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节目录 ------------ 【一代宫女】番外之炎轻九 父皇虽然儿女众多,可我炎轻九却是炎彧国最受宠的九公主,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会对我毕恭毕敬,就连父皇也会时常迁就着我,这份殊荣,我想天下人都会羡慕。 我一直很幸福,我也一直以为上天眷顾,我就应该这样一直幸福下去。 可有一日,我听到了后宫那些个嫔妃的话,她们说父皇之所以对我这般好,不过是因为父皇为了一个女人而间接害死了我的母妃。父皇心存愧疚所以才会拿我来弥补。 我很生气! 我怎么可能会信这些长舌妇的挑拨? 从小我便练习武术,这一次到底是派上了用场,我将那两个嫔妃打的几个月都下不得床。而父皇依旧如同往常一样任由我胡闹,当时我也觉得我打的好,打的妙! 可那时又怎知原来那两个嫔妃的家族早便触怒了父皇,而我这一冲动,不过是提前撕开了一个口子,二位嫔妃自然会想方设法毒害于我。 而我却是在被报复之后躺上病床上听到二位嫔妃被处分之时,还沾沾自喜,觉得父皇是为了我出口气! 伤好了,后宫的嫔妃从此便再也不敢对我不敬。而我也乐在其中。 可终究有一日,我去找父皇谈天,无意中触碰机关看到父皇的的秘密时,生生的将从天堂打入地狱! 那画像之上是一个极美的女人,就放在御书房的密室里,我不知道她是谁,在这后宫之中也从未见过她。 那苍劲有力的落款上写着:此生挚爱四字。 我想可能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父皇进了来,我急急忙忙躲藏,蹲坐在墙角处听着外间动静。 我只记得那时我在瑟瑟发抖,我只记得那时我极力忍住哭泣,我只记得我久久不曾站起,我只记得我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呆了不知几日。 出了密室,出了父皇寝宫,有宫人看到我脸上一派欣喜,他们说我失踪了好些天,他们说找我找疯了,他们说皇上很担心。 我当时有些发晕,竟直直的跑到正在早朝的朝堂之上,我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没有人敢拦我,因为我手中拿着利剑,对准的却是自己的脖子。 我站在朝堂之上,看着那个身穿龙袍的高高在上的皇帝,我想那时我的双眸中应该有恨。 父皇硬是中断了早朝,遣退了众人,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不后退,也不避开目光,就这样僵持着。 我问,那密室中画像上的女子是谁! 我问,你是否真的爱我,真的爱我母妃!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为了那个画像上的女人而害了我的母妃! 我问,你从小到大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心存愧疚! 浑浑噩噩。 我只记得父皇只回答我了一个问题,他说他此生只爱爱那个画像上的女人…… 其余的不用记得,我无需记得,有了这一句也就够了。 …… 我请了命,我说我仰慕苍阳国的七殿下纯渊蓝栩,我想要前往苍阳国招婿。 父皇不答应,我便以死相逼。 最终他还是答应了。 出宫的那一日,我看着这一片红砖绿瓦,我想我一定不要再回来 是否真的是喜欢那个从未谋面的七殿下,我也不知道。 我只听到传闻,他很英勇,他是个英雄。 父皇当初也是个神勇之人,一生传奇,他一生中后宫女人繁多,那时我只看出他对那些女人并不喜欢,我那时还想他一定是喜欢我那个已故的母妃。 可到头来,倒是我多虑了。 而如今,那个从未谋面的七殿下,你被世人称赞,是否也会身边佳丽三千,却最终要为了所爱之人负了别人一生呢? 我想,即便是死,我炎轻九也要做那个让你惦念一辈子的人。 而那时的我却并没有真的发誓要做那个让他爱的人。 我来到了苍阳国,我见到了他,他真的如同传言那般,英勇神武却冷酷无情。 我扬言要做与他比肩而立,可心中却没有了底气。 但她这一十六年的骄傲怎能允许她认输呢?她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到。 或许我并不喜欢他,我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不像母妃一样,可以随意任人舍弃。 没有用多久的时间,我便知道了他早已经心有所属。 他喜欢那个小姑娘,我偷偷跟踪亲眼看到那一日在齐国公府的那处阁楼上,他们二人的对话。 当我看到那个叫做古画扇的小女孩的容貌时,我便满满的都是震惊。 她像极了父皇内室里那副画像上的女子,虽然这个小女孩的年纪还小,可那神韵已经不一般。 我怒火中烧,为什么,那样的皮囊真的可以吸引这么多的男人吗! 我自问相貌品行一点不差,可为何还是如此? 不,我不能步入母妃的后尘,她炎轻九的一辈子怎能如此卑微? 他们二人在吵架,原因是那个女孩要入宫选秀。 哼!果然不是什么好女孩!只想着入宫,只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只想着锦衣玉食!这样的女子,我不明白纯渊蓝栩为何喜欢! 不过,也不用担心,很快我就会证明,她炎轻九比她古画扇强! 终于迎来了机会,七殿下请命前去边疆,纯渊帝应允。 而我也跟随着他一同行去。 那时,我便在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让他喜欢上自己。 边疆生活条件很艰苦,每天厮杀不断,英魂四散。 我不怕,我吃得了苦,我也受得了冻,我与他一起奋斗在战场之上,而他对我的态度也慢慢缓和,至少寂静的夜色下,他们二人可以畅谈一番,至少他不会再像初时那般对自己视若无闻。 这番变化已经让我很是欣喜。 有时午夜梦回,我再也弄不清楚自己背井离乡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寻求存在感,还是已经在无数个并肩战斗的日夜里,爱上了那个不畏生死的七殿下。 两年了,他们朝夕相处,就在我以为他已经允许自己的存在时,我又再次神伤。 战斗结束了,苍阳国大胜,即将班师回朝。 那天夜里,我沐浴许久,褪下连日来的战服,穿上了妩媚动人的衣服,我已经十八岁,我如今很美。 拿着好酒,我忐忑的来到了他的帐篷外,却听到里面他传出的甘醇的嗓音。 仅仅是那三个字,那一个名字,便已经将我所有的幻想都打碎。那在自己心中占据了所有的两年时光,就这样变得不值一提,犹如粪土。 回宫后的种种,不过是更加将我伤的体无完肤。那一日,我与他一同前往清泉寺,当在路上遇到那个小女孩时,我便知道一切都已经定了。 当初青涩的女孩,如今已经亭亭玉立,如今又是纯渊帝身旁的红人。 在纯渊蓝栩看向古画扇的那一刹那,我便知道那是我永远也跨不过的鸿沟。 我想要放弃了,这段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目的荒唐时光。 可上天偏偏就喜欢捉弄人。 我受了伤,又是他在身旁悉心照顾,那一粒已经快要熄灭的火种就这样猛然变大,燃烧的更旺盛。 但上天似乎真的喜欢开玩笑。 当我再次看到古画扇因为犯错被罚跪时,他那么紧张的表现,他竟然放下一身傲气向纯渊帝跪下求情之时,我便彻底的死了心。 我很痛,这犹如一场梦的时光,真的是一段迷茫的旅行。 梦醒了,我也不可以再继续装睡了。 后来的时间里,我接触到了那个古画扇,她长大了,容貌也更加像那画中之人。 我以为,得势的女人都是拥有可憎的嘴脸的。可事实证明我又再一次错的一塌糊涂。 她很好,她很恬静,也很聪明,尽管在宫中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依旧仿佛什么都不求,对于纯渊蓝栩与六殿下的追求,她仿佛也从来都可以淡然处之。 有时自己很气愤,觉得不过是她假装清高。 有时,自己又会觉得她是那么可怜,一步步走的小心翼翼,一个小女孩在深宫中生存下来,需要多大的勇气与努力。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去念一个情敌的好,那时我便知道,这一段赌博,我输了。 和来时不同,此刻的我很平静,我没有恨,没有妒,就这样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或许这茫茫几年的时光是灰暗的,可终究是在我的生命中最重要的点缀。 别了,儿时的梦,别了,永远的梦。 希望有人可以记得,我叫炎轻九。 ------------ 【一代宫女】番外之初之原 我的家乡初原部落一直都是这样的好天气,可我却觉得今日的天气意外的好。 皇都的纯渊帝来到我初原部落游行,我初原部落自然要以最热烈的欢迎仪式表示心境。 那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几乎很少出意外的地方却在那一日发生了山崩。 后来我觉得那是上天的安排,是为了让我遇到她。 马惊了,四处逃窜,随着我与皇朝几位殿下的追逐中,那高高凸起的山丘上我看到了那一抹轻衣的身影。如果当时知道后来她会将我的生活左右,我想我当时不会再追上前去。 放了她,也放了我。 她很美,又有些小心翼翼的可怜,她不爱说话,每次见她,她的眸中都会有些许忧愁。尽管她在大笑,尽管她的发呆,如是。 一开始只是好奇,后来却是真的放在了心上。 她安静的时候似乎很普通,可却又那么不普通,她可以轻易的影响几位殿下的心情,可以让自己的师傅还有鼎鼎有名的一云大师争抢,更可以让英勇的纯渊帝疼爱有加,重视无比。 她的发光点一直都是那么隐蔽又明亮。 我只在一旁静静观看,尽管好奇,可也从未想过要真正走进她的生命,如果可以,我倒想和她做一辈子挚友,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她的生命里不会容得下多余的人。 而那唯一的人也早便已经占领了他的领地。 而我,不想输得难看,索性便驻足。 她走后很久,我几乎以为快要把她忘记时,她的身影却总是可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却又不会左右我的任何想法。 就这样很平淡,我带着那些少的可怜的回忆过了好些年的时光。 我等着她再来,我希望她再来,非常迫切,非常渴望。 可究竟等来了又要做什么,却茫然。 我等不到她。 而我却因为新皇新婚即将前往有她的地方。 我想,那时的我应该是开心的。 从初原到皇都,那是我有过最遥远的路,却也是我走过最开心的路。 那一日,满城锦红。 我独坐在酒楼之上,心中想着等晚上的宴会,我会不会再一次见到她。 我也一直会的。 可手下却传来消息,她死了,早在年前便死了。 我怎么会信? 可我又怎能不信? 那皇都内人尽皆知的消息,我怎能不信。 可我怎敢相信? 多年的等待,也抵不过一个死字啊! 我无心再看大婚仪式,而皇都却突然发生事故。 半晌。我了解到是新皇和蓝栩将军在争夺新后! 一瞬间只道是好笑,可再仔细品味却又笑不出来。 因为,在初原时我一直都知道,那二位殿下喜欢的便是她。 如今,又怎会为了另一个女人发生争执,不惜动用兵力。 若仅仅这几年的时光他们便移情别恋,那我真的看不起他们二人! 城楼上,是那一袭嫁衣的新后,我看不清她的容貌,可心跳却突然加快了。 我看到了混乱之中她被丫鬟紧紧抱住,看到那一瞬间破空而来的利箭,我便知道,那丫鬟活不成了。 果然,那丫鬟死了,而我也终于看清了新后的容貌。 那一刻,我几乎喜极而泣。 是她! 她没死! 她真的没死! 她怎么能死? 那时,我听得出她很伤心,我不知道这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看到她再一次一步步走上了城楼,我看到她拿出一道明黄的圣旨,我听到了她悲怆的声音。 赐姓纯渊? 封为长公主? 我以为我听错了。可那都是真的。 她该有多么伤心,可我在她眼中看到的只有恨。 她恨上了新皇。 我在心中悼念,不要恨,不要怨,一切都会好的。 我还在思考着该要怎么安慰她,可在下一刻,我却看到她跳下城楼的红衣身影…… 如此决绝吗? 如此无情吗? 在后来的时光里,每每想起那如同坠落的蝴蝶一般的身影,我便心痛如绞。 久而久之,那疼痛入了四肢百骸,慢慢品尝久了,反倒习惯了。 我想,这么多年了,她可能已经将我忘了。 我想,我应该会一直记得。 那年初遇,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姑娘便是唯空师弟失散多年的妹妹? 古画扇见过倾王子。 即是师弟的妹妹,便不是外人,不必如此客气。 你从来都不用客气,因为你不是外人。 ------------ 【血的解脱】 【血的解脱】 ------(中世纪天主教的密文) 妖媚的嗜血不属光明的流浪人。 来自阴暗贪恋血腥的复活恶魔。 血夜重生孤傲阴美的苍美异族。 偏离轨迹不死被诅咒的黑暗者。 高雅惨忍吸取生机的美丽妖君。 冷峻孤独穿梭夜色中的暗魔魂。 蝠翼棺材栖息不安的另类贵主。 潜藏千年邪气高傲高傲的鬼魅。 游离人间徘徊红尘的异人血族。 樱花飘零的地方,钉着十字架的冥陵. 少女的纯净生命亦如飘谢的花瓣, 在孤独中消逝.那样凄婉. 是谁在摧残美丽的灵魂. 只能在黑暗中存在的邪恶灵魂们, 只能在鲜血里永生的恶魔们. 当我把银色的十字架刺进你那永恒的躯体中时, 一切都会结束的. 救赎你的罪恶,结束你的痛苦. 啊门!被神所抛弃的孩子, 请解脱吧 永远的死去吧. ps:关于【一世长安之暗香】其实我考虑了很久才决定下笔写。 因为关于吸血鬼这冷门的元素,写作着实需要备课和勇气。 小时候喜欢看一些关于骑士和公主的传说,长大了心底还是比较喜欢。 只不过这超出日常系的逻辑与描绘确实挺具有考验,我一度很担心会很失败。 但是,灵感到了,感觉到了,不下笔试试怎么对得起自己这颗疯癫的心呢!呵呵…… 其实无论内容常识和逻辑够不够格,都是我努力写作的成果。 其实文本中有哪些元素或许不是你们以往所了解的那样,但也是有我的一些道理的。 为了文中的生活,为了更多情节的发展,或许有些地方不甚合心意,但终究是必不可少的过程。 若是真实的画面,一个场景,一个人物,随意一站,轻轻一声言语便可以呈现出想要描写的景象和想要表达的语气。 而写作不是情景剧,它需要的是一个个苍白的字组合在一起,需要的是一条条名为逻辑的锁链来穿针引线,它需要用词得当,观看者才能明白作者想要表达什么。 人物的一瞥一笑,静物的一丝悸动都需要用一个个苍白的字来描绘。这样作者心中的画面才可以完全的呈现在书面上,或许你能想象的出那个画面,又或者你觉得这是在胡诌八扯,你根本在脑海中描绘不出那个场景。 写作存在着千变万化,同样的描绘,一万个读者脑中就会有一万个不同的场景。孰好孰坏,谁又能说个明白? 其实无论最后到达读者脑中的画面是怎样的,那都是作者绞尽脑汁努力想象的结果,他们用一字一句将人物刻画的生动,将静物描绘的出色,带给你们感官的世界,同样也给予自己一个交代。 无数个在电脑屏幕前默默码字的日夜,都是带着最真切的渴望与被认可的彷徨。 不曾抱怨,不想抱怨,不能抱怨。 那是一个个数据的连接,都是通往无尽想象的桥梁―― ------------ 第001章 夜色 夜色惨淡,天上的月亮出奇的圆满却有些惨白,幽幽的挂在云层中,仿佛随时都会枯竭了能量从而掉落下来。 路边是高大的树木却不是郁郁葱葱的绿色,而是被泛着丝丝缕缕黑气的不明烟雾而笼罩着,树上不时会有通体乌黑的乌鸦停留,点点夜风袭过,惊起一片聒噪的扑腾声。 暗黑城内,从来都没有希望的颜色。 一辆黑色轿车快速的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路遇急转,刹车声尤为刺耳。 车上左阳搂着自己削瘦的双臂瑟瑟发抖,身侧是一直搂着她的哥哥寂阳,寂阳的另一边坐着的是小妹右阳。 前面是他们的阿亲和阿母,阿父神情严肃的开着车,阿母则捂着胸口,表情痛苦。 虽然她如今只有七岁,可她知道残血这种病毒对于她们吸血鬼是致命的,阿母中了病毒,即便今日逃脱,也终究难逃一死。 左阳的神情有些近乎冷漠的麻木,吸血鬼本就皮肤苍白,而她因为一出生便天生体弱所以长年累月居住在地下室,不曾见过一丝光亮,所以致使她的皮肤更加的苍白,仿佛没有血液的一张白纸。只是那有神的血红双眸却睁得大大的。 左阳听到了右阳的哭声,随即从寂阳的臂弯中转头去看正在窝在寂阳怀中哭泣的右阳。 寂阳心疼,随即便放开了揽着左阳身子的胳膊,两只手臂将右阳抱紧,轻声安慰着她的情绪。 左阳更加缩紧了自己的身子,红色的双眸不再看向他们,转回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车窗外面。 蓦地,她瞳孔紧缩,车窗外是正在和车子同样速度飞奔的一只吸血鬼,他的獠牙已经露出,他的眼睛是血腥的红色。他尖锐的手指甲仿佛要透过车窗将她的头生生撕扯。 惊叫声还未叫出,车子便已经猛然间急刹车,左阳吃惊的向前方看去,那在大灯的晃照下,赫然站立着一群已经被血腥迷惑的吸血鬼,他们正在张牙舞爪,他们正在酝酿凶残。 “吓――!” 车子内,阿父阿母已经蓦地释放出獠牙,双眸由红色变得暗红。 寂阳和左阳也猛的伸出已经变成利爪的双手,獠牙显现。 一旁只有六岁的右阳被吓的忘记了哭泣。 车前,那领头的是一只黑发红眼的吸血鬼,不用刻意去嗅,他身为高贵的候爵血统已经深深的将周围的一切压制,那是一种强者的气息,先天的压制。而他们这些普通的血种,便只有被宰割的份。 “冥极!看你们还能逃到哪里?”拥有高贵侯爵血统的赫尔柏汲发出了最最温柔的轻语,却仿佛像一道穿破着暗黑之夜的一股利刃。 左阳的双手更加的紧绷,前面阿父已经蓦地打开车门,跃到车外。阿母一起之下表情痛苦,可仍旧随同阿父一起下了车。 左阳猛的跳下座位,想要跟出去,却被一旁的寂阳拦下。 “左阳,你还小,在这里好好照顾妹妹。” 即便是吩咐自己的话语,寂阳的眸子也不曾看她一眼。 看着寂阳出了车门,左阳的血眸闪了闪,獠牙褪去,利爪也褪去,进而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右阳,随即挪到她的身边,将右阳牢牢的抱住。 “小妹,不要怕。” “呜呜……”右阳的身子发着抖,随即将左阳紧紧抱住。 暗黑的街道,是黑夜独行的吸血鬼的天下,他们天生拥有残暴的血统,他们天生拥有神明的法力,他们以血为生。 “为什么一定要纠缠着我冥族不放!赫尔柏汲,你拥有纯正的侯爵血统,为何却做着最低等下作的事!”冥极的双目暗红,警惕着注视着赫尔柏汲。 “哈哈!”赫尔柏汲只是笑,黑夜里犹如绽放的血液般妖冶。 “弱者,从来都只有被强者吞并的份,没有为什么,也不会有为什么!”赫尔柏汲厉声轻喝,随即修长的手指一挥,周围已经迫不及待的吸血鬼纷纷露出狰狞的目光,不过瞬间便向冥极众人扑去。 一众吸血鬼凶态毕露,龇着獠牙,血红的双眸,全身心只有那尽在眼前的血肉。 冥极的血统是下三等,且又年迈,身上更是已经中了残血的毒素。而冥极之妻的体内之毒早便已经扩散,不过几个回合,便砰然倒地,再也不可能起来。 “母亲!”寂阳失声痛呼,随即发了狠,更加不要命的向不断扑来的吸血鬼攻打。 冥极双眸暗红,蓦地一个诡异的转身便展开双翼向赫尔柏汲攻去。 赫尔柏汲的神色淡淡,可唇角却慢慢扩散了一个残戾的弧度。有些发白的舌头舔了舔唇角,那尖锐的獠牙更加的渗人。 左阳眼睁睁看着车外的阿母孤独的躺在地上,又眼睁睁的看着阿父犹如送死的举动,蓦地松开右阳的身子。 双手关节蓦地收紧,根根尖锐的指甲生出,那虽然小却已经锋利的獠牙也显现出来。 不远处,赫尔柏汲手指轻旋,那正以最快速度飞身向赫尔柏汲的冥极身子猛然停下,四肢仿佛被禁锢住一般不听使唤,身子更是缓缓升上半空。 赫尔柏汲轻笑,随即身子犹如涣散一般消散,再凝聚时散了黑雾,那双锋利的獠牙已然刺透了冥极脖颈的皮肤,深深的镶嵌进他的皮肉。不过瞬间,那活生生的一个人体便快速枯竭,变成了一具皮包骨。 赫尔柏汲撤了禁制,冥极干枯的身子便蓦地掉落外地,支离破碎。 寂阳见状双眸血红,周身一瞬间便爆发出无尽的威力,原本锋利的指甲更加的莹白,围绕着点点暗红的雾体,那正值青年的莹白脸庞仿佛妖化一般,根根血管显现,仿佛将他的身体重新淬炼,最终缓缓褪去,只留有眼角一颗闪电形的红色印记。 那身为公爵的血统威压一瞬间便暴露出来,周围正要再次对他实施攻击的吸血鬼猛的止住了身子,面对着比他们高出多个等级的血统威压,本能使他们瑟瑟发抖,使他们匍匐在地。 ------------ 第002章 玄月 赫尔柏汲原本轻笑淡然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眨眼间便褪下了戾气,缓缓向后退去。 寂阳正待凝聚力,却被车内一声哭声惊着,担忧的思绪划过,再定睛看去,四周哪里还有那一群吸血鬼的踪迹。 寂阳收敛了戾气,快速的向车内跑去,当看到在后座上瑟瑟发抖,低声哭泣的右阳时,心疼之色难掩,随即一把将右阳牢牢的抱住轻声安慰。 一旁的左阳此刻却忘记了收回利爪,忘记了收敛獠牙。就这样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那个低声细语的寂阳。 欣喜一瞬间划过暗红的双目,当看到他正在用怀抱护着的右阳时,心中一丝疑惑与落寞划过。 ―― 当你带着记忆重生,当你再次看到这个一样却又不一样的世界时,你是否会觉得心酸。 那个支撑了你走过轮回之路的人,那个约定了前世今生的人,就这样永远离开,头也不回,手也不挥。 ―― 依旧是那阴暗的地下室,左阳坐在小床上,双臂抱着膝盖呈现着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 耳边是上方阁楼上,寂阳对右阳的轻声呢喃,是寂阳与右阳相处的点点滴滴。 左阳第一次觉得有些孤独。 她可以就这样一直坐着许久,虽然再次舒展身姿时会异常的疼痛,可至少还可以疼痛。 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说不清是好还是坏,可至少这个身子可以支撑着她走出地下室,向上面有光亮的地方走去。 她想,她可能是因为有些孤独。 外面的天,即便是白日也是朦胧的白色,没有太阳的光芒照射,放眼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的惨淡。 可即便是这样的天,他们吸血鬼也都会待在家里,或者找个阴暗的地方躲起来,他们不喜欢白日,即便是这样的白日。就像是人类同样对于黑夜不像白日那般自在。 房子的遮光能力非常好,只有朦胧的一点点光晕透出,倒不至于让左阳有太难受的感觉。 梦幻般的房间里,是右阳提着笔在宣纸上描绘出自己喜欢的颜色,身侧是满目宠溺的寂阳那明亮的笑意。眼角那枚红色闪电直直的击入左阳的心底,生疼。 朦胧的光线下,右阳那明媚的笑是多么恬静与美好,脸色虽白却莹润,满头青丝垂落在谁的手指上。 一切都是这般美好,一切都让人不忍心打扰。 反观自己,光滑的地面上映照出自己的影子,那苍白如纸的脸色,那大大的双眼里没有一丝光泽,那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发黄的发色,虽是标准的美人脸,可终究太过削弱而损了颜色,那孱弱的瘦弱身子,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命不久矣,这样的自己,她自己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默默地退出了房门,缓步挪动到窗边的沙发上,明亮的光线让她的身子有些发疼,可她仍旧倔强的窝在沙发上,任由光线照射。或许这样她的脸色会好一些,或许这样她的身子会好一些,她不想死,她并不想死。 是梦! 却无法醒来…… 是真实的过往! 却永远也挥之不去…… 是午夜梦回的执着! 却终究入了骨髓刻骨铭心…… 残羽哥哥,等我,等下一个轮回,我们再也不弄丢了彼此…… “左阳,左阳――” 她多想大声说出自己不叫左阳,可她偏偏就是左阳。 左阳睁开朦胧的双眸,身子刺痛,头脑发昏,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么惨白,有多么渗人。 “寂阳哥哥……” 寂阳伸手将左阳小小的身子从沙发上抱了起来,迈着修长的双腿一步步向阴暗的地下室走去。 暗了,更暗了。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暗黑才能作为她视力的媒体,她如今才可以更加清楚的描绘着他的面庞。 “你受不得强光,便不要私自到上面,难道你不难受吗?”寂阳抿唇。 难受啊!怎能不难受。可若我不生活在光芒之中,你又怎会注意到我呢?你的视线从来都只在右阳的身上。 究竟,是哪里错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不知道是白日还是黑夜。 地下室已经许久没有人来到,这里只有她自己一个。 整理了衣服,穿上她最漂亮的百褶裙,今天是右阳的出生之日,今天应该是个开心的日子。 今天的月儿很圆,今天的夜色很黑,今天的一切都这样衬人心意。 房间里布置了最梦幻的色彩,所有的隆重所有的精致都只延伸向一个人,那就是身穿公主裙的右阳。 “左阳姐姐,你来了!快,看看寂阳哥哥为我准备的衣服好不好看?”右阳满足的声音响起,双手轻轻拂过蓬松的裙摆,华丽的旋转。 是啊!我来了! 左阳缓缓从墙角显现身形,抬步向右阳走去。 “小妹,生日快乐。” 言语很干涩有没有欣喜的语气,右阳听着这般平静的祝福,脸上的喜悦有些挂不住。 “左阳姐姐,你不高兴吗?” “并没有。送你一个生日礼物。” 左阳说着便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抓,点点星光从四面八方凝聚,不过瞬间,当左阳摊开手掌时,手心立刻有一个星星吊坠静静躺着。 “哇!好漂亮!”右阳迫不及待的伸手接过,清透的小脸上满是欣喜。 左阳看着她笑了,这才移开目光看向四周。 送人礼物,只要那人笑了,那她的礼物也就发挥了价值。 “寂阳哥哥呢?”左阳疑惑的问道。 “噢!寂阳哥哥出去了,说是给我买礼物去了。”右阳的笑很是幸福,可又瞬间垮下来脸色,嘟囔道:“可是都已经出去了大半天了呢。现在都已经快午夜了还没有回来。” 走了这么久吗? 左阳眉头微皱,随即抬步向外走去。 “左阳姐姐你去哪?”右阳赶紧小跑着追上左阳,因为裙摆太长,险些跌倒。 右阳赶紧伸手扶着她,平平的道:“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出去找一找寂阳哥哥,小妹你先在家等着,免得待会儿寂阳哥哥回来看不到你会担心。” “可是,可是我害怕……”右阳有些想哭,这个房子这么大,就她一个,她很怕,怕上次的坏人会再来。 ------------ 第003章 可怕 “不要怕,寂阳哥哥给家里设下了禁制,上次的坏人不敢来的。”左阳看着右阳花容失色,也忍不住开口轻轻安慰。 有些人你看不得她皱眉,有些人她就像天生就该受尽宠溺的公主,而左阳想到,她最近新学习了一个词汇,叫做爱屋及乌。 “可是,我自己真的害怕。左阳姐姐,你带我一起去好吗?我也担心寂阳哥哥,我也想去找他。”右阳苦苦哀求,梨花带泪。 “不行,外面太危险,你还小不能去。”左阳果断拒绝,若说只是她自己或许还能在遇到危险时想出法子脱身,因为,即便她天生体弱,可还有的能力终究是有的。可若是带着右阳,她没有把握。 右阳闻言,唇角立刻撇了撇,又想哭泣。 左阳轻轻拂了拂她的发丝,随即大步向外走去。 右阳伤心不已,看着左阳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处,突然计上心头,随即咧开嘴笑了笑。 ―― 是夜! 暗黑城内的今夜真是完美,夜色够黑,月亮够圆,就连轻风也散发着一股清甜的血腥味,那游走在暗夜里还未能成就人形的吸血蝙蝠兴奋的叫着,四处觅食。 左阳一步步朝着黑夜的尽头行走着,十指尖锐的指甲伸展,獠牙也缓缓显露,威慑着四周对她觊觎的低等吸血物种。 很好的天气与月光让她的身子舒坦不少,这样月黑风高的夜晚,是他们吸血鬼最最喜爱的天气。 暗夜里,不时便会有几道身影瞬间划过,要么是停留片刻,要么是连看都不看地上的左阳一眼。 对于高等级的吸血鬼,她一个下三等的血统着实勾不起他们一点兴趣,而对于低等吸血物种,又深深的惧怕着那些已经成为人形的,对于他们来说高等的存在。 就这样,左阳四处有些,警惕的寻找着。 蓦地,后面传来一声尖叫,左阳听到声音瞬间脸色更加苍白,随即转身大步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狂奔。 那是一个黑暗的巷子,地上泥泞不已,不时有三五成群的小型蝙蝠飞过。不知为何她竟对这个漆黑的小巷子感到深深的恐惧。 地上是正抱着身子热热发抖的小女孩,那一袭白色的公主裙不是右阳又是谁。 而她四周的半空中正飞舞着几只还未成人型的低等吸血物种,他们盘旋着,口水流落一地,却不敢再上前一步真的对右阳怎么样。 “吓――!” 左阳猛然收紧双手十指,尖锐修长的指甲散着点点黑雾,獠牙也变得更加锋利。 威慑力瞬间传达至那几只低等吸血物种,只见它们一瞬间四处逃窜,不过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见。 “右阳!”左阳赶紧抬步跑到右阳身边,只见右阳这才好似刚刚反应过来,一把抱住左阳哭泣。 “左阳姐姐,我到处找不到你,我好害怕。呜呜……” 左阳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不是让你在家里带着吗?你怎么出来了。” “我担心寂阳哥哥,所以忍不住就出来了。”右阳低声哭泣。 左阳轻轻叹息,眉头微皱,血红的双眸微眯,依旧不停地打量着四周,不知为何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尖锐的十指不曾收起,她的獠牙也越加锋利。 “右阳,我们赶紧走吧。” “嗯……”右阳抹了把眼泪,这才随着左阳的搀扶站起身。 两个小小的身影还未走出小巷子,便听到四周暗黑之中传来一阵讥笑。 “走?我的宝贝,你要走去哪里啊……” “嗯――哈哈哈哈……”这笑声有些像用手指甲刮着玻璃时的声音,刺耳心悸。 右阳失声尖叫瞬间便抱紧了左阳。 左阳只感觉这声音一响,她的心神都受到震荡,那漫天而来的压制让她不能喘息。 不停瞬间,前方便出现了四道身影。 一个女子身穿妖艳的大红衣裙,再配上她苍白的皮肤,唇色更是独属于吸血鬼的血红,此刻她正讥笑着斜斜的依靠在一旁的男人身上,软若无骨。 那男人苍白的皮肤透着莹润的光泽,那修长的身姿,傲然的气质更是比身侧的女人还要迷人。 再一旁是一个妖娆的男人,年纪不大,却媚骨天成,完全与那红衣女子一个模像。 另一个男人相对来说正经的多,就那样笔直的站立着,不说一句话,没有一丝表情。 尽管是这样笑容居多的人群,可左阳仍旧能够感受得到来自他们压抑不住,汹涌澎湃的占有欲,看着她们二人,仿佛像是在看一道盘中餐。 “这样吧!那女孩我们带有,而另一个咱们几个开开荤。我也好久没有出来了,血种不怎么样也没关系。”那红衣女子开了口,粉红的舌头轻轻咫舔着妖冶的红唇,好听的嗓音却像淬了毒。 左阳望着他们谈笑风生,忍不住搂着右阳向身后退去。 那几个又是仪态万千的笑着,原本上空盘旋着的许多低等吸血物种,此刻也都惊叫着四散离去。 右阳瑟瑟发抖躲藏在左阳身后,左阳也感到一阵阵害怕,苍白如纸的小脸上满是惊惧,大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几个危险的人,双手却不忘护着身后的右阳。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抓了回去,我都已经迫不及待了,呵呵……”红衣女子伸出修长的手指划过眼角,更添妖娆。 她身侧的男人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这才低声笑道:“老二老三,速度一些。”竟是不打算自己动手。不过想想也是,对付两个小孩子,还真的不需要他出手。 一旁的两个男子对视一眼,随即轻笑,抬步向左阳和右阳走去。 “呜呜,左阳姐姐,寂阳哥哥在哪里,我好害怕……”右阳发着抖,十指紧紧的抓着左阳的胳膊,二人不停地向巷子深处退去。 在哪里? 左阳睁着大大的双眼有些惊惧的迷茫。 她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其中那个妖娆的男子怪里怪气的哼笑,随即伸手向左阳抓去。 “放开!啊――” ------------ 第004章 预感 左阳发了狠,十指收紧猛的向那只来碰自己的手抓去,却被男人躲了去。随即她便感觉身子一轻,竟是被他给提了起来。 “脾气倒挺倔,要不是看在你的价值,小爷刚才就喝光你的血!”妖娆的男子一脸怪异的笑,随即提着左阳与右阳分开。 “啊――,左阳姐姐救我,呜呜……”右阳感觉没有了屏障,随即觉得无比惊恐。 那个一直很平静的男子伸手抓住想要跑开的右阳,口中獠牙显现。 如此情景左阳已经看个明白。 这番景象让她没有一丝一毫可以暂时安全的喜悦,她感到无比的惊惧,究竟他们是如何得知自己的价值?他们想干什么? “右阳!你放开她,敢动她你们会后悔的!”左阳挥舞着双手,可无奈力量悬殊。 右阳被尽在眼前的男子嗜血的眸子吓的不敢惊叫,双眼睁的大大的,连哭都不敢哭。 又是一阵轻蔑的笑声,还带有一丝该死的恶心。 红衣女子勾了勾裙摆,开口道:“姐姐我从来不知道后悔的滋味,有机会尝尝总是好的。” “放开她!你们放开她!”左阳尖叫着。 那抓着右阳的男子突然转眸看她,不知为何左阳总觉得他在冲着自己笑,很诡异的笑。 情不自禁的,左阳生生的闭上了嘴巴。 那男子抓着右阳便向红衣女子个那个比女人还妖娆的男人走去。 那女人抿了抿勾唇,血红的双眸里满是渴望的神情,看着右阳仿佛在看即将到口的最醇美的血液。 走的近了,男子停下脚步,看了眼红衣女人,随即伸出锋利的撩开右阳耳边的乱发。 女人的獠牙缓缓显现,一步步靠近了右阳。 “右阳!”左阳挥舞着双手,感到无力。 突然,一股巨大的压力迎面而来,左阳猛然间睁大了双眼,看着那由远及近的白色身影,心中满是欣喜。 那身影瞬间便一把挥开已经触碰到右阳脖颈的女人,伸手从男子手中抢过右阳。 “寂阳哥哥,呜呜……”右阳泪眼朦胧,赶紧伸手抱着寂阳。 “寂阳哥哥……”左阳轻声呢喃。 突如其来的变数,四人猛然间凶态毕露,聚集在一起,死死的盯着寂阳,形成一道不小的威慑。 四人血统高贵,看那模样与招式更是不知修习了什么旁门左道而有些变异,若真拼命一击,寂阳绝对会吃力。 “放开她!”寂阳厉声斥责。 左阳突然觉得热泪盈眶,已经不知道多久的时间,她竟然再一次听到了这充满关切的话语。 “放开?哼!休想,不如你也留下来做我们的盘中餐吧!小子!”那比女子还要妖娆的男子轻笑,四人对视一眼,除却那个抓着左阳的妖媚的男子,其余三人皆向寂阳攻击。 寂阳以一敌三,手中还抱着右阳,竟招招落了下风,红衣女人停顿的空挡,目光看向寂阳怀中的右阳随即勾唇一笑,伸手向着空气一抓,一道透明的光线直直的射向右阳的方向,寂阳正伸手抵住那两个男人的攻击,大惊之下,赶紧撤回招式伸手抵挡那极速而来的光线。 可那光线竟然直直的透过他的手掌向右阳飞去,不过瞬间,寂阳便觉得怀中一空,右阳的身子已经被那个女人抓在了手中。 突然的变故让寂阳和左阳一愣,那四人立刻便站成同一条直线,女人的手中抓着右阳,男人的手中抓着左阳。 寂阳十指收紧,血红的双眸里满是肃杀。 右阳刚刚反应过来,随即便开口哭泣:“寂阳哥哥,呜呜……” 寂阳的眸中全是右阳哭泣的样子,止不住的心疼。 左阳不哭不闹,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寂阳,看着他的面庞,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多看看他。 红衣女人绕有趣味的看着寂阳的模样,随即与身边男人对视一眼,勾唇一笑却猛然一把夺过男人手中的左阳,与右阳一起,齐齐的抛向上空,随即两把锋利的毒刃直直的朝着两个正在猛然下落的小小身影。 此刻,他们如果真的硬拼只会更加受损且不一定有胜算,而如果放任这个拥有比他们血统高贵的男人跟他们硬抢,说不定这两个小孩儿而被他一个一个抢走。 所以,她只能如此! 千钧一发,寂阳的瞳孔猛然紧缩,丝毫没有一点考虑的便向半空中飞身而去。 “寂阳哥哥……” “寂阳哥哥……” 同样的称呼,同样的期待,同样的梦。 在后来的日子里,左阳一直在想,若早知结果,当时向着毒刃下落的半空中,她死也不会睁大眼睛去看,满怀期待去盼。 当那一道白色身影直直的朝着自己身侧的那个哭泣的身影而去时,左阳便觉得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胸膛碎裂,再也不能恢复。 暗夜里,风声很急,左阳依旧睁着大大的双眼透过女人的衣襟,她看到那平安落地的寂阳抱着梨花带雨的右阳。 他在轻声安慰,他在皱眉心疼,他在轻抚脊背,他在宣判…… 直到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左阳依旧不曾看到他向自己望来一眼,夜色这么黑,冷风这样急切,左阳觉得自己努力睁大的双眸很痛很痛。 寂阳轻声安抚着右阳,片刻猛然想到什么随即抬头去看,可是漫漫暗夜哪里还有其他的影子。 左阳…… ―― 来到这里已经许久,不知道已经几个寒暑,唯一能够验证时间消逝的证据就是她的个头已经比刚来时长高了许多,除却每天都要被带走,然后被吸食鲜血三次,其他一切都很平静。 很正常的囚禁场所,有许多个牢笼,这个偌大的房间里不知道摆放了多少个。 而自己所呆的牢笼旁又有着三个同样大小的牢笼,而牢笼里同样被铁锁锁着三个与她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子。 他们很安静,每天被半死不活的送了回来,待恢复了体能便端端正正的坐着,一言不发。 从他们的举止中,左阳能够看出对于这里他们已经驾轻就熟,显然他们已经被抓来这里许久许久了。 ------------ 第005章 筹划 刚来的时候,他们总是难免好奇,不过过了些日子,他们也便习惯了左阳的存在,且时不时的会望向异常安静的左阳。 左阳靠着铁笼的一旁,闭目养神。 一开始对于他们三个的目光她有些不适应,可后来也便随他们去了。此刻,左阳安静的靠在一旁,忽略了那些时不时停留在自己这边的目光。 有时他们会因为压抑而怒吼,会在夜半时分发出低沉的嚎叫。有时他们也会坐下来彼此闲聊几句。 或许一开始她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抓来,且他们又为什么会被抓来,可过了一段时间她便知道了。 这里的三个男孩子全是拥有高贵血统的贵族,其中那个体质最弱的男孩儿是他们四人当中血统最低的一个,但也竟然是个侯爵。 这么长久的时间里,通过简单的交流和前来带走他们的吸血鬼口中得知的只言片语,左阳已经大概得知了另外两个男孩的能力质量。 他们皆是出生自血统高贵的大家族,且地位仅仅次于族中的亲王,而家族对于身为公爵的他们的传承也早便已经封印在他们体内,只待他们有朝一日能够有能力冲破禁制传承全部。 可究竟是为什么,他们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被那四个二人捕获,甚至被当做吸食血液的食物,这种侮辱他们怎能受得? 夜半时分,他们内心的压抑,左阳一点点都看在眼中。 呵! 多么像啊! 多么压抑! 多么痛苦! 她左阳的内心有多么痛苦!多么压抑!多么恨! 脖颈上的牙印刺痛,滴滴血液时不时会渗出,每当这时左阳便会伸手抿掉,随后像那几个吸食自己鲜血的人一样,将手指上的血放入口中。 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的血是这样美味。 那三个男孩子中其中的一个刚才被带走了,只剩下两个男孩。 此刻,他们的目光又忍不住的看着左阳,看着她脖颈上的鲜血,看着她吸食着自己的鲜血,那来自她体内的鲜血,那弥漫在整个屋子里的她的血液的清香,让他们止不住的渴望。 对于更加醇正的鲜血的渴望,是他们吸血鬼的本能。 而左阳的血,恰好让他们产生了无比的渴望。他们血红的眸子更加暗红,双手紧紧的抓着铁笼,脉搏跳动的剧烈。连日来他们不停的失血,干枯的唇瓣有些发白,身体更是有些瘦弱,可这些都丝毫不能影响他们的本能。 可当想起自己被吸食血液时那种恶心的感受,他们便觉得自己如今渴望吸血的模样有多么可耻可恶。 强制自己移开目光,两个男孩子皆踉跄的向后退去,能力所及的向着距离左阳最远的地方爬去。 其中一个男孩儿用左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右手腕,表情痛苦而纠结,苍白的的脸色上那血红的双眸暗潮涌动,眼角下一颗朱红色的泪痣莹莹生辉。 另一个男孩儿不禁后退着,可血红的双眸依旧移不开视线,他满心满眼都是那静坐的娇小身影,那苍白如纸吹弹可破的皮肤,更重要的是那流动在皮肤里可口的血液。他被囚禁多年,有多久他不曾吸食过血液,不曾吸食过这般高等的血液。 血红的眸子瞬间变幻,他抑制不住的猛的向前几步,可又生生的用长长的指甲将自己的手臂划破,疼痛让他有些清醒,他这才转身大步躲向角落。 每次都是这样的情况,他的手臂上已经伤痕累累。 左阳咽下口中血液,抬眸看向他们匍匐在一旁微微颤抖的身子,眸中划过一抹异样的神采,眸中某些物质缓缓凝固。 缓缓站起身,走到距离他们铁笼最近的位置,轻声说着。 “只要不死,一切都会有讨回来的机会。” 距离上一次说话已经多久了她不记得,因此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蛊惑中带着的是无限的决心动力与恨意。 那两个微微颤抖的身子猛然间僵住,身子以诡异的弧度直直的飞向距离左阳最近的地方。 越是靠近左阳,那浓郁的,醇正的,散发着迷人清香的血腥味就越让他们着迷。二人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握紧铁笼,血红的双眸泛着点点兴奋的色彩。 左阳看着他们的反应,眉头微蹙,可双眸依旧平静的望着他们,直视着他们的双眸。 不过片刻,两个男孩散发着异色光彩的血红的双目缓缓恢复了平静,那尖锐的獠牙和长长的指甲也缓缓收回,看着左阳正平静的看着他们,眸中的神色让他脸色发红,竟后退一步,踉跄的蹲坐在地上。 男孩儿们很清秀,尽管还小,可仍旧掩盖不住骨子里散发的傲气。 是啊! 他们本该拥有多么完美的人生! 他们的起点那么高,他们为何不能傲? 自己也一样,她拥有着让他们都觊觎的鲜血,她为什么要抱着那些虚无缥缈的过往,锥心之痛的过往活着这样痛苦呢? 她和他们都不该这样认命,她和他们都只能被世人仰望。 左阳缓缓蹲坐在身子,就这样距离他们近一些,给予他们自己仅有的温暖,也想要寻找一点属于自己的温暖。 体内似乎响起了仿佛烈火燃烧的声音它们汹涌澎湃,它们无尽无休,左阳捋了捋腮边枯黄的头发,唇角微扬,勾勒出一个嗜血的弧度。 ―― 距离那个小男孩儿被带走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尽管往日里他们互相关系冷淡,甚至连彼此的名字都不曾相问过。可此刻他们三人也开始有些坐不住,并不经意间时不时的看向大门处,从今日一大早开始,一直到了晚上,仍旧不见那个小男孩回来。 偌大的空间里,气氛明显的有些浮躁,三人看向大门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片刻,隔着厚重的墙壁,左阳听到了外面响起了脚步,随即大步走向铁笼边,直直的望着大门的地方。 其他两个男孩被左阳这突然的动作惊了惊,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也大步靠近牢笼旁边,眼睛盯着大门。 ------------ 第006章 嫉妒 “哐啷——” 一声门响,一名负责看押的男人臂弯中夹带着一个软弱无骨的瘦小身影,那身影有些凌乱的头发将他的容貌遮盖,可无论如何也遮不住那和他们三人相处了多年的熟悉之感。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那眼角朱红色泪痣的男孩儿猛的双手抓住铁笼,尖锐的手指显现,血红的双眸更加暗红。 另一名男孩儿双眸紧紧盯着那瘦弱的身影,獠牙显现,目光如炬。 左阳眉头微皱,眸色虽然平静,可放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握住,指节更加苍白。 那负责看押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也没有看到他们的反应。只是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空着的牢笼,然后将那瘦弱的小男孩扔了进去。 男孩儿被扔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丝毫没有一点响动。 男人看着他们三人冷哼,随后昂着头走出了牢房。 尽管他们三人威慑,可终究也是被囚禁的受制于人,手指被握的咯吱咯吱响,仍旧不能对那负责看押的的男人怎样。 瘦弱的男孩儿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已经变得轻缓,稀薄,微弱。 三人只得俯身躲坐在距离那男孩儿最近的地方,静静地观察着他的情况。 —— 过了片刻,牢门又忽然被打开,那个负责看押的男人慢慢走了进来,来到左阳的牢笼前,粗声道:“赶紧的!出来!” 左阳缓缓站起身,脸色暗沉的走出了牢笼。 又是那种该死的压制感。 那四人不知道给她下了什么禁制,只要出了这个牢笼,她便会感到无形的压力将她所有的动力都紧紧的压迫,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左阳经过那两个男孩儿的牢笼前,却被那两个男孩儿担忧的眸子望的停下了脚步。 左阳看向他们,他们的脸色苍白,他们的眉头紧皱,他们的眸子中是担忧。 左阳怔怔的看着那名为担忧的眸色,心中五味杂陈,却莫名感到心中那么满足。 左阳唇角轻牵,那个弧度当真算不上是一个完整的笑。 可尽管如此,依旧让那两个男孩儿看的清楚。 她笑了! 她在让他们不要担心。 男孩们薄唇紧抿,就这样目送着左阳的身影消失在牢门。 左阳缓步跟在那个男人的后面,绕过一个又一个转角,走过一条又一条坎坷的道路。 她觉得,这里就像是深深埋在地底下的墓穴,工程浩大,到处遍布着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终于又来到了那个让她无限惊怒的地方。 这里是他们吸食让人血液,化为己用的地方,而他们也已经来到了。 左阳站在密室中央,前方依旧是那四个人,依旧是那可憎的嘴脸,偏偏还笑的风情万种,自以为然。 “呵呵~”红衣女人扭着水蛇腰来到左阳身边,绕着左阳转了一圈,随即将头附在左阳修长白皙的脖颈旁,深深的嗅了一口,随即露出着迷的笑容。 “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种鲜血的味道,让我百尝不厌,让我神魂颠倒,让我求之若渴……” “唔——”左阳蓦地咬住嘴唇,眉头微皱, 脖颈上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毫无准备,眸低深深划过一抹厌恶,却无可奈何。 红衣女人将头颅深深的埋在左阳的脖颈处,尖锐的獠牙已经刺破她的皮肤,触碰到那鲜美的血液时,她整个人都为之一振,露出愉悦的表情。 不远处的三个男人看到这一幕皆是沉迷,脚步不由自主的走向那刺目的二人,他们想要鲜血,他们想要吸食她的血液! 感受到另外三人的虎视眈眈,左阳条件反射的抬眸望向他们,眸中神色之清冷,让他们都齐齐的站住了脚步,面庞一瞬间的迷茫。 待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毛丫头给威慑住,随即有些恼怒。 那状似头目的男人脸色有些难看,随即一挥手,正在吸血的女人的身子被猛的拉开,而左阳的身子则被他一把甩向旁边的铁柱之上,双手瞬间被两个枷锁扣住,任人宰割。 “哼!不知死活的臭丫头!”男人怒目而视,随即身子缓缓飞向半空中,斗大的篷衣飞舞着,更衬得他苍白的面目狰狞可怖。 男人飞身直直的飘向左阳身前,继而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刮着她的侧脸,那裸露在苍白的面皮上的笑容有些诡异。 “还真是一副好皮囊……”男人喃喃自语,唇角挂着莫名的笑意。 下面的红衣女人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恼怒,随即飞身而起来到男人的身侧,柔声道:“确实是一副好皮囊……” 女人的声音像暗夜里淬了毒的玫瑰,那般柔美,那般尖锐。 男人停下抚摸左阳脸颊的手,回头看了眼女人,随即大声发笑,一把扣住女人纤细的腰肢朗声道:“再好也比不过本主的女人,你永远是最美的……” 女人阴测测的面庞蓦地变得明朗,眸中的怒气也一闪而过,随即柔声笑了笑。 “倒是三儿有个喜好……”女人再次开口,身旁男子眸色微凝。 红衣女人看向下方的男人,那个有些冷漠的男人闻言瞬间便望向红衣女人,眸中满是暗沉。 红衣女人蓦地轻笑,随即飘身到左阳近前,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对身旁男人轻声道:“不介意吧!将这个小可爱送给三儿解解馋。你,不会吃醋吧?” 女人的笑容很美,可那眸中深意却是让众人都齐齐一震。 左阳深深的觉得,如果那个男人真的说出让她不顺心的话来,这女人会立刻化身暗夜修罗,拼个生死。 果真! 羡慕和嫉妒只会让一个人变得极端,变得失去自我,变得如此廉价! 可是,她呢? 她从不曾嫉妒过右阳,又为何会沦落到这种田地…… 男人突然发笑,随即一把揽住红衣女人的腰身飞身而下,朗声道:“有何不可——” 男人和女人的笑声再次弥漫整个密室,仿佛陈旧的留声机发出的吱拉吱啦的呻吟声。 左阳高高的举起了头颅,眸中一丝轻蔑划过。 身子猛然间被松开,接着便是那红衣女人将她接住,手脚依旧被缚。 “既然如此,那我便带她去好好的打扮打扮,怎么着也是囍事一妆啊~哈哈……”红衣女人不再看向众人,带着左阳便飘身去了另一间密室。 ------------ 第007章 诱惑 因着这该死的女人说要让她眼前一亮,所以在没有被她打板满意之前,双眸上覆着的黑布是不可能被拿开的。 女人自言自语着,一会儿喜悦一会阴狠,一会儿又莫名其妙的在笑。 良久,左阳这才觉得女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即双眸上的黑布被摘掉。 面前是一面一人高的镜子,此刻镜子里面是一个穿着洋装,犹如公主一般的女孩儿。那莹润剔透,白皙透明的皮肤,那双好似会说话的双眸,那张朱红的唇瓣,那不盈一握的腰身,那长长曳地的裙摆,无一处不显露着女孩儿出尘的风姿。 红衣女人的脸色由痴迷渐渐变得阴测,随即又变得诡异起来。 身子再次任由她主导的被缚在了一旁的铁架,左阳冷眼看着红衣女人一步步靠近,看着她伸出尖锐的手指甲,脸上满是诡异的笑。 要将她的脸毁了吗? 呵! 红衣女人用长长的指甲轻轻划过左阳的面庞,随即轻声在她的耳边呢喃:“这幅好皮囊,还真的让我舍不得下手了……”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红衣女人又自言自语了几句。 左阳眉头微皱,被她的眸光盯的浑身不自在,正在开口时,便突觉右眼角一阵刺痛,而女人的脸呈放大状,慢慢靠近自己的脸庞。 红衣女人轻笑着,尖锐的手指甲轻轻刺破左阳的皮肤,并在上方勾勒着什么。 有丝丝血珠渗出,女人便靠近左阳的脸庞,伸出粉嫩的舌头将左阳眼角下的血珠舔进口中。 过程经历了仿佛很久,左阳的脸色已经变得麻木,任由女人在眼角旁肆意妄为。又过了片刻,女人这才猛然收手,双眸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再次轻笑出声。 那出现在女人手指下,在左阳的右眼角上跃然其上的赫然是一朵怒放的牡丹花,红色的花边,繁琐无比,又带有金色的丝线缠绕,点点星光,犹如梦幻。 女人笑够了,这才一把捏住左阳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 “美!真是美!只不过,你注定永远也只能呆在这里,就让这地底下见不得光的东西来欣赏你的美吧!哈哈――”红衣女人挥了把衣袖,衣袂飘飘,出其的美艳。 她已经疯了,左阳觉得。 其实,你又何尝不是永远见不得光的可怜人! “一个还会对别的女人产生一丝想法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威逼利诱,或者使出各种手段要他停留在你身边。因为,你们再亲近,也只是单个的独体,终有一日,你会发现在你的自欺欺人中那个人已经与你何止一个阿鼻地狱的距离!”左阳唇角微扬,双眸定定的看着女人癫狂的脸色,轻狂的笑。 红衣女人蓦地停止了笑意,一把握住左阳的脖颈,阴测测的说道:“死丫头你给我闭嘴!你懂什么?我和他千世同生共死,只不过每一世,他都不记得我罢了!”女人的眸子变得幽深,转瞬又便的阴戾:“可那又怎样!无论他是否爱我,无论他是否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与他都终究是命定的!我用自己的生生世世换来的,谁也改变不了!” 女人发了狠,锋利的指甲刺破了左阳的皮肤,立刻便有鲜血涌出来,左阳感到有些窒息。女人嗅到鲜美的血液,脸上的笑容变得诡异,低笑着俯身在左阳肩头,伸出舌头将那渗出的血液一口一口的吸食进自己的腹中。 脖颈上的手被撤掉,左阳终于可以呼吸到空气,急急的咳嗽着,牵起脖颈上的伤口,更是疼的她眉头紧皱。 女人疯狂的笑着,笑出了眼泪,笑出了最初的悸动。 笑声戛然而止,女人的双眸变得茫然,口中喃喃自语:“为什么?我违背天理吸食贵族血液炼体,只为了能够让他每一世都多活上几年,只为了能够让他不要那么早便忘记了我,可终究是为什么,他只看到了利益,却没有看到我为他付出的一切,我这幅样子,待到神魂消散时,便再也不能入那轮回,千年啊,转瞬即逝,如今也只剩下没多少时间了。我放弃了不死不灭之身,换来的究竟是什么,是什么……” 女人的神色有些莫名的哀戚,面上不知是癫狂还是痛苦。 左阳听着她一句句的话语,原本厌恶的眸子缓缓褪去颜色。仿佛间,那一袭白衣的小女孩站在漫天星海中,所有的笑容都只为了身侧的那个阳光灿烂的少年。 终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左阳望着女人浑浑噩噩的跑了出去,封闭的空间里只有她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被缚住的手脚再次感受到脱离之感,可这种感觉早便从被抓来时便已经每天都在练习,无所谓能不能忍受。 突然,左阳睁开双眸,直直的望向那出现在密室门口处的男人。 呵! 看看吧! 看看你牺牲一切换来的想要守护千年的爱人! 此刻,他正在像另一个女人露出垂涎的表情! 男人缓步走到左阳身边,嗅着这空气中散发着鲜美的血液气味,双眸看着一身华服的左阳,那双眸中除了贪婪再也没有其他。 “你这样看着本主,是在厌恶吗?”男人低声沉吟。 “你只要不瞎便如你所见!”左阳冷声斥责,她最厌恶的便是始乱终弃的男人。若是不爱便及时收手,何必拖拉着妄图让别人为之付出一切! 男人低笑,高大的身躯向左阳迈进一步,低头嗅着她的脖颈,那双血红的双眸在看到那鲜美的血液时立刻变得幽深。顿时獠牙显现,深深的刺进左阳的脖颈处。 伤上加伤,再加上过多的失血,左阳只觉得脑袋极其眩晕! 用力的咬上舌头,脑中瞬间清明不少,男人的吞咽声让她感到这般厌恶。 左阳薄唇紧抿,片刻却又唇角微扬,轻声道:“要如何你才能放了我――” 男人吸食的动作一顿,收回獠牙抬起双眸看向左阳,被鲜血染红的双眸里此刻尽是左阳柔美的脸庞,被她血液的滋味吸引,被她独特的性子吸引,被她蛊惑的声音吸引。 男人轻抬手指抚上左阳的脸颊,双眸中尽是茫然。 左阳心头冷笑,看来自己的能力已经有了即将觉醒的迹象了,至少专属于她高贵的血统的传承无人能够抵抗。 虽然如今只能依靠自己的血液来控制,可已经足够了。 “放了我,你想要怎样的宏图霸业,都唾手可得……”左阳的声音有些空灵,直直穿过男人的耳膜,射入他的心中。 ------------ 第008章 密谋 男人的眸子迷茫着,手指微动那束缚在左阳手脚上的禁制便被解除,左阳的身子瞬间有些无力,差点跌倒的瞬间却被男人伸手扶住。 左阳强忍住心头的厌恶,伸手抚上男人的脖颈,尖锐的指甲一瞬间显现,并缓缓刺入男人的皮肤下。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厉声呵斥,左阳只觉得身子被强烈的气流扫过且将她掀翻在地,身子被猛烈撞击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疼痛。 看着去而复返的女人冲向男人,左阳看着男人的眸色一瞬间暗红。 那原本正迷茫的男人蓦地便恢复了神智,方才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男人看着红衣女人的身影逼来,竟有些惊慌。 “你怎么可以这样!”女人失声怒吼。 男人猛然将手指向左阳,沉声道:“是她诱惑我,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不了解吗?” 这种谎言着实拙劣,可却是事实,只是此刻谁还会在乎究竟是事实还是谎言呢? 女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左阳轻蔑的笑意,刺痛了她的双眼。女人再次伸手挥向左阳,左阳的身子撞上一旁的柱子,又被冲击力撞击的跌落在地。 “呵呵,呵呵呵……”左阳依旧轻笑着,唇角溢出的鲜血被她娇嫩的舌头****进口中,说不出的魅惑。 “你看到了么?他偷腥不成,居然指责是我在诱惑他?呵呵,你是真的傻,还是不愿意相信事实呢?”左阳轻声说着神情冷淡。 “休要胡言乱语!解语,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男人急急的表露心态。 左阳只是轻笑。 女人的脸色因为发怒变得可怖。 不知她究竟是在相信,还是不愿相信。 “将她带回去!”女人向外面沉声吩咐。 左阳被两个男人拖了起来,然后被拖拽着拉了出去,可那娇媚的脸色依旧直直的看着红衣女人,依旧低声沉笑。 又辗转经过数道弯路,再次回到了熟悉的牢笼。 如同那个小男孩儿,不,不对,左阳觉得自己被扔的更狠,身子砰然倒地,真的很痛。 可她此刻只想笑。 右手紧紧的握着,她笑的欢快,笑的莫名。 一旁的两个男孩早在她被拖进来的瞬间便獠牙尽显,尖锐的指甲显现,想要将那两个男人碎尸万段。 此刻两个男人已经走了出去,只留下低声轻笑的左阳。 “你还好吗?” “你怎么样?” 两道关怀的话语传入左阳的耳膜,左阳这才停下笑声,唇角依旧轻扬的看向那两个对她关怀备至的男孩儿。 “我很好!好的很!” 左阳无视了身上的疼痛,优雅的坐起身,望向那两个男孩儿,轻轻一笑,这个笑容没有任何杂质,是那样纯净那样美好。 你听到了吗? 那是花开的声音。 ―― 自从受制于人至今,良多的无力之感让众人都觉得有些压抑与颓废,可尽管失去自由,但至少性命还在。 只是如今,看着了无生气的男孩儿,他们三人第一次觉得内心的火焰爆发的这般汹涌。 已经过了许久,可终究不见那男孩醒来,为微弱的呼吸也越发的轻缓,变淡,仿佛下一个瞬间那仅存的一点气流也消失不见。 不! 不可以! 不可以就这样乖乖的等死! 左阳眯着眼睛猛的站起身,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随即张开双臂。 好痛! 左阳眉头紧皱,身体里被他们下的禁制将她捆绑了多年,如今还是她第一次尝试着冲破。尽管方才已经取了男人的血液,她百分之百的把握,可过程仍旧是这样痛苦。 身体的血肉一突一突的,这种感觉让她清楚的知道,如今以她的能力冲破她还要些时间。 只是,目的已经达到,势在必得,时间长短又有什么关系…… 就在那两个男孩子惊愕的想要制止的瞬间,牢门被猛的打开,随即便见到两个身影飞速的来到他们面前。 左阳终于停下发力,身子从半空中跌落,踉跄后退,捂着胸口,口中布满了血腥味,可却被她生生的压制住。 “怎么?想冲破禁制?不想活了?想和他一样?!” 那女子依旧是一身红衣,此刻她伸出尖尖的手指指着那躺在地上的男孩儿,口中的话语像是指甲刮着玻璃时的刺耳。 左阳缓缓站直身体,抬步走到牢笼前,眸色暗沉低声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那个妖媚的男子闻言挑了挑眉:“做了什么?自然是本主喜欢做的事情!你不惜代价把我们招来,就是为了问这?” “与她说这么多干甚!”红衣女人瞥了眼男子发光的双眸,随即又抬眼看向牢笼内的左阳。 几年光景,曾经只有七岁的小女孩在过了五年的时间之后,如今已经是颇有身姿,那尽管凌乱可却掩盖不住魅惑丛生的面庞让她感到无比的威胁。 红衣女人看了眼绕有兴趣的男人,随即勾唇一笑,看向左阳轻声说:“总之他活不长了,你想为他报仇吗?”女子掩唇轻笑:“那么,我便放你出来,正好让我吸干你的鲜血,以解我方才的心头之恨……”红衣女人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唇角,妖媚动人。 左阳从她说那男孩儿活不长了的时候神色便突然平静了下来,冷眼看着女人蛊惑的面庞,与嗜血的话语,心中冷哼。 “若本少主能活着出去,必将你们抽筋拔骨,施加诅咒,让你们都万劫不复!”其中那个朱红色泪痣的男孩握紧拳头,身子站的笔直,口中在宣誓。 另一个小男孩儿一直都是冷眸相向,仿佛一只潜伏在暗夜里的杀手,冷漠而可怕。 男人和女人扫视了他们,随即轻轻勾唇一笑:“那本主便等着。只是前提是你们也得活着出去不是!不过嘛……”女人的唇角勾出一个轻视的弧度,随即轻声开口道:“不过。你们这个都是被家族和亲人抛弃的可怜孩子罢了!你们有什么资格活着出去,你们尽管血统高贵,可是终究不还是被遗弃了吗?哈哈哈哈!或许是因为阴谋然后是私心,再则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无情。不管怎样,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你们都是被抛弃的,被放弃的!你们凭什么傲,你们有什么资格傲!如今你们也只能被一辈子落在这里,任由我们吸食血液!做我们的食物!” 女人笑的疯狂,而一旁的男人也显露出轻蔑的眼神。 “住口!” “你们都该死!” 一旁,两个男孩儿脸色狰狞的怒视着红衣女人,若真的可以,他必定将他们二人碎尸万段! 被抛弃了! 是啊!他们是被家族为了利益而抛弃的贵族! 这是他们的污点! 这是他们的耻辱! “呵……”一旁的左阳忽然轻笑,红唇在苍白的脸色映衬下更加的蛊惑。 “笑什么?”红衣女人抬步走到左阳面前,二人只隔着一道铁笼。 ------------ 第009章 骑士 左阳斜斜的睨了她一眼,红唇轻启:“原来,你们心中一直都是这样的自视甚高啊!身为血统低下的吸血鬼一族,竟然罔顾尊卑,胆大包天的想要通过吸食高贵血统的贵族血液,从而妄想改造自己体内那低等的血液?” 左阳轻蔑的注视着红衣女人和那个男人,无视他们蓦然暴躁的气息,继续轻轻的道:“呵呵,我吸血鬼一族的贵族是上帝赐予的优越,是尊贵的该隐的优质后代!是经过他的子孙和上古者之后最强大最尊贵的存在!我们世代传承!我们不死不灭!而你们呢?低等的吸血物种而已,还想要逆天换身,对贵族不敬!你们应该像那只能隐藏在黑夜的角落,与那畏畏缩缩的不能化成人形的低等吸血物种一样,你们不配行动在人前!” 气氛瞬间僵住,更多的是爆裂不安的因子正在空气中相互酝酿碰撞,一触即发。 左阳双眸微眯,看着男人和女人突变的脸色,看着他们周身突然暴躁的气息,她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体内抑制了不知几个轮回的封印正在缓缓加快的燃烧,是时候了!是时候了! 她就要真正的破茧重生,她再不也不会惧怕自己会被抛弃,会被威胁! 随着一声轻微的破碎声响起,左阳的身子缓缓升至半空,褐色的长发以诡异的速度疯狂的生长,曼延在半空中。 她的双眸红的深沉,犹如无限延伸的漩涡一般,哪怕看上一眼都仿佛要坠落阿鼻地狱,永世不生。 此刻,男人和女人的怒气也达到最高点,牢笼被空气中的爆裂因子变得扭曲,两个男孩儿表情凝重的望着半空中的左阳,随即对视一眼齐齐的扫向一旁牢笼里沉睡不醒的小男孩儿,将他带了出来,三人转移向一旁。 漫天的压制仿佛瞬间积满了这个封闭的牢房,男人和女人的表情从震怒缓缓的变得震惊,惊讶,凝重,随即是恐惧。 左阳倏地张开双臂,十指的指甲变得修长,尖锐,周围还萦绕着点点紫气。 她的瞳孔变得幽沉而深邃,她的唇角勾出了一个蛊惑的弧度,却生生的将残忍表现的淋漓尽致。 男人和女人甚至都来不及惊叫,便已经被空气中凝聚成实质的紫色利刃千刀万剐,化作碎片消散。 狂风依旧在乱舞,左阳缓缓落下身子,四散飘扬的长发直直的垂落在地上,犹如泼墨画一般。 还给你!都还给你! 你想与他同生共死那便成全你! 再也不会有下一世,再也不会存在潜在的背叛! 再他还能念着你的时候和他一起永远的死去,这样你们之间的感情才能获得永生! 左阳的面色冷凝的可怕却又孤寂的压抑。 那清透的双眸仿佛承载了世间万物。 那两个男孩儿皆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惊,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欣喜与敬佩。 左阳轻抬脚步缓缓停在他们身边,浓密乌黑的睫毛将深邃的双眸掩映出一片阴影,却越发的吸引人去探索去追逐。 那眼角妖冶的牡丹更是国色天香。 “跟我来。”左阳轻声说着,随即抬步向率先走去。 两个男孩儿对视一眼,随即一起扶起那个还没有醒来的小男孩儿跟随着左阳的脚步。 穿过一条条黑暗泥泞的隧道,走过一条条坎坷不平的道路,那隐藏在黑暗里的生物嘶哑的呻吟着,畏畏缩缩不敢露面,被强者的气息压制着,它们只有蜷缩成一团。 终于来到了方才的那个密室,这里是最好的吸收精华的地方。 那正中央的水晶床寒气逼人,却莫名的对所有吸血鬼有种诱惑力。 不远处已经响起了物体飞快穿过气流的声音,左阳唇角轻蔑的笑,却是转头对那两个男孩儿说:“将他放在那张寒冰床上。” “嗯!” 两个男孩儿应声,随即抬着那小男孩儿将他轻轻的放在那寒气逼人的寒冰晶体上。 放下瞬间,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惊人的杀气,二人一惊赶紧回头看去,却发现方才还在一旁的左阳已经和那剩下的两个男人打斗了起来。 一瞬间,两个男孩儿皆是獠牙利爪尽显,血红的双眸直直的注视着那在半空中激斗的三人。 看不清身法的战斗,又是那惊天动地的一击了事,只是那两个男人却并没有像方才的那个男人和女人一样神魂俱灭,而是被击晕在地。 那两个男孩儿看着那两个男人一动不动的身子,忆起往日那两个该死的男人的恶性,全身瞬间燃起愤怒的火焰,狠厉的双眸想要将那两道身影戳出一个个洞来。 全身都崩紧,可终究控制住内心的煎熬没有上前,因为,此刻他们听左阳的。 左阳没有杀那二人,自然有用,而他们不会坏了左阳的事。 左阳缓缓飘身落下,抬步来到两个男孩的身侧,侧头看着他们二人的举动,唇角微扬。 随即抬步走到寒冰床旁,伸出尖锐的指甲划破手指,一滴鲜血瞬间滴落,没入床上小男孩的眉间。 不过瞬间,那冰冷的寒冰床光芒大震,血红的烟雾弥漫,围绕着床上的男孩儿,周而复始。 那小男孩儿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可那唇色却已经是独属于它们吸血鬼的殷红色。 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气瞬间让两个男孩儿的双眸便的暗红,二人齐齐的踉跄一步,强忍住扑上前去狠狠吸食血液的冲动,二人紧紧握着拳头,牙龈都在不停地发颤。 多年以来,他们消耗太多,如今对于左阳血液的滋味,他们的需求感越发强烈,他们的控制力更是越发的需要扩大。 他们不想像那几个该死的下等血种一样强迫她做些什么。更何况,以他们二人的本事也根本进不得她的身。 左阳仿佛不曾看到他们的挣扎表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小男孩儿越发充盈的身体质量,唇角微扬。 虽然如今她的血液还不曾能够发挥最大作用,可用不了多久他便能够醒来了,从此没有了禁制,重回自由之身。 回头看向那两个男孩儿的面庞,左阳心头萦绕着轻叹。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总要牺牲他们,他们何错之有?她何错之有? 家族大任,个人感情都算得了什么呢? 在一个根本不会在意你的人眼里,你即便付出再多,也终究只是一个有点利用价值的东西罢了! 轻抚衣摆,左阳一步步向着两个男孩儿走去,而那鲜美的血液的吸引更加浓烈的萦绕在他们鼻尖。 瞬间,那两个男孩竟齐齐的踉跄后退。 “呵……”左阳轻笑,上挑的眼角更是烨烨生辉。 “怎么?怕我?” “不,不是的……”眼角有朱红泪痣的男孩怔怔的开口。一旁那个清秀的男孩儿咽了口口水,也轻轻摇头。 左阳唇角微扬,轻轻抬起修长的手指撩开脖颈边的发丝,抬步走到那个清秀的男孩儿面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将头颅缓缓放至在他的肩膀上,脖颈处大片白皙的皮肤裸露在他的唇边。 男孩儿的身子瞬间僵硬,可又不敢后退,不,此刻他并不想后退。 男孩儿的双眸一瞬间迷茫,却是听到耳边那轻柔的声音响起:“想要吗?来,在我面前不必压抑,这么多年的陪伴又岂是这血液可以相提并论的。来,庆祝我们的自由,来,吸食你喜欢的味道。” 那声音那么纯净,那声音这般轻柔,如一道轻风拂过男孩儿的心尖。 这是一世的承诺。 你听到花开的声音了吗? 这便是了…… …… 骑士―― 曼陀罗只在黑夜中开放。 犹如烟火一样灿烂。 谁的轻叹,歌颂了谁的成全? 他就像黑夜中的曼陀罗,只是为了她尽情绽放。 为她绽放,暗藏忧伤,只是为了她,放弃翱翔。 骑士―― 当尖锐的獠牙刺破皮肤的那一刻,当鲜血涌入口中的那一刻,当那清甜的血液味萦绕在鼻尖时,这一世,他们许下了公主与骑士的盟约。 清秀的男孩儿吸进口中最后一口鲜血,将尖锐的獠牙抽出那白皙的皮肤,这一刻身体内升起的灼热让他体内的传承唤醒,且一种盟约在他体内滋生,他喜欢这种生生相息的滋味。 左阳唇角微扬,移开头颅缓缓直起身,看着男孩儿的脸色不再透明的惨白,想必他体内的传承也已经被唤醒,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消化能力了。 身后蓦地响起脚步踉跄的声音,还有那沉沉的呼吸声。 左阳回头看去,是那个男孩儿眉头紧皱的样子,是他脸色更加苍白的模样,是他悲痛哀戚的眸色,是他快要仿佛被世人遗弃的模样。 不,我的骑士,你没有被遗弃…… 左阳一步步走向他,越靠近便越能感受到他体内暴躁的因子,感受到他快要全部沉寂的心神。 左阳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脖颈,冰凉的手指触碰到的是更加冰凉的皮肤,左阳唇角微抿,缓缓靠近。 “不要怕,你没有被遗弃,我们都不曾被彻底遗弃,我有你们,你们有我。这么多年了,又怎么可能到了最后便放弃了呢?不要怕,不要怕,我们都不要怕。来,喝了它,从此我们便是一体,从此我们共生。” 仿佛激起一片死湖的小石子,男孩儿死寂的眸中瞬间拥有了光彩。 可以吗?他可以吗? 他以为他又被遗弃了,原来没有,原来没有。 承诺,那是承诺! 从此共生,这样的承诺我真的可以得到…… 男孩儿的獠牙显现,颤抖着修长的手轻轻固定住左阳的肩膀,瞬间埋首在她的脖颈处。 世间最美丽的颜色莫过于鲜红甜美的血液涌出皮肤的一瞬间…… …… ------------ 第010章 乘风 当尖锐的獠牙刺破皮肤的那一刻,当鲜血涌入口中的那一刻,当那清甜的血液味萦绕在鼻尖时,这一世,他们许下了公主与骑士的盟约。 清秀的男孩儿吸进口中最后一口鲜血,将尖锐的獠牙抽出那白皙的皮肤,这一刻身体内升起的灼热让他体内的传承唤醒,且一种盟约在他体内滋生,他喜欢这种生生相息的滋味,喜欢这种息息相关的感觉。 左阳唇角微扬,移开头颅缓缓直起身,看着男孩儿的脸色不再透明的惨白,想必他体内的传承也已经被唤醒,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吸收能力了。 身后蓦地响起脚步踉跄的声音,还有那沉沉的呼吸声。 左阳回头看去,是那个男孩儿眉头紧皱的样子,是他脸色更加苍白的模样,是他悲痛哀戚的眸色,是他快要仿佛被世人遗弃的模样。 不,我的骑士,你没有被遗弃…… 左阳一步步走向他,越靠近便越能感受到他体内暴躁的因子,感受到他快要全部沉寂的心神。 左阳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脖颈,冰凉的手指触碰到的是更加冰凉的皮肤,左阳唇角微抿,缓缓靠近。 “不要怕,你没有被遗弃,我们都不曾被彻底遗弃,我有你们,你们有我。这么多年了,又怎么可能到了最后便放弃了呢?不要怕,不要怕,我们都不要怕。来,喝了它,从此我们便是一体,从此我们共生。” 仿佛激起一片死湖的小石子,男孩儿死寂的眸中瞬间拥有了光彩。 可以吗?他可以吗? 他以为他又被遗弃了,原来没有,原来没有。 承诺,那是承诺! 从此共生,这样的承诺我真的可以得到…… 男孩儿的獠牙显现,颤抖着修长的手轻轻固定住左阳的肩膀,瞬间埋首在她的脖颈处。 世间最美丽的颜色莫过于鲜红甜美的血液涌出皮肤的一瞬间…… …… 夜风下,月光下,是那高高耸立的山峰,山头尖锐的朝上,仿佛要将暗黑的天际捅出一个窟窿来,这是来自暗黑一族波涛汹涌的压抑,这是他们不信命运的渴望。 多么渴望,在这暗无天日的世界里,他们能够自由一些。 呵呵…… 左阳独立在山峰之上,看着那天际圆月,看着那暗涌的乌云,任由轻风吹拂着她的长发,任由衣摆翻飞。 多久了,她不曾见过这样的景色。 多久了,她终于可以自由呼吸着。 多久了,她没有放任过自己的思想。 多久了,多久了―― 左阳垂下眼眸看着下方的万丈深渊,云雾缭绕,这一刻她多么想就这样自由的滑落。 轻轻阖上双眸,缓缓展开双臂,享受着那自由的牵引。 不过刚抬起了脚步,便感觉面前萦绕着熟悉的气息。 左阳唇角微扬,缓缓张开双眸,面前的正是圣颜,那个清秀的男孩儿。 她的骑士。 后方同样弥漫着熟悉的气息,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那个妖艳的男孩儿,夜星。 其实她也觉得夜星眼角的朱红泪痣像是夜空中最美的星星。 同样是她的骑士。 “咯咯……” 左阳低笑,且笑的欢乐,笑声回荡在空荡的山谷之中,有些妖娆,有些空幽,那眼角的花颜色在夜色下更是妖冶。 左阳再次抬起脚步轻轻伏在圣颜的胸膛,将头颅轻轻靠近他的脖颈,一瞬间獠牙显现,深深的刺入那白皙的皮肤内,那完美的,清甜的鲜血涌向她的口腔,如此美妙,如此吸引。 寂静的四周只剩下那蛊惑的吞咽声,一口一口的鲜血,从他的体内流向她的体内,那种息息相关的感觉围绕着他们。 不再孤独的感觉如此美好,即便只是单纯的饮血为生也是快乐的。 圣颜放在身侧的双臂有些微微僵硬,可心底却柔软的不可思议,脖颈处的刺痛与失去血液的感觉第一次让他如此喜欢,不再是那种厌恶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可比拟。 喝足了,左阳移开身子****着唇角的鲜血,却是听到身后夜星的脚步声向他靠近,转头看去,是他血红的双眸里流动的星光。 皮肤被咬破时发出轻微的声响,这不是痛,这是一颗孤独了无数轮回的心突然间有了依靠的港湾。 其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矣。 “这片山河,这个世间,即便是那样的无情也总是要有去守护它的人。” “从来没有后悔过什么,从来也没有抱怨过什么。” “没有轮回之路,没有轮回之苦,可这么多世纪的记忆都只能一点点接受,一点点的融化在心里。” “没有人知道那日积月累的彷徨与孤寂在心底堆积成山是怎样的心酸。” “永世不灭又如何?高贵血统又如何?不过是神的玩物,不过是被神抛弃的黑暗者罢了!” “在这里,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过的好一些呢?被所有人抛弃,可自己又怎能抛弃自己呢?若是连自己都要将自己抛弃,那在这无尽无休的生命里,要如何才能证明自己这么多存在过呢?” 左阳微闭双目,身子腾空而起,那四周的空气里瞬间绽放出无数的玫瑰,红的妖冶,朝着天际曼延,凝聚。 左阳轻抬脚步踏上那厚厚的一层玫瑰,裙摆飞扬,一滴清泪滑落,滴落在那一片妖冶里,那漫天的玫瑰突然化作一片两片三片四散而飞在天际。 呵呵呵…… 空灵悠远的笑声弥漫在整个山谷,震撼所有。 ―― 空洞黑暗的密室里,一口陈旧的棺椁静静地摆放在正中央。正上空一颗散发着莹润白光的明珠将整个室内都映照。 像这样的房间这座山下有许多间,没有出乎她之前的猜测。这里就是一座庞大的墓穴,里面不知埋葬了多么前人,而里面珍贵的物品更是不计其数。 即便再多密室,也都比不过这一间密室内珍贵。 它的位置正处在整座底下墓穴的正中央,上方悬挂着一颗稀世明珠,将四周所有的有助于吸血鬼能力觉醒的力量凝聚。 而棺椁里原本应该有一具正在沉睡的吸血鬼的,只是如今却不知去向。 如此庞大的墓穴,这个棺椁的主人也就是这整套墓穴的主人。不知道究竟是何身份。 只是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今这里已经完完全全属于他们了。 左阳沐浴更衣,迈着轻步缓缓踏进这座密室。 室内的柔光顿时升华,齐齐的涌向她,缠绕她,仿佛是在检测。 身后尾随的圣颜与夜星见状皆露出兴奋的神情,转而又是满满的期许与祝愿。 左阳踏着轻风,迎着光芒,裙带翻飞,青丝缥缈,那一刻她就像是被神眷顾的天使,而不是被神唾弃永世不得见到阳光的黑暗使者。 她修长的指甲延伸着,她尖锐的獠牙显现,她血红的双眸缓缓闭上,这一刻她在接受着最高的检测。 圣颜与夜星看着她的身影迎着光芒,其实他们对她一直都很好奇。 尊贵如同他们,身为吸血鬼一族的贵族,高贵的存在,而他们的真身却不是人类,甚至有些丑陋。 而她,他们的公主。 她的真身却是这般温润如玉,身姿缥缈,除了专属与吸血鬼的獠牙与利爪,她便真的如同被神眷顾的天使一般。 他们不敢问,不能问,也不想问。 无论她身份何其尊贵,或是那最黑暗的修罗,在他们立下血的誓言时,他们便是一体,他们生生世世追随。 没有了家族,没有了势力他们不怕,即便只是靠他们个体,也照样可以让这个世界明白,抛弃他们,是多么错误且愚蠢的决定! 左阳的身子缓缓变得莹润,那无处不在的光芒仿佛穿透她的身子融入她的血液,将她的每一根骨头都缠绕。 那一刻,她发着光。 那一刻,她缓缓飘荡在空中。 那一刻,他们都明白,她通过了。 那光芒让他们的身子有些痛,可那空中的女孩儿却如同沐浴着最圣洁的光辉。 左阳睁开双眸,唇角微扬,回头看向那两个少年,光芒四射下,他们的容颜是那样完美,他们的眸子是那样的可亲。 “关于那个男人,便交给你们了,怎样处理都随你们心意。还有,我可能需要很久来沉睡,这期间你们在外面也随意。不过……”左阳收回视线,缓缓降下身子,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向那口棺椁走去,轻声道:“玩够了便沉睡吧。你们的传承也时候需要苏醒了。只有更强大才能什么都不再惧怕,不再惧怕,呵呵,不在惧怕被抛弃啊……” 不再惧怕所有,不再惧怕只剩下一人…… 圣颜笔直的站立着,双眸中只有那一个身影,她迎着光,她是光芒。 夜星斜斜的倚靠着一旁的石壁,闻言唇角微扬,双眸含星。 沉睡吧!我的公主! 等你醒来,便再也没有了痛苦,没有了彷徨。 左阳背着光,最后一晚望向他们,随即身子缓缓升起在棺椁上空,轻轻的平躺进去,棺盖自动盖上,那方才还如同浩瀚星海的密室瞬间变得暗黑,只有那棺椁上方的明珠依旧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圣颜与夜星相视一眼,随即缓缓退出密室,双双联手将密室的入口打入禁制,随后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去。 他们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比如将天阳沉睡的密室封闭,让他安静的恢复。 再比如,去‘看望’一下左阳‘送’给他们的那个男人,顺便将这些年的恩怨都化解化解…… 你果真懂得,我们心中的恨意。 那我们又怎么会让你失望呢? 所以,等你苏醒之日,一切都是最美好的。 ―― 这里仿佛是与世隔绝的,山连着山,谷挨着谷,同样的毫无生机,同样的暗黑画面,一眼望去,仿佛坠入无尽的深渊,你挣扎不出,你无尽无休的彷徨。 让人心慌,让人心慌…… 而如此环境,却极其适合他们黑暗的使者,永远都只能生活在光明另一端的吸血鬼生活,这里的环境对 于他们来说,便如同鸟儿有了翅膀和广阔天地。 当你以为被轻易的抛弃,被轻易的放弃时,突然发现身侧的那个人向你承诺着不离不弃。 当你的世界快要崩塌和尽数毁灭时,突然有个人支撑着你头顶的天,笑着对你说还有她。 那时,你会怎样? 其实,也并不会怎样,不过是心中燃起了光明,不过是又有了生的希望。 这种感觉如丝如缕缠绕着你的骨髓,却该死的令人神往。 不再孤独,不再彷徨,息息相关,生生世世。 漆黑的密室里,那高高悬挂在石壁上的男人,凌乱的头发,苍白的面庞,尽管面露凶态,可明显的已经气数将尽。虽然他的獠牙依旧尖锐,他的爪牙依旧锋利,但此刻他周身正在散发的是死亡的萎靡。 圣颜率先抬步走进密室,莹润无暇的面庞与之对比就像是天人与恶鬼。 但此刻,圣颜天使般的面庞上挂着的是属于修罗的笑意。无声无语,仅仅是那一道目光便已经将他人打入地狱。 夜星斜斜的倚在一旁的墙壁上,目光却并不看向室内的二人。他的唇角微扬,不同于圣颜即将宣判生死的笑意。 他的笑是暖的,就仿佛一道阳光正在滋生。 随着二人进来,原本就阴暗潮湿的密室更是乍然寒冷,那悬挂着的,只剩下半条命的男人立时便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渗意,倏地睁开血红的双眸。双手刚刚收紧,本能的显现利爪却牵动了那一双被铁钉深深顶在墙壁上的手腕。 “吓――!”男人疼的呻吟,尖锐的獠牙正在显现它的身姿。血红的双眸犹如鬼厉,那平日里嚣张跋扈,****作乱的面庞此刻呈现的是狰狞的扭曲。 地面上是静静站立着的圣颜与夜星二人,一个根本不曾看向他,而圣颜神色淡淡,相对于那个男人垂死挣扎的狰狞,他是即将宣判的那个人! 男人挣扎,看着那尽管在地面上,却依旧如同高高在上的宣判者的男孩儿,他突然笑了起来,声音犹如破旧的风箱发出刺啦刺啦的呻吟,笑声回荡在密室里,如同鬼吟。 “哈哈哈哈哈哈……”男人伸出舌头咫舔着唇角,眼睛直直的看着那恍若谪仙的圣颜,沙哑的声音妄图说出最狠毒的话语:“怎么?是来谢谢我的吗?突然想起了你在我身下承欢的模样怎么办?哈哈……呃――” 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不知何时已经破空而来,直直的穿过男人的喉咙,因为银针足够细,只有细细血孔里的点点血珠滴落。 尽管如此,男人依旧疼的颤抖,身子震动再次牵动了四肢上的铁钉,痛入骨髓。 圣颜的眸子在听到男人的话语时顷刻变得狠厉,犹如暗红深渊一般。 正打算伸手处置,却发现男人的笑声变成疼痛的呻吟,定睛看去,已然发现了那脖颈上的血珠。 回眸,那原本倚靠在石壁上的夜星不知何时,笑容已经变得肃杀,而他伸手发射银针的手这才缓缓收回。 圣颜垂眸再次看向那虽然疼痛,却依旧在笑,笑的颤抖的男人。他的面容这样丑陋,他的笑声这样刺耳,他的话语这样恶心。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想将这个男人碎尸万段,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恨! 可这个机会都是他的公主给的,而他又怎么能让她知道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她只知道他和夜星痛恨这个男人,却不知道究竟为何痛恨! 这个在那四人当中排行第三的男人,是个多么恶心的存在,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下等的存在,你可知承欢这二字的意思?呵呵,看来你不仅是恶心,更是异想天开的恶心!”夜星斜斜的望着那男人,清凉的话语充斥着整座密室。 男人停下笑容,血红的双眸仿佛要滴出血水来。随后他咬牙切齿,阴测测的开口:“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把你们一刀刀剁了,吃进肚子里!” “哈哈哈哈……”夜星笑。 圣颜唇角微扬,轻启唇道:“一刀刀剁了?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不过在一刀刀将你剁了之前,还有这一根根淬了毒的铁针想要刺破他身体的每一处,将你那体内肮脏杂乱的低等血液一滴滴排出,一点点消散!” 男人闻言,双手立刻紧握,嘶吼着:“杀了我!杀了我!” 夜星抬步与圣颜站成一排,抬头看着那垂死挣扎的男人,唇角邪肆的笑着:“不着急,很快的!很快你就可以看到,死亡的宣判。那是一条不归路,好好珍惜你生命的最后几刻,因为当死神到来以后,你将永世也不会再踏足轮回……”这淬了毒的宣判,是即将对一个灵魂的封杀与永生。 密室里,他们背着光,犹如行走在黑暗里的恶魔,他们是黑暗的使者―― 阴暗的道路上,偌大的墓室里,是那犹如厉鬼般撕心裂肺的嘶吼,渐渐地婉转,渐渐的升温,再渐渐地低迷,最终消失不见。 你看到了么? 那曼珠沙华铺满了一路,通向的是永世不入轮回的深渊…… 你听到了吗? 这场尘世的挣扎与龃龉从未说过什么开始,也从未说过什么时候结束…… 没有白天没有黑夜,这个世界永远都是一个颜色,那就是阴暗。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石室,中间单单的摆放着正散发着浓郁寒气的寒玉床,床上是紧紧闭着双眸,如同正在沉睡的小男孩儿。 有丝丝缕缕的血雾缠绕着他的身体,那是对他的生命线延续搭接的桥梁。 远远的望着小男孩儿的睡颜,圣颜和夜星悄悄的踏出石室,那般寂静,那般隐约。 不远处的密室里此刻正沉睡着他们最重要的人,这里正在沉睡着他们的同伴,而他们也有着想要立刻完成的愿望,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一起沉睡,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唤醒自己的能力。 没有关于从前的记忆,由此他们知道他们只是刚刚诞生在这个世界的吸血鬼。吸血鬼一族后代少的可怜,一直以来贵族从来都是不生不灭,而孕育一代后人不知要耗费多少能力。 但是,尊贵如他们,本该养尊处优,被高贵的对待着。 如今,却只能萎缩在这个墓穴里苟且偷安! 是谁毁了他们? 是他们!是那该死的族人! 是时候了! 是时候偿还了! 你们逍遥了这么些年,也还是偿还的时候了! 圣颜迈着步子沉稳的向着墓穴的尽头走去,双眸沉寂。 身侧是同样举步同行的夜星,此刻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有一个坚持! 墓穴的出口。 山的中间,下方是沟壑险谷,上方是云雾缭绕。 两道傲人的身姿划过沟壑,冲破云霄,向着他们的坚持而去。 此行,所有的恩怨都将被斩断! ―― 轻风吹不过洞穴,光芒也渗不透底层,这里从来都是这幅模样,没有人知道它存在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它将什么时候消失。 至少现在,它存载着一些东西一些寄托,一些梦魔…… 寂静的密室,莹润的寒玉床散发着袅袅寒烟,丝丝血雾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淬炼,已经缓缓消散。 玉床之上,皮肤白皙的小男孩儿眉间最后一丝血雾消散,缓缓睁开了他的双眸, 血红的双眸那睁开的那一瞬间是迷茫的,没有思想,不会焕发,纯净的毫无杂质。 片刻,小男孩儿缓缓转东西和双眸看着四周陌生的地方,不再是一层不变的牢笼,不再是狭小空洞的房间。 小男孩儿抿唇,用胳膊支撑着身子缓缓坐起身,看着身下散发着莹润白光的玉床,那点点寒烟渗透他的身体,不知让他有多么舒心。 身体不再是从前那种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的沉寂之感,此刻他感受的只有无法言喻的动力与充盈的活力。 多渴望! 这种感觉他有多久不曾感受到? 多渴望! 多渴望! 小男孩儿端坐着身子缓缓闭上眼睛,那丝丝缕缕缠绕着他骨髓的牵连让他心安。 那是一丝悸动。 睁开双眸,小男孩儿抬步下床,踉跄着脚步走出密室,沿着长长的,漆黑的隧道,追寻着身体内那点点的吸引向着不知名的地方走去,绕过一个石室,穿过一条条断桥,终于那莫名的牵引力直直的指向了那一座偌大的密室。 小男孩儿兀自走了过去,看着禁闭的石门,心头的牵引终于缓缓平静。 不知站了多久,只觉得刚刚恢复的身体机能还有些不能支撑这么久,小男孩儿动了动双腿,踉跄了一下靠着一旁的墙壁缓缓滑落,靠着墙壁蹲坐了下来。 将头轻轻的倚靠在墙壁上,莫名的心安。 那是血的羁绊。 男孩儿的双目微微阖上,薄薄的唇瓣勾勒出一丝清润的弧度。 漆黑的世界,那一抹笑意仿佛是一道划破暗黑的生机。 回忆里都泛黄如锈…… 花都快要凋谢,风都快要静止,这一日,洞口迎来了两个男孩儿,自然是归来的圣颜和夜星。 二人降落实地,皆齐齐的踉跄半步,扶着一旁的石壁站稳身子,那血红的双眸里是无尽的嘲讽与落寞。 伸手抿去唇角的血迹,二人迈着沉稳的步伐向洞内走去。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她……” “不,我们需要清洁,我们需要整洁,我们现在这幅鬼模样怎么能去见她……” 圣颜的脚步顿了顿,二人齐齐的望了眼那通往希望的道路,却朝着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 他们需要清洗一下身子,他们需要清洗一下紧绷的神经,他们需要清洗一下染血的灵魂。 只是最简单的清水,却是最仔细的擦拭,拭去那满心的杀气,擦掉那染血的印记。 踏出密室的那一刻,他们的心中都在急切渴望。 迈着步子穿过一条条阴暗的道路,终于前方到达了那让他们惦念的石室。 还未靠近,那石室石门旁俯身蹲坐在地上的身影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大步走过去,却是看到那犹如深夜里绽放的昙花一样白皙安详的面庞。 圣颜眉头微皱,看了眼夜星,随即抬步走到小男孩儿身旁,伸出二指放在他的额头之上,片刻移开,微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夜星淡了眸中神色,转头看向石门,仿佛要穿透石门看向那里面的身影。 圣颜伸手将小男孩儿的身子抱起,双眸深深的注视了石门许久,这才看了眼夜星,随即大步离开。 夜星垂下双眸,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光,片刻也随着圣颜的脚步向着黑暗离去。 没有别离的话语。 黑夜里落寞的身影,落了空的手,沉稳离去的步伐,都是对于他们心境的诠释。 没有再见的忧愁。 等待着下一次的相见,等待着着下一刻的温暖。 即便实在漆黑如墨的黑暗里,也永远无法阻挡这种感觉的滋生。 它不需要阳光的滋养,它不需要被任何人记住,它不需要裸露在人前,它不需要任何的歌颂。 ------------ 第011章 绯红 繁华大道,梦由心生。 苍狗一世,终难安宁。 浊世变迁,花落无音。 四季轮回,恒古至今。 沉睡不代表永梦,活跃不象征永生。 当破晓迎来了黎明,前来书写篇章的大道三千,都将成为点点星辰,迎来了生便已然承诺了死。 这是微凉的深秋,一切都衰败的有些苍白无力,而这一日的地下古墓里迎来了永生的光芒,它是血液的灌溉,它是破晓的萌芽。 寂静黑暗的石室,当那散发着莹润光泽的明珠一瞬间光芒大盛之时,当那隐藏在棺椁里孤寂的的光泽四处涌现之时,曼珠沙华迎来了它最美的一刻。 左阳踏着光芒而起,那四散而飞的长发飘舞,那清透绝艳的容颜更加的妖冶,眼角是盛开的花朵?却无法和她已经长大的容貌相比。 那充满全身的尊贵力量就如同最高的宣判者,让你仰望。 收敛了四散的能力,左阳脚尖轻轻点地,踏着光辉。 挥手的瞬间,那禁闭的石门已然被打开。 抬眸望去,那石室门口映入眼帘的两道修长的身姿,天颜般的姿态,眉目如星。 他们低垂着头颅,他们微俯着身子,他们在对自己做着欢迎的仪式。 呵呵呵…… 左阳依旧在笑,眼角的花颜更加的妖冶。 缠绕在身上的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片丝绸,她玲珑的身子不再是十年前那样的孩童模样,而是真正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玲珑多姿。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圣颜与夜星皆是齐齐的抬起头,看着他们的女孩儿那无与伦比的美丽,他们心中盛开了一簇簇曼陀罗。 那是希望,生生不息的希望。 左阳在他们身边站定,随即便有一件披风将自己包裹。 抬眸,是圣颜那清透的面庞,此刻他的双眸中尽是久违的柔软。 左阳轻笑的双眸缓缓垂下,浓密的睫毛遮住眼中神色,随即伸手在脖颈处,接过圣颜修长手指中的衣带。 莹润素手几个翻转,飘飘的衣带便紧紧的缠绕成蝴蝶结。 脚步刚刚抬起的夜星望着这一幕,随即停下脚步,低垂下头颅。 一旁的圣颜收回微微僵硬的手指,随即退后一步,亦是微微俯身。 左阳唇角依旧带着轻笑,很清透的笑,一如往常那般亲切却又疏离。 不再看向他们,左阳双臂挥了挥衣摆,迈着步子向着黑暗中的道路走去,带走一缕清风。 圣颜与夜星这才缓缓直起脊背,透过漆黑的颜色看向那一袭身影,唇角微扬。 左阳一步步走着,望着四周一成不变的漆黑,心中一丝波动也无。 左拐右拐,终于在一座石室外停下脚步。 石室的石门并没有关闭,站在外面就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石室正中央散发着寒烟的冰床萦绕着上方男子的身姿。 多年的时间。 曾经那个小男孩儿的样貌已然发生了变化,可他终究还是他。 抬步走近,看着冰冷的寒烟包裹下,男子剔透的面庞,左阳轻轻叹息。 这么多年了,是时候醒来了。 只是…… 只是…… 圣颜与夜星到达之时,看到的就是那冰床之上的男子缓缓睁开双眸的一幕,正在他们欣喜之时,却是看到男子迷茫的眸光与疏离的态度。 “这位大人,你是谁?”男子问。 “你不认识我。”左阳静静的答道。 “我这是在哪?我是谁……”男子迷茫的双眸扫视着四周,却又觉得脑袋有些疼痛,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你叫明熙。你没有家。你是一个追求自由的暗黑者。你很自由。你很快乐。”左阳一字一句的说着,犹如在阐述着一段人生。 “自由?快乐……”是吗?这两个字眼的吸引力是那样强大。而自己竟然对于这位大人描述的自己的人生深信不疑。自由啊!快乐啊!多么美好的人生,是他的人生。 左阳唇角微扬,缓缓站起来,背对着他,轻声道:“明熙大人,现在你可以去和你的自由相携离去了,去寻求你的快乐吧!” 明熙乍然听到自己被血统高贵的左阳称为大人,情不自禁的惊了惊,随即微闭双眸探查体内,片刻才缓缓睁开双眸,面色虽然平静不少,却依旧有些受宠若惊。 虽然他的确称得上一声大人的尊称,可被比自己更高血统的大人这样称呼,他还是会有些不自在。 “嗯,只是大人,我为何会在这里呢?” “这只是你的一段路程罢了,前方你还有许多的路要走。”左阳的双眸看向虚空,声音有些低迷。 明熙闻言点了点头,从冰床上起身下地,距离左阳几步远处,俯身恭敬的道:“明熙离去。” 左阳闭眸,微微点头。 明熙再次俯身,不知为何他缓缓抬眸看向左阳,见她闭着眼,心头隐隐划过一抹轻叹,是谁的轻叹? 低垂双目,明熙随即直起胸膛,转身向着石室门口走去,在看到圣颜与夜星时,随即微微俯身,轻声道:“明熙恭祝二位大人。辞去……” 圣颜看了眼眉头微皱的夜星,随即向明熙轻轻点头。 明熙直起胸膛,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消失在黑暗中,再也寻不见踪影。 夜星唇角微抿,抬步走进密室,看着那静静独立的身影,看着她微锁的眉头,心头划过一抹轻叹。 “他十年前苏醒过一次,圣颜与夜星回转之时看到他倚靠在大人的石室旁沉睡。” 一句话,是让左阳做出最后的抉择。 左阳轻抬双目,望向虚空,轻声道:“他很喜欢自由。” 淡淡的话语,已然夹杂着决心。 夜星微微俯身,不再言语。 圣颜再次看向黑暗里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心中默默祈祷着。随即抬步走进密室,与夜星并排而立。 左阳微微转身,面对着冰床,轻轻抚摸着上方冰冷的寒烟。 “你们出去了?” 圣颜与夜星相视一眼,随即俯身答道:“是。” “你们报仇了?” “……未曾尽数得报。” “下不去手?” “不是的!”“不是的!” 二人齐齐回答,声音有些急切。答完这才惊觉失态。 左阳唇角微扬,开口道:“不要怕,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终于一日什么?她没有说完。 左阳唇角依旧挂着轻笑,却是迈着步子向一旁的密室而去,直到消失了身影,圣颜与夜星也未曾起身。 私自出去寻仇,她似乎并没有生气。 终有一日是什么意思? 或许要等到那一日的到来,他们才会懂得。 ―― 又是在那突兀的山峰之上,又是在那夜风习习的黑暗之中。 左阳迎着风,张开双臂,仿佛要展翅高飞。 沧海桑田,白云苍狗,那么久远的记忆里,她也是这般放松身心,望着这片茫茫天地。回头望去,身后是那温暖的笑意,是那永远的承诺。 蓦然闭上眼,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流逝的是那再也回不去的过往与曾经。 过往云烟,随着轻风消逝,消逝…… 呵呵呵…… 左阳伸出修长素白的手指轻轻拂去泪痕,睁开双眸再次定睛望着这苍茫大地,一切似乎都还在原点,却又似乎不同了。 这是世纪的过往,万千星辉的彷徨。 但是! 又能怎样呢? 那磨灭在历史长河里的都是不堪一击的! 唯有她,唯有她的记忆是永生的! 其实还会有一人的! 只是在他抛却过去以后,他还是他吗? 是吗? 她不知道,她不清楚。 她曾想就这样算了吧! 可又怎能就这样算了呢? 支撑了她几个世纪的信仰与执念,如果就这样算了,那要怎样证明她还活着呢? 那些尽管空洞却真是存在的过往要如何才能证明呢? 呵…… 还需要证明的过往啊! 她应该是尊贵的上古者中活的最失败的吧! 左阳在低笑,笑声回荡在山谷中,犹如困兽一般久久不能飘散。 “大人,外面风大,还是回去吧!” 身后响起了圣颜温和的嗓音,随即是夜星低声呼应。 左阳回头望去,夜色下,二人修长的身姿缥缈如烟,犹如天人一般。 他们在静静的守护着自己。 他们在表达着他们的关心。 左阳第一次这样认真的望着他们,思衬着前前后后。 那年,他们定下了约定。 如今,他们可有怨言? ------------ 第012章 寂阳 .如果害怕失去你就放弃拥有的权利,那么人生也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绯红觉得她不想再蜷缩在这片墓穴中,不想像没有任何意义的等着。 她能等来什么呢? 这么多世纪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她再等下去还有什么是可以改变的吗?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这句话她不停的,反复的告诫过他人和自己。 不要害怕面对,那些你想追求的,就放手去追求吧! 绯红踏出墓穴洞口,望着山外山,云外云。 这一刻,迈出的步子将再也收不回来。 ―― 暗黑城。 这里是属于这黑暗世界的核心,这里是属于这黑暗地界的心脏。 随处可见的是那高贵血统的吸血鬼,他们昂着头颅。他们挺着胸膛,他们无比骄傲,他们犹如王者。 天空中四散而落的雪花,洋洋洒洒的已经下了数月,地面上尽是因为寒冷而冻结的冰面。 属于他们的世界永远都是这般寒冷。 不过好在他们不想用双腿踩着绵绵的雪时,就可以随心所欲的飞翔,毕竟对于他们的双腿,飞翔才是他们的天性才对。 一辆通体雪白的车辇从远处的天空缓缓降落在暗黑城内最繁华的地区,停在一所商学院门口。 顿时有许多学院内的学生驻足观看,赞叹不已。 但有的却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但仍旧踮着脚尖想要看的更清。 雪色车辇停下,片刻从里面走下来一位白衣男子,玉带缠腰,贵族服侍加身,身姿修长,身形虽有些削瘦可那蓬勃的迸发力更是无尽的吸引。此刻,不用看他的容貌,便已经被他的气质所折服。哪怕他相貌平平,依旧是对他人绝对吸引的存在。 更何况…… 当男子走下车辇,抬头扫视的瞬间,所有人就连惊叹都已经发不出了。 那是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深邃的眼眸犹如万丈深渊让人深陷其中,薄唇微抿,却显得他清冷如玉,淡然无波。 他便是这所暗黑城内所以贵族才能就读的彼岸商学院内风云一般的人物,他是学生会主席,他的名字会让学院内所以得女生都欢呼雀跃,让所以得男生都感到威胁。 他就是寂阳。 沉寂之阳,蓦然重生。 即便,即便他已经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公主,可那些女生仍旧锲而不舍的喜欢着他。 但即便是喜欢也绝不会丢了见面去主动追求,再不济,她们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她们身份尊贵,她们拥有该有的气度。 所以,虽然彼岸商学院到处充满了寂阳的大名,但却秩序井然。没有互相挤兑与你争我夺的场面。 寂阳曾经说过:即便天空的烟火是那样美好,也请不要忘记自己手中正在为你照亮前方道路的蜡烛。 她们把他的话记在心里,用于现实。 而这所有的所有,最大的赢家当属与寂阳用心守护的公主。 寂阳踏足在皑皑白雪之间,向着车辇内伸出修长的手。 立刻,便有一个肤白莹润的柔夷伸出车帘搭在他的素手中。 男人骨节分明的素指轻轻握住女孩儿软弱无骨的柔夷,竟出奇的和谐。 车帘被掀开,立时从里面走出一位一袭白衣的女孩儿,飘飘然的长发垂在身侧,粉红的腮边垂下两缕调皮的发丝,樱桃小嘴殷红,水波莹莹的双眸仿佛是会说话一般。 如此娇俏美艳的可人儿,正是寂阳守护的公主,她是整个学院的男生心中的女神,也是所以女生都羡慕嫉妒的存在。 她便是今年刚刚踏入彼岸商学院的新生,她的名字叫右阳。 回首天阳,右侧承诺。 她同样是血统高贵的公主。 右阳借着寂阳的力道轻轻走下车辇,莹润的双眸看着寂阳温润如玉的面庞,心中早便已经欣喜若狂。 “寂阳哥哥。” 甜美的声音呼唤出自己心中最爱的人的名字,那甜甜的嗓音仿佛世间最醇美的佳酿,如此的醉人。 寂阳唇角微扬,随即拉着右阳的玉手向学院内走去。 一路上的观众何其多,每日都是如此,右阳也从一开始的忐忑变成如今的坦然面对,甚至她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眼光。 这一刻,所有的荣耀都是她的,都是属于她的。 右阳转头看着寂阳鬼斧神刀般如玉的侧颜,心头的喜悦再次无限扩大。 她从小便喜欢她的寂阳哥哥,她很庆幸小时候她无意间听到阿父阿母的谈话,得知她的寂阳哥哥是他们家的养子时,她便更加的开心。 因为他们不是亲兄妹,这对于她代表着一万种的可能。 而如今,那一万种可能已经变成了一种可能啊! 她多么欣喜,她多么喜悦,无人能够体会。 垂首看着自己的手被他的大手包裹,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公主啊! 寂阳亲自将右阳送到她的教室内,这才迈着沉稳的步伐向着自己的学院区走去。 右阳坐在座位上,一旁早便已经有朋友前来与她谈笑风生,她就如同被所有人追捧的公主一般,端坐在座位上,露出最完美的微笑。 不用去看,也能够想象出他离去的背影的模样,右阳的唇角微扬,勾勒出一个最美丽的笑容。 ―― 天空的雪依旧在洋洋洒洒的飘落,铺满了前方整个道路,掩盖了道路两旁的树木上已经泛黄的叶子。 此刻已经是上课时间,学院内的道路上几乎没有人的踪迹。 偶尔还可以看到迟到的学生急匆匆的飞向自己教室的楼层。 寂阳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际簌簌飘落的雪花瓣,点点凉意传递到眼角,斯人唇角微抿,只显得更加眉目寒星,清冷无波。 暗夜里,那属于过往的种种总是会不期然闯入脑中,那人的面庞映在自己的脑海中,每每都让他心中绞痛到醒来。 那是一个荒芜的时代,那是一次惊天动力的浩劫。 而如今,真正记得那一日的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其实。那么黑暗的一段时间,那么苍凉的一段过去,不记得反而是好的。 寂阳唇角微扬,回首看着侧方的那座教学楼,那个教室的方向。 不记得也没有关系。 只要他一个人记得就好。 只要他记得她,就再也没有什么是更重要的。 ------------ 第013章 多年 天已经凉透了,洋洋洒洒的皑皑白雪铺就了整条林荫小道,连带着路旁的树都染了一身白。 尽管绯红觉得白雪是那么美好,可终究太过萧索了。 绯红缓步走在学院内的道路上,听着前头禹校师向她介绍着彼岸商学院悠久的历史,以及无数次的丰功伟绩。 身后是一直保持沉默的圣颜与夜星,绯红偶尔回头看去,便会看到他们二人的表情会随着禹校师的讲解时而眉头微蹙,时而恍然大悟。 绯红唇角微扬,或许是她活得太久,因为其实她总觉得他们还小。 走过一条林荫小道,便看到眼前豁然开朗,整齐划一的教学楼,挺不错的学院。 印象中,她曾听谁提起过,彼岸商学院有多好。 是谁呢?…… 绯红垂头想了想,这才想了起来,而此刻伴随着那人的容貌浮现在脑海,便有一道惊叫声传来。 前头的禹校师也戛然而止了他的滔滔不绝。 绯红抬头向右边较为空荡的校场看去,却是看到那许多手臂粗细的铁柱拔地而起,足有一旁十几层的教学楼一般高。 而那些柱子其中相隔约十米远的两根柱子上方,此刻正分别单脚站立着一个学生,噢不对,此刻应该是只有一根柱子上有人,而另一个女学生,也就是方才惊叫的声音的源头,此刻或许因为站立不稳,已经坠落半空。 众人齐齐惊讶,却没有人出手相助,因为确实不必,毕竟他们飞行是他们的本能,怎会从这么低的距离而摔着呢? 可是…… 一瞬,两瞬…… 那女孩都已经坠落二分之一的距离竟还没有腾空飞起,这是什么缘故。 禹校师或许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缘故,眼睛直直的盯着那抹身影说不出话来。 而其他的人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一般,依旧没有人伸出援手,但竟都有些呆愣。 却是应该这般反应,毕竟正常的他们怎么会有被这么低的高度摔落的可能?或许此刻他们仍旧等着那小女生能在最后关头自己脱险呢? 或许是个有些胆怯的小女生吧! 当然指望不了圣颜与夜星能够出手相帮,绯红轻笑摇头,随即脚尖轻点,飞向空中。 漫天大雪纷飞,尽管她也是白色,可终究是最耀眼的。 绯红飞身向着那坠落的小女生,已经到达近前,就在她已经伸出胳膊准备接住那女生时,却被另一道更加快速的白色身影超越,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坠落的女生已经被那道白色身影接住,缓缓落下地面。 或许是漫天的白色晃了眼睛,或许是飘落在眼眶内的雪花片侵蚀了双眸。 漫天大雪中,望着那人背影,她竟觉得有些虚拟。朦胧中她有些看不清那人的身姿。 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叹,那迅速飞来的白衣男子揽着坠落的女生缓缓落下皑皑白雪铺就的地面上,转身的瞬间便已经看清那男子模样。 剑眉星目,玉面寒霜,不是名动暗黑城的寂阳大人又是谁? “喔~!寂阳大人威武!” “寂阳大人!寂阳大人!” “寂阳大人……” ……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喝彩声充斥了整个学院。 绯红飘身落下,只觉得那一声声的呼叫穿过她的耳蜗进入她的脑海,让她有些点点晕眩。 漫天大雪,唯有眼前那两个人进入了自己的瞳孔,进入了她的生命。 周围的空气好像忽然间就变得冷凝起来了,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就连红色的嘴唇上都沾染了薄薄的一层寒霜。 但是,她的眉头没有皱,她的眼眸没有痛。 寂阳飘身落下,眼眸瞬间扫过绯红,可尽管她漂亮的不像话,却仍旧没能留住他的目光。 “右阳,还好吗?”寂阳移开目光,看向身旁的右阳。 右阳许是受到了惊吓,脸色苍白,眼神都有些惊怕,有些麻木,此刻听闻寂阳如此关心的话语,晶莹的眼泪从眼眶中簌簌的滑落。 “寂阳哥哥,呜……” 寂阳唇角微抿,伸手拂了拂右阳的发丝,轻声道:“没事了,不用怕。” 没事了…… 不用怕…… 多么熟悉的语调,多么清润的声线,多么真挚的关心,一如多年前的的那个夜晚,同样的话语,对同样的人说出口。 绯红觉得想要笑,可又那么想要哭。 多年后的重逢,竟是以这样的情形。 …… 一旁的禹校师赶紧快步走了过来,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三位是我们学院新来的同学,”禹校师说着便伸手指向静静站着的绯红,以及随后走来的圣颜与夜星二人。 原本正膜拜着自己心中大人的同学极其不情愿的看向方才根本不想去留意的人,而当真的看到时,人群突然诡异的静默。 他们的眸子直直的盯着绯红的身姿与容貌,更加不可忽略的是她凌人的高傲。 她一眼也不曾看向他们。 这可让一众女学生感到了威胁,嫉妒了她的容貌,自然想要在自身血统方面将这个威胁碾压,可当下一瞬间,探查到绯红深不可测的血统时,他们又齐齐的震惊。连带着缓步走来的那两名男子的血统都比他们高出哪止一筹? 仅仅瞬间,周围所有的,无论是羡慕的,嫉妒的,还是无感的,都齐齐的向绯红微微俯身拘礼,表示最基本的礼仪。 想要开口尊称,却发现不知她姓甚名谁,于是只得开口道:“欢迎三位大人。” 大人。 这个尊称,是向高等的身份的通用尊称,它代表着着开口的人的身份如何比口中的大人的身份低级,它代表着你对对方的尊重,它代表着你在对方面前只能低垂着头颅。 尽管并不愿意,可终究这是他们不可能改变的。这是上帝已经注定的事。 绯红恍若未闻,却是一旁的圣颜轻声道:“各位同学有礼了。”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造次,只得应是。 夜星却并不注意他们,双眸望着从方才就有些失神的绯红,眉头微皱。 随即右阳被众人的呼声震惊,看向如此精致的女孩儿就这样站在她的不远处,再看向自己正畏畏缩缩的低声哭泣,瞬间感觉有些丢人,她右阳从来都只是公主,从来都只有她是公主。 并不想向她行礼,右阳的身子往寂阳身后藏了藏,面色小心翼翼,仿佛依旧不曾从方才的惊吓中回神。 寂阳察觉到身侧的人簌簌发抖的身子,随即轻声安慰。 右阳轻声应着,余光却是看向一直望着她的寂阳哥哥的女孩儿。 尽管你身份高贵又如何,寂阳哥哥也是如此高贵的血统,并且,他关心我。 望着右阳幸福的面庞,绯红缓缓垂下眸子,不再看向他们二人,随即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再次抬眸的时候,那血红的瞳孔中只有凌傲。 转眸看向周围的众人,她显然并不想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 “禹校师,请吧。”圣颜早便看出,随即在下一瞬间便开口向禹校师。 禹校师点点头,随即向其他学生开口道:“其他人开始训练。” 一阵叹息抱怨声响起,所有的学生都垂头丧气的开始了他们‘暗无天日’的训练生活。 雪在飘洒。 夜星随着绯红的脚步远去,也与圣颜一起轻抬脚步跟了上去,晶莹剔透的雪花中,他微微侧头看向那在大雪中靠的很近的两个人,目光聚集在寂阳的面庞之上。尽管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尽管他们二人靠得如此之近,可夜星觉得他依旧在他们二人中间看到了千沟万壑,四海八荒的距离。 夜星唇角微扬,回头看向前方缓步走出许远的那抹白色身影,随即抬步快步跟了上去。 无论如何,与他而言,便只有她一人。 —— 来到这里也有些日子,每日的内容不过是翻来覆去的比练,绯红静静地站在一间空荡的房子内,看着楼下的校场上繁忙的众人,半晌也不曾动作一分。 的确是空荡的房间,一桌一椅都不曾有,任何生活品也都不曾具备。 只是,那四面的墙上曼延着无数根带刺的藤蔓,点点绯红的玫瑰其上,其旁的绿叶颜色深的犹如暗色。 它们延伸着,攀爬着,将整个地面铺满,将整个房顶铺满,只中间位置独独垂下一枝藤蔓,尖头处是一枝含苞怒放的红玫。 而它们铺就的地面中央,是一口暗色棺柩,棺柩表面与内里被无数枝藤蔓包裹,乍然看去,就仿佛是藤蔓缠绕而成的棺柩模样,哪里有那口棺柩原来的影子? 妖冶…… 森凉…… 暗影…… 绯红不知道自己已经就这样站着有多久了,只知道楼下校场上的学生换了一批又一批,漫天大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 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夹带着点点雪花飘落在她的睫毛上,眼眶中,绯红忽然扑扇了一下睫毛,久久不曾转动的眼睛也开始聚焦,抬头望向天际又开始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 轻吐出一口清气,绯红将手伸出窗外,接住了这一场大雪中坠落的第一片雪花。 本以为那雪花会转瞬即逝,可它却安安稳稳的停在自己的掌心,不曾化作白水消散。 是她的手太凉了吗? 或许是吧…… 绯红觉得此刻她周身都不曾有任何感觉。 一枝红玫瑰绕过墙壁缓缓延伸至窗子外面,仅仅是稍稍的探出了一点头,便被绯红伸手握住花身。 仿佛是在颤抖,又仿佛是在挣脱。 但依旧阻挡不住绯红紧紧握住它的力度。 “外面有什么好呢……” “抛弃了你熟悉的所有……” “放下了并蒂同生的情分……” “就这么毫不留情的离开……” “它们会恨你……” “而你知道吗……” 轻微的响动在冰冷的指尖响起,素手的离开,伴随着的是那一朵红花与枝叶永远分离。 绯红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花儿,它是那么美,它却那么无情…… 血红的瞳孔里只有那一朵花儿,颜色交叉,分不清楚。 …… 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内,穿过条条精致的走廊,越过片片曼珠沙华铺就的道路,这里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密室,一路走进,残骸遍地,血腥味弥漫。 时不时会有扭曲的笑声与痛彻心扉的呼声传入耳蜗,凄惨无比,冰冷无比,惊恐不已。 …… “大人,这,这怎么办,他,他……” 一声惊恐的呼喊再次惊起了遍地正在沉迷与美味的血味的尸虫。一个男人跌跌撞撞的跑到一面墙边的暗处,踉跄的脚步踢开了遍地染血的带锈的铁器。 男子匍匐在地,战战兢兢,正对着那处暗处瑟瑟发抖。 片刻,那暗处的黑暗仿佛动了一下,仿佛是生生从黑暗里又抽出的一片黑暗一般,看不清的影子一般。 一道气线划过,那匍匐在地的男人立刻被掀翻在地,可他却只敢再次跪直了身子,继续佝偻着他的脊背,抹去了自己的尊严。 那仿佛隐在暗处的身影,缓步走向密室中央。 那里,一副十字架直直的插在地上,上方是一个男子失去了生机的残破身子。 “哼!没用!这点力量都受不住,这么快就死了。”那黑色身影发出沙哑的怒斥,那声音就仿佛是破旧的风箱不堪认命,努力的想要发出最后的呻吟一般。 男人的手伸出宽大的斗篷,那修长的手指惨白,毫无气色,就如同被水泡上了多年的肉一般,只剩下苍白的呻吟与渲染。 “也罢,死了便死了吧!反正还有其他的。呵呵,但是也不能浪费了~”男子斗篷内的头扭向那瑟瑟发抖匍匐在地的男人,命令道:“明日月圆,子时,无风谷,架上凡火,带着这具尸体。” 那恐惧的男人闻言脸色瞬间惨白,身子更加瑟瑟发抖,连连称是。只是,那惊恐万状的眼珠子,仿佛都要爆裂开来。 “呵呵~,你在怕?”男人像是在笑,可在下一瞬间却又如同恶魔一般,沉声道:“没用的东西,你有什么怕的?就你的血统与魂晶本主还看不上。再者,能被本主吸食了魂晶,即便是永远消散在这个世界上,那也是他的荣幸!”男子的头颅转向那悬挂在十字架上的男子尸体,再次发出了那嘶哑的笑声。地上的尸虫皆四散而逃,哪里还顾得什么美味血液? 匍匐在地的男人不敢抬头,他的精神在颤抖。他怕,他在怕…… …… 夜色已经暗沉,远方的地平线也有些模糊不清。 依旧是那个爬满了红玫瑰的窗子,依旧是那一道白色身影,绯红目无焦距,就这样面向着天际,不知在看什么。在等什么。 片刻,两道身影从远方天际落下身影。落在地面上时,那白衣的男子脚步踉跄了一下,被身侧的黑衣男子伸手扶住。 “寂阳大人,你怎么样?”黑衣的瞳音紧皱的眉头,不明白一开始还好好的寂阳大人为何突然便浑身无力,能力尽褪。他们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四处探查失踪同样的踪迹,连日来的无果让他很是烦躁,可终究有寂阳大人这个顶梁柱在,他不惧怕什么。 可。如今…… 寂阳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摆摆手示意只见无事,只是他苍白的脸色隐隐发青,怎么可能是没事? 瞳音很是着急,都已经这幅模样怎么可能没事?可是谁有能够帮助能力超群的寂阳大人呢? 他如同神明一般,他是他们最高的仰望。 他出了事。又有谁有能力帮助? 瞳音的双手在颤抖,眉头紧皱。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事情,我很快就会好,只需要过了明日。”寂阳薄唇紧抿,只觉得双眼已经有些模糊。 抬头看向天际已经接近全圆的月,寂阳的眉头微皱。 “谁?!”瞳音忽然冷声呵斥,迅速抬头看向发出响动的地方。 寂阳能力已然尽褪,他如今的探查力已然没有瞳音灵敏,如此闻言也抬头看向那处。 许是双眸朦胧,许是大雪迷了眼睛,许是夜色太过暗淡,那不远处的一道白色身影御风而落,踏雪而来,缓缓走进。 朦胧的轮廓,迷了谁的眼? 他只觉得前世今生,他怕是又通通经历了一遍。 绯红的身影走进,立即伸手一挥,一道透明的屏障在三人四周覆盖。 下一瞬间,路边缓步走来两个男学生,那两名男学生踏着雪,说笑着走近三人,又继续说笑着路过三人,渐渐地远去。 此情此景,瞳音唇角微抿,双手依旧紧紧扶住寂阳的身影,朝着绯红颔首道:“原来是大人。” 这些日子太过忙碌,他也只是在前些日子偶尔看到了绯红,只知道她是新生,却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尽管他是了解校内所有********的学生会主干,可这几日终究太忙,他无暇顾及,也并不想顾及,如今他一心想要救回自己的好友與明罢了。 绯红走进,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只是双眸一直未曾离开寂阳。 寂阳只在那种朦胧的感觉消散后便不再看向她,如今更是神情清冷。 就连同瞳音都隐隐有些防御的感觉。 绯红唇角微扬,轻声道:“二位大人不必如此,我并无恶意。” 瞳音闻言微微颔首,算是回答,只是,这回答却是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绯红也不再多言调侃,双眸看向寂阳,沉声道:“大人早些日子便应该立刻静修,却拖到今日,真真是觉得自己无敌了吗?” 寂阳唇角微抿,双眸微眯定定的看向绯红,并不言语。 瞳音闻言却眉头微皱,身子更是靠近寂阳,蓄势待发。 绯红见他不语,也垂下眼帘,遮住双眸神色,随即抬头看向瞳音道:“你且抚他去休息吧。这两日定要好好调息。” 绯红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漫天大雪,他们的距离还未靠近便已经再次拉远。 不再留恋,绯红飞身消失在暗夜里。 瞳音见她远去,一直紧绷的身子这才缓缓放松一些,非是他多疑,如今寂阳大人身体不适,他不得不多加防范,寂阳大人不能出事。 只是…… 瞳音看向天际,那抹身影还在脑海,那声音还在耳中,只是他却有些迷茫了。 寂阳唇角微抿,双眸绕过天际,随即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他的睫毛在微微颤抖。他的薄唇更加惨白。 夜色中,二人相携离去,却是发现那方才的透明禁制一直随着他们移动,正好可以将他们二人的身影掩盖。 瞳音再次回头看向天际,那里已经什么都看不到,可他的双眸中却多出来一样东西来,只是他自己都有些弄不清。 寂阳一直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瞳音看了看身侧寂阳大人,随即更加护着寂阳,二人的脚步加快,瞬间也消失不见。 夜,仍旧是那样冰冷的夜! 雪,依旧是那样冰冷的雪! …… 今日的天有些暗沉,可那天际的月亮却如同被什么圣洁的东西清洗过一般,白的不寻常。只是终究它穿不过云层,也照射不到大地。 就那样挂在天上,就如同漆黑如墨的天被捅出了一个窟窿一般。 如同簌簌飘落的雪花一样,绯红独自站在窗边,直到夜色降临,这才脚尖轻点,轻盈的穿过窗子飞向空中,腰间红色丝带飘逸着,在天际划过一抹惊心动魄的弧度。剔透的身影不过瞬间便犹如一道流星一般消失在天际。 随后尾随的自然是圣颜与夜星二人。 “诶!本公主也好想不用每天辛辛苦苦训练,也想每天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校场上,一女生看着天际人影划过,郁闷不已。 “嘻嘻,尔雅,当初可是你哭求着阿父大人送你来彼岸商学院的,怎么如今的心思竟也不在这里了?”一旁一个娃娃脸的女孩笑得眉眼弯弯。 哎! 尔雅轻轻摇头,道:“清羽,非是如今我的心思不在这里,而是我的心,它要有什么样的理由还能在这里呢?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清羽天真烂漫的笑颜闻言也缓缓褪去,顺着尔雅的手指的方向,看到那两道身影,那是两个相携而行的情侣,清羽轻叹,收回视线望着尔雅道:“尔雅,你也不要太难过,这些都是已经注定了,寂阳大人他一心只有右阳公主,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尔雅轻轻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开口道:“这个我早便已经想通,再不济我也是家族中的掌上明珠,我是公主。” 清羽闻言再次笑了起来,伸手拉了拉尔雅的手道:“尔雅这样想就对了,我们都是公主,何愁没有称心如意的骑士?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看你每日郁郁寡欢清羽心中也是着实不舒服,不过如今你既已想通,那真是太好不过。” 尔雅唇角微扬,伸手抚上清羽的手,示意她不要再为自己担心。 “只是……”尔雅抬眸再次看向右阳的背影,轻轻开口道:“只是我俩一起长大自然是知根知底,可是为何右阳公主,我却在之前从未听过她的名号,好似突然间便出现在众人面前,且是血统高贵。若说血统高贵的大家族,我们怎么可能没有听过一点点消息呢?” 清羽闻言歪着头思考半天,随后不确定的道:“右阳公主不是没有家族吗?好像有人看到她和寂阳大人就住在城内的一处地方。” 尔雅指了指清羽的脑袋,看她头脑迟钝无奈道:“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血统高贵,却没有家族,且有没有人知道的曾经,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并且与寂阳大人住在一起。其实以及寂阳大人,他们二人的身份都是谜底,没有家族的庇佑,他们如今可以这般逍遥自在,并且寂阳大人可是身负传承的,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实力与真正的身份。一切都是迷一样,如今却又多了一个。我总觉得他们这么神秘,想要探寻却又无从下手。” 清羽皱眉想了半晌,道:“哎呀!我也想不通,可是尽管有些神秘与奇怪,但在我们的世界,这些都不重要不是吗?寂阳大人的身份尊贵我们自然膜拜,那位新来的女学生身份也是尊贵,我们也只管尊敬。无论如何,他们的来历,他们的真正身份,这些都不管我们的事不是吗?我们吸血鬼一族,向来等级分明,制度标准,对于高等的血统贵族,从来都只有尊敬,没有质疑,也不能有质疑。我们原本就是永世生活在黑暗中的,没有什么比更高的修为与更长久的生命重要了不是吗?” 尔雅闻听清羽如此说,愣了愣随即笑了出来:“也是!清羽你平时里呆头呆脑,没想到还能说出这番言论。虽然逻辑简单,都是最简单的规则与道理,但就是这样不存在深究的道理才是最应该值得推敲的。是啊!管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呢?管他究竟从何处来,究竟有多高贵,我们的等级制度,从来不允许妄自言论,随意质疑,他们身份。我们自然尊重,这些都无可厚非,也是必然。一言惊梦中人,我明白了。” “咯咯咯~,尔雅明白就好,尔雅你这么聪明。只是被情绪左右了思路,清羽可不敢当尔雅姐姐的夸赞!”清羽调皮的做出了一个鬼脸。 “你呀!鬼精灵!” “嘻嘻’。” 尔雅看着清羽天真烂漫的模样,随即轻笑出声,只觉得此刻的心情突然间就宽敞了许多。 是啊! 是怎样又管她什么事! 那些有的没的,不去想也好! 就此作罢也好! “咱们回去吧!明日瞳氏家族的王子瞳音要庆祝成人礼,阿父大人说要带着我一起去参加宴会。”尔雅轻轻说着,显然心思也不在这上面。 “瞳音?就是咱们学院内学生会主干的那个瞳音吗?”清羽双眼发光,作桃心状。 “是他……”尔雅有气无力的说着,随即拉着清羽的手向校外走去。 清羽被她拉着也不反抗,反倒傻傻的笑着,当看到尔雅生无可恋的表情时,惊了一呀,道:“尔雅,难道你不开心吗?那可是瞳音诶!咱们学院除了寂阳大人,就数瞳音大人和與明大人最完美!不仅即将接受家族传承,且他们二人皆是没有自己的公主的,我们,我们可是有机会的……”清羽红了脸。 尔雅斜睨了犯花痴的清羽一眼,轻笑出声:“那明日姐姐就带着你一起去。” “啊,真的吗?我……”清羽高兴的容光焕发,又突觉自己的表现有些不矜持,随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呐呐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圆场。 “扑哧——” 尔雅轻笑出声,伸手敲了敲清羽的小脑门,笑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好歹也是我赫尔家族的二公主,这么没出息的模样我可不承认你是我的妹妹。” “这岂是姐姐不想承认便不承认的?阿父大人是我们姐妹二人的阿父大人,这可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清羽仰着头,很是自豪自己的身份。 “我赫尔家族有你这样不矜持的公主,还真是数千年来的头一个!”尔雅点了点清羽的额头。 “嘻嘻,那妹妹就做了这个数千年来的头一份吧!”清羽哼了哼,鼻孔朝天。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尔雅轻笑。 清羽诶了一声,一副自豪模样。 “你呀!”尔雅轻笑摇头。 “嘻嘻……” 夜色下,空荡的道路上,二人的身影相偕着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只有空灵的笑声回荡。 ------------ 第014章 抢人 …… 夜色下,大雪中,尽管是风雪交加,也总能在天际看到几道身影快速划过。也是,毕竟这样的天气,若是不出来感受一下,又怎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氛围? 仿佛就这样与白茫茫的天地相融合,糯白衣衫划过,雪花退缩,天地失色。 绯红伸手捋了捋被风吹进眼眸的发丝,却有一片雪花又飘飘然入了眼眶。 有些冰凉的感觉。 绯红的身影猛然停在半空中,任凭眼眶中的雪花渐渐融化,划过眼角,滑落腮边。 前方的山谷如此寂静,却又不时有惊弓之鸟簌簌冲出密林山谷,那么平静却又那么不平静。 绯红定定的望着那里,不曾妄动。 不过停下瞬间,身后已然迎来了圣颜与夜星二人,经过风雪的洗礼,他们二人的身姿却更加的出众,在这个雪夜里,三人的身影绝代。 “总是不想大人这些日子独自凭栏,如今有让大人牵心之事,圣颜觉得可以……” “不用了,你二人在这里等着吧。我去去就回。”绯红伸手覆上圣颜的肩膀,上方的暗纹不似绸缎光滑,却如同平稳的空间让人放心。 一缕墨色身影飘过,定定的站在绯红的面前,绯红唇角微扬:“星,或许你可以现在开始数一数,这方圆十里落了多少片雪花。” “这多无聊,夜星还是比较喜欢出出风头,所以……”话尾已经听不清楚,只因他的身影早就已经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向的远处的山谷。 绯红看着那消失不见的身影,无奈摇头,却从始至终都也曾有伸手阻挡的意思。 如今见状,圣颜唇角微扬微微俯身伸手抬起绯红的右手,轻声道:“眼下,圣颜也是不得不效仿了。” 绯红唇角微抿,道了声:“看来我平时是有些太……” “出发了,大人可不要再说话了,小心风雪入了口。”圣颜不闻她继续说,随即拉着绯红的手如同流星一般快速滑向那处山谷。 …… 天际挂着的月已经缓缓上了中空,那么圆润惨白的月光,尽管不曾照射在大地之上,可在这个夜里,却牵动着有些人的心。 仅是凡火,燃烧在漫天大雪中,皑皑白雪上,灼伤了精灵,燃尽了空虚。 黑色斗篷的男人尽管身处白雪中,却依旧如同隐在黑暗里,此刻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另一个只知道佝偻着身子的懦弱男人正弯腰站在一旁,等待着黑色斗篷男人的命令。 而四周将那一堆凡火围成一圈的十余名黑衣男子,就如同原本便生长在黑暗中一样,一动不动,仿若真空。 而一旁的地上静静的躺着一具失去生机的尸身,苍白冰凉的面庞,紧紧闭着的双眸,那仿佛没有血液的惨白标志着他受尽何等折磨而死。 …… 无声无息,的确无声无息,月儿终于爬上了中空,是无声无息。 可此刻一根弦在那黑色斗篷男人的心中绷紧,只见他双手朝着那具尸身一抬,那尸身便缓缓向着那一堆凡火移去。凡火至高无上,尽管没有精火得到过淬炼,可却是至纯至净之火,它可以灼灭一切,所有的事物都可以在它的身姿摇摆下,永远逝去。 而如今,那具尸身正走向破灭的边缘。 千钧一发! 一道红色丝带像是从天际寄出,蓦地从黑夜里飞向那即将被架上凡火的尸身,只见尸身周围的束缚一松,尸身立即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去,冲出包围圈,随即被飞身而来的夜星牢牢接住。 “嗯?!” 黑色斗篷男人猛然发怒,抬头望向丝带飘来的方向,只见那里不过瞬间便缓缓踏出一抹白色身影,像是从天而降,又像是从暗处滋生的恶魔。 绯红踏雪而来,身子旋转一瞬便稳稳的落在了黑色斗篷男人的对面不远处。 顷刻间,属于上位者的威压立时让一众黑衣男子感到灵魂都在颤抖。 犹如无边无际的深渊,犹如不可捉摸的无尽虚空。 黑色斗篷男人缓缓向后挪动一下脚步,尽管看不清他的容貌,可仍旧能够感觉到此刻他周身沉重的氛围。 瞬息间,男人双手一挥,四周的黑衣男子皆不受控制的向中间的绯红与圣颜扑去,随之而起的是惊慌失措的喊叫。而始作俑者则脚步微动,仿佛又要陷入黑暗,隐去身影。 片刻,那被人群包围的圣颜,身影如梭,犹如一道气线一般穿过众人中的缝隙,直直的飞向黑色斗篷男人,下一个瞬间,已然拦截住他的退路。 “大人不是要练就神功吗?怎的想要逃去?难道是不许我们围观?”圣颜唇角微扬,吐出的话语也是极尽温和,仿佛是在闲话家常一般。只是他坚定的身姿早便表达出了自己的坚持。此情此景,他绝不允许任何人逃离! “哼!哪里来的小儿?也敢在本主面前放肆!”黑色斗篷男人仅仅是被绯红震慑,可如今竟被一个与自己能力相差无几的年轻一辈如此挑衅,此刻他的心中绝不是滋味。 被轻视了年龄,圣颜也是轻描淡写,反而开口刺道:“的确不如大人年长,倒是不知大人殁期几何?” “小儿!逞口舌之快!”黑色斗篷男人双拳紧握,周身煞气尽显。 突然想起了轻笑声,黑色斗篷男人回头看去,却是看到身后散落一地的黑衣男子身体,和那个此刻正笑的轻蔑的绯红。 “总以为颜是最斯文的,竟不知也有如此口舌,当真是见识了。”绯红唇角微扬,仿佛很是开心。 圣颜无感,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大人逆天而行,怎的在颜面上畏畏缩缩?莫不是见不人?” 一旁的夜星也不甘示弱,竟又直直的呛了他一言。 夜风一瞬间冷了,四周的雪花都有点凝结。 黑色斗篷男人的双手紧握,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皆周身瘴气大涨,犹如被黑雾包裹。 “不知大人这是要做什么?”黑色斗篷男人扭曲着音调,显然是在询问绯红。 “咯咯,做什么?”绯红眉眼一挑,直直的望向他,唇角微扬道:“当然是抢人!” “你!”那男人显然被气的不轻。 夜星将那救下的尸身斜斜的靠在一旁树干上,随即拂了拂手腕上晶莹剔透的纽扣,双眸透过万千雪花直直的扫向那男人。 圣颜尽管是在笑,可那由眸底深处向外曼延的肃杀与黑暗来势汹汹,仿佛将一切吞噬。 ------------ 第015章 是吗 声音清冷无波,却带着坚定的宣判,与来自地狱般冰寒的透骨。 只听得一声惨叫,犹如破旧的古风箱发出最后的呻吟,那正要化作一抹黑雾消散的赫尔柏汲身影,被那柄血红的冰刃刺到了脊骨,只听得一声轻微的断裂声响起,他的身影顷刻间变成实体,无力的躺倒在地。 赫尔柏汲睁大着眼睛,盯着绯红的脸庞犹如在盯着修罗。 “你要做什么――”为什么不直接一击杀了他,击断了他的脊骨,散尽了他的能力,没有了魂刃,他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他只痛恨自己天生没有上位者的传承,他只痛恨没有再多吸食其他吸血鬼的魂晶,他只恨如今根本没有和她一决高下的能力。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更何况是本质的区别?! 绯红唇角微扬,是在笑,只听得她说:“不用担心,你的人生即将得到升华。” 赫尔柏汲血红的双眸犹如一潭死水。 这一刻,他看到了自己人生的终结。 ―― 风雪似乎停了,不再四处狂虐。 路面上的冰经久不化,已经犹如琉璃一般,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犹如在打着节拍一般有规律。 参天大树的林间,不时有微风簌簌吹落那满满一枝丫的雪花。 如同洁白的鹅毛,缓缓散落,微风夹带着片片白色,却莫名有些萧条。 绯红踏着轻风由远及近而来,单脚落地,惊起满地的雪花瓣在白色裙边起舞。 轻抬素手,捋了捋耳边被微风吹乱的发丝,抬眸轻笑,万种风情。 片刻,远处吹来一阵轻风,夹带着雪花由远及近。 不过瞬间,一道白色身影便御风而来,他踏着雪花,御着轻风,犹如从天而降的天使。 耳边乱发遮住眸子,可那抬眉远观之际,依旧犹如青山牧雪,不可捉摸。 寂阳飘身落下,望向不远处静静站着的女子,一袭白衣犹如和这个洁白的林子融为一体,此番情景,如此的似曾相识。 绯红唇角微扬,不躲闪,不逃避,就这样淡淡的望着那同样看向自己的人。 风霜雨雪。 时过境迁。 万事成蹉跎。 可他却仿佛依旧没有变。 一如往昔―― 只是,此番往昔是否真的只是犹如呢? 残羽哥哥,绯在这里。 残羽哥哥,而你还是你吗? ―― 绯红的双眸看的很深,幽深如潭,望不到边际。 绯红觉得,此刻是不是应该开口打个招呼呢?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残羽哥哥? 是寂阳哥哥? 还是仅仅的学长? 时过境迁,一切都终究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寂阳静静地站着,任凭随风飘落的雪花落了满肩。 一人一景,如诗如画。 一动一静,如埙如篪。 一瞥一笑,如埙如篪。 一言一行,如履如临。 绯红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神色。 天际再次缓缓落下一道身影,依旧一袭黑衣,正是紧跟而来的瞳音。 瞳音一落地便大步向寂阳犹如,目之所及看到绯红的身影随即微微俯身尊:“大人。” 绯红微微颔首,算是示意。 瞳音这才紧步走到寂阳面前,看着寂阳有些发白的唇色眉头微皱,轻声道:“大人还未完全恢复,不可再妄自行动。” 寂阳摆手,双眸微动,遮住眼帘中的轻愁之色,轻声道:“无事。” 瞳音还要再说,可想起这些年自己左左右右规劝过那么多句,可终归是不抵用的。一声轻叹划过,终究散落无音。 瞳音望向寂静不语的绯红,轻声询问道:“不知大人约在此地是有何事?” 寂阳大人接到约讯时他也在身边,当时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只是,那讯中的话语让他惊颚,却又抑制不住的狂喜与担忧。如此一问,只是在最后询问。 绯红闻言唇角微抿,缓缓将目光移向寂阳。 瞳音随即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随即微微颔首歉意道:“是瞳音唐突了。” 寂阳唇角微抿,随即轻声道:“请问大人,讯中话语可是当真?” 大人? 绯红睫毛微动,不禁想要笑。 曾几何时自己总是围在他的身边大人大人的叫,如今却是被尊称了一句大人。 仿佛间又回到了那时。 一切的转变都只是那一场天际浩劫罢了。 “学长大人多虑了,绯红怎会做出欺骗之事……”绯红睫毛微动,此刻才觉得自己的名字竟是这般难以说出口。双手在衣袖中紧紧绞着,她不知道自己突如其来的紧张为何会曼延的这么快,她有些不能呼吸。 雪花被踩得塌陷的微微响动逃不过耳朵,而绯红却更想用双眸去看。 闻声瞬间,寂阳脚步微动,唇角微抿,眉头微皱,玉面含霜。双眸直直的看向一脸清冷无波绯红。 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经微微泛白,一片雪花划过眼前,寂阳随即唇角微抿,一抹莫名苦涩划过心头。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只是巧合罢了…… …… 不够! 还不够! 绯红眉头微皱,看着寂阳刚刚有些失控的面庞顷刻间变得淡然自若,心头仿佛有什么碎裂开来。 就只是这样吗? 我的残羽哥哥。 已经记不清的多少年了。 再次听到了我的名字,就仅仅只是这样吗? 就只这样了吗? 为什么呢? 你忘了我吗? 你是把我,把绯红二字忘了吗? 天知道这么多年后,我在你的面前说出自己的名字需要多大的勇气。 你不知道。 谁也不知道…… 那谁该知道呢? 谁呢? 绯红只觉得一瞬间有些空洞,脚步情不自禁的向后踉跄一步,溅起的雪花弄了一裙摆。 是我啊…… 是我啊…… 绯红抬起脚步,唇角微动,双眸却被天际缓缓的落下的另一道身影侵蚀。 “寂阳哥哥。” 随着一声清丽的呼喊,寂阳回过头去,却是看到不远处快步而来的人儿,他一直以来守护的人儿,右阳。 右阳的小脸一派担忧之色,当看到了寂阳时,这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寂阳哥哥。”右阳来到寂阳身边,眉头微皱道:“寂阳哥哥,可算是追上了你。” 寂阳只觉得在方才那一刻他一心只想着右阳,只有他心中的人才能安抚他的心,可如今当他真的看到了右阳,一切却都没有如同他的想象一般,他的心一如往昔的空洞,寂凉。 “右阳,你怎么来了。”寂阳轻声道。 右阳拉下小脸,沉声道:“寂阳哥哥,这几天你突然的就脸色不太好,又老是往半坡谷跑,我担心你的身体,方才我去半坡谷找你,可却老远看到你和瞳音飞快的离开,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这才赶紧跟了过来。寂阳哥哥,是出了什么事吗?” 寂阳微微摇头,示意右阳不必担忧。 其实,这些不好的事情,他并不想和右阳说,他不想她接触到这些阴暗的事情。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无忧无虑。 那么,就让他一直守护着她的无忧无虑,守护着她笑容走下去吧。 “真的吗?”右阳再次出声询问,见他点头,这才心中稍定。 寂阳唇角微抿,伸手覆上右阳的发丝,示意她不必多想。 右阳唇角微扬,微微点头。转头瞬间,目之所及只见到不远处一片洁白的一脸掩映进密林中,再看不到。 “咦?好像有一个人来着,怎么不见了?”右阳嘀咕道。 瞳音闻言赶紧朝绯红方才的方向看去,只是哪里还有她的身影,随即眉头微皱看向寂阳。 寂阳闻言看去,漫天的白色,唯独不见了那一抹身影。 心头在泛疼,不知所以然。 “哪里有什么人,右阳公主你怕是被这白雪晃了眼睛。” 一旁的瞳音轻声说着,只是背在后面的双手却紧紧绞在一起。 右阳闻言挠了挠头,低声道:“也是啊!那衣角白的很,看着有些太过苍白的感觉,可能真的是被大雪晃了眼睛。呵呵,是我这几天太多虑了,只要是担心寂阳哥哥。”右阳看向寂阳,轻声道:“寂阳哥哥这几日要好好休息,看脸色一点也不好。我会担心的。” 寂阳唇角微抿,微微颔首,随即转头看向那少了一处风景的地方,心头微苦。 “回去吧!”寂阳轻声道。 右阳点点头,担忧的看向寂阳神色恍惚的模样。 “寂阳哥哥……” “嗯?” “寂阳哥哥,你要好好的。” 寂阳看她,随即唇角微扬。 “嗯。” 天际忽然又簌簌飘落下了雪花,连接着天地,衔接着地平线。 覆盖了一切。 ------------ 第016章 是谁 ―― 谁又能看得见呢? 谁也看不见了。 寒风吹的双眸仿佛凝结,绯红飘身落下冰面,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沧海,地平线与天际的连接,那般契合。 许是冰面太滑,绯红站立不稳,竟踉跄一步,跌倒在冰面上。 一滴清泪滑落,滴落在晶莹剔透的冰面,仿佛石沉大海,再寻不到。 其实她的心早便已经不能再冷了,仿佛是冰渣一般,那么坚固,那么脆弱。 她好恨,好恨―― 可,她又该恨谁呢?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想要的最后一点坚持还未成型,便会无数次的践踏,无数次的摧毁。 仅仅只是想要你能够主动认出我啊! 绯红啊!我是绯红。 你不记得了,是吗? 绯红蓦地站起身,双手凝聚凌厉的气流,飘身而起猛的向四周的冰面狠狠砸去。 那不知经历了多少年凝聚而成的厚厚冰层经过这重重一击,竟龟裂开来,上方裂纹以可怕的速度迅速曼延。 顷刻间,巨大的闷响自海面冰层下响起,只见大块大块的冰层走的坠落海底,有的悬浮在海面。 冰沉大海,激流四处碰撞,溅起几丈高的水花,寒风刺骨,仿佛也随着这般激流狂怒嘶吼。 不过片刻的时间,沉寂了无数年的沧海犹如突然爆发的猛虎宣誓着它无限的潜力与摧毁力。 绯红的双眸流转着可怕的洪流,长长的发随着狂风大作而四散飞扬,单薄的裙装随之拍打在身上,在那无边无际的暴动里,她单薄消瘦的身子就如同一叶扁舟,仿佛在下一个瞬间就会被摧毁。 血红在流转,天际的乌云密布,铺面压来,仿佛要将一切摧残。 大自然在怒吼,仿佛是天怒了。 潮水泛滥,顷刻间便溢出海岸,向着陆地飞快的侵蚀。 一滴冰冷的海水拍打在脸庞之上,绯红那双流转着血红的双眸蓦地重新覆上光芒。 眼前的一切,是让她不可置信的。 怎么会…… “大人。” “大人你怎么了!” “……” 声音断断续续,可仍旧穿过无数激流传入耳中,绯红回头望去,天际正飞速飞来两道身影,是圣颜与夜星。 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 方才一瞬间心神失守,她竟不知道自己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 绯红的瞳孔猛然紧缩,迅速回头看去,那远处靠近海岸线的街道小城即将受到狂肆的海水侵蚀。 “不,不――” 绯红嘶吼一声,身子犹如流星一般飞快的向海岸线飞掠而去。 没有了生命才换来的世间,怎么可以要毁在自己的手中?! 由远及近,绯红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繁复的铭文四散飞去,那两旁狂暴的风浪,还未来得及涌出水面便仿佛被冻住了一般,琉璃般的框架屏障将它们的怒气框住,透过晶莹剔透的琉璃屏障依旧可以看到,那么莽莽撞撞的恶水如同找不到出口的猛兽一般,四处碰撞。 只是那更加汹涌的海水却冲破琉璃屏障依旧狂怒的向海岸边飞快掠去。 绯红眉头紧皱,手上动作不停,双眸中除了这番景象再也没有其他可以思考的。 只是,此番景象,无边无际的大海,即便她天赋神技,也终究不可能一时半刻便可以控制,而灾难的爆发怎么可能会等待? 远方天际,惊慌失措飞起的吸血鬼们震惊的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切,都惊愕的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们没有能力阻止,唯有逃跑。 只是下方是他们正在被摧毁的家园。 波涛汹涌,摧毁一切。 绯红心下发急,秀眉紧锁,忽地定住身影,双手展开仿佛在召唤着什么,四面八方的风都像她涌来,怒吼着,咆哮着,尽数涌向她的双手中,仿佛可以摧毁一切。 只是…… 还差点什么…… 还差点什么呢…… 绯红的眉头紧皱一团,想要凝结全力出击,却突的突出一口鲜血来。 “唔――” 心头犹如被千斤重锤猛烈敲打,闷疼的不能自已,绯红经不住重创猛的收回攻击,踉跄后退,身子竟直直的向下方汹涌澎湃的海水中坠落。 疾风肆虐,绯红睁着大大的双眸依旧不能从震惊中回神。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疾风扬起她的发丝,漫天的伸展开来,单薄的白色身影在广阔无垠的大海上,显得不值一提。 “大人!!”同声呼喊,原本紧紧跟在后面的圣颜与夜星见到此番情形,皆是震惊,只见身子移动速度更快,只是原本就落下的一大段距离在此刻看来,就如同无法逾越的鸿沟。 浪花打在脸上,有些生疼,更多的是麻木,尽管这点伤对于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可此刻,她竟不想再凝聚力气做些什么。 身子自由下坠的感觉是不受控制的,是自由的,不用亦步亦趋,不用摇摆不定,不用瞻前顾后,更可以麻木不仁,随波逐流。 多好。 片刻间,随着澎湃的海水声越发的震耳欲聋,绯红只觉得由后背而起,瞬间直到前胸,逐渐坠入冰凉的海水中。一瞬间,天不再是天,眼前,眼眶中只有寒冷的海水在流淌,身边更多的是破碎的大块大块的暗冰,与偌大的暗礁。 应该是冷的,可是她却感受不到。 ―― 圣颜倾尽全力追赶,却只看到那被湮没进波涛的一抹身影,此刻他无心他人安危,此刻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夜星抿着唇不说话,就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只是他的双眸妖冶暗红,看不清深浅。 蓦地,天际一道暗色流光划过,仿佛比乌云密布的天际还要阴暗,却又能一眼辨别出来,与众不同的暗。 圣颜与夜星齐齐看去,却是见到那身影正以诡异的速度冲向海面,身形站定便做着动作,顷刻间清光乍起,那汹涌澎湃的海水立刻犹如被蒙上了一层黑红色的屏障,竟立刻凝结在了一起。 那正以破空之势怒吼着的水头立刻化作冰雕,一分一厘也不能再前进。 如此诡异的秘术,竟让圣颜与夜星看的震惊。 只是他们的速度更是加快,离得近了才看到,那是一个一袭黑红色斗篷的男人,因是背对着,他们看不清是谁,只是那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却着实另他们震惊,这种感觉,就如同他们的绯红大人一般,深不可测。 只是,此刻,管他什么世俗礼仪都已经被他们抛之脑后,如今救起绯红大人才是最重要的。 二人身形靠近,顷刻间便向着方才绯红坠落的方向同样坠入,只是…… “唔――!” 二人齐齐呻吟,身子竟被那海面上无形的黑红色屏障给生生的挡了回来。 ------------ 第017章 冥恩 不期然,那黑红色斗篷的男人缓缓回头看向他们,犹如是暗流涌动海面的强烈对比,男人的双眸平静的好似空无一物,紧抿的薄唇透着无限凉薄,那张脸不会惊为天人般的俊逸,却犹如龙幽空谷一般,透着不可捉摸的神秘气息。 如同每个上位者一般,他的左眼角下方也有一个标志性的印记,那是一株黑红色的曼珠沙华,暗沉的仿佛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 惊愕又在心中曼延,圣颜褪下方才的困惑,此刻他心中了然。 “冥恩大人,我们绯红大人尚在海内未出,圣颜还请冥恩大人抬手。”圣颜微微颔首,语气诚恳。 夜星也在此时静下,早在与圣颜同时看到那男人眼角下的印记时他也便知道了,他便是吸血鬼一族的冥主,冥恩大人。 若说若说人界的人会死,死后为魂,或升天或坠落地狱。生老病死,他们拥有的是无限可能。 而他们吸血鬼则是被上帝抛弃的存在,他们存于黑暗,不死不灭,却犹如一个个有思想会行走的尸体。他们没有禁忌,他们以血为生。 吸血鬼本就是异族,自然不同于人族死后入了那地狱尚有统领者。 而他们吸血鬼的最高境界的存在是该隐大人,只是历代传承至此,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而属于他们的子孙,上古者一族,长寿者一族以及长老一脉。尽管他们不会衰老,不死不灭,可随着时间的变迁,他们也会因为疯狂和自弃而消灭,所以,他们不知道如今是否他们还存在,亦或是在哪里?其实尽管他们还存在也终将不会想再出现在人前。那么多年的历练,谁还会对这个世间留恋! 而如今,能够见到的上位者少之又少,每一个都是无法猜测的强大存在。 如同或者不同别的异次元世界,他们拥有领土划分,地域划分,等级划分,身份等级的划分更是明确。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能力才是最高的存在。 血族只有两个地域,一个是他们这些所谓的活着的吸血鬼的血族,另一个便是他们从来都不曾去过的领域,那里存在着以各种方式死去的吸血鬼,究竟他们的人生如何,没有人知道。当然如果你想一探究竟,只有两种方法,一个是你在死去之后。另一个则是找到冥血族的最高统领者,他就是冥恩。 是的! 就是如今他们二人眼前的这一个人,冥恩。他是冥血族的掌管者,他是吸血鬼的世界里,二者之一的掌管者。 除了这一层头衔,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与传承能力是什么,究竟他的能力有多大,无人知晓。 他是两族的衔接,他是跨越两族的存在,就如同曼珠沙华能够开在阴阳交界。而他,圣恩,同样是两族的使者,任意遨游。 只因冥血族是一种可能得异常的存在,所以他们只有一个掌管者。 而他们血族的掌管者却是两个人,只因他们有日出日落,只因他们有阴阳双十一界,他们可以成长,他们才是人生。 同样的强大传承,同样的高贵血统,只是属于他们血族的两位掌控者早在一千多年前为了抵抗黑暗浩劫,而被沉睡。 或许他们已经被摧毁,或许他们还在哪一个角落,或许他们的魂晶被巨大的力量损坏如今已经不符合血族,而被封印,这些都是可能的。 唯一能够知道的,那就是他们血族如今,无主! 新进的长老一族根本无法与长寿者以及其上的血统相比,根本无法继承接管一族的大任。 而,黑暗浩劫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又会开启。 这是他们被上帝遗弃的后果与灾难,没有庇佑,他们只有靠自己,靠他们一族的力量。 ―― 生活在这片大地之上,这些都已经是众所周知的潜意识,只是能够遇得到冥血族的掌管者,那将是漫漫人生路上的亮点。 夜星双眸变得幽深,随即一礼道:“冥恩大人,请高抬贵手。”骄傲如夜星,虽然只是刚刚拥有传承的初出茅庐者,他的骄傲也一刻都不曾放下。而如今,他甘愿在另一个人面前俯首。 面对二根的请求,负手而立的冥恩却显得格外平静,也是,世间万千世念,他活了这么久,两个初出茅庐的人在他面前真的不值一提。 冥恩不说话,却是将目光移向了方才绯红坠落的地方。 圣颜与夜星看到此番情景,放下心来。 只是,一瞬,两瞬,…… 冥恩依旧负手而立,根本没有半分动静。 圣颜的眉头微皱,而夜星的唇角也逐渐越抿越紧。 气氛有些冷凝。 …… 海面上的屏障虽然阻挡了海水的继续涌动,可内里的混乱依旧需要时间来平息,只是,方才还波涛汹涌如同猛虎的势头,如今却看去却是已经尽数平息。 发现这番不可思议的景象,圣颜与夜星看向冥恩的眼神再次幽深,他们不知道究竟冥恩需要多大的能力才能如此的快速平息。 只是,他们心中焦急的是绯红的情况。 …… 相较于他们二人的焦急模样,而冥恩却显得太过于平静,而此刻,当他看到已经逐渐平息的海面,原本玉面含霜的面庞,却好似不比方才那般阴冷犹如修罗。 暴动恢复平静,除了轻风吹拂,仿佛没有了其他的动静。 蓦地,那被黑红色屏障紧锁的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涌现出一抹身影,只见那身影冲破了海平面,带起点点水花,犹如一道流星向天际飞起,白色在蔚蓝的大海中尤为显眼。 不过瞬间,那抹身影已经可以看清。 “绯红大人!” “绯红大人!” 圣颜与夜星齐齐惊呼,随即飞身而去。 白色衣角,风扬起的长发,清冷无波的面庞,哪里还有方才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是绯红,她是绯红―― 空中交错,绯红看到圣颜与夜星二人惊喜的模样,心头萦绕着点点欣慰,至少还会有人在她危险的时候关心她。 绯红飘身停下,圣颜与夜星也已经到达近前。 “大人,您还好吗?”圣颜不复往日云淡风轻的模样,张口便询问。 夜星这个焦躁性子此刻倒是一言不发了,只是双眸中的神色暴露了他同样欣喜的情绪。 绯红唇角微扬,轻声道:“无事,让你们挂心了。”声音幽若空谷幽兰,比之以往似有不同。 绯红觉得他们二人的双眸神色她有些看不懂,见他们欲言又止,也便不再相问。 转眸,她看向不远处那依旧负手而立,静静不语的男人。记忆被提及,绯红朝圣颜与夜星二人微微颔首,随即踏着轻风向冥恩飞去。 不远不近的距离,犹如迷雾一般模糊,亦犹如明镜一般清透。 绯红站定身形,随即微微颔首道:“方才在海中看到这幽冥雾出现,便知道是冥恩大人来到。着实是在下失态,才造成此番情景,绯之悔矣。” 冥恩原本望向天际的双眸终于移开,转而看向不远处满脸自责的绯红,只见他们双眸微垂,轻启朱唇道:“悔吗?他们都是你和残羽救下的,即便是尽数亲手毁掉你也不需要悔。更何况此次根本伤亡无几!” 如此阴沉暗黑的话语跟他此刻眉目寒霜的模样真的很契合,那眼角下的曼珠沙华仿佛也在为此刻他迸发出的无情之语而显得灼灼其华。 只是却让圣颜与夜星二人感到不可思议,此刻,眼前的这个人还是方才那个犹如龙幽空谷一般不可捉摸气息的男人吗?为什么此刻他更像是修罗。 不,不是―― 是他们二人错了。 冥恩,他本就是修罗…… …… 不出所料却又出乎意料的听到这句话,绯红也只是褪下礼仪,轻声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 ------------ 第018章 以为 “大人,您还好吗?”圣颜不复往日云淡风轻的模样,张口便询问。 夜星这个焦躁性子此刻倒是一言不发了,只是双眸中的神色暴露了他同样欣喜的情绪。 绯红唇角微扬,轻声道:“无事,让你们挂心了。”声音幽若空谷幽兰,比之以往似有不同。 绯红觉得他们二人的双眸神色她有些看不懂,见他们欲言又止,也便不再相问。 转眸,她看向不远处那依旧负手而立,静静不语的男人。记忆被提及,绯红朝圣颜与夜星二人微微颔首,随即踏着轻风向冥恩飞去。 不远不近的距离,犹如迷雾一般模糊,亦犹如明镜一般清透。 绯红站定身形,随即微微颔首道:“方才在海中看到这幽冥雾出现,便知道是大人来到。这番情况着实是在下失态,才造成此番情景,绯之悔矣。” 冥恩原本望向天际的双眸终于移开,转而看向不远处满脸自责的绯红,只见他的双眸微垂,洁白无瑕的莹白面庞看不清任何神色,轻启朱唇,声如玉碎的撞击,他道:“悔吗?他们都是你和残羽救下的,即便是尽数亲手毁掉也不需要悔。更何况此次根本伤亡无几!” 如此阴沉暗黑的话语跟他此刻眉目寒霜的模样真的很契合,那眼角下的曼珠沙华仿佛也在为此刻他迸发出的无情之语而显得灼灼其华。 只是却让圣颜与夜星二人感到不可思议,此刻,眼前的这个人还是方才那个犹如龙幽空谷一般不可捉摸气息的男人吗?为什么此刻他更像是修罗。 不,不是―― 是他们二人错了。 冥恩,他本就是修罗的使者…… 只是眼下更让他们震惊的是,他们高贵的绯红大人会毕恭毕敬的去称呼另一个人为一声:大人。 以往对他人的大人称呼也仅仅是礼仪,而此刻可以看得出她是发自内心的。 其实针对于两个人的身份,绯红着实应该称呼冥恩一声大人。 只是,他们根本探索不出二人的深浅,更是无法比较,如今这一声称呼也算是分出个所以然来。 更让二人吃惊的是,冥恩口中的话。为何他们突然有些听不懂…… …… 不出所料却又出乎意料的听到这句话,绯红也只是平静的褪下礼仪,腰间的绯红色丝绸飘带随风飘着,缓缓的,唇角微微泛着苦涩,轻声道:“大人,这么多年了,您依旧如此。” 空气有些凝结,却只是那海天一线处的冥恩身影移动,瞬间便来到绯红身边。 拂袖轻斥:“我自然是不会改变!倒是你――” 欲言又止,暗流涌动。 绯红微微抬头,双眸中冥恩明明极其气急却极力压制的模样还是一如当初。 绯红唇角微扬,却是不发一言。任由冥恩的怒气曼延,任由气流划过她的发间,扬起她的发丝,弗起她的衣摆。 还是这副模样! 依然不曾变化! 多少年了,我以为你会变的。 多少年了,再大的坚持也该削减些了吧! 可是没有! 一点都没有! 这么多年了啊! 宽大的斗篷内是他紧握的素手,冥恩死死的盯着绯红那张云淡风轻,不甚在意的面庞,恨不得将她撕的粉碎,掏出她的心肠来看看究竟是什么颜色! 蓦地―― 他闭上了双眸,眉头紧皱,缓缓后退,不愿再看向绯红一眼。 “罢了!罢了!罢了!” 三声轻叹,不知道尽多少心酸。 冥恩回首,拂袖而去。 天际,他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 那三声轻叹尚在耳中回响,只是不用抬头去看。她也知道,面前早便已经不见了他。 暗处,绯红睫毛微动,唇角翕动,不知吐出何语,但已然被轻风吹散,不度耳边。 …… “咦?那是什么!” 不期然,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远处的海平面响起。 仿佛一道打破凝结的弧线,绯红睫毛微动,回首望去。 海天之间,迅速而来了三道人影,其实不用去看,她也已经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 只是,绯红努力睁大着眼睛,看着他们缓缓行进,一刻也不想错过。 一次一次,每一次都只有更加痛,可能怎么办呢? 她能怎么办呢? 点点轻愁在心中划过,绯红的双眸中氤氲着不知名的情绪。 海风依旧永不止息,而此刻却觉得有些冷。 右阳的双眸直直的看向天际一闪而过的黑色影子,看不清楚,惊讶一声也便作罢,随即转头看向身边的完美侧脸,感受着腰间稳稳揽着她腰身的大手,右阳的心又在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 “寂阳哥哥……” “嗯?” 寂阳垂首看她,却望进一湖清透的眼波里,少女的心思如此清浅,点点滴滴萦绕在心中,他从来都懂。 寂阳不知道最近自己怎么了,或许是因为近年来他的劫数即将来临,每逢月圆他的心疾越发严重,就连平素里引以为傲的心境也有些浮沉。 那一年的浩劫终究是对他造成了影响。 寂阳抬眸看向远处那越来越近的一抹身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世人都说,午夜梦回,心底的一声声真挚的呼唤才是这一生的执着。 那么,我的执着是你。 而你的呢? 绯红唇角微抿,望着那相携而行的身影,心头仿佛再次被重击。 腰间绯红色的丝带随风飞扬,如此明亮的颜色却仿佛在嘲笑着什么,在渲染着什么…… 终于,划过空间的距离,眼中的身影也越发的清楚。 三人落下,与寂阳右阳同行而来的瞳音停下身影便上前一步向绯红微微颔首,恭敬道:“绯红大人。” 对于同辈的圣颜与夜星,三人也只是彼此点头示意。 右阳的双眸自方才随着寂阳望去的方向便没有再移开,此刻她的眼中只有绯红的身影。 此刻被瞳音的声音惊醒,随即向前走了一步,微微颔首道:“绯红大人。” 绯红闻声随即低垂下双眸,再次抬眸哪里还有方才的状态。 “真巧。”绯红唇角微扬。 右阳偷偷看了眼瞳音,二人随即缓缓褪下礼仪。 “不巧,我们远远看到这里不平静,便迅速赶来了。”寂阳沉声道。 右阳闻言吐了吐舌头道:“都怪右阳,拖了后腿,要不然寂阳哥哥早就到了。不过好在已经风平浪静了。”说完不好意思的看了眼众人,满脸歉意。 ------------ 第019章 害怕 右阳闻言吐了吐舌头道:“都怪右阳,拖了后腿,要不然寂阳哥哥早就到了。不过好在已经风平浪静了。”说完不好意思的看了眼众人,满脸歉意。 绯红唇角微扬道:“右阳小友能力不足,方才如此恶劣情势着实不必前来,否则伤了自己,反倒得不偿失。” 虽为实话,可终究道出了右阳的血统不高贵,绯红犹如说着理所应当的话,丝毫不觉得失言。 她是绯红,在她的世界里,从来只有自己想不想做,没有该不该做。 右阳的脸色蓦地变白,显然很是生气,皱眉道:“绯红大人为何如此轻贱右阳。” “不曾。”绯红道。 “右阳虽不如绯红大人血统高贵,可寂阳哥哥说我可是因为……”右阳声音戛然而止,这才猛然想起寂阳哥哥不允许自己提及此事,便断了这句话,随即说道:“不论绯红大人血统如何高贵,可右阳的血统终究也是高贵的。绯红大人怎可如此藐视右阳的尊严?” “不曾。”绯红依旧道。 右阳见绯红根本无心与自己争辩,可又着实觉得自己方才受了委屈,也不回头看她的寂阳哥哥,这件有关尊严的事,她想自己给自己做主。 总是被她的寂阳哥哥说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哼哼,她才不要,她要证明她已经可以自己办一些事情,她是个大人了。 “那绯红大人为何说右阳能力不足,有寂阳哥哥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额,不对不对。”右阳赶紧摆手,一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随即道:“不用寂阳哥哥的帮忙我也可以,我才不怕,我才不怕――”右阳鼻孔朝天,仿佛是个被宠坏的自信心爆棚的公主。 只是…… 她的依仗确实可以让她如此骄傲。 因为什么…… 绯红想要听下去,却发现右阳又不曾说下去。 只是看着右阳还会理辨斗嘴,生机盎然的模样,绯红蓦地想起,曾经她也是如此生机勃勃的模样,仿佛有无尽的力量,仿佛天不怕地不怕,仿佛自己是最高贵的公主可以任性妄为。 如今,她也就只能说一句:不曾,不曾。 绯红淡了颜色,伸手覆上自己的面颊,唇角微抿。 是啊! 多少年了,她不复当初,再不复当初…… 绯红抬眸看向右阳,一直不曾探查她的传承,只是因为她知道右阳的血统等级。 和冥氏的阿父阿母一样,他们的子女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几率都只会遗传家族的血统,依旧只是下等的血统。 并且当初她也是知道的,右阳的血统并不高贵。 近日来,总是听闻人人尊称右阳为一声公主,她虽然心中疑惑,却以为只是寂阳守护她的缘故,并未曾对她的血统多做探究。(一般在上位者的眼中,等级不高的吸血鬼在他们眼中通通都只会被自动划分一类,所以除非探查,否则也是不知道的,且没有必要知道。) 如今,她确实想要一探究竟,能让右阳自豪的血统究竟是什么。 不需要花费什么功夫,右阳如今的血统已经被她尽收眼底。 不可能…… 绯红瞳孔蓦地微动,有些不可置信。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血统是这样的状态,怎么会这样…… 难道…… 绯红的双眸猛的望向一旁静静而立的寂阳,满是不可置信。 衣袖中的双手已经紧握的有些痉挛,绯红只觉得心头有些微微颤抖。 为什么…… …… 一闪而过的情绪变化逃不过寂阳的洞察,想起右阳的秘密,随即缓步走到右阳身侧,把她拉到身后。 无需多言,这番举动也足以再在绯红心头重重一击。 但,这种感觉不过是每日递增,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绯红大人……” 圣颜也早已察觉绯红情绪不太对,此刻见她负在身后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便毅然来到她的身边。 “绯红大人……” 耳边低语,绯红强自移开目光看向圣颜,随即微微摇头,转眸看向那两道人影依旧,情不自禁眼眶微酸。 “已经风平浪静,大家都尽数散去吧。”绯红低语,随即一拂衣袖,向远处天际飞身而去,圣颜也随即起身跟随。 夜星紧走两步,却又猛的住了脚步,转身望向寂阳与瞳音。 “着实是多此一举。” 语毕,夜星也随即飞身而去。 这无头无尾的一句话却让留下的人不知云云,右阳探头看向天际不见的人影,觉得着实困惑。 “寂阳哥哥,方才绯红大人为何这般情绪看我?是我哪里有什么不对吗?”右阳不知所谓,开口问着,等了片刻却是听不到回声,这才抬头看向身侧,却发现寂阳眼神空洞,望着下方水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寂阳哥哥?寂阳哥哥……” “嗯?”寂阳回神,看向右阳,随即轻声道:“或许只是好奇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这句话算是回答方才右阳的的问题。 右阳闻言微微点头,左右她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 微风轻抚,天际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圆圆的月亮,颜色依旧惨白,如同那年的夜晚。 右阳望着天际,双眸有些沉重,低声道:“寂阳哥哥,我们该去了,天色不早了。” “嗯。” 低声回应,寂阳的双眸却未曾离开海面,那波光凌凌的海面上,一轮圆月轻挂,随风飘荡,随波逐流,不是天际上那惨白的颜色。 “瞳音,你自己回去吧。路上小心。”寂阳哥哥轻声道。 瞳音抿唇,随即微微颔首,道了声默哀,这才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 夜色寂静,只有寂阳与右阳两抹身影在夜色中穿梭。 面前的那座山似乎有些荒凉,在夜色的掩映下,更是萧索无比。 二人飞身而入,直直的落在一处密林中。 那里有三座坟墓,两大一小。 夜色下,冰凉的泥石铺就堆砌的坟墓着实有些阴凉森森。 四周是聒噪的夜鸟,凄凉的叫声不绝于耳。 那两座大些的墓碑?上分别写着冥极之灵墓与冥氏之妻之灵墓。 寂阳与右阳庄严祭拜,感哀良久,这才作罢。 因着前些日子才刚刚来过,灵墓倒也干净整洁。 二人抬步走到一旁的一座小型陵墓前,久久不能言语。 那?墓碑之上深深的刻印着一行子:冥氏族之二女左阳之灵墓。 简简单单的一行字,却让他们二人的心情沉重如斯,永远也不能忘记的是那一刻的选择。 右阳觉得她根本不敢看向那一行字,那一个名字。 每次当她想要认真去看时,总会觉得心悸慌乱,一股股寒气从心底涌出。 她害怕。 她害怕…… ------------ 第020章 那年 简简单单的一行字,却让他们二人的心情沉重如斯,永远也不能忘记的是那一刻的选择。 右阳觉得她根本不敢看向那一行字,那一个名字。 每次当她想要认真去看时,总会觉得心悸慌乱,一股股寒气从心底涌出。 她害怕。 她害怕…… “寂阳哥哥……”右阳小心翼翼的喊着,听不到回应。 其实不用回头去看也可以知道此刻属于她的寂阳哥哥的神色。 从来只要到了这里,只要看到左阳的坟墓,她的寂阳哥哥便仿佛变了一个人。 但,这些都是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此刻,她不该去打扰他。 此刻,她也应该真诚祷告。 寂阳的双眸有些空洞,血红的双眸异常妖冶,倒比那乌黑的天际还要黑暗几分。 莹润的月光下,他的脸色更加的莹白,唇色也越发的清透,犹如一块冰雕,犹如一道光芒。 夜风轻抚,吹起他的衣摆,簌簌作响。 良久,寂阳轻抬脚步走到那墓碑前,看着墓碑之上的那一行字,伸手拂了拂上方点点灰尘。 “生辰快乐……” 生辰快乐…… 右阳轻叹,抬步走到寂阳的身边,轻声道:“寂阳哥哥,你会不会怪我?” 寂阳哥哥,你后悔吗?无论如何,这一句话,她不敢问。 闻声,寂阳微微回头,双眸恢复了点点星光。 “怎么会呢?”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莫名的让人哽咽。 夜风摇摆,林间簌簌作响的声音是多么好的掩饰,听不清,道不明。 右阳唇角微抿,看着寂阳的脸色,心中依旧发慌。 寂阳看着右阳忐忑的双眸,这才恍然自己的情绪不好,随即伸手将右阳轻轻揽入怀中,沉声道:“只要你能活着,即便是牺牲全世界,我也在所不惜,义不容辞。” 此番诺言,犹如沧海桑田,海枯石烂,那般沉重。却那般安心。 右阳正在感慨与他的怀抱第一次为自己敞开,忽地又听到她梦寐以求的承诺,此刻她觉得今生就是为了此刻而存活。 “寂阳哥哥……”右阳望着寂阳的面庞,双眸中似乎有万千星辉,她好激动,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寂阳唇角微扬,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是了,他发誓永远守护的人啊!怎么能看到你伤心不安的样子?有我在,你永远都是要开开心心的公主啊! …… 夜,仿佛是更冷了。 空气凝结的氛围让人有些窒息。 天,仿佛又要下雪了。 冰冻三尺,怎抵心中之寒?! 白色衣角缓缓滑落密林间的树叉之上,那一棵树都仿佛被冰冻,向四周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绯红斜斜的倚靠在树叉上,颤抖着双手轻轻抚上眼角处的那一株如火似血的花儿,那掩埋在下方为人不知的秘密等待着谁的探索? 暗红的双眸里满是空洞无物,清透的红唇更衬得脸色异常惨白,就如同坏掉的木偶,仿佛轻风再猛烈些就能将她拦腰摧毁。 衣摆纷飞的声音划过,那坟墓旁惺惺相惜,互许衷心的二人已经悄然离去。 绯红踉跄的脚步跃下树枝,徒步向着那不远处的三座坟墓走去。 一袭白衣,在暗夜里,犹如来自地狱的女鬼,踉跄的脚步又仿佛随风而逝,琢磨不清。腰间绯红的腰带随风飞扬着,在衣摆处划过美丽的弧度。 近了,更近了…… 终于看清了那三座坟墓上的题字,当看到那刺目的一行字时,绯红觉得自己突然很想笑。 是啊! 在所有人心中,冥氏一族的二女左阳,早就已经不明不白的死了。 绯红抬步走到冥极夫妇墓碑前,微微颔首,一表对他们的哀悼。 已经许多年了,她第一次来到他们的墓碑前,尽管她知道里面或许只剩下一堆枯骨,且就连他们的魂晶也早便已经去了冥血族,无论如今她说些什么,他们也终究是听不到的。 但,她还是想要拜一拜…… 她生来便没有族人,更遑论家人。 她是月神一族的后代,如同阳神一族一样,每一代的传承者只有一个,能够成为血族的领导者之一,她觉得很幸运。 当然,这些记忆都是她传承了家族能力以后才在脑海中出现的的潜意识。 因为,那年适逢黑暗浩劫,她的阿母生下她便与阿父以及阳神和阳神后,一同在抵抗黑暗浩劫的过程中死去了。 是真的死了,就连魂晶也被巨大的冲击而破碎,没有通往冥血族的条件,他们四人永远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生生世世化作虚无。 那一个场景她不曾亲眼见过,但她知道,那时的天地应该都为之一颤。 其实那时候并没有多么难过,没有时间培养的感情终究伤不到内心,且,他们血族一族感情淡薄,人情冷然,是生是死皆是天命,无需过多哀念! 她生于阿母,却长于世间,尽管她只是孤独的一个人,可却什么也无需怕的。 后来,她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绯红。 因为,她喜欢血液的颜色。 那是生命的颜色,这样她就会觉得,自己与生命同在。 遇见残羽哥哥是在苍央山,那时他在山洞中沉睡,正在召唤传承之力。 她自己虽然身负传承,却因为能力不足未曾召唤传承,激发能力。 活了许多年也未曾见到过一个与自己同等血统的存在者,如今能够亲眼见到同等血统的存在者竟然在继承传承之力,若让她此时离去,那可是万万不能! 于是,她左等右等,每天都在苍央山四周转悠。就在那一年当她把苍央山顶之上的尖尖,给削成了一个方圆五里的平地时,终于等到了山洞内,残羽哥哥的传承能力尽数继承。 她欢呼着冲进山洞,刚好看到残羽哥哥睁开双眸的那一刹那。 他血红的双眸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绯红如斯,佳人苑矣。那眼角下缓缓流动成型的太阳印记证实了自己心中的可能,他就是阳神和阳神后的继承者! 其实,她当然有凭有据,理直气壮的猜想。因为,但看世间,自己的阿父阿母与阳神和阳神后已经逝去,除了冥血族的掌管者那么只有一个人的血统与能力是与自己可以成正比的,那就是阳神的的继承者! 至今犹记得,为了自己如此聪明的猜想成果,她还赞不绝口的把自己的智商夸赞了许多年。 绯红唇角微扬,垂眸。 其实,她一直想对残羽哥哥说的是,她当时并非仅仅夸赞自己的智商,而是觉得,就自己的那好动性子能够在百无聊赖,荒凉至极的苍央山等候了五十年的时光,真的是个既理智又聪明的决定…… 呵呵…… 那时候,真好…… ------------ 第021章 无心 自己的阿父阿母与阳神和阳神后已经逝去,除了冥血族的掌管者,那么只有一个人的血统与能力是与自己可以成正比的,那就是阳神的的继承者! 至今犹记得,为了自己如此聪明的猜想成果,她还赞不绝口的把自己的智商夸赞了许多年。 绯红唇角微扬,缓缓垂眸,浓密的睫毛遮住眸中神色,让人不清,捉摸不透,只是她的面色却平静祥和的出奇,在夜色下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其实,她一直想对残羽哥哥说的是,她当时并非仅仅夸赞自己的智商,而是觉得,就自己的那好动性子能够在百无聊赖,荒凉至极的苍央山等候了五十年的时光,真的是个既理智又聪明的决定…… 呵呵…… 那时候,真好…… 月上中空,绯红眼角处散发着点点莹润的光泽,就连那妖冶至极的玫瑰,也遮挡不住这祥和的气息。 多久不曾如此安静的感受过寂静,今日,却是在自己的坟墓之前。 绯红寂静而立,望着不远处的墓碑,失去了走上前的勇气。 就在刚才,那里还站着相拥的两个人,多么讽刺,多么痛苦。 夜风微凉,天空中点点雪花飘落,垂在眉梢,垂落在眼角,侵蚀入心,寒凉入肺。 风雪映照着绯红苍白的脸色,说不出的凉意。 半晌,绯红双眸微动,轻启朱唇道:“你来了。” 轻轻的话语声未落,便见到黑暗处一道人影走出,那修长的身形被宽大的黑红色的斗篷遮盖,他来自黑暗,他是冥恩。 冥恩缓步走至绯红身后,双眸里,夜色中,眼前那道倔强的人影较之以往有些萧索,记忆里,她应该是生机勃勃,永远充满朝气的,是什么让她改变良多,是什么让她不复从前…… “为什么……,难道你就非要等到他能亲自认出你来吗……”冥恩的声音有些悠远,仿佛来自四面八方,仔细听来却有着无限的空洞,其中诸多情绪,猜不透,看不清, 绯红低垂双眸,唇角微扬,轻声道:“知我者,冥恩也,一向如是。” 从来都是,只有你最懂我。 “我倒宁愿我从来都不懂!”冥恩的声音沾染了一丝丝怒意,却又弥漫着无可奈何。 绯红唇角依旧微扬,只是这一次眼眸中带了些许笑意,这种语气,她不知听到了多少次,如今再次进入耳中,依旧如此心安。 缓缓转过身,当然不出所料,看到的依旧是那一张明明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脸庞。 这一刻绯红觉得他说的对。 是啊!你说得对! 你从来没有变…… 从来都没有…… 冥恩觉得此刻他看到那张巧笑嫣然的脸就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怒意,随即沉声道:“还知道笑?你把自己折腾成这幅德行,换来了什么!” 绯红双眸低垂,轻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现在的愿望就是能够回到从前,我也在努力着……” “努力?”冥恩大步走到绯红面前,微微弯腰距离她近了一些,低声道:“他都不认得你!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没有了以前的皮囊,他便根本就认不得你!当年你可以为了他不顾生死,即便他背叛了你!你如此千辛万苦的找到了他,你还要怎么努力?你都已经跟他说过了自己的名字,他是什么反应?绯红,你的心呢?你的心难道都不会痛吗!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要像曾经一样没心没肺吗!” 如此声嘶力竭的指责,如此痛心疾首的引导,绯红就这样怔怔的望着冥恩那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微微失神。 “或许,那只是误会……”或许…… “误会?!”冥恩瞳孔瞬间紧缩,终于伸出双手紧紧钳制住绯红的双臂,沉声道:“是误会吗?!你亲眼所见,我也亲眼所见!好好好!即便当初是误会,可如今呢!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又该怎么解释!一千多年了,他你们对面不相识,他却已经再次守护了那个女人十多年!这该怎么解释?难道你又要跟我说这仅仅是误会吗?” 绯红唇角微动,双眸暗红,却终究说不出一句话来…… 冥恩情绪激动,看着绯红唇角微动,却并不想知道她想说什么,狠狠地闭上双目,沉声道:“醒醒吧!好不容易再次拥有了生命,难道你还要再次葬送在不值得的人手中吗?你的心呢?你的心呢……” “冥恩……” “即便他认出了你又能怎样呢?”冥恩睁开双眸,定定的看着绯红,沉声道:“难道他认出了你就能改变什么吗?绯红,你不是不知道,他与那个女人的渊源,你从来都知道,你和他根本不可能!” “不是的!”绯红只觉得一道利刃戳进心头,生疼。 绯红摇头,轻声道:“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绝对的事情?我不信,也不允许!冥恩,你莫要再劝我了,即便是再次失去生命。我也还是想要再赌一次的……” 话至此处,冥恩已然哑口无言。 两双眸子里都是那么坚定的信念,恒古至今,从未曾改变。 只是,这份执着跨越了千年,终究伤害了谁…… 半晌,冥恩终于缓缓松开紧紧钳制住绯红双肩的双,渐渐吹落在身侧,犹如失去了生机。 冥恩唇角微动,说不出一句话来,对于她的执着,他从来都清楚,却依旧不死心。 “也罢,也罢,也罢!既如此,那你便抱着你的决心去赌吧!” 绯红,你终究还是没有心!对于你的执着,我领教过一次,又怎会被第二次打败? 冥恩转身,脚步有些踉跄,原本高大修长的身形,此刻显得颓废。 夜色下,他掩在斗篷阴影里的脸庞让人看不清。 “冥恩……”绯红双眸暗红,紧走一步,却终究拉不住他宽大的衣袖。 冥恩脚步不停,不过瞬间便隐身在黑暗里,消失不见。 夜风习习,绯红不知道自己就这样站立了多久,心中诸多事宜,终究还是理不清,道不明。 ------------ 第022章 生死 …… 最近的血族平静了不少,再也没有猎杀吸血鬼的凶手出入,众人在安心之余,更多的是对于之前牺牲的同类,感到惋惜。 也有几个大家族内的子弟失去了踪影,已经过去了许久。想必如今也是不复存在了。 于是,最近的时间里,所有丧失了族人的家族皆纷纷商议之后,准备再过些时日,为逝去的子弟旅行冥空葬礼。 而此刻的彼岸商学院好像比外边更加的沉闷。 因为大多的逝去者都是来自他们彼岸商学院,那么多同学与朋友逝去,即便他们再冷血,心情也终究是有些 沉寂的。 天台之上,一道单色身影静静站立许久,只见他仅仅是仰望着一处方向,久久不曾移动。 片刻,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缓步走向天台,当看到那天台边上的身影时,随即抬步走了过去。 那单色身影蓦地转身,尚有些稚嫩的脸庞上布满了愁云,如今看着眉梢眼角竟增添了几分成熟之气。 亲友离世,不得相见,年少的瞳音在经历了诸多变故之后,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 “寂阳大人……” 雪花纷飞,那抹修长的白色身影站定,随即微微颔首,那俊逸的眉头亦微微皱起。那双眼睛暗沉,其中颜色让人看不清。 寂阳的心,如今的世间没有人可以看得清。 “與明的葬礼和其他家族的子弟一样,定在六日后。”清透的声音穿透了风雪,仔细听来,却有些喑哑。 “可是,根本没有找到與明的尸体,或许,或许他并没有……”瞳音有些激动,忍不住沉声道说着。 寂阳看向瞳音,少年的脸庞之上满是轻愁,心中仿佛被沉睡依旧的某种情绪击中,竟有些丝丝的怜悯。 “生死本就是轮回,瞳音,你不是不明白。” “可是,大人!”瞳音愁眉紧锁,沉声问道:“與明他真的已经死去了吗?我们并没有抓到凶手,也不曾找到他的尸体,瞳音不相信,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啊……,大人!” “與族长已经对外宣布,與明的星宿魂灯已经熄灭!什么样的情况下星宿魂灯会熄灭你难道不知?”寂阳沉声道。 犹如被生生夺取了一切希望,瞳音猛的闭上双眸,半晌不曾发出一言。 风雪依旧不停歇,寂阳看着面前少年尚且稚嫩的面庞,心中虽然沉重,却并没如此过不去的感觉。 生离死别,他经历了太多,撕心裂肺的感觉,早已经淡了…… “與明的尸体没有找到,但在與族长的极力争取下还是可以为與明和他人一样举行冥空葬礼,尽管他没有尸身,该有的他一样也不会少,你放心。”寂阳轻声说着,只希望面前的少年可以看得开些,莫要执着。往后的大路朝天,他要经历的生死只会更多,你无能为力,能做的只有执着。 “嗯,知道了……” 瞳音的声音很轻,一出口便被漫天大雪吹散,只是那氤氲着点点轻愁的眸子却缓缓变得坚定,少年的心,已经再次竖起一道坚韧的城墙。 二人静静站立许久,即便是漫天的风雪,也阻挡不住内心深处的信念。 生与死,不过海天一线,谁也逃不过,更无谓舍与不舍。 …… 或许是上帝都在哀悼,这几日的风雪交加,尤为寒冷。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的是冷漠。 冥空葬礼都已经举行的差不多,只待明日。 室内的玫瑰花似乎越发的娇艳,他们缠绕着,交织着,静静铺满房间内每一个角落。 绯红睁开双眸,并不宽敞的棺柩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就这样静静地躺着,没有一丝声响。 指尖的触感永远都只有冰冷,而外面慌乱的声音透过棺柩这般清楚的传达至自己的耳中。 绯红收起交叉放在腰腹上的双手,伸出右手轻轻指了指那犹如棺柩盖的一层厚厚的藤蔓,那缠绕的玫瑰藤蔓立时便松开了,莹润的白光终于透过上空,照射在绯红的身上。 与此同时,那禁闭的房门也被几根藤蔓缠绕着缓缓打开。 绯红缓缓坐起身,看向门口处,那里的人一袭公主裙装,美丽如斯,千年如是。 “右阳公主,何事而来?”绯红轻声问着,淡淡的嗓音仿佛来自天际,莫名的缥缈。 右阳喘息着,双眸自绯红起身那一刻便从房间四周转向绯红,久久不能回神。那置身与花海中的人啊!她发自内心的惊慌。 门口出延伸而来的藤蔓向着右阳的站立之处频频触头,隐隐示威。 一根藤蔓绕来,就在快要触碰到右阳放置在门框处的手时,却被绯红眼神扫过,在右阳赶紧缩回手的同时,那根藤蔓也被一道无名之火燃烧殆尽。 那门口处频频示威的几根藤蔓不过瞬间便退了个干干净净。 右阳心下稍定,随即猛然想起自己前来的事情,赶紧说道:“绯红大人,右阳恳请您出去看一看,圣颜大人与夜星大人在方才和寂阳哥哥发生了争论,拦住了去路,似乎就要争斗起来。寂阳哥哥他这几日身体不适,着实不适合与人发生角斗……” 右阳说的心痛,竟滴落出几滴眼泪下来。 绯红望着右阳的眼泪,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年依旧是这样清透绝美的泪容,在自己和残羽哥哥寂灭之时,她露出的表情。 那年与黑暗浩劫的战斗,其实是三个人才对,只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是他们三人当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罢了! 伤心吗? 伤心就可以哭吗? 可为何,我也很伤心,却哭不出来一滴眼泪呢? 这般梨花带雨的眼泪着实惹人心疼。 而自己,即便是神父神母死去的那一天,也不曾让自己留下一滴眼泪! “你又如何认为,我会前去帮助呢?或许此刻你应该守在他身边,而不是跑得不见人影。”绯红轻轻折下触到身边的一朵玫瑰,眼角处,那娇艳的牡丹似乎不甘心被漠视,竟越发栩栩如生,莹润光泽大盛。 一句话便将自己堵的无话可说,右阳怔了怔,却也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理由让面前这个美丽到冰冷恐怖的女人,为了自己的话奔波劳走。 “可是,对于寂阳哥哥,你难道不是……,你难道……”右阳突觉这样的话她怎能说出口? 难道如何? 难道你不是喜欢我的寂阳哥哥? 难道你忍心看着他受伤? 不! 不! 她不能这样说,面前的这个女人如此优秀,若她真的与自己争抢寂阳哥哥,那她该怎么办…… 不! 不!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的心思。 她那样优秀,怎会拉下面子和自己争抢? 况且,寂阳哥哥永远都是我的,即便谁喜欢,也无用! 右阳思及此处,瞳孔颜色猛然变深,随即便朝绯红急急颔首,便大步跑开。 脚步声远去,寂静的房间内却突然想起了讽刺的笑声。 绯红唇角微扬,身子腾空而起,缓缓落与地面上的藤蔓。 那原本四处眼神游走的藤蔓也在此刻变得安静,为绯红铺就一条平稳的道路。 白衣飞扬,眼角绯红色腰封上丝带随风飞扬,与四周血红的玫瑰相掩映,分不清彼此。 半晌,绯红却是淡下了脸色,双眸望着门口处,久久不能回神。 她并不担心,也不慌张。 因为她知道,圣颜与夜星二人自有把握。 而他…… 身子不适吗? 右阳,你如此担忧他的身子。但是你又知道,他为何会变成这样吗? 你不知道! 你何德何能! 你不配拥有他! 从来都是,从来都是…… ------------ 第023章 相语 “可……” 一句话便竟将自己堵的无话可说,右阳怔了怔,却也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理由让面前这个美丽到冰冷恐怖的女人,为了自己的话奔波劳走。 “可是,对于寂阳哥哥,你难道不是……,你难道……”右阳突觉这样的话她怎能说出口? 难道如何? 难道你不是喜欢我的寂阳哥哥? 难道你忍心看着他受伤? 不! 不! 她不能这样说,面前的这个女人如此优秀,若她真的与自己争抢寂阳哥哥,那她该怎么办…… 不! 不!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的心思。 她那样优秀,怎会拉下面子和自己争抢? 况且,寂阳哥哥永远都是我的,即便谁喜欢,也无用! 右阳思及此处,瞳孔颜色猛然变深,随即便朝绯红急急颔首,便大步跑开。 脚步声远去,寂静的房间内却突然想起了讽刺的笑声。 绯红唇角微扬,身子腾空而起,缓缓落与地面上的藤蔓。 那原本四处眼神游走的藤蔓也在此刻变得安静,为绯红铺就一条平稳的道路。 白衣飞扬,腰间绯红色腰封上丝带随风飞扬,与四周血红的玫瑰相掩映,分不清彼此。 半晌,绯红却是淡下了脸色,双眸望着门口处,久久不能回神。 她并不担心,也不慌张。 因为她知道,圣颜与夜星二人自有把握。 而他…… 身子不适吗? 右阳,你如此担忧他的身子。但是你又知道,他为何会变成这样吗? 你不知道! 你何德何能! 你不配拥有他! 从来都是,从来都是…… …… 即便是受了伤,也没有丝毫损伤他一直以来都引以为傲的沉着, 寂阳觉得心口闷疼,最近一段时间里,他的心疾似乎也越发严重了。 只是,这样的疼,他觉得值得…… 突如其来的被拦住去路,这是他早便已经想得到的。 每次与他们二人相遇,他都能深切的感受到,来自他们内心对自己的敌意。 只是没有想到,会是现在。 圣颜与夜星此刻已经不想再做什么,若说方才只是为了已经一个多月不曾出棺柩的绯红而气昏了头脑,此刻看着那明明已经脆弱不堪,却依旧盛气凌人负手而立的男人,他们或许已经有些明了。 只是,他越是如此,他们心中便越觉得不值! “寂阳大人,在您的灵魂深处,难道就没有一个声音是在告诉您需要自责吗!”夜星眉头紧皱,掩在衣袖内的手,已经有些颤抖。 圣颜并不言语,此刻他的瞳孔中只有那傲然的身姿,沉浮中,他在想着什么。 寂阳轻抬眼眸看向他们二人,风雪交加下,他们二人的脸庞之上对于自己的指责是那般清楚,只是…… “我再说一遍,或许你们找错了人。”清透的声线并无多大起伏,短短的纠缠,此刻天已经缓缓变得幽黑,莹白到透明的脸色映照着皑皑白雪,在这寂静的黄昏里,失去了颜色。 找错了人?! 怎会找错了人?他们敬爱的绯红大人,一向冷淡的绯红大人,在每每遇到与他有关的任何事情,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他们二人不知道绯红大人和这个男人之间,曾经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能让一个高贵如斯的上位者如此惦念进灵魂,那该是多么刻骨铭心的事情。 可是,他们眼中的寂阳大人。 他真的是已经不记得了他们的绯红大人。 一个能够让你刻入骨髓的人,而这个人却不记得你! 他们不知道若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究竟该如何是好。 而如今,这样的事却是切切实实的在折磨着他们尊敬的,想要守护的绯红大人。 他们怎能不气? 怎能不怨…… 只是,只是…… 他们二人又能怎样? 除了做这些无谓的事情,他们二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纠缠不清,从来都只是与他们二人无关。 该如何插手,该如何理清。 “罢了!”圣颜轻叹,随即缓缓转身,踏着风雪就要离去。 “怎能罢了!怎能再让他……” “夜星!”圣颜厉声斥责,双眸寒星。 夜星眉头紧皱,随即一拂衣袖,跟随在圣颜身后,抑制不住的是内心深处的无力。 “但愿,你能永远保持如今的状态,绝不后悔才是!” 圣颜与夜星身影消失,只留下此话,回荡林间。 …… 这般突如其来的拦截,又这样无可奈何的离去,寂阳不明白究竟为何,而此时此刻,他的身体也容不得他再多想些什么。 心头闷疼,寂阳脚步踉跄后退,随即重重的倚靠在一棵大树干上,浓密的夜色下,仔细看去,可以发现他的指尖都在颤抖。 天际,那散发着莹润光泽的圆月如此饱满,透过漆黑如墨的夜色,照射在大地上。 不知何时,天际的月光已经不同往日。 一滴清汗划过,滴落在皑皑白雪里,消失不见。 寂阳轻抚着胸膛,唇角微抿,眉头微皱,蓦地看向一旁的密林深处,瞬间戒备。 漫天白雪中,那漆黑如墨的密林深处缓步走出一抹清透的白色,修长单薄的身子仿佛要被大雪纷飞的天气吞噬。 只是,她的步子迈的那么稳,她的脚步那么坚定。 踏雪而来,青山牧雪中,幽幽白影,当如是。 交织的灵魂,重叠的记忆,每每午夜梦回的痛楚,都一并发作,其中滋味,难以言喻。 绯红迈着步子一步步靠近那斜斜倚靠在树干上的人,夜风夹带着雪花轻抚过他的身侧,似留恋,似逃脱。 当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更加刻骨,这一刻,绯红觉得她望近了她的一生。 两道身影再次相聚,如此近的距离,其中萦绕着的是永远也斩不断的情丝。 若说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有什么还能支撑着一个人走下去,恐怕也只有内心的那一点执着罢了! “痛吗……” 清透的嗓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般的空灵,绯红的唇角在白雪映照的夜色下,泛着妖冶的红。 并不指望他会答话,绯红微微向前倾着身子,二人的距离立刻又更加接近。 “寂阳大人,你还真是一个痴情的人。为了她,你可以不惜透支自己的生命,每每月圆之夜,你的心都如同蚀骨般疼痛,能力衰退。你知不知道,即便是他们二人中的其中一个出手,都可以让你神魂俱灭!” ------------ 第024章 及乌 闷闷的咳嗽声响彻林间,甜美的血液气味飘散在空中,经过冰冷的发酵,是那般迷人。 林子四周,是闻到血味而兴奋到双眸发光的吸血鬼,那高等血液的牵引,让他们不由自主,让他们渴望! 尖锐的獠牙是他们兴奋到极点的暴露,修长的指甲仿佛要划破苍穹,划破血肉,那是血液的引导。 血族,从来都是以血为生。 此刻,他们匍匐着前进,那血液的甜美气息已经渗透到他们的灵魂,控制不住的颤抖,见鬼的渴求。 其中大数为低等血族,对于生理的牵引,他们无法控制。 那彷徨着留在林外的少数,是略为高等的血族,他们挣扎着,不敢前进。 那血液的气味有多么具有吸引力。就证明那血液的拥有者能力有多么的高,他们想要吸食高等血液,可他们也怕为此变成他人的血液! 只是,不过瞬息间的功夫,那血液的味道已经侵蚀了他们的理智,在这一刻,身血族一族的本性让他们失去了理智,唯有那最原始的渴望带领着他们前进,对于血液的执着,是他们一生的全部追求。 …… 寂阳低垂的双眸注视着四周的动静,随即强忍住胸膛内的又一股血液的涌出,擦去唇角的点点血渍,抬眸看向面前依旧直直的站立着的绯红。 夜色下,背景为雪,她的身影有些缥缈。 “为什么还不走。”寂阳沉声道。 绯红不答,单单就这样看着他,仿佛要望进他的灵魂。 寂阳双眸沉寂,薄唇紧抿,四周的戾气已经越来越浓重,仿佛都能够听到那压抑不住的嗜血的喘息声。 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她不杀自己,也不救自己。偏偏就是可以随意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自问多年来,看人的能力不差,但唯独,他读不懂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莫名奇妙的问题,莫名其妙的态度,莫名其妙的感觉…… 只是,她身影透出的坚定,却是犹如一道亮光,划破种种千篇一律,倔强的存在。 他不懂…… 一片雪花滑落在眉梢,仿佛惊醒了梦中人。 绯红抬步再次走近寂阳,看了眼那散落在他肩头的雪,手臂抬了抬,却又最终放下。 “你喜欢雪吗?”绯红轻声问道,双眸流转,不知在酝酿着什么。 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离得近,那冰凉的气息都已经吹拂到了脸庞之上,寂阳的双眸暗沉,让人读不懂里面的含义。 凉薄的唇角微动,吐出简短的一句话来。 “爱屋及乌。” 这就是喜欢了…… 绯红的双眸闪着莫名的亮光,那原本氤氲着轻愁的小脸,也蓦地爬上了清透的笑容。 虽然这个答案听得如此别扭,又不讨喜,但此刻她也不想去管那‘屋’的指喻。 “来!” 绯红伸出左手,缓缓递到寂阳的面前,漫天大雪纷飞,片片雪花飘落在她的手心,晶莹剔透,丝毫不化。 白与白的相映,清的透彻。 寂阳觉得这一幕晃了他的眼睛,千年不变的记忆,每每都敲击着他的双眸。 抬眸看去,那是一袭白衣的女子,腰间绯红色的腰封丝带晕染了一片洁白。 苍央山顶,一袭红衣。 花开花落,武动朝暮。 终究是不同的…… 寂阳不再看向她,任由风雪覆盖了面前那只素手,也不再看她一眼。 缓缓站起身,寂阳朝绯红一揖,衣袖轻抚,蓦地向天际飞去。 那林间早已经蠢蠢欲动,却畏惧绯红的震慑的一众血族犹如瞬间丧失了理智,纷纷飞身向着那即将冲破枝头的寂阳飞身而去。 一袭白衣拂过身侧,带起一阵轻风,落了空的手此刻已经被冰冷的雪花覆盖,莹白的指尖微微颤抖,落下一片片苍白的雪花。 绯红蓦地抬头看去,是他毫不留恋的身影,那冰冷的衣摆划过空气,犹如利剑。 四周瞬间的暴动,犹如狂暴的因子,瞬间充斥了原本寂静的四周。 绯红轻阖双眸,蓦地睁开,一瞬间周身戾气尽显,嗜血的獠牙与尖锐的手指划破空气,修长的身影瞬间飞上寂阳的衣摆划过的枝头,稳稳的站立。 四周飞冲而来的一众有瞬间的停顿,可在下一刻却更加暴戾的飞来。 绯红转头望向在另一处枝头站立的寂阳,随即轻声道:“走!” 这些乌合之众对于她根本不算得什么,而如今的寂阳却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对抗。 看着寂阳如今潦倒的身影,绯红血红的双眸暗沉,随即坚定的回头,不再看他一眼。 四周的暴戾身影不过瞬息间便已经形成了密密实实的包围圈,寂阳双眸定定的看着那群魔乱舞中的那一道身影,手指有些微微颤抖。 尖锐的手指划破空气,将片片雪花拦腰斩断,随即被鲜血飞溅,染红了一片。 寂阳踉跄抬步,却被一道飞射而来的绯红色水袖缠住腰身,一股大力自另一头发出,身子瞬间不受控制的向远处的天际飞去。 那在夜风雪林中的一众张牙舞爪的嗜血者纠缠着,那被重重包围的白色身影若隐若现,随着距离的拉开,终究只化作一滴黑点,再看不到。 又一只血族的脖颈被毫不留情的扭断,绯红回头抬眸看去,风花雪夜里,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腰间丝带已经缠绕在他的身上将他送走,他很安全。 “吓!――” 四周是一个个血红的双目与狰狞的面庞,四处挥洒的鲜血早就已经迷了他们的眼睛,每当死去一个,都会有许多红了眼的血族飞扑过去,将那鲜血吞噬殆尽,徒留一架枯骨。 包围圈的外圈,则是一个个蓄势待发的略为高等的血族,他们的双眸紧紧的盯着那处在包围圈中心的单薄身影,一个念头在他们心中不约而同的迸发。 吃了她! 吃了她! 如此贵族,吃了她,喝了她的血,那将是他们这血统并不高贵的血族,这一世最值得骄傲的事! 弱肉强食,对于他们血族,从来都没有道德的束缚。尽管对于血统高贵的贵族他们是尊敬畏惧的,可是如今这到口的鲜血若是不咽下肚子,那才是一世的污点! 这一刻,他们被鲜美的血液与更高的地位蒙蔽了双眼。 此刻,他们最想要的是那飘荡在空气中的,甜美的味道能够进入自己的口中。 “吓!“ 一群疯子! ------------ 第025章 遗憾 绯红并不想跟他们多做纠缠,而每杀掉一个人,都会让她想起自己是怎样放弃了生命,去拯救了他们! 没有月光的夜色是这样冰冷,绯红扔掉手中的人,厉眸扫向他们,一瞬间至高无上的天生的威压几欲爆发。却突然被从黑暗而来的一道身影拦住。 衣衫交错,青丝纠缠,绯红在嗅到来人的气息时便已经收敛了戾气,眼睛直直的盯着拦住自己的人。 身影滑落,四周却突然寂静下来,那原本红了眼的众人。仿佛被判了死刑,一个个凝望着那一袭黑衣的男人,不过瞬间便退了个干干净净。 毕竟谁也不想在幽冥者的面前滋事,谁能够在冥主的面前安然进食呢? 绯红落下地来,抬眸看着面前的人,唇角微扬,上挑的眼角勾勒出完美的弧线。那张脸,那张轮廓,从来都是最美的,即便是换了不同的皮囊。 ”冥恩,你最近是被困在了暗黑城吗?还是过往的千年里过得太过于无聊?所以才频繁的出来,额,吓唬人?!“绯红一把推开近来曝光率比从前多了不止一个层次的冥恩,接着说:“不过,以后不要再出现我的面前,诺,我玩得这么开心,你偏偏来打搅。” “冥恩,你看我的手上,那是血,那是许多血族的血液。” “冥恩,这些血刚才还是热的,只不过现在已经冰凉了。” “冥恩,你说,要是一直这样杀下去,是不是手上的血就不会凉了呢……” “冥恩,我杀了他们……” “冥恩……” 冥恩与她一起在笑,连着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夜色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轮廓却不似以往哪般清冷生硬。 夜风轻抚,卷起绯红的长发,满头青丝漫天飞舞,映照着雪夜,有点模糊,那轮廓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 绯红也在笑,唇角的微笑刚刚好,暗红的双眸里波澜不惊,不时便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冥恩掩在衣袖里的手猛的拉住绯红的胳膊,紧紧的将她揽进怀中。 “知道你不会哭,但至少不要再笑了,丑死了。”冥恩附在她耳边低声道。 怀抱是冰冷的,比漫天的雪花瓣还要冷,比手上的鲜血的还要冰。 绯红觉得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受控制,许是夜风刮得,生疼。 “我并不想杀他们的,我并不想的……” “我的手上尽是他们的血,是我杀死了他们……” “那是我失去了生命才挽救的,却是我亲手结束了他们……” “冰海那次是,这一次又是……” 绯红猛的双手抓住冥恩的前襟,与他直视,沉声道:“我是怎么了,我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可以放弃生命去拯救的人,我怎么可能去杀死他们呢?” “绯红……”冥恩皱眉。 绯红摇头,却猛的想起一件事来:“我的龙天空月,那次我在冰海本可以有能力阻止的,但是我突然就像是没了力气,就连龙天空月都无法施展,所以才,所以才死了那么多人……,嗯?冥恩,是怎么回事,你肯定知道的……” 冥恩伸手覆上绯红的双肩,示意她不要如此激动。 “说啊,冥恩,你告诉我。每次我都觉得这根本不是我……” “绯红……” “嗯……”绯红的双眸睁得大大的,有些可怕。 冥恩轻叹,沉声道:“百年前,我在冥流中找到你,你已经是魂晶的状态了……,你知道魂晶是什么意思的,绯红。那场浩劫,你已经死了。” 尽管不愿去想,可终究这是事实,绯红僵硬的。微微点头,这些,她知道。 冥恩伸手为绯红擦拭发丝上的雪花,继续道:“生死一线,即便你是月神传人,可终究抵不过这个世间的轮回制度。但也正因为你是月神传人,你拥有比平常人更多一次的生命。而这次生命是你自己争取的,死去瞬间,你曾向神邸发过誓,若能重来,你穷尽一生,只为苍生。所以我才能轻易的使用冥元将你从冥流中剥离,你才能够获得躯体继续生存。” 绯红不说话,双眸有点沉寂。 冥恩继续道:“上一世,你因为遗憾离世,怨气缠身,使你血气未完全禁锢,这才符合了生存的要求。绯红,难道你忘了你的恨吗?为什么还要继续生活在他的身边,为什么可要这样折磨自己。你真身崩溃,如今的躯体只不过能够勉强承载你的月神魂晶。为什么还要犯傻,难道遗憾了一世还不够吗?!”冥恩说的气愤,双手紧紧的握住绯红的胳膊,微微颤抖。 “不是的……,不是的。”绯红看着冥恩的双眸,认真的说:“我是遗憾了一世,那怨恨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我不甘心,冥恩,你知道我的不甘心。”绯红摇晃着冥恩的肩膀,沉声道:“我只想问问他,只想问他一句话,问完,无论答案是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如你所说,这一世的生命是我向神邸求来的,若不遵守临终遗愿,我必遭天谴,魂晶四散。怎么会,怎么会那么傻呢?怎么会……” “不会吗?!绯红!”冥恩沉声道:“在他身上,你糊涂的还少吗?你已经与他见面不止一次,况且凭借你的能力,即便是问上他千百句话,谅他如今也反抗不得。可是,你问了吗?你没有……,你还要再等上多久呢?你知道你这一世的凶险,难道还要去冒险吗?绯红,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 “不是的,我一直都想问的,可是,可是……”绯红猛的闭上双眸,眉头紧皱,颤声道:“可是如今我都不知道他有没有恢复记忆,那年他同样被沉睡,记忆的复苏不会随着能力的觉醒同时出现,所以,所以万一他没有恢复记忆呢?我要等的……” “绯红!你还要这样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他若是没有恢复记忆,那朵月呢!现在,朵月就在他的身边!当初就是因为朵月,就是因为她!如今朵月又重新在他的身边!而你呢?那年浩劫,你们三人当中,就只有你去送死,他们二人沉睡。如今,他们又重新在一起了,你还要执迷不悟吗?!”冥恩的肩膀有些颤抖,当年的黑暗浩劫,身为冥血族的他根本无权干涉,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出的了冥血族的天然结界来出手帮她。他总以为有残羽在,肯定不会让她有事的,尽管那时残羽已经与朵月那个女人在一起,但即便是念在以前的情分上,残羽也不可能让绯红有事的。 他苦苦守候了自黑暗浩劫来临,便已经自动开启的冥血族的天然结界时一年的时间后。天然结界消失了,那就证明黑暗浩劫已经停止。 天知道,他当时用了多快的速度冲了出来,但眼前的场景却让他永远难以忘记。 天是黑白的,一望无际的黑,交错的斑驳白色,那番场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 诡异的可怕。 天际原本明亮的太阳突然就失去了光彩,惨淡的金色光泽就仿佛奄奄一息。 而那皎白的月亮瞬间便失去了它的光泽,犹如一片白纸在天际,没有一丝生机,仿佛就像是漆黑的夜空被捅出了一个窟窿,没有丝毫的反光,更像是要将一切东西都吞噬进入的白洞。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那般诡异的场面,扭曲的天,遥遥相望的太阳与月亮,一个失去了光泽,另一个已经逝去。 那是黑暗浩劫留下的惨痛的印记。 见过的人,恐怕会被那副诡异的场景纠缠一世。 当时他便知道,她已经死了…… 冥恩低头看着绯红苍白的脸庞, ------------ 第026章 朵月 他苦苦守候了自黑暗浩劫来临,便已经自动开启的冥血族的天然结界时一年的时间后。天然结界消失了,那就证明黑暗浩劫已经停止。 天知道,他当时用了多快的速度冲了出来,但眼前的场景却让他永远难以忘记。 天是黑白的,一望无际的黑,交错的斑驳白色,那番场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 诡异的可怕。 天际原本明亮的太阳突然就失去了光彩,惨淡的金色光泽就仿佛奄奄一息。 而那皎白的月亮瞬间便失去了它的光泽,犹如一片白纸在天际,没有一丝生机,仿佛就像是漆黑的夜空被捅出了一个窟窿,没有丝毫的反光,更像是要将一切东西都吞噬进入的白洞。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那般诡异的场面,扭曲的天,遥遥相望的太阳与月亮,一个失去了光泽,另一个已经逝去。 那是黑暗浩劫留下的惨痛的印记。 见过的人,恐怕会被那副诡异的场景纠缠一世。 当时他便知道,她已经死了…… 冥恩低头看着绯红苍白的脸庞,一股尖锐的疼痛自心头涌起。 “你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绯红……” 绯红一瞬间睁大了双眸,不住的摇头。 她是怎么死的? 她是怎么死的? 她是被他放弃了,所以才被湮灭在黑流之中。 如同那个夜里,如同他亲手接住了右阳,噢不,应该是朵月…… 她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冥恩,我不甘心……” 绯红猛的看向冥恩,沉声道:“朵月到底是谁,为什么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横亘在我和残羽之间?” 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冥恩望着绯红长长的睫毛,半晌,却终究轻叹道:“关于朵月,这世间恐怕只有你们月神一族才能够知晓。我只知道,当年浩劫她陷入沉思,魂晶呈现游离的状态,我探查过她的魂晶,那是只有月神一族才有的物质状态。而至于她的身份究竟为何,我也不清楚。其实最清楚的应该是你的父神与母神,但他们如今都已经不在了。” 与月神一族有牵连吗? 朵月,朵月…… 你究竟是谁…… 绯红缓缓低垂下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了,你之所以会不受控制,皆是因为你与他牵扯太多。”冥恩蓦地神情严肃,紧紧的望着绯红的脸庞,沉声道:“绯红,不要忘了,你临死前的誓言。若违逝言,魂晶四散,永坠尘埃。” 绯红的十指冰凉刺骨,微微轻颤。 “知,知道了……” 绯红踉跄后退半步,随即轻轻转身踏着满地白雪,缓缓走进夜色。 衣角消失,冥恩依旧不愿收回视线,他的瞳孔里是一望无际的暗沉,深渊如冥流,被浸泡在幽冥界的颜色有过之而无不及。 …… 跌跌撞撞,浑浑噩噩。脚下的白雪铺就的路,仿佛一直延伸到世界的尽头。 圣颜与夜星在住所旁幽深的小径上不知已经站立了多久,他们望着同一个方向,仿佛下一刻那里就会有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笑魇如花的缓步走来。就连腰间绯红色的腰封也不及她莹白通透的面庞。 果真,下一刻,那里真的缓步走来一个白衣女子,风撩起她的发丝,苍茫的白雪映照着她的轮廓,有些朦胧。 只是。腰间唯一亮眼的绯红色丝带却不知去了哪里。 “大人……” “大人……。” 闻听呼喊,绯红从浮浮沉沉中抬起双眸,脚步不停,清声道:“你们把右阳带去了哪里?” 圣颜抿唇,回答道:“就在刚才已经释放了,现在应该在回去的……” “大人!你去哪?”夜星急急的喊道。 绯红顿了脚步,回头看向他们二人,那双血红的双眸沉寂异常,却瞬间让他们二人如遭重击。 圣颜的声音戛然而止,怔怔的望着绯红极速消失的身影,低头沉思。 夜星望着已经看不到人影的小径,只觉得心头空荡荡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自始至终的一点点,毫不留情的抽离。 二人相视一眼,随即回转,其实不用她的眼神,他们二人也知道自己应该受到的惩罚。 自作主张,他们在拦截寂阳大人之前,便已经知道了后果。 绯红大人周身血气弥漫,想必方才一番恶斗,那身体抱恙的寂阳恐怕也已经脱离了危险。 终究还是他们二人算错了! 他们真的没有想到,一直沉寂不出的绯红大人,竟然就突然出现了。 也好,也好…… 漫天大雪,绯红飞身越过幽径,果然在偌大的两座教学楼空中的空地处,发现了右阳快速行动的身影。 不费吹灰之力便已经追赶上,绯红看着右阳的背影,冥想着冥恩的话。 右阳刚刚被放了自由,正要继续赶到那远处的林间去寻找寂阳,此刻却被身后的一阵刺骨的凉意侵蚀,随即回头望去。漫天大雪中,绯红的面庞精致的可怕,却也肃杀冷漠的可怕。 右阳抽气,随即飘身落下,绯红随之而落,二根遥遥相对。 “绯红大人为何跟踪与我?”右阳微眯双眸,掩在衣袖内的双手已经悄然收紧。 “跟踪?本大人光明正大!”绯红一拂衣袖,身影立刻如同虚幻一般再次凝聚已经到达右阳的后面。 脊背一凉,右阳的脸色瞬间苍白,想要回转身,却是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绯红大人!你想做什么?!” 绯红靠近右阳,双眸定定的注视着她的背影,脑中是冥恩方才的话语。 那是只有月神一族才有的组织状态…… 朵月,她与月神一族有关联…… 绯红唇角微抿,脑中不受控制的又浮现出自己死去的那一刻,无论过了多久,她都永远铭记。 魂晶是血族最原始的状态,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够轻易看出一个血族的本质是什么! 而如今,她想要亲眼验证,这个与月神一族有牵连的女人究竟是谁? 一个与自己同存的月神族人,她很好奇! 毕竟,她的父神和母神是当时月神一族唯一幸存的两个人,而她又是父神和母神的独生后人! 怎么会,又怎么可能会有一个与她共存的存在!若说是她死后,月眼又重新凝聚的月神族人诞生,那还尚在情理之中,毕竟,月神一族尽灭,只要血族一界仍在,那么月眼便会历经千年再次重新凝聚一名月神族人,以安世间平衡。 可是,这个朵月,却是自从千年前便已经存在! 而自父神母神逝去,月神一族便只有自己一人才对! 月眼自自己死后若是已经凝聚了新的族人,如今也该已经出世了才对。可是,并没有…… 难道原因是朵月吗? 你究竟是谁?朵月…… 你究竟怀揣着怎样的目的? 千年前,千年后,你的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 绯红瞳孔微缩,随即身子移动,来到右阳面前,一把拉住右阳的胳膊,带着她向远方的天际飞去。 身影消失后,原地又再次降落一道身影,一袭白衣,风华绝代,不是急急寻来的寂阳又是谁? 寂阳嗅了嗅,瞬间便向着天际飞去,那方向正是方才绯红与右阳消失的方向。 “寂阳大人!您……” 随后跟随的黑衣男子,正是瞳音。 瞳音眉头紧皱,着实担忧寂阳的身体,这才不得不紧紧跟随。 看了看寂阳再次加速的身影,瞳音轻叹,再次抬步跟上。 ------------ 第027章 虚空 …… “绯红大人!你究竟要做什么!”右阳心急,看着越来越远的熟悉地方,她不知道这个冰冷的女人究竟要带她去哪里。 绯红唇角微抿,并不言语,只往前方飞去,穿过黑夜,穿过漫天大雪,前方仿佛没有尽头。 行走在暗夜里的身影,不是孤寂,不是惆怅,是踏遍世间仍不能释怀的执念。 当他们被遗弃,就注定了暗夜里只徒留他们独自挣扎。 恒古至今,那埋藏在暗夜里的过往,有多少在慢慢腐烂,有多少又在努力挣脱。 夜风生冷,皮肤已经麻木,四周是茫茫无边无际的旷野,漫天大雪的哀悼,是铺满一地的堕落。 “放开我。” “大人!你究竟要做什么!”右阳喊了一路,喝进了北风,喉咙生疼。 “寂阳哥哥不会放过你的!你赶紧把我放了!”右阳声音有些破音,眼睛从一开始的祈求变得横眉冷对,口口声声的威胁。 绯红仿佛终于听到了她的话语,转头看了一眼,却是唇角微扬,双眸依旧是凉的,一言不发继续向前方快速飞去。 “你这个疯女人!快放了我!”右阳只觉得身体的血液都冷的有些凝固,可眼前这个女人居然还笑得出来,她似乎感受不到冷一般,可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尽管隔着衣服,但她仍旧能够感受到那冰凉刺骨的冷意,那张精致的面庞上的笑那般恐怖,那一点光芒都折射不出光芒的暗红双眸让她脊背发凉。 情不自禁的,她有些胆怯。 就像是,就像是面对左阳的坟墓时的那种心底的害怕与忌惮。 右阳紧咬唇瓣,清秀的眉头越皱越紧,再次开口道:“放了我!我不想跟你去任何地方!” “寂阳哥哥……” “寂阳哥哥快来救我!” “寂阳哥哥……,!” 绯红蓦地转头望向她,右阳只觉得脊背一凉,嘴巴立刻便叫不出声来。 路程不知有多长,仍旧在行进。 右阳忌惮,被绯红越来越冰凉的双眸惊的说不出话来,直到此刻她才猛然意识到,这个被她称作疯女人的绯红大人,她可是身份高贵的贵族…… 右阳手指轻颤,只觉得一股凉气由外而内,快要将她冻僵。 漫天大雪,一袭白衣的绯红没有了腰间绯红色的腰带,就如同一个冰雕一般。周身没有一丝温热,血液仿佛凝固。 身处广阔无垠的荒野,皑皑白雪连接着天地,仿佛成为了一体。 终于,绯红落下,右阳双脚着地,此刻的心情却比方才无尽的等待更加不安。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不知方向,可心中那无比恐惧的感觉却越发厉害。 “你,你想做什么……”右阳唇角轻颤。 绯红松手,转眸看向面前脸色苍白的女孩,那晶莹剔透的面庞,精致玲珑,此刻却有些惊慌失措,犹如慌乱的小鹿,那么可怜。 “你在怕什么呢?无论何时,无论何事,你都不曾遭遇过一丝一毫的伤害,你永远都是幸运的那一个。如同千年前,如同十多年前那个夜晚。你忘了吗?不,你怎么会忘呢?在她的坟墓前,你战战兢兢,恐惧无比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你,你的内心其实一直都是怕的。为什么怕呢?那般幸运的你在怕什么?”绯红俯身在右阳耳边轻声细语,那清幽的语调仿佛是在谈笑,可其中内容却让右阳觉得心头冰凉。 “什,什么千年前,你在说什么,我,我不知道,不不知道……”右阳觉得心头在颤抖。 “千年前不知道,那千年后呢?”绯红唇角微扬。 右阳的瞳孔瞬间紧缩,脑中回响着她方才的话。 她的坟墓…… 她的坟墓…… 左阳的吗? 是她的,是她的…… 右阳唇角轻颤,偌大的双眸紧紧的盯着绯红那张恐怖的笑颜,不知该怎么说。 说她不怕吗? 不,她是怕的,她很怕很怕……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右阳问。 绯红起来身,缓缓抬头看向天际,正上方的天际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天色,那里仿佛有一个漩涡,凝聚着黑色,旋转着黑色,仿佛偌大的黑洞。 右阳注视着绯红的双眸,一瞬间便变了脸色,在绯红的瞳孔中,她轻易的看到那番不一样的景象。艰难的扬起脖颈,入目的画面赫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虚空之眼…… “你,你……”右阳唇角颤抖,语不成调。 绯红依旧仰着头颅,漫天的大雪映照着她完美的轮廓,暗红的双眸在夜色下散发着妖冶的光芒。 “不用怕,不用怕。我只不过想看看你究竟是谁……”说到此处,绯红低下头颅看向右阳,唇角微扬,轻声道:“你知道该如何查看本质的……” 右阳瞳孔紧缩,瞬间张口想要惊叫,却猛的连声音也发不出。双眸里是绯红舞动的手势,与无风自扬的发丝。 绯红唇角微抿,宝相庄严,双手迅速打出繁复无比的手势,一个个犹如刻画在历史长流里的古老的印纹纷纷在右阳的四周形成金色的包围圈,一瞬间光芒大震。 绯红蓦地抬头向上看去,那原本慢速流动旋转的虚空之眼,竟缓缓加快了速度,片刻便无比壮大,连带着四周的天都仿佛在旋转一般,巨大的漩涡在呈现。 绯红神色自若,双手依旧不停,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右阳除了惊恐的睁大双眸,此刻已经不能做什么,尽管她身上的禁制已经解除,可此刻她的思想仿佛已经支配不了自己的身体,除了思想还在转动,她已经动弹不得。 蓦地,不远处的雪地上出现一道身影,那身影从天而降,一袭黑衣,仔细看去,那丝毫不反光的黑色就如同天际的黑色漩涡如出一辙。 他是冥恩。 冥恩的确自虚空之眼中落下地来,此刻看到眼前的一幕,他震惊无比,抬头看向已经缓缓启动的冥流之门的虚空之眼,他只剩下叹息。 早在他讲出朵月身世之谜时,他就应该能够想得到,这个执着的丫头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除了朵月自身陷入沉睡时魂晶游离的状态下可以查看她的本质,唯一一种方法就是引出冥血族的冥流,那是洗涤魂晶的一条水流,所有去往冥血族的魂晶都将经过冥流的洗涤露出本质,才可以真正显现本质,呈现原本的状态,成为冥血族。 虚空之眼如同是打开冥流之门的钥匙,冥流属于冥血族一界,这一惊天动地的举动,恐怕如今的世上除了自己这个冥血族的冥主,也只有绯红可以。 就连同残羽,以他如今尚未完全觉醒的能力,也是不能的。 他在冥血族一界感受到了冥流之门的动荡便已经猜到了。 可如今亲眼看到绯红如今的状态,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千年如是。 其实你也从来都没有变你知道吗?绯红…… ------------ 第028章 月神 冥恩瞳孔紧锁着那漫天大雪中的白色身影,狂烈的风肆虐着单薄的身子,满头青丝随风飞扬,庄严的面庞一如往昔,只是眉宇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稚气。 一千年的时间,究竟悄无声息的改变了什么…… 绯红双眸暗红,妖冶的红光仿佛在眼眶中流淌,天际缓缓低垂的虚空之眼正在极速旋转,它正在缓缓的接近着大地,接近着召唤它的人。 绯红神色少有的肃穆,余光是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黑色身影。 只一眼,绯红便伸出右手,两指指向左边胸口,随即一拉,一道绯红色的血线被拉出胸膛,绯红口中念念有词,随即指向天际的虚空之眼。那一道血线瞬间化作点点血星向虚空之眼飞去。 仿佛是被注入了生命,虚空之眼旋转的速度更加快速,中心的漩涡猛的下垂,直直的指向她们二人的身子。 苍茫天地,异常已生。 一道仿佛水流一般的液线自漩涡中缓缓流淌,向着包围着右阳的禁制缓缓低垂。 冥流…… 成功了! 绯红双眸紧紧的注视着那冥黑色的液体,唇角不知何时渗出点点血丝,那原本就莹白的脸色此刻更加苍白。 那一缕元血,终究是抽走了她大部分的精力。 天际,那缓缓下坠的液体已经将右阳周围的禁制包围,仿佛成为了透明的黑雾,纠缠着。 与绯红不断打出的繁复手印相呼应,一瞬间光芒大震。 右阳猛的睁大双眸,瞳孔竟缓缓扩散,一道透明的影子在右阳身体内四处挣脱,不过几个瞬息间便挣脱了右阳的肉身,失去了肉身的禁锢,魂晶本能的逃窜,遇到冥流,仿佛找到了家一般,不断地向冥流拥簇。 此刻不过是第一道难处,魂晶的状态只能存于冥血族的冥流中,否则便有消散的可能。 她还不能死…… 至少在她看清本质之前,那魂晶不可以消散。 绯红眉头紧皱,随即双眸微眯,拿定主意,蓦地再次伸出手指指向胸膛,竟是想再拉出一道元血来稳固魂晶的状态。 “绯红!”冥恩双眸微凝,尽管他知道这是必不可少的一步,可那元血的消耗绝不是小事。 事情已经到达紧急时刻,他却不能插手。 冥流通灵,若是遇到自己的气息,只会尽数涌向自己,那么没有了相抗衡的力,绯红使出的所有力都无处可依,收不回,结果不可想象。 只是,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冥恩只觉得自己又再次回到了千年前的黑暗浩劫,那时,他同样只能等,只有能…… 他痛恨这种感觉…… 绯红庄严肃穆,薄唇紧抿,生生的咽下涌向口齿的血液,一道血线再次被拉出,绯红的脸色已经白的透明。 手指指引血线涌向那仿佛随时都要消散的魂晶,那看似脆弱的魂晶遇到血线的包围与稳固,瞬间凝实。 绯红紧紧咬住下唇,瞳孔微缩,就是现在! 以手为爪,蓦地向远处的魂晶虚空一抓,那魂晶便缓缓飘向绯红。 那透明的物质,那么脆弱,只要没了那层保护壳,便会立刻消散。 近了。 绯红顾不得唇角的血迹,双眸紧缩的注视着那魂晶,单用肉眼看去,好似一点区别也没有。 绯红双眸微凝,蓦地伸出手指覆上眼角下的那一朵妖冶的牡丹花,与此同时,尖锐的指甲瞬间显现,接着便陷入眼角的皮肤,连带着那一片的皮肉,竟生生的将那朵牡丹花撕了下来。 冥恩双手轻颤,瞳孔紧缩,双眸紧紧的注视着那被撕下皮肉的那一片皮肤,竟然自骨子里显现出一道白印,发着莹润的光泽的白印。 仔细看去,不,不,那不是白印,那是一轮弯弯的月亮! 终于,过了千年的时间,他终于又再次看到了那专属于她的印记,那由骨髓中生长的印记,那是月神的标志! 皮肉的迅速再生不过是瞬息间,那莹润通透的弯月就这样刻在绯红的眼角处,一瞬间那张面庞仿佛终于展现了它的风姿,只有那轮弯月才配与她契合! 如此的相融!如此的绝对! 那是天生的本质! 漫天大雪的天际,原本漆黑的一片天,竟缓缓显现出一道莹润的轮廓来,那是月亮! 那是千年来终于又再次莹润通透,拥有无限生机的颜色,无论什么都遮挡不住它的再次苏醒,那是真正的月亮! 漫天大雪,皑皑白色都不及那血色的万分之一。 绯红的脸庞,宝相庄严,眼角处的那轮弯月散发着莹润的白泽,缓缓的,绯红睁开了双眸,睁开眼的刹那间,她血红的双眸竟缓缓变成了墨色,那般通透的黑色,金玉其内,灼灼其华,与眼角的白色相呼应,别有洞天。 终于还是迈出了这一步…… 除了真正恢复月神的身份,其他根本没有办法去窥探那专属于月神一族的秘密。 绯红注视着那被禁锢的魂晶,那魂晶的颜色竟莹润中透着无尽的黑暗,那些黑暗仿佛能够吸食一切光明一般! 那是,那是! 眼睛刺痛,绯红依旧不愿意合上双眸,就这样直直的注视着朵月的魂晶。 “不可能的……”绯红喃喃自语,瞳孔紧缩,双手牵制住虚空之眼的手势竟缓缓收回,不过瞬间便撤回了所有的牵制,那原本被抑制牵引的冥流失去了控制,瞬间便汩汩的自上而下的流出。 “绯红!”冥恩大惊,身影瞬间移动,向着天际缓缓洒下的冥流飞去。麻木,有些凉意。 一瞬间,他漆黑如墨的双眸散发着妖冶的光泽,眼角处的曼珠沙华灵动轻颤,迅速向四周散发着无尽的黑雾。 冥恩双手迅速打出繁复无比的手势,那看似薄弱,其实却凝实无比的幽冥雾,瞬间将那即将流淌在大地上的冥流尽数接住,冥恩双臂伸展,拖着幽冥雾缓缓向天际飞去,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将那仿佛要坍塌的虚空之眼向上拖去。 ------------ 第029章 记忆 如同残破的风筝,断了线,没了力,就这样直直的朝着地上落去,漫天大雪,都不及她的白衣惨白, 重重的跌落,绯红觉得一瞬间周身疼痛万分,骨头扭转的声音清晰入耳,直传到灵魂深处。 原来,那么绵软的雪花,也可以跌落的那么痛啊…… 滴滴鲜血自唇角流出,红的妖冶。 寂阳不知道自己一瞬间爆发的力量是什么,在他看到那静静躺在雪地里不动的右阳时,他的脑子就再也无法思考。 不能,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 那脆弱不堪的魂晶摇摇欲坠,怕是在下一刻就要被诛杀,那一瞬间,他以最快的速度抽出自己的本源剑刺向了她。 怎么能呢? 怎么能杀他的公主呢? 天降异象,天知道他在看到那月神出世的天象时,他有多么激动。 他的女孩儿,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寂阳迫不及待的揽紧了怀中的女子,急不可耐的去查看她体内的变化。 很意外,他这些年的牺牲都没有白费,她的身体如今一切都好,如同能力竟也都已经完全恢复了! 情不自禁的,寂阳将胸膛处的头颅缓缓抬起,双眸一眨不眨的看向她的眼角。 可是…… 这是怎么回事…… 右阳的脸庞除了有些苍白,连其他的,任何一点印记都没有。 怎么会…… 寂阳唇角微抿,一股不好的预感生出,不自觉的,双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天际传来一声嘶吼,寂阳抬头看去,虚空之眼已经被禁锢,只化作一道暗沉的漩涡高高的挂在天际。而那犹如一道疾风的黑色身影,瞬间便入了寂阳的双眸。 即便过了这么久,但那道身影,他怎能不记得…… “绯红!!!” 冥恩转身瞬间便看到那刺入绯红的胸口的利刃,犹如痛在本身! “唔……,咳咳――”绯红觉得心头疼得厉害,如今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她也认为比之前好受多了,自从重生,她已不记得什么时候这样放松过了。 阳神的本源之剑,尽管是还不曾真正觉醒,可四肢百骸的疼痛,竟比自己被浩劫之眼扭曲摧毁时还要痛。 每每听到那熟悉的名字,寂阳都会觉得犹如针扎,一直都逃避着那相同的名字,甚至是害怕。 低头,是右阳的明眸,那双眸子里明明是那般熟悉的颜色。 右阳的双眸不知何时变得深邃,那声嘶吼仿佛将她唤醒,蓦地,右阳伸手抚上寂阳的脸颊,清透的音调在四周混乱中响起,犹如玉碎。 “残羽哥哥……” 残羽哥哥? 残羽哥哥…… 寂阳双眸蓦地睁大,紧紧盯着怀中女子的眉眼,双手微微颤抖。 “你,说什么……”寂阳唇角轻颤。 右阳微微坐起身,低头瞬间,双眸低垂不知掩去何等神色。 再次抬眸,犹如冰川水润,绿意丛生。 “残羽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寂阳闻声,不可置信,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也不敢出声。 冥恩飞身落下,飞奔到绯红身边,立即蹲下身将绯红轻柔的抱进怀中,怀中女子的身子冰冷异常,一接触,连同他的四肢百骸都有些寒凉。 “绯红……”冥恩轻语。 绯红垂眸低笑。 这个名字犹如烙印,深深刻在每个人的心中,右阳闻声双眸微眯,掩在衣袖内的手微微颤抖,却蓦地握紧,随即抬头,唇角微扬,清声道:“残羽哥哥,我是绯红啊……” 犹如惊雷。 “绯红……”寂阳的双眸瞬间定格,这一声,仿佛直直敲击进他的心中。 冥恩闻声瞬间利眸扫向不远处的二人,尤其是那孱弱模样的右阳。 再次听闻自己的名字,自那人的口中念出。原来还是那样的音调,那样的唇形,那样的好听。 只是,如今他的眸子看的却不是她…… 绯红手指微僵,微微抬眸看向他,那不同的容颜,那声线依旧清润,那双眸的颜色更加的深邃。 原来,他是记得的…… 他知道‘绯红’这二字……! 可,既然他知道这二字,那为什么,为什么! 绯红脸色苍白,挣扎着站起身,不顾冥恩的搀扶,踉跄着脚步,一步一步向那相拥的二人走去。 一瞬间,他漆黑如墨的双眸散发着妖冶的光泽,眼角处的曼珠沙华灵动轻颤,迅速向四周散发着无尽的黑雾。 冥恩双手迅速打出繁复无比的手势,那看似薄弱,其实却凝实无比的幽冥雾,瞬间将那即将流淌在大地上的冥流尽数接住,冥恩双臂伸展,拖着幽冥雾缓缓向天际飞去,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将那仿佛要坍塌的虚空之眼向上拖去。 那因为冥流失控而有些颤抖的大地,此刻才缓缓恢复了平静。 天地变色,恐怕察觉到动静的其他人早便已经向这里进发了。 此番动静,绯红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踉跄后退,口中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那右阳的肉身失去了控制,瞬间跌倒在地,而那半空中悬浮的魂晶周围的血气也在缓缓的减弱,竟再次不稳定起来。 绯红脸色苍白,尽管真正恢复了月神的模样,可刚消耗的元血非同小可,此刻神魂动荡,竟有些缥缈。 漆黑如墨的双眸就这样紧紧的注视着那半空中的魂晶,不知该作何反应。 心底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呐喊,将魂晶毁灭!毁灭了它! 那是来自自己魂晶的呐喊,那是强制性的,本能的反应! 这一刻,绯红清楚的看到,自己体内的魂晶是多么想要迫不及待的挣脱处体内,好与那半空中的魂晶拼死。 本能…… 那是她的魂晶的本能…… 可是,这种本能让她觉得可怕,但就连她的理智都在告诉她,毁了那个魂晶! 绯红蓦地抬起双眸,漆黑如墨的双眸里满是肃杀。身子瞬间飞起,绯红果然朝着那极其脆弱的魂晶飞去,獠牙显现,莹润的利爪生出,再过一刻,那半空中的魂晶便会永远消散! “住手!” 一声厉喝自后方传来,绯红闻声轻颤,身影微顿,只是还未曾能够转过身来,便觉得后心一凉,低头看去,自己的左侧胸膛,一道莹润通透的金色脊骨冰刃从左胸膛冒出长长的一段,心头一瞬间有些 ------------ 第030章 必杀 绯红手指微僵,微微抬眸看向他,那不同的容颜,那声线依旧清润,那双眸的颜色更加的深邃。 原来,他是记得的…… 他知道‘绯红’这二字……! 可,既然他知道这二字,那为什么,为什么! 绯红脸色苍白,挣扎着站起身,不顾冥恩的搀扶,踉跄着脚步,一步一步向那相拥的二人走去。 漫天大雪仿佛要将那消瘦的身影湮没,但她却依旧坚定的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无名的前方。 近了。 绯红唇角微动,却听到那俯身在他的残羽哥哥怀中的右阳,不,那女人机缘巧合已经恢复了记忆,此刻以及以后,她应该是朵月才对。她听到朵月急促的声音响起,一如往昔那般理直气壮。 “残羽哥哥,她还是像当初那样,她要杀我!”朵月双眸嗔怒,控诉着。 寂阳觉得此刻的自己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缓缓抬头,他看到的是一步一步走来的白色身影,与记忆里不同的容颜,但那眼角的印记却恒古不变。而此刻,她的胸膛正被自己的本源之剑贯穿。 “绯红……”寂阳轻喃,想要站起身,却被怀中朵月紧紧拉住衣袖。 “残羽哥哥,您难道忘了当初您对朵月的承诺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您真的忍心看着朵月被这个女人杀死吗?”朵月泪眼婆娑,煞是可怜,就连眸中的恨意都毫不遮掩。 绯红轻叹,这个世界上当真有一种人,她可以毫不遮掩自己心中所想。朵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寂阳的身影瞬间顿住,眼前是方才朵月的魂晶危在旦夕的一幕。 这样的一幕,千年前如是。 只是…… 寂阳将朵月扶起,随后伸出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将朵月紧紧握住自己衣袖的手指掰开。脸色平静的异常。 “残羽哥哥……”朵月抿唇,皱眉,一滴泪滑落。却猛的收回了手,不再纠缠。 没了束缚,寂阳抬步向绯红迈出一步,却觉得自己瞬间失去了走过去的勇气。 那刺目的长剑仍在她的胸膛贯穿,那是方才自己亲手刺入的。 应该很疼,很疼…… 他都觉得很疼…… 这么多年,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绯红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扭曲,阵阵晕眩,可那胸膛处麻木的感觉让她每每稍动,便能感受到锥心刺骨的疼。 “原来,你一直都记得的……”绯红唇角轻颤,脸色苍白异常。 原来,你都记得。 你记得的,可为什么我的名字你无动于衷。 又为什么你会为她不顾性命,为她洗涤精髓,为她淬炼骨骼,精心照顾,细心体贴! 承诺? 那自己抱着的承诺又将何存呢? “不,不是的,绯……” 这一刻,寂阳修长高大的身影竟有些疲惫的佝偻,一瞬间,他的锐气仿佛消失殆尽。 寂阳跨出一步,想要再说什么,却蓦地失声。 “绯……!” 绯红唇角紧抿,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抚上了胸口的利刃,手指用力,那将自己贯穿的利刃竟缓缓的,一点点被拔出体内。 “噗,噗噗……” 利刃与血肉的搅动摩擦,让人胆寒。 而偌大的刀口流出的却不是血,而是点点白光在缓缓显然。 “绯红!” 冥恩见状蓦地身影移动,瞬间来到绯红身后,先与寂阳一步稳稳的扶住踉跄后退的绯红。 绯红紧咬唇瓣,用力将利刃一抛,那一滴血迹都不曾沾染的利刃稳稳的插在寂阳身前的雪地上,阻挡着他想要前进的步伐。 “残羽!你再度负我,千年如是!”绯红唇角轻颤,双眸暗沉如海。出口的话语,决意绵绵。 残羽? 是啊!他是残羽,这一声寂阳,他听了许多年,如今再次被唤了一声残羽,倒让他有些恍惚。 恍惚,他回到了千年前。 残羽不敢去碰那看似圣洁的阳神剑,绕开了一步,想要再次走到绯红身边,他好冷,他好疼。 “残羽哥哥!” 却是朵月轻呼,上前一步怒目看着绯红,沉声道:“负你?!绯红!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千年如是!你从来都没有站在残羽哥哥的立场上想过一件事!” 残羽蓦地顿住脚步,双眸睁大,微微颤抖,仿佛有什么不堪的记忆在脑海中回放。 绯红闻言轻笑,清声道:“自私?朵月,你也配与我提自私!” 朵月冷哼,随即看向残羽,沉声道:“残羽哥哥,你难道忘记了她是如何咄咄逼人的想要杀了我吗?我有何错!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稍显亲昵再正常不过!可初次见面,她竟然就要杀我!口口声声为了你,不过就是她自私的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你罢了!这样的女人,残羽哥哥你为什么还要为她……” “朵月!”残羽蓦地出声制止,双眸暗沉。 “残羽哥哥!”朵月眉头紧皱,怒火中烧,模仿转头,瞪着绯红。 “为什么要杀我!你倒是说出个所以然来!我究竟做错了何事!”朵月逼问。 绯红抬眸看向朵月,如同方才一样,心中再次有一个声音在壮大,她的本能反应也再次被唤醒,从来都是,每当她看到朵月,她的本能都是要杀掉她! “因为你本就不该存在!”绯红沉声道。双眸中是毫不掩盖的杀意。 “绯!”残羽蓦地沉声制止,眉头紧皱,随即轻声道:“为什么?你从来都是心善的,可为什么一定要朵月的性命呢?朵月从小被父神养大,真的只是如同我的小妹!绯,你信我!” “残羽哥哥……”朵月眉头紧皱,心痛如绞,再次被承认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她仍旧是痛。 “无关其他!我就是要她死!”绯红双眸暗沉,沉声道。 同样的回答,的确千年如是! 其实一开始她见到朵月就要杀了她的潜意识,是她的父神与母神在她脑中搁置的意识。无论如何,见到朵月,便立即诛杀! 没有缘由,她自己都不知道缘由,她只知道,如果见到朵月,便只有杀! 当初认出朵月是她击杀的对象,不过是靠着朵月眼角处原本的胎记罢了。而千年后再次相遇,她没有认出朵月,而如今她亲眼看到了朵月的魂晶。那时她才明白,父神母神要自己必须诛杀她的原因。 而隐藏在自己身体的本能也在看到朵月魂晶的那一刹那苏醒,无论如何,朵月,她都要将她亲手击杀! ------------ 第031章 选择 “绯红……”残羽看着绯红决绝的模样,一瞬间仿佛泄了气一般,可双眸却从未离开过绯红的脸庞,多少年了,他压抑了那么久的感情,今日终于得以见到她。 只是……,却是以这样的局面。 “绯,你从一开始便已经认出了我,是吗……” 是的,应该是的。 那些曾经自己认为莫名其妙的话语,那些千丝万缕的情感裸露,原来,他才是一直以来最愚钝的人。 冥恩蓦地抬眸看他,暗沉的脸色,却不发一言。 绯红睫毛轻颤,漆黑如墨的双眸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他,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面庞,清润的话语。 曾几何时,她的残羽哥哥也会这般轻柔的嗓音和自己说话,那瞳孔里的小心翼翼每每都让她贪婪的想要更多关怀。 而后来的变故,不过是因为遇见了她!朵月! “是啊!我怎么能和沉睡中的你们相提并论呢?我带着记忆死去,可我却带着记忆重生。我自然记得从前之事,往事种种,历历在目!”绯红的声音有些喑哑,暗沉的双眸有些可怕。 犹如再次被撕开不可言说的丑陋伤疤,残羽上前一步,轻声道:“不,不是的……” “不是什么!?”却是一旁的冥恩终于开口道:“我以为你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也是想要保护她的,所以便将她相让与你,可你呢!残羽!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绯红死去的时候,我有多么后悔自己的决定!我有多么想要杀了你!” 死去? 残羽手指僵住,这两字的含义游走四肢百骸,每到一处都撕心裂肺,寸寸断裂。 是啊!他也亲眼看到的,她死了……,是他的放手,才会让她卷入黑暗之心当中。 她决绝恨意的眸子…… 她被漩涡搅得粉碎的躯体…… 历历在目,锥心刺骨! “对,对不起……”残羽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由内而外的颓废。 对不起? 绯红唇角轻颤,重生而来,带着满腔恨意的她,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声对不起吗? 冥恩的双眸蓦地暗沉,双手为爪,蓄势待发,却被绯红制止。 绯红依旧直直的看着残羽,看着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轻轻挣脱冥恩的扶持,踉跄着脚步,一步步走向残羽。 越来越近的距离,却犹如跨越不了的光年鸿沟。 “残羽哥哥……”一声轻轻的呼唤,一如当年。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残羽心神激荡,不可置信自己还可以听到这一声来自她口中的称呼。 绯红的步子很轻,苍白的脸庞上此刻却挂着点点清幽,有些朦胧,有些遥远。 残羽还未曾展开的笑意蓦地僵住,身子僵硬的后退了一步。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她的表情,像极了当初她提出分开时,决绝的模样。 绯红的声音依旧清幽,犹如片片羽毛滑落心头。 “残羽哥哥,绯只想要问你一句话。”绯红唇角微动,悠扬的声线那么蛊惑人心。 “不……”残羽僵硬的摇头。 绯红低垂下双眸,浓密修长的眼睫毛遮盖住了她的神色,半晌只听她轻声道:“若是那场浩劫能够重新来过,残羽哥哥是否还会抛下我呢……” 这问声很轻,却犹如天地即将翻转般的沉重,重重的敲击进残羽的心中。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 残羽想要立刻便告诉她自己心中的答案,可那薄唇却紧紧抿住。 他,该怎么回答! 那场浩劫必须有一位神主躯体的祭奠才能平息,当初他的父神与母神,和绯红的父神与母神,就是为了对方而双双殉情,同时命丧。 绯,若能重来一次,我一定还会抛下你,因为我会毫不犹豫的以身相祭,我有多么想要你好好的活着,你知道吗? 当年那场意外,真的出乎意料,没有谁知道,当他看到决绝跳入黑暗之心的绯红色身影时,他有多么的痛恨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 到了如今,他自己都甚至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 只是,重来? 真的还能重来吗? 在我如此伤你以后,在你粉身碎骨以后,在你的恨意滋生以后,这一切真的还能再重新来过吗? 残羽踉跄着脚步,终于走近绯红,唇角微动,沉声道:“绯,若能重来,那么,就让死去的人是我吧!” 绯红瞳孔紧缩,蓦地一把推开残羽,失声道:“怎么?!你宁愿自己死,都不肯在我和她之间再选择一次吗!我只是想要你再重新选择一次而已!真的就这么难吗!残羽!一声对不起就能够将一切都抹杀吗!不可能,不可能!” “绯……”残羽沉声呼唤。 “住口!”绯红利眸扫向他,终于移开视线看向一旁对她恨意绵绵的朵月。 “无论如何,朵月都必须死!你想救她?那就好好的,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否则,我当初的下场就是她的前车之鉴!”绯红唇角轻颤,再次道出自己的决绝! “绯……” 绯红不再去理会残羽毅然决然转身,心神激荡,脚步不稳,却被冥恩一把扶住。 绯红重重的合上双眸,唇角微动。 冥恩蓦地双手轻颤,深深的望向残羽一眼,随即一把揽住绯红,二人身影瞬间消失在天际。 “绯――!”残羽紧走两步,却终究没有去追。 我既如此伤你!那便永远也不要再见了…… “残羽哥哥……”朵月走到残羽身边,轻声问候,关怀备至。 蓦地残羽猛然回头,暗沉的双眸紧紧的盯着朵月的双眼沉声道:“说,那只属于绯的专属体质,为何如今你却拥有!” 绯自出世,体质便与众不同,而这种不同,普天之下除了绯的父神与母神会知晓之外,只有自己知晓。 世事皆有两面性,尽管是一个人的身体也是同样。 而绯的身体天生不同,她只有属于月神光明一面的纯粹体质,一丝黑暗的杂质都不曾有。这是血族的史上第一位如此奇特的月族事迹。 而在黑暗浩劫中,她死了,这体质便也应该随之消散。可为什么他却在朵月的身上看到了这种体质,曾经,朵月是没有的。 这又该如何解释! 绯就近在眼前他却不识,若不是这个体质,他又怎会犯下这样可笑的错误! ------------ 第032章 现世 朵月被残羽突然的戾气震慑了心神,心头一惊,脚步不直觉的踉跄后退。 “残,残羽哥哥……” “休要再用这个称呼叫我!你是朵月!你只是朵月而已!”残羽的声音冰冷,带着阵阵寒凉,冰封三尺。 “不!残羽哥哥,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要这样质问我!我所思所想你从来都是明白的!这些年我如何,你难道不清楚吗?残羽哥哥,你不可以……”朵月怕极了,眼前的残羽犹如修罗,那冷言冷语,肃穆的面庞,仿佛在下一刻就能说出让她肝肠寸断的话来。 残羽唇角微扬,一抹冷凝的笑在脸上曼延,却散发着阵阵寒凉,声如玉碎:“不可以?朵月,你竟还知不可以二字?这些年我着实是对你太过放纵了!” “残羽哥哥――”朵月上前一步,想要拉住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的衣袖,却被无情的躲避开来。 “莫要再碰本主!”残羽的声音很冷,比漫天的的大雪还有冷,他说:“朵月,念在父神的临终所托我这些年对你照顾有加,不想你却迷失了本性,变得如此自私自利。你的体质,以及当年浩劫之事我不想再追究。从今往后,你也莫再出现在我和绯的面前。无论你心中所想为何,无论我知或不知。朵月你记住,在我心中,从来都只有绯一个人。从来都是!恒古不变!” 恒古不变? 恒古不变…… 朵月脸色苍白,血红的双眸深邃迷蒙,其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碎裂…… “为什么……,为什么――,我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朵月声嘶力竭:“就因为她生来便是月神吗!不公平,不公平!就因为她的身份,她就可以从小千人疼万人爱,受尽尊敬呵护!那我呢?那我呢?!” 父神与母神恨不得杀了我,可他们不能杀我否则如今这世上哪里还有我朵月这个人! 绯红要杀我! 如今,就连她敬爱的残羽哥哥都要与她决裂!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就是因为她那不堪的身份吗? 可,那是她能够决定的吗? 她有多么想如同绯红一样,选择一个那么光辉灿烂的身份诞生! 她有多么想自己想要的,都可以触手可得! 不公平!不公平! 朵月双眸暗红,脸色诡异的可怕。 “无关其他!我与绯本就是命定,任何人任何事也不能将我们拆散!谁也不能!”残羽沉声道。 “命定?不能?”朵月轻笑,沉声道:“残羽哥哥,如今那命定的体质在我的命格里,我们才应该是命定才对啊残羽哥哥……,为什么不能?她命格里的体质我都可以占为己有,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朵月!”残羽沉声呵斥,双眸阴沉:“若当初我糊里糊涂,那么如今,我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你苦心积虑,终究一事无成!念在昔日一起长大的份上,我不杀你!若你再妄想伤害绯,我一定不会再放过你!” 朵月踉跄后退,竟笑了起来。 听听! 听听! 不杀我! 放过我! 可你这些话已经将我杀了你知道吗?残羽哥哥…… “好好好。残羽哥哥,我的好残羽哥哥!我会让你知道,配得上你的,只有我!绯红她什么都不是!只有我!只有我才有资格受万民敬仰!只有我才能够站在高位!只有我才能站在你的身边!”字字珠玑,句句锥心。 朵月深深的看了眼残羽,随即转身向天际飞去,一瞬间便淹没在漫天大雪中。 那满含深意的话语尚在耳边,可残羽却无比痛恨着自己,终究所有的过错都是他一人。 残羽不再看向朵月消失的方向,转头,另一方天际,那里早就已经没了她的身影,可他的心却早就已经随着她远去。 不要恨我,绯…… 我所犯下的错,都会一一向你偿还…… 一旁的瞳音早已将一切听得明明白白,如今再看向天际月神出世的异象,心中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原来…… “寂……,阳主!”瞳音郑重作揖。 残羽缓缓垂下双眸,遮去眼中神色不去看瞳音,声音却悠扬迷蒙:“瞳音,你说我还能得到她的原谅吗?我负了她,终究是我对不住她!” “阳主,月主她是自己找寻到了您的身边,心中自然还是有您的。瞳音不懂感情,随不敢妄下猜测,但既然月主可以等了您这么多年,那就证明在她的心中还是有您的。恩恩怨怨,诸多伤心之事,不过是因为太在乎罢了!” 在乎吗? 是因为太在乎吗? 残羽缓缓抬头看向天际,脑中浮现的是曾经他们二人携手同行的画面。 那般互相在意过的我们,在千年之后是否真的还能一如往昔呢? 绯…… 一千年了…… 请不要再恨我了好吗…… 诸多不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我都会一一偿还…… ……………… 月光的辉煌夹带着漫天大雪,这千年不遇的景象早就已经将精观天象的血族长老与各位长寿者震惊。 那近年来越发明显的月神出世征兆,终于在今夜毫无预兆的降下。 终于,月神出世。 他们血族历经千年,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的掌管者。 椽虚大长老深夜出世,穿过日月血宫的大门,直直的向着天降异象的地方飞速而去8。 沿途,四面八方涌来的皆是血族大有名望的长老与各家族族长。 仅有十几人的队伍一字排开,庄严肃穆,虔诚万分,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属于他们的上位者,属于整个血族一界的掌管者。 这让他们等候沉寂了千年的心,再也无法克制的激动与迫不及待。 以椽虚大长老为首的队伍迅速行动。 而散落在天涯海角的所有长寿者也纷纷驻足,望着那方天际的异变,他们心神动荡,超凡脱俗的身姿历经千世的淬炼不同平常,而此刻,面对出世的上位者,他们被轻风吹的簌簌作响的身影竟有些沧海桑田,形销骨立。 多少年了,他们终于等来了属于他们的主人。 月神,他们的主人。 ------------ 第033章 月主 一半的长寿者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迫不及待,一拂衣袖便迅速向着那方天际飞去。额头那一抹莹白色的月色轮廓终于冲破阻碍显现出来,那是专属于他们身份的印章,那是他们终于可以释放的徽章。 夜色下,他们急迫着,他们在追寻自己人生的真正意义,他们终于不再如同孤魂野鬼一般,无处可归。 而另一部分长寿者却仅仅只是驻足感慨,不曾动身。 而他们额头那心神动荡下隐隐若显的金黄色太阳轮廓,在夜色下熠熠生辉,只是天际那是莹白的月啊! 茫茫苍天,绵绵不绝,那属于他们的人生还未开启,漫漫人生路,他们不知还要等候多少个世纪,才能够等来属于他们人生的意义。 拂袖转身离去,漫漫婆娑身姿再度消失在夜色下,继续他们漫漫无期的追寻之路。或有一日,他们也可以如同今夜的月行者一般,能够等到属于他们的意义吧! …… 寒风在怒吼,大雪在纷飞,而天际的那一轮明月却冲破层层阻碍,照亮了大地,照亮了整个夜空,此番景象旷世罕见。 而此刻再奇特的景象,都无法让这在夜色下行色匆匆的圣颜与夜星二人驻足观看。 他们迫切的想要马上见到他们的公主,噢不,如今,她已经真正破茧而出成为了恢复了月主的身份。 终于,他们一心守护的人可以正大光明的存在这个世上。 不再是小时候被家人抛弃的孩子。 不再是隐姓埋名,苦苦等候的沉默之人。 寒风刺骨,大雪纷飞中二人相视一眼,眸中坚定的信念越发凝实。 空间飞逝,终于在那异变的天地间,他们看到了那个让他们牵挂的人影,速度更加快速,瞬间便已经到达近前。 “月主!” “冥主!” 恭敬的声音响起,二人齐齐作揖。 许是胸口疼痛,绯红一直都觉得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一路上冥恩更是沉默不语,冷漠的空气,僵硬的有些冰凉入骨。 乍然听闻这久违的称呼,绯红一直有些恍惚。 冥恩小心翼翼的抚着怀中女子,不想去看她心中疼痛而皱起的眉角。 阳神之刃霸道无比,他身为对立的介质,根本不能为她疗伤,所以他很是烦闷。 闻听行礼声,这才猛然回神。 “快为你们月主查看伤势!” 圣颜与夜星皆是血统高贵的继承者,且都是血族一族,自然可以为绯红疗伤。虽然阳神之刃霸道非常不易轻易治愈,可终究能够缓解一下疼痛。 圣颜与夜星闻言惊了一惊,立即起身来到绯红近前。当看到绯红苍白的脸色,瞬间自责无比。 “月主,发生何事?竟受了如此重的伤。这世间,竟有可以月主伤的如此之重的人!”夜星性子急,眉头紧锁,赶紧伸手覆上绯红后心,为她疗伤。 圣颜皱眉查看绯红的伤势,当看到那将绯红胸口贯穿的伤口时,脸色猛然沉痛,看向绯红沉声道:“是他!是他伤的!” 绯红唇角微抿,因为剧痛她此刻有些恍惚,日月虽相融,却也相互抵制,如今被阳神之刃穿透胸膛,果真是比一般的伤痛要厉害的多。 她感觉随着体力流逝的还有她本就不稳定的元气。 若不是已经完全冲破禁制成为真正的月神之躯,恐怕此刻她早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圣颜一向细致,懂得也多,被他一看,哪有看不出的道理,但此刻绯红并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只轻轻摇头示意他们不要担忧! 后心是夜星不遗余力为她过渡鲜血来治疗,心口已经不复方才那般冰冷。圣颜亦加入,二人齐力,不消片刻绯红便觉得身体舒适许多。 感觉精力恢复了一点后,绯红立刻不再倚靠冥恩的力量独立站立,随即制止了夜星与圣颜再继续为她过渡鲜血治疗的动作。 仅仅片刻,二人的脸色便已经苍白异常,血红的瞳孔明显有些涣散。竟肯毫不犹豫的耗费精血为她治疗,绯红心头一暖,眼眶竟有些湿润。 在这个世上,能够为了别人不惜一切的人真是少之又少,更何况如今发生在她的身上。 无需言谢,绯红随即走到圣颜面前微微向他俯身,圣颜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本涣散无光的双眸竟有些熠熠生辉,透着兴奋的光芒。 “唔……” 绯红觉得脖颈处微痒,瞬间又是獠牙刺入皮肤的刺痛,随即是血液被一点点吸走的感觉。 她的血更是良药。 圣颜只觉得兴奋异常,已经许久不曾吸食到他的公主的血液,体内再多的饥渴都被他狠狠的压制,如今终于可以再次吮吸到那迷人清香的血液,他迫切的想要更多,可是,够了,够了。 他的公主身子还没有恢复,他又怎么能无尽的索取呢? 圣颜强制自己体内想要更多的欲望,从绯红脖颈处抬起头颅,沾染到唇角的血液也被他贪婪的吸食进口。 不再是方才失血过多的无力,此刻他充满了活力。 一旁的夜星早就已经难耐,看到圣颜离开,他无比渴望的双眸直直的注视着绯红。 终于在绯红点头靠近的那一刻,他立即俯身,嗅着那香甜的血液问道,他毫不犹豫的伸展獠牙刺入了那莹白的皮肤内,鲜血入口的刹那,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得到了升华。 冥恩寂静而立,看到此情此景,嗅着空气中漂浮着的那无比诱惑的味道,一瞬间獠牙显现,暗沉的双眸更加深邃。片刻,却又收敛了侵略的气息,恢复了平静。 夜星浅尝而止,绯红唇角微抿,正要询问他们二人是否好些,却被一股大力拉扯进入一个厚实的怀抱。 绯红抬头看去,冥恩的双眸近在咫尺。随即微凉的手指覆上自己的脖颈,接着是冥恩微微低垂的头颅。 绯红唇角轻颤,就在她以为冥恩会将獠牙刺入自己的皮肤吮吸自己的鲜血时,却感觉脖颈一暖,接着是微凉的手指轻轻触碰脖颈处方才被咬过的皮肤。 没有丝毫的痛觉,绯红困惑伸手覆上,那里哪里还有方才被獠牙刺破的痕迹。 原来…… “谢谢你,冥恩。”谢谢,不只为了这一件事,为了过往的千千万万件你对我好的事,为了曾经数不胜数的你对我关心的话语。你的好,我绯红存活一日,便铭记于心一天。 谁知冥恩竟瞥了她一眼,眸中怒火微荡。 ------------ 第034章 恭迎 “管好你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与誓言,这种自我虐待的事情不希望再发生一次!”冥恩声音平平,却也难掩口中关怀之意。 绯红睫毛微动,低垂双眸,遮住眸中神色,唇角微扬泛起一丝微笑,却让人读不懂她的神色。 一旁的圣颜猛然间看向天际,口中喃喃道:“来了。” 夜星也在同一时间看去,眸中尽是兴奋之意。 终于来了。 这一天终于到来! 伟大的月主,你即将接受血族,你即将成为万民的主宰,你从来都是我们心中永远不变的崇仰。 轻轻的叹息不知出自谁的口中,萦绕在四周冰冷的空气里,不过瞬间便已经消散。 绯红重新抬起头颅,这一刻,犹如万丈光辉刹那间灿烂,再也不将它的灼灼隐藏。 冥恩不着痕迹的退至绯红后侧,注视着她的背影,眸色深邃而悠远。 天际的人影由远及近,不过瞬间便已经到达近前。 以椽虚大长老为首的众位长老与族长纷纷落下身来,无需寻找,只需一眼便已经看到负手而立的那道灼灼身姿。 那眼角莹润通透的月痕已经证实了他们的所想。 “恭迎月主!!!” 只有十几人的呼声却是这样震耳欲聋,这是整个血族的所有领导者发出的恭敬呼唤,尽管他们在人前有多么灯光。此刻,他们也将匍匐在地,恭恭敬敬。 绯红睫毛微动,脑中浮现出当年自己也曾如此被前呼后拥,只是当初的那届的长老皆都在黑暗浩劫中丧命,无一生还。 那些无论是严肃的,还是谦和的,或者随性的,都已经随着那场浩劫一同覆灭,包括她自己…… 只是,她不知道那些日行者与月行者是否也尽数覆灭,那年浩劫过于混乱,有些人她已经来不及顾及,更来不及注意。自己奋不顾身,去的匆匆,终究是不知道后来之事…… 不过,如今她自然觉醒,若是当初的长寿者月行者还存于世间,想必此刻也应该已经正在向日月血宫赶回吧…… 那些她熟悉的人,历经千年,真的还能再次见到吗…… 如今,新一届的长老已经诞生,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可终究不同了…… “各位长老起身吧!” “呶。” 椽虚大长老为首,众人起身,却是再也不像方才那般直视着绯红。 方才仅仅是为了确认,如今他们唯有低垂下平日里高昂的头颅,来彰显自己心中对于月主的恭敬。 绯红唇角微抿,转头看向一旁静静不语的冥恩,此刻他的双眸毫不避讳的注视着自己。 只是,时隔多年,他眸中的神色,自己依旧看不懂…… 风大了,四周冰冷的空气更加凝结,狂风肆虐,吹乱了谁的思绪。 “回宫!”绯红沉声道。 “呶!”众人齐声应答,让出一条道路,躬身等待。 绯红迈出一步,却是再次回头看向冥恩,那平静的双眸中好似什么也没有,可平白的让她感受到一丝悠扬寂寥的气息。 冥血族的掌管者啊!冥恩冥主!心思暗沉如海,无人能够猜透。世人眼中,他就像是隐藏在冥流中最暗黑的一面。神秘,阴沉。 可,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那隐藏在最黑暗中的黑暗,其实不过是一层伪装罢了! 沧海桑田,历经百世,诸多心思不会随着冥流流逝,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爱过的恨过的,期盼过的舍弃过的,都只会一点点积压在心中。 诸多情绪,无人可言,无人可诉,最终放眼望去,便只剩下岁月沉淀下的寂寥,与平静。 世事无常,又有谁能够真正参透呢? “回吧……”绯红唇角微动,随即转身轻拂衣袖,立刻犹如一道白光一般,消失在天际。 随后是尾随的圣颜与夜星二人。 椽虚大长老向冥恩微微躬身,算是见礼,也随即与一众高层尾随而去。 原地,风雪依旧。 却只徒留那一抹黑色身影,在漫天白色中,也不曾显现出一丝渺小之意。千载星河,漫天星辉,唯有他一直都在,唯有他一人去体会…… …… 日月血宫是整个血族最庄严肃穆的存在,这是地处世界中央,占地面积极其广阔。却绝大部分都是隐藏在地层下方。 绯红看着由远及近的日月血宫,气派庄严的宫殿没有一丝华丽之感,简单庄重的风格是冰冷的白色图腾,一眼望去,除了让人心声肃静,更多的是禁锢的窒息。 高高在上的宫殿,犹如更加华丽的枷锁罢了…… 那高高耸立的两座宫殿便是阳主与月主的宫宇,那里本该居住着血族的两位领导者,每日谈论血族大事,每天体恤天下苍生。 只是世人皆知,那里空置了一千年,没有所谓的阳主与月主。 而如今,月主归来,血族迎来的是新的开端,新的纪元。 “ “恭迎月主回宫!”椽虚大长老为首的众位长老庄严肃穆。 中间铺就的道路上绯红独自站立,一步一步走向那高大的宫殿大门,走进应该属于她的天地,走上应该属于她的位置。 偌大的主殿内,整齐的摆放着两个上座,庄重无比。两座之上分别悬浮着太阳的标志,与月亮的标志。 绯红抬步走向上位之处,一撩衣摆坐在那悬浮着月亮标志的宝座之上。 那原本散发着莹润光泽的月亮标志瞬间光芒大震,冲破高高的殿顶,直直的冲向云霄。刹那间,漫天的大雪忽然停止,原本已经有些泛着晨光光泽的天际忽然间暗淡了下来,时间仿佛倒流,再次逆转到了晚上的天色。而天际那一轮明亮的月亮光芒大震,莹润通透的白光照射在大地之上,映照着遍地白雪,亮如白昼。 天际迅速飞身的冥恩猛然间停下身子,抬头看向那天际的异变,随即转眸看向那光芒万丈的方向,口中轻喃:“望你一切万安……” 刚刚返回暗黑城的残羽与瞳音看到此番变故,皆知大局已定,那日月血宫中此刻正端坐着他们血族的月主。 这番变故,天地为之一震,血族一界的吸血鬼纷纷冲出房屋,洞穴,仰望着那光芒万丈的方向,齐齐的匍匐在地,口中尊称:“恭迎月主新诞!” 冥恩也随着人群匍匐在地,恭敬恭贺。 唯有残羽负手而立,双眸注视着那光芒万丈的方向,口中喃喃道:“等着我……” ------------ 第035章 天遗 日月血宫主殿内,以椽虚大长老为首的众位长老与族长们纷纷匍匐在地,口中尊称道:“恭迎月主新诞!” 绯红唇角微抿,白芒下,她的双眸中不知氤氲着怎样的颜色,只是却被深深的埋进眸底,再也不能浮现。 “起!” “呶!” 众位长老起身,而此刻那道直冲云霄的白光也缓缓柔弱下来,绯红上方悬浮的月亮标志,缓缓的仿佛将所有的光芒通通吸收入内,不过一瞬间内里的莹润光泽便大大的更甚以往,那里仿佛潜藏着无数的力量,让人隐隐生畏。 从此以后,血族不再无主! “本主不在的这些年,有劳各位长老代为管理血族。血族如今如此安定,皆是各位长老们的功劳。”绯红轻声说着,随即微微颔首。 椽虚大长老随即躬身,沉声道:“当年浩劫来临,血族几乎毁于一旦。老朽亲眼目睹族中高层尽数丧生在浩劫当中,连同当年的月主也在浩劫中丧命,唯有阳主沉睡,至今未曾苏醒,更加不知真尊何处。如今有了月主您的新诞,我血族必定重新踏上繁华盛世,一界荣升。” 闻言,绯红睫毛微动,仔细的看向椽虚大长老,看他骨脉想来也千岁有余,若说当真经历过那场浩劫也是可信的。 原来,这位大长老竟也亲身经历过的啊!如今血族一族曾亲眼目睹过那场浩劫的,着实是寥寥无几的…… “大长老曾亲眼目睹过那场浩劫吗……”绯红问的轻,仿佛是在惆怅着什么。 椽虚大长老闻声微微抬头,耳中那惆怅的语调却不似一个刚刚出世,不谙世事的新主该有的。 椽虚大长老压下心中疑惑,随即轻声道:“黑暗漩涡已经近在眼前,但老朽有幸,曾被那时的月主出手所救,这才幸免于难。往事虽如烟,却历历在目,莫不敢忘!” 被自己所救吗? 绯红睫毛微动,更加仔细的看向椽虚大长老,那已经老态龙钟的脸庞仿佛与那时的那个少年重叠,自己当初真正亲自出手从黑暗浩劫中救下的只有一个人。 难道? “莫非,大长老便是当年的那个少年椽雨吗……”绯红轻声问道,但语气已经笃定。 一向淡然无波的椽虚大长老闻声却是猛然抬头,布满皱褶的脸庞上满是不可置信,看了绯红半晌,这才颤颤巍巍道:“月主大人怎知……,怎知……?” 怎知他真正的名字…… 那场浩劫之后,他便改了名字,从此再也没有椽雨此人,有的只有他,椽虚。椽为姓,虚字,只是想让自己时刻清楚自己的这条命是被伟大的,以身殉职的月主大人所救,切不可空然虚度才是! 只是,为何,为何……?!为何这个刚刚现世的月主会知道? 椽虚大长老此刻如此失态,这是在场的众位长老与族长都没有见过的!他们皆更加认真的侧耳倾听,倾听着那陈年往事,倾听着那自己不曾亲身经历的遗憾! 绯红唇角微扬,看着椽虚大长老被时光荏苒覆盖上的苍老的皮囊,轻声道:“当年本主亲手将你从黑暗漩涡中救出曾说过让你莫要虚度此生,切记为血族荣辱与共,大长老果真不负本主所愿!” 什么? 当年? 亲手救他?…… 椽虚大长老双模圆睁,不可置信,可随即便再次跪下身去,沉声道:“您,您,难道您依旧是当初的那位月主,绯红殿下吗……?” 此言一出,椽虚大长老身后的众位长老以及族长皆是心中一震,不可置信。 当年以身殉职与浩劫当中的月主便是名为绯红!这也是如今遗留下来的古书中寥寥几笔曾提及到的。 难道,那被黑暗之眼吞噬的月主绯红殿下,竟然没有消逝吗?! 一阵轻风自大殿门口吹进,接着便是一声不可置信的男声传来。 “谁在提及绯红殿下……” 这是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但其中却包含着历经沧桑的悠远。 绯红正在开口说是,却被这一声熟悉到骨子中的声音震慑,随即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去,那道身影应是长途跋涉,匆匆赶来的一抹青色,那即便历经千年却仍旧不曾改变的温润容颜,那在提及到自己名字时独特的语气,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入骨。 绯红情不自禁的站起身,一步步朝着下方走去,直到来到那青衣男子的身前,这才似是感叹,似是叹息的轻声道:“天遗哥哥……,果真是你吗?” 青衣男人闻声脚步瞬间踉跄,温润如玉清透如水的面庞满是不可置信,就这样直直的注视着绯红的面庞。 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庞,他可以肯定他所过活的这几千年里从未见过。只是,自己的自上次浩劫以后便再也未曾出世,如今竟是被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如何能让他不惊讶万分。他仔仔细细的注视着她眼角下那月神的标志。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庞,不是当初自己记忆中的那张入骨的面庞。 绯红看他模样,随即抚上自己的面容,不禁心中感慨,自己如今这幅皮囊,他又怎会认得呢?随即上前一步,唇角微扬,看着面前那依旧熟悉的轮廓,轻声道:“天遗哥哥,我是绯红啊!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以为你早就已经牺牲在了那场浩劫里,当时族中高层尽数覆灭,唯独不见你,我以为,我以为我到死都不能再见你最后一面了……” “绯红……” 直到此刻,听着那依旧熟悉的音调,依旧熟悉的用词,依旧熟悉的感情流露。再多的陌生与不可置信,都比不上这一点熟悉。天遗压制住心中的震撼,随即沉声道:“月主,天遗斗胆一试,望月主勿怪!” 还是这样的小心翼翼,谨慎万分。 绯红唇角微扬,随即微微点头,看他动作。 历代的长寿者都是守护阳主与月主的存在,而也只有他们,才会拥有与阳主或者月主互相通灵的牵引,只要是与自己当初定下契约的上主,那么即便是肉身替换只要魂晶不散,便永远存在。 天遗早在衣袖内的手有些发紧,可随即便双手合十,指尖发出繁复指诀,没入眉心。一道血线自天遗天灵盖飘出直直的没入绯红的天灵盖。 瞬间,二人的身子齐齐的发出莹润的白光,一闪而过。 而那道血线也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不见。 果真是她! 自己守护了那么多年的绯红殿下…… 如今她竟然还活着…… 心头狂喜,而此刻他却不能放任自己心中的狂念,天遗唇角微扬,双眸流露出久违的欣慰与欣喜,随即俯身恭敬道:“月行者天遗在茫茫天涯中感受到月主现世,随即现身,月行者一生守护月主,历经千世,也绝不背弃誓言!” 绯红唇角轻扬,这么久了,她觉自己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开心。 真好…… 随即,大殿门口纷纷涌来三道人影,看到此情此景,随即如同天遗一样俯身恭敬开口。 “月行者了音拜见月主!” “月行者铎已拜见月主!” “月行者参陆拜见月主!” 月行者?! 长寿者! 众位长老闻声随即郑重了脸色,以椽虚大长老为首,众人皆向天遗俯身,恭称道:“恭迎月行者回宫!” ------------ 第036章 家族 如今与他同辈的月行者早就已经逝去,只剩下他一人。 天遗行者回头看向其他三位新晋月行者,随即与三位月行者并排而立,伸出食指放置在额头处,宝相庄严。了音行者,铎已行者,与参陆行者见状随即共同动作,四人同时沉声起誓。 “天遗永生永世辅佐月主,若有异心,魂晶四散,永不得生!” “了音永生永世辅佐月主,若有异心,魂晶四散,永不得生!” “铎已永生永世辅佐月主,若有异心,魂晶四散,永不得生!” “参陆永生永世辅佐月主,若有异心,魂晶四散,永不得生!” 众位长老随即躬身作揖沉声道:“月主永生!血族盛世!” 微风拂面,绯红轻拂衣袖缓缓转身,明亮昳丽的容颜迎着光,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眸中承载着千秋万世的繁华荣辱与踏遍沧海桑田之后的沉寂不惊。 青丝飞扬,衣袖翻飞,跨越千年的记忆与生命早便在历史的长河中刻下印记。 绯红微扬头颅,看着月神宝座上空悬浮着的,散发着莹润白光的月亮标志。 这一刻,她的心缓缓安定了。 没有目标的人生是虚无缥缈的,而拥有的目标即便是虚无缥缈的,也值得去永生奋斗。 她生来的责任便是维护血族一界。 为了血族,她可以牺牲生命。 为了血族,她可以什么也不顾及。 为了这简单却无比沉重的信念,她得到了再次的生命。 如今,作为月主,她存在的意义或许也仅仅只剩下血族平安吧…… 绯红回头看向天遗行者,多年以来都不曾变化的容颜,让她想起来了曾经自己在月神柱下许下的誓言。 永生永世,只为血族,神魂俱灭,虽死不悔! 当初自己那样坚定的信念,在历经了百世之后,依旧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如今再次坐上了这个位置,为了血族苍生,她便只是所有血族的尊崇。 缓步走上上位,端坐在华丽的宝座上,这一刻,她的心似乎安定。 庄严肃穆,冰冷如铁的宫殿,四处都是金碧辉煌,华丽无比。 只是这番华丽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偏偏有些空洞的寂寥,大千世界,一路走来,所为的都有不同,只是究竟那条路该走,那条路不该走,终究是没有对错之分…… 天遗行者抬眸看向那端坐在宝座之上的人,莹润折射在她清淡通透的脸庞上,别有一番漠然滋味。 脑中浮现的是曾经她坐在宝座之上清透的笑,如今千年来岁月的沉淀下,她还拥有了从容与内敛。 昔日不复返,他不知道那些曾经都还是否可以重现…… 漫长的一生,终究要遇到那些顺心的不顺心的,只有经历了才可以成长,不是吗? 虽然曾经的月主无忧无虑,可坐在那宝座之上的人啊!怎么可以只有无忧无虑的天真呢? 成长,在她的人生道路上,唯有不断地成长…… 天遗重新低垂下头,眸中一片坚定。是宿命,也是责任,是难舍,也是情分!漫漫人生路,途中相识之人会尽数逝去,最终遗留在身边的又能有几人? 所以,在这渺茫的世间,在这少有的相识之人里,就让天遗再继续守护下去吧…… …… 苍茫天地,那月光的莹润不再如同过往的千年里的空壳子一般,如今的它是真正被赋予了生命。 躲藏了百年甚至更久的血族们沐浴过莹润的月光,终于不再像以往一样畏畏缩缩,不敢抬头看天。 看! 如今,他们血族也是拥有掌管者的啊! 年老的血族每每看到天际的月亮,眼神中流露出的无限感慨,那都是岁月沉淀下的宣泄。 终于,血族不再是无主的一界。 终于,血族拥有了自己的掌管者。 那千年前的浩劫所带来的影响终于可以缓缓的消散。 一界的兴亡,一界的荣辱,一界的欢呼! 在未来的时间里,他们也可以昂首挺胸,继续驰骋在属于他们的世界里! …… 大雪纷飞,这一日的暗黑城异常的苍白。 满地白色的雪,所有人苍白的皮肤。唯有那人人身上所穿着的黑色斗篷异常刺目。 十里长街,血族中九大家族中的三个家族皆一袭黑衣斗篷,以瞳氏家族为首,纷纷向着暗黑城的长街游走。 十人一列,二列并排,中间是悬浮着的厚重棺柩,里面装着的是他们家族中前些日子被袭死亡的子弟。 为首的與氏族长與暮光脚不沾地,行在队伍的前方,为身后的送殡仪式扫平一切障碍。 而被與氏族人紧紧簇拥的棺柩内根本没有與暮光之子的尸体,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但,尽管没有尸体,可属于與明的冥空葬礼却是不会遗漏一丝一毫。 與明,與氏家族的后起之秀,與暮光最得力的后人,如今却是率先陨落,众人嗟叹。 而随與氏家族殡仪队伍的后方是风氏与良氏两个家族,如同與暮光一样,他们的族长也行与队伍的前方,为自己家族牺牲的子弟祈祷。 黑衣翻飞,白雪漫天,唯有那被三大家族簇拥的三个棺柩通体绯红之色,在黑与白的色调里异常刺目。 这是他们血族独有的送殡方式,那通体绯红之色的棺柩将带着那英年早逝的血族之子们走向虚空之眼,通往冥流之门,进入冥血族一界。 从此,前尘往事,与血族再不相干! 而三大家族队伍的最前方则是五个黑衣斗篷的男子,漂浮在半空中,他们微低垂着头颅,双手合十,口中冥冥念念有词。 这便是九大家族中的另五大家族,只是除却那送殡的三大家族,着实应该有六大家族前来护殡,只是九大家族之首的赫尔家族族长赫尔柏汲却在多日前不见了踪影。 只是,修为到了赫尔柏汲这种境界的,一般都是神龙无首,是以如今只有剩余的五大家族前来护殡。 路边是萧条的,没有一个路人的长街如此冰冷。 大家族举行冥空葬礼,闲杂人等根本不可驻足观看。 那是对他们的亵渎与不尊重! 九大家族盘根错节,在以往无数的时间里,早就已经生根发芽,屹立不倒。 除了日月血宫内的高层长老们,只有九大家族的族长才是这个血族的威严。 而这一次事件的发生,着实是让这三大家族大伤元气。 家族之子英逝,这是对整个家族的重伤! 天空中飘散着肃杀与沉寂,仿佛要将空气寂灭! ------------ 第037章 黑月 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苍央山进发,那里是整个世界的最高处,而冥空葬礼便要在那里举行。 高层人物尽数出城,此刻的暗黑城内的气氛仿佛比以往减轻不少,没有了上位者无形的威压,城内之人皆压力觉清减之余却有些空荡不稳。 瞳音飞身落下长街之上,看着远处浩浩荡荡离开的送殡队伍,眉头紧锁,轻叹连连。 片刻,一袭白衣的男子飞身而落,驻足在瞳音身边,轻衣飞扬,空气瞬间冻结,漫天的大雪也对他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瞳音看向男子,随即微微躬身轻声道:“阳主。” 剑眉星目,玉面寒霜,不是残羽又是谁? 瞳音看着残羽清冷的眸光,唇角微抿,心中嗟叹。自从经过那夜一事,曾经的寂阳若算得上的温文尔雅,而如今的残羽,却只能是清冷无波了。 关于那些久远的事情,他无法具体知晓,可有时他也在好奇,究竟什么的过去,可以让一个人在过了千年的时间,依旧不能遗忘,反倒更甚。 关于时间的问题,他从来都没有细想,自己的年岁生涯里,也只能算是浅浅的清水,根本不值一提。 残羽双眸微凝,望着远去的送殡队伍沉默不语。 “月主,冥空葬礼之上,若是您去送送與明,他一定会非常安心的。”瞳音忍不住开口。 残羽缓缓转眸看向瞳音,随即轻声道:“暗黑城内不可无人镇压,城内高层尽数出动,不可不防。” 瞳音闻言,张了张口,终究无话可说。 他说的对,于理,暗黑城内不可无主。 “可是,九大家族虽族长尽数出动,但其余高层还是在的,暗黑城坚如磐石,是血族的首都,不可能会遇到任何危险。與明为瞳音至交好友,而在月主心中难道就不觉得应该再陪伴他最后一程吗?”瞳音轻声道。 残羽缓缓低垂下眼帘,薄唇轻启:“既死便散,这世间再无與明……” 瞳音脸色苍白,唇角微动:“可是他的尸体还未找到,我怎能安心……” 残羽睫毛微动,薄唇紧抿,微皱的眉头暴露了此刻他内心的沉重。 转身,残羽迈着步子向着城内走去,无论如何,身为阳主,他不能拿城内万千性命不放在心上,尽管此刻他有多么的沉痛,也不能离开。 微微抬头,天际的那一轮圆月散发着的皎洁仿佛透过冰冷的大雪投射进胸膛。 丝丝温暖游走脉络,这一刻的世界是温暖的。 残羽唇角微扬,心中嗟叹。 错误,一次就够了。 瞳音看着残羽决绝的步子,转头再次看向那已经看不到的送殡队伍,心头默哀,随即也随着残羽的步子缓缓行去。 二人身影萧索,其中艰辛,无人知晓。 漫天大雪还在洋洋洒洒地飘落,在天际一角,一袭黑衣的身影望着那浩浩荡荡的送殡队伍连连远离了暗黑城,此刻那人掩盖在斗篷下的苍白面庞微微隐现。 泛着暗红色的唇色,黑红色的双眸,一丝丝黑色气体在她面皮下的血管内穿梭。只见自她为中心,方圆所有的无形黑气皆向她飞速的涌来。 而她周身缠绕的黑色气体也缓缓的凝实,戾气更甚。 苍白的皮肤透着冰冷,周身戾气横生,黑暗缠绕,仿佛天生便来自黑暗。这世间最黑暗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也会让人觉得不够。她配得上着世间最阴暗的话语,最黑暗的诅咒。 宽大的斗篷无风自扬,在漫天黑气涌来之际,轻风扬起那遮盖住她脸颊的斗篷,露出那苍白阴黎的面庞,而那右眼角出的一轮黑月栩栩如生,虽有些透明。却随着漫天涌来的黑气缓缓变得比以往更加凝实。 那黑红色的头发,那黑红色的唇色,那黑红色的瞳孔,没有一处不犯着阴暗。只有她,才像是真正从黑暗里走出的修罗一般,让人望而生畏,就连四周的光芒在触碰到她时不禁的退缩。 轻风拂过。她的头颅微微扬起,那熟悉的轮廓,不是朵月又是谁? 只是曾经那个活泼可爱,阳光灿烂的模样却变成了如今这副阴鸷的眉眼,丝毫没有了以往一点的踪迹。哪里还有以前的一点影子? 朵月双眸微眯,静静注视着下方送殡的队伍走向苍央山,看着他们排列队形,看着那三副悬浮着的棺柩,看着那八大族长为那三副棺柩冥念梵文,看着那三副棺柩在受到冥空沐文的时候微微颤抖。 朵月唇角微扬,随即向着那三副棺柩的方向伸出手,而那下方三副棺柩中的其中两个棺柩内立刻涌现出一股黑气向着天际的朵月飞去,而此情此景竟无一人发现。 竟一副棺柩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黑气涌现,那便是原本应该盛放着與明尸体的棺柩,只是里面没有内容,自然也就不同于其他两幅棺柩一样被朵月吸光了魂晶之气。 那些被八大族长冥空梵文沐浴下更加凝实的魂晶被朵月吸收,顿时便见到她周身的黑气更加凝实,就连眼角出的黑月也变得不那么透明。 只因少了一个目标,没有预想中的效果,朵月面目有些扭曲。却也作罢。微微7伸手看着自己的尖锐的利爪,埋在皮肉下黑红色的血管,朵月唇角微扬,瞳孔紧缩,一股戾气更加将她的双眸缠绕。 蓦地。朵月微微抬头看向天际的那一轮圆月,唇角荡漾着阴鸷的笑意。 而那天空中的皎洁的圆月似乎感知到了黑暗的威胁,竟有些微微轻颤。 日月血宫内,正在神月祠堂闭目哀悼的绯红猛的睁开双眸,伸手捂住胸膛,面露痛色,瞳孔紧缩不可置信。 “终于,你还是出现了!”绯红轻喃。 透过窗子,绯红看着天际的微微颤抖的圆月,方才心头那一瞬间,仿佛被尖锐利爪刺破的感觉依旧有些余痛。 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原来果真如此厉害! 绯红站起身,缓步走向窗子旁,看着天际皎洁的月光。 在看着四周漆黑如墨的黑夜将圆月层层包裹,这一刻仿佛自己也时那个独自立在漆黑天际的圆月,被层层黑气缠绕的不能呼吸。 该来的终究会来的,即便是历经了千年,百般努力也终究无法阻止! 绯红双眸微闭,轻声呢喃:“父神,母神。终于这一切都到来了,没能按照你们的预期进行,是绯红的错。但,绯红誓死也不会让天空中的明月变成阴鸷的黑月的!绯红发誓!” 朵月!终于你再也忍不住也要显露身份了吗? 多年的压抑,你终于忍无可忍了吗? 来吧! 光明与黑暗的斗争从来不会停止! 而我们之间的决斗,也才刚刚开始而已…… ------------ 第038章 宣战 自从入住日月血宫内,她便鲜少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去,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神月祠堂内,这里是日月血宫最神圣的地方,当然也有神阳祠堂。 只是,她进不去那神阳祠堂罢了! 那里还等待着它的主人有朝一日到来,重复金碧辉煌之日! 绯红透过落地的窗子远眺,对面便是阳神殿,与她的月神殿遥遥相望,却咫尺天涯,永不得重逢。 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无数个日夜,她总以为那里的窗子里会如同曾经一样,出现那个让她念念不忘的身影,朝思暮想的面庞。 半晌,绯红垂下双睫,低声轻笑。笑声回荡在偌大空荡的祠堂内,回音绕梁,平添一抹空洞寂寥。 轻抚上胸膛,那里还在持续的闷疼,绯红双眸蓦地看向天际的圆月,一缕莹润的白光自她眉宇间射出,飞速涌向那轮圆月。 阴暗的窗子人影一片,白衣翻飞,瞬间便不见了绯红的身影。 苍央山上空,正对着圆月怒目而视的朵月,再次将丝丝缕缕的黑气飞射去那天际的圆月。而那隐隐颤抖的圆月虽依旧稳稳当当的挂在天际,不可撼动,却有些微微轻颤。 蓦地,只见一缕白光乍到,朵月顿时觉得胸口一疼,被反射回来的黑气打中,身子瞬间向后踉跄后退。 仿佛是刺入黑暗中的一抹光亮,一袭白衣的身子转瞬便到达近前,白衣水袖飞扬,直直的朝着踉跄后退的朵月重击而去。 朵月眉头一皱,随即唇角勾勒出一抹嗜血的弧度,清声道:“绯红!我倒以为你是坐上了月神之位,便成了缩头乌龟!” 绯红手下不停,犹如利刃的水袖激射而出,瞬间便刺向朵月。 说时迟那时快,朵月稳住脚步,身形一转,以诡异的弧度避开了那散发着莹润白芒的水袖,逃过一劫。 竟想一招致命!你果然恨不得我立刻去死! 朵月冷声呵斥,剑眉一皱,随即伸手一挥,一道漆黑如墨的水袖立刻向着绯红手指的白色水袖缠绕而去,看那招式,竟一模一样! 二人身影相仿,神型皆如出一辙,只是一个仿若莹润通透的光明,另一个则如同黑暗修罗! 几番回合,若被旁人看到,必定惊讶连连,世间竟有如此想象却又相对之人! 重重一击,二人水袖缠绕,力出于指之际,一黑一白两道水袖皆被震碎,漫天散落,随即化作点点黑气白光消散天际。 绯红站定身形,双目微凝,看着朵月如今的状态,眉头微皱。 朵月翻身落下,脚踏黑云,转身看向绯红,唇角微扬,兀自轻笑:“绯红,我说过,有朝一日,一定会让你和你的父神母神悔不当初!!”朵月瞳孔紧缩,只字片语却如同最阴狠的诅咒! “我的父神母神?!”绯红唇角微动,沉声道:“哼!的确是我的父神母神!因为你,朵月!根本就不配成为他们的孩子!” 仿佛被戳到痛处,朵月不再轻笑反而怒目而视,沉声道:“我朵月根本不稀罕!你们尽管走你们的光明路吧!哈哈哈哈!而我,朵月!”朵月双目微眯,直直的注视着绯红,轻声道:“绯红,你便慢慢的看着我,如何用黑暗将你们奉为神明的光明一点点吞噬殆尽,再将你们这些光明下的使徒一点点屠杀!我要让你,让你可恨的父神母神后悔!后悔当初对我的所作所为!夺命之恩,永不敢忘!” 朵月犹如癫狂,瞳孔中阴狠的光芒已经将她整个人覆盖,那唇角嗜血的弧度更加增添了一股戾气! 绯红皱眉沉声道:“你本就不该存与这个世上!这个世间也本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不该存在?为何不该存在?”朵月双眸微眯,轻声道:“既然有你绯红这颗莹润通透的皎洁白月!为何就不能有我这个光明的对面,阴鸷黑暗的黑月呢!有光明便有黑暗!绯红!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背面!毁了我,你也不可能存在!我们本是一体!” 一语道破! 绯红唇角微抿,双眸微眯。 是啊!在我们为光明歌颂之时,怎么能忽略掉光明背后的黑暗面呢?光明有多么强大,黑暗便等同于光明。 这个世间从来都没有独立的存在!更遑论光明呢? 随着她绯红,月神之躯的诞生,随之而来的便是她的身后黑暗的存在啊! 对于她初见朵月便起了杀心之事,那根本就是她的本能在驱使! 光明与黑暗共存!可光明与黑暗根本不可能同时出现! 当黑暗想要吞噬的光明的那一刹那,一切都不可能在停休! “我又怎会无故伤你!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永远不能显露的背面,当初本主诞生之时,又为何冲破了结界到达这个世间!若不是你混乱天地,当年的黑暗浩劫又怎会出现!”绯红厉声呵斥,杀意涌现! 无人知晓的密辛就这样被轻易的说出口,那是尘封的古老印记,世人又怎会知晓? 朵月闻言周身黑气立刻浓密,那扭曲的面庞狰狞无比,只听她沉声道:“为何冲破结界?!哼!白月统治世间多少世纪了?难道就不应该换换主人了吗?!” 原来如此! 绯红眉头紧皱,立时大喝:“大胆朵月!世间定律,岂是你想换便换!如此逆天而行,果然不愧是永世也不能见人的黑暗!如此大胆,当初便应该结果了你!” 犹如代表正义的宣判,声声枷锁禁锢,却让朵月的周身戾气更加暴增! “哈哈!听听?听听!多么义正言辞的借口,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世间定律管我何事?逆天而行?!我朵月既然冲破了结界来到这里,便是要逆了这天地规律!”朵月瞳孔紧缩,薄唇轻轻吐出最阴鸷的话语:“我要让你知道!你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都是我朵月的!包括残羽哥哥!” “你真可怜!”绯红沉声道。 “绯红!”朵月大声呵斥,面目狰狞可怖,狠毒的话自她口中显现:“不要再用你月神的威严来镇压我!我们本是一体!你凭什么生来便可以将一切占有!而我却只能屈居与你的身后永生也不能显现!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要让你看看,我朵月如何将你们视若性命的光明一点一点摧毁!” 朵月双眸微眯,瞳孔紧缩,宽大的斗篷无风自扬,面色庄严肃穆,只听她的声音犹如古老的誓言与诅咒一般,一字一句的沉声道:“绯红月主!我朵月代表黑月一族正式向白月,宣战!!” ------------ 第039章 誓言 朵月双眸微眯,瞳孔紧缩,宽大的斗篷无风自扬,面色庄严肃穆,只听她的声音犹如古老的誓言与诅咒一般,一字一句的沉声道:“绯红月主!我朵月代表黑月一族正式向白月,宣战!!” 铿锵有力,誓死不休! 黑暗与光明的斗争,从来都不曾停止过。 绯红唇角微抿,双眸微眯,一声坚定的宣战冲破云霄,却要在千年之前便已经确定! “既如此,那就把你方才吸食的魂晶完完整整的吐出来吧!冥空葬礼之上你也胆敢造次!简直自寻死路!”绯红沉声怒喝,倏地单手一挥,手中水袖顿时犹如利刃一般向着朵月涌去。 朵月双眸微眯,看着转瞬到达近前的水袖轻哼,身子瞬间向后飞速撤去,风扬起她的长发,四散而飞。 那双黑红色的双眸在黑发掩映间若隐若现,每一次显现都犹如根根利刃出鞘,斩断百芒! 黑衣舞动间,身影后退时,朵月蓦地双手合十,团团黑气自手心涌出,只见她双臂一展,团团黑气迅速化作点点墨蝶向着绯红那飞速涌来的洁白水袖扑闪而去,那精致幽暗的墨蝶落身与洁白水袖之上,只见那水袖立时向被腐蚀了一般,寸寸断裂。 绯红轻哼,自断水袖,右手伸展,一柄通体莹润通透的洁白长剑自手心显现,眼前星光都化作凌厉之势,积聚于剑身之上,夹带着破空之势向着朵月刺去。 朵月面色一沉,迅速翻身躲避,冰凉刺骨的寒意擦肩而过,回眸看去,耳边几缕发丝飘散落下。 那月神之刃一击不成,竟迅速回转,再次向着朵月的身子飞速刺来。 朵月眉头微皱,迅速稳住身形,口中念念有词,随即伸出左手在右臂之上迅速点击,只见她脸色一白,一柄如同那月神之刃一般模样的长剑也从手心显现,只是较之月神之刃的通体雪白莹润通透,那柄长剑更像是与黑暗连接一体,纯粹的幽暗中夹带着的是无边的肃杀。 朵月双手紧握黑月之刃,在月神之刃落下之时,狠狠地向着月神之刃相对一击。 月神之刃本就是虚空一斩,相对于被朵月亲手操作的黑月之刃来说,力量较弱,此刻被重重还击,绯红脸色一白,身影迅速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再次凝聚之时已经与朵月相对而立,手中握着那有些轻颤的月神之刃。 两相对决,光明与黑暗的重重一击,天地为之一颤,气流震慑九霄。 大地之上的血族们皆感到无形中的一颤,纷纷面露异色,不自觉的獠牙显现,四处打量着,警惕万分。 正对着上空激斗的下方举行冥空葬礼的血族纷纷抬头看向,那半空中若隐若现的两道身影映入眼帘。 八位族长相视一眼,一撩衣摆迅速飞去向上而去。 暗黑城内,正独自凭栏的残羽突觉震动,猛的抬头看向天际,眸中尽是不可置信。随即一拂衣袖飞身向着那一片天际。 “大人!” 瞳音刚刚走过城楼拐角便看到残羽惊慌失措的身影消失的瞬间,究竟什么事让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如此失态? 莫非? 瞳音眉头微皱,迅速飞身追去。 日月血宫内,地宫深处,正在盘膝打坐的椽虚大长老猛的睁开双眸,苍老的面庞不禁的颤抖。 只见他有些颤抖的站起身,浑浊却精明的双眸紧紧的注视着面前,高高供奉着的月神与阳神历代主宰的牌位。半晌颤颤巍巍的俯下身子,沉声道:“劫数,劫数……” …… 四面八方正在快速1涌来的气息已经1越来越接近,绯红睫毛微动,紧紧注视着朵月的瞳孔紧缩。 朵月眉头紧皱,不得不使出全身解数来抵抗身为月神的奋力一击。尽管她拥有与月神平等的体质,可黑月自史以来便从未显露人前,多少年来被光明压制的黑暗,早就已经让它们黑月一族神力尽褪。 如今她虽已然觉醒,可终究不曾真正获得黑月之力,成为真正统率。 此刻又被已经正位的绯红全力压制,根本没有其他还手的余地。 蓦地,朵月眉头一皱,余光扫向四周,随即转眸看向面不改色的绯红。 “怎么?你想让所有血族都知道月神一族的密事吗?黑月挣脱光明逃来这世间,恐怕会造成人心惶惶的局面呢!呵……”朵月唇角微扬,嗜血一笑。 尽管她如今不是绯红的对手,可是,她知道绯红最致命的弱点! 不是心怀天下吗?不是以万物为主吗? 她朵月是黑月一事,绯红连她最爱的残羽都不曾透露,又怎会让其余的人知晓呢? 月族一族的密辛,对于谨遵月族神规的月族一族来说,便是圣谕! 愚蠢! 绯红双眸微凝,果然在朵月话语落下之时,神色微变,面色沉重。 若此时放了朵月,不晓得来日再能擒拿她时,又将到什么时候。可若是不放…… 绯红瞳孔紧缩,唇角微抿,瞬间便撤了月神之刃。 光芒消退,绯红之意已经表明,朵月唇角微扬,一缕讽刺显露脸庞。 如她所料! 就在绯红撤下冲击的一瞬间,朵月唇角露出一抹阴暗的弧度,食指聚光,迅速指向黑月之刃。 黑月之刃光芒大震,趁着月神之刃光芒尽褪之势猛的向前一击! “唔――” 轻微的呻吟自绯红唇角流露,绯红伸手覆上刺痛的胸口,猛的伸手出力拍向朵月。 朵月早有防备,也只准备一击即中便逃离,果然躲过绯红的攻势,瞬间消失在夜色下。 绯红看着她逃窜的身影,眉头紧皱,低头看向正在流血的左肩。 鲜美的血液气味四散而飞,正在飞速赶来的血族们蓦地瞳孔暗红,脸上迷茫之色隐现。 却在瞬间,八位族长猛的镇定下来心神,细品血液来处,蓦地变色,身影更是迅速向那处飞去。 残羽身影不停,在嗅到那一丝丝清甜的血液味道时,脸色一变,身影更加迅速的向那里飞去。 瞳音突闻如此纯粹的血液味道,竟如此入骨,体内来自血族的本能不禁迅速曼延全身。 他的瞳孔有一丝的迷茫与贪婪,他的獠牙显现,鲜红的舌尖舔舐过唇边,一丝嗜血的气息在他周身涌现。 可这种状态转瞬即逝,不过瞬间他的神智便恢复了正常,面色沉重。 他的身影也在迅速飞升,紧紧跟随着残羽。 刚刚出了日月血宫的圣颜与夜星,在突然嗅到这熟悉无比的血液味道时,脸色突变,相视一眼,脸色沉重,身子加速飞行。 淡淡的血味不时的被少数或多数的血族嗅到,他们瞬间变得狂躁,双眸暗红,獠牙显现。却都在瞬间之后恢复了神智,面色沉重,双眸担忧不已。 此番情景着实是有些奇怪的。 这是绯红自觉醒身份,入主正位之后,第一次受伤,流出血液。 对于当初的她的血液来说,那是吸引着血族想要吸食的味道,如此高贵的血液,是他们迫不及待想要吸食的。 而如今,她被赋予了高贵的月神之力,她的外到身体内至魂晶,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是血族的守护者之一。 她是月神! 她是所有血族都无比敬仰与遵崇的存在。 如今嗅到了她受伤的味道,此刻血族们的反应不是想要吸食她的血液,占为己有。 而是万众一人的担忧。 担忧她的安危。 担忧他们血族守护者的安危! 此刻,若让他们看到谁人伤害了他们的守护者,那么他们必将亲自上阵,将那人撕裂。 这也是朵月为何出口,想要撤退的原因。 …… 绯红在自己受伤的一瞬间便明白了朵月的用意。 用她的伤口吸引血族的注意力,这样朵月才可以有足够的时间逃离。 尽管她知道其中厉害与缘由,却也不得不就此放过朵月! 月族密辛,除却月族之人,不可透露于他人,他人不得窥探!违者死! 她无比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在月祭之时立下的誓言!永世不忘! ------------ 第040章 再见 刚刚出了日月血宫的圣颜与夜星,在突然嗅到这熟悉无比的血液味道时,脸色突变,相视一眼,脸色沉重,身子加速飞行。 淡淡的血味不时的被少数或多数的血族嗅到,他们瞬间变得狂躁,双眸暗红,獠牙显现。却都在瞬间之后恢复了神智,面色沉重,双眸担忧不已。 此番情景着实是有些奇怪的。 这是绯红自觉醒身份,入主正位之后,第一次受伤,流出血液。 对于当初的她的血液来说,那是吸引着血族想要吸食的味道,如此高贵的血液,是他们迫不及待想要吸食的。 而如今,她被赋予了高贵的月神之力,她的外到身体内至魂晶,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是血族的守护者之一。 她是月神! 她是所有血族都无比敬仰与遵崇的存在。 如今嗅到了她受伤的味道,此刻血族们的反应不是想要吸食她的血液,占为己有。 而是万众一人的担忧。 担忧她的安危。 担忧他们血族守护者的安危! 此刻,若让他们看到谁人伤害了他们的守护者,那么他们必将亲自上阵,将那人撕裂。 这也是朵月为何出口,想要撤退的原因。 …… 绯红在自己受伤的一瞬间便明白了朵月的用意。 用她的伤口吸引血族的注意力,这样朵月才可以有足够的时间逃离。 尽管她知道其中厉害与缘由,却也不得不就此放过朵月! 月族密辛,除却月族之人,不可透露于他人,他人不得窥探!违者死! 她无比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在月祭之时立下的誓言!永世不忘! 微风轻抚染血的衣摆,绯红轻拂衣袖负手而立,注视着距离最近的八大族长越来越近的身影。 八个模糊的身影越发清晰,终于来到近前。 绯红轻扫过那带头的一个族长,中年模样,神色庄严,血红的双眸睿智沉稳。 这便是與明的父主,與暮光。 想起與明冰冷的尸体,绯红心头微微愧疚。 “與氏族长與暮光拜见月主!”與暮光俯身恭敬作揖,随后而来的七个族长也皆俯身作揖,口中恭敬道:“拜见月主!” 这是他们和绯红的第二次会面,不料却是在这种场合下。 绯红微微点头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双目扫过八人,开口道:“打扰各位族长了。”唇角微抿不再多言。 與暮光余光扫过绯红神色,当即打消掉追问方才事宜的念头,开口道:“月主的伤势如何?” “无碍!”绯红唇角微扬。 與暮光轻轻颔首,回头看了看寥寥几位族长,随即沉声道:“月主初登宝座,有一事本不愿劳烦月主。只是兹事体大,终究要请月主定夺。” 绯红轻抬双眸,心中已然清楚與族长想要说什么。 與暮光见绯红不语,随即开口道:“我血族本存有九大家族,却不见了第一家族的族长,赫尔族长无故消失,月主现世,冥空葬礼都不曾露面。赫尔族人也不知赫尔族长的去向,终日人心惶惶。遂兹事体大,这才不得不劳烦月主定夺!” 果不其然。 绯红睫毛微动,阴影下的唇角微扬,随即沉声道:“相比较赫尔柏汲,與族长的继承者不见踪影,难道不应该率先提出吗?也好让本主帮忙寻找一番?” 與暮光闻言随即躬身道:“惶恐!小儿年少,终究逃不过神的考验,不能够存活于世,是他修行不足。属下也不得强求。身为血族族长,如今更应该以身作则,赫尔族长不见踪影,是我血族的一大打击,这才请求于月主。万不敢请求月主寻找小儿。”这番话,與暮光说的平淡,仿佛在阐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那隐藏在他内心的痛楚却是被绯红探查的清清楚楚。 纵然他们吸血鬼一族是冷血生物,可丧子之痛,又有哪一个父亲不会痛心! 绯红睫毛微动,心头轻叹。正待开口之际,却突觉远方天际来人的气息。 身影来到瞬间,衣袂翻飞,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早便将四周的空气指染,侵入肺腑。 绯红身子微僵,不曾侧身看上一眼。 那洁白衣装,清冷无波,一股上位者的风范悠然而来,偏偏此刻面上染上一抹焦急之色,不禁让人侧目。 能让绯红为之色变的,千百年来,除了残羽又有谁呢? 残羽落下瞬间便已然探查大局,在看到那一抹洁白身影平安无事的站立着时,这才狠狠地送了一口气,没有人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因为没有人能够明白方才那惊天动力的一击时,除却月神的神力,另一道力量的散发者究竟有多大的力量,而那力量正与月神之力相生相克! 究竟是谁! 如今担忧褪下,当他瞩目在绯红的面上之时,心头却突然放松了起来,那面上还来不及收回的恻隐之色,一如当初那般。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知道能够露出那样的表情,她终究不是绝情之人! 残羽踏着风而来,整个人油然而生一种上位者的气质,不禁让八大族长发自内心的微微俯首。 残羽面色清冷,随即缓步走到與族长身旁,轻声道:“與明之事,我很抱歉!” 與暮光这才微微回神,双眸不禁再次仔细打量着残羽。他不是不识得残羽,因为当初與明的关系,他曾见过残羽一面。只是,那时的残羽的气场却并未曾有如此强烈! 與暮光看了眼静默不语的绯红,随即对残羽轻声道:“小儿之事,皆是世间定数,怪不得任何人。” 一股清冷之意扫过后面依旧恭敬俯首的七个族长,七个族长这才猛然回神,不禁惭愧! 绯红自残羽到来便不曾开口,面色平淡无波,唇角微抿。 距离如此之近,只是绯红却觉得二人的距离比生与死还要遥远! 再次相见,已然无言。 这句话她如今才真切的体会到! 随后而来的瞳音扫视过后,便紧走两步向绯红躬身作揖道:“瞳音拜见月主!” 绯红微微颔首示意。 瞳音这才转身向几位族长躬身,轻声道:“各位族长安好!父主安好!” 那一直静默不语的站在與暮光身旁的一个中年男人,随即微微点头,面色祥和。 这便是第三大家族瞳氏家族族长,瞳凌异。 ------------ 第041章 心结 夜星一如既往的沉不住气,在看到此番情景时,随即怒道:“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伤我血族月主!” 二人来到,却不曾向各位族长行礼,反而像是理所应当的。 而各位族长面面相觑,待看到二人对待他们月主的态度时,不禁心头暗暗揣度。 绯红并无怒意,仅仅是轻斥了一声夜星的暴脾气,随即向众人轻声道:“冥空葬礼只进行到一半,各位族长还是继续举行吧!” 與暮光回头看了眼众人,随即躬身作揖,众人也随着與暮光躬身。而这番鞠躬,却又连带着对圣颜与夜星恭敬的成分了! 礼毕,众人情不自禁的用余光看了眼一旁不曾开口的残羽,随即恭敬褪下。 圣颜与夜星按耐下心头担忧,看向一旁的残羽,却见他正静静注视着他们的月主。 对于这个人,他们有说不出的感觉,知道他不平凡,一开始总以为他的身份是高层,或许如同那些长寿者一样。可又觉得不可能,以他的凌人傲气,又怎么可能会是屈居人下之辈? 只是,这些本也无关紧要,不过是因为他们的月主在意,他们也回去在意罢了! 如今月主顺利正位,一切安好,那些有的没的都不重要! 目送一众长老离去,见绯红身影不动,也并没有驱赶一旁不曾离去的残羽的意思,圣颜这才靠近绯红耳边轻声道:“冥空葬礼之事,月主您……” “我知道。你们回去去取,要快些。”绯红轻声道。 圣颜闻言随即躬身道:“让夜星跟随着月主吧!圣颜一人即可。”他担心她。 绯红闻言轻笑,微扬的唇角昳丽无双,微微颔首。 圣颜与夜星二人相识一眼,满眼坚定。圣颜这才再次一礼,飞身离去。 绯红睫毛微动,随即想要向举行冥空葬礼之处去,却突闻声响,脚步微顿。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在这么多年以后,在这么多磨难以后。 你还好吗?曾经那么怕疼的你,如今流着鲜血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你还好吗?你可想知道我还好吗?…… 我还好吗? 如今我是血族最高贵的存在,我怎会不好呢? 绯红睫毛微动,随即转身看向那寂静而立的人影。 夜色下,他一袭白衣,是那么与众不同,飘逸清润,清冷无波。 反观自己,同样一袭白衣,却显得苍白如纸,如同一具没有温度的活死人。 绯红看了看自己洁白的衣袖,心中思辰,自己是不是该如同往常一样穿回那刺目的红衣呢?! 呵! 绯红敛去笑意,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你这又是何意呢?”绯红轻问。 残羽缓缓走至绯红身旁,她洁白的衣衫纹路越发清晰,即便是在黑夜,也那么烨烨生辉。只是,这白色却如此苍白,仿佛没有了生命力一般的苍白。 绯红:残羽哥哥,你穿白色真好看!我一直以为只有红色才是最美的颜色! 残羽:绯儿穿红色的确是最美的! 绯红:那如果我穿白色会比穿红色更美吗? 残羽:绯儿穿什么颜色都是最美的。 绯红:嘻嘻,那以后我也要像你一样穿上白衣,这样我们,就更加般配了! 那抚摸着她柔软发丝的触感依旧清晰,只是转眼已是千年。 “你还好吗……”你还好吗?如此想要尽力保护的人啊!你还好吗?在我错过了这么多年后的你,还好吗? 绯红面色清冷,掩在衣袖的手微微颤抖,随即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好的。” 不等残羽说话,绯红随即飞身远去,向着冥空葬礼而去。 夜星脚步微顿,抬眸看了眼残羽,却见他神色戚然,不复往日平淡。 垂眸,夜星敛下眸中神色,随即随绯红而去。 残羽看着远方,那里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瞳音抬步走来,随即轻叹道:“月主她,心结很深。” 心结? 残羽睫毛轻颤,唇角微抿。随即抬步随着绯红的身后,向着冥空葬礼而去。瞳音自然跟随。 绯红觉得有些冷,苍央山是世界的顶端,是世界的尽头,这里终年积雪,万年不化。 这里曾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就在那些年里,就在那些记忆里。 冥空葬礼依旧在进行,只是那中间两个已经被吸走了魂晶之力,而另一个则根本没有尸体。 这恐怕是血族有史以来最凄凉的一次冥空葬礼吧! 各位族长得到梵文已经悼念完毕,而那悬浮的玄棺也正要放下苍央山下。 “且慢。”绯红飘身落下轻声制止。 各位族长以及各位血族随即看去,见到绯红身影,这才恭敬作揖? 冥空葬礼再次停止,这次却不像方才那般惊心动魄。 與暮光紧走两步,恭敬开口道:“月主有何吩咐。” 绯红虚扶一把,随即轻声道:“再等等。” 等? 等什么? 众人心中疑惑,却恭敬的不敢质疑。 残羽与瞳音飘身落下,见此情景心中暗暗揣测,却也在一旁安静等待。 时间仿佛静止,唯有漫天簌簌飘落的雪花四下而飞,格外动人。 苍央山漫无边际的雪白,和天际的一片漆黑如此相对应,触目伤怀。 片刻,远方天际,一袭暗衣的圣颜负手而立平行着飞来,近了,这时所有人才看到他身后悬浮着的竟是一具玄色棺柩。 绯红不曾回头看,双眸只是盯着那苍央山的断崖,久久不曾回神。 圣颜来到,随即缓缓落下身形,而身后的玄色棺柩则停在半空中。 圣颜抬步走到绯红身边,恭敬道:“月主,已经到了。” 到了?什么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绯红这才回神,随即轻轻颔首,看向與暮光,轻声道:“身为月主没能尽职尽责,與明之事,本主有很大的责任。” 與暮光脸色一变,随即躬身道:“月主言重了!此事……” 绯红抬头示意他不必再多言。 與暮光住了口,可眸光却被那悬浮在空中的玄棺吸引住了目光,他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 绯红轻抬脚步,衣袖浮动,只见她身子腾空而起向着那苍央山的断崖飞去。 而那个一直静静悬浮的棺柩也随着她的身影向着断崖而去。 绯红来到断崖,手指对着下方三个棺柩中的一副轻抬手指,那副棺柩随即被掀飞,而随后而来的那副棺柩则缓缓落下,与另两幅棺柩并排静静躺着。 此番举动,众人哗然,却不敢妄言。 與暮光却猛的睁大双眸,紧走两步到那副棺柩的近处,不可置信的轻颤着手指。 绯红伸手覆上自己的右臂,用力一点,两道微缩的光芒向着下方的两幅棺柩飞去,棺柩瞬间光芒一震。 这便是方才她与朵月过招之时,吸取过来的。朵月想要吸食魂晶提升修为,终究不可能逃得过她的遏制。 “这是,这是……”與暮光语不成声,相对他一直以来的沉稳平静,仿佛判若两人。 绯红飞身落下,轻拂衣袖,道:“與族长,與明的尸体如今已经回归,您不必担忧了。” 不必担忧? 那又怎么可能呢? 只是,这样或许能让他安心一些吧…… 與暮光闻声,只字不吐,只是那面庞之上的痛惜之色溢于言表,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百年。 ------------ 第042章 悄悄 而那个一直静静悬浮的棺柩也随着她的身影向着断崖而去。 绯红来到断崖,手指对着下方三个棺柩中的一副轻抬手指,那副棺柩随即被掀飞,而随后而来的那副棺柩则缓缓落下,与另两幅棺柩并排静静躺着。 此番举动,众人哗然,却不敢妄言。 與暮光却猛的睁大双眸,紧走两步到那副棺柩的近处,不可置信的轻颤着手指。 绯红伸手覆上自己的右臂,用力一点,两道微缩的光芒向着下方的两幅棺柩飞去,棺柩瞬间光芒一震。 这便是方才她与朵月过招之时,吸取过来的。朵月想要吸食魂晶提升修为,终究不可能逃得过她的遏制。 “这是,这是……”與暮光语不成声,相对他一直以来的沉稳平静,仿佛判若两人。 绯红飞身落下,轻拂衣袖,道:“與族长,與明的尸体如今已经回归,您不必担忧了。” 不必担忧? 那又怎么可能呢? 只是,这样或许能让他安心一些吧…… 與暮光闻声,只字不吐,只是那面庞之上的痛惜之色溢于言表,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百年。 “與明……” 同样的呼唤,同样的痛惜。 绯红转头看去,远远观望着棺柩的瞳音眉头微皱,似释怀似轻叹。 而反观他身旁的残羽,依旧清冷无波,薄唇紧抿,就连眸子也不曾在與明的棺柩上停留片刻便转开了视线。 不期然二人四目相对,绯红睫毛微动没有一丝情绪。 残羽仿佛瞬间怔住了一般,从漠视到出神的切换在他身上如此之快的体现。 不过片刻,绯红便转开了双眸,回头看了看那停留在断崖之上的三个棺柩,随即薄唇轻抿,缓步迈近。 伸出食指放在唇边,贝齿微微用力便有鲜红的血珠自指尖冒出,众人为之一震。 便见绯红手指轻弹,那一滴血珠瞬间升至三副棺柩的上空化作点点血雾没入棺柩之内。 绯红宝相庄严,身子缓缓升起,而那三副棺柩则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升至半空。 八位长老一看瞬间明白了绯红的用意,與暮光瞬间来到阵位之上站定,八人相视一眼蓦地双手合十,繁复指纹频频打出没入棺柩。 此番中断的冥空葬礼有了绯红的加入,更显得庄重隆重。 能让月主亲自出手的冥空葬礼,那是他们死后最大的幸运。 在场的人都抱着尊崇的态度注视着,观摩着。 这是一场一个吸血鬼可能穷尽漫长的一生也不能观看到的冥空葬礼! 寒凉的风雪交加,她长长的发丝飞扬着,洁白衣衫仿佛与世界的尽头交接。 那第一眼看去便冰凉刺骨的身影,却是千年来一如既往的温暖。 她爱她的子民。 在千年前她甘愿以身殉劫的时候,他便更加清楚的知道,她有多么爱这个世界。 他这样想不是为了推脱自己伤害她的事实,在他心中,她从来都是最好的。 只是,只是…… 冥空葬礼正在进行,迎着漫天的风雪,所有人都挺着笔直的脊梁,这是一件庄严而又肃穆的事情。 不知何时赶来的四位月行者也仅仅驻足观看,跨越了世纪的追随与守护,穷尽了一生的信仰与使命。这一切都只为了一人而已。 天遗行者迎着风雪独立,仅仅是寂静不动的身姿,其中也饱含了多年的沉淀与蕴含。 他们总是没有太多的语言,因为在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想。 从来都是。 —— 自上次冥空葬礼之时,天际传来的那一次异动之后,整个血族似乎都变得异常平静。 没一个血族都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华丽的夜色下依旧是鲜血的狂欢。或许你行走在街市之上会看到极速掠过的黑色身影,不要怕,因为若你被他们看上,那便看不到那一道黑影了。 —— 绯红修行阶段得以暂停些时日,接下来是她巩固修行的重要时期,这段时间倒是可以用来消遣一番。 此刻。她凝望着窗外偌大的月亮,身后是自从进入日月血宫后便开始话多的夜星,听着他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她避世修行的这些时日所发生的趣事,以及即将到来的一些。 近来的血族似乎迎来了喜事。 让每一只雄性血族都跃跃欲试。 血族九大家族中的首位,赫尔家族的长女,赫尔轻烟即将招选如意郎君。 这是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下的血族百年难得一遇的事情。 因为身为高贵的血族,他们不会轻易婚配,贵族本就稀少,能够找得到称心如意的交配者更是难。 而血统不平等的交配,只会毁掉两方的终生发展趋势,如此得不偿失的事情,任何一个血族也不会去做。 听到此处,绯红睫毛微动,阴影下的唇角露出一抹苦涩。 伸手覆上眼角下的月神印记,那里从前是有一株栩栩如生的牡丹的。 那个为了感情变得疯狂的女人,宁愿牺牲自己的未来,也要保护自己所爱。 那不就是一场血统不平等的交配吗? 交配? 绯红唇角挂着讽刺。 夜星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似乎一点也没有顾及绯红的情绪,仅仅是自顾自的说着,仿佛只要绯红不斥责让他停下,就要一直讲到世界末日去。 只是,当讲到这件事时,他似乎不经意的眸光扫视在绯红唇角的弧度时,口中话语微微的停顿却是谁也不曾发觉。 只见他眸中神色大振,似乎讲的更加兴奋,活色生香。 圣颜从一开始便不曾开口,额,应该是根本就没有插口的空隙。 本想制止夜星再这样谈天论地,可是在看到绯红从一开始的沉寂,到后来的细微情绪变化时,终于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只道她刚刚出世,本想说些开解的话,好让她不再这么沉默。如今看来,他们的绯红大人对于夜星的攻势从来都是没有抵抗力的,从来都是。 也好! 圣颜干脆便选择了沉默,听着夜星绘声绘色的讲述,看着绯红一点一滴的拥有情绪,这就是他一开始的念想。 偌大的房间内,便只听得夜星不知疲倦的念叨,那斜斜的倚靠在窗边的白衣女子看似出神的容颜,实则却是在侧耳倾听着,唇角不是流露出的情绪,让她显得不那么像一个精致的雕像。 一旁拥有温文尔雅的男子就这样观望着他们,尽管不曾开口,可那眸中的满足之色,溢于言表。 时光仿佛静悄悄的在窗外的月色下划过,洒下点点星辉,照亮了整个夜空。 ------------ 第043章 害怕 …… 她一直觉得血族贵族的招亲仪式还真是特别,还有一个非常儒雅的名字,叫做:一世长安。 血族拥有逆天的本领,与通天的天赋,这是神赋予他们黑暗人生的礼物。 世间皆传,血的禁忌,血的羁绊。 不过是心中血族的血液可以通天,却同时也是忌讳的。当黑暗之门开启的那一刻,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血族翱翔一世,终究也不过是个暗黑者的升华与凋落。 血族招亲百年难得一遇,如今赫尔轻烟给予了这么大一个眼福,自然让多数血族跃跃欲试。 如今天下太平,没有浩劫,不用担心征乱,为何不开心一番呢? 绯红立足于天际,看着下方暗黑城内聚集的人群,赫尔家族的招亲场地都几乎被挤满了。 每个人脸上都满是兴奋之色,其中不乏实力过人者,皆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轻风吹来点点雪花,凉丝丝的触感让人不敢小瞧这越发冷的天气。 绯红抬眸看向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随即随手一挥,只见漫天冰凉的雪花戛然而止。 许是下方的人群太过热烈,谁都没有发现这番变化,只道今日天气不错。 当然,不错的程度也仅限于没有大雪纷飞的冰封,体感度还是意外的冰冷。 绯红伸手接住最后一片飘落的雪花,却见它在手心停留,不仅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反而冰冻的越加结实。 “月蚀将至,你竟还有空闲余力在这里闲置。” 一声轻响在身后响起,绯红睫毛微动,唇角最后一点血色褪去。 手心的雪花瓣似乎变成了坚硬的冰块,轻风吹过,竟也拂不去它小小的身姿。 他一来,仿佛四周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他一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间变了。 绯红倾斜了手掌,倒下那一片雪花,缓缓转身面相来人。 一袭白衣,绝代风华,他从来都是如此,多年不变。 透过稀薄的空气,不远不近的距离,绯红自死后到千年后的现在,第一次这样认真的注视着残羽。 心中苦涩,不为外人道。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之间不存在什么感情上的误会,也不存在世界观的对立,更不存在爱与不爱的抉择。 但就是这样什么问题都不存在,所以才会在遇到朵月时,而完全乱了方向。 没有磨砺的感情终究是脆弱的吗?她不相信。 时隔多年,她依旧能够在他的眼中看到从前的影子。可为何如今却形同陌路了呢? 仅仅是因为她要杀朵月吗? 可是,她真的必须要杀掉朵月的啊…… 只有杀了她,一切才不会变。可如今,她还没能将朵月杀掉,为何这一切就已经变了呢? 绯红唇角微扬,一抹极淡的笑意浮上唇边,只是还未传达什么,便已经消失不见。 从当初的懵懂无知,到现在的沧桑巨变,其中太多的艰辛,他们都不曾一起度过。只是放眼世间,却唯有对方才是最知心的人。 如果没有朵月,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她依旧是他眼中天真可爱,心肠柔软的小女孩…… 不是那个会抽出利刃,刺向他视为小妹的朵月的心肠狠辣之人…… 如果,如果,如果有如果…… 没有如果…… 她终究要手刃朵月! “你现在的能力早就已经可以突破封印成为真正的阳主,竟还可以有如此闲心雅致,我为何不能?”绯红唇角微扬,眸中带着笑意。 残羽依旧清冷,只眸中却在每每看到她的时候拥有一些温度。 “月食非同小可,你如今虽然已是月神之身,却不可小觑月食的威力。虽然我对血族之事不甚了解,但反观日蚀,月蚀的影响也必定不会比之较弱!所以……” “所以呢?我要潜心闭关,以此来保护好我的这条命吗?”绯红唇角微抿,双眸微眯,向他迈近了一步,双眸直直的注视着残羽的双眸,一字一句道:“怎么办?失而复得的命,即便再次失去,我也不会觉得不舍与心痛!” “绯……” “什么也不用说,我也不想听什么责怪与劝阻的话。”绯红转身不再面对残羽,微闭疲惫的双眸继续道:“关于朵月,我必杀不可!如果为此伤害到了你,我也早就已经用性命偿还了。阳神大人!你不必再对我苦心教导了!” 绯红的话很强硬,坚决坚毅,只是却空洞无比,中空至极。 说完,绯红抬步就要离去,却被残羽一把拉住衣袖。 绯红脚步微顿,内心深处丝丝的颤抖着。 “今日,我不是要和你说这些的……”残羽轻声道。 绯红蓦地闭上双眸,掩面皱眉,闷闷的声音从手心传出:“那你是想要劝导我什么呢?我知道我从小到大都很任性,你一直都惯着我,忍着我。如今是要和我说你忍受不了了吗……”绯红唇角轻颤,唇色更加苍白,轻声道:“不用了啊……,这些都不用了……,不用说了。残羽哥哥,我早就已经不敢再任性了……” 残羽拉着绯红衣袖的手蓦地收紧,指尖泛着青白之色,面前的女孩微微低垂着头颅,用手捂着小小的脸庞,看不见表情,只听得到她闷闷的声音,看得到她微微颤抖的瘦弱肩头。 多年以后的再次审视,原来她已经如此脆弱。 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任性女孩儿,不知在何时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呢? 说好要一直保护着她,让她可以拥有都没有后顾之忧的任性。 如今的她却对他说,她早就已经不敢再任性了…… 他知道他伤她有多深,甚至让她牺牲了珍贵的性命。 绯,我的女孩儿,你害怕了,是吗? 我也怕,我有多怕…… “绯……” 寂阳的声音有些喑哑,微抿的唇角暴露了他狂躁不安的内心。轻轻伸出双臂,寂阳将绯红消瘦的身子轻轻揽入怀中。 怀抱是冷的,怀中轻颤的人儿身子却更加的冰冷。 月蚀将至,她身体的各项功能都在渐渐消退,她会变得脆弱,她会如同千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害怕。 所以,他来了。 他不想也不能再躲着她,她会害怕,那就让他来继续守护着她吧…… ------------ 第044章 不休 残羽紧走两步,再次将绯红涌入怀中,这次却是紧锁着双臂,再也不让绯红逃脱。 “我知道你恨我,你有多恨我,我就有多少倍的痛恨自己。你可以恨我,讨厌我,诅咒我,但请你不要不让我接近你。绯,一千多年了,你从来都不知道,你早就已经在我心中生根发芽,即便你再恨我,我也不会再放手!” 绯红眉头紧锁,紧紧握住的双拳却始终没有打向残羽的身上,只是那氤氲着薄雾的双眸却犹如看破了万千星辉,一丝生趣也无。一言不发,那沉寂的模样足以将残羽的心头狠狠的剜肉。 再也忍受不得她这般漠视的模样,残羽发了狠,只见他薄唇紧抿,身子紧绷,指尖却在微微颤抖着。 绯红注视到他此番变化,蓦然开口正要斥责,却终究晚了一步。 只见残羽唇角蓦地涌出鲜血,眉头紧皱,原本紧绷的身子缓缓软绵,竟失去了站立的力气。 绯红蓦地紧紧揽住他的腰身,口中斥责着,手上却动作不停,为他封住周身大穴。 “你想死吗?你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怎么可以自损心脉!”他体内的阳神传承一旦没有了他本身的能力控制,便会在体内乱串,而他损了心脉的脆弱肉体,只会被阳神传神冲撞的粉碎。 “你想向我一样尸骨无存,就麻烦你下次不要让我看到!”绯红眉头紧皱,口中说着痛骂残羽的话。可手中不停地动作却一点也不马虎。 “你怎么可以这样……” 带回日月血宫已经来不及,绯红在四周设下屏障,毅然划破手腕,手指微动,立刻有涌出的鲜血化作丝丝血线涌入残羽的静脉。 那原本被已经蠢蠢欲动得到阳神传承冲撞的脆弱静脉,在接受到元血的修复之后变得坚韧,快要崩溃的脉路也逐渐被稳定住。 只是,还不够,她身为阳神之躯,根本无法触碰到他阳神之躯的根本。 电光火石间,绯红想到为今之计,也只有那样办了! 绯红一咬牙,切断元血的继续输送,揽住残羽的腰身便要向日月血宫飞去。 却不经意间看到残羽专注于她脸庞的双眸,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下次你若想死,就给我去一边自己死去!还笑,好笑吗!” 残羽唇角微扬,却又蓦地眉头紧皱,果不其然立刻换来绯红担忧的目光。 “我只是以为你不会救我的……,毕竟你这个人虽然心善,可所当真狠心,也是个绝情的。”残羽唇色苍白,点点冷汗自额头冒出,眉心青白之色显现,明显虚弱至极。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走,我带你回宫!”绯红眉头紧皱。 “不!”残羽出口拦下。 “为何?” 残羽此刻却笑的柔和,伸手将绯红的鬓角的卷发捋到耳边,轻声道:“路途遥远,恐生巨变。不如叫了月行者来,护送一番也是好的。” 绯红此刻也顾不得他摸完头发又摸脸颊的手指,闻听他言,随即微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道白色光芒自眉角飞出,立刻飞向日月血宫的方向,速度之快,转瞬即逝。 脸颊上是冰冷的触感,却让她舒适无比,安心无比。 绯红蓦地睁开双眸,紧紧注视着残羽。 残羽虚弱的有些无神的双眸也紧紧注视着绯红,他能够感受的到她突然的变化,他在等着…… 几个呼吸间,绯红启唇,沉声道:“朵月,我是一定要杀的。若你仍旧放不下她,我也不会再怪你。来日再见,你若视我为敌,那我们便不死不休。” 她在做一个决定,也在等他做一个决定,她不想在这样苦苦挣扎,苦苦纠缠。伤了他,伤了她。 一声轻笑,残羽的眸光却变得更加柔和,尽管他如今虚弱无比,可却如同发着光的天使,如此迷人。 “你又笑!”绯红皱眉。 残羽接力在绯红肩头的胳膊蓦地收紧,将绯红轻轻揽入怀中,轻风吹拂,他的唇在她的耳边微动,他莹白如玉的面庞如此天使一般纯粹,他蓦然疏解的眉头仿佛跨过了千山万水的阻碍,终于释怀。 这一刻,漫天星辉洒下了点点光芒,将他们二人照亮。 绯红蓦地将额头抵在他的肩头,那掩映在他衣衫下的脸庞莹润通透,如玉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变得活跃起来。 天际,日月血宫的方向迅速涌来四道光芒,转瞬便到达近前。 为首的自然是天遗行者,看到绯红与残羽的状态,他微微挑眉,暗下猜测,却同时躬身作揖,四位月行者已经到齐,齐声道:“月主殿下!” 绯红闻声立刻挣开了残羽的怀抱,看到四人,惊讶道:“天遗哥哥,我不是只叫了你一人来吗?” 四位行者起身,只听天遗行者轻声道:“这就要问他们三人了。” “额……”绯红无语。 眼见那三位月行者又要说出为月主效劳,万死不辞的话来,绯红赶紧开口道:“有心了,有心了!我要赶紧回宫,有劳护送了!” 绯红说完便抚着寂阳向日月血宫的方向飞去。 残羽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只是与天遗行者身形交错的瞬间,二人却是齐齐的对视了一眼。 天遗行者双眸微眯,随即跟随着绯红的身后向日月血宫进发,三位行者也紧紧跟随。 天遗思辰着,眉头越发紧皱。 “是他?”残羽轻声与绯红说道。 绯红急着赶路,却也头也不回的开口回道:“是他,天遗哥哥,当年黑暗浩劫唯一幸存的月行者。当初你们见过几面的,想必现在他也在思辰着你是是谁吧!” 残羽听她轻描淡写的说着天遗行者是当年唯一幸存的月行者,若只是听着她的语调,他会以为她在讲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在经历过灭族之痛,又失而复得的心情,又怎么可能如此平淡呢? 他的永远长不大的女孩儿,似乎真的长大了…… 绯红侧目看他,却见他正在出神,随即轻叹一声,道:“你也不要太过伤悲,虽然当年阳族也不曾逃过一劫,但等你恢复阳神身份之时阳行者回来,说不定也会有幸存者呢?天遗哥哥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承你吉言!”残羽轻笑。 绯红嗔了他一眼,再次加快了速度。 ------------ 第045章 阳神 残羽轻笑,微微摇头:“沉睡醒来,唯一的信念便是找到你,守护你,如今你就在我的身边,我还能有何事未了?” 绯红深深的望了残羽的双眸深处一眼,随即唇角微扬,犹如桃花般绽放。 “待会儿全力配合各位长老,他们是日月血宫的守护者,自然不会像我一样不能触碰你的阳神根本,不能为你从根本疗伤。”绯红轻声嘱托,随即抚着残羽向七星汇阵中央的阵眼走去。 “这我自然知道,倒不用你一个小丫头来讲解。”残羽轻笑。 绯红横了他一眼,面若琉璃,风光霁月,清风徐来。 二人眉目如画,其中丝丝情意流转,这番画面,在外人看来早便已经明了。 天遗行者再次注视着残羽的眉眼,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心中诞生,一直紧皱的眉头倒是突然间舒展开来。 其余三位行者面面相觑,心下也不敢枉自猜测。 残羽一撩衣摆席地而坐,硬挺的脊背挺的笔直,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绯红见他坐好,随即抬步向阵外走去,却被残羽轻声唤住,脚步微顿,转身看向他。只见他眉目清润,双眸无波无澜,却偏偏犹如一湖春水,泛起点点涟漪。 “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绯红轻声询问。 残羽双眸沉寂,深深的看了一眼绯红,随即轻笑着摇头,开口道:“无事,无事……” 绯红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确认所有都准备妥当,这才开口道:“不用担心,很快就好了。” 残羽哑然失笑,原来她在以为自己心中忐忑吗? 绯红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这才大步走出了七星汇阵。 七星汇阵是血族高层的密阵,此阵不是杀阵,不是困阵,更不是迷阵,而是专为历代神主唤醒传承所创。 意在若神主之躯脆弱不可自行唤醒体内传承时,而七星汇阵便可助之一臂之力。 众位长老进殿,在看到这早便已经布好的七星汇阵时大吃一惊,都情不自禁的看向阵中微闭双目的男子。 心中一个猜测越演越烈,纷纷看向一旁的绯红。等待她的一个答案。 绯红一撩衣摆转身面相众位长老和长寿者们,神情庄重,沉声道:“如卿所想,血族伟大的阳主便是阵中之人。” 话音刚落,一众哗然。 众位长老纷纷侧目而视,眼神交流,眸中尽是心潮澎湃的激动之色。 四位月行者倒没有多大的反应,因为毕竟阳主与他们而言根本毫无关系。 他们存在的意义,存在的使命只有月主一人。 没有人会去质疑绯红说的话!在这句话落地之时,他们早便已经认定残羽便是阳主。 众位长老激动之余正要作揖跪拜,却被绯红拦下,绯红虚扶一把,沉声道:“此刻长老还是不必拘泥于这些礼节了。阳主他如今身体抱恙,还请各位长老为阳主疗养。万不得已时便协助阳主冲破封印。” 众位长老神情一肃,齐声道:“呶!” 七位长老立时走向阵中,在相应的七个座位席地而坐,随即双眸微闭,口中齐齐冥语,手指微动繁复无比的手纹频频打出,皆飞向阵中的残羽身体内。 原本孱弱无比的残羽,脸色立刻莹润通透,不再苍白如纸。并隐隐有一抹金光自眉宇间隐现,刹那间,所有人都肃然起敬。 不消片刻,那金光越发清晰,越发耀眼。 蓦地。 从外界看向日月血宫,只见那宫殿之上一缕金光冲天而起,而光芒冲向的天际处乌云翻转,压城欲摧,让人蓦然肃静。 那金光刺向的天际处缓缓从翻转的乌云里隐现出一抹不同的金光,犹如开天辟地一般,四周乌云缓缓被击退,那金光的发源地缓缓显现出一道亮眼的圆形○! 那是,那是…… 大殿内,原本一直静静伫立的四位月行者察觉到此番变化,猛然回神,情不自禁的抬头看去。 一时间,游走在街头巷尾的血族被这一现象惊动,纷纷抬头看向天际,当注视到那一抹金光撒向大地之时,涌进他们心中的只有汹涌澎湃,多年的等候与守护,就在这一刻全部实现。 天涯海角。 那行走于世界各地的日行者在金光撒向大地之时纷纷感叹! 终于,在等待了千年之久的时光里,终于在他们有生之年可以履行自己的使命! 一瞬间,他们化作一缕轻烟由世界各处飞向那血族的中心地带,日月血宫。 那里,有他们一生的追逐。 那里,是他们一生的守护。 …… 宫殿内,那与月神宝座并排放置的阳神之座上空的阳神标志蓦地发出一道金色光芒直直的冲向七星汇阵中的残羽眉角。 正在为残羽冲击周身穴道的七位长老蓦地被一股力震的收了手,而那阵中的残羽并没有因此中断传承的觉醒,而是竟然趁着那一道金光缓缓被一股莫名的几道牵引着飞向了半空。 只见他双目微闭,宝相庄严,天空的阳光仿佛全部汇聚在他的体内,被他疯狂的吸收着。 蓦地,残羽睁开了双眸。 一瞬间,自他体内猛的涌现出无数道万丈金光向着四面八方照射。 一袭白衣,无风自扬。 绯红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只汇聚在残羽的身上,看着他一点点的蜕变,看着他再次成为千年前的那个俯瞰众生的守护者。 这一刻。仿佛她也随着他的觉醒而感到无比心潮澎湃。 终于,在多年后的今天。 他们二人终于再次站在了同等的位置。 只是…… 绯红仿佛想起了什么,双眸微眯,缓缓转头看向天空上那光芒万丈的太阳?。 她不只一次的在想,如果这个世界有光明便会有黑暗,如同她们血族一样,皎洁的月亮身后是亿万年来都不曾被光明恍惚的黑暗。而那光芒四射的太阳身后会不会也同样拥有一个不被光明踏足的黑暗呢? 会的吧! 只是,偏偏就她们月神一族的黑暗冲破了光明来到了这个时间。 如今阳神与月神均已出世,恐怕世间之人都会觉得迎来了太平盛世。可又有谁知道,血族面对的,将会是一场光明与黑暗的对决呢?! 绯红唇角微抿,眸中露着坚定。 跨越了多年的心,早就已经坚定不移。 蓦地,残羽睁开双眸,一道金光汇聚在眸底,在自体内散发的金光瞬间被锁入体内。缓缓的落下身来。 那犹如脱胎换骨的阳神轻拂衣袖,这一刻,他便是自天际走来的守护者。 ------------ 第046章 终究 残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自恢复视力那一刻,他便在寻找她的身影,终于看到了她。 只是,她面对着外面的天地,一头青丝无风自扬,只是一个背影便有说不出的沉寂。 落下身来,残羽一步一步走向那负手而立,独自凭栏的女子。 近了。 他看到她沾染了忧愁的面庞,那原本应该天真无暇的清澈双眸,如今沉淀的是处事不惊的淡然,与寂寥。 我来了。 千年了,不管中间如何心酸,这一刻我真实的在你的身后。 绯,这一世,换我来守护你…… “恭喜阳主回宫!拜见阳主!拜见月主!盛世长存!千秋万代!”殿内一众长老与月行者情不自禁跪拜下去,齐声高呼。 以及散落在各地的血族们,他们内心的欢呼虽然不能创达入耳,可那蓬勃的心声早便已经渗透世界各地的角落! 血族,从此将迎来盛世! 残羽一拂衣袖面向众位长老与月行者,一派威仪。 天地虽大,可对于回宫心切的日行者来说,根本是一晃眼的功夫。 不过片刻时光,那四道日行者的光流便迅速涌进日月血宫正殿之上! 众人只感觉一阵风过,再聚神,那四道沉稳睿智的身影便已经伫立在大殿中央。 各位长老纷纷看去,这才一惊之下躬身请礼道:“恭迎各位长寿者回宫!” 再看那四位身影,不同于四位月行者周身温润如玉的莹润,沉着内敛的气质。 此刻他们周身散发的是犹如钢铁般刚毅耀眼的光泽,气势逼人。 这便是日行者了…… “一则拜见阳主!” “樽易拜见阳主!” “花隆拜见阳主!” “斯粤拜见阳主!” 整齐划一的声音,恭敬无比的神情,这一刻,他们的眸中只有那高高在上的残羽。 而此刻,绯红似乎更加着急,情不自禁的向着四人看去,只是,一望而尽,眸中止不住的失望与心酸。抬头,她也看向残羽那看似雄伟的身姿,实则已经被岁月无情淬炼过的身影,此刻的他,应该是难过的吧! 残羽放眼望去,眸光在四人脸上扫过,神色却丝毫未变,一拂衣袖虚抬一把沉声道:“起身吧!有劳各位!” 四位日行者随即恭敬颔首,站起身。 绯红注视着残羽那清冷依旧的脸庞,但她心中清楚,此刻他心中的难过。 没有,没有曾经他熟悉的面庞。 这便表示着,千年前的那场浩劫,阳神一族的所有长寿者都已经葬送! 天遗行者清楚的看到他一直认真关怀,犹如晚辈一般的绯红脸庞之上的痛惜之色。 或许别人不知,可他又怎能不懂呢? 你所失所望的不过是在这四位日行者中,能有一个如我一般的旧人罢了! 可是,没有…… 千年了,有些人,有些事,该忘得就忘了吧…… 残羽缓缓转头看向绯红,触及到她脸庞之上的担忧之色,这一刻他觉得,是否还有旧人都已经不再重要,如今重要的是,心中的那个人,她还在身边…… 千年了,所有的伤痛,所有的挣扎,都该随着那场浩劫烟消云散了。 不再执着,不再失望。 四目相对,二人眼中流转的神色如同千年来剪不断的息息相关。 这一刻。哪怕世间再无相识之人,也不会再孤独…… …… 天际,那化作点点流光徘徊在不为人知的暗处的朵月,狰狞着面庞,扭曲着神智。这一刻她的极端已经化作魔鬼完全占据了她的心。 “哈哈哈哈哈哈……”朵月扭曲的笑着,四周的光明因子都被她周身的戾气惊退。 “绯红,你等着,你等着!我朵月才是应该此刻为他欢呼的人,你的一切都应该是属于我的!我发誓,你所有的一切,我都会一一拿回!我朵月诅咒你!诅咒你永坠阎罗!永远都只能在黑暗里,加倍体会我千百年来的所有痛楚!”朵月的脸庞扭曲着,兀自说着,竟有疯狂的笑了起来! 随着她的身影离去,她所在之处,依旧盘旋着令人窒息的黑暗气流,她已然魔化了! 暗处,一袭黑红色斗篷的男人负手而立,眼角黑红色的曼珠沙华栩栩如生,这一刻他收回视线看向天际。 月亮暂时隐退,一切都只为了让阳光更加明亮,只是,若有一日那莹润的月光果真变成了黑月,那时的天地是不是真的就变了! 月蚀之期,千年一次。 当年你不仅被残羽伤透了心,又深受月蚀重创,接着身陷黑暗浩劫困境,你被搅碎了躯体,坠入了冥流。那悲惨的一世,就这样落幕。 如今,没有了让你伤心之事,没有了黑暗浩劫的席卷,是否一个小小的月蚀之期不会让你再次受伤? 又是否那野心勃勃的黑月会被你一直放在心上的心阻挡呢? 那一世他们二人如此伤你,这一世,你是否会依旧心悸呢? 那么。你还需要我吗?不会了吧…… 宫殿之内,绯红唇角微扬的弧度深深的刺痛着他,无处不在的痛席卷着他。 男人微微俯身,眉头微皱,却一撩衣摆,拂袖而去。 天际,是否除了那光芒万丈的太阳,再也没有其他。 绯红心头微动,抬头看去。只是,万里晴空,哪里有何物什呢? 绯红低垂下双目,浓密的眼睫毛遮住了她眸中神色,这一刻她如此开心,却又如此痛心! 周围的人都在庆祝着这一刻的诞生,这一刻的喜悦。她原本也应该高兴的日子,此刻竟隐隐的难以心安。 绯红退下身影,泯与众人,来到了日月血宫内的摘星峰之上。 似乎接近了天际,绯红只觉得心潮开阔,久久难以平静。 怎么办?千年前那种令她难以心安的感觉再次来袭,脑中一幕幕都是当年情形。最后是她粉碎的躯体散落在大地之上…… 痛! 心痛! 这种感觉即便是再过几个千年仍旧只会愈演愈烈,丝毫没有消退! 怎么办?! 绯红唇角轻颤,脸色已经越发的苍白。 她清晰无比的感受到体内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沉睡,无力的感觉正在席卷她的四肢百骸,就如同当年在漩涡之中无能为力,任由宰割的感觉。 ------------ 第047章 月蚀 绯红向着天际缓缓伸出了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划过指尖,触得到,却终究抓不住…… …… 月蚀将至,这是所有血族都在一天一天能够体会的事情,绝大多数血族之人从未曾亲眼目睹过月蚀。只在古书中了解,那是月神最虚弱的时候,也是夜里最阴冷的时刻,戾气横生,夜歌如鬼泣。 千年一次的月蚀,曾在千年前月蚀与黑暗浩劫同时迎来。所有才会令上一任月主命逝! 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天灾。从来都是最致命的,无人能够阻止。 前些日子还在热闹的赫尔家族远亲之事,这几日竟也耽搁下来,人人自危。生怕刚刚迎来的双主盛世,就这样只剩下阳主一人。 绯红这些日子最多的时间便是在密室闭修,可月蚀将至,她的脸色一次比一次苍白,最近几日便犹如莹润通透的玉一般,仿佛透了明。 越来越多的时间给了密室,而每次出来便会风驰电掣的处理着殿中事物,虽然有阳主的帮衬为她减轻不少压力,可终究属于她的责任是无可替代的。 宫中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这些日子月主的一点点变化,她的行事作风越来雷厉风行,一语中的。 大大小小的事物一经她处理便会非常快速狠决的解决掉,而每次已处理完事物她便会藏身与密室内,再次出来又不知要过几日。 直到这一日她终于踉跄着身子走出密室,早便已经等候在门口的圣颜与夜星急急的迎了上去。 “月主!” 他们二人皱眉,看着绯红苍白如纸,几近透明的肤色不禁心头着急。可在看到她的衣服之时竟微微怔住。 绯红唇角微扬,依旧如同往日一般模样,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绯红抬步走过他们二人身侧,又顿住脚步,轻声询问:“可曾见过阳主?” 圣颜一怔,开口道:“在正殿处理事物。” 绯红微微颔首,抬步离去。 圣颜目送她身影消失在走廊,转头看向同样皱眉的夜星,开口道:“为何这一次月主不再急急的处理事物,而是去寻找阳主?平时出关她都有意无意躲避着阳主,这次又是为何?” 夜星眉头紧皱,脑中飞速运转了,终究想不出所以然来。 …… 绯红缓步一路走向正殿,途中的宫人纷纷恭敬作揖,待她身影消失便会窃窃私语。 为何今日阳主步伐如此轻缓?难道…… 即便轻缓也是如此沉稳的好不,只是不像平日那般急急的了…… 难道不再着急宫中事物?处理完了? 难道是已经好了?月蚀过去了? 几人随即望天。可是那越发透明的月亮犹如月主越发透明的脸色一般渗人!夜风习习,莫名的寒气渗人…… 几人齐齐一颤,加快步伐离去。 …… 正殿的大门微微掩着,绯红伸手轻轻推开,如同外面阴风阵阵一般,里面也没有多少的温度。只是那正殿之上豆大的火苗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而光芒汇聚处是正在揉着太阳穴的当今阳主,残羽。 轻微的脚步声还是惊动了他,残羽手指微僵抬头望去,那正踏着黑暗向他走来的女子,犹如黑暗的使者,如此明亮动人。 那是来自黑暗中的绯红色,摇曳的裙摆充分的释放了那绯红色的衣裙的风姿。那一袭绯红色的流仙裙,穿在她的身上便像是找到了归宿。 残羽缓缓站起身,望着绯红一步步走来。这一刻仿佛回到了那年,他们初见…… 一袭绯红色衣裙小女孩儿在苍央山顶舞动着片片雪花,洋洋洒洒的白雪落在她的身侧,为她增添了无尽的活力。 她的笑容是那样的明亮清透,她手腕上的细小金铃与她的笑声震荡了整个苍央山,至今都仿佛犹在耳畔回响。 他的绯红…… 从来都是…… 绯红缓步走到大殿中央,抬眸静静地望着残羽,在他的眸中她看到了自己的身姿…… 一袭红衣在她的身上完美的契合,只是她的脸色苍白的透明,但唇色依旧妖艳的红。 四目相对,无言以对,却不需要丝毫语言…… 残羽半晌才平复下内心的颤动,可随即便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他不是不知道。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躲避着自己。 他不知道为什么,可为了不打扰她,他已经许久不曾见到她了。 月蚀之期已经近在眼前,没有人能够体会他内心的担忧,但如今有他在,定不会让她再受到伤害。所以他想要告诉她不要害怕,但是苦于她始终不愿见自己。可今夜,为何她如此模样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一种莫名的恐惧顷刻间便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的心在微微颤抖,竟然失去了走向她的勇气…… 绯红睫毛微动,却也不上前,而是轻轻抬起皓腕,手腕上的细小金铃立刻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整个正殿。 一袭红衣,暗香浮动舞月光。 一串金铃,清音轻颤动乾坤。 一世浮萍,只为长安。 轻歌曼舞,流华暗香。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的中心都在为她转动,她的笑,她的颜,衣袖浮动,这一刻,她便是整个世界。 …… 一舞结束。 没有掌声,没有夸赞,没有颂词,没有惊艳。 仿佛这一舞,已经枯竭了整个世界的能量。 绯红轻轻站定,睫毛微动,不再看向残羽,不再看向他的神色,这一刻,她结束了自己的舞姿,仿佛结束了一切羁绊。 没有呼吸,拂袖离去。 直到殿门被再次关上,残羽缓缓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感到有什么东西从指尖流逝。 蓦地,残羽飞身冲出殿门,抬头看去,却看到天际那一轮圆月正在迅速的淡化了最后一点透明,终于消失不见了身影。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哗然。 宫殿内的所有宫人,长老,行者们均显现身影,看着这一想象的诞生。 天遗行者四人满目震惊,眉头紧皱,手指颤抖,眸中神色更加坚定。 椽虚大长老缓步走出密室,看了眼终于没有了月亮的夜空,低头叨念着梵文。 圣颜与夜星一生嘶吼,众人只看到一道绯红色的身影在天际缓缓放大,渐渐变成一道虚影,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所有人知道,那是他们的月主。 月蚀之时已经来到,他们尊敬的月主也要随着月亮的消失而消失。 夜风习习,阴风阵阵,寒气乍然,众人心头轻颤。 残羽眉头紧皱,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明明还有些时日的啊!为何就在今晚?不对,不对! 可是他左思右想都不曾想透这究竟是为何? 但他的眸中神色坚定,无论如何,他坚定不移。 不用怕,你也说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月蚀罢了! 夜色下,黑暗处,冥恩一袭黑红色斗篷静静伫立,看着那渐渐消散的身影眉头紧皱。 绯红,终究你还是这般傻……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一幕,这可是绝大多数血族一生也看不到的画面! 只是这样的画面却伴随着这般残忍的事情,月蚀的可怕他们尽管不能亲身体会,可终究是隐约知道有多么的可怕! 这个时候的月主有多么脆弱! 但尽管月主再脆弱也是他们无法撼动的!这便是为何他们震惊却又不那么害怕的真相。 不必担心会有人趁机夺取月主之位!毕竟那个位置不是你有能力便可以安然坐上去的! 那是世袭传承,除非你生就月族之人,月神之躯,这样你才会是唯一的月主人选! 众人心神激荡,久久不愿散去。 日月血宫内,所有的长老都在为月主祈祷,而只有残羽独自站立在摘星峰之上,仿佛这样就可以距离消散与天地间的绯红更近一些。 只是,此刻他才感受到心头的不安越发强烈。 他曾犯下如此滔天大错,却在自己想要自断性命时轻易的便被她原谅。 那些温言温语如今想想是那么陌生! 你从来都是一个言语寡淡之人,虽然有时爱闹,可没有比自己清楚,你是个多么无情的丫头! 这些日子你莫名的疏离,可突然间的那一支舞蹈…… 你想表达什么…… 你在表达着什么…… 你为何要这样…… 你当真原谅我了吗? 蓦然,那记忆深处的一句话占据了他的脑海,让他的四肢百骸都忍不住颤抖…… 漫天大雪纷飞,红衣女子笑颜如花,蓦地她回首轻笑着开口:“残羽哥哥,这可是你说的哦?守护我一辈子,爱护我一辈子。若是你食言,那我便让你永远也找不到我!我不会去恨你,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男子开玩笑:“那要是万一你原谅了我呢?” 红衣女孩儿笑容依旧,只是却明显更加灿烂,她背对着男子,面朝着苍央山崖,轻声道:“我若原谅了你!那我便是死了!” 那时的她笑得好美,可这段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斩钉截铁,却不得不让人相信! …… 残羽猛然回神,四处看去,漆黑如墨的天际没有月亮,没有她。 原来,原来…… 你的原谅,就是要和我永别吗! 不…… …… 蓦地,天际尽头,一阵黑云压来,来势汹汹,仿佛毁天灭地,即便是在这漆黑如墨的天际依旧掩盖不住它的黑暗。 那是黑暗面对着阳光的背后…… 那是黑暗的尽头…… 残羽双眸微眯,手指微动。 而日月血宫这些日子被绯红莫名加强加多的守卫们一怔,猛然明白了他们的月主的用意。 所有宫人兢惧不已,却纷纷拿出前些日子绯红淬炼的月光之刃御敌,当时不明白,如今却是尽数明白了绯红的考量! 只是,他们的月主是如何知道有此番变动! 一瞬间,日月血宫蓄势待发,犹如铜墙铁壁! 而散步在世界各地的血族们纷纷獠牙显现,尖锐的手指伸出,准备迎敌。 那片偌大的黑云快速飞来,正要冲破城镇,却被所有城镇的上空一道莫名的白色屏障轻易阻挡。 众人惊讶,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此刻才显现出来的白色透明屏障,就这样覆盖了整个血族的领域。 那是,那是月光之壁! 是他们的月主! 众人欢呼,心头叫好!同时再次担忧他们的月主! 正准备派出守护增援世界各地的椽虚大长老,见到那将整个血族领域上空覆盖的月光之壁,不可置信之余,深深的鞠躬,无形的向不知身在何处的绯红鞠礼。 黑云压城,却被轻易弹开,黑云仿佛颤动了一下,及时在黑月的顶端展现出一道身姿来,那身影后面尽数飘荡着拖着黑尾的不明物,它们在四处游荡,冒着黑雾,危险至极。 而那身影辈团团黑雾包裹,终于缓缓消散了黑雾,露出人影。 那是一个一袭黑衣斗篷的女子,长发翻飞,四散天际,只见她微微抬头,那苍白如纸的面庞上,眼角下一抹黑月紧紧的镶嵌。 众血族不知是什么,却依旧感受到莫名的压力! 那是…… 那是!!! 椽虚大长老蓦地踉跄一步,不可置信。 “那是,那是……” 众位长老纷纷看向椽虚大长老,想要解惑! ------------ 第048章 曾经 残羽在看到那女子的面庞时便蓦地瞳孔紧缩,当看到她眼角下的黑月印记时,震惊之余,心中豁然通透! “朵月!” 残羽咬牙切齿,神色清冷,一撩衣摆飞向天际,立刻自他身侧开始,他的身后一片光明,整个人散发着金光,同时升向天际,与那偌大的黑云对峙着。 不错! 那黑云中缓缓显现的黑衣人影正是朵月! 此刻,朵月扭曲着脸庞,疯狂的笑着,声音尖锐的仿佛穿透了天地,少数血族竟一口鲜血吐出,虚弱不堪! 朵月蓦地停止笑声,明亮的双眸看向残羽,轻声道:“残羽哥哥,你等我,等我将绯红那个贱人粉碎,我们就还是最般配的一对!就像千年前黑暗浩劫一样,让她死!让她去死!!” “住口!”残羽怒斥,沉声道:“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 朵月一怔,随即狰狞的笑了起来,轻快的声音传遍世界角落:“后悔?哈哈哈哈……,绯红的父神母神在我和绯红一同出世后便说过这样的话!而绯红那个贱人在千年前的浩劫前夕也说过这样的话!哈哈哈哈!” 残羽闻言皱眉,沉声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朵月唇角微扬,道:“疯话?这可是不是疯话!我可没有疯!也不会死!我与绯红一母同胞,一同诞生,那个贱人还没有死,我怎么会死呢!” 残羽蓦地双眸微眯,戾气漫天,道:“一开始你接近我,便是为了杀掉绯!” 朵月唇角微扬,轻声道:“我的残羽哥哥,你可误会我了,我可是真心仰慕……” “够了!闭嘴!”残羽沉声呵斥,他感到恶心! 朵月一怔,眸底神色凄苦,面色更加狰狞,轻声道:“杀掉她,就如同她曾说过要杀掉我一样!我与绯红势不两立,必有一死!哈哈哈哈!”朵月又在疯狂的笑着,却倏地痛苦的呢喃着:“千年前她就应该死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又活了?” 残羽看着朵月扭曲的神色,听着她的话语,想起曾经的一点一滴,原来,原来,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当真是一个笑话! 蓦地,他望向天际,心中轻语。 对不起…… 朵月双眸圆睁,尖锐着声音道:“可是,终于让我等到了着月蚀之期!哈哈哈……,绯红,你死了,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残羽蓦地注视着朵月,沉声道:“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她的!” 朵月闻言轻笑,发丝飞扬,道:“可怜,真是可怜!”这句话她不知道是在说谁,却又听她继续说道:“残羽哥哥,你看看这固若金汤的月光之壁,你再看看这些日子莫名其妙就增加的守卫,再想想这些日子里,绯红对你突然间的原谅,对你突然好转的态度,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绯红那个贱人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劫,她知道我一定会在月蚀之期前来讨伐,她早就做好了死的打算!她早就已经想到了自己会死的!哈哈哈哈……” 残羽睚眦欲裂,却猛然想起那些他不能理解的一切,前前后后串联在一起。 明明她不会原谅自己,却原谅了自己,是想要自己死后,让他不要再那么自责吗? 她这些日子精心布置的铜墙铁壁也是为了这一日的到来! 他就说,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原谅了自己。 千年前的浩劫,当真是他们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鸿沟,那是他的劫数,是她的劫数!原来一切早就已经注定! 千年后的相遇,她的原谅,她的努力,不过是在铺垫…… 朵月双眸微眯,看着残羽颓废的模样,心头嫉妒,更加恨! “一会儿我就要将绯红握在手心,我要让她粉身碎骨!” “不可能!我不会允许的!”残羽沉声怒斥。手一伸,阳神之刃被迅速从他的脊梁骨内拉出,金光耀眼! 朵月看到这一幕,却没有丝毫的害怕之色,只听道她轻声道:“你看看,这精心的布置,残羽哥哥,你虽然不了解月族黑白双月的羁绊,可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绯红她之所以布置这些,不过是因为我朵月是你堂堂阳神之躯也无法撼动的!因为,我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我是黑月,我来自另一个黑暗,这个世界上只有绯红才会和我相互抵制!她才是我生来的克星!哈哈哈哈……,可是,如今她自顾不暇,她就要被我杀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椽虚大长老终于一声长叹,轻声道:“是啊!这个世界上唯有月主才是黑月一族的克星!”他说着摇着头,难掩痛惜。 众位长老听闻此言,纷纷沉痛。 而此刻,那一直怒目而视的天遗行者与其他三位立刻飞身而上,站在残羽身侧。 “黑月!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天遗行者沉声道。 朵月正在狂笑,闻言看去,当看到天遗行者时,面露惊讶,随即道:“天遗行者?你竟然没有死在那场浩劫里!你难道不应该跟疾风行者他们一起为你们敬爱的月主培养吗!” 天遗行者此刻从未有过的怒意,沉声道:“我知道,当初就是你设计,让我月族之人尽数湮灭在黑暗浩劫里。只是没有如你的愿!我没有死!” 朵月点头轻笑:“那又怎样?!长寿者只是一个狗奴才罢了!你,你们四人,就算再加上其他的月行者,你们又能奈我何!” 天遗行者上前一步沉声道:“究竟是谁救了你!你早就该被上任月主赐死的!” 提及此,似乎触及到朵月的怒意,只听她沉声道:“死?!我堂堂黑月之躯怎么会轻易的死去!”蓦地。她转眸看向残羽,却又兀自发笑起来。 天遗行者皱眉,转头看向残羽,却看到残羽在皱眉。 朵月再次笑了起来,道:“怎么,残羽哥哥你不愿意说吗?那便让我来说吧!当初可是阳神,也就是残羽哥哥的父神救了我。而残羽哥哥一直都拿我当亲妹妹看待。那个时候的日子还真开心。” 天遗行者闻言猛然看向残羽,不可置信,随即双拳紧握,为绯红痛惜。 “我不知道阳神当年和月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上一任的月神和上一任的阳神却是生死之交,为何会收留黑月!阳神的父主究竟想如何?而,如果月主知道,千年的浩劫至死,与今日之事是拜上一任阳神所赐,天遗真不知道月主该如何承受。她明明那么在乎你……” 残羽一言不发,因为他根本不敢设想这种可能。他和她所有的阻碍,她所受过的劫难,都是源于自己的父主一手铸成。 他该如何面对她…… …… 而此刻,朵月却更加放肆的笑了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半晌她却又扭曲了神色,满目痛恨,沉声道:“若她知道?呵呵……”朵月双眸紧紧的注视着残羽,道:“何必自欺欺人呢?这件事早在千年前黑暗浩劫前夕我便已经告诉了她真相!告诉她是你的父神收养了我!告诉了她你的父神母神表面与她的父神母神是生死之交,实则背地里你的父神母神不知有多么想要她的父神母神去死!” “朵月!你在胡说些什么!”残羽初闻不可置信,原来她早便知道,可为何她还会如此真心对待自己…… 再听,却是听到他们的父神母神不合? 不会的,不会的! 他们两族是世交!不会的! 朵月惨笑,道:“我没有胡说,我是黑月,除了月族之人,所有人的黑暗一面我只要想要知道,我都可以知道。你的父神母神所思所想我怎能不知?!可是,明明我告诉了她真相,可她就是一心的在乎你!一心的维护你!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拥有了那么多,为什么却不肯放弃了你?我恨她!为什么我一诞生就要死,而她却可以什么都能得到!我怎会如她所愿!哈哈哈哈!结果她真的死了,她受了月蚀重创!又被我制造的假象迷惑了双眼,伤透了心,又被黑暗浩劫搅碎了躯体。哈哈哈哈,她好惨,她死的好惨……” 残羽怒不可遏,伸手寄出阳神之刃刺向朵月,可竟然那阳神之刃竟穿透了朵月的身躯,仿佛触碰不到她一般又回转了来。 朵月看着那毫不犹豫就出手的利刃,朝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破空而来的凌厉之势,看向残羽,此刻的他满脸肃杀,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吧…… “我说过你杀不了我的……”朵月轻声道:“我还要杀了绯红,让她永远也不会再有复活的可能!” 蓦地!朵月看向天际的黑暗处,大声道:“冥恩!就是你复活了绯红!而这一次我要让绯红的魂晶碎裂,永远也到达不了冥流,这样我看你还如何复活她!”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看向天际,可是,静静的,那里什么也没有。 冥恩。 这个名字没有人会不熟悉,那是冥血族的守护者的名字,原来是他救了他们的月主。 只是,此刻天际很静,没有一个影子。 黑月却依旧紧紧盯着那一处黑暗,沉声道:“出来啊!你偷偷摸摸守护了绯红那个贱人这么多年,如今她就要快死了,你为什么不出来帮她!出来!你们都来啊!所有爱她的,守护她的,都尽管来!今日我就要让你们亲眼看见你们所爱的,所守护的人,在我的手中死去!” 蓦地,天际一道身影隐现,众人定睛看去想要一睹冥血族守护者的风姿,可当那一道身影缓缓显现时,众人却大吃一惊,忍不住惊呼。 天遗行者止不住上前一路,惊讶道:“月主……” 圣颜与夜星与各位长老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摸身影的出现。 月蚀之期已至,她怎么可能此刻以这样的状态现身! 残羽双目紧紧盯着那一抹红色身影,此刻的他早就已经心痛如绞,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那么多的痛苦过往,她竟一人承受…… …… 朵月双眸微怔,不可置信。 “你,你……” 一袭红衣,绝代风华,绯红飞身来到中间,不看残羽,而是直接面对着朵月。 凭空而立,青丝飞扬,衣袖翻飞,立足于天地间,这一刻她的周身散发着冷然与肃杀。 “意外吗。”绯红清冷的声音穿透耳膜,让所有人的心智瞬间回笼。 朵月双眸微眯,沉声道:“你,没事?” 绯红唇角微扬,轻笑道:“我有无事情你不必操心,朵月,本主今日便让你有来无回!” 蓦地,绯红双手合十猛的张开,那覆盖在整个血族区域的月光之壁陡然翻转,竟向着上空飞来,在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之际,直接将朵月与绯红齐齐的包裹其内。并且在不停的缩小着范围。 那盘旋在朵月身后的无数黑烟妄图冲破月光之壁,却在触碰到壁面时,一声凄惨吼叫,便尽数消散。 朵月慌了神,看着越来越小的月光之壁,随即沉声道:“你想做什么!绯红!你不想活了吗?!” 绯红自始至终都在默念着什么咒语,手指不停地翻动,无数的繁复无比的指纹没入内壁,每一次都让月光之壁更加凝实。而朵月的目光也一刻比一刻兢惧。 “快停下!贱人,你想让我和你一起陪葬!休想!”朵月急了,立刻抽出黑月之刃向着绯红刺去。 而绯红恍若未闻,依旧不动。 残羽双手紧握,指尖泛着苍白,看着绯红那决绝的背影,他其实已经预料到她的心中所想。 猛然间,他想起了当初的父主对他说过的话。 父主说每个事物都会有克星,如同光明与黑暗,最初的阳神传承便是给予两个传人,只是那时的其中一人一心想要强大,妄图吞并另一个人,而阳神传承的赐予者便决定让二人决斗,胜者接受传承,而败者便只能做一个影子。 于是,二人决斗,最终只有一个人胜利了,可在他正要接受传承之时,那败者不甘心便临时去生抢。 二人再次厮杀,却最终被传承的赐予者施法将两者都重新封印进了太阳内,从此便有了光明与黑暗。 而第二代传承者诞生时,为了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便只有一人,而那同化术被传授给了那个接受传承的人,以免以后黑暗者再有变动,从此世代相传。 这便是血族专属的太阳与月亮,月神与阳神的传承故事。 残羽双眸紧紧注视着绯红的秘术,朵月毫无用处的反抗。这一刻,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绯…… 绯红蓦地睁开双眸,看着朵月的黑月之刃已经到达近前,终于伸手覆上脖颈,从脊骨内抽出月神之刃。 可她没有闪躲,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在残羽痛苦的眸光中,在天遗行者痛惜的眸光中。 只见她迎着黑月之刃,在黑月之刃刺透自己的心脏时,也将月神之刃狠狠地刺向朵月的心脏! 唔…… 二人轻微的呻吟被惊呼声埋没。 绯红定睛看着朵月痛苦的面庞,轻声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心中的不平衡,可是我们终究只能是对立的。所以,就让我们一起死去吧!一起回到初始的地方……,即便那时仍旧是光明与黑暗之分,但,好在那时的状态的我们是没有感情,没有感觉的。不会动情,便不会痛!” 朵月双眸紧紧的注视着绯红,二人四目相对,尽是戚然。 “绯红,我恨你!” 凄厉的声音却仿佛变得透明,缓缓消散。 绯红唇角微扬,轻笑道:“我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 她的声音变得空灵,仿佛弥漫了世间整个角落。 随着她们二人声音的淡化,她们的身影也在缓缓变得透明,而那月光之壁逐渐缩小,最终包裹着二人越来越透明的身躯竟凝聚成了一轮明月,缓缓的升至天际,悬挂在虚无缥缈之处,不可撼动。 残羽忍不住踉跄几步,双眸紧紧的注视着那轮明月,不可置信,心痛如绞。 你还是恨我! 你还是恨我! 既然恨我,为何要说原谅我…… 既然恨我,为何不再看我一眼…… 你从来都是无情的,从来都是…… 恍惚间,天际出现了一道身影,黑红色的斗篷,眼角下那一抹黑红色的曼珠沙华栩栩如生。 冥恩飘身来到残羽面前,神色平淡,仿佛不知发生了何事。 随即只见他向残羽伸出手,一枚通体莹润通透的圆珠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残羽怔怔的看着冥恩,读懂了他的神色,随即指尖轻颤的接过。 冥恩的身姿掩在宽大的斗篷内,轻风乍然,他拂袖离去。 残羽颤抖着手紧紧握住那颗明珠,随即拂袖转身离去。 天地苍莽,漆黑如墨的夜色下,只剩下天际的那一轮明月依旧散发着皎洁的光芒。 …… 很多年后,天地间又有了新一任的阳神和月神。 而在世界的尽头,苍央山顶上,每到大雪纷飞之时,便会有一个一袭白衣的男子独自伫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曾经的哪一段历史被载入了古书中! 哪一段记忆又被翻开? 这一刻,天地人间,又有什么事被后人遗忘,不问沧桑。 ps: 她的一生,从未为这个世间做过太多的贡献,也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究竟应该承受多大的责任。她承认自己是自私的,甚至想过逃脱这个位置再也不会有无形的压力将她压制的喘不过气来。 可她又不能…… 她很爱自由,可不得不停下脚步,仰望世间…… 再一次,她为了自己不喜欢的位置奉献了生命。 这一次,她为了他热爱的世间永远消失…… 你曾说过,你的使命是为了这世间的同族之人…… 你问我这一生为了什么…… 现在,我想告诉你…… 我从来都不为了什么,我很在乎生命。可又不得不放弃了生命,因为我从来都不知自己在乎什么,父主母主诞下了我。这一生的使命便已经牢牢的刻在我的骨血里,永世不灭。 很抱歉,我不能在最后的时间里依旧说着为了你的话语。 很难过,这一世我从未知道自己真正的在意。 从我一诞生,便被同生的黑月抽离了所有情感。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还想要往下走,我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不知道该如何进退…… 这么多年,我活着就如同死去一般,没有完整的情感,没有完整的人生。 你说我喜欢笑,是啊!曾几何时我那么热爱生命,我想要努力的活着,尽管我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可如今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寂灭的那一刻,我没有伤心什么,后悔什么,唯一有的只是遗憾罢了…… 这一生,我遗憾,遗憾自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没有血族之人的真身,没有一个人该有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神的主导,生来便被神唾弃,我怎能甘心? 如今,我是脱离了这血族一片狭小的天地里,去往了外面更大的世界中…… 那是记忆的深处,那是初见,你曾说我是个狠心的丫头…… 其实你说对了…… 我从来无情…… 却终究执着…… 最终也只得忠于执着…… ------------ 第049章 痛惜 天遗行者闻言猛然看向残羽,不可置信,随即双拳紧握,为绯红痛惜。 “我不知道阳神当年和月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上一任的月神和上一任的阳神却是生死之交,为何会收留黑月!阳神的父主究竟想如何?而,如果月主知道,千年的浩劫至死,与今日之事是拜上一任阳神所赐,天遗真不知道月主该如何承受。她明明那么在乎你……”天遗行者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如此伤害了他所守护的人的阳神。命运多舛,阳神与月神本就是这个世间的两个极端,从古至今,阳神与月神从来都不可能在一起。当初他们违背神谕,终究是收到了惩罚! 他敬爱的月主,他看着长大的绯红月主,如此多的磨难,你又怎能受得住? 残羽一言不发,因为他根本不敢设想这种可能。他和她所有的阻碍,她所受过的劫难,都是源于自己的父主一手铸成。 他该如何面对她…… …… 而此刻,朵月却更加放肆的笑了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半晌她却又扭曲了神色,满目痛恨,沉声道:“若她知道?呵呵……”朵月双眸紧紧的注视着残羽,道:“何必自欺欺人呢?这件事早在千年前黑暗浩劫前夕我便已经告诉了她真相!告诉她是你的父神收养了我!告诉了她你的父神母神表面与她的父神母神是生死之交,实则背地里你的父神母神不知有多么想要她的父神母神去死!” “朵月!你在胡说些什么!”残羽初闻不可置信,原来她早便知道,可为何她还会如此真心对待自己…… 再听,却是听到他们的父神母神不合? 不会的,不会的! 他们两族是世交!不会的! 朵月惨笑,道:“我没有胡说,我是黑月,除了月族之人,所有人的黑暗一面我只要想要知道,我都可以知道。你的父神母神所思所想我怎能不知?!可是,明明我告诉了她真相,可她就是一心的在乎你!一心的维护你!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拥有了那么多,为什么却不肯放弃了你?我恨她!为什么我一诞生就要死,而她却可以什么都能得到!我怎会如她所愿!哈哈哈哈!结果她真的死了,她受了月蚀重创!又被我制造的假象迷惑了双眼,伤透了心,又被黑暗浩劫搅碎了躯体。哈哈哈哈,她好惨,她死的好惨……” 残羽怒不可遏,伸手寄出阳神之刃刺向朵月,可竟然那阳神之刃竟穿透了朵月的身躯,仿佛触碰不到她一般又回转了来。 朵月看着那毫不犹豫就出手的利刃,朝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破空而来的凌厉之势,看向残羽,此刻的他满脸肃杀,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吧…… “我说过你杀不了我的……”朵月轻声道:“我还要杀了绯红,让她永远也不会再有复活的可能!” 蓦地!朵月看向天际的黑暗处,大声道:“冥恩!就是你复活了绯红!而这一次我要让绯红的魂晶碎裂,永远也到达不了冥流,这样我看你还如何复活她!”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看向天际,可是,静静的,那里什么也没有。 冥恩。 这个名字没有人会不熟悉,那是冥血族的守护者的名字,原来是他救了他们的月主。 只是,此刻天际很静,没有一个影子。 黑月却依旧紧紧盯着那一处黑暗,沉声道:“出来啊!你偷偷摸摸守护了绯红那个贱人这么多年,如今她就要快死了,你为什么不出来帮她!出来!你们都来啊!所有爱她的,守护她的,都尽管来!今日我就要让你们亲眼看见你们所爱的,所守护的人,在我的手中死去!” 蓦地,天际一道身影隐现,众人定睛看去想要一睹冥血族守护者的风姿,可当那一道身影缓缓显现时,众人却大吃一惊,忍不住惊呼。 天遗行者止不住上前一路,惊讶道:“月主……” 圣颜与夜星与各位长老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摸身影的出现。 月蚀之期已至,她怎么可能此刻以这样的状态现身! 残羽双目紧紧盯着那一抹红色身影,此刻的他早就已经心痛如绞,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那么多的痛苦过往,她竟一人承受…… …… 朵月双眸微怔,不可置信。 “你,你……” 一袭红衣,绝代风华,绯红飞身来到中间,不看残羽,而是直接面对着朵月。 凭空而立,青丝飞扬,衣袖翻飞,立足于天地间,这一刻她的周身散发着冷然与肃杀。 “意外吗。”绯红清冷的声音穿透耳膜,让所有人的心智瞬间回笼。 朵月双眸微眯,沉声道:“你,没事?” 绯红唇角微扬,轻笑道:“我有无事情你不必操心,朵月,本主今日便让你有来无回!” 蓦地,绯红双手合十猛的张开,那覆盖在整个血族区域的月光之壁陡然翻转,竟向着上空飞来,在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之际,直接将朵月与绯红齐齐的包裹其内。并且在不停的缩小着范围。 那盘旋在朵月身后的无数黑烟妄图冲破月光之壁,却在触碰到壁面时,一声凄惨吼叫,便尽数消散。 朵月慌了神,看着越来越小的月光之壁,随即沉声道:“你想做什么!绯红!你不想活了吗?!” 绯红自始至终都在默念着什么咒语,手指不停地翻动,无数的繁复无比的指纹没入内壁,每一次都让月光之壁更加凝实。而朵月的目光也一刻比一刻兢惧。 “快停下!贱人,你想让我和你一起陪葬!休想!”朵月急了,立刻抽出黑月之刃向着绯红刺去。 而绯红恍若未闻,依旧不动。 残羽双手紧握,指尖泛着苍白,看着绯红那决绝的背影,他其实已经预料到她的心中所想。 二人再次厮杀,却最终被传承的赐予者施法将两者都重新封印进了太阳内,从此便有了光明与黑暗。 而第二代传承者诞生时,为了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便只有一人,而那同化术被传授给了那个接受传承的人,以免以后黑暗者再有变动,从此世代相传。 ------------ 第050章 须臾 这便是血族专属的太阳与月亮,月神与阳神的传承故事。 残羽双眸紧紧注视着绯红的秘术,朵月毫无用处的反抗。这一刻,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绯…… 绯红蓦地睁开双眸,看着朵月的黑月之刃已经到达近前,终于伸手覆上脖颈,从脊骨内抽出月神之刃。 可她没有闪躲,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在残羽痛苦的眸光中,在天遗行者痛惜的眸光中。 只见她迎着黑月之刃,在黑月之刃刺透自己的心脏时,也将月神之刃狠狠地刺向朵月的心脏! 唔…… 二人轻微的呻吟被惊呼声埋没。 绯红定睛看着朵月痛苦的面庞,轻声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心中的不平衡,可是我们终究只能是对立的。所以,就让我们一起死去吧!一起回到初始的地方……,即便那时仍旧是光明与黑暗之分,但,好在那时的状态的我们是没有感情,没有感觉的。不会动情,便不会痛!” 朵月双眸紧紧的注视着绯红,二人四目相对,尽是戚然。 “绯红,我恨你!” 凄厉的声音却仿佛变得透明,缓缓消散。 绯红唇角微扬,轻笑道:“我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 她的声音变得空灵,仿佛弥漫了世间整个角落。 随着她们二人声音的淡化,她们的身影也在缓缓变得透明,而那月光之壁逐渐缩小,最终包裹着二人越来越透明的身躯竟凝聚成了一轮明月,缓缓的升至天际,悬挂在虚无缥缈之处,不可撼动。 残羽忍不住踉跄几步,双眸紧紧的注视着那轮明月,不可置信,心痛如绞。 你还是恨我! 你还是恨我! 既然恨我,为何要说原谅我…… 既然恨我,为何不再看我一眼…… 你从来都是无情的,从来都是…… 恍惚间,天际出现了一道身影,黑红色的斗篷,眼角下那一抹黑红色的曼珠沙华栩栩如生。 冥恩飘身来到残羽面前,神色平淡,仿佛不知发生了何事。 随即只见他向残羽伸出手,一枚通体莹润通透的圆珠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残羽怔怔的看着冥恩,读懂了他的神色,随即指尖轻颤的接过。 冥恩的身姿掩在宽大的斗篷内,轻风乍然,他拂袖离去。 残羽颤抖着手紧紧握住那颗明珠,随即拂袖转身离去。 天地苍莽,漆黑如墨的夜色下,只剩下天际的那一轮明月依旧散发着皎洁的光芒。 …… 很多年后,天地间又有了新一任的月神。 而在世界的尽头,苍央山顶上,每到大雪纷飞之时,便会有一个一袭白衣的男子独自伫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曾经的哪一段历史被载入了古书中! 哪一段记忆又被翻开? 这一刻,天地人间,又有什么事被后人遗忘,不问沧桑。 她的一生,从未为这个世间做过太多的贡献,也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究竟应该承受多大的责任。她承认自己是自私的,甚至想过逃脱这个位置再也不会有无形的压力将她压制的喘不过气来。 可她又不能…… 她很爱自由,可不得不停下脚步,仰望世间…… 再一次,她为了自己不喜欢的位置奉献了生命。 这一次,她为了他热爱的世间永远消失…… 你曾说过,你的使命是为了这世间的同族之人…… 你问我这一生为了什么…… 现在,我想告诉你…… 我从来都不为了什么,我很在乎生命。可又不得不放弃了生命,因为我从来都不知自己在乎什么,父主母主诞下了我。这一生的使命便已经牢牢的刻在我的骨血里,永世不灭。 很抱歉,我不能在最后的时间里依旧说着为了你的话语。 很难过,这一世我从未知道自己真正的在意。 从我一诞生,便被同生的黑月抽离了所有情感。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还想要往下走,我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不知道该如何进退…… 这么多年,我活着就如同死去一般,没有完整的情感,没有完整的人生。 你说我喜欢笑,是啊!曾几何时我那么热爱生命,我想要努力的活着,尽管我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可如今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寂灭的那一刻,我没有伤心什么,后悔什么,唯一有的只是遗憾罢了…… 这一生,我遗憾,遗憾自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没有血族之人的真身,没有一个人该有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神的主导,生来便被神唾弃,我怎能甘心? 如今,我是脱离了这血族一片狭小的天地里,去往了外面更大的世界中…… 那是记忆的深处,那是初见,你曾说我是个狠心的丫头…… 其实你说对了…… 我从来无情…… 却终究执着…… 最终也只得忠于执着…… 曾有人自日月血宫中传出,阳神对这位新一代的月神甚是关怀。渐渐的,那一场另整个血族都惶惶不安的月神之战,仿佛经历了岁月的蹉跎,开始变得缥缈虚无,血族重新踏上了轨迹,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没有了威胁,没有了恐惧,那遥远的记载,仿佛就只是一个传说,古书中的寥寥几笔,令人遐想万千。 而相传最悠久的便是,阳神与月神是两两相望却遥不可及的存在,同掌管着这片天地,却终究不能相融。若违神谕,天诛地灭。 苍央山顶之上,漫天飞雪中央,总有那么一位一袭白衣,绝代风华的男子静静伫立,或望着天,或看着雪,长风十里,不问归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阳神开始变得神踪莫测。 千百年来,血族更新换代,没有人知道这一届的阳神究竟存活了多久,也终于没有人真正的面见过这一届的阳神。 日月血宫一直都只有月神在掌管,渐渐的,阳神似乎变成了一个传说,虽然他依旧存在,可行踪诡秘,仿佛只存在每个人的心中。 后来的后来,那记载着关于那一场月神之战的古书中,曾须臾不定的用词一再被后人几经揣测,传闻漫天纷飞,而最终也只归于一声须臾叹息! ------------ 第051章 经年 经年。 苍莽雪季,漫天的大雪仿佛要将整个血族都吞没。这样的雪季使得原本就阴暗晦涩的天气变得更加清冷。凝实的冰雪敲打着林间干枯的古树,发出‘铮铮铮’的闷响。 偶尔有几根骷老的枝干经受不住厚厚的积雪而断裂,然后就可以见到那原本盘踞在枝丫上的雪花簌簌飘落,犹如林间精灵一般,嬉戏玩闹。 这时,一阵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传来,接着便见几人环抱的大树后一个身穿一袭白色动物皮毛的十岁左右的女孩童蹦跳着一下子扑进厚厚的积雪中,松软的雪花顿时将女孩童娇小的身体淹没。 “噗――” 女孩童挣扎着爬起来,摇头甩掉满头满脸的雪花,灵动狡黠的红眸四处瞅着,终于锁定前方草丛里的某个目标,立刻嗷呜一声又扑了过去。 “小狐狸!看你还往哪跑!” 女孩童猛的向前一扑,双手随即伸出,而草丛里的一个小白团子急忙蹦跳,却被女孩童那一双白嫩的小手给阻拦了去路。 “哈哈~,追了一个上午,终于让我给逮着你了。”女孩童开怀大笑,随地而坐。 女孩童手中的小白团子挣扎了两下,随即认命的认栽了,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个小脑袋微微探了出来,那圆溜溜的小眼珠可怜巴巴的望着女孩童,隐有泪光。 女孩童嘻嘻一笑,红眸骨碌碌一转,随即微张小嘴,口中獠牙显现,小小的头颅凑近了小狐狸的脖颈。 小狐狸软软的身子在风中颤抖,看着女孩童越来越近的距离,认命的闭上了眼睛,一副壮士断腕,噢不,是壮士断脖的模样。 女孩童凑近了小狐狸,看着它认栽赴死的模样,终于大笑出声,双手揉搓着手中软乎乎的小白团子,轻笑道:“吓着了吧!让你还到处跑。幸亏我生来不喜食血,要不然,你早就进我肚子里了!你个臭小黑,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从这座山上扔下去。” 名为小黑的小白狐身子一抖,急忙点头。 “嘿嘿嘿,这才乖嘛!”女孩童用手指点了点小黑的额头,整了整身上有些凌乱的狐狸皮毛,随即抱起它准备回到自己的山洞里。 这个雪季一直都在下雪,她在山腰上的窝都快被雪给淹没了,她得回去清清雪。 刚走出几步,女孩童又犹犹豫豫的回头看了看那蜿蜒而上的山路,她不知道那上面是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走,不知道那长长的山路究竟通向哪里。 她生来便在这山林间,一直一个人,这不几年前自己挖雪吃的时候就挖出来一个小白团子。看它浑身都是雪白雪白的,就两个眼睛黑不溜秋的骨碌碌直转,她便一时兴起,给它起了个名,名叫小黑! 至今她还记得小黑当时听到这个名字时,感动的痛哭流涕的模样,着实是个小可怜儿。 还有,这白团子调皮得很,每天都把她收集的雪水给弄洒,这不今天这臭团子又把她储备的雪水给全部弄洒了,她这才一路狂追到这密林深处。 虽然她生在这里,可是她也从来没有去过那更高的山路。 不知为何,她怕的紧,那未知的地方总让她心生恐惧,压抑至极。 女孩童微微转身,看着那掩入密林间消失不见的山路,犹豫不决。直到怀中的小黑蹭着她,她这才果断回头,向着自己的窝飞快的跑去。 “不上去,不上去,不上去……”女孩童一边跑,一边碎碎念,小小的身影不过片刻便消失在了山林之间。 参天古树,林间簌簌飘落的雪花犹如一场最完美的邂逅,邂逅着茫茫人生,经年累累。 女孩童一路小跑着回到自己居住的山洞,看着洞边越来越厚的积雪,嘟了嘟嘴。 “小黑,你不是喜欢喝雪水吗?喏――,快快把洞前的这些雪都吃进肚子里!要不然――”女孩童齿牙咧嘴的瞪着手中的小黑,小虎牙闪闪发光,倒比那皑皑白雪还要明亮。 小黑闻言僵硬的转头看了看那一大片厚厚的积雪,一声惊叫,瞬间石化。 手心里的小家伙身体颤抖的小模样着实让女孩童大笑不止,清脆的笑声响彻冰雕雪砌的林间。 大雪簌簌飘落了几日,仿佛要将一切都重新铺就。这几日的林间寂静无声,一切都安安静静。 松软的白色皮毛上,女孩童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身,睡眼松醒的双眸看着洞口外明亮的一切。 小黑本来懒懒的窝在女孩童的肚子上呼噜噜睡着,谁曾想竟感到身子缓缓下滑,赶紧死死用爪子抓住女孩童的衣物。 女孩童感到坠力低头看去,正看到小黑雾蒙蒙的小眼睛正在看她。 “臭小黑!又趴在我肚子上睡觉,我说怎么感觉这么饿!”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哎诶,我好饿,快起来,去吃点东西。”女孩童磨蹭着爬起来,光着脚向外面走去。 小黑圆溜溜的身子从女孩童身上滚落,在皮毛毯上鼓轮了几圈。这才迷迷糊糊的赶紧一溜烟追上女孩童。 “哇!不下雪了。”女孩童站在洞口伸了个懒腰,惊奇的欢呼。 “嗖――”的一声,小黑小小的身子便钻进了松软的积雪里。 女孩童看着小黑瞬间消失不见的身影哼了哼,抬步向着山后的山涧走去。那里有好吃的。 小黑撒欢儿够了,从雪堆里探出头,却看不到女孩童,随即健步如飞的向着山后的山涧跑去。 女孩童白嫩的小脚踩着松软的雪花,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这清净雅致的山涧。 举目望去白茫茫,只有个别比较茂盛的苍天古书还展露些身影。 女孩童走到一个大石头上,一屁股蹲坐下来,一边赞叹着眼前的风景,一边抓起一旁垂掉下来的枝丫上的雪,再摘下来一片树叶裹着雪,放进口中咀嚼。 “嗯!真好吃。今年的雪比以前的雪好吃多了。小绿,你也变好吃了。”女孩童摸了摸那垂掉下来的枝丫,开心的说着。 小黑姗姗来迟,看着女孩童正在吃着立马窜进大石头旁的雪堆里不见了身影。 女孩童低头看去,只见那一片厚厚的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减少,接着小黑的身影便显现了出来。 只见小黑四脚朝天的躺着,粉嫩的肚皮吃的圆鼓鼓的,还一颤一颤的。 “你个臭小黑,好歹你也千百岁了,就不能有个前辈的模样吗?形象,形象啊小黑公子!”女孩童指着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小黑又开启了唠叨模式! 小黑则仿佛直接过滤掉,依旧悠哉悠哉的躺着,小眼微眯,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 片刻,女孩童又复习了一遍与平日无异的唠叨,这才抓起一把雪扔向那欠揍的小白团子。 小黑依旧无动于衷,对外界一切都免疫。 女孩童似也习惯了,唠叨完了,随即躺在大石头上,欣赏着四周的景色,悠哉的翘着二郎腿晃悠晃悠。 日子就是这么一天天过来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女孩童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正常,很舒心,可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但这种生活她生来便在经历,少了什么她却是不知。 “唉!小黑,你说这里会不会还有其他的生物呢?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一个也没有见到过呢?”女孩童轻声呢喃。 小黑用爪子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磨磨唧唧的爬到大石头上,来到女孩童的头颅边,像女孩童一样躺着,依旧四脚朝天。 听闻女孩童的问题,小黑看了眼女孩童,随即扭转回头,继续必须养神。 女孩童恰巧看去,正看到小黑扫向她的眼神。 她想,她一定是老眼昏花了,要不然她怎么在这只臭小黑的眼神中看到了看白痴的眼神。 “喂喂喂!你什么意思?你这小眼神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明白!”女孩童一把摁住小黑的身子,因为小黑是四脚朝天躺着,这一下,就只有四个蹄子在弹动着,身子却被女孩童的手牢牢禁锢。 小黑蓦地睁开双眸,一脸懵逼。 男女有别!男女有别!小黑唧唧的惊叫。 女孩童眯着眼睛恶狠狠的道:“神马男女有别!你个死家伙最好给我好好解释,说!你刚刚是什么眼神!” ------------ 第052章 安阳 “你个臭小黑,好歹你也千百岁了,就不能有个前辈的模样吗?形象,形象啊小黑公子!”女孩童指着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小黑又开启了唠叨模式! 小黑则仿佛直接过滤掉,依旧悠哉悠哉的躺着,小眼微眯,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 片刻,女孩童又复习了一遍与平日无异的唠叨,这才抓起一把雪扔向那欠揍的小白团子。 小黑依旧无动于衷,对外界一切都免疫。 女孩童似也习惯了,唠叨完了,随即躺在大石头上,欣赏着四周的景色,悠哉的翘着二郎腿晃悠晃悠。 日子就是这么一天天过来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女孩童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正常,很舒心,可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但这种生活她生来便在经历,少了什么她却是不知。 “唉!小黑,你说这里会不会还有其他的生物呢?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一个也没有见到过呢?”女孩童轻声呢喃。 小黑用爪子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磨磨唧唧的爬到大石头上,来到女孩童的头颅边,像女孩童一样躺着,依旧四脚朝天。 听闻女孩童的问题,小黑看了眼女孩童,随即扭转回头,继续必须养神。 女孩童恰巧看去,正看到小黑扫向她的眼神。 她想,她一定是老眼昏花了,要不然她怎么在这只臭小黑的眼神中看到了看白痴的眼神。 “喂喂喂!你什么意思?你这小眼神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明白!”女孩童一把摁住小黑的身子,因为小黑是四脚朝天躺着,这一下,就只有四个蹄子在弹动着,身子却被女孩童的手牢牢禁锢。 小黑蓦地睁开双眸,一脸懵逼。 男女有别!男女有别!小黑唧唧的惊叫。 女孩童眯着眼睛恶狠狠的道:“神马男女有别!你个死家伙最好给我好好解释,说!你刚刚是什么眼神!” 小黑哭丧着脸,一把捂住脸,默默地颤抖。 女孩童这才哼了哼,一把抓起小黑的身子扔向不远处的雪地里。 只是预料中的痛呼却并没有发出,女孩童眨巴眨巴眼睛当即坐起身转身看去。 不知何时,漫天的大雪再次徐徐绽放,林间清风徐来,洋洋洒洒的雪花与那一抹黑色犹如这个世间最美的水墨画。 那一袭黑衣迎着清风摇曳,晶莹剔透的雪花似乎也在绕道而行,不忍落在那犹如黑暗深处的玄色。 那人的脸庞掩映在宽大的斗篷帽子内,只露出精致的下巴,皮肤白皙清透。 而此刻他的手中正抱着那本该落到雪地里的小黑。 小黑惊魂未定,发觉自己此刻正身处男子的手中当即定睛看去,当看到那斗篷下的面庞时,一抹惊吓与欢喜在它眸中乍现。 只见它用头轻轻磨蹭着男子的手心,一副悠然自得的享受模样。 此番景象倒像是男子才是他的主人。 女孩童惊吓的从站起身,赤脚站在大石头上,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一袭漆黑如墨的身影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那么陌生,有那么,那么痛惜? 女孩童猛的摇摇头,拍了拍额头,看着那寂静不动的黑衣男子,小心翼翼的道:“请问,你是谁?” 风吹雪花,洋洋洒洒。 清风徐来,终究经年。 黑衣男子身形微动,低垂着的头颅微微抬起,轻风拂过掠起掩映住他脸庞的斗篷帽子,那一张莹润清透的面庞就这样引入眼帘。 女孩童原本小心翼翼的眸光再看到男子的面庞时,染上一抹惊艳,可随即心底一点刺痛让她情不自禁单手捂住胸口,脸色苍白。 男子轻抬双眸,浓密纤长的睫毛掩去眸底神色,那眼角下一株黑红色的曼珠沙华栩栩如生,为他清逸冷凝的面色添上一抹妖冶。 这世间从来没有哪一个血族会喜欢看到曼珠沙华这种催命花,而能够与曼珠沙华融为一体的也只有那冥血族的掌管者。 纵使经年,你依旧不曾相变。 等待,期许,挣扎,莫忘…… 从来都只是为了这一刻。 你问我,我是谁? 曾几何时,我们初次相见,你也是如同此刻一般惊讶的询问。我是谁? 我是谁呢? 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啊,绯红,此刻的我们,能不能就算做是初次相见呢? 能吗? “我是,冥恩。” 清透的声线穿过空气穿入了谁的耳中,那徐徐绽放的雪花在为谁歌唱呢? 心之所向,心之所愿,心之所欲,心之所安。 此刻。就当做是我们初次相见吧! “冥恩?”女孩童轻声重复着,双眸再次看向冥恩,这次却犹如看待平常。 女孩童跳下石头,缓步走向冥恩,在他面前站定。女孩清透的双眸注视着冥恩,随即灿烂一笑,微微蹙眉轻声询问道:“冥恩是什么意思?” 冥恩微怔,随即轻扬唇角,轻声道:“冥恩,是我的名字。” “名字?”女孩童挠了挠头,随即指向小黑,轻声道:“就像小黑吗?小黑的意思就是它的名字?原来这是名字啊……” 小黑正在享受,猛然听到那让它痛不欲生的名字,小小的身子颤抖不已,几欲炸毛。这个名字它真的忍了很久了,想它堂堂冥血族掌管者冥恩座下神兽,竟然,竟然沦落风尘,啊不,竟然被亲爱的主人派下凡尘,给这个小丫头当玩伴。竟然,竟然还有了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名字。他得威望啊!他的尊严啊!他的情操啊! 冥恩不着痕迹的拂了拂小黑,小黑竟然再次安静下来。 “是的。这就是名字。”冥恩清声道。 女孩童恍然大悟,随即惊喜道:“那我呢?我叫什么名字?我是不是也有名字?” 女孩眼神清澈见底,恍若误入凡尘的精灵,不谙世事。 冥恩轻轻颔首,轻声道:“是的,你也有名字。” “那我的名字是什么。”女孩童惊喜的想要跳起来,随后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眼巴巴的看着冥恩,期待他说出自己的名字。 冥恩看着女孩童喜形于色的模样,不禁感叹,世事无常,几经变化,千世轮回,终入尘埃。 “你叫轻尘。” ------------ 第053章 陪伴 愿你一世长安。 “绯红……”女孩童口中轻轻念着这两个字,片刻勾唇一笑,轻声道:“绯红的意思是红色的月亮吗?”说着女孩童抬头,看着已经慢慢暗沉下来的天空,道:“那月亮苍白如纸,着实吓人。每到夜晚,我都怕的钻进洞里不敢出来。若是变成红色的月亮,那岂不是更加吓人!” 女孩童的瞳孔中有着深深地恐惧,如此说着还打了个寒颤。 冥恩看着女孩童苍白的脸色,唇角微抿,抬头看着天际,轻声道:“不用怕,那月亮再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束缚,从这一世开始,你终将自由。” “自由?”女孩童片刻迷茫,随即勾唇一笑道:“你不自由吗?你不开心吗?” 冥恩不语,他的眸子是属于冥血族独有的黑红色,仿佛无尽的黑暗漩涡纠缠着血液一起坠入深渊。 女孩童见他不语,仿佛又在发呆,也不再打搅他。自顾自的喃喃着:“绯红?绯红,我是非红……” 冥恩听到她的轻喃,随即伸手覆上绯红的头顶,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轻声道:“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这里很好,有小黑陪着你,你也不会太过孤独。” 小黑不知何时已经跳下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吃着雪花,闻言哼唧哼唧,继续吃着。 绯红正品尝着自己的名字,闻言看向冥恩,眸色有些失落,轻声道:“大人说这话是要离去吗?您要去哪呢?这里的确很好,那大人您为什么不留下来呢?” 留下吗…… 我可以留下吗…… 我竟然该死的不敢去想…… 冥恩手指微僵,暗红的眸子看不清情绪,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从绯红的头顶轻轻移开,缓缓向着绯红稚嫩的脸庞伸去,在快要触到那白皙的皮肤时又猛然收手,指尖微颤。 他还有触碰她的资格吗? 绯红,这么多年了? 当你再次想起从前的那些龃龉,你会不会怨我? 我都无法原谅自己,你又怎么原谅我呢? 如果当你再次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曾经,你还会将我拒之千里吗? 应该会的吧!你从来都不曾在我身上停留过片刻的目光,你从来都是如此绝情。 绯红觉得她看不懂眼前这位神秘的男子,可她却能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他的眸中流露出的哀伤。是什么让如此精致完美的他如此放不下呢? “大人,您还好吗?”绯红抬头覆上那停止在自己脸庞边的大手,刚一触碰到,便被那手指极尽寒凉的触感给冰的胆寒。 好冰的手! “大人,您的手好凉!您不舒服吗?”绯红瞬间皱起眉头,接着用双手捂住冥恩的手,为他取暖。 女孩认真的揉搓着双手中的那只冰凉大手,低垂着头颅,那柔软的发丝上片片的雪花仿佛是最美的装饰品。 冥恩突然觉得有些心痛,这种感觉从灵魂深处开始蔓延,直到心头。越加强烈,仿佛要将这么多年深埋的痛尽数挥发。 那些遥远的回忆他都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可那撕心裂肺的痛感却依旧完好无损的保留在心底,一触即发。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搁浅,不会随着记忆的消退而消散。 他一生追逐,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一刻,仿佛有了答案。 冥恩指尖微动,原本被绯红小手捂住的大手瞬间握住了绯红的双手,微微用力,那娇小的身躯便已然坠入自己的怀抱。 轻轻的,紧紧的,此刻他只想留住这一刻的温暖,这一刻的慰藉。 他都不记得有几千年了,这种感觉每每午夜梦回,他都痛的撕心裂肺。 慢慢的,那些过往,那些曾经,都成为了他记忆的掣肘,让他不能忘,不敢忘,不想忘!怎么能忘! 对不起…… 对不起过往的日子里我的无能为力…… 对不起我终于妄图守护,却又终究错过…… 对不起亲眼看着你两世坎坷,两世死劫。 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对不起…… 你明知起死回生的那一世不可再妄动情念,可你终究还是为了他再次不顾自己的性命。 你说,算了,你不想再恨下去了! 你说,这一世,就此了结吧! 你说,就让你抱着曾经的爱。曾经的恨,一起消散吧! 我答应你,不去理会,不去插手,然后亲眼看着你死去。 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 那么,这一世,绯红,也请你答应我吧! “大人……”绯红睫毛微颤,不明白冥恩为何突然如此举动。挣了挣发现,他看着削瘦的身躯原来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道。 挣不开,她便也放弃了挣扎,这个怀抱那么陌生,那么熟悉,舒服到了心头去。 冥恩身形微颤,再次拥抱住了心头之人,他的灵魂都在止不住叹息。 虽然怀中的人是一个全新的身躯,一个全新的灵魂,但她就是她,即便历经千世万世,也终究不变。 “绯红,从今往后,就让我来陪伴你。”冥恩轻叹。 绯红闻言,原本不知所措的眉头蓦然展开,想要抬头看着冥恩的脸。可被拥抱的太紧,动弹不得,随即作罢轻声道:“大人的意思是说可以留下这个地方陪伴我吗?就像小黑一样,一直陪着我吗?” 小黑从厚厚的雪堆里钻出来,看着二人紧紧相拥的模样,立刻炸毛,就连尾巴都竖了起来。 冥恩身形微僵,随即微微松开些力道,轻轻抚着绯红的发丝,轻声道:“是的。” 绯红闻言惊喜的仰头看着冥恩,却只看到他精致的下巴,但此刻什么也阻挡不了她愉悦的心情。她生来就孤独一人,没有人知道她多么渴望能有相伴之人,此刻,这个让她舒心的大人,他说可以留下来陪伴着她。 “谢谢你,大人。”绯红唇角微扬,眸子流光溢彩。 冥恩微微低头,看着个子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看着她笑颜如花,看着她的脸上只有欢乐,没有悲哀。 就让他守护着她的笑容,他绝不再退让,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已经够了,足够了。 二人相拥,跨越了百世的灵魂碰撞,在那漫漫的人生长河里,他们终于再次相遇,终于再次守护。曼珠沙华盛开的地方,不单单只有凄凉,还有希望。 ------------ 第054章 长河 …… 以往的那些年月里,她总以为有这苍山绿林相伴便是永生。 可自从这里又多了一位大人,她便觉得一切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绯红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眸,脑中还在回放着昨晚上做的美梦,眨巴眨巴嘴,她捂着饿的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坐起身来。 双眸还未聚焦,便看到一个小白团子‘嗖’的一下窜到自己面前,绯红反射性张开怀抱抱它,却发现那一团绒白丝毫不减速度,猛的一跳,踩着自己的脑门,接力蹦向了自己的身后。 绯红此刻虽觉不外,但觉崩溃,目无焦距直直的受了力道仰躺了下去…… 这一躺,她的目光便尾随着小白团子的身影,看到了一个身影向自己俯视。 绯红:…… “大人,我越来越怀疑你怀里这个白团子叛变了!”绯红哼了哼,双眸瞪着那正翻着小白眼的小黑。 冥恩闻言直起脊背,低头看了看正往自己怀里挤的小白团子,伸手把它给扔到一边,轻声道:“不用怀疑。” 绯红怔了怔,猛的坐起身,张牙舞爪的就要向一旁的小白团子扑过去。 可是突然,绯红觉得自己腾空而起,脚不沾地,再定睛一看,一双大手从自己的腰间穿过,禁锢住自己。却原来自己再次被这个大人给藐视了身高。 “大人,你太过分了!”绯红黑脸。 冥恩像抱孩子一样将绯红抱起,完全没有压力,毕竟现在的绯红就是一个孩子。 无视了绯红的挣扎,冥恩抱着她大步向洞外迈去,身后依旧紧紧跟随着张牙舞爪的小黑。 “大人,外面风雪大的很,我们要去哪?”绯红毫无心理负担的吊在冥恩怀中,看着外面依旧不停息的风雪,轻声询问着。 冥恩单手撩了撩身上的披风,将绯红遮盖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小小的头颅,在自己的胸口磨磨蹭蹭。 “去一个你一定会喜欢的地方。”冥恩轻声道。 绯红闻言立即喜笑颜开,将自己的额头用力磨蹭着冥恩的前襟,清声道:“好好好。出发!” 冥恩低头看了看绯红冻得通红的鼻尖,一把将她的头摁进披风里。本着他身形高大,披风宽敞,竟丝毫看不出里面还藏有一个小姑娘。 绯红毫无羞耻感的窝着,继续享受着这从未有过的待遇,想当初她自己的时候想去哪里可不就得一步一步的走,还要抱着小黑,臭小黑吃的圆滚滚,重死了!如今却是不用了!想想就开心。 小黑正在喝醋,突觉后脑勺一凉,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 一路走着,绯红窝在冥恩怀里,被晃悠晃悠的快要睡着,有些飘飘的。 半梦半醒,绯红闭着眼睛总是听到耳边轻轻的叹息,然后是被抚摸着头顶,不知云云…… 绯红? 绯红…… 绯红! 绯红―― 绯红,绯红…… …… 好痛! 绯红蓦地睁开红眸,伸手捂着胸口,冷汗簌簌滴落,脸色苍白。耳边响起了担忧的询问声,绯红这才缓了缓神,定睛看去,原来自己竟窝在冥恩怀里睡着了。此刻他们身处一出陌生的山涧,现在冥恩正坐在一处石头上,自己窝在他怀里。 “大人……”绯红轻声呢喃,尾音微颤,一头埋在冥恩怀中,低声抽泣。 冥恩僵住了身躯,却又瞬间轻轻揽住怀中女子的肩膀,轻拂她的脊背,以示安慰。 半晌,绯红终于不再低泣,在冥恩前襟抹了抹眼泪,这才缓缓平静,可仍旧不愿意起身。这样的怀抱太舒服,她从内心深处的渴望着,期盼着…… “大人,我想和您说说话……”绯红微闭双眸,轻声呢喃。 冥恩轻轻抚弄着绯红的发丝,轻声道:“我在听着。” “嗯……” 绯红伸出手指摆弄着冥恩的衣袖,片刻叹了叹气,开口道:“唉,仔细想想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如何说起……” “那就不要说了,那些不知道从何说起的事情何其多,不必在意,不该在意。”冥恩的声音很遥远,虚无缥缈。 绯红抬头看着他仿佛历经沧桑的眸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小心翼翼的轻声道:“大人,您是有什么伤心事吗?这些日子,从来也不叫您曾真正的开心过。是否陪伴我在此地,让您不高兴了吗……” 冥恩闻言低头看了看一脸小心翼翼模样的绯红,唇角微扬,轻轻摇头。 “呼……,那就好。我以为大人您不喜欢和我待在这里呢!若果真如此,那我便不能再留您了。”绯红说得煞有其事,郑重其事。 冥恩身体一僵,手指又在微微颤抖,双臂收紧了力道,喃喃道:“你从都不曾挽留过我,你也从来都对我不甚在意。你可知,这样的你,有多么无情……” “您再说些什么,我听不清大人……”绯红听闻耳边轻喃,却始终听不清真切,想要凑近些,却被禁锢着身躯,不得妄动。 冥恩将头深深的埋在绯红的肩窝里,微凉的气息拂过绯红的耳畔,绯红却觉得灼伤了她的皮肤。 “大人,你怎么了……”绯红声音微颤,不知所措。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漫天大雪也不知何时已经消停,林间寂静无声,山涧内的轻风徐徐,片片雪花被吹散,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绯红一直僵硬着身子被冥恩禁锢,直到左半边身体都有些麻木了,也不敢妄动一分一毫。耳边的呼吸轻轻的,凉凉的,身畔之人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身子实在难受得紧,绯红张口咬了咬眼前胸膛上的衣襟,却不见他有动静,只得不停歇的咬着。 “饿了吗?” 头顶上突然响起了有些喑哑的声音,许是良久不曾讲话,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绯红的牙齿僵了僵,瞬间松开了冥恩的前襟,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只得清声道:“饿了!” 女孩儿的眸子里闪动着流光,两颗虎牙更衬得她灵动狡黠,她从来都是如此,一静一动,都牵动人心。 冥恩轻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随即向她微微靠近,修长的大手摁住绯红的头颅向自己的脖颈处靠近。 绯红忽闪着眸子,看着冥恩裸露的脖颈,那有些苍白的皮肤,让她的嘴巴,有些干渴,不知所措。 “大人,做什么……”绯红有些茫然。 冥恩轻声呢喃:“不是饿了吗?” 绯红的红眸有一瞬间的暗红,听着这有些蛊惑的,令人迷醉的声音,她的獠牙缓缓显现,慢慢的凑近冥恩裸露在外的皮肤,轻轻的咬了下去。 牙齿刺破皮肤的声音响彻耳边,一瞬间,那弥漫着纯粹高贵的血液入口,绯红只觉得就连灵魂都在舒服的微微颤抖。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味道。 这种血液的味道,仿佛与她的灵魂毫无缝隙的契合,那弥漫在无尽尘封里的低迷,就这样被一点点牵引着发酵。 “原来,是这样的味道……”绯红呢喃。 冥恩感受着自己体内的血液一点点的被脖颈处那张小嘴慢慢舔舐吸进口中,这一刻,他竟然为自己的这一身血统感到骄傲与自豪。 生为冥血族的掌管者,他有太多不能左右的事情,那漫漫的人生长河里,没有人知道他的隐忍与艰辛。 而,多么庆幸,他遇到了她。 ------------ 第055章 画卷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苍央山的雪景,是这个世间最美的画卷。没有鲜血的诱惑,没有俗世的纠纷,没有权利的争夺,没有人心的揣度。 在这个美好的画卷里,有一抹清丽的身影,永远都只有欢声笑语,没有悲伤。 绯红从高高的树叉上一跃而下,扑进厚厚的积雪里,一旁的小白团子便会蹦蹦跳跳的跑到她的头上,继续蹦蹦跳跳。若是看到绯红恼了,便会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绯红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小白团子,无比崩溃。 “你有本事,下次就不要跑!”绯红瞪着眼睛,无奈眼前哪里有那个罪魁祸首的影子。 一缕缕的乱发垂到眼前,绯红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无奈愤愤的走向一旁的小溪旁梳理。 清澈见底的溪水倒映着这山谷中的一切,水中的鱼儿不时的掠过,泛起点点涟漪。 待绯红靠近,那清澈见底的溪水里便倒映出一个清丽的女子身影。豆蔻年华,却惊艳绝绝,那眉宇间隐隐若现的英气与坚韧,让人赏心悦目。 尽管女子的三千青丝有些凌乱,可却偏偏一股透露着一股别样的韵味,风姿绰约。 绯红口中依旧唠叨着,一边捋着自己凌乱的头发,那乌黑发丝的长度都已经快要跟她的身高一样。 梳理好了,绯红便就地蹲坐在溪水边的石头上,这是她以往经常会做的事。 因为,在这条小溪旁,在这个位置上,她只要抬头就可以看到那不远处的苍央山顶。尽管有些遥远,可却能够看的真切,那上方经年不化的皑皑白雪一层层堆积,那上方必定冰凉刺骨,寒气逼人。 莫名的,绯红打了个冷颤,心头那一抹阴霾再次涌现,可她的眸子却往往不听话的,控制不住的久久注视着那个地方。 那里有什么呢? 会有人吗? 或者什么也没有? 冰天雪地…… 每每思及此,绯红都会止不住苦笑。 那里是世界的尽头,那里又能存在什么呢? 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寒冷…… 抱了抱身子,绯红觉得莫名的冷,不再看向那里,站起身抬步离去。 纤尘不染的白衣终于消失在了雪白的林间,不知去向何方。 而那经年伫立的苍央山顶上,一抹仿佛溶血的男子身影缓缓飘落,一袭红衣,绝代风华,血红的衣衫微扬,却偏偏冰冷刺骨,合着这冰凉的苍央山顶,直叫人冷到了骨子里。 男子身着红衣,身披血色披风,修长单薄的身躯任由苍央山的狂风吹拂着。轻风掠过他的肩膀,拂掉他遮住面容的斗篷。 霎时间,那一头白发随风飞扬,银发掠过他明朗俊逸却清冷无情的眉眼。白的发,红的衣,仿佛这世间最美的风景,最冰的标本。 经年如一日,他仍旧会时常来到这苍央山。 可他的青丝,却在恍然间尽数苍白。 残羽双眸扫过自己的银发,看着这经年不变的苍央山顶,唇角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也只有在这个地方,他才像是活着。 举目四望,这冰冷的地方依旧经年不变,他的时间也似乎随着这不变的景象,永远停留。 缓缓转身,眺望着下方的景象,一切都似乎被冰雪包裹着。而那山谷内的一条小溪却多年不变,依旧缓缓流淌。 一如,他心中的那一抹光亮,即便他身处再黑暗的地方,也依旧能够将他照亮。 随意坐在雪中,任由漫天的风雪覆上他的红衣,残羽如同往日一般望着此番雪景,双眸逐渐失去了焦距,他的灵魂不知又游荡到了哪年哪月的哪一刻…… 冰雕玉砌的苍央山顶,9唯有那一抹红色。 曾几何时,这里也是有一抹红色终日在雪舞飞扬,只是却是终究不同的。 …… 绯红缓步走着,一路上也不见小白团子,不知道又跑去哪里自顾自的嬉闹了。 前些日子冥恩大人说他有些事,要离开一阵子,这转眼间就已经足足三个月了。可还是不见他回转。 绯红越想越颓废,遂站定脚步望着天际,大声的喊道:“你是不是永远也不回来了――” 声音清亮,仿佛穿透了云霄,连接着片片雪花传到了天际。 可是,回答她的甚至连一个回声都没有。 苍央山顶的雪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接着又洋洋洒洒起来。 残羽却蓦地睁开双眸,四处张望,耳边依旧回荡着方才的那一道清亮的声线,与莫名的牵动。 倏地,他站起身,随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飞身而下。 蹲坐在地上,绯红双手托腮,双目无神,靠着一旁的古树,不知在想些什么。 簌簌飘落的雪花落在她洁白的衣衫上,长长的青丝上,犹如一副水墨画。 清风徐来,漫天的雪花犹如这世间的精灵,牵动着那一处风华? 蓦地,在这泼墨般的画卷里,一抹红色乱入,与这副水墨画格格不入,刺目不已。 残羽飞身落下,望着漫天的雪花旋转间,那一抹白衣掩映在皑皑白雪间,仿佛与这处天地融为一体。 只是,熟悉的白衣,不同的容颜,陌生的感觉。 残羽自嘲一笑,唇边划过一抹苦涩,不禁轻叹。 魂晶寂灭,同归天地,自此,这世间再也不会有那人的踪影。 过去这须臾数年,他游游荡荡,竟是又不死心的做了梦吗? 残羽轻轻合上双眸,呼吸着没有了她的空气,感受着没有了她的这片天地,这种感觉他已经体会了经年。执念作祟吗?怎的忽然便有些不习惯了呢? 一片雪花落在眉宇,绯红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眸,入目的是多年不变的雪林,只是…… 绯红定了定眸光,望着远处的那一抹别样的色彩有些惊讶。 缓缓站起身,望着那抹身影的眸子却是移不开了。 那是怎样一副画卷呢? 绯红觉得那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漫天的白,落在那一袭红衣上,仿佛最美的点缀。而那苍白的华发随风飞扬,仿佛入了这茫茫天地。 那人眉眼微闭,眉头微皱,似有千般苦楚,万般辛酸。 不知为何,绯红觉得心底的某个地方蓦地刺痛,就连灵魂都止不住的颤抖。 只是,她望着那人的眸子却终究移不开分毫。 她这是怎么了? 她这是病了吗? ------------ 第056章 朝暮 午夜梦回,你有没有听到心底的呼唤。 朝朝暮暮,你有没有感叹着世间的须臾。 或许,就有一个人,他存在于你的梦里,你的心底,你的前生昨日。 残羽缓缓睁开双眸,却看到不远处的小姑娘正呆呆的望着自己,那眸底痴迷却没有亵渎的眸色不禁让他想起,当年的苍央山上,她初次见他时的神色。 如出一辙。 只是,斯人已逝,那些终究只是过往云烟罢了…… 残羽低垂下眼帘,自嘲一笑,随即转身,向着密林深处走去,修长的身姿,妖冶的红衣,与这洁白无垠的林间格格不入,却又仿佛镶嵌进了这山水画里的一抹亮光,抹不去。让这沉寂的水墨画,第一次有了一点生命的颜色。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绯红这才猛然间回神,忍不住迈开步子去追,可回过神来却又茫然若失…… 她这是怎么了? 绯红耷拉着脸,看了眼天际,不禁念叨:“大人,我好像生病了……” 冥恩自冥血族而来,便不停歇的向着苍央山而去,哪里还有他魂牵梦萦的人儿在等着他…… 俯视着那苍莽的苍央山顶,不禁让他想起此次密罗天镜显现出的天相。 他们与世隔绝的血族与冥血族,怕是将有一次大的变动。 放眼望去,苍央山顶的悬崖,犹如一道利刃,将这个世界与外面未知的领域生生隔绝。 没有人知道,那世界的尽头外,究竟存在着怎样的空间。 而此次他感受到异动亲自回到冥血族询问密罗天镜,得出的天相却是让他不知是喜是忧。 能提前感受到天相的血族寥寥无几,昔日或血族的月神,阳神与他,能够知晓。 只是,新任的月神资历尚浅,阅历不足,怕是根本不能感受。 如今,昔日的月神绯红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的族人,能够提前预知天相的,恐怕也只有他和残羽了。 接近了苍央山,冥恩在半空中缓缓停下身形,望着那苍茫的苍央山顶。 “残羽,无论这些年你究竟消失何处,如今血族一族即将发生变动。即便你陷入沉睡,也必定会在感知天相时赶到此处。”冥恩的眸色变得有些暗沉,再次喃喃道:“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绝不放手!” 来自心底最真挚的呢喃被轻描淡写的吐出口,随风消散。只是,那坚定的语气却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玩笑…… 探寻着熟悉的气息,冥恩终于锁定一处,立即飞身而去。 飘然落下,入目的便是那不远处一抹单薄身影,迎着簌簌飘落的雪花静静地站立,清风徐来,他看不清她的神色。但相隔甚远,他却能够感受到她周身蔓延的无限伤感。 情不自禁,他的心底一慌,就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单手轻拂,身侧的雪花便齐齐的向他的手掌靠拢,二指轻捻,那入了掌心的雪花竟缓缓幻化成一把白伞,遮住那簌簌飘落的雪花瓣。 冥恩一步步向着心底的人儿走去,每走一步,他便能够感受到更加浓郁的伤情之气。不禁的,他的心底在轻颤。 直到那落在眉梢眼角的雪花渐渐融化,却再也感受不到有雪花落下,绯红这才轻轻睁开双眸,入目的是那一袭黑衣的男子,绯红不禁觉得自己仿佛入了梦境。 “大人……” “为何落泪……” 落泪? 她落泪了吗? 绯红伸手覆上眼角,却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已然湿润…… 绯红蓦地闭上眼睛,上前一步揽住冥恩的腰身,将头深深地埋在他微凉的胸膛,熟悉的气息充斥着鼻尖,绯红情不自禁的蹭了蹭,喃喃道:“大人,您消失了数月,绯红好想你……大人,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心如此难过,如此压抑。大人,我是不是生病了……” 绯红越发收紧了双臂,像是没有意识的依旧喃喃自语,将这些日子她想要说,却无处可说的话,通通说了出来。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难过,空前绝后的心慌。 她怎么了? 冥恩举着白伞的手指轻颤,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揽住身前人儿的肩头,听着她仿佛呓语般的呢喃。 她说她在思念自己。 她说她在想他…… 过去的须臾数年,他从来都觉得自己的情意用思念或者想念的字眼,都太过轻分,根本不足以表达他的情感。 可如今,就是这一句想念,仿佛将他经年种种的情感都牵动了。 思念…… 这个世间多么美的字眼…… 多么简单的表达…… 却直直的敲击在他的内心深处,让他忍不住湿了眼眶…… 原来,数年的追逐与等待,为的不过是这两个字罢了! “绯红……” 那仿佛来自灵魂的轻喃,却犹如烙印,刻在骨子里,永世也无法磨灭! …… 雪依旧在簌簌飘落,绯红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有了一些温度。 他抱着自己走得很慢,走的很稳。微微抬头,她还可以看到他的侧脸,就仿佛心底的那一声召唤。 微闭双目,脑中回荡的却是那一袭红衣,独立漫步的身影…… 她的心极痛,仿佛痛进了骨髓,蔓延了前世今生…… 回到了山洞,天已经逐渐暗沉,绯红被放置在软软的石床之上,看着床边的冥恩数月不见的眉眼,这数月以来的心慌仿佛都被抚平。 “大人,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绯红握着冥恩的衣袖不肯放开,语气中多多少少存着些埋怨。 冥恩看着她一副小孩子赌气的模样不禁轻笑,道:“只是处理一些事物。我说过会回来便一定会回来。你当信我。” 绯红挪了挪身子更加靠近冥恩,原本微皱的眉头此刻也舒展开来,只听她清笑,道:“同你玩笑罢了。这些年大人一向言出必行,我自然信任大人。只是一别数月,心中终究些许难过。我也觉得我这样太过矫情,就像一向赖皮的小黑一样,着实让人感觉烦闷。” 深夜里,正埋首在雪堆里狂吃的小黑只感觉一阵冷风吹过,小心脏止不住发颤。 冥恩轻笑,伸手捋了捋绯红鬓旁的乱发,轻声道:“一切皆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独自一人留在这里。若是以后我要离开,绯红便同我一起,如何?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也不会分开,永远都在一起……”冥恩抚摸着绯红发丝的素手情不自禁抚上了她的额头,她的眉眼…… 果真如此吗? 绯红初闻冥恩如此说,心底一瞬间开心不已,可脑海中瞬间掠过一个红衣身影,两两相撞,她只觉得心底一痛,忍不住眉头紧皱。 冥恩察觉,随即覆上绯红紧皱的眉头,担忧道:“怎么了?” 绯红微闭双目,再次靠近冥恩,将头枕在冥恩的腿上,声音微颤,道:“今天,我在林间遇到一名男子……” 蓦地,冥恩抚平着绯红眉头的手指轻颤,瞬间凉透。 “何人?”冥恩努力遏制着心头的颤抖,轻声询问。 绯红睫毛微动,微微摇头,闷闷的道:“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从未见过他人。只是,只是……” 冥恩呼吸微顿,想要询问,却生生止住,他竟不敢再问。 绯红自顾自说着:“只是,我自看到他,便觉得好生难过,心底就像窝着一团苦水,难受至极……,我……” “好了,难受就不要再提了。”冥恩出声打断了绯红的话,轻轻拍着她的脊背,道:“许是天凉,你不好受。睡吧,睡一觉就好了。不要再去想那令你难过的人或事了。” 绯红唇角微抿,缓缓颔首,双手依旧紧紧握着冥恩的衣袖,微微闭上双眸。 半晌,直到绯红渐渐平稳,冥恩这才颤抖着手指,将绯红的身子缓缓挪正,让她枕着枕头。 看着绯红平静的睡颜,回想着他回到山林中感受到的那一缕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冥恩只觉得心头轻颤。 “绯红,即便轮回千万世,你终究还是忘不了他……” 轻叹声消弭在空气中,冥恩俯身在绯红额头落下一吻,便缓缓起身走出洞外,向着苍央山顶的方向大步走去。 ------------ 第057章 期望 …… 绯红轻蹙着眉头,梦中的她似乎极不安稳,暗沉的山洞里,只剩下她轻轻的呓语声…… …… 越靠近苍央山顶,冥恩便越发觉得那抹熟悉的气息更加强烈。直到他踏足白雪皑皑的峰顶,看到那漫天飞舞的大雪中,一抹红色身影独自屹立,这才终于肯定。 尽管他们须臾经年未见,可他又能够忘记他?忘记这个与他对立经年的人? 一步步靠近,心底莫名的恐慌一点点扩散,直到快要将他整个人占据。 经年已过。可她仍旧不曾将他忘却!他怎能不怕?怎能不怕…… 可是,这一次,他不愿再轻易的放手,他不愿再看到她不得善终。 冥恩站定了脚步,双眸注视着冰崖,眸色暗沉如海。 残羽的视线从冰崖之上移开,看向一旁静静站立的冥恩,面色沉寂。片刻,这才沉声道:“天降异相,本主感知,姗姗而来,在此观察良久,深有所悟。” 冥恩唇角微抿,双眸望向遥远的冰色连天处,轻笑道:“本主依稀记得,月主魂灭后,阳主曾昭告天地,摒弃万物,逍遥四方?” 残羽闻言,果然眸色暗沉,原本清冷的神色更加冰凉,似是想起前尘往事,面色更加冷凝。 冥恩本不想如此说,只是他就是不想看到残羽整日一副天地与他无关的模样!明明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凭什么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那些加注在别人身上的痛,他为什么可以淡然处之,毫不在意! 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残羽究竟在意什么! 所以,他想要他痛,想要他每天都尝到后悔的滋味! 只有她! 只有她才可以做到。 只有关于她的一切,才可以让这个冰冷心肠的人一丝丝的痛楚! 但,这便够了! 残羽缓缓垂下眼帘,轻声道:“你不必激我,我也永世不忘。” “永世不忘?”冥恩蓦地声嘶力竭的吼道:“她灰飞烟灭的下场换来的就是你的一句永世不忘吗!残羽,你当知道,她有多么恨你,才会连尸体都不留给你!才会形神俱灭之际都不再看你一眼!” 残羽睫毛微颤,脑海中是她一次次血染轻衣的场面。 他知道,自当年黑暗浩劫之后,他便永远失去了拥有她的权力。 她有多么恨他,他也就有多么恨自己! 只是,这些无人可说的龃龉,都只能藏在他的骨子里,他不敢暴露,他也不敢面对,他怕自己再次回想起那血淋淋的画面,他怕看到她决绝离去的身影! 万丈红尘,就连那离别一眼他也不再配拥有! 说是永生不忘! 他又怎敢相忘! “诸多前事,都因我而起,因我所祸,我知你为她不平,事关于她,我绝不推脱。”残羽的双眸眺望着天际,哪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冥恩暗红着双眸,沉声道:“你根本就不配记得她!她的一切也都与你无关!你忘了她吧!她也不会希望自己所恨之人,将自己时时刻刻放在心底!” 不配记得她吗? 就连记忆他都不配拥有吗? 残羽的双眸一瞬间有些惊慌,不!他要记得她!那是他如今唯一拥有的东西,他怎能去忘!怎么可以忘掉! “我不会忘了她!我要记得她!记她永生永世!”残羽沉声道。 “你!”冥恩怒不可遏。 残羽却蓦地轻笑,望着天际轻声道:“至少,她爱我。”残羽转头看向冥恩,正看到冥恩惨白的脸色,继而缓缓的道:“冥恩,即便你守她永生永世,她都不爱你!” “残羽!”冥恩沉怒,只觉得心底那最脆弱的一根铉被用力的拉扯断裂,止不住呢冥恩出手向残羽呼啸而去,雷霆之势,势如破竹。 残羽不动作,只定定的看着冥恩,眸中尽是沉寂。 犹如利刃的掌风已经到达近前,冥恩看着残羽沉寂的脸色却猛的住了手。 身影踉跄后退,苦涩一笑,身影瞬间消失在苍央山顶。 残羽不去看向冥恩消失的身影,半晌他微微颤抖着伸出手,一朵雪花飘飘而落在手心,只听得他喃喃道:“是吗?那你如今不再爱了吗……” …… 冥恩在林间飞速的穿梭,直到到达山洞前这才生生止住了身形,想要迈进去,可却住了脚步,失去了走进去的勇气。 里面的那个人,他守护了生生世世,可她不爱他! 她不爱他…… 冥恩蓦地飞身而起,向着天际飞速而去,不过瞬间便消失了身形。 片刻,小黑连滚带爬的追到了山洞外,嗅了嗅,却发现,根本没有自己主人的气息。这才噘了噘嘴,一步一步的走进山洞里。 石床上的绯红睡的正香,小黑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一屁股躺在枕头上,眨巴眨巴眼睛,小爪子抓住一缕绯红的头发,进入了梦乡。 …… “一片一片又一片,还是不见……”绯红坐在洞内,靠在一旁的石桌上单手托着下巴,一手抚摸着小黑,看着外面簌簌飘落的雪花,无聊的念叨着。 “小黑,你说等大人回来,我该怎么惩罚他。不是说好不再不辞而别,一别良久的吗?可是这都十五日了,为什么还是不见大人的踪影呢?他又跑到哪里了,”绯红闷闷的说着,低头看看正闭目养神的小黑,继续唠叨。 “小黑,你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比苍央山还要美吗?”绯红喃喃自语,双眸无神的望着洞口外白茫茫的天际。 第一次,她有了想要出去看一看的期望…… 她想要看看,那外面的世界究竟如何。 冥恩大人又来自怎样的世界呢? 已是夜半,山洞外踉踉跄跄走来一个身影,一袭黑衣,却失了往日的风华从容,此刻的他脚步蹒跚,手中还拎着一个酒坛子,不时的往口中灌着酒水。 所到之处,酒气弥漫,满身酒味,足见他究竟喝了多少酒。 被石头绊到脚步,黑衣男子一把靠在一旁的大树之上,微微扬起被斗篷遮盖住的容颜,苍白的脸色,眼角一株曼珠沙华正灼灼其华,不是冥恩又是谁? 只是,此刻的他眸色恍惚,神色朦胧,那微蹙的眉头让人看了着实心疼。怕是都会感叹这是谁家的少年郎,竟有千般苦恼万般离愁。 冥恩虽脚步蹒跚,可踉踉跄跄的脚步一直向着那个方向延伸,坚定不移。 …… 绯红百无聊赖,逗弄着已经熟睡的小黑,反正睡着的小黑自己不想醒来,谁也没法子让他醒。 “小黑,你说外面的人,是不是就像那日,我遇到的那个男子一般呢?” “小黑,我竟突然想去外面看看。”绯红微闭双目,脑中再次浮现那一日的雪林深处,那一袭红衣,绝代风华的男子。 绯红唇角微扬,傻笑着喃喃道:“不过,他……”他再俊逸,也比不上大人的模样…… 只是,这句话尚未吐出口中,却被洞口出突然出现的黑影给生生止住。 只听得‘嘭’的一声响,似是瓷器摔碎的声音,绯红蓦地站起身看向洞口,只见那里正站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一袭黑衣,暗沉如海,不是她日夜等候的冥恩大人又是谁? 只是…… “大人,您回来了……”绯红笑逐颜开,快步迎了上去,却闻到空气中偌大的酒味。 拜爱喝爱吃的小白团子所赐,她还不至于不识得酒滋味。只是,这酒气这般浓烈,他究竟喝了多少酒,又为何喝了如此之多? “大人,您怎么了?”绯红靠近冥恩,伸手扶住冥恩的胳膊,以防他醉醺醺的会摔倒。 冥恩眸色暗沉,直直的注视着身前女孩儿的面庞,此刻的她正在关心自己,可他的耳中却依旧回荡着他方才听到的话。 你说外面的人,是不是就像那日,我遇到的那个男子一般呢? 我竟突然想去外面看看。 冥恩心痛如绞,就着蚀心的酒,他竟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慌。 你想要再见到他吗? 你想要出去外面的世界吗? 是吗?绯红? 不!不! 冥恩一把抓住绯红的手,轻轻一带,那少女娇小的身子便被他揽住,熟悉的气息侵入鼻尖,冥恩低垂头颅在她的肩头,深深的呼吸着。 绯红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便被紧紧的揽着,力道之大,让她的骨头都有些生疼。 鼻尖萦绕的是那熟悉的气息和浓郁的酒味,她竟有些熏熏然,莫非她那么不胜酒力吗? 绯红晕沉沉的向着,双手竟也无力推拒,只得任凭身前之人紧紧的揽着。 脖颈间萦绕着清浅呢呼吸,有些灼热,拂的她耳边有些生痒。 “大人……” “绯红,叫我的名字……”冥恩自她肩头微微抬头,沉声道。 不知为何,绯红晕沉沉的觉得这响在耳边的声音与往日是那般不同,她果真是有些醉了吗? ------------ 第058章 相许 小黑见到此番情景一把捂住滴溜溜的眼睛,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大人,您还好吗?”绯红轻拂着冥恩的脊背,就像她难受时冥恩轻拂着她的脊背一般。 “绯红……”冥恩沉声在绯红耳边开口:“你会想要离开我吗?” 绯红睫毛微颤,努力的抬起头看着已经发醉的男子微微泛着青茬的下巴,唇角微扬,轻声道:“自绯红记事,便只有大人一人陪着我。多年相伴之情,绯红莫不敢忘。又怎会想要离开大人呢?” 冥恩沉寂如死灰的眸子有了点点星光,蓦地他坚定了眸子沉声道:“那若我想要你永生永世呢?” 绯红睫毛微动,看着冥恩仿佛历经沧桑的脸,脑中忽然有什么画面缓缓碎裂,此刻的她眸中只有一人,那就是陪伴了她数年的人。 永生永世吗? 她不知道永生永世有多久,也不知道今夜的冥恩大人为何如此不同。 看着他微蹙的眉头,她只觉得莫名的感同身受,这滋味煎熬至极,痛的她的灵魂都在颤抖。 绯红缓缓伸手覆上冥恩那仿佛承载了万载星辉的眸子,轻声道:“大人,永生永世有多久我不知道,也不敢就这样空许了大人。但如今,绯红却想就这样永远陪着大人的。若大人愿意许了自己的永生永世陪伴我,那我又有何惧呢?绯红从来不曾求过什么,只希望守护我的大人您,能够永远开心,永远不会皱眉。” 冥恩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有生以来最美的语言,而这些话是说与他的…… 冥恩拉下绯红的手,昏暗的夜色下,他看到的是女孩儿同他一般坚定的双眸。 是啊!永生永世那么长,他求不得。 但,有了此刻就够了…… 冥恩微微垂首,缓缓靠近绯红清丽的脸庞,微凉的薄唇,微凉的呼吸,萦绕在二人中间。 感受着冥恩越发靠近的面庞,绯红觉得心底有些轻颤,二人唇瓣相触之际,绯红蓦地微微侧脸,那微凉的薄唇印在了她的唇角。 那清凉却灼热的触感与气息,让绯红有些不知所谓。 “大人……,您,您醉了…”绯红唇角轻颤,不知所措。 “我没醉。”冥恩觉得他比曾经须臾经年的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他想要她,想要她真真切切的属于自己。他不能再忍受没有她的日子。 冥恩微微俯身,一把将绯红抱起,坚定的向着石床走去。 “大人……”绯红有些慌乱,微微抬头便可看到冥恩的侧脸,夜色下,他的脸庞那般丰神玉朗,直直的敲击进她的心底,让她不知所措。 何曾见到过这样的大人? 发怔之际,绯红只觉得已经被轻柔却急切的放置在石床之上,接着便觉视线一暗,冥恩已经俯身上来。 她的双臂还揽着他的脖颈,而此刻他们二人如今靠近,她觉得自己的脑子竟混乱了起来,不知该作何反应。 “大,大人……,您,您要做什么……”绯红不知道这是在作何,她从未与人如此亲密接触,未来的十数年里,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和冥恩大人还可以如此接近。 冥恩俯首在她耳边,轻吻着她的耳垂,轻声道:“我想要你。” 绯红闻言怔了怔,道:“要我?如……”如何要我? 话未说完,绯红只觉得眼前一暗,她微启的唇瓣上便覆上了微凉的触感。 “唔……” 绯红蓦地睁大双眸,感受着唇瓣上的轻咬,直到口中也被占据,这才有些惊慌失措的紧紧握住冥恩宽厚的肩膀,想要推拒,可此刻的她竟一丝力气也无,只得任由他所为。 口齿被吮吸的有些微痛,可终究不见他停下。 冥恩觉得自己发了疯,曾经的须臾数年,他日夜舔舐的痛楚,都在此刻一一化解。 绯红无力抗拒,脑中昏昏沉沉不知该作何反应,就这样睁着双眸怔怔的注视着虚空,口中的呼吸不知何时已经与身前胡乱非为的人的呼吸互相缠绕,分不清彼此。 一件件衣衫滑落,皮肤触碰到微凉的空气,让她有些瑟缩,可随即便会被冥恩用滚烫的双手轻拂,所到之处再也不复冰凉,也开始变得灼热起来。 “唔……” 绯红只觉得有些难熬,可又无法推拒,只得这样受着。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这样被动的接受。 “绯红……” “绯红……” …… 一声声的轻喃在耳边响起,绯红蓦地闭上了双眸,认真感受着身前之人给予自己的一切。 “绯红,不要哭。” 她哭了吗? 有灼热的呼吸轻拂面庞,接着是微凉的薄唇吻上她的眉梢眼角。渐渐地,她的心不再那么慌了,一直软弱无力的双臂轻轻覆上身前之人的脖颈,揽着他,仿佛便拭去了慌乱,揽住了安心。 “大人……” 绯红轻喃出声,浮浮沉沉间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梦中,她一步步行走在光亮里,那里的光芒不同于她曾经所看到的血族的光芒,那是仿佛能够穿透灵魂的光芒,那是真正的阳光。 阳光灼烧着她的身躯,可她却一丝一毫也感受不到痛楚,她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灼烧,最后化为灰烬,随着清风徐来,一点点消失,再也寻不回来。 “绯红。” 蓦地,身后一声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绯红喜悦的转过身去,却不见半个人影。 “你是谁?”绯红对着虚空大声询问,可那声音却再也没有响起过。 接着她看到前方一阵罡风吹来,生生的将她困在里面,她看着自己的身躯被一点点撕碎,生疼。 绯红想要挣扎,却看到罡风外那两个紧紧相拥的二人。 她想要怒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蓦地,罡风消失,她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肩膀被一双手覆上,一件风衣便被披在自己的肩头,绯红转身看去,正是冥恩温润如玉的脸庞,此刻的他正微笑着。 绯红唇角微扬,紧紧揽住冥恩的腰身,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冥恩轻抚着她的脊背,以示安慰。 “不要离开我……”绯红哭泣着,肩膀轻颤,身上的痛依旧,直痛入骨髓。 …… “不要……” 绯红蓦地睁开双眸,坐起身,不停地喘息。那痛入骨子的感觉依旧在遍布她的身体,生疼,生疼。 四周是熟悉的场景,是她的山洞,绯红四处张望看不到其他人,立刻掀开单被,光着脚便向山洞外跑去。 外面的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绯红踉跄的脚步跑出不远便跌倒在雪里。 一袭白色中衣,与皑皑白雪相映,仿佛镶嵌了进去,分不清彼此。 绯红想要站起身,身上却乏力的很,挣扎半天无果,便就此侧身斜躺在厚厚的雪里,看着眼前没过她脸庞的白雪,双眸毫无焦距,仿佛透过雪层看向遥远的虚空。 ------------ 第059章 心酸 …… 一袭红衣,仿佛是这泼墨般的山水画里唯一的色调。 残羽守着苍央山崖十数日,那里终年没有变化,从高往下看去,唯有这林间的枝丫,仿佛是这冰雕的世界里唯一的景色。 不期然,他想起了那一日遇到的女孩儿,那熟悉的眸光几经辗转,终究还是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由自主的,残羽徒步下山,再次踏上那一日,的路径。 一路上唯有漫天飞舞的雪花洋洋洒洒,单调的颜色犹如经年不会褪色也不会晕染的山水画一般,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冰冷冷的。 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终于在一处停住了脚步。 放眼望去,不远处的雪地里竟侧躺着一个一袭白衣的身影,白的衣与白的月仿佛一般无二,若不是那一头海藻似的泼墨长发四散,他倒真的看不出那处竟是躺着一个人。 缓步走至那不知是何状态的身影旁,雪花已经将她的脸庞遮掩,但看身形却是女子。 残羽抿了抿唇,蓦地想起了那一日的女孩儿,随即微微俯下身,想要扶她起来。 绯红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躺了多久,直到感觉耳边的雪微微有人踏足的咯吱声,这才缓缓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双手撑地,缓缓坐起身。 转头,四目相对,绯红怔了怔,只觉得脑中有些卡顿,有些惊愕,有些莫名心酸。 果真是她! 既然她并无事,他也便离去了。残羽心中想着,随即站起身准备按原路返回。 可走了两步,却又忍不住回头看去,女孩儿只身着中衣,就这样坐在了雪里地,一动不动。大大的双眸空洞无物,脸色苍白的可怕。 残羽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再次回转。 绯红睫毛微动,怔怔的看着那原本应该已经走了的人再次出现在身旁,并且蹲下身来。 直到看到他伸来的手,似是想要将自己扶起,不知为何她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素手突觉心头紧缩,剧痛无比。 “不……” 绯红颤抖着身子向后挪去,远离了残羽伸过来的手。 残羽的手顿在半空,看着女孩儿惊慌失措的脸色,微怔,正要开口道明自己的意图,却突然被远处极速而来的身影打断。 “残羽!你敢碰她!” 一声怒喝自林间传来,不过瞬息间那身影已经来到近前,一袭黑衣,正是寻来的冥恩。 绯红惊慌之下,突闻此声,随即转身看去,只觉得眼前一暗,身子已经被一双温热有力的双臂抱起,接着一件漆黑如墨的披风便将自己凉透的身躯牢牢包裹。 “大人……”绯红怔怔抬头,正看到冥恩担忧的眸子,只是,那眸中却藏着若有若无的惊慌失措。 他是担心自己担心的慌乱了吗? 绯红咧嘴一笑,示意自己无事,想要他安心,可那露出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她的脸庞快要被冻僵,根本力不从心。 冥恩看着她努力挤出的笑,一瞬间心安了不少,却又心疼无比,只用有力的双臂紧紧揽着她的腰身,给予她保护。 其实与其说是给予她保护。不如说是只有这样紧紧的揽着她更能让自己安心。 没有人知道方才他看到二人一同的画面让他有多么惊慌,他好不容易拥有了她,他不能再失去了她。 残羽缓缓站起身,看着二人紧紧相拥的画面,双目微眯,审视着冥恩异常紧张的模样。 那个非卿不娶的人,为何此刻会揽着旁人,他不信他会就这样忘了她。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了解冥恩的为人,他的执念不比自己少。 可是,如今这样的画面映在视线里,残羽觉得自己已经死去了经年的心再次蠢蠢欲动。 “冥恩,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残羽沉声道。 冥恩转眸看向残羽,看着他审视的双眸,心底沉寂的怒意波澜起伏。 “无论我在做什么也与你无关!残羽,你只要记得她因你而死便够了!你要记到永生永世,你要记得你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了关心他人的权力就够了!”冥恩暗沉着双眸,一字一句的说着。 残羽同样暗沉的眸子,只不过他的目光从冥恩的脸上转到了他怀中的女子。 冥恩手指微颤,揽紧绯红的身子一瞬间便消失在了林间。 残羽收回双目,却并不去追。 虽然只有一瞬,可以他如今的能力早便已经将那女子魂晶看个透彻。 她不是她! 残羽看着人去楼空得到林间,俯首看着自己的双手,脑中回映出方才那女子躲避自己的模样。一股失落油然而生,莫名感伤。 …… 绯红觉得脑中昏昏沉沉,直到脚下着地,定睛看去原来已经回到了山洞内,而自己已经被轻柔的放在石床之上。 “怎的就这样出去了,也不带上小黑,下次万万不可再这样。”冥恩沉声说着,伸手覆上绯红的脊背,手中输送着元力,为她暖身子。 绯红有些恍惚,听闻此话,唇角微扬,轻声道:“倒是没有看到小黑在哪个角落里窝着。” 冥恩听着她有些揶揄的话,抬眸看她,却发现她双眸无光,神情恍惚。 冥恩指尖微颤,正要开口,却被绯红看来的一个眼神,生生住了口。 绯红努力聚焦着眸光看向身旁的冥恩,唇角微扬的弧度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只听得她平平的道:“大人,我做了噩梦。” 冥恩闻言唇角微抿,微微垂眸,收回为她输送元力的手,转而坐在石床边上,将她的身子靠在自己胸膛,轻抚着绯红的发,这才轻声道:“即是噩梦,忘了便好。” 绯红伸手覆上冥恩的手,转头看他,张了张口,却发现不知该说些什么。 “要不要再睡会儿?”冥恩轻拂着绯红的脊背,轻声询问。 绯红微闭双目,点了点头。 冥恩将她的身子轻轻放置在床榻上,为她掖好薄被,轻拂着她的侧脸,眸色柔和。 绯红被他看的不自在,随即开口道:“大人今早去了何处?大人果真喜欢不告而别。” 听她语气,似在埋怨。 冥恩微微勾唇,轻声道:“看你睡得熟,便没有叫醒你。左右不过出去了片刻功夫,谁知再回来便不见了你,这才寻了出去。倒是不知你不喜欢睡在床上,而是喜欢坐在雪地里?” 听他取笑,绯红横了他一眼,开口道:“我若不如此,恐怕大人又要离去数日不回。” ------------ 第060章 时空 冥恩听着她的话,第一次她在自己面前呈现出小女儿的模样,不再是拒之千里,不再是因为可怜他,不舍得伤他才会和他说上两句话。 冥恩情不自禁俯身轻轻吻上绯红的额头,看着她平静的容颜,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当初的种种。 那风华绝代的容颜,那傲视一切的风姿,最后却落得以身祭月的下场。 绯红睫毛微动,微抬双眸她便可以看到那离得近的容颜,他的眸子深深的注视着自己,只是那眸中看到的却不是她。 她不止一次的从他的眸中看到过这样的神色。那暗沉的双眸里仿佛藏着千万年的辛酸,那眸底一直深埋着一个身影,只是,却不是她…… 就连他叫着‘绯红’二字时,都仿佛在叫着别人。 不期然,绯红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一个梦来,一瞬间她的脑袋仿佛要裂开般疼痛。 绯红蓦地闭上双眸不愿再去看那一双熟悉却陌生的眸子,掩在薄被下的手指止不住的轻颤。 方才那位红衣大人与他的对话还不绝于耳,他们口中的她,是谁? “大人,我困了。”绯红轻言。 冥恩闻言回过神,双眸渐渐有了焦距,看到绯红已经闭目,仿佛熟睡,这才轻声道:“睡吧。我就在外面。” 脚步声渐渐走远,绯红轻颤的双手紧紧抓着薄被,侧身蜷缩着,一滴清泪没入枕边。 …… “残羽哥哥,我要走了……” “当我不再恨你,我们之间的一切便都结束了……” “如今,我已然不恨了……” 从期望走到绝望的道路仿佛很遥远,又仿佛只需要一个转身。 如今,我踏上了行程,便再没了曾经…… …… 自那日以后,绯红便觉得自己仿佛病入膏肓,终日浑浑噩噩的,脑海中断断续续的画面不停地播放,平日里独自坐着,就连何时沉睡的也不知。 她不知道自己是生活在梦里,还是现实。 一切都飘忽不定,昏昏沉沉。 “绯红,你感觉如何了?” 耳边有轻语声,绯红自黑暗中睁开双眸,正看到冥恩担忧的眼神。 自己不知何时竟在石床之上躺着,她明明记得自己与小黑一起去爬了山涧,还摘了许多野果子。 绯红动了动手,却发现手中空无一物。只觉得,莫不是那又是自己在做梦了吗? “小黑呢?它吃了太多的酸果,说不得又要像上次一样闹肚子,你快去给它看看。”绯红推了推冥恩的手臂,轻声道。 绯红见冥恩不动,眼神询问他,却听得他轻声一叹,道:“小黑没事,不曾闹肚子。” 绯红这才放心的点点头,看了看山洞四周,直到看到小黑的睡觉地盘上一丝身影也无,这才恍惚间想起了什么,埋怨的看向冥恩,轻声道:“唉!小黑早在月前便自己跑下山了,如今未归,我还闹着要去寻它呢?哪里是它吃多了酸果,那不过是我做的梦罢了……,大人又为何不直接说明了呢……” 冥恩轻抚着绯红鬓发,轻声道:“没事的,过些时日就好了。” 他倒是普通的抱恙,可是这病情反倒越发厉害了,他趁她熟睡曾回到冥血族问了冥医可有办法,但却听冥医说,绯红并非冥血族躯体,他也无法干预血族一族的身躯。 他在尝试着寻找法子,可是今日苍央山顶异动非常,那天相所示恐怕就在近日了…… 可看着绯红如今的模样,他根本无心天相之事,他说过不能让她出任何事,可此刻他竟然无法帮到她。 每每看着她沉寂的面庞,他便无比痛恨自己是冥血族之人。 “绯红,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允许你再离我而去……”冥恩轻轻覆上绯红因为孱弱而苍白到透明的脸颊,声音悠远而沉寂。 又是这样的眼神,又是同样的感觉…… 不会‘再’允许吗? 她能问问这个‘再’字,究竟为何吗? 绯红唇角轻颤,恍惚的注视着守在自己身边的人,可他的目光所及却不是自己。 “大人,我是不是要死了。”绯红空洞的注视着上空,轻声呢喃。 “你不会死的。”冥恩坚定的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抹挣扎,可看着绯红日渐憔悴的模样,终究狠了狠心,。 绯红突然唇角微扬,清丽的双眸看着冥恩,轻声道:“大人,小黑说我是个与众不同的血族,因为我从来不曾以血为食。只有这两个小小的獠牙才勉勉强强像血族之人。大人您说,我是不是天生便已经患病,近日不过是寿命将至?” 她从来不从对鲜血走过任何渴望,她根本就不像是真正的血族,倒像是一个完整的血族灵魂,支离破碎的一块罢了,拥有了不完整的形态,没有鲜血的渴望。 这样的她,算是一个完整的吗? 冥恩闻言心头一跳,当即出声打断了绯红的话,沉声道:“绯红,不要再说胡话了。你是绯红,只是绯红。” 绯红不愿去看冥恩此刻的眸光,因为她知道不用看,他的眸子里也是装着别人的身影。 “大人,我累了。”绯红缩进薄被里,不愿再开口。 冥恩微微叹息,帮她掖了掖被角,这才抬步走出了山洞,眸子看向苍央山顶的方向,眸色坚定,大步向那里走去。 绯红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缓缓拖着无力的身子下了床,穿好衣服,披上厚厚的白色披风。身量本就娇小的她因为病卧在床而更加的瘦弱,裹进厚厚的披风里,格外纤弱。 绯红确定以及穿的很厚了之后。便抬步走出山洞,看着那蜿蜒到密林深处的脚步,一步步跟了上去。 她知道他去哪,这些日子他都会去那里。 绯红抬头看着苍央山顶,苍白的小脸坚定不移。 她不想再糊里糊涂,她快要死了,她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有些事情,她想要自己去弄个明白。 一路上大雪纷飞,绯红深一步浅一步的向着苍央山顶走去,终于走到了那世界之巅,世界的尽头。 漫天的白雪是她很好的掩护,绯红也不怕会被发现。 只是,越靠近苍央山顶,她便莫名的心痛如绞,仿佛她的心脏收到了重击一般,但她的脚步却仿佛被牵引,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 …… 冥恩徒步上山,正看到残羽施法控制着冰崖上因为天相的牵引而摇摇欲坠的雪块。 他能感受到,整个苍央山顶都在微微的颤抖着,仿佛就要倒塌。 新的世界大门就要开启,被神抛弃的他们终于得到了救赎吗? 冥恩走至残羽身旁,没有出手相助,却朝着残羽微微俯身,显然是在行礼。 同是一界之首,此番行礼却是颇显意外。 残羽看向冥恩,对于他的举动微微蹙眉,沉声道:“冥主近日不曾来过苍央山也便罢了,怎的此刻竟如此举动,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冥恩微微抿唇,面色平淡,就连行礼也做的优雅至极,丝毫没有半分卑躬屈膝的模样,只听得他沉声道:“她是血族之人,如今抱病在身,冥恩只希望阳主能够出手相救。” 她? 是那日那个女孩儿吗? 残羽定定的看着冥恩坚定的模样,再次想起那一日他护着那位女孩儿的模样。 “冥恩,她不是绯红!冥恩,你聪明一世,竟也会行如此荒谬之事吗?在你的眼里,她是替身还是如何?你这样做,对她不公平,也让我高看了你对绯红的情意!”残羽沉声道。 冥恩面色平静,沉声道:“对于绯红的情意,我从未敢忘。绯红从没有替身。” “若真如此,那个女孩儿你又如何解释?你让她待在你的身旁,你就不会觉得愧对与她吗!” …… 冥恩正待说些什么,却见正被残羽控制的冰崖异动突然增大,当即与残羽一起控制。 “世界尽头的屏障即将破碎,我们根本无法抽身,若那女孩儿能够撑住,便等此事了了,我便去相救。”残羽蓦地转头看向冥恩,沉声道:“我听到过,你叫她绯红。我探查过她的魂晶。冥恩你要明白,她不是绯红!此事过后,你便放了她吧!绯红若是还在,她见你如此,也绝不安心!” 绯红站在漫天风雪里,听着不远处二人的对话,只觉得心头刺痛,冰凉入骨的寒冷。 止不住的,喉头一阵哽咽,一口鲜血便吐出口外,洒在皑皑白雪上,白的透明,红的苍凉。 冥恩闻声蓦地看去声音传来的方向,却看到漫天风雪里,那一抹纤弱的身影,和她痛楚的双眸。 残羽也转头看去,看着绯红唇角的鲜血,遥想起方才自己呢话语,恐怕都被她听到了。 止不住轻声叹息。 不等冥恩与残羽有什么反应,那原本尚在控制的世界尽头的屏障蓦地剧烈抖动,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撕裂。 绯红睫毛微颤,缓步向冰崖边走去,随着屏障的剧烈抖动,绯红只觉得自己心口的痛也越发加深,仿佛与那抖动一般频率。 冥恩抽身不得,看着绯红靠近冰崖的身影,立刻沉声喝道:“绯红,快离开这里。” 世界尽头的屏障碎裂,便是与异界接轨,若是没有他与残羽牵制,整个血族与冥血族都有被搅碎的危险。她怎么敢,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绯红心头剧痛,止不住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只见那鲜血滴落在冰崖之上,不过眨眼功夫,那透明的世界尽头的屏障便变得通红。 仿佛终于酝酿足够的力量,那上方的裂纹快速的蔓延,终于一股力量将残羽与冥恩二人冲击到一旁。 那一刻,仿佛整个天地都在颤抖,那红色的屏障应声碎裂,整个苍央山都在扭曲着。 冥恩与残羽遭到反噬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只见冥恩暗红了双眸,大声嘶吼着绯红的名字,踉跄的站起身便要冲上前去。 绯红转身看他,唇角微扬,轻启朱唇,道:“既如此,那便永别了。” 扭曲的空间一瞬间变得壮大,那碎裂的屏障吞噬着冰崖上的一切,而那纤弱的身影不过瞬间便埋没在刺眼的光亮里。 冥恩受阻,眼睁睁看着绯红的身影消失不见。 竟踉跄一步跪倒在地,沉痛嘶吼。 “绯红!” 残羽看着冥恩的模样,再听着他声嘶力竭的吼叫,终于后知后觉的颤抖着声音道:“她,果真是,绯红吗……” 冥恩似是在笑,又呢喃着道:“非卿不要,从来都不是戏言。” 冥恩看向光芒万丈的地方,蓦地站起身冲进了光亮里,一瞬间便被异界的光芒淹没。 残羽随后便纵身一跃,同冥恩一起跳进光芒之中。 …… 当光明照亮了世间。 这一刻,我们终于不再被神抛弃。 当我们可以承载着光明行走与世。 这一刻,请你看到我追逐的脚步。 繁华三千,也永不停歇…… ------------ 第061章 神界 …… “绯,过来……” 光亮里,一声轻言传入耳中,绯红恍惚中向身后看去,那是一个一袭白衣的男子,此刻他的眸中承载着万千星辉,灼灼其华,那温润如玉的笑颜直直的敲击进心中, “残羽哥哥……”绯红轻笑着向他走去,可无论她走出了多远,那近在咫尺的人始终都触碰不到。 “绯红……” 又是一声低语自身后传来,绯红怔怔的站定脚步回头看去,那是犹如从黑暗中走出的人儿,栩栩如生的曼珠沙华在他的眼角绽放,那清逸的容颜仿佛镶嵌在自己的脑海中,可却疼在了心底。 绯红踉跄后退,却一脚踏空,身子失去平衡,再次被卷入混乱之中。 失重的感觉持续着,不知过了多久这才缓缓平静。 “月者。” 那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空灵悠扬。 绯红睁开双眸,不复往日沉寂,而是神思清明,这一刻她的眸中仿佛饱含千秋万代,经年星辉,微微垂眸,敛去万千风华。 宝相庄严的俯身跪下,拱手向着无尽的虚空恭敬一拜,沉声道:“不肖弟子月者拜见神行者。” 那空灵的声音一声轻叹,道:“你为万千血族,两度以身祭天,落得魂晶四散,灰飞烟灭的下场。早便已经完结了神的惩罚。又何来不肖一说?” 绯红睫毛微动,脑海中是过往经年的种种,前尘往事,过往云烟。 “弟子执念。本该在了结了黑月之后便劫后回归。这须臾数年弟子尝尽人生百苦,却依旧死心不改,神魂流连尘世,缥缈经年结成一缕残魂化作人形,与那冥者纠缠不休。月者之过,甘愿领罚。”绯红躬身作揖,神情肃穆。 良久,却只听得神行者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月者,你生来狠决果断,即便入了尘世也终究无情。虽你与尘世纠葛不清,可到头来却可以断的干净,也算是功德圆满。” 绯红蓦地抬头看向虚空,睫毛微颤,轻声道:“既如此,月者愿意应了劫难,化作平凡之人,永入尘世。” “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神行者语气变得幽深。 绯红躬身叩拜,沉声道:“当年月者触怒了神,被罚下尘世之时便已然与神宫无缘,如今既然已经功德圆满,便自请被贬入世,受生老病死,六道轮回。” “神此次已经给了你神位。” 听闻此言,绯红心头轻颤,果真还是如此!那么。她就更加有必要去见一见那个赐予她神位之人的人了! “月者无心神宫,愿入尘世。”绯红坚定的道。 “如此,你便亲自面见神吧!”神行者轻叹。 绯红恭敬颔首,身影瞬间化作灵光消散。 …… 神宫,凌驾于九天之上,承载着万千星辉,这里晶莹剔透,却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绯红一步步走在天路之上,遥望着远处悬浮着的神宫,那里此刻有这个世间最高的存在。 只是,其中龃龉,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离得近了,绯红的指尖都在颤抖着,双眸中滔天的恨意被深深的埋藏。 脑海中是她当年被神狠狠地从这天路之上丢弃到尘世,至今,她还记得他的眸光,他的模样。 今日,她再次踏上这条天路,一切都会在片刻以后,得到解脱。 终于踏进了神宫,这里依旧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盛满了绝情的气息。 上座无人,四周也不曾有丝毫身影,绯红定定的站立在大殿中央,低眉敛目,神色淡淡,根本不曾有丝毫想要请礼的模样,态度较之方才对待神行者恭敬的模样,差别之大格外的不尊重。 片刻,一声轻笑自四周的空气传来,直直的传入绯红的耳膜,绯红指尖轻颤,恨不得将四周的空气都灼烧殆尽。 蓦地,绯红只觉得腰间一紧,想要攻击之时,身子已然动弹不得。 眼前一暗,一只大手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只听得一声赞叹,道:“为何戴着一张尘世的容颜?你原本的模样才是好看!” 不用想也知道这紧紧抱着自己,轻浮至极的人做了什么,自己是戴着在尘世的容颜来到这里,而自己被贬下尘世之前长什么模样,她似乎都已经记不得了。 一袭银衣,披风摇曳,长长的白发无风自扬,那清俊的容颜。优雅的笑容,温润的声音。 和那记忆深处,尘世之间,自己放在心上之人的容颜一般无二,绯红轻颤,自她回归,这才将所有记起,也记起了,抚养她之人的容颜。 原本,无论我去了哪里,你总还是会陪着我。 可是,那尘世之事,当真太过苦楚了…… 看着面前男人的模样,绯红觉得,若是不知道他的心有多么黑,一定会被他近乎完美的模样给迷惑。 “果然,无论过了多久,你还是如此令人厌恶!” 动弹不得,绯红唇角微扬,吐出恶毒的话语。 却只听得他轻笑,道:“本神自然不会改变,不像你,入了一番尘世,便失了身!是谁允许你那样做的,嗯?”原本轻笑的语气,说到此处竟变得暗沉,那星眸幽深如海,盛满怒意。纤长的素手缓缓覆上绯红的脖颈,仿佛下一刻就要狠狠地捏断。 绯红嗤笑,道:“本神?你也配自称本神?苍穹,你瞒得了他人,却瞒不了我!还有你面上的这张脸是他的!不是你的!你戴在脸上,真真是让人恶心!” “本神自是知道瞒不了你,你可是他亲手带大的,即便我瞒天过海,也瞒不过你。”苍穹轻声呢喃:“本神原本就是长的这个模样,不就是眼角比他少了一颗朱砂痣吗?如今,我不是已经有了吗?你再看看。我就是他!就是他!” 绯红冷笑:“苍穹,你向来厌恶神明,觉得神宫之人,都是虚伪之人。可你看看你如今,你穿着你讨厌之人的皮囊,坐着你厌恶的位置,每天看着你讨厌的人。你不累吗?还是你根本就已经失了心性!” “我自然讨厌这里!讨厌这里的一切!所以,我在等他一点点消失,等他完全消失,那我就是这万物的主宰!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就连你,也是我的!”苍穹狠狠地抓着绯红的胳膊,大声笑着。 绯红怒不可遏,偏偏动弹不得,看着眼前之人大笑的模样,虽然与她尊敬的神一模一样的容颜,可她看着眼前之人,就是恶心! 她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把神藏到了何处,也不知道他究竟如何了。 她本一团月之灵气,却被神凝聚一起,历经万世化作人形,被神抚养长大。 在化形历劫之时,因修为不足险些丧命,是神逆天而行,生生撤去了一般劫难,也因此遭到反噬。 她本以为他修养些时日便好,可是等她醒来却发现神的言行与之前略微不同。 几经观察这才知道了真相,原来这苍穹便是神的对立面,如同她在血族为月神之时黑月的存在一般。 神遭到反噬身体受损,苍穹便趁机出现,妄图替代。 别人不知,可她又怎能不知! 当年苍穹刚刚出世,能力尚且不足,所以在自己露出怀疑时便用天刑狠狠责罚了自己,更对外传言是自己触怒了神!这才被奄奄一息的贬下尘世,就连在血族出生之时,也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这才引起了黑月的出世,造就后来的种种磨难! 如今。她重回神宫,势必不会让苍穹如愿以偿! 她不担心神会被苍穹灭亡,神体与她在血族的月神之躯不同,神是世界主宰,若神死去,整个世界都会倒塌,因为他们二人本是一体,苍穹也绝不可能存活! 绯红看着苍穹自信满满的模样,几经思考,终于锁定了方向。 若说这个世界上能有什么地方可以困得住神,那么也只有神自己才能困得住自己。 所以,神不会在其他的什么地方,而是可能会在,苍穹的体内! 所以,苍穹才会丝毫不惧怕神界的束缚,行走自如,待苍穹将神慢慢融入自己的身体,那时候他便真的完全主宰了他们二人的身体,真正成为了神! 绯红双眸微眯,心头打定休息,眸色坚定。 “苍穹!你想得到我?” ------------ 第062章 神台 “绯红……”苍穹忽的低沉着声音,双眸微眯。 绯红听闻他叫着自己,不禁心头轻颤,虽她尘世之名便是绯红,可就连神行者都不知道,她自生来便有了神为她取的名字,那就是绯红啊…… 绯红蓦地垂眸,想起了尘世里,她初遇残羽,他也为自己取了相同的名字,同样的容颜,同样的名字,同样的还有你的绝情……。 即便我入了尘世你还是想要告诉我,我的痴念,根本不可能对不对,那只是一个笑话,一个笑话…… 神宫众神都只道自己素来绝情,可她究竟如何,恐怕也只有他一人知晓…… 只是,或许的须臾数年,她怎么就忘了,他才是这个世间最无情的存在,他是神,自己的痴心妄想怎么可能有结果? 苍穹伸手覆上绯红的脸庞,那是一张完美的容颜,是被那人塑造的完美的脸庞。 他清楚的知道绯红对于那人的心思,他如今这样是可以自欺欺人的对外说他才是神。 只是,只有他明白,他还算不得…… 但,他一定要成为神!只有他才配! “绯红,他是这个世间最无情之人,你的痴心妄念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所以……”苍穹抬起绯红的头颅,迫使她看着自己,喑哑着声音道:“你看看我,我就是他,我可以给你他不能给你的一切!” “是吗?!”绯红唇角泛起冷笑,道:“你把自己的那些龃龉竟可以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你莫不是忘了!我身为神座下唯一弟子,又怎能猜不透你究竟想要什么!” 苍穹脸色变了变,倏地一把握住绯红的脖颈,轻声道:“那你倒是说说,本神想要什么……” “你想要的不是所有神宫之人的拥护罢了!我乃月之精华所铸,你想要成为睥睨天下的神,若没有我的支持拥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可你又不能毁了我,神当初造就我时费了多大的力,你是知道的,所以你不敢就此毁了我,再另造就一个来。况且,神月只有一个!月之精华也只有我一个!任凭你寻遍世间,也找不来第二个!所以你肯放下姿态来讨好我,一切不过是你心底龌蹉的龃龉罢了!当初你刚刚占据了神的位置,能力不稳,更怕被我拆穿,所以才会贬我入世,如今已然过了这么久,你的能力稳固了,你需要我来拥护你了,所以便来花言巧语,自欺欺人!苍穹,你做梦!”绯红唇角微扬,坚定的眸光狠狠的看向已经变了脸色的苍穹! 苍穹猛的一把抓住绯红的双臂,沉声道:“你这又是在坚持的什么?你不是爱他吗?等我变成了他,我们……” “你给我闭嘴!”绯红怒喝:“你想要成为他,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你不要再做梦了,你与神虽然同出一体,可你不过是个幻身罢了!你根本承受不得属于神体的万劫,即便如今你勉强稳固,但当检测神体的万劫之火灼烧你的灵魂时,你便会灰飞烟灭,无可遁形!” 苍穹蓦地发丝飞扬,脸色狰狞,衣衫无风自起,只见他伸手打出一道灵光,绯红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缓缓升到半空,而自己的骨头似乎被无形的压力捏住。绯红怒不可遏,没想到,他竟想生生的将自己的骨头抽出! 但,绯红却在心底笑了,她的目的达到了,她终于还是成功激怒了他,只要他将自己的骨头抽出注入他自己的体内,那便是他神魂俱灭之时! 任由苍穹掌控了神界,可他终究不知道神体的密辛! 神体与这个世间的一切息息相关,只要苍穹将自己这月之精华注入体内,便会被神体所吸收,到时候神体就会壮大,而他这个幻化的假体便会受不的月之精华的强大力量,从而由内而外的腐败! 方才她已然在苍穹失控之时看到了他的神台之内正在沉睡的神,她尊敬,又爱慕的神啊! 她当初翻遍整个神界都找寻不到,只是没有想到,竟近在眼前! 她本想,若不能让苍穹动怒抽出自己的月骨,便亲自动手,如今看来,倒是不用麻烦她自己了! 痛! 比她被黑暗漩涡生生搅碎时还要痛不欲生,那时候虽心痛她的残羽哥哥负了她,可如今她拥有了自出生以来的记忆,更加的心痛难忍。 求而不得,那便不再求了…… “哈哈哈哈,很快,我就是这天地共主了!我便不再只能藏身于这个世界的背面,我想要的一切都可以是我的了!”苍穹疯魔了,他狰狞的笑着,眼神里都是可怖的占有欲! 渐渐地,绯红只觉得骨头被寸寸剥离肉体,直到此刻她才恍惚间庆幸,这般疼痛的感觉,若是她自己动手,怕是还真忍受不住。 如此,倒是要谢谢他肯动手了。 绯红唇角轻颤,双眸直直的注视着苍穹的神台之中,那依旧在沉睡着身影。 很快了,等她的月骨真正被剥离,注入到苍穹的体内,你就可以醒来了! 你依旧是昔日的天地共主,依旧是真正的神! 而我,也不会再因为思慕着你,而让你诸多烦恼了…… 至今仍记得,你痛惜却忍不住责怪的眸子。 即便经历诸多,可我从来都不后悔曾遇到你,你既给予了我生命,那么此刻,就让我用这条性命还给你吧! “唔……” 绯红唇角轻颤,痛到骨髓的滋味比起心中的疼痛,也不过如此罢了! 低头,她看到了自她的身体缓缓被剥离的一副莹润如玉的骨架,那是她的月骨之魂…… 看着她的月骨一点点,一点点的向着苍穹飞去,绯红只觉得她的心神有一点飘忽,神思也逐渐模糊。 她不知道她失了这神骨会变成什么状态,但她知道,若还想像从前一样,怕是不可能了…… 最后一丝与月骨的牵引也在苍穹的大力之下扯断,绯红呻吟一声,只觉得身子悬浮在空中,不受半分控制。 眼睁睁的,绯红看着那副月骨一点点被苍穹注入了自己的身体。 “我马上就是神了!哈哈哈哈……”苍穹自觉多年的心愿即将实现,脸上那狰狞的笑容遮掩不住…… 绯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月骨永远脱离了自己,缓缓闭上了双眸,唇角噙着一抹轻笑。 此刻,她已经无力再说着什么…… 但以后得事,有了神,怕是也用不着她了…… 不出意料的,那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接着便是苍穹痛苦的呻吟声。 不用去看,绯红也能够想象,那风姿绰约的神,冲出苍穹神台的身姿,只可惜,她此刻无力去看…… 周围是灵气四散的动荡,绯红知道,苍穹此刻已经重新变作幻灵,消散世间。 真好…… “绯……” 那空灵的声音犹如来自四面八方,如同心底那一声呼唤一样,她不知将这声呼唤藏在心底多久了,入了尘世,回归了神宫,依旧如此…… 绯红睫毛微颤,努力睁开双眸,眼前是与自己平视的双眸,那熟悉的容颜不管是入了尘世还是此刻,都刻入了自己的心底。 绯红张了张口,却发现不知该说些什么。 同样的容颜,即便上天入地,也都是那般遥不可及…… 多么想,再叫他一声残羽哥哥…… 至少那时的他不是如今这般,可望不可即…… 她一直放在心头的心,他没有名字,他被称作神…… 此刻,她想再唤他一声也做不到…… 她看着他想要努力靠近自己,可自己即将神魂俱灭,身归混沌,与他已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又怎么可能再触碰的到自己呢…… 也罢,也罢…… 绯红唇角微扬,轻声道:“如果这一世太过荒凉,那便永坠尘世,再不相见……” 声音空灵悠扬,一瞬间散落各个角落…… 绯红缓缓闭上双眸,不再看向那个牵绊自己的身影,只是没有想到,须臾几世,终究还是以遗憾收场…… 她似乎看到了自己还是一团灵气之时,自由飘荡的模样…… 所能重来,她是否还会游游荡荡到他的身旁,品尽世间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