水面盯着自己看。 梅仁瑜一惊,嘴上一松,发圈就沉入了浴缸的水里。水波微微晃动,反射的白炽灯灯光略有些刺眼。梅仁瑜眼睛一眯,还没看清发圈掉到了哪里,白到有种透明感的纤细手指就捏着发圈递到了缸边。 梅仁瑜微微一愣,这个时候才发现那探出水面的手指之间有一层薄薄的、接近透明的膜。爱吃周卤鸭,尤其爱吃卤鸭蹼的梅仁瑜知道那膜叫蹼。是用来帮助有水栖习性的动物划水的生理构造。 看来无论长得再怎么像人类,人鱼就是人鱼,始终和人类不是一个物种。 “谢、谢谢……?” 梅仁瑜不知道水里的人鱼能不能听懂自己说话、能不能听见自己说话,不过她还是道了谢。用蓝得发黑的幽深眼眸直直地凝视着梅仁瑜。人鱼没出声,只是嘴唇微微轻启。一连串的小气泡随之浮上水面。[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拿过发圈,给人鱼绑起一边的麻花辫。梅仁瑜这才发现浴缸里这只被自己认为是小美人鱼的人鱼,似乎……没有胸? 不是梅仁瑜歧视平胸,是这胸平的一马平川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女性特征。倒是胸/部下面几块结实有形但并不夸张的小腹肌看起来颇有男人味……嗯?男人味? 塞壬女妖塞壬女妖,人鱼不该是女妖的一种吗?梅仁瑜一脸懵逼,连手脚也忘记该摆哪里了。她就这么和那浴缸的人鱼大眼瞪小眼,瞪了足有半分钟才接受了碰瓷自己的人鱼是条公人鱼的事实。 接受之后转念一想,梅仁瑜又觉得人鱼是公的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自己也是二十四岁的阿姨了,以前也交过那么一个、两个的男朋友。男人的裸/体不说天天看吧,但食色性也,偶尔有空刷个微博的时候她还是会去舔/舔那些美好的肉/体的图片的。 眼前的人鱼也就一个小学五、六年级的份量,要说是男人都勉强。她梅仁瑜不是圣洁清纯不通人事的黄花大闺女,又何必太把一个异种正太当回事呢? 梅仁瑜原本就不是那种会一惊一乍的个性。想通了关窍后更是冷静。她拿起药瓶对着浴缸里的人鱼摇晃了两下,顺便再配上幼儿园小朋友都能理解的肢体语言。 把药瓶放到嘴边比划着喝水的动作,梅仁瑜很快看见缸里的人鱼做了点头般的动作。这实在是让梅仁瑜大喜过望――没有什么比语言不通鸡同鸭讲更磨人性子的事了。这人鱼能够懂她的意思,那便是从人和动物的驴唇不对马嘴一下子上升到了人和智慧生物的相互沟通啊。 人鱼张了张嘴,身体也跟着动了动。兴许是照顾了病人太久,以至于病人大大小小的反应都记在了心底。梅仁瑜听不到人鱼的声音也读不懂人鱼的唇语,但她却微妙的明白了人鱼这是想表达他无法自行浮出水面来吃药。 拖长声音好让人鱼看清自己的口型,下一秒梅仁瑜果然看见人鱼又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人鱼的身体是滑腻而冰凉的,托着这样一具滑腻冰凉的身体、还要小心不磕着碰着,着实费了梅仁瑜一番力气。好在人鱼一点儿也不娇气,还十分配合。等梅仁瑜把他从浴缸里捞起,自己去准备给他吃的药的时候,他就乖乖地伏在浴缸边上,温驯地犹如一只疲惫的小猫。 用爱吃鱼的猫来形容鱼类好像有哪里不对,不过在这个时候梅仁瑜也懒得纠结这种怎么都好的问题了。她喂人鱼吃了药,等了十五分钟也没看见人鱼有诸如咳嗽或是长红斑之类的什么不良反应。又担心人鱼和人类的体质不同,决定等上半小时再来看人鱼有没有过敏反应…… 人鱼饿不饿,人鱼吃什么,人鱼会不会冷,人鱼要不要穿衣服,人鱼人鱼人鱼……人……鱼…… 困得要死还强迫自己睁眼的梅仁瑜撕扯着自己那上下两片足有千斤重的眼皮,她脑内的待办事项还有长长的明细没打勾,可她的四肢已经像瘫痪那样软了下来。爱干净甚至还有点儿小洁癖的她第一次澡也没洗,衣服也没换,就这样趴在床边睡着了。 被梅仁瑜喂了药的人鱼还伏在浴缸边上,他侧耳倾听,很快就见隔壁房间里传来了匀长的呼吸声。 惨白而无血色的唇角勾了一勾,人鱼竟是笑了。他长长的睫毛之下,一滴泪珠滚落了下来,既没变成珍珠,也没变成钻石。只是变成粒有瑕疵的玻璃弹子,掉在浴室地板上滚了一圈,滚着滚着便又化成了液体的模样,在浴室的地板上流下了一道若有似无的水痕。 震动伴随着铃声一起响起。梅仁瑜好似被炸雷惊醒那样猛地睁开了眼睛。要不是她坐在地板上趴在床边的睡觉姿势害得她浑身酸痛,只怕她此刻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蹦起八丈高来。 “噢……啊、卧槽……疼……” 扶着自己的腰杆,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至少五十岁的梅仁瑜哀嚎两声,一脸迷糊地进了浴室。身上黏糊糊的,脑袋也被耳鸣震得晕成浆糊,她想冲澡,想让水流把自己变得清醒些。 三下五除二地连着底裤也脱了扔在浴室门外,赤脚踩上浴室地板的梅仁瑜对上了一双蓝得犹如深海的猫儿眼。 浴室里一片宁静,只有梅仁瑜自己的脚步声。她只往前两步就看见了浴缸里的人鱼,那条人鱼还是和刚捡来的时候一样,闭着眼睛不知生死地睡着。让梅仁瑜怀疑她先前看到的那一瞬睁眼是自己的幻觉。 梅仁瑜倒真希望捡到人鱼这种麻烦事是自己的幻觉。她懊恼地抓了两把头发,恨恨地想着自己迟早会因为这条人鱼秃了头,接着抓起还扔在地板上的黑色塑料袋,卷起来准备当垃圾扔出去。 ……这条人鱼裹着塑料袋跑出来,没被人当成变态也没暴露鱼尾巴,真算是造化了。不,或许就是因为被当成了露/阴癖、塑料袋怪人之类的变态,所以才没人敢正眼细看,鱼尾巴也才没被人发现。 扔了塑料袋回来的梅仁瑜看着一浴缸的黑色长发,长叹一声。觉得浴缸里这小美女……小美人鱼也挺不容易的。就是不知道它这只水生的干嘛这么拼命地要上陆地来。 眼下它浑身是伤,不治疗这些伤口百分之百得感染。虽说人和人鱼不是一个物种,但好歹人鱼二字里还有“人”这个字不是?先用治人的法子来救救这条人鱼,不行再去找治鱼的法子。万一这人鱼实在挺不过去……打住打住,梅仁瑜对自己说别随便乌鸦嘴。眼下先尽了能尽的全力再说。 人只要活着就总会有点小伤小病,梅仁瑜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开始独居,到了现在早已养成家中备全生活常用药的习惯。从止泻的到清火的,从促进安眠的到治疗感冒的,她这小窝里是应有尽有。 翻出外用消毒的碘伏和消炎止痛的药品来,梅仁瑜从里面选了几种未成年人吃副作用也不大的拿到了浴室。她对药的剂量很有把握,就是不知道人鱼会不会对药物过敏。以防万一,梅仁瑜也拿上了抗过敏的药物。可是如果过敏的根源是人鱼的消化免疫系统会对人类使用的药品过敏,那别说她一个死马当活马医的赤脚医生梅仁瑜,就是华佗再世多半也无力回天了。 所谓久病成良医,只不过这句话用在梅仁瑜身上,这病指得就不是梅仁瑜自己。梅仁瑜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从小到大生过的重病一只手就数得过来。梅仁瑜的生母梅如君却是没那么好的运气。一晃眼梅如君已过世多年,一直在她床/前伺候的梅仁瑜倒还没忘记怎么服侍病人。只见她随手把半长不短的头发扎成个马尾,挽了袖子就开始捞浴缸里人鱼的头发。 人鱼的黑发很是浓密,又因为被水浸润了个透,所以十分沉重。梅仁瑜见没法一次性扎起这丝缎般的长发,只好先给人鱼扎了半边麻花辫。好在人鱼浓密的长发不像梅仁瑜的一头狗毛那样容易打结,柔滑的青丝在梅仁瑜的手指上腻腻地滑过,一点儿也不纠缠梅仁瑜的手指。这让梅仁瑜深感羡慕又微感嫉妒。 心里嘀咕着有这么一头美发,这小美人鱼没破相以前肯定特别漂亮,就和童话书了说的差不多的梅仁瑜嘴上叼着发圈,一心不乱地给人鱼扎好了一边的长发,刚伸手去拿发圈,就发觉浴缸底躺着的人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这个时候正透过水面盯着自己看。 “――――!” 梅仁瑜一惊,嘴上一松,发圈就沉入了浴缸的水里。水波微微晃动,反射的白炽灯灯光略有些刺眼。梅仁瑜眼睛一眯,还没看清发圈掉到了哪里,白到有种透明感的纤细手指就捏着发圈递到了缸边。 梅仁瑜微微一愣,这个时候才发现那探出水面的手指之间有一层薄薄的、接近透明的膜。爱吃周卤鸭,尤其爱吃卤鸭蹼的梅仁瑜知道那膜叫蹼。是用来帮助有水栖习性的动物划水的生理构造。 看来无论长得再怎么像人类,人鱼就是人鱼,始终和人类不是一个物种。 “谢、谢谢……?” 梅仁瑜不知道水里的人鱼能不能听懂自己说话、能不能听见自己说话,不过她还是道了谢。用蓝得发黑的幽深眼眸直直地凝视着梅仁瑜。人鱼没出声,只是嘴唇微微轻启。一连串的小气泡随之浮上水面。 拿过发圈,给人鱼绑起一边的麻花辫。梅仁瑜这才发现浴缸里这只被自己认为是小美人鱼的人鱼,似乎……没有胸? 不是梅仁瑜歧视平胸,是这胸平的一马平川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女性特征。倒是胸/部下面几块结实有形但并不夸张的小腹肌看起来颇有男人味……嗯?男人味? 塞壬女妖塞壬女妖,人鱼不该是女妖的一种吗?梅仁瑜一脸懵逼,连手脚也忘记该摆哪里了。她就这么和那浴缸的人鱼大眼瞪小眼,瞪了足有半分钟才接受了碰瓷自己的人鱼是条公人鱼的事实。 接受之后转念一想,梅仁瑜又觉得人鱼是公的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自己也是二十四岁的阿姨了,以前也交过那么一个、两个的男朋友。男人的裸/体不说天天看吧,但食色性也,偶尔有空刷个微博的时候她还是会去舔/舔那些美好的肉/体的图片的。 眼前的人鱼也就一个小学五、六年级的份量,要说是男人都勉强。她梅仁瑜不是圣洁清纯不通人事的黄花大闺女,又何必太把一个异种正太当回事呢? 梅仁瑜原本就不是那种会一惊一乍的个性。想通了关窍后更是冷静。她拿起药瓶对着浴缸里的人鱼摇晃了两下,顺便再配上幼儿园小朋友都能理解的肢体语言。 “药――吃药――懂吗?” 把药瓶放到嘴边比划着喝水的动作,梅仁瑜很快看见缸里的人鱼做了点头般的动作。这实在是让梅仁瑜大喜过望――没有什么比语言不通鸡同鸭讲更磨人性子的事了。这人鱼能够懂她的意思,那便是从人和动物的驴唇不对马嘴一下子上升到了人和智慧生物的相互沟通啊。 人鱼张了张嘴,身体也跟着动了动。兴许是照顾了病人太久,以至于病人大大小小的反应都记在了心底。梅仁瑜听不到人鱼的声音也读不懂人鱼的唇语,但她却微妙的明白了人鱼这是想表达他无法自行浮出水面来吃药。 “我扶你、起来――” 拖长声音好让人鱼看清自己的口型,下一秒梅仁瑜果然看见人鱼又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人鱼的身体是滑腻而冰凉的,托着这样一具滑腻冰凉的身体、还要小心不磕着碰着,着实费了梅仁瑜一番力气。好在人鱼一点儿也不娇气,还十分配合。等梅仁瑜把他从浴缸里捞起,自己去准备给他吃的药的时候,他就乖乖地伏在浴缸边上,温驯地犹如一只疲惫的小猫。 用爱吃鱼的猫来形容鱼类好像有哪里不对,不过在这个时候梅仁瑜也懒得纠结这种怎么都好的问题了。她喂人鱼吃了药,等了十五分钟也没看见人鱼有诸如咳嗽或是长红斑之类的什么不良反应。又担心人鱼和人类的体质不同,决定等上半小时再来看人鱼有没有过敏反应…… 人鱼饿不饿,人鱼吃什么,人鱼会不会冷,人鱼要不要穿衣服,人鱼人鱼人鱼……人……鱼…… 困得要死还强迫自己睁眼的梅仁瑜撕扯着自己那上下两片足有千斤重的眼皮,她脑内的待办事项还有长长的明细没打勾,可她的四肢已经像瘫痪那样软了下来。爱干净甚至还有点儿小洁癖的她第一次澡也没洗,衣服也没换,就这样趴在床边睡着了。 “……” 被梅仁瑜喂了药的人鱼还伏在浴缸边上,他侧耳倾听,很快就见隔壁房间里传来了匀长的呼吸声。 惨白而无血色的唇角勾了一勾,人鱼竟是笑了。他长长的睫毛之下,一滴泪珠滚落了下来,既没变成珍珠,也没变成钻石。只是变成粒有瑕疵的玻璃弹子,掉在浴室地板上滚了一圈,滚着滚着便又化成了液体的模样,在浴室的地板上流下了一道若有似无的水痕。 震动伴随着铃声一起响起。梅仁瑜好似被炸雷惊醒那样猛地睁开了眼睛。要不是她坐在地板上趴在床边的睡觉姿势害得她浑身酸痛,只怕她此刻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蹦起八丈高来。 扶着自己的腰杆,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至少五十岁的梅仁瑜哀嚎两声,一脸迷糊地进了浴室。身上黏糊糊的,脑袋也被耳鸣震得晕成浆糊,她想冲澡,想让水流把自己变得清醒些。 三下五除二地连着底裤也脱了扔在浴室门外,赤脚踩上浴室地板的梅仁瑜对上了一双蓝得犹如深海的猫儿眼。 ------------ 第182章 闻暮雨订婚,阎海和周凝自然在受邀贵宾之列。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尽管阎海闷闷不乐,脸色完全不像是在参加派对,周凝还是小鸟依人地在他身边不离不弃,时不时问他要不要去别的地方散散心。 阎夏作为闻暮雨的好友也帮着操持一些接待邀请的事物。阎春和阎秋两姐妹和闻暮雨虽是合作关系,但相互之间很少走动,这次仅仅是作为客人来参加派对。 毛刚是白云的生父,毛勇是白云的亲舅舅,就算这两人再不待见闻暮雨,订婚派对的请帖还是要发到他们手上的。至于毛家兄弟来不来,闻暮雨倒是无所谓。毛勇毛刚是毛勇毛刚,白云是白云。她不会为了白云就对毛氏兄弟放下成见,就像毛氏兄弟明知白云和她的关系还在私底下布局准备杀她个措手不及。 再者,白云从来没有说过让闻暮雨向他父亲和舅舅低头言和的话,因为他很清楚他生父和舅舅的脾气,以那两个人的性子,他们是不会放过闻暮雨的。除非毛勇和毛刚先对闻暮雨示好,停止针对闻暮雨的一切行径。否则让闻暮雨不再和毛勇毛刚对立,那就和让闻暮雨等着死在毛勇毛刚手里没什么区别。白云固然不想失去父亲和舅舅,但也做不出过河拆桥、闻暮雨一接受他他就拿着闻暮雨去讨好父亲和舅舅的事情来。 白婉柔看得清利害关系,作为闻暮雨的婆婆向闻暮雨和白云承诺必定不会让毛勇和毛刚动闻暮雨分毫。这次派对在警备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几乎是完全锁定了毛氏兄弟和他们带过来的人。 白家人脉广,和议会还有皇家两边的关系都不错。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想来一向不和议会和皇家会同时和白家交好是因为两边都不愿意招惹一个随时可能引导舆论节奏的大喇叭。话虽如此,议会和皇家也不想表现出特别巴结白家、讨好舆论的样子,所以并没有刻意派人代表议会或是皇家来参加这个订婚派对。双方都允许私底下和白家关系较好的议会成员、皇家子弟以个人身份前去白家别墅。 宋兴和白展鹏的二弟有点私交,他这样年轻的议员又处于议会比较边缘的位置,来参加这样一个派对并不惹眼。只是他凑这个热闹实在是苦了贴身保护他的龙麒。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龙麒本就是个哑巴吃黄连的性格,因为心上人是闻暮雨,他更是没有诉说痛苦的地方。他倒真想找一个不会泄密的树洞,对着树洞大声喊出自己单恋的人的名字,说出自己怀疑闻暮雨犯下的种种恶行。可惜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龙麒的想法只能是想法。他一旦真的向什么人透露了他对闻暮雨的怀疑,不用太长时间这些消息就都会传进宋兴的耳朵里。 龙麒到了现在还是不明白宋兴为什么那么在意闻暮雨,但他的本/能告诉他:宋兴对闻暮雨的兴趣绝对不会是那种对闻暮雨有好处的兴趣。而他……不愿意看到闻暮雨再受伤害。哪怕他已经窥见了闻暮雨那美丽皮相之下形如恶魔的一面。 宋兴看得出龙麒的别扭,但他并没有放过龙麒的意思。本来嘛,只要他一句话,龙麒今天根本不必跟着他过来。可是他就是不想让龙麒避开今天这个场合――即便不姓常,宋兴骨子里也有着常家人的恶劣癖好。针对*的拷打逼问他确实不如特种部队里出来的常舒阳,针对精神的压迫攻坚他却是做得无比顺手。他倒是想看看这个明显对自己隐瞒了什么的傻大个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同时他也有兴趣知道一个男人的单恋究竟能够让他维持多久的不屈。 当然一个龙麒还不值得宋兴来凑这个热闹,宋兴也想研究一下常舒阳这个尾大不掉的混小子。他实在想不出常舒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十数载、到了现在依旧还愿意全身心奉献给她的闻暮雨与其他男人订婚会是什么反应。所以他只好亲自来看看了。 让宋兴遗憾的是常舒阳并没在派对上露面,偶尔有背影像常舒阳的人走过,那也仅仅只是背影有点像常舒阳的人罢了。 有白家做后台,白婉柔的一切布置都很完美。毛刚浑身戾气也只能隔着人群看着儿子与那个闻家灾星手挽着手从人前走过。毛勇递了眼色给自己带来的人,那些人却还没走出几步就被白家的sp“请”回了原来的位置。 谁都以为这场订婚派对不会出什么意外,直到一个人喝酒喝得酩酊大醉的白忆萧推开拦路的人,拿厨刀捅进了白云的肚子里。 “呀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中,白展鹏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这段时间白忆萧总是借酒浇愁,他只当白忆萧是受得刺激太大,逃避到酒精的世界里麻痹自己。看白忆萧这么消沉,他虽然有点儿感觉对不起儿子,但也只是有点儿。白忆萧这个小霸王总算不再作妖地掀起些不必要的腥风血雨,这让白展鹏感到安心。白婉柔在他舍弃白忆萧这个儿子后放到他手上的权利让他隐隐觉得自己又在白家站稳脚跟了,自己又能在白家抬头挺胸了。相比之下,白忆萧的消沉也就被他视作无关痛痒的小事――就让白忆萧做一生的酒鬼吧,他白展鹏还是养得起一个酒鬼的。白家的其他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谁都没去管过烂醉如泥的白忆萧。 今天是白云和闻暮雨大喜的日子,白家自然是全员到齐。白展鹏本来不想带上白忆萧,可白老爷子都拖着病体出来了,白忆萧一个年轻的小辈这会儿不见人影岂不是坐实他教子无方、放任家族内部争斗不管?所以白展鹏从早上就没让白忆萧喝过酒,对白忆萧耳提面命说不允许他今天出岔子。 白忆萧被白展鹏当着那么多白家人的面教训过,有点脑子都该知道以后自己是在白云、白婉柔和林宜家的手下讨饭吃。谁都以为为了下半辈子的衣食无忧白忆萧即便不向白云低头认错,也该哪里好待待哪里去,免得碍了主子们的眼。 只有白忆萧知道他不需要什么委曲求全,因为从一开始,他这个弃子就算委屈也求不到那全。 捅了白云一刀的白忆萧倒是冷静得很。他看着白云身旁的闻暮雨那花一般的容貌被恐惧扭曲撕裂,他听着闻暮雨的惨叫还能想:原来这女的还真的是对白云这垃圾有几分感情。 很快,白忆萧被赶来的sp按翻在地,双膝重重磕在地板之上。他跪在地板上,止不住地对着倒在地上的白云发出诡异的笑声。 “白云!白云!!” 看着带血的厨刀被拔出白云小腹的时候,闻暮雨脑中一片空白。她感觉到身旁的白云往地上倒去,自己也被扯着跌向地板。 这一刻,闻暮雨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她一把拽过最近一张桌子上的桌布,抖着一双手往白云的小腹上按去。鲜血很快濡湿了她的指尖,让她感到了黏腻。吸进肺部的空气似乎哽在喉中,这个刹那、闻暮雨停止了呼吸。 “暮、暮雨――” 白云抓过闻暮雨按在自己伤口上的手,他奋力地向着自己最爱的人笑了一下,这才躺在地上喘息。 白忆萧这一刀捅得并不深,只是位置很不好,失血有些严重。也幸亏白云不是那种小腹软绵绵的小白脸,否则这一刀捅深了触及脏器,白云即便是活着也免不了几场大手术的折磨。 白云还有力气握住自己的手说话,这让闻暮雨稍微镇定了一点。她勉强分辨出白云腹部的伤口不是致命伤,白云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顿时转过头去朝着四周大声喊:“救护车!!快喊救护车过来!!” 白家邀请的尊客非富即贵,因为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白家事先已经和关系不错的私立医院打过招呼,请他们随时准备好救护车。 不到三分钟的功夫,果然已经有救护车亮着灯停在了别墅之外。身着小礼服的闻暮雨脱了不方便跑步的高跟鞋,赤着脚伴着担架上的白云一起登上了救护车。看上去骤然老了十岁的白婉柔本也想跟着上车,哪知车上戴着口罩的医生一边给白云戴氧气罩一边说:“车里空间太小,同乘的家属一位就够了,其他家属请乘别的车。” “那可是我儿子!!” 白婉柔形如母狮,怒吼着就想冲上救护车去。另一位同样戴着口罩的医生立刻挡在了车门口。 “您可以上车,可是那样急救空间就不够了。比起挽救儿子的生命,您难道更愿意选择自我满足吗?” “!!” 白婉柔彻底僵住,她如同一尊快要倾覆的雕塑一般向着后面倒去。周围的白家姨娘们立刻上前将她簇拥其中。被人托着身体的白婉柔没有摔倒,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载有儿子白云和被白云握着手的闻暮雨的救护车在自己眼前徐徐关上后门。 “云儿……” 白婉柔的眼泪终究还是冲出了眼眶, ------------ 第183章 尖叫声一响阎海、周凝、龙麒、宋兴和阎家三姐妹就都看向了闻暮雨和白云所在的方向。[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周凝个子娇小,看不到人群彼端发生了什么,一眼过后就将视线转回到了阎海的身上。她见阎海瞬也不瞬地盯着有闻暮雨在的那个位置,即使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背影也依旧是满面的担心焦急。周凝气苦地想:如果此刻自己没有站在阎海身边,阎海多半已经冲上去了吧。 宋兴看得出白家为这场订婚派对准备颇多,是以听到尖叫的时候他并没有怎么在意。毕竟连毛氏兄弟和他们的人都被白家的sp看得死死的,又有谁还能在这场准备周密的订婚派对上惹出大麻烦呢?只是宋兴马上就注意到了龙麒的脸色变化。 龙麒个头高、身体也大,他站在人群里就是鹤立鸡群,视野远远比其他人好。再加上龙麒本来视力就好,动态视力也颇佳,他一眼就看到了白云愕然捂着肚子倒下,他身旁的闻暮雨也跟着倒了下去。 “――!!” 因为前方满是人群,角度问题白云又遮住了闻暮雨身体的部分,龙麒并不能看到闻暮雨腰部以下的状况。他看着闻暮雨倒下,只觉得脑中轰然一炸。他下意识地就想拨开人群往闻暮雨的方向去――受伤的人是闻暮雨吗?是谁伤了她?是那个穿白西服的男人吗?他刺伤的应该是白云……那闻暮雨呢?闻暮雨受伤了吗?那个白西服不会连闻暮雨都刺伤了吧?闻暮雨、暮雨―― 碗碟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那刺耳的声音犹如穿透了龙麒的鼓膜,让被感性支配的龙麒瞬间找回了自己的理性。 不,不行……自己不能去找闻暮雨。绝对不能。越是在这种时候,自己越不能表现出反常,因为自己还是宋兴的sp,因为……宋兴还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宋兴一看龙麒的反应就知道前方出事了。他心里挺佩服龙麒的毅力,像他这样能及时刹住车的年轻人不多了。龙麒要是出身再高一些,又或者没有在滨湖城的小警署里任职而是去做缉毒警,想必一定会得到重用吧。 “出什么事了!” 宋兴拿出议员的架子摆上,脸上一片肃然地朝着人群走去。在场的人见了他莫不自行让路。只是白家的sp比宋兴更快,那些身着黑色西服的大汉们只是几秒就已经赶上前去制服了白忆萧,而闻暮雨就跪在白云的身前。 闻暮雨的脸色并不好,即使这位派对的女主角涂了腮红、画了个人比桃花娇的妆,跪在白云身前用桌布用力按住白云的伤口,见难以止血后又将桌布撕成条状给白云扎上的她还是让人有种她随时会崩溃的错觉。 黑白分明的眼一染泪就让人看着我见犹怜,带血的手虽然还在颤,可闻暮雨神情之中要护着白云的那份坚定没有半分犹豫。寻常女子不要说是亲眼看见自己的恋人被人用刀捅了,就是看见和自己毫无干系的人受伤大概也无法维持镇定和冷静,闻暮雨看上去柔弱无依,那单薄的背影却是没有被突如其来的血腥压垮。 “救护车!!快喊救护车过来!!” 等到闻暮雨这句话喊出,呆愣的人群终于有所反应动作。除了滞留在花园、露台、休息室以及户外各处的人一时没有发现派对主会场里发生了什么,其他人都知道白云遇刺了。而刺伤白云的人是白家人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看戏不怕事大,就在闻暮雨让白家的sp们赶快去拿担架过来的时候,围观的众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求书网小说qiushu.cc已经从惊吓中回复镇定的闻暮雨手脚冰凉、头重脚轻。她寒着一张柔媚的脸,浑身肃杀之气。说实话这个时候她根本不在乎谁在旁边说了什么。 ――在闻暮雨眼里总是针对白云的白忆萧是个无聊透顶又愚蠢至极的蠢蛋。白云本人并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他却因为白家的偏心而迁怒于白云。可是谁又能选择自己是从哪个人的肚皮里爬出来的呢?白忆萧从未想过心心念念的白家、自己怨其不公的白家对白云来说不过是个沉重的脚镣,让他永远无法自由地展翅。白忆萧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只想着自己的不平衡,只把矛头指向白云……闻暮雨只是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白忆萧会选择在这种时候这个场合捅白云一刀不仅是为了伤害白云,也是为了在白云这个人的人生上留下无法拭去的污点。 白忆萧显然没有要杀了白云的意思,否则他不会在众人面前动手,坐实了自己的罪行。白忆萧知道自己这一刀要不了白云的命,他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成了鉴证了他的罪行并非“谋杀”,仅是“伤人”的目击者。白忆萧不管再怎么人渣,他所挂着的姓氏还是有力量的。就算是为了息事宁人不让家丑外扬白家也不会让白忆萧做太久的牢。白云心慈手软也不可能真的让白忆生不如死。但是从今以后,只要有人提起白云就不免有人会说起白云被自家堂兄弟刺伤的事情。白忆萧这个名字作为白家的污点会被白家人尽力抹去存在感,白云这个白家未来的继承人却是永远要背上一个“让自家人恨到在他订婚派对上当众捅了他一刀”的名声。 因为白忆萧,白云身上已经背了不止一个丑闻。风花雪月的东西还能靠时间的流逝冲淡别人对白云荒诞无脑的印象,白云再无辜刺杀这一条传出去肯定也会有理客中跑出来说:“他没有问题为什么人家不拿刀捅别人,只捅他?” 白忆萧这一招真是够恶毒,不用背上人命官司却能毁人一生,顺便抹黑了白家,被他黑了的白家还要无条件的给他擦屁股。 听见白忆萧张狂的笑声,闻暮雨用力地咬着牙。要不是白云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她也拼命地回握着白云的手,告诉自己眼前最重要的是送白云去医院缝合伤口,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拾起白忆萧用来捅人的那把厨刀冲上去也给白忆萧身上来上一刀,让白忆萧感受一下白云所受的痛。 白忆萧看起来做事莽撞无脑,全凭个人喜恶,丝毫不计较后果。白家人显然也觉得他们能轻易地收拾这样的白忆萧。可今天的事却让闻暮雨明白自己到底小看了白忆萧这个看似炮灰的男人。像他这种盯着一个目标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得了逞只会变本加厉。既然今天白忆萧能不顾白家的颜面,今后也别指望白忆萧还会把白家当成他的家,把白家人当成他的亲人。既然无所顾忌,那么白忆萧今后只会更加嚣张。除非有人用雷霆手段教他做人,把他那扭曲的思想彻底纠正过来,或者直接把他变成个废人,否则白忆萧以后肯定还会找白云麻烦。 闻暮雨和白云算是夫妻关系,可闻暮雨一秒也没把自己当过白家人,更别说把白忆萧当自己的亲人。她也不是白云那样骨子里就温暖善良、能容人容事的人。对于闻暮雨而言,白忆萧实在是该死得很。 “暮雨……” 眼见白云眼眶下方已经开始乌青,白云望着自己的眼神也逐渐呆滞,闻暮雨心脏猛然收缩,暂时把思考怎么收拾白忆萧放到了脑后。 “马上就到医院了,很快的……很快的……” 闻暮雨双眼一胀,又是一阵流泪的冲动。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直面生死,不惧威胁。到了这种时候,闻暮雨才恍然发觉自己能够直面的不过是自己的生死,能够不惧的不过是针对自己的威胁。她远远没有做好看着一个人,一个珍惜自己、爱护自己、真心对待自己好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觉悟。 她不想看着白云死。 闻暮雨不愿意白云就这么死了。 一度被闻暮雨当成累赘埋葬掉的良心、善念混合了恐惧、惶然变成了痛楚折磨着闻暮雨的心。她紧紧地、紧紧地握着白云的手,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让眼泪掉出眼眶。 “暮、雨――……” 氧气面罩下的白云微喘着,他很想提醒闻暮雨那两个戴着口罩的急救医生很不对劲。他一开始以为这两个人不忙着查看他的伤口是因为他的伤口已经被闻暮雨做了应急处置,这会儿不能贸然行动。 然而这两个急救医生一个站到了闻暮雨的身后,挡住了闻暮雨的视线。另一个则是在闻暮雨注意不到的角度从外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并从小盒中拿出了一支已经装有药物的注射器。 大量的失血让白云头晕眼花,身体发软。但白云意识清醒,他知道自己远远不到垂死的地步,当然也就用不上急救的最终手段――注射肾上腺素。况且如果要为自己注射肾上腺素或是别的什么药品,急救医生根本不必避着闻暮雨,甚至应该向闻暮雨征求是否同意注射。 白云自诩不够聪明也不够精明,在舅舅、父亲以及母亲、白家人的阴影下成长起来的他从来不敢拿自己的头脑去比别人。也正是因为白云能正视自己的斤两,他的性格才会如此踏实淳朴,浑然不像只有点儿小聪明就以为自己是商业天才、金融巨子的富二代。 白云想,要是自己有唯一一样不会输给别人的东西,那大概就是对闻暮雨的关心和爱。哪怕是在他已经浑浑噩噩、连闻暮雨的脸都快看不清的这个时候,他心里装得满满的也都是闻暮雨,拼命转动的思维担心的还是闻暮雨的安危。 ――不对劲,这辆救护车真的不对劲。为了避免意外,白家早就想定好了如何应对突发事态,和交好的私立医院也商定好了需要那些器材器械。面对大客户,医院方面肯定也是尽心尽力。一般的伤药不用说,各血型的血袋也该早就备好了。如果这辆救护车真的是和白家交好的私立医院派出的救护车,那么来的时候应该已经被告知有人受伤、需要输血。别说自己是白家的继承人了,就算自己只是一般的宾客救护人员也不该怠慢到如此地步。不过来检查他的意识和情况,也不做为他输血的准备,只是背着自己的妻子拿出一支注射器…… “――――――” 眼看着拿着注射器的口罩男快速接近闻暮雨,白云的瞳孔猛然收缩。 准备给沉浸在痛苦之中毫无防备的闻暮雨来上一针的面罩男哪里想到白云这个半死不活的还能扯了氧气面罩奋起一脚把自己踢得撞上后车厢门、差点从并没有关得太严实的后门摔出车厢去?他手上的注射器脱手落下,打着旋儿飞出了被他撞得敞开了一个口子的后车厢门,瞬间掉落在地被后面的车子碾碎。 闻暮雨身后的面罩男一见同伴袭击失败,立刻掏/出兰/博刀向闻暮雨砍去――他们的任务是除去闻暮雨,能抓到活的固然有额外的奖金可拿,但杀了闻暮雨他们完成了任务也不会少拿一分钱。比起煮熟的鸭子飞了,他宁肯稳妥一些总之先弄死了客户指名要杀的人。他就不相信一个快死的和一个弱质女流还能奈何得了他这个专业的。 白云的反应远远比闻暮雨这个还未从□□中回神的要快。他不要命地撞上持刀的面罩男,把闻暮雨护在身后的同时腰上也挨了面罩男一刀。 “……!!” 鲜红的血带着白云的体温从兰/博刀上的血槽往外涌,流了面罩男一手又滴滴答答地落在了车厢底。白云的身体虽然摇摇欲坠,思维却是异常的清晰。他知道面前这面罩男和白忆萧那种在吃喝玩乐里长大的富二代不同,这面罩男刺得正是他身体要害,用的力量还如此巨大,此刻他一边的肾脏大概已经破裂了。 “白……” 闻暮雨来不及惨叫。她被白云护在身后,整个人夹在担架与车厢的小小缝隙里无法动作。她眼睁睁的看着吃了白云一踢的另一个面罩男很快也掏/出相同的兰/博刀冲上前来。而这一次,对方显然不想和白云多做纠缠,直接就是冲着她来的。 一刀通入白云腰间的面罩男想要拔刀,白云却是死死地抓住他的手,另一把兰/博刀向着白云身后刺去,白云右手一伸兰/博刀的刀刃就穿过他的手掌,停在了离闻暮雨只有半厘米的地方。 两个面罩男见白云碍事,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后拔出了比兰/博刀小上一号的军刺。两把军刺轮流向白云身上招呼,白云顿时全身血流如注。 闻暮雨的身上、发上溅了无数血点,“噗嗤”一声,一大滩血溅到了闻暮雨的脸上。顿时属于白云的血混着闻暮雨的泪水一起滑过了闻暮雨的脸颊与嘴唇。 “白云……!” 闻暮雨好恨自己的喉咙不听使唤,她很想告诉白云不要再护着她了,不要再为她流血了,她的喉咙里能发出的却只是悲惨的呜咽。 白云身上的白西服早已染成红色。惨白的皮肤底下隐隐透出一股青黑,大量的汗水疯狂地涌出,让他一张俊颜如淋暴雨。白云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痛了,他只能听见身后闻暮雨呜咽的声音。 啊……可以的话、可以的话……他多么想转过身去抱抱他的暮雨,吻吻她冰凉的手,告诉她:“没事的。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 两个面罩男见白云的抵抗越来越弱,更加不把这个蠢得自己来送死的情圣放在眼里。两人一前一后又是各自捅了白云两刀,这次两人刚要抽刀却发觉情况不对――白云竟是趁着这个当儿脚下猛地使力、整个人往前撞去。 “暮、暮雨――”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救护车行驶的速度变得异常得快,风压让受过一次撞击后已经敞开了些的后车厢门缓缓摇动,只怕再受一次撞击,后车厢的门就会全部敞开了。两个面罩男没有防备,手上的军刺更加深入白云身体的同时,人也跟着被白云用全身的体重往后车厢的门撞去。 “……你要、好好的……” 已然半开的后车厢门 ------------ 第184章 用假身份混进白家sp队伍里的常舒阳安安静静地在大厅二楼巡逻着,事实上则是换着角度一直凝望着闻暮雨。qiushu.cc [天火大道]他并没有因为闻暮雨和白云领了结婚证又举行订婚派对这点“小事”而郁愤伤心或是丧气。他只是平静地接受了闻暮雨的选择,虽然他比闻暮雨更清楚闻暮雨之所以接受白云的求婚、和白云领证还办订婚派对并不是完全出于报复毛家兄弟这个原因。 闻暮雨是个聪明人,她设局一向不会把自己绕死在其中,如果她不喜欢白云、如果她不愿意接受白云,她有的是办法绕过订婚结婚,直接利用白云报复毛家兄弟。……不,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状态,闻暮雨就是不利用白云也有大把的机会报复毛家兄弟。报复毛勇和毛刚根本不需要她赔上一个自己。 即便是阎海那样的傻小子也能看得清这一点,只有闻暮雨还当自己是只鸵鸟,脑袋往沙坑里一埋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 说常舒阳不吃白云的醋那是骗人的,看着白云身旁的闻暮雨,常舒阳无论吃什么喝什么都只能吃喝出酸咸苦涩的滋味。但是就算没有白云,他也没法站在闻暮雨的身边,像白云那样堂堂正正地占了闻暮雨恋人、未婚夫和丈夫的名头。 ――只要他一天不对闻暮雨说出真相,他就一天没有资格去追求闻暮雨。哪怕天地倒转闻暮雨对他有好感,他也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来自闻暮雨的好感。可那些真相又哪里是他能够轻易对闻暮雨说得出口的? 闻暮雨是坚强的,同时也是脆弱的。她就像被削尖磨利了的玻璃长剑,能挑断敌人手脚却也容易折损。闻暮雨是冷情的,但也是深情而长情的。她之所以能不择手段地报复仇人就是因为她对父母亲有着深沉的爱。若是没有对父母的这份爱,若是并不在乎自己父母的死活,闻暮雨又何苦背负着痛苦与凄怆,每天游离伤人或是被人伤的刀尖上?她有能力,有美貌,还如此年轻且四肢健全、身体正常。这个世界给了她足够的资本让她能去人间潇洒,她却只能怀抱着阴暗的仇恨恶毒得算计她所怨恨的人。 要是自己再从闻暮雨这里夺走“复仇”这个信念,闻暮雨要怎么生存下去?她还能用什么做精神支柱?她还能依赖什么作为活下去的动力?常舒阳想不出,也不敢去想。当然,常舒阳也承认自己不敢说出真相不但是因为害怕伤害到闻暮雨,也是怕闻暮雨视自己为仇敌,亦或者闻暮雨怨他迟迟不向她挑明真相,害得她已泥足深陷,难以收手。 白云被白忆萧刺伤之后,闻暮雨很快让人拿来担架送白云到了别墅门口。救护车的及时到来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闻暮雨和白婉柔这两个和白云关系最近的女人无法镇定。 常舒阳作为sp有保护主人和客人的职责在身,眼看着闻暮雨和白云上了救护车,sp主管立刻让跟出来的常舒阳去做引导客人回贵宾休息室休息的工作。常舒阳并不想点头,他身体里有种奇怪的直觉在催促着他跟上闻暮雨所乘的救护车。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正好这个时候后知后觉的阎海到了门口,见了常舒阳便扯住他要说些什么。 “喂――” 阎海的话音刚到喉咙,常舒阳就转过了头看向了道路,他听到了救护车的警笛声,而这警笛声竟是由远至近。 常舒阳微微眯眼,很快就看到了闪着大灯的救护车。这一刻,他体内那种没有由来的奇怪直觉变成了确信――暮雨有危险!有人在真正的救护车到达以前先伪装成救护人员开来了救护车!所以刚才那辆救护车才会那么的让人感到违和,因为那辆救护车压根就没有鸣笛却来得如此之快! 无所谓自己的假身份会不会曝光的常舒阳掉头就走,旁边就是停车场,里面全是豪车超跑。没有贼能不要命到光天化日之下进到白家的别墅偷东西,超跑上也都有定位系统,就是专门劫车偷车的大盗也很难在盗走超跑后及时销赃不被抓住。参加订婚派对的宾客们不怕自己的豪车在白家的地盘上丢了,白家也不会让自己丢这个脸。基本上宾客们的豪车超跑都是交给派对的服务生和sp去停车的,是以大部分的车钥匙都直接放在豪车超跑的保险杠缝隙里或是直接夹在雨刷上。常舒阳完全不怕这个时候找不到车用。 “你……!你等等我!” 往日里看见常舒阳就要来一出针尖对麦芒的阎海这个时候可不管往日里他和常舒阳是什么交情。他直接跟上了常舒阳,也不管身后还有一个有千言万语想问他的周凝。 常舒阳并不想让阎海多管闲事,无奈阎海这多事的家伙干脆地跑到自己开来的车前一把拽下被服务生夹在雨刷上的电子钥匙扔给了常舒阳,自己则无比自然地坐到了副驾驶位上,顺便从面前的置物箱里拿出了平板电脑。 “……不是吧卧槽?!” 阎海看着平板电脑上不断移动的红点,一手系上安全带对上了车的常舒阳道:“这条路直走下去就有高速!他们十有八/九是要上高速!” 高速公路上是没有红绿灯的,白家别墅附近的高速公路又是高架桥的形式、出入口众多,想要在这样的高速架桥上追踪车辆实在困难至极。还好闻暮雨和白云乘的是辆显眼的救护车。 常舒阳瞥了一眼阎海,没问他为什么知道闻暮雨的位置――闻暮雨早就设想过仇家直接找上门来截杀她、绑架她的情况。为了以防万一,她的手机比常人的手机多了一些小玩意儿。一个小玩意儿藏在闻暮雨手机的挂饰上,另一个小玩意儿被安在闻暮雨的手机里。不管哪一个小玩意儿被人找到或是破坏,另一个小玩意儿都会继续发射信号。就算闻暮雨的手机整个被扔掉,闻暮雨身上的戒指、耳环、发饰、项链坠里也大多装有相似的小玩意儿,只要闻暮雨启动它们,gps信号就会一直发送。 阎海其他方面不太可靠,电子工业产品方面倒是专家。他私下里摸清了闻暮雨身上有小玩意儿在发射信号常舒阳并不奇怪。 “别咬到了舌头。” “啊?” 阎海话音未落黑红相间的超跑就已经咆哮着如野兽般窜了出去。从未把车开到这种速度的阎海果然差点咬了舌头。要是平时阎海只怕还会想抱怨两句,这会儿事态刻不容缓,阎海也就乖乖闭嘴只顾着看屏幕了。 周凝望着阎海的车风驰电掣地驶出了白家别墅,许久,她拿出手袋里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方睿、我……” 周凝抖着声音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 “以后别再打过来了,周凝。我这边和你那边有六个小时的时差,很快这个手机号码我也不用了。还有……我们已经没有婚约了。” 方睿说完,也不等周凝作何回应就挂了电话。周凝站在原地,只觉得这一秒全世界都将自己抛弃了。 她不明白闻暮雨陪白云去医院和阎海有什么干系,也无法理解阎海怎么能情愿找一个陌生人和他一起去追闻暮雨也不愿意带她一起去医院。她突然觉得方睿也很好,至少方睿会一直宠着她,可如今连方睿都对她不屑一顾…… 周凝无法承受这种落差,她想哭、想叫、想找什么东西捶打,周围却只有匆匆地人群,谁也没把她放在眼里,谁也不在乎她想些什么。 阎海没有什么纤细的神经,他哪里会想到周凝的感受?此时他正时时刻刻盯着屏幕,一边注意着闻暮雨的gps讯号,一边寻找着捷径,再看看是不是能黑进这附近的交通网络,好支配红绿灯和检速摄像头。 不得不说,常舒阳超车变道的技术很好。加上阎海这个人肉导航也做的不错,两人算是配合默契。路上阎海黑了两个红绿灯,两人还没上高速两人就看到了救护车的踪影。截走闻暮雨和白云的人还没来得及换车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救护车在一堆私家车中实在是太明显了。 阎海的超跑很快就跟上了救护车,救护车也发现自己被人跟上了,更是一脚油门踩到了底。这个时间高架桥上的车流量并不大,超跑和救护车的性能又是天差地别。救护车就算是油门踩到了底也不可能甩掉超跑,常舒阳并不担心让对方溜了。问题在于闻暮雨不是那种一个人能徒手撂翻两个成年男子的女性,白云即便没受伤也未必能从专业杀人绑人的匪徒手上保护闻暮雨,更何况他现在肚子上还有个不断出血的窟窿。常舒阳担心时间拖长了闻暮雨会有危险。 问题是要怎么才能停下前面的救护车?他现在身上没有合适的工具,旁边的阎海也不像是能接手方向盘的。就算不管不顾把方向盘交给阎海不管他的死活,自己没有稳定的立足点也不可能爬上救护车。新换的仿人腿义肢隐隐作痛,常舒阳竟是一时想不到该如何解开眼前的僵局。 就在这个时候,救护车的后车厢们忽然洞开。这个刹那,常舒阳看见了白云,他甚至对上了白云的双眼。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此刻交汇,只是一瞬便又分开。但仅仅是这一瞬,两个男人就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对方想要说的话。 ――交给你了。 白云在这一瞬竟是弯了弯嘴角、笑了。他明明不认识常舒阳,也不知道常舒阳和闻暮雨的关系,可是他就是能够明白:这个男人是为闻暮雨而来。 常舒阳不想对白云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同样作为男人,他感激白云,并且敬重他为闻暮雨所做的一切。 白云带着一个口罩男摔下了救护车,常舒阳开的超跑避过了白云的口罩男继续追着救护车,他和阎海都能听到后方响起“砰!”的一声撞击声以及其后响起的刹车声。 在白云坠落的前一刻,口罩男中的一人攀住了车门,堪堪躲过了坠车的命运。口罩男一个鲤鱼打挺,眼看着就要往车厢里爬,他还没怎么动作就看见浑身是血、双眼含泪,满脸都是泪痕的闻暮雨用力推着担架向他撞来。 超跑再次偏移,这次从救护车里飞出的是担架以及被担架撞飞的口罩男。闻暮雨面无表情地从裙子上撕下一条布条转向了驾驶座。她无法镇定,她无法冷静,她无法思考,她无法言语,她整个人都不听使唤,她只想杀了害死白云的人。 司机注意到了闻暮雨的动向早就拔枪以待,只是他一手还要顾着方向盘,脚下也要顾着油门刹车,一心三用的结果自然是无论开几枪也打不中闻暮雨。闻暮雨的身影从座位后方闪现,布条瞬间勒上了司机的脖子。闻暮雨背靠着座椅,用上全身的体重坠着司机的脖子往下拉。中年司机并不像他那两个同伙那么健壮,不一会儿就口吐白沫,椅垫上也湿了一片。他乱蹬的双脚最终伸直了踩在油门之上,救护车颠簸着往前开去,闻暮雨却像是并没有察觉一般死死地拉着布条不愿松手。 ――活着实在不是什么幸福的事情,即便用报复支撑着自己让自己不至于倒下,报复也在一直夺走自己亲近的人、自己不想伤害的人、自己……认为很重要的人。 白云……白云他何罪之有?他单纯、他质朴、他善良、他温暖,他是那么好的一个男人,他本来还可以有更美好的未来,可如今…… ------------ 第185章 浑身都是防御性伤害,致命伤则是脑挫伤。[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所以推断白云死亡之前曾与人打斗过,后来因为摔出救护车外撞上了后面的私家车身亡。 警方调取了私家车的行车记录仪,从其中的画面可以看到白云死死抓住另一个男人撞在私家车的挡风玻璃上。失血过多的白云在撞上私家车后很快咽了气,被白云抓着的口罩男却没有死亡,只是受了些伤。口罩男恢复意识后很快推开了抓着自己的白云,一瘸一拐地想要逃跑。后面还在高速行驶的私家车并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车祸,更没有想到高速公路上能突然蹿出个人影来。疾驰而来的私家车撞上了想要逃跑的口罩男,口罩男坠下了高架桥不知所踪。 也不知该说幸或是不幸,因为两辆车前后撞上了人,撞人后急刹车的位置又比较靠近,后面驶上高架桥的司机们总算是有所警觉,降低了车速。从救护车里飞出的担架则像是从天而降,挟着巨力正中摔出救护车的另一个口罩男的胸膛,口罩男胸骨碎裂,碎裂的胸骨刺穿了心脏等脏器。第二个口罩男就这样直接死在了一辆私家车前。 接二连三的见血吓得胆小的市民们恐慌起来。事故现场很快被警方封锁起来。警方在事故不远处发现了阎海的超跑,并在其上发现了吓到语无伦次地阎海,通过阎海的陈述以及超跑上行车记录仪拍下的画面,基本上确定有人有计划有组织地意图杀害闻暮雨和白云。白云以身护住了闻暮雨。阎海超跑上的行车记录仪只记录到闻暮雨推下了担架的一幕,随后画面就静止了。根据检查结果,画面静止的原因被判断为信号不良造成的画面卡顿。 超跑上搭载的行车记录仪会信号不良是挺奇怪的,只是东西再贵也难免会有出问题的时候。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事屡见不鲜,倒也没有人会拿这个问题去为难阎海。想拿这个问题去为难阎海的龙麒又不是能去为难阎海的身份,于是行车记录仪的问题就这样在警方那里一笔带过。 最后负责为阎海做口供笔录的警/官看在龙麒是宋兴专属sp的面子上替他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种地方?我的意思是说、你为什么会去追那辆受害人所乘的救护车?” “……” 阎海张了张嘴,似乎有口难言。阎海面前的两位警/官看在心里,不由得也起了疑。 “因为我喜欢她……” “我……我喜欢闻暮雨。我想追上她跟她说不要和白云在一起了……这次是白云出事,下次说不定就换她――” 阎海说不下去了,两位警/官也问不下去了――继白云之后,闻暮雨果然出了事,且现在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要是换了他们在阎海的这个位置上,只怕想抽烂自己的嘴巴。 从车轮留下的印子来判断,阎海驾驶的超跑并没有碰到过闻暮雨所乘的救护车。而载着闻暮雨的救护车冲出高架桥的护栏,掉到了高架桥下。超跑则是在护栏前及时刹车,避免了坠落的命运。 高架桥之下是私有森林,其主人买下森林是为了满足其观察野鸟生态的兴趣,森林多年封山罕有人迹,已经和原始森林的差别不大。警方想要入内搜查却在森林主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最后还是白家出面才让森林主允许警方进山搜查一次。警方在这一次搜查里找到了救护车,找到了死在驾驶位上的司机却没能找到闻暮雨。另一个坠桥失踪的口罩男也没有找到。 警方只能着重调查死去的口罩男和司机,然而令人愕然地是两人的指纹没有被记录在库。死去的两人宛若凭空出现的幽灵,面部识别系统对这两人不起作用,牙齿、纹身的记录也和现有的罪犯对不上号。两人身上的物件大多无法查到来源,能查到来源的又因为售出的数量巨大而无法追查到具体的购买者。如此的调查结果自然不能令白家满意,失去儿子的白婉柔用白家的喉舌毫不留情地对警方发起了舆论批判,斥责他们无能无脑无技术含量无责任心。 白忆萧这个有预谋地捅了白云一刀的白家人成了白婉柔追查杀死儿子真凶的唯一线索,然而就在白婉柔手撕这位侄子以前,白忆萧死在了暂时关押他的警署里。死因是被人割喉。动手的人下手干净利落,一刀切开了白忆萧的喉咙,使得白忆萧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看着血液从因为他呼吸而发出“吁吁”声的平滑切口中涌出,最终死在监牢里。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 警署监管不利让犯罪嫌疑人被杀,这让警方被推向了舆论谴责的风口浪尖。身体不好时日无多的白老爷子起初被白婉柔、林宜家在内的白家人蒙在鼓里,只当自己的亲孙子和他的娇妻真像林宜家所说去国外度假提前蜜月去了。可纸终究包不住火,白老爷子得知亲孙子的死亡后没能撑过去,就这样一命呜呼。 白家一下子失去了顶梁柱和未来的接班人,整个喉舌帝国顿时如天塌了一般人心惶惶。法律上和白家扯不上什么关系的姨娘们会怕白婉柔和林宜家,姨娘们的儿女可不是人人都像白展鹏一样死了一个儿子还打算继续为白家鞠躬尽瘁。不过白展鹏自己也不是没有动摇过,白忆萧再怎么不成器、再怎么可恶那也是他的儿子。如今他的儿子死了,白婉柔非但没有一丝和他同病相怜的亲切,甚至还把对白忆萧的憎恶全数转嫁到他们一家的身上来。 林宜家和白婉柔接连着操持了两场葬礼,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了自己的孙子儿子,又送走了陪伴自己几十年的老伴儿和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父亲,白婉柔和林宜家还没从悲痛中恢复过来,就又要去同室操戈打压白家的不安分子。 林宜家到底对白老爷子还是有几分真情的,白老爷子的头七一过,身体就肉眼可见的虚弱下来。白婉柔到底比不上她父母的手段,被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连同其他势力斗得是手忙脚乱、腹背受敌。就在白家姨娘们以为斗倒了林宜家、白婉柔母女就能翻身做主人的时候,皇室向林宜家、白婉柔母女伸出了协助的双手。 大夏的皇室在武烈帝退位后就逐渐被议会打压的空有名声而无实权。没有实权意味着皇室也没有财富,没有财富不但让皇室颜面无光,也直接导致皇室衰败。由于只要挂着皇族的头衔就会被议会盯着打压,大夏的皇室出现了不少抛弃“王爷”、“公主”头衔的皇族。这些人甘愿成为平民,只为生活不再艰难、一举一动不会再被人无差别的监视,连最起码的*都被侵/犯。也因此到了景明帝这一代,大夏皇室竟是只剩下景明帝这一支皇族。 景明帝也是个人才,接手皇位后不断和议会据理力争,同时抛开前代丢不下的面子,处理起了皇室的祖传产业。皇室推动全国旅游化的同时也贡献出自己的多处行宫改造为主题公园或是名胜景点。比如珊瑚岛上的怡翠酒店旧址就是皇室的离宫别苑,这座离宫别苑被皇室捐出,由巨富接手开发。作为回报皇室得到了怡翠酒店的部分股份。 靠别人吃饭等于命脉掌握在别人手上,开始累积财富的景明帝开始用手上的资金自己开发皇室的产业,以钱生钱。大夏皇室如今已是大夏国内第一大的家族集团。想来当初为了生活而抛弃皇室头衔的皇亲国戚们要是能预见今天这幅光景,必定会想穿越回过去死死抱住皇室的大腿。只可惜无论是景明帝还是议会都不会允许这些人认祖归宗,皇室的荣耀也就永远和抛弃它的人无关了。 有皇室的注资,只要大夏皇室还在,白家的喉舌集团就不可能覆灭。曾经属于白老爷子的媒体帝国在白云死去后注定辉煌不再,但白家的当家人只会是林宜家和白婉柔。 一旦林宜家和白婉柔放弃了白家,靠着她们和皇室搭上线的白家人也会失去皇室的注资,以白家人现在的实力和人脉,失去了皇室的注资、失去了皇室的青睐基本意味着白家掌握下的喉舌集团将崩塌倾倒。白家人还没傻到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白家的掌权风波到此算是告一段落了。 相对于不太在乎闻暮雨这个儿媳妇是死是活的白家,毛氏兄弟已经完全把闻暮雨当成了孩子白云的凶手。兄弟俩一口咬定所谓的救护车绑架不过是闻暮雨的自导自演,闻暮雨就是在替父报仇,为了闻敬害死了白云这个无辜的毛家独苗。 警方只负责搜查案件,公开能公开的搜查结果。毛氏兄弟他们劝不住,也没有一定要劝住的理由。因为受不了毛刚癫狂地催促其捉拿闻暮雨归案、向白云赔命的要求,警方内部要员都是避着毛氏两兄弟走。毛氏兄弟和毛氏企业的人缘比之先前又更差了许多。 在闻暮雨被警方宣布失踪的第二天,毛氏集团联手国内顶尖服装品牌“羲之”收购品牌“海温丝贝尔”及其公司。“羲之”负责消化“海温丝贝尔”的上线买家与下线工厂,毛氏集团则直接吞并其公司。按照公司的章程,大股东闻暮雨无法履行义务的的情况下公司的大部分权利都转交给阎夏,少部分权利分别转交到阎春、阎秋和其他股东们的手里。 阎夏所持的股份并不足以与闻暮雨所持的股份相抗衡,但是加上阎春夫妻、阎秋和她男朋友的股份这话就要两说了。平时公司在闻暮雨的监管之下,阎春夫妻和阎秋与她男朋友有点风吹草动闻暮雨都能知道,阎家姐妹想合起来扳倒闻暮雨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个时候闻暮雨连有没有命都是个问题,阎家姐妹也就顺理成章地接管了公司,同时将公司的股份变卖了出去。 交易当天就已经完成,就算闻暮雨赶回也无力回天。“海温丝贝尔”已经完全落入了毛氏兄弟的手中,帮着毛氏得到海温丝贝尔的周大创则得到了厚厚的一大块肥肉作为回报。 “暮雨,你说的果然不错。” 收拾了行李,乘上回滨湖城的飞机的阎夏对着窗外有些阴沉的天空惨笑――她马上就要和南都的这片天空说再见了,而今后她也没有再回到这片土地上的意思。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阎夏从自己的“蓝颜”周大创那里得知了毛氏集团的收购计划,她在周大创的劝说下几乎没有什么踌躇就同意了协助毛氏的收购。 谁都知道海温丝贝尔是闻暮雨一手创立的公司,也是闻暮雨手下唯一的产业。阎家姐妹没了海温丝贝尔还有阎家、还有各自的其他产业,闻暮雨没了海温丝贝尔就是失去了在南都落脚的资格。若是闻暮雨还活着,她就不该对海温丝贝尔被收购的事无动于衷。毕竟谁愿意看着自己做好做大的蛋糕落到仇家手里为仇家锦上添花呢? 毛勇和毛刚既想逼闻暮雨出来,又想给闻暮雨一个惨痛的教训。两人不管不顾地掏出了毛家的老底,只为能够一击而中、直接将海温丝贝尔拿下。阎夏也确实没让他们失望,这个女人首先把自己那个追着救护车而去、目睹了救护车中的闻暮雨坠下高架桥的弟弟送到珊瑚岛上的疗养院里进行“疗养”,随后阎夏说服阎春夫妇、阎秋和她男朋友抛售公司股份。 阎夏是公司里的二把手,她对公司的情况把握的很清楚。在她的运作之下海温丝贝尔不到四十八小时就完成了易主。阎家姐妹获得了巨款,周大创为“羲之”立下了大功,毛氏兄弟得到了泄恨的目标。 只是―― “……我怎么会、就这么傻呢?” 阎夏自言自语了一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孔。她很庆幸头等舱里没几个客人,彼此之间的距离也很大,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够看到她的眼泪。 ――阎夏知道自己是被周大创利用了,或者该说周大创一开始接近她就抱了不纯的目的。 过去阎夏的事业中心在滨湖城,周大创和阎夏若即若离的暧昧多半只是当做一种乐趣、一种情调。等阎夏随闻暮雨一起出现在南都,和毛勇、毛刚关系匪浅的周大创就开始替毛氏两兄弟接近阎夏。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阎夏开始在南都发展以后为什么周大创对她的态度猛然升温。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没有比接近一个女人、享受了这个女人的*还通过这个女人获利更爽的事情了。周大创帮毛氏兄弟并不奇怪。 公司创立之初、海温丝贝尔还未有正式命名的时候,机缘巧合闻暮雨在网络上认识了一个设计师。闻暮雨托在南都的时装、饰品圈子里有人脉的阎夏帮她找一下这个本名“林御风”的设计师,说是想挖角到新公司里来。阎夏关系亲密的朋友里正好周大创对这一块的人最为熟悉,阎夏第一个就找上了周大创。 巧得是林御风正好就是“羲之”的设计师之一,也是周大创的属下。周大创得知林御风私下里接活,顿时勃然大怒。新公司想要挖角的事情自然就不了了之,只是穷到需要接外单才能勉强度日的林御风还是和阎夏有了私交。 闻暮雨通过阎夏以非雇佣的形式得到了林御风这个人才,阎夏心软,也可怜形销骨立的林御风。和周大创接触有一段时间的她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说服周大创让周大创听自己的,就只有瞒着周大创隔三差五地送些活计给林御风去做。 林御风不是铁打的机器人,和阎夏相熟了之后就把自己是周大创枪手的事情说漏了嘴。阎夏刚得知长宁长公主的嫁衣是出自林御风之手的时候是不相信的,因为世人都知道负责长宁长公主婚礼套装设计的人是周大创。周大创也因此很是风光了一阵子。 自己信任、爱慕甚至有些崇拜的形象在自己的心里一片片斑驳剥落,阎夏想要和周大创分开的心是越来越强,可她心中依旧存着些侥幸,觉得周大创不会是故意骗她。周大创一定也有他的迫不得已,或者有些事情就是别人的误会。 直到那天,周大创拿出婚戒来向阎夏求婚,告诉阎夏他为长宁长公主设计的婚纱原本是为阎夏设计的…… 那件嫁衣本来就是出自林御风之手,又怎么可能会是周大创为阎夏设计的?阎夏终于明白温柔缱绻缠绵悱恻的周大创是个能当着自己的面都脸不红心不跳地惯性撒谎的男人。所以她哭了,流出了滚烫的眼泪,而心底一片冰凉,如同烧尽了的灰烬一样沉寂下去。 阎夏是帮周大创得到了他想要的利益,也让毛氏兄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闻暮雨早就猜到了会有人用某种方法来策反阎家姐妹花,尤其是稳坐公司第二把交椅的阎夏。 『夏姐,我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的。所以你听我说――』 闻暮雨在决心嫁给白云、嫁进白家之后就找到了阎夏,并让阎夏转告阎春和阎秋。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第二次婚姻不会顺利,她的人身安全随时会被威胁。一定会有人制造出她不能理事的状况,她不能理事的时候一定会有人针对海温丝贝尔。 『就让人把海温丝贝尔收购了吧。』 只不过被收购的海温丝贝尔已经不再是那个茁壮成长中的海温丝贝尔了。 海温丝贝尔在打击山寨品仿冒品上面不遗余力,其吞并厂家的速度异常之快,根本没有多少消化的空隙。公司花费在收购、诉讼上的费用何止是巨额?但公司还能维持正常的运转,并且旗下厂家还能继续保证供货是因为公司最开始吞并的几个高仿产家的存货丰富,公司直接把高仿再加工做成正品,以此将成本压得低到了极限同时保证了出货量。出货量则保证了有钱流入公司。 只是再丰富的存货也会有用完的一天,高仿尚可再加工,低端劣质品就只有等待销毁处理的份。闻暮雨却没让销毁这些低端劣质品,而是将这些低端劣质品作为库存入了库。同时由于公司的账务分为月结算、季度结算和年度结算,海温丝贝尔的月收入看起来很不错,但等到季度结算和年度结算的时候,季度支出和年度支出会大得可怕。 海温丝贝尔表面上看起来风生水起正是一飞冲天之时,事实上内部已经不剩下多少东西了。当毛勇毛刚兄弟开始全面清算海温丝贝尔的财务状况,他们会发现结清海温丝贝尔的出入账之后海温丝贝尔的账面是一片满江红。 说白了,海温丝贝尔就是一个巨大的火坑,跳进去的人注定万劫不复。毛勇和毛刚自以为从闻暮雨手上夺走海温丝贝尔就是对闻暮雨最大的伤害,却不知海温丝贝尔一开始就是被闻暮雨制造出来给他们跳的陷阱。 至于周大创…… 海温丝贝尔的上下线都是闻暮雨和阎家三姐妹亲自负责对接的。买家只认闻暮雨、阎夏和阎春,不会卖其他人的面子。厂家只有阎秋手上的厂子才是核心,阎春熟识的几个厂子也只听阎春的号令。海温丝贝尔自己收购来的厂子没有经过消化,大多停工停产,少量能马上上线开始生产的厂子技术标准达不到海温丝贝尔一向的成品标准,更不要说达到“羲之”的标准了。周大创想利用海温丝贝尔的上下线那就是个可笑的空想。 如果周大创没有利用阎夏去动海温丝贝尔,如果毛氏兄弟没有死咬着闻暮雨不放,如果白家没有把白云摆在“唯一继承人”的位置上、没有放任白忆萧这个人……或许白云不会死闻暮雨不会失踪,或许毛氏兄弟还能继续过他们精英企业家的日子,或许周大创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被“羲之”高层厌弃。 ――可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呢? 阎夏闭上了含泪的双眼。飞机已经起飞,失重感之中她抹掉了自己脸上的眼泪。 ------------ 第186章 复仇到最后能得到什么呢? 或许什么都得不到,或许失去的远比得到的多,又或许复仇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有的仇无人能报,有的仇报了只会引来更多的仇怨。qiushu.cc [天火大道] 基督山伯爵报仇雪恨后与新的恋人远走高飞。哈姆雷特报了仇,他的恋人、他的母亲、他恋人的兄长却也都命丧黄泉。希斯克利夫成功的向呼啸山庄和画眉田山庄的人们复了仇,可最终他恨的他爱的他曾经拥有的他想要拥有的都灰飞烟灭,他自己也在无尽的孤独之中死去。 复仇终究难得善果,复仇之人终究难以善终。仇恨形如双刃之剑,握刀执剑的人若想伤人一千、必先自折八百。 闻暮雨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在复仇路上全身而退。她不怕有人想摧毁她的产业,她不怕有人想夺走她的财富,她不怕有人想取她性命。她的产业不过是她手中饵,只要有必要,无论被摧毁几次她都能重建产业。财富之于只懂得复仇的行尸走肉早就是身外之物,只要能成功报仇,就是让闻暮雨散尽千金她也愿意。至于性命…… 和行尸走肉谈论性命并没有多大的意义。活着对于闻暮雨来说就是复仇、复仇、复仇。无泪可流亦不怕流血的闻暮雨以为这样的自己无所畏惧,无所畏惧的她却没有料到在自己倒下之前,有人为了她丢掉了性命。 白云的血喷在闻暮雨身上的时候,她似乎感觉到了人的体温。当白云的血溅在闻暮雨脸上的时候,她嗅到了浓重的血腥气息。当白云的血溅入闻暮雨的眼眶里,闻暮雨还来不及看到眼前一片猩红,那让她眨了眨眼的血点就已经随着她的热泪流出,蜿蜒在她的脸上。 没有害过人的人死了,害得人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却在这里毫发无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利的女性惨叫穿透空气,回荡在长廊里。本来就静得只能听见脚步声的白色长廊这时更显得压抑异常。阴森的寒意在这个只有黑白灰三色的建筑物里无处不在,就连穿过窗户透入室内的阳光也像是被剥夺了颜色与温度,留下的只有淡薄的浅灰。 “快点快点!二十五床的病人又开始闹了!” “闹闹闹!一天到晚就知道闹!怎么也不在营养液里多给她加点镇静剂?!” “镇定剂的剂量再加下去会出事情的!你可千万别擅自乱改药量,这病人要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要你赔命的!” “这……送这儿来的不都是无依无靠的精神病吗?就算死了也……” “这个不一样!这是院长亲自交待下来的祖宗!你可别把对付其他病人的那一套用在她身上!” 两个护士匆匆而过,年纪稍长的训斥着穿戴花哨的那个,两人虽已压低了声音,无奈这长廊实在是太静,两人的声音还是传了出去,传进了中年男人和他身旁的青年耳朵里。 “二十五床不就是……” 青年有着一张阴柔好看的脸,即便这张脸现在露出了个古怪的表情,青年依旧好看得令周围不时走过的医生护士侧目。要不是青年的气质过于轻佻,一双细长的眼和似笑非笑的薄唇透出股慵懒的邪气,连身上那袭过于正式而朴素的黑色西服都压不住,只怕还要更加吸引异性、令同性妒恨。 “嗯。” 中年男人头发花白,整齐得恰到好处,看着不会有爸爸式的古板,也不会有不符合年龄的轻佻。同样花白的剑眉之下是一双深黑色的眼眸,那积淀了几十年岁月沧桑的眼眸黑得犹如点漆,又深邃地宛如望不见尽头的夜空。中年男人脸庞上满是岁月雕刻的痕迹,这些皱纹却并未毁掉他曾经无比出色的容貌,反倒是为他平添了些淡定优雅的从容。 两个男人不太像是父子,又不太像是兄弟。青年跟在中年男人身后,有几分跟班的味道,神色间却不见惶恐。中年男人并不在乎周围人如何打量他和青年,只是沉稳地往前走着。两人的目的地正是二十五床。 二十五床的病人住得是单人间,等中年男人和青年走到门口,单人间的大门已经敞开,室内两个男性护工正放开按着床上女子的手,而年长护士手里的注射器已被推空。 比走廊还要更加寒意逼人的单人间地面上是一片狼藉。不仅有四处乱滚、被人踩碎的药片,翻到的药盒与护士用来送药的铁盘,还有被掀翻在地的输液架以及针头还在滴血的输液袋。就连唯一的色彩来源、那插在白瓷瓶里的几支鲜艳切花都散落一地,被人当垃圾踩来踩去。 看到有人进门,年轻护士刚想问话就看见青年晃了晃手上的胸卡。金色的胸卡俗是俗气了些,但是很好的说明了来人的身份是vip。于是护士护工们急忙收拾了东西退下,走的时候还弯着腰驼着背害怕冲撞了贵人。而床上的女子只是微微转动眼球,看向了来人。 “……” 女子的呼吸很轻,轻到有种非人的气息。女子很瘦,瘦到眼窝都往下凹陷、让人怀疑她是一把白骨撑起了一身人皮。女子的脸上犹自挂着未干的泪痕,一滴一滴地泪水还在从她的眼角流下,然而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能称之为表情的波动。[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她就像是一个人偶,眼眶里流出的只是人工的拟泪产物。 中年男人有一秒的微愕,因为他记忆里的女子从小到大都是个美人,即便是最憔悴的时候也没有变成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这让他有些伤感。 “暮雨――” 中年男人走到了女子的床前,把女子落在床外的手放回了床上,用被子盖好。 “暮雨……是谁……?” 床上的女子轻轻地问,就连声音里都缺乏力气,像是整个人都失掉了骨头。 中年男人闻言一笑,道:“暮雨是你,你是闻暮雨。” 女子的反应有些迟钝,她花了好一会儿才喃喃:“我是……闻暮雨……?对……我是闻暮雨……” 青年、高远看着这样的闻暮雨微微失笑,也不知道是失望多一点还是同情多一些――一个佛口蛇心、对付仇人从不心慈手软的女魔头如今沦落为这般模样还真是令人唏嘘。不过把闻暮雨变成这幅废物模样的究竟是坠桥还是白云的死呢? 如果是因为坠桥,那他只能说闻暮雨是真的命不好。如果是因为白云的死……站在高远职务的角度上来说,这只能证明温木月这女人也不过就是如此而已的人物。一个男人的死就能压垮她,她又怎么肩负得起更重的使命?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来说,高远倒是觉得现在的闻暮雨也不错。毕竟她用自己的崩溃证明了他不是一个没血没泪的怪物,而是一个有着柔弱心脏的小女人。我见犹怜、软弱可欺的尤物总是比满身毒刺的蛇蝎要好摆布不是么? 根据下面的人递上来的报告,高远知道的是坠下高架桥的闻暮雨没在森林里被找到是因为关键时刻他被人救走了。救闻暮雨的人不用说肯定就是为了闻暮雨反出了常家的常舒阳。而闻暮雨迟迟不出现在人前则是因为她脑部或是精神受创导致了记忆障碍,记忆障碍让闻暮雨有时候记得自己是谁,自己都经历了什么;有时候又让闻暮雨忘了自己是谁,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家专攻精神问题和脑部问题的医院里。 闻暮雨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记忆障碍随时都有可能发作的她拒食拒药。医院没有办法,只能每天给闻暮雨输液以维持她的生命存续。然而闻暮雨像刚才那样突然暴起扯掉自己身上的输液器的事情几乎每天都会发生。要不是送她进来的常舒阳花了不少钱,医院早让闻暮雨转院了。 只不过常舒阳也不是万能的。常建军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向,常舒阳刚把闻暮雨安置在这个医院里暴露了行踪,常家人就把常舒阳五花大绑地给抬回老常家了。现在能保证闻暮雨生命的只有常舒阳预存给医院的钱。等到这笔钱被用完,如纸般脆弱的闻暮雨就是拔了输液器也不会有人再去管她。她的死活最后只会变成报告书上的几个字。 ……话又说过来了,既然他和眼前这位大人已经来到了这里,闻暮雨的死活也就另当别论。一切都要看这位大人的心情,一切还要看这位大人的判断。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安静帮这两人关上门,然后站在门外确保不会有任何人闯进来打断他们的叙旧。 高远识相地离开了房间。病房并没有多好的隔音措施,中年男人知道以高远的耳力守在门外也一样听得房间内的对话。 “那你、又是谁?” 房间里的闻暮雨如此问。床边的中年男人则是用醇和的声音答:“我是你的父亲,闻敬。” “我的……父亲……” 闻暮雨困惑地摸摸自己被闻敬碰过的手腕,像是在确定闻敬是真的存在。她的动作很慢、很慢,慢到脱去大衣放到一旁的闻敬坐回到她身边,她才刚抚摸了两下自己的手腕。 “你真的、是我的父亲?” 闻暮雨的话让闻敬的眼眸更加幽深。他唇角弯出个和闻暮雨笑起来时极像的弧度,反问:“不然你觉得我是谁呢?” “……” 闻暮雨抿抿唇:“来杀我的坏人?” “那你害怕被我杀掉吗?” “不怕。” “为什么?” “因为死不可怕。” “……是吗?‘死不可怕’。那什么可怕呢?” “人心。” 寒光闪闪的笔尖被压在闻敬的喉结上,先前还动作迟缓的闻暮雨忽然间就从被窝里抽出一支被拔掉了笔盖的钢笔,一手抓住闻敬的衣领一手把手里的钢笔更加地往闻敬的肉里戳。 “刚才他们给你打的不是镇定剂?” “镇定剂被我的人换掉了。刚才注入我身体里的只是生理盐水。” “原来如此。常舒阳并不是被常家的人找到了,而是常舒阳故意露出行踪被常家人发现,诱使常家人来抓他,好让我以为你身边已经没有别的人在了。” “不这么做你会来见我?” 那天闻暮雨确实连同救护车还有救护车上晕厥的司机一起坠下了高架桥。救护车车头比空了的车厢重,所以整辆车是头朝地地砸了下去的。尽管下方森林里的树木枝繁叶茂,树木的枝干与叶子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但晕厥的司机还是被砸裂了头颅,就这样死在了救护车上。闻暮雨也受了不轻的伤,断了几根骨头不说脑袋也遭受重击,一时间人事不知。 常舒阳留下阎海让阎海向警方“老实交待”,自己则深入森林把闻暮雨救了出来,送到了相识的退休老军医那里。老军医对外说是在珊瑚岛上度假休养,实际上正是在为闻暮雨检查治疗。 脑袋遭创的闻暮雨确实有几天的时间里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常舒阳是谁,其他人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直到一个晴朗的冬日午后,闻暮雨坐在阳台上看着看着天上的白云忽然间落下泪来,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发抖个不停。她似乎在那云间看见了挡在她身前的那个人影,听到了那人唤她名字的声音,然后―― 又被那人的血溅了一头一脸一身。 ――闻暮雨的记忆复苏了,以不那么平稳的方式。而恢复了记忆的闻暮雨再也无法沉湎于自欺欺人的和平宁静之中。她安排好了计划,和常舒阳一起偷偷潜回了南都。 此后闻暮雨按照计划假装还没有从创伤中恢复过来,住进了这家医院。常舒阳也按照计划被宋兴带着人绑回了老常家。 现在,闻暮雨一直在等的幕后人影终于现出了他的真身。闻暮雨不是没有动摇,只是相比起动摇来,她心中沉积已久的愤怒完全占了上风。 且,闻敬会出现在这里并非完全在闻暮雨的意料之外。 闻暮雨恢复记忆后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大张旗鼓地回南都。原因无他,既然有人想杀了她,见她没死那想杀她的人就会再派人来。只要抓住想杀自己的人,从这些人的嘴巴里逼问出上次的刺杀是谁的指使,闻暮雨就能循着这条线索去向杀了白云的人复仇。 可以往总是支持闻暮雨计划与行动的常舒阳这次说什么也不肯让闻暮雨这么干,这让闻暮雨敏锐地感觉到常舒阳其实是知道策划了上次那场刺杀的人是谁的。 闻暮雨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能利用的东西她二话不说就会用上,就算是自己的性命也一样。见常舒阳怎么都不肯吐露事情,闻暮雨干脆找了把剪刀对准了自己的小腹,威胁常舒阳再把她蒙在鼓里,她就在他面前开膛破肚给他看。 常舒阳到底是特种部队的刑讯官出身,即便威胁他的人是闻暮雨嘴巴也依旧牢牢闭紧,只是夺了闻暮雨手中的剪刀。不过闻暮雨也不是吃素的,她很快就想明白能让常舒阳把嘴巴闭的这么紧的一定和常家有关――常舒阳不想伤害常家人,也不想伤害闻暮雨。老常家的人是常舒阳的自家人,常舒阳不听常建军常老爷子的话,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已经给常家添了不少的麻烦,让他再牵连更多的常家人、让常家人的日子更难过,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常舒阳一直都知道她在复仇,也支持她的复仇。这次她逼问常舒阳是想从他嘴里问到害死白云的幕后指使后去找那人为白云复仇,常舒阳却一反常态。显然对方除了让常家人日子难过以外还势力大到让常舒阳觉得她闻暮雨一定扳不倒这个仇人。常舒阳的缄默不仅是为了保护常家人,也是为了保护以愤怒与怨恨作为粮食生存着的她。 常家是军队中的中流砥柱,虽然近些年来被削弱得厉害,现在整个家族的名声威望大不如以前,可在大夏常家依旧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为难的。要说有一个绝对的势力让常家和常家人不得不低头,那就只有掌握着整个国家政权的议会了。因为如果对方只是一个、两个议员,常家未必需要这么忍气吞声地挨削。常家在军中多年的积威不是摆设,常家人也不都是懦弱的软蛋儿。之所以让步只能是因为明白让步是最有利于国家、最有利于大局的选择。 如果对手是议会,十个闻暮雨这样的平民……不,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闻暮雨这样的平民都扳不倒掌握着这个国家政权、经济、军事力量的议会。闻暮雨想要复仇只能是以卵击石。 那么反过来想,为什么掌握着整个国家的议会还要针对她闻暮雨这个小小的平民?议会有一千种、一万种合理合法的方法能让她人间蒸发,为什么偏偏要用雇凶杀人这种最原始最古老也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方法呢? 闻暮雨始终想不明白这一点,就只能回顾起自己做过的事。 细细回忆起来,闻暮雨发现自从自己来到南都,自己的复仇对象后面总是有一个影子。林瑜和江莹莹的丑闻背后有那么一个不断爆出丑闻的人,郭伟的背后有一个断绝郭伟人脉网的人,李淑娟背后有一个让李淑娟染上毒瘾的人……闻暮雨起先以为这个人就是高远,高远出于某种目的和她不谋而合。等到闻暮雨再查下去却发现高远并不该有和这些人结怨的理由。如果高远一开始就是这些人的仇人,这些人也不可能对高远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那么最简单的推断就是高远这个八面玲珑的掮客是在替别的什么人做事。让闻暮雨不明白的是如果高远这个掮客为的只是钱,他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对付“国民天后”和“精英企业家”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为了钱…… 闻暮雨觉得高远就像另一个自己。高远的目标和自己的目标有如此高的重叠,这实在不像是偶然。她开始怀疑高远是当年另一个同样受过李淑娟、郭伟、林瑜、江莹莹等人背叛与陷害的人的家属。可翻遍资料,闻暮雨找不到第二个和闻敬有着类似经历的人。 ――在毛氏兄弟已经覆灭的现在,闻暮雨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第一个盲点,那就是早早地就被自己排除到怀疑人名单里的闻敬。 事实上除了闻敬,确实没有第二个人和林瑜、郭伟、江莹莹、李淑娟等人有那样的深仇大恨。而闻敬失踪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闻暮雨认为闻敬已经死去的依据则只有闻敬失踪前曾经中风、丧失了生活能力这一个理由。 那么,假设闻敬并没有丧失生活能力呢?假设闻敬并没有中风呢?假设闻敬并不是失踪只是转入暗中行动呢? 看到出现在病房门口处的中年男人的时候,闻暮雨心中的冰凉已经渗透进她的四肢百骸之中。她最不希望看见的画面终究还是出现了,她最害怕成真的预想还是成真了。 ――当年闻敬是被合法审判的,因为有林瑜、江莹莹、李淑娟、郭伟、毛氏兄弟等人的证词在,谁都没有怀疑过审判的合法性与公正性。可是这个国家本身就是一个为议会服务的庞大机器,议会要是有心为闻敬翻案、有心保住闻敬这个风头一时无两的大商人,不管闻敬的手下们做了多少的证,议会都可以抹消这些证言。换句话说,闻敬被除掉是议会默许的。再往深里想,林瑜、江莹莹、李淑娟、郭伟、毛氏兄弟这些人里有的是爱慕闻敬的女人,有的是和闻敬称兄道弟的挚友,这些人能一口气全部都背叛闻敬,除了是想除掉闻敬这个顶头上司好多分一杯羹外被外力所迫的成分也应该不少。毕竟和议会作对就是和国家作对。 如果事实是这样,那也就可以解释闻敬的失踪了。闻敬伏法认罪、沉寂多年,又在中风后丧失独立生活的能力让议会放松了对他的警惕,也让当年陷害他的人认为到了可以斩草除根的时候。闻敬趁势转入地下,佯装失踪,这样无论是议会还是想要他命的人都只能作罢。 被丢下的闻暮雨傻傻地对一切一无所知,而李云沦为了那个最大的牺牲品,连死都不能瞑目。 被扔下的悲哀,被欺瞒的痛苦,被玩弄感情的愤怒,所有的这些都转化为了憎恶,烧得浑身冰凉的闻暮雨血管里宛若涌动着翻滚的岩浆。 她实在是有往闻敬的脖子里捅上一刀的冲动。 “我当然会来见你了,暮雨。就算你不这么做,我来见你也是迟早的事。” “迟早?” 闻暮雨冷笑一声,她此时的情绪早已超越了齿冷,从惊怒转变为了厌恶。 “妈妈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坠楼而亡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满世界找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我向当初伤害你的那些人复仇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当我被仇恨蚀骨连自我都要失去的时候你在哪里? “说啊,你在哪里?闻敬。你的迟早什么时候算迟什么时候算早?” 闻暮雨手上使力,那被做成钢笔样式的尖刺就刺破了闻敬的皮肤,殷红的血液顿时顺着笔尖流了下来。听到房间内声音不对的高远开门一看,刚一皱眉就被闻敬命令:“进来,关上门,不要惊动外面的人,让他们继续待机。” “是……” 高远不情不愿地领了命。说实话他现在就想冲上去了结了闻暮雨,在他眼里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伤害了他主子的人,那都是敌人。即便那是和主子血脉相连的人也一样。他可不在乎闻暮雨是不是闻敬的女儿。 但主子不允许,他能做的就只剩下耍耍嘴皮子了:“主子……您父亲是真的尽快来见你了。您可别当他在骗您。”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父亲他怎么尽快了。” 高远听不惯闻暮雨这挑衅的语气,一张嘴就想为闻敬辩解。闻敬也不制止他,只是用幽深的眸子凝视着满身戾气的闻暮雨。 纵使暮雨不是他的亲生骨肉,暮雨依旧是他的孩子,他们有相同的味道。他能从暮雨的眼中看到熊熊燃烧的怒火与其中的愤恨,他也能感受到暮雨的悲戚与后悔。他明白暮雨这是在替李云悲伤,在替李云愤怒,在替李云不值,在替李云不甘。 他突然很想知道要是闻暮雨得知李云并不是她的生母,她会有什么样的眼神和表情。 “……用嘴跟你说也说不清,你还是自己看吧。” 高远低声咒骂了一句 ------------ 重生之蚀骨 正文 ------------ 第187章 手机上播放的是一则新闻,新闻的画面里日常行事都很低调的景明帝亲自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并向媒体介绍自己身后的中年男人。求书网Http://wWw.qiushu.cc/ 『这是我的弟弟,敬德。敬德的另一个名字各位都应该听说过,是的,敬德就是的“闻敬”。』 洪水般的闪光灯照亮了画面中闻敬的脸,他站在那里,无喜无悲,无怒无怨。就和此时站在闻暮雨面前一样。 “主子可是为了你才这么早暴露身份的。” 『议会打压我们皇室多年,自从我继位以来,每年议会只批一万元给皇室作为可支配的财政,至今已经几十年没有变动过。』 一万元对大夏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巨款,在发展良好的一线城市,稍有资历的普通白领月工资就能达到一万。对于孩子在上中学、大学的三口之家来说,一年一万元更是连学费都不够交。景明帝这一支皇族虽然已经人丁奚落,可人数还是远超普通的三世同堂。这样一个代表着国家颜面的家族现在每个人每个月光是置装费都不止五位数,即便几十年前的物价和如今的物价无法相比,闻暮雨也能想见过去没有成为家族集团前的皇室成员们会生活得有多么艰难。 再说几十年前大夏的皇族还不仅仅是景明帝这一支,一万元要想让所有的皇族都过上富裕的日子是绝对不可能的。但皇室也有皇室的尊严,哪怕日子过得再怎么艰难,皇室也不可能在面上寒酸,又或是直接告知全天下的人皇室每天都濒临破产。也难怪有些“王爷”、“公主”宁肯舍弃这千金难买的尊贵身份,打着“受议会感化认为人不应该分高低贵贱”的旗号而自请成为平民了。想来这些人早已不堪忍受表面风光的穷困生活。 这也能解释景明帝的同母胞妹南平公主为什么会嫁入邻邦小国。要知道景明帝就这么一个妹妹,南平公主不仅在皇室位份极高,也很受景明帝的喜爱。让她嫁入邻邦小国做一众后宫里的之一确实是亏待了她。只不过邻国虽小,但邻国皇室非常有钱。即便是梅尔蒂斯・泰桑那样不受宠爱的公主也能拿着轻薄的金叶子随意洒,更别说梅尔蒂斯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们无论走到哪里只用纯金制造的餐具进餐。 『……为了能让我那时刚出生的女儿、也就是长宁交得起以后的学费,可以到喜欢的学府里深造,我弟弟敬德放弃了皇族的身份,以平民的身份开始经商。』 景明帝说到这里竟是老眼湿润,微哑的声音带上了颤音。 『敬德在经商上很有天赋,闻敬也成了举世瞩目的大商人。我看着敬德做出的成绩十分惊喜,同时也愧疚于我这个做哥哥的需要弟弟的救助不说,我的所有家人都需要弟弟抚养……但敬德毫不在意,还在与我通话时经常安慰软弱的我,说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们还要看着我们可爱的孩子长大,让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做父母的,有几个不希望儿女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在这一点上,我们皇室和众多的大夏家庭并没有区别――』 闻暮雨并不在意景明帝后续的感动演说,刚才那一段话已经足够她明白议会针对闻敬的理由。 ――闻敬所赚的钱供给了皇室。好不容易才逼着武烈帝退位的议会从来就不愿意见到皇室崛起,也清楚皇室的崛起会演变成如今这种议会、皇室分权的状态,所以一发现闻敬是在为皇室敛财,议会就要动手铲除闻敬这颗钉子。所以才会有了这之后闻敬被自己的部下、被自己的好友背叛的一连串事件。 闻暮雨还记得当初闻敬被定罪的很大一个理由是因为找不到闻敬的个人资产,本应该在闻敬名下的资产如同凭空消失一般没留下一点痕迹,闻敬本人宣称并不知道其资产被人转移的事。而这不见的资产就成了闻敬私通国外武装势力、以巨额资金资助其势力后抹消了资金来往的铁证。 过去闻暮雨以为闻敬的资产的消失根本是他的部下、他的好友们为了陷害他而故意转移的。毕竟当时闻敬被捕后看起来在牢内孤立无援,他无法指使他人去消除资金转移的痕迹,能做转移资产又消除资产流向痕迹的只有在铁栅栏之外的人。再者郭伟和毛氏兄弟那种没多少根基的人如果没有大量的资产支持,他们哪里有可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在南都立足? 现在得知了闻敬和皇室的关系、闻敬从商的理由,闻敬一下子如同醍醐灌顶――转移闻敬的资产的并不是毛氏兄弟、郭伟等人,而是闻敬自己!又或者一开始资产就不存在转移的问题,因为本该属于闻敬的资产一早就流向了皇室!消除资产流向痕迹的也是皇室!至于郭伟和毛氏兄弟等人……他们替议会做了事,议会想必是给了他们好处的。这些人能在南都如此快的立足肯定和议会脱不了干系。 仔细想来,皇室这个家族企业也是这十几年来才发展壮大的。如果没有闻敬的资助,就凭议会那一年一万元的拨款,皇室即便能狠下心来处理过去的产业,没有打通关节的能耐和被人尊重的本事也只会沦为被人剥削的肥肉。 过去皇室受议会压制,能够与议会博弈的东西可谓是少之又少。如今皇室和议会博弈的棋盘已经从国家颜面的层面转向了经济层面,甚至还有向政权层面扩散的意思,这都是因为皇室有了和议会抗衡的底气!也正是因为有了底气,所以现在皇室才敢公开皇室与闻敬的关系。换作十几年前,不要说皇室主动公开闻敬的身份,就是被议会抓住了能够示众的小辫子,皇室也无法再存续下去了吧? 『……此后敬德被诬陷私通外国武装势力,还沦为了人人唾骂的叛国贼。身为哥哥我立刻想为敬德洗清污名,可知道自己始终逃不过的敬德一早就留书给我,要我好好保护家人,不可以卵击石。终有一天,真相能大白于天下!而我知道,今天就是那个真相该大白于天下的日子!』 『议会的职能本该是从民众中选出有才能、有远见的人来守护国家,捍卫人民!烈帝就是因为笃信民主思想才会退位,将权利送到议会的手中!然而议会从来都不是我们所想的议会,被国外势力掌握的议会只是将这个国家变成殖民地的傀儡!针对我弟弟敬德的所有指控都是议会的阴谋!想要摧毁我们皇室的阴谋!摧毁皇室则是为了进一步榨取这个国家!让我们大夏沦为实质上的殖民地!』 『敬德背负无数骂名污名忍常人之不能忍,议会派出的杀手却还是在他中风后准备刺杀他!我为了保护敬德、也为了治好敬德的病将敬德送到了国外。(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要不是连敬德的女儿都惨遭毒手,敬德一定要回国找女儿,我一定不会让敬德回来。但是既然敬德已经回来了,我就要为他昭雪!为我的侄女、为我侄女的夫婿讨个公道!』 “现在你明白了吧?” 高远望着依旧不肯松手的闻暮雨道:“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大夏!主子……敬德亲王一直都是在为了国家战斗!” “――别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闻暮雨惨然冷笑。确实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为国之大义所感,她像许许多多人一样认为为了国家的牺牲不能叫作牺牲,应当叫作荣耀。可是―― “不管目的是什么,欺骗依旧是欺骗,利用依旧是利用。” 听到景明帝为闻敬昭雪、为她和白云讨个公道的一瞬,闻暮雨的理智回到了她的身体之中。 如果闻敬真的是将亲人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妻子李云被人谋杀之后他为什么没有动作?闻敬能找到这里就说明他清楚闻暮雨没有“失踪”!她不过是被人以别的身份被当成患有记忆障碍的病患被安置在这家医院里!,明知闻暮雨其实并没有失踪,更没有受到重创的闻敬会为了闻暮雨而不惜和议会撕破脸皮?拉上景明帝乃至整个皇室来向大众控诉议会的黑暗面? 闻暮雨简直要笑出声来。 ――她只是个导/火/索。她和白云只是闻敬和景明帝用来和议会正面对抗的借口,只是皇室用来证明议会污点的证据! 恐怕闻敬和景明帝早就等着议会的人对她出手,发生在她身上的“惨剧”、“悲剧”则会在事后被撰写一摞一摞的证据。这些证据将会记录议会里哪些人策划了除掉闻暮雨、除掉闻敬、废掉大夏皇室的计划,哪些人具体执行、实施了计划的哪个部分,被议会雇佣的杀手刺客都用什么方法来和主顾交易。掌握了对议会不利的证据的闻敬和景明帝这下子可以痛快的反击议会了。 不……不仅仅是她和白云,李云也是一样。“人间蒸发”的闻敬打从一开始就在等着找不到自己的议会对着自己的妻女下手。议会以为能用妻女逼闻敬出现,闻敬却在暗处搜罗整理着议会伤害自己家人的证据。 前世她被丈夫从住院大楼上扔下,摔了个粉身碎骨。至死她都以为这世上欠她的、负她的唯有梁宇轩一家、大舅舅一家以及当初背叛父亲、害得父亲被唾弃自己一家凄惨度日的仇人们。闻暮雨从来没想过自己和母亲就是明晃晃的靶子,就算自己没有死在梁宇轩手上,她的生父也在等着看他的女儿和妻子被别人用十种、百种、千种的方法折磨乃至杀害。 “闻敬……不,敬德亲王,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准备要反将议会一军了?” “知道这个答案对你来说有意义吗?” 闻暮雨眼底充血,手中的钢笔颤抖着更加深入了闻敬的皮肉。闻敬却是好整以暇地伸手,想要为闻暮雨把散乱的刘海顺到耳后。 “别碰我!!” 闻暮雨一把打开了闻敬的手,同时压在闻敬喉咙上的钢笔也松开了。高远见状顿时丢开手机蹂身而上,闻暮雨自知失策的同时人已经被高远压倒在了病床之上,双手高举过头被高远缚于掌中,双腿则被高远用两膝压制。 “高远――” 闻敬手指一勾,示意高远不要下手太重。高远心有不甘,可最后还是一咬牙稍微放轻了力道:“是……亲王。” “暮雨,即使你不拿着凶器我也可以回答你的一切问题,因为我确实把你当做女儿。” 闻敬并没有去处理自己颈上还在微微渗血的伤口,他只是拉过看护椅在闻暮雨的身旁坐了下来。 高远即使稍微放松了禁锢的力量,闻暮雨依然挣扎不了,她干脆放弃了挣扎惨声而笑:“你如果真的把我当成是你的女儿,你能用我做诱饵?” “吊越大的猎物就需要越好的饵食,暮雨,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我这么对你说过吗?即使你不是我亲生的,我也当你是我真正的女儿。” “……?!” 闻暮雨睁大了眼睛。 “嗯,或者应该这么说:正是因为我真的把你当成了我的女儿,我才会用你去做诱饵。这和你有没有流着我的血没有关系。” “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越是崇高的目标代价就越大。我用自己和你作为代价,花了三十多年的功夫才终于走到现在的这一步。当然这对你是不公平的,所以我也做好了被你这个女儿唾弃的准备。失去最亲爱的女儿是我付出的代价,失去来自女儿的亲情也是我应该承受的代价。离开你的每一天我都在祈祷你能成长成不辜负我期望的女子,等尘埃落定,你若活着我便会给予你我所有拥有的一切。” “那我母亲呢?!李云呢?!” 已经感觉不到手腕和大腿上被钳制的痛感的闻暮雨泪流满面。 “李云……啊,那个学校老师。” 闻敬轻轻地抚摸着闻暮雨的脸颊,大大的手掌就如同闻暮雨儿时记忆里的一般。是的,这个男人、这个优雅淡然的男人才是她记忆里的父亲。而中风后麻木不仁、鼻塌嘴歪的那个男人只是一个她根本不熟悉的陌生老头…… “你刚才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对付议会的?嗯……大概就我五岁或者六岁的时候吧。原谅我记不太清了,毕竟几十年前的事情。自从我明白自己是皇族,自己肩上扛着整个皇室命运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准备要对付议会了。” “――” 看着闻暮雨微微一哽,闻敬微笑道:“就像你想的那样,‘闻敬’这个计划从几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那会儿我大哥景明甚至还没接下皇位。” “自愿解除皇族身份的人里有一支人马最是忠于先帝,这支人马正是因为接到先帝的授意才舍弃了皇族身份。在我出生之后,先帝对外宣称我身体太弱已暴毙,私底下将我送到了这一支人马那里。在我五、六岁已经懂事的时候,这支人马又把我送到了领养设施,洗掉了我之前的身份。我走出领养设施之后就成了‘闻敬’。” “大夏的议会一手遮天,纸又包不住火。我和大哥都知道只要计划开始,我的身份迟早都会被议会查出来,所以――” “所以一开始你们就策划好了‘闻敬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蒙受十几年不白之冤’的剧本。” 闻暮雨哭不出来,只有眼泪还在一直流。 “这些年一直和妈妈在一起的人不是你吧?” “嗯。那是我的替身。本来就和我有五分像,整了容以后大约是九分。” “所以你们让他中风?” “机缘巧合罢了。” 闻暮雨不相信闻敬口中的“机缘巧合”。因为换作是她站在闻敬的角度上,找替身的时候她就会刻意选择有病史的。此后替身身上的病不论是人为诱发还是偶然性突发都能让那最后一分不像被掩盖掉。 “你是怎么瞒过我母亲的?” “瞒?我从来没有瞒过她。朝夕相对的人哪里是想瞒就能瞒得过的?” 闻敬笑笑:“暮雨,我的傻孩子。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这么善良,以为世上的人都和你一样无辜。” “李云什么都知道,她知道我在利用她,也知道我在利用你。” “她成为我的‘弱点’、我的‘软肋’,我成为她英俊多金还体贴专一的丈夫,让从小就被周围所有人看不起的她能够昂首挺胸享受他人艳羡的目光。我们是互利互惠,相互利用。她要是真的爱我,就不会接受被我抱回去、说是我女儿的你。” “我不是妈妈/的孩子……?” 闻敬又笑了一下:“李云那样平凡的女人怎么可能生得出你这样独一无二的孩子?” 闻暮雨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不是闻敬的骨肉,不是李云的女儿,那她究竟是谁?她眉眼嘴角上那些像闻敬的地方又是怎么来的?她几乎是像自言自语那样轻声喃喃:“那我……那我究竟是谁?” “你是南平的孩子。” 闻敬果然履约,并没有吊闻暮雨的胃口。 “一个外人作为弱点和软肋说服力还不太够。大哥又怕我用自己的血脉当棋子,到了关键时刻心软。正好南平怀了你,大哥就把你从南平那里拿了过来。告诉南平如果她不愿意嫁入邻国皇室,这世界上就不存在你了。” 南平公主,那个“女神公主”梅尔蒂斯・泰桑的生母。 “南平本来想用怀孕推掉的和亲最后反倒是成了促成这场和亲的原因。” 闻敬说着摇了摇头,神色间颇有对妹妹的不以为然。 “你倒是不太像南平。南平太蠢也太软弱还太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你也不像李云,太过迂腐、太过容易满足。” “你像我。” 她像闻敬? “我怎么可能会――!” “先别急着否认,暮雨。” 闻敬下巴一扬,高远就放开了闻暮雨。 “告诉我,为了达到目的,你是不是能利用上的都会利用?” “――” 闻暮雨哑然失声。 “所以说你像我,暮雨。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是同一类人。你不愧是我的女儿。” “我不是……” “难道你想说你和我不一样?你和我不是同一类人?你不是我的女儿?不,暮雨,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连白云为你而死的悲痛和愧疚你都可以拿来利用,毕竟你用为白云复仇当作是自己的支撑,以此引出了我这个幕后之人,不是吗?”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闻暮雨彻底呆然,闻敬说得没错。在白云死后她其实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复仇,可是完成了复仇的她还能做什么呢?没有生存目标的她会沦为行尸走肉以下的东西,所以她开始把为白云复仇当成是自己活下去的目标。 只是这次,她该向谁复仇呢?向派出杀手的议会吗?向议会想要引出的闻敬吗?向闻敬想要保护并使之崛起的皇室吗?向皇室复仇的对象、把议会当作是傀儡操纵的别国政权吗?她能吗?她有这个勇气有这个本事向这些人这些事、这些组织这些国家复仇吗?这次复仇的途中她又要失去谁?失去什么?她还能拿得出多少的代价去支付这无穷无尽的仇恨与报复所带来的冤冤相报? “暮雨,好好想一想吧。现在的你可以驾临于大夏十几亿人口之上,作为大夏最尊贵的女性之一获得郡主之位。” 闻敬一个眼色,高远就帮着他穿上了大衣。 “暮雨,与我一道回家去吧。我必将百倍千倍的偿还你。金钱、权势、美色,只要你愿意,就尽在你的掌中。” 高远自己则坐到闻暮雨眼前,拉起闻暮雨被他掐出红痕的纤手,试图亲吻她通红的手腕。 啪! 闻暮雨毫不留情地甩了高远一个耳光。高远微微怔在原地,额发也垂下一缕。他很快又笑起来,笑吟吟地对着浑身上下都抖个不停的闻暮雨道:“失礼了。没有经过郡主的同意,我这样的下人自然是没有资格触碰郡主的。” “要我为郡主找几个合你胃口的异性吗?啊,当然同性也可以。双性之类比较特殊的就要请郡主稍等几天了。” “高远――” 啪――! 知道高远嘴上恭敬脑子里却在打歪主意的闻敬还没皱眉,闻暮雨的耳光又招呼在了高远的脸上。 “……我是不会如你所愿的……” 收了手的闻暮雨缓缓抬起了头,她抹掉了自己的眼泪,尽管如坠冰窖的身体还在无法控制的颤抖,但是她还是下了床,在闻敬的面前挺直了背脊。 “绝不――” 复仇到最后能得到什么呢? 或许什么都得不到,或许失去的远比得到的多,又或许复仇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有的仇无人能报,有的仇报了只会引来更多的仇怨。 只是,这世界上有些人明知有些仇是赔上自己也未必能报得了的还是会选择报仇雪恨,只为复仇而活。 前世她的不争让她沦为了连真相都无法触及的炮灰。重活一世她以仇恨为粮食撑到了现在,却差点被失去压垮了脊梁。她曾经以为的真实被践踏的看不出原形,她的痛楚成了她曾经所爱的亲人家人手中的利剑,她的复仇变成了一个自以为是的笑话……可即使如此,她也不愿意就这样交出自己人生的掌控权。 难道她不复仇她失去的那些就能回来吗?难道她停手她就不会再失去不想失去的人和事吗?难道她像过去那样压抑了本性抹除了自己的情绪,她的人生就能一帆风顺再无波折吗? 错过的、逝去的、被践踏的再也回不来了!这些如何能偿还?这些怎么会是可以偿还的东西! “放了我的人。” 闻敬和高远进入病房后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了,原本该在外面待机、等解决掉高远之后再进房来擒住闻敬的常舒阳、龙麒并没有出现,阎海也没有传来任何讯息,想来他们三人都已经被闻敬的人控制了。 龙麒早在被宋兴派来绑常舒阳的时候就已经倒戈了。要不是他和阎海里应外合,常舒阳也没法顺利地从老常家的地窖里出来。至于宋兴……事后龙麒一封正经严肃的离职报告发到了他邮箱里,不想为难龙麒的他也只能无可奈何。 “那你愿意和我回家吗?暮雨。” 闻敬温和地向闻暮雨伸出了手。高远则是笑得戏谑:“别食言而肥啊,郡主。别忘了你刚才才说过不会――” 这次出手教训高远的是闻敬,闻敬从腰间抽出的马鞭只是一抖高远的眉角就多了一道血痕。高远顿时惨叫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你要一个想对你和你兄长一家复仇的人进你的家门吗?” 闻敬闻言眯眼而笑,手上的马鞭还在滴着高远的血。 “当然,你是我的女儿啊。古往今来,父子相残都是孩子长大了、有能力了的证明。暮雨若是能把我击倒,那暮雨也就出师了。” 如同闻暮雨记忆中的那样,闻敬牵起了她的手,闻暮雨终究没有抗拒。 一对无关血缘的父女,一个准备继续利用女儿,一个准备向父亲复仇。披上了闻敬大衣的闻暮雨和牵着闻暮雨手的闻敬一起走出了医院的大门。两人的前方是一辆黑色的加长车。车边站着闻敬的手下,也站着双手拇指被捆缚在身后的常舒阳、阎海与龙麒。 “暮雨,等到你出师的那一天,你会原谅我吗?” “不会,永远不会。你、皇室、议会,一个都不会。” “是吗?嗯,这也好。” 闻敬点点头,为闻暮雨拢了拢衣领。 “那等到暮雨你青出于蓝的那天,这天下就没有能伤害我女儿的事物了。” 雪花簌簌而下,如同鹅毛从天而降。凌冽肃杀的风声里,大夏迎来了苦寒的深冬。城市却迎来了西方节日的气氛。街道上满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开心兴奋或难过愤怒的一般人,谁都不会去想谁或许背负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承受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黑色的加长车缓缓驶过街道,向着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家族而去。 此刻的闻暮雨是平静的,然而等这平静过去,她又将亲手将一个个仇人推下万丈深渊。 对方是只手遮天的议会又如何?对方是血脉相连的皇室又如何?对方是远在天边的国外势力又如何?只要她闻暮雨还活着,只要她闻暮雨还一息尚存,她就永远不会放弃挣扎、放弃反抗。 没有血缘关系的李云给了她亲情,原本只是陌生人的白云让她尝到了爱情。她记得他们给予她的温度,给予她的温暖。过去她曾经为了已经逝去的已经失去的而奋起,这次她要为了不再失去而战斗。 常舒阳、阎海、龙麒、阎夏、周凝……所有在自己心里占据一席之地的人她不愿失去任何一个,所以在有人拿这些人威胁她以前,她会先永绝后患。 ――这也是她闻暮雨对总要令她痛苦的命运的复仇。 正文完 ------------ 第188章 世人都说女人最好的归宿是嫁个好丈夫,生个好儿子。txt下载80txt.com和丈夫在一起时能举案齐眉、红袖添香,和儿子在一起时能教导他做人的道理、让儿子知书达理。 我想世间人比我聪明的肯定很多,既然世间人都这么说,那这必定是真理错不了。只是,世间人那么多,能做好丈夫的男人却那么少。 我的父亲就是公认的好男人,他一个人在外做工养活了家里五口人,除了沉默寡言的干活儿之外,他唯一的嗜好就是喝点小酒。别人都说我母亲嫁得好,丈夫老实本分,家里儿女双全。只有我知道,是好男人的父亲只存在于一钢化杯之前。一钢化杯之后我的父亲就不存在了,在那里的是个恶鬼。 和父亲长着一张脸的恶鬼总是殴打我的母亲,偶尔也会打我和妹妹。唯独不打哥哥。母亲怕恶鬼出来,就让父亲少喝点儿,然而那个恶鬼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男人的事情你们这些娘们儿少管!老子养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对老子瞎逼逼的!你还敢给我装死?你继续装啊!装啊!” 母亲的长发被拽在恶鬼的手里,看起来活像套牲口的绳索。而牲口一般被踹倒在地上的母亲此后再也没有留过长发,她见人时都戴起帽子,只为了掩盖她后脑勺上被拽掉了头皮后形成的斑秃。有些时候母亲实在忍不住了就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去哭,因为被我们这些孩子或是院子外面的人看见了她哭,我父亲又要揪着她的头暴打她一顿。 其实我知道的,父亲喝醉了就会变成恶鬼,发脾气时就会变成恶鬼。可我不敢那么想,否则我会无法理解恶鬼般恐怖的父亲为什么会被人称作“好男人”。就像我无法理解学着父亲欺负我和妹妹还有母亲的哥哥怎么也会是“好孩子”。 我很喜欢读书,因为书里的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书里的好人会很好很好,书里的坏人最后不是变成了好人,就是受到了惩罚再也不能害人。 我很向往书中的世界。我很向往书里的人。等到我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书的时候,我也成了一名教师。孩子们大多很单纯,家长们对老师也是敬重的。老师里虽然有那么几个刻薄的,可是没有关系,我可以随时逃到书里的世界。就像当初看着父亲打母亲时那样,让自己的精神逃得远远的。 闻敬是教音乐的刘老师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我没有男朋友,也没相过亲,我甚至没拉过男孩子的手……哪怕是我学生的手。我怕男人,我怕那又是一个父亲那样的“好男人”,我怕那又是一个哥哥那样的“好孩子”。我怕男人就像我这二十几年害怕留长发那么怕。 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的刘老师拉着我的手笑眯眯地说别害臊别害臊,那是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人,是外子的朋友。你就是跟他见一面都好。万一你们看对眼了呢?看不对眼也没关系啊,就当是去白吃一顿好的吧。 我承认,是“白吃一顿好的”这句话打动了我。我的哥哥在追求一个很美的女子,他每个月都在往家里拿钱,家里没有钱,父母就找我这个长女拿钱。学校是不包饭的,父母从我这儿拿过钱以后,我连吃饭都困难。 只是,坐在饭桌前的那个瞬间,我后悔了。后悔自己居然产生过“白吃一顿好的”这样有些无赖的想法。 “……不会点菜?那我来点吧。能吃辣的吗?能啊。” 闻敬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该怎么说呢?他真的非常非常好看,比我从小到大见过的任何男人都好看,比电视上那些唱歌跳舞演电影的男人,还要好看。他好看得让我觉得不真实,因为人都是有缺陷的、人都是该有缺陷的,闻敬却好看的让我找不出一丝缺陷。我第一次想如果我是语文老师就好了,我会找出很多很多特别的句子来形容他,我会知道哪些美妙的词汇配得上他。 对着这样的闻敬,连裙子都没穿的我对于与他同桌都感到羞愧,如果被他发现我来只是为了吃他的白食……这让我很想往餐馆外的湖里跳。 “你在想什么?” “想跳湖里……” 我脱口而出,一抬眼就对上了闻敬的眼。他的眼墨般的黑,海般的深,比那阳春三月嫩柳下的湖水还要明媚潋滟。我脸上一烧,只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投了湖最好。省得被人看见这么丢人现眼的模样。 “哈哈哈……” 闻敬只是一怔就笑了起来。(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被他嘲笑我并不恼,只是感觉很羞人。 “我、我……” 我想说我回去了,闻敬却抓起我手带着我往外跑。我望着他圆圆的后脑勺,忘了甩开他的手。然后―― 闻敬带着我跳进了湖里。 三月的滨湖城阳光灿烂,湖水却冷煞人的骨头。我不会游泳,只感觉自己在往下沉。我以为自己要死了,自己会死的,下一瞬我却被拉出了睡眠,被会游泳的闻敬揽着拖上了堤岸。 我喘息着,一声不吭地盯着他,不知道是被他疯狂的举动吓得初步了声,还是被那几口呛进喉咙里的湖水堵住了喉咙,又或者只是看书中仙般的他看得入了神。 “跳湖的感觉怎么样?” 周围全是围观的人,我眼中却只能看见闻敬那张温柔的脸。他给我披上他外套的时候,我回答他:“冷……还有,刺激。” 于是闻敬又笑出了声来。我为他的笑声而陶醉,甚至不觉得浑身湿漉漉的自己狼狈。 我想,那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一瞬。我想,我在遇到闻敬之前所遭遇的不幸,一定都是为了遇到闻敬。 闻敬带着我去附近的百货大楼买了裙子,新的裙子是真丝的,我不敢收却被他问:“难道你想穿着湿衣服回家?那样会感冒的。你要是感冒了,谁来给你的学生上课?”我无言以对,只能手足无措,任由着闻敬带我离开。 闻敬买的裙子很美也很贵重,穿在我身上总让我心慌。但我也有种灰姑娘变成了公主的错觉,我每往前一步,都感觉自己像踏在云端。 闻敬开始往学校跑,他每次都在校门口等我,我也总被老师们调侃、被学生们吹口哨。换作以前的我一定会感到难为情,这一次我却有点享受这些调侃声与口哨声。 闻敬送我戒指的时候我没多想,只是抱住他拼命地哭拼命地哭。我想我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闻敬不是父亲哥哥那样只能加引号的“好男人”,他是好的如同书里的才子一般的好男人。我虽然不是佳人,也不懂经商的那些事情,但我爱闻敬,我相信我比任何人都爱闻敬,所以我嫁给了他。 “我是以为敬哥你绝对不会看上那种货色才把她介绍给你的!要不是我那个时候怀着别人的孩子……!要不是我结了婚……!敬哥……!!” 刘老师。 “麻雀飞上了枝头就当自己是凤凰了。呵呵。” 江丽可。 “没办法,谁叫麻雀看不清自己就是个麻雀命呢?” 林瑜。 其实她们说得都对,她们说得我也都懂。我配不上闻敬是明摆着的事,可我既然已经嫁予闻敬为妻,这个世界上能让我离开闻敬的也就只有他本人。 我爱闻敬,比谁都爱闻敬。因为爱他,我辞去了学校的工作,专心家里的事情。因为爱他,我假装怀孕。因为爱他,我接受了他抱回来的婴孩。那刚出生没多久婴孩是个小姑娘,即便她还那么小、那么小,我也能认出她的眼角和闻敬有多么的相似。我多么希望这个孩子真的是我生下的、流有闻敬血脉的孩子啊。 和闻敬结婚后,闻敬从不碰我。我以为我们相敬如宾是为了等待那个时刻自然而然的到来,到了闻敬带回那小小的婴孩时我才恍然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装饰品。 很快,我从闻敬口中得知原来他身负国仇家恨。我是他身份的证明,也将是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离婚。我会带着暮雨去找一个能够完成这个计划的人。” 原来,闻敬心中并没有什么情爱。 原来,我只是一个随时都可以被替代的齿轮。 原来,闻敬会选择我只是因为我这个齿轮愚昧得恰好合适。 是啊,我是不愿意只做你名义上的太太。是啊,我是不愿意认一个跟我毫无轩辕关系的女孩儿为女儿。是啊,我是不愿意自己变成被人精心设计好的“软肋”。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爱闻敬啊,比谁都要爱着他―― 我看着暮雨一天天长大,从伏在我胸口找/奶/吃到像个小大人一样老气横秋的爱穿起黑色的小皮鞋来,每一日每一夜我都会有种错觉,认为暮雨真的是我为闻敬生下的孩子,这个偌大的闻家真的是慈父严母、女儿聪颖孝顺。 只不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暮雨越长越像闻敬,身上没有半点儿我的影子。看着她幼嫩的身子一天天抽条,我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盛。 暮雨啊暮雨,若是将来你长大了,你发现你的母亲在骗你,你发现你的父亲在骗你,你发现自己十几二十年的人生其实只是为了成全他人的谋划,你该会有多么的愤怒?你该会有多么的不甘?你该会有……多么的悲伤? 终于,闻敬被人拿了些由头下了狱。我拼命告诉自己:就是趁现在,就是趁这个时候。闻暮雨根本就没流着你的血,你又何必为她操心?放手吧,放手吧,你不该管一个别人家小孩儿的死活。 我的努力是有效的,我终是将暮雨送到了哥哥那里。哥哥和嫂嫂早就垂涎我们一家的资产和生活,我知道,所以我确定他们为了讨好我和闻敬,短时间内不会对暮雨不好。 对于自己的这个决定,我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后悔过。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好好思考的功夫,等到我有功夫思考,所有的事也已经尘埃落定。 闻敬带来了他的替身。做过整容手术的替身据说和他有九分像,我却是觉得他们一分也不像。闻敬从来不会畏手畏脚,闻敬从来不会弓腰驼背,闻敬从来不会唯唯诺诺。所以我故意引发了替身的中风,看着他结结巴巴逐渐失语、鼻歪口斜嘴里还流出口水来才拨通了电话叫了救护车。 我想闻敬是满意我这么做的吧。因为他对我笑了,用若有深意地眸子、用刮目相看的眼神,对着我、看着我一个人笑了。 我是不后悔的。不论是邂逅闻敬、嫁给闻敬,还是今后要用闻太太这个身份来为闻敬圆谎。我最美好的青春、最美好的年华已经展现给了闻敬,今后闻敬将代替我的书、书里的才子仙人们成为我的梦。我再难受,只要逃进梦里就会幸福。只要回忆那些点点滴滴就不会再辛苦。 我想我把暮雨送到别处去是对的。闻敬的“弱点”我一个人做就足够了,已经有可以逃离的地方的我不会因为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折磨与刺杀而痛苦。我以为,这就是我人生的全部了。 只是暮雨,你为什么要找来呢?你为什么要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你为什么能红着眼眶发誓一定会让我和轮椅上那个其实和你没有一丝关系的陌生人过上好日子?我的傻暮雨啊,我这不就白把你送出去了么?不,不行,一定要让暮雨赶快离开我们,越快越好―― 我知道姓梁的对我的暮雨做了什么,但是没有办法。比起和我还有已经成了废人的替身在一起,暮雨还是有自己的家庭会比较幸福――再痛苦的婚姻,比起国仇家恨下的深仇大恨又算得了什么?只要熬过了这一段,只要暮雨有了孩子、特别是男孩子……那些要对闻敬不利的人也就不会在乎女儿身的暮雨,只会想拿闻敬的孙子作伐了吧? 暮雨果然听我的话。她结婚了,她怀孕了,我看着她一天天隆起的小腹,流出了眼泪。可以的话,我真想看到暮雨的孩子出生啊……虽然我曾想过让这个孩子代替暮雨去承受那些她娇弱肩膀不该承受的阴谋与憎恨,但是、但是―― 我更加希望我的暮雨能和她的孩子一起向我展露幸福的笑容。 啊……这便是生为人母的感觉吗?我没有生过孩子,却还是能以暮雨的母亲自居吗?可我有什么资格以暮雨的母亲自居?我一直都看着她在受苦,我一直都知道她在受着什么样的苦,然而我只知道让她宽容,让她大度,让她忍耐…… 暮雨、暮雨,我的暮雨,我的女儿,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只想着逃避……但是妈妈现在醒悟一定还来得及对不对?有人打电话来说闻敬要和我见面,正好,我这次要告诉他我再不参与他的那些计划了,我要带着我的女儿,我要带着我尚未出世的孙孙一起离开这个充满了尔虞我诈的地方。这次我要让我的女儿幸福,我要让她和我的孙孙向普通人正常人一样的幸福。我要看着他们幸福―― 车子向着我疾驰而来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又要什么都做不到了。我仿佛又成了那个抱着书本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挨打的小女孩。我仿佛又是闻家大宅里那个听着江丽可和林瑜她们的冷嘲热讽的闻太太。我仿佛又能看见暮雨被姓梁的还有他母亲折磨的画面,我…… 死而不甘,死不瞑目。 暮雨、暮雨,我的暮雨、我的女儿……妈妈好想让你重活一世,活在没有阴谋诡计的阳光下,活在不会被别人掌控的人生中。妈妈好希望你幸福,好希望你能抓住自己的幸福,好希望你比任何人都幸福―― 我的暮雨啊…… * * * 雪花纷纷扬扬地从铅灰色的天空中飘落下来,覆盖在高低错落的建筑物之上。人流穿梭不息的十字路口,作为南都市代表建筑物之一的南庆百货大楼之上三十二米长二十米宽的电子屏幕上正播放着当日的新闻。来往匆匆的行人们大多瞟上一、两眼屏幕中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壮年男人。时不时有好事的小年轻们在人行道上停下脚步,对着就连被捕时也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乱的周大创指指点点。 闻暮雨的高跟鞋刚踏出南庆百货大楼斜对面的咖啡馆就看见黑色的加长城市suv驶到了自己的面前。 “美女,乘车吗?” 副驾驶位上的阎海从车里探出个戴着墨镜的骚包脑袋,言语颇有黑车司机的味道。闻暮雨摇摇头,这阎海还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就他这个说话品位,不知道在大学里会不会被同学看不起。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驾驶位上的人毫不留情地给了阎海肩膀上一拳,阎海顿时捂着肩膀哎唷叫唤,末了还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对闻暮雨道:“你看姓常的这魂淡又打我!他就是爱欺负我!我就说他不是好人吧嘤嘤嘤!” 阎海还没“嘤”完就被常舒阳抓着后领往后拖。偏生阎海车窗开得不大,他那颗现在染成了胡萝卜色的脑袋就这么卡在了车窗里。害得阎海又是一阵“谋杀啊啊!!”的乱叫。 闻暮雨哭笑不得,为闻暮雨打开后座车门的龙麒也哭笑不得。两人对视一眼,上了车的闻暮雨先收回了视线。 “你知道我要做的事是什么事吧?” “我知道。” “那你还帮我做事?” “就是帮你做事我才能阻止你做真正的错事。” 龙麒的回答让闻暮雨失笑。何谓“对”?何谓“错”?每个人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对错也一样。 闻暮雨懒得纠正龙麒的想法,她又不是那种控制欲强到连他人的脑波都想要按照自己的理想塑造一下的人。龙麒爱怎么想是他的事,她只要龙麒做好他的分内之事就够了。阎海和常舒阳也是一样。 “林大设计师那边搞定了,接下来呢?” 阎海这个多动症儿童说着脑袋又往座椅后面探。闻暮雨往老地方一探,没摸到矿泉水,倒是眼前龙麒一把扭开一瓶新的矿泉水递到了闻暮雨的手边。 “接下来嘛……” 闻暮雨没有踌躇地接受了龙麒的服务,她往后视镜里一看,正好对上常舒阳墨黑的眼。 “――就是我摆驾回宫,接受郡主的封号。常舒阳任我的侍卫长。” “那我呢?” 阎海见闻暮雨和常舒阳在后视镜里对视,不由得也指着自己的鼻子挤进后视镜的小框框里。 “你嘛……做我的小白脸?” “别随便拿小孩子开玩笑啊,暮雨。” “特别是没有分辨能力的小孩子。” “你们都说谁是小孩子呢?!” 黑色的加长suv纵然隔音效果良好也难免传出些许声响。三人的说话声里,闻暮雨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