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 节目录 ------------ 第1章 醒不过来也罢 一名宫人低着头疾步奔进凤宁宫,“扑通”一声跪伏在地。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她抖着声音,小心翼翼的向凤座之中的贵人禀道:“启,启禀皇后,太,太女她心疾突发,御医们束手无策。” 躺在凤椅中的男人正在闭目养神,听了这话,他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只意兴阑珊的漫声问了句:“死了没有?” 跪伏着的宫人身子一震。 皇后这话好剜心! 常听宫中的姐姐们私底下说,皇后与皇上的感情不睦。早在女皇尚未登基之前,皇后就因女皇爱喜新厌旧而对她由爱生恨。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假。现如今,皇后竟然连两人的亲生女儿也冷淡绝情起来了。 皇太女真是可怜,从小父母就对她不疼不爱,但好在她还是太女。可现在连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更别说那皇太女的头衔了。 姐姐们说得对,天家都是无情的。 高高在上的男人良久都没有听到应答声,便睁开眼来。他扫了一眼跪在下首的人,那极具风情的丹凤眼渐渐阴鹜的眯了起来。[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怎么不回话?你且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他状似悠闲的说道。 那宫人是一名进宫尚不足半年的小宫女,正处于天真烂漫的年纪,故而只一小会儿,她思想上便开了小差。 此时小宫女突听见主子的责问,心中顿时叫苦不迭。 她僵着身子抬起头来,极力低垂着眼睫,结结巴巴的回道:“启,启禀皇后,太女她,她呼吸犹在,可,可脉象微弱,似陷入沉睡。御医们试了很多方法,俱,俱是药石罔效,太女她,依旧昏睡不醒。” 那被尊称为皇后的男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这些话,他对跪在地上的那名小宫女产生了兴趣。 男人离开凤座,缓缓的走下台阶,仪态阑珊的踱步来到了小宫女面前。然后,他优雅的蹲下身去,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抬起那名小宫女的下巴左看右看,直把那小宫女看得面色绯红。 突然,他一把扼住了那个女孩儿的脖颈! 大殿里面正静立两旁伺候着的宫人们立时吓得噤若寒蝉,纷纷将脑袋垂得更低了,只当没有看见这一幕。 原本只是颤抖着身子的小宫女此刻已经变得惊恐无比!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身前的男人,一双手凭着本能使劲儿去扳那紧箍着自己脖颈的手,她那修长的双腿更是无助的在地上胡乱踢腾。她流着泪,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苦苦哀求着。 可那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的手劲儿越来越大。他甚至站起身来,提溜着女孩儿的身子渐渐离了地。他那双明明含情的丹凤眼,饶有兴趣的看着女孩儿的脸色逐渐由苍白变得青紫。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小宫女也会像很多无故从这宫殿里消失的宫女们一样,无声无息的离开这人世间时,男人却松了手,小宫女立刻自由落体,咚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男人慢条斯理的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擦了擦手,淡淡的对扑在地上,犹自大口喘着粗气的小宫女说道:“晚上过来伺候,此刻本宫没有兴致。”说罢,他随手扔了丝帕,转身走回凤座,又再懒洋洋的躺了上去,闭上眼睛继续养神。 有宫人立马踮着脚尖儿,悄无声息的将地上的丝帕迅速清理了。 那小宫女见眼前有人影儿晃动,这才惊觉自己竟然捡回了一条命。醒悟过来后,她赶紧跪伏在地上连连磕头谢恩。 凡在这宫殿里伺候过的人都晓得主子脾气,怕他一时三刻再次突然变脸,小女孩儿抖着身体只想赶紧离开。 她倒退着正待要悄悄的退出大殿之时,却又听到那凤座上的男人传来声音,吩咐她道:“炎儿喜欢美人儿。传本宫口谕,把那天下第一美人叫到掌乾宫里去伺候她。有她最爱的美色相伴,也许本宫的炎儿便会不治而愈,早日醒来了。” 宫人们立时便想到了那已被皇太女凌-辱过的前朝右相的大公子碧落。 没有想到,那么好看的男子,不仅惨遭凌-辱之耻,如今皇后一句话便让他一生都将陷在后宫之中了。而且,他还只是一个无名无分的服侍人的下人而已。 众人正要为那天下第一美人惋惜之时,却又听见皇后说道:“醒不过来也罢,本宫就让他下去陪你,如此你便不会孤单了。” 末了,他叹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轻道:“可是,本宫却好寂寞啊。你们一个个都下去了,还均是凑做了一对儿,真正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只羡鸳鸯不羡仙’”。 ------------ 第2章 主流穿越路线 二十一世纪,在某个二线城市里一处很是拥挤、脏乱、破败的老旧楼道内,女人的叫骂声、小孩的打闹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声声入耳。[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此刻,三楼走廊的一端,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子正在公共灶头上动作娴熟的炒着空心菜。今天不是周末,因此她必须趁着这居民楼里大多数的上班族和打工族没有回家之前,赶紧将一家人的饭菜都弄好,免得到时候人多打挤,这灶头就抢不到了。 女孩儿名叫黄毛毛,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已经工作两年了。由于小时候营养不良,头发稀少还黄黄的。因此,当初柳家人捡到她的时候就喊她“黄毛毛”。喊着喊着喊习惯了,后来柳家给她上户口时,直接就报的黄毛毛这个名字。 柳家很穷,加上她黄毛毛,一家七口挤在不到四十平米的两居室中。家里没厕所没厨房,厨房厕所都是楼道里公用的。 两居室的房子,哥哥、嫂子加上侄子一家三口占据一室,她跟养父母和柳家的小儿子柳条就占据另一居室。由于柳家总共就两间房,哥嫂他们那间才能称之为卧室,而毛毛他们几个住的实际上是客厅。 客厅角落里长期搭着一张木板床。白天,屋子里的各种闲杂物品就堆放在这张床上。如此,房间才能腾出一点落脚的地方,供一家人吃喝闲坐什么的。晚上,将床上的东西全部扒拉下来,人就可以睡上去了。 毛毛年纪还小的时候,她和柳条睡床,养父母就在地上打地铺。她长大点后,再跟柳条一个大男人睡已经不合适,于是她和养父母就都睡在客厅地板上。 毛毛很懂事,也很早熟。她知道柳家人待她很好,比起她之前四处流浪乞讨的境遇不知好了多少倍。所以尽管柳家很穷,穷得她到了二十多岁了还只能睡地板。但是毛毛很知足,因此她很小心的维护着这份温暖。 自进到柳家,即便年纪小又柔弱,但毛毛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更是把柳家那个还未成家的小儿子柳条服侍得跟个大爷似的,就差端屎端尿了。 柳条这人,人真心长得跟柳树条一样纤细柔弱,整天东混西混,还将一头黑发染得蜡黄蜡黄的。 这人嘴巴还特贱,明明他自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黄头发,偏整天对她黄毛毛喊:“黄毛儿、黄毛儿”。(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毛毛每次听见他这么喊自己,感觉就像在唤一条狗一样。 家人和邻居总是暧昧的看她和柳条。 柳条那些狐朋狗友,每次看到她来喊柳条吃饭或者给柳条送个东西撒的,都要调戏她。 以前他们一般只会干巴巴的说:“柳条,你媳妇儿来啦。” 她上学,努力读书,考重点中学,进名牌大学,他们则开始用含着羡慕嫉妒的语气说:“柳条,你媳妇儿好能干。” 后来她工作了,拿工资回家贴补家用,他们会恨恨的说:“柳条,让你媳妇儿养你!” 再再后来,他们开始酸酸的说:“柳条,你媳妇儿越来越漂亮了,还整天在外面晃荡,你就不怕有野男人将她勾走了?” 这个时候,柳条仿佛宣誓主权似的,也不再喊她黄毛儿了,直接道:“媳妇儿,过来捶捶背。”然后,毛毛就过去真的给他捶背捏肩,立时柳条就会轻飘飘的淹没在他那群狐朋狗友的口哨中。回家后,柳条则会欺上来,给她捏肩捶背,小声的嘻嘻笑道:“黄毛儿,你真是越来越好了。” …… 实际上,毛毛自己也察觉到了养父母有将她当柳条媳妇养的意思。 柳条那小子更是做如此幻想。随着年龄越大,他愈发对毛毛不客气起来,吃喝拉撒张嘴就要叫黄毛儿。 柳条除了懒、嘴贱些,人对她还是很好的。他常常将得到的好吃好玩的暗地里给她,当然,这要是被他们家那个大嫂晓得了,毛毛自然会被指桑骂槐一番。 试问,哪家的妯娌不是两看两相厌的呢?当然,大嫂不喜欢她还有其他原因。 柳家大儿子柳树,就是当初捡黄毛毛回家的人。 毛毛对这个大哥一直有种隐藏在心底很深的依恋,即便那时她还小。长大些后,这样的依恋情愫有些变味,她开始心虚,但也晓得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总是躲柳树远远的。 要论嫁人的对象,柳树毫无疑问就是她喜欢的类型,成熟稳重、有担当、有责任感、有爱心,还……很有情趣。 屋子就这么大点儿,柳树和他老婆的那些腻歪之事,多多少少都会钻进毛毛的耳朵,何况这个人本来就是她刻进了心底的人吶。所以,她总是能情不自禁的“捕捉”到他的一举一动。 而柳条呢,这样幼稚的小男生,压根就不是她的菜。 不过,说人家小男生,实际上她也不大,跟柳条同年生的呢。只是她小时候到处流浪乞讨的经历,让她更加早熟罢了。 也许她的人生就这样了吧,只要有温暖就够了。毛毛总是这么自我安慰的想。 她该要懂得感恩,不该肖想的就不要想了。 这段时间毛毛休年假,家里的家务活她便一手承包了。其实,但凡她一有时间,她都会将柳家人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 才下午五点多点,毛毛就已经将晚饭做好了。她见柳条还没有回来,便照旧出门去寻他。 这个时点的大街上非常热闹。 刚放学的学生三五成群,一边走一边嬉笑打闹;那些才下班的人则是行色匆匆;有些晚饭吃得早的大妈大爷已开始出来溜达散步…… 而大马路上,绿灯一亮,那等得焦躁的汽车司机们便猛踩油门,“轰”得一下,冲出去老远。有些动作慢的司机,不肖片刻便被后面的汽车狂按喇叭催促,更有难听的叫骂声飘出车窗…… 毛毛在柳条常去的几处邻居家没找到人,猜想他多半是蹲在某个网吧里打游戏去了,于是便下了楼走上街,往就近的几处网吧寻去。 正走在马路上,毛毛突然听见有个女人的尖叫声:“抢包啦!抓小偷啊!抓小偷啊!” 她不由自主的停了脚步看向那发声之处,路上的行人也纷纷驻足观望。 只见附近人群中,一名中年妇女正追在一个小青年后面,她一边使命的追赶,一边口中大喊着抓小偷。 那小青年留着平头,手中抓着一个女士包正沿着马路边死命的跑,他几次试图想要穿过车来车往的马路,往对面逃之夭夭。 一些见义勇为的人们开始帮忙追逐拦截,小青年被人追得到处乱窜。若有行人挡道,那人便粗鲁的一把将挡路之人推得老远。他所过之处,又是撞人又是推攘,凶横异常,一时间引得路人们纷纷怒骂,追得就更凶了。于是叫声、骂声、汽车喇叭声等等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毛毛不爱看热闹,更不是热心肠的人,所以她只看了一眼后便不再多做停留,继续挨家挨户的去找她家的柳条。 她站在路边对一家网吧询问了几句后,柳条不在,毛毛就又往下一家而去。才走得几步,突听得身后传来尖叫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人往旁边大力推攘了一把,毛毛就此跌倒在了马路边上。 就在此时…… 红绿灯颜色变换,亮起了绿色,一辆小汽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风驰电掣般的开过来,那车子的整个右侧车轮往倒地未起的毛毛身上碾压了过去…… 毛毛一边诅咒着那该死的小偷,一边晕晕乎乎的站起身来。听见身后有人大喊大叫,毛毛就转过身去,正好看见了顶着一头鸡窝似的、黄头发的柳条惊恐的向她奔过来,她正要咧嘴笑笑说:“没事没事!”。 但,她却惊悚的发现柳条穿过了她的身体! 毛毛赶紧又转过身去看柳条。 然后……她就见到柳条正浑身颤抖的抱着一个人,一个劲儿的痛苦嘶喊着:“黄毛儿!黄毛儿!……” 毛毛有些僵硬的转到柳条面前,她睁大双眼,终是看清楚了柳条怀中紧抱着的那个人,她有些不可置信。 因为,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而那个“她”,此刻双眼紧闭,满身是血,半边身子血肉模糊,已然……毫无生机。 毛毛便两眼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 第3章 秀色可餐的男人 当毛毛意识到自己已变成个似鬼非鬼的东西后,便对如今身处的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也淡定了。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本就是随遇而安的人,既来之,则安之。 毛毛“生活”在一片皇城里,每天,她都要在这一片宫阙里飘来飘去,自娱自乐的寻找乐子打发这漫长无际的时间。 有时候她会去听听墙角;有时候则会摸进某个宫殿里,一边红着脸,一边却又大睁着双眼,饶有兴趣的看几部辛辣实景动作片;有时候她还会恶作剧的直接就贴在人家背后,看他们如何的勾心斗角而又表面装得衣冠禽兽……玩得很是不亦乐乎。 这一日黄昏渐晚,毛毛飘啊飘,飘到了一座之前不曾来过的宫殿。 这座宫殿远看倒很是威严,可毛毛飘近了一看,光景却似乎并不怎么好。 其他宫殿在这个时辰都已经亮起了灯火,而这里却仍是暗黑一片,且寂静得毫无生气,似乎并没有人在里面居住。 毛毛飘到那宫殿的正门口看了一下,只见那宫殿的门头上挂着写有“掌乾宫”三个大字的牌匾。字倒是写得龙飞凤舞,颇有气势,可这掌乾宫的两扇殿门却是锈迹斑斑。 毛毛暗道:有这样殿门的宫殿如何掌握得了乾坤? 她又将殿门口上下左右的风景都打量了一番。 殿门下处是台阶,延伸下去有十来步吧,可以想象这宫殿的主人应该是有过很是辉煌的曾经。石阶尽头两端分列盘着两条石龙,但石龙已经破损不堪,一条龙没有了眼珠,另一条更是没有了半个脑袋。十几步的台阶上杂草丛生,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来人往了。 毛毛猜测自己是不是跑到冷宫或什么禁宫之类的地方来了,更或者这根本就只是一座被废弃了的宫殿而已。对里面要是有人,那也多半是被关成了疯子和傻子的后宫美人。 见没多大意思,她就预备飘走,却在这时,宫殿里面隐隐似有琴声传出来。 那曲调悠悠然然,听着颇为宁静祥和,这样的调子肯定就不是疯子和傻子能弹出来的。 会是怎么样的一位美人儿被关在这里面呢? 毛毛好奇心起,她不由自主的就循着琴声飘进了掌乾宫里。 进去之后发现,这里面跟外面一样的破败凄凉,她一个人影儿也没有看到。 掌乾宫里的房间倒是比较多,可是看那些屋子,房檐下蛛网结得到处都是,油漆剥落只是轻的,有些屋子,破砖烂瓦,连墙柱都倒了,根本就无法住人。 看来看去,也就正北面的那间屋子稍微好点。那间屋子比起其他屋子显然要气派得多。毛毛猜测这屋子应该就是这掌乾宫的正殿。 而那琴声,正是从这正殿里面飘出来的。 心中已经臆想了多次那弹琴之人的长相,毛毛早已按捺不住,于是直接穿墙而过,进到了主殿里面。 入眼便见一名男子正在安安静静的弹琴。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怎么会是个男人? 冷宫里不该是关着的都是失宠的女人吗? 毛毛见那人形容俊美,气质不俗,似天仙下凡。 她从没有见过如此美貌的男人,惊艳得她情不自禁的在那男人身边三百六十度的飘来飘去的看了好一会儿。 自从见了这男人,毛毛终于理解到了秀色可餐的真谛。 此后几日,她每天都到掌乾宫报道。听那男人弹琴以愉悦耳朵,看他的美色果腹充饥。 这一日,毛毛照例又往掌乾宫飘,可她到的时候,却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听到男子的琴声。毛毛心中奇怪,就加快了意念迅速往那掌乾宫的主殿里飘去,却见那个美男子端着一盆清水进了殿。 毛毛放下心来,跟着他飘进屋去。 她看见他进到正殿里后,又转过了一间屏风。毛毛跟过去一看,屏风里面有一张大床,而那床上竟然还躺了个胖乎乎的女人! 毛毛立刻对自己鄙视不已,因为她居然到现在才发现:这正殿里面竟然还有个大咧咧的第三者! 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女人的长相,毛毛惊见那美男子将水盆搁下后,竟然伸手就去脱那个女人的衣服! 这,这,这是要干嘛?! 毛毛震惊了,然后迅速的想岔了,她以为这又将是一出辛辣动作实景戏。 可是画面太过残忍,残忍得令她不忍再睹。于是毛毛就伤心的飘走了,她跑到屏风外面坐在那个美男子弹琴的位置上,莫名的惆怅起来。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太残忍,太残忍啦! 这么美的一个男人啊,那个女人长得那么胖,他们,他们…… 在毛毛并没搞清楚谁对谁残忍的情况下,她一直为那男人愤愤不平着。 这边厢毛毛忧愁失落,屏风里却传来哗哗哗的水声。 毛毛一听,好奇心又给勾起了。她飘进去一看,咳咳,原来是那个美男子正在给那个女人清洁身体呢。 毛毛顿时高兴起来。 等到美男子为女人做完清洁工作后,毛毛终于又听见了久违的琴声。 渐渐的,毛毛掌握了那个美人的生活规律。大部分时间里,他会弹琴来打发时间。除此外,他每天都会为那个胖女人清洁身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女人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莫不是个植物人? 这样的人确实是需要每天都擦洗身体的,否则很容易长褥疮。 不过这女人真是好命啊,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竟然有这么好看的男人服侍她,得几辈子才修得来这种艳福哦。 毛毛对那胖女人各种羡慕嫉妒恨。 毛毛是个比较懒散的人,她轻易不会挪窝。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她一直都在这片皇城里飘来飘去,她甚至连皇城外面那片熙熙攘攘的都城大街都没有去逛过。这片皇城虽被她看来看去都看了不知多少遍了,可她就是不想往其他地方去。 所以这一日黄昏,无事可做的毛毛,就又飘到掌乾宫来欣赏美人儿了。 她正预备飘进殿去瞧瞧那个美男子以解决今日的温饱问题,却见有人向这边走过来。 那是一个长得很是俊俏的美少年,年纪看上去就像是个高中生,估计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毛毛见他一直抿着嘴,神情严肃,很是少年老成的模样,不觉好笑。她见他脚下走得飞快,动作轻盈潇洒,有点凌波微波的感觉,看样子他可能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 他一路径直往掌乾宫奔来。 就在他快要走到宫殿门口的时候,后面却又有一群人提着灯笼往这边走来。 那群人看见了美少年,便出声将少年郎喊住了。 毛毛听到那群人喊的是“黄泉”两字,难道说这男孩儿名叫黄泉? 那男孩儿见到来人,迅速迎上前去躬身行礼,口中说道:“小的给三皇女请安!” 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走上前来,她身着华丽的宫装,伸出一只纤白玉手对那男孩儿略略一抬,那男孩儿便站直了身体。 看样子她就是男孩儿口中的三皇女了。 毛毛只听见那三皇女问道:“黄泉,你哥哥碧落在吗?” 碧落? 莫不是他们在说掌乾宫里的那个美男子? 难道那个美男子叫做碧落? 这两人竟是兄弟?还一个叫黄泉,一个叫碧落。 上穷碧落下黄泉。 呵呵,有点意思。 毛毛兴致勃勃的飘在上空看戏。 那叫黄泉的男孩儿回道:“小的正要回去,尚未见到他。不过,他多半在宫中,哥哥他一向不大喜欢外出。” 三皇女便很是高兴,她笑着说道:“如此正好,那我们便一起进去吧。本宫有好东西要送给他。” 说着,一群人就拥着三皇女进了那个掌乾宫。 毛毛赶紧跟进去看热闹。 黄泉一进掌乾宫宫门,便高声唤道:“哥,三皇女来了,快快出来迎接!” 话音一落,那正殿的大门便被人打开,一位宛若仙子一般的绝世美男子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几步走下台阶,三皇女也快走几步,笑意盈盈的走向那名男子。 那美男子微低着头将三皇女迎入了正殿。 众人进入正殿后,毛毛见那叫碧落的美男子这才向那三皇女躬身行礼。他举止间既不生疏也并不热情,眉眼都是淡淡的。 三皇女似乎并不在意,她神色急切的示意从人捧出一样东西出来,然后激动的说道:“碧落,你看看这是什么?焦尾琴!万万没有想到,虽是历经了千难万难,可终还是让本宫有这运气找到了这张焦尾琴!” “碧落,我已经亲自试过了它的音色。‘焦尾琴声远,梓桐木尤香’。这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绝世名琴啊。” “焦尾何人听?凉宵对月弹。碧落,我知道你一向喜欢弹琴,而你的琴艺也是天下第一。可你如今手中的那张琴,只不过是一张很普通的琴罢了。” “好琴应该让懂琴的人拥有。所以碧落,这张焦尾琴还请你务必收下,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毛毛听那三皇女说话,叽叽歪歪,又一直鼓捣诗词,令她听得直皱眉头。 碧落却看都未看一眼那三皇女口中用了诸多诗词赞美的焦尾琴,他低垂着眉眼,口中仍是淡淡的回道:“无功不受禄。殿下,这琴碧落并无资格接受,还请殿下收回去。” “呵呵,碧落,你我之间还讲什么功名利禄?我们应该算是朋友,算是知己了吧,你这么说不是太见外了吗?我说过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明白?”三皇女盯着碧落,目光深邃。 “殿下,您的东西太过贵重,碧落实在承受不起。而且,若碧落真的接受了,只怕后宫之中,甚至是朝中都会有人对三殿下说出一些污蔑之词。那些人但凡抓到殿下的一丁点儿把柄,他们都会大做文章的。” 三皇女似正要不屑的大放厥词,毛毛猜测她估计想说我是皇女我怕谁之类,却听碧落又道:“太女及笄之日即将到来,碧落恳请殿下谨言慎行,以免给有心之人以可乘之机。所以,殿下的美意,碧落就只能心领了。” 三皇女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她想了想,再不做坚持。 毕竟,有些东西比起美色来说更加重要。 她刚才本还因碧落的不识抬举有些着恼,此刻听了碧落那句话后,想着这男人竟然如此为她着想,他心中多半有她。于是,三皇女便也不再因碧落一再拒绝自己送的琴而心生不快了。 接着,三皇女便提出,想要去瞧瞧自己的姐姐。 碧落就和弟弟黄泉一道,引着三皇女转过屏风,走到里面去看那床上躺着的女人。 三皇女扫了眼床上那人后便迅速转开了眼,她叹了口气,道:“真难为你了,碧落。皇姐这样子,哎---,她及笄之日就要到了,你也要早作打算才好啊。” 碧落便轻轻“嗯”了一声,就不再多言。 那三皇女见他又是这么一番冷淡模样,甚觉无趣,寒暄了几句后就扫兴离去。 碧落和黄泉两人将三皇女等人恭敬的送出宫去,他们站在掌乾宫外,一路目送着直到再也看不到那群人的背影了,两人这才相携着回到了正殿。 ------------ 第4章 我的身材不太好 一进殿门,黄泉便有些迟疑、又有些心急的对他哥支支吾吾道:“哥,兵部又招新兵了……林大将军这次竟然松口,要征招两千男兵,本国很多有志男儿都在报名争那本就少得可怜的名额……” 碧落没有作声,他坐回他惯常弹琴的那张几案旁,然后拨动十指,又开始弹起了悠悠然然的曲调。求书网WWW.Qiushu.cc 黄泉还在自顾自的絮絮叨叨。 碧落一边听着弟弟唠叨,一边心中不免遗憾。 他遗憾面前的两人都不是他的知音。其中一人是那个安静得如活死人一般躺在床榻上的女人,另一人自然是这个一进屋来就呱噪个不停的弟弟黄泉了。 黄泉见到他哥不接自己的话头,仍是不死心。他情绪有些低落,满含艳羡和嫉妒的恨恨说道:“永安那小子进林家军了,而且他竟然还混到了林大将军的麾下做了个伍长。哥,我的武功可比永安强多了!” 林大将军,林显,是离国赫赫有名的神将。 他从一个无名小卒起步,仅用三年时间就坐上了离国的大将军之位! 难能可贵的是,这是一个以女人为尊、女人为天的世道,林显以男子身份做到离国大将军的位置,他不是靠阿谀奉承,不是靠美色献媚,而是实实在在的靠谋略、胆识、诡谲的排兵布阵之法,硬是在离国庙堂之上争得了一席举足轻重的位置。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林显,他从军之时已然是二十四岁的“高龄”了! 林显,毫无意外的成为了离国,乃至所有这个时代的男儿们的骄傲和偶像。 他的成功,鼓噪着无数不甘命运的好男儿们的心,比如丰国的那个龙关,比如离国的这个黄泉。 这些有个性有志向的男子,从来就不是被命运随意拿捏的主。 从军,是黄泉从小的志向。 他自幼习武,立志去战场上报效国家,时时幻想着自己也能如林显一样,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号令三军。 他不想自己像其他男子那样,婚前待字闺中,婚后就依附妻主生存,他不屑成为女人的附庸品。 后来,黄泉又听说了丰国的那个龙关,也是以男儿之身成为了将军,世人闻风丧胆,令他羡慕不已。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而且,那个龙关不过只比他大几岁而已。听说了这个男人后,更加刺激了黄泉。 随着年龄的增长,期盼有一天能成为一名威风凛凛的将军,这样的梦想一天天的折磨着黄泉那颗年轻躁动的心! 因此,即便自家破落如此,哥哥还深陷囹圄,在皇宫中过着这种尴尬又低下卑微的生活,黄泉也还是忍不住时时向哥哥吐露自己的心思,实在是很想哥哥能松口答应他的请求并且够帮他一把。 黄泉知道他哥哥碧落一向很有办法,即便是身困在这深宫之中,但是他哥就是有这本事将一切都纳入掌控之中。 黄泉知道,只要哥哥他想,那便能办成很多事情! 然而,偏偏就是他从军这件事情,他哥根本就不想。 他哥哥碧落总是对他寂寥的说道:心太高,到不了…… 怎么会到不了呢?我的心也没有比天高啊,哥! 哥,只要我进了军营,你只要帮我进了林家军,以后你就不用管我了。 往后的道路就由我自己去走,你再也不用操心我了。我自有本事去承接军营里的风吹雨打,我自有胆识去接受战场上的生死洗礼! 哥,我一定能成为一个将军的! 黄泉深深的为自己的壮志难酬而苦闷不已,但是,他却不知他哥哥的良苦用心。 自从父母离世之后,碧落就一心一意的只想要保护家人的平安。 更何况,他们家如今就只剩下了他弟弟这一个亲人了啊。 因此,即便碧落再宠溺弟弟,即便他确实有办法让黄泉进林家军,但是他绝对不会满足他的愿望,绝不会放任他唯一的弟弟到那生死无法在自己掌控的战场中去! 黄泉一直叨叨了很久,待到他终于无话可说的时候,碧落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几个月后,太女就及笄了。她现在这个样子,皇太女的位置多半会保不住了。待到新任太女确定后,就再也没有人来盯着掌乾宫了。届时,我们便可想法出宫去。” “出宫之后,天高凭鱼跃,海阔任鸟飞。这段时间,你就先安分些。” 毛毛听罢,心道:原来那个女人不仅是皇女,而且她还是个皇太女。 只是这个皇太女似乎混得不怎么样啊。 她怎么就成了个植物人了呢?莫不是权利倾轧的结果? 哎---,做个普通人多好。虽说吃得差点,穿得差点,但也不至于像你现在这样,像个死人一般躺在这里啊。没有任何知觉,什么都享受不到了。你如今这样子,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啊?活着也是受罪,白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那边厢,碧落再次强调了一遍他的打算:“还有,趁早放弃你的那些念想。你也长大了,出宫之后,我会想法寻个可心的人家让你出嫁,也好早日了却我的心愿。” “哥……”黄泉不满的唤了一声。 他最烦哥哥这样安排他的人生,可又无可奈何。 他和他哥哥这样子的对话,这三年之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了,他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他今日也没有指望哥哥会答应他的请求,会满足他的愿望,他只不过就是忍不住想要向哥哥唠嗑一下自己内心的想法罢了。 这就跟他哥哥爱给他说为他找婆家是一样的道理,他爱跟他哥唠叨从军的事情也是养成了习惯。 黄泉知道,两人这些年在宫中能够安然度日不仅靠哥哥的智谋,当然也还多赖那个死肥婆有个太女的头衔。 可,他和哥哥会有今日这样的境遇,难道不就是她一手造成的吗?! 想到这一点,黄泉便越想越气愤。 因着气愤难当,加之他的愿望又一次落空,黄泉就想要找人发泄。于是,他奔到床边,抬脚就猛踢了床上躺着的那女的好几下! 可怜那个女人少说也有两百来斤吧,黄泉那几脚不过就是使得她的身子稍微晃了一下而已,可他自己却抱着脚哀哀的痛叫起来。 漂浮在空中的毛毛看着这一幕,肚子都要笑痛了。 她不免很好奇那个胖子到底长得有多胖。 她之前只对那女人略微扫了一眼,只觉她很胖。但是,那女的到底胖成啥样子,她还真没有概念。 毛毛想到就做到,于是她飘到大床上空,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的将那女人打量了一番。 据她目测,女人大约有个一米六八的长度。以毛毛那个世界的审美观来看,这个长度倒是非常可以的,但那身摊开的肥肉就显得她整个儿人有些手短脚短了。 从女人摊在床上的样子来看,以她将大床五分之四的位置都占据了的规模,毛毛揣测,这胖姑娘那一身的肉,没个三百斤,也应该不下两百五十斤! 脸嘛,看上去长得好像还可以,鼻子有些翘挺,睫毛浓密而且弯曲,嘴唇更是毛毛嫉妒的性感饱满,唇色竟然是橘红色的!!! 不过,她脸上肉也太多了吧。下巴一层一层的,已经都看不到她的脖子了。 兴许是肥肉多的缘故,皮肤倒是蛮好的,白白嫩嫩。那肌肤更是紧致得看不到毛孔,让毛毛羡慕不已。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生来就这样胖,还是躺床上太久才长成这样的? 毛毛的印象中,有些瘫子、傻子和植物人什么的,因为长期躺着坐着缺少运动,一般都会长得很胖。如果她是后来才变成了这样子的,那这个女人倒是可惜生了这么好的一张皮囊了啊。 毛毛忍不住邪恶的想:她披着一张上好的皮囊,却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而无法勾引男人了。 再次啧啧为那个胖妞遗憾一番后,毛毛又突发奇想:俺要是穿成她这样又能瘦成一道闪电的话,一定会引来万千粉丝追捧,追着我喊:“亲,膝盖献上,跪求减肥秘诀!全五分,好评!” 哇咔咔。 毛毛傻呵呵的自娱自乐了一下,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她快速向那个女人拉去! 她开始有点惊慌:莫不是真要我穿成她吧?! 事实证明:她,并不是多想! 眼看自己的身体就要与那胖子重合,毛毛悲壮的哀嚎:“俺不要穿成个肥婆!减肥很痛苦滴!亲!!!” 但,老天爷并没有搭理她。 你一会儿要穿成她,一会儿又不要穿成她,你这是要闹哪样嘛? 女人就是善变! ------------ 第5章 他的服侍要人命 只转瞬的功夫,强大的吸力就将毛毛的魂魄装进了那个胖妞儿的身体。(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她本能的想挣扎解脱,却立时惊恐的发现她未能动弹分毫! 毛毛只觉,自己犹如被嵌进了个为她量身定做的牢笼里,周身无一丝一毫可以转圜的余地。她甚至是连转个头或是睁个眼都已没法做到。 此时的她,看不见,摸不着,而且没有感觉。但,诡异的是,她却能清晰的听见周围的一切声响! 她听见了黄泉出去的声音,她听见碧落还在默不作声的弹琴。 这么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琴声终于停止了,她听见了碧落的叹息声,还听见他说:“这琴终究太过普通了些。” 话音刚落,突然,“铮”的一声响! 毛毛吓了一跳。 听那声响,该是琴弦被人挑断了。 她不禁腹诽:人家要送你那张惊天地泣鬼神的焦尾琴,你又不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现在又嫌弃自己这琴很撇,还把琴弦都弄断。跟个女人似的,矫情得很! 竖耳又听了一会儿,碧落未再说话。接着,毛毛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等了一会儿,又有人进来了。 那人正慢慢的靠近她,因为她听见了由远即近的脚步声。 毛毛没来由的一阵紧张,直扼腕叹息那琴弦怎么就这么容易被挑断?还是琴声好听点啊,如今这声音怎么莫名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呢? 脚步声渐渐靠近,最后停在了床边,接着似乎有水声,然后有衣衫掉落在地的声音,再然后毛毛还听到了轻微的肌肤相触的声音……期间更有好几次水流的哗啦哗啦声,偶尔她还听见了搓洗的声音。 毛毛茫然不解,碧落这是在干什么? 待到她将所有的声响再次细细咀嚼咂摸之后,一番融会贯通,一个念头蓦然跳入她的脑海,难道说:那个叫碧落的美人正在为她洁身?! 毛毛立时脸红心跳。然而没有感觉的她,不知道脸上有没有燥热难当,反正她感到自己的心正如擂鼓一般,跳得咚咚作响。 如是这般过了两天。 这一天,又到了碧落为她洁身的时辰。 毛毛一听见哗啦哗啦的水声就紧张,尽管她已经连续两天的这个时辰都要经历这种事情,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心提溜到嗓子眼儿来,全神戒备。 试想想,空旷的房间里,一个俊美无双的男人与你近在咫尺,他缄默不语,口中未曾发出过一丁点儿声音,你挨得这么近甚至都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他在以一种很磨人的速度搓洗着毛巾,然后又以一种更加磨人的速度在寸寸清洁你的肌肤。而在这个过程中,你耳中只听得见水声,放大了数倍的、异常清晰的、恐怖的水声响! 你说,如此这般,你还能不紧张? 毛毛只觉自己仿似正在被凌迟处死,她紧张得似要窒息! 窒息的紧张感让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快要竖起鸡皮疙瘩了。 正在重复每天工作的碧落一如既往的,如对待一件雪白的瓷器一般的,仔细的为离炎清洁着身体。 他先是略有些吃力的将离炎扶坐起来,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然后颇费了些功夫脱下了离炎的睡衣裤,接着他先用湿润的毛巾为离炎擦洗了背部,然后将她放倒在床,开始为她擦拭腿脚、下身、肚腩、胸口、颈项……直至擦拭完离炎的脸颊后,他便拿着湿毛巾来到了她的手臂。 当碧落正要下手擦拭离炎那两条滚圆的臂膀时,却在此刻,他看到了离炎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碧落瞬间有些怔忪。 他缓缓转过目光,盯着离炎的脸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儿,她的眼睫没有颤动,嘴唇也无一丝开合的迹象。然后,他微抬手抚上了离炎的颈部脉搏,那里跳动有力而又平静。最后,他伸出两指按在了离炎的胸口,她心脏的跳动依然如以往那般宁静安详。 碧落轻蹙了下眉。 第四天,碧落将湿毛巾覆在离炎的胸部,在那嫣红的部位,他折磨似的暧昧摩挲着,一双古潭似的眼睛则紧盯着离炎的脸。过了半晌,他却失望的未能在她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但,他眼角的余光清晰的看到了离炎裸-露在空气中的双臂上,慢慢冒起了一些……鸡皮疙瘩。 ------------ 第6章 我要喝水 毛毛觉得,每天这样毫无感觉、却又能清晰的知道碧落在“猥亵”自己着实是一种煎熬。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你说你要是有点感觉,这人就要好受点。虽然他动机不纯,可好歹人家长得这么美,你就将这幻想成爱抚,然后偷偷享受一下喽。 但是,你晓得他在摸你,可你却有任何没有感觉。你说闹心不闹心? 好浪费啊,白给他摸了! 这边厢毛毛在纠结自己跟个木头人一般的同时,那边厢碧落心中却充满了震撼:难道说这离炎要醒了么? 离炎身体上的变化,恐怕要打乱了碧落的计划。 他服侍她三年了,这样的日子他也已经习惯。让她这么样子安静的躺在床上,本来是他想要的。而这三年之中,她也顶着太女的头衔“护佑”着他和黄泉在皇宫中安然度过。 几个月之后,离炎及笄,她皇太女的位置一定会被剥夺! 试想,没有哪个国家能接受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一国之主。 而他又如何不知,随着离炎及笄之日的临近,离国的朝堂已经暗潮汹涌,颇有愈演愈烈、一触即发之势! 也许,她及笄那日,便是臣子们请求另选太女、未来国主之争摆上明面之时! 原本,他早就计划在离炎的太女之位丢了以后,掌乾宫再无人关注之时,他就能轻易的找到机会与弟弟黄泉悄然离开皇宫,从此飘然远隐。 然而,也许是三年的深宫里的生活,把他心中的棱角渐渐给磨平了,磨得他没有了斗志,没有了理想。随着离炎快要及笄,他对以后的生活也想得越来越多,他竟然渐渐开始迷茫。 他甚至开始想,若真的出了宫,为黄泉找到一个好的婆家了却心愿之后,那他自己呢?以后出了宫,这往后无穷无尽的人生他一个人又要如何度过? 在这掌乾宫里,好歹有个离炎躺在床上陪着自己。(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但是出宫之后呢?黄泉一定是会嫁到别人家去的。黄泉走了后,他就真正是个孤家寡人了,连离炎那样的活死人都没一个陪自己了。 他,真的想要出宫去生活吗? 如果他真的出宫去了,这个女人怕是三天都活不了了吧。没人喂她吃喝,没人为她洗漱,没人帮她解决拉撒问题…… 为此,碧落这一晚,整夜都未能安眠。他三年来,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碧落转念又想:我现在这样,是谁的错?就是她!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难道,我就这么饶了她?只这么让她躺在床上就了事?甩手离开后,任她三天后毫无痛苦的饿死渴死,我与她的恩怨就这么样子一笔勾销了?我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可如果,这离炎真的要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在她的太女之位岌岌可危的时候醒过来,若是让她这曾经的天子娇女在清醒的情况下,也尝尝如他那般失去一切的滋味儿,是不是会让他的报复来得更有趣味儿些呢? 这么一想,碧落豁然开朗,竟然开始很期待离炎早点醒过来。 第五天,碧落仍然如往常那般为离炎细细做着洁身的工作。 这一次,碧落故意做得很过分。 他那手在离炎身上的敏感处反复的抚摸揉捏,并且长时间的停留着不肯离去。他知道要彻底唤醒一个女人的感观应该如何做。 他面无表情的做着这样色-情的事情,他的眼睛冷冷的紧盯着离炎的手臂。然后,他很满意的看到她的手臂上,又一次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毛毛这边,刚开始她一听到水声响仍是紧张。慢慢的,因长时间没有听到碧落搓洗毛巾的声音,也没有听见他的人离开,她便知道他还在为她清洁身体,于是,毛毛就有些胡思乱想起来了。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毛毛仍是没有听到碧落离去的脚步声,她就有些好奇,很想要睁开眼睛看看碧落此刻到底在干嘛,怎么半天都没有动静? 于是她便努力睁眼。她睁啊睁,忽然,一束光亮蓦然闯进眼中! 她……真的睁开了眼睛。 一张如画般勾魂夺魄的容颜,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毛毛眼前,那距离近得都能看清楚他浓密卷翘的纤长睫毛! 盯着那些睫毛,毛毛屏住了呼吸,生怕将它们吹散掉…… 碧落正专注的看着离炎的手臂,无意中却发现离炎的耳垂有些发红。 怔愣片刻后,他就伸出两指捏上了离炎的耳垂,竟惊觉还有些发烫! 这些红晕还在扩大,碧落的手就情不自禁的顺着离炎发红的耳垂开始慢慢攀爬。红晕延伸到了脸颊,他的手也就跟着抚上了离炎的脸蛋儿,然后,他不期然的对上了一双贼亮的眼睛! 毛毛默不作声的看着碧落,碧落默不作声的看着毛毛。 两人都没有动,甚至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 碧落的一只手还覆在离炎的脸颊上,另一只手却在令毛毛尴尬的胸部放着,不过已经停止了揉捏。 时间仿佛静止了…… 这诡异的沉默,安静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要人性命! 毛毛终于承受不住的眨了一下眼睛,她暗自呼出一口气,然后转过目光望向屋顶。 过了一会儿,她张了张嘴想要打破这殿中令人窒息的沉默,却发觉喉咙干涩得生疼。于是,她便将求救的目光转向碧落。 这时的碧落也已有了动静,他也眨了下眼睛。但是,他依然在看着她。毛毛就赶紧费力的对他张了张嘴,示意自己喉咙干渴得已经发不出声了。 碧落见状,眉头轻微的皱了下,再次眨了下眼睛之后,他面无表情的转身就离开了。 毛毛蒙了:这撒意思啊? 可过了一会儿,她就又听见了脚步声。毛毛想转头去看看来人是谁,奈何她无论怎么使劲儿,这身体仿佛跟她的思想是分开的。挣扎了半天,她也没能转动一下脑袋或是挪动一下手脚。 看样子,这具身体她还在适应过程中,不能操之过急。 一张俊脸很快出现在了她的头顶上方,是碧落,他去而复返了。 毛毛有感觉到他想扶起自己,尴尬的是这具身体真是太肥硕了些,好半天碧落才扶起她半靠在他的怀中,然后他将一杯水递到了她的唇边。 毛毛费了半天的劲儿,也只是将舌头一遍又一遍的伸到了杯沿而已。 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有人看着她这一番努力始终无动于衷。 因为无法转头,终于泄气的毛毛便只能斜着眼珠子气愤的瞪着碧落。 碧落避开她的目光并未出声回应,但他还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他将她上半身仰靠在自己臂弯里,一只手绕过她的腋下捏起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则将茶杯里的水缓缓倾倒进她的口中。 毛毛如饥似渴的喝光了那杯水,犹自不解渴,又眼巴巴的望着碧落,碧落就又给她倒了一杯。 就这样喝了四五杯水后,她闭上了嘴。碧落会意,便拿开了茶杯。 毛毛舔舔嘴唇,再次斜着眼珠子看着碧落,她嘶哑着嗓子真心实意的说道:“谢谢”。 碧落听了有些发怔,审视的看着她。 毛毛并没有注意到碧落异样的目光,她兀自还在那伸着舌头湿润着自己起皮干裂的嘴唇。 碧落盯着毛毛看了半晌,可始终也未见到她有任何作伪的表情,最后他便冷着脸将她放倒在床上,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房间,之后就再也没有进来过。 ------------ 第7章 和美男的日常 这些天,毛毛觉得她就像是在演一个人的电影。[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在这部电影里虽有男女主角儿,但是却只有她一个女主角有台词,而这台词主要就是两个字:谢谢。 她每天都要说很多个“谢谢”。 碧落给她喂水,她说谢谢;碧落给她擦拭身体,她说谢谢;碧落给她喂食,她说谢谢;甚至于碧落帮她解手方便,她即使很不自在,但依然好有礼貌的说谢谢……可无论她怎样客气乖巧,无论她说多少个谢谢,碧落依旧未对她有半个字的回应。 毛毛不禁想,也许这应该是部无声电影,那她这样子算不算抢戏啊? 都好几天了,这个男人不仅未对她说一个字,甚至连半个表情都欠奉。 毛毛心里毛毛的。 她隐约觉得自己这身体的前主人肯定与碧落兄弟俩有过结,否则那天黄泉不会那样发狠的踢她。 前世做人的经验告诉她:夹着尾巴做人准没错儿。 与碧落这样子诡异的相处了几天后,毛毛渐渐习以为常。她的生活有了新目标,那便是:尽快恢复行动自如,然后呼哧呼哧开始减肥。 虽说有美男服侍自己是件很美妙的事情,但在她和他的日常里,大多数情况下的画面是一点儿都不美,比如他服侍她洁身、换衣、如厕……每到这些时候,都会令毛毛尴尬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特别是因为她太过沉重,她看着纤弱的碧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将她挪动分毫,然后完事后,碧落他更是满头虚汗时……每每这种场景,毛毛心中便在呐喊:上苍啊,请赐我一剑封喉吧,我活不下去了! 所以,尽快行动自如便是她的当务之急。(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于是,为着这个目标,每天毛毛都要气喘吁吁做些复健运动。 碧落将那张琴的琴弦重新给接好了,他又开始在房间里弹起琴来。 不同于以往的是,以前他面对的是一个毫无知觉躺在床上的胖女人,如今则是面对一个整天躺在床上,一面嘴里喊着“一、二、三,起!”一面随着口号努力伸胳膊抬腿,还试图努力自己坐起来的胖女人。 嗯,终于有个大活人欣赏自己的琴声了,似乎还不赖。 即便我的琴声再美妙,无人欣赏,那也只是枉然啊。 碧落的心情很好。 ****** 毛毛的努力没有白费。虽然这具身体躺了很久,但好在碧落将这身体照顾得很好。毛毛附身上去后,经历过初时的一无所觉后,身体的各项机能逐渐恢复,加上她自己的努力,没几天她就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有了成果,就更加坚定了她的信心。 毛毛开始在殿中活动,她走来走去,还尝试着挪动重物来强身健体,比方说提放椅子,搬动桌子,移动屏风什么的。 碧落始终没有跟毛毛说过一句话,而且他也不管她,由着她在殿中任意折腾。 这么说感觉碧落像在宠着她了,其实是人家根本就当她不存在似的。或者说,碧落就当她是他养在殿中一只肥滚滚的小狗,他看着她扑腾翻滚,也稍可排遣些深宫寂寞。 如果两人都不对话,那平时怎么交流呢? 眼神儿! 两人用眼神儿交流。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心中想什么,眼睛里便可窥视。 碧落虽不与毛毛说话,但是他还是会为她准备好一切。唯一不同的是,自从毛毛能够行动自如后,碧落就再不会亲力亲为的做一些事情了,比如说喂饭、如厕。 两人眼神儿交流的情况一般是这样子的: 每当要到该做某项事务的时间点儿了,毛毛就开始时不时的去看碧落,免得遗漏了他的眼神儿。 这作息规律和经验是毛毛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碧落对她的冷遇总结出来的。直到毛毛掌握了这些规律,碧落待她的神色才稍微和缓。 比方说,该吃饭了,这时碧落就会出去好一会儿,然后他会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殿中,接着他会将饭菜碗筷一一摆放在桌子上,最后他会冷冷的看她一眼。于是,毛毛便立时知道,他在说:你可以过来吃饭了。 再比方说,碧落将木桶提到大殿来,看她一眼,毛毛便明白她今日该洗澡了。于是,她就会赶紧去做一些准备工作,像是找出换洗的衣衫出来啊什么的。 再再比方说,碧落看她一眼后,将干净的衣衫放到她的床上,而非收进柜子里,毛毛便明白人家在说:你那身上的衣衫该换了…… 往往这时候,毛毛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毕竟自己的衣衫是碧落在洗,所以她常常是不敢自己主动换衣衫的,就怕碧落嫌她烦,嫌她穷讲究,还每天都换……可是无奈啊,她现在每天都在努力减肥,所以经常会弄得一身的汗味儿,那样的衣衫谁还愿意穿在身上啊? 不过,毛毛并不是自己懒得洗衣服的,她曾有一次提出过自己去洗。谁知碧落竟然好心的回了她一句话,只不过那话有点伤人。 那日碧落听了她的话,意味不明的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一番后,他说:“你这样子出去是想吓唬谁?” 听到这话,毛毛的手情不自禁的又去捏了捏腰上的米其林轮胎。看样子,是自己这身肥肉被他嫌弃了。 于是,毛毛便再不敢想着要跨出这大殿的门了。 自然,碧落也不是时时会用眼神儿与她交流的。有时候,碧落会连一个眼神儿都不给她,便自顾自的做了。 比如某天晚上,毛毛还在照镜子呢,谁知,灯火突然熄了,那自然是碧落吹熄的撒,意思是此刻大家该上床睡觉了。 毛毛当即有些生气,回头气呼呼的说道:“喂喂喂,我背对着你,看不见你的眼神儿,这个时候你就该出个声儿嘛,打声招呼撒,人家镜子都还没有照完呢!” 刚刚殿中突然一黑,火光泯灭的刹那,毛毛蓦地看见了镜子里的黑影,结果自己将自己给吓了一跳,此刻心都还是扑通扑通的跳。 但是,回答她的仅仅是黑暗里有人抖散了铺盖卷儿,然后脱衣上床的声音。 已经在塌上躺着了的碧落心道:这女人变得有些不正常了,她怎么这么爱照镜子? 身为一个女人怎能这么爱照镜子呢?又不男子。 莫不是她自恋? 白天照,晚上也照,还对着镜子做些稀奇古怪的表情。 她,她的脑袋没有睡糊涂吧? 我看还是找个机会让太医苏沐给她偷偷瞧瞧。然而,平时我观她的样子似乎还是很正常的啊,实在难以捉摸…… ------------ 第8章 过生日也不请我 这天晚上,碧落在房间里布置了些酒菜,并放置了两副碗筷。(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毛毛原本因无事可做,便早早的上床睡觉了。正迷迷糊糊之间,她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就又悠悠的醒了。醒来后的她看到了一大桌子的好酒好菜,这明显不同于以往碧落为她准备的那些粗茶淡饭。 毛毛本来已经吃过晚饭了。不过,看着这样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诱人美食,她是不介意再吃一回宵夜的。而且,自从她穿到这具身体上后,她就从来没吃过一顿好的,她想试试。至于减肥嘛,就这一次,下不违例。 于是,毛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她半靠在床柱上看向碧落,期盼着碧落赶紧给她一个“来吃宵夜吧”的眼神儿,她已经醒了! 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有等到碧落给她一个她想要的眼神儿。 她刚刚起身的时候弄出的动静还是有点大的,碧落不可能没有听见啊。 毛毛不死心,抓着床沿往左右两边使劲儿摇晃了好几下,一时间晃得那张床吱吱呀呀作响。 她咽着口水,不断偷眼瞧向碧落,却只见对方仍在悠闲的弹他的琴,压根儿就没打算要搭理她的那意思。 那意思就是说,这顿丰盛的宵夜应该不是为她准备的喽,而且也没打算要她“你也来吃点儿”的意思,否则他早该听到声响,就给她来一个“穿戴整齐下床来吧”的眼神儿。 毛毛有些气闷的又躺了回去,可她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了,就又干脆坐起身来靠在床柱子上。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她闭上了眼睛预备先打会盹儿,奈何她的肚子却开始咕噜咕噜的叫唤起来,那声音之响让她有些丢脸。 毛毛不免心中腹诽:碧落,你是不是故意撤掉屏风的?你是不是故意将这桌子饭菜摆在我面前逗我的?你是不是故意就想看我丢脸的?! 碧落着实非常冤枉,明明这屏风是她黄毛毛自己挪开的。 她每日里将殿中的大件物事移来挪去,不亦乐乎。而且,除了餐桌和碧落搁琴的那张几案,其他物件她都没有好好的还原过。 也不知她到底是在减肥呢,还是说减肥只是个借口?其实是她在向碧落抗议,只因为他限制她每日里的活动范围只在这大殿里面,于是她便可劲儿的搞破坏。 她这样子就像是人们平常养在屋中的猫猫狗狗一般,不到处抓咬家具物什便停不下来。 毛毛暗自编排碧落的时候,却在这时,正殿的门被人吱呀一声给推开了。 听见声响,毛毛睁开眼睛,又转过头去一看,却见进来的人,恰是之前她飘在天上时就已经见过的那个黄泉。他跟碧落是兄弟俩来着。 她似乎快有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看到过黄泉了吧。这人有点神秘呢,日常都不住在掌乾宫里。 黄泉进殿后,一边关殿门,一边对他哥哥碧落说道:“今天有事耽搁了,所以便回来得晚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哥。” 碧落终于停止了抚琴,他走到桌边,淡淡说道:“没关系,反正我也无事。” 黄泉也走到桌子边来,他看了眼那满满一桌子的酒菜,腼腆一笑,“哥,我不就是小过一个生辰而已,而且年年都会过,瞧你搞这么一大桌子的菜。这么丰富,我俩怎么吃得完?” 毛毛一听,立时便在心中说道:那你叫上我一起撒! 哦,原来你今天过生日啊?难怪碧落整这么丰盛。 不过,若是过生日的话,人多才热闹啊。黄泉,你叫上我一起啊。你赶紧看过来,你只需给我一个眼神儿就行,我很能意会的! 碧落给黄泉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面前那个空杯子满上。然后,他端起杯子,轻叹一声,慈爱的看着黄泉,口中说道:“这个生辰该要好好庆祝一番的。这眼看着,黄泉,你就已经十六岁了,弱冠之年了呢。哥哥很高兴,终于将你拉扯成一个大人了。父母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你已长大成人,他们两老必定也能得到安慰了。” 呃?怎么在这里男子弱冠指的不是二十岁,而是才十六岁的吗?不过,这黄泉看着也确实是挺小的。 不知这里的女子及笄是多少岁?都听他们好几次提到我这个太女快要及笄了呢。 如果女子及笄在这里指的十六岁,而黄泉今日十六岁,那我这身子的主人不是连十六都还没满吗?天呐,我竟然是个比黄泉还要小的女人! 不,确切的说,我只能算是一个女孩儿了。 如此,那我岂不是越活越年轻了?好吧,女孩儿就女孩儿吧。哪个女人不想自己越来越年轻美貌呢? 只是……原来碧落和黄泉的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了啊。 黄泉眼中略有些湿润,他哽咽着说道:“哥哥,谢谢你!” 碧落欣慰的笑道:“哥哥先敬你一杯,祝你生辰快乐。”说着,他便一仰脖子,先行一口气就喝干了手中那杯美酒。 毛毛紧盯着碧落那张精致的脸,她见他那如雪的肌肤上,在火光下慢慢呈现出略有些诱人的艳红色。 她不由得心道:好菜、好酒、好美的人,若再来一个好人叫上我一起,今晚我必定会好开心! 于是,她就又将目光转向黄泉,那目光之灼热,之殷切,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黄泉见哥哥喝得豪爽,今晚又时常笑,他也开心的笑了笑。 要知道哥哥他也就会在他生辰这天才会露出些许笑容,他也只有在这一天才会破例主动喝上一两杯。虽然他自己并不在意过不过这个生辰,但是只要哥哥高兴,那便每年都意思意思过一过生辰也无妨。 于是,黄泉便也端起了杯子,跟着仰起了头。他微闭上眼睛,预备像哥哥那样一口气干掉手中的那杯酒。 就在这时…… 黄泉终于觉察到附近似乎有人正在紧紧的盯着自己,那目光里的火热急切感令他根本就无法忽略。他心下微讶,立时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转头看过去。 于是,就这么着,黄泉便与床上坐着的毛毛突兀的打了个照面。 ------------ 第9章 谁吓唬谁? 黄泉愣了愣,忽然“啊”的一声大叫! 他一把扔了手中酒杯就跳将起来,可因惊慌失措,一只脚不小心勾到了屁股下的座椅,他被绊倒在地,狼狈不堪。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那张椅子被他带累,砰砰砰连着翻滚了两三下后才躺在地上停了下来。而那张餐桌又因被座椅撞了一下,桌上的杯盏餐盘相碰,发出一阵哐当哐当的声音。若不是碧落及时捉着桌子边沿,必定桌椅都会被黄泉拌了个稀里哗啦。 这一幕将毛毛惊得呆怔当场。 我长得有这么恐怖吗?虽然我很胖,可你时时来这里看见我,该早就看习惯了啊。 碧落嗔怪的看了弟弟一眼,黄泉赶紧讪讪的捂住了自个儿的嘴巴。 毛毛见状,翻了个白眼儿,心道:你都已经叫过了,再捂不是很多余? 黄泉见哥哥镇定自若,他便尴尬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谨慎的时时拿眼睛去看毛毛,一边扶好了座椅。一切恢复原状后,他抚了抚刚才因摔倒在地而弄皱了的衣衫,最后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重新坐好。 将黄泉吓成那样,毛毛多少有些尴尬。所以,当他的目光再次偷偷瞟过来的时候,本着友好相处的原则,她咧开嘴“嘿嘿”傻笑了两声,勉强算是微笑。然后,她抬起了她那只胖胖的小手对黄泉扇了扇,口中招呼道:“嗨,你好!” 本还在惊惧状态的黄泉,突见毛毛招魂一般向他招手,接着他蓦地又听到了那个女人口中突然发出了声音。 她在对我说话! 这个信息迅速传到黄泉的大脑,他立时便如惊弓之鸟,又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跳到了他哥的身边,就此便紧紧的抱住了他哥哥的手臂不撒手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只是,他等了半晌,也未听到哥哥对他一星半点儿的安抚。 他抬头一看,哥哥正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自己,他只得悻悻的松了手。 今晚,他可是失态两次了呢。他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啊,好丢脸。 碧落无奈道:“坐下吧,今日儿个是你的生辰,这饭菜都搁桌子上好大一会儿了,都快变凉了。” 不是他胆小,该对哥哥解释一下他为何失态的,黄泉便抖着手指指着毛毛,嗫嚅道:“可是她,她……” “吃我们的吧,莫去管她。” 原来不是他的错觉,哥哥早就看见她醒了,黄泉便放心的“哦”了一声。 毛毛听了碧落那话,终于确认他就是个坏人。 可恶,果然没我的份儿! 碧落重新给弟弟倒了一杯酒,谆谆教导道:“从今天起,黄泉,你就是个大人了。以后,你要学着遇事沉着,冷静自持,可别再像今晚这样一惊一乍的,还像个孩子。” 黄泉顿时羞愧得低下了头去。 碧落又道:“你陪我在宫中的这三年,吃了很多苦头。哥哥虽然将你拉扯大,但是并没有让你过上好日子,还累得你跟我一样深陷皇宫,整日担惊受怕。黄泉,哥哥对不起你,都是我连累了你。” 黄泉立刻抬起头来,急切的说道:“哥,我们是一家人,你说这些不是太见外了吗?而且,这怎能怪你?都是那个女人害的!”说着,他便气势汹汹的抬起手来指着毛毛。 毛毛听了两兄弟的话,心下了然:果然他们跟她是有仇的。 这么样子看,以后她要想在这掌乾宫里好生待下去的话,怕是要将这对兄弟俩当大爷伺候才行。 碧落叹了口气,再次无奈的喊道:“黄泉……” 黄泉赶紧缩回了手指。 哥哥才说了要他遇事沉着冷静,结果他就…… 这边厢,碧落开始拉起了家常。 “是我不好,今天可是你的生辰呢,我不该说些伤感的话。哥哥敬你一杯,赔个不是。” “这么晚了才回来,肚子一定很饿了吧?”碧落一边给弟弟不停的夹菜,一边道:“以后你要经常回掌乾宫来,不要动不动就十几二十天不见人影儿。你时常回来,让哥哥能看到你,心中也安定些。” “你在宫中走动,见人就要七分笑,管对方是主子还是主子的奴才。皇宫之中,奴才也能生事呢,还能生大事。” “住在宫中的那几位皇女,你尽量避着她们走。你如今大了,那几个皇女也快要成年。即便她们没有成年,有几个也早已妻妾成群。你是我碧落的弟弟,如今出落得越发俊美,别因这张面容给自己惹来祸端,就像哥哥一样。” …… 碧落完全当毛毛不存在似的,只与他弟弟说话。而毛毛也惊讶的发现,平日里对她一个字都不爱说的碧落,如今郝然就是一个话唠。 她不由得暗道:可见这个碧落是有话唠的潜质的,只待有心人开发。 黄泉一边吃,一边听着他哥哥的絮絮叨叨。与此同时,他还时不时的偷眼去瞧毛毛。而每次当他的眼神看过去的时候,便能看到毛毛对着他咧嘴傻笑。 这一幕令黄泉心中膈应得慌。 他实在无法接受印象中的那个性格霸道暴虐的离炎,那个不可一世的离炎,她如今竟然变成了这么一个白痴一样的女人。 终于忍无可忍了,觑着哥哥并未注意到自己,黄泉赶紧对着毛毛狠狠的瞪了一眼,同时无声说道:“臭肥婆,不准你再对着我傻笑了!” 毛毛没想到黄泉竟会理会自己,她愕然了片刻,便抿起了嘴,脸也垮了下去。 好像不受待见啊,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了。毛毛有些颓丧。 那边厢,碧落还在对黄泉说:“你既然时常在外面走动,就瞧一瞧有没有看得入眼的女孩子,回来便给哥哥说说。哥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能为你找到一门好姻缘,能看到你嫁给一个心仪之人,然后和和美美,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 黄泉突见毛毛脸色衰败,他愣了一瞬,没注意到他哥哥说了什么,只条件反应般点头应和。 碧落见弟弟点头答应,有些高兴,他继续说道:“若不是因为我,三年前你就该当已经嫁人了,那时你真不该硬跟着我来皇宫的。若你当时听我的话,我将你托付给故人照顾,你如今可能已经连孩子都有了吧。” “是我累得你到这个年纪了都还没有相好的女儿家。如今之计,哥哥只希望你能早点出嫁,不能再让你长久耽搁在皇宫里了。过几日,我便请苏太医也帮我留意一下,看看她认识的医学世家里面有没有好点的女子……” 黄泉立刻回神,赶紧打断了他哥的话:“哥,你干嘛老说这些,什么姻缘耽搁不耽搁的!我早就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的姻缘不要你操心!再说,我只想陪在哥哥身边!若哥哥一辈子不出皇宫,我便也一辈子都不出去!” 碧落听罢,只笑着的摇了摇头。 黄泉说的不过就是孩子气的话。这个年纪他也走过,那时的他,若说不想尝尝男女情爱滋味儿那都是骗人的。 ------------ 第10章 真的没有肖想他 两人吃饭已毕,黄泉犹豫的说道:“哥,要不,要不我今晚也睡这里吧,我来保护你。” 毛毛有点蒙。 难道今晚还有事发生?而且似乎有点危险。 碧落回道:“你自去做你的事,不用担心我。” 可黄泉不干,急切的说道:“哥,那怎么行?她都已经醒了,万一她再强行对你,对你……用强……” 毛毛顿时很囧,原来黄泉说的是她,她受伤有点重。 天拉噜,她现在是个连快走几步都要喘粗气的胖企鹅,竟然还会有人说她是个危险人物! 碧落用余光扫了眼床上耷拉着脑袋的人,淡声回道:“她早就醒了,所以你别担心我。” “我知道她早就醒了。我们还没有开始吃饭,她就醒了,她……” 碧落打断他,嘴角微勾:“她已经醒了近一个月了。” “什么?!哥,你是说她……睡了三年,就,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醒了?!那宫中怎么……”黄泉蓦地闭了嘴。 皇太女醒过来了,哥哥却并没有向宫中禀报,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可鉴于这女人过往劣迹斑斑,黄泉犹自不放心,“哥,还是让我去给她放几句狠话吧,让她见识见识一下我的厉害。别如今都长成了这么一副寒碜样了,都还敢想七想八的!”说罢,他便捏着拳头向毛毛走去。 吃饭的时候,她就一直流着哈喇子看他,一定是心怀不轨! 毛毛没成想自己坐在床上,如斯乖巧听话,竟然都还有人想要找她的茬儿。她盯着来人,心中呐喊: 这身子已经换了主人了,你俩知道吗? 我这个新朋友是很善良很友好滴,你俩知道吗? 她面上则是讨好一笑,主动开口说道:“你想打我?” 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知道这招有效无效。 直白的问,说不定他反而不好意思承认,改变主意也没准。 黄泉愣了一下,忽的阴狠的眯起了眼睛:“打你?哼,若你胆敢肖想我哥哥,我就会打你。弄死你我都敢!但你若是老老实实的,我便会让你好过。听明白了没?” 毛毛赶紧矢口否认道:“我肖想他?我怎么可能肖想他?我现在只想如何才能巴结讨好他。你都不知道,我跟他说十句话,他冷冰冰的,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呢。” 黄泉又愣了下。 这女人竟然向他告起了他哥哥的状,稀奇! “我哥哥长得俊美无双,是个女人都会肖想他。你竟敢当着我的面撒谎,看我如何收拾你!”说着,黄泉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 可觉得她的头有点硬,拍得自己的手板心生疼,黄泉便索性屈指几根手指,叩叩叩,对着毛毛的脑袋连着重重的敲打了好几下。 毛毛抱着头左右闪躲,口中直叫道:“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撒谎!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对他怎么样嘛?只能看不能吃……” “说的也是。”黄泉便不再敲打,满意的收回了手,“不过,你真的没有肖想他?” “没有!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真的没有肖想过他!” “那就好!不然的话……” 却在这时,碧落说话了。 他冷冷的看了毛毛一眼,对黄泉道:“夜了,你赶紧回你那屋睡觉去。若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这个时辰你也该走了。” 毛毛巴不得这冲动的娃儿赶紧走,立即附和道:“是啊,黄泉,你慢走哈,我们就不远送了。” 碧落又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竟然明目张胆的赶他走,而且她还舔着脸说“我们”! 黄泉又抡起了拳头。 毛毛见状,结结巴巴道:“黄泉,你,你这样子动不动就拿着拳头对着我,我只是一个女人,还,还手无缚鸡之力,我,我好像觉得这样不是太好。” 黄泉顿时嗤笑了一声,“哥,这女人的脑袋是不是出问题了?她竟然说她手无缚鸡之力,真正好笑。” 碧落“嗯”了一声,赞同道:“确实不太灵光。所以你也看见了,她并不能对我怎么样,你这就离开吧。” “哥,她这样子不是更危险?要不我将她一拳打得晕死过去,让她再睡个三年五载,这样一劳永逸。” “不必了。即便她脑袋有问题,但至少是个活物。你又经常不回掌乾宫来,有她在,正好可以给我解解闷。” “那,……哥,她现在能走吗?” “……行动自如,你想做什么?” 毛毛也点着头,愣愣问道:“对啊,你想做什么?” “哥,既然你只是想要有个解闷儿的。她如今行动自如,你又不能时时盯着她。若她想要报复我俩,肯定会寻机逃出掌乾宫去。还是让我将她的双腿打断,这样她便不能逃跑了,更不会出宫去惹麻烦了。而且,也不太可能对你图谋不轨。” 碧落瞥见有人一脸恓惶的傻样子,他眼中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闪过后,缓缓说道:“这个……容我想想。” 毛毛一听,心道:好嚣张!你们俩竟然当着我的面讨论如何对付我! 积极表忠心是正道。 毛毛开始舌灿莲花,“报复?黄泉,我给你讲,我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难道就因为碧落没有理我,就因为我说十句,他一句话也不回我,他冷落我,我就要报复他吗?天啊,你们看错我了!” “黄泉,你一定是看错我了。碧落不理我,我会再接再厉的讨好他,直到他理我为止就行了撒。难道我报复他,他就会理我了吗?傻瓜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呢。” “再说,我的心胸不狭窄。你们不知道,我的心如大海一般宽广,如天空一般无垠,如草原一般广袤,如……” 黄泉转头看向碧落,“……哥,她真的脑袋有点问题。” “嗯,我对付一个脑子不灵光的人绰绰有余。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你这就走吧。” “哥,我都还没有教训教训她呢,你今晚老赶我走!” 毛毛再一次插话道:“黄泉,这都快半夜三更了,你不走,会影响你哥哥的睡眠质量哦。你都不知道,他一向睡得很早的。他就像个苦行僧,每晚都严格遵守着就寝规律。” 黄泉一瞪眼,怒道:“疯婆子,要你管!你再啰嗦,我立刻教训了你!我想教训你已经想了很久了,你现在清醒了,正好,我要让你尝尝痛苦的滋味儿!” 毛毛很委屈,“我好端端的坐在床上,我不仅没有打扰你们两个吃独食,而且你们都没有叫上我一块儿,我也没有生气。再说,我原本还准备了生日礼物要送给你的。” 我都打算要给你唱首生日快乐歌送给你的哦。 黄泉顿时一滞。 连哥哥都没有送他礼物啊,这个女人怎么…… 得,看她今晚的态度一直都很良好,又对我笑,又说原本要送我礼物的。算了,我就暂且放过她吧。 但是,肥婆,你最好一直老老实实的。若再敢欺负我哥哥,哼,我会让你知道,我可再不是三年前的黄泉了,我们哥俩再不是三年前任你欺凌的人了! 那边厢碧落心道:她说我每晚都严格遵守着就寝规律,难道她一直都在关注我就寝的时辰?她为何要关注我睡觉早晚这个事情?她是不是肖想我…… ------------ 第11章 怎不到我的栖梧宫来 黄泉心事重重的欲回掌乾宫去,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儿。 那女孩儿喊住他,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亲热的拉住了他的手。她一脸天真烂漫的问道:“黄泉,怎么好些天都不见你到我的栖梧宫来玩了?” 即便这小女孩儿年纪不大,但每次她对他如此亲密,黄泉都还是很不自在。 他轻轻挣脱开小女孩儿的手,微低着头,弯下腰去恭敬的说道:“启禀七皇女,哥哥他这些天身子不太舒服,所以小的近段时间都待在掌乾宫中照顾哥哥。”顿了下,他又补充道:“哦,还有,小的还要照顾皇太女。” 小女孩儿忽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笑嘻嘻的说道:“怎么?大皇姐还是没有一点儿起色吗?眼看她再过几个月就要及笄了呢,这可真是急死了好些人啊。哎呀,我说错了,应该是高兴死了好多的人呢,嘻嘻嘻嘻……” 黄泉默不作声,只将头低得更下去了。 身在皇宫中的人,即便是像七皇女这样的稚童,可谁不是人精来着?她明显话里有话啊,但这些话肯定是他不能接的。 那七皇女离鹂见黄泉不说话,她也不为难他,右手对他一抬,口中骄矜的说道:“黄泉,你还是平身吧。本宫对你这么好,你却总是对本宫这么生疏客气,这可怎生是好啊?哎---”说完,她故作深沉的叹一口气后,便煞有介事的摇头晃脑的走了。 黄泉听到那话,脸色红了红。 离鹂对他好是好,可她不过才七八岁而已啊,自己十几岁的少年郎,这哪儿跟哪儿? 然而人家好歹是皇女,在皇宫中能巴结上的贵人自然是越多越好。所以,黄泉每次见了她,都会甜言蜜语的哄哄她,以备不时之需。 再说,这七皇女小是小,可她人小鬼大。宫中几位皇女,就数她有胆,敢爬上女皇的龙椅上去撒娇放肆。而且她嘴巴特甜,后宫里的贵人都很喜欢她。 黄泉见七皇女已走得不见人影了,他这才继续往掌乾宫走去。 他最近回掌乾宫回得很勤。 原因无他,只因如今那掌乾宫里,有一个不能对外人道的天大的秘密。那秘密便是,沉睡三年的皇太女离炎,她实际上早已经苏醒了! 当黄泉发现离炎醒了的事实时,哥哥却告诉他,其实人家已经醒了很久了。并且,那女人竟然和他哥相安无事的待在一块儿都快一个月了! 若说离炎苏醒这事是件天大的事情,打乱了他哥俩的计划。然而,苏醒后的离炎,完全变了个人才是令黄泉最近吃不香睡不着的源泉。 那女人到底是假装白痴还是真的变白痴了?她是太女啊,何等霸道威风不可一世的皇太女离炎啊,她竟然对着他哥俩卑躬屈膝起来。 黄泉只觉得这一切都好诡异。所以,他不得不时常回去看看,以确保他哥哥的安全。 令黄泉心中忧虑的还有他哥哥的心思。 哥哥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这都一个多月了,哥哥一直都没有向宫中禀报皇太女醒来这件事情。他为什么要隐瞒?他又预备要隐瞒多久? ****** 一进正殿,黄泉先去偷眼瞧了眼离炎,然后才出声与他哥哥碧落打招呼。 黄泉之所以有这么一番做作,乃是前几天被离炎又气又吓得。 那天他回了掌乾宫,那女人一见到他,很是热情。话尚未说上一句,她就奉上热茶一杯,整一个很有眼色的使唤丫头。 黄泉当即就翻着白眼看了她一眼,不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罢,他端起那杯茶水直接就往地上一泼。茶水泼了后,他还斜着眼睛挑衅的看着她。 他这是故意的,他就是要找这女人的不痛快。 离炎愣了一下,可她竟然开开心心的赶紧又去倒了一杯新茶来,她还将茶壶都一并搁到他的面前。 黄泉只觉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这是搞什么鬼。 茶水端来后,她却并未递给他,而是笑眯眯的说道:“你是不是怕茶水里有毒?没有关系,我先喝,我来以身试毒。”说着,她牛嚼牡丹一般,仰头就将那杯茶水咕噜咕噜喝光了。 完了后,她将空茶杯递到他的眼前让他看。 她双眼发亮,谄笑着说:“看,我没事吧。要不这样,我再转个圈儿给你看,你看着哈,我也绝计不会倒下去的。”说罢,她果真在他面前转了好几个圈儿。 他无语的黑了脸,可更要他老命的是,那体型硕大的女人偏要踮起脚尖儿来,故作姿态轻盈! 他见她转得似要摔倒,暗道:这事儿精这下应该可以滚一边去了吧。 哪知,她扶着椅子稳住了身形后,又去倒了一杯茶来。这一次,她端着茶水递到他的面前,竟甚是娇羞扭捏的说:“公子,请用茶。” 怎么,她还非要他喝了她倒的茶不可了? 她如此挑衅他的忍耐力,他如何能服? 黄泉将茶杯端在手中,转了一转,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自言自语道:“这茶杯,不知洗干净了没?” 离炎犹疑道:“这个,这个……”说着,她便拿眼睛去看哥哥。 来得正好! 他立时就借机对她好一番数落:“你看我哥做什么?怎么,你连茶杯洗没洗干净都不知道?你长的是个榆木脑袋吗?!你说你,吃这么多,长这么胖,有什么用啊?简直是一无是处!吃的都往脑袋以下的地方长去了,没有往脑袋以上长是吧?以后不准你吃这么多!听见了没?!” 半晌,她问:“那个,请问脑袋以上是哪里?” 黄泉一滞,正要发作,离炎却又小声说道:“这茶杯又不是我洗的,是你哥哥洗的,我自然要去看看他喽。而且,我现在在减肥,我每餐都吃得很少的,有时候我就只喝水不吃东西的。” 他再次一滞,噎得不行,想也没想,就将手中那杯茶水给喝了个精光。 “以后茶杯都由你来洗!我哥俩都服侍了你三年了,既然你已经都能活蹦乱跳了,那这宫中的事情就都由你来做!你也是时候该回报回报我们兄弟俩了。”他恶声恶气的说道。 离炎理直气壮的回道:“我想自己做啊,那次我就想自己洗衣服来着,可你哥哥就是不让我洗。” “你!”他要遭气死了。 这到底是谁想找谁的不痛快啊? 偏有人还想自以为是的安抚他。 毫无预兆的,离炎凑过脑袋来,对他附耳小声说道:“以后我偷偷做,不让你哥发现。怎么样?我这个主意好吧。其实,我已经在实施这个计划了,你哥果然没有说什么,证明他没有发现,嘿嘿,嘿嘿。” 黄泉顿时一呆,片刻后才后知后觉的将身子往后一退,焦躁道:“怎么说话呢,你?!以后不准靠这么近!” 离炎似有点委屈,“悄悄话自然是要凑近了说啊。” 蓦地听到此话,黄泉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他赶紧去看他哥哥,果见碧落面无表情的抬眼看过来。 黄泉立刻在心中哀嚎:我死了我死了,这女人简直就是我的克星啊。她比三年前还可恶,还厉害,简直可以杀人于无形! 他立即习惯性的对离炎亮了亮自己攥紧的拳头,大声吼道:“谁要跟你说悄悄话啊?!你若再对我持这种不三不四的态度,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啊!” 说罢,黄泉决定赶紧闪人,道了声:“哥,我有点事要赶着去做,我先走了啊!”话音未落,他就一闪身,迅速奔出了大殿。 ------------ 第12章 默契三人组 黄泉到的时候,碧落和离炎正要吃晚饭。 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和碗筷,有人正做着餐前运动,看见他来,就像是对待老熟人一般,开心的招呼他道:“嗨,你来了啊。” 这些日子毛毛很开心,她早说过,夹着尾巴做人准没错。 自从黄泉进来搅局后,这个冲动暴躁的小伙子愿意理会她。只要人家理她,毛毛就有办法让人喜欢上她。果然,黄泉已被她讨好得不再特别讨厌她了,连带着一向冷冰冰的碧落也开始搭理她了。 顶着别人的名姓她也能活得很好。 毛毛已经决定,就算这个皇太女混得不咋样,她以后就是这个离炎啦!她必定要像她那世一样,力争让离炎成为一个人见人爱的姑娘! 离炎正在做俯卧撑,她已经做了八个,她每天的目标是十个。 黄泉见她满头大汗,且双手撑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直打颤,可她好一会儿都没有什么其他动作,只巴巴的撑在地上,他便忍不住说道:“我都坐老半天了,你怎么连杯水都不给我倒?” 黄泉如今使唤起离炎来,简直是理所当然。 离炎头也不抬,回道:“我在做俯卧撑,你稍等我会儿,我还有两个就完成了今天的目标了。” 黄泉一直盯着她,他见她那双手颤啊颤,颤得他的眉头直打结。他看不下去了,就问:“你今天的目标是几个?” “十个。” “十个?怎样才算一个?我都到了好一会儿了,你一直撑在地上,动也没动啊。” “这个,……这个运动是很费力气的,我需要中场休息一下下。” “……做不了十个就别做十个了吧,你还是先起来,去给少爷我倒杯茶水来。” “这个,……不好吧?我都做了八个,就差两个了,不能半途而废啊。你不知道,我都坚持了两天了。今天是第三天,我一定要撑过去。不然,我就变成了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了。” 黄泉一愣,这人竟然这么有毅力?我还真没有看出来啊。 他将信将疑的问道:“你前两天都做了十个的?” “没有撒,所以我才说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啊。” 黄泉顿时气噎。 这女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说什么坚持了两天了,害他误以为她很有毅力。谁知前两天她都没有做到,还好意思说她都坚持了两天了! 黄泉便恨恨的说道:“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忽觉这么说明显失言,他赶紧假意咳了两声,又道:“我是说,你已经这么胖了,你就要少吃点!一天别做这么多个。这样,你还是赶紧给本少爷倒杯茶水来吧。你不知道,你伺候人的功夫还需得多多练练才好,可差得远呢。” 长得胖的人都听不得人家说她胖。听了黄泉这话,离炎就抬头瞪着他道:“就是因为我这么胖,所以我才要做俯卧撑减肥来着。你不鼓励我多做几个,你却还来打击我,真不够意思!” 黄泉听罢,很是不满的重重“哼”了一声,就不再理会她了。 可这边厢,离炎却转起了心思。 这个人好不容易理会一下自己,我还是不要将这段友谊扼杀在摇篮里了吧。 这么一想,她便吃力的爬了起来,给黄泉端茶倒水去了。 黄泉一瞧,好嘛,我刚刚劝你来着,你非要说不能半途而废。我默许你了吧,你又不好好的将那撑地的事情做完了来,你是非得要跟我反着干是么?! 黄泉再次被气得七窍生烟。 这一幕近段时日时常在掌乾宫上演,碧落弹琴之余,新增一项看戏的娱乐活动。 三年了,这掌乾宫终于有了点人气。 碧落难得弯了弯嘴角,转移话题道:“你来了正好,一起吃饭吧。” 黄泉见哥哥嘴角带笑,明显是在笑话他。他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迅速找了个借口就遁走了。 可不一会儿,他就又慌慌张张的跑回殿来,对他哥哥焦急的说道:“三皇女来了!” 碧落一言不发,只用他那清冷的目光去看离炎。 离炎立时明白了碧落那眼神儿的意思。她迅速放下了碗筷,忙不迭的转进了屏风,最后像个死人一般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碧落眼中隐有赞许,又给弟弟使了个眼色。黄泉便心领神会的坐到了离炎那个位置上,然后拿起她用过的碗筷,装模作样的夹了几筷子菜开始吃起来。 三皇女离清带着几名侍从匆匆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碧落和黄泉两人正在安静的吃晚饭。 两人仿似才看见三皇女闯进来似的,立即放下碗筷,稍加整理了衣装后,便从容不迫的走到离清面前一齐躬身行礼。 离清微一抬手,示意两人平身,口中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搅你哥俩用膳了。本宫正好路过,就顺道过来看看皇姐。” 黄泉不由得在心中嘲讽了一句:这掌乾宫附近都很冷清,三皇女这是要去哪里才能绕道到这里来,然后正好路过? 照老样子,碧落和黄泉就恭敬的引着离清入屏风内去看躺在床上的离炎。 黄泉很是紧张,他一直盯着离炎,他生怕她伪装不下去。他预备这女人只要一根汗毛动得有点异常,他就要想法挡在三皇女眼前,将一切掩饰过去。 离清扫了眼床上的女人后就移开了眼睛,转而紧盯着碧落说道:“大皇姐还是老样子啊。碧落,你最近有些什么想法了没有?本宫听说二皇姐派人到掌乾宫来窥视,意图不明。本宫很担心你,就急冲冲的赶过来看你了。” 这话说得暧昧。碧落明面上好歹也是离炎的侍从,你这么关心别人屋子里的男人做什么? 离炎忍不住想要不屑的撇撇嘴。还好她刚一扯嘴角,却一下子想到此时场景不合适,立马就又不敢动了。 装死人可真是个技术活儿。 然而,黄泉却已经第一时间看到了离炎脸上的表情,他心中立刻骂了句“这死肥婆真是丑人多作怪!” 向对面的哥哥看了一眼后,黄泉不着痕迹的侧身挡在了床前,隔绝了离清与离炎之间的视线。 碧落低下眼睫,回道:“多谢殿下挂心。殿下,请您移步外间坐下再说吧。”说着,他便先行往外走去,离清自然而然的跟着他走出屏风来。 离炎赶紧呼出一口气。她刚刚因为太过紧张而屏住了呼吸,已经有点憋着了。此刻缓过气来后,耳知道那个三皇女已经出去,她便放心大胆的睁开眼来,却恰好接收到黄泉对她狠狠的一瞪眼,吓得她又立刻闭上了眼睛装死。 黄泉见状,这才满意的跟着走了出去,默不作声的静立在他哥哥身后。 离炎躺在床上,只听见离清又说道:“碧落,以后你还是多到我的清和宫里来坐坐,这样子后宫里的人就不会太为难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离炎心中立刻说道:这三皇女想在碧落身上贴标签喽。 碧落回道:“殿下,我们在这宫里待了三年,均能相安无事,殿下不必多虑。” “那就好。啊,对了,碧落,我今日想来问问你,你看,要不要本宫去宫外寻些医术高超的大夫来为大皇姐诊治诊治?这都三年了,皇姐还是这么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样,这不是苦了你么?” “这宫中御医都医治了这么些年,一点起色都没有。他们定是舍不得下猛药,怕担责。这样中庸的医道,害人不浅。民间的大夫,倒是顾忌不多,咱们偷偷找人来给皇姐瞧瞧如何?” 碧落站起身来,状似急切的婉拒道:“殿下的好意碧落心领了。只是,这攸关太女的身家性命,碧落实在不敢做主。万一出了什么岔子,碧落死不足惜,可是若连累了三殿下,那碧落就真是千古罪人了。碧落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人,所以,还请殿下万万不可如此。” 离清略有些犹豫,“我也是为了你好。要按宫中这班人的医治之法,她要一辈子不醒来,你不得照顾她一辈子?要这样,你在这掌乾宫里不跟皇姐一样,生生成个活死人吗?你看你,越来越不爱跟人说话了。” 眼见离清明显不死心,碧落道:“殿下,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碧落不妨直言。太女的病一直是由宫中太医在定期诊治,虽是一直都没有什么起色,但碧落认为最好让这件事情有始有终,待过了太女及笄之日后再做打算不迟。” 碧落叹了一口气,意味不明的续道:“碧落都已经在宫中待了三年,也不在意多等几个月了。” 离清听了,心中甚喜。她不再坚持,转而说道:“碧落,你是个聪明人,我的清和宫随时欢迎你。我那里缺个琴师,我先跟你约定此事,若有一天,掌乾宫已经没有容身之地了,碧落,请到我的清和宫来,教我抚琴。” 碧落难得的微微一笑,正色道:“人们都说三皇女德才兼备,是诸位皇女中少见的贤能皇女,以后也应当最早封王才是,而碧落心中也是这么认为的。三皇女明明就是要给碧落一处安身之所,遮风避雨,却教您说成是教您抚琴。三皇女为了维护我这落魄之人的那点高傲的臭脾气真是煞费苦心。好,若真有那么一天,碧落必定会到三皇女府上叨扰一番的。” ------------ 第13章 掌乾宫的老大 黄泉看着离清那一行人的背影远去,皱眉说道:“哥,三皇女今日是这个月的第三回到咱们宫里来了,以往她可是几个月才会出现一次。还有那个二皇女,做事情偷偷摸摸,她要真想要看看离炎死没死,何不光明正大的携着探视之名来?却要派人窥视,真正丢他们离家的脸!” “她们这么着急,哥,我担心过不了多久,掌乾宫怕是要开始纷扰不断。没准儿,四皇女,六皇女等人恐也要生事了。” “掌乾宫已经越来越不平静了,这可如何是好?哥,我很担心你的安危。” 见碧落沉吟不语,黄泉又犹疑的问道:“哥,你是打算一直都瞒着离炎苏醒这件事情吗?我看她那么傻,说不定傻人有傻福,要不将这件事情上报吧?让她们女人自己斗去,也免得什么事都你来顶着,这样你也可安全些,哥。” “傻人有傻福?”碧落的嘴角微微弯了个弧度,他望着天上闪着清冷光辉的星子,仿似在自言自语:“我可不是要她醒来享福的。” “那哥的打算是?” 两人开始往宫里走去,碧落回道:“我原本是想,待到她的皇太女头衔被剥夺了之后,再将她苏醒这件事情大白于天下的。这样一来,她三年后醒来,迎接她的便是一无所有的结果。能亲眼看着她从云端掉进泥泞里,如此,我心中就能痛快些。” 黄泉听罢,恨恨道:“对!要能这样,真的是大快人心!以前都是她不可一世,恃强凌弱,现如今大家都不当她是一回事,连普通宫人都能将她踩在脚下,只要想想她那凄惨模样,我就是睡着了也要笑醒!” “可是……”黄泉说了翻痛快话后,想到现状,脸色立时垮了下来,“哥,看样子,他们还是盼着这肥婆死了才会善罢甘休啊。她沉睡不醒三年,那些人都时时对掌乾宫做手脚,下毒、放火、暗杀……轮番着来。这要是知道她醒了,还不得下血本弄死她?” “以前还有女皇时时照拂这个女儿,那些人才不敢明目张胆,可现在皇帝的心早就淡了。而且,当时的三皇女因自己不成气候,因此她会帮着你牵制住二皇女。可是现在你看她,这些年苦心经营出一个贤能的名声出来,只怕她早也已经有了弄死那胖子的心了。” 碧落点点头,“世上只有死人才最让人放心的。她若不死,始终都会对其他皇女坐上太女之位构成威胁,即便她是个活死人。” “是啊,哥,要是让人知道她醒了,她现在又是个大活人,总有咱们防不胜防的时候。我怕我们一个不小心,那胖子就小命儿呜呼了。如此,我俩不就正好成了替罪羔羊了吗?” 碧落驻足,叹了口气,仿似有些遗憾,他说:“所以,只好将她放出去试试。要是她死在外面,那就要好办些。” 黄泉一怔,不明白哥哥的意思。两人已来到大殿门口,他便不好再议论这件事情。 离炎正要从床上爬起来,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她不知情况,便躲在屏风后面不出来。 可是,有人就是不放过她。 黄泉已经听到了离炎起床下地的声音,等了一阵未见人影,他就在屏风外面嘲讽的说道:“肥婆,你都起来了还假模假样的躲着不出来,这是要干啥呢?你可别告诉我,你这是在害羞!” 离炎听了这话,忍不住腹诽。 她以前怎么会想到用“阳光大男孩儿”这样漂亮的字眼儿去形容他呢?真是的,这人明明长着一张讨人嫌的臭嘴,却偏偏披了一副那么逗人爱的虚伪外表。 “虚有其表”形容他,才最、贴、切! 他这样任性,对不起老天爷,他哥哥知道吗? 与黄泉一比,然而老天对她黄毛毛就太不公平了吧? 老天为何要在给了她一颗美丽心灵的同时,却配了这么一副讨人嫌的肥胖身材?! 离炎鄙视完黄泉,磨磨蹭蹭的走了出来,她决定用沉默来表达对黄泉的不满。 离炎默不作声的坐回桌子边,预备继续吃她的晚饭,却蓦地发现那饭碗中的内容有些不对头。 有人动过自己这碗饭了? 离炎便不动声色的放下了碗筷,不想再吃了。 我才不要吃那臭小子的口水呢! 黄泉自离炎从屏风后走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看。 待她坐好了,黄泉便勾唇一笑,说道:“怎么?不是害羞,难道是害怕?原来你是怕死才不出来的啊。啧啧啧,这老话是怎么说来着?啊,对了!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你……” 离炎对这个身体的主人以前的情况非常感兴趣。 听黄泉那么一说,她便忍不住抬头看过去,她等着听他给自己讲讲离炎的那个“想当年”。 黄泉一看离炎那急切的表情,却想起了前几日离炎给他倒茶,从而被她戏弄了的事情。她那日如此戏弄他,他还没有扳回一城。此时这么好的机会,他便也想要戏弄她。 于是,黄泉便吊她胃口:“你想听?你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你不知道你当年有多厉害?你想不起自己干了多少惊天动地的事情?” 离炎连连点头,满眼期盼。 听黄泉那意思,这个离炎她以前的名气似乎很大啊,而且好像还很厉害的样子。虽说她如今已经过气,但好歹应该余威犹在,那我不是可以狐假虎威了? 谁知,黄泉却在这时很冲的说道:“你自个儿想去,我才不会讲给你听!” 离炎顿时神色一僵。 她脸上有点挂不住,便撇了撇嘴,假做不甚在意,然后很是豪气的说道:“没关系,咱好汉不提当年勇!” 黄泉见离炎明显一副吃瘪的模样,他越发嘚瑟,得意的说道:“肥婆,你若过来恭敬的叫我一声大爷,我就好心告诉你你当年那些了不得的事迹。” 他心想,我待会就将你当年如何横行长安城,你那时是如何的风光,而如今你又是怎样的落魄,还爹不疼娘不爱的……我保证一定一一给你细说细说。若是你听后,能看到孤家寡人众叛亲离的你哭得稀里哗啦,我心里肯定会乐得开花!我保证,以后我一定每天不厌其烦的给你连讲三遍! 离炎瞥了黄泉一眼,正色道:“大爷?碧落在此,他才是大爷。要喊,也该喊你二爷或者小爷吧。” 碧落娇躯一震。 大爷? 我是大爷?! 在你的眼中,我都已经这么老了?! 碧落脸色一沉,向离炎射去一片冰冷的目光。 离炎早已对碧落的眼神儿有了心灵感应。她赶紧看过去,果见碧落那目光寒得刺骨,眼里警告意味儿十足,她不由得吓得滚圆的身子一哆嗦。 离炎立时明白了碧落那眼神儿的意思,便不得不嗫嚅道:“你,你不喜欢人家叫你大爷啊?那,那我叫你大哥好了。” 碧落:“……” “哦哦,大哥也不行啊?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黄泉的大哥,却不是我的。那,那我叫你老大也行啊。对对,就叫老大!” 碧落:“……” 老大? 老大后面便是“不小”两字,你还是说我老了。 碧落还是冷冷的看着离炎,默不作声。 离炎便有些不耐烦,微撅着嘴巴说道:“怎么,还是不行啊?难道说,你想要我叫你大王?” 碧落开始微皱起眉头。 黄泉看不下去了,不满的说道:“肥婆,你少啰嗦!总之一句话,无论你以前怎么厉害。从今往后,这掌乾宫里都我哥说了算!你若胆敢抗命,哼哼,我的拳头可早就候着你的,我一直都还没找着机会挥出来呢!” 黄泉一锤定音,从此决定了离炎在掌乾宫里的真实地位。 ------------ 第14章 大王叫我来巡山(1) 离清突袭掌乾宫后不久,碧落对离炎说:“你去御膳房拿些吃食回来。” 呃?他放我出宫?他终于肯放我出宫去了? 要不是见她确实老实,过了好一阵,碧落才让她能在掌乾宫里自由活动。不然,他连正殿的门都不让她出去的。 离炎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碧落,我,我突然这样子出去,会不会有人为难我?” 碧落唇角一勾,“你出去走走看看,不就知道了?”顿了顿,他又表情莫测的问道:“你睡了这么久,不知你是否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他在试探她。 一个皇女该是怎样的言行举止她是不知道的,反正总之她这样子的皇女在这里一定是绝无仅有。 他们兄弟俩一定疑惑不解的将她反复琢磨许久了吧。 没奈何了,失忆吧。 离炎敲了下自己脑袋,“啊,瞧我这榆木疙瘩,我真是又蠢又笨!那天那个女人明明称呼我大皇姐的,那我自然也是皇女了。不过,我这个皇女似乎混得不怎么好啊。” “你果然装得很像!”碧落冷哼了声,了然道。 他才不相信她什么都不知道。 离炎老实回道:“其实吧,碧落,从这段时间你们话里的意思中,我知道自己是个皇女,而且还是个不得宠的皇太女,并且这太女已经快要保不住了。除此外,我真是很多都已不记得了。” “很好,你可真会捡不该忘记的事情忘记!”碧落冷冷一笑,“那我便明白的告诉你,离炎,大富大贵的梦你就不要做了。你这个皇太女的光景如何,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明白了吧。如此,我劝你还是安分一点,不然……” 不然小命很快不保,是吗? 这深宫大院,管你是否曾是身份高贵的皇女,或是曾经宠冠后宫的妃子,一朝失势,便是连宫中最低贱的宫人,都能置你于死地! 离炎郁闷的点了点头。 她早就知道这一点了。就算她还没有咽气,可是那天,那个三皇女离清不是都已明目张胆的想要将碧落这个美人接手了吗?人家完全已经将她当死人一般的看待了啊。 碧落见离炎脸有郁色,心中舒坦了些,便放温和了语调,说道:“你能认清事实最好,也别再痴心妄想着还能凭着太女的身份作威作福。如今你我一起住在这掌乾宫里,便是同乘一条船,大家需当同舟共济。出宫后,你最好不要惹是生非,否则到时候,没人会保你。” 这意思就是说,她不仅要在掌乾宫里讨好兄弟俩,出了宫,还是一样的夹着尾巴生存啊。 唔,好在,一棵小草要如何在石缝中生存是她熟悉的。从小就是孤儿,如今不过就是要她本色出演,这很简单。 如此一想,离炎豁然开朗,开开心心的向碧落告辞离开,听话的去御膳房拿吃食去了。 这状况反倒令碧落有些气结。 我明明是要这女人伤心难过的,可她醒过来后,一直穷开心是怎么回事?难道睡得太久,连性情都变了吗? ****** 至于御膳房在哪里,离炎是知道的。 古言里,什么部门出镜率最高?自然是御膳房、太医院和敬事房啦。哦哦,还有那个浣衣局。早在之前她因为好奇,就飘到这几个地方去看了个究竟了。 离炎来到御膳房的时候,宫人们正在忙碌,忽然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走进来。有几人就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好奇的看着来人。 众人将她打量了一眼后便开始窃窃私语,接着就传来刺耳的哄笑。哄笑完了,仍不时的将目光不怀好意的在她身上瞄来瞄去。 那眼神的意思,离炎懂的。 不就是嘲笑我胖嘛,这有什么不懂的?不过,我的内心很强大,不怕嘲笑! 一个中年女人向离炎走过来。离炎看她像是个管事的,便赶紧讨好的笑了笑,对着她点头哈腰。 这女人确实是御膳房的管事之一,叫曹延华。 伸手不打笑脸人。 果然,曹延华并没有恶声驱赶她,只非常疑惑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语气还挺和善的问道:“你是哪里来的?不知道这是御膳房吗?这里是给皇亲国戚准备膳食的地方,你怎么可以随意乱闯?” 离炎再次弯下腰去行了个大礼,笑嘻嘻的回道:“禀告这位姐姐,我,呃,小的是掌乾宫新来的小宫女,我家主子让小的到御膳房来拿点吃的。姐姐,麻烦您帮忙看看,这御厨房里有什么是已经做好了的,请随便给小的捡拾几样带回掌乾宫去就成。” 曹延华听了,皱着眉头说道:“掌乾宫新来的小宫女?怎么,今日碧落公子他有事不能来?” “是啊是啊,公子他身子有点不舒服。”离炎赶紧点头附和。 曹延华又将离炎打量了一番,口中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怎么穿成这样?这是皇宫,哪能像你这样穿得这么随便?宫女要有宫女的样子,下人要有下人的模样。你这样子,很没有规矩,知道吗?” “这个,……姐姐,是这样的。我,呃,小的刚到掌乾宫报道,碧落公子便要小的来拿吃些吃食。小的心想,俺是新来的,一定要给主子留下好印象,这样主子才不会打俺骂俺,才不会赶俺走。于是,小的怕怠慢了主子,所以连衣衫都还没有来得及换下,便直奔这里来了。” 曹延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看看你,连话都说不好。什么俺不俺,又小的不小的的。在主子面前,你要自称‘奴婢',记住了吗?” “真是的,连个称呼都没有弄明白,还要我来教你。再是新来的,可难道内官监的人连规矩都没有教给你,就将你分派到掌乾宫去了吗?” 离炎讨好的笑着,小心回道:“姐姐,实在是小人的脑袋太笨了,内官监肯定是教过小人了的。可是小人脑子笨,就是记不住。他们教了小人多次,小人才勉强通过考核。说来真是惭愧得很。” “知道自己笨就要勤快点,听过一个成语没有?勤能补拙!”曹延华絮絮叨叨的教育道。 “是是,怪只怪今生投胎没投好。小人一定会笨鸟先飞,勤勤快快的,绝对不会辜负姐姐您对小人的期望。”离炎点头如捣蒜。 眼见这女人还要啰嗦,离炎忽道:“啊,姐姐,您的皮肤怎么这么白啊?您是天生的肤白貌美呢?还是后天的自我调养,才变得这么白的啊?” 曹延华愣了愣,继而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得意的笑道:“哦,这个啊,我生来容貌就比较好。不过,主要还是靠我平时的保养。女人的容貌就跟花花草草,不时常浇水施肥,很快就会枯萎。所以说啊,投胎什么的那都是次要的,关键还是要靠后天的努力,勤快。” 离炎觑着她的脸色,心道:有戏! 于是,她便走过去,轻柔的挽住了曹延华的手臂。 她双眼发光,羡慕的盯着对方的脸看来看去,口中则可劲儿的说道:“哎呀,姐姐,您天生丽质已经让小人羡慕得紧了,可您还这么有涵心就更让小人我无地自容了。” “咱们刚刚还在说勤能补拙呢,姐姐可立马就给小人立了一个好榜样。姐姐说得很有道理,关键还得要靠后天努力,就是说自己要争气。” “我,呃,小人我听说啊,这个美容养颜这个事情是很复杂的。姐姐在百忙之中还有那涵养和耐心研究这个事情,您将每天的生活都过得好有意义哦。” 曹延华又笑了笑,颇为自得的说道:“也不是太复杂,其实只要稍微有点耐心,想要皮肤白点儿,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真的?!姐姐,那您快快告诉小人,您是如何做的啊?好姐姐,快告诉我吧。”离炎撒娇似的摇了摇她的手臂。 “很简单啊,你每天多喝些柠檬水,坚持用淘米水洗脸。不久之后,肌肤就能变得跟我一样又嫩又滑了。” 就这样啊? 离炎暗自撇了撇嘴,面上却猛点头,“姐姐,我都记下了。这些法子听起来好像真的不费事,而且关键是也不会花太多银子啊。真是太好了,我回去之后一定要试试。但愿我的皮肤也可以变得像姐姐的一样白,一样好。” “那,姐姐,你可有研究过如何才能快速减掉身上的肉啊,你看看我,我……”离炎皱着一张胖脸,摸着腰间的肉示意她看,撅嘴说道。 曹延华哈哈大笑,“小妹妹,我这么苗条,我哪会儿费心去想减肉这种事儿?啧啧啧,你这副身材……” 她盯着离炎圆滚滚的身子摇了摇头,继而安抚道:“咳,没事没事。你如今进宫来伺候主子们了,这伺候人的事情可不比在家里面当小祖宗,那可累了。身体累不说,心还累。相信我,只要你在宫中待上一段时日,很快,你这身肉就自然而然会减下来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还在担心我进了宫,吃得太好,会不会长得更胖了呢。” “皇宫里面确实要比在外面吃得好。”曹延华忽然抬手一拍脑门,“哎哟,说到吃的,你看看你,你可把正事儿都给忘了。” “妹子,你不是过来拿吃的吗?姐姐我这就去给你挑几样好东西去哈。你我聊天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家主子肯定等急了。”说着,曹延华便向灶头走去。 离炎早巴不得她主动提及,立刻跟过去,嘿嘿笑道:“多谢姐姐的提醒,妹妹听姐姐说美容养颜的事情,一时听得入神,真还把这正事情给忘了呢。” 不知不觉间,两人开始姐妹相称起来,离炎也早已经忘了该自称“小人”和“奴婢”了。 “妹子,你的玩乐心可有点重哦,你这习惯一定要改改。不过,看你是新来的,却也无可厚非,新来的宫女都这样。但是,你要记住以后可不要再这样了。” “不要怪姐姐我没有提醒你,到时候若给人告到内官监去,会被抓起来杖责的。内官监惩罚宫人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那一顿棍棒吃下来,保管你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既然这便宜姐姐已经将她定性为玩乐心重,离炎自然是乐得接受。 她立刻乖巧的点头应道:“嗯嗯,我一定将这坏习惯改过来!真没想到,我第一次出来为主子办事就能遇到姐姐这样好的人。有句话叫做什么,出门遇贵人,然后怎么着来着?” 她挠挠头,苦恼的说道:“哎呀,瞧我这榆木脑袋,那后半句硬是没记住。” 曹延华被捧得开心,笑着斥道:“行了行了,啰嗦!你这丫头的嘴巴倒是甜。你等等啊,我很快就给你将吃的装好了,保管你回去好交差。” “你看看你,害我耽搁了大半天时间,尽跟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唠嗑上了。回头要是让主事的知道了,定说我偷懒,她非责罚我不可!” “嘻嘻,姐姐是心善之人,必定人缘好得不得了,谁会去说姐姐的坏话啊。” 曹延华一边拣着灶头上已经做好的吃食往食盒里装,一边不甚在意的回道:“那可说不定,有句话不是叫做人心隔肚皮吗?你对人家好,人家不一定念你的好啊。” 顿了顿,她又说道:“你们宫里现在多了一口人,我今天就给你多拿些。这口蘑肥鸡、三鲜鸭子、肉片炖白菜、肉片焖玉兰片、五香干,每样都给你装上一份儿,最后再来一大钵香米饭。” 离炎顿时眼神儿一亮,喜笑颜开的大声说道:“姐姐,您真是一个大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啊,对了,这里还有皮蛋瘦肉粥,你要不要?” “要的,要的。正好我家碧落公子不舒服,他喝这个养胃着呢!” 离炎站在灶头边,看见有人正在盛装刚出锅的食物。 离炎见那好像是一种肉汤,金红色的,装在白玉一般的瓷盅里,颜色煞是好看诱人。她就咽了咽口水,指着那盅红色的肉汤,好奇的问道:“姐姐,这是什么?” “这个是樱桃肉,是给皇上的宠妃童美人准备的。你想吃?” “啊,不不不,童美人的东西妹妹哪敢吃啊?”离炎赶紧摆摆手,可又犹豫的说道:“只是,若能带着这个回去讨好主子,说不定……说不定我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好点。” 曹延华是个圆滑的人。 御膳房里的食材总是会准备有多的,以备后宫贵人们的不时之需。换句话说,有很多是浪费了的。 既如此,那她干脆就当今日收个小妹给的一份见面礼吧。这后宫里头,多一个朋友一定比少一个朋友要吃得开得多。 于是,曹延华就微微一笑,她二话不说,就将那盅汤液金红的樱桃肉直接放进了那个已快装不下的食盒里。 东西装好后,她嘴里说道:“新鲜的樱桃还有很多。小王,你赶紧给那钟粹宫的童美人重新做一份。做好了直接端过去,时间刚刚好,这味道也正鲜香。” 有个年轻的小姑娘就应了声,挽起袖子立即淘洗起樱桃来。 离炎高兴的提着食盒告辞离去,御膳房里有几人立刻向着曹延华围拢过来,然后迫不及待的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 第15章 大王叫我来巡山(2) 她们说得兴奋,声音就传进了尚未走远的离炎耳中。离炎瞧瞧四下无人,干脆折回来躲着听墙角。 只听有一人在说:“你们来说说,这内官监怎么就安排了一个女人到掌乾宫里去伺候啊?” “内官监的水可深了,她们无论干出什么事来都有可能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另有一人不以为然的说道。 “对啊,反正我就知道,只要是有点位份的宫里,那人都不是随便乱安排的。不过我想啊,刚刚那胖子肯定是走后门进来的。不然,以她那副样貌身材怎么可能进得了皇宫里做事?” 有人噗呲笑了一声,“说不定真是。依我看,多半是其他宫里的管事一看她那副样子就不想要人,所以才给塞到掌乾宫去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曹延华道:“这皇宫里,妖魔鬼怪多了去了。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事,莫去管人家的闲事的好。管她是男是女,有什么来头,只要这麻烦不落到咱的头上,我们啊,就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曹大姐的话说得自然是有道理的。我们只是好奇一个女人给派到掌乾宫去,她跟碧落公子整日待一块儿,这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这个,……” “哪里是什么孤男寡女了?不是还有个皇太女在吗?” “切,整个离国的人谁不知道皇太女是个活死人?” “也是,皇太女虽在掌乾宫里住着,可有她也等于无她啊。” 曹延华斥责道:“你们瞎想些什么?你们也不想想,那宫女长得那么胖,还那么丑。碧落公子会跟她有点什么的话,我看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所以,你们一个个还是老老实实的干活去,少在这里瞎搅舌根儿了!” “曹姐说的是。即便那女人有心,可她长这么胖,走路都左摇右晃的。她要想来个霸王硬上弓,碧落公子只需轻轻一推,她立刻就会仰面朝天了。” 众女听见这么一说,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离炎撇撇嘴,无论搁哪个地方,女人们怎么都爱议论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也许内官监就是看她不可能对碧落公子怎么样,所以才会将她派去伺候的吧。” “极有可能哦。只是,三年都没有安排过宫人进掌乾宫了,怎么现在突然想起要给那宫里增加人手了?” “怎么是突然呢?我听会计司的姐妹说,内官监每月可都是按宫制如数领走了掌乾宫宫人的月俸钱的!嘿嘿,这领走的月俸钱去了哪里,大家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了。” “赵姐,你是说,内官监一直宣称她们给掌乾宫如数安排了服侍的下人的?那不是虚报开支吗?这叫做欺上瞒下。” 赵钱孙回道:“对,就是这么回事。因着圣上和皇后都不怎么管掌乾宫里的那位主了,所以内官监便私底下动了歪脑筋。” “嘿嘿,也就我们御膳房的知道,那宫里是几个人在吃饭!” “内官监的人可真贪,几个宫人的月俸能有多少?这点钱她们也想?怎么?现在是瞒不住了,有人要告发他们?还是说有其他的原因,所以他们才不得不临时派了个宫女去做做样子?” “我猜,可能是因皇太女要及笄了吧,这可是大事。她再不受宠,到时候,女皇多少还是要派人去瞧上一眼的。要是人去了一看,连个接旨的人都没有,那怎么行?所以,内官监肯定要派个人去稍微伺候一下喽。” “原来如此。仔细想想,恐怕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思章,别再议论了。总之,内官监给各宫各殿安排人手都不是随意为之,你们只要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正是。咱们还是不要去揣摩上头主子们的心思了吧。” “还有一点,”曹延华拍了一下巴掌,其他人便都住了嘴,“大家要记住,对所有主子都要敬而远之。” “敬的意思是,只要她是个主子,她的身份还摆在那里,那就别管她得势还是不得势,只要她是个主子,咱们御膳房都要敬着她。” “风水轮流转,即便人家现在龙困浅滩。可人家毕竟是条龙,总有一飞冲天的可能。” “远又是什么意思?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更要闭紧了自己的嘴巴。你们几个,记住了没?” 吕思章道:“曹大姐,难怪你刚刚对那个宫女那么好。原来,曹姐姐你已经看出来这掌乾宫的死水就快要搅动起来了。所以,姐姐刚才才要向那新来的小宫女卖了个好。是这样吧?姐姐。” 曹延华道:“有句话听过没有?叫做‘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很多事情啊,都是些小人物搅和出来的。” “可不就是嘛。” “总之一句话,以后掌乾宫那小宫女再来,大家就对她都客气点。我相信她背后一定是有主子的,至于那主子是谁咱们就别再妄议了。” …… 离炎听罢,心道:这叫做无心插柳柳成荫吗?你们想得可真多。 不过就是碧落美人使唤我来弄点东西回去填饱肚子而已,你们都能脑补出这么些三迷五道的内容出来,分析得还头头是道,佩服佩服。 也好,既然如此,以后我便可经常来御膳房拿点好吃的了。 碧落那人办事不妥当,还是我厉害些。瞧这一盒子大餐,不知道那美人会不会赞我几句。 ****** 离炎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食物一一拿出来。 碧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嘚瑟的样子,随着桌上摆着的菜肴每多一盘,他心里的不爽就增加一分。 怎么就没人给她苦头吃?这样一个异类突然出现,怎么就没人将她捆起来,打上几十大板?看她还能不能得意的笑了! 当他看到那盅只有后宫宠妃才能享用的樱桃肉汤时,不爽达到了顶点。 碧落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有人为难你没有?” “没有啊。御膳房的人都挺好的,有个大姐还提醒我穿得不对头呢。她说这样子一看就不是宫女,她叫我要注意点。碧落,你知不知道哪里能给我搞一套宫女的衣服来,这样子我以后出去行走也方便点。” 碧落愣了愣,又问:“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离炎理所当然的回道:“我自然是说我是掌乾宫新来的小宫女啊。这皇宫里头就宫女人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这样子说,才能顺理成章。否则,人家还不把我当刺客给抓起来啊?”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然后,我又说是掌乾宫里的主子叫我来的。至于主子嘛,嘿嘿,我没有明说。反正主子是谁,让他们自己想去。” 碧落暗恨,御膳房的人就这么轻易的相信她的话了?一群蠢货! “离炎,你为何不对他们明说你就是太女?这样的话,说不定他们见着了你,跪你拜你巴结你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让你自己提着食盒回来?” 离炎心道:这个美人还多阴阳怪气的也。出宫时他明明警告我要老实些,这会儿却又来寒碜我。 离炎叹了口气,“哎---,我是皇太女又怎样?我不过就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娃儿罢了。求人不如求己,每日里我要能管好自己的温饱就行了,那什么皇太女,压根儿就要当它不存在!” 碧落一滞,端坐下来开始动筷子,“你明白就好。今日你做得很好,以后一日三餐,都你去打理。” 离炎立刻笑道:“没问题没问题,我已经在御膳房结识了一个大姐,嘿嘿,以后可有好吃的了。” 碧落顿时眼神一冷,抬头问道:“怎么?我以前让你吃得不好?” “啊?呃?不是不是,我是怕你吃得太素了。你看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要跟上,不然发育不全,知道吗?” “……你说什么?!” “啊,不不,我的意思是说,你太瘦了,碧落,你太瘦了。哎---,一定都是因为照顾我,你才变得这么瘦的。我一定要好好补偿你,以后我去御膳房多拿些好吃的东西回来,定要将你养得胖胖的!” 碧落:“……” “其实我们还可以自己煮来吃,我看御膳房那里好多食材,好东西可多了,很多都浪费了的。哎呀,对啊,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离炎一拍巴掌,兴奋的说道:“咱们掌乾宫不是有膳房吗?我待会儿就去收拾一下,以后我就光拿些食材回来就行了,咱们自己煮着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 “碧落,你要是想加个餐,吃个宵夜,那也行,告诉我一声就得了。” 碧落:“……” ------------ 第16章 你去把月例银子领回来(1) 难怪黄泉会被她气着了。实在看不得她那张笑得很丑的脸啊,若不小惩她一下,如何甘心? 没过两天,碧落又对离炎说:“该领月例银子了,你去会计司将掌乾宫这个月的月例领回来吧。” 离炎就问道:“掌乾宫的月例银子有多少?” “按规矩,应该是银一百两。” 离炎记进了脑海里,立时便勤快的出了掌乾宫。 碧落看着她的背影,心道:我说的是按规矩,她若能如数领回来,我就暂且饶过她。如若不能,我就可趁机呵斥她几句。 所谓月例,离炎的理解就是工资啦。她不知道会计司在哪里,干脆就到御膳房去叫上结识的那个曹延华等一班人马。 一行四五人就一起快乐的去会计司领工资去喽。 到了会计司,已经有人在门外排队等候了,离炎等人便依次排在后面。她几人有说有笑,相处非常愉快。 轮到离炎的时候,屋中有一人将她打量了一眼,呵斥道:“哪里来的胖子?一点规矩都不懂!” 离炎一愣,我话都还没有开始说呢,怎么不懂规矩了? 不过离炎很能理解,会计司是内宫掌管钱粮的部门,自然高高在上。这就跟现代社会一样,去财务部报账,总要看他们脸色。 因还要赶回御膳房去继续做事,曹延华等人领了工钱就本欲先行离开。听到这话,曹延华就又走回来,对那人笑眯眯的说道:“王主事,这是掌乾宫里新来的小宫女黄毛毛,碧落公子叫她来领掌乾宫的月例银子的。” 此人乃是会计司的主事之一王元。 王元听罢,回了曹延华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说道:“原来如此。那曹主事,你不是还要回去忙吗?你们好走,请恕我不远送了啊。” 曹延华见状,虽对王元的态度有些不满,不过料到她应该不会再特别为难离炎了,就对离炎点了点头后,与其他几人相携离开。 王元见曹延华等人走远了,这才对那负责发放银钱的周平使了个眼色。周平于是按照惯例数了几两银子递给离炎,又递过来银钱领取簿,叫她签字画押。 离炎看着手上那可怜兮兮的几两银子,忍不住问道:“请问这位姐姐,掌乾宫的月例钱每月该是多少啊?” 周平不耐烦道:“给你多少便是多少!行啦行啦,银子拿到手了就赶紧签字,签完字就马上走,别挡着别人领银子啦。你要不会写字,就按个手印也行。” 离炎斟酌着说道:“姐姐,小人听老一辈人教过一句话,说的是‘人不能糊里糊涂的过活’。小人才来掌乾宫不久,很多事情又不能直接去问主子,可你们会计司肯定是有个数的撒。所以,好姐姐,您就告知小人一下吧。” 人不能糊里糊涂的过活?什么玩意儿? 王元跳将起来,喝问道:“我说你这胖子怎么回事?你手上拿的多少便是多少。我们会计司一向按规矩办事,难不成还能克扣你们家主子的月例钱不成?就算借我们一个天大的胆儿,咱也不敢扣东宫太女的月俸不是?你们说是不是啊?” 屋子里面全是会计司的人,那些人纷纷附和,对离炎投以鄙夷不屑的目光。 离炎将手中银两拨弄了几下,不信的说道:“可这才几两银子啊,小人的主子可是东宫太女,她……” “我们都是根据上头的意思办事。你赶紧走,你要再啰嗦,再这样不懂规矩,我们就将你告到内官监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王元打断她,冷冷的说道。 “上头?哪个上头?上头是指的谁?能够管着我们太女的人除了皇上和皇后,还能有谁可以称之为东宫太女的上头?” 离炎不知好歹的连续几个问题砸来,王元气得脸红脖子粗,蛮横的说道:“嫌少是吧?得,那就一个子儿也不给你!”说着,她就要来抓离炎手中那几两银子。 这些人明明就是欺负她一个小小的宫女不可能去追问上头人,便想着一句话将她打发了。而且,他们想着,反正就没有人会为掌乾宫出头,所以才会这么横,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克扣东宫的月例钱。 她需得静下心来想想对策才行。 离炎瞧了瞧情况,将银子紧握手中,又默不作声的在银钱领取簿写道:今日领取掌乾宫月例银钱十两。 写完了,她人就这么走了。 王元第一次遇到这种不卑不亢的宫女,而且那人还在签字簿上写了那么句话,不仅要害得会计司修改账册,还明显就是在打她的脸。 这举动,让王元恨得牙痒痒。 转过身,离炎又去了御膳房。 曹延华等人正在忙,看见她来,便笑着问道:“毛毛,月例银子领到了吗?” 离炎苦着脸回道:“碧落公子给我说是一百两,可会计司的人只给了我十两。哎,这让我如何回去向公子交代啊,我可愁死了。” 那几人听了后,相视一眼,心下了然,但均是聪明的并不接离炎的话。 这种事情早就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不过,就是可怜了这新来的丫头不晓得潜规则,还在这里自寻烦恼。 曹延华想着转移她的注意力,就问她今日想带点什么吃的回去。 离炎却不在意这个,只向她们打听那个王主事的情况。这是她来此的目的。 曹延华等人对王元早就看不惯,离炎向她们打听,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末了,还狠狠的唾骂会计司那些人狐假虎威。 离炎将打听到的情况和众人对会计司的态度一一记在心里。她又联想起那天偷听到的御膳房这几位的谈话,心中便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傍晚时分,离炎在路上将王元拦住了。 ------------ 第17章 你去把月例银子领回来(2) 王元正要出宫回家去,远远的便见到了前面有个体型巨大的人。她了然一笑,假做视而不见,继续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黄毛毛,你的动作够快的嘛。白天你才认识了我,这傍晚时分便来将我截住了。怎么,你已经打听清楚了我的来历了?晓得我王元不是个打都不打点一下就能打发的主了? 离炎见到王元走过来,她赶紧笑嘻嘻的上前去打招呼:“王主事,事情忙完了,准备回家了啊?” 王元从鼻子里重重的哼出一声,继续往前走。 离炎一闪身就站在了王元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王元吊着眼睛,冷冷问道:“黄毛毛,你这是要干啥?” 离炎四周瞧了瞧,无人,此处本就人烟稀少。她满意的笑了笑,这才对那王元小声说道:“王主事,你看,这天都快要黑了,小的怕耽搁你回家的时辰,所以预备开门见山的说。” “废话!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主事,小人我拦着你就一个事情,便是一门心思想要将我们掌乾宫该得的月例银子拿到手,这样小的才好回去向主子交差。” 王元一听,原来不是要给她送红包,不是要向她打点一下,反而是想要向她要钱的,她顿时气急败坏的说道:“黄毛毛,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竟然胆敢拦着我要钱?!” “王主事,小人我打听过了,东宫每月的月例银子是一百两,可小人我只拿到了十两。这点银子,小人没法回去交代,主子还会以为小的私吞了银两呢。所以,小人得将这银子如数拿到手。”离炎依旧笑着说道。 “黄毛毛,掌乾宫每月都是发的这个数,不信你去问碧落公子。” “哎呀,王主事,可碧落主子告诉小人我说,这月例银子应该是一百两。” 王元理亏,故技重施,恶声恶气的说道:“死胖子,我告诉你,总之一句话,我们是按照上头的意思办理的!所以,你赶紧闪开,我还要赶着出宫去呢。” 离炎听了,便仍然说道:“那敢情问问主事大人,这上头是哪位主子啊?咱们东宫住的可是皇太女。小人虽然是新来的,可是也知道咱主子是个太女。不知道谁能管得着太女呢?内官监?还是说吏部?户部?” 王元顿时横眉怒目:“黄毛毛,你今日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你管上头的主子是谁?你个新进的小宫女,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信不信我明日就到内官监告你的状去?我要让你躺床上一个月下不了地!” 离炎的好脾气快要包不住了,她吁了一口气,道:“小的今日这么啰嗦执着,一定要如数要回月例银子,完全也是为了主事大人你着想啊。” 王元一愣,皱着眉头不耐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什么意思?” 离炎嘿嘿一笑,神秘的说道:“王主事,你可要仔细听好了。” “主事大人,你有没有想过,掌乾宫这么多年来都未派宫人进去伺候,这个时候却突然增加了人手,这是为什么呢?” 离炎见王元脸现鄙夷,她顿时一拍巴掌,道:“啊,大人你一定在想,去内官监打听一下我是谁安排进去的不就知道了?但是,小的奉劝你千万别去,免得有心人就此将你给惦记上了,只怕有一天大人你将会吃不了兜着走!” 王元顿时惊疑不定,“黄毛毛,你少吓唬我!” “嘿嘿,那大人你明日一早就尽管到内官监去问问,我是谁安排进掌乾宫的。” 王元不语。 离炎便继续说道:“再者说,主事大人你也知道,咱们太女就要及笄了,多少人盼星星盼月亮啊,现今好多人明里暗里都盯着掌乾宫吶。小的心想,王主事应该不希望因为一份月例银子就跟掌乾宫扯上了瓜葛吧?” “小的是掌乾宫新进的宫人,碧落公子就交给小的这么一件事情,总还是要好好的将事情办妥当了,他才会信任小的。所以,这月例银子,无论如何小的都要如数领回去才是。” “小的我别的本事没多少,就一个坏毛病,那就是爱较真儿。少不得为了达到目的,闹他个鸡飞狗跳,人尽皆知。” “若王主事因此跟掌乾宫闹出了人尽皆知的矛盾,届时掌乾宫若出个什么状况,有人要是谣传乃是王主事挟私报复,嘿嘿,那不是正可成为一只……嗯,那什么,替罪羊?” “主事大人,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王元听到“替罪羊”三个字,心中就直打鼓。 离炎觑着她的脸色幽幽说道:“总之,大人肯定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与东宫粘上一星半点儿的干系,对不?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个小人就不多说了。” “主事大人,小的我也并没有为难你,便请王主事行个方便吧。你看,小人明日一早再去一趟会计司领取剩余银两,这样可好?” 离炎说完这些话,便殷切的笑看着王元,只等她点个头了。 王元听罢,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她心中确实开始不安起来。 这黄毛毛她若只是一个新进宫的普通宫女,那她就不可能将皇太女现如今的境况掌握得这么清楚,更不可能说出这些骇人的话来。 我不过就是贪点银子而已,可要真是牵扯上了皇女们的权利之争,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在那些主子们面前,自己只不过就是一只蝼蚁而已,随时都能被她们捏死踩死,成为替罪羔羊那也是眼都不眨的事情。 也许某一天,我会连为什么会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就是皇宫! 可是,就这么被个小丫头片子三言两语就给吓着了,那岂非很没面子?而且,若就此服软,不是自打自招,正好让她抓住了我与会计司里的人贪墨了银子的把柄? 无论怎么着,也还得硬撑着啊。 于是,王元强装镇定,微微一笑,嘲讽的说道:“黄毛毛,你威胁我还嫩了点,我不想再跟你啰嗦了!我只告诉你,掌乾宫这么些年来,都是给的十两银子。你有本事,你就闹将出去,看谁吃不了兜着走!”说罢,她便怒气冲冲的一把推开了挡路的离炎,然后大踏步往宫门而去。 ------------ 第18章 你去把月例银子领回来(3) 王元在赌。 她赌黄毛毛就只是嘴巴上吓唬吓唬她而已。然而,她虽然气势十足的往前走,可她心中着实虚得很! 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丫头,得赶紧暗地里打听打听下才是。我这一着,可千万别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离炎也在赌。 她今日就要赌一赌这个王元根本就不敢将她告到内官监去,她赌这个王元只会给她来阴的!如此一来,她也就敢放心大胆的要给这个王元来顿阴的了。 王元这种人,身居要职,本身丑事就多的是,加上会计司在宫中得罪了不少人。只要将事情闹大,纸包不住火,必定会有人来查她。届时,趁机落井下石的人只多不少。所以,这样的人,她自己不会主动闹事,而且她怕别人将事情闹大。 此外,会计司并非只有王元一个主事,而且还有其他想要做上主事之职的人。事情若真是闹大了,会计司里的好些人都会因她一并被牵扯出来,特别是那些跟随王元的手下。所以,即便王元自己想闹,她周边的人怕也不会让她闹将起来。正所谓,牺牲你一个,幸福一大家。 离炎将在御膳房打听到的那些消息一琢磨,就做好了要给王元好一顿教训的准备。 眼见王元不识相,离炎很生气。 这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几步赶上了王元,伸出双手拦在她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主事,明日一早,小人我去领掌乾宫的月例银子可好?” 王元见离炎追着自己不放,她恼羞成怒,大声喝道:“你做梦!快滚开!” 离炎终于怒了,阴恻恻的确认了一遍:“王主事,你确定不给我银子?” “你找天王老子要去!黄毛毛,你要再不滚蛋,休怪我不客气!” “好,王主事,既然如此,那我就要不客气了。”离炎开始摩拳擦掌。 “你你,黄毛毛,你想要干什么?!” 离炎向王元慢慢欺近,“王主事,我这人最恨别人欺负老实人。有人要欺负我的时候,我就一个想法,那就是:扁她!” 王元额头冒汗,口中却挑衅道:“黄毛毛,难道你今日是想要打人不成?好啊,你有本事就来打我啊,我看你敢是不敢!来来来,打我脸,不打你就是龟孙子!打啊,我把脸伸给你打,左脸,右……” 也许是作威作福惯了,王元并不懂得一个浅显的道理,那就是:挑衅一个正在气头上的人,简直就是蠢猪一头。 王元的右脸尚未伸到离炎面前,那个“脸”字也未说完,离炎便抡起一拳头打在了她的左脸上! 王元一呆,片刻后,她开始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痛。她颤抖着身子伸手一摸,嘴角竟然还流出了血。 这可了不得了,王元张口就要大喊! 离炎二话不说,上去就死死捂住了王元的嘴巴,左右又再看一眼后,竟是直接将王元往树林子里拖! 那王元长得瘦不拉几,任她如何挣扎,又怎会是敦实的离炎的对手?所以,离炎很轻易的就将她挟持进了小树林子里。她骑在王元身上,将其死死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离炎见自己刚刚那一拳竟将人直接打得出血,实在大出她的意料。于是,她便将拳头改成了巴掌,一边左右开弓扇那王元耳刮子,一边恨恨说道:“我今日就要教训教训你这个恶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仗势欺人。我打!我打!……” 离炎早已经松开了捂住王元嘴巴的手,可她却也没法喊出声。因为,每次她直着脖子想要喊人喊救命时,便遭至离炎清脆响亮的一巴掌! 不一会儿,王元的两张脸就肿得老高。待她终于会意过来,就立时紧咬住嘴唇,闭上了嘴。 王元泪水直流,讨饶的看着离炎,又狼狈不堪的不住摇晃脑袋,示意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离炎见王元的脸已肿得十分令她满意,她也打过瘾了,这才停了下来。 她盯着王元,邪气的说道:“王主事,我不会去哭去闹,我知道那没用。不过,我却知道有样东西最管用,那便是我的拳头。所以王主事,我今儿个就给你说第三遍,明日一早我就去会计司拿银子。” “这话我不会再说第四遍。若我不能如约拿到银子,那好,王主事,咱们就继续这么玩。什么时候我拿到银子了,我们就什么时候结束这场玩乐。记到了没?” 王元双手捂着脸颊,畏畏缩缩的看都不敢看离炎,只知道重重的点头。 离炎便又说道:“主事大人,你在宫中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我呢,就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且我还干净得很。可你王主事干不干净,还有你们会计司干不干净,嘿嘿,那可就不好说了。” “我知道王主事若想将事情闹大,那肯定不会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过,最后结果如何,我敢肯定的告诉大人你,一定会弄得王主事你一身骚哦。不知道我说的这些话,王主事,你可明白?” 王元愣了一愣,片刻后又重重的点了点头,示意她已经明白。 离炎这才满意了,恢复成嬉皮笑脸的讨好模样,说道:“那,王主事,咱们就明天早上见了哦。”说完,她拍了拍手,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树林子。 王元与离炎两人今日的这场心理战,离炎完胜! 王元遭了离炎这一顿暴打后,回去仔细想了想离炎说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这个宫女来头不小,尤其是想到她竟然敢打自己,就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 王元翻来覆去想了一整夜之后,本着明哲保身的原则,觉得自己理亏在先,出气是小,她只得忍气吞声,决定将此事压下来。 这边厢,离炎提着食盒回到掌乾宫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一进大殿门,离炎便见碧落正站在琴边怔怔发呆,他竟然未在弹琴。 印象中,好像任何时候看到这个碧落基本上都是在弹琴啊,只偶尔会看到他看上一会儿书。 离炎就赶紧出声道歉:“不好意思啊,今日在外面耽搁久了,所以这才回来。我刚刚从御膳房拿了吃食,赶紧过来吃晚饭吧,正热乎着呢。” 说罢,她又热络的说道:“哎,你怎么也不点个灯啊?殿里黑漆漆的。”说着,离炎将食盒搁在桌子上,先去将油灯点上。 碧落听到声响,诧异的看过来,一见是离炎,他皱起的眉头也平展开来。 那模样仿似长松了一口气。 碧落将她看上看下,最后表情莫测的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难道是月例银子没领回来,所以不敢回来了?” 离炎正在摆放碗筷,听了这话,支吾道:“这个,……哦,那个王主事说她们的账算得有点不清楚,叫我明天一早再过去领。” “账算错了?” 离炎镇定自若的回道:“是啊,她是这么回复我的。” “那你怎么会回来得这么晚?到哪里晃荡去了?”碧落将信将疑。 离炎噘了噘嘴,“哪有晃荡啊?我就只是去了会计司。你不知道,她们那些人算个账的方法真是太落伍了,几笔银钱就要算老半天,而且态度又不好,我想传授她们几招她们还不耐烦,我只好等啊等……” 说得比唱得好听,碧落才不想听她继续胡诌,就又问:“怎么突然说要算账了?” “谁知道呢?我一看才十两银子,我就跟她们死磕,那王主事就说可能是账算错了,她们再看看。” 碧落听罢,再不做声。 这女人怎么会变得这么难缠了?那王元明显就是在敷衍她,难道她真的明天就能将银子如数领回来不成? 她到底是没看出来别人对她的敷衍,还是说她真的能要回来那一百两银子? 好吧,且让我再等等看,你的本事到底如何。 只是,你今日出去一天,迟迟未归,我还以为你出事了,竟然有点…… 我明日还要不要放她再出宫去啊?她这个奇怪的性格,会不会带来祸事? 虽然曾经想过她要是就此死在了外面,便一了百了,可……今日突然发现,一个人在掌乾宫待着的日子真是……寂静得可怕。 第二日一大早,王元到了会计司,毫无意外的看见离炎果然在那门口等着她。 王元心道:她的胆子可真大,昨日才打了我,我如今脸上的伤还这么明显呢,她竟然都敢明目张胆的再来要银子。 这女人如此有恃无恐,果真是有来头的啊。而且,她这么嚣张,看样子来头真的不小。算了算了,我还是赶紧将掌乾宫的银子补齐全了吧,免得这死胖子扭到我吠! 王元便忙不迭的将掌乾宫的月例银子,那剩余未支取的九十两如数捧到离炎手上,还亲自将她送出门外十几步远。 ------------ 第19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碧落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中的几绽银子,这里共计有一百两,正是昨日离炎领回来的掌乾宫这月的月例钱。 此时碧落的心中,充满了怨念。 这后宫到底是怎么回事?出现了这么一个长相奇特的女人,她还在后宫里到处走动,犹如逛自家菜园子,怎么就没有人管管她?! 碧落仿似已经跟那毫不知情的胖妞较上了劲儿,昨日他一拿到银子,立时又指使离炎去了针工局,要她去领几套男女宫人的新衣裳回来。 哪成想,这一次更加顺利,离炎很快就满载而归,令碧落原本想要让她狠狠吃点苦头的心思,彻底偃旗息鼓了。 碧落眉头紧蹙,百思不得其解。 为此,他又失眠了一整晚,直到天亮了,他脑中灵光乍现:内官监! 后宫里面的宫人都是由内官监安排的。 各宫各殿的宫人登记造册、各处人事安排、宫人们的日常行为监督管理、宫人的礼仪规矩教导以及宫人的赏罚奖惩等等,均是由内官监负责。 然而皇宫这么大,仅宫人就有几万人,更何况还有大量的后宫妃嫔以及龙子龙孙。因此,除了日常走动频繁的人,谁还认识谁啊? 再说,皇宫里面深似大海,潜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身份卑微的普通宫人莫不掩耳闭眼,以免惹祸上身,谁还来管你掌乾宫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胖宫女? 最后,离炎是离氏立国那年就开始生病沉睡了的,如今这宫中伺候的宫人不是前朝的宫人,就是新朝建立后新招进宫来的。这些人,有谁见过离炎?几乎没有! 三年之中,常到掌乾宫来走动的,一个是太医院的御医苏沐,她每隔一段时日就要来为离炎定期诊治一番;再一个便是三皇女离清。除却这两人,其余闲杂人等基本上就没有来过。 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三年之中,离炎身形的变化已经是天壤之别。因此,离炎那些家人,能一眼认出她来的,恐怕没有。 如此,屈指算来,知道这个胖宫女就是太女离炎的人,仅四人而已! 而离炎迟迟没被人怀疑,没人找她麻烦,便是她还没有到内官监去露过面!也没有宫中哪个主子看她不顺眼,找过她的茬儿! 若有宫中贵人使坏,若内官监注意上了她,她的好日子就该到头了。 碧落终于恍然大悟。 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后,碧落这才发现离炎并不在殿中。 奇怪,这女人到哪里去了?之前并没有注意到她已经起床了啊。 莫不是她又出宫去了? 自从他准许她走出掌乾宫后,他才发现这女人很贪玩,时常在外逗留迟迟不归,害得他老是心神不宁。 碧落赶紧起身,想着得寻到离炎,务必对她严词交代一番。 谁知,他急急火火的打开殿门欲寻出宫去时,却看见离炎正在院中跑步。 碧落心中轻叹一声,我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担心她,还是真想要她吃点苦头啊? 搞不懂自己的心思,碧落只好冷声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到宫中任何地方去!” 正在晨练的离炎听了碧落那话,立刻站直身体。她一手垂直放在身侧,另一只手则高举起来平放在额际,英姿飒爽的就对着碧落行了个军礼。然后,她用她那清脆响亮的声音,干脆利落的恭顺答道:“好的,大王!” 碧落见状,心中冒出一句:真是胖人多作怪! 他冷冰冰的扫了离炎一眼后,便关了殿门回屋子里补眠去了。 离炎看碧落对自己不待见的态度,只觉莫名其妙。 这人怎么回事?大清早的便来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难道是看我这段时间表现得太好了,他不满意我?好难伺候的美人。 ****** 离炎去了御膳房拿早餐,曹延华等人很关心她有没有因为月例银子的事情而被碧落公子训斥。 离炎很得意,说:“钱如数领到,公子可高兴了。” 那几人听了,面面相觑,内心里惊讶万分。 这些人太好奇了,于是私下里赶紧就跑去会计司偷偷一打听,结果给他们发现了那王元满脸肿胀,过了好几天她那张脸才恢复原貌。 虽然王元极力给众人解释说,自己那伤乃是家里夫侍打的,这是她和自家男人之间的一点闺房乐趣,但是明眼人一分析王元前后对离炎的态度,立时便知道了这打人的罪犯就是离炎。 自御膳房里的一群人知道了王元王主事被离炎暴打的事情后,各自嘴里都包不住话,便一传十,十传百。 于是,离炎一个不爽就会打人的事情就此便在后宫中悄然传开了。 后宫中那些地位低下的宫人们无不拍手称快。 因为,他们很多人去会计司领工钱,都遭遇过会计司里的人刁难。本来就是自己应得的工钱,却每次都像是求爷爷告奶奶一般的才能拿得到手。 而且,大家明明都是奴才,都是办事的人,那会计司里的一个个却装得跟主子一般,你得笑烂了脸去巴结讨好着她们。 你说气愤不气愤? 而这一切,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因为会计司里的那个王元带的头,养成的不良风气。 大家心里的火气可大了,只是无处发泄而已。 离炎这一举动,简直是直接冲击到了众人的心坎里。对她,谁个不喜,哪个不爱? 加之她长得很胖,人们只要一说胖宫女,即便之前没见过她的人,只要她一出现,人家一看她那体型,便都晓得是她了。 有了第一次的打人经历,便会有第二次。 没过几天,离炎在皇宫中游荡的时候,看见几个老宫女刁难小宫女。她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可是她偷偷看了一阵后,忍无可忍,便抡起了拳头。 如此,因为仗义相助的打人事件,离炎渐渐的给后宫中那些地位低下,但是数量庞大的人群留下了深刻的好印象,她渐渐闯出了一些名堂。 经大家的口口相传,后宫的那些宫人们,纷纷知道了掌乾宫新来的那个胖宫女,她很厉害,很霸道,喜欢揍人。但是,她好打抱不平。 ------------ 第20章 为他打了一架(1) 离炎自御膳房回来,一走进掌乾宫,便听见正殿里面有女人的说话声。 难道又是那个离清来撩拨碧落美人了? 离炎立时轻手轻脚的躲在正殿外面,她小心翼翼的伸头一看,却见四五个陌生的宫女正在殿中与碧落说话,那语气甚是傲慢。 有一宫女,看着像是领头的,年纪也明显比其他几个大些,她正尖利的说道:“碧落公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二皇女这么给你面子了,叫小的们好好的过来请你去赴宴,你却不识抬举。若你顽固不化,那我等可就要不客气了!” 二皇女?掌乾宫果然是越来越不太平了,各色人物陆续开始上场了啊。 碧落不咸不淡的回道:“这位姐姐,碧落乃是奉皇后懿旨,钦点到这掌乾宫来服侍皇太女的。去二皇女处赴宴之事不是在下的职责范围。” 那宫女嗤笑一声,“碧落公子这是想拿皇后的懿旨吓唬小的们吗?不过就是去赴个宴而已,公子何必搞得这么剑拔弩张的?” “二皇女今晚请了些王公贵族来,大家都想见识一下碧落公子那冠绝天下的琴艺呢。听说那琴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我们的贵客都期盼得不得了。” “碧落公子,你这就跟着我们走吧。连你要用到的琴,咱们殿下都早就为你准备好了。殿下还说,那琴一定不会让碧落公子你失望的。” 碧落的口气仍是淡淡的,“姐姐,碧落的职责只是服侍皇太女,其余的事情,请恕碧落不会遵从。” 那宫女渐觉不耐,阴狠的眯起了眼睛,“碧落公子,咱们这可是第三回来相请了。你一回二回的拒绝了我们二皇女,她大人大量,并未跟你计较。可是,这已是第三回了。” “哼,好事不过三!公子,你真的想要我们姐儿几个对你用强的?公子这样的仙人之姿,若我们用强,怕是会很不好看的吧。公子要不要再三思三思?” 见那宫女对身后几个跟班暗自使眼色,离炎顿时皱眉。 那女人莫不是真的要对碧落强拉硬拽? 碧落乃仙人一般的人物,离炎简直无法想象一个神仙衣衫凌乱、乱发飞舞、狼狈不堪的模样。神仙就应该让他永远保持仙人的姿态,高高在上,玉洁冰清,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是可忍孰不可忍。怀着对神仙的敬畏之情,离炎气愤填膺的跳将出去…… 她一脸谄笑,笑嘻嘻的大声说道:“禀告几位姐姐知道,我家公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说不去便是不去。即便你说让他再五思六思,那也是浪费各位姐姐的口水和时间而已。” 那群宫女循声看过来,蓦地见到一副憨实的肉墩矗立在门口,挡住了殿外一大半的光线,几人纷纷后悔不迭。 以后怕是会有好几个月看着猪肉都没有胃口下筷子了,哎--- “呵呵呵呵,”离炎傻笑两声,搓着手续道:“小妹好心给各位姐姐提个建议哈,几位姐姐这就赶紧离开,兴许还来得及另外找到抚琴之人为你们家主子的宴会助兴啊。” 之前说话的那个宫女将离炎冷眼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谁?” “我?我是掌乾宫新来的宫女啊。俺叫黄毛毛,黄,就是那个黄,毛就是那个……” “哦?新来的?难怪这么没规矩。肥婆,我可告诉你,识相的话,你最好滚远点!否则,我就替你家公子给你竖竖规矩!” 又听到人叫她肥婆,离炎心中立时来气。 于是,她口中跟着就开始不客气起来,“你给我竖规矩?凭什么啊?我家公子都还没有发话呢。” “再说,我可规矩的很呐,我家公子还时常表扬我呢。他说我不只长得圆润可爱,而且待人接物方面,彬彬有礼,是个好有涵养的人呢。” 碧落忍不住盯了离炎一眼:果然是好大一张圆润的脸。 “哎---,”离炎深沉的叹了口气,又道:“就是不知道这是从哪里跑进来的野狗,特么没有规矩,竟然胆敢跑到我们太女东宫来乱汪汪。” “你!死肥婆,你可别学着你家公子那样敬酒不吃……” 离炎最不耐烦这种狗仗人势的奴才总喜欢在嘴上吓唬吓唬人,还不如直接抡起拳头解决问题的好。 不待那名宫女说完,她就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的话:“我只想知道,这只狗是从哪里跑来的?” “你!哼,我乃邀月宫的大宫女高狷,我等都是二皇女派来的。我们殿下她今日要小的们来……” 离炎噗呲一笑,“哈哈哈哈,原来是二皇女养的狗啊。只是,既然身为一个皇女,不可能府中缺少下人的撒,怎么就没有将自己的狗狗看管好呢?瞧瞧,这都发病跑出来乱咬人了。” “你!”那大宫女高狷一听,气得浑身颤抖。她张嘴欲骂,却又被离炎给打断了。 “哎---,我说,你啰嗦来啰嗦去就只会说你啊你的,我听着真心烦。你该学学我家公子,他若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干脆就不说话。” 闻听此言,碧落又冷冷的瞥了离炎一眼。 离炎挥着胖手开始赶人,“行啦行啦,我家公子都说了他不去你们那儿了,你们几个就不要强人所难了,赶紧走赶紧走!” 高狷的眼神冷了冷,她脸上皮笑肉不笑,口中说道:“黄毛毛,你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最好别多管闲事。大家都是做着伺候人的事情,看你是新来的,姐姐我就好心提醒你一句:妹妹啊,入了宫,就要多长眼睛和脑子,免得给自己招灾招难!” 既然你对我客气点了,那我也客气点吧。 离炎就假意客气的回道:“姐姐,既然我们都是伺候主子的人,那自然是要维护自己的主子喽。呵呵,妹妹愚昧,敢问姐姐,做下人的不维护自己的主子,那还能叫做长了脑子的吗?” 高涓忍着不耐,嘿嘿一笑,回道:“妹妹,我刚才那么一说,想你也不明白,那我就好心再给你说道说道。你可知当今圣上最喜爱的女儿是谁吗?那便是我们的二皇女殿下离月主子。我家主子龙章凤姿,聪明能干,她礼贤下士,英雄了得,更是治世奇才。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离炎摇了摇头,“不太明白,这跟你们强逼我家公子去抚琴有什么关系啊?” “你!哼!总之一句话,你和你家公子最好不要得罪我们殿下,否则,定要叫你们吃尽苦头!到那时,即便碧落公子哭着求着要给我们殿下抚琴,我们殿下都不爱听了呢!”高狷恼羞成怒。 离炎听了,笑如春风拂面,“小人我确实是新来没多久,宫中许多规矩也还没有弄明白。不过,小的我还是斗胆想问高狷姐姐一个问题,那便是:不知是二皇女的位份高些呢?还是咱们皇太女的位份高些啊?” 高狷脸色一变,吞吞吐吐的说道:“黄毛毛你,你这话可真是大逆不道!怎么?你想要陷害我们殿下不成?论资排辈,自然是皇太女的身份尊贵些了,这还用问?” 顿了顿,高狷又狞笑道:“不过,我说的是皇太女,所以嘛……哼哼,风水轮流转。姐姐想多一句嘴:皇太女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坐的!黄毛毛,不知你家主子还坐得稳当不稳当?小心可别摔下来了哦。” 离炎一听这话,心道: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现如今,离炎这个皇太女虽然不受皇帝宠爱,也不受后宫的人待见。 但是! 但是,她好歹也还是皇太女,她还占着茅坑的! 既然茅坑被离炎占着,其他人即便再着急,那也得排队等着! 否则,否则她这个西皮皇太女若是被逼急了,便要弄得你一身的屎尿骚臭味儿,大家就一起玩儿完吧! 呵呵,既然如此,我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是骆驼我怕谁! 离炎就学着高狷之前那样,嗤笑了一声,然后她扯开了喉咙高声叫道:“哎哟喂,二皇女好了不得哦,竟然胆敢到皇太女这里来撒野喽。二皇女这是要抢皇太女的男人么?天哪,二皇女不把皇太女放在眼中,她光天化日之下就想要抢皇太女的男人喽!” “啧啧啧,抢男人事小,可二皇女这么藐视皇太女,不知她是存了什么居心吶。哦呀,她到底是想要抢男人呢,还是想要抢……” 几个宫女见状,面面相觑。她们越听离炎的话,那脸色便越是苍白一分。 要知道,虽然宫中人人都知道皇太女沉睡不醒,那太女位置迟早会被二皇女取代。但是,这事情也只是在暗地里私下说说而已,谁敢面上这么说啊? 隔墙有耳。 离炎说的这些话,若是让其他皇女知道了,有心之人再添油加醋,或是再无中生有一番,便是假的都会变成真的了。 二皇女的太女之位若就这么因她几个办事不力生生给除脱了,千刀万剐了她们,都不足以让二皇女息怒啊。 于是,那几个宫女赶紧奔过来死死捂住了离炎的嘴,防止她再发疯乱攀咬人。 然而,因为离炎身形巨大,只几下便摆脱了束缚,她还将那几人摔在了地上。 离炎故作姿态,她颤抖着手指,指着那几个宫女厉声喝道:“你们竟然想要杀人灭口,是谁?!是谁给了你们狗胆,青天白日之下就想要杀人灭口?是不是二皇女?是不是她?!” 那几名宫女听了,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为首的那个大宫女高狷更是尖声叫道:“姑奶奶,求求你不要大吵大嚷了!咱姐妹几个只不过是想要你不要乱讲话而已,谁敢杀人啊?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求求您了,姑奶奶,小祖宗,咱们给您磕头了好不好?”说着,她真的奔过来,预备跪在离炎面前磕头求饶。 谁知! 那高狷看着像是要去抱住离炎的小腿求饶的样子,哪知,她抱是抱住了,但却不是求饶,而是抱着离炎的小腿使劲儿往上一提! 离炎因为脚下忽然失衡,顿时“咚”的一声,仰面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激起地上尘埃无数。 高狷见机不可失,立刻迅速骑在了离炎的身上,然后她抡起巴掌便往离炎的脸上猛扇! 那恶宫女一边对着离炎的脸左右开弓,一边还大声叫道:“我打烂你这张乱说话的嘴!我打烂你这张乱说话的嘴!……” 碧落听那高涓扇出来的把掌声,又清脆又响亮,真像是要打烂离炎嘴巴的架势,他便暗道:打得正好! 这女人欠了我的债,这段时间她还时常惹我生气,你便替我好好的教训教训她吧。 只是你这副小身板,不知能不能真正的教训得了这个女人。 于是,碧落便站立一旁,只冷眼旁观。 ------------ 第21章 为他打了一架(2) 高狷扇得很欢实,时不时拿眼睛去看碧落。 她暗道:我正愁不知如何对付这个碧落呢,正好来了这宫中的宫女。我就将她狠狠的教训一番,杀鸡给猴看,看他还敢不敢拒绝我们殿下的邀请! 被压在地上的离炎遭高狷扇了几个巴掌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算计了,气愤已极。 她开始暴起扑腾。因她体积庞大,所以这气势很猛,只几下就将坐在自己身上的高狷给掀了下去。然后,离炎学着高狷那样,也骑在了她的身上,抡起手板心就开始扇她巴掌。 只是…… 离炎不由得心道:这个离炎是学过武功的吗? 她不过就是扇了很轻巧的一巴掌啊,她还想着上次打王元有了经验,所以这一次她下手是放轻了又放轻。然而,只这么轻轻挥了一下,她仍是将高狷打得口角流血。 高狷立刻如杀猪一般尖叫起来。 她大声喊道:“你们几个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给我一起上!今日一定要将这个肥婆打死了好交差!” 其他几个宫女反应过来,便发一声喊,蜂拥上来围住离炎。大家一齐动手将她按在地上,然后就开始拳打脚踢起来。 离炎奋起反击。 这种干群架之事,她经验丰富得很。她在另一个世界尚还在流浪的时候,抢吃的、抢破衣服、抢睡觉的地盘,……为了生存,她从小就开始打架了。所以,离炎一点都不怯场。此刻,她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得欢! 于是很快,离炎便与那几个宫女扭打在一块儿。 碧落站在一边,他既没有去劝架,也没有出去找人来帮忙,更没有过来帮离炎一把。他冷冷的看着已经扭打成一团的几个女人,一言不发。 初时,那几个宫女一哄而上同时围攻她一人,离炎应接不暇,很是吃了些亏。不过,凭借着她那身魁梧的身材和庞大的身躯,加上她不要性命的横冲直撞以及多年打架的经验,离炎很快就扭转了战局。 那几个宫女纷纷被离炎打得鼻青脸肿的,越发无力招架,离炎却越战越神勇。 她骑着人家打,拖着人家打,追着人家打,抱着人家打……;她撕,她咬,她捶,她抓,她揪,她挠……她使出了各种绝招扭到人家吠,但凡抡起的拳头绝不空放,一一招呼到了那几个恶仆身上。 碧落看着离炎那打人的爪势,眉头渐渐蹙起,心道:她怎么像个普通人那般毫无章法的真的打起架来了?只不过是收拾几个不会武功的宫女而已,她应该是一两下就撂倒了她们才对! 这边厢,形势对离炎一片大好。 到得最后,高狷只得不断叫嚷着:“歇会儿”、“免战”、“待会儿再打”、“让我们喘口气”、“你不讲江湖规矩”…… 可离炎压根儿就不听,那拳头仍是挥得呼呼作响。同时,她口中则一一回击过去:“不得行”、“休想”、“白日做梦吧”、“你想得可真美”、“你都不是江湖人”…… 高狷瞧了瞧己方伤残程度,见情势大大不妙,便只得赶紧对同伴叫道:“撤!” 于是,一群人开始争先恐后的往殿外抢去。 可狗急跳墙了还不服气,高狷带头一边往外跑的同时,一边竟还回头挑衅的嚷嚷道:“死肥婆,你等着!你等着!” 离炎也爬了起来,她蹒跚着追到门边。因为实在太累了,她便只好扶着门框喘一会儿粗气,嘴里则嘲讽道:“怎么?打不赢就跑?你们这么样子连滚带爬的跑回去,是想找你家主子哭嚎?是想叫她来给你们出气?真丢人,丢人都丢到你几个的姥姥家了!” 高狷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说道:“收拾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何须去找我们主子?哼,你等着吧,我们姐儿几个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你就等着吧,死肥婆!” 离炎听到“死肥婆”那三个字,立刻火气十足。 她咬牙切齿的放话:“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看我不打得你们几个哭爹找娘,我还不姓黄了!” 说着,她真的立刻又气喘吁吁的追出门去,直吓得那群女人哇啦哇啦大叫,跑得便更快了。 眼看自己是根本就追不上她们了,离炎便捡起地上一块石头,想也没想的就砸了过去,吓得那群女人抱头鼠窜,只管撒开了四蹄没命的跑。 那落荒而逃的情景,直逗得离炎叉着水桶腰,猖狂的哈哈大笑起来。 待笑得够了,离炎这才走回大殿。她很是不满的看了碧落一眼,问道:“这场架打得好看吗?” 碧落将离炎浑身上下一扫,他见她乱发飞舞、衣衫凌乱、狼狈不堪,脸上犹有明显的青紫瘀痕,他便很满意的点头说道:“还不赖。” 离炎下巴一仰,质问道:“既如此,那你刚才为何就这么干站着?纯欣赏?” 碧落蹙眉,“怎么?你是想让我也加入战局,然后如你那般毫无体统的与她们滚做一团?” 离炎很是不以为然,“谁要你加入战局了?就你这样的小身板,千万不要进来搅局了。啧啧啧,我简直不敢想象,若你加入进来,除了给我拖后腿,让我没有施展的余地外,你还能怎样?” 碧落挑眉,“哦?说的也是,你这样肥硕的身躯,占地宽广,确实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啊。那么,依你之见,我这副小身板应当如何?” ------------ 第22章 为他打了一架(3) 离炎给了碧落一个“你真是不上道”的眼神儿,方才说道:“这么好看的场景,你应该会触景生情的啊!你肯定应该要抚琴一曲的啊!我刚刚一以敌六,力战群雄,英勇豪迈,绝世无双,你自当应该忍不住要为我抚上一曲的啊!” “啧啧啧,平时动不动就去弹琴的人,今日竟然就这么干巴巴的站在那里老半天,真是太浪费我刚才的卖力演出了!”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没有想到,今日我也有机会表演一番,还是一出群情激昂的全武行的大戏呢。痛快痛快!过瘾儿过瘾儿!” 离炎颇为遗憾的摇了摇脑袋,“就是太过遗憾,没有专属我的琴声响起来,哎---” 碧落:“……” 离炎将碧落那阴晴不定的神色瞧了又瞧,忽然她巴掌一拍,然后恍然大悟的说道:“啊!难道?莫非?莫不是……你根本就不会弹那些应景的曲子?!” 离炎摸着下巴深思起来,“也对哈,像你这种长期待在深宫大院里的人,就只会弹些什么蝶恋花啊,念奴娇啊,菊花残啊,还有沁园春啊等等这种类型的曲子。” 每报一首曲子名,离炎就扳着手指头数一下。数完后,她叹了口气,道:“它们全都是些表达闺怨情深,伤春悲秋,多愁善感,独上高楼强说愁的酸曲腐曲。” “哎---,我真是很傻很天真,你又哪里能弹得出我想要听的那种慷慨激昂的曲子哦。我若是硬要让你弹那些的话,的确是太难为你了,一定会闹得你心中愁苦不已。可是,你愁必定我也愁。” “哎---,我愁啊愁,愁就白了头,我手里呀捧着窝窝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碧落:“……” 碧落气结攻心,急怒交加。 他强忍内心怒火中烧,在心里默默的说道:天下间还没有我碧落不会抚的曲子! 离炎,我告诉你,我涉猎广阔,各种风格的曲子我都能弹。但凡你嘴里能说得出来的曲子,我立马弹给你听!你却还来怨我不会弹慷慨激昂的曲子。 哼,怕只怕,其实是你自己见识浅薄,压根儿连首慷慨激昂的曲子名儿都报不出来! 而且,我还要强调的是,但凡是我指尖弹出来的曲子,无论是高昂激越、气势磅礴还是沉雄悲壮、凄楚宛转,那都是余音绕梁,任何人听了都会三月不知道肉味儿的! 离炎,你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你已经三个月都没有吃肉了,你可知这都是因为你听了我的曲子的缘故?离炎,你身上的肉减了这么多,虽说你勤加锻炼卓有成效,但是你万万不可否认,这功劳有你的一半,也应该有我的一半! 还有,离炎,我说你怎么这么厚脸皮?每每你听了我的琴声,只会说“真好听”这三个字。可你评价你自己的时候,却能一口气说出三个词,还每个词都是四个字的!原来你竟是这么的自恋呵。 还力战群雄、英勇豪迈、绝世无双,哼! 不跟你啰嗦这么多了。话说回来,你刚刚没有听到那几人评价我吗?冠绝天下,她们说我的琴音冠绝天下啊! 离炎,你赶紧报出名儿来,只要你报得出名儿来,我就…… 然而,等等!! 菊花残?我怎么没有听过这首曲子啊? 哼,这首曲子的名字如此露骨,一听便知道一定是首淫词艳曲。这种曲子我根本就不屑于弹它,简直有辱斯文! 哼,这女人真是死性不改,还是那么好色! 只是,……她去哪里听来的这支艳曲的? 还有,她今日终于能说出一些华丽辞藻来评价琴曲了,平日里她每每见我弹琴,听完后就只会干巴巴的说一句“碧落,你弹的琴真好听。”原来,她一直都在装傻充愣,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只是…… 哼,蝶恋花?你说我闺怨情深,我记住你了! 我虽偶尔弹过这首曲子,但是蝶恋花根本就不是说的闺怨,它说的是男子对女子暗生情愫。 念奴娇才说的是闺怨,不是说的伤春悲秋,但是我从来就没有弹过念奴娇。离炎,你都没有听我弹过它,却强加给我闺怨的罪名,我不会轻饶你的! 哼,沁园春?你说我多愁善感,独上高楼强说愁,我又记住你了! 我就算是多愁善感,我也不会去弹那首沁园春的,我要弹也是弹浣溪沙! 浣溪沙的多愁善感深入骨髓,不信你听: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 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小园春径独徘徊。 哼,离炎,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沁园春乃是当世一个风流才女为沁园里的美人们所作的。可即便美人们附庸风雅又如何?长安城里,谁人不知那个沁园不过就是一家有点风雅的秦楚楼馆而已,我怎么可能会去登那妓园子里的高楼? 等等! 沁园春?!沁园? 难道她偷溜出皇宫了?她还去了沁园听那首菊花残?! 她,她…… 罢了,罢了,她去了哪里,去了那里又做了什么,这些都与我无关! 只要她别闯祸,别将我拖下水就行了。否则,我决不轻饶于她! 只是,她还没有见识过我的雷霆手段,便不知道我的厉害。我应该要找个机会,让她见识一下我的手段才好。这样她才会听话,不会到处乱跑,不会去听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怄我! 哼,离炎啊离炎,你现在夹着尾巴在后宫里生活,前程未卜,你竟然还有心思去逍遥快活?你的及笄之日就快到了,到时候我看你连太女都不是了,你还能到哪里风流快活去! 只是,只是,这首菊花残我确实不曾听过啊。我虽然不屑于弹这种类型的曲子,但是我不应该听都没有听过啊。 难道,这天下间真的还有我不仅没有弹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的曲子吗? 再说,不过就是打个群架而已,还能有什么应景而作的曲子啊? 她们几个女人刚刚那么野蛮,还不顾身份的随地乱滚,不知道菩萨蛮是不是可以称之为应景之曲。 如此一想,碧落竟然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弹出离炎报出名儿来的曲子了。 于是,他便斟酌着问道:“你,你想要我为你抚什么曲?” 离炎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要么十面埋伏,要么四面楚歌。不不,还是来首霸王别姬吧。” 霸王别姬? 十面埋伏和四面楚歌也就罢了,那都是很出名的战地曲子,谁人不会? 只是,霸王别姬?这是什么曲子啊?我竟然真的没有听过! 她真的报出了我听都没有听过的曲子,何况是要我弹出来啊。 我真是太过自命不凡了,岂知山外青山楼外楼啊。 不过,听名字,确实有种英雄豪迈的气概,更有种英雄末路的悲壮。 我听着都有点不舒服了呢。 可是,即便你再不舒服,你也不会弹啊,甘拜下风了吧。 慢着,等等! 你到底是因为英雄末路的悲壮而心里不舒服呢?还是因为弹不出那首霸王别姬曲而不舒服? 我,我…… 哼,都怪这个女人,她为何不叫我弹十面埋伏?! 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及笄了,离国朝堂已经开始暗潮汹涌,她那太女的位置早已有人虎视眈眈。自她醒来后,我每日里生活得小心翼翼,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已岌岌可危了吗?我与她如今身处掌乾宫里,关起门来的时候倒是会自娱自乐,可宫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的明枪暗箭等着我们吶。 弹这首曲子真是应景得不得了! 若她让我弹这首曲子的话,我必定能弹出这曲子里的刀戈相击、呐喊交织与战马嘶鸣的震撼人心的场面,还有它的紧张激烈、慷慨高昂以及气势磅礴的情势。 霸王别姬,霸王别姬,听着真的有点不舒服呢。 真是讨厌啊,我都不会弹…… 碧落忍不住喃喃出声:“霸王别姬……” “嗯嗯,这首曲子可好听了。不过,……你真的能弹出来吗?”离炎歪着脑袋看着碧落,眼中闪着狡黠与兴奋的光芒。 这首曲子碧落真的能弹出来吗?真的吗?这是真的吗?这真的是真的吗?不可能吧?他是真的真的能弹出来吗? 那,到时候我是不是可以应和着他的琴音,高歌一曲: 我站在烈烈风中, 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四方云动。 剑在手, 问天下谁是英雄? 哇塞,那我以后不是可以和碧落双剑合璧,一起来唱卡拉ok喽? 掌乾宫这么无聊,总要找点乐子来自娱自乐一下啊。 你弹琴来我唱歌。 碧落,你一定会感慨你终于找到知音了吧,虽然这个知音有点花样别致。 哎---,碧落,你的琴音,请恕我真的实在是不懂欣赏啊。 碧落觑见离炎脸上明显就是一副不相信他能弹出霸王别姬的模样,他便贝齿一咬,恨恨说道:“好!下次你若再打架,我就为你抚这首曲子,定不会叫你失望的!” 离炎看碧落那副渗人模样,暗道:今日撩拨得似乎有点过火了。 她强装镇定,鼓起勇气回道:“你要说就好好说,咬牙切齿的做什么?我不过就是点了一首曲子而已,而我也只不过是稍稍怀疑了一下你可能弹不出来而已,你就这副要吃人的模样了。既然你都答应了要弹,说明你会弹,那证明你还是很厉害滴。” “哼,霸王别姬是么?什么曲子不好选,你偏要选这首!这曲子这么不吉利,你是要与我生离死别吗?你都这样了,我自然是会气得牙痒痒了!” 离炎听了,偷偷揣摩了一番:他这么亲密的服侍那个离炎,那他多半就是她的侍妾喽。如此,他自诩为姬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我是霸王吗?还是说那个离炎原本就是一个霸王一般的人物? 不过,管她离炎是不是霸王,反正我这个离炎小时候,可是我们那群小乞丐里面,数一数二的不怕死不要命的小霸王啊。 若离炎也是个霸王,那我与她倒是脾性相投,日后做起离炎来不是更得心应手?既如此,那从此以后,此离炎便就是彼离炎了吧。 而那边厢,碧落却在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要遍寻古籍残卷,非要找到那首霸王别姬曲不可! ------------ 第23章 因为他被人打(1) 那二皇女的仆从真是很嚣张,狗仗人势,便蛮横得很。 没过几日,那日想要威逼碧落去为二皇女抚琴,却被离炎暴打了一群的宫女,竟然带着一个长得颇为粗壮的女人再次来到掌乾宫。她们纠结一起,明目张胆的生事来了。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奔进掌乾宫,当日那带头宫女高狷站在大殿外,高声叫嚣道:“死肥婆,你出来!我那日说什么来着?我说过要找你算账的,今日你可别想跑!哼,这一次定会打得你满地找牙,哭爹喊娘!” “肥婆,你赶紧给我滚出来!” 今日黄泉也在掌乾宫,他正在跟离炎斗嘴,而碧落自是在弹琴。三人正在殿中自得其乐,听到外面有人叫阵,各自相视一眼。 碧落神色一沉,便站起身来,率先往外走去,黄泉和离炎两人赶紧跟上。 一行三人打开殿门走了出来,将殿外的人扫了一番。 黄泉一见那虎背熊腰的女人,愣了一愣。 这不是宫中侍卫队长之一的虞敏吗?她来干什么? 这虞敏一向与二皇女走得近。她今日来这,难道是替这群宫女出头的? 这么想了一番后,黄泉便上前一步,面上客气的出声招呼道:“虞队长,不知什么风将您吹到这里来了?噢,忘了自我介绍一番,小的叫黄泉,这位乃是家兄碧落。小的日常在宫中行走时,曾见过虞队长您。” 说着,黄泉就给他哥哥递去一个眼色。 那虞敏只对黄泉客套的笑了笑,便惊艳的看着碧落,口中说道:“碧落公子的大名,在下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这话说完,虞敏的一双眼便就此黏在碧落身上舍不得离去。 前朝右相的大公子啊,天下第一美人呢。没想到我一个小小的宫中侍卫,今生竟也能有幸看到这个美人一眼。 若哪天这宫里的皇太女呜呼哀哉了,我必定要想方设法亲近亲近这个碧落公子,那才不枉此生活了一遭啊。 碧落淡扫了那身着侍卫服饰的女人一眼,清浅笑道:“虞队长过誉了。不知虞队长今日大驾光临,是为何事?” 虞敏脸色一沉,回道:“碧落公子,实不相瞒,在下听说掌乾宫新来的宫女很不懂规矩,竟然将二殿下颇为信任的大宫女高狷妹妹给打了,便过来瞧瞧这宫女长什么模样,想看看她有多厉害。” “公子可知,高狷妹妹和着其他几位姐妹当日乃是奉二殿下之命行事,可一个新来的宫女却这样嚣张,她竟敢打人。而且,她打的还是我们二殿下的人,这也太不将二殿下放在眼里了吧。” “不过呢,高狷妹子几个倒是很会处事,并没有将东宫打人之事告诉二皇女。她们这么做,也是避免二殿下和太女姐妹两人生了嫌隙不是?可是这个事情呢,我们做侍卫的就有点看不过去了。” “咳咳,所以今日儿个,我来的意思呢,就是想由我们这些宫里的老人给这小宫女上一堂课,让她多懂些宫中规矩。” 虞敏见碧落始终不说话,便不再沉着脸了。她扯动脸皮露出一个笑,继续说道:“其实吧,碧落公子,咱们这也是为她好。她这样子没眼力见,迟早是会吃亏的。宫中的贵人这么多,万一她哪天便冲撞了某位贵人,那就有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了。” 离炎听这女人啰里啰嗦的说完,早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就是要将她捶一顿。她暗道:这些人好嚣张,好不懂规矩! 当日先动手的明明就是她们,真追究起来,那也是她们的错,她们自然不会自讨苦吃的去告诉二皇女了。再说了,当时是她们一群人打我一个,而且还没打赢,落荒而逃,好意思去告诉她们家主子吗? 不过,一群宫女带着一个侍卫就能跑到掌乾宫里来大吵大闹,还叫嚣着要打人。可见啊,哎---,这掌乾宫真是被人欺负得紧啊。 离炎偷眼去看碧落。 如今他是老大,要看他如何处置自己。 不知他会不会将我就这么交出去让这群人揍呢? 他不喜欢我,多半不会帮我了。而且,这几天我恰好又好像惹他生气了,他会不会伺机报复我啊? 不过,也不能怪他。他这样一个柔弱的公子哥儿,如何能对抗得了这群如狼似虎的坏女人? 离炎心中暗暗说道:碧落,今天你就算是只帮着我说一句好话,就算屁用没有,但聊胜于无,我以后也一定不会再说些让你气得咬牙切齿的话了。 只是碧落低垂了眼睫又侧着身子对着她,离炎并不能看清楚他脸上的神色,便无法猜到他的心思。 她见他沉吟了一番,再抬眼时,他不咸不淡的说道:“我们掌乾宫新来的这小宫女确实尚未熟知皇宫里的规矩,我平时也时常斥责于她。虞队长和高狷姐姐要给她上上课,让她规矩些,碧落自是赞成的。只是,不知你二位今日要如何给她上课?” 虞敏听罢,便拿眼睛去看高狷。 高狷立刻恶狠狠的说道:“当日这肥婆打得我们几个浑身青肿,而且口角流血,今日我们便就这么找回来罢。那天我们是什么样儿,今天就让这肥婆也变成什么样儿!” 离炎一听,忍不住说道:“那天我本来是想以德服人的,是你先……” 她的话尚未说完,便被黄泉打断。 黄泉气急败坏的吼道:“臭肥婆,你闭嘴!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一点儿规矩都不懂,信不信我立刻拿棍棒伺候了你?!” 离炎赶紧缩了缩头。 碧落微皱眉,看着那高狷道:“高姐姐,我们掌乾宫就这么一个宫女,而你们应该知道三皇女时常到这里来看望皇太女的,届时总得要有个人伺候三殿下吧。况且,这宫女嘴甜,三殿下挺喜欢听她逗趣儿的。若三皇女来了,看见了她那不太体面的样子,一则怕是会对三皇女有些不敬,再则势必三皇女会问起来。” “三殿下一向爱护自己的大皇姐,若她得知有人欺负了她皇姐宫中的人,她必定会为掌乾宫出头的。到时候,可能三皇女与二皇女之间不免会产生嫌隙啊。” 高狷听了,表情莫测的笑了笑,然后阴毒的说道:“碧落公子你放心,这样子,我们不让她有明显的外伤总可以了吧。我们这虞队长是学武之人,自是懂得如何教训了一个人,又不让她有机会说出去的。” 碧落三人听了,心中均是一沉:这高狷竟是不肯善罢甘休! ------------ 第24章 因为他被人打(2) 黄泉隐忍怒气,犹豫道:“可是高姐姐,你们这么多人,若再加上虞队长,……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你们五六个对付她一个,不是要让她没命活吗?” 我本来就是要让她没命活! 高狷冷笑,“黄泉小公子,不瞒你说,那日未能请得你哥哥前去抚琴,我们被殿下好一顿训呢。我们对你哥哥的礼数不可谓不周全,可碧落公子却一点都不给面子。这口恶气怎么着也得找人出一出啊,两位公子,你们说是吧?” 想到二皇女对这碧落垂涎欲滴,高狷的眼神就闪了闪,又道:“当然,如果碧落公子今日愿意道个歉,并主动到邀月宫去为二殿下抚上一曲的话。如此,只要我们殿下高兴了,那我们也可以放过这个肥婆的。” 若碧落真去了,依着二皇女的性情,她肯定会很高兴。她一高兴,就会重重赏赐我等一番。钱财自然还是要比揍这女人强啊,改日再找机会教训她也是一样。 碧落听了,沉吟不语。 场中一时安静了下来,就只待碧落发话了。 等了半晌,离炎开始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晓得碧落是个高傲性格,若他会答应,就不会出今日这档子事情了。恐怕他此时是在等自己主动站出去吧。 这么一想,离炎便去觑了眼碧落那阴沉的脸色,只觉得极有这种可能。于是,她便为自己的不上道而面色微赧。 哎---,算了算了,你们来来去去说了这么久,我听得都不耐烦了。若再这么一来二往下去,又加上你们各自纠结的心理活动,这天都快要黑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大家还是拳头下见真章吧,反正这女人今日不教训了我是不会罢休的。 哼,我打架的能耐还没有完全让各位见识到。今日就算你们多拉了个人来,我也不虚你! 于是,离炎豪气一生,便跨前一步,大声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当日是我打了你,不关我家公子的事情。你们想要报仇,行啊,就冲我来吧,我一定奉陪到底!”说着,她便走到院子中去,挽起衣袖就与那群人对峙起来。 碧落见离炎竟然擅作主张,立时心中暗恨:女人,既然你要强出头,那你自去好了。你今天要是被打死了,我正好清静! 碧落本来终是下定决心拉下脸面,叫黄泉去找三皇女离清来解围的,可明显离炎这举动就是觉得他想不出办法了,她又一次轻视了他。碧落便按下了对外求救的想法,索性任她自生自灭。 高狷等人见离炎主动站出来,早巴不得,便纷纷呼喝起来,迅速将她围在中间。她们今天因带了这会武功的侍卫队长虞敏来,便有恃无恐。 高狷将碧落看了一眼,挑衅道:“碧落公子,如何啊?你想好了没?要不要去为我们殿下抚琴啊?若是你不答应,你这小宫女我们可就要为你代劳,好生教训她一番了。” 这一次,碧落很是爽快的回道:“高姐姐,我这宫女如此不懂规矩,你还是替我仔细教导她一下吧,让她学会从此以后都要谨言慎行,只管小心伺候好主子就行了。” 离炎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他果真是趁此报复我。 离炎就赌气一般的催促道:“高狷,你就莫要再去骚扰我家公子了。来来来,咱们这也叫做不打不相识了吧?今日我若再打赢了你们,我一定请你们在这里吃个晚饭,让你们尝尝我惊天地泣鬼神的厨艺。” 高狷一听,恨恨说道:“肥婆,你别太嚣张!今日我们非打得你连晚饭都吃不下去!别说什么惊天地泣鬼神了,肯定是先要你知道什么叫做鬼哭狼嚎!” 说罢,那高狷就对虞敏唤了一声:“虞队长,有劳你了。” 虞敏于是装模作样客气的说道:“碧落公子,那在下就要得罪了。”说着,她就大摇大摆的走进场中。 离炎以为她要单挑,心下一喜。若是一对一,那她就很有把握今日不会死相很惨,而且正可以给高狷来个下马威。 于是,她便张开双腿屈膝半蹲,又微弓着背,摆好了攻击姿势。她打算等虞敏靠近她时,她就凭着自己的吨位将对方来个过肩摔。 虞敏见状,轻蔑一笑。她再不啰嗦,一个腾跃就欺到了离炎身后,然后只两下便将她给踩在了自己脚下。 第一下,她口中叫道“去!”说着,一抬腿便蹬在了离炎的后背上。离炎顿时重重的扑倒在地,来了一个嘴啃泥。 第二下,离炎正待爬起来,虞敏又迅速欺近,伸手如钳将其双手反剪在背。紧接着一脚如千钧重担般踏在她的后背上,这一下不仅令其重新扑倒在地,还压得她动弹不得。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离炎便被虞敏死死的压制着,众目睽睽下狼狈的趴在了地上。此时她这才晓得,就算你有一身的蛮力,可在人家会武功的人面前,屁用没有! 离炎犹自不服气,便使劲儿板来板去,意图摆脱后背上的钳制。 虞敏看了眼兀自还在不自量力不停扭动的离炎,唇角一勾,脚下开始暗使内力。离炎顿时感觉背心处一股莫名的疼痛袭来,猜想多半是被踩到传说中的痛穴了,她只得消停,气喘吁吁的等着疼痛缓解。 离炎开始担忧:今日怕会伤得不轻啊。高狷叫了个会武功的人来对付她,这很明显的是想让她毫无招架之力,然后摆在地上让人家揍啊。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听见了虞敏说了句:“高狷妹妹,可以了。” 那高狷于是振臂一呼:“姐妹们,今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啊,大家一起上!” 说着,她带头冲上前去,抬起一脚就狠狠的踢在了离炎的大腿上。其余宫女跟着迅速围拢过来,一群人便对着离炎开始拳打脚踢。 虞敏那一脚犹如泰山压顶,离炎无法起身,只能使出一招板来板去的功夫,以便让自己身上受的伤能均匀一点。在众人的围攻之中,她还晓得用双手抱着脑袋护住头脸,这可是吃饭的本钱。 哪里知,高狷见状,反而专攻她的头脸,令离炎暗自叫苦不迭。 黄泉眼见离炎那张胖脸已经肿了,暗暗着急。 这群臭宫女,不是说了不让她有明显的外伤吗?! 她本来就又胖又丑,再打,她那脸连我这不太讲究的人见了都会吃不下饭的。 黄泉就靠近碧落身边,小声的喊了一声:“哥……” 碧落冷眼扫过去,黄泉只得闭了嘴巴不再说话。 碧落将虞敏看了看,他见她只是负责将离炎压在地上不能动弹,并不亲自动手打离炎。若不是她,只依着上次那样,这几个宫女是根本就奈何不了离炎的。 虞敏与离炎并无矛盾,兴许让她动手,这女人今日便会好受一点。而高狷等人却是跟离炎有仇的,下手便黑心黑肠,并不会手脚留情。 如此一想,碧落心中有了计较。 他清咳了一声,高声说道:“高狷姐姐,你们几位前几日才受了伤,此刻动起手脚来恐怕浑身疼痛难当,而且这宫女如今尽是受些皮外伤。她又需时常在后宫中走动,面上怕是会很不好看。高姐姐,你看在下这里有个法子让各位既能解气,又能对今日之事有个说法,不知高姐姐可愿意听听?” 高狷停了脚下动作,嗤笑道:“哦?还能有这等好事?若真有这样两全其美的法子,那碧落公子请说来听听。” ------------ 第25章 因为他被人打(3) 碧落对高狷的无理来了个置之不理,他只对那虞敏微微一笑,“今日既然虞队长在此,不如,……不如就请虞队长与我这小宫女来一个比武切磋好了。如此一来,不但事情说出来好听,又能帮着我教训教训我这个不懂规矩又爱乱说话的仆从,虞队长及众位姐姐们看这个主意如何?” 虞敏见碧落对她笑,心情很是荡漾,不过面上却未表露分毫。 她听了碧落的话,立时就松开了对离炎的钳制,凑到高狷耳边正色道:“妹妹,我看碧落公子说的法子很好。” “掌乾宫毕竟是东宫,很多人暗中盯着这里。今日我们这么多人来,阵仗已经够大。若第二天这宫女就浑身是伤的出现在人前,那后宫里的人就都知道是二皇女手下的人干的了。若是有人趁机拿此事做文章抨击我们殿下,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二皇女势必会将妹妹几个惩戒一番的。” “可咱们若说是比武切磋,此事光明正大,外人便无可奈何。再则,由我出面,我就给她表面上来个点到为止,可内里定叫她躺个三五天起不来床。待到她能行动自如了,你们刚才令她受的那些皮外伤也正好治愈,即使她出门去,人家也已看不出来什么。” 高狷听罢,心中极为不爽。 这虞敏话里意思是在责怪她们将肥婆打得面上很难看。而且,一行人自来了掌乾宫开始,虞敏就拿自个儿当领头的,端着架子与碧落哥俩说话,明明她不过是她叫来打个下手的。可高狷无可奈何,若没有虞敏帮忙,她今日在离炎身上根本就讨不到好处。 如此一想,高狷有些犯难,既不想就此罢休,白给虞敏长了脸,可又觉得虞敏说的话有些道理。 那边厢离炎听到碧落的法子,立时高兴起来。 跟一个人打那肯定比摆在地上被一群人揍要讨好许多啊。若任凭高狷她们刚刚那样子继续揍她,她今日肯定小命休矣。 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 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关键的,我还是赶紧对她示个弱吧。 于是,离炎便挣扎着爬起来,对一直冷着脸未松口的高狷道:“高狷姐姐,我知道那日是我不对。不过,我那都是护主心切。这种心情,各位宫女姐姐应该是很能体谅的吧?” “姐姐们,刚刚你们已经好好给我上了一堂课了,我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只是我想,众位姐姐还是留下我一条贱命吧。我的命不值钱,可这里毕竟是太女东宫,就我这么一个宫女,多少人看着呢。我若被打死了,就像公子说的,好歹三皇女那里多半会问上一两句。” “高狷姐姐,你又何必为了我这条贱命将自己的前程都赔上去呢?” 高狷见离炎终于服软,心中舒坦了些,冷哼道:“我还以为你能一直硬气下去呢,原来你也是个软骨头!” 离炎立即讨好的笑道:“嘿嘿,姐姐,我身上这么多肉,都已经找不到骨头在哪里了。” 听到这话,高狷又不屑的扯了下嘴角。 黄泉听了,对这女人的无耻唾弃万分。 高狷这才点头同意道:“好啊,咱们平时也很少有机会见到虞姐姐的飒爽英姿,今日正好姐姐与这宫女武艺切磋一番,让我等开开眼界。” 众人计议已决,离炎就又摆开了之前那架势,屈膝弓背,全副身心预备着迎战虞敏。 碧落见她那蠢样子,微一扯嘴角,对虞敏道:“虞队长,我这宫女就只一身的横肉,今日就有劳虞队长让她以后莫再横里横行了。” 虞敏听出了碧落那话里的意思,她今日也有意要卖碧落一个人情。所以,当她靠近离炎后,那拳脚便只往离炎肉多的屁股啊、大腿啊、后背啊这些地方招呼。 离炎因不再受制,行动上倒是自由了,可是她打架的那一套本事在这个会武功的虞敏身上一点儿都没讨到好,她甚至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法摸到。所以,众人便见她在场中左躲右闪,力求少受点伤。 不过,她这样子看似狼狈不堪,可也比刚才摆在地上让一群宫女拳脚相加好多了。 场中只见那虞敏对着离炎飞起一脚,呼来一拳……总之,离炎今日真是被花式暴打啊。这情景只将那群宫女看得很是兴奋。 黄泉实在看不下去了,便状似不经意的惊呼了一声:“哎呀,哥哥,我忘了。今日上午在御花园里遇到三皇女,她说下午想要来看看皇太女的。这个时辰恐怕快要来了!” 碧落听了,就漫声应道:“那便去收拾一番,泡上热茶,准备迎接三殿下的大驾光临吧。” 正在痛扁离炎的虞敏听到这话,立时停住了手,假意不耐的对高狷说道:“高狷妹妹,这宫女武功太弱,我与她比武甚觉无趣。我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改日寻个功夫好点的,再与之切磋切磋。” 高狷听了碧落兄弟俩的对话,她也正想要寻个借口赶紧开溜,免得与三皇女撞个正着。虞敏这么一说,她立时同意。于是,一群人便高高兴兴的匆匆走了。 离炎被揍得趴在地上起不来,她满身尘土,发丝凌乱,口角也青肿流血了。 黄泉大踏步走过去将她拉扯了起来。 离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怕自己站立不稳又倒下去,她干脆就伏在黄泉的肩膀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借你的肩膀让我靠一靠哈,谢谢了啊。” 黄泉的眉头跳了跳,偷偷去看了哥哥一眼。见哥哥并未看过来,他便放下心来,任由离炎趴在自己身上。 离炎一边靠在黄泉身上缓解疼痛,一边伸手捂着半边脸蛋儿,嘴里哀哀呼痛道:“嘶---,痛死我了!高狷那女人的心可真黑啊,竟然一上来就用她那只臭脚丫子踹老娘的嘴!” 黄泉将离炎流血的嘴角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恨铁不成钢的吼道:“虞敏那种末流角色都能将你压制得死死的,你还让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你不觉得很丢脸吗?!” 离炎捂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黄泉,理所当然的回道:“她一个会武功的侍卫,我却是一个文弱女子,打不过和被人打都很正常啊。” 碧落看过来,缓缓道:“离氏女,炎,慧极。三岁能吟,五岁能赋,十岁稚龄文韬武略无一不精,赢文武全才之美名,虚一十二岁立为储。” 这是本朝史官编纂的《离国志》里面的原话。后面本来还有一句:“十二岁,因疾沉睡不起,国人以为憾矣!”但碧落并未继续说下去。 其实这些话,上次离炎打架的时候,碧落就想说了。 离炎茫然的看了看碧落,又看了看黄泉。她张了张嘴,可复又闭上。她觉得自己此刻肯定呱西西的,不过她真的对这些不好好说话的古人非常的无语! 碧落见状,竟然罕见的低笑了下,然后如她所愿,再次明白的告诉她:“以你的武功,这宫中是谁都打不过你的。只怕这天下能打得过你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离炎蓦地一惊,再次张大了嘴巴。 她曾猜测过这个离炎可能有些厉害,然而她却没有想到本尊居然这么吊,简直帅炸天! ------------ 第26章 突如其来的吻(1) 离炎与虞敏那一役后,黄泉有了新的工作,就是被离炎拉着开发她遗忘了的文武之才。 文的方面,黄泉表示无能为力,不过武的方面,倒是能够对她指点一二。 好在离炎本身也对舞文弄墨并不感兴趣,所以黄泉说不能教导她写文章,她自然没意见。她不过也就是随口一说,自己原本是个文武全才怎么怎么滴,意淫了一下而已。 可黄泉不知道她心思,好心建议道:“你让我哥教你啊,他的才名跟美名一样声名远播呢。” 离炎只得赶紧支吾打岔,蒙混过关。 不过令黄泉郁闷的是,离炎竟然也不喜欢舞枪弄棒,她感兴趣的只是轻功,轻功! 黄泉并不知道,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离炎,骨子里有着非常浪漫的英雄主义情节,她意淫的英雄都是有着出神入化的轻功,可以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 当离炎得知这具身体的前主人竟然会武功后,就迫不及待的拉着黄泉教她如何施展轻功。她压根儿就忘了黄泉是多么不喜欢她,她只一个劲儿自来熟的将黄泉当成了她的好兄弟,好闺蜜。 黄泉又开始纠结了,因为这个肥婆为了减肥,原本只是折腾她自己,可现在她为了练武,变成了将他和她一起折腾! 离炎在掌乾宫一处偏僻的角落物色了一堵高墙作为练功场所。她一般白天不练习,怕宫墙外有人看见。就算三人一直以来宣称她是这掌乾宫中的宫女,可是这么能蹦跶的宫女应该很不寻常吧?所以,为了继续低调做人,她选择晚上练功。 每日里天一黑,离炎就拉着黄泉练她所谓的飞檐走壁。她很有耐力,常常是一练大半夜,搞得黄泉严重睡眠不足。 不仅如此,还有一件更令黄泉痛苦的事情。 刚开始练习的时候,离炎从地上跑到墙上只能跑三四步,然后她就会因为身体太过笨重而从墙上摔下来。 那肥婆怕痛,所以每次她要往墙上蹿的时候,她口中就开始直叫唤:“黄泉黄泉,你可要接住了啊!” 黄泉无法,只得站在墙边,时刻准备着抱住从墙上摔下来的肥婆。 于是每天晚上,正殿里的碧落都能听到黄泉痛苦的哼哼声,给他悠然的琴声加一点不和谐的伴奏乐。 黄泉的痛哼自然不是被离炎练武的时候打的,而是被从墙上摔下来的离炎那身肥肉给压的!而离炎呢?肉多,她压根儿就没啥事! 不过离炎是个心机女,她很会做人。第二天,她总是会做些好吃好喝的招呼黄泉,她还给他做她所谓的泰式按摩,韩式按摩,有时候还叫那啥,杀马鸡?总之,只把黄泉给舒服得忘了疼,到了晚上又乖乖的让离炎压。 日子就这么重复着。 有些人的本事真的是叫“天赋”来着。即便离炎的里子换了个灵魂,但是她的天赋依然存在。 经黄泉指点,没过多久,离炎就掌握了飞檐走壁的诀窍,这让她兴奋不已。 越兴奋她飞得越勤,从之前的晚上飞,变成了早晚都飞;越兴奋,她飞得越高,从之前飞墙现在开始飞屋顶;越兴奋,她飞得越远,渐渐的就从掌乾宫的屋顶飞到了其他宫殿去,偶尔兴致一来,她又开始了揭瓦搞偷窥…… 轻功练习还有了意外的收获,那就是她的身体越飞越轻,体重在呈直线下降中。 逐渐显现出来的美人胚子,再加上她那经常笑得灿烂的圆脸,在某些人的心里落了根,发了芽…… 约莫一个月后,黄泉脚上的功夫已经赶不上离炎了,而离炎早晚飞檐走壁的时候,也渐渐的不再去拉着黄泉一起了。 这令黄泉竟然有些不习惯。 不过稍稍失落了几天之后,黄泉便又开始了在后宫之中到处“鬼混”的日子,偶尔会隔个三四天才在掌乾宫中露个脸。可即便是住在掌乾宫里,他也是时常早出晚归或是彻夜不归的。 奇怪的是,黄泉的哥哥碧落似乎见怪不怪,竟然从来没有说要去找他一下。 离炎觉得碧落也很奇怪。 这个碧落整日待在掌乾宫里,不到万不得已,他基本上不会走出掌乾宫一步。 如果说碧落是被软禁于此的话,但是外面又并没有侍卫把守啊,而且连她进出掌乾宫都无人问津。由此可见,不出门乃是碧落自愿的。所以,离炎便认定碧落多半是个宅男。 碧落这么宅,可他的弟弟黄泉却恰恰相反。黄泉就像是一只关不住的笼中鸟,总是往外跑。 自恃轻功已然了不得的离炎开始不安分起来,她对那个时常无故消失的黄泉很感兴趣。 碧落整日能看到,两人大眼瞪小眼,离炎对他就没有了要去窥视的*。可是黄泉这人,离炎就觉得他太让人不可捉摸了。他经常鬼鬼祟祟的回来,又悄悄咪咪的出去。这样的人,勾起了离炎强烈的好奇心。 他这样神秘得要死,真是令人讨厌啊。 离炎曾经有意无意的向碧落打听过,这黄泉一天到晚在外面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可她打听来打听去,都没有打听出个所以然来。再说,黄泉出门和回来的时间又很没有规律,这样子明显不是在做正当营生的样子呀。 于是,离炎便展开了她那无限想象的翅膀。 难道说,这黄泉乃是一个神出鬼没的冷艳杀手? 亦或是,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绝世高人? 更或者,他是四处偷香的采花大盗? 还有还有,他是不是白天一个模样,晚上又是另一副模样,过的乃是双面人生? 我好激动…… 有了轻功傍身的离炎,且连黄泉都已经追赶不上的离炎,她决定跟踪黄泉,一探究竟! 黄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个无聊的心机女给盯上了。这天晚上,他天一擦黑就照常偷溜出了掌乾宫。 离炎赶紧悄悄跟了上去。 ------------ 第27章 突如其来的吻(2) 离炎不敢跟得太紧,怕黄泉发现了自己没法解释。毕竟人家也曾是自己的师傅不是?徒儿跟踪师傅像什么话? 虽说如今在轻功造诣上,她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且就年龄来说,黄泉于她这块老姜而言不过就是一颗鲜嫩的小葱,可是她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乃是事实。 一日为师,终身为……咳咳,终身也为师。 徒儿怎能去偷窥师傅的秘密?太不尊师重道了。 离炎几个腾跃,远远的缀在了黄泉身后。 跟了一段时间后,离炎就见黄泉进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内卫署。她等了一会儿,黄泉很快就出来了,此时他身上已经换了一身侍卫服,腰身上则挎着一把官刀。紧接着,离炎就见他跟着一对清一色的女侍卫开始去四下巡逻。 原来,这小子暗地里做着宫中的侍卫啊。 莫不是他看那日那个虞敏厉害,让他心生向往,也想要这么威风一下? 只是,做侍卫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他为何要刻意隐瞒呢? 难道是因为男人做侍卫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吗? 可是,这有什么好可耻的? 不过也不好说啦,她在宫中确实是只见到过女侍卫而没有见到过男侍卫的,也许是她自己不了解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也说不准啦。 离炎又悄悄的跟了黄泉一段时间。她见他不过就是肃着一张脸,然后装模装样的到处巡逻而已,就觉得很是无趣。而这巡逻工作可能会持续大半夜,她便不想再跟了。 正当离炎预备要返回掌乾宫去的时候,却见三个同样身着侍卫服饰的女人在暗处鬼鬼祟祟。待到黄泉他们巡视离开后,那几人就从暗中走了出来。 她们站在房檐下看着黄泉等人的背影好一会儿,直至黄泉他们转了个弯再也看不见了,那三人便将脑袋凑一块儿,开始小声的叽叽咕咕起来。 离炎好奇心重,决定去偷听她们的谈话。 她悄无声息的摸到了那三人说话的房顶上,然后俯低身子竖起耳朵,专心致志的偷听起来。 只听见其中一个女人色眯眯的说道:“那小黄泉我可是垂涎好久了,今晚一定要去尝尝他的味道。” “我也想我也想!”有人猴急的接话道。 “瞧你这色中饿鬼的样,嚷嚷什么?小声点!大家都有份儿。” “这个,……王姐姐,李姐姐,黄泉可是三皇女亲自向队长打了招呼的人啊。咱们若是欺辱了他,万一到时候黄泉闹将起来,姐妹几个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种丑事,若非我们自己去炫耀,哪个男人会自个儿说出去?除非他觉得在这世上已经生无可恋了,想要拉着大家一块儿出丑。否则,谁会蠢得自爆丑事?” “说的也是。不过,怕只是怕……” “冬儿,你还有什么顾虑?我今儿个可是将丑话说在前头,要上咱们几个得一块儿上。这就叫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对!就算只是去帮着把门儿,那也得去。如此,也好以防万一有人出卖!” “呵呵呵呵,王姐姐,你别生气呀,这哪能呢?小妹我哪会这么不知好歹?小妹的意思是,怕只怕那个黄泉还是个童男子,这要万一让三皇女知道了……不,应该说是万一让皇后知道了,那我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小妹听说,掌乾宫那两位是皇后钦点进宫来服侍皇太女的啊。” “童男子?哼,冬儿,你就别做美梦了。他们兄弟二人待在后宫之中整整三年,不说其他皇女,咱们单单就只说那个三皇女离清。三皇女时常出入掌乾宫,嘿嘿,我猜那三殿下怕是早就将那长得如花似玉的兄弟俩,给翻来覆去的烹煎蒸煮了不知多少遍了,怎么可能还是童男子?” “况且,这关皇后什么事?皇后要是关心掌乾宫,那皇太女也不至于三年都待在那个破破烂烂的宫殿里。呵,据说,三年来皇后可是一眼都没有去瞧过他的亲闺女吶。” “就是!两个无权无势的男人,又没有娘家可依靠,你以为他们是怎么在这后宫中平安度过了这些年的?还不是给了他人好处!” “没有权又没有钱的男人,能给他人什么好处?你用脚趾头尖尖想就知道了。所以,多咱几个不多,少咱几个不少。” “说的也是啊,那真是小妹我多虑了。” “行了行了,你两个就跟着我今晚上吃香的喝辣的去吧。” …… 接下来,那三人就压抑着兴奋的情绪,开始商量起待会儿要怎么去将黄泉烹煎蒸煮并油炸了。 离炎听完八卦,就借着月色暗自将那三个女人的身材和样貌仔细打量了一番。看完后,她不由得撇了撇嘴,心中好一番腹诽。 要是你们三个还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我还不会这么义愤填膺。我会只当是黄泉今晚将要遇上一场不可多得的、艳福不浅的一夜情。可奈何,你们三个都已经是昨日黄花的老阿姨了,又不是水灵灵的小姑娘。老牛硬要吃嫩草,我就看不下去了,势必要搞一搞破坏。 当然喽,我肯定不是看不起老阿姨。 若是你们三位阿姨乃是半老徐娘,还风韵犹存,我不会发任何牢骚。因为万一那臭小子有恋母情节呢?我若插手,不是正好坏了人家的好事不是? 但是,然而,你们几位阿姨平时又不注重点保养,不仅长得一副寒碜模样,而且腰圆臂粗,身材不忍直视。这样子的你们,竟然还想要觊觎那样漂亮鲜嫩的男孩子,这个就是我不能原谅,不能忍受的了! 再说,万一让你们得逞了,那不是会毁了黄泉的一生吗?我可不能让他遭遇上这等呕心之事。 于是,离炎赶紧悄悄潜走,她决定先一步去找到黄泉,向他示警。 ------------ 第28章 突如其来的吻(3) 离炎开始在偌大的皇宫里到处寻找黄泉。 可宫中侍卫众多,都穿着一样的服饰,又交叉巡逻中,她已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皇宫里虽有灯火照明,但毕竟是晚上,光线并不好。侍卫们又都是戴了头盔的,人并不能一眼就能看得分明。再加上,她不能光明正大的找,只能这个宫那个宫到处蹦跶,偷偷瞧人。 所以,找起来还真的很麻烦吶。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还是给她找着了。只是为时已晚,那三个女人已先行跟黄泉接上了头。 远远的,离炎便看见那三人正站在一处屋门前与黄泉说话。 离炎立时狠敲了她那榆木脑袋好几下。之前真是傻,找不到黄泉就该立即回头,跟着那三个女人不就找到他了么?侍卫肯定是知道侍卫的活动规律啊。 但愿黄泉小帅哥尚未中招。 离炎小心翼翼的靠近,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黄泉,你这是要准备休息了啊?” “正是。几位姐姐,我刚刚换班回来,正想要回屋中歇息一下。明日凌晨,小弟还需得跟着杨队长她们去巡逻一番。” “嗯,姐儿们知道了。咳,瞧这天气热的!黄泉啊,我们几个刚刚去御膳房那里要了些绿豆汤回来解暑。远远的看见你回来,你冬儿姐便给你也留了一碗。喏,冰镇过的,你赶紧趁着冰爽喝了它,一定非常解渴。” “是啊,黄泉。哦,还有啊,夏夜蚊虫多,我们也顺便给你拿了蚊香来。你一个人住这屋子,这又是刚收拾出来的,肯定尚未备有这些东西。所以,这蚊香正好用得上。黄泉,姐姐这就给你点上哈。” …… 那几人的热情令黄泉实在有点招架不住,可他又不好拒绝,便只得结结巴巴的应承道:“这个,这个,那黄泉就多谢几位姐姐对小弟的照顾了。” “客气啥?大家都是同僚,而且你年纪又最小,照顾你是应该的。再说,你长得这么乖巧可爱,姐姐们可都喜欢死你了。” 黄泉红着脸尴尬的回道:“呵呵,呵呵,多谢姐姐们的厚爱。” “好了,阿水,你就不要逗弄他了,你看他的脸都红了。咱们小黄泉的脸皮可薄着啦。” “哈哈哈哈,黄泉,这点言语你都受不住了呀?要这样的话,那你以后可有得苦头吃了。宫中侍卫虽然比起外头那些粗野士兵要知书识礼得多,可也有不少兵痞的哦,私下里她们在言语上的污言秽语那也不少。” “没,没,我,我……我没脸红,姐姐们说笑了,是这天气太热了。” “行了,黄泉,我们都不打扰你休息了。咱几个正当值,还要去走一圈呢。你就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是,小弟恭送三位姐姐好走。” 离炎屏息静气的伏在暗中,只隐约听得见他们的说话声。但是,她却并没有听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待到终于看见那三个女人走了,趁着黄泉正在关门的空档,离炎于是立刻现身。然后又迅速钻进黄泉的房中,并随手就将门帮他给关上了。 黄泉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他蓦地一惊。看清楚来人后,他稍稍愣了下,便开始斥责道:“你来干嘛?你赶紧走,别让人看见你。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我还是公职人员,若是让外人看见了,不定人家会怎么看我呢!” 离炎有点好笑,笑嘻嘻的说道:“啧啧啧,还公职人员呢。我跟你说啊,刚那三个女人想要害你,你要小心点她们。” “她们为什么要害我?”黄泉怔了怔,继而肃道:“那几个大姐对我都挺好的,而且她们还很照顾我。你凭什么说她们要害我?别不是你闲来无事,便来惹是生非吧?” “我偷听到她们的谈话啦。她们说看上你了,并且早就对你垂涎三尺。而且她们还说,今晚上就想要对你……你懂的!” 黄泉脸色一红,正色道:“你少胡说八道!” 离炎正待细说,眼睛却瞟见了两样东西,立时惊呼了一声:“呀,这些都是那三个女人送来的吧?” 她惊疑不定的看了眼黄泉,然后就端着那碗绿豆汤使劲儿闻了闻,又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脑子里则已经开始搭建那些俗不可耐的下药迷-奸桥段。 一碗绿豆汤而已,值得大呼小叫吗? 黄泉看着她那夸张的表情,不想理会她。待他看到离炎竟然还尖着一根手指蘸了点汤水,意图想要放进自己嘴里尝一尝时,他便嫌恶的转开了眼。 这女人果真就是无聊来生事的。 哼,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去揭瓦偷窥之事! 离炎并未将手指放进嘴里,她及时醒悟了过来:干嘛要以身犯险?再说,咳咳,她也尝不出个所以然来啊。 离炎瞥见黄泉那唾弃神色,不由得有些尴尬,赶紧转移注意力。 离炎便咋呼道:“啧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让我看看这些都是什么,绿豆汤和蚊香啊。哼,这绿豆汤里肯定撒了蒙汗药,必定喝了就倒,倒下来那就一定醒不了,俺倒了它!” 说着,她就端着那碗绿豆汤打开房门走出去,四下里一瞧后,便迅速的将那碗汤水倒进了草丛里。 黄泉:“……” 离炎又跑到那支燃起的蚊香前,捂着鼻子说道:“这香里面一定有催情剂!不是催情剂那一定就是催眠香,不是催眠香那也一定是那软筋散,不是软筋散那也一定是……嗨,我不跟你多说了。你见识浅薄,说了你也不懂,我灭了它!” 说着,她便一脚踩在那支香上,又用脚狠狠的碾压了好几下,直到彻底将那香碾得粉身碎骨这才作罢。 黄泉:“……” 所有可疑的物事都已经被她毁了,离炎放下心来,正要去向黄泉邀功,却见对方一直表情莫测的看着自己,“你看着我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 第29章 突如其来的吻(4) 黄泉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离炎疑惑的愣了下后,立时醒悟过来。她凑过脸去,连连急切的问道:“难道你不相信那是催眠香?你不相信它们是催情之物?还是说你不相信它们含有软筋散?” 黄泉紧抿着嘴唇,瞪着近在咫尺的某人的脸,他开始微皱起眉头。 这女人好大的脸…… 不过,哼,她更有一副上好的空口白牙! 离炎见黄泉仍是不信,赶紧又信誓旦旦的说道:“我跟你说啊,这些东西一般都还会有个香喷喷的名字呢,像是叫什么黯然*香啦,十香软筋散啦,八月桂花香啦,香飘飘万里啦……总之,一定会有个‘香’字,以便于隐藏它的真实身份!” 末了,她忽然想起了要问问看,“那几个女人有没有告诉你这叫什么香?” 她们说这叫蚊香! 黄泉无语凝噎。 它的真实身份就是香! 而且,取个含有‘香'字的名字,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怎么?你还是不信?黄泉啊,我说了这么多,你都不信,恰恰暴露了你的少不经事,你知道不?若我是个坏人,你就……” “啊,算啦算啦!”离炎对黄泉不耐的挥挥手,蹙眉道:“我晓得,你此会儿这一脸气结攻心的样儿,正昭示着你对我的极度不信任。哎---,我的命好苦哦。我来来回回为你奔波,你却不相信我。我为你操心这操心那,我还……” 离炎,你到底在说的什么乱七八糟?正是因为你说得太多,我才不信的。你这种坏人,别想骗倒我! 黄泉终于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她,“你把所有的证据都毁完了,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离炎顿时一滞,“这个,……这个是蒙汗药啊。黄泉,难道你要喝了它,然后人事不省了,你才会相信我?还有这个东西,”她指着脚下一堆粉屑,续道:“万一这东西里面含了催情的药物,一点燃它就变催情香啦。难道你要闻了它,然后浑身燥热难当,*无穷,直到……” “啊,催情香!”离炎忽然惊道:“糟了!我们刚才肯定闻进去了一点点了。不行!得赶紧通通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罢,离炎便慌忙跑过去将房门大敞开来,又迅速脱了自己的外衫。接下来,她就拿着那件她脱下来的衣服一直在屋中扇啊扇。直到扇得她觉得可以了,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黄泉一直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发疯。当看到离炎脱衣服时,他的眼神儿就更冷了。 却在这时,离炎又看见了那盏油灯,立时焦急的叫道:“呀,这油灯还点着呢,得赶紧熄了它!你不知道,灯火产生的的热气会让这催情-□□散发得更快的!”说着,她就又奔过去一口气吹熄了那盏灯,房中顿时漆黑一片。 黄泉:“……” 屋中黑下来后,人的耳力就变得敏感起来。离炎听见屋子里有人细微的呼吸声,她呆了一呆,这才发觉现今的状况好像有点微妙的尴尬啊。 离炎不由得呐呐道:“黄泉,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好歹再吭个声儿啊。” 黄泉:“……” 离炎焦躁起来,“黄泉,你就只说上一个字也行啊。这样子,若是你相信我说的话,你就说‘是’;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就说‘不是’。瞧,很简单省力气吧,这下你总可以说句话了吧?” “哎---,你知道不?我一个人演戏很累的啊。” 这就跟与他哥哥当初相处一样,老是她一个人在呱呱的讲话,无人回应会让人发疯。 “……原来你一直都在演戏!”黄泉咬牙切齿道。 “啊,不是不是!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说,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噼里啪啦的说啊说,这就像是在演独角戏一样,很无趣很无聊的说,你可明白?” 黄泉:“……” “好吧,我都这样了,你还是不相信我,我只好使出杀手锏了。”离炎挽起袖子,双手叉腰大声道。 听得这话,黄泉立时警觉起来。借着屋外微弱的光线,他全神戒备的面对着黑暗中的离炎,心中只道:今晚你若是要怎么着我,我立时让你再在床上躺个三年人事不知! 哪里知,离炎继续说道:“那三人多半很快就会回来了。她们给你送来了含有蒙汗药的绿豆汤,为你点燃了含有催情散的*香。一盏茶的功夫,她们就会回来猎艳了。” “咱们就躲在暗中等着看好了,她们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她们只要摸进屋来,那就代表她们已经露出了丑恶嘴脸,便容不得你不信我!” 猎艳?! 你这好色的女人,嘴里就吐不出好东西! 黄泉不由得冷笑出声,“是么?可为什么是一盏茶的功夫?为什么不是一时三刻?不是半柱香的时间?离炎,我怎么觉得,你对这些害人的东西说来简直就是如数家珍啊。” “哼,今晚到底是谁想要害我?到底是谁想对我图谋不轨?我有眼睛在看,我有耳朵在听!离炎啊离炎,你这一出戏演得真是精彩万分!” 离炎:“我……” “你对那香叫什么名字了如指掌,你对绿豆汤里面放了什么东西立时就能说出来。我不知道该说你是蠢啊傻呢?还是该说你使得一手妙计,演得一出好戏?差点就骗得我想要相信你了!” 离炎立马辩解道:“这难道不是常识?” “常识?哼,若不是你脱了衣衫,要不是你吹熄了火烛,差点我就相信了!” 离炎:“……” 黄泉:“只可惜,聪明如我,是不会那么轻易上当受骗的!” 离炎:“……” 黄泉见离炎已经哑口无言,不禁讽道:“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已经无话可说了?你此刻是不是觉得无地自容,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你赶紧钻。念在你我近日的交情份儿上,我就当没看见这一幕。” 离炎听黄泉越说越以为自己就是那么回事,他那样嘚瑟,她很不服气。正要反击,却在这时,有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有人来了!”离炎顿时高兴起来,悄声说道:“肯定是那三个女人。哼,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啊,不是!是鉴证正义与邪恶的时刻到了。” “你既然不相信我,那就算了,我走了。你就一个人留在这里睁大眼睛瞧着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无论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我都不管了。兄台,告辞!”说罢,她飞身就想要往屋外抢出去。 她可不想再待在这屋子里,然后看到不想看见的一幕。 说时迟那时快,却在这时,黄泉一把拉住了离炎的衣衫! 离炎身上还有衣衫可以拉的…… 黄泉心道:屋子里这么黑,他只是有点紧张…… 不,他不是因为有点紧张,而是太过紧张,所以拉得就有些仓促,有些用劲儿。 离炎一个措手不及,便被黄泉拉着往后快速退去! 当她意识到是黄泉那小子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粗鲁的拽住了自己之时。于是,她转过头去就想要吼他两句。 谁知! 谁知,她这一转头,本来她恰好被黄泉拉到了眼前,本来她又与黄泉身高相当。 于是,她这么一转头,她与他这么一近在咫尺,她又是这么的措不及防,他俩又一般高矮。于是,她的唇便毫无预兆的压上了他的唇…… ------------ 第30章 突如其来的吻(5) 一吻定情?! 这四个字条件反射般跑进了离炎的脑海中。 然而很快,又有八个字闯了进来,迅速赶跑了先来的那四个字,那八字便是:杀气很重,保命要紧! 就在黄泉瞪大了双眼,眼看就要怒发冲冠之际,离炎赶紧撤离了自己的嘴唇。她二话不说,立时就要逃离案发现场。 但,黄泉的手本就是一直拉着她的衣衫的。所以,嫌疑犯离炎转身的刹那,黄泉的手跟着一紧,她就又被他快速拉到了跟前! 与此同时,那门也被黄泉一掌给虚掩了起来。 这下子可走不成了。 两人的身体再次相触,离炎立时本能的抬手推拒。这一次,她再不敢转头,只侧着脸,又将脖子伸长以便让自个儿那脑袋尽量远离黄泉。 可是好巧不巧,她的那双手却正扑在黄泉的胸膛上。于是,手掌之下那跳动厉害的韵律就惊得离炎很快回神。她连忙又尴尬不已的撤下了双手,随即细弱蚊蝇的补了句:“对不起……” 话说完了,离炎这才意识到这话是有多伤人。仿似自己跟那无数个吃饱餍足了的混账男人一样,完事后,靠在床头轻飘飘的来一句,“对不起,昨晚我喝醉了,所以……” 也不知黄泉听到没听到,离炎并未得到他的回应。 两世为人,这都是她的第一次。 她不知这状况该如何收场,只能面上强装镇定。可她那一颗心其实跟黄泉一样,此刻直砰砰砰的跳得如像正在拨弄的拔浪鼓。 她也不知道黄泉抓着她是要如何对付她。不过,对方是男子,她刚才那样对他,想必他此刻一定是愤怒至极的吧。因为,他抓着她衣衫的手,一直都在颤抖! 晦暗不明的屋子里,两人都未再开口说话。如此,屋子外的脚步声就异常清晰,每一步都似敲打在他俩的心上。 直到那屋外的声响靠近门边,离炎这才听到身后的黄泉,他咬牙切齿的对她小声吼道:“我怕黑,你在这里陪我!” 话音一落,黄泉就拎着离炎悄无声息的跃到了房梁上。 黄泉的动作很不客气,虽是隔着衣服,可他的手劲儿仍是掐得离炎肉疼。她不禁恨恨暗道:你怕黑?你不是经常趁黑摸出掌乾宫去?你不是经常天黑了都还不回来?你休想骗我乖乖的等着你将我宰割了! 可她想是这么想,脚下却并没有挪动半步,直任由黄泉摆弄自己。 不过,离炎内心已开始祈祷那几人进屋来扫一圈儿后没见着黄泉,就立刻退出屋去。如此,她也能尽快离开。否则,此刻心脏跳得这么快,她怕自己会猝死啊。 而此刻黄泉的内心,却是百感交集。 这死肥婆占了他的便宜,污了他的清白,她不但不承认,她还想脚底抹油开溜! 还有,她今晚做的这一切,果然是想对他意图不轨来着! 他怎能就此放她离开?她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两人才刚心思各异的紧挨着一起隐在阴影里,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有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又有两人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鱼贯而入。 “好像没人。”一个女人小声说道。 “人呢?怎么会没有人?”说话间,这女人便掏出火折子点亮了。 她擎着微弱的火烛四处看了一眼,回头道:“李姐姐你看,这迷香已经被人碾碎了。莫不是被黄泉发觉了这香有异?” “嗯,像是用脚踩碎的。快看看床上床下有人没人!” “床下无人!而且,这床上连一点儿压过的痕迹都没有。” “我看多半是被他察觉了。既是这样,他自然不会再待在这房里。也许,他此会儿正在外面想要将我等抓个现行。李姐姐,王姐姐,我们得赶紧走!” “嗯,那就走吧。只要没有被他抓个人赃并货,咱仨儿就来个抵死不认。你们两个明白了吗?” “这个自然,谁会那么傻?就算是黄泉他已经察觉了,我猜他多半也会忍着不吭声的。嘿嘿,说不定他见着了我们,还得照常乖乖的叫一声姐姐呢。” “哎---,可惜,今晚只好去喂蚊子了。原还想着有一番活色生香呢,真是扫兴。” 三人灭了火烛,如来时一般,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离炎和黄泉两人耳听到那几人走远了后,赶紧飘身而下,跟着就走出屋去。 夜风吹来,脸红心跳的二人渐渐恢复面色如常。 离炎看了眼一言不发、不知在想着什么的黄泉,想了想,就走上前去,如对待自家弟弟一般拉着他的手,对他言辞恳切的说道:“那什么宫中侍卫,你不能再做了。你一个涉世未深的男孩子,夹杂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中间,你对她们而言,就像是一头肥厚鲜嫩的小羔羊,迟早会被她们吃掉的!” 黄泉的脸瞬间胀得通红,他一把甩开离炎的手,又转开了脸,粗声粗气的说道:“你不要说得这么猥琐不堪好不好?!” 离炎急了,以为他还在帮那三个女人说话,毕竟人家是同僚不是? 于是,她更加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刚刚看也看见了,听也听见了,那几个女人不是好人,她们已经看上你了!一旦她们盯上了你,如果不能将你弄到手,她们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黄泉很烦躁,“我的事,你少操心!还有,你怎么知道她们不会善罢甘休?你是不是心里面就是这么想的?” “喂喂,我也是为你好啊,这种事情是个女人都会这么想的。听我一句劝啊,你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 离炎心道: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可她嘴里却说道:“不要不听话,我这么操心你……” 黄泉并不想继续谈论这个不再做侍卫的话题,所以,他不耐的打断了她:“谁要你为我操心了?你还是多多操心你那身肥肉吧!” 离炎顿时很生气,“喂,你这人怎能这样子没礼貌?看着你人不大点儿,年纪又小,可这脾气却还挺大的!” 黄泉最不喜欢听到有人同他哥哥一样说自己年纪小,未长大之类的话,听到离炎此时这么一说,立时挑衅道:“怎么?我平时不是这么对你的?你现在才觉得我没有礼貌了?啊,不是!我什么时候没有礼貌了?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啊!” 离炎已经没了耐心。她点了点头,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吧,是你自己要舍身饲虎的,我就不要瞎操这个心了。是我多管闲事,这总行了吧?”说罢,她便施展轻功,轻飘飘的翻上了屋顶,只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黄泉一个人站在当场,怔怔的看着那个女人宽阔的背影消失不见。 他心中,黄泉那平静的心湖上,有风来兮,吹皱起了一丝微小的涟漪。 离炎虽然说了不再管黄泉,可是她话是那么说,此后的日子里,她总是忍不住跟在黄泉身后。离炎一直在暗中盯着黄泉,她的目光和身影总是不自觉的随着黄泉在这个宫殿巡视、到那个宫殿巡视的身影的移动而移动。 她这么做,只为了以防万一,她想要暗中保护黄泉再不要受到侵害。 黄泉何尝不知道离炎经常跟踪自己?他很想叫她别再多管闲事了。可一次二次未开口后,他也就渐渐习惯了离炎暗中尾随着自己。 经那一次事件之后,黄泉也提高了警觉心,再不理会同僚们对他无缘无故的示好了。所以,也就再没有发生过那天晚上的事情。 黄泉其实想要向离炎解释一下的。 他之所以要继续做侍卫,乃是因为:一则这侍卫的行当,是他鼓起勇气向那个三皇女离清恳求而来的。而那三皇女之所以会帮他,还是看在他哥哥碧落的面子上。也就是说,黄泉是利用了哥哥才做成了这个宫中侍卫。他自觉他的这种行为很可耻,所以他才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所以他才会行事这样子偷偷摸摸。 再则,他去不了战场,便想着做个侍卫也总好过聊胜于无吧。好歹也能耍刀弄枪的啊,至少可以稍微抚慰一下他那壮志难酬的苦闷。 可是,这件事情若真要解释,那解释起来的话就会很多。那女人看着大咧咧的,又愚蠢至极,可她却很啰嗦。只三言两语一定打发不了她,她肯定会拉着他问东问西的。若她真这样,势必会让他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可是,若他真什么都说出来了,那他不是就没了自尊? 尊严,是他在后宫之中,是他这样子没名没分跟着哥哥一起守在掌乾宫里唯一还想要坚持的一点点东西。 没了自由,不能再没有了自尊。 ------------ 第31章 你干嘛追我(1) 离炎如以往那般缀在黄泉那队巡逻队伍后面。 昨晚下了场雨,离炎不小心受了凉,过了一天感冒仍未好转。此刻嗓子痒痒只想咳嗽,她赶忙捂紧了嘴,可还是不小心咳出了声。 她见那支队伍中有人停了下来似已惊觉,便赶紧缩了缩身子,伏在屋顶上侧耳细听。 可千万别让黄泉发现了她在跟踪他啊。那小子是个暴躁脾气,即使不揍她,也会吼得她耳膜发蒙。 “杨队长,我刚好像听见有人在咳嗽。”一名女侍卫将四周扫了一圈儿,皱眉说道。 黄泉不动声色的向屋顶上快速看了一眼,道:“张姐,估计是我们的人。” “不对!要是我们自己的人,咳就咳呗,还怕吵着谁啊?我刚听见的那一声却只咳了一下便没了音,很像是有人怕被发现而及时捂住了嘴。” “那,……队长,就让我去瞧瞧吧。” “行,黄泉,你小心点。若有什么异常的话,你便立即示警。我们就在这一片巡逻,你吱个声儿,立时就能听见。” “这个我晓得。”黄泉立刻往那风吹草动之处掠去。 那两名侍卫见黄泉离开了,随即去追前面的队伍,二人边走边聊。 “杨队长,小黄泉做事可真积极啊。自他来了后,咱这里好多事情都被他抢了去。” “嗯,他虽身为男子,却志向高远,你们也该向他学习学习才是。现如今你几个都变老油条了,做事备懒得很。” “呵呵,队长,想当初我们刚进宫的时候,还不跟他现今一样?日子长了后,才晓得这侍卫工作着实无聊得很。你看看我们都干了些啥?不过就是整日看那些后宫妃嫔们争宠相斗,责罚宫人。哎---,要是能上战场上去,那才是志得意满啊。” “上阵杀敌吗?我也一直很向往。等过两年,家里兄长和弟弟都出嫁了,我就申请调做京外武官,不做这大内侍卫了。” “队长,你有的是机会。可我这辈子都别想了,我家里就我一个。父母年龄大了,得随时在家侍奉二老。” “你早日娶夫,有人为你奉养他们。战场上去建功立业,你一样可以做到的。” 那侍卫正想说家中老人不舍得她离开,却突然想起杨队长家已经没有父母。她若再多提父母的事情,必定让队长想起以往惨事,心中哀痛。于是她默默闭了嘴巴,紧走几步加入巡逻队伍之中,继续四处巡视。 离炎眼见黄泉似有察觉,他已趁着那两名侍卫离开后,转而就向她这方向奔了过来。于是,她赶紧施展轻功撒腿就跑。 黄泉远远看那背影,已经确认是离炎无疑。 那女人生病了还要跟着他,只会好心办坏事。要是被宫中侍卫抓住,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需得叫她尽快回去,好生养病。 还有,以后莫要再跟着他了。 思及此,他脚下便追得更快。 离炎见状,只道黄泉生气了,定要抓住她让她好看。她心想,只要没被黄泉逮到,她打死都不承认她在跟踪他。如此,黄泉就没有理由说她什么了。这么一想,她也就跑得更快了。 于是乎,两人在黑夜里展开了追逐。 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宫殿里来了,离炎只觉四周安静得很,连个守夜的宫人都没见着。眼看黄泉快要追到,她慌不择路,见屋就闯。 当她蓦然闯进一间屋子时,终于看见了人影。不过,当她看清楚屋子里的人正在做什么时,面色一红,立时就又退了出去。 屋中有一男一女。 男人已上身赤-裸,他张开双腿,大马金刀的坐在床边。他的身前跪着个衣衫半解的女人,那女人正要为男人解去腰带,褪下裤子。 这场景,明显是要做点男女之间爱做的事情。 好事被人打断,男人很生气。 他一脚踢开跪在身前的妖娆*,扯过一旁的长袍往身上一裹,施展轻功就追了出去。 这位爷可不是黄泉。离炎才跳上屋顶,还没跑出十米,便感到后背有劲风袭来!她不会闪躲,生生的挨了一掌,打得她痛苦的哼了一声。 妈呀,这是来真的啊! 离炎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忍着痛借力使力,顺着刚才那一掌的方向提气狂奔,竟硬是甩出后面那人十几步的距离。 男人惊讶的“咦”了一声,口中赞道:“你的轻功不错嘛。” 离炎听见那人称赞她,想也没想就回嘴道:“你干嘛追我?!” 男人一听声音,竟是个女的!他兴致大增,脚下追得就更快了。 离炎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又近了,慌乱起来。 这可算是她武功上的第一次实战演练,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她完全就没有心理准备。 此刻的她,只晓得发力狂奔,在那些殿宇上东奔西逃,已然没有了任何章法。脚步也越加凌乱,一个没踩好,离炎便歪倒了! 她“啊”的叫了一声,身子跟着迅速往低处滚去,眼看就要从屋檐上掉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 那追在她身后的男人却在此时迅速出手,拉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可惜,他对离炎的重量失算了。 男人只觉入手极沉,加之离炎下坠的惯性使然,他自己也被拖累着往屋檐下滑去! 不得已,他只得急忙松开了她,然后施展功夫先行跳将下去,赶在离炎快要着地之时,抓着她的后背托了一托。 于是,离炎下坠的速度立时大缓。 男人轻吁一口气。 总算没有让这小胖妞直接摔下来。不过,…… 男人看她那模样,嘴角微勾。 嗯,好像摔得也不算轻啊。 ------------ 第32章 你干嘛追我(2) 离炎痛苦的趴在地上,疼痛稍缓后,她便艰难的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这才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粗气。 此时的她,整个人完全跟从水里刚捞出来似的,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打湿。 男人慵懒的踱步过来,用脚踢了踢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人。 离炎懒得理他。她闭着眼,跟一条脑袋要冒不冒,凑到水面上张着嘴努力呼吸的鱼一样,只专心的往胸腔中灌输弥足珍贵的空气。 唔,还是个胆大包天的。 她不该跃将起来再跑或者向他哭求讨饶吗?居然对他视若无睹。 男人就又无声的笑了笑,然后借着月光仔细打量地上那人的模样。不可避免的,他将目光的焦点放在了她那不容忽视的体型上。 他啧啧称奇,这样的身材,轻功竟然这么好,差点连他都追不上了。难道是自己这些年生活太荒唐,拳脚功夫都落下了? 同时,他又暗自心惊,江湖上居然出了这样的高手,还是个这样年轻的小姑娘,而他竟然不知道!难道说手底下那些人也跟他这主子一样变得懒散了? “小胖妞儿,你哪里来的?跑进皇宫想要做什么?”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道。 离炎正待要将她那说烂了的她是掌乾宫新来的小宫女的借口再说一次,却有声响传了过来。 黄泉在四周逡巡了一番,跟到附近就没有发现离炎的身影了,暗道她定是藏了起来,他就忍不住小声喊了出来:“肥婆?肥婆?你出来,我早就发现你了,别想躲着了。你赶紧给我滚出来!” 听清楚是黄泉在喊她,离炎气也不喘了,手脚都有劲儿了。她立时来了个鲤鱼打顶,从地上跃将起来,然后四下里一扫,便飞身隐在了拐角的黑影里。 男人对离炎那敏捷的一系列动作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待他回过神来后,自嘲的笑了一笑,便仪态阑珊的走过去。然后,在离炎看着他干瞪眼的目光中,好整以暇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肥婆?肥婆?你赶紧出来!不许再躲着我!”黄泉找了过来。 离炎听到声音探头一看,黄泉正站在她刚才躺的那块地方四下张望。她顿时一惊,急忙转头看向男人,又双眼直眨,不住的给他使眼色,意思是:你千万莫要出卖我啊。 男人也探头看了眼外面的人,月色下穿着一身侍卫服的黄泉,身材诱人,年轻英俊。 男人的眼神便闪了闪。 侍卫,还是个男子,长得很好看,这样的男人必定是个心野的,那他对女人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他不好好的巡逻,玩忽职守来找她。嗯,还喊她肥婆,貌似……两人很亲密。 他就低下头看着离炎,不明意味的无声问道:“你在跟踪他?” 离炎先是点头,立马又摇头。模样急切,目光闪躲。 他二人果真是有点什么。 男人就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黄泉喊了一阵,又侧耳细听,没有发现附近有异常,就转向其他方向寻了去。 两人见黄泉走了,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男人道:“我刚才帮你,你是不是该感谢我一番?哦,还有,你扰了我的雅兴,你是不是该补偿补偿我?”说罢,他的目光就在离炎身上逡巡。 她的样貌虽然不错,可是这样的身材,那名男子也看得上?奇哉怪也。 离炎见在月色下的男人犹如一头高傲俊美的孤狼一般,一双眼直盯着自己闪着幽幽的绿光,她顿时有点囧,欲哭无泪的说道:“大帅哥,大美人,我这样的样貌身材,你也看得上?” 男人先是一愣,她以为我看上了她?唔,这小胖妞儿还有点自恋啊。定是我说的话误导了她。 不过……呵呵,原来你也知道我长得美?可我怎么从头至尾都未能从你的眼光中看到痴迷惊艳的神色? 男人甚觉有趣,还真的将离炎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男人见她根本就不怕他,她只扁着嘴,哭丧着个脸又气又急的看着你。 那模样完全就是,怎么形容这感觉呢?仿佛就像是,她在跟你撒娇:“怎么又吃素啊?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男人这么想着,竟然不自觉的想笑。于是,他越发对这个小胖妞感兴趣。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对什么事情感兴趣了。 起了这样的心思后,他慢条斯理的绕着离炎走了一圈儿,然后,他说:“我品尝过很多类型的女人,偏你这种类型的我还真没有尝过,我很感兴趣,想试试呢。” 离炎胀得脸红脖子粗,好直白的大帅哥! 她呐呐道:“可是,可是,这有点太快了吧?我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 男人极力忍住笑。 这小胖妞儿竟还当了真! 他越发想要逗弄她,就顺着她的话说道:“那行,我们先熟悉下彼此好了。你看是先熟悉下各自的姓名、年龄、属相呢,还是……” 男人顿了顿,他靠近离炎,然后,在她耳边暧昧的继续说道:“或者,还是直截了当,你我熟悉下彼此的身体好了。” 离炎“腾”的一下脸色绯红,脑袋直要冒烟,她赶紧结结巴巴的说道:“先互相介绍!先互相介绍!我叫黄毛毛,帅哥你呢?” 男人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只觉这名字怎么这么怪异,不禁问道:“为什么叫黄毛毛?” 离炎有些无语,瞪着他,扁着嘴无奈道:“你是不是还想说,你怎么不叫白毛毛呀?白毛毛多好看啊。如果我说我叫白毛毛,你会不会又问,你为什么要叫白毛毛呀?你长得又不是很白,我瞧着你有点黑,你怎么不叫黑毛毛?红毛毛也行吶,其实叫黄毛毛也可以……” 总问她名字由来的人多了去了,她早就习惯了,可也很是厌烦。 男人听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离炎说完后,他愣了好一会儿。等他终于明白过来,理清楚那话中内容后,终于忍无可忍的哈哈大笑起来。 ------------ 第33章 你干嘛追我(3) 但,他才笑出了一个声,便被一只柔软又肉呼呼的萝卜手快速给蒙住了嘴巴。同时,一具温暖的“*”迅速靠近了自己。 这真是始料未及的。 这小胖妞儿再次向他展示了什么叫做无知者无畏,她倒是自来熟得离谱! 往日这种情况,他该早就做出了反应才是。要么他已闪身避到了老远之外,再顺便奉送给对方致命一击;要么意图欺近他的人尚未靠近他,就已经没了气。而惯常情况下,众人都是离得他远远的,对他只有恐惧和怕,又怎么可能毫无惧意的主动亲近他?除非是刺客。 她该庆幸他今晚反应有些迟钝。 他并未深思今夜怎么因这陌生女人而放松戒备一次又一次,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小妞儿身上。 因为女人的贴近,男人这才发觉她那个头儿其实才到自己胸前。刚刚看着她还挺高的,估计实在是她那一身扎实的肉给自己造成了错觉。 他不禁暗自勾唇再次自嘲了一下,原来自己也有错判的时候啊。 今晚的惊喜可真多吶。 于是,他就不得不低下头去俯视女人。 此刻低头瞧着,他心里便想:如果她能多多的减少点身上的肉肉,实在可以称得上“娇小可人”。她的基础还是挺好的,有一个上好的美人胚子。 这边厢,离炎神情紧张的一手捂住男人的嘴,一手竖了根食指在自己唇边。她对他轻轻的“嘘”了一声,小声急切的说道:“我说大帅哥呀,拜托你老人家小声点儿!这可是皇宫,我们这样子半夜三更不睡觉,还到处晃悠。如果引来了侍卫,大喊一声抓刺客,咱俩都得咔嚓!” 说着,她抬手就在自己脖子上一比划,恁是没忘向男人形象生动的做一个切脖子的动作。然后,她更是做贼心虚的快速对周围扫描了一圈儿。 男人沉默不语,眨巴着眼睛看着离炎那一系列鬼鬼祟祟的动作。长久盯着她那双贼亮的眼睛,他开始迷惑,目光也渐渐变得深沉。 确定了周围似没有被他俩惊出来的异样声响,离炎放下心来,这才发现男人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 然后她又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捂着对方的嘴,便赶紧尴尬的放下了手,继而故作无辜的对男人耸了耸肩。见对方无动于衷,她又假做四处张望警惕,以化解令人尴尬的沉默气氛。 离炎没有注意到,她那耸动肩膀的动作引得男人又愣了一愣。 半晌,他弯了弯眼睛,歪着头对她建议道:“既是深更半夜的,不若……不若你跟我到我那里先待一会儿,我猜刚才那人还在附近找你。待到确定外面真的安全了,你再离开。” 离炎欣然同意。 这会儿黄泉肯定还在找她,她对这一片地儿不熟悉,贸然出去不正好给黄泉迎头碰上?她确实需要找个地方先躲躲。 男人就引着离炎七拐八拐的进了一处偏僻幽静的宫殿,然后一闪身就钻进了一个隐秘的房间。 离炎跟进去一看,发现还是之前自己无意间闯进去的那间屋子,因为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不过那个光着身子的女人已经不在了。 刚才没来得及细看,此刻有机会瞧上一瞧,离炎惊讶不已。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宫殿里,竟有如此奢华的房间!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那铺满了整个地板的白色毛毯。毛毯上是一簇簇洁白柔软的长毛,雍容华贵得令人不忍踩踏。 房间里摆设并不多,甚至都没有桌椅,不过离炎看了看那长毛地毯后,邪恶的想:那些桌椅若是有,也会只是多余。 而最惹人注意的自然是屋子正中那张奢华的大床。那床整个被顶上垂落下来的层层粉红色轻薄纱帐遮挡。轻纱飞舞,妖娆妩媚,床中内景若隐若现。离炎细瞧了一下,只见四根床柱上都是雕龙刻凤,彰显着主人身份的不普通。而隐约还可见床上铺陈着的锦丝缎被上,绣着大朵大朵的富贵牡丹花。 无论怎么看,这里都只是一处充满了浓郁色-情味道的淫窝。 大床一隅,立着一个三脚木架,架上有个圆形的东西被一方丝巾盖着,此刻正散发着温润的白色光芒。 离炎来了兴趣,走过去就撩开轻纱想瞧瞧那是什么,却郝然看见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静静的躺在架子上。她啧啧称奇,赞叹不已,暗自猜测着这男人的身份应该不凡。 至少他,肯定有钱得很! 她又四处看了看,然后便被墙上那一幅幅色彩明丽的画作吸引住了目光。 房间里并没有烛火,在夜明珠莹白的光影里,整个房间有一种迷离的朦胧感。如此这般,墙上那些画,便显得特别的刺眼,令看画之人羞涩不已。 只因为那些画上,是一具具光裸的男女*,雪白的酥胸,莹白的大腿,黑色的毛发,刺目的红晕…… 白得耀眼,黑得深沉,红得醒目…… 各种姿势,两两纠缠,难舍难分…… 这男人有点变态啊。这什么世界?他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悬挂情-色画,也太开放了吧,而且这还是皇宫啊。 只看了一小会儿,离炎便脸色发烫。她赶紧转开了眼,偷偷去瞧那男人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看画的动作,却见男人在香炉里燃起了一块香。那香已经升起了袅袅的青烟,离炎立时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甜腻的香味儿。 她只觉浑身舒坦,便好奇的开口问道:“这是什么香?” 男人的脸庞隐在夜明珠的莹白光晕里,听到离炎的问话便轻笑了一声,说道:“这香叫做情人劫,闻之便会对情人思之如狂,沉迷爱欲无法自拔,你信不信?” 离炎不信,一边走过去,一边口中说道:“我只听过香能安神,没听说能令人发狂的。不过,你这香的名字挺好听的。是你取的名字吗?”说完,她还凑到那香前使劲儿的嗅了一嗅,立马便觉得整个人更加舒服了,如徜徉在温暖的浴水之中,暖洋洋又昏昏欲睡的不想起身。 那香的味道也越来越浓郁。 离炎开始头脑昏沉,人也有些迷糊了。她眼皮打架,又瞅见了墙上的画,竟惊见那些画中的男女已经动了起来。她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一具具光裸洁白的*互相纠缠较劲儿,耳中还仿似听到了他们情动时的呜咽和低吼! 她闭上眼睛甩了甩头,可思绪已不受控制,人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脑海里反反复复挥之不去的,竟是那些画中的赤-裸男女变成了她和屋中的这个男人,不断的纠缠,不断的纠缠…… 她开始口干舌燥,身体燥热瘫软,眼看着就要倒下去,一直看着她的男人及时接住了她。 男人抱着她,暧昧的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是不是也想如画中那般?” 离炎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男人问话,她便如稚童般红了红脸,无邪而又娇羞的低声回道:“我,我连亲吻都还没有过呢。” 男人一听,愈加高兴,压抑着兴奋的情绪,小声哄道:“这个世界,女人不会亲吻就不能叫女人,男人也会不喜欢你的。让我好好教导于你,定要让你学会如何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欲罢不能。如此你才会知道,男人的好,实在是妙不可言……” 说着,他便不着痕迹的将她搂紧在自己怀里,幽暗的阴影里一摸索到了她的唇,就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嘴唇压了上去。 离炎闭着眼睛,只本能的感觉到有东西贴在了自己的唇上,那柔软的感觉新奇而刺激,挠着她的心想要得更多! 男人暗哑道:“你伸出舌头舔舔我。” 离炎便听话的伸出了小舌,舔了一下男人的嘴唇又缩了回去。 男人咽了咽口水,哑着嗓子迫切的又说道:“你再舔舔,再舔舔,慢慢的舔,细细的舔。” 离炎便又伸出了小舌,舔一下又似回味般缩回去自个儿尝尝,然后似尝到了甜头,勇敢而大胆起来。 她先是用她的小舌头扫荡般的,细细密密的沿着男人的唇线舔吻着,而后自学成才竟然吮吸起他的嘴唇来。 男人被吮得心神荡漾,可仍不忘继续诱哄她道:“对对,就是这样,你再这样吸吸。” 离炎受了鼓励,更加忘情起来。她只觉得对方的嘴唇软得不像话,又甜腻的想要吞入腹中。于是光是吮吸已不满足,她便将舌头伸进了男人的嘴里,横冲直撞的想要追寻甜蜜的源泉。 他见她进来,赶紧卷着她的小舌纠缠起来。他只觉这妮子的小舌怎么这么甘甜?这滋味儿已经快要让他整个人瘫软如泥。 他忍不住心中说道:她一定是学了化骨绵掌!她一定是会化骨绵掌! 我今日遇到高手了…… 这可如何是好?! 我,我……我没法跟她一决高下,我甘拜下风! 两人越吻越动情,男男女女都开始不安分起来。 离炎只觉心痒难耐,她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只晓得抱着男人的身体一个劲儿的想往他身上蹭蹭蹭。但这样仍无法缓解她挠心挠肺的浑身不适,于是她像个得不着糖的小孩儿般低声哭泣了起来。 他听到她的哭泣,心中一喜:是时候了! 于是,他立时弯腰就想要将她拦腰抱起,然后直奔大床而去。 却,…… 小女娃太重,他竟没有抱动! 他愣了一愣,忽然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 因为他嘴唇的离开,没糖吃了,离炎也愣了一愣。她慢慢睁开眼来,继而她又听到有人放肆的在她身边大笑,震得她的神思清明了一会儿。于是,她脱口而出:“你笑什么?你怎么不亲我了?” 话一出口,她一个激灵。 我为什么要问他怎么不亲我了?! 哎哟我的妈呀! 蒙汗药、*香、十香软筋散、催情剂!!! 这大变态竟然对我意图不轨!我这样貌,他也看得上,他真是一个特特的大变态! 离炎猛地跳开一步,想想不对,她又上前一步,抬起手想也不想,直往那兀自还在大笑的男人颈项上使劲儿一砍…… 大家知道,前情咱们已经说过,离炎这女人,她的力气是很大的,一巴掌就能打得王元和高狷口角流血,脸颊肿痛。 于是,她这个手刀立时砍得男人闭了嘴,慢慢的,眼看他的身子就要倒在地上。 离炎并未看他,只想尽快逃离这已经点了*香的浪荡淫窝。 那男人确然是个厉害的角色,离炎才跑了两三步。昏倒前他竟挣扎着伸手一点,那小胖妞儿竟然先行倒地不起。 他看着她扑在地上的身体,也跟着扑倒在地,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却在不服气的说道:“就比比看咱俩谁先醒!若我先醒过来,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第34章 我不是陶渊明 晕死,我身上这么多肉,那大变态竟然也能准确无误的戳中我的穴位! 这人的武功绝对在我之上啊。 得,回去后一定要向碧落打听打听,天下武功好的那几个,除我之外,都还有些谁?他们姓甚名谁,做什么的干活? 奇怪,天才蒙蒙亮,头顶上也还能看见星子在闪烁。这么早,这片宫阙怎么会有这么多巡逻的侍卫?她的掌乾宫那里可是连个侍卫的影子都看不到啊。 枉她穿成的这个身体还顶着个皇太女的头衔,鄙视离家的人无情又无义! 离炎对这一片的宫殿群不熟悉,之前从未来过。 昨晚天黑,都是那个男人害的,也不知道将她引到哪里来了。她奔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走出迷宫,还越来越多的人,这叫她怎么躲? 那男人就是只妖精! 离炎懊恼不已。 而且她这体型很容易引起注意。更要命的是,她此刻身上穿的不是宫女服,连谎称自己是宫女都没办法自圆其说。 若被侍卫发现,肯定是当刺客给抓了。 即便她不得已只好自爆太女身份,可她这体型已经跟三年前的太女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啊,胖得那叫个让人不忍直视。这真的是太女吗?只怕几乎没人会相信。 所以,最大可能是:自曝身份,她只会死得更快! 现如今,离炎的选择只能是能躲则躲。 幸好,这身体虽然胖是胖了点,但,会轻功啊会轻功。 房顶上飞奔是最快能赶回去的选择,可是此时在房顶上跑的话被发现的可能性也更大。于是离炎便只好一路上猫着腰,左躲右闪的往掌乾宫方向奔去。 正走着,前面传来巡逻侍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唔,身后也有了。 还传来了口号声。听那内容,似乎是两支队伍要在此处进行工作交接。 离炎无法,只得赶紧冒险翻身上屋。她险险的避过了侍卫的目光范围,趴在房顶上往下一看。 好险! 果然他们正在换防,差点就被两队人马夹击,定会被他们撵个鸡飞狗跳。 这条路已经不能再走,离炎在房顶上匍匐着往底下四处瞧了瞧。 这座大屋子后面也有路,很幽静。石子路上有青苔,看来甚少人行走,沿路还种了一片翠竹。 离炎便一个翻滚,翻到了这座屋宇的背面,然后轻巧的跳了下去。 条条大路通罗马,兴许这条路也能通向掌乾宫呢。 离炎就沿着这条人烟稀少的石子路蜿蜒而行。转了个角,视野顿时开阔起来,看着像是她来到了一个小花园。 可离炎的脚步一滞,谨慎了起来,只因为有一抬官轿静静的停在一丛翠竹之下。 一大清早的,这谁的轿子搁这里啊?莫不是宫中哪位贵人的代步工具? 附近有人声传来,离炎驻足,竖耳细听。 “张大人,您好您好。来得这么早?哟,看书呢,抱歉,下官打扰到您了。” “无妨,这早朝的时辰也快到了。正好,李大人,那咱们便一起过去吧。” “请。” “请。” …… 原来如此。 难怪这里会有这么多巡逻的侍卫,只因这里靠近金銮殿啊,都是些大人物出没的地方。 离炎正要轻手轻脚的继续前行,却不想,刚那两人的脚步声却是往她这边走过来了。 已经来不及上屋了,离炎瞅了眼那抬悄无声息的官轿,一闪身,她就钻进了那顶官轿之中。 急急忙忙的放下轿帘之后,她这才发现:轿里有人! 那是一个身着朝服的中年男人。 成熟,很有男人味儿,颇有书生般的儒雅,却生得剑眉星目。 只见他一手拿着一卷书册,另一只手则是随意的放在膝盖上。此刻他正大马金刀的坐在轿子中,有些谨慎还有些奇异的看着她。 离炎有些尴尬的嘿嘿笑了两下,然后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声的对那人说道:“大人,我不会伤害你的。等附近人都走远了,我立马就走,立马就走!” 那人便低下眉眼,在那掀开了一条缝隙的轿窗边透进来的晨光里继续看书。 外面那两人的说话声又离她近了些,离炎立即屏住呼吸。 “呃?这是……不若约了他一块儿去上朝?”说话间,那两人似乎就在附近,且看见了这顶轿子。 她们认得这男人。 “莫要理他!他这人高傲得很,一向不屑于与我等为伍。哼,有什么了不得的!咱们走吧。” “那……好吧。不过,我们说话还是小声点儿,免得打搅到他了。” “你是怕他听见?这有什么?他既是硬要往女人堆里扎,想要与我等在朝中争得一席之地。而他今日之地位又如何得来的,嘿嘿,难听的话你以为还会少吗?” …… 离炎听到此,便不动声色的看向对面那男人,可那人却同样不动声色的微低着头专注的看着书,对外面的说话声始终置若罔闻。 既如此,离炎就不再偷听外面那两人对此人的寒碜了。 说人闲话的人无聊得很,又往往没什么本事,只不过是逞口舌之快。 离炎就开始将轿中情形随意打量了一番。轿内颇为宽敞,甚至还搁了一张长方形的几案。那几案上摆着个小碟盘,盘中还剩了一块糕点。 她又看向对面那人,只见他拿着那卷书,隔了己身老远的看。 离炎心想,他莫不是远视眼?虽然轿中光线不是很好,但听说远视眼都眼尖,那我长得如何美貌不是被他看了个一清二楚? 离炎一边听着轿外的动静,一边想法套轿中之人的近乎。 有句话不是说:朋友多了路好走么? 于是,她就伸长了脖子想去看看那男人到底在看什么书,他竟然会看得这么入神。倘若能找到点共同的话题,那便说不定就能交上一个朋友了。 不过,就在离炎伸长了脖子的同时,那男人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却将书拿近了来翻过一页。 他那动作做得如此的行云流水,看似他调整拿书的距离只不过是为翻页的模样。如此这般,离炎就没能看到那书中的内容。 离炎的眼珠子转了转,又看见了那块糕点。正好还没有吃早饭,她便伸手去拿,却又被那男人抢了先。 只见,他抬起那只放在膝盖上的右手,伸出两指,很优雅的将糕点夹了起来,径直放入口中,然后慢条斯理的咀嚼起来。 自始至终,他的眼睛都未曾离开过那卷书。 离炎瞧那人还跟自己较上劲儿了,她体内的恶劣因子蹭蹭直冒。 于是,眼珠子再一次转了转后,离炎的身体突然往前一倾! 她那张肉嘟嘟的大脸,就这么很是突兀的凑到了男人眼前。 这举动将那人吓得本能的往后一仰,离炎却不管不顾的将脑袋伸到那卷书册上。然后,她看见了两句话: 采菊东篱下, 悠然见南山。 顿时,离炎高兴得忘乎所以,只觉得对面那男人是好亲切的说! 她立刻抬起头来,仰起明媚的笑脸,对那男人兴奋的说道:“这诗我知道,我知道!这是陶渊明写的!” 说着,她也不看那人此刻莫名的脸色,自顾自灿烂的笑着,还摇头晃脑的小声念了一句:“晋陶渊明,独爱菊。” 那男人被离炎刚才突然冲过来的举动着实惊吓了一回,饶是他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忍不住心中说了一句:“好多的肉,吓我一跳……” 他一边假意掸了掸衣衫上的糕点渣渣,以掩饰刚才的失态;一边将书搁在了几案上,书页却并没有合上,然后他就开始闭目养神。 很快,他耳中意料之中的听见了那个胖女人的声音。 只听那女人依旧小声的说着话,不过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她低声不满的叫道:“宋潜?怎么会是宋潜?!明明就是陶渊明写的好不好?!” 男人勾了勾嘴角,却也在心中想:“陶渊明?他是谁?这诗明明就是宋潜写的,怎么会是陶渊明?” ****** 黄泉早巡,偶遇三皇女离清。 离清如往常那般关心的问他,这侍卫干得是否合他心意? 黄泉刚才远远的看见了他心目中的英雄和偶像,就是那个当朝大将军林显,他看见林大将军向离清行礼问候。 此时离清问他,他不由得又动了念想,大着胆子鼓起勇气请求离清将他介绍给那林大将军做个小兵。 黄泉走后,那离清身边的侍从便贴近三皇女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是否这便要去拜访那林大将军?如果是的话,那小的我就好去提前准备准备。” 离清看着黄泉远去的背影,口中不耐的说道:“拜访他?那人软硬不吃,拜访他有什么用?!” 那侍从便犹豫的说道:“那这黄泉小公子的请求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本宫现如今只是一个无官无职的皇女,朝中那些手握千军万马的武将又有谁会买本宫的账?再说,他们要买账,还不是多半只会买我那二姐离月的账。” “哼!口头上答应就答应着,你以为本宫还真的是他说什么就都为他办到啊?那小男人想法也忒多了些,一会儿要做侍卫,一会儿想进军营。男人嘛,待在闺中等女人宠爱就好了。他该多学学他哥哥,本分,安静。”说罢,离清便大步往自己宫中而去。 那侍从听到离清已经开始生气,便紧闭着口不再多言。 这边厢,离清却又边走边道:“本宫要是像离月那样,有个能干的舅妈也不至于这么窝囊了。怪只怪我爹他娘家那些人都太没本事了,害得本宫整日里只能做些堆着笑脸迎来送往之事,以求图个贤德之名。否则,本宫也想耍耍威风,只需吱个声,便有人已为我办妥了一应事项!” 那名宫人立刻献媚的小声说道:“殿下,咱现在不过是龙游浅滩遭虾戏!终有一天,殿下一朝得势了,那些人还不上赶着巴结您吶!届时,根本就不用主子出声了,只一个眼神儿,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三皇女一听,立时笑颜满面,“也是,咱暂且就先忍忍吧。” 末了,她驻足道:“黄泉那事,待会儿你还是持了本宫的帖子去林将军府上试一试。本宫就不信,这么点小事他还敢不买账?好歹本宫也是一个皇女,指不定哪天本宫就一飞冲天了呢!” ------------ 第35章 我要对两个男人负责 到了掌乾宫院墙外,离炎瞧了瞧四下无人,嘚瑟一笑,提气就翻了进去,最后轻飘飘的落在了一处偏殿的屋顶上。 自学会轻功后,她就再不肯好生走路,逮着机会就要施展一招飞檐走壁,自以为英姿飒爽得很。 天光已经放亮,这会儿碧落怕是已经睡醒,恐是无法再悄悄摸进正殿里了。 前几天晚上回去得有点晚,碧落有些生气,今日估计更会惹得那闷骚男大发脾气啊。待会儿只好说几句好话哄哄他,免得他又对她阴阳怪气的。 那男人美则美矣,可惜就是脾气不太好。他还不爱言语,心思难测。这样的美人,离炎一向敬而远之。 谁耐烦猜来猜去?心累。 离炎在屋顶上走了两步,正要跳进院中,耳中忽听得一声“咔嚓”。 她暗道一声:糟! 这是房梁断裂之声。 她此刻未用轻功,于是乎全身两百多斤的重量便实打实的由着这瓦和梁承接了。掌乾宫多处偏殿年久失修,间间屋子都是破屋烂瓦。这样的房顶哪里支撑得了她? 离炎正要提一口气冲上天去,转念又想:脚下不还得借个地儿让她使力么?可这断了的房梁如何还能给她使力? 就这么一犹豫的片刻,房顶凹进去一个大窟窿,瓦片跟着哗啦啦直往下掉。离炎措不及防,就此也随着那些琉璃瓦直直掉落了下去,最后她重重的摔在了一张床上。 幸好那床垫了棉絮,她又被蚊帐拦了一拦,所以摔得还不是太惨。 可是最近她在走霉运吗?昨晚才摔了一次,今早又摔。未必要她摔一摔,习惯了就好? 离炎哀叫连连的坐起身来,一边揉着磕痛了的手肘,一边往屋中瞧了一眼。 看得出这屋子好像有人在住啊,因为床上还有铺盖卷儿,叠得整整齐齐的搁在床的一头。可谁住这里?这屋子好破旧,她不过就是踩了两下,这屋顶就没了。 有人轻轻推开了屋门,离炎抬头望去,便突兀的和一脸莫名的碧落两两相望。 “你在做什么?”碧落问道,然后他微一抬头,便看见了屋顶上有个窟窿,那破洞处还有一两片瓦颤巍巍的要掉不掉。晨光从洞□□进来,亮光打在床上狼狈不堪的某人身上,她浑身灰尘扑扑,令他有一瞬间的怔愣。 片刻后碧落眼睛一眯,也不等离炎脸现尴尬,预备着又要找借口应付他了,直接道:“看来,今日你已经无需再吃饭了!” 哎---,大家一个屋檐下,此刻你不关心我有没有受伤,反而先罚我不准吃饭。可见你我关系很一般。 离炎讪讪的从床上爬下来,颇有自知之明的回道:“不吃饭好啊。我要再这么样子胖下去,咱们连住的地方都要没了。” 碧落胸口有些异样的起伏,可见他似乎对她这样的厚脸皮无可奈何。隔了会儿,他又问道:“昨晚你去哪里了?为何未经我的允许就彻夜不归?” 他果然生气了。 这男人天生看不惯她似的。他的话虽不多,可每次他与她说话,便是逮着她的错处数落她。 离炎立即一本正经的回道:“我跟黄泉练功去了啊。他想到一个方法,能让我再多掌握些其他功夫。昨晚我们练得有些投入,没成想这天色不知不觉就……” 谎话尚未说完,黄泉从碧落身后一言不发的转出来。他冷冷的哼笑一声,“我可早就回来了。你去了哪里,还是老实交代清楚!” 黄泉说了那话后,便恨恨的瞪了她一眼,然后自顾自的走进来。 他先去打开了立在墙边的一个柜子,将里面寥寥几件衣衫打包夹在腋下,又走过来将床上的铺盖卷儿一捞,就这么样子出了屋。 原来这是黄泉的闺房,而我……毁了他的窝。 她来了都几个月了吧,现今才晓得黄泉竟然住在这个破屋子里,好可怜的说。 然而这掌乾宫除了正殿,又有哪间屋子会比这一间更好? 离炎探头看出去,只见黄泉往几处屋子扫了扫后,仿似叹了口气,然后便随意进了一间屋。 离炎突然觉得很心酸。 掌乾宫的屋子都很破烂,他刚才那模样,心中一定在自嘲的想:我还选什么?哪间屋子不都一样的烂? 而她刚才,将人家赖以遮风避雨的窝给踩了个大窟窿…… 离炎暗自握了握拳。 这两个男人以前不是她的责任,可现在他们还跟着她这个皇太女吃苦受罪,就是她的无能了。她一定要负起一个女人的责任来! 呃,这样说好怪异,男人才是顶梁柱的思想在她心中才是天经地义的啊。 好吧,离炎啊离炎,你早该入乡随俗了才是! 这么样子一番想后,离炎便对碧落豪气的说道:“待我这几日就弄点瓦片来,将整个掌乾宫的屋子上那烂瓦都换一换!” “换?你一个未领俸禄的假宫女,哪里来的银子买到这琉璃瓦?”碧落听到离炎忽然说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只当她是脑袋摔昏头了,直接呛了她一句。 离炎低下头,小声道:“蚂蚁搬家,我去其他房顶上借还不行吗?” 碧落:“……” 离炎见碧落阴沉着脸盯着她不说话,以为他担心自己暴露身份,从而给他兄弟俩带来麻烦,就又赶紧将计划说得详细些,“后宫这么大,我各处屋顶上都去借它十几二十片瓦,准没有人发现!” 碧落已无耐心和这疯女人闲扯,丢下一句“以后晚上不得出宫去!”然后,他人就直接转身离开。 离炎赶紧追上他,“若是闲我吵了你晚上睡觉,那,那我便搬出正殿去好了。反正这宫里还有好多的屋子的,我待会儿就去收拾一间出来。” 碧落一怔,豁然转身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要搬出正殿?” 离炎并未注意到碧落已经寒得彻骨的脸色,老实回道:“其实吧,碧落,我早就想跟你说,我想搬出去住了。你我孤男寡女,睡在同一间屋子里,总归是不太方便的。” 离炎沉睡的那三年,碧落为了就近照顾她,便在她的床边安了一张榻,她睡床,他睡榻。离炎醒过来后,觉得过意不去,主动提出跟碧落换,离炎睡在了榻上,而碧落也心安理得的上床睡去了。 这几个月来,两人就这么样子在一个屋子里,睡得异样和谐。 可碧落没成想,原来这女人早就有心思分房睡了。 碧落表情莫测,长久的看着离炎,一言不发。 良久,他说:“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翅膀硬了,所以,我管着你,你就不甘心?” “呃?”离炎这才发现碧落的神色有些不对头,急忙解释道:“没没,不是的!我是真的觉得我会打扰到你的。你看,我晚上要练习武功,时常回来得很晚。就算我再放轻手脚,可还是会吵到你的,对不对?” “什么武功会令你练上一个通宵呢?” “呃?”离炎脸色微红,嗫嚅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这话题又回到了她一夜未归的事情上,碧落对此耿耿于怀啊。 碧落意味不明的盯着迟迟没有回答他的离炎,最后隐有些失望的甩袖而去。 离炎不知他那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怕打扰到他,为他着想也是错? 不管了,他的反应莫名其妙,而离炎最婆烦猜这男人的心思。她还是按着自己的想法去找了间可以住人的屋子,自此以后就搬出了正殿。 只是,好长一段日子,离炎真的就将掌乾宫的烂瓦换了一遍后,她都没有听到碧落弹过琴了。 为什么啊?虽然我不懂欣赏你的琴音,可是……你不弹琴,代表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可你到底是对我彻夜未归而生气,还是对我搬出正殿而生气? 离炎想不通。 ------------ 第36章 男人的好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 有人百无聊奈的躺在房顶上赏月亮,数星星。 突然,附近传来女人的呼喝之声! 他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然后无声的笑了笑,心道:这侍卫队长长得倒是挺美的,不过就是太过严肃正经了些,还有点那小勤勉小尽责。否则,本宫倒想尝尝她的味道。 哎,算了,兔子不吃窝边草。 呼喝声过后,又传来了打斗声。 奇怪的是,至始至终都只有那女侍卫的声音,他却并没有听见其他人说话,躺在房顶上的那人便情不自禁的坐起身来。 似想到了什么,他有点小期盼,飞身就往那打斗之处奔去。 他赶到的时候,只见一处空地上有两个人影正在游斗。 其中一人身形宽阔,被一身着侍卫服饰的女人困在如网般编织的掌风里。她只会躲闪不会接招,极力想逃却又逃不了。 毕竟是个侍卫队长,那女侍卫的手掌犹如神助般看准了那人逃跑的方向先行拍去,逼得那人逃无可逃。可无论女侍卫手上的动作怎么快,也只能将那人困住而已,她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那人一言不发,而那名女侍卫则口中翻来覆去的只会说一句:“宵小毛贼,你别想逃!” 这两人似乎势均力敌啊,一个脚底功夫了得,一人手上功夫不赖。 那原本百无聊奈的人此刻有点小激动。 他勾唇一笑,站在高高的殿宇顶上,对着下面的人大声说道:“小金莲,好久没有与你过招了,实在手痒得很吶。” 说罢,他便飞身下去,掌风挥得呼呼作响,逼得那叫金莲的女侍卫不断往后退却,狼狈不堪,连个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有人便脚底生风,趁此机会逃之夭夭。 他的余光瞟见那人如兔子一般跑了个无影无踪之后,他手上的功夫也停了下来,然后欢欢喜喜的对那女侍卫说道:“小金莲,你的功夫似乎退步了不少啊,连个不会武功的小毛贼都抓不到,看本宫去把她信手拈来。”说完,他便翻身上屋,急急忙忙的抓人去了。 金莲怔怔的看着男人消失的背影,心中轻叹一声。 男人提气猛追了一段路程,方才终于看见了那人背影,刚刚那有点小焦急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他立即对着那宽阔的背影轻快的喊道:“小胖妞儿,等等我啊!” 离炎听见身后似有人对她说话,转过身一看,见又有人追着自己来了,她立时心中就直骂娘。 我今晚怎么这么倒霉啊,你们这里的治安是有多差啊,我不过就是出来夜跑减减肥而已啊,就一个二个把我当毛贼一样追打了啊……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想要跑得更快,无奈之前被那个侍卫,好像叫金莲的,她被金莲追打了半天。本来就没剩下多少力气了,刚才为了逃命又狂奔了好一阵,这会儿已经是强弩之末。 于是,渐渐的,眼看就要被那人追赶上了,她的腿脚就打着颤,慌不择路的只晓得高一脚低一脚的乱窜。 正当她心中叫道“今夜我老命休矣”之时,有人喝道:“黄毛毛,别跑了!你再跑,小心又掉下房顶去,让你摔个屁股开花!”那声音似乎就近在她的后背。 离炎一怔,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这不是刚刚助我摆脱那个侍卫的男人的声音吗?他怎么会知道我的本名? 离炎转过身去,只见那男人站在离她三四步远的地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皎洁的月光下,他的面貌看得分明,笑容更是令她目眩神迷,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这不就是上次想要教导她,让她知道男人的好的那大变态吗? 他真是一个妖孽! 不过,这妖孽上次竟然迷-奸她,她这副身材他都要迷-奸她,他就是一个大变态! 可是……若论起样貌身段儿来,似乎自己还占了一个大大的便宜啊…… 离炎这么想着,便不由自主的脸红起来。 他真是一个妖孽般的大变态! 男人看离炎脸上的神色,明显就是一副想看他又不敢看他,很不好意思的娇羞模样,他颇为得意,便笑得更加风流,开口说道:“好久不见了,不如……再到我那里去坐坐?” 离炎一听,他又要邀请自己去他那儿,便学他那样,似笑非笑的看着男人。 男人一见离炎那模样,顿时了然。他心下好笑,几步走过去,又趁其不备,伸出手指就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信誓旦旦道:“这次保证没有迷香。” 离炎嫌弃的偏了下头,鼻子里“哼”了一声。 男人听见她的哼哼声,挑了挑眉,笑着调侃道:“待你明白了我的好,到时候对我投怀送抱不成,反对我用上迷香也说不定哦。” 离炎又再重重的哼了声,心道:我整日跟那传得神乎其神,美得不可方物的天下第一美人碧落住在一间屋子里,可也没见我对他起个半点色心啊。 她忽然很想打击打击这个男人,让他不要在她面前这么自恋。可她转念想想,对方身份不明,言多必失啊。 离炎只好遗憾的自个儿在肚子里意淫了一番,口中则干巴巴的回了句嘴:“我乃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品性高洁,道德高尚。” 男人低低的笑了笑,“那你去么?还是说你不敢去?你是女人,我是男人,说起来,要担心的还是我才对吧。”他见她神色变幻不定,只道她就是装样子而已,于是就激她。 “去,自然要去!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 对方既然这么坦诚,离炎也不担心了。她此刻全身乏累,就去这人屋子里休息一会儿也行。 男人还是带着离炎去了老地方。那房间的布置跟以前一样,夜明珠照样不眠不休的散发着莹润的白色光芒。 两人心照不宣,该都是个有秘密且知情识趣的人,所以都未主动开口询问对方的身份。 离炎就拣着无关紧要的与那男人随意寒暄,“你这夜明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光散发完?” 男人:“……” 这问题着实难以回答,他只好老实回道:“我亦不知它什么时候不再发光。我时常将这种珠子赏给我的女人。所以你此刻看到的这颗,已不是你那天看到的那颗。” 离炎:“……” “你是觉得这屋中光线有点暗么?”男人偏头看她,正经说道:“其实我也一直在想,是不是将这屋顶上都吊上珠子,像满天星斗,肯定非常美。你觉着呢?” “……我也是女人,你也赏我一颗吧。” “我说的是,赏给‘我的女人’。”男人兴趣浓厚的紧盯着她,“你莫不是想……” 离炎急急的打断他:“有点贱卖了,算了!” 离炎嫉妒得不行,又看了眼脚下的毛毯,索性将自己的鞋在那毯子上的长毛上擦来抹去,脸上则一派理所当然,“这毛毯怕是脏得很了,我再用来擦擦脚,废物利用,你不介意吧。” “你随意,反正这地毯每天都换。” 离炎:“……” 离炎意识到,跟这男人谈论物质上的事情,她又想到她那掌乾宫的破败光景,两相一对比,只会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自己,她便识相的闭了嘴,神色也耷拉了起来。 两人在长毛地毯上席地而坐,刚开始互相调侃了几句后,便大眼瞪小眼。 男人也是第一回带着个女人到这屋子里,未做他惯常会做的事情,只是纯聊天,他着实没有面对过这种事情。所以,他也陷入了迷之尴尬。 静默了一会儿后,离炎受不了了,她起身就要走,男人急忙拉住了她,“或者,咱们可以做点其他的?” 离炎紧抿着嘴,严肃的看着他。 “呵呵,小胖妞儿,莫要多想,你以为我真不忌口?我那晚对你那样,不过就是图个一时新鲜。现在想来,啧啧啧,我这口味儿忒重了些,我也是后悔不迭啊。” 见离炎脸现怒意,他忍着笑,急忙转移话题,“这样,你陪我多坐会儿,打发了这漫漫长夜,我就将那颗夜明珠送给你。你意下如何?” 男人起身,去将那颗珠子拿在手中,在她面前一抛一接,勾引得离炎的目光也不断闪烁。 这买卖很划算,要是将这颗珠子弄到宫外去换些银子,正可以给黄泉和碧落两人置办几套新衣服。 自那日她踩烂了黄泉的屋子,就觉得钱财无比重要,有钱才是硬道理。 可做什么?玩深情相对她可整不来。 既然她是服务员,自然要热情一点。于是,离炎就主动问道:“弹琴说曲?” 男人摇了摇头,这种事好没意思。 “舞文弄墨?” 男人还是摇了摇头,他对此也不太感兴趣。 离炎顿时高兴不已,她一击掌,“我也不会整那些!” “哎---,小胖妞儿,我不是不会,只是没兴趣。” “……你好难伺候。” “你以为这珠子就这么容易得到?你快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嬉戏之事。” “……下棋你有没有兴趣啊?” “没有。” “你也不问问我说的是哪种棋。” “哪种棋?” “五子棋,听过没?” 男人:“……” 这是世上最古老的棋好么? 算了,她这样逗他开心,那就不再为难她了。 男人面上便勉为其难的答应她,让她陪他下这五子棋。 “输了得接受惩罚,要在脸上贴纸条。” 离炎本来还想说,纸条上还要写字,乌龟、臭鱼、活王八……。可她立马想到,她之前才说了自己品德高尚,哪有转眼就骂人家的呀? 再说,万一这男人棋艺了得,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于是就悻悻的放弃了这一龌龊想法。 听了离炎那提议,男人的眼神顿时一亮,兴趣大增,“这惩罚很新奇!” 两人就开始兴致高昂的画棋盘,画棋子。 对,一切都是画出来的。那棋子画上去,你压根儿没法悔棋。 男人活了这么久,也没这么下过棋。这种玩法,他早已期待不已。 两个人就开始摩拳擦掌,正要准备大干一夜。男人却想起一事,又站起身来,说道:“我忘了准备浆糊了。小乖乖,你先等着,我去去就来。” 离炎却一把拉住了他,不耐烦的说道:“哪有那么麻烦?你赶紧坐下、坐下!” 男人听话的坐了下来,正要问:“那怎么办?” 却见离炎拿起一张纸条,舌头一伸,在那纸条的一端舔了一口。然后她倾身过来,“啪”的一下,就将那张纸条拍在了他的额头上。 这动作她做起来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男人惊讶得微张了嘴,看着眼帘前飘动的纸条,默默的想:“你的口水……” 离炎还在那不客气的拍了拍他的手腕,催促他道:“该你画棋了!” 男人好笑的弯了弯嘴角,心道:我也要在你的脸上涂满我的口水…… 他于是不再执着口水的问题,他放开手脚,学着离炎那样,两腿盘着坐在地上,专心的研究起纸上那盘棋来。 渐渐的,两人越玩越投入,甚至于最后都开始头抵着头。 两个人正玩得疯,蓦然似听见了鸡鸣之声。于是,离炎和那男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画笔,竖耳细听。 然后,他俩还真的就又听见了,那一声连着一声的公鸡打鸣之声,可见天已破晓。 没想到竟然不知不觉的玩了一个通宵,屋中席地而坐的两人不由抬头看过去,相视一笑。 可这一看不打紧,却见对方脸上都粘满了纸条。随着脑袋的晃动,那些纸条正一飘一荡的,越看越是滑稽。 两人情不自禁的大笑起来,直笑得那些本就用口水粘着的纸条,扑簌簌的往下掉。 离炎想趁着天未大亮,赶紧回到住处去。她正要出屋,男人及时拉住了她。 离炎转过身去,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你忘了这个。”男人将夜明珠塞到她手上。 他还细心的用几张深色锦帕将珠子包裹得很严实,免得透出白光来。 离炎笑了一笑,大大方方的将夜明珠揣进了自己怀里。 可男人并未就此放开她。 他圈住她的腰,低头在她额上快速落下一吻。 在离炎正要炸毛时,他挑着眉,眼波烁烁地看着她,笑道:“小胖妞儿,你就不想知道我的名字?不想知道我是谁?” 离炎一愣,他多半想知道我是谁! 那哪行? 她这身外皮的身份可不是能随便暴露的,要真说出来,这男人还不得震上三分?肯定会吓着他的。 这个男人这么可心,知情识趣,还是忘掉彼此的身份,就这么愉快的相处,挺好。 于是,离炎也挑了下眉,故作洒脱的说道:“相逢何必曾相识。” 末了,她豪气的一抱拳,对那男人粗着嗓子道:“好了,我要走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兄台,咱们后会有期!”说罢,便就此潇洒离去。 男人赶紧追出门去,急切的唤道:“嗳!那我要如何找你呀?” 离炎回身灿烂一笑,“我会找你的。” ------------ 第37章 陶渊明,多谢多谢 天已蒙蒙亮,巡逻的侍卫渐渐多了起来。 经历了上次那一回,离炎对这一片宫阙已经熟悉。告辞了那大变态,离炎就躲躲闪闪的径直往掌乾宫方向奔去。 只需再走过一条宫道,离掌乾宫就不远了。却在这时,前面传来了整齐划一的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听声响,人还有点多。 离炎立时动作娴熟的翻身就上了房顶。 她趴在房顶上猫了好一会儿,那下面的士兵终于一列一列的走过去了。可运气不好的是,有两人却落在队伍后面,渐渐停了脚步,最后竟是站一块儿玩忽职守的聊起了天。 听他们说话的内容,正在比较这个月各自得到的后宫贵人赏赐的财物。看样子,她二人该是在禁军侍卫中有点官职地位的,难怪会不好好的去执勤。 离炎只得伏在房顶上一低再低,趴得她腿脚酸麻。 正当她在考虑是否再绕远路回去时,耳听见下面的宫道上,由远及近的传来了有节奏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聊天的那两人立即闭口不言。 离炎伸头一看,却是四名轿夫抬着一顶官轿正往这边走过来。 那顶官轿朴实无华,却隐有一股威严正气。 只是,那轿子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离炎眯着眼睛想了想,然后脑中灵光乍现。 陶渊明! 她顿时嘴角一咧,无声的笑了起来。 那两名侍卫快步走过去,正要躬身行礼,轿窗处却先行伸出一只手来。那手对着两人略微一摆,跟着一个醇厚的男中音传出来:“两位队长不必多礼。” 那两人听得此话,便微低着头伫立一旁,静待轿子从身前走过。 离炎像只蜘蛛一样,匍匐在房顶上缓缓移动,一路盯着那顶轿子被四名轿夫搁在了背阴处一处幽静的角落里。然后,她又听见那四人对着轿中人说道:“爷,俺几个这就出宫去了哦?两个时辰后,待到您下朝,小的们再递牌子进宫来接您。” 轿中那人回道:“嗯,你们自去吧。” 离炎盯着那顶轿子好一会儿,它一直安安静静的停在那儿,想是轿子里的人如以往那般,正等着早朝时辰的到来。 离炎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腿脚,又看了眼身上的衣服,一计浮上心头:干脆别这么鬼鬼祟祟的折腾了,待到天光大亮,宫人走动的多了,再混在人群里冒充宫女,大摇大摆的走回去。 这主意已定,等自己那腿脚有知觉了后,离炎就趁着周围暂无侍卫路过,她赶紧轻巧的跳下房顶,然后一闪身,熟门熟路的钻进了那顶轿子里。 离炎一看那轿中之人,果真便是那天早上遇到的那个男人,她立刻开心的笑道:“陶渊明,我在你这里待一会儿哈。等天大亮了,我再出去,谢了呀!” 轿中那人依旧在大马金刀的坐着看书,忽见轿帘被人一掀,然后一个硕大的身影就不请自入。 他立时一惊。 看清楚来人后,又再一听对方说的那话,他就不着痕迹的低下眉眼盯着书卷,跟着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我不叫陶渊明。 还有,你对我还真是不见外啊。 离炎见对方并不理会自己,她就当他是默许了,便又开始在轿中瞧来瞧去。 她见轿中除了一张几案,并没有其他可坐的椅凳。可那几案那么单薄,万万是不可能承受得住她的重量的。有了踩烂房顶的案例在,离炎再不敢轻易尝试,否则今日绝对会丢人的。 她又看了眼地上,轿底铺了毛毯。离炎于是二话不说,大咧咧的索性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她抬头瞅了眼那男人,见人家正在聚精会神的看书,她便不好再舔着脸出声打扰他。于是,她就安静的背靠在轿壁上小憩。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离炎打了个呵欠,眼帘慢慢低垂,最后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男人一直在全神贯注的看书,直到轿中传来了轻轻的齁声,他愣了愣,一时有些迷惑。 他从书中抬起头来,循着声响看过去,惊见那胖女人正闭着双眼,微张着红唇在小声打齁。 他不禁哑然失笑。 她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在他的轿子里睡着了! 他轻轻的掀开轿帘往外看了看,时辰还早。 于是,他又轻轻的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盘装满了糕点的碟子搁在几案上。然后,他就一边开始吃早餐,一边拿着书卷继续看。 离炎靠在轿壁上,睡梦中的她左倒右歪,不过她却本能的闭着眼,一次又一次的自个儿再次坐好。当再一次她慢慢的往一边倾斜了下去,眼看就要栽倒在地时,她蓦地一惊。 这一回,她人醒了。 离炎睁开眼,片刻后方才想起自己的处境。她便抬头去看那男人,却只见他手中捏着一块糕点正要往嘴里送。 她赶紧又转了目光去看几案,果见案上放着一个碟盘,不过那盘中已经空空如也。 又只剩了一块?这人都不厚道点给我留上一两块? 好歹我们这已经叫做一面之缘了吧。 离炎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一双眼怨念的复又盯着那人看。 其实,就在她要栽下去的那一刻,那人就已经注意到了。 那时的他拿着那最后一块糕点刚咬了一小口,余光却瞟见了睡着的她,正要倒不倒的。 他情不自禁的停下了再往嘴里送糕点的动作,目光开始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个闭着眼睛的女人看。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充满了期待。 可是,眼看她就要栽倒在地,来个嘴啃毛的那一刻,她却突然惊醒了! 他心中立时不免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 他收回目光,继续往嘴里送糕点。却,有一道火热的目光紧紧的盯住了他……手中那块残余的糕点。 这目光令他无法忽视,他就掀起眼皮看过去,正好与清醒过来的离炎面面相觑。 他犹豫了一下。 你我虽然已经有过一面之缘了,不过,这块糕点我刚刚已经咬过一口了,恐怕……有点不合适吧。 再说,我刚才看书看得太专心,不自觉的就将糕点吃了个一个不剩,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再怎么样子看我也没用。 于是,他便泰然自若的将糕点继续送进自己嘴里,细嚼慢咽,直至吞入腹中。 离炎咽了咽口水,她终于失望的收回目光,然后侧过身去,继续靠着墙壁眯瞌睡。 又过了约半盏茶的功夫,那人见时辰差不多了,他便故意清咳了两声。 离炎听到声响,再次惊醒过来。 她条件反射般的抬头去看那人,只见他正低着头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装,仿似要出轿的样子。 离炎赶紧掀帘一看。 嗯,很好,天已大亮了。远处的宫道上,有不少的宫人来来去去在走动。 她便从地上爬起来,对那人又是灿烂一笑,“陶渊明,多谢多谢,我走了。”说着,她就掀帘而出,走得甚是潇洒。 男人有些惊讶。 他微抬手掀起窗帘一角,从那轿窗处往外看去,果见那女人真的是大摇大摆的走在宫道上。 他不禁皱眉。 这女人怎么回事?既不怕被人发现她形迹可疑,可为何又要躲躲藏藏? 还有,这皇宫中的守卫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鸡鸣狗盗之辈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了。 看来,那个新任侍卫统领的本事果真还是差了些,也不知她是怎么在布置宫中安防的。 不过,算了,皇宫如何守卫布防并不是我的职责范围。 然而,……好吧,你看着也不像是鸡鸣狗盗之徒。 男人又掀开了轿帘往外看。 这一回,他将她浑身上下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才恍然醒觉她此刻身上穿着的是宫女的服饰。 原来她是个宫女啊…… 只是,她的行为举止,根本就并非是个普通宫女这么简单。 不过,宫中的鬼魅魍魉多了去了,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么一想,男人便不甚在意。 他整理好衣装,跟着也钻出了轿子,然后从容不迫的往金銮大殿走去。 今日需向陛下奏报一件重要军情,也许几日之后他就又要上前线去了。 去了前线的好,这京城里待着,每日里与那些女官虚与委蛇,甚是无趣。 ------------ 第38章 都是月亮惹的祸(1) 离炎兴冲冲的回到掌乾宫,献宝似的嚷道:“碧落,我搞到颗夜明珠!你知道哪里可以将它卖了吗?咱们最好是把它换成银子用。” 黄泉已经执勤回来,正和哥哥吃早餐。 他两人见离炎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层层锦帕剥开后,大殿里顿时闪耀起耀眼的光辉。 碧落和黄泉定睛一看,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正静静的躺在离炎手中,两人顿时脸色大变。 黄泉偷觑了眼哥哥阴鹜的神色,便赶紧一言不发的跑过去将大殿门关上了。 碧落紧盯着那颗珠子,要笑不笑道:“你何须搞这么多麻烦事?直接偷银子回来不是更好么?” “偷?”离炎呆了一呆,立即解释道:“不是偷的,这是我正当得来的!确切的说,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 “又一个通宵未归,是挺辛苦的。”碧落却根本就不信她,“前阵子你偷瓦,这倒好,直接提高了无数个档次,今次竟然盗回来这么大一颗夜明珠。离炎,你是想让掌乾宫彻底从这宫中消失吧?” “也好,大家一块儿死了倒也干净!省得整日为你担惊受怕的。” 离炎听碧落那口吻越来越冷,急急分辨道:“真不是偷的,是那个人送给我的!他说只要我陪他一夜,他就将这颗珠子送给我。而且,他有好多这种珠子。” 这话很有歧义,显然碧落和黄泉都误解了。 “陪他一夜?”碧落蓦地大笑起来,“原来我倒是想得单纯了些,只道你一个皇太女,夜夜出去,沦落到做个偷鸡摸狗之辈已是可笑,哪里知……哼,真正是丢尽了你们离家人的脸!” 黄泉也气得不行,恨声骂道:“过去三年,我和哥哥就算生活再艰难,我们也没做过这种不要脸的事!你倒好,竟然如此的不知羞耻!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哪个不受宠的后宫嫔妃能看得上你这副尊荣?他真是饥不择食啊,这是多少年没有尝过女人的味道了!” “还有,离炎,你可也别在我们面前装疯卖傻了。你该知道这后宫里的男人都是你母亲的,你居然……哼,也只有你们姓离的女人才干得出这种腌臜事!” “没有!你们真的误会了!我不过只是陪他下了一夜的棋而已,我怎么可能去做你们以为的那种事?”离炎胀得脸色通红。 “我还不是见我们手头拮据,那日又见你的衣柜里来来去去只那么几件衣服。我就想着,有了银子就可以给你买几套新衣服穿。哦,有了银子,你哥哥自然也可以添几件新的了。所以,我才答应了那个人的条件。” 碧落和黄泉听得这话同时一愣,然后碧落就眼含深意的去看弟弟,直看得黄泉那脑袋低得快要埋进胸膛里。 “这买卖很划算。下一个通宵的棋也不是难事,回来补一觉就好了啊,我就答应他了。” 离炎见碧落始终冷着脸不再说话,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将珠子伸到碧落眼前,讨好道:“若是你不满意我干了这件事情,那这颗珠子就留在你这里,你想怎么处置它就怎么处置它好了,只当我之前那些话都没说过。” 半晌,碧落抬手,欲要接过那颗夜明珠。 离炎不甘心,还是啰嗦道:“天气转凉了,黄泉他晚上经常外出,穿得少很容易着凉的。你也就别计较这颗珠子的来历了吧,我想法去将它卖了换成银子,正好给他……” 离炎那话尚未说完,碧落的手就瞬间转了个方向。他手腕一翻,然后大力一挥,那颗夜明珠顿时就被他打落在地。 地板乃是大理石制成的,于是,“嘭”的一声,那珠子立时炸开,最终碎成了洁白的晶粒状渣渣。 碧落的手又再一指大门,对着离炎和黄泉冷冷喝道:“出去!都滚出去!” “……和你买几件厚衣服过冬。”离炎的话终于在窒息的大殿里艰难的说完整。 ****** 黄泉抱着铺盖卷儿,从窗户翻进了离炎的房间里。 这是他第一次进到她的房间。 窗外有月光照射进来,房中的一切都还能看个大概。 屋子里家具很少,所以屋中的那张床就显得比较突出。 床有点大,粉色的纱帐层层垂落,有微风从微敞开的窗子吹进来,撩起纱帐轻扬。皎洁的月光穿过纱帐洒在床上,能明显看到床上那个蜷缩在被子里熟睡的女人的身影。 这几日离炎和哥哥冷战,他两个好久都未曾说过话了。离炎晚上也没有去跟踪他了,黄泉心中莫名不舒服。他早就想找机会跟她说上几句好听的话,恢复以前三人那和谐的相处氛围。 趁着今晚不必通宵执勤,黄泉早早的回了宫来,可是一觑离炎这屋子,没有灯光透出来,可见她又睡下了。 黄泉只好叹了口气,回了自己那屋里睡下。 可是他那屋潮得很,睡了几晚冷得不行,今夜也是如此。他在床上躺了半宿,怎么也睡不着,索性他就直接摸到了离炎的房间里来。 离炎的屋子向阳,虽然也不怎么样,可好在不潮不发霉。 黄泉累极,四处看了看,没有找到木榻或是其他可供铺上棉被就能躺下睡觉的好地方,他就毫不犹豫的钻进了离炎的那张大床。 他想的是,这床又大,他又累,占点床角眯一晚,明天再另找一间好点的屋子住。两人这熟了,那女人还曾占过他的便宜,睡她半边床乃是她欠他的。 也没有细看那女人,黄泉掀开被子一角就在床边边躺了下来,后又轻手轻脚的将自己那床棉被搭在先前的棉被之上。 床很柔软,很暖和,还略带香气。 这一躺下来,黄泉便舒服得喟叹了一声,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中,黄泉感到身子有些凉。他下意识的去扯被子,可越扯越觉得那被子在跑,好像有另一股力在跟他抢。 他闭着眼使力抓住了被子扯过来,但那股力好像在跟他较劲儿似得,力气也更大了。对方那力气大得都使得睡梦中的黄泉翻过身去,手脚并用的想要抓到更多被子。 这一翻身,却感觉有更暖和的东西就在身边,他情不自禁的向热源偎了过去。 果然,真暖和哦,他急切的抓着那暖和抱进了自己怀里。 朦朦胧胧中却感觉手感有异,暖和是缓和,可为什么这么光滑?摸着这么舒服? 还不老实,在动呢。 他便慢慢的睁开了眼,向怀中看去。 却见,一具光裸洁白的身体,肉肉的,正蜷在自己怀里。皎白的月光里,那身体仿佛泛着光晕,让人迷离。 他抱着她,而她也抱着他,她还睡得很香。 一瞬的怔忪后,黄泉低吼:“你怎么没穿衣服?!” ------------ 第39章 都是月亮惹的祸(2) 这是离炎隐秘的爱好,喜欢裸睡。 一个人住一个屋子后,她便解放了自己。 离炎被吼声惊醒,睁开眼一看,自己被人抱着。而她呢,一条腿还搭在那人腰上。 揉了揉眼睛,离炎这才看清楚竟是黄泉那个臭小子。他这是没断奶的三岁小毛孩儿吗?还是说他是个鸡娃儿,将她当鸡母一样抱着取暖啊? 她还很年轻,还是个纯洁的大姑娘,可不想被人当成老妈子。 离炎立即抓着棉被退避三舍。 她很冒火,半夜三更的,这人跑到自己床上不说,还把她的春梦给吼没了。她立即烦躁的吼回去:“你个神经病,半夜三更乱爬床!老娘就喜欢裸睡,怎么了撒?!” 说着,她抬起搭在黄泉身上的那条腿,想也没想的就朝他蹬过去。 这一脚的威力实在太大。 在离炎这座“大山”的对比之下,黄泉的身形就显得特别“娇小”。加之他本就睡在外边,所以,黄泉毫无预兆的就被离炎给蹬下了床去。 伴随着“嘭”的一声沉闷的声响,离炎跟着就听到了黄泉很不矜持的痛嗷连连。 她顿时有些懊恼的抚额。 她晓得这么摔下床去,屁股肯定痛得要死。所以她赶紧爬到床边,伸出手想要将黄泉拉上来。 黄泉没料到离炎突然对他来了这么一脚,已经熄灭了好长一段日子的火爆脾气被激发。 他打开离炎的手就跳上了床,然后粗鲁的将她压在自己身下,迫使她面朝床板动弹不得。接着,他就隔着被子一伸手,照着离炎屁股的位置,使劲儿的揪了下去! 他刚刚有多痛,他就要让她有多痛! 他揪!他掐!他扯! 揪?掐?扯?……不错,就是这些手段。 黄泉不是小孩子么?所以,他报复离炎的手段就是这么幼稚。 离炎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离炎本来有些抱歉,正想着要说些道歉的话,结果黄泉二话不说,跳上来就把她死死压住,还把她屁股揪得青痛。 她也火了,不管不顾的使劲儿扭着身体反抗,手也没有停过。虽然是被反压着,但是那手不论是抓着了黄泉哪里,都是使劲儿的如黄泉对她那般,又揪又掐又扯。 刚开始离炎没有取得优势,因为她没有穿衣服啊。 她虽然抱着被子直遮挡,可是混乱之中,她又要顾及身体,又要想着反抗,应接不暇。所以黄泉随便一揪,就很轻易的直接揪到了她的肉。而且黄泉此刻脑子发热,根本就没有想过手下留情。所以很快,离炎身上就青一块紫一块的了。 可黄泉呢,全身衣服裤子穿得好好的。你不论是揪他还是掐他,都是隔着衣服啊。 离炎看清楚了敌我双方的优势劣势后,迅速改变了战略,她一逮着机会就去撕扯黄泉身上的布料! 就这么着,两人竟然半夜在床上撕扯起来。 这真是一副难以形容的场景。 在两人的眼中,已经完全没有了*的视觉冲击。他们仿似在这个夜晚,顿悟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真谛。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光线不够明亮的缘故,所以才令二人在朦胧的夜色里,没有察觉到他们正面临着一场视觉盛宴。 静谧的黑夜里,两人赌气一般都闷不吭声。能听见的人声,就只是这两个半大疯子因着本能而发出的“嘶嘶”和“哎哟”类的呼痛声。 除此外,便是布料不时发出的痛苦的撕裂声,真是扯淡得不得了。 一场激烈的肉搏之后,离炎和黄泉打了个两败俱伤。他们谁也没有讨到谁的好,最后,皆是浑身又痛又无力的躺在一团糟的床上喘粗气。 待到情绪平复下来后,离炎用胜利的目光将黄泉扫描了一遍。 很好,还算战果辉煌。 那个家伙上半身已经没了衣服,下半身那裤子也被她撕成了布条,他甚至都露出了光裸的大腿。在屋中忽明忽暗的光影里,他腿上那莹白的肉色散发着一层诱人的光晕。 当然,此刻如斗鸡一般的两人并未意识到这场景已经变得很是香艳。 离炎扫视完战果,还算满意,于是“哼”了一声,就扯过揉皱了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准备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黄泉听到她的哼声,跟着嗤笑一声,也去扯那床被子。 离炎一看被子被拽走,又较上劲儿了。 两人再次你来我往,拉着那床被子开始拔河。终于,在成功的听到那铺盖面被扯烂的声音后,两人再不敢用力,同时松了手。 可他们又不约而同的换上了恨恨的眼神上场,一双眼闪着幽幽的光,你瞪我我瞪你的继续交战了很久很久。直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最后竟是不知不觉的耷下了疲倦的眼皮,然后半歪半倒的,……睡着了。 第二天都到了大天白亮了,这两个宝器才终于悠悠醒转。 两人一看,好嘛,又抱一块儿了,离炎又是一条腿搭在了黄泉的腰上。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 这两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睁大了眼睛互相瞪视! 可天已经放亮了,床上的一切都看得分分明明。 这一瞪之下,各自便看清楚了对方的情况,都裸着呢!立马又尴尬起来,纷纷转过身去找衣服穿。 这一天,黄泉消失了一整天,离炎也躲着碧落一天没碰过面。她自然是怕黄泉他哥,就是碧落那个仙人,发现她脖子啊脸啊这些地方的淤青咩。 晚上,她更是早早的就期期艾艾的爬上了床睡下。不过,这整天全身的痛哦,到了晚上还是一样的让她不能安生,弄得她一直都没睡实在过。 半夜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本来就没有睡沉的离炎一下子就给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一看,好嘛,又是黄泉那个讨债鬼! 离炎气死,爬起来就要吼。 可还没有等到她吼出声来,她就被黄泉给先吼了一句:“你个肥婆,你又不穿衣服!” 离炎简直要崩溃。 这小混蛋每晚过来,就只是来看她睡觉有没有穿衣服的吗?! 哎呀呀,这话说得有点歧义了,好像她还希望他每晚过来能做点其他的似的。不是滴!不是滴!咳咳,咳咳…… 离炎抱着被子,这一次,她也不内疚了,二话不说就又要抬腿去蹬他。 黄泉这一回也有了防备,连腿带被子一把抓着就给甩开了。然后,他熟门熟路的把被子扯过来往自己身上一盖,也没有看离炎,就这么……躺下了。 可他刚躺下去就“嘶”的轻叫了一声,显然也是身上痛得很。他恨恨的瞪了眼离炎后,这才闭上了眼睛。 看样子,他好像又要在这里睡。 离炎觉得莫名其妙,“你干嘛老往我床上爬呀?” 好嘛,这话说得又有点自作多情了。 果然,黄泉没好气的小声嘀咕道:“要不是我那屋子没法睡人,我也不会到这里来凑合几宿。切,你以为你这床很香吗?!” 可是,他内心深处不就是因为这张床很暖和,很香,所以仿似得了强迫症一般的睡不着,直往这屋子瞅的?最后,终是找到了一个牵强的理由才去了病。 并且,他还迅速行动起来。放下内心的包袱后,立时就又从窗户翻进了离炎的屋子里来。 这一次,他连铺盖卷儿都没抱了。 抱铺盖卷儿哪有抱着个肉乎乎的身体暖和啊…… 而黄泉那扯淡的理由就是:他已经被离炎给玷污了,他……似乎应该已经是她的人了。 黄泉这么想,他觉得支撑的理由很充分: 一、那天晚上,她对他意图不轨,最后趁黑亲了他。 二、昨天晚上,她对他意图不轨,将他身上的衣服撕扯得稀巴烂。身上多处肌肤已被她摸了、抓了、揉了、扯了、拽了…… 三、每天晚上,她都跟踪他,意欲对他意图不轨。 四、她老想着给他买新衣服。一个女人给一个男人买衣服,意味着什么?肯定是意味着她想对他意图不轨啊。 五、反正,在掌乾宫无名无分的待了三年,他黄泉的名声早就不清白了,好么? …… ------------ 第40章 都是月亮惹的祸(3) 黄泉说的那话虽然小声,可离炎还是听见了,她又心酸起来。 长久这样子下去是不行的啊,这掌乾宫早该大修一下了。 虽说她已经将烂瓦都换了,屋子也不漏雨了。可是,墙、柱、梁、板都被虫蛀得厉害,屋中家什也没几件。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大家的日子过得好点? 一直隐瞒身份,即便她有了一大笔钱,那也不敢轻易露财的啊。有钱不敢花,更加痛苦。 碧落那日将夜明珠打碎,也不是单纯生气她彻夜不归,兴许也是担心那笔横财根本就没法用出去,留着那颗珠子反而是个隐患。 也许等到我及笄后,就能有个明朗的未来了吧。大家不都在等着我离炎及笄之日的到来吗? 唔,最好是我们几个都能离开皇宫。从此以后,天高凭鱼跃,海阔任鸟飞。 这么一番想后,离炎叹息一声,也就任由黄泉留在她屋里了。 离炎摸索着爬到床的另一头,正要捞起一件衣服穿在身上,却听见床头那边明明已经闭了眼睛睡下的黄泉,他轻飘飘的甩过来一句话:“把衣服穿上再睡哈。” 离炎顿时鬼火冒。 你叫我穿我还偏就不穿了,怎滴? 我乃二十几岁的大人了,你不过三岁小儿,凭什么到我的地盘上来指手画脚?收留你就已经很不错了。 离炎就扔了衣服,然后动作很大的扯过被子往自己身上一盖,就躺了下去。 床不是很大咩?她也不可能找到足够大的铺盖。她刚才气愤中,那拉扯的幅度就很大,一扯就盖过了她的脑袋,所以那边厢黄泉上半身就没有盖的了。 这两只只要在一起,很快就会变成幼稚小儿。 黄泉自然就坐起身来,又去扯被子。这一扯,离炎整个光裸的背就露了出来。 今晚的月亮很美,所以,那月色便很好呀。 于是,离炎那背上的青青紫紫就被黄泉看见了。 黄泉这个大男孩儿,他的心眼儿其实不坏。只是因他哥的原因,所以他就跟着很恨离炎。不过这个女人睡了几年后醒过来,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她的恨渐渐变成了讨厌。 但,那次两人不经意的亲密接触后,有些东西已经变了质,只不过某些人尚不自知而已。 所以现在,看到那些青紫,黄泉不知怎的,竟有些懊恼自己昨晚怎么下手这么重?他心中愧疚,就没有再去跟离炎抢铺盖了。 黄泉悉悉索索的下了床,点亮了油灯。 离炎回头瞅了他一眼,骂了声:“就你事儿多!”说完,她就背过身子去不理他了。 不过,离炎还是好心的用脚将被子往黄泉那头踢过去一截。完事后,她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就自顾自的闭着眼睛睡了。 这边厢黄泉也不说话,他从衣兜里找了个瓷瓶出来。这是他今天偷偷去太医院供职的苏沐苏姐姐那里拿的,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膏。今天事多,他自己都还没有来得及抹。现在看到离炎背上的淤痕,就想起这药膏来了。 黄泉打开瓶盖,用指尖掏了些药膏出来。他也没有出声,直接就欺身过去掀开离炎身上的被子,然后将药膏很不温柔的拍到她的背上,跟着就不甚熟练的开始涂抹起来。 被子又被掀,离炎正气得要翻身坐起,准备与黄泉来个决一死战,却忽然闻到了一股药味儿。她疑惑的转过头去,恰又看到黄泉一掌拍来。 离炎双眼大睁,张嘴就要骂娘,结果人家那巴掌拍在她背上,而且已经在她的后背又抹又揉了起来。 她一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便悻悻的闭了嘴。可她还是有点不满,就又假做生气的哼了一声,再瞪了黄泉一眼,这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趴回床上去,闭着眼睛任由他服侍。 黄泉看她刚刚还想炸毛,此刻像只餍足的猫,乖顺的趴在那一动不动,间或还能听见她舒服的轻吟声,他便无声的笑了笑。手底下也不如先前那般粗鲁了,使了点内力竟是轻柔适中的给她按摩起来。 按压了一会儿后,黄泉却有点遭不住了。因为离炎那身肉着实有点肥厚,他的手指开始酸软起来。 他就一边涂抹按压,一边瞧着离炎背上丰腴的膏脂,情不自禁的唠叨开了,“你减肥都减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一身的肥肉,暗地里偷吃了?” 离炎正被伺候得很舒服,迷迷糊糊中就要睡着了,忽听到这么一句话,牙齿一咬,忍住了。 他只是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儿,大人哪有功夫跟小娃儿闲扯? 黄泉继续道:“我看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现在的你,即便脱光了,会有几个男人看你?你也只有像以前那样,强取豪夺才有得吃。” “啊,不过也说不准。兴许有那饥不择食的男人或者年龄太大嫁不出去的,见你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可能也就不再在乎你这身肥肉了。那些男人会觉得,将就一下,总比没有女人的好,你说是吧?” 离炎僵直了背,心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还是喜欢成熟的老男人的真正原因! “诺,就像给你夜明珠的那个男人。年纪太大,容颜老去,就不得皇帝宠爱。于是,他只好将目光放在了你这类尚有可取之处的女人身上,聊以慰藉。” “我猜吧,那男人多半没有一女半子,否则哪有闲情逸致用那么大颗夜明珠勾你?人家的心思该早就放在儿女身上去了。在宫中,父凭女贵。没有女儿,有个儿子,那地位也是不得了的。” “你呀,就是作践自己。为了颗珠子,就把自己当个供人玩乐的下人了。” …… 说着说着,黄泉腾出手去捏了捏离炎滚圆的臂膀,然后啧啧叹道:“瞧你这一身的肉哦,我哥这几年将你养得真是太好了,好似他才是你的亲爹。” “你啊,以后少惹他生气,他说什么你都要听,记住了没?瞧瞧,好吃的尽往你身上招呼了。” 黄泉给她抹好了药膏,就再没去管她了,可嘴却没有停住。 “我跟你说啊,待会儿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别又睡着睡着就又来抱我,看着你这身肥肉我就恶心得慌。” “原先吧,你躺床上,我也懒得去瞅你几回。可是现在你活蹦乱跳的,总在我面前晃悠,我不看都不得行了。结果一看见你,哎---,我几个月不打牙祭也能过。” …… 离炎转身看过去,见黄泉正坐在床沿边。 他此刻已经脱了上衣,身上只穿了条裤子,正自己给自己抹药膏。可他就像个长舌妇,那张嘴还在那喋喋不休的说着恶心她,讨厌她的话。 又是肥肉,又是恶心,又管她睡觉穿没穿衣服,这会儿连爹也给她找了个来,离炎真是被彻底激怒了。 你不是恶心我这身肥肉吗?我就用这身没有穿衣服的肥肉恶心死你。 打定了这坏主意,离炎就瞧瞧的倾身过去,突然之间,她就手脚并用的死死抱住了黄泉! 黄泉顿时僵在当场。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清凉的抱在一起,而且此刻房中灯火明亮,一切都看得分明。 突见离炎近在咫尺的脸和脖子以下莹白的肌肤,黄泉脑中一片空白,耳中更是嗡嗡作响。 他心中一慌,手中的瓷瓶遽然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那声响惊得他回过神来,然后终于晓得了该要挣扎反抗。 于是,黄泉便又惊又怕的低吼了一声,急急火火的想要将离炎推开。 可他一推拒,下手时却如触电一般又缩了回来。只因他一眼看过去,离炎那瓷白的*、某些地方要命的凸出、如桃花般嫣红的部位……他实在不知道该往对方身上哪里下手。 他颓然的闭上了眼睛。 可闭着眼睛的他,脑中还是刚才所见的那些。而且比之刚才亲眼所见,那画面还要更加清晰,甚至放大了数倍。 黄泉只好又睁开眼来看向他处,以便转移注意力。 他着急异常,眼神儿乱晃,晃着晃着就看见了油灯。 对了,是这光亮! 黄泉立即朝着那灯推出一掌,掌风响过,桌上那盏油灯便应声而灭。 没了视觉上的冲击,黄泉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转而继续大力挣扎着想要摆脱离炎的禁锢。 见到黄泉这惶急的模样,离炎反而笑了。 原来这人就是一只只会在嘴巴上逞凶的货! 她更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于是,离炎的手开始不老实的在黄泉身上乱摸,她那条大象腿也跑去厮磨他的下半身,嘴上还嬉笑着说:“我就不穿衣服,我就要抱你!你恶心撒,你恶心撒!” 在人事上清纯得不得了的黄泉,哪里经历过这种级别的性骚扰? 他脸色胀得通红,人已经慌乱得只晓得身子不住扭动,双手大力推攘;他只晓得口中不断的叫骂道:“你个疯婆子,你个肥婆娘!你放开我,放开我!……” 可是离炎是个大力水手,黄泉的一双手虽在推拒,可他要推不推,明显一副欲迎还拒的模样。如此,他只凭着他身子扭动的动作如何挣脱得开离炎的束缚?徒劳而已。 其实,若黄泉稍有理智,凭他的武功,对付现在这个只会轻功的离炎,他只需“啪”的一下,犹如扑灭那盏油灯一样,立马便可以把这个女人拍飞掉! 哎,只能说,情生智隔,情生智隔啊。 咳咳,好想唱上一句:生活,是一团麻,也有那解不开的小疙瘩呀…… ------------ 第41章 都是月亮惹的祸(4) 黄泉急得快要哭了。 他只是个才刚满了十六岁的大男孩儿。 屋中油灯已经熄灭,离炎哪里注意得到他眼眶微红?她只瞧见了他整个人都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所以,人来疯的肥婆娘就更来劲儿了。 她用自己那两条光裸洁白的大象腿夹住了黄泉的一双腿,同时上半身霸气的将黄泉扑在身下。接着,她的手就想要去拉开黄泉的裤子钻进去,再预备毫不犹豫的一把抓住某物。 然后呢? 她脑中忽然想到一句广告词儿:喝前摇一摇…… 咳咳,好污! 喝到不必了,但是摇一摇倒是个好主意。 所以,她预备将那物握在手中……摇一摇,妥妥滴! 离炎忽又嘴角一咧。 其实,拔苗助长也可以。 黄泉,你不用感谢我了!我俩这几熟了。 离炎就手腕灵活的摸索到了黄泉的腰部,一扯他那打着活结的腰带,松了。 此时的黄泉似乎终于脑袋开窍,他立即使出内力,一双手如钳子般死死抓住了离炎的手。 离炎的两只手便只分别拉住了黄泉那裤腰带的两端,行动就戛然而止了。她使出蛮力挣了一挣,可硬是未能再往前半步。 你竟敢反抗老娘? 难道老娘就只有手吗? 离炎就任由他将自己的双手捉住,一条腿却屈了起来,往黄泉某个敏感部位蹭了过去。 大腿位置炙热的触感传来时,离炎心里还在想:小家伙居然已经立起来了。 那个部位难耐的抚触传来时,黄泉则是立时全身僵硬的停止了挣扎,同时他满脸悲愤的闭上了眼睛! 离炎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还在坏心眼儿的用大腿蹭啊蹭。 然后,便有了后来……华丽丽的云霄飞车之旅! 离炎先是感到抱着的美少年有片刻的颤抖,紧接着她的右边肩膀处传来一阵剧痛!可还没等她痛叫出声,马上她又察觉到自己那大腿处挨着的物事似乎在汩汩蠕动。再然后,一股热烫的液体喷薄而出,迅速濡湿了黄泉的裤子,也……濡湿了她的大腿。 这一系列的感觉好比坐了一趟过山车,来得快速猛烈,可又不负责任的去得潇洒如风! 简直……要逆天了啊。 离炎已经明白怀中的少年刚才经历了什么,可是她关注的重点不是他经历的那事,而是他经历那事时的速度:这,这,这也太快了点吧? 离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还在死死咬住自己肩膀的人,可她只看见了那大男孩儿头顶上的发旋儿。 这时的她,也已经忘记要叫痛了。 夜,很静谧。 床上的两人,看似也很安静祥和。 窗外的月亮依然忘我的又圆又亮,它很任性的将灼灼月光穿过窗户,透进纱帐,最后洒在床上相拥的男孩儿和女孩儿身上。 离炎的手依然拉着黄泉的裤腰带,黄泉也仍然趴在离炎的肩膀上死死的咬着她。 两人保持着各自的姿势谁都没有动过,仿佛谁先动,谁就认输了。 这样的动作僵持了好长一段时间,离炎感觉到肩膀处的疼痛在渐渐消失。但,却有几股滚烫的液体,沿着她那光裸的背部缓缓流淌下来。 不仅如此,她的整个脖颈也开始被这热烫的液体打湿了。 离炎终于忍不住了。她一把推开了黄泉的脑袋,急切的看向自己的肩膀,却看见那里的水润,仿佛有些像泪。 她惊讶的看向黄泉,果然…… 那个男孩儿已经泪流满面,此刻正红肿着双眼愤恨的瞪着自己! 离炎张了张嘴,她想说点什么哄哄他。可她张嘴半天,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她只好暗自叹了口气,抿起了嘴。 不就是那事来得太快了么?值当哭一场么? 你这么样子瞪着我,又关我什么事?最多我明日就去想法搞点银子来,然后去给你抓几幅好药补补,天天补。 只是,你这么年纪轻轻就开始滋补身体了,那怎么得了哦。 哎---,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六味地黄丸…… 离炎沉默半晌,思绪万千,可黄泉却已经开始咬牙切齿的对她控诉道:“你往日毁了我哥,你现在又毁了我!” 啊? 离炎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你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你应该庆幸,还应该感谢我。就是因为我,才让你早点发现了你有这样的隐疾,早治早好! 看到离炎半天没吐出一个字的冷漠模样(其实这是黄泉小帅哥自己的猜想哈,实际上人家离炎只是先前因为同情他,所以不好发话;后头则是因为被他弄蒙了的呆样子而已),黄泉更加伤心与悲愤。 他大力推开离炎,扯过被离炎压着的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全身。然后,他就缩在被子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离炎:“……” 完全被黄泉这样子搞得莫名其妙的离炎,张着嘴半天才回过神儿来。 她看了看被子里的人,听见他还在那小声压抑的啜泣着,她只能无可奈何的仰天长叹,心中想着,还是先讨好这小祖宗,再问清楚这他妈到底是神马情况吧!!! 离炎于是摸黑穿上了衣服,她准备去弄点热水来给黄泉清洗一下。 黄泉听到声响,偷偷掀开被子一角,就恰好见到离炎仿似要走的模样。 他立马坐起身来,一伸腿就勾住了离炎的腰。 他眼如寒潭,死死盯着离炎,可是却是语气急切的问道:“你去哪里?!” 吃干抹净了,你就想走?没门儿! 离炎赶紧讨好的说:“小祖宗,我去烧点热水来给你洗洗。” 就这一句,原本自怨自怜的黄泉小帅哥,那破碎了的幼小心灵立马得到抚慰。 他“哼”了一声,勾着离炎的那条腿顿时松开。接着,他的脚腕一转,改勾为蹬。黄泉对着离炎的后腰就使劲儿一蹬,顿时把个离炎蹬了个趔趄,直接扑倒在地。 黄泉见了离炎那狼狈模样,他这才满意的躺下去,继续躲进了被窝里。 离炎只得默不作声的自个儿爬起来,气恼又憋屈的出门去了。 哎---,这叫什么事儿啊? 可,也没撒。 前世她对柳条,不也是只差端屎端尿了吗?不过就是为他半夜去烧个热水来洁身,又算得了什么? 躲进被窝里的黄泉没有再哭,他摒心静气的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他觉得他等了很久,有十六年的光阴那么长久。直等得他又要开始自怨自怜起来时,终于等来了离炎回来的声音。 纯情的黄泉小帅哥,他满心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转而如蜜糖般甜蜜起来。 离炎端着一盆热水进到屋来,看了看床上拱起的被子,再次叹了口气后,她将水盆搁在桌子上,然后拿来毛巾搓洗了两下,再拧干。 她走到床边,对着被子轻言细语的唤道:“黄泉,黄泉,你先洗下脸好不好?不然明天眼睛会肿的哦。”说完,她就将那张拧干了的毛巾小心翼翼的伸进被子里。 黄泉在被子中接了毛巾,擦了擦脸。然后,他看也不看,人也还在被子里捂着,就这么直接将那张用过的毛巾抛了出来,离炎赶紧接住了。 她将毛巾再搓洗了下,然后有些为难的小声问道:“你,你……你是想要自己清洗还是,咳咳,还是,……还是我帮你?” 被子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离炎等了半晌,又提高音量问了一遍,可那被子里的人还是悄无声息。 哎,老妈子看来是当定了。 离炎便咽了咽口水,再次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我来了哦。” 噢,这是一句让任何人听了,都特么会胡思乱想的话啊! ------------ 第42章 都是月亮惹的祸(5) 离炎紧张的呼出了一口气,心道:我只是在给一个三岁的小孩儿揩屎而已。 于是,离炎便小心翼翼的掀开了那盖着黄泉下半身的被子,她正要凝神细看。忽然,一只脚掌呼啸而至,瞬间就蹬在了她的脸上…… “你!”离炎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正要火冒三丈的张嘴欲骂。 黄泉嚯的一下坐起身来。 离炎见他那气鼓鼓的模样,不敢再看,只得赶紧放软语气道:“你,你是不是想要自己洗?那你……”可她却忽然看见了一幕场景,注意力就转移了,木木的说完剩下的话:“那你直接说好了,干嘛还蹬我脸啊?” 刚才她那一掀,昏黄的灯光里,离炎便一眼看见了青春期少年郎那两条健壮的修长大腿,此刻正露在铺盖外面。在柔和的光影里,那双大腿勾人一般的摇曳生姿。 他何时将裤子脱了的? 黄泉见离炎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大腿看,连忙将双腿收进被子里。离炎的目光也就顺着那腿的移动延伸到了棉被上,最后又再看向了黄泉。 黄泉红着脸,粗声粗气的说道:“我自己洗!” “哦,那,那我就出去等着。” “谁让你出去的?就在这屋里伺候着!”黄泉理直气壮道。 “不用回避啊?哦哦,那,那好吧。” 离炎便走到一边,背过身子。 身后陆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黄泉下地的声音,他绞帕子的声音,水的哗啦哗啦声,最后又传来摩挲声。 离炎的脑中一直在迷惑:他何时将裤子脱了的? 想得多了后,她就情不自禁的偷偷转头,想去确认一下黄泉到底有没有脱裤子。 她回头一看,黄泉正站在桌子边。 那盏昏黄的油灯下,离炎看见黄泉的裤子正半褪在膝盖处。然后他低着头,拿着湿毛巾覆在腰身以下的部位,轻轻的、一遍又一遍的,将那东西翻过来翻过去的擦拭干净。 离炎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看得久了,她突然发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黄泉都清洗了老半天,那丁丁却始终死气沉沉的耷拉着! 听说有的男人会因为一些刺激而从此不举,难道说黄泉已经被她吓得…… 离炎顿时惊慌失措起来,她大叫一声跑过来,继而焦急的说道:“天啊,黄泉,你,你是不是已经不行了?!” 突听到离炎那一声喊,黄泉的第一反应是立即将裤子拉上。 然后,他面无表情的瞪着那个一脸彷徨无助的疯子,听着她语无伦次的喋喋不休。 “黄泉,你不行了,是吗?我造孽了,是吗?” “我的天啊,我这天打雷劈的啊。我前世是个好人啊,我没害过谁啊,为什么要让我今生背上这大的罪过啊?老天爷,你告诉我,告诉我!” “怎么办?怎么办?黄泉不行了,我该怎么办?都是我害的他啊。” 黄泉:“……” 黄泉听离炎说了半晌仍是不明白,就平静的问了句:“什么不行了?” 离炎见黄泉那懵懂样子,心中罪孽更深。 他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幼-齿,往后漫长的岁月要怎么过?造孽啊! 离炎更加着急了,只觉自己今晚真是造了个天大的孽。 她哭丧着脸说道:“你的丁丁啊,它立不起来了啊!我瞧你都侍弄了它老半天了啊,它怎么就没有立起来啊?你是不是不能再那个了啊?我的天啊,呜呜呜……”说着说着,她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丁丁?什么东西? 黄泉被离炎这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一头雾水,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黄泉也开始慌了,他心里焦急的想:要是不能那个了,那我以后不是不能,不能……和她,和她……生孩子了吗? 他也惊慌起来,大力抓住了离炎的胳膊,不住问道:“怎么办?!怎么办?!” 离炎见黄泉慌了,她反而镇静了下来。 她毕竟是人事上比黄泉更精通些,没见过猪跑,难道还没有吃过猪肉么? 离炎停止了哭嚎,拍了拍黄泉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然后自我安慰的说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应该没有这么严重。” 可说了这句话之后,她又不太自信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应该没有这么严重吧?” 黄泉见她明明就是毫无主意的样子,便真的以为没有救了。这一次,他是真的要伤心的恸哭起来,甚至想死的心都有了。 离炎见状,又赶紧安抚道:“别慌别慌!要不,我再像刚才那样试试?之前不就是我想抓它来着,你不让,它就自己立起来的吗?” 黄泉听了,也甚觉有理,便赶紧催促道:“那你赶紧抓着它呀!” 离炎:“……” “你怎么还不动?!” “……还是你,你自己来吧。谁抓不一样?” “……你惹出来的祸事,你要负责!” “……那,那好吧。” 离炎于是战战兢兢的拉开了黄泉的裤子,她一边伸手往里探,一边探头往里看……然后,只这一眼,她的手就再也伸不下去了。 因为,她看见那个软体动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颤颤巍巍的立了起来。 离炎只好又默默的松开了黄泉的裤子,艰难道:“……不用了,你很正常。” 她说了那句话后,就走到墙边。这一回,她要面壁思过。 黄泉:“……” 两人陷入到了窒息的沉默里。 良久,离炎问:“你,你好了吗?” 好一会儿,黄泉低声回道:“好,好像还没有。” 离炎就焦躁的说道:“那你洗快点撒,水该凉了吧?不过就是洗一坨肉而已,怎么这么慢?” “……我,我是说,那,那里还没有好。” 离炎:“……” 离炎就再次偷偷转头去看。 黄泉穿戴整齐,像尊石像般僵立在桌旁。他双眼微闭,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紧握,竭力隐忍,额上则薄薄一层冷汗。而他脐下六寸的部位,依然高耸入云…… 离炎又默默的将头转回来,努力瞪着一直打架的双眼,继续面壁思过。 良久,离炎又问:“这,这回好了没?” “好,好像还是没有……”黄泉无可奈何的轻轻叹气。 离炎胸口起伏不定,终于下了结论,“看来你没有隐疾,而且,……”她不得不咬牙切齿的承认道:“而且,你的身体好得很!” “哦,那,那就好。” “可,可你要是一直,一直这样的话,说不定还是会生病哦。” “那,那该怎么办?!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还是得抓着它,然后……摇一摇。” 黄泉:“……” “不能光摇,拔苗助长和摇一摇要交替着来,每样动作两三下吧。” 黄泉:“……” “……我还是出去吧,这样你好尽兴。” “你要去哪儿?!” “别慌,我就坐在门口赏月。你要是好了,就轻声喊我一句,我准能听见。” “那你别走远了。” “嗯。” “门也别关严了!” “嗯。” 离炎就坐在门槛上,仰望着天上的明月,唉声叹气。 一切就仿似梦一场。 昨晚黄泉吵醒她的那个春梦她已经想不起来了,不知今晚是不是那场梦的延续。 可是,这要都是春梦的话,简直侮辱了春梦这个词! 许久,虚掩了房门的屋中传出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吟,离炎终于松了口气。 果然,不一会儿,里面有人小声道:“好了,你进来收拾一下吧。” 离炎:“……” 敢情她已经不是老妈子,倒变成了个敬事房的太监了。 皇帝临幸完某位妃子,然后太监就进去收拾烂摊子。 哎---,这叫什么事儿啊。 离炎暗道:她今晚该是已经将这辈子要叹的气都叹了个五分之四了吧。 离炎走进屋去,将水盆、帕子、黄泉脱下的裤子一一收拾出来。她又去了厨房舀了几盆水端到外面,在月色下将黄泉那条脏了的裤子洗干净,晾好。 再次回到屋里时,她以为自己折腾了这半天,黄泉应该早就睡着了。谁知她才钻进被窝,便有个滚烫的身子抱紧了她! 她这次可没敢不穿衣服了。 她在月光下看那大男孩儿,他却只是一个劲儿的将脑袋埋在她的胸前不愿看她。 离炎就笑了笑,然后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你要是喜欢住这里,这屋子就让给你住,明天我另外找一间就是。早点睡了吧,困死了。”说着,她就再次打了呵欠,闭上了眼睛。 却听见黄泉闷闷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离炎闭着眼,下意识的回道:“我哪里害你了?” 黄泉却抬起头来,恨恨的对她说道:“你还没有害我?!你看我现在都这样了……你害苦我了!你怎么这么坏?你害了哥哥,如今又来害我……” 离炎实在是有些困了,并未细听他说话,她只道:“快睡吧,我好困了。” 黄泉却不依不饶,晃着她的胳膊说道:“不准你睡!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对我……对我不怀好意了,所以设计害我?” 离炎睡梦中也忍不住扑哧一笑,却被黄泉抓着胳膊就使劲儿咬了一口。 他这一咬她还真是就咬成习惯了。 离炎赶紧止住笑,心想,我要是不承认对他有企图,对他有预谋,他今晚多半不会放过我。 于是,离炎睁开眼来,笑嘻嘻的捏了把黄泉的脸蛋儿,然后说道:“对,我早就看上你了。你长得这么俊俏,这么可爱,我垂涎已久,恨不能随时扑上来咬一口,今日终于被我得手。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小宝贝。”说完,她还凑到他脸上猛啄了一口。 待到离炎的嘴唇离开,黄泉就对着她的肩膀又再咬了一口,这才满意的说道:“哼,我早就知道!”说完,他终于不再折磨离炎,抱着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第43章 我要离开(1) 离炎躲了碧落两日都未敢见他,但是第三日她躲不过去了。原因无它,只因为太医院的太医苏沐,她例行公事,今日又要来给离炎定期诊治来了。 她今日必须得回到正殿里去挺尸。 可是,她身上被黄泉揪出来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所以她脸上、胳膊上、脖子上这些很容易被看见的部位,依然有些青肿。 没办法,这事儿绝计没法躲得过去的。但愿到时候,碧落能先别数落她,顾着大局为重,先帮着她在苏沐面前蒙混过关。 离炎在自己那为数不多的衣服里翻找,最后找了件领子稍微高点的穿在身上。她又特意将头发梳得很松散,这才遮遮掩掩的摸进正殿去。 她暗想,我待会儿换个能遮挡点青淤的姿势躺在床上装死,不知能不能在苏沐面前蒙混过关?反正她就是来给我摸摸脉而已。 能过关就好,就算不能过关,嘿嘿,反正她装的是个不知死活的人,一切都由碧落去解释好了。 正殿里,碧落坐在琴案边,正心不在焉的擦拭着琴弦。 这一次她终于是生气了吧?毕竟自她醒来后,他还是第一次那么大声的对她吼。 以往他也总是找她的茬儿的,不过他最多冷脸相向,不搭理她而已。但她却会聪明的时不时来巴结讨好他一下,以便能尽快求得他的原谅。可是那天的事情都过去好几天了,她竟然话都不来与他说一句了。 她最近这脾气是不是越养越大了? 只是,她倒还晓得将一日三餐都照常为他准备好,可每次她都是搁在桌子上,人就一溜烟儿跑了。 她这样子到底是仍在讨好他,还是在对他表示不满啊? 她这行为,真是令他哭笑不得。 碧落有些心烦意乱,考虑着是不是干脆这一次,他就先退一步好了。 回想那天,她原本是兴高采烈的依旧来讨好他的,而且她那天的样子很是坦荡,该是他多心了。 碧落心中正纠结着要不要主动去提醒一下某人,该来这殿里装死了。哪里知他才想到此,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离炎在殿门口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 碧落放下心来,装作未曾看见她,低着头继续侍弄那张琴。 接着,他就觑见她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殿中,又古怪的侧着身子背对着他。然后,那女人就像只螃蟹般,踮起脚尖迅速从他眼前横着“爬”过去,几下就钻进了里间里。 碧落:“……” 碧落收回目光,心下微叹。 很快,太医苏沐就踩着点儿准时来了。 苏沐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在太医院里,她虽资历不浅,但是并不拿乔,人中规中矩,只专注自己的医学事业。她人心地也算好,对碧落这一对兄弟颇为同情。 苏沐没有带徒弟来。每次到这宫里来,向太医院报备了后,她一向都是一个人挎着个药箱就来了。 这掌乾宫不是个好地方,越少人来掺和越好,否则平白丢了性命。 碧落如常的引着苏沐去探视离炎。 两人转过屏风走进里间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离炎披散着头发,呈大字状趴在床上的情形。 碧落:“……” 她这是在做什么? 难道是想诓我待会儿吃力的将你翻个身,让苏沐看笑话?做梦! 苏沐也是微微一怔。 她是第一次见皇太女这么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的模样,以往碧落将她打扮得还算体面啊。 而且,即便她是个女子,却也没有碧落那样手巧。每次她来,看见的都是离炎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 今儿是怎么了? 苏沐就微侧着头去看了眼碧落,微微笑道:“是不是还没来得及收拾好?要不,我在外间再等等?” 碧落紧盯着离炎那一头凌乱长发,面无表情道:“不必,我本来是正要给她按摩一下头部的。苏太医,还是请你先忙你的吧。” “原来如此。那好,就这样吧,省得待会儿你还要将她的发髻打散。” 苏沐就将离炎搭在床边的那只手牵过来,正要摸上她手腕上的脉搏,却忽然发现她的腕上似有淤青。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不由得将离炎的袖子往上提了提,以方便她细看。谁知,那袖子越往上提,离炎那手臂上的青痕就越来越多。 苏沐:“……” 苏沐不好再有动作,她一手抓着离炎的手腕,一手扯着离炎的衣袖向碧落看去。 碧落,你是不是虐待咱们的皇太女啊? 碧落也看见了那些淤痕,他脸上闪过片刻的茫然。可面对苏沐的无言询问,他还是先忙着遮掩,硬着头皮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我为她活动筋骨的时候,手劲儿大了些。苏太医,你也知道,她越来越胖,所以……” 离炎:“……” 碧落瞧着离炎的身子似僵了僵,他就顿了下,这才续道:“所以,我只得下手重点,否则按摩的效果不太好。” 苏沐清咳两声,帮着碧落找台阶下,“我说你呀,定是还用着以前的手劲儿给她揉捏。可你看,这半个月不见,我瞧着她又清瘦了好多。” 碧落只得道:“是啊,我日日见到她,倒不觉得她瘦了。苏姐姐半个月来一回,所以看着她瘦得快。下次我一定会注意,放轻些手脚。” 他见机得快,已经不称苏太医,改喊姐姐了。 苏沐心下满意,她点点头,嘱咐道:“嗯,她毕竟是个金贵的人,身份摆在那儿呢。我们伺候的时候还是要小心谨慎些,免得给人拿住了把柄。” “苏姐姐教训得是。” 再拿着这条胳膊摸脉,碧落肯定会尴尬,苏沐就笑道:“呵呵,我摸摸她的颈部脉搏也是一样。”说着,她就欲要将那提起的袖子放下来,却又看见了奇怪的痕迹。 那痕迹在靠近胳膊肘处的位置若隐若现,有点深,且还有点红痕。 苏沐便好奇的又将离炎那胳膊上的袖子往上挽了好几道,就此她的整个小半截臂膀都露了出来。苏沐就拖着离炎那条臂膀在亮光处看了又看,最后她终于确认,那是一排……牙印子。 苏沐不得不表情莫测的又去看碧落。 你真的没有虐待她吗? 碧落微眯着眼看着那排牙印子,好一会儿,他木然道:“我见她长久以来始终都毫无反应,昨日给她按捏身子时,一时情急,就咬了她一口。我只是想试试她,……是否真无所觉。” 苏沐于是默默不语的将离炎那衣袖拉下来,妥善的将她胳膊上的淤青都遮掩好,最后她又将离炎的手臂放进了被子里。 她掖了掖那锦被,方才叹了口气,说道:“难为你了,碧落,真是难为你了。这些年,你心里也很苦吧?守着这么个……哎---” “无妨,苏姐姐,我早就习惯了。只是还麻烦你月复一月的来看她一眼,比之她的家人还要用心。这皇宫里面,哪个宫人不是对她睁一只闭一只眼呢?苏姐姐本也可以对她置之不理的。” “她若有朝一日能醒过来,第一个要感谢的人就是你。否则那一次,她都已经被毒死了。” 苏沐摆摆手,示意碧落往事不必再提。 “治病救人乃我身为大夫的职责。我待会儿还要去童美人那里,让我赶紧给她检查检查身体状况是否良好。” 说罢,苏沐就倾身过去,将离炎的头发撩到了一边,可她却又是一怔。 ------------ 第44章 我要离开(2) “以后别给她穿得这么紧,万一她一口气上不来,那不得闭气而死?” 苏沐一看离炎今日的衣领有些高,而且还在脖子处扣了两颗盘扣,那衣领都勒进了肉里,直把她看得皱眉头。 “以后衣服都给她穿宽松点,别勒着她了。瞧见没?她的脸都已经胀得有点红了。”说着,苏沐赶紧去为离炎解那衣领处的扣子。 离炎此刻也很恼火。 老娘这么拼了,图啥啊?苏沐啊苏沐,你抓着我的手摸个脉就赶紧走吧,今儿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啊?! “还有,她这样子侧着脸趴着,时间久了,脖子哪里遭得住?不脱臼,也得落个落枕啊。” 活该! 碧落漠然站立一旁,看着离炎那张因呼吸不畅而胀得通红的圆脸,心中怨念满满。 衣领确实扣得有点紧了,离炎又是趴着的,苏沐费了好大的劲儿也未能解开扣子,她只好对碧落招招手,“你赶紧过来将她的身子翻一下,躺着会舒服好多,我也好帮她将扣子解开。” 碧落犹豫了好一会儿,终还是走过去,和着苏沐一起,两人吃力的将离炎翻了个身。 一番动作下来,碧落额上微微冒汗。 你终是得逞了,离炎! “你倒是说说看,你一天到晚都是怎么喂她的啊?”苏沐见碧落形容有点狼狈,忍不住好笑。 “我瞧那些普通老百姓,家中若是有无法行动的家人,那都是越将养越骨瘦如柴的。可你倒好,也没见你弄得到山珍海味,却也能将她养得这么胖。结果呢,遭罪的是自己吧。” 苏沐发现离炎的脸色越来越红,已经有点发青,就闭了口,赶紧去将她脖颈处的扣子一一解开。然后,她索性又将她的衣襟敞开了些,以便她能畅快呼吸。 于是,离炎便渐渐露出了自己的锁骨来。 苏沐正要摸上离炎的颈部脉搏,可她的手又僵住了。 只见离炎蝴蝶骨的位置,露出来一排很明显的牙印子。 苏沐:“……” 这一口咬下去的时候该是带着深深的恨意,或者还有可能是……爱意吧。 此会儿,那里一排红肿,已经开始结痂。可即便如此,颗颗牙印子都还是如此明显。显而易见,当时每颗牙齿咬下去再带出来时,一定都见血了啊。 啧啧,瞧这森森的牙痕,咬得可真够狠的,我都能数出来是几颗牙齿咬的。 苏沐暗道:手臂上有牙印,咱可以相信你一次。可是这肩膀处的牙印又是怎么回事啊?而且这被咬的位置怎么越来越深入了? 苏沐挑着眉毛欣赏那排牙印子。 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我看多半会有吧。 他刚刚说什么?一时情急? 若真只是一时之意,怎么会先咬了手臂,又来咬肩膀?明明就是一直在咬,还咬出了情趣,咬上了瘾儿了。 苏沐越想越好笑,换了种促狭的目光转头看向碧落,却见碧落也怔怔的盯着离炎那肩膀处看。 他脸上的神色难以言喻,苏沐看不太懂。 他一定是因为这种事情被她抓包了,不大好意思吧?或者他没有想到,自己情难自禁的咬了一口,竟然留下了这么深的痕迹? 苏沐就故意清咳两声,似自言自语道:“好像咬出血了啊,不知道都这样子了,太女她是否有感觉呢?” 然后,她就一本正经的去问碧落:“太女感觉到了吗?” 碧落收回目光,转脸看向他处。 他面上无波无澜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吧,我也记不得太清楚了。” “哦?是吗?那真是有点遗憾了。手臂和肩膀这地方肉都比较多,我建议你下次换个位置咬,你可以……咳咳,你可以换个肉嫩又敏感的位置咬她一口试一试,哈哈哈哈。”苏沐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忍不住调侃道。 碧落不语,且也没有回头。苏沐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当他是皮薄,此刻肯定颇觉难堪,她便住了口,转而给离炎专心致志的摸起脉来。 片刻后,她从离炎的脖颈处收回了手,又为她将衣襟拢了拢,方才道:“脉象有点浮躁,估计是因为刚才憋着了。不过一切都很好,你放心吧。下次,你记得别再给她穿得这么紧了。” 碧落冷眼看着苏沐的动作,见其预备要走,他忽然出口道:“啊,我想起来了!肩膀上咬她那一口时,好似真的有看见她汗毛竖起来。” “真的吗?!”苏沐有些惊喜。 碧落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其实,苏姐姐,是我没有告诉你。这段日子照顾她,我发现她似乎有感觉了。我觉得她可能要醒了,所以我才会咬她,只因为我着急着想让她快点醒过来。” “碧落,你也这么想?!”苏沐开始激动起来,“前几次我来看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每次都觉得她变化很大。” “这事儿我一直埋在心底没有告诉你,我只怕大家都是空欢喜一场。碧落,我跟你说,我也有一种感觉,太女仿似在恢复了啊!” 苏沐开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之前我来看她,虽然有些疑惑她的变化,可也不敢妄自下判断,我只怕会让你失望。既然你都这么说,会不会是她真的在苏醒?看来,我该给她用些猛药,好助她一臂之力啊。” “苏姐姐,用药很慢的,即便是猛药。连个咳嗽,喝药都要花上三天才能治得好,何况是太女这种沉睡了三年都未见好的人。” 顿了一下,碧落继续说道:“苏姐姐,那日我咬她手臂,她毫无所觉;我狠了点心咬她肩膀,她就汗毛直立。碧落就在想,原来是她痛得不够厉害,才会没有感觉的。” “碧落觉得,是不是因为她长久以来没有感觉到痛,所以才会苏醒得这么慢?苏姐姐,不如咱们换一种方式如何?就让她痛,说不定效果奇佳。” 离炎听到碧落说的这话,心中没来由的渐渐升腾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碧落,他到底想干什么? “嗯,突然的刺痛是会让人反应激烈。只是,……”苏沐便好奇的问道:“只是你说的是什么方式?” “苏姐姐,不如我们换针灸试试?就扎她的痛穴。” “这……扎痛穴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只是她的身体如何承受得住?连常人受一针都喊吃不消的。” “试试又何妨?苏姐姐,我日日服侍她,她每天的情况变化我都或多或少有所察觉,她真的是在一天天苏醒,她正在感知周围的一切。所以,我觉得我们该用一些快速直接的方式,也许会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况且,姐姐你看,她这么胖,你又何须担心她的身体?” “你这么说,听起来很有道理。那,我就来试试吧。” 苏沐便去药箱里取出银针来。 “苏姐姐,让我来吧。” “我在,哪里还需要你帮忙?” “姐姐,我服侍她这种事情早已做得很熟练,针灸也曾为她扎过的。你忘了?这手艺还是你教我的。” “呵呵,确实,你是个聪明人,一学就会。而且,那穴位你也是认得奇准。” “嗯,苏姐姐只管待在一旁,看看她是否有回应。” “也好,那你就扎她后颈处的穴位,那地方靠近脑部。她若有知觉,就能快速感觉得到。” “对了,还有啊,”苏沐不忘提醒道:“碧落,你记得扎的时候下手要轻一点,慢一点。若有不对劲儿,立即撤手。” 碧落却并未接话。 他径直走过去,也未喊苏沐帮忙,自己就一个人又吃力的将离炎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然后,他撩起了离炎的衣衫下摆,令她露出了半个背部。 “碧落,你这是……”苏沐不解的看向碧落。 碧落还是没有回话。 他伸出一只冰冷纤白的手,在离炎的尾椎骨位置轻轻一抚。 离炎那手臂上顿时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碧落这才幽幽说道:“一般的疼痛可能无法唤醒她,最好是极致的痛楚才好。” ------------ 第45章 我要离开(3) 苏沐犹豫道:“这个位置扎一针会令人痛入骨髓的,太女能承受得住吗?而且,万一出了岔子,伤了脊柱,那她可能一辈子就瘫了。” “她现在这样子无知无觉,跟瘫子又有什么区别?”碧落抬头,对苏沐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苏姐姐,她若是承受不住,那才最好啊。说不定她一下子就蹦跶起来了,不是令人惊喜万分?” 转而,他很是伤感的叹了口气,“我只怕她会毫无反应,那可真是一点救都没有了。她便只能一辈子瘫在床上,直到老死。” 顿了顿,他又低低的说道:“倘若我先于她死了,我想,她不日也会追随我而来吧。寿终正寝,不过只是妄想。” 离炎暗自撇了撇嘴。 往日她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男人竟是这么会装模作样呢? 苏沐见碧落那落寞的样子,也暗自怜悯的叹了口气。 最后,她似下定了决心般,舒展开一直紧皱的眉头,点了点,应道:“说得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你就试试吧。你认穴精准,这方面我倒很放心。若真如你说的那样,她承受不住了,一下子就痛醒了过来,那我们真是要谢天谢地了。” “不过,呵呵,这种好事也只有想想而已。” 听到这里,离炎赶紧暗自一咬牙,又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挨这一针。 碧落就从苏沐手中接过银针,摸索到离炎尾椎骨的位置。然后,他毫不犹豫的一针扎了下去…… “啊!”离炎瞬间痛到脑袋发麻,控制不住的低叫了一声。 这情况惊得苏沐先是一愣,跟着也惊呼了一声。 她立即拖出离炎的手腕,摸上了她的脉搏,那里跳动非常激烈。她又扳过离炎的脸来,只见那张圆脸此刻已经皱成一团,额上和鼻尖上更是冷汗直冒,显见皇太女已是痛苦不堪。 苏沐立时惊喜异常,连连激动的说道:“碧落,你的法子果然有效!你看,她的眉头都皱起来了!皇太女她真的有知觉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离炎已经开始痉挛。 她虽已有了心理准备,可碧落那一针扎下去的时候,她还是拼尽全力仍未能阻止自己的身体痛得发颤。 可是,没人会理会她此刻的痛苦。 苏沐见她四肢颤抖,反而非常高兴。 “她晓得痛就好,她晓得痛就好!”苏沐惊喜不已的喃喃道,“若我们时时这样子刺激她一下,定能很快唤醒她!” 离炎听了,紧闭上双眼,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强忍着那一波疼痛赶快过去。可这痛仿似抽了她的筋一般,痛到骨髓,她只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涣散起来。 碧落只盯着那针灸之处,淡淡的“嗯”了一声。 苏沐继续说道:“碧落,那咱们便按照这个法子每日给她扎上一针。这样,以后我就每天过来,给太女做这唤醒疗法。老天保佑,但愿她这次真的就能很快醒过来了!” 碧落婉拒道:“苏姐姐,这针灸我自给她做就行了,不麻烦你每天都过来。姐姐还是如以往那般,定期来看看她的情况就好了。” “那好,你就负责每日给她扎一针吧。如果太女有醒转的迹象,你赶紧来通知我,我也好给她换一些生猛点的药物。这针灸的方式虽然直接快速,但是长久下去,她即便长得再胖,那也是遭不住的,还是药食疗法好一点。” “这个自然。” 苏沐便语重心长道:“太女若就此能够早日醒来,那真是上天眷顾咱们了。她要再不醒来,你兄弟俩在宫中便很难立足,哎---。” “我这里再开些药,扎针后她身体会很虚弱,需得将养一下。所以,你待会儿就记得煎给她喝,让她好生睡上一觉。” 送走了苏沐,碧落回来一看离炎,她已经痛得晕死过去。 碧落就冷笑一声,自顾自的煎药去了。 煎药是件很费时的事情,需得将一大药罐子的清水,最后熬成只剩一碗的汤药。熬的时候,最好是有人守着,还不能盖上药罐的盖子。且需用文火慢熬,这样子才能令药材所有的精华都剥落进汤水里。 许久之后,那药煎好了,见离炎仍是未醒,碧落便将汤药搁在了桌子上。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费力的将离炎又翻了个身。 此时的离炎一脸苍白,头发已被冷汗打湿,连呼吸都是微弱的。她如过去三年那般,躺在床上悄无声息,任谁都能对她随意摆布。 碧落伸手,轻轻抚开了离炎脸上的乱发,然后便定定的看着那张圆脸一动不动。 几日前,这个女人托着一颗夜明珠伸到他面前,笑嘻嘻的说:“碧落,我搞到颗夜明珠,咱们把它换成银子吧。” “这珠子就放你这里,你想怎么处置它就怎么处置它。” “这不是我偷的,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 …… 那时,这张圆脸还鲜活生动。然而此刻,她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一无所觉。 良久,碧落又伸出手,缓缓的解开了离炎的衣衫。 随着衣服一件件的剥落,离炎身上的痕迹便一览无余。 手臂和肩膀上都各有一排牙印,其他位置倒是没有,令碧落心中稍微释怀。可是,离炎身上的青青紫紫还是令他的脸色越来越冷。 那男人到底是谁?下手竟然这么狠心! 还有,你竟敢当着我的面撒谎,还说只是陪他下棋,如今你这身上的痕迹又作何解释? 你不听话,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离炎今日真是一语成籖。 惹恼碧落,她还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人。 这一天,碧落一连在离炎身上扎了三针,痛得她死去活来,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碧落也没有喂她汤药,离炎便人事不省的躺在床上过了一天。 第二日,碧落终是给了离炎醒过来的机会。 离炎一眼看见他,便有气无力的哀求道:“碧落,别扎了。” “那你知错了吗?” “错?”这正是离炎这两天来,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我何错之有?” 碧落便二话不说,一针毫不客气的扎了下去。 离炎顿时大叫一声,即使过了好一会儿,她仍然痛得连脚趾头都在发颤。 她强撑着最后的一丝意识,怒目相向,“你这个混蛋,我讨厌你!”说罢,她再一次痛晕过去。 第三日,离炎悠悠醒转,碧落正要喂她汤药。 那勺黑乎乎的药水正递到她的唇边,离炎闭了嘴,愤怒的转开了脸。 “你还是讨厌我?” 离炎沉默以对。 他就是一个蛇蝎美人! 碧落就点点头,“也好,你既不愿意喝药,表明你仍是喜欢做个活死人。”他也不相劝,很爽快的将那碗药泼在了地上。 屋子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儿。 离炎很是不解,她看过去,隐忍着怒气,平静的问道:“你既然看不惯我,又何必要照顾我?你一向对我不满,那你就不要做这些假惺惺的事情啊。” “你一会儿扎我针,一会儿却又喂我药,这样子将我弄得死去活来很有趣吗?我实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么折磨我?” “假惺惺?”碧落轻扯了下嘴角,回道:“我做事情从来不假惺惺。我吊着你一口气,不过是不想被你连累而死。所以,你不要自作多情。” “好,就算是我自作多情好了。我远离你还不行吗?我以后少在你面前出现了还不行吗?” 碧落一双清冷的眼将离炎圈在其中,表情莫测。许久,他寒声问道:“你是想死?” “哼!你放心好了,我命大得很,轻易不会死。还有,”离炎咬牙道:“我这人心善人憨厚,不会拖着你去死的!” “是吗?你确定是你的命大?那你这三年来是怎么活过来的?你不会想说,你不吃不喝,是辟谷来着?你是不是还想说,你是皇太女,没人敢对你怎么样,你就这么样子平安无事的度过的这三年?” 离炎无言以对。 “你知恩不言报,却来说我假惺惺。” 此后接连三天,碧落连汤药也不煎了,反正煎了也是白煎。不过那针,他却是照扎不误。 可他总会在离炎清醒的时候,先礼后兵的问上一句:“还讨厌我吗?” ------------ 第46章 我要离开(4) 碧落这是在折磨她的意志。而且,他别扭又固执。 直至今天,离炎终于认识到:寡言少语的碧落其实是个不可理喻的男人,他还很强势。 即便他长得很美。 离炎哆嗦着一张乌青的嘴唇,微闭着眼,有气无力的问道:“就算我口口声声说了不讨厌你,你也相信吗?” 她只当碧落不过是要她臣服,所以他才会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问她。 碧落却慢条斯理的回道:“只要你说。” 他相信?! 呵,那她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离炎觉得,碧落就是把她当个玩具般在调-教! 她还是个活的玩具。那她对他而言,一定很有趣吧? 他甚至大言不惭的承认道:“我并不在意你心里怎么想。” 这令离炎极为愤怒。 她真诚待人,也希望别人以诚待她。 他要她说,她就偏不说。不过,这口气她倒是争了,然而,遭罪的还是她是自己。 离炎无论是固执的不愿说那个“不”字,亦或者是干脆沉默不语,只要她的回答和态度不能令碧落满意,碧落便会在她的背部扎上一针。 离炎如今就好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任他宰割。 早在苏沐来为她诊治的那一天,离炎就被碧落伺机扎了一针,她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先机。如今又天天被扎,她早已无力抵抗。每天只能趴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冷静的执着一根银针,在得到她的答案后,就冰冷无情的扎了下去。然后,她就陷入到无望的黑暗里。 三日下来,离炎仿似被抽筋剥皮般生不如死。 好女不吃眼前亏,那男人偏执病发作,她为何要跟着他发疯啊? 离炎已经后悔不迭,可她现在连清醒过来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连续几日的折磨,她的身体早已负荷不了,虚弱得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以,她也没有办法向碧落服软。 一切仿似又回到了老样子,离炎躺在正殿里那张她躺了好几年的床上,沉睡不醒,人事不知。 碧落仍如以往那般,他为离炎洁身、喂她饭食、服侍她洗漱、体贴的伺候她如厕……总之,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如果离炎人是清醒的,看到碧落为她做的这一切,她一定都找不到任何可以责怪这男人的话。而她也一定还会忘了,她变成如今这样子不能自理,其实就是碧落一手造成的! 关于照顾离炎这件事情,碧落做来倒是毫无怨言,他似乎将这事当做了他每日生活的追求。可是黄泉回来后,发现离炎又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床上,她脸无血色,生死不知,他便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般。 黄泉是在事情发生了两日后才回来的。 他发现离炎不见了的第一晚,他睡在离炎的房间里,迟迟未等到她回房,他就咬着手指甲失眠了大半宿。 第二天晚上,黄泉开始翻箱倒柜,结果发现离炎的衣物都在,可见她并没有搬出这个房间。于是,他摸黑将整个掌乾宫的偏殿都搜索了一番,没有发现离炎的踪迹。他便怨念横生的想,那女人多半又是去陪夜明珠男了。 于是,黄泉就特意想在白天堵住离炎,要问她个一清二楚。哪里知,白日里,他也未能找到离炎。最后,他终是后知后觉的发现,离炎一直就在正殿里,和哥哥在一起。 初时,黄泉还只当离炎又犯病了,只嚷嚷着要赶紧去喊苏太医过来。可当他发现是他哥哥给离炎扎针的缘故,黄泉惊惶不已。 “哥,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如何不知道他哥哥扎的是什么位置?人体尾椎骨的地方,哪里是那个怕痛的肥婆能够受得住的?而且,天天都扎,她的人不是会废了吗? 黄泉见离炎连脸颊都瘦得凹进去了,整个脸庞苍白得像鬼,他内心如火在焚。 碧落却轻描淡写的回道:“惩罚。” “为什么要惩罚她?” “你去问她。” “她?她已经好久都没有睁开过眼睛了,我要怎么问她?我喊也喊不醒她。哥,别这样了,好不好?她要是就此又一躺三年,那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你急什么?”碧落目光如炬的看向弟弟,“她躺了三年,我不是都把她照顾得好好的?从未假你之手。不过才几个月而已,我照顾人的手法还没有生疏!” “可,可……”黄泉被哥哥的目光盯得很是难堪。他低下了头,声如蚊蝇,“她要是不言不语,也不对我……不对我们说笑了,就这么样子要死不活的永远躺在床上,像根木头,还有什么意思?” 我不要这样的离炎! “……就因为她说要给你买新衣,你就被她收买了?你不是一向很讨厌她的吗?你还说怕她不听话跑了,要打断她的腿呢。她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一切不过只是回到了从前而已。” 不是新衣服的问题,哥! 也……也回不到从前了,……一切都不一样了,哥。 黄泉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他也不愿离开,就像根木头一样杵在碧落面前。 “你要冬衣,何须她去偷夜明珠?你想买,我给你银子就是。” 黄泉依旧低着头不言不语。 碧落又道:“即便她躺一辈子,我都会照顾她。所以,你无需操这些闲心。” 黄泉眼眶微红,“哥,你不是说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很寂寞吗?你不是说没有人陪你吗?有她在,每天陪你说说笑笑,日子就不会那么无聊了。而且她还能伺候你,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碧落:“……” “她现在即便是个活物,可不能逗你笑,也不能惹你气,你不是照样很孤独吗?” 碧落:“……” 这几日,他确实觉得心中一股无言的寂寥无处发泄。其实,她偶尔惹惹他生气,也聊胜于无啊。 半晌,碧落说:“她若是再敢对我阳奉阴违,时时气我的话,我不介意让她再在床上躺个三年!” 黄泉:“……” 碧落终于没有再扎离炎的针了。他又开始为她煎药,悉心将养她。 离炎就像是一株濒临干枯的草,关键时刻得到了雨露的滋润,枝条就重新绿了起来。 再次恢复了意识的离炎立即知错就改,她晓得之前那种方式只会让她的情况更糟。 所以,当碧落再次问她“你还讨厌我吗?”她稍稍犹豫了下,就摇了摇头。 “这么不干脆?”碧落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伺候好的。 他就不能问点其他的问题吗?这都过了好几天了吧?还是说他压根儿就想不出其他的问题问她了,非要执着的问这一个问题?! 离炎差点又要冒火,好在她强行忍住了,只得开口说道:“不讨厌。” “讨厌谁?” “没人讨厌你。” 这是一场奇怪的对话。 “有人讨厌我?” “我谁也不讨厌。” “你有讨厌的人?” “我讨厌谁都不讨厌你。” “你讨厌谁呢?” “……我不讨厌你!” 混蛋! 碧落终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便无声的笑了笑。然后他伸手,执起她的一缕长发在手中把玩,垂下眼帘又问:“那谁是混蛋呢?” 离炎转头看向他,一字一顿的回道:“我、是、混、蛋。” 这一次,碧落连眼睛都开始笑了。他放开了她的发,将药碗递到离炎唇边,然后便一直盯着她将他手中那碗汤药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 完事后,他还扯出自己的手绢,轻柔的为她擦拭干净嘴角。 ------------ 第47章 我要离开(5) 此后,碧落再也没问离炎那个问题了。 两人相对无言多日,离炎终于恢复了体力,她早已不耐的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这日,碧落照常端来一碗汤药。那药才送到床边,离炎看也没看他,一挥手,便很不客气的打翻了那碗碧落熬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药。 碧落先是一愣,片刻后,那脸色便冷到了极点。 离炎却未管他,自顾自的掀开被子走下床来,中气十足的质问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碧落死死的盯着地上淋漓的药汁,答非所问,“你果然还是讨厌我。” 黄泉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那里面装满了他刚从御厨房领回来的晚饭,便正好看见了两人对峙的这一幕。 他们这是又要闹起来了吗? 黄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不明就里,便谁也不好劝。他只得一言不发的将食盒搁在桌子上,又去拿了把扫帚来,将地上的药材残渣和瓷碗碎片一一打扫干净。 离炎再次诘问道:“我都已经醒了,活蹦乱跳的,还需要扎什么痛穴唤醒我?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碧落便抬头,静静的看着离炎。 “你问我知错没有?可我犯了什么错?这些天来,我想破脑袋,也就只有那天带回来颗夜明珠惹到你了。可那颗珠子是人家送给我的,而且我也不是白拿的,我又怎么有错了?” “再则说,做什么事情是我的自-由。除开这件事情,我实在想不出我曾哪里得罪过你。” “哼,你一向看我不惯。所以,你只会是故意整我,你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那日趁着苏沐在场,你知道我只能装死,你就借机折磨我。” 碧落只看着她,一言不发。 离炎越说越委屈,心情极度低落。 “可是碧落,自醒来后,我一直表现良好。我自问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要这么折磨我?你让我痛得几天都起不了床,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难道说你看着我痛苦,你能感到愉悦?” “我讨好你,小心翼翼的服侍你,为你做吃的,让床给你睡,还想着要多挣些银子,让你和黄泉的日子能过得好点。可是,我却得到的是这样的待遇。” “碧落,我原本不讨厌你。但是,你这样子对我,我就很讨厌你!” …… “你说完了?”碧落平静的问道,“你若说完了,那便该我说了。你看,离炎,你又一次欺骗了我。我以为你变乖了,却原来这几日你只是在曲意逢迎我。” 他看了眼离炎那微红的眼眶,心中微叹一声。 顿了好一会儿,他不自觉的放柔了语气,这才续道:“罢了,你可知为什么我要那么做?就因为你太不听话。我只不过是对你小施一点惩戒而已。我要让你记得,不要忤逆我的意思。” “你如今又能蹦跶了,可你别高兴得太早。这次先暂时到此为止吧,如若你下次再犯,我一样可以惩罚你。” 说罢,碧落就欲往外间走去。 离炎一愣,以为他会说一些她的前任对他犯的那些不可饶恕的过错。她觉得,也只有这种可能,碧落才会如此狠下心肠报复她,她不过是代前任受过而已。却哪里知,他只说是因为她不听话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 离炎于是紧走几步拦住了碧落,追问道:“我忤逆你?我何时忤逆过你?” 碧落眯着眼睛低头看她。 这问题很难回答吗?他好似很犹豫。 隔了好一会儿,碧落才缓缓说道:“我叫你晚上不得出宫去,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我的话,你还彻夜不归。” 竟是为了这个原因?他还真当我是他的女儿一样管束吗?每晚还得八点前回家,然后十点前必须上床睡觉? 可是,她之前不是练习轻功的时候就经常跑出去的吗?都好几个月了。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说什么啊。而他开始对她冷脸相向,好像是从她踩烂了房顶后开始的,带回夜明珠那次则是情绪爆发,借故大发雷霆。 离炎的神色僵了僵。 自由的权利她还是想要争取。 她仰着头回视碧落,倔强的回道:“我有轻功,我晓得分寸,我不会闯祸的。” “世事难料,你说不会闯祸就不会闯祸?你连累我们一次不够,还想连累第二次?你是想我们兄弟两个都为你陪葬,是吗?” 碧落见她根本就不愿悔改,那话里的意思是她以后晚上还要出去,他的语气就又开始冷了下来。 “可是,……可是我又不是犯人,我有人身自由啊。碧落,你这样子禁锢我,我……” “瞧,你已经越来越不听招呼了!”碧落冷哼道,“你还去认识了莫名其妙的男人,隐患已经埋下。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该唤醒你。” “可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躲躲藏藏啊。” 离炎试图与这男人讲道理,她吞吞吐吐道:“碧落,我是个人,不是个木偶。再说,你我又,……又没有任何关系,你,你也更加不是我的爹娘,你这样子管着我,凭,凭什么啊?我,我……” 黄泉忽然喝断了她:“没有关系?离炎,你竟然说你和我哥没有关系?我俩有今天,全都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哥哥他早就嫁人,过上了好日子,哪里还会在这里蹉跎岁月?” 黄泉见哥哥刚才明明是要息事宁人,不再追究离炎的过错了。可是此会儿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仿似又要动怒,他便赶紧出言插话。 “哥哥的一生都是被你毁了的!还有,你该记住,若不是他,你也没有今天,你该早就变成了一块枯骨的!” “哼,哥哥管着你,叫你不要随意出宫那是轻的,要依着我,我……”黄泉忽然有些难堪。 他的话说得越来越像脱缰的野马,可是都已经说到这里了,若不说狠点,一则震慑不了那肥婆,二则不能压下哥哥的雷霆之怒。 他看了眼依然面无表情的哥哥和低着头的离炎,最后赌气一般,还是恨恨的说道:“哼,要依着我,我就打断你的双腿,我看你还一天到晚能往哪里跑!” 离炎脸色一白。 她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那个此刻如对仇人一般对待她的美少年,呆呆的喊了一声:“黄泉……” 黄泉听到这一声喊,他的心顿时一紧,强忍着冲动不去看她。 离炎看着黄泉那张冷漠的侧脸,身体的某个部位顿时有一点痛。这痛令她原本微红的眼眶渐渐湿润。 犹记得几日前的那个夜晚,这个大男孩儿还埋在她的怀里,他故作凶狠,实则矫情的冲她撒娇。可是此刻,他脸上满是憎恶的神色。 他很憎恶她啊。 好一会儿后,离炎复又低下了头,轻声道:“原来你们竟然是这样恨我,恨不能打断我的双腿,恨不能我永远都起不了床,我知道了。” 不是的,死肥婆,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只是想你暂时委屈点,能尽快熄了哥哥的怒气! “不……”黄泉急急开口想要解释,却蓦地想起他刚才说话的那初衷,随即又闭了口。 他再次觑了眼哥哥那冰冷的神色,哥哥他完全没有要息怒的意思,他只得硬着心肠转开了脸。 他这一转,却恰好让离炎看见。 而这一眼,令离炎顿时心灰意冷。 连黄泉都这样子对她了,这掌乾宫待着还有什么意思?这皇宫里待着还有什么意思? 看来,她是没办法做到让这两个人喜欢上她的。即便她已经如此卑微的讨好他们了,可人家还不是想拿捏她就拿捏她,甚至她连自由都没有了。 真是可笑,她长久以来讨好他们是为什么啊?她有什么义务就得一定要讨好他们啊? 离炎的眼睛涩涩的。 多少年没有流过眼泪了,怎么能在活了两世之后,还被人看见她软弱的一面?他们不是早就说过要看到她痛哭流涕吗?想都别想! 离炎就低着头径直往殿外走去。 但,有人身形一动,挡住了她的去路。 黄泉心慌意乱,他也不顾忌哥哥了。他伸手拦住了离炎,一双饱含了千言万语的眼紧紧盯着她,问道:“你要去哪儿?” “让开!”离炎转开了眼,不愿让任何人看到她脸上的泪。 黄泉:“……” 殿中还有哥哥,黄泉竭力压抑着真情实感。他硬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来,柔声说道:“该吃晚饭了呢,有什么事,吃了饭再去做吧。” ------------ 第48章 谁也别想离开(1) 离炎不理会,她欲要绕开黄泉,可他的身体也跟着她动了动,依旧固执的挡在她面前。 离炎怒不可遏,她嚯的抬头瞪视过去,厉声问道:“怎么?我现在连回自己那屋的自由都没有了?” 黄泉却在此时才惊见离炎脸上犹有泪痕,他措不及防,立时就怔在了当场。 她竟然哭了…… 那个一向爱笑的她,正在哭啊。 黄泉呆呆的张了张嘴,却见离炎似难堪的又转开了头不愿再看他。见状,他只好悻悻的闭上了嘴。 可他一看离炎又要绕开他,他就像堵会移动的墙,机械的飘身过去,挡在那女人面前不动如山。 不知怎地,他直觉若就此放开了她,她可能永远就不会回来了。所以,千万不能放她走! 这么一想,他便伸出手,死死的钳住了离炎的胳膊。 离炎顿时大力挣扎道:“那我去面壁思过可以吗?我害了你们,我十恶不赦,我要去面壁思过,面壁思过!放开我!” 黄泉兀自岿然不动,可离炎每说一个字,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他伤到她了…… 身后终于有人发话,“让她去。” 碧落冷笑了声,“你是该面壁思过。你忘了很多事情,需要这么着帮你时时回想一下,你以前做了多少残忍的事情。这次,不过是小惩而已!” 天知道,这本不是碧落想说的话。 闻听此言,离炎疲惫又失望。 果真是代人受过。那这些日子以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换来人家念她的好。他们还突然就捅了她一刀,也不知这次她身上的肉有没有减十斤呢。 离炎苦笑不已。 她的命并不硬,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这几天身体上的痛真的很痛。若再有下次,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挺得过去。 离炎停止了挣扎,头也不回的说道:“前尘往事我是真的忘了。如果以前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我会尽力弥补。我不敢奢望你们原谅我以前犯的过错,只希望看在我尽心尽力服侍你们的份儿上,请你们别给我补刀就行了。” 说罢,她抬头直视着抓着自己的那个人,轻声问道:“这下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黄泉脑中一片空白,他不敢去看离炎,只盯着自己那只钳住离炎的手。 离炎就又挣了挣,他终是极不情愿的缓缓松开了手。 离炎便立即往殿外奔去。 黄泉的心就跟着也追了出去,身体便空荡荡的,没了魂。 离炎才跑出正殿,身后意料之外的传来了框框当当的声音,仿似桌子上的食盒、碗筷被人统统扫在了地上。 离炎摸回了自己那屋,她抖着手想要将火折子打燃,可试了半天也未能如愿。她叹了口气,彻底放弃。人坐到了床上,默默的独自舔伤。 可这伤疤越舔越疼,仿似她的舌头生了倒刺。 她急需转移注意力,索性就又走出屋去。 奈何今晚没有月色,她无法赏月。天上的星子倒很多,可星光根本就不足以照亮黑暗里的人。 掌乾宫冷冷清清,远处的正殿里一灯如豆,所以周围的一切都没在漆黑的夜色里。 黑夜里的冷风吹来,离炎浑身一颤,可无人关心她的冷暖,顿时令她倍觉孤独。 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有自己可以安然栖身的家。是不是注定了她的人生路,只自己一个人孤独的走下去?谁都无法供她扶持,与她同行? 离炎翻身上了屋顶,她极目远望。遥远处的宫阙一片灯火辉煌,令数十里之外的她似乎都能感觉到火光的温暖。 她想也未想,施展轻功几步跳跃就奔出了掌乾宫。她就如飞蛾扑火一般,向着灯火闪烁的地方直直扑了过去。 她流着泪,在夜色中奔跑,任凭泪水挥洒在冷风之中。 今天就是一个撕破脸的日子! 窗户纸捅破也好,这样相处起来也许反而更自在些。 不再虚伪的强颜欢笑,不再刻意的谄媚讨好,不再假意的嘘寒问暖,不再……就让双方都知道,他们互相憎恨着! 大家都做个明白人,真好! 可是,可是她还是觉得好委屈。 为什么别人的过错要由她来承受?为什么自己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了,可是还是要被他们欺负? 此刻,离炎只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无比的无助,可怜,寂寞,孤独……她好想有人能抱抱她,给她温暖,给她安全感,给她一点生活下去的勇气。 她在几处宫殿外逡巡,殿中的那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他们欢歌载舞,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人人脸上洋溢着笑,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些什么。 他们越笑,她越加不开心,只能颓然放弃,一个人又走进夜色里。 即便是接近了光,仍是感觉不到温暖,因为那些火光不是属于她的。 离炎忽然想起了那个不知道姓名的男人。 真是可笑,皇宫中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独独那个男人,对她却是最好。 也许这个陌生人能给自己一丝温暖。 不是有句话说的吗?伤害自己最深的永远都是自己最亲的人,对自己最好的往往都是陌生人。 这么想着,离炎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便循着记忆转而往那个男人所住的地方奔了过去。 她找到了那处僻静的宫殿,几拐几拐的便钻进了熟悉的房间,入眼却见那个男人正仪态阑珊的坐在床沿边。而他面前,一个只看背影就很*的女子正趴伏在他腿上,对着男人极尽妩-媚挑-逗之能事。 看清楚了屋中情景,离炎突觉自己的行为跟想法都很是可笑,她转身就走。 正百无聊奈的男人忽见门口有人影晃动,他抬头一看,那人影瞬间就消失不见。 虽只看见了一个快速跑出去的背影,可他一看那体形,心中立时一喜。 男人迅速抬手对着身前的妖娆女子急点两下,那女人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紧跟着他就一刻不停的追出门去,同时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冷冷的撂下了一句残酷的话:“把她处理了。” 出门时已不见那人踪影,男人赶紧跳上房顶,登高远望,很快便看见了正在巷子中慢慢走着的人。 他高兴的飞身下去,拦在离炎身前,正要调笑两声,却见对方脸上似有泪光。 他疑惑的凑上前去想要细看,离炎见来人是他,非常不待见,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人,低着头默默的继续往前走。 男人便有些心急,一个风流倜傥的后空翻,又挡在了离炎面前。 这一次他索性抱住了她。 他将她这么抱着仔细一看,果见她真的是在哭。 他顿时皱紧了眉。 她满脸的泪水,无声压抑着,被他捉住了肩膀,她便侧过脸去不想给他看见。 她还大力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桎梏。 男人心想:莫不是她刚刚看见我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吃醋了? 这么一想,他心情大好。 于是,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不住的小声哄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找其他的女人了。” 离炎一直就沉侵在自己哀伤的思绪里。 此时有人抱着她,她先是凭着本能开始挣扎,可男人越抱越紧,还对她不住的低声下气的道着歉,她便寻着了宣泄怒气的口子,找着了出气筒,抡起拳头就对着那男人一个劲儿的锤打,口中还边哭边喊:“你这个坏人!你这个坏人!……” 男人更加开心,暗道自己那想法果真没错,便更是加倍的讨好她。 他将女人捂在自己的胸口,用着和风一般的磁性嗓音,轻声喃喃道:“是是,我是坏人,你打,你打。我的小乖乖,别哭了好不好?眼睛都肿了。你打我,打到你高兴为止,打到你满意为止,不哭不哭,我的小心肝儿……” 离炎何曾遇到过这般温柔待她的男子?前世今生都没有过! 再两相一比较碧落和黄泉对待她的态度,于是,她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苦,所受的罪,还有她在这个世界里的孤独寂寞感,便如缺了口的洪水般喷涌而出! 原本她只是无声流泪,此刻在男人的极尽讨好声中,她停止了捶打动作,转而紧紧的抱着那个男人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呜呜呜的哭出声来。 男人更加怜爱于她。 他阅过无数的女人,知道此时让她发泄完是最好的方式。于是,他不再出声哄劝,只紧紧的回抱着她,下巴搁在女人的头顶上温柔摩挲,任由她在自己胸前尽情宣泄泪水。 哭了半晌,离炎终于慢慢止住了啜泣。她抬起头来,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你的衣服都湿了,我趴着难受。” 男人顿时无声的笑了笑。 他宠溺的为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然后轻言细语的征求意见:“那我去换一件,让你趴着舒服点儿?” 离炎吸了吸鼻子,说道:“别整这丝缎的,贴着我的脸不舒服,换身棉的。” 男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从善如流的应道:“好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那现在就跟我回屋去?外面夜里冷,小心着凉感冒。” 离炎便听话的跟着男人回到了那屋里。 屋中如以往那般,已没了之前那女人的身影。这一次,屋里还没有了原本*的味道,可见有人已经将屋中的一切痕迹都收拾干净。 离炎甚至注意到,连那白毛地毯竟然也已经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更换了。 男人自是去换衣服了,离炎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她知道这个男人有秘密,可是就如男人不再追问她的身份一样,她也不想去窥探别人的秘密。 离炎也不客气,怏怏的直接就坐在了地毯上。她只看着墙角那个木架上,被轻纱覆盖住的夜明珠,幽幽出神。 男人换好了衣服走进来。离炎听见脚步声,便抬头看他。 男人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棉质长衫。衣衫松松垮垮的系在他的腰身上,随着他坐倒在地的动作,便若隐若现的露出里面结实有力的胸肌。 这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 第49章 谁也别想离开(2) 离炎艰难的收回看向他胸膛的眼神,再看男人的脸。 这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这个男人的模样。 只见这男人竟生了一双妩媚的丹凤眼。那双眼,波光流转,看似多情却又如王者般睥睨众生,令人情不自禁的沉迷却又让人心生敬畏。他鼻翼直挺,浓眉霸道而张扬,整个人明明是一副风流模样,却在单看他的眉眼时,又觉着他隐有威严贵气之状。看他年纪似乎该是不小了,一张脸虽如刀削般精致好看,却又镌刻着阅历了沧桑后的风霜痕迹。 此刻,他薄唇微弯,正戏虐的看着离炎对他放肆的打量。 离炎并不理会男人笑话自己表露无疑的色心色肠,她的眼神已专注在男人的嘴唇之上。 她看着那唇,心里想,不是说薄唇的男人都是无情的吗?可他为什么会对陌生人的自己这么好? 想到这一处,又勾起了她的伤心事,眼泪不自觉的又流了出来。 男人见她如此,赶紧收敛了促狭的笑,将她抱进怀里来细声细气的哄着。 离炎之前也哭得累了,此刻只是触景生情而已。于是,她抓起男人的衣衫一角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很快就不再哭泣。 可是,她仍贪恋男人温暖而安全的怀抱,便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紧紧回抱着那男人,就这么闭着眼睛窝在了他怀中,全身心的享受着那温柔的港湾。 男人并未注意到离炎闭了眼,他还想找她说说话,转移转移她的注意力,就被离炎吼了一句:“不准再说话!” 她仿佛又变身成了一只炸毛的猫。 男人无奈的笑了笑,老实的闭上了嘴巴。然后,他就像在给猫咪顺毛般,轻轻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离炎的背脊。 离炎趴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隔着他轻薄的衣料,感受着他起伏有力的心跳,闻着成熟男人致命的味道,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更要命的是,那男人还用着一只温热的大掌在抚摸她。 这一切,都令离炎情不自禁的心襟荡漾开来。 她想着男人对她的好,对她的宠,想着两人已经有了一次亲密接触,便放胆起来。 她怀念那次情-欲的味道,她想要放纵自己忘却烦恼,便伸出手来抚上男人的胸膛。她人也抬起头来,慢慢亲吻上了男人的脖颈。 男人因离炎忽然的主动先是有些惊讶,接着便是狂喜,内心如火烧火燎! 要知道他自那次与离炎再次相遇后,就再未亲近过女色了,可一直想着念着的小胖妞却迟迟没有再来找过他。今日他正招了个女人来解闷儿,可令人郁闷的是,恰恰又被她逮个正着。 所以此刻,眼见小胖妞如此主动,可她那样的亲吻只如绵里针一般,扎得他又麻又痒,却根本就解不了他的欲-火焚烧,他怎能不心急火燎? 他急切的想要将她压在地毯上肆意怜爱,可刚想起身,他就又被离炎吼了一句:“不准乱动!” 男人只能苦着脸看着她,委屈的说道:“好吧好吧,小乖乖。可是,可是……你能不能快点儿?” 离炎听了这话,耳根一红,张嘴就在男人脖子上咬了一口! 这咬人的习惯也不知从谁那里学来的,但是倒颇有情趣。 男人痛叫了一声,赶紧笑着求饶道:“好了好了,我的小心肝儿哟,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不催你了。” 然后,他也不再抱着她了,双手撑在地毯上,上半身慵懒的仰躺着,任赤-裸的胸膛更加暴露于空气中。接着,他就这么笑意浓浓的看着她,一副任君怜爱的讨打模样。 离炎看不得他这副欠扁样儿,一抬腿便豪气的跨坐在男人身上。紧接着她低下头去,对着男人的胸膛便又是狠命一咬! 男人哪想得到离炎会如此生猛与迅捷?他只来得及再次痛嗷了一声。 这叫声立刻引得小变态哈哈大笑起来。 离炎越发嘚瑟,她放肆笑着,闭着眼睛抱住男人就乱咬。 她一路从他的胸膛、到脖颈、再到嘴唇的啃咬了上去……直咬得那人痛叫连连。 不过,男人可不想顶着满脸牙印出现在众人面前,便趁着离炎啃咬到他嘴唇之际,一把抱住她,再一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然后,翻身农奴当主人,他以吻封缄,那嘴唇紧紧覆着她的,一点都不让她逃离! 情不自禁中,男人含着离炎的嘴唇用力一咬。 离炎轻叫一声,睁开眼来,刚才疯狂的人格迅速被她挥退。 离炎渐渐放开了男人,情绪低落的问道:“你是不是会下蛊?” 男人轻笑,“我不会下蛊,我只会下毒。” “春-药还是*药?” “你迷上我了?”男人很是得意,“我曾经说过,你会迷上我的。” 离炎翻了个身,颓然躺在了地上。 她仰面看着屋顶,幽幽回道:“嗯,有点,还好我及时把持住了。这种一夜情,我是不会认账的。你只会受到伤害,因为是你迷惑了我,这都是你的错。” 男人又忍不住笑。好像自从遇到了这小胖妞儿,他笑的时候越来越多。 他也仰面躺了下来,就躺在离炎身边,问道:“为什么哭?”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真的以为这丫头是吃他的醋。他之前就是自娱自乐罢了。 他觉得他与她心有灵犀。 而离炎也这么觉得,这男人与她心心相印。 他们两人都知道,刚才发生的那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场情绪发泄而已。而男人,也不介意贡献自己供她发泄。 离炎及时刹住。 她知道这个世界,男人的贞洁与她那个世界里,女人的贞洁一样宝贵。 可她一无所有,她对男人负不了责。 她不过是病急乱投医,她必须要及时住手。 男人的问题,离炎没有回答。 “别哭了,我再送你颗夜明珠好不好?你的眼睛都哭肿了。” 夜明珠?! 噢,她和碧落好像就是因为夜明珠才开始生了嫌隙的。 离炎脑子清醒过来。 她不该是对男人的身体进行发泄,该是对他这么有钱进行发泄才对! 她似乎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真正出口,便对那男人吼道:“夜明珠夜明珠,就是因为你送的那颗夜明珠才惹出来的事!” “呃?”男人被离炎吼得一头雾水,可他惯会哄女人。于是,他脸现委屈,丧气的说道:“原来倒还真是我的错了。” 离炎被这人的语气一激,醒悟过来自己是在借题发挥,只好又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其实不关你的事。他只是一向对我不满,夜明珠不过是他用来数落我的借口而已。” “他?”男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是谁?他为什么又对你不满意?” 难道是那天晚上的那个侍卫? 哼,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而已,竟然敢将我的小宝贝弄哭。你等着,隔天我就将你找出来,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离炎摇摇头,不想说。 那男人便换了种方式套话,“我送给你的那颗夜明珠,难道你是拿来送给那个他了?哎---,小乖乖,你这样做,真伤我的心吶。” 说到夜明珠,离炎此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屋顶上吊着好多颗硕大的珠子啊。她默默的数了数,起码有二三十颗! 这大变态真的好有钱啊,他真的在屋顶上吊了好多的夜明珠。 “不是的,你那颗珠子太贵重了,我根本不敢拿来当油灯用。所以,我就想把它换成银子,给大家添几件新衣服。” 不敢用?难道她还真是皇宫里的人?可后宫宫女如何能与一个男人同住?他原先还以为她不过是混进宫中的一个小毛贼,出宫后便淹没在人海里了。 “哎---,”离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他很生气,以为那珠子是我偷来的,就把它打碎了。” 两人仰望着头顶上烁烁的“星斗”,开始絮絮的聊了起来。 “原来如此。若你觉得那珠子太贵重了,用着不方便,何不直接找我要银子?” “直接提银子,多俗气。” 男人低声闷笑,“这简单,你不是想穿新衣服吗?我直接送你华服如何?” “我这身材,哪里是随随便便送我一套新衣服,我就能穿得上的?得定制。定制,你懂吗?” 男人又笑。 然后,他突然说了句,“天亮之前,我要见到两套华服送到这里。” 离炎偏头,“你在跟谁说话?” 男人笑而不语。 离炎立即坐起身来,“你这里太危险了,我要离开!” 那男人失笑,及时拉住了她,“我不过是让我的手下去为你做两套衣裙来而已,稍安勿躁。” 他眼波烁烁,“两个时辰之后,你穿上新裙子给我看看,我要瞧瞧好不好看。” 离炎是一名俗女子,对于衣服,是个女人都爱。 于是,她倒很是期待的又躺了下来。 男人继续套话,“有人与你相处不睦,是吧?你若是现今那地方待得不如意,不如来我这里吧。我不用你伺候,你每日陪我说说话就好。” 唔,他还真是一个深宫寂寞男。 看来黄泉说得很对啊。 离炎转移话题,“那衣服你是叫人现做吗?” “嗯哼。” “你的手下怕是不知道我的尺寸吧,要不要赶紧将他追回来?” “不用。若这点小事他都办不好,也白跟了我十几年了。” 呃?还是个家仆呢。 这男人武功这么好,他的手下也不弱啊。否则,那人藏身在这屋里,她怎么会不知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嗯,这男人有钱,还貌似很有权势。 “喂,我那提议如何呀?” “什么?”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你到我这里来吧。” 离炎收了笑,“我确实想离开那里了。不过,我不会离开一个坑,却又跳进另一个坑里的。” “你觉得我这里是个坑?” “后宫之中,哪里不是坑?” “所以,你不会是想离开皇宫吧?” 后宫宫人岂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可她的轻功这么好,皇宫又是何时出了她这号人物的呢? 男人又试探的问:“你待了很久了?厌倦了这宫里?” “是呢,十几年了,想出去看看。” 什么?! 男人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两个时辰后,真有人送了两套漂亮的衣裙来。 离炎开心的接过来,爱不释手的摸了好久。可那衣服穿上身后,她就像只被戳了个洞的皮球般,瘪了下去。 原因无他,长得胖,再漂亮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是一种浪费。 男人见离炎恹恹的,情绪依旧有些低落,就想方设法的极力讨好她。 两人在房间中耳厮鬓磨,不觉时光就过了一日。 离炎也不知道男人住的地方是否真是个正经宫殿,到了白日,她也没有见到宫人走动。 索性,她并不关心这些。没有外人的打扰,她正好可以像只乌龟般躲在壳里,思索着往后的打算。 她想要离开皇宫,只是掌乾宫里好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到了说离开的时候,她心底还真是舍不得。 因为舍不得,她就不大愿意回去面对那两人。因为回去,便是大家说江湖再见的时候。 这么样子一犹豫,离炎就一直在男人这里蹭饭吃。 那男人好像也一天到晚没什么事情可做一样,时时陪在离炎身边。 两人无事,就变着花样将琴棋书画研讨了一遍。 研讨完后,男人直感叹,他自诩这四方面不落人后,可如今离炎却是重新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哎呀,不行了,我真是遇到高手了。 这可如何是好? 哎---,我不得不又甘拜下风。 …… 发生什么事了? 离炎不过是又搞了一出画和棋相结合的戏码罢了。 他俩画了十来种动物,然后……咳咳,用画出来的动物,杀了无数盘动物连连看。 哦,这次的棋是活动的棋。 就这么样子。 唔,这样的嬉戏之法确实很能消磨时光的,可以在后宫中广泛推广。 如此这般过了三天,离炎终是下定决心离开皇宫开始新的生活。 始终都是要面对这一天的,她于是便打算回趟掌乾宫,将一切都了结了。 打声招呼也好,毕竟相识一场。 男人恋恋不舍,对于只能她找他,而不能他找她甚是不满。 离炎也对男人有些不舍,可她都已打算要出宫了,便对男人说两日后再来找他。 她心里想的是,过两日就来向他辞行。哦,顺便问问他的名字。 然而,两日后,一切便又是一番光景了。 离炎离开后,男人便在屋中焦急的等,终是等到了手下来报。 那名手下着了一身的黑衣,自成年后,今日是他第一次愧疚的跪在了主子面前。 “你这是……怎么?跟丢了?” “属下无能!那位姑娘她,……她的轻功实在高了属下太多,察觉到我跟踪她后,她几下就甩开了我。” 男人愣了一瞬,尔后仰天大笑。 他屈起一根手指抚了下额头,笑道:“我也真是糊涂。我追她都尚且还差了点实力,你自然是追不上她的。起来吧,没事还是要多多练练功夫。” 黑衣人也不推辞,静静的站了起来。 “她是宫中的人,可她想离开皇宫。她若离开了,茫茫人海,本宫又如何去寻她?这几日你就不必跟在本宫身边了,你多在后宫里探访一下,务必将她找出来。” “属下遵命。……主子,这几日,属下另行安排人守在你身边可好?” “没什么大事,先找到她再说。” “是。” ------------ 第50章 谁也别想离开(3) 离炎潜回掌乾宫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一回到这里,她的心情又不好了。叹了无数口气后,她还是无奈的推开了自己那屋的门。 入眼却见有人正趴在床沿边。 听见开门的声响,那人一回头,惊见是她回来了,急忙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 他激动而又热切的看着她,那眼神似有万语千言,可最终只弱弱的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离炎一看是黄泉,一点都不想理会他。她转开了眼,低着头走进屋里。 黄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又小心翼翼的轻声说道:“你,你……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我,我守在这里三天,都,都没见你……回来过。” 离炎冷冷的看过去,出言相讽,“多谢您老人家关心了。不过,我可承受不起!现在,请你出去,我要休息。” 黄泉何曾受过离炎这么冷冰冰的对待他?她对他可一直都是温言软语的啊! 这几天,他吃不下,睡不着,在她房中等了她三天,为她担惊受怕,她竟然这么对他!而且,她还对他做了那样羞人的事,他都已经是她的人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黄泉越想越生气,热血一涌,就冲上前去,如往常那般抓着离炎的衣襟,就想要对她大吼一通。 他想要告诉她,死肥婆,臭肥婆,我好担心你! 可是,还没等黄泉出声,离炎就已经大力的推开了他,并指着屋门对他厉声说道:“滚!” 黄泉愣愣的呆住了,他被离炎那冷得彻骨的话惊得呆住了。 离炎见黄泉站着不动。她皱着眉头走过去,一把抓住黄泉的胳膊,就将他扔出了屋去,然后“嘭”的一声,又大力关上了房门。 听到那巨大的关门声响,黄泉这才回过神来。 他跳将起来,使劲儿拍打着离炎的房门,大声吼道:“死肥婆,你开门!开门!你把话说清楚,把话说清楚!” 可是,任凭他如何敲打,那门都再无动静。 黄泉拍了一阵门,终于泄气,无力的垂下了手。 他心里闷闷的,站在门口迟迟不愿离去。 他一直希冀着屋里的人能给他打开门,能再次笑着讨好他。可是他等了半晌,等到太阳都升到了头顶,晒得他头昏眼花,那房门依旧悄无声息。 黄泉垂头丧气的转过身,却看见哥哥正站在正殿门口看着这边,也不知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兴许是那太阳光有点强,他没有看清楚哥哥脸上是什么表情,他也没有心情去研究哥哥是什么表情。他只默默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站在窗边,一直一直望着对面那道门出神。 对面那屋子已经一整天都没有打开过了,黄泉心如火燎。 一入夜,黄泉便熬不住了,迫不及待的悄悄潜到了离炎那屋子的窗户下。那扇窗他已经很是熟悉。所以,他看也没往里看,直接拉开窗子,一翻身就钻了进去。 离炎睡了一整天,她休息好了,收拾了些自己的衣物打包了一个小布包。此刻,她正坐在桌边写信。 她觉得还是不要当面道再见的好。 既然别人并不待见她,她便再不出现在他们面前,就这样离开吧。想说的话都写在信中,譬如客气的感谢他们这三年来对她的照顾。 写到此,离炎不禁自嘲一番,明明是照顾的那个“她”,却要她来道谢。 算了,若这么想,又要钻进牛角尖了,她又继续写了些感谢的话。 黄泉进来的时候,离炎并没有察觉。 黄泉见离炎在桌边写东西,她一会儿苦笑,一会儿又皱眉,他便凑过去,期期艾艾的小声问道:“你在写什么?” 然后,他又小声的抱怨了一句:“还写得这么投入,我进来了你都没发现。” 离炎听见声音抬起头来,蓦地见到黄泉,就愣了下。 不过这一次,她没再喊他滚。 此时的离炎心境已然不同。她宁心静气了一整天,又因为快要离开了。在离开前能再次见到黄泉,反而有些舍不得。 在她的眼中,黄泉是个很单纯很善良的大男孩儿。她清楚的知道,她与碧落黄泉两兄弟之间的一切恩怨,都只因为她黄毛毛披着的那身外皮,就是那个叫做离炎的女人,因离炎与碧落两人之间的矛盾而起。 她和黄泉两人,其实都无过错。 此时黄泉来找她,多半是想要和解的。可惜,大家的朋友缘分就只走到现在为止了。 想到此,离炎心平气和的回道:“我在写信。” “写信?写什么信?写给谁啊?都写啥了?你刚那么多表情。”黄泉见离炎终于肯理会自己了,心中高兴不已,一连串的问了好几个问题。 “给你们的。” “我们?”黄泉疑惑地皱眉,然后凑过脑袋去看那信中的内容,可他越看越是心慌。 他又抬头去看离炎,却正好看见了床上放着的那个小包裹。 他奔过去,拿起那个包裹翻来覆去的看,又想到刚刚看见的那信中的内容,他心慌意乱的急切问道:“你,你要走?!” “嗯。”离炎头也不抬的应道。 黄泉只觉一颗心瞬间空了! 他强忍心中酸涩,僵立在离炎身后。 他直直盯着她的背影,哑着嗓子低声问道:“为什么?” 离炎听出黄泉声音有异,可她并没有转身,但也停下了笔。 她叹了一口气,回道:“你明明知道又何必问?我离开,你们正好眼不见心不烦。”说完,她又继续写那未完的话。 黄泉再也承受不住。 他一把扔了那包裹,跑过来紧紧抓着离炎的双肩,激动的吼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胡说!胡说!眼不见心不烦的只有他,我,我……” 说着,黄泉双眼盈满泪水,可他却大睁着眼睛,硬是倔强的不让泪水流出来。 他死死的看着离炎,他好想开口告诉她,他很待见她…… 黄泉想起那日他对离炎说的那些话,便又急急解释道:“离炎,你是不是因为那天我说的那些话才要走的?对不起,对不起!我老早就想要跟你解释了。我那样说,只是想要哥哥早点息怒。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要那样对你的。离炎,你相信我!请你信我,好不好?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心话!我怎么会狠得下心来打断你的腿……” 离炎被黄泉抓得生疼,可她极力忍着,轻声的开解着这个懵懂的男孩子:“黄泉,压根儿就不关你的事。这三天我已经仔细想过了,只因为我和你哥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所以我决定离开这里。” “我和你哥的事现在你还不懂,以后你长大一些了便懂了。我离开了,这样好过两个人每日见面,互看互生厌。只有我这个讨厌的人走了,你们才会活得开心。” 黄泉终是流下泪来,他闷声问道:“那我呢?你也看着生厌吗?” 离炎虽对黄泉那话有些不解,可是见他这么着紧自己,又见他哭得楚楚可怜,便心生不忍。 她伸出手来,一边温柔的为黄泉抹掉脸上的泪水,一边小声的哄道:“傻瓜,你这么可爱,我怎么会看着你生厌呢?” 听到这话,黄泉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如洪水猛兽终于决堤! 他一把紧紧抱住了离炎,在她耳边尽情宣泄着自己的情感:“那你就不要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丢下我,我不准你走!” 离炎愣住了。 好在她很快回过神来,哭笑不得的推开了黄泉,耐心的说道:“小傻瓜,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们那样……咳咳,那样……是不可能有什么的,你还是清清白白的童男子。” 黄泉却根本不听,他使劲儿摇着头,反复说道:“你不要想抵赖!你占了我,别想就这么离开!” 他觑见离炎快要变天的脸色,又赶紧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颈项里,不断用自己的侧脸去蹭着她的侧脸,继而又流着泪低声乞求道:“离炎,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好不好?离炎,炎炎……” 离炎见黄泉根本就是胡搅蛮缠,便一把使劲儿的推开了他,然后自顾自的去写那封快要完结的信。同时,她非常不耐的丢给黄泉一句话:“黄泉,你别固执了。没有谁占了你,你空口白牙诬赖我,对你并无好处。” 黄泉静默许久之后,…… 离炎:“你戳我干嘛?还戳我几下。” 黄泉:“……” 离炎:“黄泉,你刚刚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不能动了?” 黄泉:“点了你的穴道而已。” 离炎:“好端端的,你干嘛要点我穴道?” 黄泉:“……” 离炎:“……穴道被点了,难道就不会解了吗?穴道解了,难道我就不会走了吗?难不成你还能点我一辈子?” 黄泉:“……” 离炎脸色大变,“你,你……黄泉,你要干什么?!” 黄泉:“……” 离炎神情紧张,“你,你……你别过来!” 黄泉:“……” 离炎:“你放开我!放开我!黄泉!” 黄泉:“……” 离炎:“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啊!你,你,……你不许这样!求求你,黄泉,不要这样!” 黄泉:“你都对我那样!” 离炎:“我……我不是故意的!” 黄泉:“……不是故意的,便是有意的!” “你,你,你快放开我,我们好好说,好好说……”离炎直咽口水。 黄泉:“……” 离炎:“你,你,你别这样……黄泉,泉泉,好泉泉,你别……啊!” 许久之后…… 离炎无奈的说道:“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 幸好,他只是亲吻她,却也吓得她魂飞魄散,可也无奈至极。 这人天生属狗的吗?咬得她的嘴唇都出血了。 黄泉盯着离炎那张娇艳欲滴的红唇,意犹未尽的回道:“你都对我那样……” 离炎:“……我不是故意的。” 黄泉:“我知道,你是有意的……” 离炎:“……” 黄泉:“……炎炎,舒服吗?” 离炎:“……嗯。” 黄泉却已经瞧出了离炎松了口气的模样,他如何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她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她那样回答不过是在敷衍他! 他要让她真正的舒服!就像他那天晚上一样…… 于是,黄泉的手便伸向了离炎的衣襟。 “你又要做什么妖?!”离炎顿时睁大了双眼。 黄泉:“……” 她不是说,她没有占他吗?她不是说他空口白牙的诬赖她吗? 如果亲吻她还不够,那么他便让她再也无法抵赖。 哼,他知道要怎么做! 黄泉正想要进一步动作,忽然,他的耳朵动了动。 有人靠近! 他瞬间收回了手。 离炎胀得脸色通红,莫名其妙的看着黄泉。 “你们在做什么?!”碧落忽然推开房门,大声问道。 离炎和黄泉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多半是离炎之前那两声“啊”的大叫引来了碧落。 掌乾宫这么空旷冷清,被碧落听见很正常啊。 黄泉立即慌乱的跳开一步,然后指着离炎对哥哥解释道:“她,她,哥,她想要离开皇宫!我,我正在劝她。哦哦,她不听,硬是要走,我就点了她的穴道!” 碧落狐疑的将两个面色通红的人看来看去。 黄泉又急急忙忙的跑到床边,拿起离炎收拾好的那个小包裹。顺便一不做二不休,他又跑到桌边抄起那封道别信,统统递到碧落面前告状,“哥,你看,她连包袱都收拾好了!还有这封信,上面假惺惺的说感谢我们的照顾呢!” 离炎:“……” 碧落便用清冷的目光将离炎看了许久,然后拂袖而去。 黄泉冷汗直冒,回头急急说道:“我去劝劝哥哥!”说罢,人直接就追着碧落去了。 离炎立即大吼:“小混蛋,你解开我的穴道再走啊!” 离炎头昏脑涨,身体发麻,她也不知道自己像尊石像般杵在屋中有多久了,久到她都似乎已经出现了幻听。 唔,好似有人在屋外大声喊她啊。 是个女的。 喊的撒?皇太女? 这年头,这时辰,深更半夜的,谁会跑到这里来喊皇太女?多半是她僵立太久,脑袋昏沉了。 离炎没有理会,心中只想着这穴道也该点了有一两个时辰了吧,是不是已经自动解开了? 她便试着动了动。 咦,果然能动了! 她高兴的再次动动了脚趾头,真能动了。 外面又在喊了,好像还有火光。 唔,还火光冲天啊。 她有些戒备,便竖耳细听,这一回听清楚了。 屋外,那女官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请皇太女接旨!” ------------ 第51章 竟然是她 岁月是个养猪人。 在场之人中,除了三皇女离清和太医苏沐外,其余人等得知面前这个有着硕大体型的女人就是皇太女离炎时,完全不能接受! 连女皇都皱着眉头将此刻木呆呆的离炎看了又看,嫌弃道:“怎么长成这样了?” 这不是有失皇家脸面吗? 苏沐没有听出女皇语气不喜,只跪在那九五之尊面前涕泪交加的倾诉道:“微臣前段时间去为皇太女诊治,就觉得她仿似有苏醒的迹象。哪里知,这人真的就醒过来了。老天保佑我大离国啊,皇上!” “她怎么站那里老半天都不吭个声儿?” 离炎气绝。 她被一群人不由分说的拥着来见这个穿着龙袍的女人,到了此刻她都还以为自己正在做梦呢。 不过,面前高高在上的女人真的是她的母亲吗?没半点见到她醒过来后,欲要喜极而泣的模样。倒是那个苏沐,高兴得仿似是她自己的女儿醒过来了般。 碧落也跪在殿中,他微低着头,用着一贯清冷的语气回道:“启禀圣上,太女她久睡才醒,恐需要一段时间理理思绪。毕竟睡了三年,她怕是一时半会儿有些迷茫,脑子里还是三年前的旧事。” 离清也跟着跪了下去,附和道:“是啊,母皇。大皇姐她忽然醒过来,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恐怕这会儿被惊吓到了。咱们慢慢来,待她明白现今的状况,就会恢复正常了。还请母皇别要责怪皇姐的失礼才好。” 这话说得她好像不正常似的。 离炎正要下跪行礼,另有人开口说话了,看似在为她说话。 “大皇姐是长得壮实了,身上肉多了些,可她不是长得不正常了。我瞧着她多半是睡得太久,突然被人吵醒,此会儿脑子里正迷糊吧。” “呵呵,二皇姐,是皇妹失言了。” 离炎看过去,刚刚说话的是一个高个子的宫装女孩儿。 原来她就是二皇女,曾经派人到她宫里,想要碧落去为她抚琴助兴的二殿下离月。 离月见离炎看着自己,她就仰着下巴回视过去,嘴角擒着鄙夷的笑,状似好心的问道:“姐姐,你要不要再回去睡睡?” “再睡?再睡她就真成猪了!” 话音刚落,殿中就有人捂嘴轻笑。看那几人的穿着,好像也是离炎的那些弟妹们些。 离炎觉得,自己此刻正像只稀有动物般,杵在殿中央,供一群家人和皇帝的近臣观赏。 好在她脸皮早就练得够厚,不甚在意。要是刚穿来那会儿,有人这么样子当众嘲笑她,她一定二话不说,提着拳头就上了。 只是这谁这么有胆,她此刻已是以皇太女的身份现身了吧,竟将这样的话当众说出来了?离炎循声望去。 女皇脸现不耐,原来那话竟是皇帝说的。 离炎干脆也不行礼了。 既然你们都已经将我定性,我索性就假装正在清醒头脑,免了今晚这一跪吧。 苏沐后知后觉,抹着眼泪赶紧解释道:“皇上,太女她身材变形,主要还是碧落公子将她照顾得好啊。原本我们太医院都以为皇太女这一生恐怕都得躺在床上了,可是碧落他始终都没有放弃。” “这三年来,他绞尽脑汁为太女的身体进行调理,一得到好东西就喂给太女吃。他还每日里为她按摩身体,为她舒筋活络,又时不时为她抚琴念书,指望能早日唤醒她。” “在他的悉心照料下,太女她果真一天天好转。皇太女今日能醒过来,碧落公子功不可没啊,皇上。” 离清跟着也道:“苏太医说的是。每次我去掌乾宫看望大皇姐,都能见到碧落为姐姐做这做那。他不辞辛劳,又毫无怨言。母皇,儿臣提议,为碧落抬一抬身份吧。” 碧落伏低了身子,波澜不兴的说道:“皇上,碧落不敢贪功。这三年来,若没有三皇女的时时照拂,没有苏太医的精心诊治,太女也不可能这么早就醒过来的。” 女皇点点头,“你们都辛苦了。清儿,朕时时听闻你为你大姐寻觅上好药材,又经常去看望她。你做得很好,是个好孩子,母皇心中有数。” 离清脸上的狂喜一闪而过,尔后赶紧收敛。她匍匐下去,以头叩地,连连道:“这是应该的。” “苏沐啊,你也做得很好,朕自当重重有赏。至于碧落的封赏嘛,待朕问了皇后的意思,再做定夺。” 离清、苏沐、碧落三人于是便叩头谢恩。 女皇转头问身边的宫人,“皇后怎么还未来?” 另一个宫人立刻走上前来,小声回道:“启禀皇上,小的正要回话。皇后叫人传话给小的,说是此刻夜已深了,他身子又未好,有什么事情就等明天再说。小的怕打扰到了皇后安寝,就只好退了出来。” “哦,这样啊。那你们姐妹几个就再说说话,朕也困了。炎儿,明日朕再找你叙话,朕还要为你摆宴庆贺。”说着,女皇便打着哈欠走了。 搞了半天,离炎这个正主什么都没有得到。哦,只得了皇帝和一班家人的嫌弃。 哎---,好歹赏她几根千年人参补补身体啊。大病初愈后,皇帝不都要这么赏赐一番的吗? 女皇走后,众人面面相觑,均是沉默不语。 之前那一幕弟妹们与她相见欢的场景不过就是假象。 这群家人里,离炎只认识那个三皇女离清,其余的人她全部都不认识。因为不认识,也不熟悉,离炎便与那些人大眼瞪小眼。 瞪了半天,无人开口说话。 其实大家也只是在等她说话而已。毕竟女皇走后,这殿中,无论是按身份地位排名亦或是按年龄排位,离炎才是该带头说话的人。 离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觉得不说点什么总是不好。她就对离清笑了笑,面上诚恳的说道:“皇妹,谢谢你在我病着的时候经常来看我。” 殿中所有的人皆是一怔。 离炎在这殿中站了大半天,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还有,她这和蔼可亲的态度简直与从前判若两人。 三皇女离清也先是一愣,继而很是高兴。 她走过去,亲热的挽起离炎的手臂,热络道:“皇姐,这是妹妹应该做的。你醒过来就好了,我可是老早就盼着你苏醒了啊。” 旁边的离月冷哼了一声,“皇姐,你病刚刚好,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你这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小妹先告辞了。” 这是什么话?你连假惺惺的戏都不做一做吗? 说罢,离月也不等离炎回答,就自顾自的走了。 离月一走,其余人也纷纷找了个借口溜得烟消云散。 离清有些尴尬。 剩了她和离炎在殿中,两个人虚情假意又做个谁看?离清便也借口不打扰离炎休息,抬脚走了。 那些家人就这么样子在她面前晃了眼,她都还没来得及数数她到底有几个好妹妹,那些妹妹们些就一个个不见了影子。 离炎哭笑不得,只觉犹如做了一场梦一般。 众人都走完了后,离炎这才发现,暴露了她身份的罪魁祸首碧落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倒闪避得挺快。 离炎只得招来一个宫人,引她回了掌乾宫。 真是有够凄凄惨惨凄凄,还皇太女呢。 今晚这一幕,离炎已经切身体会到,她即使暴露了身份,这往后的日子也很难过。 ****** 在女官去宣离炎见驾的同时,沉睡三年的皇太女离炎醒来的消息便如瘟疫一般,在黑夜里传遍了离国皇宫的卡卡角角。 离炎被点穴道的这两个时辰,四个小时。这个时间足够碧落上报太女苏醒,宫人请来三皇女离清和太医苏沐核实,皇帝宣旨觐见以及后宫之人将这惊人的消息传递出去。 邀月宫、清和宫等各处贵人自不必说,她们作为离炎的家人,都是第一时间亲眼见到了清醒过来后的离炎的。她们还顺便拉着她,在皇帝面前装模作样的闲话了一会儿家常。 其他地方,诸如太医院、御膳房、侍卫署……等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离炎在养心殿觐见女皇的时候,这消息已经如长了翅膀般飞出宫外,传到了宫外头的那些权贵巨贾耳中,比如各宫各殿的什么母舅亲姨,比如一些德高望重的士林大儒,再比如家财万贯却又得依附权贵生存的豪门商贾……甚至连最不爱八卦的林大将军府也晓得了消息。 这可是天大的一件事情啊。 离炎苏醒意味着什么根本不必多说,众人也只意会不便言传。 很多人为此后半夜都睡不着觉了。 不过,离炎醒来这件事情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却是她那硕大的体型。 无论这消息传到哪家,没说几句,人们便开始八卦起她那肥硕的身体。然后你一句添油,他一句加醋,把她那体型传得个据说胖得能压死头大象那么重! 于是连带着碧落也躺了枪。 传到后来,离国凡是有名的美男子都开始躺枪。 因为众所周知,三年前的离炎,最喜欢美男子,见人就抢。何况这碧落整天都守在掌乾宫里,之前离炎沉睡不醒倒没撒,如今嘛,嘿嘿嘿嘿…… 至于碧落和美男子为什么会因为离炎能压死大象而躺枪,大家各自想象去吧。 就这样,如今的离炎,有一具肥硕的身体成为了她的标配。 在宫中,人们如是说:凡是见到一胖得能压死一头大象的人,那一定就是皇太女离炎准没错! 御膳房里的人已经早起,在准备宫中贵人的早膳了。她们当中有几位听到这话,各自默默无言,罕见的并不参与到同僚们的八卦之中。但是她们却面面相觑,各自心中心照不宣。 你看这个眼神儿在说:“偶的个青天大老爷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西天如来佛祖啊,俺们这升斗小民难道说跟皇太女已经结识了两个多月了吗?要死了啊!” “那次偶正跟我那相好的怄气,结果太女来拿膳食,俺顺便就将她当做了出气筒,俺直接扔了个馒头给她!你们说,偶是不是可以直接叫家里人给偶准备后事了啊?” 那个眼神儿在说:“俺,俺,俺好像还当面笑话了她的贵体……呜呜呜呜……肿么办?肿么办?曹大姐,你跟太女的关系最好,您一定要救救俺啊!” “救?我也不过是误打误撞结交了她。你们忘了,她第一次到这厨房里那会儿,我还说太女爱偷懒来着!但愿她大人不计小人过啊,哎---” 又一个眼神儿在说:“你们那都算啥?算啥?!俺有一次实在忍不住就去捏了一把她老人家那身肥肉啊,俺死啦死啦滴!不行,俺得去跟太女解释解释一下,俺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想摸摸主子的皮肤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般光滑,对对,真相就是这么回事!” …… 大将军林显听到这话,脑中竟是迅速现出一张圆脸来,心想:难道是她? 还有一人,他本应该是第一时间就知晓这件事情的。可是他称病不起多日,且不许任何人打扰他,故而得知消息时,已经是天亮之后了。此时,消息都已经传得满天飞。 这个时刻,他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中,一边无聊的修着指甲,一边懒懒的听着宫中近侍汇报皇太女苏醒这件事情。 那跪着的近侍先是汇报说皇太女醒了后,各宫各殿都已见过面了,昨晚半夜的时候,皇上曾派人来请过主子,结果未能得见云云。 椅中那人听了没有任何表示。 那近侍便偷偷抬眼瞧了瞧主子的神色,然后又继续汇报了些各处的人事动作。完事后,她本着讨好主子的心态,实则按捺不住那颗八卦的心,又小心翼翼的将听来的各处暗讽皇太女身材的事情,向躺椅中的主子打起了小报告。 “皇后,那些人太没眼力见了。咱们太女的身子胖是胖了点儿,可怎么能私底下传得那样厉害呢?还说能压死大象呢。皇后,要不要小的们去内官监传个话,让他们教训教训那些舌头长的奴才?” 椅中之人显然对这个八卦还有点小兴趣,他心想:不知和我那小乖乖比如何? 想着想着,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身体不由自主的坐了起来。 难道我这一声喊,还真坐实了她就是我的小乖乖?! ****** 离炎回到掌乾宫后不久,又有宫人来宣她再次觐见皇帝,原因是:皇后急着要见她。 皇后?不就是她名义上的父后喽。 昨晚那么大阵仗,我的妹妹们都排成了队来观赏我,你这个做父亲的却不来见见亲生女儿。此刻我又累又乏,还饿着肚子,回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呢,你却想起了要见我了。 离炎怀揣着满腹的抱怨,只得跟着宫人再次去了养心殿。 她人尚未进入殿中,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就算是深更半夜,皇帝也该命人将我叫醒才对。我的女儿醒来,我却未能第一眼去看她,她一定怨恨死我了。” “别慌别慌,她很快就来了。你此会儿见她不是一样吗?昨晚人那么多,你也不能和她好好说话。” 那声音不依,说道:“那怎能一样?她待会儿要是见了我后不理我,我唯你是问!” 女皇宠溺的笑道:“好,好,唯我是问就唯我是问。只要你肯理我,烟儿,你想怎样对我,我都依你。” 顿了顿,女皇叹了口气,又道:“哎---,你已经好久没有跟朕这么样子说说话了。烟儿,你可知,朕内心愧疚得很。” “哼,谁让你要了一个又一个?你自己看看,如今这后宫里尽是些狐媚男子,搞得宫中一片乌烟瘴气,连我的凤宁宫都不得安宁!” “烟儿,那还不是因为那件事情后,你就不愿理我了,我才找了人来聊以慰藉……” 那声音打断了女皇的回忆,语气焦急的问道:“她怎么还不来?” 离炎只得木然的跨进殿中,然后与那人的目光蘧然相撞。 这一眼后,她暗自叹了口气,就低下了头去,欲要跪下行礼。 女皇很开心,一见离炎到来,就先喊了声:“免礼。” 离炎便顺势站直了微弯的腰杆,然后她就一直低着头,又木呆呆的杵在殿中央,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女皇在她头顶絮絮叨叨的说道:“炎儿,你终是醒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炎儿,你可知道?你父后这些年来也跟着你受苦,你沉睡不醒,他也闭宫不出,连朕都见不到他几面……” “你醒来就好了,不然,你父亲怕是一辈子都不愿见朕了……” 女皇开始抹眼泪,“你这孩子,这都过了一个晚上了吧,你怎么还这样子一声不吭啊?真是急死个人。炎儿,你快给你父后打声招呼啊。他知道你醒过来了,立即就想要见到你,你……” 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声音却在此时说道:“皇上,你不是还有重要军务要处理吗?我听说林显一大早就等在御书房了,你还不快快去见他?” “正是。五鹿城再次传来紧急军情,那野蛮无知的小凉国又来犯边了。朕这次一定要叫林显去将他们收拾得有命来,无命回。那你们父女俩就好好的说一会儿话吧,朕去去就来。” 女皇走后,那声音久久没有再说话。 离炎低着头站在殿中,她困乏无比,又一夜未睡,此刻早已遭不住了。趁着女皇离开,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那声音终于幽幽的说了一句:“你且坐下吧。” 离炎便四处看了眼。 殿中伺候的宫人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没人给她端椅子来。她瞧见边上就有凳子,便想自己走过去坐下。 可能是因为站得太久的缘故,又因为打瞌睡,离炎抬脚的第一步,身子就歪了歪,眼看就要摔倒。 有人影子在她眼前倏地一晃,她就被人及时扶住了。 离炎抬头看去,待看清楚扶着自己的那人是谁后,她立即本能的往后退去。 那人见状,伸出的手尴尬的又收了回来。 然后,两人之间便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之后,男人长叹一声,低低说道:“你且回去吧。” 离炎心中也哀叹一声,逃也似的逃离了这令人尴尬的场面。 真是天意弄人。 大变态啊……为何会是你? ------------ 第52章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离炎一回到掌乾宫,便跑进小厨房找吃的去了。 昨晚她没有吃晚饭,今早也没有吃早饭,此刻快要到中午了。再不整点东西吃,不知她还有没有力气滚回自己那屋里去。 可悲催的是,厨房里没有冷饭冷菜。 妈蛋,她不弄,那两个男人就只会去御厨房要现成的! 不会做饭的男人,不是宜家宜室的好男人! 苦命的离炎只好强撑着涣散的意志,在灶头上鼓捣着煮点东西来吃。 这时,有人静静的出现在了小厨房门口,是黄泉。 他正在探头探脑。 瞧见离炎看过来,他立刻就将脑袋缩了回去。 他哥给他定性得真准确,这男娃儿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毛孩儿! 每次说他没长大、不成熟,切,他还很不服气。 瞧这德性,看都看见你了,还躲什么躲?既然要躲,你又何必凑上脸来? 离炎看了黄泉一眼,立马冷下脸来不理他,继续撺掇着锅中的吃食。 黄泉在屋子外面站了一会儿,无人理会,他还是磨磨蹭蹭的进了屋。然后,瞧见离炎仍是对他视而不见,他犹豫了一会儿,又走到了离炎身边来。 他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去牵离炎的衣角,结果被她一巴掌拍开,他还是执着的又去牵,离炎就又拍。 他又牵,她又拍;他又牵,她又拍…… “喂,你够了啊!气我也该有个限度。这,这都好几天了吧,你还甩脸子给我看,什么德性!”黄泉终于忍不可忍的怒吼起来。 呃? 离炎倒还被他突然的一阵吼给弄得有点蒙了,茫然的看了他一眼。 回过神来后,意识到这人竟然还敢吼她。于是,离炎二话不说直接将其丢出屋去,顺手还想将他关在门外,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黄泉眼疾手快,一只脚先伸了进来,卡在门缝里。然后,他就挑衅的看着离炎。 离炎怕夹到他的腿,只得甩了门,转身回了屋。 她还是很关心我! 黄泉顿时不可抑制的裂开了唇角,赶紧就跟了进去。 哦,顺便,他还做贼心虚的往屋外扫了一眼后,迅速关上了那小厨房的门。 “喂!”黄泉藏起笑容,追在离炎的身后喊了一声。 离炎充耳不闻,只盯着冒气的锅。 黄泉见状,讪讪问道:“你还没吃饭吶?” 离炎瞄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 黄泉顿时眼神儿一亮,找到了离炎会理会他的缺口。他赶紧将离炎推开,又挽起了袖子,将那锅快要煮开了的热水端开,重新搁了一只铁锅在灶上。 “你就在旁边等着,我来给你做吃的。是要吃鸡蛋下面条吗?怎么不把鸡蛋用油先煎一煎?那样才香啊。” 离炎:“……” 她就想鸡蛋和面条一锅烩了,哪里还有力气去等着先煎鸡蛋再煮面条? 不过,有人愿意效劳,那她就省省力气吧。 离炎就走到一旁,拿了双筷子趴在桌子上,然后便一直眼巴巴的看着黄泉在灶头上忙活。 黄泉在忙乱中偏头看了离炎一眼,瞧见她那双饿得绿油油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他就又无声的笑了一笑,手底下忙活得更轻快了。 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又喷香喷香的面条就端放在了离炎面前,她顿时大快朵颐起来。 味道还很不错。 嗯,这小孩儿有待剥削利用,分文不给。 “好吃吗?” “一般般。” “……可你不是吃得很欢?” “任谁饿了几顿,看见吃的,不是这个狼吞虎咽的吃相?即便是一坨……啊呸!” 黄泉:“……” 肚子里有了东西垫底,离炎的话也多了起来。 “终于知道出现了?我还以为你会躲我一辈子呢。”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离炎就只看见过碧落,两人用眼神无声的厮杀了几次,胜负未分,来日再战。可是这个黄泉,离炎第一次回来时就找了他一回,不见踪影。 当初如果不是这个家伙,昨晚她就该已经离开了皇宫了。现在的她,走哪儿都是焦点,还如何离开? 黄泉咬着嘴唇不做声。 离炎见他这乖巧老实模样,便开始审问:“是你哥哥决定暴露我的?” 黄泉“嗯”了一声。 “他是不是想着,只有我这皇太女苏醒的消息传了出去,我便不得不出现在世人面前,然后想走也走不了了?他不想让我离开?” “可是,隐瞒我苏醒这件事情的,明明就是他自己啊。他现在为何又要改变主意了?” 黄泉迅速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又“嗯”了一声,继而他又急切的补充道:“哥哥说了,我们三个是注定会栓一辈子的,谁也别想走。所以,你,你不能一个人离开!” 离炎心道,三个?还注定?啊呸!纯粹就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碧落才不会这么说,他一直想着将你早点嫁出去吶! 只是,不能我一个人离开?难道大家还一起离开? 碧落多半说的是:“她想离开?想一走了之?哼,做梦去吧!要走也得先把欠账结清了。不过,我会让她连本带利一辈子都还不了!” 碧落应该是觉得,他折磨得她还不够吧。她有轻功,他不能再将她禁锢在床上了,想走随时都能走了。只有让她的身份暴露,她就不得不继续留在掌乾宫里,只有这样子,碧落才能伺机继续控制她,报复她。 离炎于是不再言语,暗自叹息一番,便自顾自的专心祭奠五脏庙去了。 黄泉见离炎又不说话了,以为她又要不理他了,便挨着她坐了下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有人盯着自己的那目光太热切,离炎吃不下去了。 她瞧了眼黄泉那张令人嫉妒的脸,白里透红,没有毛孔。 她便默默的放下了碗筷,然后伸出手,发泄般的紧紧捏着黄泉的脸蛋往两边使劲儿扯。 很好,总算报了仇了。 黄泉被她捏得生疼,龇牙咧嘴的低声讨饶道:“肥婆,你轻点儿!轻点儿!” 离炎也意识到自己下手狠了,赶紧放开,果真见黄泉那粉嫩的脸蛋儿上红了一片,犹有她捏出来的手指印。 她不好意思的嘿嘿讪笑了两声,又伸出手去帮他揉了揉,以示歉意。 黄泉拍开她的手,紧抿嘴唇捂着自己那青痛的脸,然后默默不语的横了离炎一眼。 臭肥婆,这次先放过你,总有一晚,我要捏回来! 离炎并未察觉到黄泉那睚眦必报的龌龊小心思,她瞧着这人如今也不对她反击了,认错的态度蛮端正的,突然就很想知道她和他哥哥两个,谁在他心中的位置更重要。 于是,离炎便郑重其事的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哥对我做了错误的事情,你是站你哥那边,还是站我这边?” 黄泉愣了愣,看着离炎满是期待的眼神,他张了张嘴,可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 离炎有些失望,便没有了再与他说话的兴致。 黄泉看见了离炎那失望的表情,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可是,要他在哥哥和她之间做出选择,对于此时的他,对于此时他与离炎之间的感情而言,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他肯定会选择哥哥碧落的。 因为这个阶段,他和离炎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好到足以让他背叛哥哥的程度,不管他哥哥所做的事情,是对,还是错。 黄泉的心情极度低落,他觉得他这样的回应,一定会令离炎从此后再也不会理会他了。 但是离炎却是个很会自我调节的人。失望难过了一会儿后,她就想开了。 离炎见黄泉神情怏怏,她心生怜意,反而劝慰他道:“没有关系,我知道血浓于水,我不会怪你的。” 黄泉倏地的抬头看向她,嘴唇一咬后,就无声的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 他哪想得到,这女人竟然是如此的宽宏大量? 离炎见黄泉笑起来的模样越发俊俏,她的心情也跟着一好,忍不住咸猪手伸出去,又对着那张俊俏的脸蛋儿又摸又捏。 黄泉被她吃豆腐吃得无法,跳起来,叫道:“我洗碗去!” “嗯,以后这宫中的家务活都你来做。” 从此以后,离炎似乎成功摆脱了丫头这份差事,在掌乾宫中的地位上升到了老二的位置。 唔,老二? 好二! ------------ 第53章 离国的开国皇帝离少麟,也就是当今圣上,她在位不过四年,但是有过两位皇后。 一位皇后活着,一位皇后已经死了。死了的那个,皇后之位还是追封的。 这是一对兄弟,活着的这个叫颜烟,是哥哥;死了的那个是弟弟,叫颜妍。 两人据说是双胞胎,据说。 离少麟曾是前朝灵国的大将军。 前朝的最后一位皇帝,她的皇位是她从其他皇女手中夺过来的。离少麟为这位前朝皇帝打下了万里江山,后来又为她开疆辟土。 离少麟为这位女皇卖命流血,效力了整整八年。 可离少麟万万没有想到,到得最后,国家安定了,女皇位置坐稳了,大家该享清福了撒。饱暖思淫-欲啊,那位女皇竟然是既要离少麟为她卖命,还想要离少麟贡献出她心爱的男人。 这就太不厚道了。 不厚道的前朝女皇自己作死,怪得了谁? 大将军离少麟一怒之下,谋朝篡位,干脆就自己做了皇帝。 那个被追封为皇后的男人就是在离少麟与前朝女皇为了权利和美色相争之时,死了的。 活着的这个皇后,据说就是前朝女皇一直想要得到的男人。 而离炎,正是在离国开国的这一年生病沉睡的。 碧落和黄泉出身名门,他俩是前朝右相的公子。因为离炎的母亲谋国,这两位高门大户里的公子哥儿一下子从云端跌落进了泥泞里。 原本三个人都同为灵国的权二代,可离炎后头成了皇二代,碧落和黄泉却成了卑微的下人。 离炎为此唏嘘不已。 碧落对自己恨之入骨,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这样的原因岂是她讨好人家几个月就能一笔勾销的? 据说,还是据说,当今皇后颜烟也是从这一年开始性情大变。他伤心难过,既因弟弟的死,又因离炎生病不起。他将这些都视作是离少麟的过错,他对她绝情绝念。于是,此后三年,女皇和皇后两人便你玩你的,我过我的。 不过,离炎好生奇怪:你都因为我生病而伤心难过,可见你很有人情味儿啊。但为何三年了,你都不来看我一眼? 还有,那真的是三年都在伤心难过,绝情绝念的皇后吗?为何每次她见到他,都被她抓包他正在与不同的女人鬼混? “女皇和皇后的感情不睦众所周知,我也只是听后宫里的人说是因为那两件事情所致。但是具体是为了什么,就无人得知了。因为在我看来,这两件事情都无头无脑,应该不至于令皇帝和皇后的关系冷到这个份儿上的。” 离炎点点头,赞同道:“嗯,母皇曾经为了他冲冠一怒,反了前朝皇帝,是多么浪漫的事情啊。可是,两人后来却闹到如今这地步,实在令人唏嘘。” “色衰而爱驰,我觉得这才是你父母关系冷淡的事实真相。”黄泉情绪低落的说道,“这就是身为男人的悲哀啊。” 噗--- 为何她觉得,男人是越老越有味道呢?还有,她那个名义上的父后,哪里色衰了?明明比之碧落,都还要美上三分吶! 那是一个会令人中毒的男人。 哦哦,抱歉抱歉,她又忘了两人的世界观是不同的。 离炎差点要笑出声来,还好她及时忍住了。可因为那口气闷在气管里没出去,便使得她大声呛咳起来,咳得她脸色通红。 黄泉赶紧拍她的背,责怪道:“口水也能呛到你,我真是叹为观止。” 离炎转移话题道:“就算是皇后因为女皇移情别恋才死了心吧,但是我又怎么惹到他了?他怎么也不理我了?要知道在皇宫里,子女和父亲的地位该是一荣俱荣的啊。我这个太女要是混不下去了,他不帮帮我,那不是自毁长城吗?” 黄泉偏头思索了会儿后,继续说道:“我也很奇怪,皇后为何三年来都对你不闻不问。也许,是因为你以前做过什么特别令你父亲恼怒的事情吧。” “你父亲以前是很宠你的,他算是老来得女……” 噗--- 离炎捂住嘴,不断呛咳道:“你继续,继续,莫要管我。” 大变态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这样的年纪也能称之为老来得女吗? 哦哦,世界观不同世界观不同。 这里的人十几岁就生孩子了。 “听说那个时候你母亲年纪也比较大了,好像是二十多岁快三十了吧,但是离家还尚无一女半子。你父亲作为正室,自是受到了家族中人的责难。他就时常去庙中求子,后来终于如愿以偿了。” “你出生后,还是个女儿,令家人都很高兴。大家都当你是个宝,特别是自有了你后,离家就开始开枝散叶,你母亲的很多妾室都开始有儿女了。” 离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大变态为了保住正室的位置,所以,暗地里使坏,不让离少麟的其他妾室生呢? “正因为你得来不易,所以你父亲很宠溺你。但是,他宠过头了。你逐渐变得嚣张跋扈,你越变越坏,欺女霸男,做了很多恶事。所做之事越发令人不堪忍受。” “我母亲那时是右相,与你母亲官职相当。但是那个时候的你,都敢来调戏我哥哥,我母亲为此曾好几次到前朝皇帝面前告御状呢。” 她还曾调戏过碧落啊? 离炎听到此,顿时一囧。 那男人那么狠,她都敢调戏他? 还有,右相都急得告御状了,要么是离少麟不管离炎,任由她野蛮生长;要么就是离少麟也管不了离炎,眼睁睁的看着她疯长。所以,右相只有请求皇帝,搬来皇权,去遏制另一个臣子的子女不要胡作非为。 这个离炎,还真是个……混世魔王! “你知道,人的忍耐该是有个限度的。皇后兴许是恨铁不成钢,便心灰意冷了。加上后来,你母亲做了皇帝后,她越发的喜新厌旧。于是,事情就变成如今这样了。” 黄泉最后总结道:“我琢磨着,你父亲不喜欢你,最大原因只可能是你自己造成的。” 他这话的意思翻译过来不就是说,我跟前朝女皇一样,不作死就不会死?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自己的女人靠不住,女儿更靠不住,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喽。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还能占着皇后这个无上尊崇的位置继续作威作福。并且,他还肆意享受美色,胡作非为。 女皇都不管管他? 噢,混得好好的父后哦,偶要向你学习! 离炎问:“前朝女皇想要从我母皇手中抢男人,咳咳,就是那个女人想要抢夺我的父后,这种事情应该是很隐秘的吧?毕竟一个女皇去抢自己臣子的男人,说出去,史书上不狠狠的批驳那女皇一番?天下人都会唾弃这种皇帝的。” 离炎摸摸下巴,将阴谋诡计娓娓道来:“女皇肯定只会秘密的实施这件事情。比方说,先偷偷弄死我娘,哦,明目张胆的弄死也可以。” “罪名很好安,什么功高盖主啦,目中无人啦,最好还是通敌叛国,诛九族的大罪。这种罪能将离大将军及其党羽一举剪除,此时便可趁机令我爹假死。接着,就将我爹改名换姓,甚至为他辗转换个身份,比如让他先去当一阵子的和尚。最后,再将重生后的他,明目张胆的接入后宫之中尽情蹂-躏。” “反正他都已经换了个身份,以后当妃当嫔,甚至坐上皇后之位,都无人可以辩驳。因为谁人敢说,那后座上的男人曾是离大将军家的夫呢?大家也只不过会说,皇后长得好像离大将军的夫啊。” 离炎摇头晃脑道:“是长得有点像呢,可天下之人,长得像的多了去了。” “这样子,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啊。这一招叫做偷梁换柱,哦不,该是瞒天过海,暗渡陈仓。” “然而,这件事情,最后又是怎么就变成了天下皆知的事情的呢?” 黄泉表情莫测的盯着离炎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他感叹道:“好恶毒的女儿!若我有你这样一个女儿,我早就将你掐死了!” 他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终于知道原因了。难怪皇后对你不喜,原来如此!岂止三年都不来看看你,如果是我,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离炎:“……” 哎---,我果然还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黄泉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你这样好色,你知道为什么吗?” 离炎:“……” 你怎么突然说起我好色了? 你打击我一次不够,还要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我?泉泉…… “有其女必有其母。前朝皇帝不是东西,你母亲也不怎么样。明明夫侍一大群,就是个好色的女人而已。可你母亲造反的时候,发了讨伐檄文,上面列数了前朝女皇八大罪状。其中第一条,便是夺夫之恨!” 黄泉不无嘲讽的说道:“若不是你母亲自己说出来,我们谁知道你父母原来是很恩爱的呢?我们谁知道前朝皇帝想要占了你父亲呢?很奇怪的是,这仗打完了后,你父母的关系就冷下来了。” “人们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总之这事之后,你父亲祸国殃民的罪是定下了。呵,他能在皇后位置上屹立不倒,说不定正是你母亲感谢他贡献了美色之故。” “一个女人真的会为了一个男人谋反吗?我反正是不信。” 但,天下的普通老百姓相信了。 原来是离少麟自己昭告天下的啊。 这真的是要令人深思了。 这个理由一定能取得老百姓们的大力支持吧。 不是说那个时候国家安定了吗?离少麟又为灵国拓宽了疆域,说明国富民强。这样的国家却覆灭了,可见这一条理由一定令那前朝女皇失去了大量人心。 有了人心向背,离少麟想要改朝换代,多容易的事情。 所以说,真的只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我也不相信了。 噢,政治太黑暗了,我要远离它。 然而,还有更令离炎目瞪口呆的一件事情。 黄泉为离炎将前程往事大致说了一番后,幽幽道:“若不是天变了,说不定你和我哥可能连孩子都有了吧。依着我哥那冰冷的性子,又依着你这好色的脾性,你俩的情况估计就跟你父母现今的状况一模一样,夫妻俩各过各的。” “等等等等,啥?!不变天,我跟你哥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吧?怎么还可能跟他养娃?!” “你忘了?前朝女皇为你指婚,指婚那人就是我哥哥。” “……你说什么?” “女皇下旨,让右相大公子嫁给离大将军之长女为夫。” “圣旨……我和碧落是前朝皇帝下过旨,要结成夫妻的人……”离炎茫然,不知所措。 黄泉冷笑一声,“不过,圣旨下来的那一天,很讽刺,你母亲正好宣告谋反。然后,你和我哥的婚事就此搁浅了。再接着,改朝换代,也就没人再提起这档子事情了。” “……你母亲都去告御状了,她怎么可能会同意将你哥哥嫁给我?我娘虽是大将军,可你娘也是右相啊,同样都是一人之下的人,谁怕谁。”离炎呆呆的问道。 “哼!” “你哼什么哼?” “你倒忘得挺干净爽快!你使计强占了我哥哥,他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去?!” 离炎:“……” 碧落已经是我的人了,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黄泉一吐为快,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续道:“所以,你以后少惹他生气,尽量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来。他管你,约束你,不是没有理由的,也不是没有权利的。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下人,可是……他也差点成了你的夫。” “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无论是才名还是美名,都是无人可以比拟的。可是,就是因为你,他的一切都毁了。” “这三年来,他还尽心尽力的服侍你,连我都为他动容。” 离炎:“……” 离炎觉得她必须要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否则,她也要为几日前将自己往死里整的男人动容了。 离炎将黄泉上下仔细端详了一番。 黄泉忍不住捉住了自己的衣襟,戒备的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你该不会也……” “你想得美!我可是清白之身!” “哈哈哈哈……”离炎顿时畅快的大笑起来,“以后,你可别再胡乱诬赖我毁了你清白了哈。你以后要是再这么说我,我一定会告你诽谤!我还要你当众道歉,还我名誉!” 黄泉:“……” 片刻后,黄泉揪住了离炎的衣襟,不满的叫道:“我不清白了,我早就不清白了!” “哈哈哈哈……”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也只有这样的理由,这唯一的理由,才能在所有人都抛弃了离炎的时候,令碧落对离炎不离不弃。 这令人细思极恐的童贞情节…… 碧落啊…… 真是天意弄人。 来吧,妈蛋,还有什么惊悚的事情,统统都砸向老娘吧,老娘受得住! 妈蛋! ------------ 第54章 离炎的身份曝光后,后宫之中的那些宫人,认识她的和不认识她的,即使没有与她郑重的来个身份重新介绍仪式,大家也都纷纷自动将她对号入座。 没办法,她的辨识度太高了。 若尚有太迷糊的人不确定的发问:“是不是掌乾宫那新来的小宫女?” 宫里的老人就会提醒你:什么新来的小宫女?那是太女逗你们玩呢。嘿嘿,这位太女还是跟从前一样坏。大家以后行事可要小心些,太女玩人已经是玩出了新高度。咱们可要小心伺候着,别要什么时候忽然就将小命儿给搭进去了。 离炎再去后宫各处转悠时,众人皆对她战战兢兢,能避着她的那就绝对不会碰上她。 不过离炎没在意,她明白大家对她全新的身份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她一如既往的对待遇见的每一个人,务必要让人明白:她还是那个她,换了不一样的包装,但内里还是那个味道! 众人偷偷摸摸的观察了好几天,上头好似还真没人来理会这位皇太女啊。 于是,当离炎再次如往常那样去御厨房拿吃的喝的时,处于皇宫底层的宫人们就逐渐开始同情起她来。慢慢的,又有大胆的宫人小心翼翼的再次主动与她接触。有人带头,离炎与这些人的关系便日渐融洽。 要说上头也不是没人理会离炎,只是理会的人只有一位主子而已。 女皇有很多女儿,且离炎一醒来就遭她嫌弃。所以,女皇是没有心思刻意关心离炎的。 会理会离炎的那人只可能是一个人,那就是离炎的亲生父亲,如今的六宫之主,当今皇后是也。 不过,皇后颜烟目前的心思只集中在了一点,那便是化解他和离炎之间身份上的尴尬,可貌似很难。所以,颜烟暂时还没有想到离炎生活得很不如意,他不知道她没有漂亮的衣服穿,没有能吆五喝六的下人服侍,不知道她住的屋子通风阴暗……自然,颜烟压根儿也就没有想到要命人来改善离炎的起居生活。 不然,铁定这个时候,掌乾宫该是正在大兴土木,且人来人往,只等装修得金碧辉煌后,重装待发了。 所以,掌乾还是如以往那般,凄凄惨惨凄凄。 一句话介绍:掌乾宫的境况还是照旧。 然而,这样的情况对于离炎、碧落和黄泉三人而言,却是求仁得仁般的高兴。因为,他们仨儿要的就是不要有人侵入到了他们私密的生活空间了。 话说那位当今皇后颜烟,他冷静的思考了一天后,还是按耐不住,开始撩拨起离炎来。 很多年前,他发号司令惯了,虽然这三年来休养生息,人是变懒了点,有些倦怠,但不等于说他就不是曾经那个可以左右天下走势的王者。 何况如今,不过是对付一个小小的女孩儿。 颜烟每天都派人到掌乾宫去传旨,召皇太女去见他,但离炎都置之不理。 这件事情也在后宫中悄悄传开了。不过,大家都自以为很能理解皇太女这种态度。原因无他,那肯定是皇太女在责怪皇后这些年来对她不闻不问撒。 这事儿连女皇离少麟都知道了。她对离炎更加不满,正好就借此理由去了凤宁宫,名为劝慰颜烟,实则趁此机会亲近亲近这个好几年她都不曾挨着边儿的男人了。不过,颜烟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女皇,只说都是自己的过错,他要好好的弥补这个女儿。 女皇一见皇后如此在意离炎,与之前他对离炎那态度完全变了个样儿,他甚至也开始因为离炎的事儿而与自己说得上话了,女皇就暗道:以后是不是可以借用离炎来改善改善她和皇后的关系呢? 女皇能这么想,对离炎实在是好事一桩。日后离炎做坏事,女皇好歹都能看在皇后的面上,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离炎其实很苦恼。 她与这个男人目前的身份太尴尬,她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换了个身份的他,她还不知道要以怎样的态度去重新接触这个大变态。 大变态……噢,当初她干嘛要叫他大变态呢?真是一语成籖。 与此同时,颜烟何尝不是也在后海,当初为何他要叫她小乖乖呢?真是一语成籖。 这一日傍晚,凤宁宫的那大宫女李真带着一群宫人又到掌乾宫宣旨来了。 不过,这一回李真先对离炎露了个讨好的笑之后,就昂着头颅,端着架子叫道:“皇后有旨,碧落接旨。” 碧落和黄泉两人皆是一怔,离炎也很诧异。 今日怎么不是叫她接旨了? 还有,那大变态怎么会突然想起了掌乾宫里还有碧落这号人物的? 碧落向离炎看去,可离炎只是一径望着那群宫人在沉思。 若放在以往,离炎对他的眼神儿回应得那叫个灵敏,可是如今……偶尔会看他一眼,那也是带着难以言喻的咬牙切齿的复杂感情。 碧落便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然后他站起身来稍加整理了一下衣装,就从容的走过去跪在地上,静静的接听皇后的懿旨。 “传皇后口谕:自此以后碧落不再服侍皇太女,即刻起,你便出宫去吧。” “什么?!”碧落豁然抬头,脸色苍白。 说放人就这么放了? 当初进宫是因他的一句话,如今出宫,也是他的一句话。 三年……不是三天! 李真收拾起刚才模仿皇后的姿态和语气,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碧落公子,你这就收拾东西赶紧离开吧。皇后奖惩分明,他说你这几年照顾太女有功,所以特意赏赐了你十颗东珠,以示嘉奖。” “哦,还有一匹锦缎。皇后说,怕碧落公子抱着不便,便只赏了你一匹锦缎。他本意是也要赏你十匹的,凑上一个双十。因为他老人家听说,碧落公子今年正好到了双十年华。啧啧啧,真是不易啊。” “碧落公子出宫后,可用这些东西做嫁妆,必定还能找到一户好人家出嫁的。虽说年纪稍微大了点,可是有了皇后的这些赏赐在,又有公子这无双的美貌容颜和曾经冠绝天下的才名锦上添花,绝对是不愁嫁的。” 离炎瞧见碧落站起身来时,摇摇欲坠的模样,忍不住心中骂了句:大变态,你这真是诚心要赏赐人东西吗?你在搞什么?! 李真啰里啰嗦的说完后,使了个眼色,身后就有两人走上前来,将皇后的赏赐一一展示给碧落和离炎等人看。 一个装饰华丽的楠木盒子里,静静的躺了十颗硕大耀眼的白色珠子;一匹大红鲜艳的锦缎,犹有国色牡丹暗纹在暮色中,波光流转。 离炎看了眼那缎子,暗道:这匹布做嫁衣倒是很合适。 碧落微低着头,没人能看清楚他此刻脸上的神色。 黄泉急切的问道:“这位姐姐,皇后有说让我哥哥出宫做什么没?” “这位小公子,出宫了,自然是任由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啊。”李真笑道。 “什,什么意思?” “这意思你都还不明白?意思就是说,你哥哥已经自由了,他以后都不必待在宫里了。他出宫后,是想嫁人还是做点其他的,都由他自己决定。” “……哥哥自由了?他恢复自由身了?”黄泉喃喃道,实在不能接受这突然而至的事情。 他和他哥不是早就盼望着有一天能出宫去的吗?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彷徨无助呢? 黄泉就拿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去看离炎,离炎则看着一直一言不发的碧落。 “那,那皇后可有说对我是如何处置的?” “这位小公子,皇后只说了对碧落的处置,没有说其他人的。想来,你该是可以来去自由吧。” 那意思就是说,他既可以跟着哥哥离开皇宫,也可以继续留在掌乾宫里。 黄泉又去看离炎,这一次,离炎也向他看过来。 这个女人,这个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朝夕相处三年多,真的就这么离开了吗?出宫后他和哥哥又去哪里? 宫外的那个家早就没了,他们能去哪里? 做点小买卖糊口? 哥哥的年纪已经大了。而且,他的美名和遭遇都天下皆知。出去后,肯定会有不三不四的女人来打搅他。所以,放他一个人出宫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必须得跟着出去保护哥哥。 可是,就这么离开她了吗? 那前几天,哥哥下定决心暴露她的身份又是为何啊?明明就是不想让她和他们分开啊! 李真开始催促道:“碧落公子,赶紧将这些赏赐收下吧。你离宫后,小的们就好回去复命了。” 良久,碧落平平回道:“姐姐,这些赏赐就转送给各位吧。碧落孑然一身惯了,且身子柔弱。若带着这些贵重的东西出宫去,宫外人心难测,三教九流之徒甚多,碧落只怕会遭贼人惦记,恐性命不保。” 那群宫女听到此话,顿时脸露喜色。 李真重咳了一声,“碧落,皇后的赏赐你怎能随便送人?赶紧接着!” 碧落只得木然的伸出双手,抱了满满一怀的……布匹。 只因那匹锦缎体积较大,离炎便只看见碧落抱着它时,他的身子显得很是清瘦。他又穿的是素色衣衫,那匹锦缎大红喜气的颜色就衬得他的人更加清冷。 离炎暗叹,就算是红色这样艳丽的颜色,也无法让这个仙人沾染上一点儿人间烟火气。 而那个装着东珠的大匣子,则已被淹没在了布匹之下,不见了踪影。 那个李真又催促道:“碧落,你快去收拾你的东西。皇后交代,送佛送上西,我等还准备好了轿子送你出宫呢。” 他们这是在赶人吶! 送佛送上西,这都什么话! “……那,还请各位姐姐稍等片刻,碧落去去就来。” 离炎就看着碧落抱着小山一样的赏赐,脚步略微有些轻浮的去了正殿。不一会儿,他便拎着一个小包袱出来了。 “碧落公子,你……” “姐姐,我收下了赏赐,那些东西就是我的了。既如此,我就有任意处置它们的权利。碧落羸弱,那些东西又是身外之物,就不带着走了。” “得,随便你。你这就跟着我们走吧,都耽搁老半天了,皇后肯定等急了。” 李真便向离炎微一行礼,口中说道:“太女,小的们叨扰良久,这就告辞了。” 说罢,她带着一群人率先往宫外走去。 黄泉几步过去拉住了碧落,急道:“哥,你不能走!” 碧落转头看向他,那目光沉重得快要将黄泉压得无法呼吸,“你不愿走,就别拉着我。” “哥,我……”黄泉一滞,呐呐不能言。 碧落的话简直直击黄泉的要害,令黄泉胀得满脸通红。 碧落并未再多言,他从黄泉手中平静的扯回自己的衣袖,然后头也不回的跟在那群人身后。 黄泉赶紧转向离炎,吼道:“臭肥婆,你快说句话啊!” 李真顿时停下了脚步,回头斥道:“大胆!小公子,你怎可对皇太女如此无礼?” 黄泉收回愤恨的目光,难堪的低下头去,转而嗫嚅道:“你,你赶紧挽留住哥哥。他要真的走了,我,我,……我也会走!” 离炎看向碧落,他僵立当场,挺直了脊背倔强的背对着她。 碧落身上只着了两件单薄的长衫。他本身长得瘦削修长,身上没有几两肉御寒的。 他平时不怎么出宫,时常待在正殿里弹琴看书,这点穿着倒还支撑得过去。可是现在在外面,是冷是热,他就只能冷暖自知了。 所以此刻,离炎很明显的看见他正在初秋的冷风中略略发抖。 他手中拿着个轻若尘埃的小布包,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 那个包裹,那么扁,那么小,他出去吃什么?穿什么?住哪里?这些都不要银子的吗? 听说碧落和黄泉的家早就没了。当年她娘谋国,右相是站在前朝皇帝那边的,她娘哪里会看在亲家的面上放过她?所以,开国皇帝直接判了他们家一个抄家灭族,而且还是灭九族。 在这样的情况下,碧落出去,他连亲戚都没得投靠。 离炎叹了口气,她走过去,气势汹汹的,一把就将碧落手中的包裹给抢了过来。 李真等一群人见状,不约而同的转开了目光,暗道:这皇太女果真是好蛮横。 碧落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伸出手去,想要将那个包裹给抢回来。可他那手伸到半路上,就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因为他听见离炎在说:“这些年,你偷偷存了很多私房钱吧?你是不是都带走了?那我们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哦,原来如此。你抢我的包裹,原来只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夹带掌乾宫的财物离开,我还以为…… 离炎打开那个包裹一看,里面只有两件换洗的长衫。而且那衣衫洗得发白,还有点透,可见是穿了很久的了。 离炎将包裹里的东西翻了个遍后,这才将其重新包好,拿在手中,不满的说道:“不是白,就是白,你服丧呢?整天都穿白的,难道就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了?” 碧落:“……” 转而,离炎对李真说道:“你回去跟你们家主子说,我这里没人服侍,所以碧落不能走。” 李真立马谄媚的笑道:“太女,这您放心,我们早就安排好了。想必明日一大早,内官监就会带着人过来了,绝对少不了伺候您的人。” “是吗?可你看我这掌乾宫破破烂烂的,来了人,他们住哪里?那些人要真来了,我这里若是时不时的落几片瓦,倒几根柱子,再垮掉几面墙,隔一两天就砸伤个人,这医药费会赔得我这个皇太女连衣服都没得穿!” “若再砸死了人,算谁的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下人,告我一通黑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到时候我不成了冤大头?”离炎开始对着那群宫人指指点点,“这屋子你愿意来住吗?你愿意来伺候我吗?” 被她指过的宫人纷纷不由自主的后退躲避。 李真额上冒了层薄薄的冷汗,直紧张的说道:“呵呵,呵呵,太女,咱们下人们各司其职的,您这里伺候的人自有内官监安排……” 离炎打断她,“正好,你回去就给我那爹说一下,他有闲心赶走伺候我的人,那肯定应该有闲心帮我修修这宫殿撒。我才醒来没几天,他就把我的人赶走。他办事的效率这么高,就叫他赶紧快点派人来把我这个窝修好了。” 李真直抹冷汗。 太女这么埋汰皇后,这不该听见的话已经听在我们的耳朵里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种话哪里还敢传到主子那里去哦?想办法阻止吧。 李真赶紧回道:“这个,太女,这件事情无需惊动皇后主子,这都是后宫中人办事不力。小的们待会儿就去营造司训斥他们几句,令他们尽快派人来将掌乾宫修葺一新。” 她拍着胸脯保证道:“太女,这件事情包在小的身上,还请主子您尽管放心就是。若太女有一点不满意,您只管唯小人是问!” 离炎就点点头,开始赶人,“知道了。那你们这就走吧,或者,我需要留你们吃个晚饭吗?” 前几次来的时候,太女还不是这样子的。本以为她挺好相处的,哪里知这会儿,她本性流露出来了,蛮横无礼,真是难以招架啊。 李真神色一哂,“不敢不敢,已经耽搁太女用晚膳,小的们怎能再厚着脸皮给太女添麻烦?只是,……太女,碧落公子这里……” “我的话还没有说明白?我只要他伺候,你们可别往我这里派些不三不四的人来。”离炎背着手,傲视着李真。 李真为难道:“既是太女实在不愿碧落公子离开,那,……太女,能否请您随小的们一起去趟凤宁宫?皇后他,他很是想念爱女……” “若是太女能亲自去一趟,一则以慰皇后的思念之情,二则您还可以顺便将想要留下碧落公子的意思,直接说与皇后知道,不是一举两得?而且,小的们也好交差啊,太女。” 离炎将包裹扔到黄泉怀里,扭头就往宫外走去,“看住你哥!我回来之前,他要是跑了,我唯你是问!” 碧落:“……” 黄泉:“……” 众人不明白离炎的行为,面面相觑。 李真急急忙忙追上前去,一个头两个大的问道:“太女,您,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您别为难小的们啊。您不要碧落公子他离开,又不愿意去凤宁宫,小的们没法回去见主子啊。” 离炎顿住,“我这不是去见皇后?你咋没长眼呢?带路啊。” 该面对的始终是要面对的,那大变态也是这么想的吧?那就去一趟好了。 李真和在场诸人皆是一怔。 她怎么突然又愿意去了?前几次说什么都不理会的。 李真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哦哦,太好了!不过,……” 她回头看了眼碧落,犹豫道:“不过,……太女,碧落公子既然暂时不走了,那,那皇后的赏赐,咱们还是得带回去。” “哎---,碧落公子这人没走成,东西若也没了,咱们办事不力,回去是要挨板子的。您知道,那东珠和锦缎乃是皇后赐给碧落公子的……” “是给他的遣散费,对吧?”离炎皱眉不已,“我管它是什么名目。打赏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去之理?黄泉,去,将那些东西立即清点入库!” 黄泉不满的剜了离炎一眼。 这个时候你还颠三倒四的,哪样才是重点?留住哥哥! 李真见状,暗道:锦缎也就算了,那十颗东珠可是值好多的银子啊。看样子是收不回来了。若皇后问起这事儿,只好尽数推到皇太女身上了。 离炎瞧见天色快黑了,就不再停留,继续往外走。 李真又急急忙忙赶上去,忽然凑近离炎身边,附耳对她说道:“皇后交代小的,若太女想要见他了,就直接去老地方。” 老地方? ------------ 第55章 大变态原来是有备而来啊。 那地方离炎只晚上去过,白天要去,还真有点找不着北。 离炎瞧瞧天色,难怪他要在这个天都要快黑了的时候,派人来急急火火的驱赶碧落。大变态就是大变态,他可真做得出来。 他早就将一切都算计好了。只是,他凭什么这么笃定我就一定会因为碧落而去找他? 他拿捏我,他比碧落还可恶! 颜烟在凤宁宫迟迟没有等到李真等人回去复命,他走到院中,也看了眼天色,心道:这次事情该是成了。 他就无声的笑了一笑,然后便转身去了寝宫。 颜烟走到床边,抓着其中一根床柱子上凸起的凤头左右一拧,一道暗门便在墙上缓缓打开来。他迅速钻进去,那门跟着又重新关上,与周围房间的装饰再次融为一体。 进入暗室后,颜烟在暗沉的通道里七拐八拐。半盏茶的功夫后,他就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宫殿,从一个房间的壁炉里钻了出来。 这座废弃的宫殿,隔着皇后那凤宁宫有两三条宫道。它靠近皇宫后门,且这里已经多年来无人居住。在白日里看着,外表上这里荒凉一片,跟冷宫无甚区别,内里却是早已变成了颜烟的**淫窝。 离炎与李真等人分道扬镳后,觑见四周无人注意到她,她便翻身就上了屋顶。然后,趁着夜色,离炎在皇宫中的片片宫阙顶上不断跳跃,直往她与颜烟曾经夜会过的地方奔去。 这边厢,颜烟等了一会儿后,他坐到了梳妆镜前,对镜……哦,他没有在对镜贴花黄。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镜子里的那个人看了许久。然后,他伸出手,缓缓摸上了自己那张绝色容颜,一点一点,寸寸描摹,仿若是在摸着另一个人的脸。 忽然,他手腕一翻,小手指甲往脸上一划…… “主子!” 有人轻喊一声,颜烟那根此刻狠厉如獠牙一般的手指,便在中途生生刹住了脚步,可他右边脸上仍是留下了半截指头长的血痕。 一名黑衣人拎着一个女人飞身进来,他将手中那人扔到地上,便急切的对颜烟说道:“主子,您,您这又是何必……” “不用你多事。” “可……主子,属下只求您别,别再自伤了。” 离炎快要赶到老地方的时候,远远瞧见仿似有个黑影子钻进屋里去。 她顿时一急,怕那人对颜烟不利,赶紧提气狂奔。赶到时,听见屋中传来颜烟的声音,她提起的心就立时放了下来。 被挟持来的女人此时已经醒了,她坐起身来,瞧见屋中有人,顿时吓得浑身发抖,直瑟缩着身子哭着讨饶。 那黑衣人这才说道:“主子,前几日你叫属下回族中寻觅。属下寻遍全族,只找来了这一个稍微像的。” 颜烟便走过去,捏着那个女人的脸在亮光下看了眼,然后他迅速撤手,有些失望的叹道:“美是美,可惜是个女的。” 离炎摸到屋外时,恰好便听到了这句话,心中就想:原来其实你喜欢的是男人么? 颜烟那话说完,离炎就听见另一个声音轻声回道:“主子,族中已无成年男子。能找到的只有这一位,面貌上还像一点。” “女人的脸,本宫要来何用?” “属下知错。只是,……主子,其实属下还是斗胆想要劝一劝主子,您那张脸……” “放肆!” 听到这,离炎很好奇。 他们在说那个女人的脸像谁?颜烟的脸又怎么了? 离炎便悄悄探头,想要去看一眼屋中情形。 有人的浓眉顿时微微蹙了下,然后他小声道:“主子,是,是小主子来了。要不要将这女人……” “晚了,她怕是已经听见了。”颜烟轻叹一声,“你且退下吧,将她好生送回族里去。” 那黑衣人便在地上那瘫倒着的女人身上迅速一点,再提着她的胳膊,嗖的一下,两个人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颜烟又走到铜镜前,侧着脸往镜中看了眼后,他抬指一抹,右脸上的血迹便没了。再次打量了一下自己那张完美无瑕的容颜后,他方才意兴阑珊的说道:“既来了,干嘛还躲着不愿见我?” 离炎就撇了撇嘴,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也只有在这地方,离炎才对颜烟和自己的身份没有自觉。若是两人在凤宁宫或是养心殿相见,那里的庄严肃穆,怕是会令她一个字也无法对颜烟吐出来吧。 这么一想,离炎又觉得,颜烟这大变态,他似乎还深谙心理学啊。 她将屋中四处都扫描了一番,状似轻松的问道:“你那名手下好厉害,他藏在哪里的?” 估计屋中有暗门,怕是那人早已不在此屋中了。 “这屋里除了你我,没有别人。”颜妍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补充道:“以前也一样。我怎会让第三人看见你我在做什么?” 离炎顿时一囧。 他为何要提以前?大变态! 离炎没有接话,颜妍也一时无话可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颜妍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离炎,忽然神情严肃的说道:“如果我说,我并非你的父亲,你信吗?” 离炎愣了一瞬,想起一些事情,前后联想一番,随即释然。 她觉得这桥段极有可能。 她便仰头,不甘示弱的直接回道:“如果我说,我并非你的女儿,你信吗?” “我信!” 离炎:“……” 颜烟见离炎面无表情,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实在太过急切了些,怕她以为他只是在故意诓她。他只好收起了方才激动的心情,悻悻的解释道:“没别的意思,如果你信我的话,那自然你就不是我的女儿。” “事情有些复杂,我现在不便跟你明说。如果以后时机成熟,我就将一切都告诉你。” 颜烟凝视着她,“那么,你信我吗?” 空口白牙,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离炎不知如何接话,只仰着头,木然的看着颜烟,一时无语。 颜烟突然拉着离炎的手走到桌前,电光火石之间,离炎只觉自己那左手食指如被蚂蚁叮咬了一下。 她定睛看去,却见颜烟抓着自己的手指,往一杯冷茶中硬是挤出了两滴鲜血。 离炎:“你……” 你这是要滴血认亲吗?可,你不该使用茶水吧。 离炎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颜烟,“你要不要换杯清水来?” 颜烟开心的笑了,“你是不是已经信了我的话?” “……如果你用茶水的话,我只是觉得我的血会白流。” 颜烟:“……” 尔后,他哈哈大笑。 笑够了后,他伸手就宠溺的捏了下离炎的脸蛋儿,再高声叫道:“来人,要一壶冷开水来。” 半盏茶后,望着那茶杯中各自为阵的两团血色,离炎呆若木鸡。 她真的和这大变态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怎么会?! 刚才颜烟说他不是她的父亲,她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眼前这人是那个双胞胎弟弟! 可是,就算这大变态才该是死了的那个皇后,她和他就算是叔侄关系,两人也该是有血缘关系的! 然而,两人的血却未能搅合在一起! 难道说离炎的灵魂变了后,连肉质都变了? 离炎躺在床上三年,碧落与她朝夕相处,应该不会有人掉包离炎吧?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离炎是真货,而这个大变态,才是假的!假的!假的! “怎么了?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吗?”颜烟见离炎呆傻的模样,他诡异一笑,伸出手指勾住了离炎的一小撮头发。 他一边把玩儿那撮青丝,一边安抚道:“别担心,小乖乖,即便你我并非父女,我一样会助你登上皇位的。只要你……” 他忽然凑到离炎耳边,悄声道:“……乖乖听我的话。” 这男人是个假货,我却是货真价实,他竟然还来威胁我?! 不过,人家现在可是有权有势的皇后啊。就算是个假的,可人家已经占着茅坑了,她不听话还能怎地? “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离炎话中有话的问道。 颜烟放开了离炎的头发,意兴阑珊道:“不就是日子太无聊了么?想找个人陪我在后宫中玩玩。” 离炎:“……” 这大变态少说也该是奔四的人了吧,越活越回去了么?整日想着玩。 不过,一生都只能困在后宫里的妃嫔,失去了帝王的宠爱,那日子确实漫长得很。 然而,不是据说是他自己对皇帝失去了兴趣吗?那日她见女皇仿似仍很宠爱他啊,皇帝还很想与他和好啊。 难道,……其实是他玩腻了女皇? 若真是这样,天,好一个大逆不道的大变态! 这男人真他妈好拽!我喜欢! 离炎半开玩笑道:“玩?你玩谁?我既然不是你的女儿,唔,……你这可是连女皇都玩过了啊。” 颜烟嚯的抬头,一双丹凤眼看似风情万种,可实则深邃如大海。 他那双状似脉脉含情的眼死死盯住离炎,半晌后,他轻言细语道:“小女孩儿,你这个年纪该多玩玩。长大了,就会有很多烦恼事了。所以,……别急着长大。” 离炎:“……” 离炎撇开了眼,不敢再看此时的颜烟。 他变了脸孔时的模样,真还是有点渗人的。 离炎转移话题道:“听说你要碧落离开皇宫?” “嗯,他不是惹你哭了么?我原本是要他去服侍你,可不是要你去服侍他,讨好他的!他还敢令你哭?他没有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我赶他出宫都是轻的。若不是看在他唤醒了你的份儿上,我肯定要了他的小命!” “哦,那你三年来对我不闻不问,你要怎么惩罚你自己?” 颜烟:“……” “所以,收回你那懿旨吧。” “……小乖乖,我另外安排可心的人来服侍你,咱不要他了吧。” 离炎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头,“我觉得他服侍得挺好的。” “他对你不好。” “是我先惹他生气的。” “……你就这么容易原谅他了,听说他长得很美?” “没有吧,其实我觉得你比他长得更美。” “……小坏蛋!” “收回懿旨吧。” “得,你想怎样就怎样。以后我宣你来见我,你听话吗?” “……” “我喜欢听话的小乖乖。” “你威胁我?” “你不听话,我就要威胁你。” 离炎抬头将他看了又看,然后咧嘴一笑,“我又不傻。你既然这么厉害,还很有钱。这条金大腿,我可是抱定了!” 颜烟:“……” 干嘛要看中我的权利和钱财?看中我这个人不行吗? ------------ 第56章 离炎过了两天清静日子后,掌乾宫又有宫女来传旨。【鳳\/凰\/ //ia/u///】这次是女皇的旨意,说是要皇太女即日起开始去上朝议政,不得有误。 上朝议政?还不得有误? “这是什么意思?” 离炎摸着下巴很实在的想:都好几天了,皇帝连个赏赐都没有,大变态那里她又不好意思开口索要。既然自己这么不受宠,她的地位如此不被重视,那还去为朝廷卖命做什么?她是吃煤球了? 她不要给那两个老板白白打工。 不,应该是入职之前,先将薪金福利待遇这些一一谈妥了来。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这掌乾宫里啊,她要是没点银子,会被男人看不起的,说话都不硬气。 黄泉听到离炎的话,给了她一个“你已经没救了”的眼神儿,然后便好心为她解释道:“上朝议政的意思,就是要你到金銮殿上去站着,听大臣们发言,偶尔你也发个言。你怎么变得这么蠢?” 黄泉苦命的想:这女人就像他和他哥养的女儿。她现今长大了,要出去做事了。可是她还很懵懂,好多事情都不明白、不知道、忘记了。外面那么危险,噢,以后可要为她操心死了。 离炎想要知道的可不是字面上那意思。 不过,日子不是太无聊了么?哈哈,还是和黄泉耍耍嘴皮子比较有意思。 离炎就说:“那不就是去开会喽。” “什么是开会?” “开会就是上朝议政,就是你说的那意思啊。这么明显的答案,你还要来问一遍,你怎么变得这么蠢?” “……既然你知道上朝议政的意思,你还来问我?” “我是知道啊,我还知道上朝议政就是开会啊。我不过只是在自言自语的说‘上朝议政是什么意思呀?’结果,是你自己凑过脸来要来回答我的。” 黄泉胸口起伏不定,最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疯婆娘!” 碧落一如既往的在一边抚琴,他几次张嘴欲语,可终还是闭口不言。 离炎忍着笑,觑见碧落往这边看,她假装没看见。 隔了会儿,她又自言自语的说道:“哎---,不知道上朝议政有没有生命危险?” 黄泉哼了声,嘲讽道:“你连去上个朝议个政都会担心自己的小命不保,你是坏事做多了吧?” 离炎白了黄泉一眼,“我跟你这小孩子真是说不清楚。” 她就往殿外走去,正在弹琴的碧落忽然停止了拨弄。 离炎便顿住了脚步,不由自主的往他那边看过去。 哪里知,碧落见她看过来,反而有些慌乱的低下了头去,琴声就又响了起来。 只是,那琴音明显已经变调。 他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呢? 感谢我将他留了下来?还是说,他对我上朝议政这件事情有所提点? 离炎可不耐烦去猜他的心思,出了殿,就去找颜烟去了。 “上朝议政这事儿,是你搞出来的花样么?” 离炎主动来找他,颜烟很高兴。 “自你醒来后的这些日子,你的那些妹妹们可是头疼脑热得紧。这不,最近她们‘走亲访友’,串门串得可频繁了。她们都急成了这样,你就不着急吗?” 离炎茫然问道:“她们急什么?” 颜烟一敲她的脑袋,“你怎么变得这么蠢了?以前的你,虽然顽劣了些,可是聪明得很啊。那个时候,你那些妹妹们谁敢在你眼皮子底下跳来跳去?” 离炎深呼吸一口气,忍了又忍,终于还是重复问了一遍:“她们在急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颜烟抚额,“她们想要你那个皇太女的位置啊!” “小乖乖,本来过了你的及笄日,更换太女,乃是朝中顺其自然的大事。下一任太女,不是二皇女离月,就会是三皇女离清。那两人就算再不济事,多的是皇女坐这太女位置,比如那个四皇女离风。” “总之,你若是不醒来,过上个把月,太女就换人了!只是时间问题。” “哪成想,你却像是在她们开玩笑似的,这个节骨眼儿上醒过来了。那些有望成为太女的皇女们,不恨得直吐血?这已经就不是时间问题了。” “本宫瞧着她们近些日子做的那些勾当,只怕会直接抢你的位置了。可怜你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了,以前依附你的那些朝臣要么转向,要么被人整得死的死,离开的离开。” “所以,现在的你,是很容易被她们拉下马来的哦。你说说,你是不是该急一急?” “哦,这样啊。”离炎木然回道。 原来是为了这个太女位置。 这么看来,她如不努把力,她连安身立命的场所都会没了。结果,她还白痴的想着要薪资呢。 离炎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日你说,你我虽非父女,同样会助我登上皇位。我以为这一切不过就是说说来着,你这就开始动作了吗?” 颜烟被她这奇怪的态度弄得有些莫名,提点她道:“所以,你赶紧上朝去,一则在朝臣和天下百姓们面前多多露下脸;二则,寻到机会,建立几件功勋,掌握几个实职衙门,再进一步招揽人才,笼络一些朝中重臣……” 离炎听着颜烟为她一步步筹谋策划,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一切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她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啊,这争权夺利之事与自己是多么遥远的事情。 颜烟说了半天,却蓦地发现离炎脸上神色缥缈,她明显就是思绪已经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他就住了口,静静的观察她。 这个女孩儿变化很大,变得不像是三年前的离炎。 她如今脸上已经没有戾气。她待人温和,她会为了他人着想,比如为了留住碧落而向他妥协,再比如那个黄泉还能时时吼她,她也不生气。她竟然还能与宫中那些宫人打成一片…… 她真的还是离炎吗? 她早就醒了,碧落为何一直瞒着这件事情呢?难道是她自己的意思? 她曾经说过皇宫呆腻了,想离开。也许,她真的不喜欢这里,她已经不喜欢权利了吧。 是不是因为睡了三年后醒来,前后境遇相差太大,她对有些事情看开了?顿悟了?会吗? 颜烟便试探的问道:“你对那皇太女的位置不在意?” 离炎听到有人问她,她收回思绪,颓然回道:“做皇太女没什么意思。” “那……可你总也得找点事情来做吧。你也快及笄了,及笄后,你便长大了。成家立业,乃是一个女人的大事。” 成家立业? 离炎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她的压力好大。 “我,我其实不想待在皇宫里的。上一次,我本来就要走了,你知道的。可是,回去后就给人发现了身份,人也就没走成了。大变态,我想要离开皇宫,可以吗?” 颜烟诧异不已。 她竟然这么直白的承认了。 好一会儿后,他意味不明的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你身为皇族,且还是皇太女,责任更加重大。逃,是没法逃的。” “难道就一辈子困在皇宫里了吗?” “这里不是很好吗?每日都有人服侍,还穿金戴银,山珍海味……” “宫中规矩太多,而且……与人相处时,他们都心机深沉,累得很。” “……千百年来,皇家子女都是生活在皇宫中的,皇宫就是你们的家啊。你不住在家里,难道你还想离家出走吗?” 离炎犹如被迎头痛击。 对啊,皇宫是离炎的家。 她反复说要离开皇宫,才是会让人生疑的事情。 只是,就算颜烟发现了她是假货,他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吧?除非,他为了自己的地位着想,硬要将两人绑在一起,硬要她继续假扮下去。以后她是皇帝,他就变成太后,继续作威作福。 这么一想,离炎觉得,颜烟如此积极这件事情,也是有道理的。 颜烟顿了会儿,忽又说道:“除非是你表现优异,封了王爷,才能出宫去。” “封王建府?你是说封王建府?!”离炎神色一喜,“对啊,还有这一条路。” “嗯,只有这一条。哦,倒还有一种方式,那就是你犯了事儿,不再是皇子了,被皇帝贬为平民。如此,你自然也可以不用在宫中生活了。” “不过,……”颜烟似笑非笑道,“皇帝的处罚随心所欲。她若是狠点或者脑子一热,更或者有人暗中使坏,你犯事儿了就不一定只得个贬为庶民的责罚,极有可能会掉脑袋的。这条路子的变数极大。” 封王建府这条路倒是条正道,可大模大样的出宫去。有个王爷傍身,碧落和黄泉他们也该不会再受人欺负了。这样子,会比自己一个人偷偷出宫去的强。 好,要走,大家就一起走,风风光光的离开皇宫。 颜烟瞧着离炎脸上欢喜的神色,已然明白她心中所想,便道:“那你就乖乖的去上朝吧。你总得找点事情来做不是?不然,一个皇女不事生产,那怎么行?” 离炎就叹了口气,认命的点点头。 颜烟看她那颓唐神色,笑道:“想要封王,那可是要建功立业才行哦。你这样消极的态度,只会给他人做嫁衣。既不能出宫去,还有可能人家对你不放心,必须要弄死你才行。” “哦,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说,我要振作起来,我必须要去争权夺利么?” “谁让你姓离,还是皇女这么个身份呢?你要是身为皇子,嫁人了事多简单?” 离炎立即回道:“那让我出嫁也行啊,我找个心爱的男人嫁给他!” 颜烟顿时一愣。 片刻后,他对着离炎的额头屈指一弹,斥道:“哪里来的奇怪想法?女人嫁给男人,天下人不耻笑你?你身为皇女,怎么能这么没骨气?此事不得再提!” 离炎:“……” 大变态,你的世界观跟我也是不同的…… 他一定是觉得我想要吃软饭吧?……好想捂脸哭。 只是…… 离炎歪着头看着颜烟,疑惑的问道:“你为我操心这么多做什么?还如此积极,连我的私生活都管,难道你还真把我当女儿啦?” 末了,她又切齿小声的嘀咕道:“想做我爹的人可真多。” 碧落把她当女儿般,喂养得如此之胖;眼前这一个男人,看趋势他是预备将她当女儿般教导她如何去朝中实施阴谋诡计;连黄泉竟然也动不动就说“我若有你这样一个女儿……”云云。 颜烟得意笑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女儿,你可千万要听我的话哦。所以,你要是胆敢再想着嫁男人这档子事情,哼哼!” 他又来威胁她…… ------------ 第57章 离炎临走的时候,李真进来禀告说,女皇见天冷了,命人为皇后做了件狐裘披风。此刻那送来披风的宫人正在殿外等着召见,希望皇后能收下。 颜烟微皱起眉头,脸现厌烦神色,回道:“本宫这里多的是好东西,不稀罕她的。你叫那人赶紧走。” 离炎心痒难耐,忍不住开口说道:“大……咳咳,父后,你叫那人拿进来给我瞧瞧好不好看。” 颜烟想起之前他为离炎做衣裙,她很开心,后来是因为她自己穿上不好看,才没有要的。但是,她本性是很喜欢漂亮衣裙的。 他就了然一笑,命李真将那送披风的宫人叫进来。 不一会儿,一名宫人便捧着一件狐裘走进来。 那是一件火红的狐狸毛披风。 离炎一见之下,顿时双眼发亮。她将那披风抓在手中摸了又摸,爱不释手。 颜烟自然是顺手推舟就送给了她。 离炎便开心的抱着那件披风回掌乾宫去,走时对颜烟千叮咛万嘱咐:“下次,你若再有不想要的赏赐,统统都往我那宫里送哈,千万不要客气。” “德性!你想要什么,直接问我要就是了。夜明珠还是华服?你说。” 离炎一本正经的回道:“君子爱财,取之于道。我有进账,你没损失,这不挺好吗?” 颜烟偏头一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他和她该是一家人啊,胳膊肘要一致往外拐。 回去的时候,离炎抱着披风直接去了正殿。 到得殿门口,她没有听见琴声传出来,便轻手轻脚的趴在门缝处往里面偷看。 只见大殿里面,碧落正坐在琴案边。他微低着头,一双清冷的眼,恍恍惚惚的看着面前那张琴,怔怔出神。 自她醒了后,特别是搬出了正殿之后,与碧落接触得越来越少。以往,她还会因为要讨好他,就故意与他没话找话说。现如今,她不在正殿里住了,两人又闹矛盾,这男人便越来越孤单寂寞。 原来的时候,他还能有点其他的事情做。现今,他每日里除了抚琴,就是抚琴。 就是这个男人,一个人孤独的待在掌乾宫里,静静的陪伴了离炎三年。他尽心尽力照顾离炎之余,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弹琴。长年累月的,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又因为长得美,他还时不时受到离清的骚扰,又要挂念那个经常不着家的弟弟。真是难为他了。 一切都是那个离炎的错,毁了这个美人的一生。 能弥补的,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想办法弥补。 如果不是他,不是他将离炎的*保持鲜活,那她可能现在还是一缕游魂吧。 那日黄泉说起离炎和碧落的往事,她真的被感动到了。 离炎暗叹一声,便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碧落被声响惊回神,看见来人竟是离炎,他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定定的看着她。 离炎将手中那件披风扔过去,转开眼睛看向他处,状似不耐的说道:“穿上它。而今我是皇太女了,要是我宫中的人被人看见穿得很寒酸,我就要丢脸了。你们一个二个,千万不要给我丢脸哦。” 碧落只觉一团火红铺天盖地的飞过来,他只得慌乱的伸手接住了。 离炎说完那话,人就走了。 碧落怔怔的看着那敞开的大门,好一会儿后,他才收回目光看向怀中的东西。 待看清楚那是一件罕见的火狐毛披风时,他又愣住了。 碧落伸手轻轻的抚在狐狸毛上,摸了又摸。许久之后,他将那件狐裘抖开披在身上,一股暖意立时直袭他的四肢百骸。那因殿门的敞开而钻进来的秋风,在此时也变作了徐徐和风,沁人心脾。 尔后,碧落紧裹着披风再看向敞开的大门时,嘴角便轻扯出一个微微的弧度。 ****** 第一天上朝。 今日便是离炎以皇太女身份正式出现在朝臣们面前的第一天。 天还蒙蒙亮,离炎就被黄泉从床上拖了起来。她迷迷糊糊的洗漱了后,黄泉已经将早饭给她张罗好。吃完早饭,穿上尚衣监送来的朝服,她就预备上朝去了,却又被黄泉拉了回来。 黄泉将她拖到镜子前,几下就将她自己梳的奇形怪状的发髻拆开。然后,他拿起木梳,开始重新为她打理发髻。 黄泉一边为她挽发,一边啰里啰嗦道:“哥哥说了,一般情况下,皇女入朝执政,都会有个官职加身的。你现在虽然尚未兼有官职,但是这是迟早的事情,也许过几天你就要做官了。此去入朝议政,万事皆要记得谨言慎行。” “哥哥说,你刚开始,最好还是秉持着‘听’字诀的好,意思就是说,多听少说,尽量不要说。” “哥哥说,现在朝中局势因为你苏醒过来而被打乱了,有些朝中大臣可能立场就发生了变化。你正可趁此机会对那些臣子多多观察,瞧瞧哪些是与你对立的,哪些是中间派,哪些又是站在其他皇女那边的……” 离炎眯着眼睛醒瞌睡,黄泉在她耳边嗡嗡的讲,她就闭着眼睛连连点头。 忽听得说要做官,她便睁开眼问道:“碧落有说是几品官没?” “一般都是从四品。” “那俸禄几何?” “……你又不正经了!先去上好第一天的朝再说。” “我就问问俸禄而已,哪里不正经了?” “行了,啰嗦。我待会儿去打听打听。” 离炎立时咧嘴一笑,她的瞌睡也没了。梳妆打扮好,她便一个人往金銮殿的方向去了。 金銮殿,便是离国女皇处理政务,臣工们上朝议事的地方。 这个世界,女为尊。 离炎走进金銮殿,百官已经各就各位。她往全场瞄了眼,全部都是女人。 唔,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百来个女人,一场朝会,不知道会唱出多少台戏码来。 离炎低调的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刚刚站好,便听到有女人尖利的嗓音高声叫道:“皇上驾到!” 大家正要跪下,预备三呼万岁,却忽然那女人又尖声叫道:“皇后驾到!” 许多大臣顿时纷纷探头探脑,又交头接耳。 离炎也踮起脚尖往前面看去,看了那一眼后,她竟是愣住了。 今日的颜烟穿得很是庄重,他雍容华贵,芳华绝代。他的龙章凤姿,简直天下无双。 大变态来凑什么热闹啊?还打扮得这么妖艳。 其他大臣也有此疑问。 “皇后这是要做什么?不会是来一出后宫干政的戏码吧?” “我想不会。这位皇后性情古怪,可皇上很宠他,说不定这是皇上讨好他的新花样。” “如果是这样最好。要是后宫男人干政,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一个后宫深院里的男人,还能把大离国怎么样么?这可不是前朝,吾皇也不是那沉迷美色的昏君。” “禁言!禁言!” 有人瞧见离炎就站在附近,急忙提醒那几个说话越来越口没遮拦的人。 前方御阶上,女皇与颜烟相见欢后,二人便携手一同坐下。然后,就有近侍面对诸臣,高声叫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咦?这么样子说,皇上和皇后这两口子是不准备对大臣们解释一下,皇后为何出现在朝廷上的原因了么? 大变态看来将女皇掌控得很好啊。 开始有大臣出列禀道:“微臣有……” 颜烟皇后却忽然坐直了身体,脖子伸得老长。他那双随时预备将女人溺毙的丹凤眼此刻华光四射,迅速将殿中诸人扫了一遍后,他大声问道:“我儿在哪?” 那大臣尴尬的住了口,然后回头,在人群中帮忙寻找。 离炎正躲在众臣后面,老神在在。 前方突然一个接一个的大臣尽皆回头看她,所有人的目光都直视自己。离炎瞧着她们,茫然不解。 有人又提高了音量问道:“我儿在哪?” 离炎再次踮起脚尖一看,御座旁边那穿得很是雍容华贵的男人,正越过无数脑袋,往自己这里眺望过来。 她只得赶紧出列,装模作样的高声回道:“父后,儿臣在此。请问您有何吩咐?” 颜烟瞧着离炎那好似瞌睡都还没有睡醒的模样,好气又好笑。 他收敛心神,面上一副慈父样子,和蔼可亲的问道:“你怎么跑到末尾去了?你且站到前面来,让为父时时能看见你。” “启禀父后,儿臣身宽体胖,怕将各位大臣遮住了。所以,您就让儿臣站这里吧。” 殿中顿时有人闷笑出声。 女皇也极力忍着笑,说道:“皇后,你莫管她。她要是走到前面来,反而让她很不自在,且让她随意吧。” 颜烟不满的盯了离炎一眼,只好作罢。 于是,朝会继续。 第一天上朝,无甚大事,离炎安然度过。 只是,这一上午,朝中气氛都有些诡异。 ------------ 第58章 第二天上朝。 颜烟又赶在众臣议事之前,问道:“我儿在吗?” 离炎撇撇嘴,出列回道:“父后,儿臣在。” 颜烟便满意的笑了一笑,然后朝会正式开始。 离炎开始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在以一种变态的方式帮她提高知名度和曝光度? 她明明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目的就是要尽量低调,指望别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人拉进了战场。可是很显然,第一天,她就没有低调成。 虽然金銮殿中有文武百官,人数较多,可所有人都知道了,那沉睡了三年的皇太女离炎入朝议事来了,且她就站在队伍的最后头呢。 不过,幸好她早有准备,自动自发的站在了最后面。那些大臣面向皇帝而立,由此,离炎才没有经历到如芒在背的痛苦感觉。 离炎不耐烦颜烟的行为,自然也有其他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有一大臣出列,先是引经据典了一番,离炎听了一会儿没听懂,她就又开始走神。 可过了一会儿,这位大臣终于说白话文了,她说:“吾皇,微臣们昨日回去之后,遍查史书,自古以来,金銮殿上就没有皇后堂而皇之来听政的先例。所以,臣子们斗胆想问一问,皇后他此来,不知何故?” 离炎顿时站直身体,竖耳细听。 御座上离少麟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她偏头看向颜烟。颜烟则似笑非笑的看着刚才说话那位大臣。 离少麟回道:“爱卿,你无需多虑。皇后他只是心疼太女,所以想来看顾她几天。” 那大臣胆子一大,顺着杆子往上爬,她继续说道:“原来如此。只是,太女这么大个人了,还需要父亲时时看顾吗?还是说太女旧疾未好,无法担当重任啊?” 那话刚落音,另有大臣跟着出列说道:“若太女身体尚未痊愈,吾皇,微臣建议是不是让太女回去多休息些时日?待到太医院的人会诊之后,确定太女再也无恙,那时再对其委以重任吧。” “是啊,皇上,微臣也是这么个意思。” “正是,皇上。太女这样心急着来入朝议政,连累着皇后也跑到金銮殿上来。我们虽都知道皇后不过是单纯的心疼太女,可百姓们不知道啊,天下人不知道啊。大家还以为,以为……总之,还请皇上三思,请皇后三思。” …… 陆续有大臣出列,话里的意思均是离炎身体未好,赶紧回去躺着,别到金銮殿上来杵着了。 也难怪,她上朝两天,每天只说一句话。众人还不知道她的根底。 金銮殿上起码有二三十个大臣站到了殿中央,可女皇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有人开始转向离炎。 “太女,您此会儿怕是站累了吧?若是身子尚未好,还是要多将养将养才好啊。免得一个不慎,就重蹈覆辙。” “依本官看,皇后这么着紧她,只怕她这里有些迷糊,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呢。” 说话那人避着离炎的目光,对他人微一指自己的脑袋,意思就是离炎脑子不好使,皇后才会跑来为她保驾护航。 “有道理。太女,您要不要回去休息,微臣可以领你回去?您看,您若抱病上朝,会连累皇后被人说道后宫干政啊。太女,咱们这也是为了大离国的朝政清明着想。” 这些话离炎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她若承认自己有病吧,那不是表明了自个儿确实白得可以,病未好就跑来急着揽权;要是不承认有病,那她不是也当众认可了颜烟坐在金銮殿上听政是不对的喽? 离炎微一咧嘴,她走过去趴在指脑袋的那人肩上,大声说道:“大婶儿,我确实站得有些累了。哎---,没办法,我这上半身有点重,两条腿承受不住,借你肩膀一用可以吗?” 那人年纪有点大,身子孱弱。此刻离炎又是故意将身体的大半重量压在她身上,她便有点遭不住了,身子摇摇欲坠。 她立时将目光求助的看向周围同僚,其他人压根儿想不到这太女特立独行,怕惹来一身骚,便纷纷躲避。 她只得哭丧着脸说道:“太女,您看下官这样子,哪里能,能支撑得了您哦。太女,您还是站好了吧,免得下官一个没站稳,将您一并摔着了!” 离炎顿时放肆的笑道:“哈哈哈哈,大婶儿,您也真是的。站都站不稳了,干嘛不早点退休?啊不,你为何不早点辞官回家,好含饴弄孙去啊?你这么辛苦是为嘛捏?” 颜烟在高座上假意斥道:“什么大婶儿不大婶儿,小笨蛋,那位是礼部右侍郎宋大人,你快快向她陪个不是。” “哦哦,宋大人,失敬失敬。我只是想着,喊你一声婶儿,更亲切些啊。”离炎赶紧站直身体,又扶住那女人。 那礼部右侍郎宋琦顿时胀得脸色通红,无言以对,干脆直接回到原来的位置,谁也不再理。 离炎抿嘴一笑,又将目光转向其他还在殿中央站着的人。 有那聪明点的,见离炎的目光快要看过来,她不想跟宋琦一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悄悄的也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站好。 御座上的女皇终于发话,“众卿家且都退下去吧,今日只谈国事,不谈朕的家事。” 今次上朝,算是过关了。 只是,这女皇的态度真心值得玩味。她似乎并非如离炎想的那样,宠着颜烟。 第三天上朝,颜烟皇后自然又问:“我儿来了没有?” 离炎顿时翻了个白眼儿。 大变态,你每天屁颠屁颠来上朝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查我的勤?! 还有,你,你……你可不可以再也不要丧心病狂的叫“我儿”了!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的侧身往离炎这边看过来。大家似乎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离炎不回答,这朝没法开。 好一会儿后,离炎木然出列,面上毕恭毕敬的高声回道:“父后,儿臣在!” 然后,大臣们这才开始有本奏来。 国事和政事对离炎来说,都是枯燥的,乏味的。 所以,每到这个时刻,她就自娱自乐。 前两日,她自然是将殿中的女官看了个遍,只想选出个金銮三美出来。 可奈何,能进入到金銮殿中得见天颜的官员,大部分那年纪都比较大了。再加上,这个世界,美这个词不是放在女人身上的,而是该放在男人身上。 一把年纪的女官,又长年在阴谋诡计中生存,神色中不免都带了些阴鹜之气。 所以,离炎瞧来瞧去,硬是没能以她的标准找出几个美女来。 最后,她得出结论:若她再瘦一瘦,金銮殿上的殿花便是本人是也。 此刻,她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看着前面那老女人的后脑勺看了大半天,她正努力在数那人头上的白头发有多少根。可是她接连数了好几次,都没有办法数清楚,原因是对方头上的白头发实在太多了。 离炎不禁想,朝中好些人起码都五六十岁了吧。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来上朝做什么啊?回去颐养天年多好啊?我都还想三十岁就能退休啊,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忽然,有人一遍又一遍的喊:“皇太女!皇太女!” 离炎顿时惊回神,顺着声音茫然看过去。 “太女,请问您觉得这件案子该如何处理?” 离炎不由自主的去看颜烟。 大变态,她在说啥? 颜烟咳了一声,说道:“李大人,你说的那件案子太血腥。我儿大病初愈,不适合一下子就接触这类事情。该如何处理,大离律法自有定案。你要是翻遍了法典,都还不知道要如何处理的话,咳咳……” 颜烟转向女皇,“今年的政绩考核是不是该改改考核规则了?” 女皇点点头,“是啊,那些规则还是沿用前朝的,确实该改了。这样吧,传朕旨意,所以前朝遗留的旧制一律革除。左相,这件事情就交由你来负责。” 有名中年女人于是出列,领旨退下。 有人暗中狠狠的瞪了李玉一眼,那刑部左侍郎李玉顿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片刻后,那瞪李玉的人出列,看向离炎问道:“说到政绩考核,不知道太女对官员考核有些什么想法没有?” 你问我绩效考核啊?耶,这个我感兴趣。 离炎于是回道:“考核方式太错综复杂,我一时半会儿给你说不清,我们就不耽搁大家讨论正事了吧。这位大人,你若有兴趣与我探讨,只管到我掌乾宫来,我们促膝详谈如何?” 瞪人之人,吏部尚书石清顿时哑口无言。 有人帮腔道:“太女此言差矣。官吏的考核,便是对他们为百姓办事效果和效率的考核。考核成绩好,说明他们办事得力;考核成绩不好,自然此人难堪大用。既是涉及到为老百姓办事,这事就是正事啊。难不成,其实太女还有其他高见?” 颜烟又咳,“我儿明明是说她怕石清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刘大人,你怎可断章取义呢?” 有个老太婆立即气势汹汹的出列,很不客气的说道:“皇后,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干政,恐怕不合适吧?” 原来他们为难她,是想要将大变态拖下水。 “干政?”离炎脸现茫然,一本正经的请教道:“这位大婶……咳咳,这位大人,请问干政是什么意思?” “呵呵,”那人冷笑一声,用着鄙夷的语气说道:“皇太女,你不会简单到连后宫干政的意思都弄不明白吧?” “哦,你说后宫干政啊,”离炎恍然大悟,“我还在想,干政,不就是‘干你正事了吗’的意思咧。” 那人先是一愣,尔后勃然大怒,“太女,你岂可骂人?!” “我没有骂人啊,我只是以为大家说话简明扼要嘛。哪里知大人您,嘿嘿,您说话原来喜欢拐弯抹角啊。” “太女,你……你话说八道。” “无啊。你看,拐角,拐弯抹角;天花,天女散花;干政,干你正事?……啧啧,不是挺好理解的吗?难道大人您想到的不是这个意思?” “你,你……”那人指着离炎,气得半晌说不出来话。 二皇女离月急忙走过去,为那人轻抚后背,直道:“姑姑,您稍安勿躁。” 原来那老太婆是离月的亲戚。 又有人出列,开口说道:“太女,下官不想跟您钻字眼。下官想要请教您……” 离炎于是咧嘴一笑,“不钻字眼好啊,但是,钻字眼的人不是我啊。对面那位大人爱钻字眼,您若有疑问,可以只管向她请教。” 离月顿时狠狠的瞪了离炎一眼。 那人忍了又忍,再次张嘴。 离炎及时打断了她,“这位大人,我只问你一句,皇后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有没有道理,你只需要回答‘有’还是‘没有’。” 颜烟说了两件事情。 一件事情是,颜烟叫刑部左侍郎李玉回去翻法典处理案子。 另一件事情是,离炎说考核方式复杂,石清可能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颜烟说刘大人断章取义。 离炎这么问,绝对是个套。 那人犹豫了一会儿,回道:“有,不过……” “停!”离炎一击掌,“看,大人,事实证明,您乃是一位明辨是非的高人嘛。” “太女,本官……” “下一位!哦,请问还有哪位大人要向我请教的?”离炎又一击掌,她已经不理之前那人,转向了其他人。 又有人出列。 此人有些狡猾,她单刀直入:“太女,这入朝议政之人都是为官之人,不知道皇后他兼的是什么官职?” 离炎立时哈哈大笑,拍着那人肩膀说道:“大人,您这一问,问得真是太好了!” 众人茫然不解。 离炎笑够了,这才说道:“一,我虽为太女,可是目前尚无官职加身,所以,母皇叫我来朝中向各位大臣学习学习。我有自知之明,就站在后面旁听,并不口出妄言。” “可哪里知,各位大臣既知议政之人是为官之人。我又没做官,你们却一个二个拿政事来问我,我实在无言以对。” “二,我不回答你们,你们就紧紧抓着我不放。好了,我父后为我解围,他不过是帮着我说话。父亲帮女儿说话,天经地义吧。” “各位大臣乃是熟读圣贤书的人,天地君亲师,你们这么为难一个帮女儿说话的父亲。啧啧啧,本太女懵懂,倒要向各位大臣请教请教,这又是何故啊?” 众人面面相觑。 ------------ 第59章 众人茫然不解。 离炎笑够了,这才说道:“一,我虽为太女,可是目前尚无官职加身,所以,母皇叫我来朝中向各位大臣学习学习。我有自知之明,就站在后面旁听,并不口出妄言。” “可哪里知,各位大臣既知议政之人是为官之人。我又没做官,你们却一个二个拿政事来问我,我实在无言以对。 ” “二,我不回答你们,你们就紧紧抓着我不放。好了,我父后为我解围,他不过是帮着我说话。父亲帮女儿说话,天经地义吧。” “各位大臣乃是熟读圣贤书的人,天地君亲师,你们这么为难一个帮女儿说话的父亲。啧啧啧,本太女懵懂,倒要向各位大臣请教请教,这又是何故啊?” 众人面面相觑。 良久,有人仍不消停。 “皇后为太女说话,我们自是没有话说。可是,之前皇后对皇上进言,说是今年的政绩考核是不是该改改考核规则了?这难道不是后宫干政吗?”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赶紧纷纷出言附和。 离炎撇了下嘴,回道:“官员考核规则存在漏洞,所以导致有些人当官的时候浑水摸鱼。他们不好好当官,不努力为百姓造福,却还要这样的人占着茅坑。” “你们平时口口声声说皇后他,父仪天下。他此刻就心怀天下老百姓,他只是提了个建议,建议改下考核规则,选出更能为老百姓办事的人,难道这有错?如果他有错,那么是不是表示,你们这些人日常只是在对他虚与委蛇的喽?” “慢慢慢,你们先别急着表忠心!”离炎瞧见有人急切的想要开口,她立时抬手阻道,“忠心不忠心咱先不分辨。我这里有个问题要请教,何为父仪天下?天下难道仅指后宫吗?” 离炎哼了声,又提高音量道:“我每天上朝,虽然只听了两三天,可每每听见各位在朝中讨论一件事情时,常常讨论好久,却又都说不到点子上去。要拿来讨论的事情,好些也都无可讨论之处,时间尽花去扯皮了。” “紧要的事情不拿来议论,却将功夫花到其他地方去摸鱼。”离炎吁了一口气,“就拿皇后说的那事儿来说吧。” “三年了,离国立国已经三年了,我都睡了一觉醒过来了。刚才要不是母皇提及,我才晓得,原来改朝换代了之后,咱们竟然还沿用了前朝的制度。” “啧啧啧,我要是再笨点,眨一晃眼,还以为这天下还是灵国的天下呢!” 有些年纪大的官员,听到这话,神色一紧,惶恐的缩了缩身子。 这些人都是效力过前朝的官员,听到这样的话,不免有些紧张。她们只怕当今女皇听进去了离炎的话,从而揣测她们这些前朝旧臣心思叵测。 “你们自己说不出个实质来,还不兴人家提几条富有建设性的意见啊?我说啊,咱们吶,上朝的时间就那么点,趁机啊多提些革旧陈新的建议出来。” “比方说,年龄大了,就回家养老啦;再比方说,多给年轻人点表现的机会啦,隔三差五的提拔几个人进六部。别老是看资历呀,有些人是天才少女,她们的光芒挡都……” “咳咳!”颜烟大咳不已。 离少麟便似笑非笑的看了颜烟一眼。 离炎暂时关闭了刚才那话头。她只觉,她也有话唠的潜质,因为她越说,那嘴皮子越利索了。 最后,她豪气干云的总结陈词:“若谁能像我父后那样,为我母皇排忧解难,想她之所未想,为了天下百姓,顶着被人非难的巨大压力也要说上两句,那我就跪着给她唱征服!” 厥词放完,离炎这才发现殿中寂静一片。 百官神色各异,有鄙夷,有愤恨,有面无表情,有垂目养神,有对她讨好的笑,有赞赏神色,有惺惺相惜…… 而御座上的女皇表情莫测。 离炎顿时一阵紧张,她嘿嘿傻笑两下,不由得脱口而出:“嘿嘿,征服听过没?很好听的哦。” 离清站在一旁,初时她对这位大皇姐入朝议政之事一言不发,只想静观其变。可她眼瞧着离炎这几天来的表现简直是出人意表,她就偷眼去看对面的离月,见其神色冰冷。她心思一转,决定和离炎站在一块,说不定能捞到好处。 反正,在外人眼里,她本就和离炎走得近。此刻,她要与她亲近,很是自然。 离清便露出期待神色,好奇的问道:“真的很好听吗?大皇姐,可不可以唱来我们听听?” 有人捧场,离炎自是非常高兴啊,她正有些下不来台。 任谁站在舞台上,不是尴尬于无人吆喝的? 不过,此时可是在金銮殿上,真正的主角儿一定不能落下。 离炎于是献宝似的,笑嘻嘻的高声问道:“母皇,您要不要听儿臣唱一唱?” 颜烟顿时给离炎发送过去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儿。 被点名问道的九五之尊岂有不捧场之理? 离少麟转头看向颜烟,顺势抓住了他的手暗自揉捏,面上则温情笑道:“皇后,朕瞧着咱们多年前那个炎儿好似又回来了啊。前一阵子,她闷不吭声,朕还很担心她是不是睡迷糊了。可皇后你瞧她今日这表现,真是令朕心中甚是宽慰啊。” 颜烟瞥了眼被皇帝抓住的那只手,终是微微一笑,忍住没有抽回来。 离少麟便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对离炎说道:“你今日可嘚瑟了,那就唱几句来给你父后和各位臣工们听听。” “那您可要注意听了啊!” 颜烟坐直了身体,又情不自禁的伸长了脖子,大睁着双眼望过去。 她那是什么表情? 只见离炎左手捂住胸口,右手伸向天际,紧握成拳。她半眯着眼,仿若一微醺之人。她那张娇艳欲滴的红唇轻启,下一刻,她一嗓子嚎出…… 哦,忘了说,她直接从高-潮部分开始唱的: “就这样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 颜烟端坐在凤椅中,蓦地听得他眉头一跳,还一直跳一直跳,腹腔里那颗鲜活的心脏此时更是咚咚咚,如战鼓在擂。 他犹记得,她曾经问过他,你是不是会下蛊? 他说,他不会下蛊,他只会下毒。 “……顽强的我,是这场战役的俘虏。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是坚固,我的决定是糊涂……终于你找到一个方式,分出了胜负……” 没有啊。 虽然每次跟她下棋,他确然赢的次数越来越多。可是他内心里,不是多次甘拜下风了吗? 再说,那些方式都不是他想出来的,是他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入了套。 糊涂吗?你觉得被我征服是犯糊涂了吗? 你我并非真正的父女,我早已经跟你说过,我没有骗你。 所以,小乖乖,你的决定是英明神武的! 颜烟久久没有回过神,殿中众人依旧神色各异的看着离炎。 终于,有清脆的巴掌声拍了几下,在空旷的大殿里悠然回荡。 “……果然好听,尤其是那词,写得真好。”有人喃喃说道,“它直抒胸臆,又直白易懂。原来歌词竟然还能这么写!” 离炎循声看过去,那人接收到她的目光,立即上前一步,向她微一躬身,抬头笑道:“下官礼部周笙,日常负责宫中典乐。” 喔,是搞艺术的人,难怪只有她能听得懂她。 离炎庆幸,还好没有冷场。 “太女那歌不知从何处得来?下官听了只觉耳目一新,故而想要向太女细细请教一番,也好令下官增长些见闻。” 颜烟又开始插话,“咳咳,周大人,你随时可去向小女请教。你若能就此得到启发,将我离国的歌谣改革创新一番,令它们传唱天下,那可真是幸甚至哉。” 周笙顿时大喜道:“皇后说的是!下官谨遵懿旨!” 她又转向离炎,笑道:“还望太女届时可别要藏着掖着才好啊。” 离炎赶紧拱手大方的回道:“好说好说。” 颜烟又卖弄道:“我儿还有其他方面,比如棋艺上,她也造诣颇高,你可……” 有人重重的咳,打断了颜烟说话,是离月的那个姑姑,太尉王珺。 王珺乃三公之一,掌管军政。 周笙瞧了王太尉一眼,便敛眉低目收了笑容,默默不语的退回到队列中去了。 好容易化解了的紧张气氛,又被这老太婆破坏了。 离炎看了看离少麟,她脸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离炎顿时明了,这是帝王的驽人之道。 只要不出大乱子,皇帝是很喜欢瞧着各自为政的臣子们互相斗来斗去。只有这样,皇帝才好浑水摸鱼。 她不怕你站队,她怕只怕大多数人都只站一个人的队。若真这样了,那她皇帝的位置也就坐不稳了。 那老太婆站在众人之前,开始喋喋不休的说:“吾皇是史上难得一见的开明圣主。她首开先例,允许男子入朝为官。但是,君是君,臣是臣,一向弄得很分明。皇后乃是六宫之主,如今跑到朝廷上来指点江山。皇后这样子做,分明是没有理清自己的身份……” 王珺因着位高权重,且还是皇亲国戚,故而时常敢在朝堂上耀武扬威。 离炎终于不耐烦那些人对颜烟无休止的攻击了,她也早不耐烦以德服人这一套。 既然离少麟纯看戏,那就好办了。 离炎于是上前一步,仿似一尊庞然大物般站在大殿之中。然后,她不管不顾,对王珺大声喝道:“皇后发言,你等且都听着!谁要是再敢如此没有礼貌,随意打断皇后他老人家说话,老娘就立马拳头伺候!” 说罢,离炎便卷起袖子,一边冷冷的扫过众人,一边将两个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殿中众人顿时悚然一惊。 曾经那个小霸王离炎,她好像觉醒了啊。 离炎这话说得很是讨巧。 她并未与人争论皇后干政这件事情,只说他人打断了皇后说话。 这话无人可以辩驳,众人被离炎武力恐吓之余,便偷偷去瞧女皇离少麟的神色。 可是她们却见女皇竟然只是看戏模样,完全就没有要出声阻止离炎的意思,众人便知道皇上怕是默认了这个女儿的嚣张行为。此刻,又见离炎那凶神恶煞一般,文武百官便纷纷低下头去。 王珺见无人帮腔,皇帝又圣心难测,她只得闭了口,消停了下来。 至此,今日这一仗,一干居心叵测的人终于偃旗息鼓。 但,他们是否就此甘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 半夜里,离炎被一曲近在耳边的笛声闹醒。 她坐起身来,笛子声瞬间就没了,好似刚才她不过是在做梦一般。 可是她刚才明明强烈的感觉到,那笛声真的就在她耳边呜咽! 它不厌其烦的想要闹醒她。 事情很诡异。 离炎往床上四处看了看,并无人在身旁来过的痕迹。 她又撩开纱帐一看,房间里也毫无异常。 忽然,笛子声又听见了,此时离炎听到的那声音好似又跑到屋子外面去了! 想了想,她迅速穿上衣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那笛声时而婉转低吟,时而高亢清越,像有勾人的魔力,引着离炎循着那声音一步步的找了过去。 她翻上屋顶出了掌乾宫,又奔过好几片殿宇,最后跃进一处熟悉的院落。 院子里,她看见了月色下的吹笛之人,而那身形她再熟悉不过。 噢,这个大变态,半夜三更他要搞什么鬼?! 那吹笛之人已经在离炎从房顶下跃下来的时候,就放下了唇边的笛子。他嘴角微勾,慵懒闲适的转过身来看着她。 月色下,他仪表不凡。那双丹凤眼波光流转,脉脉含情,一点儿都不吝啬的直对着离炎放着啪啪啪的电。 此刻的他,笑颜如花。 “哎呀,不好意思,我睡不着觉,就来探望一下你。” 离炎恨得咬牙切齿。 麻烦你搞清楚,你他娘的动都没动下身子,是老娘身体力行的跑过来探望你!!! 这一晚,离炎陪着睡不着觉的颜烟,两人下了一整夜的五子棋。 这一回,颜烟一直输一直输,输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这一回,离炎很不客气的在颜烟脸上画了很多根毛。 颜烟对着镜子研究了好久仍是迷惑不解,最后他郑重其事的向离炎请教:他脸上那些鬼画符是什么东西? 离炎说,那些是“龟毛”。 然而,…… 乌龟有毛吗? ------------ 第60章 第四天上朝。 未等颜烟皇后发问,周笙出列,笑着禀道:“皇后,微臣瞧见皇太女正在后面呢,她已经来了哦。” 又有几人也附和道:“是啊,皇后,微臣也瞧见了。” 颜烟看向那些说话之人。 那几人的年纪都比较轻,且官职不大,平时在朝中也没怎么发过言,故而颜烟不能一一叫出名字来。 看样子,前几日离炎的表现,甚得这些年轻官员的心啊。 也对,像周笙这样的官员,年纪轻,地位低,又尚未依附上朝中重臣。可她们内心又有几分傲气,着实想要干一些实事,大事。奈何她们在朝堂上人微言轻,往往是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离炎昨日说的一些话,却甚合这类官员的心思。因为离炎说,该多给年轻人一些表现的机会。 所以,看样子,这些人是探路来了。 颜烟心中甚慰,便对周笙等人点了点头。 趁着此时皇帝尚未来,那奏事宫女也抬手一指,小声笑道:“瞧,皇后,皇太女在那。” 离炎见状,急忙出列,举着手对着颜烟遥遥一晃,叫道:“父后,您早啊!” 至此,皇后终于满意了。他闭上了嘴巴,慵懒的歪倒在凤椅中闭目养神。 女皇姗姗来迟,神色中隐有怒气。 离炎瞧见那太尉王珺跟在皇帝屁股后头走进殿中。 原来,这老太婆去向皇帝打小报告来着。 这些人的精神真是百折不挠啊。 不过,看离少麟的神色,似乎王珺并未如愿以偿。否则,此会儿颜烟该是被人请下去了。 可,她们到底有完没完啊? 只怕下一次,这些人会再来个什么联名上奏,攻歼颜烟干政的奏折如雪片般飞向皇帝的案头。又或者在金銮殿外长跪不起什么的。 颜烟不过只是在有人想要为难她的时候,才开一下金口的。她瞧着他对其他事情根本就不感兴趣,好伐? 好吧,既然你们偏要找我的麻烦,我只好将麻烦解决了先。 当那奏事宫女喊过“有事出班启奏,无事卷帘退朝”后,皇太女离炎第一个站了出来。 众人被这位太女越来越出人意表的行为怔住了。 颜烟一看竟是自己那小胖妞儿第一个站出来,他顿时坐直了身体,满面期待。 昨日,王珺说颜烟没有理清自己的身份,这令离炎很不爽。 离炎将左右两边的大臣各自扫了一遍,这才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的大声说道:“各位,你们都是各司其职的人。金銮殿上,大家只谈国事政事,只管拣着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拿来讨论,莫再议论他人行为。若有人胆敢冠冕堂皇的再对他人进行人身攻击,我离炎第一个不服!” “我若不服气,咱们就得把这问题先解决了来。我跟你们讲,我是个粗人,解决起问题来就很粗犷,大家最好不要想着要见识一番什么叫粗犷。” “我向来不耐烦叽叽歪歪的解释,所以我不会给大家解释粗犷这个词的内涵。我一般只会给大家演示它的意思,那效果绝对立竿见影。” 说着,她便摩拳擦掌了一番,然后又扭了扭颈脖子和脚脖子,顺便将她的拳头捏得嘎嘣嘎嘣响。 于是,众人便形象生动的见识了一下何谓“粗犷”的内涵,而实则是为粗鄙。 离炎这一番说话说完,有那年纪较大的耿直老臣便气鼓鼓的说道:“说得我等好像是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只会公报私仇,整日个为了自己的前程而想方设法指摘他人、打压对手的奸邪小人似的。皇太女,我等明明就是一等一的清正严明、大公无私、为国为民的好官!” “哈哈哈哈,”离炎畅快笑道,“嗯,这位大人,我相信您是这样的人啊。我还希望,其他官员能多像您老学习学习!” 于是,这一天的金銮殿上,女皇和皇后以及众位大臣便看见,但凡有大臣在奏本的时候,有一星儿半点儿想要将话题的内容指向离炎或者皇后的征兆时,皇太女离炎那胖乎乎的拳头便捏得咔咔作响。 这明目张胆的恐吓行为,吓退了一个又一个原本商量好了要奏上皇后或离炎一本的胆小大臣。 但,仍是有人,她偏不信邪。并且,她还表现得很是理直气壮、道貌岸然。她一上来便开始指桑骂槐,以显示自己的文采斐然。实际上要表达的意思还是老生重弹,那便是:皇后,您还是赶紧滚回后宫去吧。 这些人之所以这么执着,只因为皇后是离炎的父亲,且女皇对皇后很宠爱。他们想要尽快扳倒离炎的话,于今之计,先将这位久不问世事的皇后扳倒了是正途。 他们认为,这位皇后是皇太女唯一的且最大的支柱。他倒了,对付离炎手到擒来。 离炎一看,这位大姐还挺年轻的嘛。她身子骨也结实,长得就是一副欠揍的模样。 于是,离炎便对自己说:“还啰嗦什么?打吧。” 就这么着,金銮殿上,众目睽睽之下,谁也没有想到,皇太女离炎二话不说,忽然就冲上去给了刚才说话那女官轰轰两记老拳! 那招式自是非常经典的一记左勾拳,又一记右勾拳。 那女官的嘴角顿时被揍得鲜血直流,又惨叫连连。 大殿上顿时哗然一片,臣工们惊骇不已,纷纷去看高座之上的女皇陛下。 皇上啊,这下子您是不是该严厉责罚一下皇太女了?最好,夺了她的太女之位! 当今女皇离少麟,她曾是前朝灵国的大将军,乃武将出身。 原本当皇帝的,惯性行为都是少说多听,然后就是看戏,看各种戏码轮番上演。所以前几日,离少麟一直都在静静的看戏。 当皇帝的嘛,就是这样,所有的人都是她一人的棋子。不论是至亲之人,还是她的肱股之臣。 可是这离少麟,她接连好些天看了这种明里暗里攻歼离炎和她的皇后的连续剧后,渐觉乏味。 再一个,离少麟本是武将出身,骨子里的性格便是豪爽。虽然做了皇帝之后收敛了很多,也深沉了许多。可是,她对那些文绉绉的人、不利落爽快的人、只会爽嘴皮子的人,其实内心里真心很讨厌。 然而,她是皇帝,至高无上的皇帝。当皇帝的需要时时处处都表现得很大度,肚中要能撑船,胸膛里要怀抱天下。 于是,表面上这离少麟要伪装大度,可内心里又很讨厌。然后,这种矛盾的情绪就将她本人压挤在中间,让她很压抑很郁闷。 这种郁闷的情绪压抑得她十分想揍人,如此,才能一解她的郁结之气。 今天,终于有人将她心中这口集结了很久的郁气一扫而空,代替她将她想要揍人的事情很爽快的干了。并且,这人还替她整顿了一下朝纲,她终于不用再看这重播了多次的戏码了。 所以,事实上,离少麟此刻看见离炎揍人,她心里是非常高兴的。 于是,内心暗爽的离少麟便只对身边近侍吩咐道:“去请太医来给刘大人看看。真是太不中用了,才被揍了两下就见红。赶紧让她回去休息几天吧,将身体锻炼好了再来。” 百官听到这话,心有戚戚焉,再也作声不得。 原来皇帝是站在皇太女这边的啊,而且女皇陛下好似还觉得两记拳揍得嫌少了啊。那我等还是赶紧有事启奏,有事儿说事儿吧! 就这么着,在离炎嚣张的威胁之下,在女皇明面上的支持下,朝臣们真的有事儿说事儿了。 自此以后,大家看清楚了风向,金銮殿上再无人敢去主动招惹离炎。 离炎也终于切身体会到了“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果真是句至理名言,话中有真谛啊。而她的拳头也太好使了,简直是屡战屡胜! 当然喽,此后上朝,皇后颜烟照来不误。 大臣们也渐渐发现,其实只要不去招惹离炎,皇后根本就只是窝在椅子里打瞌睡而已。但是,但凡有人提到离炎,他顿时双眼一睁,神清气爽,仿似之前那睡得正酣的人,只是大家的错觉而已。 哎---,只要皇后不干政,那就这么着吧。 ------------ 第61章 是夜,凤宁宫中,有宫人慌张的跑进来向主子禀道:皇上来了,请皇后移步接驾! 颜烟脸上一闪而过不耐神色,他躺在贵妃椅中,动也未动。 女皇离少麟哈哈大笑着走进来,作势斥道:“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奴才,接什么驾?以后皇后见朕,都无须行礼,无须出宫迎驾!” 说罢,她对宫人挥了挥手。 殿中所有侍从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颜烟懒懒的站起身来。 他打了个呵欠,腰身都未弯一下,只干巴巴的说道:“不知皇上驾临,臣妾有失远迎。” 离少麟笑着走过去,拥着颜烟重新坐进了椅子里。 她抬手抚上颜烟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微微一笑,讨赏似的问道:“烟儿,这些日子,你对朕的表现还算满意吗?” “什么表现啊?皇上。”颜烟微侧了下头,状似疑惑不解的笑问道。由此,便不着痕迹的远离了离少麟摸着自己脸颊的那只手。 离少麟又抱着颜烟的身体紧了紧,她得寸进尺,凑过去埋进他的颈项中狠狠一吸。然后,她闭上眼,喟叹一声,“好香!” 颜烟顿时微眯了眼睛。 离少麟睁开眼来,又揽住了颜烟的腰身,不轻不重的暗自捏摸起来。 她很有耐心的提醒他道:“朕让炎儿上朝议政,让你与我金銮殿上共主国家大事,我还任由炎儿胡作非为。朕对你们父女如此贴心,皇后,今晚,朕就留在你这里可好?” 颜烟扯出一个讽刺意味的笑,冷冷回道:“皇上,那也是你的女儿!你不该对自己的女儿好点吗?她是皇太女,上朝议政乃是为了学习如何管理国家,如何处理政务。皇上啊,她日后可是要继承你的大统的!” “上天垂怜,没让她在床上躺一辈子,她终是醒过来了。她已经错过了三年的好时光。我现在只忧心她学习的时间不够,届时及笄后,她还很多政事都不懂呢。她若是因此毁了你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我岂非也跟着变成了离家的罪人?” “如今,你却用这件事情来拿捏我,真正可笑!” 离少麟神色一哂,“对不起,烟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女儿那里,这几年我确实对她关心甚少,我自会补偿她。政务上我也会给她机会,引导她如何做一个明君。我只是想说,皇后,我曾对不起你。我其实一直都想要弥补你的,可你总也不给我机会……” 说着,离少麟急切的抓住了颜烟的手。 “烟儿,如今我们的女儿也醒了,我们这样子算是全家团圆了吧?你是不是也该原谅我了?” 女皇的手开始伸向颜烟的衣襟。 这男人实在太美。 她这几年都没有寻到比他更美的人。他实在无人可以替代。 女皇胸口起伏,脸色绯红,有些动情的说道:“今晚,就让我在这宫中陪你可好?烟儿,我都已经好几年没有亲近过你了,你可知朕想你想得有多……” 颜烟嚯的站起身来,离少麟顿时无法再说下去。 那只想要剥开男人衣服的手,也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 颜烟背对着她,声音凄楚的说道:“皇上,自女儿醒来后,我每每想起这几年我对她不管不顾的行为就自责不已。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羞愧于面对她。” “虽然,她在朝臣们面前维护我。可私下里,她对我这个狠心的父亲始终耿耿于怀,这让我心痛难安。我这样子,根本就无法服侍好皇上。” “说不定,待会儿我又想起我那苦命的炎儿,便哭哭啼啼,惹得皇上心烦不已。那臣妾不是反而会拂了皇上的好意吗?” 离少麟听罢,也站起身来。 看着那男人冷漠的背影,她只得放弃道:“罢了罢了,那你就早点休息吧。只是烟儿,你为女儿想得那么多,可你也该想想我,你同样三年都没有理会过我了。” “烟儿,我虽然曾经亏欠过你,可我一直都将你放在心中,我一直都想要弥补过错啊。后宫妃嫔虽多,但你至始至终都是我最爱的那一个!” 颜烟不由得回道:“是么?如果他还活着,你的最爱还是我吗?” “……为何过了三年,你还揪着这件事情不放?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了,那只是误会。” “一句误会,能换回弟弟的命?你为了那个男人,即便死了无数人,你也在所不惜,这难道不是事实?” 离少麟伫立良久,临走时,她说:“算了,还望你能早日重新接纳于我。不过,皇后啊,朕要提醒你一句,年华易老,光阴易逝,你我并无多少个三年了!” 说罢,女皇拂袖而去。 颜烟冷眼看着离少麟的离开,没有一丝动容。 很快,外面传来说话声,像是故意要说给他听似的。 “皇上,现下您想去哪儿?” “就去童美人那里吧。还是那男人会讨朕的欢心,过几天,朕就给他抬抬妃位吧。” 颜烟冷冷一笑。 这就是帝王的爱,她永远不缺新鲜可口的食物。 颜烟从袖袋里扯出一张锦帕,使劲儿擦了擦被离少麟抓过的那只手。 他越来越觉心烦,手帕一丢,便快步走出大殿。然后翻身上屋,几个腾跃就往掌乾宫的方向奔去了。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到掌乾宫来。 到得宫门外,他瞧着那破烂的宫门,怔了好一会儿,他只以为自己是来错地方了。 他在外面四下看了眼,确定是这里没错,这才偷偷潜了进去。 一进掌乾宫,他便恰好看见离炎往一处偏殿走去。 离炎一边甩着胳膊,一边在低声抱怨:“上朝上朝,明日又要起早,烦都烦死了!我真不知道每天都看着同一群人,拣着同一件事情,来来回回的打嘴仗,有什么好看的?可怜那皇帝老娘还能津津有味的看上大半天。不是,是得一看好几十年!” “换个花样儿撒。改变做事的方式方法,当皇帝也会轻松点,大家一个月也还能休几天假,多好。哎呀,算了算了,我操心这个干嘛?” “哎---,只是,这可怎么办啊?我有狂躁症啊狂躁症。她们要一直这么每日里只晓得扯皮的话,不知以后的日子里,我是不是会专司揍人这一职?哎---,但愿那些人能学乖,可别让我逮着发病的机会!” “奇怪,每次不都讲明了‘有事说事儿,无事儿退朝’的吗?一开始就定了规矩的。这些人不守规矩,皇帝怎么不治他们一个欺君之罪?” …… 隐在暗中的颜烟不由得直弯嘴角。 离炎又说:“还有那大变态也真是的,这都好几天了,他为何还要来朝堂上凑热闹?哎---,欠人人情最麻烦了。” “但愿他快点玩腻了,就早点滚回他的凤宁宫去好生待着,以后都别再来了。有人老要拿他说事儿,我心好累!” “只是,他和女皇到底是么子情况哦?他似乎对皇帝有些不冷不热。按理说,作为后宫男人,不是每天都盼着女皇来宠幸么?而他也该是一天到晚都琢磨着,要如何讨得皇帝的欢心才是啊……” 颜烟听到此,他皱了皱眉,心道:谁要讨那个人的欢心?!我现在每日只想着如何才能讨得你的欢心…… 那边厢,离炎进了偏房。 颜烟立刻悄悄跟了过去。 房子实在有些破烂,他拣着一处裂缝眯眼往里瞧。 却见离炎正在打火折子,黑暗中那火光一明一灭,可她半天都没打着。 颜烟越看越是心急,他是个没有耐心的人,正想要跳出去帮她。 却在这时,屋里面的离炎也不耐烦了,只听她口中骂道:“这什么破烂玩意儿!气死我了,我不打了!” 她说完,颜烟便听到有东西坠地的声音。 多半是那小胖妞儿一言不合,就将那火折子给扔地上了。 她比我还没有耐心啊。 他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里面再次传来声响,颜烟侧耳细听,是离炎摸黑脱衣上床的悉索声。 过了一会儿,已经在床上躺好的离炎大大的叹了口气,说道:“哎---,我好想要颗夜明珠啊,这样子就不用每天晚上都摸黑了。” 颜烟一愣。 怎么?原来她每晚那火折子都没有打着过?! 只听离炎又说道:“那大变态有那么多夜明珠,他也不晓得主动赏赐给我一颗。哎---,难道是因为我上次说那珠子太贵重,不敢要,他才不送的?可就没人知道我说的是反话吗?” “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愁?我愁啊愁,愁就白了头。”她已开始漫声唱道:“自从与你分别后,我就摸黑回了掌乾宫的楼。我手里呀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噗--- 颜烟憋着笑,飘然远去。 他立刻回宫,颁下懿旨,星夜给离炎赏赐来十颗夜明珠。 离炎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间,被人大力摇晃。那人要她赶紧起来,去接皇后懿旨。 “皇后?什么皇后?” 离炎尚未睡醒,只闭着眼睛随口问了句,人却是动都没动。 黄泉也顾不得了,只得面红耳赤的开始帮她穿戴起来。 这女人睡相不丑,可她为什么就养成了非要脱光了睡觉的恶习?! 黄泉手忙脚乱,又额头冷汗直冒。他生怕哥哥在外面等不及,也进屋来唤人,然后就被他发现了离炎这个裸睡的习惯。 若真是这样,那他就可以直接到哥哥面前去以死谢罪了。 所以,黄泉在心急火燎的帮离炎穿衣服时,他还做贼心虚的直往门口不住的瞧。 可谁知,他在那里急得不得了,抬头不经意的一看离炎,却发现那肥婆竟然还在那闭着眼睛做梦睡觉! 黄泉的暴躁脾气立时就来了。 他抬手,一把扯着离炎的耳朵就使劲儿揪。 离炎顿时痛醒了过来。 看清楚面前的人之后,她捂住耳朵叫道:“放手!快放手!小泉泉,我警告你,你要再不松手,可就得小心我收拾得你下不了床了!” 黄泉耳根一红,低声吼道:“赶紧滚出来!那凤宁宫的宫人都等你好大一会儿了。”说着,他气急败坏的出屋去了。 离炎揉了揉耳朵,穿上鞋子跟着就走了出去。 她虽然有些疑惑,但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她已经能够坦然接受颜烟干出的任何事情了。 大变态就是变态,深更半夜叫人接他的懿旨算得了什么? 出得门来时,离炎只见院中灯火通明,约十来个宫人一水溜儿的站得整整齐齐。而那些人手上,还每人捧着一个红木盒子。 这是要搞什么?不会是又要遣散碧落吧? 碧落正在一旁静静的站着。 离炎看过去的时候,他回望过来,眼中也有疑惑,同时还有不安的神情。 李真见太女终于出来了,她行礼完后,便唱喏道:“宣皇后口谕:本宫甚是挂念我儿,特赏赐夜明珠十颗,望我儿见珠如见人。” 离炎:“……” 挂念我?你又半夜睡不着觉啦? 还见珠如见人? 每天都能见到你好伐?难道你还要我晚上看着夜明珠,光影里也显出你那张不知所谓的笑脸来? 这边厢,碧落听罢皇后懿旨,暗自松了口气。可是他又细品了一番那口谕内容后,不由得微眯了下眼。 李真示意随从将红木盒子打开,顿时一片耀眼的华光喷薄而出。 碧落和黄泉定睛看去,那些珠子颗颗皆有鸡蛋大小。他俩相视一眼,脸上均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皇后过去三年对离炎毫不理会,今夜却突然心血来潮,一下子就赏赐了她十颗如此世所罕见的夜明珠。 他怕是将女皇的宝库都掏空了吧。 离炎心花怒放。 她几乎是飞奔过去,爱不释手的将那些夜明珠一一摸了个遍。 可是,渐渐的,她就有点发愁。 十颗珠子好像太多了点,要是换成别的就好了。 离炎想了想,便拿了三颗珠子,用红木盒子装好,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其余的夜明珠,她却叫李真待会儿就送还给皇后去。 李真赶紧跪下,急道:“太女,皇后吩咐,务必要小的们将东西送到。再带回去哪里成?若赏赐人东西这么件小事都办不好,皇后肯定要剥了奴才们的皮啊!” 有了巨额财物傍身,离炎自觉底气也足了,不由得拿乔起来。 她笑着安抚道:“放心,本宫……” 咳咳,是该自称本宫吧?好像本殿下也可以哦。 “本宫绝对叫你交得了差。我立马写封信,你带回去交给皇后看,他看了后自会明了。” 说罢,离炎走到黄泉身边,将手中两个装有夜明珠的红木盒子递给他,口中豪气的说道:“来来来,一人一颗,人人有份。跟着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黄泉接过盒子,小声嘀咕道:“你这人真是,你不会自己给哥哥啊?好人都不会做!” 离炎横了他一眼。 “别介,我可是大坏蛋!以后谁若说我是好人,我就扁谁!去,将笔墨纸砚找来,本宫要给皇后写封信。” 黄泉冲着碧落一努嘴,回道:“哥哥房里就有,你直接去他屋里写就好了。” 离炎便犹豫的看了眼碧落,碧落却没有看她,而是直接回正殿去了。 黄泉见状,暗叹一声,也往正殿去。他预备去哥哥屋中将笔墨纸砚拿出来。 谁知,他走到殿门口,一看屋中情景,便回头对还呆站在院中的离炎笑了一笑,说道:“你还是赶紧来写信吧。别让人家等久了,她们还要回去向皇后复命呢。” 那正殿离炎不是太愿意去。 只是夜深了,确实不好让李真等人久等。离炎虽有些不情愿,也只得硬着头皮去了碧落住的那屋子。 离炎走到殿门口往里一看,却见碧落正站在一张几案旁。 那张几案是碧落日常搁琴的那张长条形桌子,而此刻琴已经被他挪到了饭桌上去了。 掌乾宫家什不多,碧落屋中并无专门的书桌。能写字的也只有这张桌子。 离炎看了看那几案上,只见油灯已经点着,宣纸也已经铺好,墨呢? 哟呵,碧落竟然亲自在为她磨墨! 怎么?他这算是在主动道歉吗? 离炎便故作姿态,慢条斯理的走过去,口中只道:“谢了。” 碧落停下了手中研磨的动作,然后拿起一支狼毫蘸了蘸墨汁,递给她。 离炎简直受宠若惊,不由得戒备的看向碧落。 碧落那一双眼仍是清冷,毫无闪躲的回视着她,“不谢。这只是对你送给我那么大一颗夜明珠的回报而已,我一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听闻此,离炎就点了点头,接过毛笔来,回道:“正该如此。谁欠的账,如何欠的,要弄清楚了再算。” 碧落走到饭桌旁侍立着,头也不回的说道:“不错!有些账是该分毫不差的算个一清二楚!” 前任离炎已经烟消云散了,这账已经算不清楚了,碧落。 “就是要像现在这样嘛,碧落。以后你有啥想法尽管对我说,有对我不满的地方,也要直接跟我说,可别再一上来就二话不说的给我扎针了啊。” “你扎了我,我却不知道你为何扎我。换做是你,你心里痛快吗?肯定是不痛快的撒。” 碧落:“……” 离炎不再数落碧落,提笔就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黄泉好奇,凑过去想看。 离炎赶紧捂着不让他看,顿时把黄泉气得直咬牙。两人在碧落身后挤眉弄眼,无声的干了一架。 碧落在那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几根琴弦,并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的互动。 待到那纸上的字迹干了,离炎没有找到信封,便索性将那张纸折成了一只千纸鹤,然后拿出去递给了李真。 她笑眯眯的说道:“你这就回去复命吧,但愿咱们很快就能后会有期啊。” 李真听了很是不解,心中只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这父女俩行事说话都这么奇奇怪怪。 哪里知,她回了凤宁宫后,将离炎的纸鹤呈给皇后看。 颜烟皇后迫不及待的拆开那封信看了后,哈哈大笑。尔后,他果真命李真立即又去了趟掌乾宫。 临走时,颜烟还交代:“快去快回!若让太女等久了,你以后都不用伺候人了,你可明白?” 李真何尝不知道这位性情古怪的皇后那话里的意思。她冷汗涟涟,口中连声应承。 颜烟一摆手,李真就连滚带爬的捧着一个红绸包裹往掌乾宫奔去。 掌乾宫里,离炎还在碧落的殿中,她正在把玩自己那颗夜明珠。 黄泉打着哈欠催促道:“你干嘛还不去睡觉?赖在哥哥这里是什么意思?” 碧落:“……” 要你多事? “等李真啊,她有东西要送来。” 果然很快,李真满头大汗的再次来访。 比离炎想象的还要快。 离炎跟看见了亲人似的,热情的迎上去,将那个红绸包裹抓在手中,开心的叫唤道:“发财喽!发财喽!” 在碧落和黄泉两人惊异的目光中,离炎将包裹打开,从里面拿了厚厚一叠银票出来。 灯光下,她笑嘻嘻的数了又数。 时而,她还不满的叫道:“怎么这么大面额,叫我怎么用?” 碧落:“……” 黄泉:“……” 黄泉将这一幕瞧得一愣一愣的。 “哥,她这是怎么回事?” 碧落将兀自还在那专注数票子的离炎看了一眼,唇角微弯,回道:“估计是她写信给皇后说,让把其他夜明珠都折成银票给她吧。” “什么?!” 黄泉就向离炎走去,欲要亲口证实一下。 哪知,离炎见他过来,神情反射性的一慌张,抓着银票的那几根手指也扣紧了些。 这些小动作被黄泉瞧见了,不由得直骂道:“德性!” 离炎讪笑连连,尴尬的抓了几张银票塞到黄泉手中,嚷嚷道:“零花钱,拿去拿去!” 黄泉哼了声。他抓着银票看了眼,五百两面额一张的,皇后出手真阔绰。他也不客气,好生揣进了怀里。 黄泉不确定的问道:“那封信里,你到底给皇后说什么了?” “你哥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 黄泉一愣,顿觉很不可思议,“你真这样做啦?你竟然跟当今皇后讨价还价他给你的赏赐?!” 离炎嘿嘿傻笑了一下。 “那夜明珠那么大,七颗珠子折成银子,那得多少啊?喂,你数清楚了吗?” “多少不都是个意思?他就算只给我一百两也成啊。” “……可是,你何时跟皇后的关系这么好了?他不是一向都不待见你的吗?我这几天听说,朝中大臣都在攻歼皇后,说他干政,其实他是为你。” “我又听说,凤宁宫的宫人流出来的传言,你那位爹,性情古怪得很。他这莫不是在玩什么花样?” 离炎偏头想了想,回道:“我跟他认识后,他就一直对我很好啊。” 黄泉:“……” 离炎莫测一笑,“哼哼,我想起来了,你可是说过他的坏话的。你说他年老色衰,深宫寂寞,得不到皇帝的宠爱。” 黄泉:“……” 碧落忽然说道:“以前那颗夜明珠就是皇后送给你的吧?他其实早就知道你醒了?” 黄泉再次被惊到,“送你夜明珠的那个男人,竟然是皇后?!” 碧落自言自语道:“也许,我们都错怪他了。那三年,他可能有苦衷吧,所以才没有来看过你一眼。” 碧落转向离炎,沉声道:“这样也好。有了你爹在朝中帮你,你应该会顺遂很多。虽然他身为皇后,有诸多不便。但是你目前孤身一人启程,需得有个人扶持着你走出这第一步,这不过只是权宜之计。待你站稳脚跟就好了,那时,他便可功成身退。” 碧落此刻似乎已经放下与离炎的芥蒂,开始与她主动攀谈起来。 这也正是离炎想要的结果。不然,大家生活在一个宫里,长久冷战,不是很膈应? 离炎将银票用红绸子重新包裹好,然后她走到碧落面前,将那包裹塞到了碧落的怀里。 她也不看他,口中酷酷的说道:“当家的,这些就是我们掌乾宫的全部家当了,今儿起就交给你保管了哈。” 末了,她挥了挥拳头,威胁道:“先警告你,千万不要卷款而逃哦!” 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