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节目录 ------------ 第一章 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吗？ “嘿，嘿，石头，醒一醒。” 感受到左肩传来的推力，石青槐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此时他的大脑仿佛灌了一斤水银进去，沉重感令他几乎要把脑袋栽倒在地上。 这是哪里？……我在干什么？ 耳边传来阵阵轰鸣声，石青槐一抬头就看到了一排排靠窗的深蓝色软座椅，以及前方不远处美女空姐标志性的微笑。他又转头望向窗外，只见云层如白雾般铺张开来，偶尔透过云间的缝隙还能看到地上城市群的大概轮廓。 他终于恢复了些许精神，意识到自己正和一众旅游团成员一起坐在前往云川州的飞机上。 “怎么啦，刚才还跟我吹嘘自己兴致有多高，怎么一上机就晕菜了？” 坐在旁边的好友名叫沈三万，从面相上看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帅哥，人是长得一表人才。可惜生了一双老鼠咪咪眼，破坏了脸部整体的风格，否则光看相貌拿去当演员男星也是绰绰有余。 此时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正笑着拍打石青槐的肩膀，然而仅仅拍了几下，石青槐就感觉肚子里开始翻江倒海，他匆匆朝沈摆了摆手，示意再拍自己就真要吐了。 沈三万见好友的脸色确实挺差，连忙从旅行包拿出以备不时之需的塑料袋，摊开袋口放到石青槐的面前。之后石青槐立马俯身张口，对着袋里就是一通“泄洪”，白黄交间的液态物质朝袋里喷薄而出，看得周围的旅游团成员都暗暗皱眉，好几人甚至禁不住捂起了鼻子。 “搞什么？登机之前不是没吃早饭吗？怎么还能吐得出来？” 同石青槐和沈三万坐在一排的还有两男一女，都是二十岁不到的青年，其中离石和沈最近的那个男人不住地扇动着面前的空气，一副要被熏死了的夸张表情，另外一名男子也同样不悦地捏住鼻子。 倒是那剩下的女人有心过来帮忙，可惜隔着石青槐几个身位，也不方便拆下身上的安全带，只能坐在位置上频频投来关注的目光。 “庾绍，孙莱，你们两个能不说风凉话吗？”沈三万将装满呕吐物的塑料袋扔进角落里的垃圾桶，回来时正好见到这一幕，他不耐地冷哼一声，“你们不想闻可以去别处坐着，又不是我们求着你们跟过来。” 原来这二男一女和石青槐两人是同行者，不仅如此，这五人都是同一个大学的校友。 “嘿，怎么说话呢！”庾绍的双眼霎时间瞪大，伸手欲要揪住沈三万的衣襟。 庾绍长了一张圆脸和鼓囊囊的双瞳，鼻梁斜长双眼向内倾倒，在面相学上属于虎脸。这种脸型的人一般脾气都很暴躁，而且天生体格健壮，但凡吵架争斗瞪起眼睛，从近处看来相当有威势。 眼看原本一起旅游的校友就要发生争吵，坐在最外面的女人忍不住开口劝架：“好了，大家原本都是校友，碰巧在一个旅游团里遇上，这都是缘分，你们就各自少说两句话吧。” “哼。”见女友发话，庾绍这才松开沈三万的衣襟，铁青着脸看向窗外。 沈三万将凌乱的衣襟整理回原状，转头看见石青槐正盯着那女子的侧脸愣愣出神，不由暗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正要和石青槐说话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前面的椅背上方突然伸出一只手臂，将一瓶晕机药递到了石青槐面前。 “小兄弟，给整得难受吧，吃粒这个，见效老快了。” 递药的是坐在前座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带着副金丝眼镜，说话有很重的鼻音，听起来应该是北方来的人物。毕竟是旅游团里的人员，虽然彼此不认识，但对方无缘无故也不会害自己。想到这里，石青槐客气地点头接过药瓶，倒出两粒白色的药丸就这样直接干磕进腹中，也不知是否因为心理作用影响，他果真感觉脑袋清醒了很多。 和中年男子道过谢，石青槐仰躺在座椅上，缓缓舒了口气，不由回忆起这次旅行的原因。 他本身是江州政法大学的一名普通学生，学的是新闻这一在政法大学中相对冷门的专业。三天前，一封神秘的信件寄到了他的家中，封面上特别写了“收件人亲启”的字样，于是他小心地拆开信封，发现信封里面居然放置着一节拇指大小的翠色玉石！除此之外，信封里空无一物，没有任何有关寄件人和玉石的信息。 这一下石青槐的心思可全被勾了起来，他虽然不是考古专业的学生，但平日里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这一小节玉石的来历不凡，至少是相当稀有的物件，说不定是价值连城的翡翠玛瑙也未可知。 此后两天石青槐坐立不安，他在本地问了几个懂些行情的老板，没人可以给他确切的答案。于是他找上了好基友沈三万，两人个年轻人都是行动派，他们一通商榷后，直接报了最近来云川的旅游团，第二天就在黄牛手里买到了机票。 至于为什么要来云川州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云川从古至今便被人们称为玉石翡翠之乡，这里玩玉石的大师多不胜数。而且沈三万恰巧认识这边一位德高望重的玉石师傅，相信凭着老师傅的经验一定能判断出石青槐手上神秘玉石的来历。 再者说……云川州素来为旅游热门地带，光是来旅游一次也不虚此行。 唯一令人不快的就是他们在旅游团里遇上了庾绍和孙莱这两位平日里看不过眼的校友，若光是遇到这两人也就罢了，偏偏石青槐的初恋郭梦桃作为庾绍的女友也加入了旅行团，可想而知现在几人之间的气氛有多么尴尬。 早知道就不报旅行团了，两个人单独过来旅游也好，贵一点都无所谓，反正还有三万这个土豪撑着呢……心中难堪的石青开始了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胡思乱想。 飞机继续在云海里穿梭行进，思考累了的石青槐歪着头想要小憩一会儿，不料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悄悄伸过一只纤细的小手，在他袖口上轻轻扯动。 石青槐诧异地转过头去，他的左边是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出神的沈三万，再左边是一米来长的机舱过道，那扯他袖子的人竟是直接站在了过道中间。 我的天，这人不知道在飞机上不能长时间解开安全带吗？ 石青槐下意识上下打量来人――这是个脸型可爱到极点的女孩。女孩年纪大概在十五六岁，她在夏秋之交仍穿着碎花短裙，露出一截粉藕般的白嫩小腿，上身则是衬衫搭配深紫色的礼服，头上还系了个红彤彤的蝴蝶结。 好可爱！ 这是石的第一反应。 礼服很得体，打扮相当正式…… 这是他看了第二眼后对小姑娘的评价。 没等不明所以的石青槐开口问候，女孩就率先用严肃的口吻开口说话了。 “请问这位先生，你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吗？”她一脸认真地盯着石青槐的眼睛。 这一刻，石青槐感觉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 第二章 劫后余生 这算什么？诅咒？算命？ 石青槐的嘴巴张得老大，先不提这女孩突然说出的话有多么突兀，光是看对方那青涩带着稚气的脸孔，谁也不会把她和算命师傅之类的职业者联想到一起。偏偏这小姑娘的神情还十分肃穆，一看就不像开玩笑的模样。 “这谁？”旁边的沈三万早已放下手中的书本，凑到石青槐耳边嘀咕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也不给我介绍认识认识？” 很明显，沈三万把这女孩的举动当成了她和石青槐之间的玩笑话，从而认定两人是熟人。就连一旁的庾绍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向石青槐投来疑问的目光。 天可怜见，石青槐发誓他是头一次见到这个神经兮兮的小姑娘，且不说两人间的年龄差异，哪有熟人一上来就开“你快要死了”这种玩笑的？ “你是……？” 若是一般人上来说出这种话，早被石青槐一句国骂然后轰走了。偏偏面前是一位可爱得恍如邻家妹妹的女孩，石青槐硬是忍住了骂人的冲动，摆出了一副相当和善的面孔。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关于你之后的命运。”小姑娘根本不接石青槐的话题，继续开始她那神奇的“预言”，丝毫不顾自己说出的话语有多么惊世骇俗。 “是吗，我的命运会怎样呢？”石青槐耐着性子做出请教的姿势。 “这位先生，我问你，你最近的气运是不是衰弱到了极点？”见石青槐一脸茫然的表情，女孩意识到自己的解释太过生涩，于是换了种说法，“我的意思是，你这几天运气是不是都很差？” “运气啊……”石青槐有了稍许迟疑，老实说他这几天也没遇到什么太倒霉的事情，唯一可以说得上是背运的，便是这次旅游撞上了庾绍、孙莱和郭梦桃三人，弄得他和沈三万一路上都相当不自在――硬要说的话，这事确实有够倒霉的。 可难不成这还是件注定要发生的事情？ 石青槐正要回话，右边靠窗的孙莱已经开始起哄了。这人平日里就是个口无遮拦的角色，说话也不跟人客气，尽捡些难听的说：“我说小妹妹，看你年纪才上初中吧？据说现在的初中生都很开放，处儿破了没有？不是童子身就敢学人装神棍？等毛长齐再来给人算命吧！” “哈哈……”邻座几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发笑出声来，就连女友在身边的庾绍也禁不住呵呵直笑。 石青槐惊讶地发现，面前女孩听了这么难听的嘲笑声，脸色居然没有一点变化。她只是微微扭了扭脖子，稍微瞥了眼说话的孙莱就迅速转过头，随后居然相当认真地回答了孙莱提出的问题：“我不是初中生，我的年纪已经超过二十岁了。” 静，绝对的安静。 半晌，整个机舱里一大半人员都忍不住放声大笑。 长得这么好看，可惜小小年纪就患了精神病，老天真是作孽哟……这是大部分人此刻的心声。 “这是哪家的孩子啊，爹妈快点把她领走，别放在这丢人了。”孙莱继续唯恐天下不乱地夸张叫唤。 石青槐本来也想笑，可是被女孩那双狭长明媚的眸子盯住，不知为何他居然愣愣地笑不出口。那清澈的虹膜就像平静无暇的镜面，无论何种情绪都无法对它造成干扰，它就这样默默地凝视着你，让你感觉好似在和星辰大海对视。 这绝不是一个精神病人可以拥有的眼神，因为它实在过于纯粹！ 石青槐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他正要继续询问，不远处的空姐注意到这里的纷扰，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来，客气地示意女孩回到自己位置上系紧安全带。 “你马上就会明白的。” 女孩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顺从地坐回位置上把安全带系好，整个过程中她仍将目光放在石青槐身上。 石青槐不自然地撇过脸去，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异性如此关注，尽管对方可能是才上初中的小女孩。 “喂喂，我说石头，她不会是看上你了，故意说这些吸引你的注意力吧？”沈三万用胳膊肘捅了捅石青槐的小臂，一脸促狭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传说中的萝莉杀手，深得本帅哥真传啊。” “胡说些什么，这可是未成年少女。”石青槐哭笑不得，“我国刑法规定，和未成年少女发生那啥关系，最高可判死刑！” “我知道我知道，三年血赚，死刑不亏嘛。”沈三万朝他眨眨眼，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呛得石青槐不知该说什么好。 窗外，暮色渐深，由于几人是在下午登机，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溜过过了傍晚，天边最后一道残阳也消失殆尽。 玻璃窗上滴答有声，滑落着连串的雨滴。 “晦气，怎么这个时候落雨了？”庾绍皱眉看着窗外的夜色。按照航程他们应该是晚上八九点到达云川机场，那个时间段如果下了大雨，搭车住宿什么的都不太方便。 “绍哥，要不下了飞机我们直接叫车吧，不跟这群傻叉走一起了。”孙莱跃跃欲试道，他可是知道庾绍背景的，以庾家财阀的实力，叫一辆直升飞机过来接送也不算多么麻烦的事情。 庾绍其实也有些意动，不过考虑到这次出行事先没跟家里说，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另一边，石青槐见沈三万看书看得入神，正要拍醒他商量下住宿的问题，就听轰隆一声巨响，窗外一道雪白的闪电呼啸坠落，仿若从天而降的神枪把整片夜幕都撕成两半。接着机舱内的电源一瞬间跳闸，所有的探照灯和视频屏幕都变成漆黑一片，隐隐间机舱甚至开始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众多乘客脸色聚变，他们现在可是身处上千米的高空，飞机失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霎时间，机舱里混乱成一团，小孩的哭叫声、妇女的哀嚎声、男子的嘶吼声、女孩的啜泣声……所有声音汇集为一曲震慑人心的交响乐。直到所有座灯和照明灯重新开启，向四周散发出乳白色的光芒，照亮了宽敞的过道，人们才稍微松了口气，不少吓得离开座位的乘客又重新强自镇定着坐了下来。只是看他们铁青的脸色，显然在事情没有定性之前，他们也只是在强装镇定罢了。 “所有乘坐XXXX航班的乘客注意了，机组收到紧急通知，前方有重度雷雨区，航班将临时降落在坤名机场，为此带来的不便请各位乘客谅解。” 空姐甜美的声音从播音器里传来，人们齐齐松了一口气，这时候他们可没空抱怨航班的临时降落行为，这个天气只要不机毁人亡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人群中，石青槐也和所有人一样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块，他正要和身旁的沈三万来个拥抱庆祝一下劫后余生，转身时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停在了身旁女孩的身上。 女孩那如宝石般晶莹的大眼睛正笔直地看向他，其中透出的意味竟可以让人轻易读懂―― 看看，就要开始了。 看着那双美丽又神秘的眼睛，石青槐不由莫名打了个哆嗦。 ------------ 第三章 是个妖精 下机的时候旅游团内部又发生了意外，一位团队里的乘客似乎受到的惊吓过甚，得了失心疯般向守在升降梯前的空姐和乘务员大打出手，口中还嚷嚷着要让机场工作人员对刚才的事情给个说法。 也许是因为过度的惊吓刺激了肾上激素分泌，这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闹事者居然连续抡翻了两个上前阻止的大汉，直到先前给过石青槐晕机药的那个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掏出怀中的手枪顶在闹事者的后脑勺上，这场闹剧才草草收尾。 “这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没想到是个警察。” 戴眼镜的中年人对着机场工作人员出示了证件，其他游客才知道这人是名警察，而且在警察内部身份肯定不低，这年头一般的便衣警察可不敢带枪在身上。 热闹过去了，人群也随之四散，石青槐几人所在的旅游团队跟随领头者的脚步，他们先是在狂风暴雨中等了半个钟头的公交，随后在偏僻的地域赶了一小段路程，这才来到导游所介绍的三星宾馆中。 “妈蛋，这鬼天气，出门旅游真是瞎了眼睛。” 站在旅馆前厅，孙莱一边抱怨一边拧干衣服上的水渍，这种大风天气雨具根本没起多大作用。 “好了，快点先回房里洗个澡吧。”郭梦桃在一旁催促着，她的声音悦耳又不显得做作，引得周围人群纷纷朝她看了过去。这时候由于衣服都湿透了的缘故，她一身优美迷人的曲线展露得淋漓尽致，看得不少游人瞪直了眼睛。 “看什么看！”庾绍凶神恶煞一声吼，这才把周围的“群狼”驱散。 “咳咳……” 石青槐正躲在角落里偷看得入神，冷不防旁边沈三万咳了两声，他才装出副淡定的表情收回目光。却见沈三万抿了抿嘴，示意他朝后看。 石青槐好似预感到了什么，他一转身，果真看到扎着蝴蝶系带的小姑娘俏生生站在面前。 “我说，你这怎么还开始尾行了呢……”石青槐心中那个无助，却见小姑娘大大方方挤到前台，用手指了指石青槐后对服务员说到，“我要他隔壁的房间。” “好的。”那怪大叔模样的服务员一看小姑娘可人的脸蛋，立马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都不给石青槐说话的机会。 好吧，我投降还不行嘛。 石青槐心中无奈得很，他能拿这小姑娘怎么办呢？人又不满十八岁，而且还长得伶俐可爱，光看那张如陶瓷般秀美的脸蛋，真是打不得骂不出，也只能听之任之咯。 “你爱跟着就跟着吧。”石青槐对着小姑娘打了个哈哈，那起自己的房卡朝着一排房间走去。 和沈三万分开后，他先找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眼睁睁看着小女孩用磁卡进了他右面隔壁的房间。 进屋，检查行李，洗澡，擦干抹净…… 一系列轻车熟路的事项进展得很快，毕竟石青槐本人也经常在外奔波，等他穿好休闲衫拿起手机一看，时间才刚刚来到九点半。 “时间还很充裕嘛。” 身为夜猫子的他在这个点可睡不着，叼起一根牙签剃了剃牙，他下意识走到了外面的偏厅里，意外地发现十几个旅游团的人都挤在了这个地方。 “看来都是夜猫子啊。”石青槐笑着走到人群中，从沈三万手里接过一整副扑克牌，正巧看见坐在沙发最中间的眼镜大叔，于是客气地朝他笑笑。 “小兄弟贵姓啊，从哪个旮旯来？”大叔笑着递过一根烟，被石青槐摆手拒绝了，示意自己不抽烟。那中年人也不勉强，开始询问石青槐的基本情况，看样子是想交个朋友。 “免贵姓石，从云州过来。”石青槐客气地回答。 这人的口音有点偏，不过大体上他还是都能听懂。 “既然这样，俺就托大叫你一声小石。”那中年人看了眼石青槐手中的扑克牌，招呼旁边的人道，“大家都做个简单的介绍，互相认识一下，一起来玩牌嘛。” 周围几人纷纷响应，石青槐这边听了介绍，也知道了中年男子的大体来历。 这人名叫葛大牛，老家在北方农村，用他的话来说他是老家中唯一混出点名头的村民，警察这职业在那穷旮旯地方已经算是一号人物。当然鉴于敢便衣持枪，他肯定不是一般的警察，至少是有大案在身，关于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众人坐成一圈玩了几把斗地主和炸金花，正在兴头上，冷不防旁边庾绍带着陌生人来搅局。这边本来没位置了，庾绍几人闲着无聊非要入局，没办法人们只能又搬来几个凳子，相互挤着坐在一起。 石青槐看了眼庾绍带来的两个陌生人，不禁瞪大眼睛，原来这次跟在庾绍身后的不再是孙莱和郭梦桃，而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靓丽女子，和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 够味道…… 石青槐只看了那女子一眼就瞬间移开目光，这女人身材火辣无比，夏秋交接之际还穿着露肩的小坎衣，露出大片滑嫩的肌肤。如果说郭梦桃是一朵美丽清新的荷花苞朵，那么这个丰腴迷人的女子就是一朵成熟饱满的芙蓉花，双方各自有美丽引人之处。但就性感这一方面来说，无疑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完胜。 石青槐扭过头不敢多看，他生怕再看这女人一眼，会引起身体下面某地方的不适…… “这不是毛姐吗，居然能在这个地方碰到你，真是好巧。” 和石青槐表现不同，沈三万似乎也认识这个女子，他一脸恭谨地上前握住了女子的柔荑，一触即收回了自己的手掌，显然对这个“毛姐”尊敬到了极点。 石青槐看得暗自惊心，别看平日里沈三万和他嘻嘻哈哈没有脾气，这小子的家底可是比庾绍还要好很多！确切来说，庾绍家大概算得上家资过千万的富庶家族，而沈家旗下经营的集团随便拉出一个子公司，流动金额也差不多是这个数！ 家族和世家间的区别一看便知，别看逼急了庾绍他敢朝沈三万吼，那是看着沈三万脾气好。真惹怒了沈三万，整倒庾家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当然了，大家都是校友，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些小恩怨也没闹到这个份上。 不过这“毛姐”又是哪里来的人物？不但庾绍对她殷勤有加，连沈三万都对她恭恭敬敬，这可就大过蹊跷了。 石青槐正思考得入神，那边“毛姐”从他面前经过，带起一阵香风。似乎看出了石青槐在思考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毛姐”竟娇笑着对他眨了眨眼睛。 一顾倾人城，一笑百媚生。 脑海中不知为何冒出这句话，石青槐下意识屏住呼吸，控制住燥热跳动的心脏。 他在暗地里啧啧舌。 真是个妖精！ ------------ 第四章 在未来的某个世界 “三个六！” “三个老K！” “三个梭镖（南方地方方言，意为A）！” “要不要，要不要，不要我出牌了啊……” “炸了炸了……” …… 十几人围成三个小圈，有的斗地主有的炸金花，玩得相当起劲。到了后来还有人提议玩百家乐和梭哈，另设庄家和荷官，不过遭到了众人的一直反对。毕竟大家是出来旅游又不是为了赌钱，真要想过把手瘾，云川明里暗里的赌场多不胜数，问问导游肯定免费给你地址。 石青槐和沈三万这几人一直在一张桌上打斗地主，每把十元，算是在场所有人里玩得最小的，饶是如此他们也被葛大牛杀了个灰头土脸。别看这中年人文质彬彬一脸和蔼，打起牌来实在精明得很，他们六人围着桌子大概厮杀了一小时，其他五人输给那葛大牛的钱都快凑够来回两张飞机票了。 “不玩了不玩了，什么鬼玩意儿！”玩到后来庾绍满肚子怨气，直接摔牌走人。他倒不是舍不得那一点输掉的小钱，主要是不管怎么出牌都输，让人心里头窝火。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去休息了。” “毛姐”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笑着和几人道别，她算是所有输钱者里最淡定的那个，连沈三万这种好脾气的家伙这个时候都不免要抱怨几句，她却全程下来都带着一副淡定的微笑，只是一个劲让旁边的西装男子从口袋里掏出大把钞票。 “毛姐走好。”沈三万礼貌地和对方道别。 直到毛姐和那名西装男子走入走廊拐角，石青槐才艰难地从对方窈窕的背影上移开目光，视线正巧和葛大牛隐藏在镜片后偷瞄女子臀部的目光对上，两个牲口不约而同且意味深长地嘿嘿笑了起来。 旁边的沈三万就当自己不认识这两只牲口，他闲着无聊打开了大厅里的电视调到晚间新闻频道，双眼一眨不眨沉浸到新闻里头。 “小三啊，和我说说呗，这女人什么来头，怎么外出旅游还带保镖？” 石青槐跟着看了会儿新闻，实在控制不住猫儿直挠的好奇心，开始旁敲侧击向沈三万打听情报。他说的保镖指的正是毛姐身边的西装青年，原本看那两人的穿着打扮，石青槐还以为西装青年和毛姐是情侣关系，不过一通扑克打下来，他还是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首先，那男子实在过于拘谨，他寸步不离女人身边，但又严格克制着自己的动作，几乎不会去主动触碰到女人的身体；其次，他的眼神锋利且警惕，几乎每个接近女人的陌生人他都要在暗地里审视一番，这绝不是普通恋人会有的表现。 综上所述，石青槐认为只有保镖这个身份才解释得通男子的行为。 “在毛姐那个身份，外出带保镖实属正常。”沈三万捧着茶杯，喝了口从前台饮水机打来的热水，若有所思地看了石青槐一眼，“石头，不是我想要瞒着你，这个女人身份特殊，你还是不要打听有关她的事情比较好……虽然以我对你的了解，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知道我好奇心强，你还拿这话来激我。”石青槐气得差点没一巴掌拍到对方脑门上。 沈三万嘿嘿一笑，继续老神叨地看着新闻。 “算了，我也不多起心思，我就想知道这个女人的全名，这个小事情总可以满足我吧。”石青槐知道沈三万这小子在吊自己胃口，干脆主动退而求其次。 沈三万给了他个“我还不知道你”的眼神：“想在网上查人名字？抱歉，我敢肯定你会一无所获，她虽然身份特殊，不过不是那种‘特殊’，而是……”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用哪个词形容，最终只好作罢。 “毛姐全名叫毛予蓝，给予的予，蓝天的蓝，你自己慢慢查吧。” 沈三万这么一说，石青槐反而懒得查了，他知道以沈的脾气既然这样说了，结果肯定就和他说的内容八九不离十。 能让庾绍和小三都尊敬的女人，长得比某些明星还漂亮，出门带保镖，偏偏在网上都查不到信息……这样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黑道？佣兵团？ 吴明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冒出这样的字眼。 正巧就在这个时候，面前的电视里放出了有关二者的新闻。 “本讯视频网报道：京都时间夜晚八点，在云州骊山市内发生了一起大规模聚众持枪械斗事件……据本台记者专门跟踪报道，此次事件规模空前巨大，性质恶劣，和云川当地臭名昭著的佣兵团和地下势力有关……事件共导致三十七人受伤，十四人重伤，三人当场死亡……云川当局表示，一旦搜集到足够多的证据，将依法严惩当地黑恶组织里的杀人凶手，即使动用一定程度的军队力量进行火力压制也在所不惜……” 美女记者甜美的声音从屏幕里渺渺传来，大厅中的人们却听得遍体生寒。 云川骊山市，那不就是他们即将要去的几个旅游区域之一么？ 屏幕上还刊登了几张死者模糊的死者照片，这些照片都做了一定的去血腥处理，死者脸上也打了大量马赛克，导致没人能认出任何一名死者的身份，倒是其中一名死者手腕上的镶钻名表让石青槐多看了两眼。 “啧啧，这么大一块镶钻的表，这人肯定很有钱吧。”石青槐猜测着。 “那是假表，仿的瑞士白金伯爵系列品牌。”沈三万一语否定，石青槐耸耸肩，这方面自然是沈三万这个富二代更有发言权。 “唉，这年头不太平啊，出来走走都不让人放心。”葛大牛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道，旁边一哥们看了新闻后深有同感地连连点头。 “毕竟快要到世界末日了嘛。”沈三万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说啥子哦，那些鬼扯的东西，你们小年轻也信？”葛大牛的手轻微抖动两下，烟灰差点没掉到烟灰缸外边。 “信啊，为什么不信？要不然，这些年怎么旅游的人比以往多了十几倍？”沈三万呵呵直笑，“肯定是大部分人都信了，才会想在最后一段时间里放纵自己嘛。” 他的语气轻松无比，好像谈到的不是世界末日这种恐怖的事情，而是明天要去哪里观光这样令人身心愉悦的话题。 葛大牛哑口无言，想到自己身处的世界，他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他们生于二零八四年的地球，处于二十一世纪后半叶的时代，在经历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后，这个世界比以往的任何时期都要浮躁与迷茫。 区域联盟国以及帝国出现，地下势力和私人佣兵团猖獗，政府因负债危机压力重重，神学和神秘学再度兴起……信仰与科技、战争与联盟、历史与未来、正义与侵略……无数的元素交织在一起，如同光影交织而成的世界，便是众人所处之地。 然而，终于在过去的某一天，神灵降世，宣布了人类的死刑。 在世纪之交，世界将走向终结！ ------------ 第五章 无上限的试炼者 石青槐躺在宾馆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世界末日什么的与他无关，只是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有些不同寻常，与庾绍几人的偶遇、飞机失事、纠缠不休的神棍少女……原本一次好端端的旅行，硬是在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床上几度辗转反侧，鬼使神差下他竟重新穿好外套，轻手轻脚地来到隔壁房间的门前。抬手，放下，再抬手，又一次放下，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不知道该现在用力敲门还是转身折返。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居然大晚上来找这个神棍少女？ 石青槐纠结了半天还是选择了转头离开，只不过才刚踏出两步，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女孩闪亮且平静的眼眸。即使是想象中的画面，那双大眼睛也一直在淡定地盯着他所在的方向。 他一狠心，大步回到房门前，抬手就要敲门。 仿佛事先预知了他的到来，在手掌快要挨到房门的前一秒，房门猛地被从内部打开，穿着薄丝睡衣的少女揉着惺忪的睡眼，让开一个身位示意他进来。 石青槐只往房间里瞥了一眼，就下意识咽了口唾沫，那单薄的睡衣根本遮不住少女身上的肌肤，反而勾勒出女孩躯体青涩诱人的曲线。偏偏少女还一副懵懂不在意的表情，她只顾着摩擦迷糊的眼睛，任由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陌生男人面前。 我滴个乖乖，大晚上来这一手要擦枪走火啊！ 石青槐在心中发出一声狼嚎，口里反复碎碎念着“三年起步，最高无期”这八个字，总算是面色正常地踏进了女孩的房间。 “坐吧。” 女孩没有一点防备之心，她指着白色的床铺示意石青槐坐下，自己则随意地靠着床头，两条修长的美腿慵懒地交织在一起。从石青槐的角度看，她靠躺的姿势就像一只精美到极点的洋娃娃。 “咳咳，那个……”石青槐舔了圈干燥的嘴唇，用咳嗽声掩饰住内心的冲动，各种常用打招呼的话语在脑海中不断闪过，可他迟迟没有能说出口。 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他在心中叫苦不迭。 “石青槐……对吧？”倒是对面的女孩先开口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 “名字”二字尚未出口，石青槐就意识到对方是在宾馆前台登记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在你登记留宿之时看到了。”女孩一丝不苟地回答。 石青槐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面色显得更加自然，他总算说出了进入房间以来第一句完整的话：“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女孩似乎对“小妹妹”这个称呼十分反感，她皱眉提醒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的具体年龄在二十岁以上，你可以直接叫我姐姐。” 哪有这样占人便宜的？ 要说面前略显青涩的女孩有二十岁以上，打死石青槐他也不会相信，不过鉴于对方精神方面可能有些不妥，石青槐唯有主动退让一步，试探道：“那我就叫你小姐姐吧？你个头这样娇小，加个‘小’字也不显得突兀，怎样？” “可以。”女孩撇了撇嘴，看得出她对“小”这个形容仍旧有些不情愿。 “那么……这位小姐姐，你连名字都不告诉我，让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呢？”直到这个时候，石青槐还以为女孩之所以推脱自己没有名字，只是因为不想告诉他真正的姓名。 “0004395。”女孩报出一串数字。 “哈？”石青槐莫名其妙。 “0004395，这是我的编号，也是你的试炼者编号，你可以把它当做我的名字。”女孩一本正经地说道。 空气有了短暂时间的凝结。 石青槐一巴掌盖在自己脸上，心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啊！这女孩明显已经精神病发作病入膏肓了，自己还想着要跟她聊天，简直是不可理喻！ “试炼者又是什么呢？” 不过既然已经踏入了这个房间，石青槐也不打算就这样回去，他努力摆出端坐的姿势，示意自己正在倾听，让女孩继续接着说。 “试炼者……这个概念讲出来有点难以理解。大体而言，就是使用原能量的一群特异人士。” “特异人士？相当于超能力能者吗？”石青槐追问道。 他对超能力者倒是知之甚详，在他身处的那个年代，超能力已经不再是纯粹出现于影视、漫画书里的能力。大概在三战过后的科技爆炸时代，就已经有了一批经过确切证实的超能力者，之后超能力者的数量始终在缓慢增长。可惜相对于全人类的数量而言，超能力者的数量稀少到就像大海里的水滴，有的人活了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超能力者一面。 “和那个有些不同，简单来说，试炼者至少都是超能力者，但超能力者可不是试炼者，二者完全是属于不同层次的事物。”女孩耐心解释道。 石青槐心中发愣，听她这么一说，“试炼者”的来头似乎比超能力者还要大很多啊？ 女孩也知道三言两语是说不清楚这一切的，她端正了下坐姿，大有要与石青槐相谈到一整晚的架势：“所谓的试炼者，是指以原石为能力来源，使用原能的个体……原能这个概念我们稍后再谈……每个试炼者依据自身特点，以及获得原能的差异，都会掌握属于自己的能力……你若不能理解，可以先把这种能力看成是类似超能力的事物。但我不得不说，和原能力相比，所谓的超能力根本不值一提！” 从女孩脸上细微的表情中，可以推断出她对世人所谓的超能力者有多么不屑！ “那么……所谓的原能力者……也就是试炼者，到底会拥有多么可怕的能力呢？”石青槐张大嘴巴，聊到这个程度，他也不知道女孩所言是纯属臆想还是确有其事，不过不管真假，“试炼者”这个概念确实让他很感兴趣。 “这么说吧，试炼者的能力开发完全是看得个人特质，以及和原石的适应程度……目前而言，这些能力完全依靠原石随机赋予试炼者。大到抬手毁灭星辰寰宇，小到隐身透视过目不忘……只要是人类意识里存在过的能力，就有可能被试炼者所掌握。至于得到什么样的能力，那就只能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石青槐目瞪口呆。 “只要人类意识里存在的能力”这句形容让他深深感到恐惧。 “这么说，连电影、动漫等影视作品中的能力都可以被试炼者掌握？”石青槐连连摇头。 开什么玩笑，这岂不是说，试炼者能力的上限相当于人类的脑洞？ 那还玩个球！ 万一某个反社会狂人成了试炼者，再万一这个试炼者随机得到了类似《七龙珠》里一个气功炮打穿地球的能力，这个世界岂不是早就毁了？还等什么世界末日？ ------------ 第六章 诺亚方舟的船票 “放心，事实没你想象得那么恐怖。” 女孩一看石青槐的脸色就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她不紧不慢解释道，“世界上没有能让人一步登天的力量，即便是再强大、逆天的能力也需要按部就班地练习，就像养育一株花草，唯有日夜浇灌，才能让幼苗茁壮成长。而且能力本身太强大也有副作用，照理来说越强大的能力，需要消耗的原能就越多，想发挥其全部威力所要花费的时间就越长。” 她最后来了个一锤定音，“就目前来说，我还没见过有试炼者的能力强到毁天灭地的程度，当然这不代表世界上就真的没有这种能力者，可能是我暂时没用见到而已。” 听着女孩的话语，石青槐渐渐冷静下来，他有些埋怨自己这么快就代入了女孩的所描述的世界――对方说的话八成是臆想，他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浪费心神？ “你有办法证实你所说得话的真实性吗？”石青槐一本正经地询问道。他实际是想让小姑娘知难而退，别再沉浸于这种不现实的幻想当中了。 熟料女孩毫不犹豫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你准备好成为试炼者了吗？”她一脸认真地反问他，“成为试炼者后，你将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和刀口舔血的日子，你将位于生死边缘挣扎，意志力和身躯随时都会崩溃……你的一生可能会穿梭无尽时空，和其余来路不明的试炼者日夜搏杀……至少在末日来临之前，你不会得到多少安宁的时光。” “只要你准备好了，就拿出身上那颗原石。我，第0004395号伴灵，将与你签订契约，从此生死与共！” 女孩铿锵有力的声音像浪潮般击打在石青槐心头，直震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开什么玩笑，明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颤抖着摸到放置在衬衫心口处的玉石，到了这个时候，傻子都能猜到这颗神秘的玉石就是女孩口中所谓的原石！ 她知道我身上有这么一块玉石存在，所以说她所讲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咯？ 不对，还有另一种可能，也许自己身上这块玉石就是这位小姑娘寄来的！如此一来，一些事情就说得清楚了，她事先在玉石上做了手脚，所以能查探到我的位置，然后装成游客的模样加入了旅游团，就为了迷惑我的心智。 没错，肯定是这样！ 石青槐拼命给眼前发生的一切找出解释，尽管他解释的理由是如此苍白无力…… 半晌，他还是没有把衬衫口袋里的玉石拿出，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一旦真把玉石拿出来，有些事情就没法再改变了。 “我想问下……”他斟酌了一小会儿，郑重开口道，“试炼者若真像你所言那般拼死拼活，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问出这话，表示他虽然一直告诫着自己对方这些话不可信，但实际上他已经信了女孩五六分。 “怎么说呢，其实从根本上来说，有些人是自愿成为试炼者，但大部分人都是被逼迫才会成为试炼者。”女孩瞄了他一眼，“试炼者的积分和其自身因果链相互关联，一旦积分过低将会引发厄运和灾劫，直到试炼者死亡为止。就比如今晚差点发生的飞机失事事件，若不是和你同乘一架飞机的人数过多，不相干人员的因果系数浮动过大，这些浮动的不确定值对你引发灾难的概率进行了修正，也许此时此刻我们两个已经变成了孤魂野鬼也说不定。” 女孩口吐一连串“专业术语”听得石青槐晕晕乎乎，不过他这次倒是懂了个大概意思。 “也就是说，如果我选择不成为试炼者，那么厄运就会一直缠着我，直到我死亡……在这个过程中，我身周附近的人也会受到厄运影响，频繁遇到一些倒霉透顶的事情？”他把女孩的话通俗地翻译了一遍。 “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女孩点头承认。 石青槐倒吸一口凉气，他面色难看连续发问：“如果这些都是真事，是谁这样在后背操控试炼者？凭什么他们能定论我们的生死？这个世界还讲法律了吗？” 女孩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末日都快降临了，谁还去跟你讲法律？” 石青槐顿时咽住了，他抽了两下气，之后哑口无言。 “诺亚方舟的故事你总听说过吧？”女孩俯下身从小巧的皮包中拿出一本棕色皮革包裹着的册子，打开后静静翻找起来，一边翻还一边自言自语，“我记得旧约原文是抄在这一页……不对，是这一页……还是不对……哎呀，我抄在哪儿啦……” “干嘛要找原文？”石青槐升起满头黑线，不过观察一会儿之后，他觉得少女着急的模样竟意外地好看。 没想到这个总是三无脸的少女居然还患有强迫症！ “算了，最近抄写的内容过多，以后有空再把内容整理一遍。”女孩小心翼翼捧着皮册，将之放入包中后才抬起头，脸色重新淡漠起来，“总之，你可以把成为试炼者，当作进入诺亚方舟的船票。” 这一句话不亚于天降响雷，让石青槐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原来如此。”石青槐总算听明白了试炼者的价值，拥有类似超能力的一样随机到的能力，以及躲过末日的可能性。如此一来，收获到的利益和付出都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如果女孩所言都为事实，那么成为试炼者也并非不可尝试的事情。 当然，若一切为真，他石青槐除了成为试炼者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能躲过女孩口中的灾劫。 “我还要想一想，过几天再给你答复。”石青槐将胸口的玉石捂紧，他迫不及待想找个懂行的师傅来验下货，通过玉石的真假来确定女孩所言的真实性。 那什么原石的功效既然被你说得如此逆天，成分总不能是普通的玉种或者翡翠吧？ 打定主意以后，石青槐心中莫名放松不少。 “我倒是不介意你能思考多久，不过你最好能在两天之内给我答复。否则以你身上运气的衰落程度，几天以后我恐怕只能跟你的尸体说话了。”女孩将棉被掀开一条缝，整个人如同一只仓鼠般扭动身子钻进了被窝，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向石青槐道别。 “可爱的小家伙。”石青槐关上门后嘀咕了一声，他突然想起了女孩之前的话。 “她说自己有二十岁以上，如果她说的这些都是真事，那就代表她连年龄也没有撒谎？” 石青槐的心跳瞬间加速。 叨念“三年起步，最高无期”这句魔咒已经不能让他平心静气了，因为对方很可能是个虽然已经成年，却依旧长了副萝莉样貌的女子。 “我不是萝莉控，我不是萝莉控……” 他换了句咒语，蹑手蹑脚向自己房间走去。 ------------ 第七章 途中 第二天一早，顶着一双熊猫眼的石青槐才上了旅游大巴坐好，就遭到了庾绍、孙莱两人的无情嘲弄。被讽刺为“撸了一宿”的某人早已懒得和人磨嘴皮子，他找到大巴后排并拢的几个空位躺下，一睡就是三四个钟头。 “石头，昨晚失眠了？不会是晕机后遗症吧？”沈三万看他醒来后脸色还是很差，于是关切地询问道。 石青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下意识看了眼女孩所在的位置，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知道了那样难以言喻的事情，如何让人睡得着觉？ 喝了口保暖瓶中的热水，石青槐终于感觉精神好了些，他左右四顾，发现不远处的葛大牛也在闭着眼睛假寐。看样子这位警察大叔昨晚同样忙碌到了深更半夜，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忙警察系统内部的事务。 昨晚露面过的毛姐和那个西装保镖并未在车上，石青槐略带遗憾地收回目光。他早该想到，像毛予蓝这样能让沈、庾二少同时敬仰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和他们一同搭乘旅游大巴车？包括沈三万，若不是为了陪好友同行，遇上这种天气沈三万早就叫家里派豪车接送了。 不过这也不怪沈三万，谁能想到好好一场旅游会碰上如此大的暴雨？而且这暴雨的源头还很有可能出在他石青槐这个“厄运之源”的身上。 这雨不会就这样一直下下去吧？看着窗外溅落的雨滴，石青槐心中顿生苦涩。 果真，雨势越落越大，道路两边的泥坑里都积满了雨水。云川这边本就是特殊的高原地带，地形高低不平、海拔落差较大，加上车内游客众多，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时还颠簸两下，直让车上的游客坐立难安，眼看不少人晕车病都要被颠出来了。 旁边，庾绍正和郭梦桃不断小声交谈，两人的语速越来越快，看得出有一点争吵的苗头。孙莱这个小弟夹在大哥和大嫂中间，劝也不是帮也不是，光看脸色都令人尴尬。 “怎么了？”沈三万稍微问了句。 “岂有此理，看你这倔脾气，我平时把你惯成什么样子了。”庾绍最恼恨有人在旁人面前落自己面子，眼见沈三万都来看笑话了，他心情大坏，指着郭梦桃奚落了一句，竟直接站起身来强令司机停车，然后和孙莱一起披上雨衣，两人不由分说气冲冲下车离开。 这一下可是惹得全车人都向郭梦桃这边投来看热闹的目光。 郭梦桃见状气得浑身颤抖，只是由于石青槐这个“前男友”在场，加上众多目光倾注在自己身上，她不便做出过于羞愤的举动，只能无助地抱紧双肩，将泪水噙在眼眶里。 “这……”沈三万对郭梦桃投去个抱歉的眼神，他也没想到庾绍会因为他的举动，生出这么大的火气。 石青槐倒是能猜到二人吵架的原因，八成是庾绍嫌这样乘车太难受，想带着两人一起包车赶路，没想到郭梦桃倔脾气上来了就是不肯同去，所以才闹出眼前这一幕。 石青槐很清楚郭梦桃的性格，她算是那种比较有主见的女人，而且心性单纯，认准了的事情总会坚持去做。就比如这次，她认为缺少了沿途风景的旅游就不算完整，所以宁愿跟庾绍争吵也不想下去坐更舒服的轿车。 从某一点来说，郭梦桃算是一等一的好女友，她虽然有一些女人通俗的小毛病，但是并不会趋炎附势，也不会过度追逐金钱――这一点从她宁可坐大巴观赏景物，也不去享受豪车就能窥探一二。石青槐完全相信她和庾绍谈恋爱不是奔着对方的家世去的，当然家世好肯定也是一个条件，但算不上主要原因。 “消消气吧，好不容易出来云川玩一次，别弄得心情不愉快。” 眼见郭梦桃一直在靠椅上发抖，强忍着不让泪水落出，石青槐心里叹了口气，心道你们何苦来哉？他犹豫了下，抽出两张纸巾递了上去，顺便侧着身体坐到庾绍刚刚坐的那个位置上，不算单薄的身体刚好挡住其余游客探寻过来的目光。 眼见看不了好戏，人们只能纷纷收回视线，重新无聊地发呆或是思考人生起来。 郭梦桃拿起纸巾擦干脸上的泪痕，苍白的脸色现出一抹红晕。她总算停止了啜泣，并向石青槐投去感激的目光。 “小石为人很暖心嘛。”唯有坐在同一横面的葛大牛能看清里座的情景。这个东北汉子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笑吟吟地凑到三人身旁。他先是熟络地发给沈三万一根电子烟，然后两人就开始交头接耳地攀谈，故意把石青槐和郭梦桃晾在一边。 这两人在一起坐久了终归觉得有些尴尬，好在石青槐唠嗑的能力不减当年，硬是一个人展开说学逗唱，把郭梦桃弄笑了好几回。 期间，坐在斜前方扎着蝴蝶系带的女孩一手执笔，一手拿着昨晚用过的皮革小册，不时在册子上记录些什么，偶尔还朝石青槐这里投来若有所思的目光。 …… 时间流逝得很快，眨眼间一上午的功夫就过去了一大半，眼见就要到了午餐时间，大巴车总算驶出了山道，正式进入坤名市区内。 施姓导游带着众人来到安排好的本地特色餐馆，餐馆二楼是用竹木围成的空旷包间，庾绍和孙莱两个人不知早到了多久，正围着一桌新鲜的饭菜吃得津津有味。 看到众人进入，孙莱一声不吭继续吃菜，庾绍则放下筷子想要去帮郭梦桃拿行李――看得出他对自己之前暴怒下的举动颇有些悔意。可惜女人的记仇心理总是难以估量的，郭梦桃冷哼一声根本懒得理他，整个人还有意往石青槐这边贴了贴。 石青槐仿佛听到了庾绍咬紧牙关发出的“咯噔”声。以庾绍的脾气，要不是在场路人太多，还有来历不明的持枪警察，他早上前一拳招呼到石青槐的脸上了。 “给我当心点，管好你自己！”和石青槐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有意压低了声音出言威胁。 之后两人大摇大摆离开，石青槐一言不发坐到餐桌的空位上，众人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唯有沈三万注意到石青槐拿碗的手在微微颤抖。 岂有此理！ 石青槐此时心里像打翻了酱醋瓶一样五味俱全，若是他真对郭梦桃起了别样心思，那也就罢了。然而他根本就没有朝这方面想过，纯粹是念着以前的情谊才稍微安慰了少女一番，谁料这庾绍竟然霸道到了如此程度，真当他石青槐就是个软柿子？ 你不让我接近她，我还偏偏就要接近了，你庾绍奈我何？ 石青槐冷笑着大口往嘴里扒饭。 坐在他对面的女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默默放下碗筷，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开始在册子上涂写起来。 ------------ 第八章 噩兆 吃完午饭后，众游客围着餐桌聊了会儿天，在施导的催促下不得不回到大巴上，开始下午的行程。 出乎人们预料的是，庾绍和孙莱二人也跟着团体乖乖上了车，倒不是他们突然变了性格，而是郭梦桃脸色实在太差，庾绍生怕下午再不陪陪她，这次坤名之旅就要成为两人分手的终点站了。 坤名市有名的景点很多，但由于下雨天的缘故，很多类似鲜花市场之类的户外盛景都无法观看到。众人唯有跟在导游后面，专去些大观楼、民族村之类的地方，算是体验一把异族风情，顺便开始“被购买”各种金银玉制艺术品。这个阶段绝对是旅游过程中最痛苦的时光，好在石青槐身边有个沈大少爷，沈少随便拿卡刷几次就可以让导游们的业绩上翻好几倍，所以旅游开始后，从头到尾就没人敢打扰他们的雅兴。 另一边，庾大少也开始充分发挥了富二代的攻势，只要郭梦桃多看了几眼的玉石银器，他大手一挥全部先买下来再说，以这种笨方式祈求平息女友的怒火。虽然这手段俗气了一些，但郭梦桃也看出他确实在乎自己，她最终没真买下那么多昂贵的玉器，只是挑了几个合心意的，就当暂时跟庾绍和解。 两人很快又手牵手走在一起，只是论气氛比起昨天还是大有不如。 一下午的时间眨眼间溜走一半。 石青槐围绕着一块古代的牌坊前后绕了好几圈，颇感无趣地杵了下身边沈三万的肩膀：“不是说好要带我去找你认识的玉石师傅吗，什么时候我才能看到他老人家的身影？”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解开所带玉石的秘密了。 “你急什么，等我去和施导说一声，让她稍微改变下行进路线，过不了多久就到地方了。再说宝大师人就在坤名市，又不会跑掉。”沈三万不慌不忙道。 “我也想不急啊……”石青槐话音未落，路边一辆三轮驱动车突然整个翻倒在地，车夫惨叫一声趴倒在满是雨水的路面上，车身更是整个散了框架，金属四分五裂的同时，一个半米高的车胎受到挤压弹飞出去，竟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直接朝石青槐头部撞击而来！ 这一下突然的“袭击”又快又急，石青槐和沈三万根本都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让轮胎砸在石青槐脑门顶上。却见站在他们身旁一个身位的葛大牛猛地大喊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推了石青槐一把，将他推成了个五体投地的姿势。 轮胎从上方飞驰而过，被推倒在地的石青槐身上满是污水，额头上挂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若是让胎面击中脸部倒还罢了，但要是让钢铁铸造的轮轴砸在脑上，以轮胎飞出五六米的撞击力，石青槐非得当场脑瓜开瓢不可！ “多……多谢……葛大哥……”起身后的石青槐还有些惊魂未定，说话半天都不利索。 “谢个啥子嘛，没有磕碰到就好。”葛大牛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哥的身手真是厉害，反应速度更是绝佳，平时一定有经常锻炼吧？”沈三万也向葛大牛道过谢后，突然问道。 石青槐闻言也反应过来，要知道当时那个状况，正常中年人根本不可能做出葛大牛那样快到夸张的动作。别说中年人了，石青槐本身也是个练习过剑术和跆拳道的半吊子，照理说他的身体素质在年轻人里面是中上游，遇到这种突发事件也同样没有任何反应的功夫。 “哈哈，警察嘛，常年和些匪徒玩生死游戏，反应力就这样炼出来了。你们也知道，这年头不太平，疯子多。而且我刚刚其实也没出什么力气，可能就是危机关头潜力爆发，顺手而为吧。”葛大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半是调笑半是认真地回答。 还真是没用什么力气……石青槐看着对方脸上那款普通的金丝边眼镜，心中陡然一惊。明明之前做了那样快速的动作，这人连眼镜框都没歪一下，仅仅是稍有下滑，可想而知这一推对葛大牛而言，当真算不上什么“激烈”运动。 稍微镇定了下心神，他下意识望向人群中的少女，却见少女从始至终都在看着他，那双朱唇一张一合，不用看都知道她在说“尽快”二字。 这时候石青槐对女孩所说关于“试炼者”的事情已经相信了八九分，他一把抓住沈三万的肩膀，也顾不得身上全是污水，沉声道：“宝大师究竟在哪儿，我们赶快去拜访他，越快越好。” “好好，我这就去跟导游说一声，你先别着急，去车上换身衣服吧。”沈三万见石青槐神色少有得严肃，连忙答应下来，顺便拍去他满是污水还抓着自己衣服不放的双手。 石青槐这才醒悟自己的形象有多么不雅观，他讪笑一声，小跑着钻进车里，拿出旅行包里备用的外套换上，之后干脆直接呆在车上懒得下去。发生了这样生死攸关的大事，他早已没了旅游的兴致，只想着要早点见到那个所谓的“宝大师”。 仅仅过了三分钟，施导游就被沈三万这个“大客户”说动，召集众人上车后让司机转个方向开往坤名老街。一些兴致未尽的游客还有些不高兴，结果没过一会儿，他们就在导游娴熟的忽悠功力下纷纷举手投降，乖乖坐在位置上任凭导游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别看这片区只是老街，论文化价值这里可是比新街还要高上许多，要知道，这里的建筑群中，最古老的甚至有九百年以上的历史……九百年是个什么样的概念？这里随便抽间房屋出来都是老古董啦……” 来到坤民老街后，施导又开始用她那充满磁性的声音进行激情的演讲，石青槐和沈三万唯有耐着性子听完，之后才跟着旅游团成员们一起融入了这片古香古色的街道中。 “就是这里了。” 老街区的总面积并不算广大，石青槐和沈三万大概只走了五分钟，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家老式茶轩，建筑风格类似于古代居房，除了两侧和地基是由青砖盖起，其余地方包括门窗乃至屋顶都是由上好的楠木搭建而成。人们站在这样一间茶轩下，仿佛在看一件巨大的艺术品。 “不是说找相玉的师父吗，怎么这里是茶轩？” 门口挂着的长条状木牌，上面清楚地写着“明鉴茶轩”四个大字，石青槐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字，禁不住好奇地发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沈三万笑着说道，“宝师傅曾言，品茶、鉴玉，人生两大乐事也，有谁规定过非要在玉器店里鉴玉？” “懂懂懂，高人总要有点不一样的风格，否则怎么能被称为高人呢？”得知要找的人就在茶轩里，石青槐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语气都轻松了不少。 ------------ 第九章 佣兵团 踏入茶轩，视野豁然开朗，谁也没料到这茶轩的正门狭小，内里空间却异常广阔。大厅里布满了朱红色的圆木桌椅，有一大半椅子上已经坐了访客，四周货架上陈列着罐装和袋装的上好茶叶，还有云川特色的普洱茶饼。这里茶香浓郁，人还在远处就能闻到扑鼻而来的香气，真叫人神清气爽。 “是个好地方，就是地点偏僻了些。”石青槐闻着浓郁的茶香，开口称赞道。 “奇怪，今日怎么有这么多客人？”沈三万以前来过此处，对茶叶香气的免疫程度比石青槐要高，他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轩内的访客身上。这些人隐隐分成两波，呈左右对峙而坐。他们各个衣着整洁，眼神锋利，光是往那儿排成一排坐下，气势就足够摄魂夺魄。 “应该是来鉴宝的客户吧？不是说宝师傅在本地威望很高么，有这么多人过来求教也属正常。”石青槐猜测道。 沈三万摇了摇头：“威望高不假，但是老师傅已过耄耋之年，不是真正惊天动地的宝物，他根本不会出面鉴定。更何况宝师傅几个弟子都颇有名望，一般的事情只管找他弟子去便是了，哪里敢打扰师傅喝茶休息？” 正说着，负责接待客人的女服务员已经走上前来，将两人带到角落处的圆桌旁坐下，顺手一人给倒了杯热茶。 “我们事先和宝大师有约。”沈三万喝了口茶水，对服务员说道。 “大师正在招待客人，恐怕二位需要等上一会了。”女服务员颔首致歉。 “不急，请你去和大师说一声，就说沈家的客人还在外面等他。” 服务员款款而去，两人闲着无聊，掏出手机一边刷空间，一边享受高档的茶水。 等了一段时间，又有一批游客进入了茶轩中，其中刚好有部分旅行团的人员。看来这茶轩虽然地处偏僻，却由于制造工艺太过精湛的缘故，难免不会被有心的游客注意到。 “嘿，小石，小沈，我说嘛，找了你们半天，原来都躲在这个地方。”葛大牛笑声爽朗地走上前来，跟在他后面的正是阴魂不散的小女孩。 除此之外，庾绍三人也跟着人群进了茶轩。看得出庾绍对这些古风的建筑风格并不感兴趣，不过郭梦桃强烈要求进来一看，两人才刚刚和好如初，庾绍不想扫了她的兴致，这才勉强跟在后面。 “这下认识的人可是聚齐了。”葛大牛笑道，他们这伙人在旅游团中已经隐隐形成了一个小圈子。 “哼。”庾绍不耐地吭了一声，示意旁边的服务员把这里最好的茶泡好端上来。他本身是处在圈子边缘的人物，若不是郭梦桃的关系，他才懒得和面前这些人一起浪费时间。 葛大牛一边喝着茶，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在大厅里扫视了一圈，似乎是有意外发现，他突然把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 “这些人来历有点问题。”他突然压低声音说道，“以我当警察这么多年的经验，这些都不是普通人物，光看他们眼中的煞气，我就敢断定他们中绝大部分都杀过人。” 其余几人闻言身躯一震，沈三万凝神发问：“莫非是当地的黑社会人物？” 云川处于东部盟约国的国界线处，和南部众国以及中部君主国的国界都有交接，实际上已经相当接近于三不管地带。想也知道，在末世来临之际，所谓的三不管地带会乱成什么样子，这边的帮派无法无天也很正常。 葛大牛叹了口气：“如果真是帮派人马那还好说，我就怕他们是……昨晚电视上播过的那群人……” 几人悚然一惊，石青槐想起昨晚电视上所谓的“聚众闹事”，心中也是一片寒意，脑海中不由自主冒出几个受害者死状惨烈的照片。 没错，这个年头，地域的掌控者并非政府，也非帮派，而是名气大的佣兵团体。惹了政府最多被抓去坐牢，惹了帮派可能断手断脚，但惹了佣兵团……那最少也是个死无全尸的凄惨下场。 末日将临，大家迟早都要死亡，何不随心所欲地生活？我看你不爽，就杀你全家，当作提前给你超度，反正你也是死在我前面！ 怀有这样想法的的疯子在佣兵团里实在不算少数。 “我们喝完茶，还是早点走得好。”郭梦桃听了葛大牛的话，被吓得浑身哆嗦，紧张地抱住庾绍的手臂。庾绍顺势抱住她好一阵安慰，以彰显自己肯定会保护她的决心。 就在这时，前台隔间的卷帘门突然被掀开，一个精瘦的小老头和一个捧着大木箱的中年人从里面并排走了出来。 “那就是宝师傅了。”沈三万朝石青槐努努嘴，引得石青槐朝两人看去。 宝师傅当然不姓宝，他是少数民族人，名字相当长，所以被简称为宝师傅。 从近处看，这就是个满头白发的矮个子老头，穿着古怪花纹的对襟长衫，袖口的长度都超过了大.腿一截，外面套了件当地少数民族多用的外褂，下穿浅白色的长裤。虽然已经快到八十高龄，整个人仍旧显得精神矍铄。 和他一起出来的中年人更显神秘，此人才初秋就套了件厚重的深棕色高领风衣，头戴毛线编织的浅土色滑雪帽，超大号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孔，竖领将鼻孔以下也完全遮盖。身后的衣服鼓鼓囊囊，不知里面藏了什么不能见人的奇怪玩意儿。 这打扮简直就是影视剧里侦探或者跟踪狂的典型穿着。 眼见两人出来，大厅里大部分访客齐刷刷站了起来，掀起一阵整齐的桌椅移动声，有几人甚至迫不及待将手伸进怀里，掏出半边乌黑发亮的枪身！ 整个茶轩里气氛变得空前凝重。 一个纯粹是来品茶的游客见到这个情景，被吓得脚部哆嗦，踉跄着想要出门避难，却由于自身太过紧张，接连摔倒了三次，最后一次更是不小心踩到了一位持枪访客的右脚。 那位访客二话不说，掏出怀里的枪对着此人脑门就是一下。 砰！ 血花随着枪声大片散开，溅了开枪者一脸。这人不在意地掏出怀中围巾擦拭起来，轻车熟路的模样简直像打死了一只小鸟！ 四周鸦雀无声。 ------------ 第十章 云雀 “开……开什么玩笑……”孙莱端茶杯的手在不停颤抖，那一枪爆头的场景实在富于冲击力，现在他的脑海中全是花花白白的脑浆。 郭梦桃紧紧抱着庾绍的胳膊，单薄的身体快抖成了筛子。连一向大胆的庾绍这时候也下意识缩了缩脑袋，不敢有丝毫异动，更别说她一个娇柔无力的小女人了。 在场众人中，唯有那扎着蝴蝶系带的女孩儿面色没有半分变化，她双目淡漠地扫过地上的尸体，又在裹得严实的神秘男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自顾自拿起茶杯小口轻闽起来。 “该死，这群大兵……” 石青槐脸色苍白地低声叫骂，他可以很肯定这里的两拨人马全是佣兵团的士兵，否则不会这样视人命如草芥。末世里敢杀人的疯子太多了，但像他们这样，因为对方不小心踩了下自己的脚，就直接掏枪爆头的，石青槐还真是没有见到过。 “这人……似乎是我们旅游团里的游客。”沈三万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尸体的面孔，有些不确定地小声道。 没有人回应他，逝者已逝，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离开这间茶轩，除了石青槐还指望着宝大师帮他鉴玉，不会有其他游客想要在这可怕的地方多坐一秒。 然而，之后整个茶轩整整寂静了一分钟，期间没有一个游客敢起身走动。 爆头惨死的路人游客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这群佣兵团的成员根本就不在乎他人的性命，谁知道他们对第一个起身逃走的人会是什么态度？再者，现在屋子里两股势力正互相对峙，双方的手下都绷紧了神经，这个时候旁边弄出什么大动响，导致这些人擦枪走火了怎么办？ 正是因为顾虑太多，没人愿意做第一个出头鸟，所以大家干脆一起做缩头乌龟。茶轩的大门明明敞开着，半晌都没一个人敢站起来走出去。 葛大牛眉头深深皱起，他毕竟是个警察，其他人可以怕死不吭声，他却看不惯这些佣兵团当众杀人的作风。下意识间，他的右手放到了隐蔽在腰部的枪匣上。 “先看看情况再说，别冲动……”石青槐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连忙按住他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第一个打破沉静氛围的人出现了，那人却是和神秘男子站在一起的宝大师。 “赛先生，你们在这里摆如此大的排场，莫非是想要拆了老头子我的茶轩？” 到底是玉器大师，说话自带一股深沉的气势，老人说话毫不留情，话语中满满是讥讽之意。 “哪里，您老是国宝级的玉器大师，又给我们教内贡献过许多珍稀的玉石原材料，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绝不会做出任何失礼的举动。”包裹得像粽子一般的神秘男子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沙哑怪异，仿佛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卡在了喉咙里。 “那你还不赶紧带着人离开？”老人一瞪双眼，满脸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 “恕我无能为力。”神秘人没有丝毫退步的意思，“有些事情还是当场解决得好，您老也知道我们云雀教内部的规矩，完不成任务本人可是要受到惩罚的……不过我可以向您担保，等会儿即便真发生了什么冲突，我们也会到外面去解决，保证让您的茶轩完好无损。” 神秘人态度放得很低，话语里表达的意思却无比强硬，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浑身哆嗦却又毫无办法。 “混账东西！敢和宝大师讨价还价，真以为你们云雀教的喽啰也能在我云川逞威风？艹他姥姥，兄弟们掏家伙，跟他们拼了！”访客中有人大声呼喊，半数人员纷纷响应，将身上的枪支和刀具之流武器尽数掏了出来。 被称为“赛先生”的神秘人对此也做出了回应，只见他稍微抬手，另一半访客立即拿早已准备好的武器严阵以待。 双方对峙的激烈程度再次上了一个高峰。 “我说是哪个势力的佣兵团敢如此嚣张，原来是云雀教派组建的云雀佣兵团。”听到对峙双方首领的对话，埋头喝茶的葛大牛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怎么，这个云雀教派很有名气？”石青槐低声问道。 “我也曾听说过这个教派的名头。”旁边的沈三万发出一声冷笑，“这教派在高层眼里可是鼎鼎大名的邪教，借着末日这个噱头大肆招揽信徒，号称要净化世间的罪孽，他们教内的高层却比任何一个恶魔都要罪孽深重。据我所知，这个教派的根据地应该藏在南部独立国家中，没想到他们的势力已经发展到了云川这边。” “确切地说，云雀教在中部君主国土地上也有不小的势力，他们入驻云川这种三不管地带是迟早的事情。”葛大牛接过沈三万的话语继续说道，“这个教派的私人武装佣兵高达约六万人，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国家的全部兵力，一直以来都是我们盟国和北部协约国的头号打击对象。”说到这里，他小心地转身看了眼对峙的双方，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继续说道，“曾经有段时间，盟国和协约国联合对云雀教派的大人物发出了通缉令，没想到这教派的领袖猖獗到了极点。凡是敢于追捕他们的警察，都遭到了无情射杀，审判过教内人员的法官也横尸街头，还有发出通缉令的司法部官员，几乎各个都家破人亡……你们可以通过这些事迹，稍微想象下这个组织有多么可怕……” 石青槐和庾绍几人齐齐咽了口唾沫，他们总算知道为何之前那个士兵能如此不在意地杀掉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了。 “现……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郭梦桃脸色苍白地问道，面前的场景本就让她紧张得不行，偏偏葛大牛还在耳旁灌输着云雀教的可怕。若不是求生的渴望控制着她脑中最后一丝理智，恐怕她这时候都要神志不清了。 沈三万看了石青槐一眼，犹豫道：“石头，宝大师那儿……” “不行，我还是要找他。”石青槐摇了摇头，瞥了眼斜对面默不作声的女孩，他知道沈三万的意思，但不让宝大师亲自确认玉石的来历，他实在安不下心。 眼见沈三万还要说什么，石青槐心一横，干脆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 第十一章 原石 昏暗的室内，两批人马泾渭分明，遥相对应。大部分佣兵团的士兵都抽出随身所带枪械，还有一部分刀口舔血的彪悍之人则拿着各式冷兵器，他们有的手持银光闪闪的钢纹刀具，有的佩戴着拳套军刺，凭借着凶悍的气势在枪口前也丝毫不弱气势。 就在这气氛凝结、剑拔弩张的关头，旁边茶座上一个打扮普通、身高中等的青年突然站了起来，慢吞吞穿过人群，向宝大师所在的位置走去。 这怪异的场景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恍如在沉寂的死水潭里扔进一块大石，激荡起层层浪花，几个神经紧绷的佣兵立马调转枪头，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毫不起眼的少年。 石青槐走得很慢很慢。 不是他不想走快，而是从他起身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十几余道犀利的目光锁定。这些佣兵团的成员各个手上沾了不止一条人命，目光中所蕴含的煞气几乎要凝为实质，在这些狠人的注视下，石青槐的双脚就像锁了铁枷一般沉重，还能挪动脚步就已经很不错了。 镇定……镇定…… 心里不停地催眠自己，石青槐脸上的神情始终保持平静。老人所处的茶台离他并不远，途经的几个佣兵向他投来审视的目光，好歹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开枪将他击毙。 眼看走到和老人只有几步之遥，他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冷不防旁边一个剃了光头的佣兵突然将枪管顶在了他的额头上。 “干什么，小子，没看到我们这边在办事情吗？”那光头天生一双凶恶的倒三角眼，此时正用那双难看的眼睛恶狠狠瞪着他。 在枪口贴在脑门的那一瞬间，石青槐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都要跳出胸口！他生怕这光头像之前那个佣兵一样，半句话都不说就直接开枪，让他连个挣扎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好在由于他此时距离“赛先生”和宝大师很近，那光头似乎是担心他的鲜血溅到二人身上，才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开枪。 在这刹那，石青槐迅速在心底组织好语言，他强忍着心中的惧意面向老人喊道：“宝大师，我是跟您约好见面的客人……的一位朋友，能不能请您老帮忙鉴定一块玉石？” 他没有说出沈三万的名字，毕竟在场有这么多来历不明的人员，万一有人看出沈家少爷身份蹊跷，要把沈三万绑回去借以勒索钱财，那他可就弄巧成拙了。 “哦……原来是你啊。” 老人活了大把年纪，自然能听懂石青槐话里的意思，他弓着腰似乎在思考来人的身份，实际上偷偷瞄了眼石青槐走来的方向，果真看到了沈三万熟悉的面孔。 “日你娘嘞，你小子听不懂人话？”那光头见石青槐选择性地无视了他，心中怒气直往上冒，抬手就要扣动扳机。 这一刻石青槐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上！不止是他，在场许多同病相怜的游客都禁不住闭上眼睛，沈三万几人更是暗自震怒不已，脾气耿直的葛大牛下意识又把手放到了腰间的枪柄上……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却见站在前方神秘的“赛先生”倏然抬手，带着胶皮手套的巴掌毫不客气扇打在光头男子锃亮的脑门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没听到宝大师说话吗？这位小兄弟是大师的约好的贵客，谁让你把枪口对着他的！”“赛先生”的声音仍是那样沙哑难听，但此时此刻石青槐听着他的话，竟差点激动到飙出泪花。 那光头男子脸上错愕了一瞬，立马收起枪低头弯腰，恭恭敬敬对石青槐道了声“对不起”，前后态度差异让人叹为观止。 “哼，滚吧。”“赛先生”挥挥手将光头赶到一边，然后转身斜了石青槐一眼，就回过头不再管此人，看得出他这么做完全只为了给宝大师面子。 宝大师佝偻着身子，用浑浊的老眼打量了石青槐一会儿，伸手示意他跟着自己来。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茶台旁边的卷帘门，发现里面竟然是一间很隐蔽的书房。房间里布置很简单，两个放满了书籍的大书柜，中间放了一个半人高的玉雕盆栽，除此之外就是一张放了香炉和笔墨的书桌，书桌前后只放了两张木椅，看来此处平日里只接待一人。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进来后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动静，石青槐那颗紧绷的心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他目视老者，急不可耐就要掏出随身携带的玉石给老人观看，却被老人抬手阻止。 老人让石青槐坐在了书桌的正对面，自己则坐在靠里的位置，然后不急不慢地拿出一块普洱茶饼，撇下两小块分别放入准备好的纸杯中，用热水冲泡开后惬意地吸了口茶香，这才对石青槐笑道：“小友莫怪，老头子我这些年养成了边鉴玉边品茶的习惯，若是闻不到茶香，怕对玉石都看不真切。” “大师真是懂得享受。”石青槐勉强堆起笑脸。他太过担心沈三万等人的安危，急着想要出去，所以言行上难免有些急促。这时候见老人已经完全准备好了，他急忙掏出怀中的玉石，双手捧着恭敬地递了上去。 却不料老人看到玉石后瞳孔猛地一缩，直接伸手将玉石那到手上，也不拿出聚光笔、放大镜之流工具细细研究一番，只是将玉石放在手中心来来回回把玩。 “小伙子，这玉石你从哪里弄来的？”再看向石青槐，老人的双目几乎眯成了一条线。 “怎么，大师认得这玉？”石青槐微微惊愕。按理说，这个“原石”真是个得天独厚的宝物，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认出来吧？ “老实说，这事情老头子我怕是帮不了你了。”宝大师长叹一口气，直接干脆地将拇指大小的玉石交回到石青槐手中，“就在几天前，曾有人拜托我鉴定一块和你这一模一样的玉石，老头我一开始还只当是普通的生意，结果一连忙了几天几夜，才发现这玉石来历太过神秘……这么和你说吧，老头子我从小和玉石打交道，活到这个岁数，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种构造的玉石……依我看，这玉根本是以前从未发现过的新品种！” 石青槐呼吸猛地一滞，难以置信地来回反复观看手中天蓝色的玉石。 连宝大师这种级别的玉器大师都鉴定不出结果，恐怕一切都如那神秘的小姑娘所说，这便是含有神秘力量的原石了。 ------------ 第十二章 怒火 见石青槐一脸惊诧，老人也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他捻着下巴处的胡须沉默片刻，好心对面前之人提点一句：“这玉石既然是新种类，必定是无价之宝，我劝你回去之后好好找个地方将此物藏好，不要轻易给外人观看，以免遭遇不测……要知道奇货可居、怀璧其罪的道理。” 石青槐听老人话中有话，不由猜测着问道：“莫非此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倒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老人叹了口气，“只是你也看见了，最近云川这片区域并不平静，好些个外来势力想要在我们地方站稳脚根。我们云川别的不行，玉器银器产业在全国数一数二，这些外来者想要在当地建立根基，必须要介入这两大行业，自然就会和当地的传统产业势力发生一些纠纷……唉，总之，像我们这些出名的玉器师傅夹在中间，日子是分外难过咯。” 老人一边叹气一边喝茶，显出心事重重的模样，“其实有几个外地的势力还是挺诚恳，虽然想介入我们当地局势，但谈的条件和各方面协议都很公道，最多让一些小产业吃个哑巴亏。怕就怕那些无法无天的大势力，他们对我们的产业链根本没多少研究，仗着有实力就要压低价格强吃下去……就比方说外面几个云雀教的教徒，依靠着佣兵团的武力强买强卖，把我们这边大多数品质上乘的好玉都收入囊中，这样蛮横的行径当然会引得天怒人怨。” 石青槐感同身受，这佣兵团的人物实在太过霸道了点。虽然说因为末世的原因，政府管不住这些私人武装，但你们也不能这样嚣张不讲道理吧？ “所以说，你这块玉石还是拿回去藏好，不要给别有用心之人看见。若是让外面一伙人盯上了这玉石，就是沈家的私人佣兵在这里，也未必保得住你。”老人面色凝重地嘱咐着。 听老人这么一说，石青槐倏然想起新闻里报道的那一起“聚众斗殴”事件，他吞了口唾沫，期期艾艾道：“宝大师，您说先前有人给你看过和我这块一模一样的玉石，不知可否稍微描述一下那人的容貌，或者回忆一下那人的衣着风格，比如戴不戴装饰物品，类似项链、手表……” “容貌我大体是记得的，不过太难描述……经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人手上戴着一只镶钻的手表。”宝大师只回忆了几秒，就面带肯定地回答。 听闻这个答案，石青槐突然间感觉全身都失去了力气……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那个拿原石来鉴定的人，就是新闻里播报的三名死者之一……之前自己还和沈三万讨论过那人镶钻手表的真假…… 死于佣兵团之手吗……是由于厄运的缘故，还是因为泄露了宝石的消息？或者说……二者都有？ 石青槐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刺痛得厉害，一个和他经历相似的原石持有者已经不明不白死在了云川这片土地上，他必须更加小心警惕。 见石青槐面色阴晴不定，宝大师也不再说话打扰他，只是捧着茶杯小口品茶。 几分钟过后，一声枪响打破了室内的平静。 石青槐和宝大师面面相觑，两人脸色如宣纸般苍白，外面两伙人马终于打起来了！ 没等他们做出什么举动，三个穿着黑衣的佣兵就冲了进来，领头一人套着防弹背心，握着银白色的手枪，锃亮的脑门格外刺目――他正是之前拿枪口顶在石青槐脑门的光头男子。 “快，快，把宝大师带走，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看管起来。”那光头男子一挥手，旁边两个神色冷峻的男子立马走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老人，就像架囚犯上刑场般向外面冲去。 石青槐在一旁有心相帮，但自己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群人也只是想挟持宝大师，未必会伤及大师性命……想到此处，他终究还是没有贸然行动。 那光头男子见任务完成，转身就要离开，眼角余光一瞥正好看到了石青槐的侧脸。这时候他恶上心头，想到之前自己在大庭广众下受到的屈辱，光头冷笑一声，见室内再没有其他人，上前就把手枪口狠狠顶在石青槐的脑门上。 “叫人啊，继续叫人啊。”光头男子龇牙咧嘴冷笑道，“怎么，你不是很厉害吗，继续叫宝大师帮忙啊！” 石青槐连忙低下头，从光头男子的角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以为这小子认怂了，殊不知这时候石青槐的双目中满是灼灼燃烧的怒火。 “妈个巴子，你之前不是很嚣张吗，还要老子跟你道歉，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光头男见石青槐始终低头不语，心中愈发得意，感觉之前受到的屈辱都加倍发泄了个干净。 “真是个怂包。”又辱骂了石青槐几句，见面前之人一动不动就像个石雕，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迹象，光头男子渐渐也对他失去了兴趣，毕竟打骂一个不会反抗的石头可没什么快感。 他最后扬起枪托，卯足力气向石青槐脸上砸去。 就在这瞬间，之前一动不动化作石雕的石青槐猛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但见他快速偏头躲过枪托一击，然后右脚狠命踹出，结结实实蹬踏在光头男子的膝盖上！ 这一下反抗实在来得太过突然，光头男子已经习惯了面前之人打骂不还手的模样，哪里想到在最后一刻这小子会跳起来咬人？只听“咔擦”一声，石青槐这势大力沉的一踹竟直接将光头男的小腿骨头踢得错了位！ “干你姥姥！” 石青槐怒而还手，气势高涨到了极点。他本身在学校里也学习过一段时间的跆拳道和击剑术，虽然都是些花架子，但是在这关键时候用出来，竟也有些作用。 趁着光头男捂着小腿嚎叫之时，石青槐飞速上前，一个高踢腿将整个大脚丫子都印在了光头男子的下巴上。这还不算，趁着此人晕头转向之时，他右手手指并拢合成掌刀，笔直朝着对方脸部用力刺出。 “啊啊啊……” 光头男子扔下手枪，双手捂着面部，像杀猪一般惨叫起来。原来石青槐这一记手刀好巧不巧，竟然正中他左眼，直把他捅出个血流满面！ 顾不得继续纠缠，石青槐飞速捡起光头男子丢下的手枪塞进怀里，然后快步冲出密室，丢下光头男子一个人倒在地上捂着被捅瞎的眼睛不断哀嚎。 ------------ 第十三章 恐怖的赛先生 这时候茶轩里已经一片混乱，门外更是枪声和喊杀声震天。很显然那“赛先生”真个答应了宝大师的要求，带着手下和对方到外面去解决矛盾。只不过他还留下了几个佣兵在茶轩里震慑场面，防止有人在茶轩里闹出太大的动静。 沈三万等几人早已离开先前所坐的位置，正和众人一起挤在门口观望外面的形势，石青槐见状赶忙上前依次拍了几人的肩膀，焦急道：“快些，都跟我走！” 他打伤了佣兵团的成员，还弄瞎了对方一只眼睛，料定这些杀人成性的佣兵不会放过他。为今之计，只有趁着场面混乱之时逃之夭夭，否则等在场佣兵发现不对劲主动找上门，那时候再跑已经晚了。 “可……可是……外面……” 缩在庾绍怀里的郭梦桃指了指门外的街道，石青槐拨开人群一看，心中寒意抖升。只见这两伙人马就在茶轩外面的大道上放开手脚，捉对厮杀，场面血腥又震撼，除了不时传来的阵阵枪响，还有横七竖八的伤者倒在地上的血泊里，一些人满身是血眼看就要断气，仍在凶悍地拿着武器胡乱挥舞。 众多佣兵中属那位来历神秘的“赛先生”最为可怖，石青槐看向人群时正好看见他一把掐住一名对手的脖颈，然后单手插入对方胸腔中，竟用一只手就把对方的胸腔掏出一个大窟窿！那戴着黑色胶皮手套的大手从敌人身后透出，掌中握着碎肉和器官残渣，令围观者几欲呕吐。 此刻正是黄昏时候，全身上下裹得严实的“赛先生”站在人群中，高大的身躯倒影被夕阳光线拉得老长，给人的感觉犹如刚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我看，我们还是……先呆在屋里……看看形势……再说吧。”一向吊儿郎当的孙莱这会儿根本不敢多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几口。 “我，我也觉得这样做……比较好……” 他的意见很快得到了郭梦桃的支持，倒是庾绍这次很罕见地附和了石青槐，“都躲在这里面等死吗？要我说，趁着他们火拼的时候赶紧逃出去，否则等他们这边解决好了，谁知道接下来会对我们做什么事情？” 众人一想也对，若论时机的话，现在确实是逃跑的最好机会。 “快点走吧。”石青槐眼见两个守在店里的佣兵走向内室的位置，知道自己打伤他们同伴的事情要隐藏不住了，连忙推着几人的背部就往外冲，哪里顾得上其它许多？这次沈三万、葛大牛、没有姓名的女孩，包括庾绍都跟着他一起冲了出去，剩下孙莱和郭梦桃虽然心生恐惧，但见团队里其余人都做了决定，他们只能乖乖跟在后面，谁也不愿在这个混乱的场面下落单。 让石青槐等人欣喜的是，他们的举动激励了不少被困在茶轩里的其他游客，一些胆子较大的无辜游客也跟着他们一同冲出门外，作鼠窜状四散逃开，这些不相干的人物给场面增加了更多混乱的同时，也方便了石青槐一伙人浑水摸鱼。 石青槐带领几人在汹涌的人潮里左突右冲，跑在最当头的他几次差点被佣兵手中的武器误伤。好在关键时候他总能避开致命的威胁，滑溜得就像一条穿梭鱼群的鲶鱼，看得身后的葛大牛都忍不住点头称赞：“小石兄弟好快的身手。” “哪里……”石青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他脚下一个没刹住，撞到了前面一人钢铁般壮实的身躯上。那人被疾跑中的石青槐撞上没有半点摇晃，石青槐自己却向后仰倒，摔了个四脚朝天。 “嘶……”石青槐倒抽了口凉气，感觉大脑在剧烈的撞击下有点昏沉，他以手托额想让自己清醒些，冷不防胸前衬衫口袋里的玉石“咕溜”一声滚了出来，在他脚尖前端不停旋转着。 糟糕！ 这是他第一反应，随后他立马捡起天蓝色的“原石”塞回衣袋里，然后才抬头看向撞倒自己的人。 这一刻，他的五脏六腑都似乎被寒气冻结。 戴着滑雪帽，被风衣高领遮住半张脸的“赛先生”正低头弯腰看着他，那对黑漆漆的墨镜片里，不知隐藏着怎样择人而噬的目光。 他看到原石了？ 石青槐心中惊骇，他面上强装镇定，绕过“赛先生”的身躯埋头就跑，根本都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站住！”沙哑诡异的喊声传来，却被几道喊杀声打断。那“赛先生”本想追在石青槐几人后面，不料偏偏在这个时候，他被几个敌方的小喽啰缠住。虽然他仅仅花了半分钟不到就把四个身强力壮的对手打翻在地，可经过这一打岔的功夫，石青槐等人全力之下已经跑出了百米来远。 “哼。”“赛先生”从被高领遮盖的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他举起双手，如木桩般坚实的手臂将前方挡路的人群全部推开。然后一步迈出，整个人竟然凌空跳出三米多高，落下时与之前所在的位置起码有七八步的距离！ 周围的十几名佣兵看得目瞪口呆，随着“赛先生”双腿稳稳落地，他们似乎感受到了大地隐隐发出的震颤声。 怪物！ 原本还有几个想狙杀“赛先生”的佣兵看了这一幕，自动退回人群里，任由这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向远方飞驰而去。 “呼……呼……差不多了……就……就到这里……吧……” 沈三万弯下腰，一边喘粗气一边拉住前面石青槐的肩膀。他们刚刚大约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跑了几百米远，别说郭梦桃这样弱不禁风的女子，就是沈三万和上了年纪的葛大牛，一路毫不停歇地跑了这么久，也都汗如雨下气喘吁吁了。 唯有那来历神秘的女孩既不喘气也没擦汗，不过看她那张俏脸变红了少许，就知道她肯定也没有表现得那样轻松。 擦汗中的庾绍扫视了下两旁的街道，发现身边尽是当地的居民，不由舒了口气说道：“已经没事了，这里是老街的商业区，周围人流这么多，他们佣兵团再猖獗也不敢追来这里闹事。” 其余几人闻言纷纷松了口气，唯有石青槐心里还是堵得慌。不知为何，自从被“赛先生”撞倒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脑海中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徘徊。 “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大巴上吧，晚上回去就改机票，这地方不能多呆了。”石青槐沉声道，他来云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之后的旅游景点，他实在没那个心情去看。 为了顾及累得瘫坐在地的郭梦桃，他放慢了脚步，选择了和众人一起步行。 大巴就停在老街区和宝善城交接地带，离此处大概也就步行五六分钟的路程，几人眼见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脸上终于挂起了笑容，就连平时不屑于和石青槐等人多说话的庾绍都开始谈天说地起来。 然而，在转过前方街角时，他们脸上的笑容一起凝固住了。 裹着厚重风衣的“赛先生”正站在阴暗夜色的小巷里，借着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默默打量迎面走来的七人。 ------------ 第十四章 追杀 他是什么时候跑到我们前面来的？ 几人看着夜色下恍如厉鬼的“赛先生”，心脏在胸腔里急剧跳动。他们一路全力奔跑过来，沿途压根没有看到“赛先生”追赶的身影，这人难不成会上天入地？ “混蛋，真以为小爷怕了你？” 震惊过后，发现“赛先生”只是独自一人前来，众人又稍微歇了口气。石青槐几人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举动，一直跟在庾绍后面的孙莱就骂骂咧咧朝“赛先生”走了过去，仗着身后人多势众，他举起拳头就要往对方脸上招呼。 石青槐皱起眉头，直觉告诉他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可惜没等他来得及警告，孙莱的拳头就已经狠狠揍在了“赛先生”的脸上。 “啪嗒”，这是骨头相撞的声音。 孙莱只觉拳头上传来一阵剧痛，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对方，发现“赛先生”正歪着被拳头打偏的脑袋，用一种极度阴冷的目光看着他。 接着，他把手伸到风衣背后，将藏在大衣底下的武器拿了出来。 那是一支老式的滑膛散弹枪，枪口分为三根枪管，全是由纯银色的金属加工制成，枪身则是土黄色的趁手软木托。“赛先生”熟练地拉动枪膛上弹，一手持木托一手微微扶住枪膛，把三个大小不一的黝黑枪口对准了孙莱的脸部。 孙莱仿佛被这一幕吓傻，居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打颤。 “快躲开啊！” 石青槐的吼叫声从背后传来，孙莱终于勉强能移动脚步，然而他这个时候思维已经完全混乱，居然直接转头，背对着枪口往回逃跑。 完了……石青槐心中暗道不妙，背对着持枪者笔直逃跑，这不是要把自己当活靶子吗？ “砰”！ 果然，孙莱才跑出三四步，枪声就随之响起。就在众人眼前，孙莱的后脑勺如被砸碎的西瓜一样炸开，红白之物仿佛下雨般泼洒而出。 他整个人应声趴倒在地上，双脚抽搐了两三下，就再也没有动作。 “呕……”郭梦桃当即就吐了一地。 平日里总拿孙莱当作跟班的庾绍此时也不好过，他虽然强忍着没有吐出来，但脸色变得比宣纸还白，额头上几根青筋都差不多能数清楚。 周围的居民呼啦一下散开，跑得无影无踪，处于末世的人们早见惯了这种杀戮，他们中连个好心报警的人都没有。 “跑，快点跑！” 眼见“赛先生”一枪打死孙莱，继续面色阴沉朝这边走来，所有人都有些六神无主。这个时候葛大牛主动掏出腰间的手枪，挡在几人面前，喝令他们赶紧逃命。 庾绍见状想也不想，拉着郭梦桃的手就向大巴所在的方位逃去。他们这个时候离大巴已经很近，再跑个一分钟左右就能抵达宝善城的入口。 石青槐有些不忍抛下葛大牛一个人留在这里，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三万和那神秘的小女孩拉扯住。最后和葛大牛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坚决的意念，他心中暗叹一声，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于是转身和两人一同向庾绍奔逃的方向追赶上去。 隐约间，几人耳畔传来几声枪响，应该是葛大牛忍不住率先开了枪。接着，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不用说，这肯定是葛大牛的声音。 石青槐感觉自己的心沉到了海底，他强忍着惧意不去回头，只是卯足了力气向前冲刺。 前方，大巴的车身出现在视野尽头。 庾绍和郭梦桃率先一步到达大巴车旁，这时候开车司机还在车上打呼噜，两人冲上车不由分说从司机口袋里搜出车钥匙，庾绍嫌那司机挣扎起来太麻烦，干脆直接一个重重地肘击将司机打昏过去，将人扔在一旁的软座上。 “快，快……”庾绍一边哆嗦一边自言自语，飞速踩油门拉动手刹，他开小轿车拿手，对这种老式大巴车却束手无策，乱弄了十几秒也没让车身前进一点点。 这一刻，他立马后悔打晕司机的举动了。 好在石青槐等人上车后，那个神秘的女孩顺手接过了他的活计，谁也没料到这个面相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居然能开大巴车！但见她毫不客气把庾绍赶到了一边，自己坐上司机的位置，脚踩油门手扶方向盘，轻轻松松让车头转了个小弯，之后驶上了宝善城前方的宝善大道。 大巴平稳前行了一段路程，看样子是把人甩开了。 车厢里异常沉静，只能听到几人连续不断的喘气声。特别是平时不怎么运动的郭梦桃，她这会儿跑得香汗淋漓，隔夜饭都差点吐了出来。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众人好歹回复了些体力，庾绍拥着郭梦桃少见地沉默不语，石青槐和沈三万也心思重重看向窗外。 “葛大哥他……”石青槐话只说了半段，将之后的话语全部咽回肚子里。 “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那个恶鬼为了追杀我们，并没有来得及收取葛大哥性命呢。”沈三万拍着他肩膀安慰道。尽管他自己也知道，发生这样情况的可能性很小。 石青槐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他心里实在是自责得紧，若不是自己逃跑时不小心让那“赛先生”看到了原石，也不会引起那怪人的追杀，葛大哥和孙莱更不会死在此处！ 若是，若是自己早一些离开那个鬼地方，或者直接将原石交给“赛先生”。又或者，自己早点答应那女孩成为试炼者，恐怕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吧…… 无法形容的内疚感充斥着心间，这种对自我的厌恶几乎是一种折磨，让他感到大脑疼痛欲裂。 好在这个时候，专心开车的女孩突然张口说话了：“这不是你的问题。” 石青槐微微一愣。 女孩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字一句清晰道：“即使你把原石给了那个人，你们也无法存活下来。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原石代表着你和这个世界的因果链接，若是你将原石交给了对方，你的存在将被这个世界否定。而你身边的人，同样因为因果链自动调整的缘故，会遭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故。” 石青槐张大嘴巴，他大概听懂了女孩话中的意思，这让他想起了七八十年前拍摄的《死神来了》系列恐怖电影。 “嘿嘿，你们在玩什么文字游戏，什么原石什么因果链，看电影小说看疯了吗……”旁听的沈三万和庾绍只觉得莫名其妙，难不成这么短时间内，石青槐就被这个神棍少女忽悠成功了？ 没等他们继续吐槽，眼前的地面猛然震颤了一下，穿着咖啡色风衣的“赛先生”从天而降，双脚在大地上踏出一道深坑，正好拦截在大巴必经之路上。 他面对迎面撞来的车头，不慌不忙举起散弹枪。 ------------ 第十五章 夺路而逃 看到“赛先生”从天而降的出场方式，几人终于明白他刚刚是怎样追上众人的了。 “当心！”石青槐张口惊呼，女孩下意识飞速拨动方向盘。若是她仍按照之前那般笔直向前开车，在撞倒“赛先生”之前，她就已经被对方手上的散弹枪打成马蜂窝了。 然而由于精神太过紧张，她忘了大巴车是行驶在宝善城的大道上。这一急速调头直接让整个车厢都横了过来，车头被大道上两三辆跑车堵住，车尾更是直接撞在了路旁的树干上，把一棵百年老树的枝桠都震下来几根。 车里的几人只觉天旋地转，刚刚才咽下去的呕吐感又冲到了喉咙头。 “从左边的窗户跳下去！” 石青槐强忍着头晕目眩的感觉，迅速判断清楚当下的局势。此时十米来长的客运大巴一半横于路中央，一半挤在人行道上，而“赛先生”所站的位置正好变成了车子的右前方，相当于被整个大巴堵在了另一边。他们只要从左侧的窗户跳下逃跑，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想着从右边的前后门逃脱，那必然是死路一条。 关键时候，石青槐果断打破身边的窗户玻璃，从一米来高的小窗户里边一跃而出，在地上狼狈地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站稳身体。由于时间紧迫来不及躲开玻璃碎渣，他裸露在外的手脚皮肤被划出道道伤口，看起来凄惨可怖之极。 眼见石青槐做出了示范，其余几人在求胜欲的激励下纷纷有样学样，顿时车旁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噪声。 庾绍跳下窗后，刚刚站稳身子，就听到窗户上传来女友的喘气声。他本来是想接住跳下来的郭梦桃，不料几秒钟过去，郭梦桃迟迟没能跳下来。 “啪……嗒……”皮靴踩地，发出追魂夺命的声音，“赛先生”已经轻松地绕过车头，朝这边不急不慢追了过来。 “快……快跳啊！”庾绍沙哑着嗓子，额头眉心全是汗珠。 “我，我的衣服被玻璃勾住了！”郭梦桃也紧张地手心手背全是汗，然而让她绝望的是，不知何处的衣料挂在了锋利的玻璃上，导致她半天没有跳下车去。 这个时候显然没时间给她脱衣服，眼见“赛先生”的身影越走越近，庾绍牙关一咬，直接拉住郭梦桃的衣领想把她拽下来。 “等等！”郭梦桃急忙撑住车窗边框，好险没让自己甩出去。她本就身体就很娇小，现在衣服勾到了窗户玻璃上，这样把人强拽而出，万一一个平衡失控，她直接摔死在地上都有可能，更别提之后逃跑的事情。 她的本意是让庾绍上前一步，撑着她慢慢下来，这样就算衣服被勾住失去平衡，她至少不会落个头朝地摔断脖子的下场。然而庾绍被“赛先生”的身影所吓，哪里肯在车下多呆一秒？ “你再不下来，我就走了！” 沉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庾绍见郭梦桃还在撑着窗口，半天才探出半个身子，气得一跺脚，抬腿威胁着就要离开。 “别，你再等等。” 郭梦桃哭喊着，她费力地将大半身躯伸出窗口，可惜一时之间太过紧张，这次不仅是衣服被勾住，连背上都被碎玻璃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她绝望地松开手臂，任由身体失去平衡向下坠去。 庾绍正要伸手去接，冷不防“赛先生”抬起手中的枪杆，泛着冷光的枪口直指他的方位。 短短一秒钟，庾绍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在油锅里煎熬了好几年之久。最终，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从心底升起，他不敢赌对方这一枪中不中，只能放弃接人向后退步。 “砰！” “咚！” 枪声和撞击声一同响起，想象中女友直接摔断脖子或者砸中脑袋而死的画面并未出现。却见危机关头，原本第一个跑出去的石青槐不知何时又折返了回来，他以一个怪异的平地铲球姿势，硬生生把整个身躯滑到郭梦桃所在窗口下方，面朝上方张开四肢，竟是把自己的身体当作肉垫，结结实实将落下的郭梦桃接在怀里！ 那一枪也确实没射偏，不过由于石青槐是矮着身子贴地滑过，那一枪的位置稍微高了些，只打中了一团空气。 若是葛大牛在此，说不得又要叹一句：“小兄弟好身手。” 还好我运动不差，踢过几年足球……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晃而过，石青槐顾不得自满，迅速扶着郭梦桃站了起身子。谁料这个时候郭梦桃死里逃生，根本不去管场合，整个人一头扑在他怀里大哭起来，泪水像决堤般奔流而出。 石青槐唯有苦笑着拍打着她的背，一边安慰这个可怜的弱女子，一边目视着“赛先生”大步走近身前，他知道耽误了这一会儿工夫，自己三人已经跑不掉了，干脆安下心来任由对方接近。 旁边的庾绍眼睁睁看着女友在他人怀抱里哭泣，双手捏得青筋暴起，在这种危机情况下又不敢出声，当真是心里堵得慌。 “赛先生”走到三人面前，用逗弄小老鼠的目光看着他们，最后用枪口指着石青槐头顶：“把原石给我。” 他明显知道原石的来历，根本懒得用掩饰的词语。 若是放在之前，石青槐肯定乖乖交出原石，想方设法保全三人性命。然而到了如今，他对无名女孩的话再无一丝怀疑，这原石交出去是死，不交还是死，他为什么不搏一搏呢？ “我把原石给了你，你会放我们一条生路吗？”他凝神看着对方墨镜下的眼睛。 “赛先生”沉默片刻，只是将枪口凑近了些，语气强硬道：“你先给我再说。” “好。”石青槐答应地相当迅速，他把手伸到外套里，看似在翻找东西，实则是在偷偷握住藏在里面的手枪枪托，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开了保险。 那正是之前从光头男子那里得来的手枪。 下一刻，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奋力掏出手枪，对着“赛先生”被帽子遮住的额头毫不犹豫就是一枪！ （元旦三天每天只更新一章，请大家耐心等待。） ------------ 第十六章 墨镜下的双眼 光头男所持这把枪是45口径的老式军用手枪，近距离杀伤力极度惊人，石青槐大学军训时恰好接触过这种类型的手枪，他的军训成绩还算优异，在这个距离下基本不可能丢失准心。 成功了？ 在枪响的一瞬间，这三个字电光火石滑过三人的脑海。 火星四溅，在众人动态视力难以跟上的画面里，“赛先生”身裙化作一团黑影，迅速蹲下起立，几乎是以毫秒之差躲过了头顶上穿梭过去的子弹。他这一手迅捷的起落架势简直就像丛林中的猎豹，偏偏他身材高大又裹着厚重的衣服、围巾和帽子，怎么看这笨重的打扮都和“敏捷”二字挂不上边才对。 “你找死！”他怒吼一声，加快脚步朝石青槐冲来，神态不复之前的轻松。 看得出“赛先生”施展出这一手，他本身亦是不好过，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面红气喘，额头两侧挂满汗珠。三人猜测他的脸上很可能也都是汗水，只不过被风衣的高领遮住了而已。 石青槐见对方再度冲上来，举起枪还要再射击，可惜“赛先生”的速度实在快到了极致，非常人能够理解――两人之间明明还有四五步的距离，才一个眨眼对方就冲到了眼前。近身后的“赛先生”抓住他手腕一拧，石青槐就感觉手掌酸疼无力，唯有任手枪掉落在地上。 该死，这就是佣兵团的实力吗，随便拉出一个人来都比特种兵还要可怕？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异能者？还是女孩口中的试炼者？ 我接受她那所谓的契约之后，也会得到这样强大的力量吗？ 危机关头，莫名其妙的念头蹿入脑海，没等石青槐如何动作，对方已经抬脚蹬踏在他胸口，直接把他踢飞出三、四米地！ 倒地的石青槐“哇”得吐出一口鲜血，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一起移了位置，那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痉挛起来。 “赛先生”再向前两步，冷漠地用枪口指着地面，枪管笔直对准石青槐的胸口，下一秒就要扣动扳机。 结束了吗？ 石青槐下意识闭上眼睛。 旁边的庾绍看得手脚冰凉，别说上去救人了，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至于郭梦桃，她是几人中胆子最小的一个，想让她冲上来救人更不可能。 死定了…… 石青槐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预想中的枪声没有响起，令几人想不到的是，最关键时候，居然是郭梦桃这个平日里的柔弱妹子冲了上来，死死抱住了“赛先生”的右手手臂。 此时她脸上的妆容早被泪水冲散，加上生死关头扭曲通红的面孔，没有一点平日里美丽的样子。然而在石青槐眼中，这位少女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美，美得惊心动魄。 “赛先生”转过面孔，用冷淡的眸子打量这个不自量力的阻拦者。他调转枪头，把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女人头上。 “放手。”不知为何，一向杀人如麻的他，这次动手前居然事先提醒了一句。 郭梦桃呜咽着不知说了什么，大概太过惊恐的她已经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不过饶是如此，她仍旧用紧紧抱住对方手臂的行动，作出了属于自己的回答。 “放开他，你们赶紧跑吧，说不定我死了之后，他就不会再追杀你们了。”躺倒在地的石青槐叹了口气。 被枪管抵住侧脸的郭梦桃眼中蓄满泪水，只是摇头。 假使这次危机能熬过去，自己和郭梦桃之间可能会旧情复燃？ 脑中冒出旖旎的想法，石青槐猛地摇摇头，这会儿他真有些痛恨自己危机关头胡思乱想的习惯了。 就在那“赛先生”忍无可忍，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让人不可置信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 一直站在旁边畏畏缩缩的庾绍仿佛吃了大力金刚丸一般，突然拿出随身携带的金属弹簧杆，拨弄出六七寸长的刀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冲上前，用力一刀从后面插入“赛先生”的胸腔里。 “赛先生”这时候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石青槐和郭梦桃身上，居然让他刺了个正着！ 眼看对方体内的鲜血簌簌流出，庾绍状若疯癫地大笑：“老子杀死他了，老子杀死这个怪物了……你们两个好好看看，在那演什么生离死别，真当我庾绍不存在是吧？……自己看看！……自己看清楚！……是老子救了你们！” 他一边疯狂大笑，一边拔出利刃再捅进伤口，仿佛是嫌面前之人死得不够彻底，每笑一句，他就必定要捅上一刀，直捅得双手、衣服上全是血迹，也没有一点要停止的意思。 姓石的，真以为就你会耍威风，就你会英雄救美？我庾绍也不是吃素的！ 他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殊不知一只黑漆漆的橡胶大手从天而降，轻松扣住他脑袋周围的骨骼，将他整个人硬生生提到了空中。 他迷茫地扬起眼瞳，正好和“赛先生”那副黑漆漆的墨镜镜面对上。 下一秒，“赛先生”伸出左手，稍微将墨镜推下一点，露出一双黑到极点，完全没有眼白的瞳孔！ 那双诡异的眼眸就这样静静地跟他对视，就像无边的深渊在凝望着他。 “哐”得一声，庾绍手上的弹簧刀掉落在地面上。 他在对方漆黑一片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数燃烧的火焰，以及在火焰下凄惨哀嚎的骷髅头。他看到自己也变成了骷髅中的一员，跟众多亡灵一起在火焰的国度里尖叫、爬行、蠕动、最后化为一团焦黑的物质，随风消散在天地之间……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程度的灼热。 离得最近的郭梦桃瞪大眼睛，她清楚地见到，自己男友身上的皮肤一寸寸干瘪下去，就像被彻底风干的干尸，直到全身上下只剩一张薄如宣纸的皮囊，皮肤下凹凸不平的骨骼关节在她那个距离被看得清清楚楚，大脑的骨架更是直接就在皮上印出了个骷髅头。若不是因为衣服遮挡了大部分地方，她简直难以想象出现在面前的会是怎样一种景象！ 她双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好在这个时候石青槐终于站了起来，他看到眼前这一幕虽然也很慌张，但求生的本能还是令他冲了上去，一把拍醒快要晕厥的郭梦桃，拉着她向不远处的街道口死命奔逃。 而“赛先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过来阻止，他只是一直用黑色的眼眸盯着面前干尸的眼眶，直到这具干尸几乎就只剩一层皮和零碎的器官、骨架，他才放开骷髅的头部，重新戴上墨镜。 ------------ 第十七章 废弃工厂 继孙莱、葛大牛之后，连庾绍这个家世不凡的大少爷也丧命于“赛先生”手下。 石青槐和郭梦桃仿佛两只没有头绪的苍蝇，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疯狂逃命，他们连续穿梭五六处小巷，绕过数不清的街头街角，直到双腿颤抖着完全瘫软不能发力，他们才迫于无奈在一处花园前停了下来。 休息了一阵之后，石青槐还想继续逃跑，但郭梦桃已经身心俱疲，别说跑步，连走路都要一瘸一拐。 关键时候，石青槐身上的手机震动了，他们的包裹都丢在了大巴车上，但临走前考虑周全地带上了手机和钱包。石青槐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另一端传来沈三万焦急的问话声。 “石头，你们在哪儿？” 石青槐也不认识这附近的路，只知道面前是个新建的公园，旁边还有一处公交站牌。他大概报出附近几家超市和店铺的名字，让沈三万的手机地图上搜查了半天，才找到两人的基本方位。 “你们来我这里，我和……那个跟着你的小姑娘在一起，就在离你们不远的一间废弃工厂里面。”沈三万说话中间梗了一会儿，估计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身旁的神棍女孩，“我们呆在的地方很隐蔽，那个恶魔应该不会找到这里。” 他们已经统一了称呼，都称“赛先生”为恶魔。 “好，你报位置，我们马上就到。”石青槐笃定地回答。 他看了眼身后香汗淋漓、已经难以动弹的少女，蹲下身示意她趴在自己背上。 郭梦桃脸颊上浮现一抹红晕，如今特殊时期也顾不得其他，她只犹豫了一秒，就把整个娇柔的身体摊在石青槐背部。 “重了不少。”石青槐大概称了称背上女孩的重量，还有功夫取笑她。 郭梦桃红着脸没有说话，她也不是第一次被面前这个男人背着，但唯独这一次，她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温暖和舒适。对方宽阔的肩膀和熟悉的气味，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家中，正趴在席梦思床上，身体里的疲惫和憔悴顿时一扫而空。 石青槐背着郭梦桃前行，让记下了地图的沈三万报出相应路线，果然也就小跑了五六分钟的功夫，便到了沈三万所在的工厂里。 这里与其说是工厂，不如说是一家废弃了的杂货聚集地。工厂分为三层，第一层最为拥挤，地上摆满了空旷的纸盒和杂乱无章的麻袋，墙壁上用五颜六色的涂料画着奇形怪状的图案。第二、三层则稍微好一点，从下向上看去，这两层除了有几间老旧的工作室外，靠边缘的墙壁上镶嵌了至少十数口窗户，边上还有用钢筋做成的残破护栏，以及数台摆放整齐的破烂机器。 沈三万两人此时正躲在二楼转角的阴影里，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他们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一照明，看见是石青槐二人进来，连忙招呼他们上楼。 “好险，终于暂时安全了。”来到沈三万和女孩身边，石青槐放下背上的郭梦桃，微微松了一口气，之后顾不得形象直接瘫坐在地上。 “庾绍呢？” 此时已经天色黯淡，估摸着过了晚上八点，加上工厂里没有灯光，周围的环境更加难以辨认。沈三万原本以为进来的是三个人，直到石青槐坐下后他用手机电筒照了半天，才发现进来的只有石、郭二人。 提到庾绍，郭梦桃的脸色变得惨白，她可是近距离观看到了庾绍变成“干尸”的可怖景象，如今脑海里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作呕。石青槐则镇定地摇了摇头，将庾绍如何身亡的经过具体陈述了一遍。 “居然可以用眼睛把人变成干尸？”沈三万听了石青槐的描述，面色不断变化，“莫非是传说中的超能力者？” 没等石青槐回答，一旁默不作声的女孩插嘴道：“是试炼者吧？” 她看向石青槐，见他满脸苦涩，不动声色道，“怎样，现在肯相信我说的话了？” 石青槐唯有苦笑着点头，郭梦桃和沈三万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幕，不知这两人间到底有怎样的小秘密，女孩口中的“试炼者”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女孩丝毫没有顾忌外人在场的意思，直接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先前我就说过，试炼者的能力千变万化、有强有弱。听你的形容，那人应该是个防御系的试炼者，拥有难以损伤的身躯，以及可以灼烧灵魂的特殊能力。” 郭和沈在旁边仿佛听天书一般发呆，什么“难以损伤的躯体”，什么“灼烧灵魂的能力”，这一切也太过科幻了些！ “所以呢，这种怪物应该怎样应对？”事到如今，石青槐唯有一脸谦虚地求教女孩。 “无论是怎样逆天可怕的能力，都需要触动能力的媒介……”女孩侃侃而谈，“你之前说过，他是摘下墨镜之后，才用眼神将对手变成‘干尸’，这样看来，他的能力发动需要先决条件，那就是和目标双眼对视。” “也就是说，只要不去看他的眼睛，就可以避免成为干尸的下场？”石青槐眼前一亮。 “这点我基本可以断定。”女孩点点头，立刻给石青槐泼冷水道，“不过就算你不和他对视，也根本没有办法可以战胜他。即使是最低等级的试炼者，身体由于接受原能改造的缘故，各项数据指标都大大超越常人……之前你也看到了，这个人一跳就是三四米高、七八米远。不客气地说，像你这种普通人，他一只手就可以解决十几个。” 旁边的沈三万和郭梦桃沮丧地垂下脑袋，却见石青槐猛地一抬头：“如果我接受你所谓的契约，同样变成了试炼者呢？” 他毫不气馁地和女孩对视。 “如果你也成为试炼者，觉醒一项强大的能力，再让我至少训练七天，教导你怎样使用原能……如此一来，才有机会正面战胜此人。”女孩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摇头，“不过看时间，恐怕是来不及了。” 石青槐咬牙不语，他们不可能在此地躲上七天的时间，即使真如女孩所言，他成为试炼者后接受了七天时间的训练，到了那个时候，沈三万和郭梦桃两人早饿成皮包骨了。 ------------ 第十八章 姚依瑶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深沉，半弯的缺月高挂在树梢上，旁边点缀着黯淡的星辰。 时间过了夜里十点，居民区里的楼房基本都已经熄灯，只留下两三户窗口还带着苍茫的灯光。整个工厂里寂静无声，除了投射进月光的窗口可见嶙峋黑影，其余地方全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样漆黑破败的环境里，工厂里的四人开始考虑过夜的问题。 石青槐几人找来一层楼的纸箱，将它们展开成一大片叠在一起，用布拍去灰尘后当作小床使用。他们又找来盖在旧机械上的隔尘布，在水龙头下清洗干净，当作被子遮掩在身上。 “这可是我有生以来睡过的最差的床和被子。”沈三万躺在泡沫纸上苦笑。像他这种级别的少爷，活到现在就没打过地铺，更别说要在这样差的环境里入睡。 郭梦桃也睡得很别扭，但她一路上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所以这个时候选择闭口不言。 “将就一下吧。”石青槐叹了口气，他何曾想过要在这种荒地里过夜？然而外面有“赛先生”和佣兵团的成员在徘徊，对他们而言不异于虎穴，这个时候大家宁愿委屈一下自己，也不愿出去拿性命开玩笑。 躺下后辗转反侧，几人都难以入眠。 石青槐闭上眼假寐了好久，忍不住还是想找睡在身侧的女孩聊天，反正沈、郭二人之前也把他们的话给听了个大概。况且这事情石青槐也不打算瞒着两人，女孩之前就说过，试炼者之事不算什么太大的秘密，只要别四处散播就好。 “睡了吗？”他侧身对着女孩的方向轻声道。 过了大约三五秒，背对他的女孩挪动了下身子，面无表情地转身面向他，低声问道：“有事？” 这一转身不要紧，石青槐清晰地感受到女孩的鼻息喷洒到了自己脸上。黑暗中不能视物，不知道女孩离自己大概有多近，但光是凭鼻息判断，女孩的脸蛋离自己也就不足一个拳头的距离。 “额……我就是有些问题想问你。”不知怎得，他突然紧张起来。 “说。”女孩惜字如金。 “那个……我就是在想，以后该怎么称呼你，毕竟大家现在也是熟人了。”他一本正经道。 况且某人一直用“女孩”这个词描写你也够累了！ “不是说过吗，我的编号是00……” “00004395是吧。”石青槐抢先报出了这窜数字，“不过就算你只有编号，平日里外出住宿什么的肯定要有个假名。就比方说，你昨日入住旅馆时用的什么名字登记？” “哦，那种假名你无需在意，我平时也用得很少……” 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石青槐感觉女孩的语气颇有些不情愿。 “没事，我知道那是假名，这不是解决一下称呼上的困难吗……”石青槐好说歹说，女孩总算道出了自己的假名，“姚依瑶。” “啥？”语速太快，石青槐表示没听清楚。 “姚……依……瑶！”女孩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摇一摇？啥名字哦，你这假名是微信号摇出来的？”石青槐顿时惊为天人。 旁边传来翻转身体的声音，隐隐附带着压抑的憋气声，很显然沈、郭二人都听到了这番对话，二人憋笑憋得很辛苦。 这也算是危急关头的苦中作乐了。 “拿去。”姚依瑶实在解释不清楚，随手递过去一个长条状的物品，石青槐拿过来用手机灯一照，才发现这是女孩伪造的身份证，上面“姚依瑶”三字异常清楚。 “咳咳，原来是这个姚。”石青槐尴尬地将身份证递回，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嗓子，“我说小姚啊……” “别用‘小’字！”姚依瑶似乎对“小”这个形容词很反感。 你本来就很小啊！ 石青槐心道小萝莉真难伺候，嘴上不得不顺着她的意思：“我说，大姚啊，趁着大晚上睡不着觉的时间，能请你把试炼者有关的情报都告诉我吗？” 他故意换了“大姚”这么个难听的称呼，没想到姚依瑶完全不在乎，坦然顺着他的话说道：“你还想了解什么？” “嗯，比如说，你提到过的灾劫，那到底是什么意思？”石青槐试探着问道。 说到这个话题，连姚依瑶也不免迟疑了几秒，她嘟囔道：“有些事情跟你们这些家伙说不清。喏，关于灾劫和因果链缺失的联系，我这里有具体的理论依据，都记在我的小本子上，你等我找找……” 她一言不合就要伸手从怀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 “哎，别别，我就是要你简单叙述一下，不用整那么复杂的吧？”石青槐急忙阻止她的动作，头上冷汗都冒了下来。他可是体会过女孩小本子的威力，想想“诺亚方舟”这么一个简单的故事她都要把圣经原文抄进去，谁知道那本子里记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 “简单来说，原石控制因果链的多少，这是针对于新的试炼者而言。”姚依瑶想了想，大概组织起石青槐几人听得懂的语言，“因为一部分试炼者拒绝进行试炼，所以组织里强制将试炼者的原石积分与因果数值画上等号。作为一个新的原石获得者，如若不尽快学会使用原能、赚取积分，那么积分就会越来越少，相应得自身与世界的因果链接就会减少，这种减少的具体表现形式就是倒霉透顶，灾劫加身。” “那如果赚到了很多积分呢？”石青槐换了个方式提问。 “积分越多，因果链越多，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就越紧密。换而言之，如果积分够多，就是鸿运当头，出门随手捡着金子都有可能。” 说到这里，石青槐已经完全理解了这个概念，什么因果之类的都不去多想，女孩所言中心思想只有一句：积分多运气好，积分少运气差。 一想到制造原石的组织能随意控制世人的“运气”，石青槐就打心底里觉得害怕，这种组织哪里是凡人可以触及的？几乎就是神灵之流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姚依瑶见石青槐半天不说话，催促道。 “哦，还有一个问题。”石青槐斟酌少许，小心道，“你曾说过你是我的伴灵，那我就想问问，伴灵……是什么？” ------------ 第十九章 躲猫猫 伴灵是什么，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在女孩尽量简略的叙述中，石青槐好不容易理解了伴灵的概念。简单来说，这是神秘组织给予新人试炼者的辅助系统，为了防止新人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就白白死去之类的事情发生，组织会特别挑选出适合试炼者性格的伴灵，让二者想办法建立契约。契约建立后，伴灵就相当于是试炼者的助手，教导其相应的知识和能力，并且以跟随的试炼者马首是瞻。 因为伴灵是一次性“用品”，而试炼者才是组织想要试验的对象，所以试炼者对自己的伴灵拥有极大的管理权限。 首先，伴灵和签定契约的试炼者性命相连，而且这种连接是单方面的。也就是说，假若一名试炼者在试炼中身亡，那么和他签定契约的伴灵一定会同时死去；但如若一名伴灵死亡，对他或她跟随的试炼者不会有任何实质上的影响。 其次，伴灵生来的使命就是指引相应的试炼者，假若一名伴灵迟迟不能和指定的试炼者签定契约，那么这位伴灵将会被组织自动注销。 最后，在对应试炼者允许的情况下，伴灵可以从试炼者那里借来40%以下的原能使用，但在这种情况下，试炼者必须付出相应的积分代价。也即是说，借出的能力比重越大，付出的积分比例也就越多！ 而在试炼者不同意借出能力的时候，伴灵永远只拥有普通人类上限的能力。 “嘿，这是什么霸王条款，这个组织也太对你们伴灵不友好了吧？”听完姚依瑶的讲述，石青槐对这个所谓的神秘组织愈加反感，“什么辅助性质，这根本就是让你们伴灵当试炼者的奴隶啊……单向性命连接，还不许逃跑，更别提什么编号、什么注销……这，这简直是把你们当作过期的电脑软件一样随意处理……” 石青槐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准确的形容词。 “你说对了。”姚依瑶面无表情看着他，“伴灵对试炼者而言，就是电脑软件，或者说是一种程序助手。一旦人们不需要某个软件程序，就要将其卸载或者注销，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她的瞳孔平静且淡漠，“有哪里不对了？” 但是你不是程序，你是人啊…… 石青槐很想摸着面前女孩肉嘟嘟的小脸，说出这句鼓励的话，但是漆黑不见五指的夜色让他放弃了这个举动。也许对能自由操控试炼者生死的庞大组织来说，像姚依瑶这种廉价的伴灵就是一个个可有可无的程序吧？ 但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拥有如此纯净眼眸的她，怎么可能只是一个程序呢？ 石青槐始终无法理解。 两人同时陷入沉静，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旁边的沈三万开始打鼾，睡梦中的郭梦桃也下意识抱住了卷成一团的麻布，仿佛抱住了自家卧室的娃娃抱枕。 “所以说，如果我一直不和你签定契约，你就会被组织注销……是吗？”石青槐喃喃自语。 “嗯，大概吧。”姚依瑶漠不关心地回应。 黑夜中看不清她的神情，但石青槐隐隐感觉她的身躯在颤抖。 “放心，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如果能安全到家，我就立刻和你签到契约。”石青槐语气笃定道，就差用手去拍打胸膛，“我向你保证！” 黑暗中，传来女孩轻微的瞌睡声。 石青槐等了一会，确定女孩真的是进入了梦乡，他才转过身体仰面朝天，双目若有所思地盯着上方一片漆黑的天花板。 听完女孩一席话，他实在是无法入眠，干脆自然而然地睁着眼睛，想要等睡意来袭时再把眼帘合上。 这一等就是接近一个钟头。 月亮从树梢离去，高挂在天幕中央，将大地镀上银色的素裹，道道温润如玉的光芒从工厂的窗户延伸而入，在杂乱的货物上照映出霜华般的尘土。 还未入寐的石青槐下意识把目光投到大门口。 顺着他的视线，可以看到门前半圆形的土地被照耀得白花花一片，就像一汪被寒冬冻结住的潭水。晶莹的水面全都铺上了一层纯白的坚冰，又或是银器打造的镜面。 倏然，那纯白的“潭水”里浸入一道漆黑的鬼影。这影子是如此高大、可怖，让石青槐一瞬间睡意全消，用力瞪大了眼睛。 “啪……嗒……”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让石青槐整个心脏都跟着上下跳动，他来不及多想，翻身拍醒沈三万，在对方发出疑问声之前紧紧捂住他的嘴巴。 才过几秒，震惊醒来的沈三万也辨认出脚步声的主人，他惊疑不定地看了石青槐一眼，急忙悄声站了起来，谨慎地藏入角落里的阴影处。 石青槐用同样的方式悄无声息叫醒了郭梦桃和姚依瑶，四个睡眼惺忪的人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挤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只是凝重地聆听脚步声，借此辨认“赛先生”所在的位置。 “啪……啪……嗒……”脚步声稍微急促了些，通过月光照射出的黑影，几人大概可以看清“赛先生”的动向，这个时候他的影子已经出现在了楼梯一角！ ――怎么办，他在上楼！ 沈三万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在石青槐耳旁说道。 石青槐指了指旁边弯曲的楼道走廊，靠着手机光源的照射，他做了个“小心”的动作。 几人心有灵犀，纷纷轻手轻脚朝另一边的走廊挪去，借着黑暗的遮掩，他们的迁移行动相当顺利。等到赛先生摸索到他们原先所在之处，他们已经转移到了二楼拐角处的楼梯口，开始偷偷向三楼进发。 赛先生在二楼转了圈一无所获，又迈着他那特有的步伐走上三楼，这个时候石青槐几人却重新绕回了二楼的走廊里，寻找到一间偏僻的工作室躲了进去。 这是一场无声的躲猫猫游戏，游戏的成败关系着几人的生死！ 石青槐几人缩在机器旁边的角落里，心脏噗通噗通直跳，强制让自己呼吸都微弱到几乎无法探测的程度。 好在电影、电视剧里那些潜藏者不小心碰倒花瓶、铁罐一类的事情并没有在此发生，几人憋气凝神躲藏了十几分钟，始终没有让“赛先生”找到。过了段时间，那脚步愈发急促，最后干脆毫不掩饰地朝一楼的大门方向走去。 他要走了？ 几人心中一阵惊喜，却听到那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半晌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人们面面相觑，心头疑惑的同时始终不肯移动身体，生怕这片刻的平静是对方布下的陷阱。 过了好半天，石青槐终于忍耐不住这诡异的沉寂，率先站了起来，蹑手蹑脚走向房间的门口。他悄悄把木门打开一丝缝隙，借着越来越明亮的月光探查着外面的动静。 （ps：明天外出，预计很晚才能到家，应该是没有更新了） ------------ 第二十章 咽喉和手掌 月光静谧如水，厂内一片幽静。 “赛先生”站在二楼的拐角里，低头看着地上拼凑在一起的纸箱，以及厚薄不一的隔尘布，衣领下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摘去手套，用粗糙的手掌摩擦着纸箱上的凹痕，确定上面还留有余温，心中对几人藏在工厂里的事实越发笃信。 糟了！ 石青槐透过门缝，借着月光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的心脏紧紧揪住。 原本“赛先生”只是沿途过来搜查一番，并不确定几人就一定呆在工厂内，但如今他发现了石青槐等人匆忙间留下的痕迹，恐怕以佣兵的侦查能力，早就猜到了他们先前在此地休息的举动。 “赛先生”只要呆在大门口守株待兔，他们唯有藏在里面等死！但凡到了天明时分，对方只要叫来几个手下的佣兵仔细搜查，管叫他们无处可藏！ ――现在怎么办？ 石青槐掩紧房门，回身将看到的景象和三个人说了，弄得另外几人也惶惶不安。 ――要不要找找其它地方，说不定有另外的通道可以离开。 沈三万朝他死命比划手势。 石青槐摇摇头，现在“赛先生”就站在离门口不远处的楼梯上，他们一旦发出过大的动静，难免会让对方察觉。 过了一阵子，石青槐又凑到门口观望，却见赛先生用手捂着耳朵，嘴巴对着手中一个看不清的物件一张一合。 ――通讯器。 他转头对三人比划着。 几人神情一片黯淡，想来不久之后这座工坊就会被佣兵们团团包围，到时候四人便是插翅难飞、待宰羔羊。 ――跟他们拼了！ 沈三万咬牙切齿，郭梦桃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姚依瑶面色略显苍白，她和石青槐的性命相连，石青槐若死，她也不能独活。 石青槐默不作声，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真到了退路堵死的情况下，他便主动和对方谈判，将原石拱手相让。虽然按照姚依瑶的说法，交出原石意味着两人有死无生，但仅死他们两个总比四人一起死要好上许多！ 只是这样一来，就有些辜负姚依瑶这个默默跟随的伴灵了。 石青槐心中正天人交战，整个人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冷不防一脚将地上一件看不清的物品踏碎，发出清脆的“咔吱”声，把几人齐齐吓了一跳！好在那“赛先生”似乎正在专心跟同伴联络，加上木门的隔音效果不错，愣是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异常动静。 什么东西？ 几人生起古怪的念头，石青槐打开手机灯对准脚下一照，发现脚下被踩碎的居然是一块随处可见的镜面！看样子这镜子原本是放在房间的桌上，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又掉到了地上，他们几人进来匆忙没有注意，这才让石青槐不小心踩碎了一小半。还留下半张镜子“躺”在石青槐脚前，兀自反射着手机背部发出的柔和灯光。 好险……石青槐叹了口气，忽然脑海中灵光闪过！ 镜子？ 他蹲下身，将那半截镜面拿了起来，放到手机下仔细观看。 “怎么？”其余几人见到他专注的模样，纷纷围绕了上来。 石青槐琢磨了大概三、四分钟，总算将脑海中灵光乍现的想法梳理整齐，他起身看向姚依瑶，压低声音在她耳畔问道：“真的没有办法能对付外面那人了吗？” “没有。”姚依瑶还是那个回复。 “如果……我能伤到他呢？”石青槐定定看着她。 姚依瑶眉头一皱，她沉默片刻，还是摇头：“就算你真有办法伤到他，也很难对他造成致命伤……” 见石青槐面现疑惑，她只有继续用鼻音轻声解释，“这个涉及到试炼者的类型。根据个人的因素和原能的不同，试炼者可以分为进攻系、防御系、特殊系、辅助系四种体系，每种体系的试炼者各有特点……外面那人的原能应该是属于防御体系，这种类型的试炼者生命力极度坚强，防御能力惊人，你就是一枪打穿他的心脏，也不一定能当场杀死他！” 石青槐身躯一震，姚依瑶的话让他想到了庾绍的死因。明明是庾绍先手刺中“赛先生”，还一连刺了“赛先生”十几刀，“赛先生”却几乎没受什么影响。之前石青槐还以为对方体内穿了什么防护服之类的事物，如今看来这根本是“赛先生”固有的能力之一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沈三万和郭梦桃在一旁接连打手势，示意没听懂两人的话语。他们先前就听过石青槐和姚依瑶的聊天，这时候又听他们提起这些玄奥的东西，心中的疑惑自然越发浓重。 “以后再告诉你们。”石青槐对两人比了个眼色，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石青槐不甘心地继续小声问道，“就算这人是不死僵尸，也总该有弱点或者罩门一类的薄弱之处吧？” “弱点肯定有……”姚依瑶用鼻音哼哼，“虽然防御系试炼者难杀，但不代表他们到了僵尸那种程度，任何试炼者都有弱点，而且我之前就说过，他们的弱点就是提供力量的源泉。” 原石？ 两人视线交汇，互相传递着脑海中信息。 根据女孩先前的说法，成为试炼者后需要将原石镶嵌入身体的某一处，以此为核心提供充足的原能。也就是说，只要找到“赛先生”身上嵌入原石的地方，朝着那个地方进行致命一击，就有极大的把握干掉这个恐怖的不死恶魔！ 然而，人体看似不大也不小，光是可以藏东西的穴窍就多达几百个，他们又没有X光或者透视仪器，哪里能知道对方将原石藏在了身体何处？ “你觉得在哪里？”石青槐颇有些紧张地询问姚依瑶。 “我觉得……可能是在……”姚依瑶稍显犹豫地和他对视。 “赛先生”的身材高大，秋天就穿着寒冬才会穿的厚重风衣，戴墨镜和滑雪帽，整个下半张脸被高领和围巾遮盖，把自己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很明显就是为了在同类面前掩饰原石所在之处。 除此之外，他的声音沙哑难听，手上还带着黑色胶皮手套。 “咽喉？”石青槐率先出声。 “手掌？”姚依瑶紧随其后，声音中有几分犹豫。 ------------ 第二十一章 诱杀 原石藏在身体何处，这也是试炼者交手时心理战的一门学问。有善于欺骗的试炼者会故意去引导敌人猜测藏匿原石的部位，借助心理博弈在关键时候掌握战局，甚至耍得敌人团团转，最终没找到对方的原石下落，反倒把自身原石所在给暴露出去。 看到一名试炼者手上戴着黑漆漆的手套，就能确定他是在遮掩手上的原石吗？ 大错特错。 手套只是诱饵，是吸引敌方注意力的武器，当你把作战目标定为对方的双手时，你已经输掉了这次战斗和性命。 看到一名试炼者手上戴着黑漆漆的手套，就能确定他的手上没有原石吗？ 还是大错特错。 手套仍是诱饵，不过这次是双重思维逻辑的诱饵，当你料定对手的手套下空空如也，转而去进攻其他要害部位时，他却用那只嵌着原石的手取走了你的性命！ 陷阱，全都是陷阱！“赛先生”那厚重的风衣、高高的竖领、漆黑的墨镜、古怪的滑雪帽，以及他的围巾和沙哑的嗓音，还有那双看似诡秘的黑色手套，这一切都是陷阱…… 石青槐和姚依瑶显然已经看穿了这一点，但是他们不得不主动往陷阱里跳，因为没有人能弄懂“赛先生”的心思，没有人可以料定他的陷阱采用的是第一层思维逻辑，还是第二层反向的思维逻辑。 他的嗓音有异，竖领围巾遮住脖颈，才初秋就戴着手套，仿佛在告诉对手：原石在这里，快来进攻我的咽喉和手部。 然而，焉知他的原石真的不在咽喉和手部？ 对于这类型处心积虑和你玩心理逻辑的人，其实有一种很简单的应对方法――按照你自己的直觉判断就好。 俗话说：想多不如不想。 “我感觉在咽喉。”石青槐直接强调了这是他的“感觉”，没有任何依据。 “我还是觉得手部可能性更大一些。”姚依瑶坚持自己的观点，她总感觉喉咙部位设置的诱饵提示太过多，反而不像真正的要害。 “那么，假设喉咙和手部的可能性各占一半……”石青槐干脆直接排除了其它部位，那厚重风衣下藏着什么他懒得去盘算，“那我们也应该选择喉咙作为进攻目标。” “哦？”姚依瑶一愣神，随后反应过来。 喉咙只有一个，而手却有一双！ “明白了。”她点点头，50%对25%的概率，正常人都明白应该选哪一个。 旁边的沈三万和郭梦桃也大概听懂了两人的意思，总之就是要想办法进攻对方的喉咙对吧…… “我这里有个办法，可以暂时应付那人的古怪能力，剩下的就靠我们自己争取了。”石青槐招呼几人聚拢，然后小声在他们耳边诉说着自己刚想到的方案。 “这……这样……可行吗？”沈三万听完石青槐的诉说，有些不太肯定地疑问。 石青槐和姚依瑶对视一眼，故作镇定地笑道：“我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他们本来就是在赌，赌原石所在的方位，赌“赛先生”的能力强弱，赌佣兵的应对方式，但凡有一处赌错，他们就别想走出这座工厂大楼。 “行！”看到石青槐坚定的眼神，沈三万一马当先附和了他的提议。 “我……我也同意。”郭梦桃还是有些犹豫，最终没有拂逆石青槐的意思。 至于姚依瑶，以她伴灵的身份，石青槐就是要上刀山火海，她也必须跟着一起去。 四人最后再小声商量了一阵，确定了具体的行动方案和细节，然后开始悄悄地打开房门，先后借着夜色的掩护走了出去。 身家性命，在此一搏！ 此时的“赛先生”还站在一层到二层的楼梯上，正双手插在衣袋里仰望窗外的月光。知道目标就躲在身后的工厂深处之后，他反而没了继续寻找的心情，只是站在楼梯口监视大门附近的动静。 他已经给同伴发出了消息，不久后就会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佣兵赶来将整座工厂大楼翻个底朝天，任那几个年轻人再怎么逃窜也无处可藏。 又是一块原石到手了……他在心里盘算着，居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上，悠闲地在月光下吹出几团烟圈。 这样一来，下个月月底需要向组织缴纳的积分数额应该也都够了，希望中途不会再出什么大乱子。 他最后吐了口烟气，将手中的香烟扔到地上踩灭。 就在这一瞬间，二楼的走廊里发出了巨大的动向，貌似是什么重物被摔在了地上。 发现无路可退，开始坐不住了吗？ 他藏在衣领里的嘴角微微上翘，发出一声沙哑的讥诮――也好，现在就出来自投罗网，省得等下还要麻烦其他佣兵，显得他没有能耐。 循着声源处，“赛先生”飞快上了二楼，同时拿出背上的散弹枪，像一个森林中的猎人般专注沉静，用心寻找隐藏在黑暗中的猎物。他收敛了自己的脚步声，沉稳且缓慢地在房室和走廊狭道里前行。 每经过一间房门，他都要按着把手用枪杆将之推开，先探一探其中的动静。这谨小慎微的动作唯有身经百战的佣兵才会具有，他虽然不把石青槐几人放在眼里，也不会放下佣兵的习惯的警惕心，以免万一在阴沟里翻了船。 接近声源地点之前，他连续打开了六间工作间的房门，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这才稍微加快了脚步。 前方，一截脸盆大小的机械造物被丢弃在地上，由于此地亮度实在有限，他只能隐隐看清一个大概的轮廓。 故意扔此物出来吸引我注意力？这个想法下意识在脑海里闪过，“赛先生”反而加快了脚步，想借着月光看清楚面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他对自己的反应能力有绝对的自信，身后可以隐藏的地方又都搜查过，所以料定对方弄不出什么大动作！ 然而，就在他离地上物体仅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前方大约两步距离的转角里突然冲出一个男子的身影，整个人如猛虎下山，拼命朝他扑了过去！ 那拐角的位置本就处于月光照射不到的隐蔽位置，加上“赛先生”这一刻被地上的物体吸引了注意力，有了片刻分心，他居然没来得及第一时间按下手中枪支的扳机，而是被那突然冲出的人影直接扑倒在地上。手中的散弹枪自然而然飞了出去，落地后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蝇营狗苟、宵小鼠辈！ “赛先生”倒地后不见一丝慌乱，而是在心中冷哼一声，顺着跌倒的姿势把脸上的墨镜甩飞出去，露出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瞳。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瞳孔在黑夜的映衬下，比任何时候还要阴森可怖。 “快些！” 扑在他身上的石青槐早已料到这一幕，第一时间闭上双眼不去和身下之人对视，同时张口大声呼喊。 身后，沈三万和拿着半截镜面的二女一齐从拐角里冲了出来。 ------------ 第二十二章 得手 按照早先商量好的计划，眼见石青槐已经把对方扑倒在地，沈三万立马冲上去压住住“赛先生”的双脚，郭和姚二女则帮助石青槐一起控制住对方庞大的身体。四人挤在一起像是玩“叠罗汉”一般，将“赛先生”压制得完全动弹不得。 一个人倒在地上，需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起来？ 事实上，从地上起身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轻松。一个百斤的普通人紧靠双手，根本无法在倒地的状况下起身，同时还要辅以背部、腰部、腿部的力量，才能较快地调整好姿势，方便身体向地面借助力道。 厉害的练家子可以只凭腰腿的力道就腾身而起，但那样厉害的人毕竟是少数。总的来说，任你天生神力能以一敌十，被几个小个子撂翻在地上后，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赛先生”此时就体会到了这种无计可施的感受。 论身体素质，放在平时，石青槐这些普通人他一个可以对付几十个。然而倒地后四肢身躯一被几人限制，他竟然半天都使不上力气，更别说要翻身而起了。再加上那一身厚实的衣装笨重无比，他想调整姿势借住大地的推力都有很大的难度。 “赛先生”生平第一次抱怨自己的衣着。 不过他的身体素质基础摆在那儿，石青槐几人为了压住他，自己也并不好受。才堪堪一分钟不到，石青槐的双手就开始酸胀发疼，手臂更是因为用力过猛而变得僵硬。他还算是较好的那个，沈三万和郭梦桃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 倒是姚依瑶的神情和状态没有任何变化，石青槐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个普通女孩的力气也如此之大。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赛先生”开始不停摇头晃脑，想要寻找机会和离得最近的二女对视。 却见二女同时侧过脸，明显对他的能力有所警惕。与此同时，郭梦桃按计划拿出手机打开电筒，对准姚依瑶手上的镜子照过去，姚依瑶则有意调整镜子的角度，把闪耀着光亮的镜面朝“赛先生”眼睛的方位缓慢挪动。 “向前、再向前……向下倾斜四十五度角……稍微高了点……手别抖……” 在移动半截镜子的过程中，二女始终没有和“赛先生”对视，全靠旁边的石青槐根据镜面折射的影像，指挥他们调整镜面和光线的角度。期间，石青槐有好几次在镜子里对上了“赛先生”的双目，那双眼睛在镜子世界里仍是阴森可怖，但却并没有把与之对视的石青槐变成干尸。 果然，经过镜面折射的视线并不能发动能力吗？ 石青槐心里有了底，指挥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臭小鬼，你们在搞什么玩意？” “赛先生”隐隐觉得不对劲，他费力地扭动身体不断挣扎，同时侧过脸不想去看那镜面，却被石青槐的手掌死死按住头部，整个头颅只能保持向上的姿势。 “放开我……啊啊啊……” 对上镜面的那一刻，“赛先生”猛然发出凄惨的嚎叫声，仿佛森林里的野兽被猎人戳瞎了眼睛。在这种昏暗的环境里，瞳孔近处突然射入剧烈的强光，那感觉比眼睛里进了热油好不到哪里去！ “我要杀了你们，把剁成尸块拿去喂狗！啊啊啊啊啊……” 他的第一反应是咒骂着闭上眼睛，不料石青槐早已准备就绪，掐准时间用手指拨开他的瞳孔，硬生生让他的视网膜在强光下暴露了个干净。 “快，再往前靠一点，弄死这个狗日的！” 石青槐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他的力气快要到了极限，毕竟“赛先生”一蹦三米高的实力摆在那里，痛苦挣扎下的力道剧烈到常人难以想象。这个时候几人都感觉自己身下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熊！ 姚依瑶闻言将镜面又往前凑了一小段距离。 其实这个时候，石青槐有大概七八分的把握，能出手戳瞎“赛先生”的双眼。但因为姚依瑶事前的提议，他还是放弃了这个举动。据姚依瑶所言，试炼者的能力之源就是原石，只要原石不出问题，受了再重的伤还是能激发能力。也就是说，即使石青槐成功捅瞎了“赛先生”的眼睛，有原石提供的能量做后盾，对方用剩下的两个黑洞洞的骷髅眼都能瞪死人！ 与其如此，不如留着他的眼睛，算是给对方留下了一个弱点。 “都给我去死！” 极度的痛苦催发了身体的潜能，被强光刺激得满脸泪痕的“赛先生”暴喝一声，整个人硬生生拔地而起，将压制在身上的三个人甩飞出去。同时他双手撑住地面，双腿借力向后一蹬，直接把来不及躲闪的沈三万踢飞了好几米远！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石青槐已经迅速捡起地上那不明的物体，举在头顶上蓄满力气，向“赛先生”的咽喉处狠狠刺了过去。 这一刻，“赛先生”总算大致看清了石青槐手上的物体，那原本丢在地上引诱他过来的事物，竟是一根拇指粗的扭曲钢筋！ 钢筋看样子是从机房里找出来的，面上锈迹斑斑，断口形成锥状，光看腐蚀的程度，被其刺破小片肌肤恐怕都要染上重病。“赛先生”仓皇之下来不及躲避，他的眼睛还在不断涌出泪水，双脚也还没有站稳，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唯有尽量缩起身体，同时抢先一步把视线投向石青槐的双目。 蠢货，敢跟我比快！人的动作再快，哪有光线快？ 这个念头只在心头一闪而过，“赛先生”自觉已经稳操胜券，他和石青槐直接只有一步距离。然而是这一步，对光线而言，连最基本的距离都算不上。 钢筋的尖头继续一往无前刺来，“赛先生”脸上第一次露出惊骇的神情，因为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他居然没有能够捕捉到对方的视线！ 他连人都不看，怎么能刺得准？ 形势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去思考，慌忙之下的赛先生猛然抬手，想护住自己咽喉处。 果然在这里！ 石青槐侧着脸，心中冷笑一声，钢筋准确穿过手掌的掩护，刺入对方的脖子正中央。 在他的侧后方，姚依瑶手捧半截镜面，借着月光和手机灯的照亮，镜面将“赛先生”的一举一动映照得一清二楚。 （这年头的流氓软件真的害死人，害得我丢了一章存稿，白白浪费时间） ------------ 第二十三章 逆转 大地震颤，“赛先生”庞大的身躯仰面倒地，掀起浓厚似雾的尘土。 石青槐舍了手中的钢筋，跌坐在地上不停喘息。纵使有一定的剑术功底，这一刺也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现在松懈下来，他只感觉浑身软绵绵使不上力气。 “死了吗？”不远处沈三万颤颤颠颠走了过来，将手指放到“赛先生”鼻下轻探，随后吐出老长一口气。 “死了，终于死了。”他也学着石青槐跌坐在地上。 “这次还好有青槐……”郭梦桃一脸感激地看向石青槐，若不是石青槐关键时候想到用镜子避免视线直接接触的办法，他们现在大概已经死在先前的小房间里了。 “全靠运气。”石青槐苦笑道。他们单个人在“赛先生”面前太过弱小，要不是天时地利，加上灵光突现，他们根本不会有多大胜算。 郭梦桃摇摇头，诚恳地说道：“无论怎么说，你已经救过我两次了，这一路多亏有你在。” 她虽然略显胆小，但倔强起来也很固执。 “真不用，之前你不是也救过我一次嘛……”石青槐无奈一笑。 “一次是一次，两次是两次。”郭梦桃坚持辩驳着。 石青槐还要说话，另一边沈三万打趣道：“好了，你们打情骂俏也要看看地方，先别争论这些事情……石头啊，关于你们所说的试炼者和原石，趁现在是不是该详细跟我们解释一下？” 听到“打情骂俏”四个字，两人果然羞赧起来，没有再讨论道谢的事情。而且对于试炼者和原石这些神秘事物，尽管面上没有表现，郭梦桃心中也很感兴趣，所以她摆出了认真倾听的姿势。 石青槐自己其实还对具体的事情一知半解，这时候唯有把姚依瑶拉过来，让她详细说明一下事情经过。 在姚依瑶不高不亢的述说当中，两人总算把一些不理解的概念消化干净。 “也就是说，只要将原石嵌入体内，就能成为像他一样的怪物咯？”沈三万一指地上“赛先生”的尸体，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你可以这么理解。”姚依瑶清楚沈三万在想些什么，摇头否定道，“想成为试炼者，必须找到和自身相匹配的原石，随意嵌入一颗原石就成功的概率极低。” “是这样啊。”沈三万颇为不舍，看着“赛先生”喉咙处被钢筋穿透的大洞，口中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这人喉咙里的原石被弄坏没有。” “原石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脆弱。”姚依瑶的听力明显比沈三万想象得要好，“正常情况下，原石的硬度是金刚石的三倍以上，所以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对原石毫无影响。”她话锋一转，看向石青槐道，“先把此人的原石取出来，等我们签订契约后，用来填补积分吧，你的运气再这么掉下去可不太妙。” 石青槐点点头，这一点姚依瑶和他提过，猎杀试炼者同类后获得原石，也是提升积分的一种手段。 “然后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之前这人和其他佣兵联系过，估计其他佣兵不用多久就会赶到。”经姚依瑶这么一提醒，几人才想起“赛先生”身亡前曾经和下属佣兵通过讯息，心中不由得又沉重了几分。 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得害怕，石青槐一马当先上前仔细搜查尸体的伤口，沈三万则将“赛先生”一开始掉在地上的散弹枪捡了起来，用一块破布包裹着背在身上，算是做一个简单的遮掩。 这年头世界上早没了专门管理枪支的法律，普通居民出门带枪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当然带这么华丽散弹枪的人还是少见。 于此同时，石青槐检查了一会儿尸体脖颈上的伤口，却没有发现原石的痕迹。 看来正好被钢筋顶住了…… 石青槐下意识用双手握住钢筋，单脚踩在尸体身上，就要用力将钢筋拔出来。 然而就在此时，一张戴着黑色手套的大手突然从下扬起，重重抓住了他的脚踝！ “啊――！” 周围几人脸色大变，郭梦桃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尸变”场景吓得大叫出声。却见原本已经断绝了气息的“赛先生”猛地睁开双目，抬手抓住石青槐一条腿，如同抡风车般将身上之人扔飞出去！ 猝不及防之下，石青槐直接砸在了旁边的墙壁上，整个背部摔得青肿一片。 “哈……嘎……嘎……嘎……” 复活的“赛先生”像个从地狱归来的恶鬼，连带插在脖子上的钢筋一起踉跄着站了起来，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古怪声音，原本就沙哑的嗓子这会儿更显难听。 “嘶……”他努力想从口中说出“死”字，最终却化为牙缝漏风的嘶气声。 “小心他的眼睛！” 姚依瑶第一个反应过来，朝着目瞪口呆的几人大喝。惊慌之下，沈、郭二人急忙转身，像要投降一样面对着墙壁直打哆嗦，好险没有和对方的眼神对上。然而如此一来，不敢乱动的他们就像摆在案头上的肉，只等“赛先生”上前宰割。 同样不敢移动视线的姚依瑶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吗？ 判断原石位置出错，他们已然没了第二次机会，看“赛先生”愤怒的咆哮声就知道，这位险些阴沟里翻船的试炼者不会再给他们一点点反应时间！ 喉上插着钢筋的怪物用漆黑的瞳孔扫视周围一圈，锁定了位置离他最近的郭梦桃，踉跄着扑了上前。 挣扎起身的石青槐想要在中途进行拦截，但由于不敢睁眼的缘故，他整个被状若疯癫的“赛先生”一巴掌直接拍飞出去！ “枪……枪……” 他在地上翻了几圈，咳出一股脓血，艰涩地对着沈三万的方向喊道。 沈三万早已拉响了枪膛，抓枪的手却在不断颤抖，他的射击课程学得并不算好，又因为“赛先生”能力的原因，不敢用双目集中精神瞄准。这样仓皇地开枪，真得能打中目标吗？ 没时间犹豫了！ 眼看厉鬼般的“赛先生”就要接近无助绝望的郭梦桃，沈三万狂吼一声，果断按下手中散弹枪的扳机。 砰得一声，硝烟飞扬，随着枪响起，郭梦桃和“赛先生”之间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散弹坑，里面嵌入墙壁的弹壳还微微冒着热气。 就差一点！ 沈三万不甘地再度滑膛上弹，还未来得及举枪，就听到郭梦桃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 几人面前出现地狱般的景象―― “赛先生”抓住郭梦桃如玉般温软的右手手臂，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直接将她一整条小臂给瓣扯了下来！ 鲜血顺着手臂缺口奔涌而出，染红了几人的眼眶。 ------------ 第二十四章 宛如梦境 郭梦桃将自己严实地蜷缩起来，眼睁睁看着“赛先生”将她的小臂扔在地上，那晶莹纤细的玉指还在略微颤动，让她生出恍如做梦的感觉。 “那不是我的手臂……不是我的手臂……”可怜的女人梦呓着，剧烈的痛苦暂时摧毁了她的理智，让她将眼前一切灾厄都当成梦境，包括“死而复生”的“赛先生”也只是梦境的一部分。 “他已经死了，明明已经死了……”她口中不停叨念，像是要说服自己，原本晶亮剔透的眼眸变得无比黯淡，从中泼洒下一窜泪花。 赛先生一咧嘴，将满是鲜血的面庞凑到她眼前。 在他身后，石青槐忍着剧痛咬牙起身，想故技重施把这个怪物扑倒在地上，然而“赛先生”对此早有提防。他单手抓住身后石青槐的衣领，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偷袭者摔趴在地上，同时用铁钳子般的大手猛地掐住石青槐的喉咙。 这次，轮到他掐断对方的喉咙了。 “我……把……原石……给……你……放……我们……走……”石青槐被卡住脖子难以喘气，唯有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赛先生”沙哑一笑，根本就没有理会他，只是将那双漆黑的眼珠凑到他面前。石青槐急忙闭眼，但是立刻就感到对方的手指按在了他的眼眶上，强行要将他的眼皮打开。 终究还是斗不过这种怪物…… 他在心里长叹一声，几乎已经放弃了挣扎，任由对方的手指在他眼皮上缓缓用力。 不远处，沈三万举枪，拿起又再度放下，如此重复多次……他的枪法准度实在稀松平常，胡乱开枪说不定会把“赛先生”身边的两人给误伤了。 就在几人都手足无措之时，工厂二层的墙壁突然猛地被外力打破！ 砖石碎屑四溅，灰尘迎风飘荡，炸裂开的石灰粉末引得几人连连咳嗽。几人寻声望去，只见那坚实的墙壁上硬是被凿穿出可供几人进入的巨大洞口，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漂浮于空中，居然就这样脚不沾地从洞里“飞”了进来。 “怎么回事？”这惊人的变化令所有人第一时间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空中漂浮的两道人影。月光透过洞口倾注在二人身上，让工厂内几人能大概看清他们的模样。 男子身材笔挺，三十出头，一身整洁的燕尾服，相貌英俊不凡；女人二十六七岁，梳黑色长发，穿诱人的吊高黑丝袜，身材火辣妖娆。 “毛姐……？”沈三万看着空中漂浮的二人，口中喃喃自语，感觉宛若活在梦境之中。 石青槐刚被拉开眼皮就看到这一幕，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那浮空而入的两人，正是先前在宾馆里和石青槐见过一面的毛予蓝，以及她那很有绅士风度的贴身保镖！ “我果然在做梦。”倒在地上的郭梦桃轻声地喃呢着。她因为失血过多脱了力，神志也不太清醒，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大脑更加迷糊。 两人进入工厂后将地上的情景尽收眼底，毛予蓝的目光在沈三万和石青槐身上多停留了一秒，接着牢牢锁定了喉头插着钢筋的“赛先生”。 “找到了。”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在空旷的环境里久久回荡。 “赛先生”闻言将手掌从石青槐脖子上挪开，他放弃了击杀石青槐和郭梦桃二人的机会，飞快转头面朝空中二人，眼中透出浓浓的戒备之色。 借此机会，石青槐挣扎着爬起，拦腰抱住虚弱的郭梦桃，用尽最后的力气跑到手中有枪的沈三万身边，接着不管不顾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整个过程中，“赛先生”并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回事？”石青槐安放好郭梦桃，尽量避免触碰伤口，之后一边喘气，一边偷偷用手肘直戳沈三万的小腿。 “我，我也不知道啊，毛姐……会飞？”这个时候沈三万早已完全傻眼，表现得比石青槐还要迷惑。 这感觉好比你平日了挺熟的一个朋友突然变成了陆地神仙，让人如何能够轻易接受？ 两人望向不远处面色不变的姚依瑶，见她默默点头，心里顿时活泛起来。 毫无疑问，毛予蓝和她身旁的侍者都是和“赛先生”一样的试炼者，不过光看他们的出场方式，气势就不知胜过“赛先生”这个怪物多少倍。“赛先生”虽然能一跳三米多高，好歹还是用腿在走路，这两人可好，直接学神话里的仙人飞起来了！ “飞行只是他们能力附带的效果。”姚依瑶见危机暂时解除，于是快步走到三人身旁。她敏锐地察觉到毛予蓝二人身遭不平常的空气流动，开口解释道，“应该是和空气有关的特殊能力。” “哦。”石、沈二人连连点头表示理解，只是看他们张大到夸张的嘴巴，受到的震撼短时间内还是难以消除。 工厂内一时陷入沉静，毛予蓝二人不动，其余人都不敢有所动作。 “是哪个组织的朋友，报上名来。” 率先开口打破沉寂的正是全神戒备的“赛先生”，他在说话的同时用漆黑的眼珠上下打量这二人，咕噜咕噜转着不知在考虑些什么。 这会儿他的嗓音虽然还有些断续沙哑，但总算能让人大致听懂。 石青槐和沈三万不由打了个冷颤，这家伙的脖子里明明还插着一节钢筋，说话声音居然越来越清晰可闻，很明显他脖子上的伤势正在逐渐愈合！ 这家伙不会以后就长成这么一个脖子上插着钢筋的怪物吧？石青槐眼角抽搐着想。 “我们的来路和身份你不需要知道。”毛予蓝笑盈盈地开口，神态轻松得仿佛是来此地漫步，“死人就不要问那么多事情了。” “赛先生”脸色一变，张大瞳孔和正脸朝着他的毛予蓝对视。下一刻，他突然面色发黑，转身夺路而逃！ “原来是死灵类的能力，居然还想吞吃我的魂魄？”和“赛先生”对视后无恙的毛予蓝笑得分外夸张，胸口的沉甸之物随着笑声不停抖动，接着她的声线突然提高了一个八度，“老娘专门保护魂魄的秘宝就有三件，就你也配窥探我的识海？” 这一声音量不大，却异常尖锐刺耳，石青槐几人被震得脑袋嗡嗡直响。至于奔逃中的“赛先生”，整个人还没跑出三步，就突兀地扑倒在地上，捂着脑袋不断哀嚎。 细细观看，可以发现他捂住耳朵的手上全是红色的血水。 “哼！”毛予蓝又从鼻孔里轻嗤一声，却见“赛先生”双手一摊，双目瞪圆，当即躺在地上抽动了两下，彻底没了气息。 他的嘴巴、鼻子、耳朵，乃至眼眶都往外流出鲜红的血液，嘴巴里甚至吐出几口内脏碎屑，这恐怖的死法看得石青槐几人不停吞咽唾沫。 死了？ 这就死了？ 那个把他们几度逼入绝境，脖子被钢筋戳中尚且不死的“赛先生”，就这样被毛予蓝一句话一个字，硬生生吼死了？ ------------ 第二十五章 期待 “不是说要找出原石所在位置，才能击杀这类防御系的试炼者吗？”石青槐和沈三万面面相觑，看向旁边面色淡定的姚依瑶，“这也是试炼者的能力？” 若把试炼者的能力比作超能力，他们还真没听说过光靠吼声就能杀人的超能力者，除非是武侠片中类似少林狮子吼的内家功夫还差不多。 “应该是以声音为媒介，用特殊的手段将这人体内的气压震爆，还是操控气流的能力，不过运用原能的方法不一样。”姚依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如若内脏都被气压挤碎，任他回复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活着，试炼者毕竟还是人类，又不是除了原石外没有弱点的不死生物。” “原来如此。”石青槐点点头，他们终于从震惊里平复下来。有了“赛先生”非人类的各种强悍表现在先，他们很快接受了毛予蓝和保镖更加强大的现实。 “小丫头懂得挺多。” 毛予蓝张嘴击杀了“赛先生”之后，没有一点分生地从空中迈步下来，那姿势仿佛一位女王在优雅地踩着台阶莅临。帅气保镖尽职尽责地跟在后面，单手虚脱着她洁白如玉的手臂，亦步亦趋之间宛若女王最忠心的奴仆。 站到二楼走廊上，正巧听到姚依瑶的结论，尊贵的“女王”不由得对女孩投来好奇的目光。 “丫头？我的年龄不比你小多少……”女孩不开心地撅起嘴巴反驳毛予蓝，丝毫没有害怕她的意思。 石青槐在旁边看得一乐，这大姚平日里都是带着一张三无脸，遇到致命危机都不会改变几次表情。唯有提到她的姓名和年龄，这妮子才会出现较大的感情波动。 毛予蓝妩媚一笑，并没有接过姚依瑶的话茬，而是转身看向沈三万，点头示意道：“沈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这一回，沈三万半天没有回应，估计是对着“陌生”的熟人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好半天他才苦笑着回应：“多谢毛姐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沈公子说笑了。”毛予蓝微微捂嘴，略带少女的娇憨，又不减御姐的风韵，“你若是真想报答姐姐我，还是有很多方法可以办到的。” 嘶……被毛予蓝魅力震慑的沈三万和石青槐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妖精”二字不约而同出现在他们脑海中。这女人只是随手一个动作，就能勾起他们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这样无与伦比的魅惑能力简直就像书文中描写的狐狸精一样可怕。 就连曾经多次见过毛予蓝的沈三万此刻也遐念顿生，更别说和女人第二次见面的石青槐了。 见沈三万如木雕般呆愣，毛予蓝笑着转移了视线，她的目光停留在一旁郭梦桃的身上，见她小臂部位空空如也，关节边缘只露出几根可怖的断骨，不由惋惜地叹道：“可怜这位如花似玉的妹妹了。” 听她这么一叹，石青槐几人才回过神来。先前由于毛予蓝二人闹出的场面太过震撼，他们一时之间忘了郭梦桃的伤势。 “不知沈姐有没有办法，能治好她的伤势？”沈三万犹豫着向毛予蓝求助，对方是高深莫测的试炼者，说不定就有断肢重生的能力呢？ “手臂被这样硬生生地扯下来，想续接上去几乎不可能，除非找到有这方面特异能力的试炼者。” 毛予蓝上前摸了摸郭梦桃发烫的脑门，见她虽然神志不清，眼神尚且清澈，思忖片刻后继续道，“不过我的这位保镖略通一点医术，可以帮她处理包扎一下伤口，尽量让伤势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不会再度恶化。这样一来，日后安装义肢之类的事情都可以考虑。” 在这个年代，义肢技术早已发展完善，昂贵的合金电子义肢甚至比人类的手脚本身还要灵活。而且一些义肢的造型精美巧妙，乍一看和普通的人类手脚别无二致。 “那就麻烦小哥了。”石青槐和沈三万连忙向毛予蓝身旁的帅气保镖道谢。 西装男子点了点头，空无一物的手上突然多出一个白色的医疗箱，这变戏法般的情景顿时又让几人一阵晕眩。男子本身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一脸肃然地从医疗箱里拿出药物和绷带，一边给郭梦桃做现场的消毒包扎，一边紧绷着身体，随时准备回到毛予蓝身旁护卫。 任何时候都没有一丝松懈，真不愧是做保镖的试炼者……石青槐对男子崇高的敬业态度暗自敬佩。 包扎好郭梦桃的伤口，男子快步回到毛予蓝身后，站得像一根标枪般挺直。再看郭梦桃那边，她的伤口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苍白的脸色重新带上了几丝红润，看上去已然没了性命之忧。 感激之下，石青槐上前一步，朗声表达出自己的谢意：“毛姐和这位大哥的恩情，小子没齿难忘。” 毛予蓝不客气替自己的保镖受了这一礼，她眨眨眼睛似在探寻什么，突然饶有兴趣道：“小弟弟，你身上有原石吧？” 说话间，她故意弯腰近前，将目光集中在石青槐外套的口袋处。从上往下看，她的鼻尖如羊脂般小巧秀美，鼻梁端正稍稍凸显，下方正隐约对着饱满的事业线，光这一个屈身的动作就看得人惊心动魄。 石青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妖精”实在太诱人了，即使他刻意做出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也终止不了脑海里不断冒出的旖旎念头。 眼见对方已经用目光锁定了自己口袋里的原石，石青槐索性也不去隐瞒，大方地点头承认。反正以对方的实力，真要杀人夺石，他完全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是组织里直接寄给你的原石？”毛予蓝又看了姚依瑶一眼，仿佛料到了什么事情，看向石青槐的目光变得稍微凝重了些。 “是。”石青槐点点头，心中不解，莫非由组织直接赋予原石者有什么特殊之处？他又想起姚依瑶对“伴灵”一词的解释，伴灵是用来引导新人试炼者的“程序”，而这里所谓的“新人”指得当然是组织选中的新人，而非“半路出家”自己镶嵌上原石的试炼者。 也就是说，唯有被组织直接选中的试炼者，才能拥有伴灵这样的辅助“程序”？ 真要是如此，这也从侧面说明了那个神秘组织对选中试炼者的重视程度。 石青槐对成为试炼者一事越发期待起来。 ------------ 第二十六章 毛予蓝的身价 “既然是组织选中的试炼者，必定有过人之处，姐姐我对你即将获得的能力可是好奇得很。”毛予蓝坦言自己对石青槐的“兴趣”，她优雅地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娇笑着递到石青槐手中，“这是姐姐我的联系方式，小弟弟你收好了。” 石青槐愣愣地接过名片，只见上面印着毛予蓝的姓名和电话，除此之外上方还有潦草的一行大字：同济集团南方分部总经理。 同济集团？这名字好耳熟…… 石青槐来不及多想，恭敬地将名片收入怀中，以示对恩人的尊敬。 毛予蓝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就顺带提醒了他一句：“你们在本地惹上了云雀教这群老流氓，还杀了他们一名试炼者，千万要小心他们的报复。这些有宗教背景的大势力武装组织都很偏执，对待敌人往往追杀到底、毫不留手。依我看，你们早些离开云川才是上策。” 等等，云雀教的试炼者不是你杀的吗？ 这个念头仅在脑中一闪而过，石青槐唯有苦笑着点头，毛予蓝既然没有言明，他们也只有把这事承担下来。况且以毛予蓝这种身份，难道还需要帮他们跑一趟云雀老巢，亲口告诉对方的主事者，你们的人是我杀的，和这几个路人没有关系？ 毛予蓝和他们几人非亲非故，帮一次是靠先前浅薄的交情，帮两次就需要利益驱使了。目前在场人中，也就沈三万的背景可以带给她相应的利益，然而沈三万并不能完全代表沈家，所以对她而言还没到需要特别关照的地步。 “你们快些收拾好行李离开吧，姐姐我先走一步。”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毛予蓝最后望了眼地上“赛先生”的尸首，她只疑迟了一秒，便和身后的保镖同时浮上虚空。两人在月光下仿佛仙人羽化，脚踩空气如履平地，就要从来时墙壁上的大洞离去。 这次由于距离近的关系，石青槐终于看清了两人身遭震荡的空气波纹。这些透明的波纹似气似雾，又如云彩升腾而上，将二人裹挟着带到空中，在月光下显得氤氲浓密。 果然和大姚说得一样，应该是类似气流组成的推动力……石青槐心中暗自称奇。 他和沈三万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飞天的场景，旁边的姚依瑶突兀张口叫唤道：“等一等！” 空中两人的身影略微停顿，毛予蓝转头看着地面上的女孩，不知她有什么话要说。 姚依瑶面对毛予蓝审视的目光，面色仍旧淡漠不变，她一指地上“赛先生”的尸体，一本正经道：“怎么不取走原石？” 原石对试炼者来说是获取积分的一大途径，像毛予蓝这样的资深试炼者即使积分再有富余，说她对其它原石没有想法那都是骗人的。 试炼者的积分多少关系到自身性命和运势，有谁会嫌自己的积分多？ “我还犯不上和你们这群新人争抢一块‘门级’原石。”毛予蓝闻言有些好笑，她放着“赛先生”的尸体没有去动，自然有她的用意，“再说了，此人是你们杀死的，原石作为战利品自然该由你们所得，和我并没有多大关系。” 她的意思也很清楚：首先，这种级别的原石对我并没有太大作用；其次，既然这人死在你们手上，那他的原石就归你们所有，我还不屑于插手索要。 说话之间，女人内心的霸道之处展露无遗。 石青槐看向姚依瑶，不明白她这时候提这一茬是为了什么，沈三万也在旁边打着哈哈，生怕姚依瑶惹怒了高深莫测的毛予蓝。然而姚依瑶根本不去理会二人的暗示，她只是平静地盯着毛予蓝的眼睛，神情淡定道：“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哦，什么交易，小妹妹你尽管说。”毛予蓝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姚依瑶瞥了石青槐一眼，配上三无脸的嗓音显得更加平静无波：“请你们做贴身保镖，保护我们至少七天时间。” 此话一出，石青槐和沈三万双双愕然，不明白姚依瑶的具体用意。照理说他们已经“摆脱”了赛先生的威胁，接下来只要买好回去的机票，在短时间内离开云川，这件事就可以落下帷幕，何必还要毛予蓝两人跟随保护？云雀教势力再大，还能离开云川边界到内陆去嚣张不成？ 他们东盟国对外来佣兵团的打击力度之强，在世界范围内都算得上数一数二！ “小妹妹，你知道寻常人等请姐姐我做贴身保镖，需要付出多少报酬吗？”毛予蓝微笑着重新降落到地面上，身后的保镖亦步亦趋跟随着。她一边微笑一边靠近不苟言笑的姚依瑶，突然伸手在面前女孩肉嘟嘟的脸蛋上用力捏了捏，把她的脸皮都拉得宽胀了起来。 “真可爱。”毛予蓝对这柔软的触感赞不绝口。 身旁的沈三万已经再度化身石雕，石青槐则生起满脑子黑线，转过头去就当没看到女人的举动。至于姚依瑶本人，她用力地摆动脑袋想脱离面前女人的“毒手”，脸上的表情活像一个突然遭到调戏的纯情小姑娘。 “呀，小妹妹你这样可爱，不如跟姐姐签定契约怎样？反正组织里也不禁止一个试炼者拥有两位伴灵。”毛予蓝越看面前的小姑娘越中意，“只要你答应这个要求，姐姐我就做他们三个七天的保镖，保证他们安全回到家里……这可是跳楼价啊，正常人要雇佣我出手，没个几亿的定金连人都见不到哦……” 沈三万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这年头通货膨胀严重，几亿货币倒是没有以前那么值钱了。饶是如此，交几亿才算定金，你这也太唬人了吧？ 我去……好想代替她来拉扯大姚的脸蛋啊…… 此时此刻，石青槐的思维不知跳脱到了哪个维度…… 看着毛予蓝尽情折腾女孩的脸蛋，他心底不由得升起了羡慕的感觉。大姚这妮子整天绷着张淡漠脸，偏偏脸蛋本身精致可爱到极点，这样的矛盾的组合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石青槐和她第一次见面起就有了要“修理”她那张软萌脸蛋的想法。现在可好，这个愿望居然由毛姐帮他实现了！ 石青槐不由联想到日后自己成了强大的试炼者，把姚依瑶按在腿上捏脸蛋的情景，差点当着几人面傻笑起来。 ------------ 第二十七章 交易达成 “我是组织直接选中的编号‘伴灵’，和他的试炼者编号对应，若和其他试炼者签定契约，便会被组织出手毁去。”姚依瑶挣扎了片刻，见始终逃不出毛予蓝的五指山，干脆就停止扭动任她揉捏，只是神色语气仍旧淡漠冰冷。 “哦，是这样么？”毛予蓝眨眨眼睛，面色似乎有些迷惑。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终于放开拉扯姚依瑶脸蛋的手，撇嘴道，“真没意思。” 看她那神态，仿佛一个因得不到玩具而不满的小女孩。 姚依瑶的眉脚微微上扬。 “好吧，那你倒是说说，用什么作为请我出手的报酬？”毛予蓝收起调笑的模样，一本正经做出谈判的架势，“如果要用钱买我出手，先付三亿定金；要是用其它珍贵宝物抵押，那么我们根据任务的困难程度，稍后再进行讨论。” 三亿定金…… 身后的石青槐面皮不停抽搐，就是变出十个他拿去卖了，恐怕也换不回这么多钱！倒是沈三万的身价应该和这个数额相近，大姚这妮子该不会想把老沈捆了卖出去换钱吧？ “我们暂时没有钱，也没有宝物。”姚依瑶大方承认了几人目前都是穷光蛋的现实。 “你们是拿姐姐消遣么？”毛予蓝发出轻飘飘的笑声，让三人心中无端升起一股寒意。 “虽然我们现在没有，但以后一定会有，而且比你想象得多得多。”姚依瑶不紧不慢地回答。 她的语气无比坚定，好像确信自己所说的会成为事实。 “哦？”毛予蓝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判断对方所言真假，半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锋利的目光锁定石青槐，之后淡定的情绪有了明显的波动，“你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 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却让毛予蓝的声音多了一丝颤抖。 “是。”姚依瑶自信地点头承认。 身后两人不懂她们话里的含义，只是在这一问一答间，姚依瑶的气势陡然提高，将毛予蓝整个人的气势给盖压了下去。 大姚似乎对我的未来有十足的信心？……石青槐若有所思。 “明白了。”毛予蓝斟酌片刻，爽快地答应了做几人七天保镖的事情，这次谈判成功的速度之快出乎了石青槐和沈三万的预料，唯有大姚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 “不过我有个条件，若他日后真能成为‘天选’，当记得今日欠我一个承诺。”毛予蓝郑重道。 她的目光在石青槐的姚依瑶间来回巡视，仿佛完全忘记了旁边的沈三万这个人物。 石青槐本想把姚依瑶拉到一旁，先问问这个所谓的“天选”是什么，再去给毛予蓝确切的答复。不过想到姚依瑶以往几次说话做事都没有出错过，他还是忍住了出声的冲动，静静旁观二女的谈判事宜。 “你若不放心，大可在此签个字据。”姚依瑶摆出诚信谈判的态度。 “字据就没必要了，真要是能成‘天选’，一纸契约哪能束缚住他的意志？”毛予蓝摇摇头，眼中满是精明，“这就相当于一场投资，能物超所值固然好，要是投资失败了，我付出的代价也不算太多，亏也亏不到哪去。” 这一刻，性感的御姐化作沉稳老道的奸商，她眼里闪烁着灼灼精光，直看得石青槐莫名打了个冷颤。 这两个女人谈论我的语气，怎么像在谈论一件货物？ 他不由得露出苦笑。 很快，二女就商量好了交易的结果，从这一刻起，毛予蓝和身旁的西装男子正式成为石青槐三人的保镖。 石青槐几人开始整理身上的物品，沈三万像之前那样将“赛先生”的散弹枪背在身上，只拿了个布套遮掩。石青槐则捡了根短小锋利的钢筋别在皮带缝隙里，又把“赛先生”的厚外套脱下给郭梦桃披上，避寒的同时用来遮挡她那只断手的痕迹。经历了这次险死还生的追杀之后，他们做事变得处处小心，生怕被其他佣兵团成员发现踪迹。 毛予蓝在一旁看得暗自点头赞许，这是试炼者应该有的姿态。作为一名试炼者，哪天粗心大意光害了自己不算，还有可能累及身旁的亲朋好友。 黑暗的工厂是断然不可能继续呆下去了，这个位置虽然隐蔽，但已经被“赛先生”暴露给了同伴，很有可能在天亮前就会被本地佣兵团找到方位。六人趁着夜色离开工厂一路急行，由石青槐和沈三万轮流搀扶神智不甚清醒的郭梦桃赶路，他们在隐蔽的小巷里穿梭了好一阵子，总算找到了一家较为偏僻的旅馆。 这是栋典型的少数民族建筑，旅馆大门造得仿佛是寺庙入口，顶上还有个像是葫芦的标志。里面的设施则是相对繁杂，既有汉族风格，也有其它民族特色，甚至还有点西式酒店的味道。石青槐一进去就看到了大厅里一间类似古代的帷帐床，边上挂着少数民族特制的首饰，里面金银玉坠混加，差点没晃花了他的眼睛。 “这里住一晚多少钱？”沈三万第一个看到柜台，于是拿着证件上前问话。 没等柜台里的老板回答，姚依瑶凑上前递过一叠钞票，她神色淡定道：“我们一共六个人，先预定七天的客房。” “没问题。”带着刺绣包头帽的老板喜笑颜开。 石青槐几人心中嘀咕，需要定七天这么久的时间？以沈大少的能耐，只要把这此遇到的事情通报家里，肯定能帮众人在一两天内搞到回去的机票。但是看姚依瑶坚持的神色，他们还是没有质疑女孩的举动。就这一两天相处的时间里，姚依瑶已经在他们心底建立了不小的威望。 尽管这个人长得是挺小的……石青槐满怀恶意地想着。 他们绕过大厅，进入旅馆一层蜿蜒的走道。这里的建筑还挺有特色，虽然两边都是房门和墙壁，偏偏利用下坡和弯曲的势态，营造出一种环形走廊的空间感。 脚下是柔软的红地毯，弯曲路线的尽头露出楼梯的扶手。几人顺着墙壁上的地图指示多走了两个楼层，又绕着弯曲的走道拐了三个接近一百八十度的大弯，才到达门卡上登记的三个房间前。石青槐走着走着甚至产生了一种走迷宫的错觉，他怀疑在没地图指引的情况下，几人最少要迷路两三次才能找到房间。 “嘿，这个旅馆真有意思。”沈三万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几人来到各自的房门前……石青槐和沈三万一房、姚依瑶和郭梦桃一房、毛予蓝则和她的帅气保镖一房。这样的分配方式不由让几人暗地里猜测毛予蓝和保镖之间的关系，不过看保镖对她毕恭毕敬的样子，这两人可不像情侣，石青槐觉得以保镖那谦卑的姿态，让他睡在地上还有那么一点可性。 ------------ 第二十八章 同济 一夜无话。 第二天凌晨，石青槐早早起了床，下楼到餐厅吃了点普通的米粥和面包，然后怀着重重心事把其他几人叫醒。 六个人挤在一间房里围着电视坐下，之后将电视台调到云川早间新闻频道，毛予蓝和那保镖闭目养神，郭梦桃则坐在角落里神情恍惚。 “要不要把她带到医院里看看？”石青槐担忧地望着一声不吭的郭梦桃，转身询问旁边的西装男子。 毛予蓝代替自己的保镖回答：“不需要，吕柯尔特执事的医术强过不少专家大夫，而且他最擅长的就是处理这类型的外伤。这个女孩的伤势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了，就是心理上可能会有些压抑，这个需要长时间的引导和改善。” 毕竟断了一只手臂，还是右手的小臂，任谁遇到这事情恐怕都会禁不住怨天尤人吧。 石青槐和沈三万有些惊讶地看向那一丝不苟坐定的保镖，这还是毛予蓝第一次称呼这位的姓名和职务，原来这人并非是几人所想的保镖，而是专门贴身伺候大小姐的执事！听毛予蓝的意思，这个吕柯尔特执事可能不止精通医术，毕竟在大家族里做管家执事之流压力不小，厨艺家务手工样样都要会一些。 “吕柯尔特他来自中部君主国家，会一些普通话，但是说得并不太好……你们以后直接叫他吕执事就好了。”毛予蓝瞅见两人探究的目光，于是主动介绍道。 怪不得之前他几乎都不说话……两人恍然大悟。 这时候，新闻播放到了工作人员采访的一幕，众人跟随屏幕上的镜头，来到了昨日被佣兵团血洗过后的老街过道。 “这就是昨日出现极端武装组织火拼的地方，电视机前的观战可以看看这些残留在地上的血迹，这些佣兵人员真是嚣张至极……”面对满是血污还没有清理干净的马路，新闻工作人员用了“嚣张至极”四个字来形容眼前的景象。根据最新得到的数据统计，至少有五名以上的无关民众死在了昨日佣兵团的火拼中，另外还有几十人重伤，其中就有石青槐他们所在旅游团的游客。 然而记者最后也并没有细说事情的经过，只是大概模糊地说了一下政府有关部门一定会全力处理此事，让受害者的冤魂得到安息。 经历了被佣兵团追杀的事情后，几人对记者应付的话语充满了鄙夷，要是政府真有处理佣兵团的能力，这里的各大佣兵团还会如此嚣张么？ 不过云川毕竟是著名的三不管地带，他们倒是没有责怪政府的意思，至少就他们所知，内部州市对于这方面的打击力度还是挺大的。 新闻镜头缓缓转移，来到老街旁边的宝善大道上，正中间停在路边的大巴赫然就是他们昨日逃命乘坐的旅游团大巴。 “看样子行李都被路人抢光了。”车子前后门都有被撬开的痕迹，几人无不遗憾地想着。 随后的镜头对准了一些枪痕和血迹，不过这件事情石青槐几人都当场经历过，所以再看遗留的痕迹根本没有半点震惊。 新闻播放结束，姚依瑶直接关了电视，房间里陷入死气沉沉的氛围。 毛予蓝笑了笑，带着吕柯尔特出了房门。她看得出姚依瑶有事情想说，所以直接带着吕执事抽身离去，算是表明态度，临走时还不忘嘱咐道：“我们去街上逛逛，可能会晚一些回来，你们最好呆在旅馆里别出去，暂时云雀的那些佣兵应该不会追查到这里。” 二人踩着走道上的红地毯远去。 “我们……这样避开他们是不是不太好？毕竟毛姐救了我们的命……”沈三万对姚依瑶的举动有所不满。 “老沈，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也不是有意要隔开她们，毕竟要谈正事要紧嘛。”石青槐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片刻后道，“何况她们也是佣兵团的成员，毛姐在武装组织内部地位不低，我们这点小事就别麻烦人家费心了。” 沈三万闻言愕然：“你知道毛姐的身份了？” “我又不是傻子。”石青槐哭笑不得，拿出手机翻到昨晚所查的网页，上面醒目地标明了同济集团的各项资料，包括集团创建“同济会”和“同济佣兵团”两大组织的详细经过。 “同济集团南方分部总经理，也就是佣兵团在这个地域的代理人咯？啧啧，毛姐在佣兵团里的地位有比我一开始想象得还要高，她这么年轻就站在了佣兵团的顶端，也不知道身后有多么大的背景支撑着。”石青槐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资料感慨万分。 沈三万沉默不言，他是知道毛姐身份的，毛姐身后的毛家是比沈家还要神秘强大的家族，支撑她登上佣兵团的顶峰完全是绰绰有余。 “好了，不聊毛姐了，她那个层次暂时非我们所能想象。”石青槐放弃了对毛予蓝背景的猜测，转头看向面色淡漠的姚依瑶，“大姚啊，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现在他们主要关心的事情，应该是姚依瑶为何非要他们留在云川七天，而非立刻订购机票离开此地。看小女孩微微皱起的眉头，她恐怕有几人都难以理解的心事。 时间凝固了大约半分钟，姚依瑶似乎在考虑某件事的利弊。良久她轻叹一声，从衣袋里拿出一物，放到几人面前。 那物体圆溜溜，晶莹剔透，呈天蓝色，在她手中滚了一圈才停下。 “原石？”石青槐和沈三万异口同声道，一旁角落里的郭梦桃也有些发愣。 “这莫非是……”石青槐总算想起来还有“赛先生”的原石这一回事。之前看大姚和毛予蓝敲定交易，他还以为“赛先生”的原石早就给了毛予蓝。如今看来这女人确实讲信誉，一块原石说不要就不要，完全没有一点在意此事的表现。 这样看来，大姚手中的这块原石就是死去的“赛先生”的那颗了，之前他们还猜测赛先生把原石藏在了脖子里，结果几人拼死偷袭失败。也不知道那个把自己全身裹死的人到底将这枚原石藏在了身体哪里，大姚又是怎样找到的？ “听着，现在我们面临了一个极大的难关。”女孩手拿原石站了起来，如墨点的眼眸中尽是慎重的意味，“这一关如果过不去，我们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石青槐和沈三万大惊失色，郭梦桃蜷起身体瑟瑟发抖。 他们都解决了仿佛怪物一般的“赛先生”，还有什么事能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安全？ 姚依瑶面无表情盯着石青槐，直看得他浑身起来鸡皮疙瘩，她才微微张口，嘴唇一翕一合道：“你的积分快见底了！” ------------ 第二十九章 三个方案 积分见底，意味着厄运缠身，出门就能踩着狗屎。稍有不慎，类似飞机失事、横死街头之流的倒霉事情就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我阻止你们这几天上飞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姚依瑶看向石青槐，“以你目前霉运缠身的程度，乘坐飞机几乎是百分之百会遇到事故，到时候不单害死你自己，还会害死你的朋友，包括一飞机的普通乘客。” 石青槐听得毛骨悚然，照大姚的说法，他此时岂不是一枚人形核弹？凡是和他接触的事物，都会遭到他身上霉运的影响，迎来不好的结局？ “这个积分到底是怎么个回事？”沈三万听得眉毛直皱，“按理来说，石头还没有成为试炼者，他的积分为何会被扣除？扣除的积分去了哪里？还有，这个积分的多少由谁来决定？试炼者背后的组织？” 沈三万一连提出三个疑问，都被姚依瑶一一解答：“首先，正是因为他还没有成为试炼者，积分才会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减少，这也是组织里为了督促新人而定下的规则。一旦他成为了试炼者，那么积分的减少会自动停止，但并不会有相应的增加。” “其次，扣除的积分由组织回收。”提到“组织”，姚依瑶眉头锁得更紧，“组织创造积分这个概念只是为了更好地控制试炼的进程――也即是说，积分对组织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纯粹是为了测定试炼者成绩多少的衡量值。” “那你所谓的‘组织’岂不是可以随便控制我们的生死？”饶是以沈三万的涵养，听了姚依瑶对“组织”的形容也有些失声，不敢相信世间还有这等可怕的势力团体存在。 “末世将至，神魔显化，这些并不是很难理解的事情。”姚依瑶冷静道。 沈三万哑然，末世的消息确实闹得满城风雨，但有关末世具体的信息唯有真正的上层才能掌握，以沈家的权柄也无法触摸到核心的资讯，否则这个世界就不仅仅是目前这样光影交错、将乱未乱了……若是人们都确定了世界将会毁灭，哪还会有人去上班工作？哪里还会有人遵纪守法？ 至于宣称末世将至的神灵，那也是一部分上层才能解除到的隐秘，至少沈三万目前还没亲眼见过神灵、魔鬼一类神话传说中的生物…… “总之，大姚，先说说你的想法吧。”石青槐打断沈三万的臆想，让他把精力集中到目前讨论的话题上来。试炼者背后的组织再神秘也不需要现在去担忧，如今当务之急是怎样渡过姚依瑶所谓的难关。 “我这里有三个能够渡过难关的方法。”姚依瑶明显早已思考过这个问题，所以接话速度很快。 “三个？”房间里的三人同时愣住，他们看姚依瑶之前神色那么肃穆，还以为仅有一个应对的方法，甚至一个方法都没有呢。 “第一个……”她注视着石青槐的双眼，“你可以选择不成为试炼者，任由自身气运降低至极限……这样做的后果是，我在不久后将被组织回收销毁，而你的两位朋友必须彻底清除身上沾染的霉运，才能想办法离开……不过这样做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你可以脱离危险的试炼者世界，做为一个普通人一直活下去，直到世界末日来临。” “哈？”石青槐一脸懵懂，“如果选用这个方案，那我日日夜夜被霉运缠身，怎么能活到世界末日？” “小心一点还是可以活下来的。”姚依瑶目不转睛盯着他，目光深处闪过一丝捉弄的味道，“把自己关在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尽量不接触任何危险的事物，以及和概率有关的东西……这样一来即使再倒霉，也不会莫名其妙惨遭横死。” 她举了个例子，“假设你已经倒霉到了每次走路必踩狗屎的程度，那就把自己关在一个没有狗的小空间里，这样一来再强的霉运也不能让你踩着狗屎，因为让狗屎存在的因素‘狗’已经事先被你隔离了，这就是运用因果律的一种简单方式。” 道理解释得不错，问题是你就不能不提狗屎么……石青槐强笑着在心中诽腹道。 “我有一个问题。”他像小学生一样乖乖举起了手，实则是想放松一下现场的气氛，“如果我按你说得做了，真能活到世界末日么？” 他们生存与二零八四年，离世纪末的末世还有十几年的时间，这十几年的霉运缠身，即使一直活在一个小圈子里，真的能不出任何乱子？ “《死神来了》你们应该都看过吧？里面第一部的主角显然就是利用我说的方案，躲在精神病院的全封闭病房里，借此在因果链排斥的情况下顽强存活了二十年之久。”姚依瑶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翻阅，似乎是在寻找《死神来了》电影有关的内容，这一幕让石青槐禁不住开始嘴角抽搐。 “唔……我记得是在这里……找到了……主角名叫艾利克斯……”姚依瑶露出炫耀的表情，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伟大的事情一样。 这么老的电影主角名字，有必要特备记下来吗？石青槐心中想要吐槽的念头上下起伏，好不容易才被他强行压抑下去。 “实际上，按照电影之后的发展，那个艾利克斯即使一直躲在精神病院里，最后也会死，不过死亡的方式会更加夸张就是了。”姚依瑶放下小本子，一本正经道，“要是躲得太久，惹怒了冥冥中的天意，老天降下一场流星雨把他所在的精神病院全部埋了，这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过这个世界的寿命也就剩下十几年的时间，所以你应该不用考虑走在路上被陨石砸死的情况。”她“好心”地提醒石青槐道。 石青槐眼角直跳，我怎么总感觉你在故意玩我呢？ “第二个方法呢？” 沈三万不由自主地问道，第一个方法怎么听都感觉不太切合实际。 “第二个方法就是……” 姚依瑶掂了掂手中的原石，“主人你和我签定契约，正式成为试炼者，如此一来你的积分就不会再自动减少。之后你再吸收‘赛先生’的原石积分，以此来增加自身的积分，这样就可以暂时避免厄运缠身的命运了。” ------------ 第三十章 最后的选择 主人？ 沈三万和郭梦桃投向石青槐的目光都多了一丝古怪的意味。 “咳咳，怎么突然变称呼了？”石青槐神情那个尴尬，心中却不由得一荡……有一个小萝莉叫自己主人，这感觉似乎还不错？ “一旦契约签定，你就是我的主人。”姚依瑶神情严肃。 “这个以后再说吧，不是还没有签定契约吗？”石青槐挠了挠头。 “明白了，主人。”姚依瑶一本正经回答道。 石青槐瞬间有了锋芒在背的感觉，沈三万和郭梦桃的目光几乎把他里里外外扫视了个遍，他仿佛能感受到二人心中鄙夷的话语。 禽兽！ 变态！ 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啊，我明明让她别叫了啊……石青槐欲哭无泪。 “那还等什么，就选这个方法吧，我觉得挺好。”他赶紧出声转移话题。 姚依瑶提出的第二个方法一听就比第一个靠谱，前者仅仅能延缓死神降临的时间，而后者则能真正根治“霉运”这个阻挠他们离开的因素。 “但是这个方案有个极大的缺陷，在于主人‘消化’原石积分的速度。”姚依瑶郑重的表情告诉几人问题仍旧没有解决，至于她再次使用“主人”这个称谓的事实已经被石青槐有意识地忽略了。 “根据试炼者能力的强弱，原石和能力共分为五个等阶，分别为门、徒、师、宗、座。等阶的划分和试炼者能力强弱有着直接的关系，但是和试炼积分没有必然联系。”姚依瑶预先抛出了“等阶”这个概念，好让几个新人能理解自己接下来所说的话，“我手上这颗原石等阶为‘门阶中等’，想要在短时间内吸收里面的积分，必须要能力强度为‘徒阶中等’的试炼者才能做到。也就是说，想要掠夺其他试炼者的积分，自身的等阶必须比目标高出一个大阶层以上！” 姚依瑶讲解的详细，几人也听得明白。也就是说，即使石青槐成为了试炼者，短时间内也无法消化这颗原石了。 “具体时间大概要多久？”石青槐不甘心地问道。 “最少要半个月左右。”姚依瑶歪着头想了想，“以主人目前霉运缠身的状态，七天时间一过，云雀教有关的人物估计就会找上门来，想在旅馆里躲藏半个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房间里的三人扼腕叹息，这样一来第二个方法比第一个方法还要不靠谱，第一个方法好歹能让石青槐和几人苟活下去，选择第二个方法简直横竖都是死。 “第三个方案呢？”石青槐心中升起点点期待，第三个方案再差，总不能比前两个还要差了吧？ “选择第三个方案，同样要主人先成为试炼者。”姚依瑶沉吟片刻，目光在沈三万和郭梦桃二人身上一扫而过，“这个方案需要我们主动出击，想办法猎杀云雀教内的试炼者，然后取出原石给主人补充积分。当然，击杀目标必须是门阶低等的试炼者，否则计划成功对主人你也毫无意义。” 石青槐三人听得一惊一乍，刚刚他们还在想着怎么保命，怎么一瞬间就变成了如何杀人了？听姚依瑶的语气，她对击杀试炼者的活计轻车熟路，仿佛试炼者并非是人类，而是路旁普通的花草树木。 “这个方法能行吗？”石青槐犹豫不定，看向右侧的沈三万。如果说在场几人中有谁对地下势力的底细稍微了解一些，这个人只有可能是沈大少了。 “云川这边几个地下组织的据点我都还算熟悉，几个佣兵团的活动范围也有相应的资料。”沈三万果然不负众望。沈家在云川附近有投资产业，他对当地势力多少有所了解，否则也不会认识宝大师这样德高望重的玉器师傅。 “不过，就凭我们这几人，即使石头成为了试炼者，能和佣兵团叫板吗？”他对此表示疑惑。 “如果小心一些的话，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姚依瑶冷清的面容转向沈三万，“你既然是沈家的子弟，应该能动用一些家里的能量吧？” 这是想利用手上一切资源做最后的打算了。 沈三万默然无语，论商界地位，沈家在全国也算排的上号。但那些都是明面上的生意，沈家向来不招惹黑道和武装组织，更别提一言不合杀人全家的亡命之徒。沈三万心里清楚，自己就是死在了云川州内，家里也不一定敢和佣兵势力火拼。 毕竟是末世来临之际，人命如同草芥。 看见沈三万半天没有说话，姚依瑶转移话题：“既然如此，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也只有选第三个方案了吗？三人心思各异，在私底下不停盘算着。 姚依瑶开始有条不絮地安排接下来的计划：“我会在七天之内将主人训练成一名合格的试炼者，沈三万负责外出打探关于佣兵团的消息，至于你嘛……”她转头看了眼呆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郭梦桃，眉头微微蹙起，“郭女士先休息两三天，之后再和我们一起练习下射击好了。” 听到姚依瑶略显生疏的敬称，郭梦桃咬了咬牙，她既没表示同意，也没摇头反对。 沈三万正要起身出门，就见姚依瑶忽然一晃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都先和我来一趟。” 见两人现出讶异的表情，她没有急着解释，而是低头看着手中的原石，自言自语道：“就当是赌运气也好。” …… 顺着偏僻的小巷子走了一阵，四人来到熟悉的废弃工厂大楼前。 从大门进入，工厂里仍旧是一片黝黑，不过比夜晚的环境好了太多，至少能隐隐看清周围的事物。大楼一层的杂货有被翻动过的迹象，二三层的房间里也有陌生人进入留下的痕迹。不用说，云雀教的佣兵已经仔细搜索过这个地方了。 “这七天内，我们可以暂时把这里当成训练基地。这个地盘够空旷，而且周围除了小巷就是荒郊，不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姚依瑶向几人解释道，“而且如果云雀的佣兵找到了旅馆，我们在这里也可以从容隐藏，他们搜查过的地方未必会搜查第二次。” 几人连连点头，多一个保命的方法当然更好。 接下来，姚依瑶取出了“赛先生”的那颗原石放在手心。几人原以为她会现场教导石青槐如何成为试炼者，却没想她直接走向沈三万和郭梦桃，将那颗晶莹剔透的宝石放到了二人眼前。 “你们有还谁想成为试炼者？”她淡漠地问道。 ------------ 第三十一章 测试 “我们？”沈三万和郭梦桃惊疑不定，想不通这事情怎么落到他们两个身上了。 “这是那位‘赛先生’体内取出的原石，虽然主人暂时不能吸收其中的积分，但若有人的身体和宝石本身属性相匹配，就可以直接在体内嵌入原石，从而成为非组织选定的试炼者。”姚依瑶的解释一向很详细，没有一点要隐瞒两人的意思，“如果你们两人中有人能和原石匹配，那我们这边就相当于多添加了一位试炼者的战力，接下来行动的成功率就更大了。” “当然，这事情都是自愿的，我之前就跟你们提到过试炼者所面临的境况，选不选择成为试炼者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姚依瑶目光淡定道，“你们也可以选择直接离开，等这阵子风波过去之后，再偷偷返回家里。相信云雀的势力再大，也不敢在东盟国内陆地域明明张胆地追杀你们。” 姚依瑶的话说得两人神情一变，她这番话看似是在开诚布公，其实光明正大说出来，反而让两人不好意思拒绝她的要求。 “偷偷离开不是我的风格。”沈三万微微一笑，没有多提其他事情。 相比之下，郭梦桃的态度就有些暧昧不清。看她的表情明显是起了怯意，但经姚依瑶一说，加上对石青槐连续两次救命之恩的感激心理，她就这么迷迷糊糊点头答应下来。 “既然决定了，那就开始吧。”姚依瑶快刀斩乱麻，先将原石放到沈三万面前，命令道，“滴一滴血在上面。” “哈？”沈三万有些愕然，不过看姚依瑶没有要开口补充的意思，他一狠心咬破嘴唇，用手指沾了滴鲜血，期期艾艾抹在那冰凉的原石上。 三人聚精会神看着姚依瑶手中的天蓝宝石，但见它迅速吸干了躯体上的血迹，之后发出淡淡的光辉，就像蒙上了一层肉眼难以分辨的氤氲。 “怎样？”沈三万心跳有些加速，他也说不清自己内心对试炼者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也许担忧有之、向往亦有之。 姚依瑶低头看了眼释放微弱光晕的原石，叹了一口气：“匹配程度相当低，如果强行嵌入身体里，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失败。” 沈三万呼出一口浊气，脸上表情不变，笑着对郭梦桃点头：“看来我和这块石头无缘，看你的了。” 他的神情似释然似失望。 姚依瑶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突然瞥见石青槐期待的目光，于是一咬牙用同样的方式在指尖挤出一滴鲜血，让深红的血珠滚落在天蓝色的原石上。 这次原石对待血液的方式和之前明显不同，郭梦桃的血珠才落到石块表面，就直接融入其中，好像大海接纳了一滴水珠那样轻松。 几人同时瞪大眼睛，只见天蓝色的宝石陡然散发出寸长的光幕，光晕凝实到仿佛实物一般的程度。石块表面隐约的尘埃直接被这股能量驱散，流光炫目的晶体显得更加璀璨耀眼。 “厉害，看来这块石头和郭学妹你有缘。”光看这个景象，沈三万就情不自禁开口赞叹。 他和石青槐比郭梦桃早入学一年，所以才会称郭梦桃为学妹。 “匹配程度很高，原石由郭妹妹使用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姚依瑶正色道，顺便更改了下对郭梦桃的“称呼”。不过以她的样貌叫郭梦桃“妹妹”，总让人有种忍俊不禁的感觉。 郭梦桃这会儿才没有时间计较姚依瑶对她的称呼问题，她看着晶莹剔透的宝石，只感觉大脑有些晕眩。 怎么会这样？ 原本只是敷衍性地答应了测试，没想到自己居然真和这枚原石匹配？ 心中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现而出：在空中摇摇欲坠的飞机、杀人不眨眼的佣兵，还有择人而噬如恶魔般的“赛先生”！她那用绷带包裹好的断肢处隐隐传来剧痛，仿佛在告诫她，试炼者之间的生死较量到底有多么可怕。 我不行的，我会被杀掉……就像自我催眠一样，此时她的脑海里满是类似的念头。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理隐患，石青槐上前一步，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这一瞬间，姚依瑶率先开口了：“成为试炼者注定会面临挑战，但也会有相应的机遇，如果郭妹妹你运气够好，能在这个过程中找到断肢重生的方法也说不定。” 郭梦桃听得眼前一亮，电子义肢确实方便灵活，但是如果能血肉再生，有几个人愿意给自己装上难看的机械手臂？ “你没骗我？”她颤抖地盯着姚依瑶的双眼。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用不着骗你。”姚依瑶悠哉地望着她，“就我所知，很多试炼者都拥有顽强的生命力，断肢重生穿喉不死都是等闲，像之前那位‘赛先生’就是如此，说不定这块原石就会给你类似这方面的能力呢。” 郭梦桃听得双目发亮，恨不得立刻从姚依瑶手上把原石抢过来，只是内心固有的胆怯和疑虑最终还是制止了她这么做。 姚依瑶却大方地将原石放在她手上：“你也别太紧张，回去后好好想想，我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这枚原石先寄放在你那里，如果你同意接纳它，明天带着它来找我。” 郭梦桃手捧晶莹如玉的石块，脑海里一片空白。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姚依瑶转身示意石青槐跟她一起上楼。她要教导石青槐具体嵌入原石的法门，这个过程必定不能让外人知晓，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最好连亲兄弟都不要告知。否则知晓者即使没有害人之心，哪天不小心说漏了嘴，也会无意间害死自己的好友。 听着二人缓缓上楼的脚步声，郭梦桃默默无言地俯视着地面，沈三万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一时间空地上安静得针落可闻。 石青槐刚进入二层走廊破旧的车间里，劈头盖脸对着姚依瑶就是一阵咆哮：“你到底想怎样！” 他之前已经忍了很久的火气。 姚依瑶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打一棒子给一枚甜枣？你以为自己的语言技巧很高超？”石青语带讥诮，“这件事和他们两无关，何必要用尽手段把他们牵扯进来？若他们真的不愿帮忙，找个隐蔽的地方让他们躲一段时间就好了！更何况梦桃现在算半个残疾人，你这样威逼利诱地对待她，还有一点慈悲心肠吗？” 他愤怒地吼叫着，若不是姚依瑶提前把门结实地关上，这一通怒吼非吓着地面上两人不可。 等他彻底撒完气，姚依瑶随手搬来旁边一张擦干净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歇息会。 “主人，你消消气，是我不好。”她恭敬地给石青槐揉肩捶背。 石青槐的脸色十分古怪，他想哭又想笑，最后满腔脾气化作一声长叹。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哟。” ------------ 第三十二章 第0004395号试炼者 石青槐是彻底服了面前女孩软硬兼施的手段，看着姚依瑶古井无波的表情，他心间的羞恼之意凭空散去一大半，只留下丝丝感慨与无奈。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他询问女孩，面色有些尴尬，到头来他还是得依仗女孩的指教。 姚依瑶晃动脑袋上的发包，脸颊两侧垂下的发梢轻轻飘荡，就像细嫩刚发芽的柳条。她面色不变：“主人想将原石嵌在何处？” 这个问题他之前思考过，此时不假思索地回答：“就嵌入右手手背吧。” 嵌入手背是很常见的藏匿手法，只要用手套就可以遮掩原石的面目，但这样简单的掩盖很容易被人识破。 女孩点点头，让石青槐拿出衣袋里的原石，同先前二人一样将唇角血滴在石块表面上。原石随即散发出朦胧的光晕，光华流转间凝实的程度丝毫不下于之前郭梦桃测试的景象，姚依瑶对此早有预料，组织选中的人怎么可能被原石排斥？ 趁着石青槐被原石光彩吸引之时，她飞速咬破自己的指尖，将自身的鲜血也涂抹在原石侧面。 “把它放在手背中间。” 石青槐闻言将石块摆在手背上，他顿时只觉原石表面的鲜血异常滚烫，好似坩埚里沸腾的油水，与血水直接接触的手背皮肤如烤焦了一般疼痛！他忍不住放开嗓子嚎叫了一声，用左手死命抓住右手的手腕，这才没把手上弹珠大小的石头给甩飞出去。 滋滋……石青槐仿佛已经看到了手背皮肉焦黑的场景。 预想中的场面没有来临，在姚依瑶平静目光的注视下，天蓝色的石块通过血水陷入了石青槐手背的皮肤，之前的痛楚再无踪影。接着它如同活物般瞬间吸干滚烫的血液，只露出眼瞳大小的微凸晶面，其余部位都藏身于手背的血肉之中，用肉眼难以观察到。 这就是所谓的“镶嵌”？ 细细品味着皮肉里冰凉润泽的玉石，石青槐没有一点生涩之感，仿佛这石头已经成为了自身血肉的一部分。 “集中念头，从手背处引导原能进入躯体，想象血液在血管里的流动方式……”姚依瑶青稚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石青槐收摄心神，将心神全部集中在手背处，顿觉一股奇异的能量从手背游荡进入身体。这种感觉仿佛触电般酸麻，但又有不同于电流的融洽之感，好像它已经融入了每一处细胞、每一处血管，不论宏观微观，它近乎无所不在。 “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吗？”姚依瑶问道。 石青槐摇摇头，他感觉很好，好极了，自己从未有过这样充盈的感觉。 他振奋地跳将起来，不料脑门一下撞到天花板上挂着的老式吊灯上，发出“咚”得一声闷响，差点没让他双眼发花跌坐在地上。 “怎么……”他愕然仰头望向空中的吊灯。论高度，这座吊灯起码离他有一个半手臂的距离，他刚刚居然轻轻一跳就撞上了？ “先别乱动，你刚成为试炼者，控制不了身体力道，需要静坐一段时间来适应这种变化。”姚依瑶好心提醒他。 这就成功了？ 石青槐深吸一口气：“我和你的契约呢？” “已经签定了。”姚依瑶淡淡一笑，“从现在起，主人你就是正式的第0004395号试炼者，而我则是你的同编号伴灵。” 石青槐精神有些恍惚，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成了“赛先生”那样的怪物。 他微抬手臂，用手指轻轻摩擦着手背上眼瞳大小的石头凸面，心里想着回去的路上一定要记得买双手套，否则普通人看到了这一幕非把他当成自虐狂不可。想想原石嵌入血肉的过程，还隐隐让他心有余悸。 这一摩擦，他才发现天蓝色的石头表面上，不知何时被黑色的线条写下了几个英文字符。 “这是什么？”他凑近一看，将字符从左往右读了出来，“X、X、I、I、I？” 古罗马数字？……他略一愣神，把这五个字符合起来，就是古罗马数字“XXIII”，意味着阿拉伯数字中的“23”。 “这是主人你原石里剩余的积分数值。”姚依瑶尽职地解释着，“如果把积分和具体的气运相对应，正常人的积分值应该是一百，出门踩狗屎程度的霉运是八十，出门被车撞的霉运是六十，五十以下就属于可能致死的厄运……” 话音还未落，头顶上那根摇摇晃晃的老式吊灯突然断落掉下，强化玻璃制造的灯管闪着零星的电光火花，朝下方石青槐的后脑勺狠狠砸了过去！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程度不亚于之前在大街上被摩托车轮胎“偷袭”。好在石青槐刚成为试炼者，体内能量涌动，感官超越常人。几乎在听到后脑勺风声袭来的一瞬间，他就猛地转身握拳、挥动手臂，掀起破空声的拳头将整段灯管一下砸成了两段！饶是如此，强化玻璃在剧烈的震动下破碎，四处飞散的玻璃碎片就像一枚枚锋利刀片，仍在他后脑和脖子上扎出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嘶……”石青槐倒吸一口冷气，疼得龇牙咧嘴。好在成为试炼者后他的皮肤强度也得到了不小的提升，否则这几下非得让他脑门“长”出玻璃渣不可。 “姚大神棍，您老还真是金口玉言啊，我服了你还不行嘛？”石青槐心惊胆战，一边感慨大姚这个乌鸦嘴，一边迅速站起身子左右巡视，生怕这小小的房间里还有其它致命事物！ 姚依瑶用委屈的目光看着他，好似在说谁叫你之前要跳起来用头撞那灯管，这怪得了谁？ “呼，我滴个乖乖，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石青槐心中那个悲凉，他已经这样时刻提防，还是差点着了道，和老天爷玩耐心，谁能赢它？ “所以说，我们要尽快准备好，找到其他同层次的试炼者夺取积分。”姚依瑶提示道。 说到这个话题，石青槐突然想到了一事：“对了，我属于什么类型的试炼者？我被赋予的能力是什么？” 好不容易成为了试炼者，总不能连自己的底细都不清楚吧？ “关于这个先不着急，我们回去上了组织的官网，慢慢摸索一下就知道了。”姚依瑶心平气和地回答道。 “官网？”石青槐的嘴角微微抽搐。 这年头的神秘组织还真是与时俱进啊…… ------------ 第三十三章 藏锋 回到旅馆，时间尚早，毛予蓝和吕执事还未归来，剩下石青槐四人鬼鬼祟祟地挤在房间里的电脑前。 对于试炼者背后的神秘组织拥有“官网”这样的事情，沈三万和郭梦桃也表示难以接受。在他们心目中，这样能随意操纵气运的可怕势力应该更神秘、更缥缈，哪里有和做生意一样靠官网宣传自己的道理？ 不过看着姚依瑶认真的目光，他们也只能将信将疑地等待石青槐输入组织的官网IP。 石青槐的双手在智能平面键盘上飞快敲打了十几下，精确地输入了大姚告诉自己的网址，电脑桌面上随之弹出一栏制作精美的网页。页面正中心是一个全身装备着黄金枪炮，同时又背负着刀枪棍棒等冷兵器的英俊男子，那扑面而来的王霸之气堪比几十年前粗制滥造的页游宣传画。 在网页左上角，标有“神权官方网站”一行字样，把网页下拉，则会出现试炼者区、积分区、任务区、能力讨论区，乃至投诉区这样正规的版块渠道。 “好吧，看来这个叫‘神权’的组织还挺专业。”石青槐干笑着。 何止是专业，这简直称得上正规好吗！这是沈三万和郭梦桃此时的心声。 姚依瑶轻车熟路地指挥石青槐用试炼者编号注册了一个新账户，然后点进“能力讨论区”版块，飞速盖楼发了份新人帖。 “青石：新人试炼者，请求前辈高人指点，如何正确进行原力修业。” “这样真的会有用？”沈三万呆呆地盯着屏幕，觉得自己的三观又一次被这诡异的世界所刷新，“不是说两个陌生的试炼者撞见，往往会发生死斗吗？既然杀人夺石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又何必在这里交流帮助其他的试炼者呢？” “因为主人尚且是新人啊。”姚依瑶理所当然地回答，“新人是鸡肋，食之无用，弃之可惜。你们想啊，杀掉一个试炼者新人赚取的积分大多不会超过一百，那还不如把新人养肥，养到有几千几万积分储备的时候再杀，这样一来获得的利润何止十百倍？” 石青槐目光呆滞，他突然有种自己是小猪崽的错觉。 “所以说，保护新人人人有责！相信有很多懂得道理的老前辈看到求助的新人帖，都会大义炳然、不吝赐教。” 姚依瑶说话的短短一段时间内，帖子下方就多了几十个回复。其中有询问楼主所在地址的、有直接吵嚷着收徒的、有想加好友后私聊的、还有打听楼主积分数额的……访客形形色色、不一而足，看得初出茅庐的三人目瞪口呆。 “嚯，这群老狐狸，还收徒，还介绍朋友，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沈三万看了几个回复，深感这些“资深”试炼者居心叵测，哪有人都没见着就提拜师的？这分明是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了。 姚依瑶让石青槐把页面向下拉扯，她把所有回复都看了一遍，然后选择了一个昵称叫“藏锋”的访客加为好友。这个“藏锋”是所有访客里唯一正常回答了帖子问题的，而且语言简短精炼，丝毫没有要打探楼主隐私的意思。 好友申请没有多久就获得了通过，对方回消息的第一句话就直入主题，开始教导石青槐如何修炼原力。 “所谓原力，是将原能和具体能力区分后的代称，原力是原能的一部分，也是使用原能的基石。目前人类掌握修炼原力途径大致有三种，包括最基本的吐纳法、冥想法和特定姿势的炼体方法，比如五气朝元式……这些基本方法在网站的指定区域都有注明，之后我会把地址转发给你……” “藏锋”的教导细致且清晰，细节方面相当明白，不知是石青槐这个当事人，连沈三万几人看了都暗暗称赞。 按照对方所言，石青槐开始当场修炼所谓的“五气朝元式”——其实就是把四肢和脑袋同时按照固定动作移动的修炼方法。在几个入门的修炼方法中，这个方法最为普遍，而且成效很快。 练了一会儿之后，他开始和“藏锋”交流心得，希望对方能借此鉴定出他能力的类型。 “你修炼的时候有什么异常状况吗？比如身体发热、身躯自动延长或收缩、体表变得透明之类的……有些稀少的能力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很难做具体鉴定，需要当事人慢慢试验和感应……”“藏锋”让他不要太过心急。 怎么能不心急？再过七天就要和佣兵团分出生死，是个人都会心急……石青槐心中略感无奈。 在这个过程中，他抽空浏览了版主顶置的帖子，大致了解了一下各种能力的排名。“神权”组织本身并不会为各个试炼者的能力排名次，不过还是有些好事之徒将目前出现过的强大能力做了个统计，并且制作了“进攻系”、“防御系”、“特殊系”、“辅助系”四大类型试炼者能力排行榜单。 根据榜单，人们又将各个能力分好成了十个等级，以记录积分的罗马数字来表示。最弱一级的能力为“I”，最高一级的能力为“X”。目前已知的“X”级能力仅有三个，毫无疑问它们的名字都雄踞在四大榜单的榜首位置。 “居然真有‘气功炮’这样的能力。”翻阅“进攻系”榜单时，石青槐还真在第七的位置看到了“气功炮”的字样。这种练习到顶峰一个手势毁灭地球的可怕能力居然才排在第七位，而且等级也只有比“X”差一点的“IX”级，这让他大致能想象到其余能力的强大程度。 “不知道我的能力会是什么等级。”石青槐胡思乱想着，如果是类似透视、读心这种最普通的“I”级能力，那可就别指望能活着回去了。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连连催促“藏锋师父”。 “好吧，既然你如此急切，那我们干脆直接试验一次。”“藏锋”吩咐道，“你那边有摄像头吧？先给我视频请求。” 石青槐和姚依瑶小声交流了一会儿，他们先把房间里所有会暴露身份地址的物体都藏好，然后让沈三万几人都站到摄像头照不到的位置，这才把摄像头对准自己，给“藏锋”发送了视频请求。 “藏锋”打开了单向视频通道，出现在电脑屏幕里的是石青槐脖子以下的身躯，他不在意地笑笑，心知这是新人的警惕反应，并非针对自己。 “你用我教你的修炼方法，把原力注入旁边那个玻璃杯里。”从“藏锋”的视角，正好能看到木桌一角的透明无把手玻璃杯，于是他示意石青槐直接拿这个杯子做参照物，以试验自己的能力属性。 石青槐闻言跃跃欲试地提炼出一丝自身的原力，注入那一只手就可以握住的小巧玻璃杯中，聚精会神期待着它的变化。躲在角落里的几人也跟着瞪大眼睛，猜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接着，石青槐的神色凝固了。 只见那只玻璃杯猛地碎裂成细小到难以测量的碎屑，如同一抔早已研磨好的粉末堆砌在木桌上。 ------------ 第三十四章 炼金术 “这就是我的能力？”石青槐心中有惊喜也有迷惑，能直接将水杯化作齑粉，他的能力显然不会简单，但具体是什么能力又很难言说。 “莫非是能将物质粉碎的能力？”沈三万提出了自己的猜想。由于视频的二人并没有开启语音通话，所以他毫不担心自己的声音被屏幕另一边的“藏锋”听到。 “不像……”石青槐摇摇头，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怪异的冲动，似乎有个声音在心底催促他去触摸那些细碎的玻璃残渣。他犹豫了片刻，缓缓伸手覆盖在玻璃杯碎屑的上方，像之前那样注入原力。下一秒，那些玻璃碎屑盘旋飞舞，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般集结在一起，逐渐堆叠凝固，竟组成了一个婴儿团头大小的玻璃圆球。 “啪磁――”圆球碎裂，再度分解成玻璃渣散落一地。 “这是……”石青槐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藏锋”那边传来消息：“我大概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了。” 他让石青槐拿来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玻璃杯，然后小心翼翼地朝其中注入原力。 “记住，不要有任何用力量破坏它的想法，静静用心感悟玻璃水杯的构造。”“藏锋”提醒着。 石青槐在几人的目光注视下重新伸手触碰到水杯表面，将原力探入其中，沿着玻璃的表面深入探索，这一刻，他的念头也跟随着进入了“玻璃世界”。他先是看到了无数细小的微粒，接着仿佛电影镜头拉近一样，他深入“颗粒”内部，看到了无数有序或无序的晶体，以及无数排列组合的多面体，其中大多数多面体为三角形和四边形……再之后他的视野更进一步，看到了以顶角相连的连续三维网络……到了最后，这些网络直接化为无数的粒子链接物，其中每一个不同的粒子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玻璃的内部结构么…… 他的心神畅游在微观颗粒的宇宙中，那些循环周期无规律移动的粒子几乎占满了思维的每一个角落。 还有，这后面还有更细微的事物…… “视角镜头”停止在粒子层面，但是石青槐并不满足，他能感受到面前竖立起了一层透明的隔膜，隔膜的另一头便是这些颗粒最终、最基本的形态。 何谓物质？……何谓思维？…… 什么是宏观？……什么是微观？…… 即使本身并非理科学子，但面前的这一切却催促着他以意念穿过隔膜，深入那片未知的领域，那片比分子、原子、质子还要小的区域…… 天地停止了运转。 所有运动中的粒子全部消失，晶体结构化作泡沫幻影，仿佛这一切原本就不存在，只余漆黑一片的宇宙星空。 星空下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门，门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大树图像，树根长着十片羽翼，树身和枝干上则生长着诡异的圆轮。这些圆轮和树的纹理脉络构成了深奥的图形，隐隐传达着天地的本质和奥妙。 “神话传说中的生命之树？”石青槐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他居然看到了传说中代表上帝的生命之树！ 这么说，这座巨门便是传说中的―― 没等他念头升起，星空破灭，天地倒转，巨大的石门缓缓打开，形成一道贯通天地的门缝。 缝隙里尽是黑暗，仿佛瞬间过了百万年的时光，一只巨大的眼眸在黑暗里缓缓睁开。 “谁敢窥探真理之门！” 庄严沉重的声音在天地间响彻，让石青槐的心跳近乎冻结――这句话明明是由听不懂的奇特语言组成，却偏偏能让他明白其中每个字的意思。 “传说中无法由凡尘之物书写诉说，却能让世间万物听懂的以诺语？” 那可是西方神话里天使专属的语言。 下一秒，石门合拢，星空回溯，石青槐的意念被一股巨力排斥，重新回到了躯体内。 他睁开眼，愣愣地看着周遭的情景，发现自己仍处于旅馆的房间里，其余几人正迷惑地望着他。 “怎么啦？”第一个跟他上视线的沈三万不解道，“看我干什么，赶紧测试啊。” “哦……”他呆呆地拖长尾音回答，再次将意识沉入玻璃杯中，这次却仅仅能看见形状规则不一的晶片。 难不成之前的一幕只是幻觉？ 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欲要努力寻找之前那种感觉，却无论如何无法抓取到灵光。 “石头，到底怎么了？”身后的沈三万察觉到不妥，想要伸手去拍他的肩膀，结果手伸到一半，就被石青槐朝后伸出的右手挡在了半空中。 “这……”沈三万朝抓住自己手腕的石青槐看去，发现对方仍旧呆站在原地，根本没有转过身的迹象，只是顺势用右手朝后虚抓了一下，就挡住了他“偷袭”的手掌。 这也太神了吧，他怎么知道我要拍他……沈三万目瞪口呆。 旁边的姚依瑶也露出迷惑的神色，不过她的神态比沈三万冷静，至少她没有多少太过诧异的举动，也没有急着向石青槐发问。 “好了吗？”“藏锋”再度发来消息。由于视频角度的原因，他看不见石青槐挡下背后手掌的一幕，自然不会去想这方面的事情。这时候他还以为一切正常，只是连连催促石青槐回复消息。 “大概吧……”石青槐发过去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好，你再根据感受到的事物，重新将原力注入之前那个玻璃杯里。”“藏锋”再度指挥着。 石青槐默默将手掌贴在那堆玻璃碎屑上，在心中冥想之前的玻璃结构，眼前再度掠过那细小的颗粒结构，和晶莹的不规则多面体…… 大概三秒钟后，他拿开手掌，那堆残渣完全消失不见，在原地立着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无手柄玻璃杯。 连被子上的蓝白花纹都没有丝毫不同。 “这莫非是……”姚依瑶在旁边喃喃自语。 “果然和我猜想的八九不离十……”“藏锋”感慨不已，“你的能力并非目前已知的任何一种，而是新出现的独有能力。” “独有能力？”石青槐若有所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能力就是传说中的……”发这几个字的时候，“藏锋”故意没把最后几个字打完，而是留着下一句话发送出。 “炼金术。” ------------ 第三十五章 物质守恒 炼金术？ 石青槐三人同时呆滞，作为新时代的大学生，他们当然知道“炼金术”代表着什么。 那是诞生于中世纪的古老技术，人们妄图用它将普通金属炼制成黄金，甚至炼出长生不老药，为此做了大量的化学和药剂实验。然而现代科学证实，炼金术只是大时代下的错误理论雏形，化学因为炼金术应运而生，但炼金术和科学一词完全沾不上关系。 “先不说可不科学的问题，炼金术不是只能炼成黄金吗？”石青槐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到了这个时候再和试炼者讨论传统意义上的“科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只是狭义上的炼金术。”“藏锋”不愧是资深的试炼者，知识储量广博近乎无所不知，“广义上而言，炼金术的精髓在‘炼’字而非‘金’字，之所以称它为炼金术，只是因为在那个时代里，金子是最昂贵的物品。” “也就是说，炼成的物质不局限于金子是吗……”石青槐看着被自己分解后重新“炼成”的玻璃杯，心中一动若有所悟。 “是的，据我所知，炼金术是毁灭与创造的代名词。”“藏锋”有意夸大了炼金术的性质，“其实这是一种透析、分解、重组、再构造的能力体系，无论是什么样的事物，只要具有结构分子，就能被炼金术所分解和炼成，并且自由地转换物质形态……就比如你面前的玻璃杯，如果你以后透析了土壤的内部结构，你就可以随时随将这玻璃造物炼成一抔黄土。” 石青槐咽了口唾沫，这样听下来，炼金术简直是神才能掌握的技术！任意改变物质形态和构造，这几乎就相当于创世！ “当然，由于之前没有试炼者获得过类似的能力，所以有关炼金术的修行要靠你自己探索，想真正达到自有转换物质形态的程度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藏锋”总结道。 石青槐试探着问：“不知道炼金术可否登上四大系能力排行榜单？” “藏锋”那边微微顿了好几秒，才谨慎回复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你的能力太特殊，没有相应的参照不好比较……不过以我之见，炼金术这种自成系统的强大能力至少是‘VI’级以上。如果你以后能开发出强力的使用方法，未必不能登上‘特殊系’的能力榜单。” “VI”对应着数字“6”，也就是说，炼金术在等级上至少超过了大部分试炼者的能力，排在最高的四个能力等级之内。 “感谢先生的指点。”石青槐诚恳地道谢。通过“藏锋”这一席分析与解释，他总算对自身能力有了个大概清楚的认知。 “嗯，这些不过都是小事，我倒是要提醒你一下，炼金术有一项原则需要铭记。”“藏锋”稍微思忖后回复道。 “什么原则？”石青槐急忙询问。 “藏锋”微微一笑，在键盘上打出“等价交换”四个字，发送了出去。 关闭视频通话，看着屏幕上的四个大字，石青槐陷入了沉思。 “看来这也是个看过《钢炼》的人物。”沈三万第一个从他背后露出脑袋，看到这最后一句话不由发出感叹。 “什么《钢炼》？”石青槐莫名其妙。 旁边的姚依瑶先一步回答道：“《钢之炼金术师》，本世纪初一部专门讲解炼金术的漫画……等价交换就是取材于其中的规则，用现在科学的说法来解释，就是物质形态的改变必须遵循物质守恒定律。” “哦。”石青槐轻轻点头，下意识记住了这部漫画的名字。 “好了，了解完了你的能力，怎样去探索使用是你自己的问题。”姚依瑶操作电脑退出了“神权”的官网论坛，她抬头严肃地看着石青槐，“接下来，由我教导你其它试炼者需要掌握的本领。” “是什么？”石青槐懵懵懂懂。 姚依瑶一字一句道：“战斗。” …… 废弃工厂一层，大量的杂货箱和包装袋被清理到一旁，露出一片直径十米有余的空地。石青槐和姚依瑶面对面站定在空地中心，两人神情都非常严肃，沈三万和郭梦桃则站在二楼的走廊上观看下方的战斗。 “来吧。”眼见石青槐摆好格斗的架势，女孩对他勾了勾手指。 “我说，真的要这样么？”石青槐还是有些犹豫。 “没事，只要不用原力就好，你随便攻过来。”姚依瑶婷婷站在原地，根本不摆任何准备姿势，似乎对自己的实力颇有自信。 石青槐心中一叹，自己即使不用原力，也是个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曾经还粗略学过剑术和跆拳道，怎么可能打不赢一个柔弱的女孩？ 想归想，眼见姚依瑶挑衅的举动，加上她自负的语气和姿态，石青槐还是忍不住踏前一步，一拳敲向对方的脑门。 “给这小妮子一点教训也好，免得她天天摆出这样一副冷淡脸……”石青槐暗自得意，估摸着这一下要在女孩脑门上留下个通红的大包。 下一刻，他侧身摔倒在地上，整个人如同腾云驾雾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我去，好痛……” 直到背身触地，石青槐才察觉到自己被一个身高不过五尺的小女孩摔倒在地上的事实，他狼狈地翻身而起，只觉背上和脸部都火辣辣地疼。再看楼上，沈三万和郭梦桃二人都在捂着嘴憋笑。 好家伙，让你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石青槐恶向胆边生，用尽全力一个高鞭腿向女孩侧脸扫去。然而女孩只是一个轻松的下蹲就躲开了他的鞭腿，同时那纤细修长的玉腿快速伸出，轻轻对着他独立的那只脚点了过去。 噗通，平衡感彻底丧失，石青槐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吃了一嘴尘土。 这妮子是个高手啊！ 石青槐终于反应过来，起身后认真摆出跆拳道的格斗式。不料姚依瑶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透出的不屑连楼上二人都看得清楚。 “你还是换个方式吧，跆拳道这种花里胡哨的拳脚不适合生死较量。”她的面色凝重了几分，“我要认真进攻了。” 石青槐正要说话，女孩已经两步飞奔到他面前，对着他的膝盖部位就是一个下踢腿。 感觉到疼痛的他想要伸手去抓女孩的衣服，却被女孩如飞燕般灵活地躲开，她先是顺着对方伸手的方向挪步，绕到石青槐侧面锁住他的肩膀，然后对着刚刚被袭击了膝盖的那只脚轻轻一踩。 咚得一声，石青槐跌坐在地上的同时，一只手被女孩扣死，背部又被小巧的金莲踏住，除了另一只手还能虚空乱抓，其余部位无论如何都没法动弹一下。 然而，女孩此时也不由得蹙起眉头。 ------------ 第三十六章 直觉 “反应很快。”她如此评价道。 之前那一下，其实她的初衷是想从后面踩折石青槐的膝盖后轴，强迫他跪趴在地上，好让这位“主人”意识到两人身手的差距。谁料石青槐反应奇快地将双腿前伸，让她踢过来的小脚仅能触碰到他的后脚脚跟，导致她勉强用力才让后者跌坐在地上。 一坐一趴，两者间的差距不可以豪厘记之。 “再来！”她眉头一蹙，放开了压制石青槐的手脚，任由对方从地上挣扎着站起。 石青槐起身后二话不说，右腿一个侧前踢蹬向姚依瑶的小腹方位，这时候他也意识到了对手的强大，从而升起了熊熊的战意。除了原力仍旧凝聚在原石内不曾用出，其余时候他几乎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不是说了不要用跆拳道的招式吗……”姚依瑶眉头皱成了川字，这一次石青槐的腿踢得并不高，但动作姿势在她眼中仍旧破绽无数。 她算准距离微蹲，再后撤了半步。 腿风咋呼直响，吹起女孩额前平整的刘海，让两道细柳般的发梢也随风摇曳。但造成这一切的仅仅是风声，石青槐的腿离女孩的额头大概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之后二者越离越远。 见女孩蹲下的石青槐自然而然将注意力凝聚在了另一只脚上，生怕像之前那样被女孩一招绊倒。然而没等他抬起的右脚收回，女孩突然靠双腿反蹬的力道近身，一只手肘搁住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小腿，另一只手肘直接杵在他肩膀上，让他整个人都踉跄着后跌出去。 不动则已，动如脱兔！ 差点倒地的石青槐仿佛悟到了什么，他在女孩手肘平伸插向眼睛之前伸手握拳，挡住了一记迎面而来的“剪刀手”，同时被搁住的脚趁势收回。以其为圆心身体转了大半圈，几乎卸掉了对方施加于身上的所有力道，另一只原本立于地面的脚高高抬起，借用旋转带来的残留劲力横向直击女孩肩膀处。 近乎三百六十度的后旋踢！ 厉害……楼上观战的两人同时升起这样的念头。 然而这一下转体还是太过勉强，石青槐扬起的退部才踢出一半就失了力道，被姚依瑶顺水推舟用手接住，拉扯之下让他在地上摆了个“一字马”的造型。 “痛痛痛痛……”韧带没那么柔软的石青槐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声。 姚依瑶松开抓住脚踝的手，任由石青槐起身，之后没等石对方抢攻就喊出了“停”字。 “怎么啦？”石青槐险险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拳头。 “你到底怎么回事？”姚依瑶绕着他转了几圈，似乎是在研究他身体的构造，那锋利如刀的眼神让石青槐不由自主打了几个寒颤。 “明明没有任何战斗的经验，对招式的运用和理解也十分粗浅，偏偏对时机的把握堪称绝妙。就好像你能提前判断我的行动一样，这种程度的战斗意识几乎是身经百战者才能拥有。”姚依瑶一边轻声喃呢一边连连摇头，“莫非是偷偷使用了原力？可就算是有原力增幅身体强度，意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不该有任何变化啊……” 眼见女孩像陷入魔障一般不停自言自语，石青槐下意识打断道：“你也不要想太多，说不定我本就是天赋异禀、天纵之姿，看一眼就能学会应对的不世练武奇才呢？”说到后面，连他自己都有点脸红。 姚依瑶没有理他，仍旧在小声喃呢自语，只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看样子思维陷入了死胡同里。 “好吧……”石青槐投降了，没想到平日冷静淡漠的大姚也有这样唠叨的一面，让他感觉像是有苍蝇在耳旁不停飞舞一样。他不得不坦诚将自己之前见到“真理之门”的事情告知对方，以此让她停止如同苍蝇嗡鸣般的自言自语。 自从见到“真理之门”之后，石青槐感觉身体有了一定程度的变化。具体有哪些变化他也并不完全清楚，但是目前他至少确定了一点，那就是自己的直觉得到了增强！ 直觉，俗称第六感，和姚依瑶所言“意识”有异曲同工之妙。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没法详细地形容，但若用一句话概括石青槐目前的状态，那就是“但凡进入身遭一米以内的事物”，不管有没有进入他的视线，他都能提前感知到！ 先前沈三万欲拍他肩膀被他下意识抓住，就是直觉感知的功劳，除此之外他两次提前察觉到姚依瑶的暗处的举动，也是因为这超常的直觉所致。 除了直觉外，他对自身躯体动作在细微方面的调整也有所增强，换成以前面临先前重心不稳的状况，他是无论如何都使不出那记后旋踢的！毕竟他跆拳道也就学了个花架子，哪有多少真功夫？ “真理之门？”姚依瑶听完石青槐的叙述，总算从唠叨的自言自语中回过神来，她将信将疑地瞄了石青槐几眼，口中连连感慨，“看到‘真理之门’居然能增强人的第六感，不愧是传说中守护绝对真理的永恒之门，你要是能更进一步踏入门中，岂不是会立地飞升成仙？” “我也想进去啊。”石青槐暗自可惜，之前若不是被门内的巨大眼眸震慑，他说不定就真进到门里去了！ “明白了。”姚依瑶终于恢复平常淡漠的形象，她面无表情地点头，“既然有这一层优势在身，那就稍微减轻些战斗方面的训练，今天我们可以早点回去休息，顺便多抽出时间帮你研究炼金术的等级晋升方法。” 根据之前的介绍，石青槐知道原能的等级分为门、徒、师、宗、座五个大等阶，石青槐现在刚获得“炼金术”的能力，自然是处于最低级的门阶初等行列。 两人小声商量一阵后，摆开架势继续“切磋”起来，楼上两个人不明所以，从始至终都看得津津有味。 云川州云川市永和镇一间漆黑的小屋内，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打开地窖口，端着手电筒从木梯上一步步爬到幽黑的地底。 灯光闪烁，映照出此人惨白的正脸。他光头长脸，戴着一只眼罩，仅剩的一目中透出浓烈的暴戾气息。 若是石青槐在此，必能当场认出，此人便是之前被他戳瞎一只眼睛的光头佣兵！ ------------ 第三十七章 跟踪者 沈三万穿着厚实的蓝色呢绒外套，用宽敞的连襟冒遮住了眼睛以上的部位，他肩膀上勒着棒球袋大小的圆筒形深绿色挎包，装作迷路的陌生游客混在拥堵的人流中，那单薄的身影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直到进入路边一家人烟稀少的超市，他才敢掀开衣帽让脸部透透气。 其实也不用打扮得这么夸张，虽然这里是佣兵团的地盘，但是谁又能搜索到自己等人的藏身之地？ 他自嘲地笑笑，总觉得让他这样打扮外出的姚依瑶太过谨慎，佣兵团毕竟不是政府，在找人这方面的效率远远不如警察系统来得严密。 他开始挑选一些日常品放入挎包中，包括一些方便面和零嘴，以及几盒玉溪牌香烟――这几天没抽烟可是把他给憋坏了。 可惜这里小商店没有利群卖……他心中颇为遗憾地想着。 出了店门，他吊儿郎当叼起一根烟，一边朝天吐着烟圈，一边思索接下来的计划。之前他已经跟家里的几个长辈都打了电话，过不了几天家里的保镖就会赶到云川。虽然这些私人保镖和佣兵团的实力差了不知一筹，但要护着几个人逃跑应该没问题。如若这次事情真演变到性命攸关的时刻，他也只能无视姚依瑶所谓的积分气运，强行把石青槐几人接走了。 “希望能赶得及。”吐出最后半截香烟，抬脚踩灭，他大步朝旅馆的方向走去。 在他身后，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一路尾随而至。 “确定了吗？” 说话的是一个平头男子，他正坐在办公桌后，穿着小格子的衬衫，衣襟上半部分有意敞开，露出一身结实的古铜色肌肤。在他身后，站着两个黑衣墨镜持冲锋枪的壮汉，二人炫酷的造型堪比最夸张的黑道电影画面。 在平头男子面前，站着被石青槐戳瞎一只眼睛的独眼光头男。 “冯哥，情报确认无误。”戴着独眼罩的光头男子愤愤不平将一张身份备用件拍在桌上，正面赫然是沈三万的黑白照。他咬牙切齿道，“宝老头已经全招了，他那天之所以呆在茶轩里，就是因为和这位沈家公子有约在先，而且弄瞎我眼睛的臭小子和这个沈公子至少是朋友以上的关系，因为那起生意就是由沈家少爷牵桥搭的线。” “沈家毕竟是内陆的大财阀，这事情有些难办啊……”平头男子冯征微微一笑，不急不躁地将桌上的茶杯向前推送，“刘老弟，先喝口茶水，我们慢慢谈。” “还慢谈个屁啊……”光头男差点当场发作，鉴于冯征在组织里不低的地位，他硬生生咽下了后半句话，只是一张长脸涨得通红，“当日至少有五位组员亲眼见到赛老大追赶这一行人远去，我有九成把握可以肯定，赛老大就是死在这几个小犊子手上！” 冯征静静听完关头男子的消息，用手撑着下巴不置可否。身为刚入门的试炼者，他知道赛老大试炼者的身份，所以比光头男子想得更多更深。 对方能杀掉门阶中等的赛老大，未必不能杀掉他这个门阶初等的试炼者！ 一想到回收的赛老大尸体，那脖子上恐怖的血洞，以及体内破碎的内脏器官，冯征心头就隐隐有些胆寒。好在他对自己的能力颇有信心，比起赛老大“III”级的“亡灵之瞳”，自己的“空间错位”可是第“V”级的强大能力，比“亡灵之瞳”足足高了两个等级，使用好了甚至能反杀比自己高一个层次的试炼者。 “你那边不是派人跟踪了吗，现在情况怎么样？”想了又想，他还是打算先出手试试，要真遇到无法战胜的对手，到时候再逃跑也不迟。他的“空间错位”善于逃跑之道，等闲人根本留不住他。 “那群该死的小鬼现在正躲在附近一家旅店里。”光头男子明显有备而来，他拿出一叠白纸，上面写满了旅馆工作人员和留宿客人的身份资料，“这是基地里传来的临时资料，我暂时只能认出那个戳瞎我眼睛的小兔崽子。”他伸手一指资料最下方，那里黑白照上印的正是石青槐的脸孔！ 若是沈三万在此，必定要长叹自己的思维陷入了误区，谁说佣兵组织的工作效率不如政府快？他们几人才入住宾馆一天多，身份资料就摆到了这边佣兵团大佬的桌上，这种情报收集效率只能用“恐怖”二字来形容！ “旅馆的背景查清了吗？”冯征一边翻看资料一边发问道。 “没问题，那个老板和这边道上有点关系，不过他依仗的帮派势力已经被几个佣兵团分割干净，我们现在就是把他宾馆一把火烧了，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光头男嘿嘿笑了起来，嚣张气势溢于言表。 冯征点了点头，他正要回话，翻动资料的手忽然顿住。 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毛予蓝的身份资料洋洋洒洒写了大半面纸，其中“同济集团”四个大字异常醒目。 “同济佣兵团的南域掌舵人？”冯征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想到，目标宾馆里竟然入住了这么一号人物！ 论武装实力，云雀和同济大概不相上下，但对方的身份明显高于他冯征这么一个中级教徒。光凭“掌舵人”这个身份，就算是他冯征的顶头上司来了，也得对这个毛予蓝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么年轻貌美的女人，居然就做了一方佣兵团的最顶层人物？ 冯征下意识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他抬头看向光头男子，试探着问：“你有看过这份资料？” “大概翻了下。”光头男子疑惑地用手蹭了蹭脑门，“怎么，还要把这些普通游客的资料全部看完？” 果然，冯征心中发冷，这个头脑简单的蠢货居然只是把手上的情报大概翻了遍，就急匆匆地派人去跟踪仇家！ “你派去跟踪的人呢？快点通知他们回来，先不要暴露我们在附近的痕迹！”冯征大急。 没等光头男子回答，一个手下的佣兵就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出事了……”他近乎虚脱地大喊，显然是一路尽全力奔跑而回。 光头男子认出了他是自己派去跟踪沈三万的三人之一，他一把拎起对方的衣领，暴怒道：“其他两个人呢？” “我……我……我们……”那个佣兵被吓得话都说不完整。 冯征的脸色阴沉无比，看来已经来不及了…… ------------ 第三十八章 天选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刚买完日常用品和零嘴的沈三万坐立不安，眼中满是抱歉和惭愧――此时在毛予蓝房间的白色地板上，趴着两个昏迷不醒的西装男子。石青槐从其中一个男子身上搜出了小型的洛洛克手枪，从另一个人身上搜出了针孔大小的高尖端通讯设施。 毫无疑问，这两人是跟踪刚刚出门的沈三万进来此处。 “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了？”石青槐看着小巧的枪身自言自语，这两人有八成的几率是云雀派来探测情况的佣兵，寻常小偷怎么可能会随身携带洛洛克这种昂贵的枪支？ 若不是他们自寻死路偷偷潜入了毛予蓝的房间，被感受到空气异常的毛予蓝轻松打趴下，光靠石青槐这个刚成为试炼者的半吊子可敌不过枪支弹药！ “现在怎么办？”石青槐和沈三万看向一旁悠然自得的毛予蓝和吕执事，希望这两位佣兵界的高人能给他们一些有用的指点。 “这两人我来处理，拷问方面吕执事也有涉猎。” 毛予蓝递了个眼色，吕执事上前一手一人把两人同时夹在腋下，面色不改走出旅馆，看得几个进出的客人目瞪口，这要多大力气才能用胳膊轻松夹着两个壮汉走路？ 石青槐看见这一幕暗自松了口气，这种事后处理就该交给专业人员来做，若是让他们几个没沾过血污的学生动手，非得各个手忙脚乱不可。 不一会儿，吕执事衣衫整洁地回了房间，进门开口第一句便是：“他们确实是云雀教的佣兵。” 毛予蓝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云雀教通过宝师傅获得了沈少爷的信息，并且先让他们跟踪到了旅馆。”吕执事言简意赅，尽量不让自己的中文走音，“这附近还有他们一个负责接应的同伙，这会儿应该已经跑掉了。” 石青槐几人听得脸色大变，看来这家旅馆也不再安全了。 “趁着毛姐还在身边，我们赶紧离开此地。”石青槐当机立断。 几人正要回房间收拾行李，吕执事平缓的声音再次传来：“他们的领头者是一个叫冯征的中级教徒，根据两人提供的情报分析，这人刚刚成为试炼者没多久。” 姚依瑶第一个停下脚步，看向神情错愕的石青槐，沈三万和郭梦桃也同时顿足，将目光聚集在石青槐身上。 要战要逃？ 对方是刚成为试炼者不久的新人，原力等阶应该也是门阶初等，正好满足石青槐吸纳积分的需要。只要能夺取这个冯征的原石，让石青槐花几天的功夫掠夺积分，修正自身的因果数额，他们就可以安全地离开云川地界！ 这是老天赐予的机会，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找到个等阶相同的试炼者难度可比大海捞针。 石青槐稍有犹豫，他下意识看向面色悠闲的毛予蓝，眼中的期盼不言而喻。 毛予蓝吃吃一笑：“姐姐去洗个澡，你们可要快些做好决定。”说完，她头也不回，迈着婀娜的步伐进了洗浴室，只给门外的众人留下一道引人遐想的背影。 守在门旁的吕执事适时做出送客的动作。 石青槐领着几人惺惺回到自己的房间，众人密谈一番后算是初步做出了决定，除了郭梦桃态度忐忑，沈三万和姚依瑶都表示可以一战！ 反正厄运缠身，再怎么躲都会被找到，还不如趁此一了百了。 “对了，大姚你之前提到过的‘天选’是什么玩意儿？”想到毛予蓝暧昧不明的表现，石青槐突然回忆起之前姚依瑶和毛予蓝都提到过的“天选”二字，忍不住出声询问。 “那是诓她的东西。”姚依瑶神色坦然，“‘天选者’是传闻中组织预留的获胜名额，号称注定会渡过末世劫难的赢家，我有意用模糊不清的态度让她误以为你是组织选定的天选者，所以才能骗她当我们七天的保镖……” 几人面现苦涩，原来这七天保镖是这样得来的…… “现在看来，毛姐已经开始怀疑石头的‘天选者’身份了，否则今天面对敌人找上门的事情，她不会这么干脆地脱身事外。”沈三万根据对毛予蓝的性格分析，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或者说，她把这件事当成了对主人的测试。”姚依瑶补充道。 “总之，从毛姐这边是得不到多少帮助了。”石青槐的面色逐渐坚毅起来，“这次只能靠我们自己，就像之前对付‘赛先生’一样，出错一次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趁着毛姐还留在宾馆里的时间，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懂了。”沈三万凝重地点头，他下意识瞥了眼旁边一言不发的郭梦桃，目光略带不满。距离姚依瑶把原石交给她已经过去了一天，郭梦桃直到此刻还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她既没有明确拒绝成为试炼者，也没有把原石还给姚依瑶，似乎想这样一直煎熬下去。 沈三万最讨厌这种拖拉的性格，这也是他欣赏石青槐果断性子的原因：你不同意就直接拒绝，又没人逼你成为试炼者！ 目光瞟到郭梦桃那只包裹着药膏和绷带的断臂上，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脸色稍微变得柔和了一些。 集体商谈完毕，两个妹子回去自己的房间，沈三万提前去楼下吃晚饭，留下没有胃口的石青槐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他坐在床上沉思了一会儿，从床底拿出了“赛先生”所用的散弹枪，用手指轻轻拂去枪膛上的灰尘。之后闭目凝神，将体内的原力和意识传递到黄木制作的枪身上。 视野一暗，天地转换，由颗粒构成的不规则图像再度出现在眼前。 这次石青槐没有再深入其内，而是用意识将这些颗粒图像“刻印”到脑海中，等到确信自己已经掌握了这种物质的结构，他又用原力将枪身的每一处都探索了一遍。 放下散弹枪，他拿出一张一尺半长的白纸铺在木桌上，用事先准备好的黑色记号笔在纸上画出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圆圈，又在各个圆圈内填涂好特殊的符号和图案。 石青槐从“藏锋”那里得知，这是炼金术鼎盛时期人们发明的炼金阵，可以增加炼金成功的概率。对于目前还处于初学阶段的炼金术士来说，这是必不可少的辅助法门。 他将沈三万从外买来的几大盒零食放到纸上，直到总重量超过了散弹枪的重量，这才停下手头动作，双手并拢深吸了一口气。 “炼成！” 他在心里轻喝一声，双手分别拍在炼金阵的左右方位，体内源源不绝的原力注奔涌而出。 ------------ 第三十九章 炼金术的奥妙 漆黑的线条散发出纯白色的微光，笼罩住阵中零乱堆叠的零食和包装袋，将它们转化为肉眼难以观测的粉末。直到光芒最盛之时，圆阵条纹突然改变，几个圆形像齿轮一样各自转动，连带着其上的诡异符号也跟着不断变换。 华光退去，石青槐的眼前只剩一张画了圆阵的长纸条，其上放着木制的散弹枪胚胎，以及大量不知何物的碎屑。 他试着将木制胚胎拿到手上仔细观察，发现这个胚胎的造型已经和原本的散弹枪非常相似，只是还有一些微小的地方需要调整，包括枪管和枪膛里的机械复制得都不是很好，勉强使用恐怕有走火炸膛的危险。 “呼……能炼出来总比只能分解要好。”他放下胚胎松了口气。 在不使用炼金阵增幅能力强度的情况下，他大概也就能分解一个水杯大小的事物，至于之后的重组和再构造根本就无法进行。好在“藏锋”前辈学识渊博，教导了他几种常用炼金阵的用法，让他能提前掌握一些炼金术的神妙运用。 除此之外，“藏锋”还提醒过他，画炼金阵是一种极度耗费精神的工作，炼金阵上面的古怪字符会主动吸收使用者的精神能量，长时间进行绘制将会对大脑产生高强度的负荷。 对此石青槐仅仅听进去了一半，因为他画完炼金阵后从没出现过头晕、虚弱等现象，似乎是因为“真理之门”的影响，他的精神力达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制作普通的炼金阵几乎就和真正在画画一样信手拈来。 “细节处需要改进的地方有很多，看来想炼成枪械还需要一段时间。” 再度研究了一下模仿散弹枪炼成的胚胎，他放弃了在短时间内炼成多把枪械的计划，转而把主意打到了面前占据一大半纸面空间的炼金阵上。 随身携带这么一大张纸和人争斗不太现实，还是要想办法把它缩小些才好…… 石青槐心中一动，从沈三万买回来的日常用具里翻出一把小刀，用刀尖一心一意在左手的手套上刻画起小型炼金阵，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在制作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日子一天天过去。 自从折损了两名下属以后，云雀方面暂时偃旗息鼓，再也没有派手下的佣兵进入旅馆一步。不过这样的宁静并不能长久，佣兵们开始在暗中关注旅馆周遭的路人和街道，并且威逼利诱买通了几个内部旅客，让他们监视石青槐一行人的一举一动。 面对这种局势，石青槐几人也在做着最后一搏的准备，他们知道毛予蓝二人几天之后就要离开，到时候得到消息的佣兵大概会直接冲进来抓人。不过对付并不知道毛予蓝离开的确切时间，这同样为他们的后手准备制造了机会。 入住旅馆以来的第五天，石青槐几人带着毛予蓝和吕执事光明正大来到了废弃工厂之中。 有着毛予蓝二人的跟随，在旅馆外监视的佣兵根本不敢有任何异动，唯有任凭一行人消失在自己视野中，然后慌张掏出微型通讯器与上级联络。 进了工厂，石青槐和姚依瑶开始日常的训练。这段时间内他的格斗能力有了极大的进步，毕竟有死亡在身后追逐，这么大的压力足以激发一个人的潜能。 他放弃了之前花花散散的招式，转而练习姚依瑶教导的零散搏击术。这一套搏斗术据说是由一位打地下黑拳的高手创立，杂糅了散打、古泰拳、自由搏击，以及地下格斗常用的狠辣招式，力求出手果断直接，招招直指要害。能踢断小腿就绝不高抬腿，能刺瞎眼睛就绝不用拳头。 当然，这种搏击术需要在实战中掌握，通常很难从训练中获得提高，为此对练的双方专门买了类似保险帽和护膝、护目镜等物具，饶是如此训练时候仍旧险象环生。 楼上，第一次旁观的毛予蓝看得津津有味，吕执事面色淡定无动于衷，见惯了二人搏斗场面的沈三万也兴致缺缺。倒是伤势日渐好转，面上恢复生机的郭梦桃看得非常仔细，她的心神随着石青槐的动作起伏，好几次险些惊呼出口。 “差不多了。”又一次摔倒石青槐后，姚依瑶面色微红，尽量在说话间维持着三无脸的形象。 石青槐擦了擦汗，轻叹一声，他离姚依瑶的身手尚且有一段差距，更别那些说杀人不眨眼的佣兵了，也不知道在实战中，自己这点小拳脚到底能发挥几成威力。 “主人不用太过沮丧……”姚依瑶察觉出了石青槐眼中蕴含的失望情绪，开口安慰道，“我的身体素质只能达到普通人的上限，但关于拳脚招式方面的数据可以由系统自动灌输，相当于各种类型的格斗招式都有了解。你在这方面才刚刚入门，打不赢我不是多丢人的事情。” 岂止是不丢人？从一开始的交手后五秒钟内被打翻在地，到现在的争斗半分钟才落入下风，其实在姚依瑶眼中，石青槐五天内的进步已经快到有些夸张了。若不是知道对方经过“真理之门”的“改造”，她说不定会以为面前的男人真是传说中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你就别安慰我了。”石青槐还在为自己的“笨手笨脚”而恼怒，姚依瑶见状也不去说透，让他保持这个状态也挺好。 “这就结束了？”毛予蓝兴致盎然看着下方两人的举动，颇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还没，后面还有练习兵器。”旁边的沈三万回答道。 “兵器？”毛予蓝一愣，“都这个年代了，还练什么兵器？” 这可是二十一世纪后半叶，人人都能买到枪械的末世年代，在热兵器环绕的氛围里，谁去跟你玩冷兵器？ 沈三万无奈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姚妹子认为炼金术士在前期需要依靠炼制各种武器战斗，所以练习冷兵器反而比热武器要划算许多，才会催促石头日夜练习。” 石青槐获得了“炼金术”能力的事情当然瞒不过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毛予蓝。 “是吗，那他主练什么兵器？”毛予蓝兴致勃勃地猜测道，“我看他刚刚手部攻击里附带的手法，以前应该练过一段时间剑术，莫非是要效仿古人成为剑客？”说着，仿佛想到了石青槐背负长剑衣衫飘飘的模样，她自己率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沈三万干笑一声，正要接话，就见下方两人拿起两根特制的木剑，一招一式比划起来。 果然是用剑！毛予蓝心中颇为自得。 然而，两人打着打着，石青槐突然把手中木剑一晃，剑柄随之极速伸长变细，一直生长到五尺以上，剑身则缩短变窄，尖端更显锋利，恍若菱形的梭子。 看那造型，分明是一杆长枪！ 一把木剑居然莫名其妙变成了一杆木制长枪！ “伊呀呀呀……”石青槐学着戏曲里的角色怪叫一声，挥舞着木枪戳向姚依瑶头上的安全帽，把旁观几人全部看傻了眼。 原来炼金术还能这样用？ ------------ 第四十章 千古艰难唯一死 啪叽一声，木枪枪尖戳中安全帽顶上，将其整个掀翻下来，让女孩一头柔顺的秀发随风飘舞。 果然有用！ 石青槐心中一喜，他这些日子苦心孤诣研究炼金阵，总算略有所得，将原本半径一尺以上的巨大炼金阵成功缩小，刻画在手套的手背处。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随时沟通手上的“微缩型”炼金阵，借此提高临场炼成的效率和速度。 当然，凡是依靠炼金阵的炼成必有缺陷，把炼金阵刻画在手套上，意味着只有和手套触碰之物才能被他透析和分解，这样就大大锁死了炼成物体的范围。不过他的炼金术才刚刚入门，相对而言这确实是件取巧的好办法。 面对突然变化成长枪的武器，猝不及防下连姚依瑶都吃了个闷亏。不过她好歹是储存了世间几乎所有格斗招式的程序，石青槐那点拳脚功夫都是由她教导，这点变化焉能难得到她？安全帽乍一掉落，她立刻反应过来，马上换了个姿态贴近对手身遭，手中木剑专攻对方侧翼和手腕脚跟。如此这般，以缠斗的方法发挥短剑优势，同时又削弱了长枪的距离优势。 石青槐手中长枪再变，化作一面木制大盾，严密守住身周死角，任你贴身猛攻也毫不动摇…… 两人较量了十几分钟，竟没有任何一边能占到绝对优势。姚依瑶凭着实力功底控制了主动权，但石青槐手中木头器具千变万化，硬生生抗住了她每一次攻势。 贴近化盾，后退化枪，猛攻化刀斧，侧翼化长棍……一连串应变看得楼上几人目不暇接，直感叹炼金术原来有这样的妙用。 “怪不得姚妹妹要他练习十八般武器……”毛予蓝看得津津有味，暗自称奇。 沈三万在一旁嘿嘿直笑，他正要说点什么，就听毛予蓝喃呢着：“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就姐姐我所知，使用任何能力都要付出相应代价，怎么青槐他刚刚原力入门，就能一股脑能使用这么多次炼金术？就不怕能量和精神力枯竭？” 这……沈三万也一下呆住了，想想事情好像确实如毛姐所言，炼金术这么强，岂能无限制地随意使用？ 莫非这小子真是天选者？……毛予蓝心中犹豫不定，刚入门阶就有这样可怕的表现，和传闻中的天选者觉醒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可是按照组织里的说法，天选者不是至少要达到师阶以上才能觉醒吗？ 两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世界上还有“真理之门”这种事物存在。要知道在传说中，连上帝都无法窥探“真理之门”的内部，而石青槐却成功窥探到了门内一角，虽然仅仅是一道门缝的内容，但谁也不知道这一条细缝能带给他多大的好处。 总之就目前来看，让他连续使用炼金术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和姚依瑶又鏖战了十几分钟，两人终于收起武器开始休息，石青槐手中的木矛也变回了长剑的模样。 “刀枪棍棒都耍得有模有样，现在就看真正生死战能发挥出几成实力了。”姚依瑶拿出小册子做着总结，这是她每次中场休息时雷打不动要做的事情。 沈三万见机跑到一边的机房里去抽根闷烟，留下郭梦桃和毛予蓝二人想着各自的心思，令场间的氛围突然沉寂了许多。 “有些事情，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沉思中的毛予蓝突然开口说话。 郭梦桃抬起头，迷茫地望了眼毛予蓝，这是在跟我说话吗？ 毛予蓝转过头，笑吟吟地看着她：“傻妹子，姐姐我提醒你一下吧，人在踟蹰不前的时候，只有用心去做才能真正找到方向。你想想啊，你们目前面对的局面非生即死，还去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郭梦桃讷讷没有说话。 “千古艰难唯一死耳。”毛予蓝淡然一笑，“或许有哪一天，你找到了能为之不惧死亡的东西，才会真正感受到人生的意义吧。” 郭梦桃心中一震，暗自握紧捏在手心里的原石，仿佛在捏紧自己的心脏。 下方，两人结束了休息，再度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直打得双方都面红耳赤、汗流浃背。 楼上，沈三万抽完烟返回原处，继续兴致勃勃观看战斗。二女暂且隔开，彼此间再无交谈。 天色渐渐昏暗，六人小队返回了旅馆。 石青槐在房间里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后披了件宽厚睡衣，他趁着沈三万和毛予蓝几人出去逛夜市的功夫，打开电脑登录了“神权”的论坛，准备找“藏锋”大师请教一下自己不懂的问题。 就在这时，房门被“咚咚”敲响。 “谁啊？”石青槐有所警惕，这个时候毛予蓝不在旅馆中，要是有佣兵趁虚而入，他很可能就栽在这里了。 “是我……”细如蚊声的女音从门外传入。 “是桃子啊，你先等等。”石青槐连忙将睡衣换成稍微正式的长袖T恤，在外面套了件皮夹克，这才上前打开房门。 穿着蓝色秋装、打底黑色秋裤的郭梦桃默不作声走了进来。 石青槐有些疑惑，自从断臂以后，郭梦桃陷入了沮丧和后怕之中，已经好久没有找过他说话了，更别提这样单独聊天。 “怎么，突然想找我聊天？”石青槐本不想关门，怕姑娘有什么误会，谁知郭梦桃主动关上了门，然后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他，让他有些不自然地问出这句话。 郭梦桃深吸一口气，直接道明来意：“我想了很久，终于决定了，我要成为试炼者。” 石青槐心中一松，笑着道：“那很好啊，我们的行动又多了几分把握。”他犹豫了下，试探着问道，“这是你真心做出的决定吗？如果是因为感激我救过你的命或者其它的原因，其实不用……” “是我用自己的意志做出的决定。”她打断了石青槐的话，语气颇为坚决。 石青槐没有再多说，他知道郭梦桃的性子，对方既有胆小怕事的一面，也有藏在骨子里的倔强一面。 “那你快去找大姚吧，她会教导你入门的方法。”石青槐点头道。 郭梦桃摇摇头，她举起那只残缺的手臂，伸到石青槐面前，声音清幽婉转：“我要你帮我。” ------------ 第四十一章 数据操控 石青槐略微一呆，就听郭梦桃呼吸略有急促道：“我已经问过姚姐了，像我们这种自己嵌入原石的试炼者和你有所不同，需要在嵌入的部位割开一条比原石还要大的伤口，才能成功让原石嵌入其中。” 原来是怕痛……石青槐心中了然，面上也不表露出来，只是尽量真诚地安慰对方：“没事的，整个过程很快，痛一下就过去了。” 郭梦桃抿嘴不语，只是用求助的目光看着他。 石青槐有些头疼，莫非要让他在对方光滑白皙的肌肤上亲手动刀？这种事情是个正常男人都下不去手啊…… 郭梦桃见他犹豫不决，于是咬紧牙关哀求道：“我自己试过，完全下不了手，所以才来找你……” “额，这事情你可以去找大姚来办，她肯定不会有任何犹豫的……”石青槐脑海中浮现大姚那张冷漠脸，估计让她来动手就是抬手一刀的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郭梦桃涨红了脸，“我就是想……由你来动手……我心里可能会好过些……” “哈？”石青槐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横竖都是一刀，怎么我动手就会好过了？ “哎呀！”郭梦桃气得直跺脚，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个死木头这么笨呢？ “总之，你快点帮我把原石按上去！”她牙一咬眼一横，将原石塞进石青槐手中，同时掀开手上绷带最前端的一片纱布，露出部分令人心惊的血肉和断骨。 嘶―― 石青槐倒吸一口凉气：“你想把原石嵌在断肢上？”他总算彻底明白了女人的意思。 郭梦桃闭上眼睛点点头，作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石青槐转念一想，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等以后她安了义肢，有谁能想到伤口的部位会藏着一枚原石？ 只是这个过程肯定会无比疼痛，毕竟离郭梦桃手臂被扯断才堪堪十天不到，纵使吕执事把伤口处理得再好，她本人的虚弱期也渐渐渡过，离痊愈还是有着很长一段时间。 “你……忍着点……”石青槐的声音有丝丝颤抖，他好不容易狠下心，一只手固定住对方的胳膊，一只手拿着原石凑近伤口，用力把它朝那团猩红刺目的血肉里塞了进去！ 待他松手，原石发出微弱的光辉，然后被血肉包围，和骨骼同化，逐渐陷入伤口中，最后只露出一个拇指指甲大小的凸面。 石青槐急忙抓过绷带将伤口露出的一角包扎好。 整个过程中，郭梦桃没有喊叫，没有挣扎。她只是脸色苍白，用牙齿死命抵着嘴唇，以致于把嘴角咬出一溜串鲜血。 直到原石彻底融入血肉，她的脸色才稍微好转。 “这又是何必呢？”石青槐见她下巴上全是嘴唇留下的血珠，不由拿起桌上的纸巾去擦拭。 “我想试着看看……”她露出释然一笑。 石青槐愣住了：“看什么？” “看看自己能不能经受住这样的痛苦，死亡……应该不会比这更痛了吧？” 她憨声向石青槐道谢，然后步履蹒跚出了门，脚步虽然缓慢，看起来却轻快不少。 石青槐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至少她不会再为断臂之事再次封闭自己。 深夜。 吕执事再度帮郭梦桃护理了一次伤口，之后石青槐人聚集于一间屋子，开始尝试着让新成为试炼者的郭梦桃觉醒能力。 电脑屏幕上，大师“藏锋”的指点仍在继续。 “深呼吸，感受原石位置的力量，将之汇聚到口鼻处，缓慢运转到七窍穴位……” 这次使用的并非五气朝元式，而是吐纳式。郭梦桃好歹是个花容月貌的妹子，要让她躺在床上做出四脚朝天的姿势，光是想象那场景就让人心猿意马。 大致学会了运用原力后，她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跃跃欲试地看向石青槐。 “修炼时有没觉得身体哪个部位有所变化，或者有感知力加强之类的现象？”石青槐问道。 “有。”郭梦桃很肯定地点头，伸手向前方的电脑一指，“我对它有种特殊的感觉。” 莫非这能力和电脑有关？ 几人面面相觑，一齐伸出脑袋探向电脑屏幕，想看出个究竟。然而电脑桌面仍是原来那个样子，在论坛版块里有“藏锋”的回复，除此之外一切未变。 没动静啊……石青槐回头，怀疑是不是搞错了。 “嘿，石头你干嘛。”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沈三万突然推了他一下，“怎么把论坛关了？我们还要向‘藏锋’兄请教呢。” “我没关啊！”石青槐一头雾水，论坛之前不是开得好好的吗？ 他转过身，果然发现论坛被关掉了，他下意识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触碰到了平面光驱，正要移动光驱将论坛再次打开，却发现了奇怪的一幕。 光驱显示的光标不见了！ 怎么会？ 沈三万和姚依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们用手在平面光驱上划动了半天，屏幕上仍旧没有半点反应。沈三万见状直接用手指点开桌面上的修理软件，想要修复调节光驱设置。 然而，在他手指触及电脑桌面的一瞬间，修理软件图标莫名其妙消失了！ 没错，就是在几人眼皮底下彻底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再然后，所有图标接连消失，电脑桌面壁纸消失，背景变成了一片空白……之后空白里被添加了星空，添加了绿荫地，添加了许多优美的景物……再然后，整个桌面都全部消失，只留下一窜诡异的字符代码在不断变化，时而增加时而消减…… 众人醒悟，转头看向郭梦桃，却见少女此时正紧紧盯着电脑屏幕，眼中白、绿、黑、红、黄……各种颜色的字符编码不停跳动。 随着她眼中字符的变化，电脑里看不懂的代码也相应变化，就像接受指挥的士兵开始排兵列队…… “数据操控？”沈三万大呼小叫，他的专业学习的就是计算机技术，郭梦桃所做的一切可比石青槐的炼金术所给他的震撼要大得多！ “居然可以不用手触碰，就直接操纵面前的电子仪器。”石青槐暗自羡慕，只觉得这种能力比自己的炼金术炫酷多了！ 唯有姚依瑶冷静如故，也许是看多了各种能力的缘故，她最先回过神来，对郭梦桃说道：“先看看论坛里有没有掌握类似能力的试炼者吧。” 姚依瑶点点头，眼中字码跳动。下一刻，原本被乱码占据的电脑桌面直接回复了原样，她没等石青槐移动鼠标，就在论坛里调出了四系能力相关的榜单数据。 数据操控，等级IV，被归类于辅助系榜单。评价：在现实生活中十分可靠的能力，但对实战的影响并不大，不过偶尔也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论坛目前拥有类似能力者人数为八人。 （ps：年前这段时间更新可能有间断，年后会有几轮爆发。） ------------ 第四十二章 困兽 八人？ 几人再无之前那样兴奋，郭梦桃目光中更是透出一丝沮丧。忍着痛苦嵌入了原石，想要帮众人渡过这次难关，结果老天爷就给了自己这样一个不上不下的能力。 品质IV（4）的能力不能算差，但也说不上有多好，况且还是辅助系的能力，光看组织内部类似能力者多达八个，就知道这种类型的能力并不是多么珍贵，对两天后的战斗几乎派不上用场。 不过能力普通也有好处，组织里对“数据控制”能力的修炼方式和运用手法有着详细的资料记载，很多捷径都已经由前人总结而成，郭梦桃只需要跟着前人的步伐走，就可以快速提升自己的能力等阶，比石青槐自己一个人摸索前进的道路要好出太多。 “没关系，辅助系的能力一向很稀有，绝非一无是处。”石青槐见郭梦桃面带失望，不由上前安慰她道。 郭梦桃点点头，收敛了不安的神色。不管如何，这就是老天赋予她的能力，再去抱怨对局势也毫无用处。 “夜深了，大家都去睡吧，尽量养足精神，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沈三万咳了一声。 明天就是众人入住宾馆的第七天。 是夜，街头巷尾静寂无声，不知有多少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穿礼服开衩长裙的毛予蓝高高站在宾馆大楼天台上，左侧后方站着笔挺如同松树的吕执事。二人在月下的倒影被拉得又高又长，从远处看就像从后方增加的黑色超长裙摆。 “快要开始了。”风韵妩媚的女子遥遥眺望远方。 吕执事面不改色，微微弯下上身：“主人，消息已经从总部传递过来了，世界特情局那边也有资料确认，‘伪装者’并非是云雀内部的佣兵。” “果然，之前那个藏头露尾的鼠辈只是个小角色吗？”毛予蓝若有所思，忽得噗嗤一笑，“这么说来，下面几个小家伙也只是纯粹得运气好，正巧我们追踪‘伪装者’到了那个工厂，否则他们已经命丧先前的佣兵之手。” 吕执事没有回应，石青槐几人的事情只是毛予蓝临时起意，不属于他管辖的范畴。 “如果他们能成功渡过这次考验，倒是可以考虑收纳他们，正好局里最近比较缺人手。”毛予蓝美目流转，打开手上类似电子表的奇怪仪器，在夜空中投影出绿色光线形成的资料图像，最上方赫然写着石青槐的名字。 “家世清白，江州政法大学的学生，有射击和运动天赋，目前正处于实习阶段……”一行行文字情报被她尽收眼底，直到亲属这一栏。 “父亲过世，暂时和同父异母的哥哥居于江州……” “哥哥：石白榆……现任江州国土安全委员会副会长、江州议会议员、候选议长，江州政坛少壮派代表之一……” “越来越有意思了。”她眯起眼睛，秀美的面部迎着月光，仿佛一座玉石砌成的雕像。 石青槐从来没觉得一天的时光能过得这么快！ 第二天一早醒来，他飞快从床上跳下，洗漱穿衣，囫囵吞枣吃过餐点。之后和姚依瑶去工厂里训练了一上午格斗术，直练得自己全身瘫软、手脚近乎不能动弹，才回到旅馆稍微休息了一阵。之后他顾不得身心疲惫，又去上网向“藏锋”请教原力的修行方法，一边请教一边焦急地频频看向手表，就等在外打探消息的的沈三万回来。 这段时间明明占了一天时间的一大半，可是在他的感知中也就是转瞬即逝的事情。 下午三点钟，买了些预定物资的沈三万召集众人，他带给几人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云雀教的佣兵已经开始着手潜入这家旅馆！ 就在不久前，毛予蓝和吕执事已经在前台结账，得知消息的眼线佣兵立即开始控制旅馆内部的局势。沈三万亲眼看着几个配了枪支的佣兵把手了正门和侧门，还有一些穿着黑衣，打扮颇似黑帮团伙的不明人物正在驱散闲人，对方气势汹涌的架势不像是在进行包场“活动”，倒有些像是政府组织的特警在搜查旅馆。 现在怎么办？房间里的几人一齐看向面色沉着的石青槐，佣兵团弄出的声势越大，他们越觉得对方难以对抗。 石青槐深吸了一口气。 “按计划来。”他给其余几人使了个眼色，大家纷纷心领神会。他们对这个处境早有预测，所以几天前就开始布置起应对的策略，而这个策略自从郭梦桃能力觉醒之后便逐渐完善。 是时候放手一搏了。 …… 冯征带着一伙佣兵正式进入了旅馆，他身后站着光头男子和一个头发染了半黄的小弟，除此之外还有十来号佣兵，他们都是进店后就敢明目张胆拿出枪支弹药的狂人。 随着他们的入驻，旅馆里大部分客人都走了个七七八八，大厅里刚来想要谈住宿事宜的游客更是望风而逃。 “冯队，后台那边已经处理好了。”一个手臂纹了黑蝎的冷峻男子从后台走了出来，对冯征点头示意，表示一切尽在掌控。 按照冯征的吩咐，他暂时把所有留下的店员都劫持关押进了后台的厨房，没有冯征本人的吩咐，禁止任何人走出一步！抓捕试炼者可不是一件小事，据冯征得到的情报来看，那几名试炼者中有人携带着枪支和武器，很有可能躲藏或者混杂在相关人员里，意图进行最后的顽抗。这种时候他们必须掌握全局，排除一切意外因素。 “几个通道口都检查好了吗？”以免万一，冯征问了一句。 这家旅店除了正门和侧门，还有两个不起眼的紧急通道口，虽然事先派人查看过，但是冯征还是有些不放心。 “都有我们的人守着，谁敢从那两块地方出来，先上一轮子弹打成筛子再说！”手臂纹了黑蝎的男子冷酷一笑。 冯征点了点头，坐到大厅的沙发上凝神静气。 “冯哥，那几个小子就在楼上的房间躲着，现在一切安排妥当，同济的女人也走了，怎么还不上去把他们拿下？”光头男子皇上不急太监急，真想自己带领着兄弟立马冲上去拿人。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那个戳瞎了自己一只眼睛的小鬼，他就有种欲要把对方剥皮抽筋的暴虐冲动！ “急什么，先陪我坐坐。”冯征看着他的表情直乐呵。 他一向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物，懂得分寸和进退，对方不是想要搏命吗？那就等他两三个小时，先消磨了对方的斗志再说。正所谓再三而竭，对付这种困兽，就是要慢慢地磨蹭，直到对方忍受不住主动出击，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 第四十三章 互相的算计 哆……哆……哆…… 冯征的中指不停敲打在桌面上，颇有节奏的响声在封闭的寂静大厅里回荡。周围原本站得笔直的佣兵们开始晃头四顾，有的直接放下了沉重的枪支和弹夹，有的干脆找了个漆黑的角落坐着。 此时夕阳仅剩一缕余晖。 “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冯哥你到底还要等多久？”光头男子很是不爽这种猎物就在眼前，却不能动手猎杀的感觉，若不是教规森严不容忤逆，他早就跟冯征吵起来了。 “刘六刀，你叫个卵子，冯队说了等着自有他的道理，有种你一个人去把人抓回来？”站在冯征身后的纹身男子第一个起来替冯征说话。他是冯征的左膀右臂，姓郑，真名不详，道上人称“郑太保”，据说一身横练功夫出神入化，能用肉身挡住刀枪。这位郑太保和冯征曾经有一同从军的经历，所以直到现在还习惯性地称呼冯征为“冯队”。 至于刘姓光头男子这个“刘六刀”的外号，却是和他熟悉之人起的诨名。据说这人从小脾气暴躁，年轻的时候因为打牌输了六百来块钱，一气之下掏出刀具连捅了对手六刀，于是有了这个半带羞辱性的外号。 “姓郑的你当我傻？这群小鬼里头有试炼者，手头还有枪械，我一个人去不是找死？”刘六刀虽然脾气暴，也不是个一激就冲动的傻子，否则这些年佣兵生涯早就让他尸骨无存了。 “那就闭上你那张狗嘴，静静听冯队发话。”郑太保嗤笑一声，满脸不屑，“废物一个，手里没武器的小娃子都能戳瞎你一只眼，也敢跟老子顶嘴？” “妈个狗娘养的东西！”刘六刀毕竟是刘六刀，激动起来当场就抽出腰间的手枪。 “够了！”冯征一声厉喝，好歹把两个人都镇了下来，他面色阴晴不定，手指敲击桌面的速度越来越快。 不应该啊，几个二十不到的年轻小伙子，被这样困在旅店大楼里近乎一个小时，居然能忍住不露头拼命？ “小甘，你去后面调一下监控录像，看看这几个小子在干些什么。”冯征对站在右后边染了半头黄发的青年人说道。 青年名为甘志城，和郑太保同样是冯征的左膀右臂，他虽然没有郑太保那么能打，但懂得许多计算机和枪械知识，所以也能让冯征重视。 甘志城来到后台的管理处，足足调出了旅馆七层楼道的录像，看了近半个小时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等他回头向冯征报告之后，冯征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难不成这几个小子真就躲在房间里一步没出走廊？ “走吧，一间一间房搜过去，都给我搜仔细一点！”冯征挥了挥手，十几个如狼似虎的佣兵一拥而上，他们早在一边等得不耐烦了。 刘六刀更是不由分说直接蹿上了二楼。 除此之外，冯征仍留了几个人看守电梯和门口，以防有意外发生。 众佣兵有的大步上楼，有的直接乘坐电梯，还有几个走近后台，帮助甘志城审查监控录像。 待他们全部离开一楼大厅，整个旅馆内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怎么回事？” 走廊顶上的日光灯随之幻灭，如同被风吹灭的火把般不见一丝光亮。冯征心中一紧，急忙用随身携带的通话机联系还在后台管理处的甘志城。 “我这里也停电了，连个备用的供电设备都没有。”控制室里的甘志城也只能叫苦，他这边更是一片漆黑，所有的电子屏幕都失去了光源。 “总电闸在哪？”冯征暗道不好，对方狗急跳墙把总电闸给关了！ 甘志城在控制室周围摸索了一番，大致找到了电闸的位置，原来这家旅馆的电闸就在控制室旁边的杂物房里。然而他用随身携带的小探照灯照射了半天，心头升起莫名的震撼：“电闸是开的！” 没错，电闸仍然是处于开启状态，没有任何实质上的电路出现了问题，为了保证安全甘志城又细心检查了一边，确认没有关键的电路或者零件被人为损坏。 电闸是开的？ 听到通讯器另一头甘志城的话语，冯征这边也有些方寸大乱，既然电闸完好无损，周遭附近也没有停电，怎么偏偏旅馆里这个时候断电了？ “不好！”他一拍脑袋，“电梯里有哪些人？” 记得刚刚至少有三四个佣兵进了电梯，如今这一断电，电梯里的人怎么出来？ 郑太保和刘六刀也是神色凛然，二人带着几名佣兵来到二楼的电梯口，用铁锹楔子等工具忙活了好一阵，甚至有性急的对着厚重的电梯门连开几枪，也没能将这经过强化的钢门弄开。 通讯器内传来同伴的呼救声，和电梯门后的叫喊声交相呼应，可惜二人只能听着愣神。 刚上楼就损了几个人员，这活儿还怎么干？ 等冯征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张老脸更是深沉得仿佛滴了油，他挥手示意众人加快搜查的速度，同时要求管理室中的几人以最快的速度修复电路。 看着面前一片漆黑、深不见底的旅店过道，他的心中不可抑止生出沮丧的念头：莫非等了这么久，落入圈套的反而是我？ …… 旅馆的地下室里，石青槐几人聚集在一起，通过沈三万的手机关注着旅馆走廊上佣兵们的一举一动。 若是甘志城在此，必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沈三万手机上显示的画面，赫然和之前监控上显示的画面别无二致！ 也就是说，沈三万的手机，正在操控整座宾馆的监控系统！ “这些家伙恐怕永远想不到，我们还有这么一手。”看见刘六刀和郑太保在电梯门前摆出僵硬的死人脸，沈三万放肆地笑出声来，他这几天战战兢兢，可是把自己憋坏了。 “现在看来，在特定的环境范围内，即使是‘数据操控’这种辅助能力，也有出人意料的作用。”姚依瑶歪着小脑袋手持小册子，一边认真记笔记一边絮絮叨叨，“可以通过控制附近的电路设备间接控制电源，可以通过控制主电脑间接控制监视器，这么一看，这种能力还有很大的开发空间。” 石青槐充分怀疑这个小册子是不是某叮当猫的二次元笔记本，否则巴掌大小的本子哪能记下那么多内容？ “也差不多该动手了。”等姚依瑶记录完毕，石青槐微微推开地下室的大门，朝黑漆漆的外面看了一眼。 在他身侧，郭梦桃端着散弹枪，双目中映射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图像和符号。 ------------ 第四十四章 冯征的猜测 经过商议之后，从“赛先生”那里缴获的散弹枪给了最需要保护的郭梦桃――她虽然断了一条小臂，但遗留下来的半只胳膊足以支持射击。除此之外，沈三万拿着从废弃工厂里“掏”来的趁手钢筋，石青槐则从沈三万那里要来了对方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 “可千万别把它弄坏了啊……”沈三万看着石青槐手里四寸来长的刀刃，心里的不舍已经表现在了脸上。那可是典藏版的瑞士军刀，以沈家的能量也只能弄到一两把，若不是此战关系到几人的性命，他可舍不得把这把“宝刀”给拿出来。 “放心吧，你忘了我的能力是什么？”石青槐拍了拍他的肩膀，沈三万才恍然大悟，这家伙的能力是炼金术啊，什么典藏版的军刀他几分钟就能炼成一个，还怕弄坏？ 实际上石青槐目前还炼制不出这么精细的刀具，之前他炼制散弹枪还弄出了一堆残渣呢，这么说无非是给沈三万一个心理上的安慰罢了。 “嘘！” 正在这时，一旁的姚依瑶突然食指贴嘴对两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众人潜伏在幽黑的走廊里，两旁尽是不在一个平面内的环形房屋，每过几步就有一个较大的转弯，这种建筑风格正是这家旅馆的特色。 “前面有人……”郭梦桃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屏幕。 几人各自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那上面有着郭梦桃利用数据控制能力发送过来的监控画面。在类似黑白显示屏的画面中，两个穿了防弹衣的佣兵小心地来到拐角处，用从前台搜到的万能磁卡打开每一间客房门进行仔细检查。他们在检查的同时仍旧枪不离手，生怕目标突然从床底衣柜里钻出来给上自己一枪。 两把机枪……姚依瑶比划了个冲锋枪的手势，又伸出两根手指。 在她做手势的同时，两名佣兵已经检查到了转角的倒数第二间房，离四人几乎只有两三步的距离。 扑通……扑通…… 石青槐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们又等了几秒钟，直到两名佣兵检查完后从房间里出来的一瞬间，石青槐才做了个“跟我上”的手势。 一名佣兵刚检查完床底，走到门口稍微松了下气，突然瞥到一抹幽光从转角侧翼探来，其速快若流星飞逝，又如白驹过隙般难以捕捉。他心头刚升起惊骇，想要出声大呼，就被那抹幽光刹那封喉！ 和姚依瑶练了几天搏命的技术，石青槐一出手就是最阴狠的杀招！加上这一击运用了原力，无论是出刀的力道还是速度都比普通人强出好几倍，因此刀出立即见血。他硬是在无声无息间格杀了一名身经百战的佣兵，让对方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被鲜血喷了一脸的石青槐强忍着呕吐感，奋力抓住面前气息将绝的佣兵身体，连人带尸朝另一个刚反应过来的佣兵狠狠撞了过去。 眼见同伴瞬间被杀，那名佣兵顿时慌了手脚，端起机枪慌忙对石青槐的方向一阵胡乱扫射。可惜石青槐早有预料，先一步把他同伴的尸体当作盾牌，借着尸体身上防弹衣的掩护冲到这名佣兵面前，抬脚将对方踹翻在地。 可怜的佣兵还在晕晕乎乎期间，就被一旁壮着胆子摸过来的沈三万挥动钢筋敲碎了天灵盖！ 鲜血将地上深红色的毛毯渲染得更加娇艳欲滴。 来不及处理尸体，石青槐扶着看到这一幕突然呕吐的郭梦桃，带着几人迅速撤离了此地。 大概七、八秒之后，附近听到枪声的佣兵匆匆赶到现场。 “该死！”领头之人正是横练功夫出众的郑太保，他看着地上两具已经死透了的佣兵尸体，气得浑身发颤，脑门直跳。 “他们肯定就在附近，还没有跑远！”他快速指挥着手下搜查附近的房间，同时联络冯征将事情上报。 没等他这边把话说完，附近的楼道里又传来一阵枪响。 莫非……郑太保眼皮直跳，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没法发泄，只能领着人继续朝声源处追踪而去。 收到心腹这边的消息，冯征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几个才上大学，还没步入社会的小年轻居然真敢出手杀人？而且杀得如此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貌似之前对他们太过轻视了啊…… 他头疼地按了按脑门，思虑着下一步的计划。 对方这种偷袭一次就逃跑的方式，明显是想打游击战，问题是整座旅馆停电后一片漆黑，这里的走廊又弯弯绕绕，三步一折十步一弯，对方怎么就能够确定袭击目标的位置？在双方都不能确定位置的情况下，我们这边有着枪械和防弹衣在身，照理来说应该是我们佣兵方处于优势地位才对！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前方传来一阵骚乱声，正好打断了冯征的思绪，他上前一看，原来是两队佣兵在拐角处相遇，由于环境和地形的缘故差点没开枪打到自己人，所以双方产生了摩擦和争吵。 “妈蛋，都怪这家破旅馆，造得什么房子？走廊弯弯绕绕不说，还有这么多拐角，现在又突然停电……除非用走廊上的监控录像看着，否则鬼知道对面拐角出来的是什么人！”一个参与争吵的佣兵骂骂咧咧道。 “停电”、“拐角”、“监控”……几个关键词在冯征脑海中闪过，他突然心头一动，明白了对方的依仗。 数据操控！ 无怪乎他能猜到郭梦桃的能力，毕竟这个能力没有多新奇，在试炼者论坛上有不少人知晓，甚至在云雀组织内部本身就有一个拥有“数据操控”能力的高阶试炼者！ 原来如此，要是对方的试炼者的能力是“数据操控”，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包括莫名其妙的停电，以及对方判断我们具体位置的方法。 冯征在心头发出一声冷笑，得知对方的能力是数据操控，他反而没了之前忧虑的心思。众所周知“数据操控”是辅助系能力，想要凭此战胜进攻系的自己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继续探路，记得把走廊上的监视器全部毁掉。”他在通讯器里对剩余佣兵吩咐着。 语毕，他举起手上的大口径冲锋枪，对着走道两旁的监控器就是一阵扫射！ ------------ 第四十五章 厄运缠身的后果 随着满是弹孔的监控器落在地上，石青槐等人的手机屏幕也变得一片漆黑。 “就被他们察觉了？不愧是有组织的佣兵团……”在走廊上穿梭的四人停下脚步，看着播放不出任何画面的手机愣愣出神。 “该实施第二个计划了。”姚依瑶淡然地提醒道。 几人的目光一齐聚集到石青槐身上。 石青槐抿了抿嘴，作举手投降状：“得得得，我去我去，你们别都盯着我嘛，这样我压力很大的好不好。” “别耍贫了，快去快回。”姚依瑶用三无脸回应他的胡闹，石青槐只能诽腹一句你们真是没有幽默细胞，然后转身从另一个拐角下了楼梯。 “我记得，刚刚监控里显示，那个叫冯征的人应该是在这层楼的南面……”石青槐悄悄地从拐角处的楼梯往下走，他清楚地记得之前佣兵的聚集地点，其中发号施令的那个平头男子无疑就是身份最高的冯征了。 为了掩盖自己的脚步声，他一早脱掉了鞋子，只用穿着柔软棉袜的脚踏在地毯上，这样一来果然避开了几次佣兵的搜查，让他成功到达了第三层楼的南边走廊。 入目的是一片寂静的走廊。 “嗯……已经转移地方了？”看着空空如也的走廊，他有些迷惑，几个拐角的房间这么快就搜索完毕了？ 他摄手摄脚地贴着墙壁前行，想着去拐角处看一看，结果刚从拐角处露头，他就和两三个前行的人撞到了一起！ 糟糕！ 石青槐暗道不妙，没等他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两根冰凉的枪管已经抵在了他的脑门上，让他熄灭了反抗的念头。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臭小鬼，总算让大爷我找着你了！”戴着眼罩的刘六刀定睛看清面前冲出的人影，登时大喜过望，差点就要激动得仰天长啸。他身边跟着的两个佣兵面色冷酷，一个用枪口死死顶住石青槐的头部，一个伸手指了指地上，冷漠地开口命令着：“跪下，把手放到后背！” 石青槐高高举起双手示意投降，同时眼球鼓溜溜直转。 “狗东西，叫你跪下没听到？”刘六刀眼见石青槐站着不动，心中更是欢喜，要的就是你这副倔强的性子，你越反抗，老子越拼命折磨你，否则怎么出掉胸中一口恶气？怎么报瞎眼之仇？ “妈个鸡，敬酒不吃吃罚酒！”刘六刀二话不说，拿起枪托朝石青槐脑门上砸去，动作和之前在茶轩里那次一模一样。 姥姥的，这一下还不给本大爷打实？ 然而石青槐的回应也和茶轩里发生的一幕如此相似！ 只见他飞起一脚踢在刘六刀的膝盖上，同时一手按住对方下巴，一手向下斫斩，直接在刘六刀剩余的那只眼上留下一道竖着的血痕！ “啊啊啊――”他发出吃疼的惨嚎声。 由于原力改造的缘故，石青槐出手的力道、速度都比之前快了好几倍，等两名佣兵反应过来，刘六刀已经双目尽毁、倒地不起了。 “杀……杀了他，开枪！”重伤的刘六刀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两名下属的佣兵略有犹豫，冯征曾经说过尽量抓活口，组织上层也有类似的意思。如今他们已经抓到了活口，就因为刘六刀这公报私仇的一下，直接开枪把俘虏打死，是不是有些不好？ 趁着他们这一愣神的功夫，石青槐在地上一个狼狈地狗吃屎式打滚，硬生生撞进旁边的房间里，起身后立即把房门关上。 两名佣兵下意识举起手中的冲锋枪，对着房门就是一阵扫射。 噼里啪啦，子弹就像雨点般不断撞击在门上，将厚重的木门打成了马蜂窝，饶是石青槐反应神速，在关门后的第一时间闪到一旁，他的胳膊处仍旧被密集的子弹擦伤，伤口处落下片片血花。好在子弹的威力被沉重的高质量木门削弱，才导致他的伤势并不算严重。 见了鬼，这么巧？原本的目标短时间内转移走就罢了，怎么正好又和老仇家撞上？ 石青槐捂住流着簌簌鲜血的伤口，心中的不甘可想而知。他的视线扫过原石的凸面，看着上面显示为“XXIII”的字符，心中若有明悟。 差点忘了积分的事情，现在自己的运气虽然不会继续往下掉，但我本身仍旧属于厄运缠身的级别啊！ 因为自己的关系，老沈大姚几个人运气也不是太好，他们不会在这个关头出现意外吧？ 身处险境，他还有心思去考虑同伴那边的情况。 …… 沈三万几人顺着楼梯扶摇直上，直到临近天台的顶楼才停下脚步。这里是旅店的最上一层，总体格局有了明显的变化。这家旅馆的建筑风格是越往上楼层面积越小，走廊上的拐角和弯曲面越多，由于最上一层面积最小，所以转角反而更加频繁，几乎是三步就有一个转折，具体描述起来相当于从椭圆变成了多边形。 姚依瑶和沈三万躲到最右侧的楼梯口旁边，这里有一个度数相当大的拐角，正适合两人藏身。至于郭梦桃，她被安排在了楼梯背面的一个墙缝里，手中还竖抱着半人高的散弹枪。这个墙缝算是整栋楼最精髓的隐藏位置，平时开着灯也难以察觉到这个死角里有人，更何况如今一片漆黑的环境。 “差不多该来了。”沈三万看了眼手表，在心中默念着，他的目光若有若无瞟向右侧楼梯间的木制扶手。 那是他们早就制作好的陷阱，用涂了墨色颜料的特制钢丝栓在木头上，同时另一侧用钉子钉入墙里。直等到石青槐把猎物引来，靠着这隐蔽的陷阱把敌人放倒，他们再从拐角和墙缝里一拥而上，有枪的开枪，有钢筋的挥钢筋，保管叫那个什么冯征毙命当场！ 当然，这个计划最重要的环节在于石青槐，只要石青槐能把冯征引过来，同时靠着试炼者独有的体魄甩掉其余佣兵，只让冯征一个人勉强跟上，这样一来计划才能成功实施。 “咚咚咚……”清晰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来了！沈三万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抹了把额头生出的冷汗。 他隐隐觉得这脚步声有些不对，但处于紧急关头，没有那么多功夫去思考，只是屏息凝神等待猎物上门。 直等到脚步声越发响亮，他才发现了哪里不对。 声音是从另一个拐角传出来的！ 他和姚依瑶对视一眼，一起向着左侧的拐角转头，就看见冯征带着郑太保和几个佣兵正一起冷冷地望着他们。 （ps：求点推荐票。） ------------ 第四十六章 危局 “他跑不掉了！” 两个佣兵堵住布满弹孔的房门，其中一个快速掏出微型烟幕弹从门缝里扔进房间，眼见白色的呛人烟雾从门底缝隙里弥漫出来，他们戴上早已准备好的面罩，拉起瘫软在地上的上司匆匆撤步。 宾馆的窗户外安装了特制的防盗钢栏，他们断定石青槐已经无路可逃，除了乖乖举手投降以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等了大概一两分钟，房间里一直毫无动静，两人判断对方很可能是直接被烟雾弹熏晕过去了，事实上很多第一次接触烟雾弹的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刺激的气味。 一个身材高大的佣兵当先一脚踹开了千疮百孔的木门。 浓密的白雾扑面而来，两名佣兵早已戴好了面罩和侦查目镜，这些烟雾对他们并未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人呢？” 他们进门后，发现满是烟雾的房间里空无一人，窗户和防盗钢栏都完好无缺，各样事物摆放得整整齐齐，除了刚刚被子弹打中的墙壁下掉了一地白色石灰，其余地方都没有留下有人进入的痕迹。 “不可能啊，这人难不成是个魔术师，能大变活人？”两名佣兵面面相觑，不相信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在眼皮底下失踪了！ 高大佣兵下意识去检查旁边的衣柜，个子稍矮的佣兵则弯下腰检查床铺，在这个过程中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地板上一闪即逝的黑影，不由惊愕地喊出声来！ “上……” 仅喊出一个字，扒在房顶上的身影极速下落，将他整个人压在底下。可怜的矮个子佣兵来不及再多说一个字，就被从天而降的石青槐给压成了“肉饼”。 “怎么会……？”借着侦查镜看到这一幕的高个佣兵一脸茫然。别看电影里的高手动不动就飞檐走壁藏在房顶阴人，真实世界里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么唬人的事情，除非墙壁的另一头有平行竖立的墙壁给人架脚，否则谁能违反地球引力倒贴在天花板上？ 大门左右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垫脚的东西，他是怎么在天花板上藏这么久的？ 高大佣兵绞尽脑汁也没想出答案，石青槐更不会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他落地后一个虎扑撞飞了高大佣兵，在对方还未起身时紧随而至，一脚将佣兵手里的机枪给踢飞出去！ 接下来就是赤身肉搏的阶段，拥有原力的石青槐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完胜面前的佣兵，双方才缠斗了十秒不到，那佣兵的目镜就被打碎，脸上一青一紫全是淤痕。 “停，我认输了。”那佣兵干脆地举手投降，抱头蹲在了地上。 石青槐没有减低戒备，他上前用一只手搜遍佣兵全身，确定对方身上没有藏着其余枪械和武器。这才敢快步走到一边，捡起那把M式的机枪，按照以前军训时学过的枪械知识拉起套筒上弹，发现枪械已经上膛，再将保险调到2档，然后双手持枪转身返回，学习刘六刀一个枪托重击砸晕了抱头的高大佣兵。 对付这种经验丰富的杀人机器，根本不能抱有任何松懈心理，即使对方投降也要把风险降低到最小。 解决了两名威胁最大的佣兵，在场只剩一个双眼尽毁的刘六刀，石青槐终于稍微松了口气。他微微侧身斜眼望向天花板上十个手指粗细的小洞，心道还好大爷我机警！先前危机关头，他硬生生跳上天花板，用炼金术在天顶的墙壁上分解出十个刚好够手指抓握的墙洞，又靠增强的腰力把腿收束紧贴在墙壁上，这才在第一时间躲过了两名佣兵的侦查，之后奇兵天降反败为胜。 可怜瞎了双目的刘六刀这个时候还在地上打滚，结果被石青槐上前强行架起，用一只手轻松摁在墙上，直截了当逼问道：“冯征在哪？” 刘六刀脾气暴躁，为人还讲些义气，这会儿撅着头就是不说话。然而被石青槐赏了两下枪托后，他禁不住恐惧还是说了出来。 “冯哥他们从西面的楼梯上了顶层，打算从面积最小的顶楼开始搜查……” 石青槐心中咯噔一声，知道先前不好的预感成为了现实，他立马丢下这两个残兵败将，飞速冲向楼梯赶往顶层。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嘟嘟的响声…… 石青槐面色一凝，从荷包里掏出手机一看，正是姚依瑶发来的短信。 信息很短，只有两个字：给我！ 他深深吐了口气。 同一时刻，大楼最顶层的弯曲走道里…… 沈三万高举双手靠墙，双眼紧闭，一张英俊的脸庞憋得通红。在他面前，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佣兵正对着他的身体上下其手。这佣兵看似是在搜身，实则用一对长满老茧的双手在他身上流连忘返，其亵渎和猥琐的意味溢于言表。 “疤哥还是那个性子，看见俊俏的小哥就要过过手瘾，撩得小妹心中跟火烧一样热腾。”一个身材“壮实”的女佣兵看到这一幕，“以手遮口”咯咯直笑，那堪比施瓦辛格的“娇躯”随之摆动，让一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姚依瑶都忍不住微微抽搐眼角。 “这位可是沈家的大公子，刀疤你尽量轻柔一点，别把什么关键部位弄坏了。”郑太保在一旁“好心”提醒。 “俺心疼着呢。” “刀疤”咧嘴一笑，回头见冯征没有说话的意思，手上动作更勤了。 沈三万已经在心里对这个可恶的刀疤男判了死刑！他强忍着怒意把双眼睁开一丝缝隙，用眼角的余光示意藏在幽暗墙缝里的郭梦桃开枪！ 大不了一起死！ 由于郭梦桃所藏的墙缝实在过于隐蔽，她直到现在为止都没被在场佣兵发现，而且由于角度的问题，冯征此刻正用背部对着郭梦桃。这个时候开枪，她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几率能枪杀非防御系的试炼者冯征！ 开枪啊――！！！ 眼见墙缝那里没有半点动静，沈三万差点喊了出来，只要郭梦桃敢开枪击杀冯征，他就敢趁混乱的时候捡起地上的钢筋，和面前这个该死的刀疤男拼个同归于尽！ 可惜，墙角处黑幽幽没有半点动静，预料中的枪声迟迟没有响起。 沈三万一颗心沉到了海底。 这时候，那占够了便宜的刀疤男终于收了手，笑眯眯地向冯征报告道：“冯哥，这小哥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别说原石了，除了小勾勾都没个凸起的地方，我敢肯定他不是试炼者。” 几个佣兵附和着发出猥琐的笑声。 沈三万暗中捏紧拳头，却见冯征一指姚依瑶，呵呵笑道：“谁去搜她的身？” 旁边几个佣兵摩拳擦掌，他们早已迫不及待。 ------------ 第四十七章 上限 身为下一个受害目标，姚依瑶脸色不变，娇小的身子连个下意识的颤抖都没有，她这样冷淡的做派反而勾起了大多数佣兵的兴趣。好些佣兵直接喊出声来，希冀着冯征能因此注意到自己。 与姚依瑶的冷静相比，沈三万这个时候急得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若不是枪在郭梦桃手里，他早就上前一枪一个解决这些淫笑的混蛋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把枪交到郭梦桃手里。 黑幽幽的墙缝里仍旧毫无动静，被眼前局势吓到了的郭梦桃只能抱紧枪管，偶尔探出头瞄上外面一眼，其余时候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虽然她的位置够隐蔽，但耐不住对方都是身经百战的佣兵，侦查方面个个都是一把好手，稍有不慎她就会被对方发现。 “大牙，就你去吧。”冯征在人群里找了半天，示意右侧的一名佣兵去给姚依瑶“搜身”。 没被点到的佣兵纷纷发出叹气声，这样一朵娇嫩的鲜花就要被大牙这个混蛋抢先糟蹋了！ “嘿嘿。”被点到的佣兵猥琐一笑，几步蹿到姚依瑶面前。他个子矮小，面貌普通，长着一只朝天鼻，嘴里伸出两颗巨大的龅牙，笑起来牙齿一颤一颤，光看着就无比恶心，无怪乎被同伴称为“大牙。” “让大牙去搜这个小美女的身，简直是让牛粪糟蹋了鲜花……”有佣兵不满地嘀咕着。 大牙对此浑不在意，在佣兵界也不是靠相貌混饭吃，他大牙能在组织里混到现在，哪会在意这点风言风语？ 冯征让他第一个“尝鲜”就很能说明问题。 “小妹妹，让叔叔看看，你平时藏东西都喜欢藏在哪儿啊？”大牙色眯眯地打量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萝莉，眼里尽是那白嫩的肌肤和娇柔的身躯，一时竟不知从何处下手。直到他的目光落在女孩胸前一对鼓囊的花苞上，终于确定了最后出手的目标。 “看你这里鼓鼓囊囊的，顶端还有些小凸起，肯定是把石头藏在了这里，让叔叔来检查一下。”他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掌，迫不及待想把它塞进女孩胸前的半圆衣领中。 几个佣兵发出阴阳怪气的笑声，什么“小凸起”，亏这老东西能说出这番不要脸的话来。 眼见那只脏手就要探入女孩的衣襟……就在同一时刻，石青槐收到了女孩只有“给我”二字的短信。 这是他和姚依瑶约定的暗号，身为伴灵，可以在主人同意的情况下，分享其40%上限的原能力，代价是扣除主人相应百分比的积分数额！ 由于不知道那边的局势有多么危急，石青槐毫不犹豫利用原石传递给女孩最高额度40%的原能力，这意味着他的积分将再次下降40%，从XXIII（23）变为XIV（14）！ 以14点积分的霉运程度，这次要是没有成功获得原石，以后我就可以不用出门了…… 朝楼顶飞奔的石青槐在心里自嘲道。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静立不动的姚依瑶突然发难！只见她猛地娇喝一声，双手扣死对方探过来的大手，向下飞速用力一折，竟将大牙的四只手指齐齐折断！ 咯吱―― 等人们听见骨头折断的声音时，大牙已经满脸苍白跪趴在地上，左手握住右手手指不断哀嚎。 十指连心，一次断了四指，何其痛哉！ 获得了石青槐40%能力的女孩完全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趁着大牙还在哀嚎惨叫的时候，她抬起纤细的小腿，凌空一脚狠狠踹在对方侧脸上！这一脚包含了石青槐40%的原力，力道比普通男人还要大上许多，大牙躲闪不及被鞋底印在脸上，整个人如同漏气的皮球般飞了出去。 只是眨眼之间，身手在组织里都不算弱的大牙就被打得不省人事！ 这女孩是个试炼者！ 冯征猛地回过神来，他并没有往伴灵的方向去想，下意识就认为表现不同寻常的姚依瑶是试炼者。确定所想之后，他抽出腰间大口径的军用手枪，果断对着女孩的方向点射出三发子弹！ 面对冯征第一时间举枪的动作，却见姚依瑶飞速下蹲，摘下脚上鲜红色的皮鞋，将鞋底拼在一起，双手间蔓延着纯白色的光辉。下一秒，那双鲜红的皮鞋竟然凭空化作一面坚实的钢盾，被她举到面前，坚硬的盾牌硬是将迎面而来的子弹给尽数挡了下来！ 叮……叮……哐……哐…… 火星四射，钢盾表面浮现数个凹槽，被挤瘪的弹壳甚至弹在了女孩娇嫩的脸蛋上。然而她神色不变，以一个近乎诡异的姿势跳到空中，覆盖着长筒袜的小脚在墙壁上连续轻点，整个身躯如同飞燕还巢般优雅降落，落地点正是冯征的背面！ 落地的一瞬间，无数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而她手中的钢盾也变化为锋利的匕首，尖端离冯征的后脑勺仅仅几毫米的距离…… 说来慢那时快，等佣兵们反应过来，冯征的性命已经掌握在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孩手中了。 四周的空气陷入死寂！ 沈三万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平日里和石头战得棋逢对手的姚依瑶居然这么可怕……躲在墙缝里的郭梦桃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被面前惊险的场景吓得惊呼出声…… 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恐怕也不过如此！ 堪堪赶到楼顶的石青槐上来便见到这一幕，他夸张地长大下巴，O形的嘴里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鸭蛋。 自己能力的40%就可以强成这样？不用画炼金阵，不用闭目集中精神，不用先分解再构造地浪费时间，只要随便脱下一双鞋子，便能又炼钢盾又成匕首，轻松在一排枪械佣兵的包围下擒住对方老大？ 石青槐觉这是梦中才能有的事情…… 和姚依瑶表现出的炼金术水准相比，自己那套先画阵再墨迹半天的方法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 “我虽然只能运用你40%上限的能力，但是论能力的运用技巧和掌控力量的水准，我至少是师阶以上，所以你大可不用妄自菲薄。”姚依瑶早就感应到了石青槐的位置，于是以平日训练的标准口吻安慰他道。 说话期间，她挟持着冯征向前一步，周围的佣兵也急忙跟着向前一步，生怕这个可怕的女人会在无声无息间捅穿冯征的后脑。 ------------ 第四十八章 虚空储物技术 走廊上的双方陷入僵持之中。 石青槐这边原本处于绝对的劣势，奈何有姚依瑶出手擒住了冯征这个老大，威逼得众多佣兵投鼠忌器。离得最近的郑太保几次想要抢先枪杀面前的女孩，都被其冷冽的目光给阻止了。 以姚依瑶之前表现出的高超身手，没人敢肯定是自己的枪快，还是对方的手更快！ 饶是如此，石青槐这一方虽然暂时抢占到了先机，但接下来形势却不见得会有好转。他们的目的是取得冯征身手的原石，消除自身的霉运，这就相当于要杀了冯征！然而冯征也不是个善茬，但凡被他察觉到石青槐几人必杀的意志，他绝对会不顾自己的性命让手下发动攻势。 横竖都是死，以这种枭雄的性格至少要拉人来陪葬。 不好办啊……眼见姚依瑶被佣兵们包围其中，石青槐心头各种思绪不断变化。他需要一个破局的方法，让这一潭僵化的死水重新流动起来。 更让他心里着急的是，姚依瑶曾经和他说过，试炼者和伴灵之间的能力转借有一定的时间限制，一般来说时间上限不会超过五分钟。 也就是说，五分钟后，姚依瑶将变回没有原力的普通人。到了那时，她很可能没用办法再继续挟持冯征，局势也会因此完全失控。 必须在五分钟内想到解决的办法…… 石青槐的心中着急不已，面上却古井无波，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这样的姿态更让佣兵们顾忌三分。 “我劝你们最好立刻放了我。” 这时候，被尖锐锋刃顶住后脑的冯征说话了。他不愧是佣兵团里的小头目，被人持刃威胁仍旧不变脸色，其淡漠冷静的态度和姚依瑶这个三无脸有得一拼，“你们应该清楚，如果有人敢动我一根毫毛，你们几个谁也走不出这家旅馆。” 话语中透出一股强大的自信，那是源于他对自身所属组织的强大武力有着充足的信心。似乎是受到了他气势的影响，沈三万杵着钢筋脸色阴晴不定，墙缝里的郭梦桃匆匆瞟了眼外面就把小半个头缩了回去，就连石青槐这个“主帅”也的意志也有了片刻的动摇。 对方人多势众，又有枪械和子弹，硬留下冯征显然不可能。眼下之际，唯有先保住自己等人的性命，假意放冯征离开，原石积分的事情日后再做思量。 这个念头刚刚划过石青槐的脑海，就见人群中的姚依瑶从容挥动手中刀刃，在冯征后脑勺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已经动了你的‘毫毛’，你想拿我如何？”女孩的双眼微微眯起，面色虽然没有变化，语气却比之前还要强硬。 冯征被脑后新添的伤痕疼得龇牙咧嘴，感受到了身后传来凌厉的杀意，他竟半晌没有再说出一句带威胁的话。作为数次经历生死危机的试炼者，他在姚依瑶身上感受到了真正致命的气息，这让他意识到女孩的威胁绝不是在说笑！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能有如此能耐……这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怪物？ 他抽了抽嘴角，见旁边的几名心腹蠢蠢欲动，急忙用眼神阻止了他们的动作，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就死在这家宾馆里！ “你们到底要怎样？”冯征耐着性子和石青槐等人谈判，“我发誓，只要你们肯放了我，我会主动带人离开，从此以后大家再无瓜葛。” 石青槐“咳”了一声，欲擒故纵道：“我们也想放了你，但谁知道你们是否守信？除非你先跟我们走一趟，等我们逃出一段路程，确定自身安全了，自然就会放了你……” “不可能！”冯征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身后的几名佣兵甚至露出讥讽的笑容。真当我们是白痴？人一旦单独被你们带走，要杀要剐要拿积分，都还不是你们说了算？半路弃尸这种事情自家佣兵还做得少了？ 果然还是不行啊……石青槐在心里长叹。 然而就在这时，姚依瑶直接发言肯定了佣兵们的猜想：“没错，我们就是想要冯头领的原石和积分。” 我去……石青槐和沈三万登时愣住，这妮子怎么把自己的目的都说出来了？这下子任由他们说得天花乱坠，对方也只会拼个鱼死网破。 果然，冯征一听女孩发言，原本冷静的脸庞露出一丝残酷和狰狞：“真当我老冯是软柿子？你们大可以试试看，我不管你们之中是谁想要我的原石，老子保管他没有福气活着享用！” 随着冯征满是煞气的话语出口，周围几个佣兵将原本放下的枪管又抬了起来，几个黑漆漆的枪口都快要贴在了女孩头上，之前“友好和睦”的谈判氛围顿时被完全打破。 石青槐在心中暗暗叫苦，却见面色不变的姚依瑶右手握刃，左手虚空一招，在手掌上凭空“变”出一个书页大小的浅棕色皮质卷轴，然后将那皮质卷轴绕到冯征面前。 这样违背物质守恒定律的“空手炼制”让石青槐看傻了眼，至于看到这一幕的冯征和郑太保几人更是难掩错愕！ “虚空储物技术……”沉吟半晌，拿着卷轴还没来得及看的冯征喃喃道出这几个字。 “虚空储物技术”是二十一世纪后半叶被列入主要科研领域的最新科学研究成果之一，这个时代的科学家们经过大量的计算后总结出了能让空间震动和分割的线性方程式，并且能够运用特殊的能量力场直接分割次元空间。这样一来，人们便能将手头难以携带的物品放在次元空间里暂时保管，需要使用时则按照先前放入物体的坐标重新切割次元空间后把物品拿出，总得来说是一个很伟大的空间技术成果。 然而，次元空间不是说切割就能切割的，即使是在临近世纪末的年代，“虚空储物技术”仍旧没有在世界范围内普及，想使用这一技术必须使用特定的复杂仪器和机械，或者代替储存分割空间的物体。冯征活到这把年纪，自问也经历了不少厉害的人物，但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能空手打开次元通道！ 即使用原力模拟“虚空储物技术”的能量力场，你抬手就切开面前的空间也太夸张了吧……有这份能耐还打生打死干什么？直接挥挥手把我们连带身遭空间切成块块不就结束了！ 冯征、包括其余能理解“虚空储物技术”原理的佣兵们，在这一刻集体犯晕了。 今天感冒得厉害，只更一章 ------------ 第四十九章 来自神权的契约 姚依瑶用一手“虚空取物”的本领震慑住了在场佣兵，之后把钢制匕首的尖端再度凑近冯征的肌肤，口中吐出冰冷的话语：“按照皮卷上说的做，这是你唯一的活命机会。否则，不管你死后会有多少人陪葬，再多人陪葬你也看不到了！” 女孩的声音如同凛冽的东风，让冯征一颗心脏霎时间被冻结住，他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乖乖听从女孩的指示打开了手中的皮质卷书。周围的佣兵更加不敢妄动，他们早已被女孩展现出的实力吓坏了。 “这是……”打开皮卷的冯征第一眼就看到了页角上的猩红图案。那是一个长杖与细剑交叉的图形，中间的空白处飘落一根栩栩如生的羽毛，让整个图标看起来神秘又缥缈。 这是“神权”的标志！ 再往下看，皮卷中央用他根本看不懂的字符写了好几排文字，令他感到惊奇的是――明明对这种奇异的文字没有任何了解，但他居然能直接看懂皮卷内文字的意思！ 这是一份契约，大概意思是让两个势力各派一人滴上鲜血进行生死决斗，决斗者中只有一人能够活着离开。决斗途中其他任何人不能插手，而且决斗过后其余人也不能有任何报复行为，违约者会被契约公证人拉入冥土。契约末尾写着公证人的名字，那里的神秘文字飞入冯征脑海，化作“冥土之王哈迪斯”七个大字。 冯征张了张嘴巴，只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皮卷上到底写了什么？众人看着冯征变化不定的脸色，纷纷猜测那从虚空拿出的皮卷到底有何神异。 “冯哥？”旁边的郑太保欲言又止，冯征见状转头看向女孩，见姚依瑶没有禁止的意思，便把这卷契约递到了心腹手中。 “神权标志？” “以诺语？” 几名懂行的佣兵看到皮卷内容更加震惊，身为和试炼者关系密切的组织成员，他们当然知道这些看似神秘的东西意味着什么。神权标志代表着神权的威望，而以诺语则是代表神的权柄！ 一纸契书，但凡加了两样事物其中一样，都是在代行神的旨意！ “在上面滴一滴鲜血。”姚依瑶从发愣的佣兵手中拿过皮卷，将其扔到石青槐手上。冯征见了她此举心中稍有放松，他本以为姚依瑶会指定自己和她决斗，那样冯征是铁定不会同意的，毕竟一个可以“手撕虚空”的女孩即使长得再可爱，也没人敢小觑她。 不过换做石青槐就不一样了，冯征可没见过石青槐出手，光以石青槐目前给他的感觉，他至少心里不会发虚。 接到皮卷的石青槐深深地看了眼姚依瑶，出于对女孩的信任，他忍住了心头的疑问，将皮卷的内容快速浏览了一遍，之后毫不犹豫在上面滴上指尖的心头血。 为今之计，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皮卷重新递交到姚依瑶手上，她淡漠地紧了紧手中的武器，逼问冯征：“这契约，你签不签？” 冯征咽了口唾沫，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背后的杀气深入骨髓，仿佛他只要敢回答一声“不”，女孩手中的武器就会立即刺破脑后的大动脉！ “我签！”他强装镇定，再一次接过皮卷，咬破嘴唇在上面滴下鲜血。 两滴鲜红的血液先后浸透纸面，随即皮纸上的图案和标志都浮上虚空，似乎在请见证决斗的神灵查阅。剩下空白的棕色皮纸无端自燃，在熊熊火焰中化为残渣，空气里只留下一股黑烟。 “契约成立。”姚依瑶见状主动放开劫持着冯征的武器，任由周围的佣兵用枪口指着自己。在这一瞬间，冯征几人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陡然降低。 是因为签定了契约，所以完全放松了吗？包括冯征在内的几名佣兵头领都没有多想，他们以为这都是因为契约成立的缘故，唯有一旁的石青槐暗自松了口气。他可是从借出原力那一刻起就在计算时间，从姚依瑶对大牙出手到契约结成，时间间隔刚好是五分钟！ 刚刚那一刻，借出的原力重新回到石青槐体内，而姚依瑶则在瞬间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普通女孩。也就是说，如果最后几秒内冯征没有签定契约，他们就再也没了制衡佣兵们的手段，因为变回普通人的姚依瑶将难以威胁到冯征这个试炼者。 好险，大姚这妮子最后几秒表现得够吓人，把冯征这几个老江湖都唬住了……石青槐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之后就交给你了。”沈三万拍了拍石青槐的肩膀，站在旁边的他也看到了皮卷上的内容，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桃子还藏在那个墙缝里……”他悄悄在石青槐耳边说道，石青槐点点头示意了解，这也是他们的隐藏优势，毕竟郭梦桃的手里还有散弹枪。不过这对他的决斗倒是没有多大帮助，因为契约里说明的很清楚，不许其他任何人中途插手。 “走吧走吧，你们还站在这干嘛？”见局势已定，沈三万开始驱逐其余佣兵，“怎么想着观战？契约上说得清楚，事后不许报复，没准你们冯哥一死，你们忍不住开枪了咋办？我可是在为你们着想……” “你胡说什么！”郑太保瞪圆了双目。 “你们最好离开，枪支无眼，小心走火……”姚依瑶在旁边淡淡地提醒道，“冥王判断一个人有没有插手战斗，可不会管你是不是走火。” 她这么一说，佣兵们果然有所顾忌，且不说走火这种小概率事件，万一等下冯老大真在决斗中处于下风，他们帮还是不帮？ 帮，等于壮着胆子挑战神权的威严，那可是掌控所有试炼者的恐怖组织，印有神权标志的契约谁敢不遵？但若是不帮，各位同僚就在身边，老大又发了话，事情但凡传出去，自己这些人以后在组织里怎么混？ 眼见包括郑太保在内的手下佣兵都一脸为难，冯征干脆大度地挥挥手，示意其余人马暂时先撤退。当然他也不是个安心的主，遣退下属的同时，他也给了郑太保眼神，示意他带走姚依瑶几人。 “走！”郑太保当即会意，用枪架在姚依瑶和沈三万头上，威逼二人跟众佣兵一同下楼。 随着阵阵脚步声远去，弯曲狭隘的走道里只剩下三个人：两名决斗者，以及一位藏在墙缝里的女孩。 ------------ 第五十章 初战 临走前，姚依瑶没有去看石青槐，即使被十数把枪顶在头上，她离开的动作也相当淡定。倒是沈三万格外放心不下，走之前频频朝石青槐打眼色，示意他全力以赴即可，不用顾忌被抓为人质的二人。 墙缝里的郭梦桃仍旧没有任何动静，更何况有神权契约在先，她露面后对当前的局势也没有多少帮助。 石青槐深深吐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只有打败面前的平头男子，拿到对方的原石消弭灾祸，其后才有担心姚、沈二人的资格，否则他恐怕比两人死得更早！这个时候不容自己有任何的分心，他掏出别在腰间的瑞士军刀，上身微微弯曲，面对平头男子摆出野兽搏命的姿态。 这是他成为试炼者后的第一次战斗，对手是比他还老道的试炼者，唯有拿出背水一战的气势才有胜算！ 冯征的面色也不乏凝重，试炼者之间的争斗远比一般佣兵战斗要来得残酷，任何小瞧对方的举动都有可能为自己带来灭顶之灾。不过多年的佣兵生涯让他能完美控制自己的心境，即使在这样紧张的生死对决中，他也能让自己的身心基本放松下来。 另外，契约里并没有限制战斗双方的武器，也就是说，他完全可以使用腰间的手枪来取得最后的胜利。他的大口径特制手枪和几名下属的随身配枪不同，这种14mm的军用枪种是福斯特军火公司新制的恐怖杀器，不仅枪身轻巧便于携带，而且后坐力小到几乎不影响射击。最厉害的是，这种新式手枪近距离杀伤力强到离谱，直接命中的情况下甚至可以击杀一只大象！ 当然，想用枪，也要先拔得出来才行。从契约成立的那一刻起，石青槐的目光就之一直停留在他的腰上，此时二人之间不过三四步的距离，以试炼者的速度半秒不到就能冲到他面前，到时候他即使来得及拔枪，不说能不能开枪打准，会不会先吃刀片都还是个问题。 在高速、激烈的肉搏战中，枪还真不一定是制胜因素。 基于这些，他没有做出拔枪的动作刺激石青槐，而是谨慎地踏前一步，摆出进攻的姿态，想要先确定对方原力强度的具体水准。 若是和他相同的门阶低等，那么以他“V”级的能力等级基本不用担心任何问题。但对方若是门阶中等的试炼者，那么即使是能力等级上占了优势，这次胜负也尚未可知。 当然，冯征从未考虑过对方能力等级超过了“V”的情况，要知道等级越高的能力越为稀少，他的“V”级能力已经算是百中无一的可怕能力，哪有这么巧能在个小旅馆里撞上比他能力等级还高的试炼者？ 如果是“III”级的能力，即使是门阶中等我也可以尽力一拼，但如果是“IV”级的能力，那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冯征这边还在想七想八，石青槐那里已经抢先攻了过来，凌厉的刀光挥舞成洁白无瑕的匹练，深深印入冯征的眼底。若说格斗天赋，石青槐自认只是一般，但他性格便是如此，一旦决定做某事之后，就会将全部的精神集中在目标上，再也不会有一点拖泥带水。这种专注的力量在他见过“真理之门”后似乎得到了提升，已经成为了一种难以磨灭的意志。 被刀光笼罩的冯征似乎丢失了先机，不过凭借着身经百战的格斗经验，石青槐手中挥舞的刀锋始终没能沾染上鲜血。 太嫩了……连躲石青槐十几刀的冯征下了这个结论，石青槐的攻击力度有了，气势也堪称凶猛，但对他这种级别的佣兵而言无异于刚入门的格斗新手。信心大涨的他连能力都懒得使用，在瞅见一个空档后毫不犹豫主动向前，格开石青槐手臂的同时将对方一脚踹翻在地。 倒地后的石青槐立刻翻身而起，冷哼道：“再来！” 话音未落，他再度提刀抢攻……却听扑得一声，这次他倒地得更快，连十秒都不曾用到。 原来只是一个速成的小犊子，基本功都惨不忍睹……冯征心中大定，先前因为姚依瑶神奇表现而生的戒心放下了一半，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他的拳脚更加顺畅，把次次抢攻的石青槐打得鼻青脸肿。 原本格斗水平就差之甚远，加上原力的储量离冯征这个老牌试炼者有一定差距，石青槐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看来是老子想多了，这次契约根本是白签了嘛……冯征心中一片得意。 “再不使用你的能力，这次决斗可就提前结束了。” 又一次击倒石青槐后，冯征提着对方的衣领，一脚把掉在地上的瑞士军刀踢飞出去，顿时感觉自己已是胜券在握，于是“好心”地提醒着对方。 石青槐微微咧嘴，口鼻里鲜血流淌而出，他猛地伸出右手握拳，一拳砸到冯征脸上。同时咳着血笑道：“我打中你了。” 被差点砸出金星的冯征也笑了：“小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未落，他猛地单手将石青槐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狠狠朝石青槐的眼眶砸去。却见石青槐头一歪，那拳头打在两个房间中央的墙壁上，硬生生在墙上留下了寸深的拳印。 “还敢躲？”他又是一拳送上，这次拳头被石青槐伸手挡住。趁着对方下盘空档大开，石青槐用背部顶住墙壁借力，一个悬空蹬腿将冯征蹬飞了出去。 “第二次打中你了。”石青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倒地的冯征有一瞬间的懵逼，好在这点小伤对佣兵而言才不算什么，他飞速翻身跳起，以比先前更加凶暴的姿态攻向石青槐，每一拳每一脚都能带动剧烈的风声，光看那凌厉的攻势就能让人畏惧三分。 石青槐硬抗了对方两三下，寻了个破绽想要反击，可惜这个破绽纯粹是经验老道的冯征布下的陷阱，他一个不慎再度被冯征掀翻在地，牙齿都摔掉了一颗。 “呸――”他吐出口中沾着血的牙齿。 冯征看着对方的动作有些心悸，为了不给石青槐喘息的机会，他再度上前用精湛的格斗技巧压制对方。这次不知是幻觉还是感官出了问题，他总觉得自己的体力在逐渐衰弱，拳脚上施加的力道大不如前，甚至隐隐有跟不上对方拳脚的错觉！ 两人交手不过五分钟不到，自己怎么可能就累了？ 开始手忙脚乱的冯征陡然一惊：不对，并不是我的拳脚变弱了，而是这小犊子变强了？ 拳脚相加，闷吭声从二人口中窜出，这次他们同时倒地…… ------------ 第五十一章 多闻天王 旅馆顶层的二人在上面打生打死，坐在底层大厅里的众人却是一片和睦。几名佣兵从后厨的冷藏室里拿出几箱兵啤酒，人手一杯开怀畅饮，边吹瓶子边天南海北地瞎侃。沈三万和姚依瑶这两个人质也得到了较好的待遇，佣兵们不但给他们端了几瓶酒，还弄来了些开胃菜，算是给二人补补宵夜。 这些大老粗别的不服，就服比自己强的人。姚依瑶之前的表现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十几杆枪口下硬生生劫持冯征，这等能耐他们自付是做不到的。沈三万虽然没多少惊艳表现，但他面临枪口神色不变，也能让佣兵们高看一眼。 唯一没有心情喝酒吃菜的郑太保倒是看两人很不顺眼，可惜契约上说得清楚，事后不许报复，有这一条规则在他也不敢乱动这两人。若是冯征赢了还好，万一冯征输了，他们还要规规矩矩送二人离开，否则谁知道那冥王怎么判定“报复”的含义？这事情想着就让人恼火。 他心中尤有不甘，于是单独和组织里上层通话，把今日的遭遇统统报告上去，想听听组织里高阶试炼者的意见。 “神权的标记……以诺语书写成的契约……一个可以随意‘变换’物体的小女孩……疑似掌握了‘虚空储物技术’……这事情我大概清楚了……你那边暂时不要妄动……” 黯淡无光的办公室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眼镜男一边吸烟，一边对着电话里吩咐着什么。他穿着条纹格子衬衫，老式深色吊带裤，说话间一对小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那神情姿态像极了影视剧里好色油滑的小领导。 等挂了电话，他摘下眼镜，拿出柜子里早已准备好的黑色宽敞夜行衣穿上，用肥大的兜帽遮住上半张脸。之后手在空中一抓，竟凭空从虚无的黑暗里拿出一张银色的脸谱面具，将之慎重地戴在脸上。 若是让佣兵们看到这一幕，恐怕又要集体傻眼了，这一手分明就是之前姚依瑶展现过的“虚空储物技术”！ 那银色的脸谱面具上画着一张威严昭著的中年人脸，这人头戴满是珍珠玉石的宝冠，冠面有两到三寸长，冠页更是如同火云般滚滚燃烧。脸是国字脸，神色微怒，双目瞪起，仿佛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君王。 戴上了银色脸谱面具，中年男子再无一点之前猥琐的神态，身上充斥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他打开沙发后的窗户，拿出一把翠绿色的布伞，将伞面打开随风飘荡，整个人竟抓着伞干飞上了空中，如仙人行走在云层之上。只是此时月明星稀滴雨未落，这仙人在空中漫步却还非要打伞，确实让人有所迷惑。 只是一炷香的功夫，他就来到郑太保所言宾馆的上空。 “就是这里了。”他微微点头，准备收伞下落。不巧眼珠一转，正好看到房顶上一位着长袜低襟衣的美丽女子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他顿时身子一震，下落的动作当即停止。 “哟，这不是神话里四天王之一的‘多闻天王’么，神使大人亲临此地有何贵干？”毛予蓝笑得像个刚吃完美食的小妖精，眉眼间全是道不尽的风情。 黑衣人自然认得大名鼎鼎的同济会南域掌舵人，他心思电转间闷吭一声：“原来是毛家闺女，你能认出我的身份，莫非也是神权的外围成员？” “天王你猜猜看？”毛予蓝似笑非笑，话锋一转，“我就说嘛，在这关键时期，为了区区一块原石，云雀教居然会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现在看到连天王也参与了此事，恐怕这件事并非我一开始想得那么简单了。” “多闻天王”心中一沉，知道毛予蓝问得仔细，八成是要掺和这件事，面具里的脸皮都不由自主抽动了几下。他尽量保持着天王的威严，沉声道：“此事乃神权内部嘱托下来，毛小姐应当清楚事情的轻重，还不速速抽手离开？” 没想到毛予蓝神情悠哉，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自言自语道：“引得组织内部高层如此重视，莫非那小子真是‘天选之子’？但即使他真是‘天选之子’，‘神权’这样的庞然大物又怎么会去有意针对他呢？”她眼珠一转溜，笑眯眯道，“小女子我一惯好奇心重，不如天王主动把内幕告诉我，小女子自然会放你过去。” “毛予蓝！”天王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莫要仗着家里庇护，就挑战神灵权柄，这可是‘神权’内部真神所下旨意，你竟敢半道拦截本神使完成任务，小心触怒神灵降下惩罚，拖累全家性命！” 此言一出，毛予蓝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 “区区一个戴秘银面具的外围神使，也敢威胁我毛家，看来你们这些依附‘神权’的猫鼠蛇狗最近都活得太过滋润了。”她面上不再带半点表情，伸出一根纤纤玉指往虚空一点。 乾坤颠倒，斗转星移！天地间大气震荡，巨力向“多闻天王”包裹而来，欲将他挤压成肉泥！ 这女人居然能初步接触“气”之法则！ “多闻天王”暗道不妙，他不等天地间的伟力加身，直接抛出手中大伞，整个人化作一缕黑烟遁入伞背。接着那无人握持的大伞主动升空，极速飙射向远方，逃跑的速度快如火箭。 “倒是会逃命。”毛予蓝一指未能击杀目标也不甚在意，只是口中貌似不满地叽咕了一声，然后若有所思地托着香腮。半晌，她忽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本是闲暇时插手的一件小事，没想到‘神权’内部的真神会这般在意此事。不过你们越在意，我越要你们不能得逞，倒要看看你们舍得花多大的代价，去对付一个刚成为试炼者的新人。” 她闭上双眼，一动不动站在天顶上，好似一座竖立在月光下的雕塑。实际上她是在感受附近空气的流动，通过操控空气的变化来“观看”楼下的战斗。 “若你真是‘天选之子’，可千万别让姐姐我失望啊。” “看”到走道里的二人同时摔倒在地，她微微吐了口浊气。 （祝书友们新年快乐，鸡年大吉吧。） ------------ 第五十二章 博弈 此时，旅馆顶楼陷于苦战中的石青槐完全不清楚天台上发生了何事，更不会知晓自己在毛予蓝的暗中保护下逃过了一劫。战斗中的他将全部精神集中在冯征身上，注意力凝结到了一个夸张的程度，他甚至能感受到冯征的呼吸和心跳，包括对方的喘息声、手脚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动作，乃至倒竖的寒毛、神情的略微改变……冯征再微小的一举一动，在他的面前都放大了数十倍一般无所遁形。 两人身形交错，冯征的袖口一抖，从中掉出一把锋利的刀片，朝石青槐的脖子抹去。不料石青槐仿佛早有准备，直接弯身躲过致命的攻击，同时抬起手臂一胳膊肘砸在他腋下的穴道上。 冯征退了几步，手臂发麻疯狂颤抖，若不是那刀片是用钢丝吊在衣袖里的暗器，这时候恐怕已经拿捏不稳掉在了地上。 “第八次。”石青槐波澜不惊，这已经是第八次打中对方的要害了。 冯征终于没有再莽撞地发起第九次进攻，他稍微后退了一步，凝重地上下打量石青槐，有些不确定道：“你的能力是预知未来？” 除此之外，无法解释石青槐有如神助般的前后变化，何况他的暗器刀如此隐蔽，却在出手前就被石青槐避开，单凭反应速度正常人根本做不到这样完美。 石青槐不置可否，他的这种超常状态来源于“真理之门”，和原石并无半点关系。不过面对敌人不需要暴露底细，所以他根本不打算作答，反而让冯征以为他默认了自己的猜测。 “原来是‘预知未来’，这能力的品质等级和我的‘空间错位’相接近，好在这小子的原力等阶和我处于同一水准，否则这会儿我就该头疼了……” 冯征在心里分析当下个境况，知道自己已经稳占了上风，别看现在石青槐在战斗中掌握着主动，可他冯征还没使用原能力呢！ 既然对方是预知能力拥有者，冯征也不打算搞些中途掏枪的小动作了，反正阴损招式在这种先知眼里都是自取其辱，不如配合着自己的能力给予对方正面的压力。据他所知，未来有无数种，而“预测未来”初期只能看到一种最可能发生的未来。也即是说，先知也并非无敌的，只要不能面面俱到，总有小概率事件能够致死！ “让我猜一猜，你预测到的未来是不是自己死亡的画面呢？”冯征露出诡异的笑容，他毫不犹豫掏出腰间的黑硬金属手枪，当着石青槐的面拉开保险。 就在这一瞬间，石青槐猛地冲了上去，抢在冯征瞄准之前，单手并拢五指弯曲，狠狠向对方的咽喉处“抓”了过去。以石青槐如今的身体素质，这一下抓实了恐怕要撕去冯征脖子上一半的血肉！ 冯征第一时间举起手枪，但没有立刻开枪。高速移动中的事物太难打中，即使是以他强化过后的动态视力也只能大概捕捉到石青槐全力奔跑留下的残影。这就是他之前没有拔枪的原因，这种强度的近身肉搏，拿枪的一方反而丧失了先机。 然而，冯征还是保持着瞄准的姿势。 不挡？石青槐这一下仅是想要逼迫冯征丢下手枪回防，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一点动摇的意思，视他抓向脖子的手为无物。这种托大的姿势反而让石青槐心生疑虑，不过眼见胜利在望，他也不会因为对方表现的姿态而有所退步，手上用的力道登时更加强劲。 “撕拉”一声，石青槐先碰到冯征的身体，随即枪声乍响。 枪口就在脸旁，边缘还冒着轻烟，周围弥漫着火药残留的气味。石青槐只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跳出了胸腔，若不是最后一刻他超群的感知能力强迫身体及时作出了反应，再晚零点几秒，这一枪绝对会把他的脑袋整个打穿！ 饶是如此，他耳旁的发丝和皮肤仍旧被子弹摩擦到，留下了一道热辣辣的印记。 这感觉仿佛是和阎王擦肩而过！ 再看石青槐这一抓，原本对准咽喉处的手不知何时偏移到了肩膀上，直把冯征肩膀处的衬衣抓出了个破洞，皮肤上也磨出了丝丝血痕。然而这点伤势对冯征来说，根本算不上伤筋动骨。 这不可能！ 石青槐心中的惊骇无以复加，他好歹已经算是正式的试炼者，加上本身就超群的感知能力，怎么可能会把握不住出手的位置，导致目标偏差如此之远？ 莫非是这家伙自身携带的能力……看着冯征眼角流露出的戏谑，石青槐猛然醒悟。 “是什么样的能力？刚才出手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有其他的力量移开我的手臂，也就是说我一开始攻击的目标就错了？障眼法么，还是幻觉之流？”石青槐心思转动，由于顾虑对方的诡异能力，他抽身想要退步，结果冯征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平举枪身对着他的胸口又是一枪！ 火花四溅！ 关键时候，那超常的感知状态再度救了石青槐一命，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他强行偏转过身体，硬是让贴身开枪的子弹打了个空！ 子弹呼啸着嵌入身后的墙上，在雪白的墙体上留下一个弹坑，那弹坑离着郭梦桃藏身的墙缝只有一尺不到的距离。看清子弹落点的石青槐吓了一大跳，他甚至隐隐注意到了女孩粗重的喘气声，恐怕这一下让郭梦桃吓得不轻。 好在冯征此时全部注意力都在石青槐身上，自然难以观察到墙缝处的异常，他眼见两枪未中，故技重施再次扣动扳机。 这次石青槐学乖了，不再想着去进攻对方的弱点以围魏救赵，而是直接飞起一脚踢在冯征手腕处，把对方手中的枪支踢飞出去。接着一脚落下一脚再起，欲以连绵不绝的攻势逼迫冯征防守。 冯征下意识捉住石青槐抬得过高的小腿，石青槐立马收起另一只脚蹬踏而出，正中冯征胸口处，二人再度一齐跌倒在地上。 “这次没有触发他的能力么……”石青槐若有所思。 “不愧是能够预测未来的先知，贴身的枪子都能躲过……”倒地的冯征发出一阵冷笑，他似乎已经认定了石青槐的能力是“预测未来”，起身后不疑有他，摆出搏命的架势朝石青槐扑了过去。 ------------ 第五十三章 空间错位 试探出石青槐的“真正”能力后，冯征出手间已经有了必杀的心思。他的拳脚愈发凶悍，招招不离要害，缩进袖口的匕首几次如毒蛇吐信，离石青槐的咽喉、胸窝处仅有豪厘之差，也许对手一个大意下就能致命。 然而在这紧张激烈的战斗中，石青槐的“先知”功能发挥到了极致，他如同灵活的鱼儿在水中游荡，轻松躲过每一次致命攻势，甚至还能找到空隙进行反击。几次自信必杀的攻势被化解，以冯征的体能都开始小声喘气。 两个体力超越常人的试炼者交锋了十分钟之久，双方终于都开始流汗喘息，精神上也有颓唐的趋势。两人身上俱是受了些无关紧要的小伤，但以程度而言还是石青槐身上的淤痕稍微多上一些。 “先知归先知，怎么这小子越打越有劲头，难不成‘先知’属性还能增幅人的精神力？”冯征百思不得其解。打到这个程度，即使是他也免不了有片刻的精神涣散，毕竟试炼者再强也不可能十几分钟内一直集中精神，高强度的精力消耗带来的必然是难以扼制的大脑疲软。但反观石青槐，他不仅没有任何精力涣散的状况，而且越打越精神，好似体内有用不完的精力。 从一开始的稳占上风，到之后的棋逢对手，如今精力下降的冯征，面对石青槐的攻势已经有点应接不暇了。 “是了，‘预测未来’这种能力和大脑精神强度有关，恐怕这小子有特别做过这方面的训练。”冯征只能以这种猜测来安慰自己，殊不知自己连对手的能力类型都没有猜对。不过他的想法也算是歪打正着，因为“炼金术”也是极其考验精神的能力之一。 必须速战速决…… 感受到了自身体力和精力的双重流逝，冯征出手越发狠辣，手中的刀刃也懒得再藏回袖里，直接拿在手中摆出以命换命的架势，靠着凶悍的进攻节奏逼迫石青槐连续后退。 两人从走道的正中间打到了拐角的墙壁处，横转一下便是郭梦桃藏身的墙缝，试炼者间的拳脚力道常人难以企及，二人游斗间土石灰屑纷飞，白色的粉尘把少女的头发全部染成了雪色。郭梦桃几乎是硬生生忍住了打咳的冲动，任由墙灰泼洒在身上，她几次想要选择目标开枪，但看着两道人影在黑暗的走廊里互相纠缠，没怎么摸过枪的她迟迟锁定不了目标。 砰得一声闷响，石青槐吃了冯征一脚，差点砸进阴暗中的墙缝。 在这一瞬间，交战中两人的位置暂时岔开，冯征就斜对着郭梦桃的枪口！ 郭梦桃眼角一跳，下意识就要扣动手中散弹枪的扳机。 别……石青槐眼疾手快，暗中将她的枪口推开，然后微不可闻地朝墙缝里摇头。契约里说得清楚，插手决斗者会被哈迪斯拉入冥土，那可是用以诺语书写的神权契约，石青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同伴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开枪。 趁着石青槐小动作的刹那，冯征再度紧逼上来，手中的刀片在石青槐上身拉出一条中指长的伤口。石青槐趁势抽身急退，带着冯征离开了墙角的缝隙，二人又过了几招，分心他顾的石青槐被一脚踹到木门上，身体撞坏房门倒飞进客房里。 把握到机会的冯征高高跃起，手中刀刃以雷霆之势刺向石青槐胸口，石青槐一时间来不及起身，情急之下手指戳向空中对方双目，想要故技重施逼退对手。结果面对迎面而来的手指，冯征眼皮都不眨一下，手中的刀片仍旧向石青槐心口笔直插了过去。 鲜血溅出，关键时候石青槐挪动了下身体，使那锋利的刀片只刺入了身体侧肋。然而即使刀片并不长，这从空而降的一击力道也大得离谱，隐约间石青槐感觉自己的肋骨被撞断了几根，内脏也受到了不小的震动。 他口中酸涩，张嘴吐出一摊血水。 又出现了！ 他的一击明明对准了冯征的双目，最终却落在了对方的肩膀上，还是之前同样的位置，仿佛一开始他攻击的就是冯征的肩膀。 之前他几次击中对方的身体，都没有出现类似情况，唯有想要攻击对方咽喉、眼球等部位之时，才会出现这种目标错位的失误……这样看来，对方能力的用途已经呼之欲出。 弱点攻击转移？石青槐脑海中冒出这样的字样。 没等他分析更多，冯征一把将他提起，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他从房间里扔了出去。胸口传来的剧痛几乎让石青槐丧失了继续战斗的能力，他勉强扶着墙面站了起来，捂住伤口的左手沾满鲜红的血液。 “怎样，你是否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结局？”胜券在握的冯征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戏谑地问道，“我很好奇，在你看到的未来里，我是用什么方法杀死你的呢？” 石青槐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咳出了两口血沫，他被打断的肋骨不知不觉间刺入肺部，让他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好在试炼者的身体素质超越常人，肺部被刺伤也不会死去，否则这会儿他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只要我……咳咳……攻击你的弱点……都会……咳咳……转移到肩膀……那里……对吗？”他努力支撑墙壁不让自己倒下，同时顾左而言他，想要给自己争取回气的时间。 冯征不是个喜欢炫耀的角色，他也知道反派死于话多这个定律。不过鉴于先前签定了契约，根本不可能还有其他人插手，何况走廊上只有他和石青槐“二人”，怎么看多说话也不会发生意外。所以他肆无忌惮地道出了自己的秘密：“没错，这就是我的能力，被我命名为‘空间错位’。” 不是弱点攻击转移，而是空间错位……石青槐若有所思。 “怎样，绝望了么？你的‘预测未来’最多也就是IV级品质的原能力，而我的‘空间错位’可是神权论坛里公认的V级品质能力，你输给我也算不得冤枉。”冯征玩弄着手中的刀片，让刀花在指间优雅地转动，“虽然我能力的水准才堪堪门阶入门，不能大面积地操纵颠倒空间和距离，但小位置的转移还是能够轻易做到……比如说让身体各个弱点部位的空间和某一指定位置的空间错位颠倒，当然这个指定空间必须在我自己身上，我还没强大到可以随意操纵远处空间的程度……” “所以你选择了肩膀？”石青槐用的是疑问句，但语气相当肯定。 “没错。”冯征笑了，“从你军刀脱手的那一刻，这场战斗胜负就已经被决定了，因为你失去了唯一可以弄伤我肩膀的武器。当然，即使你没有放弃武器，你获胜的概率也极其渺小，因为我可以随意进攻你的要害，而你却只能伤到我的肩膀。” ------------ 第五十四章 意外 “我劝你乖乖把自己的原石交出来，省得我还要慢慢来找，这样你也可以走得痛快些。” 冯征逼近石青槐，狭长的眼睛缝隙里透出讥讽的目光。在他看来如今大局已定，“预测未来”这样的能力从某方面来说确实可怖，但“预测”和“改变”毕竟是两码事。即使能预见自己死亡的结局，以石青槐现在的境况也无力挣扎反抗。 从能力的效果而论，“预见未来”这种能力更偏向辅助系，可以做一个团队的谋划人员，而不是冲锋的战将――虽然在神权论坛上这类能力被归入了特殊系。 “会派你出来和我战斗，看来你的队友都抛弃了你。”冯征用刀锋在石青槐脸上、脖子上比划着，“你的能力并不适合战斗，做一个团队指挥中枢倒是勉强可行，真是可惜了。” 见石青槐脸色苍白，迟迟不肯回话，冯征也失去了继续嘲弄对手的兴趣。他用双指夹着刀片，朝石青槐的咽喉处抹了过去。 石青槐不甘示弱伸出右手，似乎是想掐住冯征的脖子。这种临死挣扎根本不入冯征的眼睛，他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对方的手掌朝自己脖子一点点抓过来，最终却落在了他右手肩膀上，而他手中的刀片则继续颤悠悠地前行。 “没有攻击我的脖子，却去抓我肩膀，难不成以为攻击我肩膀反而能伤到要害？”冯征心中满是揶揄，他几乎能想象到对手临死前一刻那充满不甘、怨愤的目光。 于此同时，楼顶天台上的女人微微摇头，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这小子倒是忍得辛苦！ “当――咚――”连续两声脆响，刀片和冯征的手臂同时掉到了地上。 他目光呆滞，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右侧――那里原本好好的肩膀部位，如今已是空空如也。 肩膀消失不见，整条手臂自然要落下。 自己的肩膀……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冯征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对方的能力不是“预测未来”吗？怎么能把自己的肩膀变消失？ 剧烈的痛苦传达到大脑里，他愤怒地低吼一声，抬脚想要先行后撤。然而石青槐不依不饶紧跟而上，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再度覆盖在他的伤口上，这次冯征终于看清了身躯一部分消失的过程，他的整个肩部、腋下，包括胸膛上方部位，以及套在外面的个子杉，这所有的一切在黑色手掌的覆盖下直接崩散，连血液都瞬间蒸发为雾气，只剩一层皮肉险险连着脖子边缘，好歹没有伤及要害。 分解物质？ 冯征惊骇万分，他首先想到的是石青槐拥有第二种能力，但随即否定了这个猜测。世间大多数原石会互相排斥，只存在吸收和被吸收的关系，能同时容纳两个以上原石的人千万中无一，怎么会恰好被自己碰到？ 那么只剩下一个解释，对方拥有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预测未来”之类的能力，从一开始就是“分解物质”这项能力！ “该死……”他一边急退一边飞速转动脑筋，思考当下的局势。若石青槐的能力真是“分解物质”，那么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怪不得自己之前踢掉他手中军刀的时候，感觉他根本没什么反抗，这狡猾的小子分明是有意隐瞒自己，等自己以为胜券在握暴露出弱点，他才真正出手给予致命一击！ 只是，先前他那仿佛提前感知攻击的举动又是怎么回事，莫非他天生第六感强横？ 冯征心中疑云重重，可惜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去想那么多，石青槐一招逆转局势，之后如猛虎下山，拼劲全身剩余的气力想要抹杀冯征。而冯征亲眼见到自己的身体被凭空分解，更不可能让对方那诡异的手掌碰到自己，他唯有在狭窄的走道里连连躲闪后退，身姿动作狼狈无比。 就这样一追一赶过了十几秒钟，石青槐喘息着停下脚步，他肺部的伤势在奔跑中不断加剧，呼吸间嘴角冒出的全是血泡。好在原力护住了器官的伤口，才没有产生致命的情形，但是这样追下去终归不是办法。 他依靠着墙壁停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重新回到先前摇摇欲坠的状态。 演，你接着演……冯征对石青槐的伪装嗤之以鼻，石青槐的伤势确实不轻，但对试炼者来说，还没到那种危及性命的程度。冯征认定对方想引自己上钩，所以仍旧戒心满满，在距离石青槐三四米的地方站定。 两人一个断了肋骨戳伤心肺，一个没了右臂伤及脖颈，就这样互相瞪着对方，想上前搏命却又力有未逮。 这时候他们都有些后悔签定了契约，冯征更是多几分悔意，早知道面前的小子这么难对付，他就不领组织给的这趟差事了。现在他只能寄望于组织里有能断臂重生的高人，否则他以后的人生只能伴随着义肢渡过。 “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休战时期，冯征主动去询问石青槐的能力，大有一副我都把自己能力名称告诉你了，你也应该坦诚回答我的架势。 “炼金术。”战到这种程度，也没有必要再去隐瞒，石青槐痛快地回答了冯征的问题。 冯征闻言一愣：“炼金术能单独分解物质？” 他只听说过“炼金术”的名讳，并不知道这能力的明细状况，毕竟在整个试炼者圈子里，炼金术也是目前最新出现的能力。 “可以，不过需要先解析物质的结构。”石青槐撇撇嘴，其实之前他并非是想故意隐瞒自己的能力，只是想分解人体要多花费不少时间，毕竟每个人的基因、血液、dna、细胞内部构造都有不同，他不可能上来就把冯征的身体分解，否则他就不止是门阶的试炼者了。 谁想歪打正着，先前他花时间偷偷解析冯征细胞构造，被冯征误以为是在隐瞒自己的能力，他也就顺势真正隐瞒下去，让冯征一直认定他的能力是“预知未来”，直到他完全弄清冯征的能力弱点后才果断出手，一次就废掉了对方一只胳膊。 冯征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之前那个可怕的女孩，她曾用鞋子化作钢盾、匕首，这岂不就是炼金术的能力。 伴灵？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石青槐，喃呢自语道：“你居然有伴灵？” 他欲言又止，似乎还想多说些什么，不料这时候一声枪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冯征长大嘴巴缓缓倒下，心口处被散弹打穿的大洞还在冒着热气。石青槐震惊地看向墙缝处，只见举着散弹枪的郭梦桃正脸色苍白地看着他，她娇柔的身躯还在瑟瑟发抖。 ------------ 第五十五章 结果 月光下，许久不见的吕柯尔特突然现身，微微朝着毛予蓝的背部弯腰。他仍是往日一样的打扮：一身干净整洁的西装，头发被发蜡打理得飙亮。只是英俊的脸颊上透出些许疲倦之感，可以看出他在忙的事情并不轻松。 毛予蓝没有转身，似乎早就预知了他的到来，她缓缓张口：“那边已经结束了？” 吕执事点点头：“最终确定的名额包括云雀教的三人，圣殿骑士团的三人，以及我们同济会的四人……加上四名临时现身的积分五百强高手，总计有十四人进入了石门镇的副本空间。” “云雀教只进去了三人？” 毛予蓝想起了之前遇到的“多闻天王”，不由展颜一笑，“还特地留了个神使在外面，看来这次神权内部出面的真神和云雀教关系匪浅啊，是我就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毛姐您不也没进去吗……”吕柯尔特正色道。 毛予蓝神色一凝，先前指点江山的气势迅速消散，她瞪着吕柯尔特，长叹了口气：“吕执事你什么都好，就是不会看气氛说话，这一点真让人头疼。” 吕柯尔特一脸郑重，摆出聆听教诲的姿势，让毛予蓝把想说的话闷回了肚子里。她干脆地转移了话题：“之前我遇到云雀教的‘多闻天王’了。” “哦？”吕柯尔特脸色淡漠，仿佛那所谓的“多闻天王”只是土鸡瓦狗。 “有意思的是，那家伙并不是来找我的。”毛予蓝笑着道，“你猜猜他是来找谁？” 吕柯尔特的神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用手背摩擦着下巴上唏嘘的胡茬，半晌才出声道：“莫非是那个姓石的小子？” 毛予蓝点点头：“八成是了……以我看，一介新人能让云雀教乃至神权高层如此关注，他有九层九的可能性就是‘天选’！” 吕柯尔特面上略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平静：“若他真是天选之子，我们也算提前打好了关系，日后他觉醒了记忆，偏向毛家也不是不可能。”他略微顿了顿，衷心赞叹道，“您真是神来之笔。” 尽管吕柯尔特称赞的语气十分生硬，但知道他个性的毛予蓝毫不在意，她甚至捂嘴娇笑起来。 要得到这个古板家伙的称赞可不容易。 “不过，还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毫不谦虚收下了吕执事的称赞，毛予蓝托起香腮，神色间带了些许迷茫，“也可能是我多想了，或者说，天选之子的伴灵拥有其他伴灵所不具备的特殊功能？” 就在这时，天台下方传来一声枪响，打断了二人的谈话。早就靠空气流动感应到楼下场面的毛予蓝露出满意的神色，她回身对吕柯尔特吩咐道：“走吧，该和几个小家伙道别了。” …… 楼下，本来正在喝酒的佣兵们齐齐放下了手中的酒瓶，对枪声敏感的他们也听到了楼上传来的枪响。那并非是冯征所带手枪发出的声音，而是至少散弹枪一级的重口径枪支所发出的爆裂声。 “现场怎么会有散弹枪？”佣兵们面面相觑，几个背着散弹枪的汉子直接往背上摸，生怕早在之前枪支就被顺走了。 “看来，决斗应该是有结果了。”郑太保深深看了不远处的姚依瑶一眼，他心中升起不太好的预感。早在之前冯征的手枪连响三声后再无动静，他就察觉到了不妥的地方，能逼迫得冯征仅用三颗子弹就弃枪近战，对手的实力显然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强大。 “快上去看看。” 一众佣兵们争先恐后地爬上楼梯，想要知道谁是最后的胜者。对这些刀口舔血的狂人来说，上级的性命固然重要，但决斗这种双方自愿的赌注，输了只能怪自己实力不济，怪不得其他人。 姚依瑶和沈三万有意落在人群后面，直到身边的佣兵走得差不多了，沈三万才压低声音凑到姚依瑶耳边：“桃子开枪了？” 知道郭梦桃还躲在楼上的只有他们二人，所以一听到散弹枪声响起，沈三万就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道枪声预示着楼上已经是最糟糕的局面，开枪插手决斗的郭梦桃会被契约公证神灵抹杀，而且这一枪有没有帮到石青槐还是两说，毕竟郭梦桃的射击水平在几人中可是最差的那一个。 “也就是说，楼上最少也是一死的局面……”沈三万心中凄凉，甚至有些不愿去攀登那一道道台阶。 一旁的姚依瑶用淡定的眼睛看着他：“用不着胡思乱想。” 她的声音空灵清澈，把沈三万从不好的幻想中唤醒过来，他茫然地看向女孩，发现对方的嘴角微微勾起，其中代表的态度不言而喻。 她从哪里来这么大的信心？ 沈三万的神色更加迷茫，不过他好歹是大家族出身，本身见识广阔心性醇厚。这会儿被姚依瑶的自信表现所感染，他终于完全调整好心态，不再去无端得患得患失。 我沈三万认可的兄弟，必然不会让我失望！ 满怀着对石青槐的信心，二人快步蹬上阶梯，紧紧跟在一众佣兵的背后。 …… 死了……就这样死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冯征的尸体，胸口处的血洞还在散发热气，石青槐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之前他们的比试可谓底牌用尽，手段齐出，但还没到了结生死的时候。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眼见二人稍微歇息下之后就要一决生死，郭梦桃的子弹却是快了一步，直接把冯征的胸膛从背后射了个对穿！ 可怜冯征这个糊涂鬼，死了都想不到这一层楼里还有其他人…… 接下来该怎么办？ 郭梦桃还站在墙角瑟瑟发抖，石青槐却有些焦急，郭梦桃一早就藏进了墙缝，根本没看到姚依瑶给出的契约内容，自然不知道这印有神权标志的契约有多么可怕，这一点从佣兵们战战兢兢不敢违背契约的姿态就可窥探一二。等下若是作为契约公证人的冥神要强行带走郭梦桃，以自己这等微末之力怎么可能阻拦得了神灵出手？ 先前和赛先生的战斗中，葛大哥、庾绍和孙莱都已经相继殒命，莫非这次连郭梦桃也要离开人世？ 开什么玩笑？ 他紧紧握住藏有原石的手，别说区区一个冥神，这次就是老天爷来了，也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 第五十六章 神族 预想中的冥神并没有出现，就在枪声响起后的下一秒，两人之间的走道天花板被外力击穿一个大洞，毛予蓝和吕柯尔特从洞口飘然而落，姿态如仙人临尘。 石青槐和郭梦桃见状俱是一脸狂汗，为什么感觉打破墙壁从天而降这个场面有些熟悉呢？ “原来毛姐还没走。”石青槐笑了笑，心知对方就在上方观战，也不去揭破。他先把两个大人物晾在一边，踉跄着脚步上前扶起浑身无力的郭梦桃，然后把她揣着的散弹枪拿到自己手中，伪装成是他自己开枪的模样。 “对……不起……”郭梦桃的脸上带着一缕不安，她在为自己先前害怕没有开枪而道歉。 “没事，最后你不是开枪了吗。”石青槐安慰她道。 “三万他肯定恨死我了……”小姑娘沮丧道，她想起之前沈三万受到刀疤男恶意侮辱的时候，她就躲在墙缝里眼睁睁地看着没敢有任何动作。设身处地换位思考，若是她自己遇到了这种情况，同伴躲在一旁默不作声，自己恐怕也会无比恼恨那个人吧。 石青槐没有回应，他拍了拍少女肩膀，示意她靠在墙壁上歇息一会儿，这才把目光重新放到毛予蓝和吕执事身上。 “两位去而复返，有何贵干？”他谨慎地发问。距离约定的七天已过，毛姐这时候对他的态度如何，他自己也不敢肯定。 “没什么，兴趣使然，看了一场好戏罢了。”毛予蓝轻描淡写将石青槐和冯征的死斗形容成一场好戏，对此石青槐也只能默然无语。 她眼波流转，笑着看向石青槐，“另外，今天有个云雀教的高级试炼者来找过你，正巧遇上了我，被我劝退了。” 石青槐目光一凝，他知道以毛予蓝的实力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他，所以她所说的话才更难以理解。他石青槐何德何能，能让云雀教的高手亲自找上门？ 毛予蓝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兴致勃勃地上下打量他：“你的潜力可能比你自己想象得还要高，所以我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帮你，希望你日后能多多帮衬我们同济会的势力……当然，你如果能直接加入我们同济会就更好了。” 她之所以说了“如果”二字，是因为她料定石青槐不会答应加入任何一个佣兵团。人家的哥哥可是政府的高级官员，还是专门负责国土安全这块的长官，以现在几大国政府和佣兵团剑拔弩张的对峙形势，石青槐的哥哥定然恨佣兵势力入骨，他怎么可能同意自己弟弟走上这条不归路？ 石青槐闻言连连苦笑，他一个初入门的试炼者，拿什么去帮衬一个庞然大物般的佣兵团？ 不过毛予蓝毕竟对他有恩，而且这个魅力四射的女人说的话实在让人无法拒绝，石青槐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当然话也不能说死：“如果我有那个能力的话。” 毛予蓝满意地点点头，她要的就是这句话，用两三次出手换取一个疑似“天选者”的承诺，世界上没有比这更赚的买卖了。 见石青槐神情还有些飘忽，时刻关注着郭梦桃那边，她猜到了对方的想法，忍不住取笑道：“你站在那怎么跟个望夫石一样？放心吧，冥王哈迪斯可不会这么容易就在人间现身。” “额。”石青槐一愣，听毛予蓝的意思，那张契约难不成是假的？可那上面明明盖着神权的印章，而且传闻中神灵才能掌握和使用的以诺语又怎么解释？ “仙家有真言，神族有以诺语，这种事情你不该问我，而是应该去问你身边的那个伴灵小妹妹。”毛予蓝语气平淡，银铃乍响的音线落在石青槐耳中不亚于一颗炸弹！ 她在怀疑大姚的身份？ 石青槐目瞪口呆，那个粉嘟嘟不苟言笑的小萝莉是能掌握以诺语的神族？开玩笑的吧！ “在天选之子身旁安排一个神族做伴灵，对某些大人物而言只是顺水推舟的事情，算不上多大的手笔。”毛予蓝的语气让石青槐浑身一个哆嗦，这女人妩媚起来柔情似水，自信的时候又别有气质，仿佛高高在上的女王，话语里连神灵都不放在眼中。 “好了，楼下的家伙都上来了，我们两个也该走了。” 眼见达到了目的，毛予蓝带着吕柯尔特就要离开，临走前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忽得转头提醒石青槐道，“对了，这几天云川这边有大动作，你们最好不要胡乱在外走动，小心被心怀歹意的试炼者撞上……”说到这里，她声音一顿，考虑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不过如果你想见见世面，可以来石门镇的‘九乡园’找我，到了九乡园直接报我的名号就好。” 转角的楼梯处传来一阵零碎的脚步声，明显是楼下的佣兵赶到了。毛予蓝见状不再多言，她伸手一招，一股无形的气流包裹住两人的身躯，带着她和吕执事一同向天顶上的大洞飞去。 郑太保和“大牙”、刀疤男冲在最前面，他们三人最先看到这仙人飞升般的一幕，接着是后面陆续赶到的佣兵们。所有人都站在楼梯上怔怔出神，眼见毛予蓝二人乘风而去，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佣兵们才敢喘出气来。 高阶试炼者？ 郑太保心中升起了惊涛骇浪，原本空无一人的顶楼为何会突然出现两名高阶试炼者？而且看情形，这两人之前恐怕和石青槐私谈了一会儿，他们倒底在聊些什么？ “是她……”刀疤男眼中闪过一丝阴鹜。他和刘六刀一起处理过宾馆的住宿资料，所以认得毛予蓝的身份，知道这个女人是连冯征都畏惧不已的存在。 他小声把自己知道的在郑太保耳边述说了一遍，郑太保的脸色更加深沉，他和一众佣兵环视走廊，看到了地板上冯征胸口开洞的尸体，以及浑身是伤的石青槐，和断了只手臂的郭梦桃。 “怎么这里还有人？”他凶狠地望向跟在身后的姚依瑶和沈三万。 “她是个伤员，一开始就藏在房间里，你们没有仔细搜索罢了。”姚依瑶面色不变，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沈三万则根本不想理对方，直接肆意露出了笑容，只死了一个冯征，这对他们而言是最为理想的结果了。 “是你开的枪？” “是。” 郑太保犹自不甘，上前逼问石青槐，得到了对方淡定的答复。他一时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冯征就这样孤零零地死了，他们这些下属却不敢报复对方，那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让对方看笑话吗？ 就在这时候，郑太保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说话的是之前那个云雀上层头目。 “回来吧，不用管那边了。”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 ------------ 第五十七章 天灾 佣兵们来势汹汹，撤退得更快，一晃眼就齐刷刷没了影子。宾馆中只留下冯征的尸体和凌乱的房间，以及被子弹打得满目疮痍的电梯大门。另外，那几个被困在电梯里的佣兵仍未被救出，这个时候他们还在二楼的电梯夹层里呼喊呢。 石青槐和沈三万把冯征的尸体搬到了房间里，开始在尸体身上四处搜索原石，这个过程自然不能让两个女孩参与，谁知道这些野蛮的大老爷们会把原石塞在自己身上哪个部位？ 好在冯征还算个正常的男人，没让二人在他尸体上找多久，就从他的脚底板上找到了露出一个凸面的原石。 用刀将沾着鲜血的原石挖了出来，再放到清水里洗净，石青槐拿起原石，有些不自然地看向郭梦桃，似乎想说些什么。 按理说，这个原石给郭梦桃增加积分也是可以的，郭梦桃由于吸收了“赛先生”的原石，这会儿拥有普通人初始的一百积分，再把这块原石给她，积分足以增涨到两百以上。何况冯征的死也有郭梦桃一半功劳，她不开出那背后一枪，决斗的胜负尚未可知。 不过石青槐相比于她更需要增加积分，而且大家一开始就商量好了这块原石的归属，所以这会儿对石青槐使用原石都无异议。虽说如此，石青槐还是感觉有些对不起郭梦桃，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亏欠沈三万，作为这么多年来的难兄难弟，他看得出沈三万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很渴望成为试炼者的。 自己一个人占有了其他两个人的资源，也只能日后找机会再报答他们了…… 打定主意之后，石青槐看向姚依瑶，让她教导自己如何吸纳原石增加积分。过程其实很简单，把冯征的那块原石放到自己右手上，也不必特别放在手背，只要是接近原石的手掌里，注入原力缓慢炼化吸收即可。 根据姚依瑶所言，吸纳的积分数值大约是原本试炼者拥有积分的一半。 整个过程中，石青槐有意脱下了右手上的手套，看着自己原石表面的罗马数字飞速上涨，从一开始代表十四的“XIV”，上涨到代表五十的“L”，又上涨到代表一百的“C”，最终数字的变化停留在“CL”上，代表的正好是整数一百五十。 从一开始的“14”点积分上涨到“150”点积分，石青槐总算体会到了一夜暴富的感觉。他在心里忍不住感慨着：怪不得试炼者之间的气氛这么不友好，动不动就互相喊打喊杀，这种杀人取卵的方式确实是快速增加积分的不二法门。 “好了，原石也拿到了，积分也增加了，现在该考虑换旅馆了。”沈三万看了眼手上的名牌表“欧米茄”，现在是夜晚十点出头，他们已经和这群佣兵斡旋了好几个小时，从傍晚一直牵扯到现在。想必云川的警察反应再“慢”，佣兵们走了之后也该有警力过来做做样子。 “是该走了，大家把行李都收拾下吧。”这话其实不用说，早在今天之前几人就把必要的行李都准备好了。 众人背着大小不一的包裹，包括藏在大衣下的枪支，就这样离开了空无人烟的旅馆，趁着夜色潜入黑暗中。留下电梯里几个倒霉鬼还在不停哀嚎，他们恐怕要在漆黑的电梯里呆上一个夜晚，直到天亮以后才能获救。 “总感觉，我们离正常人的生活越来越远了。”郭梦桃走在路上，神情还有些恍惚。她生命中第一次亲手开枪杀人，事后就和石青槐几人若无其事地出了旅馆，这简直堪比电影里的黑帮大亨行径，换做以前的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能走到这个地步。 “有什么可忧虑的……”沈三万的嘴里不知何时叼上了一根烟，他吐出串串烟圈，语气里带着一点不屑，“世界末日就要到来，你还想要像以前那样一直平淡地生活？如果你脑子里总是这样的保守想法，迟早会拖累到自己的同伴……” 最后一句话震得郭梦桃脑袋发晕，她脸色苍白地看了沈三万一眼，立马低下头去，没敢辩解。 沈三万撇了撇嘴还想说话，他对旅馆里郭梦桃藏身不出的事情仍旧耿耿于怀。若不是郭梦桃最后好歹站出来开了枪，以他平日里较温和的脾气，这个时候都要出来骂人了。 “行了，旧事不重提。”石青槐拍了拍沈三万的肩膀，知道这二人心中已经互相有了芥蒂，他的心里也颇为无奈。几人连跑带走赶了阵路，面前出现一座拔地而起的酒店大楼，这座名为“三个六”的连锁大酒店比之前那个旅馆要正式许多，大楼层数一时间都数不清楚。 就在石青槐几人进入酒店准备入住时，街面上想起了长短不一的警笛声…… 几人凑钱开了间豪华VIP套房，这里的VIP房间虽然费用贵，胜在房间富丽堂皇，各种居家用品一应俱全。除此之外，卧室里共有两个双人大床，四人完全可以睡在一间房里，男女两两分开入眠。省得在这种特殊时期还要分开房间，造成小团体内部沟通不便。 四个人分别或躺或坐在各自床上，听着楼下长眠不止的警笛声，许久都难以入眠。 半晌，没有任何睡意的石青槐坐了起来，打开房间里的薄晶电脑，登录了“神权”官网，开始漫无目的地浏览起网页。因为挂念着毛予蓝和他说的话，他还特别查询了下石门镇的“九乡园”，大概知道了九乡园的具体位置。这个石门镇离坤民市并不遥远，乘专门的大巴过去可能要半天时间，开车过去只要一到两个小时，至于“九乡园”则是石门境内有名的特大珠宝储备基地。 不愧是大型佣兵组织的产业……石青槐如此想到，他在论坛上搜索了下“九乡园”这个词汇，结果跳出来的信息大多都在议论九乡园和同济佣兵团的关系，仅有少数帖子能稍微描述下九乡园的面貌。看来作为同济佣兵团的产业之一，许多没有背景的试炼者根本不敢出现在九乡园附近。 就在这时，一条消息突兀地吸引了石青槐的眼球。 “楼主发布重磅消息，有具体证据表明，石门镇上空出现了大型规模的‘天灾’，吸引了附近所有顶尖势力入驻，有图有真相！” 天灾？ 石青槐面色凝重，那是代表末日来临的产物之一，具体形态为不断扩张的扭曲时空，可以吞噬任何活人和物体，普通人面临这类灾厄只能远远避开，稍有不慎触碰到就会凭空消失。 可是，几大拥有试炼者的顶尖势力为何要因为“天灾”入驻石门镇？ 想起毛予蓝的话语，石青槐若有所思。毛姐说要他到石门镇见见世面，如此看来，这所要见的“世面”一定就是“天灾”了。 ------------ 第五十八章 门和副本 石青槐点开描述“天灾”的帖子，就见顶楼用一张扭曲昏暗的照片镇楼，看来这个照片里诡异混乱的时空便是人们口中的“天灾之源”了。 “这样一看，也没什么恐怖的嘛。”石青槐揣摩着照片里的景象，“天灾”的画面比之一些科幻惊悚类电影的场景都有所不如，它就是一片昏暗的空间，周围光线空气灰尘全部扭曲旋转，好似要吞噬所有接近这片空间的事物。这个特效可没现在一些大片给力，到了二十一世纪末期，比这恐怖的特效电影海报多了去了。 “你在看‘天灾’？”大姚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石青槐身后，目光紧紧盯着那片扭曲的时空。 石青槐吓了一跳，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自从毛予蓝得出大姚很有可能是神族的结论之后，石青槐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小萝莉聊天了。 姚依瑶没有在意石青槐的表情，自顾自地说着：“也对，你现在好歹是个正式的试炼者，该接触‘门’和‘副本’了。” “那是什么？”石青槐一脸迷茫。副本？听起来像是游戏术语…… “那是‘神权’组织制造出来的特殊空间，类似于游戏里的闯关副本……之前我就和主人你提到过，试炼者获得积分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猎杀其他试炼者掠取原石，另一种就是进入副本空间完成‘神权’给予的任务。” 姚依瑶的解释一向都很专业，乃至于面面俱到，“所谓的天灾只是对于副本空间的掩饰，天灾里扭曲的时空之门则是进入副本空间的唯一通道……依据门的直径大小，大概可以确定副本任务的难度和积分收益……”她伸出芊芊玉指，在电脑屏幕上比划着，“一般的门直径范围在十米以内，这种门通往的副本任务相对简单，可以容纳至多九人通行……直径在十米以上的门相对稀有，门后的世界错综复杂，任务相对艰难，没有经验老道的试炼者带队，普通试炼者团队进入很可能会全军覆没……直径在五十米以上的门无比稀少，据资料记载，从‘神权’现世，这样庞大的门一共也就出现过三次，每一次出现都能掀起腥风血雨，让试炼者们趋之若鹜。然而收益伴随着风险，直径五十米以上的大门一旦关上，闯入者就再难生还……” 听着姚依瑶的介绍，石青槐神色不断变化，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试炼者争相进入扭曲大门中，随后一个个在门内死去的悲惨场面，那简直就是地狱般的可怖景象！ 沈三万同样听得入神，还不时插几句问话，以解开心中疑惑。唯有郭梦桃对此漠不关心，她只是在床上不停辗转反侧，偶尔会懦懦地问一句：“是不是该买票回去了？” “原本还是个花瓶，现在只能算是拖油瓶了。”石青槐耳旁响起沈三万不满的嘟囔声。他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认真浏览提到“天灾”的主题帖。 “这次‘门’出现的地点是在石门镇，看照片大小比例，这个门的直径应该在二十米以上，难怪有这么多大势力会千里迢迢入驻石门镇。”沈三万一针见血指出门的大概直径长度，以他计算机专业高材生加图像处理技术大师两重身份，这个判断误差不会超过一米以上。 “我之前见过毛姐……”石青槐也没有隐瞒，将毛予蓝邀请他去石门镇的事情告诉了在场三人。 “那就去吧，你现在也是正式的试炼者，这么大的场面总应该见识一下，我觉得毛姐这方面的想法很对。”沈三万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在关键时刻，他总是会选择支持石青槐的想法。 躺在床上的郭梦桃没有做声，她的沉默也是在表达自己的意见，她并不同意在这个关头出去冒险。 “大姚，你怎么看？”见郭梦桃不配合自己，石青槐苦笑一声，也没有强求她，而是转而去咨询姚依瑶的意见。 “我认为主人最好能去一趟。”姚依瑶表达自己的态度往往直截了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主人你可以借此接触到更高阶的试炼者世界，为以后的试炼者道路奠定基础。而且还有同济方面势力庇护我们，不用太过担心安全问题……整体看起来，石门镇之行利大于弊。” 石青槐和沈三万连连点头，大姚说话往往直指问题核心，三言两语就道清了事情利弊，放到古代这妮子该是个周游列国的辩论名士。 “虽然我还不是试炼者，但石头你要去，我就陪你去。”沈三万笑着拍打石青槐的肩膀。 石青槐心间涌起一股暖流，登时豪气干云道：“那就去吧。” 话音落下，他又想起郭梦桃的问题，于是不假思索道，“不过我们要先把梦桃送回江州，而且必须保证她平安到家。” 郭梦桃缩在被子里，美丽的瞳孔中露出感激和惭愧之意，到了这个关头石青槐仍旧没有抛下她独自一人的意思，相比之下她的临阵脱逃可就有些薄情的味道。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掀开被子说出“我也去”这三个字，然而内心的恐慌让她紧紧握住被单边缘，迟迟张不开嘴巴。 “没事，我家里几天前就派出了保镖队伍，他们现在已经入驻了坤名市，明天我就叫人护送桃子坐专机回去，保证她毫发无损回到家里。”沈三万轻描淡写道。 石青槐一想也行，沈家的私人武装虽然不如佣兵团，但也是很强的武力组织，护送一个女人回家应该不成问题。他做出了最后定论：“那就明天送走梦桃，然后我们直接坐车去石门镇的九乡园。” “也不用打车，直接坐我的专车就好，我让人把我的‘小灰’开来了。”沈三万淡淡笑道。 他的‘小灰’是一辆价值八百万的限量版兰博基尼，平日里作为沈三万的专车经常和石青槐“见面”，所以说出来石青槐也没什么异议。 “早点休息吧，明天又要赶一段路程了。”商量好最后关节，几人终于能安心洗漱上床，陆续沉眠于温柔的梦乡里。 窗外，银月悄然隐于黑幕后，仿佛预示着几人前路艰辛未卜。 ------------ 第五十九章 九乡园 第二天，灰蒙蒙的天空中下起了细如丝线的雨滴。 沈家的保镖们统一穿着黑衣，手持纯黑色的大伞，站在酒店楼下等待沈三万出行。几十面圆形伞页连结在一起，给人一种黑压压的厚重感，附近看热闹的路人只敢站在十几米外的过道上，远远地议论着这一幕。 石青槐一出酒店大门就看到了那辆银色的“小灰”，那是古老的“第六元素”限量跑车，据说当年全球也仅有二十辆珍藏品，价格一度上升到以亿为单位。在当今“第九元素”磁力悬浮跑车风行的年代，“第六元素”已经成为了过去式。饶是如此，它的价值也接近千万，是众多老式跑车中最为优异的一款。 纯银色的炫酷车身完全由超级轻质的炭纤维组成，整体的风格十分锐利硬派，让人一看车身就有热血澎湃之感。它的极限速度可以突破三百公里每小时，不比当今许多磁力跑车逊色。 “上来吧。”在保镖们撑伞护送下的沈三万熟练地打开车门，坐下后双手放在驾驶盘上，示意石青槐几人上车。 行李早被保镖们搬进了后备箱，石青槐最后转身看了眼呆在原地的郭梦桃，叹了口气后进入后车座，等他和姚依瑶依次坐定，沈三万打开自动驾驶系统，车身如同黑暗中的利箭飙射而出。 雨滴打在黑色的玻璃窗上，更为窗外的景物增添了几分朦胧感。石青槐下意识再度转身，透过玻璃的视野只能看到一片隐约的阴影，黑衣保镖和雨天画卷完美融合在一起，在里面难以窥探到郭梦桃的影子。 “我已经和国内有名的专家联系好了，桃子一到家，就会有世界最顶级的外科医生上门，帮她安装目前最为先进的机械义肢，绝对把她安置得妥妥当当。所以你完全可以把她的事情抛到脑后，先集中精力应付石门镇的事情。”沈三万从后视窗中看到了石青槐的面部表情，沉闷着嗓子开口道。 石青槐笑了笑，将目光从后视窗上移开。 他和沈三万之间从来不说谢字，也从来不拒绝另一人的帮助，就像沈三万再对郭梦桃不满，也会因为石青槐的情面而出手帮助郭梦桃。但他不会刻意说出来，除非有特殊的用意，否则他绝对会把之前的几句话烂在心里。 “时间还早，道路也不拥堵，预计在十点以前就可以到达石门镇。”沈三万单手抓住方向盘，点燃一根香烟，车子顶上有特别的过滤系统，在前面抽烟完全不影响后座的空气。 拉风的跑车在行人寥寥的街道上飞速驰行，晃花了不少人的眼睛……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大概在九点四十二分，炫酷的“第六元素”停在了山脚下的停车场里。根据导航的提示，石门镇就坐落在大山的里面，这是一个如同桃花源般的古镇，放在古代就是隐士居住的场所。 出了车门，几人抬头顾望，层层叠叠的民居错落有致地分布于山坡之上，密集的民居组成了一个个村落。村中隐约可见牌坊、寺庙、会馆、祠堂、府邸、巷道等古老建筑，不少村头还拥有百年树龄的古榕树、古黄连木等。论古老程度，只怕坤民的老城也比不上此地几分。 “看山上。”姚依瑶指着山头。 两人望去，却见山头一角的天空被黑色雾气遮盖，仿若雷雨来临的前兆。但那并非是人们所熟识的乌云，而是诡异扭曲的黑色怪诞物质。在黑雾正中央，一个巨大的漩涡入口犹如小型黑洞，不断吞噬着周围的时空。 “这就是门？”石青槐吓了一跳，看照片跟看实物相差太多。以他的视角，这分明是个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内里漆黑阴森通往黄泉，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中发凉，和照片的可怖程度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我们需要过去么？”看到这种景象，沈三万也有些犹豫了。 “放心，只要不靠近‘门’所在区域太近，就不会受到空间扭曲的影响。”姚依瑶面对世界末日般的情景面不改色，“比起‘门’，我们更应该担心附近出现的试炼者，这次各大势力入驻石门镇，镇里的高阶试炼者可不止一两个。主人你才招惹了云雀教，小心被敌对势力的高阶试炼者盯上。” 经姚依瑶一说，石青槐顿时觉得镇里有无数暗处的目光在窥探自己，他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对二人道：“我们还是快些去九乡园吧，真要出了什么事情，还有大个子扛着。” 三人开始跋山涉水，从山脚一路走到了山腰，途经几个古香古色的村落，在经过多方询问之后，大约确定了九乡园的具体位置。又徒步行走了大约十几分钟的路程，他们总算在一处稍显繁华与辽阔的鞍部找到了名为“九乡园”的珠宝市场。 “这地方可真是不错，我都想出钱在这买个房子了。”沈三万对“九乡园”周遭的环境赞不绝口。这里既不算大山深处，离山脚也有点距离，四周空气清新花草茂盛，地势平坦且广袤无垠，四周的小楼飞檐顶角，精致小巧又不失韵味，山上清流鸟兽虫鱼俱全，简直是老来养生的一大圣地。 “只是做生意的话，在这么个偏僻之地还是不太妥当。”半响，他又摇了摇头，言语间颇为遗憾。同济选择此地建立珠宝市场自有他的道理，毕竟那是世界闻名的大佣兵团，地下张罗着一些圈子里的生意，自然有他们暗处进货出货的渠道。但凡正常的商家想在这么个偏远处做生意，结果必定是赔个血本无归。 “进去吧。”石青槐当先走入九乡园的大门内。 进到九乡园里，众人发现这还真是一座公园。公园的地上铺着石砖长道，两旁的绿荫经过仔细的修剪，前后左右的花圃也十分对称，加上空中不时传来的鸟叫，众人一时间产生了自己等人在郊游的错觉。 好在花圃最前方的阶梯尽头是一座雕梁画栋的辉宏阁楼，阁楼四周的石柱都是由大理石筑成，不知何种软木制作的大门向两边敞开，门口的两座貔貅铜像分外神武，口中都含着圆润的玉石，里头竟发出淡淡的光辉。 “这气派才像做珠宝生意的地方嘛。”沈三万啧啧有声，之前那郊游的场景实在和“生意”二字差得有些遥远。 ------------ 第六十章 利益驱使 进入小道尽头的阁楼，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间宽广空阔的服务大厅，大厅的左右两条通道分别通往不同的隔间，其中正对着大门的隔间大门敞开，里面陈列着五光十色的珠宝首饰，让人看一眼就舍不得挪动目光。 大厅前台的服务员只有一位，此人打扮得干净整洁，一声笔挺的深沉西装，戴着超大号的墨镜，从头到脚都是黑色，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就透出冷酷和干练的味道。石青槐几人隐隐觉得这人气质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到具体的身份，直到对方拿下墨镜向三人点头示意，他们才看清这名站在前台的服务员居然就是吕柯尔特执事！ “毛姐让我在这里等你们，跟着我来吧。”吕执事的话语仍旧简短，仿佛面对的只是普通客人。 大厅里的人流不多，吕执事将几人带到珠宝室的隔壁，这里有个小型的升降电梯。四人进入后，吕柯尔特按下三字键和下落按钮，接着就靠在铝墙上闭目养神。 电梯缓缓下沉，在狭小的空间里带给人一种失重感。等到了地下三层，吕执事带几人通过一段不长的荧光走道，总算来到了这里的秘密地下会客室。 推门而入，毛予蓝坐在正对面的沙发上，正笑吟吟看着走在最前面的石青槐。沙发的中间放着一张白色茶几，上面玻璃杯中的茶水还散发着灼灼热气，似乎毛予蓝对几人的到来早有预料。 “几位，又见面了。”毛予蓝今日穿着一身红黄线条的旗袍，由于坐姿和开衩位置的缘故，露出腿上一片雪嫩的肌肤，看得两位男士眼睛发直。她毫不在意二人的目光，翘着二郎腿肆意道，“随便找位子坐，在我这里不用太过拘束。” 谁说我们是在拘束了？明明是你这妖精的姿势太撩人好不好…… 石青槐眼观鼻鼻观心，尽量不去偷瞄面前那双诱人的大长腿，他选择了面对着毛予蓝坐下，沈三万和姚依瑶则各坐在左右两侧的沙发上。 “那个断了手臂的小妹妹怎么没来？数据操控这种能力虽然平日里不起眼，但在很多特殊时候都能派上用场。”毛予蓝端起茶杯，随口问了一句。她全程“旁观”了石青槐几人在旅馆内的战斗场景，自然对四人的大致情况有所了解。 “梦桃她忙着装义肢，暂时没空过来。”石青槐咳了两声，他当然不可能说朋友害怕临阵逃脱之类的事情。 毛予蓝“哦”了一声，表情平稳不见任何变化，她的目标从始至终就是石青槐这个疑似“天选者”，其余几人来不来问题都不大。 她又和沈三万互相问候了几句，到了该谈正事的时候，毛予蓝的神情也凝重了几分：“你们既然来了石门镇，相信这位伴灵小妹妹也告诉了你们关于‘门’的用途。根据几大组织的测量计算，这次‘门’现象的扭曲直径有二十三米以上，超过近几年来任何一次‘天灾’规模。因此入驻石门镇的武装势力不断增加，目前已经有至少十股大型武装队伍或明或暗进入了镇子里，其中最强大的三股势力分别为同济会、云雀教以及圣殿骑士团，这三股势力在世界领域都排的上号，所以在小小的石门镇离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势……除此之外，例如翼神佣兵团、东正教廷、柴尔罗斯帮等附近的大型势力也派出了顶尖试炼者插足……可以说，这次集结的每一个试炼者，背后的势力都不能小瞧……” 石青槐几人认真地倾听毛予蓝的介绍，了解这些大势力的情报对刚刚起步的试炼者而言至关重要。以毛予蓝的身份地位，光听她一席话，几人就能对天下大势力有个相对清晰的认知。 “大致情况就是这些……”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毛予蓝白净的脸庞上带起几缕红晕，“可惜你们来得不巧，各方势力早在昨天就商定好了进入副本的名额，总共有十四个高阶试炼者进入了副本，若你们早一天来，大概可以看到时空之门扭曲的光景了。” 听完毛予蓝的总结，石青槐面上隐隐带着点失落，看来这次天灾事件已经发展到了收尾部分，各大势力纷纷偃旗息鼓，派出各自的代表进入副本中，他们这些想涨点见识的新人怕是连高阶试炼者的面都见不到。 “不过你们也不用失望，看这次空间扭曲的程度，大概在半个月后‘门’就会崩塌，到时候进入的试炼者们唯有重新返程，会引起怎样的动荡就不得而知了。”毛予蓝的嘴角勾起冷艳的笑容，“若是进入者在副本里收获不大还好，但若是副本里真有什么惊天宝物，或者绝世神器之流，惹得同势力的试炼者互相动手劫掠也实属正常。” 毛予蓝的话在石青槐脑海中勾勒出血淋淋的光景，他不禁疑惑起这次来九乡园是对是错，毕竟那些高阶试炼者各个都是难以驯服的孤狼，稍不留神他们这些新人就会死在高手交锋的余波下。 “要等半个月的时间啊……”一旁的沈三万也有些犹豫，他纯粹就是不想留在一个地方瞎等而已。 “说到半个月，我这里倒是有件事要拜托青槐你……”毛予蓝笑着看向石青槐，她一点都不担心几人会提前离开，“半个月后有一场各方势力举办的试炼者集会，我需要你帮我试探下其中一个老鬼的反应。” 她没有进一步说明任务的内容，但光就是“老鬼”这两个字，就让石青槐感觉对手不太好惹。以毛予蓝的身份，能让她直接称呼为“老鬼”的试炼者世间能有多少？ 不过石青槐还是点头答应下来，他连报酬都没有多提。一则他还欠毛予蓝人情，二则他们这种新人还需要毛家庇护，做人不能做成白眼狼，收了好处总要想办法报恩才是。 “嘻嘻，我就喜欢弟弟你这种耿直的性子。”毛予蓝对石青槐的举动非常满意。她轻轻抿起嘴唇，“你且放心，姐姐我叫人做事，从来不会不给好处。” 石青槐还想说声婉拒，却见毛予蓝眼珠一转，像条母狐狸般狡黠地笑了起来：“我答应你，只要你顺利完成了这次任务，我就帮沈大少找来和他身体属性相匹配的原石，助他成为真正的试炼者。” 石青槐拒绝的话一下卡在了喉咙里。 ------------ 第六十一章 无题 听到毛予蓝的承诺，石青槐还没来得及说话，当事人沈三万已经迫不及待起身向毛予蓝躬身道谢。 身为沈家唯一的后人，家族里固定经商的信条使他迟迟难以接触更广阔的世界，在这个世界末日将要来临的年代，谁不想突破以往生活的束缚，干上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诚然，试炼者是个相当危险的职业，如同石青槐这样的新人更是时刻游走在生死边缘。但沈三万可不会被这些吓到，机遇总是与危险相伴，成为试炼者能让他的生命河流更加波澜壮阔，那他就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原石这东西本就珍贵，加上匹配成功的几率太低，除非是“神权”钦点的试炼者，否则正常人很难得到专属于自身的原石，就算是沈家也不例外。像郭梦桃那般一次匹配成功的情况实在是占了天大的好处，以至于沈三万见她退缩的时候都会反感有加，在他心中这女人简直是浪费了上天赐予的福气。 这下可好，毛予蓝亲自出面承诺帮沈三万找到匹配他的原石，以毛予蓝的能力必定不会失信，这让沈三万如何能不感激欣喜？ 见沈三万如此激动，石青槐当即不再拒绝，坦然受下对方承诺的赠礼。 “你们可别高兴得太早……”见两人有些得意忘形，毛予蓝微微一笑，提示道，“这次任务可没那么简单，青槐你要是不能完成，可别怪毛姐我翻脸无情。” “毛姐请放心，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决不让你失望。”石青槐正色道。 毛予蓝满意地点点头，正事聊到这里就告一段落，她起身喊来还站在门口的吕柯尔特，让他带石青槐几人先去预备的客房住下，至于任务有关的事情明天再细说。 “明天早上七点，准时起床到这里来。”她最后吩咐石青槐道。 “怎么……”正在收拾行装的石青槐一愣，以为毛姐有事情想单独找自己说。 毛予蓝神秘一笑：“你来了就知道了。”她有意瞄了旁边的姚依瑶一眼，嘴角微微上翘，“这位伴灵小妹妹也可以过来哦。” 姚依瑶仿佛知道毛予蓝的想法，她摇了摇头：“我就不来了，主人你按照毛姐的吩咐去做便是。” 她抱着自己的行李小包自顾自走出了会客室。 毛予蓝的眼中有惊诧略过，她抿唇想了想后，重新恢复一脸笑容，目送着石青槐三人离开。 吕执事将三人重新送回电梯里，趁着这段空闲时间，他开始向三人灌输需要注意的事项。例如石门镇里哪家旅馆住的是危险势力，哪家山庄有大人物藏身，哪几个试炼者需要特殊关注……总得来说，将这些提醒汇聚成一句话，那就是：这半个月里一切小心。 “这基本上算是禁足了吧？”沈三万苦笑连连，对方一口一句这里不能去，那里有危险，他们听了哪里还敢出门？ 吕执事一丝不苟：“本人只是将危机及时通告几位，至于你们想何时出门，出门后到哪里游玩，那都随你们自己的心意。”他这样一本正经的神态反而让沈三万有些不好意思。 “这附近有没有试炼者举办的集市，或者交易会之流？”石青槐问道。这段时间他天天登录神权网站，已经了解了很多试炼者世界的知识，像这种各大势力齐聚的地段，大多都会有试炼者私下交易宝物或者资源的场所。他想抽空过去这种场所转转，说不定就能淘回几件厉害的宝贝或者武器。 一般的试炼者武器又称原器，分为普通、精良、完美三种品质，再高一些就是毛予蓝用来抵御“赛先生”灵魂攻击的秘宝武器，秘宝之上有圣器和神器，再往上就是传说中的真理武器。不过真理武器只存于遥不可及的“真理之门”内部，连上帝这种至高的神格都只能为真理看守大门，区区试炼者想拿到真理武器简直就是个笑话。 虽然自己有幸窥探过真理之门内一角，但石青槐可不敢把心思打到真理武器上，他只想淘回一件精良以上的原器，当然如果能入手完美级武器就更棒了。 “试炼者之间的最大交易场所是‘神权’在世界各大城市建立的分部站，除此之外，所有的试炼者交易都只能私下进行，没有任何势力组织敢和神权去抢生意。”吕执事怪异地看着石青槐道。 “这样啊……”石青槐有些尴尬，看来论坛的消息也不能尽信。 “到了，这里就是你们几个的房间，四室两厅，床是分开的，男女可以混住，你们自己安排……”电梯一直升到了九楼，吕执事才带着几人出了电梯，走到楼层里安排好的住宿处，将钥匙交给石青槐保管。 “明天七点记得去找毛姐。”吕执事最后提醒了石青槐一声，不紧不慢地转身回到电梯里，随着电梯隆隆的下沉声离开。 “终于可以好好睡个安稳觉了……”沈三万看着面前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客房，心中的疲惫一股脑宣泄出来，正午的太阳透过落地窗披洒在身上，让他有了立刻去床上休息的冲动。 “是啊，大家都好好休息下吧。”石青槐叹了口气，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心中发出一声苦笑。一个小时前他就给郭梦桃发了信息问候，对方到现在还没有回信，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装作没看到。 算了，任她去吧…… 带着最后一点小遗憾，石青槐扑倒在属于自己的白色大床上，没三分钟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夕阳西下。 等几人精气神十足地从睡梦中醒来，整个石门镇已经陷入了黑夜之中，远处的群山还留有一丝丝斜阳的余晖，但这点彤红的微光已经不足以照亮深沉的夜幕。 “看来今晚可以出去探险了。”沈三万扬了扬手中的电筒。 石青槐笑了笑，石门镇的夜景确实令人心旷神怡，到了这种地方若是不出去逛逛，也是白来这老镇一趟了。 ------------ 第六十二章 战斗民族 出了九乡园，几人才发现电筒根本就是多余的事物。 古朴的小镇里到处游曳着红黄相间的灯火，这里没有路灯发出的炽色光辉，唯有各家各户门口挂着的灯笼散发出晕色的光芒。这里的路人在晚上也不用带照明工具，因为路两旁的灯笼完全能照亮地上大理石间的每一处纹路。 除了民房，镇里的商业街也带着古代集市的味道，至少和现代的繁华完全搭不上边，不过清幽冷峻的建筑并未降低商业街的格调。石青槐几人进去的时候还是两手空空，出来手上已经提满了零食和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在这里做生意的大多数是少数民族商人，所以出售的商品也都五花八门。 “这个不错。”沈三万头上顶着件威武的特制皮帽，帽檐前还插着一根白色的羽毛，他特意整了整衣冠，颇有古代贵族的显赫架势。 石青槐脚上也换了件黑色条纹边的庆云棉靴，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他看到旁边的姚依瑶身上空无一物，心头一转，拉着小妮子就往前方的小摊方向跑去。 “我就不用了。”看着面前两个心灵手巧的少数民族女孩，以及她们手上精美的结绳发饰，姚依瑶头一次露出女性特有的羞涩表情，一边后退一边连连摇头。可惜石青槐借着“主人”的名义强行将小萝莉留住，吩咐两个小姑娘在她头上扎好最精美的发饰。 可怜的小萝莉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地让两个小姑娘将自家柔顺的长发梳起，取其中六撮均匀的发丝分别穿插入不同颜色的结绳。等两位小姑娘完工，姚依瑶漫不经心地在旁边的镜子里一晃，却见镜子里的那个女孩身着紧身衣和长袖礼服，脚下的百褶裙随风摇曳，一头发辫让她更添了几分古灵精怪的气质，连带着让那稍显紧张的小脸也都美轮美奂了起来。 “很适合你。”石青槐在旁边得意地笑道。 姚依瑶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她用小手抚摸了下头上的发辫，似乎在好奇这样好看的装饰怎么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所以说啊，你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平日里怎么就一点都不注意打扮呢。”石青槐痛心疾首地数落她。和大姚见面已经超过十天了，这妮子的打扮几乎都没有变过，衣服总是那两套，发型也是常见的平刘海，除了头上的发包和红色蝴蝶发带颇为特殊，其余都没见她怎样装饰过自己。 “我是帮助主人成长的工具，并不是用来摆设的花瓶，所以不用在意自己的装扮。”姚依瑶依旧坚持自己的理论，随即被石青槐抚摸脑袋的大手镇压。 几人又逛了一会儿，总算在古色的街道里看到了一家还算现代化的酒吧，这家名叫“皇妃”的酒吧是商业街上唯一一家酒吧，看里面不算充盈的人数，就知道酒吧在这片青山绿水的地带并不受人欢迎。 “本少好久没泡吧了，正好进去看看，说不定能上手两个少数民族的美眉，嘿嘿。”沈三万当先大步迈入酒吧，脸上笑得异常邪恶。只是石青槐可清楚这个老友的性格，别看沈三万话语间显得放荡不羁，论真枪实战他的经验还没有石青槐丰富。石青槐高中、大学期间好歹还交过两个女友，沈三万可是从小学起一直单身到现在，人们口中的“万年单身狗”基本上就是在形容他了。 有时候石青槐真怀疑这个老沈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嗜好，明明家财万贯，人长得也一表人才，口中天天还唠嗑着黄段子，偏偏从不真正找女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家教森严，毕竟老沈身处豪门，谁知道他父母对子女的婚事是个什么态度。 看到老沈兴奋的表情，石青槐深感欣慰，看来老沈今晚总要放纵一次了…… 果不其然，沈三万进去就要了几瓶最昂贵的香槟酒，一边大口灌下肚一边朝酒吧里的美女抛媚眼，石青槐为了不打扰他泡妞甚至故意和姚依瑶坐在了远处的座位上，两人遥遥向这边观望……结果，香槟喝完了三瓶，每个上来搭讪的美女都无功而返，最终沈三万孤身一人晕乎乎倒在了桌子上…… 果然是放纵了，还是喝酒放纵……石青槐用手掌拍打着自己的脑门，心道莫非这厮不擅长和女人聊天？看平日里他多嘴多舌的表现也不像啊。 “没办法了，架走吧。”石青槐朝姚依瑶比了个手势，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架起醉醺醺的沈三万，朝酒吧的大门走去。 室内昏黑黯淡，无光十色的霓虹灯晃得人眼花，两人抬着沈三万好不容易挤到外面，就看到门口乱糟糟地围着一窝子人。人群正中心是一个穿着鲜红秋冬装大衣的美男子，他手扶着一辆鲜红色的炫酷法拉利，正朝车前方不停张嘴咆哮。在这名男子身旁还站着几个岁数相同的年轻男女，看他们样子似乎和这男人认识，脸上或多或少流露出看好戏的神态。 站在石青槐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法拉利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那美男子的样子确实相当愤怒。他带着沈三万和姚依瑶从左侧插入人群，这才能大概看清楚车头的情形。 原来，那个男子咆哮的对象，竟是一名六十岁以上的白胡子大爷。那位大爷穿着带补丁的衣服，浑身上下布满尘土，身后倒了一架裂成几片的木板车，看起来似乎是一位运货的小贩，路过酒吧门口不知怎么就和男子的法拉利撞在了一起。不过男子的法拉利没什么大碍，老人的木车倒是四分五裂，人也受了不轻的伤，一直倒在地上不停哀嚎。 “臭老鬼，碰瓷碰到我身上来了！”美男子看着那老头还在车前不停哀嚎，气得上前一连踹了老人家三脚。 听到男子普通话的发音，石青槐若有所思，他上下打量着男子的面容。发现此人虽然一头黑发，但是肤色较浅，鼻子狭窄且高高隆起，手臂上长满了毛发，胡子打理得整齐干净，从鬓角的胡子茬来判断，他的体毛怕是比国内人种要发达不少。 看这口音，应该是从北部协约国来的“毛子”…… 石青槐由于从事新闻专业的缘故，和许多外国人都打过交道，而毛子的口音相当容易辨认，即使这个男子的普通话发音非常不错，应该是常年居住在国内一线城市中，石青槐也能大致判断出对方的来历。 ------------ 第六十三章 列昂尼德 “什么……时候……嗝……毛子……能在……我们国内……嗝……这样嚣张……了？”喝醉酒的沈三万居然也能认出对方的国籍，他看这名帅气毛子的眼神很不友善，也不知是因为种族关系还是因为男人比他沈大少还要英俊的容貌所致。他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兀自打了个酒嗝，就要上前找那毛子说理去。 见老沈醉到说话都结巴的程度，石青槐连忙将这站都站不稳的醉鬼拦下，他给姚依瑶递了个眼神，就要拖着沈大少离开这家酒吧。石门镇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哪里是他们几个能逞英雄的地方？这个时候见义勇为分明是拿自己几人的性命开玩笑。 再者，这种“碰瓷”事件道理也说不清楚，事故现场看起来像是那毛子撞上了老人，但谁知道是不是老人故意倒在车下做出的假象？这年头骗子太多了，多到人们根本懒得管这类闲事。而且骗子们各个演技都堪比奥斯卡影帝，老头老奶奶们更是充分发挥余热，让旁观者生不起一点同情心态。 石青槐也没那个能耐去判断谁对谁错，他现在只想把沈三万带离这个是非之地。然而老天似乎有意在和他开玩笑，当他们三人路过那毛子身边时，沈三万突然鼻子一哼哼，从嘴里呕吐出一大堆白色污物，将那些带着酒精和肠液的物体尽数泼洒在美男子身上。 毛子的红色华贵礼服顿时散发出一阵难闻的馊臭味。 这一刻，石青槐严重怀疑自己的试炼者积分到底有没有增加，明明如今的积分上涨到了150，比之普通人的气运要好上那么一些，怎么出门还能撞上这种晦气事？ 这事情自然也不能怪沈三万，看沈大少那迷糊不清的神态，估计他是真醉得厉害，这一呕吐也是无心之失，不过时机未免有些尴尬。 瞥见自己身上脏兮兮的礼服，毛子的脸刷得一下拉了下来。原本遇上碰瓷这事情，导致在大庭广众下被人围观，他的心情就十分抑郁难受，如今又被莫名其妙一醉鬼吐了满身！看看身旁几个同伴偷笑的表情，他几乎有了当街杀人的冲动。 好在他尚存的一丝理智在提醒自己，在石门镇里不能像往常那般放肆，否则现在面前的沈三万早已变成一具尸体了。 然而，用东方的一句谚语来说，眼前这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今一群同道在旁边看着，若不给这醉鬼尝一点苦头，他列昂尼德以后岂不得沦为组织里的笑柄？ 列昂尼德微微撇头，瞄了旁边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女子一眼，似乎在观察她的态度。这女人穿着一套紧身的皮衣，纤细的身材凹凸有致，她的面色如汉白玉，眉眼间又似丹青，琼鼻高高一点，头上盘起的发包将刘海分在脸颊两边，充分体现了自身脸型小巧的优势，可谓美得惊心动魄，就像画卷里走出的仙女。 在列昂尼德身边一群男女中，就属这女人最为惊艳，比英俊高大的列昂还要吸引旁人的视线。 石青槐顺着毛子的目光注意到旁边的女子，大概确定了这群人里身份最高的是谁，能让男人动手前还用眼神征求意见的人，要么是他的女友，要么是他的上司。看这位美女旁观者的姿态，第一种可能自然而然被他否定了。 都说女人更有同情心，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装孙子…… 石青槐感觉面前的毛子很不好惹，看对方那杀伐果断的眼神，这明显不是个简单人物，搞不好就是驻留在镇子里的佣兵团成员。他们三人刚刚得罪了云雀教，要是再和镇子里的大势力结仇，毛予蓝也未必肯帮他们说话了。 “哎呀，这位大哥真是抱歉，我这朋友晚上喝多了酒，刚刚正在乱发酒疯呢……您大人有大量，放过这傻叉一马，我代他向您道个歉，您看怎样？”眼见那毛子走上前就要对沈三万出手，石青槐连忙站出来挡在沈三万面前。他这话不仅是对毛子说，也是对毛子身后的美貌女子说，求饶的同时他还故意对人家大姑娘“抛媚眼”，务求短时间内感化美女的身心。 要硬的时候，石青槐能拼命顶上，论软起来，他装孙子也装得恰到好处，这份功力让姚依瑶看得都有些傻眼。那美女看着他一脸“憨厚可怜”的表情，还真生出了点同情心，连带着对列昂尼德这个同伴有了几许不满。 可惜列昂尼德没有看到美女的神情，他一步步逼向沈、石二人，异色的瞳孔里尽是冰冷的光芒：“我的这件礼服是杰尼亚二十周年定制版，全球也就十几套相同款式，论价值比我这辆法拉利珍贵好几倍，你们玷污了高贵的它，说声道歉就想敷衍我？” 他高高举起拳头，体内一股熟悉的力量流动着，让石青槐瞳孔一缩，这人也是试炼者，而且原力阶级要比他要高出不少！ 果然在石门镇这地方不能招惹麻烦，随便撞上个毛子居然都是不弱的试炼者…… 石青槐强自镇定心神，抛出自己的筹码：“我可以赔您一件相同款式的礼服。” “哈哈！”列昂感觉自己听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话，这礼服全球就那么十几件，先不说你们几个这种穷酸样能不能买得起，你现在飞着去地球另一面给我买回来？ “把你这件礼服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明天我就把两件一模一样款式的衣服交给你。”石青槐自信道。 “你当我是傻子？把衣服给你，还放你走？”列昂尼德差点没给气笑，他旁边的几位同伴也纷纷发出讥讽的笑声。 “我们住在九乡园，害怕我们逃跑的话，你可以直接上门找人。”石青槐抛出最后的筹码。 九乡园三字一出，列昂尼德当即愣了半晌，九乡园属于哪个势力，在场的几人都心中有数。同济会这种世界顶尖势力，里面可没一个好惹的人物！ 这三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居然来自同济会？ 场面一时寂静无比，不过列昂没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他冷笑道：“你说你住在九乡园，你就真住在九乡园？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他确实住在九乡园，我可以作证。” 人群里传出一道稍微沙哑的女声，将几人的注意力尽数吸引过去。 ------------ 第六十四章 鬼影狂刀 乍闻有人能给自己作证，连石青槐也呆了一瞬。他看向声源处，但见人群中走出一名背负双刀的红发女人，正用一双靛蓝色的眼眸冷冰冰地看着聚集的几人。 论美貌，红发女子比起列昂身后的美女要稍有不如；但论气势，两人之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女人的脸颊狭长削瘦，狂野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左边脸上一道惊心怵目的伤疤从眼底划到嘴角……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极度均匀对称，充满了爆发感和张力，身上的肉少之一分则过瘦，多出一分则太肥，唯独目前这般给人以最完美的感受。 只是被这红发女子看了一眼，石青槐竟觉得置身冰窖之中，遍体生寒毛孔紧缩，心脏差点没有僵住！ 冷酷无情！ 这是女人给石青槐几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她不用做任何动作，说任何话语，只是一个冷淡的眼神递来，就让几人浑身僵硬，心头不由自主生起畏惧之情。 又来了个不简单的人物……石青槐暗暗心惊，他确定没见过面前的红发女子，不知这个陌生的女人为何要站出来帮自己等人作证。 “是她……”石青槐看到列昂的身体猛地一抽，习惯性地缩起了脖子。这个毛子似乎很敬畏这名红发女子，他原本高大挺拔的身形在这一刻都变得佝偻不少。 “‘鬼影狂刀’夏听霜！” 石青槐隐隐听到毛子的几个同伴在暗中发出惊呼声，看来这个红发女子在佣兵界威名远扬，一露面就被几名试炼者认了出来。她还拥有“鬼影狂刀”这么一个拉风的绰号，本身的实力定然非同凡响。 “听霜姐姐，是你啊。”比起其他几个大惊小怪的青年，唯有列昂身后的美女面对夏听霜脸色不变，甚至神态还有些亲热。她小跑上去对夏听霜展颜一笑，然后自然地勾住了红发美女的手臂。 “俞家小姐，好久不见了。”夏听霜面对美女的笑靥，神色终究有所缓和。 “哎呀，都见过那么多次面了，姐姐怎么还用敬称？”俞小姐娇嗔一声，不满道，“以后听霜姐姐就叫我千帆吧。” 夏听霜没有回答，她叫人一向只叫敬称，不会因为别人的态度而有所改变。 俞千帆见状也不生气，她笑嘻嘻地凑到夏听霜耳边，指着石青槐三人试探性地问道：“听霜姐认识这几个人吗？” 列昂尼德闻言睁大眼睛，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上，一旦夏听霜说出“认识”二字，他立马会向面前几人道歉认怂。谁敢招惹“鬼影狂刀”的朋友，活腻了不成？早知道夏听霜会掺和这事情，别说一件杰尼亚，就是让他赔十件香奈尔，他也不敢有半点抱怨。 “不认识。”夏听霜的话让列昂大大松了口气。 不过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但是我正巧看到他们从九乡园出来。”夏听霜淡漠道。 夏听霜所属的组织是云川一带大名鼎鼎的“红莲帮”，虽然不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势力，但是论综合实力也能排入一线武装组织的行列，她既然开口帮石青槐几人作证，基本就杜绝了撒谎的可能。 更何况，“鬼影狂刀”不需要说谎，她想保石青槐几人，只要一句话就够了，相信以俞千帆的背景也要给她几分薄面，何须用撒谎这种不讨好的方法？ 列昂的面色几度变换，如今确定了石青槐几人来自“九乡园”，要不要动手教训对方就要充分思量了。然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这样放沈三万等人离开，他列昂的面子往哪搁？ “你确定要陪一件同样款式的礼服给我？”列昂尼德压低声音，恶狠狠地看向石青槐。 石青槐淡定点头：“没错。” “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一晚上时间内，变出来一件杰尼亚的周年定制服！”列昂尼德将身上的红色礼服取下，当作破布般扔给石青槐，故意将沾满呕吐物的一面盖在石青槐脸上，“限你在明晚之前，把这件礼服洗干净，和另外一件礼服一起送到镇里‘迎宾大酒店’的前台。若是过了时间，你便是天天躲在九乡园里不出来，我也有办法让你们几个吃不了兜着走！” “记着，我叫列昂尼德。” 大放厥词之后，列昂尼德一时兴起报出名号，随后坐进了那辆拉风的红色法拉利内，载着几个同伴扬长而去。 俞千帆并没有继续和列昂同行，她好奇地看了眼被红色礼服盖住脸面的石青槐，猜测着这个被侮辱的路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石青槐面无表情将礼服从脑袋上扯了下来，看了眼旁边已经呼呼昏睡过去的沈三万，以及同样面色不变的姚依瑶，平静道：“回去吧。” 地上“碰瓷”的老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零散的车轴和木屑留在原地，看来随着石青槐几人一场搅和，老人借此成功渡过了难关。 见石青槐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俞千帆的脸上带了些失望，她丧失了继续看戏的兴致，缠着夏听霜离开了此地。二女离开的方向正是附近最繁盛的服装集市，看来两个各有千秋的漂亮女人要一同去买衣服了。 “混账……毛子……敢动我……动我兄弟！” 脸色通红的沈三万在睡梦里还不断摆动四肢，似乎在和列昂尼德进行激烈搏斗，石青槐无奈一笑，背起他转身原路返回。 姚依瑶踩着小碎步跟在后面，趁着灯火阑珊之时，她掏出怀里的皮册和钢笔，一脸专注地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回到九乡园，石青槐把醉酒的沈三万放在床上安顿好，然后点燃一根电子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打开房间里的电脑。快速进入“神权”论坛后，他第一时间在搜索工具上输入了“列昂尼德”这四个字。 幽蓝色的淡芒覆盖了床沿四周，坐在床上的姚依瑶身影被拉得老长。她静静注视着石青槐的一系列举动，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这是她遇见石青槐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个男孩抽烟。 ------------ 第六十五章 不缺钱的职业 石青槐并非不抽烟，他抽得很少，不像沈三万那样没事就叼一根烟在嘴里。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不喜欢把香烟的气味留在身上，虽然这个年代大部分电子烟里都有滤气的装置，但那股颓废的浓烟味仍旧不能被完全消除干净。 电脑屏幕上浮现出“列昂尼德”的大照，毛子在照片里一席黑衣，做了个拽拽的举枪手势，下面还配有大概五百字左右的人物梗概。神权论坛就这一点方便，除非是执意隐世不出的高人，但凡在各大组织混出点名声的试炼者，在这里面都能得到最基本的信息。 “居然是云雀教的佣兵，旧仇新恨又添一笔账啊……”看着照片下方特意标明的云雀教徽章，石青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这几天每晚都在神权论坛里划水，早就弄清了各个势力的徽章模样，云雀教的徽章是一只展翅欲飞的火红色雀鸟，既直观又容易辨认。 想了想，他接着在搜索工具里输入“夏听霜”这三个字，顿时弹出来的相关帖子高达几千篇。随意点开一篇进入，当先就是一张夏听霜的战斗镇楼照。照片里的红发女人英姿飒爽，她双手各持一把一尺来长的厚重大马士革刀，丰满的娇躯上穿戴着黑色皮衣和及膝长靴，露出性感的肚脐和胸前深沟，眼神冰冷摄人，仿佛战斗中的女武神，让人不敢去直视。 现年二十二岁，隶属红莲帮的高级成员，被认为是年轻一代里最有潜力的试炼者之一。能力是“III”等级的“瞬背”，试炼者等阶为徒阶高等，曾经有过在师阶高人手下全身而退的战绩，在佣兵界内被称呼为“鬼影狂刀”…… 关于夏听霜的介绍比列昂尼德多了十倍不止，楼主洋洋洒洒写了几十个楼层，包括性格、能力、战绩等都写得清清楚楚，充分表达了自身对夏听霜的仰慕之情。 “真是个奇女子。”石青槐忍不住感叹道。夏听霜也就比他大上三、四岁，已经在佣兵界内混出了“鬼影狂刀”这样拉风的名声。比起有背景支撑的毛姐，这样凶悍的孤狼才更让人尊敬，何况这还是一只漂亮的“母狼”。 夏听霜之后，石青槐又在搜索栏里输入了“俞千帆”这三个字，得到的却尽是些违规的帖子，里面的内容早已被论坛删除。这个结果和当初他搜查毛姐的结果很相似，应该是论坛内部直接封闭了人物的有关帖子。能操纵神权论坛封锁指定人物消息，这个俞千帆背后的势力也定然不会简单。 总之，现在的石门镇背后势力错综复杂，随便出去逛街都能撞上高阶的试炼者，这半个月里自己还是乖乖呆在九乡园里修行为好。 打定主意，石青槐关闭网页，转头拿起了扔在床上的红色礼服。他之前已经用水把礼服清洗过，现在礼服上只剩下一块较大的水渍，他把礼服的衣角轻轻攒在画了炼金阵的手套上，然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体内的原力探入礼服内部，开始分析体这件杰尼亚特制礼服的结构。 视界进入一片黑暗，石青槐看到了许多圆柱状的物体，有些曲卷有些弯折，这些类似纤维的组织结构分为三层，一片片覆盖链接，被红色的斑点完全染得变了色。 “这就是杰尼亚二十周年全球限量版西服的内在构造么……”石青槐喃喃自语，这件礼服做工很精细，衣领边沿还镶嵌着华贵的宝石和金边，不过随着他的念头和原力深入，一切事物的真面目都被层层揭开。包括宝石的晶体构造，羊毛的三层组织，这些最细微的东西都在原力和炼金阵的放射下无处遁形。 杰尼亚礼服的做工相当精致细腻，不过材料对于一个炼金术士来说是完全可以解析的物质。 石青槐放下礼服，转而去到洗浴室打开水龙头，大片水花喷涌而出。他将手套伸进这些透明的液体里，脑海中回忆起礼服的内部结构，自来水的内部构造和微小杂质太容易解析，他只要将这些液体解析后转化为另外的元素组织，再以特定的构造排列整齐，就可以将自来水转化为杰尼亚的高级礼服！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照理来说排列结构组织这种繁琐的事情根本不是单个人类所能承受的工作，但石青槐用原力直接“记录”下了礼服的组织构造，他的这种转化甚至可以不经过大脑，就像打印机拓印下资料一样简单快捷。 水花在空中激荡，洒落后又凝结在一起，此时石青槐的眼中只看得见最基础的水分子结构。他的能力将分子结构打散后完全重组，在这个过程中连粒子元素的属性也直接转变，从各方面而言炼成了羊毛的组织构造，接着再以原力记录的顺序依次排列整齐。 整个过程很长，大概接了二十分钟的水，石青槐才把水龙头拧上。 大雾蒸腾，无用的水和杂质转化为雾气，剩余的部分被石青槐提在手上――那正是一件红色款式的杰尼亚男装，和躺在床上的那件礼服几乎一模一样！ “怎样？”一直坐在床上的姚依瑶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怎么样？”石青槐正提着礼服欣赏自己制造的物体，闻言一脸懵懂。 “我是问，你的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姚依瑶咬着嘴角，“以你的能力等级，长时间进行炼成工作，会损害到精神中枢和大脑皮层。” 石青槐百无聊赖一摊手：“完全没问题！” 他确实没感觉到任何异样，才区区二十几分钟，年轻的身体依然活蹦乱跳，大脑也没有任何睡意，让他感觉再炼个几小时都完全不会嫌累。 姚依瑶点点头，眼角流露出一丝异彩：“不愧是真理之门。” “你别把什么事情都归结到真理之门上，说不定是我本人天赋异禀呢！”石青槐开了句玩笑，将礼服随手扔在地上，就像扔出了一张破烂纸屑。 再昂贵的杰尼亚男装，石青槐再也对它没了兴趣，因为他可以“炼制”第一件，就可以炼制第二件、第三件…… 炼金术士，从来就是个不缺钱的职业…… ------------ 第六十六章 炼金术的前景 第二天凌晨，石青槐早早起了床，他没有惊动宿醉的沈三万和蜷缩在床上的姚依瑶，洗漱好后直接装好两件红色礼服到了九乡园一楼大厅的前台，这里的工作人员会帮他派送包裹，所以也不用他亲自去找那家列昂尼德所在的“迎宾大酒店”。 风轻云淡地寄出两件价值连城的礼服，回头将这件事抛在脑后，石青槐快步走向一楼底层的电梯，此时距离早上七点还剩下大概二十分钟。石青槐为人一向算不得循规蹈矩，但守时是他坚持的人生信条之一。 电梯沉稳地停在了地下三层，石青槐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宽广的会客室外，推门而入，毛予蓝正坐在会客桌前摆弄着巴掌大小的新一代PDA，桌上的热茶只冒出淡淡的蒸汽，看样子她已经在这儿等了不少时候。 “小弟弟，你还算守时。”见石青槐推门而入，毛予蓝放下手中的掌上机，慵懒地站起伸了个懒腰。白色的休闲衫紧紧贴在她凹凸有致的肌肤上，小巧精致的红唇不自觉呵出热气，火辣性感的一面让石青槐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知道我让你这么早过来是为了什么吗？”毛予蓝的眼角露出几分玩味。 石青槐摇摇头，他刚要开口提问，就见毛予蓝一步踏在空气中，身体向前稍微倾斜，娇柔的身躯如同在水面上滑行，竟直接踩着空气“滑”到了自己眼前！那动作几乎和冲浪运动员一模一样！ 两人之间大概隔了六七米的距离，这点距离对“冲浪选手”来说根本是一步到位。 “你”字刚出口，石青槐就被近身的毛予蓝一个弹指击中额头，身体向后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又掉落在地，直接粘了一背的白色灰尘。他起身搓揉着剧痛的额头，惊愕地看向毛予蓝，不明白这个可怕的女人为何突然对自己出手。 “小弟弟，别发呆。”女人带着笑意提醒道，手上的动作却一步不落。她轻轻扬起穿着紧绷浅蓝色牛仔裤的修长右腿，脚尖看似不着力地抵住石青槐下巴，下一秒石青槐仰头倒地，骤然磕上的牙龈将嘴皮咬出血来。 这女人是来真的…… 苦涩的血液流进喉咙里，石青槐总算明白了毛予蓝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他双腿并拢弯曲翻腾而起，手臂合在一起摆出了防御的架势。毛予蓝的搏斗套路毫无章法，几乎是随意对他挥舞着拳脚，这种连续的攻势必定会有破绽存在，这个时候就要以静制动，直到找出对方的失误然后一击制胜。 经过了姚依瑶特训，加上两次生死争斗的经验，石青槐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纸上谈兵的格斗菜鸟。虽然还称不上是格斗大师，但他的搏击水平好歹也算进了大门。 可惜，即便集中全身注意力，摆出了全面防御的姿态，毛予蓝随意一脚也能将他踹翻在地。双方的实力根本不在同一个档次，这种级别的较量和搏击术已经没了多大的关系，这纯粹是身体素质上的差距。 摆出防御架势的石青槐根本扛不住几下，无数次被对方轻描淡写的拳脚击倒，最后他干脆抱头蹲地耍赖，采取最无奈的应对方式。 “知道你我的差距在哪吗？”又一次轻松放倒石青槐后，毛予蓝终于停止了无谓的出手，重新坐回沙发上，恢复了先前慵懒的姿势。 眼看这可怕的女妖精没有继续出手的打算，石青槐才敢趔趄着从地上站起来，他揉揉后脑勺苦笑道：“毛姐你的实力比我强太多，这是本质上的差别。” “NO，Boy……”毛予蓝摇了摇食指，“如果我告诉你，之前和你交手时，我一直将能力水平压制在门阶初级上下，你会怎么想？” “这……”石青槐微微一愣，那岂不是说，他之前被一个同阶的试炼者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不可能啊！据他在论坛上得知的资料，毛姐的能力“风语”品质为“IV”，比起冯征的“空间错位”还要低一个等级，而他的“炼金术”可是“VI”以上的强大能力，在能力品质领先，能力等阶相同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输得这么惨？ 不过经毛予蓝这么一说，他又确实感觉到对方没尽全力，先不谈战斗中毛予蓝那种轻描淡写、随意泼洒的悠闲态度，对方的拳脚也并没有给予石青槐“力量强大”、“速度极快”一类的印象，反而是那一拳一脚都有些轻飘飘得不着力，却又偏偏能把他打飞出去。 莫非在同阶试炼者里我也是不堪一击，击杀冯征那次只是运气好而已？ 面对这样打击人的事实，石青槐不免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些许怀疑……好在毛予蓝及时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的能力品级确实很高，但是你并没有开发出一套高效率的运用方法。” 运用方法？ 石青槐再度迷茫了，在他看来炼金术虽然强大，但这个能力更多偏重于辅助功能，例如炼成武器、制造财富……真要说实战中的作用，“分解物质”勉强算一个，关键时候可以作为绝招，有着出其不意的效果，但真要面对厉害的高手，对方怎么会给你时间解析他的身体？“分解术”之所以能在冯征身上成功，不过是因为冯征阴差阳错下弄错了石青槐的能力类型，所以才被石青槐突袭之下得手。 “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啊，那个伴灵没有跟你说嘛……”毛予蓝用芊芊玉指抵住下巴，看向石青槐的目光仿若看着一件蒙尘的珠宝，“你那可是至少VI以上品质的能力，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能力品质到了这个程度，几乎可以看做是无所不能了。好比辅助系的VI级能力，论攻击能力也未必会比IV的进攻系能力弱到哪里去，更何况你的炼金术是目前为止独一无二的能力，真实品质很有可能不止这个等级，也许是VII乃至VIII的能力也说不定……” “这么强大的能力，你却只把它当做炼制武器和宝物的‘杂技’，简直是暴殄天物。” ------------ 第六十七章 小白鼠与训练场 经过毛予蓝的一席话，石青槐发现他确实对自己的能力算不上重视，普通试炼者有个III到IV级的能力就可以闯出一番天地，他空有高达VI级的强大能力，却只会用炼成阵做点小玩意儿，这好比是拿着金砖买石头，被“穷人”看到真要活生生气死。 只是，炼金术到底有哪些可以开发作用于实战的地方呢？ 石青槐打算去问一问自己的网上师傅“藏锋”，这位神秘的“藏锋”不但知识渊博，而且对炼金术的有关资料知之甚详，相信他能带给自己一些有用的建议。 “总之，关于能力开发的事情你自己去着手进行，我这里只能给你个提醒，真正要改变还是要靠自己。”毛予蓝朝石青槐招了招手，“你过来。” 石青槐一脸迷茫地走到沙发前，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略微俯瞰到女子诱人的事业线，耐不住刺激的他下意识撇过头去。换做普通的女人他肯定要大饱眼福，可面对毛予蓝他根本不敢生起亵渎的心思。 待石青槐走到面前一只手臂的距离，毛予蓝微微一笑伸出手掌，温和的手心轻轻放在男人的胸口处。 她这是要干嘛……尽管手掌离身躯间还有几厘米的距离，但石青槐仍旧止不住得心神荡漾，毕竟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得，对方还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由不得他不生出许多心思……然而没等他来得及拓展开心中的臆想，一股巨大的压力猛地在他胸前炸开，好似胸口多了个压缩到极限的弹簧一般，他的整个身体都被突如其来的弹力给炸飞出去，鞋底在地上“蹬蹬蹬”连续倒印了三四步之后，好不容易才勉强站稳脚跟。 石青槐一脸惊疑不定的神色，女人的手掌离他的身体分明还有着寸许的距离，怎么就能爆发出推开一人的力气？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绝世武功――内气外放？ “如你所见，‘风语’的能力就是自由操控天地间的大气。”毛予蓝淡淡一笑，“刚刚这一掌是我研究出来的‘风语’使用技巧，被我命名为‘掌心雷’。其实这一招的原理相当简单，就是把空气压缩后聚集于掌心，然后在接近敌人的时候瞬间释放出来。要知道，压缩气体的爆发强度大于液体，如果压缩的空气够多，甚至可以直接炸穿人体肌肉和骨骼。” 其疾如风，动如雷霆，这便是毛予蓝的“掌心雷”！ 石青槐若有所思，他只知道“风语”能操纵空中气体，没想到这个能力还能如此使用，和单纯的控制狂风攻击相比，明显是“掌心雷”的威力更加令人恐惧。利用物理压缩这个概念，普通的空气成为了超越雷霆的致命杀手，从中窥见毛予蓝对能力的理解程度确实胜过常人许多。 “关于炼金术的奥妙，自己抽空多去研究吧，希望我的‘掌心雷’能给你一点启发。”毛予蓝再度从沙发上起身，款款走向会客室对门一侧的墙壁，之后伸出白玉般的手掌按在墙壁正中央的金属板上。随着五根手指同时落在准确的位置，金属板后方传来一道机械的提示音，“指纹核对成功，正在打开训练场大门。” 在石青槐惊诧的目光中，原本雪白坚实的墙壁从中间划出一道竖线，随后墙体像画卷般徐徐向两旁展开，隐藏在墙壁后的空间展露出全部的面貌。这是一间稍显幽暗的高科技训练场，总面积应该比会客室还要宽大，里面有很多他也无法理解的奇怪锻炼器械，不知名的驳杂器械呈左右对称密集排列。训练场的中央是一个散发出绿光的粗壮玻璃柱，柱子表面嵌入了许多显示器和操作仪，两边还有机械触手和光纤电缆，看上去就像一个活体的电子怪兽。 石青槐跟在毛予蓝身后进入了这间神秘的训练场，四周墙壁上的感应灯应声而亮，让石青槐看清楚了站在绿色光柱后的三个人影。站在正中间摆弄仪器的正是衣冠楚楚的吕执事，他身旁还站了三个忙碌的科研人员，这些人清一色穿着白色制服，戴着圆顶帽和口罩，严肃的神情比起手术中的医务人员犹有过之。 “这里是我们同济集团秘密建造的地下训练场地，里面有各种高尖端的训练设备和仪器，可以针对试炼者的身体素质和原能力进行最大程度的强化。”毛予蓝指着地上一排排模样古怪的机械向石青槐依次介绍，“这是测速仪、这是抗压盘、这个是专门训练手部灵活程度的杠杆装置……这个是精密级电流薄贴，可以有效刺激神经元，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损伤……” 看着地上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石青槐脸色有些发白，这东西怎么给人一种生化实验的感觉……这群穿白大褂的家伙不会是想把我当成小白鼠吧？ “听着，这半个月的时间，你必须每天来这里进行能力强化训练。”毛予蓝摆出女王的姿态，用近乎是命令的语气说道，“以你目前的能力水平，顶多能抗衡门阶初段中等水平的试炼者，上次战胜冯征也有极大的运气因素在内……而我给你的任务虽然算不上有难度，但凭你现在的实力，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石青槐尴尬地挠挠头，他知道毛予蓝所谓的运气因素，指的是躲在墙后的郭梦桃。的确，那一战若不是郭梦桃从背后偷袭，他和冯征之间最终谁胜谁负还尤未可知。 “这半个月内你至少要提升到门阶高段的实力水准，否则考虑到各方面要素，我可能会取消这次任务。”说到实力的提升要求，毛予蓝的面上再无一丝慵懒之色，她不断给石青槐施以压力，“记着，一旦任务取消，我们将不会兑现之前答应你们的承诺。” 所谓的承诺，指的自然是帮沈三万找到匹配的原石这件事。 石青槐心里不由下意识缩紧，他曾经从大姚那里得知，试炼者每一次提高段位的过程都不会轻松，要在半个月内提升到门阶高段的实力水平，他这个试炼者新人真的能够办到吗？ “好好努力吧，天选之子。”毛予蓝慢悠悠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明媚的目光中蕴含着一丝期待，“我可是相当看好你。” 她转身潇洒地离开训练室，剩下石青槐一个人呆站在原地。他必须打起精神面对脸色冷漠的吕执事，以及三个神态狂热的白衣工作人员。 四个人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任由他们**的小白鼠。 石青槐的冷汗瞬间就爬满了背脊。 ------------ 第六十八章 压力 空旷的地下室里一片昏暗，唯有正中央的电子光柱发出淡淡的绿光，吕执事和三位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光柱周围不停忙碌，他们用戴着手套的手指不断敲击着不断冒出光标的屏幕，在不知名的面板上输入常人难以看懂的指令。 石青槐全身上下脱得只剩一件包裹住要害部位的四角内裤，赤.裸着身躯站在一块圆柱形的培养槽里。黑色橡胶套裹住的输液管密密麻麻连接着他的身体，从手腕到肩膀、从脊骨到盆骨，包括大腿上的动脉处……这些黑色的管道就像可怖蜘蛛怪留下的织网，而石青槐本人则是那个被蛛网捕获的可怜猎物――他的脸上青筋暴起，四肢以及胸口处的紫色血管脉络异常清晰，就像纹身一般浮现在皮肤表面。 “滴……滴……滴……滴……”培养槽上的红色晶片闪起红光，鲜血般的颜色在幽暗的室内异常显眼。登时训练场内警铃声大作，吕执事和三位工作人员匆忙关闭了输液程序，又打开中枢上的一块面板，将里面的手动推杆拉下，但见培养槽里的水平面急剧下降，液体都流进了底下的镂空排水管道里。 浮出水面的石青槐扯去背上密集的线管，他面色憋得通红，双目放射出凶光，似乎在忍耐极大的痛苦，那模样就像一头张嘴怒吼的人形野兽。 “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了。”吕执事对此作熟视无睹状，他拿起预先准备的衣物丢给石青槐，然后招呼三名工作人员离开。 “等……再等等……”石青槐的喘息很急促，他还没有从输液的痛苦中回复过来，不过眼见吕执事几人要走，他急忙上前想要把四人拦下。 “再来……再继续输液……”话音虽然哽咽着，但几乎是咆哮着说出口。 “你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输液会造成严重的副作用。”吕执事冷静地回复道。 “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再来一轮输液，保证不会出事！”石青槐咬住牙齿苦苦请求，可吕执事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他连头都懒得回一下，带着几人快步离开，留下石青槐一个人忍着剧痛呆立在原地。 这是石青槐来到九乡园后的第十二天。 靠着平日的训练以及特殊的药浴输液方式，他的实力在前十天内突飞猛进，一鼓作气从门阶初段提升到了门阶中段，而且之后还在不断向上迈进。眼看他就要突破到门毛予蓝要求的门阶高段，这种一飞冲天的形势却在第十天以后戛然而止。 已经连续两天了，他的身体素质不再有任何改变，能力的强度也一直没有增加。 用通俗的话来说，他这是能力突破的时候遇到了瓶颈。 后天就是毛予蓝规定的最后日子，眼看只剩下两天时间，自身实力差对方要求还有一段距离，第一次遇到瓶颈的石青槐心情变得异常焦躁，他太想要快速提高实力，为此造成身体负荷也在所不惜。 “遇到瓶颈是正常的事情，你们中国的古语说得好，欲速则不达。”吕执事离开前好心提醒了他一句。 石青槐在心中默默叹气，他当然也知道着急并没有用，但是随着任务期限的临近，那种压抑的感觉越来越难以遏制。他不清楚这是正常的情况，大部分试炼者第一次遇到瓶颈都或多或少会有焦躁的情绪，只不过任务给予的压力加深了他心里焦躁的程度而已。 站在原地思索了半晌，他还是无奈地穿上了吕执事丢给他的衣服，选择了离开这个溢满药剂味道的训练室。今日的训练确实已经做到了极限，从早上七点一直练到晚上九点，中间只休息了半个小时。他现在全身酸麻肌肉肿胀，想要小跑几步都很困难，再去透支体能对实力的提升也不会有任何额外收益。 走在空旷的地下走廊里，入目的唯有幽暗的空洞和四周惨白的墙壁，这个地下训练场对于外界而言极度隐蔽，除了同济里面几个固定高层和一群技术人员以外，没有多少人可以踏足这片领域――从这个方面来说，毛予蓝对他石青槐的栽培的确算得上仁至义尽。 前方隐隐传来有节奏的枪击声，子弹出膛的炸裂声在空荡的地底下显得异常刺耳，石青槐停下脚步想了想，朝枪声来源处走了过去。 几秒钟后，一座简易的模拟靶场出现在他面前，一席迷彩衣的沈三万站在金属制的射击台上，正拿着把驳壳的老式毛瑟枪秒准面前的几十米外的枪靶，之前连续的枪响正是出自他手上俗称盒子炮的手枪。 似乎是听到了来自身后的脚步声，沈三万连续两枪脱了靶，他骂咧一声转过头，见来者是石青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这么晚了，还在练枪呢？”石青槐利索地从沈三万口袋里摸出一盒高档电子烟盒，抽出一根套着精美烟嘴的电子烟塞进对方嘴里，然后掏出口袋里的火机帮老沈把烟头点上。 沈三万露出享受的表情，吹了口烟圈道：“还是你懂我。” “这些天都在练枪？”石青槐笑着问道。 “这不是整天闲着发慌么，无聊来练练身手。”沈三万摇头不承认自己在刻意练枪，然而石青槐早已从大姚那里听说了事实。这几天沈三万一有时间就跑来这个地方秘密练枪，为的就是想在之后的战斗里尽量不拖他们两人的后腿。 放心吧，原石我一定帮你弄到手……石青槐在心里默默想道，这话他自然不会当着老沈的面说出口。 “对了，听说这些天你鼓捣出了个厉害的招式？”沈三万有意用上调笑的语气。 “称不上有多厉害，不过还能看看。”石青槐也不过多谦虚，“我现场表演，你来品鉴一下？” “没问题。”沈三万痛快答应。 石青槐微微一笑，他调整了下姿势，硬拖着疲惫的身躯，迈开步伐向前冲刺，目标正是前方几十米远处的人形标靶。 高速移动的身躯带起打量尘土，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沈三万只听到了一阵几乎刺穿耳膜的轰鸣声，仿若钢刀划破玻璃声让人浑身颤抖，又如晴天霹雳震得人头皮发麻。 就在他一个愣神的时间，石青槐已经站在了对面的标靶前，正朝着他遥遥招手。 ------------ 第六十九章 迅雷步 “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三万连续吞咽了几次口水，刚刚他分神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三秒，就在这短短几次呼吸的功夫，石青槐已经冲刺出了几十米的距离。整个过程伴随着诡异的闷雷声，轰鸣之音震得人心神失守，饶是沈三万事先做好了吃惊的准备，遇到这样古怪的情况也被吓了一跳，到现在他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对面标靶下的石青槐身影一闪，再度带起如同万马奔腾的慑人雷音，一眨眼的功夫又回到了之前所在的位置。这次沈三万总算看清了石青槐奔跑时的景象，由于速度太快他的身影已经不能用视网膜捕捉，但疾驰中石青槐身影附近闪烁的蓝色电弧却被沈三万看得清清楚楚。 “身上居然带着闪电……”沈三万嘴巴半张，脑中划过“电光火石”这个形象的比喻。若不是清楚地知道石青槐身上只有一块原石，他都忍不住要怀疑石青槐吸收了附带雷电能力的原石。 “怎样，我这个绝技还不赖吧。”来回一趟的石青槐脸上挂满了汗珠，看得出这一招带给他身体的负荷绝对不小，“说起来，之所以能自创出这一招式，还是托了训练室里设备的福……之前使用电流设备刺激细胞的时候，我就突发奇想，炼金术既然能炼成实物，那是否能炼制出闪电、火焰、光芒这类的纯能量体呢？于是我解析了体内的电流结构，然后将阻碍在周围的部分空气炼成电流……事实证明，我成功了！” 石青槐略显得意地张开手掌，在他手心之中，一段深蓝色的电弧正不断跳动。 这才是真正的“掌心雷”！ “你这能力……简直是作弊啊！”沈三万看得目瞪口呆，大呼石青槐是个妖孽。这哪里是炼金术？分明是上帝的造物术！ “也没你想象得那么夸张。”眼看老沈的眼珠都要掉在地上，石青槐拍拍肩膀安慰他，“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用身遭的气流凝聚出少量的电能缓冲带，真要炼成天雷那个级别的电能，人还没跑出去估计就被直接电成焦炭了。”顿了顿，他话锋一转，“不过就这一点少量电能也足够增加我的奔跑速度，还有其他各部分身体功能都有所强化。唯一不足的点就是，电流在奔跑中同空气摩擦，会产生巨大的雷鸣声，这也算是无差别的噪音伤害了。” 说到最后，他开了个小玩笑。 “看来毛姐的训练确实有效，才十多天你就完全变了个样。”沈三万眼角闪过一丝艳羡，随即低头将情绪隐去。他重新拿起手枪，对准前方标靶砰砰砰就是三枪，然后把枪口调转帅气地噘嘴吹了一口气。 石青槐面色古井无波，实际上这三枪全部都打在靶子边缘，他假装没看清记分牌，一直面对沈三万保持微笑。 经过沈三万这么一闹，他心头的压力倒是消去了不少。 “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再练会儿枪。”沈三万连连催促石青槐离开，他可不好意思让石青槐一直旁观自己烂到家的枪法。 “行，那我走了。”石青槐配合地向门口走去。 “等等……”沈三万突然叫住了他，“你这一式带着闪电的招数叫什么名字？” “额……”石青槐停步愣了半晌，他还真没考虑到名字的事情，思考了一会儿，他开口回复道，“就叫‘迅雷步’怎样？” “迅雷……”这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沈三万记得世纪初的某个影音下载器也叫这个名字，他不由嘀咕着，“依我看，这招造成的外音这么大，叫雷鸣才更加贴切。” 实力晋升后，石青槐的感官能力也同样提高了不少，他听清楚了沈三万的自言自语，笑着摇头道：“真正的雷鸣声可不是这个样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石青槐的身影已经走出了靶场的大门，仅剩一连串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留下沈三万一个人在靶场里苦思他最后一句话的含义。 真正的雷鸣声，会是什么样子？ …… 走进暂居的客室，姚依瑶正蜷缩在沙发上读着一本科幻杂志。小女孩的双腿收在胸前，平日里苍白的双颊微微泛着红晕，头上的蝴蝶发饰换成了一件粉红色的发箍，秀发无规律地披散在书页周围，整体看来就像个精细易碎的瓷娃娃。 听到开门的声音，女孩抬起头望向满脸疲惫的石青槐。她微微张开樱唇想要问候一下辛劳的主人，不料嘴里冒出的却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伴随着大量的红晕迅速涌上脸颊。 “唔……”打招呼未成，大姚低下头，继续将心神沉浸在书籍里。倒是石青槐生怕小女孩身体有恙，上前用手掌覆盖在她额头上，感受到女孩体温正常才松了口气。 “回去床上看吧，冷天小心着凉。”石青槐实在忍不住内心想要呵护这瓷娃娃的冲动。 姚依瑶噗眨着大眼睛望向他，沉默着伸直了双手，一副要人抱走的姿势。 天啊……三无脸的萝莉原来也能这样卖萌！ 石青槐心里风云翻腾，手上动作更快一步，他毫不犹豫一个公主抱将大姚抱起，迅速冲进卧室把那香喷喷的娇躯塞入严实的棉被里，生怕动作再慢一点自己就要生出某些邪恶的念头。 被抱进被窝的大姚神情还是那般冷淡，她拿起杂志再度沉浸入文字的海洋里，看到精彩处还会拿出自己的羊皮小册子摘抄词句。石青槐很好奇她那本小册子里到底有着怎样的内容，这东西的神秘程度已经超越了哆啦A梦那个次元口袋。 说起来，似乎没看过大姚这妮子做其它的事情呢…… 石青槐眼中的大姚和寻常女孩有着完全不同的性格和爱好，她冷淡、不苟言笑，不爱吃零食，对可爱的小动物无动于衷；她懂电脑和一些高科技器具的用法，但石青槐从来没见她主动碰过电子设备；她无聊的时候喜欢独处，但她不会追剧，不会去阅读长篇小说，只会看一些短篇的杂志打发时间……总之，这个女孩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任何现代人眼里可爱的特征，除了她那确实可爱到极点的外貌。 有时候石青槐禁不住会这样想，其他伴灵的性格莫非都和大姚如出一辙？ ------------ 第七十章 粉身碎骨 “是不是感冒了？” 石青槐像往常一样登录神权官网论坛，还没来得及浏览网页，就听到床上的姚依瑶呜咽着连续咳嗽不止。自从他和冯征一战之后，大姚的身体不知为何虚弱了许多，面上也有些憔悴之色。 “最近体内的抗体细胞数量有所下降，我会自己调节细胞的繁殖速度。”姚依瑶面无表情的一句话让石青槐拿药的手停在半空中，他苦笑着挠挠头，心想你真把自己当成功能齐全的人工智能了啊？ 放弃强行为少女灌下感冒药的想法，石青槐重新回到电脑屏幕前，打开和好友“藏锋”的聊天界面，将自己今日的训练成果编纂成文字发送了过去。这已经成为了他每晚必不可少的功课，在学识渊博的“藏锋”面前，他从来都是扮演虚心求教的学生角色。 不消片刻，藏锋发来回复。 ――还是没有任何提升？ ――已经连续三天原地踏步了，无论是能力阶段还是身体素质都停歇不前，再这样下去我给自己定的目标也许会以失败告终。 ――何必定下十五天这种硬性规定呢？你应该给自己一点放松的时间。相信我，门阶的瓶颈只是一道小坎坷，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石青槐怔怔出神，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压力过大，但十五天这个规定的由来又不能跟外人提起，总不能告诉“藏锋”自己在给同济会做任务吧？虽然和“藏锋”的交情日益浓厚，但又不清楚对方的身份，这点警惕心石青槐还是有的。 ――我也知道不该太过焦急，但是我确实需要在短时间内往前踏步，你不是告诉过我，机会需要自己去把握吗？ 消息发送过去，对面也沉默了一阵，就在石青槐以为“藏锋”也放弃了对自己的劝解时，对话框图标突然闪动了。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你都想在剩余的两天之内突破到门阶高段是么？ ――没错！ 石青槐很肯定地给予了回复。 聊天界面给出一行小字：要么打破压力，要么粉身碎骨！ 说完这句话，“藏锋”那边再无消息，图标也变成了登出状态。 随手关闭电脑，石青槐望着落地窗外的星空发起了呆，“藏锋”的意思很容易理解：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这股压力，就抱着粉身碎骨的决心去打破它！ 然而“粉身碎骨”这四个字可不是在开玩笑！为了一枚原石，真的有必要拿性命去拼吗？ 脑中浮现沈三万那不经意流露出的羡慕眼神，老沈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然而以石青槐如今的感官水平，对方眼神的每次变化他都能了然于胸。 “也罢，一世人两兄弟，不就是拼次命么。”石青槐拿出抽屉里的烟，潇洒地点上抽了一口，又把剩下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感受着老沈独自在靶场里练枪时的没落，他突然笑了起来。 “小样，以往都是我抱你这个款爷的大.腿，这次总算轮到你抱回来了！” 他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带着莫名的笑意沉入梦乡。旁边床铺的姚依瑶等他入睡后，丢开那本科幻杂志，掏出小皮册又开始涂写起来。 第二天清晨，石青槐早早起了床，洗漱过后到达训练室，比平时还早了一个钟头。在室内调整训练器械的吕执事看到他颇为吃惊，这个点那三位工作人员可都还没起床。 “昨天睡得好吗？”他看着石青槐躺在重力控制器上，于是下意识开口询问。 “没问题。”石青槐在做重力测试时还有空闲伸出大拇指。 吕执事啧了一声：“至少状态看起来是比昨天要好些，希望你今天能有所收获吧。” 说这话的时候，石青槐已经沉浸在了训练里，对外音充耳不闻。 他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一天的时间快速流逝，到了夜空璀璨的时候，石青槐如同往常那般被泡在输液槽里，进行最后的身体数据提炼。 “怎样？”吕执事看着主显示器上不断变化的字符，向身旁的工作者问道。 白衣工作者微微摇了摇头，一副“我们都已经尽力了”的表情。 吕执事有些失望，不过这个结局也在他的意料当中，即使放平了心态，光靠一天的努力也难以打破瓶颈。 “走吧。” 放空培养槽里的液体，吕执事和几名工作人员关闭主机，然后就要像昨日那般离开。不料从液体槽里出来的石青槐穿好衣服，再次拦住他们几人。 吕执事用不耐的眼神看着他。 “我想请你转告毛姐一声，我需要和她在明日单独见面。”石青槐神情镇定地说道。 吕执事诧异地上下打量面前的少年，他发现石青槐的气势和昨天相比完全变了样。如果说昨日的石青槐是只受伤后不停呜咽的野兽，那么今日的他仿佛就是欲要征服百兽的狮王！那不算强壮的躯体里隐藏着一种勇往直前的意志，仿佛在积累着什么关键时刻才能爆发的事物，硬要比喻的话就像是一把等待出鞘的长剑！ 莫非他想……吕执事眯起眼睛，心中泛起不小的波澜。 “有些意思。”他朝石青槐淡淡一笑，“话我帮你带到，至于毛姐来不来，我就不太清楚了。” 石青槐微微点头，直觉告诉他，毛姐明天一定会单独出现在他面前。 三位工作人员已经离开训练室，门外的吕执事正要按下关闭的按钮，见石青槐还站在训练室里，不由好奇地问道：“你不去睡觉吗？” “我今晚在这里睡就好。”石青槐躺在柔软的按摩器上，悠闲地闭上双眼。这是训练后专门用来舒缓僵硬肌肉的按摩机械，不仅柔软而且还带有安眠的效果。训练室里有自动空调调节内部气温，以及最先进的换气系统，在这里入睡的睡眠效果甚至超过了在被窝里的睡觉效率。 “我很期待明日的结果。”吕执事见状干脆地关闭了训练室的大门。 夜空静寂无声，星海几番沉落。 当凌晨第一抹金色光辉升起时，石青槐几乎是同步地苏醒了过来。他从按摩器上跳到地下，连伸了几个懒腰。接着开始做压腿、扩胸等正常的晨练活动。 舒展好筋骨，他打开训练室大门，走近会客室内，慢悠悠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打开煮茶工具给自己泡了杯好茶。 之前毛姐每次在会客室里见他，都是这样一副自在喝茶的模样。那潇洒淡然的姿态让他又羡慕又敬畏，这会儿山中无老虎，他这个猴子总算能威风一回了。 茶没喝到半碗，会客室的大门就被推开，一身休闲装的毛予蓝走了进来。 时间刚好是早上七点整。 ------------ 第七十一章 针锋相对 毛予蓝在九乡园里永远是一身休闲的打扮，这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是她的家，除非有重要的贵宾上门拜见，否则她这个女主人用不着盛装出场。 在石青槐眼中，这个女人的容貌已经超出了装饰所能给予的特性，再漂亮的衣服放在她身上也只是一件平淡的装饰，永远不会喧宾夺主。无论是华贵的礼服、璀璨的盛装、还是普通的休闲装，穿在毛予蓝的身上都能带给人不同的美的感受。 只是，今时这种美在他眼中，变成了另一类致命的武器。 “你的进步很快。”毛予蓝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石青槐，后者那可以喝茶等待的姿态明显是在模仿自己。她一笑置之，在石青槐对面优雅地坐了下来，眼角的余光扫了眼还冒着热气的茶壶，等待着石青槐给自己主动倒茶。 若是往常的石青槐早已恭敬地给她端上茶水，只是今日的少年锐气临身，竟对女主人的眼神示意不管不问！ 空气沉寂了几秒，空调放出的干暖气流使室内莫名燥热起来。 石青槐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下语言系统，有些摊牌的话必须由他主动说出口。思考了两秒后，他试探着问道：“以我现在的实力，不知可否接下毛姐指派的任务？” 毛予蓝不置可否地捧起茶壶，给自己倒上热茶后朝杯里吹了口气：“说实话，你这种进步速度已经相当惊人了，换做普通试炼者未必能做到更好……只是可惜，对于任务的难度而言，你目前的实力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一些……” 这话相当于婉拒了石青槐之后的所有请求。 石青槐眼中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他抬头真诚地看向毛予蓝：“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毛姐把任务的详细内容说给我听一遍，我无论如何都想试一试。” “没有那个必要。”毛予蓝皱眉不止，她喝完茶后站起身，朝身后摆了摆手，“等过两天副本空间关闭，我会派人送你们下山，这两天你们还可以住在九乡园里。” 说话的同时，她毫不犹豫迈步朝门外走去。。 “任务的难度，真有那么重要吗？”石青槐紧接的一句话让女人停下脚步，她平静地转过头，盯着石青槐锐利的双目，“这话是什么意思？” “换个说法吧，就算任务难度再大一些，以同济会的实力，何愁没有好手能接下任务？”石青槐面不改色和毛予蓝对视，他努力想捕捉面前女人眼中隐藏的情绪，“或者说，没有通过测试的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 毛予蓝脸上浮现一层诧异之色，她很好奇面前的少年怎么敢这样和自己说话，以她目前的实力，捏死石青槐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轻松。 没错，她看重石青槐的潜力，所以把他带入九乡园，以“任务”的名义赋予他考核的机会，考核的期限是十四天。任务的具体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石青槐的考核成果，十四天一段半等阶的实力提升速度，虽然在普通试炼者里面属于上等水平，但离传说中注定脱离末日的“天选者”还有很大一截差距。确定了石青槐不可能是“天选者”之后，她自然不会再在这个外人身上浪费资源。 这就是一个上位者的手腕，打从一开始她和石青槐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她觊觎他疑似“天选者”的潜力，石青槐何尝不想借着这个假冒的名头从她这里得到好处？至于二人之间的交情深浅，她和石青槐只能算是熟识，还谈不上为对方牺牲利益的程度。 这小子在故意激怒我……望着石青槐战意汹汹的双目，她突然有所明悟。 “小弟弟，你在玩火。”毛予蓝笑眯眯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在逗弄老鼠的母猫，石青槐就是她掌下无奈挣扎的老鼠，实力的差距决定了老鼠只能躲在洞穴里，偶尔伸出脑袋仰望着洞外的庞然大物。 “我想要毛姐帮我一个忙。”石青槐不慌不忙道。说话的同时，他抽出搁在皮带上的瑞士军刀，启动了手套上的炼金阵，由高级不锈钢制成的军刀瞬间融化成水银状的液态，钢水在空中延伸拉长，最终变成了一把薄如蝉翼的细刀。刀身约有一条手臂的长度，厚度至少在0.5mm以下，光是刀身上反射的灯光就能晃花人的眼睛。 “你这样不太好。”毛予蓝在这个时刻还有心思指点对手，“虽然炼金术师的武器可以千变万化，但是惯用的武器还是应该统一才对。要么专精一项，要么样样精通，杂而不精总是落了下乘。” “多谢提醒。”石青槐朗声道谢。 话音和风声一同传入耳中…… 刀光闪过，锋刃停在毛予蓝额头前几寸处，之后再无异动，仿佛老牛陷入了泥潭，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我只会使出门阶水准的能力，但同样有可能会失手杀了你，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毛予蓝一脸平淡地看着面前寸步难行的刀刃。 要的就是激起你的杀心，否则怎样才叫粉身碎骨？ 石青槐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事到如今他唯有两条路，要么被毛予蓝击杀当场，要么在战斗中将能力突破到门阶高段的水准，这就是他对“藏锋”之言思索出来的答案！ 既然摆脱不了压力，那就把压力加到最大，看看是它先压垮我，还是我先粉碎它！ 锋利的刀刃被不知名的力量轻松困住，石青槐后退一步抽出刀身，闪到毛予蓝的侧翼，想要展开第二次攻势。 就在这一瞬间，与外界隔绝的室内狂风奔涌，茶几上的玻璃杯被风吹得碎落了一地。突如其来的风暴掀起迷蒙的尘土，竟直接罩住了石青槐的眼睛！ 下一秒，失去视野的少年被女人一脚踹翻在地。 “还不停手的话，下次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毛予蓝的面上写满了淡漠。 她是师阶高段的试炼者，佣兵界的风语女王，即使她仅仅用出门阶的能力，论战斗经验、论技巧高低，她都胜过石青槐好几倍。区区一个成为试炼者不到一个月的新人，哪来的自信挑战她？ 在她的眼中，石青槐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都只是个笑话！ ------------ 第七十二章 炼金术VS风语 这也许是石青槐出道以来最艰难的一战了。 和“赛先生”争斗时他还处于懵懂阶段，只想着如何去活命，心头没有一丝犹豫和畏惧；和冯征的战斗虽然激烈，但对方好歹是同阶试炼者，双方的实力总在伯仲之间，加上有个躲在墙缝里偷袭的郭梦桃，结果也算有惊无险……到了毛予蓝这里，运气和一些小手段再无作用，想要获胜只能依靠实打实的力量！ 刀光闪烁，锋气四射，会客室里的茶几早被劈成了几块，沙发上也多了数道交错的划痕。 石青槐并没有因为毛予蓝一句劝降的话就升起退怯之心，手中锋利的刀刃时刻不离对手身侧。他这个人就是如此固执，一旦决定了的事情，用九头牛拉都拉不回头。用老沈的话来说，这小子的性格是典型的“三思而后行”：处于“思”的阶段这小子可能会左右摇摆不定，但处于“行”的阶段他绝不会有一丝迷茫！ “这场架你要是打输了，可得陪姐姐我家具钱哦。”毛姐操纵空气打斗的同时还有闲心注意自己报废的沙发和茶几，看见那精心搭配的真皮沙发被刀光戳成破烂，饶是家底丰厚的她也有些心疼。 刀影落在精致的脸蛋前，有了片刻凝结和停顿，趁着这个空隙毛予蓝抽身后退，完美地与薄翼般的刀片擦身而过。 “又是这个……”石青槐脸色愈发凝重，之前那一刀被禁锢在半空中时他就有所察觉，如今连番试探下他心中已经有了结论。 毛予蓝凝聚了身遭的空气，在身体周围形成了密集的气压区，那稠密的气体对固体形成了巨大的阻力，一刀劈下去好似牛入泥潭。别说要伤到对方，能把刀身重新抽回来就算不错了。 这招相当于无形之间给自己穿了一套厚厚的软甲，偏偏这软甲实质仅是空气，本身没有任何重量，不会影响主人的行动速度。相比之下，古代那些厚重的金属铠甲简直弱爆了！ “风语”还能这样用！ 石青槐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不过战斗中的他来不及欣赏对方的绝招，必须快速想办法破除面前空气压形成的障碍，否则这场战斗将呈现一面倒的状况！ 关键时刻，石青槐手套背部的炼金阵闪耀着白色光辉，他手中的刀刃随之变换。那薄如晶片的刀身开始极力收缩，迅速变形成为菱形尖柱，而原来的刀柄则无限加长，直到他双手握住还余下一尺余长的钢柄，这次炼金术的施放才宣告结束。 原本一条手臂长短的细刀，如今已经变作五尺长的钢制战矛！ “杀！” 石青槐挥舞着战矛，仿若古代战场上纵横捭阖的大将，叫阵声中人矛合一，矛头直取对手的面门。 密集的风障难以阻拦来自于一点的尖锐压力，矛尖破开那股如同泥潭的区域，几乎就要刺中毛予蓝的眉心。这一瞬间，毛予蓝微抬右手，曾经向石青槐展示过的“掌心雷”早已蓄势待发，不急不缓地撞在笔直而来的矛杆上。 只听“咻”得一声，钢制的矛身竟硬是被巨力给撞弯，矛尖也拐起向上的弧度，仅仅带起毛予蓝额前丝丝秀发。 看着空中飘荡的断发，毛予蓝的脸色微变，她居然被对手碰到了自己的头发？ 石青槐刚要再度刺出手中长矛，就感觉胸口传来一股让人寒毛直竖的凉意，他下意识把矛杆挡在身前，随后一道刺耳的金铁交加声穿过耳膜，声音之尖锐差点没把他整个人给震晕！ 心悸下的石青槐看向钢化的矛身，发现双手之间的矛杆上居然留下了一道淡白色的裂痕！显然，刚刚若不是他第六感强大，及时作出了防御的架势，这一道能斩裂钢铁的攻击恐怕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敢动老娘的头发，你去死吧！” 秀发被挑落的毛予蓝第一次在石青槐面前爆了粗口，她眼神淡漠地伸出拇指和中指，对着空气连续弹动，动作优雅到仿佛在凌空弹奏无声的琵琶。 这一刻起，她再无一丝留手的打算。 “嗖”、“嗖”、“嗖”……连续几道破空声在耳边萦绕，打起十分精神的石青槐依照本能快速跳到空中，双臂四肢伸展开来，表演了一个空中倒翻后潇洒落地。在他身后雪白的墙壁上，四道深度起码有三寸以上的划痕呈正方形四角分布，组成了一个狰狞而又可怕的图形。 看这划痕的长度，石青槐若不是及时使出了先前的后空翻，只怕现在已经成了缺胳膊少腿的人棍！ “这是什么攻击，居然用肉眼看不见……”捏紧矛身的石青槐暗暗心惊。 见石青槐逃过一劫，毛予蓝“哼”了一声，心头升起一股疑惑。她的“风刃”杀伤力巨大且十分隐蔽，就是徒阶的普通试炼者在此撞上这一招，恐怕身上也要挂点彩。石青槐区区一个门阶中段的新人，凭什么能躲开她以门阶水准全力放出的四道风刃？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能躲……”不信邪的毛予蓝手指连弹，这次可不是简单的四道风刃，而是整整十二道锐利的风刀！接连的破空声让人完全分不出方向，光是听着空气的嘶鸣声就让人耳膜生疼，所谓的风刀霜剑莫过于此！ 这招一出，再没有收手的余地。毛予蓝下意识盯着石青槐的身影，一旦面前的少年服软吐出“认输”二字，她就会消去这十二道催命的凶刃。当然，若是到了最后对手还执迷不悟不肯罢休，那就只能怪他自己高估了自己。 她风语女王可不是善茬，死在她手上的试炼者数不胜数，多添一条人命又有何妨？ 带着凛然的杀意，十二道风刃不分先后几乎同时到达石青槐身遭，封锁了他上下左右几乎每个角落的退路，让他陷入必死之局。 这一瞬间，看不到风刃的石青槐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只觉得身体各处传来隐隐刺痛感，双手几乎都要握不住武器。风刃还未加身，被瞄准的身体部位就已经有了被分割的痛楚体验，过人的第六感让他几乎预知到了被分尸的下场！ 会死！ 不是开玩笑，真的会死！ 从来没有一刻，死亡的降临是这样的清晰，“真理之门”带给了他超常的感知力，让他能模糊地看到空中手持镰刀，狰狞可怖的黑衣死神！ 死神面罩下是一副怎样的面孔呢？ 骷髅头？白发老人？还是邪魅的青年？ 生死关头，石青槐那胡思乱想的脑袋又占了上风，他居然还有心思去关心死神的面容！ 下一个瞬间，死神突兀消失，一座白色巨门出现在无尽星空里，门缝里一只可怖的眼睛正淡漠地看着他。 轰得一声，石青槐的大脑炸裂，他的身体里仿佛被塞进了什么特殊的事物，又仿佛从始至终都是空空如也。 ------------ 第七十三章 入微 什么是力量？ 有形态的物质可以释放出力量，无形的能量是否也是力的一种形式？雷霆可以劈裂大地，火焰可以灼烧万物，光线能以最快的速度传递信息……这些在科学中由粒子、由波长组成的事物，在人类生活中同样占据着不可或缺的地位。 力量到底有多少种类别？ 重力、引力、推力、摩擦力、相互作用力、反作用力……力的海洋无边无际，人类只是揭示了其中一角的规律，仅仅是这一角便包含了现代科学的大部分定律。 人类的大脑是如此聪明，但它毕竟还是天地大自然的产物，要想靠它完全了解大自然母亲，即使是在世纪末期也还早得很呢！ 力之道，乃先天至高真理之一…… 轰隆的巨响声过后，“真理之门”缓缓关闭，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残影，以及呆呆愣神的石青槐。 这一刻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间，又或者一个世纪。 回过神来的石青槐平时前方，他看到了空气中淡淡的波纹，好似蜻蜓点水后留下的微弱痕迹，不多不少正好十二处。他还看到了不远处簌簌掉下的墙灰、空气中被风吹乱的粉尘，以及毛予蓝的每一个手势、每一个眼神，乃至于她眼角皮肤的细微动作，都完全被他收入眼底。 他目视着这一切，并非用眼睛去观测，而是用大脑去收集情报，最后再综合反馈到视网膜里。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大脑如同一台计算机般自主进行复杂的工作，一旦接触到他的主观环境后就即刻给予信息分析。 石青槐伸出手中的长矛，开始左右来回挥舞转动。 叮叮呤呤的声响不绝于耳，十二道透明的风刃被钢铁铸成的矛身尽数拦下，没有任何一道能触及石青槐的身体。在毛予蓝惊疑的目光中，石青槐揉了揉酸疼的手腕，之后抓紧了战矛，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朝风刃的主人冲了上去。 “滋啪”的电流声响起，蓝色的电弧包裹住石青槐的双腿和背脊，面前的空气在短时间内流失了近一半，在高速移动的人形电流体面前，固执拦住的气体被摩擦出炙热的火花，连毛予蓝制造的空气屏障都被瞬间破开！ 石青槐感觉身体深处释放出了强大的能量，这股力量来得如此及时，它迅速滋润了干渴的躯壳和筋骨。 原力在体内川流不止，最终达到门阶高段的水平。 在出矛的最后一秒，他成功突破了自身的瓶颈，晋升为门阶最高段位的试炼者！ “迅雷步”搭配门阶高段的最强一击！ 电光火石间，矛头已经直奔到毛予蓝的面门，察觉到危险的女人伸出手掌，想故技重施把矛头打歪。却见石青槐握杆的手腕轻轻一抖，那战矛修长的身躯恍如龙蛇起舞，强行在空中扭了个弧度，躲过“掌心雷”的同时，矛尖竟还咬死对手的额头不放！ 在石青槐的视野里，毛姐的每个细微动作都无所遁形，在她伸手之前，女人肩部的动作就告诉了自己，她的“掌心雷”会从哪个方向袭来。既然已知招式的轨迹，提前躲开自然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砰得一声巨响，乱流轰鸣，雷光闪动，两人脚下的浅青色地面砖全部碎裂成粉末。远处的墙壁直接像海涛一样臌胀起来，白色的油漆壳掉了一地，露出里面黑色的砖体。至于离二人最近的沙发和木桌，早就被震成了一堆废品，只留下片片破碎的皮质覆盖在一地的木屑上方。 烟雾升腾，战斗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中断！ 这一击已然是石青槐当下的全部实力，可惜最终还是被狂暴的气流给阻拦下来。 站在狂风中的毛予蓝如同从天而降的女战神，穿着平跟鞋的双足早已离开地面，被风吹得鼓囊的衣衫更显出她美好的身材，平日里披在背后的头发四散飞舞，像美杜莎的蛇发一样吐着毒信。她身遭狂暴的气体几乎组成了一个乱流领域，凡是稍微靠近的物体都会瞬间被锐利的风刀切割成碎片！ 输了……石青槐沉默地启动炼金术，将战矛恢复为贴身的瑞士军刀，他的全力一击尚且不能伤到对方分毫，再继续战斗下去也只是在羞辱自己。 好在战斗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成功地在最后关头突破了瓶颈，如今他已经是门阶高段的试炼者，正式脱离了试炼者“新人”的称号。 “我认输……”他把军刀重新挂在腰间，平静地和狂风中的女战神对视。 眼见石青槐收起了武器，毛予蓝也挥手驱散了身旁的狂风，她精致的双足再度落到地面上，浑身上下凌厉的气势霎时间褪去，重新变为一个娇美妩媚的普通女子，只是尽管收敛了气势，她心中的震惊却怎样也难以掩盖下去。 女人此时脸上的表情可谓万分精彩，有疑惑、有惊诧、有感叹，甚至还有丝丝嫉妒的情绪……这一切微小的变化都被石青槐尽数收入眼底，他面对毛予蓝试探的目光完全不见反应，如同老僧入定般任由对方打量自己，这样反而给了对手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难道是我有眼无珠、识人不明？ 毛予蓝嘴巴微张，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仅仅化作三个字：“你赢了。” 在之前最后一次碰撞当中，她被迫使用出了徒阶的能力，这才抵消了“迅雷步”加上战矛的全力一击。否则单凭门阶的“风语”能力，她的下场定然是被钢制长矛当场戳穿头颅！ 在心高气傲的毛予蓝看来，面对门阶新人的自己居然要使用出徒阶能力才能保命不死，这已经是极大的失败，等同于输了这场战斗。 更令她心惊的是对方最后时刻表现出来的战斗意识…… 能准确地抵挡住从每一个死角袭来的风刃，还有那难以言喻的精确预知能力，结合她之前观摩石青槐和冯征对战的手段，一个模糊的想法逐渐在她脑海里成形。 “力道第一法则，入微！” 她的声音无比干涩，仿佛在用牙齿嘶气。 ------------ 第七十四章 搞事情 “力道第一法则？” 石青槐记得自己在论坛上看过这个概念，据说天地间有法则三千，至高真理十二条，而至高真理在东方国度又被称之为道！ 力道乃十二至高真理之一，其内自然衍生出关于力量的法则体系，每一个使用原力的试炼者都逃不开力道的约束与法则规范。想要超脱束缚，必须掌握力道之下的法则体系，才能最终达到至高真理的境界。 目前被试炼者们确定的力道法则共有四条。 力道第一法则：入微； 力道第二法则：巨魄； 力道第三法则：自若； 力道第四法则：止水。 四大法则代表四重天地，构成了至高的真理体系，当然这也只是目前为止人们的认知极限，力道到底有没有第五条法则，谁也不清楚。因为古往今来，还没有人能真正掌握至高真理，连神灵都不行！ 原来刚刚那种见微知著的感觉，就是掌控了力道第一法则的体现……石青槐闭目凝神，再度进入玄奥的状态。他心头一动，看到面前一只黑点般的虫子飞过，虫背上四对薄叶般的翅膀飞速震颤，使周围的空气泛起微小的波澜。这一切在石青槐眼中都无所遁形，包括飞虫扇动翅膀的频率，以及被翅膀带起的气流动向。 他并非是通过远超常人的视力捕捉到飞虫的动向，而是通过先一步感受到气流和翅膀的震动力度，进而锁定这样一个渺小的虫类。 “这就是……入微？”石青槐呆愣愣地伸出大手，将空中那只飞虫圈进掌心里。任那飞虫再如何扇打翅膀，只要它做出了消耗力气的动作，哪怕仅仅是抖一抖前肢和触须，石青槐也能第一时间感知到它的动向，进而封锁住它所有的行动。 “入微”之细致，可见一斑。 旁边的毛予蓝静静伫立着观看这一幕，脸上浮现出思索的神色。力道四大法则是困扰所有试炼者的难题，古往今来诸多试炼者中，能触摸到力量本质的存在屈指可数。当然，各个年代注定会有厉害的天才能人触及到这片领域，更有“天选之子”一朝觉醒，直接掌握一道法则的先例。但像石青槐这种成为试炼者不满一个月的新人，修行区区十几天就领悟了力道第一法则，简直是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也难怪毛予蓝会生起一点嫉妒之心，她成为试炼者已有十几年，曾经出生入死经历大小危机数百次，到目前为止也仅能触及风之法则的边缘。然而和至高真理比起来，风之法则这类普通法则就像草丛间的腐朽荧光，无论如何都赶不上天空中的皓月，双方间的差距不可以用数量来计算。 经过考核证实，石青槐的天赋比之“天选者”要差出太多，根本不值得组织里花费大工夫去培养。可偏偏对方的潜力又极度惊人，能在短时间内领悟力道法则，理论上这样的人才无论如何都不该被埋没。 “虽算不上天才，却是个妖孽。”毛予蓝在心里对石青槐做出了最后的评价。她看着面前眉清目秀的少年，眉眼间的凌厉渐渐缓和下来，转而心疼起报废的沙发和桌椅。 “小吕！”毛予蓝张口一呼，一直站在门外的吕执事马上开门走了进来。他似乎习惯了这等乱七八糟的场面，不用毛予蓝继续吩咐，他就主动上前开始快速清理满是废弃物的房间，随后又抱着一人来高的崭新桌椅回到会客室……如此一来二去，不用一刻钟，除了四周满目苍夷的墙壁，会客室内其余地方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整洁模样。 “油漆工下午才到。”整理好偌大一间会客室的吕执事面不改色心不跳，脸上没有流下一滴汗水，优雅无比地鞠躬向毛予蓝请示。 “先这样吧。”毛予蓝也没有赶他走的意思，于是吕执事自顾自站在一旁，期间他一直用诡异的目光盯着石青槐，让石青槐不由自主打了好几个寒颤。很显然，这个吕执事从一开始就一直关注着二人的战斗，石青槐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这个护主的执事此刻不会正想着要怎么报复他，以便给女主人出气吧？ “首先，恭喜小弟弟你通过了我们的考核。”毛予蓝坐到崭新的沙发上，整个人瞬间变得慵懒无比，她用妩媚的眼眸和石青槐对视着，“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开始商谈关于这次任务的各项事宜了。” “荣幸之至。”石青槐理所当然地面对毛予蓝坐下，一副聆听吩咐的恭谨模样。这一刻开始，他正式获得了毛予蓝的认可，从今往后算是毛予蓝栽培的半个心腹。当然也只能算半个，毛予蓝的命令对他并没有任何约束效果，他和同济会也没有半点其他方面的联系。 在他心里，毛予蓝只是自己的一位引路人，日后的路途还要靠自己抉择。 “这是关于明日九乡园宴会中与会者的详细资料，你可以拿回去仔细研究一下。”毛予蓝朝上摊开手掌，接过吕执事递来的厚厚一包档案袋。将档案包撕开后，她抽出里面最上方一叠材料，放在石青槐眼前晃了晃。 纸页的正面印着一位大腹便便中年男子的半身黑白照，照片旁边还有详细的文字介绍。石青槐一时之间来不及细读，只记住了“云雀教高级顾问姜蠡”这九个大字。 “看清这个人没有？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你能在宴会上引起这个老狐狸的关注，我就算你完成了任务。” 毛予蓝一席话弄得石青槐莫名其妙，什么叫做引起关注？这个要求实在是太含糊了。瞥一眼也算是关注，瞪着一分钟同样是关注，这期间的界限在哪儿？ “看来你还没弄懂我的意思。”毛予蓝见石青槐一脸迷茫的神情，于是向他详细解释道，“这个老狐狸是师阶以上的大高手，平日里为人狡诈谨慎，你区区一个门阶的试炼者，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必需得闹出些大动静，否则他哪里有空理你这等人物？” 石青槐被说得连连苦笑，虽然他已经登上了门阶的最高段，但在这些大人物面前，他目前的实力仍旧不值一提，这种事实确实令人沮丧。 “也就是说，你们要让我在宴会上闹事咯？”石青槐舔了舔嘴唇，只感觉血液莫名沸腾起来。 在这种豪华宴会上闹事，背后还有大势力组织撑腰，想想那场景都觉得刺激。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毛予蓝作为九乡园的女主人，正是宴会的举办方，却要嘱托自己一个外人在宴会里闹事，这是想闹哪样？ ------------ 第七十五章 无间道 看到石青槐投来狐疑的目光，毛予蓝用洁白的手臂撑住下颚，嫣然一笑：“怎么，不打算接下这个任务吗？” 石青槐急忙摇头，虽然心中不解，但他的决心并不会因此动摇。 毛予蓝露出满意的神色，石青槐的性格很对她的胃口，该强硬的时候全身散发锐气，该退步的时候一脸理所当然的恭顺，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嘛！ “实话告诉你吧，之所以让你这么做，只是想试探下这老狐狸的底细罢了。”毛予蓝也不打算隐瞒石青槐她的动机，况且这件事本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地方，“云雀教几个深藏不露的头目里，就属这个姜蠡的根基最为浅薄，这次来到石门镇的云雀教势力由他带队，事先刺探下情报也是应有之义。” “可是，这种普通的任务为什么要我来做？”石青槐还是相当不解，凭他一个刚步入门阶高段的试炼者闹事，就能探查出师阶高手的底细么？ 毛予蓝和吕执事对视了一眼，随即笑道：“这任务还真非你不可。”不等石青槐发问，她快速提醒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那个打算中途袭击你，结果被我驱逐的云雀教高层么？” “那人莫非就是姜蠡？”石青槐目瞪口呆，他居然差点面临一个师阶高手的追杀！ “我们目前只有六七分把握。”毛予蓝神色凝重，“那人是‘神权’组织里的秘银‘神使’，代号‘多闻天王’，是神话传说里的四大天王之一。他被我打退后果断遁逃，我们暗中追查了很久才找到他的蛛丝马迹。目前石门镇里实力和‘多闻天王’相近的高手，除了进入副本空间的高阶试炼者以外，余留者屈指可数，姜蠡就是其中之一。” 旁边的吕执事自从进来以后，第一次插话补充说明：“虽然不知道那位天王为何要亲自出面追杀你这么个试炼者新手，但你在他眼中定然不是普通的猎物。只要你在宴会上引起了他的注意，这老狐狸再能演戏也将露出马脚来，到时候他的异动绝对瞒不过我和毛姐的眼睛。” 怪不得这任务非我出马不可…… 石青槐在脑海中快速归纳总结从二人话语中得出的信息，继续提出心中的疑问：“这个姜蠡既然是云雀教的高层，怎么又和神权组织扯上了关系？难不成云雀教和神权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 这个念头想想就有些可怕，云雀教本身就已然是世上顶尖的武力组织，再和神权这种庞然大物扯上联系，以后他们看到云雀教的人也只能绕道而行。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复杂。”毛予蓝保持柔荑托腮的姿势，开始向石青槐这个纯新人灌输关于“神权”的知识，“‘神权’的组织体系庞大，分为内、外两层结构。内层的‘神权’组员才是真正法力无边的神灵，分为戴着紫钻面具的‘至高神’和戴着黄金面具的‘真神’。他们是神话时代遗留到现今的怪物，各个都能徒手打碎苍天，抬脚击沉大地……从某方面来说，他们就是‘灭世’的代名词。” 石青槐听得一脸震惊，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神权”内部的分级，这些事情在“神权”论坛上可是从未听闻过。 “至于外围的‘神权’成员，都是些自愿加入‘神权’的强大试炼者，他们和‘神权’之间属于互相交易的关系，组织结构相对内层较为松散。他们会替‘神权’完成一些不方便出手的任务，而‘神权’组织则给他们提供相应的修行资源和积分。这些试炼者来自各个武装势力与组织，他们行动的时候也会带着专属的脸谱面具，以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 “按等级来看，外围成员分为戴着秘银面具的‘神使’，和最低一级、戴着青铜面具的‘神仆’。这些外围成员从理论上来说并不能算是‘神权’的真正成员，他们不能接触‘神权’内部的机密，也不会得到其他外围成员的任何帮助，说他们是打杂的临时工更为合适。” “原来那姜蠡并非是‘神权’的正式成员，只是个悲剧的临时工啊。”石青槐总算理解了“神权”这个庞大组织的具体结构。如此一看，云雀教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嘛，他们的高层还要去给“神权”打杂呢！ “你可别小看了‘神权’的外围成员，他们同样是世间一股庞大的势力。不止是云雀教，很多大势力的高级成员明里暗里都加入了‘神权’的外围组织。比如我们同济会的几个长老就是‘神权’的外围成员，包括政府培养的高手都有一大部分是‘神权’的临时工。” “连政府势力都包括在内？”这回石青槐可真是诧异了。 “特殊警卫处听说过吧？”毛予蓝拿出一本巴掌大小的蓝色小册子，将之丢到石青槐面前。石青槐拿起一看，册子正面写着“特殊警卫官”七个大字。 “特殊警卫处是政府军专门培养试炼者的机构，并且履行管理试炼者组织的职能。比方说之前发生在旅馆的事情，警察们一旦查清了冯征的试炼者身份，就不会再继续追查这件事情，转而将案底都送到特殊警卫机构。” 听毛予蓝的语气，她对这一警卫机构也了若指掌。 “毛姐你是国家的人？”石青槐拿着蓝色小册，嘴巴张成了一个鸭蛋。 毛予蓝朝旁边不苟言笑的吕柯尔特撇撇嘴：“那不是我的，是吕执事的证件。” 石青槐闻言翻开小册，果然看见第一面就印着吕柯尔特的黑白照，后面还有着中文、英文、阿拉伯语等几国文字写成的简历。最厉害的是，册子中间夹了一个精致的徽章，徽章上有着两个星星和一个长杠。 石青槐咽了口唾沫，这位吕执事不但是国家特殊警卫官，还是个一杠二星的中尉军官？ “你们这些大势力的高手跑到别的地盘去给人打工，你们也不管管吗？”石青槐合上证件，终于忍不住开口吐槽。他感觉自己在看一场关于无间道的电影：武装势力、“神权”和政府互相敌对又互相渗透，偏偏三者还能和气共存，这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 第七十六章 超时效钢 “管？为什么要管……”毛予蓝一脸淡定，好似在嘲笑石青槐是个江湖经验不足的雏儿，“这就是如今的世道，众多试炼者共同决定的规则。强大的试炼者会被各个组织优待，他们可以轻松周旋在各个组织之间，被所有势力敬为上宾。只要不是发生了生死存亡的大事情，他们都可以不表明自身的立场，也没人敢管他们的事情。” “在末日来临之际，大地上已经完全沦丧为为弱肉强食的世界。”吕执事拿回石青槐手中的证件，塞进自己的衣领里，碧蓝色的瞳孔显得无比深邃。 “既然都不管了，那还要追查这个‘多闻天王’的身份干什么？”石青槐觉得这两人的逻辑前后矛盾。 “不管归不管，情报的收集还是要尽量做好。”毛予蓝耐心地向石青槐解释，“每一名强大的试炼者都是颗定时炸弹，在寻常日子里我们尽可能不要去触碰炸弹开关。可一旦发生了你死我亡的战争，我们就必须知道这颗炸弹的爆炸威力，知道它的开关位置，知道它的爆炸范围……这就叫未雨绸缪。” “行，我懂了，关于此次任务，具体我该怎么做？” 石青槐明智地放弃了继续深究下去的念头，这些盘根错节的复杂局势和当前的他也没有多大关系，天塌下来了自然有高个子去关心。即使掌握了力道第一法则“入微”，他仍旧只是一个门阶的试炼者，顶多算是个潜力不错的弱者。 “任务计划需要你自己安排，我们只能在暗处配合你执行。”毛予蓝耸耸肩，“一旦我们直接出手帮助你，以姜蠡的老道程度必定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如果他因此提高了警惕心，再想刺探出他的身份就很困难了。” 石青槐叹了口气：“我懂了，这就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啊。” “这些是到时候在场试炼者的详细情报，你拿去好好研究下，找准机会再行动……明早我会派人带你去宴会，到时候就看你发挥了。”毛予蓝把档案袋一股脑推给石青槐，然后带着吕执事先一步离开，留下当事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研究资料，这甩手掌柜的潇洒姿态让石青槐直翻白眼。 “唔，这些人都不认识啊。”石青槐随意翻了下资料，发现来参加宴会的人物身份五花八门，很多名字都用外号来代替。有些外族的试炼者名称拗口难念，什么“普玛哈那”，什么“帖木儿”，长的名字有例如“喀秋莎?瓦尼亚?马格斯?玛莎”，短的直接叫“啾啾”……等等，“啾啾”是什么鬼？ 懒得看姓名的石青槐直接将门阶以下的试炼者资料整理出来，然后再在里面挑选合适的对象。 当翻过一页纸时，石青槐的动作突然顿住了，他仔细浏览着面前一位入宴者的资料，嘴角隐约勾起一丝笑意。 “列昂尼德?阿纳托利?叶夫根尼，男，现年23岁，云雀教高级教徒，北部条约国公民。” 这不就是那天在酒吧门口撞上的毛子么……看着列昂尼德的照片，石青槐回忆起了之前面容英俊，气势嚣张的条约国人。再往下一看，列昂尼德的能力居然和毛予蓝一模一样！ “能力：风语……能力品质：III……能力阶段：门阶高段。” “就是你了！” 石青槐露出得意的笑容，以他目前的实力，门阶高段的“风语”对他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由于之前那场和毛予蓝的战斗，他对“风语”能力也有了充分的了解。 这个列昂尼德还能强过身为“风语女王”的毛予蓝不成？ 看完列昂尼德的详尽资料后，石青槐想起了那天见过的两位美女：俞千帆和夏听霜。他快速翻阅剩下的一叠纸页，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俞千帆和夏听霜的资料。 由于之前在神权官网上看过夏听霜的介绍，石青槐只在她的材料上瞄了几眼就直接掠过，待看到俞千帆的背景介绍时，他才稍微认真了起来。 这个俞千帆来头果然不小！按资料上的描述，她身为东西方的混血儿，却被圣殿骑士团成员共尊为圣殿公主，她的父亲俞元臣又是圣殿骑士团的最高审判长。东方人能在西方武装组织里混到这么高的位置，手段背景定然难以想象。 看那天的情形，这个列昂尼德似乎对俞千帆有点意思啊……不过他区区一个云雀教的高级教徒，敢打圣殿公主的主意，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些？ 石青槐在心底盘算着这几人之间的关系，一个计划渐渐在他脑海里浮现。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放下手中的材料，将右手五指微微曲卷，似乎想在虚空中抓住什么事物。 “风语……风语……”他轻声喃呢着，目光越发明亮起来。 …… 事实证明，毛予蓝并非真想当一个甩手掌柜。理由是第二天清晨刚刚破晓，睡眼惺忪的石青槐就被叫到了那间熟悉的会客室里。 “拿着这个。”坐在上位的毛予蓝指着木桌上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物体。 “什么？”石青槐脑子还有些浆糊，他迷茫地拿起那团黑色物体，结果这怪东西的重量让他大吃一惊。明明只是拳头大小的事物，重量起码有四十斤以上！刚睡醒的他手一个哆嗦，差点没把东西掉到地上。 “这是现代科学生产出来的最好的时效钢，被命名为超时效钢。就这一块拳头大小的钢球，价格就能抵得上一座洋房，而且还有价无市。”毛予蓝话语里透出一点小得意，看来能弄到这种宝贵的时效钢，也花费了她不少功夫。 “哦，这么一小块金属，价格有那么夸张？”石青槐挠了挠脑勺，将原力探入手中的钢球内部，开始动用能力解析这种高端材料的构造。 “这种时效钢的特点是同时具备韧性、硬度和延伸性，虽然不是目前最坚硬的金属，但却是最适合制成冷兵器的材料……”毛予蓝还在夸夸其谈，石青槐手中的钢球突然迅速扩展延伸，这一变化将她所有剩余的话统统打断。但见原本不起眼的钢球在短时间内变化成为一把泛着黑色金属光泽的战矛，矛头锐利如晶石铸造，矛尖一点透出神秘幽芒，仿佛能依靠它穿透世间一切事物。 “这东西……”石青槐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才刚启动炼金阵不到一秒，手上的钢球就直接变化成了长矛，这可怕的炼成速度和延伸能力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有了这个材料，他炼成的效率不知要比以往加快多少倍！ 不止如此，超时效钢的硬度也绝对不弱。虽然并非金属中最强的存在，但石青槐敢打赌，以这种金属内部密集有序的组织构造，它的强度在所有种类的金属里至少能排进前五！ 这东西，对炼金术士来说，妥妥就是一把神器啊！ ------------ 第七十七章 姜蠡 “这东西，送给我？”石青槐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手上黑色的战矛，那姿态仿佛小孩得到了中意的玩具一样。 “想得美。”毛予蓝对他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这东西是大白菜啊？只是把它暂时借给你使用，任务结束后必须归还给我。” 石青槐露出失望的神色，这超时效钢实在称手，让他才拿了一会儿就舍不得放下。 “不过，倒也不是不能送给你。”毛予蓝语锋一转，话中有话。她隐藏的意思也很清楚，你小子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吧？ 石青槐愣了一刻，苦笑着摇摇头：“算了，我不要了。” “都不听下我的条件。”毛予蓝愕然道。 石青槐仍旧摇头，毛予蓝努了努嘴没有多言。面前这小子鸡贼得很，她本想用这珍贵的金属武器下套，把他诓进组织里来，如今一看这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理智得多。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走吧。”毛予蓝起身走到门口，叫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下属让他带着石青槐前往宴会大厅，她自己则要去梳妆打扮一番，晚些她还要亲自出面接待登门的贵客。 石青槐跟着那西装男子来到大楼的第二层，在此之前他已经把超时效钢炼成了一副墨色的手环，戴在自己右手的手腕上。寻常人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件可以自由变化形态的强力武器，最多以为这是一副名贵的墨玉手镯。 二层两间盛放珠宝的大厅已经清空，里面摆满了紫檀木制成的圆桌，空气中飘散着幽幽的香气，地上铺了温暖的羊毛地毯，四周用花栏和珠宝摆设装饰，天顶处十二盏澄黄色水晶吊灯同时散发出光晕――无论哪个角落的景致都被宝光渲染到了极点。 当下时间还早，宴会大厅里只有几个零散就坐的客人。石青槐眼尖地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沈三万和姚依瑶，于是他离开那名引路的西装男子，自然地走到二人身边坐下。 “怎么起得这么早？”他坐下的同时好奇地询问二人。 “这种佣兵界的大型宴会可是几年难得一见的盛世，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一睹为快。”沈三万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今天他穿了一身得体的格子衬衫，配上深沉的皮夹克，虽然单从穿着而言显得并不庄重，但这套衣服配合他的脸型颇有卖相。 “不过就目前看来，这个宴会的布置和我曾经参加的那些个宴会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身为沈家大少，沈三万参加过的豪华宴会没有三千也有八百，他对这些富丽堂皇的豪华装饰早就有了审美疲劳。若不是生平来第一次参加佣兵界的盛会，他根本不会这么早时间就急着入座。 “睡不着。”另一边姚依瑶的回答倒是简明扼要。 石青槐意有所指地笑道：“你们怎么都无精打采的，今天可是有一场好戏将要上演。” “好戏？”沈三万领会了石青槐的意思，忍不住晒然一笑，“这里可是毛姐的地盘，世间谁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 还真有人敢……石青槐在心中回答，这个人就在你们面前，他的背后还站着毛予蓝这个宴会主人。 “我先去后面帮毛姐招待客人，你们呆在这里不要乱跑。”又聊了一会儿天，石青槐见人流逐渐多了起来，于是起身拍了拍沈三万的肩膀，快步挤入人群里消失不见。 沈三万有股别扭的感觉，他总觉得自己是被家长贴身保护的小屁孩，这种感觉在刚刚石青槐拍他肩膀的时候体现得尤为强烈。 自己和石头之间的距离约拉越大了……他沉默地开启一小瓶白酒，将酒水倒入面前的玻璃杯中，一边小口吞咽着一边不停咋舌。那动作似乎是在回味浓烈的酒香，又或者是在感叹陈年佳酿特有的苦涩味道…… 石青槐穿过人群，躲在二楼人行电梯侧面的隔间里，默默观察出入宴会的人员。他今天特意穿了身宽松的外套，以及不会影响到身手的运动裤和耐磨旅行鞋，这一身打扮不像是来参加宴会的贵客，反而像闲散的无业游民。 来往的宾客逐渐增加，石青槐在好些陌生的宾客面前感受到了绝强的压力，这些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牌试炼者，当中偶尔也有一两个年轻的面孔。但无论如何，拥有这种强横气势的人物都不是他石青槐心中的目标。 哒哒哒……布鞋轻踩地毯的声音传入耳中，在暗处观察人群的石青槐瞳孔一缩。在他面前，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士穿着勉强合身的滑稽西装，戴着大号的厚边框眼镜，一手拄着类似老年人使用的弯头拐杖，一手插在裤子荷包里，笑眯眯地走进二楼的宴会大厅。 此人的面容和资料里照片上姜蠡的容貌完全一致！ 石青槐压制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微微低头不去关注那人的身影，任由这位可怕的云雀教高层从身旁经过。 然而，眼看姜蠡就要掠过石青槐身旁，他突然轻咦了一声，站定脚步，目光朝石青槐这边投射而来。 石青槐没想到师阶高手的感知力如此可怕，自己只是稍微打量了对方几眼就被察觉到，此时他尽力摆出悠哉的姿态，双目直视着自己的脚尖，生怕太早引起老狐狸的注意。 这个时候毛姐还在地下的基地里安排宴会工作，如果现在被姜蠡认出身份，万一这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真是对他心怀不轨的“多闻天王”。一旦对方起了杀心，石青槐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引颈受戮。 “姜大师，怎么了？”一个戴着白狐面具的奇怪宾客正巧站在姜蠡身后，眼见姜蠡突然停止前行转身，那人熟稔地朝姜蠡打着招呼。 “是尤西大师啊。”姜蠡对着“白狐面具”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至于“大师”这个后缀，则是试炼者间对师阶高手的一种敬称。 “姜大师请。”尤西比了个让步的手势，虽然同为师阶，但只听声音，他的年龄应该比姜蠡要小上许多，做出让长辈先进门的礼仪也没有不妥之处。 姜蠡呵呵一笑，当仁不让迈步入内，把石青槐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直到他步入宴会大厅，找到位置坐定，石青槐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此时他对于毛予蓝给予的任务竟生出一丝怀疑，在这样可怕的高手面前演戏试探他身份，这样的举动是不是太过异想天开？ 就在他左右摇摆不定的时候，一群老熟人通过人行电梯进入二楼，为首一人正是高大英俊的列昂尼德。 ------------ 第七十八章 我还没动手，你就倒下了 列昂尼德今日穿的仍旧是那件红色的杰尼亚礼服，深蓝色的领带和纯白内褂相互衬托，脚下一双名贵的皮鞋表面被打理得油光发亮。如此正式的着装配上他英俊潇洒的身姿，瞬间吸引了一些在场女性的注意。 不过看到走在列昂尼德身边的俞千帆后，九成九的女性都下意识挪开目光。今日的“圣殿公主”打扮得异常貌美，她头戴一顶透明白色薄纱的倾斜礼帽，帽尖上俏皮地露出几根羽毛，身穿露肩背的银白色连体裙，宽大的裙摆就像撑开的敞篷伞，将她穿着高跟鞋的小脚全都包裹住。小巧精美的脸蛋上画着淡妆，裸露出的香肩和锁骨让人色与魂授，杨柳细腰堪称腰盈盈一握，真个是天生丽质、风情万种的美人胚子。 说是“走”在列昂尼德身边，其实俞千帆从始至终都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根本未曾理会旁边的列昂尼德一下，硬要说的话还是列昂尼德舔着脸跟在她身旁。除了这两个眼熟的人之外，石青槐还看到了一头红发的夏听霜，她离宴会里密集的人群始终有一段距离，像孤傲的野狼般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角落里。 宴会进入倒计时阶段，专业的乐队成员走上前台空地，开始演奏优美的乐曲。一身红黑交加的毛予蓝在乐声中闪亮登场。她的美貌和俞千帆不相上下，但眼角中更多几分妩媚。红色的小皮衣将她的身材衬托得凹凸有致，眼角中流露出成熟女人特有的自信。论气质、论相貌、论身材，她盖压了全场几乎所有的女性。 登场的自然不止“风语女王”一人，还有吕执事这个永恒的“背景”点缀在后面，忧郁男保镖的绅士气质同样能赢得不少女性的青睐。 云雀教、青莲帮、圣殿骑士团三大组织的代表人急忙上去向毛予蓝问好，这三大组织是九乡园这边主要的宴请对象。云雀教的代表人自然是姜蠡这个土气老板扮相的大叔，青莲帮的代表则是一个穿着浅绿色绣花碎裙的美丽女子，相貌气质和毛予蓝比较起来都不落分毫；圣殿骑士团的代表人是个满鬓斑白的半百老者，老人身躯高大，背后负着一把金灿灿的巨型大剑，光看造型可谓是老当益壮。 石青槐在资料上看过这几人的介绍，姜蠡不用多说。绿裙女子名为司徒右凤，是青莲帮的副帮主，同时还是青莲佣兵团在这一片区的负责人。至于那个背大剑的老者，身份更是高贵无比，老人乃是中部君主国皇室成员，全名克里夫?兰顿，拥有伯爵爵位。 就国家和佣兵势力态度而言，中部君主国算是在世界范围内都独树一帜。因为这个国家的皇室和佣兵势力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以说这是唯认默许佣兵势力地位的国家。 毛予蓝和三位“大佬”站在一起，镇定自若地谈笑风生，场面和谐而又温馨，实际上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笑眯眯的姜蠡身上。她对自己的观察能力颇有自信，老狐狸神情间各种细微的变化，她都能一一捕捉到。 见到这个场面，石青槐知道需要自己出场了。 他从人行电梯隔间走了出来，大大方方地进入宴会大门，穿过拥挤的人群，笔直地朝着列昂尼德所在的方向走去。期间宴席间人潮涌动，根本没人会注意一个陌生人的去向，包括列昂尼德这个被锁定的目标。此时这个高大的条约国人正在殷勤地邀请俞千帆和他一起跳舞，可惜俞千帆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对列昂尼德的讨好完全无动于衷。 “小姐，鄙人有荣幸能邀请您陪伴共舞一曲么？”就在一男一女相互纠缠不清的时候，石青槐这个程咬金半途杀出，上来就伸手邀请俞千帆共舞。 “你是？” 俞千帆看着面前突然冒出来的陌生青年，迷茫地眨了眨大眼睛，她依稀对面前的青年有些印象，但具体的交集却又模糊不清，这就属于典型的贵人多忘事。以她的高度和地位而言，石青槐就是一名曾经偶然见过面的路人，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俞小姐忘了？……”石青槐摆出一副熟络的脸孔，没等他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旁边的列昂尼德已经怒火中烧，跨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小子，又是你！”列昂尼德还清楚记得石青槐这张脸孔，他本身他对石青槐的印象就不是很好，加之天生脾气暴躁，这会儿被石青槐打断自己的泡妞计划，他已经忍不住举起了自己的拳头，想要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对手吓退。 “砰！”一声巨响传来，石青槐腹部猛地凹陷下去，他怪叫一声，空中倒转一圈飞了出去。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周围宾客的注意，这些人物大多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货色，看着眼前两男为争夺女伴互殴的传统戏码，纷纷为之拍手叫好。他们恨不得这两人拳拳到肉、招招见血，这才符合佣兵宴会的血腥风格。 “风语？”目睹一切的俞千帆微微皱眉，看着地上石青槐腹部凹进去的印记。刚刚根本没有人碰到石青槐，他就凭空“飞”了出去，那么除了拥有透明能力的特殊试炼者外，唯有“风语”能力可以做到之前那一幕。 当然，有了列昂尼德这个“风语”能力者在场，所有人都把透明人闹事的可能性排除了。 俞千帆对列昂尼德的评价立刻又下跌了一大截，虽然她对石青槐也没什么好感，但这人毕竟是自己的一个仰慕者，他只是出来邀请自己跳一场舞，你列昂尼德犯得着下这么重的手么？别说我俞千帆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就算被邀请的确实是你女人，你一个大男人也不用这么小肚鸡肠吧？ 没错，此时在俞千帆的眼中，列昂尼德已经成了小肚鸡肠的代名词。 天可怜见，站在众人中央的列昂尼德呆呆地举着拳头，内心中仿佛有一万头***在咆哮…… 这什么状况！ 他列昂尼德虽然脾气暴躁了点，可也不是傻瓜，哪里会真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陌生人动手？之前他又是拎衣襟，又是举拳，一系列动作只为了恐吓石青槐，谁知道这恐吓的姿势还没做完整，被恐吓的对象已经被“自己”打倒了？ 不可能啊，我特么一点力气都没用，他怎么就被“风语”打中了？ 这真是应了一句老话：我还没抬手，你已经倒下了。 ------------ 第七十九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是的，石青槐倒下了，不过他并非被列昂尼德的能力打倒，而是被自己打倒在地。 早在拿到任务资料，确定了列昂尼德的能力是“风语”之后，石青槐脑中就多了个奇思妙想：既然可以炼制闪电，那我是否能炼制气体呢？ 这是一个很容易得出的答案，连能量形态的电流都能炼成，炼制空气这种气态物质更是小菜一碟。 想要模仿风语的功能其实非常简单，只要将一个区域的气体炼制成密度更大的其他气体，使得区域间的气压分布不均，那么造成的后果将会同低阶风压攻击的效果相差无几。很显然，在场没人能料到世上会有炼金术这么神奇的能力，自然想不到攻击石青槐腹部的风压居然是他自己炼金术制造出来的“产物”。 倒地后的石青槐双手捂住肚皮，像受伤的幼兽一般蜷缩起身子，嘴角更是流下一行“血迹”。这凄惨的模样让列昂尼德这个始作俑者都看傻了眼，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能力――难不成自己真的动了手，只是患了选择性健忘症？ 又或者……列昂尼德小心翼翼瞥了眼人流里几个最显眼的大人物，其中“风语女王”用遗世独立的风姿站在人群中央最显眼的地方，其神态如同站在鸡鸭群里的高贵天鹅。列昂尼德见状赶忙抛去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念头，“风语女王”那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屈尊去偷袭一个无名小卒？ 可是在场所有人中，除了毛予蓝以外，就只有他列昂一个人是“风语”能力者啊！ 脾气暴躁、脑子却不灵光的列昂尼德思维陷入了死胡同，他神色变幻不定，手部握紧拳头，举起又迟疑着放下，这个纠结的姿态更让人们相信先动手的是他。 “既然是你主动找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前一刻还躺在地上叫疼的石青槐下一秒已经生龙活虎地跳了起来，拿出一副怒发冲冠的姿态凝视着面前高大的对手。 “打他……狠狠打他……” 周围的人们唯恐天下不乱地叫嚣着，嘈杂的嚷嚷声刺激得血液直冲脑门，原本脾气就暴躁的列昂尼德只感觉全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他大吼一声脱去身上的礼服，上身只留下一件白色短褂，不顾身边几个朋友的劝阻大步朝石青槐迅速逼近。 “你想干什么？”出乎人们预料的是，战斗的“导火索”俞千帆居然第一个站了出来，用自己娇柔的身体挡在石青槐面前，同时以不满的眼神瞪着列昂尼德，似乎在谴责他的无礼行径。 “切……”周围传来调侃声和吹口哨声，这一出争夺配偶的闹剧在外人心中已经有了结果，人们纷纷用不屑的眼神看向列昂尼德，那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强抢民女的恶棍。就连几个平日里和列昂尼德关系较好的朋友，这个时候都不敢站出来帮他说话，以免被人民群众鄙视的眼神淹死。 可怜的列昂尼德孤掌难鸣，此时的他也气昏了头，推开俞千帆就要继续和石青槐动手。 “你敢……”俞千帆被推了个踉跄，心头难免也升起几丝怒火。在她心中，整件事情因她而起，所以她才站出来拦下列昂尼德，这一举动并非是想帮助石青槐，只是看不惯列昂尼德这副“嚣张”姿态罢了。没想到这个家伙最近长胆子了，对着她都敢动手，简直是岂有此理！ 动了真火的俞千帆下意识就要教训下面前的男人，却见原本被她护在身后的石青槐突然跳将出来，一副英雄救美的姿态将她推到身后，同时义正言辞地对列昂尼德喝骂道：“有种冲我来，对女人动手算什么好汉！” 这一番话语端得气势十足，让旁边围观者拍手叫好，只剩下身后的俞千帆哭笑不得。 此时她真想在面前男人的耳旁喊一句：谁告诉你我需要保护了？滚蛋！ 列昂尼德看着眼前这“郎情妾意”的一幕，当即差点被气了个半死，他也懒得去多想些其他事情，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就往石青槐脸上玩命招呼。石青槐也是当仁不让，他“坚定”地把俞千帆护在身后，同时取下手中由超时效钢炼成的手环。原力涌动之下，墨色玉环瞬间变形成为四尺长度的圆头钢棒，有婴儿手臂粗细的棒身直接迎着对方的拳头砸了下去。 “嗡”得一声闷响，两名试炼者交锋带起了狂暴的气浪，围观众人纷纷后退让道，露出一片空地给二人施展身手。 “怎么了？”站在远处的姜蠡几人同时望向声源处。其实他们几人早就察觉到了大厅里的异动，只是毛予蓝这个正主没说话，他们不好去管别人地盘上的闲事罢了。 “让我看看，好像是两个帅气小哥在那边打起来了。”穿绿裙的司徒右凤捂着嘴呵呵直笑，语气甜腻得让人发慌。 “年轻人嘛，多比划两下是好事。”姜蠡也笑眯眯地看着喧闹的人群，他明显已经注意到了石青槐的存在，只是脸色上并没有过多的变化罢了。 “姜大师，那边动手的好像是你们云雀教的人？”毛予蓝似笑非笑地盯着姜蠡的胖脸，眼见这老狐狸脸上没有流露出半点诧异之色，她干脆直接开口试探。 “好像真是我们云雀教的教徒，这个毛子刚入教一年，不是太懂规矩，回去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注意到和石青槐动手的是列昂尼德，姜蠡总算变了脸色，虽然他立刻调整了脸部的表情，但他那瞬间的异常点还是被敏锐的毛予蓝轻松捕捉到。 “老狐狸，继续装啊……”毛予蓝在心底发出一声冷笑，身为“神使”的姜蠡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原本门阶初段的石青槐在半个月的时间内成长到了这个地步，也难怪他会一时控制不住惊诧的表情。如果他真的不认识石青槐，在见到二人对战时应该无动于衷才对！ 区区两个门阶试炼者的战斗，有什么资格惊扰到师阶高手？ 察觉到姜蠡内心波动的毛予蓝正要再刺激一下对方，突然一道巨响声从天际传来，彷如闷雷声在众人耳旁轰鸣，震颤得大厅内所有人都头皮发麻。这不寻常的动响打乱了几人的思绪，感受着耳旁袅袅的余音，人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头顶的天花板上。 上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所有宾客都发出这样的疑问，少部分高阶试炼者闻声后神情大变。 “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毛予蓝、姜蠡、司徒右凤、克里夫四人最先从巨响声中回过神来，他们不约而同将石青槐两人的战斗抛在脑后，一瞬间使出各自强悍无匹的能力，仿佛鬼魅般消失在宴会大厅的正中央。 灯光交加、舞曲悠鸣，盖不过鼎沸嘈杂的议论声。随着四人的消失，宴会大厅里的秩序轰然倒塌，酒菜和桌椅被毫不留情掀翻在地，大部分宾客都随着人潮向外冲去，只留下少部分没有主见的人呆在原地茫然无措。 铁棒与血肉之躯剧烈撞击在一起，挥洒下沉重的汗珠与血滴。 ------------ 第八十章 提前开启的大门 嘣嘣嘣…… 伴随着连续三道沉闷的响声，列昂尼德被手臂、胸口、小腹分别挨了钢棒一击，他咬牙切齿地朝石青槐扑过来，但没过两秒又像皮球一样弹了回去。 太弱了。 石青槐在心里暗暗摇头，和“风语女王”比起来，列昂尼德这个“风语”能力者根本就不堪一击。他的能力运用只限于简单地操控气流，包括隔空攻击，增加移动速度等等方面，反而遗漏了真正具有威慑力的绝招。类似“掌心雷”、“风刃”这类杀招都不会，怎么可能对掌握了“入微”的自己造成威胁？ 前期一分钟势均力敌的交手过后，石青槐放开手脚开始猛攻，手中黑漆漆的钢棒如长龙舞动，直打得列昂尼德不断叫唤，活像一只被驱赶的野鸭。 又一次交锋，石青槐轻松用钢棒将对手撂翻在地。他正要乘胜追击，耳边突然传来那道令人心颤的轰鸣声。 大厅里的人流变得混乱，主持宴会的几大势力领头人都失去踪影，石青槐眼见连毛姐都消失不见，心知没有必要再演戏下去。他瞥了眼地上鼻青脸肿兀自咆哮不甘的列昂尼德，默不作声收回手中长棍，将之重新炼制成手镯套在手腕上。 这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吧？ 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着四处乱窜的其余宾客，石青槐也能意识到局面失去了控制。未免发生意外，他在人群里一阵搜寻，想要找到老沈和大姚所在的位置。 “喂，喂……叫你呢！” 如圆珠落玉盘的动听女声在背后响起，声音的主人连叫了好几声，到最后不得不用手去拍打石青槐的肩膀，石青槐才皱着眉头转过身来。 “有什么事吗？”他有些不耐地看着打扰自己找人的俞千帆。之前只顾着和列昂尼德飙戏，都把这位众人心目中的战斗“导火索”给忘掉了。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周围乱跑的人这么多，本公主都快被挤死了，你还不去帮我开道……”俞千帆给了他一个白眼，这是什么人啊！刚刚还摆出一副拼命保护人家的架势，怎么才过几分钟就翻脸不认人了？ 早知道出门前就偷偷问老爹要几个保镖来了，弄得现在还要她一个女孩子家在人流里挤来挤去，这对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而言是何等糟糕的体验啊！ “哦。”石青槐就回答了一个字，紧接着分开人群，朝大厅角落处走去。 “哎哎哎，你是瞎子吗，出去的大门在那边！”跟在他后面的俞千帆急得直跺脚。 “你爱跟不跟。”石青槐哪有心思去理会她一个陌生女孩的想法？ “哼……”可爱的小公主气得脸蛋通红，石青槐对待她的态度前后反差太大，以至于影响到了她的心理平衡。任谁被人一阵示好后转手立即抛弃，心里难免会掀起狂风巨浪般的波澜。 “混蛋小子，给我等着。”小公主在心里碎碎念道。 想她父亲俞元臣身为圣殿骑士团审判长，母亲克劳迪娅一世乃刚上位的君主国女皇，自己也是王庭里当仁不让最受宠的小公主，从小就习惯了身边众人的爱慕和夸赞，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同龄男性如此冷漠对待。 然而，揍石青槐一头包这种事情，当下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之前石青槐和列昂尼德两人的战斗她看得很仔细，面前这人战斗能力着实不差，自己想打败他也要费不少功夫。况且目前形势如此混乱，打趴下了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找谁去当她第二个保镖？ 我还就不信了，凭本公主可爱的脸蛋，“感化”不了你这个铁石心肠的臭男人？ 俞千帆气嘟嘟地跟在石青槐身后，天生显小的脸蛋都快鼓成了包子，好在一心找人的石青槐开路效率确实很高，跟在这人身后至少不用担心被陌生人擦着碰着。 至于身后那还躺在地上哀嚎的列昂尼德，这个可怜蛋早被两人抛在脑后，直到两人走出很远，才有云雀教的同伴将他搀扶起来…… 石青槐用力分开人群，向记忆中的角落走去，果然在之前的地点见到了狼狈的沈三万和姚依瑶。二人正随着人流向大门方向移动，见到石青槐后急忙朝他这里转移。 “咦。”跟在石青槐身后的俞千帆发出了一声轻呼，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姚依瑶粉雕玉琢的侧脸，小萝莉的脸部杀伤力可谓极度惊人，饶是俞千帆一向以可爱自居，遇上这种近乎完美的对手都难免会有些患得患失。 臭男人，怪不得对本公主熟视无睹，原来身边有这般美丽的可人儿陪着……心理不平衡的小公主再度开始了心灵的碎碎念。 “这边到底怎么啦，楼房要塌了么？”沈三万二人好不容易来到石青槐身边，他顾不得调侃石青槐身边突然多出的美丽少女，用急促的语气询问石青槐道。 “我也不太清楚。”石青槐带着三人冲出了大门，人形电梯和楼梯上挤满了跑动的人群，无奈之下他们只能从偏僻的应急通道出逃，好在知道九乡园内应急通道位置的宾客并不多，所以他们一路上几乎畅通无阻。 冲出了九乡园的中心阁楼，几人在充满花香的植物园空地上站定，他们和所有出了大楼的宾客都做了同样一个动作，那就是仰头望向碧蓝的天空。 原本清澈的天空已经被黑云遮蔽，云层间似乎隐隐有雷光浮现，浓厚的乌云让正中心扭曲的空间变得更加狰狞可怖。原本的“天灾之门”边缘在不断扩大，在晦暗不明的怪异物质中心，一个门框模样的物体慢慢露出大概的轮廓。 那是一座深色的巨门。 “这个就是……门？”石青槐打量着扭曲时空中的古朴大门，目测这座大门该有十几米高度，门缝两边雕刻着复杂诡异的纹路。大门本身都有轻微的扭曲感，加上缝隙里一望不见底的漆黑深渊，让人怀疑这是一只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天灾之门居然提前开启了……怎么会，难不成我们三家的勘探手法都出现了失误？”站在最前方的俞千帆禁不住喃喃自语，此时这位圣殿公主的神情格外严肃，和之前乱发脾气的小女孩形象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 第八十一章 青年和老头 石青槐本想问下俞千帆，“天灾之门”提前开启到底意味着什么……不过还没等他开口，一个背负巨剑、身披锦袍的老者突然凭空出现在四人眼前。老人鬼魅般的现身方式震惊到了在场所有人，导致石青槐把嗓子里的话语全部咽了回去。 老人威严的目光在几人身上逐一扫过，光是眼神里透出的沉重气息就压得几人喘不过气来。 “大舅舅。”唯有俞千帆一个人不受老人目光影响，她蹦跳着上前，被老人抓着小蛮腰放到肩膀上坐稳。以老人两米以上的身高，小姑娘坐在他肩膀上就像一个小巧精致的布娃娃，这怪异的场面让石青槐想起电影《金刚》里美女和巨大类人猿相处的情景。 老人正是圣殿骑士团的行动负责人，拥有伯爵头衔的克里夫?兰顿。 “我的外甥女……多谢照看。”克里夫的通用语略微带些口音，不过大体意思都能听懂。他绅士地朝几人点头致意，语音雄浑厚重，自带一股皇家的威仪。 “哪里哪里……” 不愧是伯爵头衔的拥有者……石青槐几人连道不用客气，实际上他们确实也没有做什么“照看”俞千帆的事情。 “略略略略略……”老人肩膀上的女孩见状，对着石青槐不停吐舌头。 “你们最好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天灾之门提前开启，届时鲜血将染红大地。”老人看在面前几人照顾了俞千帆的份上，好心地提醒了他们一句。 “这……”石青槐听得浑身一震，他还想开口问话，就见那身披锦袍的老人身影一闪，带着俞千帆这个大活人一齐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界中。 “我去，这些高阶的试炼者一个个都是活神仙？”目睹这一切的沈三万死劲揉着眼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昨晚上没睡好觉。 现在该怎么办？ 石青槐望着旁边一言不发的姚依瑶，期待这位“老江湖”能给自己一点意见，然而姚依瑶只是默默地摇头。她自从来到九乡园后就显得异常冷僻，几乎都不和石青槐这个“主人”交流，身体上出现了问题也不去吃药，几天前得的小感冒到现在都还没有痊愈。 身边的人流都走得差不多了，留下空荡荡的花圃显得异常冷清，石青槐打了个寒颤，终于做出最终的决定：“我们走！” 说完这句话，他抱歉地看了沈三万一眼，毛予蓝答应给沈三万的原石还没有到手。虽然不担心毛姐会毁诺，但看目前的情形，想第一时间拿到原石已经是不可能之事。 另外，超时效钢炼成的手环还佩戴在他的手腕上，这件珍贵的物品他也不敢胡乱托付他人，只能在下一次见到毛姐面的时候再交还给真正的主人。 说是“走”，实际上三人用的完全是逃跑模式，空中扭曲的诡秘漩涡就像压在几人心头上的乌云，加上之前克里夫断言“届时鲜血将染红大地”，容不得几人不多加重视。为了珍惜自己的小命，三人火力全开冲出九乡园的大门，在狭隘的山道上拔腿狂奔，恨不得爹妈再多给自己多生出第三条腿来。 这样剧烈奔跑了十分钟，石青槐倒是没什么问题，沈三万已然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就连之前跑路一惯面不红、气不喘的姚依瑶，此时也不停地在寒风中咳嗽，娇柔的身躯更是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冷风吹走一般。 “坚持住啊，离停车场不远了。”石青槐在两人耳边不停鼓劲，以他剩余的体力足够先背着一人下山，但在这种时候抛下一人的行径实在不符合他的原则。所以他干脆两不相帮，只是在旁边充当一个打气筒的角色。 到底是性命攸关之事，沈、姚二人最终还是硬撑着疲惫的身躯，冲刺到了山脚下的停车场里。银灰色车身的兰博基尼就停在眼前，沈三万二话不说拿出钥匙打开了电子锁，打开车门后第一个瘫倒在驾驶座上。 石青槐扶着脸色涨红的姚依瑶坐进后排的车座，等三人依次坐定，沈三万抬起软绵绵的手臂，用钥匙打开油门，然后设定了自动驾驶的路线。 在肃杀的寒风中，银灰色的跑车一骑绝尘而去。 …… 扭曲的时空不断蔓延，灰暗的云气彷如尘土和杂质的混合物，在石门的附近有规律地盘旋着，这一奇特的时空景观完全无视了地心引力这一概念，恍若天地孕育出的畸形胎儿。 山脚下的游人疯狂地用相机和摄像头捕捉着这一幕，“末日天灾”的奇景代表着毁灭与绝望，但在新闻人员和商业家心目中它仍是巨大的噱头和卖点。无关末日是否来临，金钱总是人们永恒追求的事物。 就在这个时候，时空突然开始坍塌收缩，整个时空大门终于敞开了一角，之后迅速闭合，连带着周围的杂质和烟云，如昙花一现消失在次元的壁垒中。 空中仅剩点点如繁星般的人影。 “老狗！” 一声霸道的叫喊声响彻天地间，惊起林中一片飞鸟。 一名金发青年从天而降，造型如同古希腊神话里的战神。但见他双目如星辰，眉角如剑锋，满头金发随风舞动，单薄的米其杉下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光看上一眼就能直观地感受到他身上澎湃夸张的爆发力。 被青年骂作“老狗”之人是个秃顶的小老头。这老头看上去有六十多岁，顶着油光发亮的脑门，身穿条纹大衣，整个人瘦得和竹竿一般，从身材方面和金发青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闻金发青年喝骂自己，这老头理都不理会一声，闷头向山沟沟处俯冲而去。 “老东西想跑？” 金发青年冷笑一声，身形一动如利箭射出，紧追着老人的身影不放。 那青年在空中飞驰的速度比一般的小型战舰还要快上一筹，眼看那“慢吞吞”逃跑的老人就要被他擒下，突然一道凌厉的气劲从他身侧袭来，金发青年不得已顿住身体躲开来自阴暗处的偷袭，眼睁睁地看着那老人闪进山林里。 “藏锋，为何要帮他！” 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金发青年心中的怒气之盛可想而知，他猛地转头看向出手阻拦自己的男子，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我乐意。” 名叫“藏锋”的男人带着一张怪异的金色面具，面具下的眼眸风轻云淡地俯视着金发男子。 ------------ 第八十二章 雷火 面对冷冽森然的金色脸谱面具，以金发青年的桀骜不驯亦不敢有丝毫轻视，那张面具正是“神权”内部“真神”的象征，代表着藐视人间生灵的无上权柄。 “哼，我们走着瞧……” 金发男子身为中部君主国的试炼者，对于东方神话体系了解相当浅薄，因此无法判断出面具代表的神灵身份。到最后他只能冷哼一声，放弃了继续和“藏锋”纠缠的打算，身形化作流光消失在山林里。 “‘藏锋’，你挡得住我一人，可挡不住我们所有人！” 远处又有几道人影如同离弦利箭般射来，“藏锋”挥手拦下两个奇装异服的外国男子，任由两个东方人从身边飞过。这一举动让被他拦下的两人暴跳如雷，其中一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难以听懂的鸟语，似乎在责问“藏锋”的举止有失公允，可随即他就被“藏锋”手指尖延伸出的锋利气流正面劈中，伴随这漫天血液从空中掉落下去。 “我东方大地上产生的宝物，要抢也是自己人之间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们这些外人耀武扬威？”“藏锋”挥手间斩落一人，面色淡漠到了极点，吓得另一人立马退到十几米开外，生怕被殃及鱼池。 “藏锋”懒得去理会此人，他的目光在蜿蜒的山地上掠过，很快找到了先前老头逃跑去往的方向，身影翻腾间已经到了老人身边。 “陶老狗，把雷雕交出来，老子饶你一条狗命！” 除了“藏锋”以外，还有好几名从“门”中里出来的试炼者在追赶这位姓陶的老人，也不知道这老头在里面造了什么孽，引出这么多高手一起来围杀他。 “嘿嘿，当本大仙傻么？” 陶姓老人被几名高阶试炼者团团围住，仍旧显得不慌不忙，直到“藏锋”在他面前现身，老人满是皱纹的老脸才开始凝重起来。 “雷雕仅有一只，你们都想要，本大仙偏偏不给！” 眼见逃生无望，老头眼珠咕噜一转，猛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画满红色咒文的深黄色纸符，一咬牙将那符纸撕成两半。顿时雷鸣声大作，狂风黑云在山岭上空聚集，一道深紫色的雷光从纸符中飞出，化作巨鸟升上高空，在风龙云海中自由翱翔。 “竟然直接放生了雷雕！” 几位在后方追逐的试炼者见了这一幕，心头的惊骇如巨浪翻腾不止，他们不约而同停止脚步，眼睁睁看着雷鸟携带着天威离开。 在风云交汇的长空，没有人能阻拦雷雕的脚步。 “NO！” 堪堪来迟的金发男子大吼一声，伸手从腰间抓出一截银光闪闪的锁链，朝空中雷鸟飞行的方向抡了过去。但见那锁链瞬间延展拉长，如同从地狱伸出的勾魂铁索，锁链另一端正好捆住雷鸟的翅膀和腿部，将之绑了个严严实实。 铁链锁住了狂雷，雷鸟发出不甘的啾鸣声，奋力展翅向云层间飞去。 金发青年手持铁链一端，用力收束拉近猎物。眼见雷鸟不断挣扎，使得铁链摇摇晃晃不能固定，他干脆默念了两句咒语，从口中吐出一道炽热的浊气。气体接触到铁链后极速燃烧，不过半分钟的时间，整条铁链上都升起灼灼热浪，高温的焰心甚至将铁链上椭圆的钢条都烧成了暗红色，链子上火焰的温度可见一斑。 被铁链绑死后，又受到火焰的不停熏烤，雷雕终于丧失了展翅飞翔的能力。它在云层中发出一声悲鸣，化作一道雷霆降落到大地上。 雷光划破天际，雷声阵阵犹在耳畔，在寻常人看来，那就是阴雨天劈下的一道普通闪电。 “Sohateful……” 金发青年失去捕捉目标，只能恨恨得收回满是火焰的铁链，将这神奇的武器缩小后别在腰间。他心知雷雕在副本空间一役中受了重伤，又被几人追杀了几天几夜，加上之前和铁链的一场拉锯战，这只神兽必然不可能逃出多远，它选择躲藏的地点很可能就在附近！ 打开手腕上隐蔽的通讯器，金发青年开始用母语联系自己的队员。 “Leona，helpmelocatethenearestareawhichjusthitthethunder。Ineedtheexactlocation！（蕾欧娜，帮助我定位最近落雷的区域，我需要确切的地点）” 通讯器另一端传来一道干净利落的女声，“Yes，sir！（遵命，长官）” 关闭通讯器的端口，金发青年一脚踏在地面上，身躯如同火箭蹿上高空，试炼者到了他这个阶段，飞行就像是鸟儿展翅一般自然。 地面上，几名迟疑的试炼者也纷纷开始联络起自己的组织，找寻刚刚落雷的地区，尽管知道很可能争不过金发青年，但他们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侥幸心理。唯有“藏锋”面对此情此景依然无动于衷，他藏在面具后的双目微微眯起，看向先前陶姓老人所在的位置――经过先前一番打闹转移注意力，那个原本被所有人关注的猥琐老头早已趁机逃之夭夭。 应该是往这个方向去了……他稍稍思索了几秒，整个人如同模糊的幻影消失在原地。 …… 沈三万惊魂未定地将车子停在路旁。 先前一道闪电从高空劈落，正巧击中路边一颗孤零零的大树，直接把那枝干劈成了两段，其中一段刚好倒在车子必经之路上。要不是他沈三万看到这一幕眼疾手快迅速踩下刹车，他们三人一车必定是“人仰车翻”的结局。 “那是什么？”石青槐眼尖地看到落雷处残留着紫色的物体。 山下的小道狭窄无比，被断木这么一堵塞根本不能行车，三人无奈地下了车，一起用力把双手合抱的树干移开。断裂的木头边缘处还在散发着焦黑的热气，一只浑身闪烁着紫光的大鸟映入几人眼帘。这只禽鸟大概有半人来高，双翼舒展开来不知会有多大的面积，此时它正合拢双翼蜷缩在地上。怪鸟的眼睛瞳孔是奇怪的纯白色，边沿点缀着丝丝黑色线条，让人很难分清眼瞳和眼白的界线。 “这是什么种类的鸟禽，我怎么从未见过？”沈三万好奇地围着雷雕转了一圈，他的朋友圈里有许多喜好养雕隼的公子哥儿，但这种浑身散发紫光的古怪大鸟他还是第一次见。 ------------ 第八十三章 紫翼镇雷雕 “估计是被刚刚的落雷劈中了，真是个倒霉的大家伙。” 怪鸟身上的羽毛多有焦黑的痕迹，石青槐以此作出推测——这是只被闪电在空中命中的可怜畜牲。 “啾……啾……” 怪鸟浅黄色的喙一张一合，发出凄厉的哀鸣，它用一对纯白色的眼珠与打量自己的三人对视，目光里透出难以言喻的祈求意味。 “这畜牲真是有灵性，我们把它放在车箱里带回去吧。”沈三万对这怪鸟升起了极大的兴趣。对于他这种级别的有钱少爷来说，普通的宠物养起来根本没有意思，要养就养这种稀奇古怪的物种才行。 “等等。”就在沈三万伸手想要触碰怪鸟羽毛之时，姚依瑶骤然出声阻止。 沈大少的手指停在离怪鸟翅膀几厘米远的距离，他疑惑地回过头，就见姚依瑶神色肃穆地盯着怪鸟的瞳孔，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东西必须主人来蓄养才行。” “什么意思？”这下老沈就不高兴了，难不成以我的身家还养不起一只飞禽？ “恕我直言，沈大少你真的养不起它。”姚依瑶一丝不苟地回答，“因为这只鸟的食物是雷电。” “哈？”沈三万和石青槐两人都愣住了。 “具体原因等下再说明，总之主人你尽快用能力模拟出电子运动，也就是我们俗称的电流，然后把这只雷雕给喂饱。”姚依瑶不自觉地加快了语速。 石青槐闻言也不多问，表示对姚依瑶判断的充分信任，反正制造电流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只是小事一桩。但见他伸出戴着手套的右手打了个指响，手套皮质间就闪烁起深蓝色的电弧，那波动跳跃的弧线就像是顽皮的小精灵，尽数向躺在地上的怪鸟身上奔涌而去。 噼啪—— 电弧在怪鸟羽毛上不停跃动，最终全部聚集于雷雕的喙尖，然后被它一口气吞入腹中。补充食物之后，雷雕浑浊的眼眸明亮了不少，它“啾啾”地叫了两声，扑腾着翅膀想要飞上高空，结果才升起一米多的距离，又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啾……”巨雕发出不甘的悲鸣，它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石青槐，似乎想要从他那里获得更多的电能。 石青槐正要继续炼制电流，却被姚依瑶挥手打断，小萝莉绷着俏脸和那只雷雕对视，口中说出的话语如同往日一样淡漠：“贪得无厌，不付出代价，休想再吃到一安培的电流量！” “这……”石青槐目瞪口呆，刚刚不是你叫我喂饱它的么？ “啾啾啾——！”雷雕连发出三声又短暂且急促的呼声，表达了内心对姚依瑶这种奸商行为的抗议。然而三无脸萝莉从不会在表情上输给任何生灵，一鸟一萝莉鼓起腮帮子相互对峙，最终还是可怜的雷雕率先败下阵来。 “啾——！” 雷雕最后发出一声壮烈的嘶鸣，整个闪着紫光的身躯化作一道丈长的雷电，像巨蟒缠绕猎物一般盘旋在石青槐的右手手臂上。突如其来的触电感让石青槐夸张地叫唤起来，他飞速撸起袖管，只见自己手臂正面的肌肉群莫名凸起，两侧青筋贲张。最结实的肱二头肌上渐渐浮现出一道紫色的凤鸟文身，那文身的喙尖起于最顶端接近肩膀处的三角肌，尾部羽毛止于肘部地带，整个文身的造型和受伤的雷雕体态分外相似。 “鸟呢，那只大鸟呢？”沈三万还在呆呆地看着原先雷雕所躺之地。 “居然变成文身了！”石青槐感觉自己整个胳膊都酸酸麻麻，像是做了一百个俯卧撑一样酣畅淋漓。他有意凸显出手臂上的肌肉群，仔细观察上面精致的文身图像，暗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麒麟臂？ “快走……早点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眼见雷雕化作文身依附在了石青槐手臂上，姚依瑶二话不说拉着他回到车内，同时催促着沈三万赶紧开车离开此地。沈三万上车后把油门踩到了时速一百公里，姚依瑶仍嫌不够，硬是让他把车速提高到时速一百五公里以上。 “疯了。”石青槐看着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向后倒退，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慌张——这个车速光是风压都能对车子的外壳造成磨损，但凡碰上一点意外那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好在这辆“小灰”的性能确实优异，即使是在崎岖蜿蜒的小道上开道这种速度，车身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太大的摇晃和震动。 “这只怪鸟到底是什么生物？”车开出五分钟后，石青槐稍微适应了这么快的车速，开始盘问姚依瑶关于雷雕的来历。 坐在驾驶席上的沈万三闻言，耳根稍微一动。 “它不叫怪鸟……”姚依瑶背靠车座，脸色有些泛白，似乎之前疾跑造成的体力流失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不过听到石青槐提问，她还是勉强打起精神，不咸不淡地回答了这个问题，“雷雕的全名为‘紫翼镇雷雕’，乃上古九凤之一的紫凤，躯体由雷电法则凝聚而成，属于先天的神兽。” “这么牛？”石、沈二人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逃跑了，光听“神兽”这二字就知道这紫翼镇雷雕的价值有多么巨大，况且它还有什么“上古九凤”这种牛逼的称号，要是让外面那些厉害的试炼者知道了雷雕的存在，非追杀他们几人到天涯海角不可。 “可是它的名头如此响亮，怎么还会被人重伤？”石青槐回忆起之前雷雕躺在断木下悲惨兮兮的一幕，继续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这只雷雕还处于幼年期，明显是用雷电涅槃期间被高手袭击，所以才会落得这般下场。真要是成年期的紫翼镇雷雕在此，毁灭整个石门镇也就是一道天雷的事情。”姚依瑶语气笃定地回答。 “都半人来高了，还是幼年期，这雷雕成年后该有多大？”开车的沈三万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咋舌质疑。 “根据‘神权’的数据库显示，一般的雷雕成年后至少有十五米以上的身高，双翅展开相当于两座巨型风车，光是扇动翅膀就能刮起十级以上的狂风。”姚依瑶给出的数据让两人纷纷陷入呆滞，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可怕的生物，他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生活在地球上了！ ------------ 第八十四章 沿路的屠杀 “总而言之，我基本猜到‘门’之所以提前开启的原因了。”借着二人震惊的空档，姚依瑶继续抛出重磅炸弹，她直视着石青槐，“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副本空间里可以得到大量的积分和宝藏吗？” “莫非……”石青槐咽了口唾沫，“这只雷雕是你所谓的副本空间里的生物？” 开车的沈三万一个急转弯，差点没掉进路边的深沟里。 “这样一来，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解释得通了。”姚依瑶点点头，“神兽本身也是副本空间里的材宝之一，估计是参与任务的试炼者临时发现了雷雕的踪迹，意外捕捉到刚刚重生的雷雕，之后此人谨慎地提前结束了任务。没想到最终还是暴露了雷雕的存在，这才引得所有试炼者都尾随追杀而出。” 根据姚依瑶的描述，二人脑海中浮现出大概的情景画面：在昏暗晦涩的另一处时空中，十几名精英试炼者围绕着一只幼年雷雕进行比拼争夺，他们为了得到这只神兽使出浑身解数，好几名试炼者甚至直接陨落当场。最终雷雕被其中最强大、又最狡猾的一人得到，那人趁机逃出了副本空间，结果引来其余所有人的追杀…… 如果事情真是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发展，那么整个过程里最可怜的生物分明就是那只被众人突然袭击，之后成为所有人争夺焦点的雏凤了。 “这么说来，我们此时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石青槐敏感地捕捉到大姚话语中隐藏的含义，这只雷雕是一群高阶试炼者的猎物，如今它却附在在自己的手臂上，这简直相当于带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姚依瑶没有隐瞒的意思：“确实很危险，一旦被附近的高阶试炼者发现，主人绝对会被抓去囚禁，而我和沈少爷则会被杀掉灭口。”没等二人露出担忧的神色，她又换了套说辞，“不过风险和利润往往成正比，只要我们能安全离开石门镇，得到的好处将远远超过寻常试炼者几年的努力。光就雷雕这只神兽的价值而言，再多积分都难以和它相提并论。” 石青槐在心中衡量了一番利弊，之后仰头靠在座椅背上不再言语。他确实舍不得抛弃已经到手的利益，何况一想到雷雕重伤后凄凉的眼神，他也不忍心把这只寻求自己庇护的神兽拱手相让他人。 华丽的银灰色跑车冲出了小道，进入了小镇山脚下最后一段山路区，前方不远处就是新修建的高速通道。相信只要驶入了高速地段，即使是高阶试炼者也难以拦截到他们的车辆吧？ 石青槐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此时他恨不得老沈再把车速提快些，最好飙到时速两百公里以上才好！ 然而，车里的三人谁都不知道，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道路上，一位金发死神正肆无忌惮地展开滔天杀戮。 “哗啦――” 这是车窗玻璃被砸破的声音。 里奥德用手臂直接打破了面前一辆路虎的防弹车窗，任由碎裂如水晶般的玻璃渣凌空飞舞，他接着用铁钳般的大手用力拉扯车门，疾驰中的跑车经不起这样大的巨力影响，整个车前钣都竖了起来，和地面剧烈摩擦的轮胎甚至冒出深黑色的烟雾。 驾驶座上的司机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喊，他拼命踩下刹车板，可惜这个时候才做出反应已经太晚了。随着里奥德臂力的加大，他的手肘部肌肉上青筋凸起，整辆路虎车也随之完全翻了个身，车顶横梁代替车轮在陆地上摩擦了五、六米之远，一路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和火花，之后倒翻的车身才堪堪停止了滑行。 里奥德快步上前，像撕扯面包片一样轻松扯下了红色的车门。由于上下反转的原因，车子的横、竖梁都已经被压瘪，里奥德很轻松地从车窗伸进右手，拎着司机的衣领把这个满脸是血的倒霉蛋提了出来。 迎面一阵狂风吹来，拂开眼前飘荡的金色长发，展露出里奥德那古希腊战神般阳刚俊美的脸庞。 遭遇翻车的司机已然奄奄一息，里奥德掀开他的上衣四处寻找，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把他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他打开手腕上的通讯器，用冷冽的中部国语吩咐道：“蕾欧娜，下一个目标在哪？” “离长官您五六公里远的高速路口，我这就发定位图过去。”对面传来同样冷冽的女声。 遵循着通讯器上定位仪的红点引导，里奥德身形如鬼魅般在路人和车辆间穿梭，他全力奔跑的速度比起火力全开的布加迪威龙还要夸张，正常路人的视力只能捕捉到他一晃而过的残影。 五六公里的距离，他只需要两分多钟即可到达。 目标红点停在前方不足十余米处，这次的目标是一对看起来相当平凡的年轻情侣，里奥德二话不说冲了上去，伸出左右手同时掐住二人的脖子，然后手心里传来“嘎噔”、“咯吱”的脆响声。两个情侣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就在大马路上被扭断了脖颈。 周围的路人纷纷尖叫着开车逃开，里奥德对这一切漠然视之。他按之前的步骤依次掀开两个小年轻的衣衫，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痕迹，于是起身把两具尸体抛弃在原地。那女子衣衫下姣好的肌肤和凹凸有致的身躯映入眼帘，也没让他多关注一秒钟。 “蕾欧娜，还是不对，我们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下去了。”他打开通讯器沉声道，“你帮我锁定陶老头的位置，那个老鬼不可能轻易放下到手的东西。” 通讯器另一边沉默了十几秒，才传来回应声：“根据卫星定位系统，已经找到陶半先的位置，就在高速公路的西北侧，长官你只需顺着眼前高速公路笔直前进即可。” 里奥德闻言终于露出一丝喜悦的表情，既然陶老头都在往这边赶，那就证明他所选择的路线没有错。 重伤的雷雕必定就藏在这附近，以雷雕的能力完全可以依附在人类身上，借以躲过他们的侦查。而且为了在众多试炼者里抢到先手，他已经等不及找到目标后一个个去耐心盘问了。 所有经过之前落雷区的人，都得死！ 里奥德冷冷一笑，身影如同烟云般消失在原地。 （感冒得相当严重，这几天都是废人了，不能及时更新请谅解） ------------ 第八十五章 故人重逢 银灰色的兰博基尼在高速路上飞驰了一段时间，车身一转拐进了高速路旁边的小道上，倍耐力的特殊轮胎与崎岖陡峭的地面不断摩擦，让车内几人有种坐过山车的紧张感。 躲进偏僻的小道里是沈三万想出来的主意，的确以兰博基尼的拉风造型，在高速马路上横冲直撞实在太过惹眼了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这片狭隘的小路上行车需要司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为道路四周都是悬崖峭壁，一个不小心就是翻车的下场。 为了避免翻车或者坠崖的惨剧，沈三万已经把车速下降到了时速三十公里以下。饶是如此，他依旧全神贯注地盯着车窗外的景象，生怕有突发情况会让自己措手不及。 面前的小道中央，一个蹒跚的人影进入三人的视野。 沈三万一个急刹车，右侧车门和岩壁产生了剧烈摩擦，刮玻璃般的尖锐之声穿入几人耳膜。不过这个时候没人去在意车子，三人一致把注意力放在了突然出现的熟悉人影上。 “葛大哥？”石青槐呆呆地望着出现在车前的中年男子。 沈三万把车子开到那人旁边，放下车窗细细打量，发现这人分明就是之前“死”在“赛先生”手上的葛大牛！这个北方汉子还是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打扮，套着不讲究的皮大衣，带着金丝框的眼镜，整体风格显得文气但并不羸弱，好似一头披着羊皮的狮子。 怎么回事……葛大牛居然没死？ 沈三万和石青槐面面相觑，他们还清楚地记得当初葛大牛挺身拦下“赛先生”的一幕，虽然他们在匆忙逃窜中没有看到全部的过程，但之后响起的几道枪声无疑宣告了葛大牛的命运。 或者说，当时葛大牛并没有去拦截“赛先生”，那几声枪响只是他故意扣动扳机造成的假象？ “小石、沈老弟、小女娃儿……真是巧得很，俺们几个又见面了……”葛大牛用手挠着后脑勺，对着车内几个人憨厚一笑，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搭个顺风车。特有的北方口音和熟悉的称谓让几人确定了他的身份，石青槐只犹豫了一秒，就打开了右边的车门让葛大牛坐了进来。 车子继续不快不慢地向前行驶，车内几人之间的气氛却异常沉寂，石青槐不时转头瞥一眼坐在身旁的葛大牛，猜测着这位老兄这些天来的经历。 “葛大哥，你怎么会跑来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思索再三，石青槐还是道出了心中的疑惑。这确实是个难以用概率解释的巧合，即使葛大牛没有死在“赛先生”的手上，他又为何这么巧出现在石门镇附近？还偏偏能撞上开车跑路的几人？ “咋了，老弟怀疑俺跟踪你们几个？”葛大牛微微眯起眼，用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着石青槐。被他看似随意的目光一扫，石青槐竟觉得遍体生寒，皮肤上都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葛大牛居然是试炼者！ 换了半个月前的石青槐，根本感受不到葛大牛身上的摄人气息，但现在的他已非城下阿蒙。除非是毛姐那个级数的高阶试炼者，否则一般段位的试炼者根本瞒不过他的感知。 石青槐深吸一口气，想起曾经对葛大牛身手不凡的种种疑惑，真相总算浮出了水面――这是个从一开始就盯上了他的试炼者！ 可是，这样一来又有许多不合常理的地方。当初几人相遇时他石青槐还没有成为试炼者，葛大牛为何要从那时起就跟他打好关系？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那只能用“未卜先知”四个字来形容面前这个可怕的中年男人。 “石老弟，抽烟不？”葛大牛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塔山，悠哉地叼在嘴角上。见石青槐一直用戒备的目光盯着自己，他呵呵一笑，“实话告诉你们吧，俺是被邀请过来参加聚会的闲人，不巧被几个以往的仇家追杀，还好又遇到了你们几个。” 石青槐和沈三万身子俱是一阵，葛大牛居然也是宴会上的宾客！ “没想到一阵子功夫不见，石老弟厉害了这么多。”葛大牛拍拍石青槐的肩膀，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这一举动让石青槐对他的敌意减少了七八分。就目前而言，葛大牛对他们应该是没有敌意的，何况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共乘一车难免让人生起几分同病相怜的唏嘘之感。 当初被“赛先生”追杀的时候，他们不也是这样携手共进么？ “葛大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石青槐忍不住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尽管他也知道试探另一位试炼者的底细并非是友善的行为，但葛大牛的真正身份还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这个职业为警察的中年人，会是哪个组织私底下的成员？ “嘿嘿，老哥也不瞒你们，你们听说过‘国家特殊警卫处’这个机构名称没？”葛大牛挠了挠头，一脸憨实道。 沈三万摇头表示没有印象，姚依瑶闭着眼睛不说话，只有石青槐轻轻地点头：“知道一点。” “老哥我就是特殊警卫处里的警卫官，这次跑来石门镇就是来探探几个组织的底细，可惜遇到了几个坏事的家伙。”葛大牛直接讲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一点没有隐瞒几人的意思，仿佛有关“特殊警卫处”的一切事情都不需要保密。 这点倒是跟毛姐和吕执事的态度有些相似……石青槐在心里暗自盘算，看来在真正上层眼中，“特殊警卫处”的存在算不得什么秘密。 “老哥你是什么级别的警卫官，拿到了多高的军衔？”石青槐饶有兴趣道。他听吕执事提起过，世界上所有特殊警卫官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军衔。真要划分起来，特殊警卫处其实属于军事机构。 “哈哈，老哥我是最低级的警卫官，只有士官军衔，混得实在不如人意。”葛大牛把仅剩一节的烟嘴扔到了窗外。 石青槐微微一愣，随即陷入了沉默。 另一边，开车的沈三万见道路稍微宽敞了些，于是把精力转移到了众人的谈话上，见石青槐不再问话，于是他主动抛出话题：“葛大哥，你那几个仇家又是什么样的角色。” 说到仇家，葛大牛也严肃起来。 ------------ 第八十六章 里奥德 “俺那几个仇家啊，各个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葛大牛嘿嘿一笑，“其实真说起来，我还算不上是他们的主要攻击对象……那些强大的无组织试炼者，最讨厌政府机构的管束，作为特殊警卫官中的一员，我也只是被攻击的目标之一罢了。” “无组织试炼者？”石青槐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就是独立的试炼者，比如像石老弟你这样的试炼者。不过大部分独立试炼者都拥有较为强大的实力，一个弱小的试炼者不加入任何组织，基本上无法在世间存活。”葛大牛像学者一样抬了抬自己的眼镜边框，“你们听说过神权内部的积分榜吧？凡是上榜的试炼者积分都在世界五百强之列，厉害的独立试炼者大多都是榜单上的人物，就比如说这次石门镇的副本空间开启，除了几大组织协商各自派遣人手进入以外，还有四个独立试炼者不经过任何组织允许就强行进入了副本空间，连各大组织都拿他们没有办法，这就是积分榜单带来的威慑力。” “世界五百强啊……”沈三万啧啧嘴，“从来只听说过世界五百强企业，没想到试炼者之间还有积分五百强这种说法。” “五百强积分榜单数据由神权分部统计后公示，每周仅刷新一次，在神权任何一个分部都能看到。”葛大牛的语气带了些嘲弄的意味，“不过榜单并非代表硬实力，一个试炼者的积分多说明他完成的副本任务多，有可能是因为他本人实力强，也有可能只是因为这个人运气好而已。” 这话当然只是随便说说，如果单纯因为运气好，几大组织可能把副本空间的名额拱手相让？ “对了，老哥我这儿还有此次进入石门镇积分五百强试炼者的资料，你们想不想听一听？”葛大牛似乎对卖弄自己的见识一事极有兴致，他见石青槐和沈三万都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于是滔滔不绝讲述起来，“这四个五百强试炼者中，就属绰号为‘血狮’的里奥德?韦伯斯特最为可怕……里奥德是中部君主国的独立试炼者，此人常年混迹在盟国和君主国的边境，长了一头漂亮的金发，面貌也相当俊美，可惜是个极度喜欢杀戮的怪物……” 他正说到兴头上，道路前方的岔口突然挤入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大半截车身挡住了兰博基尼的去路。任由沈三万打喇叭鸣汽笛，那辆车都卡在岔道口前，车身纹丝不动。 “怎么开车的？”沈三万嘟囔了一声，正要下车去找人理论，车里的四人就看到了让他们心惊胆颤的一幕。只见那辆桑塔纳车身猛然抬起，车头向下车尾朝上，然后狠狠落在地上，发出“啪叽”的响声，整个过程就像是小男孩摔碎汽车玩具一样自然。 “这……”葛大牛一时间都忘了合拢嘴。 桑塔纳被当作玩具车砸扁，车窗玻璃碎了一地，一名金发男子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从车窗里拉扯出奄奄一息的司机。他只在司机身上随意摸索了下，就把手中没用的废人扔下了路边的悬崖，接着又从后座上拖出另一名受害者，所有动作如法炮制…… 一股寒意涌上众人的心头，沈三万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倒车，想要避开金发男子的视线，然而对方早已察觉了他们的到来。 金发男子处理完最后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车子的发动机前方。 他在隔着车窗与几人对视。 “快下车！” 想到先前桑塔纳被砸碎的画面，石青槐狂吼出声，然而金发男子的动作更快一筹。他一手按住发动机罩，一手探到车底下，双手同时使劲，一辆一吨多重、还载了四个人的兰博基尼就被抬到空中，之后又被反手甩落到地上，整个过程流畅无比。 对方居然拿汽车做了个过肩摔！ “啪叽――”即使是经过特殊加工的“小灰”，也经不住如此巨大力量的撞击，可怜的兰博基尼和不远处扁平的桑塔纳下场几乎如出一辙。车窗玻璃全部破碎，四周的竖梁全部被压弯，顶部的横梁更是深深地凹陷进去――光是四周凹凸不平的金属材料都可以致车内几人于死地。 里奥德大步走上前，朝驾驶座旁边的窗户伸出手，想要用同样的办法把沈三万拎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被砸烂成一坨废料的车门猛然间被从内部踹开，完好无损的石青槐抱着姚依瑶冲了出来。逃出生天后他改成单手勾住女孩的肩膀，另一只手熟练地掏出腰间的手枪，对准里奥德的方向疯狂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子弹密集如雨，枪声连绵不绝。 石青槐所用的手枪正是从冯征那里得到的大口径军用枪，弹夹容量为十九发，有效射程在八十米以内。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威力可不是开玩笑的，大象都承受不了这种手枪一击，何况是区区脆弱的人体？这也是石青槐到目前为止还带着这把枪的原因，就算是师阶的强者，正面中了一枪估计也要疼上半天！ 然而，子弹威力再大，打不中目标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面对连发的子弹，里奥德化为难以捕捉的残影，在狭窄的道路上左冲右突，他就像是游荡在世间的幽灵，硬生生躲过了全部射来的子弹。 趁着这个机会，被困在驾驶座里的沈三万用力推攘车门，好不容易才把损坏的车门打开。他受的伤倒也不重，只是腿上有些血迹，趁着石青槐拼命牵制敌人的功夫，他一瘸一拐来到后车门旁，想把还困在里面的葛大牛也一起救出来。 “一个没死？”看到这一幕的里奥德略微有些惊愕。他不等石青槐继续开枪，一个闪身来到车边，单手把整辆车子倒着提了起来。这一下他才看出奥妙，原来这辆车的内部四周都覆盖了泡沫缓冲层，一旦车身受到剧烈撞击，泡沫层就会自动弹出，形成独特的缓冲区域。 “很好。”他发出一声冷笑，单手把车子高高举起。 子弹飞溅在车壳上，摩擦出剧烈的火花，里奥德面不改色举着车身，像威武的战神抬起了钢铁巨兽，然后将之抛下了万丈悬崖。 ------------ 第八十七章 浅痕 几人脑海里回荡着沉闷的浪潮声。 悬崖下方是一碧万顷的湖面，汽车从几十米高的空中坠下，仅在落水的一瞬间和水面撞击发出了巨大的动静，随即就泯灭在无尽的白色浪潮中。如果把碧蓝色的湖泊比作镜面，那么银灰色的跑车就像空气中的一粒尘埃，没能在无垠的镜面上掀起任何波澜。 毫无疑问，由泡沫组成的缓冲带再坚韧，也抵挡不住汽车坠崖带来的冲击力，还留在车里的葛大牛仅剩余陪着豪车一起灭亡这个结局。 先一步逃出车子的三人呆呆地望着悬崖边缘，他们才和葛大牛重逢不到半个小时，那位刚刚还在和他们掏心挖肺的老伙计就这样死了？ 看着里奥德迎风飞舞的金色长发，他们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滑稽、更悲凉的事情了……特别是面前的金发男子还和葛大牛描述过的“血狮”里奥德极度相像！ “看来不是他。” 里奥德没有理会震惊中的三人，他在悬崖边上足足驻留了两秒，等确定听到落水声以后才迅速转身。他心里清楚得很，雷雕受的伤再重，也不会死于这种级别的事故――若车内之人身上依附着雷雕，那畜牲绝对会在他动手之前现身，拼了性命做出最后的挣扎！ 当然不管如何，一切终归是徒劳。 “这边还剩三个人……分别是……一个弱者……一个废物……还有……”里奥德锋利的目光依次在石青槐和沈三万身上扫过，他习惯通过短时间的观察来收集陌生对手的大致情报，最后他的目光停在面无表情的姚依瑶脸上…… “一个未知因素。” 口中低声叨念出最后六个字，他看了眼通讯器表面的电子时钟，“下个目标在石门镇与市区交界处，离这里大概有二十几公里的距离，加上目标还在不断高速移动……如果不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对方很有可能会提前进入市区，到时候目标有大概60%的几率能逃脱卫星定位仪的追踪。” “一分钟。”通讯器另一端传来蕾欧娜的回复，“长官您必须在一分钟内解决这边的战斗，否则二者只能兼顾其一。” “明白了。”里奥德淡定地把通讯器关上，抬起头漠然看着在场三人。 下一刻，他的身影如利箭般射出，手掌并拢成拳，全身肌肉紧缩，蓄力的同时任由衣衫被风压吹乱。 几人眼前一花，他已经来到姚依瑶面前，砂锅大的拳头毫不犹豫砸向女孩秀美的脸蛋。 这人居然选择先攻击离得最远的姚依瑶！ 这一下着实出乎石、沈二人的预料。尤其是石青槐，他本以为自己作为三人里唯一一名试炼者，对方首先攻击的人一定会是自己，没想到里奥德对手中有枪的他都直接不闻不问！ 这家伙疯了？……还是说，他群战的时候就喜欢先找弱的一方下手？ 电光石火间，再去想作战方法已经晚了，石青槐匆匆抬手放出一梭子弹，然而里奥德的拳头在子弹出膛之前就已经狠狠捶打在了姚依瑶娇嫩的脸蛋上。 “唔――” 姚依瑶发出一声闷吭，娇小的身躯因为遭受撞击直接飞起，侧着身体翻到在地上。受此重击，她的左脸直接凹陷下去了一大块，连鼻子和嘴巴都被这一拳揍得变了形，腮帮子周围全是青紫色的淤痕，那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一个长得和洋娃娃般的美丽女孩，被一拳打得人不人鬼不鬼，这简直是对“美”这个概念的最高级的亵渎！ 站得相对较远的沈三万掏出洛洛克手枪，他在毛姐那里训练了十几天枪技，如今打手枪的准头勉强能够过关。至于石青槐这边则是直接弃了枪械，他摘下右手手环虚空炼制成战矛，双手持矛全身上下雷电闪烁，整个人化作一抹流光朝里奥德杀了过来。 里奥德仍然没有理会二人的意思，他一拳把姚依瑶打翻在地，之后微微停顿了半秒，神色隐约间有几分疑惑的意味。不过他毕竟是佣兵界的“血狮”，不会在战斗中被其余事情扰乱心神，半秒种后他再度上前半步，狠狠一拳锤在女孩的小腹上。 石青槐的双目通红，瞪大的眼眶里满是血丝，“入微”的开启让他在高速移动中也能清楚感受到这一拳蕴含的可怕力道。光是缠绕在拳头周围的气压就叫人毛骨悚然，更别提大姚身体下方寸寸裂开的地面！在这样摧枯拉朽的破坏力下，躺在地上的姚依瑶小腹下沉，口鼻中冒出了血泡，双瞳更是直接泛起白目，这一拳几乎就要断送她的生机！ “畜牲，有种冲我来！”伴随着石青槐的怒吼声，闪烁着雷光的长矛狠狠戳在里奥德右侧的太阳穴中央！ 有种冲我来……这样的话石青槐不是第一次说，早在聚会上为了戏耍对手，他就潇洒地甩出过这句话。还是因为这句话，让俞千帆一度觉得面前这小子是个不错的好人。但是此时此刻，石青槐敢向天发誓，他这么说绝不是为了壮壮气势那么简单！ 看到平日里三无脸的萝莉被人虐待成眼前这副模样，石青槐实在是打心底难以接受！他宁愿这两拳是打在自己身上，哪怕把自己打残废都没关系……而大姚呢？她仅仅是个伴灵，是“神权”给选中者奖励的程序，她的性命都交给了自己，凭什么还要因为帮助自己受这种折磨？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疯狂的年轻人手持长矛，脚踏霹雳，如怒火中的雷神，对着里奥德的太阳穴四周一阵乱捅。 金铁交鸣，电光流转，天地间仅剩站立不动的金发男子和狂暴的电流火花。 “够了……”旁边传来沈三万颤抖的声音。沈大少痛苦地放下手中的枪支，双手努力覆盖住脸颊，为了竭力隐藏住面色间透出的恐惧！ “去死去死……”石青槐岿然不动，继续发泄一般在对方脑袋上“刺绣”。 “石头，够了……跑啊！”捂住脸的沈三万放声大吼，嗓子因为过度激动沙哑到了极点。 石青槐终于沉默地停止了所有动作，像个木偶般呆愣愣站在原地。 面前，里奥德神情冷漠地侧过头来俯视着他，像是在看一幕舞台剧上的小丑――他的太阳穴上留下了密密麻麻几十个白点，就像是用指甲在皮肤上刮出来的浅痕。 ------------ 第八十八章 紫雷 石青槐手中的长矛尖部垂落在地面上，发出“叮”得一道脆响，仿佛丧钟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是他第一次和高阶试炼者交手，不同于以往的“赛先生”和冯征，也不同于手下留情的“风语女王”，里奥德向他展露出了压倒性的实力，让石青槐头一次在战斗开始阶段就升起了绝望之感。 打不赢，绝对打不赢……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前者就像牙牙学语的小婴儿，后者则是二十四五岁的壮年男子，这简直是从根本上就不相同的生命层次！ “还剩三十五秒钟的时间。”斜了一眼监视器上的电子钟，里奥德用蹩脚的盟国语对石青槐几人做出最后的宣判，“另外顺便说一句，我的能力是‘IV’级的‘铜皮铁骨’，你们的攻击威能再上涨三倍左右的程度，应该就可以伤到我了。” 石青槐握紧手中的矛杆，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整个胳膊还在不断颤抖，那是肩膀以下脱力的表现。刚刚一连窜的攻击用尽了他细胞里每一丝气力，现在他只能勉强用矛尖杵着地面，否则很有可能因为脱力感让手中的武器掉在地上。 让攻击威力再上涨三倍？别开玩笑了。 沈三万已经放弃了挣扎，浑身瘫软地跌坐在地上，他心知逃跑和求饶都不会有用。 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大姚似乎还能活动颈脖，她歪着脑袋侧过身体，用青紫肿胀的眼眸和石青槐对视，接着不留痕迹地朝悬崖边上努努嘴。 石青槐知道她在示意自己跳崖求生，这确实是当前可能存活下来的唯一办法。按照电视剧里的情节，自己也许能从二十米高空扎进水底不死，幸而遇到什么水底宝藏或者高手洞府之类的奇遇，然后安全上岸组织势力帮枉死的几人报仇，最后再因为复仇的动力成就一番事业……不过人生到底不是在演戏，他石青槐也不是专业的跳水人员，从二三十米高的悬崖上跳下去，他能生还的概率十不存一！ 况且，有里奥德这个恐怖的高阶试炼者在一旁监视，他能不能冲到悬崖边都是个问题――他现在离悬崖有四步以上的最短距离，这个距离足够里奥德提前反应过来将他在半途击杀！ “大姚啊，这次主人我可不能听你的了。”各种思绪只在脑海里转动了一秒，石青槐就想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那就是……继续打他丫的！ 没错，万一他跳崖后摔死在崖底，那岂不是臭到家了？比起依靠这类虚无缥缈的命运，他宁可死在自己的敌人手上。 手中的墨玉色长矛再次释放出蓝色的光弧，电流密集流向脚底和背部，面前的空气已经稀薄到了极点，让石青槐一时之间都有些晕眩之感。 这一次炼成他毫无保留地抽取了面前几尺范围内的气体，其导致的结果就是他本人都有些难以负荷体表高强度的电流量。战斗还没有开始，他的衣服已经逐渐冒出火花和黑烟，表面上就和沾了油污一样难看。 这衣服的绝缘功能似乎不太好？ 关键时候，他又开始莫名地胡思乱想，好在时而涌起的窒息感中止了他的分神，他就像一只包裹着乌云和闪电的怪兽，向里奥德横冲直撞过去。 谁也没注意，在这整个过程里，一道线条粗细的紫色电光从他右手衣袖里钻出，经过他的手腕、手指、矛身，最后隐藏于矛尖的电弧中。由于这怪异的外来物只有小指指节大小，加上石青槐冲刺速度太快，连里奥德也难以察觉到对面枪尖上细微的变化。 面对奔涌而来的电光长蛇，金发青年如之前一样淡定地站在原地。 这一次长矛的气势与之前终归不同，光听其雷鸣之声就能让人心神震动，原本毫无反应的里奥德一直等到长矛刺到眼前，他面对石青槐的攻势第一次有了动作。只见他伸出了肌肉虬结的手臂，牢牢钳制住疾驰的长矛躯干，不让它再有寸进。 矛尖险险停止在他眼前，然而最尖端那抹紫色电光在长矛停止后仍旧激射而出，扎进前方人的脑门里。 在里奥德双眼之间的眉心处，滴滴鲜血顺流而下，直到鼻尖处凝结在一起，最后掉落在地面上。 “你……”打斗至此，里奥德第一次皱起眉头。 “怎样，知道怕了？”石青槐高昂着头冷笑，“敢动小爷的东西，真以为不用付出代价？” 可惜，再往前戳那么一两厘米，这家伙的眉心就要多出个窟窿了…… 带着这样的遗憾，说完最后一句壮气势的话，石青槐直挺挺扑倒在了地上。 之前的一击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这时候别说站立了，他连坐着都嫌累。 “原来如此，确实是我小瞧了你，你是第一个让我流血的门阶试炼者。”里奥德撩起额前的金发，用手在额头上一抹，发现半张手掌上都是血渍。他倒是没有任何愤怒或者不满的神情，只是用平静的话语说出了以上的评价。 “喂，别说出这么意义不明的话啊，我可是纯正的异性恋。”石青槐躺在地上还有闲心耍嘴皮子功夫。 “还剩二十五秒。”里奥德没空理他，只是冰冷地报出了剩余的数字。 “要杀要剐，随便你。”石青槐已经做好了单独赴死的准备，他正要说出类似“雷雕在我手臂上，放他们离开”这样大义凛然的话。就听“锃”得一声尖啸声传来，有些类似宝剑出鞘的摩擦声，里奥德腹部的衣衫突然间被划开一条尺长的口子，鲜血随着衣服缺口不断挥洒，把地上姚依瑶的紫裙子都染成了暗色。 冷不防受到袭击，里奥德立刻谨慎地向后退步，之后他第一时间看向空中，果然看到了藏锋脸上那张标志性的金色面具。 “藏锋，你又想怎样……”连番被人动手阻碍，里奥德对“藏锋”恨得咬牙切齿。 “藏锋？” 听到熟悉的名字，石青槐努力地往空中看去，顺着里奥德的眼神，他看到了一身黑袍，带着金色面具的神秘人影。 “金色面具，按照毛姐的说法，这人是‘神权’内部的‘真神’……”石青槐遥望那金色的面具，面具上是一张老人严肃端庄的脸。这名老人天庭饱满、脸庞微胖，头发从左右脸颊旁边垂落到肩膀上，光以脸型而论是最正宗的“国字脸”。 “好像，在哪见过这人……”石青槐凝视着面具的脸谱，总觉得这张脸让他有种熟悉感。 ------------ 第八十九章 风不止 不管石青槐对“藏锋”的形象作何感想，“藏锋”定然是认识他的，因为这个神秘人物现身后第一句话就让里奥德咬牙切齿：“这三个人我保了。” 他的语调不急不缓，声音低沉平稳，就像在说一件已知结果的小事情。 里奥德生起一股把对方面具砸烂的冲动，但是想到金面具所代表的含义，他还是捏紧拳头忍耐住了心中的怒火。 “还剩下十八秒钟。”通讯器里传来冰冷的提示音，再不去追赶另一人，恐怕连那个目标也要脱离定位仪的掌控。与其在这里和“藏锋”进行无意义的赌气，不如早点找到下一个目标，说不定雷雕就藏在那人身上？ “哼……”里奥德从鼻孔里挤出一道冷哼，他最后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石青槐，人影一闪消失在原地，留下呆呆出神的沈三万和重伤倒地的石、姚二人。 躺在地上的石青槐不停喘气，他们总算又捡回了一条命。 “藏锋”皱眉看着这一幕，面具下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嘀咕了一句话。接着他从天而降落在石青槐和姚依瑶中间，面具下的眼珠微微转动，像是在观察二人的伤势。 石青槐和旁边的沈三万大气都不敢出，眼前这位可是能逼走里奥德的可怕人物，无论对方是不是他们在论坛上结交的那个“藏锋”，其身手之高超都足够让人心生敬畏，恐怕毛姐在此也未必能强过面前之人几分。 近距离观摩金色面具上的脸谱，石青槐终于想起了面具脸谱熟悉感的由来。他清楚地记得老家鄂州有一座破旧的道观，小时候他们一家经常去那家道观上香祭拜。道观的名字现已尘封在记忆当中，唯有观中神像的面容还清晰地留存于脑海里，那张中年道士方正的脸庞和面前金色面具脸型完全重合，连脸部的边角线都一模一样。 石青槐现在还记得神像旁边矗立的神牌名称，上面工整地雕刻着六个繁体字： 九天荡魔祖师！ 面具下的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模样，竟然敢占用真武大帝的神位，就不怕遭受报应吗？ 石青槐这里还在晕乎乎地想着，那边“藏锋”已经挥手切割开了一大片碎裂的时空，整个过程就像打破化妆间的镜面一样轻松。最令人震惊的是从碎裂的“镜子”里开出一辆纯白色的宝马敞篷车，车身似乎才刚刚冲洗过，从车窗到反光镜都一尘不染。 站在一旁的沈三万张大嘴巴，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藏锋”用钥匙打开车门后坐进驾驶室，看了眼还在愣神的沈三万，朝地上两人撇嘴道：“把他们弄上车。” “不用了，我来吧。”石青槐这时候已经恢复了一点体力，他横抱起伤势较重的姚依瑶，让她横躺在车子后座。由于位置不够宽敞，同样坐在后座的他只好把大.腿借给女孩当枕头。 看到这一幕的老沈自觉坐到副驾驶座上，“藏锋”见状一言不发打开油门，踩下离合器，车子开始在悬崖边的小道上匀速驰行。 一路上的气氛很奇怪，“藏锋”始终不曾开口说话，那专心驾驶的模样好像刚学会驾驶的驾校学员。石青槐和沈三万试探着和他聊了几次天，每次都是二人自说自话，“藏锋”这个司机从不作答，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两人彻底安静下来。 大概开了十几分钟，车子进入了市区的收费站，“藏锋”直接垫付了费用，带着一车人来到稍显偏远的一家小门诊前。 “这个女孩的伤势最好在这里看一下，省得留下什么隐患。”门诊铺前方正好有一块空地，“藏锋”熟练地在空地上倒转车头，让石青槐两人带着女孩下了车，接着加足马力顺着原路返回。 “早点离开云川，这里没有弱者的立足之处。” 一路上就说了这么两句话，神秘的“藏锋”开着敞篷车绝尘而去。 姚依瑶的伤势处理得相当简单，她自己似乎也有些排斥药物治疗，导致医师只能花一点时间帮她涂上清淤的药膏。实际上女孩的伤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就是脸上的肿胀伤痕恐怕要好几个月以后才能彻底消除。剩下的时间三人叫了一辆沿途的士，搭顺风车来到市区中心，选了一家离飞机场较近的宾馆住下。 “一切都结束了。” 旅馆的房间里，石青槐面带感慨地望着落地窗外的天空。由于担心宝贝儿子的安危，沈家那边早就替他们买好了回归的飞机票，后天三人就能登上民航的豪华贵宾舱――若不是沈三万言辞拒绝，他那对爱子心切的土豪爸妈说不定已经派一队直升飞机过来接人了。 “石头，你说，我们回去以后干嘛呢？”沈三万仍旧是手上时刻不离烟，不过在别人的房间里他还是极有分寸地点上了电子烟，原因是这种新品烟的味道很淡。 “不知道啊。”石青槐也有些迷茫了。在云川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让他安安静静呆在学校里读书找工作，这种普通人的日子简直要了人老命。最为可笑的一点就是，他现在有了“炼金术”这种变钱利器，想成为世界首富也就在自己一念之间，普通人追求的财富在他看来没了任何意义和挑战性。 “要我说，不如竖立个远大的目标，比如说为了渡过世界末日而战……”沈三万朝他咧咧嘴。 “你这目标岂止是远大……”石青槐苦笑一声，他这试炼者还不知道能做多久呢！按照姚依瑶的说法，“神权”每年年末的最后一天都会扣除大量的试炼者积分，积分不足的试炼者自动被因果律淘汰出局，这种做法被试炼者们称之为“年终考核”，由于“年终考核”的难度一直呈现递增的趋势，世界上的试炼者们反过来一直处于锐减的低谷。 根据统计，每一百个试炼者经过年终考核之后，只能存活下来二十个不到。也就是说，每一年都会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试炼者被“神权”淘汰出局，这是多么可怕的淘汰几率！ “路还长着哪。”不知为何，石青槐生出一种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预感。 事实上，他的预感确实不错，因为室内的三人还没冷静多久，一阵阵聒噪的敲门声就传入众人耳中。 ------------ 第九十章 半人半鬼半神仙 “咚……咚……咚……”敲门声就像铁锤敲打在三人心头。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姚依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沈三万抽出别在后腰处的洛洛克手枪，石青槐则将超时效钢手环在一秒钟内炼成了一把称手的钢锥。他把手落在门把上，自身站于门的左侧，一手高举着钢锥，以防出现意外的状况。 等三人做好警戒准备，石青槐才反手扭开房门，手中高举的锥头蓄势待发。 一个西装革履的干瘦老头猴急地冲进房间。 这是个身高中等，头发脱落得只剩一圈“海岸线”的老人，他应该至少有五六十岁以上的年纪。整个人精神状态倒是不差，面色红润衣冠楚楚，若不是花白的发色和眉间皱纹暴露了他实际的年龄，人们很有可能把他错认为五十刚出头的中年人士。 老人一进来就像乌鸦般聒噪地大喊，声音传遍了整个走廊：“本真人的宝贝，本真人的宝贝在哪？” 石青槐见状一把关上房门，他和另外二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这老人口中的“宝贝”是个什么玩意儿。 “小子，快老实交代，本真人的宝贝是不是在你那儿？”老人见到了沈三万持枪、石青槐举锤的架势，仍旧在三人面前神经兮兮地喋喋不休。于是石青槐看准破绽一个背扣擒住老人手臂，面前的沈三万也配合地疾步走到老人跟前，将枪口顶在老人眉间。 “哎哟，两个臭小子干什么呢，痛死本真人了！” 预想中的反抗并没有发生，被反扭手臂的老人大声叫骂，疼得眼泪都流出了几滴，那模样就是个真正普通的小老头儿。 石青槐和沈三万顿时傻了眼，莫非这老头只是个路过的老神叨，反倒是他们紧张过头了？ “这年头，还有人用‘本真人’这种奇怪的自称，今天我可是长见识了。”沈三万收起洛洛克手枪，堆砌起一脸的无奈。 “老人家，您找错地儿了吧？”石青槐也哭笑不得地收起武器，一脸相当尴尬的表情。 唯有姚依瑶面色不改，噗眨着一双大眼睛观察老人的一举一动。 “本真人我学富五车，上可观星问卦，下可寻龙点穴，从不会找错地方。”老头用双指搓了把下颚处寸长的白色胡须，眉宇间显得十分自傲。 原来是个神棍，怪不得会自称“本真人”……石青槐可没从老头子身上看到什么大师风范，纯粹是个保养得稍微好些的老人家罢了。 “老人家，你倒是说说，你要找的‘宝贝’在哪？”沈三万说这话时脸部肌肉不停抽搐，因为他总觉得这话表达的含义有些奇怪。 老人一句话让在场三人头皮炸开：“本真人的宝贝，不就在这位白衣小哥的右臂上么……” 石青槐住进宾馆后就换了件白色的长袖外衣，老人所言“白衣”小哥自然指得就是他一人。而石青槐右臂上的宝贝，除了珍贵的超时效钢材料，也就剩下雷雕文身了！ 当即石青槐二话不说，上前一个反手擒拿将老人两只手臂再度反扭。 “疼……疼……疼……小伙子下手轻点……”老人不断龇牙咧嘴，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山鸡。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这次石青槐的神色严肃不少。既然对方的目标是雷雕，那么对待老人的方式就不能再等闲视之，尽管老人的表现确实像个不懂拳脚的普通人，但普通人哪里能接触到雷雕这一层的信息？ 旁边的沈三万再度拔出手枪，至于姚依瑶这个妮子正在四下翻找大号的塑料袋，看来她已经考虑到了处理尸体这一步…… “我说你们两个小娃子，能不能不要对老头子我动手动脚，如今走江湖的凡事都得占个‘理’字，那雷雕本就是真人我的东西，你们强占了我的宝贝，莫非还要杀人灭口不成？”老人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势不屑地看着面前三人，实则看到姚依瑶翻出一个黑色大麻布袋的瞬间，他脖子上瞬间挤满了连成线条的汗珠。 “哦，我怎么听说雷雕并非此界之物……说说看，它怎么就成了你的宝贝了？”石青槐暗地里朝大姚使眼色，示意她举止别太夸张了，把老人吓出心脏病可不好。 “年轻人你先松了手，我们再继续谈，否则……嘶……老头子我年纪大了，身子骨经受不住你们这样折腾……”老人那可怜兮兮的扮相实在让人忍俊不禁，石青槐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看老人家脸上的苦闷不像装出来的，加上这人从进门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使用原能力的迹象，于是也就干脆地放开了老人。 “咳咳……”这老人被三人包围，倒是没有一点紧张感。石青槐才放开对他的钳制，他就怡然自得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惹得旁边神情不满的姚依瑶举起黑色麻袋向他示威。 石青槐客气地给老人倒上一杯热水，摆出先礼后兵的姿态：“不知老人家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又是从哪里打探到了雷雕的消息？” 最后一个问题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年轻人，一看你就不怎么在江湖里走动，‘半人半鬼半神仙’听说过没？那指得就是本真人我了……哎，当年一些好事者给我起的名号，实在惭愧得恨……”一说到出身，老人眼中满是沧桑之感，连连叹息浮名如云不值一提。只是看他报出完整名号的别扭举动，石青槐也只能在心里发出类似“呵呵”的笑声。 和毛姐、“藏锋”比起来，面前这位“高人”风格实在是惨不忍睹。 “本真人姓陶，名半先，是个乡野道人。从来云游天下，四海为家，是以不知家在何处……”前面废话半天，陶半先终于自报家门。 “半仙？您老还真敢叫……”沈三万眼中的轻蔑显而易见。 “此先非彼仙，乃是先后的先……当然本真人平素也有‘半仙’的外号，靠的是江湖上众位好友抬爱。”陶半先一本正经地捻起道家手诀，神态面貌上还真有那么点半仙的气质。 “好了，不说半仙不半仙的事情……”石青槐迫不及待想知道和雷雕有关的信息，毕竟这东西可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陶前辈，你倒是说说看，凭什么雷雕就是属于你的宝贝呢？” 这个问题自然难不倒江湖经验丰富的陶半先，但见老人抚着胡须一笑：“那雷雕是本真人从另一个世界带出来的宝贝，可不就是我自己的宝贝么？” “哗啦――”刚拿起水杯的沈三万手一抖，热水尽数洒在了裤裆上。 ------------ 第九十一章 各取所需 “老人家，您吹牛皮也要有个限度啊。”沈三万尴尬地抽出面纸擦拭裤子上的水渍，一边擦拭一边发出不满的抗议。 按陶半先的原话来说，他自认为参与了石门镇副本任务的十四名试炼者之一，并且是第一个发现雷雕的人。然而见识过“藏锋”和里奥德厉害的石青槐几人根本不相信这老头的大话。能参与石门镇副本任务的十四名试炼者都是世间有数的高手，除了几大组织的杀手锏以外，还有“神权”积分榜上前五百强的大人物，陶半先这猥琐的神棍扮相跟“高人”二字根本搭不上边！ “哼，本真人用得着骗你们几个小辈吗！”陶半先薄怒道，“老道我师承灵道派第十三代掌门天师，江湖绰号‘在世半仙’，怎么说也是玄门正统传人，教宗嫡传岂是儿戏？” “是是是，您老是那啥‘领导派’的嫡传，哥们我还是全真教的掌教呢！”沈三万对老人的话嗤之以鼻。 “气煞我也！”陶老头对沈三万怒目而视，若不是忌惮这小娃儿手上有枪械，他非上前报以一通老拳不可。 “老人家消消气，这么大年纪别伤到身体。”石青槐在旁边一个劲地唱红脸，好容易让陶半先冷静下来，他才提出疑问，“陶前辈，对于道门嫡系这个概念，我们并非业内人士不好评论……不过试炼者和道士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体系，依我看来，您老不像是个拥有特殊能力的试炼者啊？” 石青槐这话已经说得相当委婉，要让沈三万来表达，面前这分明就是个满嘴胡言的糟老头子！ “所以说，你们这些小娃子还嫩得很。”陶半先脸上隐隐露出得意的神色，“正所谓大道万千，殊途同归。你们才当了多久的试炼者，就敢断定原能和道法是不同的力量体系？” “哦，请教前辈高见。”石青槐心中一动，直到现在为止，他仍旧对原力和原能的概念一知半解。听陶半先的话，莫不是这老人对二者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本真人修道几十载，也参详了不少典籍，算是对此有一些自己的看法。”陶半先沉吟片刻，简单概括了想要说的话，“就以力量体系的层次而言，原力之道明显是当下最为高级的修行法门，只可惜修行的条件相对苛刻。想当初刚得到原石之时，本真人对原力法门也是大感震惊，认为人类很可能将迎来一波群体进化的浪潮，如今看来这想法却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石青槐点头表示中肯，若从进化这一点来看，原力修行几乎可以视为没有上限。毕竟原能的上限是人类的脑洞上限，只要人类的思想还没枯竭，理论上试炼者就能无限制地进化下去。 “不过也正是因为原力体系的无限可能性，造就了原能的巨大包容力。简而言之，道术也是原石能够赋予试炼者的能力之一，只不过本真人是自行选择的修道之途，而非原石强行赋予其它能力。”陶半先抚着胡须侃侃而谈，言语之间倒真有了些得道高人的气派。 石青槐肃然起敬：“先前是晚辈得罪了，可否让我们见识下大师高超的道术？” “这……”陶半先顿时犯了难，“当前这方世界天机混淆、灵气枯竭，一般的道法恐怕难以展现出威能……” 就在几人以为老人要知难而退之时，陶半先话锋一转，“不过幸好本真人早有准备，小娃儿你若真想见识我玄门法术，可将右臂中雷雕借我一用，本真人定会施展平生所学，让你看个明白。” “雷雕”二字一出，场上气氛立即紧张了起来。陶半先还是那副老神在的模样端坐着，石青槐心中思绪不断翻腾，至于沈三万和姚依瑶更是一人拔枪一人拎麻袋，只等石青槐一声令下，就要让陶半先尝尝人间蒸发的滋味。 “前辈敢这样索要雷雕，就不怕我们几个杀人灭口吗？”石青槐紧盯着老人的眼睛。 这个时候他们若是杀了老人，不但能隐瞒雷雕在手的消息，还能入手一枚原石，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稳赚不赔的结果。石青槐很好奇面前这个老头哪来的自信，敢这样在三人面前做出插标卖首的举止。 “嘿嘿，你们几个小娃娃都不想想，为何老道我能一口咬定雷雕的具体位置？”陶半先不慌不忙地抛出底牌。 此话一出，石青槐几人果然变色，又听陶半先笑道，“本真人事先在雷雕体内打入了一道破雷符，此符乃本真人自身精血所画，便是身处千里之外也能感应到……你们几个小娃娃听好了，这破雷符号称无雷不破，如今雷雕处于重伤虚弱阶段，本体又是幼年期的雏鸟，要让这破雷符在它体内呆上三天，就算它是九天神鸟也要毙命当场……除非由老道我亲自动手拔除符箓，否则神佛来了也救不了这只畜牲。” 陶半先的语气十分自信，这股自信感染到了石青槐等人，让他们对老人能力的判断有所动摇。 “陶真人想要怎样？”石青槐在不知觉间改变了称呼。 “雷雕乃天雷孕育的神鸟，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若不是事情脱离掌控，本真人也不会用出这等损阴德的手段。”陶半先目光炯炯看着石青槐，“小娃儿你放心，本真人也不想害了这神鸟的性命，只是我所修习的道门功法特殊，需要抽取这雷雕体内的一丝雷电法则之力。只要你们放老道施为，事成之后本真人自然会拔除破雷符箓，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神鸟。” 石青槐皱起眉头，老人提的要求倒也不算过分，只是他们几个不清楚这人的底细。万一这陶半先口是心非埋伏了后手，放任其施为无异于自找麻烦。 “要我说，您老都落在我们几个手里了，还讲什么条件，乖乖把符箓拔除掉吧。”沈三万明显不吃老人这一套，他的行动比石青槐更加果断。老人话音刚落，他已经把手枪顶在了老人的太阳穴上。 “年轻人，暴力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陶半先悠然自得喝着热水，被人拿枪口顶在脑门上，他的面色尚且不变。 沈三万心中颇为无奈，他拿枪出来只是为了吓唬老人，真让他对一个步入花甲之年的老人开枪，他还做不到那种程度。 “答应他。”一直没说话的姚依瑶突然开口，语气相当淡定，“他说得都是实话，这样下去雷雕撑不了几天——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各取所需。” 沈三万叹了口气，收回洛洛克手枪。 这些天来，姚依瑶在三人团队中已经取得了足够多的威望，尽管她一直以石青槐的附属自居，但关键时候只要她开口，石、沈二人都会选择听从她的建议。 ------------ 第九十二章 五雷 “不错，还是小女娃有远见。”陶半先见危机解除，干脆大大咧咧翘起二郎腿，“这样，本真人也不会白占你们便宜，事成之后，本真人可以免费帮你们卜上一卦……别的玄门法术不敢说，老道我还算有一点趋吉避凶的本事，平日里找本真人看相卜卦的达官贵人多不胜数，你们几个小娃娃占了好处就偷着乐吧。” “谁稀罕你的卦爻……”旁边的沈三万小声嘀咕着，平日里他也不是会跟人抬杠的倔脾气，就是今天不知怎么了，越看老人吹嘘的模样越不爽。 陶半先把沈三万的讽刺当作耳旁风，摆正姿势端坐在沙发上，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请问，我该怎么做？”石青槐用手卷起袖管，露出大臂上栩栩如生的紫色禽鸟文身，既然答应了陶半先的请求，以他的性格当然是立刻开始执行交易。 “你保持这个姿势就好……”看到雷雕文身，陶半先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只见他在三人眼皮底下拿出一面黄铜色的菱形令牌，然后左手持令牌，右手在空中虚划，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在跳大神吗？”沈三万表示老人的动作很像某些江湖骗子的把戏。 “小娃儿懂什么，如今天地灵气枯竭，释放道法需要准备特定的仪式，否则就无法沟通天地大道！”老人双目瞪圆，竟然在仪式过程中还有空闲插话。 话音落下，他不再理会外物，又念了一段咒语，手中的菱形令牌竟隐隐散发出五色光辉。 “本真人以灵道嫡传之名，请五雷正法，取雷霆天地之中气。”老人浑厚饱满的声音传出，令牌随之光芒大绽，继而从五彩华光里勾勒出一幅由细线组成的人体画像。画像通体透彻，唯有五脏六腑处布满各色光辉，看起来就像油彩笔涂抹出的拙劣作品一样。 “肝宫为东方木雷，心宫为南方火雷，肺宫为西方山雷，肾宫在北方水雷，脾宫至中央土雷……故而五雷攒簇，挟天地枢机号令。” 老人一声大喝，人体画像聚起璀璨光辉，石青槐手臂上的文身也一道发出紫光。期间神鸟文身不断变换姿态，如同翱翔一般展开翅膀，众人耳畔甚至能听到隐隐的凤鸣声。 几人看得目不转睛，面对这样难以理解的场景，连沈三万都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老头似乎有几分真本事。 轰得一声，文身上的紫光最终汇聚成一道拇指粗细的雷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菱形令牌之中。 老人见状大喜过望，急忙将令牌塞入怀着，捂了个结结实实。口中还不断叨念着：“好家伙，不愧是雷电法则精魄，本真人成道有望矣。”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但见石青槐手臂上的雷雕文身四周紫光奔涌，顺着肩膀到手指的路线流动，最终汇聚于地面上。那些紫色的电流就像磁石一样相互吸引，缠绕在一起，慢慢凝实成了一个一米左右高度的人体。 “什么情况？”包括陶半先在内的几人都吓了一跳，石青槐匆忙间瞄了手臂一眼，发现紫色的神鸟文身仍然存在于原先的位置，就是文身的颜色淡薄了不少，连带着雷雕的神态都有些模糊起来。 “陶老头，你做了些什么？”石青槐和沈三万对老人怒目而视，眼前的场景和老人之前的举动恐怕脱不了关系。 陶半先倒是很快镇定下来，他认真地打量着紫色电光组成的躯体，心中有了些许推测：“应该是纯正的五雷正法沟通了天雷，导致幼年期的雷雕提前苏醒了自身的意识。” 没等老人说话，紫色的雷光骤然间消失，处于雷光包围中的人体显示出了她的真面目――那是一个看上去才五、六岁的小女孩。她披着一头深紫色的长发，双目瞳仁里尽是怪异的银芒，娇小的身躯高度不足一米，身上穿着羽毛编织而成的简单衣物，整个造型就像一只单纯可爱的天使。 “咿呀……”女孩发出稚嫩的婴儿语，她似乎还不会说话。 “好可爱！”连一向对萌物不假辞色的姚依瑶，在这一刻都被小女孩精致的外观所吸引。她朝小女孩伸出双手，示意小可爱坐到自己怀里来。 “抱抱。”这还是石青槐第一次看到大姚“主动卖萌”。 可惜这小家伙似乎对同为萌物的姚依瑶没什么兴趣，她一边“咿呀”“咯咯”地笑着，一边迈动光滑的小脚丫，一路小跑着扑进石青槐怀中。 “咿呀……爸……爸……抱……”小女孩仰着大眼睛，朝石青槐露出纯真的笑容。 石青槐仿佛听到了一旁大姚龇牙的“咯噔”声，他嘴角微微抽搐，像抱阿猫阿狗一样哄着在怀里胡乱扭动的小人儿。 “陶真人，能否给我个解释？” 照顾小baby可不容易，更别说面前的小baby有六岁大小。石青槐被小女孩那胡乱挠动的小爪子骚扰得实在受不了，他一个头两个大地把小女孩举到空中，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的沙发上，最后转头责问陶半先这个始作俑者。 期间小女孩不时连爬带跳想要重新扑进石青槐怀里，都被石青槐单手按住额头给她镇压下去。 “老实说，这事情有些出乎本真人预料。”陶半先头一次在几人面前露出尴尬的神情，不过转瞬之间他又恢复了一惯的自傲神色，然后把之前的推测在几人面前复述了一遍，“这是雷雕意识觉醒后创造出来的替身，相当于幼年期的雷雕缩影，你们别看她有五六岁的年龄，实际上作为幼年雷雕的化身，她的智力相当于一个出声一年不到的婴儿。” “好吧，就算像你说得那样……”小女孩一直努力地朝自己怀里拱，为此石青槐不得不加大压制小女孩的力道，“她是雷雕的替身，承载着雷雕的意志……但是她为什么会叫我‘爸爸’？我可不记得有生出过这么一个女儿！” “这我就不清楚了。”陶半先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石青槐心里凉了半截，他感觉到手心里的小女孩挣扎得越发厉害，正要找沈三万帮忙把这小家伙抱走，一直被压制的小女孩终于爆发了。 “咿呀……啾……！”小女孩四肢抱在一起，紫色的头发一根根竖在空中，从头发上瞬间射出数根紫色的电弧。这些电弧不客气地缠绕到石青槐身上，强烈的麻痹感让他四肢酸疼、浑身抽搐，口中不停吐出白沫，头发上甚至有焦黑的物质脱落。 不知为何，就在这触电的关头，石青槐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三个字―― 电老鼠！ 一个“皮卡丘”，一个“咿呀啾”，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带着这样荒唐的想法，石青槐直接被电晕了过去。 ------------ 第九十三章 卦象（第一卷结束） 等到石青槐清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夕阳已经仅剩一缕辉光。 沈三万坐在他旁边无聊地玩着掌上电脑，见石青槐睁开双眼，他随手扔了把梳子过来，又指了指桌上准备好的湿毛巾，示意他去照照镜子。 石青槐不用照镜子也大概能猜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他用梳子三两下将直立的头发弄平整，接着拿起湿毛巾把脸上的黑色焦质擦洗干净，这才吐了口气后瘫软在沙发的靠背上。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他和老沈两人。 “陶老头在几个小时以前就离开了，大姚带着小伊出去买几件新衣服，顺道逛逛夜市，她们可能会晚点回来。”不用石青槐开口，沈三万简单地把他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都叙述了一遍。 “小伊？”石青槐面带疑惑。 “就是雷雕化身的那个紫发小女孩，她总是‘咿呀咿呀’地叫个不停，大姚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沈三万耸耸肩。 回想起那个“一言不合”就放电的小东西，石青槐直到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他满脸不乐意道：“怎么，大姚想要收养那个小家伙？喂喂，我们可不是开孤儿院的慈善家，你知道养大一个‘六岁’的婴儿有多么困难吗！” 说到最后，他的音调都提高了八度。 “别这么绝情嘛，她好歹是你的女儿。”沈三万拍了拍石青槐的肩膀，就看到这位大兄弟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收养一个小萝莉有什么不好？这简直是上天的恩赐，现实世界的养成游戏剧情，光是想想就很刺激。”沈三万对石青槐消极的态度感到十分不理解。 “说得好听，要不然把她先寄养在你家？”石青槐翻了个白眼。 沈三万连忙摇头：“我这里肯定不行，你想让我爸妈全世界疯狂找儿媳吗？” 以沈三万爸妈的性格，看到他带回来一个“疑似”私生女的小女娃，非得满世界找到心爱的“儿媳”才能罢休，光是和二老解释这一切就能让沈三万头疼欲裂，“喜当爹”对他而言可是人生最恐惧的事情之一。 “我那里不是也有个麻烦人物吗！”石青槐着重强调了“麻烦”两个字。 沈三万知道他说得是谁，论麻烦程度，沈三万父母两个加起来都比不上石青槐的哥哥――石白榆一人。 “反正大姚也要搬进你家，债多不压身，你就认命吧。”沈三万摆出“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无赖架势。 关于姚依瑶日后住进石青槐家里一事，二人在私下的意见已经达成了一致。石青槐对家里多出一个漂亮萝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并不抗拒，不如说他的内心还有一点小小的期待――要知道这可是一枚合法萝莉，“三年血赚，死刑不亏”那一套已经是过去式了！ 况且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石青槐确定这枚小萝莉很好养活。大姚吃饭从不挑食，也没有买高档化妆品等等奢侈的风气；她从穿着到装饰都很朴素，对金钱和物质不做任何要求；她从不会在人耳旁唠叨或磕碜，说话也一向简洁明了，比一些性格造作，喜欢拐弯抹角的女人要好相处得多。 如果能把大姚娶回家，那该多好啊！ 偶尔一两次，石青槐脑海中会产生这样那样的想法――不管怎么说，他这个梦想就要实现一半了。 “但是呢，大姚住进家里以后，桃子那边该怎么办？” 每当这个时候，石青槐就会想起那个一脸柔弱，美貌得如同画中人的少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郭梦桃已经不仅仅是他的前女友，她还是他的初恋，是他青春期所有甜蜜美好事物的集合。 让他就这样完全放弃曾经的恋情，他暂时还做不到。 “没想到啊，石头你这浓眉大眼的小伙子，还有做渣男的潜质。”老沈作为石青槐肚子里的蛔虫，看他动动眉毛就能大致猜到自己这位兄弟在为什么事情发愁，这个“眯眯眼”的帅哥嘿嘿笑着凑上前来，轻声道，“告诉你个好消息，桃子的义肢安装手术已经在三天前成功结束，我们沈家的医师为她安上了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义肢，保证从外观到触感都和正常人的手臂一模一样！” 石青槐的精神有些恍惚，他们才分开了十几天的时间，没想到义肢手术这么快就结束了。 “谢了，老沈。”石青槐一脸感激地向沈三万道谢，他很少会在至交面前露出这样的情绪。 “谢什么，桃子也是我的学妹，我这个学长帮助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沈三万极度不习惯这种煽情的场面，他故意露出一脸夸张的笑容，成功把温馨的气氛给彻底搅黄。 “你呀……”石青槐唯有苦笑。笑着笑着，他突然叹出一口气，“不知道毛姐她们那边怎么样了。” 沈三万知道他是在遗憾原石的事情，他不在意地摆摆手：“我们明天就要回江州了，云川这边的事还是少去掺和为好。至于毛姐那些个势力高层，他们现在肯定相当忙碌，忽略了我们几个也正常。毕竟石门镇这样大的副本才刚结束，大组织之间还有许多利益要相互争夺和分配。” “可是，毛姐答应我的任务奖励……”石青槐一脸苦闷。 “我这个皇上都不急，你这个死太监急什么？”沈三万故意找他茬。 “你才是太监，朕的龙根之雄伟，岂是尔辈所能想象！”石青槐知道，和这种老司机打口水仗就必须用“污里污气”的词汇，这样才能和对手僵持着不落入下风。 “好了，不跟你吹牛打屁了，本帅哥要早些回房休息。你最好也早点睡，明天一大早还要起床赶飞机。”见石青槐不再去想有关原石的事情，沈三万也没了继续聊天的兴致。他确实有些累了，毕竟这一天经历的事情，普通人一辈子也经历不了。 “去吧去吧……”石青槐挥挥手示意他快走，等沈三万走到门口，石青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开口把他叫住。 “陶老头不是号称要帮我们算卦吗，他走之前有没有实现承诺？”石青槐只是随口一问，他倒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情。 不料沈三万听闻这句话后，突然露出了怪异的神情，他转头直勾勾地盯着石青槐，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他走之前帮你算了一卦。” “哦，什么卦象？”石青槐饶有兴趣地问道。 沈三万停顿了两秒，沉声回答：“他说，依据卦象显示，你非此世之人。” “啥？”石青槐一头雾水。 沈三万耸耸肩，他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尽管陶半先走之前看向石青槐的眼神是那么诧异。 ------------ 第一章 石白榆 这是一间漆黑空旷的藏书大厅，厅内摆放着一排排整齐的书架，每座书架都好比一面夯实的墙壁，所有隔层都被实体书籍塞满。 书墙彼此纵横排列，绵延横陈不见头尾。走在藏书大厅中，仿佛在一座书籍组成的迷宫里探险。 更有意思的是，每本书的书脊上都记录着一个人的名字：起头的文字有百家姓氏，还有各种大写的英文字母，亦或是平假名和片假名，再有就是由怪异线条图像组成的古老文字。 奇怪的不止这一点，如果来人观察仔细，就会发现凡是摆在书架里的书册，每本书的高低和厚度都完全相同――除了书脊上或长或短的人物姓名，这些书籍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一个人影在幽暗的书架长廊里徘徊，这是一个二十几岁面相的青年男性，他顶着一头杂乱无章的卷发，狭长的眼睛微微倾斜，削瘦的脸线就像用碳素笔勾勒出的简单线条。 他用指尖在书脊处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侧面写着“石青槐”三字的书本上。 他熟练地将这本书从紧密的书架上取出，然后打开深蓝色硬皮包封，“哗啦啦”地翻动书页。 所有纸面上都是一尘不染的空白，雪白的纸张就像还未来得及加工的瓷片。 “啪”得一声，他合拢书册，将之重新放回书架上。 他转身走出了藏书大厅，只留下一句悠远的叹息，在空旷的厅堂里不断回荡。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 石青槐一个月以来头一次睡了个好觉，醒来之后感觉全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尽管在飞机上他仍旧吐了个七晕八素，不过最终他们一行人还是安全地回到了江州境内。 飞机停在了江州市国际机场，出了机舱后他大口呼吸着空中的气体，感受到了熟悉的家乡气息。 由于中途失去了拉风炫酷的“小灰”，几人不得不半路拦下一辆出租车，打车赶往市中心的江淮区――石青槐的家就在江淮区的虎山大道旁，那里是一片风景优美的公寓小区。小区的楼房质量普通，但胜在地带开阔，交通相对便利，算是工薪阶层住房的首选之地。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间公寓并非石青槐的房子，而是他哥哥石白榆的资产。根据他那个死鬼老爹的遗嘱，石青槐拥有的仅仅是留宿权，而且留宿的时间只限于大学毕业之前。 “也就是说，主人现在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是么。”听完石青槐的描述，姚依瑶一针见血地概括了石青槐的生活现状。 “咿呀……咿呀……啊呀……”坐在大姚怀里的小伊手舞足蹈地叫着，也不知是在附和还是在为石青槐哀悼。 石青槐表示“我很心疼不想说话”，于是沈三万帮他总结道：“大概就是这样。”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总之，现在的石家是由石头的大哥当家作主，所以你们平时千万不要招惹他的大哥，最好就不要和那个麻烦的男人有过多接触。” 听话语可知，沈三万对石青槐的哥哥甚为忌惮。 “关于这一点，有个好消息，我那大哥平时工作很忙，经常在单位里留宿，隔三差五才回家一趟……即使回到家，他也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所以你们平日里大可放心，只要不去故意惊扰他就好。”石青槐轻咳了一声，和大姚怀中噗眨着大眼睛的小伊对视，随即抬头郑重地嘱咐姚依瑶道，“还有，你必须把这个小家伙管理好了，千万别让她在家里到处放电！” “明白。”姚依瑶的回答依旧简单明了，她的脑海中不仅有关于战斗的大量知识，还有一切杂七杂八的实践理论，包括怎样照顾小孩这种棘手的活儿。在石青槐眼中，伴灵这东西好比是万用战斗助手加全能家庭保姆，怪不得当初毛予蓝得知他拥有伴灵以后，会露出那样羡慕的神色。 唯一缺点在于，伴灵借用主人的力量必须扣除相应的积分，否则这个侍从的设计简直堪称完美。 “到家了。” 车子停在虎山大道旁的小区大门前，这里的公寓群被命名为榕城小区。放眼望去，里面鳞次栉比的建筑物分布得相当有美感，粉红色的楼房墙壁和翠绿色的窗户玻璃组合成别样的斑驳画卷，一幢幢楼房的四周铺面了鹅卵石小道，道路两边高大的榕树枝桠几乎能伸展到五六层楼房的窗户外沿。 进门之前，石青槐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现在是下午两点一刻钟，根据以往的经验，大哥应该还在机关里进行忙碌的工作。他不假思索地用钥匙打开家门，把带着大小行李的几人给迎了进去。 “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倒杯热茶。”放下沉重的包裹，石青槐转头去拿矮柜上的电热茶壶，不料转头的一瞬间，他和从侧面过道里走出来的年青男子撞了个正着。 坐在沙发上的三人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年青男子看起来大约二十七八岁，留着清爽的板寸头，下巴及鬓角围了一圈性感的胡子茬，身上穿着棕红色的夹克衫搭配蓝色牛仔裤，整个人有种超出年龄的沉稳气质。 尽管从眼角和面相来看，眼前的男子绝对还没有超出三十岁，但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沙发上的几人就将他定义为了“成熟稳重的男人”。 “哥，你在家啊。”石青槐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子，淡定地和对方打招呼。 石白榆没有第一时间理会石青槐，而是皱眉望向沙发上的三人，他先一步拿起茶壶放到加热器上，之后把茶杯和茶壶在几人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摆放整齐。 “这两位是？”石白榆认识沈三万，因此把目光放到一大一小两个女孩身上。 “哦，石大哥，这是我们家的两位远房表亲。这位是姚依瑶，怀里这个是她的妹妹小伊……啊姚她老家在赣州，这次来我们江州这边找工作，可能需要在你家里借宿一阵子……住宿费过段时间我会让石头交给你，如果有打扰到你的地方，还请见谅。”沈三万急忙起身，按照几人事先商量好的剧本，流畅地念出属于自己的台词。 “住宿费就不必了，毕业之前，那小子拥有这房子的住宿权，他想让谁住进来是他自己的事情。”石白榆口气无比冷淡，提到石青槐，他甚至都不愿叫出这个弟弟的名字，而是以“那小子”三个字来代称。 “呵呵……”沈三万干笑着，他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 第二章 家庭背景 “诸位，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石白榆在屋子里呆了不到五分钟，就夹着公文包匆匆离开，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和石青槐多说一句话，仅仅是在走之前和沈三万礼貌地寒暄了一会儿。 石青槐也没去理会这位兄长，他一直埋头收拾行李，顺便整理自己的房间，之后再打扫干净客房。 大姚和小伊即将住下的客房正好和他的房间对门，这样一来万事都有个照应。 “主人兄长对待他的态度很差，这两人的关系似乎并不好？”趁着石青槐打扫房间的功夫，姚依瑶偷偷询问沈三万道。看样子八卦果然是女人天生的通病，连大姚这样冷漠寡言的伴灵都会对主人的八卦产生兴趣。 “一向不和。”沈三万苦笑一声。 “是因为同父异母的原因吗？” “额。”沈三万有些愣神，瞳孔撑大，仿佛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和主人相关的情报资料我大概都收集了一些……据我所知，主人的父亲生前是政府高级官员，死于一场灾变事故中，主人是他生前留下的私生子。”姚依瑶对自己搜查石青槐情报的行为直言不讳。 “私生子也就罢了，最悲惨的是，石头才刚出生没多久，父亲就死于灾变当中，母亲也因为一场大病逝世。他的身边只剩一个大自己九岁的哥哥，还有对他极为不喜的正牌夫人。”沈三万不由自主感慨出声。 姚依瑶抛出疑点：“兄弟两个从小生活在一起，互相扶持，按理来就算是两个陌生人这样相处，双方之间也会有了感情，何况是两个拥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跟白榆大哥母亲的态度有关吧。”沈三万猜测道，“毕竟是情人生的种，遭受不公平待遇也是常事……虽然末世临近，很多家庭都不讲究这一套了。” 对于末世前的人们来说，享乐主义才是最深入人心的理念，这年头小三小四、情妇奸夫都能摆到台面之上，很多男女互相心照不宣，趁着本世纪最后的时间大肆放纵自身的欲.望。 人类都要灭绝了，还有谁去管伦理道德？ 房间里，正在用吸尘器清洁地板的石青槐眉头皱了皱，从嘴里发出一声苦笑。 客厅里说悄悄话的两人自以为他们声音很小，却不知道石青槐通过“入微”的状态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也正是力道第一法则的可怕之处，即使石青槐并不是有意关注二人的谈话，他隔着房间和墙壁也能清晰感觉到细微的空气波动。二人嘴巴的每一次闭合，声带的每一次震动，这一切举动都逃不出他的大脑感知。 “这个能力倒是很适合私家侦探啊，专干些跟踪、潜入之流的工作。”石青槐自嘲一笑，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他和石白榆的关系确实不好，但和石白榆的母亲没有任何关联，纯粹是因为二人的性格合不来。从七岁那年父亲去世开始，一直到现在，他和石白榆共同生活了十一年，在这期间，他和对方的矛盾点越来越难以调和。 其实仔细想一想，石白榆在为人方面简直达到了完美的程度。他成熟、稳重，待人亲和却不谄媚；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政府高官，两人那死鬼老爹的官职都没有现在的石白榆高；他还是京都大学法学系的博士，传说中为东盟国州制改革写过宪法提案的能人……总得来说，每一个和石白榆相处过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无论是上司、下属，乃至于他的对手。就算是沈三万这样家里富可敌国的阔少爷，在石白榆面前也自觉矮了一头，平日叫他喊的都是“白榆大哥”之类的敬称。 就是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男人，和弟弟石青槐的关系却是水火不容。 “既生榆，何生槐……”他做完最后的清理，随口改了三国的台词。 许久不用的客房里变得一尘不染，基本的杂物都被收拾干净，东面的整座墙壁里嵌入了一个巨大的玻璃推拉门，随手打开阳台的通往阳台的门扉，一阵阵凉爽的微风在脸部和脖子上拂过，让人有心旷神怡之感。 “房间整理好了，进来吧。”石青槐到浴室洗了下手，把姚依瑶和小伊叫到了房间里。 沈大少提前告辞离开，走之前露出一副“你艳福不浅”的猥琐表情，朝石青槐猛打眼色，被石青槐用鄙夷的目光送出门外。 小伊趴在柔软的床铺上倒头就睡，这个紫发的小女孩吸入的电流过量，可能是因为中午石青槐制造了太多电能喂养她的缘故。房间里静悄悄得，石青槐站在窗沿旁吹着凉风，至于大姚一进来就打开了书柜旁边的手提电脑，灵巧的十指在键盘上飞速敲打，很快进入了一家专卖武器的网店。 在末世来临之际，这种地下的武器生意异常红火，寻常的枪械贩卖也已经被政府默许。 姚依瑶进入的网店名为“眼镜王蛇”，光看店家的名字，就知道这里做的都是黑心生意。让石青槐暗暗惊奇的是，大姚好像是这家网店的常客，因为她拥有网站的注册会员，而且账号等级似乎不低。 “都从云川回来了，不用整天绷紧神经，武器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解决。”看见女孩一脸认真地翻阅各种枪械武器资料，石青槐下意识提醒她道。 姚依瑶丝毫没有停下手中活计的意思，她连头都懒得转一下，只是淡然问道：“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年末考核’吗，一旦在考核中扣除的积分超过了你拥有的积分数额，你的积分将会全部归零，届时你将陷入无穷无尽的厄运当中，谁也救不了你。” 石青槐心中凛然，他正要向姚依瑶询问增加积分的诀窍，就看到姚依瑶朝他伸出了白嫩的手掌。 “怎么？”石青槐一脸懵懂。 “帮你买武器啊……”姚依瑶仰头望着他，“想要获得积分必须参与副本空间控制权的争夺，而争斗胜利的首要前提就是拥有一批精良的武器。” “那你买呗……”石青槐撇撇嘴，突然想到什么，有些结巴道，“难不成……你想用我的钱……来买武器？” “否则呢？”姚依瑶说着，又把手抬高了一些，“你的银行卡号、密码、开户手机号、网银额度、网络支付密码……” “停停停……”石青槐苦着一张脸，“这些可是私人信息！” 姚依瑶直勾勾地望着他，石青槐没支撑过三秒就败下阵来。 “行吧。”他嘀咕着。 ------------ 第三章 疯狂的神迹事件 银行密码和网银账户很快交到了大姚手上，看着大姚在网店里各种透支信用额度、以及日常打白条的行径，石青槐很怀疑自己带回来了一个败家娘们。 这女人确实不在着装打扮上花钱，耐不住人家买的都是品质上乘的武器啊！ “唔，螺纹钢匕首，这种精心雕琢的花纹钢刃很实用，而且刀面上的花纹相当好看，网上正好在打折扣，一件成品才卖三千块钱，可以多买几把匕首防身……”姚依瑶握住鼠标的手腕一抖，“刷刷刷”就买了三把螺纹匕首，价格合计九千元整。 石青槐呆呆地望着电脑屏幕。 “嗯，钛合金短剑，能接受高温烤炙，耐性超强……”姚依瑶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石青槐手腕上墨玉色的手环，“钛合金虽然没有超时效钢那样强大的功能，但也有属于它自身的特性，这种材料至少可以作为替补的武器，再不济也能当作炼金术的实验材料……” 话音未落，鼠标再动，等石青槐回过神来，五把钛合金短剑的订单已经送出，总金额合计六千五百多元。 “再来就是枪械装备，让我看看……新式五七手枪，经过改良的5.7mm军用手枪，使用特殊复合材料使得枪体重量很轻，弹夹容量由15发扩充至28发，可远程击穿防弹背心，月底之前购买两把以上将额外赠送盒型四排弹匣，共装子弹120发。” 姚依瑶本着货比三家的原则，又看了下其它枪械的介绍，最终还是把目标锁定在这新式的五七手枪上。 “以主人现在的炼金术水平，炼制子弹应该没有问题，以后我们就不需要为弹源的供给发愁了。” 炼金术的好处摆在那里，虽然以石青槐目前的能力阶段，还不能完整炼制出手枪这种结构复杂的武器，但只要有模型材料解析，炼成普通手枪子弹还是绰绰有余。 “我看那黄金沙漠之鹰就不错啊……”石青槐小声嘀咕着，反正也是要掏钱，他宁愿把钱在这种拉风的武器上。 谁知姚依瑶不屑地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就对这位主人一通训斥：“主人买武器是为了战斗还是为了装酷？若是为了战斗的话，请不要拿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沙漠之鹰这种拗断手腕的玩意儿看上去霸气，实则根本不适合拿来真刀真枪地火拼！相信我，就主人你的玩枪水平，拿着沙漠之鹰和没拿武器根本没多少区别！” 老子我好歹在当年大学军训时候拿过射击比赛前几名啊！ 石青槐被训得直不起腰来，真想把这句话甩在面前的女孩脸上，然而考虑到大姚那精确到可怕的判断力，他还是选择了闭紧嘴巴。 他又没接触过沙漠之鹰，鬼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个用法…… “咿……呀……”睡梦中的小紫翻了个身，还顺道砸了砸嘴巴，似乎有要被吵醒的迹象。 训斥完石青槐，姚依瑶的注意力又集中到电脑屏幕上，她对黄金沙漠之鹰这种枪械兴趣不大，倒是对页面上重点宣传的400mm-AA高射炮有相当大的兴趣。好在经过石青槐幽怨眼神的不断注视，加上家里没有存放重型武器的地方，她终于还是绝了买下几台高射大炮的心思。 鼠标闪动，两把新式五七手枪成功入库，石青槐那存款四万的银行卡彻底去掉了一大半资产。 “哎，老子入学两年半存的所有私房钱啊……”石青槐感到头皮发麻。 “主人在怕什么，居然为了金钱而忧愁，你可是个炼金术士！”姚依瑶朝石青槐直翻白眼。 经这妮子一提醒，石青槐才恍然醒悟……是啊，我可是炼金术士，号称能点石成金的炼金术士！金子都能当石头乱扔，何况是纸钱？ “快，快，金子，哪里有金子，我现在就去炼一房间的金条出来！”已经掉入钱眼里的某人禁不住双眼发光，就差在瞳孔里画出“￥”的符号。 “冷静。”姚依瑶淡定地一指门口，“出门右转，小区门口的街面上就有金银首饰店。” 石青槐一愣，果真渐渐冷静下来，然后在心里默默考虑炼成黄金的可行性。 这年头，想买到黄金相当容易，反正炼制材料的纯度不限，就算是镀金的首饰，他照样能依靠解析金元素的结构，从而炼成高纯度的黄金。 关键在于，世界上凭空多出大量黄金，会不会引发一系列问题？ 最简单的一个问题，黄金过多必然引发通货膨胀，以及金子贬值等一连串经济领域的不良现象。虽说这些宏观经济和他个人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但他总归是生活在这个国家里的公民，为了一己私利引发市场混乱，这实在不是他的本意。 更何况，黄金的流通渠道也是个相当大的问题，这种东西可不是说卖就能卖的。 石青槐思前想后，最终把自己心头的顾虑讲给了姚依瑶听，他相信以大姚的智慧和见识，必然可以给自己一个理想的解答。 然而，姚依瑶听完他的问题后只是晒然一笑。 “要的就是通货膨胀，对市场经济形成一定程度的冲击……”姚依瑶毫不犹豫地回答。 石青槐沉默不语，他倒是忘了大姚的性格，这妮子只关心他这个主人的安危。为了石青槐的利益，姚依瑶会用尽一切手段达到目的。 也许在她看来，整个市场经济都没有石青槐一人重要。 “主人，你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讲的，积分和因果链之间的关系吗？”姚依瑶换了个说法。 “当然记得，积分和因果额度成正比关系。当积分下降的时候，试炼者本身和世界的因果联系变得薄弱，试炼者将经历厄运直到死亡，反之则会加深和世界的因果联系，获得逆天的狗屎运。”石青槐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就对了。”姚依瑶点点头，“其实我当初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个理论反过来也是成立的。即，试炼者自身的因果数额浮动越大，其试炼积分就会随之增加……就比方说，以一己之力引起市场经济波动，这就是改变因果联系的方式之一……” 石青槐悚然动容，他听懂了姚依瑶话中的含义。 “也就是说，对这个世界造成的影响越大，积分就会越多是吗？”石青槐喃喃自语。 “对的，这些影响包括正面影响，以及负面影响。”姚依瑶神情淡漠地问道，“你知道三年前的9.21事件吗？” “当然知道！”石青槐脱口而出。 “9.21”事件是近年来国际上最著名的神迹事件。 9月21日原本是国际和平日，三年前的这一天，三个大国的领袖齐聚西部联合国的首都，互相进行了友好的协商和交流。熟料在领袖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名疑似“神灵”的生物从天而降，当着无数台摄像机和会议众人的面当场击杀三名领袖，随即在枪林弹雨中飘然而去。 这一幕的录像被保存至今，在网络上广为流传，成为无数高官政客心中的梦魇。 “莫非……”联系姚依瑶之前所言，石青槐隐隐想到了“9.21”事件的真相。 “没错。”姚依瑶神情不变，“那名疑似‘神灵’的传奇杀手也是一名试炼者，他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击杀三大国领袖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高额积分――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石青槐深吸了一口气，为了试炼积分，居然有人尝试过刺杀政府高级领袖，而且还成功了！ ------------ 第四章 青帝太昊 清晨的小区弥漫着大雾，街道两旁的路灯和建筑物隐没在白色的雾气中，只留下绿化区点点淡绿色的痕迹。 一大早打车来到江东区的双塔镇，石青槐和抱着小伊的姚依瑶缓步走在人行道上，不时有晨练的行人和小贩从三人身边路过。顺着被晨风吹散的朦胧氤氲，几人能大略看清停在路边颜色不一的车辆，以及高楼大厦在远处的模糊轮廓。 “一大早非要来这么远的地方吗？”石青槐边走路边打瞌睡，刚经历完云川的冒险，他现在每天早上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舒服地躺在被窝里赖床。 “马上就到了。”姚依瑶摸了摸怀里小伊的紫发，惹得小家伙发出“唔”的一声轻哼。这些天来姚依瑶寸步不离地带着这个小家伙，几乎已经沦落为小伊的保姆，不过以小伊个人的意愿来说，她似乎更喜欢和石青槐呆在一起，所以偶尔会对大姚亲昵的举动表示抗议。 三人穿过繁华的街道，进入了稍显破败的旧城区，道路两边的建筑从摩天大厦变为低矮的平房，脚下的沥青路基也化作深黄色的泥泞小径。一些经历过风霜的古建筑仅剩残垣断瓦，在墙壁边缘和裂缝四周固定了了零散的硬木支架。 就是在这样破旧灰暗的巷道右侧，矗立着三根天顶高耸入云的宏伟大殿，漆黑的墙壁经过黑曜石的加固，就像一台厚重的机甲，又仿佛哥特式的移动堡垒。 “这就是神权分部？”石青槐夸张地长大了嘴巴。若是把这分部放到钢筋铁泥的都市里，估计都能吸引到大部分人的眼球，更何况是在这乡间小道之中。 大殿的正门口竖立着一座黄金雕塑，雕塑后面是高达几十米的宽阔大理石台阶，台阶之上才是神权分部的一楼正厅。据姚依瑶所言，这里是只有试炼者才能进入的地方，所有试炼者新人必须在这里进行身份注册，这样才能在进入“副本空间”以后得到相应的任务报酬。 至于二楼以上直到天顶的广大空间，谁也不知道那里面隐藏着什么，说不定只是为了建筑的规模无端地消耗材料？ 大门两侧各站着四名戴有青铜面具的黑衣“神仆”，见石青槐和姚依瑶先后登上台阶，他们目视前方一语不发，就像泥塑的守护雕像。 “直接进去？”石青槐在姚依瑶耳边轻声发问。 “站在感应器旁边，它会感应到原石的能量，确定你的试炼者身份。”姚依瑶一指大门内侧墙壁上的方形感应装置，目不斜视地笔直走了进去。在她和小伊经过感应器的一瞬间，感应器下方绿色的回光灯轻轻闪烁了一下，之后就归复了原先的颜色。 石青槐有样学样通过了感应器的扫描，通过后他一脸好奇地追了上去：“你们怎么也能通过扫描？” “我是组织创造的伴灵，当然能随时随地进入各大分部。”姚依瑶瞪了眼怀中不断扭动的小女孩，“至于小伊，它本身只是一种雷电凝聚的灵体，不属于人类的范畴，所以不会被感应器识别为入侵者。” “哦，那还挺方便。”石青槐点点头，考虑着怎么把眼前这个紫发小家伙培育成邦德女郎的接班人。 从正门进去是个狭隘的长廊，四周是封闭的金属格式壁垒，石青槐很奇怪这么敞亮的建筑里为何会有如此逼仄的空间，直到看清两旁一排排钢铁铸成的大门之后，他才懂得了这个过道设计的用意。 门里有什么？他在心头猜测着。 姚依瑶顺手打开离三人最近的铁门，从里头迎面走出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怪人，他的目光在外面的石青槐三人身上一扫而过，然后毫不停留地向通道尽头走去。 “这人的面具……”石青槐身子一震，那白色面具和“神权”内部代表身份的金、银、铜三种面具极度相似，一看就是模仿“神权”面具制造出来的赝品。 “这是为了遮掩人面貌所准备的特殊面具，许多试炼者不喜欢暴露自己的身份，‘神权’为他们准备了这些隐藏真面目的隔间，并且让他们挑选需要用到的假面。”姚依瑶走进房间，指着墙边木柜上一列列面貌各异的面具说道。 石青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些冰凉的面具，这些陌生的脸孔都是仿照上古神灵所造，很多面具旁边还放了刻着几国文字的木牌，木牌上详尽介绍了面具所代表的神灵来历。这些神灵大多来自古代雅典、古代希腊、古中国、古印度、古埃及以及古欧洲，不管是奥林匹斯主神还是东方长生仙人，在这里都能见到代表他们的脸谱。 “啧啧……”石青槐看得相当入神。 “选择一张面具戴上，我们要去正厅了，在那里会遇上不少试炼者。”姚依瑶嘱咐道。 石青槐挠了挠头，面对这么多做工精美，富有寓意的面具，他一时间真正是难以抉择。 仔细一看，那边“玉皇大帝”的面具似乎不错；转头扫两眼，这边天神“宙斯”的面具也很有威严…… 左看右瞧，他还是想选择代表东方仙人的面具，于是伸手从众多东方仙人的脸面中抓出一张颇为陌生的面孔，然后戴在了自己脸上。 这位仙人的面相较为年轻，黑色的长发垂落在脸部两旁，头上留了古人常见的发髻。他的脸庞长得相当俊俏，颇有几分男子女相的味道，放在现实中不知要迷倒多少怀春的少女。 “好像太年轻了点，不会是什么星君、功曹之类的二流神仙吧？”石青槐暗自嘀咕着。他拿起原先面具位置上的木牌，随意地扫了一眼，双眼突然瞪得老大！ 居然有这种巧合的事情！ 但见木牌上用中文端正地写道：青帝，东方古代传说中五方天帝之首。居东方，摄青龙，为太昊、伏羲合一之正体，在佛门、道教均有成道记载。 石青槐先是吃惊，随后露出满意的神色。 青帝好啊！他不但是威名赫赫的帝君，还是佛道儒三家都有供奉的古仙人，名号又和他石青槐的名字相近，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身份。 就是不曾想，传说中神秘的青帝居然是这样一个帅气年轻的男子。 戴好青帝面具，石青槐转而看向姚依瑶和她怀里的小伊：“你们不需要面具吗？” “不用了，非试炼者不许遮挡面貌，这是‘神权’定下的规矩。”姚依瑶和石青槐镇定地走出房门，行走在狭隘的通道当中，不时看到两边的房间有人进出。 过了早晨，来往的人流逐渐密集起来。 ------------ 第五章 白狐面具 实际上，出入神权分部的不一定都是试炼者，很多高阶的试炼者都有带人进入的权限，所以人群中戴着面具的访客仅占十之二三的比例。 根据姚依瑶的说法，世界上的试炼者大概有十几万之数，剔除那一大批能力偏门、不堪大用的弱者，真正有资格在末世之际存活的试炼者数量不超过一万。而这一万不到的精英试炼者分散在世界各地，导致每个地区的试炼者数量稀少至极。 例如他们所处的双塔分部，别看大厅里人头攒动，实际上整个淮河区里的试炼者可能都不足一百之数。 走出通道进入正厅，放置在天顶上的超大液晶屏幕第一个进入石青槐的视线，屏幕上用绿字滚动显示出试炼者的积分数额和排名，神权分部当然不可能直接报出试炼者的姓名，所以屏幕上的名字一律用绰号代替。 “这就是神权整理出的试炼者积分五百强榜单，在神权每个分部里都能看见，榜单每周重新排列一次。”姚依瑶尽职地向石青槐解说。 石青槐随意在榜单上浏览了一会儿，双目突然微微睁大，他居然在榜单滑动的末置位看到了熟悉的名号。 再世半仙，榜单排名第四百四十六，积分数额为八百五十一万三千七百四十三！ 那个其貌不扬的陶老头还真是积分榜单上的大人物！ “除了可以浏览积分榜以外，分部的正厅分为四块区域。这一块是专门递交任务的地点；这一块是审查积分、进行身份注册的场所；这里是用积分兑换武器、或者进行物品交易的平台……” 看过积分榜，姚依瑶继续介绍分部的三个工作场所，这三个地方仅有一名分部成员作为工作人员，与门外守护大门的“神仆”不同，这三名分部成员脸上都带着秘银面具，意味着他们是地位更高一层的“神使”。 姚依瑶首先带石青槐来到最中间神使的管辖区，开始进行试炼者身份注册。整个过程相当简单，只需要石青槐报出他的试炼者编号，由面前的秘银神使输入主机验证，注册程序就算完成了。 “这样就可以在副本空间里接受任务了吗？”离开这片区域，石青槐禁不住喃喃自语。 接下来就是熟悉武器区域和任务区域的工作方式，所有任务的详细资料以及购买武器所需积分数额都明确地在神权官网上标明，当然还有其它方法可以自由查询，比如像现在的石青槐所作所为一样，拿着手机下载了神权推出指定的APP软件，然后对着任务、武器窗口的条纹码一阵扫描。当然，对于他们那个年代的人而言，扫码实在是一种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常态。 “唔，让我看看任务榜单，排在第一位的是……击杀积分榜单第一名？”石青槐倒抽一口凉气，这种任务也敢公然发布，就不怕积分第一的强人亲自找上门来？ 不过任务底下的积分奖励确实诱人，任务发布者也不是个简单角色，给予的积分奖励高达百万，导致任务讨论区异常火热，吸引旁观争辩者无数。 “积分榜第一是谁？”石青槐有点茫然，由于积分榜单是滚动放映的缘故，所以他也没有特别去记下榜单上强者的名号，而是打算回去后慢慢在论坛上查询。 “‘位面之子’，积分榜单排名第一，积分总额为十九亿整，甩了积分榜第二名‘魂帝’十六亿积分的差额。” 正要回头重新浏览积分榜，一道温和的男中音在身后响起。 石青槐和姚依瑶飞快转头，只见一位带着白狐面具的高个男子正站在他们身后，面具下一对斜长的双目正微眯着看向二人，那模样似乎正在对他们微笑。 “你是……”石青槐回忆起了云川宴会中的一幕，当时他隐匿于楼道旁，差点被姜蠡发现，幸好这位带着白狐面具的男子突兀地和姜蠡打了招呼，才让他误打误撞应付过去。他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姜蠡曾经称呼此人为“尤西大师”。 既然被称为大师，此人至少是“师阶”以上的试炼强者。 这人怎么来江州了？他们一伙人刚回到江州，此人立即出现在江淮双塔分部里，这也太巧合了一些吧…… 石青槐疑窦丛生。 “怎么，这位小兄弟认识我？”尤西风轻云淡地看向石青槐。石青槐此时还戴着青帝面具，尤西自然认不出他的来历。 石青槐犹豫片刻，回答道：“听他人谈起过尤西大师的名号。” “哦，鄙人小有薄名，倒是让二位见笑了。”尤西表现得相当客气，他的目光先是在姚依瑶脸上停留了一阵，随后落到她怀里的小伊身上。 突然，他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摸一摸小伊的头发：“这孩子长得真不错。” 几乎在他手伸出的同一时间，姚依瑶后撤一步，正好让小伊退开距离对方一个手臂的长度。 “呜……呀……”被惊扰到的小伊发出清脆的抗议声。 尤西一怔，随即以咳嗽掩饰尴尬，道了声“有意思”，他最后打量了姚依瑶和小伊一眼，转身钻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怪人。”直至尤西走远，石青槐才对此人的爱好表达出自己的看法，“一个大男人，怎么喜欢戴狐狸脸的面具？” 在石青槐的认知里，狐狸成就的神灵也只有传说中的九尾天狐，不过九尾狐可是红颜祸水，把她的脸谱摆在一个男人脸上，总会让人生起一种怪异感。 “男人戴上狐狸面具也很正常，狐狸一族并非只有母狐。”姚依瑶一点不委婉地指出了石青槐的误区，“在狐妖一族中，女狐是魅惑的代名词，而男狐则是变幻的代名词……传闻中有厉害的男性狐妖飞上九天吞吃仙人，之后化作仙人的模样位列仙班，千百年来都无人能够识破。” “这么厉害……”石青槐唯有咋舌感叹。 和尤西的见面只是途中的一小段插曲，二人哄着小伊安静下来后，继续浏览起任务和武器的名单。 石青槐实在找不到合适自己做的任务，第一是因为他能力阶段太低，很多任务都不敢接手，二来一些任务需要组团参加，他目前还没找到能和自己一起冒险的队友。 最终，他在姚依瑶这个军火狂人的怂恿下，又买下了一批不算太贵的武器，这次消费所需代价会自动在他的试炼积分中扣除。 ------------ 第六章 实习单位 爆款西式八件套多功能尼龙武装带，附带六十发便携式弹夹条包，原价20积分，现价15积分，欲购从速； 立方体自动变色定时炸弹，使用变色漆涂抹表面，可以隐藏在任意地点后引爆，方便轻巧好携带，现价只需12积分。诚信经营，品质保证； 可充电式微型源信号通讯器，全球GPS定位导航，只需戴在耳朵骨架上，就可以自由收听、传送信息，20积分可购买一对，附送卫星定位图册。 …… 走出“神权”双塔分部，石青槐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上一长串购物名单，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 就在刚才短短的半小时以内，他的试炼积分由一百五十快速下降到二十，若不是手机提示积分不足，姚依瑶这个“购物狂魔”怕是要把他最后一点积分都花光。 “主人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会有厄运临身，我建议你最好长时间呆在家里。”姚依瑶面色平静地道。 到底是谁造成我如今的局面啊，代表我气运的一百三十积分全都被你这个恶魔给花完了啊！ 石青槐心中郁闷无比，他已经决定以后尽量少进神权的分部，反正大部分生意、情报都能在手机网络上获取，“神权”官网这边采取的一向都是的服务，这样一来也能稍微抑制大姚的购物欲.望。 似乎察觉到了石青槐内心的愁苦，姚依瑶怀里的小伊朝他伸来一只细小的手臂，嘴里不停“咿呀”有声，想要抚慰他受伤的心灵。石青槐顿时感动地拉住小姑娘纤柔的手掌，他正要制造些电流给小伊补充能量，右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石青槐的脸色顿时有些发黑。 “怎么了？”姚依瑶微微侧目，看到屏幕上“黄主编”三个字，摆出一脸好奇宝宝的表情。 “我的上司催我上班了……”石青槐无奈地摊手，由于在云川的冒险经历，他的手机已经换了三个，这位上司应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他的新号码。 果然，一按下接听键，对面就传来一阵激动咆哮的女声：“石青槐！限你一个小时内滚回办公室里来，否则你以后就再也不用来上班了！” 声音振聋发聩，直欲将人耳膜震碎，石青槐连忙把耳朵从手机旁挪开，等了大概十秒钟，对面情绪稍微平静了些，他才敢把耳朵重新贴上去。 “黄大小姐，能不能宽限半天，我正在双塔镇办事。”他不慌不忙地请求道。 “呸，月初说你要去云川旅游取材，一去就是半个月，现在又给我跑到了双塔镇上，你真当本主编奈何不了你！”黄主编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十二点之前，十二点之前你要是赶不过来，自己看着办！” “嘟――”声音落下，只剩一串盲音。 石青槐无奈地摇摇头，唯有招手打车赶路。三人坐着出租车一路颠簸，惹得小家伙几次差点放出电流，幸好石青槐反应及时把小伊抱进怀里，这才哄得小女孩破涕为笑。 “主人该买辆车了，这样出行不方便。”姚依瑶淡淡道。 “工作都快丢了，哪里有钱买车哦。”石青槐哭笑不得地回答。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车子停在了“搜虎”新闻工作社大门口。此刻已经临近午时，新闻社的门口行人车辆仍旧川流不息，这里与江州大学城只隔着一条街道，白天夜晚街道上都是人声鼎沸。 “你们先回去吧。”石青槐下车后顺手将车门合拢，这里离江淮区并不远，坐车只需要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送走一大一小两位女孩后，他整理了下衣衫，不快不慢地迈入新闻社。 论地位，他只是社内一个实习生，还不算是正式员工。不过在末日来临之际，像他这样积极工作的年轻人已然不多了，大部分经历了“神迹日”的年轻人都彻底放纵了自我，过着颓废堕落的生活，在大学期间能出来打工实习的学生都成了稀有品种。 因此，即便只是个实习生，石青槐在社内也混得相当不错，从他旷工近一周也没被开除就能窥见一斑。 走廊上不时有同事和他打招呼，石青槐一一回应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扭开了组员活动室的大门。 室内，明媚的日光溢满周围的每个角落，七个新闻网的组员围着长条形的实木会课桌端坐着，似乎在探讨什么隐秘的话题。听到开门声，他们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在了推门进入的石青槐身上。 石青槐顿时觉得胸口一闷，他没想到今日所有组员都聚集在了一起，连总监和副组长都到了，看上去大家似乎要进行什么重大决策？ “哎呀，是小石啊，来得正好，快点过来坐下，我们正想要征求你的意见呢。”说话的是坐在上座的总监兼组长佘建安，这位是单位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快退休了才混了个组长的位置，一向对石青槐热情有加。这会儿见石青槐进来，根本都不提这年轻人旷工的事情，直接叫他入座参与讨论。 坐在佘建安右侧的卷发女子便是组里的主编辑黄甜，此时她正用眼角的余光斜着石青槐。说起来，这位主编确实是单位里一等一的美女编辑，她不仅身材凹凸有料，而且五官精致美丽到了极点，衣着打扮方面也充斥着一股不随潮流的时尚气息。可惜人不如其名，要“甜味”不给，“苦味”、“辣味”要多少有多少，女人在单位里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石青槐自认排除这次意外旷工，自己平日里工作态度算得上积极端正，仍旧隔三差五被抓到主编办公室里给臭骂一顿。 组长佘建安左侧坐着副组长魏文德，这是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他的身材略有些干瘦，戴着厚边框的近视眼镜，为人以圆滑老道著称。 魏文德之后就是责任副编辑汪海晟，这个胖嘟嘟的中年大叔对石青槐也挺客气，在他进门之后一直朝他招手。 汪海晟后面则是除石青槐以外的三名组员，包括最近加入小组的网络编辑罗澜，性格憨厚的版面编辑史靖，以及和石青槐同为实习记者的孔志业。 这八人组成了新闻网分栏制作小组的整个团队。 ------------ 第七章 连环杀人案 直到在会议桌旁边坐下，石青槐还有些心神不宁。 经历了云川的事情之后，他总觉得难以融入这样正常的生活节奏，以往的他曾经以职业新闻人为目标，但现如今新闻工作已经难以在他心里掀起一点波澜。也难怪，对云诡波谲的试炼者世界而言，新闻报道的那点小事连茶余饭后的谈资都算不上。 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泪……这些普遍夸张的宣传手法，在末日来临的大环境下早就没有了任何卖点。至于那些所谓尽力揭露真实的报道，其踏足的领域也不过是末世前的冰山一角。 其余组员还在积极地议论着新闻版面改版的相关事宜，石青槐已经彻底神游物外，偶有几句熟悉的术语钻进耳中，才能让他有片刻回神。 “石记者，你来谈谈对于这次工作的感想！”主编黄甜的声音仿佛从天际飘荡而来，终究是把出神的某人拉回了现实……石青槐咳了两声，不慌不忙地开始叙述自己对于栏目改版的意见。 对于这次分栏改版工作，他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做好了规划，当着众人面前亦能侃侃而谈。 然而，在他谈话过程中，所有人都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咳咳，石记者，请注意谈话重点！我们讨论的板块主题是：对于安通货运工厂内部发生的异常事件，是否进行独立跟踪报道。” 两分钟毫无营养的发言后，黄甜终于忍不住用手指敲响木桌，将石青槐的发言打断。 “额……”石青槐这才意识到此次会议不同寻常，他尴尬地拿起桌上备用的参考资料，以一目十行的速度浏览起纸张上的文字。 “小石外出公干这么久，可能错过了最近的新闻报道，我们就把之前的主题大致复述一遍吧。”组长佘建安开口安慰满脸不悦的黄甜，顺便给石青槐找了个台阶下。 “小孔，你来说一说。”不等佘建安推举人选，副组长魏文德抢先一步发号施令，组员孔志业应声起立，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长篇手稿，滔滔不绝地发表自我的见解。整个过程中，他不时瞄两眼石青槐，偶尔脸上还会露出得意的神色。 孔志业和石青槐同为大学生兼实习记者，他比石青槐稍早一步入社，平日里总以前辈的身份自居，对石青槐这个工作能力不差的同龄人怀有明显的敌意。加上副组长魏文德一直想拉拢黄主编，而孔志业入社以来就和魏文德走得很近，他当然要在黄甜面前不遗余力地表现自己，顺带打压石青槐这个自己眼中的“愣头青”。 “根据目前线人打探的消息，以及内部整理的情报，关于最近围绕安通工厂发生的一系列杀人案，可以得出的结论有以下三条……” “第一，经过警方排查，凶手并非厂内员工，而是外部流窜作案者。” “第二，死者皆死于重物击打，身上没有留下任何外伤和枪击的痕迹，经过法医判断，被害人都是被凶手徒手杀死。因此，凶手很可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或者雇佣兵，排除精神不正常的流民作案嫌疑。” 当孔志业报出第二条线索时，两位组长包括主编黄甜都对他投去赞赏的目光。 在这个能轻松买到枪械的年头，因为末日将至而丧失理智的疯子多不胜数，光天化日下的枪击案都时有发生。能排除这种自甘堕落的疯子的作案可能性，也算是缩小了嫌疑人目标范围。 可以想象，孔志业能收集到这种重要的情报，一定耗费了不少功夫。 孔志业受到几位领导目光的鼓舞，声音更加洪亮了几分：“第三，凶手的一系列杀人行动都是有计划、有目的的。其一开始杀害的目标为安通工厂里的员工，之后的行凶目标为进入过工厂的新闻记者……综合考虑，不排除安通内部高层买凶杀人的可能性！” “……” “喂，使劲儿，到底发生了啥事？” 趁着孔志业还在念经一般发表自己的见解，石青槐用胳膊肘捅了下旁边的史靖，顺口叫出了对方的外号。 史靖是组里和石青槐交情最好的员工，这个大块头平日里话不多，做事脚踏实地，是个连黄甜都挑不出刺的老实人。 “安通那边的工厂发生了杀人案，就在槐哥你出差后第三天开始……”史靖在私下小声给石青槐“补课”，其余的组员见了这一幕也不好多说什么，唯有坐在正对面的黄主编瞪了二人一眼。 通过史靖的低声叙述，石青槐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 安通货运公司是江淮区运输业的龙头老大，这个公司三年前在淮河边上建了一座工厂，平日里用来储藏一些大型的运输物品。直到半个月前，也就是石青槐飞到云川的三天后，工厂里的几名保安接连被神秘人杀害。凶手的杀人手段残忍异常，活活用拳脚将人击打致死，几名受害人甚至被打得血肉模糊看不清样貌。 最令人震惊的是，在警方得知此事后，欲要进入工厂内调查时，神秘人再度现身！凶手当场击杀了三名警员以及五名在现场做报道的新闻记者，并且毁坏了现场所有的摄像仪器，然后在枪林弹雨中全身而退。 “槐哥，我们社的小宋你记得吧？就是那个白白净净的小男生，他刚入社工作没多久，这次正好被分配去报道这件案子，不巧就遭了那神秘人的毒手！”史靖在桌下偷偷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心有余悸地说，“尸体那个惨哟，眼珠子都爆出来了！我就在现场看了一眼，回家几天都吃不下饭。” 史靖这人平日里憨厚老实，很少会夸大其词地描述一件事，他都用上了“眼珠子爆出来”这种等级的形容词汇，足见凶案现场的景象是多么骇人听闻。 “所以呢，社里还打算发布这起新闻么？”石青槐总算懂了组里的意思，他们估计是怕凶徒报复，因此在犹豫要不要大力报道这件凶案。 “两天前，社里已经把搜集到的所有新闻材料都发布到网上了。”史靖的话让石青槐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他们在争论什么？” 新闻你们都发布了好了，还在这里聊个啥？ 史靖把嘴巴凑到石青槐耳边，一脸小心翼翼的表情：“他们在讨论，要不要对安通工厂内部的秘密进行跟踪报道。” ------------ 第八章 站队 “综上所述，我认为有必要对案情进行更详细的报道，而且需要尽快派出负责这一块的新记者，免得被其它同行抢占先机……” 孔志业终于结束了自己冗长的发言，在座的众人照例给予一阵掌声，其中副组长魏文德的掌声尤为响亮。 孔志业得意洋洋地坐了下来，他已经准备好要竞争专门负责这一块的记者――只要在这次报道中露两次脸，揭露出关键的内幕，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小孔对于工作一向兢兢业业，这次的准备也很充足，真是辛苦你了。”组长佘建安鼓掌完毕，示意其余人安静下来，然后用意味深长的语气道，“不过我正好听说了，有更高层的警方机构接手了这次案件。目前安通的代表人正在和警方沟通，商议着转卖工厂地皮的各项事宜……既然有警界高层插手，我看就没有我们新闻人什么事了。真要抢新闻资源，那也要等警方破案以后啊。” 佘建安此话一出，在座众人心里就大概有了个底，看来组长在这件事上属于保守派，不愿去得罪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神秘人。大概是因为他关心社员的生命安全，又或者仅仅是不想让魏文德提拔的下属抢占到头功。 “佘组，你这话就言过其实了，警界高层接手又怎么啦？我们是新闻人，不用在意警方的态度，我们只要报道正确的事实就行。”魏文德大义凛然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一副新闻人就该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没错，没错。”孔志业不假思索地附和道。 佘建安压下心中的不满，换上一脸悲恸的表情：“那凶手不是个善茬，至今丧命在他手中的调查记者多达五人。社里的小宋才走了多少天，他尸骨尚且未寒，我这个组长实在不忍心再派人接替他的工作啊！万一、万一又出了意外，我怎么好意思去见死去下属的亲人？”说到这里，老人眼角已经飙出几滴泪花。 魏文德丝毫不为对方的演技所动，那小宋是个什么样的小角色？佘建安和小宋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如今在大庭广众下为对方哭丧，这简直假得不能再假了。 “这年头，因为暗访佣兵组织而被灭口的记者数不胜数，末日之前哪有安全的地方？依我看，佘组你是年岁大了，丧失了做为新闻人的锐气。”魏文德的反驳同样犀利。末了，他还加上了一句，“其他人也发表下意见，说说你们自己的看法。”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让组员选择站队了。 除了铁站边他的孔志业，其余七名组员中，主编黄甜一向保持中立，副主编汪海晟和组长佘建安是统一战线，史靖是个从不拉帮结派的老实人，只和石青槐走得近。至于最近才入社的网络编辑罗澜，他是由黄甜介绍入社，所以站边黄甜的概率要大些。 这样看下来，两位组长要想稳吃对方，黄甜和石青槐的站边就尤为重要。因为拉到黄甜一票，就意味着拉到了罗澜的票；同理，拉到了石青槐的票，史靖也会选择站到石青槐这一边。 “小石啊，说说看你的意见。”组长佘建安抢先开口，满怀期待地看着石青槐。 石青槐心中早已有所定论，他觉得这次事情非同寻常，很可能和试炼者扯上关系，所以不希望社里继续追查下去。这种事情他和大姚几人暗地里偷偷调查就够了，让社里这些普通记者去趟浑水，基本上和让他们送死没什么区别。 不管对手是试炼者还是职业杀手，都不是普通社员能够应付的存在。 “我比较同意组长的看法。”他直接果断地站队。 佘建安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不着痕迹瞄了史靖一眼，果然这个大个子想也不想就举手附和：“我跟着槐哥走。” 这样一来，支持佘建安的组员达到四人，加上佘建安是名义上的组长和总监，魏文德提案通过的几率无限降低。 就在众人以为会议已有定论之时，平日里一向两不相帮的黄甜突然开口了：“我同意魏组长的说法。” 她一开口，四座皆惊，本已灰心丧气的魏文德当即露出笑脸。 要知道，黄甜身为组里的实权主编，地位比之佘建安丝毫不差！她这一站队，带给佘建安的压力何止一点？ 果然，黄甜开口之后，留着杂乱头发的罗澜缓缓举起手：“我和黄主编意见一致。” 风云瞬息变化，支持佘建安和魏文德两位组长的人数变得相同不说，光一个强势的黄甜作为冲锋大将，就能让佘建安的头皮一阵发麻。 石青槐有些诧异地看向黄甜，这位黄主编虽然一向脾气暴烈，但是很少会在其他组员面前公开表达自己的立场。她今日这样强势和魏文德站队，八成是因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想法。 “我同意魏组长的意见不假，但是我有一个额外条件，这次追踪报道必须由我亲自接手。”黄甜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果然，她掌握了其他人不知道的情报……众多组员心如明镜。 “怎么能这样……黄姐你可是后勤大总管，冲前线让我们这些小人物去就行了。”孔志业没想到连黄甜都想和他抢“功劳”，急得脸上都流下了汗水。 “我这边有一组照片，是警方内线给我偷偷送来的情报。”黄甜从挎包里掏出一叠油纸包裹的照片，示意罗澜拿到影印机上去放映。 罗澜从容地接过照片，摆弄着墙上超大寸的影印机，这台机器是新进口的高级玩意儿，社里也就他这个机器高手会用。 “好了。” 随着一道蓝光闪过，屏幕上放出高清晰度的整张照片，组员们一眨不眨地盯着照片中的景象，几人的呼吸甚至有些凌乱。 “是‘末日天灾’啊！”孔志业激动得面色通红。 “怪不得、怪不得。”佘建安若有所思。 每一张照片上，都能看到清楚的灰败洞口和扭曲的空间漩涡，这种可怖的景象就出现在工厂集装箱之间。从背景来看，发生“末日天灾”的地点定然是工厂深处的某一独立隔间。 对于大名鼎鼎的“末日天灾”，在场众人或多或少都有所认知。 除了石青槐以外，所有人的神情都有所变化――怪不得警方高层迅速接受了这次杀人案件，并且想要买下安通的工厂，原来在工厂的某个角落发生了神秘的“末日天灾”！ “末日天灾”是什么？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是个永恒的谜题，曾经的每一次被发现的“末日天灾”都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死亡阴影，然而越是和死亡神秘接壤的事物，就越能挑起人敏感的神经。 这年头，没有比“末日”更有噱头的新闻了，即便随着大量有关末日的报道增加，整个社会的恐慌情绪正在不断蔓延，但新闻媒体行业依旧为了增加业绩而乐此不疲。 他们的工作是告诉群众真相，尽管有时候会使用夸张的方式。 ------------ 第九章 黄甜其人 会议很快有了结果。 “末日天灾”对在座新闻人的吸引力不亚于金币对守财奴的诱惑，组员们商讨到最后，除了石青槐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连佘建安和汪海晟都改变了最初的立场。唯一不变的是，对于负责报道的人选，几名领导之间再次产生了分歧。 魏文德始终坚持由孔志业跟进报道，佘建安则提议由经验丰富的副主编汪海晟接手工作。至于提供了最重要情报的黄甜，一向中立的她一反常态，坚持要亲自出马，并称报道进程必须由她全权负责。 “‘天灾’的具体位置只有我知道。”在最终的决议中，黄甜一锤定音，让两位组长都无话可说。 安通工厂毕竟是占地几百亩的大工厂，他们一介网络新闻社也没有权力入厂搜查，光是打着采访的名义能否进入工厂还是个问题。若是没有黄甜提供目标的具体地点，派再多记者去打探也是两眼一摸瞎。 “就这样决定了！孔记者，你回去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书，限你明天之前完稿；还有罗澜编辑，这两天你先把网站的活放一放，我这边还有工作需要你来做……” 孔志业大喜过望，黄甜的意思是要他和罗澜当助手，如此一来业绩增长的功劳自然有他一份。 与孔志业相比，罗澜表现得平静无比，只道了一声“是”算作对黄甜的回应。 石青槐第一次开始关注这位入社不久的新人。罗澜是个标准的小白脸，他的皮肤同女子肌肤一般白皙，长着一张尖下巴的瓜子脸，头发散乱地卷成一团团麻球，眼睛斜长而懒散，整个人仿佛一把砍杀敌将后归鞘的利剑。 论长相，除了皮肤好以外，罗澜的五官只能算普通；论工作能力，罗澜擅长计算机和网页制作，但在新闻工作这方面的效率也就马马虎虎。平日里一惯严肃认真的主编黄甜，为何会如此不遗余力地提拔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新人呢？ 石青槐百思不得其解。 “槐哥，你说，黄主编是不是看上这个小白脸啦？”史靖也和石青槐有同样的疑问，于是凑到他的耳边嘿嘿傻笑。 “怎么可能！”石青槐撇撇嘴，他对这位美女领导的性格了解颇深，光看罗澜那一头乱糟糟的卷发，黄甜就不可能喜欢上这种惫懒的货色。 “也许他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优点，毕竟罗澜才入社一个多月，大家相互之间还不熟悉。”石青槐随意应付了史靖的追问，之后陷入深深的沉思。他现在需要思考的是该如何阻止黄甜几人的作死行径，毕竟这次事情和“末日天灾”扯上了关系，除了试炼者以外，普通人掺和进去根本就是送死！ “黄主编！” 会议结束以后，众人各自解散，唯有石青槐尾随着黄甜来到主编办公室。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要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美女放弃此次报道。 “石记者，有什么事吗？” 黄甜淡定地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把挎包挂在座椅背角上。然后交织着两条修长的美腿，用手撑在大腿上，另一端抵住下巴，昂首斜眼注视着石青槐。从石青槐的角度看，女人这个坐姿不但气势十足，而且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示到了极致。特别是那双叠在一起的肉丝美腿，配合着包裹住臀部的黑色圆筒连体紧身裙，透露出无限风情的同时，又很好地遮蔽住最关键的部位。面对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场景，正常男人都会升起上前扒开两条长腿的冲动。 石青槐也是男人，还是个正常又年轻的男人，面对这场景他除了偷偷吞咽口水，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黄甜见状露出戏谑的笑容，她反而不急着听石青槐谈话了。 好在云川的经历很好地锻炼了石青槐的心智，仅仅分神一秒过后，他强行把目光从对方的双腿上移开，保持了目不斜视的姿态：“黄主编，希望你能重新考虑会议上提出的方案。” “哦，理由呢？”黄甜原以为石青槐跟过来是想跟她道歉，没想到对方上来就直接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她心里自然不会开心。不过石青槐这么快就从她的魅力冲击下清醒过来，这一点倒是让她颇为刮目相看。换了社里其他男人，在她面前要么就是心神不宁，要么就是战战兢兢，很少人能有如此镇定的表现。 去了云川一趟，这小子气质上倒是改变不少……她如此想着。 石青槐也察觉出了黄甜心中的不满，但他此时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黄主编，‘末日天灾’并非常人能窥探的事物。你这样做，势必会给自身以及社里的其他人员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希望你能三思而后行，不要拿大家的生命开玩笑！” “你这是在教训我吗？”黄甜嘴角勾起，仿佛一朵百合花绽放。 “我只是尽自己所能，想要说服你改变观点。”石青槐苦笑道，他心知这次劝告成功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黄甜就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她剜了石青槐一眼，很是鄙夷地讥笑道：“石记者，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会对这次报道策划如此反感，无非是因为孔志业他抢了你的位置吧？我以前就听说过，你们两个私下的交情很不好，这次天大的功劳让他摊上，你是不是觉得很不舒服？” 不等石青槐反驳，她继续自顾自发表自己的看法：“我希望你回去能好好思考下自己的不足，不要再做出这种意气用事的举止，更不要因为私人原因影响到社里的工作。还有，我要提醒你一句，这次的跟踪报道的人选我已经敲定了，由孔志业和罗澜两人协助我工作，劝你赶紧放弃这方面的念头。” 一大串训诫的话说完，她再也不看石青槐一眼，直接对他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自负又无知的女人啊…… 石青槐有一句“妈卖批”卡在喉咙里欲言又止，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当场发飙的冲动，选择了一言不发地走出主编办公室。 这事情，他只能去找姚依瑶商量了。 ------------ 第十章 杀猪匠 下午四出头，完成手头工作的石青槐走出组员办公室，和几名熟悉的同事打招呼后，乘坐沿途的公交向家里赶去。作为一名网络新闻记者，他的工作比寻常记者轻松许多。只要整理好自己版块的新闻资料，发给上级一一检阅，其它的事情自然有版面编辑帮他去做。 回到家里已是五点过一刻，姚依瑶正在电脑前专心地看网剧，小伊盖着薄被单横睡在沙发上，口中发出一深一浅的呼吸声。 “这孩子怎么一直在睡觉？”石青槐对小伊困倦的状态表示担忧。 “雷雕的身体还在成长期，它的进食方式和人类不同，需要长期的睡眠来保持能量摄入。”姚依瑶头都不回一下。 石青槐凑近一看，发现这妮子看的网剧居然是一部青春校园爱情片。姚依瑶在看剧过程中神情异常严肃，小脸绷得紧巴巴。一旦有浪漫的场面出现，她就会拿出那本小皮册专心记录情节，那认真的神态仿佛在参加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 他禁不住好奇地发问：“怎么，伴灵也会对人类的爱情感兴趣？” “我只是在研究人类的特殊感情。”姚依瑶纠正道。 石青槐耸耸肩，决定不去管这妮子的古怪想法，他在沙发靠右侧的空位上坐下，时不时看一眼手表。他下班之前就给沈三万打了电话，对方现在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 一刻钟后，大门被敲响，石青槐不假思索上前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出乎他预料的脸庞。 “桃子？” 他愣愣地盯着女孩衣袖下的手臂，印象中女孩原本那截空空的衣袖重新被塞满，从袖口探出几根晶莹如玉的手指。谁也想不到，郭梦桃的义肢手术好得这么快，这才离她断臂半个月出头的时间，她就能在外面自由活动了。 “怎样，是不是感觉很惊喜？”站在郭梦桃身后的沈三万很满意石青槐露出这样惊讶的神色。 “已经没问题了吗？”石青槐没想到沈三万会把郭梦桃带过来，他对手术的成功程度还是有所担忧。 “不信你可以摸一摸啊。”郭梦桃看懂了他眼底的忧虑，她主动将袖子撸到胳膊上，把白嫩无暇的玉臂在男人面前伸展。 石青槐小心地用指尖摩擦那手臂上的光滑肌肤，心中不由得连连感叹科技的伟大，这无限接近真实的触感，以及女子肌肤特有的滑嫩和弹性，让他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触摸的是一条机械义肢。 “有什么感觉？”他好奇地问被自己抚摸手臂的女人。 郭梦桃脸蛋一红：“义肢移植的皮肤表面装有微型感应器，它会向我大脑中传达触摸物体的硬度、热量和形状等等数据。总得来说，和正常身体接触没有任何区别。” “太好了！”石青槐由衷地为郭梦桃感到高兴。 三人进到屋里，石青槐把睡在沙发上的小家伙抱进房间，又把沉迷网剧的姚依瑶给拉了过来。彼此知根知底的四人围着茶几坐成一圈，石青槐把今日发生在单位上的事情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也就是说，一群凡人，误打误撞之下发现了‘末日天灾’的位置，居然想去打天灾之门的主意？”听完石青槐的叙述，沈三万跟着归纳总结道，“这不是找死吗？” “没错。”石青槐点点头，把目光放到姚依瑶身上，在场众人中就她对“末日天灾”的特性最为了解。 “我有问题。”大病初愈的郭梦桃像小学生一般举手，“‘末日天灾’的景象到底会存在多久？需要怎样的条件才能打开天灾之门？神权组织会允许非试炼者进入副本空间吗？” 三个问题问得众人一脸懵懂，几人这才发现，他们对“末日天灾”特点的了解几乎约等于零。 还是姚依瑶发言解决了几人的疑惑：“‘末日天灾’现在和‘天灾之门’的实质是连接异度空间的出入口，由‘神权’组织加以改造后成为了试炼者考核的最好场地。理论上来说时空之门会随即出现在宇宙间的任意角落，并且‘门’的面积会由小到大慢慢膨胀，类似缩成点后扩张的黑洞一样。” “难道说，如果没有人理会的话，‘天灾之门’会膨胀到无穷大吗？”三名听众仿佛预见到了未来的灾难场景。 “事实上来说是不可能的。”姚依瑶摇头道，“随着‘门’的体积膨胀，‘神权’设定的任务难度就越高，参与任务的试炼者所获得的风险和收益都会翻倍增长。但与此同时，‘末日天灾’的景象将会越来越难以遮掩，‘门’的直径一旦扩张到二十米以上，甚至会引起连锁的空间坍塌，导致区域范围内的生灵灭绝。真到了那个程度，不管是政府还是有点良知的试炼者，都会出面阻止‘天灾之门’的扩大。” “怎样阻止？”郭梦桃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进入门内。”姚依瑶言简意赅，“只要有人进入了‘天灾之门’，它就会自动关闭，直到进入者完成副本任务，或者尽数陈尸其中，大门才会最后一次打开。” “这其实是一个挺矛盾的事情吧？”沈三万分析着，“试炼者需要挑战更高难度的副本任务来增加自己的试炼积分，但‘天灾之门’的膨胀得太厉害又会给世间带来种种灾难，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所以，很多试炼者一旦发现‘天灾’的位置，就会选择偷偷藏在附近等待，直到‘天灾之门’扩张到一定的范围，符合了他心目中的预期，这名试炼者才会选择进入。这个过程，如果硬要用比喻来形容，试炼者就像是一名杀猪匠，而‘门’则是他们豢养的家猪。”姚依瑶破天荒头一次在话语中用上了“生动”的比喻句。 “这不就是俗话说的‘养肥了再杀’嘛？”郭梦桃嘟囔着。 石青槐眼前一亮，立刻猜到了那名在连环杀人凶手的本意，这人毫无疑问就是个发现了“天灾之门”的试炼者。他就像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默默地注视着猎物成长，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允许任何人泄露出“天灾之门”出现在安通工厂里的消息。 那几名死于他手的工厂保安和记者，一定是意外发现了“天灾”的存在，才会惨遭毒手。 ------------ 第十一章 史靖 确定了对手是试炼者，解决问题的困难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石青槐的本意是叫大伙聚在一起，商量如何争夺“天灾之门”的归属权。随着年末的临近，“神权”组织即将组织所谓的“积分考核”，所有积分未达标的试炼者都会被噩运缠身，大部分陨落于考核中。为了自己未来的命运，石青槐也不会放过眼前进入“天灾之门”的机会。 “不过，眼前的当务之急，是该怎么阻止我单位里的几名同事。”石青槐询问众人的看法。毕竟是相处了不少时间的同事，他实在不希望报道小组的几人都莫名其妙死于神秘的试炼者手中。 “要我说，根本没必要在意其他人。”沈三万对当代传媒行业的好感度并不高，他皱着眉头道，“既然你的领导为了业绩鬼迷心窍，真出了事也怪不得别人。” 石青槐叹了口气：“尽力试试吧。” “如果实在不行，直接用暴力逼迫他们放弃怎么样？”姚依瑶冷静地分析着。 “不行……我们那位上司脾气和犟牛一样，用采取暴力手段恐怕会适得其反，我们总不能真对她下重手吧？”石青槐想到了黄甜的性子，苦笑着摇头。 讨论一时陷入僵局，认真听众人叙述的郭梦桃犹豫地开口：“我……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能不能行。” 见几人的目光都向自己这边投来，她略微整理了下思绪，迎着石青槐鼓励的目光，期期艾艾道：“我想，不如找人装扮成那个凶手，跑到青槐你单位去吓一吓那几个领导……要是实在不行，青槐你再假装被袭击，流点血当场演个苦肉戏……一旦真正出现了员工‘伤亡’，应该能唬住你那位领导了吧……” “这倒是个办法。”众人眼前齐齐一亮。郭梦桃这个方法不但成功几率高，而且不会暴露石青槐几人的身份，省得后续牵扯出一大堆麻烦。 沈三万清了清嗓音：“那么问题来了，我们都不知道那神秘人的模样，该由谁来假扮他呢？” “我去和找人打听一下吧，同事那里应该有神秘试炼者的线索。” 在黄甜提出重点跟踪安通工厂凶案之前，关于案情报道的文件都由是史靖保管，之后才转交给孔志业和罗澜两人，所以这事情去问大块头准没错。 想到就做，石青槐打定主意，当即打电话给同事史靖，以聚餐的名义把对方约了出来。当晚，五人在一家家常菜馆里碰面，石青槐带领几人轮流向史靖敬酒，同时旁敲侧击地打听连续杀人案凶手的特征。 憨厚的史靖根本不会应付酒桌上的那一套，尤其是在姚依瑶和郭梦桃两位美女的轮番上阵下，他的脸庞不一会儿就染上了醉酒的红晕，然后把知道的情报一股脑倾吐了出来。 “嘿嘿……嗝……你们肯定谁也……嗝……想不到，那个凶手……是个可怕的……嗝……戴面具的……女人……”酒气上涌，膀大腰圆的史靖不由自主靠在椅背上，说话间还不停打着酒嗝。 沈三万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对手居然是一名女子，他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出现了盲区。 石青槐追问道：“大概是个怎样的女人？” “嗯……我看过她……几张照片……嗝……嘿嘿……那个女人……身材真是不错。”史靖夸张地伸手在胸前比划，“那罩杯……怎么着也得……嗝……也要有……36D吧？” 石青槐的目光扫过大姚和桃子的胸口，然后兀自镇定地收回目光，结果换来郭梦桃一道白眼。 石青槐继续询问：“这人大约有多高？” “根据……目击者……嗝……的证词……对方身高……在一米六五……以上……”喝高了的史靖舌头开始打结。 石青槐眉头微皱，论身高郭梦桃倒是和这个神秘女人相差仿佛，可惜桃子的体态匀称，身材没有史靖描述得那样“突出”，想假扮对方的话估计有些难度。万一被黄甜几个见过凶手影像资料的组员认出来，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哎……你、你们叫……叫……我出来，总是去谈……那个杀人……凶手……干什么？来……喝酒……先……干了……这一杯！” 不胜酒力的史靖还要给自己倒酒，被石青槐伸手拦下，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后，他们也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思。趁着史靖还能勉强站稳，石青槐一路打车将他送回家里，之后又把郭梦桃送回了校舍，这才和沈、姚二人匆匆赶回自己家中。 此时已是夜晚十点以后，街道上灯火通明，石青槐的家里却是一片漆黑寂静，看来大哥石白榆今晚是不打算回来了。 打开客厅天花板上的节能灯，睡眼惺忪的小萝莉从客房里小步跑了出来，拉着石青槐的裤子就是一阵“咿呀”、“呜哇”的婴儿语。 “她饿了。”兼职保姆姚依瑶笃定道。 “这妮子，从中午睡到现在，可真够贪睡的。”石青槐不得已将小伊抱起，同时摘下右手上的手套，用拇指和中指在空气中打了个指响，指间源源不断的蓝色电弧通过空气媒介，尽数向小萝莉嘴里涌入。 如今的他即使没有炼金阵，也能轻松炼制出几百伏强度的电压流，喂饱婴儿期的雷雕是完全够了。 “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人类的语言？”沈三万坐在沙发上，注视着石青槐给小萝莉喂食的一幕，他很好奇雷雕这种神兽的生长期是不是和人类一样。 “大姚说过，雷雕的生长期比人类要长，正常人类婴儿只要一到两年就会牙牙学语……至于她，可能要三年以上吧？”石青槐捋了捋小女孩额前的头发。 “吃饱”以后小伊用小拳头揉揉眼睛，没有任何预兆地趴在石青槐胸前睡了过去。她的紫色的长发倾泻铺散，几根调皮的发丝不合理地翘起，搔得石青槐鼻尖痒痒得，直想打喷嚏。 姚依瑶对这副场景已经见怪不怪，雷雕生长期间的贪睡习性就是如此。她一丝不苟地给石青槐和沈三万分别倒上茶水，然后回到自己房间里，打开电脑继续追看网剧。 “我今晚就在你家睡吧。”沈三万如此表示。 “我这儿可没有多余的房间，老沈你今晚要是住在我家，客厅沙发和书房靠椅随你选。”石青槐嘿嘿一笑。往日沈三万来借宿都是住的客房，如今客房让给了大姚和小伊住，石白榆的私人房间也碰不得，老沈今晚也只能睡沙发了。 “大不了本少爷打地铺去。”沈三万下巴一挑。他可不是真正养尊处优的性子，睡地铺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不适。 石青槐耸耸肩，把小伊抱回客房床上，然后拿出备用的铺盖和被褥…… 是夜，万籁俱寂。 ------------ 第十二章 女警督 一晃眼几天过去了，日子如平淡无奇的潭水，平静又深沉，让经历了风浪的石青槐感到一丝不适。 安通工厂那边传来最新的消息，神秘的试炼者再度行凶，于工厂内部击杀两名运货的员工，之后单枪匹马在几十名“特警”包围下成功逃脱。至此为止，在神秘人女人手上逝去的亡魂达到了八个之多。 仔细想想，石青槐有时候还挺佩服黄甜的，对手凶悍到了这种程度，这个女人平日里也不会流露出半分畏惧的神色。即使死者惨不忍睹的照片传到手中，她仍旧坚持先前的观点，打算亲自出马做现场报道。好在由于警方高层插手，安通工厂在近期内被警力防线封锁，即使是新闻工作人员想要进入，也必需经过重重审批，这大大延误了黄甜小队入厂报道的时间。 不行了…… 通过几日的观察，发现黄甜领导的报道小队斗志高昂，石青槐彻底绝了劝服他们的念头，打算实施郭梦桃提出的计划。 计划的关键，在于找到一个和神秘女人身材相似的替身。关于这点，石青槐的心目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江州市警察局坐落在高新区地铁大道正对面，距离江州大学城只有五个地铁站的距离。一下班，石青槐就乘坐地铁来到警局大门对面，找了个人行道上的木条长椅坐了下来。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一个上身穿着深色警官服、下身套着紧身九分裤的单马尾女子从警局正门走出，站在街道前左顾右盼。 “这里。”石青槐急忙挥手示意。 女子穿过马路来到他身边，毫不客气地坐在木椅的另一边，十分自然地伸手勾住石青槐的肩膀。 “哥们，什么事？”女人的姿势大大咧咧，话语中也透出一股痞气。 “老兄，这可是大街上，您老好歹是个公安战士，动作能不能不要这么豪放？”石青槐感觉周围几个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在他身上掠过，再看看女人上身的警官服，他哪里会猜不出路人的想法。 “不就是一件衣服嘛，瞧你吓得……”女人翻了个白眼，把警官服脱下，当作外套披在肩上，那流里流气的架势像极了上个世纪流行的古惑仔。倒是几名路人随着她的动作瞪直了双眼！原来女人外套下是一副凹凸有致的身姿，上半身深绿色的军用背心根本遮掩不住她胸前的傲人本钱，背心领口处勾勒出一抹诱人深邃的沟壑，加上小麦色的野性肌肤，让人愈发难以挪开视线。 “我的贾大小姐哦，你能在公众场合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么！”石青槐翻了个白眼，把身上的外套脱下给女人披上，然后顺手接过警服给自己穿上。女人的警服是特意加大的尺码，石青槐身材普通，穿着也不觉得有多紧。 “切，弄得和老娘的保姆一样。”女人对他比了个中指。 石青槐苦笑连连。 女人名叫贾南华，目前在江州警局任高级警督，曾经在石青槐的学校做过两年的教官，因此和石青槐等人熟识。这位贾警督什么都好，就是为人自带一股女流氓的气质，举止狂野不说，谈吐还相当粗俗，动不动就和玩得好的哥们“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让无数爱慕她的男性望而怯步。 深吸了口气，排除了路人目光的干扰，石青槐认真地望着贾南华：“姐，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贾南华快人快语。 “你先来我家，路上再讲给你听。”石青槐带着贾南华进了地铁站口，贾南华听到要去男人家里也不甚在意，双腿迈着外八字大咧咧跟在石青槐身后。 坐了一路地铁，石青槐把自己的目的差不多描述清楚了，就等着贾南华的答复。 贾南华这时候也有些懵，她身为高级警督，自然听说了安通工厂发生的连续杀人案，她的几名同事甚至参与了案情调查，没想到这个时候石青槐突然蹦了出来，要求她扮演那位杀人凶手，目的却是去恫吓他的同事！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请求。 “你确定我的身份不会暴露？”出了地铁站，两人漫步在人行道上，贾南华疑惑地提问。 石青槐点点头：“我找人问了，那个凶手的体格和你相当接近，身高也不差多少。姐你只要穿上黑色的夜行衣，然后借着夜色的掩护出手，保证没人能看出你们两个之间的区别。” “这……有些不好吧，姐我好歹还是个人民警察，去假扮杀人魔这种事情……”饶是以贾南华的性子，这个时候也有些举棋不定。 你现在怎么又想起自己是个人民警察了？ 石青槐心里好笑，表面上一脸严肃：“姐，正因为你是伟大的人民警察，我才要把这个重担交付给你。你也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拯救其他同事的性命，救人一命可是胜造七级浮屠啊！” “那……行吧。” 贾南华答应之后，一改之前犹豫的模样，自信地拍了拍石青槐的肩膀，“你放心，凭老娘我的手段，保管吓得你那个什么狗屁女领导屁滚尿流，以后跟个小闺女一样乖巧。” “呵呵……”石青槐嘴角那个抽搐。 两人来到石青槐的家中，沈三万和郭梦桃早已蓄势待发，甚至连趴在沙发上的小伊也有了点精神。 石青槐已经决定了，行动时间就在今晚，再这样拖沓下去，保不齐要让其他人捷足先登。 “来，看看我买的夜行衣合不合身。”沈三万将早就准备好的黑色夜行紧身衣递给贾南华，让姚依瑶带着她到里面去换装。 五分钟后，一个蒙面黑衣的性感女杀手出现在几人面前。 “厉害！”几人眼前一亮，他们认真对比了网上女杀手的照片，发现除了胸部和小腿有一定的差别以外，其他地方二者的身形几乎一模一样。 “在夜色下，这点不致命的差别绝对不会被人看出来。”石青槐自信地想着。 “那么，做好准备吧。” 石青槐看了下手表，现在是傍晚六点半，他预计的行动时间是九点以后。根据这几天的观察，黄甜几人为了这次报道，几乎天天都会加班到十点以后，这也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了便利。 几人匆匆在石青槐家吃过晚饭，然后乘坐沈三万提供的加长林肯，朝石青槐的单位行驶而去。 夜晚，黑色的夜幕遮盖了天空。 ------------ 第十三章 黄甜的噩梦 “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 黑夜中的高楼就像一个个阴森的钢铁巨人，无情森严地俯视着下方街道上的芸芸众生。在高大巨人阴影的遮蔽下，石青槐一行五人鬼鬼祟祟地潜入“搜虎”新闻社对面的小区，各自施展手脚越过了一人来高的栅栏。 里面的大楼即是员工宿舍，许多像孔志业和罗澜这种家住外地的员工都住在此处。石青槐的主意是先拿孔志业和罗澜两人开刀，最后再去恫吓黄甜这个大BOSS。他们带着贾南华藏在院子的角落里，准备等孔、罗二人自投罗网。 “听着，只是吓唬他们一下，允许做足气氛，但千万别把人给弄死了。”石青槐缩在墙角里，一边注意手表上的时间，一边叮嘱身边的贾南华，他真怕这个“女流氓”激动之下把人给“咔擦”了事。 “放心，姐们我的身手你还不放心嘛！”贾南华没心没肺地拍拍自己胸脯，引得一阵波涛汹涌。好在这个时间段夜色甚浓，漆黑的环境掩盖了诱人的景色，这才没有分散在场男性的注意力。 两人小声嘀咕了一阵，沈三万突然压了压手掌，神情严肃道：“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石青槐不解。 “你们这个员工宿舍区也不小，平日没有安排保安和警卫？”沈三万沉声问，他觉得面前阴森森的楼房太沉寂了些。 经他一提醒，石青槐也察觉出不对劲，他们一路潜入进来，只见到了门口昏昏欲睡的门卫，平日里几个站岗的保安居然一个都不见踪影！ “会不会是正好请假？”缩在角落里的郭梦桃自言自语，这个时候她眼角的余光扫过不远处一片半深不浅的草地，看到草茵中一大块恐怖深沉的事物，吓得她一瞬间捂住自己嘴巴。 “那……那……个……”她伸出手指不停比划，舌头都有些打颤。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也一个个露出惊骇的表情――弃置在草丛里的不是他物，正是刚刚众人还在讨论的小区保安！只是这些穿着保安服的可怜人全身遍布伤痕，有些面貌已经损伤得模糊不清，明显他们早就死去多时！ “一具、两具、三具……”沈三万在附近草丛搜索，竟足足找出了五具穿着保安服的尸体！这些尸体上的外部伤痕极度明晰，几乎可以确认他们是被人空手活活打死！ 望着面前人间炼狱般的弃尸草地，众人久久无言。谁也没料到他们还未动手，这员工宿舍里就出现了如此惨绝人寰的事件！ “有人！”姚依瑶第一个出声提醒，石青槐终于回过神，他想也不想就发出指令，“快，你们跟我来！” 语毕，他大步跨出，不再隐藏身形，直接冲出小区，朝对街的新闻社疾步而去。 其余四人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于此同时，新闻社里陷入了比宿舍区更恐怖的人间地狱。 狭长的走廊过道里满是工作人员和保安、警务的尸体，鲜血凌乱地涂抹在墙壁上，泼洒成猩红色的抽象派“油画”。黑色尖钉高跟鞋一下下踩在地面砖上，如同催命的鼓声在狭隘的空间里响起，每一下响声都能让人心脏骤停、血脉贲张。 黑衣劲装女子身姿婀娜地在走廊上前行，左右手各抓着一具尸体，直到看见了瘫坐在墙角的黄甜，她才随意将两具尸体扔在地上，发出两道冰冷的落地声。 黄甜哆嗦着身体，几乎要把肠液给呕吐出来！她看得清楚，女人扔下的两具尸体分别是组长佘建安和副主编汪，这两个统一战线的社领导此刻满脸是血倒在地上，双目瞪大空洞地对着她的眼睛，这一幕比她做过的最恐怖的噩梦还要可怕！ “你……你……到底……” 黄甜自认为是个优秀的新闻工作者，她也曾经冒着生命危险报道真相，也曾经见过佣兵火拼鲜血遍地的惨剧，但当这一惨剧的主角变成自己身边的熟人之时，她平日里自信、冷静的心态终于完全崩溃了！ 她手舞足蹈地贴在墙上，简直要把自己整个人挤进墙缝里！ “我之前警告过你们的……”半张脸用黑布遮盖的女人弯下腰，很不屑地俯视着黄甜，“让你们这些新闻工作者别多管闲事，你们偏要自找麻烦，落到这般境地，也是你们自作自受。” 她的声音很有磁性，就像清泉流过山石的簌簌声。 话音落下，黑衣女子朝她雪白的脖颈伸出手臂，黄甜绝望地闭上眼睛，她本以为自己会被当场扭断脖子。未想对方仅仅是用力在她喉咙上掐出几道青痕，力道控制得刚刚好，还给她留了一丝说话的力气。 “你们报道小组的其他人呢？”死神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黄甜明白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她挣扎着张大嘴巴吸入一口气，绝望地呐喊道：“他们也只是普通的员工，你非要赶尽杀绝么！” “如非必要，我也不想做到这个地步。”黑衣女子把脸凑到她面前，双目透出狠辣之色，“现在关注安通工厂的好事者太多了，我必须用杀鸡儆猴的手段，给所有人一个警告！” “你杀了我吧……我不会……说得……” 窒息感涌上大脑，黄甜只觉自己说话越来越费力气，不由拼命张大嘴巴。 她做了近十年的新闻人，从来都是靠口舌之锋在职场上立足，一想到今后就不能再开口说话，一股遗憾之情就不由自主从心底升起。 黑衣女子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她正要用力扭断面前女人的脖子，几道连续的枪声猛地在室内响起。 几乎在枪声响起的同时，黑衣女子下意识抛下手中的黄甜，回身一个干净利落地后空翻，用穿着钉字高跟鞋的双脚稳稳落地。 在她身后的墙壁上，一排弹孔还冒着丝丝炽热的烟气。 被扔在地上的黄甜怔怔看着救下她的一行人，开枪者自然是拿着军用手枪的沈三万，以及随身配枪的高级警督贾南华。另外，在“眼镜王蛇”购买的新式五七手枪被石青槐交给了郭梦桃使用，尽管她的枪术还属于初学者的级别，但为了壮大声势，此时她仍拔出了佩戴的手枪，把枪口颤巍巍地指着黑衣女子。 ------------ 第十四章 走廊里的交战 石青槐面无表情地跨过走廊上几名保安和同事的尸体，来到瑟缩在墙角的黄甜面前。他的鞋底在满是鲜血的地砖上摩擦，发出刺耳的“滋溜”声，在快要凝固的血色上留下浅白色的脚印。 “主编，你没事吧？” 黑衣女子就站在旁边几米处，石青槐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只是关切地询问黄甜。 之前两人的对话他都听到了，黄甜宁愿求死都不肯向对方屈服，这让石青槐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作为新闻社的领导，黄甜虽然有脾气暴躁固执己见的毛病，但关键时候能坚持自己的底线，这样的人就值得自己尊敬。 “石记者……你们……怎么来了？”由于受到过度惊吓，此时的黄甜精神有些恍惚，她一改往日对石青槐高傲冷淡的姿态，不假思索地抱住面前男人的手臂，把这个突然出现的下属当作了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个……说来话长。”石青槐当然不可能告诉她自己等人的真正目的，于是明智地转移话题，“其他组员呢？” 他看到了佘建安和汪海晟的尸体，此时他最为关心的是史靖几人的下落。 “他们加班到一半被罗澜叫出去聚餐，现在还没有人回来。”黄甜的话让石青槐松了口气，这几人运气倒是不错，正好避过了这次杀劫。只是可怜了佘、汪两位领导，他们辛苦工作了大半辈子，佘建安都是快要退休的年纪，结果就落得这般下场。 了解了基本情况后，石青槐扶着黄甜向走廊另一侧，同时眼角的余光一直关注着旁边的黑衣女人。 整个过程里，黑衣女人一声不吭。她既没有动手的意思，也没有逃跑的举动，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沈三万几人的方向。 “居然又见面了……”她面对几人淡漠地说。 “是在跟我们说话吗？”沈三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表情很是疑惑，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黑衣女子，还是说三位妹子其中的哪一位认识对方？ 容不得他多想，石青槐将黄甜交给他们保护后，直接把时效钢手镯化作七尺战矛，一声不吭朝黑衣女子杀了过去。 他先前一直在忍耐着心口熊熊燃烧的怒火，这会儿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怒意，死去的毕竟是共事一年多的同行，其中组长佘建安还经常在工作中照料他。光为了还老人的恩情，他也不能轻易饶过面前疑似试炼者的女人。 云川之后，他的能力阶段突飞猛进，这个时候已然是门阶高段的顶点，随时都要突破门阶，进入徒阶。到了这一阶段，不谈原能力本身，光是试炼者的身体素质就非常人能够想象，在他全力奔跑之下，十几米长的走廊，转瞬间就突袭而至，这还是在没有使用迅雷步的前提条件下。 矛尖寒芒闪烁，直刺向黑衣女人眉心。 身后的黄甜发出迷糊的梦呓声，她看得清楚，石青槐手中的战矛分明是由一只手镯变化而来，这简直是超出了她认知极限的事实！ 就算是科技飞速发展的二十一世纪后期，也没听说过有生产这种自由变形的金属！ 眼看这气势汹涌的一枪就要命中目标，角落里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突然跳了起来，“它”在人们惊愕不已的目光中，恍如僵尸起舞般从侧面跳起，扑向正在冲刺的石青槐身躯。 “扑腾”一声，石青槐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击扑了个正着，他的攻势被强行打断，本人也狼狈不堪得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整个外套上都沾满了血污，这才双手撑地跳了起来。 黑衣女人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诈尸啦！”精神绷紧到极限的几个妹子夸张地大叫。 石青槐把沾满血的外套脱下扔在地上，面色凝重地打量着面前的尸体，却见这具尸体以一个极度怪异的姿势漂浮在空中，晦暗的双目没有半分光彩――这明显是一具死透了的真尸体，在它身上不存在任何活物的迹象。 “操控尸体的能力？”石青槐暗自猜测对方的能力类型。 “不对！”关键时候，不远处的姚依瑶出声提醒，“主人，请不要大意，那是意念控物的能力！” 意念控物？ 石青槐大骇，没等他有所反应，尸体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瘫软下去。与此同时，石青槐脚边一块尖锐的木头碎片猛地弹射而起，笔直地刺向他颈部的动脉位置。 “哼！”换了以前的石青槐，这一下突袭定能让他惨死当场。不过如今的他领悟了力道第一法则“入微”，身遭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如明镜在心无所遁形，哪能被这阴沟里的一击撂倒？ 但见他及时将手中的长矛化作一面浑圆的钢盾，在千钧一发之际用盾面挡下了这记偷袭的木刺。 “厉害。” 死里逃生的石青槐惊出一身冷汗，对方的战斗手段让他甘拜下风，之前尸体偷袭显然只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并且将他逼退到木刺所在的位置。他再戒备、再小心翼翼，也不会想到脚边一块不起眼的木刺，居然成了对方手中最致命的武器。 “哦？” 对比石青槐，黑衣女子同样有些惊诧莫名，这种偷袭手段她在战斗中用过许多次，几乎可以说是百试百灵，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个不起眼的门阶试炼者躲过。 “反应力倒是挺快。”她一声冷笑，倒是还没把对方躲闪及时的原因归结到“入微”这个层面上去。毕竟这么年轻的一名试炼者，才门阶的水准就领悟了力道法则，说出去根本就没人信。 “石头，闪开！” 就在这时沈三万开枪相助，手中大口径的子弹成串喷射而出，在火舌倾泻下呼啸着破空而来。以石青槐和沈三万之间的默契程度，沈三万才一开口，他就立马跳到一边，间不容发地给子弹让道。 开枪的不只是沈三万，郭梦桃也同时扣动了扳机，掌握的时机刚刚好。 在走廊这种狭窄的环境里，枪械的威力毋庸置疑，毕竟躲闪的空间就那么点地方，这个黑衣女人再能用意念控物，还能操控射击过程中喷射而出的子弹不成？ 事实上，黑衣女人确实不能操控子弹，也找不到地方躲闪……她仅仅是伸出手掌，把白皙的掌心淡定地对着前方。 “兵兵乓乓……” 子弹零散地掉落在地上，发出玻璃弹珠散落的声音，仿佛撞击在无形的墙壁之上。 ------------ 第十五章 一零八号 众人震惊地看着空中飘散的硝烟，他们曾一度认为子弹像花生米一样掉落在地上的梦幻场景，唯有电影院里才能看到。 “怎么回事，不是说每个试炼者仅有一种原能力吗？” 石青槐吓了一跳，黑衣女人用来挡子弹的方法很像屏障或者护罩一类的能力，但她之前分明已经使用了操控物体的能力，难不成她是安置了两颗以上原石的特殊试炼者？或者用念力形成屏障和念力控物同属一种能力的范畴内？ “怎么打？”他退到姚依瑶旁边，悄声问道。第一次遇到这种难缠的对手，石青槐也有些束手无策。 姚依瑶面对石青槐的问题，第一次选择了沉默，她的目光停留在黑衣女人的矫健的身姿上，眼中迷茫的情绪一闪即逝。 “闪开！”黑衣女子再度冲上前来，等不到石、姚二人继续对话，沈三万毫不疑迟地抬起手枪，一粒子弹呼啸着射向女人被黑布遮盖的面门。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黑衣女子身影一闪，像一道旋风飞驰而出，在狭窄的走道上轻松几下拐弯，下一刻就蹿到了开枪的沈三万身后。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她迅速抬起修长性感的右腿，用高跟鞋底狠狠踹在沈三万背上。 钉型鞋根刺入皮肉，鞋底溅上几朵血花，沈三万闷吭着扑倒在地。 下一秒，黑衣女人几乎是用瞬移般的速度出现在石青槐旁边，鞋根上刺目的光芒让人心脏骤停，石青槐看得清楚，那分明是一根被嵌入的小指粗细的长针！ “叮……”得一声，矛杆和针尖撞在一起，溅射出零星的火花。石青槐在最后一点时间里依靠“入微”状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险险抵住了对方脚部突袭刺来的钢针。 女人一击不成，妙曼的身影快速后退，下一刻人已经在十步开外！ “小三，没事吧？” 倒地的沈三万被人扶了起来，石青槐怕女人鞋跟上的钢针上有什么机关，于是不放心地问道。 “还好。”沈三万龇牙咧嘴地叫骂，“这女人太邪乎了，刚刚好像用的是瞬间移动的能力，根本看不清她移动的轨迹，石头你要小心些。” 石青槐点点头，其实以他“入微”的观察力，稍微能察觉到女人高速移动后留下的残像，这样看来对方的能力并非是众人所想的“瞬间移动”，而是类似迅雷步的提速技能。 从一开始见面到现在，这个女人已经展现出超过三种能力了！ 饶是石青槐心中怒气难平，这时候战斗的决心也有些动摇。倒不是他怕了面前的女人，只是对方的能力太过诡异，在弄清对方能力的极限之前，想战胜她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一味逞强只会连累到其余几人。 不过，有黑衣女人盯着，他想带着黄甜几人撤退也很难做到。 正在石青槐思索对策之时，站在他身后的郭梦桃瞳孔突然失去焦距，随后整个人就像着了魔一样浑身僵直，她哆嗦着举起手枪，摆了个怪异的双手持枪姿势，把枪口颤颤巍巍指向了所有人预想不到的方向！ “小心！” 对射击姿势敏感的警督贾南华第一个出声提醒，听到声音的石青槐不假思索地回头，就听见“砰”得一声枪响，正对着他的郭梦桃面无表情地扣下了扳机，子弹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斜射入石青槐左边的肩膀。 血花绽开，染红了里面的白色衬衣，石青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射得倒飞出去，手中的战矛都直接落在地上。 贾南华娇喝一声，上前一个标准的擒拿术，卸下郭梦桃手中的枪械，然后把她双手扣在背后，像压制罪犯一样整个身体压在后者身上。 众人惊魂未定，他们看得清楚，之前郭梦桃的枪口分明指着石青槐的心脏处！若不是贾南华及时提醒，石青槐回头的一刹那改变了站位，这一枪就能让石青槐当场毙命！ “怎么……”一枪之后，郭梦桃空洞的眼眸回复了生气，她噗眨着大眼睛，完全不清楚现场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动容地看向黑衣女人，就见对方正朝着他们发出冷漠的讥笑。 “小心，是摄魂或者心灵控制一类的能力，不要故意和她对视！”倒在地上的石青槐咬牙道。他费力地撑着墙壁起身，想用没受伤的右手捡起战矛，结果黑衣女子化成一道黑影冲了过来，飞起一脚把地上的战矛踢飞出去。 “你的原石我收下了。” 没了武器的石青槐被女人像打球一样锤来锤去。在围观几人的眼中，石青槐的身体一下砸在墙壁上，一下摔倒在地面上，好几次甚至把地面砖都撞得裂开，而以超快速度攻击他的女人，却几乎次次不露身影。 速度快到这种程度的敌人，该怎么去瞄准？ 沈三万几次举起手枪，最后都茫然地放了下来，敌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即使是在这样狭窄的走廊里活动，正常人的肉眼都难以捕捉她移动的痕迹，更别提她那制造护盾抵挡子弹的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拿机枪来扫射，否则子弹根本触碰不到对方的身体。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沈三万几人愁得头发都要白了，其实这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抛下石青槐一人跑路。然而这样的举动也不过是多苟活一段时间，如果不能趁早解决掉这个祸患，对方凭借那一身诡异的能力，迟早会成为他们所有人的噩梦！ “哇”得一下，石青槐吐出一大口鲜血。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被打到吐血了，加上之前被子弹命中的部位还在不停往外流血，饶是以试炼者的身体强度，失血过多的他也已经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直接把原石的位置说出来吧，我给你个痛快。”黑衣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漠。 “咳咳……”石青槐咳出几口碎肉，混杂着血浆，看起来异常可怖。他勉力支撑着墙壁，有意在脸上挤出暧昧的笑容，“你猜啊？” “死到临头，还装疯卖傻！”黑衣女人冷哼一声，抬起修长的美腿，脚底锋利的钢刺朝着石青槐的咽喉抹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姚依瑶突然出声了。 “住手，第一零八号。” 声音不大，却让女人的动作猛然停了下来。 ------------ 第十六章 双枪 空气有了一瞬间的凝固。 石青槐瘫坐在地上，目光在姚依瑶和黑衣女人脸上徘徊，之前他就隐约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联系，以及黑衣女人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居然又见面了”。这话必然不是说给他和沈三万等几个相熟的人听，那么只能是说给来历神秘的姚依瑶听。 根据姚依瑶对黑衣女人“一零八号”的称呼，石青槐大概猜测出了女人的来历。如果他猜得不错，这个杀人如麻，为了保护“天灾之门”而不择手段的女人，她的身份并非是试炼者，而是以跟随试炼者编号为名字的伴灵！ 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为何她会对姚依瑶说出那番话了。 按编号来说，“一零八号”明显比姚依瑶的“零零零零四三九五号”要小得多，编号小意味着黑衣女人是更早出世的伴灵，资历比姚依瑶这样刚签定契约的伴灵要老上不少。当然，伴灵世界的秩序是否和人类社会一致，这也是个难以考量的问题。 “四三九五号，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沉默呢。”名为一零八号的女人丢下重伤的石青槐，身姿款款走向姚依瑶等人，吓得姚依瑶身边几人连连后退。唯有姚依瑶一人面色不变，站在原地和迎面缓缓走来的女人对视着。 “怎么，你看起来似乎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一零八号认真地打量着姚依瑶的表情，似笑非笑道，“再不出手，你这个小主人可要被我打死了哦。” 姚依瑶再也沉默不住，唯有开口回应：“我不是你的对手。” “不试试怎么知道？”一零八号转身走回，似乎有意要挑衅姚依瑶，“看样子，你还没来得及和其他试炼者签定契约吧？这小子一旦死亡，你可是百分百会被组织抹除。到了这个程度，你仍然不想和我动手吗？” 什么叫还没来得及和其他试炼者签定契约，一名伴灵不是只能跟随一名试炼者么？ 石青槐微微愕然，根据姚依瑶之前所言，一名伴灵只能跟随一名指定的试炼者，伴灵的能力以契约者能力的40%为上限。再看看这个神秘的一零八号伴灵，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展示了超过四种能力，分别为意念控物、屏障、疾速、心灵控制。 谁也不能肯定她没有第五种能力。 这家伙是试炼者中的异类？或者大姚之前告诉我的规则有误？ 受伤中，石青槐的大脑仍旧在高速运转，没等他多思考片刻，一声突兀的枪响打破了走廊上的凝结。 这次开枪的并非沈三万和郭梦桃其中一个，而是和一零八号穿着同样黑色夜行衣的女警督贾南华！ “哼！” 一零八号眼疾手快地布置好屏障，脸上显出不屑的神情。然而让她未曾预料到的是，那粒子弹伴随着炽热的气流撞击在透明的屏障上，铅芯钢制的躯壳在撞击的一瞬间猛地炸裂开来，直接把那抵挡住军用口径子弹的护罩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窟窿，后续的几发子弹立马穿过窟窿射向屏障后的主人。 “特制子弹？” 一零八号面色一变，她的身体迅速化作一道魅影倒立在头顶的墙壁上，身手敏捷地在地板和天花板之间上蹿下跳，仿佛一只作怪的野猴子，硬是将所有穿过屏障的子弹完全避开！ 人们总算见识到了所谓特制子弹的威力，那些射空的子弹尽数落在走廊后方的大厅墙壁上，在撞上障碍物的那一瞬爆裂开来。几声巨响之后，直接把厚实的墙壁给炸出一个浴缸大小的缺口！这堪比炸弹的伤害让包括石青槐在内的几人目瞪口呆。 “你这枪……”沈三万离贾南华最近，他总算看清了女警督手中射出炸药包威力子弹的枪械！令他惊奇的是，贾南华手中的枪并非一把，而是一双！此时她左右手各持一把手枪，之前轰开墙壁的子弹正是从右手上的枪**出。这把枪和寻常枪械的造型也有所不同，枪身经过了特别的加粗和加长，长方形的侧面涂抹了特殊的火红色颜料，看起来仿佛是枪身在熊熊火焰中燃烧！ 沈三万虽然枪术普通，但眼界非常人可比，他一眼就看见了枪身上凸起的字母――Foster，那正是近代最优秀的福斯特军火公司生产的证明。 一个区区警督，居然用得起福斯特生产的高级枪械？ 沈三万自家也购买过福斯特产下的军火武器，他可是很清楚这家公司生产的枪械售价有多高！ 贾南华手枪的威力明显震惊到了一零八号，她原先只把身为试炼者的石青槐当场对手看待，结果贾南华一开枪，她立马把视线转移到了女警督身上。 “小心些。”沈三万注意到了黑衣女人态度的转变，他和郭梦桃不断扣动扳机，想用密集的子弹掩护贾南华的行动。顿时整个走廊里枪声不断，四周的墙壁、走廊上的壁画，包括大厅里的桌椅用具都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 一零八号顶着弹雨冲了上来，借着诡异的加速能力在子弹缝隙里不断穿梭，受了伤的石青槐已然无法阻止她的进攻。众人正在凝神戒备，却见贾南华手持双枪，毫不畏惧地主动朝对方攻了过去。 “这女人，疯了不成！”沈三万等人大骇，对手可是正面击败了石青槐的伴灵啊，这个傻女人居然放弃了手枪的远程优势，要去和能力者比拼身体素质？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在几人的注视之前，两个女人的身影纠缠在一起，互相动作之快恍如鬼魅般。只在那一刹那，金火交加声不绝于耳，人们难以看清二者交手的细节，他们的目光只定格在最后一刹那，贾南华一枪打空后，借着对方躲闪的空隙，用左手的枪托狠狠砸在一零八号的脑门上。 “漂亮！”郭梦桃惊呼出声。 一零八号摇晃着脑袋后退几步，诧异地看着面前一脸匪气的美女对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在近身战中失手！ “你不是普通人……”她面色迅速变换，好半天才镇定下来，“听说特殊警卫局使用药物和特殊的锻炼方法，制造出了一批‘超人’，这群人虽非试炼者，身体素质也凌驾于普通人之上……你是特殊警卫官？” 她的话带着疑问语气，但看她那笃定的眼神，明显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情。 “我是盟国少校、江州警卫局特殊警卫官贾南华，现以故意杀人和危害公共安全罪逮捕你！” 自带匪气的贾南华第一次在人前说话如此正经。 ------------ 第十七章 冰火 趁着贾南华和一零八号互相对峙的当口，沈三万和郭梦桃一起把受伤的石青槐架了回来。这个时候石青槐的面色比先前好看了不少，肩膀上的伤口也在短时间内缩小了近乎一半的面积，这都是试炼者超人自愈能力的功劳。只是这种自愈能力并非没有限制，至少目前而言青槐已经不可能再参加战斗了。 “真没想到，平日里喜欢和人称兄道弟的贾教官居然是传说中神秘的警卫官，这可能让人把眼珠子掉到地上。”比起“警督”这种称呼，沈三万还是更习惯叫贾南华为“教官”。救回友人后，他拍了拍石青槐没有受伤的肩膀，“你是怎么想到要叫她过来的？” “突发奇想咯。”石青槐苦笑。在拜托贾南华的时候，他也没有预料到这个女警督会有这样一层身份。现在看来，她倒是成了所有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谁会赢？” 二女还在场中对峙，沈三万挠了挠头问道。他的发问对象看似是石青槐，实则对准的是一直沉默无言的姚依瑶。 姚依瑶略显疑迟：“不清楚。” 光从一轮交手，她还看不出贾南华的深浅。 众人正衡量着场面上的局势，就听贾南华很自信地瞪着黑衣女子：“小样，姐姐我奉劝你乖乖束手就擒！刚才炸开墙壁的爆裂弹已经吸引到了附近人群的关注，只要消息一传开，我的几位警卫官同事就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到时候你再投降可就晚了。” 这人一不留神，痞气的话就脱口而出，即使是在这么关键的场合。 石青槐几人往大厅的墙洞方向看去，果然见到外面的街道上有几个人影在晃荡。这个年头的普通群众不敢多管闲事，但还是有许多好事份子遇到突发事件，喜欢玩远距离围观。之前社里发出的枪响和爆破声非同小可，即使是在夜晚十点以后，也有一些经过的路人注意到这里。 一零八号见到这一幕，脸色也阴沉下来。她知道对方不是在吓唬她，警卫局对安通工厂的凶杀案本就高度关注，在几个新闻点附近布置了高强度的警戒线。这边凑热闹的路人一旦超过限度，附近的警力就会集中赶过来，到时候任她有几种能力也插翅难飞。 “安通里面‘门’是我主人的东西，劝你们都不要多管闲事。”说完这一句话，她突然转身飞奔，几乎是一瞬间就蹿到了大厅对面的另一节走廊里。 “砰”得一声，贾南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左手手枪的扳机，子弹后发先至，赶上了疾行的背影。身后刺骨的寒意让女人不得不趴下身子，以一个非常狼狈的姿势在地上翻了个跟斗，躲过了差点射穿后脑的子弹。 结果子弹虽然没有射中，却在女人头顶化作一团雾气散开，白色的气体把她半个身躯笼罩了进去。 “又是特制子弹？”人们的目光聚集在贾南华左手的握着的手枪上，加长的方块状枪身被特意制成冰蓝色，和他右手中火红色的手枪截然不同。这似乎是两种不同功能型号的手枪，之前右手上火红色的手枪已经凭借炸开墙壁的一幕，向众人展示了它的爆破威力，如今放出白色气体的子弹又让人眼前一亮。 被白色雾气包围的黑衣女人发出一声闷吭，白色的气体凝结成片片冰霜，就像甲胄一样套在她身上，她的奔逃速度骤然降了下来。 “冰冻弹？” 女人眉头才皱起，贾南华就手持双枪冲了上来，瞬间就追上了被冰冻减速的黑衣女人。在一臂之长的距离里，她举起双枪毫不犹豫地冲对方倾斜子弹。 冰火交替，轰鸣声和冰块碎裂声震得人耳膜发麻，一零八号布置的屏障没坚持住一秒就直接破碎，她本人也被爆炸的气流给轰飞出去，仰面朝上栽倒在满是冰屑的地面上。见此，贾南华的动作没有一丝疑迟。她飞身跳起，双腿交叉落地，修长的美腿就像毒蛇般锁住了后者的脖子，以一个相当性感的姿势把同样身姿妙曼的对手死死卡在地上。 随后，她扬起手上的枪托，把它当成冷武器般，狠狠朝一零八号脸上砸了过去。 女人吃了枪托一记重击，脸上浮现出癫狂的表情。她先是直直盯着上方贾南华的眼睛，见对方没有一点反应，心念一转间，地上的冰渣齐齐升空，仿佛利箭般刺向贾南华的背部。 有了石青槐被木刺袭击的先例，贾南华对此早有预料，她优雅地一个撑地后空翻，以豪厘之势避开了冰屑凝成的箭矢。趁此空档，一零八号迅速起身，继续向走廊尽头冲去。 “截住她！”石青槐高喊，他知道走廊尽头还有一个进出口。 贾南华闻言再度举起双枪，然而不等她枪口瞄准，一零八号的身影倏然消失在空气里，她的身躯就像褪色的油画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在人们眼前出现过。 “这……”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人是突然穿越时空了么？ 贾南华双脚落地，立马火力全开，用双枪对面前的走廊一阵猛扫，子弹仿佛不要钱一样喷射着，地面上硬是被接连炸出了十几个巨大的深坑，周围的墙壁上也留下了焦灼的痕迹。然而这一阵枪林弹雨的攻势全都打在了空处，除了大厅和半边走廊被射击得面目全非，子弹没有命中任何其他的目标。 “消失了？”几人面面相觑。 姚依瑶顺着走廊前行，最后在敞开的后门前停步，冷静道：“应该是隐身一类的技能，她刚刚还在这里。” 人们默然，石青槐望着她：“她前后至少施展了五种能力？” “她是比较特殊的伴灵。”姚依瑶似乎不想多说，石青槐也没有再追问，谁没有一两个隐藏在心底的秘密？ 他又转向贾南华，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哥们，别介意，工作性质就这样。”贾南华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她随后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开始向电话另一头汇报此间发生的情况。看她在电话期间认真又端正的用语，电话对面八成是她的领导。 “行了，这边就交给我们警方来处理，你们带着她先回去吧。”挂了电话，贾南华指挥其他五人。 经历了之前的大战，黄甜作为五人中唯一的局外人，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恍惚的境地里。直到石青槐几人把她送到大门口，被夜晚的冷风吹了一阵子，她的精神才有所好转。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她对着四人喃喃自语。 ------------ 第十八章 商议 这个，要怎么跟人解释呢…… 试炼者的事情不宜宣扬，在末世的氛围里容易引起恐慌。不过黄甜毕竟是新闻社的领导，这事情也跟她有关系，有些东西还是让她了解清楚利害为好。 想到几人此行原本的目的，石青槐对着沈三万咳了几声，示意由他来应付。论编纂故事的能耐，他可差了老沈几条街。 “嗯，事情是这样的……”沈三万对扯谎也是张口就来，“其实我们几个的真实身份，是国家特殊部门的隐藏特工，平日里我们装作普通人分散在世界各个角落，专门负责处理这类紧急事态，只有在关键时候才会亮出身份……” 黄甜愣愣地听着沈三万的话，脸上满是迷茫的表情。 “……所以说，得知了安通工厂内部的情况，我和石头立马组织人手赶过来了，正好撞到了这一幕。以上就是全部情况。” 在沈三万的描述中，他和石青槐几人成了国家培养的秘密特工，隐藏在民间的超能力者。换做往日，这种话也就能骗骗小孩子，不过黄甜不久前才见识了一零八号的能耐，对沈三万的话她也是半信半疑。 待沈三万提到安通工厂的事故，黄甜总算回过神来，一提到工作，她就变回了那个自信高傲的小组领导。 “也就是说，你们的目的和我们一样，是想探查工厂内的‘天灾之门’吗？”她一脸戒备地瞪着几人，把他们都看成了新闻社的竞争对手。 “咳咳……黄主编，希望你能理解和支持我们的工作，不要再插手安通工厂的事情。”石青槐在一旁边插话，连官方的客套用语都说出来了。在他想来，黄甜再强势，也不敢和政府机构作对吧？ 谁知黄甜审视了几人一圈，忽然质问道：“你们说自己是政府特殊机构的便衣，那你们的工作证件呢？请拿出来给我过目。” 几人当场傻眼。 “哈哈，证件这个东西……黄姐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便衣工作性质特殊，所以一般行动的时候不会把证件带在身上。”过了好几秒，石青槐才勉强开口应付。 “对，对，黄主编你只需要把‘天灾之门’的地点告诉我们，剩余的自然由政府来解决。”沈三万补充道。 黄甜轻哼一声，恢复了几分往日的自信神采，她心里也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倒也没有如同先前那般固执。 “我可以告诉你们安通工厂内，‘天灾之门’所在的地点。”她摆出一副吃定几人的架势，“不过你们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石青槐和沈三万对视一眼：“说吧。” 这个事情，没有黄甜透露情报，光凭他们几个去几乎不可能成功。毕竟他们又不是真的国家机关特工，没有政府力量的支持和配合，想在占地面积几百公顷的大工厂里找到“天灾之门”的线索，无异于在沙海里淘金一样艰难。 黄甜看着几人：“我不会改变计划，所以你们可以选择加入我的报道小组，由我们来给你们带路。” “不行！你们不能再进入安通工厂！”石青槐想都不想就摇头拒绝，那是试炼者才能踏足的险地，一群普通人去凑什么热闹？再说了，真遇到危险，他们也没空去照顾其他人的安全。 “那我们就自己去找，反正我清楚地方。”黄甜冷冷道，没有一点要妥协的意思。 “姐姐，你们还是不去的好，那种地方很危险。”郭梦桃过来配合二人进行劝告，黄甜仍旧冷着脸不肯松口。她其实知道这次事情的危险程度不同往昔，但新闻人的本能让她迫不及待想解开传说中“末世天灾”的面纱。 让这些家伙当队伍的保镖倒是可以接受……她暗暗算计着。 “我同意。”一直沉默着的姚依瑶突然开口了。 石青槐几人顿时愣住，不明所以地看向女孩，只见她一反常态地朝石青槐露出坚定的表情。 看样子，对这个副本姚依瑶是势在必得。 “行吧，但是你们在现场必须听从指挥，不能给我们添乱。”石青槐退而求其次。 “可以。”黄甜想也不想就同意了，至于这个承诺能做到几分，就全靠她个人的自觉。 石青槐有些头疼地轻拍脑门，这位女上司实在不好对付，新闻社遭受了这样的灾难，这人还想着要完成报道。也不知该夸她敬业，还是该骂她冷血。 坐上纯白色的雷克萨斯，黄甜拒绝了石青槐几人护送的意思，和爱车一道驶入黑暗的夜色里。她离开前最后一句话，是提醒石青槐在明天的小组会议上别再迟到。 伴随着阵阵警铃声，十几辆警车呼啸而至，把飘散着血腥味的新闻社团团包围，警察们陆续下车拉起警戒线。周围的行人对警车出动的局面早就司空见惯，除了个别无聊者站在线外嘀嘀咕咕，大部分的行人只是微微驻足，打听清楚事情经过后，就各自四散离开。 这已经是末世前最常见的景象。 回到家里已经是午夜时分，石青槐简单地淋了个澡，换上睡衣准备就寝。 又是一晚，石白榆在外夜不归宿，石青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突然注意到客房门缝里透出的黄色光晕，于是爬起身子走上前去敲门。 “进来。”姚依瑶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淡然，听起来就像电脑设定的系统提示音。 推门而入，电脑桌上的台灯还开着，小女孩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鼓囊睡衣，背靠在电脑椅上，聚精会神地操纵着电脑界面。那身略微宽大的睡衣遮挡住了她青涩的躯体，让人心中不免升起小小遗憾。 小伊在席梦思床上睡得正酣，忽高忽低的呼噜声传到耳中，让石青槐恍惚间产生了这是一家三口的奇怪错觉。 “怎么了，还不睡。”他走到客厅泡了杯热咖啡，放到女孩的手边。 “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姚依瑶的回答中规中矩。石青槐瞄了眼电脑屏幕，发现她又在浏览军火商店，只是这次换了个店名。 “上次买的武器还不够用吗？”他问道。 “谨慎一些比较好。”姚依瑶操控光标的手顿了顿，第一次在石青槐面前说话有所疑迟，“如果……如果这次，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副本空间，你有把握……完成任务吗？” “为什么不能一起去？”石青槐脱口而出。这段时间，他早已习惯女孩呆在自己身边，指点他应对所有突发情况。一想到自己必须独自面对试炼者的任务考验，石青槐心中的不安就越发浓郁。 “我这边……有些私人的事情……”姚依瑶用上了商量的语气。她毕竟是依附石青槐为生的伴灵，若是石青槐以主人的身份强行命令她跟随，她也没有办法拒绝。 “我知道了。”石青槐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点头表示没有关系。当然，看他略显不安的神色，谁都看得出他在硬撑。 “噗嗤……”姚依瑶看着他为难的表情，突然笑了出来。 石青槐顿时傻眼，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姚依瑶会有微笑的表情，好在这个表情在女孩的脸上只存在了一瞬，她随后就强制自己恢复了冷漠的三无脸。 “我建议，这次副本空间，让这个人跟着你去。”姚依瑶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不紧不慢放到石青槐手中。 石青槐拿起名片一看，脸色顿时变得相当奇怪。 名片正面端正地刻着“再世半仙”这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这不是陶半先陶老头的名片么！ ------------ 第十九章 动员 名片是当初陶半先帮石青槐占卜后留下的，说是有看相卜卦一类的业务只管来找他。这老头在江州、建州几个市区都有门面，美其名曰“环境改造规划公司”，实则就是为看风水打个掩饰。 关于陶半先的映像，石青槐还停留在“装神弄鬼”这个范畴内，虽然在神权分部看到了老人在积分榜上的排名，但对方那股子猥琐劲儿实在拉低了他的印象分。 “怎么叫他去？”石青槐感觉不是太妥当。他们和陶半先也只是萍水相逢，算不上多深的交情，让这样底细不明的外人一起参与试炼者任务，冒的风险可不是一般大。 “我查过这人的资料……”姚依瑶冷静地分析道，“这种人行走江湖，大多都看重名声，只要他答应了你的事情，大体都会信守诺言，所以安全这方面可以暂时放下心来……再说……”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这次天灾试炼我不能参加，若没有一个经验丰富的试炼者指引，你们存活下来的几率几乎为零。” 石青槐心中一叹，感觉这次天灾之门的出现真不是时候。然而以他目前二十点出头的积分，没有任何可能通过神权内部的年末考核，所以条件再不利也只能努力争取。 “陶半先这边只是一个可能性，像这种老奸巨猾的家伙，不一定会被十米级以下的天灾试炼吸引过来。”姚依瑶尽心尽力帮石青槐分析局面，“除了他以外，其余的人选你也要事先决定好，考虑到我们是第一次接触天灾试炼，沈家的少爷不去最好。” “我清楚。”这个想法跟石青槐一致，虽然以沈三万的性格，他肯定也想去见识一番，但要分心照顾黄甜等人就已经够麻烦了，石青槐暂时也不想让老沈趟这次浑水。 “我们这边，参与试炼者暂定为你、郭梦桃、小伊三者……加上可能来的陶半先就是四人。”姚依瑶如数家珍道，“你那位黄主编只要不带上三人以上，我们通过这次试炼的把握就不小。” 关于人数的事情，姚依瑶也曾和石青槐讲解过。每个天灾之门并不在明面上限制进入的人数，但是试炼空间的任务难度会随着进入人数的增长而上升，因此每个“门”的承载量也是有极限的。一般而言，直径十米下的“门”最多承载九人，超过这个数量的团队基本上就等着被团灭。 九人中，石青槐和郭梦桃是新晋的试炼者，两人积分严重缺失，因此必须抓住这次机会。至于带小伊过去，这只是姚依瑶的一个建议，雷雕毕竟是上古神兽，虽然她还处于幼年期，关键时候兴许能起到保命的作用。 “我会联系陶老，你早点睡觉。” 石青槐拿着名片回到房间，打算明天一早就给陶半先的“环境改造规划公司”打电话，走前不忘忠告小妮子赶紧睡觉，女孩的咳嗽病到现在还没彻底转好。 姚依瑶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她瞄了眼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幼女，摇摇头重新把目光移到薄晶屏幕上。 第二天早晨八点，石青槐准时坐地铁来到新闻社门口，大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街对面大学城的入口车辆川流，昨晚拉上的警戒线也不知所踪，只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在附近来回巡防。 正门口，贾南华身穿警服，站得笔直，威风凛凛地环视着周遭的路人。 “华姐，一晚没睡啊？”石青槐诧异地上前打招呼。 “小补了一觉，没有大碍。”贾南华熟稔地拍打他的肩膀，“局里让我负责这边的安全，有什么发现立刻向我报告！” “了解。”石青槐点头，他下意识瞥了眼女人腰间一红一蓝两长手枪，随后抬脚走进大门。 原本被血染的地砖早已被清理干净，满是弹孔的墙壁也重新刷上了白漆，唯有大厅正对面的走廊墙壁上还留着那个脸盆大小的缺口。一路上遇见的员工们大多都眼神灰暗，无精打采地提着文件包，有些刚进入办公室就匆匆把门关上，生怕有陌生人会在大白天闯进来。 石青槐在心里暗叹一声，找到小组讨论专用的会议室，推门而入后环视一周，发现室内仅有黄甜、孔志业和罗澜三个人。 小组加上他共有八人，组长佘建安和副主编汪晟海死于昨晚的事件，如今上座者唯有四人，还剩下副组长魏文德和组员史靖未到。 “魏组长呢？”石青槐坐下后问道。 史靖是专门负责网站版面的编辑，他和此事的关系不大，属于组内的技术人员，不来参加会议讨论实属正常。说起来，史靖不在意味着少一个要关照的目标，石青槐对此倒是大松了口气。但魏文德可是名义上的副组长，在原组长、副主编逝世后，魏文德是剩下职位最高的领导，他不出席会议就有些说不过去。 “魏副组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因为身体不适，这几天要在家调休，报道的事情交由我全权负责。”黄甜一脸平静地回答道。 这是明显推诿责任的行径，不过对黄甜这种强势女领导来说，让自己全权负责正是她想要的局面。 石青槐心知再去劝说黄甜已经起不到任何效果，所以干脆把矛头调向了一旁的孔志业和罗澜，他转头看着二人劝说道：“你们也要跟着去吗？不再考虑一下？” 昨夜发生的事件还没大范围传扬出去，但社员基本上都已被告知此事。 “你石记者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孔志业一脸挑衅地看着石青槐，看得出他其实是有些害怕的，用这样强硬的语气接话也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 石青槐唯有苦笑——现在是争强好胜的时候么？ “为什么不去？”相比孔志业的竞争意识，罗澜整个人显得十分淡定，“世纪末最为神秘的‘末日天灾’现象，这可是无数前辈前赴后继都未能揭开的真相，若是有幸能调查清楚‘天灾’秘密的冰山一角，我们即便尽数身亡殉职，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这……”石青槐和罗澜不熟，没想到这人会有如此宏达大的理想，然而受“神权”控制的“末日天灾”哪有那么容易进出？即便这三人活着离开了试炼空间，政府方面也不会允许他们揭发出“末日天灾”的真相！ 要不然……干脆在进入前强行把这三人打晕？ 石青槐在心里暗自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