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节目录 ------------ 楔子 1999年,江苏省南京市郊外一块荒地 这是南京市郊区一处尚未开发的丘陵地带,零零星星长着几株杂草,离镇上也有些远,平时来往的人不多。今天,这里却变得十分热闹――有两群人在这吵得脸红耳热、额头上青筋暴现,已经对峙了一个小时。 空气之中充斥着火药味,似乎只要落下一点点星火,就得爆炸,双方就要大打出手。 其中一群人,是某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几名高管,以及包工头和十来个建筑工人。这群人为首的是一名50多岁的男子,他长着一张马脸,身穿名牌西装,头戴矿工帽,手拿着真皮公事包,身边的员工都喊他作“张总”。 这时,张总正朝着另外一群人大吼大叫、扬拳示威,一张本来就凶横的马脸,这一刻更是杀气腾腾。 另外一群人多半是附近的居民,还有几名知识份子模样的外地人。这群人为首的有两个:戴着眼镜、留着地中海秃头的中年男子,是地质研究所的王教授;另一个,却是身形十分矮小的干瘪老头,三角眼、扫帚眉,长相十分滑稽,两眼射出贼亮的光芒,最令人咋舌的是,他身上居然穿着破旧的灰色道士袍――整个人看上去就象出土文物,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张总还在吼叫:“这块地皮我已经买下来,我要开发旅游度假村,要盖酒店!你们要是不乐意,行,出高价从我手上买走!” 言语之间,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让人很容易就猜到他的潜台词:你们这帮穷鬼,没有几个亿就别来跟我较劲。 王教授竭力保持着他的学者涵养,好言相劝:“张总啊,这个地方是万万不能搞基建的!原因就是我刚才所说的,这一带地壳结构不稳定,你在这大兴土木,会引起大面积的地表塌陷,还有房屋倒塌。人命关天啊!――我们地质研究所从业多年,勘探结果是不会错的,请你相信我!” “教授,别以为全中国就你一个地质专家,”张总冷笑:“你一点也不专业,所以我再不需要你来替我工作。我已经高薪聘请了823所的几名专家,他们仔细勘探过,说这块地一点问题也没有!” 王教授:“他们得出的数据一定有问题――前些天深层地壳的震动那么明显,怎么可能没有波度显示?我建议,我们双方把数据提交中科院,由那里的权威来定夺。” 张总大怒:“那得花多长时间?!你知不知道,每跟你们耗上一分钟我得损失多少钱?不要再说了,我决不放弃这个赚钱的大好机会。我这项目可是有国家扶持的!” 他故意把“国家”二字咬得很重。 但是王教授并不买帐,把脸一扬,高声道:“生意人的确要赚钱,但是也要承担起社会责任,不能为了利润妄顾人命!” 张总一张马脸涨得通红:“你……好大的胆子!先是给我上了一堂地质课,再来给我上思想品德课,讲社会责任?!”他转过头,朝身后的工人们喊:“给我把这些人赶出工地!” 后面的地盘工人迟疑了一下,只好抄起家伙走向村民们。村民也不甘示弱,纷纷开骂:“怎么,想打架?你来啊!” “有钱人就了不起?” “滚出我们镇子,不准破坏我们的地方!” 一时之间,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手。 站在王教授身边的丑道士一直不说话,这时突然开腔了,声音如洪钟,一下子盖过了众人:“都住手!”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道士走上前,凝重地对张总道:“你们绝对不能在这动土――不止是因为地壳结构不稳定,贫道还推算出,这地底下封印着一股极强大的妖邪之气,所以这里才寸草不生,连麻雀都不飞过一只。一旦地面塌陷出一个大洞,不知道会有什么妖物跑出来,后患无穷啊!” “呵呵呵呵……”张总忍不住放声大笑。 笑够了,他轻蔑地看着丑道士:“你这个江湖神棍,满嘴瞎说什么,你是说我的地皮下面埋着妖怪?呵呵呵……”接着他脸色一变:“够了,别拿这些迷信的东西浪费我时间,你们赶紧给我滚蛋!” 道士正色道:“有许多科学尚未能解释的东西,不见得就是迷信。你没有见过的东西,不等于不存在,你看――”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翻了一下手掌,他右手掌上竟然升起一团火球! 众人都没料到他会有这样一手,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只瞪眼看着他。 道士又一翻手掌,把火球灭了。 张总最先反应过来:“哼,你以为玩个小戏法就能把我糊弄过去?这些只不过是江湖神棍的小技俩、障眼法!――来人,把这群闹事的赶出工地!这道士再玩火,你们可以把他的手臂拧断,出了事有我担着!” 张总看得出来,这丑道士是个刺头儿,是这帮人的领头,也是最不好对付的,所以先拿他开刀。 怎料,丑道士三两下就把冲上来的几个工人掼倒在地上,掼得他们一时半会起不来。这一下,所有人都傻了眼――这个矮小的干瘦老头,看起来脸色蜡黄,病夫一样,居然把几个年轻力壮的工人打倒了,而且动作快得瞧不清! 道士拍了拍衣服,不慌不忙地说:“张总,我是个普通人,手臂自然是拧得断的,可是,请你先打开你的公事包看看。” 张总手上一直拿着个鳄鱼真皮公事包,他连忙打开一看:里面的名片、钱包、钥匙、钢笔,竟然都齐刷刷的被断成两半!切口十分整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如何弄断的,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在场的人又一次被震住了,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道士微微笑道:“看来,我这手臂一时还拧不得呀!” 张总万万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手,当下脸色十分难看,带着员工匆匆地撤走了。(他这种惧怕是有道理的,有钱人比一般人把性命看得更重,如果下次断的不是钱包钥匙,而是他的头、胳膊、腿,那就……) 王教授由衷地对道士说:“苍梧道长,你真是深藏不露呀!多亏有你,要不是你出手,这一带的居民肯定要遭殃了。” 苍梧道长却脸露忧色:“我们暂时阻止了张总,可是下一回呢?这块地,早晚还会有人盯上,老朽我年事已高,恐怕阻止不了多久。” 一个村民好奇问道:“道长,你一再说这地底下有妖气,下面到底埋着什么东西?很厉害的吗?” 苍梧道长:“我也说不上来。按照我先师的推算,下面那只东西已经活了很大岁数,恐怕有几千年,法力巨大无匹。另外,在太平天国运动、南京大屠杀的年代,这个地方有许多横死的人,下面那只妖物吸入无数怨灵,法力又增强不少。一旦让它逃逸出来,恐怕连我也收拾不了,这里将有一场恶战!” 良久,他神色苍凉地叹道:“望三清道祖及祖师爷保佑,早日找到我茅山一门的传人,这地下的烂摊子,只好交给我的传人去收拾了。” 南京郊外上演这一幕的时候,我只是个6岁孩童,并且远隔千里之外。谁也不曾想到,若干年后,这个烂摊子会落到我头上。 这就叫命运。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十七年过去…… ------------ 第001章 凶宅 这是一个炎热的下午,烈日把马路以及周围的建筑照得白晃晃,十分刺目,路上不多的行人一个个热得浑身漏油。 在这种高温天气里,我和几个同事却在外头办事。 “还有多远?我脸都快晒出斑了!”走在旁边的徐圆圆抱怨道。 大城市的妹子就是娇贵,特别是刚入行的新人。我不禁好笑:“大小姐,我们是房地产经纪,干这一行就是要带到处看楼,就得晒太阳。” 我叫胡一鸣,23岁,是一家大型港资房地产中介的经纪,工作两年,每天就是不停地联系客户、带客看楼、签合同。 现在,我旁边的两位妹子一个叫徐圆圆,一个叫小桂。还有一个体重超过180斤的大胖子,叫发哥。他们都是我的同事。 一小时之前,有客户在我们分店放盘,急着要把宅子卖出去,价钱报得很低,还把钥匙交给了我们保管。于是,我们四个就约好一起去看楼,以便了解宅子的面积、楼层、周围环境…… 宅子离公司并不远,很快,我就指着一幢土黄色大楼说:“喏,就是这里。” “绿化搞得真不错。”徐圆圆说。 发哥也点点头:“嗯,二楼、西南方向、交通便利――这种宅子不好找,如果没什么大问题,按照刚才客户报的超低价,我看三两天就可以转手,佣金至少二万。” “可是,好宅子为啥卖这么便宜?再过半年,这里开通地铁,到时候房价还会涨!” “谁知道……这卖家对行情不熟悉呗。” 我们走上二楼,找到了那所标着206的宅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到一阵阴冷,一种十分不祥的阴冷――即使外面还是烈日当空。这种感觉现阶段十分模糊,但,我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 我没有说什么,掏出钥匙去开门,可是,怎么也打不开。我明明听到清晰的“咔啪”一声,锁里的铁栓肯定是拉开了,但是,门后似乎有人顶住,我使劲,他也使劲,弄得门板微微的一开一合,可就是打不开。 “行不行啊,”发哥有点不耐烦:“闪开,我来!” 我让出位置,换上体形巨大的发哥去顶门。他用尽吃奶的力气,连脸都憋红了,门还是不开。从他的脸上,我也看到了疑惑。 正当我要伸手帮他一把,“轰!”一声巨响,门突然开了,180斤的发哥重重摔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妈的,是谁在玩儿我?!”发哥边拍着的尘土边骂。 屋里自然没有人回应他。窗帘全部拉上了,室内的光线十分暗,并且,还泛出一丝丝阴冷。这种太平间一样的氛围,让我们都打了一个颤,心中疑惑不已。 小桂捂着鼻子:“这是什么味?好臭!” 听她一说,我们也闻到了,那是一股浓浓的腐臭味,很象死老鼠。 小桂又说:“我很怕这味道,你们进去吧,我只站在门口看。” 我们三个人进去,摸到墙上的开关,亮着了吊灯,终于看清了屋里的一切。宅子虽然不大,间隔和装修却很好,甚至称得上精致。(仅仅是看上去很精致;实际上,我看得出来,这里使用的墙纸、瓷砖都是最劣质的便宜货――很多卖家为了快点把宅子卖出去,都会花点小钱把宅子翻新一下,好吸引买家。) 我们把客厅、睡房、厨房都看了一遍,不管走到哪个位置,都能闻到那股腐臭味;而且,跟炎热的室外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冰冷阴森的地牢。 徐圆圆皱着眉:“看完赶紧走吧,再呆下去我可要中毒了。” 我正想说话,却发现一团黑影正浮在她身后!显然,徐圆圆和发哥都没有看到,而我却清楚看到了,那是一团悬浮在半空中的黑影! 极少人知道,我是个半阴阳眼,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鬼魂。而眼前的这团黑影,显然就是我经常见到的鬼!它蠢蠢欲动,正要扑向徐圆圆,而她一点也没有察觉! 我急忙伸手把她拉过来。但还是来不及,黑影附到她身上,她马上变得神情呆滞,两眼发直。我用力摇晃她的身体,她不说话,一动也不动。 黑影从圆圆身上蹿出来,又扑向发哥。发哥臃肿的身体剧烈地一抖,也变得跟圆圆一样,表情呆滞,两眼发直。 紧接着,黑影从发哥身上蹿出来,直扑向我面门!我本能地抬起手臂一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它居然没有附到我身上,而是“呼”的一下子蹿开,然后飞进卫生间里,不见了。 这时,头上突然传来“砰”一声,把我吓了一大跳――水晶吊灯的灯泡突然爆裂了,正好在我头上。屋里一下子又变得黑乎乎。借着微弱的光线,我见到一块玻璃碎片插进了我的手臂。 顾不了那么多,我大吼一声:“快走!”便拉着圆圆和发哥拼命往外冲。一到了门外,立即用力关上大门。 小桂迎上来,疑惑地道:“怎么啦?刚刚发生什么事?” 我惊魂未定,喘着气说:“走,回去再说。” 圆圆和发哥看起来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脸色苍白,神情呆滞。好在他们还能走动,我们便立刻离开这所见鬼的宅子。 户外依然是热浪逼人,娇阳要把大地上的一切都晒化,让人很难联想到刚才鬼宅里那种阴冷,还有恐怖。我由衷地感到,太阳底下的一切是多么美好,一时忘了还插在手臂上的玻璃碎。 我边走边问:“小桂,刚才你站在门口有没有看到什么?” “没有。只看见你突然拉开圆圆,然后抬起手臂,好象想挡住什么东西,然后屋里就一片黑乎什么都瞧不清,你们就冲出来了。”小桂好奇道:“你们到底碰到了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挺邪门。这生意我们不能接,这宅子绝对不能住人。”我没有把见鬼的事说出来,因为,以往无数的经验告诉我: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而其他人都看不见的东西,说出来人家会觉得你在吹牛,甚至会被当成神经病、怪胎。所以,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还是不说为妙。 一回到店里,圆圆和发哥就走进休息间,趴在餐桌上睡觉。看他们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我不禁问道:“你们觉得怎样?要不要上医院?” 圆圆没有说话,只摆了摆手,继续趴着睡去。发哥的状况似乎比她好些,勉强抬起头来说:“不用了,我只是觉得身上发冷,还很困,睡一觉就好了。” 冷?听他这么一说,我和小桂互相看了一眼。现在是一年里头最炎热的时节,而这个钟点,是一天里头最高温的,他居然说冷! 不过他们暂时没什么大问题,我于是骑着发哥的破自行车,到附近药店买了消毒药水和创可贴,把手臂上的玻璃碎拔出来,处理好伤口。 回到店里,发哥还趴在那睡觉,圆圆却不见了。小桂告诉我,她的状况越来越不好,一摸她的额头还发烧了,小桂就把她扶到分店后面的宿舍里躺着(她们二人合租一间宿舍,就在分店后面,拐弯就到)。 我想了想,对发哥说:“来,我送你回家休息,下班我替你打卡。老方问起来,我会替你说的。”我吃力地扶着臃肿的发哥,送他回家,还好他家也不远。 送走了发哥,我一直熬到八点半,终于下班了。(房地产经纪都是上班晚、下班也晚,这是为了方便经纪们带客。通常,客人的下班时间就是我们的上班时间,等他们有空了,我们才可以带他们去看楼。) 我回到宿舍洗完澡,感觉很疲倦,但是又睡不着,就一个人坐着,望着窗外的星空出神,一边抽着香烟。 我租的这个宿舍,其实只是一个小阁楼,月租500块,仅放得下一张单人床、一套桌椅,日用品和衣物都堆在床尾;厨房厕所是公用的;一到冬天,热水器就不敷使用,害得我洗澡直打哆嗦…… 不过,象我这种才毕业出来工作两年的草根小子,在大城市里能有住处已经不错了。何况,我目前还是光棍一条,一个人住破阁楼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望着星空,许多不可思议的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 真的是不可思议,我敢打赌,要是说出来,几乎不会有人相信我的话。但是,那些事实实在在地发生到我身上,已经无数次了…… ------------ 第002章 我的过去 夜晚,没有了白天的炎热和喧哗,一阵阵凉风吹过,令人神气清爽。 我坐在窗前,望着星空,一边抽烟一边把白天的事情梳理一遍。许多令人无法相信的往事,也一一涌上心头…… 我的老家,在山西省绵山下的一条小村庄。我是山里长大的孩子。 本来我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叫胡一飞,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村里的人都很难分辩我们俩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不光是外表一样,双胞胎之间有很强的心灵感应,弟弟在生的时候,就常常跟我一样的心思。 我家是务农和承包鱼塘的,小时候家里虽然穷,但是有爸妈和爷爷奶奶的疼爱,我们兄弟俩的童年时光一直是美好的。 但是,天有不测之风云,在我6岁上小学那一年,弟弟走了。 我清楚记得,那天放学后,我和弟弟走在回家路上,天上布满厚重的乌云,地面上一切黯淡无光,头上不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雷暴雨快到了。 我们于是加快了脚步。 走到半路,路边有块大岩石,上面竟然盘膝坐着个干瘪瘦小的老道士,蜡黄脸、扫帚眉,身穿一件灰色道袍。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对他似乎没有影响,任凭头顶上雷声响个不停,他只闭目打坐,一动也不动。 我和弟弟看了他好一会,不知道他在干嘛,更不知道村里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个怪人。我说,别看了,快走吧。 怎料,往前走了没几步,豆大的雨点哗啦啦就砸下来,我们没有带伞,只能飞跑回家。 “轰隆!啪!”一声巨响,一道强光瞬间打在我们身上。我们被雷击中了。 那道强光是我昏迷之前看到的东西,然后,我剧烈抽搐了几下,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昏迷之前的一瞬间,我内心一直在叫唤“不能死,不能死,我要活下去……爸,妈,爷爷,奶奶……” ……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老道士那张蜡黄脸,配上三角眼、扫帚眉,显得十分滑稽。 老道士目光烁烁的盯着我,若有所思:“小弟,遭到那样的雷击还能活下来,你八字真够硬,体质和天赋也绝非寻常人可比,是个修炼玄门之术的好苗子。只可惜,你弟弟已经救不活了。” 我当时不明白什么是八字、体质、天赋,一听说弟弟死了,立即哇哇大哭,吵着要回家。 老道士叹了口气:“有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你弟弟命该如此,孩子,你可要坚强,要振作!来吧,我送你回家,有件重要事情得跟你家里人商量。” 我哇哇大哭着,跟老道士一起走在泥泞的路上。 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跟我以前看到的不太一样――多出了几团黑影。这些黑影就象几团浓烟,在路边、树下、房顶上飘忽不定。于是我问道,老爷爷,这飘来飘去的黑影是什么呀? 老道士若无其事地回答:“这是鬼。” 听他一说,我顿时心里发寒,不由自主地挨在他身后走。 老道接着解释:“刚才你没有被雷劈死,却借助了大自然的力量,把阴阳眼开启了一半,这也是你大难不死的后福。假若我再把真气送到你体内,就可以助你彻底开启阴阳眼,这样,你就能看到鬼怪的真实面目,而不仅仅是一团黑影――当然了,得等你家里人同意了,你正式成为我的传人,我才可以帮你开启阴阳眼。” 一路上,我看见了两三团黑影,弄得我战战兢兢,还好它们没过来伤害我。 回到家里,爸妈、爷爷奶奶知道了弟弟的死,一时间哭声震天。奶奶哭着哭着,竟然晕厥过去,老道士帮着把脉、掐人中,折腾了一番,终于让奶奶醒过来。 一家人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老道士对我爸妈说:象我这种生辰八字、体质和天赋的,几百万人里面挑不出一个,实在是修炼玄门之术的好苗子,便提出要收我为徒,让我随他上山学道。 我爸听了犹豫不决,但是我妈坚决不同意,她刚失去我弟弟,只剩下我这么一个儿子,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小小年纪就离开家门,去接触妖魔鬼怪那些邪门的东西。 老道士没法子,只好对我说:“我绝对不会看错的,你跟我是有缘人,早晚还得碰面。日后,你要是有化解不开的怪事,可以到绵山东面的云鹤观找我苍梧道长。” 临别时,他又告诉我:“你现在的阴阳眼开了一半,以后经常会看到黑影,不过不用担心,普通鬼伤不着你,除非是怨气特别重的。要是那些黑影纠缠你,你只需要集中精神,在心默默地叫它走开,就会没事――因为你是天赋很高的孩子,你本身就有很强的念力。” 从那天开始,我经常看到黑影飘来飘去,一开始很害怕,慢慢也就习惯了。苍梧道长说的没错,一般的鬼并不能拿我怎么样。 这段往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我不想被人当作怪物来研究。 但是,苍梧道长却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有时候,我会幻想自己练就了他那一身本领,然后云游四海,除魔卫道。所以,尽管我妈不同意我上山学道,我却对茅山术起了极大兴趣,有时候会背着家里人看一些关于茅山术的书籍。 就这样,我一点点地了解到,什么是五行八卦、什么是宿土麻衣、谁是元始天尊、谁是三茅真君…… 高中毕业后,糊里糊涂的考上了建筑学院。其实我对建筑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各科成绩都在中下游。但是,建筑风水学却稳拿第一名。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门课程特别有感觉,能举一反三,有时候,我提出的问题连老师都给难住了。 课余时间,我不断地从网上、书上了解茅山术,从而又知道了什么是雷动九天、什么是金龙诀……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同学们送给我一个绰号:一鸣道人。 …… 我从往事中回过神来,一看烟灰缸,已经多了七、八个烟蒂。 我又点上一根烟,仔细梳理白天发生的怪事。 那所宅子一定有问题。通常我看到的黑影都是安安分分的,不会主动去冒犯活人;而今天那个鬼似乎死得不大舒服,死后还不老实。屋里那股臭味,让我更加肯定那是只怨鬼、恶鬼――这是我以前在书上看到的。 那宅子里发生过什么惨事,只有问房主才知道。 让我伤脑筋的是,我记不起哪本书上有记载,怎样驱除圆圆和发哥身上的邪气。 我开始担心起圆圆来。 她来我们分店才四个月,人如其名,长着圆脸、圆眼睛,连身材也是圆圆的很丰满,很迷人,性格也十分可爱。她喜欢厨艺,偶尔会做点海带绿豆汤、罗汉果水拿到店里分给同事。 这是个好女孩。我无法否认,和圆圆一起工作的时候我有种异样的感觉,心情特别开朗。但是,我没敢向她表白,我知道自己还没有资本去赢得一个好女孩。 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我越发担心。 ------------ 第003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早上醒来,感觉状态不是很好,昨晚我一直在担心圆圆,睡得不很踏实。草草梳洗了一遍,吃过早点,我就赶到分店里上班。 我只看到小桂和发哥,但是圆圆没有来上班。小桂神色怪异地告诉我,圆圆昨晚发高烧,今早去医院了,她坚持说自己去就行,让小桂帮她请个假。 我转头看了一眼发哥,也许是他比较强壮,他的状况比圆圆好一些,勉强能来上班,只是脸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不见了平时的精明利索。而我的半阴阳眼,却看到他脸上罩着一层淡淡的邪气!这是昨天没有的,这说明,他今天的状况更坏了。 看到我沉默不语,小桂把我拉到门外,低声告诉我:“昨晚圆圆很不对劲,可把我吓坏了。”我忙问:“她怎么了?” 原来,昨天圆圆回去以后一直躺着,额头很烫,起不了床。到了夜里一点钟,小桂起来上厕所,看到睡在下铺的圆圆眼睛睁大!她直直瞪看着上方,突然唱出几句京剧来,字圆腔正的,一点也不像她平时说话的声音。还好,唱完几句,她不再唱了,合上眼又睡过去。小桂急忙回到上铺,把被子盖过头,一晚上都心里发慌,很怕圆圆突然站起来掐她脖子。 我不禁皱眉。毫无疑问,圆圆是中邪了,情况越来越严重。这该怎办?上医院也解决不了。 整整一上午,我根本没有心思去跑单,只不时转过头去看看发哥。他上午就坐在办公室几乎没有挪动过,用手肘支着脑袋,连话也不说。我不断在琢磨,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帮他们俩驱邪?却根本没头绪,只好盼着圆圆从医院回来能有好转。 熬到中午,我给圆圆打了个电话,她没气没力地说道:“医生给我开了退烧药,但头还是烫,很晕,我下午也不能上班了。” 我一颗悬着的心没能放下来。 下午,我突然想起,在我的小阁楼里有个背包,里面有八卦镜和几张符咒,那是我小时候到武当山玩,奶奶给我买的,出来工作以后一直带在身边,以防万一。我还记得那两样东西的用法。如果再拖延,圆圆和发哥两个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事,所以不能等了,我必须用我的法子试试。当下,我决定下了班就去找圆圆。 也不顾店长老方说我,八点钟不到我就开溜了。我跑回住处拿出八卦镜、符咒,然后赶到圆圆的宿舍。 看来退烧药没什么作用,她还是昏昏沉沉的躺着,连说话都没力气。而我的半阴阳眼,也看到她脸上罩着一层邪气,和发哥的一样! 我急忙拿出八卦镜往她脸上一照。我欣喜地看到,那层灰灰的邪气似乎减淡了!我又拿出符咒点燃了一张,把纸灰化在水里,喂她喝下去。 看她暂时没有反应,我于是到厨房给她熬点粥。过了半小时,她的气色居然好转了,眼睛恢复了神采。想不到,我误打误撞居然能把人治好,哈哈。(我以为她没事了,后来才知道,麻烦事远远不止这一点) 圆圆终于有精神跟我谈话了,只不过,对昨晚唱京剧的事,她一点也不知晓。她的胃口也好多了,我熬的粥她一口气喝下三碗。 这时候小桂也回来了,我便放心离开。走到外面一看时间,才晚上9点,还早,于是我转头往发哥家去。 还没走出多远,手机就响了,我一接听,居然是那所凶宅的房主。 一听到他说话,我气就不打一处来――我们同事几个都被他害苦了。但是,我忍住没有马上发火,我倒想听听,他大晚上的打电话来有何贵干。 “哎,胡先生,我那宅子今天有多少人来看?有出价的吗?”他妈的,宅子!现在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他大晚上的找我就是谈宅子!看来,他真的很心急要出售。 我忍无可忍了,说:“姚先生,咱做生意得讲诚信。你那所宅子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故事,比如凶案?你要知道,这些问题是要如实公开的,要是有隐瞒,将来被买家知道了,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什么凶案……我的宅子里没有凶案!是干干净净的!”他先是迟疑一下,然后极力否认:“你别胡说八道,尽快帮我把宅子卖掉就行了!” 我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报价这么低?” “我……最近资金周转不灵,不可以吗?!总之你别管那么多,你只负责卖房!我是信得过你们公司,才交给你们做独家代理,你们要是不想做,我可以找其它公司!”然后,他不由分说把电话挂了。 靠,老王八! 我憋着火到了发哥家,他还是起不了床,他老婆正给他打水擦脸。我把治好圆圆的事告诉他,他有点不相信,但最后还是同意用我的法子。 我并没有让他看到八卦镜,只在暗地里给他照了照;也没说出来,给他喝下去的是符水,我骗他说那是中药。关于邪气、恶鬼的事情,实在不适合在他老婆面前说。 不出所料,半小时以后,发哥的状况也好转了,精神恢复了一大半。他老婆就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 回到小阁楼已经是10点多。今天这一折腾,真是累了,不过还好,事情终于都解决了。我洗过澡,倦意上来,就准备去睡觉。 “嘟嘟嘟……”这时候手机却响了。我有点不情愿地接听了。一看来电显示,是我的一个死党,名叫朱建新。我没好气地说:“喂,小子!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哥们,你能马上过来一下吗?”那一头传来朱建新的声音,十分沙哑,就象一个重症病号。 “什么,过去你那?现在吗?” “对,现在。哥们你快点,晚一点,你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他很是悲凉。 我忍不住笑:“阿猪,你到底在耍什么?说得好象得了绝症――现在都几点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朱建新突然高吼起来,声音几乎把我震聋了:“你说对了!老子得绝症了!你他妈到底来不来?别哆哩叭嗦!老子活不长了!没空跟你废话!” 吼毕,“啪”的挂机了。 我一下子懵了。从十几岁认识他到现在,朱建新都不是一个火爆的人,相反,他比旁人看起来还更斯文,更温和。今天是吃错药了?何况,这大晚上叫我过去,一点都不好笑。 我越想越觉得不妥。尤其是说到“绝症”二字,他的反应太过激烈了,这更令我感到不安。于是,我匆匆忙忙出门,披星戴月的赶过到他家。事情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他得的不止是绝症,简直……诡异得无法用现代医学来解释…… ------------ 第004章 骷髅脑瘤 我不敢耽搁,立即出门,坐公交车赶往朱建新的住处。 坐在车厢里摇摇晃晃,我很犯困,却怎么也瞌不着。我想起了我们俩一起度过的时光。 我上初中的时候就认识朱建新,这小子是个财迷,很有点急功近利,但是人倒没什么。他上大学那会,成天想着做生意、炒股票炒基金,刚毕业就向家里和亲戚借了一笔钱,承包起一家药店。只不过他有点背,药店生意不好,没支撑多久就关门了,只好到化工用品厂当一名工人。 可这小子并不安分,做了没多久,又嫌工资低、经常要加班。他听说做网络直播来钱快,并且在家里就可以做,不用每天准时报道、看老板脸色,就干脆辞职,每天在家里做直播。 他的节目似乎很受欢迎,短短的时间内就赚到不少钱,日子应该过得不错,没想到今天…… 到站了,我快步冲到朱建新的门前,很用力地拍门。 “吱~!”门开了,可站在门后面的人把我吓得不轻――整个人瘦得不象样,皮肤就象是贴在骨头上;脸上的肉都干了,只剩个骷髅,眼框也深陷下去;并且,他脸上罩着一层邪气!要不是他的眼珠还在动,我一定会认为那不是活人。这个真是我的死党吗? 朱建新很忧伤地道:“一鸣,刚才冲你大吼大叫,对不起了。进来再说。” 我忙问:“发生什么事?你怎会变成这样?” 朱建新把一张X光片递给我,说:“前几天,我突然头痛得不得了,人也瘦了一圈,就上医院照CT检查。今天报告出来了,在我脑里拍到的是这个东西――医生说我最多只能活两个月了。” 我接过来仔细一看,看不出个所以然,便疑惑地望向他。他又指向X光片的某个位置,这下我终于看出来了:他的脑动脉长了一个大肿瘤,呈骷髅形状,从胶片上可以清晰辩认出骷髅的齿、眼洞、鼻孔。 我骇然道:“这个……真是肿瘤吗?” 他苦笑道:“医生说,这样的肿瘤在医学上是首次发现,建议我多留在医院,供他和他的学生们做学术研究,那样,医院就会免除我的一切费用。” “医生还说,由于肿瘤太大,位置也十分刁钻,所以无法通过手术切除。肿瘤压迫着脑动脉和神经线,所以,我会间歇性头痛发作,情绪容易失控,刚才在电话里冲你吼,就是这个原因。” “我一辈子也没干什么坏事,不明白怎么就惹上这种东西。现在我只能靠吗啡止痛,最多能活两个月,但也可能下一分钟就挂了。你先别告诉我家里人,他们会受不了。等我死了,你再帮我把遗书给他们。我的丧事,也要麻烦你了。”他说着,把遗书交到我手上。 我伸手接过来,心中十分难受,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他倒是安慰起我来:“有啥子好伤心?死了就当睡着了,不用干活受累,不用生病,乐得轻松……不说这个了,咱哥俩永别之前要喝个痛快。等着,我去拿烟酒。” 到了这份上,我也不好拂他的意,就跟他一人一罐啤酒,边喝边聊。 喝着喝着,突然,我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便对他说:“你先别喝醉,听我说。我觉得你这个不是肿瘤,而是撞上了什么妖邪之物。” 看到他惊讶地望着我,我便把小时候那段异事原原本本说出来,并告诉他,我的半阴阳眼能看到不清晰的鬼魂,还有被妖物缠上的人脸上的邪气。 “你的脸上也有邪气,刚才一开门我就看到了。所以,我觉得你应该用医学以外的方法去治疗,比如茅山术。”看到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就继续解释。他现在的表情,好象不认识我了。 但最后,他还是点点头,相信了我的话。我跟他是从小到大的死党,他知道,我是不会在这种时候跟他开玩笑的。 我又问道:“你仔细想想,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把鬼神之类的东西惹到了?” 朱建新想了想,说,没有。我们又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一拍大腿,嚷道:“我想起来了!让我脑动脉长瘤的,也许就是那段视频!” 我忙问:“什么视频?” 朱建新说:“是这么回事――我刚开始做网络直播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看我的节目。为了让节目迅速火红,增加收入,我想出一个招,就是把舅舅发给我的殡葬火化视频放到节目里,果然,观众一下子暴涨了。” 我问道:“你是怎么弄到那种视频的?” 朱建新:“我舅舅在殡仪馆工作,很容易拍到这种视频,从悼念仪式到抬棺,再到火化过程,全部都拍到了。” 我马上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说:“你把那段视频给我看看。” ------------ 第005章 困局 那段视频,我从头到尾看得很仔细,从追悼会到抬棺,再到尸体火化成灰,每个细节都一清二楚。死者是一名患脑肿瘤的老年男性,这是我从视频上听到死者亲属说的。 视频播放到后半段,怪事出现了:被火光照得通红的火化炉中,尸体原本是躺着不动的;当死者的头颅被烧掉一半,大脑组织露出的时候,我清楚看到一个黑影从尸身上爬起来!它的动作很慢、很不利索,看上去象个老年人。当尸体完全被烧成灰,冷却后,铁门被打开,这黑影竟然一腐一拐的从炉子里走出去! 火化工人却浑然不觉,只低头仔细清理着骨灰。 这老人的死因是脑肿瘤!我和朱建新对望一眼,心里全明白了。死者为大,朱建新这小子为了赚流量,竟然把人家出殡火化的过程放到网上,让全世界的人来参观,极不尊重死者,现在人家来找麻烦了。 朱建新十分懊恼:“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赚这钱了。这几天头痛得要命!” 我便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样?他说:“先回医院呆着吧。我这暴脾气在外面一定会闯祸,还是在医院让人24小时看护着安全些,头痛了有吗啡。作为重点研究对象、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骷髅脑瘤病人,医院是不会收我费用的。” “那好吧,明早我先送你上医院再回公司。”想了想,我又说:“只要有一点点希望,你就不能够放弃。我会四处打听,尽快找到有道行的高人来帮你。另外,你托你舅舅查一下这名死者的安息地,我感觉,你得亲自给人家一个交代。”我安慰他一遍,他终于宽心睡去。 第二天早上,我先送他到省人民医院,然后才回公司上班。还好,圆圆和发哥看上去已经没事,和平常一样忙碌着。 可就在我略略放心的时候,那个凶宅的主人又来电了。他问,有人看中我的宅子了吗? 这三两天里,我亲眼目睹了圆圆、发哥和朱建新的事,越发认为亡灵不可以冒犯亵渎、不可招惹,否则后患无穷;要是因此而负上工伤甚至死亡,公司根本无法按正常的渠道赔偿给你。于是我说:“对不起,姚先生,你这生意我们不能接,你这座是凶宅,而且你没有如实反映,有违我们公司一贯的诚信原则,让我们很为难。” 姚先生咆哮:“我警告你,可别胡说!我这宅子干干净净,怎么就变成凶宅了?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这么容易出手的宅子都不接,轻轻松松就能赚到大笔佣金,你脑子进水是不是?” 我说:“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你这钱我可不敢赚,我怕你宅子里那个黑影来要我的命,还有那吊灯突然碎裂,玻璃弄瞎我的眼睛。” “你……幸好这附近不止你们一家中介,我也用不着求你们!什么垃圾中介,把钥匙还我,我马上到你们店里去取!” “欢迎之极。”我冷冷地挂了电话。 不出半个小时,姚先生果然象头狮子一样冲进来。看他的样子,瞪眼咬牙,青筋暴现,象是想把我掐死。我马上把钥匙递给他。 姚先生劈手夺过去,然后恨恨地说:“不知道你们老板怎么用人的,竟然用你这样的蠢材,有生意都不做!哼,还好附近不止你们一家中介!”说着,气呼呼的摔门而去。 偏偏这时候,店长老方从里面办公室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当即脸色一沉,说:“一鸣你进来一下。” 老方的金丝眼镜后面射出精明的光芒,直往我脸上:“刚才怎么回事,你真是有生意不接吗?” 我老实说道:“姚先生的房子真的是凶宅,不能住人,你看圆圆发哥两个,看完楼回来都成什么样子了?” 老方拍着桌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气道:“他们两个的事,一定是别的原因造成的,搞不好,也就是天气太热中暑了!我说胡一鸣,你搞什么鬼?你是房地产经纪,不是神棍!管他凶宅不凶宅,有生意你就做便是!”他又补了一句:“同样的事情,我不要再有下次。” “中暑”这说法太勉强,老方显然也觉察到了,于是迅速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话锋一转,开始苦肉计:“我们分店这个月的任务额又没做满,还差15万,你知道吧?你这三个月的业绩也没做满――看你平时人还踏实、勤快,我就尽量在区长那给你说好话了,好不容易才帮你绕过去!” “可是一鸣,你也得替我想想啊!你总不能每个月让我在区长那抬不起头吧,那就行行好,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老方终究是老方,一店之长,考虑问题首先必须是业绩,别的都不重要、不关他事。所以我很识趣地闭嘴,因为我们不在同一频道上。 这时,发哥恰好路过办公室门口,听到了。他立即帮我解围:“老方,一鸣说的没错,那简直就一间鬼屋!先不说我跟圆圆受到的伤害,如果我们接了,被人掀出来是要吃官司要赔偿的,也会影响公司的声誉,真的划不来!“ 他说的不无道理。而且,发哥在分店工作的时间较长,也是这里的金牌经纪,连他都帮着我说话,老方也不好再指责我了。对着他最得力的助手,老方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我感激地望向发哥。 接下来三天都平平静静,没生出什么事。只是,我到处打听有道高人的行踪和驱鬼治邪之法,迟迟没有结果。认识的人都问了,也上网搜索了,就是没有头绪。八封镜和符水我也拿去给朱建新试过,不行。 我心急如焚。越拖延,朱建新就越危险。 …… 第四天,我突然接到医生的电话,说,朱建新又情绪失控,跟同房的病人发生斗殴,现在还爬到楼顶水箱,要跳下去。 “胡先生你快点来劝劝你朋友!”不等医生说完,我当即冲出门口,打出租赶到省人民医院。 ------------ 第006章 曙光一现 省人民医院离公司不远也不近,但此刻,我坐在出租车里,却觉得路途非常之遥远,心也一直在突突跳。 终于到了,我由医院保安带路,匆匆赶到出事大楼楼下。这是幢八层高的大楼,朱建新就站在八楼顶的水箱上面,挨着水箱边缘――只要他再往前一步,或者头痛又发作、脚一滑,那就玩完了。让我略为放心的是,警察比我早到,并且已经在楼下铺开了气垫。 大楼附近围了几十个看热闹的人,仰着头指指点点。其中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子突然嚷嚷:“快点跳啊,我还有事呢!”我转头瞪着他,很想挥拳砸他下巴,但是,理智不允许我这么做,我现在是跟时间赛跑。 我朝朱建新大幅度地摆摆手,意思是叫他退后。他显然也注意到我,却没有挪动步子。 我急忙让保安带着我,从电梯上八楼,再爬上水箱。水箱上早已有两个警察,他们想有所行动,但是又不敢随便往前靠。 朱建新一看见我,吼道:“别过来!过来我马上就跳!” 我立即停住脚步,但是我毫不客气地说:“真有出息!你还是男人吗?” 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治重症得下重药,所以,我决定激他一下。 他淌着泪,表情痛苦地说:“一鸣,好兄弟……该交待的事情我已经交待了。我的后事、我的家人,你就多多关照。我现在每天都生不如死,就让我解脱吧!” 我心如刀绞,只好骗他说:“我已经找到能治好你的高人了,难道,你连这一会都等不了?真的,你很快就会没事。想想你爸妈,你走了他们怎办?你不能这样自私!” 他一愣,随即淡淡地道:“一鸣,我还不了解你吗?别再哄我了。” 居然被他看穿了,我一时也没辙。他又说:“不要劝我了,没用。” “你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的?象个废人一样躺在ICU病房,浑身插满管子,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喝,哪儿都去不了。头一痛起来,就好象要爆裂,连吗啡也不太管用。” “天天伴随我的,还有医院的消毒水味、尿袋的臭味!”他带着哭腔。 “更让我难受的是,我想在死之前见见比较好的几个同学朋友,可是,除了你,他们一个个听说我住进ICU,个个都说忙,抽不出身!我连一句暖话都听不到!你告诉我,在我身边的全是这种‘好’朋友,活着还有意思吗?” 我忙说:“那些算什么朋友,不要也算了。我不是来看你了吗,我就是你的死党。” 这时,我心生一计,说道:“既然是死党,我该陪你一块上路,反正我也活腻了。”说着,我把挎包随手丢在一边。 他愣住了:“你这是干嘛?” “陪你一块上路啊,兄弟,我今天刚被老方炒鱿鱼,饭碗丢了,也看不到未来……做人没有味道啊……”为了加强演戏的效果,让他相信我必死的决心,我又故意掏出手机,随手一丢,就朝着他走过去。 我装作要跳下去的样子,就在他不知所措的一瞬间,突然捉住他手臂,用力把他往后一拽,两个人就一起倒在地上,那两个民警急忙扑过来摁住他。 朱建新又开始情绪失控,暴怒地骂着脏话,我却松了一口气。民警架着他下楼,然后把他塞回ICU床上,五花大绑。 看着他痛得五官扭曲、高声嘶叫的样子,我十分难受,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到住院部外面抽烟。 偏是越烦越出事。才抽到第二根,手机响了,原来是小桂:“一鸣,你能快点回来看看吗?圆圆和发哥两个又犯邪,好象比上一回更严重了。” 我忙问:“你说得详细些。” “他们又发高烧,两个都请假回家了。圆圆比上一次更邪乎,睡一会,又睁开眼唱一会京剧,一直没消停。你赶紧回来看看!” 唉,怎么麻烦事都凑一堆。我揉着太阳穴,把烟掐了,就赶回去。 我回到小阁楼拿了家伙,才到了圆圆宿舍。 圆圆直挺挺躺在床上,眼睛瞪大,兀自唱个不停――那不是她平时的声音,而是骨碌碌的京腔:“龙国太待我好恩情,金殿上赐金琅翅,又赐尚方宝剑……三宫六院俱管定,满朝文武,大小官员,哪个敢不遵……” 我听得脊背发凉,急忙掏出八封镜。可是,这回怎么照都不管用,她脸上的邪气似乎比几天之前更重。 折腾了一会,连我也没辙了。看到她这样,又想到朱建新,我十分难过。都这么多天了,我还想不出办法,真是没用。 蓦地,我心中一亮:苍梧道长! 天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十七年前,正是苍梧道长救了我和我奶奶。虽说他的长相大异于常人,但是言谈之间,神态飘逸出尘,尽显仙风道骨。再看他那高明的手段以及见解,分明就是集各种茅山绝学于一身的隐世高人! 那么,他一定有办法治好朱建新、圆圆、发哥三人。 我也记得,他临走时曾经说过,他就在我的老家,山西省绵山东侧的云鹤观。 可是,十七年过去了,他还在吗?还认得我吗?更何况,绵山是大片的崇山峻岭,不是小土丘,绵山东侧的范围极大,那么,云鹤观具体是在什么位置? 我虽然在绵山地区长大,却压根不知道这样一个所在。 管不了那么多,先找到苍梧道长再说。一想起朱建新头痛的样子,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得牢牢抓住。 我匆忙回到小阁楼,收拾打包。地图、手电、短刀、干粮、食水、急救药……我都带上了;手机刚刚在医院摔坏了,幸好我还有一台旧的,于是也翻出来放进背包。 一切收拾妥当,我给老方打了个电话,请假一星期。 不出我所料,没等我说完,老方就在电话那头怪叫:“胡一鸣!你是不是故意耍我?发哥、圆圆这个月已经请假多少天了?你的任务额也没做满对吧?到了这个骨节眼,你给我说请假一星期?!” “对,一星期。我家里真的有急事,实在对不起。” “你们三个都不在,店里还剩下几个人做事?区长来了,你让我怎么说?” “老方,这三个月里,我没休息过一天。几乎天天都是走得最晚。但是,这次真的对不起,我确实有重要事。”说完我就挂掉,背起旅行包锁门离去。 从这座城市坐车回到介休市绵山地区,大约要4小时。当汽车在高速公路上奔驰,我就已经想好,先不回到我家里了,因为,那得耽搁不少时间,搞不好,奶奶又跟往常一样,使劲拽着我去跟村里的某个单身女孩吃饭,这让我十分头痛,十分难为情。 我决定,直接去绵山东侧下面的村子,向村里人打听云鹤观的位置。 ------------ 第007章 上山 这时的我,穿一身运动服、运动鞋,头戴一顶大草帽,风尘朴朴地赶到了绵山东面脚下的上步村里。村口有家小饭店,我就进去找个位置坐下,要了一碗面。 现在没到旅游旺季,游客并不多,小饭店里显得有些冷清,只看到老板、伙计还有三两名游客。 我是饿坏了,狼吞虎咽,一会就把一大碗面吃个干干净净,然后一转头看到了店老板,看他样子应该是本地人,于是便向他打听云鹤观。老板摇着头说,没听过。再问小店里的其他人,也都没听说过。 我又走出饭店,去问游客跟导游,他们一个个都说没听过。我有点沮丧,喝过一口水,继续在村子里挨家挨户的打听。还是没有结果。 绵山这么大,我不可能来个地毯式搜索,就算有EP-3E侦察机,也发现不了藏在密林里的小型建筑;登寻人启示也不现实……我想来想去,一时没有好法子,只好在村里到处晃悠,逢人就打听。 我走到一间化肥店门口,小店不大,里面放着一袋袋用编织袋包装的化肥,堆得老高,周围散发着一股怪味。老板是个憨厚的中年人,一时没生意,他就坐在门口抽烟。 我上前问道:“老板,请问下云鹤观怎么走?” 老板愣了一下,说:“啥?云鹤观?我没听说过呀。” 我不免失望。突然,我想起苍梧道长那大异于常人的长相,忙问:“那,你们村子里有道士来过吗?有没有见过一个蜡黄脸、三角眼、扫帚眉的老道长?” 老板想了想,说:“山上有好些道观,游客多,香火鼎盛,道士肯定是有的――很多是假道士、江湖神棍,专骗游客钱的!――不过你说的那位道长,倒很象每个月来我这买化肥的一个人。嘿,他跟那些神棍可不一样!我看他是有真本事的。” 折腾半天终于有眉目了。我连忙把三根烟递给老板,问:“哦,他都有哪些本事呀?” 老板接过香烟:“以前呐,我们村里有人家撞上邪乎怪事,请他帮忙作法。还别说,他摆个香案还有灯阵,一招一式都很见功力。作法之后,那几户人家就再没有出怪事了。” “他是不是瘦小个子,名叫苍梧道长?” “对,是个瘦小的老头。他名字我还没问过,每个月他到我这买了化肥,都是立刻就走。” 我满心欢喜:“那他都是从哪条路上山的?” 老板向其中的一条小路一指:“喏,就这。”那是一条崎岖小路,相当难走,几乎没有人从那上山。 天已经黑了,我便在一间小旅馆住下。第二天天还没亮就上山。 山里空气特别清新,令人神气清爽。一路上,绿树清溪数不尽,鸣啼林间,猴戏树梢,让人仿佛回到亘古岁月。大自然是多么美好。虽然,从上大学到出来参加工作,这么多年我一直生活在大城市里,但骨子里还是向往山里生活。 走进一片密林里,我看到一个小小的石头池子。水十分清澈,但是站远点一看,却是一大片碧绿,没有一点点杂色,就象一块极为名贵的上等玻璃种翡翠。且周围绿树掩映,轻烟笼罩,恰似仙境瑶池。我不禁看呆了。要不是赶时间,我一定会停下来照几张相。 喘了几口气,接着赶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小山路实在是不好走。而且,一路上都看不见有什么道观,连人影都见不到一个。 好在,我做了两年房地经纪,每日东奔西跑,练就一个好身体,也练就了顽强的意志,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受挫,就是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我也不会放弃,咬紧牙关完成任务。 支撑着我继续前进的,是化肥店老板的话,我相信他所描述的跟我要找的是同一个人,苍梧道长;还有朱建新被绑在病床上那痛苦的表情――我多耽搁一分钟,他就多煎熬一分钟,他的生存意志也会不断被削弱。 我一边思索,一边吃力迈上十分倾斜的山坡,突然看到,旁边的草丛里有东西在动!急忙拨出短刀,紧握在手。 再仔细一看,老天,一条酱紫色的肥大的蛇!它吐着信子,两米长的蛇身通体呈酱紫色,泛着好看的光泽,但身上几片淡黄色花纹,再加上那一伸一缩的蠕动,看起来非常之恶心。它的脑袋是三角型的,毫无疑问,这是毒蛇! 我急忙后退一步,握紧短刀,展开搏斗架式。蛇就在不到两米远处,高昂着头,一双黑豆似的眼珠子盯住我,射出凶狠的光。 我心中飞快地盘算着:一对一单挑,我一点也不沾光,要是让它的毒液沾到我身上,我几分钟就死翘翘。何况,我后退一步,它就逼进一步,动作之迅捷,明显在我之上! 硬碰可能会吃亏,力敌还不如智取,于是我从包里掏出风油精,用力洒向怪蛇,又抹在手脚上,因为,冷血动物一般都怕风油精。 果然,怪蛇嗅到风油精味,猛地往后一缩,然后象条曲线一样,在草丛中迅速游移,一眨眼消失了。 我这才松一口气,心脏兀自波波乱跳。这是什么物种?我从来没见过。 山路难行,杂草丛生。当我快走不动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一口古井! 我兴奋得一时忘记了疲劳。有井,就说明有人居住;而普通山民都住在山脚下的村子里,能居住在这深山野岭的,必定不是普通人――苍梧道长就不是普通人。 我绕着井转了几圈。 这是一口几百年以上的古井,离井没多远的地方,有几块田地,地里整整齐齐种满了好些植物,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我看着象是药用植物。显然,这里每天都有人精心打理。田地旁边放着几个空的编织袋,看袋上的商标,是用来装过化肥的,跟我在山下化肥店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我找对地方了!我快要见到苍梧道长了! 一时间,我兴奋得难以形容。但是往四周一看,没人,也没有什么道观。 在这守株待兔并不是好办法,于是,我一边吃着干粮,一边扯着破铜锣嗓子高唱:“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滴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鸟都被我吓跑了几只。 我知道,我就象个傻子一样,但是不要紧,我只想把道长吸引过来。而且,连日来的压力、劳累,令我实实在在需要渲泄一把…… “托!”突然,一个东西打在我的草帽上。捡起来一看,是一枚松果。我抬头看看四周,不见有人。 “托!”疑惑间,另一枚松果又砸在我头上。 接着,七八枚松果,象子弹一样噼里啪啦打向我,好象有人躲在一旁搞恶作剧。 我正闪避着打来的松果,突然,呼的一下,一个金黄色的影子瞬间撂过我头顶,并且,一把掀掉了我头上的草帽。 我定睛一看,哎哟,原来是一只很漂亮的金丝猴!跟普通的猴子不一样,它长得四肢矫健,毛色纯正,特别是它的眼睛,幽幽的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它抢过我的草帽,扣在头上,顽皮地挠着腮,象个调皮的小孩。 我看它非常可爱,就没跟它计较,并抓了一把干粮给它丢过去。 金丝猴捡起来塞到嘴里,腮一鼓一鼓的,很快就吃完。然后,它居然灵巧地一个后翻滚,稳稳落在地上,耍起一套拳来! 对于拳脚功夫,我是个门外汉,我认不出那是何门何派的武功,但它的一招一式都很见功力,姿势标准,灵活而矫健。 这……这金丝猴是绵山里的千年猴王?是孙悟空转世? 我简直惊呆了,站在一旁看得傻乎乎。 不过,我马上兴奋得蹦起几丈高。因为跟着这只猴子,一定能很快见到它的主人;而它的主人,必定不是凡夫俗子_猴子不管怎么聪明,都只是蓄生,只有本能的智慧,所以是不可能自学拳术的,必定是有人训练它――而在这深山里,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苍梧道长。 ------------ 第008章 拜师(一) 金丝猴把一套拳法耍得有板有眼,末了,它敏捷地一飞跃一翻滚,再稳稳当当的着地,摆出金鸡独立的姿势。接着,抬起一只手去挠腮,摆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气,煞是可爱。 我忍不住鼓掌,大声叫好。 金丝猴十分欢喜,叽叽咕咕的叫着,一手拉住我的裤管,另一只手朝着一个方向指指点点。我明白,它是要我跟它走。 到了那几块田地的边上,金丝猴从一株异草上摘了两枚红果,抛给我。这种果子只有母指大小,果皮和果肉颜色血红,并且是透明的,所以能看到中心一点点黑黑的果仁。 这是什么?吃到肚子里会不会有问题? 金丝猴幽幽的眼睛望定了我,唔唔地叫着,好象在期待。还是不要辜负人家一番美意吧,我于是把果子放到嘴里。真是鲜甜多汁,颇有生津的功效,甚至把我连日赶路的疲惫感都驱掉一半。 这小家伙的灵性还真是非比寻常。 我伸手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问道:“猴兄,我有急事要见苍梧道长,你能带我去吗?云鹤观到底在哪?” 说完,我不禁笑了,它又不是人,怎么听得懂我说话。那么,我该怎么跟它沟通?用手来比划也不行啊。 我想了想,拾起一根树枝在泥地上画起来。我画的是一间屋子,外形很象电影里的道观。 我丢掉树枝,指指我自己,走向这个道观,然后我又拉起它的小手,指向道观。我是想让它带我到云鹤观,不知道它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猴兄居然点点头,又叽唔了几句,就抓住我的裤管让我跟它走了。 穿过大片林子,翻过几座岭,云鹤观终于出现在我眼前。 看着这座古旧的建筑,我大感诧异。难怪我怎么也找不到它,原来,这座道观修在半山腰,背靠山体,面向悬崖,出了门口往前走几步就是万丈悬崖;一共有六间小小的土房子,灰黑色瓦片,加上周围有大树摭挡着,不走近根本发现不了。 ------------ 第009章 拜师(二) 看着眼前的百年古观,我的心激动得砰砰乱跳,这些天以来的辛苦都值了。 正当我想振臂欢呼,却张大嘴巴,不敢发出声音来,因为,我督见了十分骇人的一幕:云鹤观的门前,也就是悬崖边上,用一条铁链围起来,那是为了防止有人不小心掉下去――有个老道士竟然在铁链上打座! 铁链并不是很粗,离地面大约一米高,老道士就这么背对着悬崖,凌空地坐在铁链上,他的前后左右、上下都没有任何支撑的东西!只要他身体稍微倾斜一下,或者打个喷嚏,立刻就会掉下悬崖! 从这个高度往下看,根本看不见崖底! 可是,他纹丝不动,闭着眼一直在那盘膝而坐,神态自若,仿佛进入了远离凡尘俗世的境地。再看他的外表,蜡黄脸、扫帚眉、瘦小个――正是阔别了十七年之久的苍梧道长。 十七年!我心里的激动难以形容,但我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怕惊扰了道长造成事故,只好坐在一旁看着这个奇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道长突然睁开眼,双手飞快地舞出几个招式,然后向下一按铁链,整个人一跃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跟斗,稳稳当当的落到地上。似老鹰一样快,如燕子一般轻盈,象猛虎一样有力。 “呵呵呵呵……胡兄弟,老道我等你十七年,你终于来了,我果然没看错!”他年纪老迈,看上去身型瘦削,却是中气十足,声音洪亮。他依旧是一身灰色道袍,相貌奇丑但却神态超然、仙风道骨;只是,十七年不见,他已经是白发苍苍。 我大感诧异:“苍梧道长,过了十七年,你一眼就能认出我?” 道长脸上颇有得意之色,笑道:“这个么?咱们到屋里喝杯茶,一会我慢慢告诉你。” 我随苍梧道长走进最大的一间土房子,里面却有点局促,仅有二十来个平方;墙上的灰都剥落了,看起来一片斑驳;桌子椅子都是木质的,颇有些年头。这一切虽然古朴、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齐,空气中只泛着淡淡的香火味。 屋子正中摆放着香案,上面供奉的是道教信奉的三位最高天神――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我连忙跪在案前,恭恭敬敬的上香拜祭。 苍梧道长请我就座,并泡好一壶清茶,给我沏上一杯。金丝猴侧在一旁玩弄着我的大草帽,兴致不减。 我呷了一口茶,郑重对道长说:“谢谢你当年救了我和我奶奶。” 苍梧道长笑:“小事一桩,无须再提!学道之人就是要悬壶济世,救急扶危,老道我救过的人多得数不清!胡兄弟,知道我为什么能一眼认出你来吗?原因有二。” 我大是好奇:“哦,哪两个?” 道长竖起一根手指:“第一,这座云鹤观,普通人是找不着的,因为,在大约一百六十年前开始修建的时候,我茅山先祖运用五行八卦的原理和地理优势,在这一带布置了数十个古老而复杂的阵法,让外面的人进不来。当时他这么做,是为了躲开战乱,保护茅山弟子在深山里安家,不被太平军所杀。”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这里。那么,一百六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洪秀全下令诛杀茅山弟子?” 道长叹口气:“没错。当洪秀全称王之后,太平天国正值全盛时期,洪秀全为了巩固政丨治地位,维护他所创办的‘拜上帝教’在中国宗教的主导地位,于是狠命打压其它教派。他下令,把全国的佛教寺庙、道观、关帝庙等等烧毁,还有里面的宗教经典、珍贵文献,砸坏佛像,诛杀和尚道士。” 对于太平天国这段历史,我知道的并不多,但是我记得,其死亡人数是世界战争史上最多的,比起二战足足多出一倍。那么,其间被迫害的茅山弟子应该不在少数,余下的人历尽九死一生,才逃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修建道观,得以开始新生,做一只闲云野鹤,故取名云鹤观。 “所以,能到这里来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精于奇门遁甲、精于术数和破阵的高人。另一种,则是跟我茅山一门有莫大渊源的。这两种人都少之又少,我在这里居住数十载,除了我先师和你,我根本没见过其他人。你应该是第二种,有缘人,这个我十七年前就告诉过你。” 我又问道:“那,第二个原因呢?这么多年我的模样没怎么改变?” “我不需要认出你的模样,只要认出你头上那道白气。” 我诧异:“我头上有白气?” 苍梧道长:“有,但是普通人看不到,只有道行高深的人才会看到。而且,绝大多数人头上什么也没有,但是,极少数人头上有黑气,也有的是紫色,也有的是白气。” “头上冒黑气的,是命道十分差,或者遭人用邪术暗算过、或被埋骨在三衰七败穴里的;头上冒紫气的,是王候将相、开国功臣这些;而头上冒白气的,可能是一国之君,也可能是太白金星,即玄学天赋甚高的人。我敢断言,你头上的白气就是太白之气。” 看到我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道长说:“你6岁那年,我就是看到你头上白气,所以才断定你要找我茅山传人。” 一时之间,我竟然无语。我是太白金星?太幽默了这。 突然,我想起这次上山来的目的,忙道:“这什么星什么气的,我也搞不懂。道长,我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来,是为了请道长出手救救我的几个朋友,他们现在情况十分危险。” 于是,我把发哥圆圆还有朱建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并且道:“一路上我都没敢拖诞,就怕他们几个会有生命危险。苍梧道长救人无数,想必有悬壶济世之才、利物济人之德。请道长务必出手相助!” 苍梧道长认真听了,接着沉默不语,象是在思索什么。 我一时不好打断他,便不出声,低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呷着茶。 道长终于开腔了:“你公司的两个同事,所中邪气都不深,并不难解决;但是你朋友那个脑瘤,倒是有点麻烦,那叫‘冤孽结’,是怨气、恶气比较重的鬼种下的。当然,我要化解冤孽结也是小菜一碟,但是,我得认真问你个问题――” “道长请讲。” “世事无常,假如我死了,你的朋友再次被鬼怪侵扰,那你怎么办?” 我住愣了,一时回答不上来。 ------------ 第010章 拜师(三) 我低着头,久久无语。其实,我早知道道长的用意,他一心想收我为徒,成为他茅山派的传人。 我自己呢,说实话,自打6岁见过苍梧道长,并且不时透过半阴阳眼看到鬼魂,我就无可抑制地对神秘的茅山术产生了一种向往,这种向往非常强烈,甚至出来工作以后,我还不时找些关于茅山术的资料,利用业余时间自己钻研。有时候,我会幻想自己也练就了道长的一身好本领,能超凡入圣,济世救人。那样,圆圆朱建新他们也就不会有事。 在内心深处,神秘的茅山术才是我想要到达的领地。但是,这怎么跟我妈说?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加上在弟弟出事以后,我更不想让她忧心。 苍梧道长猜到了我的心思,又道:“你是怕家里人反对吗?其实你都长这么大了,重要事情应该由你自己拿主意,因为,只有你自己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追求什么,能做什么。不要轻易让其他人左右,而一直压制你自己!” “你的八字很硬,体质、天赋是几百万人里面都挑不出一个的,加上被雷击出半阴阳眼那种际遇,更是几千年难寻的机缘!是天意!” “老道我苦寻数十载,仍未找到合适的传人,一想到茅山先师的绝学就此在我手上失传,我不甘心。而你,就此埋没自己的天赋,庸庸碌碌度过一生,你甘心吗?” 我当然不甘心了。 于是我说:“道长,容我细细考虑。” 苍梧道长:“这个自然,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老道我决不勉强。而且,你得知道,茅山术的修炼过程异常艰苦,是你想象不到的,你得同时考量你是不是受得住各种考验。” “我一定会认真考虑。那,能不能先请道长施展大法,救救我几个朋友?我怕拖延下去他们会很危险。” “呵呵,放心!这个还得讲究时辰――你先把他们的生辰八字给我,到了今晚丑时,才是最好的时辰,待我开坛作法。” 我猛一拍自己的脑门。我怎么这么大意?茅山术向来离不开生辰八字,我怎么就忘了问圆圆他们? 我连忙走到外面,掏出手机想打给他们问问。手机居然没有信号!也就是说,想打手机还得往山下跑。 不能再拖了,我对道长说,得马上下山,赶在今晚丑时之前回来。 道长听了,转头走进其中一间土房子,取出一件十分奇怪的东西交给我。那是一个正方形的托盆,托盆上放着一块黑色石头,石头一端是圆的,另一端侧比较尖削。最神奇的是,不管石头在托盆里怎么滚动,尖削的那端总是指着一个固定的方向,很象指南针。 道长说:“这叫北斗石,内有灵性,是用来指路的。你只要按照它的指示,夜里上山就不会迷路,它会一直指引你回到这里来。你争取在丑时之前回来吧,一路上,好好考虑我刚才对你说的事。” 我感激地接过北斗石,拜别道长,立即动身下山去。 下山比上山容易得多,我在丛林里走得飞快,脑子也开始活跃起来,便仔细梳理着道长的话。 内心深处,我是十分认同他所说的。其实,从上大学到出来参加工作,我总觉得不尽如人意――大学念的是建筑专业,工作是做房地产经纪,而这两件都不是我内心想做的;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不应该“仅此而已”,而是要在我所擅长并感兴趣的领域拼搏一番,直达高峰。 人生七十古来稀,折去头尾二十年,除去吃饭、睡觉、上厕所、堵车的时间,还剩下多少?那么,余下来的宝贵时间,是不是该干点最能体现自我价值的事?令人生没有遗憾? 生活并没有给我多少飞跃的机会。想到这里,我下定决心了。我要成为出色的茅山传人。 主意已定,我心情变得很轻松,大踏步前进。 到了山下,天早已经黑了。我掏出手机,问到了发哥和圆圆的生辰八字,然后打给朱建新。本来,我以为没有多大希望能够打通,因为他正躺在ICU病床上,被五花大绑。但是,我运气不错,他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子里,是邻床的大叔帮他拿出来接听了。 我说:“小子,你没那么容易死,我已经找到办法治你啦,快把生辰八字告诉我。” 电话那头,朱建新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还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哥们,你不会又在哄我吧?唉,这重症病房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他还是把生辰八字告诉了我。 终于搞定了。村里还有一家小吃店未打烊,我匆匆忙忙咽几个包子,便转头上山。今天上山两次,下山一趟,这会我累得连说话都没力气,还粘粘糊糊一身臭汗。 但是,在精神上我却十分满足,因为我的茫茫人生大海,已经有了正确的方向――茅山派传人,我只要朝着目标奋力划行,就能驶向胜利的彼岸。 凭着北斗石的指引,我终于在丑时差不多到的时候赶回云鹤观。苍梧道长已经在观外摆好坛子,上面放满香烛和法器符咒,他也换上了一袭明黄色的道袍。他点头满意道:“不错,你很准时。那我们开始吧。” 夜空中,星光闪烁,山风呼呼作响。苍梧道长开始忙活了好一阵,做手诀步法、挥舞桃木剑、念咒、摆弄稻草人…… 半个时辰之后,道长把桃木剑一收,说:“好了,你的朋友都没事了。” 我十分激动,连忙谢过道长。 “只不过,”道长接着说:“这几起灵异事件的怨灵还没消除,这个,最好由你日后亲自去化解,不然的话,它们很可能还会生出事端。要化解它们的怨气戾气,你就要懂基本的茅山术――我下午跟你商量的事,你考虑好了?” 我郑重答道:“都想好了。请道长收我为徒,我一定会用功!”说着,我躬身向道长一揖。 道长脸露喜色:“好!好!但是,学术道路崎岖漫长,须面对各种各样的危险和恐惧,你承受得了煎熬?” 我说:“为了早日学有所成,我一不怕苦二不怕累。请师傅指点!” 道长点点头:“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先去睡一觉,明天起来沐浴更衣,我带你去拜会先师,举行入门仪式。好了,我茅山一门总算后继有人!”在苍茫的月色之下,我看见他神色凝重,还有点激动。 ------------ 第011章 入门基础 我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11点多,艳阳从窗外射进来,十分晃眼。 “坏了!”我一翻身跳下床。今天是我正式拜师学艺的日子,我竟然睡到日上三竿,苍梧道长一定要责怪我了。 我冲到屋外,一看,却见道长正在练功,金丝猴侧坐在凉亭里玩耍。凉亭内有一张石桌,桌上竟然摆放了不少包点茶果。 我走上前,很点不好意思:“道长,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呵呵!一鸣,来,多吃点,吃饱再上澡间沐浴更衣。”道长一点也没介意。 我忐忑不安地坐下来,拈起最小的那个包子,慢慢吃起来。 “放开肚皮吃呀!不吃饱,一会哪有力气修炼?”道长笑着,往我碗里夹了两个包子。 吃好了,道长指着一处土房子:“这就是澡间,你先去洗个澡,换上这件道袍。” 我不敢怠慢,从头到脚都洗得十分仔细,然后,换上一身宽袖及膝的灰色道袍。 道长打量一下我这新造型,说:“随我来。” 我们先是到中殿拜祭了道教的最高三神,即三清道祖。然后,道长领着我,在重重叠叠的山间转来转去,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个山洞里。 待苍梧道长把数盏油灯点亮了,我看清了洞内的一切,不禁惊叹:洞里并不是很大,但边上长满石钟乳和石笋,有着天然的彩色纹理,那是某些矿物质所形成的。山洞中央有一石台,上面供奉着几位茅山祖师的灵位。 在道长的指引下,我伏地叩首,认认真真拜过,然后敬香。礼毕,道长也在旁边跪下,朗声道:“祖师爷在上,弟子苍梧,吸收胡一鸣为我茅山派第三十六代传人,以传承并光大我茅山一门!” 祷告一翻,接着道长转过头,郑重对我说道:“一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茅山第三十六代传人。你必须谨记,身为茅山弟子,时刻要以斩妖除魔、救急扶危、传承光大我茅山一门为己任。断不可心存歪念,以法术害人及扰民,切记。” 我正色道:“我胡一鸣定当谨记师傅教诲,遵守门规!杜绝歪念!” “好!”苍梧道长面露喜色:“从今天起,我开始传授你茅山术。我们回到凉亭里,首先讲讲茅山术入门基础。” 回到凉亭,道长开始授课。 苍梧道长:“我得先考考你,看看你对茅山术了解多少。” “师傅请讲。” 苍梧道长:“道教与茅山派是什么?有何种渊源?你尽量说详细些。” 我回答:“道教的创造人,是春秋时期的楚国人李耳,即太上老君。茅山派是道教的一个主要分枝,创始人是汉代茅盈、茅固、茅衷三兄弟,合称三茅真君。茅山术以“驱”为主,以“降”为佐,主要原理是激发人体潜能,并借助一些符咒的力量驱散、降服或者封印妖魔鬼怪。” 苍梧道长:“道教中最受尊崇、地位最高的神是?” 我说:“三清道祖,即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 苍梧道长:“五行八卦指什么?” 我说:“五行指金木水火土。八卦是乾、坤、巽、兑、艮、震、离、坎。” 苍梧道长:“十二生肖和十二时辰呢?” 我说:“十二生肖是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十二时辰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这些茅山术基本知识,我不假思索一一按顺序都背出来了,道长满意地点点头。 道长又问:“茅山术符箓有几种?” 我说:“有金色、银色、紫色、蓝色、黄色,共五种。金色符箓威力最大,同时要求施法者的道行也最高,消耗的功力也最大,银色次之,紫色、蓝色又次之,威力最低的是黄色,也是最普通的符箓。” 苍梧道长:“茅山术通灵分哪三种境界?” 我说:“上茅,中茅,下茅。上茅是请仙师们(上神),中茅是请以逝去的师叔伯们,下茅是请鬼。” 道长:“茅山术手诀、步法各有几种?” 我说:“手诀有七十多种,步法有三十多种。” …… 苍梧道长哈哈大笑:“看来,入门知识你都了解得差不多,很好,不用我教——那么,你有没有什么疑问?” 我忙说:“有的,就是关于茅山术的起源,世人有不少争议,有人说是三茅真君所创,有人说是由夏商周的礼乐制度演化而来的。到底哪种说法才是真?” 道长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个我也答不上来。因为,迄今为止,没有任何文献或者文物能提供佐证。不过,我认为,茅山术的源头应该远在夏商周之前,在上古时期就已经存在。” 我又问:“那么,人人都说滴上牛眼泪能见到鬼,这是真的吗?” 道长呵呵笑:“这是吓唬小孩的。真是这样的话,人人都能见到鬼,也就不会到处宣扬鬼神乃迷信之说了。” 我点点头,继续道:“那,童子尿能驱鬼,是真的吗?” 道长大笑:“这个又是民间流传的谬误,鬼魂根本不怕童子尿,尿骚味倒是能把鬼薰跑走!” 我们一直讨论到下午,兴致不减。 …… 苍梧道长又领我到书屋,翻出几十本线装古书,丢给我。 看着这堆起来足有一尺多高的教材,我差点口吐白沫:《丹药学》、《茅山术手诀》、《茅山阵法》、《法器录》、《内息修炼札记》、《风水论》、《众阁武学》……共三十三本,比我上大学四年的科目还多,有一半还是繁体字。 天呐,要完全读懂消化,那得多少年? 道长一眼督见我的表情,沉下脸道:“怎么,怕辛苦?刚刚在先师灵前怎么承诺来着?这些,全是茅山历代祖师传下来的学术精髓,一般人想学都学不到!” “不过,这些书不是给你现在看的,你带回去慢慢咀嚼、消化、修炼,以后我会不定期考你功课。” “现在,你先把书收好,因为我要给你洞开阴阳眼。” “洞开阴阳眼有四个步骤。这是第一个步骤,喝吧。”他说着,指了指桌上的一大碗鲜血。 一股浓烈的腥味,恶心得我连忙掩住鼻子,心想,这碗是什么血?紧接着,我督见桌子脚下躺着一条死蛇,正是我前天上山途中遇到的酱紫色怪蛇! 我几乎想吐了,道长竟然要我喝蛇血! ------------ 第012章 蛇血雪山\火焰山 我呆呆地看着面前那碗血,又看看道长,有点不知所措。 苍梧道长厉声说:“你怕了?这只是开启阴阳眼四个步骤之中的第一步,后面三步更让人难受!你这就想退缩?!” “我让你做每一件事都是有道理的,――再拖下去血就不新鲜了,疗效也会减小,快喝!” 这次,我没敢再拖拉,闭上眼睛,一仰头就把血喝光。嘴里的腥味,让我泛起翻江倒海一样的恶心感,我不住地深呼吸,竭力让自己忍住不呕吐出来。 道长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我茅山传人该有的样子。” 我好奇道:“师傅,这蛇血到底有什么效用?” 道长指着地上的死蛇,说:“这种蛇叫紫毒龙,是《山海经》中记载的上古神兽钩蛇的一个分枝。世人知道的极少,且一般都认为它大约在700年前就绝种了。当然,被认为绝种的生物重新被世人发现,也不是罕见的事。” “我要帮你彻底开启阴阳眼,前提是,你体内必须有浑厚的内力真气。可是,你从来没修炼过内功,这就需要一种在短期之内能让你功力大增的极品补药。而紫毒龙的血,正是大补阳气、延年益寿之物,赛过长白山参几百倍,会令你真气猛增,抵得上十年功力。” 我恍然大悟:“这么说,我刚喝的那碗恶心的东西,是无价之宝!” “对,国家领导人都弄不到。” “师傅,这种蛇你还有吗?” 苍梧道长哂道:“你以为这是山鸡或野猪,上山打就有?我在绵山住了一辈子,也就见过这一条!正正是你上山的那一天,我碰巧发现了它。” 我听了,一跺脚,说:“师傅,你怎么不早说?这么珍贵的强身补药,我们应该分开来,一人一半才是!怎么可以让我一个人独享了?” 道长微笑着摇摇头:“一鸣,你的好意,为师我心领。但是,我和先师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都没见紫毒龙;而你上山的第一天,它就出现了,说明它只跟你有缘。此乃天意,你不可推却。” “何况,一人喝一半,并不意味着每人可以分得五年功力。那样的话,功效会大大削弱,等于把这条宝蛇给浪费了。所以,你真的不必内疚。” 话虽如此,我却感到鼻子有点发酸,十分感动。有生以来,除了家里人,还没有谁待我这么好。师傅都这么大岁数了,即使他平日很注重修炼,但是,凡人都逃不过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放着神奇的大补药,自己不吃,全给了我,真是对我恩重如山啊。 正当我心情复杂地想着,小腹感觉到火辣,很快就全身发热,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象火军头一样,动力十足――蛇血的奇功发作了。 苍梧道长问:“你觉得怎样?” 我说:“精力旺盛。我坐不住了,很想找点事做做,越累的活越好。” 道长点点头:“这就是了,紫毒龙果然不同凡响。现在你有了真气,我来传授你初步运行、操控真气的方法。走,我们到外面去。” 在屋外。 苍梧道长先给我示范了一次,讲明步骤,然后说:“这是最简单初步的运功方法,你先试试。现在跟着我做。” 我忙集中精神照做。一小时后,我运行、控制真气已经没有多大困难。 道长脸露欣喜之色:“唔,很好!你记住,每天一定要勤加修炼。那么,我们开始开启阴阳眼的第二步骤,你跟我来。” 我随道长出了云鹤观,左弯右拐,不知过了几片林子,竟然又见到我上山时见过的那个碧绿的池子,就象巨型翡翠一样的池子。 “哈哈!这里就跟仙境一样,太美了!”此时的我精力旺盛,不禁在池边石头上跳来跳去,手舞足蹈。 道长微微一笑:“你喜欢这里?把衣服都脱了,下去泡个澡吧。” “啊?师傅,我们不是要过第二步骤吗?你让我来这泡澡?” “这就是第二步骤,下去。”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第二步骤是这么轻松自在的,乐呵呵的就脱了衣服,跳到池子里。 碧绿的池水被荡起一圈圈涟漪,水十分清凉,在这炎炎盛夏里,在这泡澡简直是超一流的享受!日本北海道温泉也不过如此。可是,刚才师傅为什么又说,这个步骤不好过? 苍梧道长诡异地一笑:“那你自个慢慢享受!我去忙了,等时候到了,我会叫你起来,在这之前绝不许擅自起来――你如果擅自上水,我会让你重新泡一次。”说着,他转身走开了。 你拉我我还不起来呢,我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只不过,我才得意了三分钟,就开始觉得不对劲。 这池子越来越冷,象一个碧绿的冰窟窿,把我冷得蜷缩成一只大虾,牙齿不争气地咯咯响,浑身象刀割一样。又过了一会,我口中哈出来的气,竟然能结成霜! 以前我在电视上看过一些科教片,说,在中国某个地方,到了夏天,地表土壤中的水份,就会结成一块块冰,那是因为地下埋有特殊的矿物质。我琢磨,这池子下面也是这个原理――埋着什么神奇的矿物,有较强的吸收热能的作用。 师傅到底什么时候才让我上水?现在才半个小时。难道,我就要挂在这里,成为一块冻肉? 正当我忍无可忍,打算跨出池子的时候,脑里突然响起道长严励的声音:我还没叫你上来,你不许上来! 我吃惊地看看周围,除了树还是树,不见道长的身影。刚才,我只是在脑里突然感觉到他的声音,但并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这是怎么回事?又是道长的法术吗?(我后来才知道,这叫传心术,两个人不必开口说话,隔着一段距离就可以通过心灵感应交流) 我马上缩回池子里。 脑里声音又响起:你体内不是有10年功力吗?我不是才教过你运功吗?教会了你,就得活学活用! 对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我立即端坐在池水中,闭眼,凝神聚气。 果然,我感到好多了,我体内的气流就象一团篝火,照得我暖哄哄,把寒气驱走了不少。 渐渐地,我产生了幻觉…… 我看见我躺在夏威夷的沙滩上,惬意享受着灿烂的阳光,和带着咸味的海风。 我看见圆圆也泡在池子里,也是全身裸着,雪白丰满的身体上挂满水珠。 我看见爸妈、爷爷奶奶、道长,还有我死去的胞弟胡一飞。 …… “起来吧!恭喜你胜利完成第二步骤。”耳边响起苍梧道长的声音。 我睁开眼,不知什么时候道长又折回来了。原来我在池子里已经有两个时辰,这会已经天黑了。 我穿好衣服,并接过道长递过来的包子,大口大口吞咽。在池子里消耗了不少体能,我饿坏了。 等我吃完包子,我们也到了道观的其中一间土房子里。 道长说:“现在,开始第三步。你把手伸出来。” 我乖乖把双手伸出去,不解其意。道长捉住我的双手,牢牢绑定在一根竖起的木桩上。 他紧了紧绳结,确信我动不了,然后才说:“第二、三步合并起来,叫做‘冰火两重天’。刚才你已经翻过雪山,现在你得过火焰山。” 说着,他把两盏油灯点着,推到我两只手掌底下。 “啊啊啊啊啊啊!”我手心剧痛,忍不住连声惨叫。想挣脱绑绳,却被绑得牢牢的,根本不能动弹。 道长在一旁高声喝道:“你刚才怎么对付的,现在就怎么对付!你体内真气不但可以驱寒,也能御热。” “你不是要做我茅山传人?不是说一不怕苦、二不怕累?做我茅山传人就得受这份罪!深呼吸……运气!”说完,他又转身走了。 我痛得直咬牙,五官必定已经扭成一堆。 凝神聚气,收敛心神,真气汇往手心。我默默地在心中对自己说。 果然,这招又凑效了。我脑里又出现几次幻觉,直到道长折回来,把我手心下的油灯撤走。 稍作休息后,道长说道:“接下来是第四步,是最后也是最难熬的,你准备好了吗?” ------------ 第013章 见鬼实习 说实话,道长问我“准备好了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根本不知怎么回答。前面三个步骤的艰辛,让我领教了、害怕了;现在面临最难熬的第四步,岂能不怕? 但是,没好也得好,谁叫我是茅山派传人?我只能硬着头皮说,准备好了。 苍梧道长把一块破布递给我:“把这个咬在嘴里。” “这是干什么用的?”我问。 “等一下你会很痛,把这布咬在嘴里,可以防止你把唇咬破。”听他这样一说,我背脊一阵发凉。看来这关的确不好过。 道长让我盘膝坐到床上,接着,他坐到我背后,翻开一排排针灸用的银针,一根根的扎进我的穴道。一时间,我身上、头上密密地插着数十根银针,就象一只刺猬。 扎银针一点也不痛,顶多象蚂蚁咬。 但是,当道长双掌按在我背上,开始发功,我很快就感到浑身上下剧痛,就象被五马分尸!我感到身上寸寸皮肉被一点点地撕裂,痛苦之致。我不禁用力去咬破布,饶是如此,我仍然痛得四肢不住地抽搐,浑身渗出汗珠,没几分钟就全身湿透。 这种有生以来最剧烈的痛苦,排山倒海地盖过来,无休止地袭来……就在我即将要晕厥的时候,道长厉声说:“挺住!这是紧要关头,你一定要保持头脑清醒!” 他一边向我体内发功,一边解释:“我让你喝蛇血、过雪山火焰山,目的就是为了这个――经过几番折腾,你体内真气充盈,并且阴阳相衡,经脉贲张,这正是洞开阴阳眼所需要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我再以内力冲击,辅以银针刺穴,就能令你经脉畅通、气血调和然后直冲头顶百会穴……再坚持一会,即可冲开阴阳眼!你一定要挺住!” 听他这么一说,我连忙坚守意志,排除杂念。 我6岁那年,碰巧被雷击中,大难不死,反而借助大自然的力量成了半阴阳眼。但那毕竟是巧合。而半阴阳眼,能看到的也只是模糊的鬼魂,即一团团的黑影;这种情形,就好比近视的阴阳眼。 而现在,道长以内力和银针,把我的近视治好了,让我能清晰地看到鬼怪的本来面目,甚至能分辩出它们的法力大小、强弱。 这也许勉强能用科学来解释:在茫茫沙漠中行走的人,能被人造卫星追踪,是因为活人能散发热量,热量会被卫星的热成像仪探测到;反过来也可以说,阴阳眼是一部“冷成像仪”,能探测到鬼物所散发的阴气。 …… 也不知道剧痛持续了多久,我感觉,好象已经长达一个世纪。还好,无边苦海终于结束了,道长双掌一收,拔去我身上的银针,喜道:“好了!大功告成!” 他一对三角眼放着精光,接着说:“你的阴阳眼已经洞开,但是,以后必须每日运用吐纳法,运气练功。练的时候须心无杂念,否则容易走火入魔。坚持让自己的内力每天增强一点点!” 我软绵绵地瘫在床上,双眼合着,连动动嘴皮的力气也没有。 道长哈哈一笑:“你先躺一会!等你缓过气,再去洗个澡,我会另行安排地方让你睡觉,――这一课叫‘见鬼实习’。” 见鬼?还实习?这是什么玩意?我嘴上说不出话,心想,师傅又想出什么花招来折腾我? 昏昏沉沉躺了一小时,我终于缓过气来,有力气走动了。但是,连站都站不稳,我只能一腐一拐的拿起衣服上洗澡间。刚才的剧痛让我浑身冒汗,身上早就粘糊糊了。 洗过澡,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苍梧道长提着煤油灯等在门外。我惊喜地发现:我能看见他头上的白气! 是了,师傅也是玄道天赋极高之人,想必,这就是他所说的太白之气,跟我头上的一样。我的阴阳眼真的管用了! 苍梧道长:“来,带上铺盖,我带你去睡觉的地方。” 我吃力地托着一大团被褥枕头,也提着一盏煤油灯,跟在他身后。被山风一吹,我头脑一下子清醒,便问:“师傅,不是在道观厢房里睡吗?你怎么往别的山头走?” 道长狡黠一笑:“让你睡厢房,岂不是太舒服了?开启阴阳眼,就是为了让你看清楚鬼怪长什么样!所以,我现在带你去乱葬岗,让你作见鬼实习。” “啊?!见鬼还要实习?” “那当然。你以前见到的鬼,一律是黑乎乎的影子,你并不会有多害怕。现在,你马上就会看到它们的真面目,那么,你就得学会克服恐惧感。身为茅山弟子就要捉鬼,要捉鬼,首先就得不怕鬼!” 他又道:“今晚,你就一个人在乱葬岗过夜,好好练练胆子。” 哎,妈!这个苍梧道长,整人的招也太绝了吧,完了一出再一出!我不禁头皮发麻。但是,我也明白,他对我严苛其实是为了我好。 向左向右拐了半天,终于到了。那是一个黑黝黝的山谷,阴风阵阵,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谷里满是是大小不一的封土堆,以及东倒西歪的墓碑、一丛丛的杂草。 我的腿开始不听使唤,一小步一小步,迈得十分艰难。 而这时,我已经晓得鬼长的什么样了!前面不远处,有几十只半透明、两脚离地的家伙在瞪着我! 它们有的是吊死鬼,挂着长长的舌头;有的穿着破军装,下巴不知被什么凶器打掉了,只剩下个大血窟窿,还在淌着血;有的眼珠被剜去,只剩下两个血洞……还有的穿清代江牙海水服,或是宽袖子旗袍,或是汉服――这几只应该是年代较早的古代老鬼。 我自问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以前也看过不少恐怖片,都没怎么害怕,可现在……在电视上见鬼,跟真正地见鬼,完全是两回事。 道长停住了脚步,说:“我就不过去了,你自己过去跟它们聊聊。”说完,转身走了。 我头皮发麻,心脏好象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那几十个鬼看着我,或狞笑,或面无表情。 我挑了一处比较平整的地面,一边颤抖着打开铺盖,摆好被子枕头,一边结结巴巴地说:“你们好!晚上好……” 鬼魂们仍然不出声,一个个飘浮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围成一圈,瞪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心想:妈蛋,老子睡个觉,有啥子好看?你们一个个都不用睡觉吗? 我勉力控制住双手,不让自己抖得太厉害,拍了拍枕头。偏偏这时,那个女吊死鬼挂着长长的舌头,凑到我跟前,跟我脸贴着脸! 我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忙向后挪动了几尺。怎料,却撞到那个穿军装、下巴被打掉的鬼身上。我暗暗叫苦,今晚可怎么过! 可就这一瞬间,我借着煤油灯的光,看清楚了这鬼身上的军装。我认得出,它不是八路军。我的好奇心居然盖过了恐惧,于是问:“军大叔,你的脸是怎么弄的?还有,你是哪一支部队的?” 鬼士兵一愣,想不到我会问这个。它回答:“小伙子,我是国民革命军第80军27师师长王俊的部下。1941年,我被小日本俘虏,他们拿机枪对准我下巴,把我的脸轰掉三分之一。” 我对抗日战争了解并不多,但是以前也看过一些相关的纪录片。我想了想,忍不住又问:“历史上记载,国民革命军第80军是在中条山被俘的。可是军大叔,你怎么到了绵山这里?” 鬼士兵哂道:“历史?历史有多少真实性?――你要是跟住在这里的古代老鬼谈谈,马上就会发现,你们这一代人所学的历史课本有多少谬误!” 它说的其实很有道理。成王败寇,历史的彩笔从来都是掌握在胜利者手中,胜利者夺得江山,接着就会下令删改、封杀不利于自己统丨治的言丨论――秦始皇焚书坑儒,洪秀全烧毁佛教寺庙、道观、关帝庙,都是出于这个原因。 加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历史难免会越来越失真,无从考证。 我一时忘了它是鬼,忘了害怕,竟然兴致勃勃的跟它讨论中条山战役。而这个鬼,显然在山谷呆得太久了,甚为无聊,现在居然我来跟它有话当年,自然侃得开心。 其它鬼也在旁边听得入迷。 听鬼士兵讲完那段惨烈的战事,我大起敬意,不由得站直了身子,向它行了一个标准军礼:“原来你是战斗英雄!”鬼士兵听了,十分高兴。 然后,我又看见一个太监模样的老伯,虽然白发苍苍,还有点驼背,但他白脸无须、皱纹希少,说话轻柔细气。一问之下,竟然是明朝太监,侍奉过明成祖朱棣及建文帝朱允文! 我又兴冲冲的跟它侃起明史。鬼太监也十分高兴,它告诉我:其实朱允文并未如历史所写的那样,被朱棣逼宫而自焚;真相是,朱允文在宫中放火,造成自焚的假像,然后带着黄金和家人、忠心的仆人悄悄离宫,他曾经苦心经营,偷挖藏兵洞及地道,计划夺回皇位,最终斗不过朱棣,只好隐退民间,郁郁而终。 …… 围着煤油灯侃了许久,我甚至忘记了疲劳。显然,今晚的际遇,令我大开眼界。 可是,鬼士兵最后说的一番话,却令我十分不解。它说:“道兄,你的天职是降魔伏妖,但是,我劝你不要到中条山去,最好一辈子别碰上山里那只东西!” 我忙问:中条山里有什么厉害的妖怪吗?他摇摇头说:“不知道,只是感觉那东西的刹气绝非一般鬼怪可比,我不敢靠近。” …… 夜深了,我终于沉沉睡去。 其实,人和鬼一样,人分好人坏人,鬼也有好鬼恶鬼。犯罪分子只占少数,大多数人都是守法公民;鬼也一样,穷凶极恶、为祸苍生的鬼只是少数,大多数情况下,它们是可以跟人和睦共处的。 你看我,最初见到鬼的那种恐惧心理,已经消尽殆净。 ------------ 第014章 我是谁 清晨的微风,轻柔地吹拂着我的脸。我惬意地深呼吸一口,睁开眼睛。望着空旷的山谷,感到眼前的世界并没有发生变化,而我自己,却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和几天之前匆忙上山的我不一样,我有了一种很超然的感觉。 空荡荡的山谷中只有我。鬼朋友们都隐没了。 我马上卷起铺盖,回到云鹤观。苍梧道长和金丝猴却早已在凉亭外练功。 矮小的苍梧道长,和矮小的猴兄,两个身影看起来十分谐趣;但无论是哪个,动作都十分标准,出拳有力,蹬腿能生出劲风,并且,他们的步调也相当一致!我忍不住高声嚷嚷:“好!好!” 道长收住拳脚,身体立定,双掌缓缓地向下一按,然后才微微笑道:“昨晚睡得可好?” 我兴冲冲道:“不错呀!鬼魂们都很友好。” 道长点点头:“没错。世人一直有误解,认为茅山术士见鬼必降,不留余地。其实,我们茅山中人要对付的不是鬼怪,仅仅是邪!只要心存歪念、恶念的,不管它是人是鬼是妖,才是我们要对付的。这一点你可要记住。” “你先去吃早点,然后调理一下内息,半个时辰后回到这里,我开始授你拳脚功夫。” 半个时辰后,苍梧道长领着我和金丝猴到了一处突起的巨大岩石上。从远处看,这象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大平台,上下都是空的;平台上长着一株苍劲古松,古松下放着石锁、铁球铁链、沙包,都是茅山弟子习武用的器材。 一起坐到平台上,苍梧道长开始讲课:“道教演变至今,所衍生出的几个主流分枝,我想你已经相当熟悉了。这几大分枝,包括茅山派、宿土派、麻衣派、传真派、众阁派。” 我接口说:“其中,宿土派主修风水理论、定穴;麻衣派主修预测、占卜;传真派主修武学和修身;众阁派也主修武学修身,但更倾向于长生不老、得道成仙。” 道长点点头,接着说:“而我茅山一门,则是最主要、最深奥难修的学派,也最为世人所尊崇!但是,真正的茅山传人,不仅要精通自家的茅山术,还要通晓宿土风水、麻衣占卜以及全真武学等分枝学问。” “今天,我要传授你的全真武学,对于茅山术士来说,在斩妖除魔的实战中致关重要。身手不凡,擅于格斗,才可以免于身陷险境。” 我问道:“这是为什么呢?茅山术中的符咒、阵法不足以降服鬼怪么?” 苍梧道长:“假如有十只力大无穷、动作迅捷的僵尸,一起扑向你,你说你现在的反应和身手,能抵挡得了吗?虽说你有十年内功,但是不会拳脚功夫,就只能挨打,跟普通人相比你顶多晚死几分钟!” 我无语了。确实是这样。 道长拍拍衣服站起来,说:“现在,我先教你基本动作,你一个个跟着我做。” 我学着他的样子,出掌、收拳、蹬腿、跃起……不过几根烟的功夫,我已经牢牢记住了,并把一个个姿势摆弄得十分标准。 道长看着我,有点惊讶,说:“现在,我打出意形拳的一小部分,试试看你能记住多少。” 说着,他上下扑腾,呼呼生风地武起来。看着他,我内心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对这些动作虽然陌生,但是,我却能一眼看出它的规律、走势,所以看完一遍就能记住一大半。 苍梧道长停了下来,说:“你按我刚才的招式来一次。” 我笨手笨脚地耍了起来。虽然动作不规范、不连贯,但是,我竟然完整地把那小部分意形拳使了出来! 道长瞪大了三角眼:“一鸣,你以前真的没学过武术吗?” 我摇摇头:“从来没有。师傅,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我很轻易就能摸到这些招式的规律。师傅,能不能再来一遍?” 道长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又再耍了两遍。这次,我看完了,竟然能完整而连贯地打出来! 道长又使出另一种拳法――峨嵋拳。我看了几遍,居然又学会了,仿佛在我的记忆深处,有着极为深厚的武学底子。 怪事来了。 本来我还在挥洒着峨嵋拳,打着打着,我却猛然发现自己穿的是明黄道袍,还留着长胡子!而且,我耍的也不再是峨嵋拳,而是一套我完全不知名的拳法。我凭着记忆,耍得十分纯熟,而这种拳法看来比峨嵋拳威力更大! …… 幻觉终于消失了,我一看自己,还穿着原来的运动服,也没有留胡子。于是我收回了双掌,立定,同时看见了苍梧道长和金丝猴,他们站在一旁,眼珠子瞪得老大。 “一鸣,你刚才打的是什么拳?”道长问。 我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是跟着感觉打出来的,这套拳好象在我记忆里就有。对了,我刚才还产生幻觉。” 苍梧道长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出来。 上午练完拳脚,下午,道长开始指导我学习茅山术的教材。他让我把三十三本线装书,全部搬到凉亭里,然后开始讲解。这些书有一半是繁体字,还有不少奇奇怪怪的插图,一开始,我看着十分头痛;后来才发现,书里面还有不少注解,我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现在道长给我讲的,仅仅是《丹药学》、《手诀学》、《阵法学》、《法器制造原理》等等的入门概论,具体怎么作“双玉环诀”,怎么作“金龙诀”,还得我自己慢慢去钻研。 很快,我就进入了状态,学得津津有味。 这时,幻觉又出现了。 我看见我又穿着明黄道袍,留着长胡子;那些符咒、阵法看上去很熟悉,象是本来就印在我脑海里,现在重温一遍,这些记忆又清晰地浮出海面。仿佛,很久以前我就接触过这些知识,手上那本《阵法学》,我看完第一步,就能推测出第二、三、四步…… 我太震惊了。我从来都不是神童,大学各科成绩都在中下游;甚至,到房地产中介工作以后,销售业绩也属平平,为了业绩,老方没有少唠叨我。 而现在,对着这些符咒、阵法,与其说我在学习,不如说这些都是尘封在我脑里的记忆,我只不过是把多年前的往事,一桩桩地回忆起来。我甚至想到,这些符文、阵法是由我创造的。 天,我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太荒谬了! 我急忙又翻开《丹药学》、《风水论》、《法器制造原理》等书籍。这回运气就没那么好了,我仔细看完,感觉还是很生涩。不过我相信,只要花上几个月去钻研,就没什么问题。 不过,今天的发现已经够令我疯狂了。 我兴高采烈地冲到屋外找道长,把刚才的怪事告诉他。道长和金丝猴都被我吓了一跳,猴兄蹭到我裤管上,又抓又挠。 沉默了半晌,苍梧道长终于说:“你很有可能,是本门的某位祖师爷转世。” 我听得一愣,又问:“那么,是哪位祖师爷?” 道长摇摇头说不确定。 这种可能性应该是有的,西藏就出过不少转世灵童和活佛。他们就是在转世投抬以后,前生的记忆复苏,所以,很多佛学知识都能无师自通,或者一点即通。这其实是前生记忆的延续。 那么,我上一辈子是谁?元始天尊?太荒唐了,我怎么可能是如此强大的天神?跟殿内的天尊神像一比较,我哪一处都长得不象。 是太上老君?也不对,老君是春秋时期楚国人,如果我就是他,我又怎么会熟悉意形拳峨眉拳这些后世的东西?年代对不上。 我胡乱猜测,不得要领。算了,还是赶紧看书吧,不懂的要捉紧时间请教师傅。我只向老方请了一星期假,没多久就要回去上班了。 一个人的过去、将来都比不得现在重要。 我听到苍梧道长在一旁喃喃说道:“祖师爷佑我,苍梧这次找对人了……” ------------ 第015章 我打不过一只猴 色才微微发亮,我已从床上一跃而起,到屋外去砍柴、挑水。 在山上这些天,都是师傅在照顾我,连吃的都给我做好,我心里很过意不去,这哪象做徒弟的样子?所以,天不亮我就起床,给师傅跟猴兄做好了炒面,还有肉粥。 我飞快地扒几口,早餐吃完,就到了师傅昨天教我练功的颐天台上去。 昨晚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在琢磨白天打出来的招式,试图从记忆深处挖掘出更多的细节和线索。果然,又回忆起一些。今天一早,都有点迫不及待想试试身手了。 太阳才刚升起,我在颐天台上开始挥拳踢腿。我一边耍,一边暗暗吃惊:这十年的内功真个不含糊!我的手足之间,已经呼呼带出一阵阵劲风。 我的动作也比昨天要利索得多,耍起来毫不含糊,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 “呵呵呵呵……一个人耍会不会太闷点,不如你和阿吉比试比试?”苍梧道长精神矍烁地站在台下,金丝猴阿吉跟在他身后。 “师傅早!——来呗,放马过来。”我心想,我总不可能打不过一只猴子吧? 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阿吉的身体灵活性,明显在我之上!它先是大声嘶叫着疾走而来,快得只能看到一片金黄的影子;冲到我跟前,它动作潇洒地一跃过了我的头顶,一伸腿直逼我脸门! 我也不是善茬,一个“旋风后翻”侧身避过,紧接着,开始使出“猛虎出洞”、“野蜂乱舞”、“海枯龙爪显”…… 一人一猴,也不知道大战了几百个回合,虽然我有真气在内,却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令我惊讶的是,阿吉的武学造诣竟然如此之深,厮杀这么久,我完全占不到上风,每一招一式都被它识破意图,轻轻松松地化解掉! 比武终于结束,我很不光彩地被阿吉点中要害,躺在地上不能动弹。道长呵呵一乐:“你还没到火候,加上你平日里没有修炼,现在下手还不够利索。不过,只要坚持苦练,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顿了一顿,他问道:“你耍的到底是什么拳法?现在回忆起来了吗?” 我摇摇头说:“名字还是记不起来,但每一招一式我都记得很清楚。” “那你如何知道‘旋风后翻’、‘猛虎出洞’这些名称?” 我说:“我也不明白,就好象生下来会呼吸一样。” …… 在山上第五第六天,我都是跟着道长练武、学习茅山术,除了吃饭洗澡睡觉,其它时间全部用作修炼。 这些天的收获还真不少。现在,籍着深厚的内功,我已经能一翻手掌燃起一个火球,以后抽烟不需要打火机了,哈哈。 傍晚,我又跑到乱葬岗去,学着请鬼、送鬼,结果非常顺利。我指着鬼太监说“定”,它果然一动也不动;然后我说“放”、“后退”,它也照做了。鬼太监恢复了活动自由,正欲发作,我嘿嘿一笑,拱手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折腾你,——刚学会这些法术,有点心急想试试。”他又哼了一声,我给它烧了一点纸钱,它才肯罢休。 我又念起了分身咒,“卟卟”两声,眼前马上多了两个胡一鸣。我让他们一个去砍柴,一个去扫地,我本人则架起二郎腿在凉亭里抽烟。 …… 第六天晚上,我对苍梧道长说:“师傅,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城里了,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其实我很舍不得走,除了天天能跟着师傅研修茅山术,这里环境也十分清幽,只见绿树清溪,不闻俗世尘嚣;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苍梧道长想了想,说,“随我来,我有点东西给你带下山,还有一些话要交待。” 我随他进了书房。道长递给我一只木箱子,打开一看,都是葫芦、墨斗线、八卦镜、符箓等等常用的捉鬼工具。 他拿起一把桃木剑说:“这就是你的随身佩剑,耍耍看,试试威力。” 我瞠目结舌:“这……这把东西还能用吗?”我说的是大实话,剑身破破烂烂,有好几处缺口、划痕,漆也刮掉了一半,一副用力挥几下就得折断的样子。 道长却嘟起了嘴,露出顽童斗嘴一样的神态,说:“别不识宝!这是我先师留下的,你先凑合着用!想要厉害的法器,你自己去找,或者自己做一把!” 我沮丧道:“师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法器制造原理》、《丹药学》这几门功课没有天份!这几天你没少教过我,可我还是一塌糊涂,我能做什么法器呀?” 道长得意道:“好的剑我有,就是不给,我得留着自己用!你想要,自己想办法吧。这个要看缘份,跟你有缘的神兵法器,会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在你面前。” 我无奈,只好把工具和书本收好。 苍梧道长突然肃容道:“有三点,得跟你说说。” “第一点,也是最重要一点,茅山中人必须以救急扶危、降魔斩妖为己任,光大我门我派;绝对不可心存歪念,不得以法术敛不义之财、扰民或加害别人!否则,我会废去你的所学,清理门户!” “师傅放心,我一定牢牢记住!” “第二,你回去以后,每日要坚持修炼,不得松懈,一个月后再上山,我会考你功课。不过,你修炼并非为了应付我的考试,你随时会面对各种各样不可预知的危险和恐惧,只有准备充分了,才可以从容化解。书籍和法器一定要保管好,尤其是书,那可是几代祖师爷的心血之作,极可能是存世孤本了。” “是,师傅。” “第三,你带着阿吉去,一个月后把它送回来。在这个月里,它就是你的武术指导,由它来帮助你习武。” “啊?!不是吧?”我住的小阁楼只有几个平方,平时一个人住还凑合;要是阿吉也住进来,还有翻身的地方吗?何况,我白天上班,谁来照顾它? 道长:“别担心,阿吉精得很!就算有陌生人把它拐跑了,它也会自己回到你身边。你只负责它一日三餐就行。” 我只能答应。这下可好,带着一只猴子坐长途汽车,我有可能会成为网络红人。 第二天一早,我别过苍梧道长,就带着阿吉下山。 上车之前我回了一趟老家。家里人看到我突然回来,十分高兴;但是又说,感觉我跟以前很不一样,具体有啥不一样,倒说不上来。奶奶又掇撺着我跟村里一个单身妹子吃饭。我慌忙说,得马上回去公司,说完,叫上藏在竹林里的阿吉,落荒而逃。 长途客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阿吉在座位上叽哇叽哇叫个不停,上跳下蹿。 这家伙让我很头痛,它看起来很久没有下过山,一路上很兴奋,吵吵嚷嚷没消停过。偏偏它那一身纯正的金黄色毛、和那萌死人的外形和挠腮动作,十分吸引眼球,人人都凑过来摸摸它。 妹子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围着阿吉大呼小叫,有的问“我能抱抱吗?”,有的问“能跟它照个相吗”……阿吉很热情,来者不拒,露着两排大板牙跟妹子一起卖萌,搞得我不胜奇烦。 快到站了,我才能静下来思考。我心不在蔫地看着沿途风景,想的却是我的身世。我究竟是谁?从何处着手调查才能发现真相? ------------ 第016章 窘境 终于回到我的小阁楼。 我很发愁,这里一共才几个平米,巴掌大的地方,怎么安置金丝猴阿吉? 我把阁楼收拾一遍,并向房东要来一只大竹筐,用绳子吊在窗前,里面铺两层布,做成一只摇篮,这就是阿吉的新居。阿吉看起来十分满意,跃进篮子里荡秋千,乐不可支。 我又把一堆零食推给它。阿吉果然两眼一亮,立马扑过去。 终于安顿好了,我掏出手机站到窗前,打给朱建新:“喂,阿猪,你现在怎样?你在哪里?” 手机那头传来朱建新的声音,听起来他精神爽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天午夜,我头痛着痛着,突然就不痛了!医生给我做了检查,说,那么大的一个肿瘤,完全消失了!你说怪不怪?呵呵,看来我是大难不死,后福再来呀!这几天留院观察,没有复发的迹象,我现在正要出院,你……能不能过来接我一下?” 他哗啦哗啦说了一大通,这时,突然变得十分迟疑。 我说:“行,我马上过来。”然后我转向阿吉:“你在这呆会,我很就快回来,要乖乖的啊!” 阿吉轻轻“呀咿”一声,幽幽的眼珠望定了我,它答应了。 我飞快赶到医院,朱建新已经打包好了,便立即动身出院。他边走边问:“这些天打给你,几次都打不通,你干嘛去了?” 我大是得意:“说来话长。这几天我在苍梧道长那学到很多东西,也发生了许多怪事,――连你的肿瘤都是道长帮忙化解的。”我一五一十地把这些天的事告诉了他。 朱建新听得口瞪目呆:“难怪了!我刚才一看见你,就觉得你整个人跟以前不一样!改天,我一定要亲自去感谢道长。” 我说:“那倒不必,师傅隐居在深山修炼,不喜欢被打扰。就算你想去,一百年也是进不去的,那个地方布满了茅山阵法。我倒是有个建议,我们现在去坟场,向你视频里那位老人家道个歉、烧点祭品,这样,才能彻底化解他对你的仇怨,保证他以后不再给你种‘冤孽结’。” 朱建新点头:“对,对!我那样做太不应该了,走,我给人家道歉去。” 我们到批发市场买了许多纸扎品,然后到了坟场,给那位老大爷烧了一大堆纸扎仆人、纸汽车、纸电视……还恭恭敬敬地道过歉。 一桩麻烦事总算解决了,我们都松了一口气。边走出坟场,我边问:“现在你做不成直播,以后有什么打算?” 朱建新苦着脸:“我叫你来正是为了这个事。我现在工作没了,入院、买纸扎品又花费掉不少,房租也到期了……我能不能去你那住段时间?” 我一听,几乎要晕厥过去。 我住的小阁楼,一共也就几个平方,现在突然多了一只猴子和一个人,能装得下吗?再说,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单人床,这象什么话? 但是,阿猪苦着一张脸看着我,我要是说不,他真是没地方住了。我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说实话,我要愁的事可多了,不仅仅是住的地方不够,比如吃饭的问题。练武之人食量大如牛,这是真的,自从我练武功的这几天开始,我的饭量多了一倍都不止;猴兄阿吉的饭食,也和一个成年壮汉一样……现在又多出一个朱建新!这段时间的饭钱,足够令我头痛。 还有,我最近三个月的房产销售业绩真不怎样,老方已经警告过我几次;加上这次先斩后奏地请假一星期,回去以后真不知怎么面对老方,没准,一跨进他办公室,就得迎来一顿咆哮,然后是辞退我的大信封甩过来。那我也跟阿猪一样,一起当无业游民了。 还有,我两个月没往家里寄钱了。 …… 就算我会施茅山术,能通过内力产生的微弱生物电流,令枯死的小树小草重新茁壮起来,可我毕竟不能让稻谷和蔬菜自己长出来呀! 朱建新看到我愁眉苦脸,拍了拍我说:“不用愁,一定会有办法的。我明天就出去找工作。” “这可是你说的啊。先说好了,晚上睡觉不许磨牙、放屁、打呼噜、说梦话……” 把朱建新和阿吉安顿好了,我立即打给圆圆。不出意料,她和发哥两个的邪气也都治好了,声音听起来精神爽利,只是她说:“你快回来公司吧,老方在发脾气,你得有心理准备。” 我心里噔咯一下。是祸躲不过啊。 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6点多了,这时候老方应该还在店里头,于是我风风火火的赶到店里。早晚都得面对,还不如早一些。 果然,我一跨进办公室,老方立即开始了狮子吼:“我早就说过的,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一而再,再而三给我增加压力?!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在区长那闹得有多难堪!!” 我低着头,不敢有动作。 “你又知不知道,你这次擅自离职,后果有多严重,影响有多么恶劣?!更不要说你过去三个月的业绩,三个月了,你一张售单也没开出来!零张,零鸭蛋啊!居然还敢擅自离职一星期!你,还有发哥、圆圆,这团队里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吼了半小时,老方终于冷静下来:“反正,好话我都替你说尽了,区长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个月月底之前,你至少给我成交一张售单!能不能保住饭碗,得看你自己了。” 我沮丧地出了办公室。这个月仅剩下十天了。十天之内,我必须卖出一套房子,否则就要丢掉饭碗。 天已经黑了,可我还不想回到小阁楼里。慢慢在街上踱着,不经意一抬头,却发现我竟然到了姚先生那所凶宅的楼下。 这所凶宅,曾经给我带来大大的麻烦,直到现在,圆圆和发哥虽然治好了,可那只怨鬼还在屋里,需要我去施茅山术把它解决掉。 凶宅里发生过什么事,这怨鬼有多大的法力,我是该“驱”还是直接去“降”,我一时还没想出主意,便打算先在楼下抽根烟,顺便观察一下那凶宅的窗户。 我看了看周围没人,便一翻手掌,运用内功瞬间燃起一个火球,把烟点着了。谁知道,凶宅的业主姚先生这时候正巧来到,并且,清清楚楚看到我在施茅山术! 我惊呆了,他也惊呆了。两个人面对面愣了一会,一时无语。 不过,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位曾经给我惹过大麻烦的黑心业主,竟然是他把我的饭碗给保住了。 ------------ 第017章 凶宅的过去 “你?”“是你!”我和姚先生异口同声地惊呼出来。 同时,我也注意到,他除了神色荒张、鬼鬼祟祟,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看样子刚刚被人揍了一顿。他手里还提着一大包香烛、冥钞、纸扎品等拜祭用的东西。 姚先生不敢相信地问:“你刚才在施茅山术?” 正好被他撞到了,看得一清二楚,想否认也不行。我只好说:“没错。” 他接着问:“看上去你满厉害,你应该是个行家吧?” 他突然这么问,我一下摸不清他的意图。怎么说呢?我正式修炼茅山术的时间仅仅一个星期;不过,我的法力确实比那些江湖术士、神棍高出很多。因为,他们没有天赋和阴阳眼,绝大部份术士终其一生,也只能在茅山术的入门基础上徘徊。 想毕,我回答说:“算是比较高吧。――姚先生,这么晚了,你来拜祭谁啊?”我装出不经意随便问的样子,开始试探他。 姚先生低下头,揉了揉被揍得红肿的脸颊,完全没有了一星期以前的那种嚣张,倒是添了几分憔悴和忧虑。终于,他抬起来,十分诚恳地说:“胡先生,我能不能请你下趟馆子?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 他肯开口,我自然求之不得。于是,我们在附近一家饭店里坐下。 我们才两个人,姚先生却叫了六个菜。我老实不客气,风卷残云地,一转眼就吃掉一大半,看得他目瞪口呆,自己倒忘了夹菜。练武之人食量大如牛,真是不假。何况,这家伙给我惹来的麻烦并不少,对着他,我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然后,我抹了抹嘴,才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姚先生内疚道:“你说的没错,我那所宅子确实发生过命案。为了瞒天过海,快点把宅子卖掉,没想到会生出这么多事!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祸害人的!” 我笑了:“一星期之前,你不是把我骂个狗血淋头,还要把房子交给别的公司代理吗?是什么事情,让你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改变?” “对不起!”他十分沮丧:“都是我的错,我已经在遭报应了。” 接着,姚先生一五一十地把凶宅发生过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半年之前,姚先生那所宅子还在出租,因为附近的地铁快要开通了,到时候房价一定会跟着涨,所以他暂时并不打算卖。也就在那时,一对兄妹给他们八十岁的老母亲租下了那所宅子。 兄妹两人已经五十来岁,也各自有自己的家庭,所以,都不想让母亲住在自己家里,于是合伙租下姚先生的宅子,给母亲一个人住。那位老母亲姓林,八十岁,年轻时是个有点名气的京剧演员,丈夫早死,她就一个人两兄妹拉扯大。 林婆婆生活上还勉强能够自理,再加上,兄妹俩平时忙于工作和家务,也就很少去看望老母亲。林婆婆理解子女的辛劳,即使内心孤苦,她也没有去抱怨。 但是,几个月前,林婆婆突然晕倒在楼下。邻居发现了,立马送她上医院检查,竟然是肠癌晚期!医生还说,她这个年纪做不了手术跟化疗,最好回到家里,以中药减轻痛苦,亲人尽量做好临终关怀。 在生命即将终结的日子,林婆婆尤其希望子女能多抽一点时间来陪陪她,但是,一次次的,她失望了。兄妹俩多次当着她的面,为了分配照顾时间互相指责,互相推卸责任,对母亲的厌烦也开始写在脸上。 一天深夜里,林婆婆痛得特别厉害,中药汤剂似乎没什么镇痛作用,于是她挣扎着打电话给兄妹俩。那时候天气很冷,又是深夜,兄妹俩谁都不愿意爬出热被窝去照顾母亲,就在电话里吵得不可开交,一个说“今天应该轮到你去”,另一个说“你记错了,我已经多看了一天”……结果,兄妹俩一赌气,都没有赶去看望林婆婆。 林婆婆一时想不开,含泪上吊了,就吊在我去看楼那天突然间爆裂的水晶吊灯下面。 (姚先生说到这,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第二天早上,兄妹俩还在赌气,都不打电话问候母亲。一直到命案发生的第三天,才有邻居闻到腐尸味,用力拍门也不见林婆婆回答,于是打电话报警。警察一撞门,发现林婆婆挺挺直直地吊在天花板上,就弄下来,装进塑料袋里运走了。 姚先生叹道:“发生了这种事,我就想到,我的房子很难再租出去,于是我马上请装修师傅来翻新。当然,我买的装饰材料都是最廉价的,表面看起来很精致,其实都是劣质货。” 我忍不住说:“你可真够黑!” 他并没有否认,接着说:“装修都是在大白天进行,而且那么多人进进出出,那几天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一星期就搞定了。但是,当我一蹈进屋里,马上觉得不对劲。” “哦?你都发现什么了?” “首先是那股尸臭味,还是那么浓,在彻底装修过以后这是不可能的;第二,屋里的一张太师椅,好好的突然就会自己摇动!我亲眼看见的,椅子上面没人,那么重的椅子也不可能是被风吹的;第三,墙上的时钟停了,指针正对着林婆婆的死亡时间!吓得我连滚带爬的逃出来。” “我明白,我的宅子再也不能出租了,趁着没多少人知道,便宜一点卖出去,至少能捞回一点点渣;要不然,命案的事传开了,就再也卖不掉了。后面的事你也知道,就这样,我才去了你们分店找你做代理。” 我问:“你为什么大晚上的来拜祭?你的脸被谁打了?还有,为什么要请我吃饭?突然良心发现,还是后来又生出什么事?你还是原原本本说出来吧。” 姚先生:“那天,你说我的宅子是凶宅,我发脾气把钥匙取回来,马上就到另一家中介公司放盘。不出我所料,才隔了一天,宅子就卖掉了,我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可我只得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那位姓卢的买家就通过中介找到我,把我臭揍了一顿。” “原来,卢先生的老婆孩子一搬进去就犯邪。他听老婆说,在宅子里看见很多怪事。说完她就发高烧了,瞪着眼睛,一边唱京剧一边做着甩水袖的动作。而他因为工作忙,只在搬家的那天进过宅子,转身就离开了,所以他没事。” “卢先生认真听完老婆说的怪事,决定让老婆孩子先住在亲戚家,他自己却挨家挨户地找附近的邻居打听。终于,有邻居告诉他,新房子里吊死过一个老太太。卢先生很生气,通过中介找到了我,说,房子他不买了,要我退钱;另外,他老婆孩子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就上法院告我。说完他给了我几下子。” “卢先生离开之后,我咨询过律师。律师说,象这种情况,我打输官司的可能性极大,结果很可能是要退回房子钱,并要承担律师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再加上一项‘不尊重人文,刻意隐瞒事实以作不诚信交易’的罪名,光这一条就得罚四万块左右。” 我冷笑:“所以,你就大晚上抱着一堆冥钞,来求林婆婆高抬贵手,别再给你添麻烦?” 他怂拉着脑袋:“我也是走投无路。这不,刚好碰上你,我看见你一翻手就弄出一个火球,想来你一定不简单……胡先生,眼下只有你能帮助我!不为我这桩官司,也为卢先生的老婆孩子两条人命啊……要多少钱,你说个价吧!” 我厌恶地摆摆手,说:“先别讲钱。具体该怎么驱鬼,我还没有周密的计划,但我可以先去治好卢先生的家人。这样吧,明天早上上班时间,你来公司找我,我们假装去看楼,然后你带我去找卢先生,懂吗?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施茅山术的事。” 姚先生连连点头,喜出望外。 ------------ 第018章 街头卖艺 别过姚先生,我慢慢踱回小阁楼,一边走一边琢磨。 要治好卢先生的家人并不难,只要照着师傅的做法,起坛施法术就行。但是,凶宅里林婆婆的怨灵该怎么处理? 凭我现在的法力,就算不携带法器和符咒,她也绝对伤不着我;而我却可以手握桃木剑,当头给她一剑,一下子就解决了。 但是,我记得师傅说过:茅山术以“驱”为主,以“降”为辅;用“驱”搞不定,再来用“降”。上天有好生之德,并非什么事情都要以暴制暴。何况,学会一身本领,却用来对付一个孤苦伶仃的空巢老人,我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终于,我想好了,决定采取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我不是地产经纪吗?靠的就是一张嘴皮子吃饭,我还就不信,说服不了一只怨灵。 …… 清早,我还美美的泡在睡梦中,突然,鼻孔上好象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动,弄得我鼻子痒痒,忍不住打了大大的一个喷嚏,醒了。 一睁开眼睛,看见金丝猴阿吉正正拿它的尾巴扫我鼻孔。看见我醒来,它竟然挠着腮,龇起两排大板牙在冲我笑!并且蹿到我身上,活蹦乱跳。朱建新睡得跟死猪一样,脸朝墙壁,还打着呼噜。 我揉了揉眼睛,一看时间,抱怨道:“阿吉,你搞什么鬼?才早上6点钟!别闹了,让我再睡会。”说着我又倒下了。 阿吉却不依,叽哇叽哇叫个不停,弄出越来越大的动静,在我身上又抓又挠。 我突然想起,师傅吩咐过我每天要坚持修炼内功和拳脚,他让阿吉跟我回来,就是要让阿吉指导我,并且监督我的! 我连忙一翻身跃起,三两下穿好衣服,洗脸刷牙,然后带上阿吉出门了。这时候才六点多,天空刚开始发亮,上班族、学生族已经开始出动了,还有一些早起晨练的老人家。当他们看到阿吉,一个个都乐了。 一个小孩拉拉他母亲,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妈妈快看!是孙悟空!” 我却犯愁了,上哪去修炼才好?人来人往的,走到哪都被一群人盯着看,我并不想太高调。找来找去,没有合适的地方,我只好抱着阿吉来到一群大妈跳红绸舞的广场上。 那广场地方不算小,有十几个大妈在跟着音乐,跳着红绸舞,离她们不远处还有一小块空地,可以供我耍耍拳脚。 只是,阿吉的回头率实在太高了,人人路过都停下来看上几眼,令我尴尬不已,我是来修炼,不是来耍猴卖艺的。 我无奈地对阿吉说:“猴兄,咱们开始吧。”阿吉听了,开始慢慢打出标准的招式,让我跟着做。很快,我就进入了状态,毫无困难地跟着阿吉跳跃、后翻、鹰爪、扫膛腿……居然无视了围观的人们,进入忘我的境界。 我又开始产生幻觉:我身上穿的,还是上次那一身明黄色道袍,留着长长的胡子,出手却比我平日利索得多,以至于虎虎生风!不仅是我的外表发生变化,连周围环境也变了,――围观的人群不见了,连身边的阿吉也不见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一片山清水秀的境地姿意挥洒着! 这片无人之境是何处?我穿越到古代了吗?还是前世的记忆再度涌现? …… 幻觉消失了,我也停下了动作。围观人群一下子又出现在我眼前,比刚才还多,里三层外三层把我和阿吉围在中间。 人们一个个都看呆了,显然被我刚才那一路拳脚镇住了;随后,他们使劲鼓起掌来,大声喝彩“好功夫!”“再来一个!”。那十几个大妈也不跳红绸舞了,都围上来看我和阿吉。最开心的是那些小孩子,有的摸摸阿吉,有的拉拉它小手,还有的递上零食……阿吉十分得意,咿咿呀呀的又叫又跳,做着一些萌死人的动作。 我脸上发烫,尴尬地抱拳道:“谢谢!谢谢!”。我心想,明天是不是该换个地方修炼? 突然有人一拍我肩头,说:“哥们,接着耍呀!难得观众爱看,别停下来,好好用心耍!”我转头一看,竟然是朱建新,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到广场上来了。 我说:“你这么早起来干嘛,是要去见工吗?不练了,我马上就要去上班。” 他却嘿嘿一笑:“不用去见工,我已经想到最好的赚钱办法了!” 我一听,觉得不靠谱,就问:“这么快?你可别再弄出上次脑瘤的事出来,那些不义之财,绝对不能碰。” 他神秘地笑笑:“这次不会了,我保证,这回赚的钱合法合理!你和阿吉接着练呀,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来。”说完,他向我们住的小阁楼急步奔去。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我打算和阿吉再练一会就走,实在受不了被一百多号人围观着,――有的人还举起手机拍摄,唉,我可不想成为网络红人。 一转眼,朱建新就风风火火地小跑回来了,手上还多了一只脸盆。 我愣住了:“你拿只脸盆来干嘛?” 朱建新:“你们接着耍,别管我。快点!” 我不知他搞什么鬼,只好跟着阿吉接着出拳。朱建新那小子,居然端着脸盆走到围观的人群里,说:“美女们!帅哥们!街头艺人生存不易,看得高兴,那就打赏打赏!多少不拘,完全随意!谢谢谢谢!请各位高抬贵手……” 我差点没晕厥过去。这个阿猪,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赶得上城墙拐角了。 不过观众显然乐意买单。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纷纷抢着往脸盆里丢硬币钞票,也有几个小孩丢糖果,那是给阿吉的。 我哭笑不得,说:“阿猪,你搞什么鬼,整得跟要饭似的!” 朱建新一本正经答道:“错,不是要饭的,是街头艺人!这是正当行业,通过自己诚实劳动而获得收入。运气好的话,碰上个把星探,邀请你和阿吉上电视……哇!那就发财啦!到时候别忘了让我做你的经纪人。” 我很无语,心想,得赶紧找个机会溜走。 才一根香烟的功夫,脸盆里已经多了一堆钞票硬币,看样子该有两三百。 这时,喧哗的人群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人们的视线,一下子齐刷刷的转往同一个方向。我也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了一位非常之吸引眼球的俊男。 这名男子看上去三十五左右,健硕的身型足足有两米高;气宇轩昂,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上流社会的高贵气质;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可以看出来,用料和造价少说得几万块钱;一双剑眉星眼,配上挺直的鼻梁,咳,这颜值,简直爆表了。 不过,最吸引我的,反倒是他的眼神。怎么说呢?他的目光中闪烁着精明和睿智,可我同时还读出一种凌厉、一股凛冽的刹气! 所有人被他的气场镇住了,包括我和朱建新。 这俊男脸露微笑,看了看我,然后走近了朱建新。他随手往公事包里一掏,掏出一叠钞票来,也不知是多少钱,轻轻放进脸盆里,便转身离去。 追随着他优雅的身影,我们看见他款款走进一辆劳斯莱斯车里!还是限量版加长型!这种车,全市里只有二三辆。这时,我想在场的男性心里都会说“好帅的车子”;女性则会说“好帅的男子”。 劳斯莱斯美男的出现,一下子抢光了我的风头。 看着他驾车离去了,好一会,我们才反应过来。朱建新急忙数了一下俊男扔下来的那叠钞票,好家伙,足足一千元!我跟他对望着,惊呆了。 联想起刚才俊男开的加长型限量版劳斯莱斯,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真不可思议! 朱建新问:“他是谁?” 我说:“我要是认识他,你跟我就不用街头卖艺了。” 朱建新:“不管了,反正今天咱们发了,这盆里至少有一千三百块。” 我说:“明天开始,我要换个地方练功。” 朱建新急了:“为什么?!这才刚刚赚到点人气,明天我们接着表演啊!” 我说:“不行。我答应过师傅,身为茅山派弟子,不得藉着本领敛财致富,贪得无厌。再说,师傅让阿吉跟我回来,是为了指导我练武,不是为了陪着我街头卖艺,我不应该把它当作生财工具。好了,走吧,我要回去上班了。” 朱建新跟在后面嘀咕:“真是死脑筋!亏咱们还是兄弟,你怎么就没有我一半的商业头脑……” 我笑笑:“这是原则问题。”便没有再理他。 ------------ 第019章 佛偈 小阁楼里只有巴掌大的地方,却住着两个人,还有一只金丝猴,我连转个身都觉得不舒服。 但现在,朱建新和金丝猴阿吉两个,却是一脸乐淘淘的样子。阿吉叼着棒棒糖,吊在摇篮里荡来荡去,就象小孩子在公园里荡秋千。朱建新这个财迷,还一遍遍数着刚才在广场卖艺赚到的钱:“一百、两百、三百……发财了,发财了!”看他那样子,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失心疯了。 我忍不住笑:“这点钱只够我们支撑几天,拜托,你快点出去找工作吧。” 朱建新一把收起钞票,气恼地说:“都怪你!死脑筋,放着这么好的发财路子不走,非要去卖什么房子!咱们以后到街头卖艺算啦,看那些小学生,一个个不都挺喜欢阿吉吗?有它在,咱们很快就有钱买房子,不用住小阁楼……还辛辛苦苦卖房子,你个二货!” 我坚决摆摆手:“不行!师傅把阿吉借我,是用来指导武术,除此之外不作其它用途。” 朱建新叹道:“无药可救,无药可救……” 我又说:“还有,天底下没有免费午餐。你想啊,那个劳斯莱斯美男又不认识咱们,为什么一下子送咱们一千块?你不觉得有问题?你有没有看到,他眼神里充满刹气?” “我没看出什么刹气,倒是看出他很有财气!你想多了,人家一定是欣赏你的功夫好。胡一鸣,你能不能别把问题复杂化?要是明天他再给我一千块,我高兴都来不及!” 这个阿猪,死性不改,还象以前那样急功近利。我没再理他,把法器符咒放进背包里,上班去了。 果然,姚先生一大早就来到店里等着我。店长老方一看见我跟姚先生有说有笑,好象完全忘了上星期才大吵一架,他脸上写满了疑惑,不过,他立马现出满意的表情,拍了拍我肩头,低声说:“一鸣,终于开窍啦?你这回干得不错,跟客户打好关系顶重要,好好加油!我等着你开单。” 我随便应了一句,就和姚先生出发,去了卢先生家。 卢先生倒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一开始看到姚先生,他还非常生气;但姚先生跟他解释一下,他很快就同意让我起坛作法驱邪了。 整个过程很顺利。我照着师傅的做法,折腾了半个时辰,他们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然后我说:“好了,卢先生,你家人都没事了。” 一看卢太太和孩子都恢复正常了,跟平常一样精神、活力,卢先生十分高兴。在旁边观看的姚先生也大大松一口气,揩着额头说:“卢先生,以前的事是我不好。这回你不会上法院告我了吧?好歹也是我把胡道长请来的啊!――打官司太麻烦,又费时间,我看就算了吧,啊?” 卢先生是个省事的人,也颇宽厚,他说:“这么一折腾,我也是焦头烂额。现在我老婆孩子已经没事了,算了。只要你把房钱退给我,咱就两清了。” 卢先生又转头看着我,露出一脸赞赏的神情,临走之前,还向我要了张名片。 从卢先生家里出来,姚先生感激道:“胡道长,你果然是个行家,我今天算见识了!全靠你,我才不用吃官司。――接下来,你怎么对付林婆婆的怨灵?” “我已经想好了,去跟她谈判。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我要通过讲道理化解她的怨气。” “跟鬼谈判?” “对,我现在就去。你要一起来吗?” 姚先生连连摆手,并把钥匙递给了我:“我就不去了。你们慢慢谈,我……我在楼下等你。” 我伸手接过钥匙,正想说什么,突然觉得有人躲在一旁,拿着相机偷拍我!我一怔,连忙仔细观察周围,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于是我问:“姚先生,你有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偷拍我们?” 他一脸的惊愕:“没有啊。怎么,你看到了?” “嗯,也许是我看错了。” 就这样,我端着一盆烧肉,一个人走进那阴冷的凶宅。跟上次不一样,上次我们是落荒而逃;这次我内力充足,信心也十足,那点阴冷的地狱式氛围,对我再也起不到惊吓的作用。我一边走,一边暗暗运行体内真气,抵御阴寒。 开门进去,只见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室内光线依旧十分幽暗,浓浓的腐臭味充斥在我的周围。 我一抬头,终于见到了林婆婆的真容。黑暗之中,她背对着我,直挺挺地吊在房子中央,两脚悬空,从后面看上去她的身型十分枯瘦、干瘪。由于她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脸,但是,我却听到一阵悠长、清冽的京剧唱腔在我的耳边响起,调子之中有一种说不出哀怨。 说实话,京剧唱得不错,但这会听起来却令人遍体生寒! 我轻轻唤了一声:“林婆婆。” 哀怨的唱腔嘎然而止。 吊在天花板上的林婆婆,身体开始慢慢转过来。一点一点的,我终于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她脸上几乎没有肉,轻度腐烂的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就象一具干尸;眼睛却睁得很大,那白多黑少的眼球,几乎看不见瞳仁,正十分狰狞地瞪着我,尽露凶光;暗红的舌头长长地垂下来,一直到胸口。 可是她伤不着我,她是个普通鬼,只不过怨气有点重。并且,在绵山乱葬岗过夜的时候,再恐怖的鬼我也见识过了。 于是,我十分诚恳地道:“林婆婆,我叫胡一鸣,我是专门来找你谈谈的。” 林婆婆阴森森地道:“出去!我谁都不想见!房子是我的,谁都别来打扰我!” 我把手上那盆烧肉端放到餐桌上,才说:“婆婆,我知道,你生前遭受过很多痛苦。但是你已经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跟自己过不去?一直关在这屋里,抱着以前的痛苦不放手,不去轮回,把怒气撒到无辜的人身上,你真的开心吗?能心安理得吗?” 林婆婆厉声道:“你知道什么?!我的事你根本不懂!给我出去!”说着,她嘶叫着,朝我直直地飞过来,枯瘦的一双利爪,眼看就要划到我脸上。 我早有提防,忙一翻跟斗,轻轻松松躲到一边。 我叹道:“婆婆,你的怨气,已经害了我的两个同事还有卢先生的家人,一共四个无辜的人,这样你的气还没消吗?为了别人,也为了你自己,不要再执着了,让我来作法,你就安心去转世投胎吧。” 林婆婆看见我轻松地躲开了,愣了一下,冷笑道:“放下?安心?我的事你根本不懂!一辈子的苦能那么轻易放得下?!” “从前,有一位上师,为了磨练他弟子的心性,他于是叫那个弟子,背着一只装满了稻谷的大麻袋,从山下背到山上。并且,不让他在途中休息、不许把麻袋放下来……” 林婆婆一时愣住了。 我又缓缓说道:“那个弟子背着一百多斤重的麻袋,在山路上走了很久很久……累得浑身是汗,头晕眼花,他甚至感到自己的腿快要废掉了。一直熬到傍晚,他终于到了山上。就在他扔下麻袋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整个人非常轻松,天空很蓝,风很清爽,小鸟的歌声很悦耳,世间的一切都很美好。” “婆婆,你也是时候该扔下包袱了。” ------------ 第020章 搬家 听完我的一段佛偈,林婆婆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但是我注意到,她那狰狞可怖的吊死鬼模样,正在一点点地改变,慢慢回恢到她生前的模样。长长的舌头,也一点点缩回去了。 终于,她叹了口气,说:“小伙子,你说得很在理,我也是时候该扔下包袱了。我给你朋友带来不少麻烦,真对不起。” 我喜出望外:“林婆婆,那你同意让我送你去轮回啦?” 说着,我一边端起那盆烧肉,放到她面前:“婆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工资不高,只能孝敬你这些了。你好好用餐,吃饱了,让我来开坛作法送你上路吧。” 婆婆的本来面目已经完全恢复了,看起来,生前还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她并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很久,才道:“小伙子,我现在还不想走,有两个心愿未了。我可不可以在阳间逗留三个月?” 我问:“哦,婆婆你还有什么心愿?告诉我吧,如果我能办得到,一定尽力帮你完成。” 林婆婆:“第一件,我想再见见我的儿女,一起吃顿饭。” 我立即道:“这个没问题,我马上让姚先生打电话,叫他们过来。” 林婆婆:“第二件,我想再登台演出。我小小年纪就开始学戏,是正宗科班出身,在那个时候也算是个名角。已经几十年没有登台了,临走之前,让我重温一把戏台旧梦吧。” 我皱皱眉头,这可不容易办到。以婆婆现在的状况,就是登上舞台,一般人也是见不到她的。传说在人的眼睛滴上牛眼泪,就可以见到鬼,这其实是坊间流传的一种谬误;能见到鬼魂的,只有极少数具有天赋的人,(连我也只是被雷击出来的半阴阳眼,多亏了苍梧道长的帮助,我才完全开启了阴阳眼)――而天生是完全开启阴阳眼的人,几亿人里面都找不出一个。 所以,让她登台演出,台下的观众顶多只能听到她的唱腔,不见其人,人们会以为那是事先准备好的录音。 于是我说:“这事有点难,不过,你让我想想,会有办法的。” “谢谢你!小伙子,你是个热心肠的人。” “那么,林婆婆,我建议你暂时先栖身在这个泥娃娃里。”我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胖胖的泥娃娃:“这是一只下过养魂咒的泥娃娃,鬼魂住在里面,可以蓄养灵力,能令你精神爽利、健康活力。再说,你总是飘在这屋子里,阴气、怨气是会影响到活人的健康的,也容易吓到邻居。你在里面住上三个月,让我帮你了解了心愿再送你走,这样可好?” 林婆婆:“好吧,那就有劳你了!” 说完,她化为一股轻烟,“倏”地钻进了泥娃娃。这泥娃娃看上去胖乎乎的,脸带着憨笑,一般人如果没看见它底坐下面贴着的养魂符,根本不知道它身体里住着一只鬼。 我松了一口气,对着泥娃娃拜几拜,把它搁在柜子顶上,转身离去。 姚先生还等在楼下,一看见我出来,就问:“怎么样,林婆婆走了吗?” 我说:“我已经说服了她,并把她用养魂符养起来,三个月后送她走,暂时不会有事了。不过,得麻烦你打个电话,请婆婆的子女来一趟,她想见家人最后一面。” 姚先生马上说,没问题,我这就打。说着,他掏出手机,分别打给林婆婆的大儿子小女儿,对着手机哗啦哗啦地说了一大通。 而这时,就在这楼下,我又感觉到不远的树丛中有人在偷拍我!微弱的白光一闪,很象摄像头发出来的光。我扭过头一看,却没发现偷拍的人。我内心十分疑惑,难道,今天两次都是我的错觉? 象我这种无名小子,人家为什么要来偷拍?我还在低头琢磨,姚先生已经走过来了:“林婆婆的子女同意今天傍晚过来。我没有直接告诉他们来吃饭,我只说,婆婆还有点重要的东西放在这,让他们过来拿。” 我点点头,又问:“那,你这所宅子还打算卖掉吗?” 姚先生叹道:“现在搞成这样,方圆几十里,人人都知道这是凶宅了。卖,或者租出去都很难了!白放着,每个月又要交物业管理费、垃圾费……唉,先放着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忙说:“那不如租给我吧。” 姚先生:“你说真的?” 我点头道:“我跟朋友现在住的地方太狭小,正想找个大点的宅子。再说,林婆婆一个人在里面空巢了那么久,我们搬进去陪陪她过完最后三个月,她一定高兴。让怨灵解开心结轻松上路,也算功德一场。” 姚先生赞赏道:“这主意非常好!钥匙交给你了,你和朋友随时可以搬进来,租金我就不收了。” 我说:“这怎么行?租金还是要给,只要你别开价太高就行。” 姚先生:“不不不。这一次,全靠你帮了我大忙,我才不用吃官司,要不,光是赔款都够我受的了,这是我应该谢谢你的。再说,你的同事和卢先生也因为我而受累,这么做,能让我良心好过些。” 他又一摆手:“你不要再推辞,反正这宅子放着也白放,你们住进来还能替我看家、打扫打扫!呵呵!租金不收了,可水电费还有其它费用你们得自己负担啊。” 我低头想想,现在离月底只剩下九天,而我还没开出售单,很可能月底就要被老方炒鱿鱼了;朱建新暂时又失业;两个人和一只金丝猴的日常开销也不小;小阁楼的租也快到期了……唉,形势比人强,现在不是我逞强的时候。于是我不再推辞:“那好吧,姚先生,多谢了。” 晚上,我回到小阁楼对朱建新说:“咱们明天搬家,不用再挤小阁楼啦!住的是精致的两房一厅,再也不用上公用的厨房厕所啦。”我却没有跟他说,跟我们一起住的还有林婆婆。 朱建新从床上一跃而起,瞪圆了眼:“真的?你哪来的钱?” 我胡乱编出一个理由:“那个……我今天发奖金,数目还不少,也该给咱哥俩改善改善啦。” 他用力一把抱住我,扯开破铜锣嗓唱:“一鸣一鸣我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 我推开他:“你快要勒死我了!” 朱建新呵呵笑着,立即打包收拾东西。 ------------ 第021章 保住饭碗 第二天一大早,上班之前,我和朱建新两个提着大包小包,以及装着金丝猴阿吉的摇篮,来到林婆婆住的小区。 站在楼下,朱建新就忍不住嚷起来:“胡一鸣,你行啊!这里环境不错嘛,整得象个生态公园似的,漂亮!”阿吉也从摇篮里探出脑袋,兴奋地叽哇叽哇叫着,它也很喜欢这个新家。 进了屋里,原来那股臭味已经消失了。我打开水晶灯,朱建新看到装修精致的客厅,更是手舞足蹈,急忙跑去看看睡房,又看看阳台,嚷道:“太棒了!你睡这间大的,我睡这间小的……” 阿吉也兴奋得在桌椅上跳来跳去。 我连忙把泥娃娃搁到一个高大立柜的顶上,说:“你们给我听好了啊,小心点,千万别把我这泥娃娃摔坏了,这可是我一件重要的法器。” “知道啦!” 我又把一包包行李全部倒出来,放在客厅中央,说:“我先去上班了,阿猪你把行李收拾好!没事打扫一下房间、做做饭,咱们现在跟林婆婆一块住,不能象以前那样糟遢!” 说完,我带上门上班去了。 门后传来朱建新的声音:“喂,你说啥?哪个林婆婆?” …… 我是第一个来到公司,一屁股坐下来,立即翻开客户通讯录,开始忙碌。 没过多久,圆圆也来了:“嗨!一鸣,今天怎么这么卖力啊?” 我叹一口气,说:“我这叫发急。你也知道,老方前天警告过我了,说我擅自离职一星期,到这个月底再开不出售单,就要炒我鱿鱼啦。”在圆圆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我觉得很丢脸,可这是大实话。 圆圆同情地拍了拍我,说:“那你赶紧找客户吧,我不吵你了。要是……在老方那实在不好交待,我就把我上个月做的数跟你分摊吧。以后等你开单了,还给我就是。” 真是一个好姑娘。我打心里被她感动了,只是,她的好心却令我更加抬不起头来。唉,太窝囊了! 我脸上一热,马上红到脖子根上。我“嗯”了一声,索性低下头来假装很忙。 不过说实话,剩下这八天,我就算通宵达旦地工作,也很难开出一张售单。房地产销售这一行其实很不稳定,你努力了,还得看运气,还得看客户的心情,什么时候他高兴了才会跟你签合同。 难道,我真的要和朱建新一起上人才市场投简历?再一遍遍地去初试、复试? 就在我内心苦受煎熬的时候,玻璃门被推开了,进来的竟然是卢先生,――昨天我才上过他家,去给他的老婆孩子起坛治邪。 “早啊,胡道长!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他性格十分豪爽,打过招呼,就一屁股坐在我办公桌前面。 “你也早啊,卢先生,你怎么来了?”接着,我把声音压得很低:“别叫我胡道长了,我作法的那些事,不方便在这里说。” 卢先生呵呵一声,点点头,接着道:“我是来找你带我去看楼的,你今天有空吗?” “看楼?!” 卢先生:“对呀。前一阵子,我不是从姚先生那买了一所凶宅,若上一身大麻烦吗?多亏有你!现在,凶宅已经给他退回去了,我也不想再买什么二手房了!霉气!我想买套干干净净的一手房,让老婆孩子住得舒服些!这不,一大早,我就照着你昨天给我的名片,找上你公司来了,看看你有什么好的一手楼介绍给我!” “真的?”我喜出望外:“嗯,当然有空。那卢先生,你想先看哪个?” “就你们公司主推的环翠山庄吧!我看过资料,布局和装修、均价都非常理想。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我立即领着卢先生上了专车。 真是柳暗花明,卢先生看中的这个楼盘,是名气很大的优质盘,据说卖出一套房,佣金比其它楼盘高出三分之一!我的饭碗可以保住了。我感觉象死囚蒙赦一样,连走路的步子都轻松了。 很快到了环翠山庄。 今天是星期天,来看楼的客户和经纪比平时多出几倍,人头涌动,十分喧嚣。彩旗、汽球到处飘扬,就象过节一样。 我领着卢先生去看了样板房、医院、学校……他边看边赞不绝口,看样子非常满意。 末了,他说:“胡先生,这的房子和配套都相当不错!明天我带上老婆孩子再来一趟,他们肯定也会喜欢的,我也希望快点成交!” 我激动得难以形容。这些天来自店长老方的压力,仿佛一下子烟销云散了。 …… 我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周围,在喧闹的人群中,竟然发现了一样熟悉的物件:昨天早上见过的劳斯莱斯高级轿车! 昨天一早,我、朱建新还有阿吉在广场上卖艺,那个西装俊男,正是开着这辆劳斯莱斯前来,打赏了我们一千块的。我绝对不会认错,这种高级轿车,全市里也只有二三辆。 车子停在这里,那车主人呢?我非常好奇,它的主人到底是什么大人物?他也来环翠山庄买房子吗? …… 我满心欢喜地送走了卢先生,回到了我的新家――林婆婆的宅子。 一推门进去,饭菜的香味直钻我鼻子。 “哇!好香啊!”我忍不住用力一吸,再一看饭桌上,居然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菜,一个个都炒得不错,光闻着、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我一边夹菜往嘴里塞,一边高声喊:“阿猪,你不是不会做饭吗?这些是啥时候学会的?手艺不错嘛,水平比我高多了!” 没有人回答。 我又喊了一遍:“阿猪!” 这时,我听到朱建新的声音从睡房里传出来,哆哆嗦嗦的,好象在发抖:“一鸣,我在这里。” 这个阿猪在搞什么鬼?我推开睡房的门一看,这小子整个人缩在被子低下,连头发都不露出一根。 我轻轻踹了他一脚:“喂,这么热的天,你盖着被子干嘛?生病了?” 朱建新听到我的声音,哆嗦着掀开一点点被子,看清楚是我,才大大松了一口气:“你可回来了!饭菜不是我做的,是它……”他指着立柜上的泥娃娃,脸色发白。 我一把掀开他被子,说:“你可不能这样!以后饭要自己做,房间要自己打扫,咱们不能让林婆婆她老人家伺候咱们!” “她生前有那样的子女,已经很可怜了,现在一块住,咱们就是她的子女。――起来一块吃饭,跟我学着怎么敬老。” ------------ 第022章 中条山异事 一张饭桌上,围坐着两个人,一只金丝猴,加上一只装着鬼魂的泥娃娃,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我歇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高声道:“林婆婆吃饭!阿猪,阿吉,趁热吃!” 金丝猴阿吉一点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把两腮塞得鼓鼓的,就咂着嘴蹿到摇篮里荡秋千去了。 朱建新却抖抖嗦嗦,连饭碗都端不起来。他瞄了一眼桌上的泥娃娃,结结巴巴说道:“我很饱,你们慢慢吃,我……我回房里看书。” 我用力摁住他,把饭碗往他手里一塞:“安心吃你的吧!” 泥娃娃晃动了几下,接着,它面前的一碗热汤冒出一道水汽,径直往它头顶钻了进去。我知道,这是林婆婆在喝汤。 我说:“林婆婆,你不用担心吓着阿猪,他很快就会适应的。别躲在泥娃娃里呀,你出来跟我们一块吃,边吃边聊呀。” 话音刚落,林婆婆果然从泥娃娃体内飘了出来,不过,只有我能看到她坐在椅子上,朱建新看到的只是一把空椅子,以及听到林婆婆的说话声:“你们俩也多吃一点,尝尝看,我做的菜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 婆婆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和蔼,并带着笑意。可朱建新只有半边屁股粘在椅子上,一听到她说话,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哆嗦着,压低嗓门对我说:“有没有防鬼符?快给我一张!” 我狠狠瞪他一眼,没理他,大口大口吃饭。 这小子见我不理他,就在饭桌底下狠狠跺了我一脚,痛得我几乎叫出来。 我一边吃,一边听林婆婆说起她年轻时在戏班学戏那些事,还听得入迷了。原来,林婆婆以前是个名角,经常跟着戏班到全国各地演出,用他们的行话来说,叫做“跑码头”。婆婆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事。 渐渐的,连朱建新也听得入迷了,没有再发抖,还大口大口嚼起来,一边夸“好吃”。 这时,婆婆说到1941年,正是抗日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她跟着戏班到了中条山下的一个镇子里。 一听到这,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乱葬岗里,鬼士兵说过中条山上有鬼怪。据它的描述,那是一只灵力很强大、很可怕的东西。于是我问道:“婆婆,在中条山那一带,你有没有听说过山里可有什么鬼怪?” 林婆婆道:“鬼怪我没听说过,怪人倒是见到一个――当时,日本兵打进来了,人人都千方百计想着逃亡,所以,我们在那只逗留了不到一星期。现在想起来,真是九死一生!我也差点被轰炸机炸成粉末了。” 我大是好奇:“哦,当时情况怎样?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怪人?” 于是,林婆婆开始慢慢回忆起那一段骇人听闻的往事: 1941年,日本兵曾经把中条山一带视为重点进攻的目标,当时,国共两党联合抗日,留守在镇上对抗日军的有八路军,以及国民革命军。 但是,很不幸,我方的补给线被日本兵切断了,粮草和弹药即将耗光。所以,尽管中国军人和老百姓浴血奋战、誓死抗争,镇子还是快要沦陷了。 听说日本人马上要攻进来,林婆婆立即用泥巴把脸涂黑,又把长头发剪掉,搞成乱蓬蓬的一团,换上又脏又破的男装,打扮成一个男乞丐。这是因为,中国女性被日本兵活捉了,很可能是会遭到污辱的。 林婆婆虑事很周详,为了不引起日本兵怀疑,她连说话的声音也模仿男腔,连动作也大大咧咧地装成男子。这种伪装果然有效,好几次保住了她的性命。 镇子沦陷之后,戏班的人走散了,只剩下她和一个小武生。他们二人只好躲到山上,以草根和树皮充饥,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怕哪一天被日本兵逮到,日子也就到头了。 尽管他们小心翼翼,有一天,还是跟日本兵碰上了。 那天,他们正在林子里掏鸟窝,突然一抬头,透过树叶缝,竟然看到十来个降落伞正缓缓地落到离他们几十米远的地方!就象十几只巨大的白蘑菇,徐徐地消失在林子里。 林婆婆和小武生两个,一时辩不清这是什么人、来自哪个部队,便一闪身躲到大岩石后面。 由于有茂密的树叶摭挡,那十几个空降的人并没有发现他们。而林婆婆二人,却能清楚看见空降的人,并且清晰地听到他们说话。 那十几个人穿着普通老百姓的布衣,动作却十分灵敏、矫健,象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但是,他们鬼鬼祟祟,目露凶光,一开口说话就是语速极快的“叽哩呱啦”,那是林婆婆二人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这是日本兵! 林婆婆二人尽量缩在岩石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所幸的是,那十几个日本兵没有在林子里逗留,而是迅速往山顶的方向走,看样子,他们好象有什么秘密任务在身。林婆婆注意到,为首的那个队长,身型比一般的鬼子高大粗壮许多,一脸的横肉,加上一双豹眼,令人不敢直视。 日本兵终于走了,林婆婆二人松了一口气,立马从另一条小路,没命似的逃往山上的八路军指挥部。一到指挥部,他们又累又饿,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战士们七手八脚把他们救活过来。 林婆婆醒了,详细地告诉指挥官,她所碰到的日本兵的状况。指挥官略一思索,立即明白过来:那是空降到八路军指挥部附近,想进行斩首行动的日本特种兵!这些小日本,是想秘密除掉八路军将领! 情况刻不容缓,指挥官立即设下埋伏,准备迎敌。结果,晚上就把十几个日本特种兵包围了,就地处决。 可就在行刑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那个特别高大粗壮的日本特种队长,嘴里不停地叨念着什么,好象是在念咒;他的豹眼也瞪得老大,狠狠地瞪着周围的八路军战士,然后,眼里竟然渗出血水,流了一地!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无法解释这是什么原因,就赶紧把他枪毙了,刨好土坑准备埋葬。但是,土坑才刚刚挖好,战士们不经意一看,却发现这队长已经变成一具枯骨! 按理说,他才死了不到一个小时,怎么可能腐烂得这么快?血肉全都干了,化作一具穿着军装的白骨!而从他眼框流出来的血,染红了他身下的一大片泥土。 …… 听完林婆婆的这段往事,我和阿猪都不禁咋舌。 正在低头吃饭,林婆婆突然说:“一鸣啊,有空你可以带朋友上来坐坐,我喜欢这屋里热闹些。放心吧,我藏在泥娃娃里,不会吓到他们的……你有女朋友,也带上来吃个饭!” 我脸一红,突然想起圆圆来,慌忙说:“我还没有女朋友。” 阿猪却好象听到我的心里话,接口道:“是啊,什么时候叫圆圆上来坐坐?”这小子,发现林婆婆对他没有威胁,已经不怎么害怕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偷偷在饭桌底下,也跺了他一脚。呵呵,一比一!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便说:“对了,也该把高博他们两口子叫过来聚聚了。这么久没见,有点想念这两位大学传奇人物啦。” 我说高博他两口子是“传奇”,并非夸大其辞。事实上,在整个校史里,实在很难找出比他们更为传奇的人。 ------------ 第023章 王子与公主 吃过晚饭,我就回到房间里,开始学习苍梧道长给我的茅山术古籍。 我翻开《法器制造原理》一看,顿时觉得很头痛。不知道为什么,我学《符咒学》、《茅山派阵法》一点都不费劲,看上一两遍就能记住,因为这些东西早就印在我的记忆之中,我甚至觉得,这门学问是由我所创的;但是,这本《法器制造原理》我看了很久,却没有一点点头绪。 书中的图解及备注,看得我头晕眼花,便烦躁地把书丢一边去。这时,我突然想起晚饭时林婆婆所说的中条山怪事。 那个日本特种兵队长的死亡,可真叫诡异。正常人死后,表面的皮肉完全腐烂、化为一具白骨,至少要一年以上。可是那个队长,死后不到一小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眼框滴出血水,化作一具白骨! 这很难用科学来解释,我感觉,这更象是一种邪术,透着一股子邪气。 那么,是什么邪术?我急忙翻开苍梧道长给我的古书,一本本地查找。但是我很失望,三十三本书里面,都没有提到这种异象。只能下次到云鹤观去请教师傅了。 眼下,我最该操心的,还是林婆婆登台演出的问题。还有三个月,她就要投胎转世了,但是,我该怎么帮她? 我固然可以轻轻松松念个咒,让她上我的身,然后登台表演。但是,上哪去演?省市级京剧团,不是你想去就能进去;在其它地方租场地,租金贵得吓人,搭建舞台、布置灯光和音响那也贵得吓人。 想来想去没有好法子。我十分烦躁,于是带着阿吉到楼下散步,顺便给老同学高博打个电话,邀请他和女朋友来我的新家聚聚旧。这个高博,还有他女朋友,当年在学校可是两个响当当的传奇人物。 怎么个传奇法?先说高博本人,人长得帅,个子高,身上透着韩国巨星的气质,是全校女生的白马王子。但是,念大一的时候,他的成绩却是全班倒数第一,――不是因为脑子不好使,他跟我一样,对建筑专业并没有多大兴趣,高考填报志愿,纯粹是误打误撞考进来的。 所以,大二那一年高博退学了。他凭着过人的毅力,复习了一年再参加高考,居然考上了他真正喜爱的机械自动化专业!从那以后,他就象入水的鱼儿,每个学期稳拿奖学金,后来,还被某研究院的一位学术带头人看中了,于是破格录取、博硕连读。现在,高博已经在学术界里小有名气。 高博这样的条件,身边自然少不了女生的重重包围,有的明争、有的暗示……面对众多的选择,大一结束的时候,高博终于找到了真爱――我们的校花程丽丽。 程丽丽天生一张明星脸,打扮也挺时髦,人很会撒娇,走到哪都能迅速成为人群的焦点。 而在我看来,她漂亮归漂亮,但是太过高冷了,架子大得超乎想象。总而言之,她是那种典型的考虑问题永远只会围绕一个“我我我我”、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妹子。 但是,人家高博喜欢她呀,一颗心被捉得死死的,天天跟她成双成对地出入,我们几个兄弟作为外人能说什么?有些时候,程丽丽支使着高博给她买这条裙子、那个名牌香水,或是大发小姐脾气,我们几个兄弟看不过去想劝劝她;但是,高博不愧为惜花之人,马上出来阻止我们:“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就这样,一次次地,程丽丽冲他撒气、蛮不讲理,都以高博的吞声忍气而不了了之。 我们做兄弟的自然不好说什么,人家两口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 …… 半年之后,程丽丽却在一次郊游的途中,因为车祸去世了。 高博听说了这一噩耗,悲恸得不得了。一连好几个星期,他头发不梳、胡子不剃,不管我们兄弟几个怎么劝,他每天还是喝得酩酊大醉。我们几乎都以为,他会一直消沉下去,再也振作不起来了;就在这时候,一个女孩出现了,搀扶着他一步一步走出阴影。 这个女孩,就是程丽丽的闺密好友,叫做丁梅。 丁梅一直暗暗喜欢着高博,但是,作为程丽丽的好姐妹,她只能把对高博的感情深深地埋在心底,不露出任何痕迹。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相貌平平,比程丽丽差远了,高博只会把她视作一个普通朋友,他的真心已经交给程丽丽了。 这个丁梅我见过几次,她虽然远不如程丽丽漂亮,家庭却是十分富裕的,老爸是某个大集团的董事长,在海外拿到过不少项目。而且,据我观察,丁梅的性格很温顺,完全没有架子,脾气和心地,比起程丽丽不知要好上几十倍。只可惜,高博眼里只有程丽丽,对这个痴心爱着自己的女孩一点也没有在意。丁梅也只能默默地看着这对王子与公主,眼泪往心里流。 程丽丽的突然去世,令高博大受打击,几乎站不起来。丁梅于是来到他身边,事事站在他那一边、每个细节都为他着想,陪他度过最痛苦、最黯淡无光的一段日子。 她的辛苦投入终于迎来了回报,高博重新振作起来了,王子的光环又回到他头上。渐渐地,两个人终于有了感情,走到了一起。 但是,高博虽然开始接受她,她却感觉他还是忘不了程丽丽――也许,程丽丽的影子一辈子都活在他心目中,自己侧永远是一个陪跑的,永远进入不了他的心。 丁梅十分伤心,想来想去,她觉得是因为自己远不如程丽丽漂亮,所以高博一直没能真正接受她;就这样,她突然想到去医院整容! 丁梅瞒着家里人,一下子花了八十万去改头换脸,整出来的效果还不错,虽然比程丽丽还差那么一点点,不过,她看上去确实比以前好看多了,回头率很高。一时间,花八十万整容这件事,令她火速成为校园名人。 高博一开始很生气,因为,全校的师生都知道他女朋友是整形的、是假货,这些人当面不会说什么,但是暗地里必定有不少人说三道四。他觉得丁梅令他很丢脸。 但是,高博毕竟是个有情有义、通情达理的人,他站在丁梅的立场上考虑,就知道了她内心的苦,她这么做,完完全全是因为太爱他!为了爱,她贴上八十万,一个人跑到医院去挨刀子。就那样,高博头一回为她而感到了心痛,真真正正地从内心接受她了。 高博有这样的好结局,事业爱情双丰收,我们做兄弟的自然替他高兴。听说,他们打算要结婚了。 …… 回忆完这段王子与公主的故事,我已经在楼下小花园里抽完几根烟,便掏出手机,打给高博:“什么时候有空,带上丁梅到我的新居来聚聚?咱老同学几个很久没见面啦。” 高博却久久不说话。 等了半晌,他才说:“一鸣,明天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件事必须跟你单独谈谈。” ------------ 第024章 死者的脸 傍晚,还没到下班时间,高博的车就已经停在我公司门口,早早地等着我下班。 “高博,到底怎么啦?看把你急的。”我边说边拉开车门,正要坐到驾驶座旁边,一看,赫然发现座位上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望远镜! 我指指望远镜,疑惑道:“你在搞什么鬼?这么急着来找我,是要去旅游观光?” 高博把望远镜放到后座,说:“上车,我们边走边说。不过,我也说不上来,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为这件事情实在太诡异,我必须叫你过来亲自看看。” 他这样说,搞得我一头雾水。再一看他的脸,他脸上写满了焦虑、恐慌以及不知所措,他这个样子,只有在程丽丽刚去世的时候才出现过。现在,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受到重大打击? 车子在过江大桥上慢慢挪动着。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堵得厉害,我们只能在车流中排着队,一点点地往前挪。这时的高博,一脸的烦躁,全然不见了平日里的心平气和。他暴躁地,一拳擂在方向盘边上。 我不禁问:“你到底怎么了?” 高博定了定神,叹气道:“我们先去吃个饭,吃完饭就差不多到时间了,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看一样东西。”说着,他指了指那只望远镜。 我奇道:“你让我看的东西是不是很诡异?正是令你心烦不已、大失常态的东西?” 高博:“没错。一鸣,以前在学校里,我们都知道你对茅山术有点认识,所以,这种诡异的事情我也只能跟你说了,也许你能给我一点点意见。――等一下,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都别发出声音。” 他越说越玄,我的好奇心吊得老高。于是,我们在路边找个饭馆,随便点了几个菜。吃完饭还不到9点钟,我们就驶上高速公路,直奔市郊的一个豪宅区。 “到了,”高博停车,指着其中一座豪华别墅说:“这就是我未婚妻丁梅的家。” 我放眼望过去,不禁“哦”了一声,那别墅的豪华程度,颇有皇宫的气派,在灯火照耀之下更显得金碧辉煌;而且,建在这种富人区,看样子至少得一千万。 高博取出望远镜,说:“我要带你见见丁梅,但是,不用上她家;我们上去别墅旁边的那幢大楼。记住,一会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 他把车子停好,就领着我到了别墅旁边那幢大楼。我正要走向电梯门,他却说:“我们走楼梯。” 我更纳闷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楼梯间十分狭窄幽暗,我们慢慢走上五楼,然后,高博指指楼道上的大窗口,道:“从这个位置,用望远镜可以清楚看到丁梅家的露台。” 说着,他把望远镜递给我:“是时候了,你往她家露台看。” 我狐疑地接过望远镜,对着那露台举了起来。那个位置光线非常好,很快,我就看清了露台上的情形:那里摆着一张沙滩椅,椅上躺着一个女人,象是在晒太阳享受日光浴;可现在是夜晚,所以,她更象是在惬意地享受月光浴。这女人穿一件白色长睡袍,脸容及身段都十分优美,毫无疑问,她应该是高博的未婚妻丁梅。 我望着高博,十分不解:“我看见丁梅了,她躺在露台上晒月亮。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带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高博摇头:“你把镜头对准她的脸,再仔细看。” 我立即照办。这回,当我清楚看到丁梅的脸,不禁浑身发抖,差点把望远镜摔在地上――露台上的人不是丁梅,那张脸,分明就是校花程丽丽!问题是,程丽丽早就因车祸去世了! 我所看到的,是一张死人的脸! 唯恐自己眼花,我擦了擦眼,又把望远镜举起。没错,真是程丽丽,可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以至碜人。她一动不动地躺着,瞪大眼睛望着天上月亮,毫无表情,这使得她原本秀丽的容颜,变得诡异而可怖。 我结结巴巴地问:“露台上那个人到底是谁?” 高博表情痛苦地说:“你问我,我也说不上来。我只能说,她的身份证上写着丁梅,但却长着程丽丽的脸。” “程丽丽真的死了吗?” “是的,从开追悼会到抬棺送去火化,整个过程我都在场,我可以确定她死了。她的坟我也是亲眼看见的。”他又道:“走,我们到附近的咖啡馆坐坐,我从头到尾告诉你。” 到咖啡馆一坐下,我就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高博端起咖啡,开始回忆道:“丁梅曾经整容过,这事你也知道。本来,她整容以后身体一直好好的,没出过什么事。但,一个月之前,她早已愈合的伤口突然裂开,然后开始发炎;奇怪的是,她不止伤口发炎,连脸上、脖子上还有身体上都长出不少暗红色肿块,足足有鸡蛋大小,碰一碰就会很痛。” “上医院检查,医生也检查不出是什么病变,说,整容失败顶多是脸部和脖子附近出现红肿,象这样连身体也出现肿块的,他听都没听说过。” “看到她痛苦成那样,我在研究所里都没心思工作。不过还好,过了一星期,那些暗红肿块就消失了,不痛了。她脸上身上又恢复以前的光滑净白。” “不过,可怖的是,”高博语气一转,神色大骇:“她的脸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刚刚整容过的那个样子,而是一点点慢慢变成程丽丽!头两三天,我就觉得不对劲,不过为了不让她担心,我没有说出来;一个星期之后,她完完全全变成程丽丽的样子!我一看到她,心里就会发毛,不停地打着问号,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我也听得毛骨悚然,问:“那丁梅还有没有其他诡异的表现?” 高博说:“正如你所看到的。她本来跟我住在一块,但是,肿块消失之后她突然说,要搬回她家住一段时间,但又不肯告诉我原因。搬回她家以后,连她爸妈也觉得她很奇怪,于是背着她打电话告诉我,她每天晚上必定要在露台,晒月光晒上两个小时。” “阿梅不光是长相变了,现在我跟她一起的时候,发现她有时候的性格习惯象阿梅,有时候却象程丽丽!我身边这个女人,她白天爱喝丁梅喜欢的蜂蜜茶,可到了晚上,她却爱喝程丽丽喜欢的卡布奇诺;白天她象丁梅一样性格柔顺、体贴,一到晚上,又变成程丽丽那种高冷和自我……” 他的表情变得很痛苦,还伴着恐惧,说:“眼下,我和丁梅本来要结婚了,可我却不知道,我身边的女人究竟是谁!我快要被逼疯了。一鸣,你对这方面有不少了解,你会帮我想办法解决的,对吗?” ------------ 第025章 高博失踪 一大早,办公室就挤满了人――今天公司举行例会,老方正站在台上,滔滔不绝地演说:“这个月的区域销售冠军,是我分店的胡一鸣!大家热烈鼓掌!经过不懈的努力,一鸣在环翠山庄卖出一套价值四百五十万的单位,佣金比其它楼盘高出百分之三十,给我们的团队起到出色的带头作用!我们的团队,是很有战斗力和暴发力的,好比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我在台下,却心不在蔫,在想着昨天晚上看到的怪事。 露台上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 说她是活人吧?但是,活人长出一张死人的脸,那个机率无限地接近零,实际上也就是不存在。说她是鬼魂?又不是,她不是半透明的,而是一个实体。是僵尸?也不是,据高博的描述,她有体温、有脉搏、有呼吸。是鬼上身?可昨晚,我在她脸上又没有看到阴气…… 想来想去,毫无头绪,我只能回去问一下林婆婆,看她有什么见解了。 一下班,我就匆匆忙忙回到宿舍。林婆婆藏身的那只泥娃娃,正放在摇椅上,对着电视机。她正在看连续剧。我于是蹲在摇椅前面,对着泥娃娃,一五一十把昨晚我和高博见到的怪事说了出来。 林婆婆沉默了半晌,才道:“还有可能是这一种情况:鬼上了那个女孩的身,而且,那只鬼的法力非常强大,大到可以一点点吞噬掉那个女孩的灵魂。你不是说,那女孩身上曾经出现过很多暗红的肿块吗?我觉得,那就是人的灵魂开始被鬼吞噬的体征。” “吞噬?”我奇道:“那,要是那女孩的灵魂完全被鬼吞噬了,会怎样?” 林婆婆:“那她的身体就会完全被鬼占据,而脑中的思想再也不是她本人。那只鬼将会取代她在阳间继续生活;而其他的人毫不知情,她的财产、亲人朋友和丈夫……一切将会被这只鬼夺去。” 我听得后背一阵阵发凉,问:“普通鬼没有能力这样做,那程丽丽的鬼,怎么会有那么强的法力?” 林婆婆:“我猜是有人暗中用邪术,帮助那只鬼。” 我问:“那人为什么要下这种毒手?纯粹为了陷害丁梅?” 林婆婆:“这我可不知道,得问那个施邪术的人。” 我越感觉毛骨悚然。修道之人一旦心存歪念,是非常可怕的,因为他们具有法力,实在是一大祸害。眼下,丁梅应该是被程丽丽的鬼一点点地吞噬着,如果不及时除去程丽丽,用不了多久,性格柔顺温和的丁梅就彻底消失;而高博从此要面对的,是那个高冷、自私自大的程丽丽。 想到这里,我又问:“那丁梅为什么一到晚上,就跑到露台上去晒月光,一晒就一个时辰?” 林婆婆:“那只鬼在吸收月亮的精华,这样能增强它的法力。你必须赶快采取行动了。” 我心急如焚,该拿什么去对付程丽丽?一桃木剑砍下去,固然可以灭了她,但是,连丁梅的魂魄也会一起打散。唯一的办法,是通过某件法器,把程丽丽的魂单独吸出来,再另行对付。 我急忙翻开《法器制造原理》,想找出关于那种吸魂的法器,找来找去,还是没找着,那大片繁体字我依旧是看不懂。我烦躁地把书扔到一边,心想,难道又要匆忙上山找师傅帮忙?我连一只女鬼也治不了? 突然,灵光一闪,有了!我终于有办法了! 一时,我高兴得在房间里团团转。这时手机响了,我一接听,原来是高博,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害怕:“一鸣,我刚刚偷听到一些很恐怖的事!我……我现在很害怕……她要杀掉我,我该怎么办?” 我吓了一跳,忙说:“你先别慌,慢慢说,你偷听到什么?” 高博定一定神,才道:“刚才,我路过卫生间,站在门口,无意中看到丁梅在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她所说的,我有一半听不明白;但是我感觉,似乎有两个灵魂在她身体里进行对话,一个是丁梅,一个是程丽丽!” 接着,高博便把看到和听到的原原本本告诉了我: 镜中人先是显出一副伤心、绝望的神情,哀求道:“丽丽,我们不是好姐妹吗?为什么你要害我?” 接着,镜中人迅速换作高高在上的表情,说:“丁梅,别以为我死了,你就可以取代我,就可以得到高博。看着吧,用不了多久,你的灵魂就会彻底消散,你的一切都将是我的,包括你的身体、你的财产、你的家人朋友还有高博。” 镜中人又换作痛苦委屈的表情:“你生前,我对你不够好吗?我也是在你死后才跟高博一起的,你有必要下如此毒手?” 程丽丽:“好了,少废话。识趣的,赶紧把凤凰玉交给我,那我保证以后会代你好好照顾高博;要是交不出来,那就别怪我,杀完你,我会杀掉高博还有你爸妈。” 丁梅哭道:“我说过很多次,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凤凰玉啊,从小到大,我连听都没听说过,你逼我也没用啊!” 程丽丽冷然道:“我主人的话一定不会有错,他说凤凰玉就在这别墅,就一定在。你最好仔细想清楚,把别墅里可疑的地方都告诉我,不然的话,你死了,我会慢慢折磨你爸妈,逼他们开口。” …… 听高博讲完两个灵魂对话,我心想,看来林婆婆说的不错,程丽丽果然在吞噬丁梅的灵魂。而程丽丽的背后,似乎有什么高人在相帮;又或者说,那神秘高人是在打着帮她的幌子,利用和指使她到丁家别墅去拿什么凤凰玉。 凤凰玉是什么,我也没听说过。但是,我越来越感到,程丽丽的背景很深,从她背后,我似乎嗅到隐藏很深的敌人的气味…… 高博颤声道:“我该怎么办?程丽丽已经不是人对吗,她要杀掉我和丁梅。” 我忙说:“冷静,我已经有办法对付程丽丽了。现在,你要镇定地装作没事一样,尽快离开她,明天早上你来找我,我们去买一只漂亮的头箍;然后我往那头箍上施咒,你就送给她,哄她戴上。这样,我的符咒就会生效,进入她体内赶走程丽丽的恶灵。” 高博连声道:“嗯嗯,知道了,我明天一早过来!” 岂料,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我还是没有见到高博,打他手机也没人接听。高博向来都很守时。我心中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他出事了。 ------------ 第026章 正面交锋 我一直等到下午,还是没有看到高博出现,电话也没一个。 这种状况,傻子都能猜得到,他一定出事了。可我能怎么办?人员失踪不满48小时,不可以报警;而我也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他。 那么,带上法器符咒,悄悄地在丁家别墅附近监视程丽丽?一直跟踪她,直到找出高博为止? 我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快想破头了,还是没想到好法子。这时,玻璃门被推开了,一个艳光四射的时尚女郎,正婀娜多姿的迈着小步进来。她的艳丽不同凡响,直逼四座,整个办公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连老道的发哥也呆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到这美女,我也是一脸的惊愕,不过不是因为她的美,是因为,这女人就是校花程丽丽!这女人真厉害,才过了一晚上,就先下手为强,主动找上门跟我正面交锋! 发哥终于回过神来,他略为紧张地上前招呼:“你好,小姐是要看房子还是放盘?我们这的盘源有很多……” 程丽丽妩媚地一笑,打断他:“不用了。我来找胡一鸣。” 说着,她径直向我走来。看到她仪态万方地走近,我却噤若寒蝉,突然想到四个字:蛇蝎美人。程丽丽款款坐下来,浅笑着说:“一鸣,不是说好要带我去看楼吗?好了没有,咱们走吧。” 她怀着敌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想来是在表达:这里不方便,我们到外头说话。我只好点点头,跟着她一块出去,留下一办公室的人还在那里发愣。 一到了门外,我立即问:“高博呢?” 程丽丽妩媚的笑容不见了,她凶狠地看着我说:“你以为我会轻易让你见到他吗?哼,你们两个想合伙对付我?还好,高博跟你通话的时候,我正好在他身后,全听见了!现在,我已经把他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高博果然出事了!我后背一阵阵发凉,问道:“你把他怎样了?” 程丽丽自负地笑道:“暂时死不了。他和丁梅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了。我们到咖啡馆找个没人的角落,好好谈谈。” 我乖乖地跟着她,进了咖啡馆。 跟程丽丽面对面坐着,离得这么近,我却不是在欣赏美女,倒是打心底里发寒,象是对着一条眼镜蛇。我开始打破沉默:“你应该不是丁梅,而是大名鼎鼎的校花小姐吧?” 程丽丽浅笑:“呵呵!你果然有点法力,对,我就是程丽丽,我趁着丁梅的整容伤口裂开,进入了她的身体,现在正一步步吞噬着她的灵魂,用不了多久,她的灵魂就彻底被我灭掉,我就可以重返阳间,得到她拥有的一切。” 我脸泛怒色:“你和丁梅不是好姐妹吗?下手这么狠,你良心上会好过?” 程丽丽笑:“有一句很老土的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只自私鬼!我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劝道:“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加害丁梅不是你的本意,你是被迫的、被人指使的对吗?要不然,你哪来这么强大的法力?这一切都是你背后那个人安排的,对吗?” 程丽丽没有立即回答。她低垂眼睑,好一会才道:“你错了,的确有人在安排我做这件事,不过这也是我自愿的。为了我的主人,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去做任何事,包括牺牲丁梅和高博。” 我追问:“你的主人是谁?他要你干什么?” “他的真实身份,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个很有能力很强大的人。”说到这里,程丽丽的眼中竟然闪烁着极为崇拜和向往的光芒,使她看起来惊艳万分:“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帮助主人寻找凤凰玉。” 果然,是凤凰玉,我昨晚已经在电话里听高博提到过。我便问:“凤凰玉是什么东西?” 程丽丽:“是一块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神秘矿石。根据主人取到的手稿的记载,玉里蕴含着无法想象的巨大力量,主人一旦得到它,必定功力大增,无敌于天下。主人还说,按照推算,凤凰玉就藏在丁家别墅里,可我住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找到。你是个有点法力的人,我需要你帮我找凤凰玉。” 我冷笑道:“你和你的主人都这么可怕,要是帮你们找着了,岂不是助纣为虐?等到他功力大增,所有人还能活下去吗?” 程丽丽现出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帮不帮随便你。可你别忘了,丁梅高博、还有丁爸爸丁妈妈的命都捏在我手里。” 我顿时泄气:“好吧,你赢了。告诉我,凤凰玉长的什么样子?” 程丽丽说:“我们也不知道。” 我愣住了:“那还怎么找?就算我找到了,你们用什么办法去辩别真假?” 程丽丽:“你的法眼,不是能看到人、鬼还有灵物身上的气吗?运用你的法眼,仔细检查别墅里的每一件物品,不用管它外表是什么形态,只要能发出强大的祥光瑞气,那就一定是凤凰玉。――我建议你现在马上开始找,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我说:“先告诉我,高博在哪?现在到底怎么样?” 程丽丽:“高博他人躺在家里,看起来就象是病得很重,昏迷不醒,实际上,他的魂已经被我拘起来,关在我的一件宝物里。放心吧,暂时他是安全的,只要你踏踏实实给我做事,不耍花样,我会让他醒过来的。” 我哼了一声:“就算你把他们害死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你还是找不到凤凰玉,没法向你主人交差啊。” 程丽丽自负地笑:“我也可以等他们一个个都死了,把别墅继承过来,再请人把一个个角落挖开来找,甚至把整座别墅拆除。我相信,这样掘地三尺,不管是什么暗格、地下室都躲不过去。总有一天我会找得到。” 我投降了,她的确考虑周详。我泄气道:“你一个女人,怎么下得了如此毒手?难道,你以前对高博的爱都是假的,你真的忍心加害他?” 程丽丽沉默很久,才说道:“不,我曾经很认真地爱过他;当然,这种爱是十分有限的,――我向来都很自私,我最爱的还是我自己。” “而现在,我眼里只有我的主人,再容不下其他人。以前高博能给我的,他也能给;但是他能给我的,高博永远也给不了……为了主人,我可以不惜代价去做任何事,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心里却替高博感到十分难过。 ------------ 第027章 线索 丁家别墅很大,一共有四层,还加上花园和游泳池、地下室。我在别墅里里外外转了十多遍,翻箱倒栊,一寸寸草坪拔开来检查,热出一身大汗,却没有发现程丽丽所说的什么凤凰玉的祥光瑞气。 程丽丽站在四楼,隔着栏杆,居高临下,紧盯着我在楼下的一举一动。我被盯得不耐烦,于是抬起头冲她喊道:“我说校花小姐,能不能别老在背后盯着我?这样搞得我浑身不自在,连功力都不能正常发挥了!就算真的挖到凤凰玉,只怕也分辨不出来!” 程丽丽哼一声:“好吧!我进去歇着,你最好别玩花样。” 看着她转身走进去,我大大松了一口气。我到丁家别墅来,其实并不想找什么凤凰玉,――就是找到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要是落在程丽丽那伙人的手中,只怕后患无穷,受祸害的人更多。这凤凰玉,还是静静地藏在别墅里,不要被发现比较好。 我在别墅里转了十几遍,其实有两个目的:一是找出囚禁着高博灵魂的容器,尽快把他救出来;二是观察地形,以便于日后作战(当我成功救出高博以后,下一步,就是把程丽丽的魂魄从丁梅身体内逼出来,那样,我就得事先在别墅外面布下结界,令程丽丽的魂魄无路可逃)。 我正忙碌着,突然身后“蓬”的一声巨响,转过头一看,原来是程丽丽摔倒在楼梯下。我连忙过去扶起她:“你没事吧?” 地上的女人抬起头来,一脸泪水地看着我,说:“一鸣,我是丁梅!” 我喜道:“丁梅,太好了!你终于苏醒过来了!” 丁梅却痛苦地摇摇头:“大部分时间,我的魂都被程丽丽压制住,没有自己的意识。现在乘她一时疏忽,我好不容易才能恢复意识,但是我撑不了多久……”说着,她把一张字条塞进我手心,低声说:“这是写给我爸的,请你帮我转交给他。程丽丽的魂魄太强大,我被逼得怕没有几天好活了……一鸣,你一定要转告我爸妈,叫他们躲得越远越好!” 我忙把字条收好,双手拖起她,问:“囚禁着高博魂魄的容器在哪里?” 丁梅正想说什么,表情突然变得十分痛苦:“他在……在……”挣扎了一会,竟然说不出来! 她脸色转白,双手紧紧掐着咽喉,并抽搐个不停。我用力瓣开她双手,高声问道:“容器在哪里?” 丁梅看上去越来越痛苦,开始在地上打滚。突然,她嚯地站了起来,眼里射出程丽丽那种特有的傲慢和高冷:“丁梅,你想死是不是?趁我不注意,想跑出来向胡一鸣求救吗?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老实的。” 是程丽丽的魂回来了! 她举起爪子,对准了自己的小腹。顿时,从她身体里传出丁梅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我听得心惊肉跳,忙说:“求你了!别再折磨她,我这就去找玉!” “这才对呀,老老实实的,我会让你们好过些。怎样,有什么线索了吗?” 我摇摇头:“还没有。” 程丽丽脸露不屑:“你到底行不行?难道,高博对你的评价过高了,你也是一个江湖神棍没啥真本事?” 我不禁生气,忍不住说:“你要是不相信我,找我来干嘛?秦始皇陵你知道吗,深埋在地底下三四十米的金器银器,用核子探测器也是好不容易才探出来的!要是有特殊介质罩住,屏蔽了,探测器还不管用呢!我这阴阳眼相当于一台核子探测器,也我感应不到的时候,你别催我行吗?” 接着我又说:“别墅这么大,要找一块玉,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到的,能否让我回去歇歇,明天再找?” 程丽丽哼了一声:“好吧,看你转了两个小时,我也累了。明天继续。我再说一次,别耍花样!”说着,她指了指她小腹,丁梅的魂在里面。 …… 从丁家别墅走出来,我暗自松了一口气。丁梅给的字条被我藏在内袋里,而我已经记下了这间别墅的布局、位置,熟悉了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假如我真的要跟程丽丽干一仗,在什么地方需要布结界、贴符咒,我都已经胸有成竹。 我一个人走在马路上,突然觉得身后一辆宝马总在跟着我。我假装没看见,继续往前走,却想起那两次被人偷拍的情形,心里顿时有点发紧。 正当我神经绷得紧紧的,在小心提防,那辆宝马却“呲”一声停在我身边。车窗迅速地摇下来,一个戴金丝眼镜、穿名牌西装,微微有点发福的中年男子冲着我说:“胡一鸣先生,我是丁梅的爸爸!快,请上车,我们到远一点的地方谈谈。” 来人居然是丁爸爸!太好了,我正要去找他。我急忙拉开车门,钻进了宝马。 丁爸爸又迅速摇上了玻璃窗。他东张西望,看上去神情十分紧张。我刚一系好安全带,他就用力踩油门,急急地把车开走,好象很怕被人发现。 丁爸爸领着我来到一个高档的私人会所里。这里地方很大,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子皇室气派,这时候来人并没有几个。丁爸爸带着我在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来。 我边呷着茶边问:“丁叔叔,我们从来没见过面,你是怎么认得出我的?” 丁爸爸沉沉地道:“我也是刚刚才认识你,从我家的电子监控系统上。” 我听得十分愕然:“什么?你别墅里装有电子监控系统?” 丁爸爸点点头:“没错。我女儿阿梅本来快要跟高博结婚,前段时间突然搬回来住,我就觉得奇怪。再一观察她平日的举止、习惯,完全不象我女儿,这让我跟我老伴暗自十分担心!所以,趁阿梅不在家,我找人来安装了监控系统,还有窃听器,结果,一连几天,我在屏幕上看到了惊人的东西,也由此判断出别墅里那个不是我女儿阿梅,而是一只叫程丽丽的恶鬼!刚才,透过电子眼,我还看见程丽丽押着你到处找凤凰玉,所以,我就开始认识你了,胡一鸣先生!” “我知道我女儿现在很危险。胡先生,你是个高人,也是高博和丁梅的朋友,我求你帮帮她!” 我忙说:”别这么说,我并不是什么高人,不过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丁爸爸继续道:“所幸的是,我老伴这段时间出国了,而我觉得阿梅变得太古怪,所以只在国外逗留了一天,就偷偷折回来。” 我马上说:“这就对了,暂时让丁阿姨留在国外吧,这里现在很危险。”说着,我把丁梅塞给我的字条递给丁爸爸。 ------------ 第028章 监控视频 丁爸爸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字条打开,我也看到了上面歪歪扭扭的几行字:“爸妈,现在住在别墅里的,已经不是你们的女儿丁梅,而是一个强大的恶灵,入侵到我体内。我被她压制,吞噬,已经快不行了。爸妈,你们要离开别墅越远越好,再想办法救出高博,他的魂被拘禁在一只白色的古董香水瓶内。” 看罢,丁爸爸说道:“怪不得,阿梅打过我的手机五六次,每次一开始总是慌慌张张,说些莫名奇妙的话;说不上几句,她的语气马上就变得古井无波,淡淡地对我说‘没事,我只是按错号码了’,原来是一只恶鬼在她身体里作怪!” 我指了指最末一句,问:“丁梅所说的白色古董香水瓶在哪?丁叔叔你有印象吗?”丁爸爸摇摇头说,没注意到家里有这么一件物品。我一听,马上皱眉头,要是程丽丽把香水瓶埋在哪块草坪底下,那岂不是要把草坪一寸寸翻开来? 他想了想,突然又道:“这几天别墅里的监控视频,我都存放在手提电脑里。我们重新看一遍,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没准能看到女鬼的那只瓶子。” 我点点头。丁爸爸立即取出手提电脑,把这几天的监控视频调出来。丁爸爸请人安装的监控系统非常之完善,诺大的一间别墅,几乎每个角落都没有漏掉。我仔细盯住屏幕,观察着程丽丽的一举一动。 也不知快进、倒退了多少遍,我们终于有发现了!我们看到,程丽丽一手托起一只白色的古董香水瓶,另一只手,则缓缓地对着香水瓶口推动。而我透过阴阳眼,分明看到她是在把高博的魂魄推进去!然后,她把瓶子盖上、封存,藏在一个一米多高的空心的飞鹰雕像里面。 我十分激动,对丁爸爸说:“找到了!那只飞鹰雕像!” 丁爸爸也松了一口气,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需要我帮忙吗?” 于是,我把想好的计划,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我的计划是:先给程丽丽打个电话,跟她说我马上要过来,先把她稳在别墅里头;接着,我、朱建新还有金丝灵猴阿吉,不动声色地在别墅外面布结界,让她无路可逃;结界布好了以后,朱建新藏在车库里,一听到我大声叫唤,立即冲进来支援;猴兄阿吉,则带着葫芦和符咒等物,守在后门…… “丁叔叔,明天你别墅里一共有两个佣人,对吗?请你把他们的手机号码给我。” 丁爸爸:“可以,没问题。” 我伸手接过号码,又说:“还得劳烦你知会他们一下,我会事先给他们符咒戴在身上,以防女鬼加害。明天,他们只需要装出没事的样子,一收到我的短信,马上开始往别墅里的饮料、食水投下我给的药粉,弄妥了,马上离开别墅。剩下来的事情,全部交给我就行了。” 我的计划,应该是万无一失的――让佣人把别墅里的饮料和食水,全部都投入药粉,这样,不管程丽丽端起哪一杯喝进肚子里,都会被我的驱魔灵药迫出丁梅的身体;然后,我就可以在事先布好的结界里,悠悠地来个瓮中捉鳖。反正,高博的魂魄已经找到,她已经不能拿什么东西来威胁我了。 丁爸爸认真听完,不住地点头:“嗯,好,好!一鸣,我女儿女婿的性命,就拜托你了!” 我安慰道:“丁叔请放心,过了明天,他们一定会没事的。可是丁叔叔,我还是觉得你暂时在国外安全些,――虽然你也有我的符咒,但是,程丽丽那只恶鬼背后还有一位神秘高人,他的目标是你家的凤凰玉;而且,这人非常强大,行踪隐秘、不择手段,你继续留在国内会很危险。要是这位高人亲自出马,恐怕我、警方再加上你的保镖也奈何不了他!” 丁爸爸却摇摇头,说:“你说的我都明白。我是很害怕,但是在这种紧要关头,我绝对不会丢下我女儿一个人。你不要再劝了,我哪都不会去。” 他的神情十分倔强,我知道,再劝也没用了,只好建议他暂时不要回到别墅里,对程丽丽谎称他还在国外,然后藏身在另一个住处,继续使用监控系统监视程丽丽。 想了想,我又问道:“对了,丁叔,女鬼所说的凤凰玉是什么?你家里真有这么一块玉石?” 丁爸爸却显出一脸的无奈:“自从在窃听器中听到‘凤凰玉’三个字,我就在脑海里一遍遍地搜寻,我根本想不起家里有这么一件东西!” “没错,我确是一个古董玉石收藏家,在我的地下室里,有不少和田玉、辽宁玉、缅甸翠,年代久远的甚至还有红山文化的玉猪龙、良渚玉琮……但是,我从来没有买过一件叫‘凤凰玉’的东西。如果真有,我马上就把它交给那女鬼了,什么珍希古玉都比不上我女儿女婿重要。” 我忙道:“万万不可啊!这种含有巨大灵力的上古神物,一旦落入心术不正的人手里,定会殆害无穷。――对了,丁叔叔,你是收藏家,对玉石很有研究,能不能说说,你对这种含有神奇力量的古玉有什么认识?” “你指的是什么?” 我解释道:“比如说,这种古玉是怎么形成的?产自哪个地方?玉里面可能含有什么神奇生物或者特殊矿物?” 丁爸爸:“那我先说说玉石的形成。玉石,其实是几亿年前的火山岩浆,从上万度的高温慢慢冷却下来,从而形成了玉。由于所含的成份不同,所以有不一样的颜色和杂质。总而言之,形成玉石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是时间,要经过几亿年;第二是温度,须有上万度的高温。”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这样说来,玉石里是不可能含有活物的,对吗?” 丁爸爸:“理论上是不可能的。我只听说过有水胆玉,以及玉化的远古昆虫,从未听说过玉石里有存活的生物。” 我又问:“那么,程丽丽说凤凰玉中蕴含巨大的神秘力量,这会不会是玉里含有某种希有元素,灵力是由希有元素所放射出来的?” 丁爸爸答道:“理论上也有可能,但是我不能肯定。必须把凤凰玉找出来,通过电子解剖镜观察,才可以得出结论。” ------------ 第029章 斗法 晚上,我和朱建新把法器收拾妥当,商议好计划。一切准备就绪了,我又拿起朱砂笔,在阿猪的后背画上一道符文,跟枕头一样大,这样,女鬼就伤不着他。 第二天一早,我、朱建新还有金丝猴阿吉,带着工具悄悄来到丁家别墅的墙外。我掏出手机打给程丽丽:“喂,我是胡一鸣,你在家吗?方便的话,等一下我过来继续帮你找玉?” 程丽丽答道:“你过来吧。” 我谎称:“嗯好的,我正要出发,很快就到。”好极了,先把她稳在别墅里,我挂掉电话,就和阿猪七手八脚地开始布结界。现在还早,几乎没有人经过这里,所以我们进行得非常顺利,仅用了大半小时就布好结界,把整座别墅包围个严实。 我又掏出手机,分别给丁家的两个佣人发了一个短信“0”。他们身上佩戴着我给的符咒,这会一接到指示,应该马上开始往别墅里的一切饮用水投放驱魔药粉。按照估计,他们只须几分钟就可以搞定,然后从别墅里撒出来。 果然,没过多久,两个佣人就悄悄从后门退出来了,诺大的别墅里,只剩下程丽丽一个。丁爸爸在手机里告诉我:“我这边的监控系统正开着,程丽丽还在洗浴间里,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太好了,一切都进行得相当顺利。于是,我提着一只大布包走进别墅,包里装满了法器;朱建新则藏在车库里,准备听到我的呼声随时出来支援;猴兄阿吉则藏身在墙外的一棵石榴树上,居高临下,准备配合我作战。 程丽丽刚好泡完澡,穿着一件浴袍,出来见到我,便擦着头发说:“你来得挺快嘛,很好,开始干活吧。” 我笑笑说:“这么热的天,我大老远的赶过来,就不能请我坐下一起喝杯水?” 程丽丽冷笑:“怎么,还想说服我放人?别费这心思了!――饮水机在那边,自己去倒,喝完赶紧开始工作。” 她说话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无奈,只好自己站起身去倒了两杯水。我拿起其中一杯,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把另一杯递给她。 她摆摆手说:“我不渴。”她没有上当,我只能再等机会了。 我开始在别墅各个角落里悠转,边走边想着对策。程丽丽一直不去喝水,我能拿她怎么办?一直等,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捉住她强行灌水?那更不行,因为丁梅的魂魄还在她体内……我走到楼下,一眼看到了游戏池,看着那满满的一池水,我突然想到主意了! 我走到池边,趁着程丽丽没注意,一翻手掌,极快地捉起一把驱魔药粉投进池水里。接着我蹲下来,扒开了几块草皮,高声嚷道:“我找到了!找到了!就在这,你拿一把铲子过来帮我一下!” 程丽丽一听,激动得眼里放出光来,急忙从花圃里找出一把铲子,拿过来递给我。我接过铲子,往草坪上挖了几下,一边说:“就这位置,我已经看到凤凰玉的祥光了,应该埋得不深……” 我边说着,边转过头一看她还在激动不已,便一把丢掉铲子,把她推到了池水里! 池水里的驱魔药粉开始发挥作用。 程丽丽泡在游泳池里,发出狮子吼一样的叫声,“嗷嗷嗷”的巨大声浪,听起来十分凄厉,绝对能让方圆一公里以内的人听得毛骨悚然。她在水里一边挣扎,一边迅速变形,不复是平日里光**人的样子,慢慢地变成干枯的青脸,而且没有瞳仁!她身上的尸斑越长越多,爪子也变长了,就象狮子的利爪,尖削,并且孔武有力!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手提桃木剑准备迎上去。突然,程丽丽那半透明的魂魄,从丁梅的身体飞出来,升到半空,然后直冲向围墙外。丁梅的躯体侧直挺挺地沉没到池底。 我立即高声喊:“阿猪!快把丁梅捞起来,送到外面!” 朱建新一闻言,立即从车库里冲出来,跳进池里救人。 我再一看程丽丽那恶鬼,她想冲出围墙逃跑,却一头撞上我早已布置好的结界,这时正被一道强光反弹回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恶狠狠地瞪着我,看见我手中提着桃木剑,没有扑上来,转而飞到别墅里面去。我急忙发起轻功,纵身一跃,沿着一条管道飞快地攀上了二楼。 刚在阳台上站稳脚跟,一道青光就冲我面门直打过来,我忙闪身避开;接着又是第二、三、四、五道……好在,这段日子里,我跟金丝猴阿吉学的武功也不是白学的,说到身体灵活性,我始终比不上阿吉,但是避开女鬼的进攻,我还是绰绰有余。 我左闪右避,弯腰、侧身、挥剑……一口气躲过她的一顿排炮,接着,我轻轻一跃跃到沙发上,再由沙发上跃向她,并高高举起桃木剑指向她! 正当我的剑尖马上就要刺穿程丽丽的脸,她的脸却突然变了,化作圆圆的样子!我一惊,急忙把剑一收。 程丽丽见我上当了,立即恢复狰狞的面目,逃蹿到三楼去了。他妈的,这鬼太狡猾了,竟然用读心术窥破了我的弱点! 我正欲提剑追上三楼,冲到楼梯底下,突然,一件件家具杂物从楼上落下来,没头没脑地朝我身上砸,我急忙闪身避过。 突然,我听到程丽丽在楼上痛苦地一声嘶叫,接着,又重重地摔在地上。我快步冲上三楼一看,一束束金光正从围墙外的石榴树上,打到程丽丽的身上。我心中一喜,这是阿吉在帮我的忙,它躲在石榴树上,正举着八卦镜对准这只恶鬼。好乖乖,等我完事回去,一定多给它买棒棒糖。 我一边靠近重伤在地的女鬼,一边在嘴里喃喃地念咒,接着,我猛地指向她,高声说:“定!” 程丽丽这女鬼果然厉害,眼见她被阿吉的八卦镜打成重伤了,坐在地板上呻吟不止,一看到我在施定身咒,她竟然硬撑着,就地一翻滚躲开了。 她躲到角落里,我提剑迫近,说道:“跑呀,怎么不跑了?” 她瞪着血红的双眼,长啸一声,然后双掌一推,一团青光直打向我。我忙一闪身,躲过了,再回头看她,居然穿墙而过,飞到屋外去了! 这只鬼居然跟我玩捉迷藏,我十分气恼。虽然她已经受伤,但是在这么大的别墅里,想拿住她,看来并不容易。 我又一层一层地,从三楼跃到二楼,又“呼”的从二楼跃到地面,穷追不舍。 也多亏了阿吉的八卦镜,一直从墙外石榴树上支援我,把女鬼击伤四五次之后,她渐渐飞不动了,终于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我提剑上前,剑尖对准了她。可不知怎么的,却狠不下心一剑砍下去;想了想,只好掏出一只巴掌大的金葫芦对准她,大喊:“收!”淡金色的光芒从葫芦嘴射出,落在女鬼身上,她越缩越小,最终被吸进葫芦里,我连忙用符咒把葫芦嘴封严。 大功告成,终于可以收工了。这时,朱建新也早已经把丁梅救上水,弄醒了。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去找那座飞鹰雕像,从雕像中取出装有高博魂魄的香水瓶子,帮他恢复三魂七魄。 金葫芦却在我手中晃了晃,然后,传出程丽丽的咯咯笑声:“呵呵……胡一鸣,你太自以为是啦,以为这样就制服了我?” 我问道:“怎么,你已经在我手中,而我已经救出丁梅,也知道高博的魂魄藏在哪,你还有能力扭转败局?” 程丽丽冷笑:“你以为,我就没完全没有提防着你?告诉你吧,我做事情是永远留一手的!我放在香水瓶里的高博魂魄是不完整的,他还有一魄,被我藏在另一个地方,不信你现在就去看看。” “先放我出来,给我疗伤药,我再慢慢告诉你高博的那一魄在什么地方!” 我浑身一颤,整个人呆住了。这程丽丽,还真不好对付! ------------ 第030章 油画中的世界 我的心里开始发慌,快步冲到那座高大的飞鹰雕像前面,用力搬开来一看,那只白色的香水瓶果然在。 我的手有点抖,拧开瓶盖一看,心不由得发紧:里面果然装着高博的魂魄;只是,人一共有三魂七魄,而瓶子里只有他的三魂六魄,剩下的一魄果然不见了!人缺少了一魄,固然死不了,但是会变得愚钝、痴呆。 金葫芦又晃了一下,只听到程丽丽咯咯笑道:“怎么样,一鸣道长,这下该放我出来了吧?想想吧,让机械自动化高材生、年轻有为的科学家,从此变成呆头呆脑生活无法自理的废人,你忍心吗?” 我气恼得直跺脚。难道,之前辛辛苦苦所作的计划,所布下的结界以及一场恶斗,就这样白费了?我真的要乖乖地把程丽丽放出来,任由她跟她的同伙继续非为作歹? 捧着葫芦,我犹豫了很久。我叹了口气,正要把封口的符咒揭掉,突然,脑里灵光一闪,我想到一个主意! 我懒懒地对着葫芦说道:“校花小姐,你想出来恐怕还不行!你在里面住得挺舒服吧?要是我把葫芦放到煤气灶上,或者放进冰箱里,你还能舒服吗?只怕一分钟也受不了!” 程丽丽一时没有吱声。 我又叹道:“为什么非要搞成这样?你和我总算是朋友一场,你和高博也有过感情,我实在不愿意把你放到灶上或者冰箱里。你所做的事,也不是出于自愿的,完完全全是受人指使、被人强迫着去做的,对吗?” 葫芦里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我们和解吧,我一定会把你放出来。请你告诉我,高博还有一魄藏在什么地方?” 半晌,程丽丽才说道:“在四楼楼顶。” 我松了口气,急忙跑上楼顶。推开楼顶铁门一看,地方很大,但是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摆放着几件旧家具和电器。程丽丽又说:“在那幅画着石门的油画里。” 我向四周一看,果然有一幅巨大的油画靠在围栏上,油画上画的既不是人物山水,又不是花卉静物,而是一扇大石门,看上去笨重而古朴,就象是数千年前的宗教建筑物的遗存。 走上前观察了一阵,我疑惑地问道:“这只是一幅油画,你不是要我走进油画里拍门吧?” 程丽丽道:“这是通往某个灵异空间的入口,普通人是进不去的,但是你能,运用你的法力去打开它。” 我只好照办,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万一这又是程丽丽的圈套,我该怎办?但是一想到高博在里面,没办法了,只能赌一把。于是,我凝神聚气,把体内真气汇聚到指尖,心中默念开山咒。倾刻间,一团刺眼的光球从我手心飞出,飞向油画。 具有法力的能量光球“碰”一声击在石门上,石门打开了!我十分激动,这是我第一次使用开山咒,竟然成功打开了灵异空间的入口! 石门后面是一片巨大的空间,黑洞洞的看不清楚,只见到一道道赤红火焰似的东西在里面飞升、打转。面对未知的危险,我心里有点发毛,只能硬着头皮进了。于是我把葫芦放进布包里,默念一遍护身咒,便提剑跨进油画里。 到了油画中的世界,过了好一会,眼睛才适应了幽暗的环境。我终于看清了,这是一个极大的山洞。到底有多大,我说不上来,仅仅从我现在所站的入口一看,已经比一个足球场还要大;而且山洞似乎很深,再往里面走还有很大的空间。 我再往地下一看,顿时感到心惊肉跳:地上有无数个大坑,每一个足足有百多米深,并且,坑下面全是火红色的流淌着、冒着气泡的熔岩! 此刻,我正站在大坑的边缘上,咋一看到这些熔岩湖,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连忙站稳了脚跟――如果一不小心载下去,倾刻间就得化为灰烬! 我正想往后挪动,离这些大火坑远点,却一眼督见冒着气泡的熔岩里,有些黑黑的长长的东西在动。我再仔细一看,那是一条条黑色的脊梁上长满倒钩的大蛇,一眼望下去,熔岩湖里至少有三四十条,每一条都有水桶那么粗! 黑色怪蛇在火红的岩浆中游来游去,时而露出头来吐着信子,时而钻到岩浆底下,悠哉悠哉的,高温岩浆似乎对它们并没有伤害,它们就象大海中畅游的鱼儿!天,这些家伙算是生物吗?只怕找遍所有的百科全书,也找不出不怕火烧的生物,还不如说这是地狱里的恶魔。 独自一人处于这超自然的世界,我心中发慌,提着剑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找高博。偏偏这时候,“砰”一声巨响,石门自动关上了!连退路都给堵死了。我心中又是一紧。 唉,过河的卒子,只能向前冲。 我小心翼翼地在熔岩坑之间通过,边走边丢下一颗颗小石头作为标记。虽然地面离熔岩大约有一百米,可我还是觉得逼人的热浪,正从地下一波波的涌上来,逼得我透不过气。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终于看到前面有一个高台,高台上有张石椅,石椅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是高博! “高博!”我心中狂喜,飞快地冲过去。高博却坐在石椅上低垂着脑袋,双眼紧闭。我又拍着他的脸叫道:“高博!醒醒,我是胡一鸣!” 高博还是不答话,一动也不动。我急忙打开布包,拿出那只古董香水瓶放出高博的三魂六魄,心中默念咒语,然后高声道:“天罡合一!” 话音刚落,高博的三魂七魄渐渐地从散乱的一团,融合为一个整体。终于,他慢慢地睁开眼,气若游丝地喊道:“一鸣,你来了……” 成功了!成功了!我兴奋得手舞足蹈。 可我并没能兴奋多久。 突然,我感到腰间的布包动了一下。接着,那只装着程丽丽鬼魂的葫芦,竟然自己飞了出布包,升到半空中! “呵呵呵呵呵呵……”诺大的山洞中,响起了程丽丽那令人心里发寒的笑声。接着“轰!”一声巨响,葫芦竟然爆裂成无数碎片,恶鬼程丽丽逃逸出来!她披头散发,干枯、发青的脸上没有瞳仁,浑身上下长着恐怖的尸斑。 我大惊:“你明明被八卦镜重伤了,怎么还能打破我的金葫芦走出来?” 程丽丽冷笑一声,不答话,却“倏!倏!倏!”地朝我面门射出几道青光。我急忙纵身一跃,躲开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程丽丽竟然俯冲下来一把捉住高博,提着他飞到了半空!她以尖锐的爪子抵住高博的咽喉,然后冷冷说道:“你以为,我会这么顺顺当当就带你来救走高博吗?告诉你吧,我煞费苦心骗你进入的这个空间,是一个跟现实世界平衡的空间,而且灵力磁场异常强大,妖魔鬼怪一旦到了这里,马上会法力大增!所以,我就有了能力打破金葫芦。” “怎么样,一鸣道人,没想到局面一下子就扭转过来吧?” 我大喝道:“放开高博!” 程丽丽捉住高博悬浮在半空中,用鬼爪指着他的喉结,说:“你敢过来,我就割断他的喉咙。”然后,她的嘴巴开始一张一合,喃喃地念道:“巴呵舒巴柯依米兹克拉模……” 我心中一凛:这念的是什么鬼话?心里感觉不妙。 果然,她话音刚落,我就感到脚下的泥地开始剧烈震动,山洞顶的石块、石灰纷纷落下。这是……地震?很快,我就知道不是地震,――在山洞的深处,一条巨大的黑色怪蛇正蜿蜒而出! 程丽丽这个恶鬼,把怪蛇召唤出来对付我! 好家伙,我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至少有四十多米长,浑身黑而发亮,背上长满一排排锋利的倒钩,火红色的蛇眼射出凶光。如果说,我刚进来时看到的熔岩里的黑蛇是小屁孩,那么眼前这一条,就是小屁孩的爸爸或者妈妈了! ------------ 第031章 高博自杀 望着眼前这只洪荒巨怪,我神经绷得紧紧的,心口突突跳,紧握桃木剑的手心也渗出汗来。 这条黑黑的、脊梁上长满倒钩的宠然大物,能算是蛇吗?还不如说是狰狞可怖的黑色巨龙。怪蛇高高昂起脑袋,长啸一声,震得整个山洞嗡嗡作响,无数的碎石块和石灰,又刷啦啦的从洞顶落下来。接着,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尖尖的獠牙,淌出的毒液巴哒巴哒的落到地面上。 我低头一看,不禁心惊肉跳,那些毒液的腐蚀性不是一般的厉害――每一处有毒液落下的地方,都会立即被蚀出一个浅小的坑! 我勉力压抑着心中的恐惧,脑里边飞快地想着对策。但是,怪蛇并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它又仰天长啸一声,便咧着两排獠牙,迅速向我游移过来。 我拔腿就跑。跑出几步,我突然一回身,一个火云咒“轰隆!”地打向它,正中它的眉心!怎料,这一下回马枪根本伤不着它,倒是把它激怒了,它晃了晃脑袋,又气势汹汹地追上来。 火云咒的威力不够?好,那我给你来个更厉害的。 我一边跑,一边迅速汇聚体内真气,很快,丹田的那一团灼热便转移到我手心。我猛地回手一掌,高声喊:“流星火雨!” 一道道金光就象流星一样,纷纷落在怪蛇的脑袋上。 悲催的是,流星火雨依然对它没有杀伤力,它只顿了一顿,随即又狂怒地追上来。我的茅山术,对它来说是在挠痒痒。 恶斗了这么长时间,我开始跑不动了。我气喘吁吁,心中盘算着,竟然哪种法术能镇住这只大家伙?我接二连三地,又使出玄冰咒、青冥咒、雷动九天……结果还是一样,这大家伙长得皮糙肉厚,身上的黑鳞就象铠甲,一道道法术打在它身上,只是挠痒痒。 跑着跑着,我开始累了,动作也不如刚才那般迅捷;而怪蛇却越发地迅捷、凶狠。终于,我被迫到角落里,无路可逃。 背贴着洞壁,怪蛇就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我急出一身冷汗。 对了!不是有句俗话说:打蛇要打七寸?这蛇虽长得怪异,可也算是蛇呀,我不妨试试。我瞄准了它的七寸部位,趁着它发起进攻的一瞬间,我一下子跃到它的侧边,再一跃而起,高举桃木剑,朝它的七寸部位狠扎下去! 但是,我又估计错了。我的桃木剑早已破旧不堪,布满了划痕和缺口,剑身一碰到怪蛇铠甲似的黑鳞片,马上“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我手握着半截烂木剑,还在发呆,那长满倒钩的粗大蛇尾已经横扫过来! “啊――!”我痛叫了一声,肩头被倒钩割伤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立即渗出来。紧接着,我被蛇尾一下子扫出几仗远,重重摔在岩石上。 “一鸣小心!”我被摔得眼冒金星,迷迷糊糊听到高博的魂魄在惊呼。 这一下子,猛烈撞在我胸口上,我顿时感到胸口又痛又憋闷,说不出话来,甚至连呼吸都很困难。要不是事先念过护身咒,我恐怕已经吐血而亡。 我无力地瘫在岩石上,绝望地想:难道我胡一鸣就要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山洞里? 怪蛇昂起脑袋,张开血盆大口,一双火红的蛇眼,贪婪地盯着我这块肥肉。它正要俯冲下来,一口把我吞掉,程丽丽却高声喝道:“小黑!他的命我还留着有用处,你只要咬断他的手脚,不得取他性命!” 怪蛇又“嗷嗷”叫着,似乎十分不满,然后,它俯冲下来,对着我的手臂张嘴就咬! “等等!”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高博突然高声叫道。怪蛇停了下来,程丽丽也转眼望着他。 高博异常平静地说道:“丽丽,我用我的命,来交换一鸣、丁梅还有她父母的命,这样行吗?我死了以后,求你放过他们。” 听他这样一说,我和程丽丽一时都怔住,没有反应过来。高博却突然把脖子往程丽丽的尖爪子一伸,爪子立即刺穿了他的咽喉!顿时,流血如注。 “高博!”“高博!”我和程丽丽同时惊呼。 我挣扎着向他爬过去。程丽丽也一时忘了命令怪蛇收拾我,抱着高博从半空中“呼”的落到地面上,死命摇晃着他的身子叫道:“醒醒!高博你怎么样了,醒醒!你不能死!” 高博躺在她怀里,流血不止,双眼紧闭。这么折腾着,程丽丽眼里竟然落下一滴滴泪珠,越落越多,竟然泪流满脸。她那可怖的模样也渐渐改变了,变回从前那个光**人的校花公主。 “高博,醒醒,求你了……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她抱着昏迷不醒的高博,哭喊。很奇怪,一向高冷、强势的程丽丽,这时一反常态,眼神里却充满担忧和哀伤。 我终于挣扎着爬到他们身边,说:“你把他平放在地上,让我来瞧瞧。” 她乖乖地照办。 我急忙在布包中取出一颗阴元丹,放入高博口中。活人吃了长白山参,大有滋补阳气、强身健体的功效;这种阴元丹,就相当于鬼魂用的长白山参,吃下去可以迅速补充阴气。然后,我凝神聚气,推气致手掌心,捂在他的伤口上,使出罗汉仙法。 他的伤口很深,但在我灼热的气流冲击下,却一点点地开始愈合。终于,伤口完全愈合了。我累得瘫在地上爬不起来。 我又对旁边的程丽丽说:“校花小姐,能不能别哭了?哭得我心烦!再过一刻,他就会醒来。放心吧!” 程丽丽这才止住了哭声,柔声说:“谢谢你。” 一向强势且高冷的程丽丽,突然间变成日本女人那种妪妪的样子,令我很不习惯。女人都这么善变吗?于是我好奇地问:“你不是为了帮你主人拿到凤凰玉,对什么人都下得了毒手吗,包括我和高博?怎么看到他要死了,你又这么紧张?” 程丽丽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我本来以为,一条心为主人做事,眼里除了主人就再不会有别人,即使是我曾经爱过的高博。但不知怎么的,刚才一看到他要死在我眼前,我突然很害怕,很心痛,眼泪止都止不住,――我从来不知道我有这么多的眼泪。” 唉,感情这事外人看不懂,只有他们当事人才说得清。我又问:“你打算以后怎么办,继续帮着你主人为非作歹?” 程丽丽:“一会高博醒了,我送你们出去。然后,你就用法力把我的魂魄打散吧。” “什么?你让我灭了你?” “没错。一直以来,我不择手段帮着主人做事,其实都是不情愿的,虽然他给了我很多好处,但是,我早就累了烦了。我现在说不干了,主人不会放过我,被他逮住我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还不如让你一剑打得我烟销云散。” 我说道:“我不会这么做。我倒是可以开坛作法,送你去轮回,来生好好地活着。” “好吧,谢谢你。” 高博果然苏醒过来,只是十分虚弱,而我的肩头也还渗着血。我和程丽丽一人扶一边,掖着他迈出了油画中的世界。 我边走边问:“对了,你那神秘的主人到底是谁?这么大动干戈的找凤凰玉,是想干嘛?” 程丽丽正要说:“他是翔鹰……”话犹未了,她突然脸色一变,尖叫一声扑倒在地,滚来滚去的看上去十分痛苦,身上还冒着青烟。 我立即醒悟过来:她是被人下了追踪咒!眼下,当她快要说出幕后主人的名字,那人就先下手为强,施法术打散她的魂魄,来个杀鬼灭口! ------------ 第032章 法器天才 程丽丽尖叫着在地上打滚,身上冒着浓浓的青烟。我急忙凝神聚气,握住她的双手高声道:“铜甲护法!”倾刻间,我的体内一股灼热的气流送出,跟她体内那股邪气互相对抗。 有了我的法力相抗,程丽丽看起来稍微有些好转,但她伤得很重,半透明的躯体正在一点点地化作青烟,照这个状况,不出两分钟她就会魂飞魄散。 靠,这个一直藏在幕后的家伙,真够狠毒!我一咬牙,又加大了力度。但是也于事无补,这位神秘高人功力明显在我之上,更何况,我刚刚负伤,肩膀上那道大口子还在淌血,这时一阵阵地发痛。 这可怎办?我心急如焚。这时,一团金黄色的东西突然从天而降,倏地落在我身边,原来是金丝猴阿吉。只见阿吉一运功,双掌抵住了我的后背,同时,我感到一股热流从它手心源源不断地涌到我身上。我心中一喜,阿吉是在助我一臂之力! 它真是够灵性,总在关键时刻出现,帮我大忙。 过了一根烟的功夫,程丽丽体内那股邪力,终于一点点的被逼退,然后消于无形。她身上终于不再冒青烟,软软地倒在地上。 我急忙打开古董香水瓶,把高博和她的魂魄一起收了进去,贴上封符。 走到楼下,丁梅已经被朱建新救醒过来,丁爸爸也刚刚赶到了。大伙七手八脚把我扶到沙发上,消毒并包扎伤口。 我稍稍缓过一口气,便不敢拖延,带着香水瓶立即赶往高博家里。谢天谢地,高博静静地躺在床上,有呼吸和脉搏,只是跟植物人一样失去知觉。我连忙施法术,把三魂七魄恢复到他体内。片刻,高博睁开了双眼。 他一醒过来便问:“一鸣,你的伤口怎样?丽丽她没事吧?” 我由于失血过多,这时说话有点中气不足:“我也不知道。我已经把她封在瓶子里了,有了护魂咒,那个施邪术的家伙暂时伤不着她。但是,她伤得不轻,能不能熬过这一关还不好说,――我得恢复一下再给她疗伤。” 说完,我开始觉得眼冒金星,连站都站不稳,于是匆匆忙忙回到家,倒头便呼呼大睡。 …… 睡梦中,我又看见自己身穿明黄色道袍,留着长胡子,在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手执一把宝剑姿意挥舞着,并且身轻如燕,能在悬崖峭壁、树梢上随意跳跃翻身。猛地一出掌,竟然飞出一道金光,把碗口粗的树杆给劈断了…… …… 一觉醒来,我吃过林婆婆煮的药粥,便打开那只古董香水瓶。一看,程丽丽状况还算稳定,只是昏迷不醒。我于是施展养魂法,配以阴元丹帮她恢复。 调理了三天,程丽丽还是没苏醒过来。高博每天下班都过来看她,脸露忧色。 直到第四天,程丽丽终于醒了,但是她什么都不记得,只会咯咯地对着人发笑。我对高博说,她的魂魄被打得神志不清醒了,我只能让她住进另一只泥娃娃里面,在底座上贴上养魂符,跟林婆婆的一样。 高博问道:“她的失忆没有办法治好了吗?” 我无奈地说:“我是毫无办法了。过段时间我上山去问问师傅,也许他有办法帮鬼治失忆症。”想了想,我又说:“我们现在还是很危险,躲在幕后捣鬼的那位高人还没找到,我们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姓名、高矮肥瘦;程丽丽刚想把他供出来,偏偏又被整失忆了。还有凤凰玉,藏在丁家别墅里一天没找到,那个人是不会罢休的。我担心丁梅,还有丁叔叔丁阿姨。” 高博一脸忧色地道:“还有你的伤还没好,桃木剑也坏掉了,万一,这时候那位高人来攻击我们,我们只怕没有还手之力。” 我怒道:“那个幕后的家伙,我非把他揪出来不可!――程丽丽失忆之前不是说出‘翔鹰’二字吗,你有什么想法?” 高博沉吟道:“她的话没有说完,这可不好猜测。‘翔鹰’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个代号,也可以是一个集团、一所学校……” 这时,程丽丽的魂魄从泥娃娃里面钻了出来,象个孩童一样,乐呵呵的爬到我那堆茅山术古籍上。我忙说:“轻点,别弄坏我的书。唉,你还是进去泥娃娃里养着吧,这段时间先别出来,你主人就不会找到你。” 程丽丽听了,显然不高兴,撇了撇嘴,居然有点想哭的样子。我只好把阿吉的一支棒棒糖递给她,她乐呵呵的接过了,吃完才又钻进泥娃娃里。她现在什么都不懂、不记得,但是,比从前那副强势高冷的样子可爱多了,象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 也许,她失忆之后比以前更加快乐。 我一转过头,却看见高博捧起我的《法器制造原理》,正看得入神。我便问道:“你也开始对茅山术感兴趣?” 高博还在盯着书页,连眼皮都不抬起,说:“嗯,很有意思。一看到这些法器设计图,我马上就有了不少灵感。比如这把锥子,还有这根法棒,要是让我把书拿回研究所里参考,我就能看图制造出来,并且,经过我的改良,这些法器的威力会更大。” 我有点不相信:“不是吧?你这机械自动化高材生,连法器都会做?这些设计图跟繁体字,我看了无数遍,一点头绪也没有,你居然一眼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高博点点头,说:“把书借给我几天,没准,我能给你一把比桃木剑要厉害得多的法器,这样,就不怕那个高人再来找我们麻烦了。” 高博向来事不三思不开口,我知道,他这样说必定是有把握的,于是同意把书给他。 …… 这几天,我不断地运功疗伤,加上有林婆婆熬的滋补汤,我的身体康复得很快。朱建新也在一家洋快餐店找到一份服务员的工作,每日三班倒,开始忙碌了。 十天之后,高博果然把书还回来,并且给了我几把法器。他神情颇有些自豪:“快试试我的新产品。” 我惊喜地取出一把不知道由什么合金制造的法棒。法棒拿在手上,我感觉十分顺手,长短、粗细和重量恰到好处,挥舞起来能呼呼生出劲风! 我满心欢喜,一拍他说道:“高博,你果然是个天才!” 高博微微一笑:“还不止,你再看这个。”说着,他又拿起我的手机,把线头连接到他的手提电脑上,“噼哩啪啦”飞快地操作了一会,然后道:“好了,你打开‘电子罗更’这个APP试试?” 我好奇地接过手机,手机里果然多出一个叫做“电子罗更”的APP,正是他刚刚输入进去的。打开一看,这玩意不但能精确地指示方位,还能显示一公里范围以内的鬼狐精怪,以及识别它们的种类、灵力大小。 这……实在太棒了!比起苍梧道长给我的桃木剑和旧罗更,不知要先进几百年!以后,我拿着这些东西去捉鬼,看上去也不会显得古色古香而且扎眼了。 我由衷地说:“高天才,以后,你就是我的武器专家了。” ------------ 第033章 隐忧 我兴高采烈地挥舞着高博研制的合金法棒,只觉得手感非常之好,份量也是不轻不重、恰到好处;而且,威力比起原来那把桃木剑明显高出很多。我忍不住赞道:“高博,你真是个天生的武器专家!” 打完一个招式,我把法棒一收,却发现手柄位置有颗小小的按钮,便问:“这个按钮有什么作用?” 高博解释说:“这是开关。当你不使用的时候,按一下就可以把法棒缩短;要用的时候再按一下,就会伸长,跟天线一样。” 我试着按了两下,果然,这合金法棒收缩起来比筷子还要短;再按一下,“啪”一声又伸长到一米左右。而且,由于材料的特殊性,它一点也不沉重,很适合随身携带。 “简直太酷了,”我赞不绝口,想了想又问道:“对了,这法棒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为什么会产生比桃木剑还大的多的威力?” 高博解释说:它的外壳是由铝镍铬合金所制;其中的原理,是他从苍梧道长的《法器制造原理》上悟出来的。书上说,由于桃木本身含有特殊的成份,能够降魔制妖,所以妖魔鬼怪才惧怕桃木剑。于是他运用仪器,找到了这种特殊的化合物,用复杂的方法萃取出来,注入合金法棒的中心,经过测试,果真能发挥出桃木剑的法力。 他补充道:“而且,这次我收购的桃木比较多,从中萃取出的化合物,相当于你原来那把桃木剑的数十倍,——把份量这么多的化合物注入到法棒里,法棒所产生的威力自然就大得多。”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接着又道:“就这些还不够,还有三件法器,我想请你帮忙研制。” 高博笑说:“你尽管说,我和丁梅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而这也是我的业余爱好,每研制出一个新产品,我都很有成就感。别说三件了,有时间,我会继续帮你研制更多的新法器!” 我十分高兴,便开始翻开《法器制造原理》,把三件我所需要的法器指给他看: 第一件是朱砂枪。在跟鬼怪对峙的紧要关头,这玩意很有用——万一我受了重伤施不出法力,或者符箓用完了,我也可以扬手一枪把鬼怪解决掉。 高博点点头,说,这个没问题,他甚至可以帮我做成子弹比较多,还可以连发的。 第二件是捕尸天网。这是专门用来捕捉僵尸、丧尸和飞尸的,只要按下开关,这台小小的发射器就会产生微弱的生物电流和生物磁场,人的肉眼看不见,用仪器也难以探测到;但是,它就象一张无形的大网,能迅速把僵尸、丧尸这些东西束缚住,再从容收拾。 有了天网,就算一下子出现几十只僵尸,我也可以从容应对。 第三件是金葫芦。在山洞内跟程丽丽恶斗的时候,苍梧道长给的金葫芦弄破了,我需要一只更牢固的,用来收鬼魂。 高博静静地听我说完,然后才道:“除了第二件难度比较大,需要花较长的时间,其余两件都很简单,我很快可以帮你造出来。” 我十分高兴,忙把书包好,让高博带回研究所。 我又说道:“现在,最令我头痛的,是在山洞里那条大黑蛇,它皮糙肉厚,我的法术根本打不穿它的鳞甲。如果那位神秘高人再召唤这条怪蛇来对付我,我拿它毫无办法。” 高博也皱眉道:“你说得对,那种宠然大物,只怕朱砂枪和捕尸天网也对付不了。只有合金法棒对它有杀伤力。” 我点点头:“而且,它跟普通的蛇不一样,要害部位并不在七寸。也许下次再碰上,我该把法棒对准它的眼睛。” 我们就法器制造的问题讨论了很久。有了这批法器,我对付那位神秘高人又添了不少把握。但是,我心中仍然有难以消除的隐忧,——至今为止,我们对那个人仍然是一无所知,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再出手…… 末了,高博说道:“这段时间我会很忙,过一阵子,等我忙完了,一定会向你交货。” 我问:“怎么,你们研究所又接到新项目?” 高博一脸幸福的笑容:“不是,下个月我和丁梅要结婚了,得花时间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你和朱建新一定要来喝喜酒。”说着,他把一张大红请柬递给我。 我欢喜道:“是吗?那太好了,恭喜你们!我一定会来。” 丁继聪(丁梅爸爸)是城中首富之一,他为女儿筹办婚礼,必定是场面浩大,气派非凡,轰动全城。高博自然也要多花时间去筹备。 我接过请柬,打开扫了一眼。这种渗着香水味的请柬,是某家五星级酒店专门为贵宾订做的,设计和做工十分讲究。揭开封面,里面有一份宾客的入座图表,和一份节目演出排程表。 我草草看了一眼宾客入座图表,上面足足有百多桌酒席,包括丁家的亲戚朋友、生意合作伙伴、政府高官,甚至有佛门高僧……我看着长长的客人名单,似乎有些不对劲;可到底哪儿不对劲,我一时又看不出来,只好先搁在一边。 再看一下那份节目演出排程表,好家伙,城中首富办喜事,真个不含糊!按这份表上所介绍,宾客们可以一边进餐,一边观看二人传、魔术表演、女高音独唱、钢琴曲……扬扬洒洒一共有十多个节目。 我突然想起林婆婆,忙对高博说:“可不可以多加一个京剧,让我登台演出?”接着,我把林婆婆上吊自杀、死后尚且有登台演出的夙愿这些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评心而论,林婆婆虽然年纪较大,没有了年轻时的风采,但毕竟她是正宗科班出身,那个功底还在;并且走遍全国各地,积累无数次舞台经验。让林婆婆附到我身上献艺,一定会令婚礼生色不少。 高博立即说道:“当然可以,我回去马上安排。” 太好了,林婆婆终于可以在轮回之前了却这桩心事。 送走高博,我还在兴奋不已,拿着手机打开“电子罗更”,走到楼下小花园里察看,果然,一公里范围以内的两只鬼魂以及它们的灵力大小,都被我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有了这玩意,以后我捉鬼就方便多了,即使是隔着一座小山,也能事先摸清楚状况,打有准备之仗。 我兴冲冲的在花园里转悠,突然,不远处的人群之中,有微弱的光闪了一下。又有人在跟踪偷拍我!这下,我不再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隐藏得极深的危险敌人的气味,开始蔓延…… 我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隐忧。 ------------ 第034章 百年老宅 清晨6点钟,金丝猴阿吉又在咭咭哇哇,又挠又抓的催促我起床。我只好爬起来,带着它到楼下花园练功去。修练了一小时,出了一身汗,立即感到神气清爽、干劲十足。 我回宿舍里洗了个澡,就准备上班去。出门之前,我一眼督见一张大红色婚礼请柬,是高博昨天送来的。 我不由自主的拿起来看——和昨晚一样,那长长的宾客名单,令我隐隐约约感到不对劲;但是,到底哪不对劲,我这会还是没能看出来,只好暂且丢下,上班去了。 自从丁家出事,还有我好几次发现被人跟踪偷拍,我就变得格外小心,现在,连上班也带上那只装有法器的布包。万一那位神秘高人又用邪术袭击我,我也早有提防。 一回到店里,店长老方就把我和发哥叫到办公室,说道:“今天,东城那边有个一手楼盘,非常缺人手,区长让我找两个人过去支援一下。你们俩今天没有跟客户约好吧?那么,你们俩去一趟东城。” 东城离我们这城市有点远,坐车走高速要三个小时。我们到了那闹哄哄的售楼现场,果然挤满了看客,有的是一家三口、有的阖家老少七八个人……我和发哥一直忙到晚上9点多,正打算回城的时候,只能乘坐末班车了。 天公不作美,我们坐的那趟末班车,在高速公路上跑了一个小时,路过一个偏僻小镇的时候,车子竟然抛锚! 这下我们可犯愁了。这个位置,正处于大片的小山坡之间,往北走几步,有一个偏僻的小镇。而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路过这里的汽车很少;偶尔有一辆呼啸而过,也根本不愿意停下来捎上我们。 站在公路边吃了一脸灰尘,还是没能拦截下一辆车,发哥于是说:我们往北走吧,到小镇上找个旅馆凑合过一晚上。也只好这样了。 我们从公路上走下来,一直往北,很快就看到一条小村庄,村口有座牌坊刻着“马家村”三个字。我们进村子一看,居然有一间小杂货店还没打烊,店老板正在搬东西,准备关门。我们走上前,问道:“嗨,老板,这附近有旅馆吗?” 店老板打量一眼我们这两个外来人,说:“你看我们这种偏僻小地方,哪有什么旅馆?” 我们一听,大是发愁。难道,今晚真的露缩街头? 老板看到我们这样,便说:“你们想找地方住?要是只留一晚上,那就到我的老祖屋去吧,我不收你们住宿费!” 我们听得一喜,说:“真的吗?太谢谢你了!” 老板呵呵一笑:“没什么,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于是他关锁上门板,便领着我和发哥去他家祖屋。店老板边走边介绍,他家那所老祖屋,是清朝末年的举人府邸,至今已经有百多年的历史,长年无人居住,但是经过他和族中几位后辈的精心打理,到现在还保存完好。 拐过几亩鱼塘,经过几块田地,终于到了。我们走进祖屋一看,果然如此,祖屋的周围已经盖起不少仓库、民宅,但是,这一大片的百年老宅,却被锁起来,并打扫得十分整齐干净。 整座老宅,是左右对称的三进院落,里面的建筑全部是青砖灰瓦,精巧的砖雕、屋檐上生动的木刻随处可见,再配上镂空雕花的窗棂、庭园中的几棵古木、一口古井,虽然略显古旧和斑驳,却不失当年大宅主人的尊贵身份和气派,以及乡中威望。 再者,这里是荒郊村野,周围有数不尽的小山坡,人烟稀少车辆罕至,空气清新,环境幽静,一到晚上,令人感到格外的清爽。 老板举着手电筒,领着我和发哥在百年老宅里转了一圈。真是叹为观止。在这古朴清幽的前清举人府邸里住上一晚,比起那又脏又破的小旅馆,好上一百倍。 老板把我们带到其中一个厢房,把另外一只手电筒交给我,说:“上厕所要出门往右拐,走出小拱门就是。我就住在南边墙外的三层小楼里,有事可以大声喊。” “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啦。不过,你们必须得记住,今晚是月圆之夜,一旦过了十二点,你们只能呆在这厢房里,千万别走到外面院子里。” 我们很是摸不着头脑,便问:“月圆之夜怎么啦,为什么过了十二点就不能到外面?” 老板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身出去了。 “真是个怪人。”发哥说着,往乌木雕花大床上一躺,疲乏地道:“我睡这里,你就睡在炕上吧。” 我嗯了一声,却没有立即躺下。我放下布包,走到屋外点燃了一根烟。 厢房里传出发哥说话的声音,他是在给老婆打手机。我则在庭院里四处闲逛。现在还不到十一点,我睡不着,便在庭院里散散步,呼吸新鲜空气。这样可以令我减掉不少日间的工作压力。 店老板所说的不差,今晚是月圆之夜,在黑漆的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这时显得分外的皎洁。并且,没有一缕缕浮云摭挡,真是月明星稀。 我拈着香烟,随意踱步,不经意来到一间比较阔落的大厅门前。雕花木门没有上锁,一推就开了,于是我打着手机照明灯走了进去。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黯淡的月光照进来。我的手机照明灯所发出的白光十分强烈,所以,我能清清楚楚看到大厅内的所有陈设。 显然,这是店老板族中人供奉祖先的地方,摆放着质料上剩的古董太师椅、大香案,一件件都价值不菲。墙上挂着数十幅画像,画中人一个个穿着清代宽袖旗装,男的剃头留辫子、女的梳着发髻缠着小脚,看来都是这一族中的长辈。 这些先人们,一个个身穿清代江牙海水官服,或明代宽袖官服,或绫罗绸缎,仪容高贵端庄、面相威严,看样子,这店老板的祖上颇有些来头,祖上曾出过好几任大官。 然而,我对着这一幅幅正襟峞坐的祖宗画像,却颇感不舒服。你想,我独自一人,大晚上的在一间阴暗的古宅里,被数十个百年以上的古人看着,能舒服吗?于是我躬身一拜,就走出了大厅。 ------------ 第035章 疑团众多 我跨出供奉先人的大花厅,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快到十二点了。于是,我摸黑回到厢房里,和衣睡到炕上。今天整整折腾了一天,还是挺疲倦的,虽然处于一座陌生的百年老宅里,可我很快就迷迷糊糊睡去。 睡梦中,我见到自己在这座青砖灰瓦、凿壁雕花的清代举人府邸里游逛,并且,碰到多位马氏宗族的先人。他们或是清代的宽袖旗袍、旗头打扮,或是明代乌纱帽大红官服打扮;有的站在游廊上,有的在庭园之中。先人们见到我,都只是诡异地望着我笑,却不语言。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是因为供奉大厅上的祖宗像太过逼真,一个个栩栩如生,仿佛随时可以从画像上走下来? …… 清晨,我睡眼惺忪地醒来,伸个懒腰,往乌木雕花大床上一看,发哥已经不在了。但是,他的外套手机还摆在几案上,大概是洗漱或者上厕所去吧。 我这么想着,便一跃而起,走到园子里拧开水龙头开始洗漱。梳洗完毕,还是没听到发哥有什么动静。我站在园子里高声喊:“发哥!你人呢?我到外面看看有没有卖早点的,马上就回来!” 空荡荡的老宅里,没有人回应我。我也没有多想,拉开门就到马家村上转了一圈。这个偏僻的小村庄,大白天里也没几个人,何况现在是大清早。 转悠了一圈,没看到有卖早点的,我只好到杂货店老板那拍门,要了两包方便面,还有一壶开水。我问道:“老板,有没有看到我的同事?就是一起来的那个高大胖子?” 老板摇摇头:“没有啊。我也是刚刚起来,刚打开大门,没见到什么人。” 我只好说:“哦。好吧老板,谢谢你的方便面啦!”转身回到老宅里,站在园子里高声喊了几回“发哥”,依旧是没有人回应。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于是打开一包方便面,自己泡起来先吃。吃完面,抽完三根烟,还上了趟厕所,还是没看见发哥的人影。 我隐隐约约开始觉得不妙,大清早的,他会连招呼都不打的上哪去?走进厢房里,翻开发哥的外套一看,手机钥匙钱包香烟,什么都还在,他决不是一个人坐车回城里了。 我急忙找遍整座宅子,烟一根接一根的抽,一直等到十一点,还是没见到他踪影!又打了个电话回公司,圆圆却诧异道:“发哥没有回来啊,他不是跟你一起的吗?” 我不知道从何解释,只好挂掉手机,这时,老宅的大门外有一条大狼狗,东嗅嗅西嗅嗅的,又好奇的看看我。一看到它,我心里一下就有了主意。 于是,我嘴里轻呼出哨子声,把大狼狗招了进来。我老家在绵山底下的一条小村庄,村里家家户户都养狗,我从小就跟狗生活在一起,所以非常熟悉它们的习性,对付狗我很有一套办法。 果然,它乖乖溜达进了老宅。我轻轻挠着它的脑袋项脖,等到它舒坦了,便十分乖巧地蹲着,摇摇尾巴。于是我走进厢房里,把发哥的外套取出来,给它嗅了嗅。 片刻,大狼狗“汪汪汪汪”高叫起来,又用嘴扯了扯我的裤管。我立即跟在它身后,只见它飞快地蹿到那口古井旁边,前爪趴到井栏上,边吠着边望向我。 我大是惊讶,难道发哥到了古井底下?!于是我也趴在井栏上,探着头一看,井口比较宽,直径有一米左右,虽然长年无人使用,可不知为什么,井台上却十分光滑。这座井大约有十几米深,井底的光线虽然很微弱,却还是能看到井底没有水,什么也没有,更没有看见发哥。 我疑惑地看着大狼狗,心想,你到底拉我过来看什么?但是,我马上就感觉到一股异常强烈的寒气,正从古井底下渗出来!这还不是一般的寒冷――虽说现在是盛夏,大街上到处升腾着暑气,但是,人一趴在这个井栏上,却感觉象是进了冷冻库,不出一分钟,就会冷出一身鸡皮疙瘩。 这……实在太奇怪了,一口井怎么会冒出寒气?就象个高功率的大冰柜?! 还有,大狼狗为什么带我看这里?我看得清清楚楚,井底下面什么也没有。 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主意,只好打个电话回公司,如实告诉老方:发哥人不见了,我打算在这多呆上一天,看看有没有他消息。从老方的语气可以听得出,他也是满腹疑团,半晌才说:“那好吧,你再等上一天,自己小心点,有什么情况随时打给我。” 我一个人到小镇上,很快就转过几圈,也没看见发哥。便喝足了,吃饱了,还买了足够的手电筒和电池,在天黑之前回到马家老宅里。我见了马老板,也有问过:为什么他昨晚特意嘱咐我们,晚上十二点之后不要走出厢房? 他只含含糊糊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到了大晚上,在外面总是不太安全。言谈之间,我总觉得他有点不自在。而且,我感到整座老宅都挺古怪,包括那口大冷库一样的古井。但是,当我打开手机里的电子罗更,却没发现一公里范围以内有什么妖魔鬼怪。 天黑了,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又圆又皎洁的月亮明晃晃地挂在星空中,我却望月叹道,发哥啊发哥,到底你人在哪里?好歹也吭一声我听听啊! …… 夜凉如水。 唧唧的虫鸣,咕咕的青蛙叫,更为这座百年老宅添了几分寂静。 我在厢房里点亮了七八根蜡烛,人却坐到门槛外,警惕地盯住手机上的“电子罗更”。可是,一直待到差不多十二点,连鬼影都看不到一只。 对着苍茫夜色,我开始有些犯困,正要进屋去歇一会,突然想起,马老板特别嘱咐过我们:在月圆之夜过了十二点,就只能呆在厢房里,别到庭园里去。 十二点以后,这里会发生什么事? 想到这里,我好奇心大起,于是把蜡烛熄灭了,关紧房门,却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透过窗户仔细观察着外面的情形。 ------------ 第036章 古井下的先人 手机上显示的时刻已经是00:42,厢房外依然没有动静。唧唧的虫鸣声,更是衬托出夜晚的寂静;一大片黑沉沉的百年古建筑物,却被明月的银晖晒遍,令我可以透过窗户把屋外的情形看个一清二楚。 这时,我突然感到寒气袭人,忙把衣服裹紧了一下。我打着呵欠,正想着要不要钻进暖被窝里,睡上一会再起来盯梢。 就在这时,我却一眼督见,窗户外左边的游廊上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么一件宠然大物,竟能悄无声息,完全不被我察觉? 我屏住呼吸,神经绷得紧紧,隔着玻璃窗仔细察看。这黑影还是直挺挺地站在游廊上,一动不动,它十分高大,几乎有两米高,并且十分肥硕。咦?怎么看起来觉得怪眼熟? 我想了想,然后一拍大腿,他妈的,这是发哥!整整一天,我几乎翻转整个小镇地找他,他却不见踪影,这会却突然冒出来,把我吓个半死! 我怒不可遏,立即跳下炕,“哗”一声拉开雕花大门,对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大黑影,劈头便骂:“死胖子上哪去了?我找了你一整天,你这是闹哪样?!” 面对我的严厉指责,发哥却显得十分不自然,甚至有一点畏缩。他含含糊糊地道:“我……没什么,我早上出去散步,没想到就迷路了……刚刚才找到回来的路。” 迷路?如果我没记错,发哥可是我们分店里的“活地图”,——他之所以能成为金牌经纪,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那就是他对地理位置、交通等等有着非比寻常的记忆力。但是,在这么一个小镇里,连我都不会迷路,他却一直迷到现在,差不多夜里一点钟才回来?!说出来没人会相信。 而且,他的外衣一直放在这,他就这样穿一件背心和内裤,走遍整座小镇? 我疑惑不已,又问:“你嘴里衔着什么东西,怎么说话不清不楚的?” 发哥的表情却越加惶恐,连连摇手说:“没,没什么!累了……我先去睡了。”说着,他动作十分僵硬,甚至有点笨拙地回到厢房,在乌木雕花大床上躺下。 这发哥,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很是摸不着头脑,但,毕竟躲在窗前盯梢了几个小时,眼皮都开始打架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睡会再说。于是我也躺到炕上。 我的双眼虽然紧才,耳朵却竖起,警惕地辩听着屋内外的声息。真奇怪,昨晚发哥的打鼾声,跟雷鸣一样,今晚怎么一点声息也没有? 突然,我迷迷糊糊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低沉而震憾的“吼吼”的叫声,很象是狮子老虎叫。这里可是农村,不是深山老林啊,哪来的狮子老虎? 我猛地睁开眼,一翻身坐到窗台前,仔细盯着屋外的一切。借着月圆之夜的银晖,我终于看清楚屋外面是什么东西在吼叫——马家祖屋的庭园中间,直挺挺地站立着几十个身穿清代或明代服饰的古人,无论是男女老少,一个个都脸色灰白、木无表情。 他们直挺挺的脸朝圆月站定,嘴巴微微张开,在贪婪地吸入什么气流或者能量,却露出了长长的獠牙;双臂直直地往前伸着,十个手指头尖削而发黑。这副模样,我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僵尸,它们趁着月圆之夜出来吸收月亮精华,增强法力! 这几十个古人,我一点也不感到陌生,在这座马家祖屋用来供奉先人的大厅上,就挂着他们的画像。这几十个正是马家的先人! 我差点没惊叫出来,还好,硬是把嘴巴给捂住了,心里一边想着应对的办法。以我现在的身手和步速,要干掉这些家伙不是不可能;但是,发哥也在,我就免不了要分出精神来照看他。 明刀明枪的决斗,我肯定占不到便宜。于是,我决定偷袭。我悄无声息地掏出合金法棒,按一下按扭,法棒立即伸到一米长,左手侧握住一把符箓。我准备先给屋外那些家伙先来个定身法。 这时,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屋外,却没注意身后的动静。我默念口诀,右手猛地举起法棒,正要往古尸群打出定身咒,怎料,“碰”的一声,右手却撞到一个人身上。 我转头一看,竟然是发哥。发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床了,悄没声息地站到我身后,把我吓了一跳。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我正想低声埋怨几句,却惊恐地发现,发哥面色灰白,目光狰狞,咧开的嘴里露出长长的獠牙,跟外面那几十只僵尸一样! 我的妈呀!一只体型硕大的僵尸,跟我在一个厢房里呆了几小时,我竟然没有察觉! 发哥嗷嗷叫着,伸出又尖又黑的两爪,直直向我扑过来。我在炕上一翻身,落到地上,勉强躲过去,但是胸口兀自波波乱跳。 “发哥!我是胡一鸣!你怎么……”发哥根本不理会我是谁,径直又朝我扑过来。看起来,他已经没有了知觉和理性,和外面那几十只家伙是同类。 我飞快地翻滚、跳跃、弯腰,或躲到乌木雕花桌下,或爬到大立柜顶,噼哩啪啦打碎了不少器皿。我该怎么做?当头一棒,结果了跟自己相处两年之久的同事、好搭档?我只是连连后退、闪躲,却迟迟下不去杀手。 这时,厢房雕花木门“哗啦”一声巨响,倒塌了,外面那几十只僵尸被这房里的打斗声所惊动,一个个直直地举着双手,跳进来了! 处在这巴掌大的地方,我却腹背受敌! 我急忙一翻手掌,“啪”一声,把一张符箓贴到发哥的额头上,他便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了。 马家的先人们,已经一高一低地跳到面前,把我团团围住。他们面目狰狞,咧着嘴露出獠牙,嗷嗷叫着就要抓向我。 我把法棒挥舞得呼呼生风,使出了猴兄阿吉教给我的招数。幸好,这些古尸并不十分厉害,它们的身体反应和力度,远远不及僵尸王那么恐怖;而高博给我研制的这支高科技产品,当真不赖!一棒棒下去,把这些长獠牙的家伙打得东躲西藏,并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叫,非常难听。 我象只猴子一样,在僵尸群中上跳下蹿,左冲右突,它们完全拿我没有办法,狠狠地盯着我的法棒,嗤牙发出一阵怪叫,然后,竟然一个个跳进那口古井里去了! 我惊呆了,白天,大狼狗拉着我去察看的时候,古井底下明明什么也没有,就连甬道入口或者暗门也没有!这几十只僵尸,往十几米深、直径才一米的古井里跳,能藏在哪里去? ------------ 第037章 藏尸洞 眼看着几十个僵尸,一个个直直地往古井下跳,通通消失不见了,我呆若木鸡。愣了一下,才冲过去趴到井栏上一看,却什么也没发现,井下一片黑乎乎,就算是有甬道入口、暗门之类也发现不了。僵尸是从哪个位置消失的?又会往哪里去? 我高举着手机照明,仍然没有发现,一想起发哥还在厢房里,只好先撤回去。 身型巨大的发哥直挺挺地站着,额头还贴着黄色符箓,一动不动。我便放心去检查他的身体,一看,果然发现他脖子上有两个血洞,伤口还算新鲜,显然是被僵尸咬完没多久,还没有完全尸化,只要有足够的糯米粉,四五天之内是可以治好的。 …… 天蒙蒙发亮,我便一跃而起,直冲到马老板家用力拍门。门开了,露出马老板满是惊讶的脸:“胡先生,这么早,有事吗?” 我忙说道:“老板,你这里有多少糯米?全部卖给我吧。” 马老板被弄得希里糊涂,惊愕地望向我。他怎么也不会料到,有人会大清早的过来拍门买糯米,但是有生意上门,他倒是很乐意,忙说:“有!有!我屋里还有一大箩。” 我递上钞票,又说:“还要劳烦你接着进货,我还要五大箩——必须是纯正的糯米,不可以有杂粮的,拜托了。” 马老板张大了嘴巴:“没问题!可你们两个人要这么多糯米干嘛,吃得完吗?” 我答道:“这不是用来吃的,很快你就会知道。” 说着,我拧着一大箩糯米回到厢房,严严实实的拉上窗帘,然后吃力地把体型巨大的发哥塞进泡澡用的大木桶里,把糯米倒进去。 糯米一接触到他的皮肤,立即“滋滋滋”地冒出轻烟,我知道,这是糯米发挥效用,正在一点点地把尸毒中和。但是,现在早着呢,他还得在糯米中泡上四五天,才能够回复正常,并且不可以接触阳光。 我又围着大木桶点起七盏油灯,并且,用系着几枚铜钱的红绳圈起来,布起“北斗七星阵”。这样可以起到束缚的作用,防止在治疗过程中,发哥突然尸性大发而跳逸出去。 一个时辰之后,我看见发哥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伤口那片乌青色也褪了不少,便把他额头上的符箓揭掉。发哥浑身一颤,开腔说话了:“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泡在糯米中间?胡一鸣你在搞什么鬼?” 我没好气地说:“应该是我问你在干嘛!昨晚,你差点杀死我了。”于是,我把昨晚大战古尸群,以及他出现尸变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发哥听了,惊得两眼迷瞪瞪。 然后我问:“好了,告诉我,你怎么被僵尸咬的?昨天一整天你去了哪里?” 发哥于是说道:前天晚上,他睡到半夜突然想上厕所,就出了厢房走到外面。上完厕所出来,他猛一抬头往庭园里一看,整个人都吓呆了——原本空无一人的园子里,这时却站满了人,足足有几十个! 这些人一个个身穿清代或明代的服饰,男女老少一律是脸色苍白、阴森而毫无表情;最让他几乎要吓出心脏病的是,他们有着长长的獠牙,十个指头尖削而发黑!这时正对着夜空中的圆月,张嘴吸收着月亮的精华。 突然见到生平最可怖的一幕,发哥一时张大了嘴巴,他想叫,却发不出声音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但是,他的身型有点笨拙,加上受到惊吓,不小心踢到一块瓦片,“咣当”一声,立即引得几十个僵尸齐刷刷望向他。 发哥两腿发软,已经跑不动了,眼巴巴瞧着这些僵尸,伸着爪子直直地跳过来,咬住了他的脖子,他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醒来了,发现自己在一个漆黑的洞穴里,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块大石头后面透出一丝光亮。他把大石头拉开,阳光一下子照进洞穴里,照到他的皮肤上,灼热痛疼令他忍不住尖叫,急忙把大石头重新堵上。 就这样,他在洞中不知道呆了有多久,直到大石头后面的光线完全消失了,他才敢挪开石头,爬了出去。借着淡淡的月光一看,原来这是一口枯井的井底,便慢慢爬上来。那时候已经是晚上,他居然在井底洞穴里呆了一整天。 至于攻击我的事,发哥说他完全没有印象。 …… 听他说完,我才恍然大悟:“你是说,古井底下其实是有洞穴和入口的,只不过被大石堵上了,光线又太暗,所以才看不见?” 发哥说:“没错,而且我感到洞里的空间相当大。” 这就对了,可以解释几十只僵尸跳井之后到哪里去了,还有,那股异常强烈的寒气是来自何方。一会,我再找马老板问清楚这种井底葬俗的由来、尸变的成因,做到知已知彼,我就可以下井去,把这个大祸害连根踹掉了。 我对发哥说:“这四五天你不要跨出大木桶,也不能接触阳光。我会定时给你换上新鲜糯米,等你伤口上的青色完全消裉,才可以出来。在这呆着,我去找马老板问个明白。” 走到马老板在村头的杂货店,这时店里还没有客人,马老板正坐在店里,闲闲地抽着烟斗。一见到我,他一脸诧异道:“你怎么又来了?那么多的糯米,到底用来干嘛?” 我不想拐弯抹角,便直接说:“是用来治僵尸毒的。你家祖屋古井下面那些祖宗爷爷、奶奶,把我的同事咬伤了。” 马老板脸色一变:“你说什么?我家祖宗跑出来,咬伤了你同事?太荒唐了!” 我点点头,郑重地道:“你别生气,先听我说。我很感激你好心收留我们,但是,我得实话实说,古井底下那几十只东西非同小可,要是让它们继续吸收月亮精华、增强法力,一定会再出来作恶。” “他们过去是你的先人,可现在,已经是无知无觉、嗜血成性的凶猛僵尸,继续留在阳间,不但会危及到你和家人,就连整座小镇的居民都会被殃及。我身为正宗的茅山传人,断断不会拿这事开玩笑。马老板,请你把种井底葬俗,和这些先人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 第038章 井底葬俗 我两眼不眨地望向马老板,期待满腹的疑团能得到答案。 马老板老实巴交的脸上,显出了惶恐不安的神色。他猛抽了几口烟斗,终于叹道:“几十年了,祖屋就那一次出过事,打那以后我们族人就把祖屋锁起来,长年无人居住。本来以为这就不会再有事,没想到还是出事了,唉……” 我忙问:“几十年前这屋里发生过什么?还有,这种奇特的井底葬俗,到底是怎么个由来?”我只听说过火葬、水葬、土葬以及天葬,甚至太空葬,但是,井底葬我却闻所未闻。 马老板于是开始说起祖屋旧事: 原来,马家祖上曾出过好几任大官,在明、清两代都是乡中名门望族。至明代万历年间,马家有一位先人高中进士,官拜京府丞之后,便开始兴建这座官邸。在整个修建计划之中,也包括在庭园里开凿一口井。 这口井大约挖至五米深的时候,马府丞就听挖井的家仆说,地底下有些古怪。怎么个古怪法?他们说,在井底部的石壁上凿出一道裂缝,裂缝里渗出一股极强的阴寒之气。当时正是炎炎夏季,但是人站在井底一分钟,居然冻得直哈气,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举着蜡烛从裂缝往里边看,黑洞洞的,似乎有个不小的空间。 马府丞听了仆人们说的怪事,便亲自下井底察看,果真如此。当下,马府丞惊诧不已,便命人凿开裂缝,他要进去一探究竟。 几个仆人顶着寒气,七手八脚就在井底凿开一个大洞,不得了,里面赫然是一个巨大的溶洞,长满了五彩的石笋、石钟乳,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出一种大自然特有的瑰丽。在溶洞内仔细辩听,隐约可以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显然,这附近有地下河。至于那股强烈的阴寒之气从何而来,却找不出合理的解释,也许,这的地理位置比较独特。 溶洞深处有三个洞口,不知通往何处。马府丞便带着仆人进入每条岔路,但是,他们走了两百多米,仍然看不到尽头!马府丞担心继续深入会遇到不测,便没有再往前走。 这洞内不仅是温度非常低,而且,从地上抓起一坯土一看,黑得象煤粉,说明这是一处保存尸体的好地方。马府丞又请来一位有名的风水先生,掐指一算,说,这是一处极佳的风水宝地!马府丞便有了主意,把这溶洞改建为家族墓地,以保尸身长久不腐。 马府丞死后,族中子弟遵照他的遗嘱,把他的灵柩安放到溶洞内。自从,马家后人便沿袭了这种葬俗,凡族中较有威望的长者,死后都会下葬到溶洞之内。日子一长,洞内长眠的马家先人,足足有数十位之多。 时移世易,斗转星移。至清末宣统元年,天下大乱,军阀割据,又有不少流寇土匪四处作恶。连马家村这块偏僻小地,也免不了生出一些富户被绑架、祖坟被盗掘之事。 族中一位曾经中举的长辈,在遭歹人绑架之后,家人花上一大笔钱才将他赎回来。马举人死里逃生,始觉世道不好,担心祖坟被掘,破坏风水,影响子孙后代的福泽绵长。于是命人把家族墓地的入口,修成一口井,井底洞口用大石头堵得严实,从地面上看根本看不出来。 继而又在墓地上修建一座举人府邸,并不用作宿用途,只用作供奉、祭祀。 有了族中子弟的精心打理,这座清代举人府得以保存完好,平日里,大门都是紧锁着,逢年过节才打开来供子孙后人祭祀。但是,传至马老板的父亲那一代,即在他八岁那年,老宅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怪事。 那时,马老板有两个很好的玩伴,一个叫阿祥,一个叫二喜,两人都比马老板稍微大一点,十分调皮捣蛋。而马老板侧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通常只是听从他们俩的鬼主意,跟在后面耍耍,对于那些挨大人们揍屁股的事,他极少参与。 一天傍晚,小伙伴三人来到马家老宅的围墙外,墙外有棵大榕树,长了颇有些年头,粗大的横丫越过围墙,伸到庭园里。 阿祥一眼看到,伸进庭园的那根横丫上有个鸟巢,便开始淘气,要爬上去掏鸟蛋。他个子小,手脚灵便,刷啦啦的很快就爬上横丫,越过围墙,到了庭园的上方。二喜和马老板侧站在树下,仰面看着他。 阿祥把鸟蛋全部装进衣袋里,又朝下面一看,便大声朝围墙外喊道:“我这下面有一口井!我这个位置,能清楚看到井底呐!”说着,他兴奋而大幅度地挥挥手。 二喜便说:“你小心点!掏完赶紧下来!” 阿祥正想转身下来,突然,他耳边响起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原来是麻将妈妈回来了,一看鸟蛋被阿祥掏走了,十分生气,用力扇着翅膀直冲阿祥的脸门。阿祥坐在并不太粗的树干上,避无可避,扭动了几下,竟然一头载了下去! 二喜和马老板同时惊叫出来,慌忙大叫:“阿祥!你怎样了?” 好一会,才听到阿祥的声音从井底传上来:“哎哟……痛死我啦!我的脚崴了,你们快找人把我弄上去!” 两个小孩立即飞跑回家,把大人们叫过来。当他们领着一群人还有绳子、梯子回到墙外,天已经黑了,根本看不到井下面是什么状况。 人们围住古井,朝井下大声道:“阿祥!阿祥!”久久没有回应。打开手电筒一照,所有人都被吓呆了,――阿祥躺在井底下,鲜血淋淳,两眼瞪得老大!看样子,象是受了极度的惊吓。他一动不动地躺着,地面上的众人大有不祥之感。 阿祥爸爸急哄哄的把梯子放下去,飞快地蹿到井底,一碰阿祥的身体,尸体没有脉搏没有呼吸,于是便嚎淘大哭,把阿祥弄出古井。 周围的人也听得心酸。 就在祥父快要触到井栏的时候,突然,一阵“嗷嗷”的怪叫声从井下传来,很象是狮子老虎叫。他心头一凛,马上停止了嚎哭。 站在井边的其余人也听得清清楚楚,忙七手八脚把祥父拉扯上来,用大石块堵住井口,锁上宅门,躲得老远。 从那以后,族中人极少进入老宅,偶尔会有三几个人在大白天进去打扫一番,拜祭完,便匆匆锁上大门。 …… 几年之后,在某一个月圆之夜,马老爹睡不着觉,便走到屋外打算抽会烟。突然,隔着围墙,他隐约听到老祖屋里有动静。 难道,有歹人翻墙进去? 他十分好奇,一时忘记了几年前阿祥的死,于是,他把身边的一把竹梯靠在墙上,蹑手蹑脚地爬上去一看,可把他吓得腿都软了,差点摔下来。他看到,压在古井口的大条石不知什么时候被掀掉了,数十位马家先人,一个个站在庭园中张着嘴,在吸收月亮精华。先人们一个个脸容阴森,獠牙尖尖、十指尖削而发黑;而且,他们走路是两足并拢,一高一低地跳着的! 马老爹终于明白阿祥是怎么死的了!他大气也不敢出,看着这群妖怪一个个跳回井里,才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逃回屋里。 第二天,马老爹就换了一把更大的锁,严令族中老小不得进入祖屋。所以这几十年来,倒也没再生出什么事。 ------------ 第039章 背后有人 听马老板讲完这段井底葬俗的历史,我便老实跟他说:“你把大门锁上也没用,因为,僵尸一旦吸收了足够的月亮精华,养足精力,不需要等到月圆之夜就可以破井而出。到时候,不仅是住在隔壁的你和家人,连整个小镇的居民也会遭殃。” 马老板忧心地道:“那该怎么办?” 我说:“我得下去溶洞一趟,把所有的僵尸体都捉起来,用荔枝柴或者三昧真火烧成灰。那几十个先人只剩下尸性,不会再存有人性的了,就象蚊子一样只能以血维生。” 马老板犹豫了半晌,只好点头同意。我又说:“这溶洞不知有多大,我也不知道在下面得耗上多长时间,这几天,要拜托你帮我的同事换糯米了。记住,油灯阵不可以熄灭,不能让他逃出去。” 马老板:“没问题。我把大门锁上,没其他人出入。我一定每天按时给他换糯米。” 于是,我到镇上跑了一圈,备齐了绳索、手电筒、巧克力、工兵铲等物品。一切都准备好了,我穿上厚厚的棉衣,头戴一顶配有矿工灯的安全帽,喝了几口烈酒,念完护身咒便开始进入井下溶洞。 溶洞内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头上的矿工灯也只能照到二十米左右的范围;而且,我穿着厚厚的棉衣,也能感觉到无风无浪的墓地严寒。我变得跟野兽一样警惕,仔细辩听着周围的声音,一手握着法棒,一手举着“电子罗更”紧紧盯住屏幕。 很快,在离洞口不远处,我发现了数十口棺材,黑漆的、彩绘的、长方的、大圆头的……还有一大堆陶器铁器之类陪葬品。举起“电子罗更”探测,却探不到棺材里面有东西,那些僵尸大概跑进了溶洞较深处。我数了一下,共有三十二口棺材。 我必须把这三十二只僵尸找齐,并且烧成灰。由于不熟悉地形,我只能采取地毯式搜索,于是,我从左边第一个岔道开始,举着罗更,一点点地往前方探测。 还好,才走了几分钟,我就在屏幕上发现了四个活动着的绿色亮点,这表示在一公里范围之内有四只僵尸,而其它的不知道跑哪去了!看来,这个地下溶洞大得超乎想象。 尽量吧,能捉多少算多少。于是我蹑手蹑脚地朝最近的那个绿色亮点移动……我看见了,眼前这一具是女尸,有五十来岁,穿一身深棕色的宽袖旗袍。从我头上矿工灯射出的强光,似乎把她激怒了,她“嗷嗷”狂叫着,一边双足并拢、伸着爪子朝我急跳过来。 我一跃而起,沿着洞壁疾步冲到她的侧面,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迎头给了她几棒…… 不出两个小时,我在这漆黑的迷宫里面已经灭掉了十九只僵尸。每找到一只,我都会如法炮制,先飞身过去给它几法棒,打得它金星乱冒、想逃也无法动弹,然后才以符箓放出三昧真火,把它们彻底烧成灰。一时之间,阵阵极其难听的嘶叫声在洞中彼起此伏。 可是,当我灭掉第十九只以后,却久久没在“电子罗更”上发现其它僵尸。剩下来的应该还有十三只,但是,罗更上却再也没有出现绿色亮点。只有一种可能:剩下的十三只已经听到惨叫声,并逃出很远,距离我一公里都不止。这个溶洞,大得令人咋舌! 这时,我背包里的干粮食水、蓄电池都还足够,但是我决定再搜索一小时,要是再没有发现,就先回到地面,明天接着干。正常人在极度幽闭的环境下呆的时间太长,加上精神紧张,心理很容易失常,所以我要保存实力,持久作战。 我正想往回走,却突然督见罗更上有异象:屏幕上一下子出现了十多个绿色亮点,而这十多个小点,正簇拥着一个特别巨大的亮点;从罗更的读数上看,这个大绿点的灵力,相当于其它小点上万倍! 这个大绿点,所表示的不是僵尸王,就是颇有些年头的老妖尸! 我顿时遍体生寒。无论哪一种大家伙,都不是我这种茅山术菜鸟能够对付的,硬拼一定会吃亏。于是我决定立即撤退,到云鹤观找师傅从长计议,然后再杀回来。 我转身往洞口飞跑。跑出没几步,我督了一眼罗更,却发现屏幕上的绿点消失了!大绿点、小绿点通通消失不见。 不祥的氤氲,在空气之中蔓延开来。看不见的险情,才是最大的险情。 我全神贯注盯住罗更,神经绷得紧紧的,果然,那个特大的绿点又出现了!这次它离我的距离近多了,只有六百米,也就是说,这只大家伙正火速朝着我追过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往洞口方向发足狂奔…… 跑着跑着,我身边开始升起一阵诡异的白雾,还越来越浓。我心中大骇,继而开始发现不对劲——跑来跑去,我始终在原地兜圈,根本见不到入口处那片光亮!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我的双脚已经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内心从没试过这么茫然,还有绝望。再一看罗更,那个大绿点又不见了,但是我知道,它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此刻它就隐藏在浓雾之中。 可是,这样坐下去必定是死路一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寻找活下去的道路。于是,我挣扎着爬起来,做着手诀和步法,迅速使出了破邪咒。 默念了几遍破邪咒,浓雾果然退去了不少。我心中一喜,继续集中精神,源源不断地向周围发送出功力…… 浓雾终于完全被我驱散了,眼前又出现进来时的道路,还有我留下的标记。我成功了! 我一刻也不敢耽搁,提着法棒大踏步往前冲。 周围一片寂静,只能隐约听到地下河的水流声。走着走着,我身后突然响起一个亲切而熟悉的声音:“一鸣……” “一鸣……一鸣……快到我这里来!” 我呆住了,这竟然是我妈妈的声音!在这充斥着黑暗和恐惧的地底里呆了这么久,突然听到亲人的呼唤,我心头大喜,正想回答并且转过身去看。 ------------ 第040章 不要回头 是妈妈在喊我!我一阵狂喜,正要张嘴回应并且转过身去,却突然心头一颤,立即止住了。我猛然想到:这里是地底下,除了我还有其他活人吗?我妈又怎会来到这里? 略一思索,我开始感到毛骨悚然。显然,如师傅交给我的《鬼妖纲目》上所说:这是一种十分强大的妖物,大到足以摄取人脑里面的思想,从而制造幻听、幻觉。只要我一开口回应,或者转身一瞧见它,就会立即毙命! 好险啊!我勉力稳住心神,不予理睬,继续大步前进。 “一鸣……一鸣……孩子……”身后妈妈的声音不断送至耳边,我索性捂住耳朵,加快了脚步。 渐渐地,身后妈妈的叫唤听不到了,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可就在我以为那只妖物已经离去的时候,耳边又响起另一个柔弱的声音:“一鸣,你等等我呀,我的脚扭伤了。” 这次是圆圆的声音。我徒然怒气上升,这只妖物太过份了,不断在窥探我的隐私,假扮成我妈,现在又来冒充圆圆!我忍住怒气,抿紧嘴巴,就是不出声不回头,你能拿我怎样? “一鸣,怎么不等我?”圆圆的声音带着哭腔,柔情万分:“你不喜欢我了吗?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你回答我一句呀。” 这可恶的妖孽,演得还真投入,我都快忍不住动心了。但是,理智在不断地提醒我,圆圆是不可能到这里来的,这是一只可恶的妖孽,你一不留神它马上就要了你的命。 我硬着头皮加快脚步。 渐渐地,身后又再次安静了。这次安静的时间较长一些,我心生疑惑,刚才明明离洞口已经不远了,怎么这么久还走不出去?鬼打墙这把戏,明明被我的破邪咒给破解了呀。 这么想着,顿时觉得又累又饿。实在支撑不住,便坐下来,掏出干粮食水吃起来。医饱肚皮,抽了口烟又继续前进。 但是,转来转去仍然不到头,而且所走的地方越发显得陌生,根本不是来时的路。在这种极度幽闭的环境里,我是又焦灼,又狂躁,又恐慌,有种几近崩溃的感觉。而这种心理上最脆弱的状态,是最容易被妖物入侵、摄取心神的。 我一边走,一边回忆着美好的往事,以免自己精神崩溃而疯掉:跟爷爷奶奶爸妈上武当山玩;刚考上建筑学院的时候,村里人都来我家里吃饭道贺;建筑风水学考出全班第一名;跟圆圆两个人去看楼…… 最后,我居然想起老方的一句名言,那是在公司例会上激励员工时所说的:“很多时候,我们并不知道前方的道路是怎样,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是全力去闯。” 关键时候,还是老方这句名言救了我。是啊,不管前方有什么危机等着我,尽全力去对付就是了,想这么多干嘛? 心里顿时充满了精神力量,我的步子变得更快。可就在这时,耳边又响起了怪声,这回不是亲切的妈妈,或者柔情似水的圆圆,而是一阵阵“嗷嗷”的狮子老虎吼叫,声浪震得好象溶洞内发生轻微地震,洞顶的小石块和灰土纷纷掉落下来! 尽管我捂紧耳朵,声音还是很大、很恐怖,仿佛那头狮子老虎就贴在我身后。 不要惊叫!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千万不可以回头!我强按纳住心头恐惧,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 可是,这也实在太难熬了。如果我只是普通人,没有之前所学的茅山术以及真气武功在身,早就受不了刺激而崩溃了。我忍无可忍,心中默念咒语,突然回手一掌,一个五雷咒瞬间向后甩去! 也不知道打没打中,反正我接二连三地又再出招,不让它有喘气的机会。不知战斗了多久,反正我已经是筋疲力尽了,难以再次凝神聚气,就连平日点燃一根香烟用的小火球也放不出来。我颓然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万幸的是,身后的狮子老虎吼声听不见了。 我靠在洞壁上,吃了两块巧克力,又休息了一会,才恢复了一点点体力。可是,我真的不能再走了,便使出最后的一丁点力量,在身边布起一道结界,防止妖邪入侵。然后,我倒在结界中央,沉沉地睡去了。 …… 在幽闭的环境里没有时间观念,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醒来。还好,结界很有效,我还没被妖怪吃掉。 喝几口水,吃几口干粮,我又继续上路。干粮我都是省着来吃,因为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 这时的路越来越不好走,我明显感觉到,路是倾斜往上的,并且延续了很长一段距离,象是通往高山上。还好,电子罗更上面暂时没有出现绿色的亮点。 …… 我独自一人在倾斜向上的黑暗溶洞里,时而对抗身后的怪声,时而布下结界睡觉或进食,时而念颂静心咒、抵御内心的狂躁不安,时而快步赶路……就是这样,反复不断地循环,不知熬了多久,反正,我背包里的食水干粮已经吃光了,蓄电池也用完了,头上的矿工灯早就不亮,手电筒的光也微弱得随时要熄灭。 孤独、恐惧在无声的蔓延…… 难道,我真的要挂在这个无人知晓的溶洞里?一想到爷爷奶奶、爸妈,还有师傅,我的心很疼,差点滴下泪水。 我一脚高一脚低地在倾斜而漫长的洞中走着,突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光亮!我唯恐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没错,真是洞外射进来的阳光!我找到出口了! 我象发疯一样,嘻嘻哈哈地发足狂奔。走近一看,果然是一个仅有脸盆大的洞口。我忙拿出小型工兵铲飞快地挖着,洞口一点点被我挖大了。 我朝着那一片光芒冲出去,一看到眼前的景物,立即蹦起三丈高。哈哈!我又能看见蓝天白云了,这太阳底下的一切是多么的美好!活着真好! 只是,这个洞口并不是我进来时的洞口,这里也不是马家老宅的古井底,而是在山上,一座我所不知名的高山上。 我狂叫着、跳着,象个发疯的野人一样冲下山。 跑着跑着,我两眼突然一黑,整个人便从山上滚下去,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便失去了知觉…… ------------ 第041章 僵尸王的传闻 是妈妈在喊我!我一阵狂喜,正要张嘴回应并且转过身去,却突然心头一颤,立即止住了。我猛然想到:这里是地底下,除了我还有其他活人吗?我妈又怎会来到这里? 略一思索,我开始感到毛骨悚然。显然,如师傅交给我的《鬼妖纲目》上所说:这是一种十分强大的妖物,大到足以摄取人脑里面的思想,从而制造幻听、幻觉。只要我一开口回应,或者转身一瞧见它,就会立即毙命! 好险啊!我勉力稳住心神,不予理睬,继续大步前进。 “一鸣……一鸣……孩子……”身后妈妈的声音不断送至耳边,我索性捂住耳朵,加快了脚步。 渐渐地,身后妈妈的叫唤听不到了,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可就在我以为那只妖物已经离去的时候,耳边又响起另一个柔弱的声音:“一鸣,你等等我呀,我的脚扭伤了。” 这次是圆圆的声音。我徒然怒气上升,这只妖物太过份了,不断在窥探我的隐私,假扮成我妈,现在又来冒充圆圆!我忍住怒气,抿紧嘴巴,就是不出声不回头,你能拿我怎样? “一鸣,怎么不等我?”圆圆的声音带着哭腔,柔情万分:“你不喜欢我了吗?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你回答我一句呀。” 这可恶的妖孽,演得还真投入。但是,理智在不断地提醒我,圆圆是不可能到这里来的,这是一只可恶的妖孽,你一不留神它马上就要了你的命。 我硬着头皮加快脚步。 渐渐地,身后又再次安静了。这次安静的时间较长一些,我心生疑惑,刚才明明离洞口已经不远了,怎么这么久还走不出去?鬼打墙这把戏,明明被我的破邪咒给破解了呀。 这么想着,顿时觉得又累又饿。实在支撑不住,便坐下来,掏出干粮食水吃起来。医饱肚皮,抽了口烟又继续前进。 但是,转来转去仍然不到头,而且所走的地方越发显得陌生,根本不是来时的路。在这种极度幽闭的环境里,我是又焦灼,又狂躁,又恐慌,有种几近崩溃的感觉。而这种心理上最脆弱的状态,是最容易被妖物入侵、摄取心神的。 我一边走,一边回忆着美好的往事,以免自己精神崩溃而疯掉:跟爷爷奶奶爸妈上武当山玩;刚考上建筑学院的时候,村里人都来我家里吃饭道贺;建筑风水学考出全班第一名;跟圆圆两个人去看楼…… 最后,我居然想起老方的一句名言,那是在公司例会上激励员工时所说的:“很多时候,我们并不知道前方的道路是怎样,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是全力去闯。” 关键时候,还是老方这句名言救了我。是啊,不管前方有什么危机等着我,尽全力去对付就是了,想这么多干嘛? 心里顿时充满了精神力量,我的步子变得更快。可就在这时,耳边又响起了怪声,这回不是亲切的妈妈,或者柔情似水的圆圆,而是一阵阵“嗷嗷”的狮子老虎吼叫,声浪震得好象溶洞内发生轻微地震,洞顶的小石块和灰土纷纷掉落下来! 尽管我捂紧耳朵,声音还是很大、很恐怖,仿佛那头狮子老虎就贴在我身后。 不要惊叫!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千万不可以回头!我强按纳住心头恐惧,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 可是,这也实在太难熬了。如果我只是普通人,没有之前所学的茅山术以及真气武功在身,早就受不了刺激而崩溃了。我忍无可忍,心中默念咒语,突然回手一掌,一个五雷咒瞬间向后甩去! 也不知道打没打中,反正我接二连三地又再出招,不让它有喘气的机会。不知战斗了多久,反正我已经是筋疲力尽了,难以再次凝神聚气,就连平日点燃一根香烟用的小火球也放不出来。我颓然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万幸的是,身后的狮子老虎吼声听不见了。 我靠在洞壁上,吃了两块巧克力,又休息了一会,才恢复了一点点体力。可是,我真的不能再走了,便使出最后的一丁点力量,在身边布起一道结界,防止妖邪入侵。然后,我倒在结界中央,沉沉地睡去了。 …… 在幽闭的环境里没有时间观念,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醒来。还好,结界很有效,我还没被妖怪吃掉。 喝几口水,吃几口干粮,我又继续上路。干粮我都是省着来吃,因为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 这时的路越来越不好走,我明显感觉到,路是倾斜往上的,并且延续了很长一段距离,象是通往高山上。还好,电子罗更上面暂时没有出现绿色的亮点。 …… 我独自一人在倾斜向上的黑暗溶洞里,时而对抗身后的怪声,时而布下结界睡觉或进食,时而念颂静心咒、抵御内心的狂躁不安,时而快步赶路……就是这样,反复不断地循环,不知熬了多久,反正,我背包里的食水干粮已经吃光了,蓄电池也用完了,头上的矿工灯早就不亮,手电筒的光也微弱得随时要熄灭。 孤独、恐惧在无声的蔓延…… 难道,我真的要挂在这个无人知晓的溶洞里?一想到爷爷奶奶、爸妈,还有师傅,我的心很疼,差点滴下泪水。 我一脚高一脚低地在倾斜而漫长的洞中走着,突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光亮!我唯恐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没错,真是洞外射进来的阳光!我找到出口了! 我象发疯一样,嘻嘻哈哈地发足狂奔。走近一看,果然是一个仅有脸盆大的洞口。我忙拿出小型工兵铲飞快地挖着,洞口一点点被我挖大了。 我朝着那一片光芒冲出去,一看到眼前的景物,立即蹦起三丈高。哈哈!我又能看见蓝天白云了,这太阳底下的一切是多么的美好!活着真好! 只是,这个洞口并不是我进来时的洞口,这里也不是马家老宅的古井底,而是在山上,一座我所不知名的高山上。 我狂叫着、跳着,象个发疯的野人一样冲下山。 跑着跑着,我两眼突然一黑,整个人便从山上滚下去,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便失去了知觉…… ------------ 第042章 失意 监于我脸上的伤疤一道道,还十分地扎眼,老方格外恩准我回去休养三天。确实,我现在这副尊容,不把客户吓跑才怪。三天,足够我上绵山云鹤观去找苍梧道长了。 前几天在溶洞死里逃生,我感慨良多。上绵山之前,我先打了个电话回老家,然后,我决定去做一件顶重要的事情――向圆圆表白。这次死里逃生,令我顿悟: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挂掉,也可能在下一分钟,所以,心里头想要的、想做的必须抓紧时间,努力争取。否则,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而不敢把想说的话说出口,等到自己挂了,只会在人生当中留下遗憾。 今天,我决定了,要硬着头皮去跟圆圆说:我喜欢你。 蒙蒙胧胧之间,我看见自己身披明黄色道袍、留着长长的胡子,手执桃木剑,在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上下翻腾、出剑。我飞身跃至崖边、老树梢甚至水面,一边把桃木剑舞得呼呼生风。这阵劲风,直带得周围树叶簌簌落下,煞是壮观。 …… 但是,我挥洒一番过后,却感到浑身痛疼难当,身上象是负了不少伤……剧烈的痛疼把我从睡梦中弄醒,我挣扎了一番,终于费力地睁开眼皮。 眼前的境像,由模糊渐渐变为清晰。我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马上判断出,我正躺在一间简陋的小砖房里,这里只有十几个平方,除了我躺着的这张生锈的铁床,就只有一张木桌子、两把木椅,加上铁锅、灶头还有一堆日用品。 我挣扎着想下床,却发现头很晕,两眼直冒金星,身上多处有灼热的感觉,根本动弹不得。 “哎哟!”一不留神,手臂上的伤口碰到床沿,痛得我一咧嘴,五官都扭成歪瓜劣枣。 我的痛叫声,引得一位大叔立即掀起帘子走进来,对我说:“小伙子,你可醒啦。你身上到处是伤痕,现在还不能下地。” 我抬头一看,面前是一个五十来岁,皮肤黑黝黝、皱纹很深的大叔,手上还拿着一只烟斗。我便问:“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大叔你又是哪位啊?” 大叔说道:“我姓曹,这里是我家。昨天,我踩着三轮车从镇上卖完萝卜回来,发现你一个人躺在山下的一堆杂草中,昏迷不醒。我上去一探你鼻子,还有气,就把你搁到车上拉回来,又请来村医给你治伤。” “你不知道,我刚发现你的时候,你样子有多吓人!身上全是泥巴跟划痕,伤口还在渗血,胡子拉茬的――我看你一定是从很高的地方跌下来,对吧?” 我努力回忆着说:“对,我的确是从山上滚下来的。曹大叔,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曹大叔憨笑着摆摆手:“甭客气呀!我帮人,也是为我儿子孙子积福积德。你就啥都别担心,好好在我这养伤吧!想要啥,可以跟我或者我老伴说。” 我万分感念曹大叔。要不是他热心肠,踩着三轮车把我捡回家,我老早就是山脚下一具冰冷的死尸了。想了想,似乎有点不对劲,我突然问道:“曹大叔,今天是几号啦?” “今天30号。” 听他这一说,我浑身一颤:算下来,我岂不是在溶洞里足足呆了四天?!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溶洞内,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那关了四天!这溶洞可真是大得离谱,我这回可是死里逃生。 我又问:“你是在附近的大山脚下发现我的?那座叫什么山啊?” 曹大叔:“那叫中条山。我们村是中条山下最大的河西村。” 中条山!我又是心头一颤。我原本是在马家老宅下的溶洞,这会一醒来,居然就到了中条山下!从马家老宅到中条山这里,虽不至于跨省那么远,但也绝对不算近;那个溶洞到底有多大、多长?我在洞里到底走过多少弯路? 我强按住心头的恐惧,问:“大叔一直都住在河西村里?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中条山上有什么厉害的妖怪?” 曹大叔马上止住了抽烟,瞪大眼睛望向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会问这个。他想了想,才说:“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是说过,山上有只可怕的僵尸王。甚至,有些人还形容,那是一只身型十分高大、穿着二战时期日本军服的僵尸,孔武有力、行动迅捷还十分凶残。可这只是传说,我这么多年来就没亲眼看见,小伙子,你问这干嘛?” 我暗自摇了摇头。传说也有很多是真实的,尽管科学上并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我也立时记起,乱葬岗的那个鬼士兵和林婆婆都提到过,中条山上有古怪。两边一印证,难道,我前几天在溶洞里碰到的那只东西就是日本僵尸王?从电子罗更上的读数来看,它的确强大得不可思议,决不是我能对付的。 …… 连续三天,我躺在曹大叔家里养伤,曹大叔曹大婶轮流照顾我,茶饭汤药,样样都照顾得十分周到。这两口子都是憨厚老实人,而且很热心肠。由于我体内有着浑厚的真气,底子也好,三天之后我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于是谢过曹大叔两口子,挣扎着回到城里。 回到分店里,我见到了发哥。他已经没事了,从初步尸化变回正常人,只是对这些天里发生过的事不太记得。看来,人的记忆力是有选择性的,有些记忆令人难以承受,比如恐怖记忆,人的大脑就会下意识把这一部份记忆遗忘。 看到他没事了,我才松了一口气,但立时又开始紧张兮兮――老方黑着脸把我叫进办公室里。也难怪他发火,我和发哥这一趟出差足足去了十一天,期间连一个电话一条微信都没给他,作为一店之长,他很自然要大发雷霆,收拾我们两个不听话的员工。 但是,当他一瞧清楚我身上脸上的伤疤,便识趣地缄口不说了。有时候,老方的确很会体恤员工。 回到住宅里,金丝猴阿吉一见到我,连棒棒糖都扔到一边,立马蹿到我怀里。我摸摸它毛茸茸的头脑,说:“阿吉,我也很想你。整整四天不见啦,我这回是死里逃生!” 于是我抱着阿吉,一边对朱建新林婆婆说起马家老宅,以及中条山的怪事。他们听得瞪圆了眼。朱建新便说:“这都能捡回一条命,你小子走狗屎运啊!以后别再逞能,一个人跑到井下面,是给妖怪送餐吗?先找你师傅商量也不迟。” 对呀,我怎么就忘了?苍梧道长一个月之前说过,我每个月都要上山一次,他要考查我功课,还有武功。 我有太多的话想跟师傅说了。这回上山见到师傅,我要跟他说程丽丽背后的茅山术高人,那条长倒钩的大黑蛇,还有马家老宅古尸群、溶洞里的诡异说话声……哦,还有,凤凰玉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程丽丽背后的神秘高人这么心急想弄到它。 ------------ 第043章 师傅的见解 监于我脸上的伤疤一道道,还十分地扎眼,老方格外恩准我回去休养三天。确实,我现在这副尊容,不把客户吓跑才怪。三天,足够我上绵山云鹤观去找苍梧道长了。 前几天在溶洞死里逃生,我感慨良多。上绵山之前,我先打了个电话回老家,然后,我决定去做一件顶重要的事情――向圆圆表白。这次死里逃生,令我顿悟: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挂掉,也可能在下一分钟,所以,心里头想要的、想做的必须抓紧时间,努力争取。否则,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而不敢把想说的话说出口,等到自己挂了,只会在人生当中留下遗憾。 今天,我决定了,要硬着头皮去跟圆圆说:我喜欢你。 蒙蒙胧胧之间,我看见自己身披明黄色道袍、留着长长的胡子,手执桃木剑,在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上下翻腾、出剑。我飞身跃至崖边、老树梢甚至水面,一边把桃木剑舞得呼呼生风。这阵劲风,直带得周围树叶簌簌落下,煞是壮观。 …… 但是,我挥洒一番过后,却感到浑身痛疼难当,身上象是负了不少伤……剧烈的痛疼把我从睡梦中弄醒,我挣扎了一番,终于费力地睁开眼皮。 眼前的境像,由模糊渐渐变为清晰。我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马上判断出,我正躺在一间简陋的小砖房里,这里只有十几个平方,除了我躺着的这张生锈的铁床,就只有一张木桌子、两把木椅,加上铁锅、灶头还有一堆日用品。 我挣扎着想下床,却发现头很晕,两眼直冒金星,身上多处有灼热的感觉,根本动弹不得。 “哎哟!”一不留神,手臂上的伤口碰到床沿,痛得我一咧嘴,五官都扭成歪瓜劣枣。 我的痛叫声,引得一位大叔立即掀起帘子走进来,对我说:“小伙子,你可醒啦。你身上到处是伤痕,现在还不能下地。” 我抬头一看,面前是一个五十来岁,皮肤黑黝黝、皱纹很深的大叔,手上还拿着一只烟斗。我便问:“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大叔你又是哪位啊?” 大叔说道:“我姓曹,这里是我家。昨天,我踩着三轮车从镇上卖完萝卜回来,发现你一个人躺在山下的一堆杂草中,昏迷不醒。我上去一探你鼻子,还有气,就把你搁到车上拉回来,又请来村医给你治伤。” “你不知道,我刚发现你的时候,你样子有多吓人!身上全是泥巴跟划痕,伤口还在渗血,胡子拉茬的――我看你一定是从很高的地方跌下来,对吧?” 我努力回忆着说:“对,我的确是从山上滚下来的。曹大叔,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曹大叔憨笑着摆摆手:“甭客气呀!我帮人,也是为我儿子孙子积福积德。你就啥都别担心,好好在我这养伤吧!想要啥,可以跟我或者我老伴说。” 我万分感念曹大叔。要不是他热心肠,踩着三轮车把我捡回家,我老早就是山脚下一具冰冷的死尸了。想了想,似乎有点不对劲,我突然问道:“曹大叔,今天是几号啦?” “今天30号。” 听他这一说,我浑身一颤:算下来,我岂不是在溶洞里足足呆了四天?!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溶洞内,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那关了四天!这溶洞可真是大得离谱,我这回可是死里逃生。 我又问:“你是在附近的大山脚下发现我的?那座叫什么山啊?” 曹大叔:“那叫中条山。我们村是中条山下最大的河西村。” 中条山!我又是心头一颤。我原本是在马家老宅下的溶洞,这会一醒来,居然就到了中条山下!从马家老宅到中条山这里,虽不至于跨省那么远,但也绝对不算近;那个溶洞到底有多大、多长?我在洞里到底走过多少弯路? 我强按住心头的恐惧,问:“大叔一直都住在河西村里?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中条山上有什么厉害的妖怪?” 曹大叔马上止住了抽烟,瞪大眼睛望向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会问这个。他想了想,才说:“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是说过,山上有只可怕的僵尸王。甚至,有些人还形容,那是一只身型十分高大、穿着二战时期日本军服的僵尸,孔武有力、行动迅捷还十分凶残。可这只是传说,我这么多年来就没亲眼看见,小伙子,你问这干嘛?” 我暗自摇了摇头。传说也有很多是真实的,尽管科学上并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我也立时记起,乱葬岗的那个鬼士兵和林婆婆都提到过,中条山上有古怪。两边一印证,难道,我前几天在溶洞里碰到的那只东西就是日本僵尸王?从电子罗更上的读数来看,它的确强大得不可思议,决不是我能对付的。 …… 连续三天,我躺在曹大叔家里养伤,曹大叔曹大婶轮流照顾我,茶饭汤药,样样都照顾得十分周到。这两口子都是憨厚老实人,而且很热心肠。由于我体内有着浑厚的真气,底子也好,三天之后我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于是谢过曹大叔两口子,挣扎着回到城里。 回到分店里,我见到了发哥。他已经没事了,从初步尸化变回正常人,只是对这些天里发生过的事不太记得。看来,人的记忆力是有选择性的,有些记忆令人难以承受,比如恐怖记忆,人的大脑就会下意识把这一部份记忆遗忘。 看到他没事了,我才松了一口气,但立时又开始紧张兮兮――老方黑着脸把我叫进办公室里。也难怪他发火,我和发哥这一趟出差足足去了十一天,期间连一个电话一条微信都没给他,作为一店之长,他很自然要大发雷霆,收拾我们两个不听话的员工。 但是,当他一瞧清楚我身上脸上的伤疤,便识趣地缄口不说了。有时候,老方的确很会体恤员工。 回到住宅里,金丝猴阿吉一见到我,连棒棒糖都扔到一边,立马蹿到我怀里。我摸摸它毛茸茸的头脑,说:“阿吉,我也很想你。整整四天不见啦,我这回是死里逃生!” 于是我抱着阿吉,一边对朱建新林婆婆说起马家老宅,以及中条山的怪事。他们听得瞪圆了眼。朱建新便说:“这都能捡回一条命,你小子走狗屎运啊!以后别再逞能,一个人跑到井下面,是给妖怪送餐吗?先找你师傅商量也不迟。” 对呀,我怎么就忘了?苍梧道长一个月之前说过,我每个月都要上山一次,他要考查我功课。 我有太多的话想跟师傅说了。这回上山见到师傅,我要跟他说程丽丽背后的茅山术高人,那条长倒钩的大黑蛇,还有马家老宅古尸群、溶洞里的诡异说话声……哦,还有,凤凰玉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程丽丽背后的神秘高人这么心急想弄到它。 ------------ 第044章 凤凰玉的传说 是妈妈在喊我!我一阵狂喜,正要张嘴回应并且转过身去,却突然心头一颤,立即止住了。我猛然想到:这里是地底下,除了我还有其他活人吗?我妈又怎会来到这里? 略一思索,我开始感到毛骨悚然。显然,如师傅交给我的《鬼妖纲目》上所说:这是一种十分强大的妖物,大到足以摄取人脑里面的思想,从而制造幻听、幻觉。只要我一开口回应,或者转身一瞧见它,就会立即毙命! 好险啊!我勉力稳住心神,不予理睬,继续大步前进。 “一鸣……一鸣……孩子……”身后妈妈的声音不断送至耳边,我索性捂住耳朵,加快了脚步。 渐渐地,身后妈妈的叫唤听不到了,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可就在我以为那只妖物已经离去的时候,耳边又响起另一个柔弱的声音:“一鸣,你等等我呀,我的脚扭伤了。” 这次是圆圆的声音。我徒然怒气上升,这只妖物太过份了,不断在窥探我的隐私,假扮成我妈,现在又来冒充圆圆!我忍住怒气,抿紧嘴巴,就是不出声不回头,你能拿我怎样? “一鸣,怎么不等我?”圆圆的声音带着哭腔,柔情万分:“你不喜欢我了吗?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你回答我一句呀。” 这可恶的妖孽,演得还真投入,我都快忍不住动心了。但是,理智在不断地提醒我,圆圆是不可能到这里来的,这是一只可恶的妖孽,你一不留神它马上就要了你的命。 我硬着头皮加快脚步。 渐渐地,身后又再次安静了。这次安静的时间较长一些,我心生疑惑,刚才明明离洞口已经不远了,怎么这么久还走不出去?鬼打墙这把戏,明明被我的破邪咒给破解了呀。 这么想着,顿时觉得又累又饿。实在支撑不住,便坐下来,掏出干粮食水吃起来。医饱肚皮,抽了口烟又继续前进。 但是,转来转去仍然不到头,而且所走的地方越发显得陌生,根本不是来时的路。在这种极度幽闭的环境里,我是又焦灼,又狂躁,又恐慌,有种几近崩溃的感觉。而这种心理上最脆弱的状态,是最容易被妖物入侵、摄取心神的。 我一边走,一边回忆着美好的往事,以免自己精神崩溃而疯掉:跟爷爷奶奶爸妈上武当山玩;刚考上建筑学院的时候,村里人都来我家里吃饭道贺;建筑风水学考出全班第一名;跟圆圆两个人去看楼…… 最后,我居然想起老方的一句名言,那是在公司例会上激励员工时所说的:“很多时候,我们并不知道前方的道路是怎样,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是全力去闯。” 关键时候,还是老方这句名言救了我。是啊,不管前方有什么危机等着我,尽全力去对付就是了,想这么多干嘛? 心里顿时充满了精神力量,我的步子变得更快。可就在这时,耳边又响起了怪声,这回不是亲切的妈妈,或者柔情似水的圆圆,而是一阵阵“嗷嗷”的狮子老虎吼叫,声浪震得好象溶洞内发生轻微地震,洞顶的小石块和灰土纷纷掉落下来! 尽管我捂紧耳朵,声音还是很大、很恐怖,仿佛那头狮子老虎就贴在我身后。 不要惊叫!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千万不可以回头!我强按纳住心头恐惧,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 可是,这也实在太难熬了。如果我只是普通人,没有之前所学的茅山术以及真气武功在身,早就受不了刺激而崩溃了。我忍无可忍,心中默念咒语,突然回手一掌,一个五雷咒瞬间向后甩去! 也不知道打没打中,反正我接二连三地又再出招,不让它有喘气的机会。不知战斗了多久,反正我已经是筋疲力尽了,难以再次凝神聚气,就连平日点燃一根香烟用的小火球也放不出来。我颓然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万幸的是,身后的狮子老虎吼声听不见了。 我靠在洞壁上,吃了两块巧克力,又休息了一会,才恢复了一点点体力。可是,我真的不能再走了,便使出最后的一丁点力量,在身边布起一道结界,防止妖邪入侵。然后,我倒在结界中央,沉沉地睡去了。 …… 在幽闭的环境里没有时间观念,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醒来。结界很有效,我还没被妖怪吃掉。 喝几口水,吃几口干粮,我又继续上路。干粮我都是省着来吃,因为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 这时的路越来越不好走,我明显感觉到,路是倾斜往上的,并且延续了很长一段距离,象是通往高山上。还好,电子罗更上面暂时没有出现绿色的亮点。 …… 我独自一人在倾斜向上的黑暗溶洞里,时而对抗身后的怪声,时而布下结界睡觉或进食,时而念颂静心咒、抵御内心的狂躁不安,时而快步赶路……就是这样,反复不断地循环,不知熬了多久,反正,我背包里的食水干粮已经吃光了,蓄电池也用完了,头上的矿工灯早就不亮,手电筒的光也微弱得随时要熄灭。 孤独、恐惧在无声的蔓延…… 难道,我真的要挂在这个无人知晓的溶洞里?一想到爷爷奶奶、爸妈,还有师傅,我的心很疼,差点滴下泪水。 我一脚高一脚低地在倾斜而漫长的洞中走着,突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光亮!我唯恐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没错,真是洞外射进来的阳光!我找到出口了! 我象发疯一样,嘻嘻哈哈地发足狂奔。走近一看,果然是一个仅有脸盆大的洞口。我忙拿出小型工兵铲飞快地挖着,洞口一点点被我挖大了。 我朝着那一片光芒冲出去,一看到眼前的景物,立即蹦起三丈高。哈哈!我又能看见蓝天白云了,这太阳底下的一切是多么的美好!活着真好! 只是,这个洞口并不是我进来时的洞口,这里也不是马家老宅的古井底,而是在山上,一座我所不知名的高山上。 我狂叫着、跳着,象个发疯的野人一样冲下山。 跑着跑着,我两眼突然一黑,整个人便从山上滚下去,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便失去了知觉…… ------------ 第045章 城中首富办婚宴 苍梧道长慢慢呷着茶,一边默默地听着我的述说。直到我说完了,他才开腔:“一鸣啊,这些日子你受苦了!蒙三清道祖及先师庇佑,你可算挺过来了。随我来,我给你上一种中草药――你身上伤口太多,涂上我调制的药膏能迅速恢复。” 我跟着师傅走进小土屋,他找出一小瓶药膏递给我。我拧开一看,瓶里是满满的碧绿透明的药膏,看上去象一大片翡翠。揩了一点往身上一抹,感觉一片凉沁沁,十分舒服。 我的心里头也很舒服,在死里逃生,并且经历过感情挫折之后,有了来自亲人及尊师的关怀,令我的内心又有了阳光,和暖融融的感觉。 苍梧道长这才捻着胡子道:“林婆婆一事,你处理得很好。我们道家所提倡的,先是‘驱’,然后才是‘降’,因上天有好生之德,遇到一般的怨灵,我们须将其劝服、点化。遇到冥顽不灵而留在人间作恶的,我们再采取‘驱’或者‘降’的方式,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对作恶的怨灵存有这份善心,为师感到非常欣慰。” 我说道:“林婆婆的未了心愿,我已经有办法帮她解决了。现在,最让我头痛的是,程丽丽背后那个施邪术的高人是谁,我一点也没头绪。并且,他在暗处,我在明处,我显得很被动。” “本来,程丽丽已经准备对我说出这人的真实身份了,却被他先下手为强。程丽丽没被他打得魂飞魄散,已经算好运气了,可她又被打成失忆。师傅,你可有办法帮鬼魂治失忆?只要把她治好了,就不难从她嘴里问出那位神秘高人来,还有他的阴谋计划。” 不料,苍梧道长却摇摇头:“替鬼治失忆并不是我的专长,我对此没有多大的把握。不过,你尽管把那女鬼放在这,让我试试。若能治好,也算功德一场;要是治不好,我就帮她超度。” 我忙道:“有劳师傅。” 苍梧道长沉吟半晌,又说:“如此看来,那女鬼背后的高人确实挺阴险,法力也在你之上,玄门之中有此心术不正的歹人,实在是一大祸患,我们必须尽快将他,还有他的同伙铲除,消其戾气。只是,要找出此人的行踪,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过几天,待我下山云游再一探究竟。” 我问:“师傅,你这些年来频频下山活动,就没听说过有哪些施邪术的玄门中人吗?” 苍梧道长摇摇头:“天下之大,岂止我茅山一门有懂法术之人?其余佛教、苯教、天主教甚至非洲原始部落,亦不乏法术高超之人;何况,施邪术的人一般行踪诡秘,令人难以察觉,防不胜防啊!” 唉,可惜了,现在只能希望程丽丽的失忆快点好起来,然后,就能从她口中套出那位神秘高人的真实面目。一旦把那家伙揪出来,我非得把他捏成粉末。 我喂给阿吉一枚红果子,它乐淘淘地接过,便蹿到林子里去玩耍。我又问:“师傅,那幅油画里的巨大空间是怎么回事?” 苍梧道长:“那是一个跟现实世界平衡的空间,但是,里面极容易滋生妖气,妖魔鬼怪一旦进入了,就会迅速壮大。那种灵异空间需要有很高强的法力,才能打开,你现在还没达到那种境界。” 我接着问:“那么,空间里长满倒钩的黑色大蛇是什么妖怪?我始终找不出它的要害在哪里。” 苍梧道长:“那是一种叫做钩蛇的上古神兽,生性凶残。依我判断,它是早年被封印了,是那位神秘高人又打开了灵异空间,并把它饲养起来,成为杀人工具。钩蛇的要害部位,在于它的一双红眼,只是,你目前的功力尚浅,估计难以将它击倒。” 他顿了顿,又道:“这位高人,能把钩蛇操控自如,可见绝不是泛泛之辈,你可得小心了!从你所说的情况来看,你一直被人跟踪偷拍,恐怖这背后还牵着一个大团伙!” 我点点头说:“我一定会注意的。那,马家老宅古井下的僵尸,又是怎么形成的?” “通常人死后变为僵尸,需要满足两大条件。一是地理条件,阴冷、泥土发黑的地方就是养尸之地,那古井底下的溶洞就完全符合;二是人死了以后,胸口还存着一口怨气,发散不出来,于是就变成僵尸。” “那口古井,也该用水泥彻底封严了。如果再让僵尸跳上来,继续吸收月亮精华,整个小镇的人都得遭殃。” 我点头道:“我懂了。师傅,我在溶洞里听到的诡异说话声,是什么妖怪发出来的?这个是不是跟中条山僵尸王有关?” 这次,苍梧道长思索很久,才皱眉答道:“有这种可能。如果不幸让我猜中了,这麻烦就大了!” “为什么呢?” 苍梧道长:“我这些年也有在中条山一带走动,听到过一些传闻。确实有一种僵尸王,它们怨气极重,在生前和死后都不断修炼邪术,并且吸食活人的精血。那样,经过数十年、数百年、数千年之后,就会变得异常强大,难以收拾。” “你碰上的那一只,很明显是懂得邪术的,它对你用的就是‘魅惑’这一招,――如果你在溶洞内听到亲人的呼唤声,只要一回头,或者开口回应,你就会被一群体型高大、孔武有力的青面獠牙的恶鬼扯成碎片,护身咒也救不了你。” 我听得遍体生寒。还好,在巨大的溶洞里,我一直默念静心咒驱除杂念,坚决不回头。 略定一定神,我才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凤凰玉。 我忙问道:“那些天,程丽丽一直逼着我找什么凤凰玉,她背后那位神秘高人似乎很在意这件东西。这凤凰玉到底是什么来头,有什么作用的?” 苍梧道长:“这个我说不上来,因为本门的茅山术典籍中,没有一本提及凤凰玉。这么多年来,我也只听到先师提到过一次。先师说,这块玉,就是在太平天国运动中引起‘王杀王’、‘清君侧’的祸根!” ------------ 第046章 冰山一角 苍梧道长慢慢呷着茶,一边默默地听着我的述说。直到我说完了,他才开腔:“一鸣啊,这些日子你受苦了!蒙三清道祖及先师庇佑,你可算挺过来了。随我来,我给你上一种中草药――你身上伤口太多,涂上我调制的药膏能迅速恢复。” 我跟着师傅走进小土屋,他找出一小瓶药膏递给我。我拧开一看,瓶里是满满的碧绿透明的药膏,看上去象一大片翡翠。揩了一点往身上一抹,感觉一片凉沁沁,十分舒服。 我的心里头也很舒服,在死里逃生,并且经历过感情挫折之后,有了来自亲人及尊师的关怀,令我的内心又有了阳光,和暖融融的感觉。 苍梧道长这才捻着胡子道:“林婆婆一事,你处理得很好。我们道家所提倡的,先是‘驱’,然后才是‘降’,因上天有好生之德,遇到一般的怨灵,我们须将其劝服、点化。遇到冥顽不灵而留在人间作恶的,我们再采取‘驱’或者‘降’的方式,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对作恶的怨灵存有这份善心,为师感到非常欣慰。” 我说道:“林婆婆的未了心愿,我已经有办法帮她解决了。现在,最让我头痛的是,程丽丽背后那个施邪术的高人是谁,我一点也没头绪。并且,他在暗处,我在明处,我显得很被动。” “本来,程丽丽已经准备对我说出这人的真实身份了,却被他先下手为强。程丽丽没被他打得魂飞魄散,已经算好运气了,可她又被打成失忆。师傅,你可有办法帮鬼魂治失忆?只要把她治好了,就不难从她嘴里问出那位神秘高人来,还有他的阴谋计划。” 不料,苍梧道长却摇摇头:“替鬼治失忆并不是我的专长,我对此没有多大的把握。不过,你尽管把那女鬼放在这,让我试试。若能治好,也算功德一场;要是治不好,我就帮她超度。” 我忙道:“有劳师傅。” 苍梧道长沉吟半晌,又说:“如此看来,那女鬼背后的高人确实挺阴险,法力也在你之上,玄门之中有此心术不正的歹人,实在是一大祸患,我们必须尽快将他,还有他的同伙铲除,消其戾气。只是,要找出此人的行踪,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过几天,待我下山云游再一探究竟。” 我问:“师傅,你这些年来频频下山活动,就没听说过有哪些施邪术的玄门中人吗?” 苍梧道长摇摇头:“天下之大,岂止我茅山一门有懂法术之人?其余佛教、苯教、天主教甚至非洲原始部落,亦不乏法术高超之人;何况,施邪术的人一般行踪诡秘,令人难以察觉,防不胜防啊!” 唉,可惜了,现在只能希望程丽丽的失忆快点好起来,然后,就能从她口中套出那位神秘高人的真实面目。一旦把那家伙揪出来,我非得把他捏成粉末。 我喂给阿吉一枚红果子,它乐淘淘地接过,便蹿到林子里去玩耍。我又问:“师傅,那幅油画里的巨大空间是怎么回事?” 苍梧道长:“那是一个跟现实世界平衡的空间,但是,里面极容易滋生妖气,妖魔鬼怪一旦进入了,就会迅速壮大。那种灵异空间需要有很高强的法力,才能打开,你现在还没达到那种境界。” 我接着问:“那么,空间里长满倒钩的黑色大蛇是什么妖怪?我始终找不出它的要害在哪里。” 苍梧道长:“那是一种叫做钩蛇的上古神兽,生性凶残。依我判断,它是早年被封印了,是那位神秘高人又打开了灵异空间,并把它饲养起来,成为杀人工具。钩蛇的要害部位,在于它的一双红眼,只是,你目前的功力尚浅,估计难以将它击倒。” 他顿了顿,又道:“这位高人,能把钩蛇操控自如,可见绝不是泛泛之辈,你可得小心了!从你所说的情况来看,你一直被人跟踪偷拍,恐怖这背后还牵着一个大团伙!” 我点点头说:“我一定会注意的。那,马家老宅古井下的僵尸,又是怎么形成的?” “通常人死后变为僵尸,需要满足两大条件。一是地理条件,阴冷、泥土发黑的地方就是养尸之地,那古井底下的溶洞就完全符合;二是人死了以后,胸口还存着一口怨气,发散不出来,于是就变成僵尸。” “那口古井,也该用水泥彻底封严了。如果再让僵尸跳上来,继续吸收月亮精华,整个小镇的人都得遭殃。” 我点头道:“我懂了。师傅,我在溶洞里听到的诡异说话声,是什么妖怪发出来的?这个是不是跟中条山僵尸王有关?” 这次,苍梧道长思索很久,才皱眉答道:“有这种可能。如果不幸让我猜中了,这麻烦就大了!” 续说“哦,为什么呢?” 苍梧道长:“我这些年也有在中条山一带走动,听到过一些传闻。确实有一种僵尸王,它们怨气极重,在生前和死后都不断修炼邪术,并且吸食活人的精血。那样,经过数十年、数百年、数千年之后,就会变得异常强大,难以收拾。” “你碰上的那一只,很明显是懂得邪术的,它对你用的就是‘魅惑’这一招,――如果你在溶洞内听到亲人的呼唤声,只要一回头,或者开口回应,你就会被一群体型高大、孔武有力的青面獠牙的恶鬼扯成碎片,护身咒也救不了你。” 我听得遍体生寒。还好,在巨大的溶洞里,我一直默念静心咒驱除杂念,坚决不回头。 略定一定神,我才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凤凰玉。 我忙问道:“那些天,程丽丽一直逼着我找什么凤凰玉,她背后那位神秘高人似乎很在意这件东西。这凤凰玉到底是什么来头,有什么作用的?” 苍梧道长:“这个我说不上来,因为本门的茅山术典籍中,没有一本提及凤凰玉。这么多年来,我也只听到先师提到过一次。先师说,这块玉,就是在太平天国运动中引起‘王杀王’、‘清君侧’的祸根!” ------------ 第047章 罪恶王子 我和苍梧道长谈了很久,他又指点一下我武功、布阵,讲解了一些他以往斩妖降魔的实战经验。 我也把高博研制的合金法棒,取出来让师傅看,满以为他会点头赞赏。道长却笑笑说:“这根棒棒,只不过比我送你的破木剑高一个档次。以后,只要你努力搜寻,机缘一到,一定能找到比这更加强大的法器。” 还有比合金法棒更强的法器?道长见我半信半疑的样子,笑笑没再说什么。拜别过道长,我就匆匆下山去了。 回到城里,第二天就是高博和丁梅的婚礼。 丁梅爸爸作为城中首富、商界名流,筹办的婚礼自然霸气、奢华,耗资巨大。这天,我换上我最值钱的,也是唯一的一套西装,和朱建新一起早早赶到婚礼现场。到场一看,我们俩不禁咋舌――丁爸爸的财雄势大,真个不含糊! 有生以来,我也是头一回出席这样的场合。在本市最昂贵的五星级酒店门外,仅仅是挂着礼花的劳斯莱斯就停了十几辆;什么宝马奔驰、奥迪,更是多得数不清。再走进婚宴大厅里,发现这大厅比足球场还要大,每个角落挂满汽球彩带;数百个花篮点缀在酒席之间,走到哪都能嗅到花香;五彩射灯把整个场子照得有点刺眼,我忙举手挡住,别转了脸。(后来,高博告诉我,光是给婚礼策划公司的酬金,就超过一百万) 我别转了脸,向四周围一看,好家伙,在熙熙攘攘的宾客当中,除了男家女家的亲戚朋友同学,还有一大半是丁爸爸的生意合作伙伴、世交,有不少身家过亿的富豪;还有政府高官、演艺界明星,甚至好几桌的佛堂僧人。 看这排场,就知道丁家的面子不是一般的大。 当然,整个婚宴上最夺目的,莫过于新娘子丁梅。丁梅穿着长长的洁白镶钻的婚纱,头戴钻石后冠,雪白的项脖上,缀着数十枚硕大的钻石,从面容到身段,一切都象公主一样,完美、高贵、优雅。她婷婷玉立的站在高台上,含笑向嘉宾致谢,脸上扬溢着幸福的光泽,煞是动人。在五彩镁灯的照射下,她身上发出一种奇异的光环,瞬间成为全场最美最瞩目的公主。 我不禁看呆了。然后,拍了拍旁边的新郎高博:“兄弟,你可真有福气。” 于是,高博脸上也漾开了灿烂的笑容。程丽丽跟丁梅,是他这辈子最珍视的两个女人,现在,站在台上即将要伴随他度过一生的女孩,既有着程丽丽的靓丽外表,又有着丁梅的善良温驯、真挚的内在――实在是最完美的结合,连我这个旁观者,也看得大起羡慕之意。 只是,猛地想起了圆圆,我的心一下子难受极了,便对高博说:“恭喜你们俩!这大厅里人太多,有点闷,我先到外面抽根烟。” 说着,我便转头往户外的游泳池走去,那边没什么人。 新娘子丁梅相当吸引人,没想到我也挺吸引人,――只不过,引人注目的是我脸上的伤疤,那些男宾女宾都象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我十分狼狈,不仅是脸上的伤,连心里的伤也很怕被人看穿,于是便低着着,快步走到大厅外面。 到了大厅外面,我一眼就看到一辆十分眼熟的劳斯莱斯加长型轿车。这车,我以前绝对看见过,――在我和朱建新、猴兄阿吉在街头卖艺的时候,有一位全场瞩目的美男子,正是开着这辆车,来到广场上打赏了我们一千块。当时我还跟阿猪说,这美男眼中有股刹气。 现在,这劳斯莱斯怎么停在这?难道他也是今晚的宾客之一?未免太巧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丁爸爸是城中首富,受邀前来喝喜酒的大多都不是平民百姓;而这位劳斯莱斯美男,是绝对有资格出席这种场合的。只是,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呆呆地站着,看着车门打开。车里出来的果然是上次打赏我们的美男子! 美男一抬看见到我,很绅士地朝我点点头笑了一下,眼里却仍然带着那股刹气。我也朝他点点头,算是回礼。难道他还记得我?虽然他打赏了我一千块,可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个街头卖艺的混混啊…… 而这时,我也发现了,这美男长得高额深目、鼻梁挺直,跟大多数东方人不一样,他应该是个中西混血儿。 正这么想着,劳斯莱斯车里又钻出一个人。一看到这个人,我更是大吃一惊:这人看上去五十岁上下,面相威严,给人一种饱经风霜的强烈的沧桑感觉;个头相当高,骨格十分粗大。最令我惊讶的,莫过于他头上有太白之气,跟我、苍梧道长头上的一样! 这种太白之气,普通人是瞧不出来的,必须是阴阳眼洞开的人才能看到。这位大叔的头上也冒着太白之气,说明他也是一位法力天赋甚高、颇有点修为的高人。 这两个让我颇感意外的人物,慢慢走出了我的视线,我还呆站在原地,心中一阵茫然。 突然,有人从背后一拍我的肩头:“喂!你一个人在这发什么呆?” 我吓了一跳,一下子回过神来,回头一看,原来是朱建新。一见到他,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移动,最后落在他戴的腰包上面。今天出门的时候,他这腰包还是扁的,现在却高高的鼓起来,十分的不正常。 果然,阿猪兴冲冲说道:“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快进去,你的挎包比较大,帮我多藏几条软中华,咱带回家去慢慢抽!” 我很无语。这个阿猪,竟然盯上酒席上派给宾客的高级香烟,还要拉上我一起去“揩油”。 我连忙摆摆手:“不好吧?喝喜酒就喝喜酒,这样整得跟做贼似的!” 阿猪一心惦记着红色的高级软中华,根本没耐性听我说教,他大喝一声:“胡一鸣!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跟你绝交!”说着,不由分说硬是把我拽了进去。 一瞅见酒席上的软中华,阿猪眼里放出光来,趁着没人注意,他飞快捉起两包往我挎包里塞。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弄得我哭笑不得。想想,丁家也不会在乎区区几条软中华,于是就帮着阿猪,偷偷把烟往挎包里塞。未完待续 ------------ 第048章 怪女孩 我低着头,学着阿猪的样子,趁旁边的人不注意,飞快地抓起软中华往挎包里塞,但是浑身都不自在,还有点缩手缩脚。这叫什么事呀?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还是社会各界名流汇聚、到处泛着香水味的高级豪华会所,整得跟做贼一样,多不光彩。 这么想着,我脸上开始发烫,突然觉得很丢脸。我又抓起两包软中华,心想,拿了这两包我就坚决不干了,这个阿猪,净出些馊主意。 就在这时,我却感觉附近有人在盯着我看,目光灼灼,好象还不止一个人。难道,我被人看成小偷,就要被拿住?我顿时觉得一阵尴尬,一个小偷在大庭广众之下暴光,该有多么狼狈,连手脚都好象没地方放。 我循着感觉,朝那人望过去,居然是劳斯莱斯美男!那个曾经打赏了我一千块钱的人!他正和那个头顶冒着太白之气的高人一起,站在一株淡紫色的假樱花树下,手上端着一杯红酒。 那个头顶冒太白之气的高人,这时正用他的一双锐眼,死死盯住我的挎包。 果然,我的偷盗行为被人发现了,而且还是见过面的人。我惴惴不安。这时,我身上的挎包剧烈地抖动了几下――是林婆婆在动。 早上出门的时候,我把藏有林婆婆魂魄的泥娃娃放进挎包里,带到婚宴里来,是为了让她上我的身,完成她登台表演京剧的最后心愿。林婆婆生前是京剧名伶,正宗科班出身,到全国各地演出,有着丰富的舞台经验。所以,我和高博都相信,她的表演一定能为婚礼生色不少。高博早就同意了我的请求,在婚礼上安排一个档期,让林婆婆附上我的身,登台表演。 这时,林婆婆又在包里剧烈地抖了几下,并且低声说:“一鸣,我感应到这附近有个法力高强的人,你小心点。” 我也低声说:“我知道了。” 不用问,这高人就是站在劳斯莱斯美男身边的那个中年壮汉。他的修为境界甚高,所产生的强大气场,连挎包里的林婆婆也感应到了。 一时之间,我的神经绷得紧紧,一手抓住两包烟,另一只空着的手,下意识地捂住了挎包。这位高人,其修为不知高到何种程度,比我还要高?他死死盯住我的挎包,一定是发现了包里藏着一只鬼,他会不会对林婆婆出手? 一会婚宴正式开始,我还得让林婆婆上身,在众目睽睽之下站登台表演。舞台上有鬼,自然难逃他的法眼,他会放过我和林婆婆吗? 我傻傻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劳斯莱斯美男领着那位高人,拧着酒杯,款款向我走过来。美男所到之处,都能引起数名女士的秋波,并引起一阵阵窃窃私语。 这两人愈近了,我该怎么办?转头开溜,那样显得太没风度,也显得我做贼心虚。我只好暗暗对自己说,淡定,淡定,见机行事吧…… 两人来到我面前,劳斯莱斯美男优雅一笑,以磁性的声音说道:“你好啊!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又再见到你。上次,你的表演相当精彩,每一招一式,可谓出神入化!” 他果然记得我。我期期艾艾地说:“是啊,这么巧……您过奖啦!我的武功很一般,谢谢你那天的打赏!” 美男又一笑:“小事一桩,何足挂齿。更何况,我认为你值得打赏。对了,还没请教你高姓大名?” 我有点不好意思:“我叫胡一鸣,是一个房地产经纪。请问二位怎么称呼?” 美男以磁性的声音答道:“嗯,胡先生,很高兴认识你。小姓傅,傅天骏。”然后,他持着身边的高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得力助手、玄道高人――真焱大师。” 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张带有香水味的烫金名片,恭恭敬敬递给我,说道:“胡先生,我看得出,你是个有真本事的人,要是你肯做、敢做,日后必定有大作为。说不定,我们会有合作的机会。好,对不起,我先过去跟朋友打声招呼,希望我们可以再见!” 说完,傅天骏优雅一笑,便转身款款离去。真焱大师却没有立即离去,他的一双锐眼,还在盯住我的挎包。 我极有礼貌地朝他点点头,心里却很紧张,不知道他想干嘛。 真焱大师终于干笑一声,开腔道:“胡先生,你这包里一定装着一些特别的东西吧?” 我心里一噔格。大师果然有点法力,我的秘密被他看穿了。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只好老实回答:“大师,你真有眼力。包里装着我婆婆的魂魄。婆婆虽然已经过世,可她还有个心愿尚未完成,希望今晚能够登台表演,――婆婆是绝对不会生事,不会害人的!我带她来只是为了表演……” 大师却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我完全明白。你们就安心的演出,我也不是多事之人,这包里的东西,我假装没看见。”说完,居然转身走开了。 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来。还好,这位大师相当的通情达理,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不会对林婆婆出手。 我心中还充满着感激之情,林婆婆却又在包里动了动,低声说道:“他虽然暂时放过我们,但你还是要小心,我感觉到他身上有股刹气!” 我闻言呆了一下,忙低声说:“我会的。” 酒席还未正式开始,我一时没事做,便走到一处角落里,仔细回味刚才傅天骏所说的话。他说,只要我肯做、敢做,日后可能有机会跟他合作。他这句话大有深意,我明显听得出,他把“敢做”二字咬得特别重。他到底在表达什么? 而且,我能有什么机会跟他合作?他应该是一个大生意人吧,而我只是个穷经纪,我实在想不出,我跟他能有啥子合作的地方。 这样想着,我漫不经心地举起傅天骏刚才给我的名片,打算看看他是什么身份。 别看这名片设计十分简单,却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让人一眼能看出其造价不匪。拿在手上,可以感觉这个纸质相当名贵,上面印着烫金字体,散发着香水味…… 突然,我如电闪雷鸣一般,浑身颤了一下!我分明看见,名片上面写着“翔鹰集团董事局副主席傅天骏”! “翔鹰”?不就是女鬼程丽丽被神秘高人打成失忆之前吐出的两个字吗?难道,这个傅天骏,就是背后指使程丽丽找凤凰玉、陷害丁梅的幕后大老板? 石破天惊,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傅天骏还有他那个头顶冒着太白之气的助手,可谓危险之极!所幸的是,幕后真凶至今终于浮出水面了,虽然仅仅是冰山一角。 ------------ 第049章 女神?泼妇? 我一只手还拿着两包软中华,一只手举着傅天骏的名片,站着发呆。这些天以后所碰到的怪事,一一在脑海中浮现。 总有人躲在暗处,跟踪偷拍我,那些人就是傅天骏的手下?按照他的财力以及社会地位,一点也不难办到。 在丁家别墅里,我跟女鬼程丽丽过招,她把我骗进油画中的灵异空间,然后我跟长满倒钩的大黑蛇恶斗一番,搞得伤痕累累。那个灵异空间,是真焱大师这位高人打开的?那幅油画,也是他施法术弄出来的魔门钥匙?按照他头顶上的太白之气,还有他的面相来看,他是有这个能力。 如果我没猜错,这两个人背后是一个大集团,背景很深,财力雄厚。一想到这,我不禁心生寒意。敌人的背景如此之深,如此财雄势大,而我势单力簿,可怎么应付? 我又想起,刚才傅天骏说“要是你肯做、敢做,日后必定有大作为。说不定,我们会有合作的机会”,这话是什么意思?想拉我上船,让我跟程丽丽一样,成为他的手下为非作歹,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刚才,他刻意把“敢做”二字咬得极重,言谈之间大有深意。 真是这样的话,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傅天骏要派人来跟踪偷拍我了。他是在调查我的背景、能力,找准机会,再慢慢向我伸出橄榄枝,把我弄上贼船,跟他这一伙歹人“合作”。 傅天骏这个罪恶王子,实在太有机心、太可怕了。 不过,这些大多是我的推测,关于这人的背景,我还得找丁爸爸详细了解。丁爸爸作为傅天骏长期以来的生意合作伙伴,对他的底细自然了解得更多。 正这么想着,身后响起丁爸爸豪爽的声音:“哎呀!胡道长,你来了。大架光临,缝壁生辉啊!” 我转头一看,果真是本城的首富、丁梅的爸爸丁继聪。他穿一套崭新的名牌西服,领带夹镶着钻石,胸口佩一束红彤彤的礼花。今天,他作为新岳丈、豪华婚宴的真正主人,整个人身上皆扬溢着喜气,红光满脸。 我忙道:“丁叔叔,您太客气啦!恭喜你!” 丁爸爸哈哈一笑:“多谢!其实啊,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的谢你。上次那女鬼进来我家闹事,找什么凤凰玉,多亏了你,我女儿女婿才能活过来。胡道长,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好的身手、这样高的道行,不错不错……” 我有点不好意思:“除魔卫道,是我们茅山中人的天职。丁叔叔,您就别客气了,还是叫我一鸣吧。” 丁爸爸:“呵呵!好!一鸣啊,其实,我还有件事想拜托你。” 我说:“丁叔叔你尽管说,能帮的话我一定帮。” “是这样的,那些天,你在我家跟女鬼恶斗之后,我家里就被弄得乱七八糟,还没来得及收拾。我希望在重新装修的时候,你能过来一下,帮忙看看风水,摆一些消灾、进财之类的风水阵。你也知道,我一个生意人,最讲究的就是风水,现在那么多神棍骗子,大多是混水摸鱼没有真本事的,我不放心把屋子交给他们。可你不一样,我相信你的能力。你看,能抽个时间来我家一趟?” 我忙道:“没问题,小事一桩。” 丁爸爸大是高兴:“你肯帮忙?那太好了!” 说着,他一低头,看到了我手上的两包软中华。我一下子觉得很丢脸,好歹我也是正宗的茅山传人,现在象什么话?活象一个蹩足的小偷,被人家逮个现行。 丁爸爸却丝毫没有嘲讽的意思,他问道:“一鸣,你喜欢抽这个?” 我支支吾吾地说:“偶尔抽几根……” “嗳,这都是不上档次的,咱不抽这个!”丁爸爸说着,夺过我手上的软中华,随手丢到酒席上,又道:“我送你两盒更好的!” 说着,他把助手叫过来,吩咐道:“你快去,给胡道长拿两盒古巴雪茄。” 助手听了,立即转身去取。我暗自吐了吐舌头。我长这么大,别说抽雪茄,就连雪茄的样子都没见过几回。 一转眼,助手就快步走回来了,手上多了两只黑色大匣子。丁爸爸接过来打开,里面全是棕色的上等古巴雪茄,没有上万块,也有好几千。我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丁叔叔,这太名贵了!” 丁爸爸却不由分说,把盒子往我手上一塞:“这点小意思,跟我客气什么?快拿好,不够我还有。”站在旁边的阿猪一看见雪茄,眼睛看得几乎冒火。 我只好接过来,并道谢。这时,我想起了傅天骏,便问道:“丁叔叔,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他叫傅天骏,是翔鹰集团董事会副主席,你对这个人熟悉吗?” 丁爸爸立即脸色一变,反问:“你也认识他?”内里 我说:“谈不上认识,就见过两次面。刚刚聊了几句,他还给了我一张名片。怎么啦?” 丁爸爸沉吟了一下,才道:“和这种人打交道,你可得多几个心眼。我这么跟你说吧,他是个中德混血儿,跟他的叔叔一起管理翔鹰集团。而这个集团,在德国有着很深的背景,还有传闻说,集团的前身,是纳粹党的残余份子所组建的,在二战之后,曾经秘密协助纳粹偷运黄金到南美洲。” “集团发展至今,表面上是做正当生意,但实际上,这个集团的经营相当多元化,资金的来源十分隐蔽。但是,无人能够追查,亦无人敢追查。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 丁爸爸所说的“经营多元化”、“资金来源十分隐蔽”,言下之意,其实是指不正当生意,极有可能跟国际犯罪团伙有关,是一股宠大的黑恶势力。 而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正如美国二十年代的大石油商爱德华、缅甸的彭家声,这些人就是靠暴行起家的,傅天骏亦然。 丁爸爸的话,更加印证了我的想法:这个傅天骏,表面上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内里却是一个罪恶王子。 ------------ 第050章 契丹萨满巫师 这一刻的状况,真是要多难堪有多难堪。整个更衣室内,一片狼籍,到处都是被打碎敲破的物件;高大的储物架子倒在地上。 挥鞭子的女孩,正仰躺在储物架旁边,超短裙掀起了,露出粉红的内裤,以及她那一双修长玉润的美腿,白晰,紧绷。而我正趴倒在她身上,一只手还按在她那对饱满柔软的双峰之上! 看这势头,暴风雨即将来临。我心里叫苦不迭。这不,女孩一双凤眼恶狠狠地瞪着我,象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吓得我赶紧把手挪开,连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不早不晚的,偏偏这个时候,布帘子后面传来阿猪的惊叫:“你们俩在干嘛……” 我和女孩同时扭过头。一看见阿猪,女孩顿时怒不可遏:“我认得你!原来你们俩是一伙的!” 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一伙的,我可不象阿猪那只色狼,刚刚的事纯属意外啊。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啪!”清脆的一声,一记耳光已经重重落到我脸上。 “流氓,不要脸!”吼毕,女孩用力推开我,噔噔噔噔的跑出了更衣室。 我仍坐在地上发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 阿猪看着周围的一片狼籍,吐了吐舌头,说:“这个妹子,漂亮是漂亮,可是太泼辣啦。”然后,他不怀好意地笑,盯着我说:“胡一鸣,还是你厉害,明明是我先看中她,却被你迟来的先上岸,油都被你揩光啦。” 我揉揉开始肿胀的左脸颊,说:“你闭嘴。我又不是故意的,刚刚是她先向我发难。” 阿猪还在幸灾乐祸,笑嘿嘿看着我脸上的掌印。 我换好衣服、卸了妆,便和阿猪一起离开婚宴。 我的脸上本来就一道道伤疤,现在可好,左边脸又多着一个掌印。大街上行人都别转了脸,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唉,今天的事根本不是我的错,可我这倒霉催的,――回头率从来没有过这么高。 都是那泼辣女孩,哼。她人虽然很漂亮,但是一点也不温柔,圆圆跟丁梅两个可比她好多了。 回到住处,等到子时,我就走上楼顶开坛作法,把林婆婆送去轮回。说实话,我心里很是舍不得,她已经象我的亲婆婆一样,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 但是我也希望,她来生能够过上好日子。于是,我拿出五粮液还有大盆烧肉,让婆婆吃一顿好的,才默念口诀。黑漆漆的夜空中,落下一束金光,林婆婆走进光束里,微笑着向我挥挥手,走了。 送走了林婆婆,我心里头充满了无尽的空虚孤寂,十分难受,很需要一些东西来填补。于是,我抽着丁爸爸送的雪茄,坐在高高的楼顶,对着下头一大片璀璨的华灯,静静地遐想。 今夜星光灿烂,微风过处,更令人神气清爽。 我惦记着林婆婆,忽尔又想到圆圆,立时觉得心酸。于是我用力摇摇头,抑制着这种毫无意义的思念,却又想起那个婚宴上碰到的执鞭子的女孩。 为什么她穿得那样古怪?就象少数民族服装经过改版似的。到底是哪一个少数民族? 她一个年轻女孩,身手为什么那么好?看她的法术修为,决不算低,她到底师承何门何派? 她脚上的一对大铃铛,别在腰间的鞭子,这些应该是她的法器。可我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宗派,或者哪个地方的神职人员是使用铃铛、鞭子的。 她既懂得玄门之术,又出现在今晚的婚宴上,会不会和傅天骏、真焱是一伙的?我仔细琢磨一番,最后得出结论,他们并不象是一伙的。 因为,傅天骏刚刚表示有意拉我入伙,过了一会,她就冲进更衣室和我打起来了,为的仅仅是收服林婆婆的阴魂。她那种个性,虽说泼辣甚至十分无礼、不可理喻,但,她是没有恶意的;感觉上,更象是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之士,而绝非傅天骏那一帮透着邪气、刹气的家伙。 这样看来,她跟我其实颇为相似,只不过,我是茅山传人,而她比较象一些原始部落或少数民族里的巫师、祭司。 唉,我何必在这里瞎猜?这不是有互联网吗,我只要上网查一查铃铛、鞭子这一副行头的由来,以及所属人群等等,就能知道答案。于是,我回到住处,打开电脑搜索。 网上杂七杂八的信息极多,我筛选了半个小时,然后才眼前一亮,找到了。 看起来,这段介绍还算比较靠谱。介绍中说:距今一千多年前,北方的有个游牧民族叫契丹族。族中有个叫耶律阿保机的首领,他精明强干,逐渐壮大势力,统一各部称汗,建立起契丹王朝,即历史上的辽代。 而契丹人,在当时比较敬重神明,族中的大事皆由神职人员作法问卜,然后再定夺,这就是萨满巫师。萨满巫师负责主持祭祀、求雨、问卜、驱邪等工作,而铃铛和鞭子,就是他们的职业工具。 …… 看到这里,我想明白了。难怪这女孩打扮得跟少数民族一样,原来她是契丹族萨满巫师。可是,契丹王朝兴盛于距今大约一千年前,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契丹人的后裔,把一千年前的古老巫术传承了下来。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 我对着电脑发呆。突然,又想起在更衣室里,趴倒在她身上那种软绵绵的感觉,虽然挺狼狈,却也十分舒服。一想到这里,我身上顿感灼热,浑身不自在。 唉,瞎想什么?睡吧,明天还有正事要做,丁爸爸邀请我去他的别墅帮忙看风水,重新摆设和布局。 ……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齐家伙,来到丁家别墅。今天是老方批准我请假休养的最后一天,明天开始就得回去上班了。 走进丁家别墅,里面果然是一片狼籍,上回我跟女鬼程丽丽在别墅里恶斗,打坏了不少家具和摆设。这会,几个佣人正忙里忙外的,搬着东西进进出出。 我打开电子罗更,由丁爸爸带领着,走到每一处角落察看、计算。花费了大半天,我终于领着佣人们,把别墅里的金鱼缸、盆栽、水晶摆件还有好些大家具都摆放好了,形成一个个风水阵,有解厄的、生财的、旺丁的…… ------------ 第051章 地下室 别墅里每一个角落都摆设好了,丁继聪一拍手掌说:“好了!一鸣,最后还有一处很重要的地方,请你也帮忙看一下。” 我捧着电子罗更,问:“丁叔叔,这别墅的每一个房间,连同花园、车库、佣人房,不是全部都看过了吗?难道,还有我们刚才没有踏足过的地方?” 丁继聪神秘地一笑:“这个地方非比寻常,除了我跟我太太,其他人一概不知。随我来吧。” 听他的口气,象是一座密室之类的,应该是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我大是好奇,连忙跟了过去。 丁继聪领着我来到地面一层的储物室,这房间很小,不过十几个平方,满满当当摆着不少画作、高价艺术品。我说道:“丁叔叔,这间储物室我们刚刚进来过的。” 丁继聪哈哈一笑,说:“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地面上这一层,放在这里的都是次等画作、书法,和三等艺术品。你随便参观一下,有看上的,我可以送你一两件。过一会,我再带你参观地下室,下面的东西才是最有价值的!” 我连忙摆摆手说:“不用客气,我看看就行。” 看着一幅幅中外名家的大作,我不禁咋舌。城中首富果然是财雄势大,一点也不含糊,——摆在眼前的画作、书法、雕塑,动不动就值好几万,甚至几十万的也有,随随便便拿出一件,就相当于我大半年的工资。丁继聪居然说这些东西只属于“次等”! 我略略欣赏了一下,丁继聪便走到一个高大笨重的红檀大立柜前面,伸手拔开几件杂物,然后,露出了一尊陶瓷工艺品——罗汉戏蟾蜍。 丁继聪握住罗汉的头,往左边转三下,再往右转两下,往后一推,把罗汉的头拧了下来。他又掏出钥匙,插进了罗汉项部的钥匙孔。“滴滴滴滴……”,高大的红檀柜子开始缓缓向前移动。最后,在柜子后面,赫然出现一个地洞,不足一平方米,只能容一个人走下去。 丁继聪走到地洞下面的楼梯,招了招手说:“来吧,我带你去看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顺着楼梯到了地下室,我不禁看呆了。 地下室大约有六十平方,什么齐白石花鸟、郑板桥石竹图、红山玉猪龙、明代太师椅、清代自鸣钟,以及竹雕、根雕、漆器……琳琅满目的摆了一室,象是一个小型博物馆。 最先引起我注意的,却是地下室的墙壁。墙壁是由一块块巨大的麻石垒成的,而且没有经过加工打磨,所以墙面看起来凹凸不平,十分粗糙,上面还长着一些青苔。并且,虽然站在地下室里,我却感到空气流通非常之好,这仅仅是通风设备搞得好的缘故? 我于是便说:“丁叔叔,这地下室看起来不象是现代的建筑物。” 丁继聪点点头:“你说得对,这的确不是我建造的。八年前,我高价投得这块地皮,在刚开始盖这幢别墅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地下室,于是把它改作我的藏宝室。我观察过,它至少有上百年的历史,是清代的产物。——你先随便参观,我保证,你一定会大开眼界。” 我一边观看,一边赞口不绝。 我的目光先是落在一幅巨大的油画上面。这是一幅以淡蓝色为基调的抽像画,看上去十分阴郁,连同画中三个穿着灰黑色长袍的西方人也是,皆是表情木讷,并且眉宇之间有着淡淡的忧色。尽管看起来很忧郁,却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和谐的美,恰如其分地把作画人的内心世界展现出来,不多不少。 丁继聪解释道:“这是毕加索早期的作品,色彩单一,基调也较为阴郁。不过这不算什么,我来介绍几件我最喜欢的,让你开开眼!” 听听这口气!就连毕加索的真迹都不算什么。 果然,丁继聪又捧起一只古董陶瓷杯,小心翼翼地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杯是呈鼓形的,只有鸭蛋大小,有一只杯耳;杯面素净,什么文字、花纹图案的一概全无。最奇怪的是它的颜色,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也无法分辨这叫什么颜色——说是灰白吧,又略带一点青色;说是青色,看着又灰蒙蒙的,有点象一块枯骨。 我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这杯子有什么名堂,便问:“丁叔叔,恕我眼拙,这个杯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丁继聪笑道:“也难怪你认不出来。这叫唐代蜜色瓷,考古学家都说,存世的仅剩下十三件,几乎没有人知道,第十四件就藏在我这里。” 我一听,吓得连忙把杯子搁下来,要摔坏了可真不得了,这玩意绝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接着,丁继聪领着我到一个檀木架子前,说:“这才是我的最爱,古今中外的宝石、奇石。你看这个——” 我顺着他指的地方一看,那是一座石雕帆船,只不过,船身以及船上的人物,都雕刻得十分粗糙、面目不清。丁继聪说道:“这叫‘一帆风顺’,整条船都不是人工雕刻,而是天然形成的。这是在大沙漠里,经过长年累月的风蚀而形成的。” 我不禁“哦”了一声。的确是鬼斧神工,既然是大自然的杰作,全无人工修饰,这件作品自然也是价值连城,十分罕有的了。 然后,我又看到了一颗60克拉的蓝宝石。据丁继聪介绍,这种蓝宝石的市价是每10克拉值一百多万,那么,这一颗60克拉的就是超过六百万元。接下来,我又看到档次更高一级的金宝石…… 足足参观了一个多小时,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我于是掏出电子罗更,开始测量,并摆设风水阵。 没过多久,我和丁继聪合力,就把六十来平方的地下室布置好了,正准备离开。 突然,我发现某一个角落,闪烁着极其微弱的一点光芒。虽然微弱,但是我仍然看出,那是珍珠贝母特有的美丽光泽。 唯恐自己看错,我擦了擦眼睛,又再仔细看了一下。没错,就是那个角落,正在发出十分之柔和、悦目的光彩。 ------------ 第052章 石头发光 地下室里有东西在发光?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仔细观察。终于看清楚了,那类似于珍朱贝母的微弱光芒,是从一只旧木箱子里发出来的。箱子并不大,里面装的全是石头。 丁继聪见我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木箱子,就问:“一鸣,在看什么呢?” 我指指那只木箱:“丁叔,箱子里放的是什么石头?” 丁继聪说:“那个啊,都是一些不上档次的玉石,还有玉石毛料,价值不高。大多是古玩玉器市场的卖家,作为赠品附送给我的,我全部扔在箱子里,没空去整理。怎么啦?” 我疑惑道:“玉石?有哪一种玉石会发出彩光?” 丁继聪大是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那箱子里的玉在发光吗?怎么可能,我可没看到什么光。” 听他这一说,我有点不相信地揉揉眼睛,又走过去翻了一下。果然,在众多的低档玉石和毛料当中,我找到了那一块发着彩光的石头。它只有巴掌大,外表毛毛糙糙的,要不是它发出奇异的光芒,我准以为是大山里的一块普通石头。 我把它递给丁继聪,说:“诺,就是这块。丁叔,你把它放在暗处,再仔细看看它是不是发出微弱的光?” 丁继聪接过石头,举到一个幽暗的角落里,看了半晌,他摇摇头说:“没有呀,我什么光也没看到。” 我心中疑惑不已。即使不放在暗处,我也能看见彩光,可是丁继聪为什么看不见?我一抬头,看到他鼻梁上的老花镜,终于明白过来:他的视力大概不怎么好,这么微弱的光,他看不见也不奇怪。(后来我才明白,他看不见,并不是因为老花眼那么简单) 我问道:“这块是什么玉啊?” 丁继聪:“这是黄龙玉毛料,是我在一次无底价拍卖会上,以两百块钱投得的。这东西没什么价值,竞拍的时候根本没人跟我抢,我只出了两百块,就轻松带走了。——你喜欢吗?送给你好了。” 我连忙道谢,把黄龙玉放进布包里。 我知道,黄龙玉并不是很名贵的玉种,跟羊脂白玉、上等缅甸翠那些简直没法比。而黄龙玉毛料,就是才开采出来、未经过打磨抛光的原石,外行人看它只不过是烂石头一块。只有玉石行家,才能看得出毛料之中含有玉质,经过打磨抛光、雕琢之后,才是具有观赏及收藏价值的成品。 可是,黄龙玉会发光?我从来没听说过。 我们沿着楼梯,又回到地面上。看着丁继聪给地下室上锁,我心中一动,又问:“丁叔叔,你说这黄龙玉是在无底价拍卖会上投得的?什么是无底价拍卖会,你能不能告诉我当时的详细情况?” 丁继聪回忆着说:“大概半年前,我听说市内有一场玉石无底价拍卖会,就报名参加了。所谓无底价拍卖,就是商品在拍卖的时候,拍卖行不给出起步价,任由各位买家随便出价,价高者得。”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一般的拍卖会上,每一件商品都是有起步价的。这个起步价,是按照商品当时的市场价格而定下的。最后成交的价格高于起步价,卖家就赚钱;最后成交的价格低于起步价,卖家就亏本;要是商品卖不出去,无人问津,就叫做流拍。 我又问道:“在无底价拍卖会上,要是商品本身十分贵重,而那些买家一个个都只出两三块钱,卖家岂不是亏大了?” 丁继聪笑着摆摆手:“绝对不会有这种事!在那种拍卖会上,到场的几百号人,都是玉石鉴定的行家,他们在玉器市场混迹多年,练出一对金睛火眼。有档次高的商品摆出来,他们是不会看走眼的,必定会抢着出价。” 原来如此。 我带着黄龙玉,离开了丁家别墅。 黄龙玉会发光?这一疑团尚未解开,弄得我好奇心鼓鼓的,心想,等高博度完蜜月回来,就让他带着黄龙玉回研究所,通过电子解剖镜,看看玉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发光。 当我拐到一条僻静的马路,眼角余光一闪,有点不对劲!我发现有两个人总在不远处,鬼鬼祟祟地瞄我一眼,然后又飞快地转过头,假装看其它地方。 我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拐过几个路口,果然发现这两个人还跟在后面,并且是分头行事,两人之间总隔着一段距离。 他妈的,我立即就联想到傅天骏,还有翔鹰集团。除了他那伙黑恶势力,谁会有兴趣、有这么大的财力,老是派人跟踪我?而且,这次还派出两个! 就是因为这帮人,害我和高博、丁梅差一点就没命。我怒气徒然上升,却假装没事地走着,拐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里。今天,就让你们尝尝我胡某人的厉害! 我拿眼角一瞄,看到他们其中一人也跟着走进巷子。我猛地一转身,默念口诀,大喝一声:“定!”那人立即站住,动弹不得,并十分惊恐地望着我。 这人先放着不管,我马上拔腿去追另一个人。另一家伙反应极快,一眼看见同伙被我制服了,撒丫子就跑,象只兔子一样,一眨眼功夫,已经混入大马路上的人群中。这样一来,我就很难发现他了;就算发现了,我也不可能在一大群路人面前施展定身咒。 我只好跑回巷子里,一只手搭在被定身的那家伙肩上,盯住他说:“跟了我几公里啦?累不累?” 那人是一个胖子,听到我发问,仍然在嘴硬:“我没跟踪你啊,我只是路过的……” 我立即断喝一声:“少废话!说,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跟踪我?” 胖子死口不肯交待:“神经病!我又不认识你,跟着你干嘛?再不松开,我要叫警察啦!” 我哼了一声:“不说是不是?好,刚才你也看见我的茅山术了,你要是再不开口,我有七、八种方法叫你开口,你未必受得了。” 胖子听了,脸色一变,正想张嘴说什么,突然,他两眼暴瞪,“呀”地尖叫起来,把我吓了一大跳。 “喂!喂!我还没动手,你怪叫什么?”我急急问道。 胖子并不回答,仍然在尖叫,五官都扭曲了,看起来十分痛苦。不好,他被人施了邪术! 果然,胖子乱叫了一通,还不到两分钟就颓然倒地,两眼暴瞪。我伸手往他鼻子一探,已经没气了。可怖的是,他死后嘴角还奇怪地上扬,保持着一种狰狞的笑容,十分诡异。 看到他的死相,我不由自主地生出寒意。死得这么奇怪、这么突然,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脑中立即冒出一个名词:癫蛊。 ------------ 第053章 审讯 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转眼间就在我面前死掉了,还死得这么离奇,这么恐怖。一时之间,我脑里一片空白,傻愣愣地站在小巷里,跟死者对视着。 这胖子临死之前,好象要对我说出什么隐情,但是尚未开口,就已经被人下毒手了。能够给人种下癫蛊的人,除了真焱大师,我还真想不出有哪位高人。可见,翔鹰集团这股黑恶势力,是多么的强大、行事歹毒。 他们处处占尽先机,总是先我一步下手。而我,却显得这样势单力簿,茫然无助…… “呜——呜——呜——”我还站在那里发怔,两辆警车已经呼啸而至,车子猛一刹住,车门几乎同时打开,十多名警察哗哗地跳出来,齐刷刷的举着枪指向我,高声喝:“不许动!把双手举高!” 一定是有附近的居民看到了刚刚的事,立即打电话报警。从胖子咽气,到警察到来,前后不过三分钟。 在人民警察面前,我绝对不能施展茅山术,也不能抵抗或者逃跑,我只能乖乖的高举双手。 一名警察慢慢的靠近我,“咔嚓”一声,把冰冷的手铐套到我上手,高声喝道:“老实点,上车!” 到了公安局,坐在小小的审讯室内,警察掀亮了台灯,强光刺激着我的眼球。我看到了墙上贴着大大的标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四个警察开始轮流审讯我。 “姓名?” “胡一鸣。” “年龄?” “23” “工作单位?” “鸿运房地产中介。” …… “你跟死者认识吗?”“案发的时候你在现场做什么?”“有人看见你把手搭在死者肩上,当时你跟他说了什么?”“请你详细复述一遍他死亡的全部过程。”他们反复盘问我这一类问题,每问完一次,让我呆上十几分钟,然后又换另一个人来盘问。我小心翼翼地,避免提及茅山术、癫蛊、凤凰玉这些字眼,以免被当成精神病患。 …… 七个小时之后,同样的问题已经问了十四遍,我忍不住有气:“这些问题你们反复问了我十四次!请问,我可以走了吗?我只是嫌疑人,可不是杀人犯,我还没吃晚饭!” 坐在对面办公桌的女警,目光灼灼地盯了我好一会,面无表情的答道:“对不起,你还不能走。因为这是刑事案件,而你是唯一在场的重大嫌疑人,所以,请你好好合作。等一下,我们还要采集你的DNA样本。你背包里的物件,目前还在法证科检验,在结果出来之前请耐心等候。” 我心里一噔咯。布包里的黄龙玉,是我最担心的,如果警察发现这块玉会发出异样的光芒,会怎么想?这么神奇的东西,我可不想让他们扣留。 “我很困,抽根烟可以吗?” “对不起,不行。审讯过程必须保持严肃。请不要再打断我的审讯。” 我终于光火了,硬梆梆地扔了一句:“你们尚未确定我是有罪的,还是无辜的,就这么关押虐待我,这叫公平吗?我要打电话找律师,在律师到来之前,我拒绝再回答任何问题!”这一招,我是在电视上学来的,电视剧里的人总喜欢说“有什么问题跟我的律师说”。 没想到,肥皂剧上的这一招竟然有效,女警只得回答:“这个可以。” 我于是抓起话筒,拔通了丁继聪秘书的电话:“喂,你好,我叫胡一鸣,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得找一下丁继聪先生……是的,我现在在公安局,被当成杀人嫌疑犯,已经关了七小时,麻烦你跟他说一下,我需要找个律师……嗯,我这里是南山区分局,好,拜托了。” 电话那头很爽快地答应了。我挂上电话。 审讯室里的几个警察一听到“丁继聪”三个字,立即齐刷刷向我望过来,问:“你找的是哪个丁继聪?” 我说:“本城的首富,胡润富豪榜上排前十名的。” 几名警察一时不说话,一个个脸上掩饰不住惊诧。 果然,等了十来分钟,一名警察走进来说:“局长有命令,立即放人。” 我长长地松了口一气。 几名警察无奈,只得给我打开了手铐。接着,我的布包也被送回来,只听见那名警员低声对同僚说:“法证科检验过,没有问题,可以归还。” 我接过布包,急忙打开一看,谢天谢地,黄龙玉还在。但是,我却生出一丝疑惑:难道,法证科那些化验人员一个个都看不见这块玉发出奇异的光芒?还是看见了,也不感到奇怪、不来盘问我? 想到这里,我故意把黄龙玉取出来,在几名警察面前高高举起,仔细地看了又看。我想试探一下,这几个人能不能看见玉石的奇异光芒。 那几个警察丝毫没有感到异样,只有其中一人问我:“你举着一块石头,左看右看的,到底有什么好看呢?” 我故意把黄龙玉举到他眼前,离他脸门很近,说:“这是朋友送给我的玉石毛料,我得好好检查,看有没有被损坏。” 那警员答道:“你放心,我们法证科的同事十分谨慎,不会弄坏你的私人物品的。” 果然,这几个人看不见黄龙玉的奇异光芒! 我忍住心中的疑惑,把玉收起来,匆匆离开警察局。 这时天已经黑了,我一边走在路上,一边琢磨。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黄龙玉发出的异光,而其他人都看不见?白天里,和丁继聪一起参观地下室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因为老花眼,才会看不见。可是现在看来,除了我之外,其他人一概看不见! 难道,象我一样拥有阴阳眼的人,才能看到这种异光? 到底是什么缘由……这块神奇的玉,难道就是……凤凰玉?! 这真是在传说中,在太平天国时期,引起天王跟几位王自相残杀的、里面有着孙悟空这一类强大胚胎的神物?这真是女鬼程丽丽,以及翔鹰集团一伙黑恶势力不择手段想夺走的凤凰玉? 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 第054章 偷拍窃听 一想到手上拿的这块石头,很有可能就是凤凰玉,我大为紧张,立即把它塞进布包里,并警惕地四处张望。没有发现可疑人物,我才松了一口气。 凤凰玉无疑是件好东西,可又是烫手的山芋。 到目前为止,我虽然把它拿到手,却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神物,以及如何使用。而傅天骏、真焱一伙人,对凤凰玉的了解明显比我多得多。甚至,传说在太平天国时期,东王杨秀清找到的关于凤凰玉的古代文献,也很可能已经落入他们的手中,不然,他们怎么能知道这么多? 而且,翔鹰集团一旦发现玉已经落在我手上,一定会千方百计来整我,逼我把玉交出来。我心头一紧,便加快脚步回到住处。 到家了,我的心才稍稍感觉到一丝安宁。这些天发生的一连串怪事,还有,刚刚在公安局折腾了七个小时,我真的累了。于是,我软绵绵地往沙发上一躺。 可是,我并没能安逸多久。因为我突然想到:傅天骏既然能不停地派人跟踪我,自然也能轻而易举地在我的住处里,偷偷装上窃听器、针孔偷拍器等监视器材!这种东西,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了。 一想到这一点,我一下从沙发上跃起来,急急忙忙把柜子、杂物、衣物……一件件的翻开来仔细搜查,把两房一厅,以及厨房厕所阳台都查看了一遍。接着,我又找出工具箱,把电视机外壳、电脑主机外壳也拆开来,仔细搜了一遍。 还好,宅子里的东西不算很多,一来我们住的时间不长,二来我跟阿猪两个大老爷们,用不了多少杂七杂八的日用品。 果然,两个小时之后,我一共搜出两个针孔偷拍器,和四个窃听器。这六颗东西,只有母指的指甲大小,黑色外壳,不仔细观察,你还会以为是某台家用电器里的零件。 被我搜出来的,有六颗;没被我搜到的,又有多少颗?真不敢想像,这些天以来,我不论在家中或者在户外,一举一动都被人盯得死死的。 我拿着这六颗东西,又惊又怒。这个傅天骏,太他妈的欺负人了,简直是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严。 正当我在苦苦思索着反击的对策,只听见“啪咔”一声,门开了,是阿猪从洋快餐店下班回来。他最近被安排上中班,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来。 阿猪推门进来,看到家具杂物被我翻得乱七八糟,便问:“胡一鸣,你在搞什么鬼?把地方弄得这么乱,我可没空帮你收拾哦。” 我一把抓起凤凰玉,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然后推着阿猪出门口,一边低声说:“我们到楼顶说话,这里不安全。” 阿猪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只好希里糊涂的跟着我上了楼顶。 到了楼顶,望着星空,吹着凉风,顿时感觉疲惫感减少了许多。最妙的是,这里空无一人,是谈话的好地方。 阿猪忍不住问:“到底怎么啦?神秘兮兮的。快点说,我今天在快餐店受够了店长的气,现在是又气又累,说完马上睡觉去!” 于是,我便把丁继聪送我黄龙玉、回家途中被人跟踪并且被铐到公安局、回到家里又发现窃听偷拍器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阿猪听得张大了嘴巴,合不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反应过来,指着我手中的黄龙玉,结结巴巴地问:“这……这真是凤凰玉?你是说,这块烂石头里面有类似孙悟空一样强大的胚胎?石头里面有活物?!” 我点点头:“按我的推测,很有可能。要不然,该怎么解释最近发生的连串怪事?还有,这块石头发出的异光,除了我,其他人通通看不见,连你也看不见是不是?” 阿猪要过黄龙玉,举起来仔细看了半天,然后摇摇头:“看不见。” 我说:“这就对了。这玉所发出来的,是神物特有的祥光瑞气,所以只有阴阳眼才能够看见,普通人是看不见的。当然了,要确认它是不是凤凰玉,最好的办法还是让高博拿到研究所,用电子解剖镜观察,或者是拿上绵山让我师傅去鉴定。” 阿猪皱着眉头:“现在怎么办?高博度蜜月还没回来,你的一举一动又被人家盯得死死,还能做什么?” 我叹气道:“是啊,就算去报警,警察也帮不了我。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只能拼死保住这块玉,决不能落到他们手上。明天一早,我就把玉送到师傅那,交给他老人家处理。” “从现在开始,我玉不离身,就是睡觉也得带在身上。” 阿猪拍了拍我肩头,说道:“你太紧张啦,小心吃不消!来,我们放松放松,等我下去拿两罐啤酒,边喝边聊。” 看着阿猪走下楼梯,我心里叹道,我何尝不想放松点?但是,翔鹰集团这股黑恶势力,财雄势大,步步逼进,绝不好对付。在这么大的压力底下,我能不紧张吗? 很快,阿猪就拿了两罐啤酒来。 我惬意地在靠在围栏上,喝了一口酒,问:“对了,你今天在快餐店发生什么事?为啥子跟店长生气?” 阿猪气恼道:“我炸鸡翅的时候,不小心把鸡翅掉在地上,我就捡起来,丢进锅里接着炸。没想到,正好被店长看见了,他说,‘这一只掉在地上的你自己吃,现在,你再重新炸一只给客人’。然后,他在我的表现记录上扣了不少分,唉!这个月被扣掉不少工资了!” 我喷地一笑:“这事本来就是你不对呀,你态度好一点,向店长道个歉不就得了?” 阿猪气恼道:“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我总觉得,我跟这个店长玩不到一块,他总是对我有意见,我在那做得很不开心。” 我说:“你不是又琢磨着辞职吧?在那上班才一个月,这么快就受不了?” 阿猪说:“我真的不喜欢打工。想来想去,我还是想开个店,自己当老板。” 咳,又来了,这个阿猪总是不会老老实实去打工,整天梦想着做老板,赚大钱。他急功近利的本性一发作,似乎把在网络直播遗体出殡火化的过程、被怨鬼在他脑里种下冤孽结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便说:“就是要开店,你哪来的本钱?慢慢来吧,不能心急。” 阿猪叹道:“胡一鸣,你就不能好好支持我一下?咱不是兄弟吗,帮我出个主意也好啊。” 我笑道:“你想听我的主意?行啊,我有两个发财的好办法,一文一武,你想先听哪个?” 阿猪大喜:“真的?先说文的吧。” 我忍住笑说:“文的嘛,就是去当官。你先从基层村官做起,一级一级的升上去,十年之后,我保证你能当个书记、局长啥啥的,到时候不就发财了?” 阿猪怒道:“你这不是拿我开涮吗,我根本不是做公务员的料!武的又怎样,说来听听?” 我说:“武的嘛……你留意一下,银行押款车平日都走哪条路线,找个适当的时机,去打劫押款车!” 阿猪这才知道上当了,大骂:“胡一鸣!我懒得再听你那馊主意,我睡觉!” 我哈哈大笑。拿阿猪来开涮,足以令我连日来的紧张情绪,舒缓了不少。 ------------ 第055章 玉中的胚胎 清晨六点,天蒙蒙发亮。我揉揉眼睛,想起今天要把黄龙玉送到绵山去,交给师傅。便一翻身,打算起床。 不知怎么搞的,我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劲。头也开始隐隐作痛,还有鼻塞。靠,我居然感冒了,而且病得不轻。 关键时候才来掉链子,真够无语。假如这块真是凤凰玉,这可真是一只烫手山芋,在我这多放上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可我实在是动弹不得,没办法了,只好先休息一天,明天再上绵山。我检查了一下口袋,还好,玉还在,我便放心给老方打了个电话,请了病假,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睁开眼睛,发现阿猪已经出门了。我伸手摸了一下口袋,糟糕,黄龙玉呢? 我立即慌了神,急忙跳下床左看右看。床底下、枕头底下,以及宅子的每一处角落都被我找遍了,仍然不见踪影。 我急得团团转,该不是趁我睡熟的时候,翔鹰集团的人偷偷进屋,把玉偷走了吧?如果这块真是凤凰玉,落到那帮人手上,可就不得了,世界末日要来临了。 还好,没过多久阿猪回来了,腰间戴着一个鼓鼓的包。 刚一进门,阿猪就兴冲冲的说:“我刚刚把黄龙玉拿到玉石市场去,请人打磨、抛光,你猜经过加工之后,我看到什么了?” 我一拍脑门,这只死猪,害我找了好半天,急得团团转,原来玉被他拿走了。我便冲他嚷道:“死猪,你把玉带出去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想吓死我是不是?” 阿猪呵呵笑:“对不起啦!今天早上,我看到玉从你口袋里露了出来,就突然记起你说过,这是块黄龙玉毛料。我就想啊,玉石毛料,不都是要经过打磨抛光,才能看到里面的玉质吗?说不定,经过加工之后,就能看出它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神物凤凰玉了。” “于是,我就拿着玉到市场去。看见你不舒服,睡得那么沉,就没有叫醒你了。——你猜猜我看到什么了!” 我没好气地说:“不猜!看到什么了快说!” 阿猪把加工过的黄龙玉取出来,果然,已经不是昨天那块不起眼的毛料,变成了淡黄色的一块美玉,质地温润。他向玉的中间一指,说:“你看看这个,不经过打磨,还真瞧不出来呢。” 我仔细一看,只见整块淡黄色的玉的中间,赫然有一粒白点。白点比一颗黄豆还要小,但是,我仍能看到它有着尖尖的嘴,以及一双爪子!整块玉本身发着一层淡淡的珍珠贝母一样的异光,只有我的阴阳眼能看得见;而白点所在的部位,发出来的光明显比其它部位要亮,似乎这个白点就是光源。 而且,当我把玉举到耳边的时候,竟然听到微弱的“卟咚卟咚”,就象一颗心脏在跳动! 我口瞪目呆的望住阿猪:“这是什么东西?” 阿猪哂道:“你问我,我问谁去?玉石市场里的人一看到这东西,一个个惊讶得不得了,连老行家都说,从未见过这种玉。但是他们跟我一样,也看不见玉石发出来的异光。” 有异光、有尖嘴爪子,还有心跳,这块十有八九就是传说中的凤凰玉了,里面长着一个法力异常强大的胚胎。 我拍了拍阿猪:“这回你真是歪打正着,不经过打磨,还真发现不了玉石里的胚胎……等等!你刚才说,很多人都看到了这块玉?!那你在路上有没有发现被人跟踪?” 我不由得紧张起来。要是被翔鹰集团的人看到了这么诡异的玉石,不起疑心才怪!一定会派人来抢玉。 阿猪说:“没有啊,我一路上都没有看到有人跟踪。”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门“咚咚咚”的震得山响,把我和阿猪吓了一大跳。我忙趴到猫眼上,朝外面一看,不得了,真焱大师正带领着一帮打手,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找上门来了! 一定是刚才阿猪去玉石市场的时候,被他们盯上了。只不过在那种地方人太多,他们没办法下手,所以才跟踪阿猪来到我们家,上门来抢玉了。这个真焱,这回还亲自出马了! “怎么办?怎么办……”阿猪马上慌了神。 我立即把玉放进内袋里,低声说:“我们去厕所,从厕所的窗口爬下去。” 阿猪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我们正要走进厕所,门外却响起真焱大师的声音,他声如洪钟,隔着一道门也听得清清楚楚:“胡一鸣,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别想逃走,这里楼下已经被我的人包围了,乖乖的开门,把凤凰玉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马!” 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只好把门打开。真焱和后面的一帮打手飞快地冲进来,足足有十来个人。 “玉呢?”真焱大师双手一摊,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冷笑一声,缓缓地取出凤凰玉,高举过头顶,说:“我知道,我的修为境界没有你高,打不过你。但是,我宁愿把玉摔碎,也绝不交给你们这帮恶棍——悠着点,都别过来!” 真焱大师没料到我会有这一下子,他呆了一下,然后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何必呢?聪明人都不会想着跟我们翔鹰作对。跟我们合作,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只要把玉交出来,你和这位兄弟,保证一辈子都不用为钱而发愁。还有,你不是喜欢一个叫圆圆的妞吗,她也将会是你的——你应该不会怀疑我们有这个能力。” 我冷笑:“想拿这些收买我?条件挺诱人嘛。昨天跟踪我的那个胖子,是你种下的癫蛊,把他杀了灭口?” 真焱大师:“没错,是我做的。我事先给他种下了蛊,一察觉他将要吐出我们的底细,就立即动手,让他永远闭嘴。” “我就不明白了,你身为一个学道之人,本应该救急扶危,除魔卫道。而你竟然利用一身好本事,去为非作歹、害人敛财。你到底师承何门何派?是哪个门派,出了你这么个心存歪念、埋没良知的叛徒?真是令你的门派和你祖师爷蒙羞!” 真焱大师听了,脸色十分难看。我可以看出来,他在极力忍耐着没有暴发。终于,他沉声道:“你真的要立心跟我们作对?” 我高高举着玉,昂然说道:“没错!我宁愿把它摔碎,也绝不交给你们!” ------------ 第056章 出逃 我把黄龙玉高举过头顶,虎视眈眈地望着真焱大师一帮人:“都别过来!过来我马上摔啦!” 真焱大师看到我态度这么强硬,怔了一下,然后,他阴恻恻的一笑:“别冲动!你可要想清楚,要是把玉摔坏了,按照你的身手,你自然可以逃出我们的包围圈。可你这位兄弟怎么办?我们把他请回去侍候,只怕他会受不了!玉重要还是你兄弟的性命重要?” 这老小子,竟然如此威胁我! 阿猪也十分机警,听到真焱大师这么说,立即退后一步,退到一根柱子旁边,说道:“大个子,你别想拿我来威胁我兄弟,我就是一头撞死在这,也绝不会作俘虏!” 一时之间,形成了僵局。真焱大师一双骨碌碌的贼眼在打量着我,我知道,他是在寻找破绽,伺机出手。 我朝身边督了一眼,看到阿猪正站在窗边,而玻璃窗是大开着的,便有了主意。 我突然大喝一声:“金刚护体!”一道透明的光罩,瞬间围住我的身体,外界的攻击暂时对我是不起作用了。我又抄起身边的一只花瓶,用力往上一扔,“啪”一声巨响,花瓶撞到天花板上。 这下,所有人都莫名奇妙,不知道我想干嘛,只是纷纷躲开,防止被碎片砸中。 我的力道很猛,所以,花瓶一撞到天花板,那块二寸见方的塑料板立即被砸下来,“啪”的落到地上,露出一个大洞。 紧接着,“沙沙沙”的声音响起,洞里落下一大把赤红色的粉末。粉末在空中随处扩散,有不少吹进真焱那伙人的眼里,只听见他们一个个咿咿呀呀乱叫,紧紧捂住双眼,十分痛苦的样子。 他们中计了!我由于有“金刚护体”,而阿猪离客厅中间又比较远,所以我们两个人都没事。 趁着那帮人一个个还在拼命地揉眼睛,我一把拉起阿猪,说:“快走!”便推着他爬上窗台,往外面一跳。我们这里是二楼,落到地上并不会有多大的伤害。 我们两个狼狈万分的摔到地上,痛得直咧咧,立即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正要冲出这个小区,一抬头,却看见十几名打手就在附近候着,一发现我们,立马飞跑过来。 我和阿猪蹿到小巷里,后面十几个人穷追不舍,眼上就要追上了,我心里突突跳。这可怎么办,寡不敌众啊!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后面十来个人发出“咿咿呀呀”的惨叫声,好象被什么暗器击中了。我扭头一看,果然,他们一个个躺在地上,不停地打滚,五官也扭曲成了歪瓜劣枣。 我和阿猪都十分惊讶,难道,有人暗中出手相帮?到底是谁?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我督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飞快地朝远方蹿去,闪了几下,接着拐进另一条小巷,不见了。在那人撤离的瞬间,我隐约听到一阵轻微的“叮叮当当”的铃声。 “怎么会是她?!”阿猪也看到了,我俩不约而同地一起叫出声来。 刚才暗中出手相救的,竟然是在高博婚宴上碰到的鞭子女孩,那个契丹族萨满巫师。她怎么会在这儿? 来不及细想了,一看那女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和阿猪便发足狂奔,一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下来,躲在天桥底下几个流浪汉露宿的地方,气喘如牛。 我们挑了块稍为干净一点的地方,一屁股坐下来,喘了大半天,阿猪才发怒道:“胡一鸣,等你的法力修为提上去了,一定得宰了那个真焱,替我报仇,这人太他妈的可恶了!我从大学毕业出来,就没跑过这么远的路,腿都快废掉了!” 我也愤愤不平:“可不是!可我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这两天,我们必须隐姓埋名,秘密行动——明天就上绵山去找我师傅。” 阿猪揩掉一额汗,又问:“我们客厅中央的天花板怎么会有个洞?洞里还藏着那么多赤红色粉末,到底是什么?是你弄上去的?” 我十分得意:“没错!我早就料到,翔鹰的人有可能会找上门来,就事先作好准备,今天果然凑效了。那种赤红色粉末,成份大多是辣椒粉,还有我混进去的少量中草药,很能刺痛眼睛和呼吸道,是我按照师傅给的《丹药学》调制的。” 阿猪恍然大悟:“怪不得,前几天,我总是看见你抱着一大盆子中草药,在那捣捣鼓鼓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又说道:“我们能够脱险,多亏了那个鞭子女孩。可我们跟她也算不上认识,她为什么要救我们?” 阿猪说:“谁知道……看到我长得帅,不忍心让我被奸人所害吧。” 我哂道:“拉倒吧,就凭你这吊丝?我有一个感觉,傅天骏、真焱一伙人在哪里出现,这个女孩也会到那去,——她就象是一位有法力的灵异警察,专门跟踪、侦察和打击灵异犯罪。你说我猜得有道理吗?” “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阿猪嚷嚷:“不过,要是能够再碰到这个妹子,我情愿被真焱一伙人再追杀一次,嘿嘿!” 我没好气地说:“少在那做白日梦啦。要是再见到她,得好好的谢谢人家。” 说实话,鞭子女孩很可爱,只是有点凶悍。虽然,她上次给了我一巴掌,可今天毕竟救了我和阿猪两个…… 正这么想着,却看到阿猪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使劲往脸上涂抹,我愕然问道:“你这是干嘛?” 阿猪说:“我们这不是在逃亡吗?化化妆比较安全一些,不然的话,在这城里很容易被他们认出来。” 额,这主意不错。于是我也抓起泥土,往脸上一抹,又把头发弄成鸡窝头。我们还拿身上的衣物,跟几个流浪汉交换,换上了他们几件又脏又破的旧衣服。 就这样,我们两个假乞丐在天桥底下,安安稳稳睡了一晚。最脏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我们没被翔鹰集团的人发现。 第二天醒来,我就怀揣着黄龙玉,和阿猪一起上绵山去找我的师傅苍梧道长。 ------------ 第057章 从长计议 我和阿猪两个人,打扮成乞丐模样,浑身臭哄哄的赶路,终于来到了绵山。 我领着阿猪,开始深入渺无人烟的云鹤观所在的地域。这里奇峰突现,绿树清溪,鸟啼林间,猴戏树梢,仿佛置身于亘古岁月。人在这种环境之中,原本紧张的情绪一下得到了舒缓,开始感觉舒畅无比。 阿猪是头一回来到绵山上这僻静的一隅,见到如此仙境,亦不免大呼小叫,情绪高涨。连日来的奔波劳累,仿佛一扫而空。 在山路上走了大半天,终于到达半山上悬崖边的云鹤观,阿猪忍不住说:“好个隐蔽的地方!这回不用担心翔鹰那伙人会找上来了。”他说的不错,云鹤观这个地方,在太平天国时期,茅山派先师为了躲避太平军的追杀,便带领众弟子来到这里隐居,并在附近布置了数十个迷魂阵,一般人不懂奇门术数,是找不到这个地方的。 又要见到师傅苍梧道长了,我十分激动,每一次见面,我都有很多话跟师傅说。但是,推开几间土屋的门,扯着嗓子喊了一通,仍听不见有人回应。师傅应该是下山云游去了,连金丝猴阿吉也不在。 阿猪郁闷地说:“我还着急,想见见你师傅这位高人呢,现在怎么办?” 我说:“我们先在观里休整几天,等师傅回来。不然,带着这块玉,天天东躲西藏,提心吊胆,那可吃不消。” 阿猪立即说好。对他来说,这是一趟不错的旅游度假。 还好,呆到第二天中午,苍梧道长和阿吉就回来了。看他的神色,似乎颇为劳顿。 果然,道长歇息了一会,呷一口茶,才道:“我这几天到中条山去了。上次听你说起那僵尸王的传闻,我特地去打探了一下。山下的一带,的确时常有人无缘无故地失踪。” “我和阿吉上山,走上各个山头察看,妖气冲天啊!山里的那只妖怪,一定是不断修炼邪术,并且不时出没、杀戮,不断吸入人的精血。现在看来,它已经修炼了颇有些年头,并且深藏在山体中间。” “一鸣,等你的修为提升上去,我们师徒联手,设法将它引出山外,才有机会制服它。不然,那个溶洞太大,我们二人进去风险太大。——对了,我不是说好,让你每个月上山一次,接受我的考试吗?这次还不到一个月,怎这么快又上山啦,还带着你朋友?” 我忙把黄龙玉取出来,说:“师傅,我是碰上大事了,这件东西我不知该拿它怎么办,交给你处理了。”于是,我便把丁继聪送给我黄龙玉毛料,而我和阿猪意外发现玉里面有胚胎,以及真焱带着手下来抢玉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道长。 苍梧道长听了,举起黄龙玉仔细打量。看了半晌,他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看来传说是真的……这一块,就是引起太平天国几位王自相残杀的凤凰玉!” 我和阿猪也听得紧张。我问道:“师傅,你也看见了它发出的异光对不对?” 道长点点头:“只有我们拥有阴阳眼的人,才能看见这祥光瑞气。而且,我也听到玉中的心跳声。玉里头的确有活物。” 我十分激动,这……大大的违反了自然规律,彻底颠覆了我的三观。丁继聪是个玉石行家,他曾经说过:形成玉石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要有上万度的高温,二是要经过数万年的时间。然而,能耐得住上万度高温,在没水、没空气、没养分的玉中存活数万年的生物,真的存在吗? 我紧张地问:“这到底是什么生物?真的跟《西游记》里面那块爆出孙悟空的石头一样,孕育着法力强大的胚胎?” 苍梧道长:“从胚胎的形状跟名字来看,最有可能是只凤凰。不过,看这尖嘴和爪子,也可能是玄武、毕方之类。一鸣,我有个想法。” 我问:“什么想法?” 苍梧道长:“现在胚胎在玉石里,虽然有心跳,有生命,但它就象植物人一样,没有知觉。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它唤醒,让它在玉石里慢慢长大成形。等它破玉而出的那一天,就可以知道它是什么生物。” “而且,这个生物必定拥有强大的法力,只要你悉心养护,得到它的信任,它就会成为你忠实而强大的守护神!你在除魔斩妖的时候,把它召唤出来,就能威力大增,如虎添翼!” 我吃惊道:“师傅,你是说,让我把玉石里的东西,当作宠物一样养大?” 苍梧道长:“没错。修为较高的茅山术士,都有一只守护神,作为他的得力助手。就说我吧,我的守护神是一只应龙,是我的先师在长白山深处找到的一只幼龙,费时半年培育而成的。我看这块玉跟你有缘,假以时日,它将会是你的最好的作战伙伴。” 坐在一旁的阿猪听了,开心得舞舞扎扎,高声嚷道:“那么道长,麻烦你现在就把胚胎唤醒吧!只要一鸣有了这头怪兽的帮助,我们就不用再怕真焱那伙人了!” 我想想也对,难怪,翔鹰集团的人不惜痛下血本,千方百计也要找出这块玉,原来有着这么大的威力。还不如让我拥有它,让它在我手上发挥作用,压制住这伙黑恶势力。 苍梧道长却摇摇头:“不是说想唤醒就可以唤醒的。必须把玉放回它原来孕育出来的地方,因为,那才是灵气汇聚之地。一鸣,你得想办法,搞清楚这块玉的来源、出产地,然后我和你去一趟,作法把凤凰玉唤醒。” 我心下一凉,这可不好办。 根据传说,当年东王杨秀清,是派出探子在缅甸一个叫做果敢的地方找到凤凰玉的。但是,果敢这地方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小,就算翻遍一个个山头,也未必找得到。 何况,杨秀清那本关于凤凰玉的杞记,也极有可能落在真焱那伙人的手上,到他们那里去硬抢、或者偷盗也不行。 除非,能找到杨秀清派到果敢的那名探子的后人,他们一定知道,凤凰玉当年是在何处发现的。嗯……上哪去找那名探子的后人? 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那个玉石无底价拍卖会! 只要通过丁继聪,就能找到主持那一场拍卖会的管理员和拍卖师;找到管理员、拍卖师一问,就能问出,是什么人把玉交给他们投拍的。只要找到这个卖家,就很有机会问出凤凰玉的来源、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