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节目录 ------------ 第一章 雨中来客,倾国倾城 “拿两坛酒过来吧。”坐在小镇外酒馆里的一名青衣的客人,淡淡说着,“要最好的。” 店小二还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只见这名客人的衣发都已湿透,水渍顺着他的衣角往下流淌,地上湿了一大片。 这个客人真是奇怪啊... 忽然,青衣客人看了他一眼。店小二连忙回过神来,道:“客官稍等。” 店小二走下酒馆的地窖,正准备把最好的酒搬上来,然而老板娘却神不知鬼不晓的出现了。 “你真是头猪!把酒放下,搬这两坛!” 小二不敢违拗,放下酒坛子,搬起了老板娘所指的两个酒坛子。这个酒坛沉甸甸的,但是小二知道,这两坛酒是掺了水的,专门用来坑那些外地客人。 所以小二心虚,端着酒坛送到客人面前时,连头也不敢抬高。 客人掀开酒坛的封口,闻到浓郁的酒香,他立刻便能感觉到,这坛酒是掺了水的。不过他看起来并不在乎这些,慢慢倒满了一只酒碗。 酒馆里,有一桌外地客人,他们不禁转过头,瞧了瞧这名青衣客人。最后,他们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便不再看他了。 众人看得到的,只是一个淋了雨的酒徒。然而,绝对不会有人猜想得到,这个酒徒曾经是来自地狱的九幽煞魔,他的名字,不论是正邪两道,都会闻之变色! 他高高地举起酒碗,喃喃地说:“这一碗酒,祭奠惨死的魂灵...” 这时,雨中又传来零碎的脚步。小二转头看去,只见一名姑娘撑着红纸伞,小跑着来到酒馆里。在她进入酒馆的那一刻,小二才看得清楚,这位姑娘的衣服上镌刻着凤鸣的图案,锦绣霞帔,熠熠生辉。 不光是老板娘,连店小二这个孩子也看得出来,她的身份必定不凡,非富即贵! 她放下红纸伞,现出那倾国倾城的一张脸,足堪绝世。 酒馆里的客人都在自顾自的聊天,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名美女的到来。唯独店小二看得清楚,痴痴呆呆地已经说不出话来。 姑娘坐到青衣客的对座,一双媚眼落在桌上的酒碗上,微笑着说:“这杯酒是替本姑娘倒的吗?” 青衣客的身上还在滴着水渍,他推着酒碗送到姑娘的面前,与她目光相对,表情有了一丝变化。 “如我没记错,我们三天前是不是见过?” “哦?你我在哪里见过?” 青衣客微微皱起眉,沉吟道:“我记不清了,好像...在梦里?” 姑娘听了这话,不禁抿嘴一笑,她抬起纤纤玉手,遮住朱唇,慢慢地说:“公子真是幽默呢。要不,本姑娘告诉公子我的姓氏,公子来猜一猜我的名字,猜错的话,罚酒一杯如何?” 青衣客淡淡地道:“好。” 姑娘手捻兰花,将一片金叶放置在桌上,说道:“将这两坛劣酒换成最好的酒。” 老板娘连忙迎了上来,将两坛酒与金叶子带走,过了一会儿,又抱着两个酒坛回来,说道:“客官慢用,客官慢用!” 姑娘为青衣客倒了一碗酒,随后细声说道:“顾影自怜的顾,这是本姑娘的姓。” 青衣客凝眉思考了一会儿,对于眼前这个姑娘的名字毫无头绪,先前他看到这位姑娘的时候,隐隐就觉得她很面熟,应该是认识的人,但是却想不起她的名字。 良久过后,姑娘嘴角轻轻一撇,显然是在微笑,但是也难以遮掩眉梢的失落之意:“看来你是猜不出来咯?” 青衣客叹道:“我猜不出来。” 姑娘微抿双唇,高声道:“罚酒。” 青衣客举起酒碗,喝掉了满满一杯酒。 姑娘温言说道:“与其这样喝,你倒还不如随便猜个名字,还有机会猜对呢。” 青衣客莞尔一笑,摇头道:“我不猜了。” 姑娘显然是有些生气了,十分失望地说:“你这人,无聊至极。” 语罢,姑娘翩然起身,离开了酒馆。此时的雨已经小了下来,姑娘仍是举着那把红纸伞,步姿婀娜,渐渐走远。 这时,酒馆里的四个外地客人对视一眼,悄悄地尾随其后。 老板娘慢悠悠地走到余生身边,看着远处的四个外地人,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说道:“这条狐狸精,打扮成那样就是来招惹男人的!” *** 酒馆外有一条小道,姓顾的姑娘一路南行,走出不远便进入了一片幽静的小树林。 后方的四个人相视一笑,心想在这没人的地方,这位姑娘只能是任宰的鱼肉罢了。这四兄弟犯案也不在少数,都已心领神会,于是四个人分散开来,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包围不远处的那名姑娘。 一滴雨水从树梢落下,滴在姑娘的发梢。姑娘轻轻地“嗯”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树梢,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悄然而至的危险。 一阵风飘过树林,处处响起‘沙沙’的声音,抖落下来数不清的水珠。姑娘把伞一撑,身上没有沾半滴水渍。 忽然,后方传来声音,姑娘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她看起来有些惊慌失措,转过身去,脸上却又写满了疑惑。 站在树林里的人,是先前与自己喝酒的青衣客。 姑娘嫣然一笑,呼唤道:“刘苏!” 青衣客一怔,奇道:“姑娘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姑娘微一拱手,道:“猜的。” 话音一落,姑娘周围突生变动。刘苏踏前一步,拉过姑娘的手腕,将她扯回自己身边。随即,他身子一侧,避过了某人的偷袭。 霎时,树林里寒光闪现,出现了四名不速之客。 “嗯,你认识他们吗?” 姑娘躲在刘苏身后,看起来有些害怕,她摇摇头道:“我不认识。” 刘苏环顾四人,只见他们四个人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忽然,四个人一齐攻上来,刀兵交错,看势要将刘苏大卸八块。 然而他们四个人还没接近刘苏,陡然间却齐齐停了下来,四对眼珠子睁得极大,仿佛要从眼眶里突出来一样。 “呃...” 不知是谁痛苦地喊了半声,只见四个人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气体,几乎是同时倒地。 刘苏不知是不是出于怜悯,长声叹了一口气。 姑娘这才敢从刘苏身后走出来,问道:“你是看到了他们,才过来救我的吗?” 刘苏十分爽快地答道:“不是。” 姑娘蹙眉道:“那是为什么?” 刘苏淡淡地道:“我本来是要回家,只是顺路看到了你。” 姑娘沉默了片刻,道:“走吧,带我去你家中坐坐。” “我家里什么也没有,”刘苏看了一眼树林外,“你想去的话,那就把那两坛酒拿上吧。” 姑娘一笑,跟着刘苏回到酒馆,抱走了那两个酒坛。 沿着小路往南走,穿过先前的那一片树林,翻过一个山岗,这才看到远处一座孤零零的房屋。 这间房屋坐落在山脚,看起来十分破旧,推门进入,屋顶还不停地往下漏水。刘苏搬过来一个板凳,说:“坐。” 姑娘秀眉微微蹙起,显然对于这个环境十分不满意,嗔道:“不是吧,你住这里?”虽然话这么说,姑娘也乖乖地坐在了板凳上。 刘苏也搬来一个板凳坐下,他说:“这里是破旧了点,不过我会把它翻新一遍的。” 姑娘还没说话,便被头顶的漏水淋了半身,她忍住怒意没有发作,把板凳的位置移了几步。 两个人开始倒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相互没有说话。 刘苏起先去酒馆,就是为了借酒消愁的。这下倒好,喝的是最美的酒,陪着的是最美的人儿,他虽然不说,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 喝了几碗,姑娘的脸畔浮现一层红粉梅妆,话语声也显得有几分娇羞温柔:“你记住了,本姑娘的名字是顾倾城。” “顾倾城。”刘苏也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他喃喃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想:“倾国倾城不知价,也只有这个名字才配得上她。” 不知又喝了多少酒,顾倾城已经靠在刘苏的肩膀上昏睡不醒了。刘苏隐隐闻到她身上的幽香,一时间有些心摇神驰,他慢慢支起身来,扶着顾倾城走进内屋,让她躺在床上休息。 顾倾城平卧床上,胸脯随着呼吸起伏不止,身上散发着更为浓烈的幽香气息。刘苏站在一旁看着,有些难以抑制身体的渴求,不禁咽了咽口水,轻轻喘着气。 刘苏慢慢地接近顾倾城,替她脱下鞋履,以免弄脏了床单。可是忽然间,顾倾城玉腿轻轻一弹,差点踢在刘苏的脸上,幸好刘苏反应快,抓住了她白皙的脚腕。 与此同时,透过顾倾城衣裙的缝隙,刘苏完完本本地看清了她的小腿线条,迷人之至,诱人之极。 刘苏一时有些恍然,他明白自己不是那种穷奢极欲之徒,但是当下的情况,着实让自己把持不住啊... “不行...不行...”刘苏口唇默念,看得出来,他此时正在做着艰难的思想斗争。 这时,那双媚眼忽然睁开,含情脉脉地看着刘苏。 刘苏吓得酒醒了一半,讶道:“你...你没喝醉啊?” 顾倾城双唇微翘,颇有几分嗔态,缓缓地说:“你这是...酒壮怂人胆吗?” 刘苏听了这话,赶紧放开顾倾城的脚腕。 这时,顾倾城嫣然一笑,慢慢抬起双手,解开了身披的一件凤袍。凤袍之下,显出顾倾城如玉嫩滑的肌肤,幽香扑鼻而来。 “想来吗?” 轻轻柔柔的三个字,有如迷魂烟一般飘进刘苏的耳朵里,驱散了他仅存的理智。沉寂在内心深处的郁闷、自尊、冲动,以及诸多情感一并涌出,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冲散。 ... 酒劲消彻,已是第二天了。 刘苏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映入眼帘的第一道光景便是身披凤袍的顾倾城。她静静地站在床边,双眸迷离,看着自己。 “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刘苏此时头脑有些空白,他摇了摇头。 顾倾城嘴角轻扬,轻声道:“保重吧,你我永不会再见了。” 道完这一句诀别的话语,她甚至没有留给刘苏反应的机会,飘然离开了内屋。随即,刘苏听到大门闭合的声音。 她已经离开了。 ------------ 第二章 南山学院的校草 对于顾倾城的离去,刘苏似乎没有多大的眷恋与不舍。因为他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其他女人了。 这间破屋是刘苏半个月前找到的,住着还算凑合,不过今天,刘苏决心把它重新翻修一遍。 他拿着砍柴刀,慢悠悠地去往小树林的方向。走在路上,却被两个当差的给拦了下来。 当差的摆着一副官腔,说道:“留步,前方有人办案,闲杂人等不能接近!” 刘苏微微一怔,问:“出了什么事吗?” “大事!”当差的眉头一皱,“死人了。你还不快走,莫非是凶手?” 刘苏听了这话,连忙退后。 直到下午,办案的差使才离开,据说他们离开的时候,个个是摇头叹气,因为这树林里的四具死尸,死得莫名其妙,众人查遍案发现场,竟连分毫的线索也没有找到。 最后,只得把尸体运回衙门,由专门的人手负责尸检,才能确定下一步的动作。 刘苏绕过小树林,来到镇上酒馆,找到了正在晾衣服的余生。余生看到刘苏,显然是有几分害怕,因为昨天,他曾偷偷跟踪那四个人进入小树林,亲眼看到小树林里发生的事情,当晚,他就报案了。 刘苏并不知情,问道:“你看起来有些怕我?” “客、客官。”余生支支吾吾地道,“小店打烊啦。” 刘苏抬头看了一眼远山的夕阳,点头道:“我知道,我来是有件事想问你。” 余生听了这话,吓得脸色惨白,心想莫非是自己报案的事被这人知道了,他要来灭口么? 刘苏续道:“南山书院,在什么位置?” 余生轻轻松了口气,说:“在小镇的南边,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你就会找到的。” 刘苏微微一笑,道:“谢谢了。”说完,刘苏转身便走。 余生大气还没喘上一口,刘苏却又回过头来问:“你知道树林里出了命案吗?” 余生连忙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刘苏眉头一皱,说:“哦。”于是便离开了,走在路上还犯着嘀咕:“这小伙子怎么看起来一副很怕我的样子?...是不是被他看到了...” 第二天,小镇上下就因为这桩命案轰动了。不仅是因为这桩命案的诡异,更多的是小镇方圆百里多年来太平无事,忽然却发生了命案,这件事连县令大人都惊动了,而且最为主要的是,在县令大人的委托下,南山书院的唐公子接手了这一案件。 唐公子乃是朝廷女诸葛的关门弟子,曾随女诸葛办了几桩大案,年纪轻轻就已名震江湖,此次奉南山县县令之命,前来查案。 “早就听说唐公子的名头,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见着他本人?” “唐公子文武双全,听说长得也是极为俊朗呢...” “哈哈,我早就听说了,在南山学院,唐公子是校草呢。” “唐公子都来了,看来这桩命案不简单啊。” ...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远处三匹骏马嘶鸣而来,两名是官府的差使,剩下的一人便是唐公子了。只见他面如冠玉,一身锦衣,背负剑鞘,风姿卓然。 三人勒马止步,一并进入小树林。许多慕名前来拜见唐公子的人则被官差拦在了小树林外,不得入内。 刘苏在远处淡淡扫了唐公子一眼,因为他的外貌,刘苏的眼神停留了片刻,因为他一眼就看得出来,唐公子其实是姑娘身。 唐公子在差使的带领下来到案发现场,只见草丛里摆了四个木桩,应该就是尸体起初的位置。唐公子眉头微锁,环顾周围的树林,一时也没有头绪。 一个差使说道:“唐公子,您看那四个人的死因是什么?” “嗯...”唐公子沉吟良久,似乎不愿意说出下面的话,“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从尸体上看,确实是自然死亡。”说完这里,话锋一转,“这四个人的身份查清了吗?” 差使回答道:“他们没有派系,就是偷学了几手功夫,混迹于这一带的地痞流氓罢了。” 忽然,唐公子手臂一抬,问:“那里住着什么人?” 差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透过树林,只见远处的山下,有一座孤零零的破屋。 “过去看看。” 一众人走出树林,径直去往了破屋的方向。差使敲了好一会儿的门,大门才被慢慢地打开,一个青衣男人站在门中。 差使打量了他几眼,问道:“你住这里?” 刘苏点点头道:“有什么事吗?” 唐公子说道:“那边的树林里出了命案,我想问你一些情况,请你如实作答。”他见刘苏不说话,于是问道:“这两天你有没有去过树林?” 刘苏拱拱手,道:“昨天我是想去砍柴,不过被你们当差的拦了下来,不让我去。” “那前天呢?” 刘苏道:“前天我去镇上买酒,回来的时候路过树林。” “那你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比如声音、陌生人之类的?” 刘苏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唐公子轻叹一声,道:“打扰了。”说完,招呼差使离开。临走之际,忽然回头看了刘苏一眼,道:“这里已经出了命案,你一个人离群索居,应当小心点。” 刘苏微笑道:“多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唐公子还以一笑,道:“如果阁下有任何线索,请尽快联系我们。” 刘苏点头道:“好,一定。” 唐公子走在回程的路上,问向身边的人:“这人不是镇上的吧?” 差使对望一眼,都摇了摇头,说:“我们去打听一下便知。” 他们找了当地人打听,得知山脚下的破屋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听说住进来一个外地人,大家都感到奇怪,当差使描述起那人的相貌时,得知那人曾出现在酒馆里。 唐公子带人来到酒馆,找到了报案的小孩子。 “最近有个外地人来过酒馆,你知道吗?” 余生不敢说谎,点点头道:“两天前,他来喝了两坛子酒,然后就走了。” “两天前...”唐公子凝眉思索,心想:“如此巧合,这个人与命案肯定有关联。”但是他并没有将心里想法溢于言表,只是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 第三章 美女送上门 入夜时分,刘苏一个人待在破屋里打坐,既没有动静,也不点灯。别人哪里会猜得到,这破屋里住着有人? 山林里蹿出五个黑影,其中一人扛着一个麻袋,麻袋还动了几下,里边应该装着一个人。五人来到破屋前,低声商量几句,于是扛着麻袋对着窗户一砸,将窗户砸破,麻袋掉进了破屋里。 恰在此时,这一切被孤身前来的唐公子看在眼底。唐公子飞身前来,叱道:“贼人住手!” 一时间,唐公子的剑刃吐寒光,与五名黑衣人过起招来。 过了十几招,五名黑衣人节节退败,于是相互使了一个眼色,一个黑衣人取出一个黑球往地上一扔,顿时黑烟弥补,什么也看不清。等到黑烟散开,只见一众人已经向东跑了。 唐公子眉目微锁,飘身追了上去。 等到唐公子走远,近处的草丛里忽然钻出来一个黑衣人,这个人看着唐公子远去的背影,冷冷地道:“凭你还嫩了点!” 说完,这个人从树丛里钻出来,来到破屋门前,一脚将门踹开,随后进入了黑暗中。 霎时,月夜死寂。 过了一会儿,破屋里发出光亮,只见刘苏端着一盏油灯,端详着外屋的黑衣人尸体,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慢慢叹了一口气。 “你自己作死,可不能怪我啊...”刘苏自言自语地说着,以余光看到,屋角的黑暗里,隐藏着一双凶煞的眼!可当他转身投去目光,却又什么也看不到。 地上的麻袋又动了一下,刘苏慢慢接近,解开袋口的绳结,往里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鞋。 刘苏把麻袋卷起,这个人的身姿渐渐出现在眼底,原来是一名姑娘。这位姑娘显然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打扮,只是当下双眼微闭,脸上泛起阵阵潮红之意。 刘苏作为久经江湖的老司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位姑娘是被人下了合欢散了。 只见她双唇干裂,看起来似乎十分难受的样子,迷迷糊糊中竟然想解去自己的衣服。刘苏抓住她白皙逾桓的手腕,轻声道:“姑娘!”连叫几声,姑娘恍若未闻。 “嗯....嗯....” 破屋之中,轻轻回响着姑娘的娇喘声音。 “合欢散估计是这人给她灌的,只是可惜,他没命享受了...”刘苏搔搔后脑,似乎陷入了踌躇状态,“这我该怎么办呢?” 刘苏喃喃打量着姑娘,只见她梳着随云鬓,脸如白玉,颜若朝华,相比顾倾城,也不逊色几分。 过了片刻,姑娘的呼吸声渐渐急促起来,看起来似乎正在承受着痛苦。 “哎呀不好,她身上的合欢散若不能解除,是会死的啊...”刘苏猛然想起,四下看了一眼,“这个人身上会不会有解药呢?” 他将这个人的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除了半瓶合欢散外,还找到了十文钱。 “算了,我就当一回好人。”刘苏先抓起黑衣人的尸体,运出自己的破屋,扔到了远处的树林里,随后快步去往小镇的方向。 时下已是深夜,镇上安静无比。刘苏找到药铺位置,十分熟练的撬开门锁,偷偷钻了进去,在药柜里抓了一些中草药,随后用牛皮纸包好,蹑手蹑脚地离开。临走之际,刘苏还不忘锁好门。 回到破屋,刘苏从破烂堆里翻出一个小灶台和瓷炉。他舀了半炉水,点燃灶台,奈何火势太低,刘苏手掌贴着灶台,顿时衣袖无风自鼓,在内力的催动下,火势即刻燎原。 很快,药汤已经煮好。刘苏倒了一碗,又以内力使药汤迅速冷却下来,随后用汤勺一勺一勺地喂进姑娘的口里。 忙活完,刘苏不禁轻轻嘘了口气,他抱起昏睡的姑娘,放在了内屋自己的床上。自己便席地打坐,不知不觉间,东方天泛起鱼肚白。 耳畔飘入一个轻轻的声音,刘苏立刻睁开双眼,回望内屋,只见那名姑娘已经醒了过来。 “姑娘,你醒了?” 姑娘喃喃看着床边的刘苏,没有说什么。 刘苏却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柳...如烟...” 刘苏又问:“柳姑娘,你家住哪里?” 柳如烟“嗯”了一声,缓缓地道:“我...想不起来了...” 刘苏心想:“这应该是合欢散的后劲,她短时间内会失忆,不妨就让她在我这里住几天,等恢复记忆了我再送她回去。” 刘苏放缓语调说道:“没事,等你想起来了再告诉我,我会把你安全的送回去。” 说完,刘苏便走出了内屋,只留下昏昏欲睡的柳如烟躺在床上。 柳如烟此时脑海里一片空白,除了自己的姓名,根本想不起来其他与自己有关的事。此刻,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只有一张清癯俊秀的脸庞,还有那十分温柔的语调。 柳如烟的少女心顿时萌动,暗暗寻思:“这个人长得挺俊的...他又是谁家的公子呢...” 大约过了一两个时辰,柳如烟恢复了一些气力,她坐在床沿,发现床脚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自己的一双鞋。 柳如烟穿好鞋袜,慢慢走出内屋,只见屋外的院子里,那个青衣公子正坐在板凳上劈柴。 柳如烟轻轻扫开自己的鬓发,走近院落。 刘苏没有回头,就已经知道柳如烟在身后,他说:“柳姑娘,你想起来了些什么吗?” 柳如烟:“嗯?” 刘苏想了想,说:“譬如柳姑娘的家在哪里,你告诉我,我也好送你回去啊。” 柳如烟一怔,连忙说:“我不记得了。” 刘苏听柳如烟的口气,显然是不想告诉自己,不禁失笑道:“怎么,柳姑娘看起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莫非喜欢住在这个破屋里么?” 柳如烟扫过破屋与院落,说:“这里并不破,只是陈旧了一些,而且僻静,很适合居住。” 刘苏转身看了一眼柳如烟,道:“柳姑娘的想法与我一致,所以我想趁这几天,把这里完完本本地翻修一遍。” 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刘苏转头望去,只见远处匆匆行来一堆人,都是官兵的打扮。片刻之间,官兵便将破屋围得严严实实。 一匹白马走上前来,坐在马上的正是威风凛然的唐公子! 唐公子睥睨刘苏,喝道:“乱贼余孽,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刘苏:“?” 唐公子扫了一眼刘苏身后的柳如烟,心想这逆贼是手里有人质,这才有恃无恐,于是说道:“姑娘,这人恶贯满盈,你快远离他!” 刘苏朗声道:“唐公子,你如此诽谤我,有何证据?” “哼。”唐公子扬鞭虚击,“把人带上来!” 话音一落,四名官兵押送四个黑衣人走上前来,只见那四个黑衣人被五花大绑,显然吃了不小的苦头。 刘苏打量过这四个人,发现他们的装扮与昨天闯入屋子的人一模一样。 这时,四个黑衣人一齐看向刘苏,齐声道:“就是他!” ------------ 第四章 牢狱之灾 “禀报大人,此人就是我们的领头大哥,这些事情都是他策划的!” 刘苏眉头一皱,道:“你们怎么能含血喷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唐公子一声令下:“进去搜!” 一众官兵闯入破屋,顿时听得屋里‘噼里啪啦“,过了一会儿,小队长拿着一个瓷瓶跑了出来,道:“回禀唐公子,我们发现这个。” 唐公子拿在手里一看,脸色立刻变得阴沉,咬牙切齿地道:“合欢散...” 刘苏一怵,想起晚上从那个黑衣人身上搜出半瓶合欢散,自己竟然收藏了下来。眼看着唐公子的脸色,刘苏解释道:“那是我...” 这时,一个黑衣人说道:“大人,我们四个都落了把柄在他手上,迫不得已才帮他干这些淫邪勾当,请大人明察秋毫啊!” 唐公子禀然道:“你们四个也难逃法网,至于此人,更是罪大恶极!来人,把他押回衙门再审。” 两个魁梧大汉不由分说,抓住刘苏的双臂,铐上了锁链。 一众官兵浩浩荡荡,沿着太平大道走了十里地,终于到达了县城。随后,刘苏和四个黑衣人分别被关入牢房。至于柳如烟姑娘,应该是被唐公子带走了。 四个黑衣人被关在同一个牢房里,刘苏却被单独关押。不过双方的牢房间隔也不远,彼此都能看得到。 刘苏朗声说道:“你们四个为何要陷害我?” 四名黑衣人冷笑不答,一个矮个子说道:“大哥,事到如今,你就不要装糊涂了,还是坦白自己的罪行吧。” 高个子也附和着说:“是啊是啊,咱们做小弟的也不容易,大哥你就把事情说出来,还我们一个清白吧。” 刘苏暗骂一声:“妈的,这群王八蛋。” 忽然,狱卒高声喝道:“肃静,不许交头接耳!” 一时之间,牢房里鸦雀无声。 刘苏盯着那四个黑衣人,狠得牙痒痒。过了半个时辰,狱卒前来巡视牢房,走到刘苏牢房门口时,刘苏连忙说道:“狱卒大哥,你过来一下。” 狱卒脸色一变,喝道:“干嘛?” 刘苏笑着说:“我反正也要牢底坐穿,还想向狱卒大哥你坦白一些罪状,这样大哥你禀报上去,就是您的功劳了...不过等我坦白完后,只怕是要杀头了,大哥你能不能暂时把我和兄弟们关在一间,让我同他们说上两句话?” 狱卒冷笑着道:“死到临头了还念及出卖你的四个兄弟,真傻!”说完,他四下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说吧。” 刘苏凑上前去,小声地说:“我杀了一个人,尸体被我藏在青柳镇外的小树林里,你们找得到的。” 狱卒喃喃点头,随后咳嗽两声,高声道:“最近牢房吃紧,一会还有两个犯人要押进来,你就去那边牢房待着,把这里腾出来!” 说完,狱卒打开牢房,抓住刘苏的锁链,把他拉到黑衣人的牢房门外。刘苏从外往里看着四名黑衣人,笑容可掬地道:“兄弟们,大哥来了。” 四名黑衣人对望一眼,眼神浮现出凶狠之色。 狱卒把刘苏送进去,随后锁好大门,扬长而去。 四名黑衣人慢慢从地上坐起来,摩拳擦掌,八只眼牢牢盯着刘苏。 “你这是找死!” “临死前还有什么遗言吗?” 刘苏微笑不答。 这时,墙角的黑暗里忽然出现一声沉重的低吼。四个人都觉得奇怪,看了过去,只见黑暗里浮现出两个闪闪发光的事物,竟是两只铜铃大的眼睛! 刘苏眉头一皱,心想如果这四个人不明不明地死在这里,别人肯定以为自己要杀人灭口,到时候更加说不清了。于是刘苏叫道:“闭上眼睛,不要看!” 四名黑衣人的眼睛似乎被黑暗里的大眼狗勾住了一样,根本移不开。刘苏跑到四人身后,一人一击,将他们四人击昏。 黑暗里发光的眼也渐渐消失。 刘苏轻轻松了口气,坐在地上打坐,等待着他们清醒过来,自己再好好‘问候问候’。 到得夜晚,狱卒送来牢饭,应该是看刘苏身处的牢房里人多,于是给了两碗米饭。刘苏高兴不已,不一会儿就把两碗饭给吃完了。 深夜时分,四名黑衣人还没有醒,刘苏依靠着墙壁,几乎都要睡着,却被人给叫醒。 “恶贼,起来!” 十分熟悉的声音,刘苏睁眼一看,只见牢房外站着一人,正是唐公子。 刘苏稀里糊涂地被狱卒拉到审问室,绑在了老虎凳上。刘苏看着周围各种刑具,一时有些害怕,硬着头皮问道:“干、干嘛?” 唐公子冷冷地道:“让你吃点苦头,放老实点。”只见一名狱卒将镌刻着字的铁棍放在火上炙烤,不一会儿,铁棍上的字变得通红,刘苏看了一会儿,渐渐认出来,这是一个左右颠倒的‘奸’。 “别,”刘苏只好讨饶,“别啊,我一定老实。” 唐公子哼了一声,问:“你门究竟还有多少党羽在逃?” 刘苏眉头一皱,答道:“我...我不知道啊...” 唐公子迎头一鞭子打在刘苏身上,喝道:“快给我如实招来!” 刘苏吃痛,只好说实话:“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啊...我是冤枉的...” 唐公子走上前来,掀开刘苏胸口的衣裳,现出结实的胸膛。随后,他向狱卒使了一个眼色,狱卒会意,举着通红的铁棍,伸向刘苏的胸口。 “啊!”刘苏感受着逼面而来的热度,吓得惨无人色,奈何手脚被紧紧缚住,动弹不得。 忽然,唐公子道:“慢。” 狱卒应声停了下来。 唐公子指了指刘苏的左脸,说:“这恶贼生得一副俊脸孔,只怕就凭他招摇撞骗,我们把这个‘奸’刻在他脸上,好让世人有所防备。” 狱卒说道:“大人说得不错。” 刘苏大气还没喘上一口,听到唐公子这么一说,脸色更是惨白。 唐公子冷笑道:“怎么,还嘴硬吗?” 狱卒举着铁棍,慢慢伸向刘苏的左脸。刘苏死死盯着通红的‘奸’字,只觉得眉毛和头发都被烧没了几根。 忽然,审问室外匆匆跑进来一个衙役,匆匆说道:“唐公子,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 衙役说道:“先前有人夜闯府衙,把那位姑娘劫走了!” ------------ 第五章 蝴蝶谷 此话一出,刘苏与唐公子的脸色都震惊万分。 末了,唐公子狠狠看着刘苏,切齿道:“强闯府衙,好大的胆子。” 刘苏看着唐公子的眼神,心里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先把他关起来,多派些人手看着,小心他的同伙来劫大牢。”唐公子吩咐完狱卒,便随衙役匆匆离开了。 狱卒冷笑道:“算你运气好!”把铁棍往水里一扔,把刘苏押回了牢房。 这时,那个矮个子的黑衣人已经醒了过来。刘苏走进牢房,目送狱卒离开,他这才转过头来,说:“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说完,刘苏从袖口里掏出牢房的钥匙,这是他从狱卒腰际顺来的。打开大门,刘苏拎起瘦子便往外走,一路走到最里边的审问室。瘦子虽然有几手武功,但在刘苏手里竟然就如同一只肉鸡一样,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地抵抗之力。 刘苏将他固定在老虎凳上,从水里拿起铁棍,放在火上炙烤。烤了一会,铁棍上的字通红,刘苏拿着木制的把手都觉得有些烫手。 瘦子脸无血色,叫道:“不要...不要啊...” 刘苏嘿嘿冷笑,慢慢把铁棍凑近瘦子,在杀猪般的惨叫下,瘦子的胸口印上了一个‘奸’字。 瘦子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你给我等着!” “呵呵,我问你一句,你如果不老实,我就再印一个,直到你老实为止,或者你痛死为止。”说完,刘苏把铁棍放进了水里,正色问道:“你们几个是什么身份?” 这时,外边的狱卒听到动静,纷纷赶了过来。然而刘苏将审问室的铁门锁紧,狱卒在门外疯狂敲门,无可奈何。 瘦子支支吾吾半晌,还没有回话。 刘苏举起铁棍放进火里,十分温柔地说道:“不明智哦,我又不是官府的人,你只要小声告诉我,我就当是你们第五个人说出来的。” 瘦子问道:“老五...他人呢?” 刘苏拱手道:“被我杀了。” 瘦子听了这话,心理防线完全崩溃,他只得如实相告:“我们是双虎门的二阶弟子...” 刘苏又问:“那你们掳走那位姑娘做什么?” 瘦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那是双虎门的上级给我们下的命令,让我们把她抓回去,后来老五不知从哪里搞来合欢散,说是让兄弟们快活快活...那位姑娘是知府的千金小姐...大哥,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双虎门...”刘苏在心里默念,这双虎门是江湖上的邪教逆党之一,领头人是一对夫妻,早年经常在江南流窜作案,江湖人称‘雌雄双虎’。他们的总坛据说在两百里外的重山峻岭里,门众依靠着山高水险,成功阻击了多次官兵的围剿。 “我一个人去,虽然不怕那些流寇,但想找到他们总坛的具体位置,那是很难的。”刘苏在心里对自己说,“看来我要去找几个帮手了。” 这时,刘苏看向这个瘦子,说:“希望你没有说谎,我还会回来的。” 瘦子脸色一变,问道:“外边都是官兵把守,你以为你出得去吗?” 刘苏拱拱手道:“那我来让你见见世面。”说完,他打开审问室的铁门,轻描淡写地避开狱卒的棍击,朗声说:“让开,我不是越狱,我是去双虎门救那位柳姑娘。” 众多狱卒前赴后继,几乎挤满了走廊。刘苏左手微微抬起,掌心摊开,手腕转了半周,劈空一掌推出。掌劲有如龙腾虎啸,立刻将狱卒掀飞出去,都撞在牢房的墙壁上,站不起来。 “大侠,你能带我走吗?!” 刘苏回头一看,只见被绑在老虎凳上的瘦子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神情里充满了渴望。“大侠,总坛的位置很隐蔽,我能给你提供消息,我能带路!” 刘苏权衡片刻,为了自证清白,还是不打算带他出去。于是摇了摇头,没有理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牢。 牢外已是深夜,刘苏纵身跃上屋檐,几个起落便离开了县衙。又过了一会儿功夫,刘苏已来到城门处,十分轻松地翻出城门,在城外的驿站牵了一匹马。 伴随着‘驾’地一声,胯下骏马嘶鸣一声,向南疾驰而去。 *** 南山县以南,有一座幽静的山谷,名为蝴蝶谷。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公孙氏族,便居住于此。 此刻的公孙府中,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他不是来自江湖,而是官府的人。 江湖各门各派与官府的交集都不深,双方基本上是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所以公孙府也不敢怠慢了这位官府的客人,大公子公孙轩亲自会客。 双方见面,各自行了一礼,客人即自表身份:“公子,在下是州府的人,柳太守亲自派我前来的。” 公孙轩暗自心惊,柳太守乃是方圆数百里这一州郡权力最大的官,管辖近二十个县城地区,实力不容小觑。公孙轩躬身一礼,道:“原来是州府的大人,失礼失礼。”说完,连忙招呼仆役设宴招待。 客人道:“不劳公子费心了,我此行来是有求于贵府。” 公孙轩点头道:“请说。” 客人叹道:“唉,柳太守的千金前两天在闹市里被人劫走,此事已经传信给周边的县郡,但仍然杳无音讯。公孙府在江湖上大名鼎鼎,不知能否帮忙打听打听,劫人的究竟是哪门哪派?” 公孙轩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长辈曾告诫过他,官府的事尽量不要掺和,毕竟大家不是一路人,施恩结怨都不是好事,倘若传了出去,公孙府与官府来往密切,那可是会招来大祸的。 公孙轩沉吟片刻,说:“大人请放心,此事我们定会协助。不过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我们会尽快查出劫匪身份通报州府,至于其他的方面,我们也爱莫能助了。” 客人微微一怔,点头道:“那有劳贵府了。” 此时的蝴蝶谷外,刘苏骑着马疾驰而来,等到他来府门时,正好与州府的客人擦肩而过。 “公孙公子,留步!” 正准备回府的公孙轩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头看了过去,只见来人是一名青衣公子,问道:“阁下是?” 刘苏勒马止步,看着眼前的弱冠公子,心想:“看来这小子不记得我了。”于是说道:“你爹在吗?” 公孙轩微一皱眉,觉得刘苏说话十分粗鲁,便道:“阁下是什么人?” 刘苏翻身下马,道:“我是你刘叔叔,小时候把你从粪坑里捞起来的刘叔叔!” 公孙轩听了这话,立刻涨红了脸,因为他小时候十分淘气,曾掉进府外的粪坑里,当时包括自己几位叔伯在内的亲戚都连连摇头,谁也不敢下去把自己捞起来。当时只有一位外来的客人挽起裤脚,把自己救了上来。 而眼前的这位青衣公子,竟然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 第六章 刘公子的过往 公孙轩脸色通红,不禁看了看门口的下人,害怕他们听到,于是故作亲热状,笑道:“哈哈哈哈,刘叔叔,请进请进!” “哈哈哈,多年不见,刘叔叔还认得我啊...” “哈哈哈哈...” 刘苏被公孙轩迎入府邸,公孙轩路上还笑个不停。刘苏暗叹一声,提醒道:“侄子,没人了。” 公孙轩一怔,随即左右看了一眼,表现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说:“刘叔叔,那么丢人的事,你干嘛要当别人面提啊?” 刘苏拱了拱手,温言道:“那我也没办法,你不让我进去嘛。”说完,他拍了拍公孙轩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脸皮就要厚一点,你爹在不在?” 公孙轩点点头,道:“我爹正在闭关修炼大乘心经,已经有半个月了。” “大乘心经!”刘苏脱口而出,神情为之一振,“难道说,你爹已经练到最后一重了?” 公孙轩摇摇头,道:“这我不清楚。” 刘苏笑道:“那这么说,蝴蝶谷现在由你做主啦?” 公孙轩搔搔后脑,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说:“那也不全是,小事是我说了算。大事还得找大伯商量。” 刘苏续道:“我有个朋友被劫匪抓到双虎门去了,我势单力薄,又不知道双虎门的具体位置,所以想请你们帮忙。” 公孙轩沉吟一会儿,道:“不好意思,这事须得大伯说了算。” 刘苏微笑道:“无妨,你去请示一下吧。” 公孙轩领刘苏到大堂里坐着等,随后则去征询伯父的意见。刘苏喝着茶翘着二郎腿,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果不其然,过了半柱香时间,公孙轩匆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名长者,正是公孙轩的伯父,公孙林。 刘苏赶紧起身行礼,道:“见过公孙老先生。” 公孙林看见刘苏,点头道:“刘公子,不仅是我,只怕是吾弟也猜不到,你会有向我们请求帮助的一天呐。” 刘苏叹了口气,道:“在江湖上立足,一人之力终究不够。” 公孙林“嗯”了一声,道:“轩儿与我说了你的事,正好这里有一名武师,前身是双虎门的人,后来弃暗投明,三年前投奔敝府而来。轩儿,你把龙师傅叫来,让他去给刘公子带路吧。” 公孙轩领命前去找龙师傅。 公孙林的一双眼十分有神,他说:“刘公子,带路的我已经找到。嗯...双虎门的高手不在少数,只怕还需要一些帮手。” 刘苏连忙说道:“多谢公孙老先生关心,帮手是不用啦。我又不是去剿匪,我救个人就走,不把事情闹大。” 过一会儿,公孙轩带着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回来。公孙林介绍道:“刘公子,龙师傅,你们相互认识一下吧。” 二人对视一眼,都行了一礼。 刘苏看着龙师傅,只见他脸上有条刀疤,看起来十分凶恶,他在心里寻思:“这人看起来怎么有些面熟...是不是我见过?” 公孙林顿了顿,道:“龙师傅,这次要劳烦你出一趟远门了。”说完,示意了一下刘苏,“这位刘公子要去双虎门,你就为他带路吧。” 龙师傅看了看刘苏,问道:“就我和他两人去?那不是找死么!” 公孙林哈哈大笑,道:“龙师傅你放心。” 刘苏接口道:“龙师傅,我们只要偷偷潜进去救个人,再偷偷溜出来即可。” 龙师傅皱眉道:“你说得倒容易,我脸上这块疤,就是当年从双虎门逃出来的时候留下的。那时与我一起的四个兄弟,都死了。”说着说着,龙师傅这名魁梧大汉的脸上也挂满了害怕之意,“公孙老先生,这趟有去无回,我不去。” 三人面面相觑,看着龙师傅一脸的坚决,似乎都没有办法来说服他了。最后,刘苏只好说道:“龙师傅,您看这样如何?你与我同到山下,到时候你给我说明路径,然后就在山下等我回来,好不好?” “不成。”龙师傅依旧不愿意,“你死在山上,难不成我要在山下等你一辈子?” 刘苏叹了口气,道:“那到时候龙师傅你就先回来,好吧?” 龙师傅听刘苏这么一说,脸色才有所缓和,思考了好久,他才点点头,没说话了。 公孙林笑了两声,开口道:“这样也好,刘公子,你留在这里吃个饭,然后就和龙师傅一起去吧。” 刘苏婉拒道:“公孙老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救人要紧呐。” 公孙林十分豁达,笑道:“也好,来日方长嘛。” 于是,公孙林与公孙轩叔侄二人送刘苏与龙师傅出府,在府外的山谷里道别。 公孙林喃喃地看着刘苏与龙师傅离去的身影,一时间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当中。 “大伯。” 公孙林忽然回过神来,看向身边的侄儿,慈祥地道:“怎么?” 公孙轩眨眨眼睛,问:“那个刘公子,看起来大有来头啊,不仅是父亲,连伯父你也十分尊敬他。” 公孙林拍了拍公孙轩的肩,笑着说:“刘公子的来头,那可不小啊,早年他在江湖上名气很大,朋友也多...只是在三年前,苗疆的五毒教发生内乱,据说刘公子的发妻也死在那场内乱中,从此他就销声匿迹了...” 公孙轩听到公孙林这一句概括性的叙述,一时之间,对于这些江湖往事更为好奇了。 “伯父,你再和我说一些吧。” 公孙林笑着摇了摇头,只说:“我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好多事就记得个大概...你爹知道的多,等他出关,你问他去罢。” 公孙轩显然有些失望,但也只好应声:“哦。对了,伯父,早些时候,州府来人了,听说柳太守的千金被人劫走,他们想请我们帮忙。” 公孙林白眉一竖,问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公孙轩拱手道:“我只说尽量帮他们查一查是什么人做的,其他事我们爱莫能助。” “嗯,”公孙林神情显得有些肃穆,“这件事你做得不够好,或许会稍稍得罪官府。不过也无妨,走,回去吧。” ------------ 第七章 围追堵截 刘苏与龙师傅同行两天,龙师傅一句话也不说,这倒让刘苏十分苦闷。因为刘苏还打算试探一下龙师傅,看他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然而刘苏与龙师傅的对话停留在一问一答的流程上,刘苏甚至连龙师傅的姓名都没能了解到。 三天后,二人来到一座市镇,由此再往东,便是无穷无尽的山岭,远远望去,只见犬牙交错,更有几座山峰高耸入云。如此险峻之地,根本就没有入山的路。 龙师傅手臂一抬,说:“看到最高的那座山了吗?你翻过那座山,会看到一片湖,湖的对岸有一处山谷,双虎门应该就在山谷里边。” 刘苏眉头一皱,迟疑道:“应该?” 龙师傅不紧不慢地说:“三年前是在那边,现在有没有换地方,我也不清楚。”说完,龙师傅勒紧缰绳,已经做好了回去的打算。“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刘苏问道:“龙师傅,我看你有些面熟,咱们是不是见过?” 龙师傅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你。”说完,胯下马匹载着他绝尘而去,很快就没出了视野。 “这人真是闷葫芦。”刘苏摇了摇头,骑着马慢慢进入山地。马驹走了一段路,便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前行了。刘苏只好把它放在树林里,让其自行觅食。 深入山林,走了整整三天,刘苏才来到那座最高的山脚下。他在山脚下发现一条年久无人走过的山路,便沿着山路走了半天,来到高处,远远望去,只见远处果然有一片天然湖泊,凉风从湖那边飘来,十分凉爽。 刘苏脚下的山路,正好也是往湖泊的方向。 忽然,高处传来一阵异动。刘苏回头看去,只见山林里‘嗖嗖’射出来一排箭矢,迅如流星。刘苏飘身跃开,原先的位置钉满了箭。 “箭术不差。”刘苏估算了一下,山林距离自己的位置起码有一百丈的距离,这些箭射过来没有偏差,瞄得很准。 这时,又有七支箭飞了过来,刘苏仍旧可以躲开,他不欲在此与敌人纠缠,于是转身去往了湖泊的方向。 刘苏在树林里疾行,不时主意着身后有没有追兵。突然间,一根箭矢掠过自己的发际,擦过自己的脸。刘苏大惊失色,擦拭自己脸上的血迹,侧身看去,原来不远处竟然有一个箭手在跟着自己。 箭手这一箭让刘苏始料未及,但准度还差了点,此时位置暴露,赶紧遁走。 刘苏岂会给他逃跑的机会?当下从树上扯出先前的箭矢,振臂一挥,只见箭矢‘嗖’地飞了出去,在树林里穿行片刻,精准地刺在箭手的背心。 刘苏心底稍宽,随即往后看了一眼,自己因为耽搁了片刻功夫,只见四五名箭手已经进入了树林,刘苏不敢再逗留,一道烟溜了。 这一路上,试图阻击刘苏的箭手前前后后有二十多人,个个箭术卓然,若非刘苏根底深厚,只怕早就被射成筛子了。 刘苏忙于逃命,心里震惊不已:“这双虎门还真是厉害,居然招募了这么多厉害的弓箭手!” 过了大约半天,刘苏已经接近湖泊的位置,已经不见了身后的弓箭手,他稍微松了口气。与此同时,高处落下一张大网,刘苏下意识抬手一挡,低下身子,从网底逃了出去,但手掌却被大网上的尖刺划了一条口子。 紧接着,又有四张大网从天而降,刘苏此时已有防备,有惊无险地避开,终于看到前方的光亮,他一鼓作气,冲出了树林。 树林外乃是一片空地,空地尽头就是粼粼的湖水。此时此刻,空地上已经站着十几个武林人士,各自身怀兵刃,俱是一副夺命罗刹的模样。 “难道他们知道我要来么?怎么一路上这么多人阻击?”刘苏此时已经挂了两处彩,看着空地上的十几个人,觉得他们都不是泛泛之辈。 片刻之后,树林里的人也追了出来,共有十九人。其中十六个人持着四张大网,三名弓箭手已经弯弓搭箭,箭矢对准了刘苏。 伴随着三根箭矢的飞落,战事一触即发。刘苏不躲不避,竟然强行以双手抓住了两根箭,还有一根箭用嘴巴衔住。下一刻,三根箭原路折回,那三名弓箭手万万想不到刘苏竟然如此厉害,躲避不及,纷纷殒命箭下。 此刻,众人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刘苏站在中心点,只见他足踏七星,双手轻轻转了半周,绘成八卦图形,一身青袍无风自鼓。 但闻一声喝,刘苏双掌齐出,两股掌劲排山倒海,顿时将一众人掀飞了出去。 半数以上的人倒地不起,但仍有一些武功高强的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兵器,作势要与刘苏拼个高下! “我得把他们都应付了,不然的话他们一通风报信,堵截我的人越来越多。”刘苏在心里寻思着,拿了地上的一把长剑,手引剑诀,顷刻间血光纷飞,一众人再没有活口。 刘苏将沾满血腥的剑扔掉,沿着湖畔往东走,寻找着龙师傅所说的山谷。 时下暮色冥冥,湖水泛起涟漪,倒映着残阳的微光。刘苏忽然觉得身体被掏空似的,十分无力,于是他坐在湖边休息,立刻便察觉到一件对自己极为不利的事―――中毒了! 刘苏凝神聚气,正想逼出身体里的毒素。然而身后的树林里,先后又窜出近二十道身影。 刘苏深吸一口气,暂时压制毒素,慢慢站起身来,做好了迎敌的打算。 众人一拥而上,只见刘苏足踏七星,手绘八卦,再度使出这一招掌法,然而此次的威力有所逊色,只将众人逼退,并没有造成多大伤害。 敌人看来已经明白了刘苏的能耐,于是远远盯着刘苏,谁也不贸然进攻,显然是在等待刘苏身体里毒性的发作。 刘苏咬牙切齿,一面防备着敌人,还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只见残阳如血,弥留在山头,久久不肯落下。 忽然间,树林里飞出三根利箭,刘苏正欲躲闪,然而浑身有气无力,肩膀处被盯了一箭,顿时痛得刘苏脸色苍白。 这时,一个人走上来,看起来是众人的首领,他道:“兄弟们,准备听我号令,将这人大卸八块,扔水里喂鱼!” 刘苏的青衣被鲜血染红,他的一双眼明亮如星,淡淡扫视着凶神恶煞的众人,忽然笑了一笑,这笑带着冷冽与肃杀。 下一刻,最后一丝微光消失在天地间。 众人举起刀兵,慢慢地从远处接近刘苏。 阴风四起,黑夜降临。黑暗深处,蓦地传来一声低吼,一双贪婪嗜血的眼,若隐若现。 ------------ 第八章 掉入深坑 众人听得这一声低吼,都吃惊不小。首领顿了顿,叫道:“死到临头还故弄玄虚!”说完,提气‘喝’了一声,来给手下壮壮胆。“冲!” 一时之间,刀兵四起,有如纷乱的落叶,无情的扫向了刘苏。只见刘苏脸色苍白,但显得十分的淡定,仿佛不是身处九死一生的绝境。 蓦地,一个黑影现身刘苏的肩膀后方,铜铃般的大眼随之出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双神秘大眼的身上,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首领眉头一皱,奇道:“为何停下来了?”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甚至连自己的视线都无法挪动,唯有死死盯着黑暗里的大眼,一股黑色的气息渐渐窜上他的面门。 “呃…” 只听半声低吟,众人皆已亡命,只剩了一地的尸首。 刘苏轻轻嘘了口气,抓住肩膀上的箭矢,用力将其折断,但他也不敢贸然把箭拔出,一怕失血过多,二怕痛。 “呵呵,”也不知是苦笑还是怎么,刘苏的声音显得有些惆怅,“有了你这个追魂鬼,我这一身武功毫无用处啊。” 说完,刘苏盘膝坐在地上,运功逼出身体里的毒素。 粼粼湖水倒映着他的背影,却没有映出那一抹神秘的黑影。 一夜过后,刘苏已将体内毒素逼出九成,看势已无大碍,只是肩膀处的箭伤还未处理。 “现在回去疗伤固然可以,但是太耽误时间,反正山谷也不远,我找过去的时候应该已 经是晚上。只要有它帮忙,我根本就不须出手,就可以把双虎门的恶人杀光,将柳姑娘带出来。” 这么一寻思,刘苏暂且不去理会伤势,喝了几口湖水果腹,继续沿着湖畔走,找寻山谷的路。 这一路上,刘苏万分小心,不过也没有再遇到敌人的袭击。 “昨天起码死了有三十人,双虎门虽然厉害,但也只不过是小门派罢了,他们肯一次派出三十名高手袭击我,真是舍得。” 刘苏默默在想,走了大约半天,终于看到了一条路径,直达远处一座山谷。他站在路边顿了顿,提起脚步往山谷里走去。 进入山谷,只见两边高山青葱碧绿,花草馨香,刘苏抬起头,四处张望。忽然之间,看到了从天而降的一根箭。刘苏躲过这夺命一箭,看向了箭矢飞来的方向,只见一名箭手现身。 “不好。”刘苏不再逗留,转身便往山谷里边跑。一路奔逃,身手的箭手越来越多,箭矢一根快过一根,刘苏的身上又被射中一箭,此次被射中的乃是后背。 这一箭痛得刘苏两眼一抹黑,但是他意志力极其顽强,咬牙往前逃,心里默念着:“再忍忍,只要天一黑,他们都得完蛋。” 此时此刻,已经是傍晚时分,距离天黑也要不了多久了。 刘苏一直往山谷里跑,大约跑了有数里地,忽然望见前方是一片断崖,距离对面足足有五十多丈,下面是一处深渊。 刘苏急忙停下脚步,他当然明白,自己的轻功根本不可能飞那么远! 与此同时,箭手已然追了上来。刘苏惊慌之中,忽然发现断崖左边的山壁上垂下来五根绿藤,彼此相隔七八丈左右。 “天助我也!”刘苏精神为之一振,纵身往前一跳,临空抓住了第一根绿藤。随后,借着荡动的惯性,又飞出一段距离,抓住了第二根绿藤。 “嘿嘿。”刘苏暗喜不已,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箭手已经站在崖前观望,正准备射箭。他又荡了一下,抓住第三根绿藤。 忽然,刘苏只觉得身子一空,顿时就往下边坠去。抬头一望,这才发现,原来绿藤断了! 刘苏大惊失色,慌乱中两手乱抓,好几次都差点抓到一块岩石,但自己下坠的力道太重,根本就抓不住。 往下掉了一段距离,刘苏‘扑通’一声落入水里。此时,他已接近虚脱,但仍然拼着最后的力气划上了岸,将身体带离水中,随后就昏迷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刘苏渐渐恢复神智。黑暗中,他察觉到身边有人。 立刻,刘苏翻身而起,一掌推了出去。 “咦?” 近处传出声音,随后一股轻柔的力量将自己的掌劲推了回来。 刘苏眉头一皱,反手又是一拳打了过去,然而拳锋却陷在别人的掌心,原本坚硬无比的力量被化解得四分五裂,难以造成伤害。 然而刘苏毕竟是老江湖,不左分毫迟疑,掌心打开,猛地抓住了那人的手腕,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拉。随后,左手再补上一拳,打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啊哟’一声,赶紧退了后去。刘苏暗叹一口气,心想自己身体过于虚弱,否则的话,这一拳就能让那人重伤。 不知为何,黑暗里的人竟然没有反击的迹象,而是与自己保持了相当的距离。 刘苏默默对自己说:“他这是在等我支撑不住?这个人应该武功不低,我伤成这般,只怕不是他对手了。” 这时,一束光撕碎了黑暗,映出一个身影来,只见这人黑发高冠,一身长衣,手里拿着火折,看起来英姿飒爽。 刘苏正在打量着他,肩膀后方忽然飘出来一团黑影子,随后,亮起了一双眼睛。 那人与刘苏身后的大眼对视片刻,忽地脸色大变,叫道:“噬魂双瞳!”说罢,那人赶紧闭上眼睛,将脸朝向别处。 “波若波罗密,波若波罗密…” 那人运用了内力将声音发出,听起来浑厚震耳,回荡在周围,久久不消散。 刘苏打量着此人,心想:“这人真傻,难道以为念两句佛经就能把它吓退不成?” 念了十来遍,那人睁眼一看,只见那一双大眼仍然在注视着他,他吓得赶紧回头,继续念道:“波若波罗密,波若波罗密,波若波罗密!” 这时,那双大眼似乎对这个人失去了兴趣似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与黑暗融为一体。 那人再次睁眼,这才松了口气,随后看向刘苏,禀然道:“邪魔歪道,竟想用噬魂双瞳害我性命!” 噬魂双瞳,这四个字在江湖上流传已久。传说中有这么一双眼睛,隐藏在黑暗中,假如有人与它对视,便会被它牢牢控制住,只要一瞬间,三魂七魄便会消失殆尽,活人就会变成一个躯壳。 刘苏呵呵一笑,看起来十分亲近,他说:“噬魂双瞳灭不了你的魂魄,看来你不是双虎门的恶人。”说完,他抱拳行了一礼,“适才多有得罪。” 那人仍旧保持严肃,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噬魂双瞳?” 刘苏叹道:“我也没办法,这双眼睛它非要跟着我。” “噢,你是五毒教的人吧。”那人也放下了警惕,重新把火折举了起来,“五毒教虽然行事古怪,但不算邪魔歪道。你是从上边掉下来的?” 刘苏点了点头,说:“你也是了?” 那人叹了一口气,道:“我误中陷阱,掉进来好几天了。” 刘苏说:“我本来想借用噬魂双瞳的能力,把双虎门一锅端了,无奈也掉了进来。” 那人听刘苏这么一说,立刻说道:“我正好也想把双虎门给一锅端掉!如此甚好,咱俩可以结伴。” 刘苏道:“好啊。” 那人微微一笑,忽然作惊讶状,讶道:“啊,你是…你是刘苏刘公子吧!” ------------ 第九章 排山倒海 刘苏见这人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更是疑惑万分,问道:“你是?” 那人笑着走近,看起来十分的惊喜,接着说道:“刘公子,江湖上关于你的流传版本众多,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啊。” 刘苏苦笑半声,没有说话。 “不瞒您说,我是您的粉丝啊!”那人忍不住要与刘苏拥抱,但被刘苏避开了。这时,他发现刘苏身上多处伤口,脸色一变,忙道:“啊,刘公子,让我来给你疗伤!” 说完,那人抓住刘苏肩膀的箭柄就准备往外拔。刘苏一把拉住他道:“别!你有金疮药吗?” 那人道:“我有!”说完,将箭矢拔出,刘苏一时间嘶哑咧嘴。随后,那人取出金疮药敷在伤口上,又从兜里掏出一块纱布,将伤口裹住。 “刘公子,你忍住了。”那人一鼓作气,把刘苏背心的箭也给拔了出来,趁着血流得不多,赶紧敷药包扎。 刘苏此时几乎已经不省人事,他半倒在地上,喃喃地道:“你…别害我…” 那人笑道:“我不会害你的,刘公子!” 刘苏渐渐昏迷过去,直到他醒过来之时,仍然觉得身上两处伤口十分疼痛,不过身体情况恢复了一些。 “哦,你醒了啊。” 那人点燃火折,刘苏看清了周围的情况,这里原来是一处天然溶洞,他们两人就在水边不远的位置。 刘苏环顾四下,问:“这里没有出路吗?” 那人摇摇头,叹道:“我找遍了,那边似乎是有路,但是被一块大石头给压住了。” 刘苏缓缓坐起身,说:“带我去看看。” 那人带着刘苏走了几十步,来到一块山壁前,看起来有一条通道,但是被一块二人来高的石头给塞住了。 那人拱了拱手,叹道:“没得法子咯。” 刘苏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可以把这块石头拿开,只是我现在太虚弱了,使不出劲。” “真的??”那人神情一亮,一双眼睛闪闪发光,“你不骗我?” 刘苏甚至连笑一笑的力气都没有,他淡淡地说:“我干嘛要骗你,不过以我现在状况,怕是不成了。” 那人笑道:“没事。”说完,从袖口里摸出一个瓷瓶,打开封口,往外倒出一粒金色的丹药,大约有拇指大小。他将空空的瓷瓶扔进水里,道:“这是大还丹。” “大还丹!”刘苏忍不住为之变色,“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大还丹可是江湖秘传的丹药,几乎价值连城,据说其功效足以逆天,只要人还没断气,服下之后便可活过来。刘苏身上就藏着一颗,但他这时候还舍不得吃。 那人递了过来,道:“你先吃了吧!” 刘苏缓缓地接过,将大还丹塞入口里,毕竟刘苏这是第一次吞食大还丹,一时还舍不得咽下去,含在口里品味。过了片刻,一股极其苦涩的感觉从口里散开,刘苏如欲作呕,几乎就要把大还丹给吐了出来。 那人大惊失色,生怕刘苏把这么一颗贵重的丹药浪费,情急之下,他竟然踏前一步,以自己的嘴巴贴住了刘苏的双唇。这样一来,刘苏吐出来的大还丹就可以进入他的口里,不至于浪费! 但是刘苏也不是傻子,他当然不会把大还丹给吐出来,强忍住呕吐感,强行将其咽了下去。随后,刘苏猛然发觉这个人竟然在与自己嘴唇贴在一起,赶紧把他推开。 “你干什么?!” 那人被刘苏推得踉踉跄跄,说:“我还不是怕浪费了嘛!要不是大还丹,谁会亲你啊!”看起来他也有些嫌弃的样子,跑到水边漱了漱口。 刘苏懒得理他,只觉得大还丹在腹中化为一股股热气,充盈丹田。只见他盘膝坐地,真气流转,四股热气分别逼入他的四肢,片刻之间,四肢气血充盈。 紧接着的两股热气,一股蹿上脑门,顿时神清气爽;另一股在肺部散开,立刻呼吸顺畅。 第七股热气在丹田浮沉,与刘苏的真气融为一体。 只过了不到盏茶功夫,刘苏的精气神便恢复到巅峰状态,可谓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那人看在一旁,羡慕得无与伦比。 刘苏慢慢睁开眼,说道:“大还丹,果然名不虚传!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怔,说:“你就叫我杨柳吧。” “杨柳。”刘苏叫了一遍,随后从地上坐起来,慢慢走到大石头跟前。端详了片刻,刘苏说道:“你往后退两步。” 杨柳依言往后退了几步。 刘苏深吸一口气,足踏七星方位,双手虚浮,掌绘八卦图形,双手腕旋转半周,只见他朗声吟道:“排-山-倒-海-!” 双掌与最后一个‘海’字齐出,掌劲刚猛无比,开山裂石,整座山洞几乎都震了一震。 这块巨大的石头,此时出现了许多裂隙,几乎已支离破碎。 杨柳拍手笑道:“再来一掌,它就碎了!” 刘苏摇头道:“不行,再来的话,只怕里边也塌了。” 说完,刘苏轻轻抬起左掌,掌心朝前,慢慢推向石头:“天下至柔。” 伴随着一声低吟,掌心贴在石头上,一股柔弱如水的力道贯入石头之中,立刻催生裂隙的扩张,瓦解了石头的内部。 前一掌刚猛无常,后一掌柔弱如水,刚柔并济的双掌,将这块大石头摧成了碎末,现出一条黑乎乎的洞穴。 杨柳拍手道:“牛逼牛逼!” 刘苏拍拍衣袖,笑道:“过奖了,我们走。” 杨柳一马当先,举着火折进入洞穴,刘苏则跟在他后边。两人沿着洞穴一路直行,也不知道究竟会到什么地方。 杨柳在前边探路,一边问道:“对了,刘公子,双虎门是为什么得罪你了?” 刘公子沉吟道:“我有一个朋友,被双虎门劫走了,我是来救她的。这一路上,双虎门屡次要置我于死地,这仇不得不报。” 杨柳‘嗯’了一声,说:“男子汉,大丈夫,活在世上就不能遭人欺负。”说完,他回头看了刘苏一眼,似乎欲言又止。 ------------ 第十章 力破北斗剑阵 “你看起来有话要说?” 杨柳沉吟一会儿,道:“没什么。” 刘苏眉头一皱,说:“有话就说,别婆婆妈妈的。” “刘公子,”杨柳咧嘴笑了一笑,“说出来您别生气,那颗大还丹,其实不是我的。” “什么?!” 刘苏脸色顿变,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怀里,果然摸不到装着大还丹的瓷瓶了。刘苏傻了片刻,立时叫道:“你!” 杨柳拱了拱手,说道:“是我在地上捡的…” 刘苏叹了口气,虽然难以接受,但也只能认清现实,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叹道:“算了,反正也是我自己吃的。不提这事了,继续走吧。” 杨柳‘噢’了一声,继续在前边探路。 俩人一直走了不知道多远,这条洞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绕得俩人头晕目眩。终于,他们看到了洞穴尽头处的一丝光亮。 “有出口,太好了。” 二人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很快便抵达了洞穴的尽头处,杨柳掀开洞口的草丛,钻了出去。刘苏跟在他后边走了出来。 一股清风吹在二人脸上,驱散了长时间的压抑感,说不出的舒服感觉。 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浩瀚湖泊,山水相映,云雾茫茫,真是美仑美奂。 刘苏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里太大了,想找到双虎门的位置很不容易。” 杨柳点头道:“嗯,我们得想办法抓个人拷问一下。” 话音一落,树林里‘嗖’地射出一根箭,俩人同时发觉,轻松地避开。箭手发现位置暴露,赶紧逃跑。 刘苏与杨柳对视一笑,一齐追了上去。 箭手回头观望,又射出两箭,但仍然阻挡不了二人的身法。 杨柳随手从松树上摘了一个松球,运以内劲扔了出去。松球砸在箭手的腿上,箭手脚下一空,摔了下去。 等他从地上爬起来,刘苏与杨柳已经站在了他身边。 箭手取出匕首,准备作殊死搏斗。 刘苏手一抬,道:“你带我们找到双虎门,我放你一条生路。” 箭手怒道:“休想!” 这时,杨柳嘿嘿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和你不同,都是讲信用的人,只要你说实话。” 箭手眉头一皱,似乎被杨柳这一句话给说动,迟疑着说:“就凭你们两个,就算找到位置,也是死路一条。” 杨柳拂拂衣袖,道:“我们死不死难说,但你如果不说,那绝对比我们两个死得早。”说完,拿出一样事物,被丝绸包裹着。 “五毒教的毒影针,你听说过的吧?”杨柳慢慢把丝绸掀开,只见里边整整齐齐排放着十几根细针,皆是由黄金制成的。 箭手看到这十几根针,脸色铁青无比,连忙叫道:“营寨就在那边山谷里!” 杨柳眉头一皱,叫道:“还想骗人,那片山谷我们去过了,是个陷阱!” 箭手忙道:“是这样的,你们过那个悬崖的时候,只能攀第一、二、四根藤蔓,第三根和第五根是我们作了手脚的。” 刘苏听了这话,沉吟道:“他说的应该不错,我是从第三根藤蔓掉下来的。” 杨柳续道:“我拉断的第五根藤蔓。”说完,又看向箭手,“你跟我们一起过去,示范一下。” 箭手叫道:“那可不成,这样一来,兄弟们都知道是我出卖了他们!” 杨柳抖了抖手里的毒影针:“嗯?!” 箭手只得服软,说道:“那好,你们去闹事可以,但是得保护我。” 杨柳点头道:“好,只要你好好表现,事过之后我们不揭发你,让你做一个江湖散人。” 箭手这才放心,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道:“我带你们过去。” 箭手走在前面带路,刘苏与杨柳在后跟着。 三个人走了几里路,终于又转回山谷的跟前。杨柳看着远处幽静的山谷,说:“刘公子,要不咱们还是天黑过去吧,这样对我们有利。” 刘苏摇摇头,却道:“不,我们就要趁白天过去,我想会一会双虎门的两位高手。” “这…”杨柳看起来有些为难,“好,我们走。”说完推了一把箭手,箭手会意,继续朝前边走。 三人进入山谷,走了几里地,再次来到断崖前边。此时,崖边掉下来五条藤蔓,看来是有人特地休整过。 箭手顿了顿,道:“我先过去。” 说完,箭手纵身一跃,抓住第一根藤蔓,随后荡向第二根、第四根,轻飘飘地落在对岸。 杨柳点点头,道:“看来他说的是实话。” 就在此时,箭手挽弓搭箭,射了过来。二人赶紧躲避,然而发现箭矢飞的方向是垂吊的半空中的藤蔓,飕飕飕三箭过来,第一、二、四根藤蔓被拦腰截断。 箭手冷笑数声,转身进入山谷深处。 杨柳眉头一皱,悔道:“不好,他肯定回去通风报讯,搬救兵来了!早知如此,真不该相信这些逆党。” 刘苏看起来淡定多了,他说:“无妨,让他们有个准备也好。” 此时此刻,刘苏沉寂了整整三年的心境,悄然掀起了波涛。这是内心武魂的缓慢觉醒,是对战斗的渴望。 刘苏的周围渐渐有一股无名的旋风,吹动了他的衣襟长发,他淡淡看向杨柳,道:“一会你别插手,让我一个人来。” 杨柳怔了一怔,点点头道:“好。不过…咱们怎么跨过去?” 话音一落,山谷深处出现人影,原来是七名箭手赶了过来。箭手挽弓搭箭,瞄准了对岸的刘苏与杨柳,箭矢纷飞,逼面而来。 二人各自分散躲避,刘苏飘然跃上垂直深渊的山壁,凌波步玄,几个起落,竟然从山壁上走了过去,落到对岸。 刘苏手里拿着一根折断的箭矢,箭头朝前,飞身迎向七名箭手。箭手毫无还手之力,数招便被刘苏杀光。 杨柳拍手赞道:“刘公子好身法!” 刘苏转身看了他一眼,道:“你就在那里等我吧。” 说完,刘苏扔掉箭头,大步进入山谷深处。 走了百来步,又遇到七人挡路。这七个人均是手拿长剑,气度不凡,看来不是一般的江湖草莽。 “嗯?”刘苏看着这七个人的模样,似乎有些面熟。 七人抽剑出鞘,依序而立,站成了北斗七星的方位。 刘苏喃喃地道:“北斗剑阵?你们是天罡剑派的人?” 一名长者怒道:“哼!咱们是双虎门的夺命七煞,与天罡剑派有何关系?” “哦,原来是天罡剑派的叛徒。” 刘苏心里明白,能够使出北斗剑阵的人,天罡剑派里也为数不多。天罡剑派的门人,起码要练剑十五年以上才有资格修炼这响当当的北斗剑阵。 七人合阵,所发挥的威力至少十倍于七人分散的时候,也就是说,刘苏此时要面对的,不止是七个天罡剑派的叛徒,而是整整七十个叛徒! 刘苏不作迟疑,纵身杀入这剑阵当中。 七人对视一眼,均觉得有些错愕,他们是意想不到,刘苏竟然敢一个人杀进来,难道是不怕死! 三剑刺了过来,刘苏斜身躲开两剑,空手入白刃,抓住了第三柄剑。与此同时,又有两剑从侧面援救,逼得刘苏防守。随后,四柄剑一起从后方刺来,刘苏被逼进剑阵的中心点。 七人环伺七个方位,剑意如潮,此去彼来,将刘苏死死围在中心,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刘苏双掌挥舞,内息磅礴如海潮,兼之他出手的动作越来越快,竟然能将四面八方刺过来的每一剑都挡开。 然而刘苏掌法再快,却也快不过七十人的剑!一疏神间,刘苏的衣袖被划出了好几道豁口,差点伤到皮肉。 如此一来,刘苏不再以快打快,倏然变招,使出道门的八卦掌,全身动作竟然都慢了下来。 纷纭不断的剑意袭了过来,快得无以复加,刘苏的身法看起来奇慢无比,然而却是安守如山。众人的剑实在是太快,以至于快得只能划破刘苏的衣服,根本无法伤到人。 七人只顾着进攻,内力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耗。年纪大的长者终于发现势头不对,叫道:“快,撤阵!” 众人正准备撒手回撤,然而刘苏的真气化作千丝万缕,早已经紧紧缠绕住七个人,断了他们的去路。 刘苏微微一笑,双掌绘八卦,无数真气凝结,化作滔天巨浪,喷薄而出。 长者毕竟经验老道,看出去路已断,于是叫道:“和他拼了!”说罢,挺剑刺向了刘苏,其余六人的剑也纷纷刺了过来。 刘苏稍有错愕,他封住了七人的退路,只想着让他们无处可逃,但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敢还击!虽然出现了破绽,但是这破绽一纵即逝,七人的剑还没有接近,刘苏的磅礴掌劲便已散了开来。 轰隆一声,七人被掌劲掀飞,各自呕血不止,都受了极重的内伤。 刘苏收敛真气,站定身子,喃喃地道:“呵,真是小看了你们几个。” “何人大胆,敢在老娘的地盘造次?” 一个尖锐且宏亮的声音从山谷深处飘了出来,犹如一阵狂风,山谷里的树叶都开始摇晃。这声音进入刘苏的耳朵里,耳膜竟有一股痛意。 刘苏眉头微皱,暗道:“好强的功力,莫非是狮吼功么?” 说完,刘苏深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深处泛起不小的波浪。 看来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了。 ------------ 第十一章 雌虎出山 对于即将到来的对手,刘苏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期待。 三年,整整三年,刘苏都没有进行一场真正的战斗。回想起以前闯荡江湖的时光,不论是三流的小角,还是一流高手,刘苏都曾对付过,那时他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江湖的味道。 “希望我的武功没有太大的退步吧…”刘苏淡然一笑,对自己说着。 然而当‘雌虎’现身刘苏的视野里,刘苏却显得有些失望。只见来人身材匀称,个头不低,但也称不上高大,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数,皮肤保养得极其细嫩。 刘苏的第一印象是‘雌虎’称不得,‘雌兔’倒还差不多。 来人扫过地上躺着的七名剑客,神情显得有些严肃,随后将目光在刘苏身上,问道:“阁下也算是高手,为何要与我们为难?” 刘苏拱了拱手,道:“是你们再和我为难吧。” 来人秀眉一蹙,斥道:“闲话少叙,你杀我这么多弟兄,就此接招吧!” 话音未落,雌虎飞身迎了过来,双臂扫了过来。刘苏只觉得寒气逼人,原来她掌心藏了两把柳叶匕首,刀刃锋利无比,划向自己而来。 刘苏手无寸铁,哪里敢和她硬来?当下只得以让代争,躲避雌虎的攻势。 雌虎出了几招,蹙眉道:“怎么?不敢还手吗?”说话间,出招速度更为凌厉迅捷,削去了刘苏的一簇鬓发。 刘苏和她对过十招,便感觉到此人的武功比先前的七个剑客高出许多,并不是仗着兵器的优势一味蛮攻,没招攻势里都隐藏着极深的后手,绝对是高手的身法。 “这个女人很厉害,只怕天罡剑派的掌门都拿不下她。”刘苏暗中寻思,对于这个女子十分的敬佩,毕竟一个女人家,能够把武功练到这个境界,更是难上加难。 雌虎的攻势迅捷,刘苏便又使出道门的八卦掌,放缓身法,以慢打快。雌虎拳脚并用,竟也拿刘苏没什么办法。刘苏一方面化解雌虎的攻击,暗中将真气化作丝缕,结成一张无形的网,慢慢将雌虎引入网中。 忽然,雌虎脸色一变,趁着退路还未断绝,竟然从刘苏的真气包围下躲了出去! 她这转身一逃,即便露出了破绽。刘苏伸手一抓,扣住雌虎的手腕,将柳叶匕首夺了过来。随后,刘苏将柳叶匕首掷了过去,雌虎被逼无奈,只得以手里的柳叶匕首抵挡。 ‘铛’地一声,两把匕首同时断裂。 二人目光交错,刘苏看起来十分淡然,问道:“你还有其他兵器吗?拳脚功夫,你只怕打不过我。” “哼!你给我等着。”雌虎飘身回到山谷深处,很快就消失在刘苏的视野里。 过了一会儿,雌虎提着一柄长枪而来,枪头红缨飞舞,寒光熠熠,衬得她英气蓬勃。 刘苏提起手掌,道:“来吧。” 枪如游龙出海,倏然刺了过来。刘苏且退且战,枪头根本碰不到刘苏分毫,但刘苏也没有办法突破攻势,与雌虎近身对战。 如此过了五十多招,刘苏已经被逼退了近一百步,看起来处于下风,但双方都没有现出破绽。 雌虎忽然退了一步,双手握住枪柄,吟道:“梅花三弄!” 倏然间,连出三枪,迅稳兼备,差点就刺到刘苏的腹部。刘苏急退三步,有惊无险地避过,恰在此时,雌虎收招之际突现破绽。刘苏看准机会,欺身迎了上去,一掌击在雌虎的腹部,另一只手抓住了枪头。 雌虎脸色苍白,紧握枪柄一端,与刘苏陷入力量的角逐。 二人各自用力拉扯长枪,谁也不愿放手。 雌虎压制伤势,又用上了全力,此时脸颊竟然显出红晕。刘苏看了片刻,心底升起一股怜惜之情,不愿继续为难她。 刘苏慢慢卸下力道,雌虎顺势把长枪夺了回来。 刘苏叹道:“你不是我对手,让你丈夫来吧。” 雌虎把枪头一甩,凛然道:“哼,我丈夫正在办一件大事,没空理会你!来吧,杀了我,你就可以从这里过去。” 刘苏眉头一皱,见雌虎眉目冷冽,一副凛然无惧的神色,他以余光扫到地上有一把剑,于是俯下身去,慢慢把剑捡了起来。 这场战斗颇为有趣,但也到了尾声。 雌虎的咽喉处轻微颤动,嘴角溢出殷红的血,然而她迎风卓立,似乎已将生死看淡。 这时,山谷深处传来涌动的人声,几十名壮汉冲了过来,为首一人朗声道:“快去支援夫人!” 刘苏看到此等浩荡阵势,也不禁退了一步,凝神站定,做好了迎敌的准备。然而这些人里面,除了雌虎的武功颇为高强,其他人都是四五流的身手,刘苏并不想和他们继续战斗下去。 “你们放了柳姑娘,事情就这么算了。” 雌虎听了这话,紧抿双唇,思索了一会,看来是认定眼前这位青衣公子不好惹,咬牙说道:“柳太守城府也不浅,竟能请动你这种高手来助阵。你们几个,去把柳太守的千金带过来吧。” 几名壮汉不敢违拗命令,返身回到山谷深处,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他们才领着一名素衫姑娘回来。刘苏远远看了一眼,只见柳如烟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受到惊吓,脸色十分的苍白。 “人我带来了。”雌虎深吸一口气,“你想怎样?” 刘苏拱手道:“放了她,我立刻就走。” 雌虎冷冷一笑,倏然间手里抓住了一把尖刀,反手便刺向柳如烟的咽喉。柳如烟被寒光刺到眼睛,怔在原地。 刘苏与柳如烟相隔了大约二十来丈,此时也来不及出手阻止。 忽然间,远处飞过来一根箭矢,席卷骤风,指向雌虎。这一箭定然是提前射出的,看来放箭的人已经预料到,雌虎会突下杀手。 雌虎迟疑刹那,侧身将这一箭躲了过去。与此同时,只见青袍一掠,柳如烟已经被刘苏带离到十丈以外。 场外人影一闪,站在刘苏身边,只见他手拿弓箭,竟是被刘苏仍在外谷的杨柳。 柳如烟从惊惶中缓过神来,忽然看到身边的人,不禁一把扑入刘苏的怀里,惊喜道:“公子,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刘苏感到有些愕然,说实话,自己并不认识柳如烟,这次来救她,完全是出于自证清白,她怎么可能会料到自己要来? 刘苏拍了拍柳如烟的背心,温言道:“没事了,我送你回去。” 这时,柳如烟的脑门被人敲了一下,只见杨柳没好气地说:“明明是我救的你,你为什么只看得到他?” 柳如烟把头抬起来一看,讶道:“哥哥…你怎么也来了?”神情之中洋溢出欢喜之色。 杨柳嘿嘿一笑,转而看向一众双虎门的人,说道:“你们这些卑鄙小人,今天我柳成絮就要替天行道。” 刘苏听到这人自报姓名,脸色霍地一变,讶道:“你…你就是拈花折柳…柳公子?” 柳公子的名头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早年刘苏也曾听闻过,他们二人的江湖地位相接近,都是后起之秀,只是双方无缘谋面。 柳公子看了看刘苏,还有他怀里的妹妹柳如烟,笑而不语。 刘苏感到有些尴尬,说道:“我们快送你妹妹回去吧。” 柳公子奇道:“难道要就此放过他们么?” 刘苏说道:“我们是来救人的,人已经救到了,不是吗?” 柳公子搔搔后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哦,那我们还是走吧。” 三人离开之时,雌虎朗声问道:“那位青衣的公子,敢问你的姓名?” 刘苏问道:“你要知道我的名字做什么?” 雌虎冷冷地道:“你杀我这么多兄弟,难道连名字也不敢留下么?” 刘苏沉吟了一会儿,说:“我叫刘苏。” 声调平淡,慢慢飘到众人的耳朵里,以雌虎为首,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无不表现出惊恐与害怕。 雌虎脸色苍白无比,颤声道:“刘苏,就是那个屠尽三十六派精锐弟子,将五毒教灭门的刘苏?” 刘苏淡淡道:“不错,是我。” 雌虎的申请稍有缓和,续道:“呵,江湖上传言,你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恶魔。今日我有幸得见,也并非如此。” 刘苏说:“我是杀了不少人,但我也不是杀人恶魔。” “不是吗?我可听人说,你不仅杀魔教中人,甚至连正道也杀,最后,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放过!”这番话,雌虎朗朗说出口,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传入刘苏的耳中。 霎时,山谷里阴风四起,吹得刘苏衣袍猎猎,他看似平静,一股极其强烈的杀意在灵魂深处翻腾。 淡淡的血腥气息,在风中散开。 柳成絮感觉到明显的杀气,赶紧拉着柳如烟退了两步,说道:“刘公子,你冷静一点,不要让噬魂双瞳控制了心智!” 刘苏低沉着脸,鬓发将他的脸挡住。过了好久,才缓缓道出两个充满了血腥味的字。 “该…杀。” ------------ 第十二章 枫袖大师的三徒弟 雌虎的眼神中清楚地表现出惊惶之意,她肯定是后悔刚才出言不逊,将眼前这个男人激怒,而她也能预感得到,即将付出的代价是惨痛无比的。 不过,事情也许不会变得很糟。因为在三天前,山谷里来了一位修道的隐士,这位年轻人彬彬有礼,只说这里很快便会发生惨烈的祸乱,他是受了天谕,专程过来阻止事态的演变。 当时双虎门的人都不以为然,只有雌虎力排众议,让他暂时住在山谷里,并且不让手下人打扰他。 “那个年轻人所语言的祸端,难道就是他?”雌虎默默寻思,但看到刘苏此时的模样,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让手下人挡在前面。 柳成絮紧紧拉住妹妹的手,不断往远处撤退,看来也是想尽量离刘苏远一点,以免被祸及到。最终,他们二人站在了远处的一棵树下,喃喃观望。 “哥哥,这位公子他怎么了?” 柳成絮看了一眼身边的柳如烟,只见她明眸皓齿,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他说:“这位公子已经入魔,他要杀人啦!” 柳如烟奇道:“为什么,刚才他不还是好好的吗?” 柳成絮叹了口气,道:“也许…那个女人说话伤了他的心。”说到这里,柳成絮忽然察觉到了什么,问:“妹妹,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我…”柳如烟听了这话,不禁为之愕然,但眼前的人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她也不避讳什么,“女大当嫁了嘛!” 柳成絮失笑道:“怎么,你想嫁给他?我这个做哥哥的,第一个不同意!” 柳如烟秀眉一蹙,嗔道:“为什么啊?他不是你朋友吗?” 柳成絮大声说道:“他是成过家的人,有妻子了!” “我听那个女人说,他妻子不是不在了吗?” 柳成絮看起来有些气急,说道:“那也是有过!妹妹你才十七岁,怎么可能嫁给一个丧妻的老男人?” “呸,我的事不要你管!” 柳如烟上唇微翘,转过脸去,不再理会柳成絮了。 柳成絮用手摸着下巴,一时间陷入了思考状态:“这倒麻烦了…不知道他使了什么计,竟把我妹妹拐去了…哼哼,刘苏啊刘苏,你虽然看似温柔近人,然而却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魔,我妹妹要是看到你大开杀戒,你在她心目中美好的形象自然就没了!” 想到这里,柳成絮不禁面露微笑,打定主意,要带着妹妹在这里观战,好让她明白,她所喜欢的男人,究竟是何等的恐怖。 霎时,血光飞溅,只见刘苏扼住一名壮汉的咽喉,将他提了起来,伴随着一声骨骼碎裂的声响,那人的咽喉被刘苏捏得粉碎,口吐鲜血不止,倒在了地上。 饶是柳成絮,看到刘苏如此残忍的手段,也不禁变了脸色,正想和妹妹说刘苏的坏话。柳如烟却抢先说道:“公子替天行道,做得好!” 柳成絮眉头一锁,忍住没有说话。 第二个人的死法可就更惨烈了,这人妄想用双刀砍刘苏,然而双刀却被刘苏轻而易举地夺了过来,两把刀刃插在那人的左右双胸。随后,刘苏用力一抬,刀刃砍断了那人的双肩,顿时血流成河! 第三人,第四人,第五人,死得一个比一个惨,一个比一个快。 幽幽山谷,此刻已变成修罗场地。 柳如烟看到后来,也是变了脸色,看样子是受到了惊吓。柳成絮赶紧把她拉到身后,不让她继续看。 很快,人已经被杀光。刘苏站立在血河之上,与雌虎四目相对,只是他的眼神不再是明淌如星辰那样,而是冷冽与猩红。 “我丈夫会替我报仇的!” 说完这一句话,雌虎仿佛是耗尽了所有的勇气,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刘苏脸色平静、苍白,他冷笑着说:“当年我杀光三十六派的精锐,他们临死之际,也是如你这般盼望着。” 三年过去了,那些寒彻的尸骨,仍未沉冤昭雪。 雌虎神情颤栗,面对着这个恶魔,竟然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此刻,她只想赶紧从恐惧中逃脱出来。 她想到了自尽。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了一把柳叶匕首。 忽然,刘苏手掌一推,雌虎犹如风中败絮,被掌劲打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呕血不止。 一个声音从远处飘了过来,听起来有些飘渺,十分不真实,略加辨认,有些像是佛门的钟声。 山谷深处,一名年轻的道人踏着钟声而来。 “我佛慈悲。” 说话间,年轻人已经走到了刘苏面前不远,只见他穿着一身无垢的僧衣,不沾尘埃。 年轻人单手合十:“施主,您认得这个声音吗?” 刘苏沉默了一会儿,道:“九梵圣铃,枫袖大师…” 年轻人淡淡道:“小僧是枫袖大师的三弟子,法号无心,此番奉师命入世,前来镇魔。” “枫袖大师!”柳成絮不禁脱口而出,“他竟然是枫袖大师的徒弟!” 柳如烟奇道:“枫袖大师是谁?” 柳成絮看起来十分激动,说道:“烁古震今,佛门第一人,枫袖大师!真没想到,我居然能见他老人家的徒弟!”说到这里,竟然激动地掉下眼泪来。 柳如烟皱了皱眉,对于哥哥的举动表示有些嫌弃,暗道:“没出息的家伙,看到别人的徒弟也这么激动。” 无心淡淡说道:“三年前,师父点化了你的魔性,但也说过,施主若再抑制不住噬魂双瞳,为了天下苍生,他老人家也要破戒诛之。” 刘苏开始冷笑:“枫袖大师佛法高深,能够化解我的魔性,为何不能把噬魂双瞳从我身上带走?” 无心道:“噬魂双瞳乃是千古魔物,即便从你身上取走,它也会找到其他人。当年,师父念施主你一身正气,希望你能不迷失本性,看来,是师父他错了。” 刘苏嘴角泛着冷笑,倏然间冲向了年轻的无心。无心面不改色,只见他衣袖随风一荡,飘出一阵缥缈的声音,似实似虚,若存若亡。 这阵声音有如镇魔梵音,竟能使刘苏方寸大乱,浑身都开始颤抖。 无心低颂佛号,刘苏只觉得一股沉重的力量压在自己肩膀上,逼得自己跪在地上,无法抬头。 刘苏低着头,说道:“无心师父,请你高抬贵手,让我从这无尽的痛苦里解脱了吧。” 无心单手合十,另一只手抬了起来,拿住了背负戒刀的刀柄,随后,戒刀慢慢被拔了出来。 相传枫袖大师曾凭一把戒刀平定世间妖邪,刀刃都被血所浸染,整把刀充满了哀鸣的戾气,最后,枫袖大师将戒刀封印,从此不用。 这把戒刀的刀刃呈现出暗红色,无心握刀的手有一些轻微的颤意,以他的修为,也难以镇住刀上的血煞。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无心颂完这一句,缓慢地举起了刀刃。 ------------ 第十三章 杀戒与虚诳语戒 “这个和尚莫非真要杀了刘苏公子不成?”柳成絮在心里默默寻思,“我还是先带妹妹走,不搀和这趟浑水。” 这么一想,柳成絮拉住柳如烟的手腕,道:“我们快走啦,这位大师要念经化解刘苏公子的魔性,我们不要打扰他们。” 柳如烟秀眉微蹙,看起来不是很相信哥哥的话。 柳成絮知道妹妹是舍不得离开刘苏,于是说道:“放心吧,你哥我与刘苏公子是朋友,下次我带你找他去!” 柳如烟却道:“既然是念经,那个和尚举刀做什么?” 柳成絮道:“那把戒刀能够压制魔性,不是用来杀人的。”说完,柳成絮拉着妹妹赶紧跑,只想着在无心和尚挥刀之前离开这里。 柳如烟虽然念念不舍,但也只得随哥哥离开,临走之时,目光仍不离跪倒在地上的刘苏,眉梢尽含神情关切之意。 柳成絮看在眼里,暗中叹了一口气,心想:“妹妹啊妹妹,你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咯。” 年轻的无心单手举刀,刀刃居高临下地俯视刘苏。他本来已经可以挥刀了,但由于出家人的慈悲本性,他还是没有动手。 这时,刘苏问了一句:“小师父,你为什么不早点现身,这样一来,就可以救下这些人的性命了。” “我...”无心一时说不出话来,“我要解开戒刀的封印,提早现身的话,就压制不了噬魂双瞳的魔性了。” 刘苏忽然抬起头颅,一双眼淡淡注视着无心和尚,瞳仁呈现出猩红色,这一道道神,仿佛能看透内心一般。 “这些人都是无恶不作的匪徒,你出身佛门,受制于出家人的戒律,故而无法下手,所以晚来片刻,为了借我之手将他们杀光,是不是?” 无心听了这一番话,虽然看似平静,实际上已经方寸大乱,他说道:“你胡说八道!” “呵呵,”刘苏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无心深知自己先前的念想,有悖于出家人慈悲为怀的本性,即便是被刘苏一口道破,但他也绝对不能承认。 “看来你是入魔太深了,留在世上实乃祸害。”无心双手握戒刀,刀刃居高临下,霍然间向刘苏的头顶劈落。 说时迟那时快,刘苏双手高举,掌心并拢,将刀刃紧紧卡在手里。 无心脸色一变,使劲将戒刀往下压,然而刘苏的手臂就这么举着,戒刀再也无法下移半寸。 无心的手已经开始有些颤抖,他意识到戒刀不能这么用,于是想要把戒刀拿回来。然而任凭他如何用力,戒刀始终被刘苏卡在掌间,动弹不得。 “枫袖大师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你所修行的九梵真经,必须遵守八大戒律吗?”刘苏平平淡淡地说着,“你还没动手杀我,就已经破了两戒,你的修为虽然很高,已经无法使用戒刀了。” 无心眉头一皱,反问道:“你说贫僧破了两戒,是那两戒?” 刘苏冷笑着说:“其一,你对这些人动了杀心,借我的手将他们杀死,破了杀戒;其二,面对我的质疑,你矢口否认,说出诳语来,破了虚诳语戒。” 无心听了这话,脸色变得十分窘迫,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人究竟有多么可怕,以至于枫袖大师要把戒刀与九梵圣铃都交付给自己。 可是即便如此,无心也奈何不了他,这个来自九幽的恶魔。 一股股煞气在戒刀上散开,无心有些难以抵抗,只好松开戒刀的刀柄,往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另一双修长的手,拿住了刀柄,随后,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啊?”无心脸色铁青,显然是震惊无比,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解封的戒刀,竟然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此时的刘苏,手里拿着戒刀,刀上沉积的怨念戾气,刘苏身体里的魔性,二者完美的融合,使得他的眼里更加充满了炽盛的杀意! 下一刻,他举起戒刀,从上往下劈落,一股凛然的刀气破空而来。 无心一身僧袍猎猎而舞,只见他双手结印,使出九梵真经中的法门,一身真气凝成佛光壁障,将刀气挡了下来。 此招过后,无心只觉得喉咙一甜,有血要呕出,他强忍住胸口的气血翻腾,将口里的血咽了下去。 无心默念法诀,催动九梵真经,袖口里再次响出细微的钟铃声,这股声音仿佛是隐形的丝绳,团团将刘苏围绕。 刘苏举着戒刀,忽然间感觉到浑身都被束缚住了一样,又像是被点了穴道,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动上一分一毫,但是他并没有束手就擒,而是催动戒刀的凶煞戾气,与九梵圣铃的声音抗衡。 无心双眉倒竖,看起来也十分不轻松,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雌虎,咬牙说道:“女施主,趁他被九梵圣铃所制,速速杀了他。” 雌虎伤得极重,此时神智离散,听到无心的声音,她恍惚看向了二人。 无心说道:“女施主,你若再不动手,死得可就我们了。” 雌虎没有回答,很慢很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走向刘苏的方位。 柳叶匕首在她的手里,寒光闪耀! 无心此时觉得胸口气血翻滚,嘴角不停的往下淌血,他除了拼死支撑,别无选择。 雌虎慢慢接近刘苏,同时,也举起了握住柳叶匕首的手臂。 一时之间,三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发光的匕首上。 远处的山谷外边,寒风四起,飘絮纷飞,落在柳如烟的素衣长发上,她回身望了一眼幽深的山谷,停下了脚步。 不止是柳如烟,柳成絮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山谷里即将发生大事,但他没有表现出来,问道:“妹妹,怎么不走了?” 柳如烟看起来十分平静地说:“哥哥,我们就在这里等吧,一会刘苏公子他也会从这条路出来。” “不会的。”柳成絮几乎是脱口而出,他又连忙补口道:“那个和尚念经,不知道要念到什么时候,要是念个几天,我们也在这干等着么?” 柳如烟嘴角生嗔,道:“哥哥你不愿意等,你就先回去吧。” 柳成絮没有办法,只能陪着妹妹一起等待,等待着那个很可能不会来的人。 ------------ 第十四章 镇魔钟铃音 纤瘦的手臂,猛然落下,柳叶匕首扎入刘苏的胸口,刀刃都没了进去。 刘苏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任由胸口处往下流血,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如果眼神能杀人,雌虎只怕已经死上千万次了。 这时,戒刀竟然慢慢挪动了一寸。 无心猛然察觉到这个变动,他当即意识到,刘苏即将挣脱九梵圣铃的压制。 “施主,快!” 雌虎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无心的催促,她将刺入刘苏胸口的匕首拔了出来,手臂高高举起,这次对准了刘苏颈部的动脉处。 此刀一落,刘苏除非是金刚不坏之身,否则的话必死无疑! 刘苏的咽喉处发出低吼,缓慢地拖动戒刀,挥向雌虎,然而他的动作,一瞬快过一瞬。 “不好。”无心明白凭自己的法力,已经无法压制刘苏,此时出于慈悲为怀的本性,他纵身向前,奔向刘苏而去。 就在戒刀贴近雌虎的刹那间,无心的身影出现在刀口下,雌虎的身躯被无心一撞,摔倒在一侧。 暗红色的刀刃,凛然贯穿了无心的胸膛,顷刻之间,白净的僧衣被染成了血红。 无心浑身浴血,喃喃地道:“但有一息尚存,不改诛魔之志!”说罢,他双手合十,低颂着九梵真经的法咒。 此乃催动九梵圣铃的至高法门——无量梵音。以无心的修为,根本不足以运用,倘若强行运功,必会自毁佛身,魂飞魄散! 真诀念毕,无心全身的气血几乎都要被抽空。与此同时,无心袖里的九梵圣铃自行飞出,散发出强而有力的佛音。 声声催魂,音音夺魄,渗透入刘苏的血肉之躯,只见刘苏抱紧头颅,仰天长啸。 下一刻,一缕黑色的气息从刘苏头顶的百会穴飘出,微一蒸腾,消散在天地间。 无心的嘴角,洋溢出一丝微笑。 九梵圣铃也不再发出声音,褪去了光华,仍旧浮在半空。 “刘苏施主...” 刘苏听到无心的呼唤,慢慢看向了眼前的僧人,他的眼神有如星辰一般,流露出的尽是懊悔与愧疚,久久才道:“无心师父,我对不起你。” 无心已经停止了呼吸,他缓慢地说道:“你的本性善良,然而当你被情绪迷惑的时候,噬魂双瞳就有了可乘之机...”说到这里,无心慢慢从衣袖里拿出一张被血染红的白纸,纸上写满了经文,“这是佛门静心咒...师父说,如果贫僧无法完成使命,就将它传给你...日诵...三遍...” 刘苏从无心手里接过白纸,点头道:“师父,请您放心。” “贫僧一死,九梵圣铃自会寻找它的下一任主人,施主请暂时将它携带,找到它认定的主人。” 无心双手合十,盘膝坐在地上,头颅低垂下去,再也没有说半个字。 此时,九梵圣铃发出最后一道铃声,仿佛是与主人的诀别,随之掉落在地。 刘苏俯身捡起九梵圣铃,只见它的外观与普通铃铛差不多,表面上刻有两个卍字,刘苏摇了一摇,圣铃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刘苏不忍看到无心暴尸深谷,于是在附近挖了一个土坑,将无心的尸体放了进去,同时也将那把戒刀一起埋葬。 刘苏跪倒在新土前,重重磕了三个头。随后,他站起身来,回望当场,荒凉的山谷,只有血与尸。 看着这些死去的双虎门的恶人,刘苏并没有丝毫的愧疚与懊悔,而后,他注意到了雌虎的身影。 雌虎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刘苏走了过去,运功替她疗伤。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雌虎的内伤渐愈,慢慢睁开了眼。 刘苏取出一个药瓶,将它放在雌虎身边,说道:“这是小还丹,日服一粒,七天后即会痊愈。” 临走之时,刘苏朗声说道:“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报仇。” 雌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苏离开,她坐在草地上,攥紧了手心。 沿着山谷往外走了不远,刘苏就看到远处的两个人影,柳成絮与柳如烟。 柳如烟看到刘苏,欢喜地几乎都从地上跳了起来,她远远就吵刘苏挥手,道:“刘公子!” 柳成絮十分惊讶,说:“刘苏公子,你...回来了?” 刘苏走近二人,道:“你们在等我么?” 忽然,刘苏手里的九梵圣铃受到了什么召唤一样,开始颤动,仿佛要挣脱刘苏的手掌。刘苏把手一松开,九梵圣铃闪烁着金色光芒,飘到了柳如烟的掌心。 ‘铃’地一声,光芒散去。 柳如烟嫣然一笑,问道:“这是什么,公子送我的礼物吗?” 刘苏看到九梵圣铃竟然认柳如烟为主人,也感到莫大的欣慰,他点头道:“这是先前那位修佛的师父送你的礼物。” 这时,柳成絮脸色一变,讶道:“刘苏公子,你胸口怎么在流血?!” 刘苏恍然大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只见鲜血不断地往下流,衣服已经完全被染红了,他忽然感觉到神志迷离,整个身躯往前一倒,幸好被柳成絮伸手扶住。 “刘苏公子,你没事吧?” 柳成絮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恍惚,有种渐渐远离的感觉,刘苏隐约能听到自己缓慢的心跳声,双眼渐渐暗了下去...... ------------ 第十五章 红尘世界,黄粱一梦 千山之巅,一抹白衣猎猎,迎风卓立,当真是风华绝代、冷艳无双! 刘苏站在远处的风雪里,喃喃注视着远处的白衣人影。等他回过神来,身上几乎被雪花完全覆盖,体温降到冰点,差点就冻死了! 这个白衣女子,想必就是江湖上最为神秘的传说,剑神卓一凡的师父! 半年前,刘苏在三天三夜的鏖战下,几乎拼掉了一条性命,终于击败了剑神卓一凡。 卓一凡年纪轻轻,纵横江湖十年,从未有过败绩,早已成为江湖剑者心目中的神话,这次剑神竟然栽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里,只怕这人世上,没有人能想得到。 剑神毕竟是剑神,即使在万众瞩目下输给了刘苏,看起来仍然十分淡定,只是说了一句:“你别以为赢了我,你就是天下第一剑了。我师父才是。” 刘苏追着卓一凡整整半个月,期间二人都打了几场,互有胜负。最后,卓一凡终于拗不过刘苏的坚持,告诉了刘苏,去哪里可以找到他的师父。 刘苏历经九死一生,终于到达了世人不曾涉足的昆仑山巅,见到了这位卓一凡口中的天下第一剑。 远处的那一抹白衣背影,迎风而立,自从刘苏第一眼看到她伊始,未动分毫。 她就像苍穹的星,云端的月,如刘苏这样的凡夫俗子,似乎只配远观。 刘苏攥紧了拳头,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孤冷,正好激发了他的斗志。他艰难地迈开步伐,一步一步,慢慢接近远处的人影。 三百步,整整走了三百步,刘苏站在她后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听闻姑娘之剑法天下无双,在下特来讨教!” 这一句清朗的话语,很快就湮没在风雪里。而那白衣人影置若罔闻。 刘苏等待了一会儿,心里暗暗寻思,难道这个人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于是他酝酿了一会儿,再度开口道:“在下想讨教姑娘的剑法!” 这一句话,刘苏几乎是喊出来的,同时也运用了内息,使得声调恢宏,中气充沛。 白衣姑娘仍旧没有任何动作。这一道背影,仿佛就是答案。 刘苏眉头一皱,心想:“这个人一动不动,难道...已经冻死了?” 这时,白衣姑娘缓缓侧过身,发上落下几缕雪花,遮掩了她的面容,刘苏只看到一双眼眸,冷然如星。 刘苏为这道目光逼视,心里忽然就没了底气,过了好久,才说道:“请赐教!” 声音虽然也不弱,但如果把之前的声音比作瀚海巨浪,这三个字就像平湖涟漪一样轻微。 白衣女子仍然没有说话。 刘苏顿了顿,说道:“在下曾与姑娘的徒弟,卓一凡比剑,稍胜了他一筹。后来经他指导,才知道这昆仑山上,有一位真正的剑神。” 白衣女子淡淡道:“从未有人称我剑神,我也不是剑神。” 刘苏自知说话不恰当,于是说:“抱歉,在下不远千里而来,想请姑娘赐教。” “你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战斗了。” 说完这一句,白衣女子重新转过身去,只留给刘苏一道不可亵渎的背影。 刘苏眉头一皱,他深深地明白,这个女子说得不错,自己孤身一人,爬上这巍巍昆仑,几乎就丢掉了九成性命,直到此时,自己还能保持清醒,凭靠的也是自己顽强不倒的毅力罢了。 然而耗费了这么多努力才见到想见的人,如果不能比试一场的话,又怎能甘心? 白衣女子虽然没有看刘苏,但竟能感知他心里所想,淡淡地说:“你若有命活下来,我会如你所愿。” 这一句话,让刘苏紧绷的心弦稍微松懈了下来。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十分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四肢的血管已经被冰冻,性命危在旦夕! 刘苏拼尽最后的气力,想要运转真气,驱寒送暖,然而一身真气早已耗尽。 刘苏浑身难以动弹,被风吹倒在风雪里,目视着飞舞的雪花,缓缓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风雪渐渐停了下来,只见天光破云,照在昆仑山巅。 白衣女子缓缓回身,看到几乎被埋在雪里的人影,她慢慢走了过来,挥袖扫开积雪,只见这个人浑身僵硬,脸色苍白无比。 她淡淡注视着这个即将被死神带走的人,就像看着一只蝼蚁,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怜悯。 虽然他不自量力,只不过是击败了自己的徒弟,就来挑战自己,但竟能到达这里,实在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毕竟在这个只有冰与雪的世界,能够见到一个活人,算是奇迹了。 这个人,既然拥有这份举世罕有的毅力,那就不应该带着遗憾而死去。 ...... 刘苏慢慢地睁开眼,感受到刺目的白光,令他有些无所适从,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眼睛渐渐能够适应光线的强度,刘苏坐起身来,环顾周围一眼,发现肆虐的风雪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天光。 此时,不远处的山崖前,一抹白衣绝世独立。 刘苏站了起来,朗声道:“请赐教吧。” 白衣女子没有说话,转身相对,看来是默许了刘苏的请求。 刘苏取下背后的剑袋,拿出一柄青光粼粼的长剑来,此剑名为墨竹,刘苏就是凭它击败了剑神卓一凡的。 刘苏拔剑拿在手里,问道:“姑娘,你的剑呢?” 白衣女子淡淡道:“败你,不需用剑。” 刘苏眉头一皱,索性把剑放了下来。 “这样你会败得更快。” 刘苏没有说什么,双手成掌势,需绘八卦图形。 “八卦掌么?”白衣女子的眼里似有光芒闪烁,“既是道门出身,你的功利心为何如此之重?” 刘苏毅然道:“我学武的目的,就是要当天下第一!” 白衣女子默默端详,没有说话。 刘苏微一皱眉,问道:“姑娘,咱们的比试,可以开始了么?” 白衣女子微一点头,两袖白衣荡了一下。 倏然间,疾风掠过刘苏的面门,刘苏根本就没有任何察觉,只见白衣身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修长的手指成剑诀,指甲已经贴在自己的颈部。 一时之间,刘苏冷汗直冒。卓一凡的剑法速来以快著称,没想到他的师父,身法竟然如此不可思异。这种速度,根本就不应该是凡人可以做到的! 白衣女子秀眉微蹙,问道:“就凭你这反应力,如何能胜我徒弟?” 刘苏道:“我没有准备好,我们再来。” 白衣女子慢慢退后十步,刘苏则凝神屏息,心想:“她动作这么快,看来我得率先出击才行!” 忽然,刘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提掌击向白衣女子,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倏然间人影一闪,刘苏竟然找不到她了! 刘苏站在原地,左右环顾,不待他找到白衣女子的位置,白皙的指甲又已经贴在自己的皮肉上。 刘苏吓得不轻,此时故作镇定,问道:“你是人是鬼?” 风声飘过,白衣女子已经站在山崖前,她淡淡地说:“当你克服分心的弊病,再来找我挑战吧。” 这一句话,足足困扰了刘苏两年之久。第一年间,他在昆仑山巅搭了一座木屋,白天里下山打猎,竟在此不毛之地住了下来。 在此期间,刘苏发现,白衣女子也并非一直都在山崖前卓立,山坳的后方有一座玄冰楼阁,她就住在那里。 一年后的仲夏时节,昆仑山仍旧寒凛。刘苏再一次被白衣女子击败。 这一次,刘苏大声问道:“你说我分心,我究竟是哪里分心了?” 白衣女子背对刘苏,淡道:“当你学会专注于战斗,自然就明白了。” 第二年里,昆仑山附近的动植物几乎被刘苏猎完,窘迫之时,刘苏不得不向厚起脸皮,前去玄冰楼阁敲门求助。 如此又过了一年,刘苏终于领悟到白衣女子所述的专注于战斗。这一次,二人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五十招,刘苏方才落败。 刘苏体会到进步的喜悦之余,似乎察觉到眼前这个人的道行较之两年前,仿佛变弱了一些。 “你的八卦掌法练得并不好,我那里存有八卦掌的一篇残章,你可以去看看。” 即日起,刘苏竟然获得了出入玄冰楼阁的资格。他来到楼阁内的书室,研读了八卦掌的残章,融会贯通之后,又翻阅了一些其他的书。最后,刘苏将一本《无双剑法》借了回去。 从他上山,一直过了五年,拿着剑的刘苏,终于与白衣女子打成了平手。这一次,二人的战斗十分激烈,甚至波及到周围的环境,刘苏辛辛苦苦搭建的木屋,竟然被自己一道剑气给劈垮了。 刘苏夜晚无处避寒,只得躲在玄冰楼阁的书室,瑟瑟发抖。白衣女子不知是不是看他可怜,竟然大发慈悲,让他暂时在二楼的一间空房里安身。 刘苏躺在干净整齐的床铺上,鼻端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翻了一个身,竟然在枕头上发现了一根残留的秀发。他捻起那根秀发,舍不得丢弃,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刘苏渐渐对于这名白衣女子有所了解,她生性冷淡,然而年龄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每夜子时,她都会离开一个时辰。刘苏有一次暗中跟着她来到十里外的一座山谷前,只见谷里飘出来一缕缕白烟,恍如仙境一样,白衣女子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白烟里。 刘苏按捺不住好奇心,也进入了山谷,忽然感觉到山谷里十分的温暖,走了几百步后,竟然发现一处天然的温泉水域! 白衣女子站在水边,缓缓解开自己的衣衫,那细长的双腿,纤瘦的玉腰,令刘苏大饱眼福。 片刻之后,白衣女子妙曼的身姿藏进了水里。忽然,她似乎有所察觉,侧脸看了过来。 刘苏同样地看着白衣女子,发现她左肩的肌肤上有一道青色的印记。过了片刻,他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连道几声错后,飞也似地逃了。 有了温泉水域的存在,刘苏的日子滋润了许多,起码不用一整天都挨冻了。同时,他也发现,在自己左手的肩膀处,竟然也有一道青色的印记,与她的一模一样! 一年后,刘苏凭借无双剑法与八卦掌,获得了一次胜利。也在这一天,刘苏终于见到了剑神的师父拿剑的模样。 剑鞘雪白无暇,刃吐寒烟,白刃与墨竹剑的青刃交锋,刘苏便能感觉到那股凛盛的寒意,令他难以招架。 结局到来的十分快,刘苏又输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落败,连刘苏自己也数不清了,不过既然是被她用剑击败的,刘苏当然感到莫大的满足感。 同时,白衣女子也表达了对刘苏的肯定:“对你而言,也许成为天下第一不是什么梦话。” 刘苏意气风发,说道:“等我打败了你,我就是天下第一了。” 白衣女子轻叹了一声,摇首不语。 刘苏奇道:“怎么?难道天底下还有比姑娘你更厉害的人么?” “等你打败了我再说吧。” 刘苏在这最接近的仙界的昆仑之巅,与这位白衣女子朝夕相处了整整十个春秋后,终于如愿以偿,击败了拿剑的她,但是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陪伴自己征战多年的墨竹剑,断了。 这一年的七月初七,昆仑山迎来了一年当中最温暖的时日。云巅的月,大的有些难以置信,清冷的光华洒在玄冰楼阁上,挂在门口的两只红灯笼随风摇曳。 两个人影对坐床沿,都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刘苏看起来十分平静,眼眸里流露出不尽的温柔,他慢慢地掀开大红锻绸。那一张绝世的面容,镌缕了千载冰冷,蓦地淡淡微笑,美得令人窒息。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刘苏喃喃念出这一句诗词,这是他早年在《诗经》中看到的。此时此刻,穷尽世间文字,似乎再也找不到能够形容眼前这名女子的词句了。 下一刻,两对火热的唇,猛烈地碰撞、交融。刘苏只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饥渴的动物,将她扑倒在床上,亲吻舔舐的同时,红衣一件接一件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雪白的肌肤,散出淡淡的幽香。 两道青色的印记,彼此交碰的同时,刘苏才终于明白,穷其半生的追寻,只为了等一个人的到来。 ------------ 第十六章 哥哥的套路 “刘公子,你醒了啊...” 耳畔的声音显得十分虚幻,刘苏喃喃半睁着眼,仿佛什么也看不到。过了一会儿,渐渐看到一张温婉如玉的脸,垂落的青丝,素白的衣衫。 刘苏此时脑海几乎空白,然而心头却猛然一震,叫道:“荨儿!” 柳如烟还未反应过来,忽然就被刘苏紧紧抱住。她秀眉微蹙,害怕自己挣扎而让刘苏伤势加重,只说道:“刘公子,是我,我是柳如烟啊。” 这时,柳如烟忽然感觉到肩膀的衣服上有一股温热的感觉。她低头一看,原来这个青衣公子竟然伏在自己的肩膀上,泪流不止。 “刘公子,你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吗...” 看到刘苏如此的悲伤,她的心,也隐隐作痛。纤瘦的玉手,轻轻抚摸着刘苏的背心,仿佛是母亲正在哄着哭泣的孩子一样。 “住手!”树林里传来一个声音,只见人影一闪,一双手抓住了刘苏的肩膀,把他从柳如烟的怀里拉开。随后,一只沙包大的拳头就迎着刘苏的面门砸了下去。 柳如烟脸色一变,叫道:“别!” “妹妹,这个人如此对你,”柳成絮满脸通红,显然是怒不可遏,“我饶不了他!” 柳如烟扑上前来,挡在了柳成絮与刘苏的中间,叫道:“哥哥,他没有把我怎么样,你不要生气了...” 柳成絮看了一眼刘苏,只见他面白如纸,又已不省人事,他的怒气也褪去了一些,从袖口里拿出一些草药来,道:“喏,我找遍了方圆十里,只找得到这些。” 柳如烟清点一遍,点头道:“够了。” 柳成絮坐在地上,看着妹妹将草药清洗干净,然后研磨,均匀地涂在刘苏胸口的刀伤上边,不禁问道:“妹妹,连我的金疮药都无济于事,你这样行吗?” 柳如烟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随后,柳如烟又捡起两根药材,清洗干净后,放在手心,将其捏碎,慢慢喂到刘苏的口里,合着一捧湖水,令刘苏吞咽下去。 忙活完,柳如烟的额头冒出香汗来,她抬袖擦拭,坐在地上,观察刘苏的身体情况。 自从刘苏在山谷里重伤昏迷,已经过去整整七天。最近的市镇也有三天的路程,他的伤势太重,绝不能再遭受奔波之累,便只好暂时安置于湖边。柳成絮依照柳如烟的交付,每天都去采集草药,柳如烟再将药材归类,分作内服外服,替刘苏疗伤。 柳成絮坐在一旁,在他心里,对于草药的功效十分怀疑,但看到妹妹如此坚持,他也不敢说破,只是默默想着:“刘苏啊刘苏,你这要是活了过来,我柳成絮就把名字倒着写。”在他心里,自然是希望刘苏不治身亡的,虽然妹妹会因此伤心,但如果他活着,对于妹妹来说,那肯定是更大的祸患。 “妹妹,刚才我不在,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柳如烟斜睨了一眼柳成絮,显然是对于他先前的举动大有责备之意,说道:“没什么。” 柳成絮眉头一皱,问:“那他为什么刚才抱着你不放?” 柳如烟被柳成絮问得心烦,嗔道:“那也是我愿意!” “你!” 柳成絮气得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禁把手一扬。 柳如烟也站起身来,道:“怎么,你要打我吗?打啊。” 柳成絮慢慢放下手,拍了拍柳如烟的肩膀,以示友好,柳如烟哼了一声,看起来并不领情,又回到刘苏身边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柳成絮温言道:“妹妹啊,你是怎么认识这个人的?” 柳如烟转过头去,道:“要你管。” 柳成絮苦笑两声,没再说什么。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只见刘苏的双眸轻微颤抖了一下,慢慢打开。柳如烟欣喜若狂,守候在刘苏身边,等他清醒,一双明媚的眼眸,流露出涓涓细水。 刘苏喃喃注视着眼前的白衣少女,眼神里似乎闪过一缕诧异,随后恢复了平静,梦呓般的道:“你是...柳公子的妹妹吗?” 柳如烟点点头,道:“刘公子,是我啊。” 刘苏微微点了点头,慢慢闭上了眼。 “嘻嘻。”柳如烟的心情忽然大好,看向了一旁的柳成絮,道,“哥哥,刚才我不该惹你生气,对不起啦。” 柳成絮撇了撇嘴,没说什么,因为现在该轮到他郁闷了。 不过柳成絮毕竟是聪明人,他沉思了好长一会儿,终于想到了另一个对策。这时,他的嘴角也浮现出笑容。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柳成絮找了一些木柴生火,随后又去抓了几条鱼靠着吃。 “妹妹啊,等刘苏公子伤好了,让他去州府,向爹提亲吧。”柳成絮假装不经意间说了一句。 柳如烟听了这话,不禁一怔,在她心里不会不明白,她爹又怎么可能会答应这门亲事呢? “哥哥...你提这个做什么?” 柳成絮暗喜不已,道:“妹妹啊,我想了想,刘苏公子他人也不错,这门亲事,老哥我十分赞成!” 柳如烟看起来有些郁闷地说:“可是爹娘他们...会不会同意呢?” 柳成絮听了这话,搔搔后脑,道:“嗯,这确实是个难题。”忽然,他看了一眼刘苏,“对了,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时候娶你?” 柳如烟双颊泛红,她低下头去,迟迟未语。 “那这样吧,等他伤好些了,老哥我就当一回媒人,如何?” 柳如烟嘴角的梨涡浅显,讶道:“哥哥,你可别唬我哦。” “哈哈,只要妹妹你愿意,老哥我就出马!”柳成絮拍着胸脯说了下来,因为他十分明白,妹妹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他想要和刘苏结秦晋之好,其难度可不亚于登天。 “且不说父母双亲会极力阻止这门亲事,刘苏多半也看不上这个丫头片子。反正是成不了的事,我可不当出头鸟。”柳成絮默默对自己说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而柳如烟不谙世事,以为哥哥是真心帮自己,哪里会想得到,这一切只是套路罢了。 ------------ 第十七章 新的祸端 如此过了三天,刘苏终于从长时间的昏迷中清醒了过来,渐渐有了转好的气色。 柳成絮提议道:“好了,我们带他去市集上求医吧。” 于是柳成絮背着刘苏往山林外边走,柳如烟跟在哥哥的身后,柳成絮专心看路,柳如烟就边走边照顾刘苏。 刘苏虽然没说什么,但也明白这些天多亏了柳成絮与柳如烟,心里颇为感动。 三天后,三人走出了叠嶂的山岭,来到了一处市集。柳成絮找了大夫替刘苏看病,大夫开了几味调理身体的药方,嘱咐每天服用。 趁着柳如烟给刘苏喂药的时候,柳成絮坐了过来,说道:“刘苏兄。” 刘苏半喝着药,不禁看了柳成絮一眼,只见他竟然称呼自己为兄长,不禁大为奇怪,问道:“柳公子,你怎么了?” 柳成絮温文一笑,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似的,沉吟了一会儿,道:“汗,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续弦的打算?” 听到‘续弦’二字,刘苏眉目微一闪动,看了柳如烟一眼。 柳如烟被刘苏一看,立刻羞得双脸通红,放下汤药,跑了出去。 这边,柳成絮继续说道:“我妹妹她待你很好,长得也不差,你也是看到了...咱们都是男子汉大丈夫,成不成,一句话!” 刘苏失笑道:“我是什么人你也不是不清楚,这件事断无可能。” 柳成絮听刘苏这么说,着实是松了口气,但他还得表现出一副颇为失望的样子,问道:“要不...你在考虑考虑?” 刘苏摇了摇头,道:“如果真是这样,你可要好好劝劝你那妹妹了,我罪孽深重,不是她能托付的人。” 柳成絮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道:“唉,这事不能强求的,回头我和我妹妹说说。” 走出屋子,柳如烟正在屋外等着,她一看到哥哥出来,立刻问道:“他...怎么说的?” 柳成絮看着妹妹,只见她的眉梢眼角流露出热切期待的色彩,他一向宠爱妹妹,害怕让妹妹伤心,到了嘴边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他微微一笑,温言道:“你别着急,这要慢慢来...” 两天后,刘苏的伤已经恢复了大半,下地行走已不成问题。柳成絮道:“妹妹不见了这些天,爹娘肯定急死了,我要带她回去。” 刘苏点头道:“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也该回青柳镇了。” 由于去州府要经过青柳镇,三人还能在路上同行一段距离。期间,柳成絮又找刘苏谈了几回,刘苏的态度十分坚决,从来没有答应。 柳成絮心里越是高兴,表现得就越是失落,他说:“既然这样,你也不要说什么,就当给我妹妹留一个念想好了。” 刘苏点头道:“明天就到了青柳镇,我们分别之后,她很快就会把我忘了的。” 第二天,三人走在山岗的阡陌小路上,距离青柳镇已经不远了。忽然,远处飘过来一阵清风,风中竟然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味。 愈往前走,气味便愈浓烈。直到跨过一座青石桥,三人才看到桥边倒着两具尸体。柳成絮过去查看,只见两具尸体血液凝固、身体僵硬,看来已经死去有些时候了。 慢慢接近镇上,沿途一共出现了十具尸体,看他们衣服打扮,都是镇上的居民。 路过酒馆的时候,酒馆里忽然传出声音。柳成絮推门进入,过了一会儿,提着一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儿出来,那男孩儿一脸苍白之色,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刘苏认得他,说道:“是你啊。” 柳成絮道:“这小家伙可厉害了,竟然拿菜刀砍我,幸好我躲得快!”说完,松开了他的背心。 刘苏俯下身去,拍了拍余生的肩膀,温然一笑,随后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晚上,来了一伙人...”余生看起来十分害怕,“他们杀了好多人...说是要找一样东西,还有的人,被他们抓走了...” 刘苏笑了一笑,安慰他道:“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说完,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走,去镇集上看看。” 镇集上的情景更为惨烈,街道血流成河,凝固在泥泞里,空气中弥散着血腥味,没有一个活口。 余生躲在三人后边,慢慢说:“当时我很害怕,老板娘让我躲在地窖里,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柳如烟牵着余生的手,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余生脸一红,说道:“我叫余生...” 柳如烟问:“年年有余的余,生活的生吗?” 余生道:“嗯。” “这个名字很特别呢。”柳如烟抿嘴一笑,“是你娘给你取的吗?” 余生的眼角闪烁着泪花,他讷讷道:“我爹娘很早就不在了...这个名字是老板娘给我取的...” 柳如烟轻拍余生的背心,叹道:“可怜的孩子...” 刘苏沿途查看,柳成絮和他并肩而行,问:“看出什么眉目了吗?” 刘苏反问道:“你呢?” 柳成絮摇头道:“这些人们手无寸铁,他们一个不放过,这个作风,肯定是魔教中人。” 这时,刘苏忽然‘嗯’了一声,慢慢走到屋檐下,俯身捡起了一个小东西。这个东西沉甸甸的,上边沾有血迹,刘苏与柳成絮都认得出来,这是魔教中人才会使用的透骨钉。 刘苏投以赞同的目光:“看来你说的不错。”说完,刘苏看向了不远处的二人,只见柳如烟正和余生说话。 “柳姑娘。” 柳如烟听到刘苏的声音,应道:“刘公子,怎么了?” 刘苏朗声说道:“你带着这小家伙,先去我家吧。” “好。” 刘苏带着柳如烟,柳如烟牵着余生,三人慢慢向南走。柳成絮走在后边,看着他们三个人的身影,宛如一家三口似的,柳成絮甩了甩头,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途经一片树林,四人来到了位于山脚的破屋。 刘苏送到门口,道:“这里很隐蔽,你们俩就在这等我们吧。对了,那个铃铛,还在你身上吗?” 柳如烟点点头,从衣袖里拿出九梵圣铃,道:“公子你要拿走吗?” 刘苏摇头道:“你好好保管,千万别弄丢了。” 柳成絮四下里看了看,也觉得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危险。 暂时别过柳如烟,刘苏与柳成絮二人再度返回青柳镇。走在路上,柳成絮忽然拍了拍刘苏的肩膀,递给他一张白纸:“喏,这是你的吗?” 刘苏接过一看,立刻便想起,这是无心临死前给自己的《静心咒》,他问道:“怎么会在你那里?” 柳成絮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我手快,这张纸就被你的血给浸了。” 刘苏将白纸张开,边走边看。柳成絮扫了几眼,发现纸上写得都是梵文,自己一个也不认识,于是问道:“怎么,你看得懂吗?” 刘苏没有理他,全身贯注地看着经文,口中默念。 ------------ 第十八章 冤家路窄 三人穿过那片小树林,刘苏才收回目光,将一纸梵文捏成团,扔进了涓涓河水里。 “啊?你都记下来了?” 柳成絮显然是大吃一惊。 刘苏点点头,淡道:“嗯。” 柳成絮问:“那上边写的都是什么?” 刘苏淡淡说道:“那是佛门的静心咒,你要学吗?” “哦,我就问问。”柳成絮不再和刘苏靠得很近。 忽然,远处飘来一句令刘苏颇为熟悉的声音:“慢着!” 刘苏转头一看,只见大路上一匹骏马飞驰而来,身后跟着一队官兵,马上的人锦衣飘然,不是唐公子又是何人? “哎呀,怎么遇上他了...” 只见唐公子纵身一跃,霍然抽出背负的长剑,剑尖轻颤,已经逼近刘苏的面门,刘苏脸色稍变,赶紧躲开。 柳成絮见机不妙,抽身退到一旁,以免被误伤。 一时间,唐公子的剑携游龙之势,打得刘苏左避右窜,毫无招架之力。刘苏身上的伤还没有恢复,加上这唐公子的剑法着实高明,起码有江湖上二流高手的水平,这倒令刘苏意想不到。 没过几招,刘苏就已经险象环生。柳成絮嘻嘻笑道:“刘苏公子,你怎么不还手啊?” 刘苏暗骂一句,只得说道:“你快来帮忙啊。” 话音未毕,唐公子一剑劈落,柳成絮飘身而来,从衣袖里掏出一把折扇,挡在剑下。 ‘噔’地一声,唐公子握剑的手一颤,她双眉倒竖,反手一剑刺向柳成絮。 柳成絮的折扇霍然打开,有如孔雀开屏似的,又将唐公子的剑招挡了回去。 唐公子退后几步,怒道:“还有高手助阵!” 刘苏苍白着脸,道:“唐公子,有话好说。” 唐公子哼了一声,冷冷道:“与你这个越狱的逆贼,还有何话好说?哼,这里发生的惨案,想必也是你策划的吧!” 刘苏道:“你又没证据,可别冤枉我。” “哼,这里只要是出了案子,你就在附近环伺,你真当我这么好骗吗?”唐公子负剑在手,质问道:“被你们掳走的那位姑娘可是太守的千金,我奉劝你们赶紧放人,争取宽大处理!” 柳成絮站出来说道:“这件事真的和我们没关系,你如果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帮你查案,找出真凶!” “贼喊捉贼,我是不会中计的。你们两个的模样我已经记得,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脱追捕!” 刘苏也懒得多费口舌,说:“唉,我也懒得和你废话了。” 唐公子听了这话,还以为刘苏要杀人灭口,赶紧横剑身前,回身说道:“我先挡着,你们快回去禀报知县,搬救兵过来。” 一队官兵转身便逃,真是十分的听话,没有一个人留下来断后。 刘苏大袖一摆,道:“你省省吧,我们如果要动手,还和你废什么话?杀人的是魔教,与我们无关。”说罢,刘苏将透骨钉扔到唐公子手里。“这是我们找到的。” 唐公子看了一眼,道:“这是透骨钉。” 柳成絮说道:“你想查案,我们可以帮忙;你想打架,我们也会奉陪到底。”说完,亮了亮手里的折扇。 唐公子沉吟了一会,点头道:“好,我暂时相信你们。”说完,他把剑送回了鞘里。 柳成絮也将折扇收回,说道:“我们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三人同行,一起去向镇集。还未走得几步,唐公子忽然顿了一步,刘苏与柳成絮的背心同时暴露出来。 “好机会。”唐公子暗暗蓄势,使出独门的点穴功夫,双手势如闪电,点向二人的背部穴道。 然而唐公子没有料到的是,走在前边的刘苏也是这般想法,而且动手更快。唐公子的手指还在半空,刘苏的手指已经戳到了他的胸口。与此同时,刘苏碰到唐公子软绵绵的胸脯,更加确信了他是女人的猜想。 柳成絮恍然不觉,回头一看,讶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刘苏松了口气,道:“他想暗中点我们的穴道。”说完,将目光投向了全身动弹不得、而又一脸不服气的唐公子,“一个时辰后,穴道会自行解开,你好自为之吧。” 柳成絮破口一笑,道:“呵,这人不简单,我还以为他真的与我们和解了呢。” 说话时,刘苏已经走开了,柳成絮最后扫了唐公子一眼,转身追上刘苏。 二人回到镇集,也找不到什么有利的线索。刘苏灵机一动,忽然道:“我们去蝴蝶谷问问吧。” 柳成絮眉头一皱,道:“蝴蝶谷一向保持中立,咱们俩就这么过去,又无人引荐,没准连门都进不去呢。” 刘苏微微一笑道:“没事,我在那里有熟人。” 柳成絮半信半疑地跟着刘苏一路往南,大约走了小半天,经过南山县后,来到一座幽静的山谷。 “哟,我肚子有点痛。”刘苏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我先去树林里解个手,你先进去等我呗。”说完,刘苏跑进了树丛里,没了踪影。 柳成絮白了他一眼,沿着林道走了百来步,来到公孙府的门口,还没有走上去,就被门卫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柳成絮自报身家:“在下拈花折柳,柳成絮。” 两名门卫对望一眼,都是摇了摇头,一个人道:“没听说过。” 柳成絮看到他们二人的反应,似乎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一样,心里颇为生气,暗想:“这两个蠢货,竟然连我的名头都没听说过!” 门卫胸膛一挺,喝道:“快快离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柳成絮稍作冷笑,手伸进衣袖里,已经摸到了折扇,心想门卫如果胆敢出手,自己势必要教训教训他们。 这时,刘苏从远处跑了过来,笑眯眯地说道:“让我们进去吧,我是你们少公子的叔叔。” 两名门卫看了刘苏一眼,对他有印象,于是让开了一条路。 柳成絮不禁瞅了瞅刘苏,心里十分好奇,为什么他就有这么大的面子。 刘苏畅通无阻地进入公孙府邸,顺利地见到了公孙轩与公孙林。刘苏先是向二人表明谢意,随后又说明了青柳镇发生的惨案。公孙林沉吟良久,给出了一个线索――长生堂的一个分舵,最近搬到了南山县附近,但具体位置,他也不知道。 天色渐晚,在公孙林的邀请下,刘苏与柳成絮留在蝴蝶谷,享用了一顿晚宴。席间,刘苏与公孙林相谈甚欢,堂堂柳成絮竟被晾在一旁,无人问津。遭受冷落的他,一个人喝着酒,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酒过三巡,公孙林忽然提到要给刘苏介绍几个漂亮的妹子,刘苏看起来对这桩事十分有兴趣。就在二人聊得正酣的时候,柳成絮忽然‘咳咳’两声。 公孙林这才注意到柳成絮,问道:“这位是?” 刘苏看了柳成絮一眼,道:“他” 柳成絮窝了一肚子火,这时想整一整刘苏,便道:“在下柳成絮,是刘公子的大舅子。” “抱歉,抱歉,先前那些话,就当我醉酒胡说罢。”公孙林听了这话,不禁一笑,举杯道:“来,这杯酒是敬刘公子再续姻缘的。” 刘苏感到有那么一丝丝为难,但是他脸皮也不薄,索性默认了这个事实,举杯一碰,把酒喝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二人都醉得不轻,走得摇摇晃晃的。 柳成絮搭着刘苏的肩膀,问道:“你....你是怎么和蝴蝶谷关系那么好的?...” 刘苏说道:“以前的时候,我和公孙隐是好朋友,自然而然地,他府里的人我都熟了嘛。” “公孙隐!” 听到这三个字,柳成絮的酒醒了一半:“你是说,你和以前的武林盟主,公孙隐是好朋友?” 刘苏点点头,十分平静地说:“是啊。” 柳成絮叹了一口气,喃喃点了点头,回想起这些天的经历,先是枫袖大师,后是武林盟主,这些江湖上的宗师级大人物,竟然都与刘苏有联系。他虽然不怎么服气,但也不得不佩服啊。 “这么多大人物都对他青眼有加,也许他配得上我妹妹呢...” ------------ 第十九章 长生堂的踪迹 刘苏喃喃睁开眼,晨光透过树丛,照在自己身上,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倒在一个树丛里睡了一晚上。柳成絮仍然没醒,一双腿搭在自己胸口,压得自己的伤口疼痛不已。 刘苏移开柳成絮的腿,拍了拍他的脸,把他叫醒。 二人走到南山县城附近的时候,忽然看到城外有一座高台,衙门的师爷高高站在台上,手里拿着一卷文件,好像是在宣读。周围围了一大圈平民百姓。 刘苏对此没什么兴趣,无奈他耳朵太尖,其中事情给他听了个大概――根据南山县庙王山附近的居民反映,山上有恶鬼作祟,已经失踪了好几人了,官府就想请懂法术的道士或者和尚前去驱鬼,赏金为100两。 刘苏听得这个传闻,沉吟了片刻,道:“走,我们去看看。” 柳成絮一笑,一个顺溜钻进了人群,朗声道:“我去,我去。” 师爷扫了他一眼,狐疑地道:“你会法术?” 柳成絮点头道:“当然,我保证把鬼赶跑。只是这银两,怎么个发法?” 师爷看起来并不怎么相信柳成絮,便道:“等你把鬼超度,庙王山恢复平静了,再来我这里拿钱吧。” 刘苏等他从人群里回来,问:“你搞什么啊?” 柳成絮拱手道:“赚点外快啊。” 二人一起往药王山的方向走去,都没有注意到,在人群外边,有两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 “师父,有人抢我们生意。” “他们两个会个屁的法术,走,我们也去瞧瞧!” 穿着一身黄色道袍的老人,牵着身边一个半大孩子的手,两个人蹒跚地往庙王山的方向走去。 沿着太平大道走,路上还能遇见许多拖家带口的村民,都在向南逃。大约走了十几里地,来到一个位于山脚的村庄,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条狗在田野里狂吠。 “人都跑光了。”柳成絮四下看了看,随后将目光落在村庄后方那一座深山上,山林十分茂密,看起来就有一种阴森的感觉,透过林梢,隐约看到山顶有一座建筑,像是庙宇。 刘苏沉吟道:“你说,假设长生堂的人都在山里躲着,然后装神弄鬼,把这周围的居民赶跑,是不是很合情理?” 柳成絮手托下巴,点头道:“不错,但是...长生堂可是魔教三大派阀里边最强的一派,不是能轻易惹得起的吧...” 刘苏:“你的意思是?” 柳成絮拱了拱手,道:“就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少了点?” 这时,远处的山道上传来人声,二人回身望去,只见一个老道士牵着小女孩,风尘仆仆地往这边赶。 刘苏莞尔一笑,道:“借你吉言,现在我们有四个人了。” 柳成絮大袖一甩,“走吧!去庙里瞧瞧。” 二人进入幽深的山林,寻觅上山的路。这里边虽然阴森,但是很宁静,除了风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刘苏与柳成絮都觉得很奇怪,山里边怎么会没有鸟兽呢?他们对望一眼,心里都觉得,来对了地方。 俩人沿着山路绕来绕去,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柳成絮踩到一个很脆的东西,被他一脚踩碎,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根白骨。 柳成絮叹息道:“真是晦气啊,怎么走到这鬼地方来了。” 忽然,不知从何处飘过来一道无名风,吹得灰尘漫天。刘苏与柳成絮都呛了几口,不约而同地往后退。 灰尘之下,隐约看到墓地里飘过几道身影,“嗖嗖”、“嗖嗖”地声音,看起来有些渗人。 柳成絮怂了,说:“不会真的有那种东西吧?” 刘苏拍着胸脯道:“没有的,你别吓唬自己。” 话音一落,阴风更加凛冽了,无数灰尘飘散在周围,仿佛降了一场大雾似的。柳成絮眼睛都睁不开,他胡乱摸了摸,抓住刘苏的手臂,叫道:“闹鬼啦!” 刘苏把衣袖挡在眼前遮灰,时而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浓郁的灰尘里,不时闪过鬼影,而且正在接近自己的位置。 刘苏扯开柳成絮,掌绘八卦,手心翻转,双掌推出,磅礴的掌劲将围绕在周围的灰尘与鬼影震开。 柳成絮睁眼一瞧,问道:“发生了什么?” 瞬息的功夫,灰尘又涌了上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刘苏深吸一口气,稳稳当当地站在风尘里,心想:“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花样!” 鬼影闪烁,游离在刘苏的身畔,仿佛随时都会发动袭击。他故作镇定,其实心里也有些害怕,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柳成絮已经吓得抱头蹲在地上,自己得表现得勇敢一点才行。 掌绘八卦,两股气劲推送出去,将环伺的鬼影与灰尘震散。然而不到片刻功夫,它们又围了上来。 “如果鬼影是人的话,肯定会被我的掌劲伤到...”刘苏在心里默默寻思,忽然觉得背心凉飕飕地,他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柳成絮。 难道说,真的见鬼了? 刘苏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诸位阴魂不散,想必是有莫大的冤屈,不知能否吐露一二,在下愿为诸位完成遗愿。” 他的声音十分浑厚,淹没在风里,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去。 豁然间,一缕声调随着风飘进刘苏的耳畔。 “女娲神殿...吾等死不瞑目...” 凄凉、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刘苏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无比的惊骇。还好柳成絮看不到,否则的话,他要是看到刘苏的表情,肯定是要吓破胆了。 三年前,刘苏就如现在这般,站在一地的尸骨之上。锋利的寒刃,不停地淌血。神殿的中心,伫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像,尽管沾满血污,石像仍是端庄而立,手托补天石,平静的面容,流露出来的尽是对世间万物的慈爱。 刘苏转过身,猩红的眼,死死盯着女娲的石像,他的手开始不停颤抖。 “就是你,将吾封印那么多年!” 剑刃轻颤之下,只见一道血色剑气破空而去。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整座石像灰飞烟灭。 霍然,刘苏挣脱回忆,睁开双眼,此时,他的眼神里,已经浮现出红色的光芒。 埋藏的仇恨与炽盛的杀意,渐渐地合二为一。 此时此刻,刘苏的理智尚未被完全支配,他闭上眼睛,开始低声诵念《静心咒》。 观自在菩萨,行深波若彼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 ...... 刘苏一边接一边的诵念,心中的魔性渐渐被压制下去。 柳成絮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只见刘苏双手合十,低眉闭目,正在念经! “对了,我也念经,这样就有佛祖保护。”柳成絮神情一亮,赶紧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开始念咒。 “波若波罗密,波若波罗密,波若波罗密,波若波罗密...” ------------ 第二十章 一场误会 南山县以及周边的九个县城都隶属于江夏郡,江夏郡及其他六个郡又都要服从荆州刺史部的管辖。柳太守身为江夏郡的一郡之主,其权利、地位,在当地都是至高无上的。 虽是如此,但在西陵城(江夏郡的都城)的楚王府,他可就与下人没有什么分别,甚至与小侯爷的交谈,也只能站着听。 小侯爷坐在太师椅上,喝着淡茶,漫不经心地道:“老家伙,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让本爷的未婚妻被强盗掳走了?!” 柳太守鬓发斑驳,连忙说道:“小侯爷啊,下官实在是该死,然而小女已经失踪半个月了,小侯爷能否与楚王交谈,让他出面请人帮忙?” 小侯爷喝了几口差,皱了皱眉道:“你这个废物,自己女儿都保不住!” 柳太守颤巍巍地,说:“小侯爷息怒!下官无能,只是小女与小侯爷有婚媒之约,也算是小侯爷的妻子了。不管怎么说,小侯爷请帮帮忙啊。” 小侯爷的茶已经喝完,只见他把青花瓷的茶盖放在手心把玩,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好吧,等我爹回来了,我就和他说。老家伙,本爷有话在先,如果你女儿出了什么事,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柳太守躬身说道:“下官一定竭力而为,务必请小侯爷将事情禀报楚王,请他相助。” 小侯爷已经十分不耐烦,甩甩袖道:“好了好了,现在改到我练功的时候了,你走吧。”说着,小侯爷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自顾自地离开了厅堂。 柳太守喟然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他自然是心里不好受,但是对方毕竟是楚王的公子,就算是再怎么轻薄,自己也得忍着。 回到府邸,刚一进门,夫人就迎了上来,叫道:“老爷,出事啦!” 柳太守白眉一颤,问道:“出什么事了?” 夫人笑盈盈地说:“方才,府里来了一位蝴蝶谷的客人,他携了很多贵重的贺礼,说是祝贺烟儿的婚事,还说有几句话要当面和老爷你说。现在他正在大厅候着呢。” 柳太守将信将疑地来到大厅,只见厅堂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品盒,座上有一个人。那人起身行礼,道:“在下复姓公孙,乃是蝴蝶谷的管家,此行专程携礼而来,向太守恭贺令媛的喜事!”说完,他长袖一挥,“长白山人形参、天山雪莲子各一对,百年灵芝一颗,冬虫夏草若干。” 柳太守与夫人听得这些词汇,几乎都要昏了过去,谁人不知,长白山人形参与天山雪莲子都是价值连城的珍稀药材,百年灵芝那可是旷世难寻,冬虫夏草也是极其罕见的。这么多宝贝当成贺礼,只怕是楚王府都拿不出手。 公孙管家微微一笑,续道:“在下代表蝴蝶谷,祝贺令媛与刘公子百年好合!” 柳太守脸色稍有迟疑,问道:“刘公子?阁下弄错了吧,小女的未婚夫婿是小侯爷李巽啊。” 公孙管家听了这话,也是一脸疑惑,沉吟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柳太守与夫人,还有公孙管家,三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 夜晚的庙王山,显得格外的凄冷,阴沉。 山顶的庙宇里闪烁着灯火,照映着门口两个僧人的尸体,死状十分恐怖,血流了一地。 “禀报坛主。”佛堂里,一个黑衣服的人跪在地上,“山下有人闯入!” 一名老头十分悠哉,斜躺在长椅上,他姓周,名供奉,是长生堂的坛主,也是这些人的首领。老头说:“这点小事也要向我汇报吗?杀了。” 黑衣服的人却道:“坛主,他们不是寻常百姓,都有武功的。” 周供奉沉吟着道:“那还用我说吗?把他们抓起来,拿去祭祀玄蛇!” “是!” 黑衣人匆匆离开了。 周供奉躺了一会儿,忽然一跃而起,慢悠悠地走出佛堂,来到庙宇的后院。黑夜里,后院站着青柳镇掳掠来的几十个百姓,都被长生堂的人控制住了。另一处则放置着一些尸体,都是被杀死的百姓。 长生堂的人一齐行礼,道:“见过坛主。” 周供奉阴沉着脸,道:“都两天了,你们还没有问出来?” 一个人道:“这些人,应该不知情。” 周供奉喝道:“你这个废物!”说完,扬手给了他一个嘴巴。随后,他走到人群之前,随手抓了一个小孩子到手上,“谁是他的父母?” 无人应答。 一名手下悄悄在周供奉耳边说:“他的父母昨天就被我们杀了。” 周供奉听了这话,把孩子放开,放缓语调说:“我也不喜欢杀人。你们就把知道的说出来,然后就放你们走。” 周供奉年岁已高,须眉尽白,看起来飘然如仙。其他人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庄稼人开口道:“老先生,你们所说的大眼睛,我们真的没有见过啊。” “不是大眼睛,是噬魂双瞳。”周供奉耐心地解释清楚,“半个月前,你们那里不是死了四个人吗,谁杀的他们?” 庄稼人摇摇头,道:“官府都说了,是自然死亡的。” 周供奉摸着小孩子的头,笑眯眯地道:“那换个问题吧,那一天,你们有没有见过什么不寻常的人出现在镇上?” 这时,酒馆的老板娘从人群里钻了出来,道:“那天在我的酒馆里,一共出现了六个外来人。其中四个就是被杀的人,还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周供奉眼神一亮,叫道:“那男人长什么样?” 老板娘沉思了好一会儿,慢慢道:“穿着青色衣服,看起来三十岁的样子吧。” “那他去哪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周供奉微微点头,道:“嗯,你可以走了。” 老板娘大喜过望,几乎都要跪在地上给周供奉磕头了,她连忙拉着自己的丈夫,跑出了人群。 忽然间,刀刃的寒光一闪而过,老板娘的尸首分离。鲜血溅了酒馆老板一身,老板睁大了眼睛,怒吼道:“婆娘!我和你拼了!” 老板将拿刀的人扑倒,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 周供奉双手负在身后,淡淡道:“看到了吗?找不到我要的东西,你们一个也活不成。” 正自说着,周供奉身边的小孩吓得呜呜大哭。周供奉摸了摸他的头,道:“小孩莫怕。” 小孩不敢再哭,呜咽着抽泣。 周供奉扫过人群,几十个居民,都不敢和他有目光接触,但是他并没有从人群中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三年前,在女娲神殿,自己膝下的两个儿子被同一人杀死,死得奇惨无比,尸体都拼凑不全。 而那个杀人凶手,穿着一身被血染红的青衣,手里拿着沾血的剑。周供奉没有看清他的模样,惟一能够记清的事物,就是当年被正魔两道争夺的魔物――噬魂双瞳。 噬魂双瞳出现的地方,就有自己的仇人! 回忆起这些深仇大恨,周供奉的额头上青筋暴涨,手掌的力气越来越大。‘啪’地一声,那个小孩的天灵盖竟然被捏碎。 周供奉抬起手掌,看着自己的手上沾满腥血,他喃喃地道:“我要让你,死得比这还惨烈千倍万倍!” ------------ 第二十一章 僵尸 这场风暴,一直持续到夜晚才有停歇的迹象。 刘苏与柳成絮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看到风势变小了,不禁都松了口气。 忽然,二人察觉到,在他们周围十步的距离外,竟然围了一圈人。只见这些人穿着前朝的官府,双臂向前僵直着,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它们抬起头颅。 “僵尸!”柳成絮看到它们眼眶里的尸虫,忍不住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众多僵尸从地上一跃而起,迎空扑向二人。 刘苏掌绘八卦,吟道:“排山倒海!”双掌推出,掌劲将僵尸震退。然而僵尸落地之后,再度跳了起来。 二人对视一眼,分别向两个方向躲开。 柳成絮折扇一扬,扇骨锃锃发光,刺向僵尸的咽喉,竟然刺不进去!他脸色大变,慌乱中拍出一掌,将僵尸打退,转身跑路,却又撞上一只僵尸,柳成絮的左袖被抓破。 柳成絮叫苦不迭,叫道:“快来帮我!” 刘苏一个人应对七只僵尸,自己都应付不来,哪里有空去理会柳成絮?只见他拳脚并用,将跳过来的僵尸打退,虽然招式厉害,但根本就伤不到这些僵尸。 这时,刘苏似乎听到了远处传过来的救命声,但以他的处境,也是束手无策。原来在远处的墓地边缘地带,一个老道士带着一个小女孩仓皇逃命,身后有僵尸索命! 忽然,小女孩脚下被石头一拌,摔了一跤。老道士当机立断,赶紧松开手,独自逃命。 小女孩脸色苍白,此时捂着脸,尖声大叫。 这时,树林里寒光一闪,只见一个清秀的人影持剑飞来,剑尖刺在僵尸的额头上,竟然刺不进去,剑刃被压得弯折。这人反身退开,凌空一腿,重重踢在僵尸的胸口,将僵尸踢飞了出去。 老道士赶紧回来,保住小女孩道:“恩人!” 这人倒握长剑,凛然道:“你们退后!”只见他锦衣翩然,面如冠玉,不是唐公子又是何人? 老道士看着唐公子与僵尸的战斗,连连叹道:“不成,这样根本就伤不了僵尸!” 说完,老道士取下背上的行囊,将其打开,掏出一把桃木剑来。随后,老道士咬破手指,以血画符,吟道:“急急如律令!” 这时,唐公子已被僵尸抓住手臂。老道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举起桃木剑便砍向僵尸,这把桃木剑十分圆钝,此时却有如天降神兵一般,将僵尸的脑袋砍了下来! 唐公子愕然失色,讶道:“这也行?” 老道士看起来十分得意地说道:“你们这些武功,打人还成。想要对付僵尸,还得靠老道的法术!” 唐公子扬手一指,道:“看,那边还有僵尸作祟。” 老道士举起桃木剑,道:“哼,就是再多的僵尸,老道也不惧!”说完,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 “妖孽,休得放肆!” 老道士一道烟跑来,举剑便砍掉了一只僵尸的脑袋。当他挥第二剑的时候,后方有一只僵尸扑了过来,老道士猝不及防,肩膀被僵尸抓住,双手施展不得,他胡乱挥了几剑,忽然手心一空,桃木剑竟然飞了出去。 刘苏身陷僵尸的重围,忽然看到飞仔空中的木剑,他神情一亮,道:“桃木剑!”当下使出一招排山倒海,将僵尸震退,飘身跃向半空,接住了桃木剑。 ‘嚯嚯嚯嚯’,几剑下来,四五只僵尸已经被砍掉了脑袋。 柳成絮见状,叫道:“快,快来帮我!” 刘苏微微一笑,剑影闪掣之下,围着柳成絮的僵尸也都被制服。 老道士盯着刘苏看,胡须几乎都竖了起来,看起来十分不满他抢了风头,说道:“你们有没有被僵尸伤到?” 柳成絮举手道:“我手上被抓了一下。” 这时,唐公子带着小女孩也赶了过来,他一见到刘苏与柳成絮二人,立刻就拔剑相向。 刘苏抢先说道:“别冲动!” 老道士从兜里掏出一把糯米,先敷在自己肩膀的伤口处。随后,又把它们分给了柳成絮与唐公子,令他们外敷。 唐公子一边敷糯米,一边说道:“你们两个,这下可别想再跑了。” 刘苏笑着赞道:“道长,您能让桃木剑削铁如泥,道法当真高明呢!” 老道士被刘苏称赞,不禁面露微笑,他咳咳两声,道:“这都是咱们道士的基本技能,算不上什么厉害本事!” 柳成絮忽道:“你们说,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出现僵尸啊?” 几人都没说话,老道士捋了捋胡须,说道:“前朝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一场很惨烈的战事。一名将军率领麾下的部队,在这里中了埋伏,战斗至一兵一卒,最后都死在这里了。依我看呐,他们多半是死得不甘心,这才阴魂不散。” 刘苏沉吟着说:“那这么说的话,这里应该会有整整一个军队的僵尸啊,怎么才这么几个?” 话音一落,周围立刻暗了下来,看来是月亮被云给遮住了。与此同时,周围又开始刮起阴风,吹得人胆战心惊。 唐公子横剑在手,颤声道:“怎么回事?” 柳成絮闭着眼,已经开始念咒了:“波若波罗密,波若波罗密...” 刘苏轻嗅风声,他在风中感受到了一股不太寻常的气息,而且这股气息愈来愈明显。 老道士掐指算命,一身道袍猎猎飞舞,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颤声道:“不好,今天是十五,僵尸王要出来吸取月精了!” “此地不宜久留,撤!” 柳成絮猛地起步,很快就跑得远了。过了一会,远处传来他的一声尖叫,只见柳成絮慌慌张张地又回来了。 “完了,完了!外边都是僵尸,还、还有一个大的!”柳成絮已经是肝胆欲裂,“老道长,你会不会什么遁地法术,带我们从地底遁走吧!” 老道士怒道:“胡说八道,我要是会遁地术,早就走了!”说完,老道士把小女孩搂在怀里,“你看看你,都吓到我徒弟了...” 唐公子环顾四周,只见四面八方都出现了僵尸的身影,一蹦一跳的,越聚越多。他抿了抿嘴唇,虽然没有溢于言表,心里肯定也是害怕的。 ------------ 第二十二章 惹不起的鬼将军 很快,僵尸就察觉到了人的踪迹,纷纷向众人的方向跳了过来。 柳成絮与唐公子两个都怕,但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拿着各自的兵器,硬着头皮冲了上去。老道士抱着徒弟,躲在树下瑟瑟发抖,直到僵尸逼近的时候,他才从衣袖里掏出一张黄纸符,贴在僵尸的额头上,僵尸立刻不动。 柳成絮眼睛尖,看到了,于是嚷道:“道长,纸符给我几张啊!” 老道士呸了一声,道:“我就五张符,你别想了。” 柳成絮一个起落,从僵尸潮里跳了出来,跑到老道士身边,希望借他的纸符保平安。 此时,唐公子的处境已经极其危险,几乎要被尸潮淹没,只见她手握长剑,不停地劈砍戳刺,也阻挡不了僵尸的来袭。 忽然,人影一闪而过,只见刘苏站在唐公子身前,高举桃木剑,吟道:“八荒归元。” 顷刻之间,刘苏一身真气聚集在木剑之上,幻化成为一道凌虚剑刃,‘砰’地一声,剑刃破碎,剑气有如潮水般涌向四面八方。 僵尸都被震飞出去,除了衣服被剑气划破之外,竟然毫发无损! 刘苏看到此等状况,脸色也不禁变了一变。他转身看向唐公子,正好撞见唐公子对他使出了点穴手。二人目光相接,唐公子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把手给收了回来。 刘苏稍作苦笑,道:“这等关头,你还想着点我穴道,活下来再说吧!”说完,刘苏抬头看了一眼,“上树。” 唐公子右足往地上一踏,身若凌虚,轻飘飘地跃上了树干。 刘苏手拿桃木剑,转身杀入尸潮,他以一人之力,挡住了三面袭来的僵尸,从而使老道士与柳成絮有了喘息的机会。 唐公子叫道:“到树上来,僵尸上不了树。” “对啊。”柳成絮神色一亮,纵身一跃,也攀上了一棵大树。 老道士生怕落后,赶紧抱着粗树干往上爬。等到他爬上树后,才发现自己的徒弟还在树下,于是叫道:“徒弟,快上来呀。” 小女孩仰头看着树上的老道士,竟然‘哇哇’大哭起来。 柳成絮盯了一眼唐公子,道:“看什么看,下去救人啊。” 唐公子白了他一眼,反问:“你怎么不去?” 柳成絮毕竟是侠义心肠,他把心一横,道:“我去挡着僵尸,你把她带上来。” 柳成絮跳下树干,掏出折扇,阻挡从东边跳过来的僵尸。唐公子趁机抱起小女孩,把她带回了树上。然而柳成絮却被僵尸咬住了胳膊,怎么也挣不脱,他连忙叫道:“救我,救我!” 老道士掏出余下的几张纸符,往下一扔,道:“贴它额头!” 柳成絮伸手去抓,但是纸符在半空中被风给吹走了,他哪里抓得到?还好唐公子抓住了一张纸符,又从树上下来,将纸符贴在僵尸的额头上。 柳成絮这才能抽回手臂,回到树上躲避,只见他用糯米外敷伤口,手不停地颤抖,一张脸白得吓人,显然是给吓坏了。 唐公子觉得好笑,嗔道:“嘻嘻,胆小鬼,你看你同伙,他多英勇。” 柳成絮横了唐公子几眼,“要是有桃木剑,我肯定也不怕!” 这时,老道士说道:“对了,老道这里真的还有一把桃木剑,刚才太紧张,我给忘了。”说完,老道士又从行囊里拿出一把桃木剑来。 柳成絮的脸色很是难看,唐公子故意挑衅道:“喏,桃木剑来了,你快去杀僵尸啊。” 气急败坏的柳成絮不禁反咬一口:“唐大公子,你剑法不是很高明吗,你怎么不去啊?” 唐公子拱手道:“因为我害怕啊,你不是说你不怕吗?” 柳成絮扒着树干,生怕掉下去了,说道:“我看呐,天底下也就刘苏那个疯子才不怕僵尸。” 刘苏血战尸潮,连他也数不清,自己已经杀死了多少只僵尸,他只知道,僵尸源源不绝,看起来不太可能杀得完。 “那边有个僵尸王,要杀了他才行!” 刘苏听到老道士的声音,凝目远望,只见远处的空地上,站着一只大僵尸,正在仰头沐浴月光。 青影一闪而过,径向僵尸王那边而去。 “一剑封喉。” 剑影有如闪电一般,以不可思异的速度,插向僵尸王的咽喉部位。 刘苏的手腕一震,他一手握剑,另一只手摁住剑柄末端,用力往前压。桃木剑发出最后的哀鸣,在巨大的压力下,‘旮旯’一声,断为了七八截。 僵尸王的咽喉,竟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啊!” 刘苏大惊失色,赶紧撤离,一路回到众人的附近,道:“桃木剑根本伤不了僵尸王啊。” 老道士两眼瞪得大大的,颤声道:“这里本就是极阴之地,加上僵尸王每月吸取月华,看来是修得阴魂珠,成魔了!” 此时,远处传过来一声低吼,草叶都为之震撼。僵尸王看来是发觉了刘苏等人的踪迹,指挥众多僵尸,形成包围阵型,围了过来。 老道士一溜烟地从树上滑了下来,边跑边道:“快走啊!” 柳成絮与唐公子纷纷下树逃命。很快,柳成絮和老道士都跑得没影了。 唐公子怀里抱着小女孩,跑起路来颇有不便,差点被僵尸给扑住,幸好有刘苏替他们断后。 刘苏且战且退,没有了桃木剑,对付起僵尸来十分吃力,他掩护唐公子,撤退了大约五六里地,僵尸便不再追逐二人了。 “幸好,僵尸王要汲取月华,没空搭理我们。”老道士从树后钻了出来,说道。 唐公子将小女孩还给老道士,道:“你带着你徒弟,赶紧下山去吧。” 老道士牵着小女孩的手,说:“小雪,快谢谢大哥哥。” 小女孩十分恭敬地说道:“谢谢大哥哥救我。” 唐公子莞尔一笑,温言道:“不用谢啦,你快和你师父离开这座山吧。” 临走之时,老道士看了三人一眼,微笑道:“咱们若有缘再见,老道会免费给三位算上一卦!” 说完,老道士牵着小女孩的手,俩人下山去了。 ------------ 第二十三章 噬魂双瞳 三人目送着老道士离开。柳成絮轻轻嘘了口气,回想起刚才的经历,自己可谓是出尽了洋相,所以心里十分不好受。 刘苏笑着说:“怎么,脸色那么差?” 柳成絮看着刘苏,气不打一处来,斥道:“本公子怎么遇上你这个煞星,差点把命都赔上。” 刘苏无言以对,只好拍了拍柳成絮的肩膀,以示安慰。 唐公子趁他们俩说话,悄悄地站到刘苏与柳成絮的身后。他一言不发,暗中使出点穴手的功夫,想要将这两个人一举制服住,押回去审问。 然而他万万意想不到的是,前边的刘苏早有了这个想法,而且出手动作比唐公子快上三分,唐公子看到刘苏的手指伸过来,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立刻又动弹不得。 刘苏淡淡说道:“一个时辰。” 唐公子僵着脸,勉强吐出几个字来:“你...把...我...放...这...里,僵尸...来...了...怎么...办?” 柳成絮搔搔后脑,也说:“是啊,虽然这个人挺讨厌的,但总不能让僵尸把他给吃了吧。” 刘苏想了想,把唐公子给抱了起来,随后跃上一棵树,将他放在树上。 二人四下里看了看,没有发现僵尸的踪影,于是放心地离开了。 走在阴森的山路上,柳成絮对先前的经历仍然心有余悸,忍不住说:“那个僵尸王这么强,连桃木剑都奈何不了它吗?” 刘苏淡淡地道:“如果是三年前,我就能把他杀掉,取出他修炼的阴魂珠。” 柳成絮不以为然:“你就吹吧。” 刘苏不禁一笑,道:“你不信算了。” 实际上,刘苏这句话并不是在吹牛,他曾经有一把举世神剑,名作月影寒,是他从昆仑山巅带下来的。剑上附有仙魂,天生克制魔物,自然能降服僵尸王。 而且,僵尸王能够成魔,一定是修得了阴魂珠,阴魂珠也是一件极其厉害的宝物。刘苏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心里也是惦记着阴魂珠的,只是当下,他的实力还不够。 忽然,黑暗处闪过一个影子。刘苏飘身追了过去,喝道:“什么人?!” ‘飕飕飕’,黑暗里飞出来三样事物,刘苏看得分明,这就是透骨钉。刘苏退后躲开,害怕中招,不敢追进暗处里。 与此同时,树上掠过三道身影,一齐攻向刘苏的背部。 柳成絮叫道:“留神!”正欲去帮忙,忽然发觉头顶有声音,抬头看去,竟是三个人影正准备偷袭。 刘苏听到柳成絮的提醒,已有了防备,三人的偷袭并没有奏效,只见人影一闪,消失在黑暗里。 柳成絮这边的三个人也只和他过了两招,随后也都退往黑暗处,消失不见了。 正在柳成絮迟疑的时候,从别的地方又飘出来三个人影。柳成絮正被其他地方的动静所吸引,反应不及时,肩膀被透骨钉击中,顿时就痛得浑身无力。等他反击的时候,人影又已经消失了。 刘苏来到他身边,说道:“留神,这是三鬼夜行阵。你我背对彼此,看好各自的方位,不要被偷袭。” 柳成絮强忍疼痛,与刘苏背靠着背,各自环伺着周围。 黑暗之中,人影不停地闪动,凛冽的风,吹在二人的身上。 忽然间,黑暗里银光闪耀,四个方向竟然同时射出透骨钉。刘苏与柳成絮脸色一变,分别向左右躲开。就在他们二人分开的时候,整整十二个人影从黑暗中现身,三三一组,分别夹击刘苏与柳成絮。 刘苏的心念一动,两只凶煞的眼,凭空出现。三个人与这双眼目光交接,立刻就不能动弹,只过了片刻,他们就死透了。 后方的三个人见到噬魂双瞳,赶紧退回黑暗里。 刘苏冷冷一笑,携噬魂双瞳,纵身追了上去。尽管他们跑得快,但终究没有逃脱被吞噬魂魄的命运。 刘苏在黑暗中等待,与柳成絮颤抖的一队人抽身回撤,正好与噬魂双瞳照面,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吸引过去,很快,地上又多了三具尸体。 最后的三个人分开撤离,刘苏与柳成絮一人追杀一个,剩下一个人,被他给逃掉了。 肃清场地,刘苏这才有功夫去照看柳成絮的伤势。他掀开柳成絮的衣服,只见透骨钉已经穿透皮肉,牢牢钉入骨骼,没有工具的话,还拔不出来。 “朋友,你得暂时忍忍了。” 柳成絮苦着脸,道:“咱们犯不着这么冒险,要不,咱们还是和老道士一样,撤吧。” 刘苏眉头一皱,问道:“都到了这个地步,长生堂肯定就在山顶的庙里。我们一走,他们肯定也要跑了。” 柳成絮叹了口气,说道:“长生堂杀了青柳镇上那么多人,我们一路找过来,乃是处于惩恶扬善的本分,但是也犯不着命也不要了啊。” “不是的。” 刘苏的脸色看起来十分平静,他慢慢摇头,续道:“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报仇。” 柳成絮奇道:“报仇?什么仇?” 刘苏坐在柳成絮身边,目光低沉,渐渐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当中。 “长生堂里有一个叫做周供奉的,此人最是卑鄙无耻。三年前在五毒教,他伪装成五岳剑派的人,暗中用五毒针伤了我妻子。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 说到此处,刘苏紧紧咬住了嘴唇,脸上写满了悲痛与沉重。随后,他慢慢睁开眼睛,瞳孔里浮现出红光。 柳成絮脸色大变,叫道:“刘苏!” 刘苏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静心咒》,诵念三遍之后,心中的魔性渐渐消退。 柳成絮重重嘘了一口气,心想:“我发现只要一提到...妻子...刘苏就要魔性大发了。”他暗中打定主意,绝对绝对不能在刘苏面前提起他的亡妻。 柳成絮咧开嘴一笑,用手搭在刘苏的肩膀上,说道:“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和你走这一趟!” 刘苏十分诚恳地说:“交了你这个朋友,很值得。” 刘苏撕下衣袖,将柳成絮的肩膀包扎起来。二人稍微休息了一会之后,站起身来,沿着漆黑的山路,去向了位于山顶的小庙。 ------------ 第二十四章 幽魂灯 这一路上,二人整整遭遇了三波阻击。 第一波共有十二人,使的也是三鬼夜行阵,然而在噬魂双瞳的面前,所有的伪装都是苍白的,阵法很快就被破了。 第二波来了二十人,武功都比先前的高强许多。十人正面冲上来,与刘苏、柳成絮近身缠斗,另外十人伺机而动,时不时偷袭两招,射出各种暗器。 这些人的身法都很快,刘苏虽然能够用意念控制噬魂双瞳,但是很难捕捉到他们的视线。最后,刘苏与柳成絮凭借着卓越的武功修为,将他们一一除去,但是也都受了几处伤。 月夜寂然,二人已经来到了庙宇的门口,站在这里,已经能够听到庙里传出来平民百姓的哭声。 这时,庙宇的两扇门被震飞,走出来四个人,这四个人身穿玄黑色衣服,有老有少。 刘苏认得出来,这四个人就是长生堂的一级高手,其武功之高,足以媲美江湖上的一二流人物。 三年前,周供奉就在长生堂的一级高手之列,如今应该已经升任坛主了吧。 刘苏默默地想着,面对四个高手,他丝毫不惧。然而柳成絮却有些担心,但是他见刘苏非常自信,便没有吭声。 “一人对付两个。” 柳成絮正想说话,只见青影掠过,刘苏携双手掌劲,已然杀了过去。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汇聚体内修为,同时击出右掌。 刘苏与他二人的掌心还未相接,双方已经开始比拼内力。刘苏摒住呼吸,催化一身修为,纳入双掌,化作一股股剧烈的掌劲,直推向他二人。 两人脸色一白,几乎要吐血,各自将身体里所有的内力都使了出来,拼了性命,强行挡住刘苏的攻势! 其余两个人见势不妙,正欲出手。柳成絮折扇一扬,迎了过来,但他毕竟有伤在身,以一敌二实在是吃力,抵挡不了一会,就已经处于下风。 这时,与柳成絮对战的一个黑衣人抽身撤退,回援同伴。柳成絮与一个黑衣人单打独斗都有些吃力,只好说道:“小心身后!” 刘苏虽然听到柳成絮的声音,但他也无法分神。此时,只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起,伴随着一声怒吼,掌劲汹涌澎湃,顷刻间便把他们两个人掀飞。 忽然间,黑暗里剑影一拙,竟将刘苏背后的刀刃给挡了下来。 刘苏先前这一掌使出了九成内力,这时几乎已经与常人无异,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锦衣人影挡在自己后边,正是唐公子! 唐公子以剑招架,回头扫了一眼刘苏,说道:“哼,今天肯定把你抓回去!” 刘苏苦笑几声,心里头还是很感谢唐公子前来相救。 “嘿嘿嘿嘿。” 屋檐下的暗处飘过来几声沙哑的冷笑。 刘苏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勾起了他心中埋藏的仇恨,怒道:“周供奉,你果然在这里!” “老夫确实在这里。”黑暗里走出来一个老头,须眉尽白,一副笑盈盈地模样,就这么看着刘苏。 刘苏怒火腾然,一双眼睛又开始浮现红光。 骤然间,周供奉已经出现在刘苏的面前,枯瘦的手臂,紧紧锁住刘苏的咽喉,将他提了起来。 周供奉看着刘苏痛苦的表情,冷冷地道:“三年前,老夫或许还有些怕你。嘿嘿,你以为你还是老夫的对手吗?” 此时的刘苏,已经完全被痛苦与仇恨所支配,噬魂双瞳的魔性不断地侵袭他的意志,他那一双眼睛,红得发紫! 周供奉真是恨不得立刻将这个杀子仇人给杀死,但是他竭力忍住心中的仇恨。因为这个时候,还不能杀他。 周供奉慢慢地从衣袖里掏出一样法宝,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 “等老夫用幽魂灯把噬魂双瞳从你身体里抽离出来,你的死期就到了!” 说话间,幽魂灯的焰火升腾,越来越猛烈,很快,幽蓝的焰火将刘苏团团包围住。 此时的刘苏,只感受得到无尽的痛苦,火焰灼烧自己的皮肤,如欲将自己焚为灰烬。身体里的血液,正在慢慢干涸。 双眼,双耳,鼻腔,口唇,都流淌出鲜红的血液。 “你杀了那么多人,这也是你应得的报应。”周供奉紧紧握住幽魂灯,灯焰也将他的衣服引燃。 柳成絮见状,惊道:“不好,唐公子,你快去救刘苏。” 唐公子此时被黑衣人死死地缠住,根本就脱不了身,他一边舞剑,一边说:“我没有办法!” 时间分秒过去,在焰火猛烈的灼烧下,七团猩红的气体从刘苏的七窍飘了出来。然而刘苏的体外都是猛烈的火焰,猩红的气体无处遁形,最后,其中一团气体重新进入刘苏的身体,其余六团钻进了幽魂灯的灯芯里边。 “原来这就是噬魂双瞳原本的模样吗?” 周供奉狂笑不止,在他的催持下,幽魂灯的灯焰渐渐减弱。只见灯芯里有一团浑浊的腥气,正在猛烈地冲撞灯壁,然而却无法破灯而出。 周供奉死死地抓住刘苏的咽喉,逼问道:“快说,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才能使噬魂双瞳为我所用?” 此时,刘苏两眼无光,几乎是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仿佛没有听到周供奉的话。 “不说?” 周供奉一掌击在刘苏的腹部,打得他五脏颤抖,鲜血不停地从嘴角往下流。随即,周供奉不停地抽打刘苏的双脸,喝问道:“你说不说?说不说?!” 看着刘苏被周供奉如此折磨,柳成絮心里是又痛又恨,真是巴不得冲上去将那个老头一拳打死!然而他与唐公子一样,被黑衣人死死缠住,根本就抽不出身。 最后,周供奉的手也打痛了。他打量了刘苏几眼,稍微变了脸色,喃喃地道:“难道抽离了噬魂双瞳,宿主也活不成了?呵,即使你是将死之人,老夫也要亲手了结你。” 枯瘦的手指,渐渐施加力道,刘苏的咽喉,几乎已经要被捏碎。 刘苏的脸肿成了猪肝色,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周供奉死死盯着他,嘴角慢慢上扬,慢慢享受这场复仇的盛宴。 ------------ 第二十五章 魔主降临 此时此刻,周供奉十分坚信,自己只需要再用上微毫的力量,眼前这个人的喉咙就会粉碎,失去两个儿子的仇恨将得到释放。 柳成絮一咬牙,拼着被黑衣人打中一掌的代价,强行掷出五根无影神针,周供奉躲掉了其中四根,还有一根扎入了他的右手腕。 ‘啪’地一声,幽魂灯落在地上,灯焰经受动荡,变得极其的微弱。受困灯芯的腥气,此时竟然突破了灯焰的禁锢,正在往外逃离。 周供奉立刻放开刘苏,左手捡起幽魂灯,催动法诀,灯焰立刻凛盛。然而在此之前,已经有三缕腥气飘了出来,重新进入刘苏的身体。 即将融散的双瞳,骤然间复原。只见那一双褐色的瞳仁里,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 这个时候,一个古老而又苍白的语调在刘苏耳畔游离。 “你需要我的能力,否则的话,你活不下去。” 刘苏的眼神里闪过一缕凛然,他在心里对那个声音说道:“把你的力量,都拿给我吧。” 那来自地狱的低笑声,只有刘苏一个人才听得到。 周供奉处理好幽魂灯,这时又将目光转向刘苏,冷冷地道:“你该上路了。”枯瘦的手臂,再度掐住刘苏的咽喉,将他的身体提了起来。 刘苏的眼神里同时存在褐色与红色的光芒,透露出凛盛的杀意! 周供奉也注意到了他眼神的变化,狞笑着道:“怎么,不服气吗?” 周供奉手上的力道猛然增重,想要一举将刘苏击杀。 “你本来可以杀我,只可惜...你没机会了。”前一刻还奄奄一息的刘苏,忽然间说出话来,只见刘苏抬起左手,扣住了周供奉的手腕。 顿时,周供奉的眼睛睁得极其之大,满脸的震惊:“怎么可能?...啊!” 刘苏已经将周供奉的左手扭断,任由周供奉往后退步,他淡淡地说道:“我倒要感谢你,从我身上抽离了一半的噬魂双瞳,从而使我可以完全地控制他的力量。” “不可能!”周供奉的脸上写满了痛苦,“你注定要死在我的手里!” 刘苏的嘴角浮现出淡淡微笑,他慢慢往前走着:“你们父子,也到了团聚的时候。”正在说话间,刘苏轻轻松松地躲开了身后一个黑衣人的袭击,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将其捏碎。 掌心推出,击在黑衣人的胸口处,黑衣人犹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胸口凹陷下去一大块,肺腑显然已经被击碎。 此人一死,黑暗中又出现七名黑衣人,挡在周供奉的前边,都是长生堂的一级高手。 刘苏与他们对峙了一会,抬手把嘴角的血迹擦干,轻轻地笑了笑。 两名黑衣人与刘苏比拼掌力,然而他们未曾料到的是,刘苏的掌劲一分为二,其中一股是纯正的道门内力,而另一股气息十分寒彻,就像是毒素一般,一经入体,传遍全身。 不过尔忽之间,二人的五脏六腑都被寒彻的气息重创,各自口吐黑血,仰头倒地。 其他五人见到这个状况,都已经吓破了胆。再面对刘苏的掌势,他们只能一哄而散,哪里还敢正面硬抗? 如此一来,气势上就被刘苏给压了下去。五个人即使跑得很快,也被刘苏一个接一个地追上,杀死。 这个时候,周供奉早就跑得没影了。 刘苏转身看向柳成絮与唐公子,唐公子还能应付过来,柳成絮口吐鲜血,已经陷入了苦战。 人影一掠而过,刘苏抓住与柳成絮对战那名黑衣人的肩膀,一掌将其毙命。 柳成絮看到刘苏眼神若隐若现的猩红,心里‘咯噔’一下,断定刘苏失去理智,又入魔了。所以他的脸色比先前更加难看,不顾一身的伤痛,转身就跑。 刘苏拉住他,道:“你跑什么?” 柳成絮头都不敢回,用力扯着自己的衣服,叫道:“你别杀我,我是你朋友。” “你怎么了?”刘苏只感到莫名其妙,“我当然知道你是我朋友。” 柳成絮回头一看,奇道:“怎么,你没有入魔?” 刘苏摇了摇头,道:“没有!” 柳成絮重重松了一口气,哂道:“那你吓我做什么!”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索性坐在了地上。 那边的唐公子还在和黑衣人颤抖,柳成絮一边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说道:“你去帮他解围啊。” 刘苏喃喃注视着唐公子的身法,过了一会儿才道:“不用我去。” 他们二人又过了十几招,唐公子反守为攻,‘刷刷刷’三剑势不可挡,将黑衣人逼退。随即,唐公子乘胜追击,将其一剑封喉。 “你们两个,就知道看戏,不帮忙吗?”唐公子对付完这一个难缠的对手,脸色看起来都有些白,“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青柳镇的居民都被关押在这里。”刘苏指着庙,“现在可以证明我们是青白的了吧?” 三人进入庙宇,这时,所有活下来的长生堂弟子都已经撤离。唐公子安抚完这些百姓,将他们的束缚一一解开,准备把他们带下山。 刘苏站在后院的水井旁,喃喃注视着井底,若有所思。 柳成絮走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刘苏眨了一下眼睛,说道:“这水里有一条玄蛇。” 柳成絮扔了一个石头进去,只听见‘扑通’一声,井底毫无动静。他嗤笑着道:“你是出现幻觉了,这水里什么都没有。” “不,”刘苏的脸色看起来很平静,不像是胡言乱语,“我能感觉得到,这条玄蛇还处在幼年期。” 柳成絮摆明了不信,说道:“那你把它捞上来呗,也好让我见识一下,玄蛇到底长啥样。” 刘苏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行,等他长大了再说吧。” “切。”柳成絮一脸的不屑之色,他忽然想到一个疑惑,问:“对了,先前看你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又生龙活虎的了?” 刘苏看了一眼远处的唐公子,压低声音说道:“这个周供奉,他用幽魂灯抽走了噬魂双瞳一半元魂,剩下的一半元魂在我体内,已经无法控制我的心神。” “哈哈,刘苏,”柳成絮笑得十分爽朗,“你连这都对我说,看来真没把我当外人看了啊。” 刘苏莞尔一笑,道:“比起刘苏这个名字,我更希望别人能称呼我为‘魔主’。” ------------ 第二十六章 戒刀 这话一出口,柳成絮立刻脸都吓白了。 刘苏笑道:“我开玩笑的。” 柳成絮把脸一横,怒道:“你...!” “你先前还不是以你妹妹的婚事来逗我。”刘苏笑着说道,“不过我比你聪明,我没有中招。” 柳成絮叹了一口气,道:“我那也不全是开玩笑的。我妹妹是真心喜欢你,而且她今年七月,就要嫁给楚王府的小侯爷了,她不愿意,我也不赞同,但是没办法。” 说到这里,柳成絮的眼神里闪现出希望的光芒,他看着刘苏,继续说道:“如果你能在这之前娶了我妹妹...” 刘苏一笑,道:“我不会上当的!” 柳成絮一脸正色地道:“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说真的!你是个不错的人,虽然有些时候比较古怪,我妹妹应该不会介意的。” 刘苏沉吟未语,他看得出来,柳成絮这一番话发自肺腑,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如果在先前,刘苏一定会果断的拒绝。然而这个时候,他却想得更多、更远。 以柳如烟的美貌,加上她秀若芝兰的气质,要说刘苏完全没有动心,那也是没人信的。 况且,刘苏的意志虽然能够压制压制魔性,但也只是暂时的。噬魂双瞳作为古老的魔物,终究还是需要九梵圣铃的佛性来克制,而柳如烟就是九梵圣铃的主人。 九梵圣铃与噬魂双瞳,这一对遗落在人世间的圣器与魔物,在冥冥之中,仿佛将两个世人的命运缠在了一起。 刘苏思虑完毕,收回目光:“好,等我先办件事,我就去州府提亲。” 柳成絮原本还有些担心,见刘苏答应的很爽快,他高兴地连伤痛都忘了,说道:“哈哈哈,我就是你大舅子了。走,我们快回去,带着妹妹去见爹娘。” 唐公子忽道:“你们要下山的话,就和我们一起走吧。” 刘苏看了他一眼,他心里明白,唐公子是担心路上再遇到长生堂的余孽,所以想拉他们俩一起,于是刘苏说道:“好。” 刘苏扶着受伤的柳成絮,唐公子带着平民百姓,一群人慢慢往山下走。期间,刘苏还暗中提防着唐公子,不过唐公子也没有想点穴的念头。 一直到了山下的村庄,东方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唐公子看了看二人,说:“你们俩随我回一趟县衙,协助我办理案子吧。” 柳成絮眉头一皱,问道:“这不是明明白白吗,长生堂就是罪魁祸首。” 唐公子拱手道:“我说的是前边的案子,树林里的命案,还有柳太守千金的绑架案,看来都和你有联系。” 刘苏轻轻一叹,道:“柳太守的千金已经安然无恙,我们这酒护送她回去。至于树林里的命案,只能成为一桩悬案了。” 唐公子锁眉道:“为何?” 刘苏说道:“江湖事,江湖了。他们又不是平民百姓,我看你也别多管闲事了。” “哼!” 唐公子神情倨傲,斜睨着刘苏,嗔道:“我相信你肯定不是清白的,你等着吧,迟早我会找到证据,把你捉拿归案!” 说完,唐公子带着一众百姓,扬长而去。 柳成絮呼了口气:“我们干嘛不和他们一起走啊?” “因为我们现在不回青柳镇。”刘苏眼神里的猩红光芒若隐若现,仿佛已经嵌入了瞳仁里一样,“我要杀了僵尸王,取阴魂珠。” “啊?”柳成絮显然是不敢相信刘苏的话,“你是不是疯了?你以为你打赢了几个长生堂的高手,天下无敌了不成?我敢说,就算是剑圣也不敢去惹那个僵尸王。” “呵呵,天下无敌还不至于。”刘苏的语调十分正经,“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三年前的我能杀僵尸王,即使现在,我也可以。” 柳成絮看刘苏的脸色,不像是能被说服的样子,于是他摇摇头道:“你看我都伤得这么重了,我可不去。” 刘苏微笑道:“那你快去追上唐公子,和他一起回青柳镇吧。等我把事情办完,我会去州府找你们的。” 柳成絮一瘸一拐地走开,一边回头说道:“你自己小心!我和妹妹会在州府等你。” 刘苏挥手作别,朗声道:“好。” 晨风拂过,刘苏的身影就像融入了风里一样,消失在了路口。 一日半后的日中时分,刘苏到达了双虎门附近的山谷,沿着道路一直往里边走,跨越深渊,来到了当时与无心斗智斗勇的地点。 这里的尸体都已经被清理干净,地上还弥留着血迹。刘苏用目光找寻了一圈,发现了无心的埋尸处,他走了过去,俯身挖掘泥土。 这个时候,不知从哪里飘过来一大团阴云,遮住了天光。 挖了大约数尺深,刘苏挖到一个刀柄。他面带微笑地握住刀柄,用力一拉,只见‘锃’地一声,戒刀重见天日。 刀刃的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暗红的光泽。刀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怨念,令刘苏有些无所适从。 “这把刀戾气如此之重,我不能长时间拿在手里。”刘苏对自己说着,从土里将戒刀的刀鞘挖了出来,封刀入鞘之后,将刀挂在背上。 就在刘苏离开之前,后方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慢着!” 刘苏转身一看,只见远处站着一个紫衣女子,手提红缨枪,英姿飒爽。 刘苏不禁莞尔,清声道:“怎么,你有信心打败我吗?” “拿命来!” 雌虎根本没有和刘苏说话的打算,枪头寒光一闪,已经冲了过来。 刘苏十分从容地躲避她的攻势,看起来风度翩翩。 即使雌虎的枪法精深,但以她的实力,在江湖上也只能算是三流人物。此时的刘苏,实力已经比上一次高出太多,雌虎甚至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过了好一会儿,雌虎的脸色有些发红,看起来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刘苏飘身而起,临空用指尖摸了一下雌虎的脸,笑着说道:“你的皮肤如此嫩滑,年纪应该不大吧?” 雌虎怒气冲霄,还没有动手,刘苏就已经站到了十丈之外。她没有办法,只能喝道:“你竟敢吃老娘豆腐!你死定了!” 刘苏面带微笑地说:“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指点你几招,让你下次找我报仇的时候,不至于像今天这么狼狈。” 雌虎咬紧牙关,怒道:“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老娘会用你的血来祭奠弟兄们。” 刘苏没有再说什么,当着雌虎的面,飘然离去。 ------------ 第二十七章 热情的欢迎 刘苏又花了接近两天的时间,回到庙王山的墓地。他一直等到子夜,墓地里才出现了僵尸的踪迹。小僵尸一个一个地从坟墓里跳出来,僵尸王是从一个深坑里出来的,它并不像其他僵尸那样只会跳跃,而是走到了空地上,仰头汲取月华。 刘苏注视着僵尸王,慢慢抽出戒刀,纵身飞了过去。 ‘锃’地一声,戒刀十分沉重,刘苏竟然砍偏了几寸,这一刀砍在僵尸王肩膀的盔甲上。僵尸王立刻有所警觉,低头看向了这个不速之客。 刘苏再度挥刀,然而僵尸王的动作奇快,他从腰间抽出一把佩剑,抬手一劈,刀剑互斫。 ‘锃’地一声,刘苏经受不住僵尸王的巨大力量,往后退了出去。 僵尸王披着一身破损的铠甲,极其魁梧,几乎有三米多高,他举起佩剑,冲向了刘苏的位置。 刘苏从地上一跃而起,临空与僵尸王过了几招,这把戒刀纵然厉害,但是也砍不破僵尸王的盔甲。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戒刀的怨念愈来愈浓烈,刘苏已经难以控制,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并不能击败僵尸王。于是还刀入鞘,赶紧溜之大吉。 刘苏背着戒刀,趁夜离开庙王山,一路东行,回到了青柳镇。 他的那间破屋里空无一人,桌台上放着一封信,字迹有些粗糙,看来是柳成絮写的。 老弟,我和妹妹先回西陵城了,你忙完了就快过来。晚了的话,妹妹就嫁人了! 刘苏看完信上内容,尤其是最后一句,不禁把他逗笑了。 这几天,刘苏疲于奔波,已经很累了。于是他就在破屋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的上午,才动身去往西陵城。 西陵城乃是江夏郡的都城,自然是无比的繁华,高楼鳞次栉比。 刘苏背着一把戒刀招摇过市,好不容易才找到州府的位置。他来到门口,还没走上台阶,就被门卫给拦了下来。 “哪里来的草莽,快滚。” 刘苏一怔,心想自己长得潇洒,又有气质,别人都会称一句‘公子’,怎么如今变成草莽了?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一身青衣已经很脏了,前边有一大块血污,加上他背着一把很大的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落魄江湖的刀客。 刘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舒服一点,说道:“我是来提亲的。” 门卫扫了他一眼,轻蔑地问:“提亲?提哪个丫鬟的亲?” 这时,另一个门卫说:“这人一看就知道是穷光蛋,他哪里有钱给丫鬟赎身,肯定是来闹事的!” 说完,他走上前来,推了刘苏一下,刘苏一动不动,自己却差点倒了。 这个时候,长街上一匹骏马飞驰而来,停在州府的门口。 两个门卫立刻变得恭恭敬敬,说道:“恭迎小侯爷。” 马上的人穿着一身华贵的衣服,正是小侯爷李巽。李巽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门卫,问道:“刚才有人告诉我,说柳小姐回来了,是不是真的?” “小侯爷果然是明察秋毫,小姐正在等您来探望她呢!” 李巽哈哈笑了两声,说道:“不了,本爷还要去打猎,你替我问候问候,有时间再来吧。” 李巽的心情看起来很好,他注意到门口站着的刘苏,看来以为刘苏是要饭的乞丐,就向他扔了几块银两。 “驾!” 骏马载着小侯爷乘风而去。 两个门卫见到地上的银两,都低头去捡,捡完之后,才对刘苏说:“今天你运气好,不然的话,我定要打你一顿!” 刘苏微一苦笑,心想这里毕竟是柳如烟的家,能忍则忍,于是他十分谦卑地说:“麻烦你们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是来提亲的。” 门卫拿了钱,心情也好,于是问:“提谁的亲?我有话在先,咱们这的丫鬟,身价都不低。” “柳如烟,柳小姐。” 听到这个名字,两个门卫都愣住了,他们对视了一眼。 一个门卫道:“这是个疯子。” 另一个门卫说:“来闹事的!” 两个门卫提起沙包大的拳头,一脸凶恶地走了过来。 刘苏微一抬手,赔笑着道:“别冲动,咱们都是一家人,有话好说。”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 两个门卫往前逼近,说道:“今天,老子会让你变成整座西陵城最后悔的人!” 刘苏万万是没想到,这两个门卫下手毫不含糊。一个拳头过来,打在他的额头上,同时,刘苏脸上的和气表情荡然无存。 “你们怎么能这么嚣张啊?” 刘苏一手提着一个门卫的衣领,将他们举了起来,继续说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不成?” 刘苏手一推,两个门卫便向后飞了出去,又听见‘轰隆’一声,州府的两扇红漆大门,应声而倒。 “不好啦,有人来闹事!” 倒在地上的门卫,扯起嗓子大吼,声音传遍整个府邸。 很快,十几个护卫冲了过来,拦在了刘苏前边,齐声喝道:“何人” 话说到一半,十几个人就被掌劲掀飞出去,整座前院里到处都是倒地的护卫们。 闻讯赶来的管家胡子都吓歪了,‘啊’了一声,赶紧回去叫人。不到一会儿功夫,又来了更多的护卫,还有府里的男丁,都抄起家伙赶了过来。 刘苏站在前院,与几十个人对峙。他们怒目盯着刘苏,破口大骂,但是没人敢冲上来。 听到这些污秽不堪的骂声,刘苏的脸色很阴沉,他聚集真气在掌心,正准备出手。 “让开,让开!” 人从里,一个人冲到了前头,看到刘苏,喜道:“老弟,你终于来了啊!” 刘苏一眼看去,只见这个人身上到处绑着绷带,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不是柳成絮又是谁? “哦,是你啊。”刘苏卸下了掌劲。 柳成絮挥了挥手,叫道:“走开,都走开。” 这时,倒在地上的门卫抓住柳成絮的衣角,叫道:“大公子,这个恶贼大言不惭,竟然说是来提小姐的亲,然后又出手伤人。这话要是给小侯爷听到了,那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柳成絮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迎头就是一记佛山无影脚,踢得那个门卫眼冒金星。 柳成絮蹒跚地走到刘苏跟前,拉着他道:“老弟,您别在意,来,跟我走。” 刘苏跟着柳成絮走,先前还凶神恶煞的护卫们乖乖让开了一条路。 走在回廊上,柳成絮笑着说:“我爹就在大厅,咱们去见他吧。” ------------ 第二十八掌 新的目标 柳太守与夫人坐在大厅,等候柳成絮将刘苏带来,只想先看一看这位不简单的年轻人,然后再拿主意。 柳太守原本还有些小期待,然而当他真的看到走在柳成絮后边的刘苏时,他的脸上挂满了失落感。 柳夫人嗔笑道:“这位公子,你这一身打扮,莫非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的么?” 这话一说,大厅里的下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柳成絮笑着说:“爹,娘,这位不用我介绍了吧,他就是你们未来的女婿,刘苏刘公子!” 柳太守观摩了一会,终于发话了:“咳咳,不知刘公子是怎么与小女认识的呀?” 刘苏正想说话,柳成絮抢先说道:“妹妹当时被双虎门的人掳走,就是刘公子单枪匹马把妹妹救回来的。” “哦,”柳太守淡淡品了一口茶,看起来一副不关心的样子,还没有请刘苏入座,就让他这么在大厅里站着。 过了半晌,柳太守才从嘴巴里挤出几个字来:“小女能够平安无事,多亏了这位侠士。”这个时候,柳太守竟然连‘公子’也不说了,“絮儿,你带他去账房,拿一千两银票,作为谢礼吧。” 柳成絮眉头一皱,叫道:“爹!他是来提亲的,又不是来要钱的。” 柳太守温文而笑,说道:“你这是说笑了,这位侠士两手空空,连聘礼都没有,提的是哪门子亲呢?” 柳成絮恍然大悟,连忙说道:“对哦!爹、娘,请给我们几天时间,让我们准备准备。” 柳太守点点头,淡道:“来人,去给这位侠士收拾一间空房出来吧。” 辞过柳太守夫妇,刘苏心想:“提个亲还真这么麻烦,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柳成絮拉着他往后院走,说道:“你看看你这副模样,我妹妹见了肯定也躲得远远的。走,快去洗个澡,换身衣裳。” 柳成絮将刘苏带到自己的住处,随后招呼下人送来热水。他推着刘苏进入屋里,道:“快去洗吧,我的柜子里衣服都是干净的,你找一件穿上,一会咱们去选聘礼。” 刘苏走近柳成絮的房屋,只见屋里装饰的十分典雅,花草盆栽、屏风壁画,样样都有。 “有钱人家就是不一般,住的都这么奢华。”刘苏喃喃对自己说着,不禁想起自己住的那个破屋,破旧不说,而且还不牢固。 刘苏花了好长时间,才将身上的污秽清洗掉,他看了看自己一身的伤痕,忍不住叹了口气。擦干净身上的水,刘苏在衣柜里翻了翻,找出一件淡黄色的衣服穿上,这件衣服的面料肯定不俗,穿在身上十分舒服。 推门而出,柳成絮坐在外边等,看到刘苏焕然一新的形象,拍腿道:“老弟,你先前搞成那个模样,是故意来考验我们的么?” 刘苏十分抱歉地说:“这几天我太忙了,没空注意自己的形象。” 柳成絮指了指刘苏的背后,道:“你背上那把刀,先给它放下来啊。” 刘苏看起来有些愕然,他说:“还是拿着比较好吧,万一有危险了也能应付。” 柳成絮哂道:“这里是西陵城,太平得很!” 刘苏十分不情愿地把戒刀放在柳成絮的房间里,这才跟他走。 俩人从大门口大摇大摆地离开,来到西陵城最为繁华的地段。这时,天都已经黑了,西陵城中灯火通明,人流如织,熙来攘往。 柳成絮拉着刘苏进入一家礼品店,这家店里售卖的是布匹,不乏名贵的料子。二人都不懂纺织,自然也看不出来这些面料有什么特色,在他们眼里,虽然价格不同,但都一个样。 离开纺织店,柳成絮带着刘苏又在街上找了一会,忽然神色一亮,道:“喏,那里!” 刘苏顺着柳成絮的目光看去,只见街角有一个酒铺,生意不错,他眉头一皱,说道:“你指的都是些什么地方啊,酒水又不值钱,而且又大又重,咱们俩撑死也就搬得起五六坛!” 柳成絮一笑,搔搔后脑道:“唉,说句实话,我也没结过婚,这提亲的聘礼如何操办,我也不太清楚啊...”这么说着,他把目光落在刘苏身上,心想他毕竟是结过婚的人,肯定有经验。 刘苏沉吟了一会,道:“楚王府有来提过亲吗?” 柳成絮奇道:“你问这个干嘛?你害怕小侯爷抢了你老婆不成?” 刘苏道:“我是问问,他们提亲的时候带了什么聘礼,我们仿效即可。” “我想想啊...”柳成絮手托下巴,陷入了回忆状态,“当时他们来人,提了四个大箱子,其中一个箱子是给我爹送的补药;另外一个箱子里装的都是给我娘的首饰;第三个箱子里装了几本武学宝典,还有稀奇古怪的武器,是给我的;最后一个箱子的礼物是给妹妹的,里边除了一些名贵的衣裳,还有一条红宝石的项链!” 刘苏苦着脸道:“这么多东西,我们上哪找去?” 柳成絮拱手道:“人家毕竟是王爷,出手自然大气,咱们这些小百姓不能比的。” 刘苏沉吟着说:“这西陵城的东西,就算再怎么名贵,你爹只怕都不会稀罕的。” 柳成絮想了想,觉得刘苏说的有道理,于是问:“那怎么办?” “现在不是才刚到四月吗?”刘苏看起来一副淡定的样子,“时间还早,聘礼的事容我想想。” 柳成絮拍了一下刘苏的脑壳,说道:“你上点心吧,如果我爹娘不满意,妹妹她肯定要进楚王府!” 刘苏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不会的,我自有打算。不过在这之前,我要练习一下生疏的剑法。” 柳成絮随口一说:“干嘛,难道你要去闯楚王府的三才阵?” 刘苏点头道:“对,破阵者可以得到一本兵书,还有《九龙刀谱》,我要那本刀谱。” 柳成絮瞅着刘苏,像是一副看傻逼的样子:“你是不是有病啊?去年,剑圣的三个徒弟前来挑战,连他们都无能为力,你一个人怎么可能闯得过去?” 刘苏看起来也有些无奈:“唉,所以说啊,我得好好练练剑,让胜算变高一点。到时候你也过去,帮我搭把手吧。” 柳成絮十分坚决:“不去。” 刘苏搭住他的肩膀,说:“你想啊,我要是真闯了过去,肯定声名鹊起。不说别的,柳太守肯定也会对我刮目相看!” 柳成絮喃喃点头,道:“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 第二十九章 剑神与三才阵 从那天以后,刘苏就在州府的后院里天天练剑。他精通的剑法有两种,其一是道家的玄门剑术,其二是无双剑法。 玄门剑术已经得心应手。只是无双剑法,刘苏并不是很熟悉,用的也不多。于是,刘苏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不断练习无双剑法,经常在半夜,附近的人都能听到他的舞剑声音。 刘苏如此拼赴,就是为了那一本《九龙刀谱》。如今的他,空有宝刀在手,但是对刀法却一窍不通,如果要打赢僵尸王,肯定得练一手刀法才行。 而《九龙刀谱》则是楚王府珍藏的众多秘籍之中,逼格最高的。早在三十年前,楚王府昭告天下,只要有人能闯过三才阵,即可获得《九龙刀谱》。这一时间,江湖上众多英雄豪杰前来挑战,其中也有一等一的江湖高手。 春去秋来三十载,天底下还没有哪个人能破了这三才阵。渐渐地,《九龙刀谱》就成了江湖上的传说。 大约在四月中旬,西陵城又出了一桩脍炙人口的大事――剑神卓一凡,要挑战三才阵法。 这天,刘苏正在练剑,柳如烟过来探望,对他说了这件事。 “呵呵,很好。”刘苏放下手里的剑,问:“卓一凡他什么时候去闯?” 柳如烟温言道:“七天后,公子要去看吗?” 刘苏点点头。 柳如烟抿嘴一笑,柔声说:“此事对于公子来说,想必是十分重要的吧。” 风儿悠悠,吹过柳如烟的鬓角。 刘苏眉目萧然,能感受到她心里的失落,于是说道:“你的事,我才是最看重的。只是现在,我要等。” 柳如烟的眉眼闪动,问道:“公子在等人?” “嗯。” 七天很快就过去了,这天清晨,楚王府外就围满了人,都是想来看剑神与三才阵的博弈。楚王府的高墙外,侍立着兵卫,不让这些围观者翻墙观战。 剑神卓一凡的出场,可谓是万众瞩目。只见他一身玄黑色长衣,负剑独行,围观者都自觉地给他让开一条通往楚王府的路。 “剑神,我看好你!” “剑神,我是你的忠实粉丝啊!” “剑神必胜,剑神必胜!” 卓一凡的眉宇间散发着卓然之气,并不理会这些人的吹捧,走到楚王府的正门口,自报身家:“在下卓一凡,特来领教三才阵。” 两名魁梧的侍卫向两侧让开,让卓一凡进入楚王府。随后,两扇大门慢慢关上。 楚王府外人声鼎沸,里边确是极其肃静。 刘苏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柳成絮跟在他后边,说道:“咱们这啥也看不着啊。” 刘苏也感到十分苦恼,这时,他注意到远处有一座佛塔,大约有七层之高,于是说:“走,我们去那里看。” 刘苏拉着柳成絮,走了一会,来到佛塔附近,只见佛塔的门虚掩着,里边传出来诵经的声音。 刘苏轻轻叩门,十分客气地说:“师父,我想借贵处的塔顶,能否通融一下?” “进来罢,只是此处距离楚王府甚远,上边看不到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刘苏向柳成絮示意,二人推开门走了进去。就在刘苏进入佛塔的时刻,整座佛塔里的佛铃,同时发出声音,一时之间,佛塔之中铃音震撼,回荡不绝。 俩人沿着楼梯上去七楼,来到佛塔的塔顶。塔顶很高,能够一眼看尽整座西陵城,只见远处的楚王府外,人群密密麻麻的,就像是蝼蚁一样。 刘苏凝目远望,只看得到楚王府西侧的空地上,有几个黑点在动,他说:“这里看不清啊...” 柳成絮哈哈一笑,从衣袖里掏出来两个长筒状的东西,说:“这个叫做望远镜,你透过它试试!” 刘苏拿过一个望远镜,通过镜筒,只见远处的景象竟是被放大了许多倍一样,看得清清楚楚。 偌大的空地上,站有近百名军士,阵型从前往后,依次为游骑、战烽队、突击队和驻队。这个阵型严密无比,看起来就像是四堵坚不可摧的城墙。挑战者只要能突破这四个列队,取下最后方飘扬的旌旗,就算是胜了。 卓一凡迎风而立,一身玄衣猎猎而舞。 场外的一名将军环顾整座场地,朗声说道:“挑战开始!” 战鼓擂动,所有的军士齐喝了一声,气势上就压倒了卓一凡。 卓一凡这里,只有冷冽的笑容,冷冽的剑刃。 忽然间,黑影一拙,卓一凡冲向了三才阵的第一列队。‘锃锃锃锃’,只见火光闪过,卓一凡的剑已经接连划过五六个军士的盔甲,但是却伤不到他们分毫。 众军士一拥而上,卓一凡不敢硬来,赶紧往后退。 这个时候,后方的战烽队开始投掷火石、飞箭等远程武器,来势汹汹,有如天降骤雨一般。卓一凡的身手当真是高,能够在箭雨中穿梭自如,片叶不沾。 第一轮的攻击结束,卓一凡趁战烽队重新装备武器的时候,再度冲了过来。这一次,他假装要进攻游骑队,游骑队做好了防守的准备,陡然间剑刃一转,竟是突破了游骑队的缺口,逼向第二列的战烽队。 这个时候,第三列的突进队冲过来救援,卓一凡一时间与他们打得难解难分。 渐渐地,卓一凡被突进队与游骑队的士兵前后包围,他渐渐陷入了苦战。 远在塔顶的柳成絮说道:“哎呀,他要不成了。” 刘苏全身贯注地看着对决,好像没有听到柳成絮在说什么。 十几招过后,只见卓一凡横剑一挥,剑气纵横之下,将军士逼退。随即,他飞身往后一退,剑柄重重打在一名军士胸口的铠甲上,竟然将铠甲打裂,那名军士也向后飞了出去。 包围圈出现一个空隙,卓一凡看准时机,遁逃出去。 此时,战烽队的武器装填完毕,新一轮的箭雨火石砸了过来。等到这一轮的攻击结束,卓一凡也难以再保持从容的姿态。 “剑分阴阳。” 卓一凡衣襟扑朔,人影闪烁,仿佛是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卓一凡似的。两道人影冲进三才阵中,又与军士们进行近身搏击。 这一次,第一列的游骑队已经挡不住卓一凡的剑势。卓一凡突破第一列队,剑如游龙,直捣第三列队而去。 军士们迎刃而上,忽然间,卓一凡的人影凭空消失了,原来这只是他的剑意分身! 卓一凡凭借分身来吸引注意,成功绕过第三列队与第四列队,眼看就要摸到旗帜。 就在此时,卓一凡的脚边发生爆炸,炸飞了地面的砖石,形成一股强烈无比的气浪。卓一凡不曾料到地下竟然埋了炸药,立刻被这股气浪给掀飞。 插在地上的剑,将卓一凡的身体稳住,令他看起来并不是很狼狈。 “脱离场地者,输!” 卓一凡还剑入鞘,拍了拍身上的灰,这份从容,和当年败给刘苏的时候一模一样。 卓一凡离开楚王府,正想离开,忽然就被人群里窜出来的一个人搭住了肩膀。他侧目扫了这个人一眼,眼神透露出来些许的疑惑。 刘苏:“嘿嘿。” 卓一凡剑眉一挑,看起来有些傲然,说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 刘苏看起来有些生气,训道:“你这家伙,怎么说话的呢?” ------------ 第三十章 师徒同心 其利断金 在西陵城最为有名的酒楼里,三个公子打扮的人在同桌喝酒。 酒楼下边,已经被堵得水泻不通,外边也站着有人,他们都是想来见识一下剑神的庐山真面目。 卓一凡看着桌上的酒杯,拿起来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看起来十分为难。 柳成絮喝着小酒,往下看了一眼,笑着说:“剑神果然是剑神啊,天底下到处都是你的粉丝。” 卓一凡淡淡地道:“言重了。” 刘苏端着酒杯,打量着卓一凡,忽然说道:“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卓一凡阴沉着脸,慢慢把酒杯举了起来,看向刘苏道:“敬师父一杯。” 刘苏与他碰杯,说道:“嗯。”随后,把酒喝了下去。 卓一凡则把酒杯放回桌上。 “啊?”柳成絮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打死他也意想不到,扬名四海的剑神卓一凡,竟然还得称呼刘苏一声师父! 卓一凡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冷冷地道:“我先走了!” 刘苏拉住他道:“别走,咱们叙叙旧啊。” 卓一凡道:“你我之间,无旧可叙。” 刘苏慢慢地说:“我是你师父,你要尊敬我。” 卓一凡不说话了,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来寒冷之意,看起来有点想一剑把眼前这个自称‘师父’的人给结果了。 二人的目光交接,好像都猜得到对方心里的想法似的,谁都没有提那件事。 “是这样的,”刘苏见卓一凡没有聊天的意思,就只好说正事了,“你今天的表演我也看到了,很精彩,很厉害。所以,我想协助你破阵。” 卓一凡剑眉紧锁,说:“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帮你的忙。破阵与否,我并不在乎。” “哈哈哈,你别这么说。”刘苏搬起凳子,坐到卓一凡的身边,“你可是鼎鼎有名的剑神啊,如果没能找回场子,可有辱名声呢。” 卓一凡正色道:“那是我的修为不够高,日后我必会前来雪耻。” 刘苏拍着胸脯道:“不用等日后,明天就能雪耻。” 卓一凡看得出来刘苏的意图,问道:“怎么,你是看上兵书还是刀谱了?” 刘苏道:“刀谱,我最近得了一把宝刀,所以想练练刀法。”说完,他将酒杯倒满,拿到卓一凡的面前,“怎么样?” 卓一凡思考了片刻,举杯和刘苏碰了一下,算是和他达成了共识。 “你有什么想法?”卓一凡放下酒杯,问道。 刘苏看了看柳成絮与卓一凡,说道:“依我看,那面旗子下边肯定都埋有炸药,所以,拿到旗子之前,脚绝对不能踩地。” 卓一凡沉吟道:“那中间的距离接近有一百丈,不点地的话,过不去的。” “我有个好办法。”刘苏神秘兮兮地说,“明天我们三个去下战书,保证能成!” 卓一凡就这么被刘苏强行给留在西陵城过夜。 第二天,刘苏、柳成絮、卓一凡,三个人招摇过市,大摇大摆地走到楚王府门口,刘苏说道:“我们三个要挑战三才阵!” 一名侍卫进门通报,过了一会儿,一个总管才迎了出来,他看到卓一凡,愕然道:“卓剑神,你昨天刚败,还要挑战么?” 卓一凡没有说什么,刘苏说道:“今天我来带他找回场子的,让我们进去。” 那名总管说:“你们先报上身家姓名,然后都要签署一份生死状,表明如果不小心伤了性命,与本府无关。” 三个人先后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总管领他们入府,让他们各自签署了一份生死状,随后说道:“我们需要三天的时间准备场地,三天后的上午,你们来吧。” 总管将三份签好名字的生死状贴在楚王府门口的挑战榜上,供人参观。不到一天时间,整座西陵城又炸开锅了,大家都认为是剑神卓一凡不服输,找了两个帮手来雪耻。 三天后,三个人如约到来。 空地之上,近百名军士已经列好了三才阵型。场外的观台,除了总管之外,坐着一名长者,蓝袍加身,面带霸王之气,正是大名鼎鼎的楚王。 楚王的后面,坐着一名纨绔子弟,整座西陵城无人不认得,这就是小侯爷李巽。 柳成絮拍了拍刘苏,指指台上,道:“喏,你情敌就在那里。” 刘苏一眼扫了过去,讶道:“小侯爷这么老?” 柳成絮拍了他一下,道:“那是楚王,你情敌的老子,喏,那小子在后边坐着。” 很快,台上的总管高声喝道:“列阵!挑战开始!” 三人对视一眼,一起点头。随后,刘苏霍然将背上的戒刀抽了出来,举刀砍向第一列的游骑兵,每一刀砍下去,力道都无比的沉重,军士厚重的盔甲,都要被砍出裂痕来。 第二列的战烽队开始向柳成絮和卓一凡发射火箭,柳成絮折扇一扬,飞身迎了过去。第三列队的突进兵见状,赶紧过来救援战烽队。 这个时候,场上还没有真正进入战斗的,就只有剑神卓一凡与第四列队的驻队。 卓一凡深吸一口气,举剑吟道:“剑分阴阳。”身影一分为二,飘然冲入第四列队的阵型里。 这个时候,刘苏突破游骑兵的围攻,冲到卓一凡的身边,对他说道:“前边的地雷都是由引线控制的,我已经把引线砍断了!” 卓一凡全身贯注地对付敌人,竟然就把刘苏的话当真了,他说:“我轻功快,让我去夺旗。” 刘苏把刀一挥,点头道:“嗯。” 有了刘苏的援助,卓一凡能够从阵型里脱身而去,他飘身而起,凌空踩过许多军士的肩膀,使出令他骄傲的绝世轻功,去向了旗帜的方向。 “区区三才阵,也不过如此。”卓一凡在心里默想着,身法之快,没人可以拦得住他。 霍然,卓一凡脚底踩过的一块石砖发生猛烈的爆炸,他被气浪掀得往前一仰,踩到一块石砖,再度发生爆炸。 卓一凡做梦也想不到会出现这个情况,这个时候只能拼了命地往前跑。他一路奔跑,脚底发生连环爆炸,飞沙走石,九死一生! 很快,卓一凡的身影就消失在浓烟与灰尘里。 李巽看到这么多地雷一起爆炸的盛景,忍不住拍手称快,说:“这几百颗霹雳弹,这下子估计把他炸得灰都没了。” 楚王说道:“现在下结论,还早了点。” 片刻之后,烟灰里黑衣人影一闪,卓一凡竟然从绝境中冲了出来! 这个时候,他距离飘扬的旗帜已经只有五十步的距离。卓一凡穿着一身黑衣,这时已经脏兮兮的,还有几处破损,不过并不显眼。 “狗日的家伙,你不得好死!”饶是卓一凡深有涵养,也不禁爆出粗口来。 五十步的距离,以卓一凡的轻功,可以凌空虚步,直接到达。就在他身在半空的时候,远处‘轰隆’一声,竟然飞过来一颗黑色的炮弹! 生死关头,卓一凡的心中闪过千万个念头,其中最为让他坚定的信念,就是做鬼也不能放过刘苏! 就在这门大炮出现的场外的时候,刘苏就已经有所警觉。直到最后,卓一凡穿越霹雳弹的范围,即将夺旗成功之时,一名军士点燃了大炮的引线。 刘苏双手举着大砍刀,冲了过来,赶在炮弹落在卓一凡脚边之前,奋起挥刀,刀背撞上炮弹,就像打棒球一样,将炮弹在空中打飞了出去。 黑乎乎的炮弹呈抛物线,落到楚王府的高墙旁,‘轰隆’一声震天响,半堵墙就此被炸毁了。 ‘咚’。 远处的炮口对准刘苏与卓一凡,第二颗炮弹随之射了出来。 刘苏往前一站,说道:“你退到我身后!”他一马当先,双手举刀,看准了炮弹的飞行速度,拼力一挥,刀背精准地击中炮弹,炮弹又被打飞了出去。 这一次,炮弹竟然飞往场外的观台。包括楚王在内的所有人一齐变了脸色,赶紧往远处跑。 伴随着一记震耳欲聋的声音,观台被炸得粉碎! 刘苏看了看身后的卓一凡,道:“快去拿旗子啊,你还想挨炮弹吗?” 卓一凡冷冷地道:“你给我等着。”说完,飘身去往了旗帜的位置,抓住旗杆,将旗子高高举了起来。 总管被炸得一脸黑灰,他从地上爬起来,朗声说道:“三人挑战成功!” 此话一出,所有的军士都卸下了兵器,就连远处准备点火的炮兵也将火熄灭。不愧是楚王府的兵,执行力强的可怕。 ------------ 第三十一章 声名鹊起 “咳咳咳,”李巽从灰尘里走出来,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他盯着远处的刘苏,叫道:“护卫,护卫!快擒住这这几名刺客!” 军士听到小侯爷的命令,纷纷冲向三人。 “住手!” 一道声音响彻四方,所有的军士都站住不动。只见楚王缓缓地走上前来,打量过这三个人,最后将目光落在背负戒刀的刘苏身上,赞道:“侠士,你能将出膛的炮弹打回来,这份勇气和镇定,真教本王大开眼界啊。” 刘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哂笑道:“过奖了,先前差点伤了王爷,实在是抱歉。” 李巽指着刘苏骂道:“你这个贱民,钥匙伤到了我和我爹一根汗毛,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楚王的气度可就不是这个纨绔的儿子所能比的了,他将李巽的手压了下来,温言道:“犬子失言,是本王管教无方,三位见谅。” 楚王邀请三人与他共进午宴。席间,他兴致颇高,对三人连连出言赞许,还亲自给他们三个敬酒。李巽一个人吃着饭,摆出一副不知所谓的脸色。 “三位,本王有话就直说了。”楚王将酒杯放下,续道,“不知有没有人想入我楚王府,步入仕途,大展一番鸿鹄之志?” 三个人对视一眼。卓一凡看起来没什么兴趣;柳成絮则拱了拱手。 刘苏面带微笑,他深深地明白,这件事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于是问道:“王爷,在下要是入了楚王府,是从普通的侍卫当起吗?” 李巽脱口道:“那是当然!” 楚王拦住了他的话头,道:“以你的胆魄,可任副总管一职。” 刘苏神色一亮,喜道:“那我答应了!” “好。”楚王淡淡点头,“一会饭后,本王就替你安排职责。” 吃过饭后,两名仆人送上刀谱与兵书。 刘苏拿起九龙刀谱,看向二人道:“刀谱是我的,兵书你们谁要?” 柳成絮摇摇头。 卓一凡冷冷地道:“你已步入仕途,这本兵书还是留着吧,以后领军打仗用得着。” 刘苏哈哈笑着说:“那我就恭之不却了,这次多谢你们俩帮忙,以后我肯定会有所报答的。” 卓一凡神情冷冷地,一个人离开了。 柳成絮笑了笑,说道:“咱们都是自己人了,别提谢与不谢的。” 如此一来,刘苏作为三十年间第一个破三才阵的人,不仅获得了刀谱与兵书,还顺利进入了楚王府邸,成为了一名副总管。 楚王的前身是护国大将军,征战多年,劳苦功高,在朝廷里都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只是近年他年事已高,皇帝便封其为楚王,让他卸甲归家,安享晚年。 即便如此,楚王还是掌握了一些兵权的,楚王府共有两万军士,个个骁勇善战,而且只听命于楚王一人。 两万军士,由一名将军统辖,再设三位将领,将领再往下,就是总管。一共有二十名总管,每名总管的下边有一千军士,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又要招募副总管来协助管理。 刘苏当了几天副总管,每天都要督促军士们操练、巡视、维护治安等等,几乎是从早忙到晚,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 “看来这并不是好时机,太平世道里,又没法杀敌建功,我想要升官那得熬到何年何月?” 于是,他向楚王请了一个长假,具体的时限,他也没说。楚王也没问,只对他说:“你的位置我会暂时找别人顶替,等你想回来的时候,直接来找本王吧。” 楚王能够这么说,对刘苏可谓是关怀备至。 这么一来,刘苏等于是放了一个无期限的长假,而且他的副总管职位也不会丢掉。 刘苏收拾细软,离开楚王府,回到州府离去。 这个时候,他在西陵城内已经是鼎鼎有名了,而且还挂着楚王府副总管的头衔,两个门卫对他那真是客气到不能再客气了。 柳太守听说刘苏回来了,拖着感染风寒的身体,在夫人的搀扶下亲自过来迎接,一张老脸笑得无比灿烂,说道:“刘公子啊,我年纪大了,上次是我看走了眼,您不要介意。” 刘苏意气风发地走进府邸,说道:“太守大人,您太客气了!” 这时,柳太守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愕然,问:“刘公子,听闻楚王府的戒律规章素来严格,您担任总管一职,怎么有空回来呢?” 刘苏拱了拱手,道:“我暂时不干了。” 就在一瞬之间,柳太守脸上的笑容再也看不见了,语调也冷淡了下来。原先,柳太守听说刘苏担任王府的总管,那一定是深受楚王的赏识,前途肯定不可限量!所以他才亲自来迎接刘苏,想和他套个近乎。 可是谁能想得到,刘苏竟然抛弃了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柳太守随即说道:“夫人,扶我回去休息吧。” 夫人一笑,十分温和地道:“絮儿,你留下来,好好招待客人。” 说完,夫人扶着柳太守,蹒跚地离开了。 柳成絮抓抓头发,低声道:“我爹是当官的人...这些人都是这样的。” 刘苏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不会介意。” 柳成絮搭住刘苏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说:“你现在刀谱也拿到了,是不是该筹备与我妹妹结亲的事了?现在都五月份了啊!” 刘苏莞尔笑道:“放心吧,我忘不了。”正自说着,刘苏算了算日期,“今天应该就行了。” 柳成絮:“咦?你说什么?” “嗯...”刘苏沉吟着没有说话。 就在柳成絮不得其解的时候,后方的大门外忽然传来叩门声。一名下人前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气宇不凡的中年人。 在中年人的后方,有一辆马车,车上整整摆放着八个包装精美的大箱子。 中年人一眼就认出与柳成絮站在一起的刘苏,他微微行了一礼,道:“刘公子,这是庄主亲自置备的诸多礼物,您来清点一下吧。” 刘苏走上前去,笑着道:“公孙管家,真是麻烦你啦。” “不麻烦,”公孙管家手一扬,身后的两名苦力将箱子搬下马车,堆叠在府里。“那我就先告辞了。” 刘苏道:“公孙管家大老远跑一趟也不容易,不如吃顿午饭再走吧。” 公孙管家点头道:“也好。” ------------ 第三十二章 愤怒的小侯爷 公孙管家与刘苏等人一齐入府,路上与柳太守竟然又遇上了。 公孙管家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道:“柳太守。” 柳太守一怔,然后想起了此人,笑道:“你是蝴蝶谷公孙家的人吧,上次就是您送来的贵重贺礼...哈哈哈,我就知道这是个误会,那些东西我们都好生存放着,就等您来取走呢。” 公孙管家却道:“太守,那些礼物您就别客气了。在下只是搞错了婚期,刘公子他本人都在这里,肯定不是误会。” “刘公子...?” 柳太守一脸疑惑,片刻之后才明白过来,讶道:“哦,你就是刘公子啊!” 刘苏看到柳太守惊讶的神色,不禁觉得好笑,他客气地说:“太守大人,是我。” “唉,真是不好意思,”柳太守的态度又热情了起来,“这年纪大了,脑袋就不清醒,也容易看走眼。” 当天中午,众人围在一桌吃饭。 柳太守的夫人,她其实早就惦记着那两棵天山雪莲子了,只是柳太守不许她拿。如今听说这些礼物都可以正式收下了,她真是高兴地腰都直不起来,连连向众人敬酒。 柳太守看起来兴致也很好,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假如能将长白山人参炖了服用,一身疾病肯定能自愈,起码能年轻十来岁! 后来,柳成絮又在席间提起刘苏提亲的事,并招呼下人,去把门口的八个大礼物箱搬了过来。这八个箱子沉甸甸的,不用打开就能猜到,里边肯定装满了名贵的物件。 “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柳太守喝了一杯酒,慢慢地说,“小女烟儿与小侯爷的婚事,是楚王亲自派人来做媒的。我只是个小小的地方官,怎么得罪得起堂堂楚王啊?”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筹莫展的神情。 公孙管家沉吟道:“不错,这确实是个难题。” 就在这个时候,外边传来很大的动静,只见一名下人匆匆忙忙地赶来,说道:“老爷,方才小侯爷带人来了,不知何故,他看起来极其生气!” 话音未落,外边传过来一声马鸣,还有杂沓的脚步声,动静很大。 众人都起身离席,走到外边。 两匹骏马出现在视野里,小侯爷李巽坐在马背上,一副趾气高扬的神色,另一匹马上坐着一个文士打扮的人。跟在他们俩后边的,则是一队军士。 柳太守问道:“小侯爷,您这是?” 李巽扬起马鞭,虚击一记,吓得柳太守往后一倒,幸好被离得近的刘苏扶了一把。 “本爷听说这里来了提柳小姐亲的人,你这老东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时,刘苏走上前来,说道:“小侯爷,柳太守毕竟是长辈,你说话客气一点。” “哼,你又算什么东西?”李巽居高临下的看着刘苏,“我爹施舍给你的官职你不要,竟然来跟我抢夫人?” 刘苏在江湖多年,很少见到有人敢这么无礼的。他还没说话,柳成絮禀然道:“你可知道擅闯州府,该当何罪吗?” “贱民,你以为本爷是谁?”李巽一声令下,众军士都冲了上来,“我告诉你们,我就是现在把你们一个个都砍掉脑袋,都没人能奈何得了我!” 这个时候,李巽身边的文士笑着问道:“小侯爷,这里边,究竟是哪些人会武功的?” 李巽用鞭子指了指刘苏、柳成絮,道:“就是他们两个。” 文士笑眯眯地看向二人,说道:“小生奉劝你们,还是赶紧跪下来认个错吧。否则的话,小生可是会废去你们的武功的!” 这个文士前身也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最近才投身楚王府的。看来他的武功应该不低,不然的话,口气不会有这么大。 李巽命令道:“把他们一个个都给我抓回去!” 众军士一拥而上,柳太守与夫人,还有柳如烟,他们都不会武功,这个时候只能往后退。 公孙管家走上前来一步,朗声道:“你们如此行事,在下也就不客气了!” 说完,‘啪啪啪’三掌打出,三个军士倒地不起。 柳成絮赞道:“打得好。”他也显出身手来,保护父母还有妹妹。 刘苏抬头看了这个文士一会。文士发现刘苏的目光,问道:“你看” 文士的话还没说话,就已经被刘苏揪住了衣领。他用力一拉,衣领被撕破,随后又和刘苏过了几招,根本就不是刘苏的对手,还是被他揪住了领口。 刘苏看他一脸不服,先赏了他一个巴掌,打得文士眼冒金星。 “小侯爷,您这位手下语气很是嚣张,我帮你教训教训他。”刘苏看着马上的李巽,一边说着,一边抽巴掌。 ‘啪’、‘啪’、‘啪’ 三个巴掌打完,文士已经满脸的血,刘苏生怕衣服被弄脏,就把他随手扔开。 这个时候,其他的军士也被公孙管家与柳成絮收拾完毕。 李巽被三个人、六道目光逼视,一时间吓得屁滚尿流,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他赶紧勒起缰绳,扭头就跑! 柳太守慢慢走上前来,苦着脸道:“哎呀,你们闯大祸了!” 柳成絮却说:“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顶了,难道还忍着不成?来人,把他们都扔到外边去。” 下人们怕受到牵连,都不敢动。 公孙管家大声说:“小侯爷带人擅闯太守府邸,本来就是犯法,我们这只是正当防卫!” 柳成絮也说:“是的,事情就算闹开了,倒霉的也只是那个小混蛋。” 这么一说,下人们将信将疑,才敢拖起地上躺着的小侯爷的手下们,一个一个‘请’出府邸。 柳成絮看起来十分高兴,他说:“先前就不应该让那个小混蛋跑了,应该把他留下来,教训一顿。” 刘苏拍着他肩膀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只是当下,我们是不是该先找出向楚王府通风报信的内奸?” 柳成絮一拍大腿,叫道:“对!” 柳成絮在整座府邸请查一遍,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那两个门卫的身上。两个门卫一边矢口否认,一边下跪求饶。 柳成絮也懒得和他们动手,一人赏了一脚,将他们踹出了大门外。 ------------ 第三十三章 来自师徒二人的挑战 一直到晚上,柳太守都一直是忐忑不安的,他甚至还想到要亲自去一趟楚王府,登门道歉。 夫人劝道:“小侯爷这人,我也看他不惯。絮儿说得不错,今天的事是他错在先,和咱们没关系!” 柳太守顿声叹道:“小侯爷是什么人夫人还不清楚吗?得罪了他,他还会和你讲道理不成?” 夫人柔声道:“假使如此,楚王肯定不会不管的。” 柳太守摇摇头道:“楚王肯定会偏向他那个儿子啊...” 后院里有一座小池塘,池水清澈无比,还有不少鱼儿在嬉戏。 刘苏与柳成絮坐在小亭子里喝茶聊天。 这时,走廊上出现一道倩影,只见柳如烟端着糕点过来了,她说:“我亲手做的,你们尝尝。” 柳成絮拿起一个热气腾腾的小馒头吃下去,连声赞道:“好吃,好吃!老弟,你以后可真有口福了。” 刘苏也尝了一个,说道:“嗯,味道真的好。” 柳成絮拉着妹妹的玉手,对刘苏说道:“老弟啊,我妹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她既会厨艺,又会医术,这么好的姑娘,你上哪找去?” 柳如烟玉脸一红,嗔道:“哥哥,你别说了!”她低下头去,甩开柳成絮的手,匆匆离开了。 柳成絮笑了两声,说:“不好意思,我应该回避的,不该把她说跑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柳成絮转头一看,叫道:“门口那边出事了,看看去!” 二人火速来到府邸的大门口,只见两名仆役正在死死挡住大门,说道:“公子,楚王府又来人了!” 很快,两扇大门支撑不住,被撞开了。只见门外的火光里,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军士,他们拿着刀枪,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刘苏踏前一步,掌绘八卦,轻轻推出。巨大的掌劲贯穿门洞,将门口站着的所有人都掀飞了出去。 “身手不错啊,怪不得能打赢我徒弟。”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只见黑夜里,慢慢走过来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中年人,穿着长袍,挂着儒巾,看起来也是一个文人。 这人打量着刘苏与柳成絮,淡淡地道:“在下姓铁笔判官吴分一,你们呢?” “哟,原来是吴前辈啊。”柳成絮看起来有一些诧异,“我还道这些年你归隐山林去了,原来是投奔楚王府了。” 吴分一眼神微一闪烁,说道:“哦,你就是拈花折柳,柳公子吧。嘿嘿,在下是奉小侯爷的命令,来取你一条手臂的。还有这位公子是姓刘吧,小侯爷说了,要把你的人头提回去给他看。” 刘苏听了这话,不禁皱起眉头来。看来这楚王府里的人,个个都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嚣张的不行。 柳成絮折扇一扬,道:“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吴分一冷冷一笑,拂袖间,手里已经拿着一根判官笔。 这个铁笔判官吴分一的名头很响,武功也不俗,大约是介于一流和二流之间。柳成絮作为一流高手,当然不会怕他。 两个人打得难分高下,估计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 刘苏看了片刻,忽然捕捉到吴分一的一个破绽。他飘身而去,扣住吴分一握判官笔的左手,一掌推出,击在吴分一的腹部。 刘苏的动作之快,吴分一根本就没有反应机会,腹部中了一掌,立刻就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 不过刘苏这一掌没用多少劲,否则的话,这个吴分一肯定要见阎王去了。 吴分躺在地上,吐血不止,连连叫道:“出手偷袭,卑鄙!”他一边骂着,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赶紧跑路了。 “行啊你,”柳成絮把折扇收了回去,“我怎么感觉你武功变高了!” 刘苏却道:“我这是偷袭,登不了台面的。” 第二天的上午,楚王府又来人了。 这次来的人有两个,其中一人就是昨天败阵的吴分一,还有一名六七十岁的老头。 老头在门外把门敲开,低着嗓子道:“府里有没有一位姓刘的?” 仆役去把刘苏叫了过来。 刘苏看着这个老头,只见他一副瘦弱的模样,也没多大戒心,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老头咳嗽两声,道:“公子,昨天我徒弟不自量力,败在你手里,我这个做师父的,脸上也没光啊。” 刘苏皱皱眉,说道:“老头子,你那个徒弟性子狂妄,肯定要吃亏的。” 一旁的吴分一听了这话,怒道:“你今天死定了!” 老头慢悠悠地说:“老朽过来,是想领教两招的。” 刘苏摇摇头道:“咱们无怨无仇,我不和你打。” 老头笑道:“公子莫非是怕了不成?也好,你是晚辈,那老朽就让你三招,你可以白打三下,老朽就站着让你打!” 刘苏脸上挂着迟疑之色,心里想:“这个老头看起来很谦虚,实际上也很嚣张啊...” 刘苏又仔细打量了这个老头几眼,发现他的脸色虽然苍老,但是眉宇之间隐含着神韵,加上他说话声音虽然低沉,但是中气充沛,气韵深厚,看来确实是个内功高手。 “好,晚辈不才,就来试上三招。”刘苏摩拳擦掌,一边答应了下来。 老头凝神站定,说道:“三招之后,老朽可不会手下留情。” 刘苏莞尔一笑,点点头,说:“我要出招了。” 刘苏抬起手来,轻轻地击出一掌。因为刘苏这还是头一回碰上白给他打不还手的人,于是这第一掌打在老头的胸口,没用多少力。 老头的身体分毫不动,说道:“力量还差了点,再来!” “这个老头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刘苏暗暗想着,反手推出第二掌,用的力道和昨天打吴分一的时候差不多。 这一掌打得老头的衣服颤了一下,老头轻轻喝了一声,将掌劲卸了下来,说:“还是差了点。” 这个时候,刘苏笑了笑,说:“那接下来,你可要留神咯。” “来吧!” 话音一落,刘苏掌心转了半周,轻描淡写地一掌推了出去。这一掌,刘苏没有再留情,而是用了五成力。 汹涌磅礴的掌劲贯入老头的身体,立刻掀起一股强劲的风暴。老头身体紧绷,运转真气,与刘苏的掌劲对抗。 片刻之后,老头脸色陡然一变,吐出一口血,顷刻间便被掌劲给掀飞,重重撞在对街的墙壁上,将墙壁都撞出一个坑来。 “师父!” 吴分一赶紧跑了过去,老头这个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他回头盯了刘苏一眼,将老头扶了起来,抗在背上,赶紧跑路了。 ------------ 第三十四章 枪神的挑战信 刘苏看着吴分一的身影消失在街头,他默默寻思着:“这个老头内功不低,不过非要送给我白打,真是可惜了...” 这天下午,吴分一又来了一趟州府,这一次他将一封信交给门卫,让门卫送到刘苏手里。 刘苏接过信封,拆开一看,原来是一封挑战信。大概内容是,上午被刘苏打伤的老头是写信人的师弟,所以写信人要为师弟一雪前耻,约定刘苏三天后,在楚王府外的擂台上一较高下。 柳成絮抢过去看了看,看到信的末端,写着临江仙三个字。 “啊哟,老弟,你这下可捅大篓子了。”柳成絮脸色稍微变了变,“这个临江仙,你应该听说过的吧?” 刘苏沉吟了一会,道:“好像是嵩山派的掌门人?还有一个外号,叫做枪神。” 柳成絮说道:“他从掌门退下来后,就进了楚王府,现在混得很好,可是楚王府里的四大高手之一呢。我和你说,他绝对可以算是超一流的高手,在整个江湖都是排得上号的!” 刘苏没有说话,他在心里寻思:“枪神临江仙,不知道他和剑神卓一凡比起来,谁厉害一点?” 柳成絮见刘苏没说话,以为他害怕了,于是说:“你可千万别去啊,到时候八成没命回来。” 刘苏抬起头道:“去,当然要去!” 柳成絮道:“这可不是逞强爱面子的时候,这个枪神真的厉害,你还年轻,可别想不开啊。” “这样吧,你去给我弄一把好剑来。”刘苏一本正经地说,“我先用刀试试,如果真的打不过他,我就拿剑。” 柳成絮十分怀疑:“你的剑,能敌得过枪神的枪?” “不是我的剑,是你的剑。”刘苏纠正道,“你给我弄一把好点的剑,别打着打着自己断了。” 柳成絮拍着胸道:“那是没问题的,我就怕你到时候认输都来不及。” 刘苏听了这话,不禁眉头一皱,道:“大舅子,你不要这么不相信我。” 柳成絮又想劝刘苏不要去,这个时候,他忽然看到刘苏褐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柳成絮顿了顿,没声了。 “你去可以,但是不要逞强,该认输就认输,受了伤没关系,我妹妹会把你治好的。” 刘苏点头道:“好。” 刘苏花了三天时间来修炼九龙刀谱,学会了十几个厉害的招式,按照他的设想,应该是可以应付枪神了。 柳如烟前来给刘苏送糕点,对他说:“公子,我听哥哥说,你要去打擂台了?” 刘苏点点头,微笑道:“是啊,到时候你要不要也去观战?” 柳如烟摇了摇头,嗔道:“打打杀杀,我不去看。我哥哥说你的对手是个很厉害的人,你真的要去吗?” 柳如烟说出这句话,立刻激发了刘苏斗志,他道:“当然要去,也好让别人看看,柳小姐的未婚夫可是个厉害人物。” 柳如烟抿嘴一笑,柔声道:“我和哥哥不一样,我相信公子你会赢。” 这时,刘苏的眼眸之中,浮现出红色的光芒,这两种颜色相交映,透出来三分诡异,七分温柔。 月华洒在柳如烟的肌肤上,衬得她白净无瑕。在刘苏的目光下,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她喃喃地道:“公子...” 刘苏的唇角轻微的勾起,漾出几乎完美的弧度,他看着眼前的少女,手掌触碰到她的玉手指尖。 柳如烟的手轻轻颤了一下,似乎想要缩回来,但仍是被刘苏握住。 刘苏的脸往前靠,亲了一下柳如烟的玉脸,随后贴在她耳边说:“我要练功了。” 柳如烟看起来有些悻然,她十分体贴地点点头,向刘苏道过别,离开了。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刘苏如约来到楚王府。这个时候,擂台下围满了军士们,看来都是来观看枪神大显神通的。 吴分一远远就看到刘苏来了,冷笑道:“你竟然真敢来送死!今天你要是不断几根骨头,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刘苏哈哈笑道:“行,那你可别食言啊。” 刘苏走上擂台,只见擂台那边已经站着一个身穿军服的人,手提一杆长枪,看起来五十多岁数。看来他就是鼎鼎有名的枪神,临江仙了。 吴分一挤到擂台下边,叫道:“师伯,就是这小子打伤了师父。” “嗯。”临江仙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不离刘苏,“报上名来。” 刘苏拱拱手,道:“打完了再说吧。” 临江仙表现出轻微的诧异,说道:“口气不小,你可知道我是谁?” 刘苏笑嘻嘻地说:“枪神前辈,难道你也要像你师弟一样,让我白打三招吗?” 临江仙并没有因为刘苏提起他师弟而动怒,淡淡地说:“哼!那是我师弟不自量力,他受了你那一掌,起码一年下不了地了。拿起你的兵器,接招吧。” 两个人的话已经说完,接下来就是武功上见真章了。 枪神果然名不虚传,他的枪法攻守兼备,千变万化,高深莫测! 刘苏拿着沾满怨念的戒刀,他虽然只学了几天刀法,使出来也是十分娴熟。而且这把戒刀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极其刚猛,每一刀挥出,枪神都能感觉到强烈的怨念。 刘苏的刀法虽然不及枪神的枪法,但在兵器的厉害程度上,刘苏压了枪神一头。这样一来,二人基本上就持平了。 这一战,一直从上午打到下午,还没有分出胜负。 戒刀上的怨念越来越重,刘苏已经有些抵抗不住,握刀的手都有些不稳。 枪神看准机会,用枪一挑。戒刀脱离了刘苏的手,腾空落地,插进地板里。 刘苏两手空空,只好使出道家的八卦掌。 “八卦掌。”枪神看来也是老江湖,能看出来刘苏的掌法来路,“那我就以两仪枪来领教领教吧。” ‘飕飕飕飕飕’ 枪神的枪从四面八方刺了过来,可谓是迅如雷霆。刘苏站在原地不动,防备起来十分的吃力,很快就处于岌岌可危的地步,一身衣服也被划破了好多处。 刘苏这才明白,原来两仪枪就是天生克制八卦掌的!他掌绘八卦,吟道:“排山倒海。” 掌劲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将枪神暂时逼退。 这个时候,刘苏转身将目光投向台下,落在人群里的柳成絮身上。 柳成絮立即会意,掏出一把剑就扔了上去。刘苏飘身接过,将剑抽出鞘,只见剑刃寒凛,亮不刺目,果然是好剑! ------------ 第三十五章 一剑封神 这个时候,楚王与小侯爷也都来到了台下,坐在椅子上观看刘苏与枪神的战斗。 小侯爷看着刘苏的刀被打掉,然后节节败退,心里是高兴得不得了,真希望枪神把他一枪给刺死,或者给刺成重伤,慢慢痛苦地死去。 此时的刘苏,用起剑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很快就扫清了之前的劣势,稳稳占据上风。 枪神大惊失色,无论他的攻势如何高明,竟然都能被刘苏找出破绽,从而轻易化解掉。而刘苏的剑,枪神根本就看不懂,也无法将其破解。 打到后来,枪神也渐渐明白,自己并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只见他的攻势越来越弱,越来越少,最后,枪神放弃了所有的攻势,专注于防守。 场外的观众都看得出来,刘苏已经出现胜势了。刘苏自己当然也明白,枪神既然不攻自己,自己就立足于不败之地,那他就有了两个选择。 第一,停战求和,这个结局,肯定也是枪神愿意看到的。这样的话,对大家都没有什么坏处,枪神也能保住颜面。 第二,战胜枪神,自己将获得楚王的赏识,还有至高的荣耀!只是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枪神,晚节就不保了。 刘苏想了片刻,已有了打算。 “太极无极。” 刘苏举剑吟道,退后三步,只见剑尖一颤,剑气形成一个太极图案,迎空推向枪神。 枪神举枪一档,整个身体被推得往后移了五步远,才稳住。 “三才化生。” 刘苏又出一招,三股剑气一齐飞了过去,打得枪神颤巍巍地又往后退了几步。 “五方行尽。” 刘苏举剑横扫,剑气纵横之下,化身成为五道虚剑,刺向枪神。 枪神飞速旋转枪杆,形成了一块盾牌,将虚剑挡住。此时的他,已经站在擂台的边缘,形式岌岌可危。 “这是最后一招,枪神你可得小心了。”刘苏临风一笑,手握剑诀,吟道,“八荒归元。” 无数剑气开始聚集,环绕在刘苏的周围,凝结成一柄巨大的剑柱。 枪神变了脸色,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挡得住这一招的,于是颤声道:“是在下输了。” 刘苏纳气收招,抱拳道:“承让。” 这个时候,刘苏手里的剑,出现了几道裂痕,看来是先前那几招过于厉害,这把剑级别不够,承受不住。 刘苏慢慢走下擂台,柳成絮一把就把他抱住,又惊又喜地说:“老弟,你真是厉害了!现在我相信你是剑神的师父了。” “呵呵,”刘苏看起来情绪并不激动,看起来这场胜利只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走吧,回去啦。” 楚王坐在座位上,目送着刘苏离去,眼神里也透露出来赞许之色。 小侯爷李巽却不以为然,斥道:“这个人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和枪神动手!” 楚王淡淡地说道:“怎么,你不服气吗?” 李巽哼了一声,道:“他这是灭咱们楚王府的威风,我怎会服气?” 楚王摇了摇头,叹道:“灭咱们楚王府威风的,不是他,是他!”说到最后一个‘他’的时候,楚王的语调变得极其严厉,眼睛却落在枪神临江仙的身上。 临江仙自知有罪,赶紧跪在地上,说道:“卑职无能,请楚王降罪。” 楚王慢慢地站起身来,说道:“我暂时不降罪于你,你好好想想,该如何找回咱们的场子吧!” 说完,楚王拂袖而去,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李巽走到临江仙身边,笑了笑。 临江仙一脸苦奈之色,叹道:“小侯爷就别取笑我啦。” 李巽拉着临江仙说:“前辈,我有个办法,能替你找回场子!” 临江仙问:“愿闻其详。” 李巽拉着临江仙,走到没人的地方,说:“明天,我派人以我的名义,将他约到西陵城外没人的地方。你呢,就把刀神、棍神、斧神三位前辈约过来,咱们在荒郊野外结果了他!” 临江仙眉头一皱,沉吟道:“小侯爷,这不好吧...咱们四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巽斥道:“入了楚王府,你们就不是江湖上的人了,不需要当什么英雄好汉。” 临江仙看起来有些踌躇,没有说话。 李巽继续添油加醋:“我爹现在非常生气,你也是看到了。这个姓刘的一日不死,我爹他肯定也不会饶过你。” 临江仙下定决心,叹道:“那好,我这就去和他们三个商量商量。” “商量个屁,明天他们三个都得来!” 临江仙忽道:“他就一个人,我们没必要四个都去吧,去一两个应该就够了。” 李巽锁起眉头道:“这叫万无一失,你懂吗?!” 这天晚上,一个人又来州府送信,信是出自李巽的手笔,上边说道,明天午时,在西陵城外的湖心亭,李巽邀请刘苏一起喝茶,顺便聊聊天。信上还特地强调,他明天一个人来,请刘苏不要带兵器。 第二天上午,刘苏一人前去赴约。 在西陵城的城郊,有一片宽阔的湖泊,湖水泛起涟漪,薄雾未散。 一叶小舟载着刘苏,缓缓飘向远处的湖心亭。 临近湖心亭时,只见李巽已经坐在亭中,茶水已经备好。 “刘苏兄。” 李巽站起身来,热情地欢迎道。 刘苏心里犯起嘀咕,他抱拳行了一礼,道:“小侯爷。”说完,刘苏从小舟跃上湖心亭。 李巽朝船夫摆摆手,道:“你走吧。” 刘苏却道:“那我们怎么回去?” 李巽哈哈笑道:“午时一过,本爷的船就来了,到时候咱们一起走。” 轻舟渐渐飘远,刘苏则与李巽对坐亭中。 “来,常常这西湖绿茶。”李巽把手一抬,说道。 刘苏轻轻闻了一下茶香,果然味道不错,他并不喝茶,只道:“小侯爷,你有什么事,就开门见山的说吧。其实说句实话,在下十分担心茶里有毒。” 李巽笑道:“哈哈哈哈,刘苏兄可真会讲笑话。不喝也罢。”说完,李巽将自己的茶轻轻酌了一口。 “是这样的,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刘苏问道:“什么事?” 李巽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由此往西,二百里外有一座庙王山,山里有一只修炼成魔的僵尸王!” 刘苏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李巽又问:“那你听说过阴魂珠没有?” 刘苏仍旧摇头,问道:“阴魂珠是什么?” “唉,阴魂珠你都没听说过?”李巽看起来有些失望,“阴魂珠可是人世上最最最极品的宝贝之一啊。它的用途有很多,带在身上,可以获得鬼神的庇护;口服入体,则能增加数百年的修为;也可以在铸剑谷,把它与兵器法宝相融合,凡器附魔,则立刻变成仙兵,仙兵一经附魔则升级为神器!” 刘苏淡淡地听着,一副不怎么关心的模样,又问:“那然后呢?” 李巽道:“僵尸王修炼成魔,身上肯定得有一颗阴魂珠!那个僵尸王十分厉害,如果要杀他,肯定需要刘苏兄的帮助。” ------------ 第三十六章 玄剑化生 “我已经招募了好几名高手,如果刘苏兄也加入进来,我们这几天就动身去找僵尸王。如何?”李巽一边说着,一边把茶杯举了起来。 刘苏在心里盘算着,要打败僵尸王,自己胜算并不高,正好可以利用一下李巽。于是他举起茶杯,碰了一下,道:“好。” 这个时候,时辰已经到了。李巽的船已经划了过来,他道:“那我们一起走吧。” 刘苏点点头,正想起身,忽然觉得一股极其奇怪的感觉在腹部翻腾,令他直接吐出一大口血来! 李巽看着刘苏,冷笑道:“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李巽坐着船,慢慢离开了此处。 此时,毒素已经扩散到刘苏的肺腑,他深吸一口气,坐起身来,强行运功将毒素压制。 就在这个时候,湖心亭四个方向的水底,同时窜上来四个人影。 这四个人驻足水面上,一人拿刀,一人提枪,一人持双斧,一人捏棍。 刀神,枪神,斧神,棍神,楚王府里的四大高手,同时出现在这里! 枪神临江仙看着中毒的刘苏,说道:“这个人就是三年前在女娲神殿大开杀戒的刘苏!” 其他三个人各自脸色大变,惊道:“就是他?!” 刀神横刀在手,怒道:“原来杀我侄儿的,是他!” 斧神双眉倒竖着说:“我那两个徒弟死得好惨!” 棍神的脸色看起来也很差,颤声道:“我师弟是不是被你杀死的?!” 刘苏嘴角不停地往下淌血,他闭上眼睛,微笑着说道:“不错,是我。你们尽管来找我报仇吧。” 几人正打算出手,临江仙却道:“他中了断肠草之毒,我们不妨让他体会一下断肠之痛!” 这么一来,四个人一时间没有出手。 刘苏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眼神里浮现出猩红的光芒,淡淡地道:“我与你们四个不同,我要杀人的话,会让他死得痛痛快快的。” 刀神冷笑着道:“怎么,你以为你能对付得了我们四个?” 刘苏擦拭嘴角的血,慢慢站起身来。只见他袖袍一振,落下来一把剑,被他握在手里。 这四个人,都是当今天下超一流的高手,天下间几乎没有人能战胜他们四人联手。刘苏昨天对付一个枪神都不觉轻松,今天还要拖着伤体对付四个,其难度可想而知! 毒素慢慢在刘苏身体里扩散开,吞噬着他的气力。刘苏呼吸地十分缓慢,他深深地明白,自己只有一招的机会。 一招,击败他们四个人。 “呵呵,”刘苏低笑两声,扫向四个人,慢慢地说:“刀神,你那个侄儿是被我用剑刺破动脉,流血流死的,虽然我没有体会过,但是看他临死前的表情,应该极其的痛苦。” “那两个被我拦腰砍成两截的人,原来是斧神你的徒弟么?” “棍神,你那个徒弟是不是个子很高那个人?” 棍神涨红了脸,道:“是!” 刘苏仍旧微笑:“那个人参与围攻的时候,下手很轻,似乎只想制服我而不想伤我性命。唉,不过当时情况太乱,我也没看清,原来也被我杀了么?” 刀神、斧神、棍神,他们被刘苏的语言戳到痛点,每个人的脸上都染满了仇恨的怒火,都紧紧握住手里的兵器。 “妈的,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刀神首先按捺不住,一身衣服无风自鼓,刀刃寒光陡现,看来是使出了极招。 “风卷残云!” 斧神也随之出手:“双龙出海!” 棍神凝神运功,朗声吟道:“一棍定乾坤!” 枪神迟疑了片刻,举枪一挑,枪头的红缨散开,吟道:“大鹏展翅。” 四名超一流的高手,同时使出最厉害的招式来。一时之间,狂风呼啸,湖水翻腾。 刘苏站在湖心亭的正中,目视前方。只见他把剑往地上一插,手摁剑柄,顿时,剑气流转,慢慢绘成一幅巨大的太极图形。 “玄剑化生势。” 远处的湖边,慢慢地走过一顶轿子。两匹马忽然驻足不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变动似的,嘶鸣了几声。 骑在马上的唐公子十分疑惑,他发现湖边的风十分地猛烈,湖水翻腾不已。 远处的湖心位置,有五股截然不同的光芒在闪耀,看来就是这一切变故的中心点。 唐公子讶道:“有高手在斗法!” 这个时候,他身后的轿子里传出一个声音:“好重的煞气,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唐公子:“师父?” 这个时候,湖心亭的顶部已经被狂风掀飞,鲜血不停地从刘苏嘴角往下淌。 刀神、枪神、斧神、棍神,他们四个对视一眼,同一时间,推送各自的极招,轰向湖心亭。 太极图案明淌如水,又像是一片圆镜。四个人倾尽毕生武学,所施展出来的最厉害的招式,撞上太极图案之后,竟然慢慢地消失。 不是消失,而是被吸收。 很快,太极图案的光芒已经到达了几乎鼎盛的程度,就像是九霄之上的月亮,降临人世! 顷刻,太极图案将四个人的内力原原本本地还了回去,凛盛的光芒向四周扩散。四个人相顾骇然,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自己的招式所吞没。 与此同时,刘苏手里的剑完全承受不住这股力量,从而化作碎片。失去了支撑,刘苏跪倒在地,慢慢倒了下去。 风停水止,一切重回平静,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为师过去看看,你在此等我。” 帷幔忽然被掀开,一抹倩影飞了出去,足踏水波,有如蜻蜓点水一般,慢慢消失在唐公子的视野里。 刘苏已经陷入临死的状态,丝毫没有感觉到身后站着一个青衣服的女人。 “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青衣女子淡淡地说着,慢慢俯下身,替刘苏把过脉搏。随后,她轻轻叹了一声,拿起刘苏沾血的手掌,与她的手十指交扣。 一对薄唇,诵念着古老的苗疆咒语。 很快,刘苏手腕的经脉呈现出灰黑色,那是断肠草的毒素。 伴随着咒语的诵念,那些毒素仿佛是受到召唤似的,不断地往刘苏手部聚集,又通过刘苏的手掌,转移到青衣女子的手心。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青衣女子已经将刘苏身体里的毒素转移走了大部分,她的脸色越来越差,终于支撑不住,呕出一口红血。 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于是慢慢放开刘苏的手,她站在一旁,凝眸如秋水,最后看了刘苏一眼,化作一抹倩影,消失在远处的湖水中。 ------------ 第三十七章 再入楚王府 这一天,楚王在府中大摆筵席,招待女诸葛师徒俩的到来。女诸葛此行带着徒弟唐公子一起来楚王府,是为了提前给小侯爷的婚礼道贺。 楚王看起来十分高兴,说道:“夕颜,自从你入了朝堂,义父想见你一面也难呐。” 夕颜穿着一身青衣,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她敬了一杯酒,说道:“夕颜敬义父一杯。” 一旁的李巽打量了夕颜几眼,看来是被她的容貌所吸引,尤其是苍白的脸颊,莫名的让他有一种怜惜的感觉。于是,李巽举起酒杯,道:“夕颜妹子,我敬你一杯。” 夕颜秀眉微蹙,轻轻咳了一声,淡道:“巽哥。” 李巽看起来十分关心夕颜,问道:“妹子,你是不是生病了?” 夕颜勉强微笑,道:“无碍...” 这时,坐在夕颜身边的唐公子说:“侯爷,我师父她这几天不舒服,这杯酒就由我替她喝了吧。” 李巽哈哈笑道:“好!” 楚王也说:“夕颜,你看起来病得不轻啊...一会让大夫替你看看?” 夕颜淡淡地说:“多谢义父关心,真的无碍。” 楚王看向众人,朗声道:“大家都是一家人,就别客气了,吃饭吧。” 这时,外边跑过来一名军士,慌慌张张地说:“王爷,不好啦!” 李巽站起来喝道:“没看到我们在吃饭吗,快滚!” 楚王却道:“出了什么事?” 那个军士说:“那位姓刘的侠士来了。” 楚王的脸色稍有缓和,说道:“哦,那就请他进来吧。你们谁去搬个座椅过来,这顿饭要加一个人了。” 唐公子站了起来,从角落里搬过来一个座椅,因为夕颜身边有一片空位,于是他就把座椅放在夕颜身边了。 过了一会,军士带着一个人进到厅堂里,李巽顿时就变了脸色,吓得连气都不敢喘。 楚王笑道:“刘公子,你来的真是时候,来,一起吃饭吧。” 刘苏作揖道:“多谢楚王赐座。” 刘苏在夕颜身边了下来,唐公子看起来很是惊讶,压低声音道:“是你!” 刘苏转头看了他一眼,道:“哦,唐公子啊。” 夕颜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她的嘴角出现鲜红,立刻就被衣袖擦拭干净。 刘苏注意到夕颜,说道:“这位姑娘,你看起来...哦?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夕颜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我素昧平生。” 刘苏点头道:“不好意思,是我看错了。”随后,刘苏看向高座上的楚王,说道:“楚王,我这次是有事而来的。” 楚王笑着说道:“有什么事暂且放下,饭后再说。” 众人拿起碗筷,开始吃饭。刘苏刚吃了几口,唐公子低声说道:“你这个坏蛋,还想搭讪我师父!” 刘苏看了白了唐公子一眼,没搭理他。 这时,夕颜用一张锦帕遮住口唇,轻轻咳嗽,刘苏清楚地看到,锦帕上全是血迹。 夕颜忽然抓住唐公子的手,说:“扶我离开。” 唐公子放下碗筷,扶起夕颜,二人慢慢站起身来,唐公子说:“楚王殿下,我师父有些不舒服,我先扶她去休息了。” 楚王看了过来,道:“嗯,一会我让大夫去看看。” 众人吃完饭后,楚王才道:“刘公子,有什么事,说与本王听听。” 刘苏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说:“楚王殿下,我这次来,是想请楚王撤回小侯爷与柳小姐的婚约。” 楚王奇道:“为何?” 刘苏抬起头来,禀然道:“柳小姐已经答应要嫁给在下,在下也决定要娶她入门。” 这一番话说出来,席上的众人都惊呆了。唯独刘苏一人,气定闲神。 楚王轻微的竖起眉发,看向李巽,道:“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李巽道:“我...” 这时,刘苏的目光扫了过来,内涵杀气! 李巽已经吓得肝胆欲裂,生怕刘苏当众把自己给杀了,连忙说道:“刘公子与柳小姐...他们俩确实情投意合,我...我愿意退出!” 小侯爷的这一番话,又让所有人震惊不已。 楚王的脸色也有点难看,他道:“此事本王已经邀请了众多宾客,现在闹出这么一场乌龙,岂不是让本王颜面扫地?” 小侯爷咽了咽喉咙里的口水,说:“爹...这件事都是孩儿的错,这一切后果,就由孩儿承担吧...那些客人们,孩儿会替爹打发走的。” “哼!” 楚王拍桌而起,显然是十分的生气,他将目光转向刘苏,冷冷地道:“你这草民,真的是胆大包天!” 说完,楚王拂袖而去。 席上的客人也一哄而散。 李巽也想趁乱逃跑,但是被刘苏抓住了肩膀。刘苏等四下里无人了,低声说:“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不能说服你爹的话,我就让你去和他们四个会面!” 说完这句话,刘苏松开小侯爷,一个人离开了。 三天后的上午,李巽亲自敲开州府的门,找上刘苏。 这一次,李巽表现得客客气气,就像是刘苏的小弟一样,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李巽站在刘苏旁边,忐忑地说:“刘公子...我爹那边,我已经把他说服了...” “嗯,很好。”刘苏点了点头,“那四个人,你是怎么交代的?” 李巽续道:“我和我爹说...说他们四个看破红尘,退隐山林了...” 刘苏莞尔一笑,看了李巽一眼,道:“你还是挺聪明的嘛!” 李巽的双腿不停颤抖,几乎都要跪了下来,他说道:“小弟已经认识到错误,刘公子高抬贵手,放过我吧!你杀了我,我爹肯定要追查下来,到时候...” 刘苏点头道:“楚王待我不薄,所以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那、小弟就告退了...” 刘苏甩甩衣袖道:“你走吧。” 李巽临走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柳太守。柳太守正打算跪地磕头,李巽一把把他扶住,渗笑道:“柳太守,您真是客气啦。” 正在柳太守疑惑的时候,李巽一刻也不敢多留,赶紧溜之大吉。 ------------ 第三十八章 强者相会 几天后,楚王派了亲信前来说明情况,李巽与柳如烟正式退婚。 这场乌龙,闹得西陵城上下沸沸扬扬,成为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有的人说是小侯爷看上了义妹夕颜,所以悔婚了;还有的人说是柳如烟被绑架的时日,遭到了歹徒的玷污,不配嫁给小侯爷;还有一部分人,他们认为有人抢婚,而且是一个身份不简单的人,竟然连楚王都得给他让步! 这些流言蜚语,也传到州府里边,不过刘苏并不是很在意。 此时的柳成絮,对刘苏可谓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说道:“老弟,我本来以为你武功和我差不多,谁知道你原来是深藏不露,厉害着呢!” 刘苏笑着说:“哪里哪里,咱们确实差不多。” 柳成絮一本正经地说:“不,我已经深刻地意识到,咱们之间差远了。” 刘苏懒得和他争论,于是说道:“现在事情尘埃落定,我也就可以忙活忙活自己的事了吧。” 柳成絮道:“你和我妹妹的婚期,我都看好了,就在这个月的二十三!” 刘苏屈指一算,讶道:“那岂不是就在七天后?” 七天后,整座州府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绸灯笼,出嫁的仍然是柳家千金柳如烟,而新郎官却又小侯爷李巽,变成了一个上门女婿刘苏。 柳太守的朋友不在少数,但因为这桩婚事得罪了楚王府,大多数朋友都不敢来道贺,来的只有附近几个州郡的地方官,与柳太守交情都挺深厚。 柳成絮也邀来了一些江湖朋友们。 偌大的州府,看起来仍是冷冷清清的。 不过,在临近日中的时候,来了一位名气很大的人物。 前任武林盟主,公孙隐。 刘苏与柳如烟在为数不多的宾客见证下,登堂拜婚。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这第三拜还没有开始进行,门口忽然传来‘咚咚咚’地声音,两扇朱红大门被强行撞开,冲进来一伙人。 柳成絮拍桌而起,怒道:“什么人?” 这一伙人是拿剑的,首领自报身家:“天罡剑派,陆有为。” 陆有为,天罡剑派的掌门人! 又有两伙人冲了进来,领头的也说出了各自的来路。 “七星门,张天旭。” “飞仙观,随云道人。” 这两个人又都是七星门与飞仙观的掌门人物! 只见越来越多的掌门人物出现在州府,原本空空荡荡的场地,此时显得十分的拥挤。 江湖三十六派的掌门,无一缺席,尽数到场! 这个时候,陆有为朗声说道:“五岳剑盟来人了!”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只见五名剑者穿过人丛,走到最前边的位置。 华山派掌门,岳不涛。 恒山派掌门,司徒音。 嵩山派掌门,孙晋。 泰山派掌门,宋江山。 衡山派掌门,魏霆。 五岳剑派的掌门人,竟然也都来了! 柳成絮原本气势汹汹地,看到这个阵势,也不禁给吓住了。他顿了顿,抱拳问道:“诸位是来登堂祝贺的么?” 嵩山派掌门孙晋,怒而拍桌,道:“在我身后的诸位,都怀有血海深仇,今日,是来报仇雪恨的!” 公孙隐慢慢地站起来,道:“今天是刘公子成婚的大好日子,诸位能否给在下一个面子?” 五岳剑派的掌门一齐看了过来,讶道:“公孙盟主!您怎么也在这里?” 他们五个肯定是想不到,前任武林盟主竟然也在这里! 公孙隐淡淡地道:“在下是来登堂道贺的。” “登堂?” “道贺?” “给这个杀人恶魔?” 五岳剑派的掌门都是一副极其震惊、难以置信的神情。 武林盟主是正义的代表,而刘苏则是江湖上最可怕的魔鬼,所以公孙隐来给刘苏祝贺的事,在他们听来,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不可思议。 最后,华山派掌门岳不涛喃喃地道:“难道说...公孙盟主与这个恶魔有联系不成?” “五岳剑派的朋友们。”公孙隐慢慢走上前一步,“在下甘愿领教五岳剑阵,如果侥幸胜了半筹,你们就给在下一个面子,今天不要谈仇。” 岳不涛打量着公孙隐,迟疑着说:“公孙盟主,您可知道你身后那位新郎官,是什么人吗?” 公孙隐淡淡点头,道:“他是我一个朋友。”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众掌门先是震惊,然后竟是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原来武林盟主和魔教有勾结!” “武林盟主公然偏袒杀人无数的魔鬼,回头我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 看着众人的非议,刘苏走到公孙隐身边,低声道:“公孙兄,你大可不必插手我的事。” 公孙隐微一抬手,禀然道:“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动手颇有不吉。怎么,你信不过我吗?” 刘苏一笑,点头道:“公孙兄,那就让我来欣赏一下大乘心经吧。” 说完,刘苏往后退下,站在柳如烟的身边,对她说:“没事的。” 五岳剑派的掌门商议了一会,终于下了决定。 岳不涛走上前来,道:“盟主,请!” 公孙隐衣袍一振,对身边的龙师傅说:“你照看着其他的掌门人,如果他们动手,你也就别客气。” 五岳剑派的掌门人依序而立,横剑,列阵。 公孙隐站在正中心,衣袍猎猎而舞,一缕佛光在他额间若隐若现。 “诸位,请赐教吧。” 五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招。顷刻间剑光闪耀,无数剑气在阵内流动,化作滔天剑雨,从四面八方冲向公孙隐。 大乘心经在公孙隐的心神浮现,顿时,公孙隐的身侧佛光凛盛,化作千丝万缕。 佛光与剑气,相持不下。 余威波及的范围很大,周围的人都赶紧往后退开,将整个场地让给了他们六个人! 许多零碎的剑气从阵中射了出来,前排的人有很多都被误伤到。所以,观战的人越站越远,只有那些武功高强的,才敢往前站。 柳成絮将妹妹与父母安然护送到别的地方去躲避。 ------------ 第三十九章 五岳剑阵 五岳剑阵是五岳剑盟的历代掌门,花了百年光阴所创的阵法,只有担任掌门人才有资格学习。此阵由五位掌门同时施展,千变万化,攻守并济,几百年间,从未有过敌手! 公孙隐凭借一人之力,竟能抵挡五岳剑阵!众人虽然没有明说,心底却是万分的钦佩。 很快,剑阵里的剑气渐渐弱了下来,五岳掌门同时撤招。 “公孙盟主,您虽然武艺高强,但也对不了五岳剑阵的。”华山派岳不涛朗声说道,“何况,我们的目标,不是盟主您。” 公孙隐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他说:“的确,诸位还未变招,在下就已经十分支绌。然而今天,在下必须要阻止诸位。” 岳不涛锁眉道:“盟主,我们追查此人已有三年之久,今天势必要将他除去!” 衡山派掌门司徒音终于开口说话:“公孙盟主,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们五个确实钦佩您的为人,否则的话,五岳剑阵定能废掉你所有的功力。” 公孙隐苍白着脸,说道:“不错。然而今天,在下绝不退步。” 说完这句话,公孙隐的脸色陡然间变得潮红,口中有血呕出。 司徒音续道:“我们先前只不过才发挥了阵法两成的威力,盟主您就伤成这样,还要再领教吗?” 这个时候,穿着大红喜服的刘苏走到前边,朗声说道:“五岳剑阵,让我来领教领教!” 龙师傅走上来将公孙隐扶住,公孙隐拉住刘苏的袖袍,语重心长地说:“五岳剑阵...你千万不可挑战...” 刘苏听到公孙隐的叮嘱,他说:“公孙兄,您先去疗伤,我来应付。” 公孙隐拉住刘苏的衣袖不放,低声说:“你对付不了这些人的...找机会离开...他们的目标是你,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刘苏点头道:“我自有打算,公孙兄,你去疗伤吧。” 五岳剑派的人见刘苏要出战,各自摆好了架势,岳不群说:“好大的口气,今天就将你挫骨扬灰!” 五岳剑阵再度启动,五股剑气冲天而起,渐渐形成巨大的包围圈。 刘苏手拿戒刀,迎风而立,眼眸里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凛然无惧! 五岳掌门的催持下,无数剑气迎空而来。刘苏手拿戒刀,挥臂斩落,一股煞寒的刀气破空而去,同剑气一并消散。 “好重的煞气!” “此子绝不能留,杀!” 漫天剑气,此时发动了更为猛烈的攻势! 刘苏挥刀爆砍,也无法挡住全部的剑气。许多剑气砸在戒刀的刀面上,震得刘苏双手不停地往下淌血。 此时,刘苏已经使用出噬魂双瞳全部的力量,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猩红色! 炽盛的杀意,涌上心头。 饱含凶煞与怨念的刀气,飞向四面八方,与剑气同归于尽。刘苏每砍出一刀,不仅要承受剑气的攻袭,还有来自戒刀的强烈怨念。 渐渐地,手里的戒刀好像越来越重似的,刘苏挥动起来,十分地吃力。 泰山派掌门说:“先废去他的功体,再将其凌迟处死,以泄心中仇恨。” 漫天剑气,一分为三,其中一股正面攻击,其他两股同时攻向刘苏的双臂。 顷刻间,剑气划过刘苏的双手手臂,大红色的袖袍成为无数碎絮,随风飘走。 刘苏的双臂被剑气划出多处伤口,此时鲜血淋漓,他紧咬牙关,死死拿住戒刀不放。 此时,衡山派掌门司徒音冲入剑阵当中,一剑划断刘苏左手的手筋。充满煞气的戒刀立刻脱手。 “排山倒海!” 刘苏使出一记掌法,将司徒音逼退到阵外。 司徒音虽然被逼退,但是却毫发无伤。 紧接着,泰山派掌门宋江山携剑冲了进去,剑刃插进刘苏的右胸口,顿时血光飞溅。 宋江山毫不恋战,一剑得手之后,立刻抽身退了回来。 此时的刘苏,呈单膝跪倒在地的姿势,迎接剑雨的洗礼。只见他浑身浴血,就像是地狱的修罗魔神。 公孙隐见势不妙,顷刻间催动毕生修为,凝于右手掌心。 “千叶如来掌!” 巨大的如来掌印破空撞了过去,摧枯拉朽一般,竟然将五岳剑阵撞出一个缺口来,掌印还未消失,又撞向远处的五岳掌门人。 漫天剑气纷纷凝聚,结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剑气壁垒,挡在五岳掌门的身前。 与此同时,公孙隐纵身冲入剑阵里,将刘苏带了出来,对他说道:“你快走!” 伴随着‘轰隆’一声震天响,掌印无法突破壁垒,就此消散。 五岳掌门人的脸色也十分苍白,司徒音与岳不涛不禁呕了半口血出来。 此时此刻,原本被困在剑阵里的刘苏,竟然已经没了踪影! 五岳掌门脸色大变,齐声道:“人呢?!” 所有人冲上来搜查,也找不到刘苏的踪影,最后,众人将目光落在公孙隐身上。 公孙隐坐在地上,闭着双眼,一句话也不说。 岳不涛用剑指着公孙隐,怒道:“公孙盟主,人是被你放跑的吧!” 公孙隐只字未言。 司徒音冷冷地道:“不说就是默认了,公孙盟主,你与邪魔逆党勾结,可是证据确凿了!” “即使是武林盟主,犯了如此罪孽,也得接受审判。” 泰山派掌门宋江山说道:“那个恶魔被我切断一根心脉,已经功力不保,咱们发江湖追缉令,他跑不了!” 当天,五岳掌门就以五岳剑盟的名义,发了三道江湖追缉令。五岳剑盟乃是江湖正道的首领,组织所有武林中人追查刘苏的踪迹,一有发现,格杀勿论! 公孙隐被五岳掌门带走,暂时安置于楚王府里。三天后,在楚王府的门口处,所有在场的江湖人士,开始对公孙隐进行审判。 昔日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在江湖上的地位,就等同于君王。普天之下,莫敢不遵! 如今,公孙隐双手被缚,跪倒在楚王府门口的擂台上,承受千夫所指,已经完全沦为一个阶下囚。 众人的唾骂声滔滔不绝,公孙隐闭起双眼,就好像看不到、也听不到似的。 小侯爷李巽这时也赶过来凑热闹,他十分好奇,这些狂暴的武林中人会如何处置公孙隐。 最后,五岳掌门走上前来,双手虚按,朗声道:“诸位静静,诸位静静。依照武林律法,勾结邪魔逆党者,该废去全部的武功,以儆效尤!” 场下的诸位掌门议论片刻,接连爆发出赞同的声音。 “好!” “我赞成!” ...... 岳不涛见台下众人的反应不错,便笑着点点头,续道:“以前咱们废人武功,则要断其四肢。这个人前身毕竟是武林盟主,对江湖颇有贡献,咱们就单单只废去他的武功。如何?” 台下的人相互看了看,都没有说话。如此安静的情况下,即使有人想说话,他们也不敢开口说。 “那诸位就是默认了。” 岳不涛霍然抽出腰间的佩剑,剑光一闪,顷刻贯穿了公孙隐的右胸膛,与刘苏的位置一模一样,也是刺断了他一根心脉。 鲜血顺着公孙隐的上半身淌下,岳不涛擦拭剑刃上的血迹,拂袖道:“此间事情已了,咱们也该全力追查刘苏的下落了!” 伴随着五岳掌门的离开,台下的掌门人们多数都已经平息了怒气,但还有少部分人怒火难抑,竟然冲上了台,对公孙隐拳脚相加。 这些失去理智的暴徒们,把他们对刘苏的仇恨,尽数宣泄在公孙隐的身上。 这时,一个魁梧的人冲了上去,将众人拦了下来。这个人脸上有一块刀疤,神情十分凶恶,一下子就把众人吓退了。 龙师傅把身负重伤的公孙隐抗了起来,回头盯了一眼众人,赶紧离开。 ------------ 第四十章 赶尽杀绝 走出西陵城门,公孙隐忽然咳嗽了一声。 龙师傅忙道:“庄主!” 公孙隐叹了一声,喃喃地道:“五岳掌门断我心脉...分明是害怕我去竞争下一任武林盟主...他们五个,真是阴险啊...” 龙师傅一边走,一边道:“庄主,那个刘苏究竟到哪去了?” 公孙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不知道...” 龙师傅又问:“您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地方是他可能会去的?” 公孙隐感到很奇怪,于是说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嘿嘿,庄主,其实我也有桩事没告诉你。”龙师傅冷笑着说,“其实我不姓龙,我姓江,叫做江海龙。” 公孙隐听了这话,脸色倏然间一变。 江海龙,雌雄双虎之雄虎的姓名,江湖上鲜有人知,但是公孙隐却是知道的! “你自毁相貌...潜伏在庄里三年...真是用心良苦啊...”说完这句话,公孙隐已经面如土灰。 “我和你说这些,也只是为了让你死得瞑目。” 龙师傅的手里已经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刃,只见他手臂一抬,短刃扎入公孙隐的心脏部位。随后,他将公孙隐扔在路旁,拿着从公孙隐衣袖里抢过来的一册书,离开了。 公孙隐的胸口血如泉涌,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最终停止。双眼的瞳仁越来越暗淡,他喃喃看着清朗的天空,心中记挂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安危。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进耳畔。 “师父,你看!” 路上走过来两个人,一人白衫,一人青衣,正是唐公子与夕颜。 夕颜走到公孙隐身边,秀眉微微一蹙,她取出三根金针,分别扎入公孙隐的太阳穴、百会穴、玉枕穴。 这是金针刺穴大法,能在短时间内激发所有的生命力。 公孙隐的脸色看起来有生气了一些,他慢慢地说:“姑娘,你是三十六派的人吗?” 夕颜轻轻摇头,道:“我不是。” 公孙隐点点头,道:“那...在下托付给姑娘一桩事,可好?” 夕颜问:“你说吧。” 公孙隐慢慢把手伸进怀里,似乎在找些什么,但是没有找到。他喃喃地说:“在蝴蝶谷,我的书桌下有机关,暗格里放着大乘心经的下半部...你若见到刘苏,呃,你认得刘苏么?” 夕颜淡淡地说道:“我认识他。” “那你就把我的话转告于他...修炼心经,对他有好处...上半部应该是被人抢去了...” 夕颜注视着公孙隐,道:“公孙盟主,我知道了。” 公孙隐看着夕颜,嘴角抽搐了几下,似乎是在微笑,但是这沾满血污的微笑,看起来却更像是惨笑。 多年的江湖情谊,凝成一句道别的话语。 “朋友...兄长先走一步了...” *** 此时此刻,柳太守的府邸,又被楚王府的军士们给包围了。 小侯爷带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跟在他后边的除了军士们,还有华山派掌门岳不涛。 “你一个小小的地方官真是大胆,竟敢在楚王府眼皮底下贪赃枉法!” 柳太守与夫人都已经被控制住,他大惊失色地叫道:“小侯爷,您不要冤枉下官啊。” 小侯爷怒道:“你们府上的管家已经向我坦白,后院里就藏着搜刮来了无数珍宝。来人,快去给我搜。” 军士冲进后院,大约过了一会,竟然真的搬过来十几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 小侯爷冷笑着说:“现在你没话说了吧...” 柳府的管家也说道:“老爷,您还是坦白罪状吧,否则的话,可是要杀头的。” 柳太守面如灰土,已经明白自己是遭到小侯爷的陷害,他长叹一声,道:“下官的确贪赃枉法,罪该万死。然而下官的家人们都是无辜的,请小侯爷放过他们。” 小侯爷指了指身后的岳不涛,道:“哼,这位岳掌门,就是来找你儿子柳成絮的。” 岳不涛走上前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在下听闻太守的儿子与刘苏的关系十分密切,故来请他协助追捕,也好将功折罪啊。否则的话,他可就要落得公孙盟主那般下场了!” “还有柳小姐,她与刘苏是夫妻之名,也要一并带回去审问!” 这个时候,一名军士跑了回来,道:“回禀小侯爷,那个柳成絮还在顽抗,我们奈何不了他!” 在后院里,柳成絮一马当先,将胆敢靠近的军士击退。随即,他拉着柳如烟的手臂,纵身跃上屋檐,赶紧逃往别处。 “这西陵城留不得了,我们必须得走。” 二人来到街道上,避开追捕的士兵,一路往南逃跑,赶在军士封锁城门之前跑了出去。 柳成絮从驿站抢了一匹快马,带着妹妹纵骑疾驰。 骏马在驿道上奔驰,两旁的景色飞速倒退。 忽然,后方传来一个声音:“留步!” 柳成絮回身一看,只见一名剑客骑着马追赶而来,他的马跑得更快。柳成絮认得出来,这名剑客就是华山派掌门人岳不涛。 “驾,驾!” 柳成絮扬鞭击打马臀,胯下骏马嘶鸣一声,更加拼命地迈开四蹄。 岳不涛伸手入袖,发出两只梅花镖,打伤柳成絮胯下骏马的后肢。只听一声嘶鸣,骏马猛然摔倒。 危急时刻,柳成絮拉住妹妹的玉腰,飘身跃了起来。 岳不涛冷冷一笑,剑光一闪,剑刃竟然刺进柳成絮的背脊。柳成絮脸色顿时一白,害怕妹妹受到牵连,用力把她往前一推,柳如烟落到路边的草地上。 柳成絮还想负隅抵抗,岳不涛嘴角洋溢着冷笑,一掌击在他腹部,这一掌力道浑厚无比,打得柳成絮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说,刘苏到底在何处?!”岳不涛的剑指在柳成絮的咽喉处,逼问道。 柳成絮吐出一口血,血水渐在寒彻的剑刃上,他说:“我不知道。” 岳不涛哼了一声,一剑贯穿柳成絮的手掌,柳成絮痛得嘶声大叫。 岳不涛长须飘飘,问道:“你真的不说吗?” 这个时候,岳不涛将注意力落在不远处的柳如烟身上,嘴角泛起冷冽的笑容。 柳成絮立刻说道:“你要是敢动她,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岳不涛抽回剑刃,慢慢走向柳如烟。 柳成絮是真的慌了,他拼命抓住岳不涛的衣角,说道:“我们真的不知道,你不要伤害她!” 岳不涛冷笑不语,仍是慢慢往前走,柳成絮抓住岳不涛的衣角,也被拖着往前挪动。 驿道的黄土,被拖出一条血痕。 柳成絮不停往外吐着血,声音渐渐变成了哀求:“岳掌门,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妹妹...我要是知道的话,一定告诉你...” 柳如烟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恍惚,她讷讷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柳成絮嘴里不断往外涌出血,大声说道:“妹妹,快走,快走啊!”最后三个字,几乎是拼了命才喊出来的。 “废物,放手!” 岳不涛哼了一声,一脚踢在柳成絮的胸口,将他踢得在地上滚了几圈。 柳成絮的身上全都是血污与灰土,他皆尽最后的气力,慢慢爬向岳不涛,终于又将他的衣角扯住。 这一次,柳成絮害怕用手捏不住,将衣角咬在口里。 岳不涛一脚蹬在柳成絮的额头上,柳成絮两眼一黑,竟然没有松口。 岳不涛怒意上升,又踢出一脚,柳成絮的额头鲜血淋漓,仍然死不松口。 岳不涛最后没有办法,只得一剑将衣角划破,说道:“好,你既然要死,我成全你!” 话音未落,剑尖已经刺进柳成絮的咽喉部位,柳成絮的身体立刻就瘫软了下来。他伏在地上,咽喉处血如泉涌。 岳不涛的衣服上也沾染了血迹,他冷笑着用剑指住柳如烟,说道:“怎么样,说,还是不说?” 柳如烟的脑海一片空白。 岳不涛已经失去了耐心,手腕往前一送,剑尖刺向柳如烟的身体,只听见‘铃’地一声,剑尖好像刺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哦?” 岳不涛显得有几分诧异,他慢慢抽回剑刃,蓄势片刻,又一剑刺了出去。 寒光闪彻,映入柳如烟的双眸。她微一恍惚,仿佛看到的不是即将到来的杀机,而是那一双令她心动的眼神。 公子... 刹那,沾血的剑刃竟然莫名其妙地折断。 岳不涛‘啊’了一声,赶紧收招回撤。只见这个时候,柳如烟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僧袍的人。 “你是什么人?” 僧人淡道:“小僧法号无尘,乃是枫袖大师的二弟子。” 岳不涛一怔,抱剑作揖道:“原来是枫袖大师的高徒,失敬失敬!怎么,枫袖大师也要追查刘苏的行踪吗?” 无尘淡淡地说道:“这位姑娘的佛缘极深,我师父要纳她为徒。” 岳不涛眉头一锁,道:“你要把她带走?” 无尘点头道:“是。” 岳不涛沉吟了一会,并没有和眼前这个僧人翻脸的胆量,于是说道:“那好,人你就带去吧。” “我佛慈悲。” 一句佛号飘进岳不涛的耳朵里,只见白衣一掠,无尘与柳如烟都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 第四十一章 善良的小姑娘 西陵城以北一百里外,驿道之上风尘滚滚,刘苏纵马疾驰,后方追兵来袭。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波追杀了,自从刘苏逃出西陵城,就不断地遭到江湖人士的追杀。他一连逃了三天,仍然是脱身。 刘苏的胸口处缠着几根绷带,将他的伤口压住。这一剑贯穿刘苏的心脉,当真是厉害至极,刘苏的一身修为,几乎只剩下不足一成了。 除此之外,刘苏的双手伤痕累累,最为严重的则是左手腕部的手筋被砍断,五指已经不听使唤。 刘苏咬牙策马,一路往前奔逃,他明白,如果自己被追上,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 刘苏一边逃命,一边还记挂着公孙隐与柳府的安危,希望他们不要被自己牵连的太过严重了... 这时,前方道路出现一个岔口,一条路直行,另一条路上山。 刘苏不假思索,策马走上那条上山的路。 前方山路崎岖,后有仇敌索命。刘苏咬紧牙关,除了往前跑以外,他没有任何其他选择。 这个时候,后方的追兵得意地笑了。 “这条路通往山上的悬崖,他死定了!” 山路越走越高,几乎是沿着山脊直上的。大约走了十几里路,刘苏驾马冲出山林,迎面吹过来冷冽的寒风,前方视野极其开阔,竟然是一片又高又险的悬崖! 刘苏赶紧拉起缰绳,骏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山崖极其陡峭,下方是一片深谷,起码有几百丈高,假如掉了下去,肯定摔得灰也没了! 平时前方,则可以看到另一座山峰的悬崖,两处悬崖中间,大约隔了五十丈的距离。 “哼!没路跑了吧!” 众人纷纷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几乎近在咫尺。 刘苏深吸一口气,‘驾’地一声,胯下骏马发足狂奔,一路冲向悬崖的尽头! 众人十分地诧异,一个人说:“怎么...他想自杀不成?” 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只见骏马临近悬崖边的时候,纵身一跃,跃上高空。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走到悬崖旁观望。 刘苏此时身居百丈的高空,狂风贯入双耳,吹得他头晕目眩。然而,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视野里的悬崖越来越近了。 四十丈...三十丈... 与此同时,刘苏只觉得身体开始往下坠落。 二十丈外的山崖,已经与刘苏处于水平高度。 刘苏深吸一口气,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气,借着马背往前一跳,整个身体又往前腾了一段距离。 最终,刘苏还是没能落到悬崖上,而是撞上了坚实的山壁。 垂直下坠的途中,刘苏拼命乱抓,沿途抓到好几块石头,但是都没有抓住。 不知坠了多少距离,刘苏的右手竟然抓到一根生长在缝隙里的植物,让他悬在了半空之中。 刘苏重重喘了一口气,看来他也是想不到,自己还能活下来! 不过这个时候,刘苏还没有脱离危险。他抬头一看,慢慢抓着石头往上爬,一步一步,终于攀上了悬崖的顶部。 刘苏还没有站稳身体,后方射过来一根箭矢,透进他的背心。 喉咙热血奔流,刘苏不禁呕出一口血,前身往前一倒,扑倒在地。 那边山崖上的箭手挽起长弓,准备补上一箭。 刘苏能感觉到后方的杀机,不知从哪里升起一股力量,他竟然能拖着如此破损的身体,往前跑了十几步,进入了树林里。 刘苏倒在地上,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又往前爬了几步的距离,让自己整个身体都藏在树林里。 “看来...已经到达极限了...” 刘苏默念完这最后一句话,再也支撑不住这副身体,意识断片,陷入了昏迷状态。 ... ... 睁开双眼,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十分的不真实,就像是在梦里一样。 视野里出现一个窈窕的身影,像是一名少女站在身边。 少女打量着这个躺在床上、身上缠满绷带的男人,喃喃地说:“祝婆婆的医术真厉害呢,这都能给救活过来...” 几天前,这名少女在山上采药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重伤垂死的男人。她出于同情与怜悯,将他从山顶上带了回来,后来经过祝婆婆的几番捣鼓,将他身上缠满了绷带,放在床铺上躺着。 少女一直以为他会死,没想到这个人不仅没死,还睁开了眼睛。 “祝婆婆,这个醒了!” 屋外的一个老婆婆听到声音,慢慢走了进来,斥道:“醒了便醒了,有什么稀奇,还嚷这么大声。” 少女抿嘴一笑,道:“祝婆婆,您真厉害,这都把人救活了。” “哼。”祝婆婆慢慢走到刘苏的身边,只见他脸涨得通红,看起来像是要窒息了。“你别看他眼睛睁开了,活不活得成,那还不一定哩!” 这个时候,刘苏除了眼睛以外,浑身没有一处可以动弹。他只觉得心肺有一股焖塞感,令他无法呼吸。 祝婆婆将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按压了几下,刘苏的喉咙动了一下。又按了几下,开始有血从刘苏的嘴角溢出。 祝婆婆稍微松了口气,道:“淤血散了,看来他又挺过了一回。小乔,你就在这里照看他七天,七天他还不死,就说明要活过来了。” 少女看起来有些不乐意,她说:“我还有事要做呢!” 祝婆婆笑着说:“那也成,你去外边挖个坑,把他放进去埋了吧。” “...”少女听了这话,立刻表现出两难的神色,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就等于亲手杀了这个人。 少女幽幽叹了一声,只好说道:“好吧,我明天就去阴葵门找师兄请个假...” 祝婆婆微微一笑,一边擦拭刘苏嘴角的血,一边说:“小乔,像你这么善良的姑娘,不适合在阴葵门里学艺。” 少女哼了一声,上唇微翘,嗔道:“我那天就不该上山的,无缘无故拖个人回来,还要我请假来照顾他。” 祝婆婆语重心长地说:“小乔啊,当好人,是会有好报的。” “祝婆婆,我师父可不是这么教我的,他对我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所以要活得久,就得当坏人!” ------------ 第四十二章 阴葵门 第二天,少女去到门派里,向师兄请了一个七天的假。 师兄听说她要请七天假,自然是十分的生气,他说:“这我不敢做主,你找师父去吧!” 师父是一个个子矮矮的老头,别看他个子矮,厉害着呢,连掌门都怕他三分。师父听说这事,睁眼打量了少女几眼,训道:“乔木,像你这样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永远也成不了气候的!” 少女十分委屈地说:“师父,您就答应我吧!” 师父一边摆手一边叹道:“孺子不可教也,去吧去吧。” 刘苏在这个叫做乔木的少女的照看下,熬过了整整七个日夜,度过了危险期。 此时,刘苏勉强可以活动手指了。清醒的时候,他时常能看到一名少女和一个老婆婆在附近走来走去,看来救了自己性命的就是她们两个。 又过了整整一个月,刘苏才能下得了地。少女看起来十分地惊讶,她扶着刘苏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忽道:“我们交个朋友吧。” 刘苏淡淡点头,嗯了一声。 少女看了他一眼,续道:“我的名字是乔木,你呢?” 刘苏经历九死一生,此时戒备心十分的重,他不敢说出自己真实的名字,便说:“我姓文,叫做木九。” “文木九?”少女喃喃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读起来十分地奇怪,“那我就叫你木九吧。” 刘苏莞尔一笑,道:“好。” 就这样,乔木与刘苏暂时成为了朋友。 几天后,乔木神秘兮兮地说:“木九,我带你去个地方!” 乔木拉着刘苏的衣袖,走出竹屋,来到一片山林里。沿着山林走了一段路,看到前头有一座高高的石楼。 这时,路上走过来一个中年人,远远就问:“师妹,你带什么人过来了?” 乔木嘻嘻笑道:“师兄,厨房不是缺一个打杂的么,我给你找了一个。” 中年人走近,扫了刘苏几眼,道:“你会打杂吗?” 刘苏一怔,点了点头。 “那好,你就去吧。”中年人也不多问,匆匆地离开了。 少女向刘苏介绍道:“那是我的师兄,石头。” 刘苏莫名其妙地被乔木拉到一个屋子里,屋里有几口大锅,一个胖子正在里头忙活得气喘吁吁的。 乔木站在门口说:“白师兄,我给你找来了一个帮手。” 胖子看了过来,道:“好,快让他进来帮我点把火。” 乔木见刘苏站着不动,推了他一把,说:“快去灶台点火啊。” 刘苏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只好去灶台那边开始生火。 “火大了,小点!” “大点,大点!” “你是猪吗,这么大火是想把厨房给烧了?” 胖子一边指挥,一边炒菜蒸饭,看起来性格十分的粗暴。刘苏也不敢惹他,胖子说什么,刘苏就照做。 忙活了半个时辰,胖子将饭菜装进好几个盘子里。他先闻了一下,每样菜都尝了几口,点点头道:“可以,你把菜送到厅堂里去。” 刘苏:“厅堂在哪?” “蠢货。”胖子骂了一句,端起一盆米和一盘菜,“拿着盘子,跟我来。” 胖子带着刘苏离开厨房,往山上走了几十步,又看到一座竹楼。俩人端着饭菜进去,只见里边已经摆好了桌椅,七个人已经坐着了。 坐在上座的是一个矮小的老头,他注意到刘苏,问道:“这人是谁?” 大师兄石头说:“这是师妹找来打杂的。” “胡闹。”老头看起来有点生气,“新来的人都要经过我的同意,再说,咱们这里不差人!” 这时,胖子说道:“师父,厨房就我一个人忙活,确实有点忙不过来。” 乔木也说:“是啊是啊,白师兄一忙起来就出汗,我好几次都看到汗水滴到锅里去了呢!” 众人听了这话,都表现出一副很恶心的样子,感情他们之前吃的饭里都有股咸味,原来是浸了白胖子的汗! 石头咧着嘴说:“白胖子,你...你真恶心。” 胖子拱了拱手,道:“那我也没辙啊,你们都不来帮我搭把手!” “好了好了!”老头把手一抬,止住众人的话,“这个人就留在厨房,先干几天试试。吃饭。” 白胖子扯了刘苏一把,说:“跟我走。” 二人回到厨房,这里还有一些菜。 白胖子从锅里盛起两碗饭,给了刘苏一碗,说:“吃吧。” 刘苏重伤初愈,左手的手筋才被缝合,拿不了碗。他只能把饭放在桌上,拿着筷子慢慢夹着吃。 胖子注意到,说:“你左手咋了?” 刘苏叹了一声,说:“没什么。” 胖子也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刘苏白天就在厨房里干活,晚上才能回到祝婆婆那里休息。 这天夜晚,祝婆婆看了看刘苏的手腕,替他把针线拆掉,说:“你这手要慢慢愈合的,大概要过上半年。从明天起,你就别来老婆子这里了。” “啊?”刘苏表现得很诧异,他还没有想过,除了这里以外,自己还能去哪。 除了那间厨房,刘苏无处可去,只好在厨房的柴火堆上睡了几夜。 白胖子看他可怜兮兮的,就说:“小子,你去我那住吧。” 当天晚上,白胖子带刘苏来到附近的一个竹楼里。这座竹楼只有一层,一共有六个房间。 白胖子带刘苏进到一个没人的屋子,说道:“我们六师兄弟都住这,就是每天吃饭的那几个,你也见过了。” 刘苏问:“那个老头是什么人啊?” 白胖子拿起一床被褥铺在地上,说:“那是我们的师父,外号鼠大王,你只能称他为老前辈或者老先生,不能说老头。” 刘苏回想起那个老头的相貌,身材矮小,看起来有些贼眉鼠眼的,‘鼠大王’这个外号挺适合他的。 “喏,床只有一张,所以你就睡地上吧。” 刘苏对于睡地上这件事,本来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但是这床被褥味道很重,好像很久没有洗过了,这让刘苏十分的苦恼。 后半夜,白胖子开始又打鼾,吵得刘苏心烦意乱,根本就睡不着。 末了,刘苏只好在心里默念清心咒,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 第二天上午,刘苏睡得迷迷糊糊,就被敲门声吵醒。 他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石头,石头对刘苏说:“胖子怎么还不起来做饭,师父都生气了!” 刘苏转身看了一眼床上,胖子一动不动的,睡得很死。 石头十分不客气地走了进来,叫道:“胖子,胖子!” 胖子没有反应。 石头十分生气,提起手掌,打了胖子一个巴掌,忽然脸色一变,讶道:“怎么他的脸这么烫?” 刘苏也走了过来,他摸了一下胖子的额头,确实很烫。这时,刘苏才发现胖子睡觉没有盖被子,原来他将被子铺在地上给自己用了。 “他应该是受凉,生病了。”刘苏凭借自己的经验,下了诊断。 “那怎么办?”石头摸了摸脑袋,看起来十分苦恼。最后,他将目光落在刘苏身上,“你会不会做饭?” ------------ 第四十三章 莫名其妙成了小师弟 刘苏硬着头皮走进厨房里,正当他在锅里加水的时候,乔木笑嘻嘻地从门口窜了进来,说:“听说白师兄病了,我来帮你点火。” 刘苏朝她一笑,说道:“你小心点,别被灰给呛到了。” 厨房里还有一些白菜、辣椒和茄子,但是数量不多。 乔木问:“怎么,没菜了么?外边有个菜园子,我们去摘一点来。” 刘苏摇摇头道:“这些还够。” 二人忙活了大半个时辰,将米饭煮熟,炒了两个菜,一个小白菜,一个辣椒炒茄子。 端着饭菜走在路上,乔木好奇地问:“木九,为什么是辣椒炒茄子,而不是茄子炒辣椒呢?” 刘苏慢慢地说:“因为辣椒比茄子多,所以叫辣椒炒茄子。” 乔木撇起嘴唇,嗔道:“我不喜欢吃辣椒。” “没办法,辣椒太多,茄子太少了。” 众人尝了尝刘苏的手艺,对他赞不绝口,都以为刘苏以前是厨子。实际上,刘苏做饭并不怎么好吃,只是这个白胖子水平更差而已! 老头点点头,看起来也很满意,说:“听说你叫木九是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第七个徒弟了。” 刘苏一怔,自己竟然莫名其妙成了别人的徒弟了? 乔木提醒道:“木九,你还不磕头谢谢师父开恩?” 刘苏赶紧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郑重地说:“弟子见过师父。” “嗯,你起来,坐胖子的位置,一起吃饭吧。”老头说道。 刘苏在厨房干了十几天的活,终于有资格上桌吃饭了。 老头一边吃饭,一边对刘苏介绍这里的情况。 “咱们的门派叫做阴葵门,一共有两支,咱们这几个人是地支,我是带头人;那边山头上还有一脉天支,领头的是我师姐,她也是掌门人。” “你现在是咱们这里辈分最低的,在座的这些人都是你师兄师姐。你要是见了天支的人,也得喊师兄师姐。” “你知道了吗?” 刘苏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石头,你一会带他去练功房,指点他入门吧。” 石头道:“是。” 这时,坐在石头旁边的二师兄开口道:“师父,您不是说,想要拜入您的门下,首先得打杂一年吗?为什么木九才干了十几天就正式入门了?” 老头横了他一眼,斥道:“人家会下厨,你会不会?” 二师兄立马不说话了。 其他几个人对望几眼,看来心里都不服气。他们当初都是干了一年粗活才被纳入门下的,木九来这里才只有十天,只是做了一顿饭而已,竟然就能免去一整年的打杂! 虽然心里不服气,但木九的饭做得确实比胖子好吃,这个大家都不得不认。 这时,乔木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师父,能让师兄也指点我入门吗?” 老头斥道:“不行!” 乔木鼓起嘴来,嗔道:“为什么木九都可以,我却不行啊?” “为师看得出来,木九和你不一样,他是有武功根底的人,才能学阴葵功。”老头如是说道,将乔木给打发了。 吃过早饭,刘苏跟着石头上山,来到练功房。虽然说是练功房,实际上是一座很大的山洞,山洞深处的石壁上刻有文字与图案。 “这些是阴葵功的地脉,从左往右,由浅至深,一共有七个阶层,你先记下来吧!” 刘苏走上前去,借着火光观看石壁上的文字。文字的内容并不是很难懂,他一边看一边琢磨,很快就记住了。 石头拍了一下刘苏的肩膀,说:“师父说了,这七重功法都是筑基的,七重大圆满之后,还有更高的境界。一旦踏进第八重的门,基本上就天下无敌了!” 刘苏听了这话,他肯定是不相信的,因为这个阴葵功他以前都没有听说过,肯定不是什么厉害的功法。刘苏表面上说道:“师兄,你练到多少重了?” 石头叹了一声,道:“我入门十年,才练到第四重。木九师弟,以后做饭的活就交给你吧,我实在是受不了白胖子了...” 刘苏莞尔一笑,答应了下来:“好。” 就这样,刘苏每天要做三顿饭,闲下来就试着练了练阴葵功。他的心脉被创,功体基本被废,此时就和一个寻常人没什么区别。练了一会功,他只觉得身上有一股凉飕飕的气息,游走在奇经八脉之间,还是挺舒服的。 大概练了三四天,刘苏就突破了地支的第一重。但是由于刘苏心脉断了一根,身体里无法贮存真气,他好不容易修来的气感很快就消失了。 “这跟心脉如果不能复原,我的功力就永远不能恢复,噬魂双瞳的力量也没法使用了...”刘苏坐在厨房的柴火堆上,闭着双眼,语调喃喃,“公孙兄,那天你舍身救我,现在是否还安好呢?” 这天早饭的时候,白胖子的病终于好了。只见众人在饭桌上低声议论什么,直到乔木光着脚丫走进来,他们才没有继续说话。 “喂,小师妹。” 白胖子凑在她身边说:“他们几个说的是真的?” 石头听到这话,立刻就不开心了,他说:“昨天小师妹和师父两个人说话,我正好路过听到了,肯定不会是假的。等一会师父来了,他肯定也要说。” 刘苏感到好奇,于是问道:“乔...师姐,出了什么事?” 乔木腆着脸不说话,看起来有几分得意的模样,她用眼光扫了一圈,发现所有师兄都在看着自己,显然是等着自己开口说话。 “师妹,你快说啊!” “是啊是啊。” 乔木过足了瘾,于是说道:“那天啊,我上山找断肠草...碰到一个男人,穿着青衣服,眼睛红红的。当时我还和他说了几句话,他说他要走了,下次回来的时候,教我修炼内功。” “青衣服!” “眼睛红红的!” 几名师兄相互看着,都是一副极其惊异的神色。他们都知道,同时具有这两个特征的人,天底下只有一个。 刘苏听到这个描述,他也感到很奇怪,能让这些人都表现得如此亢奋的人,到底是谁。 ------------ 第四十四章 关于传说 “刘苏!” 乔木不忍再吊众师兄的胃口,把这两个字说了出来,“后来我和师父说起,师父告诉我,那个人就是刘苏!” 众人听到这个答案,都是非常的惊讶与亢奋。而木九的表现更为夸张,吃到嘴里的一口饭差点喷了出来! 白胖子拍了一下刘苏,笑道:“木九,你也听说过大名鼎鼎的刘苏啊?咱们的小师妹真是好福气,竟然能见到他本人,获得他的垂青。” 这时,老头慢慢走到厅堂,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前天,乔木上山采药,你们猜他见着谁了?” 众人虽然已经知道答案,这时竟然都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相互看了看,没人说话。 最后,石头问道:“小师妹见到天支的同门了吗?” “不是!”老头的胡须几乎都竖了起来,“她见到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刘苏!” “刘苏!” “就是师父和我们经常提的那个人?” “就是三年前血洗江湖的刘苏?” 老头双手一抬,止住众人的话,说道:“他是什么人,为师也不必多提了吧。乔木有这等福气,肯定是前世修来的!” 刘苏肯定想不到,自己虽然在江湖上恶名昭彰,然而在魔教派系里,自己竟然成了万人敬仰的传说级人物! 但他肯定也明白,这个叫做乔木的少女,她说前两天看到自己了,肯定不是真的,要么是别人,要么是她编的。 这时,老头开始询问:“那他和你说了什么话啊?” “嗯...”乔木手扶额头,想了一会,慢慢地说:“他先是问我在做什么,我说我在找断肠草;然后他又问我多大了,叫什么名字,等等。” 石头十分疑惑地说:“刘苏问你这些做什么?” 老头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个屁!乔木长得这么水灵好看,刘苏肯定被她迷上了,所以才问长问短的。” 这下没人说话了,都在听乔木往下说:“后来啊,他还夸我说我的眼睛好看。” 白胖子嘻嘻笑道:“哈哈哈,小师妹的眼睛却是好看,我都不敢近看呢,一看就被勾住了魂。” 刘苏也注意了一下乔木的眼睛,清莹秀澈,仿佛一泓清泉,眼角略微上翘,弧度十分的完美。 这双眼睛确实迷人,刘苏心想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再后来,我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就想跑。没想到他拉住我的衣袖,说” 说到这里,白胖子忍不住问:“他是怎么拉你衣袖的?” 石头道:“胖子,你别打断。” 乔木顿了顿,继续说道:“他问我是不是这附近阴葵门的弟子,我说是的。” 这时,老头十分得意地说:“哈哈哈,刘苏原来也知道咱们门派。” 乔木咯吱一笑,说:“后来啊,他说他要去办点事,下次回来如果遇到我,就指点我一门内功。” “哈哈,师妹你肯定对刘苏说了你没有内功的根底,师父不让你入门的事。”白胖子很机灵地说。 老头双手一抬,说道:“好啦,先吃饭吧,你们几个别因为这事耽误了早上的修炼。” 吃饭的时候,白胖子偷偷拍了乔木一下,小声说道:“师妹,以前咱们几个经常欺负你,是我门的不对,你别在意啊...” 乔木点点头,说:“没事啦,我都忘了。” 白胖子笑嘻嘻地说:“嘻嘻,师妹,你想吃什么好吃的,明天我给你单独做一份!” 乔木扑哧一笑,嘴角现出酒窝,“白师兄,师父前天说了,做饭的事交给木九了。” “啊?”白胖子十分地惊讶,他转头看了一眼吃饭的木九,“那真是...太好了,我终于不用每天忙活了。木九师弟,以后就麻烦你给我们煮饭了啊。” 说着,白胖子拍了一下刘苏的肩膀,这一下牵动刘苏的心脉,顿时让他脸色一白。刘苏强忍住疼痛,微笑着说:“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 自从乔木见过刘苏的消息传了出去,几位师兄对她都客气了起来,老头这个严肃的人,每次看到乔木都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几天后,从那边山头过来了几个天支的同门。他们找上乔木,亲自询问这件事。 “小师妹,你真的见过刘苏了? 乔木正在给刘苏生灶火,她说:“当然了。” “在哪?” 乔木沉吟片刻,说:“喏,就那边山头的悬崖附近。” 几个人对视一眼,道:“我们也去碰碰运气!” 说完,一众人就离开了。 乔木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念叨一句:“傻样儿。” 刘苏心里好奇,问道:“那个刘苏是什么人,你们看起来很崇拜他?” 乔木的两眼眨了眨,显然是很诧异,她问:“怎么,你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刘苏一怔,道:“听说过一些,但不是很清楚。” “他啊,可厉害了。”乔木一提起刘苏,眉目就舒展开来,“他一个人血洗女娲神殿,一天之内杀了几千个正道武林人士。那帮伪君子打压我们那么久,真是死得好!” 刘苏的反应十分平淡,他又问:“那...他也是魔教的人吗?” 乔木眉目微微往下一沉,看来也被这个问题难倒了。“这我不清楚,据师父说,应该不是的吧。当时他杀正道的人,是因为被一个魔物给附体了,神志不清才导致的。” “嘻嘻,要是我提早知道是他,我肯定吓得早跑了,哪还敢留下来和他说话啊。” 乔木说着说着,情不自禁流露出璀璨的笑容。灶里的火越来越大,已经把菜给烤糊了。 刘苏也没打断她,重新炒了一盘菜。 “他下次说要指点我一门内功,会是什么内功呢,说不定比阴葵功还厉害呢!” ------------ 第四十五章 绿丝罗刹 刘苏和几位同门相处得十分的和谐,每天就负责做饭,闲下来就练练阴葵功,也没什么其他事做。 阴葵功练到第四重,左手也已经能拿捏比较轻的物体了,只是刘苏的心脉仍然是断的,绞痛之余,自己修炼出来的真气也都流失掉了。 这天上午,他又来到祝婆婆的竹楼里拜访她。 “祝婆婆。” 祝婆婆正在剥竹笋,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哦,是你。” 刘苏搬了一个小板凳坐了过去,也帮忙剥竹笋。 “你的手看来已经快好了。”祝婆婆看着刘苏剥竹笋的动作,说道。 刘苏点点头,道:“祝婆婆医术高明,在下万分感激。只是...在下断了一根心脉,祝婆婆有没有办法将其接上?” 祝婆婆摇了摇头,叹道:“老婆子前身也是江湖人,看得出来,你是被刻意废去内功的。” 听了这话,刘苏隐隐感觉到危机,他故作镇定地说:“还有补救的办法吗?” 祝婆婆续道:“老婆子是没辙了。你想接上心脉,只有一个办法。” 刘苏眼神微微一闪,问:“请祝婆婆指点。” “阴葵门的功法有两支,听说每一支练到极致后,则可以领悟到新的境界,你如果能步入那个境界,心脉或许有办法修复。” 刘苏将这些话牢记在心,日夜勤修阴葵功地支的心法。天气一天天凉了下来,深山里边尤其寒冷,刘苏没有真气御寒,每天冻得瑟瑟发抖,但他咬牙坚持了下来。 初冬时节,刘苏将阴葵功地支练到了第七重的极致,而他也打听到,阴葵功天支的法门在那边山头的某一个山洞里。 于是刘苏趁着黑夜无人,抹黑找了过去。他一连找了几天,才找到刻有天支心法的山洞,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就只敢在半夜里过来练功。 即将天亮的时候,刘苏则起身离开。就在他走在漆黑的洞穴里时,忽然停了下来。 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飘进他的鼻端。 刘苏虽然没有内功,但也能感觉到,黑暗里还有别人! 他故作镇静,深吸了一口气,忽然间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赶紧跑出山洞外。 这时,黑暗里飘出一抹绿影,刘苏只觉得手腕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根丝带。 如果是在以前,刘苏用内力就可以把丝带震开,但是这个时候,他还得用另一只手去解。等他解到一半的时候,又感觉到后方寒气飕飕而来。 刘苏连头都没回,赶紧往旁边一躲,身畔掠过一个绿影,随后又听见‘嗯?’地一声。 转瞬之间,二人贴身交手了数个回合。 一根丝带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缠住刘苏的另一只手,随即,又有两根丝带将他的双脚束缚住。 刘苏一时失了重心,往后一倒,但是他却没有落在地上,四根丝带的末端分别缠上附近的四棵树,将他给悬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这时,那抹绿影终于被刘苏看得真切。淡淡的丝衣,裹着一尊妙曼的躯体,细腰婀娜,胸脯浑/圆,一只白皙的玉腿轻轻抬了起来,脚心踩在刘苏的胸口。 这时,绿衣女子轻轻拿起遮住脚背的丝带,现出修长的足趾,轻轻在刘苏的胸口处揉动,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刘苏几乎处于神魂颠倒的状态,胸口处的绞痛都不觉得怎么明显,只是下腹部隐隐升起一股火焰。 “何方宵小,竟敢偷学本门绝技?”红唇轻动,飘出冷淡而又柔媚的声音。 刘苏咽了一下口水,说道:“我是地支的人。” “哼,地支一共才不到十人,我都认得。”这时,玉脚轻微的弓起,脚趾已经踩在刘苏的咽喉部位,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你的模样很俊,很面生。” “我是前段时间才入门的...而且,我也没有见过你。”刘苏无比的确信,这段时间,他确实没有见过这样一个诱人的尤物。 绿衣女子的嘴角轻轻一撇,慢慢靠近刘苏的脸,“你不好好修炼地支,跑过来窥探天支的心法作甚?难道,你不知道同时修炼天支和地支,可是会爆体而亡的哦。” 刘苏感受着浓烈的香气,说道:“地支的功法我已经练完了,心里好奇...所以来看看天支的。” “你都练完了?”绿衣女子忽然抬起上半身,收敛起先前的勾魂表情,表现得有些诧异。“地支的第七重需要炼气还神,你练一遍我看看。” 刘苏挣扎了一下,发觉挣不脱丝带的束缚,他只好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第七重的心法。 炼气还神,乃是吸纳天地的灵气,从而将其炼化成真气。刘苏出身蜀山剑派,这个法门他早年就学会了,所以一看心法就会,根本就不需要练。 伴随着刘苏的运功,他的眉心、耳廓、唇边,渐渐都出现了一缕缕气感。随后,这股气感遍布全身,流转到肺腑的时候,却又像漏水的管道,很快就流失了。 绿衣女子只关注刘苏的练功过程,没有关注他的真气流逝,喃喃点头道:“却是如此。”随即,她的嘴角又弯了起来,一双眼睛里荡漾着勾魂的涟漪。 “岁末之前,你能将天支的功法融会贯通吗?” 刘苏说:“我尽量吧。” 绿衣女子手指轻轻拨动丝带,束缚刘苏的四根丝带同时松开。刘苏背心着地,触碰到心脉的缺口,痛得他几乎昏了过去。 “年轻人,我记住你了。” 刘苏听到这一句声音,抬头一看,绿影已经消失在远处的树林里。 他慢慢站起身,发现身上竟然还缠了一根绿色的丝带。 丝带迎风飘荡,刘苏轻轻拿了起来,闻到那一股摄魂夺魄的香气。下腹部的焰火渐渐弱了下去,仍然令他感觉有种不自在。 “她也是阴葵门的人吗...”刘苏喃喃自问,“如此身法,看来不是泛泛之辈。从今往后,我可得留神了。” 刘苏此时并不想多惹事端,只想赶紧修炼天地双支,修复断掉的心脉而已。 ------------ 第四十六章 苦恼的乔木 初冬下了第一场雪,洗练千山。那堆满冻雪的树丛,就像是白玉雕砌的珊瑚似的。 一个身穿苗疆服饰的少女穿行于雪地里,匆匆来到雪里的一座小屋,钻了进去。她坐到灶台下,往里边不停地加柴火。 “喂,饭要熟了!”刘苏忍不住叫道。 乔木嗔道:“糊了就糊了,我真是要冷死了...唉,怎么办呢?” 刘苏看了她一眼,只见乔木的脸被冻得发红,写满了忧郁,不禁问道:“你有什么烦恼吗?” 乔木喃喃点了点头,随后又摇摇头,说道:“没有。” 刘苏也不多问。 接下来的几天,又下了好几场大雪,山上寒冷的要命,就只有厨房里暖和,刘苏坐在火堆前取暖,忽然听到敲门声。 刘苏立刻警觉起来,打开门一看,只见门外站着一名少女,抱着一大捆棉絮,不是乔木又是谁? “木九啊,你给我挪个位置。”乔木看来已经把厨房当成了自己家,抱着被絮进来,在一处空地上整整齐齐地铺开。 刘苏皱了皱眉,他已经能预感到,但还是问了一句:“你是准备在这里住下了?” 乔木的俏脸透露出娇羞,一双动人的眼睛里泛出楚楚可怜的神色,她喃喃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木九师弟、不师兄,你就给块地方我睡觉就行,我绝对不打扰你。” 刘苏轻轻叹了一声,心里也明白,这个姑娘是赶不走的了,于是就说:“天也晚了,睡觉。” 说完,刘苏加了一把火,然后脱去外衣,垫在柴火堆上,大大方方地躺了下去。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刘苏睡在地上,总觉得有些不对。翻来覆去,他不禁转过头,看了乔木一眼。 此时,乔木正站在被絮上脱衣服,白嫩嫩的身体勾勒出动人的曲线。虽然不及那天夜晚的绿衣女子,但乔木只是个小姑娘,还会继续发育的。 “啊!”乔木吓得掀起被絮将自己挡住,一张脸又白又红,嗔道,“凑流氓,坏东西!” 刘苏赶紧把头扭回去,背对着乔木:“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换衣服,是我不对...” 后边的乔木没有说话,刘苏也不敢回头看,心里在揣摩着,乔木认为自己是臭流氓的话,肯定不敢在这里过夜,没准这时候就在穿衣服准备走人呢。 虽然背了一个流氓的骂名,但是能换得两耳清净,也并不亏。 过了好一会,后边也没什么动静。刘苏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乔木已经裹在被窝里了。 “啊?”刘苏十分的震惊,“师姐,你不怕我这个流氓?” 乔木看起来有几分倦态,扫了刘苏一眼,道:“我想了想,你要真是流氓的话,早就过来非礼我了,怎么还会睡在那里一动不动?” 刘苏一怔,说道:“也许是我正在酝酿呢。”说完,刘苏从地上一跃而起,作势吓唬乔木。 乔木吓得叫了一声,裹起棉被就跑,推开厨房的门,光着脚丫消失在风雪里。 刘苏微微松了口气,心想这下睡得就踏实了。正想过去关门,忽然一个人推开关了一半的门,钻了进来。 “好冷...好冷。”乔木口哆哆嗦嗦地说着,发梢落满了雪,一双脚丫冻得通红,“你要非礼我我也认了,外边太冷,我不去。” 刘苏苦笑着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心里泛起一股怜惜之情,于是温言道:“我刚才是吓唬你的,你快去烤烤火,别冻病了。” 乔木白了刘苏几眼,嘟着小嘴,坐到灶火边上,往里头扔了几块木柴,火势变大了一些,十分的暖和。 刘苏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道:“你要睡这里就睡吧。” “凑流氓。”乔木冷冷地说着,“早知道你坏的这么彻底,我就让你喂狼算了。” 刘苏听了这话,心里也十分愧疚,毕竟是乔木救了自己的性命,自己居然为了图个清静就想把他赶走,真是白眼狼的行径。 “对不起,我不该吓唬你。”刘苏看起来十分的诚恳,语重心长地说,“你到我这里来睡觉,要是别人知道了,会说闲话的。” 乔木用余光打量着刘苏,带着几分嗔态的声音说道:“又没人知道,除了你还有谁会说?” 刘苏连忙抬起手,道:“我不会说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听你的。” 乔木的气看起来消了一些,她的双脚恢复了血色,“这边有火,我要睡这边。” 刘苏点点头道:“好。”说着,他把地上散落的衣服抱起来,客客气气地放在乔木身边,然后把自己的外衣铺在地上,躺了上去。“那我先睡了。” 刘苏也没有再动什么小心思,很快就睡着了。 下半夜,外边的风声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刘苏从梦中醒来,趁天还没亮,准备去修炼天支的心法。 这时,他忽然发现乔木坐在小板凳上,两只眼睛里倒映着火苗,看起来正在思考什么。 “你在想什么?”刘苏出于关心,问了一句。 乔木幽幽叹息一声,不禁看了刘苏一眼,道:“木九,有件事我闷在心里好难受,我想对你说。” 刘苏没有说什么。 “但是你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哦。”乔木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很困,“前几天,师父对我说,长生堂派人送了一封邀请函,说年前要请各位同袍们聚一聚,商议一件大事。” “师父又是个爱面子的人,他就对来使说刘苏很青睐他的一个女徒弟,到时候刘苏会代表阴葵门去赴约,他就不去了。” “后来,师父就找上我了,要我务必说服刘苏。” 刘苏道:“那你就对刘苏说呗,也许他会答应的;假如他不答应,你就再想想办法说服他。” “唉,你不懂的。”乔木垂下脸,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刘苏,这都是我编的,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师父对我千叮万嘱,说魔教的人基本上都没见过刘苏,都想见他一面呢...” 倾诉完心中的烦恼,乔木可怜巴巴地看着眼前的木九师弟。 刘苏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办法,但是他得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过了一会,才说:“你师父不是说,没有人见过刘苏吗...?” 乔木听了这话,她的两眼立刻显得明亮起来,二人目光相对,看来是想到一块去了。 ------------ 第四十七章 刘苏的替代者 很快就临近年末,距离赴约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鼠大王拉着乔木询问情况。乔木只是点头,说:“他已经答应啦,我和他说地点在山下不远的平舆城,他说他会去的。” “好,”鼠大王高兴得不得了,几乎要把乔木给搂起来,乔木赶紧往后退了两步,“那这个...咱们都没见过刘苏,能不能让刘苏过来咱们这里,大家一起吃个饭,相互认识认识?” 乔木摇了摇头,轻轻叹道:“这个我也和他说了,他说他不来。” 鼠大王的脸上闪过一缕失望神色,但是转瞬即逝:“那也无妨,只要他愿意代表咱们去赴会就成!”说着从袖里拿出一封请帖,“乔木,你拿着,到时候和刘苏一起去。” “我...我也要去么...”乔木十分地惊讶。 鼠大王把请帖强行塞到乔木的手里,用命令式的口吻说:“这是关乎咱们门派颜面的大事!” 乔木说道:“这些事情,历来不是掌门才有资格出席的么?” “今年破例。”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声音十分低沉,听起来具有成熟风韵。 乔木回头一看,只见后方走来一个绿衣女子,青丝盘簪,端正的仪容,隐隐透露出来风流妩媚。 乔木连忙躬身行礼,道:“见过掌门!” 绿衣女子淡淡地说:“不必多礼,待你回来,你就是咱们阴葵门的功臣了,这其中的好处,不必我多说吧?” 乔木道:“谨遵掌门与师父之命。” 拜别掌门与鼠大王,乔木走过雪地,赶紧来到厨房找刘苏商量。 “木九。”乔木推开门就进去,看到刘苏正在洗菜,“我已经没时间了,这个忙你必须帮。” 刘苏皱起眉头,道:“你不会要让我去假扮刘苏吧?” 乔木上下打量了刘苏一眼,看来对他的身材相貌还是挺满意的,于是说道:“来,你来示范一下。” “示范什么?” 乔木沉吟道:“假如你去赴约,场上已经有很多人了,你当然就要自我介绍啊。”说完,她就把刘苏拉离锅灶,“你先别弄了,快来试试!” 刘苏情非得已地放下菜叶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 “咳咳。”刘苏抖擞了一下精神,看着乔木说,“在下刘苏,是代表阴葵门前来赴约的。” “不行不行。”乔木摇了摇头,“我听说刘苏杀人如麻,连眼睛都是红的。那他肯定是极其狂妄的一个人,说话哪里会像你这样客气?” 刘苏只好换了一种状态,挺起胸膛,看起来十分凶恶地说:“让开!我是刘苏!” 乔木气得推了刘苏一把,嗔道:“哎呀,你这就明明就是在学石头师兄!你得表现出一种气场来,话不用多说,但就能让人敬畏,让人害怕。” 刘苏搔搔后脑,苦着脸道:“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我学不来。” “不成,”乔木一脸郑重,“你学得来也得学,学不来也得学!” 刘苏拗不过她,只好说:“那我再试试。” 说完,刘苏退后两步,随后快步往前走,袖袍一挥,低声说道:“我的姓名,你不配知晓。” 乔木听到这声音低沉且清冷,隐隐透露出凛盛的杀机,连她也不禁被吓到了一下。 “好。”乔木拍起手掌,忍不住说道,“很符合我心目中刘苏的形象。来,再试一遍。” 这时,厨房外传来轻轻地的敲门声。 “谁会来呢?”乔木犯起嘀咕,走过去把门一打开,立刻脸色一变,讶道:“掌门...”随后又赶紧补上一礼。 门外的绿衣女子没有说什么,慢慢走进了厨房,一双勾魂眼盯着刘苏。 刘苏也打量着这个女人,只见她仍然穿着绿丝衣裳,容颜绝色,神态却极是庄严。修长的玉脚上堆积雪花,看来是从雪地里走过来的。 “掌门...这位是师父新收的徒弟,叫做木九...”乔木站在后边,怯怯地说。 绿衣女子盯着刘苏看了一会,淡淡道:“你的名字叫做木九?” 刘苏点了点头,道:“是的。” 乔木拼命给他使眼色,暗示他行礼。不过刘苏的注意力都被这个女人所吸引,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乔木。 “你”绿衣女子忽然停住了说到一半的话,转身看向乔木,道:“你先出去吧。” 乔木只得离开厨房,从外边把门掩上。 “天支的七重功法,你学得如何了?”绿衣女子问道。 刘苏道:“练得差不多了。” “好,那我就来试试你的身手。”话音未落,只见她的衣袖里飞出两根丝带,飞向刘苏。 刘苏赶紧往旁边一躲,弄翻了一只碗,‘哐’地一声,摔在地上。 乔木站在门外,听到里边的动静,她忍不住透过窗户往里边看,只见刘苏被两根绿丝带逼得满厨房乱窜。 “让你对掌门如此无礼,被教训了吧。” 刘苏跑得气喘吁吁,他意识到这么一直躲下去不是个办法,于是迎着绿衣女子的方向,纵身扑了过去。 就在他几乎就要扑到人的时候,腰部却被丝带缠住,往后一拉,顿时摔在墙角。 刘苏吸了一口气,沉下丹田,以‘炼气还神’的法门,凝聚了一点点真气。随后运出一招‘开枝散叶’,真气分为很多股,从刘苏的身体向周侧散开,但是极其的微弱,根本不足以抵挡两根丝带的攻势。 片刻之间,丝带就把刘苏捆住,又见绿影一晃而过,一只玉脚轻轻踩在刘苏的下巴部位。 修长的脚趾,贴在刘苏的下唇部,慢慢地往上伸展,仿佛要放进他的嘴里一样。 刘苏以这个仰望的角度,看到绿衣女子的妙曼身体,尤其是那一双被绿丝带缠绕的白腿,长得不可思议。 “身手不错,为何内力却如此之差?”绿衣女子脸上的端庄一扫无遗,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妖艳与诱惑。 刘苏咽了咽口水,只觉得鼻血都快要流下来了,但是他出于警觉性,没有回答绿衣女子的话。 绿衣女子看到刘苏沉默的神情,忍不住抿嘴一笑,以脚趾轻轻划过刘苏的脸畔,笑盈盈地说:“你的相貌,令我很满意。” “什么意思?”刘苏不禁开口问了一句,难道说,这个女人要对自己做什么不成?外边还站着一个小姑娘呢,这样不好吧... 绿衣女子的嘴角荡漾着成熟女人的风韵,她轻轻以舌尖舔/舐了一下双唇,这么一个小动作,刘苏就看呆了。 “木九,你听说过天地同流吗?” ------------ 第四十八章 出发去赴约 道完这一句,绿衣女子甚至没有给刘苏思考的机会,抽回绑住他的绿丝带,转身离开。 临走之时,刘苏感受到一股幽香扑面而来,让他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 伴随着绿衣女子的离开,乔木才敢进来,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刘苏,说道:“喏,让你对掌门无礼,被教训了吧。。。” 刘苏慢慢地说:“哦,他就是阴葵门的掌门啊? 乔木点头道:“掌门也是天支那边的领头人,下次你机灵点...没事吧,我们继续来演练一下。” *** 绿衣女子离开厨房,沿着雪路走了一会,来到一座大屋子前。她推开门进去,只见一个老头正蜷缩在椅子上,身上披着厚实的裘领。 “啊...师姐。”老头打了一个激灵,赶紧站起身来。一双鼠眼上上下下瞧着这个风流妩媚的女人,不停搭着骨碌,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绿衣女子已经见惯不惊,淡淡地说:“听说你新收了一个叫做木九的徒弟?从年后开始,他就是我天支一脉的人了。” 鼠大王一愣,忽然一笑,道:“我也猜到了,他肯定逃不出师姐你的手心。...只是这个木九身手看似不错,但是内功极差,我也暗中观察过了,应该不合师姐您的胃口才是...” 绿衣女子静静地看着他说话。 “师姐你何不考虑考虑我呢...也让我在温柔乡里醉上一回可好?”鼠大王调侃着说道,但是看他垂涎欲滴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哦?”绿衣女子忽地嫣然一笑,在绿丝带后方的双峰隐约动了一下,“你真的想来吗?” 鼠大王喃喃地正准备答应,忽然打了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连连说道:“不来,不来,师弟我开玩笑的!” 绿衣女子也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老头子我还没活够...等什么时候活腻了,我再找师姐去...”后方的鼠大王,小声的嘀咕着。 三天后,在一片空地上,地支的人都站在鼠大王后边,一起为乔木送行。 乔木穿着一件鹅绒袄子,脸色白里透红的,她莞尔一笑,现出一排皓齿,说道:“不用送啦,我自己走。” 鼠大王拉住她的手腕,问道:“刘苏有没有说在哪里与你汇合?” 乔木愣了一下,说道:“他说让我去平舆城找他。” 鼠大王叹了一口气,道:“唉,如果他离得近点,老头子就和你走上一段路,见他一面。”说完,拍了拍乔木肩膀的雪花,“一路当心啊,你又不会武功,我本来说让石头护送你过去,谁知道这几天都不见他人。” 乔木笑着说:“师父,您就放心吧。要是有人敢欺负我,我就报刘苏的名字,他们不都得吓得屁滚尿流。” “对!”鼠大王咧开嘴笑了几声。 乔木看了大家一眼,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大家送的也够远了,都回去吧。” 鼠大王招了招手,说:“好了,咱们回去。” 一众人回到住处,又冷又饿,白胖子去厨房催促刘苏快些做饭,然而厨房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白胖子赶紧告诉师父木九不见了的事。 师父听了之后,只是笑了笑,摆手道:“估计以后做饭的活得你去干了。对了,石头还没有回来么?” 白胖子摇摇头,道:“下午我们几个去山上找他。师父,我先去做饭了。” 看着白胖子胖墩墩的背影,鼠大王的眼睛眯成了一个弧线,嘴角现出老鼠一般狡黠的笑容,喃喃地说:“师姐...您也太心急了点吧...” 临近山脚的路上堆满了雪,乔木穿着厚实的靴子,哼着歌慢慢走。忽然,她看到视野里出现一个臃肿的人影,走近些一看,就是穿着棉袄的木九。 乔木向木九招了招手,笑了一笑,说道:“这下没人做饭,师父和师兄门就惨了。” 刘苏拱了拱手,说:“没关系,白师兄的厨艺也不赖。” 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阴葵门所处的位置是很深的山,下山的路也是前人开垦出来的,蜿蜒曲折,加上天寒路滑,十分地难走。 天上射下来万道光芒,折射在这片雪白的世界中。刘苏的意识开始恍惚起来,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自己独自攀登昆仑山的时候。 昆仑山高绝险,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现在想想,当时自己真的是不要命了,才会真的往上爬。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昆仑山巅竟然真的站着一名剑法卓世的白衣姑娘。 她就站在风雪之中,绝世卓立,留给自己一道不可亵渎的背影。 就像...远处的那个人影似的... 忽然,刘苏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因为他注意到,路的尽头,竟然真的站着一位白衣服的姑娘,几乎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刘苏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想要更快地接近那个人影。 这个时候,后方传来一声呢喃,乔木倒在雪地里。刘苏回头一看,把她扶了起来。 乔木喃喃地说:“木九...你走慢些,我跟不上了...” 刘苏把乔木拦腰抱了起来,再看远处,那个白衣人影还在站着,就像是有意在等待自己。 刘苏走得越来越快,终于看得清楚,这是个穿着白绒袄的女人,两鬓抱面,状如椎髻,头上插着一根镶着蓝宝石的发簪。 她转过身子,现出那海棠花一般的面容,随后,她发现刘苏好像并没有被自己的容貌所折服,反而透露出失望的神色。 刘苏十分失望,也不想说话,抱着乔木,绕过这个女人。 忽然之间,一道煞寒之光拦在了面前。 “阁下是前往平舆城赴约的阴葵派门人吧?”冰冷的语调,正好与剑锋相配。 肃杀之意,立刻在雪地里蔓延开来。 “潇湘剑...” 刘苏看着这把剑特殊的纹络,说出了它的名字。 随后,刘苏将目光落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你是谁?” 这个女人的眉间浮现出诧异,随即说道:“眼光不错,接招吧!” 话音一落,剑锋折射出许多道光芒,寒气扑面。刘苏看不清剑势的走向,但是能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是杀机! 刘苏站在剑光之中,明知道随时都会被一剑封喉,但是他看起来非常的冷静。因为他深刻的明白,自己内功全无,如果真的动起手来,绝对活不过一招。 在这杀机当前的时刻,还能表现出如此的镇定,肯定是宗师级高手的作风。因为敌人的剑招无论多么华丽、迅速,都逃不过被他一眼看穿的命运。 假如是一般的江湖草莽,哪里会想这么多,早就一剑劈下去了。 但是这个女人不同。她以极快的身法融入了风里,只要决定动手,可以有千万种方法置刘苏于死地。 思虑了良久,她终于下定决心:“哼,管他是不是高手,接我一剑。” ------------ 第四十九章 平舆城 就在她准备真正的动手之前,被剑气环绕的刘苏,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的招式看似没有纰漏,其实有一个很大的破绽。”刘苏的声音,也平静无比,“动作虽然很快,但是很有规律性,缺乏变数,看来你的临战经验并不丰富。” 末了,刘苏还不忘补上一句:“我没有动手,已经手下留情了。” 这时,白影晃过,现身于刘苏的面前,手中捏着一把三尺短剑。 “哼,看来传闻是真的了。”白衣女人将短剑送进剑鞘,藏到衣袖里,“你是刘苏吧。” 刘苏没有答复,反而问道:“你是魔教中人?” 白衣女人同样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过了片刻,她说:“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说你被五岳剑阵重创垂死。今日一看,原来是五岳剑盟的人在吹牛。” 说完,她拂衣而去,身后飘起一道雪花。 看着这个女人走远,刘苏才敢喘上一口气,先前他为了不露底,强行装作一副武功全在的模样,牵动了心脉的创伤。 刘苏靠在树下,忍受着剧烈的绞痛,连话都没法说。 过了许久,他才缓过气来。 乔木也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她喃喃看着刘苏,十分茫然地说:“刚才我是不是睡着了?...” 刘苏苍白着脸,朝她笑了笑,说:“我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路,先休息一会吧。” 二人又休息了很长时候,才起身上路。 这一路上,刘苏为了照顾乔木,放慢了脚步。这样一来,等他们离开深山,来到平舆城的时候,已经过去整整七天了。 站在平舆城的门口,乔木看起来十分疲惫,她喃喃地说:“木九,你看看这封请帖,时间是哪一天?” 刘苏看了看请帖,道:“后天上午,城南明月楼。” 二人在城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客房。 乔木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对刘苏说:“这两天你别打扰我,我要好好休息。你啊,去买件青色的衣服穿着,这样才像刘苏。” 刘苏:“好。” 走了七天的路,刘苏其实并不觉得有多累,大概是在江湖上走惯了的缘故。他在房间里整理了一下,随后下楼吃饭。 席间,不远处的两个刀客正在说话。 一名刀客说道:“唉,这都过去半年了,还没有抓到刘苏。” 另一名刀客喝了一口酒,说:“听说在西陵城,刘苏被五岳剑阵重创,说不定逃跑的途中,死在哪个没人地方了。” “嗯,说的也对。” “唉。”这名刀客一边喝着酒,一边叹息,“刘苏那厮罪有应得,只是公孙盟主和柳府的人,却是被他害了啊...” 这时,二人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请问公孙盟主和柳府出了什么事?” 刀客转头看了一眼,只见邻座坐着一位穿着棉袄的男人,看起来再也普通不过了,于是问道:“怎么,你不知道?” 刘苏摇了摇头,客客气气地说:“请二位说给我听。” “公孙盟主在五岳剑盟面前,公然袒护刘苏,被废去武功,然后在西陵城郊,被江湖仇家给杀了...”刀客慢慢说着,“后来,柳府被搜出来许多金银,柳太守就被安上贪污的罪名,给杀了头。他的家人们也都被关进大牢,发配到边地去了...” 刘苏的内心里波澜涌动,但是表面上看起来很淡定,又问:“我听说柳太守的千金是刘苏的夫人,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 刀客摇了摇头,说:“柳公子带着柳小姐逃跑,被岳掌门追到,以岳掌门的性子,应该是一并杀了吧。” 这个时候,‘砰’地一声,响彻在客栈里,惊动了许多客人。 两名刀客看着眼前这个人鲜血淋淋的手,以及地上的茶杯碎片,都是一副极其诧异的表情。 “哦,我的手滑了一下...”刘苏面带微笑,接过店小二送来的毛巾,将手上的血迹慢慢擦干净。 “你们客栈的茶杯质量有问题啊,把我的手割伤了。” 刘苏将手掌包扎了一下,起身离开。他心中的情绪,就像是泛滥的江河,随时都会冲破堤坝的阻拦。 走在街道上,刘苏目视前方,只觉胸口处的绞痛,似乎都不怎么明显了。 他抬起手掌,贴在自己的心脏部位,感受着猛烈的颤动与奔流的血液。 良久之后,他的心律终于平息了下来。心里的江河不再翻腾,都被高筑起来的河堤给阻拦住。 “岳不群...” 刘苏喃喃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走近了人流里,消失不见。 *** 冬日的暖阳,斜斜落在平舆城里,屋檐堆积的雪,化成冰冷的水,慢慢流淌下来。 城南的明月楼,今天被当地一位有名望的人物给包了下来,对外宣称是给长辈贺寿。从上午开始,就不停的有人过来,有弄人、有商人、有文人、有武人、也有旅人。 他们将请帖拿出,给门口的人看过,随后走了进去。 大约快到了日中的时候,明月楼外出现了两个人。男人穿着一席青绿色的衣服,身边的少女则穿着鹅黄色的棉袄。 少女大大方方地走上来,将请帖拿了出来,道:“我们是阴葵门的人。” 话音未落,乔木忽然被撞了一下。来人是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说道:“拘魄谷,王奎。” 乔木生气地说:“你撞到我了!” 王奎横了乔木一眼,满脸的不屑之意。 这时,王奎后边的人叫道:“小小阴葵门,闪一边去!” 说完,那个人手一抬,还想推乔木一把。 刘苏赶紧把她拉开。 王奎盯了二人一眼,转头走了进去。跟在他后面的人坏笑着说:“小姑娘怎么一直盯着奎爷看,莫非是想陪他睡觉不成?” 乔木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拘魄谷的人进去后,刘苏与乔木跟着后面也走了进去。 二人穿过两扇屏风,来到偌大的厅堂前。整座分为两层,华丽无比,在第一层的座位上,三三两两坐着大概有二十多个人,都是魔教不同派系的代表。 虽然台上有歌姬在表演,乐音余绕,但是仍然显得有些冷清。 刘苏和乔木找了一个座位,刚一坐下,对坐就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王奎的跟班。 “这里是我们的位子,让开。” 乔木正想争辩,刘苏拉了她的手腕,温言道:“我们去那边坐。” 来到旁边的座位,刚做了一会,另一个王奎的跟班坐了过来,嘿嘿笑道:“滚开吧,这位置爷坐了。” 乔木忍无可忍,怒道:“有本事你把所有的位置都占去啊!” 那个人指着后边的一片座位,瞪着眼睛说:“这一片都是本爷的位置,有本事你就坐一坐试试!” 刘苏拉着乔木,来到旁边的偏座。 王奎的第三个跟班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不等他坐上去,刘苏和乔木就赶紧起身离开。 二楼凭栏后方的雅座上,坐着一名穿着褐色格子衫的老者,鬓发灰黑,虽然脸上皱纹很多,但显得精神矍铄。在他身边,一名白衣服的女人,端着一杯酒水递到老者的嘴边,喂他喝了下去。 “海棠。”老者喝完杯中酒,不禁伸手将女人搂在怀里,“这些歌姬唱的都是些什么玩意,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白衣服的女人嫣然一笑,风姿万千,她倚在老者的怀里,娇滴滴地说:“海棠只愿为战栗公一人而舞。” 老者爽朗而笑:“哈哈哈哈,海棠,这酒不错,你也来喝一杯。” 这个时候,楼梯传来脚步声,只见一名中年人走了上来,他的肩膀很宽阔,气宇轩昂。 “战栗公!” 中年人远远抱拳行礼。 老者起身相迎,道:“哦,万阁主啊。海棠,这是万俟敬,诛神阁的阁主。” 海棠低头行了一礼,道:“海棠见过万阁主。” 万俟敬看了海棠一眼,浓眉皱了皱,问:“你就是君奉天的妹妹,君海棠?” “是的。”君海棠仍旧低着头回答。 万俟敬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时,战栗公说道:“万阁主,过来坐。” 万俟敬走了过去,与战栗公坐在同一桌。他的目光透过凭栏,扫过一楼,忽然看到一个穿青衣服的人,讶道:“他真的来了?” “万阁主说的是...”战栗公忽然明白过来,也看向了下方的众人,问道,“哪一位是刘苏?” 万俟敬抬起左手,指向角落里站着的那个青衣人影。 “如此重宾,岂能怠慢?请他上来坐!” 战栗公的一名心腹走下楼,来到青衣人的身后,客客气气地说:“刘公子,我家主人请你入雅座。” 这一句话声音也不大,但凡是听到了的人,都停下口中闲聊的话,把目光投了过来。 不到片刻功夫,厅堂里鸦雀无声,只有台上的歌姬在唱着戏曲。 刘苏抬头一看,只见二楼雅座上的两个人都在注视着他。 “请吧。”来使不禁提醒道。 刘苏点了点头,正欲上楼去。临走的时候,乔木扯了一下他的袖角。刘苏回头看了乔木一眼,知道乔木是害怕旁边的几个人。于是他莞尔一笑,说:“你跟我一起去吧。” 刘苏牵着乔木,出现在二楼。战栗公与万俟敬都起身相迎,万俟敬抱拳道:“刘公子,久仰久仰。” 战栗公也说:“刘公子,请坐!” 下方的众人对视一眼,都显得很无比的震惊。战栗公与万俟敬,分别是长生堂与诛神阁的老大,他们都是地位极高的大人物,没想到都对这个青衣服的人如此客气。 王奎的几个跟班互相看了看,都是一副极其不服气的表情。尤其是坐在座位上的王奎,他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 第五十章 群雄聚会 等到每个人都和刘苏打过一遍招呼,大家又都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哟,刘公子啊。”全场唯一没有和刘苏敬酒的王奎开口说话,“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刘苏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东北风,我本来走在路上,忽然刮了一阵东北风,就把我吹来了。” 这么一说,众人忍俊不禁。 王奎满脸横肉颤了一颤,慢悠悠地说:“刘公子,听说您娶了一名姓柳的小姐为妻,怎麼不把美妻带来让大家伙认识认识?” 这话一说,众人都变了脸色,岳不群杀了刘苏新婚妻子和妻子哥哥的事,大家都听说过。 刘苏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和大家想象的那样,只是淡淡地说:“下次吧。” 乔木的注意力都被这块精致的琥珀玉所吸引,忽然,她感觉到一股冷冽的气息。 “木九,你怎么了?” 乔木也许是发现了刘苏眼底的杀意,小声对刘苏说。 刘苏眼眸中星光一闪,微笑道:“没事。” “你留神点,别露馅咯。” 二楼凭栏后方的雅座上,坐着一名穿着褐色格子衫的老者,鬓发灰黑,虽然脸上皱纹很多,但显得精神矍铄。在他身边,一名白衣服的女人,端着一杯酒水递到老者的嘴边,喂他喝了下去。 “海棠。”老者喝完杯中酒,不禁伸手将女人搂在怀里,“这些歌姬唱的都是些什么玩意,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白衣服的女人嫣然一笑,风姿万千,她倚在老者的怀里,娇滴滴地说:“海棠只愿为战栗公一人而舞。” 老者爽朗而笑:“哈哈哈哈,海棠,这酒不错,你也来喝一杯。” 这个时候,楼梯传来脚步声,只见一名中年人走了上来,他的肩膀很宽阔,气度不凡。 “战栗公!” 中年人远远抱拳行礼。 老者起身相迎,道:“哦,万阁主啊。海棠,这是万俟敬,诛神阁的阁主。” 海棠低头行了一礼,道:“海棠见过万阁主。” 万俟敬看了海棠一眼,浓眉皱了皱,问:“你就是君奉天的妹妹,君海棠?” “是的。”君海棠仍旧低着头回答。 万俟敬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时,战栗公说道:“万阁主,过来坐。” 万俟敬走了过去,与战栗公坐在同一桌。他的目光透过凭栏,扫过一楼,忽然看到一个穿青衣服的人,讶道:“他真的来了?” “万阁主说的是...”战栗公忽然明白过来,也看向了下方的众人,问道,“我方才有些神游,没怎么注意,哪一位是刘苏?” 万俟敬抬起左手,指向角落里站着的那个青衣人影。 “如此重宾,岂能怠慢?请他上来坐!” 战栗公的一名心腹走下楼,来到青衣人的身后,客客气气地说:“刘公子,战栗公请你入雅座。” 这一句话声音也不大,但凡是听到了的人,都停下口中闲聊的话,把目光投了过来。 不到片刻功夫,厅堂里鸦雀无声,只有台上的歌姬在唱着戏曲。 刘苏抬头一看,只见二楼雅座上的两个人都在注视着他。 “请吧。”来使不禁提醒道。 刘苏点了点头,正欲上楼去。临走的时候,乔木扯了一下他的袖角。刘苏回头看了乔木一眼,莞尔一笑,说:“我很快就回来。” 刘苏的身影一出现在二楼。战栗公与万俟敬都起身相迎,万俟敬抱拳道:“刘公子,久仰久仰。” 战栗公也说:“刘公子,请坐!” 下方的众人对视一眼,都显得很无比的震惊。战栗公与万俟敬,分别是长生堂与诛神阁的老大,他们都是地位极高的大人物,没想到都对刘苏如此客气。 王奎的几个跟班互相看了看,都是一副极其震惊的表情。尤其是坐在座位上的王奎,他的脸色最是难看。 “海棠,给刘公子倒上一杯酒。”战栗公慢慢地说。 君海棠拿过来一只酒杯,倒了满满一杯酒,放在刘苏的坐前,语调温婉无比:“公子请用。” 二人对视了片刻,刘苏装作不认识她的模样,道:“多谢。” 战栗公酒杯一举,道:“咱们三个来喝一杯吧。” 万俟敬也把酒杯举了起来,说:“刘公子。” 刘苏稍作苦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不能饮酒,就以茶代酒吧。” 君海棠替刘苏倒了一杯茶。 三人喝了一杯。 万俟敬往下边一看,只见楼下的宾客还是原先那么多,他不禁眉头一皱,奇道:“都已经日中了,怎麼还有那么多人没来?” 战栗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是啊。”说完,看向后方的一名心腹,“越楚,请帖你是不是每人都送到了?” 那名叫做越楚的心腹躬身道:“回禀战栗公,请帖都送出去了。” “那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没来?”战栗公的脸上浮现出怒意,“难道他们是想造反吗?” 这时,君海棠将酒杯放到战栗公嘴边,声音柔得让人酥麻:“别生气了,先喝一杯酒吧。” 战栗公忽然一挥袖,将酒杯打翻,君海棠也被打退了几步。她捂着受伤的左脸,蓝色的眼眸里荡漾着泪珠,其楚楚姿态,令人不得不生出一股怜惜之意。 战栗公的怒火很快就消退,他又坐到君海棠身边,十分诚恳地说:“海棠,方才是我不对,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说完,亲自替君海棠擦拭眼角的泪珠,怜爱之情溢于言表。 君海棠伏在战栗公的怀抱中,“栗公您不生气,海棠就心满意足了。”她的声音温柔且缓慢,嘴角荡漾着隐秘的笑容。 这笑,是因为没有来赴约的那些人,都已是潇湘剑下的亡魂。 刘苏、万俟敬,还有战栗公的几名亲信,都在这里围观他二人唱的这出苦情戏,看起来都有那么一些无奈。 已经到了中午,明月楼的仆人们纷纷给众宾客上菜,山珍海味,摆了几十桌。 末了,战栗公说道:“罢了,他们不来便不来。” 万俟敬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那好,那我就去宣布了。” 战栗公忽道:“哎,要不还是算了吧...” 万俟敬已经走到凭栏前方,俯瞰着一楼的众人,朗声道:“诸位远道而来,在下不胜感激。今日大家齐聚于此,茶余饭后,请听在下宣布一桩事情。” 说完,万俟敬回头看了战栗公一眼,道:“战栗公,您快过来。” 战栗公正准备起身,君海棠却把他一把拉住,战栗公看看君海棠又看看万俟敬,十分为难,最后只得对君海棠说:“我去去就回。” 战栗公走过去,与万俟敬并肩而立,一时间,一楼的所有人都站起身来。 万俟敬清清嗓子,朗声说道:“在下与战栗公已经说好,待年关已过,咱们就一举攻上北平山,拿下神鬼门!诸位意下如何?” 下边的一个人说道:“咱们自然是追随万阁主和战栗公!” 这么一说,很多人都表示赞同。 “咳咳,”战栗公的神情表现得有些为难,“万阁主,这桩事咱们要不还是先放一放?” 万俟敬似乎早有预料,他看向座位上的君海棠,锁眉道:“这个女人已经把战栗公您说服了?” “哎,老弟你听我说嘛。咱们再商量商量,下次等人齐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下一次?下一次是猴年马月?”万俟敬看起来十分的生气,“战栗公,此间利弊你也不是不清楚,等君奉天出关之日,咱们就不是他对手了!” 战栗公十分和气地笑了笑,试图缓解万俟敬的情绪,他说:“事情也并非如你说的那般悲观,海棠已经是我的人了,君奉天就算再厉害,也得顾及兄妹之情吧?” 万俟敬盯着战栗公,慢慢地摇了摇头,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 “那咱们就让楼下的诸位做决定吧。”万俟敬转身看向楼下的所有人,“诸位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 众人相互看了看,看起来都没有什么观点,即便是有,他们也不敢说的。因为只要一开口,势必就得得罪上边的一个人,无论是得罪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最后,一个聪明人说道:“咱们一向都听二位的,今天还是头一次遇到这般情况。既然二位尚有嫌隙,何不等商量一致后,再行召集我等呢?” 这番话深得人心,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万俟敬长声叹了一口气,“唉!罢了。” 说完,万俟敬负手而去。 战栗公叫住他,道:“万阁主,好歹吃了午饭再走啊。” 万俟敬苦笑一声,说:“在下有些不舒服,你们吃吧。” 战栗公也没有多留他的意思,便说:“那万阁主慢走,我就不送了。” 等万俟敬离开,战栗公苦笑着对刘苏说:“刘公子,真是让你见笑了,来,我敬你一杯。” ------------ 第五十一章 不自量力 喝过酒后,战栗公问道:“刘公子,你日后有何打算啊?” 刘苏沉吟道:“暂时没有什么打算。” 战栗公笑着说道:“刘公子乃是人中豪杰,咱们二人如果公事的话,势必能干一番大事业!” 刘苏当然明白战栗公的意图,他就是想拉自己进入长生堂,于是用推辞的口吻说道:“战栗公的好意我先心领了,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来拜访战栗公。” “那真是太好了。” 用过饭后,刘苏起身道:“在下告辞了。” 战栗公连忙站起来相送,并说:“刘公子慢走。” 刘苏来到楼下,找到乔木,对她说:“走啦。” 乔木看到刘苏回来,心底万分庆幸,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跟在他后面,离开了明月楼。 走在路上,乔木嘻嘻笑道:“那些人好傻,竟然没一个人看出来!” “看来你扮作刘苏,扮的挺成功的!” 乔木有些得意玩笑,说话声音很大。 刘苏赶紧拉了她一把,说道:“小声点。” 乔木一怔,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她讷讷地看了看周围,忽然发现后方走上来四个人,她说:“有人!” 刘苏拉住乔木的手,快步往前走去,希望借着路上的人流将他们摆脱。 走了好几条街道,刘苏忽然拐进一个小巷子里。沿着巷陌一直往前走,转过两个弯,前方竟然是一条死路。 “嘿嘿嘿...” 后方的四名大汉,摩拳擦掌,慢慢走了上来。一个人说道:“原来是冒牌货!” 乔木心里害怕,拉住刘苏的袖角,嗔道:“木九,怎么办啊?” 刘苏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温言道:“没事,我是刘苏。” 乔木却说:“他们听到了我说的话...知道你是冒牌的...” “那我就证明给他们看。” 阴暗无人的深巷,两旁的屋檐开始不停地滴水,就像是下了一场雨似的。 四名大汉两两走了过来。刘苏眉目疏冷,青衣一振,往前踏了一步。 大汉出拳,刘苏侧脸闪开,一掌击在他的肋部。这一掌没有半点内力,也能将大汉打得往后退了两步,被后面同伙拉住。 另一名大汉一脚踹了过来,刘苏提膝挡下,随后运劲一拨,大汉失了平衡,摔在地上。 这个时候,一只拳头从侧面砸来,撞在刘苏的左脸上。刘苏顿时往后踉跄半步,嘴角溢出血来,他抓住那一条粗壮的手臂,拉着大汉往墙上一送。只见大汉的脑袋嗑在墙上,也见红了。 这个时候,后方的一名大汉冲上前来,与刘苏扭打在一起。刘苏扯开他的纠缠,左手抬起,一记手刀打在他的颈部。 大汉顿时昏了过去,近百斤的体重,都压在刘苏身上。 刘苏抓起大汉的肩膀,将他推开。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手已经掐住了刘苏的咽喉,只见那名大汉额头血流不止,两眼几乎要燃烧一般,怒吼着。 “你这是找死...” 刘苏的脸开始充血,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十分艰难地抬起双手,扣住大汉的手腕,用力往上抬。然而这名大汉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刘苏即使用出全力,也难以撼动。 伴随着意识逐渐模糊,刘苏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手臂往上一送,手指戳中大汉的咽喉。那名大汉顿时呕出一口血来,腾出手去,捂住受伤的咽喉。 刘苏抬起青袖,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正准备起身。 忽然,乔木拉住了他的袖角,两眼荡漾着泪水,声调里全是关切:“木九,别打了,你真的以为自己是刘苏吗?” 我真的就是刘苏。 刘苏替少女擦拭脸上的泪珠,嘴角轻微的上扬,笑得十分温柔,淡淡地道:“我会保护你的。” 与此同时,后方寒光乍现,一名大汉已经抽出了兵器,恶狠狠地盯着刘苏,说道:“老子要把你的头割下来喂狗!” “你来试试吧,看看最后是谁的人头落地。” 深巷里飘过来一阵寒风,沾血的青衣猎猎而舞。 两名大汉对视一眼,举刀冲了上去。就在这个时候,‘飕’地数声从巷陌上方的屋檐传下来,只见寒光一闪而过,两把大刀应声落地,刀柄上连着半条手臂。 两名大汉愣了片刻,半截手臂鲜血喷薄而出,溅得到处都是。在巷陌的上方,两把弯刀迎空飞了上去。 紧接着,两声惨叫响彻巷陌。 上方人影掠过,只见一个穿着束身衣的人出现在刘苏面前,抱拳行了一礼,道:“在下越楚。” 刘苏在明月楼见过这个人,他是战栗公的心腹之一。 越楚转身看向两名惨叫连连的大汉,眼神里充满了冰冷,问道:“刘公子,你要亲自动手吗?” 刘苏摇摇头,道:“有劳你了。” 两名大汉跪在地上求饶:“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越楚冷漠地看着两个人,手里拿着两把锃亮的弯刀。 刹那间,刀光闪过,四颗人头几乎是同时落地。 “啊!” 乔木站在流苏身后,看到那么多喷涌的血,吓得死死扯住刘苏的衣角。 刘苏行了一揖,道:“多谢。” “举手之劳。”道完这一句话,人影‘飕’的一跃,眨眼间就消失在巷陌的上方。 刘苏带着乔木,越过地上的四具尸体,离开了阴暗的巷陌,重新回到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青色的衣服上沾着血迹,或多或少引来了路人的注意。刘苏抬起衣袖看了看,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念了一句:“真是狼狈啊。” “木九。”乔木跟在刘苏后边,苍白的脸,略带惊恐,“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是不是当了几天刘苏,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啊,还敢真的和人打架。” 刘苏揉了揉左脸,还是觉得有些疼痛,淡淡地说:“先前那个情况下,假如我不动手,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看着刘苏逐渐肿起来的左脸和嘴角的血痂,乔木竟有种略微的心疼。先前在阴暗的深巷,带血的一抹微笑,以及温柔的话语,都已经被她深深记住。 她轻叹一声,幽幽地道:“走,回客栈,我用冰块帮你敷敷脸。” ------------ 第五十二章 血溅醉花楼 回到客栈之后,乔木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几个冰块,替刘苏冷敷,左脸肿胀渐渐消退了一些。 “这件青衣服也用不着了。反正师父给我的路费还有很多,你拿着这些再去买件自己喜欢的衣服吧。”乔木从怀里掏出一些银两,递给刘苏。 这个时候,刘苏发现乔木的颈部挂着一根红绳,末端系着琥珀玉。乔木嫣然一笑,道:“托你的福,这块玉我挺喜欢的。” 走在去衣服店的路上,刘苏还在心里回忆,这块玉是谁送的呢...? 乔木一个人坐在桌上,手托下巴,喃喃看着窗外的街景,一副昏昏欲睡的神态。 倏然,一道黑影闪过眼际,乔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击中后颈,趴在桌上昏了过去。 在她后方,站着两个黑衣蒙面人。 这两个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另一人摇了摇头,说:“还有一个不知去哪了,我们用这个女人把他引出来,免得再去找。” 先前那个蒙面人点点头,十分熟练地掏出一个麻袋,将乔木装了进去,然后勒紧袋口,跳出窗户,沿着屋檐疾行,很快就消失在重叠的建筑里。 ...... 日暮时分,刘苏才回到客栈里。此时的他,穿着的仍然是青绿色的衣服,与先前那件相比较,只是色泽与花纹略有不同。 一名小孩走进客栈,来到刘苏身后,递给他一张纸。 刘苏十分疑惑,他接过纸条,打开一看,只见上边写着一行字。 东街醉花楼,来寻你那小妾。 “谁派你来的?”刘苏问道。 小孩摇摇头,道:“刚才在大街上,有人给了我一个铜板,让我把这张纸送给你。” 刘苏转身看了一眼外边街道,人流如织,来来往往。 ...... 东街醉花楼,乃是平舆城有名的青楼妓院之一。今夜,整座醉花楼都被一位贵客包下了。 三楼最大的一间房屋,装饰得最为华丽。一名胖墩墩的男人,在歌舞伎的拥簇下,走了进去。 “你们都出去,陪我的手下们吧。” 王奎一句话就将她们都轰了出去,然后关好房门,坐下来喝了一杯酒。尚有余温酒水,味道绝佳。 隔了一道屏风的大床上,躺着一名鹅黄衣服的少女,她的手足分别被束缚在床的四角,头发蓬乱着,脸上很有几块淤青。 “哼。”座位上的王奎一眼看了过来,喝完杯中的酒,起身走了过来。 他站在窗边,上上下下打量着床上的少女,细小的眼里放出精光。 “唉,那帮家伙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竟然把你打成这般模样...”肥胖的手,摸了摸少女的下巴。 少女死死地盯着这个肥胖的男人,眼光就像两道利刃,要将他刺穿一般。 “你放心,我不会打你,只要你乖乖听话。”王奎慢慢拿出塞在少女口里的麻布。 顿时,少女的尖锐声音响彻整座醉花楼。 “救命啊!” 王奎脸上挂满了狰狞的笑容,阴冷地说:“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吗?” “快来人啊...”少女的声音肩带嘶哑,两边眼角开始往下淌泪。“木九,你快来救我啊...” “木九?就是那个假扮刘苏的人吗?”王奎的脸上闪过一缕别样的神情,“容本爷先糟蹋了你,然后再去把那个人给大卸八块!” 说完,肥胖的手扯住鹅黄色衣领,开始撕扯。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王奎停下了动作,转身打开门。门外站着一名手下,说:“他来了。” “嗯。”王奎也没有料到,这个木九竟然这么快就来送死,“安排好了没有?” “醉花楼内外,一共有二十七人,只要他踏进这个门,绝对出不去!” 王奎的脸上写满了切齿恨意:“哼,坐得比我高,死得比我也快!” 与此同时,大门外的夜街上,站着一个青衣服的男人。 左右隔壁的青楼门户大开,人来人去,唯独这座醉花楼,大门紧紧闭着。 刘苏不可能不知道,里边杀机有多么浓烈。 但是他义无反顾,推门而入。 一楼厅堂里的九个人,推开陪伴左右的女人,同时站了起来。 紧接着,大门外也闯进来两个人,他们站在刘苏的身后,将大门紧紧闩上。 二楼与三楼凭栏内侧,也出现了十几个人。 刘苏以很快的速度扫过全场,清点敌人的数目。 二十八个人。 这时,三楼又出现了一个人,他据高临下地看着刘苏,喝令道:“听我号令,将此人大卸八块!” 刘苏昂首目视此人,左手拇指轻轻一弹,剑刃脱鞘飞出,右手握住了剑柄。这把剑是刘苏临时在兵器谱,花了二两银子买的,剑刃上锈迹斑斑。 即便如此,也无所谓了。 三楼的人还没有发号施令,只见剑尖一弹,离刘苏最近的那个人,满脸的惊骇。片刻之后,他的颈部浮现一条血线,鲜血喷涌而出。而他,仰头倒地,再也没有起来。 不远处的三个人从三个方向一起冲了上来,刘苏举剑划过半空,剑影形成一道弧线,看起来是没有划到那三个人。然而,三个人的动作都僵住了,他们摸了摸自己的咽喉部位,并没有伤口。 拿剑的青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假如他有半成功力的话,剑气就能让这三个人尸首分离。 远处的五个大汉拿着兵器冲了过来,刘苏手臂一抬,倏然间连刺三剑,封了这三个人的咽喉。随即,刀光剑影,闪彻醉花楼。 一道道血花,溅落在两旁的盆栽上。 把手门关的两个人看到这个情况,不禁都吓懵了。眼看着同伴们一个接一个的成为剑下亡魂,他们也按捺不住,抄起门闩,砸向刘苏的背部。 刘苏被这一记重击砸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扇窗户上,窗户被砸得粉碎。他半跪在地上,剑尖贴着地板,用青色的衣袖擦拭嘴角的血,看着这两个人,嘴角泛起冷冽的笑容。 两个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时候,三楼的那人吼道:“他已经受伤了,你们还怕什么?!” 两个人对视一眼,举起厚重的门闩,再度砸了过去。 忽然间,刘苏将手里的剑用力一扔,剑刃刺进一人的胸腔,那个人顿时就倒了下去。另外一个人拿不动门闩,只好把它放下来,抄起地上一把钢刀就冲了过来。 “呀”地一声,刀刃迎头劈下。刘苏双掌抬起,并拢,竟然将刀刃夹在掌心。 “啊?” 三楼的人看到刘苏这一手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不由得震惊到了。 这人与刘苏站得很近,眼看自己的刀就要砍中,竟然被他空手接了下来。一时间,他吓得裤子都湿了一片,松开刀柄,一边往后退一边说:“你...你这个恶魔...” 只见寒光一闪,一颗人头飞了好远才落地。 刘苏拿着这把钢刀,慢慢往楼梯的方向走着。大厅里所有的女人都吓得缩成一团,更有甚者,跪在地上给刘苏磕头:“侠士饶命,侠士饶命。” 刘苏只是淡淡看了她们一眼。 环形楼梯,鲜血沿着木板,不停地淌落,一具具尸体滚了下来,堆积成一座小山。 最后,占满血的钢刀,指向了三楼那个发号施令的人。 这个人的脸白得像一张纸,连滚带爬地跪倒刘苏跟前。 “这都是奎爷一手策划的...不管我们的事啊...” 这个人慢慢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冰冷的脸,冰冷到极点的声音:“你不是说要将我大卸八块吗,我们来看看,是谁被大卸八块。” 伴随着接连的惨叫,一根根断手断脚从三楼扔了下来,然后扔下来的是一颗头颅,最后是一具身体。 举刀一挥,木门应声被劈开。此时,里边空荡荡的,只见窗户半开着,窗帘随风摇曳。 “木九...是你吗...” 一个充满惊恐、沙哑的声音传到刘苏的耳畔。 “嗯。” 刘苏淡淡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钢刀,拿起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慢慢走向床沿。 出现在乔木眼前的,不是那个冷肃的修罗煞面,而是一张清癯俊秀的脸庞,带着温柔的笑意。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乔木鼻头一酸,又流下两行清澈的泪水,“木九,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刘苏慢慢替她解开手脚的束缚,温言道:“我们走吧。” “我没有力气,你抱我走。” 刘苏点点头,捋起沾血的衣袖,将乔木拦腰抱了起来,随后慢慢往外走。乔木伏在刘苏的胸膛里,十分的乖巧,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 刘苏下到一楼,只见那些女子们还站在远处,惊恐地动都不敢动一下。涂满胭脂水粉的老鸨走上来,用那颤栗的语调说道:“侠士...这些姑娘们都是无辜的...” “我知道。”刘苏的眼睛里似乎有血迹,声音也十分平和。 “那请你高抬贵手...不要” 老鸨的话还没有说话,刘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醉花楼的大门口。 ------------ 第五十三章 最后的反扑 午夜的酒楼,三位客人正在喝茶。忽然,一个圆胖的身影在空座上坐了下来。 “哟,奎爷。”一个人连忙给他倒茶,“什么风那您给吹来了?” 王奎握着茶杯的手有些哆嗦,他说:“我要请你们帮忙截杀一个人!” “什么人...莫非是...”这个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两个眼珠子睁得越来越大,“不成,咱们这是去送死!” 王奎拿着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扣,喝道:“你知道什么!那个刘苏是阴葵门派人假扮的!” 三个人对视一眼,都将信将疑。 “你们想想,刘苏凭什么代表阴葵门来赴会?而且我提及他的夫人,他还说下次带来让我们瞧瞧,难道他不知道夫人已经被岳不涛给杀了么?” 一连串的疑问从王奎的口里说出来,正好戳中了三个人的心窝。 王奎见自己的言语已有了成效,继续说道:“他们两个要回阴葵门,势必就要从南门出城,咱们就在南门外截杀!三位都是高手,本爷的武功也不赖,定能将那个冒充刘苏的货色给灭了!” *** 一缕晨光透过窗扉,照在乔木的脸上。昨晚在醉花楼,血腥的场景,不时在她脑海里接连浮现。 “那么多人...都是木九杀的吗...” 就在这个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只见木九穿着又一身青绿色衣服走了进来。 乔木扑哧一笑,嗔道:“你还在假装刘苏啊...” 刘苏端着一些饭菜放在桌上,对乔木说:“快些吃,吃完我们就回去。” 说完,刘苏就关门离开了。 大约过了一两个时辰,太阳渐渐升高,光芒也刺眼了起来。 刘苏与乔木走在阳光明媚的长街上,乔木一路上左顾右盼着,少女心性展露无遗。 走了一会,穿过宽阔的南城门,才算离开了平舆城。 巍峨的城墙,挡住了里边繁华的景貌,展现在二人面前的,则是一望无际的原野,笔直的一条官道,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刘苏公子!” 刘苏转身看去,只见城门里走出来一个人影,十分热情地和刘苏打招呼,正是当时在明月楼邀他入座的椁于涛。 “你们也是往南走吧,咱们可以同路!” 这样一来,椁于涛也加入了二人的队伍里。 城墙的角落里,站着四个人影,远远打量着城门这边。 “奎爷,动手?” “不着急,这里人多眼杂,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再说。” 沿着官道一路直行,路人越来越少,凛冽的北风,吹得荒草纷飞。 乔木不禁把手缩进衣袖里。 这时,刘苏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凝目远望,前方已经没有人了。后方的人影也在好远以外。 危险的气息。 “乔木。” 乔木听到身后刘苏的呼唤,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 下一刻,草地里乍现寒芒。刘苏赶紧拉了乔木一把,只见寒芒掠过乔木的后方,削落了她几根头发。 与此同时,远处窜过来一条人影,掌面摊开,冲向刘苏的背心。 刘苏感受到凛盛的掌力,他根本就不敢硬接,赶紧向一侧躲闪。 “什么人?”椁于涛提气喝了一声,掏出背上的两把青铜钺,“小姑娘,站到我后边来!” 近处飘过来两声冷笑,只见剑影冲天而起,袭向椁于涛而来。椁于涛举起左手一砍,‘噔’地一声,火光闪烁,双钺已经与剑锋战在了一起。 刘苏避开这势若雷霆的一掌,还没有站稳脚跟,第二掌又已经打了过来。情急之下,刘苏往地上打了一个滚,再次躲开。 “狗贼,纳命来!” 刘苏这才看清楚,出掌攻击自己的是一个矮胖的人。这个人满脸的横肉,笑得很渗人,刘苏没有内力,知道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不敢正面接他的招。 躲了几招,王奎不禁怒道:“龟孙子,接招啊。” 这等关头,刘苏也不管他骂的是龟孙子还是王八蛋,总之就是跑。就这样跑了一会,后方忽然又出现一个人影,与王奎一起夹击刘苏。 正当刘苏的注意力被吸引的时候,王奎暗运真气于掌心,一掌击了过来。 情急之下,刘苏几乎是下意识的并拢掌心,迎着王奎的掌劲打了一掌。然而刘苏没有半点功力,被王奎一掌打得往后退了快十步,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哇’地一声,刘苏肺腑震荡,吐出一口血来。 椁于涛看到刘苏受伤,奋力将剑刃给错开,喝道:“刘苏公子,我来助你!” 刹那间,剑刃又袭了过来,握剑的人略带冷笑着说:“蠢货,那个人不是刘苏!” 椁于涛怒上心头,双钺接连挥斩,接连劈在剑刃上,打得剑刃火花直冒,他说:“放你娘的狗屁!” 这名剑客被打得节节后退,冷冷地说:“那你就死去吧!” 话音一落,剑锋化作一条游龙,冲天而起,俯向椁于涛而来。 “游龙出海!” 椁于涛高举双钺,剑气刮得他短须戟张,只见他提气喝道:“看招!”说完,他将左手的青铜钺用力一掷,却被剑刃给错开。 下一刻,血光一闪,剑刃刺进了椁于涛的肩膀。 剑客冷笑着看着椁于涛,正想说话,倏然间,半空中的青铜钺竟然飞了回来,砍中剑客的后背。这股巨大的力道重创剑客,剑客苍白着脸,慢慢往后退开。 椁于涛哼了一声,提起右手的青铜钺,慢慢走了过去。 这时,后方传来一个声音:“椁于涛兄弟,来和我比试比试吧!” 椁于涛回身一看,只见空地上站着一张新面孔,两只流星锤在手里晃来晃去。 夹击刘苏的那个人见刘苏被掌劲所伤,索性也就站到一边去。他看到一旁不知所措的乔木,大步走了过去,喝道:“琥珀玉还来!” 这个人就是当天将琥珀玉送给乔木的人,他十分粗鲁地扯断乔木颈上挂着的红绳,将琥珀玉拿在手里。 “就凭你这三角猫功夫,也敢假扮刘苏!”王奎拍了拍衣袖,看到眼前这个人被自己的掌劲伤到,忍不住露出笑容。 刘苏用衣袖擦血,没有说什么。他看了一眼局势,只见敌方的四个人都是高手,椁于涛还能应付两个,自己却是谁都打不过。 椁于涛一边和拿流星锤的人过招,一边说道:“想伤刘苏公子,先过我这一关!” 话音未落,流星锤从侧面砸向青铜钺,椁于涛虎口被震出血来。只见流星锤凌空摇摆着,再度砸了过来。 ‘铛’地一声,青铜钺落到地上,椁于涛捂着受伤的右手,脸色不禁也变了。 这个时候,那名受伤的剑客慢慢提起了手中的剑,嘴角泛着冷笑。 椁于涛被流星锤的攻势逼得不停地往后撤,对于后方阴寒的剑锋,丝毫没有任何察觉。 这个时候,乔木叫道:“小心后面!” 椁于涛听了这话,立刻往侧面跑开,迎头撞向王奎,说道:“刘苏公子,你先走!” 王奎一掌打在椁于涛的身上,但是椁于涛身强体壮,仍然扑到了王奎,将他拦腰抱起,往后一甩。王奎以头着地,摔得十分狼狈。 椁于涛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掌劲的厉害,他通红着脸,看向刘苏,一边喘气一边说道:“不成了...刘苏公子,你先走吧,别管我!” 刘苏不禁苦笑,对于椁于涛的献身精神十分的感动,只是当下场上还有两名强敌毫发未伤,自己又怎么可能跑得掉? 这个时候,最后那个人慢慢将琥珀玉放进衣袖里,拿起了腰间的青铜宝刀,叹道:“看来,还是得我出手啊。” 流星锤一圈接一圈的旋转,蓦地往椁于涛的方向扫了过来。与此同时,青铜宝刀的刀锋也逼近了刘苏的背心。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忽然吹过来一道极其寒凛的风,风中夹杂着白色的雪花,真的是颇为奇异。 风雪当中,白练闪过。飞在半空的流星锤擦出火花,调转方向,却是砸向了主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青铜宝刀上闪过一缕火光,刀锋竟然断为两截! “什么人?” 场地之上没有其他人影,只有不断飘朔的风与雪,以及稍纵即逝的白练。 两颗流星锤在空中互撞,擦出火花之后,一起落在地上。 一瞬之间,白练在流星锤主人的眼前闪过,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直到他的颈部出现一条血痕,人头被风吹落。 接下来,那名剑客只觉得白练划过自己的身边,他赶紧摸了一下自己的颈部,发现还是完好的。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腰际血流如注,整个上半身慢慢滑了下来,内脏肠子流了一地。 王奎的瞳孔急剧放大,他环顾四周,颤抖着声音问道:“何方高人在此?出来相见!” 血光一闪而过,王奎的一条手臂被卸了下来。 “我爹是拘魄谷谷主,你可不要乱来!” 话一说完,王奎的两条手臂都被砍掉,他痛得嘶声惨叫,在地上打滚。 这个时候,一抹白衣现身于风雪里,容颜绝美,发簪上的蓝宝石熠熠生辉。 ‘哐啷’一声,青铜宝刀落在地上,刀的主人看到三尺剑锋,脸色白到了极点,颤声说道:“姑娘,我送了你一块琥珀玉...”说着,他赶紧从袖里把琥珀玉拿出来,“给你...不要杀” 说到这里,他的人头已经离开了身体,在半空中形成一个抛物线,稳稳地落在地上。或许是动作太快,这个人的口里还在叨念着没说完的话。 “不要...杀我...” 王奎红着双眼,嘶吼道:“我爹是拘魄谷的谷主,你们敢动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君海棠握着剑柄,剑刃上滴血不沾,她淡淡看着刘苏,问:“此人交由你处置吧?” 刘苏摇了摇头,说:“你来吧,我怕弄脏了你的剑。” 君海棠抿嘴一笑,慢慢地走了过去。 王奎坐在地上,不停的往后挪动,地上被他拖出一条血痕,他的声音也变成了哀求:“求求你放过我吧,看在我爹的面子上...” 这时,远方的荒野里传过来狼嚎的声音。 “那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君海棠的声调清冷,白光闪了两下,王奎的双膝以下,已经不属于他了,地上也留了更多的血。 “这里的狼群很是凶猛,你可得小心咯。”说完这句话,君海棠慢慢将潇湘剑送回了剑鞘里。随后,她的目光落在流苏的身上,“刘公子,你先前的处境,还真是危险啊...” 刘苏自然不会不知道君海棠的画外之意,于是说道:“长生堂的这份恩情,我受下了!” “不。”君海棠的眼眸一闪,语调里充满了坚定,“请你记住,这份恩情是来自神鬼门的。” 说完,风雪再起,君海棠的身影仿佛化作了千万雪花,随风消逝。 椁于涛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叹道:“刘苏公子,那位姑娘是你的朋友吧,真是厉害!” 刘苏走了过去,温言道:“朋友,你没事吧?” 椁于涛笑着拍了拍胸脯,慨然道:“没事!唉,公子你是不是受了伤啊,怎么连王奎也对付不了?” 刘苏点了点头,说:“我确实是受了重伤,否则的话,也不会连累你了。” “唉,公子千万别这么说,”刘苏的话让椁于涛有些收受不起,“能和公子并肩作战,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刘苏伸出手去,将椁于涛从地上拉了起来,对他说道:“椁兄弟,从今天起,你是我的恩人了。” 椁于涛一怔,连忙说道:“公子,言重啦!恩人我不敢当,能交个朋友就成!” “好。”刘苏的声音十分豪迈,“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椁于涛大喜过望,说道:“刘苏公子,你是要往哪里去,就让我一路护送你吧。” 刘苏摇了摇头,莞尔道:“没事,不麻烦你。” “那好,反正公子的朋友这么厉害,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椁于涛把地上的青铜钺捡起来,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说句实话,其实我不往这个方向走的,当时是见了刘苏公子,想和你套套近乎。” 茫茫古道之上,椁于涛与刘苏拱手作别。 乔木跑到刘苏身边,说道:“木九,我真佩服你,装的原来这么像!” 刘苏不禁苦笑半声,空气中的血腥味令他觉得有些厌烦,于是温言道:“我们走吧。” 乔木指了指地上的王奎,问:“那这个人呢?” “不管他。” 刘苏踏步前行,乔木跟在他后边,二人很快就走远了。 荒野里不断地传来声音,稍有常识的人都会认出来,那是狼的嚎叫。 ------------ 第五十四章 天地同流 回程还算平静,路上也没有遇到其余的麻烦事。大约走了五六天,二人穿越层叠的山脉,回到了阴葵门。 乔木忽然问了一句:“木九,你有没有见过断肠草?” “嗯?”刘苏不禁瞅了她一眼,“你要断肠草做什么?” “我在跟着祝婆婆学医,祝婆婆说,要我去山上摘一颗断肠草,我找了快一年了,也没有找到。”说完,乔木拱了拱衣袖,表现出一副无奈的神情。 这个时候,刘苏眉目稍微舒展了起来,他说:“跟我来,我知道哪里有一刻。” 山间一座高耸的悬崖上,寒风呼啸,吹得几乎都站不稳身子。 刘苏站在崖边,指了指下边,道:“这下边的石缝里有一颗断肠草。” 乔木看起来有些恐高,她不敢接近悬崖,只摇头道:“算了吧,我们快走。” 刘苏也明白以自己现在的能力,下去摘草肯定十分危险,于是微笑着说:“等过段时间,我帮你把它摘下来。” “好。” 接近阴葵门的时候,二人就得分开走。乔木一个人去找师父,刘苏则悄悄地回到厨房里。 厨房里的白胖子看到刘苏回来,不由得又惊又喜,叫道:“木九师弟,我还以为你被野兽吃了呢!” 刘苏也笑了笑,说:“我回了趟家,看了看父母亲人们。” “对了,你在路上有没有见到石头师兄?他在你前几天也不见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人。” 刘苏摇摇头,随口一说:“白师兄,做饭的活还是我来吧。” “不不不。”白胖子连忙摆了摆手,“掌门师伯派人来说,如果看到了木九,就让木九去天支那边找她。” “哦?”刘苏看起来有些诧异,“我现在就去?” 白胖子笑嘻嘻地说:“你也可以不去,不过等那边知道你回来了,就会派人来抓你了。” 刘苏坐下来喝了几口热水,便起身告辞,沿着山路往天支的方向走。 绕过一个大山弯,路上遇到两个人,他问道:“请问我要去哪才能找到掌门?” 两个人一怔,神情里全都是羡慕、嫉妒、恨,一个人指了指后方,说道:“你去颠鸾楼吧。” 直到刘苏离开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还在看着他。 “凭什么那小子就有这么好的运气?” “你傻啊,他这一去,肯定就回不来了...” “师父她这么一个性感的尤物,如果能和我睡上一觉,就是死了我也愿意!” “你这是精虫上脑,别瞎想了,快走!” 沿途,刘苏又问了几次路,每一个听说他要去找掌门的人,其眼神、表情都和最开始那两个人一模一样,刘苏还能听到他们在身后小声议论着什么。 最后,刘苏来到半山腰,穿过一片清幽的紫竹林,看到了竹林深处的一座竹楼。 这座竹楼共有三层,牌匾上写着‘颠鸾倒凤’,这四个字写得游云惊龙,淋漓大气,不知道是出于哪位名家的手笔。 两扇门虚掩着,刘苏顿了顿,轻轻把门推开,立刻就闻到了一股胭脂香味。地板上放着一根细长的绿丝带,一端在刘苏脚底,另一端一直延伸到楼上去了。 刘苏沿着丝带往前走,穿过大厅,从楼梯上到二楼,在上到三楼,这个时候,胭脂香味越来越浓,刘苏几乎有些神志不清了。 走过幽长的回廊,刘苏站在尽头处,掀开了垂下来的帘子,立刻,浓郁的胭脂香味几乎冲散了他的意识。 绿衣女子端坐床沿,双唇红得艳烈无比,一双勾魂眼直看如刘苏的灵魂深处。这个时候,她轻轻拨下披肩的丝绸衣带,侧卧床榻上。这种诱惑,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地上的绿丝带倏然缠住刘苏的腰部,将他拉上了床榻。绿衣女子舔了舔红唇,开始一件件的拨开刘苏的青衣,一双玉手,贴在刘苏的胸膛上,上下游离着。鲜红的唇印,在刘苏的颈部接连印下。 忽然,她看到刘苏肩膀上的青色印记,眼眸里闪过一缕光华,喃喃地说:“这是...生死蛊?” 流传在人世间的巫毒蛊术有千千万万种,唯有这生死蛊最为独特。其一是它的稀有程度,其二则是它的作用。 生死蛊共有两只,一白一黑。施术者服下黑色蛊虫,被施术者则要服下白色的蛊虫。从此之后,被施术者身体上的一切负面因素都要由施术者一同承受。 生死蛊一经种下,唯一的解法就是死亡。 这道青色的印记,就是生死蛊的记号,如今黯淡了下去,就说明蛊的作用已经消失了。 声音呢喃,就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哼,这女子得傻到什么地步,才会给男人种生死蛊...” 艳烈的唇印,将青色的印记遮掩。 就在她吻到刘苏的胸膛时候,嘴唇碰到了一块伤疤,位于右胸部位。 玉手轻轻贴在伤疤上,清楚的感知到,这个人的一根心脉是断的。 “怪不得没有内力...”她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妩媚的弧度,随后披上那件绿丝衣,“坐起来吧,让我来帮你修复心脉。” 二道身影对坐床榻,绿衣女子提起刘苏的双手,掌心与自己的贴在一起,慢慢往上移动。 “现在我将第八重,天地同流的心法授予你。”绿衣女子的神情显得很端庄,声音凛然,“你且记好了,念错一个字就会爆体而亡。” 丹唇开合,字字传进刘苏的耳朵里。很快,心法叙毕,绿衣女子问:“记住了吗?” 刘苏点了点头。 “你与我一同运功,我运天支,你运地支,从第一重运到第七重,不可中途停止,知道了吗?” 绿衣女子闭目运功,刘苏感觉到一股纯正的真气从她那边传导过来,于是他也就闭目运功,二人同时运起天地双支的第一重功法。 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绿衣女子的功法步入第二重,刘苏紧接着也开始运第二重。 这个时候,两股气息环绕在二人的身体周侧,渐渐有了合而为一的趋势。 第三重,第四重,第五重。 一个时辰以后,二人已经开始同时修炼第六重的功法。 此时,两股气息已经合为一股,形成一个圆圈,越来越炽盛,范围越来越大,整间屋子狂风肆虐,乱成一团。 绿衣女子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她一方面要自己运功,一方面还要渡气给刘苏,这就相当于一个人同时修炼两种功法,对于身体的消耗甚大。 即使如此,她也咬牙坚持了下来,因为这个牺牲,与即将带来的回报相比,不值一提。 “只要将他的心脉修复...再用天地同流吸走他所有的功力...”她在心里默默地念想着,“他一个人,就能抵过以前的所有!” 时间分秒流逝,二人同时修炼第七重。这个时候,窗户再也承受不住,轰然碎裂,肆虐的狂风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疯狂地涌了出去。 当第七重的功法练到极致,二人的身体开始浮现出橙色与蓝色两种截然不同的光芒。 绿衣女子的嘴角已经淌了不少血,她的睁开眼,看到被蓝色光芒环绕的刘苏,慢慢地说:“准备好了吗?” 她见刘苏点了点头,于是再度闭上眼睛,吟道:“天地,同流。” 骤然间,环绕在二人周围的真气不再向外边涌现,反而形成了一道屏障,将他们二人与外边的世界完全隔离开来。 屏障之内,两股光芒愈来愈盛,最后合而为一,化作虚无。 刘苏感觉到气息不再凛盛,有了减弱的趋势,于是说道:“掌门,我感受不到你的真气了。” 绿衣女子血中含笑,说:“胭脂,这是我的名字。天地同流会将你的心脉修复,在此期间,请你不要有太多杂念,阵法一破,你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 第五十五章 杀机 乌云蔽月,山林寂静、黑暗。 两个人影出现在上山的路上,后边则跟着一队人,个个束衣提剑。 领头的一个是中年人,穿着粗麻衣服。另一个则留着长长的胡须,看起来有些气度。 中年人小声说道:“喏,前边不远就是地支的位置,那里人少,只有一个老头厉害点,我们先把它击破。” “哈哈,兄弟能够弃暗投明,真是明智之举啊。”长胡须的中年人说道,“不知那刘苏在什么地方?” “他和一个小姑娘关心很好,抓到那个小姑娘,就能找到刘苏!” 正在说着,忽然看到前方空地上上有一座竹楼,长胡须的人立刻警觉起来,问道:“这里是什么人?” 石头说道:“那里住着一个不会武功的老婆婆,她不是阴葵门的人。” 长胡须的人黑眉一竖,冷冷地道:“斩草要除根,杀了!” 石头看起来有些为难,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夜幕之中,众人潜伏在山林,慢慢接近亮着灯火的竹楼。 厅堂里,一名佝偻的老人,孤独地坐在大桌子上。桌上摆着两个碗,一碗米饭,一碗竹笋。 老人虔诚地合起双手,诵念一遍佛经,然后才慢慢拾起桌上的筷子。 此时,一抹寒光插进老人的背部,穿透胸腔,随后又抽了出来,溅出一条血珠。 后方的人影转身离去,老人愣了一会,慢慢地把筷子往前伸,想要夹一片竹笋,但是怎么也夹不住。 颤抖的手,终于夹到了一片竹笋,送进口里,慢慢地咀嚼。 ...... 灶里的火光燃烧着,一股股暖气从灶口飘了出来。乔木坐在灶前烤火,一副惬意的表情。 白胖子坐在一旁,听到乔木说出自己在平舆城发生的事迹。巷陌战流氓,血溅醉花楼,以及将罪魁祸首王奎的四肢砍断,留着喂狼。 白胖子听得兴致勃勃的,不禁多看了乔木几眼睛,问道:“那个刘苏,到底长成什么模样啊?” “嗯...和普通人也差不多吧,就是喜欢穿着青衣服,只有当他要杀的人的时候,眼睛才会是红的。”乔木沉吟着说道,多数是她信口编的。 白胖子的眼神里浮现出憧憬的神色,喃喃地说:“小师妹,其实在阴葵门,最崇拜刘苏的人,当属我才是。” 乔木不禁看了过来,等待白胖子继续说下去。 “白师兄我以前也是地主家的公子爷,后来在一场变故中,我全家都死于五毒教的巫毒,只有我躲在柜子里,活了下来。从此,我就立志要杀上五毒教,替家人报仇。” “唉,连我都以为今生报仇无望了的时候,却从师父那里听说了刘苏血迹女娲神殿,屠了五毒教满门的事...”白胖子的声音有些懒散,听起来也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感,“假如我能见刘苏一面,肯定要跪下来给他磕头。” 乔木见白胖子神情很压抑,于是笑着说:“白师兄,下次刘苏来了,我带他来尝尝你做的菜,不过你可得做得好吃一些哦。” 白胖子两眼一亮,叫道:“你可别诓我啊。”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音。 白胖子嚷道:“谁啊?” 窗外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我,石头。” 白胖子立刻走到窗边,喜道:“石头!我他妈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石头半带苦笑着说:“刘苏呢,他怎么不在这里?” 白胖子道:“他被掌门带去享福了。” “你把门打开,外边冷死了。”说完,石头就走到门口。 忽然,白胖子看到黑暗里闪过一缕寒光。他立刻有所察觉,转头看向了灶台前的乔木,把手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然后又指了指米缸。 乔木立刻会意,悄悄地钻到了米缸里面,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白胖子把门打开,石头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这么慢!” 话音一落,黑暗里飞过来一道寒刃,白胖子早就有所察觉,赶紧往后一仰,躲开了这追命一剑。随即,白胖子抓住剑客的手腕,将他提进厨房,厮打了起来。 紧接着,又有一名剑客携剑冲进厨房里,一剑划过,白胖子的背部顿时出现一条长长的豁口,有血不停地往下流。 白胖子怒而回头,抓住这名剑客的衣领,用额头砸向他的鼻梁,将其扔了出去。 眼看两名剑客还奈何不了这个胖子,石头暗自皱起眉头,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刀,冲进厨房,一刀扎进白胖的胸口。 白胖子顿时就委顿了下来,他捂着心口,十分痛苦地说:“石头...你...” 石头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为了一个好前程,你别怪我。” 白胖子靠着灶台慢慢倒了下来,地上已经流了一摊血,他也只有最后一口气了。 “你...不得好死...” 石头没再看胖子,反而看向被胖子压在身下的那名剑客,以及门外被打断鼻梁的剑客。心想这个胖子能打两个泰山派的人,到底是胖子厉害呢,还是泰山派的人垃圾呢? 这个时候,长须的中年人慢慢走了进来,环视了一眼厨房,锁眉道:“那名小姑娘不在这里。” 石头沉吟道:“也许是在别的地方,我们找找。” 中年人轻蔑地说道:“走,趁着天还没亮,咱们去把地支给灭了。” 石头十分的怀疑这些人的能耐,便说:“要不咱们还是支援等来了再做行动?” “怎么,你不是相信在下的剑?” “不敢,那我带你们去吧。” 乔木躲在米缸里,听着外边的声音,连气都不敢喘一口,直到人声渐渐远去,她才敢探出脑袋来观望。只见厨房的地上都是血,白胖子倒在灶台旁。 “白师兄...”乔木忍不住流下两行泪水,她替白胖子合上了眼,“我得赶紧通知师父!让他老人家替你报仇!” ------------ 第五十六章 血腥之夜 一众人在石头的带领下,趁夜包围了一座小竹楼。 “这里是我其他四个师弟的住所。”说完,石头把门推开,将四个房间一一打开,让拿剑的人进去。 那四个人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就这么死在梦里了。 石头看着昔日的同门一个个死去,心里也十分不好受,他狠下心来,默默地对自己说:“成事就得有所牺牲,泰山派掌门已经答应了我,只要帮他们抓到刘苏,他就会给我谋一个光明的前程!” 很快,四名剑客拿着沾血的剑,走出了竹楼。 “我师父他一个人住,在那边。” 十一个人,慢慢围上了不远处那一座大屋。 石头走上去,敲门,说道:“师父,师父。” 过了半晌,里面传出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啊,这么晚了敲门作甚?” “师父,我是石头啊。您出来看看,刘苏来了!” “什么?我这就出来。” 很快,鼠大王就穿好了衣服,开门走了出来,问道:“刘苏呢?” 石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林,说:“他在树林那边,我带您去找他。” 鼠大王慢慢跟着石头进入树林。 这个时候,远处的黑暗里忽然发出一缕光亮。那道光从远处射了过来,沿途照亮了黑暗,鼠大王清清楚楚看到树林里潜伏着许多人影。 ‘啪’地一声,那道光炸裂成五彩缤纷的火花,随后慢慢熄灭。 “好啊!你这个叛徒!”鼠大王怒上心头,提手就抓住了石头的衣领子。 这时,别处剑芒一闪,来人喝道:“本座乃泰山派副掌门丘不平,阁下快快束手就擒!” 鼠大王一把扔开石头,转身和来人一个照面,二人对了一掌,各自往后退开。 “泰山派的伪君子。”鼠大王看着眼前这个长胡须的剑客,咬牙切齿地说道。 远处,乔木躲在树丛里,手中拿着一根竹筒。这根竹筒是一种烟花,乃是那天在明月楼里,某一个不知名的客人送给她的。 她就是点燃了这个烟花,才提醒了鼠大王。 黑暗里,好像有人正在接近。 “快找找,我看就在这附近。” 伴随着人声越来越近,乔木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藏身树丛,慢慢地往后挪动。忽然,背后撞上一个人。 “在这里!” 说话间,剑光一闪,并没有击中乔木。乔木则起身飞快地逃跑,她的身影被众人看得清楚。 很快,几名剑客相继追了过去。 远处的鼠大王听到这边的动静,‘啪’地一脚,踢开丘不平的剑,纵身迎了过来。 乔木叫道:“师父,师兄们都已经被杀了!” 鼠大王抓住一名剑客,将他扔了出去,说道:“你去天支那边找人!” 乔木一路逃往天支的方向,一边跑一边往后看,只见师父的身影已经被敌人们包围,剑尖淡出了视野。 这个时候,乔木看到黑暗里窜过来一道身影,正是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慌乱中,乔木更加拼命地往前跑,一路跑一路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附近巡逻的天支同门听到声音,赶了过来,看到神态仓皇的乔木,问道:“怎么了?” “有人杀过来,我的师兄们都死了...”乔木的眼睛里都是泪水,“快去帮我师父啊!” 就在两名同门变了脸色的时候,黑暗里慢慢走出来一个人,笑着说:“小师妹,你在这里啊。” 乔木回身一看,只见来的人正是石头,她吓得赶紧躲在二人身后,指着石头说:“就是他!他是个叛徒!” “师妹,你说什么啊?”石头笑着走了上来,对两个巡逻的同门说道,“不好意思,这个师妹太淘气了,开玩笑也没有个限度,我这就带她回去。” 这两个人都认得石头,当然不会有什么疑心,只道:“那你带她回去吧。” 石头笑吟吟地走上来,趁人不备,忽然间掏出匕首,刺进一个人的心窝。 另一人脸色一变,赶紧过来救援同伴。 石头推开先前一人,与之过了几招,匕首逼近那个人的咽喉。这个人的力气不如石头,眼看着匕首慢慢扎进他的咽喉里,挣扎了几下,没了呼吸。 石头擦了擦手上的血,再看向一旁,乔木已经跑出了很远一段距离。 他踏着夜色慢慢往前走,朗声说道:“小师妹,小师妹。” 乔木的嘶喊声音,惊动了附近的同门。他们纷纷赶了过来,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乔木身上都是被草木割伤的痕迹,她指着山下,颤抖着声音说:“有个叛徒,带着正道的人杀过来了...” 话一说完,石头的身影就从黑暗中现身,他笑着说道:“小师妹,你也太淘气了,你知道你这一句玩笑话,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么?” 乔木咬着嘴唇说道:“别相信他,就是他!他就是叛徒!” 这个时候,一个人指着石头喝道:“站住别动!” 石头一怔,说道:“我是石头啊,地支的石头。” 这个人满脸严肃之色,质问道:“你身上怎么会有血?!” 石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迹,哂笑道:“白天我抓了一只野兽,宰他的时候,血弄脏了衣服。”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是一副将信将疑的神色。 乔木知道这几个人又已经中计,于是趁着他们挡在自己面前,悄悄地一个人跑了。 石头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说道:“我这个师妹她太淘气了,非要闹出点名堂来,打扰了诸位真是不好意思。” “嗯。”几个人终于放下了戒心,“你把她带回去吧,记得要好好看管。” “他身上有刀!” 一个人看到石头腰际的匕首,忍不住脱口而出。 石头冷笑一声,掏出匕首就冲了上去,与他们几个厮打在一起。 这几个人也都是有武功的,石头一时还奈何不了他们几个,只好奋力挥动匕首,不停地往后撤退。 树林里寒光一闪,一个人应声倒地,脑袋与身体就连着一层皮。 剑影流转,穿梭在三个人中间,数招功夫,三个人都成了剑下的亡魂。 就当剑锋指向石头的时候,他连忙说道:“宋掌门,是我啊!” 一道高瘦的人影出现在黑暗里,他慢慢收回剑刃,淡淡地说:“丘师弟他们呢?” ------------ 第五十七章 最后的防线 东方天上渐渐出现光亮,黑夜即将落下帷幕。 乔木的呼喊声,惊动了天支上几十个同门,他们赶紧穿衣起床,拿起各自的兵器法宝,守着上山的那条道路。 借着晨光,远处山下出现一个人,紧接其后的,则是更多的人影,看起来像是在追逐前边的那个人。 “那是鼠师叔!” “我们快去帮忙!” 十个人沿着山路冲了下去,骤然间,一旁的树丛里闪出很多道剑光,十几名剑客冲了出来。 伴随着兵器交斫的铿锵声音,阴葵门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鼠大王好不容易摆脱丘不平的纠缠,绕过前方众人的阻击,扯开嗓子对山上的众人说道:“不要下来!这路上都是埋伏!” 鼠大王游走在刀光剑影中,身上受了好几处伤,终于冲出了这条布满杀机的山路。 “快去通知掌门,让她出手!” ...... 紫竹林里清幽僻静,一名少女闯了进来,她身上都是伤痕,一路跌跌撞撞地穿过竹林,来到竹楼的下方。 “掌门,掌门!”少女的声音苍白嘶哑,终于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她的声音飘入三楼的窗户,被一个青衣服的人听到。 “这个声音...”刘苏忽然睁开眼睛,就在他分神的一刹那,已经遭到反噬,呕出半口血来。 胭脂闭着眼睛,说道:“什么都不要管!” 紫竹林外,又出现了一个身影,他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对地上的乔木说道:“小师妹,你终究还是被我找到了啊。” 乔木脸色苍白,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 “走,告诉我们刘苏的去处。”石头拉住乔木的藕臂,拖着她往紫竹林外边走。 “叛徒!” 一个沙哑含怒的声音响起,随后,石头被一股巨力击中胸口,有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撞断了好几棵紫竹,摔在地上,吐血不止。 鼠大王身上到处都是剑伤,肩膀也被一剑贯穿,不停地往下流血,他盯着地上的石头,真想把他给大卸八块。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泰山派的人已经攻到了竹林外,阴葵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必须要通知掌门,让她出手了! 鼠大王跑到竹楼外,大声叫道:“师姐!你快出手吧,阴葵门要被灭了!” 他见没人应答,当即冲进了竹楼,上到三楼,掀开垂帘,却看到胭脂与刘苏对坐床榻的画面。 胭脂扫了他一眼,厉声道:“不要打扰我,出去!” 鼠大王问道:“师姐,您这还要多久?” 胭脂的眉心一皱,嘴角又开始往下淌血。 “那我就领人手在外边守着,等师姐你出关!” 鼠大王冲出竹楼,只见十几个阴葵门的人被剑客逼到竹楼外,他往前一站,说道:“不许再退了!” 一个受伤的人哀求着问道:“掌门呢?” 鼠大王道:“她在闭关。我们战尽最后一人,也要守到她破关而出!” 话音一落,那个说话的人就被一剑封喉。 鼠大王震怒,纵身过去,夺过那人的剑,倒插进他的身体里,替这个同门报了仇。 这时,他看到地上躺着的乔木,当即冲了过去,抓着乔木,把她拉了回来,说道:“你去竹楼里躲着!” 战场的后方,站着两个人,他们都背负着剑鞘,衣襟朔风。 宋江山淡淡地道:“丘师弟,这个人的武功不赖。” “让我再去会会他。” 一语未毕,长剑已然出鞘,一只手捏过剑柄,飞身冲了过去。 鼠大王见丘不平来势汹汹,他也不敢怠慢,当下揉身避开这一剑,贴身过了几招,随后丘不平往后轻轻地一退。 鼠大王凝神以对,他也知道这个人不易对付。 丘不平冷冷地一笑,剑刃再度点了过来。鼠大王抄起地上的一把剑,也刺了过去。 ‘噔’地一声,两把剑互斫,擦出火花。 就在此时,阴葵门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鼠大王有心想救他们,但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双剑第三次互斫,鼠大王的剑折断,丘不平的剑锋寒彻无比,扫向鼠大王的面门。 鼠大王凝神聚气,一掌击在剑面,打得丘不平手腕一震。趁此间隙,鼠大王拿着断剑杀了身边的两个人,救下了受伤的同门。 “你们也去竹楼里,把门关好!” 受伤的人相互搀扶着,在鼠大王的掩护下,慢慢靠近竹楼。 鼠大王再度冲进了剑光里,一掌逼退了五六个剑客,对后方的人说道:“快进竹楼!” 这时,丘不平携剑又攻了过来,鼠大王看着这些受伤的弟子们,心如刀割,根本就无心和丘不平一较高下。 大约过了十几招,鼠大王又找到一个机会脱身,救下了不远处的三个人,让他们退往竹楼。 “剑贯长虹!” 丘不平忽然使出杀招,剑吐白光,刺向鼠大王的背心。 鼠大王斜身一躲,避开了这个杀招,但是被划破肋下,顿时血就漫了出来,他奋力一掌,击在丘不平的手腕,将他的剑震飞出去。 鼠大王捂着伤口慢慢往后退,他四下看了一眼,再也没有看到站着的阴葵门弟子们。 四面八方,皆是寒凛的剑锋。 鼠大王退到大约距离竹楼还有十步的距离时,他拖着一身伤的身子,停了下来。 后方是受伤的弟子们,他们是本门最后的香火,绝对不能再退了。 “师姐!你快出关啊!” 鼠大王竭尽全力地吼道,细小的眼睛里垂下两行泪。 三楼的窗户里,二人听到了这一句话。 “勿要多想,再坚持半刻钟!” 听到绿衣女子斩钉截铁般的声音,刘苏不由得怀疑起来,鼠大王还能撑得了这么久吗? 丘不平脸上挂着冷笑,使出一招凌厉的掌法,要将这个老头子彻底杀死! 鼠大王目视前方,几根胡须十分的凌乱。他迎着丘不平的掌劲,也推出了一掌。 ‘啪’地一声,二人掌心相碰。丘不平震惊无比,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老头子的生命力竟然如此顽强! “厌烦的蠕虫!” 丘不平再运三成功力,一身衣服猎猎而舞,掌劲更加的凌厉! 鼠大王的脸白得就像一张纸,一股股血不断地从肋下的伤口流出。他将最后的生命,凝聚在这一掌上。 丘不平的口里溢出血来,他的脸上挂着万分的惊恐,被这股顽强的掌劲推得往后移了半尺的距离。 这时,场外闪过一道白练,鼠大王干瘦的手臂飞离了身体。 顿时,劈天盖地的掌劲击在鼠大王的胸口,肋骨尽断,五脏六腑皆被碾碎! 然而,鼠大王的脚底就像是粘在了地上一样,没有后退半步,而是整个身子仰倒下去。 弥留之际,鼠大王的嘴唇仍然缓慢的开合着。 “师姐啊...救救这些可怜的弟子们吧...” ------------ 第五十八章 魔主再现 丘不平的脸上尤有惊骇之意,他看向身边的剑者,抱拳行了一礼,道:“多谢师兄。” 宋江山慢慢还剑入鞘,看了一眼上方的窗户,淡淡地说:“据说他们的掌门还在里边闭关,师弟,这个建功的机会就让给你吧!” 丘不平抬头目视,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 此时,天地同流的气劲环绕二人,再有半刻时间,刘苏的心脉就会被修复完毕。 胭脂睁开了眼,看着这个俊朗的男人,贪婪的舔/舐了一下嘴唇,默默对自己说:“我得抢先一步,吸了他的功力!” 下一刻,四条绿丝带已经缠住了刘苏的身体,胭脂慢慢接近刘苏,再度掀开刘苏的衣服,掌心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之上。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一股精纯浩荡的真气,正在这个男人的胸间凝聚着。 “天地同流,同归本源!”胭脂低吟一句口诀,立刻,刘苏体内的功力开始往胭脂的掌心汇聚,就像奔腾的江河,流进她的身体里。 这股真气的深厚程度,远超胭脂的预想,她的嘴角洋溢着笑意,自己只要将他的真气洗个干净,只怕就天下无敌了! 忽然之间,一股阴寒的气息窜入胭脂的身体里,使她浑身的血液都开始翻腾起来,所有的真气都失控了。 这时,眼前的男人,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眼,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妖冶异常。 片刻之后,一股反噬的力量出现在胭脂身体各处,所有的真气都开始回流,涌入刘苏的身体里。 “你这一招,我也学会了。”刘苏淡淡地说着,此时此刻在他的身体里,不仅有他本身的浩荡真气,连同胭脂的修为也被吸收了过来。 “不要...”胭脂十分痛苦地哀求着,“放过我吧...” 恰在此时,窗户外闪过一道剑光,正是丘不平携剑冲了进来,喝道:“妖孽受死!” 刘苏淡淡地说:“好,那我就留你五成功体。” 语罢,只见他右手一抬,环绕在二人身体周围的气劲屏障轰然破裂,顷刻间掀起一道前所未有的风暴! 一人一剑,撞破竹墙飞了出来,宋江山赶紧上前扶持住,只见丘不平满脸的血污,胸口处血肉模糊,已经奄奄一息。 下一刻,整座竹楼都被摧毁殆尽。 寒风吹散废墟的风沙,只见一道青衣身影怀抱着一个绿衣女人,浮现在泰山派众人的视野里。 “刘苏!” 泰山派掌门宋江山横眉怒道,手中佩剑脱鞘而出,寒气凛凛。 “哦?只有你一个人吗?”刘苏的声音显得有些诧异,“还有四个人呢?” 宋江山哼了一声,道:“诛杀你这个妖魔,我一人足矣。” 刘苏俯下身,慢慢将胭脂放在床榻上,随后衣袍一振,双眼闪烁着红光。 “木九...”不远处一声呼唤,刘苏看了过去,只见乔木站在竹楼的下方,小小的身躯有很多伤痕。 刘苏双眉微锁,问道:“是谁伤的你?” 这时,一个泰山派的弟子朗声说道:“是我!” 一语未毕,且见青衣一晃,那个泰山派弟子的咽喉被刘苏扼住,双脚慢慢离地。 此刻,他才明白这个叫做刘苏的男人的可怕,假如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敢说出那个‘我’字。 然而,生命只有一次。 伴随着咽喉的碎裂,他颓软着身体,慢慢倒地。 宋江山看到刘苏此等身法,也不禁愕然,他手拿剑诀,喝道:“来领教我的苍松剑法吧!” 苍松剑法乃是宋江山引以为傲的剑术之一,他的造诣可以说是炉火纯青,江湖上很少有对手。然而这片紫竹林里,他竟是连刘苏的衣角都摸不到。 一旁的丘不平看到这个情况,咬牙从地上站起来,捡起旁边的佩剑,迎着那个青衣人影就冲了过去。 “不可!” 宋江山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刘苏手腕一转,一掌推出。这股磅礴的掌劲,顿时将丘不平掀飞了出去。 泰山派的弟子们赶紧过去营救副掌门,当他们扶起丘不平的身体时,一个个脸色铁青无比――丘不平的身躯软绵绵,所有的骨骼都已经碎了! 宋江山的剑招开始出现破绽,他很明显地已经慌了神。 倏然,刘苏用双指夹住剑刃,一掌击在宋江山的胸口,宋江山腾云驾雾一般飞出去近十丈,已经无法起身。 刘苏拿着青锋剑,环顾紫竹林,眉目十分的平淡。 寒风飘过,紫竹叶漫天飞舞。 剑影流连,就像出海的游龙,无情地屠杀着泰山派的众弟子们。 许多人弃剑投降,但是也没有换来生机。 更多的人转身逃跑,最终也没有一个人逃出了这片紫竹林的范围。 风也停了,竹叶散落一地,似乎要将血腥埋葬起来。 握剑的手轻轻松开,青锋剑插入旁边的土里,颤抖不止。 一双星辰般的眼,慢慢扫过后方那些受伤的阴葵派弟子们,所有人都为之颤栗。 除了角落里的那名少女。 “木九...”少女喃喃地看着刘苏的身影,泪水划过脸颊,不知是出于什么情感。 这时,穿着绿丝衣的胭脂慢慢走到最前方,神态端庄,语调凛然:“刘苏公子,胭脂代表阴葵门所有人感谢你仗义出手!” 刘苏临风一笑,说道:“说到感谢,我应当要感谢你才是。天地同流,名不虚传。” “既然公子你这么说,”胭脂的表情又变得妩媚动人起来,“公子如果愿意留在这里的话,胭脂自当侍奉左右,且愿将掌门之位让出来。” 刘苏十分不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胭脂自知无领导才能,希望刘公子能担任掌门,振兴我阴葵派。” 语罢,胭脂单膝跪在地上。 “恳请刘苏公子屈就本门掌门之位!我等无限感激。” 一语说完,后方的十几个阴葵门弟子也都面朝刘苏跪了下来。他们都明白,如今阴葵门只剩了他们这些残兵败将,唯有依靠刘苏这样的当世强者,才能够生存下去! 刘苏的眼眸里闪烁着猩红色的光华,沉吟道:“相比掌门这个称谓,我更钟意于‘魔主’二字。” “我等拜见魔主!” 以胭脂为首的所有人齐声说道。 刘苏的嘴角一掠,笑容里有几分纵狂。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两个年轻人站在一起。 “哈哈,刘苏,看来你真没把我当外人看了啊。” “比起刘苏这个名字,我更希望你能称呼我为‘魔主’。” 熟悉的声音,重临耳畔。 只是这个时候,没有人再笑着说是开玩笑的了。 刘苏慢慢转过身,看到地上挣扎的宋江山。他淡淡一笑,说道:“你不必装作一副重伤的模样,我留你半条命,是为了让你回去通讯报信的。” 说到这里,他的声调变得森重,凝然。 “一年之内,我将领导阴葵门,踏平五岳剑派。” ------------ 第五十九章 第一步 风儿悠悠,紫竹叶飘零、旋转,慢慢落在地上。 漫天雪花从九重天飘下,很快就给紫竹披上了一层白衣。 竹林深处的颠鸾楼,第三层已经被彻底摧毁,二层的窗户下,一双隐秘的眼眸,正在注视着外边的雪景。 “魔主大人。” 在他身后,胭脂半倚床榻之上,绿丝衣下的妙曼身体若隐若现,“您在看什么?” 刘苏慢慢地说:“就叫我刘苏吧。” “可是...”胭脂的声音有三分踌躇,“那天的时候...你明明” 刘苏没有再说什么,慢慢转身走到胭脂身边,牵起她的纤纤玉手。 “天地,同流。” 一语念毕,强烈的气劲便将刘苏的身体环绕,胭脂能感受到刘苏手心的炽热。 随后,一股熟悉的内力,汇入自己的身体里。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刘苏身体里的雄厚真气变弱了一些,他慢慢散掉了天地同流的功力,“还给你。” 胭脂垂下眼帘,却道:“大人尚需领导本门对抗五岳剑盟,何必耗费功体将修为还给我。” 刘苏的眼眸明亮如星辰:“因为你于我有恩。” 说完,刘苏飘然起身,离开了颠鸾楼。 胭脂站在窗边,披着一件薄薄的绿纱,目送着那道青衣身影消失在风雪里。 她的声调充满了疑惑:“魔主...刘苏...真是奇怪的人呢...” 走在雪里的刘苏,当然也有所感觉。身体里的噬魂双瞳,正在慢慢影响着他的心智。 “即使只有一半,我也无法完全控制啊...”刘苏对自己说着,“以前的我,还是太过自信了。” 很快,刘苏到达一座高耸的悬崖顶。他站在崖旁往下俯瞰,看到远处的山壁缝隙里,生长着一根植物。 刘苏当然认得,当时就是这根植物,救了他的命。 凌波步玄,凌崖而下。刘苏抓住植物的绿茎,将其折断扯下,随后又回到崖顶。 手里拿着这根植物,刘苏莞尔一笑,转身下山去了。 沿途遇上几个阴葵派弟子们,他们远远就向刘苏躬身行礼,其实他们万万也意想不到,前几天那个不会武功的木九,竟然成了如今的掌门。 绕过一座山坳,来到地支的领地,荒山野岭之中,散落着一些空荡荡的房屋。 经此一役,地支已经没有人了。 远处的屋顶冒出一缕缕白烟,刘苏顿了顿足,去向了厨房的方向。 他轻轻地推开门,不出意料,只见一名少女坐在灶台下烤火,眼睛清澈明亮,喃喃看着火光。 忽然,她侧目看了过来,喃喃地说:“魔主大人...” “叫我木九吧。”刘苏微笑着走进厨房,伸出被冻得通红的手,“这是你要的断肠草。” 乔木一怔,看着刘苏手里的这颗植物,不知伸手去接,喃喃地问:“你是从哪儿找来的啊?” 刘苏将断肠草放在灶台上,然后坐在长条椅的一角,与乔木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他说:“在那边的悬崖上,我带你去过的。” “那里很危险吧...” 刘苏不禁莞尔:“我不是以前那个木九了,这些事对我来说很容易。” 这话一说,乔木的眼眶有光泽闪烁,仿佛又要流下泪来:“木九...地支的人,一个都不在了唉...” “还有我啊。”刘苏轻声安慰着乔木,“你不是想学阴葵功吗,我教你。” 乔木摇了摇头,道:“我在祝婆婆的屋子里找到了几本医书...我想学习医术,不学阴葵功了。” 刘苏一笑,道:“好,我会和掌门说,让她特许你钻研医书。” 乔木听了这话,不禁抿嘴一笑,嗔道:“你自己就是掌门啊。” “对哦。”刘苏一怔才反应过来,“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寂寞吗,要不要去山上住?” “不了,这里暖和...”说着,乔木往里侧缩了缩,看起来还是很怕冷。 刘苏慢慢站起身来,说道:“山上也有火烤的,你跟我走吧。这地方有些危险。” 刘苏帮乔木收拾了几件厚衣服和被絮,拿上祝婆婆的几卷医书,慢慢走在上山的山路上。 山上的雪下得很大,乔木走在前边,一蹦一跳的。 “木九,你走快点啊...” 她转过脸,向刘苏嫣然一笑,松雪从天而降,披在她鹅黄的棉袄上,一如当时出发去平舆城的时候。 *** 入夜,颠鸾楼。 刘苏盘膝坐在床上,闭目练功,真气在身上散开,青衣各处向外扩散出一个圈,就像是水面的涟漪。 胭脂坐在他身边,喃喃注视着这个男人,感受着他身体里那股浩荡的真元,心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夜风一道接一道,吹得窗扉摇晃。 刘苏慢慢收回内力,睁开眼,淡淡地道:“你在想什么?” 胭脂一怔,回过神来,道:“魔主大人的功力超凡入圣,是我平生仅见的,所以...” 刘苏的声调略微扬了一些:“所以你想把它据为己有?” 胭脂脸色一变,正色道:“魔主大人明鉴,我绝无此念!” “唉...”刘苏看到这个人如此害怕自己,不禁叹了一声,“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极其厉害的魔物。你要再敢吸我功力,即使我想放过你,它也不会。” 胭脂垂下眼帘,一字一顿:“我明白了。” “还有,不要叫我魔主了。” 刘苏的声音略显疲惫,他慢慢地躺上床榻,半具身体都陷入被絮里。 刘苏修炼的是道家玄门功法,素来讲究无欲无为、物我合一。然而他的心性早就违背了大道,当下的修为,已经是他所能达到的极致了。 如果要继续提升,则必须要修炼其他的功法。 天地同流。 “天地同流,共有几重境界?” 听到刘苏的询问,胭脂不敢迟疑,答道:“共有五重心法。” “你练到第几重了?” “在我师父未离世时,我曾与他双修达到第二重的极致,还未突破第三重,他便一命呜呼了。” 刘苏懒洋洋地说:“我看你的修为,大概也就在一流水平,天地同流貌似也并不是很厉害。” “不,”胭脂的声音很坚定,“那是我资质不够高,如果能练到第五重的话,你我二人合力,就可以横扫五岳剑阵!” 听到这里,刘苏忽然睁开眼睛,斜斜看了过来。 “从明天开始,你我开始双修吧。” 胭脂的脸上洋溢着受宠若惊的神色,她轻轻伏在刘苏的胸膛上,喃喃地问:“今夜,需要服侍么?” 刘苏的手顺着她的脸畔往下划落,淡淡地说:“你这个妖精深不可测,我有些鞭长莫及呐...” ------------ 第六十章 劫镖 山下的官道之上,慢慢行进过来一支队伍。大约有五六十官兵,护送着七八辆堆满货物的牛车。 刘苏率领着五六个人,潜伏在山上的树林里,远远的观望。 “魔主...”身后一个阴葵门的弟子开口说道,“咱们真的要去劫镖银?下边可是五六十个官兵啊。” 刘苏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很害怕的模样,便道:“听我的,错不了。快蹲下,别暴露行踪了。” 说完,刘苏慢慢又将目光移到山下的官道上。此处是一片山谷,地形十分的狭窄,极其适合杀人越货。 不过刘苏并没有想直接带人冲下去,因为他能感觉到,下边的山林里潜伏着有人。 嗯,他们应该要动手了! 刘苏半合的眼帘慢慢睁开,只见山林里飞出来一排箭矢,射向山下的官兵们。 官兵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就被射死好几个人,然后在统领的指挥下,一群官兵赶紧举起盾牌。 下了几波箭雨后,山林里传出杀声,只见一条条身影拿着兵器冲了下来,头上系着方巾,都是山贼土匪的打扮。 “乱贼劫镖,格杀勿论!” 官兵统领骑在马上,抽出腰刀,当先杀进人从里,顿时刀刃就见红了。 很快,官道上杀声震天,一百多号人厮杀了起来。 刘苏看了看身后的弟子们,他们看到这等阵仗,都有些怕,于是说道:“你们以前没有截过镖银?” 众人摇了摇头。 刘苏眉头一皱,又道:“那你们这还算是什么魔教弟子,一会听我命令冲下去,誰都不许怂!” 这时,山林里冲出一匹黄马,缠上了官兵的统领。 “接我一招!” 长戟当头刺来,统领御剑一挡,随后一剑刺了过去,与那人在马上斗了起来。 斗了几招,二人同时翻身下马,戟与剑碰得锃锃作响。二人看了对方,都明白是碰上对手了。 除了他们二人,其余的官兵和土匪也是打得如火如荼,但是土匪的数量明显已经多于官兵了。 “你武功不错,不如入我白云寨吧!”长戟挥舞数下,那人说道。 统领举剑奋战,怒道:“哼!本尉势将你这贼子斩于剑下!” 锃锃锃锃,又斗数个回合,官兵已经被杀得只剩七八个人,他们面对土匪的茫茫人手,已经丧失斗志,弃刀投降了。 统领见大势已去,不由得仰天长叹一声。 就在此时,远处的山林里冲下来一队人,大约有七八个,为首的是一个青衣男人。 手拿长戟的人走上前来,喝道:“我是白云寨三当家,你们是什么人?” 刘苏淡淡一笑,道:“我们是来劫镖的。” 一语道出口,场上的土匪们不禁笑出声来。 “就凭你们这几号人,还想劫镖?” “滚回去种田吧!” 三当家只当刘苏是个疯子,长戟往前一指,喝道:“滚!” 紧接着,两名土匪举起刀刃,作势劈了过来。 忽然间,青袖一振,那两个人就被打飞了出去,沿途还撞翻了七八个人。 三当家眼珠子一瞪,还没有反应过来,长戟就被人夺走,插进自己的胸口里,一下子就咽气了。 刘苏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阴葵派弟子们,叫道:“上啊!” 几名弟子对看了几眼,显然是怯阵了,但是不敢违拗掌门的命令,咬牙冲了上来。 刘苏提着长戟,往前一掷,刺死了五六名土匪。随后,他冲进人群之中,运转掌劲。 “排山倒海!” 掌劲磅礴如滔滔江海,又将附近的二十多名土匪打飞了出去。 “这家伙不是人,弟兄们快撤!” 剩下的土匪们吓得肝胆欲裂,掉头就跑。 这样一来,阴葵派的弟子们士气大振。他们叫嚣着追了上去,杀死了十几个人,但还是有些土匪们跑掉了。 官兵的统领走上前来,抱拳道:“多谢侠士仗义相助!还请侠士留下姓名,日后必有重谢。” 刘苏笑了笑,说:“日后重谢就不必啦,我看这些镖银就挺好。” “也是劫镖的?!” 统领脸色一变,霍然抽出腰间的佩剑来。只见刘苏举手一劈,剑锋竟然断为两截! “啊?!” 统领吓得颤巍巍地往后退了半步,瞪大眼睛道:“我是汝南县都尉,这些镖银是太守亲办的,你要敢抢,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刘苏举手一挥,阴葵派弟子们冲了过来,每人牵住一辆牛车。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带着你的残兵败将滚蛋,二是去见阎王。” 听到刘苏这么一说,都尉面白如纸,赶紧招呼手下们,一起跑路。 众人押着牛车,慢慢走上了上山的道路。 “魔主大人,这匹镖银起码有一万两!”一个弟子兴致勃勃地前来汇报,“咱们每人可以分到一千多两...啊!” 话没说完,刘苏就打了他一下,说道:“谁说这银子是给你们分掉的?赶紧给我运回去,少了一分钱,我把你活埋了!” 这么一说,再也没人敢打镖银的主意了。 一路回到阴葵门,已经是傍晚了。胭脂站在山上,看着刘苏等人慢慢回来,还押着八辆牛车,她秀眉一蹙,问道:“这是什么?” “这一万两,是本门的发展基金。”刘苏看了看赶了一天牛车的弟子们,“从今往后,阴葵门就像官府一样,按时按月发放工钱,你们如果能拉拢亲戚朋友们入伙,也能拿钱!” 一个月后,阴葵门就已经有接近五十名弟子了。 刘苏又领着众人洗劫附近的乡绅地主们,捞了个盆钵满盈。同时,又有许多村民自告奋勇加入阴葵门,小小的门派,很快就有一百多号人了。 “你知道白云寨在哪里么?”站在窗边的刘苏,忽然问道。 胭脂一怔,道:“在二十里外的白云山,这十几年间,他们和我们阴葵门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关系。” 刘苏回头看了胭脂一眼,道:“得把它们给收了。” “真要如此吗?”胭脂的秀眉轻轻蹙起,“他们的实力很强的。” “明天我们两个人去,假如他们拒绝的话,就做的简单粗暴一些。” ------------ 第六十一章 来得刚刚好 白云山上,云雾缭绕。 刘苏一边走着,一边四处张望,只觉得这座白云山树林浓郁,地形也十分独特,是一个不错的栖身之处。 眉宇沉吟间,他就下定了主意。 “胭脂,”刘苏淡淡道了一句,“白云寨共有几位当家,都是些什么情况?” 胭脂沉吟着说:“共有三位当家。大当家叫做姜建城,以前在江湖上也有名气的;二当家叫做谈冠,是一个有谋略的人。至于那个三当家嘛,是他爹一手创建了白云寨,所以大当家和二当家念及旧情,都很照顾他,为人飞扬跋扈,没多大本事。” 正自走着,忽然看到前方地上倒着两具尸体,都是头缠黄布,应该是白云寨里的人。 刘苏走过去一看,只见这两个人都是被一剑封喉而死,杀他们的人,肯定是剑法不俗。 “前边热闹了,走,看看去。” 二人加快脚步,一路往山上走,沿途还能看到一些零零散散的白云寨的人的尸体,这些人都有过反抗的痕迹。 再往前走,胭脂忽道:“白云寨就要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过来击鼓的声音,鼓声雷雷,震动山野。 “官兵来了?” 二人飘身过去,穿过一片树林,远远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排列在一座营寨的下方,一眼还数不清,至少也有几百人。 这些都是朝廷的军士们,在最前方的战马上,坐着一个魁梧的人影,那人手拿长剑,震声道:“吾乃汝南县都尉诸葛辉,尔等速速出来受死!” 这个诸葛辉就是一个月前被刘苏劫了镖银的都尉,他带着五六个残兵落荒而逃,回到汝南县里险些就被革了职。后来,县令看在他劳苦功高的分上,给了他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 过了片刻,又有一道身影走到诸葛辉身后,淡淡地道:“诸位白云寨的义士们,你们劫了诸葛都尉的镖银,那就应该作好觉悟才是。贫道奉劝你们一句,早早开门投降吧!” 这人须发飘飘,是个道士,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佩剑,剑上还沾有血光。 “秦道长,这群龟儿子再不出来,咱们就攻进去!”诸葛辉气冲冲地说道。 此时,在白云寨的营帐里,众人火烧眉头,都在商议对策。 “妈的,裴康那厮为什么要去抢官府的镖银?” 说话的正是大当家姜建城,他拍了一下桌案,指着旁边的一个文士骂道,“你个狗日的怎么不拦住他?” 那个文士就是二寨主谈冠。他看起来四十岁数,很有几分儒雅,叹着气说:“他天还没亮就带人走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啊!再说了,裴康不是被官兵宰了吗,镖银又不在咱们这里!” “哼,死了好,要不是看在裴寨主,老子早就把他剁了。”姜建城脸色通红,“镖银咱们又没劫到,他们找上来有什么用?” “唉,说什么都晚了。”二当家谈冠忧心忡忡的,“人家杀到咱们家门口,哨探也不会来报告,咱们寨里现在就只有三十多人。” 姜建城一双牛眼睛睁得大大的:“什么?外边官兵有多少个?” 这时,一个寨众说道:“大、大约有三百人。” 谈冠长叹一声,说:“大当家的,你在朝廷有案底,不能被抓。一会我率领弟兄们投降,你一个人跑吧!” “不成!”姜建城郑重地说,“劫镖银可是重罪,只怕都要杀头的,咱们还不如拼了!” 说完,姜建城拿起墙上挂着的两把钢锯,走了出去,说道:“弟兄们,都给我出去迎敌!” 寨门大开,所有的官兵严阵以待,诸葛辉往里头一看,只见一个满脸虬须的大汉长身而立,后边则是几十个寨众。 “哦?就这么点人?”一旁的秦道长捋须说道,“看来它们是要投降了。” 话音未落,只见那名大汉拿着两把长锯,率先冲了出来,后方的寨众们紧随其后。 这一下子,杀了官兵一个措手不及,诸葛辉的坐骑受了惊吓,将他摔下马背。 秦道长的身法很好,当即飘身退到了后方,喝道:“还不束手就擒!” 姜建城举着钢锯就劈向秦道长,骂道:“老牛鼻子!” 看着姜建城与秦道长两个人打了起来。诸葛辉一脸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忽然看到寨子里又冲出来一个人,此人穿着一身文士服,提着一把红缨枪。 诸葛辉提剑往前一站,怒喝一声。 那名文士顿时吓得双手发抖,他顿了一顿,硬着头皮冲向诸葛辉。 ‘铛’地一声,红缨枪枪头被一剑削落,诸葛辉飞起一脚,把文士踢飞了出去。 那边的姜建城见状,叫道:“老二,你又不会打架,出来干嘛!” 谈冠拿着光秃秃的枪柄,吐了一口血,说道:“横竖是个死,不如拼一拼!” 诸葛辉原本以为这个文士是个对手,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他摇了摇头,对此人失了兴趣,提剑攻向姜建城。 姜建城遭到二人夹击,很快就落于下风,但是他双手各持一把钢锯,施展起来有如风卷残云,秦道长与诸葛辉一时还拿他没辙。 秦道长慢慢退出了战局,让诸葛辉和姜建城单打独斗。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倏然间眉发一动,冷不提防地刺出一剑,刺中姜建城的大腿。 姜建城立刻站不稳身体,大叫:“卑鄙小人!” 秦道长的剑上血光淋漓,说道:“哼,贫道乃是助诸葛都尉搅贼,替天行道!” 说完,秦道长凝神聚气,又刺出一剑。 倏然间,场上人影一晃,秦道长的剑瞬间断为两截,一个青衣服的人出现在秦道长的视野里。 “啊?”秦道长吓了一跳,不由得赶紧退后,“贫道乃是飞仙观的秦道长,阁下是哪里人?” “飞仙观?”刘苏的眉目微锁,忽然想起半年前在西陵城的柳府,曾出现过一个飞仙观的随云道人。 立刻,刘苏欺身上前,一掌逼得秦道长后退十几步,仍然无法逃离掌劲的范畴。 “我的名字,你应该听说过。” 话一说完,秦道长就被掌劲掀飞,重重摔在地上,眼看已经爬不起来了。 “刘苏。” 这两个字传到秦道长的耳朵里,只见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不一会就咽气了。 这边的诸葛辉看到这个青衣的男人,脸色顿时大变,惊道:“又是你!” 这时,场外的树林飘过来一道柔媚的女子声音。 “姜大当家的,别来无恙啊。” 姜建城转头一看,只见最高的那一棵树上,一抹绿影赤足站在树梢,迎风而立。 “原来是阴葵门的掌门,你是来救场的么?” 胭脂嫣然一笑,淡淡地说:“大家都是邻居,既然邻居有难,胭脂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语罢,数根绿丝带飞出,缠住了就近的几名军士。胭脂足踏丝带,飞身而下,如入无人之境。 姜建城立刻看到希望的曙光,叫道:“有高手相助。弟兄们,给我杀!” 三百多人的军队,阵脚立刻就乱了,尤其是统帅诸葛辉,自从他看到刘苏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丧失了斗志。 最后,白云寨以两死两伤的代价,俘虏了整整二百名军士,以及统帅诸葛辉。 ------------ 第六十二章 入驻白云寨 时下已经是夜晚,白云寨内却灯火通明,大厅之中,正在摆庆功宴。 “来来来,姜某敬二位一杯!”姜建城端着酒碗起身,对刘苏与胭脂二人说道,“这份恩德,姜某无以为报。” 刘苏举起酒碗,轻轻碰了一下,微笑着没有说话。 姜建城一口喝完酒,问道:“还不知这位侠士的姓名。” “刘苏。” 姜建城听了这个名字,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反应。倒是一旁坐着的二当家谈冠惊道:“就是那个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刘苏?” 刘苏淡淡地说:“鼎鼎有名不敢当,正是在下。” 胭脂抿唇微笑,“这位刘苏公子,现在是奴家的官人,也是阴葵门的掌门。” 姜建城与谈冠对视一眼,同时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刘苏放下酒碗,语调仍然很平和:“我阴葵门想入驻你们白云寨,二位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他的声音就像一泓静水,听起来不像是询问,而是叙述。 二人听了这话,不禁也放下酒碗,相互对视着,用眼神在交流。 白天在寨外,刘苏一张击毙秦道长的身手,姜建城也算见识过了,他当然也明白,刘苏这样的人,就算是十个他也惹不起。 谈冠倒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策:“此事关系甚大,需要三当家和我们一起拿主意,不过他时下不在寨里。” “我知道他不在。”刘苏坐得端端正正的,散发出一股凛然的气场,“一个月前,他就被我所杀。” “这么说的话...”谈冠的脸色一变,“镖银也是你劫走的?” 刘苏直接说道:“不错。” 整座酒席,立刻肃静了下来。 这时,胭脂施施然地开口道:“姜大当家的,刘苏公子对你们也算是坦诚相待了,你们还是尽早拿个主意吧。” 谈冠哂笑着说:“容我们商量商量,明天给二位答复。” 当夜,白云寨给刘苏与胭脂安排了一个房间,供他们暂住一晚。 第二天一早,谈冠就找上了门来,他抱拳行了一礼,道:“昨夜我与大当家商量过了,愿意将山下的前寨让出来...虽然贵派入驻我白云寨,但双方只是盟友关系。” 刘苏当然明白,谈冠这是怕白云寨被阴葵门直接吞并了,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当然。” 走在回程,胭脂忽然问道:“为什么我们要迁移到白云寨去呢?” 刘苏转身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那天我放走了泰山派掌门,他怎会擅罢该休?到时候率领五岳剑派一起攻过来,咱们凭着些乌合之众,哪里会是对手啊。” 胭脂恍然大悟,慢慢地说:“还是你考虑周到...” 阴葵门的众弟子们得到消息,赶紧收拾细软,押送着整整八大箱镖银,一路去往了远处的白云山。 前寨位于主寨的下方不远,距离山下很近,而且地势不错,视野极其的开阔。 刘苏安顿好这些弟子们,然后亲自上一趟主寨,见到了身为俘虏的诸葛辉。 “前一个月,一万两镖银在你手上丢了;如今,三百官兵也栽在你手里。”刘苏慢慢地说着,“诸葛都尉,你要是回到汝南,只怕是要流放到关外去了吧。” 说完,刘苏解开了诸葛辉双手的束缚,淡淡地说道:“而且白云寨的两个当家好像有杀你的打算。” 诸葛辉倒也不笨,他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让你活命。” 诸葛辉禀然道:“本都绝不和你们这些匪寇同流合污。” 刘苏莞尔一笑,道:“你和你的兵,明天就会被释放。如果你不认得下山的路,就去前寨找我吧。” 说完,刘苏拂衣离去。 ...... 翌日上午,败将诸葛辉领着一干残兵败将们,慢慢走出了白云寨的大门。 在寨门的上方,两个当家都在往下看着。 “纵虎归山,不太好吧...” “大当家的,阴葵门的这个请求,咱们拒绝不了啊...” ...... 诸葛辉慢慢走在山路上,每一步都无比的沉重,因为他明白,此次回去复命的话,县令肯定饶不了自己,轻则流放关外,重则砍头。 整整走了一千六百二十五步后,前寨的影子浮现在视野里。 诸葛辉的眼神一滞,停下了脚步。后边的军士们也立定等待。 “诸位弟兄们。”诸葛辉由近至远,打量着一百多号人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朝廷已经克扣咱们六个月的军饷了。” “整整半年呐...咱们在外边卖命,家里的亲人一个个都吃不饱穿不暖,这兵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众人低沉着脸,都陷入了沉思。 “我是拿你们当兄弟才对你们说这些话的。”诸葛辉的眼神充满了坚毅,“我准备向刘苏公子投诚,各位可以选择跟随我,也可以现在就离开。自行抉择吧。” 众人相互看了看,低声商量了一会,好像是拿不定主意。 “想回去继续给官府卖命的,就从这条路下山!” 这时,一个军士带头下了山,跟在他后面,又有三三两两的军士们跟着离开。 最后的五十来个人都是诸葛辉的心腹们,他们选择了跟随诸葛辉。 诸葛辉看了一眼这些心腹们,沉声道:“好,咱们这就去找刘苏公子!” ------------ 第六十三章 杀人立威 “二当家的,这阴葵门在咱们下面,我这心里头越来越不踏实啊。” 姜建城喝着酒水,对身边的文士说道。 谈冠沉吟了好一会,说道:“你是怕他们忽然倒戈对付我们?” 姜建城摇了摇头,说:“那倒也不是,咱们白云寨三百多号人,怎么着也不会怕他吧!” “阴葵门的人越来越多,你是怕到时候人数比咱们还多,直接把我们给吞了?” 这一句话说道姜建城的心坎里了,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我觉得这是避免不了的事。”谈冠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你说咱们现在召集所有弟兄下山和阴葵门拼了,会有多少胜算?” 姜建城一怔,随即问道:“你觉得呢?” “胜算不是没有,但是很低。”谈冠长叹了一口气,“不值得冒这个险。要不,咱们还是趁早降了吧?” ‘啪’地一声,酒碗摔得粉碎。姜建城两眼闪出怒火,道:“绝对不可,咱们拼了十几年的家底,岂能就这样拱手送给别人?阴葵门如果敢来,咱们就血拼到底!” 这个时候,厅外忽然传来铿锵声音。 姜建城脸色一变,惊道:“他们来了?!”抄起墙上的两把钢锯,夺门而出。 夜色苍茫,山寨之中,十几股黑影浮现,清一色都是使剑,正与寨众们都得难解难分。 “何人大胆?!” 姜建城吼了一嗓子,随即冲入了人丛里,举刃就往一名黑衣人的头顶披落。那名黑衣人横剑一拙,‘铛’地一声,剑刃被钢锯压弯。 眼看这个人就要脑袋开花,一旁窜过来一名黑衣人,挺剑刺向姜建城的肩膀。与此同时,还有一名黑衣人从后边夹击。 姜建城以一敌三,稳占上风。 紧接着,又有两名黑衣人加入战局,仍然奈何不了姜建城。 很快,夜色里闪过七道黑影,只见七个黑衣人围在姜建城的周围,手拿剑刃,脚踩北斗七星方位。 “啊,北斗剑阵!” 谈冠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也认得出来,这是天罡剑派的北斗剑阵! 七道剑锋划破夜色,姜建城立刻就显得支绌起来。 谈冠看了一眼场上,黑衣人一共有二十多人,自己这边的寨众大约有七八十人,但根本就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几乎有一半已经被杀了。 “快,快去叫阴葵门的人!”谈冠拉着身旁一个寨众,对他说道。 ...... 深夜,一束月光透过窗扉,斜斜落在地板上。 刘苏席地而坐,喃喃默念着清心咒。 忽然,他感觉到远处的脚步声,慢慢睁开眼睛,褐色的瞳仁里仍然闪烁着红芒。 “掌门,白云寨来人了。” 门外,一名守夜的弟子说道。 刘苏起身,打开门的时候,一双眼神从床榻扫了过来。 “我出去一下。”刘苏温言说道,慢慢将门掩上,走了出去。 很快,刘苏见到了那个报信的白云寨寨众。 “刘苏公子,总寨里来了好多黑衣人,大当家被困,二当家让我来向你求援!” 刘苏点点头,对值守的弟子说道:“你传我命令,让诸葛教头带人去将总寨围住,免得有漏网之鱼。” “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刘苏与那名寨众一起去往主寨。 此时此刻,主寨的情况已经岌岌可危,寨众被杀的只剩下十几个人,都围在二当家谈冠的身边,保护他。 姜建城身上已经有了多处剑伤,他咬着牙说道:“老弟,这群人是哪里来的?真他妈的厉害!” 说话间,姜建城的手腕又被割了一剑。 “大当家的,你在撑一会,我已经派人去找刘苏公子了。” 姜建城呸了一声,说道:“这群家伙武功如此高墙,刘苏公子只怕也不是对手哩!” 谈冠听了这话,也忧心忡忡的,毕竟这些剑客的武功都不弱,尤其是围攻姜建城的这七个人,起码也有江湖上三流的水平。 刘苏纵然武功高强,他也只是一个人,俗话说的好,好汉架不住人多,他就算是来了,大概也会和大当家的一样,陷入危局吧? 夜风呼啸,青衣从远处掠来,沿途的两名黑衣剑客直接被击飞出去。 姜建城只觉得眼前一花,身边就站着一个青衣服的人,他惊道:“妈呀!说曹操,曹操就到!” 说话间,只见刘苏掌绘八卦,一身衣袍猎猎而舞。 下一刻,双掌齐出,排山倒海般的掌劲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宣泄而出。 七名剑客分别向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北斗剑阵,顷刻间灰飞烟灭! 远处一名剑客见状,糅身飞了过来,一剑指在刘苏的后颈。 姜建城脸色大变,叫道:“小” 话音未落,只见刘苏身体轻轻一侧,这一剑从他的左鬓穿过。随后,抓住剑客的手腕,轻轻一拨,黑衣人影就飞了出去。 “不好,走!” 又一名黑衣人发号施令,其他人不再恋战,赶紧遁走,只见他们翻越寨墙,消失在树林里。 这个时候,树林里接连发出惨叫声。原来是诸葛辉已经率人围在墙外,那些黑衣人直接跳到了刀口上,死了半数以上。 剩余的四五个人,飞身窜入树丛里。 “放箭!” 十几根追命箭矢冲进树丛,将逃跑的黑衣人尽数歼灭。 诸葛辉率人冲进白云寨,对刘苏说道:“启禀掌门,外边的人都清理掉了,一个都没跑掉。” “嗯,做得不错。”刘苏面带嘉许之色,因为按照他的预想,这些剑客武功都不弱,应该能跑掉一两个人才对。 这时,姜建城由谈冠搀扶着,二人走到刘苏身后,一起跪了下来。 “刘苏公子两度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二人只求将白云寨并入阴葵门下,日后必当竭尽全力,替刘苏公子效力!” 刘苏看起来有点诧异,“哦?为何要并入我阴葵门?” “刘苏公子,说句实话,以前咱们从来没有遭遇过这些厉害的敌人。”谈冠吐露心中真实想法,以表忠心,“事实证明,唯有依靠刘苏公子,咱们才能生存下去啊!” 诸葛辉看了看四周,说道:“他们是天罡剑派的人,可能是受了官府所托。上次与我一起的那名飞仙观的道长,也是官府聘来的。” “嗯...”刘苏半沉吟着,“飞仙观,天罡剑派,该找他们算算账了...” ------------ 第六十四章 再见店小二 城郊的官道上,有一座年代久远的客栈,看起来有些破败。 大约快到中午的时候,一群剑客从城里出来,拐入了客栈的大门。 “店家,好酒好肉,赶紧送上来!” 经营客栈的是一对老夫妻,年纪都六七十岁了。只见老头佝偻着背,端着一盘牛肉呈了上来,还有一个半大的小孩抱着酒坛来了。 众人开始喝酒吃肉。忽然,一名脸上有痣的剑客用力一拍桌子,喝道:“掺水的酒!” “驴肉!”另一个脸色蜡黄的剑客愤怒的叫道。 老头一怔,连忙说道:“几位客官,这酒和肉绝对没有问题啊...您们再尝尝。” 话没说话,那个脸上有痣的剑客抓着老头的衣领,把他往后一推,叫道:“你这老不死的,开黑店想讹爷几个?” 这个时候,那个半大的小孩明白了过来,他说:“我明白了,你们是想吃白食不给钱。” 脸色蜡黄的剑客一听这话,眼睛瞪得圆圆的,怒道:“爷几个还差这几块小钱不成?!” 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其他的酒客见到他们几个都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相继溜出了客栈。 “等等,你们还没给钱呢!” 老妪大叫着追了出去,也追不上那些逃跑的客人们。 “这样吧,看你们三个也可怜,今天就放你们一马。但是!”脸上有痣的剑客说得义愤填膺,“爷几个也不是好惹的,拿十两银子出来当作赔偿金吧!” “啊....十两...”老头的声音颤抖着,不禁一屁股从地上坐了下来。 店小二说道:“我们哪里有十两银子啊!” “没有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众人围上了老头和店小二,准备拳脚相加。 这时,柜台前的老妪连忙叫道:“有,有!我这就去拿。”说完,她赶紧去厨房那边找来了一个钱袋,送了过来。 “老太婆,你疯了不成,这间客栈咱们还要不要开了?”老头大声说道。这一袋钱是老夫妻俩最后的家当,如果给他们几个拿去的话,客栈就无法维系下去了。 一只大手抢过钱袋,长着黑痣的那张脸嘿嘿冷笑数下,却说:“刚刚好。” 老妪脸色一变,叫道:“不成,这里边有二十两,你把多的十两还我!” 长痣的剑客一把推开老妪,道:“我说十两就十两!” 话音未落,‘飕’地一声从别处飞来,随后听到长痣的人一声惨叫,他的掌心出现了一个贯穿的小孔,后面的墙上插着一根筷子。 众人见状,纷纷拔剑出鞘,一时间,客栈里寒光刺目。 “谁人大胆!”脸色蜡黄的剑客喝道,“爷几个是天罡剑派的人,谁那么大胆,有本事给我站出来!” “看爷几个不把你抽筋剥皮,扔出去喂狗!” 店小二扶着受伤的老夫妻,往远处退后。他扫了一眼客栈里边,只有临近窗边的一桌客人,共有四个人。 这时,又听见‘飕’地一声,那个脸色蜡黄的剑客被筷子穿透下颚,立刻血流如注,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其余两个人对视一眼,提剑冲了过来。倏然间,飞出两条绿丝,缠住二人的颈部,‘卡擦’两声,二人的脖子被扭断,立刻就断气了。 长痣的剑客眼珠瞪得老大,看着桌上的四个人,骇道:“我师父是天罡剑派的朱长老,尔等死定了!” 听了这话,老头和老妪的脸色都变了。朱长老的名声在这一带可是不小,十足的黑道人物,而且他还是天罡剑派的执法长老,身后这么一个大门派撑腰,他即便是肆无忌惮,也没哪个不要命的敢得罪。 “朱长老,你听说过吗?”青衣服的刘苏,淡淡问向旁边的人。 胭脂轻笑道:“没有,你们呢?” 姜建城摇头道:“没听过。” 诸葛辉微笑着没有说话,在座的四个人里,就只有他听说过朱长老,但是他不说。 长痣的剑客脸色极差,慢慢往后退着,叫嚷道:“给我等着,我去叫人过来,你们死定了!” 话音未落,后方的门被风吹得闭上了。 刘苏慢慢站了起来,问:“你口中的朱长老,比之陆有为,谁更厉害?” “好啊你!我们掌门的名讳你也敢念出来。”这个剑客显然是慌了,“你有本事就把我们都给杀了,否则的话,天罡剑派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 说完,这个人抓住了一旁的店小二,说道:“别过来,再过来我拧断他的脖子!” 倏然,绿丝带破空袭来,店小二咬了他的手腕一口,趁机逃离。 下一刻,绿丝带将此人四肢缠住,悬空拉扯,眼看着这个人就要身体就要被撕裂。刘苏抬手道:“别这样,人家还要做生意呢!” 胭脂手臂一挥,绿丝带将那个人扔出了客栈。只见他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居然又被路上飞驰的骏马踩了一脚,直接咽气了。 随后,另外三个人也被扔了出去。 老夫妻见到这个情况,不仅没有任何高兴的神色,脸色难看至极,连连叹道:“完啦完啦,全完啦!朱长老和天罡剑派都不会放过我们的。” 店小二走了上来,说道:“多谢你们了。” 这时,刘苏忽道:“你的名字,可是叫做余生?” 店小二一怔,抬起头来,与刘苏对视一眼,立刻就认出来,刘苏就是青柳镇酒馆里的那个奇怪的客人。 “啊,是你啊。” 余生在江湖上流浪了好久,才被善良的老夫妻收留,在这间客栈做起了他的老本行。 刘苏莞尔一笑,问道:“要不要跟我走,我教你武功。” 余生立刻表现出高兴的神色,点头道:“好!” 余生立刻向老夫妻辞别,老夫妻相互搀扶着说:“几位,朱长老不好惹,你们一定要当心啊。” 刘苏温言道:“从今往后,你们不会再听到朱长老这个名字了。”说完,放了一锭黄金在桌上,看向了一旁的余生,“你知道朱长老在什么地方吗?” 余生点了点头。 “好,带我们走一趟吧。” ------------ 第六十五章 惩恶 余生走在四个大人中间,看起来有些怕他们几个,只敢和刘苏走得近。 这时,一直纤纤玉手摸过后颈,余生立刻就感到一阵酥麻,仿佛要醉过去了一样。 “呵呵,这小不点是谁家孩子啊?” 纤纤玉手的主人,轻笑着问道。 刘苏淡淡地说:“你别吓着他了。” 胭脂的手仍然贴在余生的后颈上,轻轻地揉动着。“怎么会呢,我看他很享受呢...” 诸葛辉一笑,把余生拉到他身边去,道:“夫人,有什么冲我来,放开这个小孩子!” 胭脂白了他一眼,嗔道:“想得美。” 余生被夹在这几个人里,连话都不敢说,拼命地想往刘苏这边靠。 “那个姓朱的长老,他在什么地方啊?” 听到一旁的人问话,余生想了想,说:“在城南外有一座大宅子,那就是他的家。” 诸葛辉把他一推,道:“你走前边,给我们带路。” 余生身子一歪,差点被摔倒了,还好一只手臂拉了他一把。 大约沿着官道走了几里路,接近城南,余生指着远处山脚下的一座大宅子,道:“到了。” 四人凝目远望,只见那座宅子真的很大,前前后后,共有七八栋房屋,院外还有两个地痞把手。 “喂,站住!” ‘啊’、‘啊’,两个地痞惨叫着被打飞,其中一个人撞开了大门。 看着这两个地痞顷刻间就被揍飞,余生是又惊又喜,眼神中浮现出对武功的憧憬。 紧接着,又有五六个人叫嚣着冲了出来。 “让我来吧!”诸葛辉看了一眼,拔剑出鞘,刷刷刷几剑下去,五六个人都变成了横尸。 “真是简单粗暴啊!”诸葛辉声音豪迈无比,不由得哈哈大笑,“不给朝廷卖命,连查办这些恶霸都简单多了!” 这些人都是不学无术的恶徒,鱼肉乡里,欺压百姓,仗着有人罩着他们,当即官府也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前,诸葛辉身为都尉,即使想查办他们,最后也会被地方官给阻止。 “不是查办,是清理。”一旁的姜建城解释道。 诸葛辉哈哈笑道:“不错,是清理,清理掉这些渣滓,还百姓一个安宁。” 说话间,一众人已经冲到大宅的中部,沿途已经清理掉了二十多个人。 “你们给我等着,天罡剑派有人在此!” 一个地痞恶狠狠地说完,就跑了。 过了一会,最大的宅子里走出来三个人,清一色都是拿着剑,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到六十岁之间。 “尔等是什么人?”一名老者横眉目道,“老朽乃天罡剑派的郭律,还不束手就擒!” 诸葛辉指了指几人,问:“你们谁是姓朱的?” “朱长老回门派去了!”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剑客怒气腾腾地,“太岁头上动土,不要命了吗?!” 刘苏轻轻叹了一声,挥了挥手,道:“既然朱长老不在这里,我们走吧。” 郭律气得白眉倒竖,喝道:“你当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说完,身边的一名剑客拔剑出鞘,袭向刘苏的背心。 刘苏转过身来,眼神凛然如闪电。只见剑刃‘啪’地一声,竟然断成了两截! 一声惨呼,那名剑客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啊!”郭律的脸色极差,看了看几人,将目光锁定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嘴角泛起阴冷的笑。 倏然,一剑刺了过来。 余生被剑光闪到眼睛,忍不住遮住了脸。 这时,他的衣领被人提了起来,随后脚下像是踩到一根很细的东西。余生睁眼一看,自己竟然踩在剑刃之上。 随即,一股力量从身后推动自己往前跑,左手往前一挥,一拳砸在郭律的眼睛上,然后又是一脚,踢歪了他的鼻骨。 “接着打他。” 听到后方传来刘苏的声音,余生勇气倍增,挥起拳头一阵猛砸,然后还踹了几脚。 郭律站着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被打懵了。 片刻之后,他倏然回过神来,眼神里浮现出凶狠,伸手抓向余生的衣领。 ‘啊’,郭律颤巍巍地往后退开,手臂已经折断了。 最后一名剑客看到这个情况,吓得掉头就跑,还没跑出几步,就被绿丝带给缠住脖子,拖了回来。 “饶命啊,饶命啊...”这个被缠住脖子的人拼命求饶。 胭脂看了一眼刘苏,示意他拿主意。 刘苏则拱了拱手,没说话。 “唉,天堂有路你不走,非要拦我们。”胭脂的声音慢慢飘到那个人的耳朵里,成为他生命里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郭律满脸的绝望,捂着受伤的手臂,不断地往后撤退,心里不停地暗骂:“朱无视那个狗娘养的,哪里得罪的这四个祖宗,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刘苏轻轻将脚边的断剑提了过去,说道:“你自行了断吧。” “我艹你奶奶!” 郭律最后骂了一句,拿起剑就捅向自己的胸口,直接就咽气了。 “我操,真的是太痛快了!”诸葛辉满脸的辉煌笑容,看着以前自己无可奈何的恶霸们一个接一个的命赴黄泉,不禁叹道:“早知如此,我还当个屁的都尉!” “公子,接下来我们去哪?” 刘苏拂袖一挥,道:“天罡剑派。” 诸葛辉和姜建城对望一眼,看起来都有些迟疑。姜建城说道:“咱们回白云山,叫上一批弟兄们吧!” “是啊是啊,咱们这点人可能少了些,天罡剑派的人个个武功高强,可不是这些地痞流氓能比的呢。” 胭脂转身扫了他们一眼,轻笑着问:“二位看起来有些怕了啊?” 二人怔了怔,挺起胸膛。 “老子这些年刀里来雨里去,早就把生死放在一边了!” “哼,我们这不是怕,只是思虑的周到而已!” “既然不怕,那就走吧。”胭脂轻笑两声,牵着余生,跟上了刘苏的脚步。 姜建城和诸葛辉对视了一眼,都看得出来对方眼睛里表现出来的犹豫不定,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跟在了他们后面。 ------------ 第六十六章 无形装逼 远处的山上仍有落雪未融,一片建筑伫立在雪林里,层台累榭,雕栏画栋,看起来极其的堂皇。 “天罡剑派也真会享福,这地方比咱们白云寨都宽敞。”诸葛辉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姜建城,俩人看来心有灵犀,相照不宣。 还没有接近主建筑,就被巡逻的天罡派弟子给拦下。 “干什么的?!” “我们是来拜访朱长老与陆掌门的。”刘苏说起来十分客气,根本不像是要血洗天罡剑派的作风。 这个弟子眉头一皱,道:“你们几个算哪根葱,也有资格见他们二位?”说完,胸膛一挺,喝道:“赶紧滚吧,别惹我生气,到时候可就难看了。” “呵呵,年轻人就是脾气暴躁。”胭脂遮颜一笑,“让开吧,我们不与你一般见识。” 这个弟子看到四个人齐齐往前走了一步,他立刻就怂了,毕竟自己只有一个人,于是说道:“那你们给我等着,我去禀告一下。”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刘苏道:“我们走吧。诸葛教头,这个小孩就由你就好好照看着。” 诸葛辉看了看身边的小不点,虽然心里头不太乐意,只得说道:“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他一根汗毛也少不了。” 听了这样的话,余生稍微有了点安全感。 走了大概几百步,只见先前那个弟子已经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七八个同门师兄弟。 “擅闯山门,杀无赦!” 众人叫嚣着冲了上来。 刘苏十分客气地说:“小兄弟,你不是去禀报掌门了吗?” “禀报你奶奶个腿!”这个人把剑往外一抽,“现在你们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嘿嘿,你们一人跪下来给我们磕个头,或许还能留半条命...” 这时,两个人的目光落在胭脂的身上,立刻就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咦,这位姑娘...你应该是被他们三个胁迫的吧!” 胭脂装作一副柔弱的模样,红唇轻启,眼波盈盈:“是啊,你们能救救我么?” 众人听到美女的求救,立刻就表现得义愤填膺起来。 “光天化日,挟持美女,真当我天罡剑派不管事的不成?!” 一名剑客走在最前边来,只见他身材清瘦,应该是一众人里边,辈分最高的,他淡淡地说道:“事到如今,只要你们立刻放了这位姑娘,我们会宽大处理的。” “宋师兄,别和他罗嗦了,赶紧教他们见识一下您的穿云剑法!” “你懂个屁,宋师兄这是考虑周到,免得到时候打起来,误伤了美女!” 胭脂听到有人这么说,故作娇羞态,微微垂下了脸。 “哈哈哈哈,我们宋师兄还是单身呢,美女你是不是得以身相许啊...” “别瞎说了!”这个宋师兄止住了身后众人戏谑的话头,脸上却也挂着笑容,看来先前那些话,都说到他的心窝里了。 忽然,他发现胭脂的眼波盈盈,显然在看着自己,于是他说道:“这位姑娘,请您放心,我宋景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说完,剑刃轻轻一折,被他拿在手里,冷肃的眼神扫过刘苏、诸葛辉以及姜建城。 “怎么,还不放人吗?” 眼看宋景民拉开架势,准备好好在美女面前大显身手了,其他的师弟们十分知趣的退后,不想抢了他的风头。 诸葛辉与姜建城对望一眼,也往后退了一步。余生还没搞清什么情况,就被诸葛辉提着后领拉到后边去了。 一袭青衫的刘苏,此时与白袍的宋景民相对而视,二人的眉目看起来都十分平淡,很有武道宗师的作风。 胭脂的眼神仿佛带着笑意,对宋景民说道:“这个人还挺厉害的,大哥你可得小心了。” 宋景民微微一笑,说道:“姑娘你放心,我宋景民也算是在江湖上有点名气,河北四痞、山西五怪,都是被我除去的。”说完,他还拍了一下衣袖,表现得很轻松。 “是啊是啊,我们宋师哥厉害着呢!你就等着看他把这几个人打得满地找牙吧。” 刘苏的眼神十分平和,心里好像也在思考,这个人这么会装逼,是不是真的有两手呢? “哼,”宋景民还剑入鞘,挂在背上,“我不用剑,免得说我胜之不武。” “别墨迹了,快开打啊。”身后的师弟开始催促,他们是等不及要看宋景民大出风头,博得美人欢心了。 ‘啪’地一声,宋景民整个身子倏然往后一退,地上出现两条痕迹。他眉头一皱,心想这个人的掌力不弱,竟然能把自己打退。 “让我丢了威风,我非杀了你不可!”宋景民看到胭脂略带失望的眼神,心里头已经动了杀心。 忽然,宋景民抽出背负的剑,掐了一个剑诀,只见剑刃寒光映眼,势如雷霆万道。 这一招乃是穿越剑法中最为凌厉的,宋景民看来是想直接一招把眼前这个青衣服的人给毙了。 “你的杀心很重啊。”刘苏淡淡开口说道,他站的虽然远,但是也能感觉到杀气。 一袭青衫猎猎,刘苏居然把双手负在了背后。 这一个动作,不仅是宋精明,连同那一群师弟们也都惊呆了。 “啊,他这是不战而降吗?” “不是的,他这是在藐视我们宋师兄!” 宋景民的眼睛里几乎要燃起火来,冷冷地道:“今天,我会让你后悔做这个举动!” 语罢,剑尖一颤,已然逼近。 剑气呼啸,吹得刘苏衣襟朔风,他目视剑气,居然一动不动。 三丈,两丈,一丈。 宋景民的嘴角不禁浮现出笑意,仿佛他已经胜利了一般。 诸葛辉与姜建城不禁皱起眉头,他们搞不清刘苏是想做什么,各自攥紧了手里的兵器,如果刘苏受伤的话,他们立刻就要扑上去搭救。 三尺,两尺,一尺。 骤然间,粼粼的剑气竟然停止在刘苏的面前一尺外,静止不动了。 众弟子们眼睛睁得一个比一个大。 “宋师兄为什么要手下留情?” “别留情,一剑杀了他啊!” “不!宋师兄没有手下留情!”一名师弟观察得比较细致,他看到宋景民的脸上尽是凶狠与苍白之色,显然是想置刘苏于死地的。 刘苏的眼神仍然平和,这使得宋景民更加恼怒不已。他暗暗蓄势,一身修为全部凝聚在这一剑上,势要把眼前这个人给杀了。 然而,剑刃颤抖着,就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一半,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再进一寸。 很快,宋景民的脸色变成了潮红,显然是运气过度,充血导致的,但是他仍然咬着牙,不肯收招。 “当年的我,能耐在你十倍之上,也不敢有你十分之一的嚣张。” 淡淡的声音飘到耳朵里,就像是一个宗师级高手在教训不成器的晚辈一样。宋景民心火翻腾,他的荣耀、自尊,已经被这一句话击得粉碎。 四散的剑气,划断了他的发冠,盘起的头发立刻就披散了下来。 此时,宋景民再也没有先前的一成风度,他就像一个疯子,一个只想杀了眼前的人的疯子。 一旁的弟子们看到情况不对,他们也顾不得抢不抢风头的问题了,纷纷拔剑冲了上来。 意念所动,无形的墙壁轰然碎裂,汹涌的气潮,将所有的人全部掀飞了出去。 一时之间,树林里到处都倒着人。 刘苏收回真气,也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句:“天地同流,果然厉害。” 这一下,直把诸葛辉和姜建城看呆了,他们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见刘苏不动分毫就解决了这群对手,都以为他用了什么妖术。 胭脂轻盈着脚步,走了过来,挽住刘苏的胳膊,笑盈盈地看着吐血不止的宋景民,声音糯糯:“看来你与我没有缘分呢。” 宋景民死死盯着二人,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他们俩是一伙的。如此一来,他又是气得气血攻心,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 话没说完,他脑袋一偏,活活给气死了。 刘苏慢慢起步,跨过宋景民的尸体,继续前往天罡剑派。 诸葛辉不禁擦了一把冷汗,心想:“幸好当时掌门手下留情,否则我早就没命了。” 走在一起的姜建城也是如此这般想法:“他奶奶的,还好老子投诚投的快,要是等他真动起手来,十条命也不够他杀的!” 余生的一双眼睛,始终看着刘苏的背影,充满了憧憬与渴望之色。 “如果他能做我的师父,教我武功的话...” ------------ 第六十七章 扬威江湖 天罡剑派的主建筑后方有一片小湖,湖畔设有一座八角长亭。冬日的阳光斜斜照在亭子里,十分的暖和舒服。 两名灰发苍苍的老者一胖一瘦,正在对弈。 瘦老头忽然顿了顿,举着棋子久久不肯落下,似乎有所思虑。 “掌门师兄,你快下啊。”胖老头忍不住催促几声,“我这招棋厉害吧!” 瘦老头好像根本没注意胖老头说了什么,他喃喃地道:“怎的我的右眼皮一直在跳,莫不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胖老头笑道:“当然了,因为你马上就要输了!” 瘦老头眉头一皱,看起来很正经的说:“上一次,我也是这般情况,就在当天,就从五毒教传来了消息...” 胖老头听了这话,脸色也变得肃然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问道:“刘苏,还没有落网吗?” 瘦老头摇了摇头,说:“我亲眼看到五岳掌门削断了他的手筋与心脉,纵然不死,也只是个废人罢了。” 话音一落,远处匆匆跑来一名弟子,远远叫道:“掌门,朱长老,大事不好啦!” “什么事?” “一个自称刘苏的上山了,他扬言要见你们二位的面,咱们挡不住啊!” “啊!”胖老头吓得往地上一坐,“...师兄你的预感十分灵验啊...” “哈哈!”瘦老头忽然大笑,让胖老头十分不解,只见他接着说,“那个废人还敢过来,老朽这就去亲手送他归西!” 这时,胖老头才醒悟过来,刘苏的心脉既然都被切断,已经是个废人,那还有什么害怕的呢? “咳,如此小事,何必大惊小怪的。”胖老头开始教训这个传讯的弟子,“来看看我与掌门怎么收拾他的。” 两个老头从后门进入大殿,就听到震天的声响,他们赶紧过去一看,只见前殿已经是满目狼藉,到处都是建筑碎片,起码有三十多个弟子倒在地上滚来滚去的。 刘苏看到他们两个,说道:“陆掌门,你终于来了啊。”说着指了指旁边的胖老头,“这位是朱无视长老么?” 胖老头立刻大怒,因为还没有几个人敢直呼他本名的,于是骂道:“老子是你祖宗!” “哼,你这个废人,以为找了几个帮手,就能对付我们天罡剑派么?”陆有为的须发飘飘,虽然右眼皮跳得非常厉害,但是他一点也不虚,一点也不怕。 “那老朽就亲手宰了你,替三年前那些弟子们报仇!” 刘苏淡淡地说:“不仅是三年前,此刻在山门外,就有一位姓宋的在等你给他报仇呢。” “宋景民?!”陆有为脸色顿时大变,这个宋景民是他最看中的徒弟,以后可是要将继承他的衣钵。“我徒儿他...” 刘苏拱了拱衣袖,说道:“他比你三年前那些徒弟们还嚣张,我就把他杀了。” “啊!”陆有为已经是怒不可遏,抓起殿上的一把剑就冲了过去。朱无视不禁一怔,因为这把剑是天罡剑派的镇派宝剑,一般而言都只供奉在殿上不用的,师兄竟然用了它,肯定是动了真怒。 眼看剑势凶猛,刘苏不得不重视这场战斗,他侧身避开,这一剑劈在大柱上,整根柱子为之一震,头顶不停地往下落灰。 二人近身过了几招,陆有为赶紧退后一步,用剑攻击刘苏的空手,稳稳占据了兵器的优势,让刘苏无法近身攻击。 二人衣襟朔风,竟然能打得有来有回。陆有为的穿云剑法几乎是出神入化,加上他手里又是一把宝剑,显得如虎添翼。 刘苏仔细打量着这把宝剑,只觉得此剑锋利且沉稳,神光内敛,绝对不是凡品。随即,他看到剑镡上的两个古字。 君子。 “君子剑。”刘苏不禁眼前一亮。 说话间,剑气当头劈落而来。刘苏见躲避不了,只得挥出一掌,掌劲劈空而去,与剑气同归于尽。剑气之中,只见剑光一闪,君子剑的剑锋已然逼近刘苏的咽喉。 刘苏右手一抬,两指夹住剑刃,轻轻一折,只见剑刃被折弯,看起来极其有韧性,随时都会反弹。 “好剑呐。”刘苏不禁赞了一声,抽身退后,只听到‘嘶’地一声,他的袖角被剑刃划破一片。 朱无视见师兄一人打得有些吃力,于是他回到后殿,再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着另一把宝剑。 ‘噌’地一声,剑刃有如一条白龙,夺鞘而出,只见它通体尖细,轻微颤抖着,竟有一种绾绾柔弱的感觉。 刘苏扫了一眼剑镡上的字迹。 玉女。 下一刻,朱无视手持玉女剑,飞身而来,与陆有为的君子剑交替进攻。 剑势猛烈无比,刘苏不敢正面硬抗,只得步步退后。 这时,诸葛辉拔出佩剑,准备冲了过去。胭脂手臂轻轻一抬,将他拦下。 诸葛辉不解,胭脂淡淡地说:“看下去吧,假如掌门要杀他们,只需要一招。” 这么一说,诸葛辉终于放下心,将佩剑挂在腰上,继续观战。 很快,刘苏就被逼到整座大殿的中心点,只见他的脚底是黑白相间的砖石,绘制成一幅太极阴阳鱼图案。 双臂轻抬,掌绘八卦,刘苏一身青衣猎猎,已经使出了玄门八卦掌。 “排山倒海。” 双掌劲道刚如烈火,铺天盖地地涌向陆有为与朱无视。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举剑,只见他们收敛伶俐的真气,衣袍飘了两下,就像是被水包围住了一般。 排山倒海的掌劲冲向二人,将二人推得往后飘去,大约漂了一二十丈的距离,掌劲消失,二人也轻飘飘地落地。 “好一招以柔克刚。”刘苏看着前后的两个人,嘴角浮现出微笑。 “哼,让你领教领教咱们的太极剑阵。”陆有为手拿君子剑,须发飘然,仿佛即将乘风而去一般。 下一刻,两股身影飘飘然迎了上来,剑意也软绵绵的,柔弱的就像是两团水,几乎不能让人提高警惕。 就在剑刃接近刘苏的时候,剑气立刻涌现,顿显杀机! 刘苏久习八卦掌,当然看得出来,他们这是以柔御刚。于是他双掌一前一后,掌心摊开,运转出绵绵柔柔的真气。 如此一来,双剑就像是插进了水里一样,凌厉的剑气很快就融化掉了。 “啊?”二人同时惊异出言,他们肯定是意想不到,刘苏竟然也懂得以柔克刚的法门。 就在二人迟疑的时候,刘苏倏然变招,绵绵若存的真气立刻就被磅礴的掌劲所取代。只见掌劲席卷而来,二人也赶紧变招,一身真气化作上善之水,包围住自己。 掌劲消散,二人分别站在刘苏的前后,与刘苏同时相隔了十丈的距离。 “看看你们的太极阵有多少种变化。”刘苏暗地打定主意,往左踏了一步,站在太极图案的正中心。 陆有为与朱无视也同时往前踏步,分别站在黑色的区域和白色的区域。 顿时,两面的剑气同时飞了过来,刘苏前后应付,发现君子剑剑气刚烈,玉女剑剑气柔弱,于是他也见招拆招,以柔克刚,以刚克柔。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君子剑的剑气立刻收敛起来,转化成了柔气。身后的玉女剑剑尖微颤,耀目生光,淋漓的剑气不断地涌出。 刘苏想要变招,但为时已晚,他只好运出天地同流的法门,身前身后凝成两道屏障,抵挡两股攻势。 随后,屏障碎裂,真气将二人推开。陆有为与朱无视,稳稳地站在黑白区域的鱼眼位置。这两只鱼眼一黑一白,与鱼身的颜色相反,正呼应了阴阳双生,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的玄妙道理。 “太极剑阵,倘若你们武功再高点,也许能媲美五岳剑阵。”刘苏淡淡地说着,“只可惜,你们二人功力太弱了。” 陆有为喝道:“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师弟,不必手下留情,将他一剑杀了!” 君子玉女,双剑同时举起,只见二人手拿剑诀,剑绘八卦。 陆有为吟道:“太极无极。” 朱无视吟道:“阴阳双生。” 语毕,双剑同时刺向刘苏,两股剑气刚柔并济,玄而又玄,刘苏在这种变化之下,已经无法分辨出孰刚孰柔了。 危急关头,刘苏双掌齐出,吟道:“排山倒海。” 双招强强相会,汹涌的风暴顷刻间席卷了整座大殿,吹得胭脂等人连连退后,地上的弟子们都被吹得在天上不停地飞。 三人的内力彼此牵制,仿佛应证了地上的太极图案,也形成了无形的太极阴阳图。 刘苏双掌的劲道不断地变化,然而双剑的剑气也是变化莫测,没有办法寻到破绽。 三个人同时身处风暴的眼部,只觉得强风灌耳,几乎都有些睁不开眼睛了。 刘苏暗道:“这太极剑阵如此厉害,若是我使出来,有十成把握击败五岳剑阵!” 陆有为与朱无视也在心想:“此人真是个难敌的对手!” 一生二、二生三、三者化生,以至九玄,从九返一,乃道真也。阳清成天,滓凝成地,中合成人,三者分判,万物禀生,日月列照,五属唤名,乃圣人也。三者生于三气之元,处于元气之始,极乎无极,混元无极也。 冥冥之中,刘苏似乎领悟到了八卦掌的至高奥义――混元无极。 此时,刘苏双手的掌劲汇聚刚柔两股力道,二者本是相互排斥,但经过了相生相克之后,竟然有了合二为一的趋势。 掌劲同时包含阴阳,形成混元真气,无论是刚是柔,皆能克制。 二人察觉到情况不对,但为时已晚,混元气劲根本没有给二人丝毫的反应机会,只见两道身影分别向两个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 双剑同时落地,插入坚硬的地板上,颤抖不已。 眼看尘埃落定,胭脂不禁也松了一口气,眉宇也舒展开来。 刘苏衣袖轻飘,缓缓走到大殿最上方,看到供奉君子剑的桌台上还有一个未上锁的木箱。 打开一看,里边是一卷书简,古老而悠久,抬头处从上往下,写着四个字。 太极剑阵。 刘苏微微一笑,拿起书简,放入衣袖里。随后,他看向陆有为与朱无视二人,只见他们倒在地上,口里吐着黑血,看起来已经离死不远了。 “拿着。” 刘苏捡起地上的两把剑,往胭脂那边一扔。胭脂伸手接过两把剑,只觉得君子剑有些沉甸甸的,玉女剑十分轻盈,拿在手里正好。 刘苏拖着陆有为的尸体,慢慢走出大殿,只见殿外站着一百多位天罡剑派的弟子,他们都是听到动静,赶来支援的。 众人看到掌门的尸体,顿时都睁大了眼睛,满脸的惊骇之色。 最后,一个胆大的弟子走上前来,用剑颤巍巍地指着刘苏,喝道:“你杀了我们掌门,你是什么人?!” “阴葵门掌门,刘苏。” 消息一经传开,刘苏所领导的阴葵门,扬威江湖之上。 ------------ 第六十八章 任性的女人 冬去春来,白云山上下青葱碧绿,草木渐渐生长出枝桠。 广场之上,一百多号人在诸葛辉的带领下一齐演练武功,不时发出震耳欲聋的高喝声,声音就像一团巨浪,几乎掀得周围的草叶都动了一动。 一旁的乔木正在捣鼓药材,这些都是天罡剑派的私货,不过却已经属于阴葵门了。 “唉,真吵。”乔木忍不住埋怨几声。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 乔木转头看了一眼,只见身后站着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一张脸白白净净的,看得令人很舒服。 乔木颇为友好的问道:“你就是木九带回来的小孩子吗?” “木九是谁?”余生疑惑不解。 “哦,我说错了,是掌门带你回来的吧。”说完,乔木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帮我煎药。” 余生本来就是故意找这个姑娘搭讪的,这时正求之不得,赶紧跑了过去。 二人聊了几句,也都知道了对方的姓名。 “小家伙,你为什么要入阴葵门啊,你可是我们这里最小的呢。” 余生嘟着嘴道:“不要叫我小家伙了,你们都这样。” “好好好,”乔木笑得十分璀璨,“小底迪,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来阴葵门?” 余生道:“我觉得刘苏公子很厉害,我想跟他学武功。” “干嘛要学武功啊,你要去打架吗?” 余生摇了摇头,目光里充满坚毅:“我想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乔木的明眸轻轻地颤了一下,仿佛被这一句话触动了心神。 以前的她,加入阴葵门的目的,也是为了想让自己有足够的实力,来保护身边的人。 但是伴随着身边的人的离去,这份念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喂。” 余生见乔木神情恍惚,不禁喊了一声,在她眼前招了招手,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一个姑娘家,在阴葵门做什么呢?” “我从小就在阴葵门长大的啊。”乔木回过神来,说道,“噢,你把火升的太大了,药会煎糊的。” 余生把火弄小了一点,他心里好奇,于是问:“这里面煎的是什么药啊?” “嗯...根据书上说的,如果成功的话,应该是一味补药。”乔木半沉吟着说,“活血补气的。” “是你喝吗?” 乔木点了点头,慢慢地说:“我一直都很怕冷,应该是气血不足所致。” 这个时候,余生忽然注意到远处的一扇窗扉内,闪烁着一双星辰般的眼睛。他抬头看了过去,那一双眼神立刻就消失。 “咦?” 余生十分地诧异,不禁问道:“那里边住着谁啊?” 乔木顺着他的所指,回身看了过去,道:“那是刘苏公子的住处啊。” 听了这话,余生不禁一怔,随后心中一阵狂喜:“哈哈哈,刘苏公子暗中关注我,是不是要收我为徒了?”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余生注意到,刘苏的目光一共出现了三次左右,都是朝着自己的方向看来。如此这般,更加坚定了余生的想法。 “你看来对乔木很关注呢。”温温婉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仿佛令人有一种沉醉的感觉,“要不,让她做我妹妹如何?” 刘苏淡淡地说:“她...很特殊。” “哼,她不就是年轻一些吗?”胭脂轻嗔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的体质与常人不同。”刘苏沉吟了片刻,“我身体里的东西告诉我,她是极阴之命格。” “哦?”胭脂听了这话,显得也有些诧异,“这种命格确实罕见,不过...又有什么用处?” 刘苏也摇了摇头,却道:“太极剑阵的口诀,你看过了吗?” “看过了,但不是很懂。” 刘苏拿起桌台上的两把宝剑,递给胭脂一把,说道:“我们寻一处无人的地方,练习一下。” 二人离开白云寨,在山间找了一处没有外人的地方,十分地空旷,背靠悬崖,瀑布流水哗哗而下。 胭脂怀抱玉女剑,笑盈盈地看着刘苏,道:“何必要修炼这太极剑阵,你我双修天地同流,早晚天下无敌。” “天地同流的修行速度太过缓慢。”刘苏手里拿着君子剑,青衫猎猎,“凭你我的修为,只要学会三成太极剑阵,就可以横扫五岳剑阵。” “呵呵,这太极剑阵我也不是没见识过,看起来并没有多么厉害呀。”胭脂的声音糯糯娇柔,“只是这把玉女剑,很得我的欢心。” 说话间,刘苏拔剑出鞘,“来试试吧。” 胭脂抿嘴一笑,一手拿住剑鞘,轻轻将玉女剑抽出,只见白练一闪,翩若惊鸿。 “你求我啊,”胭脂的媚眼里闪烁着自信,“不然我不和你练剑。” 刘苏淡淡注视着她,没有说什么。 胭脂见不奏效,改口说道:“那...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这样才公平。” “说来听听。” “我要你光明正大的娶我,”胭脂嘴角浮现微笑,一粒风流痣陷入酒窝,半隐半现,“而且,我要当正妻。” 一道清风拂过,胭脂嫣然而立,风姿绝世,动人心魄。 刘苏收敛眼神,好像正在思考。 “你可得考虑清楚了,”胭脂渐渐开始威逼利诱,“拒绝我的话,你还能找到陪你练太极剑阵的人吗?” “好,”刘苏看来也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等我踏平五岳剑盟就娶你。快跟我练剑吧。” 瀑布之下,剑影流连,随风而动,随水而行。 大约练了半个时辰,胭脂的额头隐隐出现香汗,她索性把剑送回鞘里,嗔道:“我累了。” 刘苏不禁眉头一锁,道:“我们才练了一个时辰不到。” 胭脂笑盈盈地说:“可是,我累了啊...” 刘苏没有办法,只好说:“那明天再练吧。” 正准备离开,胭脂的声音又飘了过来:“你不应该扶我回去休息吗?” 刘苏转身看去,只见胭脂站在原地,伸了一个懒腰,随后双手环抱着玉女剑,显然是在等刘苏过来扶她。 刘苏看起来有些无奈,只好走到胭脂身边,轻轻把她扶起。 然而胭脂还是一动不动的,她莞尔道:“你抱我起来。” 刘苏的手,挽住胭脂的纤瘦玉腰,另一只手揽过她的修长玉腿,将她抱了起来。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幽香,飘入刘苏的鼻际。 胭脂一双手臂勾住刘苏的脖颈,忽然亲了他一下,在他的颈上留下一道吻痕。 白皙的玉腿轻轻抬高,双脚弓起,就像是无暇的玉,寸寸燃烧着刘苏心底的欲火。 过了一会,胭脂放开了勾住刘苏脖颈的双手,“不走了,放我下来休息一会。” 刘苏慢慢俯身,就在他松手的时候,胭脂忽然就像饥渴的野兽一般,扑了上来。 朱红的唇印,艳烈无比,燃烧在刘苏的脸上。 这时,刘苏忽然发现四肢被绿丝带束缚,身体慢慢地悬空。他脸色隐隐一变,却听到胭脂说道:“不许动。” 只见一抹勾魂绿影袅袅婷婷地站立,玉脚踩在刘苏的胸膛,慢慢揉动着,贴近刘苏的口唇,似乎在尝试着进入刘苏的口里。 “舔啊。”胭脂笑得很邪魅,绿丝衣迎风而舞,妙曼的身体半隐半现。 “你很任性啊...”刘苏仰望着这个女人,就像是臣子看着尊贵的女王一般,“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察觉到呢?” “嗯。我就是任性,魔主大人,你能奈我如何?” ------------ 第六十九章 访客 白云寨里新设了一间书室,里边摆放着从其他地方搜罗来的武功秘籍,样式类别繁多,供弟子们参阅学习。 书室的钥匙,则落在了乔木的手里。 余生仗着自己和乔木的关系好,成天往书室里跑,各种武功心法都看了一遍,也像模像样的练了几天,当练到无趣的时候,他就换上一本。 “你这样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怎么练得成武功啊。”乔木看着余生在书室里来回踱步,不禁叹了一声,“你别把书柜翻乱了!” 余生负着双手,说道:“我想找门厉害的功夫,到时候就不换了。” “你有这门闲功夫,不如陪我上山采药!” “我才不去呢,吃累不讨好。”余生连看都懒得看乔木一眼,仍然在寻找着合适的武功秘籍。 “哼。”乔木看起来有些生气,转身离开了。 她回到自己的住处,背起药篓,带着镰刀铁铲等物品,大摇大摆地走出白云寨的大门口。 沿途走了大约几百步,忽然看到前方的山路上慢慢走上来一个人,容颜端丽,但是打扮得十分随意。 “小姑娘,请问白云寨是在前边吗?” 那个人远远看了过来,问道。 乔木走了过去,点点头道:“是的,你来做什么的?” 这个人说道:“我找一个叫做刘苏的,他在不在?” 乔木立刻蹙起眉来,问:“你找我们掌门有什么事?” “我和他,有些私人恩怨,”她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你给我带路吧。” 乔木心中泛起嘀咕,不过她毕竟心地善良,见这个女人远道而来,便做了一回好人,给她带进了白云寨。 “什么人?” 远处的诸葛辉看到陌生人的踪影,立刻提剑走了过来,盯着这个女人,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乔木拱了拱手,说:“她相见掌门。” “掌门是什么人,岂是呼之即来的?”诸葛辉眉头皱得很重,“赶紧离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一落,只见这个女人身影一飘,诸葛辉吓了一跳,赶紧往后一退,只见一抹寒光从她手心闪掣。随后,脸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鲜血渗渗流下。 诸葛辉大怒,正准备拔剑,然而她又已逼了过来,双手藏着两把柳叶匕首,疾风舞动,寒光闪耀。 很快,诸葛辉的身上就出现了多处破痕,又过了几十招,终于给他找到了一个拔剑的机会。 “呵啊!” 诸葛辉抽剑出鞘,迎头劈了过去,然而这个女人轻飘飘地就给躲开,随后手心往前一送,匕首划破了诸葛辉的手背。 这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诸葛教头,我来助你!”只见姜建城手举两把钢锯,飞身冲了过来。 ‘霍霍’几下,姜建城助诸葛辉解了围。 这个女人往后退了几步,随后站定,鬓发随风飘动,风姿婉栾,尤有几分绰约。 “你留神点,这个女人有两下子。”诸葛辉拿着佩剑,不顾身上的伤势,看来誓要找回场子。 二人同时冲了上去,女子看起来十分淡定,形如鬼魅,周旋在二人的刀光剑影之下,时不时还能以柳叶匕首反击,兵刃相斫,火花顿现。 又过了十几招,女子飘然退开,来到演武场外,抄起一把木棍长枪,只见她迎空挥舞,枪头几乎惊起了旋风。 ‘刷刷刷刷’几枪下来,打得姜建城与诸葛辉节节退败。二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冲了上去。 这时,只见女子卓然站定,凝神运气,倏然间连刺三枪,只见三点寒芒闪过,迅稳兼备。 二人当时就怕了,赶紧拿起兵器一挡。 ‘铛’地三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的,从枪头散发出的迅猛罡气,将二人打飞了出去。 这个时候,枪头似乎闪现过一缕金色的佛光。 “梅花三弄!”姜建城脸色‘嗖’的一变,立刻叫出声来,“李雪萍!原来是你!” 女子一怔,问道:“你是谁,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你他妈不记得了吗?十年前,就在这里,老子还请你们夫妻俩喝过酒的。”姜建城的声音颇大,“江海龙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我一个人来的。”李雪萍神色微敛,既然对面的是熟人,自己也不好继续动手,“让刘苏出来见我!” 姜建城眉头一皱,问:“你要见我们掌门干嘛?” 李雪萍冷冷地道:“昔日,他杀死了我们双虎门近百名弟兄,此仇不共戴天!” “啊?” 姜建城瞪大了眼睛,十分的震惊。因为据他所知,双虎门里高手如云,其实力极其雄厚,刘苏只凭一人,就能将他们慢慢诛灭! “我现在已经是刘苏公子的手下人了...这是你们的私人恩怨...” 见姜建城说话有些结巴,李雪萍说道:“我明白的,你让刘苏出来。” “这...好吧。”姜建城正准备去找刘苏,诸葛辉一把拉住他,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唉!诸葛教头,咱们就别掺和咯。”姜建城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去找刘苏。 大约过了盏茶时间,只见远处青衫猎猎,人已经来了。 诸葛辉身上多处受伤,心里头那个恨呐,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只好等刘苏给他出气,于是说道:“掌门,此人飞扬跋扈,欺负到咱们阴葵门头上来了!” 刘苏莞尔一笑,道:“诸葛教头,你的剑法刚猛有余,迅捷不足,这几天我会传你一部剑法。” 诸葛辉大喜,心想刘苏传给他的剑法肯定是极其厉害的,连忙躬身道:“多谢掌门!” “好久不见,”刘苏淡淡看着眼前的漂亮女人,就像是面对一个故友,而不是一个仇敌。 看到刘苏如此淡然的眼神,仿佛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回事,李雪萍更觉得恼怒无比,索性连话都不说了,直接提剑刺了上来。 寒芒闪掣,也有些出乎刘苏的意料,他右手轻轻一抬,掌心摊开,绵绵不绝的掌劲立刻就涌了出来。 这时,只见枪头闪烁着庄胜的金芒,刹那之间,直接破开了刘苏的真气,刺向他的掌心。 “嗯?”刘苏看起来十分的差异,纵身后退,以奇快的身法躲过了这一招,但是手心被枪头刺了进去,流了不少的血。 “佛门的罡气。”刘苏虽然手上流血,看起来仍然很平静。 就在此时,远处窜过来两抹绿影,直接击向李雪萍。李雪萍枪头一挑,竟是给缠住了,随后,自己的左手也被绿丝缠住。 一名绿衣女子踏着悬空的绿丝带,飘身而来,冷然说道:“哪里来的疯女人,竟敢伤我的丈夫。” 李雪萍秀眉一蹙,衣袖里掉出来两把柳叶匕首,挥舞三下,将缠住自己的绿丝带割开。随后提着长枪,迎向胭脂而去。 只见寒芒胜星,绿丝如柳,她二人的身法快得有人令人看不清。 寒风一道接一道,透漏出来的是凛盛杀机。 诸葛辉看着她们打架,心里头不禁感慨,俗话说女人猛如虎,这话真不假。 “唉,”姜建城的脸色十分难堪,这个局面是他不想看到的,无论她们谁受了伤,自己肯定也难逃其咎。 忽然,胭脂飘身后退,只见她凝神掐诀,所有的绿丝带合为一股,交替缠叠,迎向李雪萍砸了过去。 李雪萍神情凛然,只见她极速挥动枪头,疾风横扫,寒芒胜如繁星。 此时此刻,胭脂与李雪萍都使出了最厉害的招式,誓要分出个胜负! “唉,不好了。”姜建城左右为难,已经做好了担责任的准备。 骤然间,迎面冲撞的两大绝招同时停止了下来。只见真气交替,形成了一股声势浩大的风暴。 风暴的正中心,青衣猎猎而舞,刘苏双手轻抬,左掌成阴,右掌成阳,同时拦住了二人汹涌澎湃的真气。 下一刻,交缠的真气轰然爆炸,形成的巨大气流,将胭脂与李雪萍同时逼退,站在了十几丈外。 李雪萍默念心法,顷刻间凝聚所有的真元,劈空一掌击出,对准的不是刘苏,而是远处的胭脂。 正当胭脂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刘苏飘身挡在前边,运转天地同流的法门,真气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闪烁着金光的掌印击在屏障之上,与之相争不下。 刘苏青眉挑动,提起手臂,运转八卦掌法,施以柔弱的真气,以柔克刚,将迎面刚烈的掌劲抵消掉。 “千叶如来掌!” 刘苏的眼神一亮,竟比声音还快,直接扣住李雪萍的手腕,问道:“你有大乘心经?” 李雪萍用力一拉,挣扎中,衣袖里掉出一本书册。 刘苏俯身去捡,李雪萍赶紧提腿,使出一记连环鸳鸯腿,但是被轻松化解。 刘苏看了一眼书册,喃喃地说:“这是大乘心经的下册。” “还给我!”李雪萍半带娇嗔地喝道,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先前使出那一招厉害的掌法,直接消耗掉了她所有的内力。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刘苏的声音十分凝肃,“上册在哪里?” 李雪萍冷冷地看着刘苏,没有说话。 这时,刘苏的眼神中渐渐出现猩红色的光芒,凛盛的杀意,席卷开来。 李雪萍立刻就吓住了,但是她故作镇定之色。 “江夫人,你就告诉掌门吧!”姜建城在一旁劝道,他看得出来,刘苏已经是动了杀心了。 李雪萍颤巍巍地退后一步,想要尽量远离这个恶魔。 “这是...我从地摊上买的。” 刘苏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哪里买的?” “...在西陵城...当时有个乞丐在卖这本书,他说是在路上捡的,我就花了十文钱买来了...” 刘苏慢慢闭上眼,在心中默念清心咒,渐渐平复杀意,这才睁开眼睛,淡淡地说:“这是我一位朋友的,我要拿走了。” 李雪萍当然也明白,经书落到刘苏手上,自己肯定是拿不回来了,于是她一步一步的往后退,说道:“你要就拿去吧!” “等等。” 李雪萍的脸色立刻一变,脚底就像踩了胶一般,一动不能动。 难道说,我丈夫杀了公孙盟主的事,被他知道了?... “经书我也不会白拿。”只听刘苏说道,“前几日我在天罡剑派找到了一本枪谱,我用它来做交换吧。” 很快,姜建城从书室找来了枪谱,递给了李雪萍。 李雪萍接过一看,只见面上写着四个字――游龙枪谱。 “这是枪神前辈的武功...”李雪萍喃喃地道,将枪谱好生收起来,转头就离开了。 胭脂轻轻哼了一声,看向刘苏道:“你为什么不敢伤那个女人,难道你怜惜她了?” 刘苏摇了摇头,轻轻叹道:“当时我失了心智,杀了她太多人,我心中有愧...” “哼,下次她再敢来,我绝不放过!”胭脂冷冷地说道,眼神阴沉,扫过诸葛辉与姜建城。 二人连忙躬下身去,不敢和她有目光接触。 ------------ 七十章 夕颜 李雪萍站在门口,回身看了一眼偌大的山寨,不禁叹了一口气。 “看来海龙他说得不错,我是不会有机会给弟兄们报仇了...”她的神情显得十分黯然,就这么愣了一会,慢慢挪动脚步。 这个时候,远处的山下慢慢走来一道身影,素发长衣,迎风而动。 幽幽山路,李雪萍与来人擦肩而过。 背着药篓的乔木,刚一走出山寨,又遇到了一个人,她问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来找刘苏。”这个女子神情淡漠,声音十分平静。 乔木秀眉一蹙,讶道:“你也是来寻仇的吗?” 女子听了这话,显得有些轻微的诧异,答道:“不是。” “那我带你去找他。” 乔木带着这名女子,转身又进入白云寨。 此时,刘苏等人还在广场上站着,没有散去。 刘苏看到乔木身后的人影,不禁‘嗯’了一声,奇道:“是你?” 夕颜淡淡地看着流苏,说道:“有人托我向你捎个消息。” “什么消息?” “关于大乘心经的,”说到此处,夕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顿了一顿,“公孙隐临死之前托我转告你,下半本经书放在他书桌底下的暗阁里。据他所说,修炼大乘心经,于你有益无害。” “多谢转告。”刘苏抱拳行了一礼,“请问,姑娘你知道谁是凶手吗?” 夕颜沉吟片刻,说道:“江海龙。” 其实,夕颜并没有看到杀害公孙隐的真凶,但是她端详了公孙隐的刀口,加上自己身为女诸葛的阅历与经验,不难判断出凶手是何人。 “据我推测,他伪装成一位武师潜伏在蝴蝶谷数年,终于被他找到机会,杀死公孙隐,夺走了半本经书。” “原来是他...”刘苏喃喃地说道,回想起那位脸上有刀疤的龙师傅,右手攥紧了拳头。 夕颜淡淡扫过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刘苏的身上,“若无他事,我便先告辞了。” 话音未落,场外冲进来一道身影,手举长刀,就像是一条恶狼,对着夕颜就扑了过去。 夕颜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有点不知所措。危急时刻,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右手,试图抓住袭击者的手腕,但刀刃还是迎头劈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青衫一飘,刀刃砰然断裂,寒光拂过夕颜的侧脸。刘苏衣袖轻拂,拉着夕颜往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诸葛辉冲了上来,将那个人制服住,喝道:“秦文,你干什么?!” 这个人是阴葵门的弟子之一,他被诸葛辉的剑刃架住脖子,但表现得激动无比:“她是朝廷的人,当年我全家就是死在她手底!” 夕颜的心思十分缜密,淡淡地道:“你是秦家岭的少主吧。你们为非作歹也就罢了,还敢公然去劫王妃的生辰纲,落得那般下场也是注定的事。” 秦文两眼往外冒着火,恨道:“我之所以没有死,就是为了今天杀你!” 眼看秦文又有动手的迹象,诸葛辉一剑将他手里的刀刃打飞出去,随后将他打得跪下来。 “你的武功还是低了些,不然的话,确实可以报仇。”夕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波澜。 刘苏听到她的声音,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因为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像一个人了... 就在刘苏回头看她的时候,夕颜苍白着脸,毫无征兆地往刘苏怀里倒去。刘苏把她扶住,只觉得怀中的人脉象混乱,显然是有很深的内伤。 这时,乔木跑了过来,道:“让我看看。” 她拿起夕颜的手腕,把量了脉搏,随后发现她手臂上有一条黑线,沿着经脉的走向,一直延伸到胸腹部位。 “这是断肠草之毒!” 乔木脱口而出,惊讶无比。 刘苏眉头一皱,抱着夕颜来到白云寨的一间房屋,将她安置于床上。此时,夕颜的两道秀眉之间隐隐也出现了一缕黑气。 乔木替夕颜推拿几番,她的唇角渐渐淌下黑血。随后,乔木拿了几根银针,分别扎入几处重要的穴道,拿出来的时候,银针都已经是黑色了。 “这毒在她体内有很长时间,深入肺腑了。”说完,乔木回头看了刘苏一眼,眼神里流露出无奈,“掌门....” “嗯...我明白。”刘苏当然明白乔木的言下之意,所以并没有打算为难乔木,“你已经尽力了。不过,你有办法让她醒过来吗,我想问她一些事。” “祝婆婆的书上记载了一门金针刺穴,可以让人回光返照,不过时间很短...” 乔木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三根金针,慢慢地扎入夕颜的百会穴、玉枕穴、太阳穴。 片刻之后,紊乱的脉象平息了下来,夕颜额间的黑气暂时消散,眼皮轻轻一颤,有了张开的趋势。 刘苏那一双星辰明月般的眼睛,注视着床榻上的女人,等待她苏醒。 “...这里是黄泉路吗...”夕颜语音喃喃,如梦初醒,“公子,为何你也在这里?” “这里还是人间。你称呼我为公子,看来你认识我?”刘苏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温和。 夕颜慢慢抬起玉手,碰到一根尖锐的东西,她立刻就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不禁幽幽地叹了一声。 性命危在顷刻,她也没有了什么顾忌,淡淡地道:“三年前在五毒教,承蒙公子搭救我的性命...” “哦?你就是...那位朝廷的女诸葛?”刘苏的神情发生了轻微的变化,“你是如何中的断肠草之毒?” 夕颜看着刘苏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他的心思。 “公子如何所想,事情便是如何。...断肠草之毒...无药可救,我想赶在毒发之前,将公孙先生的话转达于你...也算报了公子的救命之恩。” 刘苏听了这一番话,不禁苦笑道:“当年的事,你真的不必如此介怀。” 随后,他叹了一声。 “乔木,你先出去吧。” 乔木一怔,只好乖乖走出屋子。 夕颜的眼神渐渐失去光泽,她的声音也愈来愈弱:“公子,如果你日后见到楚王,请告诉他,他的义女奉了皇命,远走西域查案了...” 说完,夕颜带着轻微的眷恋,慢慢合上了眼帘。 “骗人我不擅长,你自己和他说。”刘苏纳气于右手掌心,放在夕颜的上方一尺外。 天地同流的罡气慢慢涌出贯入夕颜的身体,作大周天运转。当罡气运转一周的时候,已经带有黑色的气息。 渐渐地,无数黑气就像一条粗线,随着罡气的回流,进入刘苏的体内。 刘苏的脸色愈来愈差,先是手背附上黑气,随后,黑气蔓延至他的颈部,甚至连眉心也有了黑色的痕迹。 无数黑气在他的身体里翻腾,仿佛要将他从内至外慢慢吞噬掉。 真气流转不歇,与黑气相争不下。 伴随着黑气的急剧增加,真气已经不足以将其压制。刘苏的脸色也开始发黑,尽管竭力抑制,也难以阻止黑血从唇角淌下。 这时,刘苏的眼瞳闪现出猩红色的光芒。凛盛的魔气,从虚空中涌出,充斥他的每一寸身体,将蔓延的黑气强行压制。 一个古老而低沉的声音从虚空响起。 “无知的凡人,你这是在自取灭亡。” 刘苏稍作冷笑,对那个声音说道:“怎麼,你又能说话了啊?...” “来自剑魂的禁忌,终究还是被我打破了...呃...啊...凡人,我不会令你死的。” 无穷无尽的魔气,遍布刘苏的身躯,就像牢不可破的枷锁,让所有的黑气都动弹不得。 真气、魔息、毒素,三者彼此抗衡着,隐隐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呵呵...”弥留之际,刘苏笑了两声,不知是在笑什么。 随后,他的身体就像断线的木偶,往后倒去... ------------ 七十一章 再掀风云 “这是我试着煎的一些补药,你喝了吧。”乔木端着一碗汤药,丝丝热气冒出来,“你的身体太虚弱了。” 床上躺着的青衣女子肤色极其的苍白,她看着眼前的乔木,喃喃地问:“这里...不是黄泉么?” “这里是白云山,阴葵门。”乔木一脸正经地说道,“你都问了好几遍了。” 她舀了一匙汤水,慢慢喂给夕颜,直到夕颜将一整晚汤药都喝完。 “你倒是没事了,可是木九...”乔木神色显得有些黯然,“他吸收了你体内的断肠草毒,也不知道有没有药可医...” 话语中仿佛带有一分埋怨的语气,她端着汤碗,起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之中,有一道轻声叹息。 “公子...你又是何必?...” 此刻,白云寨高处的窗边,站着一道身影,喃喃注视着走出屋子的乔木。 “你不惜动用天地同流去救那个妖女,究竟值不值得?”细长的手臂挽住刘苏的腰际,柔婉凄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我是个重恩义的人,你也清楚。”刘苏淡淡地说,“何况,我体内的断肠草毒也不是无药可医。” 胭脂听了这话,柳叶眉轻轻一蹙。 刘苏似乎能察觉到什么,续道:“你放心,我不是要你替我承受断肠草毒。只是,你得去帮我取样东西。” “在哪里?” “蝴蝶谷,在公孙隐的书桌下有一个暗格,藏着半本大乘心经,你将它取来给我。” “遵命。” 五天后,胭脂终于出现在白云寨的大门口,只是她的身边,多了一位公子模样的少年。 刘苏看到这名少年,认得出来他是公孙轩,不禁一怔,讶道:“侄儿,你...” 胭脂轻轻一叹,道:“大乘心经被他抢先一步拿去了,以此要挟我,要我带他来见你。” 公孙轩慢慢从衣袖里掏出大乘心经,说道:“刘叔叔,我要和你学武功,替我爹报仇!” 刘苏的脸色十分沉重,他排了一下公孙轩的肩膀,没有多问什么,点头道:“好,等我先把伤养好就教你武功。” 上下两册大乘心经叠在一起,成为了完整的一册。 刘苏阅览一遍经书,随后端坐在蒲团上,开始默默地修行。 “你别以为吾不知,你想以大乘心经将吾压制。呵呵,如果没有吾帮你压制毒素,你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刘苏对于这阵声音充耳不闻,继续诵念经文。 渐渐地,刘苏进入禅定的境界,如此一坐就是三十天。 噬魂双瞳被镇压在佛元之中,已经无法用言语蛊惑刘苏的心神,但被魔息压制的毒素也重新开始在身体各处蔓延。 然而就在此时,白云山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其中一位白衣如雪,风华绝代,正是平與城外诛杀了王奎一众人的君海棠;另一位则是穿着黑衣的男人。 “君海棠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刘苏亲自迎接,“这位是?” “在下君奉天,久闻刘苏公子大名,如雷贯耳。” 席间,君奉天表明了前来拜访的意图。 “在下闭关三年,修成鬼翼通,如今该找长生堂与诛神阁清算恩仇了。”君奉天的声音十分平缓,霸气内敛,“刘苏公子,在下想请你出手相助。” 刘苏微一苦笑,道:“我此时身中剧毒,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君奉天听了这话,十分诧异。 然而君海棠已经发现刘苏眉心的黑气,不禁脱口道:“断肠草之毒!” 刘苏点了点头,道:“我当下自身尚且难保,只怕是帮不上二位的忙了。” 君奉天一笑,道:“在下有一颗九转还魂丹,应该可以解断肠草之毒。”说完,他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匣子,将其打开,有一颗小指大小的丹药。 “服下丹药后,还需时日调理。这样吧,半年之后,我们会在此前来拜访,希望到时候可以合作愉快。” 君奉天与君海棠二人也不多留,告辞离去。 刘苏服下九转还魂丹,运功调理身体,大约过了近一个月,身体里的断肠草之毒几乎已经消失不见了。 接下来,刘苏孤身一人,跨越千山万水,回到自己魂牵梦萦的昆仑山。 时下虽然已经是晚春时节,昆仑山仍然是一片冰雪世界,寒彻之意不言而喻。 刘苏在风雪里穿梭,逆流而上,终于到达巍巍山巅。 风雪两茫茫,只见远处一片空地上,竖着一块青石碑,碑铭被雪覆盖,已经看不清了。 一把月白色的寒剑,剑尖插入地面,迎风而立。 “荨儿啊...” 刘苏的叹息声,淹没在风中。 随后,他轻轻握住剑柄,将剑刃取了出来。 寒芒闪彻,胜如月华。 感受着月影寒的无上仙气,刘苏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喃喃地看着近处的风雪,很久都没有动过。 同年七月,刘苏孤身一人杀上华山。 五岳剑盟严阵以待,然而看到远处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放松了警惕性。 泰山派掌门宋江道:“哈哈哈,他竟然敢一个人来送死!” 岳不涛捋须道:“宋掌门,今日你便可以雪耻了。” “今天,就让此人命丧华山!” 远处的人影渐渐清晰,青衫猎猎,背负白剑,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五岳掌门拉开阵势,五岳剑阵即可凝成,五股剑气漫天飞舞,凛然的狂风在华山肆虐。 寒芒闪现,月影寒出鞘。 “太极无极。” “两仪化形。” “三才化生。” “四象轮回。” “五方行尽。” “六合独尊。” “七星拱月。” “八荒归元。” “九转归一。” “十方乾坤。” ...... 在忙忙不断的剑气轰鸣下,五岳剑阵终于抵挡不住,全线溃败。 同日,五岳掌门命丧华山,五岳剑盟也不复存在。 而刘苏所领导的阴葵门,名震四海八方,俨然成为了魔教第一大派系。 刘苏在等待两个人过来拜访自己,期待双方未来的合作,清扫江湖,统一正魔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