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通往异世界的单程票 ------------ 第1章 唯一的幸存者 伴随着整耳欲聋的呼啸，一道长蛇状的火焰从空中划过。 紧接着是震撼大地的巨响。 爆炸的冲击波，在林海的中央，荡开了一圈圈滚动的叶浪…… 整片森林的鸟儿，都被那声巨响惊地扑腾着翅膀，飞向了碧蓝色的天空。 一座十数米宽的深坑，深深地烙在了丰饶的大地上。数米高的热浪冲天而起，瞬间将周围的树木烧得精光。林中飞禽走兽竞相奔逃，整片森林陷入了混乱，一片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景象…… 所幸，一场及时的大雨，扑灭了这场差点席卷整片森林的大火。 至于这场大火的始作俑者——一座形如鹅蛋的飞船，或者说逃生舱，此刻正安然无恙地躺在那座深坑的正中央。银色的外壳光洁如镜面，光滑的外表上看不到一丝损毁的痕迹，甚至让人忍不住怀疑，躺在深坑中央的这玩意儿，是不是在那场爆炸之后，被人轻轻放上去的。 飞梭号。 这是它的名字。 “呲——” 白色的雾气飘出，休眠舱的舱门缓缓开启，因为体温过冷打了好几个激灵，江枫扶着休眠仓干呕了好几下，才算是缓过劲来。 “嘶……真特么的冷。” 那深入血液的寒冷，把江枫冻得直打哆嗦。 好一会儿才从冷冻状态中缓过劲来，他扶着合金质地的墙壁，一瘸一拐地穿过活动门，走进了隔壁的休息室内，伸手按下咖啡机的按钮。 “还好……至少咖啡豆和淡水的存量还剩不少。” 这种古老的饮品，是他为数不多的嗜好。 松了口气，江枫庆幸着自己没有像其它舰长一样，将逃生舱补给经费挪用去干别的事儿。 将暖和的咖啡杯捧在了胸口，闻着那醇正的香味，轻轻凑近唇边抿了口，感受那劫后余生的甘甜与微苦，顺着舌尖的味蕾，渐渐扩散向他的胸口，他开始渐渐回忆起了，躺进低温休眠舱之前的记忆…… 船没了。 舰队没了。 所幸，自己还活着。 江枫，地球联邦准将，“星环时代”号攻击舰舰长。 AD10633年，已经扩张到银河系边疆的地球联邦，以卡尔达舍夫III级文明顶峰的姿态，碾压了整个银河系的土著，俨然成为了纵横整个银河系的“最强者”。 放眼整个银河系，伟大的地球联邦已经找不到能与之匹敌的强者。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地球联邦的最高研究机构——特殊项目研究所，终于在跨位面传送技术上取得了突破。 据说在遥远的旧时代，某位伟大的存在，曾经打开过连通两个次元之间的通道，但碍于时代的局限性，这种点对点的跨次元传送技术并未得到正确的研究，很快泯灭在了时间的长河中。 所以，当这种能够任意设定位面参数，打开次元通道的技术问世，立刻引起了联邦议会的高度重视。 在联邦议会的授权下，研究所设置了一串位面参数之后，打开了通往未知位面的通道。 然而不幸的是，预想中的殖民战争并没有发生，地球联邦不幸匹配到了一位势均力敌的对手——奥术帝国。 这还是地球联邦第一次见到，发育成卡尔达舍夫III级形态的唯心文明。来自根源上的矛盾，使得双方根本没有友好交谈的可能。几乎没有任何开场白，双方一见面便很痛快地大打出手，在传送门的入口杀的血流成河。 最终，唯物文明与唯心文明的第一次碰撞，以两个世界的毁灭告终。 如果江枫没记错的话，战争进行到最后阶段，杀红眼的地球联邦，向位面通道的另一头送去了一颗“混沌死星”，将奥术帝国所在的那片星系，整个坍缩成了一个不可观测的“点”。 就威力而言，发展到极致的科学，比魔法更像是魔法。 然而战争并未就此结束。 在临终之前，奥术帝国十二位主神，牺牲上亿神选者，发动名为“大灭世神术”的禁忌奥术，将整个银河系分解成了介于物质与能量之间，游离在混沌态之中的星尘…… 至于星尘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以后有机会再说明也不迟。 总之，银河系大概已经毁灭了。 江枫现在只想搞清楚，既然整个银河系已经毁灭了，为什么自己却幸存了下来。 不仅如此，还降落在了一颗类地行星上…… 深呼吸了一口气，江枫用冷静的声音开口道。 “智脑，报告我现在的位置。” 毫无感情波澜的电子音，直接在脑中响起。 【未知错误，星图未匹配。】 江枫微微皱眉。 银河系的所有行星，无论是否完成殖民，应该都被收录在地球联邦的星图中，就算他的逃生舱抛锚在了一片无人问津的星球上，也绝对不可能出现无法匹配星图的状况。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了江枫的心头。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用颤抖的声音，再次开口。 “智脑，报告我的位面参数。” 【正在检索……】 【检索完毕】 【位面参数：1.36548……】 当听到智脑报出第二个数字的时候，江枫的心情一瞬间沉入了谷底。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银河系的位面参数，应该是以1.2开头。 别小看了这0.1的差别。 地球联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的位面通道，连接的那个所谓“奥术帝国”所在的位面，位面参数的差异也是小数点后二十四位的事。也就是说…… 回家已经成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呆坐在椅子上，用了好一会儿，江枫才算是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自己漂流到了一片未知的星系，着陆在某个未知的行星。如果银河系确实在大灭世神术下灰飞烟灭了，那么很有可能，他就是地球联邦的唯一幸存者…… 其实纠结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0.1的位面参数差，他不敢说自己是这个宇宙唯一的人类，但很大概率上，他无疑是这片未知星域的唯一“地球人”。 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江枫开始思考起自己的未来。 既然回家已经成了一件不切实际的事，那么现在重要的事便是如何活下去。 对于自己来说，这片星域完全是一个未知的存在。现在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片星球的状况，然后想办法收集到足够的资源修复受损部件，将这座名为飞梭号的逃生舱，弄到同步轨道上去。 至于是在这颗星球上生活下去，还是旅行到其它星系，等到以后再去考虑也不迟。 将空掉的咖啡杯扔进了清洗柜，江枫起身离开休息室，走进了飞梭号的驾驶舱。 虽然在着陆时受到了剧烈的冲击，但除了动力模块受损之外，逃生舱内绝大多数功能还是完好的。 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坐下，江枫伸手在触控板上敲了几下，打开了飞梭号正前方的全景摄像头，在一片数码状的裂痕之后，很快飞船外的画面投射在全息屏幕上。 飞梭号下面是一座巨坑，巨坑之外则是一片森林。 从那看不到一丝烧毁的植被来看，从飞梭号坠毁到他被唤醒，应该过了很久很久，以至于新生的植物，已经蔓延到了深坑的边缘。而从那些植被的高度，和叶片的形态来看，这里大概位于这颗星球的亚热带地区。 除此之外，从眼前的图像中，他再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眉头紧锁，凝视着森林背后那片静谧的黑暗，江枫喃喃自语道。 “只能出去看看了吗？” ------------ 第2章 探索丛林的第一步 飞梭号的能量已经见底，否则的话智脑也不会提前将它唤醒。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高地，扫描这一片区域的地图，然后再找个合适的地方建立一座简易的庇护所，有机会的话采集到足够的资源修复飞船，把逃生舱弄到同步轨道上去，再然后…… 更远些的事，江枫暂时还不想去考虑。 他现在只想活下去。 无论是为了联邦，还是为了自己…… 流质食物和淡水还算充足，但不到万不得已，江枫并不想动用飞船上的储备，而是就近从这颗星球上获取。 走进了装备室，换上了轻便的碳纳米防护服，将银河K1手枪和合金短刀插进了腰带中，当看到弹药库里仅存的两个弹夹后，他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下，最终还是将这两个弹夹塞进了腰带里。 自从成为银河系的霸主之后，地球联邦的舰队就从来没有战败过。根本没有人用过逃生舱那玩意儿，自然不会有人认真地去维护逃生舱上的装备…… 这也怪不得别人。 毕竟就连江枫自己都快忘了，这把银河K1和两个弹夹，是什么时候塞进逃生舱的装备库里面的。 除了必备的武器之外，还有像是扫描枪、工兵锹、绳索、医疗箱之类的东西，江枫也塞进了背包里。好在这些东西是逃生舱配回来自带的，就算他想偷懒也没机会漏掉。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江枫最后检查了下身上的装备，这才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 森林中静悄悄的，除了微风刮过枯枝的声音外，再听不到一丝声响。 无数双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正用打探的视线，盯着这座神秘的天外来客。 突然，那座安静地躺在巨坑中央的银色逃生舱，顶部发出了一声轻响。椭圆形的舱门从平整的装甲表面上弹开，一道人影费力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重力环境正常，氧含量略高……卫星？不对……这大小，应该是双行星系统。” 望着天空中那颗同样蔚蓝的星球，江枫的脸上浮现了诧异地表情。 双行星系统在银河系中不算罕见，但两颗类地行星凑对的双行星系统，可以说是相当罕见了。地球联邦几乎探索遍了整个银河系，这样的行星系也只发现了两个而已。 当然，这还不是最让他诧异的。 “星尘丰度略高！” 看着投影在视网膜上的扫描结果，江枫先是一喜，可随后脸上那抹惊喜便被警惕所取代。 所谓星尘，是一种介于物质和能量之间，栖身于十一维世界的存在。在三维世界中的表现形式是一团金黄色的光粒，无法直接用手去触碰，只有特殊设备才能对其进行收集。 一般情况下，只有卡尔达舍夫III级文明，才能发现并正确的运用这种特殊的物质。 即便自宇宙诞生之初，这种物质便存在着。 每个宇宙、每个星系、乃至行星与行星之间，甚至同一个行星上不同位置的星尘丰度，都存在着较大的差异。根据星尘能量在不同恒星系的不同表现形式，以及土著文明自身对无法理解的神秘现象的不同解释，这种星尘含量较高的地方通常被称为风水宝地、元素池、圣地、魔法节点、灵脉等等。 虽然无法准确的感知到星尘的存在，但任何生物都能够直观地感受到它们的好处。 比如，战士在“圣地”中修炼更容易获得强大的体魄，巫师在“元素池”修炼更容易提高精神力（对元素力量的感知）……根据土著文明总结出来的修炼方法不同，对于星尘以及自身潜力的开发也存在较大差异。 通常情况下，星尘丰度越高的星球，越容易诞生觉醒者，也就是所谓的拥有特异功能的个体。如果这颗星球上最终孕育出文明，那么其文明形态很可能会向着唯.心主义文明的方向发展。 也就是向奥术帝国那种，由使用奥术的术士所构成的神权帝国。 当然，发展到卡尔达舍夫III级的唯心文明少之又少，银河系中出现的唯心文明普遍弱的不行，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整个银河系的星尘丰度都不行，另一方面则比较直观了。 过于强大的个体，本身就是文明的阻力。 奥术帝国虽强，强到和地球联邦打了个同归于尽，但要知道，地球联邦的历史总共不过两万年。 而奥术帝国，已经有近亿年的历史…… 以前江枫一直想弄一本土著文明的“功法”来研究，但是碍于地球联邦的法律，一直没能付诸现实。在地球联邦，运用星尘强化自身，修炼土著的魔法，是被严格禁止的存在。 别小看了法律这玩意儿，在地球联邦，所有人的大脑都植入了智脑芯片，只要你还身处于银河系，就别想摆脱执法队的纠缠。 别说区区一个舰长了，就算是联邦议会的议长，同样受到智网的监督，这条铁律是地球联邦初期就被定下的规矩。 不过现在嘛…… 都不在银河系了，还管什么法律？ 江枫已经打定了主意，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弄本土著的“功法”研究研究。 从飞梭号的顶部跳了下来，江枫打开了银河K1的保险，向着森林的方向走了过去。 飞梭号会向周围辐射微弱电磁力场，使绝大多数野生动物远离这一带，但这种驱赶效果并非绝对，所以依旧不能放松警惕。 走在茂盛的亚热带丛林间，江枫挥舞着短刀劈开茂盛的植物，一边警惕着阴影中的危险，一边用扫描枪将没见过的植物扫描进智脑的数据库中。 【奇美拉菇，可食用（不推荐），至幻，轻微成瘾……】 【萨拉草，不可食用，纤维含量较高，制作纤维制品材料……】 【鹿果，可食用（不推荐），味酸，难以入口……】 总算是看到能吃的东西了。 江枫松了口气，将这种长得和糖葫芦串似得，在叶子下面连成一排的红果子摘了下来，塞进身后的背包中。虽然智脑的命名法则让人无力吐槽，但它的素材分析能力还是相当靠谱的。 选了一颗个头大的，在衣服上擦了下，江枫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这一咬不要紧，差点没让他将肚子里的咖啡给吐出来。 “呸！真特么的酸！” 将野果吐了出来，江枫使劲抹了把嘴。 果然，智脑不会骗人…… 做成营养膏和果酱或许不错，但直接吃还是算了！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一丝水声。 心中一喜，确定了水声传来的具体方向之后，江枫脚步顿时加快了不少，向着那边摸了过去。 水是生命之源。 这句话被写在《异星生存手册》的扉页，不是没有道理。 任何类地行星，找到了干净的水源，就意味着找到了食物。 当然，机会同样伴随着危险。 丰富的食物吸引的不只是猎手，还有在暗处伺机而动的肉食动物。站在河边的灌木丛背后观察了很久，小溪边上只有几只狨鼠和卷尾猴之类的小型动物。 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江枫小心翼翼地走近了河边，看着那清澈的河水和水中晃动着尾巴的肥鱼，心中顿时一喜。 看来今天有鱼汤喝了！ ------------ 第三章 猎物与猎手 相比起打猎，对于江枫而言，打渔就要容易的多了。 鱼竿？ 渔网？ 抱歉，那都是原始人用的东西。 身为卡尔达舍夫III级文明的唯一幸存者，他自然不可能用那么low的东西。 从背包中的医疗箱里取出了一对起搏器，将功率调至极限，看着河里面那些肥美的鱼儿，江枫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狞笑，扣下通电的开关后，对着河面直接拍了过去。 只见噼噼啪啪一串电流，先前还在河里摆着尾巴的两条鱼儿，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翻了肚皮。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江枫迅速将起搏器收进了背包里，伸手将那条离自己最近的鱼儿从河面上捞起。然而就在这时，一股警兆骤然升起，几乎是同一时间，智脑的警报声在脑中响起。 【警告，危险物种正在接近！】 根本来不及犹豫，江枫反射性地松开了手中的肥鱼，朝着身后跳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潜伏在河边苇草中的“腐木”，张开了血盆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江枫先前的位置咬了上来！ 全身汗毛倒竖，凭借着在军事学院中习得的战斗本能，江枫几乎是一瞬间从腰间拔出了那把银河K1，抢在那条鳄鱼追上来之前，对准它的头颅扣下了扳机。 砰砰两声枪响。 白色电弧闪烁，被磁轨加速的弹丸出膛，两串血柱在这条鳄鱼的脑门上爆开。 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这条鳄鱼向着江枫踉跄地爬了几步，最终还是耷拉着嘴巴倒在了地上。 大口喘息着，坐倒在地上的江枫，直到这时才看清楚袭击自己的怪物，嘴角不由扯了扯。 “这体型……也太大了点吧。” 长度足足有七米，体型和一辆小轿车似得，这样的 江枫猜测，这多半与这颗星球的氧含量有关。 抹了把额前的汗水，江枫取下了挂在腰带上的短刀，向着鳄鱼的尸体摸了过去。 用刀尖戳了戳它的眼睛，确定它已经死透了之后，他这才松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用绳索在鳄鱼的前腿上绕了两圈，江枫将鳄鱼拽到了远离岸边的灌木丛旁边，开始处理今天的猎物。 鳄鱼全身都是宝，素有“软黄金”的美誉，其肉质细嫩，既有水生动物的鲜美，又有陆上走兽的野香。尤其是尾巴和颈部这两个位置，晶莹剔透，如同羊脂玉。 多亏了半人马座的联邦军事学院非常注重学员的素质教育，除了36门必修课之外，还有12门选修课的学分必须全部拿到才能毕业。在学生时代，江枫便是班上学霸，像是《外星生物学》、《外星植物学》《外星语言学》、《行星探索学》……甚至就连《异星美食学》这种冷门又难考的课程，他都拿到了A+的成绩。 处理一条鳄鱼，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因为这条家伙很大，所以江枫也不怕浪费，在割下了最肥美的尾巴和颈部肉后，简单地剥下了鳄鱼皮，至于剩下那些又硬又老的肉和骨头，则被他扔在了一边，准备当做肥料。 在他挥着短刀切肉的时候，他注意到挂在一旁树上的卷尾猴，一直冲着他这边龇牙咧嘴地叽叽叽怪叫。这些机灵的小家伙们，一副眼馋的样子，想过来又不敢靠近。 咧嘴笑了笑，江枫取了一块鳄鱼背上的肉，朝着那几只猴子扔了过去。 “叽叽叽！” 头上长着一块白斑的猴子反应最机灵，探手一抓，将那块鳄鱼肉揽入怀中，没等几个同伴反应过来，便机灵地蹿向了旁边那棵树。 看着几只猴子为了一片鳄鱼肉扭打在一起，江枫哈哈笑了笑，挥刀劈开了鳄鱼的脑壳。然而这一刀刚劈下去，他便不由发出了一声轻咦，只见那后脑处的刀口之下，隐隐可见一抹若隐若现的光点。 “这是什么……” 自言自语了句，江枫蹲下来，将手伸进了那鳄鱼的后脑，从里面抠出来一块拇指大小的晶体。只见这枚晶体散发着淡淡的绿光，就像一块祖母绿。但与祖母绿不同的是，它的光源不是来自其它地方，而是来自它本身。就算江枫合上双手，也能看见它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智脑，扫描它。” 【收到，正在扫描中……】 【确定化学成分，为有机质晶体……】 【未发现荧光材质。】 【分析光源成因中……】 【锁定成因，星尘含量3。】 星尘含量3？ 江枫愣了下。 作为能构成任何物质的特殊存在，任何物质自然是具备与星尘之间换算的固定比例。 比如一吨黄金的星尘含量是1，一吨白银则是0.2，像是莫西姆矿之类的特殊矿物，一吨可能达到4，但像这样星尘含量能直接达到3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而且，还是这么一小块，重量恐怕还比不过一颗鸡蛋。 理论上，通过一种叫星尘打印机的东西，可以将提纯之后的星尘变成任何东西。小到一把菜刀，大到帝国级星舰。地球联邦很多战舰上都会配置一台星尘打印机，用于快速打印、并更换损毁部件。 比起3D打印机，这玩意儿可以说强大无数倍。 无论多么复杂的材料，只要能够解析其结构，都能在短时间内完成打印，并且无视一切合成工艺，甚至无视原材料本身。毕竟身为构成世界的星尘，它本身就是一切物质及能量的根源。 当然，越是复杂的材料和零件，需要的星尘便越多。 如果要将飞梭号上的耐钢装甲全部换成强子材料装甲，只怕整个星球的星尘加起来也够呛。但如果只是修复曲速引擎、反物质推进器、反物质能量堆这三样东西的话，大概一万点星尘就够了。 嗯。 猎杀一头巨鳄可以得到3点星尘的晶体。 忽略到不同物质对星尘的转化效率，像先前那么大的巨鳄，差不多猎杀个三千四百只，应该就足够了。当然，考虑到飞梭号上那台质能转化炉的转化效率，没准得上万也说不定。 江枫觉得，采集一万吨黄金，用飞梭号上的质能转换炉慢慢提纯，可能还要来的容易些。 将这块晶石塞进了背包里，江枫决定，等到有空再研究这东西。虽然用它修复飞梭号有些不切实际，但这种能够积累星尘的有机质晶体，还是引起了他相当程度的兴趣。 这种兴趣丝毫不逊色他对唯心文明的魔法。 纯粹是因为一名星际探险家的求知欲。 树上的几只猴子已经不见了踪影，江枫最后检查了下要带走的东西，然后扛起了装满了战利品的袋子，向着飞梭号的方向走了过去。 飞梭号的位置距离这里不算很远，虽然去的时候花了不少时间，但回来却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 将鳄鱼肉搬到飞梭号的厨房，切成块塞进冷柜之后，江枫用今天的猎物，给自己做了一份风味独特的“异星椒盐鳄鱼肉排”。 因为经过智脑扫描检测，确认没有毒性，可以放心食用。 肉质鲜美多汁，烤的五分熟的肉排，嫩的咬上去就和果冻似得。合着美味的黑椒汁，连着吃了两份，江枫才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停了下来手中的刀叉。 除了刚醒来时，被休眠舱强行注射的营养素之外，可以说这是他来到异世界之后，享用的第一份午餐。 而且还是如此丰盛的一餐。 靠在驾驶舱的座椅上，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舰桥，享受着午餐之后的片刻闲暇，江枫的意识不禁飘远，飘向了那湮灭在另一个世界的“星环时代”号。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漂流到一个陌生的星域，降落在一个无人的星球，并且很大概率将在这里度过余生。 只不过，当这一切真的发生，他接受的却意外的坦然。 毕竟很早以前，他就计划等退休之后，用存款买下一座小型殖民舰，和一辆鲁尔卡全地形太空车，去银河系的角落找一个风景优美的无人行星，在那里度过余生。 只不过，这一天提前了而已。 而且是提前了很久很久。 如果有人跟自己一起来到了这个世界，那该多好…… 摇了摇头，江枫决定不去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事。 穿越异世界这种事，本身就已经够罕见的了。 至于穿越到同一个世界…… 与其期待这个，还不如期待这片宇宙的统治者同样是人类，并且对他这位天外来客以礼相待。 右拳放在了胸口，作为“星环时代”号舰长，从来不相信神灵的江枫，默默地在心中为自己曾经的部下们祈祷。 如果他们大难不死。 但愿他们在异世界过得比我好…… ------------ 第四章 神奇的鳄鱼肉 亚热带的气候变化多端。 关于这一点，看来在哪个类地行星上都差不多一样。 明明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中午便是乌云盖顶。 只是躺在椅子上打了个小盹儿，一觉醒来江枫便发现，飞船外面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 因为这场大雨，江枫不得不临时改变了下午探索地形的计划，准备休息到明天早晨，然后趁着这段休息的时间，制定一个详细的殖民计划，在飞船外修建一个小型的殖民地，或者说是庇护所。 一直待在飞船上虽然安全舒适，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从椅子上坐起，江枫晃了晃有些混成的脑袋，刚准备前往工作室，却感觉身上隐隐有些发热。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好像全身充满了力量，每一寸细胞都在膨胀。要说难受，并不算难受，反而有些舒服。但仅凭这个，江枫可不敢贸然给自己的身体下结论。 不敢犹豫，江枫启动了飞船上的雨水收集器后，立刻前往了医护室，躺进了那座纺锤形的医疗舱内。 “智脑，连接医疗舱，开始全身扫描。” 【收到，扫描正在进行中……】 深呼吸了一口气，江枫渐渐放松了全身，感受着环绕着身体的营养液的冲刷，将全身心都交给了这座未来人科技的结晶，然后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异星生存手册》第三章第一段：从休眠舱苏醒之后，第一件事应该是躺进医疗舱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 毕竟长时间的休眠不是没有副作用的，像是肌肉萎缩、精神传感迟钝、免疫力下降等等情况，都可能出现在脱离低温休眠状态之后。如果不及时处理，即使是小问题也可能酿成大的后果。 身为半人马座军事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本来江枫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忘记这么重要的事的。但因为位面参数的剧烈变化，以及迫切地想要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江枫在苏醒之后居然把这么关键的事给忘掉了，直接带着装备出门打野去了。 扫描大概持续了半小时，就在江枫舒服地快要睡着了的时候，淡蓝色文字投影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基础属性 肌肉强度：3.2 反射神经：3 脑细胞活性：5 免疫活性：3 代谢水平：2 感知：4 灵能：0.1 】 【植入物： 1级智脑芯片（感知+2） 纳米血清（代谢水平+1） 】 【异常状态：无】 看到最后一行，江枫总算是松了口气。 那个灵能江枫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以前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体检单上。不只是如此，更让他诧异的是，他记得很清楚，最近一次的体检清单上，他的肌肉强度明明是3，现在却变成了3.2。 难道是因为那个鳄鱼肉？ 江枫在心中寻思着。 看来这颗星球上的隐藏的秘密，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惊人。 医疗舱缓缓开启，原本墨绿色的营养液，此刻已经变得粘稠发黑。高级的医疗舱，功能不仅仅是体检和治愈伤口，还能对使用者体内的毒素来一次整体的大扫除。 光着膀子走去了淋浴间，清洗掉了身体内自休眠以来积累的杂质，江枫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从储藏室里取出了上午割下来的鳄鱼皮，在工作台上简单地处理了下，制成了一件皮大衣和一个大号的背包。 联邦舰队的军官服在异星上看的太扎眼了，现在江枫还不确定这片星球上是否存在土著。如果是人形或者类人形高等生物自然是最好了，实在运气差哺乳类或者鸟类也不错，如果碰上节肢类或者软体…… 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江枫记得以前就看过一则新闻，好像是一艘探险船开到了银河系边缘未开发类地行星上去，结果刚一降落，便被蜂拥而至的虫群啃了个一干二净。附近的边境站甚至出动了宪法级星舰救援，但还是没把那十来号人给捞回来。 “质量还不错……凑合着穿吧。” 换上鳄鱼皮大衣之后，江枫站在镜子前活动了下手脚。 做菜的话，选修过《异星美食学》的他还算那首，但裁缝这种东西果然还是算了。 让智脑给了个评价。 不出意外，得到了个【糟糕】。 晚上，雨下得稍微小了些，空中的雷声却是越来越大了。一道道银蛇从漆黑的乌云下走过，远处隐隐能够看见几抹翱翔在空中的黑点，以及透过雨声远远传来的嘶鸣。 取出冷库中的鳄鱼肉，江枫安安静静地给自己做了一盘清炒鳄鱼肉。 一边享用着异世界的美食，一边听着飞船外的雨声，他不由想起了当初在开普勒星系上的生活。 身为地球联邦军官培训中心，半人马座军事学院每年都会联合首都军事学院，举行以类地行星为目标的野外生存训练。 主办方会先用一艘海鸥级将所有人拖到开普勒－22b，然后乘坐空投舱扔下去。每个人只有三天的淡水和食物以及有限的工具，生存时限是一个月。受不了的人可以发射信号弹求救，生存到最后并成功登上救援艇的人则可以直接得到5个学分。 即便有一整支轨道空降旅常驻在附近的空间站，随时准备救援，每年也会死那么一两个学员。然而即使是如此，这个据说已经传承了数千年的传统，也从未被取缔过。 江枫依稀还记得，大概第三次参加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他还和同行的女学员擦出了感情上的火苗。 不过这段感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个月登上救援艇，回到附近的空间站后，他才得知原来那位女学员是有男朋友的…… 嗯，扯远了。 总之，正是因为有着这些经验，独自一人降落在这颗未知星球上的江枫，才能够迅速地适应现状。 “种子库里还有些冷冻的作物种子，找个机会分析下这一带的土壤，有条件就种一部分下去好了。” 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看着盘子里那块已经解决掉大半的肉排，江枫自言自语地说道。 就算这鳄鱼肉再鲜美，天天吃也会吃腻。 更何况很多人体所需的营养物质，光靠吃肉是没法补充的。 瞅了眼飞船外的天色，见这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江枫手势了桌上的餐具，塞进了一旁的清洗柜中。给杯子里倒上了一杯香槟，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书。 等到了天完全黑了下来，他这才伸了个懒腰，从沙发站起来，转身走进了隔壁的休息室，将船板从墙上扯下后，脱掉衣服钻进了被窝，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 第五章 侦查地形 晚上，江枫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的飞梭号被一群穿着草叶裙，手持长矛的土著给占领了。子弹打光了，后来他在森林中跑啊跑，最后被蔓藤绊倒，就在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时候，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再然后…… 再然后他就醒了。 从床板上坐起，江枫忽然发现，自己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 “原来是一场噩梦。” 抹了把额前的汗水，江枫从床上跳下，简单地洗漱过后，便下楼去了厨房。 早餐是野果煎炒的鳄鱼肉，酸味完美的融入到了鲜嫩的肉里，总的来说还算不错。美中不足的是，连续三顿都是鳄鱼肉，不出意外中午也是，虽然食用这种鳄鱼肉对身体有很大的好处，但他差不多也有些腻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今天是个出门探索的好日子。 简单地对付完早餐后，江枫接着去了一趟舰桥，看着全息屏幕上蓄满的淡水槽，便关掉了雨水收集器。 转身走进淋浴间冲了个凉，穿上了昨天在工作台上缝好的鳄鱼皮衣，碳纳米防护服被他贴身穿在了里面。最后检查了下背包里的装备后，江枫便离开了飞梭号，向着附近的山上探索了过去。 雨后的森林，空气异常的清新。 美丽，但同样伴随着危险。 用短刀劈开脚边的蔓藤，他小心地警戒着每一处灌木丛。离开飞梭号大概半小时，他已经两次看见了匍匐在树干上伺机而动的毒蛇，一次看见了一只身长三米，壮硕如牛，口衔獠牙的四足猛兽。 不确定那只动物危险性，所以他没有轻举妄动，等那只被智脑称作【钢齿兽】的怪物走掉了之后才继续向前。 终于，江枫走出了这片丛林，摸到了附近的山丘上。 准确的来说，这是一座山谷，U型的开口面向海边，背坡对向陆地。从山上向下望去，可以看到沙滩上游荡着几只双足鸟科动物，在沙滩上寻觅着什么。 靠在岩石背后休息了一会儿，江枫拧开水壶灌了几口，然后便从背包里取出了望远镜，对准了飞梭号的方向。 “直线距离两公里……才走了这点路吗？” 明明只有两公里，却从清晨走到了正午。 摇了摇头，江枫放大了望远镜的倍率，双眼继续凑了上去。 “智脑，扫面这一带的地图。” 【正在同步】 淡蓝色的文字投影在视网膜上，江枫举起了望远镜，匀速环视了山下半周。紧接着，他又绕到了山谷的另一侧，照着刚才的步骤再重新来了一遍。 就这样，一份以江枫脚下这座丘陵为中心，覆盖方圆十公里地区的全景地图，便被迅速地绘制了出来。 如果飞梭号留在同步轨道上就方便多了，航拍整个星球的全景图都没问题，但现在显然不是抱怨运气不佳的时候。 坐在地上，江枫通过智脑，调取了刚才扫描的那份地图，仔细研究起了附近的地形。 “一条河，一座丘陵……往北再走一公里就是平原么？再往东边走还有一座丘陵吗？海岸线不是很长的样子，但愿别是掉在了一座小岛上。” 飞船坠落的位置，距离河流直线距离只有两百米，正好位于河流与丘陵相切的三角地带。单是从地图上看，这一带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烟，想到这里，江枫的心情略微有些低落。 冲着山下大喊了声，听着回荡在山谷呐喊，看着海滩上扑腾着翅膀、被惊飞的大鸟，江枫驻足远眺了一会儿，这才摇了摇头，收拾起了放在地上的背包，转身向山下的方向走去。 在研究地图的时候，他仔细分析了这一带的地形，最终确定了庇护所的安置点。 那是一座海拔较低的丘陵，三面坡度陡峭，一面坡度较为平缓，就算不幸发生地震，也不太可能遇上泥石流。平缓的坡面面向附近这一带唯一一条河流，河流便意味着食物来源。 另外，这里离飞船也不算远，直线距离也就三四百米的样子。 如此一个风水宝地，江枫一眼便相中了它，在地图上标记了一个蓝色的方框。 …… 老实说，在亚热带地区建立殖民地不是个合适的选择，这里的动植物充满了攻击性，而且还容易滋生疾病。大多数情况下，联邦的殖民者都会选择类地行星的温带甚至寒带地区，建立第一座殖民前哨。 但很可惜，江枫没得选。 回了一趟飞梭号，他用工作台制作了一把伐木斧。 这种安装在逃生舱、探险舱之类飞船上的工作台，一般都配备有一台低功率3D打印机，所以可操作系数相当高。材料充足的话，他甚至能够照着数据库中的图纸，用它DIY一台外骨骼，再打造几台科技含量不高但却相当实用的无人机。 但遗憾的是，材料相当匮乏，尤其是稀土。 与星尘打印机不同，3D打印机能做的仅仅是改变分子排列顺序，所能干涉到的化学键级别仅仅到次级键而已。也就是说，你不能用白银打造黄金制品，也不能合成一些结构特殊的混合材料。 但区区一把伐木斧…… 显然也用不上那么多昂贵的材料。 淡蓝色的线条在空中浮现，全息影像勾勒出了钢制的斧刃和复合材料的握把。紧接着，淡蓝色的光粒开始向全息影像的中间填充，江枫熟练地设定了每一个区块的分子、原子配比，然后按下了确定的按钮。 右手边的3D打印机开始发出呜呜响声，没过多久，斧刃和握把便躺在了3D打印机的出料口上。 将斧刃和握把拼在一起，拿着斧子摆弄了下，江枫满意地点了点头。 身为一名实用主义者，虽然裁缝技能低的没话说，但打造武器、工具他还是相当自信的。 【完美】 对于这件成品，智脑已经给出了最客观的评价。 没有停下，江枫紧接着用工作台制作了一件【普通】水准的鳄鱼皮套，挂在了背后，用来固定这把斧子。再然后是锅碗瓢盆灶具、以及建立殖民地可能用得上的工具。 考虑到银河K1只剩下两个弹夹，江枫还给自己做了一把机械十字弩，以及三十来根弩矢。 看着见底的矿物存量，江枫抹了把额前的汗水。 看来得想办法开个矿了。 要不用最后的存量打两把矿镐？ 真不想自己动手挖矿啊…… 要是能骗两个原住民土著帮着挖矿就好了。 ------------ 第六章 惊人的发现 江枫生在地球联邦最鼎盛的时期。 在联邦境内，地球联邦公民的身份，本身就是一张永久的饭票。 即便没有工作，也可以一辈子不愁吃喝。 当然，这并不是说地球联邦已经进入人人平等富余的完美乌托邦。如果想生活在母星所在的太阳系，以及与太阳系相邻的半人马座，或者是那些风景如画的盖亚星球，还是需要相当高的收入才能办到。 纯种的联邦人，就业选择往往会集中在制造业、军事、以及科研这三大领域，或者干脆从事写作、绘画、雕塑等等文化艺术行业。前者需求庞大，后者有联邦议会洒钱补贴。像是能源、矿业这两大领域，基本上都是只拥有居留权的附属种族才会去从事。 因此，身为一名高贵的地球人，伟大的联邦子民，对于挖矿这件事，江枫本能地感到排斥。 但没办法…… 就像这飞船的着陆点一样。 有些事，根本没得选。 抹了把额前的汗水，江枫将手中的矿镐丢在了地上，侧身走出这半米宽的矿洞，坐在了入口旁边的石墩子上。 在他正前方大概五十米远，坡度近乎水平的路面上，胡乱地堆放着建造庇护所可能用上的工具。 按照原计划，他本来是应该先在这里建造一座庇护所，然而当他到达这里之后，矿物探测器却是突然出现了反应。在他正对面的岩体……也就是他现在的位置，竟然生长着一条储量估值在万吨以上的铁矿矿脉！ 铁矿是个好东西。 虽然不是什么高价值矿物，但却是江枫现在最紧缺的。 很多有用的工具都需要金属来打造，比起钛矿、钨矿之类虽然强度大，但却需要消耗大量能量才能分解的材料，铁矿可以说是最适合江枫这种刚降落到星球上没多久的初级幸存者了。 不只是如此，在深入岩壁大概两三米的位置，存在着一处面积适中的天然空洞，非常适合用来建立他在这片星球上的庇护所。 就这样，江枫临时改变了计划，准备先这墙壁上挖出一条矿洞，然后一边将铁矿石扔进矿物分解炉里，一边用木头对矿道结构进行加固，然后直接将庇护所建在岩壁里面。 这样的话，只要不发生严重的泥石流，就算是刮个十二级台风过来，也能轻松应付了。 坐在地上休息了会儿，对付完午餐过后，江枫继续开始干活儿。 以前看着那些低等种族在矿洞里干活儿没感觉。 现在江枫才发现，这挖矿原来也是门技术活儿。 一开始江枫找不到诀窍，只是轮着矿镐往上岩壁上面敲，后来找到了诀窍，顺着那些天然形成的裂隙、或者岩石本身的节理上面敲，挖矿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到了差不多黄昏的时候，一条两米深的矿洞总算是被江枫给敲了出来。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当他朝着岩壁上一镐子抡过去的时候，矿洞后面的墙壁竟然直接被他给砸出了一个窟窿。 没错，那是一面墙。 江枫能清晰的看到，自己敲开的是方方正正的石砖。 墙背后是一处面积大概在二十五到三十平米之间的正方形空间，墙壁两侧有被埋压的承重墙。 毫无疑问，这是人工打造的结构。 “有高等生物活动痕迹。” “文明程度至少是石器时代。” “不，也有可能是青铜时代以上……陶器？这是……一把铁剑？！” 确认这一点之后，江枫的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颗星球应该是有低等文明土著可以忽悠的。 忧的是，进入铁器时代的土著，已经足以对自己产生威胁。而且考虑到这颗星球的星尘丰度，这些土著多半正在朝着唯心文明的方向发展。对于唯物文明的幸存者来说，这也是最不友好的地方。 捡起了地上放着的那把铁剑，江枫拿在手里掂量了下。 从做工和武器的质感来看，制作这把武器的应该是人类……或者说近似人类的物种。让智脑扫描了剑柄上的纹章后，江枫将这把铁剑暂且放在了一边，继续向石英柱背后的房间探索。 在穿过了一道狭小的通道之后，他在另一处房间内，发现了一具斜靠在角落的骸骨。这具骸骨的身上套着一件暗紫色的长袍，右手食指上套着一个银色的戒指。 在左手边的墙壁上，留着一行行用锐器刻上去的文字。 这里大概是一座墓穴。 属于眼前的这位死者。 那行蝌蚪形状的文字，应该便是留下来的碑文。 “智脑，分析石碑上的文字。” 【正在分析中……】 趁着智脑解析文字的时候，江枫蹲了下来，仔细检查这具骸骨。 “骨骼形态基本与人类基本吻合。” “身高一米六。” “肋骨有两处纵向断口……死亡时间不远，大概在一百年前……” 江枫的眉头微微皱起。 无论是在河边碰到的鳄鱼，还是树上的卷尾猴，虽然这些物种在形态上与银河系中发现的已知物种存在着微妙的差别，但在遗传学上的相似度却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八十！ 现在，他竟然还看到了人类的遗骸。 相同的进化条件，相似的进化因子，导致气候环境相似的类地行星孕育出类似的物种，在银河系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现象。比如半人马座上的野生恐龙，便与地球上侏罗纪时代的恐龙在遗传学上极为相似。 但现在，他竟然看到了人类，而且是二十四根肋骨的人类！ 即便地球联邦在银河系中遭遇过的人形、类人形生物孕育的文明，但要说长得和地球人一模一样的物种，可能也就只有地球人自己。 该说是太巧合了吗？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说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是，至少能够证明他在这片宇宙中并不孤单。 但不知为何，发现到这一点的他，此刻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分析完毕】 【资料导入数据库】 终于，智脑完成了对这段碑文的扫描，将扫描结果投射到了江枫的视网膜上。 看着那一行行被翻译成联邦语的文字，江枫小声地默念了出来。 “阿格里斯船长之墓。” “回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大概是回不去了。” “飞船已经坠毁了，通讯器也弄坏了，大概也不会有人来到这颗野蛮的星球上吧。” “土著们会使用魔法，很神奇的技术，如果有时间的话，我真想好好研究下。但遗憾的是，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有人能够找到这里，看得懂墙上这段文字，还请把我的骸骨带回卡塔联盟的母星。” “门后面的那个房间里，有一些有意思的小东西，算是谢礼，还请一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拜托了！” 文字到这里便停下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江枫用了大概半分钟，消化了这庞大的信息量。 这行碑文完全颠覆了他先前的推测。 这片星球上存在土著文明不假，但这位阿格里斯船长却并非是这个星球的原住民，而是和江枫一样，属于外来者。而且他所在的那个文明，很有可能已经掌握了星际航行的奥秘。 只是，还不清楚他们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甚至不清楚，他们究竟是唯物侧，还是唯心侧…… ------------ 第七章 阿格里斯船长之墓 这座石砖房大概是一百年前建造的，之所以被埋在岩石和土层底下，大概是这五十年的时间里，这一带发生了山体滑坡或者别的什么地质现象。 将这位死者挪到了外面，用工兵锹挖了个坑将它埋下。 在后面的那个房间里，江枫找到了这位阿格里斯船长口中的谢礼。 那是一个木箱，或许是因为受了潮的缘故，陈腐的地方甚至长出了墨绿色的蘑菇。卸下了完全锈蚀的铁锁，江枫直接用工兵锹撬开了木箱，里面的东西很少，只有一把亮银色的匕首，和两本鳄鱼皮扎成的书本。 “很奇怪的材料……”拿着匕首打量了下，江枫用手电筒对准了刃上的纹路，“智脑，扫描这玩意儿的材料。” 【正在扫描中……】 【材料为秘银，含有少量星尘能量……】 少量星尘能量？ 江枫微微愣了下，看向这匕首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感兴趣的神色。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是附魔了的？ 将匕首插进了腰带，江枫收起了那两本鳄鱼皮扎成的书本，仔细检查了一遍周围。确认没有遗落下来的东西之后，便带着战利品离开了这个房间。 在路过阿格里斯船长的骸骨时，江枫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在工作台上做了个木棺，将它装了进去。 虽然那个卡塔联盟距离这颗星球多远他都不清楚，但想来也不会比地球联邦更遥远。有机会的话，他会考虑帮这位船长完成这份遗嘱，毕竟谢礼自己已经收下了。 阿格里斯船长的棺材被江枫带回了飞船上，至于身后的那座嵌入在岩体中的房子，则被他利用了起来。 先是将矿洞拓宽到了差不多两米宽的程度，紧接着江枫用准备好的木头和钉子，在矿洞的两侧敲出了一个“门”字型的结构作为支撑，然后将采集的铁矿分批带回了飞船，做了一个小型的铁制手推车，和一扇合金门。 需要制造的设备清单上，还有矿物分解炉、矿物储存单元、以及带有小功率3D打印机的工作台。等这三样东西准备完毕之后，一个完整的异星庇护所才能说是彻底完工。 至于能源，这颗星球的光照亮还算充足，用太阳能就足够了。 将新造好的合金门安在了加固的矿洞入口，看着眼前的杰作，江枫抹了把额前的汗水。 “还缺两个通风口……等明天再弄好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 在黑暗中穿越热带雨林，江枫可没那个本事。 将空地上的建设物资运进了矿洞内，他用工兵锹将矿石扔进了手推车里，然后推着手推车便向山下飞船的方向赶去。 回到了飞船上，将矿石扔进了飞船上自带的分解炉中，看着缓慢恢复的钢铁储量，江枫分别打开了飞梭号上的引力波探测器、亚空间探测器。 如果那位阿格里斯船长所在的文明已经能够进行星际航行，那么他们很大概率会掌握引力波通讯和曲速移动这两样技术。频繁进行曲速移动的领域，亚空间波动会非常明显。这种现象既可以用来侦测大规模舰队，也可以用来发现掌握曲速技术的太空文明。 然而遗憾的事，飞梭号终究不是正儿八经的探索船，仅仅是一座逃生舱而已。向附近的边境站发送求救信号倒是没什么问题，但用来进行天体探索还是太勉强了。 比如引力波探测器，五光年外便是一片漆黑，什么也观测不到。 至于亚空间探测器…… 江枫仅仅能通过这玩意儿确认，这个双星系统中的另一个类地行星，没有孕育出太空时代的文明。再远一点的星球，就只有更专业的设备才能探测了。 叹了口气，江枫将通讯器调到了待机模式，默认每以一秒为频率，用卡特联盟语向五光年内区域发射一次引力波信号。做完了这些工作后，他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接着便坐在舰桥的人体工程学椅上，翻阅起从阿格里斯船长那里得到的两本书。 两本书都是用卡塔联盟语写的，其中一本大概是日记，另一本则是记录这颗星球上的风土人情。智脑已经将翻译过后的卡塔联盟语导入进了数据库中，所以江枫阅读起这两本书并没有什么障碍。 还真让江枫猜中了，这里确实是一座岛屿，距离最近的阿迪亚大陆大概一百海里，岛屿北端有原住民的村落，也有瑞克王国的殖民地。 同时，这颗星球上确实有文明存在，而且一百年前正处在封建而落后的铁器时代。考虑到唯心文明在唯物领域的缓慢进程，这一百年来阿迪亚大路上的原住民们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从那本日记上来看，这位阿格里斯船长的一生可谓是相当精彩，逃生舱坠落在大海上，本来已经绝望的他，却是被附近路过的商船救起，带到了瑞克王国的港口。 凭借着一张嘴，忽悠了国王、王后以及王国的廷臣，带着二十名水手和一艘轮船向西航行，发现了阿迪亚大陆之外的鳄鱼岛，也就是江枫现在降落的这片岛屿，在这座岛屿上建立了殖民地，使得王国摆脱了对邻国木材进口的依赖，并因此得到了贵族的头衔，进入了王国的上流社会。 从野巫师那里习得了土著文明的魔法，勾搭了某位公爵女儿，最后还混到了殖民地总督的官职，靠着鳄鱼皮贸易赚取了大量的黄金，和一群妻妾们过着相当奢侈的生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他选择将自己的遗骸，埋在在这座荒无人烟的山谷上，但总的来说，他这一生还是相当精彩的。 合上了书本，江枫手指点在了触控板上，调出了先前他在山谷上扫描的那张地图。紧接着，他的食指点在了地图边缘之外，那片被阴影覆盖的位置区域，在北边的位置画了一个圈，写上了几个字作为标记。 “岛屿北端有原住民的村落……要去那里看看吗？” 综合各种因素来分析，无论是卡塔联盟的阿格里斯船长，还是这个星球上的原住民，遗传学特征应该和身为人类的江枫基本相似。现在江枫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个瑞克王国与鳄鱼岛上的原住民，关系究竟怎么样。 关于这一点，阿格里斯船长也并未在日记中提到。 如果双方关系融洽的话，倒还好说。 如果双方关系紧张…… 很烦。 江枫觉得，自己无论出现在哪一边，都有不小的概率会被当成“对面的人”。毕竟，身为外来者的自己，无论在哪一边的眼中，看起来应该都格格不入到了极点。 ------------ 第八章 基因剪裁 与原住民接触的事先放在一边，给庇护所装好了通风口和灯泡之后，江枫对庇护所到临近河流一路上的土壤进行了取样分析，确定这颗星球的土质适合耕种的作物之后，在纸上列出了一个清单。 现在不是考虑物种入侵和类地行星基因库资源保护法的时候，他本身也没打算在这颗星球上停留太久。通过坑蒙拐骗的手段，从这颗星球的“土著们”手中弄到足够的贵金属，转化成星尘修复飞梭号上损坏的引擎，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忽悠两本土著文明的“修炼功法”研究研究。 江枫一直很好奇，奥术帝国使用的那些在地球联邦看来近乎异想天开的“技术”，究竟是基于何种原理。 至于如何坑蒙拐骗。 贸易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的飞船上有不少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的东西，种子便是其中之一，这些都是为了避免幸存者降落在荒芜星球上找不到食物而准备的。先忽悠一部分土著替自己种植这些作物，再效仿先抵达这颗星球的阿格里斯船长，和阿迪亚大陆诸国展开贸易。 将经过基因改良的咖啡树树苗和甘蔗苗从冷冻种子库中取出，转入了解冻程序中，江枫将一会儿需要用到的东西装进背包之后，便背着伐木斧去了河边。 这里位于鳄鱼岛深处，短期内应该不会引起殖民者和原住民的注意，江枫抡起斧头费力地将靠近河边的树砍倒。 一棵棵树被撸倒在地，然而进展并非向江枫想象的那般顺利。 已经耗费了两个多小时，气喘吁吁的他，看着自己这两个小时奋斗出来的杰作，脸上不禁苦笑。 果然，联邦人的基因中，已经将“体力劳动”这个词淘汰了太久。 那些低等种族用十分钟就能完成的工作量，他硬是忙活了一小时。 江枫在心里自我安慰着，这也许和这颗星球的植被纤维密度较大有关。 “看来只能去忽悠几个原住民过来帮忙了吗？” 将斧子丢在一边，江枫坐下来喝了口水。就在他准备拿出吃的，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先前在狩猎鳄鱼时碰到的五只猴子，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那只额头上长着一点白斑的小家伙儿，也在其中，此刻正一脸兴奋地看着他。 别问江枫是如何知道它很兴奋的。 就算没有选修过《异星生物学》，江枫也知道灵长类动物在某些方面的秉性。击败了它们的天敌，又分给它们食物，在它们容量并不算大的脑袋里，这两样行为已经足以和朋友这个单词画上等号。 更何况，双方在遗传学上，还是有几分神似的。 突然心中念头一动，江枫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块用保鲜膜包装的生鳄鱼肉。这是他准备晚上烤着吃的，但现在他发现了别的用处。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跟着我，那我就帮你一把好了。” 咧嘴笑了笑，在这五只两眼冒绿光的猴子的注视下，江枫慢吞吞地撕开了保鲜膜。 这次他没有将一整块扔给猴子们去抢，而是用小刀将它割成了好几等分，取出其中的五份丢给了树上的五只猴子。看着那些猴子们欢腾地分食鳄鱼肉的样子，江枫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 晃了晃手中的鳄鱼肉，转身向飞梭号的方向走去。 一块鳄鱼肉，切成巴掌大小的薄片，肯定是不够这些猴子们吃的。 看到眼前的“大猴子”对自己招了招手，树上的小猴子们叽叽叽地交头接耳了下，最终还是那个头上长着白斑的猴子最先有了动静，勇敢地跳到了另一只树干上，对着江枫的背影叽叽叽叫了几声，跟在了后面。 对于勇敢跟上来的猴子，自然得给它点甜头，江枫果断扔出了一片鳄鱼肉，丢给了那头上长着白斑的猴子。 兴奋地“叽叽叽”声响成了一片，还在后面树上观望地猴子们也坐不住了，争先恐后地跟在了江枫的后面。 将自己的背包和斧子固定好，提防这些猴子们将它抢走，江枫就这么一路丢着肉片，一路向飞梭号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飞梭号边上，他将最后的肉片全部丢在了地上，看着那些一窝蜂冲上去争抢分食鳄鱼肉的猴子们，转身回到了飞梭号内，取出了麻醉枪，对着这些撕咬着鳄鱼肉的五只猴子，每只背上来了一枪。 前一秒还在欢脱地大快朵颐，后一秒便耷拉着尾巴晕乎乎地倒在了地上，江枫托着这五只猴子的尾巴，将它们拉进了飞梭号，关进了无菌医疗室内，锁进了用来装小型动物的铁笼子里。 对于高贵的地球联邦公民来说，从事体力劳动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不得不说，在偷懒这方面，人类的天赋简直是与生俱来。在看到那几只猴子之后，江枫当时便是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那就是让这些猴子，替自己去干那些苦力活儿。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异想天开，但对于来自III级文明的江枫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儿。 “那么……先从你开始好了。” 对于那只头上长着白斑的猴子，江枫还算有眼缘，于是便决定从它开始。将这只猴子放进了无菌医疗室的培养罐中，接着将里面大大小小的管线从它的后脑顺着脊椎一路连接了下去，并且给它带上了呼吸器。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江枫关上了培养罐的门，接着按下了旁边红色的按钮。 墨绿色的营养液开始注入，很快将整个培养罐便被营养液充满。被高密度液体的包裹，那只头上长着白斑的猴子，托着无力耷拉着的四肢，渐渐漂浮了起来。 “基因修饰开始……智脑，帮我扫描培养罐中生命体的基因型。” “收到。” 科学的强大之处便在于，当自身不足之时，可假以外物补足。唯心文明需要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去修习淬炼的肉体，对于唯物文明来说，可能只需要往培养罐里面一躺便可。 当然，基因的修改是存在极限的，不仅基因片段与基因片段之间存在冲突，基因载体本身的体积也限制着基因修改的幅度。用数分钟的时间去走完一个物种需要数万甚至数十万年经历的自然选择，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但幸运的是，江枫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这些基因片段都是地球联邦上的生物学者设计好的，他现在只是将它们从数据库中取出来运用，并不需要他发挥自己那浅薄的创意，以及可怜的科研天赋。 触控板升起，江枫的手指快速敲打在面板上。 此刻的他就如同一位魔法师，正用着强大的魔法道具，编织着一道道精密的咒语。 “多余毛发删去。” “盆骨放宽，肋骨数量增加。” “脊椎直立。” “腿部肌肉组织强化……基因载体负荷已经满了？啧……幼体骨骼削弱，延长发育期，腾出来的基因载体空间，用于植入脑容量强化基因片段。” 随着那淡蓝色的圆形表盘不断闪烁，一条条多余的基因片段被删去，取而代之的是良性基因。在不改变生物形态，不对生物本身基因模板进行剪裁的情况下，江枫对它的脑容量进行了扩充，并且对它的骨骼和肌肉强度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完成这些进化之后，躺在培养罐中的猴子，已经完全变了样。 不但体格膨胀了一倍有余，身高也从一米以下变成了完全直立一米六的程度，脑袋也不似先前那般小巧，正向着直立行走的狒狒的方向发展，但在骨骼上却又存在着明显的不同。 毫无疑问，基因改良之后的它，已经与它的同类生殖隔离，再也回不去曾经的族群了。不过好在跟着它一起落入江枫魔爪的另外四名小伙伴，不久之后也会被改造成这幅模样，所以倒也不用担心“孤独终老”的问题…… 打开了培养罐，将改造之后的猴子，搬到了大号的笼子里装好，抱着双臂的江枫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算不错，基因片段兼容性堪称完美。” “嗯，对了。既然已经是开化物种，那么得有个名字才行。” 苦思冥想了片刻，江枫眼睛一亮，轻轻咳嗽了声，对着眼神涣散的猴子说道。 “因为你额前长有白斑，就叫你小白好了。” “从现在开始，你的族群便是萨蒙，而你便是萨蒙的王。” “这个名字曾属于地球联邦最忠实的附庸，你身上的基因片段，百分之三十七来自于它们的族群。希望你能继承他们钢铁一般的意志，带领你的族群，在这片星海中走向繁荣……” 这么说会不会有种钦定的感觉？ 算了，不管了。 ------------ 第九章 启蒙（上） 启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在地球联邦，这么学问甚至可以拉出来单独作为一门科学体系，与土著文明研究并列，设立单独的学院培养相关方面的专业人才。 超光速跃迁技术突破之后，地球联邦发现，自身在银河系中并非孤单的存在。虽然无数先行者文明已经擦身而过，泯灭在时间的长河中，但更多的文明依旧身处于襁褓，在蒙昧中抬头仰望头顶的星空。 然而遗憾的是，这些文明大多落后，并不能正确地理解来自外面世界的声音。 于是，在地球联邦成为III级文明之后，一门新兴的学科兴起了，便是启蒙学。 启蒙学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针对未开化物种，一种是针对太空时代以下的外星文明。 被启蒙的物种将会迅速孕育出文明的火种，在短时间内走完原本需要数万年去领悟的进化之路，而被启蒙的文明，则会与地球联邦之间产生一种类似于孩子与母亲之间的羁绊，并在进入太空时代之后，心甘情愿地献上主权，加入联邦，成为高等文明的附庸。 江枫现在正在做的事，便属于前一种，即将未开化的猴子，启蒙成开化物种。 有了“小白”身上成功的先例，剩下的工作便轻松了不少。江枫很快如法炮制，照着小白身上的基因型，对其它四只猴子进行了基因修饰，紧接着对这五只猴子进行了脑科手术，在它们的后脑植入了启蒙芯片。 对于刚刚完成开化的物种，想要通过教育的手段对它们进行启蒙是相当困难的。因为它们并不存在语言这种概念，而身为野生动物的习惯，也会让它们对文明化产生本能地抗拒。 即便它们的脑容量已经允许它们去学习这些复杂的技术，但克服本能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植入后脑的启蒙芯片，将强行开发它们的脑域，在它们大脑的语言功能区间中强行写入联邦语，并且教会它们文明人该有的生活习惯，使它们远离野蛮，以及江枫需要它们学会的，关于耕作、伐木、挖矿、建筑的简单技巧等等。 再往后，学会这些知识的它们，便可以将这些知识再交给它们的后代，一直顺着它们的血脉传承下去。毕竟飞梭号上的启蒙芯片是有限的，江枫不可能给它们的每个后代，都来一次脑科手术。 就这样，一个全新的物种，一个被伟大的地球联邦启蒙的低等文明，便在这个野蛮的异世界诞生了。 …… 轰！ 在一声巨响中，又一颗大树倒在了地上。 在小白的率领下，体型已经比当初强壮一倍的猴子……或者说萨蒙们，正挥舞着江枫在工作台上做出来的钢斧，在河边硬生生地砍出了一片光秃秃的木桩。 距离“启蒙”已经过去了一个地球周。 从结果来看，启蒙的成果相当喜人。 这些萨蒙们已经学会了伐木和狩猎，用江枫赐予的工具，心甘情愿地为其劳作着。 或许是因为某段江枫并不了解的原始基因，也或许是因为额头上的那抹白斑，对于这群进化之后的猴子们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根本不需要江枫潜移默化的引导，小白便成为了这支新生族群的领袖。 至于江枫。 此刻正优先地坐在一边，远远地看着他们在树林子里忙活。 身为这群萨蒙的主人，他的身份自然是如神灵一般崇高。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启蒙芯片中自带的启蒙程序，教给他们的并不仅仅是知识，还有对高等文明……即地球联邦的崇拜与谦卑。当他们从教会他们一切的梦境中醒来之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双膝跪在江枫的面前，向带着他们走出蒙昧的神灵献上自己的忠诚。 比起那些有自己思想的原住民，这些像白纸一样的未开化生物，调.教起来要方便的多。 兴许有朝一日，等江枫离开了这颗星球，没准他还会被这群猴子们刻在壁画上，写进神话历史中，当成至高无上的造物主顶礼膜拜，再数千年后被考古学家从石窟里挖掘出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就在江枫想着别的事儿的时候，又几颗大树被这五只萨蒙抡着斧头撸倒在地。 用斧子削去了碍事儿的枝杈，小白哼哧哼哧地和同伴一起，将原木搬到了旁边的空地上，按照江枫的要求累成了三角形的样子放好。经过了一周的努力，它们已经成功地在河边清出了一片约十亩、接近足球场大小的空地。 这片丛林的危险程度，还是远远超出了江枫的预期。 这些萨蒙们至少两次被毒蛇咬伤，一次差点被河边的鳄鱼咬断腿。 也幸亏有江枫在旁边罩着他们，不然光是这些意外，就足以将他们文明的萌芽，掐灭在摇篮中了。 上午的工作告一段落。 在鹅卵石和枯木枝围成的火堆上架起铁锅，江枫将切好的鳄鱼肉丢了进去，然后放上几颗能酸掉牙的鹿果和一勺盐，就这么大火炖煮。萨蒙们兴奋地在铁锅前围了一圈，吞咽吐沫的声音此起彼伏。 煮到水中冲起泡泡，江枫将锅从支架上取下，搁在了地上。然后从木箱中取出了几只不锈钢碗，给这些萨蒙舀上了几勺子肉汤和切成片的鳄鱼肉，最后给自己也来了一碗。 鳄鱼肉蛋白质含量高，不易久煮。鹿果可以代替醋，而且还富含人体所需的维生素。在食材匮乏的情况下，这种吃法虽然谈不上美味，但明显比鳄鱼肉排健康营养的多。 “盐放的稍微多了点。” 抿了一口肉汤，江枫在心中给出了评价。 这种程度的食物，显然满足不了联邦人挑剔的生活标准，但对于一直以来都是茹毛饮血的萨蒙们来说，鹿果和鳄鱼肉混合炖煮的肉汤，简直就像是神灵赐予的美味一样。 连着吃了七天，它们也没觉得腻。 肚子吃的滚圆，几只萨蒙懒散地躺在树底下打盹。 江枫则是连接了智脑，例行扫描了它们的身体参数。 “智脑，扫描他的身体素质。” 【收到，正在扫描中……】 【检索完毕，扫描结果如下】 【ID：小白 基础属性 肌肉强度：5 反射神经：4 脑细胞活性：2 免疫活性：2 代谢水平：1 感知：2 灵能：0】 【植入物：启蒙芯片（启蒙道具）】 【异常状态：无】 肌肉强度还算不错，脑细胞活性低了点，孕育原子时代以上文明有些勉强，但作为苦力来说，还是可以凑合着用的。最关键的是，最令他担心的基因改良副作用，并没有出现。 江枫满意地点了点头。 ------------ 第十章 启蒙（下） 除了小白之外，另外四只萨蒙，也被江枫分别取了名字。 “你的手臂比较长，以后你的名字就叫长臂。” “你的尾巴短，就叫你短尾。” “别的萨蒙的胡须都是黑色，你的却是灰色，以后银须就是你的名字。” “你……实在没什么特点。我准备让你担任工匠，负责盖房子和锻造工具。这样吧，就叫你钢锤好了，一会儿我会赐予你一柄钢锤。” 这些随便到足以令联邦人吐血三升的名字，到了萨蒙们这儿却是让他们兴奋地大声咆哮，如获至宝。江枫用工作台打造了一把不锈钢锤，赐给了那只没什么特点的萨蒙。 得到了主人的赏赐，钢锤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锤子，向自己的同伴们炫耀。 这时，江枫注意到，其它几只萨蒙，正用渴望与期盼地眼神看着自己。 “这些家伙……” 江枫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到了飞梭号上。 很快，他打造了一把长弓，一支矿镐，以及一把锄头，然后将这些东西，分别赐给了长臂、短尾、银须。 “长臂，这把长弓赐予你，以后你便是萨蒙部落的猎手，负责狩猎野兽，以及警戒林中的危险。” “短尾，这柄矿镐以后就是你的了，它是干什么用的一会儿我会告诉你。” “银须，以后你的工作便是耕种，为萨蒙部落开垦土地。种植的技术，和需要的种子，一会儿我会交给你，现在，我希望你将这十亩空地翻土，就像这样。” 拿着锄头，江枫向银须演示了一遍如何翻土，很快这只萨蒙便学会了，托着锄头，效仿着江枫的动作，兴奋地在这片空地上耕耘了起来。 让长臂负责狩猎，短尾负责挖矿，银须负责种植园，铁锤担任工匠。 就这样，部落中各个萨蒙的分工，便确定了下来。 至于小白，身为这些萨蒙们的领袖，江枫也不知道赐予它什么东西好，于是便打造了一把长剑，并在剑身上刻下了“凡能拔出此剑者，即为萨蒙部落的天命之王”，随手插在了地上。 “拔出它，它就是你的了。”江枫指着那把剑，当着小白和其它四只萨蒙的面说道。 别说是小白了，就算是十岁大的孩子也能拔得出来。 没有任何悬念，小白拔出了那柄长剑，高高举起，获得了萨蒙们地欢呼。 就这样，小白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整个萨蒙部落的王。 史称，白王。 …… 翻土的工作大概用了一天的时间。 在银须挥舞着锄头翻土的时候，江枫带着其它几只萨蒙，开始处理这些天来砍伐的原木。 亚热带气候潮湿多余，砍伐的木头如果不经过处理，在这样的环境下用不了多久就能收蘑菇炖汤喝了。将原木削的尽可能平整之后，江枫吩咐这些萨蒙们，将木材装上了他用工作台做出来的拖车，拉到了海边去。 岛屿南端的沙滩上，有一处挖好的小水渠，涨潮时海水便会涌入这里，用于浸泡木材。 被盐水浸泡过的木材不仅能防止腐坏，还能够增加木材的密度。晒干之后，盐分会留在木材中，这样的木材适合建筑，修建围墙，或者制作长矛之类的棍状工具。将砍伐的木材拖到这里，基本上已经成了这些萨蒙们每天太阳落山之前，必须完成的工作之一。 将七天前泡在海水里的木头拖出，江枫伸手在上面摸了下，点了点头。 “将七天前泡在水渠里的木头拖出来，拖到海滩上晒干。切记，晒干的木材便不可再淋雨。将晒干后的木材运回去，然后用它们修建你们的家园。” 对于家园这个词，萨蒙们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但既然是主人交代的任务，他们自然是拿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干劲。 将任务交代下去后，江枫便返回了飞梭号上。 “智脑，飞梭号的电量还能支撑多久？” 【以当前消耗量，飞船将在二十天后转入休眠模式】 转入休眠模式之后，除了通讯模块以外的所有功能单元，都将进入休眠状态。就算江枫不愿意，也不得不离开飞船，住在这片星球上。 “得尽快修建庇护所了吗？”江枫在心中思忖道。 【建议将修建庇护所调至行程表第一优先级】智脑给出了客观的建议。 “我知道了。” 江枫将智脑的意见记在了心里。 去实验室待了一会儿，分析了几件从这颗星球上收集到的样品之后，直到时钟的指针走过了十二时的位置，江枫才回到了休息室，从墙上拉下合金床板，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 次日清晨，江枫起了个早床，去了先前他扫描地形图时登上的那座山谷。小白跟在他的身后，托着昨天用来运输木材的拖车，只不过现在装在这辆拖车上的不是木材，而是一张张淡蓝色的硅质太阳能板。 很幸运，这一带的岩石以硅含量较高的石英砂岩为主，使得江枫不用为制造太阳能板的材料发愁。 花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江枫将这些太阳能板铺好，然后将电线牵到了半山腰，接入了庇护所的电网。考虑到亚热带地区多雨气候，江枫从飞船上拆下了一块备用的高能电池，安在了石窟的墙壁上。 晴天时多余的电力会被储存，用于没有阳光的阴雨天和晚上，算是暂时解决了未来庇护所的用电问题。 就在江枫带着小白，忙活着铺设殖民地电网的时候，另外四只萨蒙，也在山下卖力的干这活儿。 首先是银须，按照江枫的吩咐，将经过育种处理的土豆块茎、番茄以及辣椒种子，种在了翻过的地里。 不过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殖民舰，逃生舱里的种子库不可能储存很多作物种子，江枫也不可能一次性把所有的种子都拿出来。被银须种下的土豆，面积只有十来平米的样子。收获的前两期作物，都不是用来吃的，而是被用来育种，培育更多的种子。 短尾那边，正挥舞着矿镐，顺着江枫指点的矿脉，将矿石从岩壁上敲下，装进手推车，运到飞梭号旁边卸下。 至于钢锤，此刻正带着长臂，趁着天气晴朗，将海滩边小水渠中的木材拖出来晒干，为建筑村落而做着最后的准备。 关于建筑的方法，启蒙芯片都已经教给了他们，现在他们缺乏的仅仅是经验以及实践。 ------------ 第11章 诱饵 庇护所选址在半山腰上，原本江枫是打算将庇护所建在阿格里斯船长长眠的石窟中，但现在情况出现了一些变化。有了五只萨蒙当手下的江枫，不但安全问题得到了解决，劳动力也宽裕了起来，也就没必要先弄个石窟将就。 过段时间他打算再启蒙几只萨蒙，交给这五只萨蒙去管理。他已经吩咐身为猎手的长臂，去丛林中搜寻那些猴子的踪迹，在不陷入危险的情况下，帮他捉几只回来。 指挥着小白，帮着自己将一根根铝合金支架送上了半山腰，江枫选了个距离石窟洞口不远，地势相对平坦的地方，将铝合金支架在地面上固定。 如果是带着一艘殖民舰穿越过来的话，就不用这么费力了。 整个殖民舱直接从同步轨道扔下去，纳米无人机风卷残云一般扫过，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能从无到有，完成一座能够维持五百位殖民者正常生活的全封闭式殖民地的建造…… 但可惜，这些东西显然不会出现在逃生舱上。 缅怀了一会儿地球联邦曾经的辉煌，江枫从工具箱里取出了焊枪，照着说明书上的步骤，将铝合金支架连接口部分焊接在一起，然后再在外面覆盖上半弧形的金属板。 不知道是因为动物本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看着焊枪上的蓝光和铝合金材料上激射的电火花，小白便站在旁边瑟瑟发抖，没有江枫的命令，甚至不敢往前靠近一步。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天，才稍微好转了一些。 而到了第五天，小白终于完全克服了对电的恐惧，能够在修建庇护所这件事上，帮上江枫的忙。 只不过，他也就帮上了半天的忙，因为到了第六天的早晨，随着最后一枚合金板安装完毕，整个庇护所的主体结构已经全部完成。 剩下的只需要将家具和设备搬进去，便可以拎包入住了。 站在外面看去，整个半球形的建筑像一只碗，倒扣在半山腰的空地上，底部的固定部分深入岩体，只要不发生重大的地质灾害，导致整个山体发生垮塌，基本上不会出事。 整个建筑等分为四个功能区块，生活区、工作区、实验区、以及医疗区。每个区块之间连接紧密，围绕位于主轴的电力中枢分布。原本电力中枢的顶部，也就是这座碗状庇护所的正中央，有一块远距离输电接收器，但遗憾的是，飞梭号并没能成功停在同步轨道上，而是整个撞向了地面。 否则的话，只需要在同步轨道上放出太阳能接收卫星，然后将电能发射到地表，庇护所的生产生活用电都不需要发愁了。 但现在，江枫只能够用山谷顶上的太阳能板，勉强维持庇护所的用电开支。 简单地介绍下几个功能区。 生活区顾名思义便是吃饭睡觉洗澡更衣的地方，工作区则是制作工具和武器的地方，至于实验区和医疗区，就和字面意思一样，是用来研究星球上动植矿物样本以及修复受损组织的地方。 根据实际情况的需要，幸存者还可以新增模块，比如水培种植区之类的生产区块。不过产品自带的模块只有这四个，剩下的便需要殖民者利用图纸，通过3D打印机或者星尘打印机自行制作。 除此之外，庇护所外壁的复合材料还可以自主调节感光度，白天可以像玻璃一样透过光线，晚上将感光度调低便可使其变成不透光的墙壁。 至于原先那座石窟，则被他当做了仓库。考虑到这一带石英砂岩的隔热性能还算不错，江枫打算在里面再涂上一层隔热材料，然后在通风口上加装一个制冷器，将那里当成冷库来使用。 …… 庇护所内的家具都已经安置完成后，江枫很快便搬进了自己的新家。 就在这时，身为萨蒙之王的小白，向江枫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萨蒙部落中，第一栋用木材和干草以及鹅卵石堆砌的草木屋，终于在钢锤的摸索下建成了。 虽然谈不上美观和舒适，但遮风挡雨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从这一刻开始，这些萨蒙们风餐露宿的野蛮人生活，终于画上了句号，迈入了文明人的行列。 很快，第二栋木屋的修建也提上了日程。 各萨蒙各司其职，部落的一切都在走向正轨。 然而很快，新的问题便涌现了出来。 那便是人手不够了。 “沿河向下游，行走大概一公里，在一处鹅卵石浅滩上，我在那里发现了一处卷尾猴的群落。”背着弓箭，长臂单膝跪在江枫面前，瓮声瓮气地说道。 “干得不错。” 江枫点头，让长臂先下山去等他，然后转身走进了工作室中。 制作麻醉剂的材料都是现成的。 带有至幻效果的奇美拉菇，萃取得到的神经毒素，与钩尾蜂的毒囊研磨得到的粉末混合，只需要三滴便可让那些卷尾猴失去行动力。虽然会产生一定的副作用，不过反正它们的归宿也是培养罐，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从冰箱里取出两公斤鳄鱼肉剁碎，扮上了一勺盐和一勺香料，将这些碎肉放进了铝盆中，江枫从化学实验台上取下了调制完成的麻醉剂，将整个试管的药剂都倒进了铝盆里，然后用木棍反复搅拌。 让长臂端着铝盆，江枫叫上了小白，带着两个跟班，沿着河边慢悠悠地走到了那片鹅卵石滩。 走在路上，小白的眼中充满了困惑，瓮声瓮气地问道。 “主人，我们这是去干什么？” “去抓猴子……嗯，向猴子传播文明的火种。”说到一半江枫改了口，换了个更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是为什么要带上食物？”小白的眼神更加困惑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江枫笑着说道。 将铝盆放在了猴子们取水的必经之路上，江枫带着长臂和小白躲在了附近不远处，没有等待很久，一群闻到了诱人香味儿的小家伙，从树丛间探出了机灵的小脑袋。 当它们发现，一盆鳄鱼肉正摆在河边，眼睛顿时放出了绿光。 “叽叽叽！” 警觉最终败给了被勾起的食欲，几道灵动的影子迅速窜了过去。 十来只猴子围在铝盆旁边大快朵颐，没过一会儿便将盆子里的鳄鱼肉舔的一干二净，摸着滚圆的独自，趟在河边的鹅卵石上舒服地晒着太阳。晒着晒着，便打起了哈欠，一个二个架不住涌上心头的困倦，纷纷睡了过去。 成了！ 从灌木丛背后站了起来，江枫拍了拍身上的碎草。 正准备带着长臂和小白上前，这时他却注意到，身后的两只萨蒙一直在旁边吞咽着口水。 “别看到什么都想吃。” 没好气地在他们头上拍了下，江枫带着委屈的小白和长臂向前走去。 然而就在江枫正准备将这些陷入沉睡的猴子们，弄上准备好的拖车时，便听见嗖的一声破空颤响。当他反应过来，只见一支墨绿色的箭矢，正钉在拖车的木板上…… ------------ 第12章 森林的原住民 箭簇深深没入木板，如蝉翼般的箭羽轻轻缠着，无不彰显着先前那一箭的力道。 紧随着这一箭而来的，是一声低沉而稳重的嗓音，从那郁郁葱葱的森林深处远远飘来。 “是谁允许你们进入这片森林，人类。难道一百年前的教训，还不足以让你们那可怜的大脑，学会一点点可怜的谦卑吗？” 声音是从四面八方响起，让人察觉不到声音传来的具体方位。 “吼！” 感受到了林中的威胁，小白怒吼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獠牙呲出，瞪视着四处。站在江枫另一侧的长臂，则是沉默不语地架起了长弓，瞄准了丛林中的阴影，两只耳朵轻轻颤动，仔细搜寻着声音的源头。 扫了一眼钉在扶手上的那支箭，江枫眼中浮现了一丝惊讶。 只见那根比筷子还要纤细的箭身上，竟然铭刻着流线型的花纹。 虽然不清楚在箭矢上雕花的意义何在，但就这雕工而言，这支箭矢已经达到了艺术品的水准。 “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人类。还是说，你以为就凭这两只使魔，就足以和森林的女儿为敌？” 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意识到现在不是欣赏土著文明艺术的时候，江枫抬手示意小白和长臂将武器收回，自己却是打开了银河K1的保险，接着用平静地语气开口说道。 “我无意冒犯任何人，我想我们之间可能产生了一些误会。” “误会？哈哈哈……” 森林中传来了阵阵缥缈的笑声。 江枫从那笑声中感受到了嘲讽，敌意，以及一丝丝没来由的忌惮。明明自称森林的女儿，身处于森林的阴影之下，却对身陷森林的猎物产生了忌惮？ 江枫确信拥有4点感知的自己不会听错。 另外，还有一点让他稍微有些在意。 使魔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唯心文明的戏法吗？ 见江枫没有说话，藏在森林阴影之下的声音也隐入了微风拂过林间的沙沙声中。 大约过了一刻钟那么久。 似乎不打算让这场哑谜继续进行下去，那声音终于再次开口了。 “离开这里，这是最后的警告。” “这里指的是哪里？如果你指的是这座岛，那么除非你给我准备一艘大船，将我和我的实验室一并从这里带走，我倒是可以考虑下你的建议。但如果办不到的话，我也只能表示遗憾。”江枫用尽可能不会激怒这些人的措辞，开口回答道。 如果他是带着一整艘殖民舰来到这里，到没必要和这些唯心文明的土著废话，但现在就连逃生舱的能量都快见底了，他还是尽量不要和土著起冲突比较好。 森林中的声音沉默了许久，对方似乎也在心中计较着他的实力。 江枫笃定对面没有和他正面冲突的打算，否则的话，根本没必要和他废话那么多，直接对着他的后背来上一箭就可以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嗖的又是一支箭，钉在了距离江枫十米开外的大树上。 那声音，再次响起。 “以此箭为界，越过此箭一步，便是与吾等为敌。”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江枫耸了耸肩，继续说道，“其实我并没有恶意，只要稍作接触，你们就可以发现这一点。我们本可以成为不错的邻居。” “呵呵。” 森林中传来一声冷笑。 “我们不相信人类。” “尤其不相信巫师。” 扔下了这两句耐人寻味的话，那声音便消逝在了一片沙沙声中。 不确定那神秘的声音是否已经走远，江枫清了清嗓子，试探地喊了声。 “这些猴子，我可以带走吗？” 没有任何回应。 摇了摇头，江枫招呼着小白和长臂，拉着拖车向来时的方向返回。 很遗憾，看来他的邻居一点也不友好。 不但没有同他分享这片森林的打算，还是一群偏执的“环保主义者”。 好在这些原住民们，多半是认为这些猴子们已经死了。 也不知道岛北端的殖民者们又是个什么情况。 另外，江枫非常在意，那些原住民口中的，一百年前的教训究竟指的是什么。 …… 基因剪裁是一门精密的技术，需要在安静的环境下完成。 回到了半山腰的庇护所，江枫让小白和长臂去了山下，接着便将自己和这些陷入昏迷的猴子们，关在了庇护所的实验区内。 占地超过五十平米的实验区，被各种瓶瓶罐罐以及精密的仪器充满，不但面积比飞梭号上那个袖珍版的实验室大上一倍，设备也更加齐全的多。整个探索者一型独立式殖民单元最值钱的部分，便集中在这片区域。 将猴子们一个接一个塞进培养罐中，江枫按照着先前设置的基因图谱，依葫芦画瓢地插入插入特定的基因片段，并将那些多余冗杂的基因片段从DNA载体中剔除。 当这些猴子们从昏迷中醒来，他们便会以萨蒙的身份重获新生。 从下午一直忙到了深夜，将培养罐清洗干净，看着那一只只昏睡在笼子里的萨蒙，江枫给自己泡了杯热可可，坐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据说牛奶和可可供热，可以产生令人昏睡的气味，然而嗅着那纯正的芬芳，他的心中却没有半分睡意。 就在刚才，他突然想起来，阿格里斯船长，似乎正是死于一百年前。 “莫非，阿格里斯船长的死，与鳄鱼岛上的原住民有关？” 在心中思忖着，江枫从样品柜的抽屉里，取出了那柄绣着花纹，细长的银剑。 根据智脑的扫描结果，这柄剑上蕴含有淡淡的魔力，除此之外的信息，便一无所知。江枫试着通过科学的手段，对这种神秘的能量进行分析检测，但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这种能量似乎完全是基于一种地球联邦所不了解的知识体系，大多数物理学原理在它身上都不适用。这种技术谈不上有多高明，运用起来是否方便也有待商榷，但却足够神秘，以至于探索者一型的实验室，也无法分析其作用机理。 “只能从岛屿北端的殖民者那里寻求答案了吗？” 端详着手中的银剑，江枫陷入了沉思。 现在他面临的麻烦一共有两个。 一个是那些殖民者们，会不会比这些原住民们更不友好。 另一个则是，如何在不越过原住民领地的情况下，从南岛前往北岛…… ------------ 第13章 似曾相似的花纹 次日，十五只呆头呆脑的萨蒙，加入到了新生的部落中，在山脚下唯一一栋木屋前，漫无目的地四处晃悠着。 虽然他们拥有成年萨蒙的体魄，但心性什么的却与婴儿没什么两样。 文明的火种已经诞生，启蒙芯片也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尤其是对于现阶段的江枫，这种能够迅速启蒙低等生物的芯片，可以说是用一块便少一块，没必要浪费在同一件事上。 因此，这些萨蒙们没有被植入启蒙芯片，只是在实验室的沉浸式虚拟实境设备中，进行过语言、文字以及行为习惯的基础教学。 将这些萨蒙带到了山下之后，江枫立刻召集了小白他们，将教育这些“新生儿”的任务，交给了身为同类的他们。 即便江枫将任务交代的很清楚，可一直到了中午，小白依旧处在一脸懵逼的状态。直到大锅煮肉的香味儿钻入他的鼻孔，才让他从懵逼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以他的智商，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过一天晚上的时间，部落里便多出了十五只活蹦乱跳的同类。 最终，实在想不明白的他，甩了甩脑袋，将一切无法解释的现象都一股脑地塞给了神灵，并且决定不再去为这种根本想不明白的问题，浪费本就不多的脑细胞。 神是万能的。 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神创造的。 既然如此，捏几只萨蒙出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至于其它几只萨蒙，差不多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就在江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在萨蒙们心中的形象，因为莫名奇妙的理由又高大了不少。 就这样，随着新萨蒙的加入，原本只有五只萨蒙的小部落，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当然，热闹归热闹，新的问题也随之涌现。 首先便是食物的问题。 原本只用一口大锅便能喂饱部落中的五张嘴，现在却需要三口大锅同时生火，才能填饱所有萨蒙的肚子。 眼看着冷库中的食物库存日渐缩水，为了解决食物的问题，江枫只得用工作台，又制作了四张木制长弓，和五只长矛。 从这群“新生儿”中挑选了四只体格强壮的萨蒙，和那些新打造的武器一并交给了部落中的猎手长臂，吩咐长臂带领这些部下，为部落狩猎更多的猎物。 另一边，银须那边也得到了三只萨蒙作为帮手，每天的任务也不再仅仅只是照料农田，还得肩负起外出采集野菜野果的任务。只吃肉的话，就算这些萨蒙们受得了，江枫也受不了。 不过好在森林中的物产相当丰富，除了那些蘑菇不能随便乱吃之外，像是鹿果这类高果酸的果子可以当醋用，还有莱卡叶这类东西，晒干后不仅可以当香料调味，还能切碎了和肉拌在一起，防止肉腐坏。 将大多数常见植物都利用智脑进行了扫描，江枫将哪些果子能吃，哪些植物有毒，都一一教给了负责种植和采集的银须。等到银须把这些东西都学会之后，冷库中的食物储备，总算渐渐稳定了下来。 江枫也总算是不用再为日渐缩水的粮食库存而发愁了。 食物的问题解决，接下来便是住房。 剩下的八只萨蒙，江枫当然不会让他们闲着，都被他平均分配给了短尾和钢锤。 扩建庇护所需要海量的钢铁物资，部落的建设也需要石料，采矿这一块当然是不能落下。至于建筑，这关系到萨蒙部落的民生，是一项长远的投资，当然也不能忽视。 至于小白，所有的萨蒙都由他管理。 每周有两天的时间，所有的萨蒙都将停下手中的工作，参与到毁林开荒的大运动中。虽然破坏森林的行为会引起原住民的不满，但既然双方已经划定了疆界，只要江枫这边不主动越过疆界，想来忌惮着江枫这位“野巫师”的原住民们，也不会主动越界来找事儿。 …… “这是咖啡树的树苗，像这样，把它种下去，懂了吗？” 仅仅是照料土豆、番茄、辣椒这三样作物，还不足以将银须的劳动力压榨到极限，更何况现在他有了三只萨蒙作为手下。江枫用尽可能简单易懂地方式，将种植咖啡树树苗和甘蔗幼苗的方式，也教给了他。 前三样作物只是为了食物需求，而后两样作物，则是关系到江枫能从阿迪亚大陆的原住民手中，忽悠到多少黄金。 银须认真地点头，记下了江枫说的每一个字，并且用指甲猛扣木板，挑选要点歪歪扭扭地记下了笔记。在所有萨蒙中，他可以说是最勤奋的那位，然而这种勤奋方式，却使得江枫每次教他东西的时候，相当地头疼。 “下次你能不能换一个方式记笔记？” 终于受不了那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江枫从他手里躲过了木板。 银须不知所措地看着江枫，惶恐不安地伸手摸着后脑勺，一脸懵逼地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确实，要说做错了什么，他还真的什么都没做错，江枫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他。 叹了口气，江枫最终还是将木板丢还到了银须的手上。 “以后在木板上刻字用刀，别再给我拿手扣了。” 银须连连点头，“叽叽叽”地应了两声，表示以后一定记住，再也不敢了。 虽然发生了许多小插曲，但咖啡树和甘蔗苗还是成功种下了。一般的咖啡树，从发育到结果大概需要经过三到四年的时间，但经过基因改良的咖啡树苗，只需要一年的时间便可渡过发育阶段。 甘蔗也是一样，现在时间大概是三月份，现在种下的甘蔗，最晚到八月份便可收获。考虑到这一带的土壤肥力相当惊人，或许七月份便能看到成果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站在半山腰上的江枫，看向山下那片育种田的视线，不由带上了几分欣慰。 等到了明年这个时候，不但和殖民者们交易黄金的事情有了着落，伙食也可以稍微改善下了。 “什么事儿？” 看着从山下走来的小白，江枫出声问道。 “这个东西，您还要吗？”从身后取出来一支截断的箭矢，小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那长着一搓白毛的脑门，憨厚地咧了咧嘴角，“扎在拖车上，拔下来的时候弄断了。” 看到这东西，江枫一拍脑门。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忙着指挥那些萨蒙工作，竟然把这东西给忘了。 “没事儿，断了就断了吧。” 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江枫从小白的手中接过了这支断箭。 这些原住民在雕刻艺术上的造诣令人咋舌，上次因为情况紧急，他还没来得及自信欣赏。 然而就在他将断箭举在眼前，借着日光仔细打量的时候，他却是愣了下。 这花纹…… 总觉得有些眼熟。 ------------ 第14章 克瑞斯·晨风 一阵清风，拂过森林，带起莎莎声响。 埋头吃草的麋鹿警觉地抬起了头颅，再闻到风中那熟悉的气味儿之后，这才放松了全身绷紧的肌肉，重新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悠闲地噘着嘴边的草藤。 背着弓箭，孔武有力的男人从林中的阴影走出。他的身上穿着藤草编织物，背上背着雕满了镂空花纹的木质箭袋，十支箭插在里面，如同一件艺术品。 橄榄叶头饰之下，可以看见钻出发丝的尖耳朵。 半精灵，是一群诞生自盟约时代，精灵与人结合的历史产物。据说当年精灵乘船西去，前往遥远的故乡之时，不被大地之母允许进入“故乡”半精灵们则被从船上抛下，留在了这座被瑞克王国成为鳄鱼岛的荒岛上。 拥有精灵的面孔，身形却不似精灵那般纤细，粗犷的线条更接近于人类。他们的寿命不似精灵那般悠长，却也有将近三五百年的岁月可以挥霍。 男人径直向那麋鹿走去，在它的面前停下了脚步，沉声说道。 “是巫师，我看到了他的使魔。那是一种人形的怪物，像是猴子变得，也可能只是从魔界召唤而来的怪物。” 对一支麋鹿说话，这样的行为无论怎么看都相当的怪异，然而更怪异的事发生了，只见那只麋鹿抬起了头颅，竟是开口说出了精灵语。 “巫师？巫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那低沉的声音中充满了困惑。 “我不知道。”男人摇头，“从他的话语中，我无法洞悉他的意图。” 麋鹿低垂了眉目，咀嚼着草根。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林间，麋鹿抬起了头颅，长角下的耳朵微微动了动。 仿佛从风中听到了什么，它开口道。 “晨风在等你。” “我这就去。” 留下了这句话，那半精灵男子刚准备向村落的方向走去，麋鹿却是再次开口了。 “坐上来吧，我带你过去。” 那半精灵男子的脸上浮现了诧异。 从他出生开始，这只麋鹿便生活在村落的入口了。他不知道它的年龄究竟具体多大，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说精灵语。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认的，那就是这两百年来，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谁，骑在它的背上。 麋鹿抖了抖身上的绒毛，转身面向了那颗几乎笼罩整个村落的古树，迫不及待地刨了刨蹄子。 “快上来吧。” 听到这声催促，那半精灵男子总算是回过神来，抓着那结实的鹿角，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 半精灵的村落建在丛林深处，位于河流的上游。一条五米宽的支流从村落的正中间穿过，粗如象腿的根须从河的一岸衍生到另一边，形成了一座以天然的桥梁。 整个村落，全部由参天古树构成，所有的半精灵们，都生活在那一座座半镂空的树屋中，行走在缠绕整个村落的蔓藤上。这里最古老的古树据说已有上千年的树龄，据说最远可以追溯到盟约时代。 困了便睡在树屋中，饿了便采摘那缀在蔓藤、古树上的果实，渴了便饮用汇聚在树叶上或树洞中的甘露，不用从事生产的半精灵就和他们的祖先一样，拥有大量的时间去钻研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如果不在意生活质量和文明水平，这些半精灵的社会形态，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乌托邦。 骑着那只会说话的麋鹿，穿过生命古树的树根，背着弓箭的坎瑞·冬露，很快来到了位于村落正中央的那颗古树下，伸手在泛青的石碑上轻轻敲了三下。 四周粗如蟒蛇的蔓藤，就像活过来似得动了，在他的脚下形成了一条环绕古树的阶梯，将他和他身下的麋鹿，稳稳地从地上托起。 清风再次拂过森林。 在那莎莎声响中，夹杂着缓慢而沉稳，只有坎瑞·冬露才能听见的低语。 “你回来了。” “是的。”冬露颔首垂目，禀报道，“和您猜测的一样，他确实是一名巫师，我看到了跟随在他身后的使魔，以及令猴群昏睡的魔法。按照您的吩咐，我没有与他发生冲突。” 干枯的树皮向四周开裂，黑曜石一般的球体被交错的经络环绕，就像一颗漆黑色的眼球。 宛如上古神物一般的古树，睁开了它疲倦的右眼。 克瑞斯·晨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已经不能算是半精灵。千年之前，他与精灵留下的生命古树融为一体，以肉体凡胎遁入永恒之境。只要这片大地不会腐坏，他的根须依旧健在，他的生命便不会走向终结。 上千年来，半精灵族正是在他的睿智与根须的庇护之下，才在这片被精灵遗弃的大地上繁衍至今。 “你做的不错，忍耐是一样伟大的力量。”低沉而苍老的声音，继续说道，“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有余力再去招惹那些神秘世界的住民，他们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如果他想留在这里，那就让他待在这里好了，只要他不来主动招惹我们。” “他同意待在溪石滩以南的半月谷，我会让人盯着他，禁止他踏入我们的家园一步。” “那个人类船长长眠的地方吗？” 似乎想起了些什么，那苍老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怀念。 “也许那个巫师……” 见自己的老朋友似乎是睡着了，那只麋鹿犹豫了片刻，试探着开了口，然而话才说到了一半，便被那苍老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整片森林的枝杈，都在那渐起的风中，沙沙作响。 “巫师不会帮助我们，我和他们打过交道，他们从来只沉溺与他们那些无聊的研究，”克瑞斯·晨风打断了麋鹿的声音，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与其祈求他们的帮助，不如祈祷他们不要在我们陷入危难的时候，在我们的背后捅刀子。” 麋鹿低下了头颅，语言中带上了淡淡的哀伤。 “混沌正在苏醒，而阿迪亚大陆的生灵们却还在为无聊的理由争吵不休，伟大的先祖已经离我们而去，这次我们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但只依靠我们自己，我们有胜算吗？” 古树陷入了沉默，冬露的表情却是微微动容。 从很久以前，年幼的他便从族中长者的口中，听到过这个词汇。 而每当这个单词被提起，他们的眼中便写满了不安甚至于惊恐。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问了。 “混沌究竟是什么？” “是毁灭，孩子。”麋鹿轻声说道。 “就连森林之母也无法阻止他们吗？”冬露继续追问道。 “当然可以，我的孩子，森林之母是伟大而万能的，”干裂的树皮缓缓合拢，疲倦的古树，合上了它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但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 第15章 探索矿脉 艾尔芙族，联邦的附属种族之一，从石器时代开始接受联邦的启蒙，于太空时代晚期加入联邦。与大多数附属种族不同，艾尔芙人孱弱的身体并不适合生产，但相对的，他们在艺术与文化上的造诣，却无人能出其右。 尤其是音乐和雕塑。 然而他们的文明，就如他们孱弱的身躯一样弱不禁风。据说，后来发生了一件及其惨重的悲剧，导致他们的族群灭绝。地球联邦从派出星舰救援，但最终留下的只有那颗堪称艺术品宝库的星球，和记录艾尔芙文明最后时刻的壁画。 当箭矢上的雕纹，被展开成平面的全息图像，坐在实验区办公椅上的江枫，借助智脑的深度记忆检索功能，将已经化成碎片并沉淀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重塑，终于想起来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些纹理。 那是半人马座阿尔法B的博物馆，在一副艾尔芙族的壁画上。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大概是因为学校组织的联谊。更琐屑的记忆江枫没有让智脑继续去复原，而是告诉它到此为止就可以了。 这支箭矢上的花纹，仅仅是壁画中的一个片段。 但就算是如此，也非常了不起了。 能让所有文明，乃至所有物种，都能从中感受到美的存在的艺术，可以说是艾尔芙族的专长。某个未知星系的土著能够领悟宇宙级的艺术，而且与已经存在的艺术吻合度如此之高，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绝对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艾尔芙族的艺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靠在椅子上，江枫陷入了沉思，盯着全息屏幕上的图案自言自语，“巧合？还是因为某种必然的联系？” 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江枫摇了摇头，决定将这件事暂时放在一边。 现在他了解的情报太少了，仅仅凭借着壁画的一角，想要将整个事件追根溯源，别说是智脑，就算是特殊项目研究所的速子计算机也不可能做到。 他还会在这颗星球待上很久，有足够的时间去收集关于原住民的一切，以满足他的好奇心。 …… 森林中的住民似乎不喜欢邻居，自从上次那“一箭之约”后，双方便再也没了交集。 即便江枫有心与他们接触，了解他们身上的秘密，但如果从一开始就被拒之门外，就算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与原住民接触的事先放在一边。 因为被禁止进入原住民的地界，长臂只能在岛屿南端搜寻。这些天来虽然也抓了五只猴子回来，但再想找到这些小家伙的踪迹，却是不像前些日子那般容易了。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为什么森林中的物种这么多，江枫偏偏选择猴子作为启蒙对象。 首先，联邦人的审美，也让他没兴趣去点播一只蚯蚓或者蚂蚱。 再其次，改造脑域以及脑域相关基因付出的代价，是改造肌肉和骨骼的数十倍。这也就意味着，将一只非灵长类的蜥蜴改造成能说话的蜥蜴人，所付出的培养液和能量，可能都足够江枫改造几十只猴子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培育基因改良物种的营养液和组织培养液储备已经见底，配制这玩意儿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现阶段的萨蒙已经够用，部落的人口基数也已经上来，制造更多的萨蒙这个任务，就交给萨蒙们自己，用最原始的方法去解决好了。 这些天来，萨蒙们忙着盖房子和造人，江枫则拿着探矿器，沿着领地边缘搜寻。 阿格里斯船长墓穴处的铁矿矿脉储量太低，而且现在被用来作为萨蒙部落的库房，已经不再适合开采。萨蒙部落需要更多的铁器，而他的工作室也需要更多的材料。 寻找新的矿脉，已经成了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绕着领地的边缘走了一圈，江枫回到了上次遭遇原住民的那片溪石滩上，看着不远处那支插在树上的箭矢，调取了智脑中储存的地图，在这里默默做了个记号。 这些原住民虽然排外，但在土地上却意外的大方，居然将整个鳄鱼岛的南端承包给了他。江枫猜测，这可能是因为那些原住民将自己当成了一种叫“巫师”的东西。而且他们对这种东西相当的忌惮。 这个名字一听，多半便是唯.心主义者的产物。 无论怎么说，感谢这美丽的误会，双方可以相安无事到现在。 就在这时，江枫感觉到一丝敌意，正悄悄地从丛林下的阴影逼近，几乎是同一时间，智脑的提醒音在他的脑中响起了警报。 不声不响地摸向了腰间的银河K1，食指拨开了保险，江枫看向了溪石滩对面的森林，露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友好的笑容。 “我知道你在那里，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 敌意并没有褪去。 江枫耸了耸肩，扫描了这一带的矿物分布情况之后，便转身离去。 森林阴影之下，淬毒的墨绿色箭簇缓缓压下，淡金色的长发之下，是写满怀疑与敌意的双眼。 栖息在莱娅·冬露肩头的白尾鹲，正啄着自己的翅膀，见主人看向自己，神气活现地抖了抖身上的羽毛。 低下头，莱娅薄唇轻轻糯动。 “回去，告诉父亲，那个巫师今天靠近了森林，不过没有越界……” 张了张黄褐色的短喙，白尾鹲扑闪着翅膀飞走了，莱娅·冬露也收起了短弓。 蓝宝石一般的星眸凝视着溪石滩对面的森林，她的身形渐渐融入了丛林的阴影…… 带着探矿器回到了部落，江枫正准备将采集的数据带回庇护所，通过引力波共振图像分析这一带的矿物分布情况，可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发现银须和长臂正一脸焦急地向他跑来。 微微愣了下，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些什么严重的事，江枫赶忙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长臂指着部落正中央那栋木屋，一脸焦急地向江枫禀报。 “那里，白王，倒下了。” ------------ 第16章 小白生病了？ 跟着银须和长臂走进了木屋，只见小白正躺在床上，整个人奄奄一息，浑身大汗淋漓，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江枫伸手按在了他的额头上，迅速将手收了回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好烫！ “智脑，扫描他的身体情况。” 【正在扫描中……】 【脑部区域侦测到密集星尘能量反应】 【具体成因不明】 看向了银须和长臂，江枫吩咐道。 “把拖车弄来，将他送去我的住所。” “是。” 两只萨蒙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江枫则转身回到了半山腰的庇护所。几乎就在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两只萨蒙一前一后抬着拖车的车板，已经哼哧哼哧地从山下跑了上来。 将小白带进了实验区，放进了培养罐中，接着江枫伸手点在触控板上，向培养罐中注入了培养液，并启动了全身扫描系统。 【脑域扫描成功】 淡蓝色的光粒在空中汇聚，在银白色圆盘的上方，构成了小白脑域的三维全息图像。江枫注意到，在小白脑垂体的后部，形成了一粒花生米大小的白色结晶体。 纤细的血管与微小的神经元将这块结晶物包裹，已经与他的大脑融为一体。很显然，通过脑科手术将这玩意儿从他的脑袋里切除，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智脑，扫描那块结晶体。”江枫在心中默念道。 【收到】 简洁明了的回应之后，淡蓝色的光线从培养罐的外壁射出，聚焦在小白的后脑。连接了实验区的设备的智脑，分析能力便不再局限于植入者本身的感知，凭借着生物扫描仪强大的信息收集能力，很快便解析了那块白色晶体的成分。 【确认星尘能量反应源头为目标结晶物】 【结晶物成分扫描结果如下……】 一长串分子式，呈现在全息屏幕正中央。通过相似度对比，江枫发现，这块白色晶体在组成结构上，与他从那只鳄鱼后脑中取出的结晶物，相似度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 这么一小块白色的结晶物，星尘指数竟然达到了2，相当于2吨黄金。 心中微微一动，江枫立刻启动3D打印机，输入能源以及合成有机物必须的材料，照着这块白色结晶物的分子式和空间排列结构，打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白色结晶物出来。 “智脑，检测这块生物晶体的星尘含量。” 【正在检测中……】 江枫深呼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拳头。 没过多久，检测结果呈现在了江枫的视网膜上。 【星尘含量过低，无法观测】 …… 赛维特港，这里是王国的西境，远离阿迪亚大陆的殖民地。 一百多年前，瑞克王国的殖民者，跟随着阿格里斯船长的脚步，踏上了这片土地，将王国的边境向西扩张了一百海里。 在阿格里斯船长的领导下，殖民者在这里修建了石制的房屋，开垦荒地种植棉花，建成了庞大的港口，修建了抵御野兽的城墙。而等到阿格里斯船长死后，继任的总督也不负众望。 时至今日，曾经荒无人烟的海岸线，如今已经发展成了三千人规模的小镇。木材和棉花堆满了殖民地的库房，珍贵的鳄鱼皮和其它动物的毛皮挂在海港前的木架上……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由于近些年瑞克王国那边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这两年很少能看到轮船光顾这里。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现任殖民地总督弗雷格·维奇甚至不得不对那些走私商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现在只有他们，才能满足殖民地对谷物和铁质工具等等商品的需求。 殖民地南部地势较高处，花岗岩石块砌成的石墙上，坐落着整个殖民地最高的瞭望塔。 自从一百年前，殖民者与半精灵在领土问题上爆发冲突之后，双方的关系便一直紧张到现在。这座瞭望塔之所以修的这么高，便是为了监视半精灵族的动向。 此时此刻，这座的瞭望塔上，正站着一名身穿贵族服饰的中年男子，双手扶着镶金边的单筒望远镜，一动不动地眺望着岛屿南端的方向。 站在他旁边的是殖民地的治安官，胡子拉碴的下巴之下，挂着半弧形的胸甲，以及象征着身份的细长刺剑。此刻他的手指，正笔直地指向岛屿北端。 “岛屿南端，半月谷的背后，有炊烟升起。”半寸短的胡须上下抖动着，治安官康尼向着身旁的殖民地总督——弗雷格男爵，禀报起了自己的发现。 “是那些该死的半精灵？”鹰钩鼻上的望远镜没有挪开半分，弗雷格男爵用漫不经心地语调问道。 “你知道的，那些尖耳朵从来不生火做饭。”康尼耸了耸肩说道，“也许是遇上海难的水手，也没准是其它什么人。” 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弗雷格原本漫不经心地眉毛，微微皱起了一丝凝重的弧度。 收起了望远镜，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座位于森林边缘的山谷，自言自语地低声道。 “会不会是威尔顿公国的人？” 威尔顿公国，与瑞克王国南境接壤。虽然身为公国的他们，无论是在国土面积还是人力物力上都与瑞克公国相差悬殊，但其凭借着海上贸易积累的庞大财富，却足以产生令阿迪亚大陆上所有王国都为之忌惮的影响力。 与他的老邻居一样，同为航海大国的威尔顿公国，很自然地将瑞克王国视为自己海权争霸之路上的竞争对手。两国的商人彼此之间都互相看不顺眼，因为贸易争端导致的擦枪走火更是时有发生。 威尔顿公国一直垂涎着瑞克王国在鳄鱼岛上的殖民地，但这里的港口却从未向威尔顿公国的商人敞开过，哪怕最困难的时刻也是如此。听说最近威尔顿公国正在扩建船队，弗雷格男爵有理由怀疑，威尔顿公国可能趁着瑞克王国内乱，将手伸向美丽而富饶的鳄鱼岛。 听到可能是威尔顿公国的人，康尼眉毛间的神色也凝重了许多。 面对陷入沉思的总督，他谨慎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建议派人过去看看……如果是威尔顿公国的人，我们可以趁他们在这座岛屿上站稳脚跟之前，先下手为强。” “可那些尖耳朵不会同意我们穿过他们的森林。”弗雷格男爵说道。 “我们可以派一艘将帆船，和一支探险队，走水路过去，”康尼再次提议道，“如果真是遇难的水手或者商人，我们将他们带回殖民地。如果停在那里的是威尔顿公国的船，我们就找机会烧掉它！” ------------ 第17章 一个人 现有的技术根本无法解释这块白色结晶物究竟是如何形成的，也无法解释为什么生长在生物后脑的结晶物会聚集星尘能量，而人工合成的却不行。 连着三天，江枫都泡在实验室中，期间尝试了无数种方法，但在这块白色生物结晶面前都无计可施。还有那颗从巨鳄后脑取出的墨绿色晶体，这些生物结晶，简直量子态的幽灵还要令人捉摸不定…… 至少，储存在飞梭号数据库中的知识，无法令他想出合适的解决方案。 “只能从那些唯心主义的土著们身上寻找答案了吗？” 靠在了椅子上，江枫对着天花板长出了一口气。 现在他唯一可以确定是，生长在小白脑垂体后面的结晶物，并非什么恶性肿瘤或者结石。不仅如此，这种结晶物非但对他的健康无害，甚至对他的身体进行了一系列科学无法解释的良性改造…… 【ID：白王 基础属性 肌肉强度：6 反射神经：4 脑细胞活性：2 免疫活性：2.5 代谢水平：1 感知：2 灵能：0.5 】 【植入物：启蒙芯片 】 【异常状态：无】 呈现在江枫面前的，是小白的属性面板。 首先力量指数从5变成了6，免疫活性也从2变成了2.5，原本为0的灵能指数，变成了如今的0.5，甚至超过了他这位主人。 “智脑，灵能究竟是什么东西？”江枫问道。 【一切自然科学无法解释现象的神秘能量总称】 “和星尘有什么区别？”江枫忍不住追问道。 【星尘的存在可以被自然科学解释】 好吧。 江枫发现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不过经过智脑这么一点拨，他心中倒是有些顿悟的感觉。如果说星尘是一种介于物质和能量两者之间的存在，那么星尘与灵能是否也存在这种彼此相通的转换关系？ “灵能应该也是一种能量，只是无法被唯物主义者所理解……”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句话，江枫眉头紧锁，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揭开那层掩盖在灵能上的神秘面纱的时候，庇护所的入口处响起了急促的门铃声。 那些萨蒙显然不知道门铃这种东西按一下就够了。 听着那令人烦躁的“滴滴滴”，江枫叹了口气，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起身向庇护所入口处的方向走去。 合金门板收起，看着门口气喘吁吁的长臂，江枫问道。 “又出什么事了？” “一艘大船！”长臂张开双臂比划着那艘船的大小，火急火燎地向江枫报告道，“在我们晒木头的地方！” …… 那颗白色晶体形成之后，小白便不再发烧，身体也已经恢复了正常。之所以一直没有将他从培养罐里弄出来，只是为了研究发生在他身上的一系列变化。 不过现在，实验被迫暂停了。 将小白从培养罐里放出来后，江枫扔给了它一具刚从工作台上制造的钢制盔甲，和一面扎着鳄鱼皮的圆木盾，对着一脸困惑的他说道。 “穿上这玩意儿，跟着我出一趟门。” 在离开庇护所的时候，江枫顺手带上了他的十字弩，并且让长臂将部落中所有萨蒙都叫上。 钢锤拿着榔头，短尾扛着矿镐，就连扛着锄头的银须都跟了上来，二十来只萨蒙浩浩荡荡地去了海边，藏在树林的灌木丛背后，凝视着那艘停泊在海上的桨帆船…… 海面上，身披盔甲的男人举着单筒望远镜，老鹰一般的视线，环视着平静的海岸线。一位年轻的女子站在他的身后，褐色微卷的披肩长发之下，是一张精致的俏脸。 她的打扮与船上所有人都不同，船上的人基本上都身穿铁质的胸甲，而她却只穿着一身轻便的淡青色长裙。这样的装束据说在瑞克王国的王都很流行，但在赛维特港却很罕见。 莉迪亚·维奇，弗雷格总督的次女，现年十五岁。 与自己的兄弟姐妹，甚至绝大多数瑞克王国的贵族名媛都不同，明明出身尊贵的她，却对贵族的礼仪和名媛之间的社交没有半点兴趣，反而整天梦想着成为瑞克王国最伟大的船长。 然而对于航海的了解仅限于童话故事的她，对于如何成为一名伟大的船长，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甚至常常因为这个可笑的梦想而让身边的人陷入麻烦。 如果不是因为模样神似她那已经过世的母亲而深的父亲的宠爱，就凭她这爱惹麻烦的性格，早就被禁足在家中，禁止踏出维奇家族的宅邸一步了。 也正是因此，当发现这位大小姐藏在了船舱的木桶背后，卡尔夫船长几乎气的浑身哆嗦。 如果不是半月谷就在眼前，他只怕都下令直接返航了。 但现在，他们的人都已经到了这里，岸上的那些人应该也已经发现了他们。如果这时候撤退，等他们下次再来，对面的人肯定会有所准备。 “看到人了吗？” 就在卡尔夫船长侦察着岸边的情况的时候，莉迪亚小姐在旁边眉飞色舞地催促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看到了一座浸泡木材的水坑，里面还有几十根原木正泡着。” “准备登陆吧。”一只脚踩在了船舷旁边的木桶上，莉迪亚拔出了腰间的那柄花哨的刺剑，神采飞扬地高声道，“我会第一个登上海滩。” “你留在船上。”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着，卡尔夫船长将单筒望远镜递给了旁边的大副，沉着地下令道，“放下登陆艇，让安托尔带着他的人，来甲板上集合。” “为什么我必须留在船上！”听到自己要被留在船上，莉迪亚不满地叫道，“我的剑术已经突破了二段，连我的剑术老师都说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和我一样天才的学生。” 剑术吗？ 虽然脸上并没有表示任何不屑，但卡尔夫船长却是在心中嗤笑了一声。 “因为我们来这里不是度假，而是和我们的新邻居问好。” “那不是正好吗！我可以代表我的父亲，和那些人交涉——” “一点也不好，”回过头死死地盯着男爵女儿，卡尔夫向老鹰一样盯着她，眼神中写满了警告，“如果发现对面是威尔顿公国的人，藏在森林中的弩炮很可能已经对准我们了，就等着我们在沙滩上登陆。第一个登上海滩，就等于第一个变成肉酱。” 莉迪亚脸色微微发白，但眼神依旧充满了倔强。 不再理会这位大小姐，卡尔夫转过身去，穿过扶梯，跳上了桨帆船中部的甲板，看着迎面走向他的安托尔，还有那些全副武装的殖民地卫兵，开口下令道。 “准备登——”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船头便传来惊讶的喊声。 只见手中握着单筒望远镜的大副，另一只手指着海滩的方向，大声喊道。 “那边！有人站在那里！” 卡尔夫船长快步走向船舷，望向海边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多少人？” “一个！” ------------ 第18章 试探 一个人？ 卡尔夫船长下意识愣住了。 难道，真的只是不幸遭遇海难的幸存者？ 回到了船头，从大副的手中接过了望远镜，顺着大副指向的方向望去，然而当他将望远镜对准那个站在沙滩上的男人时，他的眉头却是不由皱起。 太不正常了。 那个站在沙滩上的男人，从头到脚都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 那身鳄鱼皮缝制的马甲暂且不提，首先那肤色便不像是常年生活在海上的水手。更诡异的是，从他的脸上，丝毫看不见遭遇海难的沮丧，也瞧不见劫后余生的癫狂，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是一个幸存者该有的表情吗？ 但如果不是遭遇海难的话，又根本无法解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在这附近，卡尔夫根本没有看到大型的远洋船只。 还有那头黑发，充满特点的五官…… 怎么看也不像是阿迪亚大陆上的人。 “沙滩上有人。”举着镶着金边的袖珍版单筒望远镜，莉迪亚兴奋地说道，“头发是……黑色，不是威尔顿公国的人！” “我知道。” “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船呢？难道他是从赛维特港……不对啊，那些半精灵怎么可能允许他通过他们的领地。”莉迪亚苦思冥想着，两朵秀眉挤在了一起。 “我也想知道。”随口敷衍了句，卡尔夫船长看向了旁边的大副，取过短刀挂在了身上，“我亲自去会会他，你去吩咐炮手架好弩炮。如果看到我在背后比出这个手势，你们就开炮掩护我。” “是！船长。” 无论怎么说，对方敢一个人站在海滩上迎接他们，至少表明了自己没有敌意。而且那个男人身上散发着古怪的气息，也令卡尔夫放不下心来，让船上那些水手们去和他接触。 登上了小艇，卡尔夫正要招呼水兵划桨。 就在这时，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却是从船上灵敏地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小船。 看着迪莉娅那狡黠和倔强的眼神，卡尔夫在心中叹了口气，摇摇头没说什么，挥了下手，示意水兵开始划桨。 对方只有一个人，身上也没什么像样的武器。 想来，此行应该没有危险吧？ …… 站在沙滩上，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手中拄着一根长木杖的江枫，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那艘桨帆船。 原本带在身上的十字弩，被他交给了原本扛着锄头的银须，至于这根长木杖，则是他在下山之前，在工作台上临时起意打造的。要说与普通的木棍有什么区别，大概区别就在于，里面设置了一点很有意思的机关。 将近一公里之外，那艘桨帆船船舷上，隐约可以看见四架弩炮，正摇摇对准这里。 不过来自高等文明的江枫，当然不会将那些玩意儿放在心上。 以他4点的感知，在弩炮发射的那一刻，智脑便能动态测算出炮弹的弹道线和最终落点，并直接投影在他的视网膜上。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别说是这区区四架弩炮了，就是四十架弩炮也够呛。 当然了，轻视归轻视，他也没有就此掉以轻心。 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小白正带着一众萨蒙们埋伏着，戒备着可能出现的危险。不止如此，碳纳米防护服被他卷起袖口，穿在了鳄鱼皮马甲下面，那把插在腰间的银河K1，也已经打开了保险。 大概是注意到了他，船上放下了一艘小艇，摇着木桨向他荡了过来。 在沙滩上停下，卡尔夫船长带着殖民地的士兵，朝着江枫的方向走了过去。当他看见江枫手上那根长木杖时，微微愣了下，眼神中带上了几分谨慎。 “我们是赛维特港的海军，如果你是漂流到这一带的水手，可以随我们上船。” 对于尚未进入信息时代的土著，选修过《异星语言学》的江枫，结合智脑的分析能力与阿格里斯船长留下的文献，解析这些语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水手？”短暂的停顿后，江枫笑了笑，开口说道，“我可不是那种无聊的人。” “那你是……”卡尔夫皱眉道。 “巫师。”江枫轻声说道。 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海水冲刷礁石的浪涛声。 江枫发现在巫师这个单词出口的瞬间，周围的气氛，瞬间降温了好几个台阶。那名船长模样的男人脸上表情僵硬，而他身后的士兵，则是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了半步，盯着自己的眼神中变换着惊惧与猜疑…… “巫师……” 喉咙里咀嚼着这个词汇，卡尔夫船长盯着江枫看了半天，就在他打算说些什么，小心地试探江枫的时候，身后却是传来了相当不和谐的声音。 “你说你是巫师？”右手按在刺剑的剑柄，从队伍后面走上前来的莉迪亚，怀疑地看着江枫，视线在他那身鳄鱼皮甲上来回打量着，“你如何证明？” 这句话刚一出口，卡尔夫船长的脸色瞬间变了。 巫师，那是即使是王国也不远招惹的存在。掌握神秘力量的他们，其实力远远凌驾于世俗的力量与权力之上。所幸他们对世俗的权力不感兴趣，只醉心于那些神秘的研究，只有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他们才会离开自己的巫师塔前往俗世寻找资质优秀的学徒，或者收集完成研究所需的资源。 如果是巫师的话，确实可以解释很多问题。比如这附近为什么没有看到远洋船只，比如半精灵为什么能够容忍他到现在…… 退一万步，无论这位是不是巫师，他们这些凡人根本没有招惹他的必要。只要确认他不是威尔顿公国的人，他的存在不会给赛维特港带来威胁，他们就可以回去，向总督大人交差了。 然而现在，莉迪亚的这句质问，却是让他们陷入彻底的被动。 如果这位真是巫师，而且还很不幸地是脾气恶劣的那种，单凭这一句话，就足以给莉迪亚，乃至她背后的家族，招来灭顶之灾。 “尊敬的巫师大人，还请您……不要和这个小女孩一般见识，很抱歉打扰了您，我们这就……”低下了头，卡尔夫船长一边说着，一边将满脸困惑与不满的莉迪亚拉向了身后。 左手藏在身后，汗水从额前钻入领口。 他曾经与西海最凶恶的海盗对峙过，但面对巫师还是第一次。他可以不畏惧架在脖子上的刀刃，但对神秘而真实存在的魔法，却怎么也无法按捺住内心深处的恐惧。 如果不是总督大人有恩于他，他毫不怀疑自己一定会丢下迪莉娅，带着水手们转身逃跑。 “为什么要对他抱歉，也许他……” 莉迪亚小声抗议，然而话刚说到一半，便被卡尔夫船长凶狠地警告打断了。 “闭嘴！” 被那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莉迪亚下意识地闭上了嘴，惊恐地后退了半步。 虽然卡尔夫叔叔经常凶她，但这还是第一次，从那布满血丝的眼神中，令她感受到了一丝淡淡的恐惧。 所幸，这位巫师似乎并没有将莉迪亚的质疑放在心上，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只见他抬起手中的长木杖，轻轻晃了晃。 仿佛得到了某种信号，幽绿色的火焰，猛地从杖间钻出， 站在江枫面前的众人，明显被这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尤其是卡尔夫船长的脸色，看向江枫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了。 “这样足够吗？” 脸上依旧是那阳光般和煦的笑容，江枫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法杖”，用温和的语气，向陷入呆滞的莉迪亚小姐说道。 “还是说，非得我把你变成青蛙？” ------------ 第19章 巫术的痕迹 江枫自然是没那个能力将迪莉娅小姐变成青蛙，那种程度的生物改造不是区区一艘飞梭号加上一个半吊子探险家就能完成的工程，除非给他一座标准的生物研究所，以及配套的研究人员。 至于他手中的木杖，和那团升起的绿色火焰，当然也不可能是因为魔法，只不过是一个类似于打火机的机关，再加上一点点掺了磷粉的低温燃油罢了，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但正是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除非一名正牌巫师站在他的面前，否则没人能拆穿他的把戏。 以土著的知识水平，根本无法窥破其中的奥秘。 领先于时代的技术，甚至可以比魔法更像是魔法，便是这个道理。 带着心中忐忑与好奇交织的迪莉娅小姐，还有一脸紧张不安的卡尔夫船长，以及那十来个看上去随时都可能转身逃跑的士兵，江枫向着森林的方向走去。 在进入丛林的时候，埋伏在灌木丛背后的萨蒙们走了出来。 看着那些毛发浓密的人形野兽，卡尔夫船长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短刀，身后的殖民地卫兵也纷纷惊惧地握紧了手中的长矛。穿着钢甲的小白龇了龇牙，右手长剑猛敲盾牌，野兽般的眼神中写满了挑衅。 从培养罐出来之后的他，比以前更加强壮，就连眼神中都带上了威压。 “不必害怕，他们都是我的仆人。”江枫淡淡地笑了笑，用联邦语示意小白等萨蒙收起武器，转身看向了卡尔夫船长，“只要你们不做出些出格的举动，他们便不会伤害你。” 喉结动了动，卡尔夫船长的手松开了短刀的刀柄。 倒不是因为信任，而是他突然想起来，对方可是能够同时驱使数十只魔物的巫师，如果真相取他们性命的话，就算他们抵抗，又有什么用处呢？ 这一路上，江枫询问了他们的名字，以及一些关于赛维特港和阿迪亚大陆的情况。 从旁敲侧击的试探中，江枫了解到，在这些土著们的文化中，巫师似乎是一种被敬畏的存在。双方的对话基本停留在你问我答的层面，除了如实回答江枫的每一个问题之外，这位名叫卡尔夫的船长，几乎不会主动开口说一个字。 倒是跟在他旁边的那位叫迪莉娅的贵族小姐，性格意外的开朗。在发现江枫不会将她变成青蛙之后，小心翼翼地问了许多问题……虽然这些问题大多被卡尔夫船长给喝止，但透过那蓝宝石一般的眼睛，江枫能看出她对于魔法的好奇。 “任何人都可以学习巫术吗？” “不是每个人。这需要天赋。” “那我有这种天赋吗？”迪莉娅的目光中闪烁着某种希冀的神采。 这次卡尔夫船长没有喝止她对巫师大人的追问，甚至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一边装作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对话，一边紧张地期待着巫师大人的答复。 江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她，在心中默念。 “智脑，扫描她。” 【 ID：迪莉娅 基础属性 肌肉强度：1.8 反射神经：2 脑细胞活性：2 免疫活性：1.5 代谢水平：1 感知：1.7 灵能：2 】 【植入物：无 】 【异常状态：不明精神能量反应】 出乎了江枫的意料，让智脑扫描她仅仅是出于好奇，却没想到这位迪莉娅的基础灵能居然达到了2，甚至超过了变异后的小白！ 江枫一开始还以为，这颗形星球上的原住民都是这样，于是顺手扫描了一下她旁边的卡尔夫船长。当确认卡尔夫船长的灵能指数为零之后，他立刻明白了，或许这位迪莉娅小姐，还真是一个天生适合学习巫术的好苗子。 “显然，你并不具备那种天赋。” 关掉了呈现在视网膜上的属性面板，江枫面无表情地说道。 看着迪莉娅小姐那张渐渐印上失望的俏脸，他什么也没说，继续在前面带路。 他当然不可能告诉这位迪莉娅小姐真话，即便她确实是个学习巫术的好苗子。毕竟自己只是个冒牌巫师，如果让她因此而对巫术产生兴趣，怎么想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另外，还有一点令江枫相当在意。 “智脑，那个‘不明精神能量反应’，究竟是什么？” “情报不明，无法鉴定。” “只用告诉我是增益状态还是减益状态就好。” “……心率检测正常，代谢速率正常，各项指标均未发现与正常值偏离。侦测到星尘能量波动，大概率与唯心文明技术相关，建议用户就近向联邦边境站报告异常……” 不是buff也不是debuff吗？ 也就是说，仅仅是一种精神印记？或者说，就像还在潜伏期的病毒一样，暂时还没有被触发。 江枫看向了卡尔夫船长，用迪莉娅听不见的声音，轻声问道。 “迪莉娅小姐家中有巫师吗？” “没有。”卡尔夫船长愣了愣，不明白江枫为什么会问起这个问题，“维奇家族世世代代都是瑞克王国的封臣，族谱中没有出现过巫师天赋的人。” “那维奇家族与巫师有过来往吗？” “不可能，远离阿迪亚大陆的殖民地总督可不是什么高贵的职业，而且巫师也不会浪费时间在一个小小的男爵身上。只有那些实力雄厚的公爵、甚至亲王、皇室，才有可能获得巫师的友谊。” 还有一句话，卡尔夫船长没有说出来。 即便是这些与俗世来往密切的巫师，也不过是些非正统出生或者因为某些原因被学院驱逐的野巫师。这些巫师实力大多为学徒，基本在二星以下，少有能达到三星，便是纵横大陆的强者。 毕竟巫师的进阶之路，本身便是一种学习的过程。除了依靠本身的天赋之外，更需要知识的积累。这些知识可以来源于对神秘领域的探究，也可以来源于对前辈研究成果的学习。而离开了学院的巫师，非但无法支撑起一座巫师塔的开支，也无法再与其它巫师进行交流学术，实力自然高不到哪里去。 “迪莉娅小姐她……有什么问题吗？”卡尔夫船长犹豫道。 这是他这一路上，唯一一句主动开口，向江枫提出的问题。 看得出来，迪莉娅小姐对他来说，真的是很重要的晚辈，以至于令他克服了凡人对神秘的恐惧。 然而很遗憾，江枫也没办法给出他确切的答复。 “从她身上，我闻到了巫术的气味儿。” 留下了如此含糊的回答，就在卡尔夫船长还想追问的时候，江枫指向了不远处，山下隐约可见的几座木屋。 “就是这里，我们到了。” ------------ 第20章 继续忽悠 “我的巫师塔在山上，就不带你们过去了。” 跟随江枫的脚步走进了这座简陋的村庄，卡尔夫船长的第一反应便是诧异。 他听说过召唤魔物为自己服务的巫师，但还是第一次听说给自己的魔物盖房子的巫师。 仿佛看穿了他眼中的困惑，江枫淡淡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观察使魔的生活习性并研究其文明发育进程，是我们这一学派的研究课题之一。这些房子都是他们自己盖的，还有不远处的那片农田……” “你砍了……那些半精灵的树？”卡尔夫船长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枫。 “有什么问题吗？”江枫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卡尔夫船长不再开口。 连那些受到森林眷顾的半精灵们，都不得不容忍他的存在，看来这位巫师大人的实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走进了村落中央的木屋，江枫邀请卡尔夫和迪莉娅小姐，在木桌前就坐，接着吩咐钢锤，从隔壁的库房中取来三只杯木质的杯子，和一壶装着古怪黑豆的木盒。 迪莉娅动了动小鼻子，好奇的盯着那个木盒。 从那敞开的木盒中，她闻到了一股很奇特的香味儿。 “这是？”卡尔夫也注意到了这独特的香味，向江枫投去了困惑的眼神。 “咖啡，一种可以提神的饮品，对我的研究有很大的帮助，每次开始实验之前我都会来上一杯。当然，即使是当成单纯的嗜好品，这种饮品也有相当大的市场。”说着，江枫示意银须，将木盒中的咖啡豆研磨成粉末，然后取出小匙，从木盒中取两匙咖啡粉丢进了木杯中。 这时，钢锤提着冒烟的水壶，从外面走了进来。 江枫示意他将开水倒进木杯中，没过一会儿，醇正的咖啡香味儿，便弥漫了整个木屋。 “你可以试试。”看着蠢蠢欲动的迪莉娅，江枫微微笑了笑，对着木杯做了个请的手势， “还是我来吧……” 卡尔夫刚准备这么说，坐在他旁边的迪莉娅，已经兴奋地说了声谢谢，将杯子捧在了手中。 “等一下……” “好苦！”吐着舌头，迪莉娅将杯子迅速从鼻子下面挪开，不甘心地说道，“明明闻起来还挺香的……喝起来怎么会这么苦。” “因为你品尝的方法不对，”笑了笑，江枫吩咐银须也替自己倒上了一杯咖啡，凑近唇边抿了口，“这东西就像茶叶，需要细细品尝，才能尝到那藏在苦味中的甘甜。” 茶叶这种东西，阿迪亚大陆还是有的，虽然和联邦的茶叶显然不是同一种东西。 听到江枫这么说后，迪莉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犹豫地看了眼那杯“苦水”，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试试。将木杯凑近唇边，迪莉娅轻轻抿了口，眼中顿时绽放出一抹诧异的光彩。 “感受到了吗？”江枫笑着说道 “没有，”迪莉娅诚实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木杯放下，给出了中肯的评价，“但不是那么难喝了。” “直接饮用会感觉到苦涩很正常，并非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种饮品的魅力。如除了直接饮用之外，我更推荐加入奶精……我是说牛奶，或者方糖之类的调味品。” “可以加盐吗？”迪莉娅兴趣盎然地问道。 “这是邪道。”江枫一脸微笑地说道。 确认这种叫咖啡的玩意儿，并没有将弗雷格总督的次女变成青蛙之后，卡尔夫船长总算是松了口气。都说巫师是群性情古怪的家伙，但至少这位巫师不是那么的难以相处。 打开话匣子的迪莉娅就像有问不完的问题，在赛维特港很少有人能受得了她这种性格。然而这种性格似乎并没有引起巫师大人的反感，这点倒是让他感到了不小的意外。 “……这就是我说的方糖，从一种叫甘蔗的植物中榨取，不止可以放在咖啡中，还有很多其他的地方也能用到，甚至直接食用也没问题，但吃多了可能会让人发胖。” 从银须捧过来的木盒中，江枫取出了两块如石英一般洁白的方糖，分别放在了迪莉娅和卡尔夫船长的手心。 得到这枚方糖的迪莉娅，将它举到了眼睛跟前，借着越过窗檐的光线打量了很久。最后，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她，试探着将这枚方糖凑近唇边，趁着没有人将注意放在她身上，悄悄地舔了下。 “好甜！”舌.尖触碰方糖的一瞬间，迪莉娅顿时瞪大了双眼，惊讶地看着江枫，赞美道，“竟然比蜂蜜还甜，真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在瑞克王国，贵族名媛们食用的甜品，大多是由蜂蜜和一种由淀粉发酵得来的糖粉调至而成。烘焙松软的蛋糕，再加上奶油和草莓、以及各种坚果点缀，便是一份精致的下午茶糕点。 卡尔夫没有像迪莉娅那样，而是将方糖丢进了咖啡中，等待那白色的晶体化开后，端起木杯，品尝了一口那苦到令人发指的“黑水”。 眼睛微微睁大，向木杯中的“苦水”投去了诧异的视线。 加了方糖之后的咖啡，谈不上有多好喝，但却让卡尔夫的心中，产生了再来一口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大脑清醒，依然记得自己的名字，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巫师的咒语。 虽然这位老船长的表情，不像迪莉娅那般丰富，但呈现在他脸上的这幅表情，分明已经告诉了江枫，这被加了方糖的黑咖啡，在这位土著的味蕾上，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化学作用。 将二人身上的变化都看在了眼里，江枫淡淡地笑了笑。 他想要确认的两件事，都已经得到了答案。 第一，这些土著们的体质，不会对咖啡因过敏。 第二，咖啡豆和方糖这两样东西，对于阿迪亚大陆的土著们来说，并非难以接受。 放下了手中的木杯，江枫的十指在桌上交叉，面带微笑地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二人。 “下午茶的时间已经结束了，那么接下来，让咱们来聊些正事儿吧。” ------------ 第21章 咖啡豆与方糖 听到了这句话，迪莉娅眨了眨眼，好奇地看着江枫。至于坐在她旁边的卡尔夫船长，则拘谨地放下了手中的木杯，坐直了身子，等待着尊贵的巫师大人开口。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只是嗜好品，不能作为食物也不能作为实验的素材，多余的东西堆在库房里也只能看着它们腐烂。我曾经试着询问那些半精灵是否感兴趣，但很可惜它们并不能理解生活的乐趣。所以，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将多余的咖啡和方糖卖给你们。” 卖给你们？ 听完江枫这句话，卡尔夫船长顿时愣住了，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巫师居然会对做生意感兴趣？ 难道……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实验？ “有什么问题吗？”江枫问道。 “不，没有，只是……这件事我无法做主。我会将您的要求向总督大人禀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在三天后回到这里，带来足以让您满意的答复。”卡尔夫船长犹豫了下，措辞谨慎地说道。 “那就拜托你了。”江枫微笑着说道。 咖啡且不提，他相信至少方糖，一定能引起赛维特港的兴趣。 任何生意都比不上垄断的生意，靠着向阿迪亚大陆出口咖啡豆和方糖，足以令他赚的盆满钵满。 等到他积攒了足够的黄金，将那些黄金提炼成星尘，用星尘打印机修复飞梭号上的受损部件，将反物质电池的能量充满，到时候这片广阔的宇宙，想去哪都随他喜欢。 在临走之前，卡尔夫船长犹豫了下，寻思着这位巫师大人还算是平易近人，便停住脚步开口说道。 “如果您需要钱的话，其实还有更好的方法。比如瑞克王国，巫师学徒可以直接获得男爵的爵位，一星巫师便是子爵，二星巫师便是伯爵……不止爵位，还有与之对等的物质奖励，少说也能买下一座城堡和一座丰饶的庄园。” 很少有巫师会对钱感兴趣，因为他们需要的资源，通常都不是金钱能够买到的东西。但如果有哪位巫师表现出对金钱的渴望，会有大把的家族、王国、甚至是帝国，愿意用成堆的金山去交换巫师的忠诚……即便双方的心里都很清楚，这种忠诚通常只是暂时性的。 当然，提出这个建议，未尝也没有一点私心在里面。 王国的赏赐并非只是针对巫师本人，对于替王国招揽到巫师的人，也会有相当丰厚的奖赏。 “但这样会很麻烦不是吗？”江枫摆了摆手，兴趣缺缺地说道。 且不说他是个冒牌巫师，就算他利用科技的力量，将冒牌巫师这一身份演的比真的还真，那也是给其它家族或者王国打工。 明明让这些萨蒙们替自己种地，然后将收获的咖啡和甘蔗制成咖啡豆和方糖，坐在这里便能让那些土著们将黄金白银一船接着一船地拉过来，何必费那功夫跑到海对岸去给别人打工呢？ 有这时间，他还不如研究研究那些半精灵与艾尔芙族在文化上的联系，或者去寻找传说中的学院、巫师，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从他们身上研究唯物文明所不了解的神秘能量。 这些课题远远比充当某个“国王陛下”的打手，有意义得多。 当然了，除非谁能开出用黄金买不到的，并且令他感兴趣的报酬。没准他会放下高等文明遗民的矜持，满足这些低等文明的土著一点小小的愿望。 见江枫对自己的提议完全不感兴趣，卡尔夫立刻识趣地不再开口。 虽然替王国招揽巫师的奖励很诱人，但没必要为了这件事而给自己惹上麻烦。 宁可得罪国王也不要得罪巫师，这一点在阿迪亚大陆可以说是常识。毕竟得罪国王最多也不过一死，但如果得罪了巫师…… 巫师有一万种办法，让得罪他的人生不如死。 “感谢您的款待，希望下次还能与您一起品尝下午茶。” 在临走之前，提着淡青色的裙摆，迪莉娅微微欠身，用标准的贵族礼仪向江枫表示了感谢。 这位贵族小姐虽然有时候比较脱线，读不懂气氛，好奇心过于旺盛……但至少在礼貌上这一点，可以作为她的优点。 江枫笑了笑，点头道。 “会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他并没有真的将这句约定放在心上。 对于拥有比精灵还要悠长的岁月的联邦人来说，这些土著们的一生实在是太过短暂了。也许他一次星际航行的时间，对于这颗星球上的文明来说，便是沧海桑田…… …… 在离开的时候，迪莉娅频频回头，看向这座丛林中的村庄，明亮的眸子里充满了好奇。这份好奇不仅仅是针对与江枫本人，还有对于巫术，使魔等等，所有她不曾接触过的一切。 而这段奇妙的经历，已经在她那十五岁的心中，埋下了一粒种子。 走在返回海滩的路上，跟在卡尔夫船长身后的迪莉娅小姐低着头纠结了很久，最终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坚定地说道。 “我决定了。” “哦。” “我要成为巫师。” 即便巫师大人已经说过，她没有那份天赋，但她相信，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她勤奋好学，一切先天上的不足，都可以依靠努力和后天的际遇来弥补。 听到如此天真的发言，卡尔夫船长撇了撇嘴角，调侃道。 “那船长呢？” “船长，唔……”迪莉娅眉头紧锁，最终还是没办法割舍，乘船远洋、探索新世界的梦想，“等我成为了巫师之后，再去当船长。” “等你成为了巫师之后，就不会想着去当什么船长了。”卡尔夫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迪莉娅不满道。 即使是她尊敬的卡尔夫叔叔，也不能随意对她的梦想说三道四。 “没有为什么，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懒得和小鬼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辩，卡尔夫船长招呼着殖民地卫兵，将小艇上的绳子从棕榈树上解下。 比起这种三天两头就会变的梦想，还有更值得他去烦恼的东西。 比如，该如何向总督大人报告，装在他怀中木盒里面的两样东西，以及那位巫师大人提出的要求…… ------------ 第22章 黑暗中的凝视 在天黑之前，桨帆船返回了赛维特港。 卡尔夫叔叔将迪莉娅交给了已经在港口等候多时的，维奇家族的女仆和仆人后，便独自一人前往了总督府的方向。登陆岛上的卫兵们都被他勒令严格保密，虽然不知道“鳄鱼岛南部住着一名巫师”如此劲爆的消息能保密多久…… “总督大人在里面吗？” “是的，”站在总督府门口执勤的卫兵，认得卡尔夫船长这张脸，于是便开口说道，“不过总督大人正在与紫荆花商会的代表会面，你可能需要在外面等一会儿。” 紫荆花商会？ 身为海港防务长官，赛维特港的状况卡尔夫船长还是知道一点的，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倒也没有特别惊讶，看了眼总督办公室亮着的灯光，便继续问道。 “会面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日落之前。”卫兵答道。 听到这里，卡尔夫船长的眉头不由皱起。 看来会谈的进展相当不妙，否则这会儿亮着灯的，绝对不应该是总督办公室，而是一楼的厨房和餐厅。 …… 所谓商人，都是一群狡猾的生物。 对于他们而言，从来不存在底线这二字，而他们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榨干你钱袋中的最后一枚金币。然而令人沮丧的是，即使是知道这一点，你也没办法离开他。 此时此刻，弗雷德男爵的心中所想便是如此。 瑞克王国正在爆发王位继承战争，威廉亲王雇佣的船队封锁了王国的港口。原先赛维特港的港口一直是被王国的商人承包，而现在整个王国的商船都被征召入伍。 战局已经陷入僵持，王国的封臣们自顾不暇，自然不会有人去在意这座偏远小岛的死活。 站在弗雷德男爵面前的，是穿着丝质长袍的中年男人。从他手指上那镶着魔石的戒指，便不难看出他的身家，以及其背后紫荆花商会的实力。 魔石是巫师的货币，同时也是巫师研究巫术、提升实力、布置魔法阵、进行实验的必须资源。一般情况下，只有一星以上巫师，才能够将魔石制作附魔的炼金制品。 紫荆花商会受到巫师的庇护，至少与某位一星以上的巫师交好。 也正是因为从那枚戒指上读出了一这信息，弗雷德男爵才会对区区一介商人如此的客气。 然而，这位商人显然没有因为总督大人的客气，而在关乎金币的事情上做出让步。 “……如果只是棉花和鳄鱼皮的话，紫荆花商会不可能向这里派出商船。你知道的，卡迪伦帝国正在与北方游牧民交战，木材和铁器需求大幅度上升。现在整个卡迪伦帝国的商会，都在往返北方领主的领地和帝国西北部的港口。你们以前不是也出口木材吗？如果是木材的话，我们会很乐意向这里派出商船。”面对总督大人的请求，商人微笑着说道。 诺轮大陆，位于阿迪亚大陆东南方，面积是阿迪亚大陆的四倍，最近处只隔着一条不到五十海里的海峡。相比起资源贫瘠的阿迪亚大陆，地大物博的诺伦大陆上不仅存在着众多的王国，更是孕育着帝国这种庞然大物般的存在。 “木材不可能……半精灵禁止我们向他们的森林再前进一步，赛维特港根本没有多余的木材可以出口。”弗雷德男爵为难地说道。 “那么，我也不得不说一声抱歉了，毕竟棉花在阿迪亚大陆并不是什么稀罕物，鳄鱼皮在卡迪伦帝国的价值也远远比不上毛皮。” 紫荆花商会在卡迪伦帝国的南方诸省拥有大片的棉花种植园，根本不需要从赛维特港进口棉花。倒不如说，双方在棉花生意上，本身便是竞争对手。毕竟整个阿迪亚大陆最大的棉花进口国，便是赛维特港背后的瑞克王国。 “既然你们这么畏惧半精灵，为什么不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你的意思是？”弗雷德男爵皱眉道。 “如果殖民地的卫兵不够的话，我向您推荐火龙佣兵团，据说团长曾经是一名巫师学徒。只要您支付足够的酬劳，相信那些人会替你解决掉半精灵这个麻烦。啊，对了，如果是资金上的问题，我们紫荆花商会愿意向赛维特港提供一笔低息贷款。”商人微笑着提议道。 弗雷德男爵陷入了沉默。 与半精灵开战，很久以前他也曾考虑过。然而一百年前的教训，让他不得不对这个问题慎之又慎。更何况，只是巫师学徒，真的能战胜半精灵吗？ 就在弗雷德男爵陷入两难的时候，办公室外响起了敲门声。 有些意外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弗雷格男爵用询问地语气开口。 “卡尔夫？” “尊敬的总督大人，我这里有要事禀报。” 弗雷德男爵想起来，今天似乎是派出船队侦查北岛的日子。 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处理，没时间听卡尔夫船长的报告。 “我这里正在和威尔姆斯先生商谈要事，你先去隔壁等我一会儿……” “不了，尊敬的弗雷德男爵，赛维特港总督大人，今天的商谈到此为止就可以了。”打断了弗雷德男爵的话，商人站起身来，微微欠身行礼，彬彬有礼地说道，“明天一早，我还要搭乘前往卡迪伦帝国的帆船，感谢您的下午茶，虽然为此咱们错过了晚餐的时间。只出产棉花和鳄鱼皮的赛维特港，并不适合成为紫荆花商会的合作伙伴，或许你们能找到更合适的合作伙伴。” “谁说我们只有棉花和鳄鱼皮。” 并没有听总督大人的命令去旁边等着，卡尔夫船长流星大步地走进屋内，从怀中取出两个木盒，放在了桌子上。 “卡尔夫？” 弗雷德男爵诧异地看了卡尔夫船长一眼。 “请相信我的判断，总督大人。” 卡尔夫没有说话，只是回应了他一个这样的眼神。 那个商人并没有注意主仆之间的眼神交流，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那两个木盒上，渐渐浮现了饶有兴趣地神色。 “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赛维特港除了棉花和鳄鱼，还有其他土特产，可以和我说说这是什么吗？” “咖啡，还有方糖。” …… 在女仆的催促下，迪莉娅不情愿地早早洗漱，回到府邸的闺房睡下。 躺在床上滚来滚去了好半天，她闭着眼睛数了好久的绵羊都没有睡着。 不知道为什么。 她就是单纯的觉得很兴奋。 身在土著文明中的她，并不能准确的理解咖啡因这种东西。 实在睡不着，她悄悄地从床上爬起，取过一件单衣，披在了自己那纤细的肩膀上。 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迪莉娅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下，翻开了牛皮包裹的封面，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阿格里斯船长游记》，这是父亲在她十岁那年，送她的生日礼物，据说是她母亲生前最爱看的小说。或许正是因为这本小说的缘故，她才会如此的向往大海深处的世界。 然而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她的父亲，包括她最尊敬的剑术老师，都在否定着她的梦想。 如果成为了巫师的话，应该就没人会对她的未来说三道四了吧。 与那些成年人不同，迪莉娅并不能准确地理解巫师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只是单纯地从卡尔夫叔叔，还有那些殖民地卫兵的瞳孔中，感受到了他们对巫师的敬畏。 下次见面，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教会我巫术。 哪怕只是成为巫师学徒…… 迪莉娅在心中想着。 沉溺在书海之中的她，并没有注意到，那油灯无法照耀的黑暗之中，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在凝视着她的背影…… ------------ 第23章 我只要黄金 一宿没睡的不只是迪莉娅，还有来自卡迪伦帝国的基修。 身为紫荆花商会的代表，没有两把刷子是不可能的。 天生对金币敏锐的嗅觉告诉他，摆在他桌上的那两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对于商会的价值，无异于一座取之不尽的金矿。 精神极度亢奋的他，连夜写了十几封信，发往了卡迪伦帝国紫荆花商会的总部，直到天快蒙蒙亮他才停下手中的羽毛笔。 将最后一封信从头到尾认认真真读了一遍，确认没有疏漏之后，他才将信纸工整地叠好，塞进了信封中，戳上红色的蜂蜡。 “基修老爷，您……一夜没睡？” 站在房间的门口，十六七岁的商人学徒揉着惺忪的睡眼，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导师，并下意识地接过了塞向他手中的那一摞信件。 “将这些信寄出去，然后去港口通知船长，我们今天出海。”没有和自己的学徒废话，基修打了个哈切，语速飞快地说道，“我会睡一个时辰，记得一个时辰后叫醒我。” “我们今天就走吗？” “是的，情况有变。” 虽然在与总督大人谈判的时候，基修说过天一亮便会离开赛维特港，但那些都不过是向总督施压的手段。但现在情况出现了变化，他替商会发现了一门比木材生意更赚钱的行当！ 将东西收进了行囊，基修最后看了眼手中的笔记本，合上之后塞进了怀中。 在那本被合上的笔记本末页，用卡迪伦帝国的语言，潦草地写着两行字。 【咖啡，一种提神的饮品，应该会有人喜欢。】 【方糖，白色的黄金！】 …… 原本按照江枫的计划，排在这些萨蒙们的建筑队列中的第一序列应该是围墙，第二序列才是港口。然而现在情况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变化，那些岛屿北端的殖民者们竟然自己找了过来。 为了让双方的交流更方便些，江枫决定先解决船只停靠的问题。 于是乎，鳄鱼岛南端的沙滩上，十几只萨蒙正在钢锤的指挥下，将处理好的原木拖到海滩上。 根据江枫利用智脑设计的最佳建造方案，两只萨蒙一组，趁着退潮期，一组负责挖坑，一组负责将准备好的木桩打进坑中，只露出上半截，再向木桩底部倒入碎石和泥浆固定，防止木桩在涨潮时被海水冲走。 就这样一直将木桩笔直地铺到水深足够的位置，然后再用原木将两排木桩分别连接，最后再在两排木桩之间铺上木板，钉上三角支架固定……一座简易地码头便可以建成了。 当然，往往一次退潮的时间，只够这些萨蒙们将木桩向深水处推进两到三米。等到这座码头彻底建成，估计得等到下个月去了。 不过江枫也不着急，现在甘蔗和咖啡的种植园都还在育种阶段，最快也得等到年底，才能开始咖啡豆和方糖的贸易。趁着这段时间，他拿着探矿器，将附近这一带的区域一步一个脚印地都扫描了一遍，最后竟然在U型山谷的下面发现了一处储量惊人的鸟屎矿！ 所谓鸟屎矿，其实就是磷酸矿，主要由落在海滩上的鸟屎形成。有的经过上万年的沉积作用埋压在岩石中，形成丰富的矿藏，也有的直接就这么散落在海滩、礁石上。 很明显，这座磷酸矿没入海中的那一段，海草等水生植物明显比其他地方茂盛的多。毕竟磷酸矿最主要的一个作用，便是生产化肥。 至于另一个作用，对于土著文明来说也很有意思。 那便是制作炸药。 除了那片鸟屎矿之外，还有几处储量不是很高，分布较为零散的铁矿和钛矿。也就那些钛矿还有点开采价值之外，至于那些铁矿……如果不是萨蒙的部落真的很缺乏铁器，江枫甚至连指挥短尾去开采的念头都懒得提起。 将高炉炼铁的方法传授给短尾之后，江枫将那些铁矿的位置和识别方法，也一并交给了那些负责挖矿的萨蒙们。大概这些铁矿全部开采出来，刚好足够让部落中的二十五只萨蒙全面进入铁器时代。 根据地震波回传的信号，附近那座丘陵矿物储量应该蛮高。 不过江枫估计，那些森林中的原住民多半是不会轻易同意自己穿过他们的森林。由于现阶段他暂时还不想和那些原住民们起冲突，所以只得作罢。 三天之后，卡尔夫船长如约回到了这里，并且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一艘小艇从桨帆船上放了下来。 或许是觉得刀剑对实力强悍的巫师来说根本没有意义，也或许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除了两名划船的水手之外，这次卡尔夫船长一名卫兵也没有带，甚至连那把短刀都被他留在了桨帆船上。 将木船划到沙滩上搁浅，卡尔夫从船上跳下，惊讶地看着那些在海边忙活着的萨蒙们。 “他们这是在……建造港口？” “没错，总不能每次都让你们乘坐小艇登陆沙滩。”依旧握着那根长木杖，江枫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走到了卡尔夫的旁边，“怎么样？总督那边的回答是？” 驱使魔物修建港口…… 这位巫师大人的兴趣还真是独特。 不过想到连做生意这种事儿都干得出来，卡尔夫也就不再奇怪，将这种行为归结于巫师大人的特殊嗜好，应江枫的要求说起了正事儿。 “赛维特港愿意以合理的价格从您的手中收购那些方糖和咖啡豆……当然，您也可以选择卖给当地的商人。不过这样一来，您必须和那些狡猾的商人们亲自谈判。” 言下之意，会浪费很多时间。 “你觉得怎样的价格算合理？”江枫问道。 “一公斤方糖，我们愿意支付一千枚瑞银。”卡尔夫用试探地语气问道。 这个世界的度量衡单位，和地球联邦的单位当然不可能一样，听在江枫耳中的“一公斤”，只是被智脑根据语言表达的实际质量，即时换算并翻译成了联邦语。 “一千瑞银是多少？”江枫微微皱眉。 “就是这样的银币……瑞克王国发行的货币。”卡尔夫从腰包里取出了一枚银币，递给了江枫。 将这枚银币放在手心掂量了下，江枫利用智脑对其含银量和重量进行了测算。 一千枚这样的银币，融掉之后，大约能提炼出十公斤纯银。 对于这样的价格，江枫勉强算是可以接受。 不过有些麻烦的是，他需要的并不是星尘含量和转化效率都很低的白银，而是能够快速转化得到大量星尘的黄金…… ------------ 第24章 前往赛维特港 “我说过，我只收黄金。”对于卡尔夫船长的提议，江枫摇头道，“如果你们能替我将这些银币换成等值的黄金，我们的交易就可以成立了，然后我们再来谈谈那个咖啡。” “赛维特港的税收都是用银币结算，如果您一定要黄金的话……我们会帮您发布公告，寻找愿意用黄金进行支付的商人，只是这样会花费一定的时间。”卡尔夫的语气有些为难，但还是承诺会帮江枫解决这个问题。 巫师的友谊可是用金钱买不来的东西。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也很需要钱，如果不是因为王国的港口被叛军的船只封锁，卡尔夫船长敢打赌，总督大人即使是自掏腰包也会满足这位巫师大人的要求。 虽然殖民地总督不是什么高贵的头衔，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便可以替国王陛下打理这么大一座港口。比如弗雷德男爵的父亲，在瑞克王国算是富有名望的伯爵，如果得知鳄鱼岛上有一位需要黄金的巫师，肯定会二话不说拉上一船的财宝过去。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是废话，根本没有商船能够突破海盗的封锁就是了…… 沉吟了一会儿，江枫开口说道。 “这样吧，你带我去一趟赛维特港，正好我也想拜访下我的邻居。” 听到江枫要去赛维特港，卡尔夫船长愣了下。 注意到了他的眼中的意外，江枫随口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什么问题也没有，赛维特港的欢迎您的大驾。”听到巫师大人和自己说话，卡尔夫船长赶忙低下头，用恭敬的口吻说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先回去一趟，向总督大人报告这件事，好为迎接您的到来做些准备。” “不用了，我是个怕麻烦的人，”江枫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不会在赛维特港停留太久，解决了咖啡和方糖的问题后就会离开。另外，到时候我可能会采购一些物资，也许会用到你的船。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忙活，我会支付一定的报酬。” “不用不用，您需要用的话和我说一声就可以了。” 卡尔夫船长连忙摆手推辞，说什么也不愿要什么报酬。 见状，江枫也就不再坚持。 “对了，我的仆人会和我一起去。” “所有吗？” “只是一个。”江枫说道。 听到只是一个，卡尔夫船长松了口气。 “虽然我相信您能约束号您饲养的使魔，但您最好为他准备一副面具，毕竟他这幅模样……可能会吓到别人。” “嗯，正好我也要回实……巫师塔准备一下。你现在是去萨蒙的村落，还是就在这里等我？” “就在这里吧。” 即使是被驯服的魔兽，那也是魔兽，和这些类人形怪物待在一起会让人感觉到本能地不适。上次和一群卫兵走进萨蒙的村落，卡尔夫还没觉得什么，现在他旁边就两名水手，让他和那些长着尖牙的怪物待在一起，简直是种折磨。 带着小白返回了半山腰上的庇护所中，江枫走进了工作区，利用工作台和萨拉草提取的纤维，打造了两件灰色的带兜帽长袍，和一张只露出双眼口鼻的面具。 所幸这次江枫没有手滑，两件兜帽长袍的造型还算过得去，智脑的鉴定系统勉强给出了两个【普通】和的评价。 做完了这些准备工作，江枫反复告诫小白，一会儿将长袍穿上，等进了赛维特港后戴上面具，没有他的命令不得随意摘下。确认小白记住了这点，江枫这才转身回到了工作区，继续在工作台前忙活了起来。 除了小白的装备之外，他还要给自己准备一些可能用得上的道具。 …… 乘坐小艇登上了桨帆船。 江枫注意到，那些水手们看向自己和小白的视线中，充满了深深的敬畏……或者说惧怕。 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这可能是他们这辈子，距离巫师最近的一次。关于巫师的种种传说，以前他们只从酒馆的吟游诗人口中听说过。而现在，这传说中的存在正站在他们的面前…… 看来自己巫师的身份，已经在赛维特港传开了。 兜帽下的视线从这些水手们的脸上扫过，江枫在心中想道。 “起锚！把帆升起来！” 扯着嗓子喊了声，卡尔夫将船舵交给了大副，自己则向着江枫走了过去。 “大概天黑之前我们就能返回港口，我已经放出了信鸽，总督会吩咐厨子备好丰盛的晚宴为您接风。甲板上风会比较大，需要我为您安排房间休息下吗？” “不用了，我在甲板上就好。”江枫摇头道。 他打算趁着这个机会，用智脑将沿岸的地形扫描进芯片的数据库中。如果待在船舱内，就等于浪费了这个大好的机会。 “对了，我有件事要问你下。”从兜里取出了一块墨绿色晶体，江枫向卡尔夫问道，“赛维特港的话，这种东西在哪能买到？” 既然鳄鱼皮是赛维特港的特产之一，那么想来这里的殖民者应该会注意到这种墨绿色的生物结晶。只要他们没有眼瞎到将它当成骨头渣子丢掉，那么在赛维特港一定有办法能弄到这玩意儿。 “你是说魔晶？赛维特港的草药房就有售卖，赛维特港附近的狩猎人营地也可以买到，不算什么特别罕见的东西……”卡尔夫奇怪地看了江枫一眼。 这种由魔物凝聚的魔晶，除了可以在魔物身上发现之外，在很多强大的野兽体内也能发现。比如鳄鱼岛上的巨鳄，亦或者海底的巨鲸…… 除了史诗巨兽和龙种孕育的之外，这种魔晶的魔能含量比天然形成的魔石要低很多，只有形成相当的数量才能作为巫师的实验素材。因此，一般很少有巫师会对魔晶感兴趣，他们更愿意接受魔石作为报酬，哪怕是低阶魔石。 “我知道了。” 江枫微微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身为一名“假巫师”，首先不能表现的自己太过无知。 剩下的情报去酒馆之类的地方打听就可以了，没必要一直问这位卡尔夫船长。往后的这一路上，江枫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和小白并肩站在船舷旁，凝视着海岸线的方向，将这一带的地形，扫描进智脑芯片的数据库中…… ------------ 第25章 莫名其妙的敌意 按照中古时代的标准来要求，这座港口无疑可以配得上繁荣一词。 红瓦白墙的砖石建筑在海港上的街道连成了一排，占地二三十亩的仓库中堆满了货物，以至于仓库的管理者，不得不将那一座座来不及运走的木箱，堆放在仓库门口的砖石路上。 二十四根直入深海的砖石码头，足以同时停靠一整支风帆战舰舰队。只不过现在整个海港空荡荡的，除了两艘双桅帆船停泊在浅水区的泊位上之外，所能看到的也就只有江枫脚下这艘桨帆船，以及零星两三艘近海渔船…… “欢迎，尊敬的巫师大人，我代表赛维特港和维奇家族，向您献上最崇高的敬意。还请随我前往总督府，在那里，我们为您准备了丰盛的晚宴。” 站在港口的码头上，穿着红衣白袖边的贵族礼服的弗雷德男爵，隔着老远便向江枫行了个贵族礼表示尊敬。 巫师的地位尊贵于世俗贵族，这一点无论是阿迪亚大陆还是诺伦大陆，都是一样。江枫微微点头，算是接受了弗雷德男爵的好意，在小白的后面，登上了港口的码头。 马车已经等候在港口，为了迎接巫师大人的到来，弗雷德男爵甚至将自己的马车贡献了出来。这辆马车一般被保养在宅邸中，只有相当尊贵的客人来访，才会被他拿出来。 站在不远处港口上的，是男爵夫人和弗雷德男爵的子女。 那是一位模样姣好的妇人，穿着瑞克王国标准的贵族式长裙，给人第一印象便是温文尔雅。至于弗雷德男爵的子女们，也完美地继承了其父亲的基因，模样较为俊俏。 弗雷德男爵一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是其前妻所生。至于他现在的妻子，也就是这位贵族妇人，是五年前迪莉娅的生母去世之后，被扶正的侍妾。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宗教和战争导致的男丁稀少等原因，阿迪亚大陆并非严格实行一夫一妻制。只不过侍妾的身份通常较低，不但在家中的地位仅仅高于女仆，所生子女也不会被本家所承认，更是几乎不会出现在正式的场合。除了被正妻承认，获准进入宅邸、城堡之外，几乎和情人没什么两样。 这些情报，都是那天下午茶时，在和迪莉娅的闲聊中得知的。 在坐上马车之前，从弗雷德男爵的子嗣中，江枫注意到了某个淡青色长裙的少女，正雀跃地朝着自己招手。 对这个小女孩的印象还算不错，江枫微微笑了笑。 注意到了迪莉娅的动作，站在她旁边的大哥，也就是弗雷德男爵的长子韦斯顿少爷，有些惊讶向自己的妹妹，问道。 “你认识巫师大人？” “当然，我和他一起喝过下午茶。”迪莉娅开心地说道。 韦斯顿少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在殖民地卫兵的护送下，马车停在了总督府的正门口，提着长木杖的江枫，随在小白的后面，下了马车。 走在弗雷德男爵的旁边，进入了这座被大理石浮雕装点的总督府中，江枫注意到那些殖民地官员的视线，一直在偷偷地打量着自己。其中有敬畏，有害怕，有热切，甚至是怀疑……但无论是哪种情绪，都没有人敢明显的表现在他的面前。 就在这时，江枫突然轻咦了声，视线迅速扫向了男爵夫人的方向。 几乎是对上视线的一瞬间，那位男爵夫人，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迅速地挪开了视线。 这位男爵夫人，先前看向自己的视线中，分明带着一丝敌意…… 脸上不动声色，江枫在心中默念。 “智脑，扫描她。” 【正在扫描中……】 【基础属性 肌肉强度：1.7 反射神经：2 脑细胞活性：2 免疫活性：1.4 代谢水平：1.1 感知：1 灵能：1 】 【植入物：无 】 【异常状态：未知】 呈现在视网膜上的那行“异常状态未知”，立刻引起了江枫的警觉。 以智脑现有的数据储备无法解析其异常状态，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这所谓的异常，一定源自于唯心侧的神秘力量。 这位男爵夫人是巫师？ 这个念头刚从心中冒出来，便被江枫自己给否定了。 不可能。 如果她是巫师的话，早就当面拆穿自己这个冒牌货了。 可如果她不是巫师，为什么会对自称“巫师”的自己产生敌意？ 想到这里，江枫心中不禁疑惑。 他很好奇，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的自己，究竟是如何得罪了她。 …… 宴会上，弗雷德男爵向他介绍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以及殖民地的官员。江枫只是简单地说了下自己的名字后，便不再开口，旁若无人地享用着自己那份晚餐。 在宴会上将其他人放在一边的行为虽然有些失礼，但放在巫师身上却是在合理不过的行为了。如果江枫左右逢源地和这些人攀谈，他们脸上反而会露出怪异的表情。 尤其是弗雷德男爵，身为宴会主人的他非但没有任何不悦，反而从头到尾脸上都挂着红光满面的笑容。 这位巫师大人肯出现在他的宴会上，可以说已经相当给他面子了。 在旁人的眼中，这无疑是等同于维奇家族的获得了巫师的友谊。别说是那位继承了父亲伯爵头衔的哥哥，就算是坐在王位上的国王陛下，也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宴会结束后，江枫欣然接受了弗雷德男爵的好意，暂时住进了他在赛维特港的庄园。 上好的天鹅绒的寝具，名贵红木制的床榻，看得出来这位男爵先生在他的住处上很下了一番功夫。就连他的“使魔”小白，都被安置在了江枫隔壁的客房。 婉拒了庄园中女仆，替自己洗漱更衣的提议，江枫简单地洗漱一番后，便躺在床上睡下。然而就在他刚要合上双眼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 那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根本难以听见。 然而对于拥有4点感知的江枫来说，就算是庄园外执勤的卫兵打个喷嚏，也不可能逃过他的耳朵。 睁开了双眼，江枫静静地倾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回想起在宴会之前，从男爵夫人眼中察觉到的那抹敌意，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摸向了一直被他藏在腰间的银河K1，不动声色地打开了保险。 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江枫没有出声，光着脚走向了门口，手按住门把的瞬间，迅速拉开了门。 然而出乎了他的意料。 出现在门口的那张脸并非男爵夫人。 而是迪莉娅小姐…… ------------ 第26章 男爵庄园 “那个，是我……”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小鹿似得双眼胆怯地躲闪向一边，“打扰您了吗？” 姣好的面庞与白皙的脖子，在幽静的月光下连成了一条优美的曲线。棉质的单衣看上去略显单薄，从那湿漉漉的发梢来看，她应该刚洗漱完不久，也准备睡下了。 “没有。”关掉了银河K1的保险，江枫的右手离开了腰间，随口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寄宿在她身上的精神能量反应，似乎比上次更大了。 “韦斯顿哥哥让我来告诉您，您要找的代理人，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会安排他来和您见面。如果您对人选不满意的话，我们还有其他备选方案。” 寻找一位信得过的代理人，代替他与赛维特港的人接触，同时负责替他处理那些生意上的麻烦事儿，这是江枫在宴会结束之后，向弗雷德男爵提出的要求。 毕竟萨蒙们的智商显然不适合做生意，江枫自己的话，也没兴趣为了一两枚银币和那些原住民们磨破嘴皮。只不过他没想到是，这位弗雷德男爵的效率居然如此之快，这才两个小时不到就已经为他准备好了。 “就明天上午吧。”思索了片刻后，江枫说道。 明天下午他打算去市场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交易的东西。傍晚回来之前再顺路去一趟酒馆，收集些有用的情报。 “那个……” 注意到迪莉娅还没有走，江枫便开口问道。 “还有什么事吗？” “我……”轻咬下唇，迪莉娅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真诚地看着江枫的双眼，请求道，“可以教我巫术吗？” “我说过，你没有那方面的天赋。”江枫摇头道。 听到巫师大人拒绝的如此不由分说，迪莉娅心中不由着急。 “我，我会很努力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不是努力就能解决的问题。” “可是……” 迪莉娅还想说些什么，但对上江枫那无动于衷的眼神，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就在江枫准备说“没事了的话就早点回去睡觉吧”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了阵阵骚动声。 微微皱眉，江枫走到了窗户旁，看向了外面。 只见庄园的仆人们，在靠近围墙的那栋小木屋前围了一圈，小声交头接耳着，对着屋子里面指指点点。 “外面发生了什么？”被窗外骚动吸引的不只是江枫，迪莉娅也走到了窗户旁，吃惊地看着外面，小声说道，“那里是诺罕叔叔的屋子，他是庄园的马夫……为什么大家都围在那儿？” 或许是因为在自己家里随便惯了的缘故，这位贵族小姐对于擅自进入陌生男人的房间毫无自觉，江枫的视线继续飘向了窗外。 “这里看不见。” “我下去看看。” “一起去吧。” 从衣架上取过长袍披在了身上，江枫转身去了隔壁，敲响了房门。门很快打开，当看到身上穿着钢甲，明显没有睡下的小白时，他不由微微愣了下。 “主人，我闻到了一股不好的气味。”低声说着，小白的喉咙中发出了嘶嘶低吼，脖子后面的汗毛根根倒竖，眼神警觉地四处游移，“就在我们附近。” “气味儿？” 江枫微微皱眉。 按理来说，算上智脑2点感知的加成，他的感知应该比小白高才对。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野兽的直觉？ “和我下去一趟。” “是。”小白瓮声道。 带着披上兜帽长袍的小白出了门，江枫顺手带上了自己的长木杖，和迪莉娅一起来到了楼下。因为在楼上拖延了一会儿，当他们到达楼下的时候，卫兵已经闻讯赶到了这里。 在卫兵的中间，江枫看到了韦斯特少爷的身影。 “将所有的仆人带到庄园的空地上集合，搜索这片区域！” 快步走到了韦斯特少爷的旁边，迪莉娅问道。 “韦斯特哥哥，这里究竟发生了……” “是老诺罕。”穿着皮甲的韦斯特，盯着那木门下的阴影，浓密眉毛下的眼中，写上了一丝凝重，“他被人发现死在了床上，凶手挖去了他的双眼，并残忍地砍下了他的右臂，用他的鲜血在墙上画下了古怪的符号。” 迪莉娅的呼吸凝固了，手脚因为恐惧而微微发凉，不由自主地向江枫那边靠了靠。 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木屋门背后的阴影处，江枫微微皱起了眉头。 从那阴影之下，他同样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不过这不是什么特殊的气味儿，而是一团极其不稳定的能量场…… 巫术？法术？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旁边有人低声说了句。 “男爵大人来了。” “还有男爵夫人！” 贵族长袍之下，可以看到睡衣的领子和袖口，显然这位男爵大人是从床上被叫醒的。至于他身旁那位男爵夫人，韵味儿十足的曲线上，只披着一件轻薄的长裙，垂直腰间的褐色卷曲长发略微有些凌乱。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弗雷德男爵威严的声音在空地上响起，只见他走到了大儿子韦斯特的旁边，询问道，“韦斯特，这里发生了什么？” 韦斯特少爷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如是禀报给自己的父亲。 江枫注意到，男爵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对于一位尊贵的男爵来说，死了一个马夫或许没什么。但这个马夫是死在了他的庄园里，而且还是被如此诡异的手段杀死，如果不把凶手找出来，他恐怕这个月都别想睡个安稳觉。 心中放不下那神秘的能量场，江枫于是便开口说道。 “可以让我看下尸体吗？” 弗雷德男爵惊讶地看了江枫一眼，立刻说道。 “当然可以。” 一般来说，巫师对于和自己无关的事都是没有兴趣的，但这位巫师似乎有着某些特殊的怪癖。 但无论怎么说，对于弗雷德男爵而言，这都是件好事儿。 如果是巫师出马的话，想来没有什么能够瞒过他的眼睛…… ------------ 第27章 血腥图案 仆人和卫兵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 提着长木杖的江枫，带着他的“使魔”小白，向着那栋木屋走去。 虽然脸色吓得发白，但似乎是为了向巫师大人证明自己的勇气，迪莉娅还是硬着头皮自作主张跟了上去。韦斯特少爷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拉住妹妹，可当他的视线停留在江枫背影上的时候，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收回了伸出一半的手。 两人一萨蒙走进了木屋。 因为老诺罕的死法太过诡异，害怕有不干净的东西徘徊在附近的仆人们，都没有靠近这里，所以案发现场保护的相当完美。江枫从腰带中取出了一张试纸，在老诺罕被斩断的右臂上抹了下，然后收进了用来储存样品的收纳盒中。 【肱骨中部发现断口，断口附近骨骼出现压裂状倾斜，疑似重斧劈砍所伤。床榻被褥未发现刀斧劈砍所致破损，且血液凝结程度与伤口处不符，确定此处非第一案发现场】 【死者生理年龄46岁，体格健壮，身上未发现抵抗痕迹】 【死因鉴定中……确认为失血过多】 “在被钉在床上之前已经死了吗？” 在心中默念着，江枫的视线，停留在了那位马夫紫的发青的嘴唇上。 从进入屋内开始便在发抖，紧跟在江枫身后寸步不离的迪莉娅小姐，看着江枫一脸淡定的表情，不由战战兢兢地说道。 “你不害怕吗？” 即便剑术已经达到二段，但并非所有事物都会被刀剑所伤。 “害怕什么？” 江枫漫不经心地随口回道，取出另一张试纸，在那位马夫的唇上抹了下。 “会不会是什么幽灵鬼怪之类的东西……” “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 所谓的神秘，不过是暂时无法解释的未知。 “啊？” 迪莉娅歪了下脑袋，没有听清刚才江枫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当我什么都没说。” 江枫的视线顺着那具尸体的领口向下，智脑芯片将捕捉到的线索，全部罗列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停留在了马夫的左侧衣领上。 “老诺罕他有妻子吗？”一边戴上了白手套，江枫一边随口问道。 “妻子？”迪莉娅微微愣了下，随即摇头道，“没有的，他的妻子很早以前就去世了，只有两个儿子，都在国王陛下的军队中服役。” “我知道了。” 将手伸向了衣领，从上面拾起了一根略微卷曲的长发。 女人的头发。 将这根头发放进了样品收纳盒中，江枫将手套摘下，随手塞回了腰带。 然而就在他的视线从房间里扫过，停留在木屋窗户的木框上时，嘴里却是不由飘出一声轻咦。 擦痕？ 而且还是新鲜的。 行凶者是从窗户逃走的吗？ 最后，江枫的视线才停留在墙上那个古怪的图案上。 那是一个双轮的圆环，下方托着两道竖线，形状就如同一个被扭曲的，诡异的问号。 很显然，这是行凶者留下的。 “智脑，将它拍摄下来。” 【是】 …… “里面的情况怎么样？”看到江枫和自己的女儿从木屋中走出来，弗雷德男爵急忙迎上前去，问道，“是……” “死者身上寄宿着某种邪恶的能量，把它烧了吧。”江枫随口说道。 当听到行凶者使用了某种邪恶的手段时，弗雷德男爵僵在了那里，喉结微微动了动，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是谁杀的他？” 江枫看向了弗雷德男爵，语气平静地说道。 “你可能会错意了。我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可没有说过要帮你们揪出凶手。” 弗雷德男爵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僵硬，他旁边的韦斯特少爷似乎打算说些什么，但被父亲制止了。 “我知道了……感谢您的忠告。” 脸上没有任何不满，弗雷德男爵微微低下头，向江枫表示感谢。 江枫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在离开之前，他的视线不经意地从男爵夫人那里扫过。 不过遗憾的是，当他看向她的时候，她正在叮嘱弗雷德男爵的大女儿和两个还没成年的小儿子早点回去睡觉，不要在庄园里乱跑云云，所以看不到她的正脸。 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眼那栋木屋，江枫便转身向庄园主楼的方向走去。 迪莉娅被她的父亲留下了，所以回去的时候只有他和小白。 发生了这样的事，整个庄园今天晚上还是睡着觉的，估计也只有他和小白主仆两个了。 当然，回到了房间后，江枫并没有立刻睡下，而是收纳盒中取出了样品和被他放在行囊中的简易实验设备，对血液、唾液以及头发的DNA进行分析。 分析的结果印证了江枫的猜测。 女人头发的DNA，和江枫从马夫尸体的嘴唇上取样的唾液中提取到的部分细胞，DNA形态基本吻合。可以得出，死者在死前与某个女人发生了亲密的关系，而那个女人很有可能便是行凶者。 不只是如此，在那个马夫的血液中，江枫观察到了一种形态独特的细菌。 那种细菌会像过度活化的“巨噬细胞”一样，吞噬血液中的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并且阻止伤口愈合。就算是机体死亡，这种细胞也不会彻底死亡，而是会一直存活到宿主变成干尸，随着尸体一起腐烂…… 所以江枫建议弗雷德男爵，尽早将马夫的尸体烧掉。 当然，让他在意的不是马夫的死。 而是寄宿在死者身上那庞大的负面能量，以及刻画在墙上的奇怪符号……还有那奇怪的细菌。 这可是收集唯心文明资料扩充智脑数据库的绝佳素材，江枫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毕竟原住民口中的巫师，他暂时还没有机会接触到。 就在这时，江枫看见，窗外落了一只白尾鹲。 它的腿上，卷着一张纸条。 走上前去，江枫轻轻抚摸了下它的羽毛，同时将纸条从它的腿上取下。几乎在纸条取下的瞬间，那只白尾鹲便灵巧地从他的手中跳下，扑闪着翅膀钻入了窗外的夜色中。 “信？会是谁的？” 走到了桌子旁坐下，江枫将纸条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用的是瑞克王国语。 【离开这里】 …… 庄园地下室内，烛火摇曳着昏暗的火光。 面容狰狞的石制雕塑之下，是一口两米长的石棺。石棺的周围摆放着黄金质的器皿，而器皿中盛放着的，是猩红色的液体。 穿着长裙的女子，手持蜡烛，迈着婀娜的步子，缓缓从光线昏暗的石阶上走过。她的面容被黑色薄纱遮住，仅能从那朦胧的轮廓中窥见，那姣好的曲线一定属于一位美人。 在石棺前停下了脚步，她朱唇轻启，吹灭了手中的蜡烛。 面对着石棺和雕塑，她盈盈跪下。 “吾主，您召唤我？”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猩红色的雾气从黄金器皿上升起，将跪在石棺前的女人和那座雕塑包裹在其中。沐浴在那猩红色的雾色之中，女人的眉头紧促，接着口中发出了一声舒畅的低吟。 她的瞳孔，指甲，头发，甚至是皮肤……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如同血液一般的猩红。 异变持续了大概五分钟。 当血色的红雾散去，女子身上的猩红色也渐渐褪去，整个地下室回归了昏暗与宁静，除了那淡淡的弥留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儿，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感谢吾主的恩赐。” 女子的头埋得更低了，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心悦诚服，以及一丝激动。 低沉的声音从那石棺中飘来。 “混沌正在降临。” “毁灭之神已经苏醒，是时候回归这片大地。” “你的忠诚已经得到了证明，我理应赐予你奖励。” “希望等我醒来的那天，能看到更多仆人。” “以及，祭品……” 空洞而低沉的声音在地下室内回荡。 直到那声音完全停下，俯首贴地的女子才缓缓挪动朱唇，轻声回道。 “是，吾主。” ------------ 第28章 剑术大师 次日清晨，江枫起了个早床。 简单洗漱过后，庄园的女仆已经将食物放在了他的木桌上。 以这个世界原住民的标准来说，早餐的规格相当丰盛。洒着松茸煎烤的奶油土司，以及一小壶加了蜂蜜的红茶。例行确认食物无毒之后，江枫简单地填饱了肚子，然后便下了楼。 庄园内的气氛很沉重，即使用看也能感受到。 那栋死了人的木屋，已经被手持长矛的士兵封锁。人们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尤其是住在庄园内的仆人们，议论着的都是死掉的老诺罕，脸上写满了惧怕和愁容。 “会不会是那个巫师……” “不会吧，他昨天晚上不是和迪莉娅小姐在一起吗？” “也许二小姐她受到了巫术的蛊惑。” “可他为什么要对老诺罕下手？他们连见都没见过。” “鬼知道那些神神秘秘的家伙在想些什么。” “嘘！你们疯了吗？！要是被巫师大人听见了……” 这些议论声自然逃不过江枫的耳朵，但他选择装作没有听到。 一来是却是隔着很远，二来是身为冒牌巫师的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合适的手段来惩罚那些在背后议论他的人。 所幸这是颗星尘丰度较高，若是换了个星尘丰度比地球联邦母星还低的星球，只怕那种半吊子程度的巫师还没发育完全，就被这些恐惧着神秘力量的愚民们送上火刑架烧死了。 然而在这里，巫师的力量深入人心，强大的巫术移山填海。 即使所有人都认为就是这位新住进庄园的巫师杀死了老诺罕，也没有人敢去治他得罪。除非他做了什么像是屠城灭村之类不可饶恕的恶事，才会有猎魔人或者圣堂武士之类的角色，前来讨伐他。 在庄园的空地上，江枫碰巧遇见了正在晨练的迪莉娅。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迪莉娅穿着粗布缝制的剑士服，明明在船上的时候，穿着的都是一身淡绿色的长裙。 手中半人高的长剑在空中舞出一道道剑芒，没有什么花哨的招式，只是简单地劈砍与突刺，但从那呼呼风声中，还是能感受到那藏在招式中的凌厉。 看来这迪莉娅人虽然偶尔有些傻乎乎的，但手上的本事却不含糊。 江枫刚这么想着，只见白光微微一闪，那柄长剑便从迪莉娅手中飞了出去，扎进了一旁的花丛。 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手中的长剑，刀疤从右眼划至鼻尖的中年男人，抱着双臂站在一边，淡淡地说道。 “后臂没有发力，挥剑两百次。再让我发现你偷懒，四百次。” 被师傅训斥的迪莉娅，垂头丧气地向花园走去，将长剑捡了回来。 这位应该就是迪莉娅的师傅，那位传说中的剑术大师？ 居然一剑便将迪莉娅手中的长剑击飞了出去，江枫脸上略微有些诧异，心中默念道。 “智脑，扫描他。” 【基础属性 肌肉强度：3 反射神经：4 脑细胞活性：2 免疫活性：1.7 代谢水平：1.5 感知：2 灵能：0 】 【植入物：义眼（右眼） 】 【异常状态：无】 肌肉强度3？已经接近江枫的3.2了。 不过这没什么，毕竟只有土著会对修炼肌肉感兴趣，联邦历史上对公民的几次基因优化，也仅仅是顺带着对肌肉细胞的结构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改良，而并没有对公民的肌肉强度做过针对性强化，江枫本人也没有认真锻炼过。据说某些运动员经过高强度训练之后，可以让肌肉强度达到10，但很遗憾他的朋友中并没有这类人。 真正让江枫诧异的是那2点感知。 这玩意儿是基因工程也难以干涉的天赋，因为涉及到唯物文明了解甚少的第六感。在没有植入物的帮助下，人形生物的感知能达到2点，已经可以说是相当惊人了。 果然，那位剑术大师注意到了江枫看向自己的视线，朝这边微微点头示意。 能在剑术领域被尊为大师，可见其在剑术上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就算以巫师学徒作为对手也不在话下。可即便如此，他的地位也比不上一名巫师学徒。 毕竟巫师对于世俗权贵的价值，根本难以用世俗的价值来衡量。哪怕是学徒级别的巫师，放在战场上可以媲美一支五百人规模的军队，放在宫廷中可以威慑那些心怀不轨的贵族。 而一位剑术再高明的剑士，冲进数百人组成的方阵中，也会被乱刀砍成肉泥。 这便是力量与力量的差别，无关乎强弱二字。 当然，剑士终归是剑士，凡人与巫师之间的鸿沟，可不是轻而易举便能逾越的。就算是剑士中的豪杰，一星巫师便足以令其拼尽全力，二星巫师杀他只需要动动手指。 顺便一提，五星以下的巫师，在学院巫师塔中的地位，不过是学员而已。 “啊，是巫师大人，早上好……您已经起来了？” 从花园中钻出来的时候，迪莉娅注意到了江枫，很礼貌地向他问了声早安。 “是的，我和你的父亲还有事要商谈。”江枫微微点头。 虽然不知道是谁送来的那张纸条，但他决定认真对待这个警告，尽早离开赛维特港。这座庄园中的水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他决定明天一早便离开这里。 和迪莉娅告别后，江枫乘坐庄园门口的马车，前往了隔壁两条街的总督府。 在那里，他见到了弗雷德男爵为他准备的代理人。 “尊敬的巫师大人，鄙人杜维，很高兴能为您效劳。” 从沙发上站起，带着猎鹿帽的青年，向江枫脱帽颔首，恭敬地说道。 站在他旁边的，便是弗雷德男爵。 虽然昨晚发生了那样严重的事，而且就在他的庄园中。但此刻江枫从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一点点因为昨晚那场谋杀案留下的影响。 或许，这就是所谓大人物的镇定？ 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男爵先生向江枫介绍起了这位青年。 “杜维是查尔斯爵士家的三男，曾在银海鸥商会担任过助理，现在在赛维特港总督府会计办公室担任干事一职。他的人品我可以保证，能力也绝对无可挑剔，不知道他的履历，您是否满意？” 在弗雷德男爵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江枫已经用智脑扫描了他的属性面板。 总的来说，是个资质很普通的家伙。 不过毕竟不是选实验室助手，只是选个帮自己卖东西的代理人而已，也用不着多么漂亮的属性面板。只要脑细胞活性比迪莉娅稍微高一点，就足够了。 “我觉得可以。”江枫点头道。 杜维脸上浮现了欣喜的表情，弗雷德男爵则是松了口气。 这个小伙子本来是他准备培养成总督府的经济顾问的，个人能力自然是无可挑剔。先前他还担心如果这样的人才都无法令江枫满意地话，再该去找谁。 现在看来，这份担心是多余的。 ------------ 第29章 炼金工坊 赛维特港的集市，此时此刻的这里却人影稀疏。 这里有卖鱼的鱼贩，有水果的果农，也有什么都卖的杂货商人，唯一缺少的仅仅是顾客。偶尔有两三个人光顾这里，询问了价格之后，便摇摇头走开，往往一个小时过去了，市场管理者的账簿上，也不见一笔成交的订单。 这里不是一般市民买菜的地方，而是殖民地的大宗商品贸易集散地，成交的货物往往是以半人高的木箱为单位进行统计。受到海对岸王位继承战争的影响，赛维特港的经济跌入了历史性的谷底。 无论谁坐上那个该死的王位都好，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只希望，这场愚蠢的战争能早日结束。 如往常一样，葛莱文正趴在木桌上打着呼噜。 金蜥蜴商行的牌子挂在他的头顶，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擦洗。摊位前面胡乱地摆放着几个敞开的木箱，里面要么是棉花，要么是鳄鱼皮，还有麻绳、谷物、盐之类的玩意儿，这些都是货物的样品。 咚咚—— 被指关节敲击木桌的声音吵醒，葛莱文从木桌上弹了起来，一边胡乱伸手揉着还没睁开的眼睛，一边用压抑着满嘴的哈欠含糊道。 “您好，请问您需要来点……杜维？” “没错，是我，”看着一脸惊讶的同乡，杜维笑了笑，将手中的清单丢在了木桌上，“最近生意怎么样？” “哪壶不提开哪壶，”葛莱文撇了撇嘴，从他手中接过清单，扫了两眼，“这是替总督府采购？现在总督府物资的采买由会计办公室来负责了吗？” “总督府？当然不是，”杜维笑着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的客户是尊贵的巫师大人。” “巫，巫师？难道是那个住在岛屿北端，连半精灵都畏惧的……”葛莱文睡意全无，瞪大着眼睛，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杜维，“你可不要骗我，巫师怎么可能需要这些玩意儿。”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位同乡，究竟是怎么和巫师扯上关系的。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你只需要去一趟总督府就能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位巫师大人和男爵的关系似乎不错，似乎是和某个实验有关，总之我现在在替那位大人工作。” 将信将疑地看了杜维一眼，搓了搓自己被胳膊压红的大鼻子，葛莱文从杜维的手中接过了那份清单，眯着眼睛逐条审视，开始认真对待起这件事儿来，“棉花？这个好说，整个殖民地的仓库堆满了那玩意儿。麻绳、石料……魔晶？巫师对这玩意儿也感兴趣吗？” 将清单放在了桌子上，葛莱文看向了杜维。 “货都没问题，明天一早就能送到港口。你们这边是现在付款？还是先预付定金……” “没有定金，总督府会为这笔交易担保。还是说你觉得，尊贵的巫师大人，会浪费时间戏弄你一个普通人？”杜维扬了扬下巴，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 然而这幅表情却是让他的同乡撇了撇嘴。 说的好像你不是普通人一样。 在心里嘀咕了句，葛莱文拿起羽毛笔蘸了蘸墨水，在一张草纸上唰唰唰地写下了一行行潦草的字迹，然后拿起金蜥蜴商行的印章，按在了落款处的签字上。 “货物明天就回送到港口的仓库，都是按照市场最低价。拿着这份订单去港口仓库交钱拿货，你在总督府工作了这么多年，相信这些东西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当然，”将订单收进了腰包，杜维微笑着说道，“最后，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这笔生意，毕竟……” “我知道。”葛莱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他当然清楚，阿迪亚大陆流行的那句谚语—— “宁可得罪国王，也不要得罪巫师。” …… 采买物资，这是江枫交给杜维的第一个任务。 替巫师卖命，可远远要比在总督府打工有前途的多。 毕竟后者的报酬仅仅是金钱，以及一个不知何时才会兑现的升职承诺，而前者不但可以获得更丰厚的物质报酬，更是有机会得到巫师大人的赏识。 谁不梦想成为一名呼风唤雨的巫师呢？ 那可是就连国王也不得不敬畏的存在。 哪怕没机会被巫师收为学徒，从巫师那里随便得到东西，也可以当做传家宝一直传下去。 当弗雷德男爵询问他本人意见的时候，杜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接下了这份新工作。当他从江枫的手中拿到了那张清单后，他更是一一刻钟也没有停留，立刻起身前往了赛维特港的市场。 至于江枫这边，在和杜维签订了雇佣契约之后，便带着小白，前往了赛维特港南部。 根据弗雷德男爵所言，这里的炼金工房有出售炼金制品，不过大多数炼金制品都是出自学徒级炼金术士之手，少有能看到见习、初级炼金术师的作品。至于中级以上的炼金制品，只能在瑞克王国王都之类的地方能够看到，就算有也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偏远的殖民地。 至于出自巫师之手的附魔制品，那是想都不要想，根本买不到的东西。 毕竟由巫师出手制作的附魔制品，根本难以用世俗的价值来估量。即使是巫师学徒的手笔，也会引起商人、贵族的疯抢。 江枫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为了解决钱的问题。 白糖和咖啡现在都还在育种阶段，等到第一批作物收获，恐怕得等到明年去了。虽然只要江枫肯开口的话，弗雷德男爵一定会很乐意向他提供一笔数量可观的贷款，但他并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欠下这个人情。 【灰树屋炼金工坊】 在木板的下面，江枫看到了紫荆花商会的商标。 这个地方是弗雷德男爵向他推荐的，由紫荆花商会经营的炼金工坊，偶尔会有卡迪伦帝国的炼金制品，顺着航路流落到这里。这种门店存在的意义，除了售卖炼金制品之外，同时也从炼金术师、冒险者、佣兵手中收购炼金制品。 ------------ 第30章 治愈药剂 “吱——” 推开陈腐的木门，披着斗篷的江枫，踏进了屋内。 屋子内的光线很暗，两侧的陈列柜上摆放着千奇百怪的工艺品。从那若有若无的星尘能量波动来看，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炼金制品。一座造型奇怪的木质雕塑吸引了江枫的注意，倒不是因为那风格独特的原住民艺术，而是上面寄宿着淡淡的精神能量。 似乎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原本趴在柜台上打盹儿的老人，抬起了树皮一样干瘪的眼皮，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打了个哈欠。 “要卖什么？” 注意到桌子上原来趴着一个人，江枫习惯性地扫描了他的属性面板。 越过了那些毫无特点的属性，他的视线停在了最后一行。 【异常状态：轻度汞中毒】 大概是一位炼金术师。 在心中如此想着，一边打量着陈列柜上的炼金制品，江枫一边随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卖东西的？” “因为你的打扮和那些来祈求神秘力量庇护的可怜人们不同，而且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对这里的凡品并不感兴趣。让我来猜猜……看你的年龄，应该是炼金学徒？把东西拿出来吧，让我来瞧瞧你的手艺。”老人的喉咙发出了干枯的笑声。 看来江枫的猜测没错，这位老人的职业确实和炼金术有关。 “炼金学徒？”淡淡地笑了笑，江枫从陈列柜上拾起了一颗银制的十字架项链，“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昨天赛维特港，来了一名巫师。” 笑容迅速褪去，老人的脸色一变，视线迅速在江枫和小白之间变换，最终视线停留在了江枫手中的长木杖上。 “请，请原谅我的无礼。” 老人干咳了声，视线微微低垂。 如果是巫师的话，年龄什么的都是浮云。学院巫师塔中的那些老妖怪，基本上都是数百年的高龄，如果将身体元素化，更是能够拥有几乎无穷无尽的寿命。 没有理会突然变得唯唯诺诺起来的老人，江枫将那枚十字架项链放回了陈列柜上。 “我有些东西要卖。” “请问巫师大人想要卖什么？”将心头的热切藏在浑浊的瞳孔背后，老人恭敬地向江枫询问道。 “我闭关实验的时候，顺手配置了一些药剂，对我来说用不上，但对你们来说应该是好东西。”从斗篷下的腰包中取出了一个木盒，轻轻放在了柜台上，看着那颗浑浊的瞳孔渐渐藏不住心头的热切，江枫兜帽下的嘴角渐渐勾起了一丝笑意，“任何伤口，哪怕是致命伤，也可以被它治愈。” “治愈……伤口？”老人微微愣了下，眼中的热切渐渐褪去，看着一脸淡淡微笑的江枫，谨慎地说道，“只是治疗药剂的话，我们很难给出令您满意的价格。” 治愈伤口的药剂，就算是学徒级的草药师也能配置。 就算是巫师的手笔，他们也不可能因此开出太高的价格。 “哦？那什么样的药剂价值比较高？”江枫挑了挑眉毛。 老人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原本以为这种保命的东西会令这些土著们趋之若鹜，没想到他竟然不是很感兴趣。 “能够让虚弱无力的奴隶变成勇猛的战士，能让垂垂老矣的骑士恢复壮年时的勇猛，能将一把生锈的铁剑变成削铁如泥的魔剑，能让目不识丁的文盲触碰神秘领域的力量……实现普通人所不能完成的奇迹，寄宿着巫术力量的药剂，价值自然高于一般的凡品。” 普通人所不能完成的奇迹？ 听完完了老人说的这番话，江枫在心里撇了撇嘴。 谁说只有巫术才能做到这些？ 你们做不到，只能说明你们自己太蠢了。 亏他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早知道你们对保命的东西不感兴趣，就做些肾上腺素卖你们了。 “这个木盒中有五支愈合药剂，如果换成瑞银的话，你觉得怎样的价格比较合适？”江枫问道。 “每支药剂我们只能付一千瑞银，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我可以用紫荆花商会的信誉起誓，其它炼金工坊不可能开出比我们更高的价格。” “太少了。”江枫摇头道，“你根本不明白它们的价值。” 说着，江枫示意小白将手臂伸出来。 当看到斗篷下那只毛茸茸的手臂时，老人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诧异，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对于一星以上的巫师来说，尤其是专精召唤系的巫师，驱使魔物作为护卫，为自己争取施法时间，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 让他意外的仅仅是，自己竟然没有从这只魔物的身上感受到魔能元素的波动。 身为高级炼金术士，即便因为年龄的缘故实力大不如前，但他对魔力的感应可还没有倒退到，连魔物都辨识不出来的程度。 难道是因为那件斗篷？ 老人在心中猜测着，可能是那件斗篷遮蔽了这只魔物身上的魔能元素波动。 就在这时，老人看见，江枫从腰间取出了一只匕首。 “这是？” “只是向你展示下这支治愈药剂的与众不同。”说着，江枫拿着匕首，在小白伸出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这一刀不算深，但恰到好处地切开了血管。 鲜血顺着食指长的伤口流下，小白依然面不改色地将手臂悬在那里。 老人惊讶地看着江枫，不明白他这是在干什么。 没有理会那惊讶的视线，江枫不紧不慢地打开了木盒，从里面取出了一支试管，挑开了软木塞，将里面那如果冻般粘稠的绿色液体，轻轻滴了一滴在小白右臂的伤口上。 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绿色的粘液，就像是活过来一样，顺着伤口的边缘向下爬去。 血在一瞬间止住。 紧接着，被那墨绿色粘液爬过的地方，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看着那已经消失不见的伤口，老人的眼睛瞪得几乎快要凸出来。 就算是大师级的草药师，也不可能凭借着草药的力量，便让刀伤在一瞬间愈合。就算是教堂牧师使用的圣光秘术，半精灵们使用的自然之力，也不可能做的如此彻底。 如果不是那钻入鼻孔的血腥味儿，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种了巫师的幻术。 盯着桌上的那个木盒，老人那浑浊的瞳孔，重新燃起了热切的光芒。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将这五支药剂，拿到海对岸的卡迪伦帝国去，那些有钱的贵族们和富裕的骑士老爷们，一定会在拍卖会上抢破头。 毕竟这可是只需要一滴，就能让伤口瞬间愈合的魔药！ 在战场上携带这么一支药剂，无异于多带了一条命！ “无论是什么样的致命伤，哪怕是被刺破心脏，砍掉脑袋，只要你或者你身边的人反应够快，便能将你从死神的手中捞回来。”将软木塞重新塞回了那支试管上，江枫看着那位呼吸急促的老人，面带微笑着说道。“现在，你还觉得，这支药剂的价值，只值一千瑞银？” - 快递总算是把合同给寄到了，拖了一个星期可算是签约上了。感谢大伙儿们投票支持，还有昨天打赏的大佬们！说真的，收藏这么快就要破万了，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另外，有条件来起点支持的书友们，还望能来起点支持下，哪怕是贡献张推荐票，也万分感激~ 新书还是颗幼苗，需要大家的呵护。 爱你们。 ------------ 第31章 低阶魔石 五支药剂最终以五十万瑞银的价格成交。 在瑞克王国，这笔钱已经足以买下一座不小的庄园。 当然了，区区一间炼金工坊，自然是不可能存下这么多钱。十万瑞银，已经是这座炼金工坊的全部流动资金。面对咬定五十万不松口，且不收欠条的江枫，老人咬了咬牙，转身走进仓库中。 当他再次回来，手中多了一个木盒。 “低阶魔石……在卡迪伦帝国，这东西的价值绝对值得上四十万枚银币，可能还多一点。”老人的眼中充满了不舍，但还是将这玩意儿拿到了江枫的面前，“十万瑞银再加上这块魔石，如果您同意的话，这笔交易就成立了。” 看着木盒中那颗拇指大小的不规则石块，江枫的眼中浮现了饶有兴趣的神色。 从这块魔石身上，他看到了远超于那些生物结晶的星尘含量。然而最令他感兴趣的还不只是如此，从那团不稳定的能量场中，他看到了寄宿在这块石头上的神秘能量。 作为研究素材，这玩意儿的价值比那五十万瑞银还要令他感兴趣。 “成交。” 看到江枫终于点头，老人松了口气。 十万枚银币，提炼成纯银都得有一吨多重，用麻袋装的话，得几大麻袋才能拖得走，自然不可能直接支付金属货币。 老人从柜台的暗格中取出了一张纸条，用羽毛笔认真地在上面写了很久，最后拿起印章在上面戳上了蜂蜡，递给了江枫。 “在赛维特港的金库，凭这张凭条可以从紫荆花商会的账户上支取十万瑞银。” 就像寄存在港口的货物一样，像是赛维特港这样的商业港口，自然少不了寄存各国货币的地方。毕竟大宗商品的贸易，不可能扛着几十麻袋的银币交易，那样的话光是点钞都得好几个上午。 在港口之内的大宗商品交易，交易双方通常通过纸质的凭条完成。而这种凭条在港口的交易大厅，便可以完成账户之间资金的划取。 当然，这种交易仅限于港口之内，受限于信息传播速度和金融科技水平，港口与港口之间的资金流动，还是得依靠商船运输金属货币。即，寄存在赛维特港金库中的银币，不能在瑞克王国的王都支取。 收下了这张凭条，江枫也不做怀疑。 欺骗巫师？ 这个玩笑很有意思。 别说是区区一个炼金术师了。 就算是他背后的紫荆花商会，也绝对没那个胆子。 低着头，恭送江枫离开，一直到江枫走出门外好久，老人才将埋着的头抬起。 望着摆在桌上的那只木盒，以及木盒中的五支治愈药剂，老人深呼吸了一口气，伸出干枯的手指扣住了它，迅速将它收进了柜台下的暗格中，然后走到门口挂上了歇业的牌子，转身回到了工坊后面的仓库。 他现在需要立刻写一封信，寄回商会总部那边…… …… 这种治愈药剂的作用机理，主要来源于一种能够迅速修复受损组织的活性细胞，最早是地球联邦的探险船在一座类地行星的菌类生物中发现，后来通过生物工程的手段大规模制备。 医疗舱中的培养液便含有这种成分，制作起来的难度也不是很大。唯一一点就是比较麻烦，这种娇贵的活性细胞在成长期对环境的要求极为挑剔……不过进入成熟期之后便没那么多的麻烦了。 带着那颗低阶魔石和那张十万瑞银的支票，江枫先去了一趟港口的交易公证处，先给自己办理了一个账户，然后将这十万枚银币，从紫荆花商会的户头上转移到了自己的账户上。 有了这十万瑞银的启动资金，相信建设萨蒙部落需要的物资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支取了几十枚银币作为零钱带着身上后，江枫见差不多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便转身去了附近不远处的酒馆。 如果要说赛维特港哪里最热闹，那无疑是酒馆。 在这个娱乐匮乏的时代，除了酒精之外，很少有东西能让来自各个阶层的人聚在一起。 来自远方的吟游诗人，拉着手风琴一样的乐器，用异国的语言唱着不知名的歌谣。随船队途经此处的水手们，或向满脸憧憬的孩子们侃侃而谈着大海上的传奇，或在酒桌上划拳赌博着自己用性命赚来的银币。赛维特港的居民偶尔也在工作一天之后来到这里，听着来自远方的人们说着远方的故事放松心情。 而对于江枫而言，这里是个不错的情报集散地。 “来一杯麦芽酒，一份黑面包，以及……一根卡迪伦烤肉肠。”照着菜单随便点了三样东西，江枫将两枚银币放在了桌上。 “好的先生。” 从桌上拿起这两枚银币，头发卷曲的男孩从桌子下面取出几枚纽扣大小的铜币，熟练地找给了江枫零钱。 很快，盛着啤酒、面包、肉肠的木制托板便搁在了柜台上。看了眼对肉肠垂涎欲滴的小白，江枫微微愣了下，随即又掏出几枚银币丢在了桌子上，点了盘五人份的烤鳄鱼肉…… 找了个接近酒馆中央的位置坐下，江枫让智脑将听到的情报收集汇总，然后便开始慢条斯理地享用起自己的午餐。相比起总督府的食物，这里的食物只能用粗糙这个词来形容，不过他也没有在意，毕竟真要讲究美味的话，就算是昨晚总督府宴会上端出来的食物，在他眼中也只能算是普通。 倒是小白，对着那一大块烤鳄鱼肉大快朵颐，丝毫没有计较食物味道的样子。 从这些水手们的交谈中，江枫重点关注了那些关于森林住民——也就是半精灵的消息，以及传说中培养正统巫师的学院的下落。不过稍微令他有些失望的是，这些水手们谈论的话题，大多集中在瑞克王国的王位继承战争，卡迪伦帝国与北方游牧民的战争，亦或者哪个港口的漂亮小妞…… “听说男爵家死了一个马夫。” 手中的叉子微微顿了下，江枫听见了令他感兴趣的消息。 “死了？那个老诺罕？怎么死的？”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毕竟人是死在总督大人的庄园，而且还是那种死法……应该是封锁了消息。”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晚我刚好在附近的街道执勤，”面对周围酒客怀疑的眼神，那个男人估计也是喝多了，将保密的事儿忘在了一边，咬了咬牙，压低声音说道，“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不要到处乱说。” “什么玩意儿，快说快说。” “别卖关子了。” “你这杯酒我请了，赶紧别墨迹。” “老诺罕被挖去了双眼，钉死在了床上，砍去了右臂，不止如此……行凶者还在墙上用老诺罕的血，写下了这个符号……”用手指蘸了蘸酒液，男人神神秘秘地在桌子上画了两个圆和两道竖线…… 看着这个符号，凑近过去的众人们一脸困惑，只有一个猎人打扮的男人，看到这个图案后惊呼出声来。 “我也是从那些尖耳朵那里偷听来的，当时我正好在追逐猎物，差点进了那些尖耳朵的森林，”那个猎人犹豫了下，开口说道，“那个图案被刻在木头上，那些尖耳朵的注意力刚好被吸引在那，没有注意到我……” “那些尖耳朵说了什么？”有人屏住呼吸问道。 “不知道，他们用的是精灵语，我只能听懂一点……好像是什么不好的东西要来了，森林会着火？还有‘混沌’这个词？总之读音很奇怪，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接下来的话题，开始向着离奇的方向偏移了。就在众人们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着的时候，江枫突然轻轻推开了没有吃完的午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小白，该走了。” 将剩下的鳄鱼肉一扫而空，小白一边咀嚼着一边跟在了江枫的后面，向酒馆外的方向走去。谁也没有注意到，那被食物塞满的喉咙中，正发出嘶嘶危险的低吼，兜帽下的兽瞳正警觉地四处游动。 ------------ 第32章 所谓原始文明的神灵 “主人，有人在跟着我们。” 终于咽下了嘴里的食物，走在江枫后面的小白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知道。”已经是下午，街上人头攒动，兜帽下的视线漫不经心地顺着街道游移，江枫用闲聊地口吻轻声说道，“能确定它的大致方位吗？” 先前坐在酒馆中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了那道视线，之所以提前从那个人多而杂的环境中出来，便是为了将那个跟踪者揪出来。 “它很谨慎，没有靠近我们，”小白摇了摇头，“我只能从气息中感觉到，跟在我们身后的人，和昨天晚上躲在暗处观察我们的人不一样。” “也就是说，对我们感兴趣的一共有两拨人么？”游移的视线最终停在了那边的小巷，江枫心中念头一动，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让我来看看，跟在我们背后的小老鼠，究竟是谁？” 披着灰色的斗篷，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穿行在人群中。 兜帽下的阴影，将那对尖耳朵遮住，莱娅·冬露锐利的视线越过人群，牢牢地锁定在那两个披着斗篷的身影背后。眼见那两道身影拐进了路边的小巷，她便快步追了上去。 然而当她拐过小巷，不由愣了下。 人呢？ 心头警兆骤然升起，感受到那股向自己袭来的劲风，莱娅迅速向后跳开。 几乎同一时间，一道黑影击中了她先前站着的位置，甚至切断了两根青绿色的长发。 轰——！ 碎石飞溅，一把长剑劈开了地面，一道魁梧的身躯站在龟裂纹的中央。 没有任何犹豫，莱娅·冬露行云流水般抽出长袍下的短弓，手指飞快扣动弓弦。 只听三声急促的嗡鸣，三支箭化便作翠绿色的电光，钉在了小白的胸口。只听铛铛铛三声脆响，刺破斗篷的箭矢，却是被斗篷下的钢甲尽数弹开。 眼中浮现了浓浓地诧异，莱娅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箭居然会被区区盔甲挡下，虽然她也没有期待过自己能如此轻易地击败巫师的使魔，却也没想到自己的攻击，甚至没能对这只怪物的行动，造成一丁点儿的阻碍。 呼——！ 破空的声音刮来。 “啊——！” 一声短促的痛呼，呼啸而来的剑鞘如同炮弹一般撞在了她的小腹，将她整个人侧着身子拍飞了出去，后背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如同软泥一般滑倒在地。 莱娅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但小白明显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迈着流星大步走上前去，将还没从那一击缓过劲来的她，反剪双手按在了地上。 “我劝你最好放弃逃跑，否则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一些令人不快的事儿。”手中的长木杖从斗篷下露了出来，俯视着兜帽因为拼命挣扎而落下的半精灵女士，江枫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没想到是个尖耳朵。” “……” 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半精灵女士，江枫微微笑了笑。 “看来你们不喜欢尖耳朵这个称呼，请允许我收回先前那句话。” 趁着这位半精灵女士无法动弹，他顺手用智脑扫描了她的属性面板。 【基础属性 肌肉强度：2 反射神经：3 脑细胞活性：2 免疫活性：2.1 代谢水平：1.7 感知：3 灵能：0.9 】 【植入物：无 】 【异常状态：无】 肌肉强度一般，强于普通人。反射神经很强大，不愧是大森林的女儿，能够在茂密的亚热带丛林中穿梭自如，想来也和她们敏捷的身手有关。免疫活性和代谢水平也在高于普通人类，3点的感知简直是天生的盗贼，可惜在江枫和小白面前一点用都没有。 一个靠着智脑芯片感知达到了4点，另一个纯粹靠着野兽的直觉，在丛林中或许拿这位半精灵女士没辙，但在赛维特港这种地方，披着兜帽长袍的她在人群中根本无所遁形。 这位常年生活在丛林中的半精灵女士，显然能准确的理解何为显眼。 “你在戏弄我吗？人类巫师。” 被江枫那“赤果”的视线盯得面红耳赤，莱娅死死地盯着他，试图挣脱小白的钳制。但遗憾的是，对于肌肉强度6点的小白来说，这种程度的挣扎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不是，只是对未知事物感到好奇，”说着，江枫看向了小白，微笑着说道，“放开这位女士吧。” “是，主人。” 瓮声瓮气地说着，小白松开了莱娅的双手。 从小白的控制中脱离，莱娅踉跄地从地上站起，刚才那一击的力道显然让她受了点内伤。只见她捂着小腹，恶狠狠地盯着江枫这边，那眼神中充满了戒备，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你离开。”江枫笑了笑，也不管莱娅是否同意，便用语气温和的语气，继续开口说道，“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跟踪我？” “……”盯着江枫看了很久，莱娅的嘴唇缓缓动了动，用瑞克王国的语言说道，“你无视了我的警告。” “那张纸条是你写给我的？” 莱娅没有开口说话，好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 “那么，我勉强将你的提醒，当做是善意。” 莱娅没有回答，只是警惕地盯着江枫，沿着墙根，缓缓挪动着踉跄的步子。 “说起来，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看着那个一脸警惕看着自己的半精灵，江枫微微笑了笑，“江枫，职业巫师。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次的沉默，比先前要长的多。 然而最终，这位半精灵女士，还是扛不住来自巫师的压力，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开了口。 “莱娅·冬露。” “莱娅·冬露？是个好名字。”江枫微微点头。 “我可以离开了吗？”莱娅盯着江枫，警惕地后退着，“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 “别着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次江枫换上了精灵语，微笑着说道，“‘混沌’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莱娅诧异地看着江晨，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地震撼。 人类居然会说精灵语？ 这怎么可能？！ 半精灵村落这上百年来根本没有和人类接触过，哪怕是巫师，也不可能凭空无故习得一门语言。 身为这颗星球上土著的莱娅，显然对于三级文明是何种存在没有任何概念。对于植入在“星环时代”号舰长脑中的智脑而言，破译信息时代之前的土著文明的语言，简直是太轻松了。 “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混沌’究竟是什么？”见这位半精灵女士没有反应，江枫很耐心地再问了一遍。 “混沌自然就是混沌……它的存在即是邪恶。当混沌之神和他的军团从封印中苏醒，整片大陆都将被染上毁灭的颜色，任何生灵都将在废墟中哀嚎直到终结……预言中就是这么说的。” 几乎是从牙缝中勉强挤出了这句话来，莱娅的眼神中浮现了比起先前更为强烈的恐惧。然而当她发现，江枫脸上那副饶有兴趣的表情，心中顿时升起一团无名之火，用讥讽的语气补了句，“就算是巫师也无法幸免。” 然而让莱娅更火大的是，江枫并没有因为这件事产生半点危机感。 “是吗？连巫师有人无法幸免的灾难？” 那所谓的混沌之神，大概便是这颗星球上原住民的神了。 听到莱娅的解释，江枫终于明白了那所谓的混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银河系中曾经也出现过唯心文明，虽然不是被地球联邦的巨舰大炮摧毁在萌芽中，便是因为拥有类人形的外观而被送去了边缘星系的“濒危物种保护区”。 虽然不清楚特殊项目研究所对唯心文明的灵能是否有过相关的研究，但那些涉及到唯心文明的社会学资料，却是可以公开查阅的。 比如，关于原住民口中的神灵。 在研究这类唯心文明的时候，首先必须明确一点，那就是一颗星球上星尘能量的总和是固定的。也就是说，掌握神秘力量的人越多，可以被分配到每一个个体头上的星尘能量便越少，孕育神灵的概率自然会随之降低。 当能量的积累达到一定程度，完成了从量变到质变的积累，原始唯心文明的修行者便会自然而然的领悟到，一种冥冥之中存在的能量，正在制约着自己向着能量的更高峰攀登。 而想要突破自身的极限，凝聚所谓的“神格”，成为肉身摆脱行星束缚的存在，首先需要迈过的台阶便是，将整颗行星的星尘能量据为己有。 想要做到这一点，有两个方法是最直接，也是最普遍的。 其一便是令自身成为所有人的信仰，星尘能量本身便是一种可以被精神力左右的存在。只要数量足够，只要运用的方法得当，就算是水滴也能汇聚成大海。 而另一种方法则比较简单粗暴。 那便是杀光这片星球上的所有异己…… - （新书的封面被美工擅自改了，看到自己花二十块钱买来的封面变成shi一样的黑色，我的内心是绝望的……不过现在已经申请改回来了，刷新一下就好了~ 满地打滚求推荐票。） ------------ 第33章 少女的心思 江枫并没有欺骗那位半精灵女士，在问到了自己想问的东西之后，便放走了她。 临走的时候，莱娅·冬露一直警惕地看着他这边，似乎生怕他反悔一样。一直到她的身影融入小巷口的拐角，那急促的脚步声才迅速消失在了这条空荡的小巷中。 “主人。” “怎么了？” “就这么放走她，真的没问题吗？”摸着自己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小白瓮声瓮气地说道。 “嗯，留着她也没用，反而是个麻烦。把你的帽子戴上，咱们也该走了。” 说完，江枫转过身去。 伸手将背后的兜帽拉在了头上，小白连忙跟上了江枫的脚步，一主一仆便在殖民地的卫兵被先前的动静吸引过来之前，消失在了小巷的另一头…… 这些森林中的住民，对居住在北岛的江枫来说无疑是个麻烦。在人类的城市中还好说，在森林地形小白只怕就没这么容易得手了。江枫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得罪那些森林中的住民，到时候恐怕除了庇护所和飞梭号上，自己时时刻刻都得提防从阴影中钻出的毒箭。 确认没有人再跟在自己后面，趁着时间还早，江枫去了一趟总督府，在那里见到了已经从港口那边回来的杜维，也就是他以每月一千瑞银的工资请来的代理人。 翻译成地球联邦的语言就是职业经理。 不过这个世界的人民在金融领域的技术显然还没有发展到这种程度，哪怕是港口城市这种商业繁荣的地方，对银行、经营、管理这些词汇都只停留在一个模糊的概念。 会客室内，总督府的侍者为二人倒上了一杯红茶。 坐在江枫的对面，杜维恭敬地说道。 “尊敬的巫师大人，您需要的物资我已经帮您准备好了，明天日出之前金蜥蜴商行会将所有的货物都准备到港口仓库中，我们只需要付清五万瑞银的货款，便可将物资从仓库提走。如果您打算将这些物资运输到北岛，可能会需要一艘桨帆船。” “船的事我已经拜托卡尔夫船长了，这里是十万瑞银，你去港口雇些装卸工人，尽量在明天中午之前完成货物装卸。” 说着，江枫将一张印着殖民地交易公证处钢印的证书，递给了杜维。 这种证书有别于交易公证处签发的“银行卡”，只是一种类似于契约性质的合同。持有这张证书的人将能够代表账户的所有者，代替使用账户所有者，使用账户内资金进行交易。 至于杜维会不会拿着钱跑路，江枫一点儿也不担心。且不说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巫师，赛维特港的法律存在了近百年，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人钻空子。 首先除了账户所有者本人之外，账户中的钱只能用于交易而不能用于提现。再一个，工作涉及商会账目、以及资金管理委托相关职务的人员，在账目核对完毕之前是被限制离港的，这也就杜绝了利用职务之便做假账套现的可能。 当然了，这种管理模式存在缺陷是肯定的，很大程度上依赖的不是完善的制度，而是经营者本人的信用和资本方的势力和威望。 等过段时间有空了，江枫会再提拔两个人手，一个人专门负责预算，一个人专门负责账目核对，将财务的支配权从经营权中摘出来。不过现在看来暂时没这个必要，毕竟在这个愚昧的时代，巫术可是比法律更令人敬畏的存在。 “是，我的大人。”杜维恭敬地说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你替我在赛维特港物色一处房产，最好是三层楼的。买下来后，你可以挑选一间房间作为你的办公室。记得请两个佣人负责打扫，我偶尔会从巫师塔过来这边。希望我来这里的时候，能看到一个干净整洁的住所。” “我明白您的意思，你需要的东西我会替您解决。关于您未来的住所，除了楼层和环境之外，对于位置有要求吗？”用羽毛笔在笔记本上记下了江枫的要求，杜维恭敬地问道。 思索了片刻后，江枫开口说道。 “最好是距离港口不远，附近又不会特别吵闹。至于价钱不是问题，如果不够的话，还可告诉我。” 每次来赛维特港都住在男爵的庄园，弄得江枫怪不好意思的。为了偶尔来赛维特港这边的时候，能有个下榻的地方，也为了他请的这位“职业经理”能有个固定的工作地点，购置一处房产对于他来说是相当有必要的。 正巧最近赛维特港经济不景气，这里的房子应该不怎么值钱才对。 正如弗雷德男爵所说的，杜维的能力确实无可挑剔，江枫仅仅是简单地将任务交代了下去，细节上的事根本无需多说，他便已经替自己考虑周全了。 结束了和杜维的会面，江枫见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便返回了男爵的庄园。 当他带着小白穿过庄园的大门时，只见那栋靠着庄园围墙的木屋，已经被夷为平地。庄园内的仆人们似乎受到了男爵的警告，每个人都紧闭着嘴巴，江枫一直从门口走到了庭院中央的花园，都没有听见议论昨晚那场谋杀的声音。 明明在城里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在穿过花园的时候，江枫注意到，迪莉娅小姐正坐在喷泉边上，双手托着下巴，裙下两条白皙的小腿来回晃悠。那两抹清秀的眉毛，似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 “啊，巫师大人。” 察觉到了江枫的视线，迪莉娅小小地啊了声，从喷泉的边上跳了下来，站在了他的面前，俏脸红扑扑地看着这边。 “有什么事吗？”江枫语气温和地说道。 “巫师大人，您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吗？”迪莉娅小声问道。 “没错。” “那，您下次再来，是什么时候啊？” “也许后天，也许明年。” 听着江枫明显敷衍的回答，小姑娘多愁善感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失望。只见她轻咬着下唇，微微低下了头。 “您……很讨厌我吗？” “不讨厌。” 不对，这么说也有点问题。 与其说不讨厌，倒不如说根本不熟。 莫名其妙地看了迪莉娅一眼，江枫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很明显，这位少女并没有对自己的回答满意，将头埋的更低了。 就在他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迪莉娅转身跑掉了。 望着少女的背影微微愣了下，随即江枫笑着摇了摇头，带着不明就里摸着后脑勺的小白，向庄园主楼的方向走去。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中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 第34章 面具背后的獠牙 因为先前发生在花园喷泉旁的小插曲，江枫思索了片刻，决定晚饭在自己的房间里解决。于是便叫来了庄园的女仆，让她时给男爵捎一句话表示自己无法同席用餐，同时让她将食物从厨房直接送到他的房间来。 多亏了巫师这层身份，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责怪他的无礼。 趁着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江枫拿出了从灰树屋炼金工坊那里交易来的魔石，放在了木桌上，借助智脑和扫描枪，开始对这块魔石的材料以及其中神秘能量场的存在形式进行细致的研究。 “分子结构类似于石英，成矿原因不明。” “星尘含量50！” “难怪那些土著们说，巫师对生物结晶没兴趣，那些魔晶和这玩意儿确实根本没法比。” 能被观测到的仅仅是星尘含量，至于那些元素能量和精神能量之类的神秘力量，因为缺乏相关资料的缘故，暂时还没办法量化观测。江枫仅仅能通过他4点的感知得知，这块魔石中蕴含的神秘能量很庞大，而且比那些生物凝结的魔晶要纯净的多。 这种含量居然还只是低阶。 真期待高阶魔石的星尘含量会是个什么样子。 就在江枫正准备做进一步研究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摇了摇头，将那块低阶魔石收进了腰带中，打算等到明天返回庇护所之后再做进一步研究，走上前去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是庄园的女仆，应江枫的要求，将晚餐送到了他的房间。 晚餐是裹着蜂蜜的面包和鸡肉蘑菇浓汤，还有一小块烤肋排。 从一日三餐的菜肴，便可看出男爵的一家有多么的讲究。蜂蜜和鸡肉这两样东西，在物资匮乏的赛维特港可以说是奢侈的食物，而对于弗雷德男爵一家来说，不过是餐桌上必备的餐点之一。 用餐过后，江枫正准备吩咐女仆将餐盘收走，却是突然发现，盛放蜂蜜面包的盘子下面，压了一张纸条。 将纸条展开，只见在那张不过三寸长的纸条上，用羽毛笔写着一行潦草的字迹—— “天黑之后，请来三楼左手边，走廊尽头的房间。” …… 夜色渐渐深了，庄园内的灯火相继熄灭，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仆人们打着哈欠，陆续返回了自己的房间。最后一声钟声响起之后，庄园主楼的大门便被庄园的卫兵封锁，禁止任何闲杂人等进入。 原先这条戒律其实没有这么严格，偶尔也会有逗留在男爵大人房间内，夜不归宿的年轻女仆。但昨天晚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庄园的戒备已经进入了最高级别。不但主楼有卫兵执勤，庭院中更是时时刻刻有卫兵巡逻。 三楼的走廊，摇曳着昏暗的烛光。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上，颇有些悉悉索索的诡异。 手中握着铜制的烛台，江枫照着纸条上说的，来到了三楼左手边走廊尽头的房间，伸手轻轻敲响了房门。 很快，房门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门开了。 然而当看清站在门背后的那人时，江枫却是不由微微愣了下。 桌角烛火昏暗，勾勒着那妙曼的曲线，薄如蝉翼的睡衣覆在上面，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走似得。深褐色的长发微微卷曲，如她那带着一丝倦怠的眼神一般，随意地搭在肩头雪白的肌肤上。那鲜艳的红唇仿佛带着某种魔性的磁力，让人的视线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如果江枫没有记错的话，她的名字应该叫黛蓝尔——弗雷德男爵的夫人，同时也是迪莉娅小姐的继母。 “您的表情告诉我，您很意外？”黛蓝尔弯了弯唇角。 “确实，我不知道赛维特港还有这样的风俗，已婚女子会邀请陌生男子深夜前往自己的房间，”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江枫的视线越过男爵夫人，扫视了房间一圈，最终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弗雷德男爵呢？” 那行潦草的字迹，明显不像是出自女人的手笔。他原本以为是男爵发现了身边的人有问题，准备就昨晚的谋杀案向自己求助，却没想到出现在门背后的并非弗雷德男爵，而是那个他一直觉得有问题的女人。 现在来看，这位男爵夫人耍了个心眼，那张纸条八成是仆人代写的。 “很抱歉，让您产生了是弗雷德男爵将您找来这里的误会。”黛蓝尔微微低垂了眉目，用略带歉意的口吻，礼貌地向江枫说道，“但我是真的有事相求。” 如果不是那身让人不知道该将眼睛放在哪里的睡衣，江枫或许还能从她的动作中感觉到一丝贵妇的端庄。然而那弥漫整个卧室的荷尔蒙气息，让人怎么也无法将她和端庄一词联想到一起。 江枫很好奇，大晚上没和自己的老婆待在一起，那个弗雷德男爵究竟是去了哪里。还有这位黛蓝尔夫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引诱自己，难道就不怕丈夫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背后？ “你想和我商量什么？” “是关于迪莉娅的事……” 听到这句话，江枫的眉毛微微挑了挑，但什么也没说，而是等待这位黛蓝尔夫人继续说下去。 “迪莉娅的剑术老师告诉我，最近练习剑术的时候，她一直心神不宁。我很担心她的状态，虽然我也清楚我这个母亲做的很不称职，但我……”犹豫了片刻之后，黛蓝尔夫人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换上了恳求的语气，“我希望您能帮帮她。” 在如此暧昧的氛围中，被如此一位美人，用这样的语气请求，但凡一名正常的男人都会把持不住。 说真的，如果不是先前从她身上察觉到了那一丝敌意，没准江枫也会被这旖旎的气氛所蒙蔽。 “她没有那份天赋，我告诉过她。”江枫摇头道。 “可我看的出来，她是真心喜欢巫术。”黛蓝尔的右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胸口，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轻声呢喃，“如果您能满足她的心愿，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烛台上的火苗，被窗外的风吹灭。 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那抹鲜艳的红唇上下开合，在江枫的漆黑的瞳孔中，带上了一丝丝幻象般的朦胧。 就在某个冲动刚要涌上大脑的时候，江枫猛地清醒了过来。 【警告，侦测到精神能量冲击】 智脑的警告声，在江枫的大脑皮层上回荡，瞬间熔断了他神经中某根名为警觉的“保险丝”。 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江枫看向黛蓝尔的视线，已经不再是警觉，已经变成了彻底的敌意。 “居然能抵抗魅惑术，看来你的精神力至少是一星巫师的水准……本来以为你身上那点可怜的精神波动，不过是个半吊子的巫师学徒，看来是我低估你了。”看着迅速与自己拉开距离的江枫，黛蓝尔优雅地坐回了椅子上，脸上依旧挂着那迷人的笑容，仿佛根本不在意眼前这位巫师。 “既然知道我是巫师，”江枫耸了耸肩，右手藏在了斗篷下，“你就不怕承受巫师的怒火吗？”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黛蓝尔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仿佛带着某种穿透力，如同一根根银针，刺扎着江枫的耳膜。 “很遗憾，尊敬的巫师大人，或许您的巫术很强大，但可惜的是，站在你面前的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男爵夫人，而是一具石像鬼，”唇角勾着得意的弧度，黛蓝尔夫人用那沙哑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道，“而且还是以黑曜石和半精灵的鲜血为祭品，从混沌中召唤而来的石像鬼。” 黑曜石，对于唯物文明来说不过是诞生于岩浆的火成岩，但对于唯心文明来说却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因为这玩意儿还有一个称呼，那便是元素克星。 由黑曜石打造的装备，不但抗魔性远强于金属材料的装备，本身硬度也相当可观。通常被用于制作防具，或者作为附加饰品被镶嵌在防具上，或者干脆做成护身符。 以黑曜石为材料制作的石像鬼，三星以下常规巫术基本无法对其造成伤害。虽然因为材料本身的厌魔性，往往难以炼化成功，然而一旦炼化成功，称之为巫术杀手也毫不为过。 “低阶的巫术对我来说只是个笑话，至于你的使魔，虽然是个麻烦，但也仅此而已。”翘着的腿轻轻放下，黛蓝尔夫人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轻纱似得睡裙如水般流动，只见她迈着婀娜的步子，向江枫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这栋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完美，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夜晚。” “是吗？”江枫语气轻松地说道，“那是再好不过了。” “还在逞强吗？”那若隐若现的舌尖从红唇间的阴影下游走而过，如吐信的毒蛇，戏弄着已经被尾巴牢牢拴住的猎物一般，渐渐露出了藏在红唇背后的獠牙，“放心，我会很温柔地对待我的猎物。” “我保证。” “你会爱上这种感觉——” “不必了。” 无情地打断了黛蓝尔夫人的自说自话，江枫从腰间拔出了银河K1，枪口对准了她的额头。 在她那不明就里的视线中，扣下了扳机。 ------------ 第35章 血腥之夜 砰——！ 电磁弹射的白光闪烁，子弹出膛的音爆和岩石开裂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贯穿男爵夫人头颅的子弹，甚至洞穿了她背后五米开外的转石墙墙壁。 “很抱歉，我是个冒牌巫师。” 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向后倒去的黛蓝尔夫人，瞪大地瞳孔渐渐涣散了光泽，最终变成了黯淡无光的岩石。从她那印着血洞的额头到涂抹成鲜红色的脚趾，白皙的皮肤就像是黏在雕塑上的墙纸一般，从她的身上寸寸剥离。 那模样说不出的狰狞。 以至于令江枫想起了一段遥远的记忆。 那年江枫还是实习舰长，跟随“星环时代”号前往偏远星域，奉联邦议会的命令，替某个因人工智能而自我毁灭的附庸文明收拾残局。当“星环时代”号的舰炮对整个星球的地表进行了饱和轰炸，派出轨道空降部队打扫战场的时候，他从战斗录像中看到的堆积如山的合成人残骸，便差不多是这般模样…… 最终，男爵夫人变成了一座静止不动的石像，随着那神秘能量流逝殆尽，化作漆黑色的岩屑飞散在空气中。 江枫收回了银河K1，正准备迅速离开房间的时候，却是听见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心中一惊，他猛地转过身，向窗外看去。 却是不知何时，窗外的天空，已经被血色的红雾所弥漫…… 瞳孔瞬间收缩，江枫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 庄园的下房，是一排联排式的窝棚，位于庄园的角落。 每间房子里摆着四张床，男女分屋，住在这里的，往往是庄园身份最低下的仆人。这些下仆主要从事一些主楼之外地方的打扫工作，清洗庄园的衣物，或者搬运之类的体力劳动。 并非所有人都和死去的老诺罕一样，有条件住进独栋式的小木屋。这些仆人们也曾经羡慕过那位老诺罕，羡慕他拥有自己的独栋木屋，不必和其他人挤在一起。 不过现在，他们的心中只有庆幸。行凶者还没有被找到，整个庄园内人人自危，或许老诺罕的死只是一个开始，谁也不清楚下一个被害的是谁。至少自己还有三名室友，那些行凶者应该不会挑人多的地方下手才对。 提着长矛，穿着轻甲的凯文，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下房附近来回踱步，试图将睡意赶走，撑到下次换班。就在他的视线，顺着联排式木屋的边缘游移着的时候，突然间，他从下房的角落，隐隐约约瞥见了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心中睡意全无，凯文顿时警觉了起来，朝着那边喊了一嗓子。 “那边的人！出来！” 没有反应。 凯文和旁边的同袍相视一眼，两个人默契地架起长矛，向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下人住的窝棚就如同路边生长的杂草一般，本身就是胡乱搭建的，反正在庄园最角落的位置，与主楼和侧楼之间隔着一片后院，就算是这里修的再脏再乱，也不会影响整个庄园的美观。 走进窝棚之间的小巷开始，便没有了石子路，取而代之的是坑坑洼洼的泥路。凯文警觉地戒备着四周，右手已经离开了长矛，摸向了腰间的短剑。 “你确定你看到了？”走在前面半步的约克，一边用长矛在窝棚下的阴影戳戳碰碰，一边谨慎地和同伴交流，“我这边什么也没有。” “我确定我没有看错。” “也许是庄园的下人溜出来撒了泡尿？我们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那为什么没有脚印？肯定有人刻意掩饰了什么，”凯文将短剑刺进了旁边的木桶，确定里面什么也没有之后，站在小巷的岔路口看了看左右，“我往左边，你去右边看——” “嘘！”约克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警觉地拔出了腰间的短剑，压下了上半身，语速飞快的低声道，“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凯文屏住了呼吸，认真地听着。 就在这时，他终于听见了。 是脚步声！ 还有粗重的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那粗重的呼吸也渐渐明显，即便不用刻意去听，在这静谧的环境中，也是分外的明显。 凯文和约克相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长矛，面向脚步声传来的那道巷口，将矛尖架起。一滴冷汗从凯文的额前低落在地，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以及一丝前所未有的寒意。 就在这时，那脚步声停下了，那粗重的呼吸也克制了许多。 恍然间，凯文从正对面那条小巷的阴影之下，瞥见了一道人影。 先前听见的脚步声，似乎便是从他那里传来的。 光线昏暗，凯文看不清他的脸，只是隐约看见，他的手中提着棍棒似的东西。 迅速和身旁的同袍交换了视线，凯文壮了壮胆，对着那人厉声喝道。 “什么人！” 那人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听见。 “听不见么！给我从那边过来！” 凯文硬着头皮，继续厉声喝道。 “男爵大人的命令，天黑之后闲杂人等不得在房间外游荡，围着将被送进地牢，判罚十日以上监禁！抗命者可视情况就低格杀！我限你立刻从那边过来！否则等我们过去，可不会听你的解释。” 或许是听见了，也或许是根本没有去听。 那人影缓缓抬起了头，转过身来。 这时凯文才注意到，原来这人先前是背对着他们。 迈着有些阴森的步子，那人向着凯文和约克这边走了过来。 约克咽了口吐沫，右手反复摩擦着长矛的木杆，眼睛死死锁定着正向他们这边走来的那人。不知为何，从那道漆黑的身影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死亡一般的威压。 十米长的路，那人用了足足十秒。 终于站在了小巷的交叉口，带着几分猩红的月光，越过了窝棚的房檐。 借着月光，凯文终于看清了。 握在那人手上的，根本不是什么棍棒，而是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臂…… 不知从何时起，两人头顶的夜色，已经染上了一片昏暗的血红。 血腥的阴霾将整个庄园笼罩，枯萎的花朵凋零着褪色的花瓣，凄厉的哀嚎在小巷的尽头回荡，为混沌的降临拉开了死亡的序章…… ------------ 第36章 毒药 血色的红雾在夜色中弥漫，仿佛一头活着的巨兽，将整座庄园吞没腹中。在那翻滚膨胀的红雾之下，一根根精神力触角如同蛛网般交错着，就如同这只巨兽的血管，从身下的这片土地上抽取养分，为这座膨胀的巨兽输血…… 被那负面的精神能量环绕，意志不坚定的人，很快沦陷在那一波接着一波的精神冲击之下，原本的意识渐渐涣散，最终沦为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成为混沌最忠实的仆人，去捕杀那些顽冥不化的人，从他们身上啃食血肉…… 在熟睡中，莱西突然被屋外的吵闹声进行。身为庄园的仆役，负责帮园丁打理花园的他，拥有单独的房间，不比和那些身份低下的下仆一样，挤在庄园角落的窝棚。 揉着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他用火石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就在他刚准备拿起油灯，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的时候，房间外面突然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间的木门便像是被什么重物撞了一样，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响声。 “谁在外面，连敲门都不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木门便撞开了。 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塞姆，莱西的眼中浮现了一丝惊讶。 “塞姆？你这是在干什么？” 塞姆似乎并没有认出这位友人，喉咙中发出嘶哑的低吼。 就在莱西走上前去，想要弄清楚自己的友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塞姆突然向着他扑了上来。 “放开我，塞姆，你疯了！？” 指甲几乎快要刺入肩膀的骨头，莱西拼命地挣扎着。就在他试图用脚将失去理智的塞姆踹开，双目通红的塞姆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他的脖子咬了上去，从他的脖子上撕下了一大块肉……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眼睛瞪得快要从眼眶中凸出的莱西，就这样没了呼吸。 在挣扎中，油灯被碰到在地上。 洒落在地上的油脂，将两人背后的床榻引燃…… 庄园侧楼中，惨叫声此起彼伏，仆人们惊慌的逃窜，到处都是浓烟，到处都是浓烟，到处都是啃食血肉的活死人，整个庄园顷刻间沦为惨绝人寰的地狱…… 火势从庄园的侧楼，扩散到了庄园的主楼。 从睡梦中惊醒，发现火势已经蔓延过来的，迪莉娅甚至来不及穿上鞋子，从衣架上取过一件斗篷披在了睡衣上，便光着脚急匆匆地跑出了门外。 一边惊慌地奔跑着，她一边无助地喊着。 “父亲！” “爸爸！你们在哪儿？” “咳咳——” 楼梯被火焰封锁了，根本下不去，这里是四楼，从窗户走也是不可能的。透过窗外，她看见了自己的哥哥，也就是韦斯顿少爷，正率领庄园的卫队抵抗暴徒的攻击。 这些暴徒仿佛杀红了眼，根本不畏刀剑，迎着卫队的长矛便冲了过来。韦斯特少爷挥剑抵抗，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倒在了那群暴徒的围攻之下。 就在迪莉娅陷入绝望的时刻，一道人影从火焰中钻出。只见这人穿着一身寻常剑士常穿的皮甲，手中拎着一把十字长剑，挥剑劈开了坠落的火木，踏过被火焰填满的走廊，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迪莉娅睁大了双眼，惊喜地呼喊道。 “师傅？！” “待在那儿别动。” 脸上印着刀疤的莫里斯，沉着地踏过火焰。被尊为大师的他，在剑术上的造诣，虽然无法窥见神秘的领域，但却也不是这些区区行尸走肉能敌。就凭着这么一把长剑，他从一楼直接一路杀到了这里。 走到了迪莉娅小姐的旁边，只见他一剑劈开了窗户，伸手将迪莉娅小姐扛在了肩上，纵身跳进了中庭的花园。 双脚踏在了地面，莫里斯心头警兆骤然升起，迅速将迪莉娅小姐护在胸前，向旁边的灌木丛便是一个滚翻。 没有任何的预兆，三道墨绿色的毒液从花园中央射来，其中两发射在了土里，一发穿过花丛直接击中了中庭的喷泉，竟是将那大理石边缘熔穿了过去。 “腐蚀毒箭！”莫里斯将迪莉娅小姐护在了身后，手中十字长剑横在胸前，神色凝重地盯着站在他面前的弗雷德男爵，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是巫师。” “父亲！” 迪莉娅瞪大了双眼，想要冲向自己的父亲，却是被莫里斯一把拉住，挡在了身后。 “待在我身后。”莫里斯淡淡地说着。 男爵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他感到不祥的气息。 “完美的反应动作，我还以为在那种情况下，至少能击中你一箭。”饶有兴趣地看着站在那里的莫里斯，弗雷德男爵用轻松地口吻说道。 “让你失望了。”莫里斯淡淡地说道。 “不，我很高兴，”弗雷德男爵的声音很愉快，“至少这说明你的实力，确实配得上迪莉娅剑术老师的工作。” “……为什么？”盯着男爵大人，莫里斯一字一顿地问道。 “这里是我的庄园，怎么做我需要向你解释吗？”弗雷德男爵挑了挑眉毛，和颜悦色道，“混沌已经降临，血月当空，再没有比这个完美的日子更适合向吾等神灵献上祭品，再没有比这个日子更适合向世界宣告我们的存在。” 停顿了片刻，弗雷德男爵看向了莫里斯。 “那么莫里斯先生，我最后问你一遍，是否愿意归顺于我。” “不好意思，我站在小姐这边。”那沙哑的声音坚定不移，莫里斯的双膝微微前屈，老鹰般的视线牢牢地锁住了弗雷德男爵身上的每一处破绽，“一个嗜杀的屠夫，不配拥有我的忠诚。” 酸液毒箭，不过是学徒也会使用的巫术，从弗雷德男爵只能发射三枚毒箭来看，他应该只是学徒级别的巫师。如果是一星正式巫师，或许莫里斯会陷入苦战，但以巫师学徒为对手的话，距离以剑术窥探神秘之境只差一线的他，可没有失败的理由。 “是吗？”弗雷德男爵耸了耸肩，右手微微抬起，“那随你好了。” 就在莫里斯全神贯注地筹备着致命一击的时候，突然他只觉胸口一阵剧痛，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不知何时，一把银色的利刃，正从他的背后钻入，从他的前胸钻出。 鲜血映红了剑士服。 麻痹全身的毒药从胸口扩散，一直爬上了他的指尖，十字长剑“铛”的一声掉落在地，莫里斯踉跄着跌向了旁边的花丛。 努力地扭过身去，他看见天使一般的迪莉娅小姐，正用那天真无邪的笑颜俯视着他。 血色的红雾，令那笑颜染上了一丝诡异的凄美。 “太好了，师傅。” “迪莉娅果然还是被人爱着的。” “为了褒奖您的忠诚。” “就请您，永远地陪在迪莉娅身边吧。” 大口的鲜血涌出，堵住了他喉咙中的遗言，在对背叛的绝望中，莫里斯的意识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 （更新时间调整一下吧，以后没有意外的话，中午十二点更新~） ------------ 第37章 巫术与枪 江枫总算是明白了，男爵夫人的不孕之谜。 说来也好笑。 石像鬼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怀孕？ 一脚踹开了木门，江枫将鼾声如雷的小白从床上一把拉起。 “起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血色的红雾中寄宿着某种恐怖的精神能量，恐怖的辐射立场几乎填满了庄园的每一处角落。这里的危险程度已经超出了他能处理的范围，他现在稍微有些后悔了，没有将半精灵的警告放在心上，不但心存侥幸地多留了一晚上，还让小白给她肚子上甩了一剑鞘。 好吧…… 江枫发誓，下次有机会见到，一定向她道歉。 如果她还愿意见他的话。 庄园主楼内外，骚乱声响成了一片，火势已经从侧楼向主楼蔓延。 穿上盔甲的小白，将长剑握在了手里，护送着江枫冲到了楼梯口。 然而不知从何处燃起的火焰，却是从楼下爬了上来，将整个楼梯彻底封死。 就在这时，江枫注意到，一道人影冲进了火场，向着四楼奔去。那身剑士服有些眼熟，在注意到那柄十字长剑之后，江枫很快想了起来，冲进火场的那位，便是他早上见到的迪莉娅小姐的师傅。 “主人，这里的火势太大了，我们过不去。” 努力克服着生物对火焰本能地恐惧，小白的喉咙发出压抑而颤抖的低吼。 “我知道。” 以那位大师级剑士的身手，在这火场中横穿直入或许没什么问题，但以江枫和小白的身手，只怕生的进去，就是熟的出来了。 “我们走窗户！” 没有任何犹豫，江枫当机立断带着小白冲到了走廊的尽头。 火势越来越大，滚滚浓烟弥漫着整条走廊。 在江枫的命令之下，小白一拳轰开了窗户，另一只手将他托在了自己的肩头，朝着窗外纵身一跃。双脚重重地踏在了地上，只见那四四方方的青石砖，竟是被硬生生踏出一圈裂纹。 喊杀声与惨叫声连一片，整个庄园都弥漫着混乱。 从小白肩上跳下的，江枫正巧看见，不远处庄园卫兵结成的阵型被暴民冲破，韦斯顿少爷挥剑砍翻了两名扑上来的仆人，但最终还是被杀红眼的人群扑倒在地，没多久便被咬破脖子断了气。 其它卫兵的结局也大多一样。 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爬上了心头。 红雾已经侵蚀了这些人的精神，将他们变成了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 “我们走另一边。” 卫兵的阵型已经崩溃，已经有两三只活死人注意到了这边。从那边收回了视线，江枫带着小白，迅速向庄园主楼的正面绕去，那里是中庭的花园，只要穿过了那里便能抵达正门。 然而正当江枫和小白赶到中庭的时候，一道劲风却是从侧面袭来。 凭借着野兽的直觉，小白几乎是反射似得一剑挥去。 一声金戈交鸣的脆响，火花四处迸射，一人一萨蒙双双倒退两步。 只见迪莉娅的剑术老师正站在那里，双手横着一架十字长剑，卷曲刘海下的瞳孔一片死一样的灰色，干枯的嘴唇发青，胸前的衣领被鲜血浸透。 那庞大的力道，竟是将6点肌肉强度的小白手腕震的发麻。 如果江枫没有记错，他的肌肉强度应该只有小白的一半才对，甚至比自己都低上0.2. “智脑，扫描他。” 【负面精神能量超过安全值，建议用户就近向的联邦边境站报告异常……】 智脑的警报在脑海中回荡，凝视着眼前那名剑士，江枫的眉宇间浮现了一丝凝重。 根本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莫里斯调转了剑锋，再次攻了上来。 手中银河K1对准了莫里斯，江枫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白光闪烁，电磁弹射的质量弹贯穿了莫里斯的胸口，轰碎了他身后中庭喷泉上的雕像。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被射了个对穿的莫里斯只是晃晃了，冲锋的势头竟是丝毫不减，就和没事儿人一样。 见状，江枫不敢托大，厉声喝道。 “小白，拦住他！” “吼！” 回应江枫的，是一声整耳欲聋的咆哮。 只见小白轮着长剑，大步向前，迎着莫里斯便是一剑劈了过去。 铁器碰撞的声音在中庭的空地上荡开，阵阵狂暴的气流将中庭枯萎的花朵吹乱，数息之间双方竟是你来我往地互砍了数十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庞大的负面精神能量影响，莫里斯手中的剑锋丝毫没有一名大师级剑士该有的气势。不过这丝毫没有弱化他的实力，反而让他的攻击更加的凌厉。 那一招一式即便失去了章法，但将全身肌肉细胞的潜能压榨到极限的诡术，令他如狂战士一般挥舞着手中被磕地到处都是缺口的十字长剑，一时间竟是和6点肌肉强度的小白战的不相上下。 这边小白与剑士激战正酣，江枫的视线越过了站在那里瑟瑟发抖的迪莉娅小姐，看向了站在喷泉对面的弗雷德男爵。只见他手中拖着一本蓝色古书，正微笑得看着江晨这边。 无论是那笑容，还是那枯黄色的纸张，都散发着浓郁的不详。 【血之教典，材料：人皮，能力：不详……】 智脑将扫描结果投影在了江枫的视网膜上。 “尊敬的巫师大人，这两天的招待可还令你满意？”弗雷德男爵微微向江枫行了个贵族礼，和颜悦色地说道。 “你是巫师？” 江枫的表情略有尴尬。 没想到自己竟然在真正的巫师面前装神弄鬼了这么久。 也亏他能忍得住，没有在自己身上下咒。 “没错，虽然只是一介学徒。”弗雷德男爵微笑着说道。 看了眼神志不清的剑士，看了眼被撕成碎片的韦斯特少爷的方向，江枫的视线在迪莉娅小姐裙角的血迹和那膝盖上的擦伤上停留了几秒，不由微微皱眉。 “为什么？”并没有注意到江枫脸上表情微妙的变化，迪莉娅的眼中积满了泪水，用那难以置信的双眸，看着自己的父亲，“爸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然是为了我主的降临。”弗雷德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身为鲜血与毁灭之神索洛尔最忠实的仆人，理应在吾主呼唤吾等的时刻，向吾主献上祭品。” “也就是所谓的混沌吗？”江枫问道。 “没错，虽然吾主只是混沌中的一员。”弗雷德男爵张开了双臂，面带微笑地看着江枫，说道，“怎么样？愿意投奔吾主的怀抱吗？” “没兴趣。”江枫摇头，食指挑开了银河K1的扳机。 “那就去死吧！” 弗雷德男爵的手指迅速点出，发动了咒术，膨胀的邪能一瞬间爆发，没有留给江枫任何准备时间。 “酸液毒箭！” “不！”迪莉娅惊呼道。 墨绿色的幽光闪烁，破空之声随之而来。 激射的腐蚀酸液，割裂了江枫的斗篷，钻入他身后的灌木丛。 被酸液触碰的植株，叶片在一瞬间枯萎，就像被抽干了全部生机，化作尘埃消散在风中。 闪开了这一击的江枫没有丝毫停留，手中的银河K1抬起了枪口，对准弗雷德男爵砰砰便是两枪。白色的光芒闪烁，贯穿音障的质量弹，骤然轰在了弗雷德男爵张开的巫术护盾上，荡开一圈圈波纹。 胸口的挂坠出现了一丝裂痕，弗雷德男爵脸色狂变，原本游刃有余的表情迅速染上了一丝凝重。 这可是索洛尔赐予他的宝物！ 就算是五星巫术的全力一击也能挡下的宝物，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江枫的眼中同样闪过了一丝惊讶。 银河K1的穿透力，就算是半米厚的钢板摆在那里，也得射个对穿了。然而他连续对着弗雷德男爵开了两枪，竟然被那古怪的护盾全部给拦了下来。 早知道就在逃生舱里备一把激光枪了。 这种纯动能武器的停止效果很优秀，非常适合用来对付大型生物，然而相对的，其对于能量体的伤害就没有那么出色了。 想到这里，江枫心中不由略微可惜。 不过幸好，他还留了一记后手。 将一粒银色的弹头推进了银河K1的枪膛，江枫将磁轨右侧的弹射功率旋钮调至最小。 看着江枫的一系列动作，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弗雷德男爵的心头。 不敢做任何犹豫，他立刻翻动手中的人皮书，口中诵念着晦涩的咒语。 “岩石肌肤！” “血之护盾！” 一灰一黄的两道光圈在弗雷德男爵身侧环绕，将他整个人护在了中间。 然而令男爵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江枫手中那个古怪的炼金道具并没有对准自己，而是对准了那个与莫里斯激战正酣的使魔…… ------------ 第38章 血之圣殿 短促的嗡鸣声响起，那颗银白色的子弹击中了小白的后颈。 只见小白那铁塔似得身躯晃了晃，紧接着便是一声狂暴的怒吼，暴涨的气势甚至荡开了附近的草叶。 银河K1能够发射的不只是质量弹，还有治疗用途的纳米弹头，以及强化队友运动能力的兴奋素弹头。在改造萨蒙的时候，江枫使用的都是联邦基因库中的片段，对联邦人有效的肾上腺素类似物，自然对萨蒙们同样有效。 浑身肌肉膨胀至极限，6点肌肉强度的威力被小白发挥到极限，只见那挥舞的铁剑扫过之处，如同被狂风席卷一般，无论木枝草叶尽皆倒向一边。 凭借着生前丰富的战斗经验，莫里斯依靠肌肉的条件反射，堪堪躲过了小白的致命一击。趁着小白一击未中，只见他右手十字长剑架起，猛地向着小白的胸口刺了过去。 然而那一剑还未刺出一半，小白的第二记劈砍，已经如狂风暴雨般压了过来！ 已经无处可躲，莫里斯收剑格挡。 然而所谓的防御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用处，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莫里斯和他手中的十字长剑，被小白这一记狂暴的怒斩，连人带剑劈成了两截。 与那只提剑的野兽对上了视线，弗雷德男爵只觉得手脚一阵冰凉。 “杀了他。”江枫淡淡地下令道。 “吼——！” 回应他的，是小白的咆哮。 弗雷德惊慌地抬手，两团漆黑的巫术咒弹从他指尖发射。却见小白不闪不避，挺着长袍之下的碳素钢胸甲，硬抗下了这两记咒弹，两步冲到弗雷德男爵面前，抬手便是一剑，将他整个人斩成了两截。 “不！”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迪莉娅的瞳孔骤然收缩，根本来不及阻止，嘴里嘶喊出一声凄惨的悲鸣。 虽然他伤害了她，但他终归是她的父亲。 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迪莉娅跪倒在了父亲的旁边，将头埋在了双手的掌缝间，伤心欲绝地哭着。猩红色的血丝从小白的瞳孔中褪去，脱离狂化状态的小白，有些搞不清状况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看了眼被他劈成两半的弗雷德男爵，看了看跪在地上哭泣的迪莉娅，接着又看向了自己的主人，小白摸了摸后脑勺，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埋下了脑壳。 江枫抬头看向了天空，只见那弥漫在庄园上方的红雾依旧没有散去，心中暗道了一声果然，叹了口气，向着迪莉娅的方向走去。 将那本人皮装订的血之书从地上拾起，江枫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将其收进了怀中，准备等有空了再研究。接着，他看向了跪在父亲尸体前的迪莉娅。 肩膀抖动着，迪莉娅抹了把红肿的双眼，看向江枫的眼神中交织着愤怒与悲伤。 用那几乎沙哑的嗓音，她啜涕着，问道。 “为什么？” “为什么……吗？”江枫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平静地凝视着那碧蓝色的瞳孔，“这句话是否应该由我来问你？” 迪莉娅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因为突如其来困惑而凝固在了那里。 不得不说，她的演技真的是影帝一级。 但，有些东西是不会骗人的。 在4点感知的面前，即使是细微的线索，也不可能逃过江枫和智脑的眼睛。 “你裙角的血迹已经出卖了自己，虽然你刻意在膝盖处伪造了擦伤，但血型不会说谎，那根本不是你的血，而是你师父的。还有被你藏在左手边三米处盆栽背后的匕首，应该就是凶器，血型。从那位剑士胸口的刺伤来看，应该是死于背刺偷袭。” “血型……那是什么东西？” 蓝宝石般的瞳孔中写满了困惑，迪莉娅小声的呢喃着。 “一种流淌在你血管中的印记，”江枫手中的银河K1对准了她的头颅，“那么，再见。” 砰——！ 白色电光闪烁。 头部中枪的迪莉娅小姐，无声地倒在了血泊中。 江枫收回了银河K1。 就在这时，他的眉头忽然皱起。 只见那碧蓝的色彩，不知何时起已经从迪莉娅小姐的瞳孔中褪去，她的肤色开始泛灰，最终重新回归了纯白。只是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份纯白已经不是少女如羊脂玉一般的白皙，而是大理石一般的乳白。 石像鬼？ “咯咯咯……”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随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发现，一同爬上了江枫的头皮。空灵的声音如同远远飘来的歌声一般，拂过他的耳际。 “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你不是巫师对不对？从你的使魔身上，根本感觉不到精神印记的存在。那些古怪的道具也是一样，虽然强的无话可说，但却感觉不到一丝精神力的波动。” “实在是太有趣了。” “明明学徒级的巫术也念不出来，凭借着古怪的炼金道具，竟然击败了迪莉娅的所有玩具，你果然是个有趣的家伙。” “怎么办？迪莉娅果然喜欢上你了。” “啊，那就这样好了！” “我会将你的灵魂，封印在我的玩偶上。” “当我的新玩具好不好？” “这个提议一点也不有趣，”江枫神色凝重地环视着四周，试图搜寻那声音的来源，“你到底是谁？” “迪莉娅当然就是迪莉娅。” 血红色雾气越来越沉重，那群活死人的呼吸声也越来越近。从他们的队伍中，他隐隐约约看见了韦斯顿少爷的脸，还有男爵一家的其它人，以及庄园的卫兵。 尚未被啃食殆尽的他们，在某种神秘力量的作用下，化作了血雾的一部分。 还有那些原本已经枯萎的庭院盆栽，在血雾的滋养下开始疯狂生长，那血红色的触须如同一根根蜿蜒盘旋的触手，令整个庄园变成了一座没有尽头的迷宫。 “吼！” 小白手中长剑挥出，将爬向这边的蔓藤斩断，然而更多的蔓藤却是环绕了上来。江枫对着四周开了两枪，银河K1的子弹毫无悬念的贯穿了蔓藤组成的围墙，但根本无济于事。 迪莉娅“咯咯咯”地笑着，仿佛在戏弄着陷阱中的猎物。 “没用的，没有人能逃出我的血之圣殿，这可是媲美五星巫术的诅咒领域。一旦这片诅咒领域成型，就算是学院的五星巫师来了这里，最终的结局也是化作迪莉娅的花园的肥料，成为索洛尔大人的祭品。” 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成型吗？ 江枫的视线顺着那蠕动的“血色墙壁”游移，智脑的运算内存运转至极限，分析着这片领域的破绽。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了一声麋鹿的长鸣。 爬向江枫和小白的血色蔓藤瞬间为之一顿，顷刻间就像是沸腾的开水一般，不安地扭曲了起来，竟是渐渐向两侧让开了一条道路。迪莉娅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气急败坏地尖叫。 “不！你这该死的骡子！” 骡子？ 来不及犹豫了。 江枫二话不说，一把骑上了小白的肩膀，指向了那血色蔓藤让开的道路，大声喝道。 “冲过去！” ------------ 第39章 红月 “吼！” 一声野性的咆哮，双腿飞快的迈动，极速狂奔的小白就如同一辆行走的坦克，在血色蔓藤让出的通道上横冲直撞。 暂时失去了对庭院植物的控制，隐藏在红雾中的迪莉娅操纵着庄园内的死尸，向着迷宫的出口堵了上去。 小白手中长剑猛地挥去，将挡在身前的两只活死人直接斩成两截，带着江枫硬生生从这些活死人的围攻之下，杀出了一条血路。 终于，一人一萨蒙冲到了庄园的门口。 江枫从小白的肩上跳下，狂奔的小白脚步不停，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吼，右肩对着庭院的铁门势头不减地撞了过去。只听咣的一声巨响，两人高的栅栏门直接被撞得飞了出去。 清新的空气钻入鼻尖。 劫后余生的江枫，长出了一口气，靠在了路边的树旁坐下。 庄园外的夜空还是那么的晴朗，除了黑云之上的那轮红月，依旧事淡淡的红色。 主楼的大火已经熄灭，只留下了触目惊心的黢黑。厮杀声已经停下，整个庄园内的活人已经死绝。那片红雾如同跳动的心脏，在头顶那轮红月的照耀下，有规律的收缩膨胀。 如果江枫没记错的话，飞梭号重力场探测器扫描得出的结果，这颗星球应该属于双行星系统，而且还是罕见的双类地行星系统。也不知道那颗星球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整个星球都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口哨。 江枫抬起头去，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正斜靠在树冠的枝杈上。淡红色的月光勾勒着那姣好而青涩的轮廓，翠绿色的青丝垂落至腰间，两抹秀眉下的眼眸，带着几分像是幸灾乐祸的戏谑。 你难道不知道坐在别人头顶上会走光吗？ 当然，这句话江枫留在了心里。 再怎么说，这位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从那大腿的轮廓收回了视线，江枫干咳了两声，轻声说道。 “我是不是该向你道谢？” “在此之前，你更应该向我道歉。” 从各方面半精灵都很像精灵，无论是对于自然和艺术的偏执，还是那小到连针都穿不过去的心眼儿。这一切实在是像极了传说中的艾尔芙族，如果不是她们的身材曲线更接近人类，如果不是清楚的直到位面参数，江枫甚至会以为自己不过是穿越到了一个地球联邦崛起之前的平行世界。 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江枫从地上站了起来，面向坐在树冠上的莱娅微微点头。 “我为我使魔鲁莽的行为感到抱歉……还有，谢谢。” 莱娅·冬露的瞳孔中闪过了一丝意外。 “我听说你们巫师都是些顽冥不化又死爱面子的家伙。” “你见过吗？”江枫问道。 莱娅愣了下，下意识地摇头。 “那就行了，”江枫耸了耸肩，“现在你见到了，巫师中也存在着像我这样的异类。” 莱娅盯着江枫，看了好一会儿，嘴角微微翘起了半分。 “奇怪的家伙。” “对我来说你们也是一样，”停顿了片刻，江枫看着莱娅问道，“还有一个问题我有些好奇，从你们对混沌的了解来看，其实你们一开始就知道弗雷德男爵有问题对吗？” “没错。” “那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诫赛维特港的居民，让他们团结起来推翻弗雷德男爵的统治对吗？”莱娅撇了撇嘴，语带讽刺地说道，“你觉得‘聪明’的赛维特港居民，会愿意听信尖耳朵的胡言乱语吗？” 说起来也是，谁会去相信半精灵的胡言乱语，怀疑英明的男爵大人？ 那可是国王陛下钦点的总督，更何况从阿格里斯船长去世之后，维奇家族世世代代治理着这片土地，即便殖民地偶尔也会有悬而未决的命案，但也从来没人会怀疑到男爵的头上去。 “对了，先前那叫声是什么？”江枫问道。 “是仁慈的诺伊斯大人救了你一命。”莱娅的下巴微微扬了扬。 诺伊斯大人？ 就在江枫想问诺伊斯又是谁的时候，莱娅·冬露从树杈上站了起来。 “我该走了，你自求多福。对了，趁着现在有时间，你最好赶紧想想，该如何向你的同类们解释发生在这里的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弗雷德男爵在人类聚居地的地位应该不低，他们没准会将男爵大人一家的死，算在某个来路不明的巫师头上。” 青绿色的长发甩在了纤细的肩膀之后，莱娅的身影与她那略带玩味的嘲讽，一同消失在了枝头。 这时候，江枫看见，不远处的街道，亮起了点点火光。 似乎终于注意到了庄园这边的动静，殖民地的治安官带着一队手持长矛的卫兵赶了过来。 当看见庄园内的红雾，还有那栋模样凄惨的主楼，以及站在破损的栅栏门前的江枫和小白，这些卫兵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便戒备地向两人这边围了上来。 “这家伙……果然还在记仇。” 被殖民地的卫兵隐隐围在了中间，江枫在心中笑着摇了摇头。 那位半精灵小姐，估计早就注意到了小镇那边的情况，之所以坐在树枝上和自己废话了那么久，恐怕便是为了拖延时间，让自己正好和这群卫兵撞上。 只怕这会儿她根本就没有走远，正躲在附近的哪棵树上看好戏。 不过这位半精灵小姐显然没搞清楚，连她都能注意到殖民地的卫兵正在赶向这里，自己会注意不到吗？ 拍了拍长袍上的灰尘，江枫示意小白将剑收回了剑鞘。 手中举着火把，殖民地的卫兵将自己和小白围在了中间。治安官康尼走上前来，看着江枫的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戒备。 虽然不愿与巫师为敌。 但如果真是巫师杀了弗雷德男爵，身为骑士的他也只能下令攻击，用自己的性命去捍卫瑞克王国的尊严。 “尊敬的巫师大人，请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眼睛死死地盯着江枫，康尼警惕地问道。 对那些火把和刀剑视若无睹，江枫淡定地看了康尼一眼。 与其说是临危不惧，倒不如说他本身也没什么好怕的。 银河K1的还剩三十来发子弹，配合小白近战掩护，就算交涉失败了，从这群卫兵的包围中杀出去也根本没有难度。 也就迪莉娅老师那种级别的剑士，或者学徒以上的巫师能对他造成一定的威胁，在没有形成一定规模之前，凭借铁器时代的军队就想留住他简直等于做梦。 就在康尼被来自巫师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的时候，江枫幽幽叹了口气，一脸神棍地抬头望天。 “看到你头顶上那轮红月了吗？” ------------ 第40章 编故事 这个岔开话题的手段实在是太拙劣了。 月亮明明是浑浊的褐黄—— 康尼愣住了。 当他抬起头来，倒映在他瞳孔中的那轮弯月，分明是泛着淡淡的红芒。 围着江枫的卫兵们，也发出了阵阵骚动，惊疑不定地面面相觑。有人在胸口画着什么祈祷，有人双手合十祷告，也有人惊恐地低语着“魔鬼”、“恶魔”之类的字样…… 当这些人的注意力成功从庄园的异状转移到了那不祥的血月上，江枫用神棍的语气继续开口了。 “混沌已经降临。” “我已经尽力了。” 混沌降临是什么？ 还有尽力又是什么？ 两个问题瞬间从康尼的脑袋里冒了出来。 没有给康尼消化信息的时间，江枫继续说道。 “我这次来赛维特港，一是为了采购实验需要用到的物资，至于另一个目的，便是为了帮助弗雷德男爵解决他身上的诅咒。” “诅咒？我怎么从来没听大人提起过？”康尼愣了下，下意识地看着江枫问道。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换做是你屁.股上长了颗痣疮，你会再将它挂在嘴上吗？还是说，你是巫师，你有办法解除他身上的诅咒？”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盯着康尼，江枫冷冷地说道。 这位治安官赶紧闭上了嘴，虽然看向江枫的视线充满了怀疑，但心里却是信了半分。 “解咒的过程还算顺利，但人算不如天算，今夜血月当空，令男爵身上的诅咒发作。在诅咒的蛊惑下，他杀死了黛蓝尔夫人，用诅咒之力将她变成了石像，下一个遭殃的是他的儿子韦斯特少爷，再然后是迪莉娅小姐……” 那略带沙哑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悲悯，似是在惋惜一样，江枫轻轻叹了口气。 “迪莉娅小姐死了？不，这不是真的……” 年轻的卫兵神色茫然地望着那座被红雾笼罩的庄园，旁边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战友们都知道，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暗恋着男爵的次女，每天都嚷嚷着要成为一名骑士，为此没少受同袍们的戏弄。不过这会儿没人再去戏弄他了，只是替他惋惜。 “那……弗雷德男爵呢？” 康尼紧张地问道。 韦斯特少爷死了就死了，迪莉娅小姐也无所谓，哪怕是老婆儿女都死了，只要弗雷德男爵还活着，维奇家族这一支的血脉便不会断掉。他是弗雷德男爵册封的骑士，赛维特港的治安官，无论是以哪个身份为角度出发，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总督大人是否还活着。 “我说过，我已经尽力了。”江枫摇头道。 康尼呆愣地看着江枫，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咽了口吐沫。 没有去理会这位治安官脸上的表情，江枫继续用那惋惜的声音说道。 “我试图封印男爵身上的诅咒，但他已经陷得太深。混沌占据了他的身体，丧失神智的他最终忘掉了自己的姓氏，忘掉了弗雷德男爵的一切，口中只呼唤着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康尼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盯着他的双眼，江枫缓缓道出了那个名字。 “索洛尔，鲜血与毁灭之神的名讳。” …… 真正完美的谎言，便是糅合了事实，模糊了虚假的半真半假。至于弗雷德男爵究竟是自愿投奔混沌的怀抱，还是他真的如江枫所说的那样被混沌之神蛊惑，已经不重要了。 当听到索洛尔这个名字之后，再也没有人怀疑江枫在说谎。在教会的《圣约》中，这个名字在关于地狱、死亡、毁灭的章节中被反复提起，传说是混沌之神麾下的神灵。即便对他在盟约时代的传说已经记不清楚，对混沌的概念也渐渐模糊，但任何信徒都不会对索洛尔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当然，也有不信邪的人。 有个年轻的卫兵站了出来，自告奋勇前往庄园侦查。 康尼赞赏了他的勇敢，至于刚从那里面逃出来的江枫，则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提着长矛走进了庄园，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雾的那头。 被红雾吞没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能出来。 无论外面的人怎么扯着嗓子喊，里面也没有任何回应。 眼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消逝在了自己的面前，这些对危险迟钝的殖民者总算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看向江枫的眼神中也重新带上了一丝敬畏。 虽然江枫最终没能压制男爵身上的诅咒，但至少他是唯一一个活着从这座庄园中走出来的人。 治安官康尼对自己先前行为表示了诚恳的歉意，希望能获得江枫的原谅，并恳请江枫能够帮助赛维特港，解决盘踞在庄园上空那诡异的红雾。江枫没有立刻答应他，只是沉默地盯着那团红雾，像是陷入了思考。 倒不是在装深沉，江枫也心中在权衡着利弊。 就算他不帮助赛维特港解决这个麻烦，对他的影响其实也不大。他的领地和赛维特港之间可是隔着整座鳄鱼岛，只要半精灵清楚混沌的危险，就一定不会允许混沌的力量向森林蔓延。 至于帮助了赛维特港，好处是肯定少不了的。 虽然风险也不小就是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嘁”的一声。 那声音很轻，如果不是江枫4点的感知，几乎察觉不到。 很显然，那声音是莱娅小姐发出来的。 对江枫如此轻易地化解了危机感到无趣，那位半精灵小姐扫兴地离开了这里。 “……巫师大人？” “嗯，”从庄园那边收回了视线，江枫看向了一脸忐忑的康尼，淡淡地说道，“将这里封锁起来，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是，我这就照办！”康尼赶忙点头，紧张地说道。 “另外，给我准备一间屋子休息。” 康尼惊喜地看着江枫，以为这位巫师大人准备留下来帮赛维特港解决这座庄园内的红雾，于是赶忙说道。 “总督府的客房可以吗？那里有热水和干净的被褥，虽然比不上总督大人的庄园，但那里的环境一定能让您——” “无所谓，反正我只住一晚。” 留下了愣在那里的治安官，江枫带上了小白，向赛维特港总督府的方向走去。 ------------ 第41章 混乱的赛维特港 次日，赛维特港的气氛有些压抑。 那散不去的红雾压在男爵庄园的上空，同时也压在一个赛维特港殖民者的心头。 就算总督府有心瞒住这件事，但终究还是捂不住一张张七嘴八舌的嘴。不到半天的时间，整个赛维特港，已经没有人不知道发生在男爵庄园的事。 江枫对康尼和几十名卫兵的那套说辞只是版本之一，更多光怪陆离的流言在口口相传中不断发酵。也幸亏从上午到中午为止，江枫一直待在总督府里，若是站在大街上，铁定得被人围观。 赛维特港的港口，杜维将订单和交易公证处的证书拿去了仓库。完成了货物的交割之后，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儿上前，将装着物资的木箱往卡尔夫船长的桨帆船上搬去。 即将被运往南岛的物资包含了石料、铁矿、魔晶、甚至是港口卖不出去的棉花、以及一些杜维搞不清楚有什么用的东西，也被江枫批量采购了一大堆。 也幸亏赛维特港经济低迷，不少种类的货物都在港口的仓库区积压了一大堆，否则的话就算是赛维特港经营范围最广的金蜥蜴商行，也凑不出清单上的那些东西来。 比如石灰。 在赛维特港乃至对面的阿迪亚大陆，石灰的主要作用便是和动物的血料或者油脂混合搅拌，用来作为粘合石砖的胶凝材料。且不谈这种原始技术是否科学高效，总之整个赛维特港的石灰消耗量并不算高。尤其是最近经济不景气的影响，港口区的砖石建筑已经很久没有翻新过了。至于普通平民的住房，大多都是木头、石砖和瓦片随便凑合出来的，更是用不了多少石灰。 而江枫采购的这批石灰，别说是给萨蒙盖几栋房子了，就算是将北岛的港口区整个复制到南岛去，只怕都够用了。难道这位巫师大人打算给自己的使魔们造一座城市？可这有什么意义？ 最关键的是，半精灵们会允许他这么做吗？ 杜维想不明白，摇了摇头，决定暂时不去思考这个难懂问题。 无论如何，帮巫师做事，对他这样的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个难得的机遇。是一辈子做个地位低下的商人，还是得到巫师大人的赏识被收做学徒，全都看自己的表现了。 想到这里，杜维捏紧了拳头，只觉得胸中斗志昂扬。 就在这时，旁边有人戳了他的胳膊两下。 杜维转过头去，只见一位中年男人，正面向自己，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孩子，大的约莫十一二岁，小的还没满十岁，看上去稚气未脱的样子。 见状，杜维不禁有些奇怪，皱着眉头问道。 “什么事？” “请问大人，这艘船去卡迪伦帝国吗？” “你眼瞎了吗？看清楚甲板上几根桅杆？”杜维不耐烦地答道。 一百多海里不算远，但那也是深海。像这种将帆船只能用来近海巡逻，远洋船只至少也得是双桅帆船，他早些时候随银海鸥商会走南闯北，这种程度的知识对他来说只能算是常识。 中年男人尴尬地笑了笑，扯了扯身后两个孩子的手，向着旁边的码头走去。那里还停着一艘船，不过码头上却是已经排成了长队。 见到这一幕的杜维脸上表情不由有些怪异，就算赛维特港现在经济不景气，也犯不着这么多人都来港口打听离港的帆船吧？ 从早上到现在，他一直奔走于交易大厅和港口仓库，根本没有去注意那些市井传言。看来，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劲爆的消息。 拉住了一名扛着货物的水手，杜维问道。 “今天早晨赛维特港出了什么大事吗？” 将木箱搁在了脚下，那名水手抹了把额前的汗，咧了咧嘴说道。 “大人，今天早上什么事也没发生，不过昨天晚上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杜维皱眉问道。 “据说弗雷德男爵一家，从男爵老爷到仆人，都死在了索洛尔的诅咒之下，直到现在前往庄园的道路都还在殖民地卫兵的封锁之下，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还有，巫师大人好像还说了，血月预示着不祥，混沌已经降临什么的。那些人大概是被索洛尔的名字吓破了胆。” 弗雷德男爵死了？ 而且还是整个庄园都被那诅咒屠了个干净？ 说起来，昨天晚上的月亮，似乎确实有些不对劲…… 听闻了这个噩耗之后，杜维只觉得手脚一阵冰凉。 用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 紧接着，他用颤抖地声音问道。 “那巫师大人呢？” “巫师大人毕竟是巫师大人，当然没事……”水手讪讪笑了笑，紧接着神秘地凑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不过啊，我听去过庄园的卫兵说，巫师大人出来的时候似乎也很狼狈，看来那诅咒确实不好对付……” 听到这，杜维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至于弗雷德男爵的死活…… 老实说，他并不在意。 …… 赛维特港总督府，一楼的会议室内。 殖民地的官员们聚在一起，争吵的声音从太阳升起之前，一直喋喋不休到现在。然而争论了这么长时间，除了消耗了几壶茶水之外，什么结论也没有被讨论出来。 “现在整个赛维特港都在议论男爵大人和他的庄园。”戴着红帽子，大腹便便的官员，不断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我现在不想去管那些泥腿子们的脑袋里想着什么，我现在只想知道我们该怎么办？”另一名留着卷发的男人用指关节敲着桌面，语气咄咄逼人地说道，“红雾正在扩散，那可是连巫师大人都解决不了的麻烦。赛维特港已经守不住了，让那些尖耳朵为索洛尔的诅咒头疼去吧，我们离开这里——” “你疯了？！这是国王陛下的领地！”一名官员惊呼道。 卷发的男人冷哼了声，抱着双臂，“那就让国王陛下派军队过来守护他的土地！” “够了！” 会议室内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坐在会议桌角落，从开始到现在一言未发的治安官康尼。 将翘在会议桌上的腿放了下来，康尼在椅子上坐正，环视了在座的总督府官员们一眼。 “我们需要一名总督。” 在座的官员们面面相觑，最后是弗雷德男爵任命的财政顾问，开口说道。 “根据国王陛下签署的法令，总督之位的法理继承人应该是韦斯特少爷……如果继承权无法履行，总督的人选需要由国王重新指定。我提议写信给国王陛下，让他派人过来……” “国王陛下不会派人过来，现在正是王位继承战争最关键的时刻，没有什么比王冠更重要。”康尼摇头道，“我们必须在赛维特港陷入混乱之前，选出新的总督……直到国王陛下想起，瑞克王国的最西边，还有这么一座边陲小镇。” “可如果到时候尊贵的国王陛下问起，我们该如何向他解释，我们的男爵大人死在了索洛尔的诅咒之下？”赛维特港财务顾问迟疑地开口道。 “那些都是以后的事，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选出总督，然后说服巫师大人，恳求他替我们解决弗雷德男爵留下的烂摊子。”停顿了片刻，康尼环视了眼那些面面相觑的殖民地官员们，“至于总督的人选，我个人提议巴顿·多雷克爵士。身为港口财务长官，他的职权仅次于总督，对港口事物的熟悉也远胜他人。” “我赞成，巴顿·多雷克爵士是除了弗雷德男爵之外唯一的贵族，而且还是国王陛下亲自册封的爵士。到时候国王陛下过问起这件事，也好说话些。” “附议！” 除了几个没表态的，几乎是全票通过了由巴顿担任新总督的提议。 只是被推上总督之位的巴顿·多雷克爵士本人，似乎并不是很满意的这个决定，脸上的笑容从头到尾都充满了尴尬。 到不是对总督这个头衔没有任何想法。 如果换个其他的时机，即便没有人推举他，他也会毛遂自荐地站出来。 然而现在的赛维特港，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个天大的包袱，扛着它便等于扛下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更何况，他也不清楚，该如何写信给国王陛下，该如何请那位巫师帮忙解决赛维特港的麻烦…… ------------ 第42章 返回南岛 带着小白离开了总督府，江枫来到了港口区。 他的职业经理杜维，正在港口的码头旁，从钱袋中取出银币，发给那些帮忙装卸货物的搬运工。隔着老远看到了穿着斗篷的江枫，杜维眼睛一亮，迅速将剩下的工钱付清，便向着他这边迎了上来。 “所有的货物已经装上船，随时都可以启航。” “你做的不错。”江枫点头，看向了桨帆船的甲板，没有见到卡尔夫的影子，便随口问道，“卡尔夫船长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的人。” “听闻弗雷德男爵一家惨死于索洛尔诅咒之下的消息后，卡尔夫一大早便喝了个伶仃大醉，不省人事地趴在酒馆的木桌上。据说后来吐了个稀里哗啦，被手下们抬去了草药房。负责开船的是他手下的大副”杜维回答道。 自己的恩人居然死于索洛尔的诅咒，而且一家人死的干干净净，卡尔夫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江枫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将这个谎言继续说下去。 虽然他总是对迪莉娅摆出严厉的表情，但江枫能看的出来这份严厉不过是长辈的晚辈的训斥，也是一种爱的表现。若是让他知道了迪莉娅的真实身份，恐怕他会接受不了。 “维奇家族是什么时候开始统治赛维特港的。” “从一百年前就开始了，据说当时维奇家族的族长资助了阿格里斯船长的航海，阿格里斯船长一生没有留下子嗣，所以总督之位就被国王陛下册封给了贡献仅次于阿格里斯船长的维奇家族时任族长，并且一直将这个传统延续到今天。” 江枫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阿格里斯船长被葬在半月谷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尤其是他肋骨上的那条明显的刀痕，怎么看也不像是他在日记中提到的那样，自己死于寿终正寝。 其实当时江枫就有些怀疑阿格里斯船长的死因了，只不过想到反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所以便没去在意。不过现在看来，那具骸骨，似乎有必要花时间研究下了。 “请等一下。” 就在江枫准备登船的时候，后面传来了急促的喊声。 停住脚步，江枫回过头去，只见一位穿着贵族服饰的中年男子，在两名随从的伴随下，向自己这边跑了过来。 看着那个撑着膝盖，直喘着粗气的中年男人，江枫其实已经猜到了他是总督府的人，甚至猜到了他打算对自己说些什么。不过出于对这些原住民这两天向自己提供的方便的感谢，他还是给了眼前这位男人一个开口的机会。 “你是？” “尊敬的巫师大人您好，很抱歉耽误了您一点点时间，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下，鄙人巴顿·多雷克，国王陛下册封的爵士，赛维特港前财务长官，现接任总督——” “既然你知道占用了我的时间，那么可以麻烦你挑重点说吗？”江枫淡淡地说道。 “是是是！”巴顿满脸堆笑地说道，“是这样的，关于弗雷德男爵庄园的诅咒……” “很抱歉这件事我无能为力。”打断了他的话，江枫摇头道。 那个叫血之圣殿的诅咒领域一旦成型，便是媲美五星巫术的存在。下咒的人自己都说了，就算是学院的正牌巫师来到了这里，也不一定能化解诅咒，更别提他这个冒牌的巫师了。 等他回去庇护所，将手上的素材好好研究下，没准还能想到些办法。 至于现在，他不想随意给出自己无法完成的承诺。 …… 森林中，一缕清风飘来，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响，背着短弓的半精灵少女踩着松软的泥土走来。正悠闲地咀嚼着路边青藤的麋鹿，耳朵轻轻动了动，抬起了那古铜色的鹿角。 “您的预言是正确的，弗雷德男爵的二女儿确实有问题，连那个巫师都差点栽在了她的手上。”伸手拨开了挡在前面的枝叶，莱娅·冬露从森林中钻出，走到了麋鹿的面前，“血之圣殿已经构筑，男爵一家人包括庄园内的仆役，无一幸免。” “是吗？”麋鹿晃了晃鹿角，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赛维特港已经没救了。” 血色的红雾将会吞噬笼罩范围之内的一切生灵，任何动物、植物在其笼罩之下，都将被抽干生命之力，以另一种姿态复苏，向吞噬一切的混沌效忠。 “为什么要帮助那个巫师？克瑞斯大人不是说过，他对我们来说是个麻烦吗？”莱娅·冬露问道。 “如果他拥抱了混沌，对我们来说才是真正的麻烦。”麋鹿咀嚼着路边的草叶，用那悠闲的语调说着，“你的父亲还在等你，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快去找他吧。” 莱娅·冬露点了点头，消失在了丛林的阴影中。 麋鹿抬起了头，视线越过丛林的树梢，看向了那片飒沓的星空。 那倒影着星空的眸子，渐渐染上了一丝多愁善感的忧愁…… …… 最终，新上任的总督先生费劲了口舌，也没能说服江枫留下来，帮助赛维特港解决徘徊在男爵庄园上空的那团红雾。 金钱、女人、名誉……如果仅凭这些东西就能招揽巫师为自己效力的话，那未免也太看不起巫师这个职业了。然而除了这些东西，巴顿爵士也拿不出别的东西了。 像是魔石这类好东西，瑞克王国的各大家族都很稀缺，他区区一个连头衔都不能世袭的爵士，自然是没机会接触那种东西。 至于强留…… 他还想多活几天。 在黄昏之前，江枫返回了南岛。 出乎了他的意料，那些萨蒙们虽然脑域不算发达，但悟性却意外的高，在钢锤的带领下，竟然已经照着他的要求，在海滩边上修出了一条简易的码头。 多亏了这座码头和萨蒙强壮的体格，船上的货物总算是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全部卸下。 江枫和杜维简单地吩咐了两句，便与船上的大副告别。 虽然卡尔夫说过反正是“公家”的船，不收江枫的钱，但真就这么白用赛维特港的军舰，江枫还是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何况他并不想欠赛维特港的人情，所以下船之前还是吩咐了杜维一句，让他以自己的名义塞了一袋银币给那位大副，等回到港口之后带着船上的水手们好好喝上一顿…… 就是不知道，这算不算贿赂？ 站在码头前的沙滩上，看着堆积在沙滩上的木箱，江枫不由欣慰地点了点头。 有了这些物质，他手下的这些萨蒙们，总算是可以在这个月之内，迅速摆脱原始人的生活了。尤其是那十几箱铁矿石，彻底解决了南岛铁矿储量不足的问题，那座江枫亲自指挥搭建的炼铁高炉，也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吩咐钢锤带着萨蒙将木箱搬回部落里面，江枫接着找到了小白。 “接下来几天我会在山上闭关，若非发生紧急状况，否则不要来山上打扰我。” 留下了这句话，江枫便转身向山上走去。 ------------ 第43章 巫术的本质 返回了庇护所，江枫将破损的长袍扔在了衣架上，带着从灰树屋炼金工坊交易来的那块低阶魔石，还有那本被称作血之教典的人皮书，以及从男爵庄采集到的样品，快步走进了实验区中。 将那块低阶魔石从腰包中取出，江枫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微重力分析仪上。 淡蓝色的光芒自上而下从魔石上扫过，听着那美妙的电流音响起，江枫迅速伸出右手，熟练地在旁边的触控板上键入了几行代码。 【成分分析进行中……】 【分子结构分析完毕。】 【开始进行能量场分析……】 实验室的中央处理器已经将运算力调用至极限，趁着微重力分析仪对这块名为“低阶魔石”的样品进行深度扫描的时候，江枫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往里面丢了两粒方糖，坐在了旁边的办公椅上。 凡事都有个先后顺序，研究也是一样。 作为一切神秘力量的根源，魔力是一切的基础。为了了解唯心文明的技术，江枫决定最先从这块低阶魔石入手，通过科学的手段了解所谓的魔力究竟是什么。 在所有样品分析装置中，微重力分析仪可以说是用途最广泛的。通过重力的变化，这种装置不但能够对物质的结构好物理性质进行全方位的扫描，还能对能量，以及无法观测的能量场进行定性分析。 淡蓝色的光粒在圆盘上闪烁，全息成像装置根据微重力分析仪扫描得出的结果，对低阶魔石的内部结构以及能量场分布进行了精准填图。这种针对被扫描物件抽丝剥茧的分析法，可以说是唯物文明针对自身所不了解技术的惯用手段。 即，逆向工程。 “叮——！” 随着一声轻响，那美妙的电流音终于停下，一副全息屏幕在银色圆盘上方的立体图像旁展开。江枫手指在办公椅的扶手上点了下，很快滑到了那副全息图像的旁边。 将呈现在全息屏幕上的分析结果从头看到了尾，江枫再次看向了那块躺在微重力分析仪中央的魔石，眼中浮现了一丝饶有兴趣的表情。 “星尘能量？不，不对……原来如此，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这就是所谓的灵能吗？还是说，应该将它们称之为魔力？”看着那团环绕在魔石内部的光粒，江枫不由啧啧称奇。 灵能是地球联邦对唯心文明以自身为中心，激发能量的总称，根据唯心文明对灵能的不同运用，地球联邦曾对其进行过简单的分类。 比如巫术，是其中最普遍的。除此之外，还有像是奥术、诡术以及魔法之类的唯心派系，联邦的特殊项目研究所应该都有过研究，只不过这些禁忌的知识当然不可能对外开放。 甚至于江枫现在进行的研究，放在地球联邦都会被视为禁忌的研究，会受到执法队的处分。考虑到他星环时代号舰长的身份，因此被送上军事法庭都不夸张。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现在无论他从事多么邪恶的研究，都没有人能约束他。 “魔力并非魔石本身的属性，而是被储存在作为容器的魔石中，就像被埋藏在岩石中的矿藏。不对，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被磁铁吸引的铁屑。” 江枫注意到，这块低阶魔石中就像一块磁铁，向四周散发着某种特殊的力场，在这种特殊力场的束缚下，神秘的能量就像是环绕着恒星的行星一般，成漩涡状缓缓移动着。 注意到这点之后，他的心中顿时出现了一丝明悟。 “束缚魔石中魔力的力场，与精神力存在异曲同工之处。” “也就是说，巫师修炼的不是能量，而是控制能量的‘能量场’么？” 用唯物文明的思维方式来解释，大概可以这么理解了。 不只是魔石，巫师本身也是一块磁铁，精神力越强的巫师自身散发的能量场势能便越大。通过冥想提升精神力的广度和强度，通过精神力搭配咒语，调用自然界中客观存在但一般人感受不到的魔力，便是巫术的本质。 至于魔力…… “灵能……或者说魔力，本身是没有属性的，根据使用者的理解不同，能表现出不同的性质……智脑，弗雷德男爵使用的巫术，相关数据有保留在数据库中吗？” 【正在调取数据】 智脑用行动回答了江枫的询问。 很快，弗雷德男爵使用过的“酸液毒箭”、“岩石肌肤”、“血之护盾”这三样巫术，魔力元素的组成结构，以及发动咒语时精神力场的波动和辐射频率，都被作为“异常现象”记录在智脑的数据库中。 “精神力场是影响魔力元素的关键……也就是说，只要模仿其施法时的精神波动，任何人都能成为巫师？”江枫在脑海中默默选取了【酸液毒箭】的巫术模型，向着测试武器威力用的钢板伸出了手，心中默念道，“酸液毒箭！” 什么效果也没有。 除了一丝微妙的疲惫。 果然不是任何人都有成为巫师的天赋吗？ 【侦测到微弱精神波动……】 智脑的提醒，很合时机的在江枫的脑中响起。 “原来如此……” 江枫眼中浮现一丝恍然。 拥有精神波动的个体，每个人都是“磁铁”，只不过就算同为磁铁，磁力也有强弱之分。大多数个体的精神力永远不足以触碰神秘世界的领域，所以巫师的数量才会如此的稀少。 突然，江枫心中念头一动。 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的他，迅速将视线投向了不远处那块躺在微重力分析仪上的魔石。 “智脑，帮我调节脑波频率，和魔石的辐射频率同步。” 【警告，当前操作可能会产生不可预知后果，确定要这么做？】 “科学的乐趣便在于探索，照我说的做。” 智脑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您坚持的话。】 在智脑的帮助下，江枫的脑电波开始缓缓变频。这种变频并没有改变其精神力场的强度，却改变了精神力场的频率，令其朝着魔石的能量辐射频率靠拢。 果不其然，在共振效应之下，江枫只觉得同频后的一瞬间，自己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那流淌在魔石中的能量，就如同流动的砂砾一般，哪怕不借助微重力分析仪的填图表现，在他的眼中也是那样的清晰可见。 有戏！ 左手按在了魔石上，右手对着那块钢板点出，他在脑中模拟出了【酸液毒箭】的巫术模型，看着那一颗颗细小的魔力元素在指尖汇聚成形，试探着轻声喝道。 “酸液毒箭！” 话音刚刚落下，一股强烈的撕扯感，从大脑皮层深处传来。 一抹绿光从江枫的指尖钻出，蹿向了不远处的钢板。 刺啦的声音响起，绿箭击中钢板的瞬间，白烟伴随着刺鼻的气味儿飘起，只见那钢板的正中央，竟是被这一发酸液毒箭，熔出了一个拇指粗细的洞！ “成功了！” 江枫心头狂喜。 然而还没来得及回味这份试验成功的喜悦，他的脑袋就像是被驴踢了一脚似得，眼中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 第44章 混沌的真相 江枫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研究人员，舰长才是他的本职工作。 只不过身处于那个科学至上的时代，再加上拥有悠长的岁月可以挥霍，任何人都有权力在法律的框架之内，尝试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因为那个成为探险家的退休计划，他有经过相关领域知识的学习，才勉强拥有了身为一名研究人员的基本素养。 当然，这里所谓的基本素养，指的仅仅是基本的求知欲和好奇心，以及会使用基础研究所中大部分半自动化实验器材。至于风险评估和对未知事物的基本敬畏，似乎并没有从他那舰长的工作上辐射到科研领域上来，反而是冒险精神占据了上风。 当江枫从实验室的地板上爬起，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智脑，我睡了多久……” 【21小时17分31秒】 “该死……居然昏迷了这么久。” “看来得给我的实验室找个助手了。” 摇晃着昏昏沉沉的大脑，江枫扶着墙边，坐到了旁边的办公椅上。 桌子上的咖啡已经凉透。 从来不喝隔夜咖啡的他，将杯子里的咖啡倒掉，给自己重新倒上了一杯。 一直休息到晚饭时间，江枫迅速解决了晚餐后，去了一趟医疗区，躺进医疗舱中做了个全身扫描，尤其是针对脑域，更是做了细致的检查。所幸令他担心的状况并没有出现，除了轻度神经疲劳之外，并没有对他的大脑造成负面影响。 “强行释放精神力无法承担的巫术，会造成精神力过载吗？” “酸液毒箭成分分析……强酸性有机酸？不可思议……仅凭借精神力就将能量转化成了物质？” “不知道那块魔石现在怎么样了。” 所幸昏迷之前，微重力分析仪一直开着，记录了当他释放巫术时，发生在这块魔石身上的一系列变化。 凭借着这些数据，江枫总算是完成了针对魔石的研究。 正如同他先前猜测的那样，魔石之于魔力，就如同磁铁之于铁屑。被魔石周围的精神力场吸引的魔力元素损耗了一部分，精神力场的场能也有所衰减。 看来这种天然形成的精神力场，并不能像生物控制的精神力场那样，睡一觉便能恢复不少。 为什么？ 因为灵魂吗？ 可是唯物文明是不承认灵魂存在的。 想了很久，江枫也没想明白，只是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堆似是而非的猜想。真相究竟是什么，可能只有等他想办法接触学院的巫师们，从他们身上才能获得答案了。 另外，江枫还发现，这种魔石有一点和巨鳄后脑的魔晶相似，就算通过3D打印技术照着魔石的材料打造一个赝品出来，也没办法连同那天然形成的精神力场一同打印。 果然这种精神力场不是基于物质层面而存在的。 另外是魔石的用途。 根据江枫的推测，魔石在巫师的手上，一来可以作为储存魔力的容器，二来可以制成炼金道具作为施展巫术的媒介，三来可以辅助自己的研究或者冥想，甚至可以通过某些特殊的手段将魔石中自然形成的力场融入到自己的精神力场中……也就是提升自己的精神力。 可以说，这玩意儿的用途相当广泛，尤其是对于巫师而言。 就算将其称为巫师文明的基石也毫不为过。 关于巫师能量的问题，江枫已经研究清楚了个大概，接下来便是这本《血之教典》，还有那所谓的鲜血与毁灭之神索洛尔，及其所属的混沌阵营，究竟都是些什么。 翻开了手中那本人皮书，江枫只觉得一股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看着那一行行蝌蚪状的红字，他不禁怀着恶意猜想，这玩意儿是不是用人血写成的。 “智脑，能破译它们的语言吗？” 【正在翻译中……】 智脑用行动回应了江枫的询问。 没有等待太久的时间，智脑很快破译了书中使用的语言。 从行文来看，这大概便是所谓的鲜血与毁灭之神索洛尔的教典，类似于阿迪亚大陆流行宗教的圣典，只不过教义完全不是导人向善，而是教导信徒去屠杀异教徒，向伟大的索洛尔献上祭品，从索洛尔那里换取力量。 不过在江枫看来，与其说是信徒从索洛尔那里获取力量，倒不如说双方是一种合作关系。 索洛尔发展的信徒就像下游企业，将开采的原材料输送到身为“上游企业”的索洛尔那里，由这位鲜血与毁灭之神进行加工成纯净的灵能……或者说邪能，以“恩赐”的名义反馈一小部分能量给信徒。 就像上游企业分享利润给下游企业一样。 “有趣的模式……虽然很邪恶。”合上了书本，江枫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 不止如此，寄宿在这本人皮血书上的精神能量，还具有增幅负面精神能量的效果。对于一般人来说，持有者会变得暴躁易怒，甚至是染上贪婪、嗜杀、yin乱、甚至是食人之类的怪癖。 然而对于能够熟练运用书中邪能的信徒来说，这本血之教典简直是天然的施法媒介。 “制作能够成为施法媒介的炼金道具，不一定必须用到魔石吗？没想到唯心文明居然还存在着如此邪恶的技术，利用负面精神能量作为调用魔力的精神力场。” 然而最令江枫惊讶的，还不是这种独特的唯心文明发育模式，而是这本血之教典中寄宿着的负面精神的源头，竟然不在这颗星球上，而是来自遥远的星空。 看来这位索洛尔和那些混沌诸神，已经摆脱了行星本身的束缚，成为了能够肉身跨越星系的强者。按照常理来说，这种级别的强者凑几个“志同道合”的出来，发展几个仆人或者信徒，便是一方神国。 然而奇怪的是，从阿格里斯船长的日记中，江枫分明得知这片星域已经存在名为卡塔联盟的唯物文明，而且距离这颗恒星系的距离应该也不算远才对。 唯物文明和唯心文明究竟是如何做到和平相处的？ 还是说…… 没有发生冲突，只是因为双方暂时还没遇上？ …… 在实验室中待了整整三天，顶着深深的眼袋从实验室中出来的江枫，拐进旁边的生活区倒头便睡，一直睡到了次日天亮，才被庇护所外的门铃声吵醒。 “我不是说过，没有要紧的事不要来找我吗？” 打着哈欠开了门，看着站在门口抓耳挠腮的小白，江枫一脸没睡醒地说道。 “报告主人，码头那边，来了一艘船。”小白用手指笔画着说道。 “赛维特港来的人？”江枫问道。 小白连连点头。 庇护所的位置在半山腰上，在这里正好能眺望到码头所在的那片沙滩。江枫下意识地向外面看去，只见卡尔夫船长的那艘桨帆船，正停在码头的旁边。 显然，赛维特港多半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他们也不会才过四天便急匆匆地找上门来。 只能说他们来的真是时候，如果提前一天来这里，没准他们连江枫的人都见不着。 不过现在的话，江枫正好也有见见他们的打算。 “让他们在部落中等我，过会儿我会下去见他们。” 留下了这句话，江枫转身回到了生活区。 已经整整三天吃喝拉撒在实验室里，出来之后马上又睡了一整天，他现在只想去淋浴间冲个澡，然后再去厨房弄点吃的。至于那些低等文明土著的请求，可以等吃完饭之后再去处理…… ------------ 第45章 五百万瑞银 上次委托杜维采购的物资中，不但包含建设部落必要的物资，还有一些这个世界本土生长的农作物。比如一种果糖含量比较高，模样和地瓜有些类似，但口感却更像黄瓜的作物。 当地人称其为“侬巴”，据说是用来做面包的材料。 因为还有客人在山下等着，江枫暂时压下了对研究异星美食的浓厚兴趣，简单地做了碗侬巴炖鳄鱼肉汤，就着几大碗米饭迅速对付了这一餐。紧接着便在工作台上做了一件新袍子披在身上，拎起了那根撑门面的长木杖，慢悠悠地向山下走去。 当江枫下山的时候，小白正站在树冠上，向着下山的那条路东张西望。当看见江枫的身影，这家伙立刻从树上跳了下来，兴奋地蹿到了他的旁边，领着他向部落中间的那栋木屋走去。 在来的路上，江枫还在想，那些赛维特港的人会开出怎样的条件请他出山，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运来了一船白银…… 一开始他还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毕竟赛维特港与瑞克王国之间的贸易已经中断了快两年，经济低迷成这样居然还能拿出五百万枚瑞银来作为报酬。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很快，便有人向他介绍了这五百万枚瑞银的来历。 “这是维奇家族寄存在赛维特港的白银，一共有五百万枚，花了两天的时间，总督府的会计才将这些银币全部清点完毕。如果您能够解决掉弗雷德男爵留下的烂摊子，他的财产理应属于您。” 原来是维奇家族这一支上百年积累下来的财富。 江枫心中了然。 五百万枚瑞银，提炼成纯银就是五十吨的样子。根据一吨纯银0.2星尘含量来算，理想情况下这些银币全部转化成星尘能量，能够得到一百点。 相当于两块低阶魔石的星尘净含量。 如果按照市场价购买，不考虑魔石的稀有度，大概能买到十块低阶魔石的样子。 没有将更多的情绪表现在脸上，甚至没有对康尼船长前面那句话做出回应，江枫坐在了他和卡尔夫船长两人的对面，缓缓开口说道，“这里的环境很简陋，没什么可以招待客人的东西，只有咖啡和水，你们来点什么？” “一杯热水就好。”康尼拘谨地说道。 “我也是。”卡尔夫船长紧跟着说道。 江枫点了点头，让银须给自己泡上一杯咖啡，并给卡尔夫船长和康尼分别倒上一杯热水。 木杯上方升腾着乳白色的雾气。 拿捏不准巫师大人的态度，康尼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组织好语言，向旁边的卡尔夫船长递了个眼神。然而回应他的只是个无奈的眼神，显然卡尔夫船长也是第一次以这种形式和巫师打交道。 见两人一直不开口，江枫笑了笑，用温和的语气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们可能有很多话想说，而且不知从何说起，我的建议是，你们可以尽量挑重点讲。我的时间很宝贵，事实上，就在数个小时前，我还在进行一项比坐在这里喝咖啡更有意义的实验。” 不再浪费时间在揣摩江枫的心思上，康尼赶忙开口说道。 “巴顿爵士死了。” 巴顿爵士？ 江枫想起来，那位巴顿爵士似乎是弗雷德男爵的继任者，也就是赛维特港的新任总督。 “我记得离开之前有提醒过你们，不要靠近那团红雾，”抿了口杯中的咖啡，江枫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康尼，淡淡地说道，“看来你们并没有将我的警告放在心上？” “不，没有人靠近那栋庄园……就算没有您的提醒，我们也不可能去接触那诡异的红雾。”康尼苦笑道。 “哦？”江枫挑了下眉毛，“那巴顿爵士是怎么死的？” 康尼和卡尔夫船长相视一眼，最终卡尔夫船长叹了口气，抿了口热水润润嗓子，将这些天发生在塞维特港的惨剧娓娓道来。 男爵一家的惨剧令人惋惜，索洛尔的诅咒让人恐惧，但大多数人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在经过了最初的恐惧之后，赛维特港的一切生活照旧。就算有人想要离开这里，也找不到能够带他们离开的商船。 然而就在第二天晚上，赛维特港便发生了一件惊悚的事。 上任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巴顿爵士，在回家的路上，被人用匕首刺死。尸体被人钉在了墙上，并且用锐器在墙上刻上了与庄园马夫家中相同的符号…… “巴顿爵士的死只是一个开始，不断地有人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家中，截止到我们出发来到这儿，已经有二十余人丧命。行凶者的手段极其残忍，被害者家中往往不留活口，就连三四岁的孩子，也被他们钉死在床上。”卡尔夫船长打了个寒颤，“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事。” “我有一个疑问，”江枫看着康尼，问道，“你在庄园门口的反应告诉我，你们对于索洛尔这个名字并非一无所知。既然如此的话，塞维特港的牧师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我们尝试过很多办法，试图平息那些死者的怨恨，但没有一个办法奏效。”康尼满脸苦涩，“比如牧师的圣光，虽然可以压制那些红雾的增长，但弥漫在庄园上空的红雾实在是太庞大了，而我们只有老托文一个人可以依靠……” 所以你们放弃了寻求神灵的庇佑而选择了巫师？ 看来这个世界的宗教意外的宽容。 还是说仅仅只是塞维特港这样？ 江枫的眉毛饶有兴趣地挑了挑。 “您愿意帮助我们解决弗雷德男爵庄园的诅咒吗？”康尼小心翼翼地问道。 “解决混沌的诅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实说，如果不是最近的研究出现了新的突破，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法来。”说着，江枫放下了手中的咖啡，看向了康尼，“除了五百万瑞银之外，我这里还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们答应了，混沌的诅咒我会帮你们解决。” 康尼和卡尔夫船长相视一眼，最终由后者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您说。” “诅咒解除之后，我希望我的报酬不只是这五百万瑞银，还有男爵的庄园。” 听了江枫的要求，康尼顿时愣了下。 在听到五百万瑞银都没法让这位巫师大人满意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被狠宰一刀的打算。然而最后的结果却出乎了他的意料，江枫竟然只提出了这么一个令人意外的要求。 且不说男爵的庄园已经被大火烧的不成人样，就算没有经过大火的洗礼，在经历了如此惨痛的诅咒事件之后，也绝对不会有人敢搬进去住了，哪怕诅咒已经被巫师大人解除。 见康尼没有反应，江枫的食指轻轻敲了敲木桌。 “你的回答是？” 回过神来，康尼赶忙低头，恭敬地说道。 “没问题……别说是男爵的庄园，只要您能拯救赛维特港，维奇家族在赛维特港的一切资产，都属于您。” 虽然维奇家族还有本家在阿迪亚大陆那边，但想来那个伯爵老爷也不会愚蠢到去从巫师手中讨要这些值不了多少钱的东西。甚至于为了讨好这位巫师，那位伯爵大人主动放弃这些财产的继承权都有可能。 “那成交，”微笑着点头，江枫站起身来，看着康尼和卡尔夫船长说道，“你们可以在这里等我，也可以先回船上等我好，快的话我们下午出发，傍晚之前抵达赛维特港。” “不能现在就回赛维特港吗？我担心……”康尼迟疑问道。 “放心，既然答应了你们，那么我肯定会帮你们解决诅咒的问题。”打断了康尼的话，江枫微微笑了笑，“只不过在出发之前，我还需要做一点小小的准备……毕竟那可是媲美五星巫术的诅咒，我这边也需要一些施法材料。” ------------ 第46章 以子之矛 江枫并没有放治安官康尼的鸽子，从半山腰上的庇护所回来之后，带着替自己扛包的小白便登上了卡尔夫船长的桨帆船。当一行人回到赛维特港，正好便在太阳落山之前。 沾上了赛维特港的码头，从那小镇的气氛中，江枫明显感到了一丝凝重。 这几天来，萦绕在弗雷德男爵庄园上空的诅咒，折磨着小镇每一位殖民者的神经。每天都有不少人徘徊在港口，期盼着从卡迪伦帝国，或者其它诺伦大陆王国的商船抵达这里，将自己带离这片恐怖之地。 至于瑞克王国…… 根本没人去指望。 王位继承战争正进入最激烈的阶段，根本没有商船只能够通过威廉亲王麾下海盗船的封锁。 穿着轻甲的卫兵向着治安官康尼的方向跑了过去，语速飞快地向他汇报了什么。 江枫朝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从两人脸上看到了相同的凝重。 出于好奇，他试着去偷听了下那个卫兵汇报的内容。 而当他听清楚那个消息之后，脸上也是不由浮现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来赛维特港的危机，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危险的多。 就在江枫思考着什么的时候，康尼向着他这边走了过来，神色艰难地开口说道。 “教堂沦陷了！” “老托文被发现死在了教堂。” “行凶者已经找到，但在我们审问他之前，他便高呼着索洛尔的名字自尽了。” “教堂的神像上被那个该下地狱的行凶者，用鲜血涂上了混沌的符号，我们的卫兵试着将那些渎神的图案擦掉，但庄园的红雾已经扩散到了教堂，我们的人只能从那里撤走……” 老托文是赛维特港唯一的牧师，这是江枫在桨帆船上，从卡尔夫船长那里听来的。 在提到索洛尔这个名字的时候，康尼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他的瞳孔中写满了对索洛尔的惊恐，对行凶者渎神的愤慨，以及对诅咒无能为力的绝望。 “殖民地的农场里，一般都养些什么牲畜？”江枫问道。 康尼愣了下，不明白江枫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现在是关心农场里那些牲畜的时候吗？ 不过出于对巫师大人的信任，他还是下意识的回答道。 “比较多的就是蒙托兽之类的……” 蒙托兽是一种体型和猪相似，头上长角的，下肢粗壮的家畜。这个世界虽然也有猪牛类似的生物，但都没有蒙托兽更适合在亚热带地区饲养，所以赛维特港的农庄大多养殖蒙托兽，作为殖民者们除了鱼之外主要的肉食来源。 “牵十头蒙托兽到教堂旁边，我会在那等你。” 留下了这句话和一脸懵逼的治安官，江枫带着小白向港口外的方向走去。 …… 教堂与男爵庄园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百米，可以说隔着相当的近。 真正让江枫感到凝重的并不是教堂沦陷本身，而是教堂背后的那片墓园。 虽然对江枫的要求感到困惑，但康尼还是命令卫兵从农夫的手中买下十来头蒙托兽，牵到了教堂前的空地上。 此刻的教堂已经被浓郁的红雾覆盖，免疫力稍弱的人只要稍微踏进那片领域，便会沦为诅咒的傀儡。 不过对于江枫的免疫力和代谢能力来说，这种程度的病菌根本不算什么。 命令卫兵们将那十头蒙托兽牵到教堂前乱刀砍死，江枫从腰包中取出了几支试管，将那墨绿色的液体倒在了蒙托兽的尸体上。 墨绿色的浆液顺着蒙托兽的伤口流入，只见那些还在蹬腿的牲畜们立刻没了动静。江枫继续吩咐小白，将这些蒙托兽的尸体，一个二个都扔进那片红雾里面。 果不其然，在接触红雾的一瞬间，那些蒙托兽的尸体立刻被巨噬细胞的孢子感染，沦为繁育新的“施法素材”的苗床。 见状，江枫的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从那个叫老诺罕的马夫血液中提取到的病变巨噬细胞，最终成为了破解诅咒的关键。 通过实验证明，萦绕在弗雷德男爵庄园中久久无法散去的红雾，其实便是那种病变巨噬细胞的代谢物，一种类似于孢子一样的东西。寄宿在活死人身上的巨噬细胞，通过啃食宿主的血肉，分泌肉红色的代谢物，而这种代谢物便是诅咒的“施法媒介”。 这个也是昨天江枫才弄明白的。 既然身为生物结晶的魔晶可以作为施法媒介，那么也就是说施法媒介不一定非得是无机物。 虽然每一个“施法媒介”的精神力场微弱到可以忽略，可一旦这些“频率相同”的施法媒介形成了庞大的数量，在同频率的精神力场形成的共振效应之下，便能够将诅咒的威力无限放大，甚至于形成一个固有的诅咒领域。 让他这种勉强达到学徒级的巫师，去解决媲美五星巫术的诅咒自然不可能办到，但如果只是破坏施法媒介的话…… 对于他来说，这实在是太简单了。 以这些土著文明对生物学的了解，站在来自地球联邦的江枫面前就如同婴儿一样。 他们甚至不了解，自己引以为豪的力量，究竟来自于什么。 和江枫预想中的一样，被病变巨噬细胞孢子感染的蒙托兽尸体开始变红，口鼻中飘出淡淡的红色气体，融入那片猩红的雾色，成为诅咒领域施法媒介的一部分。 然而如果将那些新诞生的孢子，放在电子显微镜下观察，便可以很明显的观察到，它们与诅咒领域中那些原生态的孢子的不同。 先前那几支试管中，江枫通过生物工程技术，将提取的病变巨噬细胞进行了基因改良。 被那些改良细胞侵染的尸体，释放出的孢子将会表现出完全迥异的性状，并且主动与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同类”接触，向它们植入灭活因子。 就像是特洛伊木马一样，混入敌人的内部，然后从中分化。 这并非什么高明的技术，但却格外的有效。 在处理某些因为实验故障而产生的细菌扩散事件时，地球联邦根据情况也采用过类似的技术。通过培养目标细胞的病变体，猎杀原始细胞，达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效果。 “这是……” 康尼困惑地看着江枫的动作，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 他原本以为巫师大人会施展巫术，或者布置什么特殊的阵法解除混沌的咒术，却没想到他只是拿了几支试管出来，倒在了蒙托兽的尸体上。 “魔药。” 不想和连太空时代都没有进入的低等文明土著解释太多，江枫干脆搬出了巫师的幌子，言简意赅地说道。 “只用魔药就能解除诅咒吗？”康尼将信将疑地问道。 “……你可以理解为施法媒介。”江枫说道。 原来如此。 康尼脸上恍然大悟。 虽然江枫什么都没解释，但他瞬间就茅塞顿开了。 摇了摇头，不想去吐槽这些原住民们的智商，江枫看了眼红雾弥漫的教堂，开口说道。 “殖民地有多少门弩炮？” “一共十六门，分别装在桨帆船和港口边的岸防炮楼上。”康尼立刻回答道。 “都搬过来吧。” “搬……过来？”康尼微微愣了下。 “嗯，”看着那团如同浪涛般滚动着的红雾，江枫点了点头，“你们大概还有半天的时间，准备迎击索洛尔诅咒的反扑。” ------------ 第47章 混沌的反扑 庄园地下室，蒙着黑色面纱的女人，手中秉着烛台，穿过烛火幽暗的石制长廊。血色的红雾将她那妙曼的身影程度的更加艳丽动人，也更加的妖异。 女子走到石棺前，缓缓跪下。 面纱之下，轻薄的朱唇亲启。 “尊敬而伟大的索洛尔大人，血之圣殿已经构筑，我等虔诚之信徒，随时恭候着您的降临。” 妖异的气息从那漆黑色的石像背后升起，盛在黄金高脚杯中的猩红色液体，似乎比上次更加充盈，也更加鲜艳了，随着女子的轻声细语，无风自动地泛起了圈圈涟漪。 黄金高脚杯之下，宛如实体的红雾汇聚成一条条触.手，将那石棺缠绕，顺着棺口的缝隙缓缓渗入。那漆黑的石像上，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瞳孔，变成了彻底猩红色。 终于，那石像开口了。 “你做的很好。” 女子的脸颊飘起了两团兴奋的红云。 “全凭吾主教诲。” 对于女子的谦逊，石像没有做任何表示，它的视线仿佛来自比阿迪亚大陆还要遥远的彼方，自始至终都没有停留在这位虔诚的信徒身上，甚至不曾停留在脚下这片土地。 良久之后，它再次开口了。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们已经蛰伏了太久，甚至不惜漂洋过海，避让那些虚伪之徒的爪牙。” “唤醒我的军团吧，这座小镇将成为我们征程的起点。” “是时候让这个世界的生灵们，回忆起那一天的恐惧。” 残忍的气息，顺着那阴森的低语飘出。 女子抬起头来，面纱之下的瞳孔中浮现一抹惊喜。 只不过在那惊喜背后，依然停留着隐隐的担忧。 “全凭吾主吩咐，只是……我担心这会引起教会的注意，还有那些学院的巫师们。如果让那些人对我们的秘密产生了兴趣，最后事情的发展可能会超出我们的控制。” 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那石像继续说道。 “学院的巫师是个麻烦，但我会想办法让他们陷入自身的麻烦自顾不暇。至于教会，不必担心，那些依靠不属于自己力量的愚昧狂妄之徒，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更何况，他们已经深陷世俗权力纷争的漩涡，在吾等同胞之铁蹄下瑟瑟发抖。” 那女子欣喜地瞪大了双眼，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您的意思是？” “混沌已经苏醒。”用那阴森的语调，石像继续说道，“我们的军团将从塞维特港出发。这片大陆的未来属于混沌，在其他领主切分这块蛋糕之前，我们将挥动刀子，切下最肥美的一块。” “盟约时代的耻辱，我将如数奉还。” 石像飘来阴森的笑声，那笑声就像是用砂轮切割花岗岩一样，尖锐而刺耳。 猩红的血液从黄金制的容器中溢出，顺着镂空的纹路流动，画成了一个闭合的圆。古老而悠长的咒语在石壁间回荡，一座座诡异的符号凭空浮现，于那阴森的石棺周围环绕。 黑色面纱之下，淡蓝色的瞳孔下泛起猩红，迪莉娅向着那缓缓开启的石棺投去狂热的视线。 这一天终于到来。 索洛尔将降下他的分神，在神选之人的遗骸上重生，率领他的军团，将鲜血与死亡带给整片大陆。 为了这一刻，他的仆从们已经谋划了近百年！ 穿着长袍的人，从石棺中缓缓坐起。 猩红的浓雾顺着他的口鼻灌入，感受着体内澎湃增长的魔力，他那僵硬而苍白的面容缓缓舒展。 忽然间，那宛如实体的红雾剧烈滚动，环绕着石棺的触.手齐刷刷被折断，化作猩红色的尘屑溃散。感受着那充盈的魔力正在从他的躯体中飞速流逝，索洛尔的表情骤然一滞，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甚至一丝丝恐慌。 整个地下室都在他的咆哮声中战栗。 “怎么回事？！” …… “预备！” “发射——！” 伴随着铿锵有力的吼声，一排排弩炮将石质弹丸抛向尸群，冲上来的骷髅兵被砸成碎片，像割麦子似的倒下。 如果是海盗，早已在这样的伤亡之下作鸟兽散般逃窜，然而已经死过一次的它们不会。根本不存在士气这一概念的他们，就如同联邦的电子人突击队一样，前赴后继地冲上来。 “盾墙！” 胯下战马发出嘶嘶吐息，康尼将长剑高举，扯开嗓门大声咆哮。 剑柄整齐划一地撞在盾牌上，用那铿锵有力的装甲敲击声驱散心中的恐惧，士气高涨的殖民地卫兵将盾牌架起，迎着骷髅兵举起的骨剑撞了上去。 短兵相接的厮杀开始。 对于赛维特港的卫兵来说，这无疑是一场苦战。 被唤醒的死灵根本不知死亡为何物，直到被砸烂之前都会不知疲倦地挥舞着手中的骨刀。长矛和弓箭对这些骷髅兵也没有任何意义，甚至还不如一根磨钝了的棒槌有效。 前排的士兵奋力架着手中的盾牌，后排的士兵用力挥砍着手中的短剑，在铺天盖地的骷髅海中就如同一叶扁舟那般渺小。 抱着长木杖，站在距离弩炮五六十米远的空地上，江枫冷眼旁观着这场战争。 与他猜测的一样，迪莉娅手中并非只有一张底牌，驱散掉诅咒领域并不意味着诅咒领域中的不死生物也会随之消亡。 不过现在诅咒领域被解除，赛维特港的殖民者们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面对索洛尔的诅咒束手无策，至少已经有了还手的力量。 至于介入这场原住民之间的战争…… 江枫暂时还没那个兴趣。 他答应的只是帮这些原住民们解决掉诅咒，可没答应过帮他们对付男爵庄园中的亡灵。 当红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散至男爵庄园的前庭时，一具具残缺的骸骨从教堂的墓园中爬出，与庄园内的僵尸聚集在一起，向着赛维特港的方向涌去。 先前得到了江枫的提醒，早有准备的治安官康尼召集了殖民地的卫兵，在从教堂通往小镇居民区的建筑之间拉开了阵型，同时将桨帆船和炮楼上的弩炮拆下移动到了这里重新部署。 奋力挥舞着手中的钉头槌，将面前那只骷髅兵的脑壳击碎，维克托甚至来不及抹一把额前的汗水，抬脚踢翻了围上来的骷髅兵。 他是卡尔夫船长手下的水手，不过现在的情况显然已经严峻到了没空去计较海军和陆军身份的时候。将弩炮扔在了大街上，他便拎着随身携带的钉头槌加入到了抵抗入侵的队伍中。 弩炮带起的劲风几乎是擦着后脑勺刮过，但看着那些被砸成碎片的骷髅，那一颗颗弩炮炮弹却是带给他无限的安全感。 就在这时，一道劲风骤然袭来。 维克托下意识的低头，心中暗道要遭。 说时迟那时快，一面盾牌架在了他的头顶，替他挡下了那本该落在他右肩的一记骨刀。 抓住机会的维克托迅速上前一锤头，击碎了那骷髅兵的脑壳。 另一边，收回的盾牌猛地挥出，撞开了冲上来的骷髅，萨尔德挥舞着弯道将那骷髅兵的脑袋砍下，两人默契的配合，数息之间便在脚下添了两三具具残骸。 “你欠我一杯。” “等结束了还你。”终于有机会抹了把额前的汗水，维克托和萨尔德并肩站在了一起，看了眼如潮水般涌来的骷髅，忍不住咒骂道，“这些该死的骨头架子都是从哪来的！” “索洛尔的诅咒寝室了教堂的墓地，一百年来塞维特港的殖民者都葬在那里。” “也就是说，我们是在和我们的祖先战斗？” “没错，他们挖了我们的祖坟。” “该死……也不知道哪个是阿格利斯船长。”维克托狠狠地呸了口吐沫。 这些骷髅兵的战斗力并不高，稍微经过训练的士兵，便能将其轻松击杀。不过这些骷髅兵的耐力和韧性，却是给江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看来，将这些骷髅当成炮灰简直是一种可耻的浪费。 这些不知疲倦的行尸走肉，简直是天生的苦力。 看着这一幕，江枫不由暗道可惜。 可惜他不会这种驱使骷髅的巫术，否则的话，在没条件生产大批合成人替自己工作的情况下，这种吃苦耐劳的免费劳动力，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尖嚎，从男爵庄园的方向传来。 被那击穿耳膜的音波震慑，不少士兵都下意识地埋下了头，抓紧手中的兵器，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而那些骷髅们，却像是磕了药一般兴奋地张开了腐朽的颚骨，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摩擦声响彻一片。 望向男爵庄园的入口，治安官康尼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本刚毅的肩膀此刻不住颤抖，开合的嘴唇压抑不住那近乎绝望的呢喃。 “……索洛尔！” “这怎么可能！” ------------ 第48章 黑骑士 任何一名虔诚的信徒，都不可能忘记那副被铭刻在圣罗马尼亚大教堂上的壁画。 赛维特港卫兵的那一双双瞳孔中，渐渐染上了恐惧的颜色。就连治安官康尼这位骑士，肩膀也难以控制地微微颤抖。 那身披重甲的骑士，仿佛从地狱中走来，胯下坐骑燃烧着灵魂似的火焰，马蹄踏过之处寸草不生，每一次冲锋都能带走十数名圣殿骑士高洁的灵魂。 而此刻，壁画中的那柄一人高的大剑，正被这名黑骑士单手握着，立于胸前。骸骨铸成的剑柄与那漆黑的刀刃散发着点点寒光，幽冥之火一般的瞳孔，死寂的视线越过茫茫尸骸人群，死死地锁定在江枫的身上。 低沉的声音从那盔甲之下的阴影中飘出，向着江枫这边飘来。 “学院的巫师？” “不对，你不是学院的人。你身上的气味儿虽然同样令人厌恶，但和那些学院的巫师又有所不同。” “你到底是谁……” 双瞳如同幽冥之火，那黑骑士直视着江枫，胯下战马发出阵阵嘶嘶，铁蹄蓄势待发地摩擦着身下的土地。 江枫注意到，那只亡灵战马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精神波纹。被那精神波纹影响，康尼胯下的战马，正不安地用前蹄刨土，发出的低吼中带着丝丝恐惧。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自从上次精神力过载昏迷之后，他发现自己对精神力的感知越来越敏感了。 “看来你似乎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黑骑士手中的长剑骤然挥下，带着一到黑色的弧光，剑锋遥遥直指站在弩炮旁的江枫。紧接着，他用残忍而冷酷的声音说道，“也罢，待我的幽冥之火灼烧你的灵魂，你自然会坦白所有秘密。” “灵魂吗？那还真是遗憾，唯物主义者可没有那种东西。” 江枫叹了口气，右手伸进了斗篷。 原本他并没有介入这些原住民之间战争的打算。 但现在看来，他已经没办法置身事外。 “随我冲锋！” 胯下战马发出尖锐而刺耳的长鸣，黑骑士挺着手中长剑，如同黑色的幻影，笔直得向着江枫的方向杀了过来。 拔出藏在斗篷之下的银河K1，江枫迅速将特种弹头推入磁轨，对准旁边的小白扣下了板机，同时大声喝道。 “小白！” “吼——！” 回应他的，是一声狂暴的兽吼。 撕开长袍伪装的小白，露出了藏在斗篷之下的重甲，整个人化作一枚炮弹，轮着重剑便向黑骑士的方向冲了上去。 “保护弩炮！” 见黑骑士冲向弩炮阵地，会错意的康尼大声喝道，剑柄重重落在马屁.股上，催着因胆怯而蒙生退意的战马，硬着头皮向着黑骑士的方向杀去。 战局开始向着对塞维特港不利的方向倾斜。 冲入人群的黑骑士如同一台开进羊群的坦克，马蹄肆意践踏盔甲，手中长剑肆虐劈砍，被冲溃阵型的士兵四散逃离，被一拥而上的骷髅兵乱刀剁成肉泥。 见到这一幕，江枫的瞳孔微微收缩。 就在这名黑骑士冲锋的瞬间，缠绕在他身上的精神能量瞬间暴涨。冲溃赛维特港卫兵阵型的既不是他手中的长剑，也不是那亡灵战马的铁蹄，正是那股庞大的负面精神能量！ “是恐惧术！” “竟然能覆盖如此广的领域……” “智脑，记录它的精神波纹变动频率！” 【正在扫描中……】 即使是在这样的危机关头，江枫也没有忘记收集宝贵的实验数据。 所幸这恐惧术对陷入狂化的小白无效。 一声暴喝驱散了负面精神能量的影响，只见小白双腿猛蹬地面，猛地跃向空中，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半月型的弧线，猛地砸向了那名正用铁蹄蹂.躏着身前步兵的黑骑士。 撕裂空气的长剑劈来。 却见那黑骑士不闪不避，架起手中大剑，迎着小白手中长剑遍砍了上去。 只听金戈交鸣的脆响，迸射的火花四溅，一人一骑迅速分开。手腕几乎碎裂，小白被这一剑撞的飞了出去，落在了五六米开外的地上，黑骑士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胯下战马发出不堪重负地悲鸣，踉跄着到退两步才停下。 那两颗幽绿色瞳孔中，明显闪过了一丝诧异。 显然他没有想到，眼前这只怪物，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怪力。虽然降临的仪式并不完全，自己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但盔甲之下的这具躯体，好歹也是弗雷德男爵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英雄遗骨，怎么也不可能被区区一个使魔靠蛮力拦下。 “发射弩炮！你是蠢货吗！” 朝着旁边呆愣着的弩炮手背后一脚，江枫抬起手中的银河K1，对准黑骑士的方向连开两枪，迅速离开了街道，向着旁边的民房奔去。 不出他的意料，两发质量弹并没能对那黑骑士造成损害。 猩红色的魔光于他周身环绕，四只骷髅瞬间被献祭成灰白的骨粉，在他的右臂上凝聚出一面萦绕着死亡气息的骨盾。不只是那两发质量弹，就连那十多斤重的弩炮石弹，都被那萦绕在骨盾前的魔光弹开。 “你以为同样的招数能奏效两次吗？”盔甲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笑声，那黑骑士冲进架起了长剑，残忍地说道，“如果你再不拿出一点真本事，可能就没机会了。” 江枫心说我倒是想把拿出点真本事，但奈何老子的“星环时代”号已经折损在另一个次元了。 否则的话…… 信不信我一记相位炮把整个岛都给轰成渣？ “看来到此结束了。” 看着冲进小巷的江枫，黑骑士地嘴角撇开了一抹不屑的弧度，只见他伸出扣着骨盾的左手，从马背上取下了骨制的号角。透过智脑的扫描数据，江枫可以明显观察到，随着那个骨质的号角被拿出，萦绕在那黑骑士周身的魔力正在暴涨。 感受到那深入骨髓的威胁，挡在黑骑士面前的小白，龇开獠牙，发出不安地低吼。 野兽的直觉告诉他，自己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 “只能赌一把了吗？” 纯物理伤害无法奏效，银河K1已经失去了作用。 收回了手中的银河K1，江枫再次将手伸进了斗篷，扣住了一个做工粗糙的金属圆管。 这玩意儿是他在听说牧师的圣光能克制诅咒之后，为了保险起见，特意在工作台上制作的。当时可把他心疼了好一会儿，为了制作这东西，可是花费了不少宝贵材料。 理论上，既然圣光是这些死灵生物的克星…… 那这玩意儿应该也没问题吧？ ------------ 第49章 你究竟是什么人？ 号角声响起。 数十只骷髅兵被那亡灵的呼唤献祭，化作灰白的骨粉，在猩红色邪能的环绕下，重塑成十余只由尸骨拼凑成的骨灵骑兵。黑骑士手中大剑随意一挥，分别指向了手持重剑的小白，和正带着骑士侍从像自己这边冲来的康尼。 得到了冲锋的号令，十余只骨灵骑兵胯下战马发出尖锐的嘶鸣，兵分两路杀了出去。 “吼——！” 怒吼一声，小白手中长剑挥出，将一名骨灵骑兵劈成两截。但与此同时，两只骨矛也戳在了他的胸口，将他撞得倒退两步险些摔倒，胸甲上留下两坨凹痕，陷入了与骨灵骑兵的苦战。 康尼那边也是一样，冲锋的骑士和骨灵骑兵撞在了一起。虽然凭借着高超的武技砍碎了冲向骨灵骑兵，但身旁两名骑士随从却是被骨矛贯穿了胸口，摔下了战马。 看着阻碍自己的两个麻烦已经被拦下，黑骑士冷笑一声，放下骨制的号角，重新架起了手中重剑，缰绳猛击马背，向着江枫的方向策马奔驰了过来。 狭窄的小巷对于寻常的骑兵来说是个麻烦，但对于他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亡灵战马灵敏地越过了斜倒在路上的障碍，驮着背上的黑骑士，朝着小巷中央的江枫发动了冲锋。 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江枫转身看向了已经冲入小巷口的黑骑士，右手离开了斗篷之下。 当看见被江枫扣在手中的圆管状物体，黑骑士瞳孔骤然收缩，但盔甲之下的瞳孔中，很快浮起一丝不屑。 “巫术卷轴？” “哼。” “雕虫小技！” 将江枫手中的道具误认为巫术卷轴的黑骑士，胯下战马势头不减，手中大剑带起呼啸风声，向着江枫的方向刺了过去。 二星以下的巫术，对他来说和挠痒痒没有任何区别。唯一能威胁到他索洛尔的，只有教会牧师召唤的圣光，或者专精神圣系的巫师使用的巫术。但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儿他隔着老远便能闻到，所以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无论眼前这名巫师即将撕开的卷轴将释放哪一系的巫术，至少不是神圣系。 然而他并没有搞清楚一点。 并不是什么东西，都必须使用巫术才能办到！ 三十米！ “就是现在！” 手指拉开引信，江枫将手中的金属圆管，猛地扔向了朝着他冲来的黑骑士，然后将头埋进了扬起的斗篷。 砰——！ 整耳欲聋的爆鸣几乎震碎屋檐上的瓦砾，耀眼的白光一瞬间充斥了整条小巷，驱散了每一寸阴影。亡灵战马猛地抬起前蹄，发出了刺耳的悲鸣。盔甲之下的阴影如同受到重创，黑暗的灵魂暴露在强光之下，如同灵魂受到灼烧一般，发出痛苦不安的尖嚎。 在高紫外线含量强光的照射下，缠绕在左臂骨盾上的邪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这一击虽然没有对黑骑士造成致命的伤害，却令他身上的邪能被虚弱到了最低点。 “安息吧。” 嘴唇低语着这句话，紧闭双眼的江枫，右手行云流水般地伸进斗篷之下，取出了插在腰间的银河K1，凭借着直觉与智脑的提醒，向着黑骑士的方向连续扣下了扳机。 击穿音障的爆响声划过小巷。 五发质量弹毫无悬念地贯穿了黑骑士手中的盾牌，刺破了那漆黑色的铠甲，在他的左肩、胸口、小腹以及双腿留下了碗口大的窟窿。 脱离了魔力护盾的保护，这种中世纪晚期冶金技术打造的盔甲，在江枫的面前和一张白纸并没有多少区别。 只不过，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弹夹空了吗？” 看着从磁轨侧面弹出的弹夹，江枫熟练地将它取出，将新的弹夹塞了进去。 最后一个弹夹了。 钛合金弹头制造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比较难解决的是银河K1弹夹里面的能量储存单元，为了节省空间和成本被设计成一次性的，所以并不能重复充能使用。 毕竟这是被放在逃生舱上的求生工具，而不是放在轨道空降旅空投舱中的战争兵器，甚至于用来破门的几率，都远远要比用来和异星物种作战的几率大的多。 看来得想办法解决武器的问题了。 猩红色的能量从伤口溢出，倒在地上的黑骑士，忽明忽暗的瞳孔，死死盯着向自己走来的巫师。看着那个年轻的巫师从斗篷下拔出一并亮银色的匕首，索洛尔的口中发出令人灵魂颤抖的笑声。 “你杀不死我，我还会回来……” “我知道，毕竟这只是你的分身……”蹲下身来，江枫凝视着那如火苗般晃动的瞳孔，开口问道，“让我猜猜，索洛尔对吗？” 那视线仿佛带着某种洞察一切的穿透力，令藏身于星空之中操纵着这具分身的索洛尔，心中油然而生一丝前所未有的寒意。 那寒意深入他的灵魂。 就算是盟约时代，他也未曾感受过。 哪怕是被圣骑士的长矛贯穿心脏，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个轮回。凡人的躯体终究会老去，史诗中传唱的力量也终究难逃过时间的风化，而他的灵魂却是永恒的，早晚有一天会从信徒的朝拜中苏醒。 “你……究竟是什么人？” 索洛尔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颤抖，警惕地问道。 “无需在意，蹲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名恰巧途经此处的旅人，”将合金匕首插进了索洛尔的胸口，然后猛地向下划去，雕刻着华丽纹饰的盔甲，就这样被江枫毫无悬念的割开，“或者说，流浪者。” 猩红色的气体，从那盔甲的开口处疯狂涌出，就如同被束缚在盔甲中的万千怨灵。 凝视着那负面精神能量的源头，江枫隐隐听见了亡魂的哀嚎。 虽然不愿相信灵魂的存在。 但现在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 显然联邦向公众隐瞒了什么。 至于究竟是出于何种理由，他暂且还不知道。 不过他觉得，自己离真相并不算遥远。或许用不了太久，自己就能从这片陌生的宇宙中，得到答案。 随着猩红色的能量消逝，那幽绿色的瞳孔，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熄灭了。江枫从腰带中取出了纳米陶瓷材料的手套带上，将手伸进了那具被切开的盔甲。 这种从敌人的尸体上挖掘数据的操作，让他找回了一点点重操旧业的感觉。 那是他还在担任实习舰长的时候，为了尽快熟悉星舰上的岗位，他在后勤科做过两个月左右的回收员。只不过那时他是驾驶着僚机，操作着包含数百种工具的机械悬臂，去回收残骸中的零件和数据。 ------------ 第50章 火 这具索洛尔分身应该不是完全体，否则连江枫自己都不相信，能在所谓的“盟约时代”杀的三族联军血流成河的鲜血与毁灭之神，竟然只有这种程度的实力。 很明显，弗雷德男爵庄园中的诅咒领域，便是为了复活索洛尔而设下的。从那个马夫的死开始，再到于血月之夜涌现的红雾，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凑齐召唤索洛尔分身的施法素材 诅咒领域突然被解除，在一定程度上挫败了索洛尔的阴谋，以至于他不得不仓促地唤醒了墓园中的亡灵，驾驭着残缺的分身，向赛维特港的居民发动了攻击。 如果江枫猜的没错，他原本的打算应该是缓慢扩大诅咒领域的范围，以蚕食的方式吞噬北岛的殖民者。 盔甲之下的血肉早已腐烂，但骨骼却依然坚硬如初，索洛尔的信徒们似乎使用了一种特殊的技术，让骨骼久经岁月而免于时间的风化。 右手顺着黑骑士胸腔一直探索到了腹部，江枫终于触碰到了一块坚硬的块状物体。 那是一块火红色的结晶，形状呈现双棱锥状，猩红色的光芒从那透明的晶面缓缓溢出。放在黑暗中仔细观察，可以看见那被蛛网似得银丝交错环绕着的核部，燃着一簇宛若没有实体的猩红色火苗。 就连智脑，也无法解析那簇火苗的成因和这块结晶的材料。 当然，这并不妨碍它擅自为这个东西命名。 【索洛尔的灵魂碎片】 “……有进步。” 这次起的名字倒是中规中矩，江枫也没什么可以吐槽的。 智脑谦虚地回答道。 【谢谢夸奖】 猩红的火苗缓缓晃动着，仅仅是凝视着那块赤红色的结晶，便能感受到那如潮水般袭来的负面精神能量，正在轻轻拉扯着他的灵魂，仿佛一不留神，便会陷入其中。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血……更多的鲜血。”“ “向我献上活人的血液……你将获得无尽的力量……” 无视了那令人聒噪的声音，江枫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那枚结晶。 “这应该就是索洛尔分身的能量核心……类似于联邦陆战队动力装甲上的反物质电池？有趣的技术。” 不只是能量核心，这块结晶同时也是一切负面精神力的源头。 晃了晃脑袋，江枫将索洛尔的灵魂碎片收进了腰间的样品盒中，那潮水般的精神力场稍微削弱了些。 这块索洛尔的灵魂碎片，还有亡灵战马头骨下的魔晶，以及先前召唤骨灵骑兵的骸骨号角和骨盾的残骸，对于江枫来说都是相当不错的研究样本。 尤其是在精神力这一领域，从这些样本身上，应该能收获到不少有趣的数据。 江枫准备等回到了实验室之后再仔细研究。 …… 索洛尔的分身被摧毁之后，被骸骨号角召唤的骨灵骑兵，瞬间化作骨灰消散在风中。 摆脱骨灵骑兵纠缠的康尼，带着活下来的骑士侍从，勇敢地杀入骷髅海的侧翼，夺回了战场的主动权。士气大增的塞尔特港士兵收住了溃败的势头，重新集结在瑞克王国的旗帜之下。 在弩炮的掩护下，殖民者们最终顽强地击溃了进攻港口的骷髅大军。 虽然为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他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一百七十余士兵在战斗中丧生，这几乎已经相当于塞维特港一半的兵力。至于其他人，即便没死，也多半带伤，只是伤势轻重的问题。 单从战换比来看，这些殖民者的战斗力还是相当不错的。面对数量十倍的骷髅兵，以及索洛尔分身释放的恐怖精神威压，他们竟然还能稳住阵型，将铺天盖地的骷髅海拦截在小巷的入口，并且最后只付出了一百七十余人的代价。 殖民地的草药师奔走在担架之间，带着几名学徒抢救那些还有救的伤员。港口的农夫和市民也被临时动员，推着拖车在战场上来回穿梭，帮着赛维特港的守军打扫战场。 堆在小巷口和街道角落的障碍物被清除，被弩炮误伤的房屋等一切结束后会由总督府做出赔偿。 “……把尸体拖到郊外烧掉，除了骨灰什么都别给那些恶魔留下！” 胸口和胳膊上缠着绷带，已经卸下盔甲的康尼看上去受了不轻的伤，此刻脸上写满着阴霾。 身为赛维特港唯一的骑士，他的四名骑士随从已经跟随了他很多年。身为导师的他看在眼里，无论是忠诚还是勇武，那些小伙子们都已经达到了骑士的标准。他原本打算明年年初就像国王陛下引荐四人，却没想到如今只有一个小伙子活了下来。 这时，他手下的副官，向他这边走来。 “长官，这边有个伤员。” “伤员抬去医师那里。”康尼烦躁地摆了摆手，“这种小事别来烦我。” “不，他那边……情况有些特殊。” 看了副官一眼，康尼跟着他走向了那边。 担架上，穿着瑞克王国军服的士兵躺在上面，被骨刀贯穿的腹部被绷带简单的包扎着。他的喉结还在上下滑动着，嘴里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之所以没有晕过去，不过是凭意识强撑着。 根本不用看，康尼便可以断言，这样的伤口已经没救了。 就算不死于流血，最终感染也会要了他的命。 能救活他的只有教会的圣水，但那种东西显然不是平民能接触到的。 “给他个痛快吧。” 不耐烦地扔下了这句话，康尼便要转身。 副官扯了扯他的袖子。 这时，康尼才注意到，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小女孩正趴在担架旁边。 因为身影太过瘦小，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求求您……”眼眶中弥漫着泪水，小女孩的手紧紧拽着父亲的袖口，看着康尼的双眼中写满了哀求，“他还有心跳，求求您，救救他吧。” 盯着那积满泪水的双眼，康尼沉默了很久。 他想到了温莎，那是他的女儿，差不多也是这个年龄，也许稍微大上一点…… “……担架上的是维克托，那是他唯一的女儿。”副官在旁边低声道，“他的妻子两年前死于难产，在赛维特港没有别的亲人。” “她的父亲死于捍卫赛维特港的和平，总督府会抚养她长大。” 副官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长官脸上不为所动的表情，最终张了张嘴，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摇了摇头，康尼深呼吸了一口气。 虽然很值得同情。 但理性告诉他，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的。 “你的父亲已经没救了。” “不，他……明明还活着……”大颗泪珠涌出眼眶。 “我们能做的只有结束他的痛苦，让他的灵魂免于遭受亡灵的折磨，回归吾主的怀抱。”不忍去听那呜咽的哭腔，康尼阐述这残酷的事实的时候，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那个小女孩，而是盯着那个叫维克托的老兵的双眼。 从那浑浊的双眼中，他读出了那一丝哀求。 不过，不是为了自己。 “请不要让她挨饿……” “我答应你。” 以一名骑士的身份，康尼回应了他一个郑重的眼神。 无声的交流结束了。 老维克托的眼中带上了一丝宽慰，绷紧的肌肉缓缓松弛。 那令人痛心的哭声，回荡在这满是狼藉的街道，每个人的心中都压抑着一丝阴霾。 哭声渐渐衰弱了，老维克托被抬走了。担架上的遗体被那天边的黄昏印成了红色，仿佛缓缓流淌的火焰，倒影着远方大陆、乃至所有人类国度的未来。 混沌的火焰已经燃起。 赛维特港的伤痕，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 ------------ 第51章 打扫战场 与风雨飘摇的赛维特港不同，岛屿中央的森林中静悄悄的。 落在枝头的鸟儿，正悠闲地埋头啄着羽毛。 忽然，茂盛的枝杈晃动了下，鸟儿们扑闪着翅膀争相飞走。 干裂的树皮缓缓挪开了一道缝隙，生命古树睁开了疲倦的眼睛，望向了北岛，那里是赛维特港的方向，同时也是狼烟升起的地方。 这时，一缕清风从森林中吹来。 浑浊而垂老的瞳孔缓缓移动，看向了那道穿过森林走来的身影。 藤草编织的衣物之下，是镶嵌着蓝色贝壳的软甲，背后的箭袋中插满了羽矢，古铜色的肌肤上涂着深色的战纹，只是远远地看着，便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森然的肃杀。 只有在战争时期，半精灵们才会暂时放下先祖所矜持的优雅。 走到生命古树前停下了脚步，坎瑞·冬露微微颔首，用严肃地语气说道。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四周静谧无声，只余清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响。 这份静谧持续了良久，古树终于缓缓开口了。 “让孩子们散掉吧。” 眼中浮现了一丝诧异，坎瑞困惑地抬头望向生命古树，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 浑浊的瞳孔继续凝视着赛维特港的方向，生命古树缓缓开口答道。 “混沌的气息已经散去了。” 混沌的气息已经散去了？ 这怎么可能！ 坎瑞·冬露的神色微微动容，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赛维特港的方向。他实在无法相信，那些孱弱而愚昧的人类，竟然凭自己的力量阻止了混沌的苏醒。 用难以置信的语气，他喃喃自语。 “难道说……” “是的，人类战胜了他们。”古树缓缓答道。 坎瑞陷入了沉默。 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弛，用了很久才接受这个现实的他，低声说道。 “是那个巫师吗？” “或许吧。” 缓缓合上了疲倦的双眼，垂老的古树再次陷入了沉睡。 …… “呜……” “不必自责，你已经尽力了。” 伸手取出了挂在腰带上的治疗药剂，江枫拧开软木塞后，将那墨绿色的药膏倒在了小白胸口的血洞上。粗重的呼吸缓缓平息，躺在担架上的小白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摆在旁边的那副钢甲已经面目全非。 虽然塑钢材料打造的盔甲足够结实耐用，但任何金属材料都存在金属疲劳的问题。倒不如说，以小白那全靠蛮力的狂战士打法，竟然能在战场上顽强地撑到最后，已经很令江枫意外了。 他原本都不抱希望了。 拍了拍担架，江枫示意那两个抬着担架的目瞪口呆的农夫，将小白抬去总督府。 仿佛是为了悼念死去的亡魂，天上飘起了小雨。 突如其来的降雨，为打扫战场和治疗伤员的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难度。 为了安置那些伤员，塞维特港的市民们在小镇的入口搭起了棚子，为伤员和调制药剂的草药师提供遮风挡雨的地方。不少市民甚至敞开自家的家门，让那些受重伤的伤员暂时住在自己家中，方便草药师就近治疗。 黢黑的坩埚熬煮着不知名的药糊，刺鼻的气味儿弥漫整片区域，粘稠的灰绿色液面上翻滚着令人不安的泡泡。 所有的担架都被抬到了这里，因为空间有限，几名农妇在军需官的指导下，就在伤员担架的旁边架起生火的大锅。 熬煮侬巴的味道，多少冲淡了那刺鼻的草药味儿，但那一只只黢黑的碗，实在令人提不起多少食欲。不过赛维特港的殖民者们似乎并没有卫生这一概念，毫不介意地大口吞咽着，也不知道有多少雨水被一起喝进了肚子里。 看着这一幕，江枫不禁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令人堪忧，无论是那落后的治疗手段，还是那堪称地狱的卫生条件，都让他这个来自高等文明的遗民看不下去。 等雨停之后，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在担架上。 提着破损的头盔，康尼踏过泥泞的小路，向江枫这边走来。 “感谢您在赛维特港最危难的关头向我们伸出援手。”郑重地行了个骑士礼，康尼用庄重的语气向江枫说道，“我们会永远铭记您对我们的恩情。” 根据后方的弩炮手报告，那名模样酷似索洛尔的黑骑士，正是在冲入小巷之后，被江枫的神圣系巫术击杀。 毫无疑问，如果不是巫师大人出手将其击杀，任由那名黑骑士的铁蹄肆虐践踏，赛维特港的守军绝无获胜的可能。 “不必客气。” 江枫坦然接受了这名骑士的谢意，虽然自己当时只是迫不得已。 被那几口熬煮侬巴的大锅弄得食欲全无，虽然知道这位治安官先生不会用这种食物招待自己，但江枫还是谢绝了关于晚餐的邀请。和索洛尔的分身作战之后，他的精神前所未有的疲惫，现在只想喝一管营养合剂，然后回到总督府睡上一觉。 回到了总督府后，江枫吩咐总督府的仆人，为自己端来了热水和干净的毛巾，简单地洗漱之后，便躺在了床上。 相比起弗雷德男爵的庄园，总督府的客房只能用简陋来形容，躺在床上的江枫，甚至能够听到隔壁小白的鼾声。拜那4点感知所赐，方圆数十数米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摇了摇头，江枫准备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耳朵。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丝动静。 放松的意识瞬间绷紧。 透过那层漆黑的雨幕，江枫隐约看见，窗外的房顶的阴影之下，一双视线正窥探着自己。那漆黑的披风之下，微微露出的星点寒光正蓄势待发，那毫不掩饰的憎恶与杀意，已经将目的写在了脸上。 撇了撇嘴，江枫将手伸向了腰间的银河K1，拇指推开了保险。 就在他正准备拔枪射击的时候，只听嗖的一声轻响，紧接着窗外便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微微愣了下，江枫向远处的塔楼看去，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因为背光的原因，他没法看清那张脸，不过那熟悉的感觉，还是令他第一时间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短弓收回了暗绿色的斗篷之下，站在塔楼上的莱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融入进赛维特港的夜色。 “尽干些多余的事儿。” 江枫摇了摇头，拇指关掉了保险，听着隔壁的鼾声与窗外沙沙落雨，翻过身沉沉睡去。 ------------ 第52章 混沌信徒 杀害巴顿爵士的凶手被找到了，在总督府外的街道上。 最先发现他的人是往总督府送水的水工，当他被从水坑中拖出来时，尸体已经被泡得发软，后脑勺上正插着一支羽箭。 被他藏在袖中的匕首，正好与巴顿爵士身上的两处伤口吻合。 还有从他身上搜出的钉子和木槌。 这些证据充分证明了，他就是杀死巴顿爵士，并将尸体钉在墙上的邪教徒。 通过指认尸体，总督府最终确认了这位凶手的身份。 而最终的结果，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谁也没想到，鲜血与毁灭之神索洛尔的信徒、连续杀人案的凶手、“被蛊惑者”弗雷德男爵的帮凶，竟然是住在十四号街的那位慈眉善目的老鞋匠巴德安。 尤其是当巴德安的邻居们，在得知老鞋匠的另一重身份之后，一度怀疑总督府的人肯定是把哪里搞错了。 当殖民地的卫兵冲进巴德安的家中，很快闻到了那强烈的血腥味儿。 两具模样凄惨的尸体被钉在墙上，背后不约而同地画着混沌的记号。 得知索洛尔的分身被摧毁之后，陷入绝望的巴德安疯狂地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两岁大的孩子，试图向伟大的索洛尔献上祭品，将他重新唤回这个世界。 结果可想而知。 在那流淌的鲜血中，除了绝望，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被疯狂和绝望摧毁的他，将一切恨意转向了传言中击败索洛尔大人的巫师，并固执的认为一定是那个巫师使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才击败了不可战胜的索洛尔大人。 结果，做好万全准备的他，却没想到自己已经落入了半精灵的圈套。 奉命狩猎混沌教徒残党的莱娅·冬露确信，那些潜伏在赛维特港殖民者中的小老鼠们，一定会趁着江枫返回南岛之前，疯狂地向他发动报复袭击，于是便埋伏在了总督府附近的塔楼。 再然后，那支堪称艺术品的羽箭，为发生在赛维特港的混沌入侵事件，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点。 正午时分，正在总督府餐厅享用蒙托肉排的江枫，听坐在餐桌另一头的康尼说起了昨晚和今天早晨发生的事。 有一个细节江枫注意到，这位骑士老爷并没有提到处决凶手的人是谁，只是简单地表示是一位弓箭手射杀了他，然后便草草的结束了这个不适合在餐桌上提起的话题。 或许是人类的固执和骄傲，还是某些固有观念在作祟，这些殖民者与半精灵之间的隔阂，远远比江枫想象中的还要深。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用叉子将切下的肉块塞进了嘴里，江枫用闲聊地口吻问道。 “选出新的总督，想办法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国王陛下，然后收拾男爵大人留下的烂摊子。”这位骑士老爷似乎对这个问题很烦恼的样子。 “有人选了吗？” “还没有，问题相当棘手，”康尼摇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些虚伪的胆小鬼直到昨天为止还在相互推诿，现在却为这个位置打破了头。” 巴顿爵士死后，总督的位置就这么空了下来。殖民地的官员们惶惶不可终日，互相推诿，谁也不愿坐上总督的位置。哪怕总督的头衔能为自己带来丰厚的利益，但那也得有命去享受才行。 现在萦绕在赛维特港上空的诅咒已经消散了，混沌的阴霾被掐灭在萌芽中，这个肥缺自然引起了无数人的窥觑。 “为什么不自己当呢？”江枫问道。 康尼愣了下，随即摇头。 “我是国王陛下册封的骑士，按照瑞克王国的法律，在我的军职被国王陛下解除之前，不得在国王的领地上担任行政职务，除非有国王陛下亲自签署的任命书。” 对于这些土著们的政治把戏，江枫并没有深入了解的兴趣，权当是茶余饭后的趣闻来听听。 午餐时间结束，放下了手中的餐具，他拿起餐布擦了擦嘴，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康尼，开口说道。 “一会儿我打算去一趟庄园，能否派一名向导给我。” 虽然他在弗雷德男爵的庄园中住过几天，但并没有人带自己参观过那里，对于里面的建筑布局并不是很了解。虽然自己探索也别有一番乐趣，但终归还是会浪费不少时间。 “您打算现在去那里？”康尼疑惑地看着江枫，“那里现在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但既然那里已经是我的财产，在回巫师塔之前，我总得先过去看看。”说着，江枫站起身来，“而且，谁也不确定，里面是不是还残留着什么邪恶的东西没有清理干净。” 或许是被江枫最后一句话给吓到了，康尼立刻准备了熟知庄园地形的向导。不止如此，他还亲自带着一队手持银剑的卫兵，跟在了江枫的后面。 那副严阵以待的样子，令江枫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最终，他让骑士老爷解散了集结的卫兵，表示自己只需要一名向导就够了。毕竟如果真的发生了意外，以索洛尔诅咒的尿性，这些卫兵反而会显得碍事。 …… 经历过大火的洗礼，弗雷德男爵的庄园，已经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恢宏气派，剩下的只是衰败与萧条。 被烧的黢黑的主楼和侧楼就如同恐怖片中鬼宅一样，即使是在正午时分，也散不去那阴森鬼魅的气息。枯枝残骸堆积的庭院，更是看不见丝毫昔日的繁盛，就连那砖石路旁的土壤，都因为诅咒而变成板结龟裂的荒地。 此刻，弗雷德男爵庄园门口，披着斗篷的江枫，正和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小伙子站在一起。 这位便是弗雷德男爵为他找来的向导，据说他的祖父是这座庄园主楼的设计者。身为学徒的他，因为工作原因经常随祖父前往庄园，除了已经过世的祖父和在男爵庄园工作的仆人之外，可以说他是最了解这里的人。 “尊敬的巫师大人，您可以称呼我为奎安。” 说话的时候，江枫注意到，这位带着猎鹿帽的小青年，肩膀正不安的颤抖，并且似乎从踏入男爵庄园的那一刻开始，那颤抖就没有停过。 很理解这些土著们对于神秘现象恐惧的心情，所以江枫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吩咐道。 “你需要做的，只是告诉我这里每一座建筑和每一个房间的用途，以及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 “是……”奎安勉强点头道。 江枫点了点头，抬步向那枯萎的中庭走去。 ------------ 第53章 幽灵公主的日记（上） 穿过中庭的江枫已经可以确认，徘徊在男爵庄园之中的诅咒已经被彻底破除了。 看来他的思路是对的，对于这种结界、阵法性质的巫术，通过巫术的方式将其破除只是其中之一的解决方法，用唯物主义的手段直接破坏施法媒介打断施法，也不失为一种另辟蹊径的手段。 绕过被大火烧毁的主楼，两人沿着石砖路继续前进，来到了庄园的后.庭。 庄园的收藏馆位于主楼背后，是一座石制的二层岗楼式建筑，那一排排整齐的半人高城垛，让人不禁怀疑这座建筑的真实用途。仿佛看出了江枫心中的疑惑，奎安很合时宜地向他解释了这种设计的缘由。 “这里是男爵大人的收藏室。维奇家族的族谱、家徽、国王陛下赐予的盾牌、还有一些名贵的画像、雕塑之类的收藏品都被存放在这里。为了防止火灾和风暴，这里被设计成纯石制建筑。” “那排城垛是用来干什么的？”江枫指着岗楼楼顶问道。 “以前庄园遭遇过海盗的袭击，岗楼上一般会有两到三名弓箭手执勤。”奎安解释道。 江枫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岗楼，却是没再说什么。 在奎安目瞪口呆地注视下，江枫从腰包中取出了一支试管，拧开软木塞，将里面的黄绿色液体倒在了门锁上。黄烟飘起，伴随着刺鼻的气味儿，门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随着流下的液体一同融入了门扉之下的泥土中。 将空掉的试管塞回了腰包中，在一串“吱吱吱”的金属摩擦音中，江枫伸手轻轻推开了面前这扇铁门。 “记得让康尼先生帮我换一副门锁。” “好，好的。” 面对江枫语气随意的嘱咐，奎安呆若木鸡地点头道。 一楼、二楼与楼梯三者之间在设计上相互独立，由一扇没有加锁的木门隔开。 根据奎安的说法，二楼是喝下午茶的地方，同时也是男爵接待一些贵客的地方，一楼才是真正存放藏品的地方。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设计，主要与阿迪亚大陆贵族老爷们爱炫耀的习惯有关。 奎安的说法也恰好印证了江枫的猜测，被烧掉的主楼里面应该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东西，真正对索洛尔信徒至关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这座收藏馆里。 否则的话，以江枫这位巫师大人的尊贵身份，为何弗雷德男爵没有邀请江枫移步到在这里品尝下午茶？除非这里有着弗雷德男爵不愿意让江枫察觉到的东西，否则的话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刚推开一楼隔段的木门，江枫第一眼便看见了那扇被悬挂在墙壁上，画着瑞克王国徽章的盾牌。 在沃尔特，盾牌因为历史原因而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由国王或者上级贵族赐予的盾牌，对于下级贵族而言就如同勋章一样，既是荣誉的象征，也是能力的肯定，通常会被加以天鹅绒坠饰，悬挂在墙壁上。 将这些信息作为“异星文化摘要”存入数据库中，江枫的视线没有在那面盾牌上多做停留，而是继续向前走去。 因为交易大厅存在的缘故，收藏馆里并没有存放钱币之类的东西，大多是些值钱的艺术品，或者黄金质的器皿。这些收藏品江枫自然是毫不客气地据为己有，准备等过两天再向卡尔夫船长借条船，将这些异世界艺术品，尤其是那些黄金制品运回去。 前者的价值不好说，但后者可是实打实的黄金，虽然直接将这些黄金制品和那五百万瑞银一起提炼成星尘点，多少有些焚琴煮鹤的味道，但现在江枫也顾不上别的。 早一天修复飞梭号，他才能在这片陌生的星域中，多一分自保的能力。 绕开了那些价值连城的收藏品，江枫看见了一排书架，便走上前去。能有资格作为藏品进入弗雷德男爵收藏馆中的书籍，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凡品，或许他能从这些书本中，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从奎安的手中接过油灯，江枫将它放在了旁边的木桌上，食指顺着书架的边缘走过，最终取下了两本年份都在百年以上的古书。 其中一本是维奇家族的家族史，这本书的年份会在百年以上到没有令江枫感觉到太多的奇怪。可当他看到另一本书的封面时，眉毛却是挑起了一丝古怪的弧度。 “你了解弗雷德男爵家的二小姐吗？”一边翻开了这本书，江枫一边随口向等候在旁边的奎安问道。 奎安微微愣了下，随即点头。 “你是说迪莉娅小姐吗？那是当然。” “她今年多大？” “再过两个月，就是她的十六岁生日。”奎安耸了耸肩，声音听起来稍微有些落寞，“我本来准备了生日礼物，不过现在看来用不上了。” 显然，这位活波开朗的二小姐，深受很多人的喜欢。 江枫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 独自陷入忧伤的奎安并没有注意到，巫师大人手中的那本书的封面上，写着的那行字—— 《幽灵公主日记》 …… 蒂尼亚，这是她的真名。 至于幽灵公主，不过是她自封的称号。 她的一生中拥有过很多名字，迪莉娅只是其中之一。盟约时代之后，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本名。而作为近一百年来才开始追随她的仆人，弗雷德男爵可能算是为数不多的那一个。 是的，弗雷德男爵只是她的仆人。 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江枫并没有感到太多的诧异。从一开始弗雷德男爵给江枫的感觉，父亲这一层形象便相当的薄弱，只不过当时他并没有深入挖掘这一层信息，只是将这种状况简单地解读为贵族阶层在亲情上的淡漠。 关于这本日记的来历，最远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的盟约时代，虽然魔法或者诅咒的力量使得它看起来和崭新的一样，但有些原子的半衰期却不会骗人。 在书架旁的书桌前坐下，江枫认真地翻阅起这本日记。 日记的前半部风相当简短，有时两页纸的日期间隔长达数年，有时一页纸上只画着寥寥几个意义不明的符号，直到最近一百年才开始丰富起来。 结合那本从一百年前便一片空白的家族史，还有书架上那几本关于盟约时代的史诗，所有的情报碎片拼凑在一起，坐在木桌前的江枫，终于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还原的七七八八。 原来，从赛维特港建立之初，祸根便已经埋下。 甚至连那位来自遥远的卡塔联盟的阿格里斯船长都被牵扯其中。 而这一切，还得从盟约时代末期开始说起…… ------------ 第54章 幽灵公主的日记（下） 盟约时代的尾声，人类、矮人与精灵组成的联军，最终击败了不可一世的混沌军团，为沉沦在混沌铁蹄之下的诺伦大陆迎来了黎明的曙光。这伟大的胜利被铭记在史诗的篇章中，被无数吟游诗人反复传唱。无论是阿迪亚大陆上的瑞克王国，还是海峡对岸诺伦大陆上的卡迪伦帝国，无论是彬彬有礼的贵族还是目不识丁的农夫，对这段历史都不会陌生。 然而混沌并未就此终结。 凡光明之下，必有阴影随行。 三族同盟并虽然击溃了混沌联军，却并没能将其爪牙彻底消灭。 邪恶的力量与信仰，就如同那散不去的阴影，在这片大地上徘徊着。 至于迪莉娅，也就是那位自诩幽灵公主的蒂尼亚小姐，便是其中之一。 其真实的身份可以追溯到遥远的盟约时代，鲜血与毁灭之神索洛尔麾下的吸血女妖。自从索洛尔的心脏被人类英雄的长矛刺穿之后，她便如孤魂野鬼一般，躲避着教会的追捕，游荡在诺伦大陆的边缘地带，在阴影中苟延残喘。 后来，随着边缘民族迁徙的脚步，她渡过海峡来到了荒芜的阿迪亚大陆，并定居在了这里。 因为远离圣城，教会在这里的力量相对薄弱，她也因此得到了一丝丝喘息的机会。一边狩猎着生灵的鲜血，一边向渴望力量之人宣扬混沌的教义，于黑暗中积蓄着力量。 然而好景不长。 随着阿迪亚大陆诸国实力的增长，教会在这一带的影响力逐渐扩张，尤其是各个王国公国城邦旗帜鲜明地站在了教会一边，视混沌为邪恶的信仰。蒂尼亚用数百年时间积蓄的力量，在圣殿骑士与王国士兵的围剿之下，很快被消耗殆尽，其本人也不得不重新过上了当初那段东躲西藏的生活，苟且于阳光无法照耀的阴影面之下。 然而虽然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蒂尼亚却从未放弃过。 无论她的精神是如何的扭曲，唯独对于索洛尔大人的信仰，她的虔诚是永恒不变的。 尤其是预言中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人类诸国的混乱，也让她看见了混沌复苏的征兆。 就在这时，她遇上了弗雷德男爵。 当时的弗雷德·维奇，还不是什么男爵，在维奇家族中也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末子。论马术和勇武，他不是他大哥的对手。而论权谋手段，他也不及二哥的万分之一。甚至于就连小他三岁的妹妹，在宫廷礼仪上都拥有嘲笑他的资本。 可以说，废物这个单词，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活在兄长的阴影之下，灰色的童年养成了他阴沉的性格，也正是因此，年少时的弗雷德，在伯爵的城堡中，几乎不讨任何人喜欢。 那是一天清晨。 骑着去年生日时父亲送他的猎马，在乡下的猎场中散心的弗雷德·维奇，预见了改变他一生的人。 当时的蒂尼亚穿着一身白裙，白皙到透明的肌肤在朦胧的雾光下带着一丝诡异的圣洁，就像是瑞克王国古老神话中传说的湖中仙女。 将这位吸血女妖误认为湖中仙女的弗雷德，驱赶着瑟瑟发抖的马儿向湖边走去。注意到向自己走来的少年，蒂尼亚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用带着蛊惑的瞳孔凝视着年仅十五岁的弗雷德，开口说道。 “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回想着自己在家族中不被重视的境遇，弗雷德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想得到父亲的重视。” 蒂尼亚咯咯笑着，看向弗雷德的视线，像是在端详一件新玩具。 “不错的志向，可你知道为什么自己得不到父亲的重视吗？” “为什么？”弗雷德问道。 “因为弱小。”带着蛊惑的魔音，在弗雷德的耳边环绕，蒂尼亚用那缥缈的声音，继续说道，“如果你足够强大，没有人会看不起你。他们不但会仰视你，还会匍匐在地，仰视着你的鼻息，小心揣测着你的心情。” 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弗雷德，这种强大并非是自己想要的。然而回想起那一双双鄙夷的视线，还有那不屑一顾的神情，他只觉心中某个念头正在不可遏制的膨胀。 用颤抖的声音，他开口说道。 “我该如何变强。” 蒂尼亚露出了微笑。 “这很容易。” “成为我的仆人，而我将赐予你，令凡人恐惧的力量。” 就这样，弗雷德与蒂尼亚缔结了主仆契约。 在吸血女妖的帮助下，他很快学会了两手简单的咒术，将伯爵大人死对头的儿子变成了只会用打油诗说话的白痴，并用巫术作为掩盖的借口，在伯爵大人的晚宴上出尽了风头。 伯爵大人非常高兴，拍着弗雷德的肩膀，连说自己为拥有他这样的好儿子感到自豪。 这是弗雷德第一次得到父亲的表扬，他的嘴角上扬，脸上挂着孩子般得意的微笑。 很快他发现，不只是父亲转变了对自己的态度，就连原本瞧不起自己的大哥和二哥，对自己的态度也从敷衍变成了敬畏，甚至于讨好。而一直以来嫌弃自己碍事的妹妹，也开始弱弱地称呼自己为哥哥，抱着自己的胳膊撒娇。 身为主人的蒂尼亚，也从未向他索取过他无法支付的代价。 只是偶尔献祭几个活人，用他们的鲜血便能将蒂尼亚喂饱。 偌大的伯爵领，偶尔失踪一两个农夫，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对于领主来说，那些贱民就像杂草一样，哪怕全部死光，第二年春风一吹，又能长出一大片来。只要不是瘟疫、叛乱这类重大事故，这些贱民们的死活根本没人去操心。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很久。 后来，因为在战场上立下了功劳，弗雷德获得了男爵的头衔和与头衔对等的男爵领，并以维奇家族分支的形式，拥有了自己的徽章。 拥有了自己领地的弗雷德男爵，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无知的男孩，虽然外表上看起来和三十岁一样，但其实已经拥有五十岁高龄。膨胀的野心也早已扭曲了他的本意，此时的他早已不再渴望得到谁的肯定，渴望着的仅仅是力量。 因为他明白，力量便意味着一切。 权力、金钱、女人……甚至是寿命。 根据蒂尼亚的说法，他现在的实力已经媲美一般巫师学徒，甚至于因为诅咒系法术的变化多端，他的真实实力可能还要学院正统出生的巫师学徒更强上一分。 然而蒂尼亚同时也告诉他，虽然他的寿命因此延长，但也只是比普通人稍强一点。只有晋级一星巫师，或者说一星死灵术士，他才有大幅度延长寿命的可能。 弗雷德向蒂尼亚询问，如何才能突破一星巫师，迈过成为正式巫师的门槛。 蒂尼亚则告诉他，办法其实很简单，如果想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就必须献上更多的祭品。 弗雷德男爵询问她需要多少，而蒂尼亚继续告诉他，至少需要两千活人同时献祭。 献祭两千人。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虽然贱民的死活无人在意，但如果一次性死了这么多人的话，毫无疑问会引起教会的注意。而一旦引起了教会的注意，就算是拿出巫师的身份做幌子也是没用的。对于嗜杀成性、罔顾人性的野巫师，教会采取的态度与对混沌魔物采取的态度无异。 只要不是三星以上的巫师，就并非凡人之力不可战胜。 更别说他区区一个半吊子学徒了。 就在弗雷德为祭品的事而烦恼的时候，一个在国王宫廷上大放厥词的异邦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 第55章 殖民赛维特港的初衷 可能阿格里斯并没有想那么多，什么混沌什么教会什么国王之类的，在来自“高等文明”的他看来，不过是那些愚昧的原始人自己骗自己的把戏。确信自己已经再也回不去的他，只想让自己的后半生过的更舒坦些，没有更多的奢望。 至于这颗星球上的物种为什么和卡塔联盟母星的物种在遗传学上如此相似，他没有太多的兴趣去挖掘那深层次的原因。倒是这颗星球上的巫术，令他感到一丝兴趣，一开始他还以为只是什么骗人的鬼把戏，后来才发现这一切原来都是真的。只不过在发现自己并没有学习巫术的天赋之后，他便放弃了研究这些奇特技术的念头。 言归正传，穿着奇装异服，拥有异国人面孔的阿格里斯，很快吸引了国王陛下廷臣的注意。虽然一开始他只是作为宫廷小丑被允许觐见，但很快他便展现出了自己的过人之处，得到了一位男爵的赏识。 这位男爵便是弗雷德男爵。 别看他只拥有男爵的头衔，在瑞克王国，还有另一层巫师学徒身份的他，可是连国王陛下都得礼让三分的存在。不只是如此，背靠维奇家族本家，他的财富远非一般男爵能睥睨。 正是在这位弗雷德男爵的支持下，阿格里斯船长才完成了他的航海计划，发现了距离阿迪亚大陆一百海里之外的鳄鱼岛……好吧，其实当时逃生舱还没落地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这座半大不小的岛了。 作为阿格里斯船长航海计划的主要出资人，鳄鱼岛的发现为弗雷德男爵带来了丰厚的回报。然而真正让弗雷德男爵在意的却不是那些回报，而是那座远离教会控制的小岛。 在弗雷德男爵的极力游说之下，国王陛下终于首肯了阿格里斯船长提出的殖民计划。作为鳄鱼岛的发现者，阿格里斯船长被封为赛维特港的第一任总督，带着一百名殖民者漂洋过海，在这片陌生的岛屿上建立了新的家园。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了。 当赛维特港的一切走上正轨，弗雷德男爵设计杀死了阿格里斯船长，并将阿格里斯船长的死，嫁祸给了一直以来阻挠殖民者向森林前进的半精灵。 双方爆发了惨烈的战争，战争的胜负无从知晓，最后的结果便是殖民者与丛林中的半精灵彻底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一直持续到一百余年后的今天，也未曾有过丝毫的改变。 从一开始弗雷德男爵建立赛维特港的初衷，就是为了向索洛尔献上祭品，献祭活人的鲜血，从索洛尔的手中换取力量。表面上他是一位贤明的总督，但那不过是对真实身份的伪装，在内心深处，他从来都没有将赛维特港的繁荣或萧条真正放在过心上。 虽然没办法解决掉混沌的仇敌半精灵，但那场战争至少是阻止了半精灵与殖民者之间的交流。可以说，弗雷德男爵的计划，基本都圆满的成功了，就连来自“高等文明”的阿格里斯船长，都栽在了他的手上。 这一百年来，弗雷德男爵不断的老去，又在蒂尼亚的帮助下重新恢复青春。至于庄园中的其它人，不过是蒂尼亚的玩具，厌倦了便献祭给伟大的鲜血与毁灭之神索洛尔，要么做出代替她吸食鲜血的石像鬼为代替品，要么随便为死掉的人安排个看似合理的死因。 甚至于偶尔兴起，蒂尼亚甚至会用大理石给自己制作一副身躯，然后附身在上面，扮演弗雷德男爵的子女，体验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人生，打发无聊的时间。 根本没有人察觉到异常，父亲将自己的名字传给自己的儿子，在瑞克王国乃至整个阿迪亚大陆，并不算什么稀罕的事儿。在赛维特港殖民者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统治他们百余年的弗雷德男爵大人，是同一个人。 整个计划天衣无缝，只等到预言中血月当空的那天，混沌与这个世界的通道再次打开，蒂尼亚布置的诅咒领域献祭整个赛维特港的殖民者，伟大的索洛尔便会降临这个世界，而弗雷德男爵也将如愿以偿，得到应属于他的奖赏。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也不可能会知道，这颗边缘的星球意外的热闹。 一百年之后又是一座逃生舱造访了这里，而从逃生舱钻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来自另一个位面的江枫。 也正是这唯一的变数，令他筹备百年的计划功亏一篑…… “难怪赛维特港的规模也不小了，偌大的教堂却只有一个牧师。”合上了书本，江枫轻轻叹了口气。 他感觉自己，用一下午的时间，读完了一部时间跨度长达百年的史诗。 “巫师大人，晚饭时间快到了，您看……”见江枫翻书的动作停下，奎安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虽然表面上是在提醒江枫该吃晚饭了，但其真正的言下之意其实是天要黑了。 江枫点了点头，正要起身，视线投向了收藏室尽头的那扇木门，便开口问道。 “这扇门通向哪里？” 奎安愣了下，很快答道。 “应该是男爵大人的酒窖。” “酒窖……吗？” 从那扇门的背后，江枫感觉到了一丝邪恶的气息。 这一丝邪恶的气息很淡，在精神波动的频率上与索洛尔的灵魂碎片有相似之处。虽然很好奇门背后究竟放着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如果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这么做了，可能会产生难以预知的危险。 瞧了眼窗外的天色，江枫接着看向奎安。 “今天就到这里吧，该回去了。” “好的！” 听到江枫这么说，这位小伙子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那扇门的背后，便是诅咒的根源。身为普通人的他，光是站在这里，便承受了不小的精神压力。更何况，不久前这里才发生了那样令人悲痛的惨剧。 离开了男爵庄园之后，阴郁的气氛一扫而空，就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再踏过庄园正门的时候，江枫回头看向了那栋被烧的黢黑的主楼。 虽然负面精神能量的气息已经相当衰弱，但依旧可以看到淡淡地黑气在阴影之下缭绕。 “看来黑夜对负面精神力确实有加成作用，中午来这里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庞大的精神力场。蒂尼亚应该就躲藏在那扇门的背后，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无法离开那里。” 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些，江枫丢给了奎安两枚银币，在他受宠若惊的视线中说道。 “不必惊讶，这是你应得的。” “可是，总督府已经支付了我一枚银币的报酬。”奎安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两枚银币，为难地看向了江枫。 “拿着吧，这是对你勇敢的奖赏。” 对着因为被表扬而脸蛋涨得通红的男孩点了点头，江枫转身向总督府的方向走去。 ------------ 第56章 信使 当江枫返回总督府的时候，这里正在举行宴会。一方面为了庆祝战争的胜利，一方面则是为了告慰死难者的英灵。 按照瑞克王国的传统，死者应该被土葬，灵魂才能得到永远的安息。然而为了防止瘟疫和阻止亡灵复苏，治安官康尼只得下令将所有尸体火化，不给混沌任何可乘之机。 关于宴会如何告慰亡魂，这个江枫无从得知，虽然收到了邀请，但他现在并没有参加宴会的心情，所以婉拒了宴会的邀请。 对江枫的选择表示理解，康尼吩咐仆人将食物分别端去了他和小白的房间。 睡了一整天的小白，醒来之后就像一头饿疯了的狮子，连着吃了四公斤的鳄鱼肉，才摸着滚圆的肚子躺了下来。 江枫也适度地吃了一份鳄鱼尾肉排，现在鳄鱼肉对他身体素质改良的效果越来越弱了，已经不像刚来到这颗星球时那般明显，他对于这种食材的兴趣也随之减弱了不少。 “果然还是怀念联邦的美食啊。” 如此感慨了一句，江枫用餐布擦了擦嘴，吩咐总督府的仆人将餐盘收走。见距离天色完全黑下来还有一会儿时间，便丢给了那仆人一枚银币，让他去了一趟港口，将自己的代理人杜维找了过来。 …… “尊敬的巫师大人，听说您有事找我？” 没有让江枫等待很久，当得知巫师大人想见自己，杜维几乎是第一时间便赶到了总督府，出现在了江枫的面前。 “我打算修缮弗雷德男爵的庄园，不用改建太多，就照着原先的样子，你帮我算下需要多少钱？” 听到江枫的询问，杜维思索了片刻之后，很快给出了答复。 “如果不算上毁在大火中的艺术品，修缮主楼和侧楼大概需要五十万瑞银……不过如果您想在近期动工的话，可能会有些困难。” “为什么？”江枫问道。 “塞维特港的大理石基本依靠银月湾进口，但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商船从瑞克王国那边过来了。”杜维脸色微微犯难地说道。 “我知道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江枫继续说道，“那这事先不急，你先去替我办两件事。” “弗雷德男爵在塞维特港的资产现在已经被转入我的名下，我希望你能在两天之内帮我统计出来。” “这很容易，根本用不着两天，对我来说半天就足够了。”杜维的脸上露出了毫不谦虚的微笑。 听到这位代理人先生如此肯定的语气，江枫不由点了点头。之所以说两天之内，是因为他大概会在塞维特港停留这么长的时间，如果能在半天之内完成的话，自然是更好。 停顿了片刻，江枫继续说道。 “第二件事，我希望你能收下这个东西，”说着，江枫将一张银色的卡片，和一根牙签粗细的金属棍放在了桌子上，“如果赛维特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或者从水手那里听来了什么有趣的传闻，你都可以写在上面告诉我。事无巨细，我希望你一个星期至少向我汇报几次这边的情况。” 从江枫的手中接过了那张银色的卡片，杜维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手心，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这东西是？” “……一种通讯工具，或者你也可以将它理解为一种能向我传讯的炼金道具。”江枫尽可能用就算是土著也能听懂的语言，教会了杜维这张卡片的用法，同时拿着牙签粗细的金属棍，当着他的面在上面写写画画了几行字，给他现场示范了一遍。 无论是那光滑的材料，还是那独特的造型，都给杜维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尤其是当他看见，一行行泛着淡淡荧光的文字，被那根几乎毫无特点的“牙签”勾勒成型，他的眼睛几乎瞪得快要凸出来。 随着江枫的食指敲在了那张银色卡片的右下角，滞留在卡片上的一行行文字，便如同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抹去一般，缓缓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从愣神中回过神来，杜维赶忙问道。 “上面的字呢？” “已经发送到我这里了。”江枫的食指指了指卡片的右下角，“每次写完需要汇报给我的简讯后，记得在右下角的这个按钮上按一下。如果写不出字，把它放在太阳底下晒上几个小时。现在笔给你，你来试一次。” 让杜维试了几次，确认这位原住民彻底领略到科技的便利之后，江枫接着告诉他，不只是听到有趣的传闻可以向他汇报，需要联系他的时候，也可以通过这张卡片向他发送简讯。在收到简讯之后，江枫会通过这张卡片，给出答复。 完全熟悉这东西的用法之后，这位代理人先生忍不住一个劲地感慨。 “大人，这东西实在是太方便了。” “你以后会见到更多更方便的东西。” 这玩意儿的真正名字其实是叫“信使”，通常用途是派发给探险队用来记录异常数据的备用品，以应对智脑无法使用、通讯设备损坏等情况，对于联邦来说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技术，所以江枫也没什么兴趣听原住民的马屁。 看了眼窗外，见天色已经不早了，江枫接着又向杜维交代了几件事，比如将男爵庄园封锁起来，将收藏馆中的藏品搬到港口的仓库等等。将这些事交代清楚之后，便让他带着信使回去了。 …… 就在总督府的人们正在痛饮胜利的美酒之时，距离赛维特港大约二十海里的海上，一艘折断了主桅杆的双桅帆船，正在与暴风雨做着激烈的搏斗。 水手们手脚并用，在麻绳编成的爬网上窜上窜下，冒着被狂风刮进海里的风险，拼了命地将船帆收拢，保住最后一根桅杆。 “动作要快！把帆收起来！快！” 雨水冲刷着那张僵硬的脸庞，船长用尽全力的咆哮，在电闪雷鸣的海上，却是如一缕忽明忽暗的烛火一般脆弱，仿佛随时都会被那怒吼的风暴吞没。 轰！ 天上窜过一道银蛇，滚滚雷声响彻。 船上的乘客们瑟瑟发抖地蜷缩在甲板之下的船舱内，向神灵祈祷着。面对无法抵抗的天灾，除了祈祷之外，对航海一无所知的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会到的，我们一定会平安到达赛维特港，那里有香甜的侬巴汤，一切会重新开始……” 抱着年轻的妻子，男人的五指穿过她的长发，用颤抖的声音安慰着。 被船舱的颠簸惊醒，妇人怀中的婴儿，发出了咿呀的哭声。在这死寂一般的船舱内，那哭声就如同葬礼的钟声，令所有人惶恐的心情，更添上了一分阴霾。 孤零零地坐在船舱的角落，蜷缩在一件薄薄的单衣中，抱着膝盖的小女孩瑟瑟发抖。相比起周围来自瑞克王国的难民，她那漆黑的发色和略显白皙的肤色，看上去就像是外国人一样。 只过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所有人都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 可如果站在她的面前，透过那淡紫色的星眸，便可以发现她的神态，与周围的难民们有着明显的不同。 在那惶恐不安背后，更多的是一脸懵逼的茫然。 用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语言，她茫然地环顾着这昏暗的船舱，呓语似得小声呢喃。 “这里……究竟是哪儿？” ------------ 第57章 种植园 “这里是弗雷德男爵的种植园，这里主要出产棉花，偶尔也会种植一些应季节的蔬菜。不过现在赛维特港的棉花已经堆满仓库卖不出去，除了那片田还在种一些卡兰豆，剩下的大多是种植园的佃农种植的用来果腹的侬巴。” 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杜维向江枫介绍起了这座种植园。 这里是赛维特港最大的种植园，几乎占据了整个赛维特港的东南角，一直延伸至殖民者与半精灵领地的边界。不过说是这么说，江枫粗略的估计了下，面积似乎也就一千亩的样子。 鳄鱼岛的面积很大，赛维特港的地界也还算宽敞，但留给殖民者们耕作的土地却不算多。一个是靠海的土地含盐度高，再一个是海风会影响作物的生长，能够耕作的只有赛维特港南部的那一小段平原。 不过好在这里的气候非常适宜植物光合作用，降雨量也非常不错，但凡适宜耕作的土地，产量都非常不错。如果不是海对岸的王位继承战争，光是这座种植园，每年便可以为弗雷德男爵带来近百万瑞银的收入。 搬着板凳坐在泥巴路边上晒太阳的佃户们，正表情木讷地看着这边，当江枫的视线转向他们，他们便迅速挪开了视线。倒是几个活泼的孩童，用好奇地视线打量着一身长袍的江枫，丝毫不畏惧与巫师大人对上视线。 “只有这么点人吗？” 从那排草木屋收回了视线，江枫看向了杜维问道。 “现在种棉花根本卖不出去，从前年开始，弗雷德男爵至少遣散了两百名佃户，现在剩下的只有大概二三十人，主要种植供应庄园用度的谷物和蔬果。空出来的田地现在是金蜥蜴商会在承租，主要用来种植一些油果藤，用来榨油。” “棉花卖不出去，油就能卖出去吗？”江枫问道。 “金蜥蜴商会有自己的双桅帆船，每年冬天会来一趟赛维特港，将榨取的果油运往遥远的诺伦大陆北境。只要是油，无论是动物身上的还是植物身上的，在那里都不愁销路。”杜维耐心地向江枫解释道。 其实如果将棉花运到那里会更赚钱，但可惜诺伦大陆的棉花贸易基本被卡迪伦帝国垄断。金蜥蜴商会和卡迪伦帝国的关系还算不错，并不想因为走私棉花而触怒皇帝陛下。不过这些东西和江枫并没有关系，尊贵的巫师大人没问，杜维自然也就没有多说。 “每年租金大概多少？” “每亩地五十瑞银。” 五十瑞银？ 江枫眉毛挑了挑，但很快明白了为何租金会这么低。 作为海外殖民地，赛维特港的经济模式主要依赖于出口原材料，至于像是铁质工具、衣服、鞋子等等一系列手工业制成品，则主要依赖于从外界进口。 因此，双桅帆船在赛维特港的经济模式中，就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因为金蜥蜴商会有船，所以男爵愿意将土地低价租赁给他们，让他们有利可图，从而向赛维特港派出商队。既然有帆船在赛维特港停靠，商人逐利的特性使得他们总不可能派空船来，自然会带来赛维特港缺乏的货物。 “租期还剩多久？” “还剩两个月。”杜维答道。 “两个月之后就停掉吧。” “全凭您的吩咐。”杜维恭敬道。 突然停止续约肯定会招致金蜥蜴商会的不满，但现在种植园的主人可是巫师，就算他们有一万个不满，也只能憋着，并且笑脸相迎。毕竟掌握神秘力量的巫师，可是连国王陛下都不愿轻易招惹的存在。 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 从远处的油果田收回了视线，江枫看向杜维问道。 “还有别的地方吗？” “还有一座位于港口区的私人仓库，只不过那里现在堆满了卖不出去的棉花。”杜维答道。 “带我去看看吧。” “好的。”杜维点头道。 从种植园步行返回赛维特港需要两个小时，出门之前杜维便考虑到了这点，特意从总督府借了马车。 不过考虑到了出行时间，杜维显然错误地低估了这条泥巴路究竟有多难走，尤其是前天才下过一场大雨，一路上马车震个不停。也就江枫身体素质好一些，下车的时候和没事儿人一样。至于杜维，这一来一回，整个人就像是要被折腾散架了一样。 “你们为什么不在马车主轴上加个减震器。”看着一脸苦逼的杜维，江枫开口说了句。 “减震器？”杜维愣愣道。 “就是弹簧。” “弹簧……是什么？”下意识地问道，后来杜维又像是反应过来似得，干笑着小声说道，“用炼金道具减少马车晃动，对于总督府来说太奢侈了，只有特别有钱的贵族才会这么做。” “……并不是什么东西都得靠巫术才能解决。” 正是因为对神秘力量的依赖，和将一切无法理解的现象下意识地归结于神秘，这些人们才会忽视那些蕴藏在生活的角落，渺小却伟大的力量。或许这便是唯心文明在神学、哲学、灵能研究领域无比先进，但基础科学却极端落后的原因。 轻轻叹了口气，江枫没说什么，示意一瘸一拐的杜维在前面带路，向着港口区的方向走去。 “弗雷德男爵的仓库位于仓库区最靠近海岸线的位置，距离码头只有五十多米的路程，靠近主干道，非常方便。不过现在被棉花堆满，我的建议是，如果您短期内用不上仓库的话，可以将里面的棉花转移到赛维特港的公共仓库，然后将私人仓库租赁出去，这样可以赚取租金差额。” “不必了，里面的棉花我会全部运到南岛，至于空出来的仓库，我有别的用处。” 江枫并没有详细说明别的用处是什么，杜维也没有多问。身为一名合格的仆人，过多的打听是一种失礼的行为，如果尊贵的巫师大人需要他知道，自然会告知他。 两人走到了港口区靠海的那段，就在这时，江枫注意到码头那边，围了许多人。隐隐约约中，他还在那群人中看见了殖民地的卫兵，以及治安官康尼的身影。 出于好奇，江枫开口问道。 “那里是在干什么？” “不知道……我过去看看。”杜维愣了下，抬步便向那边走去。 微微眯起了双眼，江枫的视线越过人群。 只见在那座码头上，正停靠着一艘折断了主桅杆的双桅帆船。从站在甲板上那些人劫后余生的表情，还有这艘帆船凄惨的模样来看，这些人显然刚刚经历了一些不美好的事情…… ------------ 第58章 逃难者 船上的人与港口的殖民者似乎发生了争执。 只见满脸络腮胡的船长，正义愤填膺地和康尼争辩着什么，但从康尼那无动于衷的表情来看，交涉显然是没有成功。 手持长矛的士兵围在了码头的入口，无所事事的水手、帮工们则围在旁边看戏。江枫注意到，炮楼那边的弩炮也隐隐对准了这边。虽然并没有上弦装填，但看起来赛维特港的殖民者们，对这些人并不友好。 “……肯良号的主桅已经断了，只凭一根副桅我们哪里也去不了！甚至用不了一场风暴，您这是等于让我去送死！”当听到眼前这位骑士老爷拒绝自己上岸的说辞时，凯鲁特激动地胡子不停抖动，大声说道。 “他说的没错……”卡尔夫船长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康尼斜了他一眼，他只得耸了耸肩，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从他的表情能够看出，他对于这些人的境遇相当同情，但他的身份和立场，并不允许他在这件事上多嘴。 “你们本来就应该去死。”康尼冷冷地说道，“面对叛军落荒而逃，而不是拿起武器捍卫王国的领土，你们已经背叛了自己的领主。” “去特么的领主，叛军距离班维尔还有五十公里，卡梅隆子爵就带着他的家眷逃得一干二净。”伸手指着甲板上那群衣衫褴褛的人们，那船长语气激动地说道。“他们只是一群农民，而我和我的兄弟，不过是帮卡梅隆大人运货的船夫，你让我们拿什么去和全副武装的叛军作战？把这艘破船开上岸吗？” 出于骑士的道义，他应该收留他们，但王国的法律却不允许。他是王国的骑士，而且还是国王陛下册封的骑士，在坚守所谓的骑士道之前，他最先应该终于王国的法律。 没有将这些人抓起来，他已经很仁慈了。 不想再说什么，康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补充淡水和食物，然后从这里离开，这是赛维特港唯一能帮上你们的，也是我对你们最后的仁慈。” “哈，你不如直接杀了我们。”凯鲁特张开了双臂。 “赛维特港不久前才发生了一件悲惨的事，我不想让我的剑，再次沾上同胞的鲜血，”康尼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盯着凯鲁特冷冷地说道，“除非他们坚定不移地站在国王的对立面。” “听着，我们付出了十条性命才抵达这里，我们不会离开，我们哪也不去。”死死地盯着康尼，那名船长说道。 “那你们可以在甲板上过夜，只要你们不在码头登陆，我没有任何意见。” 冷酷无情地留下了这句话，康尼对旁边的士兵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脚下，示意他们在这里拉开阵型，然后便转身向人群外走去。 见没有好戏可看了，围观的水手和帮工们相继离开，士兵们默契地竖起了盾牌和长矛，堵住了码头的入口。甲板上的逃难者们，满眼无助地望着港口，原本那劫后余生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连绝望都称不上的呆滞与麻木。 挤回到了江枫的身边，杜维将发生在码头上的事情告诉了他。 “威廉亲王的叛军已经杀到了班维尔，那些人是卡梅隆子爵的领地的农夫和水手，好像是在班维尔陷落的时候，乘船逃难的……也亏他们能将这艘双桅帆开到这里。” 威廉亲王雇佣的海盗船封锁了瑞克王国的港口，正在与王国的舰队在海上打游击，能从那些海盗船的封锁之下溜走，看得出来这位凯鲁特船长的航海经验不是一般的丰富。 “班维尔在哪里？距离王都只有两百公里。” 看来这场王位继承战争，对瑞克王国的国王陛下似乎不怎么乐观。 点了点头，江枫表示了解。 对这些来自海对岸大陆的逃难者产生了一丝兴趣，思索了片刻后，他便移步向康尼的方向走去。 注意到了向自己这边走来的江枫，康尼行了个骑士礼。 “尊敬的巫师大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为什么不让他们上岸？”江枫问道。 康尼微微愣了下，奇怪地看了江枫一眼，不知道这位巫师大人为何会突然关注这群逃民。但出于对江枫本人的尊敬以及对其巫师身份的敬畏，他还是如是回答道。 “他们是卡梅隆子爵的领民。” “所以呢？” “如果我们擅自接纳了他们，一旦卡梅隆子爵追究起来，收留这些逃民的赛维特港，将会承担相当严重的责任。” 在阿迪亚大陆大多数封建王国中，贵族封地的领民，除非遭到了贵族本人的放逐，否则通常是不被允许擅自离开自己的土地的。 如果因为遭遇了一点“小小的挫折”就逃的一干二净，所有人都跑进城市里谋生，谁来为贵族的城堡、庄园种地？谁来保障贵族们的财产和私兵？ 放弃了世代耕种的土地，离开了卡梅隆子爵的庇护，他们的身份便从瑞克王国的子民变成了不受法律保护的逃民。 对于这些逃民，本国的贵族不但拥有索要的权力，并且可以凭喜好或者领地法律随意处置，而不受王国法律的约束。向逃民提供庇护的人也将受到惩罚，如果是平民将被关进监狱，如果是贵族则需支付五百瑞银到一千瑞银不等的罚金。 不过一般情况下，除非是实在活不下去了，也没有人愿意远走他乡离开故土。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如果没有弗雷德男爵的支持，阿格里斯船长的殖民计划根本不可能展开，也根本不会有什么赛维特港。当初殖民赛维特港，弗雷德男爵用的都是自己男爵领的领民。 在看不清楚收益的情况下，没有贵族会愿意将自己的领民派去开垦一片远离大陆一百多海里的小岛，即便那些贱民们的命再不值钱，那也是他们的私有财产，总归比蒙托兽这类牲畜强上一些。 看了眼甲板上的那些人，江枫继续问道。 “如果我接纳了他们呢？” 康尼明显愣住了，没想到江枫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一会儿，他才为难地开口说道。 “这可能引起卡梅隆子爵的不悦，但……他应该不会追究您的责任。” 没人会为了两三百个逃民追究巫师大人的责任。 只不过这种无聊的善意，安在巫师大人的身上，实在令康尼想不明白。可要说接纳这些逃民能让巫师大人有利可图，他也丝毫看不出来其中的门道。 难道…… 这位巫师大人，准备在这些逃民的身上进行巫术的实验？ 想到这里，他看向甲板上这些人的视线，充满了同情。 没有在意康尼脸上的表情，在得知接纳这些逃民并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麻烦之后，江枫从那艘折断了主桅杆的帆船上收回了视线，对站在旁边的康尼说道。 “那就让他们上岸吧，正好我也需要一些人手，替我打理种植园。” 留下了这句话，江枫便转身向仓库区的方向走去。 ------------ 第59章 安置 就这样，这些来自卡梅隆子爵领地的逃难者，最终得以在赛维特港的码头登陆。 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逃难者们，激动地拥抱在了一起，和甲板上的水手们一起欢呼出声来。这一个星期来，吃喝拉撒都在那黢黑船舱里的他们，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折磨与煎熬。 先是从挥舞着屠刀的叛军手中侥幸逃脱，后来又为了摆脱海盗船的追击被迫航向暴风雨的中央，那根折断的主桅和赛维特港的冷漠，都令他们的心情无数次跌入绝望的谷底。 所幸，这一切都结束了…… 很快就有美味的侬巴汤和温暖的被褥，总算是可以吃个饱饭，睡个好觉了。 “感谢巫师大人吧，如果不是尊贵的巫师大人收留了你们，你们现在已经葬身鱼腹。”面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烈海腥味儿的凯鲁特船长，穿着轻甲的士兵嫌弃地撇了撇嘴。 “巫师大人？”凯鲁特船长愣了下，不明白眼前这位士兵在说什么，皱眉道，“什么意思？” “呵，等过会儿你就知道了。还有，我劝你最好收起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表情，就算是索洛尔麾下的亡灵骑士，在那位大人面前都撑不住半秒。”没有和他多废话，那名士兵伸出了右手，“现在，交出你的武器，然后去那边排队。” 凯鲁特取下了腰间那柄从叛军手中夺来的短刀，反转刀柄，递给了那名士兵，然后顺着那名士兵手指指向的方向，向着仓库旁边的棚区走了过去。 离开码头的逃难者们都被集中在了这里，带着面具的草药师会递给他们一碗淡黄色的浓汤。 这碗汤当然不是用来填饱肚子的。 每人都得向碗里吐一口吐沫，如果淡黄色的浓汤浮现红色，则证明这些人身上带着瘟疫。而携带瘟疫的人，在瘟疫被治好之前，自然是不被允许进入赛维特港。 所幸这些逃难者们虽然看起来邋遢了些，面露菜色，但身上并没有携带疾病。总督府的仆人在棚区架起了几口大锅，往锅里面丢了半袋子压在粮仓底下的谷物，虽然可能连掌勺的厨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煮的是什么，但这些面糊糊吃在这些逃难者的嘴里，却格外的香甜。 毕竟这一个多星期里，他们几乎饿到了去腐木上找蘑菇吃的程度。 排在队伍的后面，凯鲁特船长从厨师手中接过了一碗面糊，吹了吹那滚烫的汤面，正准备喝上两口。就在这时，一名穿着轻甲的士兵向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什么事？” “巫师大人让我带你去总督府。” “巫师？我还以为现在最想见我的是总督大人。”挑了挑眉毛，凯鲁特船长说道。 “你可以亲自去问总督，我只是奉命行事。”那名士兵明显懒得和他废话的表情，一板一眼地说道。 犹豫地看了眼手中的碗，最终凯鲁特船长还是克制了腹中的饥饿，将碗搁在了旁边的木桌上，跟着那名士兵向总督府的方向走去。 走在总督府的大厅内，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带刺的眼神，凯鲁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不自在。 “我们现在是去哪？” “澡堂。” “澡堂？” 凯鲁特愣了下，心说我们不是去见什么巫师大人吗？为什么要去澡堂。 不过很快，这位士兵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给出了他答复。 “没错，总不能让你那身恶臭，影响尊贵的巫师大人的食欲。” 匆匆地洗漱干净后，凯鲁特从仆人的手中接过了干净的衣服换上，任由手持剃须刀的高个子中年侍者，将自己下巴上络腮胡刮了个一干二净后，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先前那名士兵的脚步，前往了总督府的餐厅。 在卡梅隆子爵那里当了十多年的船长，经常出入港口酒馆的他，没少听过关于巫师的故事，但要说真正的巫师，他一次也没见过，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巫师会出现在赛维特港这种小地方。 一般来说，学院的巫师每隔五年会前往大陆上各个封建领主的领地，寻觅有潜力的学徒带回不知位于何处的学院修习巫术，这类出身正统的巫师通常只会出现在子爵以上贵族的城堡。至于那些野巫师，通常情况下也是要么出现在伯爵、亲王、国王的宫廷，要么隐居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很少出现在赛维特港这种不上不下的地方。 “大人，救济粮已经分发完毕，那些难民是让他们回到船上，还是……” “把他们带去我的种植园，那里应该有空出来的窝棚。” 那些窝棚原本是给弗雷德男爵的佃户们住的，不过这两年来很多佃户都被遣散，要么进庄园当了仆役，要么去了赛维特港城区里面谋生，这些窝棚们自然就空了出来，现在正好用来安置这些难民。 毕竟让他们一直滞留在港口区，对赛维特港的治安和卫生都会带来很大负面影响。 “是。” 杜维微微颔首，转身向餐厅外走去。 在经过门口的时候，凯鲁特船长注意到，这位商人模样的年轻人打量了自己几眼，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擦肩而过离开了这里。 这时，一道声音从长桌的另一头飘了过来。 “进来吧。” 凯鲁特下意识地向餐厅内走去，当看到坐在长桌对面的江枫如此年轻时，他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一丝诧异，不过很快，他的全部注意力，便被长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所吸引。 艰难地咽了口吐沫。 对于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吃过正儿八经的食物的凯鲁特船长来说，这满桌的大鱼大肉，简直比闪闪发光的黄金还要诱人。 注意到了眼前这人口水都快滴下来了，江枫淡淡地笑了笑，用温和的语气开口说道。 “坐吧。” “您……是巫师？”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问法不太礼貌，凯鲁特船长赶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没想到您会如此的年轻。” 而且如此的平易近人。 在他的影像中，吟游诗人和水手口中的巫师，应该是那种满脸皱纹，手中拄着枯木枝似得拐杖，整个身子都缩在长袍之下。明明看着虚弱到一把剑就能撂倒，却掌握着只凭一个人便颠覆整个王国的实力。 “衡量一个人实力的标准，既不是胳膊上的肌肉，也不应是额头上的皱纹，而是装在脑袋里的知识。好好想想，如果我不是巫师，你能坐在这里？”淡淡地笑了笑，看着表情尴尬的凯鲁特船长，江枫缓缓开口，继续说道，“我注意到你很饿，其实你可以不用在意我先吃。” “咳咳，”干咳了声，凯鲁特船长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此刻的窘迫，“抱歉，失礼了。” 伸手抓起了一块烤鹿腿，被食物香气刺扎着嗅觉器官的他，再也顾不上矜持，粗鲁地大口咀嚼吞咽了起来。站在旁边端着餐盘和毛巾的侍者，鄙夷地斜了这个没见过世面野蛮人一眼，然后便扬起了鼻梁不再看这边。 并没有在意吃相粗鲁的凯鲁特船长，先前已经吃过了的江枫，抿了口加了奶精的咖啡，缓缓开口说道。 “在你吃饭的时候，我希望你能认真地思考几个问题，在吃完之后给出我答复。” “您说。”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凯鲁特船长用含糊的声音回答道。 “第一个问题，是关于瑞克王国的局势。我很好奇，那场战争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停顿了片刻，江枫放下了手中瓷杯，继续说道，“至于另一个问题，则是关于你们的未来。” ------------ 第60章 来自异世界的人 黢黑的大锅煮着浑浊的汤水，飘在浑浊汤面上的面坨，让人根本提不起任何食欲。费解地看着那些大口吞咽的难民们，伊苒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人为什么会吃的这么香甜。 队伍缓缓前进，很快轮到了她。 “到你了。” 虽然听不懂面前这位厨师说了些什么，但伊苒很聪明地学着其他人的动作，伸出了手中的碗。 奇怪地看了眼这个瘦小的女孩，觉得她的模样不太像是瑞克王国的人，但厨师并没有说什么，舀了一勺面汤倒在了她的碗里，简短地说道。 “就这么多，吃完了再来。” 低头表示谢意，伊苒努力使自己不那么引人注意，抱着碗向棚区的角落走去。 “这玩意儿真的能喝吗？” 盯着那浑浊的汤水，伊苒小声嘀咕了句。 虽然味道闻起来不算难闻，但说这东西是食物，总觉得有些缺乏说服力…… 然而很快小腹飘出咕的一声，架不住腹中的饥饿，伊苒勉强将嘴唇凑近碗边，小小地抿了口。 唔…… 好像味道也不是那么的难以下咽。 小口的吸溜，渐渐变成了大口的吞咽，终于将碗里的面汤喝进了肚子里，伊苒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这时候，棚区中间的那几口大锅，也纷纷熄了火。学着其它人的动作，将喝完面糊的空碗放进了木框子里，伊苒默契地跟在了那些难民和手持火把的卫兵身后，向着港口区外的方向走去。 周围的建筑物越来越少，砖石路也变成了简陋的泥巴路。 伊苒的心中微微紧张，眼神不安地四处游移着。 终于，目的地到了。 注意到草木屋外的火光，穿着粗布衣的农夫走了出来，对走在队伍前面的士兵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殖民地的卫兵，这些是从瑞克王国逃难来的。” “逃难来的？”好奇地打量了这些人一眼，那农夫继续问道，“把这些人带来种植园做什么。” “你可以去问巫师大人。”士兵板着脸说道，“给他们找个住的地方，安顿下来，这是巫师大人的命令。” 种植园的主人已经从弗雷德男爵变成了那个巫师，这些佃户们都是清楚的。所以对于士兵的说法，那农夫也没多说什么，指了指距离草木屋不远处的那排窝棚说道。 “就那边吧，应该还能住人。” 士兵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那些难民们招了招手，向那排窝棚走去。 并没有听懂那个农夫和士兵的交流，伊苒借着昏暗的火光，勉强看清了那排窝棚的模样，眉头狠狠抽搐了下。 这凄惨的模样，简直和炎龙集团统治之下的废都有的一比。 在她的很小的时候曾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印象中那里除了成片的工业区之外，便只剩下残砖败瓦拼凑的房屋，贫民们蜷缩在阴影之下，甚至连肤色都被那灰霾染成了不健康的暗色。暴力与精神药品泛滥，让那里成为了全世界闻名遐迩的罪恶之城。 不过现在她却反而觉得，那些堆满垃圾的房屋，和这里那排猪圈似得窝棚相比，反而有些几分温馨的感觉。至少那里还有遮风挡雨的屋顶，而这里连墙都缺一面。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挑剔的时候，尤其是那些难民们一脸安心的样子，让她也不好将心里的不适表现的太明显。毕竟语言不通，要是让人发现了自己的异常，自己连应付盘问的能力都没有。 在搞清楚这里的状况前，还是保持低调比较好。 夜渐渐深了，棚区里面呼噜声响成了一片。 分到稻草捆和粗棉布的伊苒，走到了窝棚的角落，铺好了自己的床位。躺在略微潮湿的稻草上，望着天上那轮明显大了一圈的明月，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船上积累的疲劳令她几乎架不住涌上的睡意，但积郁在心中的困惑，却又令她无法轻易入眠。 受不了这种感觉，她从稻草铺成的床铺上爬起，走向了棚区附近的小河，静静坐在了河边。 “我为什么会在这？“ “这些人在说的是什么话……这是外国？可这也太落后了点吧。” “该死……果然是炎龙集团的阴谋吗？” 轻咬着下唇，伊苒警觉地打量着四周，心中如此想着。 如果说异常的环境只是令她不安的因素之一，那么最令她不安，或者说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便是…… “这是……我？” 乌云让开了一道缝隙，借着那洒下的月光，望着倒影在清澈河水中那张约莫十一二岁的脸，伊苒呆愣在了那里，下意识地伸出手，她在那飞机场似得平板上摸索了好久。 大约过了半分钟，她的脸颊飘起一团酡红，两撇秀眉狠狠的抽搐了下。 “切！” 还没来得及仔细检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伊苒忽然想到了什么，迅速看了眼四周，见无人注意到自己，紧紧拽在胸口的右手缓缓松开，藏在了左手下面。 轻轻打了个响指，一缕微弱的火苗从指尖窜起。 当看到那缕忽明忽暗的火苗，她顿时松了口气，将火焰散去，绷紧的肩膀也渐渐松弛了下来。 虽然变成了这幅样子。 但至少，这个还在…… 捧起一抔水扑在脸上，伊苒将脸上的灰尘洗干净，起身向身后那排窝棚的方向走去。 …… 壁炉的炉火噼啪作响，粗鲁的咀嚼声终于停下，被烛火和炉火一同点亮的餐厅，终于恢复了最初的静谧。 坐在长桌旁，江枫听着这位凯鲁特船长，将海对岸王位继承战争的战况娓娓道来。 根据这位船长的说法，战争的局势似乎对国王十分不利。在威廉亲王的率领下，叛军从黄铜关长驱直入，王国南部的沃土平原全部落入亲王之手。南方大部分贵族已经向这位势不可挡的亲王倒戈，只有少部分伯爵领还在抵抗。 班维尔是卡梅隆子爵的领地，虽然只有一座三千余人的小镇，但因为产出葡萄酒，便有商人投资在那里修建了港口，也正是因此，这里被叛军盯上。黄铜关陷落的消息刚从前线传来，卡梅隆子爵便带着一家老小和领地的私兵便逃去了王都。为了躲避战祸，领地内的其它领民也是逃的逃，散的散。 跟着凯鲁特一起逃往赛维特港的三百余名农夫，都是卡梅隆子爵葡萄酒酒庄的农夫。里面除了有不少经验丰富的老农之外，还有酿酒师和木工、工匠之类的角色。 “我的手上刚好有一片种植园，安置那些农夫没什么问题。”停顿了片刻之后，江枫继续说道，“另外，关于那艘双桅帆船，我希望能够买下来。” “您拿去用吧，那本来就是不是我们的东西。您肯收留我们上岸，我们已经很感谢您的慷慨了。”凯鲁特推辞道。 江枫点了点头，没再坚持，而是开口问道。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凯鲁特船长耸了耸肩，语气随意地开口说道。 “也许在港口找一份工作谋生，也许等有商船来这里，跟着他们去别的国家碰碰运气。向我们这种人，不是很依赖土地，只要有海的地方，在哪儿都能活下去。” “既然你没有特别的安排，不如替我工作好了。”江枫说道。 “替您工作？”凯鲁特愣了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又赶忙开口解释道，“不，我的意思是，您打算让那艘折断主桅的帆船出海？这是不可能的，赛维特港这种小地方，根本没有能修好它的地方。” “别说没有主桅，就算一根桅杆也没有，一样可以出海，”面对目瞪口呆的凯鲁特，江枫微微笑了笑，淡淡地说道，“别忘了，坐在你对面的可是巫师。” ------------ 第61章 新总督 就算是巫师，也不可能让断了主桅的船出海，凯鲁特船长如此坚信着。不过江枫并没有将他那怀疑的眼神放在心上，给他开出了每个月100瑞银，出海双倍补贴的薪水之后，便将他打发去了杜维那里。 短期内江枫还用不上船，不过这种原住民中的“技术型”人才，却可以先养着。 次日，江枫如往常一样起了个早床，用仆人送来的脸盆和毛巾洗漱干净后，便前往了总督府的餐厅。当他抵达餐厅的时候，正好那位治安官康尼也在用餐。 见到江枫之后，那位康尼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热情地起身向他问了身早安。这时候江枫才注意到，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看起来瘦高的谢顶中年男人。 同康尼道了声早安后，江枫看向了那位陌生的男人。 “这位是？” 康尼正要开口，结果却被抢先了。 “尊敬的巫师大人您好，鄙人卡夫卡，赛维特港的新任总督。向您献上最真诚的问候，愿美好的心情与您相随……”这位名叫卡夫卡的总督，右手按在胸口，对着江枫来了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原来是新任的总督。 因为贵族死完了，迫不得已只能从平民里提拔了吗？ 只不过这问候早安的方式，未免也太浮夸了点…… 江枫点了点头，简短的地道了声早安。 餐车上放着带血的肋排和抹着厚厚的黄油的面包，异世界人民的生活习惯实在是不敢恭维。并不想一大早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江枫取了碗像是燕麦粥类似的东西，简单地解决完早餐之后，便乘坐马车前往了种植园。 经过基因改良的“联邦标准”作物无论是在营养上还是产量上，都远远优于“侬巴”这类未经过特异性基因改良的异世界本土作物。正在萨蒙部落那边育种的银须，应该已经将他交代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 只要向那些有种植经验的农夫简单地传授下种植的要点，引进联邦作物的难度应该不大。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考察种植园的土质，看如何合理的分配种植面积，能让效率最大化。 至于那些作物的来历…… 他干嘛浪费时间去和那些土著们解释巫师的事情。 …… 听闻巫师大人收留了这些从班维尔那边跑来的难民，并且将他们安置在种植园的窝棚之后，金蜥蜴商会在塞维特港这边的负责人葛莱文立刻坐不住了。 虽然赛维特港的经济不景气，但炼油生意每年给金蜥蜴商会带来的收益，也至少在七十万瑞银以上。如果江枫收回了种植园的土地的话，金蜥蜴商会在赛维特港的榨油厂也将不得不关停。 这将为金蜥蜴商会带来上百万的经济损失， 这位精明的商人先是找到了自己的同乡杜维，试图从他那里打听到些什么。然而遗憾的是，杜维的嘴巴出乎意料的严，无论他怎么试探，愣是什么消息也没有打探出来。 无奈之下，他只得恳求杜维，将自己引荐到了巫师大人那里，并且一大早便前往了总督府。 结果当他到达总督府的时候，却被那里的人告知，巫师大人一早便出去了。问清楚江枫去向的他，也顾不上路途的颠簸，马上又吩咐赶车的马夫赶往了种植园。 当他马不停蹄地赶到种植园的时候，只见那位古怪的巫师大人正站在田里，用古怪的炼金道具对着土地比划着。 顾不上快要散架的骨头和地上的泥泞，葛莱文连忙走上前去。 “你就是葛莱文？”看了眼那个穿着打扮不俗，自己走来的男人，江枫随口问道。 葛莱文小心翼翼地答道。 “正是。” 此前江枫听杜维说起过这个人，好像是金蜥蜴商会在赛维特港的负责人。这会儿找到自己，多半是为了种植园这将近一千亩的土地。 果然，话不过三句，葛莱文便小心地将话题引到了租金的问题上。 “尊贵的巫师大人，我听闻您对租金赶到不满意，我们愿意主动上调……” “和租金无关，这些地有别的用处。”江枫简短地说道。 这句话直接将葛莱文先前在路上想好的说辞，全部堵在了喉咙里，那想说有不知从哪里开口的表情，就连在旁边的江枫看着都觉得尴尬。 “有什么问题吗？”江枫问道。 “没，没有。”葛莱文尴尬地摇了摇头。 如果站在他对面的只是普通人，哪怕是男爵那种级别的贵族，他都有一万种办法让他将手上的地全部交出来。然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那些手段根本派不上用场。 很绝望。 看来金蜥蜴商会的这条财路注定是得断了。 只是葛莱文还是想不明白，你说你一个巫师，窝在巫师塔里面倒腾巫术就好了，跑出来种是搞什么鬼！ “不知道巫师大人准备种些什么……”实在是不忍心，葛莱文肉痛地问道。 “土豆、番茄、辣椒……”完成土质检测之后，江枫将手中的仪器收了起来，看向这位葛莱文先生，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还有咖啡树和甘蔗。” 被这些从来没有听过的作物弄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葛莱文才回过神来。 就在他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不远处一名农夫跑了过来。 从他的穿着来看，应该是常年居住在这里的佃户，江枫又吩咐他们盯着那些外来人。虽然有巫师的威名在这里罩着，那些难民应该不敢闹出事儿来，但人多的地方，总会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意外。 “大人，不好了。” 将葛莱文晾在了一边，江枫看向那名农夫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支支吾吾地比划了半天也没有将发生的事说清楚，那个农夫最后将手指指向了不远处那排窝棚。 江枫顺着他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围了一圈人…… …… 天刚亮没多久，伊苒被窝棚外的声音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站起身来的她，面无表情地跟在队伍的后面，从靠在推车旁边打着哈切的农夫手中，领取了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的面包。 经过了一个晚上，她多少有些猜到了自己现在的状况。 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应该是穿越了。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这些人的穿着打扮，还有天上那轮明显大上一圈的月亮。 想到还在那个世界战斗的同伴，她便感觉胸口阵阵刺痛。 自己突然消失，他们应该会很担心吧？ “我一定会找到回家的方法。” “哪怕是变成了这幅模样……” 在心中默默念叨着，她狠狠地咬在了面包上，那张稚嫩的脸上，写满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倔强。 就在这时，似乎有人向这边走了过来。 察觉到一旁的动静，伊苒警觉地抬起了头，看向了向自己走来的三个男孩。 在伊苒面前停下了脚步，为首的那个男孩开口说道。 “喂，小鬼，你不是班维尔人。我在班维尔生活了那么久，从来没有见过黑头发的家伙。告诉我，你究竟是哪里人？” 他在说什么？ 听到有人似乎在对自己说话，伊苒摆出了生人勿近的表情，冷冷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稍大的男孩。 不过，她的表情显然没有另这三个熊孩子感到满意，反而令那个带头问话的男孩非常不悦。 “喂，我问你话呢，你是哪里人？还有，你的父母呢？” “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哑巴吧。”见伊苒依旧没反应，旁边那个稍胖的男孩嘀咕道。 “也可能是威尔顿公国派来的奸细。” 议论声戛然而止，男孩们看向伊苒的表情，顿时带上了几分不怀好意。 “喂，听得见我们说话吗？小鬼。”将一枚石子踢到了伊苒的脚跟前，为首的那个男孩扬起了下巴，说道，“如果你是瑞克王国的人，就给我说句话。” “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你在挑衅我们吗？” 他们想干什么？找茬吗？ 冷冷地盯着他们，伊苒的右手捏成了拳头。 理智告诉她不要和这些人发生冲突比较好，但如果麻烦主动找上门来，她可不会缩卵。 “把她抓起来，送到士兵那里去。你们抓住她的胳膊，如果她敢反抗，我就用拳头揍她的肚子。” 男孩们交头接耳了几句，不怀好意地看向了伊苒，默契地从三个方向围了上去…… ------------ 第62章 古怪的女孩 这场孩子气的冲突，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三个熊孩子被伊苒用拳头毫无悬念的放倒。 虽然瘦削的肩膀几乎都快挂不住那件薄薄的破单衣，但那娇小到营养不良的身躯却爆发了惊人的灵敏。见自己的老大被一拳放倒，那个稍胖的男孩扑了过去，结果还没碰到她，便整个人一头栽进了田边的泥坑里。 显然，这个看上去很好欺负的“哑巴”女孩，远远比她看上去的要难对付的多。 就算不用上异能，就算变成了这幅模样，以她在炎龙集团通缉榜上的排名和后面那串赏金，也绝对不是几个乡下来的孩子能对付得了的。或者换个说法，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他们的父母过来帮忙，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 “哼，一群杂鱼。” 撇了撇嘴，在揍完人之后，伊苒习惯性地甩了甩自己的拳头。 这套动作本来应该很霸气才对。 然而因为声带的缘故，那声本该很霸气的轻哼，此刻却反倒是带上了几分娇憨。 听到自己嘴里居然发出这样的声音，伊苒的脸顿时涨成了猴子屁股一般的血红，咬着牙关小声重新试了几次，但无论怎么尝试，也回不到自己穿越前的那种感觉，最后只得作罢。 被熊孩子们的惨叫吸引了注意力，从班维尔来的难民们渐渐围了过来。男孩一边大叫着这里有威尔顿公国的奸细，一边哭丧着脸跑向自己的父母。 虽然没有人将那些男孩儿们口中的“威尔顿公国的奸细”放在心上，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有着一头黑发的女孩。 班维尔有这样的孩子吗？ 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了这样的疑问。 “她不是班维尔人。” “那头发也不像是瑞克王国的人” “难道真的是威尔顿公国的奸细？” “不会，我见过威尔顿公国的人，他们的脸上长满了脓包，头发的颜色和马粪一样恶心。” “她的父母在哪儿？” “要不把她先抓起来，送到总督府那里去。免得到时候她闹出了什么事端，那些大人物们怪罪下来……”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围在了中间，伊苒原本一脸痛快的表情，顿时紧张了起来。 被听不懂的议论声包围，看着人们在孩子父母的激烈言辞的煽动下，渐渐变得不友善的表情，她的额前冒出了一滴冷汗，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就算神经再大条，伊苒也意识到了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她最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自己，本来应该保持低调，但却为逞一时之快引起了这些异界人的注意。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从这里逃走绰绰有余。 但以自己现在这幅身躯，就算加上异能也不一定能从这里杀出去。 更何况…… 就算从这里逃走了，语言不通的自己，也根本无处可去。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传来了阵阵骚动，外围似乎有人喊了几句，围拢的人群便让开了一条路。在众人视线之下瑟瑟发抖的伊苒，立刻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一位披着长袍的年轻男人，穿过人群向自己走了过来。 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身披轻甲的卫兵。 见状，伊苒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不行。 这个披着长袍的怪人就是这里的领主吗？ 看了眼人群中几个浑身泥巴、狼狈不堪的三个男孩，男孩身旁满脸怒容的父母，以及位于冲突中央的女孩，江枫微微偏了偏头，向跟着他一起来的士兵问道。 “瑞克王国有黑色头发的人吗？” 那个士兵愣了下，随即摇头道。 “大人，我可以向您发誓，别说是瑞克王国，整个阿迪亚大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哪里的人头发是黑色的。” “所以她也不可能是什么威尔顿公国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是什么威尔顿公国派来的奸细，”江枫看向那名士兵问道，“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 看了那个身材瘦小的女孩一眼，那士兵犹豫了下，点头道。 “……大人，她不是班维尔人，也绝对不是瑞克王国的人。您看她那颗紫色的眼珠子，我怀疑她是魔鬼的信徒，只有那些魔鬼……”用手巾擦着胖男孩脏兮兮的脸，身形佝偻的老妇人在旁边阴恻恻地说道。 然而江枫并没有听下去的打算，只是淡淡地说道。 “这里我说了算。” 那个老妇人赶紧闭上了皱巴巴的嘴，狠狠地瞪了眼将自己的小儿子揍的鼻青脸肿的伊苒，拉着那个胖胖的男孩离开了人群。 如果是混沌的信徒，隔着老远便能感觉到他们身上充斥着的负面精神能量，何需听一个老妇人在旁边嚼舌根。根本没有在意旁人说了些什么，江枫走到了那个女孩的前面，在心灵默念道。 “智脑，扫描她。” 【是】 很快，扫描的结果，呈现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基础属性 肌肉强度：0.9 反射神经：1.9 脑细胞活性：2.5 免疫活性：2 代谢水平：1.8 感知：1.8 灵能：1.4 】 【植入物：无 】 【异常状态：无】 肌肉强度还算正常，十一二岁的女孩大多都在基准值1以下。 至于这1.4的灵能…… 蹲下身来，江枫盯着伊苒的脸，仔细观察了片刻。 被突然靠近的脸吓了一跳，就在伊苒快要因为这过于接近的距离感到不适的时候，站在她面前的这位神秘男人开口了。 “你的名字？” “你的反应告诉我，你并非聋子或者哑巴，而是完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那些人说你不是班维尔人，也不是瑞克王国的人，你究竟来自哪里？” 连续问了三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应，江枫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算了，如果语言不通，和你说这些也是对牛弹琴。” “听不懂话的话，手势应该明白吧。” “跟我来。” 对那个女孩招了招手，江枫便转身向人群外走去。 从那两名卫兵没有拔出刀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来看，至少能说明这个男人暂时没有对自己表现出恶意。虽然心中充满了不安和忐忑，但出于情势所迫，在短暂地权衡利弊之后，伊苒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穿过种植园的泥巴路，离身后那片窝棚越来越远，最后坐上了种植园门口的马车。马车上的两人对坐无话，那个披着斗篷的男人似乎不打算对自己说什么。 这种安静令伊苒坐立不安，以至于一路上的颠簸都被她选择性忽略了。 马车终于停下，伊苒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带到一座中世纪画风的城堡旁边，却没想到停在了一栋四层高的大理石基调的小洋楼前。从门口侍者恭敬的动作与神情来看，这个披着斗篷的男人在这里的地位应该相当高。 这也印证了伊苒的猜测，他可能是领主之类的角色。 从总督府内走出来，康尼正好遇上了江枫，当他注意到巫师大人身后多出来的那个女孩时，不由好奇地问了句。 “这位是？” “从班维尔来的逃难者。” “班维尔绝对没有黑头发的人。”摸着下巴，康尼盯着跟在江枫身后那个瘦削的女孩，思索着说道，“她不像是瑞克王国的人，倒是有点像诺伦大陆卡地亚帝国南方的部分行省的人。” “所以我很好奇究竟来自哪里，”停顿了片刻，江枫看着康尼继续说道，“正好我也在找你，可以替我安排一艘船吗？” “您不是明天才回去吗？” “现在提前了。” ------------ 第63章 对熊孩子的惩罚 站在桨帆船的甲板上，伊苒无言地看着渐渐缩成一个点的赛维特港。 这时，一阵海风吹来。 突如其来的凉意，令她下意识地抱住瘦削的肩膀，打了个哆嗦。 “好冷。” 看向了站在旁边的伊苒，江枫在心里对智脑说道。 “智脑，能解析她的语言吗？” 【信息量不足】 【从表情、反应、等等综合因素反应，判断样本对应词句意为“好冷”。】 “……” 江枫伸手揭开了领口的扣子，解下自己的斗篷，向着那个小女孩的方向丢了过去。 “喂！你干什么！” 斗篷不偏不倚盖在了小女孩的头上。 被这突如其来的阴影惊的手忙脚乱，伊苒下意识地挣扎了下，不过很快她便发现，套在自己身上的并非麻袋之类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件斗篷…… 惊讶地看了江枫一眼。 小手紧紧抓着斗篷的领口，感受着肩膀传来的温暖，伊苒有些别扭地低下头，小声说了句什么，便将头扭向了赛维特港的方向，不再看向这边。 【谢谢。】 智脑实时给出了翻译。 “不客气。”用很久没说过的联邦语回了句，江枫看向了在旁边掌舵的卡尔夫船长，换上了瑞克王国的语言随口问道，“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到达南岛。” “今天的风向不错，大概傍晚之前就可以到。”卡尔夫船长瞅了眼系在桅杆上的白丝带，粗着嗓门回道，“不过等晚些时候可能会有暴风雨，只是不知道在天黑之前还是之后，要不您先会船舱里待着？” “不用了，等雨落下来我会下去。”江枫说道。 一路无话。 在傍晚之前，桨帆船顺利停靠在了南岛的码头。虽然天上的乌云已经低到了仿佛快要落尽海里，但这场酝酿许久的暴风雨最终还是没有降下。卡尔夫船长吩咐水手们收帆下锚，只留下少许人在船上盯着，其余人都上了岸。 在暴风雨中航行并非一件易事儿，无论在远海还是近海。 除非是迫于无奈，没人愿意在甲板上淋几个小时的雨。欣然接受了江枫的邀请，卡尔夫船长决定带着水手们在南岛过一夜，等到这场风暴过去了再返回赛维特港。 下了船后，江枫带着伤势刚刚恢复的小白，以及一众水手们，前往了密林中的萨蒙部落。 相比起上次来时，这里又新添了许多住处。 看着那些毛茸茸的怪物，伊苒只觉得头皮发麻，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她突然有种后悔跟在这个“斗篷怪人”后面的感觉，先前的那排窝棚虽然简陋，但至少挤在里面的都是人类…… 并没有注意小女孩脸上的表情，江枫对小白和卡尔夫船长分别交代了几句，将部落中几栋刚建好不久的草木屋借给了卡尔夫船长，然后便对那个小女孩招了招手，独自一人带着她向山上走去。 远离了那只背着长剑的怪物，伊苒的表情渐渐放松了下来。 在那群人中，唯一令她感到忌惮的只有那个带着面具披着斗篷的怪物，至于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似乎受到很多人尊敬，但打起来的话自己根本没有输掉的理由。 正是因为笃定这一点，伊苒这才跟在了江枫的身后一直走着。 然而随着距离部落越来越远，周围的植被渐渐茂盛，再加上天色昏暗，她原本轻松心情却又是渐渐绷紧了起来。 实在忍不住了，她出声问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还要等多久——” 突然间，伊苒整个人都愣住了。 紫色的双眸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盯着江枫。 “你……你能听懂我说的话？”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忽然间，她意识到了什么，惊喜地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江枫的袖子，激动地说道，“你也是从荒域来的人对不对？告诉我，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人，和我……” “很遗憾我并不是从什么荒域来的，虽然这个词很另我感兴趣，”打断了这位小女孩连珠炮似得问题，江枫用温和的语气说道，“至于为什么我能听懂你的语言，自然是因为我是巫师。” 多亏了她总是在那边自言自语，这一路上江枫已经将她的语言解析的七七八八。 抓住他袖口的小手松开了，那个小女孩后退了两步，看着江枫撇了撇嘴。 “巫师？少骗人了。你以为我是那些土著吗？告诉我，你是哪里人？废都？帝都？还是说，你是炎龙集团的人。” 看着眼神渐渐开始变得危险起来的少女，江枫淡淡地笑了笑。 “炎龙集团？又是一个新鲜的名词，看来我猜的没错，你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的逃生舱呢？也掉进海里了？” 这个位面的宇宙还真是意外的拥挤，没想到竟然能碰到这么多遗传学与地球人相似的个体。联想到半精灵族弓箭上的花纹，江枫隐约觉得其中可能另有隐情。 “少说那些难懂的话，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色的发丝之下，窜过了一丝微弱的火苗，紫色的瞳孔中浮现了一抹凝重，少女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饶有兴趣地看了眼那缕从发丝下窜过，却没有将头发点着的火苗，江枫微微笑了笑。 “我？和你一样，也是个外来者，只不过我这边的情况，可能与你稍微有些不同。” 然而这套说辞似乎并没有令少女信服，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一颗雨滴，突然落在了伊苒的鼻尖上。 积郁已久的乌云，终于落下了豆大的雨珠，随着银色的长蛇从空中窜过，沉闷的巨响响彻天空，这片森林顷刻之间便降下了瓢泼大雨。 看着一瞬间被淋成落汤鸡的小女孩，同样被淋湿一身的江枫，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们……不妨先找个躲雨的地方？” …… 庇护所在半山腰上。 所幸上山的路较为平缓，就算下起雨来也不是特别难走。 当看到这座画风明显与赛维特港不同的半球形建筑时，伊苒不由瞪大了双眼。一开始她还有些不信这个男人是来自其它世界，认为他也是来自荒域，但现在她对他的话却是信了半分。 就算是在帝都，她也未曾见过这么古怪的建筑。 两人走到了半球形建筑的旁边，伊苒刚想问我们该怎么进去，半弧形的球壳便向两侧挪开，为两人让开了一道通道。 “这里是生活区，你可以住在那边那个空房间，洗澡的话在这个隔间里，如果你不会用喷头，我可以教你。至于那边走廊两边的门分别是工作区和实验区。没有我的允许你是进不去的，所以你可以不用在那两扇门上浪费时间。”江枫简单地介绍道。 半球形的建筑，总共四个功能区块，每一个区块对应四分之一的扇形面积。整个庇护所的布局相当紧凑，就如同已经进入休眠的飞梭号一样，充分地运用了每一寸空间。这样简约的设计对于伊苒来说相当新鲜，因为在她那边的世界，完全是走在另一个相反的极端，以复杂为美。 忽然想到了什么，江枫接着开口说道。 “对了，我提醒你一下，在浴室之外的地方，最好不要随便使用你的异能。” “如果我用了会怎样？”解下湿透的斗篷擦了擦头发，伊苒撇了撇嘴说道。 看着被淋成落汤鸡的少女，江枫本打算告诉她后果，可当他看到少女脸上那叛逆的表情，不由挑了挑眉毛。 “你可以试试。” 并没有注意到藏在瞳孔背后那淡淡的嘲讽，面对江枫的“挑衅”，小姑娘的眉毛翘上了发梢，不信邪地抬起了右手，当着他的面打了个响指。 嘣。 一声清脆的脆响，一缕火苗从她纤细的指尖窜起， 把玩着指尖的火焰，伊苒挑衅地向江枫挑了挑眉毛。 然而她脸上的得意还没坚持半秒，“滋滋”声便从四面八方袭来。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惨”的怪叫，这个玩火的熊孩子便被四面八方喷来的泡沫给淹没了。 本来就被淋湿的单衣，这下子彻底黏在了身上，大腿、手指、头发、甚至是眉毛，到处都连缀着白色的粘液和拉开的细丝，所幸没有弄到眼睛里。足足喷了半分钟才停下的灭火泡沫，让她变得更加狼狈。 这种泡沫合剂的粘性意外的强，伊苒在地上辛苦地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没摆脱掉这些黏黏的泡沫。 如果这小身板在稍微丰满少许，或许会让这幅画面变得稍微有趣些，不过现在这个样子……除了一种教训熊孩子的愉悦之外，江枫并没有更多感觉。 “混蛋，你做了什么！”狠狠地瞪着江枫，伊苒羞怒道。 “廉价而实用的灭火道具，我已经提醒过你，不要在我的家里随便玩火，不然会把这里的地板弄脏。”俯视着一脸羞怒跪坐在地上的伊苒，江枫和颜悦色地说道，“不过正好，你也该洗澡了。” ------------ 第64章 不但穿越了，还…… “怎么洗了这么久？” 坐在椅子上喝着热咖啡的江枫，看了眼裹着浴巾从浴室中出来的少女问道。 “要你管！” 莫名其妙的红着脸，少女表情凶恶地瞪了江枫一眼，快步走向了她的房间。 “衣服已经放在你的房间里了，别对我的手艺抱有太大期望，总归是能穿的程度。换好衣服之后，你可以稍微睡一会儿，也可以来这里喝一杯，我们大概会晚点吃饭，因为在我准备晚餐之前，有些珍贵的样品必须存放入库。” 看着紧紧关上的房门，江枫耸了耸肩，将咖啡杯放在了桌上，起身向浴室的方向走去。 …… 晚饭是奶油煎烤的蘑菇，以及撒了黑胡椒酱汁的鳄鱼肉盖浇饭。其实习惯了之后，鳄鱼尾巴也没那么的难吃。咬起来像肌肉，吃进嘴里又像是鱼肉，只要掌握了正确的烹饪方法，一样能做出美味的食物。 看着已经换上白色衬衫，趴在餐桌上狼吞虎咽的小女孩，已经吃了个七分饱的江枫，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随手取出了一张纸和笔。虽然有智脑在完全没必要用这两样东西，但实验多次证明，写在纸上的文字比起直接投影在视网膜上的文字更有助于人的思考。 再一个，则是出于习惯。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正常的回答我就好。不方便回答的话你也可以保持沉默，但考虑到你今后的生活，我建议你最好认真对待这几个问题，”停顿了两秒，江枫用轻松的口吻，继续说道，“毕竟，这个世界只有我能你交流，除非你想办法自学瑞克王国语。” 或许是先前的教训令她老实了许多，伊苒只是警惕地看了江枫一眼，便识时务地点了点头。 “没问题……但在这之后，你也必须回答我几个问题。” “成交。”指尖随意地转了下记号笔，江枫开口问道，“首先，你的名字。” “伊苒。” “伊苒？好名字。你可以称呼我为江枫……那么，你的年龄？” “十四。”江枫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在纸上随手写下了她的名字。 “十四？我还以为你最多只有十二岁左右。” “我……我以前不是长这样的。”双手在并拢的膝盖上抓紧，伊苒挪开了视线，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变小了。” “变小了？也就是说你变身之前是十四岁？” “……” “生理年龄倒退了两岁左右？非正常空间跳跃引发的时间回溯现象？不过就算发生时间回溯也只是针对原子层面的变化，很少会改变生命体性状，让已经发育的组织回到发育之前的案例更是闻所未闻……” 摸着下巴，江枫将伊苒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直到她的脸上开始浮现不悦的表情，这才从她身上收回了视线，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我注意到你似乎很不满意？可以告诉我原因吗？十四岁到十二岁，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什么叫没变化！我，” 伊苒的脸涨成了红色，抓紧膝盖的双手不住颤抖。 好一会儿，她才屈辱地说道。 “我，我是男的。” 男…… 男的？ 这回倒是让江枫愣住了。 “智脑，她说她……是男的？” 【脑波频率扫描中……说谎概率为0.023%】 【生物信息素分析中……确认为雌性，无手术痕迹……】 从生理学的角度来讲，就连智脑是不会分析错的，并且也扫描不到她身上的手术痕迹，那她的性别无疑是女。可问题是，智脑同时也得出了她没有说谎的结论…… 性别认知障碍？ 还是…… 江枫看着她，一脸古怪地问道。 “你……确定没有开玩笑？” “这很好笑吗！” 伊苒恼怒地盯着江枫，漆黑的发丝之下，差点儿迸出火苗。 换位思考下，如果自己一觉醒来不但没了小丁丁，而且还变成了女的，多半也不会开心…… 看着她生气的模样，江枫干咳了声，“请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来到这里以后……” “来到这里以后？可以具体描述下，你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江枫强行摆出严肃的表情问道。 “鬼知道，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里，我还想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莫名其妙来到这里？”江枫诧异地看着她，“什么意思？你的逃生舱呢？” 他原本以为这个小鬼和阿格里斯船长一样，是因为航天事故才漂流到这颗陌生的星球，却没想到她连逃生舱这种东西都没听说过。 “鬼晓得你说的逃生舱是什么玩意儿！前一秒我还在废都执行任务，突然一下我的脑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上了一样，再次睁开眼就是在那艘破船里……” 咬着牙，伊苒一脸快气哭了的表情，将自己这些天的遭遇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毕竟她穿越之前也只有十四岁左右，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显得早熟了点，但在心性上归根结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得意的时候会对人炫耀，沮丧的时候会想找人倾诉…… 只不过，江枫此刻倒是完全没有注意去倾听她的遭遇，而是被先前她那番话中庞大的信息量给惊讶了好一会让。 没有逃生舱…… 穿越？ 这种现象以前在联邦的时候也听说过，毕竟宇宙这么大，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儿都算不上奇怪。只是从概率学的角度分析，发生穿越的概率比连续中十次彩票的概率还要低…… 至于不但穿越而且还变身了，江枫更是闻所未闻。 这大概是他听说过的，最倒霉的穿越者了…… “灵魂穿越吗？不但侵占了原主人的身体，还将自己的一部分特征带来过来，比如发色和瞳色……以及异能。至于身体的原主人，大概是某个孤儿，毕竟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船上少了人。至于灵魂穿越的原因，暂且未知。” 胡乱分析了一波，江枫小声自言自语后，摇了摇头。 已知信息还是太少了。 就在这时，正在自顾自倒着苦水的伊苒，注意到了江枫的走神，眉毛不由跳了跳。 “喂，你再听我说话吗？” “嗯，当然，”回过神来，江枫微微笑了笑，手中的笔转了两圈，在纸上潦草地写下了几行字，接着问道，“那么……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一定要回去。”伊苒地拳头捏紧，稚嫩的瞳孔中闪烁着火焰，“我的同伴们还在等着我。” “回去？同伴？不错的想法，看来那个世界还有你放不下的东西……”江枫摸着下巴问道，“只不过，你打算怎么回去？” ------------ 第65章 打工吧，穿越者 因为没有这片星域的星图，江枫通过有限的情报暂时无法定位伊苒的母星。 根据伊苒的说法，她生活的地方是一个叫“荒域”的地方，位于大陆的东北角，至于荒域之外的地方，则统称外域，涵盖整个星球。百分之八十乃至更多的人类，都生活在被巨壁和天险守护的荒域之中。至于外域，则被实力恐怖的异兽支配着，只有全副武装的军队或者少数异能强者，才能在外域行走。 至于巨壁是被谁建造的，那些异兽又是从何而来，这些伊苒也无从知晓。就像大多数统治阶级都会隐瞒那些不利于自身利益的信息一样，涉及到外域的情报，从来没有被公开过。 在荒域之中没有国家的概念，或者说国家的存在感已经薄弱到了极点。除了位于荒域正中央的帝都之外，各大城市的统治者不是官僚机构，而是像是炎龙集团这类庞大的工业集团。 他们通过金融手段发动债务危机，主动推动政府破产，通过行贿的方式腐蚀基层，以国债要挟高层制定对大型集团友好的法案。在政府高层的一次次软弱退让中，这些工业巨头最终发展壮大，从单纯的企业，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统治阶级。 企业化的运营，将整个荒域可利用资源压榨到了极限，然而与之相对的中下层人民的生活，却被置于水生火热之中。 比如伊苒的故乡，是个叫废都的地方。 那里是荒域最著名的工业重镇，也是整个荒域最臭名昭著的罪恶之城。而那座城市的实际控制者，便是那个只是说出名字，便会令她的瞳孔中充满恨意的炎龙集团。 在后续的询问中，江枫了解到，这个叫伊苒的小鬼，在穿越之前的身份，大概类似于反抗炎龙集团统治的反叛军。至于为什么反叛军会招揽一个十四岁的小鬼，多半也是看上了她的异能。 根据她的说法，在穿越之前，她的异能远远比现在强大的多，在炎龙集团通缉榜上排名第十。 虽然对炫耀自己在通缉榜上的排名这种行为感到怪异，但江枫更感兴趣的却是，如果操纵火焰的伊苒只能排在第十的话，那个所谓的通缉榜第一名又是何方神圣。 “那排名第一的呢？”江枫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没人知道，据说见过他施展异能的人都死掉了。他并不是反叛军的一员，被通缉的原因也不明，甚至连正面的相片都没有，关于他的一切都只是传闻。”伊苒摇头道。 “好吧，不存在的第一名……那么第二名是？” “第二的那位是操纵金属，为了对付他，炎龙集团甚至为自己的保安配备了硬化塑胶弹头的特种子弹。据说他本人曾经是军工厂的工程师，后来因为不明原因开始反抗炎龙集团的统治。他的能力强大到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歼灭一整支配备了坦克等重武器的净化中队。” “很有趣的能力。”江枫眉毛挑了下，在纸上随便写下了几笔。 综合伊苒交代的信息，江枫大概分析得出，她原来的世界应该正处在电气时代晚期，原子能时代前夕。从那些所谓“异能者”的稀有度来看，目标星球的星尘含量应该不算高，文明整体走向还是偏向唯物这一侧。 至于所谓的荒域外域，大概是什么外界原因导致他们的文明毁灭了一次，而现在的城市只不过是在废墟上重建的。至于那座巨壁，大概便是前文明留下的产物。 毕竟根据伊苒对巨壁和废都等多个城市的描述，通过估算工业总产值便可以得出，这座高约百米，长约数百公里的混泥土防御工事，绝对不是凭借他们现在的工业能力可以完成的。 “所以你打算回去那个什么荒域，然后打败那个什么炎龙集团？” “没错。”伊苒郑重地点了点头。 “理想远大，谈些现实的问题吧，”转着手中的记号笔，江枫微笑着说道，“首先，你需要一艘至少能飞出这片恒星系的飞船，以及足够维持飞船在一百光年之内航行的燃料。为了保证等你飞回去之后，那个什么巨壁还没有被时间风化掉，我推荐亚空间跳跃，或者三级曲速引擎，这样可以将外界时间损耗削减到最小，不过这些东西可不便宜……” “等等，你在说什么……”伊苒一脸懵逼地盯着江枫。 “身为一名长辈，我只是在帮你理性地分析，该如何去实现梦想。”江枫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所以？”伊苒愣愣道。 “所以，”江枫微笑着说道，“为了实现你的梦想，给我努力打工吧。” …… 通过精神层面的力量干涉现实层面的物质或者能量，可以说是唯心文明的一切“技术”的根本。而灵魂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便是释放精神能量的主体。 这也正是唯物文明与唯心文明在对宇宙认知上的重要分歧之一。 江枫所在的地球联邦主流观点认为，肉.体是意识的基础，大脑死亡便意味着意识的终结。而唯心文明却持截然相反的观点，肉.体不过是精神的载体，即便肉身破灭，意识也能以灵魂的形式存在。 发生灵魂穿越的伊苒，对身体原主人的发色、瞳色等性状造成了毫无生物学原理的改变，甚至连穿越之前的异能都被携带到了这具身体上。从一定程度上，这样的事实无疑灵魂的存在和特殊性提供了有效证据。 江枫现在很好奇，如果将手上的资料整理成研究报告提交给联邦科学部，究竟是会被颁发诺贝尔奖还是会被送去审讯处……如果联邦还存在的话。 总之，这么有趣的实验样本，自然没有放过的理由，更何况这家伙操纵火焰的能力，似乎能够派上不小的用场。等飞梭号修好之后，顺路送她一程，对江枫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更何况，他对那个荒域，也有不小的兴趣。 在解决她住所问题之前，江枫暂时让她住在了庇护所，并且给她指派了几个简单的工作。 除了不被允许进入实验区和工作区之外，生活区内的东西她都可以自由使用。 将这个可怜的家伙安顿好之后，江枫便进入了实验室，开始了长达数日的闭关。 ------------ 第66章 偷吃番茄的小贼 白帆被海风撑起，悬挂在桅杆上的双色旗猎猎作响，双桅帆船在碧蓝的海洋上全速航行。印在双色旗中央和左下角的分别是卡迪伦帝国国旗与紫荆花商会的会徽，凭借这面由王室赐予的旗帜，紫荆花商会的商船便可在卡迪伦帝国的海域畅通无阻，而免于受到海军的盘问。 “还有多久？” “就快到了。”指着远方飞舞在蓝天上的几只海鸥，胸前挂着单筒望远镜的船长，咧嘴笑道，“看到哪里的海鸥了吗？最多两天我们就能在号角湾下锚。” 这是这将近一个月来，基修第二十次询问这个同样的问题。 摸了摸怀中的木盒，这位商人眯着眼睛，眺望着远方的海平线。此刻他的心情，就像是这片万里晴空一般，激荡着难言的喜悦与兴奋。 大概半个月前，他从赛维特港得到了两件宝物。 一件是甜到不像话的白糖，另外一件则是那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的提神饮料。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某种神奇的炼金制品，当后来得知这玩意儿可以像油果、棉花那些经济作物一样，从地里种出来之后，他立刻意识到了这其中蕴藏的价值。 后者他不敢打包票一定会很抢手，但前者一定会征服整个卡迪伦帝国所有贵族的厨房。 为了将这两件宝贝尽快带回卡迪伦帝国，他甚至不惜改变了原定前往阿迪亚大陆南方城邦的行程。 “但愿一切顺利。” 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基修再次摸了摸怀中那个木盒。 如果一切顺利，他在紫荆花商会的前途将一片光明…… …… “我为什么要干这种蠢事儿。”一脸嫌弃地将手伸进花岗岩堆砌的破石窟内，穿着牛仔裤和白衬衫的伊苒，一边对自己的命运唉声叹气，一边百不情愿地发动了异能。 指尖触碰火焰的一瞬间，那原本衰弱的火焰立刻变成了熊熊烈焰。 旁边的萨蒙们见状，兴奋地叽叽叽拍手叫好，同时抓起一把劈好的木柴，朝着石窑的燃料口塞了进去。另一边的萨蒙奋力地转动着花岗岩磨盘，将混合铁粉、石灰粉以及砂石的杂料，研磨成粉末地同时，落入石窑的进料口煅烧。 这令恶人闻风丧当的烈焰，竟被用来煅烧水泥，本来就被自己穿越变身的命运弄的欲哭无泪的伊苒，此刻实在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些石灰粉是江枫上次从赛维特港那边买来的。 将石灰石，铁粉，砂石等材料按一定的比例混合，送入石制的磨盘内磨制成粉，经过大约一千四百度的高温煅烧，就制成了水泥熟料。将水泥熟料加上一定量的矿渣、粉煤灰之类的混合材以及石膏，混合研磨成细粉，水泥就制成了。 说起来似乎很容易，但实际上想要做到还是有些难度的。比如搭建水泥窑的耐火砖，萨蒙的部落里就没有，不过好在用花岗岩代替也不是不行。至于燃烧温度，用柴火肯定是不行的，必须得用煤或者是先将木柴烧碳。 庇护所内的工作台并不适合用来批量生产或者加工这类出货量较大的基础材料，毕竟3D打印对于能量和材料的消耗，都是远远大于工业生产的，其优越性主要体现在对复杂工业制成品进行快速加工。庇护所目前能量来源主要依靠太阳能，不但要满足庇护所内各功能单元的能量消耗，还要维持实验室的正常运转，可以说能量缺口还是不小的。 用工作台制作少量的工具没问题，但生产大量的砖块和水泥，就有些吃不消了。 不过有了伊苒的异能，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许多，原本江枫打算延后的烧制水泥计划，也因此提前了许多。 于是，江枫将烧砖和烧制水泥的方法打印在了白纸上，丢给了伊苒去研究。 让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去烧砖烧水泥，这种邪恶的事也只有在异世界才能这么干了。若是在联邦统治的星域之内，以这些异界人在遗传学上与地球人的相似度，江枫保不准会面临附庸文明权益保护组织的指控。 就在这时，部落那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咆哮，正在旁边帮忙烧水泥的两只萨蒙，在听到了那声咆哮之后，立刻丢掉了手上的东西跑了过去。 伊苒微微愣了下，将伸进花岗岩石窑中的手抽了回来。 虽然不想去管这些怪物们的闲事，但想到江枫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她还是耐着性子向那边走了过去，准备看两眼发生了什么，同时将那两只开小差的萨蒙叫回来。 那声咆哮似乎是从田地的方向传来。 顺着石子路向农田那边走了过去，伊苒正好看见，十来只萨蒙正抄着家伙，对着不远处那颗树上的少女龇牙咧嘴。就在她刚准备问问这里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悦耳的声音从那边飘了过来。 “切，不就是吃了你们几个果子嘛，至于这么小气嘛？好好说的话，陪你们不就是了！” 坐在树枝上，那个看上去年龄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正晃悠着藤叶缠绕的藕节似得小腿，正一脸不满地对那些龇牙咧嘴的萨蒙们吐着舌头。那粉嘟嘟的嘴唇翘得老高，瓷娃娃般洁白的俏脸上，还残留着没来得及擦去的番茄汁。 由于在江枫的帮助下植入了语言芯片的缘故，虽然不能像江枫那样破译低等文明的语言，但已经被智脑解析的半精灵语、瑞克王国语以及联邦语，伊苒都已经完全掌握。 扫了眼地里被糟蹋的几个番茄藤，结合少女说的话，她大概明白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能偷吃的如此理直气壮的小贼，就算在废都也着实罕见。 就在她伤脑筋地叹了口气，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那古灵精怪的半精灵少女却是先一步注意到了她，圆圆的大眼睛顿时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得，用那黄鹂般悦耳的声音，叽叽喳喳地说道。 “咦？黑头发的小姐姐？” “和那个人类巫师一样颜色的头发。” “你是他的女儿吗？” 眉毛狠狠抽搐了下，被连续戳到痛处的伊苒，一脸杀意地瞪了过去，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迸射出点点渗人的火星。被那凶恶的眼神盯着发毛，半精灵少女顿时惊慌地翻了个身，从树枝上站了起来。 “眼神干嘛这么凶啊？好好说话不行吗？经常生气的话，美丽会飞走的哦！” 见人类女孩的表情似乎变得更阴沉了，半精灵少女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妙，眼珠子转了转，顾左右而言它，开始打起了哈哈。 “咳咳！那个……红色的果子很好吃哦，酸酸甜甜的非常美味。我，我还会再来的，今天就先走一步啦——” 话没说完，便脚底抹油开溜。 然而还没溜出几米，身后一声爆喝便如影随形。 “炎弹——！” 粗如蟒蛇的火焰，顺着伊苒点出的方向，朝着那翠绿色的靓影追了上去。 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意外，没想到穿越变身之后的自己还能使出这招。 可以说是超水准发挥了…… ------------ 第67章 信仰的本质 从索洛尔身上爆出来的素材，具有相当优秀的研究价值。 尤其是对这个世界原住民口中的混沌，江枫拥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首先他猜的没错，这块“索洛尔的灵魂碎片”确实是索洛尔分身的动力核心，类似于联邦陆战队动力装甲上反物质电池之类的东西。不只是如此，这块散发着负面精神能量的灵魂碎片中，与来自宇宙深处的精神波纹存在着精神共振效应。 正是凭借着这种精神共振效应，将跨越星系的微弱精神波纹放大，本体不在这片恒星系中的混沌诸神，才能够通过这种降临自己分身的方式，在这些原住民之中散布邪恶的信仰，掠夺这颗星球的星尘能量。 唯心文明的在发育过程中存在很多不确定性，所以最终发育成型的存在形式也存在着诸多的变化。 就像唯物文明中存在着联邦、帝国、工业集合体、AI蜂巢等等诸多分支一样，唯心文明中既有以学者精神钻研唯心技术的巫术联合体，也有像是奥术帝国那种强者统治的封建帝国，更有通过广撒网散布信仰扩张的“神权国”。 就如同旧时代的意.识形态冲突带来的天然外交减乘一样，唯物文明与唯心文明在外交上天然存在负面影响，往往一碰上便是剑拔弩张的局面，尤其是对于后者。 江枫推测，这所谓的混沌应该已经达到了一级文明巅峰的程度，并且正在形成类似于“神权国”的雏形。即，一群已经能够肉身跨越星系的强者，因为多种因素聚集在一起，在意识到了变强的本质之后，开始有意识地通过特殊手段扩张影响力，从其它行星上掠夺修炼资源。 这种扩张手段有很多种，多少都和宗教沾点边。毕竟对于这些可以凭借意识操纵宇宙本源力量的强者来说，向弱小的土著文明降下“神迹”，并不会比唯物文明难很多。 根据地球联邦对“神权国”类唯心文明划分的定义，从一级文明迈过门槛进入二级文明的标准，并不是像大多数唯物文明那样以星域开发程度和能量消耗为标准，而是以影响力扩张程度为标准。 即，如果当“混沌”的力量已经完全侵蚀一颗星球，将整个星球的所有意识体都变成虔诚的混沌信徒，并且令该信仰凌驾于一切政权之上，那么这颗星球便可以算作是该“神权国”的版图，庞大的星尘能量将被神权国的主神独享。 大多数“神权国”在进入二级之后，普遍会一扫前期发展困境，扩张速度就如同滚雪球一样飞速增长。这也正是这些唯心主义者，在银河系被地球联邦视为洪水猛兽的原因。 而在二级之前，他们是否能被称之为文明都难说。 这也是在银河系，地球联邦很少会让那些唯心主义者发育到二级的原因之一。 这时江枫突然想起来，这个世界除了混沌之外，似乎还有一种传播度更广的宗教。作为正统宗教的它，信徒几乎遍布整个人类国度，别教会所统治。虔诚的信徒会在周末向父神尤里安献上祈祷，而作为父神的使者——牧师，则可以借用神灵的力量，驱使圣光为自己效力。 就结果而言，双方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只不过尤里安的信仰传播较为温和，而混沌作为外来者，采取的手段较为极端。 也更为邪恶。 将索洛尔的灵魂碎片放在了一边，江枫拿起了另一件同样有趣的样本——那块骨盾的碎片。 寄宿咋就那块骨盾碎片上的精神能量，与索洛尔灵魂碎片上的精神能量相似，江枫试着对其能量模型进行了还原，用巫术的原理设计出了召唤骨盾的巫术模型。 但遗憾的是，他的“MP值”似乎不足以使用这一巫术，就算作死捏着低阶魔石，催动精神共振效应，也毫无反应。 不过虽然没能够成功释放巫术，这次实验却也令江枫弄明白了另一件事。对于小幅度超出精神力控制范围的巫术，以透支精神力的形式勉强可以释放出来，而对于远远超出精神力所能承受的巫术，游离在空中的魔法元素则根本不会在精神力的干涉之下汇聚成形。 “有没有可能借助道具，用外物代替承受精神共振的副作用，从而以较小的代价承受精神共振的代价？” 就在江枫准备进行进一步实验的时候，智脑的弹窗突然浮现在了视网膜上。 【门口有人】 “是谁？” 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江枫随口问道。 智脑没有说话，只是调取了门口摄像头的权限，将门口画面直接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当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江枫愣了下。 只见被他派去烧水泥的伊苒，此刻正灰头土脸的站在门口。他送给她的那件白衬衫和牛仔裤，已经变成了几片勉强遮住要害的破布条，比乞丐好不了多少。 至于她的右手，正拎着一只被麻绳五花大绑，看上去比她还要娇小的半精灵少女，那幼小的尖耳朵耷拉着，蓝宝石般的眼睛盈满了泪水，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江枫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伊苒便将提在手上的半精灵少女扔在了地上，大大咧咧地伸出右手，在庇护所的门上砸了几下。 “我，伊苒，开门，再帮我弄件衣服。” 全息影像在门口浮现，突然出现的脸，把正在砸门的伊苒吓了一跳，到是旁边一脸委屈趴在地上的半精灵少女，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只不过这好奇的表情还没持续两秒，想到先前被火球追着打的遭遇，顿时又垮了下来。 “……我不是让你烧个水泥吗？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江枫愣愣地说着，瞅了眼地上向足节虫一样扭动着的半精灵少女，“这位是？” 抱着双臂，伊苒斜了一眼地上的半精灵少女，翘起的唇角缓缓糯动，还特意用上了半精灵语。 “小偷。” “什，什么小偷！人家只是吃了你们几个果子，至于这么小气嘛！” 听到自己被污蔑成小偷，半精灵少女顿时炸了毛，气鼓鼓地刚准备争辩两句。可在对上了伊苒那冰冷的视线之后，回想到先前被火球追着赶的遭遇，那原本硬气的脖子顿时胆小地缩了缩，转而又委屈地看向了江枫，用弱弱的语气乞求道，“放开我啦，我赔给你不就行了吗？” “赔我？”透过门口的全息屏幕，江枫饶有兴趣地盯着这个半精灵少女，“你确定？” 眼珠子转了转，半精灵少女使劲点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当然，我埃米莉说话算数！从来不骗人！” 哼哼，鬼才赔你！ 在心里扮了个鬼脸，埃米莉已经打定主意，等回到了村子里，这段时间就稍微安分点，躲在里面不出来了。 她还不信了，这些家伙还能跑到父亲大人那里要债去。 然而就在埃米莉心里美滋滋地想着的时候，江枫的下一句话，却是令她的好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 “好吧，埃米莉是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相信你好了。”看着这位半精灵少女信誓旦旦的样子，江枫笑了笑，接着又看向了站在旁边的伊苒，开口道，“伊苒。” “干嘛？” “去把她脖子上那块项链取下来。” 听到这句话，埃米莉的脸色瞬间一变，紧张地看了看一脸不情愿地向她走来的伊苒，接着又看向了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的江枫，被麻绳捆成粽子的身子，不安地往后扭动着，紧张地说道。 “你，你拿我的项链做什么。” “总得留下些东西做抵押吧，”看着一脸慌张的埃米莉，江枫微微笑了笑，语气温和地说道，“要不然你反悔了，我上哪儿找你去。” “换，换一个东西抵押不行吗？”埃米莉慌张地说道，“那个东西对我很重要。” “不可以，”江枫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大概扫了一眼，你身上就这一个好东西。” ------------ 第68章 气愤的埃米莉 “这个大坏蛋！” 在回家的路上气的跺脚，走过溪石滩的埃米莉停下脚步，气鼓鼓地转过身去，对着半月谷的方向使劲吐了吐舌头。 似乎还没有解气，她发泄似得对着旁边的大树狠狠踢了一脚，却没想到正好被翻起的树皮碰到了脚趾，疼的她眼泪都快掉了出来。 “恶棍！无耻！嘶嘶……疼死我了……”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揉着微微发红的脚趾，埃米莉的眼中噙满了泪水，一只小嘴翘得老高。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竟然用如此粗暴的方式，将项链从女孩子的脖子上夺走…… “不就是几颗红色的果子嘛，在这片森林里面，什么东西找不到。小气鬼，呸！略略略！” “哼哼，本来听克瑞斯爷爷说，是你阻止了混沌在森林的蔓延，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果然人类都是狡猾的坏蛋！” 说着说着，脚趾不疼了，埃米莉抹了把眼角挂着的泪珠，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决定了，等把项链要回来，一定要捉几只虫子，扔进那些笨猴子们种的田里。今天是她太大意了，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下次悄咪咪地摸过去，一定不会被发现。 “得尽快找到那些奇怪的果子才行。” “反正这些人类也是从森林中找来的吧，只要埃米莉认真起来的话，应该不难找到。” “还有，这事一定不能让姐姐和父亲大人知道。” 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半精灵少女扶着旁边的树干，那娇小的身影，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森林的阴影中。 …… “从小朋友手上抢东西，你的行为还真是恶劣。”将那块木制项链丢在了桌子上，伊苒冷冷地说道 大概半小时前，在江枫的命令下，伊苒从那个叫埃米莉的半精灵女孩脖子上取下了项链，将她送去了部落的边缘之后，解开了她背后的绳子。 “更正一下，是你抢的，”语气轻松地说着，江枫将新做好的衣服，丢在了她坐在的沙发上，“穿上吧，别再弄坏了。” “你这家伙。”嘀咕了声，伊苒将新衣服胡乱地套在了头上，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旁边桌子上的项链，“你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是几颗果子而已，那项链看起来对她很重要。” “是啊，只是几颗果子而已，你怎么和她打成了这副模样。” 伊苒脸一红，尴尬地挪开了视线，回避了这个话题。 笑了笑，江枫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接着开口道。 “放心，我只是借来研究下，等研究完了，自然会还给她。” 以江枫的性格，还没有恶劣到指示小朋友从另一个小朋友手中抢玩具的程度。只不过那个木制项链上散发的精神波动，让他稍稍有些在意。联想到先前从那支箭上收集到的花纹样本，以及他对于半精灵族在艺术上与艾尔芙族相似的疑惑，他才临时起意从那个小女孩手中的“借”走了项链。 反正那个小鬼就算是找遍整个森林，也找不到番茄这种地球作物，到时候肯定会老老实实回来认错求饶。那时候江枫也研究的差不多了，再大方地还给她就是了。 或许是最后那句话稍微挽回了点他在伊苒心目中，伊苒看向他的眼神，没有刚进门时那么嫌弃了。 “这几天的成果如何？”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江枫随意地问道。 “大概弄了十几二十吨的样子，没仔细算过……我说，你到底把我的异能当成什么东西了？”伊苒不满地说道。 “哦？”江枫眉毛微微挑了挑，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和我说说，你觉得异能又是什么东西？” “惩戒恶人，保护弱小，”伊苒不假思索地开口道，“以及一切伸张正义的行为。普通人办不到的，我会替他们办到。” “那正义又是什么？” “这种东西还用问吗？”伊苒满不在乎地看了江枫一眼。 “作为行事的动机，这种东西确实没必要多问，”江枫耸了耸肩，微笑着说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稍微思考下这个问题。” 伊苒眉头挑了挑，似乎准备说些什么，不过江枫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将一片白布丢到了她的手中。 “对了，这东西差点忘了给你。” “这是什么？”将那块布展开，伊苒皱眉道，“口罩？给我这玩意儿做什么？” “防尘，”江枫言简意赅地说道，“虽然等你患了尘肺，给你换个电子肺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但我个人并不推荐这种做法。” “谢谢。” 虽然没有听到电子肺是个什么玩意儿，但伊苒还是对他的好意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与其谢我，不如多帮我弄些水泥。” “……” …… 其实伊苒生产的水泥，远远没有十几二十吨那么夸张，将那些散装的水泥粉筛选后装袋称量，江枫算了下，总重只有五六吨重的样子。 不过即使是五六吨，对于现在的萨蒙部落来说，也是完全够用了。 有了这些水泥，烧砖窑和更高效的水泥窑，也可以迅速提上日程。等这两样基础设施备齐了，随着耐火砖和更优质的水泥投入使用，像是炼铁高炉这类生产工具也将迅速进入萨蒙部落中。 在江枫的帮助下，这些才进入铁器时代不久的萨蒙们，将迅速向后铁器时代过渡。 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走完大多数文明需要上千年乃至上万年才能走完的路程，这样的进步速度，可以说是相当神速了。 当然了，这样揠苗助长式的提升，并非全无副作用。 过渡依赖于高等文明的技术输出，在一定程度上将会扼杀这些萨蒙们的创造力。而创造力这种东西，可不是简单地脑域改造或者植入芯片便能代替的。而站在文明的高度，创造力便意味着未来。 不过江枫到没有那么多思想负担，他的目标很明确，启蒙这些低等生物本来就是为了解决劳动力不足的问题，以后还能免费充当自己的打手。一只萨蒙在体力劳动上的工作效率，足以媲美两名正常成年男子。 对于他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结束闭关的江枫，去山下的田里转悠了圈，受气候条件和土质等因素影响，这些基因改良后的作物，不少都已经结出了青涩的果实，甚至有些都开始成熟。 尤其是那些挂在藤上的番茄，看上去煞是诱人，难怪某只路过的小馋猫，会忍不住上去啃两口。 安慰了下被某个半精灵小贼偷走番茄的银须，江枫让他按照启蒙芯片中教给他的知识，将剩下那些已经成熟的果实，全部制成种子。 这些种子一部分会继续埋进土里育种，另一部分江枫会送去赛维特港的种植园，让那些从瑞克王国那边来的逃难者们进行耕作。至于甘蔗和咖啡树，这些经济作物距离成熟还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里，江枫打算先解决那些逃难者的伙食问题。 做完了这些工作之后，江枫总算是腾出了时间来，将卡尔夫船长运来的五百万瑞银，通过物质转化炉提炼成了纯净的星尘。根据五百万枚瑞银约合五十吨纯银，一吨纯银可提炼0.2点星尘，再考虑到转化过程中能量的损耗，最终江枫得到了9.1点星尘能量。 虽然距离修复飞船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但这无疑是个不错的开始。 现在他有充足的时间去考虑，这十点星尘能量，究竟该怎么花。 ------------ 第69章 幽魂无人机 在穿越次元壁的时候，飞梭号上主要受损的地方有三处，分别是曲速引擎、反物质推进器、反物质能量堆。而将这三样东西修复，大概需要一万星尘点。 也就是说，江枫已经完成了目标的千分之一。 看着库存中那点可怜的金黄色光粒，江枫不由摇头感慨。 “这星尘打印机，还真是烧钱的玩意儿。” 一万点星尘听起来似乎很庞大，不过等到他的种植园形成了规模，成堆的黄金迟早会从阿迪亚大陆和诺伦大陆，源源不断地流向他的手中。而相比起每吨星尘含量只有0.2的白银，含量达到1的黄金，转换成星尘点无疑更加划算。 这9.1的星尘点，江枫打算直接用掉，为自己换来一些工作台无法制作的高科技产品，尤其是用来防身的东西。毕竟现在自己身上只有一把银河K1，对付普通人是绰绰有余，可若是碰上实力强大地巫师，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而关于打印的对象，江枫早已经有了打算。 在智脑数据库储存的图纸中，其中有一款名为“幽魂A4型”的攻击无人机，其形状就好像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属圆球，平时不用时可以塞进兜里，激活使用之后，在磁悬浮引擎的驱动下可悬空停留，同时在前端展开形似眼睛的激光发射孔，可发射10mm口径的镭射光束，正好弥补了江枫在能量攻击方面输出的不足。 其能源来源主要是电能，可通过太阳能或者直接输电等多种方式进行补充，可以说是一种相当实用的单兵支援型武器。在联邦的武器分级中，被列为E级序列，主要用于对I级文明以下陆战用途，用星尘点进行打印，只需要6点星尘能量。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在对不同层次的文明作战时，根据战争诉求的不同，投入战场使用的武器级别也存在诸多不同。这一方面是出于成本考虑，毕竟联邦舰队的军费并非无限的，而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对自身技术的保护，防止技术泄露。 核聚变电池与反物质电池分别能作为不同型号动力装甲的动力源，而一台以核聚变电池为动力源的动力装甲就算报废了，损失的也不过是一点军费而已，而已反物质电池为动力源的动力装甲如果报废了，损失的不只是金钱，还有可能使得自身的技术被低等文明的通过逆向工程偷走。 即便被科技武装到神经末梢的后者，战场生存能力远高于前者，但生还率达到百分之百的装备依旧是不存在的。就好像数以百万计的虫群能够淹没联邦的陆战队一样，足够数量的导弹和常规武器，同样可能对联邦的武器造成威胁。就如同挠痒痒一样，挠多了同样会掉层皮。 尤其是针对已经进入太空时代早期的文明。 这种担心并非杞人忧天，因为地球联邦自身的许多技术，便是在战争中从对方文明身上解析而来的。就算很多武器低等文明自身无法通过逆向工程还原，也可能以利益交换的方式卖给地球联邦的对手，最终导致武器数据以及相关技术的泄露。 联邦作战指挥室甚至有专门的风险评估师，会对这些战争本身之外的细节进行全方位的评估，包括从装备损耗率，到技术流失统计等等，通常误差不会超过5%。 这些数据都将作为参考，决定参与战争的兵种和装备，甚至精确到装备的使用者是哪一个人，以确保战争结果在均衡风险之后，对联邦的收益最大化。 当然，对于净化名单上的目标则没什么好说的，通常一发歼星炮过去什么都没了。因为不需要进入陆战，也不需要操心战后谈判，以及最关键地满足联邦内部各派系的政.治诉求，只是为了单纯地将目标从银河系的版图之内抹去。 这里净化行为通常是针对遗传学特征与人类相去甚远的文明，或者是已经无法矫正其发展理念，令其走上“正途”的一级巅峰及二级唯心文明。 淡黄色的光粒在银白色的圆盘中汇聚，一层层透明的涟漪缓缓于空中散开，就如同展开的折纸一般，银色的金属球的形状被透明的光粒勾勒成型，原本需要上万条生产线才能完成加工的复杂构造，在宇宙本源的干涉下瞬间完成。 一切光芒散去之后，一颗银白色的金属球，铛的一声跌落在银盘上。 而作为代价，那储存在透明能量槽中的淡黄色光粒，衰弱了许多。 伸手将那银白色的小球拾起，江枫在心中通过智脑下达了指令。 “智脑，连接它的控制终端。” 【连接完毕……请输入个性化命名】 江枫思索了片刻后，实在想不到什么有个性的名字，便随口说道。 “就叫幽魂1号好了。” 【设定完毕，幽魂1号，为您效命】 电子眼微微缩动，银色的金属球从江枫的掌心升起。 通过智脑连接了无人机的操控程序，江枫控制着它围绕自己的指尖旋转，然后指向了实验室角落的那块钢板。 深红色的镭射光束瞬间爆发，在接触钢板的一瞬间，那块钢板就像是烙铁戳中的雪糕一样，瞬间熔穿了一个粗如拇指的大洞，并随着射线扫过的方向，留下了一道红热的断口。 “威力不错。” “高热镭射光束，伤害类型应该对等于巫术中的火系巫术，伤害级别至少在一级巫术以上。” “可惜还没有碰到正儿八经的巫师。” “真期待这玩意儿对上唯心文明护盾的效果。” 就这样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之后，江枫简单地复习了下这类球形无人机的操控指令，便伸手将它从空中摘了回来，令其进入了休眠模式。 在联邦陆军，据说轨道空降兵中的精锐“地狱伞兵”，每一名伞兵的智脑都经过了发散思维的特异性强化。而经过了这种强化的伞兵，能够在向任务目标推进的状态下，同时操控五架幽魂向不同方向发动攻击。 至于江枫，本身读的是指挥专业，智脑的强化方向主要集中在智能设备连接和情报分析这两块，分心去操纵一架幽魂已经是他的极限。 “还剩下3.1点星尘能量，用来干些什么好呢？” 看着星尘打印机的能量槽中，剩下的淡淡黄色光粒，江枫陷入了沉思。 既然决定先用这些星尘来强化实力自保，那么就没有在这点星尘上节省的必要。只不过接下来的星尘点用来干什么，就成了另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要不给银河K1再弄几个弹夹？ 或者干脆弄把威力更强大的步枪？ 就在这时，江枫的视线突然落在了旁边的索洛尔灵魂碎片上，心中念头一动，脑袋里冒出另一个想法。 “智脑，数据库中有没有关于智脑特异性强化的图纸？” ------------ 第70章 改造智脑 检索大概用了半秒钟，智脑很快给出了答复。 答案很简短，只有一个字。 【有】 然而紧接着，智脑很罕见地在江枫没有继续提问的情况下，主动在他的视网膜上弹出了第二个对话框。 【如果你准备在未授权的情况下，运用星尘能量改造智脑，不但会违反《智脑芯片安全使用规范条例》第4条，同时将产生不可预知风险，我不推荐你这么做】 “你会阻止我吗？” 【不会，但你的违法行为将会被自动上传至最近边境站】智脑很诚实地回答道。 “哈哈，那随便你好了。”江枫爽快地说道。 如果联邦的执法队会因为他的作死行为找上门来带他回家，江枫举双手欢迎。 至于智脑提到的可能出现的风险，则完全被他扔在了脑后…… …… 通常情况下，智脑在一次性植入之后，由于会和人体最神秘的零件——大脑无缝连接，故而每次手术的风险都会呈几何式增长。然而在堪比“许愿机”的星尘打印机面前，却并非一件难事儿。 毕竟这种打印技术与传统的3D打印不同，它的作用机理是运用星尘对现实空间的干涉，至于是对不存在的物质进行直接创造，还是对已经存在的物体加以改造，亦或者对损毁的物件进行修补，就过程和结果两方面而言，对它来说其实没有本质的区别。 这也正是江枫能够用它修补、甚至改造飞梭号的原因，同时也是前面提到过的，几乎每一艘联邦星舰都会在舰上配备不同型号的星尘打印机的原因。 将智脑数据库中的图纸导入了星尘打印机中，江枫最终选择了一块型号为E3的精神感应增幅元件，作为智脑的特异性强化方向。 这种仿生学的半生物芯片，可以完美与生命体脑部的神经突触完美契合，在成型之后更是会与脑组织“融为一体”，如此一来便将智脑拓展手术的风险降至了最低。 同时，这种芯片的成本相对其他芯片较为廉价，只需要3点星尘便能完成打印。这种芯片在功能上能够增幅植入者的脑波发射功率，主要用于帮助脑波发射功率较弱者，提升他们的精神感应以适应部分通过脑波操控的智能外穿戴设备。 根据先前对唯心文明的研究成果，如果他的推测没错的话，这种对脑波发射功率的提升，在一定程度上也将提升精神力的强度！ “如果费用再便宜点就好了，这样就能先拿那个小鬼来做实验了。”一边在图纸下方点选了确认键，江枫一边感慨道。 正在水泥窑烧水泥的伊苒猛地打了个喷嚏，隔着口罩揉了揉自己的小鼻子，心里嘀咕小声嘀咕了句。 “谁在背后骂我。” 将星尘打印机的扫描光束对准了自己的大脑，江枫通过全息影像完成了对自己大脑的建模，然后放大并选中了藏于大脑皮层缝隙中的智脑芯片，设定了强化方向。 所有操作已经完毕，最终确认没有疏漏之后，江枫将自己的脑袋伸进了银色的圆盘上，运用智脑控制着投影光束，在目标脑域聚焦。 深呼吸了一口气，江枫在心中下令。 “打印启动。” 金黄色的光粒沉入脑中，江枫令自己全身的肌肉放松。 要说心里一点也不慌，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在紧张之外，江枫却没有太多多余的担心。 星尘打印机对智脑的改造，和修复反物质推进器中的某块损毁的芯片应该没有太大的差别，理论上是绝对行得通的。虽然在用军费预算申请这台星尘打印机的时候，江枫从来没听说过这玩意儿还能对大脑进行这种操作…… 意识仿佛一块沉入大海的海绵，渐渐被汹涌而来的星尘能量填满。那种暖洋洋的感觉令人昏昏欲睡，因为太过舒服，渐渐抚平了江枫心中的紧张。 不知道过了多久。 随着光粒越聚越多，江枫感觉自己的意识就好像一张伸展开来的蛛网，向着四面八方缓缓舒张。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每一处毛孔的舒张，血管中每一颗血细胞的流淌。 不过很快，这种感觉便如潮水般褪去了。 唯一留下的，只有那澎湃的精力。 这种精神上的兴奋感，有点像咖啡因摄入过度之后的精神亢奋状态，只不过又有一点小小的差别。比如，在感官上不只是变得更有精神，江枫感觉自己对于游离在空间之中的魔法元素，多了一丝难以道明的感觉。 “这就精神力强化的感觉吗？” 将脑袋从星尘打印机的银白色圆盘上挪开，江枫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突然一指点出，指向了实验室角落的钢板。 “腐蚀酸液！” 识海深处传来一丝轻微的拉扯，这难言的微妙感就如上次一样，只不过这次要轻微的多，江枫仅仅是感觉原本亢奋的精神稍有削弱，便再无更多的不适感。 同一时间，一道墨绿色的毒液，如弓矢一般朝着他点出的方向激射而出，在这两毫米厚的均质钢板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腐蚀痕迹。 看着自己施法的杰作，江枫的表情略微诧异。 这次他没有凭借魔石的力量，而是完全凭借自身的力量释放的法术，虽然威力被削弱了不少，但作为自己彻底掌握的第一项“特异功能”，还是令江枫欣喜不已。 “智脑，扫描我的身体数据。” 很快，属性面板投影在了江枫的视网膜上。 匆匆扫视了一眼，江枫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各项数据并没有因为对智脑的改造而发生任何变化，尤其是灵能那一栏，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看来将脑波与精神力画上等号是不正确的，两者之间应该只是存在交集，而并非相互包含的关系。否则的话，地球联邦在进入星际时代之前，早就从唯物侧转入唯心侧了。” “这么说来，将精神力与MP画上等号同样是不正确的。” “E3精神感应增幅元件增强的应该并非是精神力本身，而是增强了大脑对有限精神力的控制。就好像以前我的精神力就像是一盘散沙，现在则是被那块芯片聚成了一团。因为所有的精神力被集中在同一个波段，向同一个方向用力，使用效率被增强了，自然看起来会比以前强上许多。” “至于MP没有任何提升的我没有因为施法陷入昏迷，大概是因为精神力的提升强化了对巫术的控制，被削弱的腐蚀酸液并没有超过我的MP上限。” 江枫清楚的记得，上次他捏着那块低阶魔石施法，可是将那块均质钢板熔穿了一个大洞。而这次，只是在同样材质的钢板上面，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痕迹。 “还有，果然联邦标准的属性面板，没法兼容唯心侧的力量标准。” “该制作新的属性面板了吗？” 根据先前对唯心文明的研究得出的数据，江枫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对灵能这一项属性，进行更进一步的细分。 比如，将灵能这一项，拆分成精神力和法力这两个属性分别解读，很多原本难以解释的实验现象，将要容易解决的多。 ------------ 第71章 生命之树的精华 【 ID：江枫 基础属性 力量：3.2 敏捷：3 感知：4 精神力：2 法力：0.1 】 【植入物： 1级智脑芯片（感知+2） E3精神感应增幅元件（0-20%精神力效率加成） 纳米血清（代谢水平+1） 】 【异常状态：无】 看着精简完成的属性面板，江枫满意地点了点头。 除了省略了几行不常用到的数据之外，扫描目标在战斗力的表现上也变得更为直观。最重要的是，他通过对先前实验数据的分析，将灵能拆分成精神力和法力两项。如果用游戏中常用的术语，前者大概相当于法系DPS，而后者则相当于法师的MP值。 精神力可以通过芯片进行增幅，但这种拔苗助长的方式却是存在难以持续提升的缺陷，至于法力这个属性，江枫目前则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用科学的手段提升精神力强度还是勉强能做到的，但如何提升精神力对于魔法元素的亲和力，他也是一筹莫展。 那些巫师们手中应该有像是冥想之类的修炼方法，但很遗憾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和真正的巫师接触。 另外那本《血之教典》上，倒是有描述如何提升精神力和法力，不过那种方法实在是太过于毁三观，而且修炼的力量并非属于自己，只不过是从神灵那里借来的力量。跨越数光年的距离，神灵能够投影到这个星球上的力量能有多少不说，向江枫这种坚定的无神论者，肯定是没有当一个虔诚的信徒的天赋的。 “是时候离开小岛，去阿迪亚大陆那边看看了吗？”虽然对瑞克王国的王位继承战争毫无兴趣，但听到凯鲁特船长对于那些叛军们的描述之后，江枫稍微有些在意的地方。 重新造一艘船的话，麻烦不说，而且相当浪费资源。好在那个卡梅隆子爵的双桅帆，替江枫解决了这个麻烦，稍微改装一下，开出海一点问题都没有。 电能功率不够，燃油无论是合成还是开挖都比较麻烦，煤炭这类固体燃料的话到是很好解决，江枫准备用工作台弄几个零件，组装一台烧炭的蒸汽轮机，连接上螺旋桨，作为那艘双桅帆的动力源。 “正好用物质转化炉从那些银币上提炼星尘的时候，还剩下了些铜、铅、锡之类的金属，在加上从赛维特港弄来的铁矿，造一台驱动轮船用的蒸汽轮机应该没什么问题。” 一边说着，江枫一边将那艘双桅帆的模型，以全息图像的形式导入了出来。 紧接着，他的手指点在副桅杆上，轻轻一划，仅存的那根桅杆便化作淡蓝色光粒，从全息图像中删去。再然后他选中了船只尾部，在那里建立了蒸汽轮机和螺旋桨的模型，并设计了额外的锅炉室和操控室。 随着精神力的强化，江枫感觉自己在控制这些神经接入式设备时，也比以前得心应手了许多。 将需要打造的零件导入工作台制作列表，江枫扫了眼那密密麻麻一长串的条目。虽然看起来很多，但对于这些科技含量低、工艺简单的零件，在工作台上耗费的材料和时间并不会很多。 然而就在江枫准备开始动工的时候，门铃的提醒音却是在他的脑中响起，令他不得不将手上的工作延后…… …… “你们是来找那个巫师的吧，那家伙就住在这里面，使劲踹门他就会听到了，”白色的口罩还挂在脖子上，走在前面的伊苒停下了脚步，指了指前面那座半球形的白色建筑，一脸事不关己地模样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她将挂在脖子上的口罩拉上，转身向山下走去。 看着那个黑头发的少女向山下走去，莱娅接着又看向了缩在自己身后的妹妹一眼，缓缓开口道。 “埃米莉，还记得父亲说过的话吗？” 薄薄的小嘴反复撅起又放下，最终埃米莉还是在姐姐的压力下，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埃米莉会老老实实道歉的。” 为自己调皮的妹妹伤脑筋地叹了口气，莱娅正准备伸手在敲门，那银白色的弧面却是自己开了。 看到那张讨厌的脸出现在了门的背后，埃米莉本来想趁他不注意偷偷对他吐舌头扮个鬼脸，却没想到姐姐的视线一直盯在自己的身上，心中的那点小心思才不得不作罢。 意外地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莱娅，江枫将视线投向了怯生生地缩在莱娅背后的半精灵小女孩，饶有兴趣地开口道。 “哦？这么快就找到了？” 抿紧的嘴唇已经扭成了W字型，埃米莉沮丧地低着头。 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认真起来的话，一定能在这片森林中找到的，却没想到自己找了整整三天三夜，也没有找到那种酸酸甜甜的红色果子。 害怕父亲大人知道自己把珍贵的项链给弄丢了，埃米莉不敢回家，这三天来不是睡在树上就是睡在山洞里，可以说过吃尽了苦头。结果最终小姑娘还是没能逃过一劫，被父亲从山洞里给揪出来，逮了回去。 在得知她不但擅自闯入了巫师的领地，甚至将珍贵的项链给弄丢了之后，身为族长的坎瑞·冬露，不但狠狠地责罚了她一顿，并且立刻叫来了她的姐姐莱娅·冬露，让莱娅陪着她，来这里向巫师大人道歉。 “……对不起，埃米莉知道错了，地里的果子和森林里的不一样，不能随便乱吃。父亲大人已经教训过埃米莉了，姐姐可以作证，所以……”怯生生地站在姐姐身后，眼角挂着泪珠的埃米莉，小指头捏着裙角，可怜兮兮地低头道歉，“那项链对埃米莉来说真的很重要……你，您就还给我吧。” “这三天来她都在森林中游荡，族长大人也给予了她严厉的责罚，”看了眼身后的妹妹，莱娅看向了江枫，用带着歉意的口吻继续说道，“她已经为自己的顽皮，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希望您能够原谅。” “另外，我们会赔偿你的损失。”为自己那总是惹祸的妹妹叹了口气，莱娅默默从怀中取出了一支木瓶，递给了江枫，“这里面装着生命之树的精华，只需要三滴，就可以令种在土里的种子生根发芽，并且在三天之内发育成熟。” 从莱娅的手中接过了这支小巧的木瓶，江枫拧开了软木塞，凑近瓶口嗅了嗅，只觉一缕沁人心脾的芬芳钻入自己的鼻尖，仿佛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随着这澎湃的生命力而缓缓舒张。 江枫一瞬间便意识到，这玩意儿的价值，可不仅仅是催熟肥料那么简单！这澎湃的生命力，可不仅仅只作用于植物身上，对于自然界的一切生灵来说，都是无上的至宝。 若是真把这玩意儿拿去催熟农作物，才叫脑子瓦特了。 “这个赔偿足够吗？”莱娅问道。 “当然，”江枫毫不客气地收起了那个小木瓶，一脸微笑地看向了躲在莱娅身后的小姑娘，“我这就回去取那个项链。” “不急，我们先来聊聊别的吧。” “别的？”停住了返回庇护所的脚步，江枫向莱娅投去了询问的视线。 “关于你夺走的那个项链。”停顿了片刻后，莱娅看了眼身后的埃米莉，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我们这次来，并不是为了将它取回。” 江枫微微愣了下，不解地问道。 “不是来要回项链的？那玩意儿……对她来说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项链上的花纹他已经扫描过了，精神能量的相关数据也已经被采集进数据库中，可以说那个东西对他来说已经意义不大。如果对这个半精灵女孩真的很重要，即便没有所谓的赔偿，只要她肯诚心诚意的道歉，他也不会那么不近人情地将项链强行留下。 尤其是江枫注意到，在自己的姐姐说出了那句话之后，埃米莉的表情明显更加的沮丧了，洋娃娃般精致的俏脸上，甚至隐隐带上了一丝丝苍白。 “当然，对于半精灵少女来说，它甚至可以比生命还重要，”从领口取出了质地相仿的木制项链，莱娅面无表情地盯着江枫，缓缓开口，继续说道，“每一位半精灵少女，都会在满一岁之时，从自己的母亲那里收到这种由橡木雕琢的项链。在我们的文化中，它寓意着‘纯洁’、‘美好’、以及“守护”。” 当听到这个词的瞬间，江枫的大脑拉响了警报，一丝不好的预感开始在他的心头浮现。 尤其是在看到埃米莉那沮丧的小脸，和莱娅脸上复杂的表情时，他越来越确信自己没有猜错。 “这条项链在被戴上之后，便不会再轻易取下。它将一直伴随半精灵少女的前半生，守护着她长大成人。” “那个……啥也别说了，我这就还给她。”越听越不对劲，江枫额前直冒汗。 然而莱娅根本没有理会他说什么，就像是插上卡带的复读机一样，用平静的口吻，一字一句地继续陈述着。 “……直到某一天，少女遇上了那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也只有当到了那时，她才会取下胸前的项链，将这守护她长大成人的祝福，赠予她生命中的另一半。” ------------ 第72章 半精灵之乡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那个……抢走她项链的其实是伊苒。”江枫的眉毛抽搐了下，僵硬地笑了笑，“就是先前带你们上山的那家伙。” 莫名其妙就夺走了少女的纯洁。 这顶帽子实在是太沉重了，江枫感觉自己有点而承受不起，便第一时间想到了甩锅。 “我知道，在上山的时候我已经听说过了，那个孩子是在你的指示下，才拿走了埃米莉的项链。而且她和埃米莉都是女孩，并不会被这条传统所约束。”莱娅说道。 “不不不，其实她是男孩纸……” “你是在戏弄我们吗？”蓝色的瞳孔中带上了一抹愠色，莱娅死死地盯着江枫，“我们半精灵虽然爱好和平，但却不是好欺负的。” “我……没有任何戏弄你们的意思，只不过你不觉得这对埃米莉小姐来说很不公平吗？”江枫说道 “你知道被抢走项链对埃米莉来说意味着什么吗？”莱娅深呼吸了一口气，盯着江枫的眼睛，“你已经夺走了她的纯洁，而现在还你要将她抛弃。她的一生都将活在鄙夷的视线中，被打上不洁者的标签，在孤独中死去。” 姐姐那锐利的话语如同一根根刺，字字扎进了埃米莉的心窝。那刷白的小脸蛋，带上了一抹简直快要哭出来的悲伤。 “这也太奇怪了吧，如果项链被抢走就必须嫁给对方，那随便来个人从你们那偷条项链，你们岂不是——” “那个人会被杀死，”打断了他的话，莱娅缓缓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有恩于岛上的生灵，令我们的亲人朋友免于混沌的苦难，仅凭你抢走埃米莉项链的行为，就足以挑起一场战争。” 半精灵对于巫师的敬畏相当有限，并不像是人类对巫师那样毕恭毕敬。所以在将这句话说出口时，莱娅一直盯着江枫的眼睛，眼神中没有半分畏惧。 张了张嘴，江枫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耸了耸肩，将已经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倒不是怕了什么这些原住民，虽然对他来说，确实不适合同这些麻烦的家伙发生冲突。之所以没有和莱娅继续争论下去，只是因为看见埃米莉那愈发苍白的小脸。 很显然，在来到这里之前，这位调皮的半精灵少女，应该流过很多眼泪，甚至下定了不好的决心。自己的一次次拒绝，可能冒犯的将不仅仅是半精灵族的传统，还有某个少女稚嫩的心灵。 随便她们好了，反正等飞速号修好之后，自己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 “对于半精灵来说，埃米莉还没有成熟，我发举行结为伴侣的仪式，我希望能够按照你们人类的传统，让她作为你的未婚妻。”莱娅盯着江枫，“而在你们正式结为伴侣之前，希望你不要欺负她。否则即便父亲大人不说什么，身为埃米莉姐姐的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听到这句话，江枫差点没被口水给呛死。 鬼才会对这么小的小鬼下手啊！ 还有，这又是哪门子“你们人类的传统”，联邦啥时候有过这等陋习。 见江枫没有反对的样子，莱娅便结束了这个话题，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 “另外，克瑞斯大人想要见您。” “克瑞斯是谁？”江枫问道。 “他是我们族中最年长的长老，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智慧……等你见到他之后自然会明白。” “所以，你们的长老是准备对我兴师问罪吗？”在将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江枫在心里接上了句，如果是的话，那我就不去了。 “与这件事无关。”莱娅摇了摇头。“前段时间克瑞斯大人便说过想与你当面聊聊，亲自向您表示感谢，只是缺乏一个合适的契机，将您叫去我们那里又显得不够尊重。但他的身体，实在不适合亲自登门拜访……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 “其实你们不用这么拘谨，我这个人还是很随和的，”江枫笑了笑，抬头看了眼天色，见太阳才刚刚走上树梢，便开口说道，“正好我的实验刚刚告一段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 穿过了溪石滩，这次没有遭遇弓箭的阻拦。 莱娅流星大步地走在前面带路，沮丧地低着小脑袋的埃米莉走在后面，江枫想了想，放慢脚步，走到了埃米莉的旁边。 戳了戳小姑娘的胳膊，看着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过来，江枫压低了声音说道。 “如果我把项链还给你，然后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 一听到这话，埃米莉咀着小嘴，一脸苦闷地摇头，糯糯道。 “不行的，父亲大人已经知道了。” “如果我和你父亲商量下呢？”江枫的视线在她那小身板上停留了两秒，“毕竟你看，你才这么小一点……” “你，你什么意思！”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变得凌厉许多，埃米莉柳眉一竖，小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说道，“我告诉你哦，我的年龄当你奶奶都绰绰有余了。” “你确定？”江枫眉毛挑了下，笑着说道。 哪怕是不算上在休眠舱中度过的时间，以及不同位面之间的时间换算，他的年龄也绝对比这颗星球上大多数还活着的人类要长。 即便他的外貌，看起来和刚从半人马座军事学院毕业时没什么两样。 “哼，不就是巫师嘛，你多少岁？”埃米莉一脸不信。 江枫笑着摇了摇头，没再理会这个小家伙的纠缠，脚步稍微加快，追上了走在前面的莱娅。埃米莉不依不饶地追在江枫身后，像一只炸了毛的小松鼠，几乎叽叽喳喳了一路。 看到妹妹恢复活力的样子，莱娅的嘴角微微翘了翘，不过想到她那不幸的遭遇，原本上扬的嘴角顿时又渐渐放了下来。 与人类结合的半精灵，从来没有最终的结局会是充满幸福的。人类短暂的寿命，注定他们无法陪伴半精灵走过悠长的一生，而作为他们的伴侣，半精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天天老去，最终向枯萎的松树一样，在寒冬中凋零。 “喂！我问你话呢？”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无视了身后那个没礼貌的小鬼，江枫向旁边的莱娅问道。 “就在前面了。”莱娅简短地说道。 森林越来越密，斑斓的光影也越发稀疏，在那几乎密不透光的密林深处，江枫看见了一座由卷曲的蔓藤纠缠而成的围墙。 莱娅伸出手，按在了翠绿色的蔓藤上。 只见那一根根蔓藤就像是活了过来，如蟒蛇一般，向四面退散，为三人让出了一条通道。 稍微有些耀眼的光芒穿过密林洒下，望着眼前那梦幻一般的光景，江枫不由微微眯起了睫毛。 “就是这里了，”纤纤玉指从翠绿的蔓藤上收回，莱娅回过头去，看向了江枫说道，“欢迎来到我们的家园，这里是艾洛瓦，也是我们的故乡。” ------------ 第73章 来自星空（上） 绿树葱郁，空气清新，隐约间江枫还听到了流水潺潺。 雾气弥漫的森林如同仙境，爬满树根的青苔好似一件件绿裙，松软的泥土上零星缀着两三朵蔚蓝色的小花，偶然间出现在林间的靓影，投向这边的视线带着好奇。 这些半精灵们不愧是大自然的宠儿，至少就江枫看到的，个个都是俊男美女。 一边走在林间小径，江枫一边自言自语地小声低语。 “实在是太像了……” “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埃米莉撇嘴问道。 “没什么。”江枫摇头道。 走在蓝色贝壳点缀的石子路上，江枫看着周围的树屋，心里却是在想着别的问题。 实在是太像了。 无论是文化还是生活习性。 这些半精灵实在是像极了那些传闻中已经在银河系中灭绝的艾尔芙族。 那些天生的艺术家也是一样，隐居在森林深处，每日用诗意的语言对话，用歌声寄托自己的思想，在艺术中孕育文明，度过这悠长而富有意义的一生。而她们的文明也正如她们的毕生追求一样，在倾尽一生为银河系留下了无数珍贵的艺术品之后，便如尘埃般逝去了。 盘旋交错的根须穿过河流，拢成了一座拱桥。 一个背着长弓的男人，站在拱桥的背后，正看着这边。 “他就是克瑞斯？” “不，他是我们的父亲。”莱娅摇了摇头，带着江枫和埃米莉，向着桥对面走去。 锐利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江枫注意到那个男人正盯着自己。 有些微妙的尴尬，江枫不知道自己改用何种表情面对这个男人，毕竟自己以这种阴差阳错的方式夺走了他女儿的“纯洁”。如果是莱娅也就算了，偏偏还是小女儿埃米莉。 “你好。” “……额，你好，”硬着头皮，江枫挤出来一个还算过关的笑容，“江枫。” 生硬的问好之后，男人的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看向了村落中央，“身为族长，我很感谢你为这座岛上的生灵所做的一切，但身为一名父亲，我无法原谅你的所作所为。被森林女神祝福的弓箭从来不曾畏惧过巫术，如果让我知道埃米莉在你那里受了什么委屈，即便你是巫师，我也不会放过你。“ 埃米莉感动的红了眼眶，莱娅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枫一眼。 “我会牢记。”江枫微微点头，心里却说你要是这么舍不得你那宝贝女儿，把她和她的项链带回去不就行了，谁稀罕带着这么个麻烦。 见江枫听进去了自己的告诫，坎瑞点了点头，看向了埃米莉。 “你跟我来，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顶着红红的眼眶，埃米莉迈着小小的步伐，跟在了父亲的后面，向另一边走去。 从父亲和妹妹的背影上收回视线，莱娅看向了江枫。 “我们也走吧，别让克瑞斯大人等太久了。” 两人继续向前，来到了村落中央。 斑驳的光影摇曳，这里的视野忽然开阔了起来。 江枫微微抬头，只见一座直径足足有十余米的巨树，坐落在村落的中央。 粗如水桶的根须翻出土壤，盘根错节，铺满了这方圆百米的空地。茂盛的树冠葱葱郁郁，阳光将它的轮廓镀上金边，漏过洒下的光线在泥地形成了斑驳的光影，江枫注意到，在那树冠的下方，一颗如黑曜石般漆黑的瞳孔正在凝视着自己。 如果不仔细察觉，还以为是藏在老化树皮之下的树瘤。 江枫的表情略微浮现了一丝惊讶，可随即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作为一颗树，他在遗传学上却与着人类有着超乎寻常的相似之处， 这令他想起了一项被联邦科学道德委员会列为禁忌的技术。 “尊敬的克瑞斯大人，让您久等了。”莱娅单膝跪地，恭敬道。 “哪里，我可爱的孩子，”悠长而沉闷的声音，如同树叶的沙沙声，从宛如遮天伞盖的树冠上缓缓飘来，“我稍稍睡了一会儿，梦见了过去的那些时光。” 停顿了片刻，那悠远的声音继续说道。 “下去吧，孩子，让我和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单独聊聊。” 莱娅恭敬的退下了。 空气回归了静谧，只剩下树叶的沙沙声，一人一树就这么站在这里。 就在江枫以为这位克瑞斯又睡着了的时候，那悠远而沉闷的声音，缓缓开口了。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 “是的，”江枫点了点头，用轻松地口吻问道，“比如，你是如何知道，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你身上的气息告诉我，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还有那些变成萨蒙的猴子，以及那些种在地里的果子。就算埃米莉找遍了整个森林，也永远不可能找到一模一样的，因为它们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生命。” “没错。”江枫点了点头，很干脆地承认了这点。 “你和一个人很像。” “你是说阿格里斯船长吗？”江枫笑着说道。 他原本还以为这些半精灵和殖民者之间势同水火，却没想到在说起那位发现“新大陆”的阿格里斯船长时，这位名叫克瑞斯的古树，却没有表现出反感之类的情绪，反而有些还念。 “是的，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来自遥远的星球，就像我们的先祖一样。”古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惆怅，如叹息般的声音，继续说道，“然而也正如我们的先祖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他，被迫卷入了一场不属于他的战争。我们所能做的，仅仅是将他的遗体从索洛尔的信徒手中带回，用人类的礼仪，安葬在这片岛屿的最高处。” 原来这便是那座墓室的来源。 江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至于为什么没有将自己的遭遇写在日记上，或许是那位船长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同胞们来到这颗星球，不要因为自己曾经的遭遇对这颗星球上的文明产生不友好的偏见……当然，具体究竟的是为什么，可能也只有阿格里斯船长本人才能回答了。 然而真正让他在意的倒不是阿格里斯船长的故事，而是…… “你的意思是，你的祖先不是来自这颗星球？”江枫的眉毛微微抬了抬。 “是的，”葱郁的树冠在风中轻轻摇曳，黑曜石般的瞳孔凝视着江枫，那古树缓缓开口道，“他们与你一样，来自遥远的星空。” ------------ 第74章 来自星空（下） 克瑞斯·晨风向江枫诉说了一段遥远的往事。 在比盟约时代更遥远的太古时代，这颗星球的主人并非人类，而是精灵。 在弗雷德男爵的书架上，江枫有读到过这段历史。不过无论是严谨的史书还是充满诗意的传奇史诗，在涉及到那段由精灵支配的时代时，都显得含糊其辞。 人类文明真正崛起的时间段，是在盟约时代之后。而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也大多集中在盟约时代以后。 随着混沌如潮水般褪去，精灵和矮人的国度渐渐衰落，在教会的领导之下，人类文明的火种从圣城罗马尼亚出发，随着迁徙者的脚步最终遍布两个大陆……这便是这颗星球上，人类文明崛起的正史。 “我的祖先刚来到这里时，这片大地上没有什么教会，也没有什么人类贵族和国王，自然也不存在所谓混沌。那时两个大陆被森林填满，自然的芬芳萦绕在每一寸土壤，充沛的魔法元素就如同艾洛瓦海滩之外的汪洋大海，生活在这里的生灵，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充满着浓郁的生命能量。” “在精灵的帮助下，人类走出了山洞，建立了原始的聚落。后来，从蒙昧走向文明的人类，在那里建立了城市，并且将其称之为圣地……据我所知，在这一点上人类的教会撒了谎。圣城罗马尼亚并非在神灵的指引下建成，启蒙人类文明的也并非什么父神，而是精灵。” “然而好景不长，窥觑的视线最终盯上了这里。” “最先盯上这里的是混沌，他们操纵着恐怖的邪能，腐蚀了部分精灵的心灵，令她们遵从于邪恶的信仰，在混沌的指引下屠杀同类，狩猎森林中的生灵，通过邪恶的献祭获得不属于他们的力量。” “对于这些误入歧途的同胞，我们的祖先称其为堕落者，而那片大陆上与你相似的人类，则称其为堕落精灵。”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至于具体经过了多少年，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然而有一件事，我却清楚的记得，那就是当我们的王敲响胜利的钟声之时，曾经遍布整个诺伦大陆森林的精灵，已经寥寥无几……”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轻轻摇曳的树冠与微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响，带上了一抹淡淡的怀念和忧伤。用那悠长而沉闷的语气，克瑞斯缓缓诉说了这颗星球上的精灵，最终的结局。 “承受了太多的悲伤与死亡，知道这场战争永远无法终结的她们，决定离开这里。” “在史诗中，她们乘坐纤细的木舟，从远巷湾启程，向西远去，并不再回来……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没有诗意的帆船，也没有唯美的送别，我依然记得那个雾天，一道光从空中降下，她们的声影在朦胧的雾色中渐渐升华。” “那是一艘比云盖还要巨大无数倍的船，当它降临的时刻，甚至遮住了太阳。” 用诗意的语言形容了诀别时的那天，然而江枫所关注的重点，并非在她们离开这个世界时的光景上。 “你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吗？”江枫认真地问道。 听到这里，结合先前在那根箭矢、那根项链上捕捉到的图案以及克瑞斯对那些精灵们的描述，他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颗星球上所谓的精灵，便是那个已经泯灭在时间长河之中的艾尔芙族。 至于这颗星球的人类、乃至半精灵与艾尔芙族的关系，大概就相当于江枫和那些萨蒙。至于克瑞斯口中那艘“大船”，多半就是艾尔芙族的星舰。虽然没有机会亲眼见识，但江枫却没有少在联邦的艺术作品中见到过。 总结下克瑞斯的发言，便是唯心文明的入侵，导致艾尔芙族失去了对这颗星球的控制，也许是因为对活着的生灵的怜悯，也许是因为无法面对这片伤心之地，总之她们离开了这里。 然而令江枫关心的，并不是她们为什么离开。 而是，在银河系消失了千余年的她们，究竟是如何到达的这里…… “我只知道她们前往了遥远的星空，至于具体在那颗星星上，我并不知道。”克瑞斯缓缓说道。 说的也是。 换位思考下，江枫自问，如果他不打算在离开时将萨蒙们从这颗星球上带走，或者只打算带走其中的一部分，肯定不会告诉剩下的那些萨蒙们，自己打算去哪里。 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看着一言不发的江枫，克瑞斯缓缓开口说道。 “两千年过去了，混沌正在苏醒。为了我的族人，也为了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生灵，我衷心地恳求你，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江枫问道。 粗壮的根须缓缓移动，一柄亮银色的长剑，缓缓递到了他的面前。接过那柄长剑捏在手中，顺着那刻画在剑身上的神秘纹路看去，江枫的眉毛略感兴趣地微微抬了抬。 在这柄剑上，他感觉到了一股被压抑着的庞大精神能量。 就在他用智脑扫描着这庞大的精神能量时，克瑞斯缓缓开口了。 “将这柄剑带去阿迪亚大陆，找到一个叫塞雷斯·冈达尔的男人。” “然后呢？” “将剑交予他的手中。”克瑞斯缓缓说道，“只有流淌在他血管中的血液，才能唤醒寄宿在那柄剑上的力量。” “为什么我要帮你？”江枫耸了耸肩，“我和你们的祖先可不同，就算整个星球毁灭在我的面前，我的情绪也不会产生任何波动。如果你认为所有的天外来客都会向阿格里斯船长那么热心，或者一个硬塞给我的小姑娘就能让我对这个陌生的星球产生什么莫名其妙的羁绊，那你可就想错了。” “埃米莉与这件事无关，我希望你能将这当成两件事来看待，不要将无辜的她看作是利益交换的筹码。”用叹息似得声音说着，克瑞斯缓缓开口，继续说道，“也许你觉得整个星球的死活与你无关，但我依然恳求你，帮帮我们。至少在你能够向我们的祖先那样回归星空之前，你我都面临着同样的威胁。你摧毁了索洛尔的分身，你觉得他的同类和信徒们，会就这样简单地放过你吗？” 江枫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他将那柄长剑收进了斗篷之下，看向了克瑞斯那位于树冠下的黑眸，开口问道。 “我该如何找到他？” “我会让莱娅陪你一同前往，她会帮你找到他。” 江枫点了点头，转身正要离去，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再次看向了克瑞斯，看向了那颗准备进入休眠的古树。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下你，不知道你是否方便回答。” “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说，还有什么问题是不方便的呢？”温和的声音回答了江枫的询问，宽厚而爽朗的笑声从树冠飘来，克瑞斯缓缓开口说道，“问吧。” “你其实是人类对吗？” 对这个突兀的问题沉默了大概两秒。 克瑞斯缓缓开口答道。 “是的。” ------------ 第75章 生物融合 在关于延长寿命这个课题上，人类经过许多尝试。 在遥远的过去，有人试着将人与动物融合，与植物融合，甚至将意识嫁接到冰冷的电路板上，制成拥有电子之躯的合成人。然而事实证明，这些脑洞大开的实验都是错误的，甚至在酿成了相当严重的事故。 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变成三头六臂的怪物，或者将自己的大脑寄存给某个医疗机构的培养罐，以幽灵的形式活在虚拟世界中。联邦历史上两次相当严重的内乱，一度险些步了那些史前文明自我毁灭的后尘。 一次是因为合成人，一次则是因为新人类。 发生在克瑞斯身上的事，令江枫想起了联邦科学道德委员在基因改造上的相关条例。任何个人或者组织，在未得到联邦授权的情况下，不得通过基因工程等技术手段，使联邦公民或者遗传学相似度与人类达到80%的次级公民、联邦居民，遗传学相似度偏移至80%以下，或现有DNA组与原始DNA组差异度超过5%。 一旦触犯这条法律，实验者将面临刑事起诉。而被改造者，也将面临放弃完整公民权，还是接受还原改造手术的选择。 然而在这片蛮荒的星球上，却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 人类的一生太过短暂，为了活到混沌苏醒的那天，克瑞斯接受了精灵的提议，将自己的意识移植到了这颗参天巨树上。只要来年春天还有新叶长出，他便能一直守望着这片大地。 “正好我也想去海对面看看，这柄剑我会替你送去，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掂量了下手中的长剑，江枫说道，“如果混沌一次次卷土重来，你还有多少个两千年去拯救这个世界。” “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我能一直守望着我的故乡。”克瑞斯缓缓说道。 江枫摇了摇头，转身向村之外的方向走去。 很伟大的想法，虽然并不高效。 想要从根本上消灭混沌，最有效的方式不是每隔两千年便对“异端”发动一场圣.战，而是消灭这个世界人类自身的愚昧。 就像你阻止不了邻居家搞传.销、信.贷甚至是邪.教，但你却可以提高自己的智商，不受那些不良信息的蛊惑。当文明走向唯物侧，自然会反向压制唯心侧势力的增长，即便这颗星球的星尘丰度很高，但也并不是说一丁点儿发育的空间都没有留给唯物侧。 从克瑞斯·晨风那里离开之后，江枫谢绝了坎瑞·冬露关于住在半精灵村落的邀请，走在前往村落入口的路上。跟在他的身后，埃米莉虽然依旧撅着小嘴，但心情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 一路上两人再没有任何交流。 在快要走到村落入口的时候，埃米莉终于忍不住开口。 “喂，克瑞斯爷爷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和我讲了个有趣的故事。”江枫笑了笑说道。 “故事？” 听到故事，埃米莉的眼睛顿时一辆，她小时候最喜欢听克瑞斯爷爷讲故事了。但很快，她又想到自己还在和这家伙赌气，便立刻强行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表现出自己根本不在意那个“有趣的故事”究竟是什么的样子。 看着埃米莉的小动作，江枫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天色已经接近黄昏，森林中的树木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两人来到了村落的边缘，在那片被蔓藤缠绕的围墙下，江枫看见，一只麋鹿正站在村落的入口，悠闲地噘着藤叶。 看着出现在村落入口的麋鹿，埃米莉惊讶地睁大了蓝宝石般的大眼睛。 “诺伊斯大人，您怎么来了？” “来和我们可爱的埃米莉告别，”用银白色的鹿角轻轻蹭了蹭埃米莉的侧脸，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麋鹿用温和的语气说道，“记得在外面可不要调皮。” “先是会说话的橡树，现在又是会说精灵语的麋鹿吗？”江枫看了那只麋鹿一眼，“你和克瑞斯一样？” 不满江枫那略显轻佻的语气，埃米莉竖起了两抹秀眉。 然而那只麋鹿却并未在意这些，温顺地微微颔首，回答了江枫的问题，“是的。我们来自同样的时代，虽然被赋予着不同的能力。他是族中的长老，而我是先知。” “哦？先知？”江枫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还能预测未来？” “未来可不是肤浅到能够用语言去编织的东西，”麋鹿用悠闲地口吻说道，“我所能看见的，仅仅是一个大致的轮廓，关于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命运？”江枫的眉毛挑了挑，笑着说道，“那你来帮我看看，我的命运是个什么样子？” “我看见了一团漆黑。”麋鹿说道。 “也就是说我的前途一片灰暗？” “正好相反，你的未来无限光明。在我看不见的漆黑背后，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只有少数幸运儿，才能获得如此殊荣。大多数人都会在碌碌无为中度过自己平凡的一生，只要极少一部分人才能由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你应该为此感到高兴。” 对于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江枫笑着摇了摇头。 有两样东西，他是从来不相信的。 一是神灵，二便是算命的老头儿。 转身看向了埃米莉，麋鹿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埃米莉。” “嗯？”埃米莉歪了歪头，回望麋鹿那两颗深邃的星眸。 “当心前面，当心脚下，”那两颗漆黑的星眸中如同宇宙，倒影着深邃的星空，用长辈对晚辈告诫般的语调，那只麋鹿缓缓开口说道，“我在你的背后，看见了一条条缠绕的荆棘，那并非什么友善的预兆。” 江枫多看了这只麋鹿一眼。 虽然他根本没有将这模棱两可的预言放在心上，但令他意外的却不是预言本身。 就在那句语言出口的时候，他在它的背后，看见了一丝从来没有见过的精神能量。 那精神能量很庞大。 甚至比他拥有的全部精神能量加起来，还要庞大的多。 …… 庇护所，合金门打开，江枫带着埃米莉走了进来。 东张西望地埃米莉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气味儿，顿时眼睛一亮，口水都快要流下来。 “好香！什么好吃的？” 蓝宝石般的大眼睛在房间内四处寻觅，很快便寻到了香味儿的源头。可在看到悬在那碗面上的脸之后，埃米莉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缩在了江枫的背后。 相比之下，她更怕这个小姑娘，因为她会放火。 “回来了？”脖子上挂着口罩，抱着泡面坐在沙发上大大咧咧地吸溜着的伊苒，瞟了眼门口的两人，有些意外的视线在埃米莉身上多停留了两秒，“她怎么也在？” 这些泡面是用库存里那些侬巴磨得面粉做的。前段时间江枫在研究异星美食，结果发行无论怎么处理这些侬巴，都没办法阻止它变成粘稠的淀粉糊糊，于是便干脆将它熬煮晒干打碎做成面粉，搓成了面条。 面条有了，干脆在弄点泡面好了。 如此想着，见材料还有很多，江枫顺手就将一部分面条给炸成了面饼，扔进了庇护所的无菌冷藏库保存着。这些速食食物虽然比不上营养合剂的营养均衡，但那种流质食物实在没办法让胃带产生幸福感。 关键的酱料也很好解决。新长出的辣椒和霉变的豆制品经过简单的处理，便制成了味道丝毫不逊色那些工业制品的酱料，对于选修过《异星美食学》的江枫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挑战。 不过说起来，自从他做出这些东西之后，他自己倒是没怎么吃过，反而是伊苒这个小家伙天天吃的津津有味。 对于小孩子来说，果然还是垃圾食品更有吸引力。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她得暂时先住在这里了，”江枫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后，指向了伊苒隔壁那间房，“你就住这间好了，里面的生活用具该怎么使用，我一会儿会教给你。” 以前他还觉得庇护所的客房多余，现在他发现自己完全是想多了。蹭饭吃的房客越来越多，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得扩建庇护所的生活区，这意味着又得多铺设几千平米的太阳能板…… 真是让人头大。 埃米莉根本没有注意在听江枫说些什么，一直眼巴巴地偷看着伊苒手中那碗直冒香气的面条。 伊苒放下了手中的泡面，用古怪地眼神盯着江枫，盘在沙发上的腿也放了下来。 “我说……” “怎么了？” “你该不会是萝.莉控吧？”伊苒一脸警惕地问道。 “怎么可能……你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个词。” “怕你忘了，我再和你说一遍，我可是男的。” “滚！” ------------ 第76章 蒸汽机 就这样，埃米莉在庇护所里住了下来。一开始她还各种不习惯，吵着要回到树上，不过在适应了几天之后，发现文明人的生活意外的便利，便将半精灵的习性抛在了脑后。 毕竟，在树屋里可享受不了泡泡浴，尝试过一次的埃米莉，彻底爱上了这种全身被香气和幸福包围的感觉。还有那种整个人都能陷进去的被褥和床榻，还有各种埃米莉从来没有见过的好吃的，虽然见不到爸爸和姐姐还有村子里的大家稍微有些寂寞，但至少在这种新鲜感过去之前，埃米莉非常开心。 当然了，但白吃白喝是不存在的。 在这片没有劳工法的异星，雇佣童工这种事儿江枫干起来一点不手软。 尤其是当江枫发现，埃米莉拥有能够与植物沟通的异能，并且能够通过于植物沟通加速植株的生长。每天陪种植园的作物们聊天，便成了她的每日必修课。 清晨，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将口罩挂在了脖子上的伊苒，正准备去水泥窑那里。 在从庇护所出来的时候，她正巧看见江枫在门口，和他那个叫钢锤的大块头跟班蹲在一起，摆弄着一大堆金属零件。 出于好奇，伊苒走过去瞅了两眼，问道。 “这是什么？” “蒸汽轮机，用来驱动轮船，”江枫简短地说道，“你们那里应该也有这样的东西吧，我还以为你能认得出来。” “谁没事去盯着这玩意儿研究，更何况我们早就不用这种老掉牙的古董了，用的烧油的内燃机。” “这怎么行，造这玩意儿可是穿越者的必备技能。”一边指挥着钢锤用扳手将螺丝钮在正确的位置，江枫一边笑着对伊苒说道，“看来你修行还不够。” “什么必备技能，谁爱学学去。”伊苒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说起来你摆弄这种老古董干什么？三级文明总该有点方便的交通工具吧？” “精密的仪器和先进的技术是为了帮助我们解决以前解决不了的问题，而不是在一些琐细的细节上精益求精，将原本简单的东西复杂化。我既然可以用烧木炭的蒸汽机把这艘船弄出海，为什么要麻烦地给它装上反物质引擎？”江枫用闲聊的口吻说道，“说到底，你还是没有理解文明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等等，出海？你准备离开这儿？”伊苒诧异道。 “没错，因为答应了别人一件事儿，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不过应该不会太久。”江枫说道，“希望等我回来之后，能看到一个完整的庇护所……至少情况别太遭。” “我是那种会搞破坏的人吗？这些话你不如对那个小鬼说。”伊苒不耐烦地说道。 “埃米莉？她可没有那个机会，我可不会蠢到把她留在这里，让她趁我不在的时候糟蹋我的果园。”江枫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 “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伊苒松了口气。 精力旺盛的埃米莉就像一只小猫咪，看到什么新鲜地东西都会好奇地凑过去。那古灵精怪的小脑袋总是有着用不完的馊主意，虽然没有恶意，但总是隔三差五地闹出些麻烦。 伊苒最受不了这种好动的小鬼。 虽然她似乎选择性地忘记了，她自己也是个小鬼。 对这个笨重的机器失去了兴趣，伊苒转身向山下走去。 然而没走出两步，她便像想起什么似得，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对了，谢谢你。” “突然谢我做什么？” 食指挠了挠脸颊，伊苒一脸不坦率地看向了一边。 “刚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我一度心灰意冷，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异能只剩下这么一小撮火苗时，我根本无法接受如此弱小的自己。但现在，我总算找回了一点点以前的感觉。” 说着，伊苒的指尖弹出了一缕火苗。 那缕火苗就如同欢快的精灵，在那几根纤细的手指间飞快穿梭着。 “虽然在威力上依旧没办法和以前相比，但我现在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对于火焰的操控力，甚至比以前在荒域的时候还要强！” “每天都累得精疲力尽，一不小心还会把手烫伤，一开始我不能理解你的用意，还以为你让我去烧水泥，只是在利用我的能力为你办事……”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您的苦心。” “谢谢。” 五指合上，将那火苗抓灭，伊苒深呼吸了一口气，对江枫深深地鞠了个躬。 “……” 看着一脸诚恳的伊苒，江枫没有说话，表情有些微妙。 孩子，其实你并没有错怪我，我真的只是想让你帮我弄些水泥…… 当然了，这些话注定只能说在心里。 这美丽的误会，就让它继续误会下去好了。 伊苒走后，江枫继续指挥着钢锤组装蒸汽机，不过心里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别的事。 发生在伊苒身上的变化，给他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即便不知道冥想的方法，通过不断地释放法术，也是能够提升精神力和法力这两项属性的。 看来以后有必要在睡前对着钢板来几发腐蚀酸液，消耗些多余的精神力，正好也有助于睡眠。 就这样，江枫一直忙活到了下午。 在他的不辞辛苦之下，原本对着一堆零件抓耳挠腮的钢锤，总算是变成了一名熟练工。即便没有江枫的指导，也能够照着图纸上提示的步骤，将这堆零件组装成一台完整的蒸汽机。 “水槽加水，燃烧室添入煤炭，点燃锅炉，这里是压力计，看到了这根红线没，指针停在了红线的位置，就扭动旋钮打开阀门，然后活塞就可以动起来，从而带动轮轴的旋转。关键部位的铆钉一定要拧紧，否则可能崩飞出来，造成严重的安全事故。”一边向钢锤讲解蒸汽轮机的原理，江枫一边顺带着向他传授了一点点基础的机械运动规律。 早期的物理学理论，可正是从这些简单的自然科学上诞生的。 看着摸着下巴陷入沉思的钢锤，江枫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果这会儿他真有在认真思考这其中的玄机，那么这些他的族人们前途将无限光明。虽然来自高等文明的他能教会这些萨蒙们很多东西，但不懂得思考的文明，永远不可能在真正意义上从蒙昧走向繁荣。 “把这些步骤交给你那些徒弟，”关掉了控制压力的阀门，江枫拍了拍旁边那台古铜色的大家伙，“虽然这玩意儿我暂时只需要一台，但我希望你们都能学会。” 说完，江枫看了眼天色，见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便向山下走去。 ------------ 中秋快乐~ 请原谅这迟来的祝福，宅在家里写书总是让人忘记还有日历这种东西。 今年中秋一个人过的，在武汉也没回家，突然接到老爸老妈的电话，想到自己没有多抽出时间陪陪家人，甚是惭愧。 请假一天，希望大家能够体谅。 ------------ 第77章 铁匠铺 低矮的草木屋背后，粗糙打磨的花岗岩砖在水泥的黏合之下，堆砌成圆拱型的石炉。一人高的烟囱上飘着黢黑的烟雾，在一片玎珰的金属敲击声中，经过熔炼的钢铁被锻成工具，装入木箱。 “仓库里的铁矿石快不够了，剩下的存量最多只够维持半个月的生产。”黢黑的手指在皮质的围裙上擦了擦，奥利弗扫了眼清单上的物资，“还有木炭，存量也不多了，得再从赛维特港运些过来。” “已经够多了，我们已经用一个星期完成了半年的产量。”将装满钢制工具的木箱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旁边带着猎鹿帽的小伙子，抹了把额前的汗水，“父神在上，巫师大人要这么多工具究竟是想干什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背后议论巫师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用羽毛笔在清单上潦草地写下了几行字，奥利弗将它塞给了面前那个商人学徒模样的男孩，打发他走掉之后，看了眼窗外那座花岗岩堆砌的高炉，不由咧了咧嘴角，“如果班维尔有这样的高炉，子爵也没必要逃去王都了。” 然而旁边的铁匠却露出了不以为然地表情，一边用力将锤子抡在了烧红的铁块上，一边不屑地说道，“胆小鬼始终是胆小鬼，就算拿着父神尤里安赐予的圣剑，他也只会放在家里当烧火棍。” 奥利弗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萨兰韦德的儿子死在了叛军的剑下，儿媳妇和小女儿都被抓去做了军.妓，而威廉亲王的叛军之所以能兵不血刃地拿下班维尔，卡梅隆子爵的不抵抗政策功不可没。 不过奥利弗却不想去恨子爵大人，即便这里的所有人都对子爵大人没有任何好感。更应该被诅咒的是威廉亲王，还有那些助纣为虐的叛军。只为了一顶王冠而让整个国家陷于战火，除了自私和残暴之外，奥利弗想不出更多的词形容那位年轻好战的亲王。 铁匠铺内一片热火朝天，无论是人还是气氛亦或者温度。 隔着老远，江枫便听到了从里面飘来的打铁声。 从班维尔来的那批难民中，有几名是在子爵庄园内工作的铁匠，将这样的原住民人才留在种植园工作，显然是大材小用了。 炼钢的高炉砌好之后，江枫便让卡尔夫船长将那些铁匠送了过来。 以前他将殖民地港口的护卫舰当成自己的运输船还有些不好意思，现在用得多了，反而没了那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那些水手也非常乐得帮他做事，平时没事的时候反正也是闲在港口晒太阳，帮巫师大人干活儿不但能得到几枚银币的赏钱，还能成为在酒馆里吹嘘的谈资。 一开始来到南岛的难民们，还对自己的命运惴惴不安，尤其是看到那些长得和猴子一样的萨蒙之后，还以为自己会被送去配合巫师大人进行什么不友好的实验，结果最后发现不过是从操就业，甚至还有几十枚银币作为薪水，他们也就安心在这里生活了下来。 当他推开木门时，一股干燥的碳灰味儿扑面而来。 见到出现在门口的江枫，铁匠铺内的工匠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门口的目光中带着诧异，以及一丝敬畏。 “尊敬的巫师大人，我们不知道您要来……”奥利弗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周围的环境。 “没事，我只是来这里转一转，顺便视察下你们工作的进展。”江枫看了看这里的环境，又看了看高炉与锻造室之间的距离，指了指旁边的墙壁说道，“在这边的墙壁上开两个窗户。” 这种高炉在炼铁时会产生大量用于还原反应的一氧化碳，这种出料口与锻造室直接连接的设计虽然提高了工作效率，但同时也增加了一氧化碳中毒的风险，如果不注意通风，很有可能出事儿。 “是，大人，我们明天一早就照办。”奥利弗点头道。 江枫没有说这么做的原因，而那些铁匠们也没问。在贵族庄园中工作过的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主人与仆人之间的工作模式，对于江枫交代的命令，他们只需要照做便可以了，至于其它的，无需多问。 带着江枫走到了铁匠铺后院的拖车旁，奥利弗指了指拖车上的木箱。那里堆放着二三十件工具，其中有不少还是刚刚出炉没多久的新品，摸上去甚至还能感受到一丝丝水汽。 “这些都是刚打造出来的新品，上午打造出来的那批已经用拖车运到仓库那边了，要我带您去看吗？” “不用了，我只是随便看下。”江枫摇了摇头说道。 就在刚才，他已经用智脑大致扫描了下装在木箱里的铁制品，扫描的结果令他勉强还算满意。 这种简陋的高炉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使用的铁矿品味也没多高，炼出钢铁的质量自然也谈不上有多好，所以他本身的期望也不是很高。不过即便如此，这项落后的技术也够这些土著们用到第一次工业革.命，甚至是更遥远的电气时代。 在奥利弗的带领下，江枫绕着铁匠铺转了圈， “我这里有张图纸，”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图纸，江枫递给了奥利弗，“你看能不能照着图纸上画的步骤，将这个东西做出来。” 烧制磨具？ 这对奥利弗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 金属圆管？ 挠了挠下巴的胡渣，奥利弗皱眉看着图纸。看懂并理解图纸上的文字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在卡梅隆子爵大人庄园工作的时候，他便学习过文字和算数，让他困惑的是画在图纸中央的东西，他实在看不明白有什么用处。 “我们可以试试，”将图纸收进怀中，奥利弗有些迟疑地说道，“只不过仓库里的铁矿石存量已经见底，造一台图纸上描述的这东西，我们的铁矿可能不够。” “铁矿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江枫微微笑了笑，开口说道，“溪石滩向东走两公里，有一座矿山，那里的铁矿石储量相当丰富，品味也还算过关。再过个几天，我会在那里建一座矿场，很快铁矿供应的问题就能解决。趁着这段时间，你们可以研究下如何铸造模具。” 奥利弗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他在赛维特港的酒馆稍微听说过一些关于那些尖耳朵的故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些尖耳朵是从来不会让人类进入他们的领地的，可为什么巫师大人却可以？ 他想不明白。 “还有什么问题吗？”见奥利弗脸上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表情，江枫便随口问道 “没，没有。”奥利弗摇头，脸上的表情重新恢复了仆人对主人的恭敬，“我们会尽快完成模具的铸造。” “这个不急，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完成这项工作，”江枫微微笑了笑，说道，“另外，我希望你们在工作之余，可以多在这玩意儿身上琢磨琢磨，没准在制造这些小玩意儿的时候，能从中领悟到有趣的东西。” ------------ 第78章 英雄陨落 阿迪亚大陆，瑞克王国。 从班维尔到黄铜关，这片被叛军蹂躏的土地，只剩下一路满目疮痍的焦土。这群从南方起兵的叛军就像过境的蝗虫，所过之处烧杀抢虐无恶不作，以至于同阵营的贵族都颇有微词，只是碍于亲王的威望不敢多说。 这位残暴的亲王，想要的似乎只是那顶王冠。 至于这个即将被他统治的王国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赛尔赛湖湖畔，旌旗林立，刀剑铠甲寒光闪烁，甚至盖过了湖面波光粼粼。 传说中，人族英雄艾文·冈达尔，正是在这里，接受精灵女皇赐予的圣剑，在决战之日将恐虐之神降下的分身斩杀，死后遗体被送入湖中长眠。 两千年时间过去，冈达尔家族的家徽已经不再闪耀，然而这段史诗却是被无数吟游诗人传唱，并被冈达尔家族之后人视作无上的荣耀。即便他们已经落魄到离开诺伦大陆，成为瑞克王国的封臣，这段荣耀也未曾被他的后人所遗忘过。 “叛军有多少人。”骑着白马，塞雷斯·冈达尔缓缓踱步到阵前，从取下悬挂在马鞍上的单筒望远镜，粗略地望了眼赛尔赛湖对岸的敌军阵线。 “五万人……也许更多。”骑马跟随在冈达尔身侧，身披重甲的莱斯特子爵眯着眼睛，看向了对面的方向，“情况对我们很不乐观，叛军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拿下了班维尔，我们甚至来不及在这里修建像样的防御工事。” “那个懦夫……” “是啊，那个懦夫，”一想到那个人，莱斯特子爵的眼中便不由闪过一丝鄙夷。 将国王陛下赐予的领地拱手相让，躲在国王陛下的宫廷里哭鼻子，与这种人为伍简直是瑞克王国全体贵族的耻辱。 “伯爵大人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父亲的身体已经不适合领军作战，这次王国的元帅是朗费罗公爵，我只是带着两千名长矛手，代替我的父亲来这里响应国王陛下的征召。”莱斯特子爵耸了耸肩，看着自己的好友，笑着说道，“你呢？在祖长眠之地与叛军厮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没什么感觉，我会让冈达尔见证我的勇武。”塞雷斯语气轻松地说道。 “我期待着英雄的表现。”莱斯特子爵行了个骑士礼。 “我不会令你失望。” 塞雷斯·冈达尔抬起右拳，在自己的胸甲上碰了下，踩了下马镫，向军营的方向而去。 片刻的宁静很快结束了。 在两轮试探性进攻之后，叛军的阵型开始发生了变化，站在前排的虽然依旧是手握铁叉瑟瑟发抖的农奴，但在这些农奴的背后，已经开始出现身着轻甲甚至是重甲的步兵。 策马骑行，在一整支骑士卫队护送之下，朗费罗公爵和他的旗帜，出现在王国联军的阵前。头盔下露出的银白已经不似当年英姿飒爽，但那硬朗的身板依旧屹立在全副武装的战马之上，犹如一面不倒的城墙。 “准备，所有人准备！把篝火点上，弩炮上弦！弓箭手向前五步，” 粗犷的嗓音在战场前线回荡，所有士兵、工兵、甚至是从附近庄园临时征召的农夫和仆役，全都再他的号令之下忙碌了起来。 工兵慌忙地摇动木轮，将弩炮上弦，将石弹放上兽皮扎成的弹袋。前排的仆从用火石将地上的沥青点燃，慌忙向后撤去，弓箭手不慌不忙地抽出箭矢，将沾着沥青的箭头伸往地上一划，然后在元帅地命令下搭箭在弦，拉成满月。 “放箭！”朗费罗公爵大声吼道。 呼啸的火雨在空中飞舞，在燃烧的石弹伴随下，如同铺天盖地的火雨。 用声嘶力竭的叫喊驱散心中的恐惧，向着王国联军阵地冲上来的炮灰部队，顷刻之间在这些飞舞的火矢之下溃不成军。 这些火箭的杀伤力稍弱于常规箭矢，但在士气打击上，却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效果。 尤其是对于这些没有接受过训练的征召农民来说，经验丰富的将领根本不会给他们扰乱阵型的机会，一轮齐射便足以令他们四散逃走，反过来绊住敌军的脚步。 见到炮灰部队溃败之后，叛军的阵型也随之出现变化。身披重甲的步兵踏步上前，手中的铁剑整齐划一地撞在盾牌上，铿锵有力的金属敲击声驱赶着向后逃窜的农奴，用肃杀的威压逼迫着他们收住溃败的势头，继续向前。 朗费罗公爵的神色中浮现了一抹凝重。 从那群踏步上前的重甲兵中，他看见了一只身着黑色全身板甲的战士，以及红底旗帜上那只绕剑吐信的毒蛇。他们有一个令人恐惧的名字，那便是“屠刀”。 这是威廉亲王的私兵，虽然只有五百人规模，但在战场上却所向披靡。据传言，为了打造这五百具黑铁重铠，威廉亲王足足花费了一千万瑞银，这笔钱甚至足够他在平原上修建一座四塔楼的城堡。 然而最令人费解的是，他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五百名，能够肩负起数百公斤重甲的勇士。 就算是大师级骑士，也很少有人能够撑起如此重量的重甲，更何况还是在马下。 “枪骑兵预备！”朗费罗公爵拔出了长剑，大声吼了句，接着转过身，对身后的骑士侍从说道，“让凯文爵士准备下，现在王国需要他在竞技场上的勇武。” “凯文爵士的战马扭伤了马腿，可能没办法出战……” “这个该死的懦夫，我就知道这种遛马出生的蠢货靠不住。”朗费罗公爵骂道，环顾了旁边的骑士一眼，然而与他对上视线的几名骑士，纷纷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畏惧威廉亲王的不败之名，竟然没有一名骑士敢站出来。 就在这时，一名身骑白马的骑士上前，锃亮的骑枪已经提在手中。被他握在右手的，是传说中那面牢不可破的盾牌，上面刻着冈达尔家族的家徽。 朗费罗先是一愣，随即大声喊道。 “塞雷斯·冈达尔，你可愿将人皇的勇武借于国王陛下。” “在先祖的注视下，我将得胜归来。” 右拳敲在了头盔上，镂空的铁质面罩落下，挡住了塞雷斯·冈达尔的脸，没有过多的言语，这位年轻的骑士挥动缰绳，在一声战马嘶鸣中，一骑绝尘而去。 “呜——！” 沉闷的号角声吹响，战鼓擂动，叛军的阵线开始全线向前压迫。 塞雷斯·冈达尔高举着手中的骑枪，四百余骑兵在他的带领下向着叛军的侧移绕去。双方阵线相距已经不过五十米，弓箭手在最后一轮齐射之后，开始向后撤去，改用抛射压制对方的后方阵型。 与此同时，叛军的弓手松开了弓弦，空中箭矢如雨，钉在前线士兵的盾牌和盔甲上。王国联军的前线时不时有人中箭，但很快便有新的士兵向前填补空缺。 “为了国王！为了陛下！” “父神在上，天佑吾王！” “杀——！” 整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彻赛尔赛湖湖畔，刀剑相碰迸射出激烈的火花。 信仰与忠诚化作最原始的杀戮，双方就在人皇艾文·冈达尔英灵的注视之下，为了那顶王冠展开了惨烈的厮杀。寒光与血肉横飞，洒在脸上的热血，令人暂时忘却肌肉的酸麻。 一名长矛手洞穿了骑手的胸口，但很快被侧面剁来的短斧，削去了头盖骨。一名剑士用盾牌将冲上来的士兵撞翻在地，刚要上前补刀，确实被迎面射来的箭矢射穿了眉骨。 塞雷斯大声呼喊，率领骑兵向着叛军侧移发动了冲锋，拴着旗帜的骑枪捅穿了叛军士兵的盔甲。 丢下折断的骑枪，塞雷斯拔出了配在腰间的长剑，挥剑肆意砍杀。在这一刻，他所爆发的勇武，确实无愧于他人皇后裔之名，顷刻之间十余余名叛军士兵死在他的冲锋之下，接着又有十数名叛军倒在他的剑下。 四百名枪骑兵如同一柄尖刀，在叛军侧移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后方的士兵开始顺着缺口攻入，叛军的阵型隐隐开始崩溃，胜利的天平开始向着王国这边倾斜。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片凄惨的哀嚎。 只见一片身着黑甲的重装步兵方阵，突然从叛军的阵型中杀出。如同被巫术操纵的傀儡，被盔甲遮住面容的士兵，挥舞着手中半人高的重剑。剑锋扫过之处，残肢断臂胡乱飞舞，顷刻间萨梅尔子爵的征召步兵，便如割麦子般倒下一片。 是屠刀！ 塞雷斯的心情猛地一沉，猛踢马镫，正要赶去支援。 然而就在这时，在他的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暴怒的吼声。 “吼——！” 只见一只身长四米的巨人，手中挥舞着粗长的战刃，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钢铁皮套遮住了那张丑陋的脸，只露出眼睛和鼻子，白雾似得鼻息如同野兽的突袭，盔甲下方露出的横肉触目惊心。 这家伙还是人类吗？ 塞雷斯在心中想着。 “是杀戮者奎因！黄铜关的屠夫！”惊恐地叫喊着，手持长矛的士兵瑟瑟发抖，不敢上前。 与这样非人的对手为敌，即便是塞雷斯这样的大师级骑士，心中也不禁打鼓。将肉.体磨炼到这种程度，恐怕其本身已经由人类踏入了魔兽的领域，面对这样的对手，除非是以武技踏入圣阶的剑圣或者驾驭飞龙的龙骑士，或许也只有3级以上的巫师才能战胜这样的怪物。 塞雷斯手中骑枪紧握。 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在这样的怪物面前，他胯下的战马正在颤抖。 只论骑术，以他的骑术距离超凡入圣只剩下临门一脚，然而身为一名骑士，有很多东西不是凭借不断的磨砺骑术便可以达到的。相比起剑士，骑士在修行之道上，需要的更多的是财力的支持以及一定程度的机缘。通常情况下骑士想要踏入圣阶，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驾驭传说中的龙种成为翱翔天空的龙骑士，要么沐浴圣光的洗礼成为一名圣骑士，或者觉醒血脉的力量…… 恍然间，他看见了莱斯特子爵的旗帜！ 见自己的挚友陷入危难，塞雷斯一咬牙，再也顾不上那么多，架起手中的骑枪，朝着那巨人的方向杀去。 风声凛冽，他仿佛已经嗅到那恶臭的鼻息。 手中骑枪刺出，直挺挺刺向奎因的胸膛。 然而令塞雷斯诧异的一幕发生了，就在他冲刺到距离奎因只剩下十米远的时候，他胯下的战马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前蹄高高抬起，刹住了冲锋的势头。 “温莎，该死！你在干什么！” 差点被摔下马背，稳住身形的塞雷斯，气急败坏地扯住缰绳，猛踢马镫。 然而无论他如何催促，他胯下的战马也不肯前进一步，反而瑟瑟发抖着向后退缩。 那个巨人的视线看了过来，从铁皮面具下射来的视线，如同来自无尽深渊。 与那血红色的瞳孔对上了视线，立在站马上的塞雷斯，只觉得全身上下没由得一阵冰凉。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一直温顺勇敢的温莎，这时候为什么一步也不敢动弹。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根本不能…… 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就如同巫术一样，将他的勇气吹散…… 忽然间，一道狂风刮来。 塞雷斯只觉肩头像是被野猪撞上一般，铠甲如同薄纸一般被撕裂，接着便看见自己飞了起来。 视线一阵天旋地转。 他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看见了自己胯下的战马，还有身后溃败的士兵，以及悲伤地呼喊着他的名字的莱斯特子爵，还有那燃烧的王国旗…… 随着铛的一声落地轻响，他的意识戛然而至，瞳孔失去了光泽。 在他身后，王国的联军开始溃败…… ------------ 第79章 提升法力的窍门 “这是什么呀？” “……” “黏糊糊的，看上去好奇怪。” “……” “哇，好厉害！竟然喷出来怎么多！” “……” “那个，埃米莉也想试一试，可以教教我吗？” 叹了口气，江枫伸手在全息面板上虚点了下，撤去了那个被酸液毒箭腐蚀的千疮百孔的钢板，紧接着便伸出手，转身给这只小精灵的脑门上来了个暴栗。 “哎呦！打我干什么！”捂着脑门蹲了下来，那双蓝宝石般的大眼睛蒙上水雾，埃米莉一脸委屈地盯着江枫，“不想教人家就算了，干嘛还要打我。” “……因为你太吵了。” 停顿了片刻，江枫觉得光是这个理由似乎没有说服力，便再想了个更合适的理由，继续说道，“腐蚀酸液，需要负面精神能量才能释放，相比起巫术，更偏向于诡术。虽然杀伤力更强大，但同时也会在潜移默化中干扰施术者本人的心智，我不推荐你去学。” “那你为什么可以学？”埃米莉撅着小嘴。 “因为我是大人。”江枫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气鬼！” 食指拉着下眼皮，埃米莉向江枫吐着舌头，用鬼脸表示了她的不满。 江枫摇了摇头，没有和这个小鬼多解释什么。 艾尔芙族在精神领域拥有出人意料的敏感度，江枫猜测可能正是因为他们在精神领域上的敏感，导致部分艾尔芙族人……也就是原住民口中的精灵，被混沌的力量所蛊惑。 江枫不确定这种在精神领域的敏感，会不会随着血脉遗传给半精灵，但考虑到埃米莉的心性还没有发育成熟，还是不要接触这些充满了负能量的法术比较好。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他纯粹是担心埃米莉学会了这种巫术之后，时不时对着他的庇护所来上一发。 将精力旺盛的埃米莉赶出了实验室，江枫趁着这精神力空虚的疲劳感还没有支配他的大脑，将收集到的数据整理进智脑的数据库中。 “伤害系数2.6，相比起一个星期前，威力提升2%了吗？法力属性几乎翻了一倍，虽然基数本来就只有0.1，精神力提升了0.1……果然猜的没错，巫术伤害与精神力直接相关。或者换句话说，精神力决定着巫师对巫术的控制力。” 江枫扫了眼更新后的属性面板。 【ID：江枫 基础属性 力量：3.2 敏捷：3 感知：4 精神力：2.1 法力：0.2 】 伤害系数是对武器DPS（每秒输出能力）的量化统计，是由联邦军事装备评测委员会制定的，一项非常有趣的指标，用来为不同领域的武器进行量化评测。当然了，这种DPS与实际伤害效果并不存在直接联系，因为考虑到伤害类型和作用目标的装甲类型不同，最终产生的杀伤效果也会产生差异。 比如相位炮对能量护盾的伤害效果高达120%，对装甲硬目标的伤害却只有80%。发射实体弹药的质量加速器在面对护盾时相当无力，但在面对装甲硬目标时却拥有不俗的输出能力，以及动能武器独有的停止效果。 “星环时代”号攻击舰的配置就是传统的311模式，即60%能量武器加上20%的制导武器以及20%的动能武器，以确保对任何装甲类型的目标都拥有不俗的输出能力。 在实验“腐蚀酸液”的时候，江枫试着对其巫术模型进行了一定修改，令原本聚集成箭矢状的毒液，向霰.弹枪那样散射出去。不过这种改良虽然提升了巫术的命中率和杀伤面积，却意外削弱了“腐蚀酸液”的DPS。 总的来说，2.6的伤害系数，已经是江枫通过腐蚀酸液这项巫术，所能达到的法系输出极限。 “果然碰上巫术护盾，还是得依靠这玩意儿吗？” 银白色的金属圆球升起，在精神力的牵引下，环绕着江枫的指尖旋转。 用幽魂的镭射光束瓦解护盾，然后再用银河K1射击，除非碰上过于诡异的巫术，江枫觉得至少在面对三级以下的野巫师时，自己已经拥有了自保的能力。 另外，江枫同时发现，随着自己精神力的提高，分心去操纵幽魂无人机也比以前更加得心应手了。 等下次弄到了足够的星尘，没准可以挑战下同时控制两架幽魂。 自带两架浮游炮的巫师，想想都带感。 “……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等船的问题解决，应该就可以出发了。”看了眼墙上的日历，江枫自言自语道。 毕竟是答应过的事，也不好拖得太久。 打了个哈欠，将实验室中的设备关机，江枫转身回到了生活区中自己的房间，钻进被窝里，很快进入了梦乡。 …… 距离江枫从克瑞斯·晨风手中接过那柄长剑，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 因为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这段时间江枫也就没有急着出海，而是慢条斯理地为即将到来的旅行准备着。除了每天睡前例行练习巫术之外，他不但通过对海藻细胞的分化处理补充了实验室的组织原液，而且还在实验室里配置了几瓶可能会用上的药剂。 比如像是治愈药剂这种出门旅行必备的东西，再比如像是强酸药剂、燃火药剂、毒物药剂……有时候江枫觉得，自己似乎选错了职业，比起一名巫师，自己明明更像炼金术师。 不过考虑到巫师在这个世界超然的地位，继续将这个身份扮演下去，似乎对自己更有利。 另一边，那台蒸汽轮机和配套的零件，早已被卡尔夫船长送去了赛维特港，此刻正在由杜维雇来的船工和铁匠，试着按照图纸上的步骤对船体进行适当的改良。 比如，在船舱尾巴后面钻眼，比如砍断仅剩的那根桅杆…… 对于如此胡来的改造，凯鲁特船长已经放弃了对杜维的劝说，每天在酒馆中喝到烂醉，任由那些愚蠢的船工和铁匠们，在这艘自己已经待了十几年的船上叮叮咣咣。 喝醉了的他，甚至站在码头上扬言，这样的船要是能开出海，他就把那根砍断的桅杆吃到肚子里去。 卡尔夫船长的想法也是一样。 几乎没有人认为，这样胡来的改造能让这艘双桅帆出海。 不过毕竟不是自己的船，除了同情和惋惜之外，他倒是没有更多的情绪。更何况这是巫师大人的命令，即便是怀疑，也没有人敢真正站出来，质疑他的命令。 反观江枫，则相当的淡定。 他很清楚，和这些一点文化基础都没有土著们讲解其中的原理，纯粹是浪费时间。 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被那震撼人心的一幕惊爆眼球，然后为自己的无知而惭愧的无地自容。 ------------ 第80章 不用船帆的船 有一点江枫倒是想错了。 当折断桅杆的木船，在汽笛的长鸣声中缓缓出海，看到这颠覆常识的一幕，并没有谁因为自己的无知而惭愧到无地自容。人们瞪大着难以置信地双眼，反复用手揉着眼睛，试图擦亮自己的眼球，还有人伸手掐住自己的胳膊，试图证明自己不在梦里…… 而最终，所有视线的焦点，汇聚在一个人身上。 对于创造如此奇迹的巫师大人，站在港口围观的殖民者们投去的视线中，不约而同地带上了深深的敬畏。 “我一定是喝醉了……” “你没有喝醉，快看！那是巫师大人的巫术！” “能让折断了桅杆的帆船出海，这，这恐怕已经是三星以上的巫术了吧？！” “不愧是战胜了索洛尔大人的巫师……” 对于无法用常识去解释的现象，这些原住民们与大多数低等文明的土著一样，理所当然地将其归于巫术的成果。因为星尘丰度的原因，这颗星球上也确实存在巫师这种钻研神秘领域的职业，更是压制了理学思想的发展。 毕竟科学的萌芽，正是诞生于对未知现象的好奇，如果将一切未知现象都归于一般人无法掌控的神秘，自然也就没有了基础科学生长发育的土壤。 站在甲板上，凯鲁特船长扶着舵轮的手一动不动，只是呆若木鸡地望着渐渐远去的港口，直到又一声汽笛的长鸣，才将他从惊愕中惊醒过来。站在码头的卡尔夫船长，船长帽掉在了地上，却是目瞪口呆地盯着海面，忘了伸手去捡。 杜维最先回过神来，看向那艘蒸汽轮船的视线充满了火热，他仿佛看见了堆成小山的银币。 站在这里的所有人中，恐怕只有小白和伊苒最淡定了。前者对最基础的帆船就没什么特别的概念，而后者可是从电气时代乃至原子能时代早期穿越而来的穿越者，还不至于对蒸汽机这种东西露出诧异的表情。 站在赛维特港的码头上，江枫笑着摇了摇头。 “好厉害！为什么没有船帆还能出海？” 披着斗篷的埃米莉睁大了闪闪发亮的大眼睛，盯着那艘正在远离港口的帆船。旁边的伊苒则是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哈切，双臂抱着后脑勺，百无聊赖地视线到处乱飘。 江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那为什么有船帆的船就可以出海？” “这还用问吗？”埃米莉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风儿在后面吹它，把船帆撑得鼓鼓的，船自然就飘出去了。” “对啊，因为风儿在后面推它，”江枫点了点头，“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风给了船一个向前方向的作用力。但你要知道，能给船施加力的，可不仅仅是风而已，别的东西也可以。” 小眉头皱着，埃米莉低着小脑袋，陷入了思考。 斜了旁边的埃米莉一眼，伊苒打了个哈欠说道。 “你在给半精灵上物理课吗？” “是吗？那我讲的如何？”江枫笑着说道。 “切——”伊苒将声音拖得老长，“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相比起由我直接告诉她答案，有些东西完全可以由她自己去思考，”看了眼抿着小嘴陷入沉思的埃米莉，江枫笑了笑，用温和的口吻轻声说道，“人生的乐趣正在于对未知领域的探索，正好她拥有悠长的时间，可以用来琢磨这些有趣的东西。” 伊苒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来自工业时代的她，并不能理解江枫所说的乐趣。 生活在荒域之中的人们，穷极一生只为了赚取更多的金钱，令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过的稍微好上一些，至少不至于在冬夜的寒风中忍受饥寒交迫的困苦。 效率才是一切。 至于乐趣…… 那是奢侈而无聊的东西。 眯着眼睛，感受着徐徐吹来的海风，江枫眺望着那艘在呜呜汽笛声中，缓缓驶离港口的蒸汽船。安装在叶片上的动力传感器，将蒸汽机的运转情况实时反馈到了智脑芯片上。 “平均航速8-12节，最快航速目测15节……应该已经是极限了。” 毕竟是普通的木质船壳，作为双桅帆船的时候，航速平均也就6节左右的样子，满帆顺风达到极限速度也就10节。如果航速超过15节，对于船体将会产生不小的负荷，甚至可能造成船体受损、龙骨压裂等严重的后果。若是想要提升航速，除了更换动力源之外，还得对船体进行整体加固改造。 如此麻烦的话，还不如重新造一艘。 翠绿色的披风微微晃动，一道纤细的身影，走到了江枫的背后。 “船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两个星期没有一点动静，身负使命的莱娅难免有些着急，这些天来一直跟在江枫的身后催促。现在见那艘船终于能出海了，便又走上前来。 “别急，等我再弄几门火炮装在上面，最多两天就能弄好。”看着一脸着急的莱娅，江枫笑了笑，用轻松的口吻说道，“我像你保证，在这个月底一定能顺利出海。” 深呼吸了一口气，莱娅深深地看了江枫一眼。 “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当然，我向来说话算数……对了，我一直很好奇，只靠那柄长剑，究竟如何解决混沌的危机？”看着在海上绕了一圈后，返回海港的蒸汽轮船，以及甲板上和港口上那些欢呼起哄的水手们，江枫用闲聊地口吻向身旁的莱娅问道。 那柄银色的长剑江枫有研究过，寄宿在上面的神秘力量，在强度上近似于“血之圣殿”这种媲美五星巫术的诅咒领域一个级别，然而在能量的量级上，却只有三星巫术的水准。 以凡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件武器，这柄被称作“冈达尔之剑”的武器确实无愧于神器之名，但只凭借一把神器就能解决席卷世界的混沌，也未免太夸张了点。 “关键不在于武器，而在于使用武器的人。”莱娅扫了江枫一眼，“被精灵使者赐予的冈达尔之剑，将唤醒寄宿在塞雷斯·冈达尔身上的英雄血脉，使其踏入圣阶，觉醒为传说中的血脉骑士。” “那个血脉骑士很强？”江枫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是当然，”莱娅微微抬起了下巴，“一切以凡人之躯踏入圣阶的强者，我们称之为超凡入圣，其实力已经脱离常人的范畴。你应该见过迪莉娅的剑术老师吧？” 江枫点头：“听说过。” “以那个剑术大师的水平，再来十个也不是剑圣的对手，圣阶大概就是这么一种东西。如果说大师级的剑士等同于一星巫师，那么圣阶至少是三星巫师的水平。”莱娅简洁地说道。 一位剑术再高明的剑士，冲进数百人组成的方阵中，也会被乱刀砍成肉泥。但如果是一名超凡入圣的剑圣，却能在百人方阵之中，用手中的铁剑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视觉醒血脉的不同，血脉骑士掌握的力量也存在差别。如果是冈达尔的英雄血脉的话，觉醒之后的塞雷斯·冈达尔，实力将丝毫不逊色于学院正统出生的五星巫师。” ------------ 第81章 夜探庄园 莱娅走后，伊苒凑近了江枫旁边，小声说道。 “在废都有这样的人。” “哦？” “虽然没有任何异能，但对于体术的修炼却达到了变.态的程度，就算是异能者碰上了这种家伙，也会陷入苦战。”伊苒一脸认真地说道。 “怎么一个变.态法？”江枫的眉毛饶有兴趣地抬了抬。 “只凭一根长棍，单枪匹马杀的黑街人仰马翻，炎龙集团一整支净化小队，都栽在了他的手上。据说以前是开武馆的老师傅，后来不知为什么上了炎龙集团的通缉榜，可惜他并没有加入革.命军，我和他不是很熟。”伊苒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 如果江枫没记错，在伊苒的世界中，是存在步枪这种东西的。而那个所谓的净化小队，好像是专门为异能者而设计的特殊部队，不但配备了先进的武器装备，而且拥有丰富的对异能者作战经验。 “那确实挺厉害。”江枫点了点头。 以凡人之躯堪破神秘领域吗？总觉得有些无法想象。 在联邦，武术和搏击之类的运动，只是作为一门体育项目而存在。 有机会还真想见识一下。 蒸汽轮船出港仪式结束之后，江枫谢绝了总督卡夫卡的邀请，吩咐杜维代替自己出席总督府的晚宴，接着看向了旁边的伊苒，开口说道。 “一会儿你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探险，感兴趣吗？” 伊苒狐疑地看了江枫一眼。 “探险？就你和我？” “嗯，埃米莉太调皮了，我会让莱娅帮忙看着她。至于莱娅，她的箭术在面对没有实体的幽灵时，意义恐怕不大。” “幽灵？别开玩笑了，哪有那种东西。”伊苒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可能不知道，在你来之前，赛维特港发生了相当严重的骚乱。在邪能的侵蚀下，这里的男爵被混沌蛊惑为邪恶的信徒，通过献祭仆人的血肉从鲜血与毁灭之神手中换取邪恶的能量。虽然诅咒已经被我解除了，但依旧残留有小部分的邪能，暂时被封锁在庄园的地下室。”停顿了片刻，江枫继续说道，“为了赛维特港人民的安全，我决定在离开鳄鱼岛之前，将这个麻烦彻底解决掉。为此我需要帮手，当然，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也不会勉强。” 伊苒嘴角一撇，抱着后脑勺的双臂放下，在胸前捏了下拳头。 “切！谁会怕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鬼才会害怕的东西。” 背对着伊苒，江枫笑着摇了摇头。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那所谓的革.命军，究竟是如何将这孩子忽悠进他们的队伍里的了。 …… 夜色渐晚。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在教堂背后的石子路上。 停在了男爵庄园的门口，江枫掏出古铜色的钥匙，打开了缠绕在铁栅栏门上的锁链。 哗啦一串声响，锁链掉在了地上，栅栏门在一片吱呀声中被推开。 破败的花园自从被封锁之后便无人修剪，杂乱生长的藤草爬上了大理石砖砌成的喷泉，被大火烧的黢黑的老宅与半毁的侧楼，看上去确实有几分阴森恐怖的味道。 正巧这时，一阵阴风吹过。 背上凉飕飕的，伊苒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很快想起自己临行前的豪言壮语，便故作镇定地直起了腰板。 幽灵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顺便问下——” “咿呀——！”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伊苒发出了一声怪叫，那漆黑色的长发，反射性地崩出了火苗，倒是反过来把江枫也给吓了一跳。 定了定神，看着旁边突然炸了毛的伊苒，江枫冷静地问道。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倒是你，干嘛突然跟我搭话！”脸一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伊苒狠狠地瞪了江枫一眼。 “……我只是想问下，你为什么能接受异能这种设定，却接受不了巫术和幽灵之类的东西？” “这还用问吗？因为异能就是异能啊，幽灵什么的怎么可能存在。”伊苒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还有你那个腐蚀酸液，应该也是什么异能之类的玩意儿吧？你打算装神弄鬼到什么时候。” 江枫一脸古怪地看着伊苒。 异能就是异能，还真是随便的讲法。 然而伊苒显然把江枫看着她的视线会错了意，以为这家伙是在嘲笑自己的胆小。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承认我确实可能有点害怕，但只有一点点，幽灵什么的都是骗小孩子的东西，我可是根本一点儿也不相信。”就在伊苒慌乱地解释着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幽幽轻叹。 “是吗？小姐姐，你这样说人家的话，迪莉娅可是会伤心的哦……” 江枫注意到，伊苒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被人这么称呼的她，竟然没有瞬间炸毛。 视线越过了呆若木鸡的伊苒，江枫看向了站在门口的白裙少女，轻轻叹了口气。 “迪莉娅？或者……我该称呼你蒂尼亚？” “咯咯咯……明明把人家的头都打碎了，现在却一脸镇定地和人家讲话，你的心脏是黑曜石做的吗？”迪莉娅开心地笑着，就如同一位天真无邪的少女，然而那赤红色的瞳孔，却写满了说不出的血腥和妖异，“真想把它切开看看，看看里面的鲜血是什么颜色。” 依旧是那奇怪的叫声，伊苒拔腿就跑，消失在了小径的尽头。 看着走远的背影，江枫叹了口气。 果然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就是靠不住，最后还是得自己出手解决。 如此想着，他藏在长袍之下的右手，扣住了两根插着软木塞的试管。 “你要杀了迪莉娅吗？”白裙在晚风中轻轻飘着，蒂尼亚楚楚可怜地看着江枫，眼神中却是带着几分戏谑，“人家明明很中意你的。” “中意？难道不是憎恨吗？”江枫耸了耸肩，“毕竟我可是浪费了你一百年的时光。” “一百年？咯咯咯……”蒂尼亚娇笑道，“和你的价值相比，这一百年来的密谋算不了什么。” “不想获得无限的寿命吗？还有强大的力量……你现在的精神力水平，最多也只是个一星巫师吧？混沌能给予与你的帮助，可远远要比学院里的那些榆木脑袋多得多。” 食指轻点在下唇上，蒂尼亚微微压低了声音，如同打量自己的猎物一般，那慵懒中带着魅.惑的视线，在江枫的身上来回舔.舐着。 “既然你已经知晓我的名讳，想必对我的传说也略有耳闻。如果你愿意成为仆人，我不仅会赐予你无尽的寿命，强大的法力……甚至还能特别允许你，用嘴唇触碰我的脚趾。” 薄如轻纱的裙摆被晚风轻轻吹起，露.出了那白皙的脚踝，和那晶莹剔透的脚丫。 那张天真无邪的俏脸，和那不带一丝***的清纯，却反而给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很遗憾我没有那种嗜好，”屏蔽了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精神攻击，江枫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更何况，你所能给我的，我都已经拥有了。”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右手猛地抖出，藏在披风下的两根试管甩向了灵魂状态的蒂尼亚。 ------------ 第82章 燃烧亡灵 对于人类，莱娅没有任何好感。 在和埃米莉岁数差不多大的时候，她可是亲眼见识过这些人类的野蛮。蛮不讲理地在别人的故乡修建村子和港口，用弓箭狩猎森林中那些可爱的生灵，砍倒森林开垦农田，对森林之母的索取如同地精那般贪得无厌。 后来，双方因为某些原因爆发了战争，据说背后有着混沌的影子，这更是令莱娅对这些殖民者的厌恶到达了极点。从这些人类的身上，她看不见哪怕一丁点儿美德和修养…… 然而事情并非绝对。 如果要说有什么东西能够稍微提升一丁点儿人类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可能就是那些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的书本了。 精灵从不写书，半精灵也是一样。悠长的岁月使得他们不需要将已经钻研过的东西，记录在用不了多久便会泛黄的白纸上。除了在石板上刻录符文，对工艺品进行雕琢之外，在草纸上写诗作画，她们甚至很少用到文字。 人类的小说可以说为莱娅打开了一扇窗，让她看到了一个自己从未看到过世界。 沉浸在那一行行流畅的文字中，仿佛就连时间的流逝，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加快脚步。莱娅非常享受这种沉浸在文字中的感觉，尤其是那些英雄的史诗、充满幻想色彩的骑士小说、海对岸王国的兴衰史，更是令她爱不释手…… 为了能够理解书本上的文字，她甚至特别学习了瑞克王国、卡迪伦帝国的语言，多次藏匿在斗篷之下潜入赛维特港，用半精灵的工艺品换取人类的钱币，然后从吟游诗人或者杂货商手中换取有趣的小说。 当然了，这些都是童年时候的往事。 成年以后，她便很少潜入人类的港口了。 坐在总督府客房的窗前，莱娅静静地翻阅着手中那本已经泛黄的史诗。桌角的烛火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昏黄地烛光勾勒着那纤细而姣好的曲线。 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打搅了这份静谧。 莱娅合上书本起身，顺手将背后的兜帽拉上。 虽然拜江枫所赐，她们得以住进如此“奢华”的地方，但考虑到这些殖民者们与半精灵的历史恩怨，那对尖耳朵还是不要被人看见比较好。 走上前去开了门，看见站在门口的人，她稍微愣了下。 “埃米莉？” 只见穿着睡裙的埃米莉，正抱着枕头站在门口，两撇月芽似得眉毛微微皱着，像是在为什么心事烦恼。 “姐姐……” 小嘴糯糯地开合着，走进屋内的埃米莉，将额头埋进了姐姐的胸口。 虽然在埃米莉犯错的时候总是很严厉，但要说到对妹妹的爱，却没有人能胜过她。每当埃米莉陷入烦恼，她总会代替已经去世的母亲，温柔地陪伴在她的身边，扮演着母亲的角色。 也正是因此，埃米莉最黏的人便是姐姐。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宠溺地揉着那翠绿色的秀发，莱娅那蓝宝石般的眼眸中带上了一丝温柔。 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对于埃米莉来说，一定很不容易吧。 尤其是在这个多愁善感的年龄，埃米莉正是爱胡思乱想的时候，父亲大人虽然站在族长的立场上，做出了符合族人传统的决定，但却是完全忽略了埃米莉本人的想法，甚至连那个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没了解过，就将还没成熟的埃米莉许配给他…… 而对于江枫，莱娅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无论是因为对方人类的身份，还是因为初次照面时那一记剑鞘…… “有什么不愉快的心事，别都藏在心里，告诉姐姐好吗？”莱娅柔声说道。 “嗯……” 埃米莉用力点了点头，撅起的小嘴糯糯地开合着。 “姐姐，力是什么呀？” “力？” 莱娅愣住了。 已经做好了开导妹妹准备的她却是没想到，埃米莉竟然问出了这么……这么奇怪的问题。 力是什么？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难住了她。 这个问题就好像是在问她空气是什么，水是什么，太阳又是什么一样。空气自然就是空气，水自然就是谁，太阳当然也只可能是太阳，不过是些自然中随处可见的东西。 “力……当然就是力吧？为什么要这么问？” “因为那个家伙总是说些难懂的话，”埃米莉苦着小脸，似乎很认真地在为这个难懂的问题而烦恼着，“比如风给了船一个向前方向的作用力，所以帆船能够出海。如果其他东西能代替风给船一个前进方向的力，就算没有帆的船，也能顺利在海上航行什么的……” “因为他是巫师，自然可以轻松做到。”莱娅轻抚着埃米莉的秀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为这些自寻烦恼的问题而烦恼，要姐姐哄你睡觉吗？” “嗯……” 果然姐姐也不知道。 被莱娅抱在怀中的埃米莉，小小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得直接去问本人。 可到底该怎样开口，才能表现的自己其实根本不在意这些难懂的问题呢？ 薄薄的嘴唇可爱的抿成了W字型，小姑娘陷入了新的烦恼。 …… 啪——！ 两支试管穿过蒂尼亚透明的身躯，撞在在铁栅栏上摔成碎片，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洁白的长裙无风自动，在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声中，蒂尼亚向后飘去。那双充满邪气的赤瞳，自上而下俯视着江枫，浑身上下散发着妖异而鬼魅的气息。 “没用的，就算是大师级炼金术师熬制的驱魔药水，也得能碰着我才行。你还是拿出点真本事比较好……”略显苍白的薄唇下，渐渐露出了若隐若现的獠牙，“否则的话，我可要不客气了哦。” 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那致命一击已经蓄势待发。 从那赤红色的瞳孔中读出了对鲜血的渴望，江枫静静地看着飘在庄园门口的蒂尼亚，一颗银色的金属球从他的袖口之下飞出，金属薄片层层向后收缩，露出了瞳孔大小的发射口。 “我可没说过打算拿驱魔药水那种无聊的东西对付你。”看着对自己的处境毫无自觉的蒂尼亚，江枫伸出右手，食指轻描淡写地点向了铁栅栏之下那摊浓稠的液体，“该说再见了——” “炎弹——！” 就在江枫准备命令幽魂攻击的时候，一声娇喝从背后传来，将他的声音打断。粗如小臂的火蛇与江枫的斗篷擦身而过，朝着站在庄园入口咯咯直笑的蒂尼亚席卷而去。 “火球术？可惜太慢，咯咯咯……” 蒂尼亚轻松地闪开了这一击，那老鹰捉小鸡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戏谑地扫视着。 然而那轻松的表情，并没有在她脸上停留太久。 伊苒发射的炎弹，命中蒂尼亚身后的铁栅栏上，迸射的火星在与铁栅栏下方的粘液接触的瞬间，赤红色的火团便如喷发的山洪一般，瞬间吞没了庄园入口处的一切。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嚎声响彻整个夜空，那张被烈火吞没的俏脸，如同浸泡在水中的废纸团一般扭曲着。 那尖锐的叫声，甚至连站在数十米开外的伊苒，都忍不住捂着耳朵蹲下身去。 看着在火焰中渐渐消匿的身影，江枫缓缓抬起手，将幽魂从空中摘回。 那已经散去的负面精神波动告诉他，蒂尼亚的亡魂已经被他超度，再也不能为祸人间了。 经过压缩精炼的高浓度合成燃油，它的密度是常规化石燃料的数倍不止，展开的分子链近似于碳氢化合物，使得它只燃烧时可以瞬间释放大量的烷类气体，使得火焰在一瞬间达到顶峰。 同时，最关键的一点，这类烷类气体在燃烧时发光基本是近似于太阳的全光谱，而紫外线对于死灵生物有着致命的杀伤力。瞬间燃烧的燃火药剂，对于幽灵态的蒂尼亚来说，就如同吃了一记加热加量群体圣光。 燃料很快耗尽，火焰也随之渐渐熄灭。 伊苒目瞪口呆地盯着那被烧的红热的铁栅栏，接着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脸懵逼。 自己的异能……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走远了。”江枫说道。 “刚才只是个意外……”眼神躲闪地看向了一边，伊苒尴尬地伸出右手挠着后脑勺，“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笑了笑，江枫没有责备她，只是淡淡地说道。 “既然回来了，就跟着我继续走下去好了。” 说完，他便转过身去，踏过了那扇敞开的栅栏门。 虽然心里害怕到不行，但回想起先前自己那一发炎弹的威力，伊苒的心中还是稍微提起了几分勇气。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站在门口的伊苒犹豫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跟上了江枫的脚步，穿过被烧的黢黑的铁栅栏门，向着这座阴森的庄园内部走去。 ------------ 第83章 破除诅咒 黑暗能够暴.露许多在阳光之下无法暴.露的问题。 这也是江枫之所以选择在夜晚探索这间庄园的原因。 自从计划被挫败之后，这一个月来蒂尼亚显然也没有闲着，每天都趁着夜色的掩护，在庄园之中添置新的诅咒或者妖术之类的陷阱。若是心志坚定的人碰上了，可能一点事儿也没有，但若是被心智不坚定的人碰上，便会被混沌的力量所蛊惑，成为索洛尔的信徒。 如果没有他人的帮助，灵魂状态的蒂尼亚便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一百多年前一样，没有遇上弗雷德男爵的蒂尼亚，只不过是一只在教会搜捕之下东躲西藏的女妖，甚至还得用湖光的晨雾来营造圣洁的氛围，来骗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贵族的信任。 一到白天便只能躲回收藏馆的地下室中，直到黑夜降临才敢从地下室中走出，在破败的庭院中散步。失去附身石像的她，甚至不敢轻易走出这座庄园，靠近被父神庇佑的教堂。即便没有牧师镇守，凝聚在教堂的信仰之力，也会将她脆弱的本体灼伤…… “那个幽灵，已经死了吗？” 走在江枫的旁边，伊苒的双拳紧紧握着，视线紧张地四处移动，戒备着黑暗中的危险。 “死？她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幽灵这种东西吗？” “当然，就如你刚才所见到的。” “……你为什么一点也不害怕？” “有意识的生命体百分之五十的恐惧源于未知，如果你能解决掉自身的无知，那么恐惧这种东西，便会成为一种并不需要刻意去克服的东西。”江枫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伊苒微微愣了下，回过味儿来的她，立刻狠狠地瞪向了江枫。 “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笨吗？” 难道不是吗？ 江枫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穿过中庭的二人继续前进，很快抵达了主楼背后的收藏馆。 在夜色的笼罩下，石砖堆砌的收藏馆看上去阴森恐怕。尤其是楼顶耸立着的那排城垛，还有那从外面看里面黑黢黢一片的石窗，所有的一切都如中世纪风格的鬼屋，将江枫旁边那个小姑娘吓得瑟瑟发抖。 寻着那负面精神力的脉络，江枫穿过已经被搬空的藏馆一楼，绕过书架，站在了通往地下酒窖的木门门口，从腰带上取下了钥匙，打开了挂在门上的门锁。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看着木门背后那通往地下的阴暗狭小的走廊，伊苒的声音不自然的走了音。 “你也可以选择在这里等我。”用随意的口吻说着，江枫抬步向下走去。 那个叫奎安的小伙子没有说错，这里确实是男爵大人的酒窖。滚圆的木桶陈列在回廊式的地下室内，花岗岩砌成的墙壁上挂着铜制的灯柱，没等江枫提醒，伊苒便迅速打了个响指，将蜡烛点上。 阴暗的地下室瞬间被烛火照亮，在那醇正的酒香味儿背后，江枫却是隐约嗅到了一丝淡淡地血腥味儿。 心中一动，江枫用智脑分析了这血腥味儿的源头，目光锁定了酒窖尽头的角落，移步向那边走去。 “这里装着的都是葡萄酒吗？”伊苒伸手摸了摸旁边滚圆的木桶，惊讶地说道，“这么多葡萄酒，应该得值不少钱吧？” “没错，这里的美酒最少也存放了二十年，如果你能把这些东西带回家，没准能成为富豪。”在酒窖的尽头停下了脚步，江枫伸手轻轻敲了敲面前那个木桶，“当然，除了这桶。” 说着，江枫轻轻拧开了镶在木桶上的铜制龙头，看着鲜红的液体滴在脚下。 “这是？” “人血。”拧紧了龙头，江枫没再管这玩意儿，淡淡地说了句，“或者说，祭品。” 艰难地咽了口吐沫，伊苒感觉胃里有些翻腾。 江枫没有再说什么，食指顺在酒桶上木条的纹路移动，最终停在了一块略微松动的木片上。 “应该就是这里。” 喃喃自语着，江枫的食指用力按下，触发开关的声响从墙壁背后传来，下一刻酒窖背后的墙壁，便发出巨石摩擦的隆隆声响，向着旁边让开了一条通道。 伊苒诧异地看着这藏在酒窖背后的玄机，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你是知道这里有机关吗？” “刚刚知道。” 江枫并没有和她解释自己如何通过电位差分析寻找机关的位置，穿过石门背后的走廊，进入了藏在酒窖背后的暗室。 面目狰狞地石像伫立在暗室中央，在它的利爪之下，是一口棱角分明的石棺。石棺下方的地板上，用锐器刻画着不知名的符号和图案，应该是施展诅咒领域的咒文。 江枫走到了石棺旁边，打量了棺材几眼。 这口棺材，想来应该就是用来存放什么“英雄骸骨”的器皿，此时此刻已经空掉了。 毕竟是主宰混沌的神灵之一，并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作为索洛尔降下分身的容器。被用作施法素材的尸骨，据说是弗雷德男爵在很久以前，通过非法途径雇佣盗墓贼，刨了卡迪伦帝国那边某个出过传奇将领的贵族家族的祖坟。 至于摆在棺材上的黄金器皿中，还能看到血小板、血脂凝固的痕迹，想来应该是用来存放血液。 在石棺头部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个竖线和圆形构成的图案，粗略一看就像是一个卷曲的问号，像是用小刀之类的锐器刻上去的，如果不凑近了仔细观察，甚至会被忽略掉。 从腰间取出一瓶酸液，江枫拧开了盖子，滴了两滴在那个图案上。 伴随着“滋滋”的响声，白烟从大理石上飘起，那个古怪的标记已经被酸液熔毁的不成样。 “搞定……” 凝聚在庄园内的负面精神能量，顷刻间散去。 站在江枫背后的伊苒，惊讶地四处望了望。 虽然无法用语言描述这种感觉，但就好像一块压在心头的石头被挪开了一样，原本还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的她，突然觉得那些原本看起来阴森的角落，看着也没那么可怕了。 “你刚才做了什么？”伊苒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只是破坏了施法媒介，”将空掉的玻璃试管丢在了一边，江枫拍了拍手从地上站了起来，打量了一眼这座地下室，“这里应该就是巫术……或者说诅咒领域的魔法节点。” “魔法节点？”伊苒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嗯，简而言之，就是心脏一样的东西。纯净的魔法元素在这里被负面精神能量加工，以负面的形式表现出来，”看了眼那具石像上，已经失去光泽的黑曜石瞳孔，江枫继续说道，“便是我们所理解的诅咒。” 收尾工作已经结束，就在江枫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嘴角漏出一声轻咦。 智脑对于石像成分的扫描结果，引起了他的注意。 重新回到了石像旁边，江枫伸出手，将那对漆黑的眼珠从石像上扣下。 端详着手心那两颗如黑曜石般漆黑的石珠，江枫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的弧度。 “有意思。” 看来这些所谓混沌阵营的神灵，在唯心领域的造诣，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发达。对于这些难以凭借肉身直接跨越数十光年距离的强者来说，想要通过信仰掠夺的方式殖民外域星球，其中最难解决的便是与信徒沟通，以及向自己的信徒传授力量。 被江枫捏在手上的，是一种名叫瑟雷姆的矿物，在银河系中稀有度甚至高于卡西姆矿物，其价值已经不能像传统矿物那样用星尘含量来衡量。其物质构成粒子非常特殊，并非传统原子，而是一种在三维空间中经过次元折叠的粒子，常见于银河系中心地带的小行星群。 当然，从外观上看上去，他和那些熔岩星球上随处可见的黑曜石几乎没什么差别。但如果仔细测量其密度和元素光谱，便会发现那近乎诡异的物理现象。 关于瑟雷姆物质的研究报告，在联邦科学委员档案室中可以察觉到，但显然不会储存在一艘逃生舱上。江枫并非专职科学家，所了解的知识也仅限于“常识”的程度。 他只是依稀听说过，瑟雷姆物质可以用来存储大量信息。 比如他智脑中的数据库，之所以能为他的“退休计划”准备这么多资料，便是得益于瑟雷姆物质在信息存储上的优越性。 这两颗石珠也是一样，索洛尔将大量的巫术模型通过精神印记的方式储存在这枚蕴含瑟雷姆物质的石珠之中，以此向他的信徒传授知识——也就是那些邪恶的诡术与诅咒。 虽然把精神印记硬塞进瑟雷姆物质的折叠空间中，以此来储存信息，在江枫看来简既浪费又乱来而且保密系数几乎为零，但却意外的可以行得通。 “原来如此，精妙绝伦的技术……或者说手艺。” “不知道那些唯心主义者怎么解释这种特殊的现象，用大宇宙意识和空间魔法理论吗？”江枫的眉毛微微抬了抬，通过智脑启动了精神增幅模块，趁着瑟雷姆物质中类原子粒子在折叠空间中摆动的间隙，扫描了索洛尔留在里面的精神印记，“无论怎么说，这些巫术模型我收下了。” 对于唯心文明的种种江枫以前便略有耳闻，比如将“四维空间碎片”解释为“空间元素”，然后像用精神能量干涉“火元素”一样，去干涉“空间元素”，最终制造出“空间戒指”或者叫“乾坤袋”之类的玩意儿。 对于唯物文明来说，这可是二级文明才能掌握的“空间折叠存储技术”。然而对于唯心文明来说，就算文明程度还停留在中世纪的程度，但只要出了一个在空间领域造诣颇深的巫师或者奥术师、魔法师之类的强者，便可以做到这一点。 当然了，也别羡慕，整个文明也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才能享受到文明的光辉，未尝也不是一种悲哀。 所以地球联邦主流观点甚至不承认那玩意儿算是技术，更愿意将其称之为一门“手艺”。 “这是什么？”伊苒凑近了过来，盯着江枫手心的两颗石珠，好奇地问道。 “坏人留下的宝藏，探险家的战利品，总之对我来说很有用，给你只能拿来打弹珠，”将这两颗石珠收进了腰带，江枫没有和她解释太多，拍了拍她的肩膀，突然换上了长辈的语气，“伊苒同志，那一记火球非常漂亮，帮上大忙了！” “诶诶诶？是吗？我，我真的帮上大忙了？”突然被夸奖，伊苒手足无措地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哈哈干笑道，“别这么夸我啦，其实我也挺诧异的，没想到自己的异能居然不知不觉变得这么强了。” “希望你再接再厉，异能就像肌肉一样，只要不停地锻炼，就会变得更强，”江枫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晚大丰收，准备回去了。” 异能就像肌肉一样？ 伊苒眼睛一亮，心中略微明悟的同时，也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以后一定要更刻苦的锻炼才行。 只有这样，才能在回到荒域的那天，以更强的姿态回到同伴们的身边…… 想到这里，她捏紧了稚嫩的拳头，紫色的瞳孔中燃起了熊熊斗志。 等我回来…… ------------ 第84章 前线告急 次日清晨，伊苒打着哈欠从客房中走出，向着总督府一楼的餐厅走去。路过走廊，正好碰上了披着斗篷的小姑娘，看那比自己还矮上半分的身高，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少女便抬手打了个招呼。 “喲，早。” 一双大眼睛瞪着伊苒，兜帽下的小鼻子皱着。 “你们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伊苒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埃米莉，“有什么事吗？” “骗人！昨天晚上那个坏蛋明明就不在房间里，埃米莉可是问了总督府的仆人，那个仆人说巫师大人晚饭之后和他的学徒一起出门去了。”埃米莉双手叉腰，不依不饶，“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没有叫上埃米莉。” 说起来，昨天晚上和江枫一起去了趟闹鬼的庄园，还顺手解决掉了一只幽灵。不过具体解释起来太麻烦，伊苒可不想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和这个小鬼解释上，尤其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居然可耻的被幽灵吓跑，便不耐烦地说道。 “一点小事而已，没什么啦。倒是你，大晚上的干嘛去找那家伙，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唔——” 鼓着的小脸瞬间涨红，埃米莉像是蓄力一样憋着小嘴，支支吾吾了半天。 就像伊苒不想承认自己被幽灵这种东西吓跑一样，埃米莉同样不想承认，自己因为想不通那个难懂的问题，趁着上厕所的借口从姐姐的房间溜出来，拐了个弯便溜去了江枫的房间。 突然，一个绝妙的借口，从她的小脑袋里冒了出来。 “哼！”小身板挺起，鼻子和嘴角翘的老高，藏住尖耳朵的兜帽都差点掉下来，埃米莉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我可是他的未婚妻，找他当然是因为大人的理由了！哎，小孩子肯定是不会明白的。” “哦吼？”抱起双臂的伊苒，不屑地看了埃米莉一眼，“大人？那你倒是说说看，大人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啊？” “唔！” 被问住了…… 得意洋洋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埃米莉尴尬地看向了一边。 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她才试探似得，小声说道。 “那个……一起躲猫猫？” 因为不确定的原因，说出口的话不由自主地就变成了疑问句。 “噗嗤！” 实在没憋住，伊苒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冒了出来。 “哈哈哈哈！” 被嘲笑的埃米莉涨红了脸，气愤地跺了跺脚，小手胡乱地挥舞了两下，最终唰地指向了伊苒的鼻子。 “总之，你们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你，你这只偷腥的小野猫！” “……哈哈哈，呼——”一只手扶着墙边，还没笑够的伊苒一边喘着气，一边腾出了捂着肚子的右手摆了摆，“你想多了，我对他完全没兴趣，我可是男——” “骗人！你没有小丁丁！” 笑弯的嘴角突然抽了筋，就这么僵硬在了脸上。 额头上飘起了黑线，被戳中痛处的伊苒表情有些可怕，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埃米莉，黑色的发丝迸射出危险的火花。 “你这家伙……一大清早，是来找茬的吗？” 后来，及时赶到的江枫，拉开了这两个熊孩子，给她们的脑袋上一人来了个爆栗，才算是平息了这场差点拆掉赛维特港总督府的打闹。 …… 督促两个不安分的小鬼用过早餐之后，江枫来到了总督府的会客室，吩咐这里的仆人准备好茶水，同时派了名仆役出门，去港口区那边将杜维叫过来。 红茶和粗面烘烤制成的糕点很快端了上来，坐在会客室的椅子上，江枫从腰带中取出了那两颗石珠，一边捏在手心把玩着，一边整理昨天还没来得及整理完的战利品。 储存在这两颗石珠之中的巫术模型已经被扫描进了智脑的数据库中，至于那些关于混沌的教义、以及一些向索洛尔献上能量的邪恶献祭仪式，则被江枫当做糟粕给剔除掉了。 用丰收来形容昨晚的收获一点不夸张。 三星以下的混沌系法术与诅咒术，以及包括“血之圣殿”在内的部分固有诅咒、混沌领域，江枫几乎将索洛尔在初级法术领域的所有研究成果，都收入囊中。 虽然他的法力和精神力可能均达不到释放三星法术的标准，但至少在学识上他已经不输给任何三星以下的巫师，毕竟这可是神灵的研究成果。即便他的学识可能有些“偏科”，而且使用的法术大多被世俗视为邪道…… 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将石珠收回了腰带中，江枫散去了呈现在视网膜上的图像，随口道。 “请进。” 门被推开。 邹静屋内的不是杜维，而是卡夫卡总督。 只见这位一大清早便打扮的相当正式的总督先生，刚一进门便浮夸地向江枫九十度弯腰，行了个标准的瑞克王国宫廷贵族礼，以公爵的标准向江枫献上了敬意。 也出于习惯，江枫随口和他道了声早安后，便示意他不必那么麻烦，可以随意坐下。 听说国王陛下那边寄来了回信，可能是因为实在腾不出手顾及赛维特港这边，便在信中简单赞扬了卡夫卡先生在赛维特面临危难时敢于挺身而出的勇气，和对父神的虔诚信仰，接着便三言两语隔空任命了他为赛维特港爵士，同时兼任总督一职。 虽然爵士这个头衔是不能世袭的，但却意味着他从今往后便是贵族，可以行贵族礼仪，见贵族可不必向下人那样行跪拜。 据说那封回信令卡夫卡高兴的几乎要哭出来，昨晚的宴会便主要是为了庆祝这件事情。不过那场宴会江枫并没有参加，这些轶事都是晚上回来后从总督府仆人的小声议论中听来的。 “尊敬的巫师大人，我替赛维特港以及至高无上的国王陛下，感谢您为我们做的一切，我们你打算在港口最亮眼的地方，为您树立一座大理石雕像……” “不用那么大费周章，如果真想感谢我，就替我把从赛维特港港口到种植园的路修下吧。”打断了卡夫卡的话，江枫随口说道。 卡夫卡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尴尬。 显然，修路的成本，可要比修一座雕像贵多了。 从港口区到种植园，这路程可不短，横穿了大半个赛维特港郊区不说，中间的泥路还异常的难走，要耗费的石砖和石灰恐怕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不过，这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自己这边要是拒绝了，未免又显得有些太小气。而且巫师的友谊，可不是能用世俗的利益来衡量的…… “是……”卡夫卡勉强点了点头，心中安慰自己，反正用的是赛维特港的钱，又不是自己的钱。只不过这样一来，下半年的财政可能就得精打细算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话不投机的卡夫卡便借故告辞了。 正巧，他没走多久，杜维便敲门走了进来。 江枫示意他不必拘谨，随意坐下后，便说起了准备交代给他的正事儿。 “庄园的诅咒我已经完全解除了，修缮的工作可以开始。除了收藏馆别动之外，主楼侧楼需要全部翻修。人手可以从那些班维尔来的难民中雇佣，反正种地暂时也用不上那么多人。” “另外，帮我留意下其他港口有没有出售的船只？只要船只主体完整，尺寸不低于双桅帆的，无论能否正常出海，你可以不用过问我，直接替我买下。” “遵命，我的大人。”杜维恭敬地点头道。 对于这些走南闯北的商人来说，在那些大型港口或多或少都有一点点积累的人脉。尤其是像杜维这样早年随商队走南闯北的人，写封信寄过去，让在那边的朋友帮忙留意下有没有出售的船只，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简单地询问了下安置在种植园中的难民的情况之后，江枫在那些种子的事情上嘱咐了杜维几句之后，便结束了谈话。 因为正好同路，两人便一起坐上了前往港口区的马车。 清晨的赛维特港就好像一位睡眼惺忪的少女，初晨的薄雾为一座座二层砖瓦木屋陇上薄纱。街边的商铺刚刚开业，贩卖早点的小贩熬着刚出锅没多久的侬巴汤，挽着篮子的妇人穿行在集市的摊贩间，一片忙碌的景象。 “就到这里吧。” 在港口区的前街旁下了车，江枫与杜维告辞，向码头走去的时候，正巧碰上了一群人，围在码头的告示前。穿过人群，江枫看见，赛维特港的治安官康尼，正带着两名士兵和一名总督府的仆役站在人群的中心。 出于好奇，江枫走上前去，向康尼问道。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前线战事告急，陛下在寄来的信件中催促卡夫卡总督，要求他立刻动员赛维特港的征召兵，加入国王陛下的旗帜之下，”康尼语气凝重地回答道，“赛维特港是陛下的领地，身为陛下的子民，拿起刀剑为他而战是我等的义务。” 那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是打算用桨帆船远渡重洋。虽然不知道卡尔夫船长会不会陪着他做这么乱来的事，但江枫大概可以想象到，那艘一层甲板的桨帆船，在深海之上被一个巨浪拍翻过去…… 战事已经恶化到一方开始急病乱投医的程度了吗？ 江枫可不相信，瑞克王国的国王会不知道自己王国的近海已经被叛军的海盗船封锁。更何况赛维特港只是个三千多人的殖民地，又能动员多少征召兵？ 不过他和阿格里斯船长不同，他对这些原住民的战争和历史恩怨可不感兴趣。 要说哪里稍微让他有些在意，可能就是那个叫塞雷斯·冈达尔的原住民，似乎正是瑞克王国的贵族。 只是不知道，这位人皇的后裔，立场究竟站在哪一边。 “我可以送你们一程。”江枫说道。 “不胜感谢。”康尼郑重地说道。 “不客气，毕竟我也借用了你们不少次船。”江枫用随和的口吻说道。 ------------ 第85章 火炮试射 南岛沙滩上，距离萨蒙部落大概两公里的位置。 两只萨蒙在钢锤的监督下，用铁锹挖出了一个平缓的小斜坡。紧接着，一座镶嵌在“凹”型木质拖车上的铁管，被两只强壮的萨蒙用麻绳拴着，拖进了小斜坡，用沙子将木轮埋住固定好。 做完了这些之后，钢锤便带着两只小弟，从沙滩上离开了。 没过多久，一名铁匠铺的学徒，抱着足足有小腿那么高的木桶，来到了沙滩上。 跟在他身后的是奥利弗，那个来自班维尔的逃难者，现在居住在萨蒙部落之中的人类铁匠，同时也是这位年轻学徒的师傅。 “奥利弗先生，我们今天是去干什么？” “完成巫师大人交代的实验？” 听到巫师两个字，那名学徒的眼中，浮现了一丝说不出是畏惧还是敬佩的表情。虽然很感谢那位巫师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他们，但出于本能，身为凡人的他还是恐惧着那些神秘的力量。 毕竟，谁也不想，一觉醒来变成了一只青蛙。 而巫师，却有这样的本事。 带着涂满油脂的引火棍和打火用的火石，奥利弗按照江枫指示的步骤，吩咐那名学徒，按部就班地将包装在纸包中的黑色粉末放入炮膛，然后用长棍捅到底部，接着装入漆黑色的铅制弹丸。 走上前去，他从腰间取下铁丝一样的东西，从火炮后部的钻孔戳进去，扎破了放置黑色粉末的纸包。接着他从取出了棉麻搓成的引信，从大小刚刚合适的钻孔插了进去。 后退两步，奥利弗用火石点燃了引火棍，交到了学徒的手上。 “还记得我和你讲过的步骤吗？”盯着那双眼睛，奥利弗认真的说道。 “记得！”那名年轻的学徒，紧张地点着头，语速飞快地重复了遍，“点燃引信，马上跑开。” “那就快去。” 这可是巫师大人交代下来的任务，容不得一点马虎。 奥利弗盯着那个学徒小跑过去的背影，确认跑到了炮管旁边的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便扯开了嗓门，大声喊道。 “预备——” “点火！” 点着了引信，那个学徒丢掉引火棍，撒腿就跑。 最后一步，奥利弗依稀记得，是捂上耳朵。 “轰——！！！” 火苗顺着棉绳窜入炮膛，爆炸的白烟瞬间喷出炮膛，几乎就在同一个瞬间，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如海啸般袭来，差点没吓得奥利弗和旁边的学徒趴在地上。 第二道响声从远处飘来。 不过这道响声，比先前要低沉的多。 虽然没有命中放置在沙滩中央的标靶，但轰在岸边礁石上的炮弹，却是将那块礁石轰的四分五裂，位于水面之上的部分更是被直接削去了一个角。 这种久经海水冲刷的礁石究竟有多坚固，奥利弗可是清楚的很，就算是王国首席工程师设计的投石机，抛出的石弹不偏不倚地砸在那块礁石上，也不可能产生如此恐怖的效果。 海风徐徐吹来，闻着那从前面飘来的刺鼻的火药味儿，奥利弗缓缓从诧异中回过神来。 他可以对父神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震撼人心的一幕。 当炮声响起的那一刻，仿佛大地都在震动。只见如雷霆般的火光一瞬间闪烁，他甚至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便见炮管弥散着白色的烟，远处的礁石已经四分五裂。 “父神在上……” 奥利弗感觉自己的双手在颤抖。 他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区区一个凡人，祖上没有出过哪怕一个巫师学徒，更是没有一丁点儿成为巫师的天赋，只不过是按照巫师大人的要求烧制模具，然后注入铁水……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如此恐怖的武器，竟然是出自自己的双手。 如果这样的武器出现在国王陛下的城墙上…… 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奥利弗立刻意识到，这种就连凡人都能轻易制造并且使用的武器，其价值是何等的贵重。虽然巫师大人似乎并没有特别叮嘱他保守秘密之类的话，但作为一名曾经在子爵庄园工作的铁匠，他对于什么东西必须得保守秘密，还是有一定“政.治觉悟”的。 将那名负责点火的学徒叫来，奥利弗用警告地眼神盯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压低声音说道。 “今天看到的事，不许说出去，一个字也不许。” “是……”那学徒一脸紧张，飞快地点着头。 那战战兢兢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因为先前那声炮响，还是因为奥利弗那警告的眼神。 …… 就在南岛的沙滩上回荡着炮响的时候，江枫从赛维特港的码头，登上了停靠在码头旁的那艘重获新生的双桅帆——当然，现在应该称呼它为蒸汽船。 白海鸥号，这是凯鲁特船长，在征求了江枫的同意之后，为这艘蒸汽船取得新名字。 拥有飞一般的航速，喷吐着如海鸥羽毛般纯白的蒸汽，航行在一望无际大海上的白海鸥号，就如同一只真正的海鸥。不只是如此，对于常年行走在海上的水手们来说，那些盘旋在岛屿、港口上空的小精灵们，可是幸运鸟一样的存在。 在取名方面实在没什么品味可言，江枫便随便这个原住民怎么称呼了，反正他才是这艘船的船长。 登上甲板上，隔着老远便听到了那粗犷的笑声，江枫抬眼看去，只见站在船头甲板上的凯鲁特船长，正摘掉头上的船长帽，热情地向自己这边打了个招呼。 “尊敬的巫师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我只是随便转转，顺便来这边看下，”看着从船头走下的凯鲁特船长，江枫微微笑了笑，用闲聊的口吻问道，“感觉如何，这艘新船熟悉的怎么样了？” “除了将操弄船帆的水手安排进锅炉房之外，基本上还是用船舵控制方向，这对我来说很容易。”凯鲁特船长耸了耸肩，语气相当自信地说道，“它就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快点回到海上。” “很快你就会有这个机会，大概月底，我打算去一趟瓦尔兰。”江枫说道。 “去……去哪？” 愣愣地看着江枫，凯鲁特船长以为自己听错了。 “瓦尔兰，瑞克王国王都。”江枫重复了一遍，“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现在整个瑞克王国的近海都被叛军的海盗船封锁，任何从西侧靠近阿迪亚大陆的船只都会遭到海盗的攻击。而我们甚至连自卫的武器都没有……”凯鲁特船长表情为难地说道。 虽然白海鸥号拥有最快十五节的恐怖航速，但凭借一艘小船便想穿越整只舰队的封锁，无异于痴人说梦。 “武器的问题我已经解决了，这个你可以放心。至于那些海盗，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江枫的语气非常轻松，轻松到凯鲁特船长甚至怀疑，这位巫师大人根本没有将那些海盗放在心上。 而这也正是最令他担心的一点。 虽然巫术的力量是强大的，但在强大的巫术在大海面前都是渺小的，就算是三星巫师，也不可能强到足以独自战胜一整支舰队。 而三星级，已经是非学院正统出身的野巫师，所能达到的巅峰。凯鲁特船长虽然不清楚江枫的具体实力，但想来也不会超过三星这个瓶颈，否则他根本没必要将巫师塔修在这座资源贫瘠的荒岛上。 ------------ 第86章 出海前的准备 江枫并没有和凯鲁特解释太多，只是简单的吩咐他，准备出海的物资，还有在船上为他准备几间舒适的房间。等过段时间，他们会先回一趟南岛，在那里进行最后的改装，等再次回到赛维特港这边，一装上出海所需的补给物资，便鸣笛启航。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是月底。 这小半个月的时间里，伫立在萨蒙部落角落的炼铁高炉终日运转不息，从溪石滩外新开铁矿开采运来的矿石，在这里被熔炼成铁水，于出料口浇入模具中，经过一系列的原始锻造工艺铸成炮管。 至于炮管下方的木质炮架，因为本来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江枫直接将各个零件的尺寸规格画在了图纸上，丢给了杜维，通过赛维特港的手工艺者行会外包了出去。 有了第一门火炮成功的经验，第二门、第三门火炮很快加工成型。 截止到月底，八门铁炮终于成功装上了经过改造过后的双桅帆。为了消除凯鲁特船长对这种新式武器的顾虑，江枫派了几名水手，划着小艇将十来个插着旗子的空木桶丢到了距离蒸汽船大概两百米左右的海上。 然后，江枫吩咐水手们将火炮全部推到了船舷的一侧，按照他说的步骤装填、瞄准、点火，朝着不远处的目标来了一次齐射。 “轰——！！！” 撼天动地的巨响，八门火炮喷出白烟，齐齐后退。不远处的海面，次第爆开一串串水柱。旁边操炮的水手一时间没有准备，甚至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被引火棍点着了自己的裤子，在旁边水手的帮助下才脱险。 虽然因为没有经过训练的缘故，八枚炮弹完美的避开了所有木桶，但无论是那冲天而起的水花，还是那滴在鼻尖的水珠，都完美地向这位船长诉说了，先前那一轮火炮齐射的威力。 沉默了好一会儿，凯鲁特船长才艰难地咽了口吐沫，转过僵硬地脖子看向了江枫。 “这是……巫术吗？”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江枫笑了笑，微微抬了抬下巴，用眼神示意凯鲁特船长，看向了船舷边那些面露惊恐、震撼之色的水手们，继续说道，“你觉得他们，像是巫师学徒的样子吗？” 凯鲁特船长咽了口吐沫，回忆着先前炮声齐鸣的画面，还有那片海浪中溅起的水花，心说就算是巫师学徒恐怕也没强到这般程度吧。 就刚才那一轮火炮齐射，少说也得是一星巫师的施展的“巨石践踏”，才能勉强达到那种效果。而身为一星巫术的“巨石践踏”，通常情况下的比较对象都是弩炮和投石机，论威力自然不可能强过更胜一筹的火炮。 当然，要是讨论机动性，那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同样呆愣在那里的还有埃米莉。 小姑娘虽然也被炮声吓了一跳，但很快便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半精灵强大的动态视力，使得她清晰地看见了炮弹出膛的瞬间。然而令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只是一个又粗又长的铁管而已，究竟是怎么把那么重的铅弹发射出去的。 “好……厉害。”小声喃喃自语着，埃米莉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的她突然看向了旁边的江枫，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兴致勃勃地问道，“喂喂，你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那双写满好奇的大眼睛，江枫笑了笑，也没和她卖什么关子，像是闲聊一样开口说道。 “还记得上次我让你思考的问题吗？” 埃米莉迅速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沮丧地摇了摇头。 “……埃米莉想不明白。” “想知道答案吗？” “嗯嗯！”那双大眼睛顿时一亮，埃米莉使劲点了点头，兴奋地说道，“真的可以告诉我吗？” “这本书送给你，无聊的时候可以拿去打发时间。你想不明白的问题，基本上都能在这里面找到。比起由我直接告诉你标准答案，我更希望你能享受探索真相的过程。”江枫从怀中取出了一叠装订成书籍模样的打印纸，递到了埃米莉的手上。 “可我看不懂人类的文字……” “没关系，上面都是半精灵的语言。” 埃米莉愣了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小脑袋，红霞渐渐从脸颊爬上了耳朵尖。 抱着那本《科学与自然》，半精灵小姑娘糯糯地道了句谢谢，便转身跑回了船舱。并没有注意到少女的异样，江枫吩咐奥利弗和他的学徒铁匠，让他俩向那些水手们示意，如何用拖把一样的木棍清理炮膛中的炮灰，并且用卡尺一样的瞄具瞄准目标…… 回到了房间，埃米莉将房门关上，踢掉了鞋子，抱着那散发着淡淡墨香的书，扑倒在了松软的床铺上。 搁在枕头上的小脸红扑扑的，小手飞快地翻开了书页。 看着那一行行细腻的文字，还有文字旁边的配图，埃米莉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哼，虽然人很粗鲁，但字还是挺工整的……” 一边小声嘀咕着，埃米莉一边翻动了数书页，心不在焉地看着。 然而没过多久，她便被这从未见过的世界，深深地吸引了进去，翻书的速度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牛顿……力学？这是什么？” …… 虽然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事实上埃米莉心中的寂寞只有她自己才懂。母亲在生她不久之后便去世了，父亲整天忙于族中的事物，根本无暇抽空陪她，和其它半精灵小孩又玩不到一块去的埃米莉，通常都是独自一人玩耍。 对于“打印”这种东西毫无概念的埃米莉，还以为江枫为了自己，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特别用半精灵的语言，写下了这本书送给自己。虽然江枫总是敲她的额头，但这一刻，她的心里，却像是吃了蜂蜜一样甜。 那张脸，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如果让江枫知道自己的行为竟然产生了如此之大的误会，他一定会一本正经地向埃米莉解释清楚，这本读物在联邦只能算是常见的启蒙读物，主要用来培养小孩子对自然科学的兴趣，建立基础的唯物主义价值观等等。 因为本来就是启蒙读物，所以文字不会过于枯燥，比起灌输教条更注重探索原理的过程，就算是小孩子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基本上绝大多数联邦公民都在很小时候看过类似的读物，唯一的差别只是，可能读到的版本略有不同。江枫不过是将自己小时候看过的那本，通过智脑的深度记忆检索功能，将那些零碎的碎片拼凑了起来，然后打印出来了一份。 他倒是没想过将埃米莉培养成半精灵的近代物理学奠基人什么的，只是打算给精力旺盛的她找一些有意义的事做，好让她稍微安分点，不至于成天到处惹麻烦。 当然，如果她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江枫也很乐得看见她走上这条道路。 ------------ 第87章 乌鸦湾 风雨交接的夜晚，划破天空的闪电在空中如同一道道银蛇，瓢泼而落的大雨洒入汹涌翻滚的海浪，漂泊在暴风雨之下的小岛上散发着星星点点朦胧的火光，将镜头拉远看去就如同一寸忽明忽暗的烛光。 “不要……求求你……不要过来……我是赛提顿公国的公主，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穿着白色蕾丝边长裙的少女，在海盗们的大笑声中向后瑟缩着，啜泣着苦苦求饶。 然而她的求饶声非但没有令这些海盗们产生半分怜悯，反而更加刺激了他们心中的欲.望。 “住手！你这个泥塘里的蛞蝓！阴沟里的臭虫！把你的脏手从温提妮小姐的肩膀上拿开！”被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骑士，双目瞪得赤红，盯着向小姐靠近的海盗，背后的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如果是在马上，只需一个冲锋，他便能杀的这些乌合之众望风而逃。然而在颠簸的甲板上，穿着重甲的他想要站稳尚且不易，更怕别提施展他引以为豪的骑术了。 “太吵了，把他舌头割下来。” “好嘞。” 得到了老大的命令，一个系着红头巾的瘦小男人跳了起来，拔出了插在桌子上的弯刀，狞笑着向那名骑士的方向走去。两名水手按住了那名骑士，用拳头杂碎了他的牙齿，掰开了他的嘴，然后将刀伸了进去，用力一搅。 “啊啊——！” 上涌的鲜血堵住了喉咙，钻破心脏的疼痛让他一瞬间昏厥了过去。 这血腥的一幕，激起了海盗们的凶性，一边拍手叫好，一边放肆的大笑。 “哈哈哈哈！” “干得漂亮！” “给他泼桶冷水，好戏才刚刚开始，可不能让咱们的客人这么早睡过去。” 在男人粗鲁的笑声和唾骂中，床榻的吱呀声很快与窗外狂风暴雨的呼啸声融为一体。系着红头巾的海盗呸了口吐沫，丢掉了手中腻滑的肉块，满嘴血污的骑士昏迷了过去，而被撕烂长裙的的少女，瞳孔中已经渐渐涣散了神采。 如此地狱般的一幕，不过是这座小岛上再普通不过的日常。 那暴风雨之下的灯火通明，满载而归的海盗饮酒划拳，放肆大笑，木桌上的每一枚银币都鲜血淋漓。无论是贵族、牧师还是商人，没有一个俘虏能活到下一个周末。 乌鸦港的海盗从来不要赎金，因为那会暴露他们的行踪。他们只抢劫船上的货物和财宝，至于俘虏要么被囚禁在地牢，供水手们折磨享乐，腐烂的尸体被抛弃在沙滩上，任由乌鸦啄咬分食。 乌鸦港，也因此而得名。 这里住着大洋上最凶恶的海盗，若是要细数他们一百年来犯下的罪行，用尽从圣城城门到圣罗马尼亚大教堂这条朝圣之路上的所有石砖都不够。 大概二十年前，卡迪伦帝国的某位亲王，为了赎回自己的侄女而开出了两亿帝国银币的天价赎金，然而最终收到的却是一颗被挖去双目的头颅。震怒的皇帝陛下派出了帝国的舰队，然而这些海盗们狡猾的就如同草原上的狐狸，从来不与帝国的海军正面交火。 每当海军出动之时，便躲入风暴之中，待海军撤退之时，黑底白鸦旗便重新升起，倾巢而出的海盗船便会对其领海内的商船展开疯狂报复。 这些海盗的首领，据说是一个身高两米的怪物，因为面目丑陋，永远带着遮住半张脸的面具，他的年龄比乌鸦港所有的船长都要大，据说在乌鸦港还是一座宁静的小岛之时便统治着这里。 他的名字叫蒙基里，光是被提起，便足以令无数水手为之胆寒。 有人猜测他是某个野巫师在进行邪恶的实验时，意外创造的怪物。也有人猜测，他本人便是一名巫师学徒，为了成为正式巫师而使用了被视为禁忌的邪术，而将自己变成了非人的怪物。 狡猾，强大，阴险，残忍…… 在他的带领下，乌鸦港的海盗们战无不胜，纵横大海之上。黑底白鸦旗，也因此而成为大海之上的死神，比暴风雨更令商人、水手们恐惧的存在。 传闻，威廉亲王之所以能如此顺利的封锁瑞克王国的领海，便是得到了这位蒙基里船长的支持。至于一位阿迪亚大陆的亲王，是如何与纵横大洋的传奇海盗产生联系，就无人知晓了。 位于乌鸦湾的中心，那是一座两层楼的庄园式别墅。腐烂的木头看上去已经上了年份，就算是一只鸟儿落在上面，也会发出吱呀的声响。 与灯火通明的港湾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这栋位于海盗港口正中心的木屋内一片漆黑，除了烟斗上忽明忽暗的火星之外，看不见哪怕一丝光亮。 坐在阴影之中的蒙基里，如同一座雕塑一样，静静地抽着烟斗。听着外面拍打木窗的伴奏，右手的手指轻轻在桌子上带着节拍，干枯的喉咙自娱自乐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忽然，窗户传来一片“啪嗒”的声响。 只见一只被淋得浑身湿透的乌鸦，飞落在窗口，用它的喙和翅膀，一边猛烈地敲打着窗户，一边发出沙哑难听的叫声。 “嘎——！” 被那丑陋的叫声打搅了好心情，蒙基里低声地咒骂了句，却是没有怠慢，从发出吱呀声响的椅子上站起，走到了窗边。 打开木窗，他伸手抓向那只乌鸦，准备给它一点教训。然而那只乌鸦并没有如他所愿，不但从他的眼皮底子溜走，翅膀上的雨水还甩了他一脸，飞到了房间的书架上站着，如同这里的主人一般，高傲地仰着那黢黑丑陋的脑袋。 凄厉而嘈杂的叫声从乌鸦的嘴中吐出，如同鹦鹉似得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船！阴影海域！杀了他们！” “我知道了，趁我没有发火之前，赶紧给我闭上你那张鸟嘴，”蒙基里烦躁地说道，“告诉我，他们是谁？需要我杀谁？” 蒲扇着翅膀，羽毛飞的到处都是，乌鸦扯开嗓子嘶哑地叫到。 “所有人！” “杀光他们！” “把他们的尸体和剑丢进海里！” 刺耳的叫声在房间内回荡。 将房间弄得一团糟，扔下了这些话后，那只乌鸦甚至没有去听蒙基里的答复，便拍打着翅膀钻出了窗口。 不速之客离去，房间内重新回归了宁静。 望着那融入雨夜之中的黑影，蒙基里静静地站在窗口。 叼在嘴里的烟斗已经熄灭，那颗倒影着星星点点灯火的瞳孔，忽然间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眺望着远方的怒吼的暴风雨，还有那伫立在港口的黑底白鸦旗，他的嘴角咧开了一丝残忍的弧度。 “遵命，吾主。” ------------ 第88章 阴影海域 “……伟大的父神会祝福你，愿胜利与荣耀与你的剑盾相随。” “也祝你长寿安康。” 身披重甲的骑士抬起右拳，碰了下左侧的胸甲。 没有隆重的送别仪式，站在码头上的康尼向卡夫卡总督行了个骑士礼，便转身登上了甲板。卡尔夫船长沉默地站在码头上，挥了挥船长帽，算是和老朋友告别。 谁也不知道，这一别得合适才能见到。 站在甲板上的是两百多民年轻的小伙子，带着长矛、木盾以及建立功勋的梦想，与码头上的亲人朋友挥手告别，踏上了前往海对岸大陆的征程。虽然他们可能连阿迪亚大陆都没有踏上过，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怀揣着成为一名骑士的梦想。 披着斗篷的莱娅和埃米莉站在一起，兜帽藏住了她们的尖耳朵。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出海的缘故，埃米莉显得异常兴奋，小手紧紧抓着船舷的木边，勾着的小腿来回晃荡。 “别掉下去了。” 莱娅叹了口气，抓着妹妹的后领，将整个身子向外前倾的她拉了回来。 抱着双臂的伊苒，酷酷地站在船舷边上，眺望着渐渐走远的赛维特港。本来她是不去的，但考虑到自己身边战力不足，江枫还是将她带在了身边，部落中的事则交给了小白。 虽然脸上没有表现的很露.骨，但江枫能够感觉到，伊苒对于出海这件事的兴趣，一点也不比埃米莉小。尤其是站在甲板上眺望海平线的时候，江枫能够从她的瞳孔中明显的看到，那一丝丝对海对岸世界的好奇与向往。 这时，江枫突然想起来，她似乎来自一个被巨壁环绕的世界。 如此说来，这可能是她第一次，与大海如此亲密的接触。 在汽笛的长鸣声中，蒸汽轮船渐渐航向了蔚蓝的深海。 赛维特港上送别的人群渐渐散去，甲板上的小伙子们，也在康尼骑士的安排下走进了甲板下面的船舱。那些水手们也在凯鲁特船长的命令下，忙前忙后地走动了起来。 因为不需要考虑季风对航路的影响，除了避开某些危险的海域之外，白海鸥号几乎是以笔直的航线在向着阿迪亚大陆前进。根据凯鲁特船长的说法，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日出之前便可以看见阿迪亚大陆的海岸线。 照这样算下来，原本需要一到两周的航程，直接被压缩到了四天！ 江枫还记得凯鲁特船长和自己说起这件事时，脸上是何等激动的表情。不过江枫本人脸上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反应。毕竟以前坐的船都是以光年来计算距离的，这种在行星环境内行驶的船，无论多块在他眼里也和蜗牛爬没什么两样。 就这样，在船上度过了两日的时光。 第三天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终于带上了一丝阴云。 “你在地球联邦是干什么的？”站在甲板上吹着风，伊苒向江枫问道。 因为莱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伊苒又不愿意和比自己还小的小鬼讲话，能够说话的人似乎也就只剩下了江枫一个，这些天来她基本都是在同江枫讲话，打发无聊的航海时间。 “你猜？”江枫笑道。 “工程师？钢铁厂工人？”伊苒耸了耸肩，“我注意到，你似乎对炼铁很在行。” “错的有点远，”江枫笑了笑，停顿了片刻后，用闲聊的口吻接着说道，“你可以理解为，我的职业，类似于凯鲁特船长。” “船长？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开船？”伊苒问道。 “我开的那艘船，可能和你理解的船有点不一样，”江枫笑着说道，“它可不是航行在海里，而是你头顶的这片星海。” “所以你是不小心迷路了，才把船开到了这里？” “我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有些复杂，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东西……事实上，就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我居然还活着。”江枫耸了耸肩，不太想讨论这个问题的他，岔开了话题，“我注意到你似乎是第一次坐船，你们那个叫荒域的地方，没有大海吗？” “荒域没有，据说巨壁之外的外域有，不过谁也没真正见过。”吹着海风，伊苒眺望着已经消失的小岛，“有人曾经和我说过，等推翻了炎龙集团的统治，在荒域建立新的秩序，便要组织军队杀出巨壁，将外域从那些异兽的手中夺回来。” “那个人就是忽悠你进革.命军的家伙？”江枫笑着说道。 “什么叫忽悠？”伊苒很不满江枫地说法，“我可是受够了那些可恶的家伙，才自愿加入的革命军，而且——” “巫师大人。” 就在这时，凯鲁特船长向江枫这边走了过来。 见有人向这边走来，伊苒停止了争辩另一个世界的问题，留下了句我先回去了，便转身向船舱的方向走去。 “什么事？”江枫随口问道。 “我们的前面就是阴影海域。” “阴影海域？” “没错，那里是海妖活跃的领域。那些怪物们对巫师很不友好，所以还请您在我们离开这片海域之前，不要使用巫术，否则可能会很麻烦……”凯鲁特船长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不能绕开它们吗？”江枫问道。 “现在是夏天，它们并不经常来到海面上，除非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们的注意。一般情况下确实从旁边绕开这些家伙比较好，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必须在阴影海域和风暴之间选一个去应付。” “那就阴影海域好了。”江枫说道。 “是。”凯鲁特点头，返回了船头。 烟囱喷吐着白雾，白海鸥号向着阴影海域继续前进。 相比起旁边蔚蓝的大海，这片海域的水色明显要深一些，阴影海域也正是因此而得名。站在甲板上的江枫注意到，在这片海域之下，生长着足足有千余米长的海草，就如同晃动的树林那般茂盛。 至于海妖，他倒是没见到。 或许正如凯鲁特船长所说的那样，入夏之后，那些怪物们便很少靠近海面。 风越来越大，天上飘起了小雨。 就在江枫准备回到甲板下面避雨的时候，刚刚迈出的脚步却是突然停了下来，眉头微微皱起，望向了远处的海平线。 隐隐约约间，他看见了一个黑点。 很快，那一个黑点变成了一群。 站在船头的凯鲁特船长，明显也注意到了这点，取下了挂在胸前的单筒望远镜，架在鼻梁上望了过去。 唰的一下，他的脸色变的惨白。 嘴唇颤抖着，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 “黑底白鸦旗！” “是乌鸦湾的海盗！” 一把将单筒望远镜塞到了大副胸口，凯鲁特船长转过身去，向着甲板上的水手们扯开嗓门，大声咆哮道。 “准备战斗！” ------------ 第89章 火炮之威 甲板如同沸腾的开水。 在凯鲁特船长那声“准备战斗”的命令下达的瞬间，所有水手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点。八门大炮被推上了甲板，虽然每边四个炮位分别有安装挡雨的木棚，包装火药的纸用的也是不易被浸湿的油纸，但雨天作战依旧给火器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所幸现在只是小雨。 “发生了什么事？” 身披重甲的康尼，带着两名随从踏上了甲板。晃动的甲板让他有些重心不稳，但不愧是距离大师只差一线的高级骑士，至少没有因为海浪的颠簸而摔倒。 “海盗船。”江枫眺望着远方的海面，“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我会让他们明白，他们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从腰间拔出了长剑，康尼盯着远方的船队，眼神中写满了杀意。 “他们人数占优，和他们接舷战不是一个好主意，”停顿了片刻，江枫看了眼一只手扶着墙边的康尼，继续说道，“我建议你换身轻便些的装备，除了伤到自己人，这身铁罐头在海上毫无意义。” 正说间，披着斗篷的莱娅，背着长弓和箭袋从船舱内走出，向江枫这边走了过来。 “我闻到了讨厌的气息，有些不好的东西正在向我们接近。” “你的意思是混沌？”江枫看了眼海平线的方向，“就那些海盗船？” 莱娅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那股气息……应该是奸邪与阴谋之神卢修斯的仆从没错，诺伊斯大人的预言是对的，阴邪之风将会阻拦我们的脚步，这段旅途不会轻松……”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江枫现在只想知道，那只麋鹿究竟说了什么。 就在两人交流之间，六艘双桅帆与三艘单桅快帆分成三个方向，向着白海鸥号这边杀了过来，几乎已经封死了众人所有可以选择的躲避方向。现在就算掉头逃跑，也已经来不及了。 很明显，这些海盗已经在这片海域埋伏了很久。 甚至于他们连船上有巫师存在都已经预料到了，专门挑选在海妖盘踞的阴影海域下手。一旦船上的巫师使用巫术，便会唤醒潜伏在海面之下的海妖，届时整片大海都将变成江枫他们的敌人。 烟囱喷出更多的白雾，锅炉输出的功率运转至极限。 凯鲁特船长将船舵往左侧打满，从侧面避让笔直向这边杀来的舰船，同时将右舷对准了加速冲向白海鸥号的两艘快帆船。蹲在船舷边的大副手中举着细长的弯刀，在火炮正对准最近那艘快帆的瞬间，猛地挥下。 “开炮！” “轰——！” 回应那声粗犷的咆哮的，是四声震耳欲聋的炮响。 右舷四门火炮一齐开火，距离白海鸥号最近的那艘单桅快帆，瞬间被四枚黢黑的炮弹扫过了甲板。甲板上血肉横飞，在一片木屑飞舞与惨叫声中，折断了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武器，那些握着钩锁与短刀的海盗们，无不瑟瑟发抖。 见那喷射火焰的铁管对准了自己，还以为那是巫师施展的巫术的海盗们，还没等船上的水手们重新装弹，便惊恐地争相跳海。在对巫术的恐惧面前，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正身处何方。 这里可是阴影海域。 从来没有一个落水者，能活着游出这里…… “哈哈，打得漂亮！”凯鲁特船长大笑一声，扯开了嗓门，对着甲板上的水手们大声喊道，“重新装填！快！” 四发全中，其中一发还幸运的打断了桅杆。虽然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实在没什么可吹嘘的资本，但对于这些才学会使用新式武器不久的水手们来说，这样的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了。 站在甲板上的江枫注意到，另一艘本来都已经要靠近白海鸥号的单桅快帆，在见到了自己同伴的惨状之后，吓得调转船头便走。那样子像极了第一次遭遇火器的土著，那四声炮响对他们来说不是炮响，而是雷神愤怒地一击。 站在他旁边的半精灵一动不动，扣住弓弦的葱指僵在了那里。 江枫注意到，兜帽之下那张精致的俏脸，原本凝聚在眉宇间那抹愁容，已经被无以复加的惊愕所取代。和已经见识过火炮威力的埃米莉不一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威力如此恐怖的武器。 “那是什么……” “如你所见，文明人的武器，”江枫用轻松地口吻说道，“虽然可能会比较血腥。” 被炮声吸引，伊苒和埃米莉一前一后从船舱那边走了过来。 跑到了江枫的身边，伊苒迅速看了眼不远处那艘单桅快帆，接着又看了眼远处渐渐逼近的船队，紧张兮兮地问道，“什么情况？我怎么听到了炮响？” 江枫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道。 “你的异能最远能打到哪？” 伊苒愣了下，如是答道。 “大概五六十米左右的样子，怎么了？” “那我交给你个任务。”江枫说道。 “说。”伊苒紧张地点头道。 “去甲板下面待着，等我喊你再上来，”江枫开口说道，“另外，替我看好埃米莉，不要让她到处乱跑。” “什么嘛！为什么要让我待在甲板下面，埃米莉也是很厉害的！”埃米莉不乐意地叫道。 “听话。”江枫看着埃米莉，认真地说道，“如果你不老老实实地待在甲板下面，等明天在阿迪亚大陆靠岸，我便让凯鲁特船长将你送回赛维特港。” “唔——” 被那不由分说的视线盯着，埃米莉抗拒地噘起了小嘴，眼睛不情愿地看向了一边。但最终那倔强的眼神，还是在江枫无动于衷的视线之下，渐渐软化了下来。 “知道了……埃米莉会老老实实待在甲板下面。” 妥协地垂下了小脑袋，埃米莉小声说了句，闷闷不乐地向楼梯的方向走去。 莱娅意外地看着妹妹的背影。 在她的印象中，她的妹妹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 看着伊苒和埃米莉向楼梯走去的背影，江枫转身看向了站在旁边的莱娅。 “你呢？一会儿对面的弩炮可不会长眼。” 莱娅没有说话，只是给了江枫一个“管好你自己”的眼神，便转身向船尾的方向走去。 五六十米的极限距离，就算伊苒的异能能打到那么远，多半也是强弩之末，更何况现在是雨天，甲板上还放着那么多火药。这样的情况之下，伊苒的异能对自己人来说，比对敌人的危险更大，不如让她看着好动的埃米莉，为这场海战减少些变数。 见那艘快帆落荒而逃，甲板上的水手们士气大振，蹲在右舷炮位旁的水手们已经完成了重新装填，而左舷的小伙子们也在摩拳擦掌，等待着自己上场的机会。 至于对面，士气已经跌落至谷底…… ------------ 第90章 被搅混的海水 位于舰队中央的那艘三桅帆上，半张脸被面具遮住的男人站在船头，望着那艘没有船帆的木船，眼神中写满了阴霾。 被那几声惊雷般的炮响吓破了胆，若不是他蒙基里的威名在这里，恐怕这些乌合之众已经落荒而逃了。事实上，从两边侧翼压上去的四艘双桅帆，原本一往无前的气势已经开始变得犹豫不决。 “雷神！是雷神的力量！” “那个巫师疯了吗？难道他就不怕惊醒沉睡在海底的海妖？” “难道……他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三星？！” 听着海盗们的颤声议论，蒙基里的脸色，阴沉的几乎快要滴出水来。 他现在心中最担忧的，正是这件事。 对于巫师而言，三星就同一道分水岭。 三星以下的巫师，依然受到世俗力量的制约，会被凡人的刀剑所伤，比如那些以武技窥探神秘领域的剑圣、与龙族签订契约的龙骑士、亦或上古英雄的后裔，都拥有着不逊于三星巫师的实力。可若是三星之上的巫师，除非被神灵庇佑的神选者，或者觉醒之后的人皇后裔这些本身已经踏入神秘领域的强者，这个世界已经找不到多少能够制约他们的存在。 这也是学院地位超然的原因。 传说中位于世界之外的巫师大陆的学院，每个学院的讲师便是五星以上的存在，而各学院的院长，更是达到了九星连成一环的恐怖存在。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学院的巫师对于这片资源贫瘠的世界并不感兴趣，只有招收学徒的时候，才会来到这方世界。 学院的巫师与世界外的神灵并不存在利益冲突，巫师的力量也非源自于凡人的信仰。蒙基里的眼神微微晃动，他现在可以确定，对面那个巫师的实力至少三星，甚至可能差四星只有临门一脚。 不过，他应该不是传统学院出生。 如此说来的话，只要自己冒险使出了那一招，未尝没有与之一战的可能。 蒙基里的视线越过了波涛汹涌的海浪，直直地锁定在了站在甲板上，那个披着斗篷的年轻男人。 突然，他开口说道。 “冲过去。” “什……什么？” 站在他旁边掌舵的大副，惊讶地看了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以狡猾阴狠闻名的蒙基里船长，竟然会下达如此无谋的命令。身为三桅帆的寒鸦号可是舰队中的旗舰，一旦旗舰陷入险地，对于整支舰队来说，将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我不想说第三遍，冲过去！” “可是……” 那名大副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劝阻的谏言还没出口，一只大手便抓住了他的喉咙，像是提小鸡似得，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咔咔咔——！” 瞪大的眼珠子几乎凸出眼眶，那个大副双手死死地扣住钳住自己喉咙的手，一边求饶地看着自己的老大，一边试图掰开几乎令他窒息的手。然而令他绝望的是，他甚至没有挪动哪怕一根手指。 脖子以不可思议的弧度扭曲，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那个倒霉的大副便耷拉着脑袋，彻底断了气。 将那具尸体扔在了一边，蒙基里甩了甩右臂，冰冷的眼神从旁边的手下们身上扫过，看着那一张张大气不敢出一口的脸，最终停在了一个长着络腮胡的壮汉身上， “现在你来替我掌舵，”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男人，蒙基里慢条斯理地说道，“让我们用撞角，直接撞击他们的侧面……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 “遵，遵命……” 那个男人瑟瑟发抖地点头，因为太过紧张，差点咬到了舌头。 “很好。” 蒙基里满意地点了点头，向着船头的方向走去。 …… 炮声轰鸣，蒸汽的白雾与火药的浓烟交织在一起，与那拍打船舷的浪涛声合奏成一曲激昂的交响乐。肆虐的铅弹如同死神的锁链，越过波涛汹涌的海浪，所过之处木屑纷飞，残肢断臂与鲜血混杂一片。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凯鲁特船长便领悟到了炮舰交火的精髓，当左舷射击完毕，他便猛打船舵，将右舷对准另一艘敌舰，进行第二轮齐射。 “哈哈！打得漂亮！” 雨水顺着脸颊的沟壑滑下，被暴风雨吹的失去知觉的脸，因为兴奋而涨成了红色。看到又是一艘双桅帆被打断了桅杆，抛锚在狂风怒吼的海上，凯鲁特兴奋地猛挥拳头。 这时，从右侧杀来的两艘双桅帆终于在队友的牺牲之下，接近到了弩炮射击的范围。 拳头大小的弩炮呼啸而来，在白海鸥号的甲板上刮起一片木屑。两名水手不幸中弹，一个被砸碎了脑壳，另一个直接被轰在胸口的石块开肠破肚。 压低身形避开石弹的江枫，正巧用余光瞥见，站在船尾的莱娅拨弄弓弦的右手飞快抖出，嗖嗖两支箭分别钉在了对面装填弩炮的海盗的脑袋上。 手上动作不停，如同步枪扫射一般，转瞬间已经六七人倒在那如同鬼魅一般的箭影之下。 一轮弩炮的齐射并没有挫败白海鸥号高昂的士气。船舷边的炮手奋力用木棍清理着炮膛内的炮灰，然后取出油纸包裹的火药和炮弹塞进炮膛，终于赶在那艘海盗船第二轮弩炮齐射之前，堪堪完成了重新装填。 “开炮！” 随着凯鲁特船长的一声咆哮，四声炮响齐鸣。那艘双桅帆的侧舷，竟是被这一轮齐射，轰的四分五裂！海水疯狂涌入，甲板上的海盗们惨叫着纷纷跳海逃命。 一艘双桅帆被击沉，一艘被火炮重创。 白海鸥号的甲板上，爆发出胜利般的欢呼。 右侧的船队已经彻底瓦解，海盗们组织的包围网已经被撕开了一道破口。杀出重围的白海鸥号，将凭借蒸汽机带来的恐怖航速，彻底将那些海盗甩在身后。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 所有悬挂着黑底白鸦旗的海盗船，忽然之间，就像是磕了兴奋剂似的，向着即将逃出生天的白海鸥号围了上来。 站在船舷边上，江枫的眼睛微微眯起。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道漆黑色的能量，将所有围剿白海鸥号的海盗船缠绕其中。就算不借助智脑进行测速，他也能用肉眼直观地感受到，所有海盗船的航速在一瞬间提升到了极点。 甲板上的欢呼声渐渐停下。 看着那渐渐与白海鸥号缩短距离的船帆，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现在庆祝胜利，似乎有些为时尚早。 “海神的祝福……”站在船尾，一名水手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原来传说是真的。” 传闻中，卡迪伦帝国的海军舰队对其围剿之时，眼看就要将其包围，结果最终还是被那群狡猾的海盗溜走。当时率领舰队围剿蒙基里的海军将领生声称，蒙基里受到了海神的祝福，眼看着帝国的三桅战舰就要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将那些恶棍粉碎之时，那些海盗船便像是插上了翅膀一样，溜的比单桅轻帆还要快。 很多人都将这些话，当做是那位海军将领为自己失败行为开脱的说辞。毕竟没有道理温和仁厚的海神，会去祝福一名十恶不赦的海盗。站在船尾掌舵的凯鲁特船长同样不相信，但现在呈现在他眼中的一切，却告诉他这都是真的。 听到了旁边水手们的小声低语，江枫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海神的祝福……吗？” “那根本不是什么海神的祝福，”走到了江枫的旁边，莱娅神色凝重地说道，“不过是奸邪与阴谋之神卢修斯的诡术，借予凡人之手得以释放。” “难怪，我就说怎么从那些船上，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江枫恍然点头。 混沌系巫术与诡术极为相似，无论是在精神力场的频率上，还是在大多数施术者的脾气上。 “航速提升至十四节，想要彻底甩开他们……至少需要十八节吗？”缓缓闭上了眼睛，片刻后睁开，江枫看向了船尾那座喷吐着白雾的烟囱，“理论上行得通，但最多只能坚持一小时，应该是不够的。” 受限于燃料本身热值，这台蒸汽轮机最大只能提供十五节的航速，而且这还是在理想情况下。但无论是燃烧室外壳的耐热性，还是转轴的承压强度，都足以承受更大的输出功率，但这艘船本身却不行。 说白了，这只是艘双桅帆，十五节已经是理论上的极限。 无论是龙骨的设计还是船体的构造，都难以承受这种极端不均衡的受力分布。长时间在超负荷状态下航行，轻则船壳受损，重则龙骨断裂，后果不堪设想。 “计划有变，我们不走了，就在这里解决掉他们，”登上了船尾，江枫走到了凯鲁特船长面前，“如果我让白海鸥号航速提升至十八节，你有多大把握将那些海盗送进海底喂鱼？” “十八节？这不可能！您难道是想让我们飞起来？”凯鲁特船长惊声呼道。 “你只需要回答我能与不能。”江枫平静地问道。 见江枫的表情不是在开玩笑，凯鲁特船长咬了咬牙，回答道。 “能……但不会轻松。” 他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快的船，也没有同侧舷十六门弩炮的三桅巨帆作战过。 “很好，”江枫点了点头，随即朝着甲板的方向，大声喊道，“伊苒！” 木板被掀开，一道娇小的身影，迅速从甲板下面冲了上来。 还没在甲板上站稳，那张小脸便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 “什么情况？敌人冲上来了？” “暂时还没有，赶紧去燃烧室，我需要你让火烧的更大些。注意温度计，接近就好，别让液面超过红线。” “你把我的异能当成什么玩意儿了！” 虽然嘴上抱怨着，但伊苒还是选择了照做，跑回了甲板下面。 就在伊苒刚离开不久，那还没关上的木板背后，一只藏在兜帽下的小脑袋，从下面探了出来。东张西望地四处看了看，那双好奇的大眼睛，最终停留在了江枫身上。 赌气地吐了吐舌头，那只小脑袋缩回了甲板下面，一只小手伸出，顺带着拉上了木板。 江枫松了口气。 到目前为止，这小家伙总算是没有惹麻烦。 随着伊苒异能的释放，燃烧室的温度攀升至极限，在蒸汽的催动之下，活塞飞快地上下抖动，白海鸥号就像是插上了翅膀，速度一瞬间攀升至恐怖的17.6节。 一轮齐射将逼近的双桅帆击沉，冲破另外两艘双桅帆的合围。凯鲁特船长猛打船舵，操纵着几乎飞行在水面上的白海鸥号，划出一道大大的弧线，将右舷对准了另一艘正在装填弩炮的海盗船。 然而就在这时，那艘原本被护在舰队中心的三桅帆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推着一样，航速突然提升到了极限，笔直地朝着白海鸥号撞了过来。 看向那艘三桅帆的船头，江枫的瞳孔微微收缩，在那邪能膨胀的瞬间，他忽然产生了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 “开炮！”凯鲁特船长当即下令，大声吼道。 四发炮弹轰在了那艘三桅帆的船头，木质撞角四分五裂，在那木屑飞溅之中，至少六七名海盗落水。 然而火炮的齐射并没能阻滞它冲锋的势头，眼看着那残破的撞角，就要撞上白海鸥号的尾巴。 忽然间，一声略带稚嫩的娇喝，从甲板中部的方向传来。 “拦住它！” 一道道蛰伏在海面之下的海草，忽然间疯狂地向上生长，在寒鸦号的前面织开了一张大网。被火炮轰的四分五裂的撞角，顷刻间被疯长的海草缠住，一道道墨绿色的触.手如同蔓藤一样，顺着船头向着甲板爬去，竟是硬生生将寒鸦号拦下。 “哼哼，我就说嘛，埃米莉可是很强的！” 挺着小胸脯，双手叉腰的埃米莉站在甲板的入口，得意地看了江枫一眼。 诧异地看着海面，江枫承认，他确实被这一幕给惊艳到了。 埃米莉能与植物沟通的能力他是知道的，甚至因此将她安排在南岛的种植园工作过一段时间。只不过他还是没想到，这小家伙的能力居然还能这么用…… 看着被海草缠绕的寒鸦号，莱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色狂变，也顾不上在众人面前隐藏身份，当即用半精灵语大声喊道。 “埃米莉！快回到甲板下面去！” “诶？为什么？”瞪大双眼，双手正神气十足地叉在腰上的埃米莉，困惑地看向了姐姐。 海水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紧接着，如同被什么东西搅动一般，翻滚起白色的泡沫。 站在寒鸦号船头的蒙基里，原本写满阴霾的脸上，渐渐浮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意。 “终于忍不住了吗？” ------------ 第91章 巫术反馈 “哇呜呜呜——！” 干枯而沙哑的怪叫，在汹涌的海浪间响彻，被唤醒的海妖们从深海涌向海面。 一只只带着鳞片手掌伸出了水面，扒住了船舷。 深蓝色的皮肤上戴着鳞片，三角形的耳朵短小尖锐，与那狭长的眼角连在一起，如同劣化版的精灵。如同海带一般的头发在脑后披散着，那张丑陋的脸，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 “是海妖……” 面露惊恐之色，站在甲板上的水手们，看着那一只只爬上船舷的怪物，因为恐惧而浑身颤抖着。好在凯鲁特船长率先反应了过来，从腰间拔下了弯刀，一声咆哮之后身先士卒地跳向了甲板。 “拔出你们的剑，砍断它们的手臂！把它们从甲板上赶下去！” 喊杀声响成了一片。 从最初的惊恐中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退路的水手们，纷纷抄起了短刀、长剑甚至是木棍，与手持钢叉、鱼叉的海妖们厮杀起来。空中电闪雷鸣，瓢泼的大雨越来越猛烈，不断晃动的甲板想要站稳都很困难，更别说站在上面厮杀了。 不过相比之下，水手们还是稍微占点优势。 即便拥有呼吸空气的能力，海妖这种生物终归是两栖，常年生活在重力环境薄弱的海下。除了动物的野性使得它们看上去凶狠残忍之外，真要比力量和敏捷，它们根本不是人类的对手。 然而战况依然不容乐观。 因为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那是……什么……” 看着爬上甲板发出怪叫的海妖，埃米莉被吓坏了，嘴唇咬得发青，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注意到了孤零零站在那里的埃米莉，那只海妖发出一声怪异的咆哮，丑陋的嘴咧开了残忍的弧度，挥舞着手中的钢叉猛地跳了上来。 “不要——！” 被吓得摔倒在了地上，尖叫着的埃米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砰——！ 子弹出膛的音爆声响起的瞬间，那只跃向半空中的海妖，胸口便穿了个大洞。眼看着那具尸体和钢叉就要砸在埃米莉幼小的身体上，一只盾牌忽然从她的背后架了上来，顶住了那只自由落体的海妖，将它摔向了一边。 看了眼跌倒在地的小女孩，还有那翠绿色的长发好尖耳朵，康尼骑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转过身去，对着自己的部下们大声吼道。 “为了王国！为了陛下！杀！” “杀！！！” 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提着短剑和木盾的征召兵冲上了甲板，加入到了对海妖的战斗之中。 将银河K1收回了腰间，看了眼向埃米莉冲过去的莱娅，江枫接着看向了那些冲向埃米莉的还要，伸出了右手，心中默念道。 “幽魂一号，启动。” 【收到】 银色的金属圆球从袖口飘出，稳稳地悬停在了他身侧，发射口前的金属薄片“锃”地一声弹开，刺目的红芒凝聚到极点，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 一瞬间，一道深红色的镭射光束穿过了雨幕，被热量瞬间蒸发的水汽在空中勾勒一道雾色的轨迹。将妹妹护在身后的莱娅正欲拉弓，便看见冲向自己这边的六只海妖，便被那镭射光束整齐地切成了两截。 同伴的死伤并没有令这些海妖畏缩不前，对于人类尤其是巫师的憎恨，已经融入了它们冰冷的血液。猎杀的本能很快让它们忘却了对死亡的恐惧，前仆后继地从海面跃上甲板，挥舞着手中的钢叉向甲板上的人类杀去。 将冲上来的海妖射倒在地，护着埃米莉后退的莱娅，下意识地伸手摸向了背后的箭袋，却不想摸了个空。 见又是一只海妖冲向了自己这边，她当机立断将手中的长弓丢向了一边，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细长的刺剑，架开刺来鱼叉的同时，顺势割开了那只海妖的喉咙。 雨水打湿的长发黏在了脸上，莱娅微微喘息着，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半精灵的体质决定了她们是森林中的猎手，却没有在大海上赋予她们同样的能力。 如果江枫站在这里，一定能一眼看出她身上的问题。 她这晕船了。 “姐姐……”眼角挂着泪珠，埃米莉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她现在非常后悔，后悔自己瞒着伊苒偷偷向海底下的水草请求帮助，后悔自己没有听江枫的话老老实实地待在下面。 “待在下面，不要出来。” 不等埃米莉点头答应，莱娅便将她塞了进了甲板下面，并迅速盖上了木板。 甲板上的战况异常焦灼。 不只是白海鸥号这边，被海草缠住的寒鸦号上，此刻喊杀声也是响彻一片。无差别狩猎人类的海妖，可不会去区分巫师在那条船上，对于他们来说，哺乳动物的鲜血，便是献给海神的最好祭品。 被海妖缠住的海盗，已经无暇顾及白海鸥号这边，开始各自逃命。 “坚持住！”将船舵交给了二副，在甲板上挥剑砍杀的凯鲁特船长，大声咆哮道，“我们正在冲出这片海域！” 挥舞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长剑，江枫顺手将一只海妖劈倒在地，同时分心对幽魂一号下达了攻击指令，将爬上船舷的四只海妖拦腰切成了两截。 没必要在这些小喽啰身上浪费银河K1的弹药，他选择了最保守的作战策略。虽然近身格斗并不是他的强项，但只论数据的话，3.2的肌肉强度，就算是身为高级骑士的康尼，也不一定能在力量这项属性上与他抗衡。再加上碳纳米防护服的保护，这些鱼叉根本不可能伤的了他。 忽然间，江枫心头警兆皱起，下意识闪身躲向了旁边的木桶。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道破空声从他耳边窜过，便看见一支弩箭钉在了他身后的木板上。 只见人群之中，一道魁梧的身影站在那里。半张脸被金属制的面具遮住，他的左手正握着一把机械十字弩，破损袖口之下露出的右臂，赫然是锈迹斑斑的古铜色金属。 在那金属假肢上面，江枫隐约看见了负面精神能量的痕迹。 魔力驱动的金属义肢？ “蒙基里，寒鸦号的船长，奸邪与阴谋之神卢修斯的仆人，”金属右手毫不费力地将十字弩弓弦拉上，蒙基里盯着江枫，嘴角咧开了一丝残忍的弧度，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希望你死个明白。” 江枫没有接话，右手食指点出，悬浮于身侧的金属圆球绽放出橙红色的弧光。 就是现在！ “去死吧！”按捺着心头的狂喜，在那红芒即将溢出的瞬间，蒙基里的金属右臂猛地伸出，五指向外张开，怒吼道，“巫术反馈！” ------------ 第92章 蒙基里船长之死 在成为海盗之前，蒙基里还有着另一层不为人知的身份，那便是炼金术师。 少年时代，在大贤者安克雷的炼金工坊担任学徒的蒙基里，因为其过人的天赋，得到了安克雷的赏识，有幸被文明诺伦大陆的大贤者亲自指点，在炼金之路一路青云。在他三十岁的时候，便已经是公认的大师级炼金术师，距离踏入圣阶只差临门一脚，被安克雷钦点为年轻一辈中最有潜力成为贤者的炼金大师，而受到万人敬仰与羡慕。 然而蒙基里显然辜负了导师以及众多同辈晚辈的期望。 直到暮年，他都没能跨过那临门的一脚。 为了在有生之年超凡入圣，年事已高的蒙基里渐渐迷失了方向，开始在炼金之途上陷入癫狂。那张被毁去的半边脸，便是某次危险的实验，在他身上留下的疤痕。 一次次失败令蒙基里开始沉默寡言，将希望寄托于巫术、信仰、甚至是占卜。就连他的弟子们，都感觉到了他的精神不正常，渐渐离他而去。变成孤家寡人的蒙基里开始更加孤僻，性格也更加难以捉摸，时常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行为，并且再也没有出彩的作品出现。 一直以来支持他的商会，突然撤走了在他身上的所有投资，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炼金术士是一门很烧钱的职业。 这一举措，直接令他一无所有，也断送了他成为贤者的可能。 就在他失魂落魄之际，奸邪与阴谋之神卢修斯找到了他，为走投无路的他提供了一条“捷径”。 与弗雷德男爵有着相似的过往，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蒙基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将目光转向那些邪恶的仪式。只不过他的做法比弗雷德男爵更加大胆，第一次仪式便以实验的名义，献祭了整个村庄两百余村民的血肉与灵魂。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蒙基里的暴行不但触怒了卡迪伦帝国的皇帝，更是令圣城罗马尼亚的圣殿骑士盯上了他，甚至就连食邑那座村庄的男爵，都雇佣了猎魔人对其进行追杀。 陆上已经没有容身之处，被圣殿骑士斩去右臂的蒙基里，隐姓埋名躲去了海上。一百年过去了，许多人都以为，那个投身于混沌的邪教徒已经死去，却未曾想过他以另一个身份活到了现在。 借助海盗行为的掩护，他用俘虏的血肉作为献给伟大存在的祭品，这一百年来不但变得更加年轻，并且在奸邪与阴谋之神卢修斯的帮助下，轻松踏入了圣阶的领域，拥有了贤者的实力。 他的金属右臂，便是他毕生之杰作，最高炼金技艺的结晶，倾尽数十年完成的魔导器。数万惨死于酷刑折磨的俘虏，在濒死之际散发的负面精神力，都被储存在那只刻满铭文的金属右手上。 在他发动“巫术反馈”的瞬间，庞大的负面精神力场将在一瞬间张开，释放出就连巫术都能被侵染的负面精神能量。三星以下的巫术将在一瞬间反弹向施术者，而这也是蒙基里之所以给江枫留足了施法时间的原因。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出乎了蒙基里的预料…… “怎么可能……” 干裂的嘴唇反复念叨着，蒙基里呆呆地注视着自己那消失的右臂，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时间回到数秒前。 一道光从那金属圆球释放，就在发动巫术反馈的蒙基里，以为眼前这个巫师死定了的时候，拿到深红色的镭射光束却如同刺入雪中的烙铁，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澎湃的负面精神能量。 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金属右臂被熔成了铁水。 “啊啊啊——！” 撕裂灵魂的痛处从失去右臂的肩头传来，蒙基里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撞上了船舷，落入了翻滚的海浪中。透过幽魂一号的视角，江枫静静地看着，这位传闻中叱咤风云的海盗，最终葬身于海妖的鱼叉之下。 又是一个把他误会成巫师的倒霉孩子…… 瓢泼的大雨渐渐停了，堆满乌云的远方，隐隐约约出现一抹钻破云层的光亮。 在那暴风雨的尽头，依稀可以看见一道灿烂的彩虹。 终于，白海鸥号的船头，冲破了暴风雨的边缘。 暴露在阳光之下，海妖们发出凄厉的叫声，纷纷转身跳回海中，甲板上被胜利的呐喊填满。 “父神庇佑！” “国王陛下万岁！” “……” 高举着手中的长剑，身着轻甲的康尼身上挂着十余处伤口，褐色的卷发已经被蓝色的血液黏住结痂。握在手中的弯刀已经卷了刃，左手抓着从海妖那里夺来的鱼叉，凯鲁特船长的模样看上去也受了不少伤，但所幸并无大碍。 秀眉蹙成一团，莱娅脸色苍白地靠在了墙边。 右手按在小腹上，被雨水浸湿的长袍上泛着点点暗红，看得出来她身上也受了不小的伤。轻微喘息了一小会儿，莱娅咬了咬牙，便扶着墙壁站起，转身向船舱的方向走去。 劫后余生的喜悦，很快被残忍的现实冲淡。 雨水洗去了甲板上的鲜血，却洗不掉残留再甲板上残肢断臂的遗骸。 那些从赛维特港上船的小伙子们，还没有踏上阿迪亚大陆的土地，便已经失去了三十余同胞的性命。想到未来的数年里都将过着这样的生活，想着不知满载荣誉而归的能有几人，所有人的脸上都不禁写上了几分阴霾。 至于那些常年在海上行走的水手们，到是已经见惯了死亡，在大副的命令下，将那些尸体扔进了海中。 将卷刃的弯刀收回了腰间，凯鲁特船长走到了江枫的旁边。 “我们应该保留一根桅杆，这样一来我们的视野会开阔不少。” “是我疏忽了。”江枫点了下头。 毕竟是太过久远的老古董，他也不可能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在古老的年代，桅杆的意义不仅仅是作为风帆的支撑物，还有着充当“瞭望塔”的作用。 “还有，那些海盗们好像是在等我们一样，我怀疑船上可能有内鬼。”凯鲁特船长看了康尼那边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信任。 对于这些曾经拒绝过自己的赛维特港殖民者们，凯鲁特船长本身就没什么好感。虽然他不至于怀疑被国王陛下亲自册封的骑士，但那些他根本不知根知底的征召兵，可就说不清楚了。 “可能不是因为内鬼，只是因为豺狼们嗅到了血腥味儿。”江枫耸了耸肩。 既然莱娅能够从那几艘船上嗅到混沌的气息，那么想来克瑞斯给他的那把“冈达尔之剑”，应该也散发着某种隔着老远便能被混沌信徒嗅到的“气味儿”。 就在这时，远方的海面上，突然浮现了一片大块的木板，旁边还飘着几个用绳子连起来的木桶，做成了简易的“救生船”。几个水手模样的男人，面如土色地坐在甲板上，那样子似乎是在等死。 见到这一幕后，凯鲁特船长回头打了个手势，让替他掌舵的二副，将船靠过去。 船渐渐靠近了那片木板。 站在船舷边的凯鲁特船长，有些怪异地看了那三个趴在木板上的落水者几眼。 当白海鸥号向他们靠去的时候，他从他们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是一种脱离虎口又入狼群的惶恐。 站在凯鲁特船长旁边的大副，向着木板上的人大声喊道。 “你们是哪里人？” “我们是卡迪伦帝国的水手，”趴在木板上的男人偷偷向旁边两名同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开口，由自己来交涉，“我们替紫荆花商会干活儿，不幸碰上了海难……” “你在撒谎，”站在凯鲁特船长身边的大副，咧开了嘴角，用嘲讽的语气说道，“瑞克王国的叛军封锁了这片海域，根本没有商船会经过这里。让我来猜猜，你们的头儿叫蒙基里对不对？” 先前开口说话的那个男人脸色苍白，一语不发。 那表情，已经将他心中藏着的秘密，暴.露的一干二净。 “现在你有一个赎罪的机会，带我们去你们的藏匿点，我以巫师的名义免去你们的死刑。”俯视着趴在木板上的三名海盗，江枫拍了拍旁边那台火炮，用轻松的口吻说道，“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拒绝，替我们节省时间。” ------------ 第91章 炮击港口 乌合之众终归只是乌合之众。 从寒鸦号沉沦在阴影海域的那一刻开始，称霸大洋一个世纪的黑底白鸦旗，便随着蒙基里的死去化作了泡影。江枫并没有浪费太多口舌，在得到了保全性命的许诺之后，那三个海盗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投降，在航海图上标记了乌鸦港的位置。 在江枫的命令下，白海鸥号调转了航线，赶在黄昏来临之前抵达了那座形似月牙的小岛。 当那座绿荫覆盖的小岛出现在江枫眼中的时候，只有两艘双桅帆停靠在码头边上。赤着上身的海盗懒散地坐在码头上，监督着瘦骨嶙峋的奴隶擦洗甲板，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妈的，昨天那小妞可真够劲儿，折腾了老子一晚上……安哥拉船长的船呢？”脸上挂着熊猫眼，脚步虚浮的罗赛走到了码头边上，看着码头上仅剩的两艘船，原本哈欠连天的脸上，顿时浮现了一丝惊讶，“咱头儿的船也出海了？这是去打劫帝国的海军？” 乌鸦湾的海盗与隔壁大陆上的国王与封建领主之间的关系相当类似，唯一不同的仅仅是这里的国王不是世袭制。凭借在海上的凶名，蒙基里自然而然成为了当之无愧的领袖，其它的船长则相当于蒙基里手下的“封臣”，只不过封地不是城堡，而是船。 平时各自出海打猎，碰上难对付的大鱼便抱成一团。 至于罗赛，他是安哥拉船长的侄子，被安哥拉船长当成自己的继承人在培养。不过这个废物在航海上的本领，显然没有他那些折磨人，尤其是女人的鬼点子令人印象深刻。 “天还没亮便出海了。”戴着眼罩的男人把玩着手中的小刀，嘴角咧了咧，“据说是条大鱼，上面装着殖民地的贡品，还有一把据说能卖不少钱的长剑。鳄鱼岛的半精灵听说过吗？据说船上有两个。” “嘿嘿嘿嘿……那咱晚上可有福了。”罗赛发出了怪笑。 他们的头儿蒙基里船长不近女色，俘虏从来都是打发给他们这些下人去处理。若是安哥拉船长拔得了头筹，那个半精灵多半会赏赐给虎鲨号。等他叔叔玩上个几天玩腻了，他再捡过来玩玩也不错。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声怪异的鸣叫。 戴着眼罩的男人眯起了右眼，将小刀插在了码头的木桩上，站了起来。罗赛也注意到了那奇怪的响声，皱着眉头看向了海平线的方向。 “什么声音？” “不知道……” 那眯起的右眼渐渐放大，当看清那白雾之下的甲板瞬间，独眼的弗朗克立刻转过身去，向着港口的方向大声吼道。 “敌袭！准备战斗！” …… 渐渐接近了水深较浅的近海，凯鲁特船长操作着金属杆，拉响了汽笛，烟囱喷出一团白雾，白海鸥号开始缓缓减速。 直到这时，港口的海盗们，终于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停靠在码头的两艘双桅帆跑去。 无论来者是何方神圣，他们必须将他留在这里。 然而还没等他们在甲板上站稳，收锚升帆，体面出战，那艘没有桅杆甚至连弩炮都没有的怪船，便已经杀到了他们的眼皮底子下。 这会儿他们的船长们，还在阴影海域与海妖们殊死搏斗，能不能杀出来还是个问题，自然不会有人警告他们小心一艘没有桅杆的木船，以及木船上那八根又黑又粗的铁管。 四声炮响齐鸣，甲板上木屑飞舞，一片腥风血雨。 在那些海盗们惊恐的视线中，其中一艘双桅帆的主桅杆被从根部打断，轰然砸向了甲板。至少十余名海盗死在了第一轮炮击之下，其余的海盗纷纷跳海逃生，任凭他们的二当家如何暴跳如雷的呼喊，头也不回地游向岸边。 另一艘双桅帆的情况也是一样，被火炮的威力吓破了胆，还没等凯鲁特船长调转船头将侧舷对准过来，刚跳上甲板还没站稳的海盗们转身又跳回了码头上。 “那艘船给我留着，把岸边的炮楼先解决掉。”江枫指了指港口。 “好嘞！” 猛打船舵，凯鲁特船长将右舷对准了港口的方向。 “开炮！” 四声炮火齐鸣，掩盖了那声咆哮。划出一道道弧线，四枚炮弹向着港口轰去，在陆地上掀起新一轮的腥风血雨。 刚刚将床弩从库房中拖出的海盗，还没来得及将浇着沥青的弩箭放上箭槽，便被那炮弹砸中了后背，整个人连同那台床弩一并被碾成了碎片。其中一枚炮弹轰在了港口的炮楼上，站在炮楼上装填石弹的海盗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随着那倒塌的巨石一同掩埋在废墟之下。 “实心弹对软目标杀伤效果一般，看来还是得弄出开花弹或者高爆弹……”透过单筒望远镜，江枫粗略地扫了眼被火炮轰炸的港口，“如果到时候还在这颗星球上的话。” 虽然几轮炮击的架势看上去吓人，但实际上除了那座倒塌的炮楼和几架损毁的床弩，并没能对那些躲藏在房屋掩体之下的海盗们造成太多的伤亡。 “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双手抱着后脑勺，伊苒从船舱那边走了过来。 先前为蒸汽机加速耗费了她不少精力，脱离阴影海域之后，她便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直到刚才被甲板上的炮响声吵醒。 “没什么，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儿，”随口敷衍掉了这个问题，江枫随口问道，“埃米莉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和她姐姐待在一起，大概挨训了吧，我刚才看她鼻子都哭红了，”伊苒撇了撇嘴，“我说，下次能别让我干这么无聊的工作吗？我的异能可不是用来烧开水的。” “如果我想到了更高尚的用途，我会找你。”江枫笑了笑说道。 正说话间，已经换上一身重甲的康尼骑士，走到了江枫的面前。 “这些海盗便是封锁王国近海的元凶，请允许我带领我的部下出战，”行了个骑士礼，康尼看着江枫，郑重地说道，“所有的战利品归您所有，我只向您请求一面旗帜，作为我身后这些小伙子们荣耀的证明。” “港口上可不止是一面旗帜，你想拿都少都随便。”江枫笑了笑，继续说道，“至于海盗们的财宝，除了黄金和有趣的炼金道具归我，那些银币和艺术品你们也可以适当的带走一些。” 乌鸦湾存在了一个世纪之久，蒙基里等众多海盗船长的宝藏大多都藏在这座岛上。听到那些宝藏也有自己这些人一份，康尼先是一愣，随即便满脸激动地向江枫表示了感谢。 虽然金钱并非一名骑士毕生所求，但没有人会嫌自己钱多。还有那些跟随他前往阿迪亚大陆寻找未来的小伙子们，他们的家人正需要这笔钱来改善生活。 对于康尼骑士客气的感谢，江枫用随和的口吻说道。 “不必客气，这些是你们应得的。” ------------ 第92章 密信 炮击持续了一刻钟左右。 被轰垮的建筑不计其数，整个乌鸦港的港口已经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建筑。凯鲁特船长下令放下了两艘小艇，康尼便带着剩下的士兵们，由几名身手矫健的水手划着船桨，在火炮的掩护下登陆了港口。 事实证明，先前为了埋伏白海鸥号，蒙基里已经带上了乌鸦港的所有精锐，此刻留在港口内看家的，都是些没什么本事的小喽啰。 登陆港口之后，戴着眼罩的海盗头目组织了一次反扑，打算趁着白海鸥号这边还没有在港口站稳脚跟，将登陆港口的士兵赶回海里去，然而刚刚纠集起来的队伍还没冲到码头，便在几声炮响之下溃不成军，而其本人也死在了康尼的剑下。 康尼骑士就这么一边在码头边缘稳固防线，一边等待着小木船将所有部下都运上港口。 两百余名征召兵在港口集结完毕，在康尼的命令下，结成了整齐的方阵，向着那群乌合之众的方向杀了过去。几乎没有遇上像样的抵抗，这场战役便以一边倒的形式，落下了帷幕…… 港口的战斗已经结束，白海鸥号向着码头的方向缓缓靠去。凯鲁特船长将船舵交给了二副，从船尾的甲板上跳下，走到了江枫的旁边。 “我很好奇，这么大一座岛屿，就这么摆在这里，竟然没有人发现。”望着不远处那座小岛，江枫开口说道。 “据说乌鸦湾的海盗在卡迪伦帝国内部有内应，而且内应的级别还不低。”凯鲁特船长说道，“在那个内应的帮助下，帝国每次派出海军围剿蒙基里的船队，都被他成功溜走。” “看来混沌已经腐蚀到帝国高层了吗？”摸了摸下巴，江枫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汽笛声拉响，蒸汽船在乌鸦湾靠岸。 江枫从甲板上跳上了码头。 看见五十余名海盗被绳子反绑双手，面如死灰地跪在港口前的空地上。在他们身旁站着十余名手持长矛的士兵，轮流换班监视着这些俘虏们的一举一动。 将这些俘虏交给了康尼去处置，江枫叫上了站在港口无所事事的伊苒。 根据那些海盗们的供述，位于港口最高处的那座庄园式别墅，便是蒙基里船长的住处。想来那些金银财宝什么的都藏在那里，江枫打算去那边瞧上两眼。 就在两人正要出发的时候，莱娅从后面追了上来，也加入到了寻宝的队伍中。 “我要一起去。” 看着兜帽之下那张略显苍白的俏脸，江枫的表情略微有些古怪。 “你的身体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很好……”咬了咬下唇，莱娅用平静而清晰的声音说道，“埃米莉已经睡下了，你不用担心她那边，奸邪与阴谋之神卢修斯是混沌四神中最危险的一个，而他的信徒也是最狡猾的凶徒。我对陷阱的敏锐可以帮上忙，只有你们两个人去冒险……我不放心。” 其实最让人不放心的是你自己吧？ 见莱娅打算逞强到底的样子，江枫也没再说什么，拉了准备说些什么的伊苒一把，示意这个口直心快的小鬼不要废话，便带着二人向庄园的方向走去。 蒙基里确实是只狡猾的老狐狸，就算是自己的部下，也永远保持着戒心。 从院子的门口到别墅的玄关，江枫至少发现了十二处暗藏杀机的陷阱。其中有发射毒箭的机械弩，也有安置刀片的落穴，不过这些陷阱对江枫来说似乎毫无意义，毕竟4点感知的属性碾压摆在这里。想要埋伏他，少说也得拿出些像那么回事儿的东西。 穿过走廊的暗门，踏入了别墅的地下室。 站在地下室的入口处，江枫四处打量了下。 陈列在两侧的书架与墙壁融为一体，上面摆满了蒙基里收藏的书籍，以及关于炼金术的笔记。位于房间中央的三排木桌上，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玻璃器皿，以及尚未完成的魔药和炼金制品。 另外，与江枫在弗雷德男爵庄园中见到的那间地下室类似，在这座炼金工坊的正中央，用不知名的涂料画着一个庞大的魔法阵。从这个魔法阵上面，他感觉到了一丝与索洛尔类似的负面精神能量。 而这精神能量的源头，似乎来自于比这间地下室更深的地下。 “我嗅到了不好的气味。”走进了地下室中，左手捏着右臂的莱娅，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这里藏着什么不好的东西。” “要我一把火烧了这里吗？”伊苒打了个哈切，兴趣缺缺地说道。 “当然可以……不过得等一切结束之后。”打量了两边的书架一眼，走到了炼金工作台前的江枫，从桌子上拾起了一张拆开的信封，取出了里面的信件。 在这张羊皮纸上，书写着卡迪伦帝国的文字。 【尊敬的蒙基里先生，我们的计划正在顺利进行。为了让它更完美无缺，我们需要一瓶无色无味，且不会在圣光之下露出马脚，能使人陷入癫狂的毒药。我知道，您是这方面的行家。 【一切都是为了吾主。】 【卢修斯最忠实的仆人，暗鸦敬上】 “信上面写着什么？”走到了江枫的旁边，莱娅问道。 “简而言之，混沌的信徒正在密谋暗杀卡迪伦帝国的某个很重要的角色，委托兼职炼金术师的蒙基里制造无色无味的精神毒药。看来两千年前的教训让他们学聪明了，决定从内部瓦解牢不可破的堡垒……话说，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看着兜帽下那张愈发苍白的脸，以及额前的那排细密的汗珠，江枫微微皱眉，将手伸向了莱娅的额头。 然而在触碰的一瞬间，便被后者迅速躲开了。 “你在干什么？”警惕地看着江枫，莱娅问道。 “别紧张，我只是想看测下你的体温……”江枫摊开了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你的健康状况令人担忧，你确定不要先回去休息下？” “……我们必须想办法尽快将这封信送去卡迪伦帝国。”无视了江枫对自己身体状况的关切，脸色略微发白的莱娅，咬了咬下唇，“如果让混沌腐蚀了帝国的高层，我们将失去最后的希望。” ------------ 第93章 战利品 与蒙基里船长的宝库相比，弗雷德男爵收藏馆中的藏品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通过地下室的暗门，顺着螺旋地石阶，三人抵达了位于地下室正下方的宝库。 一个世纪以来积累的财富，在漆黑的石室内堆积如山，当石壁上的火把被点亮的那一刻，就连伊苒这个对金钱没什么兴趣的小鬼，一时间都被那片明晃晃的光亮闪瞎了眼。 咽了口吐沫，伊苒瞪大难以置信的双眼，盯着那座小山似得金银财宝。 “这，这得值多少钱……” “用钱来衡量这些东西的价值太肤浅了，这些玩意儿在我这里，可是能够变成用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东西。”江枫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对黄金没有任何兴趣，莱娅只是淡淡地看了那堆黄金一眼，确认那混沌气息的源头并非这里，便转身离开了。 “该走了，”拍了拍伊苒的肩膀，江枫接续说道，“这只是一小部分，一会儿还有更壮观的。” “只是一小部分？”伊苒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枫，“你的意思是，那个叫蒙基里的船长，还在其他地方藏着宝藏？” “蒙基里船长的宝藏大概都在这里了，不过乌鸦湾可不止他一个船长，”江枫笑了笑说道。 江枫确实没有说错，通过严刑拷打，分别审讯，那些俘虏们很快招供了各个船长的住所和存放货物的仓库。虽然宝藏的具体位置这些小喽啰们不可能知道，但只要有了一个大致的搜索方向，找到那些用原始手段埋藏的宝藏，对于江枫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 很快，乌鸦港全部十一位船长的宝藏，全部被江枫搜刮了出来。 一块块灿黄的金条被用来盛放朗姆酒的木箱装着，在港口的空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那一块块晃瞎人眼的金砖就如同磁铁一般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就连那些被矛尖指着的俘虏，都忍不住偷偷向这边看上几眼。 虽然阿迪亚大陆上的国家大多数实行银本位的货币政策，但黄金在这颗星球上的稀有度以及宗教和王权赋予它的特殊意义，依旧使得它拥有不俗的价值。 劫掠到的财富，尤其是那些不便于保存的珍品，海盗们大多会选择将其变卖成黄金，或者将那些含有黄金的器皿直接熔炼成金锭，存放在自己的宝库中。以期到了暮年能够金盆洗手，带着自己的财富去某个小国隐居，买来一个爵士或者骑士的头衔，过上贵族般奢华的生活。 当然，即便这些黄金是如此的惹眼，却没有人敢偷偷捡上一块藏进自己的荷包中。毕竟这些黄金的主人可是巫师，而这位巫师的实力有多强大，很多人已经在船上见识过了。 偷窃贵族的财宝可能被砍断手指，但偷窃巫师的财宝…… 会怎样不好说。 毕竟除了要钱不要命的巨龙，还没有谁的胆子肥到这种程度。 …… 站在港口前的空地上，江枫在智脑的辅助下，很快扫描了空地上的所有贵金属。其中金砖金条共计五十余吨，金银器皿以及五百七十九件，各个王国、帝国发行的银币一千二百万枚，纯银净含量接近一百二十吨。 对于这些银币，江枫从中分出了大概两百万由瑞克王国发行的瑞银，其中一半给了康尼骑士和那些赛维特港的小伙子们，另一半则赏赐给了白海鸥号上的水手，引得了众人感恩戴德的欢呼。 至于剩下的一千多万枚银币，江枫则毫不客气地纳入自己的怀中。 这些财宝是乌鸦湾的海盗，一个世纪以来劫掠到的财富，其中还有不少是价值难以用金钱去衡量的艺术珍品，稀奇古怪的玩物。其中最让江枫感兴趣的，是一枚看上去不起眼的银色戒指。 打造这枚戒指的材料，正是在类地行星上极其稀有的瑟雷姆物质。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通过特殊的铭文刻画技术，却使得这个戒指内部形成了一个十立方米左右的独立亚空间。只要用特定频率的精神力进行激发，便能够向这片亚空间中只有存取物品。 先前从索洛尔那里破译的数据中，虽然主要记载的是混沌系与诅咒系巫术，但对于一些涉及到各种魔力元素的基础知识，也是有所涉猎的。比如空间元素，虽然没有进行深入的讲解，但还是提到了寥寥几笔。 借助先前收集到的资料，江枫很快完成了对这枚空间戒指中的铭文进行了解析，并通过数学建模的方式模拟了所谓“空间元素”在精神力场干涉下的排列结构。 弄懂了其中的原理之后，剩下的步骤就简单了不少。 将那枚戒指戴在了手上，江枫通过智脑调整了自己的脑电波发射频率，找到了藏在次元缝隙中的属于蒙基里船长的精神印记，凭借着自己2.1点精神力属性上的碾压，轻松将其抹去，换上了自己的精神印记。 一切就如同修改密码那般轻松。 不得不承认，这些唯心文明在某些方面确实令人羡慕嫉妒恨。大多数唯物文明进入二级文明之后，才能逐渐掌握的空间折叠技术，这些唯心文明的土著却能通过精神层面的力量歪打正着。 如果不是江枫本人在感知属性上的天赋，以及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研究精神力的基础，恐怕遇上了这些科学难以解释的神秘现象，多半也会一筹莫展。 毕竟智脑本身是无法感应到精神力这种东西的，它所能做的仅仅是对植入者收集到的信息加以分析罢了。 在蒙基里船长的空间戒指中，江枫找到了三十颗低阶魔石，五颗中阶魔石，以及一块紫色翡翠，和一些保存完好的炼金素材。其中不乏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他打算等到有时间了，慢慢研究。 “大人，我们在港口的下面发现了一座入口被封死的地牢。”就在江枫坐在码头旁边的木桶上，摆弄着空间戒指的时候，身披重甲的康尼走到了他的面前，恭敬地行了个骑士礼，语气诚恳地说道，“入口的铁门被从里面封死，我们试图强行攻门，但没有成功。根据俘虏的口供，那里应该是关押俘虏的地方。看在父神的份上，能否恳请您出手，拯救那些不幸的人们。” “没问题，这很容易。”抖了抖长袍上的灰尘，从木桶上站起身来，江枫正要跟着康尼向地牢的方向走去，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旁边的伊苒。 “我记得在甲板上的时候，你对我说过，想用你的异能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没错，”被突然搭话，伊苒奇怪地看了江枫一眼，“怎么了？” “我这里正好有一件高尚的工作，等待着你去完成。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就跟我来吧。”说完了这句话，江枫便示意康尼，带着自己向地牢入口的方向走去。 ------------ 第94章 地牢 阴森的地牢中伸手不见五指，潮湿的岩土墙壁上长满了滑腻的青苔。身着重甲的康尼走在前面，旁边两名骑士扈从的手中举着火把，后面跟着披着斗篷的江枫和伊苒，再往后便是大约三十余名手持刀剑盾牌的征召兵。 约莫一厘米厚的铁门，而且还是那种钻洞式的门锁，对于康尼等人来说是个麻烦，但在伊苒的面前却不是什么难事儿。 “后退。” 双臂抱着后脑勺，走到了铁门前的伊苒，酷酷地打了个响指。 一簇的火苗从她的指尖窜起，很快便化作一团深红色的火球，将她的右手包裹在其中。如同穿上了一件以火焰为皮的手套，伊苒将手伸向了那座铁门。 在她异能的灼烧下，那扇铁门就如锻炉中的烙铁般变得红热，最终在所有人的面前，化作了铁水。 看着牢不可破的铁门在眼前化成一滩铁水，那些手持尖刀，站在铁门背后的海盗，一个二个都被吓的不轻，浑身颤抖地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求饶。 如果是王国的军队，哪怕站在面前的是距离大师只差一线的高级骑士，他们都还能提起殊死一搏的勇气。 但面对掌控神秘力量的巫师，只有区区十余人的他们，哪怕是以巫师学徒为对手，也断然没有一丝获胜的可能。 “把他们拿下！” 随着康尼的一声爆喝，三十余名士兵冲进地牢，将那些跪地求饶的海盗拿下。 “这就是你说的高尚的工作？”双臂抱着后脑勺，伊苒无聊地看着那些被拿下的海盗，撇了撇嘴角，“就这群连反抗都做不到的杂鱼？黑街的流.氓都比他们有勇气的多。” 江枫没有回答她的反问，看了眼地牢深处，便开口说道。 “想看看那些被你拯救的人吗？” 说完，也不等伊苒回答，他便向着地牢深处走去。 微微愣了下，伊苒下意识地跟上了江枫的脚步。 前方的走廊越来越狭窄，有些地方甚至得低下头才能通过。悬挂在墙壁上的铁环点缀着地牢中阴森恐怖的气氛，那像是血液凝固的脏污涂满了墙角，还有一些像是排泄物之类的东西，胡乱地堆积在那里。 忽然间，一道利刃从阴影中袭来。 “衰弱。” 江枫轻声默念咒文的瞬间，便听见咣当一声轻响，那支从阴影中刺来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表情痛苦地捂着右手的手腕，躲藏在阴影中的男人面露惊恐的神色，向后摔倒在地。原本他是打算劫持一名人质，然后从这里逃走，却没想到，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巫师。 江枫瞟了眼地上那把匕首，见上面沾着新鲜的血迹，接着视线越过了他，向他背后看去。 那是一具双目无神的躯体，此刻正以扭曲的姿势，被架在木质的刑具上。如果忽略掉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还有那浑身上下散发着恶臭的液体，单看那姣好的曲线与脸颊的轮廓，大体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这位少女在来到这里之前大概是位美人。 刑讯室的另一边，是一个被铁链束缚在椅子上的男人。他的右眼被挖去，双腿被砍断，肩膀被铁钉刺穿，难以想象他断气之前受到的折磨是何等的残酷。 然而这些仅仅是地狱的一角。 在这座十余平米宽的刑讯室背后，是一条深不见底的走廊。走廊两侧是被铁栏封锁的囚室，久经折磨的俘虏甚至连惨叫的力气都不再拥有。江枫粗略地扫了一眼，竟然找不到一件完整的躯体。 通过折磨俘虏以获取负面精神能量吗？相比起人在死亡瞬间释放的精神能量相比，这种能量供应方式更为持续也更为稳定。只不过对于作为“反应堆”的俘虏来说，他们所需要承受的折磨却是难以想象的。 不过，蒙基里会在乎吗？ 因为工作原因，已经见识过比这残酷无数倍的地狱的江枫，心中倒是没有更多的感觉。然而对于某个正义感爆棚的少女来说，却不一样了。 “这群恶魔……” 拳头捏的发白，伊苒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手掌，看着那一具具被悬挂在刑具上的肉.体，少女只觉得心脏如同受到了愤怒之火的灼烧，看向那个男人的眼中写满了杀意。 那眼神令罗赛如坠冰窟，全身上下手脚冰凉。 连滚带爬地跪在了地上，他用颤抖的声音，向两人求饶道。 “不，不要杀我……我知道安哥拉船长的宝库，只要您肯绕我一命——” “炎弹。” 冰冷的声音从唇缝间飘出。 深红色的火焰化作惩戒的弓矢，跪地求饶的罗赛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迎面砸来的火球吞没。 “啊啊啊——！！！” 凄厉的惨嚎在冰冷的地牢中回荡，化作火人的罗赛蜷缩挣扎在冰冷的地板上。瞳孔中布满了血丝，愤怒的伊苒死死地盯着那人，直到他不再动弹，在火焰中化成灰烬…… …… 悠长的汽笛声惊飞了港口旗杆上的乌鸦。 在一片白雾的簇拥下，两艘船先后驶离了一片狼藉的港口。 在江枫的命令下，凯鲁特船长分出了一半的水手和他的大副，去了那艘缴获来的双桅帆上。康尼和赛维特港的征召兵们，带着属于他们的战利品和俘虏，坐上了这艘新船。至于那些从海盗手中救下的可怜人们，也被安顿在这艘船上。根据康尼的说法，他会负责将这些可怜人送到王都的大教堂，让那里的牧师收留他们，并帮助他们找到失散的家人。 至于圣光是否能治愈心灵的创伤，那就只有神才清楚了。 白海鸥号上腾出来的空间，江枫也没有让它闲着，用来存放那些从海盗手中缴获来的财宝。等到他在王都瓦尔兰下船，便会让凯鲁特船长先行返回鳄鱼岛，替他将这些东西送去南岛的仓库。 夜色渐渐深了，那座小岛也渐渐消失在了海平线。 从地牢中出来之后，伊苒便沉默寡言了许多，大晚上独自一人站在船舷旁，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吹着海风。 明明拯救了许多人的性命，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杂陈，心情沉重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大概能够理解你心中对于成为英雄的渴望，”走到了伊苒的旁边，江枫将右手放在了她的肩上，“但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这条路并不轻松。” “……别用这种大人一样的语气对我说话。”小声嘀咕了一句，伊苒躲掉了肩膀上的那只大手，逞强地说道，“我又不是没见过比这更惨的。” “是吗？那你可得做好准备了，”看着她转身走掉的背影，江枫轻声说道，“在这条充满荆棘的路上，你即将遇见到的，只会比现在更多。”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提着油灯的水手，打着哈欠在甲板上巡夜。 月光下的海浪声带着丝丝禅意，此处一片静谧祥和。 在船舷边上待了一会儿，江枫正准备回房休息，一道娇小的身影便扑了上来，撞进了他的胸口。 不等一脸惊讶的他开口询问，便看见眼角挂着泪珠的埃米莉，用乞求的目光望着他。 “求求您了，救救莱娅姐姐吧……” 江枫微微愣了下，看着眼角挂着泪珠的埃米莉。 “莱娅她怎么了？” “姐姐，姐姐她，”因为焦急，那张稚嫩的俏脸上写满了慌乱，埃米莉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快不行了。” ------------ 第95章 死神的糖果 “都是我不好。” 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床铺上，两只小手紧紧地拽着床单，那张耷拉着的小脸上写满了懊悔。尤其是看到姐姐那张苍白的俏脸，埃米莉的心中便充满了深深的自责。 “埃米莉没有错。”伸手轻抚着妹妹的头发，躺在床上的莱娅柔声说道，“也怪我不小心。” “埃米莉确实没有错，如果你早点找到我，根本没必要遭这么多罪。”将医疗工具收进了空间戒指，江枫看了眼卧床不起的莱娅，指了指搁在床头柜上的玻璃瓶，“里面的药每隔六小时服用一次，每次取一瓶盖的计量便可” 海妖使用的兵器可以说是五花八门，有从渔民手中夺来的鱼叉，也有某些大型鱼类的骨头……也就是比较长的鱼刺。 为了保护埃米莉，莱娅在与海妖的近距离搏斗中，腹部被一种名为卡修拉鱼的鱼刺划伤。 这种鱼有着一种优雅的别称，名为“死神的糖果”。虽然它的鱼籽鲜美无比，但除了鱼籽之外的每一寸肉、乃至鱼刺，都连接着深藏在鱼腹之中的毒囊。中毒者往往高烧不止，若是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最好的下场也是变成植物人。 多亏了蒙基里船长的藏书和笔记，还有储藏在空间戒指中的那些炼金素材，否则想要治疗莱娅中的毒，还得回一趟鳄鱼岛才行。而以莱娅现在这身体状况，晕船和重感冒已经耗尽了她的免疫力，能不能坚持到那时候都是个问题。 奇美拉菇的粉末加上火烈鸟的羽毛，用小火熬煮六十分钟后加入风暴熊的胆汁，继续熬煮一个钟头，弄得整个房间都是药草的腥臭味儿。江枫将熬制的药剂装进了玻璃瓶，由埃米莉喂莱娅喝下后，没过一会儿她便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也不知道她是被药醒的，还是被臭醒的。 “不许你这么说姐姐……”像一个犯错的孩子那样低着头，埃米莉的眼眶红彤彤的，小手捏着裙角，向江枫鞠了个躬，“还有，谢谢你。那个……我会种好多好多番茄报答你的。” “番茄……这就不必了，食物多的吃不完也是挺伤脑筋的。”从莱娅身上移开了视线，江枫看向了埃米莉，“你的姐姐需要休息，如果你希望她早点好起来，那就别在这里打扰她了。” “嗯！” 埃米莉很懂事地跟在了江枫的身后，走出房门的时候，轻轻关上了木门。就在江枫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弱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叫住了他刚刚迈出的脚步。 “那个……” “还有什么事吗？” 按在木门上的小手放下，眼眶红红的埃米莉低着头，用糯糯的声音，小声问道。 “你……不怪我吗？” “我为什么要怪你？”江枫反问道。 “因为我没有听你的话，没有老老实实地待在甲板下面，”怯生生地说着，低着头的埃米莉，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老老实实地坦白着自己的错误，“如果不是因为我擅自召唤海藻缠住了那艘帆船，就不会有那么多人……” 说着说着，埃米莉的声音越来越小，通红的眼眶再次盈满了泪水。 从阴影海域出来之后，她便一直在躲着江枫，不敢面对他，也不敢面对船上的那些人。然而犯下的错误，并不会因为逃避而被洗刷。虽然没有人责怪她，可每当她透过房间的木窗，看着那些浑身缠满绷带的水手、士兵，她的心中便充满了内疚。 她宁愿江枫此刻大骂自己一顿，斥责她是个没用的坏孩子，甚至狠狠的打她屁.股…… 这样反而能令她心里好受些。 然而江枫并没有这么做。 “觉得很难过？” 小嘴沮丧的抿着，埃米莉点了点头。 没有说话，江枫伸出手，轻轻放在了她的头上。 感受到了那顺着掌心传来的轻颤，回望着那因为惊讶而睁大的双眼，江枫停顿了大概半分钟那么久，轻声说道。 “觉得难过的话，就记住这次教训。下次在做事之前，多考虑下自己的行为，可能为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带来的后果。” 睫毛上沾着泪珠，这次的埃米莉，并没有因为被说教而不乐意地撅起小嘴，而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她是认真的把江枫说的话，听进了心里去。 “明白了的话，就快去睡吧，明天还要起早床。” “嗯。”埃米莉小声地嗯了声，却是没有挪动脚步。 “还有什么事吗？”江枫问道。 埋着小脑袋的埃米莉，偷偷看了江枫一眼，视线迅速躲向了一边。 这次红的不是眼眶，而是脸颊。 “那个……可以再摸一下埃米莉的头发吗？” “……” 满足了少女小小的心愿，看着埃米莉摇摇晃晃的离开的背影，江枫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怎么的，看着她的背影，他便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往事。 微凉的海风迎面吹来，吹散了甲板上的燥热。 摇了摇头，江枫驱散了正要涌上心头的回忆，转身向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 马蹄石路，运河疏林，最高的是教堂，最多的是城门。 码头潮起潮平，货物装卸，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每逢街角尽头，便有异国面孔的游方艺人卖艺，或有手持竖琴的吟游诗人弹唱那些脍炙人口的史诗乐曲。 凡有路的地方，便铺着平整的石砖。凡住人的地方，便能听见教堂的钟声。将镜头拉远，石砖堆砌的楼房鳞次栉比，阡陌相同的街道如同棋盘。 据说，为了建成这座城市，瑞克人用了五百余年的时间，而单是为了建成这座港口，便用了一百年。 这里是瑞克王国的王都瓦尔兰，也是阿迪亚大陆西侧最耀眼的明珠。 站在船头，江枫粗略地扫了一眼，整个赛维特港有人烟的地方加起来，恐怕还比不上这里一个城区的大小。如果不是因为那场王位继承战争，或许这里的繁华还要比现在更胜半分。 但仅仅是这样，以中世纪的标准来说，也相当的惊人了。 “前面就是瓦尔兰港，瑞克王国的王都！”看着越来越近的港口，凯鲁特船长的脸上写满了自豪，“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宏伟的城市。” 江枫笑了笑，没有说话。 趴在船舷边的埃米莉踮着脚尖，兴奋地看着渐渐靠近的港口。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的伊苒虽然一脸不感兴趣的表情，但那被黏在港口挪不开的视线，已经将她心中的震撼与兴奋出卖的一干二净。 喷吐着白雾，白海鸥号缓缓驶入港口。 无论是那喷出的蒸汽，还是那空荡荡的甲板，都引来了无数好奇的视线。不过好奇归好奇，却没有人敢靠近这边围观。从日出开始，王宫的近卫军便封锁了这片区域。 一切都是为了迎接，船上那位大人物。 ------------ 第96章 瓦尔兰 双脚刚一接触码头的木板，两个披着斗篷的小家伙，便兴奋地东张西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港口那边看看。为了不让埃米莉到处乱跑，莱娅拉住了妹妹的小手。兜帽下的那张憔悴的俏脸，虽然看上去依旧有些苍白，但相比起昨天晚上已经恢复了不少。 身后随着一列身着银甲的卫兵，穿着瑞克王国贵族服饰的男人，向着江枫这边走来。在他的旁边，跟随着一男一女，男的模样英俊，女的柔美端庄，年龄看上去都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尊敬的巫师大人，鄙人杰里斯·库曼，加斯曼领的伯爵，国王陛下的掌玺大臣。很抱歉我们的陛下正在前线与叛军作战，无法亲自欢迎您的到来。请允许我替陛下向您致以诚挚的歉意。”穿着红色白袖边贵族服饰的杰里斯，优雅地向江枫行了个贵族礼，然后介绍起了身边的人，“这位是赛安王子，以及这位是索菲亚公主。” “很高兴见到您，您与传闻中一样英俊。”穿着百褶边长裙的索菲娅公主提着裙角，优雅地向江枫微微行礼，姣好的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 “在瓦尔兰也能听到我的传闻？” “当然，年轻英俊的巫师挫败了索洛尔的阴谋，用长剑斩下了分身的头颅，用法杖驱散了缠绕赛维特港的诅咒，”索菲娅公主抿嘴微笑，嫣红的嘴唇弯着月牙似得弧度，“瓦尔兰的吟游诗人甚至已经开始编写关于您的史诗，大街小巷的酒馆都能听到您的名字。” “在下赛安·瑟雷英，”在索菲娅公主之后，赛安王子彬彬有礼地向江枫行了个贵族礼，热情地说道，“我代表我的父亲，欢迎巫师大人来到瓦尔兰，我们在王宫为您准备了丰盛的食物与美酒，希望能洗去您旅途上积攒的疲惫。” “多谢了。”江枫微微点头道。 不远处，那艘缴获来的双桅帆已经靠岸，赛维特港的小伙子们陆续登上港口，接受王国军需官的检阅。江枫找到了康尼，与他简单地告别之后，便带着他身后三名“学徒”，随着那位名叫杰里斯的大臣，坐上了前往王宫的马车。 另一边，在甲板上便与江枫告别过的凯鲁特船长，没有在港口停留很久，一边派出了手下去集市采买补给，一边带着人将江枫赏赐给他们的瑞银存了一部分在瓦尔兰。紧接着，所有人便都回到了船上，连酒都没有喝上一口。 船舱里还装着从乌鸦港搜刮来的财宝，不把巫师大人的东西安全送到，他连觉都睡不安稳。这次他们不会在瓦尔兰停留太久，下午便会启程返回鳄鱼岛。 …… 在王宫近卫军的簇拥下，装饰华丽的马车沿着瓦罗兰的主干道，向着王宫的方向前进。 对于江枫的礼遇，瑞克王国王室按照的是亲王级别的标准。毕竟是能够战胜索洛尔的分身，凭一艘断了桅杆的双桅帆便剿灭纵横大洋一百年的蒙基里船长的存在，在这些传奇般的经历，已经证明了江枫三星巫师甚至三星以上的实力。 对于拥有如此实力的巫师，就算是海对岸的帝国，也会尽一切可能去讨好，至少不与其交恶。 马车上，坐在江枫对面的赛安王子非常健谈，和江枫聊着阿迪亚大陆上的趣闻，各地的风土人情。坐在江枫斜对角处的索菲娅公主，从坐上马车之后便面带笑容地看着他，碧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感兴趣的色彩。 在哥哥与巫师大人聊天的时候，索菲娅偶尔也会说上两句。尤其是当她发现，眼前这位巫师大人，并没有像传说中的那些巫师那样不近人情的时候，她便渐渐放开了拘谨，不再掩饰自己在言语之间，对巫师这一职业的好奇与向往。 “听说巫师永远不会衰老，真的是这样的吗？”眨着好奇的双眼，索菲娅看着江枫问道。 “永远不会衰老有些夸张了，连宇宙都有生命的极限，何况我们？只不过对于我们来说，拥有的时间比一般人要悠长的多罢了。”江枫微笑着说道。 虽然不知道宇宙是个什么玩意儿，但这并不妨碍索菲娅对于成为巫师之后便能青春永驻的羡慕。 “那您看我有成为巫师的天赋吗？”按捺着心中的激动，索菲娅用上了小心翼翼的语气，试探着问道。 “很遗憾，索菲娅公主更适合当一名公主。”江枫微笑着说道。 这次他倒是没有说谎，索菲娅公主的精神力属性甚至还不如车外的马夫。如果连马夫都有成为巫师的潜质，那这个世界的巫师早就满大街乱走了。 脸上闪过一抹失望，索菲娅公主消沉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精神。江枫注意到，重新打起精神来的索菲娅，面向自己的笑容比先前更灿烂了，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在那迷人而端庄的笑容背后，他隐约看见了一丝热切。 另一辆马车上，坐着巫师大人的三个学徒。 “真是的，为什么我非得和你们一样戴着兜帽，难受死了。”马车刚一开动，伊苒便摘掉了头上的兜帽，抱着双臂靠在了天鹅绒的座椅上，小声抱怨了句。 莱娅和埃米莉坐在一起，伊苒则独自一人坐在对面。 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上了马车之后，莱娅便安静地坐在车上闭目养神。至于埃米莉，刚一上马车便脱掉鞋子，不安分地爬上了坐垫，整个人扒在马车的窗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罕见地没有和伊苒拌嘴。 没有人搭理自己也挺无聊的，伊苒瞅了眼趴在窗口的小鬼，开口道。 “喂，在看什么呢？” “狐狸精。”埃米莉下意识地小声回道。 “啥？” “那个女人，”埃米莉撅着小嘴，看着在马车上和江枫谈笑风生的索菲娅公主，不开心地说道，“她肯定对巫师大人有企图。” “有企图就有企图呗，”伊苒打了个哈欠，兴趣缺缺地说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两撇秀眉竖起，埃米莉双手叉腰，不满地瞪了伊苒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埃米莉可是巫师大人的未婚妻，看到巫师大人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会生气不是很正常吗？。” “是是是，”翘着腿，伊苒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呢？‘巫师大人的未婚妻’小姐，现在你的巫师大人喜欢上了别的女人，你准备怎么办？” “唔……巫师大人才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抿着小嘴，埃米莉逞强道。 “那可不好说，”抱着双臂，伊苒用戏谑的语气说道，“据我所知，男人都喜欢胸大的。” 扫了伊苒的胸口一眼，原本还在生闷气的埃米莉，突然偷笑了一声。 “噗叽——” “你笑什么！”伊苒瞬间红了脸。 食指拉着下眼皮，埃米莉吐着舌头，对她扮了个鬼脸。 “略略略，埃米莉再怎么小，还是比某个总是装成大人模样的小鬼大一些。” 眉头狠狠抽搐了下，伊苒的脸上挂上了恐怖的笑容，拳头捏的劈啪作响。 “你这家伙，想打架吗？” 所幸有莱娅坐在这里看着，两人最终没有打起来。 马车平安到达了王宫门口，一路上风平浪静，可喜可贺。 ------------ 第97章 教会的使者 若说群山之巅的黄铜关是王国之盾，那深入王国腹地的萨丁堡便是王国之胄。 这座以战神之名命名的堡垒，修建于三百年前北方海盗入侵之际，经过三百年的修缮，这座屹立于丘陵之上的堡垒，已经成为了王国战略纵深的支点。 萨丁堡背后便是跃马平原，放眼望去沃野千里，到王都瓦尔兰再无险可守。若是这座堡垒沦陷，瑟雷英王朝的最后一丝气数，无疑将断送在叛军的铁蹄之下。 军营之中，寥寥炊烟升起。 架起的大锅前排着长队，旁边站着临时征召来做饭的农妇。沉默地接过盛满面糊的木碗和硬邦邦的面包，面色疲惫的士兵三五成群的走在一起，在矮墙边随便寻了个僻静的角落，没有任何交流，匆匆解决了这寒酸的午餐。 站在这里的士兵，大多是从赛尔赛湖逃来的，而且是在一个月的时间里陆续抵达的这里。没有人责怪他们的懦弱，还能带着兵器回到这里为王国而战，已经配得上勇敢之名。 赛尔赛湖畔的惨败，重挫了联军的士气。 虽然国王下令封锁了塞雷斯·冈达尔阵亡的消息，但这并没有阻止悲观的情绪在士兵中弥漫，二十万人被五万人杀的溃不成军，就算没有人知道国王陛下死了一个骑士，又能怎样呢？ 死在乱军之中的男爵、子爵，都不知道有多少个。 将头盔摘下丢在了侍从的手中，穿着锁子甲的弗林走向了军营。身为国王，虽然不需要他身先士卒，但连日来在前线积累的疲劳，依然让他看上去显得相当疲惫。 这时，穿着银色板甲的卫兵，走到了他的旁边。 “禀报陛下，圣城罗马尼亚的使者求见。” “罗马尼亚？”弗林皱起眉毛，“教会的人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他们声称有要事求见，恳请国王陛下见他们一面，但并没有具体说是为了什么。”那名卫兵注意到陛下似乎没有向牧师祷告的心情，便开口询问道，“需要我替您回绝他们的请求吗？” 弗林本想点头，随便打发掉这些使者，但转念一想之后，却又改变了主意，开口说道。 “带他们来见我。” “是。” 自从数百年前的变故之后，教会便很少插手各大王国的内部事务。在这个节骨眼上，教会突然向瑞克王国派出使者，很难不让弗林的心中犯嘀咕，这些圣罗马尼亚的神棍们，肚子里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坐在萨丁堡的大殿内，弗林召见了教会的使者。 在卫兵的带领下走进了房间内，穿着牧师袍的老人向坐在石椅上的国王微微颔首，站在老人旁边的骑士上前半步，用诚恳的语气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尊敬的国王陛下，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您，我们在父神的旨意下来到这里，主要是为了调查一件事。” “我的军队里没有什么可调查的。”弗林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你们有这闲工夫，还不如用你们的圣光，去解决外面那些可怜的家伙们身上的痛苦，他们可都是父神的信徒。” 那名骑士还想说些什么，站在他身后的那名年迈的牧师，却是开口叫住了他。 “已经足够了，卡利恩，国王陛下并没有被混沌的力量所蛊惑。”停顿了片刻，穿着牧师袍的老人看了眼宽敞的大殿，缓缓开口说道，“从踏入这座城堡到现在，我都没有看到混沌的影子，看来我先前的担忧是正确的。” 那位名叫卡利恩的骑士微微愣了下，随即皱眉道。 “看来是那位威廉亲王了？” 穿着牧师袍的老人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些什么？”弗林皱眉，看着两个在他面前交头接耳的神棍，脸色不悦地说道，“为什么我从你们的嘴里，听到了一个令人反胃的名字。” 若是其它人胆敢在觐见自己的时候，将自己这般晾在一边，就凭这份不敬便会被送上绞架。但偏偏两人在教会的地位不低，以瑞克王国的国力，还没有招惹教会的资本。 正是因此，即便不悦，但弗林依旧保持着最大的克制。 两人结束了交头接耳，那个穿着牧师袍的老人，略带歉意地向坐在石椅上的国王微微颔首。 “请原谅我等的无礼，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不只是瑞克，甚至关系到整个世界所有生灵的安危。”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弗林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不耐烦。 “是这样的，”卡利恩接过了话柄，向坐在石椅上的国王，陈述了事情的始末，“大概半年前，我们的教皇陛下，在与父神沟通之时，得知了混沌正在苏醒的神谕。有人正在进行邪恶的仪式，试图唤醒被放逐到世界之外的混沌，从那时开始，我和我的导师便从圣城出发，一路向西来到这里。” “所以你怀疑是我的人在举行邪恶的仪式？你是在怀疑我对父神的虔诚？”弗林不满道。 “当然不是，”年迈的牧师摇了摇头，“事实上，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们曾去过一趟班维尔，然而威廉·亚当斯并没有接见我们。” “你的意思是，那个来自伦萨的乡巴佬，将灵魂出卖给了恶魔？”双手抓着扶手，弗林从石椅上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他竟敢这样！？” 那个年迈的牧师微微点头，用带着遗憾的语气，轻叹道。 “正是如此……” 教会的使者离开之后，弗林坐在石椅上沉思了许久。 在离开之前，那个叫克莱门的牧师向他表示，自己会向教皇陛下请示，说服枢机院的主教，同意向瑞克派出圣殿骑士团。但那个牧师同时也表示，让他不要对此报太大希望，因为教会同样处在一个风雨飘摇的时期，瑞克王国很可能将不得不独自面对混沌的威胁。 当然，那位牧师同时也表示，无论最终是否说服了教皇陛下，自己和卡利恩都会回到这里，为抵抗混沌的入侵贡献一丝微薄之力。 “混沌吗？” 食指敲打着扶手，弗林的眉头紧锁。 对于这个可以追溯到盟约时代的古老词汇，他并没有太多真实的感觉。但联想到击败塞雷斯的巨人，那些身着黑甲、如同傀儡般作战的“屠刀”，除了混沌还有什么可以解释这些“怪事儿”呢？ 只是他还是无法相信。 那个蠢货对于自己王位的窥觑，竟然执着到了这般程度，甚至不惜放弃对父神的信仰，将灵魂出卖给混沌之中的恶魔。 就在这时，大殿之外传来了脚步声。 厚重的木门缓缓推开，出现在门口的是他的侍从。 “禀报陛下，瓦尔兰寄来了信件。”在大殿内单膝跪下，那名侍从禀报道。 弗林简短地说道：“拿上来。” 信纸被呈上，在石桌上摊开。 因为心里想着事情，信上具体写了些什么，弗林并没有仔细去留意，只是匆匆扫了两眼。然而当看到写在信纸末尾处的那行字时，他的眼睛却是被黏在了信纸上面。 【……来自赛维特港的巫师，已经抵达瓦尔兰的宫殿。】 ------------ 第98章 瑟雷英家族的城堡 坐落于瓦尔兰中央的王宫，由坚固的花岗岩石砖堆砌，宛如一座屹立于城市中央的城堡。而事实上也是如此，这座如同城堡一般的王宫，曾无数次拯救瑟雷英家族于危难之中，帮助陷入绝境的王室力挽狂难。 也正是因此，虽然以王宫的标准，瓦罗兰的王宫少了一分雍容华贵，但一直以来，却没有哪一任国王考虑过把它拆掉重建，最多只是将城堡内装饰的稍微舒适些。 午餐在城堡的大厅内进行，除了江枫等人之外，同席的还有杰里斯伯爵，以及赛安王子和索菲娅公主。正式的宴会安排在晚上，因为很多住在郊区庄园内的贵族，需要时间打点自己的仪容，并且坐上几个小时的马车才能赶到位于城中心的王宫。 用过午餐之后，赛安将城堡的管家介绍给了江枫。 穿着干净笔挺的管家服，银色的头发梳在脑后，站在江枫眼前的这位老人，虽然已经是六七十岁的高龄，但笔直的腰板却和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尊敬的巫师大人，鄙人格雷德，是这里的管家。赛安殿下吩咐我照顾您的生活起居，如果有什么需要或者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一定告诉我。”行了个标准的瑞克王国宫廷礼，格雷德用恭敬的语气同江枫说道，“现在，我将带您和您的学徒前往休息的客房，还请诸位随我来。” 跟随着这位管家，江枫一行人来到了城堡东侧的塔楼。 江枫的房间位于走廊尽头。看的出来，这位管家在他的住处上确实花了些心思，知道巫师不喜欢被人打扰，特意将他的房间安排在了这种相对僻静的地方。 莱娅的房间紧靠在江枫的旁边，两个小家伙的房间也是一人一间，并排分布着。因为是第一次住进城堡这种地方，伊苒和埃米莉都显得异常兴奋。莱娅则因为身体不适，服过药后便早早睡下养病了。 “洗漱用具仆人会定时放在门口，用餐的地点在楼下餐室，如果您对食物或者用餐的地点有特别的要求，可以在门口留一张纸条，或者告诉这里任何一名仆人，我们的厨师会尽一切可能满足您的要求。”解决完住所的问题之后，格雷德恭敬地向江枫询问道，“距离晚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您下午打算怎么安排？” “这座城堡里有类似于图书馆之类的地方吗？”江枫问道。 “当然，阅读是一门高雅的爱好，瑞克王国的每一位贵族，都会为自家的庄园、城堡添置书房，国王陛下自然也不例外。如果您对陛下的藏书感兴趣，我可以带您参观那里。” 江枫也不客气，点头道。 “那就拜托了。” …… 城堡中庭的花园，木剑乒乒乓乓地撞在一起。 这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丢掉了手中的木剑，香汗淋漓的索菲娅一屁.股坐在了大理石喷泉的池边。 从女仆的手中接过湿毛巾，她将脸上的汗水擦干，晃悠着悬在池边的小腿，嘴上小声地抱怨。 “真是的，西莉塔还是这么的严格，就不能让我赢一回吗？” 金色的长发梳着马尾辫，穿着轻甲的少女站在索菲娅的对面，眉宇间的英气丝毫不输于男性骑士，而那姣好的脸庞与身段的曲线，却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只见她轻轻甩了甩手中的木剑，将其收回了腰间，向索菲娅公主微微笑了笑。 “就算是公主殿下，在剑术上我也是不会放水的哦。” 瑞克王国国风尚武，对于贵族阶层尤为如此。凡男爵以上，子嗣无论男女，直到成年为止，剑术都可以说是一门仅次于马术的必修课，身为贵族之首的瑟雷英家族自然也不例外。 能够成为王室公主的剑术老师，非但在剑术上须有颇深的造诣，并且还必须是身份高贵、品德高尚之人。 出生于冈达尔家族的西莉塔，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年仅十八岁的她已经拥有高级剑士的称号，其在马术上的天赋，也丝毫无愧于冈达尔家族之名。 不止如此，小时候西莉塔便是公主殿下的玩伴，两人的关系一直非常要好。西莉塔之所以能成为索菲娅的剑术老师，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索菲亚向父亲主动要求的结果。 剑术修习之后，便是少女们的下午茶时间。 推着餐车的女仆，为二位呈上了红茶与精致的糕点。 坐在中庭的花园中，一边优雅地品着红茶，索菲娅公主一边看着坐在对面的儿时玩伴，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大多数少女们最感兴趣的话题。 “说起来，西莉塔已经十八岁了，有心上人了吗？” “公主殿下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西莉塔略微窘迫地说道。 “真的吗？明明有那么多人追求西莉塔，我听说卡西欧子爵可是为你准备了整整一马车的黄金作为嫁妆呢，难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索菲娅故作害怕地双手按在了胸口，“西莉塔，虽然我知道自己很有魅力，但女孩子之间是不可以的哦！” “公主殿下！”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 看着索菲娅公主脸上捉弄人的笑容，西莉塔不甘心地噘起了嘴。 “公主殿下有心上人吗？” “硬要说的话，有哦。” “诶？”西莉塔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可以告诉我是谁吗？” “今天宫殿里来了一个巫师，和那些只会说些奉承话的贵族们不同哦，不但去过很多有趣的地方，而且意外的很有风度。”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食指轻轻点着下唇，索菲娅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如果能和他成为朋友就好了。” “巫师吗？总觉得那种藏在斗篷里的人怪阴森的。”抱着双臂思索了片刻，西莉塔怀疑地说道，“那种人会对女人感兴趣吗？” “只要是男人，都会的哦。”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回答了挚友的问题，索菲娅公主抿嘴微笑，继续说道，“说起来，西莉塔的择偶标准是什么样的呢？” “善良、仁慈、忠诚……”掰着指头数了很久，西莉塔思忖了片刻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最重要的还是足够强大，至少也得像我哥哥那样吧。” “你的哥哥……”索菲娅伸手扶额，“塞雷斯阁下可是王国最强大的骑士呢，据说实力与踏入圣阶的龙骑士只差半条巨龙，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所以啊，结婚什么的，对我来说太遥远了。”西莉塔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千万别这么说，”索菲娅公主抿嘴微笑，“晚上有一场宴会，整个瓦尔兰的贵族都会参加，要一起来吗？” ------------ 第99章 学院的踪迹 文字是文明的载体，对于江枫而言，也是了解这个世界的最佳途径。从踏入这座城堡的第一刻开始，他便盯上了这里的藏书。 跟随格雷德的脚步，江枫穿过连接塔楼与主楼的石桥，很快来到了位于城堡主楼高层的图书馆。这里的藏书果然没有令他失望，与弗雷德男爵的书架相比，那一座座如多米诺骨牌般林立的书架，就如同日月之于星辰一样。 从距离自己最近的书架上，江枫随手取下了一本和砖头一样厚的书本，翻开了它的扉页。近似于干草的清香扑面而来，随便扫了两行，他的脸上立刻浮现了饶有兴趣的神色。 这本《瑞克王国编年史》，与他在弗雷德男爵的书架上见到的标题一样，但落款处的笔者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名字，不只是如此，就厚度而言，两者之间的内容量也完全不是一个层级。 随手翻了几页，江枫可以从那字里行间流露出的信息中，明显的感受到，他手上的这本编年史，相比起他曾经在弗雷德男爵书架上看到的那本，在学术性和严谨性上明显要强上不少。 另外，江枫还注意到，在这本编年史的标题末尾处，标注着一个在瑞克王国语中意为“1”的符号，表明这本书为整个系列的第一册。而与之相对应的，还有九本厚度相当的书本与之共成一系列，事无巨细地描述了十个世纪以来，这片土地上的王朝盛衰与家族兴败。 视线顺着书架扫过，江枫注意到，这套《瑞克王国编年史》所占据的区域不过是书架上最普通的一角。还有像是类似于《卡迪伦帝国编年史》、《圣城罗马尼亚史诗》等等诸多鸿篇大著，几乎将整个书架填满。 注意到了江枫脸上感兴趣的神色，格雷德稍微松了口气。 每隔十年或五年，学院的海轮便会造访这片大陆，物色有潜力的学徒。而王公贵族的城堡，通常便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在王室担任管家已有数十年之久，格雷德接待过的巫师也超过数位之多。此前他接触过的巫师，无不是性情古怪、孤僻乖张的怪人。所幸眼前这位大人性格随和，看上去似乎不难相处的样子。 “这里的藏书都是瑟雷英家族数十代人的收藏，其中的类别涵盖天文、地理、人文、历史等方方面面。这里储备的知识虽然比不上您如大海般浩瀚的学识，但仅作为闲暇时的消遣，还望这里的藏书能令您满意。” “过奖了。事实上，这里的藏书出乎了我的意料，”谦虚地回了句，江枫很快放下了手中已经翻完的书本，从书架上取下了另一本，“看来你们的国王是为博学的学者，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和他聊聊。” 能过获得巫师的好感，对于阿迪亚大陆上任何家族来说，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深知做得太多反而会可能会引起客人的反感，格雷德告诉江枫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门口的女仆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图书馆，并顺手带上了木门。 占地数百平米的图书馆大厅内，很快随着随着格雷德的离去，重新回归了静谧。 没有人在旁边干扰，江枫很快进入了状态，手中书页滚动如风车，没过一会儿便将书塞回书架，重新取下另一本。 先前在弗雷德男爵的收藏馆中，江枫对于阿迪亚大陆、诺伦大陆的历史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但对于盟约时代乃至更久远的中古时代的历史，却描述的相当模糊。 而恰好这段模糊的历史，却是江枫最为在意的地方。 既然已经确定了精灵族就是艾尔芙族，根本不是这颗星球的原住民而是来自星空，甚至于这颗星球上的人类生物都是被它们启蒙的物种。 江枫现在非常好奇，那些银河系的艺术家们究竟是为何从银河系中消失，又是如何最终漂流到了这片宇宙，并且如此巧合的被他遇上。虽然人类的文字对于那段有精灵统治世界的历史只有寥寥几笔的只言片语，但从一些细节上的描述，他还是能从中窥见一些蛛丝马迹。 “这个世界的生物在遗传学上与银河系如此相似，应该不是因为巧合。直觉告诉我，这些似曾相似的动植物，乃至微生物，很有可能便是艾尔芙族从银河系带来的……或者换个说法，至少与他们的关系密不可分。” “艾尔芙族应该知道些什么，但可惜他们两千年前便离开了这里，如果我穿越到这片宇宙的时间轴稍微靠前一点就好了，曲速引擎留下的空间波纹，在两个世纪以内都能观测到，但两千年……实在是太长了。” 一边从书架上收集关于那段历史的只言片语，江枫一边轻轻叹了口气，轻声感慨了几句。 除了关于消失的精灵族，以及曾经几乎毁灭世界的混沌之外，江枫还注意到了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它的名字叫学院。 这个名字与这颗星球上的文明，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每隔十年或者五年的时间，学院的海轮便会造访这个世界一次。然而有趣的是，虽然扮演着如此重要的角色，但这个名字却从未在阿迪亚大陆乃至海对岸的诺伦大陆，以任何形式扮演过任何角色。 就好像这个世界毁灭与否，他们根本就不在意一样。从远处旁观着这个世界的他们，就如同置身事外的神灵，用睿智的眼光俯瞰大地上愚昧的蚂蚁。 “巫师大陆？学院？巫师塔？根据星球曲率和航海图上诺伦大陆的板块面积进行推算，就算存在一定的误差，这颗星球上也没有弄够容纳另一块诺伦大陆的空间。然而根据《巫师大陆见闻》、《一名流浪诗人的自述》这两本书中的描述，巫师大陆应该是一个比诺伦大陆还要广阔的大陆。要说是艺术夸张手法，也未免太巧合了点。” “难道那些巫师来自另一个世界？” 江枫暗自思忖道。 制造“伪虫洞”在已知坐标的星系之间快速旅行并非唯物文明的专利，甚至于唯心文明在空间等涉及高等物理学领域的“非线性”技术发展规律，导致很多连星际时代都没有进入的低等唯心文明，在特殊条件之下，也能做到制作类似于传送门的东西，实现跨星系宇宙航行。 那个所谓的学院，运用的应该便是类似的方法。 不止如此，那个巫师大陆所在的星球，星尘丰度应该更在这颗星球之上。否则的话，根本无法解释学院的巫师，为何对这颗星球的资源毫无兴趣，只是定期造访这方世界招募学徒。 “不知道下一次学院的海轮造访这颗星球是什么时候，”合上了手中的书本，江枫不禁在心中默默感慨了句，“如果有机会能混进去，把他们掌握的技术弄过来研究下就好了。” ------------ 第100章 晚宴 整个下午，江枫都在图书馆中度过。 直到傍晚的钟声响起，站在外面的女仆轻轻敲响了木门，提醒他距离晚宴开始只剩下一个小时，他才结束了对图书馆中藏书的扫录，跟随格雷德管家和城堡的女仆，前往了浴室。 本着体验原住民文化的心态，江枫选择了入乡随俗，在几位年轻女仆的服侍下洗去了旅途上积累的疲惫，并换上了特别为他准备的礼服。 这个世界的宫廷宴会，在着装上有着相当的讲究，虽然以江枫巫师的身份可以无视这些条条框框，就算穿着旅行者的长袍甚至是睡衣站在宴会席间，也没有人会多说他一句。 但这样一来，便无法享受其中的乐趣。 从浴室中出来后，江枫正巧遇上了同样洗漱完的伊苒，只不过她这里似乎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麻烦。 “绝对不要！把这件裙子拿走！我是不会穿这玩意儿的！”脸红的可以滴出血来，裹着浴巾的伊苒，说什么也不肯松开抓着浴巾的小手，换上女仆手中那件镶满蕾丝边的长裙。 忽然，她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另一只手从浴巾下伸出，指向了旁边衣架上那件备用的礼服说道，“我要穿那种样子的衣服，有没有小一点的。” “可是伊苒小姐，那是男装……”旁边的女仆惶恐地说道。 “啰，啰嗦！” 最后，还是江枫上前替她解了围。 身为巫师的特权，在人类王国的宴会上，是不需要严格遵守着装礼仪的。伊苒的身份对外宣称是他的学徒，自然也无需被人类王国的规矩束缚，实在不想穿礼服长裙的话，穿便装也是可以的。 “你早跟我说啊。”换上了干净的斗篷，整个人缩在兜帽下的伊苒小声抱怨道。 看了伊苒一眼，江枫无语道。 “你又没问我。” 莱娅因为身体不适，在房间中休息。 等埃米莉洗完澡换上了干净的斗篷，江枫带着两个小家伙，跟随格雷德管家的脚步，前往了城堡的主楼。 夜晚的瓦尔兰，与白天完全是两个样子，透过城堡的石窗向外望去，繁华的港口就如倒映夜空的湖面，灯火星星点点连成一片。城堡正门的吊桥放下，一辆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排队等候在门前，身着银甲的亲卫从马夫的手中依次检查请帖和访客的身份，随后将马车放行。 能够出席宫廷宴会的，身份最低也是男爵，就连在门口站岗执勤的近卫队队长，都有着骑士的头衔和与头衔匹配的采邑。 晚宴在城堡主楼的大殿内举行。 当江枫抵达宴会大厅的时候，大多数宾客还没有到场。 长方形的木桌分成两列，从大殿的入口一直排到舞池的边缘。黄金质的器皿中盛满了香醇的美酒，木盘中盛放着色泽鲜艳的蔬果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烤肉，以及数不尽的甜点。比如一种用奶油、蜂蜜和面皮烘烤的糕点，看上去有几分千层酥的感觉，咬上去外软内脆，甜而不腻。 从进门开始，跟在江枫身后的埃米莉，一双大眼睛盯着桌上的美食挪不开视线，不断地吞咽着口水。 注意到了这位巫师学徒眼中的渴望，格雷德管家轻轻咳了咳，用埃米莉刚好能够听见的声音，对江枫轻声说道，“宴会已经开始了，长桌上的食物可以随意取用。我个人向您推荐，在用餐之前来上一杯班维尔的葡萄酒，它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可以让食物变得更美味。” “我会试试的，”向格雷德微微点头，这时江枫注意到了旁边小家伙蠢蠢欲动的模样，不由笑了笑，开口道，“埃米莉，桌上的食物可以随便吃，但记得不许浪费。还有，不可以喝酒。” “嗯！知道啦！” 使劲点了点头，不等江枫再说些什么，埃米莉便雀跃地奔向了最近的长桌。 看着埃米莉的背影，抱着双臂的伊苒，伤脑筋地叹了口气，扔下了一句话，也跟了上去。 “我去看着她。”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江枫明显感觉到，伊苒的眼睛里哪里有一丁点儿埃米莉的影子，完全被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美食给塞满了。 看来吃货是不分国界，甚至不分宇宙。 看着围在长桌边上对着甜点不断伸手的两个小家伙，江枫的脸上也不禁浮现了莞尔的笑意。 “祝您在宴会上玩的开心。” 见江枫已经开始享受宴会的乐趣，格雷德微微鞠躬，从这里离开了。身为王室的管家，为了确保这场宴会能够让所有宾客满意，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身份尊贵的宾客开始陆续到场。 在这段时间里，江枫将长桌上的每样食物都尝一遍，竟然已经吃了个七八分饱。伊苒和埃米莉手中的盘子里，则是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甜点，躲在宴会大厅的角落大快朵颐。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抹着奶油的甜点，不确定那像云彩一样又白又软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的埃米莉，先是凑近过去小小地舔了口，紧接着那双大眼睛便是一亮，整个人瞬间沦陷在了那顺着舌尖味蕾弥散开来的甜味中，狼吞虎咽地将蛋糕塞进嘴里，吃的满嘴都是白白的奶油。 另一边，随着宾客们相继入场，身为晚宴的主角，江枫很自然而然地便成为了宴会的主角。 对于一位强大的巫师，阿迪亚大陆上的任何家族都不会放过与之交好的机会。更何况这位巫师是如此的年轻，而年轻便意味着无限的潜力。 哪怕没有家族中父亲、兄长的暗示，盛装打扮的贵族小姐们也如同嗅到蜜香味儿的蝴蝶一样，围在了江枫的旁边。 “尊敬的巫师大人，我可以请您跳支舞吗？” “……我在吟游诗人那里听说过您的传奇，听说您只是轻轻抬了下法杖，索洛尔的诅咒便向被风吹走的沙子一样什么也不剩下，这是真的吗？” “巫师大人，您看我有成为巫师学徒的天赋吗？” 坐在宴会大厅的角落，看着被莺莺燕燕的身影围在中间的江枫，埃米莉闷闷不乐地咬着叉子，撅起的小嘴哼哼着。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得盘子里的甜点，也没那么美味了。 这时，大殿入口的木门推开，靠近门口的位置，喧嚣的声音猛地安静了下来。 白色纱裙垂落在红地毯上，堪堪遮住了白皙的脚踝，水蓝色的丝带在腰间束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如瀑布般柔顺的栗色长发从柔美的香肩上垂下。在她的身旁，跟随着一位梳着金发马尾辫的少女，拥有着不输于公主殿下的俏丽却风格迥异的容颜。两位绝世佳人出现在宴会上的瞬间，立刻抢走了宴会全场宾客的眼球。 “是索菲娅公主。”有人小声道。 “还有冈达尔家族的小姐，她竟然也出席了宴会……” 也有人注意到了索菲娅公主旁边的那位英气飒爽的女骑士，不过相比下，还是索菲娅公主更为耀眼。 从人群的视线中走过，在江枫的面前停下了脚步，索菲娅公主轻轻提起裙摆，抿嘴微笑。 “尊敬的巫师大人，不知我能否有幸，邀请您跳一支舞？” ------------ 第101章 代价 城堡之外。 一辆马车姗姗来迟，行至护城河前，正准备升起吊桥的卫兵走上前去。 “站住，出示你们的邀请函。” “这里是卡西欧子爵的马车，”骑在马上的马夫，出示了手中的邀请函，“王室的邀请函在这里。” 例行公事地检查了邀请函上的火漆，那名卫兵转身招了下手，驻守在门口的亲卫便收起了架起的长矛，将这辆马车放行。 城堡的外墙与内墙之间，留有大片的空地，同时修建有马厩、公馆等设施，平时作为王宫佣人仆役的生活用地，兵临城下之时则被用做士兵驻地。 贵族们的马车最多只能行驶到这里，参加宴会的贵族本人及其家眷，需要徒步进入城堡的主楼。内墙与外墙之间的公馆中设置有厨房，会为随行的马夫和随从准备食物和麦酒，虽然比起宴会厅中的食物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但对于平民而言依旧是难得奢侈的美食。 穿过了外墙的城门，坐在马车内的卡西欧子爵，看了眼从车窗外列队经过的王宫近卫，伸手在马车的窗口轻轻敲了敲，接着如自言自语一般，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我会想办法将西莉塔小姐从宴会中叫出来，至于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颠簸的车轮声将他的话语淹没。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道嘶哑的声音，从马车下方传来。 “已经足够，吾主会记住你的忠诚。” 面露微笑，卡西欧子爵伸出食指，在胸口画了个奇怪的符号，用恭敬而谦卑的语气说道。 “愿混沌为这片大陆带来永恒。” 这次没有声音回应。 猜测藏在马车底下的那人多半已经走掉了，卡西欧子爵便掀开了马车的门帘，对前面赶车的马夫说道。 “快点，宴会已经开始了。” “是，我的主人。” …… 悠扬的管风琴声在宴会大厅内回荡，随着索菲娅公主与那位年轻的巫师步入舞池，晚宴的气氛也渐渐进入了高chao。 大理石的舞池之上，衣着光鲜的男女陆续加入，在王宫乐团的演奏下翩翩起舞。出身高贵的贵族三五成群聚成圈子，一边品着杯中的红酒，一边高谈阔论着关于家族、关于领地、关于王国的未来。 “您是我见过最具天赋的舞者。”旋转了半周，索菲娅公主自然地拉近了与江枫的距离，由衷地轻声赞美道，“巴伦特的圆舞曲，对初学者相当不友好。如果不是您第三步不小心踩着了我的裙子，我都要怀疑您是不是在哪里学过。” “失礼了。”右手放在索菲娅公主纤细的腰上，江枫跟随着她的脚步移动，彬彬有礼地说道，“为表歉意，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吗？” 这种交际性质的舞蹈并不会有多么复杂的动作，只要熟悉了舞步和乐曲的节奏，协调性不是太差的人都能跳好。在智脑的帮助下，江枫只是看了两眼，便学会了基本的要领。 索菲娅微微愣了下，下意识地问道。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那得看是什么要求。”江枫微笑道。 “巫师大人还真是坏心眼，”从短暂的欣喜中回过神来，索菲娅公主抿嘴微笑，掩饰了先前不经意间流露的失态，“不知道邀请您共进下午茶这个要求是否过分？” 仔细回想一下，上一位邀请自己喝下午茶的人便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就在江枫正准备委婉的拒绝，智脑的提醒音却是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截获引力波讯号，确认来自卡塔联盟】 突如其来的消息，令江枫微微愣了下，脚上的动作慢了半拍，意外没有跟上索菲娅公主的舞步。所幸索菲娅公主及时变换了舞步，才没有令两人因为失去平衡而出丑。 “怎么了？”注意到了江枫的走神，索菲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些” 一支舞曲结束。 亲吻了索菲娅公主的手背，江枫接受了她一起品尝下午茶的邀请，借故有事离开了她的旁边，转身向宴会大厅侧面的阳台走去。那里是宴会的休息区，在那里不用担心会被其它人打扰。 “读取讯息。” 【收到……数据正在破译中。】 【谷物600t，营养液30t，外骨骼两百件，C类智能芯片六千件……货物已交付目标地点，注意查收。】 “看起来只是一份物资清单，是经过附近的商船发出的吗？” 截获到卡塔联盟的通讯，对于江枫来说无疑是个意外之喜。 从信息的加密水平来看，阿格里斯船长的故乡卡塔联盟，至少已经突破了一级唯物文明的瓶颈，开始进行恒星系外探索、殖民以及贸易活动，并且其中某条航路距离这片恒星系不远，而且最关键的是，遗传学特征与联邦人高度相似。唯一不清楚的就是，阿格里斯船长的遗物中并没有透露关于卡塔联盟的讯息，江枫也就无从得知他们现在的科技水平和发展程度到了什么地步。 “继续追踪同波段讯息。” 【收到】 就在江枫通过智脑向进入休眠状态的飞梭号远程下达命令的时候，赛安王子手中端着酒杯，面带微笑地走到了江枫的旁边。 “尊敬的巫师大人，不知道瑟雷英家族为您准备的宴会，还令您满意吗？” “非常满意。”江枫微微点头，微笑道，“贵国的热情好客，令人印象深刻。” 赛安王子心头一喜，脸上却只是微微笑了笑。 “不知能否冒昧的问一句，您觉得我妹妹索菲娅公主怎么样？” 气氛忽然间有些微妙的僵硬。 面对无言看向自己的江枫，赛安王子的额前渐渐浮起了一丝冷汗。 直到这时他这才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可不是宫廷中那些三言两语便可以随意拉拢的贵族，而是一名掌控神秘能力的巫师。因为眼前这位巫师实在太好相处，以至于他差点忘了…… “这个问题确实挺冒昧，”直视着赛安王子的瞳孔，江枫语气有些微妙地说道，“我是否可以冒昧地解读为，你是在暗示我，希望用一位公主，来换取巫师的帮助？” “我为我的唐突无礼表示歉意，很抱歉引起了您的不快……” 赛安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战局对我们很不利，叛军已经兵临萨丁堡城下，请原谅一位孩子对父亲安危的担忧，我们不得不寻找一切能够帮助我们取得胜利的希望。我知道您对世俗的纷争不感兴趣，但我依然恳求您能对我们伸以援手……当然，我们深知没有免费的面包，您的帮助不会是无偿的。只要是我们能承受的，我们会尽一切可能满足您的要求。” “请求巫师出手可不便宜，尤其是为了这种无聊的纷争，”看着一脸诚恳的赛安王子，江枫笑了笑，轻声说道，“如果我向你要一万吨黄金，你能给我吗？” 如果瑞克王国能拿出这么多黄金，江枫二话不说便能将他们送进第一次工业革命，骑马冲锋的铁罐头全部变成野战炮和火枪兵，还附带原始文明军事战术的售后服务。 别说是什么鸟亲王，就算把海对岸的卡迪伦帝国一并打下来都不成问题。 至于这个价格是不是太贵了，江枫一点儿也不觉得贵，反倒是觉得的有些便宜过头了。这可是来自高等文明的启蒙，换做是其它文明捡了这个便宜，就自个儿偷着乐吧。 然而眼前这位原住民，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只见赛安王子的脸上面露难色，用艰难的语气说道。 “一万吨黄金……就算掏空瑞克王国的国库，也凑不出这么多黄金，我相信任何王国，哪怕是海对岸的帝国，都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瑞克王国虽然是阿迪亚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大国，但一万吨黄金这个数字，还是超乎了赛安王子的想象。哪怕是将黄金换成白银，一万吨纯银也是能铸造十亿枚瑞银。 十亿枚瑞银…… 不考虑通货膨胀之类因素的话，用这些钱几乎能买下瑞克王国全部城堡还有多的。蒙基里船长一个世纪以来烧杀抢掠积累的银币，也不过千万余银币而已。 如果有这些钱，赛安王子也根本不需要求助于巫师了，只需派几个使者前往南方城邦，雇上几十个佣兵团回来，甚至还用不到这么多钱。 “可以便宜点吗？”赛安王子艰难地开口道。 “当然可以……” 宛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赛安王子脸上顿时一喜。但很快江枫的下一句话，又令他脸上的喜悦，变成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 “……不过你应该清楚，价格与义务是对等的。我会向你们提供文明人的利器以及正确的使用方式，至于如何去赢得战争，还得靠你们自己，”江枫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价格方面你可以派使者前往赛维特港，找到一个叫杜维的男人，他是我雇佣的职业经理，详情你可以和他商量。” 留下了这句话，江枫正要转身离开阳台，一声爆响却是从不远处的中庭传来。 ------------ 第102章 夜色中的杀机 偷偷溜出了宴会大厅，埃米莉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城堡的中庭。 大理石在地上铺成一条蜿蜒的石路，周围是花丛与绿意盎然的草坪，庭院四面的回廊装点着精美的浮雕，庭院中央的喷泉上站着一位圣洁的女性。 坐在喷泉池边，听着那泉水的叮咚声，埃米莉双手撑着下巴，烦恼地晃悠着小腿。 吹着迎面而来的晚风，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觉得空落落的。 “果然男孩子都喜欢胸部大的女性吗？”双手放在了胸口，埃米莉的小嘴微微撅起，突然沮丧地叹了口气，小手放在了两边，“好想快点长大。” 以前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感觉，埃米莉还不能准确的理解这种心情，只是单纯的觉得，看到江枫和其它女性距离太近，心里有种被忽视掉的失落感。 这时，耳边传来了脚步声。 小耳朵动了动，埃米莉歪着脑袋，向旁边看去。 “你是一个人在这里吗？”只见一位扎着金发马尾辫的少女，走到了她的面前，微微俯下身，用温和的语气问道，“你的家人呢？为什么不和他们待在一起呢？” …… 为了躲避卡西欧子爵的纠缠，又不好打搅索菲娅公主，西莉塔只得推脱有事离开了宴会大厅。因为不知道去哪里，又不想回到宴会中忍受那令人反胃的殷勤，她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这里。 从很小的时候，她便以公主殿下玩伴的身份，住进了这座城堡，成年之后更是以公主殿下剑术老师的身份回到了这里。仔细算下来，自己在这里度过的时间，几乎比在冈达尔家的庄园还要长。 这座花园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缅怀了一会儿小时候的时光，西莉塔注意到一个小女孩坐在喷泉边上。 城堡的走廊和房间多不胜数，以前王宫举办宴会的时候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跟随父母前来参加宴会的小孩子偷偷溜出宴会大厅，结果在城堡中迷路。 想到这里，西莉塔便走上前去，与埃米莉搭话，询问她是不是与父母走散了。 “埃米莉又不是小孩子，不要管我。”心情不好的埃米莉哼了声，将头扭向了一边。 可你确实是小孩子啊。 西莉塔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时，她突然注意到，在那翠绿色的发丝间，一只略显修长的耳朵若隐若现。 “这是……” 微微愣了下，西莉塔下意识就问出声来。 “啊……”察觉到了西莉塔的视线，埃米莉小声惊呼了下，迅速伸出小手，抓起兜帽重新套在了头上，将那双尖耳朵藏了起来。 先前中庭没人，她便将兜帽摘下来透透气，没想到一时大意，竟然被人看见了。 见金色马尾辫的大姐姐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埃米莉才将脸转了回来，小声说道。 “被吓到了？” “没有……倒不如说挺可爱的。”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西莉塔温和地笑了笑，看着埃米莉蓝宝石一般的双眼，疑惑地询问道“你是精灵吗？” “只有一半是啦，”埃米莉小声道，“我是半精灵。” “我叫西莉塔·冈达尔。”西莉塔微微笑了笑，做了自我介绍，“说起来，我们的家族祖上与精灵还有着一段不小的渊源。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美丽的半精灵小姐。” “埃米莉·冬露，”轻轻咬了咬下唇，埃米莉犹豫了下，用写满恳求的大眼睛望着西莉塔，小声说道，“那个……可以替我保密吗？如果让巫师大人知道埃米莉不小心让别人看到了耳朵，一定会很生气的。” “放心吧，我会用生命守护这份秘密，赌上冈达尔之名。”右手按在胸前，西莉塔小姐一脸开朗地笑着说道。 “也不用那么夸张啦。”埃米莉小声地吐槽道。 “现在可以和我回到宴会大厅去了吗？如果让巫师大人发现你不见了，没准会更生气哦。”西莉塔微笑着说道。 一听到江枫，再想到他和那个索菲娅公主“黏在一起”的身影，埃米莉的小嘴又撅了起来，原本稍微恢复了点的心情顿时又不美丽了起来。 “哼！他才不会呢，那个大色.狼这会儿正……” 因为下意识用上了精灵语，西莉塔没有听明白埃米莉说的是什么，就在她刚准备询问清楚的时候，突然一种被盯上的感觉爬上了背后，仿佛黑暗之中有什么在凝视着自己。 随之而来的是…… 杀机满溢的寒意！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将埃米莉扑向了一边。 一道黑影与西莉塔擦身而过，几乎割裂她的衣角。她用余光瞥见，那只弩箭穿过了灌木丛，狠狠地钉在了墙上。 “哼，有两下子。” 见目标躲过一击，射出弩箭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抬起了右手。 仿佛得到了号令一般，十数道黑影从中庭的阴影中走出，明晃晃的弯刀在冰冷的月色下散发着森然的寒气，无言的杀气在中庭弥漫。被那充满杀意的视线盯着，西莉塔只觉得如同坠入冰窟般寒冷。 直觉告诉她，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 “拦住它们！” 就在这时，一声娇喝响起，埃米莉的右手伸出，与此同时疯长的蔓藤钻出了花园，如同蠕动的蟒蛇一般，瞬间缠住了那十数名黑衣人的脚。 “切！” 脸上浮现了一丝诧异，但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为首那名黑衣人狠狠甩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同时挥舞弯刀割断了缠住脚踝的蔓藤。 电光石火之间，西莉塔翻身抄起放在喷泉下的木剑，猛地一剑挥去，只听“铛”的一声轻响，将那柄砸向埃米莉的匕首挑飞了出去。 被这一幕吓得脸色刷白，埃米莉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虽然总是和伊苒打闹，但这种真刀真枪的厮杀，她还从来没有经历过…… “区区一个学徒而已，也配做我的对手。”那黑衣人用阴森的语气说着，喋喋地笑了笑，撕开了藏在怀中的卷轴，“看来我得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巫术了。” 巫术卷轴！ 西莉塔心中一惊。 眼看着那张卷轴被撕开，弥散开来的幽绿色毒雾就要将两人包围。手中握着木剑的西莉塔将埃米莉护在身后，就在这时，一道灼热的气浪忽然从天而降。 “炎弹！” 伴随着一声呼喊，如同从天而降的铁拳，轰击地面的火球如炮弹般炸裂开来。肆虐的烈焰风暴席卷而过，顷刻之间便将那团还未凝聚成型的毒雾焚烧殆尽。 指尖燃着一簇深红色的火苗，处在爆炸中心的伊苒缓缓站直了起来。扫了眼围住这里的刺客，她微微偏了下头，向身后的埃米莉说道，“我找你找了半天，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别管那么多，伊苒，快把他们揍趴下！”埃米莉挥舞着小拳头，气愤地说道。 “啰嗦，我又不是你的保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伊苒知道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 指尖火焰瞬间化作刀刃，被她握在了手中。 与埃米莉这种出生在与世无争的小岛上的小鬼不同，炎龙集团统治之下的废都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加入革.命军之后，死在她手上的特殊反应部队，已经多到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程度。 区区十几名手持冷兵器的刺客而已，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过来送死？”嘴角咧开了一丝狂傲的弧度，手中的炎刃舞了个剑花，紫色瞳孔中战意高涨，“还是说，要我一次给你们所有人一个痛快？” 中庭的骚乱已经惊动了城堡的近卫军，密集的脚步声从外侧走廊的方向奔来。 行动遭遇变故。 王室近卫军，再加上两名巫师学徒，以及很可能已经在赶来路上的巫师本人，这些刺客们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胜算。哪怕是拼上性命，也不过是无意义的牺牲罢了，不如再寻机会。 恨恨地看了西莉塔身后那个半精灵小女孩一眼，还有那个操纵着火焰的巫师学徒，为首那个黑衣人一咬牙，当机立断下令道。 “撤！” 几乎是接到命令的瞬间，十数道黑影便向墙壁的阴影下窜去，连一丝犹豫也没有，迅速脱离了战场。 见到这一幕，伊苒微微愣了下。 她实在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没节操。 她这都还没开始动真格，他们就撤了。 这时，王室的近卫军终于赶到。 身着银色铠甲的士兵手中提着明晃晃的刀剑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手持弓弩的弩兵，不到半分钟便将整个中庭围的水泄不通。见到近卫军赶到，西莉塔终于松了口气，丢掉了手中木剑。 在那个近卫队队长的旁边看见了江枫，埃米莉向西莉塔的身后躲了躲，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虽然先前生了他那么久的闷气，但她果然还是更害怕江枫生她的气。 追到了墙角下，看着已经消失在墙上的黑影，近卫队队长将剑收回了剑鞘，恨恨地说道。 “该死，让他们跑了！” 确认埃米莉没有受伤之后，江枫的视线便从她那边挪开，望向了那足足有十数米高的墙壁，轻声说道，“放心，他们跑不掉。”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银色的金属圆球已经追了出去。 此时此刻，在他右眼的瞳孔中，正倒映着整个城堡的俯瞰图像。 借助幽魂一号的“眼睛”，江枫很快便锁定了某个刚刚越过护城河，正向着附近街道奔去的热源。 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笑意。 “给我准备辆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留下了这句话，江枫便转身向中庭外走去。 ------------ 第103章 桥下尸鬼 瑞克人引以为豪的东西有两样，其一是黄铜关巍峨的城墙，其二便是横穿瓦尔兰城的运河。从港口区一直延伸至郊区，并汇入亚兰河之流，这条人工开凿的运河，总长跨越上百公里，以中世纪文明的生产水平来看，已经可以称之为奇观。 不只作为水利运输的交通枢纽，从瓦尔兰城中央横穿而过的运河，同时也作为王城的排水渠而存在着。上百万人口的生理需要摆在这里，如果最基本的卫生问题无法解决，再宏伟的城市也得被淹没在臭不可闻的粪便中。 马车行驶在瓦尔兰城的主干道上，江枫一边操纵着幽魂锁定着那个黑衣人的坐标，一边和赶车的车夫随意地聊着瓦尔兰这座城市的风土人情，并且时不时地吩咐他修正马车前进的方向。 一开始这位车夫还相当的拘谨，但在发现江枫并没有那么难相处之后，很快便打开了话匣子，绘声绘色地向江枫说起了那些瓦尔兰的好去处，以及底层人民的生活乐趣。 比如哪间酒馆的麦酒最香甜，哪里的小妞最漂亮……抛开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有几条消息倒是引起了江枫的兴趣。比如瓦尔兰的炼金术师协会，据说那里聚集着整个阿迪亚大陆最有学识的炼金术师。 根据江枫对这个世界炼金术的了解，那是一门将神秘领域的技术融入工具之中的技术，不只是运用到神秘领域的知识，其中甚至也会涉猎到基础化学以及基础物理学知识。 比如先前那个刺客射出的弩箭。 普通的弩箭可没法钉在花岗岩墙壁上，但配合以齿轮传动以及附魔工艺，却能够做到这一点。 对于这种将基础魔法与基础科学融合的技术，江枫还是相当好奇的。以前银河系中的唯心文明也算是有不少，大多数原始唯心文明都诞生过类似于炼金术的技艺，但从来没有哪一个真正将魔法科技双修这条路走到星际时代的。 以前一直没有机会接触，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江枫决定等不忙的时候，抽空去那边拜访下。 “这里是凯因斯桥，前面就是瓦尔兰的贫民窟，里面的治安情况很糟糕，”马车停在了河边，马车夫用迟疑地语气向江枫询问道。“还要继续向前吗？” “就到这里吧，”掀开了马车的门帘，江枫看了眼前面那座横跨运河的拱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大概天亮之前，我就能办完事儿。” “是，大人。”马车夫恭敬地说道。 凯因斯桥通向贫民窟，那里是整个瓦尔兰城最乱的地方，每天流血事件时有发生，盘根错节的小巷和胡同如同复杂的迷宫，就算将整个王城警卫队的兵力全部扔进去也填不满，所以历任瓦尔兰治安官对这里的态度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犯罪不向附近的城区蔓延，便不出手整治这片灰色地带。 凯因斯桥之所以臭名昭著，不是因为它通向整个城市最臭名昭著的地方，而是因为每天凯因斯桥下的那段运河都能看见两三具浮尸。在这个星尘丰度较高的星球上，腐烂的尸体不只是会带来瘟疫，更会因为怨气的聚集而诞生一些不好的东西。 比如尸鬼。 “这模样还真是凄惨，生前是被斧子劈开了胸口吗？” 站在凯因斯大桥桥底的排水管旁，江枫看着那两只匍匐在桥墩旁啃食尸体的怪物。被水泡烂的脸上已经看不清五官，腐烂的身体上甚至长出了蘑菇，明明生命机能完全停止，但在怨气的驱使下却依然保留着进食的本能。 这让江枫稍微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 以前在银河系的时候，地球联邦位于某类人形土著文明星球的观测站监测到异常现象，当星环时代号闻讯赶到的时候，整个星球的百分之八十的生命都变成了行尸走肉，剩下还活着的人则挣扎在丧尸以及同类带来的恐惧中。 最后的结局是，江枫遵从联邦指挥部的命令，回收了病毒样本和原始数据，并且将活着的原住民收容进休眠仓，带去了位于其它星域的“原住民文化自然保护区”。 就在江枫想着这些过去的往事儿的时候，桥墩旁的尸鬼已经注意到了他，四双幽绿色的视线锁定在了他身上。 “水属性加上暗属性，用火应该就没问题了。” 看着那摇摇晃晃走向自己这边的尸鬼，江枫从腰带中抽出一管燃火药剂夹在指间，狠狠地甩了出去。与此同时，他嘴中咒文轻吐，右手的食指点向了那只药剂。 “混沌之火！” 在混沌系巫术中，暗火相当于通用型一星巫术，江枫对其巫术模型进行了一定的改良，削弱混沌属性伤害的同时，也将其精神力消耗下降到了学徒级。 暗色的火舌在触碰那只试管的瞬间，庞大的火焰瞬间将整个水面覆盖。被吞没在火焰中的尸鬼发出凄惨而沙哑的惨嚎，没过一会儿便跪倒在地上，变成了干枯的焦尸。 “搞定。” 轻松解决了桥下的尸鬼，江枫走上前去，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采集样本的工具，熟练地取下了尸鬼脑后的晶核。这种墨绿色的结晶是某种真菌物质产生的结晶代谢物，而且是相当有用的炼金素材，可以制作死灵系巫术道具。 这些知识江枫都是从蒙基里的炼金笔记上了解到的。 “接下来该处理这些小老鼠了。” 看向了桥墩下的排水管，江枫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这些刺客们相当聪明，将据点的入口安置在凯因斯桥下，王城警卫队恐怕想破头也不会想到，这些阴沟里的老鼠们竟然把老鼠洞藏在人流量密集，却根本不会有巡逻队经过的这里。 再加上有尸鬼在外面看门，将这里作为藏匿点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然而，一旦被发现，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腐蚀酸液。” 食指点向了排水管入口的铁栅栏上，一道道酸液从指尖射出。已经确认目标就在里面的江枫，懒得去浪费时间破解门口的机关，直接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那些锈迹斑斑的铁棍拆了个精光。 先前尸鬼的叫声应该已经惊动了里面的人，江枫没有在门口多做停留，取下了挂在腰带上的银河K1，食指推开保险，向下水管道的入口处杀去。 ------------ 第104章 盗贼工会 如果说城郊的凯因斯大桥对岸的贫民窟承包了瓦尔兰百分之八十的犯罪，那么盗贼行会便独占了剩下百分之二十中的一半。 几乎每一个瑞克人都知道王都的地下存在着这么一个特殊的组织，但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个行会的总部在哪。 隶属于盗贼工会的会员通常是监狱的常客，还亦或者流窜于王国各地的逃犯。行会通过帮助会员处理难以脱手的赃物，并收取一定的佣金作为营生，偶尔也会向高级会员发布一些特殊的委托。 善于潜行的他们，除了偷窃财物之外，偶尔也会兼职些来钱更快的买***如说绑架，亦或者谋杀。 因其劣迹斑斑的行迹，国王曾下令对瓦尔兰盗贼工会的据点悬赏，谁只要能向王城警卫队提供有价值的讯息，便能够获得最高十万瑞银的赏金，然而这笔悬赏至今没有人拿到。 毕竟，这些老鼠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瓦尔兰下水道深处，一座圆拱形的石室内，摆着一座吧台似的长桌，和几排简陋的桌椅。吧台背后的陈列架上放着麦酒、葡萄酒、以及一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瓶瓶罐罐，穿着酒保制服的中年男人擦拭着木质的酒杯，若是靠近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左眼是一颗灰色的义眼。 坐在这里饮酒的人，大多沉默，没有寻常酒客那般吵闹。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里本来也不是什么寻常的酒馆，一般的酒馆哪里会开在下水道深处？出现在这里的常客，大多都没有其它去处可以饮酒消遣，在地表甚至很少以真面目示人。 这时，入口处的木门被猛地推开。 坐在靠近门口的男人下意识握住了插在桌上的匕首，其余酒客也纷纷将手伸向了兵器，但看清门口的来人之后，又不约而同松开了握住兵器的手，继续和先前一样饮酒。 亚兰，瓦尔兰地下势力对这个名字都不会陌生。身为大师级刺客的他，在整个瓦尔兰盗贼工会中，毫无疑问是最强的存在。不止如此，他本人还是一名优秀的刺客导师，为行会培养了至少十名高级刺客，以及无数极富潜力的中级刺客。 没有理会坐在大厅内饮酒的酒客，亚兰阴沉着脸，快步穿过了石室，走向了吧台背后的暗门。那里通往盗贼工会的议事大厅，只有工会的高层才被准许进入。 当他抵达议事大厅的时候，已经有人比他先一步到达这里了。 那是一个穿着华贵服饰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议事厅中央的石桌前，翻看着手中的账本。单看穿着完全无法将他和盗贼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反而像是一位精明的商人。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的名字叫莱斯瓦尔，本职工作就是商人，不过卖的不是寻常商品，主要是替盗贼工会处理些不方便脱手的赃物。 当亚兰走进议事厅的时候，莱斯瓦尔只是抬起眉毛扫了他一眼，视线便重新落回了手中的账本。 “失败了？” “……碰上了意外，”抽开椅子坐在了石桌前，亚兰的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由卡西欧子爵将西莉塔从宴会厅中弄出来，然后再伺机将其刺杀。但谁也没想到她离开了宴会大厅之后，竟然和一个能使用自然系巫术的半精灵小鬼碰在了一起，就在他打算将两人一并斩杀的时候，接着又杀出来个巫师学徒……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他们原本周密的计划彻底失败。 从城堡逃出来之后，他们为了甩掉王室的追兵，至少三名高级刺客死在了近卫军的追捕之下，其中一名刺客更是他的得意门生，最有望冲击大师级刺客门槛的人才。 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之后，王室肯定会加强城堡的警备。本来想要潜入城堡就难如登天，好不容易逮着王室宴请巫师的机会，他们才凭借着卡西欧子爵这条暗线混了进去。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一段时间之内，王室肯定是不会再举办什么宴会了。 如果西莉塔不从那座城堡里出来，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卢修斯大人不会满意。”翻了页手中的账本，莱斯瓦尔一边用羽毛笔在上面写了些什么，一边淡淡地说道。 “我知道，”亚兰脸色阴沉地说道，“我会弥补我的失误。” “你最好快点，如果让那些半精灵知道塞雷斯已经死了，西莉塔成为了她们最后的选择，我们将会非常被动。” “哼，”亚兰冷哼了一声，不屑道，“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 “一个小姑娘确实做不了什么，但一个觉醒之后实力媲美五星巫师的血脉骑士，对我们在阿迪亚大陆的计划却会带来极其危险的变数。如果威廉亲王无法成为瑞克王国合法的国王，我们所付出的努力便毫无意义。无论是为了我主的降临，还是为了我们自己，相信不用我多说，以你的脑袋应该能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亚兰斜了莱斯瓦尔一眼，说：“你相信那个预言？” 合上了手中的账本，莱斯瓦尔认真地看着亚兰。 “不是预言，而是神谕。” 沉默在两人之间持续了一会儿。 低着头的亚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中变换着阴晴不定的神色。 这时，莱斯瓦尔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领。 “明天我要去一趟诺伦大陆，这里暂时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知道该怎么做。”亚兰用低沉而嘶哑的声音回答道。 就在这时，镶嵌在门口墙壁上的鼠头雕塑，尖锐的獠牙突然滴下了一滴液体，滴进了雕塑下方那张盛满水的石碗。 听到了那声滴答轻响，亚兰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 “有客人来了。” 莱斯瓦尔的眉毛向上挑了挑，说道：“战斗不是我擅长的，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拿起账本，向议事厅背后的石门走去。 …… 砰的一声巨响，木屑飞溅。 酒馆入口的木门被一脚踢开。 坐在木桌前的酒客们齐刷刷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拿起了手边的家伙。站在吧台背后擦拭木杯的酒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凌厉地视线射向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然而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闯进了什么地方，面对那一道道不友善的视线，脸上非但没有半分紧张的样子，反而带着淡淡的微笑。 “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我这里稍微有点事儿，想和他聊聊——” “杀了他。” 没等江枫说完，站在吧台后的酒保便冷声说道，同时抽出了藏在吧台下的弯刀。 ------------ 第105章 那一抹红芒 嗖——！ 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一道劲风直奔江枫面门而来。 微微偏了下头，轻松躲开了砸向他的匕首，江枫右手食指点出，指向了朝他投掷匕首的那个盗贼。 “咒术飞弹。” 黑色的圆球在指尖瞬间凝聚，如同弹弓一般弹射出去。 被咒术飞弹击中额头的盗贼闷哼一声，就像是脑袋被踢了一脚，仰头便向后倒去。 命中部位将会被诅咒缠绕，视目标法术抗性的差异，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比如击中双目会导致失明，击中喉咙会导致呼吸道疾病，击中关节会导致肌肉坏死或者骨折，至于击中头部大多会死于高烧不止。 不过这一击江枫并没有下死手，打算留个活口的他，对这个学徒级巫术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削弱，这家伙只会昏迷一段时间，虽然醒来之后是否会出现神志不清之类的后遗症，这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是巫，巫术！” “……这家伙是巫师！” 恐惧的情绪在盗贼之中蔓延，江枫使出的这一手巫术，显然对他们产生了不小的压力。 “不要怕！那只是学徒级巫术，别被他吓到！所有人一起上！” 大吼一声，只见那中年酒保翻身越过吧台，手中弯刀架在胸前，脚下疾步如风，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带头向着江枫这边杀了过来。 能够成为盗贼工会的高级会员，这些盗贼们终究不是乌合之众，迅速从最初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纷纷架起手中的兵器，朝着站在门口的江枫杀了过去。 眼见这些盗贼们拿出了殊死一搏的气势，江枫便也不再留手，通过智脑连接了幽魂一号，下达了攻击的指令。 “除了那个躺在地上的，其它的全都清理掉了。” 【收到】 见江枫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那手持弯刀的酒保心中一喜。两人现在距离只有十步之远，对他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以他高级盗贼的水准，被他摸到了近身，就算是一星巫师也别想轻松应付。 然而就在他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忽然间，他的余光隐约瞥见，侧面半空中亮起了一道红芒。 那是什么？ 这个问题刚刚从大脑中冒出，那粗如拇指的红色光束便如一把利剑，便从他们的侧面横切过来。 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腹部被那一闪而逝的红芒切成两截。上半身在惯性的驱使下飞了出去，瞪大着死不瞑目的双眼，他用余光瞥见，那些盗贼工会花费多年心血培养的高手，如同割麦子般倒下…… 最终，他的瞳孔涣散了神采，而最后一名还站着的盗贼，也死在了幽魂一号的镭射光束之下。 【清理完毕】 红热的发射孔关闭，缩成银色金属球的幽魂，重新飘回到了江枫的身侧。 被镭射光束扫过的伤口基本碳化，空气中还隐隐残留着刺鼻的焦糊味儿，江枫从残肢断臂的空地上踏过，走到了先前留下的那个活口面前。 虽然精通三星以下初级诅咒系法术，但解咒并非他的强项，江枫伸手从旁边的木桌上，拿起了一杯麦酒，便对着那人的脸泼了过去。 被一抔麦酒泼在了脸上，躺在地上的男人醒了过来，目光呆滞的看向了江枫。先前那一枚咒术飞弹显然让他伤的不轻，即便被叫醒，整个人也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盯着那双呆滞的瞳孔，江枫开口问道。 “你的名字。” “哈维……” “这里是？” “盗贼工会总部……” “袭击王宫的主使是？” “亚兰……” 江枫微微皱眉，追问道：“亚兰是谁？” “我们的导师。”那男人含糊地说道。 “他在这里吗？”江枫看了身后那堆尸体一眼。 那个盗贼没有说话，只是无意识地歪过脑袋，看向了吧台的方向。 心中微微一动，江枫松开了抓住他衣领的手，站起身来，走到了吧台背后的石壁旁，伸手在那刻满浮雕的石壁上敲了敲。果不其然，在这石壁背后，别有一番洞天。 “镶嵌在石壁上的密码锁吗？通过移动石板触发石门中齿轮，以原始机械传动的方式开启门锁……原来如此。” 环视了一眼石壁上刻画的图腾，江枫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每一块石板对应一个密码，只有当五个石板均被移动到正确位置，才能开启这扇石门。 以这些原住民的文明程度的标准来说，这个石门的设计无疑称得上是精妙绝伦，然而摆在他的面前，也只能算是比较有意思的工艺品了。 懒得浪费时间去破解壁画上的信息，江枫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一座火药桶放在了墙边，后退到了被踹开的木门旁，食指点向了吧台背后的石门。 “混沌之火！” 一簇火苗从江枫的指尖弹出，蹿向了火药桶。 如同惊雷般的巨响，将整条下水道震的发颤，在那崩飞的碎石与弥散开来的尘埃中，刻满壁画的石门顷刻间倒塌。踏过碎石与金属齿轮的残骸，江枫踏入了石门背后的空间。 圆形的石桌占据着整个石室的中央，两侧的陈列架上拜访中刀具、十字弩、毒镖等刺客使用的武器。从衣架上那件破损的黑色斗篷来看，那个叫亚兰的刺客确实回到过这里，然而整个石室内根本没有一丝生人的气息。 这时，他注意到，石门正对的书架下面，与地面接触的位置有着一道明显的擦痕。 一道赤红色的镭射光束射出，将那书架劈成两截。 抬步走上前去，从那书架背后，江枫果然看见了一条漆黑的石阶。 眉毛微微抬了抬。 “逃了？” …… 站在马车旁，老约翰一边搓着手，一边焦急地东张西望。 这都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巫师大人还不见踪影。尤其是先前地下传来的那声巨响，更是令他心惊肉跳，很废了一番功夫，才安抚了受惊的马儿。 忽然间，他看见一道人影，出现在了街道口的对面，正向着他这边走来。 走近了，当看清那张年轻的面孔，老约翰总算是松了口气，亲自为他拉开了马车的门帘。 “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 坐上了马车后，江枫没有多废话。 “回城堡。” “是，大人。” 老约翰爬上了马车，挥了下缰绳，赶着马车向城堡的方向开去。 一阵晚风出来，这时候，他突然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虽然心中好奇巫师大人刚才干了什么，但老约翰很识趣地什么也没有问，装作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一样，老老实实地埋头赶路。 对于巫师，那可是连国王陛下都不得不礼让三分的存在。 无论江枫今晚干了什么，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马车夫能够随意多嘴的。大人物的事，还是让大人物去操心好了。 ------------ 第106章 斩尽杀绝 虽然主谋没有抓到，但该弄清楚的东西，江枫都已经弄明白了。 临走之前，他从那个俘虏身上，又接着问出了不少有价值情报。 潜入城堡的刺客来自于一个叫盗贼工会的组织，至于刺杀的目标，倒是和江枫最初猜测的不一样，并非是埃米莉，而是恰巧和埃米莉待在一起的西莉塔·冈达尔小姐。 至于刺杀的动机，虽然那个俘虏的级别还不足以了解这其中的内情，但根据其他情报，江枫还是推测了个大概。 根据那俘虏所言，盗贼工会的高层都是奸邪与阴谋之神卢修斯的信徒，而根据此前的猜测，率领叛军争夺王位的威廉亲王背后有混沌势力的影子。拥有人皇血脉的冈达尔家族站在拥护王室的立场上，卢修斯的信徒确实有刺杀西莉塔小姐的动机。 唯一让江枫想不明白的是，不惜冒险潜入重兵把守的王城堡，只是为了除掉冈达尔家族一个成员，从收益的角度来考虑，会不会有些得不偿失？ 回到城堡时，晚宴已经结束了。 发生在中庭的骚乱，多少还是影响了宴会大厅内宾客的心情，尤其是宴会的主角都已经退场，这让不少打算在宴会上讨好江枫的贵族们，都不禁感到意兴阑珊。宴会进入尾声之后，便草草退场。 当江枫下车的时候，还停在马厩里的马车已经没剩下几辆。 赛安王子走上前来，用带着歉意的口吻，向江枫说道：“很抱歉发生了这样的事，让您的学徒受到了惊吓。我用瑟雷英家族的名誉向您担保，王室的近卫军一定会将那些刺客绳之以法，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赛安王子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些人一旦逃出近卫军的围追堵截，再想要将他们揪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来那些刺客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全都一无所知。 然而江枫的回答，却是令他愣在了那里。 “逮捕就不必了，”面对赛安王子诧异的视线，江枫继续说道，“如果你对替那些人收尸感兴趣的话，可以派人去凯因斯桥下的下水道，那里是通往瓦尔兰城盗贼工会的入口。除了一个叫亚兰的刺客逃掉了之外，其余的人已经被我清理掉了。” 那句轻描淡写的清理，让站在江枫对面的赛安王子，心中不禁升起一丝莫名的寒意。 被认为统治瓦尔兰城地下势力的无冕之王，盗贼工会可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半个世纪以来王室曾数次出手整顿瓦尔兰城的治安，却一直对这根藏在阴影中的钉子无可奈何，甚至连他们在哪都找不到。 然而现在，这个连王室都为之头疼不已的组织，却是被站在他眼前的这名巫师，以如此轻描淡写的方式给抹去了。 就仿佛只是捏死几只蚂蚁一样…… 看着江枫消失在城堡内墙入口的背影，赛安王子好一会儿才从震撼中恢复过来。 “这就是巫师的力量吗……” 还好不是他的敌人…… 闭着眼睛沉吟了片刻，赛安王子睁开眼，转身对旁边的侍卫下令。 “去把卡塞兰斯骑士叫来。” “是！”铿锵有力地回答道，那侍卫转身向城堡外墙的方向跑去。 …… 黑火药爆炸引发的震颤，隔着三条街都能清晰感受到，一时间，闹得整个瓦尔兰西城区鸡飞狗跳。 还以为发生了地震，附近的居民纷纷从住房里跑了出来。很多人因为走得匆忙，甚至来不及换上衣服，裹了件被单在身上，光着屁.股便站在了大街上。 闻讯赶到的瓦尔兰城防军和警卫队，迅速控制了局势。 当通过对附近居民的询问发现，先前的震感并非因为什么地震，而是因为从地下传来的爆炸声时，城防军长官萨兰多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亲自带着两百余士兵杀进了下水道中。 顺着不知何人留下的标记，萨兰多带着士兵一路向前，很快找到了爆炸中心的位置。 当手持长矛短剑的士兵冲过破损的木门，看着那一地的尸体，所有人都惊呆在了那里，甚至忘记了他们是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调查爆炸的原因…… 站在石墙废墟背后的石桌旁，萨兰多神色复杂地看着两边陈列架上的武器。从这些富有特色的装备来看，外面那些死者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尤其是在看到石桌正中央那个图案之后，他更是确信了心中的猜测。 这里便是瓦尔兰盗贼工会的总部。 困扰瓦尔兰半个多世纪的麻烦，竟然就以这样的方式被解决了，还真是有些说不出的讽刺。 这时，穿着锁子甲的士兵，走到了萨兰多身后。 “大人，死者身份为已经确认，为盗贼工会党羽。那个穿着酒保制服的中年男子，便是‘夜刃’库里恩。” “夜刃吗？”萨兰多的眉宇之间浮现了一丝震撼。 身为城防军长官，对于这个贴在城门口通缉榜上许多年都没有摘下的名字，自然是不会陌生。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巡逻队队长，“夜刃”的凶名便流窜于瓦尔兰城的大街小巷。 手持一把弯刀，以其凶悍的行刺方式而闻名瓦尔兰地下势力。据传，其本人对弯刀的使用便丝毫不逊色于高级剑士，再加上其在暗杀领域的技艺，就算是大师级剑士也不敢对其掉以轻心。 然而现在，就是这么一位拥有着狂战士一般武艺的刺客，却是被人拦腰切成了两半。 而且从他死前那惊愕的表情来看，多半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再看看旁边那些盗贼、刺客，其中也不乏恶名昭著的凶徒，此刻却整齐地倒在地上，连伤口的位置都差不多。就算是剑圣级别的强者，也不可能强到如此夸张的程度。 “究竟是什么人……”萨兰多的声音有些颤抖。 其实他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传说中的英雄，便只有一类人可以。 那便是巫师。 就在这时，石室外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队身着银甲的士兵，出现了门口。那锃亮的胸甲上印着王室徽章的花纹，隔着老远萨兰多便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 王宫的人？ 微微愣了下，萨兰多不敢怠慢，主动迎上前去。 看了眼走到面前的城防长官，为首的那名骑士开口便道。 “你就是萨兰多？” “正是。” “那正好，带着你的人从这里出去，封锁附近的街区。从现在开始，这里由王室近卫军接管，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那名骑士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不太合规矩吧？”萨兰多迟疑道。 “这是王子殿下亲自下达的命令，你还有什么疑问吗？”那骑士锐利地眼神看了过来。 “没有。”萨兰多赶忙答道，“我这就照办，” 王室近卫军很少会插手宫廷以外的事务，除非是发生了极其严重的变故。 看着地上被斩尽杀绝的盗贼工会高层，萨兰多隐隐感觉到，这件事背后的水深，或许远远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 第107章 苦难药水 回到城堡东侧塔楼之后，江枫顺路去了一趟隔壁埃米莉的房间。 当他抵达的时候，房间的门是半开着的，桌上的烛台正摇曳着柔和的光亮。 以为埃米莉还醒着，江枫轻轻敲了下门，便推门走了进去。 然而当他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这小家伙已经睡下了。 被子不知何时便被踢到了地上。 翠绿色的头发披散在床单上，小小的身体的蜷缩成一团，紧紧地抱着枕头，幸福的睡脸搁在上面。窗外的月光越过了那小小的肩膀，与屋内的烛光交织在一起，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着，盖下一片柔和的阴影。 大概是梦到什么好吃的，即便是睡觉的时候，埃米莉也毫不安分，小嘴不停地呷吧着，轻轻弯着的嘴角，还挂着一道晶莹剔透的银线。 “……苹果派……嘿嘿……好大一块……” 本来还担心这小家伙被吓得躲在被子里睡不着觉，看来是他想多了。 叹了口气，江枫将被子从地上捡起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所以说，我最讨厌小鬼。” 这大概便是他，一直没有结婚的原因。 吹灭了烛台的火光，回头看了眼像松鼠一样在被子里蜷成一个球，满脸幸福的埃米莉，江枫转身向屋外走去。 …… 回到房间，江枫关上门，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坐在了窗台的木桌边。 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四枚墨绿色晶体扔在了桌上，借着那晃动的烛光，江枫仔细地端详着那棱角分明的纹理，扫描了结晶的内部构造以及元素模型。 根据蒙基里炼金笔记中记载的配方，以尸鬼脑晶为素材，可以配置一种名为苦难药水的东西。对于主攻亡灵系、诅咒系、混沌系的巫师学徒来说，这种药剂可以说是一种类似于“入学测验”一般的存在。 无论是独自猎杀尸鬼，还是饮用苦难药水，对于刚刚成为学徒的小巫师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尤其是后者，苦难药水在提升饮用者精神力、法力的同时，也会彻底解放饮用者的负面情绪。如果不能驾驭这负面精神能量，最终被负面情绪吞噬而彻底疯掉，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饮用后可以永久性提升精神力与法力，但存在一定副作用，且只一次有效……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拥有三星巫师的学识，一星巫师的精神力，学徒级巫师一半的法力，现在的江枫在巫师这一层身份上，力量的发展可以说是极度不均衡。尤其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冥想法门，只能用最原始的“疲劳式锻炼法”，每天耗尽睡前耗尽精神力，以此来提升法力、精神力属性。 除了尸鬼脑晶之外，其余的素材在蒙基里船长的收藏中都有。 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蒙基里的炼金工具，江枫按照那本笔记上的步骤，向坩埚中加入了阴影海草、奇美拉菇粉、银叶蝶蝶翅，点燃了酒精灯，用小火熬煮半小时。 “液面从浑浊变成纯灰色之后，加入尸鬼脑晶……像这样吗？” 一边回忆着笔记中的步骤，江枫一边取出一颗个头最大的墨绿色晶体，丢进了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坩埚中。 在尸鬼脑晶接触液面的一瞬间，惊人的一幕便发生了。只见那原本水泥灰一般的液面，就如同化学反应一般，泛起了大块的气泡，并渐渐变成了深绿色。 坩埚中发生的一切与笔记中记载的基本吻合，江枫等到上涌的气泡开始均匀，便用坩埚钳将坩埚夹起，将新鲜配置的苦难药水加入了玻璃试管中。 “传说这么一小管苦难药水，在巫师学院就可以换到一块低阶魔石。” 看着手中的药水，江枫犹豫了下。 经过智脑的扫描，他可以确定其中并不包含化学毒性。而且以自己3点免疫活性，虽然谈不上百毒不侵，但至少一般的毒素是可以轻松免疫的。 就在江枫正准备一口饮下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微微愣了下，将苦难药水和桌上的炼金道具收进了空间戒指，江枫走上前去开了门。 出现门口的是莱娅，那张柔美的俏脸上还带着些许虚弱的苍白。 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江枫还以为她早就睡下了。 “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莱娅轻声说：“我闻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所以就过来看看。” “没什么，只是做了一点点实验。”江枫轻松的笑了笑。 深深看了江枫一眼，莱娅没有说太多，只是简单地叮嘱了一句。 “注意安全。” “我会的。”江枫点头，笑了笑，轻声说：“你也早点休息，记得按时喝药。” 道了声晚安，将莱娅送走后，江枫取出了先前配置的那瓶苦难药水，没有犹豫，仰头饮下。 在他看来，巫术和那些他已经掌握的技术，其实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虽然认识世界的出发点不同，但都脱离不了工具的范畴。 而工具本身，是不分好坏。 至于如何使用，全在于使用工具的人。 辛辣的触感从喉间滑过，抹了下嘴，江枫在床上躺下，合上了双眼。 痛苦、悲伤、愤怒、绝望…… 庞大的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冲刷着他的脑髓。 然而江枫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半分变化，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更残酷的考验，早在成为星环时代号舰长之前便已经经历过了。 还真是怀念…… …… 最后是怎么睡着的，江枫已经记不太清楚。 第二天醒来，他从床上坐起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启动智脑，打开了简化之后的属性面板。 【ID：江枫 基础属性 力量：3.2 敏捷：3 感知：4 精神力：2.2 法力：0.6 】 “法力属性竟然提升到了0.6，几乎翻了一倍。” “不过精神力的变化到不怎么明显，仅仅增长了0.1。” “果然还是因为我法力属性基数太小的缘故吗？” “可惜苦难药水只有初次饮用才有提升精神力的效果，再次服用最多只能作为冥想的辅助药剂，不会带来任何永久性提升。” 看着手中剩下的三颗尸鬼脑晶，江枫打算用这些东西来制作一些炼金道具。对于原始文明将科技与魔法结合运用的技术，他一直都相当感兴趣，尤其是在看过蒙基里的炼金笔记之后，这种兴趣尤为强烈了。 忽然想到那个叫约翰的车夫提起过，瓦尔兰似乎有个叫炼金术师协会的地方，于是江枫便找来了格雷德，让他为自己安排了辆马车，用过早餐之后，便向位于港口区附近的炼金术师协会赶去。 ------------ 第108章 炼金术师协会 瓦尔兰港口区，炼金术师协会。 让老约翰先回去后，江枫很低调的走进了协会大厅，在打听清楚手续之后，便向大厅正前方的柜台走去。 注册会员的步骤很简单，只需要交钱就可以。 丢了一小袋钱袋在木桌上，很快手续便办理完成，江枫领到了一枚铁质徽章和一纸证书。身为最低级的会员，连学徒级炼金术师都算不上，所拥有的权限仅仅是付费浏览图书馆中的藏书。 一般来说，成为协会会员之后的第二件事，便是寻找适合自己的导师，不过江枫的兴趣却不是在那些导师上，而是在协会的藏书上。 就在江枫正准备前往参观炼金术师协会的藏书的时候，却见门口围了一大圈人，正用看热闹的表情看着石阶下面。 抱着好奇发生了什么的心态，江枫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材瘦削，留着红色卷发的男人，正坐在地上，凌乱的袍子看上去甚是狼狈，就好像被踢了一脚似得。还没等他站起来，随后又是两个包裹，从门口砸了出来，写满研究资料的羊皮纸散落一地，隐约中还有玻璃器皿破碎的声音。 “带着你的垃圾从这里滚出去，从此以后炼金术师协会没有你这个败类，别让我在看到你出现在这里！”说吧，面色威严的老人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见站在门口的保安正用警告的眼神看着自己，那个男人拳头捏紧又松开。 在心中说服了自己不要冲动后，最终他叹了口气，蹲下身来，默默将地上散落的羊皮纸收拾起。 旁边围观的人群见没好戏可看了，留下一片嘘声，很快四散离去。 看着门口那个埋头收拾东西的男人，江枫的眉毛微微抬了抬。 没想到刚来到这里，就让他看了一场热闹。 出于好奇，他随便找了一个带着黄铜徽章的炼金学徒问道。 “他犯了什么事儿？” “他亵渎了我们的技术！”脸上带着愤懑不平的表情，那学徒似乎还准备说些什么，但扫了眼江枫的胸口，在看到那铁质徽章之后，微微愣了下，随即一脸不屑地转身走掉了。 惨遭无视，江枫脸上浮现了无奈的表情。 思忖了片刻之后，抬步向门口走去，准备和门口那个倒霉的家伙认识下。 究竟是如何个亵渎法，他很感兴趣。 …… 或许是因为刚刚被革职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本身就没有很大的架子，见有人同自己搭话，红发男人直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清了清嗓子。 “自我介绍下，鄙人菲尔丁·欧文，瓦尔兰城炼金协会导师……曾经是。”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尴尬。 毕竟刚才自己那副模样，确实挺丢脸的。 不过江枫并没有戳人痛处的习惯，微微点头，简短地说道：“江枫，来自赛维特港的巫师。” 与其它人不同，听闻自己的身份之后，菲尔丁·欧文并没有露出敬畏或者惧怕的表情，反而眼中闪烁出兴奋的光彩。 “您，您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战胜了索洛尔分身的巫师？” “没错，”江枫点头，“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被那些人赶出去？” 有人可能会冒充贵族行骗，却没有人蠢到敢冒名顶替一名强大的巫师，尤其是据传闻这名巫师最近就在瓦尔兰。所以菲尔丁也没有怀疑江枫的身份，热情地打开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玩偶。 “因为这个！” 面对江枫询问的眼神，菲尔丁挤了挤眉毛，旋转了小人背后的发条。 清脆的音乐响起，上了发条的小人，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缓缓迈开了右腿，在菲尔丁·欧文的掌心翩翩起舞，并用空灵似得声音，轻声哼唱起不知名的歌谣。 从江枫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菲尔丁得意地说道。 “通过铭纹引导魔力，驱动齿轮运转关节，不需要精神力的控制，我只不过是将舞蹈的步骤写入了铭纹，魔偶便可以在魔力的驱使下做出灵活的动作……看，很神奇不是吗？” 眼中浮现饶有兴趣的神色，看着在灵活雀跃的发条小人，江枫心中的费解却是越来越强烈了，不由开口道：“确实很神奇……可为什么那些人说你亵渎了他们的技术？” 魔力在线条状的铭纹中流淌，被赋予特殊意义的铭纹符号转化为机械能，驱动齿轮控制魔偶做出复杂动作。这种魔力运用方式，让江枫莫名想到了电气时代的机械电路图。而事实上，这种对魔力的运用方式，已经具备了电路图的雏形。 这已经不能用天才这个词来形容了。 照着这条路继续发展下去，就算上升到伟人的高度，也是毫不夸张。 “因为炼金术师是除了巫师之外最接近神灵的职业，而我耗费了将近五年的时间，却只弄出来一个会跳舞的小人。在他们的眼中，炼金制品必须是强大的战争工具，最次也得是能给人带来实时性帮助的工具。”菲尔丁耸了耸肩，“按照这个标准，我的研究确实一无是处。” 有一句话因为不好意思，他没有说出来。他浪费的不只是自己的时间和积蓄，还有协会拨给他的研发预算，以及协会会长给予他的期望。 “我一直以为最接近神灵是牧师。”江枫笑了笑，转移了片刻话题，让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听到牧师这个词，菲尔丁摇了摇头，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屑，说：“那些人不是，他们只是神的仆人，连轻吻神的脚趾都不配。” “这么说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在我的印象中，巫师都是睿智的无神论者，您会向教会告发我吗？”菲尔丁·欧文向江枫眨了眨眼。 见菲尔丁的心情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甚至有闲心和自己开玩笑，江枫看向了他手中的那个魔偶，继续问道：“虽然这么说有些煞风景，但如果制造等身大的魔偶，并且用盔甲和刀剑将其武装，不一样可以成为强大的战争工具吗？” “魔偶不是巫术傀儡，它注定不能成为战场上横冲直撞的兵器，只能作为一样精妙的艺术品，”菲尔丁摇头道。“您知道我为了制造这个巴掌大小的魔偶，耗费了多少钱财吗？整整一百万瑞银！不止赔上了协会的研究款项，还有我十年来的积蓄……” 江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短期来看确实如此，就像火炮刚刚发明的时候，还不如某些做工精良的投石机。用一个刚刚冒出苗头的技术，去和已经成熟多少年的技术去比较，两者在比较的起点上就是不公平的。 至少在江枫看来，这种魔偶技术比起什么战争傀儡要有潜力的多。比如，将铭纹做的更精细，对不同功能的铭文进行区分，甚至将控制魔偶的所有铭纹全部继承在一张“集成电路板”上…… 这样的魔偶将无限接近于机器人。 照着这条思路继续研究下去，就算把人工智能这条科技树给点出来，也一点不夸张。 见猎心喜，江枫不由开口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我打算前往南方城邦，我在那里的老朋友打算收留我，我的研究成果不止可以用于魔偶，还可以用在钟表上。说到这里还得感谢您，如果不是蒙基里船长和他的寒鸦号已经葬身鱼腹，我恐怕得在瓦尔兰停留到战争结束。” “替人打工？” 菲尔丁耸了耸肩，说：“可以这么说。” 炼金术师是一门烧钱的职业，单靠菲尔丁自己的积蓄，连生活都成问题，更别说继续自己的研究了。 思忖了片刻，江枫开口提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考虑来我这里工作？我对你的研究成果非常感兴趣，在我这里你可以继续从事你的研究，我不但会给你一份满意的薪水，甚至可以在巫术领域，给予你一定程度的帮助。” “您，您说的是真的吗？”菲尔丁惊喜地看着江枫。 “我看起来向在和你开玩笑吗？”江枫笑了笑。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菲尔丁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请原谅我的冒昧，我不是怀疑您的诚意，只是……我从未见过和您一样慷慨的巫师。” 不只是菲尔丁的印象，绝大多数阿迪亚大陆人，甚至是整个大路上所有的智慧生物，对于野巫师这个群体的印象，都已经根深蒂固。 尤其是在知识领域，那些巫师们对于知识的吝啬，就连巨龙都会为之哑然。毫不夸张的形容就是，你偷了我一本笔记，我可以抡着法杖追你半个大陆，而且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毕竟大多数野巫师，因为没有受到过系统化的教育，在巫术领域的研究都存在相当大的缺陷，简而言之就是偏科。被别人学走了技术，就相当于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至于学院的巫师，也不是什么会在知识领域慷慨解囊的货色，据说连上课、借书都需要支付魔石。导师与学徒之间的关系，已经变成了纯粹的资源交易，全无一点人情味儿。 江枫微微笑了笑，“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已经接受了我的提议？” 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 菲尔丁甚至没有去问待遇，便鞠躬行礼，恭敬道：“乐意为您效劳。” ------------ 第109章 启程（上） 写了一封介绍信扔给菲尔丁，江枫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袋银币丢给了他。 “这些钱你拿去把自己收拾一下，然后拿着这封信去王宫城堡，拿给城门口的侍卫，就告诉他你是巫师的仆人，让他把信拿给一个叫格雷德的管家。看过这封信后，格雷德自然会安排你的住处。” “王，王宫？”菲尔丁诧异道。 “没错，我暂时住在那里，不过很快就会离开瓦尔兰，去萨丁堡那边。”看向了菲尔丁，江枫继续说道，“所以你最好买些出远门会用得上的东西，留给你准备的时间其实不多。” “萨丁堡？”菲尔丁脸上浮现了震惊的表情，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枫，“您是准备为国王陛下作战吗？”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只是受人之托，送一样东西过去。” 江枫并没有详细说明自己的目的，而察觉到了这点之后，菲尔丁也相当识趣地没再追问。 与江枫告辞之后，他便先是前往港口区，找了间便宜的旅馆住下，然后去附近的集市采买履行需要用上的东西。 至于江枫这边，在处理完菲尔丁的事后，便转身返回了炼金术师协会。 图书馆位于炼金术师协会东侧，是一座占地面积数千平米的圆形建筑，大概有三层楼那么高的样子。进入场馆之后，连地板都是大理石打磨的，可见这些炼金术师们是多么的有钱。 坐在大厅柜台后面的图书管理员，是一位留着褐色短发，鼻子上带着点点雀斑的年轻女性，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胸部很大，工作也相当有热情。 在图书馆门口的柜台缴纳了一百枚瑞银，江枫学着前面那个老头的步骤，办理了入馆的登记手续。当看到江枫空着手就要入馆，坐在柜台前的图书管理员小姐姐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你就这样进去吗？” “不然呢？” “你大概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没发现自己少了些什么吗？”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江枫注意到，其它登记入馆的人，手上大多拿着羊皮纸和羽毛笔。 明白了她的好意提醒，江枫笑了笑，摇头说：“我不需要那些东西。” 说完，他便向图书馆内走去。 ……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如果将弗雷德男爵的藏书比作是一只老鼠，那么瓦尔兰国王的藏书便是一座大象。 至于这里，江枫仿佛看见了一座动物园。 一排排书架如同多米诺骨牌，排列在环形的大厅内。 每隔十步，便有一张木桌，供馆内人员使用。来在这里看书的人大多带着羊皮纸和羽毛笔，一边如饥似渴的阅读，一边奋笔疾书地摘录书中的段落，做着笔记。 毕竟来这里看书的代价可不便宜，十枚银币才能购买一小时的阅读时间。而对于瓦尔兰城的市民阶层来说，这已经相当于大部分家庭两天的口粮。而为了让自己的孩子通过协会导师的入门测验，好有机会成为一名正式的炼金学徒，就算是富余的小资家庭，也得勒紧裤腰带生活。 在这个没有印刷术的年代里，知识的价值就是如此的珍贵。 而看到这一幕，江枫也算是明白了，瓦尔兰的炼金术师协会为何如此的有钱。 整整一天的时间，江枫都待在这里，当他放下最后一本书的时候，一楼藏馆的书籍已经被他翻得七七八八。每页只需扫上一眼，智脑便会将文字自动录入数据库，并且归类排列。 那如同风车般的翻书速度，让不少在桌前奋笔疾书的会员、学徒，都忍不住侧目，心说这家伙究竟是来这里抄笔记的，还是来这里捣乱的。 “有内容的文本量只有一千万行左右，比想象中的要少。” “很多论文、著作中描述的技术，都属于对同一个课题的重复研究。虽然研究了现象，却没有透过现象剖析其背后的本质。难怪用了两千年的时间，这些土著们还没有走出中世纪。” 知识杂而不精，重复冗杂。 最致命的是，因为巫术、精神能量、乃至神灵信仰这些干扰项的存在，炼金术师们直接越过了对自然科学的研究，而在经验科学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某本关于工程系炼金术的研究著作中提到一种设计方式，如何设计投石机以达到装填与发射威力的最大化，而著作者本人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设计中运用到了轮轴、杠杆原理。 如果能将这些东西总结归纳出来，可以运用到的领域绝对不只是投石机。 不过虽然这么说，但对于江枫本人而言，白天的收获还是相当大的，尤其是在魔药与附魔这两个领域，对于铭纹、符文技术的基础原理，都有了一个相当深刻的认识。 而这些基础知识，都是蒙基里船长的笔记上，连提都没有提过的东西。 按照约定，老约翰驾着马车，在傍晚时分抵达了炼金术师协会的门口。 不少学徒、甚至是还没成为学徒的普通会员，看到他坐上王室的马车，惊讶的差点没把眼珠子给掉下来。谁也没想到，这位翻书翻得和风车似得怪人，竟然是王室的贵宾…… 回到了城堡之后，江枫在门口遇上了披着斗篷的莱娅。 像是找了自己很久的样子，刚一见面，莱娅便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你去哪了？我怎么一整天都没看到你。” “在外面随便转了转，”江枫笑了笑，用轻松的口吻调侃道，“怎么，一天没见就这么想我？” 无视了江枫的调侃，莱娅追问道。 “你打算在这里停留多久？” “这得看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虽然从瓦尔兰到萨丁堡一路平原，但还是得穿过几处森林和丘陵。”江枫耸了耸肩，“前线的条件可不比这里。” “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我们不能再在这等下去，下午我去了一趟港口区的酒馆，从那里打听到，前线的局势很不乐观。我不希望等我们把剑送过去之后，等待我们的是一具尸体。”莱娅用认真的语气说道。 “……如果你身体没事，我们最快可以后天出发。” 虽然看出来她在逞强，但江枫并没有多说什么。 莱娅所说的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那里可是王国与叛军交战的最前线. 而到了战场上，即便是大师级骑士，也不可能保证自己百分之百就能活下来。 ------------ 第110章 启程（下） 在莱娅的强烈要求下，启程的日期提前了一个星期。 原本江枫还打算在这里多留几天，想办法混个中级、高级炼金术师的头衔，将二三楼藏馆的藏书也扫进数据库里，不过现在看来这件事得等到把剑送到之后再去抽时间完成了。 听闻江枫等人打算前往萨丁堡的消息之后，担任索菲娅公主剑术老师的西莉塔小姐，找到了江枫，恳请他带上自己一同前往萨丁堡。她的兄长一个月没有往家里寄过书信，这样的事虽然以前也发生过，但身为妹妹的她果然还是有些担心。 至于另一个理由，则是出于她个人的意愿。 “……以骑士的身份为王国效力是我的夙愿，战场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而不是这座城堡。” “梦想吗？也许战场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敌人的刀剑可能会划伤你那张漂亮的脸蛋，也可能斩去你的手臂，甚至割破你的喉咙……确你定想好了？”一边指挥菲尔丁将旅行用的物资装上马车，江枫一边随口问道。 “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吗？”西莉塔洒然一笑，右拳敲在锃亮的胸甲，发出清脆的砰响，“我十五岁那年便穿着这身铠甲踏上战场，率领冈达尔家族的领民与流窜过境的山贼作战。至于死？人总会死。” 十五岁的盔甲穿到现在还合身，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可高兴的。 扫了眼斗志昂扬的西莉塔，见她这么有信心，江枫也就不再说什么。 尤其是考虑到自己这些人都是第一次踏上这片大陆，菲尔丁也从来没去过萨丁堡那么偏僻的地方，几人正好还缺一个向导，他便答应了西莉塔的请求。 只不过次日一早，情况却是再次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原本就已经增员为六人的队伍，一下子变成了一百多人，这倒是让江枫有些始料未及。 询问格雷德过后他才得知，站在内墙外空地上的那些人，都是王室新训练的骑兵，本来就是要这个月前往前线的，只不过因为西莉塔小姐的主动请缨，让这一天提前了而已…… 与赛安王子告别，江枫最后一个坐上了马车。 因为昨天一整天都在为出发做准备的原因，早上走的并没有很匆忙。 两辆马车，一辆坐人，另一辆则装着生活用具以及补给物资。 菲尔丁自告奋勇担任了车夫，负责驾驶江枫等人乘坐的那辆马车。至于驼运物资的那辆马车，江枫委托格雷德，从附近的庄园雇佣了一个会干活儿的农民担任车夫。 一行人穿过城堡门楼的吊桥。 站在城堡的吊桥下，为众人送行的索菲亚公主，神色庄重地上前，将王室的旗帜递向了单膝跪地的西莉塔。 “我的力量太过弱小，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只能将这面旗帜借予你。愿父神的光辉照耀你的铠甲，平安将胜利与荣耀带回。” “是，公主殿下。” 从索菲娅公主的手中，接过了那面鲜红的旗帜，站起身来的西莉塔，神色庄重地行了个骑士礼，“吾定将胜利带回。” “去吧，我的挚友。” 索菲娅公主展颜微笑道。 最后一刻，她不是以公主的身份，而是以友人的身份，为西莉塔送别。 …… 出了瓦尔兰的地界之后，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砖石堆砌的房屋褪去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最高的依然是风车，但最多的却不再是门楼，而是立在田野间的草人。耕作的农夫，奔跑在草垛边的孩童，一如印在纸上的油画。 脚下平整的砖石路，不知何时变成了布满车辙的泥路。偶尔能看见迎面走来的马车、背着行囊的旅人，至于同路而往的行人，却几乎不曾看到。 越是往前，便越是危险…… 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坐了快一个星期。 这是江枫第一次乘坐如此低效的交通工具进行长途旅行，一开始还挺有趣，但到了后来也开始感到了乏味。只能闭上双眼，去玩下载在智脑中的游戏打发时间。 坐在江枫旁边的伊苒抱着双臂，低着头在那打瞌睡。 在她的正对面，脱掉鞋子的埃米莉正跪坐在坐垫上。只见这小家伙咬着羽毛笔，下巴搁在椅子的靠背上，手中的羊皮纸竖的老高，对着纸上的问题苦思冥想。 这是江枫布置给她的“作业”。 大概就是昨天这个时候，埃米莉得意洋洋地跑过来和他说，已经把那本送她的那本书看完了。于是江枫便随手取了张羊皮纸，在上面写下了几个简单的问题，扔给了她。 他发现这个方法意外的管用。 原本精力旺盛的埃米莉，已经安分了一整天，以至于他对面的伊苒，因为找不到斗嘴的对手，都无聊到睡着了。 “唔唔，太难了……” 咬着羽毛笔的小嘴，抿成了扭曲的“W”字型。两条藕节似得小腿和不安分的小屁.股，在坐垫上不断地扭来扭去，虽然没有吵闹值得鼓励，但江枫真希望她能稍微注意下形象。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听到莱娅和自己搭话，江枫睁开了双眼，向对面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盯着江枫的眼睛，莱娅用认真的语气说道，“在船上的时候我就想问了，其实你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生死，既然如此——” “说不在乎有些过分了，我其实还是有点在意的，毕竟在遗传学上如此的相似。至于你问的为什么……”已经猜到莱娅打算说些什么，江枫笑了笑，看向了窗外的麦田，用轻松地口吻说道，“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笔交易。” “交易？”注意到两人的对话，埃米莉歪着小脑袋看了过来。 “那个铁矿？”莱娅盯着江枫问道。 “铁矿？我怎么可能被那种便宜的东西收买。”江枫失笑道，摇了摇头，“你不用猜了，知道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见江枫根本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莱娅也只得停止了追问。 就在这时，马车外突然传来了“吁”的一声，驾车的菲尔丁收紧了手中的缰绳。 马车突然停下，听到前方踏响的马蹄声，江枫撩开了马车的门帘。 只见行走在队伍前列的骑兵已经跨上战马，手中的长矛和圆盾立在身前，集结成了进攻的阵列。 “刚才发生了什么？”看向了驾车的菲尔丁，江枫问道。 “大人，前面好像出现了一些状况，看那些骑兵们的动作，大概是遇上了强盗。”菲尔丁说道。 听到这里，江枫的表情有些古怪。 “什么人胆子这么肥，敢劫王室的道？” 菲尔丁摇了摇头，从坐着的木板下，取出了防身用的短弩。 “被劫掠的不是我们，应该是哪个骑士老爷的村庄。” 正说间，前方不远处，策马行至阵前的西莉塔，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与宴会中见过的模样判若两人，那屹立在站马上的娇小身躯，正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气息。江枫现在总算是有些明白了，为何索菲亚公主，如此放心的将援军与王室的旗帜，交予一位女子之手。 即便是女人。 冈达尔家族的子嗣，也绝不会辱没英雄后裔之名。 “全军突击！” 手中长剑猛地斩下，随着那声娇喝与身后滚滚马蹄，西莉塔身先士卒向前杀去。 ------------ 第111章 骑士（上） 战斗很快结束了。 一百名骑兵对上几十个连盔甲都凑不出来的强盗，再加上一名高级骑士在前面带头冲锋，与其说这是一场战役，倒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甚至连有效的防御都没有组织起来，肩上还扛着从村民那里抢来的大包小包，这些聚集在村落入口篷车旁的强盗们，便被西莉塔一个冲锋，撞得溃不成军。 下令在村落的门口扎营，西莉塔找来了副官，对伤亡情况进行了统计。 除了一些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伤之外，百余骑兵无一人伤亡。至于劫掠村落的强盗，五十九人中只有十七人活着成为俘虏，此刻狼狈不堪地跪在村落门口的空地上，被手持铁叉的农夫看守。 “那些强盗都是从前线逃下来的溃兵，根据他们的说法，萨丁堡的情况很不乐观。就在三天前，‘屠夫’威廉麾下的叛军包围了城墙，正在搭建工程器材。现在双应该还在僵持不下，但下个月就不好说了。” 西莉塔的脸上浮现了凝重之色，沉吟片刻后，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你派一名骑兵去附近的城堡，让这附近的领主派人过来接手这些俘虏。我们不可能把这些人留在这里，也不可能带着他们一起上路。” 其实还有一种选择，那就是直接杀掉。 当然，考虑到骑士的信条中，有不杀俘虏这条戒律，那名副官很识趣地没有和这位骑士小姐多嘴，点头应道。 “是。” …… 村落之中，一片破败的景象。不少房屋的门窗都被砸烂，锅碗瓢盆的碎片洒在地上。显然在西莉塔的骑兵赶到之前，这些强盗们已经蹂.躏了这座村庄很久。 骑马行走在村子的主干道上，西莉塔的心情异常沉重。 尤其是当她看见，路边蜷缩母亲怀中瑟瑟发抖的少女，还有为了保护家人而被割破喉咙倒在地上的尸体，她的眼中便燃烧着愤怒的火光，捏紧的右拳发出“咯咯”的声响。 一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多少村落正在蒙受叛军的蹂.躏，还有多少王国的子民在痛苦中死去，她的心就如同被绳索勒住一样，发出阵阵绞痛。 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戾气，西莉塔跨下了战马。 解开了头盔的锁扣，走到那对母女身前蹲下，她伸出了右手，温柔地注视着那个哭泣的女孩，轻声安抚道。 “别怕，已经没事了。” 直到那哭泣声渐渐平复，她才站起身来，牵着战马走向了村落门口，找到了一名手持铁叉的农夫，开口道。 “你们的领主是谁？” “大人，我们的领主是诺班特子爵。”握着铁叉的农夫唯唯诺诺地说道。 “诺班特子爵的军队呢？”西莉塔皱眉道。 闻言，那个农夫的脸上浮现了苦涩的表情。 “大人，哪里还有什么军队？诺班特子爵和他的儿子都在萨丁堡，整个子爵领的预备役都已经响应了国王陛下的征兆。除了十五里外的城堡还有少数几个守军之外，整个子爵领的年轻人不是走了，便是上了战场……” 这时，西莉塔才注意到，站在这里的这些农夫们，脸上的皱纹和略显佝偻的腰。整个村落竟然看不到一个年轻人，难怪那些强盗攻入这里的时候，几乎一点抵抗都没有遇到。 “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对于西莉塔的询问，那个农夫一脸木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们是诺班特子爵的领民，且不说离开了赖以生存的土地他们还能干什么，擅自离开子爵领更是不被允许。除非他们选择离开瑞克王国远走他乡，否则一旦以逃民的身份被抓住，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严酷的刑罚，就算被贬为奴隶也没人会过问。 心中不忍，西莉塔翻身跨上了战马，返回了营地。 在营地的入口处，正好撞见了她的副官，以及准备前往附近城堡递话的骑兵。 “西莉塔……大人？”副官愣愣地看着西莉塔，不知道她这幅样子是打算干什么。 “去把王室的旗帜给我拿来，我亲自去一趟诺班特子爵的城堡，这里就交给你了，”没有过多解释，她看向了旁边那名已经整装待发的骑兵，“你跟我一起去。” “……是，大人。”那骑兵不知所措地说道。 没有等待太久，副官很快将旗帜取来。 西莉塔伸手接过后，将那面红底金狮旗扛在了肩上，挥了下缰绳，策马向附近城堡的方向奔去。 两骑一前一后奔跑在泥路上，策马奔驰在前面的西莉塔，不到一个时辰看见了城堡的塔楼。 远远地看见了马蹄掀起的尘土，城堡上的卫兵慌忙登上了城墙，抓紧了手中的长矛和弓弩。直到他们看见那面红底金狮旗，以及来者只有两人后，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放松了戒备。 这里距离前线已经相当近了。 任何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都会令人绷紧神经。 “吁！” 勒住手中的缰绳，在城堡护城河前停下了马蹄，西莉塔将右手的旗帜举起，冲着门楼上的卫兵高声呼道。 “吾名西莉塔·冈达尔，奉命前往萨丁堡增援，让你们的领主出来见我。” “我就在这里。” 门楼上的卫兵让开了一条道，穿着锁子甲的男人，走到了城垛旁。 看到那张约莫十六七岁的脸，西莉塔略微有些诧异。 不过想到诺班特子爵和他的大儿子都上了战场，她很快便明白了这位的身份，大概是诺班特子爵的小儿子。 “冈达尔家的小姐？鄙人查理·诺班特，代替在前线为国王陛下而战的家父，驻守这座城堡。如你所见，站在城墙上这些人便是这片子爵领全部的战斗力，我们已经无力再为国王陛下付出更多的鲜血，请允许我们直到最后一刻保留身为贵族的体面。”俯视着西莉塔，站在门楼上的年轻贵族说道。 “我不是来征调城堡的守卫，”西莉塔收起了举起的旗帜，盯着他说道，“我只是来提醒你，就在一个小时前，你的领民正遭受强盗的劫掠。” “感谢您出手相救。”查理闭了下眼，微微颔首。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抓着手中的缰绳，西莉塔说道，“我们明天一早就会上路，我以王室的名义要求你打开城堡，接管那些俘虏，并为那些没有城墙保护的可怜人提供庇护。” “办不到。” “什么？”西莉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拒绝。 “我说办不到。”查理脸色不变地，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那些俘虏？随你处置，是杀掉还是卖掉都随便，我这里分不出人手来替你看管那些家伙。至于那些领民，城堡里没有供他们吃喝的粮食，放他们进来只会把瘟疫和灾难一起带进城堡。” “他们都是王国的子民！你就这样坐视他们被叛军屠戮吗？”拽着缰绳的拳头捏紧，西莉亚愤怒道。 “他们是我的子民！”直视着西莉塔的双眼，查理毫不示弱地抬高了音量，“而且，给我收起你那理直气壮的语气，你以为这片土地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谁的错？” “当然是因为叛军。” “是吗？”扫了眼西莉塔肩上的旗帜，查理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转过身去，背对着城下的西莉塔，语气冰冷地说道，“那些村民随你处置就好，你若是看不过去，就带着他们去前线吧。诺班特家族已经尽到臣子的义务，至于该如何治理领地，还轮不到区区一个挂着骑士头衔的小姑娘来对我指手画脚。” ------------ 第112章 骑士（下） 俘虏暂时由村民看着。 旁边就是骑兵驻扎的营地，就算这些不开眼的强盗想闹出点动静，也得摸摸自己的脑袋到底有没有这么硬。因为西莉塔准备将俘虏移交给附近的领主，而且天边已经泛起了淡淡的昏黄，于是众人决定在这里扎营，等到明天一早再出发。 下了马车之后，江枫吩咐菲尔丁将马车并排停在了一起，然后从存放物资的那辆马车上，取下来一块巴掌大小的户外电炉。这玩意儿功能很强大，放在太阳底下就能自动充电，展开了可以烤肉串，收起来架上锅能煮火锅，虽然科技含量不高，却是户外旅行必备的好东西。 在出海之前，江枫在飞梭号的库存里翻到了这玩意儿，只不过一直没什么机会用。毕竟在海上没有新鲜的食物，这一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吃的也都是干粮，加热的话伊苒的异能就够了，实在没有生火做饭的必要。 “你去找村门口找那些人的村长，买些新鲜的蔬菜和肉回来，把这些钱都用掉，不用替我省着。”说着，江枫从怀里取出一小袋钱币，丢给了菲尔丁。 “好的，大人。” 接住了丢来的钱袋，菲尔丁向村庄的方向走去。 “这是什么呀？”埃米莉蹲在了江枫的面前，好奇地看着他那个四四方方的铁盒子。 “你按下上面那个按钮。”江枫指了指盒子侧面的触屏按钮。 埃米莉伸出食指，好奇地戳了戳。 “这样吗？” “按一下就够了，你这又把它给关掉了。像这样……看。” 伸手在电炉上按了下，轻微的电流音响起，只见这原本巴掌大小的铁盒子，就像是活过来一样，如同折纸般层层向外展开，最终从巴掌那么大变成了一座大概有膝盖那么高的烤架。 看着眼前惊人的变化，埃米莉惊呼出声来，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小星星，兴奋地问道。 “好厉害！这是巫术吗？” “没错，等到什么时候你能在半小时内完成我交给你的作业，我会告诉你这里面的原理。”江枫也不解释，随口说道。 “唔唔……” 一听到“作业”这两个词，埃米莉的小脸顿时又苦了下来。 明明看书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但一想到那写在羊皮纸上的问题，她的心情顿时变得不那么美丽。 …… 天色渐渐暗了。 骑在马上向营地走去的西莉塔，心情有些沉重。 总觉得离开了瓦尔兰之后，便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虽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为王国拿起手中的剑与盾，但却是第一次如此的迷茫。 忽然，一缕烤肉的香味儿钻入鼻尖。 琼鼻微微动了动，寻着那香味的源头，她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那个巫师的营地前。只见那个巫师正坐在一个铁炉子一样的东西前，摆弄着串在木签子上的食物。至于他的三个学徒，则坐在旁边不远处，除了一个看起来还算矜持外，另外两个吃的不亦乐乎。 亲自准备食物的巫师？ 果然巫师这个群体，什么样的人都有呢…… 从马上跨了下来，西莉塔走上前去，好奇地问道。 “这是牛肉？” “没错，”江枫笑了笑，“想吃的话，可以坐我旁边。” 西莉塔的喉咙微微动了动。 “觉得吃不下？”见她没有反应，江枫随口问道。 “那是村民们耕地用的牛……” “我知道，但它们已经死了，”在烤好的肉串上撒上盐和孜然，刷上油后翻了个面，江枫继续说道，“我用银币从那些村民手中将这些东西买下，他们非但不会恨我吃了他们的牛，还会感谢我给了他们一条生路。有了这些钱，至少今年冬天，他们不用再为生计发愁……当然，前提是等我们走了之后，没有新的强盗光顾这里，否则感谢我的就不一定是这些农民了。” “……” 沉默了许久，架不住食物香味的诱.惑，西莉塔在江枫的旁边坐了下来。 从巫师的手中接过了肉串，西莉塔小心翼翼地吹了吹，试探着张开小口，在上面咬了下。 感受着顺着味蕾弥散的美味，她的眼睛一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枫。 “好，好吃……你是怎么做到的？” “放了些盐以外的东西。”江枫笑了笑。 西莉塔的反应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就算是贵族也不一定吃的有多好。看看埃米莉脸上幸福的表情就知道了，简直可以让人融化掉。 “你改变了我对巫师的印象。” “还是不要改变比较好，像我这样的巫师恐怕绝无仅有了。”江枫用闲聊的口吻说道。 对于他来说，分享自己烹饪的美食，就和探索未知的领域一样，同样是生活乐趣的一部分。而这些乐趣都是自己以前在担任舰长一职时，根本没有闲暇去享受的。 油香味儿在滋滋声中弥漫，默默地吃着烤串，不知不觉西莉塔发现，原本没有什么胃口的自己，竟然已经吃饱了。 “心情好些了？” “嗯……谢谢。” 扫了眼坐在旁边的西莉塔，见她眉宇间的沉重并未散去多少，江枫停顿了片刻，用闲聊的口吻继续说道，“记得出发之前，我就问过你做好准备了没有。现在同样的问题，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沉默持续了良久。 西莉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低下了头。 “……我知道，身为一名将领我还不够成熟。”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捏紧，垂下刘海的阴影，挡住了西莉塔的双眼，“他们都是王国的子民，哪怕他们的领主已经放弃了他们……但身为一名骑士，我没办法放着那些手无寸铁的人不管。” 顿了顿，西莉塔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坚决，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说道。 “我决定带上那些人，诺班特家的次男在城墙上和我说过，那些农民随便我处置，这意味着他已经放弃了对这些领民所有权的宣称。” “那多半是气话，做不了准。” “但我当真了。”西莉塔认真地说道。 江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了坐在旁边的西莉塔一眼。 “你是认真的？” 西莉塔用坚定的眼神回应了江枫的疑问。 那眼神，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绝对是疯了。”江枫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你要去的是哪吗？那里可是前线，比这里危险不知道多少倍。” “我当然不会将他们带去萨丁堡，”西莉塔拾起一根木棍，在地上随手画了一张草图，“从这里到萨丁堡，我们会经过荆棘荒原。在荆棘荒原与卡拉山脉的交界处，有一座名为巨石城的自由市，我们可以将这些人带去这里……” “……” 无言地看着在那认真谋划着的西莉塔，江枫确定这小妞不是说说而已。 将自己的计划说完之后，西莉塔将手中的木枝丢向了一边，看向了江枫问道。 “你意下如何？” “不用问我，我没有意见，这是你们的战争，不是我的，”江枫摇头道，“如果你觉得这样合适的话，那就随你好了。” ------------ 第113章 萨丁堡之围 西莉塔用行动证明了，她不是在开玩笑。 次日清晨，原本就已经很臃肿的队伍，变得更加臃肿了。篷车里面装着他们所剩不多的粮食和生活用品，扛着锄头和铁叉的村民跟在了队伍的后面，赶着强盗们还没来得及屠宰的耕牛一起上了路。 离开了赖以生存的土地，跟随西莉塔前往巨石城避难的他们，脸上并没有太多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是写满了对未来的迷茫。 他们不可能一直躲在城市里，那里虽然可以让他们躲避寒冬与兵祸，却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如果这场战争无法在来年开春之前结束，如果找不到新的定居地，小麦的种子就无法在惊蛰之前种下，明年这个时候就会有许多人饿死…… 但如果他们不走，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随着战事的严峻，这一带的治安只会愈渐恶化，失去了领主庇护的他们，甚至连活过今年冬天的机会都没有。 马车内，伊苒没睡醒地耷拉着小脑袋，埃米莉依旧像树袋熊一样挂在椅子上写作业。 葱白玉指撩开了窗帘，莱娅看了眼后面那拉长到看不见尽头的队伍，轻声叹道。 “这会拖累行军的速度。” “你也觉得抛下那些累赘比较好吗？”江枫随口道。 “留在这里，他们会死的对吗？” “放着不管的话，多半会吧。”江枫耸了耸肩，“虽然带着他们，他们能活过这个冬天的可能性也不大。” “半精灵绝对不会抛弃受伤的同伴，我能理解她的心情。”莱娅说道。 江枫突然笑出了声来，摇头道。 “不，我敢跟你赌一包辣条，你绝对不理解。” 扭过头来，一直竖着小耳朵偷听的埃米莉好奇道。 “辣条是什么？” “一种古老而经久不衰的联邦食品……有机会做给你吃。” 对吃这个词起了反应，抱着双臂在那打瞌睡的伊苒，嘟囔了句梦话，口水从嘴角掉了下来。 “好吃的……” 埃米莉咯咯笑着趴在了椅子上，坐在旁边的江枫一脸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在那衔着哈喇子的小脑袋搭在自己肩膀上之前，伸手将伊苒轻轻推向了另一边。 一直以来脸上都没什么笑容的莱娅，也忍俊不禁的弯了弯嘴角。 但没多久，那笑容便淹没在了淡淡的愁绪中。 看向窗外，望着马车外的天空，莱娅轻声叹道。 “下雨了。” …… 通往荆棘荒原的泥路上只是小雨微落，远在卡拉山脉群山之中的萨丁堡外，却是已经大雨瓢泼。 这场大雨洗刷了城头上的鲜血，也为守城方带来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趁着敌人撤到后方，防守方打开了原本封死的城门，派出背着木筐和铁锹的民兵，争分夺秒地清理填埋在城下壕沟中的尸体。 站在城墙上，弗林·瑟雷英望着城外灰蒙蒙的天色，那张皱纹纵横的脸上写满了阴霾。 这时，穿着锁子甲的侍卫，走到了他的身后，单膝跪下。 “陛下。” “什么事？” “瓦尔兰寄来的信件。” “挑重点念给我。” “是。” 侍卫拆开了信件，很快扫完了羊皮纸上的内容。 “……赛安殿下说，援军已经在路上。” 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弗林·瑟雷英看着城墙外的大雨，淡淡地说道。 “我知道了。” 对于援军，他根本没有抱任何期望，他的王国是什么样子他很清楚，这场战争打到现在，已经没有更多的士兵可以动员了。就算能从那已经干枯的海绵里挤出几十乃至上百个新兵派往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每天死在城墙上的人，都远远不止这个数目。 除非…… 拳头捏紧，弗林看向了巨石城的方向。 …… 城墙外。 长蛇绕剑的黑旗之下，身披黑色重装板甲的骑士立在马上。那刀削的面庞，冷冽如呼啸在卡拉山脉上空的寒风。墨绿色的瞳孔凝视着城堡，那视线仿佛带着某种穿透力，刺破雨幕，威压着城墙上的士卒。 威廉·埃夫林。 除了亲王这个头衔之外，他的绰号还有很多，而且大多是敬畏着他的敌人赠予。 比如变节者，比如刽子手，比如屠夫…… 不只是他本人，连同他那宛如不死神兵的亲卫队，也因其未尝一败的恐怖战绩，获得了“屠刀”的凶名。 据说他以前不是这样，只是一位靠着血统和运气，继承了城堡与头衔的外姓私生子，除了骑马打猎、寻衅滋事之外一无所长，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至于他究竟是如何性情大变，从一名纨绔子弟，变成了一个在战场内外杀人不眨眼的暴君，没有人知道。就如同那支仿佛来自地狱的亲卫队一样，他的身上充满了太多解不开的谜团，甚至连他的心腹都一无所知。 这时，一道黑影，穿过雨幕而来。 拍打着湿透的翅膀，那只乌鸦落在了威廉的肩头上，站在肩甲上发出嘶哑的叫声。 缓缓抬起了左臂，让那只乌鸦跳到了自己的手臂上，看着那只在雨中瑟瑟发抖的小家伙，威廉的嘴角咧开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怎么了，我可怜的老朋友，看到我兴奋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在大雨中瑟瑟发抖，乌鸦抗议地嘎嘎叫了两声，翅膀不安分地扑腾了两下，用它那干枯而尖锐的嗓音开口了。 “好消息，坏消息，听哪个？” “无聊的游戏，从坏消息开始。”威廉亲王不紧不慢地说道。 “冈达尔家的小姑娘，还活着，和半精灵，在一起！” 浓密的眉毛挑了挑，但很快便化作了不屑一笑。 被征服的贵族，都已经臣服在他的铁蹄之下，这场战争进行到现在这个阶段，一个小姑娘的死活根本无足轻重。说到底，他根本就没在意过那个传说，也没指望过哪些窝藏在瓦尔兰下水道中的老鼠，能办成什么大事。 不过话是这么说，那些老鼠们终归是卢修斯养的宠物，他也不方便在这个即将胜利的节骨眼上，去落盟友的面子。奸邪与阴谋之神卢修斯的报复心，是所有混沌四神中最强烈的，关于这一点他早已领教过。 “我知道了，那么好消息？”威廉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只乌鸦拍打着翅膀，飞向了空中，只留下那如同折断枯枝的嗓音，在雨幕中盘旋。 “巫师，瓦尔兰，离开！” ------------ 第114章 巨石城 因为下雨的缘故，路变得更加难走了。 原本一天能走个二十公里，但今天却只前进了十五公里，就不得不停下扎营。不只是如此，一路上陆续有流民加入到这支队伍里，而那位善良的骑士小姐，自然是来者不拒。 中午的时候清点的人数是五百多个，而到了下午清点人数，已经变成了六百多个。所幸粮食是足够的，否则平白无故多了一百来张嘴，吃饭都成了问题。 掀开营帐的门帘，穿着锁子甲的副官走了进来。 “大人。” “什么事？” “照这个速度走下去，我们恐怕得一个星期后才能赶到巨石城。”那名副官提醒道。 “那么，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没有抬头，在看地图的西莉塔无动于衷地说道。 犹豫了片刻，那名副官把头低下。 其实办法还是有的，那就是将这些累赘全部扔下。 但他同时也很清楚，即便他这么说，这位骑士小姐也绝对不会同意。 就像他中午曾经善意地提醒她，那些同路前往巨石城的流民，显然没有在自己的身份上说实话，都是从其他领地流窜过来的逃民。诺班特子爵的领民暂且不论，这些来路不明的逃民，可都是封建主的私有财产…… 就这样，原本不到两周便能走完的旅程，硬是被拖到了第四周。 当众人跨越森林，穿过荆棘荒原，看着远方依稀可见的城墙，无论是走在前面的士兵，还是跟在队伍末尾的流民，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而截止到现在为止，原本只有一百余人的队伍，已经增长到如今一千余人的规模。 “前面就是巨石城。”骑在马上，望着远方依稀可见的城墙，西莉塔的眼睛微微眯起，声音难掩心中那抹欣喜，“我们就快到了。” 虽然只是穿过了荆棘荒原的一角，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却像是跨越了整个荆棘荒原那般雀跃。 “有没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靠在马车窗边的江枫随口问道。 “有点。” “你确定巨石城的总督会收留这些流民？”江枫笑着问道。 “当然，”西莉塔不假思索地说道，“图尔斯爵士是国王陛下亲自任命的总督，曾经在王室近卫军担任巡逻队长。” “熟人？”江枫的眉毛抬了抬。 “别忘了，我小时候可是公主殿下的玩伴。”得意地看了江枫一眼，西莉塔挥了下手中的缰绳，骑着马向队伍前面走去。 …… 坐落在卡拉山脉与荆棘荒原交界处的巨石城，是瑞克王国最大的内陆城市。这里的城墙与内城的房屋大多由花岗岩与流纹岩混合堆砌而成，其坚固程度足以令绝大多攻城器材绝望。 从外城到内城的建筑高度，可以明显看出由低到高的层次感，并且许多房屋的屋顶都修成了带城垛的平顶房。这使得一旦城墙失守，守军与进攻方展开巷战之时，可以利用内侧屋顶与外侧屋顶之间的高度差，永远保持居高临下的优势。 因此，这座要塞一般的城市，也有着铁壁之城的美名。 事实上，在数百年前，这里确实作为要塞城市而存在着。而修建这座城池的原因，主要就是为了震慑荆棘荒原上那些不受王国管束的异族。但经过数百年来的同化，在加上萨丁堡的战略地位代替了这里，巨石城便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丰富的矿产资源，成为了瑞克王国中部极其重要的贸易节点。 每天有无数商队往来这里，从事铁矿、盐矿、花岗岩等物资的交易。因为经济繁荣的原因，这里聚集了一大批不属于瑞克王国的流动人口，再加上手工业开始逐渐兴盛，使得这座要塞城市愈渐臃肿。再到后来，某一任国王在收到了当地行业联盟一大笔献金之后，便干脆下令，将这座要塞城市变成了一座自由市。派遣总督收取税金，至于治理城市，便交给当地的行业联盟推举的市长管理。 这种自由市的制度，在阿迪亚大陆上还是比较常见的。毕竟让那些贵族老爷们收税还可以，管理城市这种麻烦事还是算了。这与执政能力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因为城堡经济与城市经济的运行模式，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东西。 在前往巨石城的路上，驾着马车的菲尔丁，向江枫说起了关于这里的各种趣闻。对于这家伙竟然懂如此多的东西，江枫不禁感到了些许意外。在瓦尔兰城的时候，大多数炼金术师给他的印象，都是那种整天躲在炼金工坊里刻苦钻研应用技术的研究人员。 “没想到你懂的还挺多。” “在搬去瓦尔兰之前，我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像是大地之石、血蔓藤、风狼的牙齿这些炼金素材都是荆棘荒原上的特产，在王国的其它地方可没那么容易搞到手。”菲尔丁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江枫了然。 这几个星期里，虽然一直在赶路，但事实上他也没有完全在闲着。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睡眠习惯，每晚睡觉之前江枫都会离开营地，将法力耗尽之后再回去睡觉。 虽然精神力属性依旧纹丝不动，但法力属性却是增长到了0.6。 0.6的法力属性，足够释放5-6次学徒级巫术，按照学院的标准，他在法力属性这一块，也总算是达到了巫师学徒这一级别。 跨越了最后一公里，一行人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受尽了颠沛流离之苦的流民，不少人甚至激动的哭出声来。虽然对于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来说，到达巨石城并非意味着苦难的终结，但至少他们已经不用在强盗的屠刀下瑟瑟发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女被那些暴徒掳掠蹂.躏。 只不过，在靠近城门之后，眼前所见到的情景，却是让西莉塔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这些人是？” “大人，那些人和您身后那些人一样，都是从附近领地流窜过来的逃民。”那副官有气无力地答道。 距离城门大概两百多米远，用木栅栏圈出的土地上，错落着密集而简陋的帐篷，生活在里面的人大多衣衫褴褛，脸上不是瘦的颊骨突出，便是营养不良带来的浮肿。 骑在马上的西莉塔，喉咙微微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带着副官和两名随从进了城，西莉塔前去拜访巨石城的总督，讨论关于萨丁堡的援军以及这些流民的安置问题。至于江枫，则让菲尔丁将马车赶去了城门口的旅馆。 向来不会亏待自己的他，自然不会选择和那些人待在一起。 丢了三十枚瑞银在旅馆的柜台上，那个长着大鼻子的高地人，立刻指使店里的伙计，让两个小伙子跑去抱了两捆稻草把马喂饱，自己则是热情地带着江枫等人上了楼，给他们找了五间客房。 莱娅和埃米莉姐妹俩住一起，江枫、伊苒、菲尔丁还有另一个赶车的车夫则一人一间屋子。虽然那个老实巴交的农夫推脱，自己睡在马车上就可以，但江枫还没有抠门到那种程度。 一行人在旅馆安顿下来之后，在一楼的大堂内匆匆解决了晚餐。 吃饱喝足了之后，江枫见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打算在黄昏降临之前到附近四处转转，便让莱娅管好埃米莉和行李，带着伊苒和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菲尔丁出了门。 ------------ 第115章 惩罚 巍峨的城墙如同一道鸿沟，将城内与城外分成了两个世界。与城外的难民营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仅仅是站在城门口，便能感受到城内几乎快要溢出的繁荣。 虽然受到战争的影响，往来此地的商队没有以前那么多，但穿行在这里的行人依旧熙熙攘攘，丝毫感受不到从瓦尔兰城一路走来时看到的那般荒凉与萧条。 不过要说影响，当然还是有的。 比如现在，因为战火烧近的缘故，城门口排起了长队。 原本很快便能通过的城门，江枫等人排了十多分钟才走到门口。 站在门口的卫兵打着哈切，不耐烦地伸出右手。 不想因为引发不必要的骚乱而耽搁时间，江枫没有亮出自己巫师的身份，学着前面那个人的样子，从腰包里取出了三枚银币，丢在了他的手上。 “三个人。” “等一下！”正要通过城门，抱着双臂靠在旁边的卫兵队长，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们。 停下了脚步，江枫向那人看去，却发现那人的视线根本没有放在自己的身上，而是落在了自己身后的伊苒头上。 “你，兜帽摘下来。” 伊苒皱了皱眉，但想到江枫出门之前和她说过不要惹麻烦，便照做地摘下了兜帽。 “……” 绿豆似得眼睛眯成一道缝，那卫兵队长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伊苒。 当他的视线扫过那平坦的胸部，嘴角忽然咧开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与这笑容对上视线，伊苒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心中没由地升起一股恶寒。 “最近有叛军在这一带活动，长官大人说过，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人士入城。”右手按在了剑柄，那卫兵走过来，不怀好意地看向了江枫，“我怀疑你们是叛军的奸细，跟我去后面走一趟。” 活了这么久，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他那可怜的大脑里在想着些什么主意。 江枫叹了口气，嘴唇微微动了动。 “诅咒缠身。” 最后音节脱口的瞬间，庞大的负面精神能量便如同潮水般翻滚，在江枫的背后凝聚成型，形如一道道看不见的黑雾，向着那人的脖子缠绕而去。 那卫兵队长见江枫没有动作，以为他准备反抗，顿时眉毛一挑，脸上不怒反笑。守在门口的其它卫兵，脸上也露出了看好戏的笑容，准备看他们的队长，如何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巴佬。 “明明花点钱就能摆平的事儿，现在怕是没法收场了。可惜了那个女孩，整个巨石城谁不知道班切诺那混蛋的癖好。” “是啊，可你有什么办法？班切诺可是市长大人的侄子。哎，那个人也是，用脑子想一想，在城门口收入城税这种肥缺，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吗？” “只怕这家伙送进了牢里，出来的时候能不能活着都不好说咯。我听说巨石城的守卫拷问间谍，会用烧红了烙铁去烫俘虏的蛋蛋……” “妈的，别说了，老子听的都疼。” 排在后面的人纷纷叹气，惋惜地看着江枫，还有他旁边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只有站在江枫身后的菲尔丁，一脸怜悯地看着那个卫兵队长，还有他身后的那群卫兵。 在他的眼中，这些人已经形同死人。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 在阿迪亚大陆，宁愿得罪国王和巨龙，也不要去得罪巫师。 国王陛下和巨龙最多赐你一死，但巫师的咒术，却能让你生不如死！ “咣当——！” 拔出的短剑掉在了地上，那个叫班切诺的卫兵队长，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咙，跪倒在地上。只见他瞪大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像是溺水似得死命挣扎着。 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喉咙。 “咔嘎——”呜咽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旁边的士兵惊慌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所措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队长，还有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眼前发生的诡异一幕，让他们多少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但他们还是不敢相信，毕竟巨石城已经十几年没有出现过巫师了，怎么就这么巧让他们碰上？ 那看不见的黑雾，顺着他的口鼻缓缓钻入。 倒在地上拼命挣扎着的班切诺，死命看向江枫的眼神中，变换着惊恐与哀求。 他已经很清楚的明白到，自己究竟招惹了什么人。 那不可抵抗的力量，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将他的引以为傲的身份和地位碾的粉碎。 在这一刻，他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名为死亡的恐惧。 “……细胞代谢功能被削弱，体内细菌繁殖速率放大，发生全身性自我破坏炎性反应，原来如此。”被士兵围在中间，江枫就像是没有看见那些人一样，盯着和蚯蚓一样在地上拱的浑身是泥的班切诺，就像是在观察一件实验品。 学徒级的诅咒系巫术，通常不会让人当场死亡，这种“诅咒缠绕”的效果和咒术飞弹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它是将诅咒之力分散到目标的全身，渗入目标的体内，而不是集中在某一个部位上。 被诅咒者全身器官将出现严重的功能性衰竭，不借助巫术等手段的话，以这个世界的医疗条件，中了诅咒缠身的人，若不能依靠本身的魔免或者免疫力对抗诅咒的效果，最后的下场多半是趟在病床上，度过悲惨的余生。 不再动弹，班切诺彻底晕了过去。 通过智脑扫描了他全身身体状况的江枫，几乎已经可以对他下绝症诊断书。旁边的士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平日里跟着班切诺一起欺男霸女的狗腿子，甚至连上前扶他一把都不敢。 扫了眼围住自己的卫兵，江枫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如你们所见，我是一名巫师。你们应该为你们的队长感到高兴，今天我的心情还算不错，至少没有取走他的性命，只是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见披着斗篷的男人抬步向前，围在周围的士兵后紧张地向后退开。 他进一步，他们便退十步，让开一条道来，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个身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站在城门口的卫兵才面面相觑，收起了手中的兵器。 巨石城来了一位巫师，发生了这种事，最需要做的当然是第一时间上报给市政厅和总督府，然而现在他们的队长还在地上躺着，根本没人开口下这个命令。 “谁，过来，扶我一把……” 虚弱的声音从地上传来，众人向班切诺的防线看去，纷纷投去了怜悯的眼神，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将他扶起。无论今天的事最终以何种形式收场，这家伙这城门卫队队长的职位，都算是坐到头了。 根本不需要那个巫师开口，他背后的家族也会主动清理门户，他那个当叔叔的市长更是会以最快速度和他撇清关系。没有人愿意去招惹一名巫师，更没有人愿意去接触一个被巫师下了诅咒的人。 “这些人怎么这么恶心。”离城门远了些，伊苒回头看了眼，一脸厌恶地说道。 “权力和欲.望会令人腐朽，不过很不幸，他惹到了我头上。”停顿了片刻，江枫轻声说道，“作为惩罚，他的下半生将在懊悔中度过。” 重新戴上了兜帽，伊苒看了他一眼。 “如果他没有招惹到你呢？” 寻思了片刻，江枫用闲聊的口吻说道。 “那得看心情。” 正说间，一个穿着朴素的小女孩，从人群中钻出，跑到了江枫的面前。 双手背在身后，那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怯生生地看着他。 停住了脚步，就在江枫想问她有什么事的时候，女孩突然默不作声地上前，将藏在背后的布娃娃，塞到了江枫的手中。 “谢，谢谢……” 低着头，用弱不可闻的声音道谢，那小女孩撒开小腿，转身跑掉了。 两道视线黏在了自己背上，看了眼手中的布娃娃，江枫脸上有些哭笑不得。 “……我好像意外招小孩子喜欢？” 他大概能猜到，那个女孩的家人，大概便是受过班切诺迫害的受害者。 看了看手中的布娃娃，江枫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将它收进了空间戒指里。 听说联邦中那些职业探险家，都有收藏原住民工艺品的习惯，每经过一个有文明存在的星球，都会从那些原住民手中弄些纪念品带回去，作为收藏品保存起来。 就当做这个星球的土特产好了。 ------------ 第116章 密谋 巨石城，市政厅内。 穿着华贵服饰的老人，坐在木桌前，微闭着眼睛，似是陷入了思考。被他夹在手中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有节奏地轻轻点着，却是许久没有动笔。 萨罗斯·科威福特，科威福特家族的家主。已经六十余岁的他不但是巨石城市长，更是由行业联盟中手工业者行会推举的首席顾问。虽然他本人并没有任何贵族头衔，但掌握在他手中的财富与权柄，却要胜过瑞克王国任何一位伯爵、乃至公爵头衔的封建主。 大概过了半小时那么久，就在站在一旁的仆人快要以为，萨罗斯老爷已经要睡着了的时候，老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将笔尖伸进墨瓶里蘸了蘸，洋洋洒洒地在羊皮纸上留下了三十余行工整的字迹，最后在落款处写下了字迹的名字，将羊皮纸塞进了事先准备好的信封。 仿佛了却了一件大事，萨罗斯长出了一口气，缓缓从椅子上站起。 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他用苍老而沉稳的声音说道。 “帮我把信拿出去寄了。” 看着信封上收件人的名字，那仆人微微愣了下，但神色很快恢复如常，恭敬低头道。 “是，老爷。” 既然科威福特家的家主，已经为家族的命运做出了选择，那么身为仆人的他无论心中有何想法，所能做的也只有服从，因为他与科威福特家族的命运，从他出生的那一刻便绑定在一起了。 看着自己的心腹离开了房间，萨罗斯缓缓叹了口气，双手背在身后，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 “没想到我竟然会为这种早已决定的事犹豫不决，果然还是老了。” 或许再等个一两年，自己差不多也该培养接班人了？ 萨罗斯在心中如此想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大人。” 透过窗户玻璃上的倒影，看着站在门口微微行礼的秘书，萨罗斯用平稳地声音说道。 “什么事，说吧。” “冈达尔小姐已经抵达总督府。” “我知道了。”萨罗斯面无表情地说道。 区区一个小姑娘，他还没有放在心上。 “还有一件事……”秘书的表情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样子。 “说。” “巨石城来了一名巫师。” “巫师？”萨罗斯微微皱眉。 “而且……”那秘书犹豫了片刻，最终咬了咬牙，语速飞快地说道，“而且您的侄子，中了那个巫师的诅咒术……” “混账东西！” 像一只愤怒的食指，白发苍苍的萨罗斯怒骂了一声，吓得门口的秘书大气不敢喘一口。 即便不用自己的秘书说明，萨罗斯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班切诺在城门卫队队长的职位上干了这么久，早就已经是声名狼藉。一直以来他虽然听说过，但却懒得去管他，没想到他竟然招惹到了巫师的头上。 还是在如此关键的时间点…… “他人在哪？”萨罗斯阴着脸说道。 “那个巫师离开城门之后去了市场……” “我在问班切诺！” “在，在城门口的营房，牧师说他中了诅咒，没人敢碰他。”那秘书战战兢兢地说道。 萨罗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秘书心中微微一寒，心中轻声暗叹。 这班切诺，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为了家族的利益，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 …… 总督府。 大理石院墙外，西莉塔从马上跨下，将缰绳交给了仆人，随着管家走进院内，在书房见到了巨石城的总督——图尔斯爵士。 “图尔斯叔叔，好久不见。”见到熟悉的面孔，西莉塔礼貌地问好道。 “西莉塔吗？这么久没见，都已经这么大了。”欣慰的看着西莉塔，图尔斯赞许地点头，“以前以为你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你真的成为了一名合格的骑士。” “哪里，和您相比我还差得远。”西莉塔谦逊地说道。 “不必妄自菲薄，我这把老骨头，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战场了。还能有中级骑士的实力，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图尔斯爵士哈哈笑道，笑容却是有几分寂寞。 相比起在王宫担任近卫军巡逻队队长的时候，图尔斯爵士明显削瘦了不少，两鬓也泛起了斑白。 邀请西莉塔坐下，他吩咐管家为两人泡上红茶。 大概用了十分钟的时间，西莉塔尽量用简练的语言，口述了来自王宫的命令，这一路上的见闻，以及对巨石城收留城外那些流民的请求。 在听完了西莉塔的陈述之后，图尔斯爵士沉吟了片刻，缓缓放下了茶杯，轻声叹道。 “巨石城的情况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先从那些流民的问题开始说起吧。” 停顿了片刻，图尔斯爵士继续说道。 “荆棘荒原的土地难以耕种，巨石城外可以用来的耕地少之又少，根本无法用来消化这些流民。事实上，陛下不止一次在书信中叮嘱我，照看好那些流民，至少不要让他们死于饥饿和瘟疫。毕竟那些流民们在战争结束之后，最终还是要返回各自的领地。陛下准备在战争结束之后签署政令，对这些逃民的过错既往不咎，所以希望巨石城能暂时向他们提供庇护……” “那……”西莉塔正要开口，却被图尔斯爵士打断了。 “所以我说事情没这么简单。对于巨石城的行业联盟来说，这是在用他们的钱袋，去养活一群和他们毫不相干的人，”图尔斯爵士摇头道，“市政厅做出的妥协是，在城门口设立难民营，为流民提供有限的食物。但你也看到了，那些人饿成了什么样子，然而即使是维持现在这种配给份额，想要支撑到来年开春也相当勉强了……” 西莉塔陷入了沉默。 她明白了图尔斯的意思。 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微微捏紧，一想到那些在难民营中受苦的身影，一想到那些用期盼甚至是祈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人们，她的心中便如同刀绞一般刺痛。 自从成为高级骑士之后，她还从未如此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 “这幸运的是，在我的不断施压之下，市政厅最近出现了一丝松动，承诺下个月会提高难民营的配给。”叹了口气，图尔斯继续说道，“然而流民的问题，还不是最让人头疼的。已经整整两年过去了，巨石城的征召兵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完成动员。” “他们是准备违抗陛下的命令吗？”西莉塔皱眉道。 “事实上，他们已经这么做了，”图尔斯摇头道，“而且这些都是常有的事。” 对于国王来说，自由市是一个相当暧.昧的存在。 名义上它是王室的直辖领地，王国派遣总督管理自由市的税务，并在行政上享有一定的特权，但实际上这座城市的真正统治者，却是本市行业联盟遴选的市长，以及在行业联盟控制之下的官僚机构。 和平年代这些自由市就如同小鸟依人般温顺，心甘情愿地做国王陛下的钱袋，然而一旦王国面临灾难之时，这些人却是最靠不住的。 两年前，国王的征召令便已送到巨石城，然而一直拖到了现在，市政厅也仅仅是完成了预备役的征召和训练，而没有向前线派出一兵一卒，只是坐在旁边围观。 “索菲娅殿下应该都没有和你说吧，”图尔斯爵士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实在是抱歉了，本来这些都是应该由我来解决的问题，但问题棘手程度却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西莉塔说道。 “没有，”图尔斯爵士摇头道，“那些人不是用刀剑就能战胜的对手。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最晚半个月，我就能说服市政厅里那些固执的议员。” “我静候您的佳音。”西莉塔点头道。 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图尔斯爵士，对于她来说就如同导师一般的存在，她是发自内心地信赖。 无法与少女信任的眼神对上视线，图尔斯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半个月就够了吗？ 但愿一切真能如此顺利…… ------------ 第117章 女妖港湾 与瓦尔兰的风格完全不同，黑灰色调的房屋充满了要塞风格的肃杀之气。然而令人惊叹的是，这份冷峻的肃杀之气并没有冲淡这座城市的繁荣，反而与那响彻街头巷尾的叫卖声融为一体，孕育出别样的异域风情。 街道两侧挤满了了形形色色的摊贩，那些热闹的摊位前，摆着的大多是些刀剑、锁子甲、兽皮甲之类的玩意，亦或者少数几个盛满了不明液体的瓶瓶罐罐。 而这些摊点的主要顾客，都是些佣兵、商队护卫之类的角色。在这里不只是能看到人类的面孔，还能看到一些模样和人类相仿，但却拥有着野兽面孔的异族。 路过一处摊贩的时候，江枫看见几名披着斗篷的狗头人佣兵，正在挑选趁手的短斧。 “……荆棘荒原上有很多异族的部落，那些部落不受王国的统治，过去还经常劫掠附近领主的领地。最开始建立这座要塞城市的初衷，就是为了震慑那些部落，强化王国对这片区域的统治。不过现如今，这些异族大多已经融入到这座城市中，经常能够看到半兽人、地精的佣兵出入集市、酒馆，没想到这么多年没回来，这里还是这个样子。”菲尔丁有些怀念地说道。 “你一般购买炼金素材是在哪里？” “比较常见的素材逛一逛就能找到，不常见的素材可以在酒馆委托佣兵，只要是这片荆棘荒原，乃至附近卡拉山脉上存在的资源，都能在这个集市里面买到。”菲尔丁说道。 江枫看了眼前面望不到边的人潮，心想这么逛下去恐怕天黑都找不到地方。 “智脑，启动幽魂一号。” 【收到。】 银色的金属小球从他的斗篷下方飘出，向着空中飞去，半个城区的景物，被江枫尽收眼底。不到两秒时间，房屋街道的全景图像在江枫的脑海中绘制成型，画面精细程度甚至可以看清楚每个摊贩摊点、商店橱窗内摆放着的商品。 “接入摄像头画面，启动广域扫描。” 【扫描完成，已检索到目标物品，在地图上标出……】 命令下达瞬间，通往目标的最短路径，如AR图像一般，直接投影在江枫的视网膜上。 这时，伊苒扯了扯江枫的袖子，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喂，那个，能不能借我点钱？” “也别还了，拿去用就好……”取出一袋银币丢给了伊苒，出于好奇，江枫随口多问了句，“顺便问一下，你打算买些什么？” “难得来一趟，总得带些纪念品回去吧。我到处逛逛，一会儿回旅馆碰头咯。” 看着一脸兴奋，向路边小吃走去的伊苒，江枫对旁边的菲尔丁说了句。 “替我看着她，别让她惹出事来。” “是，大人。”菲尔丁点头道。 “等一下，”叫住了正准备跟在伊苒身后的菲尔丁，江枫从腰带上取出了一张纸条，递到了他的手中，“清单上的东西，出城之前记得帮我采购一些，每样东西需要多少，上面都有写出，让那些人直接把货送去城外的旅馆。” 将这些事情交代清楚之后，江枫收回了幽魂无人机，穿过人群向着那家名为“女妖港湾”的店铺走去。 …… 陈腐的木牌挂在阴暗的门口，坐落于集市的角落，不只是这家店铺没什么人光顾，连带着这条街都人迹罕至。最初看到“女妖港湾”这个名字的时候，江枫还以为开店的店主是女妖，却没想到进来之后见到的却是一名地精。 不过想想也是，女妖这种效忠于混沌的邪物，无论在阿迪亚大陆还是诺伦大陆，都是被教会通缉的存在。东躲西藏都来不及，更别说明目张胆地开店了。 看出来江枫心中的困惑，那年迈的地精喋喋笑着，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请不要在意咱家的店名，那只是个噱头。” 作为开店的老板，竟然毫不拐弯抹角地在客人面前点破这点，这地精也是个挺有意思的家伙。 “巨石城的牧师没有找你的麻烦吗？”江枫随口问道。 “当然找过，尊敬的巫师大人，不过在这座城市里，除了您宝贵而无价的知识，没有什么东西是用钱摆不平的。”地精喋喋笑道。 “你知道我是巫师？”江枫的眉毛抬了抬。 “当然，地精虽然没有学习巫术的能力，但对于魔力元素的感应却是一流的。那么……尊敬的巫师大人，不知道有什么能为您效劳？”地精站在了桌子上，夸张地对江枫鞠躬行了个礼，以至于戴在头上的编织帽都掉了下来，砸在了木桌上。 取出一张纸条，江枫放在了柜台上。 “让我看看，”从柜台下面取出了放大镜，那地精爬下桌子，仔细地阅读纸片上的文字，“费尔树根须，羊角石粉末，荆棘花的花粉，这些东西我都有……问题是，您要多少？” “有多少给我弄多少，钱不是问题。”江枫说道。 除了那些被送回鳄鱼岛的银币之外，现在他的空间戒指里还放着一百来万瑞银，买下一座双塔楼的城堡都绰绰有余。 这些药材都是用来调制法力药水的素材，很多都是荆棘荒原上的特产，在瓦尔兰那边很难弄到，蒙基里的收藏里当然也不可能有。为了弥补自己在法力属性上的不足，江枫准备调至一些法力药水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来到巨石城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了这里。 “全部吗？等我去库房里找找……” 虽然惊讶，却没有多问，那个地精转身钻进了柜台后面的库房，没过一会儿便扛着比他人还高的包裹走了出来，将装着药材的包裹放在了地上。 往复几次，一共五个大包。 地精抹了把额前的汗水，喘了口气，看着江枫小心翼翼地说道。 “一共一万五千七百瑞银，零头我已经帮您抹去，请问您是用交易凭证，还是用银币？” “银币好了。” 抬起右手，启动了空间戒指，只见银币和流水似得，哗啦哗啦地从江枫食指下方落下。不一会儿，那闪闪发亮的银币，便在柜台旁边堆成了膝盖那么高的小山。 面对着如此数量的银币，那个地精一时间看傻在了那里，直到江枫开口说话，他才回过神来。 “一万五千七百枚，你可以数数。” “不，不用了，我相信您不会去欺骗一个可怜的地精。”那地精恭敬地说道，催促店里其他几个地精伙计，将这些银币收拾起来。 虽说平时没什么人光顾这里，但外面总归还是会经过一些新人。这些银币就这么堆在这里，难免会被外面的人看见，要是被那些不法之徒盯上，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个麻烦。 就在江枫正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一块摆放在陈列架上的黄绿色石块，引起了他的注意。 【侦测到放射性残留，伽马射线接近安全临界值……】 眉毛微微抬了抬，江枫伸手将那块石头拿在手中，问道。 “这是什么？” 那地精犹豫了片刻，最终摇头道。 “大人，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如果是别人的话，他没准会用谎言将它的来由夸的天花乱坠，哄骗顾客花钱将它买下。然而站在他面前的可是一名巫师，动动手指头就能将他捏死的那种。 地精虽然贪财，但更胆小。 “不知道？那为什么它会出现在你们的货架上？”江枫问道。 “将它带到店里的是一名佣兵，据说是从诅咒裂谷附近捡来的，问我们这东西值多少钱。我寻思着这块石头还挺漂亮，便以两枚瑞银的价格买下，结果到现在都没有碰到识货的买家。”那地精老板摇头道。 “这块石头我买下了，”掏出四枚银币放在了柜台上，江枫说道，“顺便问下，诅咒裂谷距离这里远不远？” “很近，就在这片荆棘荒原上，您随便找个佣兵或者向导，都能将您带去那里。只不过进入那里必须非常小心，据说曾经有个佣兵为了追逐任务委托上的猎物，闯进了诅咒裂谷深处。那个人刚从裂谷里出来，确实什么事都没发生，甚至还拿着任务的赏金去喝的烂醉……” 说到这里，那地精打了个哆嗦，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一样。 在江枫眼神的催促下，他才哆嗦着继续说道。 “没过一个星期，他的头发和牙齿便全部掉光。没熬过两个星期，他便说不出话，只能躺在床上。据说他死的时候，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一样，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连牧师也无能为力，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生命力一样……” ------------ 第118章 法力药水 听完了地精老板的描述之后，江枫可以很负责任的表示，导致那个倒霉的家伙死亡的，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诅咒的缘故。 掉牙，脱发，再加上那块有放射性残留的石头，很明显那个佣兵是由于长时间暴.露在辐射环境之下，导致患上了辐射病。别说是以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了，就算是伊苒那个世界，对这种病症也是束手无策。 “天然存在的放射性矿物受到边界品位的限制，不可能产生如此庞大的放射性，只有经过人工提纯的放射性物质，才能产生致人死亡的伽玛射线。” “难道说有人在那里建立了一座核设施？”扫了眼街道两侧的中世纪风格建筑，被自己脑袋里突然冒出来的念头给逗乐的江枫，笑着摇头，“怎么可能。” “看来只有等去过那里之后，才能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因为心里想着事儿的缘故，走在大街上的江枫，一时间有些走神，肩膀和迎面走来的狗头人佣兵撞了下。 那个被撞到肩膀的狗头人佣兵，回头扫了江枫一眼，墨绿色的瞳孔如同豺狼的眼睛一样。 然而出乎了江枫的意料，眼前这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狗头人佣兵，意外的没有找他的麻烦，反而用蹩脚的瑞克王国语说了句对不起，低调地和自己那些同伴们走远了。 看了眼那群佣兵，江枫的眉毛微微皱了下。 那些人的背影，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具体不对劲在哪里。 摇了摇头，决定不去想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江枫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 在太阳彻底下山之前，江枫离开了巨石城。 当他穿过城门的时候，那些卫兵就如同躲避瘟神一样，从他身边躲开，别说是找他麻烦了，生怕被他多看一眼，变成第二个班切诺。 回到了城外的旅馆，旅馆的老板手中拿着一封信件，迎了上来。 “大人，有人让我将这封信转交给您。” 接过信拆开，扫了眼羊皮纸上写的内容，江枫随手将它塞进了兜里。 这座城市的统治者反应意外地迅速，这还不到一个小时，道歉信都已经送到他手上来了。落款处的名字是萨罗斯·科威福特，应该是这座城市的市长。 这位市长在信中信誓旦旦地向江枫承诺，一定严惩那个叫班切诺的城门卫队队长。 然而江枫根本没有将那个小角色放在心上，不是这封信的话，他都快把那段小插曲给忘掉了。 “帮我去弄些能带在路上吃的食物，麦饼和肉干就好，要两个人吃大概三天的份量。” 说完，江枫将几枚银币丢在了老板的手中。 “好嘞！” 捧着银币，老板欢喜地去了厨房。 转身上楼，在房间的门口，江枫碰见了刚回来不久的菲尔丁。 见到江枫，菲尔丁恭敬地说道。 “大人，您要我买的那些东西我都买回来了。” “干得不错，东西呢？”江枫问道。 “当然是在马厩那里……因为东西实在太多了，我雇了两个佣兵在那里帮我们看着。”停顿了片刻，菲尔丁小心地问道，“可以冒昧地问下吗？您买那么多硝石、硫磺是准备干什么？” 如果是配置魔药的话，根本用不了那么多的硫磺。至于硝石的话，除了用来制作草药和制冰之外，菲尔丁根本想不出还有什么用途。 对于菲尔丁的困惑，江枫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神秘一笑。 “过几天你就会知道。” 晚饭过后，江枫检查了埃米莉的作业，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点燃蜡烛，在木桌前坐下之后，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炼制魔药的器材。 早在路上的时候，他就根据在瓦尔兰炼金术师协会学习到的多种法力药水配方，针对蒙基里笔记中记载的配方进行了小幅度的改良，删去了部分无用且有害的杂质，配置了一锅法力药水。 将坩埚里浑浊的蓝色液体放进了分馏烧瓶中，江枫取出用水银和玻璃自制的简易温度计插在支管口，小心控制火焰的温度，最终将足足有1L份量的蓝色浑浊液体，精炼成了不到200毫升湛蓝色的透明油液。 只见原先的分馏烧瓶中，残留着大量的杂质，和粘稠的混合物体。 这些都是配置魔药时剩下的渣子，以及无用组分的沉淀物，因为这个世界的过滤技术无法对液体中的较小颗粒进行分离，所以江枫应用了简单的分馏手段对其进行了提纯。 长出了一口气，将烧杯从支管口的末端取下，江枫拿在手中微微晃动了几下。 只见那晶莹剔透的液面，就像是流动的蓝水晶一般。如此高纯度的法力药水，恐怕到身处于另一颗星球上的巫师大陆，也找不出第二份来。相比起原先那种饮用之前还需要摇匀的法力药水，这种改良之后的法力药水恢复效果提升了不止一倍，而且还没有精神疲劳的副作用。 “智脑，扫描烧瓶中液体。” 【正在扫描中……】 【扫描完毕，分析结果如下……】 一行行分析结果呈现在江枫的视网膜上。不只是关于这瓶药剂的药理性质，智脑甚至根据江枫自身的身体数据，对饮用改良法力药水的恢复效果进行了模拟，并且根据先前从那瓶浑浊蓝色液体中收集到的数据，和原始法力药水的药理性质进行了比对。 “以我现在的法力属性，饮用20毫升改良法力药水大概能够恢复百分之五十左右的法力，反复饮用会在一定时间内产生抗药性，削弱法力恢复效果。综合这些因素，三管法力药水可以让我多释放至少5个学徒级巫术！” “如果把这玩意儿拿到巫师大陆去，应该能从那些巫师学徒手中换到不少魔石吧。” 感慨了一会儿，江枫从空间戒指里取出十支空试管，小心翼翼地将烧杯中的液体装了进去。 从腰带上取下了两管荧光药剂和一管燃火药剂，将三管法力药水塞入了空出来的插槽中，方便在战斗中快速使用。为了防止不小心拿错药剂，错把荧光或者燃火药剂喝下去，江枫特意在试管的软木塞上，留下了不同颜色的记号。 当这一切昨晚，月亮已经升上了半空中。 “时间已经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好了。”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想到明天还要和莱娅一起出趟远门，江枫将桌上的炼金器材收进了空间戒指中，用旅店老板端上来的热水简单洗漱了下，然后便吹灭了桌上蜡烛，结束了这一天。 ------------ 第119章 卡拉山脉 月光如水，巨石城西城区，一处阴暗的小巷，披着斗篷的男人闪身拐进胡同。 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眼，确认没有人跟在自己身后，男人这才松了口气，向着胡同尽头的墙壁走了过去。 从左往右数出了第十一块石砖，只见他伸出手，在那块石砖上有节奏的敲了三下。 大概过了十几秒，那块石砖从后面卸下，嘶哑的声音从墙壁背后传来。 “是谁在歌唱。” “坟头的乌鸦。”男人声音低沉地说道。 暗号对上了。 那块石砖被重新放了回去。 没过多久，脚下地板轻微震动，面前的墙壁缓缓向后退去，让开了一条间隙。 回头看了眼身后，再次确认没有人跟着自己，男人俯下身，穿过了那扇石门。 伴随着地板的抖动，背后的石门缓缓关闭，看了眼站在石阶两侧的黑衣侍卫，男人摘下了遮住半张脸的兜帽。如果江枫在这里，一定不会对这张面孔陌生。 他不是别人，正是被瓦尔兰城全城通缉的盗贼工会首席导师——亚兰。 四名腰间挎着弯刀的黑衣人守在门口，当亚兰从这里经过的时候，不约而同地颔首低头。一名大师级刺客，距离圣阶的传奇刺客只差一线之隔，这样的强者在任何地方都会受到同行的尊敬。 一位穿着黑色长袍，身材略显丰满的女性，走到了亚兰身前，恭敬地说道。 “格里芬大人在等您。” “带我去见他。”亚兰说道。 “请随我来。”女盗贼领着亚兰，向通往地下的走廊走去。 这座藏匿在胡同之中的建筑，分为上下两个部分，据说地表上那部分曾经是巨石城民兵团的兵器库。后来因为军备改制等原因废弃后，这座兵器库被某个商人买下改造成了存放收藏品的库房，并修造了地下酒窖。最后又不知怎么的，几经波折到了巨石城盗贼工会的手中，就这样被改造成了工会的总部。 与王都瓦尔兰不同，这座城市的盗贼工会已经拥有数个世纪的历史，几乎是伴随着这座城市的诞生而诞生。最初的盗贼工会，是当地几个比较有名望的商人家族手中的一把匕首，专门用来对付荆棘荒原附近的封建主、骑士老爷，和荒原上那些不安分的异族。 只不过自从自由市成立之后，巨石城各大家族的矛盾从外部转向内部，盗贼工会的性质也就渐渐发生变化，从行业联盟手中的一把匕首，变成了收钱办事儿的暗杀组织，以及奸邪与阴谋之神卢修斯的仆人…… 花岗岩堆砌的墙壁上挂着黄铜色的烛台，穿过狭长的走廊，亚兰跟着那个女盗贼，踏入了一间宽敞的石室内。 在石室中央，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亚兰？你还活着？”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熟人，站在石室中央的男人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浓密的络腮胡几乎和头发连在一起，壮硕的体格让人很难将他和盗贼联想到一块去。就体型而言，相比起灵巧的盗贼，他反而更像是一名战士。 “你很惊讶？”亚兰嘴角咧开。 “换做任何人都会惊讶，但我更惊喜，”收敛了脸上意外的表情，格里芬张开双臂，爽朗地笑道，“无论怎么说，你还活着就好。巨石城盗贼工会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如果你想回去重建瓦尔兰城的盗贼工会，我也会向你提供帮助。” 亚兰冷哼一声，没有将这客套话放在心上。 “客套的话放在一边，我有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读懂了亚兰的眼神，格里芬神色一凛，立刻向门口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两名披着斗篷的侍卫微微颔首，包括那名女盗贼在内，所有无关人士都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亚兰和格里芬站在石室内。 “……是吾主的神谕？”见没有外人，格里芬立刻语气急促地问道。 亚兰点头，“没错。” 格里芬不说话，只是就这么看着亚兰。 知道他心里在等待什么，亚兰没有多说，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石板，丢给了格里芬接住。 “……还真是，”食指触碰着石板上纂刻的纹路，格里芬喃喃自语，突然看向亚兰，语气嘲讽，“你们居然搞砸了。” “所以我现在在这里，准备弥补我的失误。”亚兰脸色阴沉道。 格里芬危险地眯着眼睛，“告诉我，要杀的人是谁？” “冈达尔家的小姐，西莉塔·冈达尔！” …… 卡拉山脉，某座山头。 两道骑马的身影，行在崎岖的山路上，远方是着一望无际的山峦和绝壁。 从昨天早晨出发，到现在为止，两人已经在卡拉山脉中走了一天一夜了。 虽然以江枫和莱娅的身体都还可以撑得下去，但现在却是不得不停下。 “我们可能有麻烦了。”骑在马上，江枫拿起望远镜，看了眼远处的山路，眯着左眼说道，“叛军截断了从这里通往萨丁堡的道路，打算将围攻进行到底，除非我们将集结在隘口处的叛军击溃，否则我们绕不过去。” 如果他是正牌的巫师倒还好说，二星以上的巫师都可以施展威力不俗的群伤巫术，但很遗憾，他这个冒牌巫师，现在连一星巫术都施展不了。幽魂无人机的伤害系数虽然不俗，但面对五百人以上的军队，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这场围攻会持续多久？”莱娅皱眉道。 “不好说，”江枫收起了望远镜，“也许下个月，也许明年这个时候也说不准。” 莱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 看了眼身旁的莱娅，江枫停顿了片刻。 “其实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在思考，克瑞斯·晨风所担忧的，无非是混沌侵蚀这片大陆。而现在我们几乎可以确定，威廉亲王与其党羽，便是混沌的信徒。” “你的意思是？”莱娅看向了江枫。 眯起双眼，眺望着那屹立于山峦之中的堡垒，江枫用轻松地口吻说道。 “在战场上击败他们就好。” 本来他是没有兴趣插手原住民的战争的，但现在看来这似乎是完成克瑞斯委托最捷径的选择。 “那可是数万人的军队……”莱娅吃惊地看着江枫，“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 别说是几万个人，就算是几万只鸡挨个站成一排，也得杀上一会儿。 再一个，相处了这么久，她就算是再迟钝也能感觉到，江枫的巫术实际上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强大。虽然凭借强大的炼金道具击败了索洛尔的分身和蒙基里船长，但其本身的实力，却远远没有到达传闻中三星巫师的程度。 “当然知道，几万人而已。”那平淡的语气仿佛根本没有将这个数字放在心上，江枫拉了下手中的缰绳，调转马头，“先回去吧。看来我们得和骑士小姐谈谈。” ------------ 第120章 密谈 夜晚。 市政厅门口，大理石柱旁，停着一辆辆装饰华贵的马车。穿着礼服长裙的男男女女，或独自，或挽着手臂结伴而行，在侍者的接待下，向着市政厅的大堂走去。 原本朴素的地毯被撤去，换上了名贵的红地毯。铺着白布的长桌列于大理石柱两侧，上面摆满了晶莹剔透的水果，还有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烤肉与甜点，以及色泽鲜艳的美酒与果汁。 今天是市长夫人的生日，到场的宾客大多是巨石城中的商贾贵人、政坛精英。虽然参加这场宴会的宾客大多没有贵族的头衔，可单轮宴会的奢华程度，这场宴会丝毫不逊色于王国内任何一名伯爵、大公在自己城堡举办的宴会，甚至连王宫宴会都可以与之一脚高下。 很难想象，在这场战争已经将瑞克王国的国力消耗到油尽灯枯程度的当下，这些人还能够穷尽奢靡地享受宴会时光。 站在这些人中，穿着长裙的西莉塔，感觉浑身不自在。 反观她旁边的是图尔斯爵士，却显得相当从容，谈吐得体地与那些凑上来的商人交流，并在恰到好处的时候结束对话。 “一开始我来这里的时候也很不适应，但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看出了西莉塔脸上僵硬的笑容，图尔斯爵士看了眼站在大堂门口的市长和市长夫人，轻声说道，“一会儿我会去和老朋友碰头，你在这里随意就好。” 说完，图尔斯爵士向宴会舞池的方向走去，将西莉塔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随着夜色渐渐深沉，大堂内的宾客渐渐多了起来，宴会的气氛也逐渐达到了顶峰。 将接待宾客的事交给了自己的夫人，萨罗斯市长走到了宴会大厅的侧门，找到了自己的秘书，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个巫师有没有回应？” 了解到那个巫师是随西莉塔一行人一起抵达巨石城之后，他一度惊慌地准备放弃今天的计划，直到盗贼工会的人找到他，将一封密信留在了他的办公桌上，他才镇静下来。 宴会和计划照常进行。 至于那个巫师，盗贼工会会派出传奇刺客解决！ 传奇刺客，那可是踏入圣阶的强者。与剑士、骑士、游侠等等所有职业不同，刺客可以说是最难超越肉.体的极限，超凡入圣踏入圣阶的职业。因为它不仅仅涉及到对肉.体的锻炼，还有对意志的磨炼，以及对感知的训练。 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一名大师级刺客，便足以将踏入圣阶的剑圣或圣骑士刺杀。而踏入圣阶的刺客，也就是所谓的传奇刺客，凭借其对气息的遮断以及如同影子一般的鬼魅身法，就算是三星巫师也能一击必杀！ 虽然诧异于巨石城的盗贼工会什么时候拥有了传奇刺客这样的圣阶强者，但萨罗斯并没有怀疑那些老鼠们是在说谎。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现在更是将一名巫师给牵扯了进来，如果最后计划失败，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今天一早，他便派市政厅的仆人，送了封信去城外的旅馆，邀请那个神秘的巫师参加这场宴会。 “那个巫师不在巨石城，说是昨天一大早就出远门了。”秘书紧张地看了眼宴会大厅内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回道。 萨罗斯的脸色阴晴不定。 秘书用不确定地口吻，小心问了句：“还要继续吗？” “宴会这边你先应付下，我去一趟后院。” 说完，萨罗斯回头扫了眼宴会大厅内的宾客，快步向着侧门外走去。 此时此刻，舞池旁，一袭长裙的西莉塔小姐被一群人围在中间。 “美丽的西莉塔小姐，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不，我现在有些不舒服……”满脸僵硬地笑容，西莉塔努力让自己的拒绝听起来委婉些，视线一直有意无意地停留在那个叫萨罗斯的市长身上。 以科威福特家族为首的行业联盟商人，是巨石城向萨丁堡派出援军的重要阻力，这些东西都是图尔斯爵士昨天同她讲过的。而这位名叫萨罗斯的市长，便是科威福特家族的家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男人，西莉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是为他妻子举办的生日晚宴，却一直和自己的秘书在那边交头接耳，将全场的宾客晾在一边。 无论怎么想，这都说不过去。 忽然，她看见萨罗斯向侧门外走去，心中微微一动。 “抱歉，我的身体有些不适，请允许我离开一下。” 借口身体不适，从那些有所企图的男人的包围中脱离，西莉塔偷偷溜出了宴会大厅，在离开之前，顺手从桌上抄起了一把切肉的餐刀，抓在了手中。 她很好奇。 在这个时候，萨罗斯是究竟打算去哪。 …… 大厅隔壁的休息室内，图尔斯爵士坐在沙发一样的东西上，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穿着商人服饰的中年男子，略微发福的身材加上那温和的笑容，看上去憨厚的样子，但那两颗绿豆大小的眼珠子，却分明闪烁着精明的神采。 伦伯特·卡雷尔，卡雷尔家族的家主，在巨石城的行业联盟之中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其本人也在市议会中担任议长的职务。对于图尔斯爵士想找自己谈谈，他一开始是拒绝的，因为他代表的是行业联盟的利益，和代表王国的贵族走得太近，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猜疑。 然而在听到图尔斯开出的条件之后，他却改变了主意。 “客套的话先前在宴会大厅已经聊过了，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看着坐在对面的老狐狸，图尔斯爵士微微笑道，“我这里有陛下亲自签署的手令，而且是关于您的手令。” “先别告诉我，让我来猜猜，”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伦伯特憨厚地笑了笑，向后靠在了沙发上，开口说道，“……只要我在议会上赞成向萨丁堡派出援军，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就是这座市政厅的主人？我猜的对吗？” 图尔斯微笑点头，坦诚道，“不愧是巨石城最精明的商人，您的睿智令我刮目相看。” “爵士大人过誉了，论狡猾，我和市长大人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伦伯特皮笑肉不笑，“小人承认您的提议很诱人，只不过……它能兑现吗？” 休息室内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僵硬。 听出了伦伯特话中的意思，图尔斯脸色不变，反而淡淡地笑了笑。 “你觉得国王陛下会输？” “战争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好呢？”伦伯特微笑道。 “你的顾虑不无道理，现在的局势对陛下确实很不利，”停顿了片刻，图尔斯爵士突然神秘一笑，继续说道，“可假如我现在告诉你，瑟雷英家族得到了巫师的支持呢？” “哦？是吗。”伦伯特笑了笑，“很有趣的故事。” “故事？不不不，这名巫师现在就在城外，事实上，只要你稍微在情报上下点功夫就能打听到，那个巫师是和西莉塔小姐一起从瓦尔兰城来到这里。”图尔斯微笑着说道，“伦伯特先生，你还记得萨罗斯的侄子吗？” 伦伯特微微皱眉，还在想图尔斯为什么提到萨罗斯的侄子。 突然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您是说……” “没错，那是对科威福特家族的警告。”图尔斯一脸微笑地说道。 伦伯特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萨罗斯和他商量过出卖国王的事，但可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要与巫师为敌。 再过半个月议会就要针对是否向萨丁堡派出援军一事进行讨论，如果他在议会上带头投出了反对票…… 冷汗渐渐从伦伯特额前涌出。 眼神微微动了动，他谨慎地说道，“请允许我回去考虑下。” 即便心急如焚，他也必须在做出决定之前，先确认图尔斯爵士说的情况是否属实。如果国王陛下真的得到了一名三星巫师的支持，那么他就有必要重新考虑，卡雷尔家族的未来了。 “我等待着你的答复，但最好快点。”图尔斯爵士微笑道。 他并不担心伦伯特查出什么，因为他所说的虽然不是真的，却也不完全是假的。江枫虽然没有说过会介入这场战争，但他确实是和西莉塔一起来到这座城市。 而这一点无论伦伯特如何去查，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初次的会谈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从沙发上站起，就在图尔斯爵士准备向伦伯特议长告辞，回到大厅中，享受剩余的宴会时光之时，外面突然传来骚骚乱的声音。 隐隐约约中，他听到了盘子摔碎，男人的怒喝，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外面发生了什么。” 同样注意到了骚乱声，伦伯特议长从沙发上站起。 心中隐隐觉得不妙，图尔斯爵士眉头微皱。 就在这时，走廊外传来密集的脚步，以及花瓶被撞倒的声音。 紧接着，没有丝毫的预兆，休息室的门，被猛地一脚踹开…… ------------ 第121章 剧变 屋外空气微凉，与宴会大厅内的热闹非凡相比，大厅外侧走廊上静悄悄的。 为了隐匿脚步声，西莉塔将出席宴会用的高跟鞋脱下拿在手中，另一只手提起碍事的长裙，光着脚奔跑在走廊上。当她接近后院的时候，忽然听见，说话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急忙收住脚步，西莉塔迅速矮下身子，猫着腰向前摸去，闪身藏在了大理石雕背后的阴影中。 “……情况有变，那个巫师出了趟远门。” 藏在这里刚好可以听见。 屏住呼吸，西莉塔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眼睛，向后院的方向看去。 只见萨罗斯市长正站在后院的中央，和一个藏在黑色斗篷之下的身影站在一起。 “我们已经知道了。”藏在黑色斗篷之下，看不清脸的男人用略带嘲讽的语气，慢条斯理地说道，“市长大人的消息，未免也太滞后了吧。” 对于男人的嘲讽，萨罗斯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脸色如常地说道。 “那今晚的安排？” “按照计划继续进行吧，就和约定中的一样，那个巫师会由我们负责处理，你们负责剪除王国的党羽。”黑衣人淡淡地笑了笑，回头看了眼，用揶揄地口吻说道，“更何况，我们的西莉塔小姐都已经找上门来了，总不能让她败兴而归吧。” 萨罗斯一惊，顺着黑衣人的视线看去，出声喝道。 “什么人在那里！出来！” 西莉塔的心情沉入谷底。 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就算再藏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所幸便丢掉了手中的高跟鞋，干脆地站了出来。 看着从雕塑背后走出的西莉塔，萨罗斯市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如果说先前还有几分犹豫的话，现在心中最后那点犹豫也荡然无存。 毫无疑问，他已经没有退路。 “萨罗斯·科威福特，身为国王陛下的臣民，竟然勾结叛军，密谋颠覆王国，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直视着萨罗斯的双眼，西莉塔厉声喝道。 “啧啧，气势可嘉，难怪亚兰对你念念不忘。”黑衣人咧嘴笑了笑，看向了萨罗斯，“去办你的事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了。” 深深地看了黑衣人一眼，萨罗斯点了点头。 “那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转身向走廊的方向走去。 “站住！” 西莉塔喝道，正要追上前去，忽然一道黑影向她面门袭来。 几乎是凭借直觉做出了反应，西莉塔手中餐刀猛地挥出，铛的一声与那扔来的匕首撞在一起，同时顺势一个滚翻闪向了一边。几乎是擦着她的裙摆过去，只听嗖嗖几声破空轻响，数只弩箭将她原先的位置，射成了马蜂窝。 手中餐刀翻转，西莉塔顺手将碍事的长裙割断，露出了裙下两条白皙而健美的长腿。 “反应不错，”芬里尔微微点头，嘴角勾起一丝欣赏的笑容，抬起的右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弯刀，“早就听闻冈达尔家的小姐在剑术上也拥有不俗造诣，没想到不只是剑，匕首也能用的如此出神入化。”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西莉塔缓缓从地上站起，手中的餐刀架在胸前，神色凝重地盯着站在后院中央的黑衣人，眼角的余光则顺着院墙边上游移。 “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芬里尔耸了耸肩，微笑着说道，“再过一会儿，科威福特家族的佣兵，可就将这里包围了哦。”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密集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 …… 木门被踹开的瞬间，图尔斯爵士一脚将矮木桌踹向了门口。 “啊！” 被砸来的矮木桌撞上了膝盖，当先冲进屋内的狗头人佣兵，整个人向前翻滚了出去。 顺手抄起桌上的银匙，图尔斯狠狠地将它插进了那狗头人佣兵的眼眶，同时顺手抢过他手中的钉头槌，抡圆了一锤子下去，将那只银匙钉穿了他的脑壳。 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在那里，伦伯特的裤子湿了一大片。 没有时间留给图尔斯犹豫，趁着门口的狗头人佣兵还没完全冲进来，抓着钉头槌的他直接用肩膀撞破窗户，翻身滚出了窗外。 然而还没等他站稳，三道破空声便成黑暗中袭来。 噗次——！ 锐器贯穿血肉的声音响起，只见三支长矛捅穿了图尔斯爵士的身体，将他顶在了背后的墙上。 “唔啊！” 上涌的鲜血堵住了喉咙，不可抑制地从嘴角涌出。 衣服被鲜血浸透，图尔斯爵士双目圆瞪，难以置信地盯着刺穿自己腹部、胸口三根长矛，接着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了站在卫兵身后的那个男人。 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巨石城的市长。 “萨……罗斯……” 积满怨恨的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瞳孔布满了血丝，图尔斯死死地盯着萨罗斯，仿佛要将这张脸刻入灵魂，带进地狱一样。 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图尔斯爵士，萨罗斯什么也没说，挥了下手。 三根长矛齐齐抽出，图尔斯闷哼一声，如同一张撕裂的破布，无声无息地倒在了血泊中。 看着发生在窗外的一幕，坐在沙发上的伦伯特·卡雷尔，浑身颤抖地看着站在窗外的萨罗斯，裤子下面不争气地湿了一地。 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没想到，也不曾想过，这个惯用阴谋来武装自己的老狐狸，竟然会有如此凶狠果决的一面。 目送着自己的对手走远，萨罗斯接着抬起头，视线越过了破碎的木窗，看向了被吓傻了的伦伯特议长，温和地笑了笑。 “怎么了？我亲爱的议长大人？” 战战兢兢地说不出话来，伦伯特只是一个劲的摇头，然后用乞求的视线看着他。 见伦伯特说不出话来，萨罗斯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很遗憾，你辜负了巨石城劳苦大众以及行业联盟对你的期望，竟然为一己私欲与王国的封建主勾结，企图将无辜的小伙子，送上不属于他们的战场。” “不，请不要这样，我什么都没有答应他——”伦伯特连滚带爬地跪在了地上，拼命地哀求道。 “不用狡辩了，我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当然，仁慈的我，会给你一个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的机会。” 说完，站在窗外的萨罗斯，看了眼伦伯特身后的狗头人佣兵，下令道。 “把他捆起来。” “不要！” “是！” 就在伦伯特被狗头人佣兵拿下的同时，距离市政厅两条街外的总督府，一场屠杀正在上演。 手持火把与刀剑的佣兵，趁着夜色袭击了总督府，将把守在门口的总督亲卫尽数屠戮，势如破竹地攻入了院内。 惨叫声此起彼伏。 拼命逃跑的女仆，被身后的佣兵追上按倒在地。手持长剑的管家，试图集合总督府的仆人抵抗，但功夫再高也架不住人多，很快被一拥而上的佣兵乱剑砍死。 看着倒在面前的儿子，图尔斯的妻子满脸惊恐地抱着不到五岁大的小女儿，被佣兵逼进了总督府的书房。 看着书房内的母女，脸上挂着刀疤的佣兵队长面露狞笑，瞅了眼旁边手持火把的佣兵。 “放火！哈哈，给我烧！” “不，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图尔斯的妻子哀求着爬了过来，但木门就在她的面前狠狠关上。 火把丢在地上，只剩下放肆的笑声与绝望的砸门声，在这被血污填满的走廊上回荡。 熊熊大火燃起，吞没了总督府，将所有的罪证毁尸灭迹。 如同从未来过一样，佣兵们有条不紊地从总督府撤出，在故意拖延时间的民兵团赶来之前，化整为零藏入街道的夜色中。 一整夜，巨石城内兵荒马乱。 趁着总督府的大火吸引了城镇民兵的注意力，萨罗斯的长子格林·科威福特带领装备精良的第六民兵团，占领了巨石城北门的军营和军械库，以渎职罪和通敌罪，将担任军械管事的伦伯特的长子抓获。 从数个月前就开始编制的大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撒下，以至于很多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这不仅仅是萨罗斯的豪赌，也是整个行业联盟中所有科威福特派系商人、政客的豪赌。 以雷霆手段斩除反对意见者，并将他们扣上封建领主走狗的帽子，震慑摇摆不定地中立派系，团结整个巨石城的市民、商人，将许诺给予巨石城自定关税权的威廉亲王捧上王座。 作为回报，威廉亲王许诺巨石城的和平，并且将帮助科威福特家族，坐稳巨石城行业联盟的第一把交椅，结束此前行业联盟内部派系林立的格局。 今夜，巨石城注定不会平静。 不少还沉浸在睡梦中的市民，都被窗外的纷乱声惊醒。 而与此同时，城门之外的旅馆。 正在黑暗熟睡中的伊苒，突然睁开了双眼。 ------------ 第122章 那一箭的威力 旅馆走廊上，五名蒙面的盗贼轻手轻脚，贴着墙边缓缓移动。 在伊苒的门口停下，两个人分别靠在了门口两侧，相视一眼。 其中一人点了点头，用铁丝撬开了门锁，伸手轻轻推开了木门。 吱…… 轻微的响动融入夜色，就如同风一样轻盈。 袖口下的匕首散发着点点寒光，前脚轻轻迈过木门，就在那盗贼正准备将脸探进屋内的瞬间，忽然一道脸盆大的火球便是迎面砸来。 轰——！ 木门被砸的四分五裂，火星四射，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门口两名盗贼便被爆裂的火焰轰中胸口，在惨叫声中化作一团火焰，挣扎着在地上打滚。 踏过火星寥寥的门口，穿着睡衣的伊苒，看向了走廊上另外三名盗贼。 “派这种杂鱼来偷袭我，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耳边同伴的哀嚎已经不见声息，被那冰冷的视线看着，剩下三名盗贼心中一寒。不过终归是经过严酷训练的死士，三人眼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丝狠厉，默契地向着伊苒冲了上来。 “找死！” 看着冲向自己的三人，伊苒撇了撇嘴，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 如同泼上了一盆汽油，脚下一粒粒火星，如同疯狂生长的蔓藤，瞬间化作一道道交错缠绕火舌向前扑去，封死了从她脚下去往楼梯口的所有空间。 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那三名强盗甚至来不及射出袖中的弩箭，便被汹涌而来的火舌吞没，在惨叫中化作焦炭，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挥了下手，伊苒散去了走廊上的火焰。 这时木门推开，抓着短弩的菲尔丁走出来，紧张看着地上的尸体。 就算睡得再死，刚才的几声惨叫，也该把人惊醒了。 只是包括旅店的老板在内，很多人都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看外面的情况。 “发生什么事了？”菲尔丁紧张地问道。 “不知道，我正在睡觉，听到门外脚步声不像是好人，就醒过来了。”伊苒说道。 这也能听出来？！ 菲尔丁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伊苒。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家伙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可是榜上有名的通缉犯，时常得面对炎龙集团雇佣军以及异能者对策小组的搜捕。这种程度的警觉，对于她来说不过是理所应当的事。 蹲下身来，菲尔丁检查了下这些人的尸体，忽然倒吸一口凉气，“这些是盗贼工会的人……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离开这。” “去哪？”伊苒问道。 菲尔丁皱眉思索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赶忙说道。 “我们去军营！” 毫无疑问，现在整个荆棘荒原，只有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叫醒了迷迷糊糊的埃米莉，还有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的老车夫，一行人迅速收拾了行李，去了旅馆的马厩。 由于只有两个人会赶车，众人便放弃了那辆用来做人的马车，驾着两辆用来装载货物的篷车，向着军营的方向赶去。 …… 另一边，远在十数公里远的卡拉山脉脚下，营火堆里的木柴发出“噼啪”脆响。 将睡袋挂在了马鞍上，江枫取下水壶喝了口，背对着坐在篝火前的莱娅说道。 “你去睡一会儿吧，后半夜我来守。” 点了点头，莱娅从地上站起身来，正要向自己的马匹走去，忽然间心头警兆皱起。 抓紧了手中的短弓，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如同猎人一样警觉地环视着四处，寻觅着那危险气息的来源。 “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江枫微微皱眉，他也察觉到了这股不自然的气息。 忽然间，一声压抑的低吼隐隐传来。 猛地向声源处看去，江枫的瞳孔微微收缩。 只见一道三米长的身影，站在十米开外的巨石上，散发着金属质感的鳞片在月光的映照下隐隐发亮，如同镰刀一般的尾巴在身后晃动。那幽绿色的瞳孔之下，白色的吐息从口鼻中飘出，隔着老远，便能闻到那带着血腥味儿的恶臭。 【骨骼形态扫描完毕……】 【遗传学成分分析：31%沼泽蜥蜴、11%卡珈蓝地龙、6%荆棘蝎、52%未知生物……】 【根据《阿迪亚大陆魔物图鉴》图形、描述配对结果，确认该生物为龙蜥蜴！】 【危险系数评测为“中度危险”，建议用户避免接触！】 避免接触已经不可能了，这怪物明显是奔着他们来的。 毫不犹豫地伸出了右手，江枫一开始便放出了自己最强大的杀手锏。 “幽魂！” 银色的金属圆球从袖**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放出一道红芒。然而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只龙蜥蜴猛地跃向一边，与那深红色的镭射光束擦肩而过。 凭借着对危险的直觉，在那道镭射光束发射之前，龙蜥蜴便凭借本能做出了闪避动作。 远方三声破空轻响，只见三道箭矢向那龙蜥蜴的方向袭去，撞在那鳞片上发出“铛铛铛”的密集声响。 莱娅神色动容。 她没想到，自己的箭矢对它竟然一点作用也没有。 似乎是看出了这一点，那只龙蜥蜴根本就没有理会她，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更危险的江枫身上。 银牙一咬，莱娅从箭袋中抽出了一支银色的箭矢。 咬破小拇指，将血涂在箭杆的花纹上，她的嘴唇轻轻开合，用艰涩的精灵语诵念起古老的咒文。 “吼——！” 裹挟着一道狂风，与镭射光束擦身而过的龙蜥蜴咆哮着，向江枫的方向扑了过来，利爪猛地从空中砸下。 碎石飞溅，擦过脸颊如同刀割。 就地翻滚闪过这一击，江枫没有丝毫停留，迅速甩出夹在指缝间的燃火药剂，同时食指点出一道火芒。 “混沌之火！” 爆裂的火焰封锁了他与龙蜥蜴之间的区域，生物的本能令龙蜥蜴后退了半步，趁着那怪物攻击停滞的瞬间，江枫毫不拖沓地下达了指令，控制着镭射光束向它扫去。 红芒从那金属鳞片上扫过，飘起白烟，发出刺啦的声响。 见到这一幕，江枫神色略微动容，10点伤害系数的镭射光束，连钢铁都能融化的上千度高温，竟然没能将它的鳞片烧毁！ 只听龙蜥蜴发出吃痛地吼声，匍匐在地的利爪猛地挥去，扬起大片碎石尘土。在热晕效应与漫反射效应之下，触及尘土的镭射光束呈放射状撒开光晕，高度集中的能量顿时被弥漫在空中的颗粒物卸去大半。 这几乎是所有激光武器的弱点。 见幽魂的攻击遭到克制，江枫毫不犹豫拔出银河K1，对准了咆哮着向他冲来的龙蜥蜴。 只能赌一把，这家伙护甲对穿刺伤害的抗性了！ 忽然，一声娇喝从十米开外传来。 “躲开！” 汹涌的狂风瞬间解放，离弦的弓矢化作乳白色的气旋，伴随着雷鸣般的巨响，轰在了龙蜥蜴的头上。吃痛的叫喊被淹没在汹涌的气流中，比金属还要坚固的鳞片，不多时便在那高速旋转的气流中土崩瓦解。 “轰——！！！” 庞大的身躯翻滚出去，撞在了五米开外的岩壁上，缓缓落地。 当尘埃散去，江枫挪开了架在额前的右臂。 只见不远处那只龙蜥蜴的头部，就像碎裂的西瓜一样，被轰碎了大半。连同它附近几块巨石，也被卷入了先前那一箭的余波中，表面布满了撕裂状的擦痕…… 【伤害系数：50。伤害类型：穿刺、撕裂。最大捕捉目标：1-5】 智脑分析结果投影在视网膜上，江枫眼皮狠狠跳了跳，看了眼不远处举着短弓的莱娅，又看了眼那一片狼藉的战场，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这特么的哪里还是弓箭。 简直就是炮弹…… ------------ 第123章 城门紧闭 压下了短弓，莱娅微微喘息，脸色有些苍白。 很显然，先前那一箭对她的消耗一点不小。 关掉了银河K1的保险，江枫看向了她问道。 “你什么时候还有这本事？” “这是精灵的技术，用符文将魔力封印在银制的箭矢上，通过血液的力量进行激发，作为代价会消耗大量的精力。克瑞斯大人赐予我的银矢只有三支，刚才用掉的是‘风’。” 正说着，莱娅的身子微微晃了晃，伸出手扶住了旁边的岩壁。 “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将短弓背在了肩上，莱娅盯着地上那只龙蜥蜴，“我总觉得这东西出现在这里，不像是一场意外。” “我也是这么觉得。”江枫点头。 根据遗传学分析，龙蜥蜴拥有31%沼泽蜥蜴的基因，生活习性应该更倾向于潮湿的沼泽或者湿地环境。巨石城方圆八里别说是沼泽了，连大片的森林都看不到，不是光秃秃的黄土便是随处可见的风滚草，根本没有可供龙蜥蜴生活的环境。 将龙蜥蜴的尸体收进了空间戒指，江枫准备等到有时间再解剖素材。 打扫完战场之后，两人匆匆扑灭了营火，准备连夜赶回巨石城。 由于在先前的战斗中，江枫的那匹马被卷入到战争的余波，被龙蜥蜴的爪子割破了喉咙，于是两人只能共乘一匹马。 手中握着缰绳，骑在马上的江枫可以明显感觉到，坐在自己身后的莱娅，对于自己充满了戒备。 “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睡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 莱娅没有说话，依旧僵硬地抓着江枫的斗篷，同时又与他的后背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耸了耸肩，放弃了对莱娅的劝说，江枫挥了下手中的缰绳，向着巨石城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的颠簸没什么可说的，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对话。 可能确实是累了，江枫感觉到抓着自己斗篷的手，渐渐失去了最初的那份僵硬。没过多久，柔软的东西靠在了自己的背上，背后的呼吸渐渐均匀。 当天边泛起黎明的光晕，巨石城的城墙终于出现在江枫的视线中。 “我们到了。” 身后没有回应。 感受着背后均匀的呼吸声，江枫微微侧过脸。 那张未施粉黛的俏脸，被黎明的光晕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仿佛带着某种宁静的魅力，让人无法从那恬静的睡脸上挪开视线。不得不承认，姐妹俩真的很像，尤其是在熟睡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睫毛轻轻动了动，莱娅缓缓睁开了双眼。 注意到了江枫视线，她用那清冷的声音询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你的鼻子上有只蚊子……” 江枫忽然觉得自己这句借口有些毁气氛，如果把蚊子换成蝴蝶说不定都会更好听点。 不过莱娅似乎并没有在意到这点，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接话的意思。 耸了耸肩，江枫转过头去，专心赶路。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在将视线从她的脸颊上挪开之前，他的余光隐约瞥见，那宛如镶着金边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丝黄昏才有的红霞…… 【需要我调取画面回放吗？】 “……” 心中的意境荡然无存。 有时候，江枫真心觉得，智脑这种贴心服务太频繁了也挺碍事的。 …… 靠近了巨石城，江枫下了马。 走在城外的土路上，还没靠近城门，便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站在门楼上执勤的士兵，明显是两天前的数倍，而且装备穿戴整齐，丝毫没有前些时候那般松散。不只是如此，城门口排起了长队，全是等待入城的人和马车。原本这时候城门早就开了，然而现在不但大门紧闭，甚至连城门口的吊桥都没有放下。 “在搞什么。” “就是啊，怎么还不开门。” 就在城外的人群议论纷纷的时候，吊桥缓缓降下。 人群下意识地向前，却被从城内走出来的卫兵给挡了回去。 “都散了！都散了！市政厅签署的特别政令，为了缉拿城内在逃通缉犯，巨石城将关闭三日。三日之后，择期开放！”一边不耐烦地说着，戴着头盔的卫兵队长做着驱赶的动作，吩咐旁边的手下将告示张贴在门口的木牌上。 听到今天城门不开了，人群一片哗然。 “搞什么！” “说不开就不开了，怎么可以这样！” 然而那卫兵队长根本没有理会这些人，带着手持长矛的士兵无动于衷的站在门口。人群虽然气愤，但面对那锃亮的矛尖，和城墙上一把把弓箭，顿时也就没了脾气。 除了那些急着进程赶集的商贩，或者有别的急事的人还围在门口之外，大多数人都从城门口散去了。 从人群中挤到了前面，带着平顶帽的商人满脸堆笑，从怀里掏出了一袋银币。 “大人，您看，我这几篷车的货物必须在中午之前送到交易站，能不能行个方便？” 然而那卫兵队长看都没看这袋银币。 “滚！” 那商人大急，脑袋上汗直冒。 在巨石城行走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清廉的城门卫兵。 “大人，您，您听我说，如果您嫌少的话……” “我让你滚，我不想说第三遍。”那卫兵队长冷冷地说道。 被那眼神给吓坏了，那商人后退了两步，不敢再提进城的事儿，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篷车旁。 不只是他一个人，门口很多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如此。对于这些商队来说，多在城外待一天，就意味着需要多支付佣兵团一天的工资，还得承受延误送货时间的违约金。这样的无妄之灾，放在谁身上，心里也不会好受。 很显然，昨晚发生了些什么。 看到这一幕，江枫随便找了一个站在篷车旁的男人，问起了这里的情况。 “这里发生了什么？通缉犯是什么情况？”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昨天晚上市长大人下令包围了市政厅，当场抓获了与总督合谋颠覆巨石城，在巨石城复辟领主统治的证据……”那商人满脸苦涩，“恐怕这巨石城要变天了。” 眉头微微皱起，江枫突然想到，西莉塔似乎还在城内，而且是住在总督府。没想到他这才离开了两天而已，巨石城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篷车上面的货物是什么？” “都是些谷物，主要是大麦，还有侬巴这些。巨石城能耕作的作物很有限，粮食主要依靠从荆棘荒原南部，国境之外的城邦进口。我本来想着趁着战火烧到这里之前赚一笔，可谁想到会碰上这种事。”那商人摇头，满脸苦涩地说道。 对商人的情况表示爱莫能助，江枫和莱娅向着旅馆的方向走去。 回到了旅馆，江枫正要将马牵进马厩，忽然注意到停在这里面的马车，只剩下了一辆。再看看旁边旅馆的门口，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门还紧紧关着。 微微皱眉，江枫正要去开门。 这时，一个小男孩忽然从街对面，向着江枫这边小跑过来。 “您是巫师大人吗？” “有什么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男孩，江枫问道。 “有人让我告诉您，住在这里的人，昨天晚上搬去了附近的军营。”那男孩有些胆小地看着江枫，语速飞快地说道，“她还告诉我，如果我将这条消息告诉您，您会支付我两枚银币。” “她说的没错。”江枫点了点头，取出四枚瑞银丢给了男孩，“我给你四枚，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这里，记住了吗？” 接过银币，男孩使劲点了点头，转身跑掉了。 走到了江枫旁边，莱娅也注意到了这里的不对劲，皱眉问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军营再说吧，”看了眼那间旅馆，江枫随口说道，“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 第124章 陷入困境的女骑士 距离城门大约一千步便是军营，瑞克王国的旗帜飘扬在木质哨塔的上方。 踏入营地之中，江枫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气氛相当严峻。 所有骑兵身不离马，锃亮的银甲与刀锋上闪耀着森然肃杀，一副马上就要打仗的样子。穿过军营的空地，江枫随便找来一人，询问了伊苒等人的住处，便向军营角落的一处帐篷走去。 帐篷的门帘是开着的，大家都在里面。 一见面，埃米莉便扑进了江枫怀中， 一边安抚着受到了惊吓的小姑娘，江枫一边看向了抱着双臂站在旁边的伊苒，问道。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有刺客摸进了我们的旅馆，不过被我解决了。菲尔丁说待在那里不安全，我们就连夜搬到了军营这边……”停顿了片刻，伊苒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我听说外面的士兵说，昨天晚上巨石城内好像发生了政变，市长指使佣兵血洗了总督府。” 江枫和莱娅对视一眼，分别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太巧了。 “事实上，昨天晚上我和莱娅也遭遇了袭击，而且袭击者是一只龙蜥蜴。” “龙蜥蜴……”菲尔丁发出了惊呼声，“大人，它的鳞片，您有留着吗？” 别说是鳞片了，整个尸体江枫都放在空间戒指里。 取出了一张鳞片，江枫随手丢给了菲尔丁。 接过鳞片之后，菲尔丁立刻从腰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仔细地观察着这张鳞片正反两面的纹路，原本写满惊讶之色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凝重的表情。 “怎么了？”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江枫问道。 “不会错，”一边顺着鳞片上的纹路观察着，菲尔丁一边喃喃自语，“这不是寻常的龙蜥蜴……” “我也是这么感觉的，”莱娅点头到，秀眉轻蹙道，“我的弓箭甚至无法破开它的防御。” “大人，”收起了手中的放大镜，菲尔丁用锥子在鳞片上扎了下，随即抬头看向了江枫，“寻常的龙蜥蜴鳞甲光滑，而这张鳞片表面却长有三角状的纹理。不只是如此，以所说龙蜥蜴以坚固的鳞片著称，但也不至于硬到像这种和钢铁一样的程度。” 不，这玩意儿可比钢铁坚固多了，一般的钢铁可扛不住幽魂无人机的镭射光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卡里蓝龙血统的龙蜥蜴，”停顿了片刻，菲尔丁神色凝重地说道，“这不是阿迪亚大陆和诺伦大陆上该有的生物，即使是在遥远的巫师大陆，拥有这种血统的龙蜥蜴也是相当稀有的存在。” 【资料库更新，新建条目：卡里蓝龙蜥蜴……】 这倒是瓦尔兰城炼金术师协会的图书馆中没有记载的知识，至少那天下午江枫没有看到。 “拥有卡里蓝龙血统的龙蜥蜴鳞片坚韧可以媲美巨龙，因此也被称为最接近龙种的蜥蜴。它的血液和油脂都是极其珍贵的炼金素材，不止如此，用它的鳞片打造成的铠甲，对于刀剑和巫术都拥有相当不俗的防御力……” 对上了菲尔丁火热的视线，江枫背后一阵鸡皮疙瘩，抬起手咳了咳。 “先不管那些鳞片，我让你买的那些硝石和硫磺呢？”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菲尔丁赶忙低下头，“都在军营里。” “很好，”江枫点了点头，“我再交给你个任务，帮我去这附近雇二十个工人来，不管是农夫还是矿工，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能干得动活儿的人就行。还有，出去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骑兵队的副官找来，我找他有事要商量。” “遵命，大人。”菲尔丁点头，向营帐外走去。 …… 撕裂的布条简单地包扎住右臂的伤口，身受重伤的西莉塔跌跌撞撞地拐进了一条小巷。 几乎就在她躲进小巷没过多久，一队手持刀剑的民兵从小巷口外的街道上跑过。 那是第六民兵团的人。 经过了多年的渗透，现在的第六民兵团几乎已经成为了科威福特家族的私兵。上至兵团长，下至百夫长，全部与科威福特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裙带关系。 而就在昨天晚上，萨罗斯市长用行动告诉了整个巨石城的市民，让一个有钱的家族掌握军队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远，躲藏在阴影中的西莉塔，缓缓松了口气，嘴角咧开一丝自嘲的笑容。 “没想到我还活着……” 昨天晚上从，拼死从总督府杀出来后，她翻过后院的院墙跳进了附近的街道。然而还没从那条街跑出去，便被盗贼工会的人盯上了。 而且直觉告诉她，当时站在她对面的那个人，便是上次在王宫带头行刺埃米莉的人……西莉塔一直认为那些人是冲着巫师大人的学徒埃米莉小姐去的，包括很多王宫内的人都这么认为，毕竟她自己的话，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被人惦记着的地方。 从那个人身上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一番战斗之后西莉塔也确实感觉到了实力上的差距。她所面的刺客，至少是高级，甚至达到了大师级。 可悲的地方就在这里，以对方对气息的隐匿程度，她甚至看穿他的真实实力，更别提去预判他的攻击。 然而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最后竟然赢了…… 记忆中，有那么一段时间失去了意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人的心脏已经被自己当时握在手中的餐刀刺穿…… 回忆到此为止。 失去了支撑，西莉塔脱力的躯体，沿着墙边缓缓滑下。 连续一晚上的作战，已经让她的身体濒临了极限。她现在只想合上眼睛，稍微休息一会儿，等到街上巡逻的士兵放松警惕，再出去找些吃的和药品，同时打听下图尔斯爵士的下落。 就在这时，她忽然注意到，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看着自己。 “谁。” 抓紧了手中已经卷刃的短剑，西莉塔用左手勉强支撑起身体，警觉地盯着黑暗中的那人。不过很快，她便放松了警惕，全身绷紧的肌肉缓缓松弛了下来。 那是一个小女孩，穿着比她还要破破烂烂的衣服，脸上脏兮兮的。 “抱歉，吓着你了。”西莉塔脸上浮现柔和的笑容。 小女孩摇了摇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手臂上包扎的伤口，脆生生的说道。 “大姐姐，你受伤了吗？” “嗯，我确实受了点伤……可以帮姐姐一个忙吗？”西莉塔用柔和的语气说道。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虽然有些害怕，但小女孩还是点了点头。 从头上取下一根头饰，西莉塔捏在手中，心中略微有些不舍。 这是公主殿下送她的生日礼物，理应应该保存一辈子的。 在心中默默说了声对不起，西莉塔将它递给了小女孩。 “这东西应该能换些钱，可以帮我把它拿去珠宝店卖掉吗？用换来的银币帮我买些食物和绷带……还有干净的水就好。剩下的银币，就算做是你的报酬了。” 接过了那根头饰，小女孩认真的点了点头，糯糯地说道。 “大姐姐坚持住，等我回来。” “嗯。”西莉塔温柔地笑了笑，“拜托了。” ------------ 第125章 我是来取他性命 “什么！你们失败了？！”惊的从椅子上站起，萨罗斯双手撑着桌子，难以置信地盯着站在他办公室里的那个男人。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芬里尔，巨石城盗贼工会的会长。 身为巨石城地下势力的领袖，眼前这个男人确实不适合出现在市政厅这种地方，更何况还是市长大人的办公室。但现在伦伯特议长已经入狱，以卡雷尔家族为首的派系如树倒猢狲散，整个巨石城的军政大权已经被科威福特家族收入囊中，这种细枝末节自然是无须顾虑。 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明天市政厅就宣布盗贼工会合法，市议会上也绝对听不到反对的声音。 按理来说，这是个值得庆祝的时刻。 然而无论是芬里尔还是萨罗斯，此时此刻脸上都看到喜悦的表情。 “我也没想到，我们已经派出了最强的战力，竟然还是让他活着回到了巨石城。”芬里尔脸色阴沉地说道。 那可是卡里蓝龙血统的龙蜥蜴，拥有媲美聚拢的魔法物理双抗性，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就算是三星巫师也难以战胜的对手。而被卢修斯的神力所驯服的龙蜥蜴，更是黑夜中地猎手，拥有不逊色于传奇刺客的气息遮断能力，那个巫师断然不可能有存活的可能。 别说是搭上一个半精灵弓箭手，就算是一只骑士小队在前面顶着，也只是胜负各半的对决。 然而现在，不只是针对那个巫师的刺杀失手了，被派去刺杀那两个巫师学徒的五名中级刺客，也被团灭在城外的旅馆。根据埋伏在城外的眼线报告，那五名刺客的死法相当凄惨，皮肤大面积碳化，几乎已经被烤熟了…… “那西莉塔呢，你又怎么解释？”萨罗斯怒道。 接二连三的失败不只让萨罗斯感到愤怒，更是心中油然而生一丝恐慌。虽然他现在已经将巨石城收入囊中，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就算是以科威福特家族的影响力，想要吞掉这么大一座城市，没有个大半年的时间是绝对不可能的。 然而现在，他的计划除了第一第二个步骤得到了完美的实施，往后的步骤就没有成功过。 即便是商人主导的自由市里，也不乏那些对封建领主心存幻想的蠢货。再加上那个明显和她关系明显不错的巫师还活着，如果得到了巫师的帮助，冈达尔家族的小姑娘未尝不能将他从现在的位置上赶下来。 “我也没想到亚兰那家伙会失手，”芬里尔皱眉道，“早知道他的水平已经退步到连一个高级骑士都解决不了，我就亲自动手了。” 因为执意要求将西莉塔让给自己来解决，芬里尔便放水故意放走了被围困在市政厅后院的西莉塔，将猎物让给了亚兰。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身为大师级刺客的亚兰，竟然再次失手了。 根据属下的说法，击败亚兰的是一道光。 不知道为什么，这份报告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根本顾不上敲门，木门猛地推开，萨罗斯的秘书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市长大人，大，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萨罗斯皱眉道。 “城墙！”秘书脸上写满了惊恐，用近乎绝望的语气，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巫师！他用巫术炸塌了我们的城墙！” 心脏咯噔一声，掉下去就差点没弹回来。 萨罗斯脸色苍白地坐倒在椅子上，望向窗外的眼神写满了恐惧。 城墙…… 塌了？！ …… 伴随着整耳欲聋的巨响，十余米高的城墙，在一片滚滚尘埃中轰然倒塌。 当尘埃散去，远远看着这一幕的人，写在眼中的已经不仅仅是敬畏，更多的变成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望着数百米开外的废墟，江枫拄着木杖，脸上面无表情。 其实他做的事很简单，让瑞克王国的骑兵在正门吸引城墙上民兵的注意力，然后选了一段没人把守的城墙，让几个农夫将装满了黑火药的木桶，用推车运到了围墙脚下排水沟与护城河的交界处，用火石点燃了缠绕几圈的棉绳引信。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城墙上的两个哨兵还在看好戏，当着他们的面，江枫晃晃手中的木杖，装模作样地念了几句咒语。 即便是最原始的黑火药，在达到一定数量的情况下，选好爆破点，炸塌一段城墙并非什么难事。 “干嘛不让我来点火。”站在江枫旁边的伊苒小声道。 “当然不可以，”目不转睛地平视着前方，江枫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的身份是我的学徒，太过匪夷所思的事，反而难以令人相信。我们现在要在那些人的心中营造一种恐慌的氛围，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三星巫师，以凡人的力量绝对无法抵抗的巫师。” 站在不远处围观的莱娅，则是已经彻底傻眼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力量，那整耳欲聋的巨响，仿佛连山岳都被撼动。她扪心自问，就算是用上了箭袋中那根名为“炎”的箭矢，也不可能产生如此恐怖的威力。 还有埃米莉、菲尔丁、负责搬运炸药的农夫、以及远处的骑兵副官…… “巫，巫师……” “是巫术！” “完了，我们的城墙塌了……” 站在倒塌的城墙背后，听着身后民兵的小声交头接耳，骑在马上的梅尔勒牙齿发颤，小腿不断地哆嗦着。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兵团长，他的家族也并非什么显赫的存在。听说有人往围墙边放什么东西，他便带着人赶了过来，却没想到还没走近，便见识到了如此恐怖的一幕。 崩飞的碎石直接扫过城墙附近的建筑，那些木头搭建的窝棚、简易木房以摧枯拉朽之势倒塌，不远处的砖石建筑也被砸的千疮百孔，在尘埃中摇摇欲坠。 不少人被爆炸的余波波及到，身上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不过所幸没有人死亡。然而即便是如此，他也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身后手持长矛的民兵，士气已经跌落至谷底，正在瑟缩着向后退却。 尘埃渐渐散尽。 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废墟之上。 “你们不愿开门，我只好在你们的墙上开一个洞了。”面对着那些手持长矛的民兵，江枫笑了笑，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们的市长呢？我找他有点事。” 士兵们面露惧色，没人回答。 他们或许不怕与叛军作战，甚至面对巨龙都能提起反抗的勇气。然而站在他们面前的却是连巨龙都不愿轻易招惹的巫师，最接近于神灵的职业。 壮了壮胆，骑在马上的梅尔勒，硬着头皮开口道。 “市长大人在市政厅，如果您有什么事情要对他说，我可以替您向他转达——” “我没有什么事需要你转达给他，”江枫摇了摇头，毫不避讳地当着这些士兵的面，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是来替他的君主，取他性命的。” ------------ 通往异世界的单程票 ------------ 第126章 倒戈 对于科威福特家族，梅尔勒没有任何好感，虽然对王国也是一样。 不过要说更讨厌谁的话，前者还是占了上风。 昨晚的那场政变虽然与他无关，但却触碰了他心中那根敏感的神经。 是的，他的家族不是伦伯特的派系，但和科威福特那边走的也不是很近。 对于他们这些根基不深的小家族来说，中立是一种明哲保身的选择，然而现在巨石城的势力平衡已经被打破。萨罗斯连夜清洗民兵队伍中的伦伯特派系，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三个兵团长和二十多名百夫长下马，全部被更换为科威福特家族的成员或者盟友。 等到这场政变结束呢？ 毫无疑问，科威福特家族下一个开刀的目标，就是他们这些持中立立场的家族。毕竟中立就意味着摇摆不定，梅尔勒实在想不出一个理由，可以让身兼议长一职的市长大人，将自己留在兵团长这个位置上。 这时，城外响起了马蹄声，红底金狮旗被一名骑手高举在手，站上了城墙的废墟。手持长矛的民兵紧张地向中间靠拢了两步，架在手中的矛尖轻微晃动。 站在城墙废墟上的骑兵队副官，无视了那片粼粼寒光，高声喊道。 “萨罗斯·科威福特及其党羽勾结叛军，纵火焚烧总督府，屠杀异己，密谋颠覆王国的统治。吾等奉索菲娅公主殿下之命，前来镇压叛乱。汝等是国王陛下的臣民，正义的道路已经摆在你们的面前，是做叛徒的帮凶，还是为王国而战！” 面对王室的金狮旗和巫师的法杖，梅尔勒犹豫着。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响起了班切诺，那个科威福特家族的后辈，躺在床上时凄惨的死相…… 冷汗从额前滑过，梅尔勒仅仅犹豫了两秒，最终一咬牙，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上。 “吾名梅尔勒·凯文，愿追随陛下的旨意，斩除王国的叛徒！” 嘴上这么说着，本不愿意卷入这场权力斗争的漩涡中的梅尔勒，心中充满了苦涩。 如果连“铁壁之城”的城墙都无法阻拦这位巫师的话，让他们这些血肉之躯去抵抗也根本没有意义吧。 不过换个角度来想，对于他和他的家族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个机遇…… …… 混乱从破碎的城墙开始蔓延。 用一晚上的时间清洗了伦伯特的派系，萨罗斯的反应可以说相当迅速，然而他还是没有料到，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就不得不面临腹背受敌的危机。 随着城墙在巫师咒语之下崩塌，竟然有四个兵团倒戈倒向了瑞克王国的阵营。其中三个兵团在政治上都属于中立派系，还有一个竟然是科威福特家族的盟友，兵团长是他萨罗斯本人的女婿！ 这些家族平日里没有见他们对王国多么的忠心，现在却纷纷跳出来旗帜鲜明的站在了红底金狮旗下，呼喊着“国王陛下万岁”这些令他作呕的口号，对科威福特家族的子弟刀剑相向。 如同一只愤怒的狮子，萨罗斯布满血丝的瞳孔中，写满了愤怒与惊恐。 “挡住他们，不要让他们靠近市政厅！” “是，是！”秘书战战兢兢地跑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关上，萨罗斯坐立不安地在椅子和书架之间来回走动，心中的念头转的飞快，然而乱成一团的思绪却是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来。他可以不怕那一百名骑兵，甚至连倒戈的四个兵团他也可以不放在眼里，但现在要他命的人是巫师。 看了眼窗外飘起的黑烟，一直站在办公室里一言不发的芬里尔转过身去。 “我得走了。” “不行，你得在这里保护我！”萨罗斯一惊，脱口而出道，“你们说好的，会解决掉那个巫师，否则我根本不会那么仓促的动手！” “蠢货，你是让我和巫师正面硬碰硬吗？”芬里尔骂道，“给我在这里待着就好，那个巫师我会解决掉。” “你准备怎么做。”萨罗斯警觉地问道。 “当然是找机会下手，别忘了我的身份，我可是大师级刺客。” 萨罗斯还想说些什么，但芬里尔明显不打算听。 扔下了这句话后，他拉起了身后的兜帽，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外。 离开了市政厅，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停在门口，一名身材丰满、蒙着黑色面纱的女盗贼正坐在里面。 坐在了女盗贼的对面，芬里尔在车窗上敲了两下，等待马车动起来后，随口问道。 “准备进行的怎么样了？” “盗贼工会高层已经转移到城外，随时可以出发。”女盗贼恭敬地说道。 芬里尔点了点头，原本绷紧的表情稍微缓和了点。 昨晚暗杀失败的消息传来，他便做好了从巨石城撤离的准备。 以他们盗贼工会的实力，还不足以承受巫师的怒火，唯一的选择便是去外面躲个几年再回来。他们在南方城邦有一个规模较小的分会，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往南边发展一下。 至于萨罗斯？ 在芬里尔的眼中，输掉所有筹码的他，已经和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芬里尔问道。 “就在刚才不久前，我们工会经营的珠宝店里，发现了这个玩意儿。” 面纱之后的脸上盈盈微笑，女盗贼摊开了自己的右手。 看到那东西，芬里尔眼睛微微眯起。 那是一根头饰，银色的表面上纹着金狮的纹路。一般人绝对不会拥有这种东西，除非是王室的成员，或者是与王室关系亲密的贵族…… …… 用湿毛巾清理了胳膊上的伤口，西莉塔忍着剧痛，将缠在胳膊上的布条换成了绷带。 “大姐姐，你没事吧。”蹲在面前，小女孩关切地问道。 “谢谢，已经好多了。”西莉塔柔声说道。 忽然黑暗中，一抹光亮一闪而逝。 用眼角捕捉到了那抹光亮，西莉塔原本放松警惕的神经瞬间绷紧，抱着身前的小女孩猛地扑了出去。 几乎是擦着脸颊过去，一缕金丝被削断。 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在那里，被西莉塔抱在怀中的小女孩瑟瑟发抖，看着站在小巷对面的那个男人，颤抖的嘴唇甚至发不出尖叫。 “不，不是我……” “我相信你，快离开这，”轻轻抚摸了下女孩的长发，单膝跪地的西莉塔站了起来，右手握着那把卷刃的短剑，神色凌厉地看向了小巷对面，那支匕首射来的方向，“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 “啧啧，我真是找你找得好辛苦啊，”自然垂下的右手提着一把弯刀，身形魁梧的男人渐渐走出了阴影，那张爬满络腮胡的脸上，正带着危险的笑容，“西莉塔小姐。” ------------ 第127章 神选者！（上） “原本我都对快放弃了，没想到竟然在临走之前，让我找到你了。”慢悠悠地走上前来，在距离西莉塔十米远的位置站定，格里芬咧嘴笑道，“我想这一定是天意，你还有什么遗言打算交代吗？” 面对站在面前的芬里尔，西莉塔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将短剑架在了胸前。 见猎物并没有理会自己，格里芬收敛了笑容。 “也好，那就让我快点结束好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手中弯刀如一道风，瞬间刮过了十米距离，没有丝毫花哨的武技，向着西莉塔的方向斩去。 “铛——！” 电光石火之间，刀剑相碰，火花迸射。 庞大的力道顺着剑柄爬上手腕，被那反冲力震的虎口发麻，西莉塔惯性后退两步，心头巨震。然而格里芬根本没有给她时间去回味先前那一击，手中弯刀又是连续劈出三道残影，与西莉塔手中的短剑撞出一片火花。 “呃！” 右臂的伤口迸裂，鲜血浸湿了绷带。 步伐紊乱的西莉塔猛地倒退五步，才堪堪站稳身形。 “这是怎么了？击败亚兰的骑士小姐只有这种程度的实力吗？还是说，你是靠出卖色相，才干掉了亚兰那个蠢货？”眼神戏谑地在西莉塔破损的长裙上游走，芬里尔手中的弯刀漫不经心地转了半圈。 没有理会对手言语上的羞辱，西莉塔抓紧时间调整着紊乱的呼吸，心情却是渐渐沉入谷底。 很强！ 此刻她的心中只有这一种感觉。 与那个叫亚兰的刺客不同，这家伙根本不是刺客，那一招一式带起的狂风甚至能吹开地上的石子，长度不过一米的弯刀，在他的手中竟然如狂战士的双手斧那般凶悍！ 再加上她现在身负重伤，光是防御便已经相当艰难，根本没有余力去反击。 “猫捉老鼠的游戏该结束了。” 眼睛闭上后再次睁开，格里芬的眼神一扫漫不经心之色，陡然间凌厉了起来，只见他手中的弯刀在胸前架起，忽然右脚半步踏前，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向着西莉塔的方向袭来。 庞大杀气，随着那抹寒光迎面而来。 来不及犹豫，西莉塔咬紧牙关，双手握剑猛向上挑，用尽全力迎上了劈来的弯刀。 金属碰撞的脆响荡开，西莉塔顺势压低身形，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道。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挡下了这一级的时候，忽然间她用余光瞥见，那黑色斗篷之下，一抹寒光乍现…… 那是一把匕首，被握在芬里尔的左手。 然而即使是发现了这点，双手握剑的西莉塔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匕首，向着自己的喉咙抹了上来。 要结束了吗？ 喉咙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利刃的寒冷，西莉塔的心中一瞬间闪过了这个念头。 …… “炎弹——！” 随着那声气势恢宏的娇喝，顺着伊苒食指点出的方向，脸盆大的火球呼啸而过，砸在了敌对民兵阵列的前端。轰然炸裂的火光，直接将那整齐的阵线炸开了一道缺口，被直接击中的人死的不能再死，被溅射的火舌烧伤的民兵则惊恐后退。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巫术简直自带士气打击的效果。 就这么一发炎弹，原本还算整齐的阵列，在向后退缩中出现了松动。 没有错过这个战机，骑在马上的梅尔勒手中的长剑高举，大声呼喊道。 “冲锋——！” “杀！！！” 伴随着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架起长矛的民兵挺着线形的阵列，向着被那枚火球砸的人仰马翻的敌军冲去。 两拨人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前排的士兵松开了手中的长矛，拔出了腰间的短剑、短斧、钉头槌……所有一切的近战兵器，开始了惨烈的肉搏厮杀。 鲜血在空中飞舞，手足相残的痛苦令人窒息。 前线的步兵已经接触，银甲锃亮的骑兵从侧翼切入战场，手中的长剑每一次挥砍，都带起一片鲜血淋漓的死亡。为首那个名叫德兰克的副官，身上的锁子甲如同被鲜血浸泡，手中的长剑已经砍得卷刃，宛如地狱中走出的杀神。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站在屋顶上，伊苒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因为连续使用异能导致精神力大量消耗，还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站在她旁边的江枫倒是一脸淡然，就仿佛着满街的腥风血雨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忽然，站在对面的屋顶，四名弩手对准了伊苒和江枫这边。 还没等他们扣下扳机，嗖嗖四支箭便插在了他们的眉心，无声无息地向后倒去。 站在江枫旁边的莱娅手中弓弦连连挥动，一道道墨绿色的箭影以近乎刁钻的轨迹，在战场的上方穿梭，狩猎者敌方的将领与弩手之类的高威胁目标。 然而即便如此，战局也陷入了僵持。 由格林率领的王国军只有四个兵团，而 “我快撑不住了，还有多久才能结束……”喝下一瓶法力药水，伊苒狠狠的抹了把嘴，焦急地看向了江枫。 “大概还有一会儿，”江枫看了看眼远处，正在向这条街涌上来的民兵，“敌人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你倒是帮忙啊！” “我的能力在军团级别的作战中没什么用处，还是交给你好了。”江枫很干脆地说道。 幽魂无人机虽然输出能力不俗，但缺点以前也说的很清楚。为了精简体积增强灵活性与隐匿性，幽魂的持续输出能力并不理想。说白了，幽魂只是支援型无人机，而非攻击型。 “切——” 咂了下嘴，就在伊苒准备拼尽全力，再扔一发炎弹出去的时候，天空中忽然洒下了一道金色的光芒，落在了半公里外的房屋群内。 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伊苒愣愣地看向了那边，嘴里小声喃喃道。 “那是什么。” 那道光芒仿佛带着某种圣洁的力量，金色的光粒环绕着光柱，向着周围缓缓弥散开来。 不只是她，战场上的所有人，都被那道穿破乌云的光芒，吸引了注意力。一时间连那响彻街道的厮杀声，都在这股圣洁力量的感化之下，缓缓停歇了下来。 同样凝望着那道光柱，莱娅忽然感觉到，被她背在身后的那柄冈达尔之剑，开始轻微的抖动，并且似乎在隐隐发烫。 莱娅微微愣了下，刚要转过头去检查那柄剑出了什么状况，便听见“锵”的一声。 只见那把剑脱鞘而出，在众目睽睽之下，奔着那道光柱疾驰而去…… ------------ 第128章 神选者！（下） 那匕首确实刺中了喉咙，却没能将它割破。 沐浴在那道从天而降的金色光柱中，西莉塔的全身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全身闪耀着淡淡的光芒。 芬里尔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的匕首分明已经印在了她的喉咙上，却被那宛如实体一般存在的金色光芒阻挡，无法寸进半分。 从那圣洁的气息之中嗅到了一丝讨厌的气味，芬里尔全身汗毛倒竖，就在他刚准备撤退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不知何时开始，一道道如发丝般纤细的金色锁链，将他的全身缠绕，牢牢地束缚在地上。 双脚缓缓离开地面，在那神圣光芒的笼罩下，西莉塔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当她的身躯越过楼顶，上升的势头终于停下，就那么漂浮在半空中。合上的双眸缓缓睁开，俯视着脚下的那名此刻，只见那原本碧蓝色的瞳孔，已经被耀眼的金黄取代。 重新睁开双眼的西莉塔，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全身散发着圣洁而宁静的气息。 仿佛控制这具身体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个意识。 被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视线俯视着，芬里尔只觉得自己就像被丢在火炉上的蚂蚱，全身上下如同火焰灼烧，撕扯着他灵魂中的阴暗面。不只是如此，卢修斯大人赐予他的力量，在那光芒的照耀下就如同冰雪消融般退散。 数十年来，这是他头一回，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双眼中布满血丝，芬里尔全身肌肉膨胀到极限，嘴里发出嘶嘶低吼。 生死一线之际，他已经顾不得隐藏实力。 全身的毛发疯狂生长，膨胀的肌肉将衣服撑裂，随着那庞大的负面能量汹涌而出，尖锐的利爪和牙齿开始生长，他那幽绿色的瞳孔印上了血一样的深红。 一张狼的面孔，已经将先前那张人脸所取代。 “吼！” 金色的锁链被猛地震碎，双脚重重地落在地上，将石板地面砸出蛛网状的龟裂纹。 解放全部实力的芬里尔，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只怪物。数十年来他将自己伪装成人类，生活在巨石城的阴影之下，就连他最亲近的心腹、情人都不曾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狼人。 与狼脸人身的豺狼族不同，狼人拥有着无异于正常人的外表，即便是站在教堂礼拜，也不会被牧师发现其与正常人的不同。然而一旦他解放寄宿在血脉中的力量，他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就连一般的圣阶强者，也难以在他的攻击下支撑太久。 与女妖一样，狼人同样是被教会通缉的混沌生物。使用混沌之力的它们，从他们族群的起源，便于混沌四神拥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唯一一点不同的是，灵魂体存在的女妖惧怕圣光，然而狼人却不惧怕。 混沌力量，已经融入他每一颗细胞，他本身的存在，便是巫术的奇迹。 “既然逼老子使出了这一招！那就给老子去死吧！” 伴随着一声野兽的咆哮，芬里尔双脚猛地发力，如炮弹般跃向空中，不闪不避迎着那圣洁的躯体撞去。两只利爪在空中交错，裹挟着狂暴的气流，向着西莉塔的方向砸去。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见西莉塔缓缓伸出了右手。 那动作很慢，慢到芬里尔能看清她动作的每一个细节。 然而偏偏如此之慢的动作，芬里尔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伸手握住那柄飞向她的长剑，接着将剑锋对准了自己的胸口，不紧不慢地一剑刺出。 若是平常，就算是稍加训练的农夫，也断然不会被这一件刺中。然而就是这么平淡无奇的一剑，以迅猛之势攻向西莉塔的芬里尔心中却是产生了一丝无可躲闪的绝望。 噗呲—— 绝望变成了现实。 一口鲜血涌上喉咙，芬里尔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刺穿自己胸口的长剑，声音颤抖地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 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西莉塔抽出了手中的冈达尔之剑。 金色的光芒带起一片血雾，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狼人之躯的芬里尔向下坠去，重重地摔进了冰冷的小巷……。 …… 教堂门口，年迈的牧师泪流满面，双手颤巍巍地抬起，双膝跪在地上。 “父神，是父神的光辉！” 被那道光芒抚平了心中的戾气，战场上的士兵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所有信徒都不约而同将头抬起，仰望着那道从天而降的圣光。骑在马上的副官德兰克，握着已经卷刃的长剑，瞪大双眼看着站在那道圣光之中的声音，眼中晃动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神选者，竟然是冈达尔家的小姐……”同样凝望着那道身影，站在屋顶的莱娅喃喃自语，“怎么和预言中的不一样。” 江枫的眼睛微微眯起，眼中渐渐浮现了一丝诧异。 不仅仅是因为那道光，还有被笼罩在光芒中的那道身影。 【ID：西莉塔·冈达尔 基础属性 力量：50 敏捷：30 感知：10 精神力：1 法力：1 】 【植入物：无】 【血统：人皇血脉（唤醒）】 【特殊：神选者】 除了精神力和法力之外，三项基础属性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别说是什么圣阶什么血脉骑士，完全和超人肩并肩了，以至于江枫怀疑智脑统计的时候读错了一个零。 在那圣洁光芒的照耀下，西莉塔缓缓飘起，屹立于战场的上空。碧蓝色的双眼绽放出金色的光芒，束在脑后的金色长发散开，在金色的光粒中缓缓飘动，犹如高洁的圣女。 骑在马上，看到沐浴在圣光之中的那人，正在指挥作战的格林·科威福特脸色苍白，嘴里反复小声念叨着。 “完了，一切都完了……” 整个阿迪亚大陆所有人类的信仰只有一个，那便是父神尤里安。 而被父神的圣光所选中之人，即为神选者。 除非堕落于混沌的邪教徒，没有人敢对神选者刀剑相向。 眼前的一幕，与吟游诗人口中的传说如出一辙——当末日降临之际，英雄的后裔将手握精灵赐予之剑，沐浴着父神的光辉降临。古老的盟约将被唤醒，牢不可破的同盟将再次集结，共同面对混沌的入侵…… …… 数千公里之外，远在诺伦大陆的圣城罗马尼亚，一片宁静祥和。这座城市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无论心性何等暴戾乖张之人，在面朝圣山的那一刻，心中的戾气都会归于宁静与祥和。 屹立于圣山之颠的教堂，悠扬的钟声响起，跪在神像前祷告的教皇忽然睁开了苍老的双眼。 “陛下，克莱门主教求见。”见教皇睁开双眼，旁边的仆人躬身低语。 “让他进来吧。” “是。” 没有等候多久，教堂的木门缓缓推开。 穿着朴素的牧师长袍，风尘仆仆的克莱门快步穿过了空旷的长廊，在距离教皇陛下十步之远的距离停下脚步，向背对着自己的教皇陛下躬身行礼。 “陛下。” 转过身来，年迈的教皇看向了克莱门主教，缓缓开口说道。 “和我说说，你在阿迪亚大陆的见闻。” 克莱门主教微微颔首，开口说道。 “……按照您的吩咐，我去了阿迪亚大陆最西端的瑞克王国，您的猜测完全正确，那场王位继承战争并非偶然。所有的迹象已经表明，混沌的力量正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苏醒。” 教皇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疲倦。 “我知道了。” “我建议向阿迪亚大陆派出圣殿骑士团，如果让混沌的力量扩散……” 抬手止住了克莱门主教的话语，教皇停顿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 “就在刚才，我听见了神谕……” ------------ 六更爆发献上，求波首订和月票~ 终于上架了。 原本以为会忐忑，没想到这一刻到来，心里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和说好的一样，六更爆发献上！ 无论是养书，还是追读的兄弟们，还希望能支持晨星个首订。对于一名作者来说，这个数据实在是太重要了，几乎可以说直接决定了一本书的前途。 还有月票，如果有的话，还请麻烦顺手扔给晨星~ 拜托了！ ------------ 第129章 科威福特家族的末日 以一种相当诡异的形式，这场腥风血雨的厮杀戛然而止。 无论格林·科威福特如何言语威胁、怒声呵斥，他手下的士兵都不再听他指挥，丢下手中的兵器，匍匐在地。在这个世界，神灵并非一种虚幻的东西，就与那道能够抚平一切戾气的圣光一样真实存在着。 在信徒的眼中，神选者的身份，等同于教皇！ 与那圣光中的身影对上视线，格林·科威福特只觉得小腿发软，他已经意识到了，科威福特家族已经完了。然而还没等他为自己的行为忏悔，他身旁的部下便将他从马上拽下，按倒在地。 原本还在摇摆不定的兵团长，纷纷临阵倒戈，带着自己的部下倒向了王国的旗帜。 根本没有犹豫的必要，神灵已经为他们指引了正确的道路。 市政厅，后院。 慌慌张张跑出后门的萨罗斯，催促仆人将马车赶来。 “快，准备马车！” 先前在市长办公室的时候，站在窗前的他，看到那沐浴在圣光之中的身影瞬间，便明白芬里尔那个家伙彻底失败了。 如果仅仅是巫师的话，他的心中或许还可能幸存那么一丁点儿侥幸，指望城中民兵与科威福特家族的雇佣兵，可以凭借数量将其打败。然而现在，西莉塔的忠诚与信仰已经得到了父神的认可，科威福特家族纵使有着在巨石城只手遮天的能耐，也不可能与在这片大陆根深蒂固两千年的信仰一较高下。 马车没有等到，等来的是身着银甲的骑兵。 萨罗斯慌张要逃，但还没跑出两步，便被下马的骑兵按倒在地。 见到科威福特家族已经彻底完蛋，最先投靠王国的兵团长梅尔勒也就彻底放开了手脚，带着人迅速包围了市政厅和监狱，将科威福特家族的党羽拿下，同时放出了昨晚被科威福特家族扔进监狱的囚犯。 一瘸一拐地从阴森的地牢中走出，当看到外面的太阳，伦伯特差点忍不住激动地留下眼泪。在巨石城这种地方，被送进地牢的政治犯，从来就没有哪个人从里面活着出来过。 昨天被送进那里之后，他一度绝望地想要自杀…… 就这样，这场不到半日的叛乱，以科威福特家族的覆灭划下了句点。 …… 市政厅已经被王国的骑兵控制。 因为科威福特派系的官僚全部被清洗，整个市政机构几乎处于瘫痪的状态。那些空出来的位置当然不可能一直空着，自然是便宜了那些在正确时刻做出了正确选择的人。 比如梅尔勒·凯文，虽然有一定情势所迫的原因，但他终归是第一个迷途知返的兵团长。他背后的家族在巨石城上流社交圈中，原本处在一个非常边缘的位置，而现在直接一跃变成了其它家族不得不拉下脸去讨好的存在。 不但他本人当上了巨石城城防长官，更是为自己的家族谋得了两个议员以及一个议长的职位。 在巨石城中，这可是声名显赫的大家族，才能拥有的配置。 至于伦伯特，倒是没有做过什么正确的选择，不过谁要他被萨罗斯亲手送进了监狱呢？议长一职由梅尔勒的家族中担任市议员的长者代任，择期选举，至于前议长伦伯特，则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市长一职。 平叛告一段落，接下来的善后工作才是重中之重。 伤亡统计、战场打扫、城墙修补…… 这些琐屑的工作，都由西莉塔的副官德兰克将军负责处理。 身为王室的骑兵队副官，他本身的才能不仅仅局限于上阵杀敌，在治理领地这方面也有着过人之处。虽然可能比不过经验老道的政客，但至少比西莉塔这个小姑娘要强得多。 …… 夜色渐渐深了，西莉塔坐在市政厅休息室的床上，看着手中那柄刻满符文的长剑，眼神中写满了复杂。 虽然当时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并没有像前天晚上与亚兰交手时那样失去意识，但她还没有搞清楚，短短的数息之间，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即便站在她面前的莱娅小姐，在亮明了自己半精灵使者的身份之后，已经向她解释了很多。然而她心中的困惑非但没有得到解答，反而越来越多了。 神选者？ 血脉骑士？ 冈达尔之剑的继承者？ 以及…… “混沌……到底是什么？”右手轻轻抚在剑身，西莉塔困惑地问道。 “是这场王位继承战争的根源，也是阿迪亚大陆陷入混乱的根源，”站在西莉塔的面前，身穿长袍的莱娅用柔和的眼神注视着她，向她解释起一切的缘由，“我和江枫远渡重洋，从遥远的艾洛瓦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将这柄剑还给冈达尔的后人。” 本来在预言中，这柄剑应该由精灵的使者亲自授予冈达尔的后裔。 然而精灵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只能由她们留下的半精灵后代，来代替她们完成这个历史的使命。 “基本情况莱娅已经告诉你了，”抱着双臂靠在门口，江枫在旁边补充了句，“只不过这柄剑，原本应该是送给你的兄长塞雷斯·冈达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似乎更喜欢你。” 在说话的时候，江枫的视线一直在西莉塔身上打量着。 相比起沐浴在圣光之中的那会儿，她的各项数据已经回归了正常的水平，不过比起以前还是强了不少。 江枫参照自己见过的几名拥有大师实力的强者，大概能够推断出，她现在的水平应该已经达到了圣阶水准。只不过她本人还没有完全适应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在熟练驾驭这股力量之前，她的实力最多只能发挥出大师的水准。 被江枫“火热”的视线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西莉塔的脸颊略微发红，干咳了声，岔开话题。 “解除萨丁堡的包围之后，我会尽快将这柄剑送到兄长大人手中，他才是冈达尔家的继承人，而且以他的实力，一定能比我更熟练的使用这柄剑。” “也许你自己还没有发现，其实你现在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圣阶的水准。”江枫耸了耸肩，提醒道。 “诶？”西莉塔愣愣道。 “至少按照数据上来看是这样的，”江枫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没准这柄剑更适合你也说不定。” “怎么会……”西莉塔表情写满了诧异，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已经拥有了圣阶的实力？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也许等过几天你就适应了。”放下了抱着的双臂，江枫看了莱娅一眼，接着又看向了西莉塔，“无论怎么说，这柄剑我已经如约送到冈达尔家族后人手中。至于你究竟是打算将它送给你的兄长，还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来使用它，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 第130章 诅咒裂谷 从西莉塔的房间离开后，江枫和莱娅并肩走在走廊上。 两人之间一直没有太多的对话。 行至楼梯口的时候，莱娅有些突兀地开了口。 “塞雷斯可能已经死了。” 没有感到意外，江枫微微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在刚才，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以信仰之力为核心发展方向的唯心文明，为了扩张神权国在宇宙中的版图，在从信徒身上索取信仰之力的同时，也会根据情况将一部分力量反哺给自己的信徒，以帮助他们去为自己获得更多的信仰。 比如他遇到过的蒂尼亚、蒙基里船长、以及瓦尔兰城的盗贼工会、甚至于他还没有遇见过的威廉亲王，这些混沌的信徒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混沌四神的帮助。 然而这种帮助并不是无偿的。 想要将能量送到数光年甚至数百光年之外的星系，本身就要消耗庞大的能量。 那么，究竟是什么理由，使得父神尤里安不惜消耗大量信仰之力，将它眼中的蝼蚁钦定为神选者，以此来将她高级骑士的实力瞬间提升至大师、乃至圣阶以上，以达到唤醒冈达尔之剑的条件。 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如果西莉塔死了，他会感到很头疼。 如此说来，西莉塔应该是现存的冈达尔家族中，唯一一名有实力唤醒寄宿在“冈达尔之剑”中力量的人。至于她的哥哥塞雷斯，很有可能已经死在这场王位继承战争中…… 江枫猜测，虽然冈达尔之剑能够激活人皇后裔血脉中的力量，但这里应该还有个触发条件，那就是持有者本人至少拥有大师级骑士的水准。比如塞雷斯·冈达尔无疑是个合适的选择，其本人拥有高洁的品性，不但恪守骑士的信条，更是拥有大师水准的实力。即便在解放血脉力量之后，拥有了藐视凡人的力量，也会坚定不移地为人民、为王国、为信仰而战…… 只是可惜，他已经死了。 为了让冈达尔之剑不至于错过这场末日之战，父神尤里安不得不降下神力干涉这个世界，将神选者的头衔钦定给一个祖上蒙受精灵恩惠的家族。 想到这里，江枫不禁心中感慨。 手持冈达尔之剑的神选者，被精灵与父神尤里安同时选中之人，既是受到父神庇佑的神圣骑士，也是解放英雄之力的血脉骑士，这特么的和开挂有什么区别？ 干脆改名叫西傲天得了。 “我们就这么回去吗？”莱娅的表情有些犹豫。 “不然呢，难道还指望我帮她把这场战争打完吗？”江枫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在离开之前，荆棘荒原上有一片遗迹我相当在意，我打算临走之前去那边看下。” “需要我陪你吗？” 江枫意外地看了莱娅一眼。 很罕见，这是她第一次关心自己的事情。 被江枫的视线看的有些不自然，莱娅表情有些窘迫地说道。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江枫摇了摇头，“如果工作台就在我旁边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做几件防护服多带些人进去，但很遗憾没那个条件。” 莱娅歪了下头，没明白江枫在说些什么。 江枫也没多做解释，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 诅咒裂谷坐落于巨石城东部，骑马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到达。 “再往前走个一公里左右就能看到那座裂谷了，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再往前就太危险了。”骑在马上，背着大剑的佣兵面露难色地对江枫说道。 一开始听说雇主的目的地是诅咒裂谷，根本没有人愿意接这个任务。 即使没有踏入诅咒裂谷的范围，只是从旁边路过都有染上“诅咒”的可能，所以无论是商队还是佣兵团，都会选择尽量避开这片危险的区域，根本没人愿意专程找过来。直到江枫将佣金加到了一百枚银币，才终于有人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接下了这个任务。 “那就到这里好了。”江枫点了点头，也没有为难他，从怀中取出一包银币，扔到了他的怀中。 解开钱袋扫了眼，放在手中掂量了下，骑在马上的那个佣兵对江枫说了声保重，然后便骑马向巨石城的方向奔去，连一秒钟也不愿在这个地方多待。 【警告，用户正在进入辐射污染地带，伽玛射线超过安全值，建议做好防辐射准备】 听到智脑的警告后，江枫从腰带里取出了一支药剂，拧开了软木塞，仰头喝了下去。 冰凉而粘稠的药液凉飕飕的，有种果冻的感觉，不过味道实在谈不上有多好。感受着流淌在血液中的热流，江枫将不安分地嘶鸣着的马，拴在了旁边的枯木上，然后抬步向裂谷的方向走去。 辐射这种东西，对大多数生物来说都是相当致命的存在。 不过对于已经经历过数代基因改良的联邦人来说，却根本构不成什么特别严重的威胁。 毕竟在联邦的殖民地中，不少宜居星球本身就处在恒星的辐射带，不克服对辐射的抗性，根本无法在这类行星上殖民。早在几千年前的第一次基因修正中，就针对抗辐射特性进行了特别设计，解决掉了联邦人对辐射环境的适应能力。 虽说不至于完全无视辐射的影响，但至少对伽玛射线的承受能力，已经提高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标准。再加上抗辐射药剂的效果，这种程度的辐射对江枫来说，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果然，随着药效完全扩散，投影在视网膜上的警报也随之解除了。 抬步向着裂谷的方向走去，江枫注意到，附近的植被越来越少。尤其是在进入裂谷之后，地面上只剩下沙漠化的土地，看不见一丝有生命存在的迹象。 越是往裂谷深处走去，江枫便越是肯定，这里的辐射应该是核废料泄露所致，而且还是危险性相当高的核聚变反应堆。如果是核聚变反应的话，根本不会造成如此严重的放射性残留。 “裂谷下方至少有十吨以上的核废料，而且还是没经过环保处理的那种。” 向着裂谷的深处走去，江枫放出了幽魂无人机，视线顺着两侧的岩壁移动，小心地警戒着四周。 虽说这里是生命的禁区，但不排除有些极其危险的变异生物，已经适应了辐射环境。 不过幸运的是，一路走来并没有碰到危险的生物。 【正在接近放射源】 “就在前面不远了吗？” 扫了眼投影在视网膜上的弹窗，江枫打开了银河K1的保险。 虽然不一定会发生战斗，但他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突发情况的准备。 没有往前走很久。 在一座镶嵌在岩壁上的合金门前，江枫停住了脚步。 即便没有智脑对伽玛值数据进行分析，光是看也能猜到，诅咒裂谷的放射源就在这座合金门的背后。 伸手在门板上敲了敲，根据回音江枫可以判断，这座合金门的厚度应该在50-70mm之间。合金门的材料应该是掺了少量铬元素的钢铁，被岁月锈蚀的表面已经看不清曾经刻画在上面的字迹，江枫甚至无法判断出，这座设施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无疑，那就是这玩意儿绝对不属于这个世界。 “难道又是一个穿越者？连核设施都弄出来了？这颗星球还真是意外的热闹。” 江枫摇了摇头，通过智脑下令。 “幽魂，帮我打开它。” 【收到】 ------------ 六更爆发献上，求波首订和月票~ 终于上架了。 原本以为会忐忑，没想到这一刻到来，心里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和说好的一样，六更爆发献上！ 无论是养书，还是追读的兄弟们，还希望能支持晨星个首订。对于一名作者来说，这个数据实在是太重要了，几乎可以说直接决定了一本书的前途。 还有月票，如果有的话，还请麻烦顺手扔给晨星~ 拜托了！ ------------ 第131章 迷宫的尽头是核电站？ 滋滋—— 白烟飘起。 锈蚀的合金门板，被红色的镭射光束切出三道整齐的缝隙，随着江枫伸手往前一推，便轰然倒在地上。 在这座合金巨门的背后，是一座宽敞的洞穴，从残留再墙壁上的蜡黄色矿物来看，这里应该是一座铀矿矿洞。不过污染整个诅咒裂谷的放射源显然不是因为这些天然铀矿，而是有人将这些铀矿通过技术手段制成了可以用来进行裂变反应的浓缩铀。 “建在铀矿中的地下设施吗？还真是想得开。” 扫了眼倒在一旁的矿车，江枫从腰间抽出了一支手电筒，沿着隧道继续向前走去。 隧道不算深，却有很多岔路口，不少隧道之间还相互连通，形成了一条错综复杂的迷宫。如果不是有智脑的帮助，江枫没准还真有可能在这里面迷路。 不只是地形错综复杂，在很多路段还设置有阻止入侵者的陷阱。 至于陷阱的种类，也是五花八门，样样都有。 像是最原始的落穴和地刺，亦或者酸液沼泽之类的法术陷阱，再稍微高明点的也有红外瞄准的哨兵步枪和触发式跳雷。不过那些技术含量较高的陷阱，全都因为年久失修而老化坏掉了，反倒是那些原始的机关陷阱残留了下来。 不过这种程度的陷阱，在江枫的4点感知面前，就和泥捏的没什么两样。 捡起一颗石子弹了出去，铛的一声落在了地板上。 只见三十多根尖矛从墙壁的侧面刺出，将那颗石子落点的位置捅成了马蜂窝。 “将铭纹技术和机械齿轮融为一体，应用在陷阱技术上吗？如果菲尔丁在这里的话肯定会对这些陷阱的结构感兴趣。”手电筒照了下两边的墙壁，江枫自言自语道。 他可以肯定，生活在这里的人一定是个重度被害妄想症患者。 在自己的家里设置这么多陷阱，只怕想回趟家都很不容易。 拐过一道弯，江枫走到了隧道的尽头。坐落在他正对面的，是一座做工简陋的升降梯，从他脚下到升降梯的位置，铺着一层踩上去会发出“咣咣”声响的铁皮。 两边周围的墙壁上可以看见裸露的电线，以及用来输入编码的按键器。江枫猜测这里的线路一部分应该是用来控制外面那些已经瘫痪的哨戒机枪陷阱，另一部分则是用来控制面前这座升降梯。 电力系统已经瘫痪，想要通过正常手段启动电梯是不可能了。 江枫对漂浮在身旁的幽魂下令。 “幽魂，切断升降梯。” 【收到】 冰冷的电子音回答，银色的金属球向前飘去。 深红色的镭射光束释放，绚烂的火花激射，没多久便将升降梯顶部已经锈死的钢缆切断。 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音传来，失去悬吊物的升降梯，就这样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坑洞中，随着一声撞击地面的闷响从传来，一切回归于沉寂。 “搞定。” 向前走去，江枫低头看了眼升降梯下方的深坑。 通过加速度和回声时间，他已经算出了隧道深度大概一百米左右，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一条尼龙绳，拴在了深坑旁的钢筋上，然后咬着手点头，抓着绳索滑了下去。 双脚接触地面，江枫还没来得及站稳， 前方的红色信号灯突然亮起，响起了干巴巴的电子音。 “警报！入侵者。警报！入侵者。” 伴随着嘈杂的风扇声，四架不知道废弃了多少年的无人机摇摇晃晃升起，托着四挺闪烁着电火花的枪管，向江枫这边飞来。 别说武器还能不能用，就这幅模样，多半是连控制元件都坏掉了，能飞起来都算个奇迹。 连枪都懒得逃出来，江枫顺手从地上抄起了一根钢筋，直接砸烂了三架无人机，剩下的一台则被降落下来的幽魂抢了人头，放出镭射光束将它射了个对穿。 丢掉了手中的钢条，江枫拍了拍手，看向了被无人机守护的终点。 “前面就是终点了吗？” 与戒备森严的隧道不同，最后的重点竟然只是一扇普通的铁门。 走上前去推了推，发现门从背后反锁了，江枫便招呼幽魂过来，对门缝进行了简单的外科手术，切断了插在门背后的铁栓。 铛啷—— 一声金属落地的轻响。 推开门，江枫走了进去。 门的背后是一座圆形的巨坑，中央是一根直径两到三米的金属柱，有一座铁桥通往对面，从下面那些错综复杂的管道来看，这里应该是一座核裂变反应堆，而且是一座设施异常简陋，且极度不环保的反应堆。 “直接用地下水作为加热媒介，再将未经过处理的废水直接注入回去……看来这座设施的修建者根本就没打算在这里久留。” “左边的池子里是核废料，右边是完成提炼的浓缩铀……虽然现在已经自然衰变的差不多了。” 用手电筒照了下两边的池子，看了眼那些被打上危险记号的铁桶，江枫沿着锈蚀的铁桥继续向前，穿过那座金属圆柱之后，来到了一间占地面积约莫有五百多米的房间。 房间里的东西摆放很乱，泛黄的书本就这么随意地丢弃在地上，有的地方刻画着不知名的魔法阵，有的地方又散落着几个还未拼装完成的机械零件。 看得出来这座设施的所有者，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一会儿捣鼓唯心侧的技术，一会儿又回过头去钻研科学。 “这家伙已经把穿越者的身份演绎到极致了。” 连核反应堆这种东西都能造出来，用天才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智慧。 在心中赞叹了句，出于对他制造核反应堆的动机的好奇，江枫拿着手电筒四处搜寻，试图从遗落在这里的东西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忽然间，他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记得在进入核反应堆的时候，那扇铁门是从背面反锁的，然而在这里他却没有看到一丝人的踪影。哪怕是这座设施的所有者死在了这里，也总得留下尸体吧？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被一座摆放在房间角落的东西给吸引。 那是一座倒U型的金属拱门，底座交错着一道道粗长的银色管线。从那拱门底部雕刻的图案以及银色圆管内的魔力残留来看，这座设施应该是运用了古老的铭纹技术。 就在这座拱门的旁边，躺着一本翻开的笔记。 直觉告诉江枫，这东西应该能告诉自己，眼前这座拱门的秘密。 ------------ 第132章 这是我们的文字 【日期：不明 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实验不是失败了吗？我……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日期：不明 终于搞清楚了，实验应该是失败了，但我并没有死……而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野蛮的世界。】 【日期：不明 从量子物理的角度进行分析，根本无法解释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或许我应该从这些土著们的技术中寻求答案？这听起来很蠢，但我现在别无选择。 但愿我能顺利找到回家的路。 但愿一切不要太晚。 】 【日期：不明 巫师，这些原住民这样称呼那些熟练运用神秘力量的人。虽然“巫师”“巫术”这些名字听起来像是在装神弄鬼，但我的双眼不会欺骗自己，在这个宇宙中的某个角落，是存在魔力这种东西的。它可能是一种确实存在的物质，也可能是某种特殊形式存在的力场，我看不见它，但能感受到它的力量。 我有种预感，它会成为我找到回家的路的关键。 】 【日期：不明 下个月面试，据说学院的巫师会来原住民的城市选拔学徒，我得好好准备下。 】 【日期：不明 该死，我竟然落选了？！说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怎么可能！ 那群有目无珠的蠢材！ 看来只能靠我自己了……】 【日期：不明 收回我先前的观点，这个世界的技术并非一无是处。 这个世界的巫术有一种奇妙的逻辑，完全颠覆了我对物理学的认识和对宇宙的理解。如果将空间问题割裂出来，看做成是一种特殊形式存在的元素，再加以进行利用…… 我感觉我好像抓住了什么要点，但还很模糊，还需要继续试验……】 【日期：不明 古代精灵的技术！ 难以置信，明明是中世纪的文明，两千多年前却已经有人可以制造跳跃空间的传送门，我们都已经进入信息时代了，对于穿越这个概念还停留在猜想阶段！ 虽然只是残片，但只要将其复原……我一定可以！】 【日期：不明 复原成功！ 用纯银代替整块的魔力水晶，将魔力元素的传导装置与存储装置分离，位面坐标也已经推算出来，回家之路就在我的眼前！ 最后一步，能量！为了点燃传送之火，我需要无穷无尽的能量！】 【日期：不明 沮丧。 一千枚高级魔石，这太难了。 今天出去散散心，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 【日期：不明 试验成功。 魔力能够转化成电能，那么反过来将电流转化成魔力，也是能启动传送门的！只不过这其中会产生难以想象的能量损耗，需要的电能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等等，也许我可以考虑造一座反应堆？】 【日期：不明 我简直是个天才。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 日记到此为止就结束了。 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江枫看向了面前这座银色的金属拱门。 “原来这是一座传送门……来自精灵族的技术吗？” 江枫不知道那个人是否真的回到了家乡。但站在信息时代文明的高度上，能够凭借脑洞将自身所学与这个世界的魔法结合起来，并通过不断地实验找到两者之间的磨合点，最终开辟出回家的道路，这个人确实配得上天才这个称号。 “姑且称呼他为Z博士好了。” 看了眼笔记扉页上的记号，江枫合上了笔记本，将它扔进了空间戒指。 “智脑，扫描这座传送门，将它的数据单独建库，归类在空间系巫术子条目中，启动数据建模分析。” 【正在扫描中……请稍后】 【扫描成功……数据模型已经建立，定名为“初级灵能传送门”，逆向工程正在分析中】 联邦有关于星际穿越的传送门技术，比如应用最广泛的“星门”，就可以进行点对点的远距离空间跳跃，最远传送距离等同于银河系直径，主要用于军事人员与设备的快速部署。 不过那种东西的技术含量有多高，江枫已经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可以去形容了。 总而言之，自己要是想花费星尘造一座“星门”出来，只怕造十艘星环时代号都足够了。 现在有这么一个代替品摆在自己的面前，江枫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即便根据智脑的分析，这种传送门的传送距离可能不会很长，也许最多也只能在一两百光年的半径之内跳跃，但目前来说还是够用的。 而且就算到时候不够用了，也可以再改进。 “这座设施可以利用起来，包括这座核电站和下面的铀矿……” 可想到这里，一时间江枫有些犯了难。 他的飞梭号和庇护所都在鳄鱼岛上，距离这里少说也有千把公里远。 可就这么放弃了这座储量惊人的铀矿和传送门，他又有些舍不得。 “……如果不进行跨恒星系跳跃，只在本行星内传送呢？对能量的消耗会不会少一些？”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江枫心念一动，立刻对智脑下令，“智脑，把初级灵能传送门的供能结构投影出来。” 淡蓝色的光线在江枫的视域中交错，将传送门的内部电路、铭纹、魔力残留等等所有的透视图，都用不同颜色的线条标出。尤其是那块身为能源核心的部件，被红色的方框圈出。 “智脑，如果将这里替换成魔石，大概需要多少魔石才能实现鳄鱼岛到巨石城的传送？” 【对供能单元进行精简设计，改造之后耗能情况估算如下：一人一次传送需消耗两颗低级魔石】 这个代价，江枫勉强可以接受。 前期先用魔石将就一下，等他修复了这里的发电设施，再将电能与魔力转化的模块装回去就行了。 在Z博士的实验室中搜刮了一番，除了那些未完工的铭纹魔偶之外，江枫还找到了不少他回家之时没来得及带走的好东西。二十颗中阶魔石，以及一百颗低阶魔石，就这么放在木质橱柜的角落。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他此行最丰富的一笔收获，甚至比蒙基里船长的宝库还要令他欣喜。 数量数次丰富的魔石，以至于令江枫忍不住怀疑，这家伙会不会是打劫了从巫师大陆那边跑过来的学院巫师。毕竟就他了解到的情况，这个世界的野巫师都是很穷的。 将战利品打包，江枫沿着来时的路，离开这座地下研究所，并沿途留下了记号。 当他走出诅咒裂谷，骑上马回到巨石城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为了避免放射尘影响到其他人，回来之后他第一件事便是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仆人送来的新衣服和长袍，然后找到了埃米莉她们，和她们一起去市政厅的餐室享用了晚餐。 “西莉塔呢？怎么没看到她。” “还不是因为你拆了一段城墙，别人现在正在现场监督施工。”同叉子将煎嫩的牛肉塞进了嘴里，伊苒一边咀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找她有什么事吗？” “稍微有点事儿，不过明天说也可以。” 江枫打算在这边建立一个分基地，通过传送门将两边连接起来。 “对了，对了，那个遗迹里面，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坐在对面的餐椅上，晃悠着藕节似的小腿，埃米莉满脸好奇地看着江枫。 不只是埃米莉，显然伊苒和莱娅，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 面对着好奇的视线，江枫微微笑了笑，刻意淡化了迷宫中陷阱的凶险，用讲故事的口吻，说起了自己在遗迹中的见闻。 听着江枫在遗迹中的见闻，两个小家伙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采。 当说到那个传送门，还有Z博士的笔记的时候，伊苒突然开口说道。 “那个笔记呢？” “在这里，不过上面不是瑞克王国的文字，你应该看不懂。” 很理解身为穿越者的伊苒，在听闻另一个穿越者的消息之后，此时此刻的心情，于是江枫将那本笔记丢给了她。 看到那本造型古怪的笔记，旁边的埃米莉，也跟着好奇地凑了过去，虽然知道自己看不懂，但还是想看看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翻开陈腐的兽皮封面，淡淡的霉味儿扑面而来。 视线停留在日记的第一行文字上，伊苒突然愣了下。 嘴唇微微抖动，她小声念道。 “这，这是！” 眼睛瞪大，她的神色中晃动着难以置信。旁边的埃米莉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是怎么了，整个人就像突然中了邪。 读出了伊苒眼中的震惊，江枫微微皱眉。 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他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古怪了起来。 难道说…… 咽了口吐沫，伊苒抬起头，看向了江枫，用颤抖的声音，道出了江枫心中的猜测。 “这是……我们那边的文字。” ------------ 第133章 索要领地 Z博士与伊苒来自同一个地方，这倒是出乎了江枫的意料。 虽然很早以前就破译了伊苒的语言，但这种破译仅仅停留在发音的层面，毕竟他也没有见伊苒用穿越之前世界的文字写过什么东西。 “那个传送门在哪里？！带我去那里！拜托了！” 面对伊苒的央求，江枫叹了口气。 “我很理解你想要尽快回去的心情，但就算我带你去了那里也无济于事。那个设施废弃了太久，无论是传送门还是用来供电的核反应堆都已经严重老化，必须修好之后才能使用。” 停顿了片刻，看着那渐渐染上失落的瞳孔，江枫平静地说道。 “还有，以你现在的实力，真的能成为你那些同伴们的力量吗？” 这句话让伊苒陷入了沉默。 诚然，经过这一路上的历练，她的异能有所恢复，然而比起曾经那个在炎龙集团通缉榜上名列第十的存在，她还差的很远。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不但不能成为同伴们的力量，反而可能成为他们的累赘。 自己的火系异能，在那些反异能者特殊部队眼中，实在是太碍眼了。 见伊苒不再开口，江枫继续说道。 “传送门我会尽快修复，核电站还需要等一段时间。关于灵能传送门相关技术的可靠性还需要进行反复测试，还你的那个同乡究竟有没有成功回家，现在都得打个问号。” …… 次日清晨，江枫早早起床，直奔西莉塔的住处，虽然一大清早跑去拜访淑女的房间有些不太礼貌，但身为一名巫师本身就不受凡人的规矩所约束，一路上遇到的人，仅仅是向他行礼问好。 然而遗憾的是，即便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起的够早了，最终还是扑了个空。房间里只有打扫卫生的女仆，显然这位尽职的女骑士，一大早就跑出去了。 注意到了江枫，那名女仆连忙停下手上的动作，向他恭敬地问好。 “巫师大人早。” “西莉塔呢？” 女仆闻言恭敬的说道：“西莉塔小姐天还没亮就出门了，应该是去了城墙那边。” 还真是个精力旺盛的小丫头…… 江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转身离开。 从市政厅走到城墙，路上都是一些匆忙的平民和工匠，或许是因为此前那场厮杀的缘故，所有人行走的脚步都很匆忙。街道上还依稀可见斑驳的血迹，也许得等一场大雨，才能将这些血腥味儿冲刷。 走进了城墙，江枫已经可以看见巨石城的工匠们，正用木头搭起脚手架，围绕着废墟忙碌施工。 在坍塌的城墙边上，他如愿的看到了西莉塔。只见英姿飒爽的女骑士正一丝不苟地盯着工匠们施工，俨然铁面无私的表情，其实这件事她完全可以交给别人去做。 “西莉塔，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下。” 西莉塔转身看向江枫。 对于江枫的到来，她感到很意外，毕竟现在也只太阳初生的时候，朝阳还带着一抹红晕。 走到江枫面前，恭敬地行了个骑士礼，西莉塔说道。 “有什么能为您效劳？” 江枫来找西莉塔，为的就是分基地的事。 诅咒裂谷中丰富的铀矿资源，正是他现在急缺的东西。原住民土著们或许发现不了那些蜡黄色金属的用处，但他却很清楚，那些石头里面蕴含着何等恐怖的能量。 虽然聚变反应比裂变反应更安全也更高效，但可控核聚变反应需要的氦三资源，只有在没有地磁环境也没有大气层的行星上才可能找到，这种类地行星是想都不用想。 就目前情况而言，核裂变是最符合实际情况的选择，至于什么反物质、暗物质、亚空间物质等等一切乱七八糟的能源，等到上天了以后再说去吧。 “荆棘荒原的资源令我很感兴趣，我打算在建立一座巫师塔。”说到这的时候江枫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另外，我还打算在巨石城招收一些年轻人作为我的学徒，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西莉塔闻言看向江枫，这对巨石城和王国来说完全是一个好消息，不过这种大事却不是她能够定夺的。 西莉塔思考了一下说道：“巫师塔的事超出了我的权限，荆棘荒原是陛下的领地。不过学徒的事很好办，我可以带你去找市长先生，我想他会很乐意和你探讨这个问题的。” “那就有劳了。”江枫没有丝毫的意外。 西莉塔安排了一名骑兵接替自己的位置，然后和江枫一起回到了市政厅，现在这个新任的市长正在忙着听手下给他汇报巨石城的最新统计结果，并且为瓜分科威福特家族产业的事头痛并快乐着。 江枫和西莉塔的突然拜访让伦伯特一愣，连忙站起来把两人迎了进去，不论是江枫巫师的身份还是西莉塔神选者的身份，都不是他能够怠慢的。 面对伦伯特，西莉塔替江枫直接说明了来意。的确正如她所想的，这件事对伯伦特的确是一件好事，他求之不得有人在巨石城挑选巫师学徒，其它家族也求之不得，但这同时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建立巫师塔，在这片大陆上便意味着宣称这片领地归巫师所有。虽然名义上还是王国的领土，但就像分封出去的伯爵领一样，国王无法在对其进行直接管辖和征税。 如果是一片普通的男爵领甚至是伯爵领，那倒也无所了，人头税值不了几个钱，一百个农夫差不多才能养一个骑士。但巨石城可不是一般的领地，这里是自由市，是王室的钱袋子！ 这里的商人家族不安分归不安分，每年上缴的关税却不是一笔小数字，陛下可不一定会乐意将它拱手让出。 “学徒好说，但荆棘荒原毕竟是陛下的领地，如果你们要在哪里建造巫师塔是需要陛下同意的，但恕我直言，陛下不一定会同意把哪里交出来，当然如果二位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一定尽心尽力。”伦伯特谄媚的说道。 “有纸笔吗？”江枫想了一下说道， 伦伯特闻言连忙点头说道：“有，你稍等我这就让人送来。” 不久后纸和笔放在了江枫的面前，江枫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书写起来，他在写一封信吗，一封交给国王的信，他相信这封信足够让国王交出自己的领地。 江枫把写好的信封好，然后交给了伦伯特说道：“把他送到国王的手中，你应该能办到吧。” 伦伯特看着这封信有些意外，他想不到一封什么样的信能让国王把荆棘荒原交出去，江枫写信的时候他并没有看，谁知道一个巫师会在信中写些什么。 “好的，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办。” 伦伯特不敢有丝毫怠慢，怎么说这也是一封出自巫师之手的信，而巫师往往是让人畏惧的字眼。 等到二人走后，伦伯特立刻找到了自己的心腹，将信交到那人手中，吩咐他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信件送去萨丁堡。 虽然此刻萨丁堡正处在包围之中，想要送一封信进去，并不是一件难事儿。 …… 信很快送到了萨丁堡。 看到这封信后，弗林皱了皱眉头。 荆棘荒原对他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地方，起码看在银币的份上很重要，但是这封信却提供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要知道，在王位继承战争中，一位巫师的作用是至关重要的。 尤其是在他正处于劣势的情况下。 弗林身后回复了一封信。 看着窗外信鸽飞远，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做出了决定再回过头看，一片鸡肋的荒原和一个王国的王位，真是傻子都会做的选择。只要这座巫师塔留在王国一天，瑟雷英家族的王位上，便留着一道来自巫师的承诺。 这比教皇的承诺还要好使。 毕竟圣殿骑士团不会轻易离开圣城罗马尼亚，更不会对同信仰的同胞出手，但巫师的法杖只要轻轻挥一挥，就能将他讨厌的人变成青蛙。 ------------ 第134章 王国首席巫师的头衔 蔚蓝色的天空下，市政厅的客房内，桌角搁着一杯香浓的咖啡，寥寥香气驱散了午后的倦意。 一叠羊皮纸放在桌上，江枫正捏着笔，一丝不苟地在上面写写画画。 这些都是研究院的设计图，或者换个说法叫巫师塔。 虽然对于智脑来说，完成设计只是分分钟的事，但是这个原始的世界并不存在三维建模这种概念，想要让原住民建筑工明白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也只能入乡随俗地将工程的每一个细节用二维构图还原。 一笔一画干净利落，即便没有尺子，也准确无误地还原了设计图上的细节。 就在江枫刚刚画完一张图纸，准备去拿新的羊皮纸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咚咚…… “请进。” “大人，陛下的回信！” 人还没进屋，声音已经到了。 伦伯特一脸激动，走进房间内，手上捏着一封印着火漆的信件。 同样的信件有两份，一份是寄给江枫的，一份是寄给市政厅。虽然寄给江枫的他断然不敢擅做主张拆开，但寄给市政厅的他已经匆忙看过了。 或许是对巨石城的商人家族失望透顶，或许是觉得王国已经无力掌控这个不安分的自由市，也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国王陛下竟然同意将整个荆棘荒原以封地的名义，册封给江枫作为他的巫师领，并授予拥有三星实力的他“瑞克王国首席巫师”的头衔。 老实说，伦伯特很诧异。 因为荆棘荒原的面积很大，虽然由于荒凉的原因被归入伯爵领的范畴，但它的领土面积却是连很多公爵领、公国都比不上。再加上巨石城的贸易收入，可以说王室为了讨好这个巫师简直是下了血本。 当然，在诧异之余，更多的还是惊喜。 封建主是商人的天敌，但巫师却不是。 拥有一位强大巫师坐镇的城市，本身就像是一块引铁石，会吸引那些渴求知识、或者寻求神秘力量帮助的人前来，这对于城市的繁荣度，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提升。 不只是如此，商人们最关心的安全问题，也将得到彻底的解决。没有盗贼、匪徒敢跑去巫师的领地作乱，而荆棘荒原南部的治安问题，一直是令商队们头疼的麻烦。 伦伯特是第一个得知这个消息的人，二话不说便拿着信，亲自前来报喜。 只要抱紧巫师的大腿，卡雷尔家族的前途将一片光明。 江枫摆手让智脑收起了三维设计图，然后才缓缓说道:“听你的语气，应该是个好消息？” “当然，陛下同意了您的诉求，并赠予您‘瑞克王国首席巫师’的头衔，从今往后只要您的巫师塔在瑞克王国一天，那么这片荆棘荒原就是您的巫师领。” 嘴角挂着献媚的笑容，伦伯特双手捧着一封印着王室徽章火漆的信件，送到了江枫的手上。 江枫伸手接过信件，撕开封口。 里面的内容没有让他表情有丝毫变化，一切都如他所料一般。 瑞克王国首席巫师吗？ 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头衔。 不过江枫也不在乎这个，对于他而言荆棘荒原才是最重要的。 随手将信件扔进了空间戒指，江枫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 “伦伯特先生，我希望今天傍晚之前，能和那些准备面试的学徒们见一面。” “乐意为您效劳。”伦伯特施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仪说道。 江枫点了点头，“去忙吧。” “是的，首席巫师阁下。”伦伯特恭敬的退了出去。 看着伦伯特离开，江枫见时间不早了，也不在研究图纸，起身离开了市政厅，前往了距离市政厅最近的集市。 来到一间珠宝店门口，穿着昂贵绸缎长衣的老板，热情地将他引进屋内。 “请问您要点什么？” “我需要你帮我打造一批手环，”从空间戒指里面取出了一张羊皮纸，江枫递给了他，“按照上面的要求，一样给我打造一百件出来，要求越快越好。” 见到江枫空间戒指，老板立刻猜出了这位的身份，不敢怠慢，忙接过羊皮纸。 只见羊皮纸上画着两个造型一样、表面刻着不同字母的银环。口径、材料用量、尺寸等等细节都已经详细标记出，只需要按照要求打出来就可以了，难度一点不大。 “没问题，如果您要求快的话，我们可以铸模打造，只不过这样一来首饰的美观度……” “就按最快的来，”停顿了片刻，江枫继续说道，“另外，模具你可以留着，我以后说不定还会来这里。” “是，大人。”老板恭敬道。 懒得再跑一趟，江枫直接用银币付清了款项，吩咐这位老板做好了之后，将货物直接送去市政厅。 对于成品的质量问题，江枫根本就不担心。 敢和巫师在这上面耍心眼，除非是活腻了。 …… 回到市政厅后，伦伯特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了，巫师要收学徒的事情早就已经在巨石城的上流社会中传开了。现在一听说江枫被册封为“王国首席巫师”，那些大大小小的商人家族早就翘首以盼地等待着这天。 一听闻巫师大人打算和报名者们先见个面，但凡是家里有十二岁以下孩子的，不管是直系还是旁系，全部都绞尽脑汁地塞进了市政厅里。原本宽敞到能够容纳五百人同时参加宴会的市政厅，竟然挤得人头攒动，以至于市政厅大堂内的工作人员，不得不将工作地点挪到了外面。 迎上前来，伦伯特恭敬行礼，说：“伟大而睿智的巫师大人，所有的报名者都在里面，人可能会有些多……需要我安排其他位置，让他们分批见您吗？” “按你说的分批来好了。你先让他们所有人在羊皮之上登记姓名，然后编号分组，一组人数控制在五十人左右，这样效率高些。”江枫想了想说道。 伦伯特点了点头，赶忙去照办了。 江枫只是在外面粗略的看了眼，大多数面孔的年龄都在十二岁以下。有些六七岁就送来的肯定得刷掉，启蒙教育是他们父母的责任。还有些已经十五岁的，沾染上过多贵族、政客习气的孩子，也不适合在研究院里学习。 他需要的仅仅是一批能识文断字，会简单的计算，拥有知识吸收能力的孩子，而不是一群在他的实验室里钻营权术、勾心斗角的贵族大小姐或者公子哥。 对于他来说，那些所谓的“聪明人”，还没有一头萨蒙有用。 ------------ 第135章 小小的误会 “排好队，都别乱吵！来我这里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写一次就够了，你个蠢材！”被淹没在人群中间，伦伯特挥动着手上的羊皮纸，那肥胖的身躯，活像一只在人群中跳舞的猪。 那些预备学徒们虽然乱哄哄的，但很快还是在市政厅仆人的管束下，有条不紊地排起队来。 来到这里的面试学徒的人，大多都是些商人家族的小儿子或者小女儿，毕竟除非是没有封地的落魄贵族，否则没有人会将自己的家安在沾满铜臭味的自由市。 与历史底蕴雄厚的传统贵族不同，这些处在市民阶层的商人家族中，感情这个词可以说是相当淡漠。 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或许在三十岁甚至是四十岁之前，他们都可以过着相当优渥的生活。然而一旦他们的父亲去世，按照王国的继承法，长子继承了家业，如果他们不能凭借着自己的能力留在商会中，大多数结局都是拿着一点可怜的“遣散费”，出去自谋生路。 少部分人能将家族开枝散叶，以旁系的身份留在族谱，但大部分人最后的下场，最终都是沦为普通市民，甚至是死于贫穷……而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他们，在这座城市里，都是可以用眼睛去看到的。 即便还很懵懂，但危机意识，早早就在这些孩子们的心中种下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只要能够成为巫师大人手下的学徒，无论最后能不能成为正式巫师，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甚至于连带着自己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都会因此而成为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 至于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得看他们自己了。 “该死，我的名字好像拼错了一个字母，能回去改吗？” 脸上长着雀斑的男孩，懊悔地拍着脑袋，旁边矮他一个头的男孩，紧张地搓着手指。 “好紧张，巫师大人会选我吗？” “快看，巫师大人在外面看我们。”一名女孩兴奋道。 “哇，看起来好年轻。”另一名贵族女孩惊讶道，但很快被旁边的同伴拉扯袖子提醒。 “嘘！这句话可不能让巫师大人听到，听说巫师都是喜怒无常的人，尤其不喜欢别人评论自己的外表，这些都是我父亲告诉我的。” “阿卡纳哈……” 还有人在愁眉苦脸地念叨着一些神神秘秘的咒语，搞的像他能靠着这些蹩脚且无用的咒语，引起巫师大人的青睐一样。还有的人在四处打听，询问巫师大人喜欢的颜色、物品。也有的人单纯在炫耀，炫耀自己殷实的家底，能为自己提供一块纯净的低阶魔石，而这块魔石或许能够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帮助自己修炼的关键……如果有那个机会成为学徒的话。 名单排完了，夜也深了。 伦伯特却没有让这些人回去，这些人也没走的打算，让厨房准备了些简单的食物。 巫师的古怪脾气，谁也不知道江枫什么时候开始挑选学徒，也许明天白天，也许就在今天晚上。万一错过了这个机会，自己得后悔一辈子不说，家族那边势必也会严惩自己。 市政厅里没有这么多客房，仆人们拿来了睡袋，每人一份。 大厅中间拉起一道线，男生在左侧，女生在右侧，所有孩子就这么睡在大厅里。大多数三五成群睡在一起，晚上偷偷摸摸讲悄悄话，也有比较孤僻的孩子，自己一个人睡在角落里数绵羊。 大堂内很拥挤，地板也很僵硬，但没有人抱怨，反而所有人都很兴奋。 那可是巫师！ 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拥有见到巫师的机会，学院的巨轮已经很久没有来过阿迪亚大陆了。 熄灯了，交流的声音小了下来，不多时响起了鼾声，吵闹的孩子们也在嘀嘀咕咕中开始相继入睡。看守大厅秩序的老女仆打了个哈欠，面无表情地握着熄灭的烛台发呆，等待换班的时间到来。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安分地睡下。 比如大厅的角落，一个小小的人影，便钻出了睡袋，轻手轻脚地向楼梯走去。 老女仆很快注意到了这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在这位女仆询问自己之前，伊利斯率先开口，指了指外面。 “我去上个厕所。” “快去快回。”女仆面无表情地说道。 “谢谢。” 小声说了句，伊利斯控制心中的窃喜，迅速溜了出去。 轻手轻脚地走在走廊上，伊利斯解开了胸口的第一颗扣子，食指轻轻勾了勾衣领的轮廓。这些小技巧是她不久前才从家里的女仆那里学来的，即使是古板的贵族服饰，也能穿出诱.惑的味道。 虽然以前没尝试过，但反复练习了几次，也就会了。 相比同龄人略显高挑的身材，修长的美腿，盈盈一握的小腹还有胸前那两颗早熟的果实…… 毫无疑问，伊利斯已经超过了12岁，甚至于再过几天就要15了。 想要在年龄上瞒过巫师是不可能的，她也没打算撒谎。 说白了，她本来就没打算和那些小鬼们一起老老实实面试。 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根据家族贿赂市政厅仆人打探到的消息，伊利斯找到了江枫的卧室，最后确认一遍没有走错房间，伸手轻轻敲响了房门。 “巫师大人，伊利斯求见。” 陌生的名字。 江枫听到这声音皱了皱眉头，本来打算休息的他把即将脱下去的衣服又穿了回来。虽然他不知道门外的是谁，但是他能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最主要是没有作恶的实力。 走到门前，打开门。 看见站在门口的江枫，伊利斯心中窃喜，提起睡裙施礼说道:“晚上好，巫师大人。” 月光下，曼妙的神曲在薄如蝉翼睡衣下若隐若现，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小巧的舌头不经意舔过嘴唇，就好似那火热的眼神一般，充满了野性。 微微皱眉，江枫说道。 “我好像不认识你。” 伊利斯没有丝毫的尴尬，凑近一步舔了一舔嘴唇说道:“或许过了今晚，巫师大人就会记住我了。” 而此时，正在努力做作业的埃米莉，终于把所有的作业做完了。 “太好了，这次一定没有问题！” 小拳头捏紧，埃米莉给自己打气。 每次江枫布置的题目都相当刁钻，有些有正确答案，有些甚至连标准答案都没有。 好不容易，这次埃米莉感觉自己思如泉涌，唰唰唰三下五除二写完了全部作业，而且检查了好几遍，一点毛病都没有。 哼哼，这次总该坦率地夸夸我了吧~ 心中得意洋洋，埃米莉也顾不上现在几点了，白皙的小脚丫在桌子底下摸索一阵子找到拖鞋，迫不及待地溜出了房门。 一想到能得到江枫的奖励，她的小脸便红扑扑的。 而另一边…… “对不起，我对认识你并不感兴趣。” 门关上了。 伊利斯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样的结局出乎了她的意料，剧本从一开始就没有朝着她想象中的方向发展。 红润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咬了咬牙，最终伊利斯还是没有鼓起再次敲门的勇气，垂头丧气地向楼梯的方向走去。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走廊的另一侧，小小的身影呆立在那里。 看到了后半段，没有看到前半段。 在埃米莉的眼中，伊利斯就像是被江枫送出了房间一样…… 看着眼前一幕的埃米莉，愤怒和悲伤逆流成河，瞬间湮灭了她心中的喜悦。 “……混蛋，大色.狼，花，花心大萝卜……明明已经有未婚妻了，还在……还到处沾花惹草。”埃米莉用仅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前胸，明亮的大眼睛写上了沮丧，“果然是大小的问题吗……” “气死人了！再也不理你了。” 转身跑回了房间，心中充满了委屈的埃米莉，一把扑到了床上。 她现在突然好想大哭一场。 纤弱的肩膀轻轻抖动，将鼻子埋在枕头里，眼泪吧嗒吧嗒，融入枕头里。 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作业本，就好像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心中委屈愈发强烈。 抓起丢在床头的作业本，埃米莉正打算赌气撕掉，但最终还是没有下去手。小拳头在作业本伤不轻不重地锤了几下，就好像它便是江枫的代替品一样。 发泄的差不多了，埃米莉甩手将作业本丢到了房间的角落，写满委屈的小脸蛋重新埋进枕头里，不甘心地小声赌气道。 “……埃米莉，埃米莉早晚也会长大，比所有人都大。” “……唔，明天去问问姐姐，怎么才能快点长大……” “……先定个小目标……” 念着念着，也不那么难过了，小小的呼吸声渐渐均匀。 开始架不住涌上心头的睡意，埃米莉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呷吧着可爱的小嘴，坠入了梦乡。 月光下，那张稚嫩的脸蛋，就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如瓷娃娃一般光洁而美丽。 在梦里，没有的东西，全都得到了。 渐渐的，那幼嫩的嘴角，翘起一抹甜甜的笑意。 ------------ 第136章 学徒面试 晨日的清风吹过市政厅的庭院，这些喜欢懒床的贵族少爷们纷纷清醒了过来，深怕会给巫师留下一个懒惰的印象。有些自作聪明的孩子甚至心中猜测，巫师的考验其实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了，所以一到早起来就很用心地经营着自己的形象。 伊利斯一宿没睡，第二天从睡袋中钻出来，将寝具还给了仆人，什么也没说就默默走掉了，成为了这场考验的第一个淘汰者。 不少人目送着她的背影，但却没有任何人怜悯她。站在这里的人都是彼此的竞争对手，这种竞争关系会一直持续到考试结束，毕竟最终能当上学徒的，只有一百个人而已。 “巫师怎么还没来？” “谁知道，估计是还没起吧，或者是在吃早餐。” “瞎猜什么呢，你们想变成青蛙吗？” 一群贵族少爷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但是没有人有一丝的抱怨，为了这个机会，哪怕是等一天也是值得的。 这个时候，一个肥硕的身影走到了庭院之中，伦伯特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拿过一旁仆人手中的名册。 “叶丽斯、雷尔、卡蜜思、杜蕾冈、冈斯……”一连说了五十人的名字，伦伯特才挥看向众人说道：“叫道名字的和我来，没叫道的继续在这等。” 伦伯特转身离开，被叫道名字的人顿时狂喜不已。 “有我，有我啊。” “我记得了，这是昨天作登记时的顺序，天啊，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抢到前面去。” “哈哈，巫师，我来了。” 听到后面欢快的叫声，伯伦特不屑的撇了一下嘴角。 巫师，如果巫师是这么容易就能当上的，那巫师早就烂大街了。在他看来，这里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是一点希望没有的，剩下百分之十的人，也只有一点希望。 而在成为了学徒之后，也只不过是最低级的见习学徒，很多人用了数十年的时间才释放出第一个巫术，成为正式学徒。而想要成为正式的巫师，并且熟练使用一星巫术，很多人耗尽一辈子的时间都做不到。 伦伯特来到江枫身前，施礼说道：“伟大而睿智的首席巫师大人，孩子们我已经给你带过来了。” 江枫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在每一个孩子身上扫过。 那些年龄偏小的自然直接无视，年龄大一些的也被忽略不计。 “智脑，探查年龄在八岁和十二岁之间孩子的数据。” “检测，人数45人，其中三个精神力达标，具有巫师天赋，三十五人智力属性达标。” 三个拥有巫师天赋的家伙！ 江枫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已经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了，根据文献的记载，即便是学院的巨轮光临这个世界，每次带走的有天赋学习巫术的孩子，也绝对不会超过五百个，这还是两个大陆加起来的数字……当然，也不排除这些土著的检测方法，可能把一些本应有天赋的人扔到地里去种棉花。 至于智力属性，本身他设定的门槛也不高，毕竟智力不是智商，也不是逻辑思维能力，一切还得看明天的笔试。 “伦伯特，把名册给我。”江枫说道。 “是，大人。” 伦伯特在一旁走了过来，把写着五十个孩子名字的名册教给了江枫，然后站在一旁。 江枫看了看名册，上面的记录很详细，从年龄到家族，至于这些信息的真实性，完全没有必要去怀疑。 “念到名字的说到，然后站在左侧，明白了吗？”江枫端着名册说道。 这些孩子连忙点头，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巫师，就连那些只有几岁的小孩，在家里也会被父亲百般交待，千万不要惹巫师不高兴，否则会使怎样的下场。 “会有我吗？我会被巫师选中吗？” “天，神啊，求你，祝福我吧。” 一群少男少女在祈祷，但是神显然并不打算管着这件事请。 “史蒂芬、弗兰斯……” 江枫在名册上直接划去了一圈年龄过大和过小的人，然后把这些人名纷纷念了一一遍。 本来这些人还在祈祷，伦伯特也在等着看到底有多少人能够成为巫师的学徒，但是当人数越来越多的时候，原本被挑选过去的人开始感到恐惧，难道自己这边是不具备资格的人。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 虽然他们心中急迫，很想知道答案，但是面对一个巫师，他们只能看着巫师，希望巫师弄错了什么。而另一边得人则是漏出了笑容，难道我们这边才是被巫师大人选中得人。 不多时，四十五人已经全都站到了另一侧。 伦伯特看到这一幕点了点头，虽然四十五个人有些多，但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江枫看着下面的孩子，经过这次点名他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名字。也知道谁是他不需要的人。 目光扫过，江枫再次念到了几个人的名字，就是在那四十五人之内的家伙。 “念到名字的出列。” 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少年少女快速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江枫看到智脑筛选出来的人已经全部选定，然后转身对着有些发愣的伯伦特说道：“把这三十八人带下去，让他们明天来参加笔试，剩下的人就让他们回家吧。” 伯伦特闻言一愣，整整三十八人，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能够成为巫师学徒，不过伦伯特还没傻到去质疑一个巫师的决定，那绝对是活腻了。 “我这就去办，伟大的巫师阁下。”伦伯特说道。 江枫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说道：“让下一组也进来吧。” “好的，巫师大人。” 伦伯特抬脚走到那五十名少男少女身前，面带笑容对着三十八人说道：“给位辛苦了，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巫师大人告诉你们明天来反参加笔试。” 三十八人一愣，原来他们才是被选中得人。 “太……” 一个少年才要欢呼，他的声音就好似被掐住了一般，戛然而止，因为他身旁的最好的朋友拉了他一下，他突然想起台上还有一位巫师。 “抱歉巫师大人，德里斯打扰到您了。”惊恐的瞪大眼睛，少年连忙改施一个保准的贵族礼说道。 周围本来想要欢呼的少年看到这一幕也都压抑住了心中的喜悦，上面可还有一位巫师呢。 江枫看着德里斯微微一笑，“没事，回去准备笔试把。” 此时德里斯傻愣在了原地，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会有一个巫师对他漏出笑容。而这这个时候他身旁最好的朋友再次拉了他一下。 “德里斯，还不快谢谢巫师大人。”瑟蕾姆小声说道。 德里斯的事对江枫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在伦伯特严厉的驱赶那十二人后，另外一组人也走了进来。 “智脑，检测。” “检测完成，人数45人，其中两个精神力达标，具有巫师天赋，十一人脑细胞活跃，智力属性达标。” 后面几组合格率稍微降低了些，甚至有一组被整组淘汰。看来报名的时候能挤到前面也是一件本事，这不但考验眼力，还需要察言观色，反应机灵。 随着时间流失，检测最终结果江枫还是非常满意的，居然有两百人达标，接下来就要看看明天的笔试了。 ------------ 第137章 埃米莉的心思 对于江枫来说，笔试这个东西完全是偶然想起来的。 在联邦，有一套完整的教育体系，在你前脚踏入校园之前，就能测算出你全部的才能，将选择未来发展道路的机会摆在你面前。这其中涉及到的东西很多，有专业的设备来完成，需要采集的信息量相当庞大。 说白了，智脑是个辅助工具，强大的地方是信息分析能力。通过生物释放的信息素、瞳孔形状、骨骼结构、脑波频率及强弱等等一系列因素，分析出一个人包括智力在内的各项属性不成问题，但智力本身却和逻辑思维没有直接关系，和智商自然也不能画上等号。 前者就相当于硬件，后者相当于操作系统。 跨着沉重的步子，送走所有人的伦伯特出现在了江枫的眼前，此时的伦伯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他很想问一下江枫，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成为巫师，但是他并没有这个胆量。 “伟大的首席巫师大人，伊苒和埃米莉小姐在等你共进午餐。”伦伯特凑过来说道。 抬头看看红日，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虽然江枫并不担心自己不到伊苒和埃米莉就会不吃，但他有些饿了。 “好，今天就到这里吧，把明天的考场准备出来。那些学徒可以让他们先回家，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到这里就可以。” 回想起昨晚的疏忽，没有告诉伦伯特面试的时间，结果把一千多号人留在大堂里过夜，后来还发生了那样的小插曲，今天江枫可不想再出现那样的情况了。 “知道了，大人。我这就去安排。”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伦伯特退了出去。 江枫来到餐厅，此时埃米莉和伊苒已经吃了不少的东西。 埃米莉嘴里塞着本该是江枫的蛋糕，看到江枫来了，直接把头扭到了一旁。 哼，大色.狼。 看到小姑娘的这一幕，江枫倒不是很介意埃米莉吃了自己的蛋糕，毕竟他不是那么愿意一大早就吃这么甜的东西。不过埃米莉还有一份作业没交的事他还是记得。 “你作业写完了吗？”将一片烤肉放在了切薄的面包上，江枫随口问道。 埃米莉才不想搭理这人。 “没有。” 吃着烤肉的伊苒听到这话转头看了过来，她今天还看到了埃米莉的作业。 咽下去嘴里的烤肉，伊苒撇了一眼埃米莉对江枫说道：“别听她的，她早就做完了。” 面对江枫和伊苒疑惑的目光，毫不示弱的埃米莉狠狠咬了一口蛋糕说道：“作业是埃米莉的，埃米莉说没做完就没做完。” 感觉有点小情绪？ 面对这样的埃米莉，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的江枫摇了摇头。他可没时间去猜测一个小女孩的心里活动，有这时间不如去思考些有意义的事情。 “那算了，我还有事要你帮忙，现在看来只能自己来了。” 对于笔试这个问题，江枫是打算当做埃米莉的作业交给埃米莉，让她来出题的。但是现在埃米莉前一份作业都还没写完的情况下，江枫并不想给她第二份作业。 含着蛋糕的小脑袋微转。 江枫找她帮忙，这让她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看来埃米莉还是很重要的。 “你要埃米莉干什么？埃米莉很快就会做完上次的作业。”含着蛋糕的埃米莉，瓮声瓮气的说道。 上下打量了一下埃米莉，江枫对于这个小丫头的话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那等你把作业交上来再说。” “哼，你等着，埃米莉现在就去拿作业。”吞下蛋糕，一路小跑的埃米莉，一溜烟消失在了转角处。 伊苒和江枫相视一眼，一脸莫名其妙。 只有莱娅很淡定地用餐，对于埃米莉的性格，身为姐姐的她实在是太了解了。 ……… 巨石城内，近一半的家族在欢腾着，虽然只是过了第一关，但是他们距离巫师又进了一步，而这一步就足以让他们跳起来大笑。 卡尔家族和摩斯家族是两个来往比较亲密的商人家族，在卡尔家族的大厅中，布莱恩卡尔坐在主位，卡尼斯摩斯坐在一旁，两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布莱恩十分期待自己的女儿能够成为巫师学徒，那样他们家族就能一跃成为巨石城顶尖的商人家族，让那些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忌惮三分。 卡尼斯此时也十分焦急，但他的想法和布莱恩不同，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那胆小懦弱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成为一个巫师，而且成为巫师是如何的困难，所以他更在乎是怎么在这次动荡中保护自己，而卡尔家族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 如果真的出现巫师学徒，那么巨石城的格局必然会发生改变，不要小看巫师学徒的身份，这说明他背后站着一个巫师。 “布莱恩大人，你就不要着急了，我觉得达丽雅小姐肯定没问题的，到是我家约瑟芬，她可没有达丽雅小姐的天赋。”摇了摇头，卡尼斯恭维的说道。 布莱恩并没有因为一句恭维就忘记自己是谁，他十分清楚卡尼斯的小心思，就算达丽雅成不了巫师学徒，他们家族最多也就是继续当他们的中等家族，但是如果没人庇护，摩斯家族很可能就成为历史。 “我也希望如此，那样你我二人就能够大展拳脚了。”布莱恩点了点头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面容姣好，头颅高抬的少女走进了卡尔家族的大门，而在他身后是一个脸上带着羞红的少女。虽然面容同样姣好，但因为那弱气的气质，站在一位美女旁边的她根本不会被人注意到。 听到脚步声，布莱恩和卡尼斯都走了出来，急忙迎上了自家的女儿。 “达丽雅，怎么样成了吗？”布莱恩焦急的问道。 达丽雅闻言脑袋高高抬起，冷冷的说道：“那时自然，也不看看我达丽雅是谁，不只我成了，就连约瑟芬也通过了。” 在巫师面前的时候她可不是这幅高傲的样子，温尔文雅的就像一个深闺中的贵族大小姐。 这话一出，一旁的卡尼斯连忙看向约瑟芬，自家的女儿居然通过了第一关，这简直和做梦一样。 面对父亲的目光，约瑟芬有些惊慌失措，她本就是去凑个热闹，根本就没想过会过第一关，毕竟自己不论干什么都不行。 “应，应该是巫师大人看错了，我哪有那个天赋。” 卡尼斯一愣，他没想到这一切会是真的，不过还是那句话，第一关过了还有第二关，成为巫师何其难，还是自保重要。 “约瑟芬，还不快谢谢达丽雅小姐。”满脸笑容的卡尼斯突然催促着，然后看着达丽雅笑了笑说道：“要不是巫师大人看你是和达丽雅小姐一起去的，他怎么会选你呢？” 约瑟芬看了一眼达丽雅，对她来说，刚才的一切就好像梦一样不真实，自己居然会被巫师选中，就好像被人丢了一顶皇冠，说你就是国王一样。在她看来这顶帽子更可能是丢给达丽雅的，而自己只是被那光芒照了一下。 约瑟芬连忙提裙施礼，感激的说道：“谢谢达丽雅姐姐。” 听到约瑟芬的话，达丽雅没有以前那个想要去关心一下约瑟芬的想法，在她看来，自己以后就是一位巫师了，怎么能和一个普通人做闺蜜呢？其它小巫师一定会嘲笑自己。 “嗯，放心，等我成为巫师大人的助手之后，会向巫师大人为你美言几句。也许以后还有招收学徒的机会，错过一次也不要紧。” 约瑟芬感激地看着她，她的父亲卡尼斯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只不过这笑容多半是礼貌和讨好性质的，身为大人的他自然能看出来，自己的女儿和布莱恩大人的女儿，之间的友谊是何等的脆弱。 前者不过是后者社交上的陪衬，大小姐身边的仆人而已。 在整个巨石城，无数的地方在上演这样的画面，所有通过第一关的人都身价暴涨，很多人甚至生出了亲人和朋友都只不过是路人的想法，毕竟对一个巫师来说，这些人的一生实在是太过短暂了。 ------------ 第138章 笔试测验 早上的朝阳刚刚升起，市政厅外就站满了前来参加笔试的小贵族们，虽然很多人昨晚激动的一夜未睡，但除了那深深的黑眼圈之外，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疲倦。 才从床上起来的伦伯特，听到自己手下的报告，先是一愣，然后在仆人担心的眼神中，匆匆忙忙地跑去了楼下。 伦伯特看到众人连忙施了一个标准的贵族里说道：“十分抱歉，尊贵的客人们，让你们久等了。” 说罢，他亲自把这些人引进了市政厅。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如果换做以前，他早就责骂他们没有礼数，但现在不同，你不能因为任何理由让一个巫师学徒等你，哪怕只是可能成为巫师学徒的人。 笔试的地点依旧在市政厅的大堂，至于试卷，还在巫师的手上。 “各位请稍等一下，巫师大人马上就会过来。”伦伯特施礼说道。 就和昨天一样，所有人都不敢发出一声质疑，有得只是焦急的等待和窃窃私语。 “你们说这次的题目会不会很难？会不会和巫师的知识有关？” “这，这怎么办，我连见都没见过巫术啊！” “不会吧，应该不会超出咱们的认知。” “不论如何，我都要成为巫师学徒。” “我一定可以，我一定可以……” 擦了擦有些出汗的手，德里斯也想像他们那样慷慨激昂的说上一句，但他知道那并没有什么用。 “瑟蕾姆，你觉得巫师会选我吗？”德里斯有些紧张的说道。 德里斯是一个落魄男爵家的次男，这次能不能成为巫师学徒直接关系到他们家族的兴衰，如果他成功了，那么他们家族就会像朝阳一样升起，而且是谁也无法阻挡的。 看着自己的朋友这般模样，瑟蕾姆怎能不紧张。 作为一个商人家族的孩子，现在看来他过得还不错，但当他父亲老去，他的大哥和二哥会不会给他一口饭吃都不一定，要知道，亲情在这个世界远不如利益关系来的稳定。 “会的，德里斯。”瑟蕾姆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道。 这次笔试对两人来说，异常重要。 在这个世界上，成为巫师就意味着改变命运，对于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并没有等太久，才吃过早餐的江枫，出现在了大堂内。跟在他后面的是整个人藏在斗篷里的埃米莉，此刻正抱着一大捆比她额头还高的试卷，向小尾巴一样兴奋地跟在江枫后面。 倒不是江枫虐待她，这是埃米莉强烈要求的。 一直以来都在完成江枫布置的作业，还是头一回给别人出题，对于她来说是一种相当新鲜的体验。 随着两人出现，周围议论的声音顿时消散一空，许多人的目光落在了埃米莉身上，向她投去羡慕的眼神。 她是巫师学徒吗？ 能跟在巫师身边真好…… 对于这些火热的眼神，拿着试卷的江枫没有丝毫在意，吩咐仆人分发试卷。 试卷上的试题是埃米莉昨天就设计出来的，江枫当时简单地看了一下，并不是很难，从来测试逻辑思维能力，再好不过。 有一个半精灵和一个农夫，他们同时被一个巫师下了咒语，其中一个只说真话，另一个只说假话，但是他们两个都是哑巴，只能靠点头摇头来回答问题。 有一天，一名骑士要去一个王国，他的面前有两条路，精灵和人类知道那条路是正确的，但他只有一次提问的机会，对两个人问同一个问题。那么他要怎么才能确定那条路是通往王国的呢。 这个问题在江枫看来就是一道送分题，稍微有点逻辑思维的人都能答出来。 至于那些“扔出去的石子为什么会落在地上”之类的问题，以他们的知识水平肯定答不出正确答案，不过江枫却可以根据他们的答题思路，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 江枫把手中的题目交给了一旁的伦伯特。 “找人把它发下去，每人一份。” “是，大人。”伦伯特恭敬地说道。 拿着考题，伦伯特转身找来了几个仆人，然后让他们分发下去。在把试卷交给仆人之前，他带着一丝丝不切实际期望，偷看了一眼上面的题目。 疑惑和失落吞噬伦伯特的双眸，但很快就消散了下去，他知道自己是没有机会当一个巫师了。 “把这些发给客人们，记得态度好点。”伦伯特出言叮嘱道。 仆人连忙拿过试卷，恭敬的说道：“知道了，伦伯特大人。” 试卷人手一份，考试时间一小时。 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地看着手中的试卷，却没有人敢动笔。 因为巫师还什么都没说。 见到江枫向自己点头，伦伯特会意，连忙示意仆人准备计时，然后看着眼前这些即将成为巫师学徒得人咽了下口水，这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这么大声和他们说话了。 “笔试开始。”伦伯特高抬手臂大喝一声。 随着伦伯特的声音落下，两百人顿时变得匆忙起来，拿起笔看着眼前的题目。 “德里斯，你行的，加油，你行的，家族的未来就靠你了。” “约格尔，你一定要加油，姐姐会不会嫁给那个混蛋就看这次了，你一定要拯救自己的姐姐！” “巫师，我一定要当上巫师。” “……” 每一个学徒都在给自己鼓劲。 巫师，这是他们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当然也有人不同，约瑟芬看着眼前的题目，在她看来，这场笔试和她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她的计算能力不强，文笔也不好，可是当他看到眼前的题目时却发现自己似乎知道这道题的答案。 红着脸的约瑟芬偷偷看了一旁的达丽雅，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希望达丽雅能偷偷告诉她。 可是达丽雅并没有发现约瑟芬的眼神求助，只是优雅地坐在那里，向一个端庄的贵族大小姐，流畅地挥动着羽毛笔，不多时已经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一片诗一样的文字，隔一会儿还满意的点头品悦，似乎在为自己的答案沾沾自喜。 约瑟芬咽了下吐沫，然后迟疑的拿起一旁的羽毛笔，对巫师的渴望让她把自己的答案写在了纸上，这对约瑟芬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有趣的题目。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约瑟芬这样喜欢这种考察思维逻辑的题目，很多人甚至想要把试卷撕碎，这些题目在他们看来就是巫师的诅咒。比如某道题目，三个人住店的问题，任何老板也不会傻到把钱退回去，还有那个贪心的仆人，这人一定要死在主人的责仗之下。 考场里面热闹，考场之外也格外的热闹。 各各家族的族长都在地上不断的徘徊，就连家族里的仆人都在默默地祈祷。对于他们来说，如果他们主人家里出了巫师，他们的地位也会发生变化，起码和一般的小家族比起来要高贵的多。 站在大堂的前面，俯视着这些人。 江枫有种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 而且意外的令认着迷…… ------------ 第139章 钦点学员 时间过得很快，随着钟声响起，笔试结束了。 “好了，时间到了，所有人带着考题走上来，把自己的答案交给你们眼前的这位可爱的小姐。”江枫看了一眼埃米莉说道。 这些试卷对江枫已经没有用了，他们完成答题的瞬间，一切答案都已经扫描记录在智脑中。把这些试卷的评判交给埃米莉当作业却是个不错的选择，这能让这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消停几天。 听到江枫的话，很多人愣在了原地，并不是所有人的逻辑思维能力都好，对那些还没有答完卷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十分残忍的。 “怎么，你们没听到巫师大人的话吗？”伦伯特看到这一幕在一旁大声说道。 这时哪怕再不情愿，这些人也纷纷站了起来，然后一个个走到埃米莉面前，面带笑容的施礼，并把自己的试卷抵了上去。也有人趁着没到自己，抓紧时间偷偷再写上几笔，殊不知超时答题根本无效。 埃米莉心满意足的收过试卷，每收一个她都会点评一句。 “这个不错。” “有想法，和当初埃米莉犯的错误一样一样。” “我觉得可以。” “这个……埃米莉不喜欢。” “……” 听到埃米莉的话，有人开心的笑了，有人差点哭了出来，有的人刚笑出声脸便跨了下来。对他们来说，不论对错，只是一句不喜欢就足以让他们心都跳出来。 江枫没有在意埃米莉的恶作剧，此时对这两百人，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第一批学员不用招收太多，他不是来扫盲的，只是来培养需要用到的人才。 总共一百个手环，第一批学员只收一百人。 当然拥有巫师天赋的，只要不是太差的都会留下。毕竟唯物领域的科技他已经没什么需要深入研究的东西，也没那个能力站在联邦的研究成果上再发表声明愚钝的见解，只要能源、材料、生产工艺等等客观条件满足，他随时可以将智脑里面储存了的图纸还原成现实。 科技树已经点满了，至少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没办法继续点下去了。 而巫术，还有值得深入研究的地方。 没准未来他可以站在联邦的技术基础上，将唯心文明的技术与唯物文明的技术综合起来，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远远比钻研那些联邦已经解决过的问题更有吸引力。 “智脑，根据智力水平、思维逻辑、答题思路、以及答题时的行为，综合计算出这些人的潜能值，然后进行排列。除去那二十个适合成为巫师的孩子，把前八十人的名单交给我。” 【计算中……】 【分析完毕，名单如下：】 全息面板在视域中弹出，罗列了每个人的潜能值。 这些人都还不错，很多人的潜能值都达到了六十五以上。 这个时候，两百人的试卷已经被埃米莉全都收了起来。只见小姑娘一脸兴奋的笑容，抱着试卷蹦蹦跳跳地去了楼上，迫不及待地拿去批改了。江枫看了看站在那里一脸忐忑紧张的两百人，吩咐旁边的仆人，拿出了珠宝店送来的那批手环。 手环是银色的，毕竟是模具制作，没有工匠细心打磨，模样看起来不算精美。然而即便如此，在那些孩子们眼中，这些手环却比任何金银珠宝都要充满诱.惑力。 在手环的中间的部位，江枫设计了一个小巧凸起，凸起的地方雕刻着α和β的字样，这是为了更好区分研究员和巫师学徒身份而准备的。未来的学院将会分为唯物院和唯心院，侧重培养不同的学员。 先从唯心院开始。 “现在，我念到名字的人到我这里来。”江枫拿起一个拥有β字样的手环，视线扫了眼名单，开口说道：“德里斯。” 江枫的话让在场的人一愣，本来看到试卷被收走，所有人还以为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会有结果，可是没想到巫师大人竟然现在就开始点名了。 德里斯咽了下口水，有些不敢相信巫师居然再念自己的名字。 瑟蕾姆在一旁连忙推了德里斯一下，眼神一撇小声催促道：“德里斯，快去啊。” 德里斯这才反应过来，有些颤抖的走了上去，行了一个不算标准的简单贵族礼仪说道：“德里斯见过巫师大人。” 江枫笑了笑，把手中的手环抵了过去说道：“德里斯，拿着他，从此你就是巫师学徒了，愿意为我工作吗？” 擦了擦手心的汗，这一幕对他来说就好像虚幻的一样，直到拿到手环那一瞬间，德里斯还想问问江枫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回头问问自己的好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可是这样亵渎巫师得事他没有勇气去做。 德里斯连忙对江枫施了一个学徒见到老师的礼仪，然后大声的说道：“伟大的首席巫师大人，德里斯愿意为你们效劳，直到生命的结束！” “嗯，很好，在一旁等候吧。”江枫点点头。 眼前这人反应这么大，倒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德里斯连忙施礼退到一旁，拿着手中这个不算精美和昂贵的手环，看了看自己左手上自己父亲在自己生日时送给自己的金手环，连忙把金手环拿了下来。 这么粗俗的东西，怎么能和巫师赠送的东西一样戴在手上？ 哪怕不是一只手也不行！ 站在一旁的德里斯顿时成为了众人羡慕的焦点，成为了巫师学徒，这就说明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得人了。无论以前身份尊卑如何，到了外面，他们都必须得尊敬的叫他一声巫师学徒大人。 “看，那个手环好漂亮。” “德里斯真是太帅了。” “米莉安娜现在肯定肠子都悔青了，据说他们两个月前才分手。” “哈哈，估计最心惊肉跳的是狄安特那蠢货吧，撬了未来的巫师大人的墙角，如果我是狄安特的父亲，肯定把自己那个酒囊饭袋的儿子腿打断，上门谢罪。” “神啊，也让巫师大人选中我吧。” 伦伯特看了一眼德里斯，对于这个少年的家庭情况他还是知道来的，一个落魄的贵族，以前伦伯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但是现在不同了。 伦伯特连忙悄悄的叫过来一个仆人，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快，把我名下的一间商铺的契约送到德里斯家里去，记住，一定要说这是伦伯特送给德里斯大人的贺礼。” “知道了伦伯特大人，我这就去办。”仆人跑的飞快，出了门。 人情投资是门技术活，尤其是现在，完全就是打个信息差，等消息传开了，德里斯的家人知道自己的孩子成为了巫师，那这份礼物他们说不准就不会轻易收下了。 点名还在继续，不多时已经有十来个β符号的手环发出，伦伯特在一旁也派出了不少的信使和仆人，让他们去谈论合作的事宜和送出一些礼物。 眼看着巫师手中的手环越来越少，下面得人自然是越来越紧张，尤其是原本胜券在握的达丽雅，此刻紧紧咬着牙，她本以为自己应该排在最前面才对。 “该死的，是我，下一个一定是我。”达丽雅低声说道。 约瑟芬在一旁拉了达丽雅一下说道：“达丽雅姐姐，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成为巫师学徒的。” 听到约瑟芬的话，达丽雅心情烦躁，甩开了约瑟芬的手。 “哼，这还用你说，放开你的脏手。” 如果是平时，即便瞧不起自己这位陪衬一般的朋友，她也断然不会如此失礼，但谁都有情绪不稳定的时候。 约瑟芬愣在了原地，心里有些委屈，不明白为什么达丽雅会这样。 都是自己太笨了，居然又惹达丽雅姐姐生气。 约瑟芬的眼神渐渐染上自责，垂下头。 江枫拿着最后一个β手环，然后把其他的β手环收了起来，然后看向了达丽雅所在的地方。 达丽雅看到这一幕连忙抬起了头，满脸端庄得体的微笑，就如同一位即将走上婚姻殿堂的淑女一样，虽然在那僵硬的笑容的背后，更多的都是虚假与虚荣。 到我了！ 总算到我了！ 我就说我一定能够成为巫师学徒的！ 达丽雅克制着心中的激动，努力不让完美的笑容走样。 “约瑟芬。” 随着最后一个名字念出，那笑容最终还是走了样。 ------------ 第140章 各怀心思的家族们（第四更） “约瑟芬。” 达丽雅愣在了原地。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一旁的约瑟芬惊讶的抬起了头，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入选的人竟然是身为陪衬的自己。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奢望过，自己竟然能够成为巫师。 这时一旁的达丽雅动了，连忙拉了一下约瑟芬的手。 “约瑟芬，快去啊。巫师大人叫你呢。”满脸僵硬的笑容，连眼睛都变形的达丽雅，嘴角咧开夸张的弧度，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是巫师了，快去，快去……” 约瑟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达丽雅。 以前的达丽雅一直都是冷着脸，抬着高傲的额头，甚至就在不久前，还让自己的脏手不要碰她。 然而现在情况却颠倒了过来，反倒是她主动抓住了自己的手。 达丽雅看着约瑟芬，她也没想到自己朋友的天赋居然还在自己之上，虽然点名可能不是按照天赋来分的，但她却不敢有一丝的大意。 不论如何，约瑟芬都已经是巫师学徒了。 而且还是地位明显较高的β学员，这点从手环的数量比例就能看出来。没准等自己进了学员之后，还得仰仗她为自己在巫师面前美言几句，至少在自己取得β学员的地位之前，自己必须收敛心中的傲慢…… 达丽雅一瞬间在心中权衡了利弊。 随着约瑟芬上台，巫师学徒的点名也就结束了。 拿出α手环，江枫开始点名唯物学院需要的人。 江枫看到第一人时，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准备，因为这个人早就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其实，不论是在联邦还是在这里，不一定所有的金子都会发光，埋在土里的总比地上的多，但金子就是金子，他出现的时候总是闪耀的。 “瑟蕾姆。”看了看剩下的人，江枫目光落在一个男孩身上，然后喊出了这个名字。 瑟蕾姆顿时一愣，就和德里斯一样，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带着被兴奋填满的眼神走了上来。 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仪说道：“瑟蕾姆见过伟大的首席巫师大人，愿您的法杖如正午的日光那般闪耀。” 江枫微笑的点了点头说道：“把手伸出来。” 瑟蕾姆闻言不敢迟疑，连忙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江枫拿着α手环，亲手给瑟蕾姆带了上去，对于这个唯物学院最有天赋的人，江枫决定给予足够的重视，因为荆棘荒原上的问题很需要这样的人来工作。 比如，将来管理核电站……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那可是巫师亲手带上的手环啊！ 这是何等的荣誉。 瑟蕾姆连忙跪拜在地，激动地说道：“瑟蕾姆愿永生永世侍奉巫师大人左右。” 江枫很满意瑟蕾姆的反应，点了点头说道：“嗯，下去吧。” “遵命，巫师大人。” 瑟蕾姆起身退到了一旁，而他所站的位置，其他人自然而然的让出了一些空隙，也只有德里斯才敢走过来和瑟蕾姆并肩而站。 看着这些轮番入选的见习学徒，伦伯特眼睛一转，然后连忙拿出一张一万瑞银的交易凭证，交给了仆人手中，说道：“去，尽量去采购魔晶，不用太多，但一定要有。” 魔石是买不到的，拥有魔石的家族一般也不会拿出来卖。不过想要买到魔晶却不算太难，荆棘荒原上有很多凶恶的魔兽，偶尔佣兵打猎回来，都会顺道出手路上猎杀的魔兽脑后的晶石。 对于炼金术师来说，这是必备的炼金素材。而对于巫师学徒来说，虽然比不上魔石，但依旧是个不错的代替品，可以用来辅助冥想，或者布置法阵以及辅助施法等等。 这些魔晶是伦伯特私人讨好这些学徒的礼物，自然不能走市政厅的账上。卡雷尔家族没有年龄合适的人可以参加考试，只能从打点这些学徒，来稳固自己家族的地位。 “属下明白。”仆人连忙起身离开。 随着时间流失，八十个α手环全部发了出去，整整一百人站在江枫的身后。 “选拔结束了，伦伯特，送那些人回去吧。”江枫转身对伦伯特说道。 伦伯特闻言连忙走到了剩下的人面前，冷着脸挥手说道：“好了，你们这群吵闹的笨猪们，都给我回去吧，选拔已经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 “这怎么可能，不，我不相信。” “不是连试卷都没看过吗？” 有人质疑了起来，但是这声音并不多，因为他们知道，做这个决定的人是一个巫师。 “怎么，难道还要我送你们吗？一群不知礼数的家伙。”伦伯特瞪着自己被肥肉包裹的眼睛，看起来还是有那么一丝威严的。 这些人不用客气，都是些没选上的废物。 卡雷尔家族怎么说也是巨石城响当当的大家族，他这位市长更是巫师大人的第一狗腿，在这片巫师领的地位仅次于巫师大人的学徒。 所有人都走了，江枫转身对身后得人说道：“好了，你们现在也可以回家了，记得一个月之后来市政厅，到时我会带你们去巫师塔的。” “知道了，伟大的巫师大人。”所有人施礼说道。 伦伯特这时走了过来，施礼说道：“伟大而睿智的巫师大人，就让我送这些大人们离开吧。” 伦伯特的想法江枫是知道的，他的那些小动作并没有逃过江枫的感知，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而且伦伯特这也算是帮他解决掉了这些学徒身上的麻烦事。 随着所有人离开，整个巨石城开始发生翻天一般的变化，先是一个落魄男爵突然拥有了不菲的家产，然后是某个贪图美色的贵族被自己的父亲割掉了头颅。至于一些商人家族突然宣布了自家未来的继承人，这已经算是小事了。但瑟蕾姆的家族，在一天之内成为了巨石城最大的几个商人家族之一，这样的成长速度是史无前例的。 脚步轻轻的约瑟芬踏进了自家的大门，她本以为出现在她面前的会是一个仆人。 可是她错了，出现的是达丽雅。 落选的达丽雅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中，然后把约瑟芬入选的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父亲。 布莱恩一听达丽雅的话，连忙准备了一份大礼，这是一个长达十年的商业契约，这是卡尼斯以前交给布莱恩的，当时的卡尼斯为了布莱恩这条大腿放弃了百分之八十的利益，但是布莱恩还是没有同意，一直说要考虑一下。 布莱恩连忙找人把这份契约从新拟定一翻，最主要是把里面的两个家族对调一下，现在是布莱恩愿意放弃百分之八十五的利润。 被达丽雅接进大厅的约瑟芬，正好看到布莱恩满脸笑容的把一分契约放在卡尼斯身前，但是卡尼斯喝着茶，连看都不看一下。 “布莱恩，这个我需要考虑一下，你知道现在有很多人来找我们谈合作。”卡尼斯淡淡的说道。 布莱恩连忙点头说道：“我知道，不过咱们两家的关系亲近啊，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 这时候约瑟芬和达丽雅的脚步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卡尼斯和布莱恩两人连忙迎了上去。 “我亲爱的女儿，你总算回来了。”伸手抱住约瑟芬，卡尼斯开心的说道。 卡尼斯把约瑟芬引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约瑟芬，不，巫师学徒大人。父亲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没想到我们家族居然会出现位巫师学徒。”卡尼斯兴奋地说道，“实在是，父神在上！我实在是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感谢您的恩泽……” 一旁的布莱恩看了一眼达丽雅。 这样的荣誉本应该属于他们才对，但是他不敢表现出一丝的责备，毕竟自己女儿可是巫师学徒的闺蜜，他还指望着利用这层身份，来为自己的家族牟取好处。 达丽雅的表情有些僵硬，勉强微笑。 她现在只希望先前她对约瑟芬做过的那些事，约瑟芬不要放在心上。 但…… 这可能吗？ 双方的地位，已经微妙的发生了逆转。 “约瑟芬，不，巫师学徒大人。布莱恩向你问好。”布莱恩施礼说道。 约瑟芬有些不知所措，疑惑爬上双眸。 “父亲大人，这……” “是这样的，布莱恩打算和咱们家族签一个长达十年的契约，但是父亲还在考虑中。”卡尼斯说道。 这时布莱恩看向达丽雅，使了个眼色。 达丽雅和约瑟芬的关系一直不错，虽然他以前并不看好两人的友谊，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 达丽雅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走了上去，温柔地拉住了约瑟芬的手，柔声道：“约瑟芬，我的好姐妹。我父亲这次可是很诚心的要和你们家族合作的，放弃了百分之八十五的利润，你们家族可是站了大便宜哦。” 卡尼斯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布莱恩居然会用这样无耻的办法。 约瑟芬看着达丽雅，能被选中成为巫师的她并不傻，经过短暂的迷茫之后，很快想明白了眼前的一切。 在自己弱小的时候，这个女人从来没有顾忌过自己的感受，心情不好时便拿戏弄她取乐，随意恶语相向。卑躬屈膝的自己从来没有成为过她的朋友，以前是社交场上的陪衬，而现在是可以利用的玩偶。 那张笑脸，让她莫名觉得有些恶心。 约瑟芬觉得或许她们的友谊应该就此结束了，至于这个契约，就算她对达丽雅和她父亲的补偿吧。 在约瑟芬的点头下，卡尼斯只能妥协，无奈的和布莱恩签下了这个合约。 有得赚是肯定的。 但，肯定没有和市长大人的家族合作赚得多。 着眼前的一幕，约瑟芬觉得眼前的一切是这么无趣。 “真希望快点走进巫师的世界，”少女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闭着眼睛祈祷，“让这个月过得快一些吧。” ------------ 爆发献上！求个月票~~ 码完字一看，外面天都亮了，检查了一遍错字，应该会少点了，如果有的话还请见谅下，扛不住要去睡觉了。设置定时发布上传也许会有点延迟，如果掉章了务必告诉我下。 还有最最关键的，爆发了，总算可以理直气壮求个月票和订阅啦~~~ 拜托各位兄弟们了！ 你们的投票和订阅，是我码字的力量！ ------------ 第141章 黑火药 与此同时，巨石城不同的地方都传来了类似的祈祷，因为在巫师学徒这个身份面前，似乎一切都简单了起来，德里斯甚至什么都不用说，他们的家族就壮大了起来，甚至远超从前。 对于巨石城的变动，江枫虽然感到了些许意外，但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现在这种局面，完全符合他的利益。 荆棘荒原虽然已经成为他的巫师领，这座自由市也是他领地的一部分，但他可没有那个精力亲力亲为地去治理这座城市，也没有那个兴趣去和一群土著们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扯皮，顶多在一些政治、经济、军事、卫生方面的细节提点市长和市议会议长几句。 一个环绕着巫师塔而建立的新秩序，将确保这座城市能够源源不断地向他输送利益，而这便已经足够了。 市政厅的后院，腾出来的杂物间内，江枫找到了正在专心研究他那玩偶的菲尔丁。这段旅途告一段落之后，这位炼金术师总算是有时间继续他的研究。 对于菲尔丁来说，没有什么比炼金更具有吸引力了。 “研究的怎么样了？”江枫出言问道。 这个时候，菲尔丁才注意到已经走进来的江枫，不过他并没有完全停下手中的动作，仿佛想用行动给江枫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 然而遗憾的是，他的玩偶并不是那么的争气。 手掌大小的无脸少女，踮着精致的脚尖，挥舞着剃须刀大小的刀片，在桌子上飞快地旋转了四五圈，然而没坚持多久便散成了一堆骨架。 “……并不理想，她的身体是如此的柔弱，我试着将她的手臂改成刀片，或者将骨骼加固，但依旧没办法在战场上派上用场。”菲尔丁表情有些沮丧。 每一次实验失败，都以为这数千枚瑞银打了水漂。 “也许她的未来本来就不在战场，”江枫微微笑了笑，用启发地口吻说道，“为什么不试着让她继续跳下去？我觉得那舞蹈还挺美丽的。” 并非所有技术一经问世便拥有十足的攻击性，能够完美的兼容战争领域。这样的例子在联邦的历史上还有很多，很多强大的技术都是在民用领域大放异彩之后，才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应用到军事领域。 先从最简单的领域入手积累经验，总比在根本行不通的死胡同撞死要好。 菲尔丁陷入了沉思，似乎隐隐抓住了些什么，但心中冒出的那个想法还很模糊，需要时间去慢慢构筑。 “铭纹的事先放在一边，现在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江枫看着菲尔丁说道。 从思考中回过神来，菲尔丁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恭敬道。 “愿意为您效劳。” “跟我来。” 没有多废话，江枫带着菲尔丁走到了市政厅后院的空地，从空间戒指里面，取出了半截蜡烛似得圆管，大小只有拇指那么大点，尾巴上留着一搓棉绳搓成的线头。 菲尔丁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地看着江枫手上的东西。 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他，巫师大人拿出来的东西肯定不是凡品。 “我手中这个东西，我叫它……嗯，爆裂一号。总之，这玩意儿是我闲来无事做的一件炼金制品。多余的介绍先放在后面，我先给你演示下它的威力，不过我劝你最好捂住耳朵。” 实在懒得给这种东西取名字了，江枫随口编了一个叫法。 其实就是一根普通的爆竹，木头挖空塞进了火药，再用黏土封上了口。毫无技术含量的东西，这种计量在战场上也没什么杀伤力，拿出来只是为了让菲尔丁深刻理解到“黑火药”这种东西。 炼金制品！ 菲尔丁心中充满了激动，看着江枫手上的东西。 当初在炼金术师协会门口的时候，他便了解到自己这位老板在炼金领域也有颇深的造诣，自己也一直有很多问题想向他讨教，只是碍于没有机会。 现在终于能见到出自巫师之手的炼金制品，他的心中自然是充满了激动，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江枫的右手。 没有去主意菲尔丁的表情，江枫打了个响指，搓了一簇混沌之火在指尖，将手中这根爆竹的引信点燃，然后扬手扔向了五六米开外的空地。 只见爆裂一号化作抛物线落在地面之上，在菲尔丁的注视下，轰然炸开一团火光。 “啪——！” 火光一闪而逝，那毫无预兆的爆炸声，吓得菲尔丁缩了缩脖子，根本没来得及捂上耳朵。 看着地面上那一团黑色的痕迹，还有那被炸翻起来的土壤，正想问江枫这是什么的时候，菲尔丁忽然想起了那天城墙坍塌的画面。 他一直以为那是巫师的力量。 “怎么样？”江枫看着一脸震惊的菲尔丁说道，“看清楚了吗？” 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菲尔丁咽了口吐沫，看着江枫，迟疑的问道。 “看清楚了……恕我冒昧，请问这就是那天击破城墙的施法媒介吗？” “那不是什么施法媒介，只不过是一些炼金粉末，我赋予它的仅仅是一簇点燃引信的火苗，”江枫摇了摇头，双手背在了身后：“它的名字叫黑火药，是一种凡人也能随意使用的‘巫术’，而需要的只是一个打火石，和一双灵巧的手。一会儿我会传授你完整配方，以及它的原理。而我需要你做的事，就是替我生产这些东西。” 菲尔丁诧异地看着江枫，他没想到巫师大人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教给自己。 如果说炼金术师哪里和巫师有些相似的话，那便是对待知识的态度。在瓦尔兰炼金术师协会看一个小时的书都要缴纳不菲的银币，想要打听别人的研究成果就得拿出与之对等的报酬去交换，很少……不，是根本没有，没有炼金术师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成果！ 然而眼前这位巫师大人，不但如此支持自己的实验，甚至还愿意将如此重要的知识教给自己…… “怎么了？”江枫问道。 “没，没什么，大人。”菲尔丁伸手抹了把眼角，低着头瓮声瓮气道，“刚才吹了阵风，眼角进了颗沙子。” 古怪地看了菲尔丁一眼，江枫没有说什么，转过身去。 “没什么那就跟我来吧，一会儿需要用到你的实验室，我会亲自给你演示一遍。” 收起了心中的感动，菲尔丁跟在江枫的身后，在心中许下了庄重的诺言。 这份信任和恩情，他会铭记一辈子…… ------------ 第142章 自然科学的萌芽 跟在江枫身后，两人再次回到了菲尔丁的临时工坊。 硫磺、硝石、木炭，这些东西菲尔丁的临时工坊里都能找到。江枫从陈列架上取下了这些东西之后，将它们并列摆开，放在了菲尔丁先前用来研究魔偶的那张木桌上。 看着桌上的材料，菲尔丁微微愣了下。 在他所熟悉的炼金配方中，从来没有见过将硫磺和硝石放在一起。两样东西都是毒性较强的药材，只有在配置有些魔药的时候，会单独放上一丁点儿进去，却很少将两样素材加进同一个坩埚里。 还有木炭。 他不知道木炭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就算是为了加热东西，他一般用到的也是火焰输出稳定、便于控制温度的蜡烛，而不是点燃都得费不少劲的木炭。 江枫转身看向了菲尔丁。 对于菲尔丁而言，他并不打算将他培养成一名工匠。以他的潜力，完全有机会成为这个世界自然科学的奠基人，开创铭纹技术的通用理论，成为类似于联邦历史上老子、阿基米德、图灵这类某一学派或理论的奠基人。 想要从根源上解决掉混沌的威胁，最好的办法一个是用唯物主.义者的手段消除愚昧，再一个便是消除神秘力量在原始文明社会中的优势。试想一下，当一颗廉价的子弹和下等巫师学徒的咒语拥有同样的威力，巫师学徒在巨石城的地位还会如此超然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不过肯定没有现在这般超然。 江枫想了想，然后才开口说道：“菲尔丁，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只是这三样普通的东西就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是的，大人。”菲尔丁诚实地说道，“在炼金术中，硫磺和硝石是一种廉价而常见的炼金素材，不过我们很少会将它们放在一起。还有木炭，除非是贫穷的炼金学徒，我们甚至很少用到它。” “这是一种偏见，任何看似渺小的东西，只要使用的方法正确，都能释放出超乎我们想象的力量。这种力量的根源不一定是来自于神秘侧的魔力，也可以来自我们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力量。”停顿了片刻，江枫继续说道，“比起巫术，我更愿意将它单独分门别类，称之为自然科学。” “自然……科学？” “没错。”江枫点了点头，“自然科学中拥有许多分支，而我要向你讲述的，便是化学。” 这种说法在联邦的教科书中是不准确的，不过对于原住民来说却是最直观的表述，因为有很多东西是以他们的视野根本无法看见的，等它们到了能够看见的那一天，自然会重新完善自己的理论。过早的向他们灌输高深的东西，只会误人子弟。 “以火药为例，在巫师的认知中，一切巫术的根源都是魔力元素的排列组合。而我，将这种理论进行延伸，在无数次实验之后，可以得知，不只是巫术，包括世间的万物，站在这里的你和我，都是由微小的元素粒子构成。” “这怎么可能！”菲尔丁失声惊呼， “一切皆有可能，”江枫面无表情，继续反问，“血液是什么？” “……水？” “肉是什么？” “这……”菲尔丁被问住了。 肉？不就是肉吗？ “肉烧焦以后呢？”江枫提示道。 菲尔丁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碳！” “没错，”江枫点头，“那我再问你，你是什么？” “……水和碳？”菲尔丁的瞳孔渐渐放大。 他的脑海中，仿佛打开了一扇大门。 在这扇大门的背后，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也未曾想象过的世界。 人是有水和碳组成的。 水和碳…… “水和碳只是基本的物质，如果再一步步细分下去，我们会发现除了水和碳之外，还有很多其它不易察觉的元素，共同构成我们的身体。比如血液有铁的味道，因为里面含有铁元素，洒满骨灰的坟头上飘起磷火，因为磷也是人体的组成元素。每一种元素我们都可以用一种单一的符号来表示，比如你眼前这三样廉价的炼金素材之中……” 江枫伸手指向了桌面，继续说道， “……硫磺和木炭，里面就蕴含着一种单一的元素，我用C和S表示他们。” “那硝石呢？”菲尔丁迟疑地问道。 “这就是一个元素和元素组合的产物，里面有K、N、O三种元素。”一边说着，江枫一边将这三个符号写下来，最后写下了硝石的基本分子式，“然后，这是他们的组合式，右下角角标的数字，是他们之间的比例。” “……这，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菲尔丁双眼瞪大，难以置信地盯着桌上的三样东西。 “那么，既然你对我所说的元素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理解，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应该就能明白了。”江枫说道。 菲尔丁咽了口吐沫，点点头，等待着江枫继续开口。 江枫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任何反应都会释放或者吸收能量，有的剧烈，有的不易察觉。而黑火药，便是利用这个原理，在瞬间完成反应，同时释放庞大的能量。这个反应同样可以用公式来表示，就像这样……” 说着，江枫拾起木炭，在木板上写下了一行公式，并且围绕着这条公式，将黑火药的制作配方，生产时的注意事项，以及需要用到的器皿都一一讲解了一遍。 因为这玩意儿合成起来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所以他讲的格外细致，而菲尔丁，也听的十分认真。 说完了最后一个要点，将木炭丢在了桌上，江枫拍了拍手。 “……听明白了吗？” 菲尔丁其实听得并不太懂，毕竟这是一种全新的东西，不过他已经理解黑火药的制作和原理，制作黑火药对他并没有什么困难。 “明白了一些，很多还需要消化一下，但是制作起来并不会有太大的苦难。”菲尔丁如实说道，然后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大人，我有个想法想问你，以您的理论来看，既然三种元素可以凝聚一个硝石，那么铭文是否可以组合呢。” 江枫闻言有些意外，就连他都没想到菲尔丁会从硝石想到这个问题。 不过这倒是一个有趣的思路。 “这就需要你自己去琢磨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实验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心中触动，菲尔丁双目燃起火热的光芒，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头道。 “感谢您的教诲。” “我要教给你的只有这些，”江枫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另外，我希望你把重心放在你自己的研究上，至于火药的问题你可以找其他人来帮忙，这并不是太过繁琐的工作，但你需要保证火药的质量，这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 菲尔丁闻言微微一愣，质量这个问题不用江枫说，他也会严格把关，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大人，你打算建立炼金工坊？” 江枫点了点头，他的确有这个打算，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炼金工坊都是必不可少的，当然一些机密的事情还是在研究院完成，但是这个炼金工坊可以帮研究院分担一些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两者之间的关系就像职业学校和大学，一个培养应用人才，一个培养研究人才。前者使用技术，后者消化江枫传授的技术。 “没错，我们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这件事我就全权交给你去处理。学徒可以从平民中选拔，最好是挑那些家庭不好、年龄不大、便于控制的人。火药的技术现在还不适合公开，我需要你保证，这些秘密止步于炼金工坊。”江枫对着菲尔丁说道。 “保证完成任务！”菲尔丁郑重地说道。 这些根本不用江枫多说，见识过那撼天动地的威力，他自然晓得这玩意儿必须严格保守秘密。 “预算的话，走市政厅的账就可以了，一会儿你去找一趟伦伯特，我会和他打声招呼。” “是，大人。” 菲尔丁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市政厅，炼金工坊的建立必须有一个足够大的地方，这个选址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不过好在江枫有足够的资金支撑他去支配。 ------------ 第143章 炼金工坊（第三更） 第二天一早菲尔丁就选好了炼金工坊的位置。 为了加快炼金工坊的建造，他打算直接收购了三家紧挨着的炼金工坊，让他们搬到了其他地方。面对菲尔丁不可拒绝的条件，和一些来自市政厅方面的暗示后，他们很快就识趣地搬走了，没有一丝的迟疑。 谁不知道，这位未来的“巨石城首席炼金术师”，是巫师大人的门徒？ 这么客气的谈价钱，没有直接将他们的工坊收走，他们已经喜出望外了。 看着眼前的炼金工坊，菲尔丁找了一些工匠，让他们重新更改炼金工坊的格局和外形，比如打通墙壁扩建实验室什么的。虽然这也需要一些时间，但对于一个从事机密事项生产的设施来说，这些改造都是必须的。 去工地转了圈，看了眼图纸，江枫便很放心的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了他。 看着已经动工的炼金工坊，菲尔丁贴出了自己写好的海选公告，交给了伦伯特，让他派市政厅的仆人去张贴在巨石城各个交通要道、居民社区的公示栏上。 反响火爆没有出乎菲尔丁的意料。 不到两天，整个巨石城都在议论这个炼金工坊，如果不是时间未到，估计很多人已经把自己的孩子送了过去。 晴朗的早晨，在巨石城的某个菜市场中，一个女子拎着自己的菜篮，然后被一旁走过来的另一个女人拦住了。 “翠丝，你听说那个炼金工坊的事情了吗？”拉米瑞出声问道， 翠丝闻言连忙点头，然后和拉米瑞并排前行说道：“当然听说了，而且我还听说卡玛商会的小儿子也要去参加这个海选。” “什么，卡玛商会的小儿子，这怎么可能。” 也不怪拉米瑞震惊，一个商会家的孩子，怎么会想去干这种工作。 “是真的，你还不知道这个炼金工坊的条件吗？我从来没听说过除了管饭之外还给如此高薪水的工作，而且伙食居然堪比一般的小贵族家，这足以打动一个小商会家的次子了。”薄丝信誓旦旦的说道。 拉米瑞闻言点了点头，那条件的确十分诱人。 虽然那个富人家的孩子，可不一定是因为这么肤浅的理由…… 不久后拉米瑞和猝死分开，然后看到了自己的姐姐，她记得自己姐姐家就有一个年龄适合的孩子。 “柯丽诺姐姐，等等，你听说有一个贵族家的孩子已经内定成为那个炼金工坊的学徒了吗？那个炼金工可是天天都有肉吃的，伙食连一些大贵族都比不上！还有薪水可以拿”拉米瑞连忙追了上去，兴冲冲地碎嘴道。 “真的！？”挎着篮子的柯丽诺睁大眼睛，二话不说向家里跑去，连菜都忘了去买。 有些话，传着传着，就完全变了样。 还有人传言，炼金工坊是巫师塔的下级学院，有机会见到巫师大人。不少落选的商人家族的孩子，虽然不屑于从事炼金行业的工作，但也开始隐隐动心，四处打听传言的真实性。 拜此所赐，整个城市的平民阶层，尤其是那些有孩子的家庭，全都热闹了起来。 第三天，炼金工坊开始海选，这一次的海选比江枫挑选巫师学徒还要壮观，整个街道上几乎沾满了人，菲尔丁不得不设立几条硬性规定来进行筛选，比如身高，体重和年龄。可就算是这样，依旧有近乎一千人在候选名单上。 炼金工坊的海选江枫并没有参与，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此时他正坐在伦伯特的身旁，手中拿着一摞图纸。 “伟大的首席巫师大人，不知道有事需要我为你效劳。” 伦伯特在自己肥硕的脸上挂起憨态可掬的笑容。 或许是这个市长职位让伦伯特的生活越来越好，笑起来的伦伯特只剩下了绿豆大小的眼睛。 江枫把手中的图纸放在了桌面上，然后推到伦伯特的身前说道：“我需要你帮我在行业联盟里发布一些任务，找一些木匠和铁匠打造这些东西，价格方面可以比同类型的零件稍微高一点，但唯一的要求，必须严格按照图纸上的尺寸铸造，误差严重导致无法使用，将退回重做。” 伦伯闻言拿起图纸一看，上面是一些设计图，倒不是很复杂，只是固定尺寸的铁管和一些弯曲、木质，好似把手一样的东西，这个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除了这个数量。 “伟大的首席巫师大人，这些东西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伦伯特拿着图纸说道。 江枫自然知道这些事情，所以才来找伦伯特，他要通过行业联盟发布任务，就是要让巨石城所有的工匠停下手中的工作，来给自己制作这些东西。 “这我知道，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动员全城的工匠去做就行了。”江枫说道。 伦伯特恭敬的行礼：“遵命，大人。” 江枫闻言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另外，民兵的动员工作怎么样了？” 伦伯特想了想后说道：“新征召的民兵有六千七百人入伍。” “从里面抽调五千人给我。” 对于江枫要民兵这件事伦伯特感到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巫师会对训练民兵感兴趣，难道要教那些泥腿子搓火球吗？不过疑惑归疑惑，他没有多嘴去问，唯唯诺诺点头道。 “您稍等片刻，我稍后会让梅尔勒带你去训练场给你挑选士兵。” 江枫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伦伯特施礼，连忙离开。 没等待多时，穿着轻甲的梅尔勒出现在了江枫的眼前。 相比以前，成为城防官之后的梅尔勒，比以前有精神了许多。果然地位的变化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精神面貌，只见他双目炯炯，与以前那个小团长完全判若两人。 然而也正是因此，他对于江枫的态度，更加恭敬了。 从一个小家族攀升到现在的地位，这让他深刻的体会到，巫师力量的恐怖之处。 “梅尔勒见过首席巫师大人。”梅尔勒施礼说道。 江枫起身说道：“走吧，我想伦伯特已经和你说了我的意思。” 梅尔勒再次恭敬行礼，走在前面为江枫带路。 不久之后，两人出现在了训练场上，五千名营养不良的农夫、平民站在空地上，左顾右盼不知所措。从精神面貌便可以看出，这些人完全没有一丁点儿军事素养，也没有经过哪怕一点训练，上了战场多半也是消耗敌人弹药的炮灰。 脸有些拉不住，梅尔勒尴尬地看了江枫一眼，小声辩解道。 “大人，新入伍的民兵都是这样的，他们还算好的，至少看着有些力气……” 看着这些新兵，江枫点了点头。 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梅尔勒看不出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就在他心中忐忑不已的时候，站在他旁边的江枫开口说话了。 “让人去找些木棍来，发给这些人。” 木棍？ 梅尔勒听到江枫的话一愣，猜不到江枫要干什么。 不过他也很清楚，巫师的想法，不是自己区区一个凡人可以多嘴的。 “是的大人，我这就去办。”梅尔勒翻身骑上了马，招呼着自己的几名侍从，向着市场的方向跑去。 ------------ 第144章 西莉塔的困惑 梅尔勒的执行效率很高，很快一队骑在马上的侍从，便拎着几大捆木棍回来。 跳下了战马，梅尔勒走到了江枫面前。 “大人，您要的木棍已经取来了，不够的我正在下令让市政厅那边帮忙收集，最晚两个小时之内就能送来。” “嗯，我知道了。” 随意的拿起一根木棍，江枫感受了一下重量，思索了片刻后，微微皱眉：“再叫人找一些石块和麻绳过来。” 石块和麻绳这两样东西并不难找，尤其是石块，荆棘荒原最不缺的就是石头，只不过梅尔勒还是理解不了，这些东西和训练士兵有什么关联。 难道巫师大人想让这些人拿着木棍和石头上战场？ 巨石城的兵器储备，还没有穷到连刀剑长矛都发不出来啊。 疑惑填满了梅尔勒的心，不过同样的，他不敢质疑。 不久后，两个篷车开进了训练场，带来了江枫需要的东西。 随手拿起一根麻绳，将石块拴在了木棍上。 将木棍平举在身前，江枫用眼睛瞄了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重量恰到好处，用来训练再适合不过。 把手里的木棍交给梅尔勒，江枫说道:“记住我刚才的动作了吗？” “记……得。” “做一遍。” 虽然觉得这个动作很蠢，但梅尔勒不敢迟疑，学着江枫刚才的动作，将木棍平举端起。 “很好。”江枫点头，“把这些东西发下去，让这些新兵们自己做一根和这一模一样的东西出来，然后我会教你，该怎样训练他们。” 需要你来教我吗？ 梅尔勒一脸古怪，但不敢说什么，低头应了声，立刻照办。 …… 自由市的预备役和封建主的预备役有所不同，每一名城镇公民都有义务在危难时刻拿起武器，守护自己的家园。所以相比起领主城堡那些根本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的农民，自由城大多数市民还是经过训练的。 因为参加民兵训练不但管饭，还可以免除一小部分税金，这些条件对于大多数市民还是相当有吸引力的。 不过这次情况有些特殊，国王陛下被十数万大军围困在萨丁堡，巨石城的动员规模明显超出了往常的预期，不只是接受过军事训练的预备役被动员入伍，就连那些平日里没有接受过训练的市民，附近村落的农民、矿工，也被临时动员了进来。 莱尔是巨石城的一个普通的市民，并不是那种正规的民兵，别说如何在战场上杀敌，让甚至连武器都没有摸过多少次，只是偶尔在要交税的那几天，去民兵训练营里面混一下子。 然而从月初开始，这种自愿履行的义务，就变成了强制性。 虽然同样管饭，但训练量却大了许多。 早晨，对莱尔来说和往常一样，去参加那该死的“体能训练”，虽然这该死的训练让他每天腰酸背痛，但为了午饭他必须去这么做。 莱尔来到了训练场，可是他意外的发现，他们今天居然不用进行体能训练，而且还可以见到一位伟大的巫师，并告知接下来的训练都由巫师来安排。 这种变化让莱尔感觉到了困惑。 难道巫师会教他们搓火球？ 这可能吗？ 训练开始，莱尔发现这个训练比他想象中的要简单的多。只是端着一个绑着砖块的木棍，和身旁的战友保持一定的距离，在训练场上，用一种奇怪而整齐的步伐向前踏进。 虽然木棍有些重，但是这比那该死的体能训练要轻松的多，这样他最多也只是双臂酸痛而已，而且巫师大人还答应他们，只要他们走的整齐，队形不会乱，就会在晚餐给他们加一个鸡腿。 莱尔，不只是莱尔，所有的士兵心里都在歌颂巫师大人的慷慨。 不过训练开始之后，莱尔才发现，原来走路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江枫观看着眼前的民兵，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第一次走正步的他们根本无法保持整齐的队形，迈出脚步的节奏也乱的不成样子。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件事只能慢慢来。 训练的方法已经告诉梅尔勒，自己没必要一直呆在这里。 向梅尔勒简单地说了一下训练进程的安排，江枫便转身离开了。 就在江枫离开不久，两个身影走了过来。 听说江枫要训练民兵，西莉塔出于好奇，第一时间带着副官德兰克赶了过来，希望可以帮上一点忙。 走进训练场，西莉塔张望了下，并没有看到江枫，只是看到了那些正在进行训练的预备役。 看着那些一头拴着砖块的木棍，她的表情相当怪异，眼中写满了疑惑和不解。她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训练方式，这样除了锻炼一下手臂肌肉和耐力，还有什么其他作用？ 或许，唯一可圈可点的是，能够训练士兵的队形。 然而将队形放在前面，而不去训练这些人在战场上厮杀的本领，简直就是本末倒置。 是的，队形是很重要，但这些人都是轻步兵，而不是全副武装的重甲兵。一群轻步兵就算走的再整齐，和敌人撞在一起之后，也根本不可能稳固住阵型。 这些都可以放在基础训练之后。 “梅尔勒，这是怎么回事？”西莉塔疑惑的说道。 梅尔勒看到西莉塔连忙走了过来，如果说在巨石城除了巫师大人之外，另一个最不能得罪的，那就是眼前这个少女。 神选者的身份和地位，对于信徒来说，仅次于教皇。 唯一不同的仅仅是，神选者不能以神灵的名义传达神谕。 “尊敬的西莉塔大人，这一切都是巫师大人的意思。”梅尔勒如实说道。 西莉塔闻言，秀眉微蹙，点了点头。 这里是巫师领，只要不屠杀无辜的平民，巫师想怎么折腾都行。 然而话是这么说，可现在是战争时期…… 而且，巫师和国王陛下的约定，她还是清楚一点的。 再次疑惑的看了一眼那五千预备役，西莉塔转身看向了一旁的德兰克，问道:“你觉得这样的训练方式怎样？” “恕我无礼，我觉得巫师大人或许并不懂得训练士兵。”德兰克直言说道。 比起西莉塔，德兰克更懂得如何训练士兵，然而即便是他，也未曾见过如此怪异的训练方式。 西莉塔皱了皱眉头，她并不觉得江枫是一个乱来的人，不过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十分不解。 转身，西莉塔对德兰克说道:“你先回军营，我要去找一下巫师大人。” “是。” 离开了训练场，与德兰克分开之后，西莉塔直接前往了市政厅，此时的江枫正在询问伦伯特，行业联盟那边的生产进度。 事情很顺利，简单的出乎伦伯特的预料。 一听到是巫师大人发布的任务，根本不需要他如何鼓动，那些商会们便卯足了力气生产那些零件。对于他们而言，这可是在巫师大人面前表现的好机会，自然不容错过。 铁矿本身就是荆棘荒原的特产之一，巨石城的铁匠铺完成这些生产任务绰绰有余。 “嗯，那就好。”江枫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 伦伯特笑了笑说道:“全都是伟大的首席巫师的荣光在指引我们。” 这个说法很有意思，这个世界拍马屁都是拍人可以发光吗？ 江枫笑了笑。 就在这个时候，西莉塔出现在了门外，看到江枫和伦伯特，西莉塔施礼致歉说道:“抱歉，打扰二位谈话了。” 看出了她脸上似是有什么话想说的表情，江枫用闲聊地口吻问道。 “有什么事吗？” “是关于预备役的事。”西莉塔直言道。 眉毛抬了下，江枫问道。 “你去过训练场了？” 西莉塔点了点头，直言不讳的说道:“是的，我对首席巫师大人的训练方法感到很困惑。” 对于西莉塔的疑惑，江枫并不感到意外。 他很清楚，别说是西莉塔，包括奉命行事的梅尔勒在内，都是满头雾水，认为自己是在瞎胡闹。在这些冷兵器时代的原住民眼里，那些训练方式确实在浪费时间，还不如将那些新兵们拉出去跑两圈，然后分成两组对砍木剑。 不过江枫并不想解释什么。 时间和事实会是最好的证据。 “困惑是正常的，如果你能理解其中的奥妙，你也是巫师了。”江枫淡淡地笑了笑，“放心好了，最多一个月，你会看到一群训练有素，战斗力强大的士兵。” 西莉塔表情有些尴尬。 虽然她不觉得一个巫师会欺骗自己，尤其是有恩于自己的江枫，但是那训练方法她实在是不敢恭维。 没有半点不敬的意思。 纯粹是就事论事。 “巫师大人，如果在训练上有什么问题，西莉塔愿意帮你分忧。”西莉塔委婉的说道，表达出了自己想训练这些民兵的想法。 江枫闻言笑了笑，他怎么会听不出西莉塔话中的意思。 “西莉塔，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打赌？”西莉塔愣道。 江枫想了想：“我赌我训练的士兵，至少在战场上至少击溃他们数量五倍以上的敌军。” “这不可能。”西莉塔瞪大眼睛说道。 两万五千人是个什么概念? 站在一起，放眼望去全是人头！ 就算使用巫术，想要以千人为单位歼灭敌军，那是只有五星以上的巫术才能办到。 比如蒂尼亚在鳄鱼岛布置的诅咒领域，便是威力媲美五星巫术的存在，用那种东西解决掉总人口才三四千的赛维特港没什么毛病，但想要解决掉万人以上的大军，除非指挥官脑残到分批往里面送肉才能做到。 “不相信？”江枫笑了笑，临时起意，随口说道，“那咱们就赌一把，输的人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如何？”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西莉塔便右手捶胸，爽快地说道。 “一言为定！” 战场上的常识告诉西莉塔，她根本不认为自己会输掉赌约。 战场和决斗是不一样的。 巫术只有在和骑兵配合的时候，才能在战场上发挥最大价值，前者用诡异的伤害系巫术打击士气和破坏敌军的阵型，后者挺着骑枪发动冲锋，收割溃散残兵，这才是正确的开团姿势。 单纯的往人堆里丢火球，说得不好听，只不过是一台行走的投石机。 就算江枫亲自上场，西莉塔也不认为自己会输掉。 威廉亲王带着大军围城，在城堡内储备有充足的食物的情况下，没有半年以上的时间是见不了分晓的，虽然情势危急，但一个月的时间还是拿得出来的。 而且，已经在编制内的两万城镇民兵，西莉塔这边也再同步训练。如果一个月之后没有结果，再委婉的将这五千预备役要过来就好了，她不觉得巫师大人会拉下面子反悔。 看着西莉塔自信的样子，江枫笑笑不开口。 拿着长矛的土著也想和长枪大炮打？ 你们配吗？ 别说五倍了，只怕这炮声一响，枪声再一响，对面还有多少人能夹着大腿不尿裤子都难说。 反击？ 不存在的。 几百人的队伍追着几万人跑，在联邦的战争史上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不是材料和锻造工艺不达标，直接上电气时代的自动步枪、重机枪都没问题。到时候就不是几百人追着几万人跑了，全歼了几万人都说不准。 就这样，两人立下了赌约。 ------------ 第145章 训练 夜晚，预备役的士兵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虽然莱尔知道自己晚上肯定吃不到鸡腿了，不过他还是很兴奋，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在为巫师工作，这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虽然不敢狂妄地称呼自己为巫师大人的学徒，但面对那些被西莉塔和王国的教官训练的像死狗一样的民兵，他便可以挺直了腰板，好生神气一番。 战争时期，自然不可能和平时一样，从明天开始，所有预备役和在编民兵便同吃住在军营。直到这场战争结束，他们才能回到自己的家中，和自己老婆睡在一起。 坐在餐桌上，莱尔看着迎面走来的男子。这是一个比他壮实了整整一圈的男人，宽阔而坚硬的胸肌臌胀着，莱尔怀疑自己一拳打上去，先受伤的反而是自己的拳头。 这个人叫做加利亚，是莱尔的领军，同时也是他的朋友。 “今天的训练怎么样，我听说你见到巫师老爷了？” 加利亚一屁股坐在莱尔对面，对新来的巫和师老爷，加利亚充满了好奇。据说城里面的商人、政客们为了参加那什么学徒考试弄得满城风雨。虽然这与他们这些平民无关，但并不妨碍一个市井之人的八卦之心。 “是的，加利亚，巫师老爷让我们训练了一整天，”莱尔的表情充满了骄傲，就仿佛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使命，“巫师老爷还说了，如果我们训练的好，会给我们的盒饭里加鸡腿。” 加利亚闻言露出羡慕的是神色。 鸡腿！ 虽然他们每天都能吃饱饭，运气好汤里还能飘着两片肉，但鸡腿这种奢侈的东西却是想都不用想的。 “莱尔，看在咱俩关系这么好的份上，分我一口吧。”加利亚咽了口吐沫，馋道，“我都快忘了鸡是个什么味儿了。” 加利亚的块头比较大，人也能吃，但奈何家里贫穷，还有几个小孩要养，能吃饱就已经不错了。 “当然，但我只能切一小块给你，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莱尔犹豫了下，比划了大拇指手指大小的一块说道，“而且，前提是明天队伍里没有蠢货把队形走歪。” 莱尔坚持认为，错误肯定不是出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前面的人慢吞吞地在那里磨蹭，他们肯定不至于向巫师大人说的那样，乱成一条蛇皮。 加利亚闻言欣喜地点了点头，对他来说，一块也比没有要好。 “巫师老爷还真是慷慨，你们的训练一定很辛苦吧” 莱尔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巫师老爷只是让我们端着木棍，然后保持队形在空地上走路……好像叫正步？我不是很懂，总之很奇怪的训练方法。” 加利亚微微一愣，他可不是莱尔这样的新兵，他多少知道一点战争的残酷，只是端着木棍，而不是拿着武器不断地挥砍，这看起来轻松，但是那些为了轻松而偷懒的家伙，大半都是第一个死的。 “莱尔，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的训练方法。”加利亚提醒道，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很担心自己的朋友会成为那些连尸体都找不到的家伙。 莱尔闻言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说道:“加利亚，你是在质疑巫师吗？” 加利亚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只是想好心提醒莱尔一下罢了。 “莱尔，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希望巫师老爷会教你们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怎么样挥动武器才能在战场上避免自己受到伤害，你也应该清楚，只是端着一个木棍是无法战胜敌人的，要不晚上的时候，我教你几招，这样你才能活的长久。” 莱尔闻言微微一愣，有些迟疑。 加利亚的话的确让他有些动心，他也觉得这个训练方法有些奇怪，靠木棍是无法战胜敌人的。 不过，以他的身份和眼界，去质疑一个伟大而睿智的巫师老爷，无疑是一种愚蠢且狂妄的想法。 “如果有空的话，教我几招防身用……不过我不希望在听到你议论巫师大人。”莱尔认真地说道。 对于改善了他生活的巫师大人，他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即便是自己的朋友，也不允许质疑巫师大人的决定。 …… 从最开始乱成一条蛇皮，现在总算是能像模像样地走完从城门到军营的半公里。 连续去了两天的兵营，江枫便不再去了，接下来的工作全都交给梅尔勒，自己则是一头扎进了炼金工坊。 先前招募的那些学徒已经进入了工坊，经过简单的安全知识培训之后，以那些小家伙的机灵，已经明白什么东西是自己能碰的，什么东西是必须躲着远远的。 炼金工坊的改建已经完成，人手也配齐，剩下的只需要等到菲尔丁对这些学徒们再进行进一步的上岗培训，便可以开始大规模的生产标准配比的黑火药，用文明人的利器武装军队。 从炼金工坊回到市政厅，江枫找到伦伯特询问了下行业联盟的生产情况，得知第一批零件已经送到了市政厅的仓库，不过数量只有五十来个，很多零件因为尺寸不合规格都被打了回去。 得知这个消息后，江枫让伦伯特将这些零件送到炼金工坊去，然后便转身返回了自己的卧室。 照这个速度下去，想要在一个月内生产五千支火枪是不可能的。 除非，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在木桌前坐下，江枫取出了纸笔，心里面配合智脑的建模能力构思了一下，提笔正要将刚刚成型的蓝图画出来，一道倩影端着一杯咖啡，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 有些意外地看了莱娅一眼，江枫笑了笑，点头表示感谢。 “谢谢。” “不客气，进度怎么样了？” 款款走到了江枫的旁边，莱娅将咖啡放在了桌子上。 江枫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为了抵抗混沌的入侵，为了拯救这个世界的生灵，她是由衷地感谢着江枫的付出。虽然一杯咖啡不足以表达她的谢意，但到现在为止完全帮不上忙的她，还是希望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至少慰问下他心中疲劳。 伸了个懒腰，江枫靠在了椅子上，嘴角微微翘了下，伸手将那杯咖啡拿起。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喜欢这种苦涩的东西。”莱娅张嘴说道。 “因为咖啡因可以使人头脑清醒，而且……有些习惯一旦养成了，没有它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倒不是因为纯粹的喜欢。” 莱娅歪了歪头，思忖片刻后，摇头道。 “还真是个深奥的说法……不过如果你以后想喝的话，我可以泡给你。” “我可以把这理解为告白吗？” “告白？”莱娅愣了下。 “在联邦语中，有求爱的意思。” 莱娅脸刷的一红，仓促变了脸色，冷冷瞪了江枫一眼。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那我道歉。”江枫笑了笑说道。 “对于半精灵而言，感情是神圣的东西，希望你下次不要对我开这种玩笑，”莱娅转过身去，在门口停住脚步，回头看了江枫一眼：“你最好别死在混沌的手里。” 说完，她脚步匆匆，消失在了门口。 “还真是个不可爱的女人。” 江枫笑着摇了摇头。 咖啡在手中端了这么久，江枫终于想起来，凑近唇边抿了一口，一瞬间表情有些古怪，放下杯子不再去碰它。 他可以肯定，这位半精灵小姐没有正确地找到厨房里存放方糖的罐子，而找了一些其他的模样差不多的白色结晶状调味品。虽然同样是它带来的东西，但这味道…… 简直是邪道…… ------------ 第146章 燧发枪 炼金工坊里。 看着江枫手中的金属材料有些疑惑，菲尔丁转眼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难道是……自然科学的炼金制品？” 虽然这种说法有些拗口，但这位原住民科学家总算是开了窍。 江枫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这些零件，这些东西的做工勉强达到了他的要求。看来这座城市不愧是以铁矿石和铁制品而出名，虽然生产工艺不达标，但是一群老工匠们凭借着自己对锻锤、矬子的熟练掌控，还是生产了不少精度勉强过得去的零件。 一根空心圆管，一个木质把手，几枚弯曲的铁片…… 其实。江枫交给伦伯特的图纸是改良过的燧发枪零件图，因为原有的燧发枪装弹慢，所以江枫在燧发枪的后面装了两个容器，一个装有火药，一个装有弹珠，并在容器和枪体之间加了一层厚厚隔热层，在隔热层上装了一个可以闭合的小孔，用来防止火药爆炸时引燃容器里面的火药，也给撞锤足够的撞击空间。 “菲尔丁，我现在来给你演示一遍如何组装这个东西。步骤很简单，但一定得仔细，任何环节都不能出错。我先教会你，然后你教会那些学徒，尽可量的多组装一些。” 说着，江枫拿起了桌上的零件，开始按部就班地将零件组装在一起。菲尔丁在旁边看的很仔细，生怕错过一个细节，直到江枫将最后的通条插进管内，然后递给了他。 “拿着，然后拆开它。” 菲尔丁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燧发枪，将它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整支燧发枪就像一只把手弯曲的拐杖，难以想象就这么小小一根拐杖，竟然包含了这么多精妙的零件在里面。 按照江枫的要求，他将燧发枪的零件拆下，然后再按照江枫的要求组装了回去。反复几次之后，以他的能力，已经能独立完成这支燧发枪的组装。 “学习的不错，”江枫满意地点了点头，“市政厅那边会不断送零件过来，尽快让你的学徒们掌握组装火枪的技术，这些东西在战争中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是这玩意儿有什么用？”菲尔丁困惑地说道。 “在管内倒入黑火药，然后在前端塞入一颗铅丸，扣动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燧石撞击火门，引燃火药爆炸。” “可这……不就炸到自己人了吗？”菲尔丁惊道。 “不会，爆炸的火药只能向前，推动管内的铅弹向前。想象一下上次你看到的那管火药的威力，现在它全部往一个方向爆发。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就算是骑士的板甲，也挡不住这玩意儿一发子弹的射击。” 而且被铅弹打中之后，破碎的弹片会在体内翻滚，根本不可能完全取出。只要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枪，这个人一辈子基本废掉了。 一边震惊于江枫所描绘的威力，菲尔丁一边也不禁陷入了思索，大概是想清楚了其中的奥秘，他的眼睛渐渐明亮了起来。 没有打扰他的思路，该交代的东西已经交代清楚了，江枫拿起了两把燧发枪，转身离开了炼金工坊，并且顺手给他带上了门。 来到训练场，此时梅尔勒正在督促着训练，经过一个多星期的训练，这些人走起路来已经有模有样的了，算是初步满足了江枫对这些士兵的要求。 什么叫排队枪毙？ 队都排不齐，打起来只怕枪毙的都是自己人了。 像是什么三段射击，前进射击，这些基本操作都得等这些市民、农民们把队形走齐了才行。不过好在火枪兵的优势就在这里，相比起其它任何冷兵器兵种，他的训练是最轻松的。 不需要磨炼肉搏的技巧，也不需要不断地经过残酷的体能训练，所需要做的仅仅是稳住枪口，扣下扳机，然后迅速装填…… 不过，这些原住民显然不能准确地理解他的苦心。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天，梅尔勒还是有些搞不明白这么训练的原因是什么，他甚至以为这真的如伦伯特所说，巫师大人是要献祭这人来获取什么强大的力量。 该死，应该找一些老弱病残的。 梅尔勒心中不禁后悔。 其实，这些预备役和老弱病残也只是差了最后两个字。他们虽然没病没灾，但没有几个拥有强健体魄的。不论是从什么地方看去，他们都和强壮、英勇没有丝毫关系。 “梅尔勒。”江枫来到了训练场，看到梅尔勒叫道。 梅尔勒听到这声音微微一愣，连忙下马，跑到了江枫面前。 “伟大而睿智的首席巫师大人，梅尔勒愿意为您效劳。” 说着，他恭敬的对江枫施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刚才还满是懊悔的眼神已经被恭敬所代替。 江枫看着梅尔勒，他也知道最近这些人对他开始有些质疑，虽然这些人在一个巫师面前并不敢表现出来，但是潜意识的质疑还是会有的，这是人之常情。 任何超前于时代的行为，在大多数人眼中都与疯子无异。 “训练先停下，和我来。”江枫说完走向了一旁。 梅尔勒施礼说道：“是，首席巫师大人。” …… 预备役的训练场不同在编民兵的训练场那么大，但也绝对不小，该有的都有，在不远处就有排木桩，是用来练习近战兵器而准备的。 站在训练场的边缘之上，江枫听到梅尔勒他们的脚步声，转身看向了梅尔勒，用下巴指了指前面，“看到那个木桩了吗？” 梅尔勒抬头望去，然后恭敬地说道：“看到了，伟大的首席巫师大人。” “好，站到……最近的那个木桩附近，但也别靠太近，给我盯着那个木桩，仔细看着就好。”江枫挥手说道。 梅尔勒微微一愣，他不知道一个木桩有什么好看的，只是一些质地比较坚硬的木头罢了，不过他并不敢质疑江枫的话。 小跑的来到了木桩的一旁，梅尔勒看了江枫一眼，接着疑惑地看向了那个木桩，不明白下一步自己该干什么。 预备役这边的木桩是他亲自找人弄得，木质比在编民兵那边还要好，就是那边在练习肉搏的民兵，一匕首甩过去也只会在上面留下浅浅的一道刀痕而已。 巫师大人并没有下令让他继续做什么，只是从空间戒指里面取出了一根拐杖？ 接着，他看见巫师大人熟练地将奇怪的粉末倒进了枪管后面，合上盖板，然后再取出一颗很小的东西塞进了枪管的前面，抽送了几下通条，最后将那根拐杖端起在身前。 忽然间，梅尔勒想起了，这个动作似乎就是他们一直以来在训练的！ 就在他刚这么想的时候，站在对面的江枫瞄准了木桩，手指扣下了扳机。 “砰——！” 如惊雷般的声响，棉花似得白烟猛地从枪管喷出，吓得站在江枫身后的民兵瑟瑟发抖地蹲在了地上，胆子小的甚至摔了一跤。 梅尔勒那边就更凄惨了。 只听那枪声响起的瞬间，木桩就和被一道闪电劈中了似得，整个上半部分被轰的两边劈开，木屑飞溅。 梅尔勒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惨白，肩膀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第147章 火枪之威！（四更） “天，我看见了什么，巫术……” “太可怕了。” “看梅尔勒将军的表情，我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这些只看到一阵烟雾的民兵，把这当成了是一种巫术…… 良久之后，梅尔勒看了眼那个被劈开的木桩，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 他可以确信，如果这玩意儿轰在自己身上，就算是王国最坚固的近卫军重骑兵全身板甲，也不可能救自己一命。 “梅尔勒。”江枫看着远处的梅尔勒叫道。 梅尔勒连忙转身，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在，伟大的首席巫师大人。” “你现在可以回来了。” 江枫本就是想让梅尔勒清楚的知道燧发枪的威力，好让他在训练士兵的时候更加用心，看来现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梅尔勒站着不动，好一会儿，才挪腾着僵硬的脚步，走到了江枫旁边。 江枫把燧发枪抵到梅尔勒的身前说道：“刚才的威力看了吗？” “是的，伟大的巫师大人，您的巫术力量简直太强大了……”颤抖地双手接过了巫师的“拐杖”，梅尔勒战战兢兢地说道。 如果刚才那道闪电打歪了一点儿，落在了自己身上，只怕现在自己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念咒语了，”江枫笑骂道，“别废话，学着我刚才的样子，把火枪端起来。” 火枪？ 是这玩意儿的名字吗？ 梅尔勒一愣，看了眼手中的燧发枪。 他实在无法想象，除了巫术，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将那个木桩整个上半部分轰的劈开。如果不是巫师的力量，那就只能是雷神的力量了。 “把它端起来，对准刚才的那个木桩。”江枫对梅尔勒说道。 “是。” 梅尔勒哆嗦地将火枪端起，猜测到了什么，但他觉得这个猜测太荒唐了。 在江枫的的指导下打开隔板、装弹药、关上隔板、抽送通条，压紧弹药，最后…… 扣下扳机！ “砰——！” 庞大的后坐力撞在肩膀上，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没控制住枪管。 只见一道火光在白雾中闪烁，如同惊雷般的声音响起，被他瞄准的木桩就像是遭了雷击一样，木屑飞溅，上半部分炸成了两半。 梅尔勒看着手中的燧发枪，呆愣在了那里。 他从未想过愚钝的自己，有一天也能够施展巫术。 不对，这不是巫术。 这是一件武器！一件类似弓弩，但是却比弓弩威力更大，操作也更加简便的武器！手持这件武器的士兵，在中距离上将拥有媲美骑士的战斗力，哪怕是一个脆弱的农夫，只要他能够熟练的装弹…… 梅尔勒已经可以想象到，冲锋的骑士在一片白雾中，像是割麦子似得倒下的场景。 额前一滴冷汗滑落，梅尔勒抓紧了手中的燧发枪。 恐惧之余，他对于这把武器也是爱不释手，他的心中甚至冒出了一个不敬且大胆的想法，如果有这样一把武器在身上，或许一个巫师学徒都可能死在自己的手里。 无论是任何交战距离。 “梅尔勒，把这两把燧发枪发下去，让这些人进行轮换练习，今天每人至少开两枪。”江枫对着发愣的梅尔勒说道，“火药和铅弹，我会让市政厅的后勤人员送来。” 他需要这些民兵熟悉火枪的声音，还有那后坐力。这样他们才能在以后的训练中，有意识地去训练自己克服后坐力的能力。 同时最关键的是，不要被自己人的枪声给吓得尿裤子。 梅尔勒一愣，他从未想过江枫会把这样的东西交给这些民兵来使用，要知道这件东西的杀伤力简直太惊人，最主要的是，这个东西怎么可能配备到每个民兵的手上，这样神奇的东西应该十分少有。 那些民兵们也一脸困惑，不明白这种精贵的东西给自己训练有什么用处。他们还不清楚，现在全城的铁匠铺都在加班加点赶工，制造生产武器的零件，用不了多久成批的火枪就会送到他们的手中。 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但事实确实如此。 从火药诞生的那一刻开始，时代便已经悄然地发生了改变。 民兵们排成了队伍，轮番使用火枪联系。木桩肯定是不够的，射击对象变成了城墙。 一开始不少人被吓得尿裤子，丢掉火枪逃跑，甚至差点伤到了自己人，不过在鞭子和鸡腿的刺激下，这些胆小的市民们，很快还是学会了适应这种武器。 而当他们一旦适应了这种感觉，便彻底爱上了这种恐怖的力量。 天，我一定是在做梦！ 这是什么？它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威力！ 将火枪递给身后的民兵，莱尔心中充满了难言的激动，全身控制不住颤抖。 就算是加利亚那种大块头，三个自己也打不过的那种，可如果有了这把燧发枪，哪怕加利亚穿着铠甲，手中挥舞着纯铁质的战斧，莱尔也有信心在他冲到自己面前之前击毙他。 这种武器，简直就是盗取了神灵的力量！ 不愧是巫师大人。 连巫师大人的仆人，都能够拥有这等恐怖的力量。 莱尔心中对于首席巫师的憧憬，愈发的强烈了。 第一批一百支火器在炼金工坊的组装下，很快就被配备到了民兵手中。按照江枫的意思，这五千名新兵们，每天的训练任务除了队形之外，还有轮换火枪的训练，以及一次分组齐射的训练。 因为开始实弹训练，黑火药的消耗变得更大了。最近炼金工坊不断生产火药，连带着硝石、硫磺都出现不小的涨价。还好先前查抄了一批家族，收缴了不少“赃款”，市政财政相当宽裕，才足够维持这样疯狂的训练。 不过长久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自由市这种地方本来就人多耳杂，等到日后火枪的威力彻底展现在世人面前，从市政厅大规模采购硝石、硫磺来看，只要有心，不难猜出火药的原料。 若是反复试验破解了配方，对于江枫来说无疑是个损失。 虽然不是什么很有价值的技术，但技术这种东西，只有在独有一份的情况下才能保持优势，他还不打算这么早将火药的技术传播出去。 市政厅，江枫找到了伦伯特。 “尊敬的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看着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江枫，伦伯特赶忙起身，恭敬地行了个贵族礼。 “我注意到硫磺和硝石的库存正在减少。” “我已经委托卡雷尔家族的商队前往南部城邦购买硝石，您的要求肯定能满足。”伦伯特恭敬地说道，“请尽管放心交给我。” 江枫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一卷地图，在伦伯特面前的桌上摊开。 这是荆棘荒原的地图，像是巨石城、诅咒裂谷、埋骨沼泽这些有标志性的地域，都有在地图上标出。在距离巨石城大概二十公里的位置，用红圈打了个一个记号。 伦伯特困惑地挤了挤眉毛，将询问地视线投向了江枫。 面对伦伯特询问的视线，江枫开口说道。 “这里有一座硫磺矿，而这里硝石储量丰富，我需要你安排人手，在地图上这两个地点建立矿场。等到矿场竣工之后，对硝石和硫磺的采购立刻停下，炼金工坊消耗的硝石和硫磺全部从矿场那边输入。” 这些都是江枫抽空骑马出去探索领地矿产资源储量时找到的。 不只是硫磺和硝石，他甚至还找到了一处储量不小的银矿，只不过暂时用不上罢了。 虽然很好奇江枫是从哪里得到这些矿产资源的消息，但伦伯特并没有多嘴去问，恭敬地行了个贵族礼。 “是，大人。” ------------ 第148章 测试火炮 对着地图研究了一会儿，伦伯特用手指在红圈附近的位置点了点。 “我记得在这一带有大概五个村落，我们可以将这些村落整个搬迁过去，反正荆棘荒原的土地也生产不了多少粮食……” “这个交给你，我就不多过问，生产的硫磺矿和硝石优先满足炼金工坊的供应，多余的产量可以考虑出口，但是一定得确保有两个库房的存量，以备不时之需。”江枫说道。 见巫师大人如此信任自己，伦伯特心中欢喜，赶忙点头道。 “这个还请您放心，我伦伯特用性命担保，一定圆满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巫师领中的一切资源，都属于巫师的财产，不过让江枫亲自去监督矿工的生产，他显然是没那个闲工夫的。 所以硫磺矿和硝石矿的开采，他全权交给了伦伯特的卡雷尔家族去处理。以卡雷尔家族在巨石城及其周边地区的威望，无论是村落的搬迁还是安置问题，处理起来都会方便许多。 至于伦伯特会不会在控制两座矿场的资源之后，利用自己在市政厅的职务之便，在账目上作假什么的，江枫一点儿也不担心。 以伦伯特的聪明应该清楚，如果他不想让科威福特家族成为自己的前车之鉴，就会老老实实抱紧自己的大腿，断然不可能因为这点蝇头小利而动歪念头。 不过江枫也不会让他白忙活，适当的在硫磺矿和硝石矿上分出了百分之十的利润给卡雷尔家族，作为给他们的报酬。适当的给些甜头，还是很有必要的，这主要是从生产积极性上来考虑。 …… 火枪兵的训练渐渐走上了正轨道，但仅仅是如此还是不够的。 只有在火炮的配合之下，才能发挥出火枪兵的最大优势，将敌军的士气摧残到极点。 所幸荆棘荒原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石头、矿、以及黏土。经过了一个星期的努力，伊苒那边总算烧出了足够的水泥和耐火砖，在炼金工坊的后院搭建了一座简易的炼铁高炉。 有了这玩意儿，才标志着巨石城真正意义上进入火器时代。普通的铁匠铺是无法锻造质量合格的火炮的，一般的生铁无法承受巨量火药爆炸时的膛压。 解锁了炼铁高炉，配合铸模锻造工艺，不但火枪的生产将大大提速，枪管的厚度可以适当削减，制造铁铸火炮也成为了可能。等杜维从鳄鱼岛那边赶到这里之后，江枫准备让他在这里建立一座钢铁厂，把城里的工匠集中一下，将流水线生产的模式也给搬出来。 反正等核电站修复，这个世界的科技树也差不多要被他玩坏了，也不差这一点半点。 炼金工坊的后院，炼铁高炉的木棚旁边，两名铁匠在鼓风炉旁边忙活着，将刚刚烧制的铁环放进冷水中冷却。让年龄不大且没有锻铁经验的炼金学徒来操作高炉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炼铁高炉建成之后，菲尔丁便雇了两名铁匠在工坊里。 注意到江枫出现在这里，两名铁匠赶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正要单膝跪地行个平民对贵族的礼节，不过被江枫抬手制止了。 “零件生产的怎么了？” “大人，已经生产了一批，我们按照您的要求将零件打磨成规定的尺寸，不知道能否令您满意。”穿着皮革围裙的男人，看着体格比江枫大一圈，却是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口地说道。 巫师喜怒无常的性格是深入人心的，再加上巫师在巫师领内超然的地位，大多数人对巫师的敬畏都是写在脸上，刻在骨子里。 “合不合格试一下就知道了，把零件装上车，送去城北的训练场。” “是，大人。” 两名铁匠赶忙招呼自己的徒弟，开始将大块的零件往篷车上装。 在鳄鱼岛上的时候，江枫已经弄出过滑膛炮这种东西。不够这次他要拿出来的并不是那种海战用的段炮，而是适用于野.战环境的长管滑膛炮。 木质的扶手可以链接板车，由马匹托运快速部署，炮管衔接木质支架的位置，有一块半弧形的卡尺，用于标记射击角度，可以小幅度调节炮管的俯仰角。 对于步兵方阵来说，尤其是重甲兵方阵，这种平射火炮的打击威力可以说是毁灭性的。 想象一下葫芦串就知道了。 一发炮弹打过去，把对面的阵型打个对穿夸张了点。但只要正中目标的话，考虑到炮弹翻滚弹跳造成的二次伤害，一发炮弹让十来个人失去战斗力，百来个人心惊肉跳，一点问题都没有。 冷兵器的战争，从来就没有全歼目标这一说法。 谁先把对面旗子打白了，谁就赢得了战争的胜利。 为了让菲尔丁和炼金工坊的学徒们更深刻的体会到新武器的威力，以及只工作的重要性，江枫带着他们一起前往了训练场。 还有精力旺盛的埃米莉，也吵闹着跟了过来。至于伊苒，本来是没兴趣来的，但被埃米莉拉着去当了壮丁，无奈地抬着木箱、拖把和水桶，跟在了江枫的后面。 篷车先到了训练场，正在休息的民兵们，好奇地在篷车周围围了一圈，见到江枫向这边走来，才一哄而散溜走。 从战马上跳下，梅尔勒迎了上去，恭敬地问道。 “大人，您找我？” “我需要一片宽敞的空地，离城墙和居民区稍微远一点，最好是有能测试攻城武器性能的标靶。” “您说的地方一定是在编民兵的训练场，那里有用来测试弩炮的标靶，而且绝对足够宽敞。”梅尔勒赶忙说道。 在编民兵的训练场和新兵的训练场是分开的，不过间隔并不远。因为要容纳两万人，同时还要实施大规模行军、推进这些更进一步的训练内容，所以宽敞是毋庸置疑的。 想了想，江枫点头说道。 “好，那咱们就去那里。” 梅尔勒躬身行礼：“青随我来。” 带上了那辆篷车，不久后一行人来到了民兵训练场。 此时西莉塔和德兰克正在训练民兵，在不同颜色的旗帜号令下，分成两组的民兵手持裹着布条的长棍撞在了一起。 看到江枫向这边走来，西莉塔微微皱起了秀眉，将训练的任务交给了德兰克，从站马上跳下，向江枫的方向走去。 “见过首席巫师大人，不知道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我打算测试一样武器，可能得借用下训练场地，不知道西莉塔小姐有没有兴趣？” 西莉塔一愣，他看着江枫和菲尔丁，还有身后那辆篷车，疑惑地歪了下头。 借用场地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反正弩炮也也不在今天的训练项目之内，所以西莉塔点头答应，行了个骑士礼。 “愿意为您效劳。” 找来四名士兵，西莉塔吩咐他们挪开了训练用的弩炮，为江枫他们腾出了位置。 江枫指挥着篷车在旁边停下，然后带着菲尔丁和一种炼金学徒上前，搬出了防灾篷车里面的东西，然后开始组装。 看着眼前的东西，西莉塔皱了皱眉头，如果她没看错，那两个圆的应该是两个轮子…… 远处的民兵对这东西显然比西莉塔熟悉的多。 一个民兵看到这一幕惊讶道：“你们看，巫师老爷在组装推车。” “嘘，你想变成青蛙吗？”一旁的民兵提醒道。 民兵听到这话连忙闭上了嘴巴。 车轮、木板、炮管…… 在菲尔丁的指挥下，六名学徒很快的组装好了这台滑膛炮。以菲尔丁的才能，在看到了这玩意儿的造型之后，立刻明白了这东西的作用，睁大了双眼。 这东西，就是一个省掉了击发结构的大号火枪！ “什么时候射.出来？”埃米莉兴奋地拉着江枫的袖子，正拿着水壶喝水的伊苒一口水喷了出来。 江枫也是满头黑线，伸手在埃米莉的脑门上敲了下。 “……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么糟糕的说法？” “唔……” 抱着额头的埃米莉，一脸委屈地看着江枫，不明白自己做出了什么。 带着两个轮子和长长的炮管，一台完整的野.战滑膛炮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江枫走上前去四处摸了摸，确认没有安全隐患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西莉塔看了好久，也没看出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一会你就知道了。”江枫淡淡地说道。 在江枫检查过后，菲尔丁又不放心地上前亲自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落下零件之后，点了点头，走到江枫面前说道：“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记得我说的步骤吗？” “记得。”菲尔丁说道。 江枫点了点头，看向了旁边的西莉塔。 “西莉塔小姐。” 被突然叫了名字，西莉塔看了过来。 “什么事？” “你们平时训练弩炮，怎样的弩炮算是合格？” 合格？ 这是个新鲜的词汇。 西莉塔迟疑了片刻，看向了训练场前面，指着距离这里大概三百步远的巨石说道。 “一般我们测试弩炮，会让操炮手瞄准那颗石头射击。十次射击能命中六次，就算合格。” 看了眼三百步开外的巨石，江枫点了点头，转身看向了菲尔丁。 “准备开始吧。” ------------ 第149章 神灵的力量 将油纸包着的火药塞入炮膛，然后放入铅弹，用扫把捅了几下，确定火药和铅弹都已经触底。菲尔丁用铁签子对准引信的入口戳了两下，将炮膛内的油纸包扎出一个洞来，然后将晒的和稻草桔梗一样干巴巴的棉绳塞入。 江枫走上前去，指挥两名学徒，调整了火炮的方位和仰角，然后让拿着火石的学徒点燃了引信，带着所有人向后退开了十步。 站在一旁看着，西莉塔迟疑地看了德兰克一眼。 “德兰克，你说巫师大人这是在干什么？” 她原本以为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兵会给他答案，然而很遗憾，德兰克也是一头雾水。 “抱歉，我并不知道。”德兰克遗憾地说道。 另一边，埃米莉兴奋地堵上了耳朵，像是过年看鞭炮的小孩子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座足足大了一圈的火炮。旁边的伊苒翻了个白眼，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毕竟在他那个世界，什么自动步枪啊，什么坦克大炮啊，他一点没少见。 这种原始的滑膛炮，以她的标准来看，还是太弱小了！ “轰——！！！” 火苗顺着棉线窜入炮膛，如同惊雷一般的声响炸开，喷涌而出的白烟瞬间覆盖了滑膛炮的前端。宛如一道闪电爆射而出，即便是西莉塔，也只隐隐约约瞥见了一道残影。 炮弹化作一道平滑的抛物线，轰在了三百步之外的巨石上。这块从卡拉山脉搬来，经历上百次弩炮射击都巍然不动的巨石，竟是被这一发炮弹直接轰的四分五裂。 平地惊雷的声响，让正在训练的民兵停下了脚步，后面的人踩着前面的人脚跟乱成了一团，就连城墙上巡逻的士兵也被吓得抓紧了手中的弓弩，张望着城外是不是发生了敌袭。 西莉塔呆愣在了那里。 不只是她，还有德兰克，在场所有的士兵，点燃引信的学徒，已经见识过火枪威力的梅尔勒……所有人都呆愣在了那里。埃米莉兴奋地鼓掌，喊着“好棒”“好腻害”之类的话。伊苒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菲尔丁的神色大放异彩，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东西。 西莉塔的喉咙微微动了动，咽下了一口吐沫。 天，这是何等…… 何等的威力！ 轰碎那块巨石的那枚炮弹裂成两半，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留下了两个不深不浅的弹坑。 看着眼前的一幕，梅尔勒狠狠地咽了下口水，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还没睡醒，要不然怎么会见到如此荒唐的画面，只是一个推车大小的东西，居然拥有不下于二星巫师的力量。 “这，这，简直就是盗用了神灵的力量。”德兰克声音颤抖的说道。 点火的是炼金学徒，他当然不会认为眼前这一切是巫师施展的法术。 如此说来，这玩意儿应该是一种类似于弩炮的攻城武器，只不过在威力上，它已经胜过了弩炮十倍。 德兰克觉得自己的手指在颤抖。 如果面对这样的对手，即便他能为了王国不惜一死，却很难说他的部下也会这么想。 西莉塔连忙走上前来，急切地说道，“尊敬而伟大的巫师大人，这样的武器能否多弄出来一些。” 看着眼前的滑膛炮，西莉塔似乎看到了战争的胜利曙光。 威廉亲王的近卫军很强，但也不可能脑袋硬过城墙。 这时，她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那些拿着木棍训练的民兵，回想起先前和江枫立下的赌约。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查看了，本来以为赢定的她，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是那么的稳操胜券。 江枫笑了笑，然后说道：“放心，所有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我很少食言。” 这句话说出口，江枫在心中默默补了句。 除非发生特殊情况。 比如送剑的事儿，就出了点意外。 “我替国王陛下，对您的慷慨感激不尽。”西莉塔施礼说道。 “不必，你还记得赌约就行。”江枫笑了笑，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西莉塔脸瞬间一红。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埃米莉看到了，小嘴一撅，哼哼了两声，扭过头去，赌气不再看江枫。 将埃米莉的反应看在了眼里，伊苒打了个哈欠，斜了江枫一眼，用联邦语小声吐槽了句。 “死萝.莉控。” …… 距离巨石城二十多公里的荒原上，靠近溪流坐落着一座村庄。 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两年前战争爆发开始，从东部逃亡这里的流民。也只有那些从敌人的领地上逃来的流民，瑞克王国的封建主、总督们才敢收留，而不必担心被事后追究。 荆棘荒原上不产粮食，种地纯粹是和山岳之神过不去。 然而这些流民没有别的选择，为了养活自己，即便地里长出来的庄家良莠不齐，他们也只能日复一日地劳作在这里。 没有人抱怨。 比起那些饿死在难民营里的人，他们还算幸运，至少能自己养活自己。 一切都得感谢图尔斯爵士，本来市政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收留这些麻烦的，更不可能拿出土地来安置他们。 注意到向这里奔来的骑兵，农夫们停下了手上的农活，走向了村口附近。 看上去比较强壮的男人上前问道。 “是图尔斯大人派你们来的吗？” “图尔斯大人已经死了，现在这一带是巫师领。”骑在马上的传令官喊道。 “巫师？！” 村民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所有人的脸上都面露惧色。 “没错，陛下已经将巨石城和荆棘荒原封给了伟大的巫师，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巫师大人的领民。” 有人壮了壮胆子，出声问道。 “巫师老爷需要我们做什么？” “离开这里。” 所有人的脸上都面露绝望。 该来的，还是来了。 “能不能，至少等到秋天，粮食长出来。”那个模样还算强壮的村民壮着胆子，用恳求的眼神看着那传令官，低声下气地哀求道，“我们可以交出土地，但没有粮食，我们根本活不下去。” 骑兵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后面那名市政厅的官员不要每次说话说一半，赶紧将市政厅的政令拿出来。 “……咳咳，”注意到了那骑兵不耐烦的视线，那传令官咂了下嘴，不再捉弄这些穷人，从怀中取出了那份盖着市政厅火漆的羊皮纸，清了清公鸭似得嗓子说道，“地里的粮食按照市场价，由市政厅统一收购，会折算成钱币补偿给你们。巫师大人不是要赶你们走，只是让你们换个地方生活。” “换个地方生活？”农民们面面相觑。 这不就是滚蛋的意思吗？ 除了这条溪流，这一片还有哪里能种地？ “没错，巨石城以东二十公里发现了硫磺矿和硝石矿，需要矿工，”收起了手中的羊皮纸，传令官继续说道，“三天之后，卡雷尔家族会派出篷车队帮助你们搬家，同时算清补偿款的问题。” “感谢巫师大人的慷慨吧，你们这群可怜虫，就算在这里种一辈子地，也只能勉强混口饭吃，碰上枯水期就得出去讨饭，”看了一眼那些面面相觑，不识好歹的村民，骑在马上的传令官语气讥讽地说道，“帮巫师大人挖矿，不但管你们口粮，每个月还有工钱拿。” “您，您说的都是真的吗？”扛着锄头的村民，用颤抖的语气问道。 “怀疑的话，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巫师大人？” 不耐烦的调转了马头，一刻也不愿意多待，那传令官跟着骑兵向巨石城的方向奔去。 ------------ 第150章 远道而来的杜维 荆棘荒原南部，独立城邦的港口，一艘喷吐着白雾的怪船缓缓靠近了港口，甲板上看不见桅杆，远远望去就像着了火。 然而怪异的是，偏偏是这艘本该抛了锚的船，却四平八稳地靠近了码头。 看到这艘奇怪的船，在港口搬运货物的帮工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好奇地张望了过去。 不远处，一艘商船上，年轻的水手站在甲板上惊讶道：“看，快看，那艘船居然没有桅杆！” 随着那声惊呼，周围的人也都看了过去，年轻水手旁的老水手眯起了眼睛，他觉得这艘船一定是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暴风雨。 “他们一定得到了幸运的眷顾，要不然他们不可能飘荡到这里。” 没有人质疑老水手的话，他在海上的日子，比许多人的年龄还要尝。 “等等，我去看看上面还有没有活人。”年轻水手好奇的说道。 一转身，顺着桅杆上的绳索，这水手飞快的爬上了桅杆的瞭望台，张望了过去，然后他愣在了原地，那整齐的甲板上，居然完全看不到桅杆的痕迹。 天，难道是海洋中传说的幽灵船？ 这一惊讶的发现，差点没把他吓得从桅杆上掉下来。 就在这些原住民，猜测这没有桅杆的船只来历时，一个有些憔悴的男人从船舱走了出来，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 “大人，咱们已经到荆棘荒原，您要不要下去休息一下。”一个护卫跟在身后，看着杜维说道。 历经一个月的时间，杜维乘蒸汽船从鳄鱼岛出发，直接抵达荆棘荒原南部，这一路上虽然不需要他出什么力气，但一个月的漂泊，尤其是碰到两场暴雨，这让他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尤其是为了赶路，一路上基本没有在港口停靠过，全都是啃干粮对付三餐。 杜维抬头看了眼天边，他们是乘着天空第一抹朝阳靠岸的，远处的晨曦微微泛着潮红。 皱眉思索了一下，他摇了摇头，勉强打起精神说道:“不用，找人备几匹快马，你再去酒馆找两个信得过的佣兵，吃过早饭之后，咱们立即前往巨石城。” 荆棘荒原上的凶险很久以前他就听说过，巨石城是连通瑞克王国与南方城邦的内陆贸易枢纽之一，很多强盗会选择在荒原上落脚打劫。不只是如此，有些凶恶的魔兽，也游荡在这片荒原之上。 “好的大人，我现在就去办。”护卫施礼，恭敬的说道。 护卫离开后，杜维从行囊中取出了一张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电子平板，在上面写下自己已经到达荆棘荒原的消息。点选【发送】，看着那行墨色的文字消匿在平板的中央，他小声嘟囔了句，然后将平板塞进了行囊。 “巫术……这种东西还真是方便。” …… 此时，荆棘荒原的最西端，巨石城的市政厅内，正在伏案绘图的江枫，接到了杜维发来的信息。看了眼短讯，思索了片刻之后，他在上面随手写下了一行字。 “注意安全，到巨石城后来市政厅找我。” 确认回复之后，江枫按了下桌子上的铃铛，很快一名仆人出现在了他房间的门口。 “尊敬的首席巫师大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仆人恭敬行礼，问道。 “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将羽毛笔伸进墨瓶里蘸了蘸墨水，江枫头也不回，随口说道，“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替我好好招待下他。” “是，大人。” 点头之后，仆人连忙离开了房间，他需要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送去市长那里。 巫师的客人，那自然是整个巫师领的客人，招待上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即便巫师大人什么也不说，急于在巫师大人面前表现的伦伯特市长，也一定会拿自己这个小人物开刀。 一天一夜都在马背上度过，跑到巨石城城门下的杜维，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 而他身下的骏马，此刻已经嘶鸣着，嘴角溢出了白沫。 也许再跑个十公里，它就要去见父神了。 “早知道你们这么赶路，我们绝对不会接下这个委托，”从马背上跳下，背着剑盾的佣兵头子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老子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杜维什么也没说，从怀里取出一带银币，不耐烦地丢了过去。 “佣金。” 那打发叫花子似得表情让佣兵一阵不爽，然而在拆开钱袋的细绳之后，所有的不满烟消云散，只见他讨好地嘿嘿笑了笑，点头道，“大人慢走，如果要回南方的话，可以来城门口的酒馆找我们。” 虽然赶路只用了一天，但工钱却是按三天算的。不止如此，里面还多了二十多枚瑞银，也不知道是多放了，还是算作他们的赏钱。 出手如此阔绰的老板，非常少见。 毕竟商人都是斤斤计较的家伙，想要从他们手中扣一枚银币下来，就像是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刚刚走到城门口，杜维便看见，一个身着华贵服饰的胖子，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张开双臂向自己这边迎了过来。 “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鄙人伦伯特，巨石城的市长。”伦伯特微微鞠躬，行了个贵族礼，“请允许我带您前往市政厅，那里有一场为您准备的宴会，为您接风洗尘。” “感谢您的盛情邀请，但巫师大人还在等我，我希望尽快见到大人。”杜维委婉谢绝道。 “放心吧，巫师大人就在市政厅，让您休息一天，也是他的意思。”伦伯特笑道。 听到这，杜维也就不再推辞了。 正好他也累得想死，既然是巫师大人授意的话，就不用担心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巫师而被怪罪了。 午宴和晚宴一样丰盛，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看的杜维两眼发直。大中午便喝的伶仃大醉，被两个年轻地女仆抬回了客房，直到第二天清早，才迷迷糊糊地从温柔乡中醒来。 见窗外的太阳日上三竿，刚睁开眼的杜维连忙从床上爬起，甚至连洗漱都来不及处理，换上衣服便跑去了江枫那里。 看着一脸微笑的江枫，杜维尴尬地行了个礼，低头道。 “杜维见过巫师大人，昨天……” “无妨，让你休息一天再来见我，正是我的意思，相信伦伯特市长应该已经正确地向你传达了这一点，”停顿了片刻，江枫开口问道，“赛维特港那边如何？我安排你做的事都处理妥当了吗？” 杜维赶忙说道：“是的，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好，”江枫点了点头，“你这一路上应该已经听说过了，我被瑞克王国册封为王国首席巫师，而这片荆棘荒原已经是我的领地。” 杜维倒吸一口凉气。 一路上他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路，还真没有听说过这个传闻。市长对自己的尊敬，他也仅仅是理解成，自己被当做了巫师的客人。在听到了江枫的说法之后，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好大的手笔！ 用一个媲美公爵领面积的土地去册封一名不易受控制的巫师，这瑞克王国的国王也真狠得下心来。 “没听说过也无妨，现在你知道了，”看出了杜维脸上的诧异，江枫笑了笑，继续说道，“作为交换，我会替他赢得这场战争。” ------------ 第151章 钢铁厂的蓝图 赢得这场战争？ 杜维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即便没有听说过巫师领的事，但对于这场王位继承战争，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早在数个月前国王陛下便被围困在萨丁堡，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瑟雷英家族已经无力回天，王位易主只是时间问题。就算是巫师……哪怕是战胜了索洛尔分身的巫师，在十万大军面前又能做的了什么？ 就算是学院的正牌讲师，拥有五星实力的巫师，也不可能发射十万枚火球。 一万枚都不可能！ “大人，恕我直言，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杜维谨慎地谏言道，“瑞克王国已经势微，封建主们已经没有能力动员更多的军队。然而威廉亲王占据的东部各郡，还有大片的预备役可以动员。不只是如此，传闻威尔顿公国正在背后支持威廉亲王。” 威尔顿公国，南方城邦之一，地理位置稍微靠近西边，与瑞克王国同为西海的贸易竞争国。会在这场王位继承战争中做出这样的选择，江枫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不过这些因素都不足以放在心上。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东西都太渺小了。 “……另外，在这里建立巫师塔，您是打算放弃鳄鱼岛的领地吗？” “当然不是，鳄鱼岛气候条件优良，适合种植作物，而荆棘荒原正好相反，土地不适合耕种，但矿产资源丰富。两者之间正好形成互补，只不过为了赢得这场战争，我们必须将发展重心稍微放在这边一点。”江枫说道。 “可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在数个月之内帮助国王陛下扭转颓势？”杜维一脸苦涩地说道。 “用不了太久，两三个月就足够了，最晚也会在明年开春之前。而我找你来，正是为了这件事。”说着，江枫停下了手中的羽毛笔，将羊皮纸递给了杜维手中，“你去行业联盟注册一家商会，然后在临近护城河的边上拿一块地，建立钢铁厂。” 钢铁厂？ 杜维愣了下。 这个词语对他来说是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东西，除了一个铁字让他知道这或许和金属有关。 “是铁匠铺吗？”杜维迟疑地问道。 他实在想不通，一间铁匠铺，如何扭转战争的走向， 哪怕这座铁匠铺有巨石城那么大，打造的盔甲和铁剑武装了王国每一个农民，被围困在萨丁堡中的国王，胜算也只是稍微高了那么一丁点儿而已。 “相似，但有所不同，”江枫指了指他怀中那叠羊皮纸，“建筑设计图都在上面，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就行了。市政厅那边会为你提供帮助，具体该怎么执行，以你的经验，应该不需要我去教你。” 即便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杜维也不敢再说多余的话，恭敬的应道。 “是，大人。” 第二天．杜维用自己代理商人的身份，来到了行业联盟，对这个巫师大人的代理商人，行业联盟得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在得知杜维的来意后，以最快的速度帮他搞定了一切。 以巨石城的行政效率，注册商会这种大事本来应该十分繁琐，不过这仅仅是针对那些一般人而言。对于杜维这种巫师大人的近臣，谁也不敢在繁琐的程序上让他皱眉。 只用了半天不到时间，杜维就拿到了行业联盟的信物—— 一个火焰和权杖的徽章。 剩下的就是钢铁厂的选址了。 按照江枫的要求，杜维在护城河旁边，找了一块排水便利的空地。虽然已经有两间铁匠铺坐落在这里，但有着市政厅的财政支持，这点小麻烦根本就不劳他费心，两个老铁匠拿着丰厚的补偿金，老老实实地搬家离开。 不到一天的功夫，商会的注册和钢铁厂的选址便敲定了下来，从行业联盟雇佣的建筑工人，已经按照图纸在测量面积，同时将施工需要用到的木头和石料，运到了场地上。 天气不错的话，最晚两天之内就可以开工。 市政厅，杜维找到了江枫房间。 正巧，当他进来的时候，菲尔丁也在里面。 好奇地打量了这位红头发的陌生男人几眼，杜维收回了打量的视线，对江枫恭敬地说道。 “大人，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江枫点了点头，杜维的办事能力还是那么让他放心。 “做的不错。” 杜维连忙施礼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必谦虚，你的付出我看在眼里，”说着，江枫看向了菲尔丁，“正好说到钢铁厂的事，我和你们两个介绍下。这位是我的代理商人杜维，这位是我聘请的炼金术师，负责替我打理炼金工坊。” 两人握了握手，笑着寒暄了几句。 总是宅在实验室里，菲尔丁不太擅长这种场合，笑容有些僵硬。看出了这点之后，杜维很识趣地没有继续为难他，表示有空可以一起喝下午茶之后，便不失礼仪地结束了对话。 “光是钢铁厂还不够，里面的核心部分是炼铁的高炉。” “您是说铁匠铺的炉子吗？”杜维迟疑问道。 “当然不是，”江枫看了菲尔丁一眼，继续说道，“搭建高炉的工作，菲尔丁这边会派出炼金学徒协助你，你这边只需要抽调出足够的工匠，配合炼金工坊那边的学徒工作就可以。” “那就有劳了。”看着菲尔丁，杜维笑了笑，热情地说道。 “不客气。”菲尔丁谦逊地说道。 …… 搭建高炉需要耐火砖，而烧制耐火砖，需要能够提供足够高温的砖窑。以中世纪的文明水平，很难产生足以烧制耐火砖的火焰，在解决煤矿的供应问题之前，只能麻烦伊苒用异能去操控火焰的温度，让砖窑的温度勉强达到标准。 所幸耐火砖的需求不算太大，仅仅是用在高炉上的话，以她一个人的产量勉强可以应付的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 在所有人的不懈努力之下，五座土高炉总算是搭建完毕，屹立在钢铁厂的中央。 站在钢铁厂内，看着眼前这五个高大的家伙，杜维皱着眉头，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不明白这个叫做炼铁高炉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一眼便看穿了杜维心中的困惑，江枫开口说道。 “从进料口放入原料，侧面的鼓风机向高炉内灌入冷风，经热风炉加热后送给高炉，在炭火的煅烧下铁矿发生复杂的氧化还原反应，最终将铁矿炼化成铁水。” 当然，副产品还有煤气和炉渣等等，前者可以作为燃料，后者可以用来制备硫酸之类的工业必需品，只不过以这个世界的文明水平，还没有办法将这两样东西也给利用起来罢了，江枫也不打算太过强求。 他带给这个世界的技术，已经足够这些土著们消化个一两百年了。 不过即便江枫已经用上了尽可能通俗的语言，杜维还是没弄清楚还原反应究竟是什么东西。倒是菲尔丁两眼发亮，在心中牢牢地记下了这段话。 因为这让他想到了上次配置黑火药时，江枫提到过的化学反应。 直觉告诉他，两者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 “炼金工坊的学徒会负责工人的培训，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招募一批工人，让我们的钢铁厂尽快开工。我需要你招募五个铁匠，然后再招募五十个学徒……嗯，学徒可以稍微多一点也无妨，这个你可以自主裁定。” “五个铁匠就足够了吗？” “是五个经验丰富的铁匠，暂时需要五个就够了，”江枫说道，“流水线上的工人并不需要太多的创意，甚至不需要他们对完整制作流程由多么熟悉。他们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完成手上的工作，一个人抡锤子，一个人推锉刀。每座高炉只生产一种零件，而每个学徒只负责一个加工步骤。” 流水线有是什么？ 杜维一头雾水，巫师大人总是说一些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词汇。不过后面那句“每座高炉只生产一种零件，而每个学徒只负责一个加工步骤”倒是让他陷入了沉思。 虽然说不清楚这种生产方式的好处在哪里。 但冥冥之中的预感却告诉他，这种新奇的生产方式，或许将和那艘没有桅杆的船一样，彻底颠覆他心中的常识。 ------------ 第152章 超越时代的生产理念 事实证明，杜维的预感是正确的。 通过巨石城的行业联盟里面发布了招聘信息之后，五名经验丰富的铁匠和五十多名铁匠学徒成功招募。在与这些人签订了契约和保密协议后，杜维按照江枫的要求，开始配合炼金工坊那边派遣过来的“技术员”，适应流水线生产的流程。 经过了两天左右的磨合之后，很快他便被眼前的一幕幕给震惊到了。 也正是现在，他彻底明白了，流水线的流水，到底是什么意思。 高炉的出料口，紧接着便是模具和冷却池，紧接着便是一排长桌似得工作台。学徒就这么站在长桌的一侧，手中分别拿着锻锤和锉刀等等不同的工具，对不同的零件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从红色标记的木箱中取出未处理的零件，处理完成，然后扔进蓝色标记的木箱。 矮小的地精劳工在长桌之间穿行，将装满的木箱迅速搬到下一个学徒的桌子上去，同时在将装的差不多的半成品搬去下一个地点，以确保在流水线运转的时候，所有人手上都有活儿。 “不可思议……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喃喃自语着，杜维脱下了头上的帽子，捏在手中。 “一开始我也被震惊到了，”走到了杜维旁边，正在钢铁厂内指导生产的菲尔丁，看向了不远处叮叮当当挥舞着手中工具的学徒们，还有那些费力地将铁矿石和木炭扔进进料口，从出料口运走矿渣的地精们，感慨道，“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一座机器，整个钢铁厂就是一座机器，这里没有创意，朴实无华，但蕴含的能量却无可比拟。” “可是……这是为什么？”杜维咽了口吐沫，问道，“明明生产的步骤没有变少，为什么最后的产品却变多了。而且……工作在这里的都是学徒。” “工作量没有变化，但你没有发现，所有人的动作都很熟练吗？”菲尔丁说道。 杜维微微愣了下，被菲尔丁这么一点拨，立刻发现了这一点。 所有人，无论是高炉旁边操弄模具的铁匠，还是在长桌前挥舞铁锤、锉刀、锥子的学徒，甚至是忙活地汗如雨下的地精，都处在高负荷的运转状态。 放眼望去，所有人都在工作状态，没有一个人闲着没事儿到处转悠。原本需要一个熟练的铁匠细心打磨数小时才能完成的火枪，不到片刻的时间便生产出了足以组装数支火枪的零件。 每一个人都像是一颗齿轮，在自己的岗位上运转。 无论是铁匠大师还是地精。 “难以置信……” “很惊讶对不对？” “这是巫师大人自己想出来的主意？”杜维忍不住问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菲尔丁叹了口气，“我们总是肤浅的认为我们看到的一切就是世界的全部，结果事实证明只不过是我们的视野太过渺小，连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都没有看清。” 说到这里，菲尔丁摇了摇头，背着手向门口走去。 杜维愣愣地看着菲尔丁的背影，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出这样的感慨。 无论怎么说，流水线已经开动。 如果那个火枪真有巫师大人形容的那么厉害，或许这场战争的胜负，还真的会被逆转也说不定。 …… 铁匠的工资是每月三百瑞银，比外面的薪水高出了四成不止。往常学徒是不会有工资的，时常还得自带干粮，然而在这里不但学徒有工资可以拿，钢铁厂还管一日三餐的伙食。 竟然是三餐。 虽然早上只有一碗稀饭，但却是这些穷人家的孩子怎么也不敢想的。 最让他们不可思议地是，如果超额完成了生产任务，还有2-5枚瑞银的奖金可以领取。 虽然无法完成生产任务，也有相应的惩罚…… “这简直是玷污了锻造的艺术！”熟练地运用钉子、铁锤和卡尺在钢条上锤出传火孔，鼻子上长着雀斑的年轻男人，小声抱怨道，“每天只是重复这样的工作，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成为独当一面的铁匠。” “行了杜雷恩，我们的薪水已经相当于半个铁匠，而且这可是帮巫师大人做事，不知道多少人抢着想来这里工作。”旁边红头发的男人手上工作不停，侧着头小声说道，“而且你没有注意到吗？” “注意到什么？” “如果复杂的工具都能供通过这种方式生产，以后说不准就没有铁匠了。” “没有铁匠，这怎么可能！”杜雷恩震惊地说道，“你不知道一个铁匠对于一座城市来说多么重要。塞班斯，你的父亲要是听到你这么说话，一定会揍你。” “我知道，但你看那边，”塞班斯抬了抬下巴，指向门口，“我们今天已经加工了多少枪管和零件？瞧瞧吧。” 杜雷恩看了眼门口。 那堆成小山似得木箱里，装着的全是他们今天的作品。 “五个铁匠铺，从早上到晚上，不停工作一整天，能生产出这里一半的东西吗？别说是一半了，三成！连三成都做不到！”塞班斯脸上的表情有些兴奋，“看见那些铁匠们脸上的表情了吗？” “无论怎么说，这都是对锻造技艺的玷污，”杜雷恩嘟囔道，狠狠地一锤子捶在钉子上，将钢条砸出一个小眼，“就算是上百件成品，也比不上锻造大师一件精品。” “可我们需要的不是精品，而是成千上万的合格品，你不能指望每个人都拿着冈达尔之剑上战场。” “够了，塞班斯，我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杜雷恩烦躁地说道。 话题在不愉快中结束了，两人不再交头接耳，专心手上的工作。 命运就是如此的神奇。 拥有同样的起点，却不一定拥有同样的结局。 塞班斯的眼中闪烁着炯炯光芒，杜雷恩心中充满了烦闷。 许多年后，杜雷恩赞了一笔钱，从钢铁厂辞职，去遥远的铁匠之都从学徒做起，最终成为了一名小有名气的铁匠。回到巨石城本打算用自己的技术大展拳脚，却发现这里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工业革.命的火焰已经将传统摧毁的一丁点儿也不剩下，不只是他手中的铁锤，就连封建主的城堡和骑士都败下阵来。 而此时此刻，站在他旁边的塞班斯，同样在许多年后离开了钢铁厂，只不过他没有成为铁匠，而是将从钢铁厂学习到的流水线生产理念，运用在了酿酒技术上。用多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薪水和奖金，开了一家酿酒厂，经过十数年的发展最终成为了巨石城数一数二的酒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别说是两个小人物的命运。 就算是整个星球的命运，以茫茫星空为背景，又算的了什么呢？ ------------ 第153章 巫师安道尔（四更！） 钢铁厂开工已经过去了三天，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每天送去炼金工坊的零件都可以装满两个篷车，为了加快组装速度，菲尔丁不得不扩招了十名炼金学徒，专门来工坊里面组装火枪。 算上从行业联盟那边的零件订单订单，每天至少有一百支火枪送去军营，最多的一次甚至有两百支火枪。黢黑的烟尘在巨石城上空飘个不停，也幸亏荆棘荒原上盛产铁矿，否则如此庞大的铁矿石消耗量，想要支撑这场战争还真不容易。 因为全程的铁匠铺都投入到火枪零件的生产中，以至于刀剑、盔甲、铁质工具的价格，都出现了不小程度的上扬。在以前，这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巨石城，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才吃过早餐的江枫，迎来了一个自己意想不到的客人。 在早餐时间，伦伯特拖着自己肥胖的身躯出现在江枫的面前，然后恭敬地施礼道：“伟大而睿智的首席巫师大人，有一位远道而来的先生请求见你。” 江枫看着伦伯特，此时的伦伯特看其来并不是很好，绿豆大小的眼睛有些失神，走起路来有些呆滞，更主要的是，江枫感觉到了一股来自巫师的气息。 “哼。” 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江枫轻哼了一声，潮水般的精神力瞬间外放。 论到精神力的强度和控制力，他已经远远超越了一星巫师的水准，虽然后劲不足，但声势还是很唬人的。 果然，在感受到了那庞大的精神力之后，缠绕在伦伯特身上的精神能量顷刻间退走，一丁点儿尾巴也不剩下。 很显然，对方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试探”自己了。 如梦惊醒，伦伯特呆立在那里，似乎困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隔了好一会儿，断片的记忆才重新回到了他身上，随之一滴冷汗从额前滑落，他已经清楚自己身上，可能是中了巫师的咒术。 “前面带路吧。”站起身来，江枫说道。 “是，是……”伦伯特战战兢兢地说道，僵硬地转过身去。 正在切面包片的伊苒抬了抬眼皮，同样注意到那精神能量的她，用随意地口吻开口问道。 “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不用，对方应该没有敌意。” 江枫摇了摇头，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伦伯特，抬步跟了上去。 瑞克王国册封了一名巫师，这件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过想要完全不引人注意，自然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他在巫师领大张旗鼓的建立巫师塔，准备招收学徒，自然会引来这片大陆上的野巫师。 江枫猜测可能是自己巫师的身份吸引了附近隐居的野巫师到来。 只不过这个巫师似乎并不想引起太多人的瞩目，所以才通过这样一个法子来找自己，至于对方有没有恶意，目前来看是没有的，要不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会是一个中了幻术的伦伯特，很可能是一具被炼制成巫术傀儡的死士，亦或者直接一枚脸盆大的火球。 能不能伤到自己另说，但总归是个麻烦。 对于一个巫师的邀请，江枫思索了一下，便决定去见见这人。 毕竟他对于巫师这个圈子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仅仅只在书籍上窥见过只言片语的描述。难得碰上一个没有敌意的巫师，不说见一见能得到什么好处，至少能交流下彼此不知道的情报。 走在前面，伦伯特把江枫带到了市政厅的会客室。 打开房门后，看到坐在房间内的那个男人，伦伯特整个人就像是受惊的肥老鼠，一刻也不敢停留，转身溜走了。 江枫向屋内看去，只见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品尝着咖啡。虽然不确定他的真实年龄是否真的和看起来那样只有三十岁，但至少他表示了自己的友好，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 “对于傲慢的凡人，我稍微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惩罚，还希望你不要介意。”中年男人温和的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很有趣的饮品，让人精神一振。” “巫师？说明你的来意。”江枫直接问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名安道尔。在路过秘密集市的时候，途中听闻您的名字，所以特意过来拜访一下，希望能和您交流一下巫术上的心得。”安道尔施礼说道。 从精神力波动来看，对方的实力应该是一星巫师的水平。从他的话中江枫得知，这附近似乎有个什么叫“秘密集市”的地方，而这个地方让他稍微有些在意。 心中念头微动，江枫回礼说道：“江枫，来自赛维特港的巫师，现在是瑞克王国首席巫师。这里不方便说话，还请随我移步前往其他地方。” “也好。”安道尔微笑点头，说道。 做了个请的手势，江枫转身向门外走去。 对于走在江枫旁边的陌生人，周围的人虽然好奇，但是却不敢多问，只是把他当成了江枫的客人。两人上了二楼之后，进入市政厅的书房，以前的时候萨罗斯市长经常在这里办公，不过自从江枫入主巨石城之后，这里就变成了江枫的专属办公室。 “安道尔先生，我听说你要去一个集市，这个集市就在巨石城的附近吗？” 安道尔闻言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样的距离，对方身为一个巫师居然不知道集市的存在，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江枫这个奇怪的名字，最早是出现在赛维特港这种偏远的殖民地，也许以前根本就没有来过荆棘荒原，这也是很正常的。 有些年龄数百年的老妖怪，一闭关实验就是上百年的时间，而上百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这个世界的格局发生很多变化。 不过江枫给安道尔的感觉却相当怪异，传闻中他应该是三星巫师的存在，也只有如此才能在“入世”之后，被凡人的国王赐予一整个公爵领面积领土的封赏。然而从江枫的身上，他并没有感受到太多强者的气息，让人拿捏不准这人究竟在隐藏实力，还是本身实力就是如此。 “是的，集市在荆棘荒原东部的沙漠中，有很多巫师会在那里交换资源，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一下。”安道尔笑了笑说道，然后详细的和江枫讲解了一下集市的存在。 秘密集市的控制者，是七个巫师家族。 不过说是巫师家族，其实除了长老之外，这些家族的成员大多都是凡人，顶多见习学徒。巫师的天赋具有相当大的偶然性，并不一定会随着血脉流传给下一代。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解释就是机缘，用江枫的话来说就是基因突变。 因为七个巫师家族的存在，集市才可以保持稳定，一般人不敢在那里闹事。 另外还有传闻说，集市的背后有学院的影子，只不过学院的巨轮都已经很多年没有抵达这方世界了，一切也就无从证实。 在荆棘荒原东部的集市中，活跃的人群主要是巫师学徒、与巫师关系密切的凡人、以及少部分一星巫师。毕竟大多数野巫师没有受过系统的教育，能成为学徒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只有少部分是达到一星的。 至于二星和三星的野巫师，他们通常都在自己的巫师塔里，很少自己出来走动。 在集市里面，魔石是货币一般的存在。毕竟凡人的货币，对于巫师来说并没有多少意义，想要的话可以很轻松得到。保命用的巫术道具非常抢手，往往价格都在上百魔石以上。单纯的巫术发射器价格稍微便宜，不过价格也在数十枚魔石之上。购买这些道具的人不仅仅只是巫师，偶尔也能看到世俗世界中的贵族。毕竟很多巫术道具，是就连凡人也能使用的存在。 当然，最抢手的还是巫术模型，也是大家都想要的。 江枫闻言点了点头，对于这个集市有了初步的了解。没想到在他领地的旁边，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有趣的地方。 有时间的话，他打算去那里拜访下。 “……你说巫术模型在那里很抢手，能和我详细的说一下吗？”江枫想了想说道。 “当然，”安道尔温和地笑了笑，“一个人的智慧总是渺小的，即便是我们这些无师自通的天才。往往研究一个巫术模型，需要耗尽十数年的时间去琢磨，探索上古巫师留下的遗迹，更是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除了学习和探索之外，我们还需要交易……” 说着，安道尔用闲聊的口吻，和江枫说起了集市中的行情。 现在所知的巫术，诅咒系是比较稀有的。混沌系巫术比诅咒系还要稀有，但很少有人拿出来，也很少有人愿意去学。不只是难以学习的问题，混沌系巫术对施术者精神的反噬，比诅咒系还要强烈。除非是对自己的精神相当有自信，否则很少有人愿意从事这种冒险的研究。 其次就是自然系、生命系、精神系、变化系以及一些其他无属性巫术，他们的价值要比元素系稍微高一些，根据效果的不同，价值也存在较大差异。比如先前安道尔对伦伯特市长使用的幻术，便是学徒级精神系巫术，其价值媲美一星元素系巫术。 大多数巫师掌握最多的也就是元素系巫术，这点江枫正好相反，他连搓个火苗都得用混沌之火，三星以下的混沌系和诅咒系全部精通，唯独不会简单易懂的魔力元素排列工整的元素系巫术。 另外，之所以说了这么多，安道尔的主要目的还是一开始就说了的，他希望和江枫交换下巫术模型，在学术上互通有无。 江枫闻言点了点头，对这个集市有了大致的了解，思忖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正好我对阿迪亚大陆巫师的学识也很感兴趣，不知道安道尔巫师对于诅咒系的巫术是否感兴趣？” 安道尔闻言心中一喜，暗道这一趟果然不虚此行。 不会诅咒系巫术的巫师和咸鱼有什么两样？ 于是，他赶忙说道。 “当然！我们的交易会建立在等价交换的基础之上。” 江枫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你放心。” 江枫看着安道尔，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打算用七个学徒级诅咒系巫术，在安道尔那里换取十四个学徒级元素系巫术，当然最主要的是一门冥想的办法。 安道尔闻言瞪大了眼睛，七个诅咒系的巫术，他没想到江枫能拿出这么多稀有的巫术，哪怕是学徒级别的。虽然十四个元素系巫术让他有些肉疼，几乎掏空了他的家底，但想到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就很难遇到了，他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交易。 只不过关于那个冥想法门，安道尔有些迟疑了。 “……我很乐意换取诅咒系巫术，但是冥想法门我只换魔石，最少五十颗低阶魔石，这是很公道的价格。”说着，安道尔似乎担心江枫不信，信誓旦旦地说道，“没有人会为了几十颗魔石欺骗精通诅咒术的巫师，这点你可以放心。” 原本安道尔以为江枫会犹豫下，毕竟这里不是巫师大陆，五十颗魔石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即便是低阶魔石。 然而出乎了安道尔的意料，江枫直接点头。 “好的，没问题。” 说完，江枫挥了挥手，五十颗低阶魔石摆在了桌子上，看的安道尔眼睛都快凸了出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江枫居然能一下子拿出五十颗低阶魔石，就这个连集市都不知道的家伙！ 此前在蒙基里那里江枫可是得到了不少的魔石，后来在诅咒裂谷中更是收获颇丰，所以这点魔石他花的一点也不心疼。很快他的巫师塔就要建成，学徒们也将相继入学，有了冥想方法，那些小巫师们也就不需要用疲劳训练法来折磨自己了。 安道尔面带笑容的把十四个学徒级元素系巫术和《基础冥想法门》交给了江枫。五十颗低阶魔石，加上七个学徒级诅咒系巫术，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丰收。 当然，江枫这边也是一样。 掌握了火球术的他，总算有点巫师的样子了。 安道尔把东西递给江枫之后，想了想说道：“听说您建造了巫师塔，如果您缺老师的话，不妨去集市打听一下，如果您的巫师塔足够有吸引力，我觉得会有人愿意为您工作的。” 江枫点了点头，他觉得安道尔这个建议是可以可考虑的，但是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因为和江枫交换了不少的东西，安道尔已经不打算再去集市了，这些东西足够他消化一阵子的了，不过安道尔也没有离开，诅咒系巫师毕竟很少见，而且学术交流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他打算在这住几天，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也方便和江枫讨论一下。 - （四更献上！这章四千字，加起来也有万字了。还有，谢谢大家书评区里的生日祝福，虽然一整天都在敲键盘，但感觉心里还是温暖了不少~） ------------ 第154章 惊人的钢铁产量 就这样，过了四五天的样子。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安道尔找打了江枫。 “和您相处的这几天令我受益匪浅，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某个一百年前与我有旧的家族遇上了麻烦，唤醒了曾经我留下的信物。我准备前往卡迪伦帝国，如果有机会，我会再次回来与您交流学术问题。”安道尔恭敬的说道。 一开始安达尔只是把江枫当成了一个有着丰富资源的菜鸟巫师，然而不过几天时间这种想法便荡然无存。 拥有三星巫师知识的江枫，对于巫术和魔力元素的理解，各方面都远超安道尔一大截，很多安道尔以前想不通的问题在江枫面前都是那么简单，如果不是无法放下自己的脸面，安道尔真的很想拜江枫为师的。 野巫师的自尊，比学院派的巫师还要高傲，无论是对自己人还是对凡人。从他遵守百年前的诺言，介入凡人俗事的冲突就能看出这点，安道尔不是一般的爱面子。 事实证明，以江枫的本事，不只是能忽悠原住民土著，就算是跨界忽悠神秘侧的巫师，也没什么毛病。当然了，从安道尔那里，他的收获也相当丰富，很多原本不完善的猜想，也在交流中完善成行之可效的理论。 “需要我送你一程吗？”江枫微笑问道。 “路途遥远，不必了。” 离开的时候，安道尔骑走了市政厅的一匹快马。 几天的相处，江枫也感觉到，这位巫师在野巫师的圈子里，应该算是比较接近于正常人的那种，没有大多数巫师的怪癖，语言谈吐也很得体，唯一的坏习惯可能就是随便了点，对于巫师世界之外的财产，使用的时候从来没有征询主人同意的习惯。 比如他骑走的那匹快马，以及离开时顺走的一罐咖啡豆。 不过江枫并没有放在心上，本身他也是随心所欲、且不拘小节的人，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东西而生气。 另外，这几天在安道尔的指导下，利用《基础冥想法门》开始冥想的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法力和精神力的进步，这比自己以前的笨办法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就在安道尔才离开不久，钢铁厂那边便传来了一个好消息，炼铁高炉从原先的五个增加为十个，为了满足生产需要，杜维再次扩招了一批铁匠学徒作为工人。 随着产能的稳步提升，流水线的生产让燧发枪的产量超过了预期，而第一台流水线生产的滑膛炮也终于面世。从钢铁厂产出的零件不但在标准化上有着超乎寻常的优势，合格率高的超乎寻常，成本也远远低于行业联盟那些传统工匠生产的产品。 江枫找到了伦伯特，逐步削减了市政厅对行业联盟的下达的铁质配件订单，取而代之的是上调了握把、枪托等等木制品的订单。炼金工坊的学徒们也是加班加点地赶工，组装火枪配件，抽样测试火枪的性能。 在没有推广膛线加工技术的情况下，即使是燧发枪的准确度也高不到哪里去，测试火枪性能主要测试的是枪管材料是否能够承受火药爆破的膛压。毕竟高炉炼钢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还是一样闻所未闻的新技术，任何新技术从研发到推广普及，都需要一定时间的磨合期。 与经常往炼金工坊跑的江枫相似，从鳄鱼岛辗转到巨石城之后，杜维就没有闲下来过。 “飞梭号”商会注册之后，江枫向商会注入五十万瑞银的资金，从事务所到商会的员工全部配齐，需要杜维亲力亲为的事情并没有多少，然而他每天还是会去钢铁厂转一圈。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望着那生生不息的炉火与黑烟，他便会站在那里待上很久。 工厂里的叮叮当当不停的声响，就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让他沉醉其中。 或许这便是只有资本家才能欣赏到的美学。 即便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心中的这些感觉。 …… 城外黑烟缭绕，红砖砌成的烟囱隐隐高过了围墙。从附近城墙走过的士兵，每每都会向那边投去好奇的视线，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巫师大人的产业，他们肯定会上前打探一番。 对这座建筑好奇的不只是城墙上的士兵，还有过往巨石城的商人。 距离钢铁厂大概一百步远，两个穿着华贵服饰的男人，站在泥路边上，远远地望着那里。常年行走在阿迪亚大陆的商人，对于站在左手边的那个满嘴胡子的老人都不会陌生。 那人正是佛伦斯，寒风堡商会的会长，闻名遐迩的木材商人。 由于寒风堡靠近森林，出产的木材以坚固耐用闻名。他的商会主要帮助当地的领主将木材加工成弩炮或者箭矢，然后销往其它地区。基本上哪里发生战争，哪里就有寒风堡商会的足迹。 身为商会的会长，佛伦斯已经几年没有离开寒风堡了，这次前来巨石城，一方面是为了从王位继承战争中寻找商机，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拜访下自己年事已高的老朋友。 然而才刚刚到达这里的第一天，他便被城墙外这座古怪的建筑给吸引了。当他向自己的老朋友，查理斯会长问出了心中的困惑时，查理斯很耐心地向他解释道。 “……那里是巫师的产业，虽然我也对里面的构造很感兴趣，但我劝你最好不要打那里的主意。看到城墙上的弩手了吗？如果你不想被射成筛子，最好离那里远点。”查理斯说道。 两人正说话间，那座砖石堆砌的厂房门口，几名地精在工人的监督下，将新出炉的零件装上篷车。当看到那一箱箱铁质零件时，佛伦斯的眼中闪过一抹异彩。 当看到一箱一箱的零件从厂房里运出来，最终装满了三辆篷车，晃悠悠地向城门口的方向开去，佛伦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惊，看向自己的友人小声惊呼道。 “难以置信……里面装得都是铁器吗？” “应该是的。”查理斯点头道，“每天运进这里的铁矿石可以装满六辆篷车，还有一批一批的木头在这里烧成木炭，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每天傍晚便会有成批的铁器从里面运出来。” 听闻老朋友的话后，佛伦斯咽了口吐沫。 制造攻城器械和弩箭同样需要铁质零件，他虽然没有在铁匠铺当过学徒，但对于铁匠铺的生产工艺还是有所了解的。 如果那些木箱子里面装着的都是铁器……或者具体点都是弩箭用的箭头，光是这装满四辆篷车的产品，就算整个寒风堡的铁匠铺不眠不休的工作一个月，也不可能做到！ 如果这里面装着的都是刀剑和盔甲…… 佛伦斯的表情有些微妙。 一天武装一支重甲兵团，这简直就像是开了挂一样。 “难以置信，每天竟然有这么多零件从这里面生产出来，难道巫师大人对里面的铁匠施展了魔法？”胡子抖了抖，佛伦斯喃喃自语道。 除了不用进食也不知道疲倦的巫术傀儡，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拥有这般神奇的功效。 “谁知道呢？”查理斯耸了耸肩，“整个巨石城的商人都想弄清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里可是巫师的产业，你知道得罪了巫师会是什么下场。” 羡慕地咂了咂嘴，佛伦斯注意到，从他身旁路过的那辆篷车上，印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就像是一颗椭圆形的蛋，被银色的光环环绕…… 这究竟画的什么？ “飞梭号……商会？那是什么？”佛伦斯小声道。 “新注册的商会，商会的会长据说是巫师大人的代理商人。不知道为什么，巨石城的巫师大人似乎对这种俗事相当感兴趣。”查理斯摇头道，“现在整个巨石城的商会都在担忧，如果这座工厂的产能继续扩大下去，而且不只是生产铁管，还生产刀剑之类的东西，他们的铁匠铺会不会全部倒闭……” 根本不用担心，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佛伦斯可以肯定，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 就拿他的寒风堡商会来说，如果让他选择供货商的话，他也肯定会选择与这种“怪物”为伍。产量越高成本越低，这是这个时代的常识，哪怕质量稍微次点都能忍受，因为枚多生产一支弩箭，他就能多赚一枚银币，而且这笔生意是上不封顶的。 现在阿迪亚大陆与诺伦大陆一片战火，生产再多的武器也绝对不愁没有市场。 “商会的会长名字叫什么？” “好像叫杜维……怎么了？”查理斯好奇地看来朋友一眼。 然而佛伦斯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 想要见到巫师恐怕有点难度，就算自己想见的话，对方也不一定对他感兴趣。但是那个叫杜维的家伙就不一样了，只要对方也是商人，那么他们俩就能找到共同语言。 以杜维为切入点，说不定能拜访下这位神奇的巫师大人。 佛伦斯心头火热。 从那些运往巨石城的零件上，他看到一条崭新的财路…… ------------ 第155章 债券？ 市政厅，书房。 伦伯特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犹豫了片刻，他终于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开口说道。 “大人……” “来的正好，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正在书房内画图的江枫，没有停下手中的笔。 随着钢铁厂的建立，巨石城的铁矿石、木材消耗几乎翻了一倍，照这个速度消耗下去，用不了一个月就会消耗完仓库里的储备。 木材倒还好说，想买的话总能买到，铁矿石就比较困难了，这玩意儿虽说是巨石城的特产，但产量还没高到消耗量翻一倍也能随随便便承受住的程度。 不过好在对于江枫而言，解决问题的办法也不算太难，铁矿石供应不足的话，只要提高产量便可。 这个世界可以做文章的地方还有很多，不只是高炉炼钢，矿石的开采技术也还有很大升级空间。前段时间实地考察荆棘荒原的矿产资源时，他有顺道去了一趟卡雷尔家族控制的铁矿。那里的开采效率相当低下，不只是因为采矿工具的缘故，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矿井本身的设计上存在诸多缺陷。 配合智脑的分析能力，他很快便设计出了改进方案。 现在要做的，便是将那些三维全息图像，绘制成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工匠也能看懂的二维平面图纸。虽然这个工作有些繁琐，但没办反，庇护所不在旁边，他也只能用一笔一画地绘制图纸。 最后一笔画完，江枫将羊皮纸立起，吹了吹上面的磨痕，然后与桌角那叠羊皮纸摞在一起。 “我研究了下荆棘荒原北部的铁矿，那里的开采效率很低下，于是我对矿井的结构进行了一些小小的改良。你把这些图纸拿去工匠那里，让他们尽快开始着手改良矿井。巨石城的铁矿石储备已经开始紧张，我希望能够赶在储备耗尽之前，将铁矿石的开采效率提上来。” 伦伯特市长还是第一次听说，哪个巫师对铁矿开采也有如此深的研究。 然而重点不是这个。 比起短缺的铁矿石，现在巨石城正面临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一脸尴尬地站在江枫身后，伦伯特市长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我们的财政……有点不容乐观，您看是不是稍微缓一缓？” 微微愣了下，江枫眉头轻皱。 “我们上次抄了科威福特家族的家产，这么快就用完了吗？” 伦伯特市长心里哭笑不得，但偏偏又不敢表现在脸上，脸上的肉挤在一起，看着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您的巫师塔就花掉了两百万瑞银，还有炼金工坊和钢铁厂，将近一个月采购的硝石、硫磺还有铁矿石，这些都花了不少钱。科威福特家族的根基虽然在巨石城，但流动资金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多。” 江枫微微思索了片刻，皱眉道，“市政厅的金库里还剩多少银币。” “只剩下三十多万瑞银，”伦伯特市长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说道，“虽然每个月的贸易税和城门税都有接近二十万瑞银的进账，但扣除行政开支之后，能剩下来的最多只有三万瑞银左右。再过几个月就要到冬天，跨越荆棘荒原的商队数量会减少很多。以我们现在的财政储备是绝对不够的。往年至少得留存五十万瑞银，才能保证财政处于一个相对宽裕的水平。” 说这些话的时候，伦伯特生怕江枫听到一半突然来句，这么多行政开支有什么用，干脆把市政厅的官员全辞了。 巨石城曾经被封建主统治的时候，就曾经出现过这样的蠢事儿。贵族老爷根本不懂如何治理城市，以为这里不过是一个大号的城堡，一个管家泡杯茶的功夫就能将一切打点妥当。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不但税收连连下滑，整个巨石城也被弄得一团糟。公爵大人带着随从和一众仆人被愤怒的市民赶出了城市，从荆棘荒原上落荒而逃。 “说的也是，一直都在从市政厅拿钱。”江枫点了点头，“你有什么好办*******伯特松了口气。 看来这位巫师老爷不是那么难说话，至少肯倾听自己一个凡人的建议。 停顿了片刻，伦伯特说道。 “城外的难民营每个月会花掉我们十万瑞银，占巨石城今年行政支出的大头。如果将难民营关闭的话，可以节省一大笔开支。” “要花这么多钱吗？”江枫皱眉。 “就算是按照最低供给标准，一个人一个月也是得花掉10枚瑞银的，”伦伯特苦着脸说道，“难民营里面光是登记的难民便有一万余人，实际情况可能是两倍到三倍都不止，我们的赈灾署已经在努力将一枚银币掰成两半来花了。而且随着战争的继续，逃来这里的难民指挥越来越多，等到秋天……那才是真正让人头疼的时候。” 难民潮往往会在秋天爆发，在饥饿的驱使下，失去土地的农民会前往附近的城市寻求生路，而对于接纳这些市民的城市来说，这些难民带来的治安、卫生、粮食负担，恐怕无异于蝗灾。 稍微想了想，江枫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最好的办法，确实如伦伯特所言，关闭难民营就可以，任由那些流民们在荒原上自生自灭。不过这种做法终究治标不治本，如果无法解决钱的问题，无论再怎么勒紧裤腰带也没用。 更何况，在江枫看来人口也是一种资源，就这么放弃也怪可惜。 摸了摸下巴，江枫思索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 “召集议会。” “召集……议会？”伦伯特微微愣了下，试探问道，“您有什么打算讨论的议题吗？” “巨石城将面向各大商会发行总额两百万瑞银的地方债券，任何在巨石城固定资产价值超过五万瑞银的商会或者家族都可以认购。偿还期限为5个月，回报率……就设在10%好了。” 五个月，足够打完这场战争了。 在江枫的预期中，最多明年开春，这场战争便会分出胜负。 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以巨石城火枪兵的战斗力，毫无疑问将在分赃大会中拔得头筹。而等到他派出的军队带着战利品凯旋而归，不但自己在战争中花掉的每一分钱都将得到回报，还清那些商会、家族的借款也根本不在话下。 只不过，他的仆人似乎并没有正确的领会他的想法。 “这个……债券是什么东西。”伦伯特汗道。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新鲜的词汇。 “你可以理解为，我打算向城里的家族们借钱，”面对目瞪口呆的伦伯特，江枫将先前画好的那叠图纸，丢到了他的手上，“现在你可以去准备会议了，还有别忘了，替我将这些图纸送到市政厅的工匠手中。” ------------ 第156章 魔力谐振效应 有时候伦伯特真心觉得，巨石城的这位巫师大人，简直比自己还适合当一名政客。 两百万瑞银的债券刚刚发售，便被哄抢一空。某个来自寒风堡的商会，甚至豪掷千金，直接收购了一百万瑞银的债券，仿佛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一百来张面值一万的债券砸在手里。 原本他还担心如果两百万瑞银的债券发行不出去，自己的卡雷尔家族是不是得做出些表率，自掏腰包将这些卖不出的“纸片”买下，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想太多了。 如果是国王来借钱，巨石城的商会、家族保证躲个一干二净，半个银币也掏不出来。但借钱的人是巫师，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与其说没有人担心巫师违约，倒不如说这些家族巴不得江枫最后还不起钱。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野巫师都是高傲且爱面子的群体，尤其是在凡人的面前。否则的话安道尔也不会为了百年前一句承诺，远赴诺伦大陆去帮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 能让巫师欠下人情，那可是多少银币也买不到的机会。 周日的清晨。 在市政厅的餐厅吃完早餐，江枫返回了书房，让市政厅的仆人，将杜维找了过来。 来到书房之后，杜维向江枫微微施礼道。 “大人，您找我？” 停下了手中的羽毛笔，江枫看向了站在桌前的杜维，用闲聊的口吻问道。 “怎么样？巨石城这边的生活还习惯吗？” 杜维愣了下，随即笑道，“多谢大人关心，对我们这种走南闯北的商人来说，不存在什么习不习惯的问题。” “那我就放心了，”江枫点了点头，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我需要你立刻帮我办件事，让赛维特港那边的种植园，送一批土豆的种子过来。” 在离开鳄鱼岛之前，他便将种植联邦作物的方法以及部分作物如何育种，教给了那些从班维尔来的逃民。现在过了这多个月，他粗略的估算了下，种植园应该收获了两期作物是绝对有的。 荆棘荒原地处干旱区域，一般作物难以存活，所以江枫打算引入马铃薯，相比起那些农民种植的“青麦”，经过基因改良的联邦作物，无论是在产量上还是耐旱性上，都要优越的多。 杜维微微颔首，立刻说道。 “我这就去办。” 杜维走后，江枫在书房待了一会儿，正准备返回卧室，便从仆人那里接到了菲尔丁的消息，说要让他去炼金工坊一趟，有好消息要告诉他。 听到了这条消息后，江枫有些意外，炼金工坊能有什么好消息，现在燧发枪和滑膛炮都已经交给了炼钢厂，只有黑火药还在炼金工坊生产，除非…… 江枫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 带着一丝丝好奇，江枫前往了炼金工坊。 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样，菲尔丁的研究有了新的突破。 炼金工坊内，半蹲着的菲尔丁正在一个只有他半身高的金属玩偶身后摆弄着什么，丝毫没有发现江枫的到来，不过一旁帮他拿着工具的学徒却发现了江枫。 “老师，巫师大人来了。”学徒小声提醒道。 蹲在地上的菲尔丁闻言，别过头向后看去，手上的工作却没有停下。 “请您稍等一下，我就差最后的固定……很快就好！” 江枫点了点头，用随和的口吻说道，“不必着急，希望你能带给我惊喜。” “那是一定！”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菲尔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的合不拢嘴，站起身来对江枫施礼：“大人，请您欣赏菲尔丁的新作，铁人一号。” 江枫的嘴角抽搐了下。 看来这家伙起名字的艺术，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名字什么都是浮云，反正只是试作品。 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菲尔丁启动了他身前的玩偶，兴奋地说道：“我已经找到原因了。魔力顺着铭纹流动的时候，会让材料变得脆弱，而且魔力通过量越大，对材料强度的削弱便越明显。后来我试着将铭纹刻在一根银丝上，然后通过铭纹，您猜发生了什么？” 江枫眉毛挑了下，眼中浮现饶有兴趣的表情。 “发生了什么？” “震动！”菲尔丁兴奋说道，“我发现银丝在上下震动！后来我试着从反方向通过魔力，发现了一个更惊人的现象！银丝同样在震动，但震动的周期却刚好相反！我试着在同一块材料的两面分别刻上铭纹，并且输入相同大小的魔力，发现材料变脆的问题完美解决！” 听到这里，江枫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两个简谐振动的波程差正好等于半个周期，波与波之间相互抵消。 “我试着将铭纹刻在高炉生产的钢铁上，并且在正反两面均设置了铭纹，一套用于控制，一套用于驱动，然后用钢铁外壳将铭纹回路盖住。虽然这让铁人一号变得更笨重，骨架更是大大超越了从前，但同时让铁人一号拥有更加多变的动作姿态。” 说话间，铁人一号已经动了起来，托着笨重的身躯，在地上滑稽的跳舞。虽然看着没有多少美感，但江枫还是从中一眼看出，这台铁人一号的技术含量，已经远远超越了此前的设计。 甚至于，除了没有可控指令之外，这台傀儡已经具备了简易机器人的雏形。 然而…… 它的缺点也很明显。 一曲终了。 铁人一号并没有解体，菲尔丁快步走到了铁人一号面前，迅速做了一遍检查，在发现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他满脸激动，小声喃喃自语。 “我成功了……成功了！” 江枫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 “菲尔丁，你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棒？” 菲尔微微愣了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棒的设计。 江枫笑了笑，轻声说道：“菲尔丁，我承认，它的确不错，尤其是你解决了材料的震动问题，这对于铭纹技术的发展来说相当关键。但我想说的是，你不能只让他跳一支舞。从你的设计上来看，你需要他跳一支舞，就需要专门为此安装一套铭文，如果这样，你想要让他成为一名舞蹈大师，你需要多少单独的铭文？” 菲尔丁的设计在这个世界已经很好了，但是在江枫看来这还远远不够，而且菲尔丁的潜力也远不止如此。如果只能跳一支舞，那么这台笨重的大家伙，和一台八音盒没有任何区别，然而铭纹技术的未来远远不止于此，在江枫看来，这可是唯心侧的技术中，最接近唯物侧的技术，它的前途不可限量。 菲尔丁沉默了，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要让这台铁人一号学习另一套舞蹈，就得把它身上所有铭纹全部擦掉，换上另一套。然而他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材料的面积只允许他刻画这么多铭纹，除非他把铁人一号做的更大。 这时，江枫开口了。 “想想黑火药的方程式，不同的化学元素组合，最终发生不同的化学反应。你为什么不试着找找两支舞蹈的共同点？然后将这些共同点单独拆出来？比如动动手指，踢右腿，为什么不把这些铭纹单独拿出来放在材料的正面，然后再设计一套选择调用这些铭纹的‘控制电路’，让铁人一号自己去思考，得到命令之后，该动手指还是活动右腿？” 言到即止。 比起自己告诉他答案，他更希望他能够通过自己的思考，得出结论。创意和思维方式，远远比结论本身的价值更为贵重，这一点无论是对于个人还是文明而言，都是如此。 江枫不希望过多的干涉，最终扼杀了一个天才的创意，他的成就远远不止于此。 看着双眼渐渐明亮的菲尔丁，江枫没有打扰他思考，转身离开了炼金工坊。 ------------ 第157章 援军出发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履行诺言的那天终于到来。 巨石城的城外，高耸的城墙下，西莉塔一身银甲，屹立于战马之上。在身后是副官德兰克，同样一身骑士板甲，魁梧的身形如同铁塔，骑枪上瑞克王国旌旗飘扬。 门楼之外，两万五千名城镇民兵手持剑盾长矛，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已经初见肃杀之气，虽与精锐一词相去甚远，但却也是一支战力不俗的劲旅。 在方阵的侧面，是一群扛着“铁管”的火枪兵……这是巫师大人给他们取得名字。 与那列成方阵的两万五千人看起来完全不同，他们身上只穿着一件普通的布衣，腰间挎着一把弓兵才会配备的短剑。与那些杀气腾腾的城镇民兵不同，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更为沉稳，如果不是那整齐到可以用尺子去量的线列队形，甚至会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被领主临时拉出来充当炮灰的农民。 站在队伍前面的，是一位双眼深邃的男人。 这个男人叫做李斯特，由江枫亲自任命，担任这五千名新式军队的指挥官。 在五千人的后面是近百辆篷车，里面装着弹药补给。篷车编队的后方是二十四门野.战滑膛炮，分成两个炮兵团由不同的百夫长带领，统一听从李斯特将军的调配。 马蹄停下，走到阵前的西莉塔转身看向城墙上的江枫，行了个骑士礼，用来表达她对江枫的敬意与感谢。 然后，她转身面向了全军士兵，用不输于男儿的气势，大声喝道：“战士们！出征之日已经到来！在父神光辉的指引下，我们将用手中的利刃，斩下乱臣贼子的头颅，你们的名字会被铭刻进史诗，被千万吟游诗人传唱。现在，为了祖国，为了陛下，为了我们的荣耀，前进！” “前进！” 气势如虹的吼声，在城外响彻，看的城外每一名旁观者，心中热血澎湃，头皮发麻。 从那慷慨激昂的声音中，江枫感觉到了一丝淡淡的，柔和的精神能量，沐浴在午后的日光中，如同一丝暖流向外缓缓弥散。这股暖流仿佛将驱散一切邪恶，驱散一切恐惧，即使是手无寸铁的懦夫，也将获得视死如归的勇气。 “巫术？不对……应该是圣骑士的光环。”看了眼旁边双肩颤抖的“热血少女”伊苒，江枫在心中思忖。 能让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穿越者燃起来，看来这神选者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再加上冈达尔之剑的力量，如果西莉塔能够熟练驾驭这股力量的话，或许五星巫师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而到了战场上，她发挥的作用，就算是六星巫师也不一定比得上。 在西莉塔的率领下，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向着萨丁堡的方向前进。 望着远去的军队，直到王国的旗帜消失在视野的尽头，江枫走下了城墙。 对于这场战争，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以他现在的实力，跟着一起去还不如多带一门滑膛炮。而且巫师塔马上就要竣工，第一批学徒很快便要入学，相比起被围困在萨丁堡的国王陛下，伊苒的“前辈”在荆棘荒原上留下来的传送门和安道尔留下的冥想法门和巫术模型，明显更令他感兴趣。 军队离开的第二天，名为“研究院”的巫师塔正式竣工。 整座建筑通体白色，临近诅咒裂谷，在这片荒原上看起来非常显眼。两座高塔耸立，中间是城堡式的主楼，旁边由石制的走廊连接着实验室以及教员楼。 研究院被江枫分为两个学院，即α学院学习和β学院，分别学习自然科学与神秘知识，分别侧重培养不同类型的人才。 屹立于主楼两侧的塔楼，是学员的宿舍楼。至于中间的主楼，很直观地便能识别出这里是教学楼。里面有图书馆、教室、甚至是食堂，入学之后的学员们，未来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将在这里度过。 在主楼的后面还有一个实验室，是单独一栋楼，不算太高，是江枫自己住的地方。 江枫独自一人来到了学校，把国王图书馆、瓦尔兰炼金协会、蒙基里船长的收藏等等书籍用智脑整理出来，然后编绘成了《阿迪亚大陆魔物图鉴》、《巫术精神力波动识别》、《尸鬼研究》等等对培养学徒有用的藏书，用杜维从南岛带来的打印机打印成书本之后，全部用来填充图书馆的书架，以方便学生查看。 毫不夸张的说，这里的藏书，应该是整个王国最丰富的地方了。 做好这一切后，江枫回到了巨石城，然后找到了伦伯特。 此时正在喝下午茶的伦伯特看到江枫，连忙站了起来，躬身行礼：“尊敬的首席巫师大人，下午好，不知您有什么吩咐？” 自从市政厅通过发行战争债券迅速筹集到了两百万瑞银的巨款，轻松解决了令他头痛不已的财政问题之后，他对于巫师大人的崇敬之情便无以复加。虽然以前也是这幅紧抱大腿的态度，但现在明显在那敬畏和惧怕的背后，更多了一分崇拜。 “巫师塔已经完工，准备工作也已经完成，”说到这里，江枫停顿了下，“我需要你去通知一下记录在名册上的学徒，让他们明天早上在市政厅集合，并且找一些厨师和仆人，明天我会一起带他们去巫师塔。” 伦伯特连忙点头，恭敬地说道：“愿意为您效劳。” “那就快去。”江枫说道。 伦伯特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找来了市政厅的信使，亲自写了一百份通知信，并在下面附上伦伯特真诚的祝福，然后让他们尽可能在同一时间送到那些小巫师们的手中。 至于仆人和厨师，他直接在行业联盟里发布了招聘信息，一说是为巫师工作，很多人都踊跃报名。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不过这可苦了伦伯特，他需要从中挑选最好的厨师和仆人。 吩咐完伦伯特后，江枫找到了莱娅，和她说了一声打算搬离这里的事情，顺便问问她们的意思。 巫师塔距离这里并不算太远，如果她们想住在巨石城里，江枫也不会强求她们跟自己走，除了会烧水泥的伊苒……当然，伊苒一定更愿意去巫师塔。 不过事实证明，显然是江枫多虑了。 身为半精灵，她们本身就不喜欢和人类有太多的接触，更倾向于生活在亲近自然的地方。至于埃米莉，平日里最黏的除了姐姐，便是江枫，听闻要搬家的消息后，转身便兴冲冲地回了房间，哼着欢快的调子收拾行李。 第二天一早，江枫带着一百学徒和五十名仆人与厨师离开了巨石城，本来人数比这还要多，伦伯特在找仆人的时候是按照一人一个寻找的，在算上厨师人数足足达到了235人，不过被江枫直接砍掉了一半的人数。 人数虽然多，但是前行的速度并不慢，伦伯特给江枫准备了不少的马车，不到半天的时间，众人便来到了巫师塔。 看着眼前造型独特的巫师塔，所有的学员们都心跳加速，他们眼神被难以浇灭的火焰席卷，捏紧双拳。 想着临行前父亲母亲对自己的嘱咐，想着亲朋好友们投向自己的期许、羡慕、或恭维的视线，他们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成为巫师！ ------------ 第158章 开学 荆棘荒原上，江枫站在研究院的前方，让伊苒把仆人的任务分配下去，然后把一百名学徒的住宿问题安排妥当，对于这些半大的孩子，江枫还是决定按照α、β学院不同院系的学生不同宿舍，同时塔楼之内再分为男女宿舍进行区分。 “三分钟，三分钟所有人到主楼集合，记得带上你们的行李。” 说完这句话，江枫转身走向了主楼。 站在学院之外的学徒们顿时瞪大了双眼，面面相觑。 三分钟！ 从这里去宿舍楼也需要一分钟的时间啊。 “这，我们还没放行李。” “时间太短了。” “你在质疑巫师大人？” “不，我只是……” 这个学徒的话才说道一半，旁边维斯特家族的小儿子已经跑出了十米的距离，看到那个还在急速移动的背影，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简直转满了稻草，现在最主要的是抓紧时间，而不是在门口抱怨。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即便是反应最慢的小家伙，也提着手中大包小包的行礼，甩开为自己送行的父亲和老管家，争先恐后地向主楼的方向跑去。 站在主楼二楼的窗边上，看着底下那些充满活力的小家伙们，江枫微微一笑。 懒惰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这些家世显赫的孩子，从小便有仆人伺候着。然而一旦跨过了这扇大门，他们便再也没有回头的路，无论是巫术还是科学，两条道路都是没有尽头的。 “哼，你个坏家伙。”一直盯着江枫的埃米莉咯咯笑着，出言说道。 在她看来，江枫就是故意在整这些傻孩子。 江枫闻言，伸手摸了摸埃米莉的小脑袋，看着享受地微眯起睫毛的埃米莉，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或许可以给精力旺盛的埃米莉找一件事做。 思索了片刻，江枫看向埃米莉说道：“埃米莉，你想当老师吗？” …… 不到一分半的时间，第一个学员出现在了江枫的面前。 出乎了他的意料，按理来说，在这种比较考验体力的事情上，应该是男生更占优势才对，没想到最先到达大堂的竟然是一名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 穿着墨绿色的长裙，双手撑在膝盖上，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弯着腰，微微喘息着，长着点点雀斑的脸颊上，泛着剧烈运动过后的潮.红。如果不是因为鬓角的发丝被汗水浸湿，或许是个比较文静害羞的女孩。 与其它小巫师不同的是，她的手上并没有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边上仅仅放着一个装了些随身衣物的手提箱。 或许这便是她领先的原因，也正是江枫意外的地方。 他有特别留意过门楼之外，那些家长们为这些孩子准备的行李。尤其是那些家世显赫的贵族小姐，光是化妆品、首饰和衣服就装了两大马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来参加王室舞会的。 这些东西江枫当然不会准许它们进入巫师塔，如果受不了这里的生活，回去找自己爸妈就好，没必要浪费他宝贵的时间。带进这间大堂内的行李，便是这些小巫师们今后全部行李，如果他们能自己扛着两大马车的东西在三分钟之内跑进大堂，他也没任何意见。 约瑟芬仰起脸蛋，看着江枫，脑海中不由得闪现这一个月的生活。 一直以来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达丽雅，一改此前的态度，不但百般温顺地待自己如亲姐妹，甚至还亲手为自己做一个自己只是提了一下名字的糕点。自己不过是不小心脱口而出一句太甜了，布莱恩就会指责达丽雅的粗心大意。而她自己的父亲更是在吃饭的时候，让她坐在主位上，要知道，这是一个家主才有的待遇…… 这一个月，从以前的不受重视到现在只要呼吸一下都有人会记住这个节奏。约瑟芬突然明白了，原来以前自己得到的那些不公平待遇，全都是因为自己太过弱小。 约瑟芬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用心学习巫师大人教给她的巫术，成为最出色的那个学徒。 只有获得了超越凡人的力量，才会被所有人的尊敬。 否则，自己永远是那个不起眼的，为了家族利益可以随时被舍弃的牺牲品…… “你的名字？”江枫问道。 看着江枫，约瑟芬鼓起勇气，调整了絮乱的呼吸，提起裙角微微行礼。 “约瑟芬……见过首席巫师大人。” 约瑟芬，这个名字江枫稍微有点印象。 虽然是β学院的学生，但在笔试中也表现出了不错的研究天赋。 “在巫师塔里没有首席巫师大人，只有导师。”点了点头，江枫微笑说道：“很好，等一下其他的同学吧。” “嗯。” 约瑟芬红着脸，站到了一边。 不久后，所有的学生陆陆续续的出现在了主楼的大堂内，在门口毫无形象的大口喘气，甚至有不少人累瘫在地上。看了眼时间，江枫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有任何人是拖到三分钟的，最晚的也要早上十秒。 清了清嗓子，江枫走到了大堂的正前方，用洪亮的声音开口说道。 “欢迎来到我的巫师塔，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研究院’的第一批学员。” 随着巫师大人开口，大堂内吵闹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 一双双火热的视线在江枫的身上聚焦，孩子们屏住呼吸，心中难以抑制地激动。 看着那些年轻的学徒们，江枫继续开口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们的身份不再是外面那些庸庸碌碌的凡人，而是超然于万物的真理探求者。虽然现在只是学徒，但我相信在你们的中间，总会诞生那么一两个伟大的人，而这也是这座巫师塔建立的初衷。” “另外，我不得不给你们泼一盆冷水，并不是所有人最终都能成为巫师。魔力元素在指尖流淌的美妙，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感应到。而关于这一点，任何人都帮不了你们。” 看着那些火热的视线变成或紧张、或忐忑、或自信、或思考的神色，江枫顿了顿，继续开口。 “我简单的说下今后的规矩。禁止私斗，禁止作弊，除非假期或者特殊情况，禁止擅自离开学院的围墙。” “一会儿巫师塔的仆役会将你们带去各自的宿舍，晚上这个地方会有一场晚宴，虽然不会有无聊的舞会和余兴节目，但有美味的垦奈尔火鸡和草莓蛋糕，如果不想错过晚餐，你们最好动作快点。” “现在，解散。” 说完，江枫拍了拍手，十余名仆役上前，带着这些孩子们去了宿舍塔楼。 ------------ 第159章 传授冥想之法 “哦！父神在上，我的行李呢？我的管家竟然没有给我送进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听巫师塔仆人说了，我们的行李好像只有自己带进大堂的那一部分。” “怎么可以这样！我的衣服还在篷车里。” “这是巫师大人的决定，你要去找他理论吗？” “碧利斯，我的好姐妹，可以借我几件衣服穿吗？” “抱歉，我的衣服也不是很多……” 巫师塔的门口，当那些小巫师们发现，巫师塔之外的那些马车已经相继离去，而自己花费一个月时间精心挑选的行李物品都还在马车上时，所有人脸上都浮现了懊悔的表情，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把巫师大人那句“记得带上你们的行礼”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他们手上的行李，便是他们被准许带进巫师塔的全部。 至少在下次回家之前，他们只能忍受朴素的生活了。 所幸宿舍环境让人的心情稍微恢复了些。 走进自己的宿舍，环视着四周，大多数小巫师的脸上，都浮现了兴奋的神色。 柔软的床垫和宽敞的环境，还有单独的学习桌，除了两人一间寝室没有私人空间之外，这里的舒适度比一般的小贵族家也不差什么。 在左侧宿舍楼，二楼最靠左面的房间中，德里斯直接把自己的行李扔到了地上，欢呼着扑向了自己的床铺。一旁的瑟蕾姆看着自己兴奋的友人，不禁笑了笑。 对他来说，能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进入巫师塔学习，并且生活在一个寝室，简直就是神的恩典……不，是巫师大人的恩典。 “太好了，瑟蕾姆，咱们竟然是室友！”回过头，德里斯看着整理行李箱的瑟雷姆，兴奋地说道。 “是啊，德里斯，不过你可要改改你好动的毛病，要静下心来学习。”瑟蕾姆走了几步，把行李放到了学习桌上，然后说道，“而且这里是巫师塔，闯祸了没准会被扔出去。” 听到这话，嬉皮笑脸的德里斯变成了一脸严肃的模样。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容易冲动，很多时候做事不经大脑，很多时候要不是瑟蕾姆提醒他，他都总是干一些愚蠢的事情。 “谢谢你的提醒，放心吧我的朋友。”德里斯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改改自己的毛病了。 他的身上不只肩负着成为一名巫师的使命，更是肩负着复兴家族的使命，现在他已经站在了巫师塔内，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放轻松些，我会在你即将犯错的时候提醒你，就像以前一样，”瑟蕾姆笑了笑，然后说道：“一会儿还有晚宴等着我们，听巫师大人说有烤火鸡，我肚子都饿了。” “哈哈，我也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酒。”德里斯留着口水说道。 晚宴在六点开始。 二十多盘烤的红嫩的火鸡，被巫师塔的仆役端上长桌。因为使用了孜然和胡椒等等异世界所没有香料，这些火鸡吃起来异常美味。唯一让德里斯遗憾的是，宴会上并没有酒，取而代之的是果汁，和一种味道比水稍咸、摇晃会冒气泡的饮料。 吃饱喝足之后，江枫留下了β院的二十名学生，至于α学院的学徒们，则让他们先一步回去了，告诉他们明天才是正式开课的时间，记得早上七点准时来大堂领取课表和课本。 看着眼前二十名巫师学徒，江枫想了想，开口说道：“开学的第一天，我必须很遗憾地告诉你们一件事，第一学年不会有任何老师教导你们巫术相关的内容。” 江枫说完这话，下面的学徒顿时瞪大了眼睛，不过也有几个人没有任何表现，比如才被瑟了姆提醒过得德里斯和约瑟芬，还有几个头脑看起来还不错的学徒。 他们知道巫师大人不会就让他们在这里一直无所事事的呆下去。 “你们比α院的学徒，在神秘领域的研究上拥有更高的潜力，但仅仅是潜力还是不够的。所有对于巫术的学习，都得建立在能够与魔力元素发生共鸣的基础上。就像这样……” 说着，江枫将手放在了木桌的水晶球上。 只见在他的手上，这颗乳白色的水晶球就像是一盏明灯，绽放出柔和的光芒。 见到这一幕，学徒们纷纷睁大了双眼，有震惊、有好奇、也有跃跃欲试。 江枫点了点头，对这些学徒的心性有了一些了解，然后继续说道。 “魔力是客观存在的东西，而精神力则是你区别于外界万物的根源。这颗金属球我会放在大堂里，当你们的精神力能够与这颗金属球发生共鸣，让它发出哪怕一丁点儿光芒，便可以算是入门。” “稍后我会传授你们一种冥想的法门，可以提升你们的精神力和法力。你们之中谁能够感应到巫师的力量，从见习学徒变成下等学徒，我会教导他学习第一个巫术。” 江枫说完这句话，所有学徒的瞳孔中都印上了火热的神采，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冥想法门！ 最先成为下等学徒的人，将最先开始学习巫术！ 毫无疑问，第一个掌握巫师之力的人，将在巫师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约瑟芬轻咬着下唇，心中暗暗给自己鼓劲，发誓一定要领先其他学徒，成为最先感应到魔力的那个人。旁边不远处的德里斯捏紧了拳头，心中燃起了火焰般的斗志，发誓自己一定不会输给任何人…… 见没有人说话，江枫确认地问了句。 “都听明白了吗？” 学徒们连忙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知道了，伟大的导师。” “那就跟我来。” 说着，江枫转身向二楼的教室走去。 …… 带着冥想之法回到了宿舍，德里斯才一开门，便看到了瑟蕾姆在帮自己收拾床铺。 “怎么样，巫师大人教了你什么？”回过头，瑟雷姆问道。 除了巫师叮嘱不许外传的冥想法门的细节，德里斯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一下，然后在瑟雷姆羡慕的视线中，盘坐在床上，开始了冥想修炼。 一小时过去了，瑟雷姆见自己的朋友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禁好奇的问道。 “怎么样？感觉到魔力元素在指尖流淌了吗？” 德里斯皱紧眉头，愁眉苦脸地说道。 “就快了。” 显然，冥想并非一件容易的事，那些游离在空气中的魔力元素，狡猾地就像是贵族老爷们猎场里的兔子，每当他试着去与它们沟通，它们便戏谑地从它的精神力触角之下溜走。 让德里斯恼火的是，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像巫师大人所说的那样，有正确地放出了精神力触角。 整整一个晚上，德里斯都盘腿坐在床上，一会儿思考着该如何劝说魔力元素归顺自己，一会儿又在思考着人生理想。结果一整晚上一无所获不说，第二天清晨顶着两大托黑眼圈爬下床上厕所，回来之后继续冥想。 最终，撑不住涌上心头的困意，德里斯大中午开始便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了晚上。 德里斯的情况，也是大多数β院小巫师们的情况。 所有人都想成为第一个感应到魔力的人，好让巫师大人刮目相看。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用这句话来形容他们此刻的情况，是再准确不过了。 可话是这么说，谁又能抵挡的了巫术的诱惑呢？ 站在实验室内，江枫通过留在那些小巫师手环上的精神印记，将他们的情况尽收眼底，并且借助智脑的强大信息处理能力，对从他们身上收集到的实验数据进行系统分析。 在他看来，安道尔给他的《基础冥想法门》中，还有很多值得改进的地方。β院的学徒们，既是他的学生，也是他的实验品，他会密切关注他们的行动，尤其是在巫术研究、学习的领域，并从他们的研究中获取宝贵的实验数据。 另一边，α院的学子们，也开始了他们的探索自然科学的学术生涯…… ------------ 第160章 援军初战 距离开学已经过去了三天，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 清晨，披着斗篷的埃米莉坐在讲台后面的椅子上，让八十个学徒在自己面前的讲桌上，每人拿一本《自然科学概论（一）》，然后便捧着一本江枫送她的书津津有味地看着，不再搭理那些小鬼。 那个坏家伙，居然没告诉她当老师这么无聊。 昨天江枫说让埃米莉当老师的事情，埃米莉果断就同意了，还伸手和他拉了勾勾，生怕他反悔。 想着自己马上就可以成为老师，像巫师大人教导自己那样教育其它小孩子，埃米莉一整个晚上都兴奋地睡不着觉。可到了今天她才知道，当老师不但必须一直坐在教室里，还得面对一群呆头呆脑的小鬼。 对于闲不住的埃米莉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大骗子。” 抱着书本，埃米莉小声的嘟囔了句。 对了，还有事没说。 埃米莉突然想起了江枫昨天的叮嘱，赶紧清了清嗓子，面对正在自习的学员们开口说道。 “小鬼们，这本书你们自行研究，不懂的可以举手提问。每人一天只有一次提问机会，记住不要拿太无聊的问题来问埃米莉。然后……然后是每个月一次小测验，检验学习效果。一学年三次不及格者，直接淘汰。记住了吗？” 抱着书本昏昏欲睡的学徒们，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谁也没想到，居然还有淘汰这种说法。 不，我可不想离开这个地方。 不少学徒瞪大了双眼，原本昏沉的睡意从眼中一扫而空。 对这些学徒来说，离开这里可不是辍学那么简单。 在他们入选见习学徒的那一刻，他们已经被那些曾经瞧不起他们、或者说轻视他们的人，从地板捧上了云端。尤其是那些巨石城中的大家族们，为了讨好他们的父亲，甚至放下尊贵的身段，让出了那些原本他们根本不敢去奢望的利益。 可想而知，如果他们一旦失去了学徒的头衔，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下场。 那些曾经将他们高高捧起的人，用了多大力气将他们捧上去，就会用多大的力气将他们狠狠摔在地上，并且死命地踩上几脚，让他和他背后的家族永世不得翻身。 虽然只是些十二三岁孩子，但出生在商人家族中的他们，不可能想不清楚这些简单的道理。 这时，因为身高坐在角落里的瑟雷姆双眼一转，似乎抓到了什么。 每个学生每天只有三次提问机会，这个机会无疑是相当宝贵的，能不能在一个月后的测试中顺利过关，可以说除了用功钻研课本，就得看这一个月三十个问题怎么问了。 他觉得，自己下课应该和这些同学们讨论一下如何提问的事，最好是能拉拢几个同学，大家一起商量，有计划地排好提问的顺序和题目，然后再分享学到的东西。 毕竟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渺小的，但集体的力量就不一样了。 …… 卡拉山脉之中， 萨丁堡的城墙上，弗林那张皱纹纵横的脸上，写满了愁容。 叛军的攻势越来越凶猛，甚至数次冲上了城堡的围墙，若不是元帅朗费罗公爵率领亲卫拼死守住门楼，或许现在萨丁堡的旗帜已经变成一把环绕巨蟒的长剑。 这时，穿着锁子甲的骑士匆忙的走了过来，单膝跪在地上。 “陛下，西莉塔大人来信了。” 弗林瞪大了双眼，皱纹都好似平整了一些，迅速说道：“念，一字不落。” “是，陛下。”骑士低着头，拆开信封念道，“尊敬的陛下，西莉塔已率领援军抵达卡拉山脉脚下。叛军在山谷隘口处建立防御工事截击。为保留体力，吾等将士明日便会发动进攻，请陛下安心。” “好，太好了。” 弗林拳头捏紧，激动的捶在了城垛上。 身为一名国王，他本不该做出如此轻率的动作，但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他已经听说了巨石城降下神迹，冈达尔家的小姐在圣光的洗礼之下受封神选者一事。 虽然父神和精灵王同时选择一介女流成为神选者，多少会产生些瑞克王国无男儿的戏言，让身为被围困在萨丁堡中的弗林面上无光，但现在显然不是顾忌面子的时候。 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王位更重要。 …… 第二日，第一缕阳光照在大地上，西莉塔便率领的军队抵达卡拉山脉，不过在德兰克的建议下，西莉塔并没有贸然前进，而是先派出了几名斥候探路，以防路上有埋伏。 不久后，穿着锁子甲的骑兵匆忙赶了回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恭敬的说道：“禀报大人，在前方一公里的山谷隘口，敌方用岩石堆砌了石墙，属下大概看了一眼，石墙高两人左右，但位于山坡之上，易守难攻。” 西莉塔闻言脸色微变，没想到才到这里就遇到了阻碍。 “没想到叛军已经在通往城堡的路上建立了防御工事……”德兰克眉宇间闪过一丝凝重，“我们若是强行进攻，固然能够攻下石墙，但势必会伤亡惨重，如果敌方借势发起冲锋，对我军极为不利。” “但国王陛下坚持不了太久，我们必须尽快突破阻拦，”西莉亚想了想说道：“德兰克，让士兵们准备攻城器械，明日攻城。” “是。”德兰克抖了下缰绳，调转马头向阵地后方奔去。 两人高的城墙，就需要四人高的云梯，考虑到对面居高临下，明天的战斗势必将是一场苦战。然而就在德兰克指挥士兵准备攻城器械的时候，原本站在军队后方的那群新兵，却是突然开始向前。 正蹲在地上组装云梯的工匠，注意到了那支军队的异动，不由站起身来，向那边投去了诧异的视线。 “那群家伙想干什么？我们的梯子还没有装完……” “鬼晓得，那群人是新兵吧？” “就这样还上战场，我看他们连一次冲锋的抵挡不住。” “西莉塔大人再想什么？” 就在那些组装攻城器械的工匠们闲言碎语的时候，穿着一身轻甲的李斯特，已经带着那支脚步整齐的部队，在距离石墙五百步的位置停下了脚步，按部就班地排开了一列列长长的纵队，竟然用五千人将整个山谷的下坡处围住。 看到这一幕，经验丰富的老兵纷纷摇头。 阵型太薄了，纵向不过三列，就算是重甲兵也断然不敢拉出这般单薄的阵型，如果对面派出骑兵，只需要一个重逢，便能将这阵型撞个千疮百孔。别说是五千人，就算是五万人，也得被追在后面杀个血流成河。 正在后方为攻城做准备的德兰克，很快注意到了李斯特那边的动静，眉头顿时一皱，连忙策马赶到了西莉塔身旁，说道：“大人，这些家伙就这样上去，可能会瞬间被敌方歼灭。” 西莉塔闻言点了点头，不过想了一下却没有阻拦。 这支援军的总指挥虽然是西莉塔，但这三万余士兵，其实全部是巫师领的民兵。身为巫师领领主的江枫虽然赋予了她指挥权，但仅限于那两万五千名城镇民兵。至于另外五千人新式军队，并不受她指挥。 虽然行军打仗的常识告诉她，这些人的举动无异于自杀，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些人有条不紊将手中的铁管扛在肩上的姿势，她的心中又隐隐觉得这些人可能会颠覆她常识。 “需要我将他们叫回来吗？城里的叛军还在犹豫那些人是不是我们派出去的陷阱。”德兰克皱眉说道，“现在撤回来还有机会。” “不用阻拦他们，让他们过去。”西莉塔说道。 德兰克还想说些什么，但见西莉塔无动于衷的表情，最后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时，望着前方阵线的西莉塔，忽然眼睛一亮。只见二十四门又黑又粗的滑膛炮，被推到阵前，伺候在旁边的炮兵，正在将“火粉”和炮弹送入炮膛，并用拖把一样的东西压实。 虽然因为江枫将这些民兵的训练场地更换到远离巨石城的荒原上的缘故，西莉塔没有亲眼见识过这些“火枪兵”的威力，但那二十四门火炮的威力她还是见过的。 那如同雷神一般的力量，或许那三四米高的围墙，真的能被他们轰塌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西莉塔抬手，对德兰克下令道。 “让城镇骑兵在侧翼准备，如果城墙坍塌，对面派出骑兵，保护那些炮兵。” “是。”德兰克领命而去。 无论如何，也得保护那些火炮的周全。 西莉塔相信那些火炮的威力，但同时也很清楚那些火炮的弱点，便是在那奇慢无比的装填速度上。 一轮齐射或许足以吓得对面胆战心惊，但想要只凭一轮齐射便击败石墙背后的守军是不可能的。 只要对面的指挥官不傻，便会抓住两轮炮击的间隙，派出骑兵奔袭那些被推到阵前的火炮。以那三列排开的轻步兵，想要阻挡住骑兵的冲锋，无异于痴人说梦。 别说是他们手中只捏着一根“铁棍”，就是给他们人手一根六米长的方阵长枪，每人都拥有高级战士的实力，也不可能做到。 ------------ 第161章 雷霆之威 石墙之上，身形魁梧的男人，腰间挎着一把短斧，正凝望着山坡之下的金狮旗，嘴角渐渐勾勒一丝残忍的微笑。 石墙上这人，便是叛军中赫赫有名的将领——有着“豺狼伯爵”这一头衔的格萨伦。其为人心狠手辣，心性残忍暴虐，因为在领军作战方面却有着不凡的天赋，成为威廉亲王麾下声名赫赫的鹰犬爪牙。 用征召的农奴、俘虏建立石墙截击援军，便是他的主意。 这时，一名卫兵上前，单膝跪地。 “大人，敌军正在准备攻城。” 格萨伦闻言眯起双眼，从一旁卫兵手中取过单筒望远镜，向着山坡下方的敌阵望去。 果然，敌方阵型后方出现变动，不只是如此，只见一列约莫五千人的军队，在山坡下方一字排开。 看到这一幕，他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是想干什么？用五千人围住整个山坡吗？ 只见这军队不但只穿布衣，身上更是不带丝毫的利器，人手拎着一根铁管，腰间仅仅挂着一把比匕首长不了多少的短剑。 要知道在战场上，这种东西根本毫无作用。即便是基本没有机会近距离作战的弩手，也会选择钉头槌作为近战防身的武器。战场上搏杀可不是街头斗殴，武器短了连别人的铠甲都摸不到，更别提杀人了。 “让弓箭手准备，只要他们进入射程，就给我杀掉他们，我要让他们的血铺满我们脚下的山谷。如果冈达尔家族的小女娃认为这些炮灰就足以消耗我们的弹药，我会告诉她女人还是老老实实躺在床上比较好。” 格萨伦残忍的笑了起来。 他身旁的士兵打了个冷颤，赶忙低头道：“是，将军。” 山坡之下，李斯特看着远处的石墙，抬起右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停下脚步。 “第一、第二炮兵队，推车上前。” “火枪兵部队，线列阵型，射击准备。” 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山坡之下的士兵如同一樽樽中了巫术的傀儡。在旗帜和鼓点的协调之下，所有的人的动作就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样，整齐划一地停下前进的脚步，整齐划一地右手端着枪托，左手扶住扛在肩上的枪管。 与此同时，后方的炮兵迅速解开了马屁牵引的钩锁，二十四门滑膛炮齐齐对准山坡上的石墙，黢黑的炮膛散发着森然的寒光。 整支军队就如同一台机器。 而每一个人，都只是机械中的齿轮。 站在城石墙上的格萨伦眉头微皱，虽然这些人的装备是如此简陋，但如此强的纪律性，却让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虚张声势吗？” 这句话刚出口，他的目光被二十四门滑膛炮吸引住了。 虽然没见过这东西，但战场上的直觉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不过格萨伦并没有在意，他现在居高临下，还有石墙阻拦，就算是最强大的炼金术师设计的弩炮，也不可能跨越五百步的距离，摧毁石墙。只要山脚下的那些人再向前五十步，他们这边的弩炮便可以发挥出威力，居高临下射的他们抱头鼠窜。 此时李斯特已经做好了全部的指挥，看了眼五百步开外的石墙，右手一挥，说道：“炮兵团准备，调整方位，目标中段石墙，开始装填！” 就在炮兵团完成部署的时刻，在一名骑士的带领下，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从后方的阵地缓缓压上，在炮兵身后一百米处停住了脚步。 与封建主的私兵不同，自由市的兵役制度决定了，市民在参军这件事上具有高度的自主性。 除了因为穷苦成为征召兵的平民之外，还有一些期望建立功勋的中产市民、小商人家族次男、三男，会自带父辈资助的马匹和盔甲入伍，谋求在军队中晋升，以改变自己无缘继承权的命运。 由这些人组成的骑兵队，便是城镇骑兵。 这些骑兵中，大多数人身上披着锁子甲，再不济也是一件轻甲，不少人甚至穿着厚实的骑士板甲，手中提着三米多长的轻骑枪。相比起封建主的骑兵，他们或许疏于严酷的训练，但装备却是相当精良。 也正是因此，他们比起身后那些提着刀剑长矛的城镇民兵，眉宇之间更甚几分傲气。 “哼，一群炮灰。” “小点声，那可是巫师大人的手下。” “我说的是实话，现在是在战场上，他们轻率的举动不止会害死自己，还会害死他们身后的战友。”一名穿着骑士板甲的城镇骑兵，低声骂道。 “我们的任务只是保护那些铁管，其它的人我们不用管，如果他们溃败，只管撞开他们便可，不必手下留情。”扛旗领队的那名骑兵，策马走在了骑兵队的阵前，用洪亮的声音大声喊道，“都听明白了吗？” 提紧手中的缰绳，众骑兵死死的盯着前方的城墙，整齐划一地吼道。 “明——” “轰——！” 后半句话还没出口，一片平地惊雷的巨响，便硬生生将那气势如虹的喝声打断，只见一排排骤然喷射的白烟，瞬间将那二十四道骇人的火光掩盖。 受惊的战马嘶鸣着抬起前蹄，阵前喊话的那名骑兵，差点被从马背上掀下来。 凭借高超的骑术稳定了座下的战马，他惊慌失措地张望着四周，刚想大声询问发生了什么，然而当他的视线从山坡上城墙扫过的瞬间，那两颗铜铃大的眼睛，便震惊地快要掉出眼眶。 只见那山坡上的石墙。 竟然塌了…… ……… “填弹完毕！” “开炮！！！” “轰——！！！” 巨响在空气中蔓延开来，白烟从炮管前方喷涌而出，此时站在石墙上的格萨伦终于意识到了不好。 然而当那声炮响飘来的瞬间，一切都已经晚了。 二十四门滑膛炮集火射向石墙的中段，七发炮弹与二十四声雷鸣般的巨响，同时命中了石墙。 石墙上的守军，甚至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脚下便传来地震一般的颤响。而被命中的那片墙段，站在上面的弓箭手，就和纸片一样，与那纷飞的碎石一道，甩向了后方。 由花岗岩石块临时堆砌的墙体，粘合剂只是泥浆和石灰随意搅拌而成的混合物，本身就不是什么耐用的掩体。这种临时构筑防御工事用来阻挡弩炮或许没什么大问题，但在做工精良的火炮面前，简直和纸糊的一样，顷刻崩塌…… 被那怒雷一般的轰击吓破了胆，一项残暴嗜血的格萨伦带着卫兵，仓皇地从城墙上跳下，双脚刚刚接触地面，他心中的勇气稍稍恢复了一些，当机立断拔出腰间的长剑，大声吼道。 “巴尔特，带着你的骑兵！冲出去！杀光那些铁管旁边的人！杀光他们！” 恐惧那雷鸣般的炮响，身披骑士板甲的巴尔特本能地想要逃避。但慑于格萨伦的凶名，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右手猛挥缰绳，抽出长矛一马当先冲在阵前。 “巴尔特骑兵团听令，随我冲锋！” “杀！！！” 炮火尘埃中，战马嘶鸣。 三百余名手持长矛的雇佣骑手，架着手中长矛从石墙的断口冲了出去。 五百步的距离，对于策马奔驰的骑兵来说，不过是数息之间的事而已。 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些步兵，那二十四根铁管迟迟没有继续开火，领军在前巴尔特逐渐克服心中的恐惧，不断催促着胯下战马，尽快向前杀去。 不过五千名轻步兵，摆出如此蠢笨的线列阵型，只需一个冲锋，便可将这些人里里外外凿个对穿，往复几次，便可将其杀的溃不成军。 心中如此想着，巴尔特嘴角渐渐勾起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在他的眼中，那五千名炮灰，与待宰的羔羊无异。 看着从山坡之上冲下来的骑兵，李斯特冷冽的嘴角，同样勾起了一丝笑意。 三列排开的步兵，如同一只倒扣的碗，扣住了山坡的下方。不出意料对方根本没有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直接略过侧翼奔袭，笔直地向着正中央火炮的方向杀来。 这样一来，简直是把自己装进了碗里。 拔出战刀，平举向前。 待到那骑兵只差一百五十步便要接近时刻，李斯特厉声喝道。 “开火！” ------------ 第162章 一个时代的结束 雷鸣般的枪响响彻山谷，刺鼻的白烟飘扬而起。 一时间，战马悲鸣，献血飞溅，冲锋的骑兵如割麦子般倒下。四面八方射来的子弹将他们的盔甲射的千疮百孔，他们甚至还没看清楚敌人的脸，便在密集的枪声中坠马倒地。 直到死为止，巴尔特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被什么东西打败的。 隐约间，他只看见那火光一闪，自己的胸口便像是被重锤击中，脱力摔下战马。 如果要说是巫术，那这巫术也未免太过强大了。 以自己高级骑士的魔防，竟然连撑过一击都做不到…… 一轮齐射结束，前排的士兵手枪后退队尾装弹，后排的士兵上前半步抬枪预备，随着李斯特手中战刀第二次挥下，又是一片白烟弥漫，被射的七零八落的骑兵队，又是一片人仰马翻。 将领阵亡，死伤惨重。 第三轮齐射还未开始，巴尔特骑兵团便溃不成军，掉头向后逃窜。而就在此时，后排的火炮终于完成了装填，向着山坡之上的石墙宣泄出凶猛的火力。 枪炮声齐鸣，战场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骑在战马上的西莉塔，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骑马立在她身后的德兰克，脸上表情僵硬，盔甲之下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呆立在那里。那些准备救场的城镇骑兵，后方的城镇民兵，全都一样…… 白烟弥漫在空中，最后缓缓散去，留下的只有一地尸骸。 远远望着石墙之外，格萨伦嘴唇颤抖，失去了言语。 他无法相信。 也不敢去相信。 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远方炮声轰鸣，手持火枪的士兵徐徐前进，叛军弓箭手们已经失去了登上城墙的勇气。 肆虐的炮弹将石墙凿穿，轰塌，在营地中肆虐。固守在城墙背后的士兵，在那雷鸣般的爆响中，终于溃不成军，任凭格萨伦如何怒喝，也收不住溃败的势头…… 一改一年以来的颓势，衰亡之中的瑞克王国，终于迎来了久违的胜利。 哪怕只是一场战役，也足够振奋人心…… …… 萨丁堡内，弗林再次收到了西莉塔的来信。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的心中还存有几分忐忑，把面积堪比一个公爵领的领土册封给一名巫师，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可在收到这封信之后，他觉得用荆棘平原换来一个巫师的承诺，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将信封送到烛台下烧毁，弗林站起身来，快步走出城堡的书房，对着外面的侍卫下令道。 “快，拿纸笔过来，我要感谢首席巫师大人……”弗林忽然眼睛一转，赶紧又说了一句，“对了，把这个消息传下去，务必让萨丁堡所有士兵都知道。记住，一定要强调，是巫师大人的法力，击败了格萨伦和他的军队。” “是，陛下。” 那侍卫行了个骑士礼，转身离去。 不久后西莉塔初战大捷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萨丁堡，所有人脸上都漏出了难得的笑容。 “听说了吗，西莉塔大人带着援军回来了，而且打了一场胜仗。” “不，我听说是巫师大人的法力，只是挥了挥手，那些叛军就溃不成军。” “无论怎么说，真是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这个消息就好像在萨丁堡头上的阴云中打开了一道缝隙，洒下温暖的阳光。萨丁堡中士气大振，所有守城的士兵脸上都带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因为他们已经看见胜利的曙光。 而这也让城外的叛军清楚，眼前这些士兵，更加难以对付了。 巨石城外。 围城的叛军显然也听说了格萨伦阵亡的消息，就连走在路上的士兵的在悄悄的议论。 “格萨伦死了。” “真的假的？” “我听说对方带了二十多个三级巫师和几千名巫师学徒。石墙几乎在瞬间坍塌，巴尔特骑士的冲锋完全没有任何作用，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就死了！” “不是吧，巴尔特可是高级骑士啊！距离大师级骑士也只差一线，就算是巫师……” “不对，我听说不是巫师，是炼金制品……” “不可能，绝对是巫师，炼金产物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而且，能击败高级骑士的炼金制品，怎么可能人手一件？！” 军营内，各种猜测止不住的流传着，威廉面色阴冷的好似能够滴出水来，他怎么也想不到，拍着胸脯向自己打包票，要将巨石城的援军一个不漏地钉死在山脚下的格萨伦，竟然连一天的时间都没有帮他争取到。 如果让巨石城的援军和萨丁堡的守军会师，他们将不得不面临两个方向的夹击，到时候攻守的形势就完全逆转了。 该死…… 拳头捏紧，威廉亲王抬起头，视线在帐中手下环视一圈。 他需要有人去抵挡西莉塔，为他赢取时间。 威廉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人身上，这人的实力完全不在格萨伦之下，而用兵的能力更是远超格萨伦。 “卡勒尔，你去，给我拦住那些援军。” “陛下，这……”卡勒尔额前冷汗直冒。 “怎么，你害怕了。” 卡勒尔很想点点头，他和格萨伦的施实力一般无二，格萨伦已死，他去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更何况，西莉塔神选者的身份在军中流传愈来愈广，那些虔诚的士兵几乎已经失去了战意，若不是严苛的军纪约束，他们甚至连进攻的勇气都提不起。 卡勒尔也是一样。 相比起残暴傲慢的格萨伦，他更有自知之明。以他大师级骑士的实力，虽然比格萨伦强上几分，但想要同时面对神选者和巫师的进攻，简直和送死没有区别。 然而…… 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 硬着头皮单膝跪地，卡勒尔低头说道：“属下……愿为陛下分忧。” “嗯，很好。”威廉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点头说道，“关于巫师，你不用担心，他的人现在还在荆棘荒原上，并没有亲自插手这场战争。至于西莉塔……我会派奎因助你一臂之力。” 卡勒尔微微一愣，随即心头大喜。 杀戮者奎因！ 没人知道那个身长四五米，站着比骑马的骑士还高，肥胖如猪的壮汉究竟是来自何方。然而赛尔赛湖一役之后，没人会对他的名字陌生。冈达尔家族的年轻家族塞雷斯·冈达尔，便是被那巨汉斩去头颅。 拥有一击必杀大师级骑士的实力，别说是西莉塔，恐怕就连巫师本人也得头疼一阵子吧。 “谢陛下！” “收起你的右膝，拿西莉塔的头颅来谢我，去吧。” “是！” 看着卡勒尔离开，威廉嘴角抽动起来，这些人在他眼中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连对方的援军都拦不住。 看来只能冒险强攻了。 威廉决定反手一搏，现在援军已到，拖得越久对他就越不利，还不如趁现在实力尚存，对萨丁堡发起强攻，还有希望夺下萨丁堡。只要杀了国王，很多原本复杂的事情，便会变得简单许多。 就在威廉准备下令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拍打着乌黑的翅膀，落在了威廉的肩头上，嘴中发出嘶哑的叫声。听在威廉的手中，宛如沙哑的嘲笑。 嘴角咧开一丝残忍的弧度，威廉伸出手，让乌鸦落在他的手上。 看着那灰色的眸子，他笑了笑。 “说吧，老伙计，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希望你带来的是好消息。”威廉笑着说道，“要不然我可能会拔光你身上的羽毛。” 打了个寒颤，乌鸦收敛那嘲笑声，看着威廉，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卢修斯大人的消息，你的这些士兵挡不住对方的援军。” “哼，那可不一定。”威廉不置可否的说着，嘴角勾勒了一丝戏谑的笑意，“看来你已经习惯了这句身体，我还以为你永远都只能用四个音节的短语发音。” 他可不想落了自己的威风。 即便是在一个神灵的仆人面前也是如此。 “信也好，不信也好，你面对的不是巫师的力量，但那股力量比巫师的力量更可怕，尤其是当它掌握在凡人的手中，”无视了威廉对自己的调侃，乌鸦拍打翅膀飞到空中，盘旋在威廉的头顶，干枯沙哑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派使者前往卡拉山脉深处，寻求食人魔的帮助，这是你最后的希望。” 说完乌鸦拍动着翅膀，在天边化作了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了威廉的视线中。 收回视线，威廉看向了卡拉山脉的深处，眉头不由皱起，眼神中写满了阴霾。 食人魔！ 那是卡拉山脉深处的原住民，上古矮人的宿敌，存续数千年的怪物。 威廉并不想和这些丑陋而贪婪的家伙们有什么牵扯，这些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家伙将成为十分不稳定的因素。不过这可是奸邪和阴谋之神卢修斯的忠告，即便他神选者的身份是恐怖与杀戮之神维鲁斯册封，也不得不慎重考虑盟友的建议。 大不了…… 从占领的领土中，分出几个村庄的活人，作为献给那些怪物的礼物。 一番挣扎，终于下定了决心，威廉随手写了封信，在信封的末尾处留下了混沌的印记，然后叫过来一个心腹，告诉他去深山中搜寻食人魔部落的踪迹。 看着那名心腹骑马消失在山路的背影，威廉亲王拳头捏紧。 战争已经进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为了王位，他甚至将灵魂出卖给了混沌。 他不允许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败，即便是巫师，即便是被父神和精灵王共同选中之人，也休想击败他…… 想都别想！ ------------ 第163章 巫师模型的奥秘 时光匆匆，眨眼时间半个月过去了。 荆棘平原之上，巫师塔内，江枫基本上每天都在实验室中，吃饭也都是叫人送过来。至于前线传来的捷报，他也只是看两眼，便将信随手扔进了抽屉，不再管它。 只要钢铁厂的高炉不曾停下，叛军便绝无取胜的可能。训练一名弓箭手需要一年甚至是两到三年的时间，训练一名骑士需要五到六年，但训练一名火枪兵，甚至连一个月都不需要。 男人上完了就上女人，成年人打完了就上孩子和老人，只要学会装弹和纪律，任何人都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火枪手。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只要足够冷静，也能击毙迎面冲来的骑士…… 这才是火器之于冷兵器真正可怕的地方。 在踏入圣阶之前，无论是大师级还是初级骑士，都不过是凡人而已…… 在江枫看来，这场战争的胜负已经分出。 相比起原住民的纷争，更令他感兴趣的是安道尔留下的那些巫术模型。 “……第一百七十六次实验，智脑，记录我的精神波动和魔力元素排列构型。” 【正在记录中……】 得到回应之后，江枫缓缓抬手，深呼吸一口气，嘴里飘出艰涩的音节。 一簇火苗，从他的指尖燃起，如同风中残烛一般，飘忽不定。 巫术是一门精妙的技术，甚至于比起技术，更像是一门集排列组合、代数、几何学、哲学于一身的艺术。越是深入钻研，江枫的心中便越是生出这种感觉。 一颗颗细小的魔力元素在精神力的干涉之下，从杂乱无章的状态规律地向他指尖汇聚，按照特定的顺序和格式排列成三维图形，并在现实世界中投射出不可思议的现象。 比如他指尖那簇火苗。 不过是更改了火球术巫术模型中的几个魔力节点，便将其从狂暴的火球，变成了这种持续输出且温和的火苗…… 【警告！魔力元素崩溃——】 轰。 一声短促的爆鸣，指尖的火苗炸开一串火花。 “……失败了吗？” 本来按照他设计的巫术模型，火系魔力元素应该在他的指尖凝聚成一把剑型的火束，然而最后不但仅仅飘出一丝火苗，耗费的法力也是毫不含糊的等价于一个学徒级巫术。 皱了皱眉眉头，江枫靠坐在椅子上，看向了投影在视网膜上的分析结果。 【魔力元素结构崩溃……】 【失败原因分析：魔力节点发生冲突】 三维全息图像投影在江枫的视域中，就如同一座漂浮的DNA骨架一样，流通的魔力节点用绿色的点表示，而那些红色的点，便是冲突的魔力节点。 正是这些冲突的魔力节点，导致巫术在形成阶段崩溃。 每一个巫术就像是一段密码，而输错密码将会受到魔力元素的“惩罚”。学徒级的巫术倒还好，如果是一星乃至更高级别的巫术，擅自修改魔力元素的排列，最后的结果可不一定仅仅是爆炸那么简单。 比如擅自改动石化术的巫术模型。 也许会把自己给变成石头…… “如果真如安道尔所说的，一星以上的巫术在魔力崩溃之后存在如此之大的风险，真不知道那些法力高强的巫师是怎么活下来的。即使是有着智脑帮我排查BUG，推算实验成功率，也足足失败了一百六十七次没有成功……这还仅仅是学徒级巫术。”江枫摇了摇头。 而那些巫师，所能依靠的仅仅是自身的三维想象力，别说修复BUG了，连问题出在哪里都不一定能观察到。 应该有什么诀窍才对。 还是说我的实验方法有问题？ 忽然，江枫心中灵光一闪。 “智脑，掉出混沌之火的巫术模型，还有其他火系巫术模型！”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七个三维图像漂浮在江枫的视域之中。 “对巫术模型进行数学建模，分析其中单一属性魔力元素的组合规律！” 【任务建立，请稍后……】 每一个巫术模型，都是经历过上千年时间无数巫师的研究与知识的积累，即使是以智脑的运算能力，想要基于现有的巫术模型，通过运算推演出不存在的巫术模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江枫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管专注药剂喝下，然后盘腿坐下，进入了冥想状态。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当江枫睁开眼，智脑的提醒音终于在脑中响起。 【分析完毕，分析结果如下……】 果然正如江枫所预料的那样，魔力元素的排列在不同的魔力节点、连线上的不同位置，标志着不同的效果。比如以三棱锥状排列的火系魔力元素，标志着爆炸。如果用Z型折叠的线条将两个三棱锥连接，便意味着更强的爆炸。 同时，构筑这个巫术模型，也将耗费更多的法力。 而一个学徒级的“火球术”，便是由五个三棱锥状的火系元素模型，通过Z型线条相连，并用复杂的方式折叠交错而成。如果不借助智脑的话，这种折叠方式相当不容易区分，这其中涉及到的数学问题，已经超越了几何学的范畴。只有当复杂的模型被量化成规整的公式数学公式之后，才能通过运算的方式进行分析、拆解。 “果然，这些“代码”，才是合成巫术模型的关键！如果将看似杂乱无章的巫术模型拆分成一个个子模块，需要什么样的巫术模型，只需要按部就班地为它设计子模块便可！” “就像是一种……语言！” 江枫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仿佛拨开了一层浓雾。 “智脑！启动建模程序！” 【正在启动中……】 重新掉出了先前那个出BUG的巫术模型，江枫没有针对出问题的魔力节点进行修改，而是大面积地删除掉一些看似正常的魔力节点，然后将整块的三棱锥模型、以及其立体结构的子模块塞入巫术模型之中，用不同形状的线条加以连接，再整体进行扭曲压缩…… 深呼吸了一口气，江枫下令道。 “智脑，推算巫术模型释放成功率！” 【正在分析中……分析结果如下：成功率99.7%】 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江枫伸出右手，嘴中轻声诵念。 “焰剑术！” 深红色的火焰从江枫的指尖瞬间喷涌，如同一把燃烧着的宝剑，被江枫握在手中。温暖的触感从掌间传来，在精神力的支配之下，那些脾气暴躁的火系魔力是如此的温顺听话。 对着实验室右侧的钢板，江枫猛地一剑挥去。就在剑刃劈中钢板的瞬间，火星四射跳跃，翻滚的热浪顺着他劈砍的方向，呈扇形扩散出去，上千度的高温将那块钢板烧红。 接着，燃烧着的火剑重新凝聚成型，被江枫握在手中。 难掩心中的喜悦，江枫握紧了右拳，将巫术模型散去。 “成功了！” ------------ 第164章 第一次月考 每一个巫术模型就像是一个代码集，而一个子模块便相当于一段包含特定功能的代码，将无数代码组合起来并以特定的形式进行折叠压缩，便是所谓的巫术模型。 将实验数据、结论记录在数据库中之后，江枫心情相当不错，时隔半个多月，终于从那个不见天日的实验室中走了出来。 智脑对巫术模型的分析还在进行中，只要将那些子模块从整个模型上拆解下来，设计巫术模型简直就像是拼写化学公式一般简单。只不过，他的心中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 “学徒级的火球术需要五个立方锥火系魔力元素子模块，如果是威力更强的一星巫术，又得多少个子模块呢？据说二星巫术的威力更是一星巫术的十倍不止，在二星之上更是有着三星、四星乃至九星连成一环的存在。如果这些巫术模型都是依靠类似的原理进行创造，那么高级巫术的模型将是一个何等庞大的存在！” 在用餐吃饭的时候，江枫一直在皱眉思索这个问题。 高级的巫术模型，乃至关于巫术的奥秘，应该还存在着更深层的原理，当魔力元素的量级突破某一界限之后，低级巫术模型的组合规则将不再适用，甚至是完全失效！就像物理学一样，历史上的物理学家曾无数次断言“物理学的大厦已经落成”，然而变幻莫测的宇宙却一次一次教会人们对自然保持谦卑，即便是纵横银河系的三级文明，所看到的世界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不过现在思考这些东西似乎没有意义，毕竟江枫现在接触到的最高级巫术模型，也不过是三星混沌系、诅咒系巫术而已，而且以他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释放，实验也就根本无从开始。 “看来只能尽快提升实力才行了。”想到这里，江枫摇了摇头，“否则实验根本无法进行。” 虽然凭借魔石的帮助能释放一星巫术，借助现有高科技装备的力量更是连击杀二三星巫师也不在话下，但他现在的真实实力只有他自己清楚，不过是学徒级巫师的巅峰而已。 但根据他所知道的情报，虽然三星巫师在这片大陆上已经是顶尖的存在，但在世界之外的学院中，不过是寻常中层学员罢了。随便一个学院巫师塔的导师，最次也是五星巫师级别的存在。 想到这里，江枫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紧迫感。 原本他以为这颗星球的星尘丰度已经高的超乎寻常了，却没想到学院的巫师却根本看不上这里，连招收学徒的巨轮都只是想起来便来一趟，遗落在这里的修炼功法、巫术道具，更是被视作至宝、神器一般的存在，可想而知那些学院巫师们占据的星球，魔力元素是何等的丰饶。 江枫忽然有种掉进唯心主义者大本营的感觉，这片宇宙的星尘丰度也太夸张了点。 至少，在银河系中，星尘丰度能够高过他脚下这颗星球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必须得尽快提升实力。” “或许，我应该去安道尔口中的那个秘密集市去看看？” …… 距离开学已经过去一个月半，小巫师们的学院生活已经走上正轨，很快迎来了第一次小测验。 笔试这种东西虽然联邦已经淘汰了不知道几千年，但在条件简陋的情况下，用来测试这些土著们的学习能力还是相当有效的。试卷依旧是由埃米莉编写，江枫只是随便检查了下题目是不是超出了那些学员们的能力范围，简单地修改了几个地方，便把标准答案和八十份印刷卷一起送去了埃米莉那里。 α学院这边江枫基本上已经交给埃米莉和莱娅两人去负责。埃米莉虽然贪玩，但对于江枫交给她的任务，还是相当认真完成了的。而且由于找到了可以发泄过剩精力的地方，江枫发现埃米莉自从成为了“老师”之后，已经很久没有惹出麻烦事来了。 考试结束之后，放假两天，埃米莉将每一份试卷都认认真真改了出来。 从埃米莉那里收到成绩单之后，江枫简单地扫了眼，点了点头，对于这样的结果还算满意。 除了两个倒霉的家伙得到了D的评价之外，其它人大多数都稳过了60分的及格线，拿到了C以上的评价。 尤其是瑟雷姆组织的名为“真理之眼”的团体，更是十七名学员更是全员获得了B以上的评价。尤其是瑟雷姆本人，更是拿到了A的评价，整个学院中拿到A评价的不过五人而已。 至于这些评价有什么用，用处可大着了。 一次A级评价相当于5点学力值，一次B级评价相当于1点，C及C以下没有，期中期末测验奖励翻倍。为了鼓励这些学生们的学习积极性，江枫针对无法学习巫术的α学院学生给予了一定程度的补助。使用学力值可以兑换魔药、巫术卷轴、魔石、甚至是强大的巫术道具。 即便他们以见习学徒的身份毕业，如果在离开学院的时候也能凭借手中的巫术道具，获得不逊色于下等学徒的实力，不至于为自己的家族招来灾祸。 至于那些每次考试都C级稳过的学员，或者被劝退的学员，就自求多福吧。江枫对他们提供的帮助都建立在等价交换的基础上，如果毕业之后的他们无法胜任自己提供给他们的岗位，留着他们又有什么用？ 关于那个叫“真理之眼”的小团体的成立，江枫自然是看在眼里。 尤其是那个叫瑟雷姆的孩子，被智脑给予了A级潜力的评价，从入学考试的那一刻开始便成为了江枫重点观察对象之一。甚至包括用宿舍不够为理由，将他和另外一个α院的学徒，与β院的学徒混编在同一栋宿舍楼，也并非偶然。 这些都是他对于原住民社会行为学研究的一部分。 同时他也很好奇，唯心侧与唯物侧的学徒生活在一起，会在学术领域摩擦出怎样的火花。 周末，在主楼的大堂内，江枫在大堂内公布了研究院α院第一次月考成绩，并且将一些自己这个月来研究炼金术的副产品，放在了长桌上供学徒们只有换取。 其中以最便宜的治愈药剂为主，还有法力药水，以及少部分巫术卷轴，和炼金饰品。 领取了各自的成绩单之后，部分学生在长桌前根据自己的学力值，兑换了感兴趣的道具。不过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将点数存起来，留到后面兑换更有用的东西。 比如一条能够吸收三次学徒级巫术伤害的护盾项链，江枫注意到几乎绝大多数学员的视线都向它投去了垂涎的视线。 由此可见，这玩意儿应该价值很昂贵。 至于那些可以瞬间治愈刀剑伤口的治疗药剂，只有少数几个骑士、落魄贵族出生的孩子，投去了感兴趣的视线，但也只是很短暂的几秒钟而已。 那些药剂对于他们的家族或许会很有用，但现在他们的身份已经是巫师学徒了，未来自然不可能成为冲锋陷阵的骑士。 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些，江枫吩咐巫师塔的仆人做好积分统计工作，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大堂。 一会儿等待着这些学徒们的还有一场丰盛的晚宴。 相信即便江枫什么也不说，他们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庆祝这一个月来的努力。 ------------ 第165章 开辟种植园 门推开，飘进一丝葡萄酒的酒气。 喝的微醺，瑟雷姆回到了寝室。 “真羡慕你们，考试还有学力值可以拿。”看到从外面回来的瑟雷姆，刚刚结束冥想的德里斯，由衷羡慕地说道。 β学院没有学力测试，两年之内无法感应到魔力元素直接滚蛋，这就是他们唯一的淘汰测验。所有人都卯足了力气在冥想，试图用自己的精神力抓住那些游离在空气中的魔力元素，然而直到现在为止，也没一个人成功过。 “别羡慕我们了，你们没有被劝退的风险，而且已经开始学习冥想，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们。”瑟雷姆耸了耸肩，躺在床上，翻着白眼说道，“已经有五个贵族小姐向我询问，德里斯大人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什么口味的甜点……要不你告诉我一下？我赚到的银币可以分你六成。” 如果不是知道巫师大人严令禁止冥想之法外传，瑟雷姆真想向德里斯询问到底该如何冥想。但身为聪明人的他很清楚，这座巫师塔内，没有什么东西是能瞒过导师的。 德兰克讪讪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他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是在开玩笑。 巫师会缺钱吗？ 从成为学徒的那一刻开始，世俗的货币已经和他们彻底无关了。 不知道多少商人家族想往自己的家族送钱，都被他的父亲——族长大人给严词拒绝了。这当然不是因为贵族的传统，他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正在待价而沽，据说他的弟弟已经和某个伯爵家千金定下了婚约，嫁妆是一座年产值十万瑞银的庄园和一套凯雷德大师锻造的骑士板甲，这些都是身为落魄贵族的他们，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 虽然禁止离开学院，但导师大人并没有禁止他们和家里书信来往，外面的情况他们还是知道一些。 “对了，这玩意儿给你，”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瑟雷姆从旁边去过一个包裹，扔给了德兰克。 “这是……”接过了包裹，感受着里面坚硬的触感，德兰克微微愣了下，没有拆开，而是看向了自己的朋友。 “低阶魔石，应该对你的修炼会有些帮助，至少能让你附近的魔力元素浓郁些。里面还有五瓶宁静药剂，巫师大人亲自调至的魔药，可以用来辅助冥想。”瑟雷姆解释说道。 出生于商人家族，瑟雷姆在为人处世上明显成熟一些，并且很清楚投资的价值。α学院有八十人，而β学院只有二十人，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自己这些α学院的学徒们，在修习巫术上的潜力不如β学院的人。 一块低级魔石，3点学力值，虽然价值昂贵，但对于正式巫师来说，却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自己在德里斯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他，远远比等到他成为一名正式巫师之后再去巴结他要有效的多。 友情？ 对于巫师而言，那种东西实在是太淡薄了。 五支宁静药剂稍微便宜点，一点学力值便足够。 剩下来的一点学力值瑟雷姆留给了自己，兑换了一支脑活性提升药水。据说可以在两小时内强化记忆力，初次饮用的话，甚至可以做到过目不忘的程度。 至于把点数存起来。 身为商人家族出生的他，这种愚蠢的选择他根本就没考虑过。点数这种东西就像钱一样，只有用出去，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而留在手上，它只不过是个数字而已。 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朋友，德里斯最终摇了摇头。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下。” 一颗低阶魔石。 这是用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即便瑟雷姆是他的挚友，他也不能收下如此贵重的东西。 瑟雷姆翻了个白眼。 “晚了，你现在不要，我上哪退货去？这玩意儿留在我这也没用，你拿着用就行了。” 德里斯默默收下了包裹里的东西，心中暗暗许下诺言，等以后成为正式巫师之后，一定要报答这位自己这位好友。 这时，瑟雷姆突然注意到，德里斯的旁边放着两本书有些眼熟。 “这是α学院的书？” “是的。导师大人今天上午召集了我们，然后将这些东西交给我们，说是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天必须至少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学习数学……真搞不懂，算数有什么好学的。”德里斯摇了摇头，嘀咕了句。 《初等代数（一）》、《初等几何学（一）》，这两本书瑟雷姆都有看过，前者主要讲的是一些他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的全新算数技术，而后者只是教他们辨认一些基础的平面、立体图形。 这两本书他们刚刚考完试。 心中想了想，瑟雷姆继续开口说道。 “这两本书我们已经学完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德里斯感动地说道。 瑟雷姆腼腆地笑了笑，不说话。 他等待的，就是这句话。 而就在两人开始讨论数学问题的时候，女生宿舍的约瑟芬才刚刚结束冥想。已经连续冥想一天一夜的她，眼睛上挂着深深的眼袋。身为见习学徒的她们，还无法感应到魔力元素的存在，所以并不能将冥想当做是睡觉的代替品，不但不会恢复精力，反而会消耗。 刚刚从外面回来，约瑟芬的室友怯生生地说道。 “约瑟芬，你睡一觉吧。” 约瑟芬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没事，谢谢你帮我带晚餐。” “没，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那女孩连忙说道。 身为α学院的她，对于能够学习冥想法的β学院，是由衷的羡慕。 约瑟芬看了那个女孩一眼，在她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但，她并不想成为达丽雅那样的人。 “又要麻烦你帮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仆人了。”匆匆吃完晚餐后，约瑟芬温柔地笑了笑。 那笑容，让那个羞涩的女孩，脸蛋红了起来。 起身回到床上，约瑟芬在室友敬佩的眼神中开始了冥想训练。看着这样的约瑟芬，那个女生心中不由暗暗惭愧，想到自己那张C的成绩单，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好好学习了，要不然真是对不起自己这个努力的室友。 …… 翌日，研究院主楼，某间教室内，一袭淡灰色长袍的莱娅，正站在讲台上教授学生们草药学的知识。那修长的教鞭和带着几分学术气息的长袍，让她看上去多了些知性美，仿佛是一名真正的老师。 不少小男孩红了脸。 比起看上去比他们还小的埃米莉，莱娅明显更有魅力。 而且这里不是赛维特港，人类与半精灵不存在边界纠纷，自然也就不存在偏见。 “……把书翻到第三十二页，今天我们要学习的是曼陀罗草与狼须草的用处，以及苏醒药剂的配置。我希望在下课之前，能够看到你们正确地配制出一份苏醒药剂。”莱娅面无表情地说道。 草药学是β学院的必修课，年末会有测试。而对于α学院来说，草药课只是选修课一样的存在，只需要申请便可以听讲，但不会有参加测试的机会。 可即便如此，无论α院还是β院的学生，都在认真听着，奋笔疾书地记下每一个知识点，恨不得将那些晦涩难懂的知识全部塞进脑子里。 下课后，莱娅抱着书本离开了教室，在走廊看见了等候在这里的江枫。 看到江枫，莱娅的表情柔和了些。 “什么事？”撩了下耳际的长发，她开口问道。 “我打算在巫师塔附近开辟一处种植园，希望你能够帮我培养几株炼制魔药需要的植物。”江枫笑了笑，说明了来意。 “没问题，告诉我是什么？”莱娅微微点头。 “嗯，其中几样种子我已经委托巨石城的佣兵去荒原中搜寻了，这里是清单。”说着，江枫将一张纸递给了莱娅。 从江枫手中接过清单之后，莱娅从头到尾认真地看了一遍。 “曼陀罗草、死亡菇、银月草……都是些暗元素浓郁的材料，你到底打算配置什么？”秀眉微皱，莱娅看向了江枫问道，“别告诉我配方里还有活人的灵魂和心脏。” “怎么可能有那些东西，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江枫失笑了声，用轻松的口吻继续说道，“我只是打算配置一些用于提升精神力的药剂，用于研究。” 轻咬着下唇，良久之后，莱娅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提升力量的方式有很多，为什么你偏偏选择走这种旁门左道。” 在瓦尔兰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那分明是苦难药水的气息。 “力量本身不分正邪，无论是暗元素还是光元素，都只是工具，而如何使用工具，在于驾驭工具的人，”看着莱娅的双眼，江枫轻声说道，“相信我，我能够驾驭这股力量。” “……” 无言地挪开了视线，不知是相信还是不信，莱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清单收起。 “我会帮你培养清单上的东西。” “但如果你被混沌的力量支配心灵，我会亲手结束你的痛苦。” “即便……你是我妹妹的未婚夫。” 扔下了这句话，莱娅转身走掉了。 ------------ 第166章 巫术与异能 早餐时间，主楼的食堂内，两个小巫师在交头接耳。 “你听说了吗？巫师塔要开设种植园，培养配置魔药的药材。” “听说是听说了，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种植园正在招收园丁兼职，选修过草药学的学生都能参加笔试，如果能够成为种植园园丁的话，不但每个月有1点学力值的奖励，更是可以获得一定额度的草药！” “学力值！哦，该死，我当初为什么没有选修草药学。”那个β院的小巫师懊悔道。 园丁？ 学力值？ 正在吃早餐的约瑟芬放下了手中的书本。 β学院的学员，能够获得学力值的机会不多。而且成为园丁之后，每个月都可以得到一定份额的药材，像是宁静药水、启发药水这类东西，对于冥想都非常有帮助。 或许自己可以尝试去报个名？ 约瑟芬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准备吃完早餐立刻就去。 …… 实验楼，走廊上。 带着疑惑的表情，伊苒敲响了实验室的大门，发现门是开着，便抬步走了进去。 “你找我有事？”看着站在实验室内的江枫，伊苒问道。 江枫笑了笑，一挥手说道：“伊苒，你看这是什么？” 艰涩的音符轻吐，一道深红色的火柱从江枫的指尖喷涌而出，被他翻手握在掌间。 见到这一幕，伊苒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江枫。 “怎么可能！难道……你也觉醒了火系异能？” “和异能有些区别，这是元素系巫术的一种，你感觉和你的异能比起来怎么样？”江枫问道。 伊苒皱眉，歪了歪脑袋，思索了片刻后，开口说道：“我可以摸下它吗？” 江枫点了点头，说：“可以，但是要小心，这玩意儿很烫。” “我知道。” 走上前去，伊苒伸手摸向了那把剑型的火焰。 在她指尖触碰剑锋的瞬间，江枫感觉到一丝精神波动正在缓缓撕扯着自己支配巫术模型的精神力场，火系魔力元素不安分地躁动了起来，试图摆脱他的控制。 隐隐皱眉，就在江枫感受到那把炎剑的温度越来越烫的时候，伊苒收回了手指，躁动不安的火系元素再次稳定了下来。 “区别很大，但具体区别在哪我也说不清楚，”伊苒挠了挠头，不解地说道。 她只是能够感觉到这东西和自己的异能不同，但是却感受不出具体的差异究竟在哪。 “可以教下我吗？你是怎么释放出这种……火焰的？”伊苒看着江枫手中的炎剑，开口问道，“如果我亲自释放一次的话，没准可以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我正准备将它教给你，靠我近点。”散去了手中的火焰，江枫伸出食指，点在了伊苒的眉心，同时对智脑下令，“调用数据，编号DXC-101号，开始传输。” 伊苒微微愣了下，不明白江枫准备干什么。 就在她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脑袋里轰的一声，庞大的信息流顺着她眉心疯狂涌入，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大海上的一叶小舟，在潮起潮落间沉浮。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仿佛自己的大脑变成了一块石板，有一把刻刀悬在自己的头顶，将无尽的知识雕刻在那块石板上。 【传输完毕】 当视域中弹出这一栏对话框，江枫便收回了点出的食指，一把抱住了软倒下来的伊苒，将她放在了一旁的单人床上休息。 毕竟植入在伊苒大脑中的，只是最基础的非智能记忆芯片，和小白等猿人使用的启蒙芯片属于同级别的那种。 无论是内存和读写速度，这种主要面向非联邦公民销售的生物芯片，与智脑都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再加上伊苒的脑域相关基因没有针对植入物进行适应性改造，消化这庞大的信息都需要一些时间。 大概过了半小时，一脸呆相的伊苒，才恍然间回过神来。 当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脸顿时一红，第一时间迅速检查全身的衣物，发现完好无损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迅速从床上跳了下来，警惕地瞪了江枫一眼。 “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没发现你脑袋里多了些东西吗？” 伊苒愣了下，随即闭上眼睛，眉头皱紧。 很快，她的眼睛再次睁开，眉宇间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火系巫术模型、基础冥想法门、关于巫术的入门知识…… 写成文字足足可以写满一个书架的知识，竟然直接被塞进了她的脑袋里！这些知识就仿佛与她的大脑融为一体，熟稔到只需要稍微往那里一思考，相关的知识便会自动浮现在脑中，就好像经过十数年的背诵一样。 “这么方便？”伊苒咽了口吐沫，颤声问道。 “你以为三级文明的技术是在开玩笑吗？”江枫看了她一眼说道，“火系巫术模型我已经传授给你，还有基础冥想法门。刚才你触碰我手中火焰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精神力正在无意识地从我的精神力场中抢夺火元素的控制权。我猜测你的异能应该与精神力存在某种联系，只不过你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这点。你可以尝试通过冥想锻炼你的精神力，或许这对你的异能有些许帮助。” “……谢谢。”略微不好意思，伊苒看向了一边，小声说道。 “不必客气，”淡淡地笑了笑，江枫用不在意地口吻说道，“我这边也收集到了宝贵的实验数据。” 植入在伊苒脑中的学习芯片，不只是对她本人的记忆力和运算能力有提升的作用，对于江枫而言，也可以实时收集到各种有趣的数据。比如她在施展异能的时候，精神力场的无意识波动，再比如火系魔力元素对她的天然亲和力…… 这些数据，都将成为江枫研究元素系巫术的关键。 …… 卡拉山脉，西莉塔的军队势如破竹。 自从格萨伦死在西莉塔剑下之后，面对势不可挡的巨石城民兵，叛军只敢骚扰而不敢正面迎击，西莉塔距离萨丁堡越来越近。到了现在，再也没人敢轻视那群手持铁棍的民兵，尤其是在见识到了那血腥的一幕之后…… 反观叛军这边，随着王国的援军越来越近，士气日渐低落。 前方不断传来噩耗，卡勒尔骑士率领前去截击的部队，连连被西莉塔麾下的士兵重挫。明明是他们占据了有利的地形，明明是他们的装备更加精良，然而战争才刚刚开始，他们便惊恐地看见对面飘起一串火光，然后整队整队士气高昂的方阵步兵，便在火枪齐射中土崩瓦解。 让人恐惧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被什么东西打败。 此时，叛军的营帐内，威廉看着独自来到自己身前的双头食人魔法师，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一个长着两个脑袋的家伙，满脸的脓包让他们看起来异常恶心。然而真正让他感到反胃的，还不是那满脸的脓包，而是它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眼神就和自己看待餐桌上的牛排一样。 若不是它还有用，仅凭这个不敬的理由，就足以将它拖出去砍头了。 而且是砍两次。 “抱歉，威廉殿下，我们不知道那是你的信使，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只发现了这份信件。”食人魔格拉亚拿出一封信放下了威廉的身前，非但毫无悔意，旁边那颗脑袋，还放肆的打了个饱嗝。 威廉皱了皱眉头，没有伸手去接，至于对方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个信件，他并不感兴趣。 在这场战斗中，起码那个心腹的牺牲，比格萨伦那个蠢货有价值的多。 “这件事且不再提，你既然来了，想必已经同意了我的提议。既然如此的话，就快去帮我碾碎那些该死的家伙，我会信守诺言，准许你们自由出入卡拉山脉，并将荆棘荒原的领土册封与你。”威廉冷着脸说道，“当然，你得独自对付那个巫师。” 对于这些食人魔来说，能够自由出入达卡拉山脉的确是一件诱人的事，因为外面有着更加丰富的资源和食物可以让他们去抢夺，虽然食人魔要比人类强大，但是他们的数量还是太少了，这次却是一个机会，充裕的食物，代表着更多的族人。 至于巫师。 虽然不想得罪巫师，但既然他已经站在了弗林的那一边，就别怪他无情了。 更何况，同为神选者，他还不一定就怕了他。 双头食人法师，四只狡诈的眼睛看着威廉，用他破锣一般的嗓音说道：“既然是卢修斯大人为您担保，我相信您一定不会食言。我和我的族人会为你的王冠而战，至于我们的食物，就交给你来筹备好了，你知道我们最喜欢吃的是什么。” 扔下了这句话，食人魔法师托着自己那巨大的魔法杖走出了军营，对旁边几名拖着棒槌的食人魔战士招了招手，带着它们向军营之外走去。 “陛下，这些家伙可不是会信守承诺的家伙。”一个心腹眼神犹豫，走上来说道。 威廉眉头一皱，他自然知道这些。 卢修斯的信徒，就没有一个是守规矩的人。 无论是不是人。 “做好你的事，我自有打算。”威廉不悦的说道。 被这眼神看到，那心腹顿时脸色一白，连忙退了下去。他可不想死在威廉的手里，自从威廉心性大变之后，杀人对他来说就和拍死一个臭虫一样简单。 看着远去的食人魔法师，威廉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这群贪婪的家伙对威廉来说，早晚也是要消灭的，现在就算答应他们又能如何。 ------------ 第167章 食人魔部落 山麓之间，枪炮齐鸣。 可没过多久，喊杀声便戛然而止。 短暂的接触之后，敌军如潮水般向后撤去。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 看着前方发动了一次攻击就撤退的敌军，西莉塔皱了皱眉头，但也只能任由他们离去。 现在距离萨丁堡越来越近，周围的道路越来越崎岖，对火炮的部署和火器部队杀伤力都产生了极大的限制。尤其是火枪兵，如果无法形成规模射击的话，对地方士兵士气的打击能力极为有限。 对方明显也发现了燧发枪和滑膛炮直线攻击的劣势，所以根本不在开阔地与巨石城方面的援军接触，而是选择那些最不适合交战的地方骚扰。西莉塔很清楚他们在想什么，无非是通过不断的小规模战斗拖延自己前进的脚步，为围攻萨丁堡的叛军争取时间。 整理装备，重新上路。 穿过崎岖的地形，前方豁然开朗，一道略显平坦的山坡出现在众人眼前。 忽然间，西莉塔脸色微微一变。 只见在那乱石之间，长矛如林，盾牌如壁，卡勒尔率领麾下的叛军，结成了整齐的阵型，罕见地没有采取扰袭的策略，而是选择正面迎击巨石城的援军。 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但此时此刻也别无选择。 西莉塔拔出了腰间的冈达尔之剑，威风凛凛地大喝道。 “第一纵队，前进！” 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再知道不可能招降对方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意浪费那个口舌。 就在西莉塔身后，剑柄猛击盾牌的声音回荡山脉，气势如虹的士兵架起手中的盾牌，跟随旗手的指引，稳固阵型向前推进。距离敌军的阵线越近，脚步便愈快，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惧，在父神的光辉之下，即使是懦弱者的灵魂，也被洗涤。 直到双方距离只剩十步之远，喊杀声骤然响彻。 “杀！！！” 金戈相碰，厮杀声在山麓间回荡，每一寸剑影划过，便是一片鲜血淋漓。双方骑兵齐齐出动，在侧翼厮杀成一片腥风血雨，身披骑士板甲的西莉塔亲自策马上前，手中冈达尔之剑在战场上突刺砍杀，不到数息之间，便是十余名骑兵被她砍翻在地。 “这实力恐怕已经是大师级骑士巅峰，”骑马立在后方，卡勒尔捏紧了手中的骑枪，神色中写满了阴霾。 他的实力不过是刚刚跨过大师级而已，只比格萨伦略强一筹。他不认为自己能够挡住西莉塔的攻势，尤其是那把削铁如泥的冈达尔之剑，仿佛任何兵器和铠甲，在它面前都和纸糊的一样。 眼看着自己士兵组成的阵型正在崩溃，卡勒尔忽然转身大吼。 “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冲过去！屠戮他们！” 那吼声沉寂了一会儿，回音在山麓之间回荡。 忽然，远远地传来一声咆哮。 伴随着震颤大地的脚步声，回应那声大吼的咆哮，渐渐逼近了战场。 “吼——！！！” 双方人马厮杀正酣，忽然在叛军阵型的侧翼，一具具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西莉塔的眼前。当看到那三五米高的肥硕身躯，西莉塔碧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冈达尔之剑紧握，心中燃起一团怒火。 “该死！！！” 那个威廉，居然食人魔做交易！ 竟然与被放逐的混沌生物勾结…… 银牙紧咬，西莉塔策马冲进了战场，迎着最近的那只食人魔便杀了过去。 “吼！！！” 注意到那渺小的人类向自己冲来，面容丑陋的食人魔大声咆哮，手中棒槌猛地向西莉塔的方向扫了过去。这一棒槌若是敲实了，便是城墙也得被砸出一个窟窿。 一道银光闪烁，冈达尔之剑脱手而出，钉穿了那颗丑陋的头颅。 被那炮弹一般的长剑刺穿了颅骨，食人魔瞬间毙命，手中棒槌凭着惯性从矮身躲闪的西莉塔头顶扫过，失去平衡的躯体轰然倒地。 在它倒地之前，西莉塔顺势抽走了插在它头颅上的冈达尔之剑，毫不拖泥带水地朝着另一只食人魔杀去，行云流水地又是一剑砍出，直接将那只食人魔的右腿斩断大半。 “吼！！！” 吃痛的吼声响起，那食人魔轰然倒地，被围上来的士兵乱刀砍死。 身后欢呼声响起，西莉塔微微喘息。 看着前方食人魔，她右眼微闭，全身力量向手中灌注，印满冈达尔之剑的铭纹散发出淡淡青色的微光。 随着那一声英气逼人的娇喝，冈达尔之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光芒，巨大的剑风把周围的士兵吹得站立不稳，而风刃卷过之处，又是两颗食人魔的头颅飞起。 民兵士气大振，原本被这些怪物们重挫的士气，渐渐回升。 然而看了眼叛军后方的阵地，西莉塔眉头紧锁，眉宇间写上几分凝重。 这些食人魔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就算以她解放神选者圣阶的实力，在战场上能够以一当百，也没有任何用处。那些食人魔面对毫无准备的民兵，简直是一场屠杀，那粗大的棒槌肆意挥舞，甚至连瞄准都不需要，便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那些民兵身上可怜的铠甲连一下都无法抵挡，瞬间就被砸成了一地肉泥。 忽然，西莉塔脸色一白。 只见在那食人魔大军的背后，她隐隐瞧见了一个身形更加肥硕，顶着两个脑袋的家伙。如果她没有记错，拥有两个脑袋的食人魔，在食人魔部落中通常担任长老、祭司一职，成年的双头食人魔法师往往拥有一星巫师的实力，并且精通巫毒咒术与强化咒术，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甚至强于精通伤害系巫术的二星巫师！ 隐约中，西莉塔看见，那食人魔法师就好像认识自己一样，两颗脑袋面对自己露出了狞笑。 “杀！杀光他们！狩猎那些羔羊，将他们碾碎！俘虏！做成今夜的晚餐！” 伴随着那奇怪的叫声，猩红色的光芒从那双头食人魔法师右手的木杖上飘出，那些冲锋陷阵的食人魔勇士，手中的棒槌就像是插上了翅膀，挥舞的速度愈发猛烈了。 “可恶……” 西莉塔紧咬银牙，手中冈达尔之剑架起，准备拼死一搏。 至少，要将那个食人魔法师留在这里，否则她身后的士兵根本没有撤退的机会。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一个食人魔勇士正要挥舞棒槌屠戮民兵，便被一枚炮弹正中了胸口，整个肥硕的身躯顿时四分五裂，飙出漫天血雾洒向后方。 突如其来的一幕显然镇住了那些食人魔勇士，就连站在后方的格拉亚，两颗脑袋上都写满了震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十数道破空声从空中传来，在战场上胡乱肆虐，又是两只食人魔中弹倒下。 是李斯特的炮兵！ 眼见这一幕，西莉塔眼中充满喜色。 只见侧面半山腰的土路上，一片白烟弥漫，完成一轮齐射的炮兵正在重新装填。 知道不能再拖了，西莉塔连忙挥手，大声喝道：“撤退！” 眼见敌人要撤，格拉亚两颗脑袋上写满了怒容，大声咆哮，指挥部落的勇士向前冲锋。 “别让他们跑了，给我追！” 不远处的卡勒尔犹豫了下，最终闭上嘴，没有提醒他。象征性地派出了一队骑兵跟在那些食人魔勇士的身后，并嘱咐带队的骑士不要主动出击，如果那些食人魔溃败便立刻退回。 在一阵炮火声中，西莉塔带领着士兵向一旁的开阔地带撤离，食人魔在后面拼命追赶，那些来不及撤退的士兵纷纷死在巨魔的大棒之下，鲜血染红了泥泞的山路。 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经验和个人勇武已经失去了作用。 随着己方部队撤回，早已列队完毕的燧发枪部队上前架枪，面容冷峻的李斯特看了眼远处的巨魔，和正在被屠戮的掉队者，毫不犹豫地挥下手中的战刀。 “开火！” 一片密集的枪响与白烟飘起，冲下山坡的食人魔勇士身上爆开一片片血花。即便生命力顽强，也架不住数十颗在体内破碎翻滚的铅丸。随着那白烟散开，前排的食人魔接二连三的倒下，在地上砸出沉闷的声响。 被那如同惊雷一般的枪声给惊吓到了，那些食人魔终于开始惧怕，向后撤退。而那些叛军骑兵自始至终便没有冲锋的勇气，见食人魔溃败，掉头便走。 看到这一幕，西莉塔总算是松了口气，紧握冈达尔之剑的右手缓缓松弛，而眉头却是渐渐皱起。 她没想到威廉亲王竟然勾结食人魔，为了王位甚至不惜背叛圣光。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没有意义。 更令她发愁的是，那些食人魔简直就像是山岭上的骑士，崎岖的地形在它们面前简直和没有一样，在火枪兵无法排开阵型的地方，它们便能向杀鸡一样屠戮己方的民兵。 事到如今，只能求助于巫师大人了吗？ 西莉塔犹豫了片刻，看向身旁的德兰克。 “德兰克，拿纸笔来。” “是！” 信鸽放飞空中，目送着那几只鸽子消失在天际，西莉塔的眉头微微舒展。 她相信，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有办法。 至于这莫名的信任感究竟是缘何而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就在巨石城的援军与叛军陷入僵持之际，荆棘荒原上迎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 ------------ 第168章 来自圣城的客人（上） 荆棘荒原上，身披铠甲的他们就好似一道行走的风景，洁白的战马威猛高大，狮鹫在云端之上翱翔，如同从童话中走出一样，将这片一望无际的荒野一分为二。 正在旁边赶路的商队注意到了这一幕，远远停下了脚步，年轻的佣兵向那队人马的方向张望着，眼中尽显诧异神色。 “那些人……” “圣罗马尼亚，那是教会的人。”略显年老的佣兵眯起了双眼，看着那群骑士，“看他们背后的十字，还有天上，你瞧瞧，看到了什么？” 那年轻的佣兵抬起头，失声惊呼。 “狮鹫！难道……” “没错，”那年年老的佣兵点了点头，沉声道，“是圣殿骑士团的人。” 每一名骑士都拥有大师级的实力，全身板甲由圣晶石与钢铁锻造，便是重型弩箭也无法射破。不只是他们的人武装到了牙齿，就连他们胯下的战马，也身披厚重的板甲。除了圣罗马尼亚的古利安血统的战马，很少有战马能够撑起如此重量的装备，更别提策马奔驰。 毫不夸张的说，每一名骑士身上的装备，价值都可以媲美一座小型的男爵城堡。在战场上驰骋的他们，不只是以一当百那么简单的，就如一辆辆四足奔跑的坦克，任何血肉之躯都将被碾压在铁蹄之下。 至于那些狮鹫骑士，每一个更是拥有大师级巅峰的实力，与龙骑士的差距不过仅仅在一条巨龙而已。若是十个狮鹫骑士结成阵型，就算是踏入圣阶的龙骑士也会感到棘手。 “我闻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为首的那名圣殿骑士微微抬起头，看向了萨丁堡的方向。白色的长袍遮住了他的面容和铠甲，仿佛带着一股奇异而柔和的力量，让人看不透他的实力。 “是食人魔。”脸色阴沉，行在他身侧的那名长着络腮胡的骑士，低声说道，“有人解除了矮人留下的封印。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卢修斯，那些怪物的主人……” 为首那人点了点头。 “我们得加快脚步了。” “直接去前线？”那络腮胡骑士侧脸问道。 为首那人沉吟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这里毕竟是巫师领，未经请示进入他的领地本身已是冒犯，还是先去拜访下瑞克王国的首席巫师大人比较好。” 这场战争已经进行到现在这地步，就连混沌生物都被牵扯了进来，整个阿迪亚大陆乃至海对岸的诺伦大陆，任何生灵都无法置身事外。如果能获得巫师的帮助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的话，至少不应与之交恶。 就在这群来自圣城罗马尼亚的军队向着巨石城前进的时候，江枫正在巫师塔中进行实验。 至于实验的对象，自然是伊苒 经过数日的修习，伊苒很快便掌握了冥想窍门，以火系魔力元素为突破口，在他的控制之下，火系魔力元素就像是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哨兵，在她的指尖排列成整齐的队形。 随着一声咒语轻吐，灼热的火球在她的指尖浮现。 脸上难掩那得意之色，伊苒微微扬起下巴，弯着嘴角说道。 “这对我来说很容易。” 直接忽视了伊苒那炫耀的表情，江枫立刻开口问道。 “和你用异能召唤火球有什么区别？” 微微愣了下，伊苒散去了指尖凝聚的火球，皱眉思索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 “具体区别不是很大，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使用巫术的方法召唤火球，可能要比较费力一些。” 江枫心中微微一动，在心中下令，“智脑，调取伊苒的法力消耗数值，与使用异能时法力消耗数值进行量化对比。” 【分析完毕……结果如下：使用巫术释放火球术的法力消耗值为0.4，使用异能释放火球术法力消耗为0.05】 竟然差别这么大！ 江枫心中微微诧异。 忽然间，一种可能性出现在脑中，他继续下令道。 “智脑建立分析任务，使用巫术模型释放同样的火球术，我大概需要消耗多少法力？” 【分析结果如下……用户需要消耗法力为0.13】 果然！ 伊苒使用巫术的法力成本实在是太夸张了，正常情况下学徒级的巫术只需要0.1的法力就足够了！而且这哪里是差别不大，用巫术释放火球的施法成本，都足够用异能甩八个火球出去了！ 不过这么一对比，江枫也大致是明白了伊苒的身上的异能，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如果将精神力比作磁场，魔力元素为磁场中的铁屑，而巫术、异能以及一切唯心侧的能量运用方式，都比作磁场对场内铁原子的吸引作用，那么伊苒就相当于一块磁铁，即便不进行任何修炼，本身的便由内而外辐射着精神力场。 至于那些后天学习巫术，掌握呼风唤雨神秘侧力量的巫师，则相当于电磁铁，磁场的强弱完全由通过的电流和线圈匝数决定。前者虽然先天具备“磁场”，但本身“电阻”却远远超越后者。而后者虽然先天不具备那种自内而外释放的精神力场，但却能够通过“加绕线圈”或者“增强电流”的方式，提升磁场的强弱。 或许，巫师的修炼方法并不一定适合伊苒。 见到江枫脸上陷入沉思的表情，伊苒困惑地歪了歪头。 “怎么了？” “没什么，”江枫摇了摇头，“以后你还是尽量联系使用异能，我给你的那些知识，除了锻炼精神力的基础冥想法门之外，其它的还是暂时不要用了。” “废话，”伊苒翻了个白眼，“我抬抬手就能扔出一团火球，干嘛费那么大功夫将那什么火系魔力元素排列成奇怪的图案。” 江枫笑了笑。 这么说也没毛病，不过异能和巫术，还是有很多地方可以取长补短的。 想到这里，江枫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 “在冥想的时候，你可以稍微注意下，不只是火系魔力元素，其它属性的魔力元素你也可以试着去感应一下。纯粹的火焰，并非是最强的选择，如果将两种不同的元素组合在一起，或许将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看着伊苒若有所思的表情，江枫便知道，这个小家伙将自己说的话给听进去了。 这时，被江枫放在桌上的通讯器亮了起来。 按下了接通键，一名巫师塔仆人出现在了屏幕那头，向他恭敬施礼道。 “大人，巫师塔外面，有一位来自圣城罗马尼亚的客人求见。” ------------ 第169章 来自圣城的客人（下） 诺伦大陆资源丰饶，虽然依旧入不了学院巫师的眼，但对于这颗星球上的野巫师来说，却还是相当有吸引力的。而世俗的国王，也很乐意在不削弱自己的实力的情况下，将那些人口、资源贫瘠但对巫师来说却相当有吸引力的伯爵领，册封给巫师作为巫师领，修建巫师塔。 这些巫师虽然不一定会为自己的王国培育学徒，但对于王国头顶的王冠却无疑是一道保险。 对于莱因哈特来说，经常代表教会出访各国的他，见过不止一座巫师塔，但是眼前这样的结构还是第一次见到。很少有巫师会把自己的巫师塔，修的和城堡一样。 不过诧异归诧异，他也没有多想。 毕竟巫师都是一群性情古怪的家伙，世俗教会对于他们的要求也仅仅是不大肆屠杀凡人作恶，在凡人的国度制造恐慌。哪怕他们从来不做礼拜，对父神尤里安的教义嗤之以鼻，从事混沌系巫术的研究，教会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仅仅只是研究，不献祭活人从混沌四神那里换取力量。 所有的宽容都是因为力量。 在这个世界，力量便意味着尊敬。 让圣殿骑士团和狮鹫骑士团的将士们在巨石城城外扎营，采买补给，披着白袍的莱因哈特独自一人策马前往了巫师塔。 出于对巫师的敬意，他一个随从也没有带在身边。 这种礼遇，即便是国王也不可能拥有。 在石制围墙的吊桥前翻身跳下战马，莱因哈特走上前去，向仆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便恭敬地等候在吊桥下。 没有等待很久，吊桥缓缓降下，跟随仆人来到主楼的会客室中，见到江枫的瞬间，莱因哈特微微诧异。一方面是因为从他的年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并没有感受到传闻中三星巫师的力量。 是因为身上携带了隐藏实力的巫术道具吗？连我的虔诚之瞳也无法看破？ 莱因哈特心中暗自思忖。 对于江枫的实力，他根本不曾怀疑。 索洛尔的分身，蒙基里船长，这些传说都与来自赛维特港的巫师画上了等号。前者他自问就算是自己遇上，胜算也不会超过三成。至于后者，在大洋之上纵横百年，无论是教会还是卡迪伦帝国都将其视为眼中钉，却从未将其剿灭过。 然而这两个麻烦，却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便被江枫给解决掉了，除了三星巫师之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存在能够做到，连身为圣骑士的自己都办不到的事。 收敛了心中的诧异，莱因哈特向江枫行了个骑士礼。 “在下莱因哈特，来自圣城罗马尼亚的骑士，带来圣山的问候，见过巫师大人。早先听闻您击败索洛尔分身与蒙基里船长的光辉事迹，教皇陛下让我此行前来，务必代他向您表示最崇高的敬意与感谢。” “那些小事就不必提了，”江枫淡淡笑了笑，做足了那云淡风轻的派头，轻声说道，“直接说出你的来意吧。” 莱因哈特点头，恭敬地说道：“相信您已经察觉到了，混沌的气息正在苏醒。有足够的证据表明，瑞克王国叛军领袖威廉与混沌勾结。教皇陛下已经下达旨意，将叛军领袖威廉开除教籍。我们等奉教皇旨意前往萨丁堡，讨伐背信者威廉。途径您的巫师领，还望您能允许我等通过。” 江枫心说你们都已经穿越大半个荆棘荒原了，还用得着专程来问我吗？不过他倒是没有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圣殿骑士团的加入对于弗林坐稳他的王位有着巨大的帮助。 而且根据智脑扫描的数据，站在眼前的这位名为莱因哈特的骑士，在数据上已经踏入圣阶的领域。在加上那淡淡的神圣气息，如果江枫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应该便是传说中受圣光之力洗礼的圣骑士。 “没问题，我准许你们的军队通过荆棘荒原，”江枫点头说道。 “感谢您的慷慨！”欣喜说道，莱因哈特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所幸这位巫师和传闻中的一样，性格较为随和，若是碰上那种性情古怪的巫师，局面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已经得到了过境的许可，莱因哈特没有和江枫过多寒暄，便表示前线战况紧急，请求告辞。不过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江枫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开口将他叫住。 “对了。” 在门口停下脚步，莱因哈特转过身来。 “还有什么事吗？” “在乌鸦湾……也就是蒙基里船长的藏身处，我无意中发现了一封信，似乎是从卡迪伦帝国那边寄来的，或许你们会感兴趣。”说着，江枫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张纸片，递给了莱因哈特。 微微愣了下，莱因哈特赶忙回来，从江枫手中接过了那封密信拆开。 当他将信中的内容读完，莱因哈特的脸色微变，深呼吸一口气，对江枫行了个骑士礼。 “多谢，我们这边会立刻查清这件事。” “你太客气了。”江枫微笑点头。 从江枫这里告辞之后，莱因哈特跟随仆人来到墙内的马厩，牵出战马之后，心事重重地翻身上马。 威廉亲王已经与食人魔勾结，那些身形魁梧的怪兽几乎是所有轻步兵的噩梦，现在一刻钟也耽搁不起。另一方面，从江枫手中得到的那封署名为“暗鸦”的信件，也让他放不下心来。 在裁判所的净化名单上，暗鸦是一位潜伏在卡迪伦帝国中，信仰混沌的邪.教徒。不只是如此，根据情报表明，这位暗鸦不只是掌控着卡迪伦帝国的地下势力，更是只明面上拥有着不俗的身份和地位。 教会一直在追捕这名邪.教徒，但却一直没有什么收获。而现在莱因哈特发现，这个暗鸦不但和蒙基里船长来往密切，甚至向其索要一瓶无色无味的毒药。 必须立刻将事情报告给教皇陛下！ 心中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妙，莱因哈特催动胯下战马，加速向巨石城的方向奔去。 站在书房窗户前，江枫看着莱因哈特远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这时，身后传来敲门声。 “进来吧。” 门推开，进来的人是莱娅。 “你找我？” “没错。”江枫笑了笑，转过身来，“刚才我会见了来自圣城罗马尼亚的使者，是一位圣骑士，在教会中的身份应该不低。我把从蒙基里船长那里捡到的那封信给了他，相信尤里安的信徒们既然如此憎恨混沌的话，应该会做出妥善处理，现在你总算可以放下心了吧。” 虽然莱娅什么话都没说，但从那舒展的眉角来看，他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心情非常愉快。 停顿了片刻，江枫继续说道。 “还有一件事，这几天我会离开一趟巫师塔。” 莱娅微微愣了下，疑惑道：“你打算去哪？” 江枫说道：“就在荆棘荒原附近，不会很远。巫师塔这边就交给你来看着了，可别等我过几天一回来，结果发现埃米莉那小家伙把我的实验室给拆了。” 心情不错，莱娅抿嘴微笑。 “怎么可能，埃米莉虽然调皮了点，但其实还是很懂事的。” “那可说不好。”江枫摇头道。 ------------ 第170章 不祥的征兆 第十一民兵团的营地，随军的农妇正在生活做饭，疲惫不堪的士兵拎着自己的木碗，在大锅前排起了长队。自从上次的惨败之后，双方便在这条山路上僵持了起来。 被火枪兵压制的开阔地叛军无法前进一步，而被食人魔占据的山岭，巨石城的民兵也束手无策，几轮攻势都被打退了回去。 已经吃过晚饭，莱尔走进了第十一名兵团的营地。当他踏入营地的那一刻，明显感觉到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打量自己，并且眼神中明显带着几分敬畏。 他很清楚这份敬畏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自己身上的这身军服，和背在身后布袋中的那支铁管。 即使是凶恶的食人魔，也无法抵御火枪的齐射，现在再也没有人嘲笑这群除了走路比较整齐之外便“一无是处”的新兵，毕竟坐在这里的很多人，连命都是他们救下来的。 在营地正中央的营帐前，莱尔看到了第十一民兵团的兵团长，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注意到了走向自己的莱尔，正站在门口无所事事的那人抬了抬眉毛。 “名字？” “莱尔，第三新民兵团火枪手，”莱尔迅速报告了自己的番号，行了个下级对上级的军礼，犹豫地看了眼一旁的营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在找加利亚。” “加利亚是谁？” “我的邻居……比我高一个头，红头发，额头上有一块烫伤的疤痕，说话带点班维尔口音。” 莱尔一边形容，一边用手指笔画，试图描述的更清楚些，不过却被那名兵团长不耐烦地抬手打住了。 “我刚刚点过名，虽然你说的那个名字我没有印象，但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这里没有你要找的那个人。” 莱尔的喉结动了动，低头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了这片营地。 没有这个人…… 那多半是死了。 想到这里，莱尔的心情异常沉重。 在战争开始之前，加西亚还在向他传授匕首的使用方法，告诉他如何在战场上活下去，却没想到自己还没有碰到需要使用匕首的机会，自己的老朋友便死在了通往萨丁堡的路上。 他想到了加利亚家的三个孩子，其中最小的才一岁多大点。 这么小就没了父亲，那三个孩子可该怎么办？ “真是一场灾难……”莱尔小声嘀咕道。 …… 巫师塔，一辆马车停在了吊桥下。 肥胖的伦伯特慌慌张张从马车里钻了出来，飞快地挪腾着步子到了吊桥前，向着门楼上的卫兵挥舞手中的羊皮纸，“快开门，我是伦伯特市长，有要事要面见巫师大人。” 并没有因为伦伯特市长的身份而表现的有多尊敬，站在门楼上的卫兵只是扫了他一眼，不近人情地说道。 “我们已经通报巫师大人，在下面老实等着！” 伦伯特在下面暗骂了句，心说这群白眼狼，也不看看当初是谁把你们选取当巫师大人的仆役的，脸上却是不敢表示出任何不满，反而堆满和善的笑容。 大概等了十分钟左右，门楼上出现一道女子的身影。虽然看不清斗篷之下的脸，但只看到那墨绿色的袍子，伦伯特便神色一肃，赶忙单膝跪在地上。 根本不用猜，他便知道此人身份是谁，荆棘荒原上身披绿袍的巫师只有两个，一高一矮，均是首席巫师大人手下的学徒。虽然没有见这位真正出手过，但从那个会扔火球的巫师学徒来看，她的实力应该也不会弱到哪里去，至少也是中等学徒的程度。 别说是正式巫师学徒，便是还没有开始修习巫术的见习学徒，对于伦伯特这种凡人来说，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所以伦伯特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膝盖，换上了谄媚的笑容。 “你找导师有什么事？”看着伦伯特，莱娅微微皱眉道。 这个人身上的气息让她很讨厌，不过毕竟是江枫的仆人，她也不便多说什么。 “尊敬的巫师大人，来自卡拉山脉军情急件，我收到信件的第一时间便赶来这里……” “说重点。” “是，是！”伦伯特冷汗直冒，赶紧说道，“西莉塔的军队在卡拉山脉遭遇食人魔军团的阻拦。无耻的背叛者、来自伦萨的乡巴佬、弑父者威廉竟然与邪恶的食人魔部落狼狈为奸，西莉塔恳请巫师大人能够出手相助……” 食人魔！ 莱娅瞳孔收缩，脸色微变。 与健忘的人类不同，半精灵永远不会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事，尤其是那段恐怖的岁月。盟约时代早期，在混沌四神卢修斯册封的神选者领导之下，漫山遍野的食人魔军团席卷半个诺伦大陆，一度将精灵族与矮人的联军逼到进退维谷的地步。 虽然没有亲历过这段岁月，但在孩童时期，她便无数次听克瑞斯爷爷诉说过这段历史。战争胜利之后，食人魔被赶入卡拉山脉，被矮人的机关和符文魔法禁锢在群山深处，却不想封印竟然被破除…… 冷汗从额前滑落，莱娅立刻问道。 “那些食人魔有多少！” “信里没有说明，但应该有很多……”伦伯特战战兢兢地答道，见门楼上的女子许久不说话，叩着脑袋小心翼翼道，“可以让我见下巫师大人吗？” 沉吟了片刻，莱娅开口说道。 “巫师大人正在闭关，等他出来我立刻告诉他。把信留在地上，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要汇报，就先回去吧。” “是。”伦伯特唯唯诺诺道，“那在下先告退。” 将信留在了地上，伦伯特迅速钻回了马车，没多久便掉头离开了巫师塔。 目送着马车向巨石城的方向远去，墨绿色斗篷之下的眉梢，渐渐浮现了一丝愁容。 “没想到预言最终还是应验了……” 身后，一道娇小的身影走了过来。 抬起头看着姐姐，埃米莉小声问道。 “怎么了姐姐？” “……没什么，”莱娅温柔地笑了笑，伸手穿过斗篷兜帽的帽檐，轻轻摸了摸埃米莉的秀发，“江枫给你布置的作业写完了吗？” “早就写完啦。”嘴角翘起，埃米莉得意地挺起小胸脯，“而且全部检查过了哦。” 莱娅抿嘴微笑，“可别像以前那样粗心哦，你现在可是老师了。” 一听到老师这个词，埃米莉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撅起小嘴，不情愿地说道。 “当老师好无聊，那些小孩子太笨了，一个问题反复说了好几遍他们都记不住……说起来，江枫呢？为什么从早上到现在都没看到他？”说着，埃米莉偷偷向莱娅的身后瞄了瞄，仿佛他可能藏在那里一样。 “江枫啊……”莱娅表情有些犹豫，虽然不想欺骗自己的妹妹，但想到江枫临走之前交代自己的话，还是开口说道，“江枫他正在闭关修炼，不可以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打扰他哦。” “唔……好无聊。” 本来还想给他一个惊喜的。 埃米莉闷闷不乐地撅起了小嘴，小声嘀咕道。 “既然在闭关……那就没办法了。要是能快点出来就好了。” “是啊，”莱娅感慨道。 要是能快点回来就好了。 最后那一句，莱娅说在了心里。 如果是他的话，就算是食人魔，对他来说也根本不是问题吧。 她也说不清楚这种信任是缘何而来。 或许只是一种直觉。 而她的直觉，一般都很准，在赛维特港的时候就是如此了。 ------------ 第171章 沙漠中的小镇 蹬蹬、蹬蹬！！！ 马蹄掀起阵阵尘埃，一匹深褐色的骏马停在了旅馆门口。 翻身下马，江枫便见旅店老板满脸热情笑容，从屋内迎了出来。 “大人，请问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帮我准备一个干净的房间，还有食物和热水，”取出一袋银币，江枫丢在了那老板怀中，继续道，“另外，把我的马喂饱，我大概会在这里停留几天。” “好嘞！” 旅店的老板只是扫了眼钱袋中的银币，便欢喜地去了。 这里是荆棘荒原的东部，整个阿迪亚大陆最荒芜的地区，也是整个阿迪亚大陆上唯一一片无主之地。无休止的沙尘暴，随着流沙迁徙的绿洲，除了少数几个边缘民族和为数不多的半兽人族群之外，很少有人会选择在这里生活。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顽石小镇便是其一。 在这片沙漠之中如同一颗顽冥不化的烂石头，被风沙剥蚀千年依旧屹立于此。 因为巫师的庇护，即便是最凶恶的半兽人族群，也不会对生活在这里的人动歪念头。在结界的庇护之下，这座小镇免于风沙的洗礼，绿洲永远长青不变。不少普通人也生活在这里，从事生产、手工业等等基础行业的工作，主要服务于生活在当地的巫师，除了与特定的商队交换物资之外，，几乎不与外界交流。 至于巫师为什么会保护这里，一个原因是大家都是无组织的研究者，确实需要这么一个交换资源、探讨学术的地方。再一个则是这里的资源，吸引了这片大陆上野巫师们的注意。 对于资源这个词，巫师的理解和凡人有所不同。在凡人眼中，肥沃的土壤和丰富的矿产都可以称之为资源，然而在巫师的眼中，一个地区的魔力元素浓郁程度，以及是否有珍稀的魔物和药草，才是衡量一个地区资源是否贫瘠的标准。 在踏入这片沙漠之后，江枫便明白了安道尔对自己所说的那句“等你到了沙漠，自然会明白那座集市在哪”。 根本不需要地图，只要是巫师，哪怕是最低级的下等学徒，寻着那魔力流淌的脉络，都可以轻松找到这里。 “星尘丰度比荆棘荒原高出百分之六十七！原来如此，难怪这些巫师会选择聚集在这里。”江枫略微了然地点了点头。 每颗星球的星尘丰度存在差异，而同一颗星球之上的不同地点，星尘丰度也不会完全相同。比如这里，大概便是类似于大多数唯心文明口中的灵脉、风水宝地、魔力漩涡之类的地方。 跟随伙计进了店，江枫注意到不少人坐在一楼吃肉喝酒，其中除了佣兵、商队护卫模样的人之外，也有些和他一样，披着斗篷看不清脸的人。从那淡淡的精神力波动来看，那位披着红色长袍的人应该便是巫师。 注意到了江枫的视线，那人嘴角勾起一丝倨傲的冷笑。 与此同时，江枫感觉到一股淡淡的精神力，正带着一丝试探的味道，悄悄向着自己这边蔓延。 只是学徒级的实力也这么大脾气？ 心中暗自摇头，江枫不再收敛实力，澎湃的精神力瞬间释放，向着那人的精神力触须迎了上去。 只见那人脸色顿时一白，精神力如潮水般褪去，挪开视线，不再看向他这边。 看着冷汗直冒的那人，江枫对他和善地笑了笑，便转身向楼上走去。 见江枫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那巫师学徒大口喘气，连饭也顾不上吃，在桌上留下了几枚银币，匆匆离开了这家旅店。坐在角落的其它巫师，纷纷对他的背影投去了嘲讽的眼神。 一看就是从哪个偏远地区来的乡巴佬，在老家被那些凡人的贵族捧上了天，第一次来这里便招惹了一星实力的强者。也幸亏那人不是黑巫师，若是碰上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他现在早已变成一具尸体。 其实倒是那些巫师误会了，江枫只是因为用星尘点在智脑上安装了E3精神感应增幅元件的缘故，精神力比一般的巫师稍强一点。虽然只有上等学徒的实力，但精神力却已经接近一星巫师的巅峰。 在蒙基里船长的笔记中，江枫找到了一样名为“亡魂之唤”的药剂，与苦难药水作用相仿。不同的是，后者只能用于提升法力属性和少量精神力，而前者不但可以增幅法力和精神力，还可以帮助学徒级的巫师完成精神力实体化，从上等学徒突破到一星巫师。 曼陀罗草、死亡菇、银月草……这些药材江枫已经委托巨石城的佣兵，发动世俗的力量去搜寻，并且摆脱莱娅帮忙培育。至于还有一样最关键的药材——噬魂怪的眼球，却是巫师大陆才有的东西。 也正是因此，从上古沉船中搜寻到了这份配方的蒙基里船长，却从未成功配置出这份药剂，只是将它收录在笔记中，没想到最后便宜了江枫。 这次前来集市，江枫便是为了寻找噬魂怪的眼球，完成“亡魂之唤”的配方，突破一星巫师的瓶颈。 让旅店的伙计将食物送到房间里，江枫简单地吃过晚餐之后，便盘坐在床上冥想，结束了一天。 翌日清晨，坐在床上的江枫睁开双眼，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跳下，活动了下筋骨。 顽石小镇的魔力浓度的超乎他的想象。 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搜寻游离于空气中的魔力元素，那些小家伙到处都是，甚至于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里，都带着不少元素的味道。只是这么一晚上的时间，江枫感觉冥想的效果，比得上在荆棘荒原冥想一整天！ “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难怪那些巫师不遗余力要保护这里，甚至不惜耗费魔石建立结界，对抗自然。”江枫在心中轻声感慨，“不过魔力元素浓郁到这种程度，应该不是每天都有的情况，肯定是最近发生了什么，或者正好处于某个特殊的‘涨潮期’。若是一年之中天天如此，这条街上的所有人都得变成巫师了！” 用过早餐之后，江枫离开了旅馆，向着小镇内走去。 正在他想问路的时候，一群孩子向着他这边围了上来。 模样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脆生生开口道。 “先生，请问您需要向导吗？” “这条街我很熟悉，只需要五枚银币，您想去任何地方我都能带你找到！” “选我吧！我只需要四枚银币！” “该死，吉姆，降价是犯规的！” “……” 看着那些孩子们为了争抢自己，竟然差点打起来，江枫脸上不禁哭笑不得。 就在他准备随便选一个看得顺眼的孩子时，一个看起来年龄稍大的男孩，努力挤到了他面前。 “先生，您是巫师对不对？我保证，我能够带您去所有您想去的地方，而且我发誓我的情报是最有用的，如果我说谎的话，您可以把我的舌头变成石头。” 因为这句话，江枫有些意外地多看了这个男孩几眼。 从这个男孩的身上，他能够感觉到魔力辐射的痕迹。只有经常与巫师接触的凡人，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带我逛逛附近的集市，这些钱就是你的了。”说着，江枫取出一小袋银币，丢到了男孩的手上。 “乐意为您效劳。” 接过钱袋的男孩看也不看，迅速摘下头顶的帽子，向江枫鞠躬。 江枫点了点头，说：“在前面带路吧。” “好的，先生。” 直起身来的男孩，得意地看了身后那群失落散去的孩子们一眼，便快速跟上江枫的脚步，带着他向小镇中心的方向走去。 ------------ 第172章 魔力潮汐 走在通往小镇中心的街道上，江枫随口问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巫师的？” “直觉，先生。”接下了一笔“大生意”，男孩心情非常不错，自信地说道，“而且最近三个月前往顽石小镇的巫师非常多，您也是来参加秘法盛宴的对不对？” “秘法盛宴是什么？” “您不知道？”男孩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但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收敛了脸上不敬的神色，低下头慌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大多数来这里的巫师……” “不用在意，和我说说秘法盛宴究竟是什么就可以了。”江枫语气温和地说道。 “好，好的，大人。”男孩暗自捏了把冷汗，告诫自己太得意忘形了。如果惹怒了巫师，虽然巫师一般不会在这座小镇动手杀人，但谁都知道巫师有一万种方法让人生不如死。 与江枫猜测的一样，或许是因为和巫师经常接触的缘故，这个男孩知道不少关于巫师世界的情报。 比如关于这个所谓的秘法盛宴。 众所周知，无论是阿迪亚大陆还是诺伦大陆，可以被巫师利用的资源都相当贫瘠，以至于世界之外的学院根本看不上这里，连招收学徒的巨轮都很少造访。 然而对于巫师来说，想要晋级到下一个阶段，天赋是其一，更重要的却是资源！魔石只是其中最基本的东西，还有像是各种珍稀魔药，集天地之精华的珍宝，元素丰饶的秘境，这些都是巫师晋级的关键！ 而这也是除了知识之外，制约这个世界的野巫师晋级的关键因素之一。想要单纯凭借冥想，别说是突破三星巫师的桎梏，便是耗尽毕生寿命，若是没有天赋与机缘，也不一定能从学徒进阶正式巫师。 然而事情并非绝对，对于这个世界的野巫师来说，进阶的机会虽然渺小，但并非全无。 秘法盛宴便是其一，一场属于巫师的狩猎。 每隔五年，位于顽石小镇附近的魔力漩涡，便会释放出大量能量，这种现象被称之为魔力潮汐。与此同时，在魔力漩涡的中央，“秘境”的通道变回开启。届时，整个阿迪亚大陆，乃至海对岸的巫师，都会造访此地，共同参与到这场盛宴之中。 只需拥有一星巫师的精神力，便可以通过元素通道，前往“秘境”。而那些精神力不足以承受元素乱流洗礼的学徒巫师，也能从这场属于巫师的盛宴之中，得到不少好处。 比如在魔力潮汐时期之内，顽石小镇附近的区域，魔力元素的浓郁度将是平时的五倍，在这附近冥想将事半功倍。而且如此多的巫师聚集于此地，学术交流和资源交换也会方便不少。 “……一般魔力潮汐的时间会持续七天，在七天之内再次通过元素通道，便可以返回这里。至于能在秘境之中得到什么，就得各凭本事了。”男孩向江枫介绍道。 “安道尔竟然没有将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诉自己，而且选择在这时候离开顽石小镇，去帮助一个有旧的世俗家族。”一边听男孩说着关于秘法盛宴的事，江枫一边在心中寻思，“这秘法盛宴中必定有什么蹊跷。” 见江枫不说话，男孩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在旁边说道。 “先生，如果您是初次探索秘境，我建议您寻找一个合作伙伴……” 江枫看向了那个男孩，问道。 “秘境之中有什么危险？” “具体有什么我也不知道，很少有巫师向您这样，愿意与我们这些普通人说这么多话。”男孩小心翼翼说道，“不过我倒是在酒馆中听说过一些有趣的消息，比如在秘境之中危险的不只是那些实力强悍的魔兽，还有其它巫师……” “这是什么意思？”江枫微微皱眉。 “进入秘境的巫师目的分为很多种，有的是为了采集这边没有的素材，也有的是为了借助秘境的魔力元素突破瓶颈，为了争夺资源和魔力元素浓郁的区域，争斗是时常发生的事……而且好像在秘境之中杀人不会被巫术印记追踪，那些修炼负面能量的黑巫师往往会选择在秘境中下手，而秘法盛宴似乎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在秘境之中的恩怨，便在秘境之中解决，出来之后不得追究。” 原来如此。 江枫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不只是秘境之中的魔物，参与狩猎的巫师，本身也是其它巫师的猎物。 有点丛林法则的味道。 “如果您能够弄到元素豁免药剂的话，我推荐您购买一名高级或者大师级的骑士，实力强悍的肉盾在秘境之中非常管用，尤其是猎魔人，本身就精通于猎杀巫师的技术，虽然对学徒以上的一星巫师可能作用有限，但至少能帮助您防备其它巫师的偷袭。” “在哪里能买到大师级骑士的奴隶？”江枫问道。 “市场中心便是奴隶交易所。不过这三个月来拥有大师级实力的奴隶，无论任何职业都很抢手，就算有魔石也不一定能买到。需要我带您去看看吗？” 江枫寻思了一会儿，摇头道。 “不必了，先带我去这里的药剂屋，事实上，我手里有一批质量不错的药剂，准备换些魔石。” 男孩眼睛一亮。 “那您可问对人了。如果您想要寄售药剂，我推荐卡兰婆婆的魔药小屋，那是七大家族之一维斯恩家族的产业，信誉相当不错！而且如果您提供的药剂质量过关，没准他们还会以不错的加固直接将药剂从您的手上买下，免去您等待寄售交易的时间和手续费。” “带我去就行了。”江枫说道。 “这边请，先生。”男孩做了个请的手势，快步走到前面带路。 在卡兰婆婆的魔药小屋前停下脚步，那个男孩向江枫脱帽致敬，很快消失在了一旁的小巷口，不愿在这里多待一秒。江枫抬眼打量了这间店铺几眼，相比起巨石城和赛维特港的那几间出售炼金制品和魔药的小作坊，这间店铺无疑气派了许多。 尤其是那暗红色原木雕琢的牌子上，似乎是施加了荧光术之类的法术，吸引过往行人的眼球。 江枫推开木门，系在门框边上的风铃轻轻响动。 陈腐的木桌背后，飘出干巴巴的声音。 “咯咯咯，让我看看是谁……赛维特港的巫师，啧啧啧，这可是一位不得了的客人。” 满脸皱纹的巫婆发出少女一样的咯咯笑声，那说话的语气像是自言自语，充满了说不出的诡异，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这人精神不正常。那灰白色的瞳孔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雾，站在门口的江枫看不透她的实力。 当然，反过来也是一样，在E3精神感应增幅元件的帮助下，除非有三星巫师的实力，否则在江枫不主动释放精神力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看破他的实力。 “你是如何猜到我来自赛维特港？”走到柜台前停下脚步，江枫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虚无的外表虽然能骗过凡人的双眼，但灵魂的波纹却瞒不过巫师……”老巫婆咯咯笑着，“你的年龄可比外表要大得多。” 江枫淡淡笑了笑，不做言语。 一个原始人和三级文明的公民谈寿命，这个话题未免也太有趣了些。即便他不追寻超自然的力量，也拥有便是精灵也无法媲美的寿命，再加上在休眠舱中度过的时间，他的寿命确实要比外表悠长的多。 见江枫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老巫婆收敛了那疯疯癫癫的神色，不再用言语试探他的实力，灰白色的瞳孔背后伸出了几分忌惮。 “那么……来自赛维特港的巫师，尊敬的瑞克王国首席巫师大人，您需要来点什么？” “我是来卖东西的。”说着，江枫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个包裹，搁在了柜台上，“你开个价，我只收魔石。” “当然，巫师与巫师之间的交易自然是用魔石，”巫婆咯咯笑了笑，将干枯的手指伸向了那个包裹，神神叨叨地碎念着，“让我瞧瞧，瑞克王国首席巫师大人的作品……” 在揭开包裹的一瞬间，老巫婆的食指僵在了半空中，瞳孔微微收缩，失声道。 “法力药水！” ------------ 第173章 购买奴隶 “蓝色的液体是如此澄澈，我甚至看不到悬浮在液面下方的荆棘果残渣……”老巫婆神色震惊地看着江枫，“你是如何做到的！” 法力药水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大多数精通魔药学的巫师都会配置，而且配方五花八门。作为大多数法力药水的配方，荆棘果在中和其它药材毒性上有着难以替代的作用，算是一个无法绕开的药材。 然而问题就在于，无论如何细致研磨、过滤，荆棘果的汁水中都会残留絮状沉淀物。这些沉淀物本身没有害处，但却会在一定时间内增强巫师本人对法力药水的抗药性。 通常的法力药水，饮用一瓶劣质的法力药水之后，短时间内再次饮用的效果变回微乎其微。实力高强的药剂师会通过各种方法减少法力药水中的荆棘果残留物，但多少都会剩下一些。 像江枫拿出来的这些药剂一样，几乎一点都看不到荆棘果的残留，老巫婆还是第一次见到。若不是通过鉴定术确认，这确实是以荆棘果为配方的法力药水，她甚至都要怀疑，江枫是不是省略掉了中和毒性药理的步骤。 没有荆棘果残留物的法力药水，完全抗药性在第五次饮用才会出现！前三次饮用的恢复效果都相当可观！在身上戴上三支这样的法力药水，就等于多了几次施法机会！ 马上秘法盛宴就要开始，这样的药剂无疑会很抢手。 对于老巫婆的问题，江枫笑而不答。 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有些唐突，老巫婆收敛了脸上的震惊之色，赶紧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了声抱歉，然后取出滴管一样的东西，从法力药剂中取了一滴湛蓝色的液体，放在了陶瓷器皿上，撒上了灰色的粉末。 从那粉末中，江枫闻到了一丝硫磺的味道。 应该是某种用来鉴定药剂品阶的技术。 “药性堪称完美，一共二十瓶法力药水……两百颗低阶魔石，这些药剂我全收下了，”似乎是怕江枫不满意这个价格，老巫婆继续说道，“当然，如果您嫌这个价格低了，也可以选择寄售，我们只收取百分之十的手续费。这或许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但马上秘法盛宴就要开始了，我猜你也不想等太久。” 江枫心中暗暗诧异，倒不是因为老巫婆猜中了他心中的想法，而是没想到这些药剂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 一瓶药剂十颗低阶魔石，要知道在世俗王国之中，便是一颗魔石也难以寻到。他在Z博士的遗迹中，也不过是找到了一百颗低阶魔石而已！ 怎么说那也是一个穿越者留下的遗产！ 现在江枫倒是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巫师很少介入凡人的事物，因为很少有凡人能够支付的起请他们出手的报酬。这么算起来，那个弗林似乎还捡了个便宜？用一片荆棘荒原便收买了自己。 想到这里，江枫也不禁感慨。 不知道学院那边又是个什么情况。 “成交。” 生怕江枫反悔一样，老巫婆迅速收起了那二十支法力药水，将装着两百颗魔石的木箱放在了桌上。江枫用智脑简单地扫描了下，便收进了空间戒指里。 “如果您还有新制作的药剂打算售卖，还请务必考虑我们维斯恩家族。”一笔交易达成，老巫婆语气恭敬地说道，“我们维斯恩家族是所有药剂师的朋友，无论是寄售还是收购，相信我们一定能给您一个合理的报价。” 至于从江枫手中抢走秘方，老巫婆则是完全没有考虑过。 如果是巫师学徒的话倒还好说，只要在他离开顽石小镇的时候跟着，下手利索点，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他还是可以做到的，类似的事情不只是他们做过，其它几个巫师家族也有做过。 不过对手是一星以上的正式巫师，就必须慎重对待了，毕竟谁也不清楚对方是否留有后手，为了一个药剂的配方，冒着得罪一星巫师的风险，这笔买卖就没有那么的划算了。 毕竟说是巫师家族，实际上拥有巫师实力的也就那么几个，她自己算一个，族中的长老和族长也分别算一个，但其他的族人最多也就学徒，大多数都是普通人。 一个正式巫师想要杀几个普通人，和杀鸡没什么区别。若是放开手脚疯狂报复的话，基业再大的家族也承受不起。 “我会考虑。”江枫微微点头，继续问道，“另外，我打算买点东西，不知道你这里是否有噬魂怪的眼球？” “……这个，”老巫婆脸色有些尴尬，摇头道，“噬魂怪是巫师大陆才有的生物，而学院的巨轮已经很久没有造访这方世界了。马上秘法盛宴就要开始，或许你可以在秘境中碰碰运气？” 看来必须得去一趟秘境了吗？ 江枫寻思片刻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卡兰婆婆的魔药小屋，向集市中心的方向走去。 …… 奴隶交易所坐落于顽石小镇的中心，几个大字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写在木牌上，而过往的行人对此习以为常。看得出来，这里并不排斥奴隶贸易。若是在瑞克王国，虽然承认奴隶的存在，但对于奴隶贸易却是严格限制的，在城中心明目张胆地贩奴是根本不可能。 而在顽石小镇，奴隶贸易却可以说是最火爆的产业之一，尤其是在魔力潮汐时期，四面八方的巫师都汇聚于此。很多奴隶商人都会提前造访这里，将优质的货源备足。 大多数巫师忙于实验，在生活上都难以照顾自己，而相比起雇佣制的仆人来说，由契约巫术约束的奴隶使用起来更加方便。不只是如此，使用奴隶进行实验，还不会带来恶名的影响，毕竟奴隶都是奴隶主的私有财产，只要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无论怎么处置都不会被人说三道四。 奴隶交易所分为两个部分，质量较次的奴隶则在旁边的窝棚里面被铁链拴着，像牲口一样贩卖。而质量较好的奴隶都在大理石制的屋子里，穿着得体的衣装，任人挑选。 拥有高级以上实力的奴隶，自然不可能在外面的窝棚里。 没有多想，江枫直接走进了那座大理石房屋内。 而就在他踏过门槛的瞬间，两旁的奴隶商人便热情地主动迎了上来。 “大人，您需要什么样的奴隶？在我们这里货源充足，无论是乖巧可人的公主，还是美艳动人的猫族少女，我们都可以提供。” “大人，来我这边看看吧，这位是斯维提尔公国的公主！斯维提尔的白玫瑰！据说身上还有婚约，在前往卡迪伦帝国探亲的路上被海盗捕获。嘿嘿，最关键的是，这位还是原装货，只要三颗……哦不，两颗魔石！” “您是来参加秘法盛宴的对不对？看看这个野兽人战士吧！拥有高地白牛血统，虽然脑袋有点问题，但当肉盾完全可以！只要两颗魔石就够了！” 江枫注意到，在这里买卖奴隶的都是凡人，不过收的却是魔石。 看着那个身长三米的牛头人战士，江枫用智脑简单地扫描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肌肉强度（力量）3，反射神经（敏捷）2。 单从属性来看，以这个世界的战士的标准，勉强能够达到高级战士的水准，标价两颗魔石确实不贵。然而这家伙不是脑袋有点问题，而是重度脑震荡，能不能战斗还都是两说，买回来绝对是亏本的。 “有没有大师级实力的奴隶，最好是骑士，或者战士。”停顿了片刻，江枫意味深长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继续说道，“还有，不要拿这种白痴来糊弄我。” “对，对不起……”那男人冷汗直冒，战战兢兢地低下头，讪笑着不敢说话。 显然，他是清楚那个牛头人身上的毛病的。 江枫没有理会他，正要继续向前走去。 然而还没走出两步，脚步便停下。 视线停留在了角落处，江枫的眉毛饶有兴趣的抬了抬，开口问道。 “这个多少钱？” ------------ 第174章 刺客大师 黑色斗篷之下的气息很虚弱，靠坐在墙边的男人脸型削瘦，就像是从坟墓中爬出来的死人一样，仿佛风一吹便能吹倒。 无论怎么看，这家伙都只是个废物而已。 不过江枫能够明显感觉到，这家伙身上散发着极其不易察觉的精神力波动。如果不是他在智脑中植入的E3精神感应增幅元件强化了对脑波的感知，恐怕他都会错过这个细节。 毫无疑问，这家伙是个巫师。 而且从那宛如实体的精神力形态来看，他至少是一星巫师的水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精神力如此衰弱，以至于以他现在的实力，恐怕连学徒级的巫师都比不上。 听到江枫询问这人的价格，那奴隶贩子愣了愣，随即说道。 “这家伙本来是要送去旁边窝棚的，只需要几百枚银币就可以。如果您需要为他施加奴隶刻印，需要额外支付一颗低阶魔石，不过这种人……没必要浪费您的魔石，一根铁链就足够了。” “帮我加上奴隶刻印。” 没有在意那奴隶贩子诧异的视线，江枫点了点头，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瑞银和一颗魔石，递到了他的手中。 江枫用余光注意到，那个骨瘦如柴的男人，脸上浮现了面如死灰的表情…… 虽然此前他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按照这里的汇率，江枫支付了三百枚瑞银，买下了这个看上去离死不远的男人。至于那颗低阶魔石，是用来制作奴隶刻印的成本。 奴隶贩子熟练地为他办理了奴隶过户的手续，并且拿来一个破布扎成的草人，让江枫将奴隶印记的所有权转移到自己这边。 这种奴隶刻印的约束能力极强，一经签订之后，便意味着被奴役者永远失去了自由。不但任何反抗的念头在主人的面前都会暴露无遗，并且任何针对主人的敌意行为，都会遭受灵魂之火的灼烧。 如果哪天主人觉得某个奴隶失去了价值，只需要一个念头，便会让其魂飞魄散，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而即便是奴隶兢兢业业的服饰主人一生，在主人生命结束之时，奴隶也会因奴隶刻印的发作而暴毙身亡。 不过这位马卡鲁先生显然不需要担心这点，因为即便是他寿终正寝个百八十次，江枫的寿命也不一定会走到尽头。 在完成过户手续之后，江枫从一张象征奴隶契约的羊皮纸上，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智脑，扫描他的身体素质。” 【ID：马卡鲁 力量：1 敏捷：1.5 精神力：0.5 法力：0.5 】 【植入物：奴隶刻印 】 【异常状态：诅咒（类型不明）】 淡蓝色的全息面板弹出在视域的角落，江枫从头看到了尾，视线最终停在了那个异常状态一栏。以他现在的感知和数据库中的知识储备，已经能鉴定出这位马卡鲁先生身上中了某种诅咒，只不过诅咒的类型却无法得知。 而这一点让江枫心中诧异无比。 要知道，从索洛尔那里拷贝到的唯心文明技术，已经让他对三星以下的诅咒系巫术完全精通。那可是来自神灵的学识，如果连神灵的学识也无法解析这种诅咒，那只能说明一点，这个咒术的级别已经超越了三星。 而这片大陆上，巫师中隐世不出的最强者，也不过三星而已…… “你是巫师？” “……” 男人沉默地看着江枫，不打算开口说话的样子。 江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这里人多而杂，不适合询问这些问题。 带着这个马卡鲁先生，江枫在奴隶市场中转了几圈，从某个奴隶贩子手中批发了六名高级骑士，花费了十颗魔石。在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某个奴隶贩子进货，而这批新货中正好有一名大师级实力的凡人强者。 只不过这位不是骑士，而是刺客，在秘境之中作用不大。 大多数正式巫师身上都会有保命的巫术道具，很少有人会被区区刺客偷袭所伤。若果说高级骑士还能凭借自身的魔抗扛下一两个学徒级巫术，那么刺客对于巫师来说，杀他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除非是像芬里尔那样踏入圣阶的传奇刺客，否则很少有正式巫师会被区区刺客所伤。 江枫甚至怀疑，这位大师级刺客之所以值五颗魔石，至少有一颗是因为她那惹火的身材，另一颗则是因为她头上的猫耳，以及身下某层未开封的薄膜。 【ID：米莎 力量：2.5 敏捷：4 精神力：0.5 法力:0 】 【植入物：奴隶刻印】 【异常状态：无】 【血统：猫人族】 江枫简单地扫了眼她的属性面板，力量和敏捷比莱娅都强上一些，至于暗杀术这种东西没办法用直观的数据来衡量，只能有机会再测试了。 高级实力以上的奴隶，奴隶刻印的成本已经附带在售价之中，这些事情都不需要江枫去操心。另外，江枫注意到，在与自己签订奴隶契约之后，有几个高级骑士脸上明显出现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但也有人脸上写满了不屈。 江枫简单地看了下他们的“履历”。前者成为奴隶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对于他们来说，成为巫师手下的奴隶，便不用再担心会被仇家寻仇，家人的安全相对也有了保障。而后者成为奴隶的原因，多半是因为战败被俘，或者被同族暗算。 至于那位名叫米莎的猫女小姐，虽然履历一栏是空白，但从那祖母绿一般的瞳孔中折射出的仇恨，便不难猜出她的来历。 这种仇恨的眼神江枫见过许多。 那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是针对某个族群…… 留下了七道精神印记之后，江枫带着八个新买的奴隶，回到了下榻的旅店。 在旅店老板的桌上扔下了一小袋银币，包下了整个二层楼的房间，江枫带着几人进了自己的房间，简单地交代了下今后的安排，然后让马卡鲁留下，其余的人可以各回自己的房间。 沉默的氛围在房间中持续了好一会儿。 盯着那个人，江枫突然笑了笑，用轻松的语气开口问道。 “你来自巫师大陆？” 对于江枫突然的发问，马卡鲁瞳孔微微收缩，脸上表情却是无动于衷。然而这种细微的表情变化，能骗过一般人，却瞒不过拥有智脑的江枫。 “看来我猜对了。”坐在了房间内的椅子上，江枫笑了笑，继续说道，“以你现在的精神力，根本无法抵抗奴隶刻印，你不妨坦白地说话比较好，这样也省的我浪费时间。” “你想知道什么？”削瘦的男人终于开口了，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儿，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知道太多对你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是不是好事这得有我来判断，”江枫笑了笑，有不容拒绝地口吻，继续说道，“首先，你的来历，为什么会来到这片大陆，又为什么会成为奴隶。我要求你不隐瞒任何一个细节的告诉我。” 停顿了片刻，江枫微微抬了抬下巴，继续说道，“以契约的名义，我命令你。” ------------ 第175章 被放逐的学员 江枫猜的没错，马卡鲁确实来自巫师大陆，而且是“诅咒之坟”巫师塔的学徒。 光是听诅咒之坟这个名字，便不能想象那是个什么样地方。而是事实也确实如此，江枫的猜测再次得到了证实，这位浑身上下散发着微弱负面精神气息的马卡鲁先生，确实是一名黑巫师。 根据马卡鲁的说法，巫师大陆爆发了战争，而且是一场白巫师与黑巫师之间的战争。身为诅咒之坟的学员，拥有三星实力的马卡鲁应巫师塔方面的要求参与到战争之中，为自己的学院派系而战。 “所以，你是被白巫师给放逐到了这里？”江枫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是……”马卡鲁面色阴沉地说道，“我是被自己人给暗算了。”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江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因为诅咒的缘故，你的实力倒退到了学徒级巫师都不如的程度，本来应该无声无息地死在巫师大陆，却因为机缘巧合打开了次元通道，从巫师大陆漂流到了这片大陆上？然后被这里的奴隶贩子给抓住？” “你能看到我身上的诅咒？”马卡鲁震惊道。 “事实上，我也精通诅咒系的巫术，只不过我只能感觉到你身上的诅咒很不一般，至于具体是什么诅咒，我也没个头绪，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不麻烦的话我顺手帮你解了。”江枫笑着说道。 拥有一个三星巫师的奴隶，听起来还是很有诱.惑力的。虽然在巫师大陆上三星巫师并不是什么很稀罕的存在，但在这片大陆上，三星巫师却意味着顶尖战力。 然而马卡鲁摇了摇头，颓然道。 “不可能的，这是我的导师亲自下的诅咒术。”马卡鲁缓缓说道。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 江枫点了点头，没有进一步询问马卡鲁为什么会被他的导师下咒。直觉告诉他，如果知道了这些东西会很麻烦，他只是想买几个奴隶充当打手而已，而不是去给他们擦屁.股的。 能在学院担任导师，至少也得是五星巫师的实力。而五星巫师同时也是一道分水岭，就像是一星、三星这两个瓶颈一样，没有足够的天赋或者机缘，就算是耗尽毕生的寿命也不一定能够突破。 能突破瓶颈成为五星巫师的强者，其实力可想而知。 江枫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奴隶而去得罪某个素面未谋的五星强者，尤其是在飞梭号还没修好的情况下，原本替他解除诅咒想法，也渐渐淡了下来。 留着当个顾问也不错，正好巫师塔那边也缺导师。 如果遇到麻烦的话…… 把他的奴隶刻印解除便可。 江枫简单地询问了下巫师大陆的状况，比如大陆面积有多大，人口有多少，那里的学院到底有多少个巫师塔，多少个派系等等。对于江枫的提问，马卡鲁知无不言，至于那些连他也不知道的，自然也就没法回答。 询问完毕，让马卡鲁回去休息之后，江枫将收集到的数据整理在数据库中，接着便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配置魔药的炼金器皿。 魔力潮汐将持续一个月的时间，而通往秘境的通道，将在三天之后打开。 为了即将开启的秘境，江枫打算做一些准备。 首先是元素豁免药剂，在蒙基里的炼金笔记中有对这种药剂进行记载，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饮用者的元素抗性，不过副作用也很明显，那便是钝化饮用者对魔力元素的感应，从而变相削弱精神力。 对于骑士、剑士等职业来说，这种药剂能够帮助他们多抵挡几个学徒级的法术。 点燃酒精灯，江枫在坩埚中倒入了卡穆蜥蜴尾巴研磨成的粉末，并且将四叶草的汁水倒入了玻璃试管的管口，精准地滴入四滴，然后迅速取下试管摇匀试剂，倒入液温熬煮至八十度的坩埚中。 在智脑的指引下，他的每一个步骤都如同教科书一般标准，如果是一般的药剂师配置这种魔药，即便按部就班地做到了每一个步骤，最终也会因为温度、用量上的误差，产生高达90%的废品率。 但对于江枫来说，却正好相仿，90%是成功率。 “进入秘境的门票是50颗魔石，这次就带三个高级骑士和一个大师级刺客进去好了。再加上幽魂无人机的侦查能力，应该能保证我在秘境中的安全。”江枫在心中寻思道。 比起秘境中的魔兽，他更担心与其它巫师的遭遇。不过听说进入秘境的“着陆点”是随机的，不同时间进入秘境的人初始位置会产生较大差异，到也不用担心在刚一进去就发生战斗。 熄灭了酒精灯，江枫收起了桌上的炼金器皿，正准备睡下。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心中微微一动，门口传来的精神波纹已经告诉他，站在门口的是谁。 看着站在门口的米莎，江枫微微皱眉，问道。 “有什么事吗？” 银白的贝齿轻咬丰唇，那祖母绿一般的眼眸藏在暧.昧的夜色下，如猫咪一般若即若离地凝视着江枫，闪烁着野性与轻佻的色彩。领口那一抹白皙之下是深邃沟壑，盈盈一握的细腰被皮革腰带束着，薄如蝉翼的轻纱随着那穿廊而过的晚风，在曲线较好的小腿旁轻轻摇曳着…… 除了那对灵动的猫耳，她的外貌几乎与纯种的人类无异。 “你的那些小心思就不要动了，”嗅着那迎面而来的香味，江枫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你可能忘了你身上的奴隶刻印，你的任何心理活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站在门口的娇躯明显一颤。 米莎诧异地看了江枫一眼，便很快低下头，将眼神中的慌乱掩藏在了黑夜之中。 “我……我只是……” “回去睡觉吧。”江枫淡淡地说道。 “是，主人……” 还想说些什么，但听着那命令的口吻，隐隐发烫的刻印使得她根本无法违背江枫的命令。 轻轻咬了咬下唇，米莎微微行礼，神色复杂地转身离去。 看着那消失在走廊入口的声音，江枫嘴角勾起。 他很清楚那小妞在想什么，无非是想用身体俘获自己，然后借助自己的力量完成复仇。虽然这种念头中并没有夹带对自己的敌意，但她显然搞错了自己的立场。 不过说真的，那身材确实很诱人。 即便以他苛刻的眼光，也能八十五分以上。 而且那对灵动的猫耳，似乎能解锁不少玩法…… “有机会尝试下猫女是什么感觉也挺不错，不过这几天还是算了。”回到了床边盘坐下，江枫摇了摇头，清空心中的杂念，合上双眼，将精神力沉浸在了周围澎湃的魔力元素之中，开始了冥想。 魔力潮汐时期，每一分钟的时间都很宝贵，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整个顽石小镇附近的魔力元素浓度将达到顶点，无论是冥想还是炼制魔药，都将事半功倍。 这样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就必须再等五年。 为了即将到来的秘法盛宴，他必须抓紧每一分钟的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可不会将时间浪费在那种事情上。 ------------ 第176章 秘法盛宴！ 烈日如同火焰，炙烤着大地，金黄的砂砾上荡漾着透明色的涟漪，仿佛一滴水落在上面，瞬间就会被烤干一样。连带着人的心情，也随着那火热的温度而被点燃。 一片荒漠之中，古老的祭坛屹立在沙丘之上。 在祭坛下方，身披各色长袍的巫师，密密麻麻站成了一片，放眼望去，少说也有千百来个。除开那些随行的仆人、学徒之外，参加秘法盛宴的巫师基本都拥有一星巫师的实力。有的人脸上面无表情，也有的人面露凶光，更有的人顶着炎炎烈日拉上了兜帽，让人看不清他的面貌。 站在人群角落暗中观察，江枫脸上的表情微微诧异。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巫师意外的不少。 不过想到毕竟是秘法盛宴，大半个世界的巫师都会聚集在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十名高阶骑士，两名大师级骑士……还有一名剑圣？”看着旁边披着墨绿色长袍的老人，披着猩红色斗篷的老者喋喋笑道，“看来安德里家族在秘境之中所图不小啊，是准备屠龙吗？还是说，准备向哪个家族开刀？” 墨绿色长袍的老人淡淡地看了那红袍老者一眼，不做任何言语，显然是不打算透露一个字。 见什么东西也没有试探出来，红袍老者眼珠子一转，看向了另一边那位身披黑袍，身材妙曼婀娜的女子。 “卡莲娜，几天不见你又年轻了不少，喋喋喋……不知道这次你又献祭了多少个鲜嫩的处.女，才拉平了你眼角的鱼尾纹。” 黑袍女子面若寒霜，冷哼一声。 随着那声冷哼，炎炎烈日之下的石板，竟是铺上了一层寒霜。 这时，为首那名灰袍巫师轻轻咳了咳，开口说道。 “好了，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剑拔弩张的气势为之一松，那个叫卡莲娜的女巫师狠狠地看了红袍老者一眼，便挪开了视线。红袍老者讪笑摸了摸鼻子，也闭上了那张招人厌的嘴，只不过那两颗绿豆似得小眼睛，却一直飞快地转动着，从在场每一名拥有巫师身上扫过，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 站在祭坛石板旁边的七个人，分别是七大家族的长老，不但是七大家族中最有名望者，更是普遍拥有二星以上的实力。尤其是那个灰袍的老者，江枫更是从他的精神力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波动。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恐怕这人已经拥有三星的实力…… 不敢将视线在那灰袍老者身上停留太久，江枫开始打量起附近一同参加秘法盛宴的外来巫师。这些巫师的打扮可以说五花八门，有的人只是拎着一根木杖，也有的人明明是巫师却穿着骑士重甲，还有的人甚至手握重弩，让人怀疑他们的真实职业究竟是巫师还是佣兵。 “人都到齐了吗？”灰袍的老者缓缓开口，看向了站在他旁边的中年男人，“厄里斯家族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希望你牢记自己的使命。” “是，长老大人。”中年男人恭敬的低头。 身为七大家族之首，厄里斯家族的未来，便是顽石小镇的未来。作为厄里斯家族未来的族长，这位中年男人已经拥有一星巫师的实力。而能在三十五岁之前突破一星巫师，其天赋堪称百年一遇， “那么按照古老的契约，”为首的那个灰袍老者点了点头，看了眼身旁的几位其它家族长老，又环视了一眼祭坛之下的巫师们，然后默默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指尖凝出一滴鲜血，向着石板的正中央飘去，“以吾之鲜血为引，秘境之门，启！” 江枫注意到，那老者脸色微微一白。 只见那圆形石板上方的空气，就如同被煮沸的开水一样，掀起一圈圈沸腾的涟漪。 【警告，空间波动异常，请立刻关闭亚空间巡航引擎，启动亚空间稳定装置……】 【错误，未检测到相关模块……】 瞳孔中一串串淡蓝色的文字弹出，江枫心中隐隐震撼，暗自思忖。 “竟然打开了亚空间通道！这群土著是要逆天？！” 不稳定的亚位面与主位面不同，属于存在于空间裂隙之中的区域。简单的来说，亚空间并非一个完整的宇宙，里面可能只有空间戒指那么大，也可能拥有一片大陆那么大的领土。 随着亚空间不断吞噬物质和能源，也有可能发展成为一片真实的宇宙，不过想要将亚空间变成真正的宇宙，所需要的物质和能量换算成星尘点，将是一笔天文数字…… 扫了眼江枫脸上的震撼，马卡鲁误以为这份震撼是针对秘境本身，眼中闪过了一丝倨傲的神色。 “秘境？哼，不过是个小秘境罢了。” 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江枫关掉了智脑的提醒对话框，看向旁边的马卡鲁，饶有兴趣地抬了抬眉毛。 “哦？你见过真正的秘境？” “那是当然，诅咒之坟的巫师塔，本身就建在秘境之中。”马卡鲁的语气带着几分傲慢。 不过这家伙似乎很快便想起了自己已经被逐出学院的处境，不由摇头叹息，脸色阴郁了许多。 “虽说是小秘境，不过里面的天材地宝，对于你们这些野巫师来说，也是不错的东西。小心谨慎一些，最次也能弄些魔石回来，运气不错的话，没准碰到些珍贵的药材，纵使在学院的交易区，也能换取数千乃至上万低阶魔石。” “上万魔石吗？看来你们那里通货膨胀的也挺厉害。”江枫咋舌道。 “通货膨胀？”马卡鲁愣了下，一脸问号。 江枫正准备解释这个词的意思，却见人潮开始向前，便打住了话头，带着自己的这些仆人向前走去。 随着队伍愈来愈向前，米莎不安地抓紧了左臂，眼神四处张望，那对灵动的猫耳一弯一弯，或许是从那汹涌的魔力元素之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危险，瞳孔中写满了惊恐。 马卡鲁一脸淡定，似乎已经无数次进入秘境，对这种程度的元素波动见怪不怪。 至于旁边三名骑士，根本感应不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警戒地环顾四周，履行自己身为侍卫的职责。 除了马卡鲁这位“顾问”之外，江枫只打算带三名高级骑士和一名大师级刺客进入秘境，至于其余三名高级骑士，则被他留在了旅馆中看行李。 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五瓶元素豁免药剂，江枫依次分发给了他身后的仆人。不过在递给马卡鲁的时候，却是被他轻轻推开。 “这玩意儿会钝化我对元素的感应，我不需要喝这东西也能通过那个元素隧道。” “你确定？” “区区一个小秘境而已。”马卡鲁淡淡地说道。 “那随你。”江枫也不坚持，便将元素豁免药剂收入空间戒指中。 一瓶元素豁免药剂能卖两颗魔石，比不上法力药水，却也不便宜。 队伍前进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便轮到了江枫。 江枫注意到，除了那个灰袍老者还站在石板旁边之外，其余几名长老已经不见了。 站在石板旁边的侏儒侍卫，用手指指了指石板旁边的水池，用蹩脚的瑞克王国语说道。 “一人五十。” 江枫会意，取出三百颗魔石不多不少，全部丢入池中。只见那猩红色的光轮瞬间点亮成蓝色，一圈圈涟漪荡开漆黑幽暗的光泽，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将连四周的空气都被它吸入其中。 “赶紧。”侏儒侍卫粗鲁地说道。 江枫微微点头，带着身后的奴隶踏入传送门。 当走在最后的马卡鲁通过通道，整个幽蓝色的光轮瞬间变暗，随即又是变成了猩红的颜色，不再波动。 那侏儒侍卫看向后面的巫师，继续重复先前的话语。 “一人五十。” ------------ 第177章 亡灵沼泽 天旋地转的感觉从天灵盖蹿向四肢，汹涌的元素乱流向江枫袭来。 【警告，侦测到元素乱流】 “启动E3精神感应增幅元件，将精神力增幅提升至最大！” 虽然精神力还未完成从量变到质变的转换，但就量级这一层面而言，江枫的精神力已经远远超越了学徒的水准。再加上智脑上加载的E3精神感应增幅元件，对抗这种程度的元素乱流问题不大。 在智脑的协调之下，膨胀的精神力波纹一圈一圈荡开，如同一把梳子，迅速捋平了那絮乱的元素乱流。感受着那魔力元素冲刷身体的感觉，江枫的眉头渐渐舒展。 原本燥热的流动都化作一道道舒缓而平和的能量，让人舒爽到忍不住发出声音…… 与此同时，智脑的对话框不断从视域中弹出。 【肌肉强度+0.1】 【肌肉强度+0.1】 【精神力+0.1】 【反射神经+0.1】 【……】 这种感觉大概持续了半分钟，属性提升的对话框便不再出现。 这时江枫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元素乱流的冲刷，即便放松精神力，不再去对抗那汹涌的魔力元素，也不会感受到那撕裂般的痛苦。 忽然，那洗礼全身的元素乱流骤然一松，江枫的双脚踩在了松软的土壤上。 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江枫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没想到通过元素乱流竟然还有改善身体素质的功效？智脑，调出属性面板。” 话音落下的瞬间，淡蓝色的对话框弹出在视域之中。 【ID：江枫 基础属性 力量：3.5 敏捷：3.1 感知：4.1 精神力：2.5 法力：0.8 】 力量竟然增长了0.3，感知和敏捷分别增长了0.1，精神力提升了0.4，法力提升了0.2！ 从传送门中走出来，注意到了江枫脸上惊喜的表情，马卡鲁用嘶哑的声音缓缓说道。 “这只是因为你以前没有经历过元素淬体，当你的身体完全适应魔力元素的冲刷之后，这种提升效果就等于没有了。” “元素淬体是什么？”看了眼倒在地上昏迷的另外四人，江枫抬起头问道。 “一种仪式，对于学院的见习学徒来说，相当于入学仪式的一部分，”马卡鲁缓缓开口说道，“元素淬体不但可以改善身体素质，更是可以提升对魔力元素的感应，帮助冥想者迅速跨过见习学徒的门槛。” 听到这里，江枫立刻明白了，为什么野巫师想要晋级如此困难。 不只是在知识上的差距，在一些冥想以及突破瓶颈的诀窍上，野巫师所掌握的经验，也根本无法与学院的巫师相提并论。就连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在修炼冥想法门之前，竟然还需要进行什么元素淬体。 难怪这都一个多月了，他的β院中，一个感应到魔力元素存在的学徒都没有。 这三百瑞银花的一点不亏。 “没有经历元素淬体会有什么影响吗？”江枫问道。 “影响就是你冥想比其他人更费事，从学徒走到正式巫师需要花费更多时间，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影响。”马卡鲁咧嘴说道，“只要你在通往真理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总能在其它地方被动地完成元素淬体，比如像这样通过元素通道，” 等到三名高级骑士和米莎相继从昏迷中醒来，江枫吩咐四人在附近警戒，紧接着放出了幽魂无人机，开始侦查附近的环境。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片沼泽地，周围弥漫着浓郁的雾气，至少方圆十里之内感应不到巫术波动的痕迹。看来每个巫师的出现地点都隔着相当远，至少不用担心一落地便发生遭遇战。 “竟然是亡灵沼泽，抓紧时间冥想吧，这里的负面魔力元素的浓度是外面的两倍不止，我看你的精神力已经超过了一星巫师的舒准，量度已经足够，只差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便能够突破瓶颈。”深深地吸了一口那腐烂的气息，马卡鲁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地羡慕。 不知道是在羡慕江枫的运气，还是在羡慕江枫能够冥想。 现在他身中诅咒，不但三星巫师的实力被废去大半，连命也只剩下了半条。别说是冥想了，能勉强支撑不被诅咒侵蚀而死，便已经拼尽全力了。 想到自己还是学徒的时候，可不曾有过如此机遇，他便忍不住摇头。 “冥想？不需要亡魂之唤吗？”江枫问道。 “亡魂之唤？你竟然还知道亡魂之唤？”马卡鲁诧异道。 神色整了整，马卡鲁停顿了片刻，继续开口说道。 “亡魂之唤……如果你知道那玩意儿的配方，却是对你突破一星巫师的瓶颈有所帮助，不过那种东西终归只是辅助，冥想还是得依靠自己。” “我比较喜欢走捷径。”江枫伸手收回了幽魂无人机。 这一带没有阳光，没办法通过太阳能进行充能，在走出这片沼泽之前，无人机的能量还是省着点用比较好。 马卡鲁对江枫手中的银色圆球投去好奇的神色，不过并没有多问。身为巫师的他很清楚，随意打探别人的巫术道具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主人，我感觉这里有不好的东西……”米莎拔出了匕首，警觉地看着四周，“而且它们已经盯上了我们。” 其余三名高级骑士也察觉到了危险，相继将拔出腰间的长剑，护在江枫的周围。 “不过是些骷髅兵而已。”马卡鲁不屑道，“即便是学徒级……” 忽然，说到一半，看向不远处迷雾的马卡鲁僵在了那里。 脸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仿佛是为了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的眼睛眯成以一条缝，越过向这边走来的骷髅兵，努力想要看清那飘忽在迷雾背后的身影。 近处，零星的骷髅兵从四面八方围上来，那锈蚀的短剑弯刀被它们捏在手中，僵硬地比划着刀锋。光头的骑士举起手中大剑，大喝一声“准备战斗！”，然后便迎着近处三支骷髅兵一剑斩去，将那三具骨架劈的七零八落。 其余两名骑士分别手持剑盾，凌厉的攻击也纷纷施展开来。米莎的手中变出两把匕首，步伐飘忽好似一道幻影，在沼泽地的墓碑间穿梭，匕首精准地从骷髅兵的脊椎扫过，将它们的头颅斩下。 不到数息之间，已经有十数余骷髅兵毙命。 这些基础亡灵生物，除了在士气打击上有着不俗的威力之外，个体作战的实力还不如受过训练的农民。 江枫手中捏着两管油黄的试管，却是没有甩出去。 现在战况很明显，即便不需要他出手，他的这些仆人们也能轻松解决掉这些骷髅兵。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啊——！！！” 一声穿破耳膜的尖叫刺破迷雾，从前方传来。三名高级骑士面色狰狞，表情痛苦，齐齐蹲下身来。拥有大师级刺客实力的米莎也是脸色苍白，双腿好似灌铅，僵在那里不得动弹。 只见一张破损的斗篷漂浮在半空中，托着一张被水泡烂的人脸，穿过重重迷雾，向着江枫等人这边飘来。鼻息之中喷吐着仿佛冻结空气的雾气，袖口之下隐隐可以看见腐烂的双手。 江枫眉头微皱，感受到一股负面精神力，从那斗篷之下一圈一圈向外扩散。 在与那张腐烂的脸对上视线的瞬间，马卡鲁脸色顿时一变，失声惊叫。 “噬魂怪！竟然是噬魂怪！快跑！” 与马卡鲁的惊恐不同的是，江枫闻言心头顿时便是一喜。 握草？噬魂怪！ 真是心里想什么便来什么！ 他需要的，正是这玩意儿的眼球！ ------------ 第178章 噬魂怪的眼球 两支燃火药剂脱手而出，在那药剂即将命中噬魂怪的瞬间，江枫食指点出。 “火矢术！” 一道蛇形的火焰从江枫指前半寸释放，在智脑的弹道测算下，划出一道曲折的轨迹，在空中精确与两试管撞在了一起。澎湃的热浪瞬间爆发，成扇形向前溅射过去，顷刻间将那腐烂的斗篷吞没，连同一旁的石碑都被烤出黢黑的焦痕。 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三名高级骑士心中凛然。架着双匕的米莎，祖母绿的瞳孔中闪烁着几分异彩。马卡鲁只是微微愣了下，便默不作声站在那里。 显然他没有想到，实力仅仅比上等学徒略强的江枫，竟然会用这种方式击败噬魂怪。 从那火焰的魔力元素波动来看，赫然已经达到了一星巫术的程度。不只是如此，从那驱散负面能量元素的光晕来看，这火焰中竟然还蕴含着淡淡的圣光之力…… “圣炎药剂？不对……这个显然圣炎药剂的火焰是白色，这个显然不是。齐顿之水？也不像……”马卡鲁苦思冥想，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殊不知这根本不是什么魔药，只不过是高浓度的油状烷类混合物罢了。 燃烧释放较多紫外线，不过是这种燃料在燃烧时的光谱特性，这种药剂对亡灵生物的奇效，早在弗雷德男爵的庄园中，江枫就已经证实过。 熊熊燃烧的火焰，不只是将噬魂怪整个焚毁，连同附近那些骷髅兵的行动能力，也被削弱了许多。米莎抓住机会，迅速挥动手中的匕首，又是五只骷髅兵被削去了头颅。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五十具骷髅兵便被一名大师级刺客与三名高级骑士合力解决。 跨过被灼烧板结的土壤，江枫蹲下身来，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小心翼翼地拨开噬魂怪留下的那堆灰烬残骸。一缕淡青色的魂魄混在那缭绕的雾气中，意欲逃走，不过很快被江枫发现，轻轻念动两个音节的咒文，用精神力引导着那缕魂魄，进入玻璃瓶中。 “由银月草的汁水浸泡过的软木塞，可以封住噬魂怪的魂魄……成功。”长出了一口气，江枫将拇指大小的玻璃瓶扔进了储物空间中。 噬魂怪是没有眼睛的，所谓噬魂怪的眼球不过是一种通俗的叫法。正确提取噬魂怪眼球的方法，便是从噬魂怪死亡之后留下的灰烬中，提取其残留的魂魄，这种魂魄在密封环境下存放一天之后，便会从白絮状雾团凝聚成一个米粒大小的结晶状颗粒。在放大镜下仔细观察，那结晶状颗粒表面纹路形似眼球，固有噬魂怪的眼球之称。 “亡魂之唤药剂需要在墓地、或者战场遗迹等寄宿大量亡魂的区域配制，而配制之时融入亡魂越多，其品质便越高，药效便越强烈，巨石城附近虽然能找到战场遗迹，但亡魂的怨气显然不如这里，不如就在这里配制亡魂之唤，冲击一星巫师的瓶颈。”凝视着沼泽中的墓碑和一地骸骨，江枫在心中寻思了片刻，立即对智脑下令。 “智脑，分析这片区域负面能量源头。” 【正在分析中……】 【分析结果如下：】 淡蓝色的光粒在视域中构成一张三维地图，这张地图便是先前由幽魂无人机绘制的。虽然因为迷雾的缘故，地表的状况多半看不清，但借助江枫精神力对负面能量的感知，利用不同区域能量差值进行三角定位，确定这片区域的负面能量富集区域还是很轻松的。 简单地休整，江枫给三名高级骑士和米莎，分别分发了两管体力药剂和一管治疗药剂。前者类似于无副作用兴奋剂，可以短时间中和肌肉细胞中的乳酸，并且提升肾上腺素分泌，从而达到恢复体力强化运动能力的功效。而后者便是加速愈合，无论外用内用皆可，都是飞梭号出品的好东西。 感受到周围的负面能量越发浓烈，马卡鲁原本兴奋的脸色，渐渐紧张了起来。 “你在寻找这片区域的魔力节点？” “没错，怎么了？” “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马卡鲁紧张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秘法盛宴中的规矩是不禁止私斗的，以你现在学徒级的实力，若是碰上一星亡灵系巫师，在这种地域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在魔力元素富集的地方，往往会诞生珍稀的宝物或药材，这些对于修炼亡灵系巫术的巫师来说，都是相当宝贵的资源。而主修亡灵系巫术的巫师，多少会沾染些负面精神力带来的习性，比如嗜杀、比如暴虐…… 黑巫师之所以被称为黑巫师，不是因为他们经常披着黑袍，也不是因为他们修炼的巫术类别，而是因为他们从精神力的根源之处，便写满了杀戮一词。 与这样的人，在这样的地点遭遇，会发生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那可未必。”江枫淡淡地笑了笑。 让人不知道他是在侥幸未必会碰上一星巫师，还是在逞强对上一星巫师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马卡鲁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见江枫脸上无动于衷的表情，最终还是将嘴合上。毕竟他的身份只是个奴隶而已，而他的主人明显不打算将他的忠告听进去的样子。 一边在心中祈祷着不要遇上其它巫师，马卡鲁硬着头皮跟在江枫后面，向沼泽地的深处走去。 …… 红木质的法杖掉落在地上。 肉红色的触.手如同深海中的海草，在空中舞动着。而在那触.手的中间，一名穿着朴素黑袍的女子被牢牢束缚在那里，双手死死地抓着缠绕喉咙的触.手，面露痛苦的表情，已经无法念出咒语。 只见她身上的衣服、长袍大多破损，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从四周被炸毁的墓碑，和一地的骨粉来看，便不难看出先前爆发了一场大战。而从那根掉落在地的法杖，双方胜负已分。 在她的身前，漂浮着一团幽蓝色的雾气。 一张绝美的容颜，从那幽蓝色的雾气中，缓缓浮现了出来。 “啧啧啧，竟然还是个有着上古术士血统的小姑娘，看来咱真是捡到宝了。”舔舐了下手背上的鲜血，卡莲娜阴森地看着那张因痛苦和惊恐而变形的俏脸，“不过嘛，在让你解脱之前，还得给你一点教训。” 触.手缓缓蠕动，缠绕的更紧了。 全身的骨骼发出好似断裂的悲鸣，那女巫师发出一声痛苦的长鸣，耷拉着的足尖死死绷紧。 “呃啊——！” “呵呵呵，我的小宝贝，你可以再努力一点，没准就能从我这里挣脱出去了呢？” “你这个……”口中溢出白沫，那女巫师用嘶哑的声音，艰难地挤出了这句话。 “恶魔？对吗？”妙曼的身躯掩盖在轻纱之下，披着黑袍的卡莲娜红唇微微抿起一丝笑意，在触.手的衬托之下，凑近了那女巫师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轻声说道，“很多人都曾这么说过，不过她们都已经死了。” 当最后一个音节吐出，卡莲娜挥了挥手，两支带着爬满倒刺的触.手，向那女巫师靠了过去。 “那里！不要！”那张脸蛋瞬间化作惊恐，但很快被寒霜似得雾气掩盖了。 幽蓝色的雾气弥漫在墓碑之间，扭动在空中的触.手将那女巫师的身影完全覆盖，连惨叫声也渐渐衰弱了下来。 凝成实体的白雾从触.手的缝隙中漏出，被站在触.手组成的平台之上的卡莲娜深深吸入鼻尖，脸上浮现出一抹陶醉的神色。那苍白的肌肤如同被水波冲刷过一样，似是又白嫩了几分。 这家伙，绝对是个变.态…… 在旁边目睹了那女巫被触.手淹没的最后一幕，江枫艰难地咽了口吐沫，僵硬地转过身去，正要偷偷溜走。 倒不是害怕，只是纯粹不想和恶心的怪物战斗…… 然而就在这时，慵懒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都看了这么久，打算就这么走掉吗？” ------------ 第179章 屠龙之战 碧玉之谷，一队身着重甲的骑士从布满荆棘的山路上踏过，有人手持大剑，有人扛着长枪，还有人背着体积夸张的重弩。走在队伍前列的是一名绿袍的老者，手中拿着一根蔓藤缠绕而成的木杖，上面环绕着一圈橄榄叶围成的藤条。 这时，一名身着银色锁子甲的男人，走到了老者的面前，恭敬说道。 “大人，宝石龙的巢穴就在前面。” 绿袍老者神色严肃，点了点头。 “继续侦查，尤其注意，卡库德家族的人。” 那穿银色锁子甲的男人神色一肃，双手抱拳道。 “是！” 与其它巫师家族不同，丘伦家族更重视凡人的力量。顽石小镇正是丘伦家族的点子，巫师的法术编制结界，为那些凡人的产业提供庇护，让凡人专注从事生产，才有了顽石小镇今天的繁荣。 不只是如此，丘伦家族的巫术专注于对刻印的研究，并且对矮人留下的铭纹技术，也有不俗的研究心得。这些技术大多不被正式巫师放在眼里，不过却没人敢将丘伦家族不放在眼里。 只因为丘伦家族的长老贾因斯，拥有着二星巫师的实力，并且精通诡异的自然系巫术，令人无法轻视其实力。再加上丘伦家族与顽石小镇七大家族之首厄里斯家族走的最近，结界和绿洲的维护都得依靠丘伦家族出手，所以在名义上，丘伦家族已经坐稳了顽石小镇的第二把交椅。 不过事情也并非绝对。 即便七大家族在表面上团结一致，内部矛盾还是很明显的。比如卡库德家族的长老库拉特，便与丘伦家族的长老结怨已久。双方之间较量时有发生，连带着家族之间也冲突不断。 在进入秘境之前，库拉特长老的言语试探，让贾因斯感到了一丝警惕。 虽然不确定那个“吸血鬼”是随便胡猜还是确实得知了些消息，但他们这次前往秘境的主要目的，确实是瞄准了一处宝石龙的巢穴。而关于这个巢穴的坐标，还是五年前一名进入秘境的一星巫师卖给他们的。 就与它的名字一样，宝石龙全身都是宝，凡人沐浴宝石龙的龙血，便可获得尽皆龙血骑士或屠龙战士的机会，在踏入圣阶之后彻底激发龙血的全部力量，在战场上一骑当千也未尝不可。至于那些鳞片、牙齿、龙筋、龙肉，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不过这些还都只是次要的。 贾因斯的目标是宝石龙后脑的龙晶。 而在所有龙种之中，以宝石龙的魔力属性最为均衡。虽然不像精灵龙那样充裕自然属性的魔力元素，但对于主修自然系巫术的巫师来说，却是相当不错的代替品。 一头寿命达千年的成年宝石龙，其龙晶所蕴含的魔力，足以帮助贾因斯突破三星巫师的瓶颈。 “只要得到了宝石龙的龙晶，再加上族中数十年来收集到的材料，进阶三星应该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贾因斯心中稍微宽慰了些许。 只要进阶三星，便可再得一两百年的寿命。现在他年事已高，若是错过了这次机缘，便很难再在巫师之路上更进一步了。所以对于这次秘境探索，他格外重视。 忽然，山谷之下，传来一声惨叫。 那是在前面探路的哨兵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一声愤怒的龙吼从山下传来。 一道五彩斑斓的身影从山谷中跃起，带起一阵汹涌的狂风。将山路上的众人吹的东倒西歪，嘴中轻吐咒文，絮乱的狂风从斗篷之下扫过，却是没有吹动那绿袍老者半分。 与那琥珀色的瞳孔对上视线的瞬间，老者浑浊的瞳孔微微收缩，非但没有惊惧，反是折射出兴奋的神采。 宝石龙！ 情报是真的！ 五彩斑斓的鳞片如同宝石一般，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中写满了身为龙族的傲慢与狂妄，锋利的前爪猛地抓向前方的人群。在它的眼中这群打扰自己休息的人，不过是些自大的蚂蚁。自己想要将它们碾成碎片，简直轻而易举。 “攻击阵型！” 灵活地避开那狂风般的一击，手持长戟的战士大喝一声，带着身后的人迎了上去，与巨龙的前爪缠斗起来。 “趁现在！” 络腮胡的骑士大吼一声，全身肌肉膨胀至极限，手中附魔银色长剑绽放出淡金色的光芒，猛地向那巨龙的尾巴斩了过去。身后的几名弩手纷纷架起手中重弩，向宝石龙的头部射去带倒刺的弩失。 “吼——！” 一连串的攻击敲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虽然没有突破那宝石般龙鳞的防御，但却将宝石龙牵制在了半山腰的空地上，为后方的弩手争取了输出环境。 “拼了！” 身披绿袍的贾因斯双目赤红，咬破左手拇指，向右手食指的钻戒印了过去，一上来便使出了自己的最强秘法。 只见那狂涌的鲜血瞬间渗入宝石，爬满了那表面的纹路，一道道咒文从口中飙出，随着他食指点出的方向，化作一道惨绿色的光芒，命中了那宝石龙身下的土壤。 一道道蔓藤破土而出，带着拇指粗细的倒刺，瞬间向那宝石龙的方向爬了过去。不到半分钟，那疯长的蔓藤便缠绕住宝石龙的后足和尾巴，并疯狂地向着它的翅膀蔓延。 “吼——！” 一声吃痛的怒吼从山谷下方传来，宝石龙愤怒地挥舞着前爪，将两名使用长枪的大师级战士撕成粉碎，一口五彩斑斓的龙息喷出，一名大师级骑士躲闪不及，被瞬间变成石英制的雕塑。 队伍伤亡惨重，但那绿袍老者没有丝毫退缩，眼中狂热反而愈发强烈。 那些蔓藤的作用可不只是缠绕目标那么简单，同时还会释放带有麻痹作用的毒素，从那声嘶力竭的咆哮声中，他已经听出了那只宝石龙的疲倦。用不了多久，他便能将其斩杀！ 至于那些死掉的凡人…… 只要他能够得到龙晶，成功晋级三星巫师，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生命力如此顽强，竟然如此的话……让我再送你一程好了。” 贾因斯念动咒文，右手在空中猛地挥下，随着他指向的方向，一道道如长剑般锋利的藤条瞬间刺向那宝石龙，竟是将那宝石般坚固的鳞片捅破。 鲜血飞溅，洒在藤条和士兵的铠甲上。 “吼——！！！” 这吼声明显带着几分吃痛，负伤的宝石龙挥舞着翅膀，试图从战场撤离，然而束缚在它后足的蔓藤，却是将它牢牢的缠住。 已经感受到那宝石龙的生命力渐渐衰弱，贾因斯神色明显轻松了许多。只见他轻轻挥了挥那根悬挂橄榄叶的藤杖，淡绿色的光芒从他脚下蔓延开来，缠向顶在前线的每一名骑士、战士。 被那淡绿色的光芒缠绕，络腮胡骑士全身肌肉暴涨，眼白中渗出淡淡墨绿色的光芒。手中附魔银色长剑猛地刺向巨龙的腹部，这次没有被宝石般的鳞片弹开，竟是在那腹部刺出一道豁口！ 到此为止，胜负已分，这场屠龙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不断挣扎的宝石龙如同笼中困兽，虽然凶狠比起最初尤甚几分，但人谁也能看得出来，那凶狠已经是强弩之末。 在众多大师级骑士、战士、猎人的围攻之下，巨龙轰然倒下。 欢呼声响彻山谷。 “贾因斯大人万岁！” “丘伦家族万岁！” 贾因斯的眼中闪过一丝倦意，但很快被难掩的笑容取代。 龙晶就在眼前，进阶三星的钥匙唾手可得，只见他向着自己的仆人们挥了挥手，指向那只巨龙。 “准备收集龙血，赶在干涸——” “喋喋喋……” 阴森的笑声从高处传来，在山谷间回荡。 不但打断了贾因斯的话，连同那胜利的热情也被浇上了一盆冷水，瞬间冷却了下来。 原本席地而坐的骑士立刻拾起了地上的长剑，弩手也慌张将箭矢上弦，对不知何时站在高处的红袍老者严阵以待。 “喋喋喋喋……我亲爱的贾因斯，”库拉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仿佛没有看见下面那些凡人，视线锁定在身穿绿袍的贾因斯身上，“这么好的东西，不打算和你的老朋友分享分享吗？” 在与库拉特对上视线的瞬间，贾因斯心情瞬间沉入谷底。 库拉特，卡库德家族的长老。 与守序中立的丘伦家族不同，卡库德家族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黑巫师家族，其主修的不但是邪恶的诅咒系巫术，而且还是诅咒系巫术中以阴狠毒辣著称的旁支——鲜血诅咒。 因为施法媒介是活人的鲜血，卡库德家族在凡人的国度相当不受欢迎，在历史上甚至数次引发猎魔人和圣殿骑士团的围剿，最严重的一次甚至连城堡都丢掉，一度险些断绝血脉。直到后来遁入沙漠之中，才得以苟延残喘。 至于他们是如何成为统治顽石小镇的七大家族之一的，这又是另一段故事，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丘伦家族与卡库德家族一直不对眼，双方的矛盾甚至可以追溯到五百年前，上一任长老的时候。 “库拉特，你是要挑起卡库德家族与丘伦家族的战争吗？”眼中带着一丝怒意，贾因斯沉声说道。 “战争？你在开玩笑吧。”库拉特喋喋笑着，从袖口抽出一只猩红色挂坠，摇晃出诡异的铃声，“这可是秘法盛宴，这里面的规矩你可是清楚的很……” 在看到那只挂坠的瞬间，贾因斯瞳孔骤然收缩，眼白中渗出幽绿色的光芒。 双方之间的气势陡然凛冽起来。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 第180章 引爆 “都看了这么久，打算就这么走掉吗？” 那慵懒的声音从身后飘来，江枫便知道自己等人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再藏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便叹了口气，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与那名站在触手之上的黑袍女子对上视线，江枫僵硬地笑了笑说道。 “不如当做我什么都没看见……让我走掉如何？”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卡莲娜咯咯笑了笑，毒蛇一般的视线从江枫身上漫不经心地扫过，最终停在了米莎的身上，唇角渐渐勾勒起一丝弧度。 那视线让米莎背后升起一丝寒意，猫耳警觉地竖起，浑身颤抖着向后挪腾脚步，祖母绿的瞳孔中写满了恐惧。 “放你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嘛……”矜持地咯咯笑着，卡莲娜话锋一转，舌尖从鲜红的嘴唇上走过，用那毒蛇吐信一般的语调，轻声说道，“得把你身边的小猫咪留下。” 米莎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捏在手中的匕首，丝毫无法为她带来半点安全感。 一名大师级刺客，在正面应敌的情况下，面对一星巫师便已经是九死一生。而对上二星刺客，便是踏入圣阶的传奇刺客也没有半点胜算。从那森然的寒气与舞动的触手中，她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轻咳，将她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 只见江枫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这可不行。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买来的。” 虽然不想和这种怪物打，但已经被欺负到头上了，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更何况，他不认为这位明显在戏弄他的女巫，有半点打算放他离开的意思。 “智脑！扫描附近战场环境。” 【正在扫描中……】 淡蓝色的光粒瞬间绘制成图像，呈现在江枫的面前。 忽然间，江枫注意到地图中的两条白线，心中微微一动，顿时有了主意。而就在这时，站在他对面的黑袍女巫，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妩媚，越发的嗜血了起来。 “咯咯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慵懒的眼神凌厉了半分，卡莲娜右手漫不经心点出，一条条触手如同出鞘的利剑，向江枫骤然袭来。 眼看那触手就要碰上，一道红芒瞬间穿破重重迷雾，扫向那射来的触手。只听开水暴沸的刺啦声成片响起，那一根根触手被刺破迷雾的红芒齐齐斩断，肉红是的断口喷出血浆，如同蚯蚓一般胡乱扭动，将沼泽地的泥巴搅的到处飞溅。 “啊！！！我要杀了你！” 触手被斩断的瞬间，卡莲娜的表情瞬间扭曲，身旁的触手疯狂扭动着，如同生长的海藻向上蔓延。霜冻的吐息从黑色的裙摆之下飘出，令周围的墓碑染上一层白霜，这诡异的一幕令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一层寒意。 那些触手应该和她的精神力相连。 江枫手中毫不停留，翻手甩出两支燃火药剂，同时食指一记火矢点出，扇形爆破的火焰顷刻间向卡莲娜的方向扑去。不过那凌厉的攻击并没有奏效，只见那扇形扩散的火焰被一层幽蓝色的冰盾拦住，化作点点火星飞散空中。 燃料被冻住了！ 江枫心中一凛，右手捏住一块魔石，驱动芯片将精神力的频率与魔石的精神力场同频，口中咒文飞快诵念。而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尖嚎从卡莲娜的喉间飘出，只见她右手猛地向前一挥。 “去吧，我的卫士们！撕碎他们！” 一片冰渣从袖口挥出，在风霜吹成一具具手持长矛的寒霜卫士，只见那冰雕的盔甲散发着森然寒气，直立的枪尖闪烁星星点点寒芒，发出奇怪的叫声向江枫这边刺了过来。 眼看那长矛就要刺中，江枫最后一个音节从口中飘出，一圈圈火红色的涟漪顺着魔石中心荡开，伴随着灼烧皮肤的热浪，在他的身前结成了一面盾牌。 “看来你还有两下子，”最后一丝轻视从卡莲娜的眼眸中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认真的神采，“一星巫术？再加上魔药和巫术道具？是我轻视你了，不过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一星巫师和二星巫师的差距。” “你的话太多了。” 借着火焰盾牌争取到的时间，江枫第二道咒语已经诵念完毕，巫术模型凝聚成型，右手猛地拍向地面。只见一道道软泥结成的手臂从沼泽地中探出，猛地向卡莲娜抓了过去。 正如同江枫预料中的那样，那一只只软弱无力的泥手才刚刚接触卡莲娜身前半寸，便被一道无形的盾牌给挡开。任何正式巫师都会准备防御用的巫术道具，或者通过秘法维持一层应对物理攻击的护盾，这也是他们之所以能超然与凡人的地方。 毕竟施法速度再怎么也不可能比弩手扣动扳机快，若是一支弩箭便能结束一名施法者的性命，那巫师的性命未免也太过廉价了点。 不过，他本来就没指望通过这种程度的攻击伤到卡莲娜。 看着那被搅浑的泥潭翻出的气泡，江枫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咯咯咯，你的攻击只有这种程度？”看着那一条条在自己面前化作泥浆的巨手，卡莲娜优雅地抱着胳膊，咯咯笑了起来，“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施展一星巫术便需要以魔石为施法素材，恐怕你还没到一星巫师的程度吧。看来你身上有某种屏蔽精神力波纹的宝物，有意思……” 卡莲娜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能够完全遮蔽精神力波纹的宝物，别说是在秘境之中，就是在秘境之外，也足够她动抢劫的念头。 而就在这时，从那迷雾背后，一道红芒再次刺出，骤然向卡莲娜射了过来！ 只见那粗如食指的红芒如同一根烧红的烙铁，印在那结晶状的护盾上，激射出漫天火屑。 10点伤害系数的镭射光束没用吗？ 不过…… 江枫冷静地看下了那翻腾气泡的泥潭。 用镭射光束的余温点燃沼气，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堆积尸骨的沼泽地，不但是亡魂的温床，更是一片危险的雷区！ “没用的！我承认你的攻击很有意思，但到此为止了，”卡莲娜大笑着，身下的触手疯狂涌出，食指猛地指向江枫，“等我将你撕成碎片，再看看你身上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然而话音未落，爆炸的火光便轰然炸裂。 三名高级骑士被瞬间吹飞了出去，狠狠摔在泥地上。米莎凭借敏捷的身法站稳，用墓碑挡住了爆炸的余波，和洒落四周的触手碎片，呆呆地看着前方那座深坑，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扭曲空气的热浪在地表缓缓升腾，爆炸的火焰几乎将巨坑周围的泥土炙烤板结。 看着身前那几乎被爆炸余波吹灭的火焰护盾，江枫挥了挥手右手，将那残留的火苗散去，看着那座巨坑中央的那道奄奄一息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你多半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 第181章 反噬诅咒 先前借助智脑和幽魂扫描这一带地形的时候，他便发现了埋藏在沼泽地下方的沼气。先前施展的那招泥土之手，也并非打算依靠着区区一星巫术突破卡莲娜的巫术屏障，不过是用来将储气层上方的泥沼抽出，让大量释放的沼气与空气充分混合，并达到爆炸的临界密度。 拧开一管法力药水喝下，江枫感受着疲惫的精神恢复了几分。通过精神共振催动魔石发射巫术会对精神造成不小的负荷，不过这也是他目前想要释放一星巫术的唯一途径。 等待地表温度冷却，江枫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银河K1，向爆炸中心的位置走去。 墓碑被炸得粉碎，触手碎片飞的到处都是，只留下根部的肉块渗出丝丝蜡黄色的脓液，大片的血肉被烤焦成黑色。躺在乌黑的泥地中央，此刻的卡莲娜身上再也看不见半分妩媚的痕迹，只剩下大片烧焦的烂肉，被炸断下肢甚至可以看见白色的骨头。 令人诧异的生命力。 若是寻常人的话，受了这种程度的伤，别说是躺在那里喘气了，死两次都足够了。 江枫通过智脑对先前爆炸的伤害系数进行了评估。 如果单纯计算伤害的话，这种程度的爆炸，威力已经达到了三星巫术的范畴。 微微喘息着，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江枫，卡莲娜语气阴狠地说道。 “我是塞班斯家族的长老，你知道杀了我的后果吗！” “不知道，所以呢？” 没有任何废话，江枫对准卡莲娜的额头，扣下了扳机。 额头印出一个血洞，卡莲娜全身抽搐了一瞬间，瞳孔随即渐渐涣散了神采。没有巫术护盾的防护，质量弹毫无悬念地贯穿了她的头骨，结束掉了她的瞳孔。 关掉保险，江枫正要蹲下身来检查尸体。 却见一道黑色的气流从那额前的血洞钻出，猝不及防之下，猛地轰在了他的胸口 闷哼一声，江枫倒退两步，淡蓝色的对话框瞬间投影在视域中。 【警告！负面精神能量入侵。】 【伤害类型分析中……】 【确认类型为诅咒，用户代谢功能下降百分之二十，伤口愈合能力下降百分之五十，精神力下降百分之十……】 【警告！负面能量正在侵蚀用户神经系统……建议用户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解除诅咒，否则可能会对脑组织产生永久性损伤。】 “诅咒反噬？大意了。” 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江枫伸手将它抹去。 以前在瓦尔兰炼金术师协会的藏书中，他依稀记得看到过几行只言片语的描述。部分修炼负面能量的黑巫师，会在自己的灵魂中刻入阴毒的咒文，这些咒文平时不会发动，一旦遭遇生命危险，便会自动完成咒文，将写入灵魂的诅咒反噬对手。 碰上这种类型的诅咒异常麻烦，不过对于江枫这种精通诅咒术和魔药炼制的巫师来说，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简直像放屁虫一样，捏死了还留一手的恶臭。”暗骂了一句，江枫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支宁静药剂，迅速喝下。 一股清凉的感觉滑过喉间，紧接着涌向眉心，将那团凝集在识海之中的黑色负面精神能量包裹住。 不敢浪费时间，江枫深呼吸一口气，迅速蹲下身来，开始从这位黑袍女巫的身上回收战利品。 四百颗低阶魔石，大概是用来布置什么结界的，不过还没用上便便宜了江枫，秘法盛宴才开始第一天就已经回了本。至于其它的巫术道具，多半在爆炸中损毁，只有一枚寒霜戒指还保存完好，被江枫扔进了空间戒指中。 至于那颗刻着塞班斯家族家徽的空间耳环，江枫不敢留着，只是取走了装在里面的魔石和巫术卷轴，以及几本记录巫术模型的羊皮书，然后便将耳环狠狠地扔了出去，丢进了那片迷雾之中。 那个被触手蹂躏至死的一星女巫，身上倒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十来颗低阶魔石之外，只有一串已经碎掉的项链，残留着淡淡的魔力波动，想来应该是什么防御用的巫术道具。 连那个触手也没有放过，江枫在临走之前，从上面切下了一小块肉红色的组织块，扔进了随身携带的培养皿中作为样本保存，留到有时间再作进一步研究。 做完了这些事后，江枫取出一支燃火药剂，倒在了卡琳娜的身上。确认周围空气中残留的沼气不会引发二次爆炸之后，扔出了一道火球，将那尸体焚烧。 看了眼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江枫谨慎地确认过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能找到自己的线索之后，这才转身爬出了巨坑，向自己那群手足无措的仆人们走去。 秘境之中杀人越货不用担心被隐秘的巫术定位追踪，但谁也无法确定那个塞班斯家族，有没有其它的一星巫师在这秘境之中。顽石小镇紧邻着荆棘荒原，他可不想招惹一个巫师家族，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秘法盛宴之中杀人不会被追究？真要信了那才叫傻叉。 江枫敢打赌，真让塞班斯家族知道了他们的长老死在了自己的手上，不往死里报复自己是不可能的。 不过现在他暂时不想去管这些，他现在必须立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闭关，解除自己身上的诅咒。他可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去试试，让那团阴毒的负面能量留在自己体内二十四小时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面对走向自己的江枫，三名高级骑士脸上的表情有些窘迫。 巫师与巫师的对决，自己这些人一点忙也帮不上，反倒会成为累赘。刚才那场爆炸便是，他们甚至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那爆炸的冲击波给撞飞了出去。 “主人，您的身体……” 看着江枫嘴角淡淡血痕，米莎微微愣了下，迎上前去。 “我没事，”打断了米莎的话，江枫看了眼四周的雾气，面无表情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说罢，他便继续向前走去。 看着江枫的背影，米莎咬了咬丰唇，低头默默地说了声谢谢，跟在他的身后。飞在空中的幽魂一号已经扫描了这一带的地图，确定了方向之后，一行人继续上路，向着沼泽地的边缘前进。 就在江枫离开三个多小时后，一道人影迅速降落在巨坑的中央，焦急地四处张望。终于，他的瞳孔微微放大，肩膀颤抖地扑倒在了一具焦黑的尸体前。 “卡莲娜？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收到求救信号的第一时间，他便从附近赶了过去，然而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瞳孔中闪烁着怒火，他猛地站起身来，空中的魔力元素汹涌翻滚，在办结的土地上凝出一片白霜。 “别让我知道你是谁！我以塞班斯家族的荣耀起誓，等我找到你，我要将你的灵魂放在火焰中炙烤一千年！不，一万年！” 翻卷的白雾中凝出片片冰霜，如同十二月的飞雪。 他所不知道的是，留在残缺墓碑旁的微型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切…… ------------ 第182章 冲击瓶颈 亡灵沼泽的边缘是枯萎森林，再往前是一片丘陵。大概赶了十多个小时的路，一行人在枯萎森林与丘陵的交界处停下了脚步。这里是一处小魔力节点，魔力元素的浓度不是那么的集中，但也相当可观。 江枫四处张望了下，最终视线停在了一处洞口。 “我要在这里闭关一段时间，你们帮我守洞口。”将三名高级骑士和米莎找来，江枫开口吩咐道，“如果发现入侵者，就按下这个按钮。” 说着，他将一个简易的通讯器丢给了米莎。 猫耳动了动，米莎好奇地看了眼手中方块状的铁盒子，还有上面的几个按钮。 “我该按哪一个？” “红色的那个……马卡鲁，你跟我来。”留下了这句话，江枫便向洞口内走去。 以大师级刺客的实力，在这种环境之中虽然进攻能力有些欠缺，但侦查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本来江枫也没打算用这些人来替自己解决掉巫师级别的对手，能够替自己抵御一般魔兽的攻击，提前预警，他们的作用便已经尽到了。 “诅咒术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我擅长的是亡灵和元素系巫术……”显然马卡鲁已经看出了缠绕在江枫身上的黑色负面能量，神色凝重地说道，“我建议你尽快离开秘境，去顽石小镇寻找精通解咒术的巫师……” “然后大大方方地告诉塞班斯家族，我杀了你们的长老，你们尽管来报仇对吗？”江枫斜了他一眼说道。 马卡鲁表情有些尴尬，似乎也意识到这个主意行不通，苦思冥想了片刻之后，继续开口说道，“或者你可以去圣城罗马尼亚，那里的神棍都是解咒的好手，不过需要支付一定的魔石。” “够了，收起你的那些馊主意，我知道怎么解咒，只需要你帮我打个下手。”在洞穴尽头停下脚步，江枫将便携式冷光灯按在了墙上，然后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炼制魔药所需的瓶瓶罐罐，以及一大堆素材。 “龙蜥蜴的血！你还有这好东西。”看着装在圆底烧瓶中的鲜血，马卡鲁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作为巨龙的近亲，龙蜥蜴的血液中流淌这一部分巨龙的力量。而巨龙的血液，除了那些暗龙、灰烬之龙之类的本身便由负面能量构成的龙种之外，大多数对于负面能量都有较强的抗性。 作为龙血的代替品，龙蜥蜴的鲜血也有类似的功效。 “我的好东西还有很多，”江枫熟练地将烧瓶放上酒精灯灯架，洒入奇美拉菇粉末，小火熬煮，“提纯噬魂怪的眼球，你是亡灵系巫师，应该懂吧？” “我需要一瓶宁静药剂和一颗魔石，否则以我现在的精神力恐怕帮不上忙。”马卡鲁谨慎地说道。 放在瓶中静置二十四小时也能拿得到纯净的噬魂怪眼球，但江枫等不了那么久。除了等待之外，还有不少人工提纯的方法，可以加速这个自然静置的过程。身为精通亡灵系、元素系巫术的学院派黑巫师，马卡鲁自然不会连这种基本操作都不懂。 “拿去。” 一颗低阶魔石和一瓶宁静药剂丢在了马卡鲁的手上，江枫手上的动作速度不减，按部就班地打开玻璃导管的阀门，将沸腾的龙血导入放有银月草粉末的空烧瓶中。 如智脑计算得出的结果一样，液体开始变紫，散发出类似于乙醚的气味。用提纯过的荆棘果液体中和了药剂中的奇美拉菇至幻毒素，江枫将烧杯中沸腾的液体重新倒入圆底烧瓶中，用小火熬煮。 “我可以问下，你是打算配置亡魂之唤吗？”看着那升腾的白雾，马卡鲁迟疑了片刻，问道。 “没错，不过我对药剂进行了一定的改良。”江枫说道。 以智脑的计算能力，能根据已知的情报和药理特性，对配方进行重新分析和计算，得出新的改进型配方，这些步骤只需要经过少量的实验便可以完成。 闻言，马卡鲁心中诧异不已。 如果对法力药剂、治疗药剂的配方进行改良，那倒没什么稀奇的，只要精通魔药学，不计较药效的话，就是学徒级的巫师都能做到。然而这可是亡魂之唤！上古巫师留下的配方！需要的不只是对药理的理解，更需要对魔力元素有着超乎寻常的感应。 别说是他自己了，就是他那个精通魔药学的导师，也没听说过改良了哪个上古配方。 来自二星巫师的灵魂诅咒，以江枫目前学徒级的实力，想要对抗这股负面能量几乎不可能，尤其是这股负面能量中，夹杂有卡莲娜的灵魂裁片。 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将这股负面能量连同其中的灵魂残片，一起炼化成属于自己的能量！ 在从索洛尔那里得到的资料中，关于灵魂这一条目的记载，江枫有看到过类似技术的记载。虽然只是只言片语的记载，但所需的步骤都有备份在智脑的数据库中。 这时，旁边马卡鲁说道。 “噬魂怪的眼球已经提纯完了……” 接过玻璃瓶，江枫看了眼瓶中那颗米粒大小的纯白色结晶，用智脑简答地扫描了下，确认纯度达到标准之后，扔出一袋魔石丢到马卡鲁手中，迎着那诧异的目光开口说道，“帮我布置亡魂结界，将这一带的亡魂引导向这里，能做到吧？” “你到底打算干什么？”马卡鲁忍不住问道。 一般来说，解除诅咒的正确操作，都应该是尽量避免附近聚集太多负面能量，以防止体内诅咒与外界的负面能量融合，导致“病情加重”。尤其是这种附带灵魂残骸的诅咒，本身便具有一定的意识，会主动地吸收周围负面能量强化自身。 在这样的情况下布置亡魂结界，将这一带的游魂聚集到身边，几乎等同于自杀。 马卡鲁还不想死，虽然诅咒缠身，但他未尝没抱着一丝希望，恢复三星巫师的实力，杀回巫师大陆，将他的导师和那些欺辱过自己的人狠狠踩在脚下。 如果江枫被诅咒反噬致死，他的下场也只剩死路一条。 然而江枫脸上的表情却是神色如常，将散发着淡淡絮状白雾的白色结晶扔进了圆底烧瓶中，看着那淡紫色的液面一瞬间变成比鲜血还要鲜艳的酒红色，冷静的眸子中闪过一瞬间的狂热。 “吞噬诅咒。” “同时，冲击一星瓶颈！” ------------ 第183章 遭遇 “这该死的老顽固……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二星巅峰，难怪这么着急想要得到龙晶……喋喋喋……没想到最后还是便宜了老朽。” 鲜血将胡须染成了红色，背后猩红色的长袍仿佛更鲜艳了。一瘸一拐的走在山路上，库拉特咧了咧干瘪的嘴角，狠狠吐了口带血的吐沫在地上。 只见那口吐沫竟然如同酸液一样，将地上的岩石腐蚀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洞。 虽然先前与宝石龙交手耗费了不少法力，但贾因斯施展的自然系巫术，依旧对库拉特造成了不小的创伤。若不是库拉特祭出挂在脖子上的鲜血之牙，拼着被精神反噬的风险发动了封印在其中的上古术式，召唤了双头地狱犬，否则他还真不一定能将贾因斯留在那里。 至于那八名大师级骑士，四名大师级战士，还有十余名弩手和猎人，对他来说连麻烦都算不上。贾因斯一死，他的仆人便全部死于奴隶刻印的反噬，连亲自出手的步骤都省掉了。 失去了一名二星巫师，丘伦家族的实力无疑将元气大伤，不但一直受到其打压的卡库德家族将获得喘息的机会，原本被白巫师压过一头的黑巫师阵营也将获得更大的优势。 然而真正让库拉特兴奋的却不是这些。 对于一名巫师来说，世俗的力量不过是自己提升修为的助力而已。一头完整的宝石龙尸体和二星巫师的魂魄以及宝物，才是真正令他大喜过望的事。 仅仅这一次的收益，便远远胜过了这数十年来探索秘境收益的总和。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与贾因斯的战斗中，他也受了不小的伤。自然系诡异多变的术式丝毫不逊色于诅咒术，尤其是那些狠厉的毒素，即便他已经很小心地布置了防御术式，没想到最后还是中了招。 “没想到这丘伦家族祖上竟然还和精灵有旧，真是大意了……” 看了眼手臂上长出来的树皮，库拉特的嘴角抽搐了下。 比起数小时前，这些树皮的面积似乎有大了几分，不只是皮肤，甚至连血肉都开始纤维化。若是任由这毒素扩散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一具朽木。 “必须尽快找个地方解毒才行。” 咬了咬牙，库拉特正要向前走去，忽然一丝淡淡的魔力波动吸引了他的注意。 “如此纯正的亡灵系魔力元素波动？” 心中暗暗诧异，他甚至能听到风声中隐隐传来的亡灵尖嚎。 “莫非是亡灵结界？不对……这澎湃的负面精神能量，难道是亡魂之唤！” 竟然有人在配置亡魂之唤？ 虽然那气息经过一定的掩饰，但以库拉特对负面魔力元素的感应，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之下，一定不会有错！ 想到这里，库拉特心头便是一阵火热。 那传说中的魔药，他也仅仅是见过一眼而已，而且只有半瓶。那还是在两百多年前，他还只是个学徒巫师的时候，是当时卡库德家族的长老，也就是他的导师，从某个上古遗迹中带回来的。 亡魂之唤的作用不仅仅是黑巫师冲击一星巫师瓶颈辅助，其对负面能量元素亲和力的强化作用，哪怕是对三星巫师也具有相当的吸引力！ 而且最关键的是，想要解除身上自然系巫术造成的毒素伤害，最简单的方法便是用更强大的负面能量，尤其是亡灵系的魔力元素去中和。有了亡魂之唤，再加上他手上那块宝石龙的龙晶，就是突破瓶颈晋级三星也未尝不可！ 要知道这秘法盛宴，可是还有七天的时间！ 库拉特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顽石小镇的黑巫师家族一直被白巫师压过一头，除了有黑巫师本身不团结这层因素之外，最关键的还是厄里斯家族的长老灰袍巫师奥利安，拥有三星巫师的实力！ 三星几乎已经是这个世界的野巫师所能到达的顶点，在巫师的世界中力量便意味着一切。若是他库拉特也能晋级三星巫师，未尝不可争一争那顽石小镇七大家族之首的宝座！ 黑巫师的逻辑很简单，看上的东西，抢走便是！ “魔力元素毫不掩饰的外放，虽然有结界削弱，但掩盖的手法如此拙劣，最多不过是一星巫师的程度，而且应该刚晋级不久……嘿嘿，既然如此，那老朽就不客气了。” 喉咙中发出一声阴笑，库拉特抬起右臂，血红色的浓雾在他的臂膀上编织成一支猫头鹰的形状，扑闪着翅膀飞向了空中。右眼变成了红色，切换到那猫头鹰视野的库拉特，很快捕捉到了那负面魔力流动的痕迹，向那边追了过去。 不过是一个刚刚晋级的一星巫师而已，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纵使他身上受了些伤，也不是区区一星巫师能够对付的了，在巫师的世界之中，一星的差距便是一道鸿沟。 不多时，一处乱石堆背后，一座山洞出现在库拉特的视野。 阴森笑笑，他也不掩饰，大摇大摆便向洞口走去。 看到出现在面前的老人，三名骑士立刻拔剑出鞘，如临大敌。 在这里可不存在什么尊老爱幼的概念。 能独自行走在秘境之中，少说也是一星巫师！ “站住！” 光头的骑士鼓起勇气，踏步上前，举起手中大剑，眼中写满警惕。 “找死。” 库拉特冷笑一声，右手食指微抬，一道血影从从天而降，利爪爪向那骑士的面门。 光头骑士大惊，挥剑向那血色猫头鹰斩了过去，然而那一剑却像是砍中了空气一般，直接从那猫头鹰身上扫过，重心不可控制地随着大剑前移。 已经没有闪避的余地，红色的利爪爪向那光头骑士的天灵盖。 只听一声痛苦的惨叫，那光头骑士跪在地上，双目红白交错，不多时便被猩红之色填满，双手拾起大剑重新站起，猛地转身向身后的战友扫去。 铛——！！！ 铁器碰撞的脆响，用盾牌堪堪挡住这凶猛的一击，另一名骑士双目写满震惊。 “住手，巴鲁！你在干什么！” 不只是因为这一击的速度和力道，更是因为这家伙竟然向自己人出手。 难道他不怕奴隶刻印的反噬吗？！ 事实证明，奴隶刻印已经对他失去了作用。 或者换个说法，他的灵魂已经被鲜血诅咒给献祭，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只由巫术支撑着的行尸走肉。 呼啸狂风卷起地上碎石，双目血红的巴鲁如同狂战士一般，手中大剑舞成风车，不过数息之间便在两扇盾牌上砸出数道凹痕。即便那大剑被磕出一道道卷刃口子，也没有半分力竭的征兆，一时间竟是同时和两名高级骑士打得不相上下。 库拉特嘴角勾起冷笑，抬步向前走去。 就在这时，从那树下阴影之处，一道破空之声袭来，向那红袍老者的背后射去。然而就在那利刃接触红袍的一瞬间，就像是撞上了钢板一样，铛的一声被弹飞了出去。 一击未中，却没有停歇，一串黑烟在库拉特身前爆开。 在那黑雾之中，两道利刃暗藏杀机，以刁钻的角度杀了过来。 “哼，雕虫小技。” 库拉特喋喋喋阴笑，不闪不避伸手向那两道白刃之间抓去。 只见那芦柴棒似得手臂，瘦的像一根枯木枝，仿佛一阵大风便能吹断。然而偏偏就是这只手，带着一层诡异的魔力，直接抓破了那层黑雾，穿过了交错的白刃，稳稳地捏住了一支纤细的喉咙。 黑雾如遇水的落雪，顷刻间消散。 痛苦的声音被扼在喉间，只能发出溺水似得呜鸣，咣当两声，匕首掉在地上。米莎死死地抓着那只扣住喉咙的右手，拼尽全力掰开那手指，却根本做不到。 “哪里来的小野猫也敢对库拉特大人亮爪子了？啧啧啧，你的主人难道没教过你，对强者保持谦卑吗？” 被拎了起来，米莎的脚尖踮起，试图碰到地面，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 库拉特嗜血地笑了笑，瞳孔开始泛起红芒。 “啧啧，还能动？看来得给你点教训。” 一个大师级刺客的生命之力，虽然不如大师级骑士那般精纯，但也是不错的补品。可惜了贾因斯手下那些大师级实力的骑士，因为奴隶刻印发作而死，灵魂都已经被污染成了黑色，根本无法利用。 否则的话，凭借那些灵魂，他便足以暂时压制住身上的毒素了。 米莎的眼白中爬满了血丝，感受到那种灵魂仿佛要被拉出躯体的感觉，瞳孔背后写满了恐慌。就在库拉特准备利用巫术的力量，将她的生命之力连同魂魄一并抽走的时候，忽然空中的负面能量为之一顿，骤然衰弱了下来。 “不好！” 库拉特心中一惊，听到那回荡耳边的亡魂嚎叫隐隐消退，立刻松开了捏住米莎脖子的右手，化作一道血影，冲向了洞口。 亡魂之唤药剂已经完成！ 若是那巫师将亡魂之唤喝下，那他可得肠子都悔青了！ 一边是新鲜出锅的上古药剂，另一边是大师级刺客的灵魂，孰轻孰重，他立刻做出了决断。 ------------ 第184章 药不可以乱吃 “成功了！” 精纯的魂魄之力萦绕在那酒红色的液面之下，隐隐可以看见一缕缕絮状的魂魄游离在那试管的两侧。若是用菜肴的标准来评判这管药剂的话，单是这卖相便足以配上“黑暗料理”的头衔，然而想到这毕竟是药而非饮料，江枫心中还是接受了不少。 可就在他正要喝下的时候，却是微微皱眉。 “智脑，扫描药剂中魔力元素结构，以及精神力场类型……通过计算模拟药理特性。” 【正在计算中……】 【药剂与亡魂之唤相似度：79.34%】 【魔力元素结构：亡灵系魔力元素74.7%、自然系魔力元素20.5%、其它魔力元素4.8%】 【药理特性：负面精神力强化、负面魔力元素亲和力强化……负面影响：致癌】 【代谢指数低于4不建议饮用。】 当目光停留在全息面板的最后一栏时，江枫不由皱眉，将几乎凑到唇边的试管挪开，重新盖上了软木塞。 与对抗细菌、真菌、病毒感染的免疫细胞活性不同，代谢功能主要体现在肾脏等器官对有害物质的过滤，虽然对预防病毒性感染也有一定作用，不过并没有前者的效果更为直观。 在简化之前的属性面板之中，江枫的代谢水平和免疫细胞活性分别为2和3，这也是大多数联邦公民的平均值。在同体积同重量的生物中，2点的代谢指数可以说是相当高了。至于和巨龙去比，双方肾脏器官的体积、结构都不一样，也没有可比性。 不考虑巫师这个群体的话，这个世界的人类，也只有高级骑士能够勉强达到1的程度，平均代谢指数基本维持在0.5左右。 就这么不到50ml的药液，代谢指数达都必须到4才能饮用，等于已经废掉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盯着那纯净的液面，江枫皱眉思索着。 就在这时，门口的信号灯突然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淡蓝色的对话框弹出在视域中。 【警告！侦测到负面精神能量正在接近】 江枫微微愣了下，只见站在门口的马卡鲁脸色一白，蹬蹬倒退几步。 “有人在攻击结界！我挡不住他！” 话音刚落，洞口便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一声怪异的阴笑从洞口飘来，不多时江枫便看见，一名身披红袍的老者踏入洞穴之中。 通过智脑下令幽魂一号打开了发射孔，江枫盯着那人沉声道。 “你是？” “库拉特，你也可以叫我血手，”库拉特阴森地笑了笑，看着江枫微微点头，“我对你有点印象……来自赛维特港的巫师对吗？啧啧啧，没想到连我都被你给骗了。” “我骗你什么了？”江枫抬了抬眉毛。 “别装傻了，索洛尔的分身可不是区区一个一星巫师能打败的……不对，你这精神力波动，似乎还没有凝聚成实体，怕是连一星实力都没有吧。” 原本库拉特在看到江枫这张脸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不过想到外面那层防御结界如此的孱弱，不过是被他伸出指头“轻轻”碰了下便化作碎片，心思便镇定了下来。 若是用巫术道具隐藏实力的话，没道理一个防御结界都会布置的如此蹩脚。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的实力本身就很弱，什么击败索洛尔的分身，不过是个谣言罢了。毕竟向赛维特港那种远离大陆的穷乡避壤，传出什么光怪陆离的谣言都不算奇怪。 库拉特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他对自己的推理深信不疑。 不过站在对面的江枫倒是一阵无语。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一星巫师了，是你自己误会了吧？ 那颗绿豆似得眼睛在眼眶中飞快转了转，库拉特的视线最终锁定在了江枫右手的药剂上，瞳孔之中顿时折射出一丝丝贪婪，原本优雅做派的面具被撕得粉碎，不再掩饰自己的贪婪，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把它给我！” “你想要？”江枫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那就接好了。” 说着，拇指弹开了瓶口的软木塞。 江枫右手一挥，直接将试管中的药剂撒了出去。 看着那上古魔药被泼出去，库拉特心头顿时一惊，猝不及防之下，赶忙张开了干枯的嘴，念动咒文。只见那飞散空中的液滴，就像被磁铁吸引的图钉一样，被他全部吸进了口中。 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角，感受着那纯净的亡魂之力，库拉特嘴角勾起了一丝阴森的笑容。 “啧啧，这澎湃的负面魔力元素……还真是谢谢了。” “不客气。”江枫也笑了笑。 看着江枫脸上的笑容，库拉特心中升起一丝警惕，然而那汹涌的负面魔力元素，以及熟悉的精神力场波动，分明告诉他这就是亡魂之唤，没有半分虚假。 然而让他不明白的是，被抢了这等好东西，这家伙竟然还能笑得出声来，这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可不对劲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原本打算将这一星巫师炼化成傀儡，为己所用的念头荡然无存，然而就在库拉特催动精神力，准备出手灭口之时，一丝热流突然顺着他的小臂蔓延。 心中一惊，库拉特向自己的手臂看去，只见那被撕裂的袖口之下，干枯的树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惊道。 “你做了什么！” 怎么可能！ 在如此庞大的负面能量压制之下，由自然之力催生的毒素应该被驱散了才对！怎么会反过来恶化了！ 不到一小时的时间，整只手臂已经变成了树棍似得东西，库拉特表情扭曲，痛苦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看着躺在地上的红袍老人，马卡鲁头皮阵阵发麻。 “我把卡尔玛蜥蜴的血换成了龙蜥蜴的血……并且提纯了其中与龙族相关的基因。”若无其事地回答了库拉特的疑问，江枫看着因痛苦而轨道在地的红袍老者，用智脑扫描着他身体中的各项激素变化，心中默默向智脑下令，“智脑，启动临床分析程式。” 【正在分析中……】 遗憾的是，库拉特已经听不见江枫的回答了，光是调用那亡魂之唤的负面能量，去遏制毒素在体内蔓延，便已经令他拼尽了全力。然而非但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令那树皮蔓延的速度更加迅速了。 就像是救火一样，明明是端着一盆水泼上去，最后却像是泼了一盆油，非但没有遏制火势，反而令那火势越发汹涌。 “自然之力的反噬？难道是亡魂之唤强化了自然系的毒素？不对，是精神力在衰退！以至于无法压制毒素……”江枫眼睛忽然一亮，冥冥之中抓住了什么，“魂魄！噬魂怪的眼球不足以驾驭魔药中蕴含的魔力，因为素材被替换成了龙蜥蜴的血，如果换一种素材代替噬魂怪的眼球……” 可惜，没有如果了…… 并没有撑过第一次临床试验，头皮上长出了青草似的嫩芽，尔后渐渐枯萎。到此为止，库拉特已经完全断气了，整个人变成了一具干枯的朽木，紧接着那阴毒的亡灵气息释放，连同留下的木头也腐烂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马卡鲁的头皮一阵发麻。 身为一名黑巫师，虽然他也进行过不少邪恶的实验，无论是献祭还是解剖活人，都有做过。但向这样把人一点点变成木头，腐化成木屑的咒术，这种折磨人的咒术，他是连想象都没想象过！ 看向江枫的背影，马卡鲁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敬畏和崇拜，深深鞠躬。 “我为我先前的轻视道歉，我伟大的主人，您会成为一名伟大的黑巫师，比深渊中的黑暗之主还要伟大……” “谢谢，不过我对于成为巫师的兴趣，远远低于对巫术本身的研究。”江枫淡淡地笑了笑。 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问题出现在马卡鲁的脑中，不过他并没有问出口。 他总觉得只要跟在这位主人的身边，总有一天会得到答案。 虽然用活人进行实验有违联邦的人道主义精神，但江枫此刻心中却没有哪怕一丁点儿感到抱歉的意思。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就算自己交出了药剂，那叫库拉特的巫师也不可能放过他。秘法盛宴的规则本身便充满了血腥，更不要说站在他面前是一名信奉丛林法则的黑巫师。 走上前去，看了眼地上那根腐烂的木头，江枫用智脑扫描了下。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根木头，除了形状有些像人之外，全然看不出一丁点儿它本来的面貌。 用科学的原理根本无法解释它的形成机理，其中发生的变化虽然停留在化学层面，却远远超越了化学反应的范畴。如果用巫师的语言来解释，却显得简单易懂的多，一切都可以归结于自然之力的作用。 “幸好这人实力受损，如果是全胜状况……在这种地形交手，即便被劣质魔药干扰了精神力，我的胜算也不超过一成。” “只是不知道，他此前和谁交手。” 心中思忖着，江枫将手伸向了那挂在枯枝上的空间戒指。 ------------ 第185章 突破一星 “啊——” 吼声渐渐衰弱了下来，被控制的巴鲁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手中挥舞的大剑渐渐失去了凌厉，眼白中的红芒被呆滞取代。 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米莎拾起了一支匕首，狠狠向那光头扔了出去。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那匕首钉在了那光头骑士的头盖骨上，巴鲁闷哼一声，无声无息向后倒去。 解决掉了巴鲁，米莎擦拭嘴角渗出的血迹，紧咬银牙，拾起另一只匕首，踉跄地冲进了洞穴之中，却是正好看见江枫蹲在一颗腐烂的枯木旁。 而那根枯木上，正套着一件猩红色的斗篷…… 祖母绿的瞳孔微微瞪大，米莎愣在了那里，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小猫咪”，江枫用智脑简单地扫描了下，视线在她脖子上的红色手印停留了两秒，随即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一支治疗药剂，丢在她手上。 “把它喝了，然后坐着休息一下。” 接住了塞着软木塞的试管，米莎愣了下，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发现轻轻一动喉咙便火辣辣的疼痛，根本说不出话来。最终没有逞强，乖乖地点了点头，转身向外面走去。 虽然损失了一颗噬魂怪的眼球，但在库拉特的空间戒指里，他却发现了一具未经处理的宝石龙的尸体，以及一支储存着魂魄的魔瓶。而且从那精神力波动来看，这缕魂魄的主人至少有二星巫师的实力。 从库拉特身上收集到的数据，已经足以完成那个不稳定的配方。 江枫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新开始实验，不过在开始实验之前，还有些事情要做。 “马卡鲁，替我去外面吩咐一声，所有人立刻收拾东西准备上路，我们得换个地方。” “是，吾主。”马卡鲁躬身行礼，转身离开了洞穴。 临走之前，江枫思索了片刻，心中念头微微一动，从腰带上取下了培养皿，弄了点触手的液体在那红色的披风上。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但总归能把脏水往外泼出去。 做完了这一切，江枫回收了布置结界的魔石和炼制魔药的器材，在确认没有留下任何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之后，这才放心从洞穴中撤离。 …… 沿着山路一直向东，一行人走了一天一夜，翻越了整片丘陵，进入了绿意盎然的森林。 与亡灵沼泽散发的气息正好相反，这里鸟语花香，处处充斥着浓郁的自然气息。 不过他的仆人马卡鲁先生似乎并不喜欢这充满自然芬芳的味道，从踏入这里开始，脸上便写满嫌弃之色，仿佛踏入了一座垃圾堆一样，浑身不自在。 相比之下，江枫还是更喜欢这里一点。 一边欣赏着森林的美景，一边沿着小径向前，一行人最终在一座湖泊旁停下脚步，开始扎营。 在进入秘境之前，江枫采买的补给之中，便包含了宿营的寝具。不过那些东西主要是给他的仆人用的，他自己的宿营装备都是从鳄鱼岛那边带过来的，无论是舒适度还是耐用性，都远非这个世界的手工制品能比，而且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动手组装，智能居家的概念已经融入到了那淡银色的记忆合金骨架中，连接到智脑之后，只需一个简单的指令便能“一念完成”。 以为这是某种融入巫术的炼金技术，马卡鲁脸上倒是没有很多惊讶，只是稍微感慨了下他的主人在生活上还真是舍得。 在他的印象中，这种将巫术应用到享受方面的炼金道具，往往价格不便宜，除非是魔石多到花不完、或者晋级无望的巫师，否则很少有人会舍得购买这种东西。 “吾主，您在这里绝对不用担心会遇上黑巫师，不过你还是得小心一些。亡灵的气息会被森林厌恶，尤其是亡魂之唤这种从头到尾都散发着负面能量的魔药，可能会引来某些强大魔物的敌视。” “这我知道，布置结界就麻烦你了。”江枫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袋魔石，“基础防御结界，驱赶魔兽，以及……气息遮蔽。” “遵命。” 接过那袋魔石，马卡鲁躬身行礼，转身向帐篷外走去。 结界完成之后，结界之内的气息与外界完全隔绝，除非接近到一定距离，否则不可能被其它巫师发现。这次江枫学乖了，不但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移动位置，而且专门挑选的是自然系魔力元素密集的区域。 根据安道尔提供的信息，主修自然系巫术的巫师非常稀少，进阶正式巫师的更是凤毛麟角。即便出生点在这片区域，大多数巫师也会选择尽快移动到其它地点。现在是秘法盛宴的第二天，在这里遭遇其它巫师的概率几乎为零。 在帐篷外取出了炼制魔药所需的器皿，江枫通过智脑完成了模拟演算，立刻点燃酒精灯，开始动手配置魔药。 噬魂怪的眼球变成了二星巫师的魂魄结晶，龙蜥蜴的血改成了宝石龙的血……这些高级素材处理起来本身就很繁琐，即便有智脑在旁边辅助，依旧花了江枫不少时间。 按部就班地完成了所有操作，一层薄纱似得雾气萦绕在瓶口上方，朦胧之中隐约可见一道斑斓的彩虹。如此神奇的一幕令站在旁边的马卡鲁脸上浮现诧异之色，在他的记忆之中从未听说过如此神奇的药剂。 难道…… 他改良了上古药剂的配方！ 想到这里，马卡鲁心中震撼不已。 “最低代谢指数需求0.9！这次终于成功了！” “被改良过的亡魂之唤，自然不能再叫亡魂之唤……就叫它，彩虹药剂好了。”看着瓶口上方缭绕的彩虹，江枫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随即看向了马卡鲁，“我会闭关一天，维持结界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回过神来，马卡鲁躬身道。 “是。” 将炼制魔药的器皿回收进空间戒指中，江枫转身走进帐篷，在展开的折叠床上盘坐下，最后用智脑扫描了一遍彩虹药剂的药理特性，然后仰头将其全部饮下。 “味道有点像水果酒……智脑，开始全身扫描，记录我身体状况的变化！” 【正在扫描中……】 淡蓝色的全息面板投影在视网膜上，感受着汹涌澎湃的魔力元素萦绕在身侧周围，江枫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将意识沉入识海之中。 一圈圈五彩的涟漪从识海深处扩散，冲刷着那团缥缈似云雾的精神力。 在一股柔和的力量的作用之下，原本膨胀的精神力开始向内收缩，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 到了这一刻，江枫总算是明白了，一星巫师与巫师学徒的差距在哪里。 不仅仅是精神力数值的差距。 学徒级的巫师，漂浮在识海之中的精神力就像一团棉花，而一星巫师的精神力，却是一个无比凝视的点，在空冥的识海之中，闪耀如同一颗星辰。 即便拥有相同量级的精神力，若是没有完成从量变到质变的转化，学徒级的巫师也绝对无法与正式巫师相抗衡。双方的差距不仅仅是在知识上，更是在于精神力的本质。 这便是所谓的瓶颈！ “不知道九星连成一环的存在又是什么……变成凡人眼中的神灵？肉身跨越星空？一指寂灭行星？” 江枫摇了摇头，暂时无法想象。 现有的资料中，根本没有可靠的记录，能够证明一环巫师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根据马卡鲁的说法，在巫师大陆，七星以上的巫师，便已经是相当稀有的存在。至于七星之上的存在，以他的层次也不可能接触的到。 当识海中宽广而松散的精神力，完全收缩成一颗无比闪耀的光点，已经是三天之后。因为江枫的精神力原本就要远远高于一般学徒，所以将精神力凝结成一个点所花费的时间，自然也就远远大于一般学徒。 从冥想中醒来。 睁开双眼的第一件事，江枫立刻让智脑对自己进行了全身扫描，并且打开了属性面板。 【ID：江枫 基础属性 力量：3.8 敏捷：3.2 感知：4.5 精神力：5 法力：5.1 】 【血脉：宝石龙血脉】 精神力，尤其是法力，均出现了飞跃式的增长。力量、敏捷、感知以及未显示的代谢水平和免洗细胞活性，也都有小幅度的上扬。 不止如此，江枫还注意到在属性面板的下方，多了一行“宝石龙血脉”的字样。想来力量、敏捷、感知、代谢水平等等这些属性的变化，应该便与这血脉之力有关。 毕竟那可是龙血！ 仅仅是用龙血冲个澡，就能让大师级骑士踏入圣阶，成为龙血骑士的存在！ “血细胞中转录蛋白发生变化，出现了几种未知激素，初步确认是增益效果。” “主体DNA未发生改变，百分之八十体细胞第4号染色体沙漠区基因，发现植入一段特殊编码……这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宝石龙血脉了？或许还有一些唯心侧的改变，暂时无法确定。” 确认完自己的身体状况，腹中的饥饿渐渐明显，这时江枫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三天没有吃饭，赶紧从空间戒指中取出营养合剂，连着喝下了两管，感受着一丝暖意在胃里散开，这才意犹未尽地抹了把嘴。 “没想到这代谢水平提升了，跟着饭量也变大了，看来以后得多准备些干粮了。”江枫笑着摇了摇头，正要从床铺上站起，可紧跟着，脸上的表情便不由浮现了一丝微妙的尴尬。 不知何时开始，只见他的裤子上，正支着一顶高高的帐篷。 ------------ 第186章 龙血的副作用 虽说外面的人都是自己的奴隶。 可就这么顶着小帐篷出门，他还真有些拉不下脸。 深呼吸了一口气，江枫试图将心中的杂念赶走，不过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反而由于意识向某个部位集中，那种不自然的感觉愈发的强烈了。渐渐的，一丝燥热的暖流，开始顺着小腹蔓延，而与此同时，橙色的对话框弹出在视域之中。 【警告！宿主体内睾酮素超标……】 橙色警告并非什么严重的问题，与其说是警告倒不如说是提醒。就算放着不管，最多也不过是顶着不适的状态而已，就像是尿急、饥饿等状态一样，超过一定的临界值同样会触发智脑的示警机制。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突破了这个临界值，以至于触发了橙色预警，就程度而言还是相当严重的。毕竟江枫三天三夜没有吃饭，也没有触发橙色预警…… 深呼吸了一口气，江枫沉声对智脑下令道。 “智脑，分析原因！” 【正在分析中……】 不到0.1秒的时间，智脑便给出了回应，一副全息图像出现在视域之中。 看着那4号染色体上被标记成红色的基因区块，江枫的嘴角顿时抽搐了下。 果然是那宝石龙的血脉…… 在瓦尔兰炼金术师协会的藏书中，有提到过沐浴龙血而踏入圣阶的龙血骑士，继承的不仅仅是巨龙的力量和体魄，某些方面的秉性也会向巨龙的方向靠拢。 凭借着残存的理性，江枫继续向智脑询问道。 “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法？” 【方案一，切除异常基因组，还原备份基因型】 【方案二，定期注射异黄酮】 【方案三，生理方法解决】 就因为一个橙色提醒便移除宝石龙的血脉，无疑是有些因噎废食。至于定期注射异黄酮，短期还好说，长期注射下去，吃枣药丸。 如此说来，方法似乎从一开始，就只剩下一个…… …… 太阳刚刚升起，马卡鲁正坐在帐篷之外的篝火前，处理刚从外面捉来的野兔。虽然实力衰退到学徒都不如的程度，但毕竟两百多年的战斗经验还是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的，凭借几个简单的术式和狩猎技巧，捕些野味来打牙祭还是没什么问题。 除了那些危险的魔兽之外，在这片自然气息浓郁的森林之中，同样也活跃着不少位于食物链最低端的小动物。有新鲜的食物吃，自然没人会对那些干巴巴的干粮感兴趣。 哼着小曲，正在给野兔剥皮，马卡鲁忽然听到帐篷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刻看了过去。当看到从帐篷中露出的半张脸，他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诧异。 虽然实力衰退，但他对于精神力的感应还是在的，能明显的感觉到江枫身上发生的变化。然而令他惊讶的不是江枫完成了正式巫师的晋级，而是从江枫身上散发出的精神力波动，完全不像是寻常的一星巫师…… 简而言之，他凝聚的“点”，似乎比寻常巫师大上一些，也更为凝实。 只从那精神波动来看，完全不像是刚晋级的一星巫师。 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马卡鲁咧了咧嘴角，带着一丝恭喜的意味儿开口。 “您成功了？” “是的。”江枫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甚至脚步都没有踏出帐篷一步，而是一脸严肃地说道，“马卡鲁，你先去结界外呆一会儿，我有些事要做。” 马卡鲁微微愣了下，不明所以，但还是服从地点头施礼。 “好的。” 说着，他拎着血淋淋的兔子，准备向旁边的营地走去。 “等等。” “还有什么吩咐？” “……替我把米莎叫进来，”最终还是欲.望战胜了理性，江枫严肃脸说道，“我有事找她……谈谈。” 马卡鲁微微愣了下，随即露出“我懂”的表情，背过身喋喋怪笑了几声，向旁边的营地走去。 以他的学识，哪里猜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龙血配置的药剂，而且还是在这种自然系元素浓郁之地…… 啧啧，年轻真好。 摇了摇头，马卡鲁心中感慨。 想当年在巫师大陆的时候，他从一个小小的男爵次子，被“诅咒之坟”学院塔的导师刚刚选为见习学徒，用夜夜笙歌来形容那段生活都不为过…… 站在帐篷里的江枫一阵无语。 是不是修炼黑巫术还会把声带一并给炼了？ 怎么碰到的黑巫师，笑起来都这么欠打…… …… 祖母绿的瞳孔倒影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米莎抱着双膝坐在湖边，发梢之上的猫耳随着拂面而过的晨风轻轻摇晃，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白皙的脖子上已经看不到那红色的手印，主人给它的药剂确实很好用……或者换个说法，她从来没有见过功能如此强大的治疗药水。原本她以为至少一个月，自己别想开口发出声音，却没想到那冰凉的药液滑过喉间，所有的痛苦都被一并卷走了。 那个药剂……应该很贵重吧？ 为什么要给我这种人用？ 更何况……进入秘境之前，我还惹主人生气了。 祖母绿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丝迷茫，就如同那湖面上升腾着的袅袅雾气。 她有些看不透他的想法。 然而真正让她困惑的是，自己竟然会对此感到在意……或者说好奇。 这时，旁边传来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米莎回过头去，看见主人的仆人，正拎着一只鲜血淋漓的兔子，向这边走来。 “吾主找你有事要说，你去一趟。”马卡鲁简单地吩咐道。 看了眼马卡鲁，米莎微微点头，也没问是什么事，便将搁在旁边的匕首收了起来，起身向不远处的帐篷走去。 走到了那银白色的帐篷旁边，米莎微微迟疑了下。 这个…… 怎么打开？ 米莎还是第一次见到拉链这种东西，绕了一圈也没发现门在哪里，最后只得迟疑地伸出右手，准备敲门。 然而她的食指才碰到帐篷的边缘，那帐篷便像是活着的一样，自动分开了一道缝。紧接着便是一只大手，猝不及防地从那黑灯瞎火中伸出，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喵呜？！” 没有一丁点儿预兆，那敞开的帐篷就像是一朵伺机而动的食人花，将凑近过来的小猫咪，整个“吞”了进去。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米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消失在了原地…… ------------ 第187章 亚空间坐标 花叶曾将花蕊破，柳垂复把柳枝摇。 从最初手足无措的慌乱，到生涩而笨拙的迎合，再到最后的完全沉溺其中，那对灵动的猫耳也反复经历着从绷紧到松弛的轮回，在那声声沙哑的呜鸣中，无意识地左右摇摆…… 淋漓的香汗浸湿了床榻，吱呀声从日出一直持续到了日落，才渐渐停下。 次日清晨，晨曦的光晕将银色的帐篷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睁开惺忪的睡眼，江枫的手臂动了动，臂弯下的被褥中传来一声软糯的“喵呜”。 当江枫低头看去的时候，透过那微乱的发丝，那双祖母绿的瞳孔也在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 深邃的沟壑之下，是平坦而健美的小腹，再往下是曲线姣好而富有弹性的长腿，在他的视线中一览无余。 眼眸中带着一丝水润的雾气，脸颊还残留着余韵的红霞。没有半分羞怯的意味儿，食髓知味的米莎趴在江枫的臂弯中，像极了一只被牛奶灌醉了的小奶猫，唇间若隐若现的香兰小舌，像是意犹未尽地舔舐盘中残留的牛奶，暗示主人可以为自己更多…… 江枫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小腹升起的燥热。 刚刚释放了积攒许久的欲.望，现在暂且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看了眼床单上那抹淡淡的粉红，江枫伸手替米莎盖上了被子，一丝不苟地穿好衣服，背对着她说道。 “起来后，去洗个澡吧。” “是。”米莎温顺地说道。 “如果饿了，可以喝一瓶这个……对了，你喜欢什么口味？” “都可以。” 联邦没有奴隶制，即便附庸也享有基本权利。虽说入乡随俗地买了几个奴隶，但老实说，江枫还真没有完全习惯带入到奴隶主的角色中，可能这便是观念上的差距。 犹豫了下，江枫取出来一支巧克力牛奶口味的营养合剂放在桌上。这时，他正好用余光瞥见，地上散落着的黑色布条，回想起昨天自己略显“粗鲁”的举动，不由干咳两声。 “你有带备用的衣服吗？” “有的。”米莎温顺点头。 “我去帮你拿来。” 这回米莎终于慌了，仓促地从床上坐起，被褥从妙曼的娇躯上滑落。 “这怎么行——” “你这样怎么出去？”江枫反问了句。 听到这句话，米莎终于乖了下来，不再说什么，钻回了被窝里。 也许是她自己会错了意。 但这种被在意的感觉，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 …… 要说欲.望这种东西，任何人都有，江枫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因为工作和观念等原因一直没有结婚，但毕竟在那个乌托邦似的社会中生活了这么久，他体验过的次数还是不少的。 若不是因为龙血的副作用，以他的性格和观念，也不至于做出这种冲动的事来。 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他也不会再去纠结对或不对的问题，何况对方都没有纠结。去了一趟米莎的帐篷，因为不知道选哪件衣服比较合身，便干脆将她的行李全部收进了空间戒指中，一并带了回去。 正式巫师的瓶颈已经突破，手边已经没什么紧迫的事情等待他去完成，旅途中的漫漫长夜，一个人度过也未免太过无聊…… 从帐篷中离开之后，江枫吩咐两名骑士驻守在营地中，带着马卡鲁向森林深处探索过去。 冲击瓶颈耗费了三天的时间，昨天又因为那种事荒废了一天，明天便是秘法盛宴的最后一天，这片秘境他还未认真探索过。很多在阿迪亚大陆上没有的药材，在这里都能找到。 以马卡鲁的学识，在采集高价值魔药上，还是能帮上自己不少忙的。江枫着重收集了不少珍稀药材的种子，找不到种子的则连同土壤一并挖走。配合埃米莉的能力，再加上科学的培养方式，实现量产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品质问题，这个可以慢慢研究。 在采集四叶草的时候，江枫正好看见一只落单的麋鹿，便顺手掏出银河K1将它射倒在地。走进了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麋鹿，分明是一只英角兽。 那锋利的撞角上长满了石英质的结晶，颅骨中包含着一颗墨绿色的魔晶。根据瓦尔兰炼金术师协会图书馆中典籍的记载，这种动物阿迪亚、诺轮大陆均以绝种，长满结晶的角不但可以配置魔药，还是不错的炼金素材。 简单地处理了下猎物，将血放干之后，江枫用匕首割下了腿肉和后腰这些最柔软的地方，接着回收了那些宝贵的炼金素材，至于其它部分则干脆抛弃在了原地。 等处理完这些之后，江枫见天色已经不早了，便带着马卡鲁沿着原路返回。 夕阳西斜，绸缎似的湖面泛起粼粼波光。 众人在营地中间架起了柴堆，两名骑士在江枫的命令下，把猎物拿到湖边洗净。将柴火点燃，等到那篝火的火焰蹿上了膝盖那么高，夜幕也随之渐渐爬上了树梢。 这里虽然有日月的更替，却没有漫天的星辰。毕竟这里并非一片独立的宇宙，不过是一处位于亚空间之中的大陆，那悬在空中的银盘是不是月亮都还另说。 不过毕竟飞梭号不在这里，关于这些也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做研究了。 已经换上了黑色曼莎边的布甲，米莎脚步轻盈地走到江枫旁边轻轻坐下，应该是不久前才洗过澡，鬓角的发丝还缀着晶莹的水珠，那火光映照的容颜，相比起前天，明显多了几分明媚的色彩。 “主人，这种事交给我来做就可以了。”看着江枫往肉腿上撒上米黄色的粉末，米莎开口说道。 “那可不行，”江枫笑了笑，一边专注地转着手中的木棍，一边用闲聊的口吻说道，“烧烤这种东西只有亲自动手，才能享受到超越食物本身的乐趣。更何况，我不认为你烤的能比我烤的好吃。” 歪了歪头，米莎的眸子里写满了困惑。 在她的观念中，食物这种东西只要弄熟了就可以吃了，至于味道不过是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直到她张开小口，在那撒着孜然、胡椒、盐的烤肉上咬了一口…… 感受着油而不腻的滋味顺着舌尖的味蕾扩散，祖母绿的瞳孔顿时闪烁出明亮的光彩，两只猫耳兴奋地左右摇晃，先前那些想法瞬间荡然无存，一脸幸福地大快朵颐了起来。 马卡鲁和两名骑士也分别分到了几斤英角兽的腿肉和后腰肉，这种取自魔兽身上的肉，对于锻炼肉.体力量的骑士来说，帮助可以说是相当惊人。 不过对于江枫来说，这种提升已经可有可无了，毕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品尝魔兽肉。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足足吃了两个烤兽腿才停下。不完全是因为味道，也与增强实力无关，仅仅是因为在宝石龙血脉的影响下，自己的饭量也跟着提高了不少。 酒足饭饱之后，江枫惬意地躺在了米莎温软而富有弹性的大腿上，用削尖的木签子剔牙。 淡蓝色的全息屏幕投影在视网膜上，借助幽魂无人机上的摄像头，他的视野已经拓展到了五十公里之外的森林边界，再往后便是一片沙漠。虽然还能继续向前探索，但考虑到电量以及返回时间等问题，江枫还是下令让幽魂一号返回。 这片小秘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没有看到边界。 这一路上经过的区域，亟待探索的空间可以说相当广阔，如果能在这停留一个月的话，江枫敢打赌自己一定能发现不少好东西。 然而遗憾的是，秘法盛宴五年一次，每次持续时间只有一周，而且进入地点充满随机性，即使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目标，也可能因为时间不足的缘故而无法探索。 至于在这里待个五年…… 根据江枫在顽石小镇打听到的消息，以前不是没有人这么做过，而这么做的人最终一个也没有回来过。至于为什么，没有人清楚，有人猜测秘法盛宴七日之期结束之后，秘境之中会发生恐怖的元素乱流，也有人猜测这里沉睡着某种极其危险的魔兽，总之没有人敢作死在这里待到五年之后秘境通道再次开启。 这短暂的七天，可能真的是这片秘境之中，五年来最安全的时间段。 每经过一处特殊地域，江枫都有在当地留下探测器，这些探测器发生的亚空间波讯号，可以跨越空间上的距离实现点对点即时通讯，将收集到的资料传回他的智脑。 他很好奇，当秘法盛宴结束之后，这里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不只是如此，他真正在意的是这片小秘境的亚空间坐标。 只要能够分析出这片秘境的亚空间坐标，便能获得随时出入这片小秘境的“钥匙”，到了那时便能将这片小秘境据为己有！ 虽然以他手中的星尘点还不足以建立星际之门，但从那个Z博士留下的核电站中收集到的基于唯心侧技术的传送门，似乎是个不错的代替品。 想到这里，江枫的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丝笑意。 在联邦，只有特别富有的有钱人，才有机会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亚空间，在里面建立属于自己的世界。毕竟这种东西是没法通过人为生产的，在联邦甚至可以上升到战略物资级别的程度。 这时，一只柔软的食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江枫向上看去，只见那宝石般的瞳孔，也在柔柔地凝望着他。 用余光扫了眼周围，江枫发现，不知何时，那两名高级骑士还有他的巫术顾问马卡鲁，都已经从这里悄悄离开了。 “主人，您要睡着了吗？”米莎柔声问道。 “嗯，差不多也该睡觉了。” “主人，要我陪您一起吗？”猫耳轻轻摇晃了起来。 “恩。” “那……主人，要我抱着您回帐篷吗？” 被那满含期待的目光望着。 江枫承认，自己再一次，可耻的石更了…… ------------ 第188章 盛宴结束 顽石小镇外，巨石累成的祭坛之下，虽然还未天亮，但黑压压的人影却已经站成一片。除了一小部分队形整齐的人，属于七大巫师家族的晚辈之外，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巫师学徒。 他们有的是在等待导师，也有的只是来这里看个热闹。毕竟今天是秘法盛宴的最后一天，虽然以他们的实力无法参与到这场盛宴之中，在旁边过过眼瘾，拓展下眼界还是很有意义的。 没有理会祭坛之下的窃窃私语，身披灰袍的老者站在巨型石板前，微闭着的双眼似乎像在打盹。站在他背后的四名年轻人，都是厄里斯家族直系中新一代的天才，每一个人都在二十岁之前突破了见习巫师的瓶颈，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魔力元素波动。 初晨的第一缕光辉，洒在石板的第一个文字上。 灰袍巫师缓缓睁开了浑浊的眼眸，看向了放在石板边上的沙漏，干枯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时间到了。” 苍老的声音从唇缝中飘出，随着低沉而遒劲的音符吐出，一道道淡青色的文字从他的长袍之下飘出，如同一只只飞翔的鸟儿，向祭坛中央的石板印了上去。 只见那石板上的铭纹如同活过来一样，被充盈的魔力填满。 伴随着隆隆巨响，红色的光粒凭空涌现，在一声轰然炸裂的声响中荡开一圈圈红色的涟漪，一道猩红色的火圈骤然出现在空中。 做完了这一切，灰袍老者的眼中闪过一丝倦色，收起了手中半抬起的法杖，转身向台阶之下走去。 传送门已经开启，在秘境之中的巫师也纷纷受到了返回的信号。 没过多久，猩红色传送门变成深邃的湛蓝，一道身影飞快地穿过了传送门。 只见他身上的衣服破损而狼狈，不过脸上却带着浓烈的喜色。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只见那巫师面带傲然之色扫视了一眼祭坛之下的人，昂首阔步地走下了台阶，不多时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只留下围观的众人们在那里窃窃私语。 “那是银月湾的首席巫师！我路过银月湾的时候还曾拜访过他！” “他身上的精神力波动……莫非是。” “竟然在秘境之中突破了二星瓶颈！看来银月湾的局势要变了。”有人发出了如是的感慨。 可还没等人继续挖掘那个银色长袍的老者的背景，传送门又是一阵闪烁，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或许是太着急，只见那人一个没站稳，还差点在台阶上摔了一跤。 顾不上排干净身上的灰尘，那人一刻也不打算在这里停留，飞快地消失在了现场，留下愕然的众人一阵面面相觑。只有少数几个人看出来点门道，在那里窃窃私语。 “那个人身上是！” “不会错，如此精纯的火系元素波动，应该就是熔岩之心……” “啧啧，看他那样子，才是一星巫师吧。不知道能不能走出这片沙漠……” 并非所有人都拥有空间戒指这种东西，毕竟空间系巫术模型少之又少，能将空间系巫术与炼金术结合的巫师更是凤毛麟角。七大家族的长老或许能人手一件空间系巫术道具，但其它野巫师就不一定有这样的条件了。 这时，猩红色的传送门再次变蓝，众人们停止了窃窃私语，视线向祭坛上汇聚过去。 只见一名披着朴素长袍的年轻巫师从传送门中走出，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骑士，以及一名脸上蒙着黑色面纱的猫女刺客。 已经走到祭坛下的灰袍巫师微微皱眉，从出现在顽石小镇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注意到了这位来自赛维特港的巫师。只不过即便是现在，他依旧看不出这位的深浅。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很快便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向江枫那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利益不存在冲突的话，他没有必要冒险去试探一个与自己根本不相干的巫师，尤其是这个巫师的等级，很可能与自己一样。毕竟在古老传说中，那个帮助人皇击败索洛尔分身的巫师，也是三星。 身为七大家族之首厄里斯家族的长老，奥利安需要考虑的东西，要比其他家族长老多得多，尤其是关于风险这个词。 祭坛之下的学徒巫师们到是没那么多顾虑，像先前一样，在那儿窃窃私语着。毕竟大多数正式巫师看他们的目光，和他们看凡人的目光一样，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赛维特港的巫师！荆棘荒原的领主！” “他身上……” “是掩藏实力的巫术道具，以我们的实力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就是不知道他和奥利安大人比起来，谁的巫术更胜一筹。” “应该是奥利安大人吧？毕竟那位可是快五百岁了。” “你觉得那个瑞克王国的首席巫师很年轻？搞不好他已经……” 江枫微微侧过脸，向那几个议论自己的巫师学徒看去，只见那两个巫师学徒顿时收回了打探的视线，吓得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以他的感知，在如此近的距离，谁在议论自己，谁在打探自己，很轻松便可以感觉到。至于那掩藏实力的巫师道具，不过是芯片将脑波的释放频率限制了而已，让他看上去与一个普通人无异。 不过这里显然没有人会将他当成普通人，反而会觉得他深藏不露，毕竟普通人可没有参与秘法盛宴的能力。 从那几个学徒身上收回了视线，江枫无视了七大家族的晚辈投向自己身上的视线，带着自己的仆人向祭坛外走去。 从日出到日落，传送门不断闪烁，时不时有人从那湛蓝色的圆环中踏出。 大多数人身上都带着伤痕，毕竟很少有人会老老实实地利用秘境之中魔力元素充沛这点来冥想，虽说在里面冥想速度会快上不少，但拥有悠长寿命的巫师会缺这点时间吗？那些隐藏在秘境中的宝物、遗迹、强大的魔兽，以及珍贵的素材，才是大多数巫师的真正目标。 不过与风险相对的，回报也相当惊人，从不少人脸上难掩的喜色便不难看出，他们在秘境之中弄到了不少好东西。 与那些抱着看热闹心态站在这里的学徒不同，七大家族的晚辈们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相当丰富。有的紧张，有的自信，也有的神采飞扬，亦或者阴晴不定…… 比如，塞班斯家族的族长，那个身材高挑的黑袍美人，看着那沙漏中的砂砾越来越少，一双凤眼越发的阴沉了起来。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语气轻佻的调侃。 “啧啧啧，看来你的卡莲娜大人又晚点了，实在欲求不满，可以来找我呀，嘎嘎嘎……” “你可以来试试。”安娜神色冰冷地说道。 那披着红袍的中年男人扫了眼那女子的胸脯，咂了咂嘴。 “还真是可惜了这对胸部，竟然喜欢女人。” 塞班斯家族的冥想法门阴气太重，不适合男性修炼，历来族长和长老都是女人，而这也早就了她们女尊男卑的观念。身为塞班斯家族的族长，几乎没有男人能入她的眼。 据传闻，塞班斯家族的女族长与卡莲娜存在超越师徒界限的关系，这在七大家族的高层中并不算什么新鲜的秘密，不过当面点破，无疑会激怒当事人。 只见那黑袍的美女眉毛一挑，空气顿时寒冷了几分，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态势。那红袍的卡斯曼嘿嘿冷笑，脸上却是没有半分惧色，毕竟他们有那个无良的长老在那里做榜样，口嗨塞班斯家族的女性是卡库德家族的传统，反正双方也不会真的打起来。 白巫师那边都在看戏，等着事情进一步发展。 就在这时，传送门猛地变蓝，一道人影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 那黑袍美女眼睛一亮，可看清出来的人不是卡莲娜之后，随即又暗淡了下来。 祭坛之下的学徒窃窃私语。 “是丘伦家族的韦德！” “怎么在秘境里面拖了这么久？！” “也许是在冲击某个遗迹，才刚刚从里面——” 就在这时，一声从祭坛上传来的怒吼，打断了学徒们的猜测。 “卡斯曼！！！”披着墨绿色长袍的巫师，双目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眼白中透着点点绿芒，向那卡库德家族的方向走去。 披着红袍的卡斯曼一惊，阴晴不定地看着那绿色长袍的巫师，心中念头飞快转动，暗道肯定是自己家族那长老，又坏了丘伦家族的好事。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灰袍老者看了过来，用眼神示意那墨绿色长袍的巫师保持冷静，然而就在这时，传送门再次闪烁了一下，一名红袍巫师与黑袍巫师，相继从传送门中跳了出来。 两人出现的瞬间，祭坛上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从他们身上高昂的战意与伤势来看，在脱离秘境的前一刻，两人还在惨烈搏杀。 几个白巫师家族的长老面面相觑，交换了困惑的神色，眉毛隐隐皱起。 虽然很乐意看见这些黑巫师们日常撕逼，但今天的似乎有些不对头，竟然将秘境之内的争斗延续到了秘境之外，这可是坏了当初立下的规矩。果然，他们从灰袍巫师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悦。 “我在库拉特长老的身上发现了这个……”将半截扭曲的触手丢在了地上，红色长袍的男人冷冷地扫视了一眼身旁那黑袍的男人，又扫了眼不远处绿袍巫师的阵营，嘴角勾起冷笑，神色中恨意强烈，“丘伦家族真是好手笔，为了打压我们卡库德家族，竟然不惜和黑巫师联手……啧啧啧，能屈能伸，令人佩服。” “血口喷人！”绿袍巫师勃然大怒，尤其是旁边那群白巫师的视线，令他绷不住老脸，全身气势陡然高涨，“分明是你们卡库德那群阴险小人算计，我正要找你算账！” 身上明显是受了不小的伤，黑袍的男人抹了把嘴角的血迹，扫了一红一绿两位巫师一眼，神色间写满阴狠，阴恻恻地说道。 “怕是你们那个混球长老，惹了丘伦家族的人，又对我们的卡莲娜长老动了邪念！才落得这般下场！” 毕竟，库拉特长老在进入秘境之前，还出言调戏了他们的卡莲娜长老。 “谁会对那个老巫婆感兴趣，不过撑着副人血皮囊，就当自己是少女了？”红袍巫师不嫌事大，在与绿袍巫师对峙之时，竟然还腾出手来对那黑袍巫师讥讽了句。 塞班斯家族的女人都是怪物，男人都是废物，他一点不担心这人能威胁到自己。 就在这时，却见那猩红色的传送门骤然一缩，消失在了圆盘上。 不知何时起，那沙漏中最后一颗砂砾，已经落在了杯底。 “卡莲娜大人呢？不，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再等一下，别让门关上！”安娜疯狂地向祭坛跑去，跪倒在巨大的石盘前，用乞求地眼神看向了披着灰袍的奥利安。 与此同时，绿袍巫师和红袍巫师身上的气势正在攀升，沸腾的杀意在空中擦出火花。跪在地上的黑袍男人看了眼悲痛欲绝的安娜，再次望向红袍巫师身上的时候，身上渐渐燃起死亡的气息。 祭坛之下的无关人士纷纷退场，尤其是那些学徒级的巫师，生怕被这场内讧的余波给波及到。只有那些一星巅峰，乃至二星实力的巫师，才抱着双臂站在那里看好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狮吼般的怒喝，从那灰袍老者的口中飘出。 “够了！你们忘了秘法盛宴的规矩吗？” 争吵声停止了下来，年轻一辈们纷纷噤声不语。 毕竟是三星巫师的威压，让他们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念头。 只不过，那微微低垂的瞳孔中，闪烁着的仇恨之火却是未曾有丝毫的停歇。 看着祭坛之下的卡库德家族、塞班斯家族、丘伦家族的族人眼中那仇恨的视线，厄里斯家族的年轻族长轻轻叹了口气。 乱了。 全乱了。 ------------ 第189章 脚底抹油 秘法盛宴结束之后，顽石小镇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情是主修诅咒术的卡库德家族，与主修亡灵系巫术的塞班斯家族反目成仇，本就貌合神离的黑巫师阵营就此走向分裂。 第二件事传闻因丘伦家族长老贾因斯（已故）疑似与塞班斯家族长老（卡莲娜）勾结，虽然击杀的是一名不守规矩的黑巫师，但塞班斯家族的斑斑劣迹却更让白巫师所不容忍，丘伦家族在白巫师中的声望一时间跌落至谷底。 然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对于顽石小镇的七个巫师家族来说，长老便是族中的最强者。一时间失去了三个二星实力的巫师，即便是外人也能看出来，顽石小镇的权利平衡已经被彻底打破。 与凡人的国度不同，在巫师的世界中，力量便意味着一切。 而失去力量，同样意味着失去一切。 或许要不了多久，顽石小镇的七大家族便会变成六大家族甚至是五大家族，不过这一切已经与江枫无关。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他正低调地走在小镇的集市中，在卡兰婆婆的魔药小屋前停下了脚步。 木门推开，风铃声响起。 浑浊的双眼从柜台背后看了过来，当发现是江枫之后，老巫婆咯咯笑了起来。 “哦？瑞克王国的首席巫师，快让我来看看，你在秘法盛宴中都得到了什么有趣的宝贝。” 那些法力药水很好卖，维斯恩家族因此赚了不少魔石。 顽石小镇与荆棘荒原不算很远，如果能与这位神秘而强大的野巫师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对于不善战斗维斯恩家族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利益上是如此。 江枫没有废话，将一袋药剂搁在了柜台上，用低沉地声音说道。 “专注之水！能够帮助学徒级巫师感应魔力元素，对二星以下巫师的冥想均有显著提升作用！一共二十瓶，八百颗低阶魔石，这些就是你的了。” 这个价格是在马卡鲁的参考下开出的，基于法力药水成交价的四倍，市场价的三倍。 虽然这些东西拿到巫师大陆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但这个世界的魔石并不算多。价格开得太高，即便维斯恩家族也不一定能拿出那么多魔石来。 至于寄售，他从来就没考虑过。 等交易结束他便会离开这里，带着他的战利品回到巫师塔那边去。 听到是专注之水，老巫婆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赶忙伸手从包裹里取出了一支酒瓶状的玻璃器皿，轻轻打开软木塞，凑近嗅了一口，满是皱纹的脸上顿时舒展了一抹陶醉的表情。 “专注之水……没错，您在魔药学上的造诣令人惊讶！熟悉的配方，松露吻鱼的眼珠烘干研磨，在加入四叶草的叶片煮沸……如此纯净的品质，先别告诉我，让我来猜猜，你是去了森之平原？” “森之平原？也许吧，我的出生点在一片丛林，里面有不少有趣的东西，”江枫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废话少说，我会尽快离开这里，你感兴趣就开个价。” “当然感兴趣。”合上软木塞，老巫婆咯咯笑着，话锋跟着眼球一转，压低了声音，“看来连你都发现了，顽石小镇最近的气氛有些不太自然。” “只要眼睛不瞎就能看出来。”江枫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这时候刻意装没看见，反而会引起人的怀疑。 甚至于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出售这些药剂，江枫都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作为大多数巫师猜测中的强者，自己想要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是不可能的，而一旦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随之而来的便是试探和怀疑。 如果这时候自己拿出一瓶龙血药剂，或者是宝石龙的鳞片，那无疑是在作死。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丘伦家族和卡库德家族的人眼睛可不瞎，江枫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从自己离开祭坛之后，便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只是不确定这道窥探的视线是来自三大家族之一，还是来自七大家族之首的厄里斯家族。 秘法盛宴总共只有七天的时间，很少有巫师会在第一次进入秘法盛宴，就浪费一整天的时间漫无目的到处游荡。 这时候卖出二十瓶专注之水，无疑可以将自己身上的嫌疑洗的干干净净。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拥有智脑，药剂成功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做到，其它巫师能在七天之内配置出二十多瓶专注之水，已经算是有不俗的天赋了。 这还不算采集素材的时间。 通过先前那番对话，江枫已经不着痕迹的透露出自己的出生点在森之平原，并且这七天哪也没去，就留在森之平原中冥想和配置魔药，相信那些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人，只要不蠢的话，应该不至于连这点都分析不出来。 至于卡莲娜留在自己身上的反噬诅咒，在冲击一星瓶颈时，早已经被他炼化成自身能量的一部分。龙血本身就有抵抗诅咒的特性，想要凭这个线索追查到自己身上，根本不可能。 交易很快完成，甚至没有讨价还价。 从那老巫婆伸手去找魔石的速度，江枫便知道，自己的价格果然还是开低了，维斯恩家族怕是能赚不少。 不过即便知道了这点，他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在秘境之中得到的东西，远远不是几百块魔石能比的。他留在秘境之中的探测器已经定位了那个亚空间的坐标，现在正在帮他收集秘法盛宴结束之后秘境中发生的变化。 只要确认了没有危险，再解决了传送门的问题，整个小秘境都将成为他的后花园！ “一共八百颗低阶魔石，但店里只有四百多颗……不过我可以让我的学徒去庄园那边取了，你要不要先来杯霍尔茶，算我请你。”老巫婆眼珠子转了转，咯咯笑着说道。 霍尔茶对冥想很有帮助，是一种很受这个世界野巫师喜欢的饮品。江枫对此有过研究，确认是茶叶中含有的咖啡因类似物，可以刺激神经中枢细胞的活性反应，从而在一定时间内间接增强脑电波的发射功率。 不过江枫可没时间留下来喝茶，他马上还得赶路。 “……下次有机会吧。清单上的东西，折算一部分给我。”江枫取出一张羊皮纸，放在了柜台上，“剩下的部分，我只要魔石。” “让我看看，熔岩火鳗的卵，独活草……你需要这么多的量？是打算配置什么……好吧，当我没问，一共三百七十魔石。” “三百五十魔石吧，别告诉我你打算按市场价卖我。” 犹豫了好一会儿，老巫婆才勉强点头。 “那就三百五十魔石……这样我可就一颗魔石都赚不到了。” 江枫斜了她一眼，显然对于她这句话没有信半个字。 老巫婆咯咯笑了笑，也不做言语。 没有多说什么，等待学徒将炼制魔药的素材从库存中取来，江枫将柜台上的东西一并收进了空间戒指， “谢谢惠顾。” “不客气，希望下次路过这个小镇，还能在这看到你。” 扔下了这句话，江枫便迅速离开了这里。 马卡鲁他们已经备好马匹和旅行需要的补给，等他一回到小镇外的旅馆，一行人便会立刻出发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 第190章 边陲小镇 来时只有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却变成了八个人。 从那五名高级骑士中，江枫提拔了一个名叫巴克的骑士，任命他为巫师塔的守卫长，负责巫师塔外墙的防御、巡逻以及守卫的训练等工作。 这位名叫巴克的骑士来自遥远的诺林大陆东部，出生在当地一个男爵家族中，在一次与异教徒的战争失手被俘。由于家族和领主不愿支付赎金，几经辗转被奴隶贩子带到顽石小镇贩卖，正好被江枫买下。 因为以前在军中担任过指挥职务，性格也相对沉稳，再加上作为和自己一起进入秘境之中的骑士之一，无论是能力还是忠诚，江枫都还比较信得过，所以便将这个重要的职位交给了他。 至于另外四名骑士，则被江枫分配给了巴克，作为他的手下。 一行人在沙漠上走了三天三夜，终于抵达了荆棘荒原。 在边境的村落补充了淡水和食物之后，江枫见天边已经泛起昏黄，便下令在这里休息到明天一早，让马卡鲁找了间闲置的旅馆包下，然后在小镇中四处闲逛了起来。 时节临近深秋，空气中已经带上丝丝凉意，或许再过一个月，也或许是半个月，这片枯黄的街道上便会蒙上一层白霜。靴子踩在街道上发出沙沙声响，江枫一边随意地走着，一边四处打量。 除了那些旅客、佣兵打扮的人之外，街上的行人大多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模样。从他们的衣着和脸上的菜色，便不难看出他们的生活不怎么美好。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座村庄也算是他领地的一部分。 不过以这个世界的行政效率，很难将这种偏远村落一并纳入管辖之中，连税官都很少派遣过来。毕竟生活在这里的领民就像是野草一样，没准哪年的冬风吹的猛烈些，来年开春便寻不见了。 荆棘荒原土壤贫瘠，不适合常规作物生长。除了种植有限的耐旱作物之外，大多数领民的收入来源都来自矿产、采集以及放牧，生活水平往往在赤贫线之下。 江枫注意到，不少路过这里的商队，会用手中的货物，从那些农民手中交换矿石。 这种行为无疑是违法的，领地之内的一切资源都归领主所有，无论是猎物还是矿产亦或者地上的沙子。按照瑞克王国的法律，盗猎和盗采矿石，最高可以判处绞刑。 不过即便看到了，他也并没有上前制止。 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几个银币的事情，但对于这些穷苦人来说，却决定这他们能不能平熬过即将到来的冬天。 “看来还是得催促下伦伯特那边，得尽快推广马铃薯种子才行。” “还有工业，以荆棘荒原的矿产资源储量，用来发展农业实在是太浪费了。将荆棘荒原生产的工业制成品向南方城邦倾销，通过进口的方式解决粮食缺口……不过说到这个，交通也很成问题啊。” 看了眼村庄门口的篷车，江枫心中寻思着，等到钢铁产量上去了，要不先把蒸汽火车给弄出来？ 反正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已经被他点歪了，继续歪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无论怎么说，这里也是自己的领地，发展好了受益的也是自己。 通过贸易手段从那些原住民手中获取贵金属，可远远要比自己勘探、开采要高效的多。 …… 三日之后，一行人穿过荒芜的平原，终于抵达了荆棘荒原的西北部。 望着近在咫尺的巫师塔，想到干净舒适的床铺和浴缸就在前面等待着自己，江枫的眉头便是微微舒展。这一路上的旅途虽然不算无聊，但还是积累了不少疲劳。 等回来之后，他先泡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劳，然后再先好好休息几天。至于那些麻烦的事情，可以等到之后再去想。 一行人来到了吊桥下，江枫将头上的兜帽摘下。 见到巫师大人回来，门楼上的士兵立刻升起了吊桥和城门。 还没等江枫穿过门楼，一道翠绿色的靓影，便如风儿一般的飘了过来，撞进了江枫的怀里。 “埃米莉？”江枫微微愣了下。 “哼……我就知道你在骗我，明明根本没有在闭关什么的，而是偷偷跑出去了。真是，真是气死我了！”眼眶中挤满了委屈的水雾，埃米莉低着头，轻轻咬了咬嘴唇，糯糯地说道，“……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怎么可能，我只是……因为要处理一些事情，不太方便带你一起去。” 看着满脸委屈的埃米莉，江枫顿时感到一阵头大。 当初不告诉她自己去了哪，主要是担心这小丫头到处乱跑，最后给他惹出一堆麻烦事儿来。只不过他哪里想到，这次会因为秘法盛宴的事情耽搁了这么久，还是让这小丫头看出了一丝丝端倪。 江枫看向了不远处的楼梯口，只见莱娅表情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向一边看去。 那抱歉的表情仿佛在说——“抱歉，我没瞒住她。” 就在江枫犹豫着该说些什么好的时候，搁在他胸前的小手忽然轻轻捏紧，轻颤着的肩膀也不再抖动。紧接着，那埋在他胸口的小脸蛋缓缓挪开了半分，那宝石般的大眼睛，如小鹿似得躲闪了一阵子，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微微抬起，迎上了江枫的视线。 “那个……”轻轻咬了咬嘴唇，埃米莉抬起头望着江枫，那表情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委屈地小声说道，“以后，埃米莉会很乖的，所以……以后不要再瞒着埃米莉一个人走掉了，可以吗？”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吗？ 望着那写满忐忑与委屈的眼眸，江枫的喉结微微动了动，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声说道。 “……好，我答应你。” 大眼睛折射出希冀的光芒，不过仍然带着一丝不敢相信，小声确认道。 “真的吗？” “真的。” “那，”埃米莉迅速伸出了小拇指，那紧张的模样，就好像生怕江枫反悔一样，“拉钩钩？” 那表情令人无法拒绝。 江枫伸出了右手。 一大一小两只小拇指勾在了一起，紧紧地晃动了两下。 委屈与失落的表情一扫而空，那张瓷娃娃似光洁的脸蛋上，终于绽开了灿烂的笑颜。 看着埃米莉恢复开朗的模样，江枫也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干嘛要这么紧张。 揉了揉埃米莉的秀发，江枫停顿了片刻，看向了莱娅。 “莱娅，我从顽石小镇那边带回来一些种子，可以先帮我拿去植物园吗？还有，一会儿来一趟我书房。埃米莉……可以帮我去把上个月月考的成绩单拿来吗？” “嗯！交给我了。” 恢复活力的埃米莉，干劲十足地点了点头，蹦蹦跳跳地消失在了门廊之外。 看着妹妹的背影，莱娅叹了口气，向江枫这边走了过来。从江枫手中接过装着种子的包裹时，她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米莎，秀眉微微挑起一丝狐疑，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消失在了拐角处。 “米莎。” “什么事？主人。”站在江枫身后的米莎，柔声说道。 思索了片刻之后，江枫做出了安排。 “你去西边围墙边上的那间公寓，找一个叫雷米莱斯的人，她是这里的女仆长。让她帮你安排一间单独的宿舍，记得告诉她，你是我的专属女仆。” “是，主人。”米莎温顺点头。 “还有，”顿了顿，江枫继续说道，“晚饭之后，来一趟我的实验室。” 留下了这句话，江枫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 第191章 可能会有点疼 几乎是前脚刚踏进书房，手上捏着成绩单的埃米莉，便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从埃米莉的手中接过了成绩单，江枫简单地扫了两眼α学院中学徒们的学习情况。相比起上个月来说，获得A评价的学员有所增加，而上个月拿到了A的学员，这个月几乎也稳稳地拿到了B以上的成绩。最让他欣慰的事，这个月没有人拿到不及格，即便是踩着分数线，至少也拿到了C的评价。 看着江枫脸上满意的笑容，埃米莉的嘴角也跟着翘了翘，挺起小胸脯，洋洋得意地说道。 “哼哼，怎么样？埃米莉很能干吧？” “嗯，帮上大忙了。”江枫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埃米莉的秀发。 “嘿，嘿嘿……那，那真是太好了。” 脸蛋红成了熟透的小苹果，感受着穿过发丝的温暖，埃米莉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在背后勾在一起的手指无意识地相互把玩着。直到拿着成绩单从书房离开的时候，她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摇摇晃晃地走在走廊上，差点撞到了迎面走来的姐姐。 进门之后，莱娅在书房里四处瞄了瞄，狐疑地看了江枫一眼，问道。 “你对埃米莉做了什么？” “埃米莉她怎么了？”江枫微微愣了下。 如果他没记错，刚才她还好好的。 “……没什么，”莱娅叹了口气，停顿了片刻后，继续开口，“你带回来的那些种子我已经帮你带到植物园了，我会尽快种下……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这半个月里，这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江枫问道。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你走的这段时间里，前线那边至少向这边送了四次急件。”莱娅说道。 “很严重吗？”江枫微微皱眉。 “战局不太乐观，叛军与卡拉山脉深处的食人魔部落勾结在一起，”莱娅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而且就在两天前，前线传来消息，援军主将西莉塔在战役中负伤，流血不止……不过我已经调至了魔药，让人送去了前线，只是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西莉塔受伤了？ 江枫微微愣了下。 如果他没记错，神选者发挥全部实力，可是能与五星巫师一战的存在！虽然西莉塔刚刚掌握冈达尔之剑和神选者的力量，可能发挥不是很稳定，但也不至于受伤吧？ “她是怎么受伤的？”江枫皱眉道。 “据说叛军的首领威廉，也是神选者。”莱娅说道，“西莉塔是在与威廉交手的时候负伤。” 听完莱娅的汇报之后，江枫思忖了片刻，从抽屉里取出纸笔，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写给巨石城的市长伦伯特，另一封则是写给菲尔丁。不过在写完这两封信之后，江枫寻思了片刻，又是转手将第二封信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决定等明天亲自去一趟炼金工坊。 找来了巫师塔的仆人，江枫吩咐他将这封信送去巨石城的市政厅后，见天色已经不早了，便和莱娅起身前往了餐室。 走在路上的时候，莱娅犹豫了下，开口问道。 “你这些天到底是去了哪？” “荆棘荒原的旁边由一座巫师经营的集市，我去那边看了看。因为正好赶上五年一次的秘法盛宴，我就在那里多呆了几天……”江枫将自己这半个多月来的经历，用简练地语言和莱娅说了一遍。 不过关于击杀卡库德家族和塞班斯家族二位长老这件事，江枫并没有说出来。而关于米莎和那几名高级骑士的来历，江枫也简单地交代了下，不过并没有提发生在帐篷里的那些事。 同情于米莎的遭遇，莱娅也没再说什么。 在餐室享用了一顿久违丰盛的晚餐后，江枫起身前往了实验室，在门口见到了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的米莎。 看到江枫，那对猫耳轻轻动了动，祖母绿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几分暧昧的微光。走近了她的旁边，江枫闻到了一丝好闻的味道，额前鬓角的发梢的丝丝水雾，应该不久前才洗过澡。 “你渴望力量吗？” 米莎微微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江枫会突然这么问，不过想到自己在秘境中无力的表现，她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 “我希望能成为你的力量……如果有什么方法能让我变得更强，我愿意去做。” “不一定是为我而使用这份力量，”认真地看着米莎，江枫继续说道，“从刚刚把你买回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眼中的仇恨。我允许你用这份力量去复仇，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即便你拥有大师级刺客的实力，这种上了年份的古代秘术，依旧存在一定的风险，你的回答依旧是如此吗？” 米莎闭上了双眼。 当她再次睁开的时候，那祖母绿的瞳孔中，依旧是不为所动的坚定。 “我愿意。” 认可了这位猫娘眼中的坚定，江枫点了点头，取出钥匙打开了实验室的门。 “那就跟我来吧。” …… 实验室内，摆放着一大堆瓶瓶罐罐，不只是古老的酒精灯、玻璃烧瓶，还有一些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比如打印机、离心机、核磁共振仪等等。 用科学的手段代替一些原始的步骤，可以提升魔药的品质，另一方面也有助于对魔药的作用原理进行研究。这些东西都是江枫委托凯鲁特船长，用蒸汽船从鳄鱼岛那边运来的。 在一张铺着棉布，像手术台一样的床板前停下了脚步，米莎困惑地看向了江枫，头顶的猫耳微微动了动。 “主人？” “把衣服脱掉。”江枫命令道。 随着这句话，房间里的空气顿时暧.昧了起来。 米莎的脸颊微微飘起一丝红云，低着头，右手伸向了领口的口子。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妙曼的黑色连衣长裙滑落在地上，白皙而光洁的玉.足迈了出来，那惹火的身材，令江枫一阵血脉偾张。 被这么直直的看着，米莎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右手轻轻捏住左臂，挪开了几乎要滴出血来的俏脸，有些局促地看向了一边。 江枫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躁动压下。 自从融入宝石龙的血脉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自制力越来越差了。 不过一会儿还有正事要做，现在可不是乱来的时候。 “趴在上面。”指了指旁边的手术台，江枫说道。 温顺的像一只橘猫，米莎很听话地趴在了手术台上。 “一会儿可能会有些疼，需要你忍耐下。”江枫一脸严肃地提醒道。 “嗯。”脸上浮起一丝潮.红，米莎微微低垂眼眸，点头应道。 ------------ 第192章 血纹 从那个使用鲜血诅咒的卡库德家族长老身上，江枫得到了一本记载着古代秘术的典籍。 通过同位素半衰期测定存在年份，可以确定这本由羊皮纸扎成的典籍，最早能够追溯到盟约时代早期。那个时候统治着诺伦大陆的还是精灵族，唯一的城邦圣罗马尼亚不过是精灵的附庸，而整个阿迪亚大陆上的人类都还是部落制的蛮族。 整个人族的文明，对神秘力量的研究还未经过系统的划分，对于巫师的概念也相当模糊。不少原始部落中的巫医、长老、族长，虽然并不以巫师自居，但同样可以施展呼风唤雨的巫术。 在那个时期，某个位于阿迪亚大陆西部的山岳部落，通过经验总结出了一种秘术，那便是将凶恶魔兽的血液，涂抹在战士的身上，并施展一定的法术，使得原本身为凡人的战士，继承魔兽血脉中的力量。 虽然这个部落后来在混沌降临之际灭亡了，但那刻在石板上的秘术，却是被某个路过卡拉山脉的野巫师得到，在融合了矮人的铭纹技术并加以改进之后，赋予了那些无意义的图案，以巫术层面上的意义。 任何职业的凡人，都可以通过龙血刻画的方式，获得超越凡人的神秘力量，以此踏入圣阶的领域。这种力量的获取方式，比直接沐浴龙血要节能的多，获得的力量也更为强大。 这种技术被称为血纹刻画。 不过与强大的力量相对的，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魔兽的血液越强大，被刻画者所需要承受的痛苦便越强烈。这种痛苦不仅仅是在肉.体层面，更是来自灵魂深处，深入到骨髓内部。 能够承受龙血的，必须是体魄强健、意志坚定之人，大师级的实力不过是门槛而已。 虽然江枫已经用智脑对典籍上的秘术进行了解析，将风险降到了最低，但风险依旧是存在的。所以在开始实验之前，他便征询了米莎本人的意见。 如果她不愿意，江枫也不会说什么。 自己已经将机会摆在了她的面前，只不过是她自己放弃了而已。 转身走向了旁边的实验台，江枫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一大瓶色泽鲜艳的龙血，以及一些特殊的魔药素材，打开了智脑的操作辅助功能，开始了魔药的配置工作。 不仅仅蕴含强大的能量，龙血本身便是良好的导魔材料， 龙血煮沸加入卡里蓝结晶粉末，导入圆底烧瓶后加入椒薄荷，在用试管调配水仙的汁液，与暴风熊的胆汁混合摇匀…… 江枫一丝不苟的完成每一个步骤。 趴在桌子上的米莎时不时回头向后偷瞄，祖母绿的瞳孔中浮现出困惑的神色，不明白江枫准备干什么。 终于，完成了药剂的配置，带到沸腾的液面完全冷却，江枫拿着圆底烧瓶走到了米莎的旁边，看着那紧闭双眼上因为紧张而轻颤的睫毛，开口说道。 “准备好，要开始了。” “嗯……” 话音刚出口，一丝冰凉的触感，便顺着米莎的脊背向下滑落。 对于拥有大师级刺客的米莎来说，克服这种程度的不适并不算难事，然而那冰凉的液体流淌过的位置，一丝奇痒无比的感觉却是渐渐扩散开来。 见米莎还能忍耐住，江枫赞许地点了点头，从旁边取出一支像是毛笔一样的刷子，沾了沾冰凉的龙血，按照智脑投影在视网膜上的图像，在米莎那没有一丝赘肉的后腰上，一丝不苟地描起边来。 “！” 如果说刚才还能忍耐的话，这种渗入皮肤的冰凉和如同挠脚心般的奇痒，已经快要接近“拷问”的级别。米莎绷紧的双腿微微颤抖，随着背部也忍不住轻轻扭动。 “别动。”江枫警告道。 哪怕是错了一笔一画，都会引起相当严重的后果。轻则回路闭塞，魔力无法正常通过血纹，导致血纹刻画彻底失败。重则导致魔力元素冲击静脉，损伤体内器官。 如果损伤了心脏或者大脑这些重要的部位，以荆棘荒原的医疗条件，即便是他在这里也没有信心能把她给救回来。 米莎红着脸，紧紧咬着银牙贝齿，不再扭动。 不知道为什么，江枫的呵斥让她心头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暂时冲淡了那难忍的折磨。 最后一笔在手中勾勒，江枫终于松了口气。 相比起米莎，其实他也经受了不小的考验，只不过他所经历的考验不是在身体层面，而是在精神上。 看着米莎背上那副瑰丽的血色图案，江枫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轻声诵念了二十四个音节的咒文，然后从旁边取出一小碟白色的粉末，洒在了米莎的背上。 只见一瞬间，就如同发生化学反应一般，那血色的图案绽放出妖异的光芒，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圆形的结界。 “呃！” 紧闭的唇缝间漏出一丝痛苦的轻吟，米莎的双拳死死捏紧，豆大的汗珠从她的细腻的肌肤上渗出，不过一瞬间便被那滚烫的温度烤干，挥发成丝丝水雾。 大概过了半小时那么久，那血红色的结界终于散去，米莎全身如果虚脱了一般，趴在了手术台上，轻轻喘息着。背后那副瑰丽的图案，就像是融入她体内一样，顷刻间消影无踪。 “智脑，扫描她的身体状况。” 【正在扫描中……】 很快，淡蓝色的全息面板弹出在江枫面前。 【ID：米莎 力量：3.2 敏捷：4.2 感知：3 精神力：0.5 法力:2 】 【植入物：奴隶刻印、龙血血纹】 【异常状态：虚弱（持续时间12小时）】 【血统：猫人族】 单从属性来看，已经与大师级剑士无异，再加上她本身在暗杀术上的造诣与龙血血纹赋予她的特殊能力，她已经两只脚都跨过了圣阶的门槛，达到了传奇刺客……不，应该说是龙血刺客的领域。 收起了全息面板，江枫随手取过一张毛毯盖在了米莎身上，问道。 “感觉如何？” “感觉……很奇怪。”米莎微微喘息着答道。 “可以坐起来吗？” “嗯。” 左手轻轻捏着毛毯，米莎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虽然还带着几分疲倦，但短短的数分钟竟然已经恢复了不少。龙血对体质的强化，令她的恢复力比以前强了数倍。 默默地感受着体内发生的变化，米莎的心中愈发的震撼。 这时，江枫开口说道。 “你试着将注意力向手背集中。” 按照江枫指示的步骤，米莎疑惑地抬起了右手，开始将意识向手背集中。 这时，一股热流通过了她的手臂，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淡蓝色的光粒瞬间在米莎的指尖涌现，散发着璀璨而致命的色泽，如同一只宝石雕琢的利爪。 “宝石之爪，虽然不是真正的宝石，这一部分继承自是龙血中的力量，拥有极强的魔力抗性。” “另外一个血纹在你的小腹，是我附加上去的隐匿术，可以让你在短时间内化作一团黑雾，在阴影中拥有更开阔的视野以及移动速度。这个能力消耗比较大，我建议你等睡一觉起来之后再尝试比较好。” 现在的米莎，即便是面对二星巫师，也不至于向先前那般毫无还手之力。等回到飞梭号上之后，江枫会考虑给她植入辅助芯片，和一些辅助用的植入装备。到了那时候，在科学与巫术的双重加成之下，即便是与三星巫师战斗，也能不落下风。 在奴隶刻印的约束下，她将成为绝对效忠于自己的战力。 宝石之爪散去之后，破碎成一地石英粉末，最终化作纯净的魔力元素散去。 那祖母绿的瞳孔中晃动着感激的水雾，米莎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轻声道。 “谢谢……” “不必客气。弄够通过龙血与血纹双重洗礼的人，十个里面最多也只有两三个而已。即便是我来进行仪式，最多也不过将成功率提升到六七成。仪式成功的关键，还是在于你自己。”看着米莎，江枫继续说道，“更何况，你是我的仆人，提升你的实力，也等于在帮我自己。” 从手术台上跳下，米莎单膝跪地，温顺低下头。 “……我愿成为您阴影背后的匕首，用我的余生守护您的生命，我的主人。” “起来吧，这些话说在心里就可以了，”江枫淡淡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松软的秀发，“而且在我手上工作，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危险。” 对话到此为止便中断了。 随着安静下来，空气渐渐染上了暧.昧的气氛。 这时江枫才注意到，自己披在米莎身上的那件毛毯，根本不足以将她高挑的身材全部遮住。反而因为那若隐若现的阴影，更添了几分神秘的诱.惑…… 一缕清香钻入鼻尖，江枫感受到，自己先前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巨龙之力”，又开始躁动了。 注意到了江枫裤子上的异状，米莎脸颊也不禁印上了一层绯红。 已经经历过人事的她，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默默低下头，她松开了捏紧毛毯的左手，随着那悉索的声音滑落，缓缓蹲了下去。 而这次，江枫没有制止…… ------------ 第193章 蒸汽动力 巨石城外，高耸的烟冲昼夜不息地喷吐着浓郁的黑烟。 过往的行人纷纷避让，除了那些刚刚来到巨石城的旅客对其投去好奇的视线，现在生活在这片荒原上的住民们，虽然依旧无法理解“工业”的概念，却算是差不多习惯了这个“怪兽”的存在。 没错，就是怪兽。 无论在农民还是商人的眼中，都是如此。 这座钢铁厂就像是一座饥.渴巨兽，无休无止地吞噬着铁矿石和煤炭。单是这座工厂一个月的矿石消耗量，便超过了整个巨石城所有铁匠铺去年铁矿石消耗量的总和。行业联盟的铁匠无时无刻不在抱怨，生在盛产铁矿石的荆棘荒原上，他们居然得为买不到打铁的材料而发愁。 这座巨兽就像是永远也喂不饱一样，不只是如此，它还在以每星期两座高炉的速度，扩张着自己的胃带。 在杜维接管这里的生产任务之前，这座钢铁厂生产的只是燧发枪。现在新式民兵的武器已经完成列装，多余的燧发枪已经囤了两个库房，为了消化过剩的产能，杜维在江枫的授意下新开辟了两条生产线，用于生产传统步兵使用的胸甲和长剑。 由炼铁高炉生产的钢材，要远远比这个世界的原始锻造工艺生产的刀剑盔甲坚固的多。由铸模工艺生产的刀剑，虽然比起锻造来说少了几分匠气，却胜在质量稳定，成本低廉，且产量惊人。 这些印有“飞梭号商会”徽章的刀剑，在南方城邦非常受欢迎，尤其是受到那些雇佣兵的追捧。也正是拜此所赐，在经过了将近两个月的亏本运作之后，这座钢铁厂终于实现了扭亏为盈。 伦伯特也因此松了口气。 如果无法解决资金源头的问题，一直拿市政厅的财政去填补这个窟窿，就算从那些商人家族手中借到再多的银币也无济于事。 翌日清晨，江枫乘坐马车，在几名骑士的随行下前往了巨石城郊区的钢铁厂。 当马车抵达钢铁厂的时候，杜维正在翻阅账本。 在听闻江枫到来的消息后，他立刻起身，从办公室里迎了出来。 没有多余的寒暄，江枫开门见山地问道。 “菲尔丁在这里吗？” 杜维恭敬地说道。 “是的，大人。” 从这个月月初开始，菲尔丁便几乎是常驻在了这座钢铁厂。按照江枫的要求，杜维给他配置了一台单独的车间和两座炼钢用的高炉，以及几名经验丰富的铁匠，帮助他进行实验。 “带我去找他。”江枫说道。 “是。” 微微施礼，杜维走在前面带路，带着江枫前往了钢铁厂侧面一座单独的小车间。 早在江枫离开巫师塔前往东部沙漠之时，便将蒸汽机的图纸交给了菲尔丁，让他去研究。 以巨石城钢铁厂出品的钢材，虽然弄出烧油的内燃机也不是不行，但以这个世界的技术条件，想要打造一条从开采到冶炼的石油生产线，难度比制造内燃机本身还要大得多。 而相比之下，煤矿这种东西在荆棘荒原上却多的是，甚至比铁矿的储量还要高。综合这些因素考虑，江枫最终还是选择了便于生产和推广的蒸汽机。 至少就现阶段而言，对于巨石城的发展，产量比质量更重要。 位于钢铁厂侧面的车间，只有一扇门可以出入，门口有六名手持火枪的卫兵负责把守，任何无关人员都不得靠近这里，可谓是戒备森严。在这座车间空地的中央，坐落着一台约莫一人高的“小怪兽”。 这是工人们给它取得名字。 相比起被称作“怪兽”的钢铁厂来说，这只小怪兽头顶的烟囱只有一米来高的样子，吐出的烟雾也不是那充满不祥的黑色，而是一种黑与白交织的灰色，还伴随着一股子潮湿的味道。 当江枫走进这座车间的时候，几名炼金学徒和工厂的工人，正在菲尔丁的指挥下，围绕着这台古铜色的机器摆弄着。注意到了走进车间的江枫，菲尔丁将手中的图纸丢给了旁边的学徒，满脸笑容地向江枫这边迎了上来。 从他脸上的表情江枫便能看出，他的研究应该是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大人，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菲尔丁恭敬地说道。 “来自前线的急报，不久之后我要去一趟前线，临走之前来这里看看。”江枫看向了车间中央的那台机器，用智脑简单地扫描了下，随即眼中流露出一抹赞许，“看来你已经顺利完成了我交代给你的课题。” “还差一点点。不过除了冷凝管冷却回流上还存在一点小问题之外，基本上已经成功了，”说到自己的实验成果，菲尔丁顿时眉飞色舞了起来，“需要我为您演示一遍吗？” 江枫点头示意，菲尔丁立刻回到了蒸汽机的旁边，指挥着学徒向燃料室中塞入煤炭，并将其点燃。 很快，熊熊火焰在燃烧室内升起。 没过多久，水箱中的液体开始沸腾，随着一名炼金学徒将闸门拧开，机器上方的排气口喷出白雾，并且发出了呜呜的长鸣。一部分蒸汽被放出，卸去多余的压力，大部分蒸汽则被导入气缸之中。随着气缸中的气压逐渐升高，喷涌的蒸汽开始冲击活塞，带动连杆进行往复运动，并通过曲轴转化成飞轮的旋转运动。 看着那高速旋转的飞轮，机器旁边的学徒们发出了激动的欢呼，菲尔丁的脸上也不禁浮起了一抹喜色。 唯独站在江枫身后的杜维是一头雾水，眼中带着明显的困惑。 这份困惑已经有段时间了。 自从这座车间建立开始，他便搞不懂这些炼金术师们在捣鼓些什么玩意儿。如果说那个转动的轮子能够安在马车上，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当然，前提是忽略掉那高昂的成本，还有那令人心情烦闷的噪音。 注意到了杜维眼中的困惑，江枫看着那高速转动的飞轮，随口解说道。 “这玩意儿和凯鲁特船上的那个家伙是同一类东西，只不过它的作用远远不止是让船动起来那么简单。只要运用的方法得当，无论是水里游的，还是陆地上跑，都能通过这台机器进行驱动。” “可是大人，恕我直言，这有什么用？”杜维迟疑道，“我们打造这东西，已经耗费了至少五万瑞银的材料，而且它的胃口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我们必须不停地喂它煤炭……一匹马可值不了这么多钱。” “一匹马可无法让十几吨重的钢铁动起来，但它却可以。” 让十几吨重的钢铁动起来？！ 杜维的眼中写满了震惊。 虽然依旧想不明白这有什么用…… 但总觉得…… 好厉害！ ------------ 第194章 前线僵局 卡拉山脉，援军已经与叛军僵持了快一个月，让原本已经明朗的局势再次蒙上了一层阴云。 不久前，双方才经历了一场大战，叛军的前线部队在新式军团的火枪齐射下溃不成军，西莉塔率领城镇骑兵向叛军阵营发动冲锋，然而却遇上了赶来支援的威廉。 谁也没有料到，叛军首领竟然也是一名神选者。 而且还是素有“战神”之名的，恐怖与杀戮之神维鲁斯钦点的神选者。 成为神选者的条件异常苛刻，不是所有的凡人都能承受神灵的恩惠，大师级实力不过是门槛而已。西莉塔在成为神选者之前，实力不过是高级骑士，虽然因为冈达尔家族血脉的缘故撑过了圣光的洗礼，但突然获得的强大力量，她还无法熟练驾驭。 相比起身经百战的威廉，她不过是个经历过几次战役的小姑娘罢了。 手持一柄黑色大剑，威廉带着他的黑甲亲卫杀了过来，与手持冈达尔之剑的西莉塔战在一起。 双方你来我往地打了上百个回合，最后落下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最终各自退走。在战斗中，西莉塔的腹部被威廉手中的黑色大剑砍伤，虽然威廉的右眼也被圣光的余晖给刺瞎，但目前看来还是她的伤势更重一些。 那把漆黑色的大剑就像是带着某种诅咒一样，阻止着伤口愈合。 从战场上回来之后，西莉塔便持续高烧，卧床昏迷不止，腹部的伤口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若是其它人受了这样的伤，只怕撑不过一天就死了，也只有被父神尤里安祝福的神选者，能够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撑到现在。 由于西莉塔昏迷不醒，主将一职只能由她的副官德兰克暂时担任，即便这位经验丰富的将官努力稳定士兵的情绪，但随着西莉塔负伤的消息传开，援军的士气还是不可控制地跌入了谷底。 营帐内，莱因哈特眉头紧锁地盯着桌上的地图。 以援军现在的状态，想要对叛军发动进攻是不可能的，然而每拖延一天，形势便恶化一分。不仅仅是西莉塔的伤势，叛军的指挥官正在指挥那些身形魁梧食人魔，搬运巨石修筑防御工事。 这时，营帐的门帘掀开，一位披着牧师袍的老人走了进来。 看到这位老人，莱因哈特的眼中浮现一抹恭敬之色，连忙站起身来。 圣殿骑士团乃圣城罗马尼亚的鹰犬，父神尤里安约束世人的长鞭。而身为圣殿骑士团的团长，能够配得上他尊敬的人，除了教皇陛下，便只有枢机院的主教。 站在他眼前的这位，便是枢机院中的主教之一，同时也是他的教父兼人生导师，克莱门主教。 “克莱门大人。” “我已经尽力了，”克莱门轻轻叹了口气。 闻言，莱因哈特神色一黯。 如果连枢机院的主教施展的圣愈术，都没办法治好西莉塔身上的伤势，那她多半是已经没救了。 “无论是圣水还是圣愈术……亦或者精灵族的生命之水，对缠绕在她伤口上的诅咒，都一点用处没有。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人手中的黑色大剑，应该就是‘屠戮之剑’。”克莱门神色凝重地说道。 “屠戮之剑？您确定是真的吗？”莱因哈特认真地问道。 克莱门点了点头。 见状，莱因哈特的眼中浮起一丝凝重。 任何一名虔诚的教徒，对那段黑暗的历史都不会陌生。 在盟约时代的末期，最终之战的战场上，曾在圣山接受洗礼，并一路率领信徒将混沌的仆从驱赶到极北荒原的圣骑士，便是死在了‘屠戮之剑’剑下。 只要被那漆黑色的大剑砍中一剑，便会被赋予永久性的诅咒，即便是圣光的力量也无法令伤口愈合。 混沌入侵被击退之后，人皇便将那柄沾满无数英雄鲜血的邪剑，扔进了极北荒原的火山之中。如果这段历史没有问题的话，这柄邪剑本应该已经消失才对，却没想到竟是再次出现在了这个世上。 莱因哈特拳头不由捏紧。 就在这时，营帐之外传来脚步声。 看向门口的传令兵，莱因哈特收敛了脸上的凝重之色，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什么事？” “瑞克王国的首席巫师求见。” 莱因哈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露喜色道。 “快带我去见他！” 那传令兵微微愣了下，赶忙低头道。 “巫师大人让我向您带话，等一会儿他自然会来找你，现在他要先去看看西莉塔大人的伤势。” 看了眼莱因哈特脸上那藏不住的喜悦，克莱门缓缓叹了口气。 巫师吗？ 盟约时代，站在三族联军这边的野巫师可不在少数，其中不乏实力高强的三星巫师，然而最终的结局并没有什么变化。毕竟这可是来自神灵的诅咒，又怎是凡人的力量能够抵挡？ 老实说，在确认了那柄砍伤西莉塔的漆黑色大剑正是屠戮之剑之后，对于江枫能够治好西莉塔身上的伤势，克莱门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 在军营角落的僻静处，江枫见到了西莉塔的营帐。 当他掀开门帘走进营帐内的时候，几名女性仆人刚刚帮西莉塔换完了腹部的绷带，并帮助陷入昏迷的她重新躺下。 江枫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西莉塔，只见那张白皙的俏脸，此刻因为严重失血而变成了惨白色。即便是以神选者的生命力，撑到现在也已经相当不容易。 注意到了这位不速之客，年龄稍大的女仆微微皱眉，上前询问道，“西莉塔小姐需要休息，请问您是……” “我的名字叫江枫。” 那女仆赶忙低下头行礼，战战兢兢地说道。 “抱歉大人，我……” “去帮我拿一盆热水过来，”没有听完这位女仆说的话，江枫直接开口说道，“还有干净的绷带。” “是，大人。”那女仆唯唯诺诺点头，赶紧转身离去。 走到了西莉塔的床边，江枫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迅速将手收了回来。 好烫！ 简直就像火炉一样。 看着脸色惨白的西莉塔，江枫的眉头微微皱起。 她身上的伤势，比他想象中要严重的多。 “诅咒的气息缠绕在她身上，而且很强烈。”马卡鲁皱眉道。 “你了解这种诅咒吗？”江枫看向了马卡鲁问道。 “不算很了解，只是在我导师的典籍中看到过一眼，”看了眼西莉塔的额头，马卡鲁神色淡漠，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一样，“从缠绕在她伤口上的黑气来看，砍伤她的那柄剑，应该熔炼了曼德拉蛇的毒牙。” “有什么解药吗？”江枫继续问道。 “放弃吧，”马卡鲁摇了摇头，“曼德拉蛇的毒已经超越了毒素的范畴，达到了诅咒的领域，即便是数千度高温的熔岩也无法将其销毁。只有找到咬伤她的那只毒蛇的毒牙，将它研磨成粉末洒在伤口上，才能让毒素缓解。”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只毒牙已经与那柄黑色大剑融为一体。 “是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江枫看向西莉塔，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不过就这么放弃是不可能的，我还是打算试一试。” “你准备怎么做？”马卡鲁看向江枫，表情略微惊讶。 “巫术能解决很多问题，但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得依靠巫术来解决，”看向了西莉塔，江枫在心中下令道，“智脑，启动全身扫描。” ------------ 第195章 纳米治疗针 在得知西莉塔的伤口是蛇毒所致之后，江枫没有贸然给她使用“生命药水”，先是用智脑对她的身体状况进行了一次初步的扫描，然后从她的伤口取了一滴血液，在电子显微镜下进行化验分析。 果然，在西莉塔的血液中，江枫发现了一种成多孔结构的病变细菌，正在疯狂地撕咬着血细胞以及血小板等等物质，并阻止皮下组织的肌层纤维细胞获得增生所需的养分。 不止如此，这种细菌能够伪装成正常的血细胞，躲过白细胞的吞噬。如果根本无法识别这种细菌的话，无论免疫力多强也没有用，而这也正是这种毒素的恐怖之处。 “难怪圣光术和圣水都无法治愈这种伤口，只怕圣光对于寄宿在她血液中的毒素来说，非但不是解药，反而是一种补品。” “也幸亏她造血功能强大，能撑到现在，如果是一般人，恐怕早就死了吧。” “想要治好这种病只能通过血液透析，将体内的病变细胞彻底排净，不过智能医疗舱在飞梭号上，等把她送到鳄鱼岛那边疗伤，只怕尸体都凉了。” 犹豫了下，江枫一番权衡之后，叹了口气。 “……便宜你了。” 说着，他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一支银色的针管，弹开了针头上的盖子。 储藏在针管之内的液氮升腾，丝丝白色的雾气顺着针芒飘散。 严格意义上来说，保存在针管中的淡红色液体不是什么药物，而是低温保存在血液类似物中的治疗用途纳米机器人集群。 这种纳米机器人的体积不过几个原子宽度，可以轻松透过人体各组织，以物理方式破坏病变细胞、修复受伤组织、主动刺激各项激素分泌，任何已知的疾病都能通过这种手段进行修复。完成任务的纳米机器人在能量耗尽之后，也会很快随着代谢功能被派出体内，可以真正意义上做到零副作用治疗。 不过这种药剂的缺点也很明显。 那就是贵。 作为医疗舱的野外应急代替品，这种药剂在飞梭号上的储备并不算多，以江枫现在的技术条件，用完了也只能通过消耗星尘点进行补充。 拾起西莉塔的胳膊，江枫找准静脉血管之后，将针管扎了进去。 马卡鲁在一旁看着，眼中写上一丝困惑，但什么也没有问。在施法的时候最忌讳的便是被打扰，他很清楚什么时候可以说话，什么时候最好保持沉默。 淡红色的液体全部注射之后，江枫收起了针管，后退两步。站在旁边的女仆屏住呼吸等待，眼睛直直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西莉塔，心中默默向神灵祈祷，祈祷奇迹的发生。 就在这时，西莉塔的眉毛忽然动了动，紧闭的唇角发出一丝痛苦的低吟。 除了江枫之外，帐篷内的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尤其是马卡鲁，震惊地连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江枫看向了眼呆立在帐篷门口，手中端着木盆的女仆，开口说道，“帮她重新更换绷带吧。” “您，您是怎么做到的……”马卡鲁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一丝狂热。 连曼德拉蛇的毒药都能破除，如此说来，自己身上的诅咒…… 不过很快，江枫的下一句话，便让他眼中的狂热暗淡了下去。 “不用想了，曼德拉蛇的毒液和你的诅咒不是一个类型的东西，灵魂层面的禁锢不是这种药剂能够破除的。”一眼看穿了马卡鲁眼中的想法，江枫说道。 马卡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低下头来，不再说话。 注入西莉塔体内的纳米机器人集群与智脑的处理器连接，江枫可以通过智脑实时监控她体内的健康状况，在不在帐篷里都是一样。 考虑到西莉塔现在身上什么都没穿，马上女仆们要为她更换绷带，他也不方便留在这里，便带着马卡鲁离开了帐篷，转道向圣殿骑士团的驻地走去。 正好是午饭时间，军营中升起熬煮食物的大锅，四处飘散着食物的香气。 士兵们拎着木碗在大锅前排起长队，一时间营地内显得熙熙攘攘。 走在军营的小路上，马卡鲁忽然开口说道。 “大人。” “怎么了？”江枫问道。 “我有一事不太明白，不知道方不方便多嘴……”马卡鲁犹豫了下，开口说道。 “既然你都已经开口了，那就把话说完吧。”江枫用闲聊地口吻说道。 “在巫师大陆上，虽然不少白巫师的巫师塔与凡人的国度也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我从来未见过和您一样，对凡人的事务如此热衷的巫师……当然，我不是对您的爱好说三道四，只是有些好奇。”马卡鲁犹豫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这有什么意义？” 在大多数巫师的观念中，凡人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杂草一样，即便不去管他们，来年春风一吹，又能生出一大茬。 马卡鲁所属的诅咒之坟，虽然也控制了一个不算小的王国，但从来没有干涉过那个王国的统治权。无论是谁坐上王位，只要不试图摆脱巫师塔的支配，不削减对巫师塔的供奉，诅咒之坟的巫师便不会对王国的统治者出手。 “凡人也拥有凡人的价值，妥善的经营，远远比放任他们自生自灭有效率的多。我猜在巫师大陆上，你们黑巫师的日子，过的一定不如白巫师们舒坦。”江枫笑了笑说道。 “力量才是我们的追求，虚无的享受只会腐坏巫师的灵魂，那些不思进取的绵羊终有一天会被伟大的法则淘汰，”马卡鲁表情不以为然，下意识地反驳了句，不过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说法似乎冒犯了主人，于是赶忙补充了句，“当然，我不是在说伟大的您，我是在说那些愚蠢的白巫师……” “于个人而言，你的想法没错，”打断了马卡鲁的解释，江枫笑了笑，并没有将他无意中的冒犯放在心上，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但你们成功淘汰掉那些白巫师了吗？” 马卡鲁沉默不语。 事实确实如江枫所说的，无论黑巫师的巫术如何诡异，如何强大，白巫师的阵营依旧是巫师大陆的支配者，黑巫师只能处处受他们打压。无论是他的诅咒之坟还是隔壁的灰烬小屋，黑巫师阵营的巫师塔，在巫师大陆上都处在边缘地带。 最富饶，最肥沃的土地，永远处在白巫师的控制之下。 沉默许久之后，马卡鲁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为什么？” “因为力量是文明的组成部分，却不是文明的全部。” “文明……又是什么？” 马卡鲁眼中的困惑更明显了，不过这次江枫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很快就会见到。” ------------ 第196章 狮鹫骑士的另一种用法 圣殿骑士团的驻地位于军营之外，那些身着银甲白袍的骑士，在气势上便于那些世俗王国的骑士迥然不同。根据智脑扫描到的数据，即便是站在门口看门的骑士扈从，也拥有下等高级骑士的实力。而那些长袍上画着十字图案的骑士，则无一例外全部是大师级骑士。 这样的阵容，在世俗的王国中几乎不可能看到。 即便是海对岸的卡迪伦帝国，也不可能凑出五百名全部由大师级骑士组成的骑士团。 江枫猜测，这些骑士的实力之所以强大，一方面是神灵的力量，而更多的还是因为他们自身的锻炼所致。相比起那些世俗王国的骑士，严格恪守教会戒律的他们，几乎过着如同苦修士一般的禁.欲主义生活。 站在军营入口执勤的骑士扈从在询问过江枫的身份之后，立刻跑回了军营之中报信，不多时一名身披银色重甲的骑士，便带着一名身披长袍的牧师迎了出来。 那名骑士正是莱因哈特，圣殿骑士团的团长，江枫在巫师塔便与他见过一面。至于那名牧师则倒是看的面生，不过从他身上的气质和莱因哈特恭敬的态度来看，这位牧师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低，想来应该是圣城那边的人。 “在下是圣城罗马尼亚枢机院主教克莱门，请允许我代表教皇陛下，向您带来最高的敬意。”身披长袍的牧师微微颔首，恭敬地说道，“我们已经听闻您在赛维特港和阴影海域上的英勇，感谢您为这个世界的生灵所做的一切。” “不必客气。”江枫淡淡地笑了笑，“再怎么说我现在已经是荆棘荒原的领主，阻止邪恶的教义向我的领土蔓延，也与我的利益息息相关。” “听说您已经探望过西莉塔小姐，不知道她身上的伤势……”莱因哈特赶忙问道。 “我已经解除了她身上的诅咒，她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相信过段时间就可以恢复。” “你，你说的是真的？”白色的胡须抖动，克莱门瞪大了双眼，眼中浮现难以置信与欣喜的神色，激动地说道，“我的意思是，那可是屠戮之剑的诅咒，你是如何做到的！” 莱因哈特的眼中也浮现了难掩的喜色。 神选者不但意味着力量，更是一面旗帜，如果神选者倒下了，无论是对于瑞克王国军队的士气还是教会的声望，都将造成严重的打击，而这一点也是圣城罗马尼亚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的。 这也正是圣城罗马尼亚向这里派出一名枢机院主教的原因，甚至特别派出了一名狮鹫协助克莱门赶路。 虽然即便是克莱门亲自施展的圣光，也无法治愈西莉塔身上的伤口…… “自然是用巫术的方法，”并不打算和这些土著们探讨生物学上的问题，江枫停顿了片刻后，看向莱因哈特继续说道，“关于屠戮之剑的诅咒，我们可以等以后有时间再讨论，我来这里是为了和你讨论，如何解决挡在前往萨丁堡路上的叛军。” “叛军在食人魔的帮助下占据了有利地形，我们的骑士难以对其侧翼发动攻击，再加上现在威廉亲自坐镇指挥”说起卡拉山脉上的战事，莱因哈特的神色重新变得凝重，“短期内我们恐怕很难取得进展。” “萨丁堡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江枫看向远方的山脉，那里依稀可见萨丁堡所在的山头，然而明明近在咫尺，想要过去却不得不穿越数十公里的山路，“我们必须在冬天降临之前结束这场战争。”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莱因哈特问道。 “已经有了，”江枫看向了圣殿骑士团军营的后方，“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带我看看，你们养的那些狮鹫。” …… 狮鹫骑士团隶属于圣殿骑士团，虽然设置有独立的团长，但却统一归于圣殿骑士团团长莱因哈特指挥。相比起每一名骑士都是拥有大师级实力强者的圣殿骑士团而言，狮鹫骑士团的骑士在个人勇武上稍逊一筹，平均水准不过是高级骑士而已，只有几个十夫长拥有大师级骑士的实力。 跟随莱因哈特的脚步，江枫进入了狮鹫骑士团的驻地。 当他抵达这里的时候，骑士团的骑士扈从正将活禽从笼子里抓出，丢进狮鹫住的草棚。狮鹫是挑剔的动物，只吃活禽，对于死掉的动物不屑一顾，如果将肉干扔进它们的笼子里，即便是饿死它们也不会看一眼。 传说最初的两只狮鹫，是父神对信徒的恩赐，不过江枫对这种传说是不屑一顾的，如果那些所谓的神灵有能力将活物送到这个世界，来的恐怕就不是狮鹫了。 注意到马卡鲁脸上兴趣缺缺的表情，江枫随口问道。 “你见过这些东西？” “在巫师大陆这不算什么稀罕的东西，白银之崖的巫师们用这种生物作为代步工具，偶尔也会训练一些狮鹫骑士守护他们的城堡。不过在真正的巫师面前，那些在天上闪闪发亮的玩意儿不过是玩具。”马卡鲁不以为然地说道。 “什么样的巫师才能算是真正的巫师？”江枫继续问道。 “至少五星吧，”马卡鲁不假思索道，“只有成为五星巫师，才能在巫师塔中担任导师，甚至拥有自己的巫师塔，在学院开立学派，培养自己的门徒。” 江枫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自己这座名为“研究院”的巫师塔，放到巫师大陆上还成了违章建筑？果然两个世界的能量和知识，都不在一个量级上，连带着对于力量的理解，也存在着不小的偏差。 在这个世界，三星巫师便已经是最强的存在。 长有狮子的躯体与利爪，鹰的头颅和翅膀，即便匍匐在地上，一头成年的狮鹫也有两匹骏马那么高。那锋利的爪子能够握住一头成年的公牛，锐利的目光在营地中漫不经心地扫视。 莱因哈特刚想提醒江枫，这些野兽的脾气不好，尤其是在它们进食的时候，最好不要靠近它们，便看到江枫伸手摸向了那狮鹫的喙。 “小心——” 心头一惊，莱因哈特刚想提醒江枫，然而话才说到一半，紧接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便令他瞪大了眼球。 只见那支狮鹫，此刻正如同一只温顺的大猫，脖子死死地伏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呼噜声，任由江枫的手在它的喙上抚摸。 负责为食的骑士扈从，已经彻底呆立在那里，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这不合常理的一幕。 身为狮鹫的饲养员，他很清楚这头狮鹫的秉性是如何桀骜，以至于每天给它喂食的时候，他都不得不穿着厚厚的布甲，脚上拴着铁链，防止被精力旺盛的狮鹫伤到。 他当然不会知道，流淌在江枫血管中的巨龙血脉，对于这种感知敏锐的野兽来说，有着天然的威压。除非是经验丰富的骑手，否则在江枫面前，连策马冲锋的机会都没有。 “是个好孩子。”江枫拍了拍那红色的长喙，笑着说道。 “……是。”莱因哈特笑容有些僵硬，他还是没想明白，江枫是如何做到的。 站在旁边的马卡鲁，表情则是写满了不以为然。 这种高等生物对低等生物的精神威压，即便没有巨龙的血脉，三星以上的巫师也可以轻松做到。在他的实力被诅咒封印之前，便是三星巅峰的实力，别说是区区一只狮鹫了，就算是更高一级的翼龙，在他负面精神力场的威压之下，也得乖乖地低下头颅。 想到这里，他便是一阵忧伤。 别说是狮鹫了，就是隔壁圣殿骑士团养的那些战马，抬抬腿也能把他踢死。 没有再妨碍饲养员给它喂食，江枫放过了这只如猫咪般温顺的狮鹫，笑了笑，随口问道。 “这些狮鹫能携带多少公斤的重物？” 莱因哈特微微愣了下，不明白江枫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如是答道。 “成年狮鹫的极限负重是一百五十公斤，体格强健一些的狮鹫能够承担起两百公斤的额外负重，不过我们很少会给它们增添这么多负担，毕竟对于它们而言，机动性比护甲更重要。” 江枫点了点头。 这个思路是正确的。 在这个没有空军的世界，能够威胁到这些狮鹫骑士的，恐怕也只有弩箭或者巫师的法杖了。不过他们显然还是没有将这些狮鹫的价值发挥到极致，在他看来这些狮鹫骑士根本就不需要携带骑枪。 降低自身的高度对地面目标发动冲锋，远远没有飞到敌人的头顶上，投掷重物有意义。只要高度足够，哪怕一块砖头，也能将盔甲磕出一道窟窿。 不过江枫当然不可能真的让这些狮鹫飞到叛军头顶扔砖头。 “我需要你帮我送一些东西。” “送东西？”莱因哈特微微愣了下，皱眉道，“是给萨丁堡的守军吗？” “正好相反，”江枫看向了山的那头，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这份大礼，是给我们的敌人准备的。” ------------ 第197章 空袭 秋风萧瑟，卷地而过的枯枝，在被冻得硬邦邦的泥土上扫过一缕缕白霜。执勤站岗的叛军士兵扛着长矛，口中呵出白色的雾气，在军营门口四处走动着。 大概是从上个月神选者的传闻出现开始，军营之中便多了一些穿着暗红色长袍的人。 他们手中握着镰刀状的木牌，就像是牧师们手中的十字架，只不过他们宣传的教义与父神的信仰没有任何关系，而是纯粹的罪恶。 “……我在预言中看见了燃烧的圣山，尤里安和他的仆人们作鸟兽散逃窜，世界即将迎来永恒的毁灭，而混沌是尔等的唯一归途。不敬者将被奴役，反抗者将被屠戮，当新纪元的篇章揭开序幕，混沌之主将与尔等仆从分享他从罪人手中掠夺的奴隶和财富。” 站在宣讲台上，身披暗红色长袍的使徒，用慷慨激昂的声音大声宣讲混沌的教义。 这样渎神的行为，放到阿迪亚大陆上任何一个王国，都会被毫不犹豫地判处死刑。只有在威廉亲王占领的区域之内，这些混沌的信徒才能明目张胆地宣传这些邪恶的教义，而不用担心被教会制裁。 从圣城罗马尼亚宣布开除威廉教籍的那一刻开始，整个瑞克王国东部的教堂都被威廉的爪牙砸毁了，几乎所有牧师和修女都难逃一劫，不是被送去充当食人魔的口粮，便是被编入军营充当军.妓。 宣讲台下围着一圈人，不少人眼中写满了狂热，部分人眼中带着明显的挣扎，还有一部分人虽然愤怒，却敢怒不敢言。因为站在宣讲台旁边的护教刺客，正用阴冷的视线盯着他们。 对于这些渎神者，不是没有虔诚的教徒站出来反抗过，不过无一例外被吊死在了军营门口，任由乌鸦啄食。不只是如此，在他们死后，他们的妻女皆被贬为奴隶，纳入军营之中任由混沌信徒享用。 对于那些本身行径便劣迹斑斑的军士和将领来说，混沌的教义无疑相当有影响力。相比起父神尤里安的戒律，混沌所鼓吹的东西，更能舒服人性中最为原始的欲.望。 威廉亲王正是抓住了这点，团结一部分，打压一部分，快速稳定了因为神选者的降临而动摇的军心。尤其是在他一剑砍伤西莉塔之后，叛军的士气反而从低谷，被推向了高峰。 虽然代价也不小，他为此带上了眼罩。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看着镜子中那颗猩红色的眼球，威廉就像是在端详一件艺术品，爱不释手。 这是混沌之主赐予他的义眼，不但比原先的眼睛看的更远更清晰，而且在这眼球中蕴含着一股强大的混沌能量，能让他看见许多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 “这是来自混沌之主对您的奖赏，”披着暗红色长袍的使徒，用沙哑地声音说道，“只要您为吾主收集到更多的信仰之力，别说是区区一颗眼球，就连巨龙也不在话下。” “那我还真是期待，”收敛了瞳孔中的红芒，威廉阴沉地笑了笑，转过身来，“不知道一个王国的信徒够不够？” “希望你不要轻敌。”红袍的使徒用沙哑地声音说道，“卢修斯大人让我向您带话，你面对的敌人非常狡猾，最好在军队里多准备一些炼金术师。”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威廉表情不以为然。 他承认，那些喷火的铁棍确实非常难对付，就连他也被那火枪齐射的威力给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便发现了这种武器的局限性，便是无法向弓箭那样越过障碍物，只有在平坦地形才能发挥作用。 只要稳扎稳打地凭借地势构筑防线，再加上自己这边有食人魔部落帮助，如果还挡不住那些援军，他不如找个地方撞死得了。 “我只是善意的提醒，希望你能注意。” 红色的使徒微微行礼，向威廉告退，正准备转身离开军营。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激烈的警钟声，以及士兵奔跑的脚步。 听到那兵荒马乱的声音，威廉亲王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原本以为那些援军会因为西莉塔的负伤而休整几天，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已经从失去主帅的痛苦中恢复过来了？ …… 数千米海拔的高空之上，冷冽的寒风几乎要将皮肤割裂，一群身着轻甲的狮鹫骑士在空中集结出冲锋的阵型，飞抵了叛军的头上。 在这样的高度，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下面的食人魔大声咆哮，向空中投掷石块，然而飞不过二三百米，石块便失去了向上的势头。 没有理会那些食人魔的挑衅，这些经验丰富的骑手们，从狮鹫身旁两侧的皮革背囊中，取出人头大小的陶罐，使劲扭动陶罐罐头的盖子。压碎的燧石摩擦，引燃了缠绕在瓶口内的棉绳，看着一缕火烟从瓶口冒出，狮鹫骑士就这么将手中的陶罐扔向叛军营地的上方。 只见百来只狮鹫就像是排队拉屎一样，大大小小的陶罐一颗接着一颗扔下。 注意到了这些狮鹫在往下扔东西，叛军士兵的嘴里纷纷发出不屑的嗤笑。隔着这么大老远的距离，又是这么大的战场宽度，要是这都能被砸中，只能说倒了八辈子血霉。 在他们看来，坡下的那些王国士兵们，已经黔驴技穷。 见那些狮鹫不向下冲锋，一股脑地扔完了东西就开始返航，那些原本紧张地架起长戟的枪兵，也纷纷放松了警惕。虽然没有长官的命令，不敢散开队形，但现在看来，那些狮鹫应该是不会俯冲了。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然发生了。 引信燃烧至末端，只见那一个个，陶罐瓦罐在下落数至数百米高度之后次第炸裂，白色的烟雾瞬间铺开，向下方撒去。站在军营中的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一片片白雾便在整个山头弥漫。 站在石墙上的卡勒尔愣住了。 他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王国的援军这究竟是玩的哪一出。 用烟熏？ 可这未免也太小儿科了吧。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鼻尖有些痒，伸手摸了下。 只见食指上，残留着一抹浅浅的灰白。 卡勒尔微微愣了下。 而这时，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已经在军营中扩散开来…… “咳咳——！” “啊啊啊，我的眼睛！” “该死，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水，水……” 从空中洒下的白烟就如同毒药一般，夺取了所有人的视野。 尤其是那些作死仰着脑壳往天上张望的家伙，直接被石灰糊了一脸。 眼睛进了石灰，不少叛军士兵直接取下腰间的水壶，用袖口接水向脸上抹去。 然而这不碰水还好。 一碰着水，就不是火辣辣的疼了，而是像一团火焰在脸上燃烧。 站在石墙上，卡勒尔痛苦地捂着双眼，此时他的眼中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见，脸上就像被一千只蚂蚁爬过，恨不得将口鼻眼睛全部扣下。 不只是叛军士兵中了招，那些站在城墙背后严阵以待的食人魔，也被那从天而降的石灰淋了一脸，在那里抱着丑陋的脸，发出痛苦的惨嚎。 食人魔发起狂来，可远远比一般人发狂要危险的多，只见一名身高四五米的食人魔，一边用左手捂着眼睛，一边发出吃痛的吼叫，胡乱挥舞着手中的棒槌，试图驱散那团灰雾。 被那棒槌砸中面门，叛军士兵的脑壳就像是碎裂的西瓜一样爆开，石墙边上彻底乱成了一团。 煅烧成细粉状的生石灰粉末，就像是一层笼罩在山头的薄雾，在这种无风无雨的天气中，可以在空中滞留很久很久。尤其是这种自上而下的投弹，扩散的石灰几乎覆盖了军营的每一个角落。 至于没有照顾到的地方，也没有关系。 痛不欲生地挣扎在这致命的灰雾中，还没等这些叛军士兵适应这些化学武器的威力，狮鹫骑士团的第二轮空袭便再次开始了。 站在阵地的后方，江枫举着望远镜，将战场上的一切尽收眼底。站在他的旁边，莱因哈特听闻狮鹫骑士团团长的战报之后，已经不知道该做出这样的表情。 高兴是无疑的，但在高兴之余，他的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丝畏惧。 这种情绪本不应该出现在他的心里。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象过，他所熟知的战争，在巫师的巫术面前竟然会变得如此的儿戏。 就像那些王国的援军一样，他并不知道那种力量，并非源自于巫师的法术，不过是些生产水泥时剩下的原料。将这些东西当成武器使用，早在圣殿骑士团刚刚抵达荆棘荒原时，江枫便有了这个想法，只不过后来因为探索秘境耽搁了而已。 作为早期化学武器之一，石灰弹这种成本低廉杀伤效果广泛的武器，大多数进入工业革命时代的低等文明都会掌握。而且这种武器对于没有经历过化学武器洗礼的土著文明军队来说，效果尤为的明显。 大多数人被灰迷了眼睛，第一反应便是用水去洗。 然而若是沾了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稍懂一点化学的人都会知道。 将望远镜收起，江枫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李斯特将军。 “收尾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是，大人。”李斯特向江枫恭敬行礼，说道。 ------------ 第198章 群体圣光 “全军，前进！” 李斯特拔出了战刀，向前挥去。 在旗手的指挥之下，列队的燧发枪兵踏着整齐的步伐，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身后炮火轰鸣，呼啸的炮弹越过阵地，将临时搭建的石墙轰出缺口，叛军的防御工事顷刻间土崩瓦解。 勉强站在石墙上，用布条缠住双目的卡勒尔拔出大剑，怒声喝道。 “冲上去！拦住他们！” “杀！” 喊杀声在山麓回荡，托着钩镰长枪的叛军士兵向石墙的缺口涌去，用血肉之躯填补石墙的缺口，然而经历过石灰弹的洗礼，别说是普通的人类，就算是身形肥硕的食人魔，此时还有战斗力的人也已经不多。 神色冷峻地看着那些架起盾牌和长矛的叛军士兵，李斯特手中战刀扬起。 三列步兵停下脚步，架起手中的燧发枪。 “开火！” 枪口喷射的白雾中闪烁火光，激射的铅弹如同冲刷沙滩的海浪。挡在石墙缺口的叛军士兵，顷刻之间便在那三片密集的枪响中死伤惨重，溃不成军。 战争进行到这个地步，胜负已经分出了。 别说威廉是个神选者，就算再来十个神选者，也不可能挽回战局。 面对石灰弹的洗礼，这些毫无准备的土著军队，还能凑出人手挡住石墙的缺口，已经是拼尽全力。然而这种程度的抵抗，在新式军队的火枪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面对严密的火枪阵，散乱无章的叛军士兵不断在枪声中倒下，很快便丢掉了石墙的控制权。 “杀！” 西莉塔的副官德兰克抓住机会，大喝一声，架起手中骑枪一马当先重复，带领城镇骑兵从侧翼向溃败的叛军发动了冲锋，迅速夺下了城墙的控制权。 而与此同时，携带石灰弹的狮鹫骑士再次飞临叛军上空，向着好不容易完成集结的弩手发动新一轮的空袭，大片大片的叛军士兵在生石灰中眼睛被灼伤失去作战能力，别说是架起手弩瞄准了，连敌人在哪个方向都分辨不出来。 随着石墙被攻下，手持长戟的枪兵随后攻入，开始与身形魁梧的食人魔勇士搏斗。这些挥舞着棒槌的怪物虽然力大无穷，但面对二三十支长戟同时戳上来，依旧难以招架。 就弱点而言，这些怪物和骑兵是一样的，没过多久便有十来只食人魔倒在王国援军的枪兵方阵之下，而随着火枪兵徐徐踏入石墙背后，这个数字仍然在增加。 站在阵地的后方，马卡鲁怔怔地看着远处的石墙，久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向江枫，眼神与先前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几星巫术……” 能够凭借一个法术屠灭一支军队的巫师，在巫师大陆上有很多，但无一例外不是五星以上的存在。然而令他困惑的是，江枫才刚刚突破一星巫术的实力，这些都是他在秘境之中亲眼看到的，他实在是想不通，江枫是如何做到的。 “你从中看到了魔力元素的波动吗？”江枫反问道。 马卡鲁微微愣了下，随即皱眉，苦思冥想之后，摇头道。 “没有……但我不明白。” “严格意义上，这里面确实有一部分巫术的功劳。”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马卡鲁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如果要将那一幕归于凡人的力量，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无论是在巫师大陆，还是在这片被巫师们放弃的荒芜之地上，巫术的顶点便意味着力量的顶点，在巫术的面前无论是王权还是神权都不过是个笑话，这些观念早已经深入人心。 “虽然大概只是学徒级的巫术。” “这不可能。”马卡鲁不以为然道，“学徒级的巫术可无法覆盖如此广阔的领域。” “我没有必要骗你，”江枫耸了耸肩，“石灰弹的原料都是烧制水泥的原材料，除了烧制水泥的时候用到了学徒级的巫术来提高燃烧温度之外，从石灰弹的制作到投放，以你的眼力应该不难看出用没用到巫术的力量。” 马卡鲁愣了下，不解道。 “水泥是什么？” 江枫叹了口气，刚准备向他解释水泥又是个什么东西，可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声狂暴的怒吼，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强大的魔力元素波动。 从量级来看，那干涉魔力元素的精神力场，至少拥有一星巫师的级别。 在那能量的干涉之下，战场上的食人魔发出一声声怒吼，脂肪下的血管如同肿胀的蠕动的青虫，布满血丝的瞳孔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就像是注射了兴奋剂一样疯狂的鼓动。 手中的棒槌舞成一扇风车，狂风席卷之处飞沙走石，围在食人魔周围的钩镰枪兵就像是被吹飞出去的麦子一样，瞬间倒了一大片。甚至于那些被石灰弹夺取了双目的食人魔，也因为那艰涩的咒语而恢复了视力，一时间竟是阻滞了王国援军的攻势。 江枫眯起了双眼，旁边的马卡鲁神色也微微动容。 “嗜血术！这魔力元素的波动……不会错，是双头食人魔法师！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双头食人魔法师？”江枫微微皱眉。 正说间，战场的中央忽然亮起了一道光芒，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只见身骑白马的莱因哈特手持一柄银色十字长剑，正在手中发出淡淡金色的光芒。 在那圣洁光芒的照耀之下，负伤倒地的士兵，断裂的肋骨重新接上，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至于那些没有受伤的士兵，也感受到了那神圣力量的恩惠，全身上下的每一颗细胞都充满了力量。 原本因为食人魔的咆哮而心生恐惧的他们，心中重新充满了勇气。 心中略微诧异之余，江枫立刻下令道。 “智脑，记录魔力元素排列模型。” 【正在记录中……】 不到两秒的功夫，智脑便将收集到的数据投影在了江枫的视网膜上。 不过得到的结论，却是让江枫微微诧异。 严格意义上来讲，莱因哈特使用的圣骑士之力，并非巫术的范畴，而是一种与巫术截然不同的神秘侧能量。这种力量来自于祈祷，也就是说并非属于他本人，只是从神灵的手中借用来的神力。 关于信徒、神灵、信仰之力以及星尘四者之间的关系，江枫先前已经系统的研究过。不过这种力量的类型却又与西莉塔身上的力量有所不同，具体就体现在这种借用并非是来自神灵的被动赐予，而是主动地使用。 “有点像神灵制定的法则，而他的信徒根据一定的游戏规则，借助神灵之手，调用这个世界的元素之力。” “如此说来，这种能力应该只在神灵的教区……也就是神权国的范围之内才能有效，到了其他星球上，便使用不了。” 不像伊苒那家伙，魂穿到了异世界，身上的异能还能有效。 江枫心中略微了然，感觉自己对灵魂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分。 “马卡鲁。”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马卡鲁恭敬道。 “巫师大陆有没有神灵？或者说宗教？”江枫问道。 “你是说什么父神尤里安？”马卡鲁摇了摇头，“那些信仰不过是凡人的把戏，我们从来没有关注过。” ------------ 第199章 围城解除 听完马卡鲁的话，江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这时，空中传来一声嘶鸣，盘旋在空中的狮鹫骑士完成最后一轮投弹，开始拔出骑枪向叛军的阵地发动冲锋。随着教会势力的介入，胜利的天平开始彻底向王国的援军这边倾斜。 尤其是圣殿骑士团，江枫这次终于见识到，这个世界的教会，手中究竟掌握着何等强大的力量。 马蹄声浩浩荡荡，五百名身披重甲的骑士，就如武装到牙齿的坦克，随着莱因哈特手中骑枪指向的方向，发动了冲锋。几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的马蹄，无论是食人魔还是手持长戟的士兵，被那钢铁洪流碾过之后，只剩下一地混杂鲜血的尸骸。 越来越多的城镇民兵冲入石墙。 在如此威势面前，双头食人魔法师的突然发力，也显得苍白无力，不过是垂死挣扎。 战斗很快结束了。 大批失去战斗力的叛军被俘虏，其中不只有人类士兵，还有那些身形肥硕的食人魔。德兰克下令随军的工匠，为这些食人魔打造了专用的镣铐和锁链。 士兵们将王国的旗帜插在了山丘最高处，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德兰克分出一部分轻骑兵，和莱因哈特一并追杀后撤的威廉及其部下，另一边指挥士兵迅速休整，准备一鼓作与国王陛下在萨丁堡的城墙之下会师。 穿过残破的石墙，看着被长矛压着从身前走过的食人魔俘虏，马卡鲁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不过是一群下等巨魔而已。” “巫师大陆上也有这些生物？”先前江枫就想问这个问题，不过因为一些搞忘记了。 “当然，”马卡鲁点头说道，“即便是学徒级的巫师也能独自击杀一头成年的食人魔。除了那些长出两颗脑袋的食人魔法师之外，这群丑陋的家伙除了身材肥硕一些，并没有高明到哪里去。” 正说话间，不远处传来马蹄奔驰的声音。 在一片欢呼声中，身着银甲的骑士团返回了军营。 盔甲上还站着血迹，莱因哈特将挑着旗帜的骑枪挂在了马上，翻身下马，走到江枫面前行了个庄重的骑士礼，开口说道。 “感谢您出手相助，圣山会铭记您为我们做的一切。” “不必谦虚，胜利的荣耀属于你们。”江枫淡淡地笑了笑。 莱因哈特摇了摇头，看着江枫郑重的说道。 “没有您的帮助，我们不可能突破叛军的城墙。” 这句话莱因哈特倒是没有说假，此前王国的援军已经向驻守此地的叛军发动了至少三轮攻势，虽然每一次都成功摧毁了石墙，却没有一次成功攻入防线之内。 如果不是那些白色的粉末，他们绝对不可能赢得如此轻松，以至于在冲进叛军的防线之后，除了那些因为双头食人魔法师而发狂的食人魔之外，几乎没有遭遇到像样的抵抗。 江枫也没有再和莱因哈特推辞什么，他倒不是很在意土著文明的历史如何评价自己。回头找到了李斯特，江枫让他弄一只食人魔俘虏送去自己那里，然后便前往了李斯特为他准备的帐篷。 对于食人魔的身体构造以及DNA形态，江枫都非常感兴趣，有些更深层次的数据不是通过智脑扫描便能收集到的，还需要加上一些特殊的实验手段。 比如说，解剖。 虽然过程有些血腥了点，但对于这种存在本身便充满了罪恶的生物，他的心中没有太多的怜悯，在马卡鲁的帮助下，很快完成了数据收集的工作。 帐篷里传来的惨叫声，令门口执勤的卫兵脸色发白，过往的士兵在路过这里的时候，纷纷绕道避开。 也许过了今天，军营里有会传出些什么关于巫师大人的传闻，不过江枫当然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通过对食人魔的解剖，他已经收集到了宝贵的遗传学数据。 比如关于食人魔强悍的恢复力，以及在力量方面的天赋，江枫将相关的DNA片段截取了下来。这些DNA片段他当然不会自己使用，不过留到以后，给自己的部下使用倒是没什么问题。 当然，在此之前，他会找人做临床试验，确保这些基因没有副作用。 在山上停留了大概一天的时间。 随着阻挡援军的最后一根刺被拔除，也意味着叛军阻滞王国援军会师的计划全线崩盘。 将近半年的围城终于在一天之内破除，望着叛军撤离的方向，萨丁堡内一片胜利的欢呼。不少士兵就这么虚脱的坐在了地上，很多人已经两天两夜没睡。 就在前天，他们才经历了一场近乎疯狂的反扑，甚至一度让那些叛军冲上城堡的外墙。 所幸，这一切都结束了。 当援军抵达城堡之下的时候，那位素未谋面的国王，亲自迎了出来，激动地向江枫鞠躬行礼，表示了感谢。 任何一名贵族都不可能配上这样的大礼，哪怕是教皇本人站在这里都不可能，但一名巫师却完全配的上，尤其是那种轻松挥挥手便能屠灭成千上万军队的巫师。 弗林已经从自己的手下那里听说过了，一场“死亡的白雾”笼罩了叛军的阵地，甚至连那些手持喷火铁棍的士兵都没有出手，石墙上的叛军便接二连三的倒下。 攻入防线的援军几乎没有遭遇像样的抵抗，大批的叛军便被他们抓为俘虏，一场战役就如此草率的结束了。 弗林当然不会认为这是教会的力量。 如果教会真有这能量，他们早就征服世界了，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圣城罗马尼亚。历史上教会与封建主的纷争从来没有停止过，只不过是因为共同的敌人，令彼此暂时站在了同一个阵线上。 相比起随时都可能走掉的圣殿骑士团，显然本国的巫师更值得讨好。 …… 在国王的邀请之下，江枫暂时住进了萨丁堡。 在确认西莉塔脱离危险之前，这些天他都会待在这里。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没有这个必要。 纳米机器人对曼德拉蛇蛇毒的治疗已经初见成效，西莉塔的伤势已经开始恢复，虽然小腹上还缠着绷带，但已经不再流血。英雄血脉的强悍也不无道理，这才不到两天的时间，她便已经从昏迷中苏醒。 窗外夜色深沉，油灯摇曳着恍惚的光线。 女仆为西莉塔更换了绷带之后，简单地替她擦拭了身体，然后便端着木盆从房间告退。 走进屋内，江枫看着躺在床上的西莉塔，用智脑简单地扫描了一下她身体的状况，同时随口问道。 “感觉好些了吗？” “已经好很多了……”看着站在床边的江枫，西莉塔虚弱地笑了笑，“还有，谢谢。” 从女仆那里，她已经听说了江枫帮助自己解除屠戮之剑诅咒的事。 “不客气，再怎么说你也欠我一个赌约，不可能让你就这么死掉。”江枫耸了耸肩，临走之前还和她开了个玩笑。 当初两人打赌，那些手持铁棍的民兵，在战场上至少击溃五倍数量以上的敌军。 现在无论怎么看，他都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 而作为胜利者的筹码，西莉塔必须答应他一件事情。 其实说真的，让这小姑娘做什么，江枫还真没想好，当初也就是随口一说，本来都快忘掉这茬了。 不过某人似乎会错了意。 看着房门关上的方向，西莉塔脸颊绯红，双手抓着被褥挡住了鼻尖。 一向英气逼人的女骑士，这回却罕见地像个小姑娘，红着脸说不出话…… ------------ 第200章 丰厚的酬劳 围城解除的第三日，叛军已经成卡拉山脉中全部撤出，狮鹫骑士团的斥候在空中巡逻时发现，不只是叛军全部撤走，就连躲藏在卡拉山脉深处的食人魔部落，也一并从这片山脉中撤离。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威廉亲王确实无愧于战神之名。 在丢掉了从巨石城通往萨丁堡的最后一处险要之后，没有心存侥幸与势不可挡的王国援军硬碰硬，而是果断从卡拉山脉中撤出，甚至丢掉了大片已经占据的领土，直接退守王国中部的黄铜关。 得知这个消息后，瑞克王国的元帅朗费罗公爵暗道可惜。 本来巨石城的援军与萨丁堡中的王国联军会和之后，可以一鼓作气给予叛军重创，然而现在却是让威廉亲王保存实力撤回了黄铜关，这样一来战局又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在临走之前，叛军几乎带走了能带走的一切，不能带走的也全部杀光烧光。王国的斥候跟了叛军一段距离，路过的村庄无不断壁残垣一片，平民的尸骨堆积如山，被宰杀的家畜倒在血泊中，任由乌鸦啄食。 从卡拉山脉到黄铜关这一路，每隔十里便能看到流离失所的难民。 这场战争对瑞克王国，乃至整个阿迪亚大陆的影响，已经超越了百年来任何一场战争。 即便弗林最终保住了自己的王位，没有一两个世纪的修生养息，瑞克王国也别想摆脱这场战争的阴影…… …… 冰冷的石壁上镶嵌着火把，狭窄而陡峭的石廊通往地下。 听到脚步声传来，被关在铁栅栏背后的男人，缓缓抬起头。借着幽暗的火光，可以看清他全身上下布满了狰狞的伤口，可以想象在此之前他承受了怎样的酷刑。 干枯而凌乱的头发之下，是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然而即便是如此，也无法掩盖那瞳孔背后狂热的光芒。 “把门打开。” “是，团长大人。” 莱因哈特向门口行礼的卫兵点了点头，带着身后的人走了进来。 这里是萨丁堡的地牢，用来关押最凶恶的罪犯，只要被关进去，便绝无出来的可能。按照瑞克王国的法律，即便是投靠叛军的领主，只要证明了自己的贵族身份并且支付一笔不菲的赎金，最终也能获得为自己赎身的机会。 然而有些人的罪孽，无论是多少赎金也无法洗刷。 身披白色长袍的男人站在铁栅栏之外，视线冰冷地盯着监牢中的男人。 “就是他？” “没错。”莱因哈特面无表情点头道。 “格里斯·墨菲，”看着莱因哈特背后那个披着白袍的男人，跪在地上的囚犯，嘴里发出近乎癫狂的笑声。 男人皱眉：“你见过我？” “当然见过，啧啧啧，这个大陆上谁会对大名鼎鼎的格里斯大人陌生？”如同毒蛇一般的视线停留在格里斯的身上，转而又看了旁边的莱因哈特一眼，囚犯喋喋喋地笑了起来，“能请来尊敬的裁判所所长大人，还真是我的荣幸。” “抽他两鞭子，让他冷静下。”格里斯语气冰冷地说道。 身后白袍骑士踏步上前，从斗篷下取出了马鞭，照着那人面门便是一鞭子甩了上去。 啪——！ “啊——！” 凄惨的嚎叫回荡在地牢中，站在地牢门口的卫兵紧张地缩了缩脖子。 挥舞鞭子的破空声没有丝毫停歇，惨叫声却是衰弱了下来。 鲜血溅在墙上。 见那蜷缩在地上的囚犯已经奄奄一息，格里斯抬起手，示意那名骑士停下手中的动作，抬步走上前去。 视线冰冷地俯视着蜷缩在地上的囚犯，就如同俯视一只死狗，大概停顿了有五分钟那么久，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如果你有一个字在说谎，那么我就踩碎你一根手指。” “第一个问题，。” 从威廉被开除教籍，到那些身着暗红色长袍的混沌使徒出现在叛军的阵营之中，前前后后不超过半个月的时间。教会已经掌握了足够的情报，可以证明，有一群效忠于混沌之主的信徒，正在阿迪亚大陆的阴影中活动，暗中传播着混沌的信仰。 经过上千年的蛰伏，他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力量……至少他们认为如此。威廉亲王正是他们推到台前的代言人之一，如果不是父神尤里安降下了神谕，恐怕直到瑞克王国被混沌的势力完全腐蚀，圣城罗马尼亚还被蒙在鼓里。 没有回答格里斯的问题，伏在地上的囚犯，满是血污的嘴中，发出了干瘪的笑声。 “你以为你们赢了？” 旁边的骑士扬起手中的马鞭，正要上前，确实被格里斯抬手制止了。 无言地看着地上那人，格里斯等待着他把话说完。 “啧啧啧，天真……” “……珈蓝漩涡即将开启，阻碍吾主降临的最后一道锁链也将破除，精灵留下的封印帮助不了你们太久，会有人替我复仇。” 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说完了这句话之后，那囚犯的瞳孔中便涣散了神采。站在旁边的侍从取过水桶，一盆冷水泼了上去，也没有任何反应。 站在格里斯的身后，克莱门与莱因哈特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相同的担忧。 这场浩劫，或许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 壁炉中升腾正火焰，燃烧的木柴破啪作响。 随着门口的脚步声渐渐接近，弗林放下了手中摊开的书本，装腔作势地咳嗽了声，起身向门口迎了上去。 而这时，书房的木门正好打开。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瑞克王国的首席巫师——江枫。 “欢迎，瑞克王国的救星，伟大而睿智的江枫阁下。”弗林的脸上挂着灿烂地笑容，热情而不失礼仪地向江枫迎了上来，“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用黄金就可以。”江枫相当直接地开口道。 弗林的表情有些尴尬，不过尴尬也只是一闪而逝。 若是其它贵族用这样直白的语气向他索要奖赏，不说勃然大怒，至少好脸色肯定是不会有的。不过巫师却不一样，无论是这里还是海对岸的大陆，巫师的地位都是超然的。 对于一名强大的巫师，弗林当然不会用世俗的标准去要求他，迎合王国的礼数。倒不如说江枫毫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反而令他松了口气。 “当然，这是约定的一部分，”弗林轻声咳了咳，“为了表示瑟雷英家族对您的谢意与尊敬，我以瑞克王国国王的名义，赏赐您两百吨黄金。这些黄金现在就在瓦尔兰的王宫，只要您愿意，随时可以支取。” 听到这里，江枫的脸上总算是浮现了一丝笑意，从善如流地微微点头。 “感谢您的慷慨，愿瑟雷英家族的徽章永远闪耀。” 两百吨黄金，考虑到原始社会的生产条件，这已经不是一笔小数目。 虽然阿迪亚大陆是银本位国家，并没有流通黄金制的货币，但黄金依旧是个贵重的东西，在很多祭司、仪式上都会用到。按照一比二十的汇率，两百吨黄金便是四千吨纯银，以瑞克王国的标准来铸造银币，差不多能造四亿枚瑞银。 当然，考虑到通货膨胀和这个时代的购买力和生产力，真要将两百吨黄金换算成钱币的话，四亿这个数字肯定得缩水不少，不过这却和江枫没什么关系。 加上先前从蒙基里船长那里抢来的宝藏，以及巨石城金库中的金条，他的黄金储备已经达到了三百吨。如果不考虑物质转化炉的转坏损耗，那就是三百点星尘点。 距离修好飞船的一万点星尘点又进了一步。 ------------ 第201章 军火生意 聊完了封赏的事儿，接下来便是正事了。 看着弗林脸上热切的表情，江枫已经将他接下来打算说的话猜到了大半。 淡淡的笑了笑，没等弗林开口，江枫便开口说道。 “我会让李斯特留下来帮你，直到这场战争结束。” 得到这声许诺之后，弗林总算是松了口气，脸上绽放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 “多谢了。” 毕竟先前的承诺中，江枫只是承诺会向萨丁堡派出援军，现在萨丁堡的围城解除，如果江枫就这么解散了巨石城的民兵，这场战争的胜负还真就不好说了。 尤其是那些手持喷火铁棍的火枪兵，弗林更是眼馋的不行。 自从听他的手下汇报了这个消息之后，他便一直惦记着这件事，甚至抽调了技术精湛的王室铁匠，暗中仿制了几支。不过成本昂贵不说，没有关键的火药，那些铁棍根本发挥不了用处，在战场上还比不上一把锋利的匕首管用。 这次找到江枫，一个原因是想要留住那数万名民兵，另一个原因还是为了那些“会喷火的铁棍”。 在说到巨石城的新式军队之后，话题很自然而然地就引到了这上面。 因为不确定江枫的态度，弗林只是隐晦地试探了下，表露了王国方面希望购买一批武器的想法。原本弗林也没报太大希望，毕竟换做是他自己，也不会将这种利器拿出去卖给别人，然而江枫给出的回答，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卖给你，不过这个事情你得和我的职业经理去谈。至于谈不谈的拢，这得看你们开价的诚意。” 说这话的时候，江枫表现的很不耐烦，而坐在他对面的弗林，却是大喜过望，赶忙笑着接话说道。 “这个是自然！我会让我的顾问亲自去一趟巨石城，相信我们开出的价格一定能让您满意。” 江枫淡淡地笑了笑，只是点头，却没有说话。 出售军火，很久以前他便有这个打算。 没有引入膛线技术，火枪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技术含量，以瑞克王国国内铁匠铺的锻造工艺，可能也就锻造铁管麻烦点，而这所谓的麻烦也仅仅是停留在成本上。 江枫简单地算过一笔账。 在巨石城市政厅将生产任务外包给行业联盟的铁匠时，一支火枪的成本大概在五千瑞银左右。而钢铁厂建立之后，这个数字直线下滑，甚至被压缩到了一千瑞银以下。 火枪的核心还是在火药上，目前来说火药的配方肯定是严格保密的。 至于能保密多久，江枫也不太好说。 按照一个文明的自然发展规律，在自然科学的萌芽出现之后，点亮火药这一科技树只是时间问题，就好像航海技术突破之后一定会出现地理大发现，计算机发明之后必定会出现AI一样。 不过这些长远的事情都不是江枫所需要考虑的。 这片宇宙可不存在什么低等文明禁售法案和原始文明保护条例，只要能够赚到飞船的修理费，他什么东西都敢卖。甚至可以说，如果弗林能够拿出一万吨黄金并一次性付清，他把火药和蒸汽机的相关科技，打包送给他都没什么问题。 反正对于他来说，这种原始文明才会如获至宝的技术，连玩具都称不上。 …… 从萨丁堡的围城结束算起，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在确认西莉塔的伤势已无大碍之后，江枫便打道回府，返回了荆棘荒原。正好赶上今年冬天来得早，当他回到巫师塔的时候，城墙上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 老实说，对于原住民的战争，他并没有很大的兴趣。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那个威廉亲王翻盘的可能性已经不大。虽然这场战争打得久一点对他可能会更有利些，但想到关于混沌的种种传闻，江枫权衡了一番利弊，最终还是决定不去冒这个险。 从原住民手中压榨黄金的方法太多了，他在鳄鱼岛上还有一大片种植园，经营得当的话，用不了太久就能凑齐维修飞梭号的经费。 推开木窗，一缕凉风钻入了领口。 望着窗外的一片银白，江枫呵出了一口白雾。 看着那白雾在翻飞的雪花中飘散，或许是童心未泯的缘故，他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雪花，看着它在自己的掌心融化，直到消失不见。 “冷气都被你放进来了。”坐在暖气片旁边，埃米莉缩了缩脖子，小声抱怨道。 第一次看到雪的时候，埃米莉还挺兴奋的，毕竟在鳄鱼岛那种靠近热带的地区，可看不见雪花这种东西。不过这还没过一个星期，这小丫头便折服在了荆棘荒原的寒冬之下，整个人就像是蔫掉了一样，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伊苒倒是习.以为常地样子。根据她的说法，她的家乡本身就很冷，而且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我只是透透气。” 江枫笑了笑，伸手将窗户关上。 随着窗户关上，埃米莉的脸上重新恢复了幸福的表情，懒洋洋地靠在暖气片上，就像是一块快要融化的软糖。因为实在是太过暖和，靠在旁边看书的伊苒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书房中一片温馨祥和的景象，令江枫的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微笑。 这里供暖系统是他亲自设计的，原理称不上什么很复杂的东西，不过是最原始的蒸汽供暖。不过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种暖气片的设计却是相当新鲜，就连马卡鲁都多看了两眼，对于这种没有用到巫术却胜似巫术的“奢侈品”啧啧称奇。 因为还在测试性能，整个巫师塔只有这间书房有暖气供应，所以自从下雪的那几天开始，埃米莉便天天往江枫的书房跑，不管有事没事都跑来蹭暖气。伊苒也是一样，不过好歹她还能自己取暖，只是在偶尔没事的时候，来这里坐一会儿，顺便找江枫借书打发时间。 战争胜利的消息插上了翅膀，飞遍了整个王国的西境。 而对于江枫来说，也有两个值得庆祝的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已经提到，算上弗林·瑟雷英对他的赏赐，他的“存款”已经突破了三百吨黄金。说富可敌国夸张了点，但这么多金条堆在一起，还是相当震撼人眼球的。 至于第二个好消息，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分析，传送门技术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菲尔丁，如果没有这位铭纹技术行家的帮助，破译传送门上的铭纹肯定没有这么快。 综合这两个好消息，江枫决定回一趟鳄鱼岛。 一方面准备将黄金兑换成星尘点，另一方面则是准备在岛上建立一座传送门，将他的两个领地连接起来。荆棘荒原上他打算重点发展工业，而鳄鱼岛上丰富的自然资源，正是荆棘荒原所稀缺的。 两者正好可以互补。 能够快速在两地之间往返，可以为他节省不少时间。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也想看看唯心侧的传送门技术。 没有经过实验证明的技术，都谈不上成功。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 第202章 来自异世界的作物 过了中午，外面的气温稍稍暖和了些，即便带着些许不情愿，埃米莉还是收起了课本前往了教学楼。无论怎么说，她也是α院的任课老师，虽然不怎么正儿八经地讲课，但总归是不能被学生们比下去。 以前完成作业还需要江枫督促的她，现在已经不需要江枫布置作业了。这样的变化虽然让她的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想到自己已经能够帮上江枫的忙，她的心中还是高兴胜过了忧虑。 埃米莉走后不久，伊苒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也放下了手中的，打了个哈切与江枫告辞。她现在的生活也相当地有规律，懒懒散散地度过一上午，下午去水泥窑放火，晚上则坐在床上冥想直到睡着。 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即便回去也帮不上同伴太多忙的她，反而安稳了下来。不再整天追问传送门的事情，而是按照江枫给她制定的计划，认真地提升自己的异能。 坐在书桌旁边，江枫手中捏着笔，正一丝不苟地在一张羊皮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这时，门外的走廊传来脚步声。 担任巫师塔卫队队长的巴克敲开了书房的门后，行了个骑士礼。 “大人，杜维求见。” 停下了手中的笔，江枫开口说道。 “让他进来吧。” “是。”巴克一丝不苟地点头，转身离去。 不多时，穿着毛皮大衣的杜维站在了门口。 光是看他那毛领上沾着的雪花和通红的鼻子，江枫便不难猜到，他刚到这里不久，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自己这里。 没有过多的寒暄，江枫开门见山道。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在离开荆棘荒原前往东部沙漠之前，他便把推广耐旱作物的任务，交给了杜维，并且嘱咐市政厅那边向其提供帮助。在凯鲁特船长带来的种子里面，其中最多的便是马铃薯的块茎。经过基因改良的马铃薯，对于干旱和低温的适应性都得到了强化，即便是在荆棘荒原上也能获得不错的收成。 虽然江枫打算在荆棘荒原重点发展工业，一部分粮食从南方城邦进口，但这并非意味着完全放弃农业。想要发展工业首先需要足够的人口，如果粮食完全依靠进口的话，荆棘荒原的发展便永远摆脱不掉饥荒的阴影。 尤其是难民潮已经越来越近，退守黄铜关的叛军几乎烧毁了王国中北部沿途所有的村落，那些从北部逃难过来的难民自然不可能停留在萨丁堡这种军事要塞，无论最终是前往瓦尔兰还是南方城邦，巨石城都是他们绕不开的选择。 这是即便巫术，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第一批冬马铃薯种子已经种下，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开春便可以收获第一期作物。”杜维赶忙说道。 “最好不要出现意外，”看了杜维一眼，江枫继续说道，“种植面积大概多少？” “一共五千亩地，主要是在巨石城周边的村落，”说到这里，杜维犹豫了下，“推广这种作物的阻力很大，如果不是飞梭号商会担保会按照每公斤二十瑞银的价格回购这些作物的果实，并且免费提供种子，几乎没有农夫愿意在地里种这些东西。” 冬天是休耕期，几乎不会有人在地里种东西。 这个世界的农业虽然没有演化成系统的学科，但大多数经验丰富的农民，还是对土地肥力有着模糊的概念，知道一直种地会让土地渐渐长不出庄稼。 再一个，冒着大雪种地，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土地肥力这个东西其实很好解决，鳄鱼岛这种经常有候鸟栖息的海岛，最不缺的便是磷酸矿。那种东西不但是制作炸药的原料之一，更可以用来制成化肥。 改善荆棘荒原耕地环境，引进耐旱作物是一方面，化肥也是迟早的。 “这个先不去管，等到明年开春，第一期作物收获，那些人尝到了甜头，自然会动心思，”江枫不以为意地说道，“还有什么事要汇报吗？” “还有一件事。”杜维点了点，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就在前天，王国那边派了一名王室顾问和一名伯爵，来钢铁厂那边询问购买火枪和弹药的事情。” 小心翼翼地看了江枫一眼，杜维继续说道，“他们开出的价格是每支火枪两千瑞银，第一批订单一共五千支火枪，弹药按公斤另外算钱。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不敢善自做出决定，所以让他们先等等……” 听到杜维说起这件事，江枫立刻反应了过来。 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在萨丁堡的时候他便答应了弗林，向他出售一批“会喷火的铁棍”，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没有立刻做出决定，江枫在心中思忖了片刻，询问了杜维的意见。 “你觉得他们开出的价格如何？” “如果只从利润这方面考虑，他们开出的价格还算公道，比我们贩卖盔甲和刀剑的利润空间大上不少。”杜维谨慎地说道，“毕竟打造一支火枪用不了太多的铁矿，生产线也都是现成的。而且后续他们消耗的火药，也得从我们这里购买，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站在飞梭号商会会长的角度，他还是很想做成这笔生意的。能够赚到更多的银币，便越能证明他的能力，也就越能在巫师大人面前表现自己的价值。 只是他现在唯一不确定的是，江枫对那些火器是什么态度。 毕竟在他看来，那些武器实在是太强大了，甚至足以让人误会，那从枪管喷出的火焰是不是巫术的力量。 不过江枫接下来一句话，却是打消了他的顾虑。 “能赚钱，那就接下。”眼睛微微转动，思索了片刻后，江枫继续说道，“顺便再带他们看看我们的滑膛炮，问问他们感不感兴趣。如果感兴趣的话，你看看定个什么价格合适，到时候和我说一声就行。” 杜维微微愣了下，显然江枫的反应和他的预期有些不符，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躬身道。 “是。” “先不说这些，正好你来了，我这里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做。还记得工厂里那台机器吗？” 只要是个人，那种东西见过一眼便不会忘记。 虽然不认为那东西能够给飞梭号商会带来多少 “……记得，”杜维点了点头，有些困惑地追问道，“和那个东西有关吗？” “当然，”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江枫拍了拍手上的羊皮纸，“还记得我和你说过，那东西的价值堪比一座取之不尽的银矿吗？把这张图纸拿去给菲尔丁，很快你就会明白，我当时说的那句话是有多么的谦虚。” ------------ 第203章 工业时代的萌芽 巨石城外，小雪微落，路上往来的行人稀疏。 伦伯特亦步亦趋地跟在江枫身后，模样十分恭敬。 本来这样的大冷天里，他是不愿在外面四处走动的，不过奈何一大清早江枫便抵达了市政厅，和他说要带他看一样东西，然后便不由分说地出了门。 虽然心中充满了诸多不情愿，但伦伯特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了出来。 “……巨石城地处瑞克王国中南部，往西是王都瓦尔兰，南部与城邦诸国接壤，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矿产资源都十分优越，唯一的美中不足是这里土壤贫瘠不适合发展农业，粮食大多依靠进口。等到寒冬降临，来自北境和西境的流民又会加剧巨石城的粮食负担，从而间接影响巨石城的繁荣。” 对于江枫的说***伯特心中不以为然，脸上却不敢有任何表现。在他看来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只要将那些流民拒之门外，百分之九十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停顿了片刻后，江枫继续说道。 “想要扭转这一局面，推广马铃薯等耐旱作物种子是一方面，而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得从产业结构入手。” “产业结构？”伦伯特微微愣了下。 对于这位性情古怪的巫师，一本正经和自己谈论发展问题，他已经见怪不怪。可偶尔从江枫嘴里冒出的词汇，还是会让他有种跟不上节奏的感觉。 “没错，”江枫点了点头，“巨石城的未来会重点发展工业。” 伦伯特陷入了沉思，脑袋里念头转的飞快。 虽然不知道工业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去动一些心思，帮助自己的家族占据先机。 江枫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却没有将他的想法放在心上。巨石城的建设本来就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事情，除非他将殖民舰的标准装备全部搬过来，否则驱使这些土著们替自己干活，依旧是最高效的办法。 “我们到了。” 戴着伦伯特进入了钢铁厂。 穿过紧闭的铁门之后内，炎热的气温扑面而来。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就像一只永不停歇的交响乐，推着独轮推车的地精飞快在工厂中跑动，将加工完的器件送去下一个地点。被烧的红热的铁水从高炉的出水口留出，浇在模具上发出汽水蒸腾的烟雾。 与外面的寒冷不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忙的热火朝天。 注意到了江枫，一名戴着猎鹿帽的学徒，小跑着迎了上来，站定之后恭敬鞠了一躬。 “大人，实验已经开始，菲尔丁老师吩咐我，如果看到您，一定要尽快带您过去。” “在前面带路吧。” “是。” 那个机灵的小男孩再次鞠了一躬，带着江枫和伦伯特向厂房后面的那个配备有独立高炉的“研发中心”走去。 相比起一脸淡定的江枫，伦伯特此刻是满肚子怀疑。 从一开始江枫就说要带他看个宝贝，然而到现在他连东西的影子都没见着。就在他琢磨着江枫找他来到底是干什么的时候，终于两人在一间封闭的小厂房前停下了脚步。 随着铁门推开，机器轰鸣的声音传来，向门内看去的瞬间，伦伯特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诧异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一时间失去了言语。直到江枫已经走进门内，他才恍若初醒，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蒸汽喷涌，活塞飞快抽送，催动飞轮高速旋转，将纵向移动的机械力转化成旋转的力量。三十多个纱锭数值排列着，由一个纺轮带动，如同野兽的牙齿，撕咬着通过纺轮的棉花，带着棉屑四处飞舞。 由棉花拉成的纤维条，被带着面罩的工人从进料口送入，那纺轮就像是被施加了魔法，将那些纤维条织成光洁柔软的布匹。比起手工编织的布匹，它的面料更为均匀，就像是出自纺织大师之手，仿佛每一根棉丝都经过精挑细选。 散落在地上的棉屑，被身材矮小的地精捡起，防止堆积的棉屑阻塞机械的转动。这些边角料不会丢掉，在集中处理之后会被重新投入进料口，最大程度上杜绝了浪费。 不只是伦伯特，站在这里的杜维，同样一脸惊愕的表情。相比之下，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快半个小时，然而视线一直没有从那转动的机器上挪开半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台机器意味着什么。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这么一台机器，便已经完成了需要十数名熟练纺织工半天才能完成的工作量。而它消耗掉的东西，除了棉花本身之外，不过是一些煤炭和水罢了。 “压力计到达红线。” “别傻站着，去把煤车推过来。” “打开阀门！” 忙活在机器的旁边，菲尔丁和他的学徒们，脸上写满了难以形容的激动。 这一刻，他们见证了奇迹的诞生。 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江枫，菲尔丁将调试机器的任务交给了他的学徒们，向江枫这边走了过来。只见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江枫，神色激动地说道。 “大人，我们成功了！” “我看到了，”看了眼那台古铜色的机器，江枫赞许地点了点头，“你们做的很好。” 整台蒸汽纺纱机的动力系统，便是上次由那台菲尔丁和他的学徒们打造的蒸汽机，至于连接在蒸汽机上的纺纱机，便是不久前画在他交给杜维的那张图纸上的东西。 虽然在江枫看来，这种生产工具依旧原始，但以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条件来说，却已经相当惊人了。 “还记得进来时我和你说过的那些话吗？”看向了旁边一脸呆滞的伦伯特，江枫微笑着说道，“这就是我所说的工业。” “这也太……” “很惊讶？”江枫笑着说道。 伦伯特咽了口吐沫，飞快地点头。 就在这一瞬间，伦伯特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念头。 连他自己都感到了意外，在震惊和兴奋之余，他的脑海中竟然闪过了一丝丝恐惧。 先是锻造，现在是纺织业，一台机器便完成了数十人才能完成的工作。如果完成这个奇迹的人是巫师，他心中或许还没什么想法，可操作着这台机器的人，分明不过是几个炼金学徒。 如果再来十台，甚至是上百台这样的机器，整个南方城邦的纺织作坊都得关门，根本没有拿双灵巧的手能与这样的怪物竞争。 隐隐约约中，他已经明白了“工业”这个单词的含义，并且意识到了巨石城即将迎来的变革。 然而这种变革是好是坏，他也说不上来。 ------------ 第204章 启程 【中文网】，为您提供精彩阅读。 十二月初，小雪微停，气温难得暖和了几分。 没有错过这个天晴的好机会，江枫让巫师塔的仆人备好了马车和旅行需要的物资，准备明天一早便启程出发。 这次他们不会按照原路返回瓦尔兰，而是直接穿过荆棘荒原，在南部的城邦港口上船。返回鳄鱼岛之前，江枫会顺道去一趟瓦尔兰，从那里提走国王许诺赏赐给他的黄金。 听说要回鳄鱼岛，已经受够了冬天寒冷的埃米莉，兴奋的一整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晕晕乎乎地下了楼，最后竟然就这么耷拉着脑袋，在马车旁边站着睡着了，后来还是被她姐姐抱上了马车。 米莎帮着江枫将行李放上了篷车，然后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了篷车上，等待出发。 巫师塔外，黑压压的人站了一片。 不知是从哪里听来了巫师大人要返回鳄鱼岛的消息，无论有没有关系的人都出现在这里，为江枫等人送行。其中有像伦伯特、杜维、菲尔丁这些江枫认识的，也有一些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商人、贵族。 “我会在来年开春之前回来，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看向站在马车旁边的杜维，江枫说道。 杜维向江枫深深施礼，恭敬道：“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江枫点了点头，看向了马卡鲁。 “巫师塔这边希望你多看着点，希望在我回来的时候，能看到至少一名学徒感应到魔力元素的存在。” “是，大人。” 马卡鲁微微颔首。 α学院的学徒从十二月中旬开始会放一段为期一个月的长假，而β院的学徒在突破见习学徒的瓶颈之前，都必须留在巫师塔中。江枫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只能拜托马卡鲁那边看着。 身为正统学院派出生的巫师，无论是学识还是远见，他都远远大于莱娅和埃米莉。自从从荆棘荒原回来之后，江枫便授予了他β学院院长的新头衔，而现在正是考验他能力的时刻。 虽然研究院不培养黑巫师，但马卡鲁在冥想和对精神力的理解上，还是能帮上那些学徒们不小的忙。 对肚子越来越圆的伦伯特叮嘱了几句荆棘荒原发展上的事项之后，江枫便转身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 虽然江枫暂时离开了荆棘荒原，但飞梭号商会扩张的脚步却没有停下。 为了让江枫在回来之后，能够立刻看到自己工作的成果，从巫师塔回来之后，杜维便一刻也没有歇着，一边着手蒸汽纺纱机的生产，一边紧锣密鼓地筹备新厂的建设。 按照江枫临走之前的要求，纺织厂的位置就选在了钢铁厂的旁边。 在完成选址的第二天，“飞梭号”钢铁厂旁的泥路上，已经堆上了一大堆木头和砖石，一群负责施工建筑的工匠，正在配合市政厅的官员丈量土地。 负责施工的是莫里安家族的建筑队，搬运砖石的篷车上印着四色盾牌的家徽。至于这个莫里安家族的来头，可一点不小，虽然半年前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小家族，可在一场选拔巫师学徒的考试之后，俨然已经成为了巨石城赫赫有名的大家族。 如果不是因为这层关系，以莫里安家族的资质，无论如何也竞争不过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然而谁要家主布莱恩生了个好女儿呢？整个上流社会社交圈，谁也没想到，那个跟在达丽雅小姐身后的小跟班，竟然成为了巫师大人的学徒，而且还是最有前途的β学院。 现在整个巨石城上流社会，没人不知道约瑟芬的名字。 伦伯特市长背后的卡雷尔家族之所以将这个机会让给自己，而没有选择那些实力强大的商人家族，未尝没有拉拢的意思在里面。布莱恩很清楚，这些都是看在自己女儿的面子上。 也正是因此，他格外珍惜这个机会。 大冬天亲自站在工地上督促施工，哪怕是冻得鼻子通红，也没有一点儿打道回府的意思。自己的商会会长都如此的敬业，那些工匠和奴隶们自然也是格外的卖力，谁也不敢偷懒。 杜维只是来工地上转了一圈，和那个叫布莱恩的负责人寒暄了几句，便前往了市政厅。 区区一个布莱恩，还不值得他花太多时间去结交。 为了给纺织厂的销路铺平道路，一会儿他要会见一位特别的客人。 这位客人的身份有些特殊，是来自南方城邦的安条克男爵，同时也是安条克商会的会长，主要从事港口经营。 与阿迪亚大陆上大多数封建国家不同，在南海岸城邦联盟，爵位是可以用金钱买来的，也正是因此，南方城邦的爵位经常被戏称为最不值钱的爵位，甚至于在卡迪伦帝国这些实力强悍的老牌封建国家，根本就不承认这些商人的贵族身份。 不过这些商人的影响力却毋庸置疑。 比如安条克商会，不但是垄断罗纳港经济命脉的大型商会，更是通过操纵选举的方式控制了罗纳港的市政厅，甚至于在整个南海岸城邦联盟都拥有一定的影响力。 市政厅，会客室内。 在天鹅绒长椅上坐下，安条克男爵看了眼仆人端来的饮品，挑了挑眉毛，看向坐在对面的杜维问道。 “这是？” “咖啡，一种产自鳄鱼岛的饮品。”杜维笑道，取出两块方糖丢进了杯子里，靠在椅子上享受地品了一口，“可以提神，不过那苦味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 杜维的动作打消了安条克男爵的顾虑，将信将疑地抬起杯子闻了闻，试着喝了一口。 不过很快，他便不动声色地将杯子放下。 很显然，他不属于能够接受的那一类人。 杜维笑了笑，也没有放在心上，停顿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安条克商会需要的五千把双手长剑和步兵胸甲没有任何问题，最晚一个月的时间，我们这边就可以处理完成所有订单。” “一个月的时间没问题吗？”安条克男爵皱眉道。 “没有任何问题，要不要多买点？”杜维笑道。 安条克眼神微微晃动了下。 在前往荆棘荒原之前，他便商会中的商队护卫说过，荆棘荒原的巫师掌握了一种特别的巫术，能够将矿石直接变成锋利的刀剑。一直以来他都对这个传闻嗤之以鼻，因为根本没有巫师会屑于用高贵的巫术去解决凡人的问题，然而现在他却是不由信了半分。 一个月能够完成五千把双手长剑和步兵胸甲，就算是调集整个巨石城的铁匠，也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如果一个月之后，你们的库存还有多余，我们可以全部吃下。”思考了片刻之后，安条克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我事先声明，我们订购的都是新剑，那些质量不达标的老古董，可别想蒙混过安条克商会监工的眼睛。”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年代，市面上流通的武器不只是新出品的刀剑，还有来自上个世纪甚至是上上个世纪的老古董。这些武器大多锈迹斑斑，虽然能用，但价值上与新品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一把出自锻造大师之手的骑士长剑可以卖到上万瑞银，而五枚银币同样能在市场上买到一把生锈的短剑。 “这个你放心，印有飞梭号商会徽章的刀剑，无一例外都是精品，这个你在南方的佣兵团稍微打听下就能听到，以男爵大人的门路，想必不算什么难事儿。不过我这边也得事先声明下，在我们这订购货物，必须支付货款两成的订金，尾款必须在货物交割当天一次性结清，只支持瑞银和黄金付款。” 得到肯定的答复，安条克稍微放心了些。 两成订金，虽然比起一般铁匠铺足足高了一成，不过他却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一般的铁匠铺，可没有处理上千件武器的本事，就连很多实力强悍的商会都做不到。 “钱的事你无需担心，我们安条克商会，可从来没有拿白条买东西的先例。”安条克说道。 “那么恭喜我们合作愉快，”杜维笑着说道。 “合作愉快。” 安条克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 卡迪伦帝国与游牧民的战争已经进入关键阶段，连带着两个大陆的铁器都在涨价。只要将这些武器从罗纳港运到卡迪伦帝国任何一个港口，一把双手长剑至少能赚上五百枚银币。 至于步兵胸甲，那就更贵了。 就冲着一笔买卖，已经对得起他这个家主，亲自往荆棘荒原跑一趟了。 就在这时，杜维再次开口了。 “说到合作的事情，我们这边也有一事相求，不知道贵方能不能考虑下我们这边的提议？” 安条克男爵的眉毛挑了挑，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不过却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装作不明白的样子说道。 “哦？如果有什么事是我力所能及的话，我很乐意提供帮助。” “放心，这件事对于贵方来说很简单，”杜维笑了笑，用轻松地口吻说道，“只是一张羊皮纸的事情。” “这话说笑了，一句话可以是张羊皮纸的事情，上千万瑞银的交易凭证，也是一张羊皮纸的事情。”安条克假惺惺地笑了笑，“不知道杜维会长，说的是多大的事情。” 杜维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不大不大，不过是一张许可证。” 听到许可证的瞬间，安条克的瞳孔缩成了一个点。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 第205章 威逼利诱 “许可证？”安条克装模作样地问道，“我不太明白。” 见安条克男爵还在装傻，杜维也不在意，笑了笑，开门见山道，“自然是棉花以及棉纺织品入港许可证。最近飞梭号商会在开拓这方面的市场，我个人也很看好罗纳港的地里位置，不知道安条克男爵能不能提供一些方便。” “飞梭号商会还打算涉足纺织业？你们是准备在荆棘荒原上种亚麻还是棉花？”安条克男爵随口打趣了句，心中的念头却是转的飞快。 刚刚随商队抵达巨石城的时候，他便从坊间听说了关于巫师大人准备开办纺织厂的传闻。 虽然不知道纺织厂究竟是什么东西，但联想到摆在它旁边的钢铁厂，他的心中便有种不妙的感觉。 现在杜维竟然向他问起了许可证的事情，显然飞梭号不是准备小打小闹地捞一笔，而是准备以安条克商会控制的罗纳港为起点，与那些老牌商会在布匹生意上同台竞技。 虽然安条克商会不做布匹生意，旗下也没有纺织作坊，但对于飞梭号商会的野心，他却不得不保持警惕。 “我倒是想种，但奈何荆棘荒原的土地根本种不了，”杜维笑着说道，“最晚明年开春，巨石城的纺织厂就会开工干活，我这也是为了厂里的工人们找口饭吃，还望男爵大人能够通融下，我们只是借用一下你们的港口。” 听完杜维说的话后，安条克的心情渐渐沉了下来。 货物入港许可证，这玩意儿在阿迪亚大陆南海岸可不是一般的物件。持有某样货物的入港许可证，就可以在不进入本地市场的情况下，让货物在港口之间流通。 最直接的好处就在于，可以免除特定货物的关税。 这种许可证一般只会在城邦联盟内部的商会签发，而且主要是针对一些产业比较分散，且在特定城邦有较大影响力的商会。向飞梭号这样的商会，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希望。 “放弃吧，罗纳港不可能同意你们的棉花和棉布进入港口，即便你们只是‘路过’。”安条克男爵微微抬了抬下巴，“退一万步，即便罗纳港同意了，南海岸城邦联盟也不可能同意。” 纺织业是南方城邦联盟的支柱产业之一，这涉及到整个南海岸城邦，数十万名亚麻种植者和以及上万家纺织作坊的生存。 威尔顿公国与瑞克王国在海权上的摩擦，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鳄鱼岛的棉花，冲击了整个南海岸城邦国家的纺织业。作为行业的表率，亚麻布和亚麻的产出分别占整个南海岸百分之七十和百分之四十五的威尔顿公国，只不过是被推到台前，与瑞克王国冲突最激烈的那个罢了。 瑞克王国的棉花和棉布，在南方城邦享有百分之八十的高额关税，顶着如此高昂的关税，巨石城生产的棉织品不可能进入任何一个属于城邦联盟的港口。 可如果飞梭号商会不选择与南方城邦合作，唯一的途径只能通过西海岸瑞克王国自有的港口，然而这样一来无疑会将陆上贸易路线拉得非常长。 “不需要南海岸的城邦同意，我们需要的只是罗纳港，”杜维的食指在桌上敲了敲，“相信我，这对你们也有很大的好处。” “好处我暂时看不到，不过一旦我在这件事上帮了你们，安条克商会的好日子也过完了。”安条克男爵毫不妥协地说道。 “难道比起那什么城邦联盟，男爵大人更愿意得罪一名巫师？”杜维抬了抬眉毛。。 “你想搬出巫师的名头来压我？”安条克男爵嘴角动了动，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看向杜维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不善了起来，“我劝你再好好想想，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在这个世界，巫师意味着无上的权力，世俗的力量在神秘的咒语面前，就像一根轻柔无力的羽毛。然而即便是如此，这种力量也并非毫无制约。毕竟这里不是巫师大陆，巫师中最强的存在不过三星，比如那些实力高强的猎魔人，对于巫师来说还是存在一定威胁。 不只是如此，很多商会背后也会和巫师塔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毕竟维持一座巫师塔需要的资金不是一笔小数目，而巫师可没有那个精力去经营自己的产业……除了某些有“特殊嗜好”的巫师之外。 安条克男爵可能没有那个能力与巫师取得联系，但整个南海岸城邦联盟就不一样了。 规则之内的竞争没什么好说的，适当的妥协也可以是无奈之举，然而一旦付出的代价超出了他们能够容忍的底线，即便是巫师的力量也不那么的好使了。 更何况，只要代价合适，这么多商人聚在一起，未必不能请巫师出手。 “请不要误会，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杜维轻声咳了咳，一脸无辜的说道。 安条克斜了他一眼，心说你刚才那语气可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先前说过，这对于你们商会也是有好处的，不打算听我说说吗？”杜维笑着说道。 安条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中对于所谓的好处不以为然。就连他自己都想不出来，能有什么样的好处，值得他背叛整个城邦联盟的利益。 就在这时，杜维继续开口了。 “我们打算修建一条跨越荆棘荒原的公路，从巨石城到罗纳港口。” “公路？”安条克微微皱眉。 “没错，具体形容下，就像罗马尼亚到圣约翰港的砖石路。” “这不可能！” 安条克猛地站起来，满脸震惊地看着他说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尤其是对于巫师大人而言，”杜维淡淡地笑了笑，“当然，这条公路最终是通往罗纳港还是其他港口，巨石城的市政厅还在研究中。你知道的，在地图上与荆棘荒原南部接壤的城邦一共有四个，找谁合作其实差别都不是很大。” 安条克原本是不信的，但想到巨石城外的那座吞噬铁矿的怪兽，心中却又是将信将疑了起来。 先抛开这条所谓的公路能不能建成。 一旦成功，商队从罗纳港到巨石城的时间将缩短不止一倍，而罗纳港也将算是彻底接入瑞克王国的贸易网，获得内陆地区大片市场。而作为罗纳港的实际控制者，安条克背后的家族无疑将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只不过代价也相当昂贵。 他们可能会得罪整个城邦联盟，以及联盟之中所有经营亚麻种植园和纺织作坊的商人。 安条克心中念头转的飞快，权衡着其中的利弊。 “好好想想吧，巨石城钢铁厂的产量虽高，但一个月也就那几千上万件铁器，你以为一把铁剑从巨石城弄到诺伦大陆转手就是几百枚银币我会不知道？这样的好事儿，我们为什么偏偏选择和你们合作？”杜维笑了笑，“再好好想想。” “我需要考虑下。”安条克男爵眼神闪烁道。 “我静候您的佳音。”杜维微笑道，“不过我希望你能尽快，因为下午还有一场会面等着我。” 安条克男爵的脸色没做任何变化，一句话没有说，起身向门外走去。 ------------ 第206章 遇袭（上） 荆棘荒原上，寒风凛冽，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看不见一丝人烟。 穿着厚厚的棉袄，缩成一个球的埃米莉，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上，开心地哼着好听但又说不出调的小曲。坐在江枫旁边的伊苒把玩着指尖的火苗，打发无聊的时间之余，顺便驱散周围的寒冷。 望着马车外一望无际的荒原，莱娅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感慨。 江枫看了坐在他对面的莱娅一眼，随口问道。 “马上就要回家了，有什么感想？” “没什么感想……就是感觉时间过得好快。”莱娅感慨道。 半精灵拥有着悠长的岁月，但一直以来都自我封闭在小岛上的她们，其实昨天和明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就像生命古树上的树叶，虽然找不出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却也找不出哪片是令人印象深刻的。 虽然这才这不到半年的时间，莱娅却有种已经过了很久很久的感觉。 甚至于她已经习惯了在巫师塔中那间种植园照料植物，回答那些勤奋的孩子们在植物学和魔药学上遇到的问题，故乡的那片森林仿佛已经在记忆中走远。 “那是因为你们太封闭了。”江枫说道。 莱娅摇了摇头。 “你们会这样认为，只是因为不清楚我们背负着什么。” 无论背负着什么，也不是故步自封的理由。认为恪守古老的传统，不忘记数千年前的仇恨，便能避免悲剧重演，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该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该思考的是如何去应对。 倒不如说，正因为背负着这些，所以才更应该发展强大。 不过江枫同时也很清楚，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下去，永远不可能有结果。因为自己的所有结论，都是站在过来人的角度上得出的，无论是莱娅还是她身后的半精灵文明，对于他来说都太过“年轻”了。 笑了笑，江枫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停顿了片刻之后，看向窗外，用悠闲的口吻说道。 “等明年开春，我打算在这里修一条公路。” “公路？” “没错，就我们脚下这条路，我打算将这些泥巴换成石头，从巨石城一直铺到荆棘荒原以南的罗纳港。” “你哪来的这么多铺路的石头。”莱娅看了江枫一眼。 虽然半精灵的村落不存在路的概念，但曾经深入研究过人类文化的莱娅，还是对修路有所了解的。 只有经过打磨的石头，才能成为铺路的石砖。 如果是靠近海边，采集天然的鹅卵石到还有可能，但这荆棘荒原上，上哪里去找那种东西。整个荒原上，不是被风沙剥蚀风化的砂屑岩，便是棱角分明的顽石劣土。 在这样的地方修路，难度无异于把银币铺在地上。 江枫笑了笑不做声。 坐在他旁边的伊苒，忽然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事先声明，你可别打我的主意。” 江枫翻了个白眼。 “别自作多情，我也没指望你有那个能耐。” 以伊苒的异能，生产的水泥用来盖几栋房子。糊几面墙可能没什么问题，但涉及到修路这种动辄数千乃至上万方水泥的大工程，就不是他能解决的问题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新的水泥窑已经在搭建中，多亏了伊苒这一个月来的努力，需要的耐火砖和水泥都已经解决。在科学的生产方式之下，批量生产水泥的难度，并不比生产钢铁难多少。 就在江枫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埋着小脑袋睡觉的埃米莉，一个没坐稳，额头向前扎去。还好坐在她对面的江枫伸手接住了她，要不肯定得摔在地上。不过这样一来，两人的姿势，便有些暧.昧了起来。 江枫到没有觉得什么，埃米莉的小身板根本引起不了他的兴趣。至于埃米莉，虽然依旧闭着眼睛，但那渐渐絮乱的呼吸和爬上脸颊的绯红，已经彻底暴.露了她，分明是醒了的。 听到外面的骚乱声，江枫微微皱眉，正要询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便听见前方传来一片火枪的爆响，警戒着是战马的嘶鸣声。嗖嗖两支弩失钉在了马车上，不过因为防御法阵的存在，连刷在木头上的漆都没蹭掉一层。 “外面发生了什么？” 散去了指尖的火苗，伊苒警觉地站起身来。莱娅也抓起了放在座椅下的短弓，正要从马车里出去，不过却被江枫伸手拦下了。 “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出去看看。” 说着，也不等莱娅反驳，江枫撩开了马车的门帘，钻出了马车外面。 不远处，喊杀声沸腾。 突然从路边杀出的强盗，与手持长矛的护卫厮杀在一起。稍远些的地方，躺着一大片被火枪击毙的尸骸。令人诧异的不是这些人的武力，而是他们的勇敢。 很少有土著士兵能够在一轮火枪齐射之后，还能镇定自若地向前冲锋，更别说挥动手中的武器厮杀。 仅凭这一点江枫就能断定，这伙袭击自己的盗贼，绝非是一般的佣兵、土匪之流，而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 将手中的燧发枪挂在了马鞍上，骑在高大战马上的巴克举起握在右手的大剑，招呼着骑马侍卫奔跑向侧翼，大声呼喊道，“冲锋，碾碎他们！” “杀！！！” 身着均质钢板甲的骑兵，架起了手中的轻骑枪，随着巴克大剑挥舞的方向杀去。能够担任江枫的护卫，无一例外都拥有中级骑士的水准，其中以巴克的实力最为突出，不久前已经在江枫的帮助下突破了大师级骑士的门槛。 原本仅仅是这样也没什么，这些早有预谋的强盗， 手持双手战斧的强盗首领脸色微变，其中两名身材矮小的盗贼迅速拔出了手中的短弩，瞄准了带头冲锋的巴克。 然而还没等弩箭射出，一道缥缈的黑雾便从他们的影子之下钻出，抹过了两人喉间。 那强盗首领大惊，见那黑雾毫不停歇地向自己飘来，手中双手战斧猛地挥去，然而却是被那黑雾轻松闪过。 重心不可控制地前移，那强盗首领咬牙松开了战斧，右手平举向前伸出，食指上的戒指发出了幽绿色的光芒。然而还没等那光芒凝聚成实体，一道利刃便一闪而逝，将那带着戒指的指头切下。 “啊啊啊！！！” 吃痛的大声呼喊，那强盗首领倒退两步，左手下意识地拔出短刀要去格挡，然而还没等他摸到刀柄，又是一道利刃闪烁，这次直接没入了他的胸膛。 连杀掉自己的人是谁都没有看清，他的意识便坠入一片黑暗。 ------------ 第207章 遇袭（下） .lā旁边的盗贼忌惮地将她围住，一时间却是没有人敢上前半步。 就在这时，呼啸的马蹄声汹涌而来，围住米莎的强盗顷刻间被冲锋的骑兵撞了个人仰马翻。 到此为止，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不过让江枫意外的是，按理来说这些盗贼早就应该溃不成军了，结果这些人却硬是顽强地战斗到了最后一人。即便最后被骑兵冲击了侧翼，也没有任何人逃跑。 走到了一具尸体前蹲下，江枫伸手在他的鼻子上抹了下，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凝重。 在这些人身上，他感受到了淡淡的魔力流动的痕迹。 这些人会是谁派来的？ 站起身来，看着满地的尸骸，江枫不禁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混沌倒还好说。 怕就怕在这些人来自顽石小镇…… 虽然江枫自认，自己在秘法盛宴中做的天衣无缝，但很难说那些巫师会不会通过特殊的秘法，找到指向自己的线索。 就在这时，穿着黑色轻甲的米莎，踩着猫步向江枫这边走了过来。 “我从那个强盗身上找到了这个。”取出了一支陈旧的戒指，米莎继续说道，“当时它上面有发出魔力波动的迹象。” 古铜色的戒指上沾染着血迹，从那颗墨绿色的宝石中，江枫隐隐看见了一缕忽明忽暗的光点。 “智脑，扫描魔力元素组成结构。” 【正在扫描中……】 很快，智脑将扫描结果呈现在了视网膜上。 粗略的看完扫描结果之后，江枫缓缓松了口气。 这枚戒指应该类似于某种一次性使用的巫术道具，即便是没有学习过巫术的凡人也可以通过特定的方式驱动。被封印在宝石中的是燃魂之矢，属于一星巫术的范畴，如果江枫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为他准备的。 混沌系巫术，如此一来就排除了这些死士是顽石小镇七大家族派来的可能性，应该是叛军……或者说威廉亲王背后的混沌教派派来的。 将戒指收进了兜里，江枫向米莎点了点头。 “干的不错。” 猫耳轻轻晃动了下，米莎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满足的笑容，将擦干鲜血的匕首塞回了束腰上的皮套，向江枫微微颔首之后，转身回到了马车之后的篷车上。 遇刺只是个小插曲，不过却让江枫提高了警惕。 尤其是在确定了袭击者的身份是混沌信徒之后，江枫立刻通过智脑向杜维发了条简讯，跳过了自己遇刺的事，重点提醒他多雇几个高级骑士充当保镖，并且升级钢铁厂的戒备等级。 很难说那些混沌教徒在发现自己太难对付之后，会不会转过身去对付他身边的人。像是埃米莉她们不用担心，毕竟经常跟在自己的身边，可杜维这种在外面替他办事的人，就难说了。 将大剑收回了背后，策马走到江枫面前的骑士巴克，翻身跨下了战马，躬身行了个骑士礼。 “盗贼已经击溃，我方轻重伤十七人，五人战死，一共斩杀四十七人……他们的抵抗十分顽强，很抱歉我们没有抓到活口。” “不必自责，你们做的已经很不错了。”江枫宽言道。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向您汇报。”巴克神色严肃道。 “什么事？” “以那些盗贼的身手，不像是普通人。尤其是他们眼中视死如归的决心，即便是一般的精锐，也不可能决绝到他们这种程度。”巴克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们最好不要在这里停留太久，也许还有其它埋伏在这附近等着我们。”看了眼不远处的天色，江枫继续说道，“在天黑之前我们还可以再赶十里路，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加快脚步，还有，斥候的侦查范围从原先的两公里提高五公里，在抵达罗纳港之前我们必须得格外小心。” “那些战利品呢？”巴克问道。 “一起埋了吧，就当是给他们的陪葬。”江枫没有半分迟疑地说道。 “是，大人。” 巴克郑重地点头，转身离去。 除了那枚造型怪异的戒指之外，就这些强盗手中的破铜烂铁还真入不了江枫的法眼，带着也是个累赘，不但占位置，还拖延行军速度。而且最关键的是，谁也无法保证，这些装备上没有残留一些不好的东西，他还犯不着为了这点东西冒险。 在江枫的命令下，巴克带着侍卫在附近挖了一座大坑，将那些强盗的尸体就地填埋。 匆匆打扫完战场，一行人继续上路。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枯枝上，站着一只乌鸦。 那黑曜石一般的瞳孔，正凝视着渐渐消失在地平线的马车…… …… 大概是被巫师护卫的实力给震慑到了，这一路上风平浪静，没再遇到任何波折，一行人平平安安地抵达了罗纳港 混沌教派在失手之后，竟然选择低调地蛰伏下来，而不是再接再厉地派出更多刺客，这倒是让江枫颇感意外。 不过想想也是，上次拦截刺杀，甚至江枫本人根本都没有亲自出手施展巫术，那些被派去行刺的精锐便全部折在了江枫的侍卫手上。就算混沌教派打算开始第二轮行刺，至少也得等江枫这边放松警惕了再开始。 否则的话，和前一次行刺又有什么两样？ 因为比预期中到达罗纳港的时间要早，这会儿凯鲁特船长的蒸汽船才刚刚经过瓦尔兰港附近海域，距离到达罗纳港还有两天左右的时间。 在罗纳港的城外下了马车，江枫让巴克带着剩下的侍卫返回巨石城，只留下了要和他一同返回鳄鱼岛的埃米莉等人，以及他的女仆兼保镖兼实验助手米莎小姐。 在城外的旅店开了几间房，江枫将行李随手扔在床上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在附近布置下防御和侦查两重巫术法阵，一名穿着很讲究的男人便出现在了旅馆中，并被旅馆的老板很客气地带去了江枫房间的门口。 打开房门后，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陌生面孔，江枫问道。 “你是？” “很高兴能见到您，尊敬而伟大的瑞克王国首席巫师大人。鄙人伍尔夫，罗德尔伯爵的家仆。”伍尔夫对江枫恭敬地施礼，“听闻您从荆棘荒原前往罗纳港的消息后，罗德尔伯爵已经为您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如果您晚上有空，恳请您能够前往罗德尔家的庄园，参加这场为您举办的宴会。” 说着，伍尔夫从怀中取出了一封印着火漆的信封，递给了江枫。 “这是宴会的邀请函，还望巫师大人能够赏脸收下。” ------------ 第208章 罗纳港 寻思了片刻之后，江枫还是决定见一见那个罗德尔伯爵。 毕竟人家都已经把宴会准备好了，不去未免也有些太不给面子了。 将邀请函送到江枫手上之后，那位仆人便离开了旅馆，不再打扰。 在那仆人下楼的时候，先前转头去楼下仓库取被褥的旅店老板，正好看见了江枫手中的邀请函，眼神中的色彩瞬间不一样了，没有听到先前的那番对话，原本以为他只是个寻常的有钱人，却没想到他的身份竟然值得罗德尔伯爵派出自己的管家，亲自来城外送宴会的邀请函。 “那个罗德尔伯爵在这里很有名吗？”注意到了老板眼中的诧异，江枫收起了邀请函，随口向他问道。 “您不知道？”旅店老板震惊地问道，“天啊，那可是罗德尔伯爵，别说是罗纳港，即便是在整个城邦联盟，没有人不认识他。您一定是在开玩笑。” 不管这个老板信不信，江枫给了他一个“我没有开玩笑”的眼神，接过老板手中的被褥，便转身向客房内走去，留他一人在走廊上发呆。 虽然没有将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不过看那老板的反应，想来这位罗德尔伯爵在南方城邦联盟的影响力应该不小。想到即将到来的宴会，本来不怎么感兴趣的江枫，心中不禁也升起了几分期待。 铺好床，江枫转身去了莱娅的房间。 “罗德尔伯爵邀请我去一趟他的庄园赴宴。” “罗德尔伯爵？”莱娅歪了下头。 “不认识，不过那个罗德尔伯爵在当地似乎很有影响力，你看晚上有没有时间，要不陪我一起去一趟。”江枫问道。 莱娅犹豫了下，点头道。“好的，我稍微准备下。” 江枫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原本他以为莱娅只是换件衣服就出来，没想到这件衣服整整换了快半个小时。当木门再次打开，看着穿着一身墨绿色褶边棉裙的莱娅，江枫的嘴角不禁微微抽动了下。 淡绿色的长发在身后梳成公主辫，淡银色的发饰点缀在耳垂之后的发丝间。毛边衣领之上的那抹白皙，隐隐可见形状较好的锁骨，虽然没有点缀项链等金银饰物，却不禁让人生出任何珠宝配在上面都是多余的感觉。青绿色的橄榄叶状丝带束在腰间，即便有着厚实的棉质内衬，依旧勾勒出了那恰到好处的臀线。 倒不是说这件衣服不适合莱娅，只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她穿过这种风格的衣服。 看着江枫脸上的表情，莱娅微微皱眉，提着裙边左右看了看。 “不合身吗？我还挺喜欢这件的……要不我回去换一件？” “不用了，就这件好了。”江枫赶紧说道。 他还真怕莱娅回去又换半个小时的衣服。 区区一个伯爵而已，自己能去已经是给他面子。 那些凡人的礼节，约束的都是凡人而已，对于巫师来说并不适用。回到房间里换了一身干净的长袍，江枫在路过伊苒房间的时候，特别叮嘱了她一声，等到埃米莉醒来之后，记得管住她不要让她到处乱跑。 在下楼之前吩咐米莎注意好安全工作，这才带着莱娅出了门。 …… 相比起地理位置偏北的荆棘荒原，罗纳港的气温稍微高些，除了屋檐上的几许落白之外，看不见大片的积雪。想着那座银装素裹的城堡，这才一个星期没见到，江枫心中竟是伸出了一些怀念。 即便是冬天，街上的行人也不算少见，这一幕在巨石城是很难见到的。不仅仅是因为气温，也与很多穷苦人家，缺少御寒的衣服有关。反观这里，街上行人的衣着大多光鲜，无论小孩还是成人，脸上都很难看见菜色。倒不是因为市政厅有什么救济穷人的措施，而是这里的人即便贫穷，也很难穷到活不下去的那种程度。 走在城内的砖石路上，江枫四处打量着路边的建筑。 相比起巨石城来说，这里的商业气息确实明显浓郁不少。 这里没有封建领主，也没有公爵或者国王。中产的市民穿行在城市中的大街小巷，一个人的社会地位不是以爵位和血统，而是以金钱和权力来衡量。如果说前者构筑的阶级巍峨到足以令人窒息，后者至少还能给人一丝喘息的余地，毕竟只要足够努力和幸运，即使是普通人也能看见向上爬的希望。 “先生，要给您身边的女士买一枝花吗？这是我的妹妹今天早上才从城北的晨雾森林采来的，据说精灵女皇住在那里，她的魔力会给人带来爱情和好运。”带着猎鹿帽的小男孩凑了过来，睁着大大的眼睛，向两人推销着花篮中的鲜花。 爱情和好运？ 江枫不禁在心中笑着摇头。 说实话，联邦人最不相信的，可能就是这两样东西。 倒是旁边的莱娅，白皙的脸颊透出一丝红色，不过很快便控制了情绪，瞪了那个小男孩一眼。 然而她的脸皮哪里比得过这种走街串巷讨生活的小贩，男孩装作没有看见，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用还没到变声期的声音向江枫继续推销道，“先生，如果您不知道该选哪一种，我向您推荐这支‘火精灵的裙摆’，只有它才能配得上您身边这位女士的美丽。” 褪去的红色重新回归了莱娅的脸颊，旁边的江枫笑了笑，轻声说道。 “它的名字叫火冠楠，寓意的是勇气。” “呃，是吗？”男孩尴尬摸了摸后脑勺，小声说道，“抱歉，我可能记混了。” 其实他也不是很懂，只有他的妹妹才懂这些奇奇怪怪的名字。 “多少钱？”没有多说什么，江枫开口问道。 因为被拆穿，男孩也不敢乱要价了，小声开口试探道。 “两枚银纳尔。” 江枫没有说什么，从兜里取出两枚银币，丢在了男孩的花篮里。男孩连忙鞠了一躬，说了两句祝福的话之后，拎着篮子脚步飞快地走掉了。 “拿着吧。” 莱娅无言地看着江枫手中的火冠花，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那我替你收着。” 这句话声音很低，不知道是说给江枫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解释。 一缕淡绿色的能量从她的指尖钻出，末入了花茎深处，那一张张原本因为寒冷而耷拉的花瓣，顷刻间重新焕发出光彩动人的活力，就像采摘下来时一样。 不知道应该把花放哪，莱娅犹豫了片刻，最终将它插在了银色的头饰上。 瞥见了这有趣的一幕，江枫不由打趣了句。 “很适合你。” 狠狠地白了江枫一眼，莱娅转身扭过头去，快步走在了前面。 笑了笑，江枫摇头，抬步跟上前去。 从莱娅那轻快的脚步，他能感觉到，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调侃而生气。 不过说实话，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对于他来说，这个样子的莱娅，还真是不多见。 ------------ 第209章 宴会 罗德尔伯爵的庄园内，汉娜小姐此刻正一脸不满地坐在梳妆台前，两只白皙的小手撑在膝盖上。站在她身后的两名女仆，连哄带劝地才让她安分下来，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任由她们打扮。 “真是烦死人了，要开宴会就开嘛，干嘛要带上我。”撇着小嘴，汉娜一脸不耐烦，“害的我都不能和碧利斯她们一起玩了。” 平日里和那些贵族子弟们一起疯惯了，她的形象一直和淑女这个词相去甚远。不过不得不承认，在稍微打扮下之后，穿着蕾丝长裙的她还是有几分漂亮的。 听到了小姐的话，两名女仆吓了一跳，赶紧压低声音说道。 “小姐，您可别这么说，那可是巫师大人。” “巫师又怎么了。”汉娜小声嘀咕了句，不过却是没再抵触，老老实实地让女仆为自己梳妆打扮。 虽然平时任性，但出身名门的她，在关键的事情上还是能识大体的。 就在这时，庄园门口的人群一阵骚动。 从椅子上起身，汉娜向窗外看去，只见人群自觉让开一条道，一个披着长袍的男人，带着一位淡绿色长发的女士，穿过人群向庄园内走来。他的父亲带着昨日到访的贵客，主动迎了出去。 “那就是巫师？”汉娜狐疑地看着窗外，那个披着长袍的男人，“感觉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倒是站在他旁边的那位女士，令人不得不赞叹她的美丽。即便汉娜以一个女人的身份，也不得不承认，那位女士确实美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旁边的女仆战战兢兢不敢接话。 就在这时，汉娜忽然发现，那个巫师向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想到先前自己说的那些话，汉娜小脸一白，心虚地赶紧坐下来，不再窥探窗外。 她对天发誓，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些气话。 父神保佑，千万不要被巫师大人听到…… 从窗口收回了视线，江枫微微皱眉。 他倒是没有听到汉娜小姐的自言自语。 只是从窗口背后的那位女士身上，他隐隐看见了一丝缠绕的黑气，不过那黑色的气息只是一闪而逝，他也没有看的很清楚，以至于怀疑自己只是看错了。 “是错觉吗？” 在心中嘟哝了一声，江枫摇了摇头，穿过人群走向庄园主楼的正门，正好看见两人向这边迎了上来。 “欢迎，伟大而睿智的首席巫师阁下，鄙人罗德尔伯爵，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您，”穿着华贵服饰的男人，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张开双手迎向了江枫。 令江枫意外的倒不是罗德尔伯爵，而是在这位伯爵先生的旁边，他看到了一张令他颇感意外的脸。 “很高兴认识你……安道尔？” 注意到了江枫意外的视线，花白的胡子抖动了下，安道尔笑着说道。 “看来我们又见面了，我的老朋友。” “你们认识？”罗德尔伯爵眉毛扬了扬。 “当然。”安道尔简短地说道。 对于凡人，他的态度和大多数巫师一样不冷不热。 别说是一个买来的伯爵头衔，就算是哪国的国王，在他面前也是一样。 与江枫寒暄了几句之后，罗德尔伯爵很识趣地离开了这里，前往门口迎接其它宾客。虽然急于和江枫搭上关系，但他同时也很清楚，身为一名凡人的自己，根本没有介入到巫师之间对话的资格。 这时候套近乎，只会适得其反。 不过他是真没想到，这位安道尔，竟然与荆棘荒原的巫师领主认识。 “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碰上。”带着跟在身后的莱娅，江枫与安道尔一同走进了庄园主楼的宴会厅，笑着随口问了句，“你的事已经办完了？” “早就办完了，”安道尔笑了笑，看向江枫，眼中忽然浮现一丝惊讶，“你已经去过顽石小镇了吗？” “一个月前去过。”江枫淡淡笑了笑，“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看来你在秘法盛宴中碰到了奇遇，”从长桌上取过一支高脚杯，安道尔品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赞叹了一句，“班维尔二十年份的红酒，这可是好东西。” 听到安道尔突然提起秘法盛宴的事，江枫眼神微微闪烁，不过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是反应过度了，脸色恢复了常态。 无论怎么说，安道尔也不可能和顽石小镇的七个巫师家族有联系，否则也不会在那个重要的时间点离开顽石小镇，前往诺伦大陆去和某个凡人家族履行什么无聊的诺言。 “从诺伦大陆回来之后，我去了一趟顽石小镇，不过很遗憾已经错过了秘法盛宴。”安道尔有些感慨地说道。 江枫也品了一口红酒，轻声道，“那还真是遗憾。” “也不完全算遗憾，我这把老骨头参加秘法盛宴，自保都够呛了，别说是突破瓶颈。”安道尔呵呵笑了笑，忽然压低了声音，左右看了一眼，向江枫说道，“听说在秘法盛宴上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故，现在顽石小镇的七大家族已经变成了五大家族，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哦？是哪两个家族陨落了？”江枫眉毛微微抬了抬。 “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安道尔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这次秘法盛宴结束，七大家族在秘境之中互相争斗，折损了三个二星实力的长老，这个你总不可能没听说过吧。” 安道尔现在都有些怀疑，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参加上一届秘法盛宴。 “这个我倒是知道，”江枫皱眉，“可你说的陨落了两个家族，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安道尔轻声叹道，“在巫师的世界，力量便意味着一切，什么家族，什么王国，什么势力……这些东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只是空中楼阁罢了。” 原来，在江枫离开顽石小镇之后，事情还有后续。 随着三个家族失去了族中最强者，一场权力的重新洗牌很快开始。 在这场巫师家族之间的斗争中，驯养沼泽之触的塞班斯家族最先落败，然后是使用鲜血诅咒的卡库德家族。两大家族从顽石小镇黯然退场，擅长布置巫术法阵和自然系巫术的丘伦家族本来也要面临这样结局，但因为得到了白巫师阵营的帮助，这才免于惨淡收场的结局。 不过失去了一名二星巫师，丘伦家族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族长的实力距离突破二星巫师的瓶颈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至少在一个世纪以内，很难有什么作为了。 说到这里，安道尔不禁有些唏嘘摇头，他和丘伦家族的长老贾因斯还有些交集。当初贾因斯晋级二星巫师，他还亲自前去顽石小镇道贺，却没想到某天自己这位老朋友竟然走的如此突然。 “……现在顽石小镇很乱，黑巫师与白巫师剑拔弩张，甚至连集市和奴隶市场都被暂时关闭，除非你打算脱手什么强力的巫术道具，否则最近最好是不要去那个地方……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聊聊和我们有关的东西吧，”安道尔有些烦心地摆了摆手，“说起来，最近发生的那件大事，你也是为了那件事前往银月湾的吧。” 听到这句话，江枫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什么大事？” “你不知道？”安道尔的表情比先前还要惊讶，“那你为什么离开巫师塔？” 看着那惊讶的表情，江枫忽然有种自己已经和时代脱节的感觉。 “我回赛维特港有一些事要办……你可能听说过，我在那里还有一座巫师塔。” 安道尔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无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办，最好先暂时放下。” “为什么？”江枫问道。 “因为珈蓝漩涡，”看向了北方，安道尔的眉宇间浮现了一丝隐忧，轻声说道，“我们这些野巫师很少因为哪一件事聚集在一起，除非是迫不得已……相信我，至少我不会坑你。” 安道尔的表情告诉江枫，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尤其令他在意的是，在听到珈蓝漩涡这个词之后，莱娅的脸色狂变。 ------------ 第210章 珈蓝漩涡 关于珈蓝漩涡这个词，江枫在瓦尔兰城堡的图书馆和炼金术师协会的图书馆中，都有看到过只言片语的记载。根据那些史诗书籍的描述，那是在人类文明诞生之前的事，现如今一切书籍对珈蓝漩涡的描述，都是来自于对上古时代精灵遗产的考古。 综合那些史诗书籍的观点，刚刚在这方世界安家的精灵，为了让这片净土（这颗星球）免于世界之外的窥觑，使用特殊的技术，封印了这个世界的魔力之源，从而让原本丰饶的魔力元素，下降到了一个很低的水平。 魔力之源是个很宽泛的概念，星尘和魔力之间并不是等号关系，后者只不过是前者的一种三维世界表现形式。比如魔力元素丰饶，加以时间的沉淀，便能形成天然的魔石，或者其它有助于巫师修炼的资源。 而封住了魔力之源，便等于从根本上，挡住了巫师这一群体，向上晋升的通道。 江枫猜测艾尔芙族，也就是原住民口中的精灵，应该就是运用了某种技术，封住了这颗星球星尘能量与魔力元素之间的转换。 这种技术在联邦也有，而且可以说很常见。 为了让那些已经走上唯心侧的原始文明，重新走上正确的道路，联邦会对银河系内一些星尘丰度较高的类地行星进行特殊改造，断绝那些原始文明在唯心侧道路上继续走下去的可能性。 同时方便联邦的采矿船，对星尘能量进行开采。 不过这些精灵们显然做的不够彻底，这个世界依旧诞生了野巫师这个群体。 而且现在看来，这个封印似乎快扛不住了？ 按照安道尔的说法，银月湾的巫师领主，通过秘术传讯，召集了两个大陆上的所有巫师，前往银月湾会面，共同商议这个世界的未来。由于珈蓝漩涡的存续关系着每一名巫师的利益，所以如果有那个实力，最好前往银月湾表个态。 思索了片刻之后，江枫没有立刻给出肯定的答复，而是说道。 “我会认真考虑这个建议。” 安道尔脸上的表情有些失望。 距离月底已经没有多少天，这时候还要考虑考虑，无疑等同于委婉的拒绝。 在他看来，江枫属于巫师这个群体之中的年轻派，还有寻求突破的动力，应该会和自己一样，赞同珈蓝漩涡的开启。不过现在江枫表明的态度，明显是不想参与到巫师世界的事物中，这让他在会议上寻求盟友的念头不禁落空。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和江枫讨论了些巫术上的问题后，便转身离开了庄园。 对于安道尔来说，出现在这个宴会上，可不是给那个什么罗德尔伯爵的面子。如果不是听闻江枫将出席宴会的消息，他根本就不会浪费那个时间，出席这种凡人的宴会。 江枫注意到，在离开的时候，他的手上拎着两瓶一看便价值不菲的红酒。 显然注意到了这一幕，站在门口两侧的侍者嘴角抽了抽，却是每一个人敢吭声。看到这一幕江枫不禁摇头，想起来上次这家伙顺走了自己两罐咖啡豆，还没找他算账。 “在想心事？”江枫看向了旁边的莱娅。 “嗯……” 注意到莱娅有些心不在焉，江枫继续问道。 “关于珈蓝漩涡，你都知道些什么？” 莱娅没有直接回答江枫的问题，而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口问道。 “你赞成珈蓝漩涡的封印解除吗？” 没有料到莱娅会这么问，江枫思索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 “谈不上赞不赞成，更何况我的意见也根本无足轻重。你们的先祖已经封印了这个世界的魔力之源将近三千年……甚至更久，而距离她们离开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两千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没有人维护，无论是多么伟大的工程，也该因年久失修而损坏了。” “如果珈蓝漩涡开启，这个世界枯竭的魔力元素会渐渐充满。或许三星巫师的瓶颈，将不再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你将看到一个更广阔的世界……” “即便没有巫术的帮助，我能看到的世界也绝对比一般人要广阔，”江枫摇晃着手中的红酒，看向不远处的舞池，眼眸中带上了一丝思索的神色，“不过听你这么说，事情似乎有些麻烦了。” “不只是这些，”莱娅摇头，“珈蓝漩涡开启，可能会引起巫师大陆的窥觑，不过这些事情不会立刻发生，枯竭近三千年的魔力，需要时间来填补。” “那你担心什么？”江枫问道。 “混沌，”莱娅眉宇间浮现了一缕愁容，“珈蓝漩涡一旦开启，这个世界的魔力元素将重新回归上古时代的水平，混沌四神的神力将有可能直接干涉这个世界……比如，开启混沌之门，将混沌世界的魔物，传送到这里。” “比如食人魔？” “食人魔只能算最低级的混沌生物，你曾经在赛维特港见到的吸血女妖，可以算是其中之一。还有像是已经在这个世界灭绝的独眼巨人，双头地狱犬……即便是巫师，对付这些魔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在江枫和莱娅聊着珈蓝漩涡的时候，注意到安道尔已经离场的罗德尔伯爵，立刻带着自己的女儿，向江枫这边走了过来。 注意到向这边走来的罗德尔，和挽着他胳膊的身穿公主长裙的少女，江枫便打住了话头，不再继续珈蓝漩涡的话题，而是将视线投向了罗德尔伯爵。 毕竟是在他的庄园中举办的宴会，冷落了他这位宴会的主人，似乎也不太好。 “尊敬的巫师大人，请允许我向您介绍下，这位是我的女儿，汉娜·班杰特。汉娜，快和巫师大人问好。” “见过巫师大人。”少女面带微笑，提着裙摆，恭敬地向江枫和莱娅，分别行了一个贵族礼。 看着懂事的女儿，罗德尔笑了笑，继续看向江枫。 “不知道宴会上的食物和美酒，还令您满意吗？” “红酒很美味，要不安道尔也不会在离开的时候捎上两瓶回家，”江枫开玩笑道，“看来罗纳港的生活水平不错。” “哈哈，如果您打算在这里建一座巫师塔，班杰特家族愿意为您提供修建巫师塔的全部资金。”罗德尔爽朗地笑道。 “不必了，荆棘荒原挺好，我的巫师塔已经够多了。”江枫说道。 本来也只是客套话，罗德尔也没放在心上。 今天这场宴会，除了讨好荆棘荒原的巫师领主之外，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在里面。与江枫攀谈了几句之后，罗德尔见对话的氛围还算不错，便试探着开口问道。 “听说您正在招收学徒？” “是有这个事，怎么了？”江枫问道。 “不知道巫师大人能否为我的女儿鉴定下，看看她是否有学习巫术的资质？”罗德尔伯爵目光热切地说道。 只是看一看的话，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答应了罗德尔伯爵的请求，江枫看向了站在不远处，正在和莱娅说话的汉娜小姐，用智脑简单地扫描了下。 然而这时，他的眉头却是不由微微皱起。 从她的身上。 他看到了诅咒的痕迹……8) ------------ 第211章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从汉娜小姐身上收回了视线，江枫看向了罗德尔伯爵说道。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罗德尔伯爵微微愣了下，不明白有什么话是不方便在这里说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这边请。” 对江枫做了个请的手势，罗德尔伯爵走在前面带路。两人很快移步到了旁边的休息室中，进屋之后江枫顺手关上了门，在长椅上坐下之后，看向坐在对面的罗德尔伯爵问道。 “伯爵先生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罗德尔伯爵皱眉道。 “在你的女儿身上，我看到了一些意外的东西，”仔细观察者罗德尔伯爵脸上表情的变化，江枫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看错，那是诅咒的痕迹。” 罗德尔伯爵的脸色瞬间变了，惊疑不定地看着江枫。 虽然觉得巫师没有必要骗自己，但事情如此突然，以至于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艰难地咽了口吐沫，过了好一会儿，他颤声问道。 “您……您说的是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江枫平静地说道。 罗德尔感觉自己的心里很乱。 忽然有人告诉他，你的女儿被诅咒，相信任何人的反应都是一样。在一脸懵逼之余，更多的是手足无措的慌乱。他从来没有得罪过巫师，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盯上自己的女儿。 过了好一会儿，他看向江枫，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您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把汉娜小姐叫过来吧，有些事还是得当面问清楚才行。”江枫说道。 没有丝毫的犹豫，罗德尔伯爵立刻喊来了侍者，吩咐他将汉娜小姐带来。 不多时，汉娜便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 看着坐在父亲对面的巫师大人，汉娜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巫师大人，请问我有学习巫术的天赋吗？” “你不是学习巫术的料。”江枫摇了摇头，毫不隐瞒地说道。 汉娜脸上的表情有些失落，不过却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毕竟在过去的十六年里，从来没有超自然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也没有告诉过她你一定可以成为一名巫师。没有被巫师大人看中，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只不过父亲应该会很失望吧，毕竟他为这场宴会还算准备了挺久的。 “最近你有接触过哪些人？”江枫问道。 “接触过……哪些人？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听到江枫突然的发问，汉娜的脸色微微泛红，眼中略带愠色，却又不敢明显的表现出来，“我才刚过十六岁生日……” 在瑞克语中，接触这个单词的意思，也有隐晦地代指身体上的接触。 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很容易令人误会，不过江枫却并没有浪费时间去多做解释。 “我指的是肢体上的接触，这很重要，甚至可以说关乎到你的性命，我希望你能认真回答。”认真地看着汉娜，江枫说道。 “性命……”汉娜脸色微微发白。 “没错，”江枫点头道，“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诅咒的痕迹。” 看到江枫脸上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表情，汉娜紧接着回头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见他同样一脸凝重的神色，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深呼吸了一口气，汉娜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恐慌，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爱莉莎，昨天我去爱丽莎家喝过下午茶。” “萨卡路家的女儿？”罗德尔伯爵脸色阴沉道。 “不，不可能是她，我再想想……”忽然，汉娜脸色一白，像是想到了什么。 “十天前……我和拉修萨他们”说到这里，汉娜咬着红唇，不敢开口。 “十天前你干了什么，你快说啊。”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罗德尔伯爵焦急地追问道。 在罗德尔伯爵的追问之下，汉娜终于在犹豫中，开口说出了实情。 原来，就在十天前，汉娜与她的几个朋友去城外郊游，偶然听说附近的小镇上，有一座闹鬼的老宅。几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和公子哥，正好闲着没有事做，也不知是谁提了一嘴“要不要去老宅中探险”，在几个表现欲强烈的男孩的挑唆下，好端端的郊游便变成了去老宅中探险。 当时汉娜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那座废弃的庄园虽然阴森了点，但几个孩子在里面也没有真的遇上什么幽灵鬼怪之类的东西，以至于事后她都忘了这茬。 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之后，看着父亲脸上阴云密布的表情，汉娜赶紧低下了头，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通过智脑分析了汉娜小姐身上的负面能量，结合她所说的这段经历，江枫思索了片刻之后，得出了结论。 “……汉娜小姐身上的诅咒，应该是惊扰了那栋老宅之中的怨灵。这种诅咒潜伏期较长，在成型发作之前甚至不会出现任何征兆，非常不易察觉。至于如何解除诅咒，主要有两个方法。其中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诅咒成型之前离开这里，只要超过了一定范围，这种与地域绑定的诅咒，即便再强也失去了作用。”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罗德尔伯紧张地问道。 他只有汉娜这一个女儿，平日里对她疼爱有加，就这样将她远嫁出去，不说他心中不舍，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可以放心托付的联姻对象。 “第二个方法也很简单，自然就是除掉那栋老宅中的怨灵。”看向了罗德尔伯爵，江枫继续说道，“你可以委托教会，或者猎魔人。不过最好尽快，因为我看汉娜小姐身上的诅咒，已经潜伏了一段时间，距离发作也没多久了。” 不管罗德尔伯爵如何去想，反正该说的江枫都已经说了。 解决恶灵这种东西，并不一定非得巫师出手，很多猎魔人便是以接受此类委托为生，而且收取的费用也不算很贵。 不过江枫对罗德尔伯爵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于是便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一张龙蜥蜴的鳞片，在上面撒了点粪石的粉末，刻画了几个简单的咒文之后，递给了脸色苍白的汉娜小姐，算作是对罗德尔伯爵宴请他这顿饭的答谢。 “我这里有一块龙蜥蜴的鳞片，上面刻画了一些简单的咒文，你把它带在身上，遇到危险它自然会保护你的安全。不过切记，它只能救你一次，”视线从紧紧捏着龙蜥蜴鳞片的汉娜小姐身上挪开，江枫继续看向了站在旁边的罗德尔伯爵，“寻找猎魔人这件事，最好尽快，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这就让管家去！”罗德尔伯爵赶忙说道。 江枫点了点头，没在诅咒的问题上多说什么。 罗德尔伯爵很快找来了庄园的管家，将事情交代下去之后，那个管家立刻带着两名仆人匆忙出了门。 接下来的对话中，江枫明显感觉到，这位伯爵先生有些心不在焉，便起身告辞，返回了宴会之中。 以罗德尔伯爵的财力，找一个替自己办事的猎魔人，问题应该不大。 就在江枫以为这件小插曲已经告一段落时，宴会结束后第三日的清晨，一辆马车停在了城外旅馆的门口，班杰特家族的管家慌慌张张地下了马车。 而紧随其后下车的，正是罗德尔伯爵的女儿，汉娜小姐。 只见她脸色苍白，眉宇间写满了憔悴，身上还是前天晚上宴会时那件天鹅绒长裙，只不过却没了前天晚上的光彩动人。一见面，她便紧紧捏住了江枫的袖子，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 “求求您，救救我……” “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江枫皱眉道。 汉娜没有说话，颤抖地伸出另一只手，只见躺在少女手心上的，正是他昨天晚上送给她的鳞片…… 只不过，这时已经变成了碎片。 ------------ 第212章 卡利莫男爵的庄园 “这是卡利莫男爵的庄园，三年前他因病去世之后，这栋宅子便荒废了下来。” “他的子嗣呢？”江枫问道。 老管家摇头，说：“卡利莫男爵一生未婚娶，也没听说留下过私生子。在罗纳港的上流社会，他是个出了名的怪人，也就是在他死了之后，才很少听到人提起他的名字。” “像这样找不到继承人的庄园，在罗纳港都是如何处理的？”江枫问了个无关的问题。 老管家愣了下，说：“一般会保留十年……如果十年之内没有提交能够证明血缘关系的材料，市政厅将会接手这些闲置的资产，一般它们的最终归宿都是拍卖会会场。” 江枫点了点头。 正说话间，马车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三层楼高的别墅，安静地坐落在小镇的角落。青石砖堆砌的墙壁上盘满了青绿色的蔓藤，未经修剪的花园杂草丛生，灌木丛上甚至结出了难看的浆果，大理石雕塑已经看不见往昔的辉煌。 江枫远远的望了眼那座老宅，眼中生出几分意外。 种种迹象表明，这座庄园的主人，应该是一名巫师，至少也是学徒级别的巫师。 然而令人困惑的是，从那个老管家的态度来看，似乎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在阿迪亚大陆，巫师是一个令人敬畏的职业，不单单意味着力量，更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即便只是学徒，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而不是什么必须去隐瞒的东西。 江枫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赛维特港的前前任总督弗雷德男爵。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巫师需要隐瞒自己的身份，那便是他从事的实验或者获得力量的渠道，为整个世俗世界所不容。 想到这里，江枫的眉毛不由微微抬了抬。 看来他似乎意外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汉娜蜷缩在马车的角落，瑟瑟发抖不敢说话，也不敢下车。 老管家连忙对她使眼色，示意她从车上下来。 注意到汉娜脸上苍白的神色，江枫说道：“没事，不必勉强，害怕的话就留在车上吧。” 听到这句话，汉娜总算是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江枫一眼，绷紧的肩膀也松弛了下来。 见汉娜恢复了镇定，江枫继续说：“告诉我你去过哪些地方就可以了，这关乎到你的性命，希望你最好好好回忆清楚。” “一楼客厅，楼梯……还有二楼的走廊，我们几乎去过所有房间。” “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江枫问道 汉娜苦思冥想：“书架……好像还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对了，还有一幅画！” “我知道了，”江枫点了点头，“在这里等着我。” 说完，他便留下了二人，转身向废弃的老宅走去。 坚硬的石板路上布满了灰尘，踩上去发出沙沙声响，老宅的正门是开着的，从外面向里面看去一片阴森。按照汉娜小姐所说的路径，江枫径直前往了二楼，来到了一扇关着的木门前。 低头看了眼地板上的白蛾尸体，江枫心中暗自思忖。 “白蛾的尸体，二十七只，证明这附近有幽灵徘徊，不过现在是白天，灵体内魔物的实力被削弱到极致，对我的威胁应该不大……” 定了定神，江枫从那堆白蛾尸体上收回了视线，伸手推开了木门。 伴随着一声吱呀的轻响，从推开的木门背后，一缕夹杂着霉味儿的轻风迎面吹来。 【警告！侦测到负面精神能量干扰！伤害系数为2，混沌系巫术相似度41.7%，幻觉系巫师相似度78%，诅咒系巫术相似度86%……】 【E3芯片组启动，负面精神力场屏蔽功能开启！】 【干扰排除成功！】 淡蓝色的对话框弹出在视域中，江枫的眉毛微微抬了抬。 “学徒级的巫术结界？虽然漏洞百出，但咒文还是相当高明的。布置这个结界，至少需要五块低阶魔石。” “看来这座庄园的主人……那个卡利莫男爵，也算是在这间书房里下了血本。” “让我来看看，这里面究竟保存着什么秘密。” “智脑，启动区域扫描功能！” 【区域扫描功能启动……】 淡蓝色的光条从视网膜中扫过，不只是视觉，包括嗅觉、触觉等五感，甚至是玄学中的第六感，全都在智脑芯片的协调下张开，庞大的信息流被采集，在通过智脑的数据库瞬间完成信息处理，将所有的异常点全部以AR的形式标记在视网膜上。 看着呈现在视域之中的一个个红色的异常点，江枫逐一排查过去，视线最终锁定在一幅上了年份的油画上。 “是这里了吗？”江枫说道。 画面的上方是一轮诡异的红月，在那红月之下是一片森林，森林的深处隐约可以看见一座小木屋，木屋的旁边伫立着一道模糊的身影。整幅油画的色调偏暗，丝毫没有体现出月下松林的空灵，而是极尽笔墨渲染出一种，灰暗，恐怖，以及压抑和血腥的基调。 江枫凑近过去，正要将那画面看的更清楚些，却听见隐约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嚎。 那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某种诡异的穿透力，仿佛能刺穿耳膜。 江枫心头警兆骤起，口中念动咒文，右手食指迅速向前点出，只见一道火苗瞬间从指间钻出，射向那幅油画。 火苗刺中油画，就如同钻入油面的火花，只见那油画顷刻间被点燃，燃起大火。然而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那大火却不像是燃在画上，而是燃在那画中的森林。 大火点着了森林，点着了木屋，就如同活过来一样，伫立在木屋旁的那道身影瞬间扭曲了起来，就好像正在尖叫的小人。 这时，书房内的窗帘无风自动，书架上的一本本陈旧书籍被胡乱的拨开，书页上下翻飞，发出哗哗声响。 感受到一股森然的寒气，江枫猛地侧身看去，只见在那窗帘背后，正立着一道诡异的人影。 而此时此刻，画中的那人已经不见了。 全身上下被白色的床单包裹着，那张脸仿佛被水泡烂，空洞的五官诡异地扭曲着。一双枯枝般的利爪从白色的被单下伸出，直直地向江枫的面门抓来。 “恼羞成怒了吗？” 没有被突然出现的幽灵惊吓，江枫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不知何时从他袖口飘出的金属圆球，如瞳孔般的发射口正绽放着红色的光芒。 瞬间绽放的红芒如同刺入雪中的烙铁，顷刻间将那白色的斗篷戳破。 黑色的气息从那破损的斗篷中露出，没有五官的小人发出凄厉的尖叫声，没有实体的身躯就好像被放了气的气球，飞速的缩水。 房间中的负面能量如潮水般褪去，一件破烂的白色被单落在了地上，幽灵已经不见了踪影。江峰回头向那幅画看去，只见画中的那个小人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被烧毁的森林，还有林中半坍塌的木屋…… “被束缚在画中的幽灵吗？看来这便是诅咒的源头。” 忽然间，正在端详的这幅油画的江枫，嘴里忽然发出一声轻咦。 “竟然是一个亚空间，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种好东西……不，不对，这不是完整的亚空间，只是一个伪造的残次造品。” 江风伸手摸向了那幅油画。食指顺着油画的纹路摸索，最终停在了那个被烧毁的木屋上。 而就在这时，智脑的提醒音，忽然在脑中响起。 【侦测到精神能量接口，请问是否接入？】 “接入。” 两眼一白，周遭景色瞬间变化。 下一个瞬间，江枫已经出现在了那片森林中，站在那个黢黑的木屋前…… ------------ 第213章 鲜血教派的秘境 与小秘境不同，画中的世界只有两百余亩左右，站在小木屋前的江枫举目远眺，可以很轻松的看见在这片森林的边缘，被透明色的晶壁所笼罩。 那里便是空间的尽头。 先前才经历过一场大火的洗礼，穿林而过的微风带着，还夹杂着燃烧树脂焦味儿和一丝丝炙热的余温，仿佛这场大火才刚刚熄灭不久。高悬空中的红月散发着妖异的光芒，看起来却是那样的不真实，仿佛它不是真实存在的月，只是印在结界上面的贴图。 对于凡人而言，一幅位于画中的世界，无疑是相当有吸引力的宝物。虽然不像储物空间那样可以方便地随意拿取物品，但它却意味着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且只属于自己的世界。 不过对于江枫而言，这幅画就没有多少吸引力了。毕竟他现在掌握着小秘境的空间坐标，不但面积比这里大了无数倍，而且相比起这个毫无生机的世界，那里充满了各种珍稀魔兽、矿物资源。 推开腐朽的木门，在木屋之中，江枫发现了两具尸体。 一具已经腐烂成骷髅，而另一具尸体，看着像刚刚死不久。 从那具尸体身上的装束来看，这个才死不久的家伙应该是个猎魔人。这时，江枫才想起来，罗德尔伯爵，似乎说过，要去雇佣猎魔人来解决这个问题来着。 难怪汉娜小姐如此慌张的找到自己，原来是那个猎魔人失败了。 猎魔人的手上握着一把银剑，身上看不到什么伤口，然而将他的身体翻过来，江枫便发现，他的双目已经被挖去了，而且地上拖着两道模糊的血痕，正被他压在身下。 看来这里不是案发现场，他是在死亡之后被拖进这间小木屋中的。 分析出这一点之后，江枫咂了咂嘴嘴，心中摇头。 虽然这猎魔人已经拥有高级骑士的实力，但比起一个学徒级巫师的怨魂，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如果他的实力在稍微强一点，至少是大师级骑士，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当然，前提是他能发现画中的玄机。而这需要的不止是猎魔人的知识，还有对魔力元素的感知。 在那具已经腐烂白骨的尸体旁边，江枫发现了一本泛黄的书本，以及一座腐木拼凑的木箱。 木箱中放置的应该是死者生前的遗物，而那本书，应该是死者的日记。 从落在死者右手边不远处的羽毛笔来看，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他依旧在奋笔疾书。 “这位应该就是卡利莫男爵了吗？”江枫自言自语，走上前去，将书本拾起。 拍了拍封面上的灰尘，翻开扉页，他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上古鲜血教派？” 在瓦尔兰城堡的图书馆的古籍中，江枫有看到过关于这个教派的记载。 作为混沌教派的分支，他们的邪恶是毋庸置疑。不过说到它的起源，却与献血与毁灭之神索洛尔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可以追溯到精灵统治这片大陆之前，行走在阿迪亚大陆上的原始部落信仰。 当这个教派被划分为混沌信仰的分支。已经是，盟约时代的事情了。 在人类与精灵还有矮人的三族联军开启新的纪元之后，这个邪恶的信仰便随着混沌的衰落，一同泯灭在历史的尘埃中。 江枫也没有想到，居然能这种地方，碰到鲜血教派的残党。 “听说鲜血教派分为三等，其中以三等最次，一等最上。成为鲜血教派的一等使徒，便具有一星巫师的实力。而想要跻身一等使徒，就必须献祭至少300名满月婴儿的献血，以此炼化血月之珠。如此残暴的晋升法则，也难怪他们为世俗所不容。” 江风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日记。 根据日记的记载，卡利莫男爵通过购买奴隶，收养孤儿的方式，在这方伪造亚空间中将他们养育成人，然后再让他们像牲口一样配种，产下后代，以这样的方式勉强凑够了三百名满月婴儿的鲜血。 然而事情并非总是那么的一帆风顺，卡利莫男爵成功的炼化了血月之珠，却低估了蕴藏在血月之珠中的怨念。 在冲击瓶颈之时，因无法承受庞大的负面能量，卡利莫男爵被血月之珠中的怨魂反噬，肉体和灵魂分离，被永远的禁锢在了画中，最终变成了被束缚在画中的幽灵。 因为恐惧事情败露，庄园中的仆人和他的一名学徒，仓促为他办理了葬礼，然后连夜离开了罗纳港。 虽然教会似乎没有发现这件事，但出于对教会的恐惧，以及对怨灵诅咒的无可奈何，即便知道这座庄园中放着一个这样的宝物，却也没人再回来过。 这样的结局，对于卡利莫男爵来说，也算是罪有应得。 关于鲜血教派掌握的修炼法门，虽然江风不打算使用，也不打算交给别人，但作为对原住民文化研究的资料，这些文件本身的价值还是超越了实际意义。 将日记中的信息收录在《鲜血教派》的词条中，江枫将日记随手扔进了空间戒指中，然后开始搜寻那个木箱。 在木箱中，他找到了一把生锈的匕首，刀锋上可以看见血脂凝结的油光。除此之外，还有几件衣服被匕首压着，翻开之后发现几枚不同面值的银币，以及一颗血红色的宝珠。 握着那枚血红色的宝珠。江枫隐隐约约听见了三百婴儿的嚎哭。 “还真是罪孽深重的战利品……” 犹豫了一下，江风还是将它收进了空间戒指里。 目前来说他找不到这东西的使用方法，不过询问一下马卡鲁，也许他能给出不错的建议。 从猎魔人的脖子上取下了那银色的挂坠。江枫心中念头微动。断开了与这幅油画精神力的连接。下一个瞬间便出现在了书房中，脱离了油画中的那片森林。 将那幅油画收起，江枫看了一眼这间书房，见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便随手丢下了一只燃火药剂。 大火将书房吞没，在火势烧到走廊之前，江枫离开了这座废弃的庄园。 马车旁边，管家正焦急的来回踱步，看到江枫出现，连忙迎了上去。 “诅咒已经解除了，不过你们派去的那个猎魔人，应该是回不来了。这是他的遗物，替我交给罗德尔伯爵，”将银色的挂坠丢到了老管家的手中，江枫看了眼身后的庄园，“庄园中的怨灵已经解除，不过保险起见这栋庄园还是不要留着比较好，我把它烧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谁也无法保证那些鲜血教派的教徒是否还惦记着这里的宝物，虽然不怕被那些臭鱼烂虾惦记着，但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没问题！这些都是小事情。”管家连忙说道。 以罗德尔伯爵在罗纳港的人脉，稍微用点手段就能将这栋老宅失火的原因定性为自然起火，这根本就不叫事。 至于那个猎魔人，没有人会替他难过，对于班杰特家族来说，双方不过是简单的雇佣关系罢了。 在听说诅咒已经解除之后，原本脸色苍白的汉娜小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丝丝红润。 走到江枫面前，她恭敬地低下头，诚恳地道谢。 “谢谢您出手相助……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才好。” “不必客气，”江枫向汉娜微微点头，接着看向了老管家，直接开口说道，“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报酬了。” “报酬的事情还请放心，这里是十颗低阶魔石，还望巫师大人不要嫌弃。”老管家赶忙取出一支木盒，拿到了江枫的面前，恭敬地双手献上。 江枫点了点头，收下了这约定好的报酬。 虽然对于他而言，十颗低阶魔石实在是聊胜于无，而且他从委托中收获的战利品，已经远远超过了十颗低阶魔石。 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 巫师的世界奉行等价交换的原则，规矩是不能坏的。 他没有义务为罗德尔伯爵无偿办事，即便报酬再少，也必须是有的。 “我这里有一幅油画，不知道伯爵先生是否感兴趣。” “油画？”管家的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没错，是油画。”江枫微微点头，“不过虽说是油画，但这幅油画与寻常的油画却不相同，它是一件巫术道具。” 管家脸上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一件巫术道具，对于凡人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如果江枫打算出售巫术道具的话，罗德尔伯爵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吃下。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是值得的。 只要那件巫术道具足够强大。 “我这就带你去见老爷。” “下午我可能就会离开罗纳港了，就现在吧。”停顿了片刻，江枫继续说道，“还有一点我先说下，我这边不收银币，只收魔石，最次也是黄金。如果这两样东西你们都不多的话，就不要浪费我时间了，除非你们有什么其他能让我感兴趣的东西。” 这片伪亚空间中的魔力元素浓度并不比现实世界高，对于巫师的吸引力不大。不过即便如此，拿到顽石小镇去，也能卖出一个不低的价格。 如果罗德尔伯爵能开出一个合理的价格，江枫不介意直接脱手给他。 毕竟下次去顽石小镇，不知道得等什么时候去了。 ------------ 第124章 满载而归 正如江枫所预料的，在听完他对这幅油画的描述之后，罗德尔伯爵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这幅画。 至于代价，是一百二十吨橙黄色的金条。 即便对商人家族庞大的财力有所准备，可罗德尔伯爵毫不犹豫地点头动作依旧超乎了江枫的想象，以至于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卖的太便宜了。 便宜吗？ 其实摸着良心来说，一点也不便宜，如果不考虑汇率变动，将这些黄金全部换算成瑞银的话，价值已经超过了两亿瑞银。而两亿瑞银是什么概念？武装一名重装骑士的全套装备加上马匹，也不超过十万瑞银，两亿瑞银打造两支骑士团也绰绰有余。 不过即便如此，罗德尔伯爵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还一脸生怕江枫反悔的样子。 毕竟，能够用世俗的钱财换到巫术道具的机会，这辈子恐怕也就这一次。 一个完全属于班杰特家族的秘境，他可以用这片秘境来干很多事情。 即便是作为物资的中转仓库，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商业港口也不会亏太多。 而这仅仅是这幅油画的用处之一。 当然，在对这幅画进行说明的时候，江枫没有提到关于鲜血教派的事，甚至没有对这幅画的来历进行进一步说明。 不过罗德尔伯爵也没有追问，在他看来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需要我带您去看下您的黄金吗？”让管家将油画送去宝库，罗德尔伯爵看着江枫问道。 “不用了。”江枫站起身来，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继续说道，“今天中午我就会离开罗纳港，到时候你直接替我送到港口就好。” 留下了这句话，他便向门外走去。 至于罗德尔伯爵会不会赖账，江枫一点也不担心这个问题。 敢欠巫师的钱，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 坐在梳妆台前，汉娜小姐任由身后的女仆给自己扎着发辫。 另外一名女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就好像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 这还是头一回，汉娜小姐老老实实的坐在镜子前，主动要求她们帮自己梳妆打扮。 不得不说，她的头发真的很美，金色的秀发如同名贵的丝绢，光洁柔顺，如瀑布般洒在肩上。白皙而光洁的俏脸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即便未施粉黛，也如宝玉般无瑕。 “小姐，是什么让您……突然改变了注意？”一边细心打理着汉娜小姐的妆容，鼻尖上带着雀斑的女仆，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以前就不是那种在意外貌的人吗？”本来一脸高兴的汉娜小姐皱起了眉头。 “不，不敢。”女仆惶惶不安地低下了头，“只是，觉得您今天有点特别。” 身为夫人安排在小姐身边的眼线，她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留意小姐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对于班杰特家族这种名门望族来说，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 因为这关乎到家族的脸面，如果安娜小姐爱上一个穷小子……虽然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但身为贴身女仆的她还是不得不防范，这类门不当户不对的事情发生。 “算了，不和你一般计较，我今天心情不错。”汉娜小姐大度的说道。 “谢谢小姐。”女仆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汉娜小姐看了自己身后的女仆一眼，轻轻哼了声，“是妈妈让你打听的对不对？放心吧，我确实……确实是有心上人了，但那个人的身份绝对不会令班杰特家族的家徽蒙羞。” “是切莱斯伯爵家的小儿子吗？”女仆赶忙问道。 “他？太幼稚了，不是。” “难道是安条克男爵家的大儿子？” 虽说是男爵，但在城邦联盟爵位这种东西做不了准，只要舍得花钱谁都可以成为伯爵。 安条克男爵的家族虽然在整个城邦联盟没什么地位，但在罗纳港地区却相当有名望。虽然罗德尔伯爵在扩张罗纳港的业务，不过有没有必要上升到与而安条克男爵家族联姻的程度，还得过问老爷。 女仆在心中寻思着，决定等过一会儿去和夫人那边说一下。 然而就在这时，汉娜小姐却是再次摇头了，而且眼中相当的不耐烦。 “别猜了。我感觉我的品位都被你给拉低了。” 不是切莱斯伯爵家，也不是安条克男爵家？ 女仆顿时慌了，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小姐……终身大事可不能马虎呀，还请您三思……” “今天早上我才见过他。” “欸？？？” 女仆愣住了，就像是中了石化术一样。 说出这句话的汉娜，白皙的脸颊上透出了淡淡的红晕，宛如一颗青涩的苹果。 如此这副模样，就像一个坠入爱河的少女…… 不，不是就像。 而是就是…… “讨厌了，不要让人家说出来嘛，”汉娜小姐红着脸，打开话匣子的她也不再隐瞒，叽叽喳喳的说道，“你说巫师大人会喜欢金色头发的女孩子吗？我已经16岁了，如果不是大人向父亲大人提亲的话，父亲大人会阻止我吗？” 肯定不会吧…… 别说不会了，如果巫师大人真的找老爷提亲的话，只怕嫁妆都会有几大马车。 只不过…… 想到这里，女仆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苦涩的表情。 “怎么了？凯利莎？”见女仆没有回答自己的话，汉娜小姐回头看着她，眨了眨眼。 “没什么，小姐，只是……”女仆欲言又止。 “只是？”汉娜一脸困惑的样子。 “巫师大人他……已经走了。” “走了？！” …… 正午时分，罗纳港外，海面碧波万里，放眼望去一片无云。 赤着上身的汉子们，扛着装满货物的箱子，行走在港口的码头上，来来往往。穿着异国服饰的商人，站在码头上，比划着手指，与港口的商人讨价还价。坐在路边的摊贩，用热情的腔调，叫卖着摊位上的新鲜的鱼类。带着小孩的妇人，在摊贩前挑挑选选，最终在孩子渴望的拉扯中，犹犹豫豫地掏出了银币。 在城邦的海港，海鱼最常见的货物，也是穷人们最主要的肉食来源。也正是因此，从踏入这座港口的时候，江枫便能闻到那股散不去的鱼腥味儿。 港口边上，罗德尔伯爵为江枫送行。 除了那交换油画的金条之外，罗德尔伯爵还额外赠送了江枫一马车的红酒，作为鉴别的礼物。这些红酒都是班杰特家族庄园里自产的佳酿，虽然是年份不过一年的新酒，但却依旧难掩那沁人心脾的酒香。 出乎江枫意料的是，原本以为安道尔已经走了，却没想到他也是今天出发，而且正好和自己撞在了一起。 不出意外，闻到那酒香味，安道尔很自觉地从马车里顺走了一桶。 对此江枫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说啥。 反正他还有一堆。 “我依然建议你去一趟银月湾，这关乎到我们所有人的命运。”临行之前，安道尔向江枫劝说道。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考虑。”依旧是那个答案，江枫的回答没有任何改变。 安道尔摇了摇头，看得出来他很失望，没有说什么，转身向码头走去。 注意到莱娅脸上的表情，江枫看向她问道。 “你在担心？” 犹豫了下，莱娅点了点头。 “你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江枫叹了口气说道。 正说话间，悠长的汽笛声，从远方悠悠飘来。 被那奇怪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码头上的水手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张望着脑袋，向海港之外的方向看去。而当他们看见那艘古怪的船时，无不睁大了双眼。 尤其是那些商人们，表情不约而同僵硬在脸上，张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塞进鸡蛋。 它是怎么动起来的？几乎所有水手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无论他们怎么伸长了脖子，也找不到甲板上的船帆。 竟然开得如此快！商人们都在震惊着这点，因为他们很清楚的知道，这样的速度意味着什么…… 眺望着渐渐靠近的蒸汽船，江枫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在甲板上，他看见了凯鲁特船长，比起上次见面，这位老船长晒黑了许多，想来应该是连日海上奔波造成的。 除了凯鲁特船长，江枫还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眼中不由浮现一抹惊喜。 比他先一步叫出了声来，埃米莉惊喜地挥舞着手臂。 “小白？！”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在后来的相处中还是挺好的。对于站在港口上的众人，小白嚎了一嗓子，却是吓坏了不少港口上的士兵。 如果不是巫师就站在他们的旁边，没准他们都要把弩架起来了。 看到那艘蒸汽船，伊冉的脸上也不禁浮现了一丝怀念。 当然，她的怀念主要是针对江枫的庇护所。 虽然在巫师塔的生活也很舒适，但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融合了未来科技的卧室。 别的不说，洗浴便是其中之一。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蒸汽船缓缓停在了码头边上。 吩咐水手关闭燃煤的锅炉，凯鲁特拉下了手边的闸门之后，身从甲板上跳了下来，快步向江枫方向走了过去。 “大人，我来接您回家。” “辛苦你了。”江枫拍了拍凯鲁特的肩膀，笑着说道。 后者一脸受宠若惊，嘿嘿笑着摇头：“本来我就是干这行的，哪里谈得上什么辛不辛苦。” 这时候，船上窜下一道巨大的白色身影，风一样地窜到了江枫的旁边。许久未见，小白竟然已经长到了两米多高，魁梧的像个大猩猩，让人丝毫看不出来他的祖先是只猴子。 “叽叽叽叽叽。”终于见到主人，小白兴奋地叫着，一时间尽是忘了怎么说话。 “怎么了？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连话都不会说了吗。”江枫笑着说道，伸手摸了摸小白头上的那撮白毛。 任由江枫摸着自己的脑门，勾着脑袋的小白，脸上露出傻乎乎的笑容，嗡声嗡气地说道。 “主人，我想死你了。” “哈哈哈哈。”看着小白呆萌的样子，江枫不由笑出了声来。 站在他身后的莱娅也是忍俊不禁，至于埃米莉，这小家伙已经毫无淑女形象地咯咯笑了起来。 站在江枫身后不远处，米莎嘴唇微微抿着，看向小白的眼神充满了羡慕。 从顽石小镇回来之后，这种亲密的动作，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对她做过了。 想到那天晚上的旖旎，她的脸颊不禁有些烫红，偷偷望了一眼江枫的背影，心里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一些。 比如，趁着晚上大家都睡着了，偷偷溜进主人的房间，给他一点点惊喜…… 可他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吗？ 想到这里，米莎又不禁有些犹豫了起来。 正在咯咯笑着的埃米莉，忽然缩着脖子打了个激灵，迅速左右张望了一下，两撇小眉毛微微皱起。 总觉得有人要对自己不利…… ------------ 第125章 风暴骤变 且不论某只偷腥的小猫咪如何在心中谋划着今天的夜晚，江枫这边与罗德尔伯爵告别之后，等待着身后的人一起登上了蒸汽船。◢随◢梦◢小◢.lā 凯鲁特船长留在码头上，招呼着那些雇来的帮工，和水手们一起将那些货物一箱一箱往甲板上搬去。 煤炭是用篷车从巨石城那边带来的，至于食物等补给，则是直接在港口的仓库采买。 还有那120吨金条，江枫自然不会忘记带走，罗德尔伯爵那边已经用木箱装好，派人分好几批帮着江枫运上了船。 做完了这一切，凯鲁特船长与港口的工头结算了工钱，将一袋银币丢在了那人的手上，然后转身返回了蒸汽船的甲板。 锅炉重新点燃，伴随着笃笃的声音，汽笛长鸣的蒸汽船，在众人的目送下很快消失在了海平线，只留下一道令人遐想的剪影。 目送着那艘蒸汽船，罗德尔伯爵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渴望。 这纯粹是出于商人的下意识反应。 不过很快，他便摇了摇头。 用巫术驱动的轮船，他也只是想一想罢了。 在他的认知中，这种东西一定很贵，如果没有购买那幅油画，或许他还会有些想法。不过现在的话，班杰特家族的金库已经耗空，甚至还从银行借了一笔，短期内他是不会有购置新船的计划了。 这时一辆马车从身后赶来。 看着马车上印着的自己家族家徽，罗德尔伯爵微微愣了下，紧接着他便看见自己的女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提着褶边的裙摆，安娜小姐匆匆忙忙下了马车，张望着港口的方向，脸上写满了焦急。 没有看见那张魂牵梦绕的脸，她看向自己的爸爸，急忙问道。 “爸爸，巫师大人呢？” “巫师他刚走……”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罗德尔伯爵下意识地回了句。 “怎么会？！”安娜的脸上写满了沮丧，心中有种什么东西走远了的感觉，右手按在了胸口。 即便是再迟钝，罗顿伯爵也反映了过来，脸上不由浮现了一抹苦笑。 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巫师会爱上凡人，即便是童话故事也不会撒这样的谎。 毕竟，相比起巫师而言，凡人的寿命实在是太短暂了。 就好像蜉蝣之于大树…… …… 清爽的海风拂过脸庞。 站在甲板上，江风眺望着远方的海面。 不知不觉，从罗纳港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周的。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他顺路去了一趟瓦尔兰的港口，替西莉塔向索菲娅公主道了声平安，然后带上了国王陛下许诺的黄金重新起航，前往赛维特港方向。 海上的旅途并没有想象中的无聊。 白天没事的时候，江枫一般会坐在房间里冥想。至于晚上，他通常会睡的很早。 不过自从有次米莎偷偷溜进他的房间，用“特殊的方法”将他唤醒之后，他便戒掉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干脆坐在房间里等她了。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埃米莉的时候，他的心中总有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从在甲板上奔跑的埃米莉身上收回了视线，江枫看向船尾掌舵的凯鲁特船长，喊了一声。 “凯鲁特。” “什么吩咐？大人。”听到了江枫的声音，凯鲁特船长用粗矿的嗓音回应道。 “我们距离赛维特港还有多远？”江枫问道。 “最多三天，大人。您设计的船，快得让人无法想象！从罗纳港到瓦尔兰，最快也要两个星期，而我们连一个星期都没用到！”凯鲁特船长畅快地大笑道，“一会儿我们可能遇上一场小雨，如果不想把您的长袍弄湿，您最好先回屋里……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 “我会参考你的建议。”江枫笑了笑。 两人正说话间，江枫看见天边已经泛起了灰色的乌云。从那乌云的厚度来看，这可不是一场小雨那么简单，不过看凯鲁特船长轻松的脸色，这种程度的暴雨，显然他已经没有放在眼里。 对于凯鲁特船长的航海经验，江枫还是相当信任的，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于是便看向了在甲板上追逐打闹的两个熊孩子。 “伊冉，埃米莉，你们两个闹够了，就赶快回船舱里呆着，一会儿我们就要穿越暴风雨。等到时候掉进海里，可别指望我下去捞你。” 转过身来，埃米莉吐了吐舌头，淘气地用食指拉着下眼皮对江枫办了个鬼脸。 “略略略，才不要你捞我，埃米莉又不是笨蛋，可不会那么简单就掉进海里。” “那可说不好。”气喘吁吁的伊冉，脸颊红扑扑的，站直身子后哼了声。 “你这家伙。”埃米莉气势汹汹地张开了魔爪。 满头黑线的看着两个小鬼，江枫环顾四周，发现莱娅不在这里，只有米莎站在不远处，时不时的看着这边。 “米莎，替我把埃米莉抓回房间里。” “是，主人。”恭敬行礼，米莎柔柔说道，抬步向两个小鬼的方向走去。 埃米莉咯咯笑着逃跑，不过还是被米莎给抓住了。 哎。 果然还是米莎可靠啊…… 然而江枫刚这么在心里感叹，还没过上个一分钟，事情便开始向着他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只见米莎的双手从埃米莉的肋下穿过，刚想要将她温柔地抱起来，却没想到被捉住的埃米莉并不老实，小眉毛一竖，不安分的扭动了起来。 “请，请不要乱动。”米莎为难地劝说道。 埃米莉是主人的学徒，她自然不能对她动粗。 “放开我，你这只偷腥的小猫咪。” “喵喵喵？？？” 不只是米莎被吓了一跳，连隔着老远的江枫，都差点被口水呛到。 不过很快江枫便反应过来，埃米莉并没有发现自己和米莎晚上的秘密，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否则她根本不会这么淡定……等等，她发没发现和我有什么关系。 米莎显然没江枫思考的那么迅速，整个人不知所措站在那里，结果被埃米莉抓住了机会。只见小姑娘坏坏一笑，右手迅速伸出，捏住了米莎的右耳。 “哼哼，有破绽！看招！” “呀！”被抓住一只猫耳的米莎，红着脸惊叫了一声，说话的声音顿时有些走了音，“请，请不要碰我的耳朵。” “呼呼，这样呢？和我求饶也不是不能放过你。”小手揉搓着那柔软的猫耳，看着米莎脸上娇羞难耐的表情，埃米莉玩心大起，小脸因为兴奋红扑扑的。 涉世未深的她显然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看着米莎红的几乎快要滴出水来的脸蛋，江枫忍不住捂脸，正准备走上前去，将埃米莉教训一顿，便看见莱娅从船舱那边走来。 “喂喂，快点求饶，我就放了你。咦？你的表情好奇怪，难道是生病了吗？哎呦——！” 短促的痛呼了一声，埃米莉抱着小脑袋蹲了下来，委屈的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姐姐。 “我家妹妹给你添麻烦了。”莱娅对着米莎颔首道歉。 “没，没事的……”偷偷看了一眼江枫的方向，米莎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心中自责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的自己。 得到了米莎的谅解，莱娅向她微微点头表示感谢，然后转身瞪了埃米莉一眼，便拎着小丫头的脖子转身走掉了。 甲板上的水手根本不敢看这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胡乱地给自己找些事做，生怕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被丢进海里喂鱼。 “你别过来，我自己走。” 伊冉警惕地看着江枫，紧张地后退了两步。 江枫翻了个白眼，一脸谁稀罕的样子，转身向船舱的方向走去。 闹腾了这么一会儿，蒸汽船已经开进了乌云的下方。 棉被似的乌云密不透风，眼看着越来越厚，原本还掉以轻心的水手们，脸上的表情也不禁纷纷凝重了起来。天上隐隐传来滚滚雷声，猎猎海风吹刮着甲板，带起翻滚汹涌的海浪，眼看一场暴雨就要来临。 已经回到了房间内。 坐在床铺上，正要进入冥想，江枫的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一股奇特的能量场笼罩着前方的海域，甚至将整个鳄鱼岛都囊括其中，无线电讯号受到严重的干扰，以至于他的智脑与庇护所的通讯设备，暂时断开了连接。 “转入亚空间通讯模式。”江枫在心中默念。 【正在切换亚空间通讯模式……】 【连接成功，数据接收中……】 一般情况下，在行星环境之内，使用无线电便可以满足绝大多数通讯需求，智脑与庇护所的默认连接方式便是无线电。 当然，考虑到可能发生特殊情况，比如像这样电磁波受到干扰的情况，智脑也可以通过其它方式完成与庇护所的通讯，这取决于智能芯片上附加的是那种通讯模块类型。 身为星环时代号舰长，江枫的智脑芯片重点强化了指挥领域的相关模块。利用亚空间波进行通讯，是最保险也是最稳定的通讯方式，唯一的缺点就是能耗大了点。 淡蓝色的对话框，从视域中弹出。 看着对话框中的一行行数据，江枫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从那负面能量力场的波程差来分析，笼罩在这片海域上的负面能量，源头正是在鳄鱼岛上。 不只是如此，最令他警觉的还是，那负面能量来源，似乎来自于丛林深处。 “究竟发生了什么？”江枫心中喃喃自语。 庇护所上虽然安装有广角摄像头，但是所能看到的区域仅仅局限于半山腰上，以及面朝海边山下森林的一角。 心中念头微动，江枫通过智脑，叫来了小白。 进入房间之后，小白摸着脑门，一脸困惑地看着江枫问道。 “主人，您找我？” “我问你一件事，”停顿了片刻，江枫继续说道，“在你离开赛维特岗之前，鳄鱼岛上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怪事？”小白一脸茫然。 看着小白脸上茫然的表情，江枫陷入了沉默。 小白不可能骗自己。 如此说来，至少在半个多月之前，鳄鱼岛上的情况还是正常的。 在凯鲁特船长和小白离开的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岛上应该发生了什么事。 可惜了，通讯器江枫只给了杜维和菲尔丁，岛上的情况现在他也是两眼抓瞎。智脑芯片虽然可以与启蒙芯片进行数据交换，但这种本来就不是为通讯设计的数据传输接口，只有在距离接近的情况下才能起作用，通过银须他们询问岛上的状况也不太现实，江枫只希望他们现在平安无事。 “……你先下去吧。” “是，主人。”小白瓮声瓮气地回应了句，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江枫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件事，干脆也不修炼了，从门口的衣架上取下雨衣披在身上，推开门向屋外走去。 空中雷声大作，滂沱的大雨洒在甲板上，淅淅沥沥作响。 穿过颠簸的走廊来到甲板上，江枫径直前往了船尾，找到了正在掌舵的凯鲁特船长。 “大人，您最好赶快回到船舱，一会儿可能会更颠簸，这海浪有些……超乎了我的意料。”向江枫吆喝了一嗓子，凯鲁特船长的脸色有些凝重。 正说间又是一个浪头打了过来，啪的一声拍在了船舷上。 “该死……”差点被拍倒在地上，扶着木制扶手的凯鲁特船长直起身子，呸了口含着海水的吐沫，诅咒了一声这鬼天气，继续扶着船舵，躲避汹涌的浪头。 这时，爬在辽望柱上的水手，望着前方波涛汹涌的海面，惊声呼道。 “船长，前面有漂浮的木板！那是……是双桅帆的残骸！” “有人趴在那木板上！” “你确定没有看错？”凯鲁特船长急忙问道。 “没有看错……有人在那里！他们在向我们求救！” 凯鲁特船长的脸色阴沉，目光有些挣扎地看着前方的海面，接着又为难地看了江枫一眼，将这个难以抉择的问题抛给了他。 “大人，前面海上有落难的水手。” “你的看法是？”江枫问道。 “如果要救人，可能会冒一点风险，但如果见死不救的话……” 后面的话凯鲁特船长没有说出口。 如果见死不救，自然是会受到海神的诅咒。 虽然没有道理可言，但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十分相信这个，与其说是迷信，倒不如说已经变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行规。毕竟谁都有落难的那一天，定下这个规矩也是为了自己。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船长，也不敢保证自己每一次航行都会万无一失。 “先把人救起来吧。”江枫说道。 在联邦也有类似的规矩，发现漂浮在宇宙中的逃生舱，无论是不是联邦登记在册的型号，无论是漂浮在环绕轨道还是已经坠落地表，只要发现便一定会将其回收，带回最近的边境站。 不过让江枫做出救人这个决定的，倒不是因为这个规矩。 而是他确实也有些问题，想问一下那些遭遇海难的水手。 凯鲁特船长神色一肃，像江枫认真的点头，然后双手握住了船舵，猛地向右打去。 “准备绳子，还有空木桶！” 甲板上忙碌了起来，锅炉喷出更多的白雾，调转船头的蒸汽船再次加速，向着那片残骸的方向驶去。 接近了那片残骸，一支支拴着绳子的木桶，由甲板上的水手们扔下扔下。 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趴在木板上的幸存者们，抱住了扔下来的空木桶，顺着绳子拼命向船上爬去。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没有船会在这鬼地方停船下锚，专门为了救他们。 一旦错过了上船的机会，他们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万幸的是，一共十二名水手，全部爬上了船。 凯鲁特的大副走上前去，招呼了几名水手，将这些可怜人带到了甲板下面，给他们送去了食物，干净的衣服以及热水，同时没收了他们身上的匕首之类的武器。 这十来个幸存者也相当的配合，主动将身上的武器交了出来。 向船的主人上交武器，这也是大海上的规矩的一部分，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救起来的不是海盗的眼线。在到达港口之前，他们都会被严格地监视，不被允许离开房间半步。 喝下了一碗热水，那个幸存者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一把抓住了给他送热水过来的那个水手学徒，语气激动地说道。 “让我见你们的船长，我有话要说！” 那个水手学徒才刚上船不久，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船舱的走廊响起脚步声，洪亮的声音从门外面传来。 “我就是这艘船的船长，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和江枫一起进屋之后，凯鲁特船长看着那个胡子拉碴的幸存水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的航向，难道是要去赛维特港？”脸色因为寒冷而发青，那水手嘴唇哆嗦着，但还是努力开口。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凯鲁特船长皱眉。问道。 那水手的脸色瞬间变了，满脸惊恐地说道：“别去那里，该死，那里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冷静点，那边发生了什么？你们是刚从那边过来的？”站在凯鲁特船长身后，江枫微微皱眉，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不是过来……是逃走。”那水手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火，到处都是火，还有恶魔。很多人死了，还有人逃进了森林。我们的船长带着我们逃走了，但我们还是被追上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求求你了，相信我，回瓦尔兰吧，那里已经沦陷了。” 那水手显然是被吓破了胆，说话语无伦次。 从他那颤抖的声音，江枫能感觉到他的恐惧。 江枫和凯鲁特船长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以及那一抹难掩的凝重。 如果这个水手不是在说谎，那么赛维特港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重大的危机。只不过这个水手话中透露出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江枫只能隐隐断定应该是和混沌有关。 窗外炸响一道雷声。 天花板上的雨声淅淅沥沥，房间中却静的可怕，甚至能听到鼻息。 “把情况和我说得清楚些——”江枫刚打算细问赛维特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剧烈的响声便从甲板上传来。 就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一样，天花板抖动着。 这绝对不是因为闪电。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那从海难中幸存的水手缩成了一团，嘴里絮絮叨叨地祈祷着。 “我去上面看看！”凯鲁特船长脸色大变，夺门而出，向舷梯的方向跑去。 江枫没有动，却是看向了门口。 船舱之外，亡灵系魔力元素正在不安的躁动。 隐隐约约中，他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时，那个瑟缩成一团的水手，哆嗦着嘴唇，终于再次说出了话来。 “完了，我们完了，是恶魔的仆人。” “看好他，不要让他到处乱跑。”看向了旁边的水手学徒，江枫吩咐了句，“如果他疯了，就把他打晕。” “是，是！”那水手学徒咽了口吐沫，紧张的说道。 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江枫挥手甩出了一颗银色的金属圆球，漂浮在自己身后半步，紧接着抬步向门外走去。 ------------ 第216章 迷雾重重 “该死，这些骷髅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看着爬上船舷的骷髅兵，伊苒只觉得心中毛骨悚然。 甩出一道蛇形的火舌，将冲上来的骷髅兵吞没在火焰中，伊苒反手又是一拳挥出，在击中骷髅兵手中腐朽木盾的瞬间，爆开一串猩红的火苗，将盾牌之后的骨架炸得粉碎。 灼热的火焰燃烧在手上，将雨水蒸成白色的汽雾，虽然看起来很帅气，但其中有多难受只有伊苒自己才知道。 在暴风雨的天气中，她的异能被削弱到了极点，虽然她的体术也不弱，但应对群体作战还是差了点。 微微喘息着，伊苒看向了船头的方向，只见这些骷髅手持锈蚀的刀剑，从船头不断爬上来，手持钢刀短枪的水手厮杀在一起。 忽然间，耳边响起了三声破空轻响。 只见三道墨绿色的箭影，分别命中了三具骨架。 其中一具骷髅兵被弓箭射断了脊椎，散架的碎成了一堆。至于另外两具骨架，肋骨上分别卡着一只箭，身子只是晃了晃，就和没事的人一样，继续机械地挪动着脚步向前。 莱娅的神色浮现了一抹凝重，手中的弓箭微微压下，这些骷髅兵恰好克制了她最擅长的箭术。 眼见十余只骷髅兵已经要冲到面前，她果断放下了短弓，从地上抄起一把带钩镰的长枪握在手中，向着冲上前来的骷髅兵横扫过去。 夸啦——！ 钩镰扫过的瞬间，骷髅破碎的声音响起，三四架骷髅兵被扫飞了出去，骨头架子散落一地。 “杀！” 不远处，手持弯刀长矛的水手们，在凯鲁特船长的带领下，与冲上甲板的骷髅兵们厮杀在一起。刀剑碰撞的交鸣声被隐匿在呼啸的暴风雨中，场面混乱不堪。 骷髅兵的战斗力很弱，甚至还不如未经训练的农民，然而这些不畏死亡的战士数量实在是太多，一波一波地涌上来，就如同拍打在船舷上的潮水一般。 接连击碎十余只骷髅兵，莱娅微微喘息，后退半步，与冲到近处的骷髅兵拉开距离，蓄势待发地准备一枪刺出。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红芒瞬间刺破了雨幕，在她身前横扫了半圈，十数名骷髅兵瞬间被那高热的镭射光束切断，瞬间向后倒了一地。 回头望去，看见江枫站在那里，莱娅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惊喜。 空气中的魔力元素躁动了起来，江枫的右手平直向前伸出，口中念动咒语。 柔和的光芒从他的指尖绽放，凝结成宛如实体的光柱，随着一圈圈荡开的淡金色涟漪，向外扩散出去。 架起盾牌挡住砍来的长剑，用短斧劈开一具破损的头骨，正在船尾与骷髅兵搏斗的凯鲁特船长，被那光芒所吸引。当他看向江枫的方向，顿时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圣光！ 而且……似乎是群体圣光！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莱茵哈特的能力。 当时在卡拉山脉的战场上，江枫看到那个圣骑士祈祷圣光，便通过智脑芯片记录了群体圣光的魔力元素排列模型，将这一技能偷学了过来。虽然经他之手，放出的圣光术，与寻常牧师通过祈祷释放的圣光术有着本质上差异，但在效果上却是相差无几的。 沐浴在那圣洁的光芒之下，站在甲板上的骷髅兵，就像是没有上机油的老旧机器，开合的颚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摩擦音，如同凄惨的哭嚎。 一缕黑气从它们的背后抽出，很快消融在圣光之中。 被那圣洁的光芒鼓舞了士气，甲板上的水手们嘶吼着挥舞手中的刀剑，将那些行动迟缓的骷髅兵砍倒在地。 战场的局势瞬间扭转。 遥远的海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仿佛是得到了某种命令一样，那些登上甲板的骷髅兵纷纷跳海，正在往船上攀爬的骷髅兵也纷相继松手，如潮水般撤走。 “胜利！” “巫师大人万岁！” 甲板上爆发了热烈的欢呼，不过这欢呼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那些水手们真的不剩下多少体力了。 在雨中战斗本来就很困难，尤其是在这样的鬼天气里，他们不仅需要躲避砍来的刀剑，还得克服甲板的晃动，对于那些新人水手来说，光是想要在甲板上站稳，便已经很不容易。 一共有五名水手死亡，四个人重伤，其余参加战斗的水手身上多半挂着轻伤。凯鲁特船长吩咐还有体力的水手，将同伴的尸体扔进海里，同时清理甲板上的骨架。 虽然于心情而言，他不想这样。 但如果他不这么做，船上还活着的人就必须抱着感染瘟疫的风险。 翻滚的海浪并没有因为亡灵的袭击而停歇，一座座四五米高的浪头拍在船舷上，同时也拍在所有水手的心里。 “不要害怕，风暴的边缘就在眼前！” “把锅炉的燃烧功率调整到最大，快！快！” 大声吼着，凯鲁特船长的双手死死握着船舵，脸颊的沟壑被雨水填满。 终于，暴风雨迎来了最后的疯狂。 一座座海浪接二连三的拍打在船舷上，呼啸而过的狂风，几乎要将甲板上的水手吹倒，不过没过多久，这呼啸的狂风与翻涌的海浪便衰弱了下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喜色，经验丰富的水手已经能够看出来，徘徊在蒸汽船旁边的风暴已经是强弩之末。 终于，海浪不再汹涌，怒吼的狂风也不再凌厉，大海就像一个喜怒无常的孩子，在闹够了之后，重新回归了平静。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劫后余生的表情，纷纷脱力的坐在地上。 淡淡的雾色弥漫在船的周围，周围的一切充满了静谧，虽然这份静谧带着一丝不真实的感觉，但无论怎么说，他们已经脱离的危险。 绷紧的肌肉松弛了下来，缓缓松开了握着船舵的双手，凯鲁特船长缓缓松了一口气，感觉浑身像虚脱了一样。那张饱经风霜的脸，被雨水冲刷的几乎失去了知觉。 甲板之下，被关在房间内的幸存者，听到甲板上面的雨声停歇，脸上并没有因为平安渡过风暴而产生多少喜悦，瞳孔中的恐惧反而愈发的强烈了。 抱着双臂站在门口的水手学徒，向他吹了个口哨。 “放开心点，我们已经通过了风暴，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 “放我离开吧，我就在这里下船。”裹在棉被里，那个水手浑身哆嗦着说道。 水手学徒像是在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暴风雨停下之后，江枫从船舱内重新回到了甲板上，向船尾的方向走去，在凯鲁特船长的旁边停下了脚步。望向重重迷雾背后的那个小岛，他眉宇间写满了凝重之色。 “赛维特港就在眼前……我们要靠过去吗？”凯鲁特船长的语气有些迟疑。 即便身为凡人，他也从那诡异的气氛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江枫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先不要靠过去……放一艘小船下去，我带几个人过去看看。” “还是我带人过去吧，您留在船上等待消息就行。”凯鲁特船长迟疑道。 江枫摇了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转身向船舷的方向走。 ------------ 第217章 被占领的赛维特港 登陆用的小艇，很快准备好了。 紧随江枫登上小艇的，是四名年轻的水手。在先前的战斗中，这四个人只受了一点轻伤。此时此刻，他们的身上背着一把燧发枪，腰间挎着一把弯刀，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除了江枫和那四名水手之外，小白、伊冉和米莎也跟了上去。 本来跟在江枫屁股后面，埃米莉也想偷偷溜上去，不过被江枫警告的眼神瞪了一眼之后，只得委屈地躲在了姐姐身后。 “帮我看着埃米莉，别让她趁我不在，做些蠢事出来。”站在船舷边上，江枫对莱娅叮嘱道。 “什，什么叫蠢事？我有那么笨吗？”埃米莉气鼓鼓的说道。 对于埃米利的争辩，江枫选择了无视。 “……不需要我跟过去吗？”看了海港的方向一眼，莱娅认真地说道。 “暂时不用，你的箭术在面对亡灵生物时，派不上什么用场。” 这句话说得很直接，但却是实话。 莱娅也没有说再坚持，右手轻轻捏着妹妹的小手，目送着小艇向港口的方向驶去。 “我闻到了一种不好的味道……这种气息，有点像我们那儿的丧尸。”伊苒神色凝重地说。 “丧尸？”江枫的眉毛抬了抬。 “没错，外域之中最低级的变异兽，在变异之前他们都是人类……解释起来很麻烦，等你有一天去那里就知道了。”伊苒说道。 江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这时，小艇已经靠近了港口的边缘。 在前面划着桨的水手，回头看向了江枫，说：“大人，我们直接在这里上岸？” “往旁边绕一下，尽量避开码头。”江枫说道。 那水手点头，卖力地摇着桨，向港口的边缘划了过去。 小艇在赛维特港的边缘靠岸搁浅，四名水手先一步下了船，其中一个水手将小艇拴在岸边的木桩上，另外三名水手，则是取出了背上的燧发枪，小心警戒着周围。 这里靠近赛维特港的港口区，住在这里的主要是些渔民，靠近海岸的小木屋前，可以看见挂着渔网的木架子，和装着腌制品的木桶。 他们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往日这里虽然行人不会很多，但也绝对不会像这样一个人都看不着。 江枫看了眼不远处的港口区，放出了被他捏在手中的幽魂无人机。 白银色的金属球飞上了半空中，然而笼罩着港口的浓雾很厚，光学摄像头看不到太多的东西。江枫试着启动了广域生命信号扫描装置，意外地发现，整个港口竟然看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只是活人的生命讯号搜索不到，连他自己这边和一些森林中的小动物的生命信号也搜索不到。 就好像某种庞大的亡灵气息，将所有的生命信号掩盖住。 江枫脸色微变，转身看向了旁边的水手。 “快，把小艇拖回海上。” 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忽然一道劲风袭来，只见一支飞快旋转的短斧，划出一道弧线朝着江枫的胸口砸了过来。不过还没等那短斧接近江枫，便被一层透明色的屏障弹开。 与大多数一星巫师一样，江枫在自己身上布置了防御术式，这种程度的物理攻击根本伤不到他。 见江枫遇袭，站在不远处的米莎瞬间动了。只见她飞快抽出绑在大腿外侧的匕首，反手便扔了出去，化作一道银色的寒芒射向不远处的矮木屋。 只听嗖的一声破空轻响，被浓雾笼罩的窗口背后，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敌袭！” 高大的水手大叫一声，拔出了背后的燧发枪。 没有任何犹豫，伊苒的右手燃起了一簇火苗，蓄势待发地看着不远处的那排木屋。 见埋伏已经被发现，一群手持兵器的壮汉，从渔村矮木屋的阴影之下走了出来。 只见这些人有的赤果着上身，有的人穿着铁壳与皮革连接的蛮族盔甲，壮硕的肌肉鼓动着，满是横肉的脸上带着嗜血的笑容，隔着老远便能听到那粗重的鼻息。 他们的手上大多持着双手斧，或者短斧、钉头锤之类的重兵器，和荆棘荒原偏远地区的野兽人部落的着装风格有些相似，只不过他们可不是什么兽人，只不过和野兽人一样强壮罢了。 江枫的视线锁定在了为首的那个野蛮人首领身上，淡蓝色的属性面板迅速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ID：未知 基础属性 力量：5 敏捷：2.1 感知：1.9 精神力：0 法力：0 】 江枫的瞳孔微微收缩。 好家伙！ 这肌肉强度，简直快赶上小白了！ “吼！” 随着一声粗矿的战吼，在这个野蛮人首领的号令下，这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蛮族士兵，挥舞着手中的长短战斧，像江枫这边冲了过来。 “数量三十七人……” “目标已经锁定。” 通过幽魂无人机的光学摄像头主动标记了这些野蛮人，江枫冷静的分析了战场环境，右手向前伸出，口中念动咒语。 随着那艰涩的咒语飘出，只见前方的地面，如海浪般波动了一下，瞬间凝结出十数道尖锐的地刺，向冲在前面的野蛮人士兵身上刺去。猝不及防之下，那些野蛮人士兵瞬间倒了一片，滚烫的鲜血洒了一地。 凭借着战斗本能，堪堪躲过了致命的一击，野蛮人首领惊魂未定的看着江枫，那狰狞的瞳孔中渐渐带上了一丝忌惮。 不过很快，那一丝忌惮，便被一抹狂热取代。 只见他大吼一声，将双手斧抡过了头顶，脚步飞快踏过地面。一道淡黑色的气息缠绕在战斧的锋刃上，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向着江枫这边冲了上来。 然而事实证明，这只是徒劳罢了。 还没有冲到江枫面前，一把匕首便贯穿了他的喉咙。 血柱喷涌而出，铜铃似的瞳孔睁大，他用最后一次余光勉强看见，隐匿在黑幕之下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意，缥缈地从他的旁边退向一边。 双手战斧重重的摔在地上，庞大的身影轰然倒塌。 原本架起双手长剑跃跃欲试的小白，见目标已经死亡，龇了龇牙，意兴阑珊地垂下了手中的剑锋。 猫耳晃动的米莎回头不经意地撇了小白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小小的得意，不动声色地退回到了江枫旁边。 转瞬之间阵亡大半，那些野蛮人士兵终于恐惧了，掉头便跑。 江枫当然不会放他们回去通风报信，右手向前轻轻一挥，幽魂无人机便向着那些野蛮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耀眼的红芒不断刺破迷雾，如同一把游走在阴影中的匕首，不断收割着野蛮人士兵的生命。 虽然这诡异的迷雾遮蔽了活物的生命信号，但已经被无人机锁定的目标，可不会这么轻易的丢失。 看着最后一个被锁定的红点消匿在视域之中，江枫收回了那个银白色的金属圆球，看向在一旁架着火枪傻站着那里的水手，开口吩咐道。 “别傻站着，去把小艇拖回海里。” 回过神来，那水手赶忙点头道。 “是，是！大人。” 说完，他便带着另外三名水手，飞快地向岸边跑去。 “……” 看着被地刺挑在半空中的尸体，伊苒无语地收起了右手燃着的火。 本来她还以为会有一场苦战，结果却发现自己还没机会动手，那些野蛮人就已经被江枫解决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晒着渔网的架子背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伊苒心中瞬间警觉，锐利的眼神向那边看去。 “谁在那里，出来！” 指尖的火焰再次燃起。 见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瑟瑟发抖地从晒网架背后的木桶中钻了出来。 恐惧的看着伊苒指尖的火苗，小女孩的眼中写满了惊恐，恐惧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见到这一幕，伊苒顿时慌了神，赶忙散去了指尖的火焰。 在旁边看着，江枫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先是用智脑芯片扫描了一下那个小女孩的数据，确认她身上没有任何异常之后，这才走到了她的旁边，用温和的语气开口说道。 “可以自己爬出来吗？” 小女孩瑟瑟发抖地点了点头，想要从木桶里爬出来，然而因为太过紧张，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还是在江枫的帮助下，才成功从里面爬了出来。 将小女孩放在了地上，江枫念动咒语，食指点在了她的眉心，柔和的圣光飘出，抚平了她心中的恐惧。 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渐渐恢复平稳，江枫这才用缓和的语气问道：“你的父母呢？” “妈妈，爸爸……他们被抓走了。”小女孩用哽咽的声音说道。 “被那些强盗？”江枫问道。 眼中泪水打转，小女孩坚强地点了点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江枫，“求求你了，救救我的父母吧。” “先冷静下来，告诉我，他们在哪？”江枫轻声问道。 “那些坏人……在搬东西的时候，有听他们说到，好像是什么庄园和教堂。”小女孩糯糯地说道。 “弗雷德男爵的庄园吗……好的，我知道了。” 江枫依稀记得，弗雷德男爵庄园的旁边就是教堂。 如果这个小女孩没有听错的话，那么那些野蛮人应该是把弗雷德男爵的庄园当成了据点。 看着小女孩，江枫继续问道。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谢尔莎……” “好的，谢尔莎，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因为我杀了那些坏人，如果还有其他人藏在这里，一会儿等那些坏人来了，他们可能会遭遇不幸的事情。” “约克，卡特曼……还有秋伦叔叔。”小女孩扳着指头数着，声音充满了颤抖。 江枫打断了小女孩儿的话，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没有时间了，先别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可以带我去找到他们吗？” 小女孩使劲点了点头。 这时，一名水手小跑着向江风的方向赶了过来。 “大人，船已经准备好了。” “我知道了，你们先回船上，我带着这个小家伙，去找找附近还活着的人。”站起身来，看了眼港口的方向，江枫说道。 “是！”那水手赶忙答应道。 看着那水手小跑向小艇的方向，江枫注意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正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知道你很担心你的父母，不过你留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最好先和我回到船上去呆着，可以吗？”江枫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看着小女孩点了点头，江枫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真乖。” 站在不远处的伊苒斜了江枫一眼，轻啐了一口，小声骂道。 “死萝.莉控……” 不再看江枫的方向，她转身向小艇的方向走去。 ------------ 第218章 北方蛮族 在谢尔莎小姑娘的帮助下，江枫很快找到了藏在渔村之中的渔民。 当那些强盗抵达的时候，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在出海打鱼，直到起雾之后才返航。由于那会儿强盗们还在攻打市政厅，这些人才侥幸逃过了一劫。 根据这些渔民的说法，一部分人被这些来路不明的强盗俘虏，另一部分人则是逃进了森林。当然，也有像他们这样来不及逃跑的，就这么多藏在了渔村中。 没有在渔村中多做停留，将这些藏起来的渔民能找到之后，江枫吩咐他们把系在渔村码头上的渔船解下，全部拖进海里。 离开渔港之前，江枫将那个野蛮人首领的尸体，也带在了船上。 江枫记得很久以前听凯鲁特船长说，在到自己手下做事之前，他曾经随班维尔的商船去过很多地方。 或许他能告诉自己，这些野蛮人的来历。 一艘艘小渔船靠近了蒸汽船，船舷上扔下了麻绳编织的网，供这些人攀爬。 回到甲板上之后，江枫简单的统计了下，从渔村逃回来的渔民一共只有二十四人，这其中还包含了那个叫谢尔莎的小姑娘。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表情，当然，也有因为亲人被俘虏，脸上挂着浓浓的愁绪。 将这些渔民安顿在甲板下的房间之后，江枫转身回到了甲板上，走到了船尾。 只见凯鲁特船长正蹲在那里，凝视着那个野蛮人首领的尸体，眼中写满了凝重，以及一抹难掩的困惑。 “怎么样？事情有眉目了吗？”江枫问道。 “有一点，但我不敢确定……”凯尔特船长的表情有些犹豫，对于自己的发现相当怀疑。 “蓝眼睛，浓密的毛发，大鼻头，再加上宽阔的颚骨……这些特征，应该是极北荒原的蛮族。但这太匪夷所思了，极北荒原离这里隔着整个阿迪亚大陆那么远的距离，陆地上又被北方领主的堡垒牢牢封锁在关外。凭他们的小木舟根本不可能滑到这里。” 江枫的眉毛抬了抬，听凯鲁特船长的描述，他倒也是想了起来。 在瓦尔兰城堡的图书馆中，他从国王的藏书中，有看到过关于极北荒原的记载。 所谓极北荒原，便是一片极端寒冷的苔原，生活在那里的蛮族，都是曾经投身于混沌的帮凶，被父神的光辉所遗弃的人。 盟约时代的尾声，混沌如潮水般从这个世界退去，那些曾经投靠混沌的蛮族部落，就和隐居在深山之中的食人魔部落一样，受到圣城罗马尼亚派出的圣殿骑士团的追捕，趁着海水结冰逃了北海之外的极北荒原上。 两千多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们依旧保留着野蛮的传统，生活在严酷的丛林法则之下，乘坐小木舟袭击北海沿岸的城邦、王国，过着半游牧半海盗的部落生活。 确实如凯鲁特船长所说的，如果这些人来自极北荒原的话，那也太匪夷所思了点。他们跨越了整个北寒带、北温带的大片海域，在沿途没有任何港口补给的情况下，从遥远的苔原直接抵达了位于亚热带的鳄鱼岛。 如此遥远的航程，以他们那些最多只能在近海巡航的小木舟，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成这样的航行的。 不过联想到他们曾经的身份，江枫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混沌正在苏醒。 如果有所谓的神灵相助，他们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奇怪。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杀回去吗？”双手插在兜里，伊苒看向江枫问道。 “嗯……”江枫点了点头，看向了赛维特港的方向，思忖了片刻说道，“虽然这么做有些无谋，不过那些人似乎不准备给我们准备的时间。” 才过了这么一会儿，萦绕在赛维特港上方的负面能量气息，又是浓烈了几分。 从那弥漫着血色的浓雾中，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丝淡淡的红芒。 从那红芒中，他感到了一丝不祥的味道。 …… 教堂门口，大理石像被砸得粉碎，一件件油画被扔在地上，像柴火一样焚烧。 在野蛮人放肆的大笑中，穿着修女服饰的女人被压在地上，那泪痕干涸的脸上，凝固着已经坏掉的表情，哭泣的声音都已经听不到。 长袍上沾满血污，牧师就这么跪在旁边，冰冷的斧子架在他的脖子上。 淤青的脸上看不见恐惧，瞳孔中没有畏惧，只有愤怒。 “好好看着吧，服侍神灵的女人？你们那个懦弱的神灵也就这点能耐？我允许你祈祷，如果你那浆糊一样的脑袋，还认为你们的神会来拯救你的话。”带着鹿角头盔的男人放声大笑，两米多高的身躯坐在大理石雕像的底座上，魁梧的像一尊小山。 “圣火将焚烧你的灵魂。”牧师用因为愤怒而颤抖的语气说道。 “呸！”吐了口吐沫，在那牧师的脸上，格鲁奇觉得烦了，蒲扇似的大手一挥，“翻来覆去就这两句，把他脑袋砍了。” “是。” 站在旁边的蛮族勇士手起刀落。 鲜血井喷了一地，那牧师的脑袋就这么滚落在地上。 被按在地上的修女终于有了反应，不过瞳孔很快便涣散了，不再聚焦。 教堂之内，黑压压的人群跪在地上。 他们的手被拴着，毫无血色的脸上写满了死一样的灰色，缓缓颤动的嘴唇偷偷祈祷，却没有一个人敢站起来反抗。 因为反抗的人，都已经死在了市政厅的门口。 这些野蛮人实在是太强壮了，赛维特港的小伙子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尤其是前段时间才经历了一场大战，死了不少人，之后治安官康尼骑士，又带走了一部分人前往阿迪亚大陆，支援国王陛下的战争。 无论是在力量上还是在数量上，他们都输得很彻底。 “仪式准备得怎么样了？”格鲁奇不再去看那个已经被折磨的坏掉的修女，转头看向了那个站在他身边的披着暗红色斗篷的男人。 从那恭敬的语气和神态，可以看出格鲁奇这个男人很尊敬。 事实也确实如此，格鲁奇对这些披着红袍的男人，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如果没有这些人的帮助，他们现在还在苔原上，忍受着寒冷和饥饿。 哪里能像现在这般快活！ “仪式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你只需要耐心的等待，用不了多久混沌之门便会开启，那时你的族人们也将踏上这片大地，再也无需忍受寒风和饥饿。”红袍男人微微笑了笑，用阴沉而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里祭品多的是，如果不够，我让人再捉两个给你送去。”格鲁奇豪爽地摆手说道。 “到那时我自然不会客气。”男人微笑着说道。 对话的气氛很愉快。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由远及近飘了过来。 “听说你们打算在我的领地上举行什么奇怪的仪式？”那声音随着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走近了，“不打算问问我的意见？” ------------ 第219章 猩红之手 格鲁奇和那个披着红色斗篷的男人，齐刷刷向教堂外的街道看去。 当看清江枫那张脸的瞬间，那个披着红色斗篷的男人，脸色瞬间变了。 “来人拦住他！” 就在他说出口的瞬间，江枫已经动了。 随着他右手食指点出的方向，光属性的魔力元素在空中凝聚，汇聚成一支两米多长的大手，向着那披着红色斗篷的男人抓了过去。 感受着那澎湃的光属性魔力元素，那红袍男人脸色狂变，挣扎半秒后心中一横，从袖子里飞快扯出一管药剂，咬开瓶口的软木塞，一口将那浓稠的液体喝下。 见状，江枫微微皱眉。 只见在他喝下那管药剂的瞬间，眼睛，鼻子，耳朵……乃至他全身上下所有毛孔，不约而同飘出惨绿色的气体。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庞大的负面能量从他的身下扩散开来，在他身前凝结出一张白骨结成的盾牌，迎着那淡金色的巨手撞了上去。 轰的一声，撞钟似的闷响荡开。 一圈圈金色与惨绿色交织的波纹，以那破碎的骨盾为中心，扩散向整个战场。 裹挟着亡灵气息的微风吹拂过耳际，从那飘渺的风声中，江枫隐隐听见了亡灵的哭嚎。 脸色微变，江枫的神色中带上了一抹凝重，淡蓝色的光晕扫过视网膜，借着智脑的数据分析功能，他可以清楚的观测到，笼罩在那个红袍男人全身的负面能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膨胀！ 这让他想起了一个人，沐浴在圣光之中，超凡入圣的西莉塔小姐。 一个词汇瞬间浮现在江枫的脑中。 神选者！ 只不过他沐浴的是亡灵能量…… 红袍男人兜帽下的五官大面积腐烂，仿佛一瞬间衰老了五十多岁一样，瞳孔染上浑浊不堪的色彩。 不过作为代价的交换，他的力量却以几何速度飞速增长，一时间竟然膨胀到与一星巫师不相上下的程度！最让人震惊的是，那膨胀的力量竟然没有丝毫停歇，依旧保持着飞速增长的势头，让人看不见它的尽头在哪。 兜帽下飘出干枯的声音，枯瘦的手指从红色长袍下伸出，指向了站在旁边的格鲁奇。 “你，上去，解决了他！” 被一道绿光轰在了胸口，那两米多高的身躯晃了晃，瞳孔中泛出一丝淡淡的绿芒。 部落首领格鲁奇低吼一声，全身肌肉膨胀，化作被杀戮之气支配的傀儡，双手重斧轮过头顶，流星大步的朝江枫冲了上去。大师级狂战士的实力在一瞬间竟是被提升到了圣阶，再加上血统中的力量，全力冲锋的他就像一台人形坦克，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东西都会被无情碾碎。 “吼！” 这时，一声野性的咆哮穿过迷雾。 伴随着呼啸风声，挥舞着钢制十字长剑，身披均质钢板重铠的小白，迎着格鲁奇的战斧，不闪不避的杀了过去。 一人一兽撞在了一起，刀斧相碰发出金属交鸣的轰鸣，火花在两人之间迸射，不过数息之间，双方竟是你来我往地打了数个回合！ 被教堂外的打斗声吸引，留守在庄园内，和教堂附近的蛮族士兵，举着火把，手持刀斧向这边围了上来。 对于围拢过来的士兵，江枫视若无睹。 等到那蛮族士兵聚拢向他围上来，不远处的街道忽然爆开一片火光，在那一连串如同雷击般的枪响中，蛮族士兵大片的倒地。 负责带队指挥的蛮族将领大惊，那些水手们不但登陆了港口，而且竟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他们眼皮底下。而且那些会喷火的铁棍，更是他们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的武器…… 大声咆哮，他正要下令攻击，一道黑雾便从他的身旁走，锋利的匕首如同毒蛇吐信般探出，悄无声息的摸看了他的喉咙。 挥洒的鲜血融入雾色之中，成功完成致命一击的米莎，嘴角挂着鲜艳而血腥的微笑，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雾中。 被江枫用龙血刻画了血纹的米莎，已经彻底掌握了龙血皱纹赐予她的能力，凭借着大师级刺客的暗杀技巧，她的实力已经踏入了圣域。对于这种只会宣泄蛮力的野蛮人，自然是不在话下。 被水手们的火枪齐射杀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将领遇刺身亡，蛮族勇士顿时乱作一团，只是凭借着一腔蛮勇，向着水手的方向杀了过去。 四处火光闪烁，到处都是喊杀声。 到处放火的伊苒，给蛮族士兵造成了巨大的混乱，伴随着火枪时不时发出的砰响，不断有蛮族勇士中枪倒下，眼看着失败已经成了定局，那红袍男人的神色渐渐冰冷了下来，目光带着一丝怨毒，像江枫看去。 “我要将你的头割下来，用你的心脏去祭奠索洛尔大人……” “你可以试试。” 没多废话，江枫右手食指点出。一道红芒瞬间刺破迷雾，从侧面刺向了那红袍的男人，然而却被一道看不见的盾牌挡住，爆开一片猩红的光芒。 江枫的瞳孔微微收缩。 10点伤害系数的镭射光束竟然都破不开它的防御！ 这个护盾，至少达到了二星巫术的水准！ “很凌厉的攻击，啧啧，可惜没用。” 那男人发出诡异的笑声，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笑声变成了干咳，竟是咳出了几缕血丝。 脸色一变，那男人迅速抹去了嘴角的血丝，但还是没能逃过江枫的眼睛。 眉毛微微一挑，原本心中凛然的江枫，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 “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一口吃个胖子，到现在都没把你撑死，也算你命大。” “啰嗦。” 见自己的底牌被看穿，那男人脸上涌起一抹病态的酒红，眉宇间的神色闪过一丝癫狂，双手猛地向前伸出。 鲜血在空中凝结成一双猩红色的利爪，猛地向江枫抓了过去。 江枫不敢托大，指间夹着三管药剂，狠狠地甩向了那只猩红色的利爪。 闪烁的光芒瞬间爆开，宛如凝胶状的光雾膨胀，一时间竟是冲淡了那浓厚的迷雾，凭借着那一瞬间的迟缓，江枫堪堪闪避过那猩红色利爪的撕扯。 “没用的，你以为在玩躲猫猫吗，你躲不掉！”见江枫闪过一击，那红袍男人脸上的神色愈发癫***纵着鲜红色的巨手，向江枫再次抓了上去。 “哼，谁说我打算和你玩躲猫猫……”江枫嘴角勾起冷笑，已经完成咒语的他，右手猛地向那猩红色的利爪拍去。 伴随着大地开裂的震颤与闷响，只见一道古铜色的石板拔地而起，不偏不倚迎在了那利爪的掌心。 没有选择用圣光系巫术与那邪能硬碰硬，江枫而是采用了元素系巫术，而且是以防御力著称的地系巫术，便是那澎湃的负面能量，想要攻破他精心准备的术式，也得花上一点时间。 而这点时间对于江枫来说，已经足够了。 拳头大小的火球在江枫的面前瞬间汇聚而成，如同狂风骤雨般向那个红袍男人砸了过去。 白骨拼凑成的盾牌将红袍男人全身覆盖，一颗颗火球打在上面，爆开成片的火花，却是没有伤到他分毫。 然而明明占据了如此大的优势，那个男人脸上的神色，却是越发的焦急了。 “没用的，没用的！你的攻击太弱小了，受死吧！” 江枫不答，咬开瓶口软木塞，三管法力药水一并饮下。右手食指飞快点出，一道道火球在空中连成瀑布，朝着那牢不可摧的骨盾上狂轰滥炸。 全身的力量继续膨胀，嘴中漏出幽绿色的烟。 双手抓挠着自己的喉咙，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在被指甲挖破的瞬间结痂，红袍男人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着，缠绕在他全身的负面能量，依旧在飞速增长。 衰老的就像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男人颤抖地抬起右手指尖，漂浮着的猩红色巨手被更强大的能量灌注，瞬间膨胀了几分。 岩石构成的盾牌，在那猩红色利爪的擒拿之下，散开了蛛网状的裂纹。原本稳定的土系魔力元素开始不安分的躁动，稳固的巫术模型隐隐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然而此时此刻，江枫的心情反而是轻松了下来。 他能看得出来，那红袍男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神灵的恩惠，受到考验的不仅仅是承受者本身的实力，对于天赋、血统、甚至是虚无缥缈的运气，都有着一定的要求。 若非条件如此苛刻，以父神尤里安在这片星球上的信仰覆盖率，神选者早就满地走了，哪里还有巫师什么事。 站在江枫面前的这个男人，便是一个典型的反面例子。 比起所谓的恩惠，索洛尔降临在他身上的力量，更像是一种负担。持续涌入的亡灵系魔力元素无法被他驾驭，就如同一把把小刀在他体内游走，短短几分钟时间就已经摧毁了他身体的大部分机能。 神权者的仪式一旦发动，便不能停下，对于红袍男人而言，从喝下药剂的那一瞬间开始，他爆体而亡的命运便已经注定。 死亡，仅仅只是时间问题！8) ------------ 第220章 鲜血淋漓的祭坛 澎湃的负面能量从那红袍男子的七窍溢出，从那恐怖的能量密度来看，竟然一瞬间突破了三星巫师的水准！ 随着那负面能量的疯狂涌入，在那庞大能量的撕扯之下，古铜色的石板顷刻间化作粉碎。凿穿石板的猩红色利爪，势头不减，毫不停歇地向江枫袭来。 然而那利爪刚刚接近江枫身边的防御屏障，便化作红褐色的粉末，如失重的沙砾般散去了。 澎湃汹涌的负面能量如潮水般退去，那红袍男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无声的软倒在地上。 干瘪的皮肤看不见一丝油脂的光泽，就如同披在骷髅架子上的人皮一样，全身上下都是皲裂的褶皱。最后一丝惨绿色的光芒从他的七窍中抽离，瞳孔失去了颜色，干枯的嘴唇，用最后一丝力气喃喃着。 “不，不要放弃我，我还可以……求您了，索洛尔大人……” 后面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 确认他已经死亡，江枫便没再去看他，而是看向了正在与野蛮人搏斗的小白。 随着那个红袍男人的倒下，一人一兽的战斗也渐渐分出了胜负。 失去了巫术的支持，格鲁奇渐渐恢复了神智，全身的肌肉不可控制的一瞬间酸麻。 抓住了格鲁奇一瞬间的失误，全身肌肉暴涨的小白一声怒吼，双手握紧十字长剑，奋力架开了格鲁奇紧握的双手战斧，又是一记横砍扫了出去，刀锋抹过格鲁奇的喉咙，将那头颅斩飞了出去。 即便是无所畏惧的野兽，在承受了超出忍受的痛苦之后，也会对不可战胜的力量产生恐惧。 在奉行丛林法则的极北荒原，能够成为蛮族部落酋长的，都是部落中的最强者。随着格鲁奇阵亡，蛮族士兵最终丧失了继续战斗的勇气，开始溃败。 江枫随手扔出几道地刺，将身旁的几名蛮族勇士贯穿，然后化拳为掌，对着逃跑的那个蛮族勇士轻轻一握。 岩石组成的手臂从碎裂的石板下钻出，抓住了那蛮族勇士的脚踝。那蛮族勇士惨叫一声，立刻摔了个狗啃屎，被禁锢在原地。 随着江枫和小白也加入到战场，这些蛮族士兵很快被屠戮殆尽。 到此为止，战争已经结束了。 凯鲁特船长带着一部分人进入了教堂，将那些关押在教堂中的镇民释放。 另一部分人随江枫进入了弗雷德男爵的庄园。 穿过锈蚀的铁栅栏，看着庄园内的惨状，站在江枫身后的那些水手，脸色纷纷一片惨白。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甚至捂着嘴巴，发出压抑的干呕声。 “这庄园看来是住不了了，还是给那些原住民留着改成公墓算了。”江枫轻轻叹了口气。 一颗颗鲜血淋漓的头颅，被一根根刻着咒文的木桩挑起，在庄园的中央花园上摆出了诡异的阵型。猩红色的混沌能量萦绕在祭坛的中央，在雾色弥漫的空中勾勒出旋涡状的轨迹。 残肢断臂撒的到处都是，鲜血浸红了土地，年轻的怨灵被咒语束缚在原地，无法回归信仰中的神国，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听见，那埋葬在雾色中的啜泣。 至少有一千余人死在了这里。 很难想象，那些蛮族士兵在攻陷了赛维特港之后，是如何屠杀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 没有说什么，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一支燃火药剂，倒在了旁边的尸体堆上。 江枫打了个响指，食指弹出一缕火苗。 轰！ 浓浓的火焰燃起，将的满地的尸骸燃烧。在那升起的渺渺青烟中，他看见盘旋而上的亡魂，冲破了猩红色薄雾的边缘，向着肉眼所不能达到的彼方飘去。 但愿谢尔莎的父母不在这里面。 心中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江枫对身后的水手摆了摆手。 “走了，回教堂。” …… 教堂中，一名蛮族勇士被反绑双手，被火枪指着后脑勺跪在地上。这名俘虏，正是江枫用岩石之手抓住的。此时此刻站在他的面前，是一名披着牧师袍的年轻男子，用颤抖的手指翻阅着圣典。 “我主说过，如果你投身圣光，圣光将赦免你的罪，死后依旧能进，进入神国……” 因为太过紧张，一句完整的话，他竟然咬了两次舌头。 那蛮族勇士的脸上写着不屈的桀骜，嘲笑地嗤笑了一声。 “老实点。”身后水手骂了一句，抬起枪托给他的背上狠狠地来了一下。 那蛮族勇士闷哼一声，却是不说话。 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枪托，那岩石般坚硬的肌肉，却是连一道淤青都没有留下。 “卡洛呲。”用沙哑的声音，他说道。 “他在说什么？”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的凯鲁特船长，注意到他嘴巴动了动，便看向站在他面前的牧师问道。 那年轻牧师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这是教堂的门推开了。 “懦夫，北地语是这么说的。”披着灰色斗篷的江枫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身后的门，“看来你们被一个俘虏骑在了头上？” 凯鲁特船长脸上浮起了一抹残愧，赶紧低下头：“大人，他什么都不肯招。” “不是因为父神的恩泽无法感化他，只是语言不通……”那个年轻的牧师勉强地争辩道。 “得了吧，他明显会说瑞克语，我没那个时间陪你玩传教游戏，你可以去一边呆着，或者去弗雷德男爵的庄园告慰死去市民的亡魂。”江枫没有再理会那个脸色发白的牧师，径直走到了那个蛮族勇士面前，俯视着他，继续开口说道，“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考虑。是否合作，你只需要点头或摇头。” 那蛮族勇士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很硬气地扭过脑袋。 江枫不怒反笑，挑了挑眉毛。 “很好，看了没人告诉过你，永远不要得罪一名巫师。” 尤其是懂科学的巫师。 没有废话，将江枫拔出了银河K6，调小发射功率，对着他的胳膊来了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 那蛮族勇士闷哼了一声，瞳孔涣散了神采。 “你把他杀了？”听着那熟悉而不同的枪声，凯鲁特船长迟疑问道。 “纳米弹头，给他磕了点药。”也不管凯鲁特船长能不能听懂，江枫简单地解释道。 对于精神力薄弱、免疫活性不高的原住民来说，这种吐真剂的药效几乎是绝对的。 等待纳米级的颗粒随着血液循环流转过他的全身，江枫对着陷入痴呆状态的蛮族勇士，开口问道。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登陆赛维特港？” “十二个部落。”那蛮族勇士喃喃道。 具体多少人，显然他心里也没个数。 “十二个部落，就这点人？”江枫眉毛挑了挑。 “留在赛维特港帮助使徒大人完成仪式的是格鲁奇大人率领的灰狼部落，还有11个部落进入森林，随使徒大人去寻找半精灵的村落。”蛮族勇士闷声答道。 半精灵村落？！ 江枫的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妙，脸色微微变化，沉声道。 “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发的？” 蛮族勇士的回答，让江枫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 “昨天早上，打下市政厅，格格巫大人就带着人进森林了。” 竟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 第221章 半精灵族的危机 “嘎——” 乌鸦的长鸣声在暮色弥漫的空中回荡。 站在一片烧成焦黑色的枯木林中央，藏在暗红色斗篷之下的男人，看向了赛维特岗的方向，眼中浮现了一丝阴霾。 “发生了什么事？” 提着纯铁制的巨型战斧，将近三米高的格格巫，迈着沉重的步子向他走来。 他是极北荒原蛮族首领，同时也是血斧部落的酋长。 “赛维特港的巫师回家了，”多恩阴沉着脸说道，“不止如此，格鲁奇和我那可怜的师弟，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格格巫脸色微变，沾着血污的眉毛拧紧。 极北荒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有上百个之多，让他在意的不是哪个部落灭亡，而是他们在赛维特港布置的祭坛…… “那我们的混沌之门……” “已经被他们破坏了，”多恩咂了咂嘴，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真是浪费，明明都要完成了。” “那现在怎么办？剩下的祭品可能不够。”格格巫用沉闷的声音说道。 “绝对足够，赛维特港可是有三千多的常住人口，被我们抓住的不过是一千多而已，剩下的人大多逃进了森林，我们只需要把他们抓回来。”多恩淡淡地笑了笑。 忽然间他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破空的风声从耳边袭来，一道墨绿色的箭影射直取他的喉咙，不过还没有近到他的身边，便被他右手拇指上指环放出的红芒，弹向了一间。 “让我看看是哪只小老鼠。”轻声笑了笑，多恩戴着戒指的右手，轻描淡写地向一旁的丛林中抓了过去。 一声痛苦的闷哼传来，一道墨绿色的身影摔在了地上。 姿容秀美的半精灵，痛苦的捂住了喉咙，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半精灵？” 瓮声瓮气地说了句，格格巫眉毛挑起，流星大步走上前去，蒲扇大的手抓住了她纤细的腰，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那半精灵强忍着痛苦，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芒，只见右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格格巫的眼睛。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格格巫的强大，或者说高估了自己。没想到这三米高的巨人看上去傻乎乎的，反应却一点也不慢，另一只手松开了战斧的握把，轻描淡写地拍开了她的匕首。 那庞大的力道，几乎将她的手腕震碎！ “没想到还有一个漏网之鱼。”饶有兴趣盯着在自己手掌中挣扎的半精灵少女，格格巫嗡声嗡气的说道。 半精灵少女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流下。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告诉我你的同伴都去了哪？我给你一个痛快。另一个选择对你来说可能有些残酷，”多恩啧了啧舌头，如同毒蛇一般的阴冷的视线，顺着她那姣好的脸颊，一路向下，觉到她纤细的小腿，“反正你最终都会告诉我，只不过那时你的脑子，可能就没法像现在这样清醒了。” “我诅咒你。”那半精灵少女死死地盯着多恩，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最坏的选择。”多恩耸了耸肩，“交给你了，格格巫。” 格格巫邪恶一笑，在那半精灵少女惊恐的眼神中，微微点头。 “遵命，使徒大人。” …… “拖出去毙了。” “是，大人。” 两名背着燧发枪的水手，拖着那耷拉着脑袋的蛮族勇士，向教堂外走去。 已经问了个明白，那个俘虏已经失去了价值，从他的血管里抽取了一管血液作为研究样本之后，江枫决定给他个痛快。 旁边的牧师似乎还有些不满意，上前半步想说些什么。 “父神说……” “父神又说了什么？”看着走上前来欲言又止的年轻牧师，江枫平静地问道。 那年轻的牧师张了张嘴，想说父神尤里安的教义不杀俘虏，但很快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巫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没，没什么。”讪讪笑了笑，那年轻的牧师脸色苍白说道。 他不是一个勇敢的信徒，否则在赛维特港的市民遭受蛮族蹂.躏之时，他也不会脱掉牧师袍藏在市民之中了。 离开教堂之后，江枫听到后院传来处决的枪声，站在被损毁的石像前驻足了片刻，便转身向港口居民区的边缘走去。 为了方便管理，同时降低安全风险，获救的赛维特港居民暂时被安置在这里。卡夫卡总督已经被处决，江枫便随便提拔了两个在市政厅工作过的官员担任管理人员，整合那些幸存下来的港口士兵，维持这一片的秩序。 重逢的亲人拥抱在一起，当然也有失去亲人的孤儿，双目茫然的在街道上徘徊。 没有去看这些可怜人，江风来到了岸边，进入水手暂时驻扎的营地，在一座被临时征用的木屋中找到了莱娅。 刚一见面，莱娅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江枫面前。 “情况怎么样了？” 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江枫只是点了点头。 “还行……” 莱娅松了口气，停顿了片刻之后，认真的看着江枫。 “我得向你申请离开一下。” “不行。”江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为什么！”莱娅惊讶地看着江枫。 她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果决的拒绝自己。 “我知道你想去哪，但现在森林里很危险。”江枫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北方蛮族的十一个部落已经进入了森林，你一个人进去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去！我必须将那里的情况告诉我的族人！”莱娅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决的说道，“放心吧，我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而且在森林里，没有人能追上我的脚步。” “只要你的族人不蠢，就不可能对岛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而且……早在昨天，那些蛮族就已经进入了森林。”江枫说道。 莱娅二话不说绕过江枫，向门口走去。 看着走到门口的莱娅，原本无动于衷的江枫，忽然抬起了手中的银河K6，对准她的后背扣下扳机。 砰—— 莱娅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向前倒去。 上前两步，伸手托住了那温软纤细的娇躯，看着怀中写满难以置信的瞳孔，和那渐渐无力合上的睫毛，江枫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叹了口气。 “好好睡一觉吧。” 麻醉用纳米弹头。 早在走进这间房间之前，江枫便已经将其推上枪膛，甚至连医疗弹头的发射功率都调好了。 站在江枫旁边的米莎，脸上浮现的惊讶的表情，猫耳吃惊的左右晃动，不明白主人为什么突然对莱娅小姐的背后开枪。 感受怀中的呼吸渐渐均匀，江枫看向了米莎，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将莱娅的身体托付到了她的手中。 “帮我把她送去船上。” “是，主人。”米莎微微颔首，恭顺地点头道。 对于她来说，江枫的命令便是绝对的。 至于理由什么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不需要由她去考虑。 江枫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找到了凯鲁特船长。 “把港口的那些人都带到海上，带着他们前往岛屿南端。祭坛被破坏，森林里的蛮族应该已经有所感应，很难说他们会不会重新杀回来。” 如果把人留在这里，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可是……我们的船上还装着您的黄金，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凯鲁特船长为难的说道。 “大船装不下，就用小船。用绳子将那些小船串在一起，拖到海上，用蒸汽船绕着近海拉着走。走的时候记得，将港口中的那些空船一定带走，带不走的也全都凿穿。”江枫沉声道。 以蒸汽船的功率，将这些小船一定带走，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凯鲁特船长心中也产生了“这样能行吗？”的疑问，但出于对江枫的信任，他还是选择了无条件相信，点头答应了下来。 交代完所有事项之后，江枫便独自一人向森林的方向走去。 他没打算以一己之力对抗十一个蛮族部落的勇士，不现实的事情他不会去做。 不过有些事情，他必须亲自去确认下…… ------------ 第222章 林中厮杀（上） 迷雾重重的森林中，一道身影正飞快的向密林深处摸去。 那些野蛮人探索森林的方法相当粗暴，那就是放火烧，烧出一条路来。 顺着地图中半精灵族村落的方向前进，一路上看不到什么动物活动的痕迹，到时候偶尔能看见一两具肉食动物留下的尸体。数千多蛮族勇士冲进森林，又不会从事生产，解决吃喝拉撒最直接的办法便是就地猎杀活物。 本来就是抱着侵略的目的，他们自然也没有遵守半精灵与赛维特港人类定下的契约的打算。 一路上，看着那片荒芜衰败的景象，江枫心中暗叹可惜。 这些野蛮人对森林的破坏是永久的，没有个十几年的时间，是别想恢复到曾经的样子了。 不过真正让他揪心的还不是这个，随着他继续向前，树干上和堆满枯枝的地面上，开始出现人形的尸体。 虽然大多被烧得模糊不清，但骨骼特征还是保留较为完好的，即便不通过智脑的图形比对，江枫也可以辨认出来，这其中有属于野蛮人的，也有属于半精灵的。 “半精灵的箭，艾尔芙族的花纹……死亡时间是昨天中午，这里爆发了一场大战。至少死了五十名半精灵，多少人受伤不清楚。蛮族也死伤不少，大概在一百人左右。” 蹲下身来，江枫拨开了地上的枯枝，用食指沾了一抹灰，凑到了鼻尖之下。 “硫磺的味道，还有一点锰酸钾成分……是燃火药剂的标准配方，这些野蛮人得到了炼金术士的帮助。” “……双头豺狼的粪石？不，不只是炼金术师那么简单……应该是混沌的使徒。” 江枫站起身来，看向森林深处的眼中，带上了一丝凝重。 双头豺狼不是阿迪亚大陆和诺论大陆上的生物，而是不折不扣的混沌生物。 以双头豺狼的粪石和曼莎拉炎蛇的死皮为施法素材，应该是召唤了双头地狱犬。 从这附近树木的燃烧痕迹来看，确实不像是纯粹的火焰造成的，而是混沌之火。 如果是纯粹的火焰，不至于燃烧的如此不完全…… “……双头地狱犬再加上至少两千多蛮族勇士，半精灵村落多半是凶多吉少了，没有让莱娅跟过来是个正确的选择，否则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陷入疯狂的人是不可理喻的。 尤其是女人。 江枫陷入了沉默，正要继续向半精灵村落的方向前进，忽然间从那森林深处，吹来了一阵热风。 那风中带着一丝腥臭味，有点像野兽的鼻息。 江枫瞳孔微微收缩，向丛林深处看去，只见四只铜铃大小的琥珀色瞳孔，也正虎视眈眈地凝视着他，从那幽暗深邃的森林深处向他缓缓靠近。 “地狱双头犬……盟约时代的怪物吗？”江枫右手伸向了斗篷下方的腰带，解开皮扣，捏住了两管药剂。 “索洛尔大人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踩断干枯的木枝，长袍扫过枯叶的声音由远及近，穿着红袍的男人从森林深处走来，张开了双臂，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完全没必要与彼此为敌。我们各取所需，甚至可以合作。” “呵呵，你们索洛尔大人知道的可真多，所以，这就是你合作的诚意？”江枫笑了笑，扫了一眼周围这片枯林。 “你这就有些强词夺理了，明明是我们先来到这里，从一百多年前的大航海开始，我们就在谋划着索洛尔大人的祭品，结果全部因为你的搅局让我们功亏一篑。”多恩用阴冷的声音说道，“我们可以对你过去的行为既往不咎，难道这样的诚意还不够？” 江枫突然笑了起来。 盯着江枫，多恩的眼睛微微眯起，眉角扯开一丝危险的弧度。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江枫开口了。 “废话了这么半天，你的咒术也该准备好了吧？不妨用出来让我瞧瞧。” 多恩心中一惊，见自己的伎俩被拆穿，也来不及犹豫了，捏在在双手之中的骨粉，猛地向前撒了出去。 “向至高无上的索洛尔大人献上祭品，让鲜血与毁灭降临吧……” 艰涩的古代语言从口中飘出，那漫天纷飞的骨粉中，一道幽绿色的波纹缓缓律动。与此同时，旁边那只双头地狱犬发出低沉的嘶吼，锐利的前爪刨着土，杀气已经锁定了江枫。 “呵，看来我是白等了这么久，没想到不过是个一星巫术。”江枫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忽然抽出一支试管，向前点出。 试管的底部猛地爆开，乳白色的光幕向前飘出，在空中散发出宝石般晶莹的光泽。 见状，多恩的瞳孔骤然收缩，大惊失色：“宝石龙的骨粉！” 对于亡灵术士而言，一头完整的巨龙骨架有多珍贵，已经没法简单的用三言两语来形容。尤其是稀有的宝石龙，其珍贵程度更是无以复加。 多恩虽然不是正统的亡灵术士，只不过是侍奉于索洛尔的神职人员，但他使用的力量体系，依旧是依托于亡灵系、诅咒系这类负面魔力元素，只要拥有了一套完整的巨龙骨架，他便可以在索洛尔大人的帮助下制作一头实力堪比三星巫师的骨龙，轻松站在这个世界力量的巅峰。 此刻他心中是又惊又惧，惊的是江枫暴殄天物，惧的是眼前恐怖的魔力元素波动。 江枫眉毛挑了挑，笑道：“没错，你还挺识货……不过，已经晚了。” 随着江枫右手食指点出，漫天晶莹的粉末如同光粒，在巫术的干涉下凝聚成一把把光芒闪耀的匕首。 “匕首雨。”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吐出，一把把匕首如同漫天飞舞的光标，雨点般砸向了多恩的方向，瞬间将他身前那汇聚邪能的骨粉刺破，撕碎了耗费许久才凝聚的亡灵能量。 “亡灵屏障！” 多恩右手猛地伸出，中指上的戒指发出幽绿的光芒，在他身前结出一面翡翠色的盾牌。 如雨点般袭来的光匕砸在上面，散开一圈圈淡金色的光粒。 多恩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向前平举的手臂缓缓弯曲，脸上浮现一丝不堪重负的痛苦。 好强！ 多恩的心中生出一丝恐惧。 本来以为这人只是个故弄玄虚的异世界炼金术师，顶多会一点学徒级的巫术，却没想到他对巫术的掌控已经到了恐怖如斯的程度。 一星巫师？ 不，不止……恐怕已经达到了二星巫师的程度！ 无论如何，卢修斯大人的神谕都出现了疏漏，这个男人远远比他看上去要强得多…… 多恩后悔了，不该如此草率的迎击，至少应该更谨慎点，带上百来个蛮族勇士。 “吼！” 利爪刨开泥土，不远处的地狱双头犬发出一声咆哮，猛地向江枫扑了上去。 江枫看都没看，银色的圆球从他背后飘出，如同法师的浮游炮一样，向那双头地狱犬射出一道红芒。 滋滋——！ 火红色的熔岩从那双头地狱犬的头顶燃起，迎着那红芒爆开漫天火屑，竟然就这么顶着那雷射光束，低吼着踏步向前。 一头成年的双头地狱犬，在一对一的战斗中，拥有着不逊色一星巫师的杀伤力。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便等同于一星巫师，变化多端的巫术，不是区区一头野兽便能参透的。 “混沌之火？原来如此，以热能为主要杀伤手段的镭射光束，对你确实没什么作用……”江枫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左手伸进了怀中。 就在这时，那双头地狱犬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后足猛地发力，就这么顶着那镭射光束向江枫撕咬了过来。 眼看着那炙热的吐息已经要接触江枫的身侧，多恩的眼中浮现一丝喜色，以为那双头地狱犬就要得手。 然而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江枫的左手从怀中伸出，一把流线型的手枪，不偏不倚对准了那双头地狱犬右边那颗脑袋。 “以为我只会巫术，那你就错了。” 砰——！ ------------ 第223章 林中厮杀（下） 即便拥有两颗脑袋，也只有一条命。 通过智脑的分析能力，江枫很轻松的锁定，真正支配着这头双头地狱犬的脑袋，是右边的那颗大脑。不只是神经系统全部连接于此，象征着力量的魔晶也在这颗脑袋中。 随着那声枪响，一闪而逝的光芒贯穿了它的头骨。 在那头骨碎裂的声音中，隐隐还夹杂着某个结晶物碎裂的声响。 后脑勺爆开一串血雾，庞大的身躯轰然摔倒在地，在江枫身前的地上翻滚滑行了好几米才停下。 多恩惊恐的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双头地狱犬。 他甚至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连魔力元素波动的痕迹都没有感应到。 江枫看向了多恩，握着银河k6的左手垂下，右手向着漂浮在身前那片晶莹的宝石龙骨粉虚抓了一下。 只见雨点般砸向多恩的匕首骤然停歇，那些晶莹的粉末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在江枫的掌间凝聚成一把耀眼的光锥……就好像一把闪耀的长矛。 多恩已经疯了，双目瞪大，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支光矛。 竟然在改变了已经发动的巫术的巫术模型！这怎么可能！ 虽然他不是巫师，但这不意味着他不了解巫术，在精神力的牵引下排列成型的巫术模型，就像是一座积木，撬动任何一个零件，都可能导致整个积木的坍塌！ 已经发动的巫术是不可逆转的，擅自修改巫术模型，最坏的结果便是导致整个巫术模型的崩溃，最终伤害到施术者本人……这是他所理解的常识。 然而眼前的一切，无疑将他的常识击碎的粉碎。 一颗颗魔力元素在江枫的手中就好像是玩具一样，被江枫的精神力肆意摆弄操控。干涉魔力元素的精神力虽然量级不大，但对每一寸精神力的操控都精确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 多恩并不知道，世界之外的唯物文明中，还有一种叫“脑植入芯片”的东西。 凭借的智脑强大的运算能力，对于江枫而言，修改已知的巫术模型，简直和玩儿似的。 “那么，接下来该你了。” 如同宣判死刑的宣告，江枫的右手轻描淡写的向多恩挥了过去，闪耀的光矛如同架在弩炮上的标枪，瞬间投抛！ 那刺目的光芒在一瞬间将雾气弥漫的森林点亮。 如同成千上万把匕首刺在一个点，刺中那凝聚着亡灵能量的翡翠色盾牌的光矛，就如同刺入雪中的烙铁，毫无悬念地将它戳了个对穿。 “啊啊啊！！！” 惨叫声在丛林中回荡，胸口插着一把堪比骑士骑枪的光柱，多恩登登两步向后倒退，后背靠在了树上。 双手无力的抓挠着胸口，多恩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然而那把光矛就像是不存在一样，他的双手根本触碰不到，只能感受到那灼热的能量，将他的血肉连同灵魂一并燃烧。 “这是你应得的，好好享受吧。” 江枫面无表情地看着多恩。 可就在这时，他的眉头突然微微皱起。 只见那背光矛刺中的多恩，身体忽然僵硬了，瞳孔中的神采开始褪去，紧接着是他全身的肤发，甚至连他那暗红色的长袍，都一并抽离了色彩。 光矛渐渐衰弱，最终变成了一簇火苗，而被光矛刺中的多恩，已经变成了一具灰白的石像。 预期中的结果，似乎出现了一丁点儿偏差。 “石像鬼？不对……” 江枫走上前去，伸手在石像的鼻子下面摸了一把，眉头皱起。 “碳元素残留分析结果确认……不是石像鬼，而是人变成了石像。” 忽然，江枫伸手推了它一把。 只见那石像倒地的瞬间，便碎成了一堆粉末。 从那粉末中抓了一把到手中，江枫的食指轻轻搓了搓，眉毛微微挑起。 “有意思……” 被光矛刺中的多恩，原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活下来的，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光矛燃烧的不仅仅是血肉，连同灵魂也会一并燃烧，最终的宿命是纯粹的二氧化碳和水，以及体内的微量元素，甚至连骨灰都不会剩下许多。 然而自知无可挽救的多恩，却是在光矛燃烧到他的灵魂之前，果断弃车保帅，以主动放弃肉身为代价，将魂魄留了下来。 在唯心世界中，灵魂才是一个人的本源，只要保存灵魂，便不算是死亡。 “啧，大意了……” 江枫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只剩下一缕残魂的多恩，比普通人还要弱小，也许晒个太阳，便烟消云散了。即便还活着，也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折损了一名实力堪比一星巫师的混沌使徒，以及一只双头地狱犬，那些蛮族部落的力量已经被极大削弱。 从这些蛮族勇士松散的兵力分布来看，他们应该没有完全消灭半精灵族，现在正在搜寻那些藏入森林之中的半精灵。 现在重要的是赶去半精灵村落，应该不会有什么蛮族士兵驻扎在那里。 虽然江枫有预感，等待着他的将是一片废墟以及一颗枯死的古树，但在那废墟之下，一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对此他坚信不疑。 …… 岛屿南端，近海的海面上，停泊着一艘蒸汽船，在那蒸汽船的背后，是一片用棉绳和渔网串联的小木船，甚至是木质的澡盆。为了从赛维特港撤离，这些人几乎用上了所有能用上的东西。 粗略的数一下，约莫有八百多人飘在海上。 刚刚从蛮族部落刀斧之下逃离的他们，现在又不得不面临颠沛流离的窘境。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以及对未来的麻木和绝望。 大副走到了船尾，对凯鲁特船长摇了摇头。 “没有回应。” 凯鲁特船长的脸上浮现一抹凝重。 “看来萨蒙部落也凶多吉少……”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登岸还是……”大副满面愁容，迟疑道。 船上的补给不多，无论是淡水还是食物。 算上那些赛维特港的居民，九百多张嘴等着吃饭，恐怕坚持不了几天。 登岸？也许那些蛮族部落就藏在森林的阴影之下，磨刀霍霍等待着他们。 可就这么在海上钓着，也不是个办法。 思忖了片刻，凯鲁特船长最终做出了决定。 “派一部分人上去……先探探路。” 那些萨蒙在森林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没道理会斗不过一群远道而来的蛮族，即便正面打不过，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 可派谁上岸，却成了问题。 背着短弓，莱娅走到了船舷边上，然而伊苒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让开。” “不行。”伊苒摇了摇头，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江枫说了，如果你执意要离开这艘船，让我一定要阻止你。” “他还说了什么？”莱娅冷冷道。 伊苒迟疑了下：“他还说，等他回来，一定向你解释清楚。” 其实江枫到没有说这句话，是她自己加上去的。 莱娅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在那碧色的瞳孔背后，晃动着的却是痛苦。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悲痛，闭着眼睛说道。 “我最后说一遍，让开。” 伊苒摇头：“如果我说不呢？” 莱娅取下了短弓，箭矢已经搭在了弓弦上，眼神挣扎着：“不要逼我……” 伊苒笑容苦涩，低下头摇了摇：“早知道该找那混蛋要点镇静剂……如果受伤了的话，别怪我，至少比白白送死要好。” 说着，淡红色的火屑从她漆黑色的发丝间飘出。 周围的温度开始升高，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旁边的水手们赶忙退开。 虽然他们喝醉了也时常打架斗殴，但这两个祖宗打了起来，那可就非同小可了。被卷入到巫师的战斗中，不死也得脱层皮，这是身为凡人的常识。 至少在旁人眼中，两人都是巫师大人的学徒…… 忽然一道娇小的身影，从船舱那边跑了过来。 见那身影冲向自己，莱娅一惊，赶忙将手中弓箭收了起来。 狠狠的撞进了莱娅的怀中，埃米莉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怎么……” 莱娅刚想问妹妹怎么了，声音便沉默了下来。 只见一颗颗豆大的泪珠，正从妹妹的脸上划滑落，打湿了她的胸口。 用哽咽的声音，将脸埋在莱娅胸口下面的埃米莉，啜泣着说道。 “不要走。” “乖，听话，姐姐……”颤抖的指头轻轻**着妹妹的秀发，莱娅用颤抖的声音，柔声说道，“姐姐是去找我们的父亲。” 埃米莉却像是没有听见，啜泣着，继续说道。 “我不想……不想再失去姐姐……”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呜呜呜……” 小声的啜泣，最终变成了嚎啕大哭。 莱娅的心中就像是被刺了一剑，涌起无限的酸楚。 其实在内心深处，她也清楚，自己就算是去了，也什么都无法改变。 别说是她，就算是巫师，也不可能弹指间便让千军万马灰飞烟灭。 更何况过去了一天的时间，她们的父亲，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父亲是什么样的人，那个男人永远不会背对着自己的手足同胞逃跑。 感受着滚落胸口的泪水，感受着融入泪水的滚烫，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是多么的自私。 痛苦的不仅仅是自己，比她更小的妹妹，一定也在痛苦着，忍耐着…… 如果自己就这么洒脱的去了，她该怎么办？ 难道也追随自己而去？ 这些，她都没有想过。 悲伤是会传染的。 再也绷不住那心中的悲伤。 莱娅紧紧地抱着妹妹的秀发，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融入妹妹淡绿色的发丝，缓缓跪在了冰凉的甲板上。 “嗯……我答应你。” 短弓和箭矢掉在了地上。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看着相拥哭泣的姐妹，伊苒散去了异能，挠了挠后脑勺，叹了口气。 她最不会说的，便是安慰人的话。 尤其是在这样煽情的气氛中。 伊苒抬起头，看向了那郁结在岛屿上空的乌云，缓缓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了句。 “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 第224章 精灵的遗产 丛林的空地中堆满了燃烧后的灰烬，不远处是尸体焚烧留下的火堆。 坐在砍倒的木桩上，虎背熊腰的蛮族勇士，哼哧哼哧地摸着手中的战斧。 忽然他的耳朵动了动，隐约中听到什么东西走过的响动，警觉地向一旁看去，但什么也没看到。 百来斤的战斧提在手中，那蛮族勇士拍了拍皮革裙甲上的灰尘，从木桩上站了起来，向那丛林深处摸了过去。 “谁在那！”蛮族勇士低吼了声，否则拍了拍旁边的树。 闷响在雾色弥漫的森林中回荡，回应他的只有树叶沙沙。 “错觉吗？” 嘀咕了声，那蛮族勇士将斧子收了回来，转身正要走回去。 就在他转过身的瞬间，他的脑袋就像是被马蹄踢中了一样，毫无预兆地贯穿了一个血洞，整个人向前倒去。 庞大的身躯重重倒地，砸出一声闷响。 从树林的阴影背后走出，江枫收起了握在手中的手枪，跨过那蛮族勇士的尸体，向半精灵村落的残骸走去。 郁郁葱葱的树林不见了，曾经透过树叶洒下的斑驳光影，如今也只剩下满地枯枝烂叶的萧索。 那一道道蟒蛇般粗细的蔓藤圈成的围墙，被腐蚀生灵的混沌之火烧成了灰烬，树屋上插满了箭矢和短斧，触目惊心的血迹涂在黢黑的土地上。这些来自极北荒原的野蛮人，用手中的火把和斧子，砍断了生命之树的根须，从外墙一直杀到了中心的生命古树，将半精灵的传统从这片土地上彻底抹去了。 从残留在树桩上的斑驳血迹，江枫隐约看见了昨日厮杀的惨烈。 正是在这里，那些森林的女儿们，与蛮族部落展开了殊死的搏斗，最终惜败。 心中微微叹息，江枫跨过了地上的残骸，向着半精灵村落的内部走去。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些蛮族部落没有在这里停留，除了零星几个野蛮人在这里打扫战场之外，其余的人可能深入森林，去搜寻那些遁入森林的半精灵了。 还有一部分人可能越过了溪石滩，去了萨蒙部落那边。 不过江枫倒是不怎么担心那些萨蒙们的安全。对于不可抵挡的敌人，他已经叮嘱过它们，没必要死守部落，重要的是把命保住。只要人活着，那些东西随时都可以重建。 至于那座庇护所，就更不必担心了。别说是区区几个野蛮人，就算是来自巫师大陆的强者亦或者旁边唯物阵营卡塔联盟派来的星舰，也不可能奈何得了它。 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了几个挡在前面的蛮族勇士，江枫淌过了横穿半精灵村落的河流。 那座参天的古树已经枯萎了，被焚烧的只剩下一条条露出地表的被砍断的根须，即一根根光秃秃的枝杈。 站在生命古树的残害下，江枫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管它是否还能听见，轻声说道。 “精灵王的剑已经交予冈达尔家族后人之手，按照约定，我是来领取属于我的报酬。” 飘渺的风声拂过林间。 在那风声中，江枫隐约听见了古树满含歉意的低喃，不过已经很难听清了。 静静等待了许久，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感受着拂过耳际的风声，意识向外放出，融入了那风中。 将那柔弱的轻风抽丝剥茧，一缕微弱的自然气息若隐若现，在智脑的帮助下，江枫终于捕捉到了它的存在。 古老而沉重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 “……替我和埃米莉说声抱歉，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没有办法再给她们讲那些古老的故事了。” “我答应你。”江枫点头。 “对于我的结局……我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这天会来得如此快，如此突然。”古树轻声叹息，似乎是在缅怀曾经的岁月。 他守护着一个文明成长，从萌芽走向辉煌，再从辉煌走向衰落。至于未来将会发生什么，他尚不可知，不过现在，他总算是可以合上双眼，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你知道吗？这里曾是一座荒岛，而这座岛上的第一棵树，便是埃米莉大人种下的。” “埃米莉……大人？”江枫微微皱眉。 “她是一位精灵，一位美丽而优雅的女士。她的眼睛就像是湖水，倒映着整个星空的未来。”古树轻轻叹息着，似是陷入了回忆，“我曾问过她，即便春天不再来临，即便大地一片熔岩，即便世界明天就要毁灭，又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反正对于她们而言，不过是换一片栖息地。而她却告诉我，她会感到难过。” 江枫陷入了沉默，没有说话。 在担任星环时代号舰长的时候，他的主要任务是“清理”和“回收”，他已经见过太多文明的毁灭，也曾亲自按下过将一个文明从星域中抹去的按钮。 对于那个与埃米莉同名的精灵，他并不能准确地体会到那种“难过”，不过倒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是留下过痕迹的地方，如果这个星球毁灭了……可能他的心中也会产生那么一丝惆怅吧。 但这份惆怅能有多少？他也不是很清楚。 “我有一个问题，埃米莉……和那个精灵，有什么关系？”江枫认真地问道。 “看来你已经注意到了，埃米莉这个孩子有些不同。” 风声中带着一丝欣慰。 江枫缓缓点了点头。 其实很久以前，他就产生了如此的困惑。为什么只有埃米莉能控制植物的生长，能和植物对话。 江枫曾经问过莱娅，但很显然，莱娅并不清楚，只是含糊地告诉他，埃米莉这个孩子，从小就展现出来了与其它半精灵不同的天赋。 “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我所能告诉你的，仅仅是我知道的那部分……在离开这个星球之前，那位伟大的精灵留下了一滴血液，并将它连同自己的名字，一并赐给了一名半精灵少女。从此以后，拥有能让枯萎花朵绽放的能力的婴儿，每隔数百年便会出现一次。按照传统，我们会将埃米莉这个名字赐予她。” “血液吗……”江枫微微皱眉，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大概持续了五分钟那么久，生命古树沉吟了片刻后，继续开口。 “你已经注意到了，我并不是一棵树。” 江枫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早在最初来到半精灵村落，他便发现了这点，而且得到了克瑞斯·晨风本人的承认。 在它的身上，他看见了一项邪恶的技术。那便是利用生物技术，将人与植物融合，以此获得植物的寿命，以此跨越连石头都会被风化的时间。 如果在联邦统治的银河系，任何使用生物技术将智慧生物与植物融合的个体或者组织、科研机构，无论法人是联邦公民还是附庸种族，都将面临来自社会各界民间或官方团体的至少十条罪名的起诉。 “在离开这颗星球之前，埃米莉在这座荒岛上种下了一棵树，放生了一只麋鹿。那只麋鹿是诺伊斯，而那棵树，便是我。”古树轻声说道，“诺伊斯用他的双眼再一次拯救了他的族人。而我，也终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等来了你。” “我的时间不多了，这些徒增烦恼的问题，就交给你去思考了。我已经替我的先祖，将这个秘密守护了两千年，如预言中的那样，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江枫心中微微一惊，脑海中忽然抓住了什么，脱口而出。 “等等，预言？什么预言？难道那些艾尔芙族人，两千多年前就预言到我会来这里？！” 这怎么可能？！ 那些艾尔芙族人，还能预测到发生在银河系的浩劫不成？ 然而古树并没有回应他的问题，或许它根本不知道，也或许知道些什么的它，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解答。 “……入口在你正对面，左数第三根树根之下，不要用手，用精神去触摸。我的祖先将遗产，埋藏在我的脚下……现在，它是你的了。” ------------ 第225章 星图 “竟然是亚空间……难怪这里没有被那些野蛮人发现。◢随◢梦◢小◢.lā” “石板的形成年份，还有石膏等粘合剂的凝固时间，这座地宫的修建时间，至少是000年前……甚至更久远。” “地板是重新建造，年份较新……难道这座建筑是在外面建好，然后整体搬进来的？”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也许是艾尔芙族人的星舰，刚抵达这颗星球时就建造了这座石宫，在离开时将它搬进了小秘境……也就是亚空间中。” 表情沉重地行走在石廊中，举着火把的江枫四处打量着石廊两侧的壁画。 这些画作毫无疑问是艾尔芙族的艺术品，这些银河系的艺术家，一笔一画中蕴含着，即便是不同文化圈、不同种族也能领略到的美。 虽然科技是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却并非是一个文明的全部。并非所有文明都将毕生的时间，倾注在对未知领域的探索上。 比如艾尔芙族。 越是感性的种族，越是比别人更容易误入歧途。 关于艾尔芙族是如何灭亡的，智脑的数据库中并没有下载相关的资料。在茫茫银河之中，脆弱的文明就像忽暗忽灭的群星一样，它们的过往无关紧要，随时都有文明在诞生并毁灭着。 让人印象深刻的不是艾尔芙族的过往，而是她们的艺术。这种艺术已经超越了文明的界限，也难怪她们会出现在银河文明博物馆，以特殊的形式留下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然而无论怎样都好。 江枫现在没有兴趣去欣赏这些艺术品，生命古树最后的那句话依旧萦绕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艾尔芙族两千多年前就预言到了他的到来？ 他宁愿相信这是一句口误。 因为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就等同于一个已经从银河系中消失的文明，在另一个位面预言了银河系的未来…… 这个逻辑充满了矛盾，因为对于两个不同位面参数的位面来说，时间轴是无法直接对接的，更何况这种时空错乱感上升到整个文明的高度。 即便是还在星环时代号上服役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处理过这么棘手的问题。 江枫的脑子很乱，即便是智脑也无法让他冷静下来。 “或许我应该想办法找到艾尔芙族的星舰，也许关于银河系的结局，她们知道些什么？”江枫在心中思忖着。 他所了解到的银河系灭亡的结局，是智脑根据飞梭号在脱离那片宇宙之前从外界接收到的数据，通过理性的分析得出的结论。 虽然这种分析在概率学上的准确性高达99.99%，但未尝没有0.01%的可能性，最终的事实与计算结果相违背。 如果…… 一个可能性从脑海里冒了出来，不过很快江枫便摇了摇头。 不，这太荒谬了。 “还是先看看那些艾尔芙族人在这片星球上留下了什么吧？” “……也许，我能从她们留下的遗产中，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那些人离开这颗星球之后，去了哪里？” “但愿这两千多年的时间里，她们没有碰上意外，变成宇宙尘埃。” 石廊的尽头是一座大殿，四四方方的墙壁像一扇陡直的门，门上都刻着电路网一样的痕迹。 见到这一幕，江枫微微皱眉。 “铭文？智脑，扫描墙壁上的铭文。” 【正在扫描中……】 在最初见到菲尔丁的研究成果时，江枫便从他那里了解到了关于铭文的起源。 在古老的传说中，除了精灵之外，还有一个泯灭在历史长河中的种族，那便是矮人。 【检索到魔力节点。】 AR系统启动，红色的线条在江枫的视域中勾勒出魔力元素流动的轨迹，错综复杂的线条在他正前方的墙壁之上收束成一个好似心脏般鼓动的红色光团。 那里便是魔力节点。 如果将这四面都值得墙壁比作一座机箱，那么这里便是开启这座机箱的电源。 江枫走上前去，食指顺着那古老的纹路轻轻触摸，智脑对启动这座“机箱”所需的能量进行了计算。 “一百颗魔石吗？想要启动这精灵的遗产，代价还真不小。”江枫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百颗魔石，通过墙壁上那拳头大小的圆孔，一个接一个塞了进去。 当第一百颗魔石通过圆孔的时候，一条条铭文被点亮，连带着四面墙壁都发出淡淡的幽光。 那光线很平稳，也很柔和，开始顺着铭文向外延伸，渐渐爬满了深邃幽暗的空间。 淡蓝色的细小光粒从地板上飘起，如同生生不息的萤火，在空中交错汇聚成一个个明亮的发光点。星罗棋布的光点在空中飘浮着，如同一面立体的棋盘。 眉头微微皱起，一开始江枫还没看明白这究竟是在干什么。 可就在一瞬间，他的眼睛忽然睁大，瞳孔中写上了一丝震惊。 “这是！” 竟然是一幅星图！ 没有任何犹豫，江枫立刻下令道。 “智脑，扫描空间内三维图像！启动模糊比对功能，调出飞梭号中记录星图！” 【扫描成功。】 【正在比对中……】 飞梭号被这个星球的引力捕获之前，曾在这片宇宙中漂流过一段时间。 虽然作为逃生舱，飞梭号上装备的引力波探测器规格虽然很小，但依旧扫描了这颗星球附近恒星年龄、相对距离、行星数量等基础数据，主要用于编辑求救信号发送给附近军事港或边境站。 通过飞梭号先前采集到的这些数据，江枫很快在这张星图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那是一颗双类地行星系统……其中稍大的那颗星球。 “阿尔法501a吗？”仰望着那颗淡蓝色的全息图像，江枫喃喃自语。 翻译成联邦语就是这样，根据艾尔芙族的星域划分原则。阿尔法是星域名，501是恒星编号，a指的是这个恒星系中第一颗行星，也就是他脚下这颗行。 漂浮在这颗行星旁边的，便是阿尔法501a1，因为体积稍小被判定为卫星。 当他的视线在那颗球型的淡蓝色全息图像上聚焦，一行行文字便从它的旁边弹出，记载了关于这颗星球的一切。 越过了那些无关紧要的部分，江枫的视线直接跳到了文字的最下方。 根据艾尔芙族留下的信息，那颗星球上正被爬行动物统治着……也就是还处在恐龙时代，尚未孕育出文明的痕迹。 不只是这颗行星，相邻星系的行星也留下了类似的文字记载。 不出所料，这果然是一张星图！ 被探索过的行星明显更加明亮，而未探索过的则显得较为暗淡。 那些被探明的星域在整个星图上勾勒出一条圆柱状的通道，最终到他脚下的这颗行星为止，想来应该便是艾尔芙族星舰在这片宇宙中通过的轨迹。 虽然是2000年前的轨迹。 “这份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江枫轻声感叹。 越过茫茫星海，江枫在那星图中，那片还未探索的星域，发现了三颗闪耀的亮点。 这三颗行星就好像汪洋之中的飞地，伫立在陌生的星空中。 他有种预感。 艾尔芙族想要留给他的信息，就藏在这三颗星球中…… ------------ 第226章 传送门的秘密 雾色弥漫的森林之中，忽然燃起一道绿色的火焰。 伴随着凄惨的叫声，一只乳白透明的手从那惨绿色的火焰中伸出，扣住地面，艰难的爬了出来。 惨绿色的火焰炸开一道火花，骤然熄灭。 跪在一堆骨灰中的男人，按着胸口，大口的喘息着，脸上写满了死里逃生的惊恐。 如果江枫站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他的身份。 这人正是多恩。 那个舍弃肉身，从他的光矛下死里逃生的混沌使徒。 只不过他现在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太妙，全身上下银白透明，就如同没有实体的幽灵一样，仿佛一阵风便能吹着走。 多亏了这弥漫在岛上的浓雾和天上厚厚的乌云，若是让阳光洒进这片森林，要不了一刻钟，他便会化成灰烬，一丝痕迹也不剩下。 “该死，该死！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嘴里诅咒着，他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在森林中，小心翼翼的在地上寻觅着。 忽然他眼睛一亮，扑在了一具蛮族勇士的尸体前，跪在地上，双手按在那尸体的胸口，蠕动的嘴唇诵念着艰涩的咒语。 一丝丝白雾向那尸体缠绕过去，僵硬的血肉开始加速腐烂。 最先消失的是血管，然后是皮下的脂肪，最后只剩下一层人皮，蒙在骷髅架子上。 费力地将人皮和衣服从那具骷髅架子上扒下，看着那具基本完整的骨骼，多恩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嘴中继续念动咒语。 艰涩的咒语从他的嘴中飘出，白色的薄雾渐渐从他的身上抽离，他的脸上浮现一丝痛苦，不过却是被他忍耐住了。 渐渐的，他的身躯开始缩小，最后化成一团白雾，甚至那骷髅的七窍涌入，完全消失不见。 森林中安静了下来。 忽然，躺在地上的骷髅，原本空洞的眼窝，忽然亮起了一似乎明乎暗的绿火。 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骷髅挣扎的从地上站起，双手在自己棱角分明的头骨，肋骨上摸索。 蛮族的骨骼足够坚硬，用来作为灵魂的容器在适合不过。虽然变成骷髅少了很多乐趣，但至少让他的灵魂暂时有了个栖息之所，不用为魂飞魄散而提心吊胆。 更何况只要灵魂的本源还在，他便还有复活的机会。 只要他为索洛尔大人完成了心愿，让混沌降临这片大地，到了那时，索洛尔大人自然会赐予他一副新的身体，一副比原来更强的身体。 对于无所不能的神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适应了新的身体后，多恩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赶忙跪在地上，虔诚的祈祷。 “伟大的索洛尔大人，感谢你赐予我新生……” 反反复复了好几次之后，他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始向森林的边缘快步走去。 只要他不开口说话，表现得不那么异常，游荡在森林中的半精灵应该不会冒着暴露位置的风险攻击他，毕竟在那些半精灵的眼中，自己只是一具骷髅，最低级的召唤物。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格格巫，让他带着人杀回半精灵村落的废墟。 就在刚才，索洛尔大人降下了神谕，那个讨厌的巫师，正在半精灵的村落，干一些不好的事情…… “索洛尔大人着急了……不能再让大人等下去了。” “珈蓝漩涡的封印即将解除，魔力潮汐将涌向这片世界，机会只有一次，可祭品不够怎么办，远远不够……” 眼眶中，那幽绿色的烛火微微转了转。 “也许，我可以将生命古树的遗体利用起来……” 喃喃自语的声音淹没骨骼摩擦的咯吱声中，多恩迈着僵硬的步伐，循着森林中的血腥味儿走去。 …… 生命古树的废墟下，平稳的空气忽然泛起一圈圈涟漪。 伴随着一阵撕裂空间的波动，一道人影从缝隙中闪现出来。 双脚重新踏在了松软的泥土上，江枫回头看去，那树根已经化作了灰烬。 入口被破坏，那个亚空间和空间中的精灵族遗迹，就如同坠入大海的沙砾，永远的失联在次元的夹缝中。 不过无所谓了。 在离开之前，江枫已经将星图上的所有信息拷贝到了智脑中，只要他愿意，他的眼中随时可以倒映出这片星空。 精灵族留给他的遗产不只是那三颗指引航向的星球，还有那走廊两侧的壁画。 甚至可以说那些壁画的价值，丝毫不逊色于那份星图的馈赠。 在刚刚进入那个亚空间的时候，江枫的心中还在困惑，为什么要让他穿过一道看似毫无意义的石廊，不过现在他却明白了。 那刻画在石廊上的壁画，并不仅仅是艺术品那么简单，而是一个大型的传送阵。 至于他是如何发现这点的，是因为在偶然对壁画进行分析的时候，他忽然在那些壁画上发现了一些违和的线条。将那些线条单独从壁画上抽离出来，运用智脑的三维建模能力重新建立图形，他发现了这些图案的眼熟之处。 借助智脑的记忆检索功能之后，他很快发现，这些一条条像是铭文一样的线条，自己曾经在荆棘荒原上的那个核电站中传送门上看到过！ 相似度至少超过了90%！ 不得不说，江枫被自己这个发现给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因为古树说过，这些精灵族留下的遗产是属于自己的。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这个亚空间的入口用过一次之后便会毁灭，他甚至都要以为，那个叫Z博士的人，也曾看过那些壁画，正是运用精灵的技术，才制作传送门，成功返回了故乡。 “虽然在卡迪亚帝国的史诗中提到，精灵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尽可能地抹去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说法似乎不准确。” “那个叫Z博士的和伊苒来自同一个世界的穿越者，应该是从其它属于精灵族的遗迹中，解析了传送门技术，然后利用传送门返回的原来世界……图案上百分之十的不同部分，应该就是定位那个世界的坐标！” “核电站和传送门就在荆棘荒原上，如此说来，那个遗迹应该离荆棘荒原不远。” 江枫在心中寻思着，试图将脑中的线索串联在一起，不过就在这时，部署在半精灵族入口处的幽魂无人机，忽然向他发来了警报。 【警告！侦测到大量敌对目标正在靠近该区域。】 “蛮族部落？他们竟然回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 江枫心中暗自思忖。 趁着那些蛮族士兵离半精灵村落中央的生命古树还有一段距离，选择了和那些蛮族士兵相反的方向，江枫迅速撤离了半精灵村落…… 已经回收了精灵的遗产，现在当务之急是返回南岛，与凯鲁特船长他们会合。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远离鳄鱼岛，世界的那一头，一场即将席卷世界的风暴，正在悄悄酝酿…… ------------ 第227章 不欢而散的联盟 【中文网】，为您提供精彩阅读。 阿迪亚大陆的东北角，深入沙漠与群山背后的不毛之地，瑞克人口中母亲河在大陆最东部的入海口，有着这么一片肥沃的土地，就好似荒原之中的绿洲。 这里是一片海湾，因为形似月牙，并且每当入冬之后，沿岸的松林便银装素裹一片，故而被当地人称为银月湾。 据说这里是精灵的故乡，也有人说这里是精灵最后隐居的地方，不过传说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似是而非的，生活在当地的人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什么精灵，那些披着斗篷的怪人倒是见过不少。 了解银月湾历史的人都知道，这里曾经诞生过一个古老的王国，不过那个王国的历史很短，以至于大多数人都遗忘了他的名字。现在的银月湾，被十数个诸侯割据统治着，其中最大是一座繁华的港口，最小的不过一座下辖两三村庄的城堡。 很多人将银月湾的分裂，归咎于贵族之间的战争，其实他们都没有看到问题的本质。说白了，银月湾的统治者根本不是什么贵族或者诸侯，而是一群掌控神秘力量的巫师。 在这个魔力枯竭的世界，银月湾是为数不多的几个魔力元素富集的地方，就连深入阿迪亚大陆腹地的荆棘荒原都比不上。 所谓精灵故乡的传言，可能就是从这点传出来的。甚至于有人猜测，珈蓝漩涡的根源便在这里，精灵正是在这里封印了这个世界的魔力源泉三千余年。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最近银月湾变得不太安稳。 有人说，三千年的时间过去了，珈蓝漩涡已经走到了尽头，巫师的时代即将来临，众神的威严正在陨落。 还有人说，最近森林中经常能够听到一些奇怪的叫声，就像是某种奇怪的魔兽。 这些谣言都不是空穴来风，保持觉敏锐的人已经发现，最近来银月湾的船有些多，而且多得有些不正常。 一群披着斗篷的怪人开始向这片区域聚集，就好像赶来参加某种盛大的仪式。 那些人的预感没有错，就在这半个月，几乎整个世界的巫师，都聚集到了这里。 为了等待一场会议的开始…… …… 银月湾的中部，一片松林之中，坐落着一座巍峨的城堡。 加曼堡，这是它的名字。这座镇守在松林之中的堡垒，就如同出现在童话中的城堡一样，它的墙壁是大理石做的，大门是六米高的火楠木，上面镶嵌着宝石。 此时此刻，城堡的大门紧闭，一群身着银甲的骑士把守在门口。 每一名骑士身上，都散发着不逊于大师级骑士的气势，尤其是站在首位的那名骑士，是已经踏入圣阶，钢铁盔甲之下的身躯，隐隐蕴含着龙血的力量。 如果有人揭开了他头盔的面罩，一定会惊讶的呼出声来。 亚维特伯爵！ 加曼堡的主人！ 竟然像个侍卫一样，站在门口守门！ 那此时此刻在城堡内的，究竟得是何等尊贵的客人！ 城堡的大殿内，一张石制的圆桌旁边，坐着二十来个披着斗篷的人，在这些人的身后，站着黑压压一片人影，身上也大多披着斗篷。能够入席就坐的，至少也是二星巫师的实力，有几个巫师甚至已经达到了三星的水准。至于其它站着的巫师，都是一星实力，或者刚刚突破一星的瓶颈不久，才迈入二星巫师的门槛。 圆桌上有几个位置是空着的，顽石小镇的七大家族出了点意外，集体缺席了这次会议。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大碍，那七个封闭的巫师家族，本来对所谓的“巫师联盟”便没有任何兴趣，也根本就不热衷于秘法盛宴以外的事物。 有没有他们，都没有什么两样。 庄严的声音在石制的大殿内回荡，那声音平缓，温和，却充满力量。 “……诸位，我们正站在命运的三岔路口，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坐在石质圆桌首位的，是一名威严的老者，只见他又浑浊的视线扫了在座的巫师，缓缓继续说道：“相信你们已经感受到了，流淌在我们脚下大地中的力量，正在不安地躁动着。” “古老的精灵施加在我们身上的咒语，正在随着时间的风化松绑，但这既是束缚我们的枷锁，也是对我们的守护。” “这关乎到这个世界的命运，也关乎到我们每一个人的命运。” “是延续珈蓝漩涡的使命，还是迎接未知的命运。” “希望在场的每一个人，慎重的做出你们的选择。” 话音落下的瞬间，石桌上的羊皮纸被风吹起，在空中被撕成拇指大小的碎片，准确无误的飞到了在场每一名巫师的手中。 站在角落的安道尔伸出手，接住了一张纸片，凝视着那纸片，陷入了沉思。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哼，这种无聊的把戏……看来我是白来了一趟。” 捏在手中的纸片燃烧成了灰烬，坐在石桌角落的男人，脸上浮现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大殿内的巫师纷纷向他看去，不少人眼中闪过一丝愤懑，但也有人面无表情，甚至是暗自窃喜。 极夜之塔！ 作为世界的三大势力之一，坐落在世界最北方的极夜之塔，终年沐浴着极光，乃是巫师卡修的领地。 年龄不到两百岁，便拥有这三星巫师的实力，卡修经常被认为年轻一派巫师中的佼佼者，最有希望冲击四星瓶颈的巫术天才。他所独创的极夜学派，在这个世界的巫师中可以说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坐在石桌首位的老者脸上闪过一抹愠色。 他的名字叫乌拉尔，作为银月湾巫主的他，既是银月湾的统治者，要是整个巫师世界类似于领军人一样的人物。 已经接近六百岁高龄的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活得最久的人，即便是最长寿的半精灵，也没有它活得久。 在理念上，他是赞成维持珈蓝漩涡的那一派，因为已经六百岁高龄的他，无论这个世界的魔力元素如何充裕，他再向上进一步的可能性也已经不大。 对于他而言，他早就放弃了在修为上更进一步，而是着力于维护眼前的稳定。 这不但是他的想法，也是大多数白巫师的想法。 “卡修，你这是要和整个巫师联盟作对吗？”乌拉尔脸色阴沉的说道。 “巫师联盟？呵呵，”卡修用阴沉的声音继续说道，“把凡人的那一套搬到巫师身上，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很抱歉这愚蠢的会议我没法陪你继续下去了，不都说珈蓝漩涡的封印节点就在我们脚下这片海湾吗？想维护这愚蠢的结界，你们自己去试试不就可以了？” “巫师的事情，就应该用力量来解决。” 扔下了这句话，卡修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 门口不远处，一群黑袍的巫师，也跟随他的脚步离开了这里。 大殿内的巫师反应各异，有的人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转身离开了大殿。有的人犹豫地看着手中的纸片，心中寻思着还有没有投出这一票的必要。 站在大殿角落，安道尔心中暗叹。 果然…… 一听说投票，他的心中便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巫师已经分裂成两派，一派认为应该解除珈蓝漩涡的封印，让魔力重新回归这片大地。而另一派却主张，修复封印，将精灵留下的结界继续维持下去。 包括他自己在内，绝大多数白巫师，都赞成后者。 因为一旦珈蓝漩涡解除，随之而来的魔力潮汐，只会带来澎湃的魔力，还会带来一些世界之外的不好的东西。 混沌的威胁倒是其次了，巫师或许会忌惮神灵的力量，却不会将神灵的信徒放在眼里。 真正让在座的所有巫师忌惮的，是来自巫师大陆的威胁。 三星巫师便足以站在这个世界力量的顶点，然而放到巫师大陆，却根本不值一提。他们引以为豪的知识，在学院出身的巫师面前，就如同烛火之于太阳般渺小。 这便是野巫师与学院派巫师的差距，一点也不夸张的说，他们脚下的这片世界，对于巫师大陆的巫师来说，就相当于一个秘境。 只不过因为这个世界的魔力元素浓度太低，资源匮乏，对于巫师大陆上的各巫师塔来说太过鸡肋，也就一些缺乏新鲜血液的小巫师塔，才偶尔会向这个世界派出巨船，在凡人的国度中招募学徒。 然而珈蓝漩涡一旦解除，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一旦两个世界之间的魔力元素浓度差距变小，这个世界的资源迟早会引起巫师大陆那些实力强大的巫师的注意。 对于学院派的巫师来说，这个世界的野巫师不过是土著，这片未经开发的处女地，就像是一块肥肉…… 观念不同的双方，矛盾是如此的尖锐，通过投票根本不可能解决任何问题，因为双方之间根本不可能妥协。 看着乌拉尔铁青的脸色，安道尔心中暗叹。 一场腥风血雨，恐怕是在所难免了。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 第228章 你也想要？ 离开半精灵村落之后，江枫一路向南方前进，在幽魂无人机的低空侦察之下，成功避开了所有蛮族侦察兵的眼线，接近了萨蒙部落的边缘。 不出他所料，这里已经被摧毁了。 用水泥、岩块以及木材混合搭建的石墙，被攻城武器撞开了一个三人宽的豁口，木头搭建的房屋已经全部被烧毁，粮仓自然是被洗劫一空。 至于那些甘蔗和咖啡，那些蛮族士兵似乎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被胡乱地丢弃在地上糟蹋一空。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江枫可惜的，最可惜的是烧水泥和耐火砖的石窑，以及铁匠铺。 那些野蛮人将带不走的东西，全部就地摧毁了。 不过所幸的是，他没有在这里看到战斗的痕迹。 那些萨蒙们早早地侦察到了这些野蛮人的数量，提前带着部落中的人撤到了附近的山上。 距离溪石滩不远处的丘陵上，是半精灵族向萨蒙们开放开采的铁矿。那里的矿洞就像迷宫一样，凭借着萨蒙们对地形的熟悉，避开那些野蛮人的眼线，应该问题不大。 “不知道伊苒那边怎么样了？”江枫看了眼海岸线的方向，看不到船的影子，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就在这时，旁边的树丛传来一声响动。 江枫没有说话，银河k6已经握在了右手，推开保险。不过很快，他的绷紧的神经便是一松，将保险重新关上了。 “叽叽叽……” 披着草叶编成的斗篷的萨蒙，从树丛中钻了出来，看着江枫兴奋地叽叽叫着。他的手上提着一只短弩，腰上还挎着一把匕首，活像一个穿着吉利服的侦察兵。 许久未见，看着这只萨蒙，江枫心中不由生出一丝亲切的感觉。 伸手揉了揉他头上的毛，江枫问道。 “其他人都在哪里？” “在山洞里，船上的人也在那里。”那只萨蒙用手指兴奋的比划着，一会儿指着旁边的山上，一会儿指着自己，“长老让我留在这里等您，那些拿着斧头的野蛮人来了，这里好几次，不过我都没有惊动他们。” 长老自然指的是银须他们，小白是这只部落的族长，这套原始部落制度还是江枫亲自传授给他们的。 不过这些刚学会语言还不到一年的萨蒙们，显然无法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比划了好半天，江枫也没法根据他语言中的信息，还原出藏匿点的具体位置。 抚额摇头，江枫叹了口气。 “在前面带路吧。” “叽叽叽！” 使劲点了点头，那萨蒙兴奋地向山上跑去。 穿过一片遍布亚热带植被的小径，江枫跟着那只萨蒙，踏过了一片乱石嶙峋的山坡，从一条与前往庇护所截然相反的道路，到了山的另一侧。 在路上，江枫简单的向旁边这只萨蒙询问了近些天来发生的事。 大概就在昨天的时候，赛维特港的方向燃起了大火，长老银须便意识到情况可能有些不对劲，一边向北岛的方向派出了斥候，一边吩咐其它萨蒙，将部落中的东西向山上转移。 果然，银须的预感是正确的，当斥候返回报告情况，整个赛维特港已经沦陷了，登录的蛮族士兵开始向森林进军，紧接着遭殃的是半精灵族村落。 自知不是那些野蛮人的对手，趁着那些蛮族士兵还在攻打半精灵族村落，银须陆续带着部落中的人撤到了山上。 其中包括一些从森林中逃来的赛维特港居民，甚至一些越过溪石滩求助的半精灵。 不过当江枫问起，那些逃来的半精灵中，有没有一只会说话的麋鹿头时，那萨摩便一脸茫然地摇头。 心中叹了口气，知道那位德鲁伊应该凶多吉少，江枫也没再说什么。 聊着聊着，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站在那面向大海的绝壁旁，江枫的瞳孔微微收缩，看向悬崖下方的海滩，眼中顿时浮现了饶有兴趣的神色。 原先他还好奇，凯鲁特船长把蒸汽船开到了哪里，原来是开到了这座面朝大海的u型山谷的中间。 这里是一片小海湾，陡直的峭壁之下是一片不深不浅的沙滩。 把船长在这里，也难怪那些野蛮人发现不了。 以前江枫刚到这颗星球上的时候，便在这里发现了一片鸟屎矿，生长在海滩边的礁石上，可以用来加工生产化肥。不止如此，在这峭壁上，还生长着几条白银矿脉，其中还伴生有一条只存在于星辰丰度较高的星球上的秘银矿。 坐山谷上浑身都是宝，原本在和半精灵族交好之前，江枫是打算开发这里的，不过苦于没有找到合适的采矿船，而且这悬崖的高度对于那些萨蒙们的来说开采难度太大。再后来，那些半精灵向他开放了溪石滩以北的部分区域，他便将这山谷搁在了一边。 结果没想到，他可能就是随便提了一嘴，那些萨蒙们不但记住了，还真的将它当成了一件正事儿来做。 凭借着那些来自班维尔的难民带来的铁匠技术，部落中的几个长老凭借着启蒙芯片中的几个简单的机械结构图案，竟然是用齿轮、巨木、以及绳子，在这悬崖边上做出了一个手动的升降梯来。 虽然这个工程简陋了点，但以石器时代的标准来说，用奇观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没想到他们还竟然能自己琢磨出这玩意儿，看来还是小瞧他们的智慧了。”江枫笑着摇了摇头，向升降梯走了过去。 站上了升降梯，那萨蒙兴奋地摇着手中那个船舵似的木轮，控制着他们脚下的木板缓缓向下。 虽然一路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那木板也是不停的晃动，旁边的支架还时不时掉落石子，不过虽然看着瘆人，但总体来说还是非常安全的。 至于为什么，智脑可以作证。 木板缓缓停下，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一个位于峭壁中央的矿洞前，矿洞的上方生长着一些亚热带的植被，将整个洞口完全遮住。 除非是站在洞口的正面，否则很难发现这里。 可以说，这里是个绝佳的避难所。 “叽叽叽！” 站在洞口，看到主人回来，几只手持长矛的萨摩激动得热泪盈眶。 见状，江枫赶忙从木板上跳到了洞口中，生怕那些萨蒙们一拥而上跳过来，把这升降梯给压塌了。 以他一星巫师的实力，自己肯定是没事儿，不过那些萨蒙们可就不好说了。 听到了洞口的响动，很快矿洞里面的萨蒙都涌了出来，围着江枫“叽叽叽”地直叫唤，表达着心中的激动。 挨个摸了摸脑门，好不容易才安抚了这些猴子们还有某只趁乱混入其中的猫咪，江枫看见一道翠绿色的身影站在洞口中，正抱着双臂，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这边。 表情有些尴尬，江枫干咳了声，搁在空中的右手，就这么悬在了那里。 一半是为了缓解尴尬，一半是为了调节气氛，他顺口便开了个玩笑。 “呃……你也想要？” ------------ 第229章 建造传送门 玩笑开完之后，江枫便后悔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这个玩笑似乎有些冷。 看着一言不发沉默的莱娅，江枫沉默了片刻之后，叹了口气，看向站在旁边摸着脑门一头雾水的小白，说道，“带着你的族人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就跟进来。” 顿了顿，江枫看向了米莎。 “还有你。” 洞口渐渐冷清了下来。 江枫看向莱娅，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我尽最快速度抵达了你的村子，不过我没办法让时光倒流，当我抵达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我只看到了一片废墟……还有，被烧毁的生命之树。” “嗯……” 那声音很平静，不过江枫却注意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你恨我拦住了你？”江枫问道。 胸口平缓的起伏着，莱娅缓缓摇头。 “没有。” 江枫轻轻叹了口气，他最不知道的便是如何去安慰人，因为对于他来说，所谓的悲伤和仇恨，都是些很遥远的东西。 这些情绪可能有过，但往往只是一闪而逝，很难真正将他左右。 “如果想要发泄，我建议你可以哭出来。觉得不好意思的话，我可以转过身去。” “我不会哭……” 江枫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他分明看见了，盈满在莱娅眼眶中的泪水，只是迟迟未掉下。 深呼吸了一口气，莱娅背过身去，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去看看埃米莉吧……她一直在担心你。” 江枫犹豫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即便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 尤其是对于小孩子。 …… 矿洞错综复杂，就像一个迷宫，不过对于拥有4.5感知的江枫来说，找到正确的路却并不算难。 在一处单独开辟的房间内，江枫见到了正在看书的埃米莉。 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本以为当自己进门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埃米莉一定会哭成一个泪人，却没想到小姑娘比想象中的还要坚强。 虽然从她那勉强的笑容，他能感觉到她心中压抑着的悲伤…… 犹豫了一下，江枫开口说道。 “克瑞斯让我和你说声抱歉，它……以后没法为你讲那些故事了。” 那个年代的古树，在生命走到尽头之前，让他把这句话带给埃米莉。 虽然知道这些话不过是徒添悲伤，但出于对一个年迈老人的敬意，江枫还是选择完成它生命中最后的心愿。 瘦弱的肩膀轻轻颤抖，白嫩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袖口，声音带着一丝乞求，低着小脑袋的埃米莉，用带着一丝哭腔的颤音开口。 “……可以，把你的肩膀借给我一会儿吗？” 那柔弱的声音让人无法拒绝，江枫点了点头，坐在了她的旁边。 小脑袋撞在了他的肩头，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打湿了江枫右肩的衣服。 过了好一会儿，啜泣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 用细弱蚊吟的声音，埃米莉小声开口：“谢谢……” “不用谢。”轻抚着埃米莉的长发，江枫平静地说道。 他忽然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眼前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 从埃米莉的房间离开之后，江枫召集了凯鲁特船长，还有伊苒、小白、银须等人，在矿洞尽头的石室内召开了简单的会议。 一张地图在木桌上摊开，两个红色的叉号标记在赛维特港和岛中央的半精灵村落上。 萨蒙部落的两个盟友已经沦陷，现在他们只能依靠自己。 “整个森林里到处都是那些野蛮人的眼线，我们的斥候很难向森林深处探索。还有那该死的迷雾，这个岛上从来没有起过这么大的雾。”银须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抱着双臂，伊苒皱眉问道。 关于该如何解决那些蛮族，其实江枫现在有两个选择。 他现在手上的黄金已经超过了420吨，扣去转化损耗和金条本身所含少量杂质成分，至少能转化到400点星尘。 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用这些星尘来打造一个对C级装备，灭掉那些蛮族是绰绰有余。毕竟在联邦武器分级制度中，C级装备已经站在了一级文明力量的顶点，对于这些零级文明都勉强的原始人来说，就等同于巫师的咒语，基本无解。 然而这些星尘可都是他离开这个星球的希望，如果可能的话，他并不想动用这些资源。 更何况，这次从阿迪亚大陆那边返回岛上，便是为了测试那个技术…… 于是乎，江枫做出了决定。 “传送门。”用记号笔在地图南部沿海的山上画了一个圆圈，江枫继续说道，“和那些野蛮人登陆鳄鱼岛的方法一样，我们可以也制造一个传送门，将荆棘荒原的援军送来。” 众人都是一愣，显然被江枫提出的想法给惊讶到了。 凯鲁特船长迟疑了下，问道：“传送门……这能行吗？” “没问题。”江枫用肯定的语气说道，“珈蓝漩涡正在松动，预计就是这个月，会出现一波魔力潮汐。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将魔力的小船轻轻的一推，人从荆棘荒原送到这里。” 无论是珈蓝漩涡，还是魔力潮汐，都超出了凯鲁特船长理解的范围。 小白和银须它们也是一样，只有伊苒稍微懂一点，这还是江枫在路上和她闲聊时说起的。 决定了传送门的计划之后，江枫立刻离开了藏匿点，乘坐升降梯回到了山上，紧接着便前往了庇护所。 银白色的半圆球壳，坐落在嶙峋的岩石中，彻底融入了它身后的背景。 那些野蛮人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这里，不只是他的庇护所，还有那些位于山顶的太阳能发电板，以那些原始人的智慧，可能即便看见了，也想不明白这是什么玩意儿。 伸手印在了那弧面的墙壁上，银白色的墙壁很快挪开了一道缝，让出了进入庇护所内部的通道。 进入庇护所之后，江枫径直来到了工作区，将空间戒指中的黄金转化成星尘，存入庇护所的能量槽中。 紧接着江枫打开了工作台上的3D打印机，像打印机内倒入了作为传送门框架的钢铁、用来刻画铭文的银，还有一些用来提高钢铁硬度的微量元素。 “智脑，将传送门的三维图像导入工作台芯片。” 【正在导入中……】 淡蓝色的光粒在空中交错，随着一根根勾勒出形体的线条，将线条之中的空间逐渐填满。 与此同时，3d打印机开始工作，首先是传送门的基座，再然后是两边的门柱，紧接着是顶部…… 趁着3d打印机这边还在工作的时候，江枫通过平板，联系了远在荆棘荒原的菲尔丁，将传送门的三维图像还原成二维图纸，给他发送了过去。 传送门这种东西当然是需要两扇才能彼此之间互通，用一扇门只能对目标世界进行随机传送，而且具有很强的不确定性，显然不符合他现在的需求。 传送门的核心技术主要集中在铭纹的刻画上，对于精通铭纹技术的菲尔丁来说，只要有了图纸，难度都不大。 至于传送门的基座、门柱这些东西，其实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以巨石城钢铁厂的生产条件完全可以满足生产需要，只是用的时间可能会稍微多一点而已…… ------------ 第230章 战争部署 淡蓝色的光芒闪烁，将幽暗的房间点亮，站在传送门的中间，江枫看了眼恭敬地站在旁边的菲尔丁和一众炼金学徒，接着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眼中浮现一丝满意的喜色。＊随＊梦＊小＊说 .lā 成功了！ 三天的时间，荆棘荒原的炼钢厂暂停了所有生产任务，全力铸造传送门的模具，按照江峰提供的图纸，生产传送门的门柱和各个零件。炼金工坊也是一样，火药的生产和燧发枪的组装完全停下，所有的炼金学徒在菲尔丁的指挥下，全部投入到对传送门纹的刻画工作中。 经过不断的调试，江枫终于通过传送门，实现了荆棘荒原与鳄鱼岛的连接。 最先通过传送门的是一只松鼠，确定唯心明的传送技术，不会对生命体造成负面影响之后，紧接着江枫便以自己为实验体，通过了传送门。 通过传送门的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将脸浸过一层水面，上一个瞬间还在庇护所的门口，下一个瞬间，他便已经出现在了巨石城的炼金工坊内。 “大人，恭喜您……您的实验成功了！”菲尔丁激动的声音颤抖。 传送门技术！ 在整个铭纹炼金体系中，涉及到物质传送的技术，几乎都已经失传。 传说只有铭纹的发明者，上古时代山岳的统治者——矮人，才懂得如何使用铭纹技术建造传送门，在地底世界与地标世界之间移动。 菲尔丁很清楚，这技术意味着什么。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变成从阿迪亚大陆移动到海对岸的诺伦大陆。 如此高效便捷的旅行方式，整个世界都会因此而改变…… 虽然这个传送的成本稍微高了点儿，从鳄鱼岛到荆棘荒原，便需要两颗魔石。不过菲尔丁相信，任何新技术的诞生都会伴随着超乎想象的困难，而随着技术的不断应用和改进，这种困难迟早会被克服。 “是我们成功了，不只是我，传送门能够成功建立，与你们的努力也密不可分。”看着菲尔丁和他身后的炼金学徒，江枫用赞许的语气鼓励道，“我会让杜维从飞梭号商会拨款十万瑞银，作为对你们，所有参与传送门实验的人的奖励。” “感谢大人！” 不止是菲尔丁，这回菲尔丁身后的所有学徒，脸上都露出喜色。 十万瑞银！ 即便他们的导师拿出一半分给他们作为奖金，每个人也能分到至少一千瑞银。 对于巨石城的平民阶层来说，以前一千瑞银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将菲尔丁和他的学徒先打发走之后，江枫独自一人站在传送门旁边，默默地收集数据。 这是最后的收尾工作，也只有他能够完成。 “智脑记录空间能量波动数据，从技术层面分析传送门作用机理。” 【正在分析中……】 淡蓝色的全息面板，很快在江枫的视域中弹出。一行行字和数据，将他通过传送门时，空间数据发生的变动全部记录。 不过看到最后，江枫却是隐隐皱眉。 从唯物侧的角度进行观测，根本无法解释这种现象，一种特殊的粒子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根本无法通过物理学原理去解释它的存在。 不过从唯心侧的角度却很好理解，那种只能用精神力去感受，无法被任何机器观测到的粒子，应该便是所谓的空间魔力元素。 在所有的魔力元素中，这类魔力元素是最不容易受控制的。 到目前为止，江枫能够使用的诅咒系混沌系巫术都不少，甚至包括一些自然系巫术，但对于空间系巫术依旧是一无所知。 心中念头微动，江枫对智脑下令。 “建立任务，解析传送门技术，分析其中空间魔力元素排列……” 【任务建立成功，完成进度……】 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通过运算和建模分析的方式，可以对未知的技术进行还原。 虽然植入在江枫脑中的智脑，和那些专门针对其他明技术做逆向工程的科研人员有所不同，但也是能起到一点作用的。 任务建立之后，智脑将利用闲置计算资源，针对传送门的铭纹技术进行反复运算和虚拟建模实验，从中分析出唯心明空间技术的核心。 与此同时，随着江枫不断收集到传送门相关技术的资料，这个进度也会逐渐加快，直到最终完成…… …… 离开了炼金工坊，江枫径直前往了城外的钢铁厂。 站在那高大的红砖围墙旁边，江枫心中感慨，整个巨石城变化最大的地方，估计就是这里了。 海对岸诺伦大陆上的战争，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持续消化着钢铁厂的产能。随着新型采矿技术的普及，巨石城的铁矿石供应不断上升，这座钢铁厂也在不断扩大着。 不只是如此，坐落在钢铁厂旁边的蒸汽纺织厂也已经建成，随时可以开工。 随着两座工厂的建立，杜维干脆将附近的土地都买了下来，用来建一些工人住房、办公用的事务所等等，俨然一座小型工业区，已经在这个古老的中世纪成型。 在事务所中找到了杜维，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江枫，这位职业经理差点惊得从椅子上掉下来。 “大人，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刚回来不久，从传送门那边。”停顿了片刻后，江枫走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继续开口问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巨石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吩咐秘书去端来咖啡，杜维向江峰恭敬的说道：“巨石城一切正常，大人。除了天气越来越冷，我们的高炉越来越热之外，其它地方就和您离开时那天一样。” 丢了几颗方糖，端起杯子抿了口，江枫随口问道。 “王国呢？我想知道战争进行的怎么样了？” “战争进行得很顺利，李斯特那边传来回信，王国的联军已经攻打到了黄铜关，叛军已经是垂死挣扎，要不了多久这场战争就会结束。”停顿了片刻，杜维小心的问道，“大人，我们是不是该削减燧发枪的生产？” “不必，按照现在的节奏继续生产。” “可是王国那边已经不会采购更多的武器了，我们这个月生产的燧发枪现在都还堆在库房里。”杜维委婉地提出了这点。 “很快就会用到，而且不止是燧发枪，我还需要你生产一些新型武器，不过这个可以以后再提。”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江枫继续说道，“这次回来我需要你去办一件事儿。” “您说。”杜维恭敬的说道。 “我需要一对雇佣兵，数量越多越好，而且尽快就要，你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江枫问道。 杜维想了想，说道：“这很容易，南方城邦有很多佣兵团在找事做，只需要花上一笔钱，很多人可以替我们卖命。”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了，我希望在月底之前能看到至少五千人集结在巨石城的军营，钢铁厂的库存里大概有多少火枪？” 杜维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现在有两千支。” “月底之前，我希望看到五千支，市政厅会为这批军火买单。还有我让你试做的臼炮，希望它已经完成了，在月底之前我希望看到是至少十门。” “我们这是要……和谁打仗吗？”杜维冷汗直冒，紧张地问道。 “战争？早就已经开始了。” 扔下了这句话，江枫起身向门外走去。 ------------ 第231章 工业区的蓝图 将招募雇佣兵的任务交代给杜维之后，江枫顺路去了一趟市政厅，视察了一下巨石城最近的市政工作。 和杜维的反应几乎一样，正坐在市长办公室中品着红酒的伦伯特，也是被突然造访的江枫吓个不轻，红酒差点没撒在身上。 不过江枫倒是没在意他在办公室里干什么。 对于自己的手下，江枫唯一的要求只是把自己交代下去的事情认真做好，至于其他的，他并不打算多说什么。 “大，大人，我不知道您已经回来了……请问您突然回来……是有什么事？”一边擦着汗，伦伯特一边拿着酒瓶，亲自给江枫倒上了一杯，不过却是被江枫伸手推开。 “一会儿我还要去一趟巫师塔，这种东西就不必了。去把巨石城的市政地图拿给我，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是，是。”伦伯特赶紧回到了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卷羊皮纸，这是他拜托艺术家公会的画家，这个月才为巨石城画的地图。 拿过了地图之后，江枫随手接过了伦伯特手中的羽毛笔，在巨石城外钢铁厂的附近画了一个圈，将一整段护城河连同通往主干道的泥路小径，一并圈了起来。 有些不明白江枫的意思，伦伯特迟疑了下，疑惑的问道：“这是？” “还记得我让你接受的那些难民吗？”江枫问道。 伦伯特点了点头，从上个月萨丁堡大捷之后，整个瑞克王国东北部的难民，全都穿过卡拉山脉，涌向了荆棘荒原。 最初他还向江枫提醒，继续接受难民，可能会导致市政厅的财政不堪重负，不过江枫却搬出来战争债券那套，从巨石城的商人家族那里借到了不少钱，勉强算是撑了下来。 现在去石城的难民数量已经超过了5万，这个数字相当于常住人口的四分之一，能够坚持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现在条件已经成熟，我打算将这里打造成巨石城的工业区，”在那个圆圈旁边写上了这几个字，江枫看向了伦伯特，“巨石城将重点发展以纺织和炼钢为主的轻重工业，未来整个南海岸来自海对岸的洛伦大陆的钢铁和棉布，都将由我们的工厂承包。为此我们需要大量的工业原材料，而这些原材料的生产，将迅速消化掉目前巨石城过剩的劳动力。” 伦伯特迟疑了下，小声询问道：“铁矿石倒还好说，我已经派人去几个矿山周围画出了矿工居住的村落，并且移民了一部分难民过去，让他们自食其力……可棉花这种东西，荆棘荒原上种不了呀。” “荆棘荒原上种不了的东西，我们可以放到鳄鱼岛上去种，我之所以找到你，一个是和你谈工业区的规划，另一件事就是让你去统计一部分难民出来，我准备把他们移民到鳄鱼岛上。” 伦伯特愣了下，问道：“您……需要多少人？” “至少五千人，不要超过一万。要求是青壮年的劳动力越多越好，最好三十岁以下，带家庭的优先考虑。” 伦伯特点了点头：“这事我会马上去办。” 能够翻过卡拉山脉逃到这里的，大多都不是老弱病残，凑个五千多劳动力出来，不算什么太难的事情。 他正好还在发愁，该怎么安置这些难民，拿市政厅的财政补贴，一直白养着这些人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尤其是闲人多了，就容易滋生事端，最近巨石城治安问题恶化，一半都和城外那些难民有关。 尤其是现在巨石城的守备力量很薄弱，大半的民兵都在前线跟着国王陛下打仗，他甚至不敢给这些难民吃得太饱。 现在江枫提出将这些难民送去殖民地，简直是帮他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只不过他还是想不通，江枫打算怎么把这些人送到殖民地去。 这可是五千多人，拖家带口的，再算上携带的补给，三四十条船都不一定够！ 犹豫了一下，伦伯特还是问出了心中的困惑，这主要是出于好意的提醒。 他担心江枫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毕竟凡人可不会巫术，对于他来说也许只是一瞬间的旅行，但对于凡人而言，可能却要花上一个月甚至数个月之久。 “可是大人，您……准备怎么把这些人送到鳄鱼岛上去？” “不久之后这个世界将迎来魔力潮汐，在魔力潮汐持续的时间之内打开传送门，即便不需要持续输入魔石，也能维持传送门的开启。”江枫也没有避讳，直接告诉了伦伯特。 至于他能不能听懂，那就和他没关系了。 …… 离开了市政厅后，江枫骑上一匹快马，前往了他的巫师塔。 与杜维和伦伯特不同，马卡鲁早早地等候在了巫师塔下，恭迎江枫的到来。 毕竟曾经是三星巫师，对于精神力的理解，他远远超越普通人。虽然奴隶无法感应到主人的位置，但凭借着奴隶契约的微弱精神联系，一个模糊的距离还是能感应到的。 虽然他也很诧异，江枫为何突然出现在巨石城。 骑马行至吊桥下，把缰绳交给了旁边的卫兵，江枫走到了马卡鲁面前。 没有多余的寒暄，他直接开口命令道。 “召集β学院的学徒，四个小时之后，我希望看到他们全部出现在大厅，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是。” 虽然困惑于江枫突然的决定，但马卡鲁不会多问，恭敬地颔首之后，便转身向宿舍塔楼的方向走去。 一刻不停的来到了实验室，江枫二话不说打开空间戒指，哗啦地将一堆药材扔在了实验桌上。 这些大多是他从小秘境中采集到的魔法素材，也有一小部分是荆棘荒原上的特产。 而他即将配置的魔药，是专注药水的改良版本，虽然削弱了魔药的持续时间，但是可以极大提高饮用者对魔力元素的感应。 马上世界将迎来短暂的魔力潮汐，就像是海水涨潮一样，整个世界的魔力元素丰度都将极大的提高。对于他的那些学徒来说，这将是一个难得的机遇。 无论是为了提升自己势力的实力，还是为了从那些学徒身上收集实验数据，他都有帮助这些学徒晋级的必要。 这些改良的专注药水，便是为他们准备的！ 手指随手一点，点燃了酒精灯，江枫熟练地将坩埚放上铁架，然后向里面撒了几粒散发着玻璃光泽的豆子。 安静的等待着干锅中的豆子碎成粉末，江枫正准备给自己泡杯咖啡。 可就在这时，他看见实验室的窗口，落下了一只猫头鹰，正用会啄着窗户玻璃。 江枫瞳孔微微收缩，眉毛挑起了一丝饶有兴趣的神色。 在那猫头鹰的脚上，他注意到了一封被绳子绑着的信…… ------------ 第232章 提前到来的新年晚会（上） 从冥想中结束，约瑟芬缓缓睁开了双眼，宝石般的瞳孔中看不到疲倦的色彩，反而多了一抹深邃。 距离她成为巫师大人的见习学徒，已经过去三个多月的时间了。当时的自己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跟班，而如今即便是达丽雅的父亲，见到自己都不敢大声说话。 她深知道这种改变是因为什么。 所以，自从进入巫师塔之后，她一刻也没有疏于训练，每天不是在冥想，便是在钻研巫师大人给她们的课本。 一开始她还在困惑，这些凡人的计算方法对于她们的修炼有什么帮助，可当她读完了《初等代数（一）》、《基础几何学（一）》这两本书之后，意外的发现自己对魔力元素在空间上的理解，又多了几分更深刻的见解。 原先那些在她眼中飘忽不定的魔力元素，现在看起来却是亲切了不少，虽然它们依然对她的指挥视若无睹，但至少现在她的精神力已经能触碰到他们的边缘，比起一个月前好了很多。 想到这里，约瑟芬的小手暗暗捏紧。 “还差一点……再加把劲，我一定会成为最先感应到魔力元素的下等学徒！” 深呼吸了一口气，见窗外的天色已经不早了，她便从床上起身，拿起衣服向浴室走去。 然而刚走进浴室，外面便传来室友的声音。 “约瑟芬，你在里面吗？” “在……有什么事吗？”隔着磨砂玻璃门，约瑟芬喊了声。 “那个，巫师大人让我们在晚上六点之前赶到主楼大厅集合，你还要多久，要不要我等你？” “嗯，我马上就好，等我一下。” “快点快点。”外面的室友催促道。 将浴巾披在了身上，约瑟芬赶忙擦干自己那白皙的胴体上挂着的水珠，然后套上了干净的袍子。 巫师大人居然要见他们这些学徒？稀奇，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自从刚开学那天，见了巫师大人一面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导师。 今天是要干什么呢？ 约瑟芬心中困惑，不自觉的便将手伸向了放在梳妆台上的，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用过的梳子。 难得要见到巫师大人，她自然希望自己能在他的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 巫师主楼的大殿内，铜制灯具内摇晃着烛火，长桌上摆着丰盛的食物和美酒以及甜点，披着巫师袍的学员坐在长桌的两侧，一张张略带青涩的脸，忐忑不安的看着坐在首位的导师。 在他们偷偷观察着江枫的时候，江枫也在观察着他们。 比起最初的时候，他们明显成长了不少。借助智能，江枫可以清晰地观察到，不少人身上散发着的精神能量波动，已经接近了见习学徒的瓶颈，距离下等学徒只差一线之隔。 尤其是那个叫约瑟芬的小女孩，因为是入学时第一个进入巫师塔的人，江枫对她稍微有点印象。没想到今天一见，她的识海中竟然已经钻出了一丝丝絮状的精神实体，就像一束刚刚破土的嫩芽。 对于江枫的注意，女孩报以羞涩与谦虚的一笑。 看来这批学员里，竟然出了个不错的苗子。 江枫在心中满意点头。 视线没有在她的脸上多做停留，江枫环视了一圈坐在长桌两侧的二十名学徒，表情温和地笑了笑。 “别这么紧张，这不是最后的晚餐。” 随着他的玩笑，气氛缓和了不少。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学习，相信你们已经熟悉了新的生活。我注意到你们之中不少人已经孕育出了精神力的萌芽，只需要再加把劲，就能突破下等学徒的门槛。到那时，我会教你们第一个巫术。至于现在，我希望你们戒骄戒躁，安安心心的修习我传授给你们的冥想法门，为日后打好基础。” 听到江枫的话，学徒们惊讶地偷偷观察着彼此，好奇那个幸运儿究竟是谁？竟然已经接近了下等学徒的门槛！ “我这次回来，第一件事是为了提前祝贺你们，新学年即将开始。” “第二件事同样也是为了祝贺你们，你们即将亲眼见证一个伟大的时代。珈蓝漩涡的封印正在解除，很快这个世界将会迎来魔力潮汐，作为世界变革的前兆。现在我可以确切的告诉你们，这个时间就在月底。” 看着众位学徒脸上困惑的表情，江枫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 “关于魔力潮汐是什么，我希望你们自己从图书馆中找到答案，实在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问马卡鲁副院长，巫术方面的问题，他都可以帮你们解答。” “现在，我希望你们明确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这个月底，这个世界的魔力元素浓度将暴涨到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而且大概会持续一个星期的时间。” “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将成为你们突破的关键，希望你们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因为对于你们之中很多人来说，这个机会也许一辈子也就这一次。” “所以，我决定给你们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 说着江枫打了个响指。 身后的仆人会意，推着推车向这边走来。 当推车停稳，江枫注意到坐在长桌旁边的学徒们，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用狂热的眼神看着他，或者说看着他旁边的推车上摆着的瓶瓶罐罐。 那湛蓝色的液体，但凡是巫师便不会陌生。 专注药水！ 所有学徒不由瞪大双眼。 对于冥想的辅助能力，比宁静药水的效果强上不止一倍！ 如果用积分去兑换的话，十点积分才能兑换一瓶！而现在，他们的导师居然打算……送给他们？！ “这些是为你们准备的新年礼物，每个人可以从我这里提前预支七瓶专注药水。” “巫师世界的原则是等价交换，所以我希望你们清楚，我今天对你们提供的帮助并非无偿。” 看着学徒们狂热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江枫用平淡的语气，继续开口说道。 “一瓶专注药水，依旧是十点积分，不过因为这次情况特殊，我可以先借给你们一部分。” “从我这里领取专注药水的学徒，必须在明年年这个时候之前，将欠下的七十点积分归还。如果无力偿还，将被学园清退，并且永久封印精神印记，回到你们的家族去。” 70点积分！ 不少学徒脸上浮现一丝苦笑，原本狂热的情绪渐渐淡了下来。 β学院的考试本来就少，他们能够获得积分的途径，除了帮莱娅导师打理种植园，也就只有可怜的几个选修课考试了。 难道满算一年下来能拿个二十点积分，已经相当不错了，然而这却会占用大量的时间，对于他们的修为来说反而得不偿失。 尤其是无法偿还积分的惩罚，更是让他们无法接受。 从学院清退，并永久封印精神印记……也就意味着他们不但将失去巫师的身份，还将被永远剥夺成为巫师的资格。 回到家族？ 不存在的。 他们之中很多人根本就没有退路，因为他们背后的家族，已经从他们这层巫师身份中，拿到了太多的好处。 一旦他们丢掉了巫师的身份，他们背后的家族将面临着怎样的结局，根本无需多想。那些曾经将他们高高捧起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将它们捧起来，就会用多大的力气将它们摔在地上，再狠狠的踩上两脚…… 比起一无所有的贫民小子，商人贵族家庭出生的他们，对于得失的考虑，远远要比同龄人多得多。 不过江枫的下一句话，却让原本已经放弃的他们，陷入了思考。 “……这次魔力潮汐结束之后，我会向成功晋级学徒级的学员，发布一些涉及到秘境的任务，你们可以自己赚取魔石以及学院的积分，偿还你们欠我的那部分。” “至于是接受这些药剂，还是当我什么都没说，选择权在于你们自己。” ------------ 第233章 提前到来的新年晚会（下） 该怎么选择？ 所有小巫师们，心里都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权衡着取舍得失。 接受这些药剂，就意味着他们能够在魔力潮汐中，得到远远超过其他人的好处，突破见习学徒的瓶颈，成为下等学徒，甚至是直接向着中等学徒迈进！ 而一旦成为了正式学徒，他们将开始学习巫术，真正意义上超越凡人的领域，获得神秘的力量。 拥有力量，便可以接受导师的委托，在秘境之中得到更多的好处。也许根本用不了一年，半年的时间就能还清欠下的所有积分…… 可如果，自己没有成功晋级呢？ 不少学徒脸上的表情又重新陷入了挣扎，如果放弃导师的援助，他们同样能享受到魔力潮汐带来的好处，只不过会被其他同学甩开距离罢了。 可正如江枫所说的，这次机会，可能他们这辈子也就遇上这一次。错过了这次，他们的未来，将会错过更多的机会…… 就在学徒们纠结着的时候，江枫也在旁边观察着他们。 这些药剂，他一共花费了至少价值五百颗魔石的材料，如果拿到顽石小镇去，卖给卡兰婆婆，一瓶专注药水至少能卖出四十颗魔石，考虑到即将到来的魔力潮汐，售价甚至可能会更高！ 这些药剂他当然可以无偿提供给他们，但他并不想这样做。 有些东西得来的太容易，反而会不知道珍惜。虽说他们对于自己而言，只不过是收集实验数据的实验体，但至少现在，他还是确确实实的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的老师。 他希望自己能够教给他们的，不只是单纯的冥想法门和巫术模型，还有身为一名巫师所应了解的法则。 否则的话，一只只温室中培育出来的花朵，对于他而言没有任何用处，对于他们自己而言，也无法在巫师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更进一步…… 就在江枫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忽然看见一只手弱弱的举了起来。 “我，我愿意……” 稚嫩的脸蛋上闪烁着犹豫，但很快便被一抹坚强取代，摇摇欲坠的手，也变得坚定不移了起来。 在举起手的一瞬间，一张张熟悉的脸从约瑟芬的脑海中闪过，包括她家族中的父母、兄弟、姐妹，包括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她面前的达丽雅，以及她的父亲。 她无法想象，一旦自己丢掉了巫师学徒的头衔，那个女人会将她怎样，那个女人的父亲，会将自己的家族怎么样？ 但这些想法都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她的心中便做出了决断。 既然自己已经决定了在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如果只是因为这点困难就选择退缩，别说是达丽雅……连她自己都会瞧不起这个懦弱的自己。 略微有些惊讶，竟然是一个女孩儿最先做出了决定。 江枫的眼中浮现了一抹赞许，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约瑟芬小姐，很好，还有谁？” 唰的一下，约瑟芬的脸红了。 巫师大人竟然记得我的名字？！ 一时间，她的心中就是有些小鹿乱撞。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不只是她，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江枫都记得。 对于智能而言，任何听过看过，只要输入到脑中的记忆，哪怕是化成记忆碎片沉淀在岁月中，也可以完完整整地复原出来。 …… 虽然过程是充满纠结的，最后的结果却是一帆风顺。 江枫很欣慰地看到，他的学徒们全部接受了这些药剂。 这既是对他们的帮助，也是对他们的考验。如果有人最终没有选择接受这些药剂，表面上江枫不会说什么，不过在心中却是会放弃对这个学徒的培养。 这么一丁点儿风险也不敢冒，还是别在研究巫术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了。 稍微用脑袋想一想就会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害他们，否则自己是为了什么，花这么大代价去培养他们。 上次从顽石小镇的小秘境离开时，他便记住了小秘境的坐标。 等到时候席卷全球的魔力潮汐即将到来，江枫将凭借着那个机会，开启传送门与小秘境之间的通道，并且将通道稳定下来。 实力越强，能在小秘境中得到便越多，这笔投资稳赚不赔。 晚餐结束之后，江枫便吩咐仆人，把这些药剂发到了每一名小巫师的手中，将他们全都打发回宿舍之后，起身返回了实验室。 安道尔的信还在那里，先前在配置魔药花了不少时间，恰好赶在晚饭之前完成，他一直没有时间拆开去看。 进入实验室，走到了在这瓶瓶罐罐的木桌旁，江枫取过了那张从猫头鹰腿上取下的信封，拿在手中展开。 【尊敬的荆棘荒原领主、瑞克王国首席巫师，我是你的朋友安道尔，此刻我在银月湾，参加巫师联盟的会议。】 【虽然我不清楚你在这件事上的立场，但是请允许我说服你，一旦加了漩涡解除，我们的世界可能面临来自巫师大陆的入侵。】 【那些人将比混沌更加野蛮，视我们的生命为草芥，一旦他们发现我们占据着丰饶的资源，他们将如同嗅到血腥味儿的蚊蝇蜂拥而至，从我们的手中掠夺一切。】 【我知道，您占据着一大片土地，您的领地首当其冲。我同时也深知，荆棘荒原在凡人的眼中是贫瘠且荒芜的，但在巫师的眼中却不是如此。】 【您的领地或许会因为珈蓝漩涡的解除而受益，但您的领地也将恐怕不再属于你。】 【站在我们这一边吧，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信封读完的瞬间，一缕青烟从江枫的指尖冒起，将整张信纸点着。 那火仿佛没有温度，不会烫伤指头，仅仅是将信烧成灰烬，抹去了这封信存在过的痕迹。 这应该是某种保密的魔法，被阅读之后便会自燃，切不可被轻易扑灭。 凝视着指尖残留的灰烬，江枫的眉头皱起了一抹凝重。 这封信中透露出来的信息量，远远要比它书面上写到的要多得多。 银月湾的会议应该并不顺利，赞成维持珈蓝漩涡的“保守派”，和决意破除封印的“激进派”势均力敌，并且严重对立……甚至隐隐滑向战争的边缘。 站在保守派，安道尔向他发出入盟的邀请。毕竟在外界眼中，曾经击败了索洛尔分身的江枫，实力深不可测，很可那能已经踏入了三星巫师的领域。这样一位巫师，无论加入哪一派，都是大受欢迎的。 坐在书桌前沉吟了片刻，江枫取出了纸笔，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字：【我亲爱的朋友，你说的很对，但我无意于介入这场战争，因为一场与混沌的战争已经让我疲于奔命，我抽不出更多的精力……】 写到这里，江枫本来还准备写一些话，但想了想，最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就这么将信塞进了信封中，印上了荆棘荒原的火漆。 “去吧，把信送给你的主人。” 从笼子里取出了先前那只猫头鹰，江枫伸手顺了顺它背上的羽毛，然后拍了拍它的头，将它放飞了窗外。 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江枫沉默了许久。 老实说，珈蓝漩涡开放究竟是好是坏，他也不清楚。 巫师大陆的巫师，可能入侵这个世界，一切都只是猜想。真到了那个时候，他还在不在这颗星球上都难说。 “混沌之后，又是巫师大陆吗？这个世界真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 自言自语着，江枫摇了摇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 第234章 第二次魔力潮汐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渐渐接近了月底。 空气中隐隐波动的魔力元素，即便是和极地隔着整整一个北寒带的巨石城，都可以在夜晚窥见一道五彩斑斓的极光。 对于荆棘荒原上的人来说，很多人一辈子也没有走出过这里，自然也不会知道什么叫做极光。还以为是神灵降下的神迹，城中的平民纷纷匍匐在地，在牧师的带领下面向极光祈祷。 虽然江枫很想告诉这些人，他们可能拜错了神，不过想来即便他这么说了，那些人也不会听，所以也就没去管他们。 终于，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正坐在巫师塔内冥想的江枫，忽然睁开了双眼。 “时间到了吗？” 经过一个星期的冥想，识海中的那颗明亮的光点，比起先前刚从顽石小镇回来时，凝实了不少。对于巫师而言，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修炼的黄金时期，也不知道银月湾的那些巫师，都是怎么想的…… 鳄鱼岛那边，这一个星期也过的相对平静，那些蛮族士兵在发现抓不到更多的俘虏之后，似乎选择了放弃。 这段时间里，十一个部落重新聚集到半精灵村落残骸的附近，扎营驻守。原本定期派往深入岛屿内部搜寻其他半精灵的斥候，也渐渐没了新的动作。虽然每天都有萨蒙部落的斥候，前往蛮族驻地的附近侦查，但也都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江枫有种预感，他们应该在谋划着什么，而且应该与即将到来的魔力潮汐有关…… 推开窗户，江枫深呼吸了一口窗外冰冷的空气，望向巨石城的方向。守望着地平线的是墙上，寥寥升起黑烟，就像是冬日中不熄的炉火，驱散这荒原中的寒冷。 在巨石城外，一片帐篷驻扎在难民营的旁边，五千余佣兵已经完成集结。为了在短时间内凑够这些人马，杜维开出了很高的报酬。也正是因此，即便听说要远征殖民地，这些佣兵也没有表示出不满。 这些人中，有来自南方城邦的红发人，也有的来自东南部高地的高原人，他们手中多持钉头锤，或者大刀短斧之类的短兵器，虽然连装备都没有统一，但却没有人敢忽视这些散兵游勇的战斗力。 为了募集这些佣兵，一共花掉了飞梭号商会近百万瑞银。 也幸亏上次安条克商会订购的那批武器，已经预付了三分之一的定金，否则江枫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且不说他的黄金都已经转化成星尘矿，即便没有转换，在这个绝大多数国家都是银本位的世界，将黄金变现成银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除了佣兵之外，还有征召的农夫，按照江枫的吩咐，巨石城的治安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柄火枪，按照新式军队的标准进行训练。虽然时间仓促，很多人队形都走不齐，不过简单的开枪射击，他们还是能做到的。 至少，他们已经不会被队友的枪声吓跑。 站在窗前驻足了片刻，江枫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 “进来吧。” 右手悬在空中的马卡鲁，正准备敲门，便听见了江枫的声音，微微愣了下，推门走了进来。 走进屋内，马卡鲁恭敬施礼道。 “主人，时间已经到了。” “我知道，”江枫伸出了右手，掌心燃起一团摇曳的火苗，火苗很快又变成了一团沙粒，在风中飞散成尘埃，看着那被肆意操纵的魔力元素，他的眉毛微微抬起了一抹饶有兴趣的神色，“就在刚才，我已经感应到了。” 突然井喷的魔力元素从星球磁极涌出，顺着磁感线的方向，从磁极的一侧向另一侧灌去。就好像决堤的洪水，恨不得在一瞬间浸润着已经干涸千年的大地。 江枫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席卷全球的魔力潮汐，远远要比那次在顽石小镇澎湃的多，整个星球至少有十座小秘境，在这一瞬间开启。 感受着这股澎湃的魔法能量，江枫心中不禁感慨，如果每天都是这样的话，只怕这个星球上，再孕育出一个和巫师大陆一样，甚至是比巫师大陆更先进的唯心文明，都不是没有可能……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从这魔力潮汐的强度来看，最多一个星期的时间就结束了。往后即便珈蓝漩涡真的开启，这个世界的魔力元素浓度相比起过去确实会提高，但也不可能像这般夸张。 毕竟，这波涨潮，只是特殊情况。 看向了马卡鲁，江枫吩咐道：“替我去一趟巨石城的炼金工坊，启动传送门的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相信以你的经验应该能做到。” “这很容易。”马卡鲁恭敬施礼，脸上却根本不掩饰那一抹骄傲，“我不会令你失望。” 江枫点头：“那就快去。” 魔法潮汐持续时间之内，即便没有魔石持续输入，传送门也能保持开启状态。 按照计划，借着这次魔力潮汐的机会，他准备将五千名佣兵以及超过六千户移民，总共两万余人，全部转移到鳄鱼岛上去。 马卡鲁出发后，江枫没有在书房中多做停留，起身便向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此时此刻在他的实验室中央，正摆着一座大型的巫术法阵，两道巨型的门柱，屹立在巫术法阵的两侧。 丝丝银色状的电流围绕着门柱移动，放满魔石的插槽旁边，缠绕着过路在外的电线，最终收束在一台约莫有半人高的机箱上。 兼具着奇幻的色彩与机械的美学，整台装置将巫术领域的知识与科学结合到了极致，通过专业化的设备导入空间坐标，在空间的夹缝中定位那个亚空间的位置，最终通过巫术的力量打开穿越空间的通道。 找到了一台全息触控屏上，江枫伸出手指，按在了屏幕上，心中对智能下令。 “智脑，启动装置电源，导入小秘境坐标，设置编号001。” 屏幕闪烁，画面分裂成72个小方块。其中43个小屏幕泛着雪花白，其余的屏幕都能看到清晰的画面。 在离开秘境之前交锋，江枫一共放置了72个基于亚空间发信技术的空间坐标探测器，并在其附近放置了摄像头。其中部分摄像头和探测器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破坏，但还有一部分是完好的。 在打开传送门之前，他首先需要确认的是，传送门那头是否安全…… ------------ 第235章 虚空猎手 食指扫过屏幕，江枫的指尖轻轻点在了屏幕的中央，一个个泛着雪花白的画面被从屏幕中剔除。 “智脑，收集探测器破坏原因。” 【数据回收中……】 一行行淡蓝色的文字从屏幕中间扫过，全部倒影在江枫的瞳孔中，罗列着各个探测器从小秘境收集到的情报。 “……小秘境的魔力元素浓度存在一个特定的变化周期，这个时间在十三天到十五天之间，其中头三天为魔力枯竭期，末三天为魔力涨潮期……最后一天结束之日，魔力元素会在瞬间归零，行程一个轮回。” “原来如此，这样看来的话，每五年一次的秘法盛宴，应该便是凑巧赶在了中间那段魔力平和期。” “头三天和末三天都还好，真正致命的是一个轮回结束之后的归零日，持续时间在一天到两天之间不等。这段时间整个亚空间的魔力元素将回归零点，对于巫师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因为根本没有魔力元素可以运用，而生活在秘境之中的那些强大的魔兽，即便不依靠魔力，也能凭借着强悍的肉体力量，将身体孱弱的巫师撕成碎片。” “难怪没有人能在这秘境之中待过五年……别说是五年了，恐怕半个月就已经是极限。除非是肉身元素化的武师，恐怕没有人能在这里面坚持下去。” 想到这里，江枫暗自摇头。 看来这秘境，还不是一般的难伺候，简直比算大姨妈的时间还要麻烦，尤其是一个周期结束之后的归零期根本找不到规律，没办法简单地通过经验去测出这个秘境的“安全期”。 不过，好在有探测器的存在，可以实时监测秘境之中魔力元素浓度的变化。 只要小心避开归零日，整个秘境便在他的掌控之中，建立稳定的传送通道后，便是无需等到秘法圣殿之时，也能随意开启这扇传送门。 将这些发现随手记在了笔记本上，虽然他可以通过智脑的数据库随时读取这些信息，但他的学徒却没有那个条件。 这些信息可以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同时也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伤亡。 “现在，该开始实验了吗？” 看着沙漏状的魔力槽中渐渐蓄满淡蓝色的光团，江枫伸手按在了一个红色的阀门上，将它轻轻向前推去。 一条条刻画在石板上的铭文瞬间连通，一颗颗被电线缠绕的魔石，就像是联通电路的电容器一样，绽放出淡蓝色的光芒。 看着那两根巨大的门柱之间，渐渐扭曲的空间，江枫伸手取出了银河k6，同时将爆裂药剂和燃火药剂放在了旁边，严阵以待的观察着传送门的变化。 空间跳跃从来都是充满了不确定性，尤其是这种单向打开的通道。 不只是对面空间的魔兽可能顺着随机开启的通道移动到这边，一些游离在虚空之中的魔物，也可能顺着这个不稳定的通道入侵到这个世界。 江枫曾在瓦尔兰炼金术师协会的图书馆中，查阅到相关文献，曾在上古时代，精灵族在对矮人族的铭纹技术以及铭纹传送门进行研究时，便曾经召唤出虚空恶魔。 甚至有一种说法，混沌信仰之所以在这个世界蔓延，便与精灵族针对传送门的一次失败的实验有关…… 对于可能发生的异常状况，江枫已经做好了随时关闭传送门的准备。配合他留在实验室中的巫术法阵和防御点状激光阵列，即便是五星巫师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有五成的把握将其击杀！ 【传送门充能中……进度71%】 【……进度83%】 空间的扭曲越来越剧烈，一圈圈波纹向外扩散，如同一面扭曲的漩涡，拉扯着实验室内的光线。 忽然间，那扭曲的漩涡为之一顿，顺时针旋转的波纹忽然变成了逆时针旋转，屏幕上的各项参数疯狂跳动，一个大写的【警告！】弹出在屏幕中央。 与此同时，智脑也传来警告的电子音。 【警告，侦测到不明能量体通过空间通道……】 警报响起的瞬间，江枫眼皮狂跳。 卧槽，第一次打通次元壁就刷出了虚空入侵，不会脸这么黑吧！ “咔——！” 令人牙酸的叫声从传送门中飘来，一丝丝森然的寒气弥漫，明明房间内的温度没有任何变化，却让江枫感觉到了一丝深入骨髓的寒冷。 一双强有力的手臂从门柱之间的幽蓝色漩涡中伸出，深蓝透明的雾状躯壳，看不见真实的形体。一道道如同银蛇的电流如同血管，从那雾状的身躯下走过，结晶状的石板如同盔甲漂浮在它的周围，从那澎湃汹涌的精神能量中，江枫读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敌意。 那敌意不是针对哪个特定的个体，而是针对一切碳基生物！ 是虚空猎手！ 江枫瞳孔微微收缩。 “咔——！” 第二声嚎叫响起，那灵体状的生物，努力挣脱了传送门引力的束缚，余势不减地向江枫这边扑了上来。 来不及犹豫，江枫迅速启动了实验室中的激光点防御阵列，星星点点的红光自天花板上方绽放，一道道刺目的镭射光束骤然发射，射在那结晶状的外壳上，一瞬间驱散了实验室内的寒冷，连周围的空气都被那灼热的光束加热。 “咔——！！！” 结晶态的石板被烫成烙铁一般的赤红，虚空猎手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嚎，不过那进攻的势头确实没有任何改变，水桶粗的右手紧握成拳，狠狠的轰向了江枫这边。 “轰！！！” 一圈圈透明色的波纹荡开，轰在防御结界上的右手，就像是轰在城墙上的攻城槌，连同实验室的地板都为之震颤了几分。 仅仅是这么一击，防御法阵的能量，竟是被耗去了大半！ 江枫额前划过了一滴冷汗，握着阀门的右手犹豫了片刻，最终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拼了！ 如果关闭传送门，已经投入传送门的一百颗魔石就打了水漂，既然这个虚空猎手已经盯上了这个位面，就算自己等到明天再开启传送门，结果也是一样。 不再犹豫，江枫从旁边取出一盒宝石龙肋骨磨成的骨粉，狠狠地向着那虚空猎手洒了出去。 一把把闪耀的光匕如同在晶莹剔透的粉尘中凝聚成形，如同相位炮飞射的光标一样，雨点般砸向那虚空猎手。 不只是亡灵系生物，一切灵体类生物，同样惧怕光属性巫术的灼烧。 一声吃痛的低鸣，虚空猎手抬起右拳，挡住了那漫天飞舞的光标。 虽然没有对虚空猎手造成严重的伤害，却极大牵制了他的攻势，配合天花板上那一道道间歇开火的镭射光束，为江枫争取了足够的。 “本来是为三星巫师级别的威胁准备的法阵，现在便宜你了。” 最后一个咒文吐出，江枫食指向前点出。 一道庞大的圆形法阵，将传送门与他之间的那片空地，全部笼罩其中。 虚空猎手自然也在其内，感受着四周澎湃的魔力元素，它渐渐感受到了恐惧，拼命的想要挣脱那匕首雨和镭射光束的牵制，不过却已经晚了。 绿色的毒雾从地板上飘起，很快将整个法阵覆盖的区域填满。在巫术的束缚之下，全部的毒雾被限制在一个柱体的区域之内，没有哪怕一丝气体漏出。 腐朽毒雾！ 无论是物质还是没有实体的灵魂，都无法抵挡这毒雾的侵蚀。 飞舞的光标已经停下，天花板上的镭射光束也停歇了下来，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再攻击了。 靠在了实验桌上，江枫松了口气，余光扫向屏幕，传送门的通道已经稳定。虽然经历了一番波折，但实验总归是成功了。 面前的虚空猎手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被毒雾填满的巫术法阵。从外面看上去，就像一座翡翠石柱。 没有任何生物能从中生还，即便是来自虚空的敌人…… ------------ 第236章 重返小秘境 随着布置在法阵中的魔石能量枯竭，化作透明色的粉末碎成一地，被束缚在巫术法阵之中的墨绿色烟雾也渐渐散去。 至于那个虚空猎手，已经被毒雾腐蚀殆尽，只留下一地结晶状的粉末，找不到他存在过的痕迹。 江枫走上前去，现在那堆结晶状的粉末旁边，食指轻轻捏起了一簇粉末，右眼的虹膜上扫过一圈淡蓝色的光条，借助智脑完成了初步信息采集。 “这就是传说中的虚空生物残骸吗？在基本粒子的组成结构上，就与这个宇宙中的物质存在本质上的不同……” 银河系也是存在虚空生物的，能够导致他们从虚空之中扩散到物质世界的原因有很多。这些独立于宇宙之外的生命体，小的只有一个细胞那么大，大的甚至可以鲸吞整个恒星系。所幸的是它们不会繁殖，否则任何物质世界的生灵，恐怕都难逃被这些野兽吞噬的结局…… 将这些粉末收进容器中放好，江枫在那堆灰烬中继续摸索，没过多久找到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紫色晶体。 这便是这只虚空猎手的能量核心，被称作“虚核”。其中所蕴含的能量，来自宇宙之外的虚空，那是一个独立于空间与时间之外，还在于理论假设之外的世界。毕竟没有人真正去过那里，或者换而言之，去过的那里人也不可能再回来。 江枫记得银河系是好像有军工集团在研究将这种能量核心作为相位炮的能量电容，不过由于这种紫色晶体的产量极其不稳定，只能通过猎杀虚空生物来获取，所以最终没有被联邦舰队采购列装。 “幸好这只是个小型的传送门，如果再稍微大点，把虚空恶魔召唤到这个世界，以我现在的力量还真不一定对付得了。” 看着那幽蓝色的漩涡，心有余悸的江枫在心中低捏了把汗。 随手将虚核扔进了空间戒指，江枫简单的清理了下地上的残骸，快步走到了触控屏幕前，调整传送门的参数。 因为通道为虚空生物劫持，空间参数发生了小小的变化。以古代巫师记载的技术，在确定坐标之后，只能沿着直线将一条通道打到死。一旦发生通道被劫持的状况，便意味着前功尽弃，只能再次冒着被虚空生物劫持的风险开启单向传送门。 不过对于江枫而言，只需要调整参数就可以了。 在智脑芯片运算能力的辅助之下，他可以轻松计算变动后的轨道，并且加以修复。就相当于在十一维度的空间中，将一条扭曲的直线，重新矫正回来。 幽蓝色的漩涡重新回归了平静，如同一座泛着涟漪的湖面，透过那隐隐波动的幽光，江枫甚至能够看到，独角兽在森林中优雅的漫步，甚至向他这边看了一眼。 自然森林！ 心中一喜，江枫立刻通过了传送门。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卷而来，江枫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当他再次睁开眼，温暖和煦的阳光洒在脸上，他已经出现在了一片森林中。 说来巧了，自己上次离开秘境的时候，便是在这片森林中，这次又出现在了这片森林。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大概是深入森林腹地，那座湖不在旁边。不过根据他留在湖边上的探测器的相对距离来看，这里离那座湖也就两公里远的样子。 站在森林中，江风环顾四周，几只头上长角的兔子从旁边的草丛中飞快钻过，除了一些草食系动物之外，看不到危险的魔兽。 森林中洋溢着浓郁的生命气息，树荫下的芬芳带着一丝丝雨后的清香，虽然这不是一颗独立的星球，只是一个位于次元夹缝中的大陆，但这里依旧有昼夜更迭，晴雨交替的变化。 江枫闭上双眼，深呼吸了一口气。从周围浓郁的魔力元素来看，现在应该正好处于魔力循环周期的中段，和当初秘法圣殿时的情况差不多。 “……传送门的位置，就选择在这里好了。” 相比起亡灵沼泽，和附近的山岳地带，这片森林的危险性可以说是最低的，即便是一般学徒，在小心不去招惹那些肉食动物的情况下，也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材料都是预先准备好的，在森林中选了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江枫立刻开始干活。 先是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两根纯钢制的门柱，像打地基的钢筋一样，牢牢地插在地上。 紧接着，江枫念动咒语，在地上制造了一个两人宽的大坑，然后将空间戒指中，预先准备好的石子和水泥倾倒进去，作为地基。 最后一步，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传送门的基座，放在了两个门柱之间。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一座简易的传送门便组装完成了。 江枫试着放入了一块魔石，看着那淡蓝色的光芒顺着门柱上的铭纹走过，以及那隐隐波动的空间能量，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先就这样吧……总之先把通道给稳定下来，其他不足的地方可以慢慢改进。” 在主位面与亚空间之间建立了一条稳定的通道之后，往后再启动传送门，进入这个秘境，便无需再冒着被虚空生物劫持的风险。 不仅如此，相比起顽石小镇那个上古传送阵，他这个融合了精灵技术的完整传送阵，不但设计上更加科学，降落点稳定不变，而且最关键的是消耗的魔石也要少的多，即便不依靠魔力潮汐，也能开启传送门。 “接下来是围墙……得建个围墙把这传送门给圈起来，至少得防止树林中的魔兽，将能量槽中的魔石叼走……算了，要不干脆在这里建个殖民地？” 想到这里，江枫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有这个必要。在这里建立一座分基地，不但可以有效地保护传送门免受非自然因素的破坏，同时也可以将秘境的资源最大化地利用起来。 至于五年之后的秘法盛宴，阿迪亚大陆上的巫师会不会通过这个秘境中人为建造的设施，发现他掌握着随时进入这个秘境的秘密，江枫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大陆上的最强者，也不过是三星巫师而已。即便加蓝漩涡解除之后，可能有人突破瓶颈，达到四星，甚至是超越四星的存在，也没有任何关系。 个亚空间的魔力元素浓度，甚至超过马卡鲁所描绘的巫师大陆。占据这个秘境五年，如果自己还没有办法远远的甩开那些土著巫师，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不过，现在他还暂时顾不上开发小秘境这边，鳄鱼岛上的蛮族还等着他去解决…… ------------ 第237章 混沌之门 巨石城外，枪尖如林，甲胄如雨。 集结完毕的军队，在城墙下黑压压的站了一片，从护城河的边上，一直排到了城外的磨坊旁边。 城外的农户关上了门，过往的商队、行人纷纷绕道，只敢远远的看着这边，不敢靠近。 地平线漏出晨曦的微光，巨石山的治安官站上城墙，对城下的士兵进行了出发前的动员。 这些人都是佣兵，他们的装备大多是短兵器配上一根长矛，江枫并没有给他们配备火枪。一来是对于这些外来者无法完全信任，二是飞梭号商会已经支付了一个月佣金，这些人的死活已经和他没多少关系。 解决了鳄鱼岛上的蛮族之后，也许有一部分佣兵会被鳄鱼岛上的风土人情吸引，选择留下来，定居在殖民地，但那些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佣兵在打完这场战争之后，都会选择拿着佣金，回到位于南方城邦的家乡。 说不准到时候江枫还得费点心思，找船把他们给运回阿迪亚大陆去。当雇佣期结束，他不再支付这些人薪水，一群不受控制的武装滞留在他的殖民地，在安全上总归会产生不少隐患。 完成士兵的检阅之后，治安官走到了马卡鲁的旁边，恭敬的施礼道。 “大人，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整张脸藏在斗篷的阴影之下，马卡鲁看了眼天边若隐若现的极光，用嘶哑的声音开口道，“就现在吧。” “是！” 那治安官恭敬行礼，转身向城墙的中段小跑过去。 行军的号声响起。 在巨石城军官的指挥下，城下集结的佣兵开始缓缓移动，按照梯队的次序，向着伫立在城外的传送门走去。 与炼金工房中的那座小型传送门不同，这座大号的传送门，钢铁制的门柱足足有余成年男性的腰那么粗，底部基座的半径超过四米米，最多甚至可以容纳八人并肩同时通过。 幽蓝色的光芒不断闪烁。 被那深蓝色漩涡吞噬的佣兵，前一秒还在巨石城外的荒原上，而到了下一个瞬间，便已经出现在上千公里之外的鳄鱼岛，距离庇护所不远的那座山丘上…… 先一步通过传送门转移到鳄鱼岛上的军官，有序地将这些佣兵聚拢，在半山腰上排开防御阵型，严阵以待。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那些蛮族部落，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山上的动静，连一个伺候都没有往这边派过，彻底龟缩在半精灵村落的遗址中，让人不禁费解，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从日出时分到正午，整整一上午的时间，五千余佣兵全部通过了传送门，在半山腰处扎营，升起了做饭的炊烟。 再然后，是那些从难民营抽调的出来的，前往鳄鱼岛定居的移民。扛着燧发枪的壮年男子组成的民兵团，先一步通过传送门，再然后是老人妇女和小孩，以及运输随身行李和补给的蓬车队。 由于这些人都是平民的缘故，组织度不高，所以在转移的时候多花了一些时间，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全部转移到岛上。 而江枫，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处理完了小秘境的事，通过炼金工房中的那个小型传送门，赶来岛上主持大局。 一天多的时间，这么多人出现在鳄鱼岛上，原本还算空旷的丘陵，顿时变得拥挤了起来。 为了给这些移民腾出空间，江枫向他委任的佣兵团团长下令，拉开战线，向山下森林的方向推进。 站在庇护所的旁边，江枫举着望远镜，眺望着山下那片被迷雾笼罩的森林。 虽然森林中的迷雾对行军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有着萨蒙族的向导在前面领路，问题还是不大。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然发生了。 时间到了正午，岛上的空间系魔力元素，忽然诡异的波动了起来。 感受到那庞大的能量，江枫脸色微变，向半精灵族村落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边，笼罩森林的浓雾中，隐约透过一丝红芒，将笼罩在半精灵村落附近的那片浓雾，染成了诡异的红色。 从那盈盈波动的空间系魔力元素中，交锋，甚至还感受到了一丝混杂着诅咒与亡灵属性的负面能量波动。 “是混沌之门，这怎么可能？！”站在江枫的旁边，莱娅的脸色也变了，语气微微颤抖，带上了一丝惊慌，“他们明明没有祭品，怎么会……” 江枫眉头皱起，他在思考这个问题。赛维特港的祭坛已经被摧毁，包括那些俘虏都被他带来了南岛。 至于半精灵村落，人口本来就不多，那些蛮族部落在已经得到需要的祭品之后，根本就没有留多少俘虏。 然而现在，那些蛮族部落竟然重新建造了祭坛，可他们是从哪里收集到的祭品？ 没有一千人份的灵魂与血肉作为祭品，是不可能唤起如此庞大的负面能量的…… 忽然，江枫心中微微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脸色不由变了。 生命之树！ 他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一般来说，亡灵系的仪式，不能用植物作为施法祭品，因为大多数植物没有灵魂，而且对于活着这一单词，唯心侧的文明与唯物侧的文明有着不同的见解。 但是生命之树作为一种特殊的存在，他生前便是人类，只是后天通过生物技术的手段，被改造成了植物种下。他身上蕴含的生命能量，甚至足以媲美整个岛上所有半精灵。 至于需要的灵魂，整个半精灵村落就是一片战场遗迹。 那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 半精灵村落中央。 披着斗篷的骷髅，手中握着一根有人类的腿骨拼成的拐杖。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野蛮人，手中提着一柄锈蚀的巨型战斧，正仰头凝视着那颗腐朽的生命之树，以及缠绕在枯枝上的红色光芒。 仰望着那澎湃汹涌的混沌能量，多恩激动得浑身颤抖，骨架子发出咯吱咯吱的颤响。 忽然，那红色的光芒骤然闪烁，向四周扩散出一张庞大的圆形镜面。 透过那扇镜子，他看见了漫天飞舞的熔岩，看见了翻滚汹涌的岩浆，看见了堆积如山的尸骨，以及寸草不生的荒原。 颅骨中，两颗绿豆色的火苗微微收缩，多恩的眼中闪烁着那抹难掩向往。 混沌！ 凡人眼中的地狱！ 那里便是他梦寐以求的“天堂”！ “那是哪里？”手中提着战斧，格格巫沉声说道，“你答应我，会用传送门，将我们的族人从极北荒原送到这里。” 然而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传送门，却是通向一个比荆棘荒原更加残酷的世界，这让格格巫困惑之余，心中不由对多恩升起了一丝不悦。 “混沌的故乡，那醉人的气息是不是很美妙？”并没有将格格巫的质疑放在心上，多恩放肆地笑着，枯瘦的手指钻出斗篷，面向混沌之门张开双臂，就像是在拥抱传送门对面的那个世界，“放心吧，等混沌征服了这个世界，你和你的族人，自然将得到一片修生养息的应许之地。” 浑身燃烧着熔岩，头上长着牛角的巨人，手中提着一根黑曜石打造的战斧，穿过传送门，迈着沉重的步伐踏上了这片大地。 岩浆顺着他的脚跟滴落在地上，脚下的草地瞬间化为灰烬，留下一条被熔岩灼烧的行径。 站在传送门旁边的格格巫，打量了下这个怪物，心中暗暗盘算着，如果自己对上它，能有几分胜算。 而此时此刻，多恩已经恭敬地单膝跪地，向着那手提黑曜石战斧的巨人，施礼说道：“尊敬的恐惧君王，索洛尔大人麾下的将军，勇冠三军的萨格鲁大人……鄙人多恩，索洛尔大人最忠实的仆人。” 那个被唤作萨格鲁的牛头巨人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多恩一眼。 好似火焰般燃烧的瞳孔，用仿佛能穿透迷雾的视线，看向了岛屿南部的方向。 忽然，萨格鲁高举手中的石斧，大声咆哮。 “吼——！” 那咆哮仿佛带着某种力量，荡开一圈冲击***着祭坛周围的蛮族勇士，向后倒退两步。连格格巫都无法抵挡那力量，看向萨格鲁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忌惮。 猛然间，萨格鲁背后的传送门，再次绽放了猩红色的光芒。 一只只同样长着牛角，手持黑曜石战斧的混沌掠夺者，从传送门中不断涌出。在这些混沌掠夺者的头顶，一只只长着肉红色翅膀的混沌蝙蝠女妖，凄厉地尖嚎着，拍打着翅膀窜向雾色弥漫的天空。 站在传送门祭坛周围的蛮族士兵，脸上纷纷显露恐惧的神色。 虽然在两千多年前，他们的祖先与混沌生物一起并肩作战过，但他们并没有。他们出现在这里，虽说是为了履行古老的盟约，但更多的，还是为了他们自己，能够走出那片贫瘠的荒原…… 格格巫的脸色凝重，凝视着多恩的背影，一时间说不出话。 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有些拿捏不准了。 和这个人合作，究竟是否是正确…… ------------ 第238章 林中遭遇 森林中一支百人规模的小队，正小心翼翼的向丛林深处推进。 作为军队的前锋，他们不但肩负着探路的任务，同时还要为身后的大部队预警。 走在前面的佣兵队长，沿途用手中的匕首，在附近的树干上刻下记号。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然发生了，一声凄厉的嚎叫穿透迷雾，伴随着急促的拍打翅膀的声音，一并从空中袭来。 “嗷——！” 没有任何犹豫，那佣兵队长拔出了腰间的短剑，架起手中的盾牌，退后两步大声咆哮道。 “敌袭！” 铛铛铛——！ 伴随着一阵阵嗖嗖的破空声，从天而降的石块，如雨点般砸向架起的盾牌，紧随其后是一道道利爪，从空中俯冲袭来。 直到这时，这些佣兵们总算看清了，袭击自己的人是谁。 肉红色的翅膀上看不见羽毛，如蝙蝠一样生长在前臂的腋下。如同匕首一般的獠牙，镶嵌在尖嘴猴腮的面孔上，因为近在咫尺，甚至能闻到那吐息中的恶臭。 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怪物，脸上不由露出恐惧的神色。 “怪物！” “该死，这些鸟人是什么东西！” “用长矛，用长矛！拦住他们。” “啊啊啊！” 木屑四处飞溅，盾牌是被利爪抠出一道道凹痕。猝不及防之下，几名佣兵被蝙蝠女妖的牙齿咬中了脖子，鲜血飚飞到空中，捂着喉咙倒地。 完成一轮俯冲的蝙蝠女妖挥动翅膀飞上了空中，与地面的佣兵拉开了距离，挥动的翅膀渐渐加速，蓄势待发者准备发动第二轮福称。 佣兵队长额前冷汗直冒，握在右手的短剑插回剑鞘，取出了身后的长矛，大声吼道。 “聚拢阵型，架枪！准备防御。” “哈！” 随着一声整齐划一的呼喝，佣兵的阵型开始向中间收缩，外围的士兵架起盾牌，手中短剑紧握，后排的士兵放下盾牌，双手持矛架起，如同一只刺猬，让盘旋在空中的蝙蝠女妖无处下口。 然而就在那佣兵队长，以为自己这些人逃过一劫的时候，丛林深处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兽吼，以及伴随着震颤大地的巨响。 咚——！咚——！咚——！ 那声音越来越密集，就像是巨像在平原上奔跑。 终于透过那层浓雾，站在队列中央的佣兵队长，看见了那怪物的面孔，眼中渐渐升起了一丝恐惧…… 以及深深的绝望。 “吼——！” 沿途的树木被接连撞断，长着牛角的怪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挥舞着手中的黑曜石战斧，以势不可挡的威势，冲向了摆出密集阵型的佣兵。 架起的长枪齐齐折断，只听轰的一声，那横冲直撞的怪物，就如同撞向城墙的攻城槌，将聚拢在一起的佣兵直接撞飞了出去。 倒飞出去的佣兵，如同城墙垮塌时飞溅的石砖，即便是最后排的人也无法幸免，被那庞大的冲击力，撞出了十米开外。对于前排的人，那就更惨了，全身上下的骨头没有一处完好，像破布一样摔在地上，不再动弹…… 天空传来刺耳的嚎叫，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秃鹫，一只只蝙蝠女妖从空中落下，向那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的佣兵扑了上去，用爪子将他们按倒，再用牙齿咬开他们脆弱的喉咙，开始大快朵颐。 口中大口咳出鲜血，佣兵队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看着靠近过来的牛头巨兽，面露惊恐地一瘸一拐的向后退去。 “怪物……” 强忍着肋骨脱臼的，克服着心中的恐惧，那佣兵队长松开按在侧腹的左手，猛的拔出藏在腰间的短弩，对准那牛头巨兽的胸口，扣下了扳机。 嗖的一声，那弩箭射在了那牛头巨兽的胸口，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那弩箭就像是射在了钢铁上，弹飞了出去。那牛头巨兽的胸口，竟是连一道浅浅的伤痕都没有…… 怎么可能！ 就算是大师级骑士，也不可能无视弩箭的穿透力！ 那佣兵队长瞪大了双眼。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下一步的反应，挥落的黑曜石巨斧，便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将黑曜石巨斧拿起，萨格鲁随手甩了一下否则上的鲜血和豆腐脑，看了眼地上那具尸体，盔甲覆盖之下的嘴角，撇开一丝不屑的冷笑。 弱小。 实在是太弱小了。 让这样的生物占据这片丰饶的大地，简直是对混沌诸神的不敬。 在踏入这片大地之前，他便向他背后的那位大人发誓，要将这个世界染上混沌的颜色，用他手中的战斧，给予那些狂妄的不幸者以最严酷的惩戒。 “吼——！” 黑曜石巨斧高高举起，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震落了枝杈上的树叶。 回应了一声声尖嚎，想秃鹫一样匍匐在尸体上大快朵颐的蝙蝠女妖们，纷纷扇动翅膀窜向空中，向着不远处的山麓飞去。 在那个方向，他嗅到了浓郁的生者的气息，为了将索洛尔大人的军队送到这个世界，他需要更多的鲜血，更多的灵魂作为祭品。 “这些人都是索洛尔大人的祭品，你们的食物在前面的那座山上。想填饱肚子，用自己的爪子和牙齿去捕猎。”萨格鲁用吼声，向那些蝙蝠女妖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在混沌世界中，弱小的低等生物无条件服从于强者。对于那些蝙蝠女妖来说，萨格鲁的命令是绝对的。 站在阵地的后方，多恩看向了旁边的格格巫，小声低语。 “让你的部下把这些尸体拖回去，还有没死的俘虏，记得别弄死了。” 在蛮族的部落中，回收战利品，那都是女人和老人才会去干的事儿。对于11个部落的蛮族勇士来说，多恩的这句话等同于侮辱。 然而格格巫心中虽有怒气，但此刻却不敢多说什么。 他亲眼看见了，那个叫萨格鲁的牛头巨兽，将那个拥有高级战士实力的佣兵脑壳击碎的画面。 他自问，虽然自己也能做到，但绝对不可能像这般轻描淡写。 还有那支弩箭。 能用胸膛的肌肉扛下弩箭的射击，他扪心自问，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就在蛮族勇士忍气吞声的打扫战场的时候，混沌军团对进入森林的佣兵，发动了进一步的攻势。 先头部队受到重挫，超过六百余人阵亡，佣兵团长立刻下令，从森林中撤回。 而与此同时，蝙蝠女妖从侧翼绕开了正面战场，向着位于半山腰上的移民营地发动了突袭。 然而很遗憾，他们选错了对手…… ------------ 第239章 纳米复合弓 半山腰上笼罩着迷雾，从空中向下望去一片灰白，即便是混沌生物，也只能通过生人的气息找到一个大致的方向，却无法看见那些活人的具体位置。 领头的那只蝙蝠女妖长鸣了一声，带着身后的部下们下降了高度，准备沿着半山腰的山路盘旋，寻觅猎物的踪迹。 然而就在它们钻入迷雾中的一瞬间，在那乱石嶙峋的空地背后，一声咆哮响起。 “开火！” 回应着身咆哮的，是一片洒豆子般的枪响。 “砰——！” 火光闪烁，散发着硫磺味的白烟，很快融入弥漫山间的雾色中。伴随着枪火齐鸣的砰响，下降高度的蝙蝠女妖瞬间死伤大半。 拉伸高度撤离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背对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逃跑，即便索洛尔大人会宽恕她们的罪，萨格鲁也不会容忍这样懦弱无力的生物待在自己的队伍里。 于是，那蝙蝠女妖手里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在地面火枪手开火的间隙，她强忍着翅膀流血的痛苦，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嚎。 得到了冲锋的命令，飞在半空中的蝙蝠女妖，利爪做出老鹰扑食状，收拢翅膀开始俯冲。 然而还没等他们俯冲到一半，前排的火枪兵蹲下装填，后排等待的火枪兵便架起了手中的燧发枪，扣下了扳机。 又是一片撒豆子般的枪响在山间回荡，白雾之中枪口喷射火光。 此时此刻，站在山顶上，江枫沉默地俯瞰着半山腰的战场，眉头却是不由微微皱起。 这些蝙蝠女妖，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要这些民兵能克服心中的恐惧，一轮齐射便足以让那些鸟人死伤大半。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先前山下传来的那声兽吼。 越过半山腰的战场，在这座山的山脚下，他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混沌气息，正越过重重迷雾，想着佣兵团的阵地前进。 相比之下，这群绕后偷袭的蝙蝠女妖，身上散发着的混沌气息，不过是沧海之中的一叶小舟。 这时，背着弓箭的莱娅走了过来，在江枫身旁停下了脚步。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江枫思忖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随时都可以……不过在此之前，跟我来一趟庇护所。” “庇护所？” “嗯，山下的敌人可能没那么好对付，我需要做一点小小的准备。” 最后看了一眼山下的迷雾，江枫转身向下山的路走去。 …… 对于莱娅而言，这并非她第一次来到庇护所，甚至于这几天她就住在这里……和她的妹妹埃米莉睡在一起。 对于莱娅，江枫一视同仁，除了实验区和工作区不允许她进入室外，生活区的所有设备她都可以随意使用……无论是可以自动调节水温甚至是自动洗漱的淋浴间，还是可以打发时间解闷的AR全景游戏机。 在体会过高科技的便利之后，莱娅还记得当时的自己是如何感慨，感慨江枫是来自于一个怎样发达的世界。不过她所不知道的是，自己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这些东西就像桌子椅子一样，都是些寻常到一般不会去提及的东西。 跟随江枫回到了庇护所，莱娅不禁好奇为什么出发之前要带自己来这里。当她看见江风带着自己向工作区的方向走去时，脸上不由出现一抹惊讶。 “需要我在外面等你吗？”出于礼貌，莱娅在工作区的门口停下脚步，开口询问道。 “不用了，直接进来吧……当然，只限这一次。” 将长袍随手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江枫找到了一台金属制的桌子前。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工具，小到万用的螺丝刀，大到3d打印机，应有尽有。 殖民地的大多数设备和工具，都可以通过这座工作台建造。不过原本江枫是没打算在这个星球上停留太久，所以这种庇护所一直没有扩建过。 “这是？” “3D打印机，主要是用来制作工具。当然，也可以制作武器。” 说着江枫从旁边的储物箱中，取出了几块铁锭，从进料口塞进了3d打印机中，然后按下了材料分解的按钮。 这些矿锭都是山下的萨蒙部落生产的，质量一般，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反正江风也不可能用那种土法生产的钢铁，来打造自己的武器。像是调整含碳量、加铬这些不涉及分子层面的改动，这种小功率3D打印机还是能轻松做到的。 伴随着电流音的嗡鸣，塞入打印机中的矿锭，被分解成分子级别的材料，紧接着一张全息面板弹出，在他的面前。 “对我来说，一把弓就足够了。”莱娅摇了摇头，从小便修炼箭术的她，不认为还有什么武器比弓箭更适合自己。 对此，江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弓箭是吗？那就弓箭好了。” 说着他伸出手指，在图纸列表上轻轻划了下，选中的最末尾处的那张流线型的机械复合弓。 为了适应各种地形的需要，银河系的探险家偶尔也会在个人装备中配备弓箭这类装备。 不过这种东西一般不是作为武器，而是作为一种特殊的投射道具。比如需要抛射钩爪，或者是放置小型探测器或者航空信标。 不过即便很少被作为武器使用，这类使用了纳米材料的机械复合弓，杀伤性能上也是相当惊人的。 使用电浆箭头，一箭带走一辆原住民的坦克都不在话下。即便是普通的箭头，因为箭矢本身的质量，在应对一些大型目标时，击中目标产生的停止效果甚至比一些电磁步枪还强。 不过射速就没办法了，毕竟这种东西本身也不是武器，虽然也有一些异想天开的探险家，给机械弓箭加上弹夹和自动装填机器，但那些设计与其说是为了实用性，倒不如归于个人爱好的范畴。 “弓弦……填充纳米陶瓷材料。” “弓片……填充塑胶弹性板。” “机械齿轮……填充A16号钢材。” “齿轮轴……” 对纳米机械复合弓的各个部位设置了材料的种类和用量，最后江枫点选了确定的按钮。 在按钮被按下的瞬间，一道道淡蓝色的线条从银白色的圆盘上涌现，在空中勾勒出那张纳米机械复合弓的轮廓。紧接着，淡蓝色的光粒涌现，开始对那虚幻般存在的全息图像进行填充。 大概过了十分钟，等到那全息图像被填充完成，位于3d打印机的出料口上，一张充满机械质感的弓，正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看着那张造型怪异的弓箭，莱娅眼中浮现一抹惊讶，伸手摸上去，甚至能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 “纳米机械复合弓，可以声控调节拉力，测算箭矢落点和预瞄弹道……虽然这样一来会少了很多射击的乐趣。”看着满脸惊愕的莱娅，江枫微微笑了笑，“算是我提前送你的新年礼物，希望你还算满意。” ------------ 第240章 炎之矢 山脚下，手持黑曜石战斧，萨格鲁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的山路。 忽然，透过重重迷雾，空中隐约传来一声虚弱的哀嚎。 没过多久，老空中的黑点快速接近，一只蝙蝠女妖从迷雾中钻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肉红色的翅膀上到处都是撕裂的破口，从大腿到小腹全都是支离破碎的血洞。如果忽略掉那尖锐的爪子，和唇下的尖牙，这只蝙蝠女妖的模样，勉强还能称得上是姣好。不过此刻，奄奄一息的她半张脸埋在淤泥中，全身混杂着血污和泥水，看上去就像一个可怜的乞丐。 “你失败了？”萨格鲁用沉闷的声音问道。 “那些人类，拿着会喷火的铁棍，还会放出闪电……” 其实并没有什么闪电，只是在她的族人被击落之前，她听到了闪电一样的声音，以及像是闪电一样的火光。 断断续续地说着，那蝙蝠女妖的眼中写满了哀求。然而根本没有看她脸上的表情，萨格鲁缓缓点了点头，看向了身后的多恩。 多恩会意，赶忙向旁边的蛮族勇士下令，两个蛮族勇士上前，伸手拖着那女妖的翅膀，拽着她向赞精灵村落的方向走去。那女妖挣扎着抵抗，但因为失血过多，这种程度的抵抗不过是徒劳。 混沌的军队中不存在医师这种职业，混沌之门也不可能因为她区区一只蝙蝠女妖开启，将她送回混沌大陆的蝙蝠巢穴养伤。伤势已经无可救药的她，最终的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作为传送门的养分，为还在混沌大陆上等待着的战士铺平道路…… “不，求求您，不要这样。” 哀嚎声渐渐远去了，站在不远处的格格巫沉默不语，只觉得手脚一阵冰凉。 极北荒原上的蛮族，虽然奉行严酷的丛林法则，但也不曾如此残忍。将衰老的老人送去与豺狼搏斗，将虚弱的孩童扔下悬崖摔死，这些事情他们都曾做过，但这种毫不犹豫的将前一秒还在并肩作战的战友送去当作仪式的活祭品的行为，他却是想都没想过。 没有去理会那些蛮族人怎么想，萨格鲁将黑曜石战斧举过头顶，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吼——！” 丛林中回应了无数声咆哮，连他脚下的大地都开始颤抖。穿着盔甲的混沌掠夺者，高举着手中的利斧，敲打着手中的盾牌，将兵器高高举过头顶，作为出征的战鼓。 比起蛮族，他们更加野蛮，更加残忍，也更加的强壮。 “战争开始了，让他们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战争！” “混沌，永垂不朽！” “吼——！” …… 大地在颤抖，约翰的牙齿也在颤抖。 骑在马上，手中提着骑枪，望着从森林中走出的那群身披铁甲的怪物，他的头皮一阵发麻。 在整个南方城邦，他是赫赫有名的佣兵团团长，本身拥有大师级骑士的实力，大小战役也打过不少次，为了金钱出生入死。 要说恐惧，他当然也曾恐惧过，不过那都是在他年轻的时候。经历过无数场大战的洗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敌人被他的骑枪刺穿胸口、挑下战马，他便很久没有体会过那种恐惧的感觉了。 然而现在，看着那约莫两人高的牛头巨兽，看着那比他的骑枪还要长的漆黑战斧，他的心中却是渐渐渗透了深入骨髓的冰凉。 这样的怪物，是人类的力量可以战胜的吗？ 他的心中，竟是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不只是他，看到明显的感受到身后的佣兵，也在为眼前的对手而恐惧着。 在那样的力量面前，一切阵型都不再管用。 就像步兵，怎么也不可能用血肉之躯，挡住战车的车轮…… 呜—— 远方响起了号角，那牛头巨兽将手中的战斧举起。 从丛林中走出的混沌掠夺者，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用斧子有节奏地敲击着盾牌，开始向着佣兵团拉开的阵线。 那敲击盾牌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诡异的魔力，撕扯着前线佣兵们绷紧的神经，向阵型稳固的佣兵团散布着恐惧…… 忽然，透过弥漫在地表的浓雾，空中降下一道光芒，洒向阵地的中央。 那散布恐惧的负面能量就如同初春的白雪，缓缓消融在那柔和的光芒之下。 萨格鲁猛地抬起头，盔甲缝隙中的两颗眼睛眯起，牢牢锁定在了半山腰上，那个模糊不清的声音。 在那里！ 击败索洛尔大人分身的巫师！ 混沌诸神的死敌！ 粗重的鼻息从鼻孔喷出，蹄子一样的脚掌踩踏着大地，刨起阵阵尘土。 瞳孔折射出嗜血的凶光，萨格鲁大吼一声，挥舞着黑曜石战斧，带着身后的混沌掠夺者发动了冲锋。 “吼！！！” 战争一触即发。 “前排立盾！后排架矛！快！”约翰举着右手的骑枪，策马退回了阵中。 身后的佣兵架起手中的宽木盾，后排的佣兵架起长矛，踏步向前，单膝跪地，发出了充满气势的战吼。 “哈！” 转瞬之间，双方撞在了一起，被那黑曜石战斧扫中的区域，瞬间被清出一片真空地带。 无论是长枪，刀剑，还是短斧，在那非人的力量面前，都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渺小。 萨格鲁大声咆哮，铁蹄在人群中践踏，挥舞着手中的巨斧，肆意砍杀，所过之处残肢断臂一片，血流成河。 在他身旁，人类佣兵恐惧的后退，根本不敢向他靠近。 而那些手持战斧的混沌掠夺者，也丝毫不甘示弱，紧随萨格鲁的脚步，在佣兵团的阵线上撕开了一道豁大的缺口。 黑曜石巨幅重重地劈在地上，一道裂纹扩散开来，萨格鲁仰头面向山麓，大声咆哮，连那弥漫的雾气，一时间都被震散了。 那咆哮声中，带着赤果的挑衅。 挑衅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击败索洛尔分身的江枫。 在萨格鲁看来，他的主人是战无不胜的，无论是教会的神仆，还是那些操纵神秘技艺的巫师，都不可能是索洛尔大人的对手，即便只是区区一个分身。 如果不幸败了，那一定是因为阴谋诡计，就像两千多年前那样。 萨格鲁法容忍这样的事情，他会用纯粹的力量，为主人追回那无上的荣耀。 如果那巫师不敢应战，他便杀光这山下的佣兵，亲自杀上山去找他。 战况惨烈异常。 大地被鲜血浸成红色。 “撕碎他们！” 化作骷髅，披着长袍的多恩，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在后面摇旗呐喊，为神勇无敌的萨格鲁助威。 然而就在这时，山上突然传来一声爆响。 紧接着是地动山摇的震颤，从战场上传来…… ------------ 第241章 狂战士VS刺客 灼热的炎风，吹散了空中的迷雾，吹走了地上的碎石尘土，也吹灭了附近混沌掠夺者的生命之火…… 熊熊火焰燃烧，爆炸将地上印出一个深坑，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那被尘埃覆盖的爆炸中心，莱娅缓缓压下了手中的纳米机械复合弓，看向弓身上的机械纹路，神色有些复杂。 先前那一箭，便是符文的力量。在前往阿迪亚大陆之前，克瑞斯·晨风曾赐予了她三只银矢，其中名为“风”的那支，在与龙蜥蜴的战斗中已经用掉了。 这次射出的一箭名为炎，封印在箭身符文中的是火焰的力量。 这一箭的威力出乎了她的意料，从半山腰到山脚下，至少隔着一公里的距离。即便是半精灵族的神箭手，也不可能将箭射到这么远的地方。 然而这把弓却可以，那镶嵌着齿轮的弓身，就好像是能够把弓弦中的力量，给储存起来一样，并且在松开弓弦的一瞬间释放。 不只是如此，在她拉开弓弦的时候，一条淡绿色的弹道线，便描绘在她的目镜中…… 让她的心中不禁产生了一种，箭在射出之前，便已经命中了目标的感觉。 就算是那柄遗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名为精灵之弓的神器，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食指轻抚着银丝般的弓弦，莱娅心中不由感叹。 站在她的旁边，江枫笑纳了她脸上惊讶的表情，有时候看着这些“原始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挺有趣的。 远处爆炸的尘埃翻滚着，混沌掠夺者们停下了手中挥舞的刀斧，架着盾牌和长枪的佣兵们呆愣地看着爆炸中心。 看着被那爆炸卷入的萨格鲁，站在后方的多恩神经绷紧，不过很快便放松了下来。 没有丝毫的预兆，一声怒吼驱散了爆炸的尘埃，只见那黑曜石战斧已经化成碎片。 萨格鲁右手拳头张开，向一旁的空气抓去，只见那空间一阵扭曲，一把崭新的黑曜石战斧，被他握在了手中。 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握着纳米机械复合弓的莱娅神色一滞，见到狂暴的一击竟然没有奏效，咬牙将手伸向箭袋，准备取出最后一支银矢，不过却是被江枫伸手拦下了。 “没用的，就算再来一箭也是一样。”看着山下咆哮的牛头巨兽，江枫淡淡地说道。 先前那一击的威力，伤害系数已经达到了67，单就威力而言，比上次那名为“风”的箭矢更强。 “可是……”莱娅不禁着急，如果任由这怪物继续肆意屠戮下去，就算再多的士兵向前顶上去，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然而江枫回应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开口说道：“放心吧，虽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小插曲，不过想来问题应该不大。” 莱娅微微愣了下，不明白江枫说的问题不大，究竟指的是什么？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放心。 张了张嘴，她正打算说些什么，不过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连她自己都感到了意外，在她的潜意识中，竟然已经对江枫说的话产生了信赖的感觉。就仿佛他说问题不大，那问题便真的不大一样。 …… 战况异常胶着，那些混沌掠夺者在力量与体力上的优势，岭顶在前线的佣兵苦不堪言。 好在后方的民兵团及时加入了战场，用火枪对那些混沌掠夺者造成了不小的伤亡。然而不少人都发现了，在面对火枪这种武器的时候，这些混沌掠夺者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韧性，不像那些封建主的军队一样枪声一响便溃不成军，很多混沌掠夺者即便身中数枪，依旧顶在前线顽强作战。 后方的民兵团团长见情势不妙，连忙让人将火炮推上前去。 雷鸣般的爆炸在山麓间回荡，一道道曲射的炮弹，被臼炮抛射进混沌掠夺者的阵型中，炸开一道道火花。 纷飞的弹片在混沌掠夺者的阵型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连续三轮齐射结束，尽在前线的混沌掠夺者的阵型虽然没有丝毫变化，但后方已经被炸得千疮百孔。 臼炮和开花弹，是不久前巨石城钢铁厂才试做成功的武器，一个可以将炮弹越过己方的阵型，直接抛射到敌方的阵地中央。另一个可以在引信燃尽之后，通过爆炸的弹片，对周围的敌方目标进行杀伤。 看着自己的人被那炮弹持续收割，萨格鲁心中怒气翻涌，手中的黑曜石战斧握的咯吱作响。 他见过这玩意儿，虽然不是在这个世界。 作为索洛尔的部下，他曾率领混沌的大军入侵各个世界，以扩张神权国的版图，散布混沌的信仰。那个世界中，所有人都会使用喷火的铁棍，开着钢铁打造的战车，他手下的混沌大军几乎毫无作为，只能试着从堡垒的内部进行瓦解…… 可是，这样的武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落后的世界？ 最让他火大的是，那个巫师依旧没有出来应战。 萨格鲁心中怒不可遏，手中战斧挥舞，将面前的一张张盾牌撕成碎片，右脚的蹄子猛地踏步向前，用如黑曜石般坚固的肌肉，将聚拢在他身前的佣兵撞飞了出去，然后一斧子挥出，砍出一片腥风血雨。 然而就在这时，一丝警兆忽然在他的心头升起。 萨格鲁大吼一声，将砍出的斧子逆势收回，与此同时铛的一声脆响，砍在了他的斧子上。 哪里倒很轻轻的，就像落下一片羽毛。然而紧接着萨格鲁便瞪大了瞳孔，只见他的斧子上，竟然被砍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刀痕。 飘渺的黑雾飞向了一边，猫耳竖起的米莎，脚尖轻盈的落在地上，冰冷的眼神直直凝视着萨格鲁，就如同一只正在狩猎的猎豹。 此时此刻，她的手上捏着两只造型怪异的匕首。其中一柄是银白色的，贴近了甚至可以听到嗡嗡的轻声鸣响。另一柄匕首也是银白色，不过那刀锋却像是镀上了一层淡蓝色的弧光。 那眼神让萨格鲁怒不可遏，即便是圣阶强者，也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一个凡人，竟然敢用这样的视线看他，他发誓要用手中的战斧将她剁成肉酱。 萨格鲁将战斧提起。 然而他还未动，米莎便已经动了。 只见蓄势待发的米莎猛地向前弹出，整个人在冲锋的瞬间化作一团黑雾，向萨格鲁的方向飘了过去。 萨格鲁怒吼一声，不闪不避，全身引以为豪的肌肉膨胀到极限，黑曜石战斧猛地劈向了那团黑雾，与此同时一瞬间，宝石般璀璨的结晶扩散开来，在那团黑雾的面前结成了一面牢不可破的盾牌，向那战斧迎了上去。 轰——！ 战斧狠狠的劈中了那宝石般的晶壁，伴随着主炮弹击中大地的轰鸣，凌厉的冲击波扫过战场。 力量上明显胜过一筹，那宝石般的晶壁，倾刻间土崩瓦解，碎成一粒粉末。然而意外的是，在那化作碎片的晶壁之后，却是没有看见那团黑雾的踪影。 萨格鲁心中一惊，暗道不好，正要转身，冰凉的触感，便穿过了他的后背，爬向了他的心脏…… ------------ 第242章 击溃 比黑曜石还要坚固的肌肉，那就用连黑耀石也能轻松切开的匕首去切割便好。在高频粒子震动切割匕面前，一切非金属物体都和豆腐没什么两样。 唯物侧的方法解决问题，就是可以如此的简单粗暴。 鲜血喷涌而出，心脏被刺破的萨格鲁双目瞪大，踉跄向前几步，庞大身躯轰然倒地。 见己方神勇无敌的萨格鲁被敌方的刺客刺死，混沌掠夺者们群龙无首，虽然不至于溃败，但正行很快便混乱了起来。 看着那些手持短斧和盾牌，围向自己的混沌掠夺者，米莎嘴角轻轻勾起，忽然跃向空中，如同一只身手矫捷的猎豹，在那混沌掠夺者的中央。 还没等那些混沌掠夺者们反应过来，她便反手握住右手那柄刀锋散发着淡蓝色弧光的匕首，划开一道圆形的轨迹。 没有刀剑相碰的金戈交鸣，也没有被切断四肢的惨叫。无论是金属盔甲，还是手中的短斧，亦或者盾牌，在那高热的惰性气体切割之下无一幸免，只留下一道道整齐的切口。 如同一朵盛开的风铃草，幽蓝色的弧光环绕闪烁，随着米莎飘忽不定的步伐，在混沌掠夺者的中央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注意到萨格鲁已经倒下，指挥佣兵作战的约翰立刻抓住机会，悬挂着旗帜的骑枪向前挥出，大声呼喊道。 “全军，冲锋！” “杀！！！” 丢掉了长矛，佣兵们拔出钉头锤和短斧，喊声震天动地，向着混沌掠夺者的阵型杀了过去。 后方的炮声已经停下，到此为止混沌军团已经溃不成军，战场最后的部分，交给这些佣兵团去处理就足够了。 山下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平息，莱娅还在呆呆地望着萨格鲁倒下的方向。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想不通，米莎的匕首是如何破开萨格鲁防御的。 在史诗中，两千年前击败萨格鲁的人皇冈达尔，折断了骑枪，砍断了长剑，最后还是他的仆从及时拿来了那柄精灵王赐予的冈达尔之剑，他才堪堪击败了萨格鲁，将他头顶的牛角斩下。 “……关于那把匕首的原理，我觉得你不妨去问一下埃米莉，或许你妹妹可以给你详细的解答。”迎着莱娅那询问的眼神，江枫笑了笑说道。 埃米莉那个小家伙学的很快，或许是不想被自己的学生们追上，她已经学到了关于原子、分子这些构成物质的基本粒子那章，结合前面学到的共振原理，没准还真能参透那把没开刃的匕首却能无坚不摧的原理。 莱娅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在想着别的事情。 用那个叫3d打印机的东西，制造一把神器（纳米机械复合弓），只用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这样算下来……一小时就能造六把！ 而她原先的那把短弓，她前前后后可是花了一年的时间才造好！ “如果你给每一个士兵都配上这样的武器……”看着江枫，莱娅不自觉的咽了口吐沫，用微微颤抖的语气开口说道。 “那是不可能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有这么简单。”看着一脸震撼的莱娅，江枫笑着摇了摇头，“3D打印不是变魔术，需要的不只是材料，还有最关键的能源。越是精密的仪器，打印所需需要的能源便越多。光是给你打印的那张纳米机械复合弓，至少得消耗庇护所一个月积累的能源库存。米莎用的那两把匕首，消耗的能量加起来也得差不多是这个数字。” 太阳能虽然清洁方便，维护简单，成本不高，成为银河系不少探险爱好者和个人殖民者的首选。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财力，在外层空间轨道上建立一个独立的空间站，专门用于收集宇宙中的反物质和暗物质，更何况一个逃生舱。不过生产几个收集太阳能的硅板，任何人都能做到，可以说相当方便。 然而太阳能的弊端也很明显，受限于单位面积的光照量，即便科技的力量将能量转化率提高达到了99.9%，即便将整个山头都铺满了太阳能板，也供应不了太多能量。 在不计较污染的情况下，太阳能发电甚至不如一些燃烧化石燃料的火力发电站高效。 江枫以前也考虑过，开采化石燃料，引入火力发电解决庇护所初期能源不足的问题，但遗憾的是鳄鱼岛上并没有充足的化石燃料，所以只得暂时作罢。 而且，如果真有那个多余的能量，给每一名士兵都配上一把这种匕首，还不如用这些能量来干点别的。 比如，给每一名士兵配上一把原子能时代的冲锋枪，或者是轻机枪什么的。科技含量不高，而且经济实用。只不过，以这个星球的文明条件，怕是找不出一间能够生产配套子弹和可更换零件的工厂，到时候自己还得负担他们的后勤，还不如先将就着用现在的武器得了。反正能挡住火枪子弹的，至少也得是大师级骑士，而他训练一名火枪兵，连一个星期都用不着。 等到巨石城的工业水平发展成熟了，自己再给巨石城的工厂引入一些工业时代的加工机床，到了那时再给这些土著们换装也不迟……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还有这个必要的话。 …… 当最后一名混沌掠夺者被佣兵的钉头锤砸烂了头骨，山下的喊杀声终于平息了下来，收起武器的佣兵们，开始自觉打扫战场。 这些混沌掠夺者的装备可以称得上是精良了，尤其是那身铁甲，虽然锻造工艺不怎么高明，但哪怕是当废铁卖，也能卖不少银币。 按照惯例，战场上获得的战利品，一半归佣兵所有，一半归雇主。不过这条惯例很少被严格执行，几乎没有那么老实的佣兵，会将已经收进荷包里的东西拿出来，除非是那种吝啬的领主，否则很少有人会把税官派进佣兵团里，斤斤计较的和这些佣兵们扯皮。 江枫显然不是那种人，也看不上这点钱，很大方地将战利品全部送给了这些佣兵，赢得了不少欢呼声。 在军营中视察了一圈，江枫走到了雇佣兵营地的外面，向着丛林的边缘看去。 没有等候多久，一道矫健的身影便从丛林的阴影下钻了出来，温顺地单膝跪在他的面前。 头发上沾着几片树叶，头顶的猫耳愉悦的摇晃着，只有在江枫的面前，米莎才会显露出这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主人。” “起来吧，”江枫笑了笑，轻声问道，“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其实根本不用问，看她的表情江枫就能猜到，她一定没有令自己失望。 从地上站起，米莎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恭敬地说道。 “已经办好了。” “很好，”江枫满意地点了点头，“带我过去看看。” “是，主人。” 说着，米莎转过身去，带着江枫向森林的方向走去。 ------------ 第243章 掐灭灵魂的手 多恩觉得，自己一定是在不知道的时候中了诅咒，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如此倒悲催。 拼着放弃肉身的代价，侥幸从江枫手上逃过一劫多恩本想着忍辱负重，借着混沌的力量卷土重来，却没想到，连萨格鲁都不是那个巫师的对手…… 不止如此，甚至连江枫本尊都没有见到，便败在了他的手下身上，而自己也再次落到了他的手上。 “上次你在我面前演示了下灵魂逃脱的技术，我一时没有看清，不如这次我给你足够的准备时间，你当着我的面再演示一遍。”看着被绳子绑在树上的多恩，江枫忽然笑了笑，轻声说道。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杀了我吧。”多恩硬着脖子，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这可由不得你，”江枫笑了笑，正准备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吐真剂，可突然想到这骷髅根本没有消化系统，不由一阵无语。 沉吟了片刻，他伸手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水晶瓶，打开了瓶口的软木塞，拿到多恩的面前晃了晃。 感受着那从瓶口溢出的神圣气息，两颗飘在眼窝中的幽绿色火苗顿时一缩，浮现了一抹忌惮。 “……这是什么？” “圣水，来自圣城罗马尼亚的圣山。”江枫淡淡的说道。 在卡拉山脉上的时候，他曾经向那个叫莱茵哈特的圣殿骑士团团长，讨要了两瓶圣水作为实验品，现在实验已经做完了，还剩下不少，正好用在这里。 面对一脸惊恐的多恩，江枫愉快地笑了笑。 “听说圣水能让邪恶的灵魂燃烧，不知道是真是假，要不咱们现在来试一下？” 多恩的眼中浮现一抹挣扎，沉吟了许久之后，用颤抖的声音开口。 “……你想知道什么？” “混沌之门在哪？还有，你们的祭品是从哪里来的？”江枫沉声问道。 “半精灵村落的中央，至于祭品……自然是生命之树。”多恩颤抖的声音回答道。 江枫点了点头，多恩的回答与他猜测的一样，至少可以说明他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谎。 “很好，你现在已经背叛了混沌，如果你的灵魂回归混沌的信仰之墙，你的下场，你自己心里清楚。” 多恩神色木然，点了点头。 任何信仰，都会在向信徒或不信者布道时，描绘一个类似于天堂、冥界或者黄泉之类的死后世界，根据银河联邦对神权国类型唯心文明的研究，这种死后世界通常可以被抽象为一种名为“信仰之墙”的地方。 信仰之墙上会写着这些信徒的名字，当这些信徒死后，虔诚的灵魂大多会回归精神所属的信仰之墙，由他们背后的神灵决定他们的去向。 身为索洛尔钦点的混沌使徒，这些常人所不知的辛密，多恩都是知道的。 出于对圣水的恐惧，多恩已经出卖了他背后的神灵，无论他向江枫泄露的这个秘密是否重要，当他死后灵魂回归信仰之墙，等待着他的一定是无尽的惩罚。 想要躲避惩罚，方法只有两个，一个是得到神灵的宽恕，一个则是彻底背叛自己的信仰，堕落为不信者，将自己的名字从信仰之墙上抹去。 第一个方法无异于做白日梦，混沌教典用了大量的篇幅去描绘末日，描绘杀戮，宣扬混沌的教义，却唯独不存在宽恕二字。不过第二个方法，倒是可以试一试。 至少可以让自己的灵魂，逃过灵魂之火的惩罚…… “鳄鱼岛上的混沌之门，属于哪个神灵管辖？”江枫问道。 “索洛尔……”多恩声音颤抖，那句到了嘴边的“大人”本来都快说出，最后又被他咽了回去。 “其他的传送门呢？还是说只有鳄鱼岛上这一个？”一边问着，江枫一边启动了测谎功能。虽然不确定对亡灵生物是否有效，但总归可以一试。 多恩的表情挣扎，犹豫了片刻后，咬着牙说道：“我不知道……索洛尔大人的传送门，只有鳄鱼岛上的这一个。我等虽是混沌的仆人，但真正效忠的主人只是索洛尔大人一人。至于另外三神，也都有各自的神仆，想来应该也在——” 话刚刚说到一半，多恩脸上的表情忽然化作惊恐，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全身的骨骼不可控制的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枫心中一惊，感觉到一股庞大的负面能量，正在向这边靠近。同样感受到了那诡异的能量，米莎头顶猫耳竖起，警觉地看着四周，进入了高度戒备的状态。 忽然，绿色的火焰毫无预兆地在多恩身边燃起。 只见一只腐烂的枯手从那火焰中伸出，不紧不慢地向多恩的脑袋抓了上去。 多恩就像是中了邪一样，整个人，不，应该说整个骨头架子，就那么呆立在了那里，眼眶中的火苗闪烁着惊恐。 “不，求求您……索洛尔大人，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有意背叛您，我只是在……不——！” 最后的声音变成了惨叫，尖锐的哭嚎声，甚至震动了枝杈上的树叶。 那枯瘦的手指穿过他的颅骨，轻描淡写地将他的灵魂从那具骷髅中抽出，接着又轻描淡写的捏成了碎片。 黢黑的眼眶中，那幽绿色的火苗恍惚了，空洞的只剩下深邃。 江枫的额前滑过一滴冷汗，就这么在旁边看着。 不是不想出手将多恩救下，他还有很多重要的情报没有问出来，而是因为从那绿色的火焰燃起之时，智脑的警告提醒弹窗便没有停过…… 出现在他眼前的能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能应对的界限。 以他现有的资料，甚至无法判断，让能量的强度相当于几星巫师…… 而且最让他忌惮的是，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那惨绿色的火焰中，有一只眼睛，正在凝视着他。 不过所幸仅仅是凝视而已。 或许是因为法则的约束，也或许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那庞大的负面能量，并未对他出手。在处决了叛徒之后，那只枯瘦的手便收回了惨绿色的火焰中，紧接着那庞大的负面能量便如潮水般退去，顷刻间不见踪影…… 智脑的警报解除，江枫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 扫描了一下眼前的骷髅，江枫陷入了沉默。 从它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一丝负面能量的气息，甚至连那灵魂的痕迹也被一同抹去了…… 受限于距离和因为距离而产生的能量衰减，便是达到了一级文明巅峰甚至是二星文明的神权国主神，也很少直接出手干涉信徒的世界……除非是万不得已。 不过现在来看，神明的力量似乎无法直接作用到信徒以外的人身上，只能借助信徒之手，或者对信徒本身使用…… 否则的话，刚才那一招，在飞梭号之外的自己，是绝对没有办法抵挡的。 想到这里，江枫庆幸之余，心中也是不禁暗暗警惕。 看来这个宇宙，不但比他想象中的拥挤，而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如果远航星河的艾尔芙族已经和混沌扯上了关系，准备寻找那些银河系遗民下落的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和这种级别的对手遇上。 看来，自己得加快速度，提升实力了…… ------------ 第244章 战场收尾 打扫完战场之后，佣兵团在山脚下休整了一夜。 次日清晨，约翰向江枫报告了伤亡情况。 “一共有五百七十名佣兵阵亡，一千二百人重伤，还能作战的，只剩下三千三百余人……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很难再支撑一场大战，要不再找些援军过来？” 约翰表达的方式很委婉，不过意思却很明确。 如果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和昨天遭遇的那只混沌大军一样强大的话，剩下这些人恐怕还不够对面塞牙缝。 “不必担心，早晨到这里差不多已经结束了，只剩最后的收尾。混沌可没有派出前锋部队试探的习惯，昨天便是他们登陆这个世界的全部力量。” 停顿了片刻，江枫继续说道。 “混沌的传送门在半精灵村落的中央，我这里有张地图你可以拿去用，具体位置已经在上面标出。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最好尽快解决掉灾难的源头。今天中午之前，你就带人杀过去，务必在最短时间内，结束这场战争！” “是，大人。” 听到巫师大人都这么说了，约翰也就不再坚持，行了个骑士礼，转身向营帐之外走去。 …… 正如江枫所说的，战争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听闻这些人类士兵要去和占领半精灵村落的蛮族作战，约莫一百多名逃到萨蒙部落这边的半精灵，纷纷拿起了手中的弓箭，作为向导和斥候加入到了佣兵团的队伍中。 另外，还有一千名火枪手，也被江枫派到了约翰的手下，暂时混编在佣兵团的队伍中。 就这样，接近五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杀进了森林。 为了防止那些蛮族部落垂死反扑，江枫下令将那些移民和篷车队，全部转移到了山下的开阔地，同时把民兵团派往了山下的营地，接替那些进入森林的佣兵，负责这一带的防御。 安排完这一切后，江枫便返回了庇护所。 关于这场战争，剩下的部分已经无需他亲自操心，在胜利的捷报传来之前，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些时间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当他走到庇护所门口的时候，正看见埃米莉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只见小姑娘双手撑着下巴，晃悠着白嫩的小腿，出神地望着山下那片白茫茫的迷雾。 那是半精灵村子的方向，以前在这里的眺望，可以清晰的看见，那遮天蔽日的古树树冠，我现在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的浓雾，和那隐隐透过浓雾的不祥的红芒…… 看着那张令人心碎的俏脸，江枫不由叹了口气，走上前。 或许是看得出神，或许是在想着心事，埃米莉没有注意到江枫的脚步，直到那只大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头上，她才啊地小小惊呼了声，低垂的脸颊绯红，不过却是没有回过头来。 “……在想什么呢。”江枫轻声问道。 嘴唇微微抿着，那宝石般的瞳孔中盈满了泪水，不过很快，那星眸中盈满的悲伤便被一抹倔强取代。 “没什么……”抹了抹眼角，埃米莉从石头上爬了下来，低着小脑袋面对着江枫，忽然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小声地啜泣了起来。 江枫没有说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别人，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秀发。 过了好一会儿，那轻轻颤着的肩膀，终于停了下来。 将脸埋在江枫胸口用力地蹭了蹭，埃米莉飞快地从江枫怀中逃开，退开两步站定。 那可爱的俏脸上写满了坚强与倔强，只是那长长的睫毛，却是被还未来得及拭去的泪水黏在了一起。 “我，我刚才没有哭哦。” “嗯。”江枫笑了笑。 “埃米莉……埃米莉要做一个坚强的女孩子。”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用鼓励的眼神，肯定了她那充满孩子气的宣言，江枫轻声说道。 “还有……那个……”纤细的手指搅在一起，埃米莉不好意思地看向了一边，小声说道，“谢谢……” 谢谢你。 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了我一个拥抱。 只不过，这些话她并没有说出口，而是藏在了心里。 …… 进入庇护所的实验区，江枫打开了星辰打印机，看着全息屏幕中罗列的一张张蓝图，陷入了思考。 鳄鱼岛的危机已经解除，只要把这片领地和荆棘荒原上的那台工业机器经营好，原住民手中的黄金乃至其它一切他需要的金属资源，都会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手中。 这些资源将成为他发展的助力，不过想要变强的话，光靠这些“普通”的资源是不够的。于是江枫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小秘境。 那个面积还比不上海对岸阿迪亚大陆的亚空间中，星尘丰度却是他脚下这个星球的数倍。 虽然这些星尘能量没有办法直接开采，但却意味着那个亚空间中将能够孕育许多寻常星球上稀缺的珍贵魔力资源，以及特殊矿物…… 这些资源，都是他提升实力的关键。 无论是巫师，还是唯物文明赖以生存的科学，虽然从根源上便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 那便是实力的增长，与资源的多寡直接挂钩。 无论是巫师的晋级，还是殖民地的扩张，本质上都是资源堆砌的结果。 巫师大陆上的学院，之所以被无数个世界（星球）的生灵所敬畏，表面上是因为他们那浩瀚如星海的知识和翻手之间覆灭山河的力量，然而本质上却是因为他们的触角遍及无数世界，将万千世界的资源揽入怀中。至于强大，不过是一种必然的结果罢了。 不过在江枫看来，巫师大陆上各个学院所走的“掠夺万界”的发展路线，终归是落了下成。掠夺一个世界的资源，远远不如运用合理的方法，开发一个世界所获得的收益要大。 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一个石器时代的文明，一个是工业时代的文明，两者生产并积累的财富，是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抢劫一个石器时代的文明，远远不如将它提升到原子能时代甚至是以上，然后再对他们手中的财富和资源进行合理的收割要高效的多。 不过这也不怪那些巫师们想不到这点，毕竟巫师大陆奉行强者为尊的丛林法则，无论是白巫师还是黑巫师，在他们的眼中凡人都是如同蝼蚁般的存在。 而且最关键的是，很多巫师塔掌握的世界（星球）坐标，同时也被其它巫师塔掌握着。你辛辛苦苦的种田几百年，别人跑过来掠夺一空，拍拍屁股就走了。 与其去种田做别人的嫁衣，不如去寻找更多位未知的世界，并且抢在别人的前面掠夺那些还未开发的资源…… 不过江枫却没有那个顾虑，那个小秘境的坐标，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无论这片田上种出的是银子还是金子，最后收获的都只有他一个人。 想到这里，江枫最后视线停留在了全息列表中的最后一页，殖民地建设蓝图那项的第一行。 AE.1纳米无人机建筑模块。 所需星尘…… 一百点！ ------------ 第245章 开发小秘境 除去那些追寻刺激的探险家，服务于各大矿业、农业公司、甚至是政府的银河联邦殖民者，降落到陌生的星球上，自然不可能用焊枪和锻炉从一颗螺丝钉开始建设自己的家园。 这样既低效，也不安全。 对于大多数殖民者，根据所需要进行的工程要求不同，可以采取的选择有很多种。 其中最普遍的，便是使用工程型纳米无人机群，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工程量较小的工程施工。 AE.纳米无人机建筑模块，便是众多工程型纳米无人机群的一种，由知名企业未来人重工研发并生产的快速施工装备。 每一架无人机的大小可以用纳米来计量，同时每一架无人机携带的材料的尺寸，也是纳米级的。在中央计算机的协调下，数百亿架无人机可以同时开工，按照蓝图上的数据完成材料的堆砌，施工的精确度同样可以精确到纳米级，甚至连墙上哪一个点用的什么材料，都能精确的还原出来。 基本上任何殖民舰，无论大小，都会配备这种装置，而且一般会配备个十几套以上。十几支纳米无人机群同时施工，不到一个星期就能在一颗荒芜星球上打造出一个完整的人工生态系统，并且稳定产出所需资源， 不过很可惜的是，飞梭号只是一座逃生舱，自然不可能安装独立的殖民模块，只能消耗星尘点来制造。 一套纳米无人机建筑模块就需要一百点星尘，着实让江枫心疼了好一阵子。 不过按下按钮之后，他心中还是安慰自己，这笔投资虽然贵了点，但绝对是值得的。 能量槽中的金黄色物质缩短了一截，很快在那淡金色光粒的填充下，一个四四方方的银白色立方体，便出现在了星尘打印机的出料口。 调用庇护所的能量储备，为无人机模块进行了充能，看着那见底的能量储备，江枫又是不禁一阵肉痛。 很快充能完成，那银白色的立方体，表面浮现了未来人重工的logo。 将注意力向那淡蓝色的logo上集中，智脑很快连接了无人机模块的中央服务器，设置了用于识别身份的安全密钥，如此一来，这台装置便与江枫的智脑芯片彻底绑定在了一起。没有他的授权，任何人也无法对这些无人机群下达指令。 “……以前在太空环境中见这玩意儿时倒没什么感觉，没想到还挺沉的。” 江枫伸手抱着，试着掂量了下，结果任凭他如何用力，那银白色的立方体都是连动都没动一下。最后他只得摇了摇头，用空间戒指将它收进了储物空间中。 这些纳米无人机的制成材料，不同于一般自然界中存在的原子，而是一种深入到夸克级别的微加工技术，因此密度超乎寻常。也正是因此，寻常的3d打印机才无法对其进行加工，而想要以工业的方式生产这种东西，涉及到的生产线不下数十万条，以江枫目前的条件来说，根本想都不用想…… …… 启动庇护所中的传送门，江枫重新踏入了小秘境中的那片森林。 简陋的石墙将传送门围住，推开木门走出去，两只受惊的野兔窜向了一旁的灌木。 站在这座简陋的“建筑”面前，江枫驻足欣赏了片刻，忽然叹了口气。 “只能拆掉了。” 这座围墙一样的东西，是他上次建造传送门的时候，自己建的。用了几个土系巫术召唤了四面石墙，将传送门围了起来，然后从巫师塔那边拆了个木门，安到了这边。 虽然连屋顶都没有，但却意外的管用，至少让那些魔兽远离这里，保护这头的传送门不被破坏。说真的，江枫还挺满意这这座自己亲手搭建的“城堡”的，只不过现在有了纳米无人机建造模块，这简陋的石墙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他完全可以建造一座仓库之类的东西，将这座传送阵包裹起来，并且在墙壁内铺上电路，安装自动化的电器，将这个只有一个人的殖民地，直接从石器时代提升至电气时代。 “首先是材料……” 将装在空间戒指中的建筑材料扔在了地上，其中有铁锭，也有砖块，甚至是铜锭和金块，以及少量的稀有金属。 纳米无人机上自带的分解器，可以自由地对常规材料进行分解和重组，而且根据需要自动选取所需的材料。 也正是因此，这些纳米无人机群不但可以盖房子，还可以用来拆房子，以及对一些废弃建筑或装备上的材料进行回收。不怕麻烦的话，甚至可以用来采矿……虽然效率比不上一台专业的矿机和矿炉就是。 “总之先把这个石墙拆了……然后再在传送门周围建立一座殖民地广场，作为整个殖民地的中枢部分。” 将那银白色的立方体放置在地上，完成了无人机模块的部署，江枫通过智脑设置了无人机的工作区域，紧接着，一张列表便投影在他的视域中。 【A型号殖民地广场。所需材料：100吨木炭，17吨铝锭，5吨铁锭，1吨铜锭，700公斤银锭，100公斤黄金……】 【A型供氧装置。所需材料：……】 【A型种植单元……】 【A型殖民者生活单元……】 【健身房……】 【酒吧……】 从生产生活到日常娱乐，每种不同的功能设施，都有数十甚至上百种现成的蓝图可供选择。如果对蓝图不满意的话，还可以自己设计，不过就是会耗费不少时间。 怕麻烦的江枫，自然是选择用现成的。 将地上的材料框选入“仓储区”的范围，江枫的视线越过一大片琳琅满目的列表，最终停在了一张现成的蓝图上。 淡蓝色的光芒闪烁，未来人重工的logo头像若隐若现，只见那银白色的立方体就像是魔方一样，表面挪开了一道道拇指宽的缝隙，放出了白色的雾气。 伴随着翅膀振动一样的嗡鸣声，那薄纱似的“白雾”，向那包围传送门的简陋石墙飘去，只见那石墙的高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下降。 这种几乎没有经过深度加工的材料，拆解起来很容易。 被分解的石头，不会变成沙子，而是会根据使用者设定的堆砌类型，送到仓储区，重新堆砌成一块块石砖。 虽然用肉眼看不见纳米级别的无人机，但数百亿架无人机聚集在一处，那乳白色的轮廓还是能够清晰看见的。 只见那一架架纳米无人机，就像是勤劳的工蜂，维持着拿取、放置以及充能，三点一线地穿梭在工地、仓储区、以及无人机蜂房之间，白色的雾气连成了一座镂空的白色三角形。 剩下的工作已经与江枫无关，他只需要小心注意，别让秘境中的魔物对这些小家伙产生兴趣就好。 不过这点其实也无需太过担心，这片森林中的魔兽，可以说是整个秘境中攻击性最低的了，一般也不会有魔兽，对这种不会发出生命气息的死物感兴趣。而且一旦遇到危险，只要撤入无人机蜂房内就可以了。 “对了。总不能一直叫这里小秘境，得给它取个合适的名字。” 江枫思索了片刻，忽然心中一动。 “就叫它……荆棘花园好了。” 相比起那片荆棘荒原来说，这里四季如春的，确实是配得上花园。 而且对于这个小秘境，江枫已经将他视作了自己的后花园。 “沙漠中那个秘境入口，得找个机会把它给毁了……虽然顽石小镇上的野巫师不足为惧，但马上珈蓝漩涡就要开启，来自巫师大陆的觊觎的视线，一定会注意到那个五年一开的秘法盛宴。不斩掉这个小尾巴，终究是个隐患。” 江枫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等有时间再去一趟顽石小镇，将那个祭坛上的铭文和空间坐标给抹掉。 他可不想自己辛苦经营的势力，还没结出果子，便做了别人的嫁衣。 ------------ 第246章 火晶虫巢穴 石墙很快拆解完成，一部分原料被堆砌成石砖，另一部分则直接还原成沙砾堆在了仓储区旁边。 紧接着是建筑队列中的殖民地广场，一部分纳米无人机飞去仓储区补充材料，另一部分开始了对地基的挖掘。 江枫通过智脑连接了无人机蜂房的服务器，根据服务器终端估算的数据，完成蓝图中那个殖民地广场的建造大概需要一天时间，于是便拿着探矿器，开始沿着地图向森林的边缘探索过去。 在他的记忆中，这片森林与亡灵沼泽之间隔着一片山脉，那片山脉中蕴藏着不少矿藏。只不过因为当时急着从“案发现场”逃离，而且秘法盛宴只有七天的时间，他便没有仔细探索那一片的矿物种类和储量。只不过通过引力波回传的数据粗略评估，高价值矿物应该不少。 殖民地的建设需要海量的矿物资源，这些资源如果可以就地开采的话，自然比他一点一点的从荆棘荒原上搬运要轻松得多。 …… “食人蜂的巢穴……可以产出食人蜂蜂蜜，危险级别二级，建议中等以下巫师学徒远离。” 用红圈在全息地图上做出了标注，已经远离传送门的江枫继续向前。 一路上，无论是魔物的巢穴，还是药材生长地点，他都在地图上进行了标注，并且根据危险程度，不同进行了分级。 这样一来，便可以有效提高那些学徒探索秘境、采集资源的生还率。 “这次魔力潮汐结束，不出意外的话，二十个学徒应该都能成功晋级下等学徒。看来等明年年初，就可以开始第二轮招生了。” 不只是β学院，还有α学院也是一样。荆棘花园中的殖民地，不仅需要探索秘境的巫师，也需要负责生产和后勤的人员，接受过自然科学基础教育的α学院学徒，只需要经过简单的培训就能上岗。 并且，等到那些外骨骼装备和自动化武器生产线建成之后，即便是α院的学徒，也能在战斗和探索中派上用场。 穿过森林的边界，江枫沿着山脉的边缘搜寻，很快寻找到了喷出岩岩脉，并且在厚厚的岩脉之下发现了一条倾斜向下的铁矿矿脉。 伸手在那红褐色的岩壁上摸了下，江枫在心中对智能下令。 “智脑，连接矿物探测器，扫描矿脉储量。” 【正在扫描中……】 很快，整个铁矿矿脉在层中的三维模型，便被智脑呈现了江枫的面前。 不只是如此，在那喷出岩岩脉的尽头，生长着一道没有岩化的裂隙。就像是地下水的储集层，只不过水被抽干了一样。 从那封闭的岩层空隙中，江枫竟是发现了生命信号的波动，而且最令人惊讶的是，那波动的频率还不弱！ “究竟是什么生物，会生活在没有氧气的地下？” 江枫眉头微微皱紧，苦思冥想一阵后，忽然眼睛睁大。 他突然想起来，在瓦尔兰炼金术师协会的图书馆中，曾经看过一篇文献记载。有一种名为火晶虫的生物，生活在活火山的底部，伴随硫磺矿而生…… “难道……”江枫的眼中渐渐浮现一抹惊喜。 火晶虫巢穴！ 作为一种特殊的虫类，火晶虫的成虫有成年人小臂的长度和粗细，终日以黑曜石以及硫磺矿为食，熔岩为水，成年之后身上会凝结出婴儿拳头大小的红色结晶物，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像蜕皮一样将那些红色结晶后退下。 这种红色结晶物通常被巫师称之为炎晶，不但是上好的元素药剂药引，而且可以被用作锻造火系炼金物品。 通常情况下，这种炎晶只能在地底世界才能看见，因为在自然条件下形成这种结晶，不仅需要上千度的高温，而且需要富集的火系魔力元素，经过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孕育而成。 天然形成的炎晶被巫师大陆上的巫师视作至宝，尤其是那种成色鲜艳，表面精纯，玻璃光泽明显，体积较大的炎晶，更是受到精通炼金术的巫师的狂热追捧。 在瓦尔兰炼金术士协会的图书馆中，江枫曾从一本游记中看到，曾经有一块两人高的眼睛出现在巫师大陆上，甚至引起了四座巫师塔的混战。毕竟拥有如此体积的炎晶，用来打造炼金道具都是浪费，放到精通结界术的巫师手中，甚至已经足以构筑一个独立的火系魔力元素小秘境了。 看看这个世界的巫师对秘法盛宴的重视程度，就不难猜到，一个小秘境对于巫师来说意味着什么。 “虽然火晶虫孕育的炎晶在品质上和体积上都比不过自然矿脉上生长的炎晶，但却胜在可以量产，在配合科学的养殖方式……”想到这里，江枫的心思不由热了起来。 纳米无人机建筑模块中，自然不会少了异种牧场这种基本建筑。虽然这种东西一般是用来养殖并提取蛋白质的，但稍微改良一下，用来培育火晶虫也问题不大。 比如将水槽用耐热材料改造成岩浆通道什么的，甚至还可以和地热井装在一起，将多余的热量废物利用起来，用于给殖民地和矿站供电。 至于岩浆在哪。 连火晶虫都找到了，这些虫子们赖以生存的“水源”还会远吗？ 在全息地图上记录的矿脉的位置，江枫连接了纳米无人机蜂房的服务器，将整个矿脉的地图传输过去，然后在建筑蓝图的列表中分别选择了垂直矿井与地热能发电机这两样设施，在细节上经过了简单的调整后，编入了建筑队列中。 为了避免影响到那些脆弱的火晶虫，江枫很小心的设定了矿井的深度，以及地热井钻取热源的角度。 以殖民地现在的资源储量，还不足以建设异种牧场，当务之急是解决资源和能源的问题，然后才是人工养殖火晶虫，生产炎晶。等到他那些学徒们突破了上等学徒的级别，火晶虫的养殖和炎晶的采集，都可以发布任务的形式交给他们去，这个暂时不着急。 处理完这些事后，江枫继续向前，将这一带的矿物资源都标记在地图上之后，这才返回了庇护所。 与此同时，胜利的捷报从前线传来，经过了一天的战斗，约翰带领士兵攻陷了被蛮族部落占领的半精灵村落，控制了位于村子中央的传送门。 现在整个半精灵村子正在佣兵团的控制之下，约翰让人送来信件，将这一消息告知江枫，希望他尽快前来半精灵村子，处理战后事宜。 ------------ 第247章 战后重建 一整日的厮杀结束了，鲜血再次将大地浸红。 手中握着战斧，格格巫的眼睛瞪大，胸口被四支长矛贯穿，浑身上下印着鲜血淋漓的血洞。 即使是大师级的狂战士，也架不住一群士兵的围攻，尤其是这些佣兵中混编有手持燧发枪的民兵，对于不卓片甲的狂战士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随着最后一名蛮族士兵倒下，胜利的呼声响彻在森林中。 只不过，这胜利的呼喊声中，终究是带着几许凄凉。 那满目疮痍的村子，已经再也回不去曾经的模样。 望着那棵衰败的古树，不少半精灵，都流下了泪水。 为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她们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死亡…… …… 落日之前，江枫再次站在了那颗枯萎的古树下，望着那衰败的枝杈，已经听不见那融入沙沙风声的轻语。猩红色的传送门如同树洞一样，如同巨龙的瞳孔，散发着令人不祥的气息。 就像一只硕大的甲虫，附着在树干上，贪婪地吮吸着生命古树千年来积蓄的养分。 想要将它拔除是不可能的。 江枫叹了口气，取出一支燃火药剂，倒在了那树根上。 大火燃起，将那生命古树，连同缠绕在它身上的混沌能量，一并吞没在翻滚的热浪中。无言的望着那燃烧的古树，仿佛要将它最后的画面映入脑海中，莱娅紧紧握着手中的弓箭，两行清泪不由自主从眼角滑下，滴在地上，无声地融入那焦黑的土壤…… “……我这么做，你不会怪我吧？”江枫轻声问道。 莱娅摇了摇头，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悲怆，脸上故作镇定的坚强，然而那颤抖的声音，却是怎么也藏不住她心中的悲伤，“对于克瑞斯大人而言，这是最好的归宿，相信他也不愿看见，自己的遗体，成为滋养混沌的泥土……” 万物最终的归宿，都是归于尘土。只不过，这一刻提前了许多罢了。 千百年后，如果半精灵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么在他们的史诗中一定会记得有这么一棵树，曾守望着他们的文明，从萌芽走向郁郁葱葱…… …… 混沌之门被摧毁的第二日，盘踞在岛上的迷雾终于散了。 因为卡夫卡爵士已经死在了蛮族手上，江枫只能重新提拔一名总督，接手赛维特港的市政厅，带领岛上的殖民者们重建家园。 然而令人头疼的事，蛮族的士兵在攻入赛维特港市政厅的时候，几乎将赛维特港的贵族屠戮一空。 虽然大多数人对这些贵族、勋爵的印象都是酒囊饭袋之徒，然而不得不承认，相比起那些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乡野村夫来说，提拔他们作为总督还是要靠谱的多。 毕竟受限于时代因素，在这个世界只有权贵阶层才有机会接受教育。这也是江枫的巫师塔只从贵族的城堡或商人家族的宅邸中招收学徒的原因，受过教育的人无论是在对于新知识的接受能力上还是在眼界上，都远远超过未受过教育的人。 最后迫不得已，交锋只能从巨石城市政厅那边，空降了一个总督过来。 一开始，这个被任命为赛维特港总督的安迪爵士，还满脸的不乐意。毕竟除非是在本国混不下去的人，很少有人愿意自我流放到殖民地上去过苦日子。即便殖民地是国王陛下的直辖领地，即便在殖民地出任总督，就意味着成为国王陛下的直属封臣。 不过当他听说鳄鱼岛已经归于巫师大人管辖之后，他立刻满心欢喜的举家带口通过了传送门，移民到了岛上。 原因无他，能够在巫师手底下做事，对于凡人而言是无上的荣耀。这不但意味着他本人将有机会获得巫师大人的赏识，更意味着他背后的家族将受到巫师的庇护。 并且这种庇护将持续数百年之久，即便是瑞克王国改朝换代，也不会结束。 穿过传送门，踏上这片大陆，这个安迪爵士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访了江枫。 “尊敬的瑞克王国首席巫师江枫大人，鄙人安迪.雷比特爵士，很荣幸能为您效劳，请问你有什么吩咐？”庇护所的门口，站在江枫面前，安迪爵士恭敬施礼。 对于安迪爵士效率，江枫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对你要求很简单，只有三个。第一个是尽快恢复市政厅的功能，让赛维特港的市政机构尽快走上正轨。第二个是，做好战后重建，我希望等我下次来到这里，能见到一个欣欣向荣的赛维特港。最后一个要求，就是那五千户来自巨石城的移民，我要求你在赛维特港南部开辟一个新城区，用于安置这些移民，并且规划出至少10万亩耕地。” 江枫说的语气很轻松，站在他对面的安迪爵士却是满头大汗。 这三个要求哪里简单了，每一个都足以令他忙得焦头烂额，尤其是最后一个…… 10万亩耕地，赛维特港的总面积差不多也就这个数字，他到哪里去找这么多地。他又不是巫师，又不能凭空变出土地来。 “大人，这个……十万亩是不是太多了点？”安迪爵士擦了擦额前的汗，强颜欢笑道，“我看过赛维特港的地图，港口南部的郊区，根本就凑不出这么多土地来呀。” “从赛维特港南部到这条河流，有超过20万亩的面积，我只需要你将这片土地开垦一半出来。关于种植的作物，我希望以经济作物为主，比如棉花。再比如甘蔗和咖啡豆，后两者的种子过段时间我会让人送到赛维特港的仓库，垦荒的时候你让人发下去便可。” “可是，这片森林……不是半精灵的领地吗？”安迪爵士迟疑了下，询问道。 在前往这座岛屿之前，他有做过充足的功课，了解过鳄鱼岛上殖民者与半精灵之间的恩怨纠葛。现在双方好不容易因为同一个敌人站在一起，战争刚结束就从别人手中掠夺领地，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征询过半精灵族长的同意，重新界定了赛维特港的地界。”江枫说道。 就在昨天，在精灵族已经选出了他们的新任族长，由族中的年长者担任。江枫与他促膝长谈了一番，最后在领土问题上达成了共识。 赛维特港南部超过20万亩土地，被划入赛维特港的地界，用于对那些不远万里赶来鳄鱼岛上抵抗混沌入侵的援军的安置…… 在这个措辞上，江枫稍微耍了点心眼，事实上真正参与对抗混沌的佣兵团，在战争结束后便会离开鳄鱼岛，留下来的是五千户移民，得有一万多人。 不过半精灵大概也不会计较这些，即便知道了内情。无论怎么说，江枫替她们解决了灭族的危机，只从她们手中拿走这点土地，可以说是相当矜持了。 听江枫都这么说了，安迪爵士也不再说什么，唯唯诺诺地应了声后，行了个贵族礼，向江枫告辞，赶紧去忙他交代下来的任务去了。 送走了安迪爵士之后，江枫转身回到了庇护所。 就在刚才，他通过智脑，接收到了从小秘境中传来的讯息。 经过一整日的施工，殖民地广场终于竣工了！ ------------ 家里有点急事，请假一天 家里老人生病了，得回一趟潜江，今天的更新来不及了，还望大家能理解下，实在抱歉…… ------------ 第248章 烤熊掌 小秘境中。 半球状的银白色建筑，伫立在森林中央的草地上，就像一个倒扣着的碗。在那银白色的表面上可以看到六网格状的纹路，四个方向分别有拱桥状的接口，只不过此刻被封闭着。 作为整个殖民地的中心部分，殖民地广场的作用不仅仅是给殖民者提供集会场所，更是一切功能设施的核心。无论是采矿设施、还是仓库，亦或者发电设备，都将通过管道与殖民地广场相连。 可以说这里便是整个殖民地的心脏。 银白色的半球状建筑之外，独角兽在一旁悠闲地咀嚼的青草，好奇地打量着这座不速之客，花丛中蝴蝶环绕，灌木丛边时不时窜过一两只野兔，整个一幅世外桃源的景象。 通过传送门抵达了小秘境后，江枫穿过活动门走出殖民地广场，站在外面打量了一番，脸上随即浮现了一丝满意的表情。 “还不错，碳纳米聚合材料外壳，再加上铝合金镀层，承受低于五十伤害系数以下的攻击应该没什么问题，以后有需要的话，还可以慢慢加固。” “接下来应该是供氧设备……不过这个小秘境中氧含量还算充足，这一步倒是可以省略掉，改成过滤通风口就好了。” “再然后就是采矿和电力设备，铁矿矿脉和岩浆层离很近，两个问题倒是可以一起解决。”看着地图上的矿物分布，江枫摸着下巴，在心中寻思着，“或许我应该造一条磁轨，将殖民地广场与矿区连接起来，用来输送矿物和电力。” 想到这，江枫立刻检查了下殖民地的资源库存，然而一看到铁资源存量，表情顿时有些微妙的尴尬。 “铁锭还剩十吨……” 十吨铁锭，哪怕是以最节俭的标准进行施工，最多也就能把磁轨铺设个三百米左右。然而殖民地广场距离那个矿点，足足有十公里那么远。 “……看来只能等钢铁产量上去了，再慢慢推进工业运输轨道化了。”江枫无奈的摇了摇头，放弃了铺设磁轨想法，退而求次选择了矿用运输无人机，以及在地表下埋设电线输电。 确定了目标之后，江枫立刻开始动手实施。 先是用储物戒指，将无人机蜂房和仓储区的资源，搬到了十公里外的岩脉附近。重新部署无人机蜂房之后，江枫便重启了施工程序。 看着乳白色的气团在岩壁上耕耘，江枫在工地上停留了一会儿，便转身向殖民地的方向走去。 他现在需要回一趟庇护所，解决采矿设备的问题。 虽然纳米无人机群也能将矿物从矿脉中分离，但效率毕竟太低，甚至还不如几个拿着矿镐的原住民。 在返回殖民地广场的路上，江枫意外碰上了一头外出觅食的风暴熊。 如果是以前的话，这种大型魔兽还足以让他认真起来战斗，不过对于已经站在一星巫师巅峰的他来说，这种级别的魔兽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雨点般的火球砸了过去，瓦解了暴风熊的防御，接着便是两道地刺从地上刺出，贯穿了暴风熊肚皮上厚实的脂肪。 失去了精神力的支撑，贯穿暴风熊胸口的地刺碎成砂砾，那庞大的身躯也随之轰然倒地。 江枫取出匕首，走上前去，熟练地分解了暴风熊的尸体。 这家伙可以说全身都是宝，厚实的脂肪可以练成熊油，外面的毛皮可以做成上好的大衣。至于内脏，无论是作为食材，还是炼制魔药的素材，都有相当高的价值。其中最有价值的就是暴风熊的胆汁，作为配置暴风药水和蛮熊之力的必备素材，如果拿到顽石小镇去，甚至可以卖出每毫升一魔石的天价，而且有价无市。 哪怕是熊肉，都是不可多得的补品，尤其是熊掌…… “看来今天晚上可以吃烤熊掌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想到那美味，江枫差点口水都流下来了。 没有浪费一丁点儿食材，把能利用的素材全部采集之后，他将剩下的骸骨便就地掩埋，算是还给了这片森林。 提着沉甸甸的包裹，江枫返回了庇护所中。 当他走出实验区的时候，伊苒正盘腿坐在生活区的沙发上冥想。 难得碰上魔力潮汐，她自然不会白白放过这个提升异能的机会。 虽然巫术与异能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但本质上都是精神能量对物质世界的干涉。通过冥想锻炼精神力的方法，对异能者同样有效……至少比她原来那个单纯消耗精神力进行锻炼的笨方法要好得多。 “你回来了……这是什么？”睁开眼睛，伊苒看见了江枫提在手上的袋子，好奇地问道。 “好东西，今天晚上吃烤熊掌，说起来，埃米莉呢？” “埃米莉？她和她姐姐在一起，半精灵们好像在为死去的同胞和生命古树举行葬礼……”话才说到一半，伊苒的肚子忽然很不争气的“咕”了一声。 刚开始有些沉重的气氛顿时一松。 伊苒的脸红了起来，看着忍俊不禁的江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看着我干什么……你肚子饿的时候不叫吗？” 江枫的嘴角弯了弯，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想吃吗？” “唔……” 虽然很不情愿，但伊苒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即便是以挑剔的眼光来评价，她也不得不承认，江枫的厨艺确实很高明。每次他亲自下厨，她的饭量都会上升一倍不止。 “想吃的话就过来帮忙。” 看着向工作区走去的江枫，伊苒不情愿的从沙发上爬了下来，小声的嘀咕了句。 “……你要帮你做什么，我又不懂那些太难的玩意儿。” “我也没指望你去懂那些太难的玩意儿，一会儿我会把埃米莉和莱娅的那份也做上，我替我给她们送去，记住别在路上偷吃。” 柳眉一竖，伊苒愤愤不平的抗议道：“什么意思嘛，我是那种人吗？” “没别的意思，只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江枫挑了挑眉毛，用开玩笑的语气笑着说道。 …… 暴风熊的熊掌很厚实，无论是外面那层皮，还是皮下的那层油脂。 严格来说，新割的熊掌，是不能立刻吃的，得等到第二年彻底干透，才能炖吃或炭烤。而且新割下来的熊掌在处理上也相当的讲究，不过江枫显然没工夫去琢磨那些东西，简单的洗净过后，便打开了烹饪台上的炉子。 烹饪魔兽身上的食材，和烹饪一般的牲畜野味有着诸多的不同。不但要讲究味道，还要尽可能地保存食材本身的魔力。 这样烹饪出来的料理，不仅能满足口腹之欲，更能像魔药一样改善食用者的体质。这种提升效果虽然不似魔药那般霸道，而是潜移默化的，但在效果上却是永久的，且少了不少副作用…… 这些都是江枫从这些原住民的书籍中，总结出来的技术。结合曾经选修过的《异星美食学》，他甚至由此自己独创了一门别出心裁的学科——《魔法料理学》。 约莫有成年人肚子那么大的熊掌倒挂在铁架子上，紧接着江枫拿起了焊枪。 没错，就是焊枪！ 试了试火候，江枫按下了开关，在伊苒目瞪口呆的视线下，大开大合地将那高温的火焰戳了上去，烧去了暴风熊熊掌表面的鬃毛。 随着毛被烧了个精光，外面的那层熊皮也烤的有些脆了，江枫便放下焊枪，熟练地取下一柄手术刀一样纤细的刀具，唰唰几下在那熊掌上割出了数十道间隔均匀的口子。 再然后，他取下陈列架上的橙黄色药水，淋在了熊掌上。 先前刚被焊枪的大火粗烤过，那金黄色的药水被熊掌表面的余温，烧的冒起泡泡。 “这玩意儿……能吃吗？”伊苒歪着脑袋，眉毛微微皱起，刚想这么问，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一缕食物的芬芳便钻入了她的鼻尖，一瞬间推翻了她心中所有的困惑。 只见江枫拿着一把刷子，蘸着蜂蜜似的酱料，均匀的涂抹在了熊掌上。一瞬间，那原本看着鲜血淋漓的熊掌，顿时镀上了一层勾人食欲的金黄。 打开炉子上的火，江枫丢掉了手上的刷子，胸有成竹地拍了拍手，退后两步说道。 “一个小时，看着就好了。” ------------ 第249章 矿螺一号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江枫取了了一个很大的盘子，将整个熊掌装了上去。 烤好的暴风熊熊掌，差不多有两个火鸡那么大，即便江枫现在的代谢指数已经超过了一般成年男人的两倍，身为异能者的伊苒代谢指数也不小，四个人吃依旧是绰绰有余。 迫不及待地拿起刀叉，伊苒兴冲冲地在那熊掌上切下了一块，盛在了自己的盘子里，小口地吹了吹，然后一口咬了上去。 一瞬间，她的表情便像是要gao潮了一样。 口感有点像烤猪肘，但却少了几分油腻。又有点像烤牛排，不过却多了几分松软。一口咬上去，外焦里嫩，满口溢香。酥到骨子里的香油，像是裹着蜂蜜的果冻，伴随着一股暖流，入口即化，渗入脾脏。 伊苒的眼睛已经变成桃心的模样，还来不及放下刀叉的手捧着脸颊，兴奋地看着江枫，语无伦次道。 “好，好好呲（吃）！还有，我感觉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膨胀！” 切下来一小块肉送进嘴里，江枫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道。 “暴风熊的熊肉本身有祛寒，增强力量的功效。再加上凤尾草的草汁，和食人蜂的蜂蜜烘烤，不但可以去除油腥，还能放大其增强力量的功效。就这么一盘熊肉，就能让中级骑士提升到高级骑士的水准，怎么样？我这道菜你给几分？” “一百分！” 看着狼吞虎咽的伊苒，江枫笑了笑。 看来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必要问。 这时，随着食物的消化，智脑的弹窗也出现了。 【侦测到增益能量，正在改善用户体质。】 【肌肉强度+0.1】 【肌肉强度+0.87】 【……】 江枫关掉了出现在视域中的提醒弹窗，专心享受起美食。 总共增加了0.25肌肉强度。 不过说实话，这点属性增益，对他来说已经可有可无。 …… 饭做好了，不过却无人问津。 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伊苒满足的舔了舔嘴唇。 如果是埃米莉的话，这会儿肯定会拉着江枫的胳膊，软磨硬泡地要求去打个盹儿，将先前答应的事赖得一干二净。 不过伊苒的话，好歹还是遵守信诺的。 “……把这尽快给莱娅她们送去吧，别在路上冷了。”将保温盒递到了伊苒的手中，江枫站在门口嘱咐道。 “放心吧，在我的手上，不可能冷掉。”伊苒懒洋洋地打了个响指，串出一缕火苗。 “最好别用异能加热。” 目送着伊苒向山下走去的背影，江枫挥了挥手。 但愿这些美食，能给那对姐妹，带来一点点好心情。 至于别的，自己也帮不了她们。 就算是三级文明，也没法让死掉的人复生。最多，仅仅只是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赝品。 然而那样的东西，根本毫无意义…… …… 返回了工作区，江枫将那些烹饪器具整理好之后，便启动了3d打印机。 对于材料需求不是很复杂，能源结构和动力结构都较为简单，技术内涵不算复杂的机械，用普通的3d打印机便可以解决。 比如一些基础的矿用无人机。 “小秘境之中有地磁场，直接使用磁悬浮装置，再配合两个平行的旋翼排气口，作为动力系统就ok了。” “能源模块就用空气锂电池，材料都是现成的，充能也比较方便。” “中央处理器使用初级量子芯片，用智脑编写一个基础的智能采矿系统，应该也不成问题。”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算了，就先这么多吧，等以后还有不足的地方，在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改进。” 因为没有现成的蓝图，江枫只能自己动手设计。不过好在有可供替换的模板，只需要将那些只能由星辰打印机制造的零部件，替换成科技含量较低的工具，就可以完全由3d打印机进行制造。 通过智脑模拟了这台无人采矿机的稳定性之后，江枫便点选了生产的按钮。 很快，3d打印机发出嗡嗡的鸣响声，一层层材料顺着淡蓝色全息图像勾勒的轮廓开始堆叠，一台约莫有1.5米高，4米宽的无人机，便出现在了大号的银白色圆盘上。 虽然体积看着庞大，但事实上整个无人机的净重量，甚至比江枫还要轻一些。 两个竖直摆放的圆形通风口，并列在无人机的两侧。底部是磁悬浮装置，通电之后便能让无人机悬空浮起，甚至可以驮起十倍于无人机本身重量的矿物。 旁边两个机械臂上，安装有可自动更换的机械手和钻头，既可以通过操纵矿井来收集采集完成的矿石，也可以通过自带的钻头碎裂并收集位于地表的浅层矿物，可以说是相当方便。 江枫寻思了一下，决定将它取名为“矿螺一号”，因为它的整体形状确实像一个大号的螺丝。 “一台矿螺的生产效率大概相当于巨石荒原上，一座大型改良矿井的极限产能，而且采矿效率更加稳定，并且自带运输功能，应该能一直用到轨道运输普及之前了。”江枫摸着下巴，在心中寻思着。 如果不是庇护所的资源库存已经被他消耗的差不多了，他还真想再造两个，一个开采铝矿，一个开采石墨矿。 对于殖民地的扩张来说，这两个基础矿物的资源缺口，仅次于钢铁。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大举开矿的时候，毕竟除了资源之外，殖民地还面临着能源短缺这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一旦纳米无人机群的能源耗尽，一切工程都会停止，到时候就算再多的资源也是白搭。 将矿螺一号送到了小秘境中，江枫并没有立刻启动矿螺一号上的生产程序，而是让他在殖民地广场的机库中待命。 在开始采集铁矿之前，还有一件事要解决，那便是在铁矿矿脉之下的火晶虫巢穴。 如果他的推测没有错的话，在火精虫巢穴的底部，一定分布着一道孔隙度较高的岩浆岩岩层。那些火精虫正是通过那些岩浆岩，像过滤水的滤网一样，汲取着从地下深处侵入地表的活跃岩浆。 无论是那些岩浆，还是依附于岩浆上生存的火晶虫，江枫都准备吃下。 为此，他需要做一些小小的准备…… “火星虫应该只能生活在无氧环境中，周围岩层分布为碳酸盐，异种牧场的环境应该设定为高二氧化碳浓度，以及少量二氧化硫气体，模拟熔岩环境。” “先通过钻井的方式打通地表与目标岩层的通道，然后再向地底灌入二氧化碳和二氧化硫混合气体，防止氧气灌入导致火晶虫死亡！” “随着岩浆向上蔓延，只需要在上面准备好养殖容器，那些虫子们就会自觉地钻入早已设好的圈套！” 江枫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奋。 通过智脑的全息模拟功能，他设置好了整套采集方案。 就在这时，智脑的提醒弹窗，浮现在视域之中。 【地热井（地表部分）已经完工，等待部署中……】 ------------ 第250章 回收火晶虫 未来人出品，必属精品。 纳米无人机群的施工效率出乎了江枫的意料，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地热井的地表部分竟然已经完成了。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一整套地热发电机也不算什么很高明的技术。不过是用热传导装置将地层深处的热量引导到地表，然后将流体蒸发，推动密集排列的轮机旋转，从而转化成机械能，再转化成电能。 不过说起来简单，能够做到这一点，并且将技术成熟化，也得有一级文明以上的水准了。 通过全息图像模拟了钻井的方位，江枫通过智脑，启动了打井的程序。 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细长的井棍在转头的牵引下，缓缓向地下钻探过去。 还以为是来了地震，森林中的飞禽走兽，被惊的到处乱跑，就连一些在洞穴深处休眠的魔兽，都被惊醒了过来。 正在钻井旁边监督着机械设备打井的江枫，忽然惊讶地看向森林深处的。 就在刚才，他听见了一声清脆中带着雄浑力量的龙吼。 “竟然是精灵龙！” “没想到在这片森林的深处还藏着一处精灵龙的巢穴！” 心中暗暗记下了那只精灵龙出现的方位，江枫心中已经在寻思着，龙肉该怎么烹饪吃起来才美味。 上次那个宝石龙的龙肉，他试过好几次，甚至炖烂了两口铁锅，都没能将那块龙肉炖烂，最后只得作罢。 听说失落的矮人族，有烹饪地龙肉的技术，只不过可惜的是，那些地底都没时间自盟约时代之后便不知道去了哪，连遗迹都没留下来过。 有机会的话，江枫还真想拜访下他们，讨教些烹饪和炼金技艺上的问题。 钻头很快到达了铁矿矿脉所在岩层，江枫小心地控制着钻头，接触了火晶虫巢穴的外围。 一根粗长的铁柱，从地表直接打入岩脉中，刺入火精虫生活的裂缝中。 领地内突然侵入异物，那些躺在硫磺上打盹的小家伙们，顿时慌了神，蠕动着肥硕的身躯，开始到处乱窜。 不过很快，它们便无奈的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逃。 那根铁柱刺穿他们的巢穴之后，并没有停下，而是一路向下，将裂隙后面的岩浆岩凿穿，直接打通了火晶虫巢穴与活跃岩浆层之间的通道。 灼热的岩浆顺着碎裂的岩层裂隙上涌，很快便将它们的巢穴泡在了岩浆里。虽然对于这些火晶虫来说，是它们赖以为生的“水源”，但这却不意味着他们可以在岩浆中泡澡。 长时间处在高温的环境中，这些火晶虫已经被烫得受不了了，甚至连表面的结晶物都开始硅化，不过就在它们奄奄一息的时候，它们忽然惊喜的发现，那根捣毁了他们巢穴的铁柱，竟然缩了回去。 虫子的思维都很简单，无法忍受岩浆的高温，它们便顺着那根铁柱撞破的通道，向地表攀爬。 一切都如江枫预料中的那样，他只不过是在火晶虫的巢穴上钻了个眼，这些宝贝的虫子们便顺着他留下的通道爬了上来，钻进了他为它们精心准备的钢铁容器中。 “一共三十七只成年火晶虫，还有二十多只幼虫。可惜虫卵被岩浆摧毁了，没办法回收。”想到这里，江枫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暗道可惜。 火晶虫的虫卵，可以用于配置避火药剂，也可以用来制作提升火系魔力元素亲和力的炼金道具，用途相当广泛。 “二氧化碳与二氧化硫浓度正常，温度设定在一千两百度……火晶虫生命状态正常！” “接下来就是等地热井和异种牧场完成，然后扩大养殖了。” 将这些装着火晶虫的“保温盒”送回了殖民地广场的仓库，火晶虫的回收工作算是告一段落。 接下来只要定期向这些“保温盒”中输入岩浆和硫磺等矿物，这些火晶虫就能正常存活，等熟悉新的环境之后，这些小家伙们就会开始繁衍，魏江峰的殖民地，产出源源不断的炎晶石。 做完了这一切后，江枫启动了停在殖民地广场机库中的矿螺一号，然后完成了冶炼电炉的部署。被采集的矿石将通过殖民地机库下方的传送带，直接运输到冶炼电炉中炼成矿锭，然后被送去殖民地广场的资源仓库中。 就这个殖民地目前的资源生产量，用广场自带的仓库便足以应付。等到矿石产量上去了，再开辟单独的资源仓库也不迟。 将所有事情忙完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大功告成！” 走到了殖民地广场的长椅上坐下，江枫擦了下额前的汗水，接着变魔术似地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块还带着余温的三明治。 面包片是庇护所的厨房生产的，里面夹着的是剩下来的熊掌肉和萨蒙部落产出的蔬果，还洒了点奶油，一口咬上去，满口都是香味，令人欲罢不能。 江枫一连向嘴里塞了三个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抹了抹嘴。 果然美食能给人带来无穷的动力，先前工作的疲劳一扫而空。 不过再次吃暴风熊的熊掌肉，已经无法改善身体素质了，就像魔药一样，魔兽肉烹饪的食物也是存在抗药性的，反复食用虽然依旧能获得短期效果的提升，但永久性的属性提升却是不会再有了。 “说起来这颗星球的卫星，也是一颗类地行星，而且上面的生态系统才刚刚演化到恐龙时代。也不知道恐龙肉吃起来是个什么滋味儿，等改天一定得上去尝尝。” 靠在长椅上休息了一会儿，江枫看了下墙上的时间。 距离魔力潮汐已经过去了57个小时，不过他一点也不着急。 距离突破学徒瓶颈还不到一个月，他的精神力水平就已经接近了一星巫师的巅峰。识海中那颗明亮的光点还没有稳固下来，这时候就算继续冥想，也很难在短期内凝聚出第二个光点，晋级二星巫师。 除非获得某种特殊的机缘。 不过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可遇不可求，江枫也没指望过那种不靠谱的东西。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马上就是十五天周期的最后一天，再后天就是归零日……” 看着电子表上的日期，江枫在心中思忖着。 根据上次在秘境中留下的探测器收集到的数据，在归零日当天小秘境中的魔力元素会下降到零点，在整个秘境中形成一个魔力真空地带。 对于肉身还未元素化的巫师而言，这几乎等同于致命的。空有一身浩瀚的精神力，周围却没有魔力元素可以调用，就相当于拿着一把没有子弹的步枪，只能抡着枪托砸人。 而且，由于魔力元素陷入低谷期，整个秘境之中的魔兽都会陷入狂躁状态，对于还处在初级阶段的殖民地来说，无疑是个威胁。 不过好在江枫可以依靠的不只是巫术，舰长才是他的本职工作。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江枫准备为即将到来的归零日，做一些小小的准备。 ------------ 第251章 归零日 3d打印机旁边，淡蓝色的电火花跳跃。只见一具形似骨骼的盔甲正躺在工作台上，在电子焊枪的作用下，一块块流线型的高分子聚合材料板，将骨骼间隙的空间充填。 看着手中拿着电子焊枪的江枫，伊苒的眉头皱起，好奇地问道。 “这是什么？” “机械外骨骼，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台能够自己动的盔甲。”将最后一颗芯片植入外骨骼的头盔内侧，江枫长出一口气，将手中的电子焊枪扔在了铝制托盘里，用轻松的口吻说道，“你给它取个名字。” “这是……送给我的？”伊苒愣愣道。 “没错，穿上试试。”江枫说道。 迟疑了下，伊苒走上前去，按照江枫的指示，将这套机械外骨骼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头盔中内置有脑波神经接入芯片，你可以试着将注意力向后脑勺集中，应该不难感应到它的存在。” “好厉害……竟然还可以自动调节长度。”伊苒惊讶地看着贴在手臂外侧的护甲，收缩到了符合自己身形尺寸的程度。本来她还担心这外骨骼会不合身，没想到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感觉如何？”江枫笑着问道。 “……嗯，相当合身。有点像我曾经那个世界对异能者快速反应部队的单兵复合装甲，”伊苒双拳碰在一起，感受着那庞大的力道，眼中浮现一抹诧异，“不过比那什么复合装甲厉害多了。” “合适就好，”没有废话，江枫从3d打印机旁边的陈列架上，取下一把流线型的步枪，扔到了伊苒的手中，“还有这把步枪，你也拿去用，算我送你了。” 可变功率电磁步枪，虽然技术含量不如银河K1，两个手臂那么长的磁轨看上去有些笨重，不过对于外骨骼来说却没什么大碍。而且在威力上，也丝毫不输于银河K1，可以说相当实用。 从江枫手中接过了那把流线型的步枪，伊苒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狐疑道：“等等……送我这么多装备，你到底想干什么？” “嗯，确实有点事要拜托你。” 看着满脸笑容的江枫，伊苒则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是什么事儿？” “……明天就是小秘境的归零日，届时小秘境中的魔兽可能陷入狂躁状态，我希望你能帮我看守殖民地的矿井。我部署在那里的纳米无人机群可是很贵的，如果有魔兽靠近，你就用这把步枪射击，很简单的工作。”江枫说道。 “归零日……也就是说不能使用异能吗？”伊苒以前听江枫讲过关于那个小秘境的事情，对于十五天周期和归零日的事情还是有些了解的。 “没错，不过对于那些魔兽来说也是一样，你只要小心那些可能威胁到地热矿井的大型魔兽就足够了。”江枫说道。 伊苒的眼睛转了转。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吧，只要不过分。”江枫咳了咳。 伊苒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咽了口吐沫说道。 “上次那个烤熊掌，我还想吃。” 这算什么条件？ 原本还以为伊苒会提出什么难办的要求的江枫，不禁有些失笑。 “成交……别说是烤熊掌了，你就是打到一头龙，我都帮你烤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抱着手中的电磁步枪，伊苒兴冲冲地说道。 …… 不只是伊苒的装备，江枫花了半天的时间，顺手也给自己做了一套同款的外骨骼，以及配套的电磁步枪。 在不使用巫术的情况下，整套装备的战斗力，保守估计的话，已经足以媲美一星巫师的程度。 之所以这么说，主要还是因为正式巫师往往会在身上装备魔化炼金道具，抵抗物理攻击。如果在外谷歌上装备了单兵护盾生成器，与二星巫师战斗也不在话下。 只不过制造护盾生成装置所需的材料，江枫暂时没法取得，只能炼金道具深沉的魔力屏障来代替了。 等以后有足够的资源，还可以给外骨骼上装备反重力装置、甚至是反物质射线炮，不过这些都得等他把分基地铺到太空上以后再去考虑了…… 很快，随着十五天周期的最后一天结束，归零日终于到了。 空中扭曲着淡青色的光晕，空间中的魔力元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潮。殖民地广场中央的传送门上，一条条银色的铭纹黯淡了下来。在归零日当天，完全由魔石供应传送门能量的话，完成一次传送消耗的魔石，将是往常的十倍不止。 殖民地广场之外，森林中隐隐传来暴躁的兽吼声，忽然失去了引以为豪的力量，不少强大的魔兽都陷入了恐慌。而那些空有一身力量，却没有多少魔力的下等魔兽，在归零日无疑获得了巨大的优势，开始对森林中的强者亮出爪牙，蠢蠢欲动。 已经换上外骨骼装备的江枫，看向了旁边的伊苒。 “地热井的坐标我已经标记在你的地图上了，打开外骨骼头盔中的全景战术地图就可以查看。我已经下令纳米无人机群在那里建立了一座混凝土碉堡，你只需要守住那里就可以。” “知道了，交给我吧。”伊苒懒洋洋地拍了拍胸口，提着步枪便走出了殖民地广场外。 目送着伊苒消失在殖民地广场外森林的背影，江枫通过智脑芯片连接了殖民地广场的中央服务器，调出了全息控制面板。 “智脑，帮我启动魔力元素侦测装置，开始记录空间内魔力元素变动规律。” 【正在启动中……】 魔力元素浓度的变化周期，江枫已经通过探测器调查清楚。 然而魔力元素的涨潮退潮，并不是无中生有，一切的变化都存在根源。 江枫很好奇，归零日的当天，在这个面积只相当于一个大陆的小秘境中，那些消失的魔力元素都去了哪？ 淡蓝色的全息图像在空中投影，一道道青绿色的波纹，就如同气象监测图一样，勾勒出了整个区域中魔力元素流动的方向。 看着那魔力元素缓缓流淌的图像，江枫心中忽然一动。 他忽然发现，这些魔力元素移动的轨迹虽然飘忽不定，但在宏观上来看，所有的魔力元素全都在向着同一个方向移动。 发现了这个秘密，江枫右拳不由捏紧，兴奋地说道。 “智脑，测算出魔力元素最终留向的坐标！” 很快，秘境的三维图像出现在了江枫的面前，在那片还未探索过的灰色区域中，无数个箭头贯穿了一个明亮的淡青色光点。 那里，便是通过数据建模分析得出的，魔力流向的终点…… ------------ 第252章 狼群伏击 森林中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响动。 魔力被抽空的小秘境，就像一座被抽干湖水的湖泊，湖底沉淀着几条死鱼。 一路上，江枫看见了不少魔兽的尸体，其中甚至有一头被啃得只剩下骨头的独角兽。从骨头上的咬痕来看，应该是某种犬科类生物造成的。 “智脑对魔力流向重新定位。” 【正在定位中……前方2.5公里】 “只剩2.5公里了，究竟是什么东西吸走了逆境中的魔力元素……” 就在这时，附近的丛林传来一声窸窣的响动。 心中念头微动，江枫打开了步枪的保险，磁轨侧面的电池开始释放能量，蓄满能量的气态电容器散发出氖光灯一样的微光。 忽然一声压抑的低吼传来，一只黑棕色的猎犬，猛地从灌木丛中窜出，嚎叫着张开大嘴，向江枫撕咬了过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江枫枪口猛地向后调转，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突突突——！ 三声短促的枪响，枪口闪烁电弧激发的火光，那双目赤红的猎犬被质量弹击穿了头骨，瞬间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颅骨突出，爪子呈暗红色……是迅足狼，”江枫脸色微微变化。 倒不是因为这狼肉不好吃，而是因为这种狼往往是群居动物，在捕猎之前会派出族群中最弱小的那只前去试探猎物的虚实，然后在在狼王的带领下向猎物发动冲锋。 很显然，倒在他枪口之下的这只迅足狼，不过是狼群派出的哨兵！ 没有任何犹豫，江枫从腰间抽出三支试管，分成三个方向狠狠的甩向了灌木丛中。 也正是同一时间，森林中传来一声嗜血的狼嚎。 “嗷呜——！” 灌木丛晃动如同沙沙落雨，一道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扑向江枫。 突突突几声枪响，江枫击毙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几只迅足狼。与此同时，悬浮在空中的幽魂无人机，向下方激射出一道高热的镭射光束，瞬间扫过了先前燃火药剂砸向的区域。 只听轰的一声，火焰猛地炸裂开来，在江枫身侧形成了三面火墙，只留下一面开口。 灼热的气浪将扑上来的狼群逼退。一只只磨牙的豺狼，绕着火焰的边缘游走，很快他们便发现，那没有被烈火封锁了通道。 狼群兴奋地嚎叫了一声，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大难临头，向着那通道涌了过去。 江枫的嘴角勾起一丝得手的笑意，已经更换弹夹的电磁步枪架起，扣下了手中的扳机。 “去死吧！” 淡蓝色的弧光不断闪烁，一颗颗高速飞行的弹丸嗖嗖划过，在聚成一团的狼群中肆意穿梭，连同那双人合抱的树木都被拦腰打断。 木屑与血肉混杂飞溅，数息之间便留下一地野兽的尸骸。狼群终于恐惧了，尤其是他们的狼王，都死在了这诡异的力量之下。随着一声凄惨的嚎叫，这些一些野兽们背对着江枫的枪口逃跑，很快便消失在了丛林的阴影之下…… “哼，一群杂鱼。” 咧了咧嘴，江枫压下了枪口。通过悬浮在空中的幽魂无人机，他已经确认那些野兽已经走远。 这些不以魔力见长的野兽，平时都躲藏在巢穴中，每当归零日来临便倾巢而出，捕猎森林中的魔兽。 若是平时的话，只怕一只独角兽便足以踏平这狼群，不过在归零日的话，恐怕就是这片森林中的王者——精灵龙，也得对这些群体行动的生物忌惮三分。 沿着地图向前，没过多久，江枫便在智脑的指引下，在一座花岗岩堆砌的遗迹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便是整个秘境中，魔力元素流向的终点。拱门之下深不见底的洞穴，就像一块海绵，鲸吞着空间内的魔力元素。 江枫伸出被外骨骼手套附着的右手，就像是要抓住那流过指尖的沙砾一样，握紧了拳头。 一缕火苗从掌心窜起，随着江枫食指点出的方向飞射了出去，在古老的花岗岩墙壁上留下一个黢黑的痕迹。 “魔力元素浓度比外界略高，勉强可以施展学徒级巫术……” 心中寻思着，江枫的食指推开了电磁步枪的保险，迈过地上的碎石瓦砾，向着那坐落在岩壁旁的拱门走去。 花岗岩石阶之下，躺着一具披着斗篷的骸骨，江枫的眉毛挑起了一丝弧度，枪口在那具快要风化的骸骨上拨弄了下。 “……屏障戒指，二星巫术道具，不过已经失效了，死者身前应该拥有二星巫师的实力，或者说至少拥有二星巫师的实力。” “看来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作死者’了。” 阿迪亚大陆上魔力元素枯竭，可供巫师晋级的魔力资源稀缺，对于大多数原住民野巫师来说，三星便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一些不甘忍受弱小命运的巫师在秘法盛宴结束之后，试图在小秘境中呆到五年之后的下一次秘法盛宴，然而无论在进入秘境前做了如何充分的准备，都没有一个人能够在秘境之中存活五年之久。 充分证明了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句话不无道理。 就拿江枫先前碰到的那群迅足狼来说，如果不使巫术从狼群中突围的，至少也得拥有西莉塔那个级别的实力。想要不依靠魔力在小秘境中生存下去，连圣阶都只是门槛，最少也要以凡人之力问鼎英雄的领域，并且持有一柄无愧于英雄之名的神器。 然而对于大多数野巫师来说，巫术便是他们的全部，离开了巫术的他们，甚至还不如一个手脚健全的农夫…… 江枫在脑中大概还原了下这具尸体生前的经历，想来应该是在归零日来临之后，追着流逝的魔力元素来到了这里。从他骨骼上的伤痕来看，有犬科生物啃咬留下的伤痕…… “……这家伙没想到还能找到这里来，只是可惜了他身上那些宝贝，走到这里只剩下一个坏掉的戒指。” 江枫轻轻叹了口气，越过这具遗体，继续向前。 在花岗岩拱桥的门柱旁停下了脚步，江枫驻足了片刻，看着断壁残垣上的壁画，嘴里喃喃自语。 “这是……矮人族的文字？” 通过智脑中的记忆比对程序，江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根据瓦尔兰炼金术师协会的文献记载，矮人族从盟约时代以后便消失了。从那令人叹为观止的铭文技术和传送门技术上分析，江枫推测矮人可能已经离开了阿迪亚大陆所在的世界，或者换个说法，他们本身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在这个星球上留下过自己的足迹…… 就像那些精灵一样。 只不过与那些精灵们不同的是，那些矮人使用的可能是唯心侧的技术，而就江枫了解到的情报，那些精灵……也就是艾尔芙族人，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还是以唯物侧的技术为主。 “居然是矮人族的古代遗迹。也就是说……这座小秘境也是矮人族的杰作？” “难以置信！” 江枫的眼中浮现了一丝兴奋。 他一直在收集关于矮人的线索，没想到这群在阿迪亚大陆上杳无音信的小矮人，竟是被他在秘境中找到了蛛丝马迹…… ------------ 第253章 矮人遗迹 记录了门柱旁墙壁上的壁画，江枫打开了挂在电磁步枪上的战术电筒，抬步向着遗迹深处探索过去。 花岗岩石阶一路向下，仿佛没有边界一般，走了快半个小时，都没有抵达尽头。江枫一直在留意着自己的当前深度，以及附近空气的氧含量，心中却是想着，这条通道会不会是通往另一个世界。 不过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又是一小时的步行之后，他的右脚终于踏在了一片宽阔的广场上。 “深度1074米，把宫殿修在这么深的地下，究竟是想干什么？” 江枫移动着枪口之下的战术电筒，打量这座位于地下的大殿。 大殿的墙壁上可以看到矿镐开凿留下的痕迹，墙角遗落着锈蚀的推车和精钢锻造的矿镐，以及爬满了青绿色纹路的古铜色的管道，从那镶嵌在管道上的压力计表盘来看，这些矮人族在两千年前就已经进入了蒸汽时代。 将视线从墙角下那堆东西上挪开，江枫向着大殿正前方那座巨型花岗岩石门看去。只见那门板上雕刻的壁画，与他在遗迹入口处看到的一样。 “这里才是遗迹的正门么？” 整个秘境的魔力元素全部涌向这里，被吸入了门背后的口空间中，看来归零日的秘密就藏在这扇石门背后。 心中寻思着，江枫调用周围残存的魔力元素，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颗黏式炸弹，从侧面塞入了磁轨，然后对准大殿正前方的花岗岩巨门，扣下了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黏弹正中巨门的中央。已经将石板上的壁画记录在智脑中的江枫，毫不犹豫的启动了爆破程序。 “轰——！！！” 天花板上碎石震落，一片地动山摇的巨响传来，那花岗岩巨门在滚滚尘埃中轰然倒塌。 感受到那扇巨门背后澎湃的魔力元素，江枫心中暗暗诧异，那宛如实体存在的魔力元素，甚至在空间内形成了一道五彩斑斓的极光。 然而就在同一时间，凄厉的警报声从门背后的空间传来。 “警告，发现入侵者！” “警告，发现入侵者！” 声音在深不见底的空谷内回荡，只见一台古铜色的机器人，拖着笨拙的身躯和一把双手战锤，如同一台全速奔跑的坦克，向站在门口的江枫撞了过来。 “铭文傀儡！” 江枫瞳孔微微收缩，虽然惊讶，不过脸上却没有半分惧色。 澎湃的魔力从门背后的空间中溢出，站在门前的他，已经能够用精神力的触角感应到。 没有任何犹豫，江枫口中念动咒语，食指向前点出。 伴随着地动山摇的震颤，一堵花岗岩墙壁拔地而起，挡在了那古铜色机器人前进的路上。 “石墙术！” 轰——！ 眼看着就要撞上那坚固的石墙，机器人的头部发出沉闷入撞钟的吼声，手中战锤猛地挥出，轰在了那堵花岗岩墙壁上。 乳白色蒸汽从战锤后部的管道喷出，那铁锤的钝面在接触墙壁的瞬间，就像是被瞬间加速一般，讲了牢不可破的花岗岩墙壁砸的四分五裂。 而那铁锤，就这么定格在了滚滚尘埃中，平整的锤面直直面向江风。 “竟然能突破一星防御巫术！”江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敢犹豫，右手捏出了三根装着腐蚀强酸的试管。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警兆骤然升起，江枫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猛地向一旁躲去。 只见那定格在空中的铁锤，后部忽然再次喷涌乳白色的蒸汽。原本平整的锤面就像是破片手雷一般，向前炸裂了纷飞的碎片，呈扇形横扫了一片区域。 拳头大小的铁片撞在了江枫的屏障戒指构筑的护盾上，扩散开一圈圈涟漪。也幸亏他及时闪开了爆炸的正中心，只是被破片余波擦了下，否则光是这一击，便足以将他的屏障戒指直接废掉。 “没想到不止是铭文技术，还在铭文傀儡中融入了蒸汽动力技术。” “护盾能量消耗60%……不愧是上古时代矮人族留下的杰作。”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江枫将电磁步枪的输出功率调至最大，从枪膛侧面塞入了一颗针型弹药，然后瞄准了那台机器人肩膀之下的古铜色金属管，扣下了扳机。 庞大的后坐力从肩部传来，与此同时，那颗骤然喷射的针形金属弹药，在空中留下了一条灼热的橙色轨迹。 咚——！ 又是一声撞钟似的闷响。 那四米多高的蒸汽机器人，就像是被卡车撞上了一样，摇摇晃晃地倒退了两步。那颗轰在他肩膀上的质量弹，一瞬间向前释放了针状的金属射流，将他盔甲之下的铜质管线全部融毁，堵塞了蒸汽流动的回路。 “警告，蒸汽动力系统出现故障。” “警告……” 那沉闷的警报声戛然而止，高热的蒸汽如山洪爆发，顷刻之间将整个古铜色的机器人覆盖，一颗颗拳头大的铆钉崩飞出去，在一片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 “搞定。” 江枫长出了一口气，换上一颗新的电池，重新在磁轨下发方装填了步枪质量弹，然后抬步向那蒸汽机器人的尸体走去。 “竟然将唯物侧的技术与唯心侧的技术结合在一起，虽然只是很低端的技术，不过其中也不乏可取之处。” “不知道它的动力核心是什么？总不可能是燃烧化石燃料吧。” 取出了一把匕首，江枫按下了匕首侧面的开关。 匕首的锋芒上放出了淡蓝色的弧光，那是高热的惰性气体释放的光芒。只见那刺入机器人胸口的匕首，就像是刺入雪中的烙铁，没有任何阻力似的瓦解了那牢不可破的防御。 在那机器人的残骸上切下七八道刀口，在放空了高温的蒸汽之后，江枫终于找准了动力核心的位置。 那是一颗被钛合金金属条包裹着的深红色球体，只有桌球那般大小。缓缓流淌的表面如同熔岩一般，就像是永不冷却的岩浆。 “熔岩核心！没想到这玩意儿真的存在。”看着手中的东西，江枫的眉毛挑起了一丝饶有兴趣的弧度。 传说某些星尘丰度较高的星球，可能在地核深处的岩浆流中，生成一种名为熔岩核心的特殊矿物。很难从物理学的角度证明它形成的原因，它就像一把永不熄灭的火炬，无休止地释放着自己的热度。 就这么一颗熔岩核心蕴含的能量，便足以蒸干整个赛尔赛湖的湖水还有剩余…… “原来如此，用这玩意儿将水加热成蒸汽，再通过特殊的铭纹回路，将蒸汽动力的一部分转化为魔力，从而驱动整个铭文傀儡行动，单从动力系统这块，一颗熔岩核心提供的能量，没准比等体积的氚电池提供的还要庞大！” 江枫将熔岩核心收进了空间戒指中，扫描了这台蒸汽机器人内部的铭纹，然后便从那台机器人胸口站起身来，向着那扇破碎的石门继续前进…… ------------ 第254章 列王神殿 破碎的花岗岩石门背后，是一座空旷的大殿。大殿两侧陡直的峭壁就像是被刀斧削成一样，棱角分明，抬头望去一眼看不到尽头。深邃幽暗的微光从深渊的天花板上传来，洒在屹立于大殿两侧的巨石像上，让大殿内的气氛染上了一丝庄严而神圣的味道。 踏入大殿的空间内，沿着花岗岩石堆砌的台阶向下，江枫的视线随着战术电筒光线照射的方向，在大殿两侧百米高的巨石像上扫视，脸色不禁微微动容。 “这里……难道是列王神殿？” 列王神殿，被无数英雄史诗传唱的神殿，传说中矮人族的灵魂殿堂。传说每一位矮人国王去世，只要生前没有犯下重大的过错，都有资格将自己的石像放入这座神殿中，接受后人的景仰。 而根据史诗记载，矮人族的烈焰之锤军团，便是在列王神殿中接受矮人族王者与先祖列王的检阅，踏向与混沌军团作战的前线。 “……难怪两千多年来，无数吟游诗人、冒险家乃至巫师探索上古时代高等生物的秘密，都没有人寻到这座出现在只史诗中的遗迹，原来它的真身根本就不在阿迪亚大陆和诺伦大陆上，而是在小秘境中！” 江枫心中不尽感叹，这些矮人族对先祖雕像的保护，简直到了令人叹服的程度。 谁能想到，封印着秘境入口的祭坛，位于阿迪亚大陆内陆沙漠的深处。又有谁能想到，令那些原住民巫师们趋之若鹜的秘境，不过是守护列王神殿外的花园罢了…… 唯一让江枫想不明白的是，如果那些矮人们只是想将他们祖先的石像藏起来的话，为什么要设置归零日这种麻烦的设定。每隔十二到十五日的时间，抽空整个秘境的魔力元素，稍有心思的人，都能寻着蛛丝马迹找到这里。 还有每隔五年主动开启一次的秘境入口，似乎是有意将人放进来一样。 在大殿的尽头，是一座花岗岩雕刻成的巨型王座。王座上是空着的，大概是还没有完工。根据史诗中的描述，这个王座应该属于最古老的那位王者。 在王座两侧悬崖般巍峨的扶手上，分别刻着一行矮人的文字。 “睿智，令吾等慧眼如炬，看破黑暗。” “勇气，令吾等无所畏惧，披荆斩棘。” 江枫眉头紧锁，站在那王座下思忖着，试图参透这座列王神殿中隐藏的秘密。 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里便是所有魔力元素留向的终点，然而这个王座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永无止境的吞噬着空间内的魔力元素，好似没有尽头。 忽然江枫心中微微一动，猛地回头看去，视线飞快的从墙壁两侧的列王雕像上扫过。 “二十七位君王……果然如此。” 根据诺伦史诗最初卷上的记载，直到盟约时代结束，矮人一共出现过二十九位君王，除去其中两位身负污名的昏庸者与酗酒者不在此列，算上初代君王正好二十七名君王石像，均在此神殿！ 想到这里，江枫的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不是这座神殿没有完工，而是史诗中记载的事情与事实存在出入！ 列王神殿的王座上，原本就是空着的，最古老的那位溢号伟大者的君王，就在这座神殿之中！ “睿智，令吾等慧眼如炬，看破黑暗。” “勇气，令吾等无所畏惧，披荆斩棘。” 口中喃喃自语，江枫默念了一遍王座下篆刻的文字，视线顺着大殿两侧的石像移动。 这时他才注意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每一座花岗岩雕像的右眼，都是空着的。 “也就是说要找出这位王座的拥有者么？” 联想到先前那把守正门的蒸汽机器人，江枫心中微动，取出了那颗被他放进空间戒指中的熔岩核心。 通过对雕像上眼眶的尺寸进行比对，他可以确定，这颗熔岩核心正好可以放进去！ “原来如此，在封住魔法的情况下穿越森林，击败门口的蒸汽机器人……这便是证明勇气的试炼么？” “本以为考验智慧的试炼是找到这座遗迹，没想到真正的试炼竟然在这里。如果找错了人，只怕还有别的机关等着我……” “不过很可惜，这道难题或许能难住一般人，却难不住我。” 江枫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虽然他没有见过数千年前那位矮人王究竟长什么样子，但根据无数史诗对那位君王的描述，从这些石像中找出最匹配众多描述的那一具石像，却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关，想必是考验试炼者的博学，然而对于拥有智脑芯片，且经常收集原住民资料的江枫来说，却如同小儿科一般简单。 从无数真假混杂的混乱情报中筛选出可能性最大的条目，正是智脑的分析功能之一， “智脑，检索阿迪亚大陆词条相关数据库！综合所有对矮人最古老君王的描述，与神殿石像进行比对！” 【正在检索中……】 【发现词条三千四百七十个，选取重复率最高词条排序……】 【根据词条编写年份进行排序……】 【分析完毕……】 很快，智脑芯片在江枫的视域中，标记了左手边正数第三座石像！ 那便是最古老的那位矮人王的石像。 与此同时，准确率也一并给了出来，是97.1%！ “藏在这里么……” 江枫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取出了一架侦查用旋翼无人机，将熔岩核心挂在了无人机下方的机械臂上。 “去吧。” 伴随着细微的嗡鸣声，旋翼无人机飞到了那座雕像的顶部。正常来说，这百米高的巨像，应该是需要接受试炼者自己爬上去的。 不过对于江枫来说，却没有那么多麻烦，一架无人机足以代劳。 看着那熔岩核心塞入“伟大者”右眼眼眶，江枫下令无人机退开数米，安静的等待了片刻，然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就在他微微皱眉，以为是自己想错了的时候，脚底忽然传来了地动山摇的震颤感。 “什么情况！？” 江枫心中一惊，看着碎石灰尘从空中抖落，以为是找错了，心中暗道不好。 然而就在他准备迅速脱离神殿的时候，一道环形的铭文法阵忽然从地板涌现，将整个大殿都笼罩其中。聚集在此地的魔力元素如同山洪般在一瞬间喷涌，瞬间将那一道道铭纹的回路填满。 白色光芒闪烁，照耀了整个列王神殿之内的空间。 当那光芒散去，江枫已经从大殿中失去了踪影。 与此同时，无数石块从空中抖落，将二十七座神像掩埋。伴随着长廊的垮塌，整个遗迹崩塌在地震中，从未见过天日的列王神殿，就此彻底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 远在数十公里之外的伊苒，同样感受到了那庞大的地震。不只是如此，几乎是同一时间，她还感觉到，原本稀薄到极点的魔力元素，正在重新盈满…… 微微愣了下，伊苒挪开了对准森林的枪口，看向了那魔力元素回流的方向，喃喃自语。 “归零日……竟然提前结束了？这是怎么回事？！” ------------ 第255章 随机传送门 同样是一片森林。 感受着天旋地转的时空错乱感褪去，江枫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看着脚下渐渐消退的铭纹法阵，脸色微微变化。 “空间坐标发生变动……这不是荆棘花园，也不是……那个星球！” “竟然是随机传送阵！矮人族就是用这个法阵举族迁徙到其它世界的吗？可这又是把我扔到了哪？” 想着自己竟然被随机传送阵给扔到了一片陌生的异世界，江枫脸上不禁一阵哭笑不得。 本来还以为矮人族在列王神殿留下了什么宝藏，没想到留在那里的不过是一个随机传送阵，自己重启那传送阵的结果就是，向那些矮人族一样，被扔到了一颗陌生的类地行星上。 幸好在他的空间戒指中，还放着一座没有“点亮”的备用的传送门，否则以他现在的情况还真有些难办。没有3d打印机的帮助，想要重新打造一座传送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确定后路有了保障，安下心来之后，江枫开始观察起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尤其是星尘丰度，这一指数直接决定了该星球上生物的危险性。 “星尘丰度略高于阿迪亚大陆，魔力元素浓度……远高于阿迪亚大陆！” “从植被叶片宽度来看，这应该位于星球的温带地区，能量波动检测……未检索到超出安全值能量波动！” 初步确认附近情况安全后，江枫放出的幽魂无人机，越过丛林的树梢，升上了半空中，启动了广域扫描。 一颗颗红点被标记在了全息地图中，没有混乱地磁场或其它巫术法阵的干扰，幽魂无人机很轻松地捕捉到了每一个生命源放出微弱电信号。 就在这时，江枫忽然注意到，距离他大概500米处，有一团聚在一起的红点，正在沿着直线移动。 通过对信号源进行进一步分析，他可以确认，那是一支十个人组成的队伍。 发现这片森林中还有其它人存在，江枫没有任何犹豫，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管淡绿色的药剂，洒在了自己的斗篷上。 这瓶药剂的名字叫隐匿药水，虽然不能让人隐形，不过却可以遮蔽巫师自然散发的精神辐射力场，起到气息遮蔽的作用。至少对于五星实力以下的巫师，是可以轻松瞒过的。 隐匿在树林的阴影中，江枫悄悄地向那支小队靠了过去，同时吩咐幽魂无人机，小心靠近了那只队伍，然后放出了监听红外线，锁定在了其中一名随从模样的人的斗篷上。 很快，智脑的分析程序，解析了他们的语言。 “还有多远？”带着一丝焦虑，很好听的女声传来。 “就快到了……导师说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说这话的，是一个沉稳的男中音，魁梧的肌肉好似一尊铁塔。背后背着一把大剑，那装束看上去不像一名巫师，反倒像一名骑士。 “赶紧做完回去吧，这片森林……给我一种不好的感觉。”用绷带缠着双眼的女巫师，有些不安地说道。 “放心吧，安卡拉森林出现的魔物，最高也不过二级。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翡翠之塔的正式学徒，若是这点考验都对付不来，简直枉费了导师对我们的栽培。”那个看起来模样轻浮，拿着柳条般纤细魔杖的男子说道。 巫师学徒！ 远远跟在后面，江枫眼中浮现一丝诧异。 竟然有四个巫师学徒！如果他们没有使用精神力遮蔽道具的话，其中最弱的应该是中等学徒实力，最强的已经是上等学徒巅峰，距离成为正式巫师只差临门一脚。 至于跟在他们身后的六名男女，分别拥有高级骑士的实力，应该是仆人之类的身份。不过江枫很快发现，他们的目光呆滞，并没有正常人类所应具有的神采，对于主人的命令也只是机械的回应。 于是江枫心中不由猜测，这六名高级骑士，应该是被什么巫术做成了傀儡或者使魔之类的存在。 难道…… 忽然江枫心中一紧，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莫非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巫师大陆？！ 还真别说，仔细一想，这种可能性还真不小！在阿迪亚大陆上，除非是自觉时日无多，否则很少有野巫师会传授学徒巫术知识，更不会一次就教四个这么多。 而且那翡翠之塔，想来应该就是巫师大陆上某个学院塔。 多亏了那个模样轻浮的男子，江枫还真是从他们的对话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另外，关于那个随机传送阵，江枫心中的疑点也是一并涌现了出来。 打死他也不相信，自己被送到巫师大陆上，纯粹是因为运气。 “难道是因为我身上带着某种指向巫师大陆的媒介？”江枫眉头紧锁，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这时，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马卡鲁！” “说起来，在签订奴隶契约的时候，他的灵魂在被我刻上精神印记的时候，我的识海中收到了一缕他的灵魂残片……难道是因为这个？” 江枫越想越有可能，要说他与巫师大陆之间的联系，恐怕也就马卡鲁的奴隶契约这唯一一个媒介了。不过遗憾的是，这个随机传送法阵看上去是一次性的，没办法进一步考证。 就在江枫想着关于随机传送阵的事的时候，那支巫师学徒组成的小队，似乎遇到了什么状况，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只见那身材魁梧的男人拔出了背在身后的大剑，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得，目光警觉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用绷带缠着眼睛的女巫师，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张巫术卷轴展开，开始诵念卷轴上的文字。 然而就在这时，那盲眼女巫师忽然脸色涌现一丝痛苦，咳出一口鲜血。 只见她手中的卷轴迅速燃烧，虽然她很快将卷轴扔掉，但还是慢了一步。不过短短两秒的时间，那白皙的手指便被烧成了黢黑。盲眼女巫脸色苍白，将手指缩回了袖子中，额前渗出丝丝冷汗，强撑着没有惨叫出声来。 她的同伴脸色也在一瞬间变了，那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手中大剑散发出森然寒气，大声喝道。 “谁在那里！出来！” 那模样轻浮的男子收敛了脸上玩世不恭的态度，手中柳条般纤细的魔杖，认真地警戒着四周。另一名脸蛋漂亮的女巫师也是一样，量出了食指的红宝石戒指。站在他们身后的六名高级骑士，也纷纷亮出了斗篷下的冷兵器。 然而就在这时，森林中忽然传来一声阴森的奸笑。 “喋喋喋……” “竟然是翡翠之塔的小家伙们？” “让我来猜猜，你们来这里，是不是为了阿莱迪特的坟墓？” 四名巫师学徒的脸色瞬间变了。 躲在暗处的江枫，则是眉毛微微挑了挑。 那个阿莱迪特的坟墓，听上去似乎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 第256章 安特鲁 “阿莱迪特的坟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中年男子脸色不变，微微收缩的瞳孔在森林之下的阴影边缘移动，用低沉的语气说道，“阁下不妨站出来说话。” “哼。” 一声冷哼从森林中飘来，感受着那庞大而阴冷的负面精神能量，四名巫师学徒脸色纷纷一白。 尤其是那中年男子，眼中浮现一丝凝重，咽了口吐沫，艰难道。 “正式……巫师？” 在巫师世界中，正式巫师与巫师学徒之间的鸿沟犹如一道天堑，就像正式学徒之于见习学徒一样。如果说一星巫师在面对二星巫师时，还可以一切战斗经验或者丰富的学识获得一战之力，甚至是侥幸取胜的话，巫师学徒在面对正式巫师时，却是连半分胜算都没有。 双方对于精神力和巫术的理解以及运用，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这是即便用巫术道具，也无法轻易填平的鸿沟。 除非，运用些巫术以外的手段…… “哟，竟然看出来了？你这小娃，看来还有几分天赋，啧啧啧……”大摇大摆地从森林的阴影下走了出来，一个模样约莫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脸上却是布满了六七十岁老人才有的皱纹，手中握着的人骨法杖，散发着森然的负面能量…… 在看到这人的瞬间，在场的所有巫师学徒，脸色齐刷刷的变了。 如果说先前他们只是忌惮的话，那么现在便是深深的恐惧。就连那个看上去很可靠的中年男子，眼中都不由浮现了一丝绝望。 尤其是那脸蛋姣好的金发女巫师，全身上下不可控制的颤抖，恐惧地说道。 “炼骨者……安特鲁。” 听到了那声音，长着老人脸的少年，阴森地笑了起来。 “没错，炼骨者，居然有人知道我的名字，看来你们出发之前还做了不少功课。” 为首那中年男子，额前冒出一丝冷汗，手心不断摩擦着剑柄。 埋骨之地最富凶名的黑巫师，隶属于诅咒之坟的研究者，曾因为在阿斯顿公国献祭了一个村庄的活人完成实验，即便是在黑巫师阵营中，也是不折不扣的声名狼藉之辈。 最关键的是，传闻中炼骨者的实力已经接近二星，甚至突破了二星。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群人竟然会被这家伙给盯上。 “翡翠之塔的巫师还真是有趣，以为派出学徒来搜索遗迹，就能瞒过我们诅咒之坟的眼线么。”炼骨者安特鲁笑着摇头，微微侧过脸看向身后。“迪安，不出来和你的同学们，道个别吗？” 为首那中年男子，瞳孔微微收缩。站在他旁边的那模样轻浮的男子，则是脸色震惊动容，用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那个畏手畏脚地从安特鲁背后走出来的矮个子雀斑脸男人。 那金发的漂亮女巫师反应更激烈，瞪大了难以置信的双眼。 “迪安？！你疯了？！” 中年男人脸色阴沉，盯着那个雀斑脸，沉声说道：“迪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迪安的脸色涨红，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变成了坚定。 “我知道……背叛者会受到整个月溪山谷白巫师的通缉，并且会被翡翠之塔的执法者追捕……” “那你为什么还要……”那模样轻浮的男子，神色复杂地问。 “因为力量！”迪安神色激动地打断了昔日朋友的话，“我的导师赐予我了你们所有人都无法给我的能量！看吧！看看我手中的火焰！” 语气愈来愈激动，迪安的脸上浮起一丝病态的潮红，张开的右手燃烧起黑色的火焰，“好好看吧，这就是现在的我，你们眼中的没有天赋的那个人，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突破了中等学徒的瓶颈！没准比起白巫师，其实黑巫师更适合我也说不定。” 炼骨者安特鲁微闭着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对于他来说，捉弄必死的猎物，简直就像是游戏一样。 在远处旁观着的江枫则是轻声感慨，这孩子是被骗了。 以他现在的精神能量，最多也就下等学徒的水准，哪里有中等学徒的程度。至于能够使用中等学徒的巫术，不过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潜能。 就这么短短的半分钟，他便燃烧了自己五年的寿命。江枫猜测，这种邪恶的技术，应该是那个叫炼骨者的巫师教给他的。 “好了，好了，”或许是看够了，那个炼骨者打着哈欠，拍了拍枯瘦的手，说道，“温馨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安迪，该和你的朋友说再见了。” 安迪欲言又止，刚想说些什么，可看到自己新导师的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顿时又将涌到嘴边的话缩了回去。 低下头，面对着那中年男人咄咄逼人的视线，安迪颤声说道，“抱歉……再见！” “寒霜斩，七式！” 安迪话音未落，那中年男人忽然大喝一声，整个人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挥舞手中大剑，猛地向安特鲁斩了过去。 身为安斯顿公国公爵之子，在成为巫师学徒之前，他便是身经百战的骑士。在成为巫师之后，他更是将巫师塔中所学巫术，融入到了自身的武技之中，独创了一套特殊的战法。 因为这件事情，他还在学院中发表了一篇论文，被导师赞誉为百年一遇的天才。 那寒铁大剑，剑芒暴涨，在空中划出一道森然的轨迹，眼看着就要斩上那炼骨者的鼻梁。 然而那老人脸的少年却是看都不看，只是轻轻一声冷哼，一座宛如深渊的黑洞，便在他脚前半寸张开。 夹杂着亡灵哭嚎的声音，一只只如黑曜石般时漆黑的手臂从那黑洞中伸出，向那挥舞着大剑的中年男人抓了过去。 那中年男人大惊，见已经无法躲避，便是心中一横，硬着头皮调转剑锋，像那一只只手臂斩了上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那一只只黑手就如同钢铁那般坚固，他手中的大剑不偏不倚地斩上去，非但没有丝毫反应，反倒是将他的虎口震得生疼。 对于这一幕，站在远处旁观的江枫，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反而是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了。” 胜负已分。 绝对的力量差距，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填平的，双方施展的巫术，根本不在一个能量层级上。 果然下一个瞬间，那一只只黑手抓住了中年男人的四肢以及喉咙，在一声压抑的惨叫中，将他五马分尸，撕成了碎片。 空中爆开一团血雾，所有人愣愣的看着那堆尸骸，浑身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尤其是那些巫师学徒。 他们怎么也无法相信，被导师赞誉为天才的阿木斯，竟然连一回合都支撑不了…… ------------ 第257章 一枪毙命 “阿木斯……”那个金发女巫师跪在了地上。 脸色轻浮的男子神色紧张，视线时不时地打量着四周，似乎在寻找逃跑的机会，但很遗憾没有找到。 那个用绷带缠着双眼的女巫师，脸上没有表情，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对即将迎来死亡的命运已经麻木。 炼骨者安特鲁弹了弹斗篷上的灰尘，用漫不经心的语气，不屑哼了声：“雕虫小技。” 对于正式巫师来说，使用凡人的兵器，确实与雕虫小技无异。哪怕将凡人的武器磨练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在永恒的神秘面前终归也是凡人罢了。 只有学徒或者是刚踏入正式巫师不久的人，才会使用刀斧甚至是弩箭来弥补自己在输出能力上的不足，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这些终归只是旁门左道。 巫师引以为豪的根本终究还是巫术，而不是什么剑术或者骑术。 就在安特鲁出手将那中年男人撕碎的时候，江枫心中也在思忖着，自己要不要出场。 如果救下这些学徒，无疑是一个介入巫师大陆学院塔的契机，以一个凶名赫赫的黑巫师的人头作为献礼，相信任何一个白巫师势力的学院塔，都会很乐意接纳他这位无所属的中立巫师。 如果能混进那个翡翠之塔中，他不但可以伺机收集和巫师大陆有关的情报，还可以借助这层身份，第一时间得知巫师大陆各势力的动向。 毕竟马上珈蓝漩涡便要解除，如果阿迪亚大陆所在的世界引起了巫师大陆各巫师塔的注意，他至少可以提前做好准备，甚至是凭借翡翠之塔这边的力量，为自己的势力编织一张保护伞。 以他现在的实力，对上那个炼骨者的胜算，至少在七成以上。 只不过麻烦的地方在于，如何在击败这个黑巫师，又能尽量隐藏自己的实力。 想要收集情报，自然还是低调点好。表面上展现出来的实力越平庸，引来的关注视线便越少。如果能以学徒身份混入自然是最好的，只不过这似乎有些不切实际…… 然而情况似乎不允许江枫继续犹豫下去了，只见那炼骨者安特鲁挥了挥骨杖，那一道道黑手越过了阿木斯的尸骸，向着剩下三名翡翠之塔巫师学徒的方向抓了过去。 “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上。”那模样轻浮的男子顿时一慌，声色俱厉地对身后六名高级骑士喝道。 那六名高级骑士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不过很快被咒语的力量驱散，握着手中的大剑，自杀般地向炼骨者的方向冲去。 “铁壁加身！” 口中念念有词，那男子脸上轻浮之色一扫而空，柳条般纤细的魔杖向前挥了出去。一片土灰色的粉末随着他魔杖挥舞的轨迹，洒向了那六名高级骑士，在他们的铠甲上镀上了一层花岗岩般的光泽。 “没用的，你们还是老老实实接受死亡的命运比较好，这样至少能让你们死的痛快点。”安特鲁阴森地地笑着，满是皱纹的脸上写着难以形容的愉悦，“去吧，撕碎他们。” 十数道黑影交错，就像捏死六只蚂蚁一样，那六名高级骑士被扭断了脖子。 留着柳条般纤细的魔杖，男人脸色苍白，显然是没想到，这些高级骑士，竟然连拖延一会儿安特鲁都做不到。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连被导师赞誉为天才的阿木斯都阻挡不了这人的巫术，他区区一个中等学徒，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然而就在这时，森林深处的阴影中忽然撒开一片光雾，一把把匕首一样的光锥，如雨点般砸向了安特鲁。 安特鲁瞳孔微微收缩，一道道黑色手臂迅速收回，护在了他身前。 从那光属性魔力元素波动中，他感到了一丝危险。 然而最令他惊讶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这攻击来的竟然没有丝毫预兆！ 因为在黑巫师和白巫师阵营中的名声都不太好，安特鲁外出活动时可以说小心到了极点。别看他肆无忌惮的欣赏着猎物恐慌的表情，那只是因为他对自己准备的猎场有着十二分的自信，可以令他充分享受狩猎的乐趣而不会惹上麻烦。 附近这一带的森林，他至少放置了十数只侦查用使魔，就算是这些小家伙们的导师亲自来这里，他也有信心提前发现，迅速灭口之后再偷偷溜走。 然而现在却被人摸到了近处，甚至还对他扔出了一记一星巫术，这无疑让安特鲁相当火大。 眼看炼骨者被突如其来的攻击牵制，那个模样轻浮的男人，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这种巫师与巫师之间的战斗，不是他们这种学徒能够插手的。随随便便一个战斗的余波，这样足以将他们吞没。 跪在地上发愣的金发女巫师也反应了过来，赶紧逃跑。 不过她倒是没有像那个模样轻浮的男人那样没心没肺，好歹还是抓住了那个用绷带缠住双眼的同伴的手，拉着她一起向森林中逃去。 “想跑？” 安特鲁冷笑一声，扫了眼漫天飘洒的光雨，右手食指向前点出，一道道骨矛如闪电般向着那逃跑的巫师学徒追了上去。 从这光系巫术中他已经看出来了，攻击他的人不过是个一星巫师，最多也不过是二星巫师的水准。 原来那骨矛还未追到，一道红芒便从森林的阴影中闪烁，将那三支骨矛切断。 安特鲁瞳孔微微收缩，不是因为自己的巫术被打断，而是因为从那闪烁的光芒中，他没竟然没有看到魔力元素波动的痕迹！ 眼睁睁的看着三个学徒消失在森林的阴影中，安特鲁的眼神冷了下来。 “欺负几个学徒多没意思，不如咱俩来切磋一下？” 沙沙的脚步声从森林的阴影下传来，带着一丝轻松的语气，那声音飘入了安特鲁的耳中。 安特鲁双眼眯起，看着那个穿着银白色“盔甲”，手中端着一把重弩一样的兵器，从森林深处走来的男人，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不知阁下是谁？可曾与我有过旧怨？” 嘴上说着的同时，他下令那些潜伏在森林中的使魔，跟上那三个学徒的脚步。这片森林很大，没有两三天的时间根本走不出去，只要解决了眼前这个麻烦，他有充足的时间追上去。 “不用问了，我和你不认识。”江枫摇头，打开了电磁步枪侧面的充能按钮，将输出功率调至最大，同时不紧不慢地向枪膛内塞入了一颗银色弹头的质量弹。 安特鲁神色一寒，不怒反笑，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哦？那为何……” “需要理由吗？”江枫面带笑容地看着安特鲁，漫不经心的打断了他的话，“而且，你都要死了，还需要知道这个吗？” “哈哈哈哈……！” 安特鲁癫狂的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只见他全身能量暴涨，庞大的负面精神力如同海浪的波纹，狂乱的躁动起来。 “区区一个一星巫师，在那装神弄鬼，看我把你的灵魂从尸体里抽出来，再做成标本——” 一道刺目的白光闪烁，镜面破碎的声音响起，黑色之手组成的墙壁破开了一层大洞。 安特鲁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本癫狂的笑容褪去，看着胸口的血洞，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踉跄地后退了两步，靠在了身后的树干上，枯瘦的双手捂着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用艰难而颤抖的声音说道。 “怎么可能……” 丝丝白雾从高热的磁轨上飘起，能量电池从侧面的接口弹出，掉在了地上。 江枫压下了手中的枪口，看着靠在树干上奄奄一息的安特鲁，嘴角撇了撇。 “别说什么区区一星巫师了……我还只是个学徒的时候，死在我手上的二星巫师就有两个了。” ------------ 第258章 A级委托 一般巫师都会在身上装备设置有魔力屏障的炼金道具，用来防御弩矢、弓箭之类的冷兵器，毕竟念咒语的施法速度，怎么也不可能快的过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随｛梦}小◢.1a 安特鲁也不例外，在他的身上不但装备着一星强度的屏障戒指，还将那黑洞中招来的漆黑之手护在了身前。如此周密的防御，就算是被床弩的弩矢射中了正面，也破不开他半层防御。 然而，握在江枫手中的电磁步枪，可不是一般机械床弩能比的。 将磁轨的发射功率调制最大之后，只需要一发便足以耗尽整个能量电池的电量。如果不是装备的机械外骨骼，就算是以小白的肌肉强度，也不可能承受这种后坐力。 再加上弹头使用了秘银弹芯，本身便具有一定的厌魔属性，二星乃至二星以下的巫术屏障都能轻松击破。 看着奄奄一息的安特鲁，江枫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熟练的更换了电池，调回了普通发射功率，对准他连续扣下了扳机。 突突突——！ 三声短促枪响，靠在树干上的安特鲁，胸口溅起了三串血花，歪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站在旁边的迪安瑟瑟发抖，恐惧地看着江枫，后退着摔倒在了地上。 “大，大人，我无意冒犯您，是我的导师……” 江枫看了他一眼，右手食指点出一道墨绿色的幽光，钻入了他的脑中。 被那绿光击中头部的一瞬间，迪安的眼神茫然了起来，耷拉着脑袋失去了神采。 “你先睡一会儿吧。” 如此说了句，江枫收回了伸出的食指。 刚才他施展的是混沌系二星巫术遗忘术，删去了安迪脑中，关于先前那场战斗的记忆。虽然以这个巫师学徒的实力，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但江枫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电磁步枪可能引起翡翠之塔巫师的注意。 至于为什么不灭口，自然是因为留着这家伙还有用。 随手取出了一根绳子，江枫将这个叫安迪的学徒捆成了粽子，然后开始了愉快的回收战利品环节。 因为仇人很多，安特鲁很少在固定的地方停留太久，甚至没有一个稳定的藏身所，所以他的家长大多都带在身上。 从安特鲁的空间戒指中，江枫搜出了六百块低阶块魔石，以及二十七块中阶魔石，甚至是一颗色泽金纯的高阶魔石。 这些鲜血淋漓的财富大多数都是安特鲁从其他巫师手中抢来的，现在全都便宜了江枫。还有一些书本和稀奇古怪的炼金素材，和少量的药剂以及炼金道具，江枫也一并笑纳怀中。 至于那些衣服和干粮之类的杂物，则是被他扔在了原地。 取出一支燃火药剂，江枫倒在了安特鲁的身上，然后弹出一串火苗，将他整个人吞没在熊熊烈火之中。 将陷入昏迷的迪安扛在了肩上，江枫开始快步向那些学徒们追了上去。 做好事不留名这种事情，他自然是不会做的。若是让这些学徒们从森林溜走了，他还怎么混入翡翠之塔。 好在先前放出无人机，从天上跟住了这些学徒，没有马匹的他们也跑不远，费了一番功夫之后，江枫总算是追上了他们…… 当然，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与这些人解接触之前，江枫解除了身上的外骨骼，换成了一身朴素的巫师袍。 “抱歉，我不是有意逃跑，只是……”金发的女巫师红着脸，惭愧地低下头，向江枫表示了歉意。 旁边那位用绷带缠着眼睛的女巫师，也一同低下了头，表示了歉意。 那个脸蛋漂亮的金发女巫名字叫玛莉安，站在她旁边那位名字叫雪莱。两人都是翡翠之塔的学徒，导师是名为宝石夫人的弗罗伦丝，是一位拥有六星实力的强者。 在阿迪亚大陆上，三星实力便足以站在力量的巅峰，然而在巫师大陆上，五星巫师不过是成为导师的门槛罢了，六星巫师的实力，在众多导师之中，也只能说是位于中间那层。 不过即便是如此，这等力量对于她们这些学徒来说，也是不得不仰望的存在了。 想到这里，江枫心中也是不由感慨，果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至于旁边那位模样看上去有些轻浮（虽然现在看着很狼狈）的男学徒，名字叫科尔夫，是那个死去的阿木斯的好友，两人一同在赫斯特的门下学习巫术。 见江枫没有说话，玛莉安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请问您真的……已经击败了安特鲁吗？” “没错。”江枫并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发生了这样的事，相信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 三个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尤其是那个科尔夫，眼睛睁大，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您，您竟然打败了炼骨者！那可是A级委托……” 听到了有意思的情报，江枫的眉毛抬了抬，问道。 “什么是A级委托？” “您不知道？”科尔夫更惊讶了，“抱歉，我的意思是……难道您不是秘法联盟的巫师？” “……” 心中思忖了片刻，江枫坦然点了点头，说道：“我确实不是秘法联盟的巫师，而是从遥远的东海岸旅行到此地，可以和我详细说明下吗？” 即便巫师大陆上巫师塔林立，但也并非所有巫师都是有组织的，甚至可以说，绝大多数巫师都是没有组织的，只是通过个人的品性和声望，大致分为黑巫师和白巫师两个阵营。 比如秘法联盟，便是属于白巫师这个阵营中，在这一带势力较大的组织。而翡翠之塔，不过是这个组织中众多巫师塔中的一个罢了。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如果将秘法联盟比作半人马军事学院，那么翡翠之塔便是这个大学中众多学院之一，只不过拥有较高的自治权罢了。 埋骨之地和诅咒之坟的关系也是一样。因为分属于不同的阵营，无论是在核心利益还是在学术理念上，双方都存在较大的冲突，隔三差五甚至会干上一仗。 所谓委托一般是各学院发出，登记在联盟中，一般是搜集某种难以获取的素材，也有少部分是探索遗迹或秘境，以及针对敌对阵营高威胁目标的悬赏。 根据委托完成难度的不同，奖励自然也会不同，一般会分为S、A、B、、D、E五个等级。 虽然炼骨者只是二星巫师，但因为他天性狡猾，巫术诡计多端，而且战斗经验丰富，就算是三星巫师也会感到棘手，因此委托难度被定义为A级。只有能够证明击杀目标，便可以凭借证明信物在联盟内任意巫师塔领取报酬。 “信物吗？”江枫思索了片刻，从兜里取出了一枚戒指，“这个足够吗？” “当然够了！”科尔夫赶忙点头，恭敬地说道，“空间戒指上一般留有所有者本人的精神印记，而且一般不会轻易丢弃。您能够取得炼骨者的空间戒指，自然能够证明他已经死在了您的手上。只要找到秘法联盟内任意一座巫师塔，都可以领取属于您的奖励……” ------------ 第259章 翡翠之塔 紧接着，科尔夫又提出了，距离这里最近的巫师塔便是翡翠之塔，正好大家也顺路，不如就去那里领取奖励。 之所以这么说，科尔夫的心里其实也是有着他自己的小算盘。 毫无疑问，他们的任务已经失败，连炼骨者都知道了阿莱迪特的坟墓，相信其它黑巫师也得到了消息，很快这片森林就会向一块腐肉一样，引来无数嗜血的秃鹫。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他们可以将锅扔在那个走漏消息的叛徒身上。现在重要的是平安的离开这片森林，赶紧返回翡翠之塔，将这件事汇报给导师。 有一名实力比炼骨者还强的正式巫师作为保镖，这一路上他们便无需再为安全的事情发愁。 他那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江枫，不过江枫也没有说什么，从善如流地接受了他的提议。 最近他的目标本来就是翡翠之塔，科尔夫的提议也算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既然如此，就麻烦你们带路了。”江枫面无表情的说道。 科尔夫恭敬地行了个贵族礼：“能为你效劳，是我们的荣幸。” 就这样，一行人便一起上路了。 对于已经失去和那场战斗相关记忆的安迪，江枫交给了科尔夫负责看管。为了防止这个俘虏逃跑，晚上扎营休息的时候，他还顺手在这家伙身上下了几道禁制，暂时封住了他施展巫术的能力。 没有了巫术的帮助，别说是逃跑了，能不能平安走出这片森林都是个问题。 看着面如土色的安迪，江枫便没再去管他的事，转身返回了自己的帐篷。 “说起来小秘境的归零日，明天就要结束了，得和伊苒那边说一声。” 心中思忖着，江枫通过智脑芯片，编辑了一条消息，通过亚空间波通讯芯片，向伊苒发送了过去，表示自己找到了一处秘境的入口，可能会在这个秘境中呆几天，荆棘花园的安全就交给她了。 等待了片刻，江枫很快收到了伊苒的回信。 【……】 看着这串省略号，江枫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结束了通讯。 隐藏在森林深处的危险很多，这片森林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一路上一行人遭遇了不少魔兽，其中有江枫见过的，也有他只在书中看到过的，甚至是根本闻所未闻的。 其中最危险的，莫过于一只两人高的长毛蛛，不但会喷吐酸液，还能迅速孵化小蜘蛛围攻猎物。 若是这些学徒巫师碰上了这种级别的魔兽，即便是阿木斯还活着，也少不了一番苦战。不过因为有江枫这个大腿在，自然是轻松解决了这个麻烦。 一把火烧了长毛魔蛛的巢穴，顺带着还收获了几瓶长毛魔蛛粘液，唯一遗憾的是昆虫类魔兽的肉江枫实在是生理上接受不了，要不然以这只魔兽的品阶，解决了肉质毒性的问题，烹饪出来的料理应该能提升不少属性点。 不只是蜘蛛粘液，蜘蛛丝也是上好的材料，可以用于编织衣服和巫师袍，不过相比之下江枫对这些素材的兴趣却是少了很多，将那些蜘蛛丝大方地送给了这些学徒们去收集。 就这样在森林中度过了两个日夜，除了遭遇了几只魔兽之外，到时没有在发生什么其它的波折。 不过要说小插曲的话，到是有一件。 是关于玛莉安的，那个有着一头瀑布般柔顺的金色秀发，脸蛋姣好的女学徒。 雌性会对强大的雄性产生好感，这是自然界恒古不变的真理，放到人类身上同样试用，尤其是是奉行丛林法则、力量为尊的巫师世界。 或许是因为在旅途中产生了安全感，江枫能够明显地感觉到，那个叫玛莉安的女巫师，对他热情的有些过头了。 以江枫的阅历，自然不会看不出来，她对自己的好感。 不过江枫却对她没有丝毫兴趣，虽然宝石龙血脉放大了雌性荷尔蒙对他的影响，但前段时间才在某只小猫咪身上发泄过一整晚的他，对那方面的需求暂时不大。 不过虽说对她本人没有兴趣，但对于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地那些情报，江枫还是相当感兴趣的。而且他发现，只要自己的脸上表现出略感兴趣的神色，她便会顺着这个话题，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都抖出来。 “……翡翠之塔是秘法联盟实力数一数二的巫师塔，包括见习学徒人数超过上万人，更是有无数正式巫师作为研究员以及导师。如果你想找个巫师塔从事研究，我强烈推荐翡翠之塔，我们拥有其它巫师塔没有的资源。”走在江枫的旁边，玛莉安双手背在身后，食指勾在一起，漂亮的睫毛微微眯着，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 “哦？”江枫的眉毛饶有兴趣地抬了抬。 “比如——” 玛莉安正要开口，不过却是被打断了。 “咳咳！”科尔夫使劲咳嗽了声，转而又用略带歉意的语气，面向江枫说道，“抱歉，尊敬的巫师大人，如果玛莉安继续说下去，可能会涉及到保密契约……” “科尔夫，你太小心了，这些消息整个秘法联盟的巫师都知道，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玛莉安不满地说道。 “我知道，说是这么说，但这些秘密也只是在白巫师中流传……”科尔夫嘀咕了声。 “你什么意思？”玛莉安微眯着眼睛，不悦道，“难道你是在怀疑江枫是黑巫师？”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次不是尴尬了，科尔夫冷汗都流了下来，有些惊慌地看了江枫一眼，急忙要解释。 好在这时，江枫开口了。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们的顾虑，”顿了顿，江枫用温和的口吻，继续开口说道，“不过对于翡翠之塔我确实很感兴趣，而且我也差不多厌倦了四处漂泊的生活。在不触犯契约的情况下，我希望你们能告诉我一些关于翡翠之塔的事情，比如……那个研究员是怎么回事儿？” 听闻江枫打算留在翡翠之塔，玛莉安的眼中闪烁一丝青涩的喜悦，热情地向他介绍起来正式巫师加入巫师塔的相关事情。 原来，在巫师塔中，巫师大致分为三个阶层，即学徒、研究员、导师。 用银河系普通大学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学徒就相当于大学生，研究员就相当于研究生，导师顾名思义就是导师。学徒在成为正式巫师之后，如果没有其他特别的契约，可以申请结业离开巫师塔游历大陆，也可以申请成为研究员留在巫师塔。成为五星之后，甚至可以申请成为导师。 一般而言，研究员都是一星到三星巫师，很少看见四星巫师。每人拥有独立的实验室，根据贡献值可以领取经费或者素材，甚至是进入学院控制的秘境。 至于那个贡献值，和江枫自己的研究院的积分有些相似，可以通过完成导师或者学院的研究课题、任务获得。 一路上，江枫问了很多关于研究员的事情，而玛莉安也很热情地进行了讲解。这次科尔夫到时没有打断她，只是看向她背影的眼神，有些微妙的复杂…… ------------ 第260章 报考学院 第三天，一行人总算是看见了森林的边际。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平原，玛莉安激动地欢呼出声来，就连一直一言不发的雪莱，脸上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虽然任务失败了，但活着总归是好的，弗罗伦丝夫人那边在听闻情况之后，应该也不会为难她们。 只有科尔夫的心情有些沉重，他的学长兼好友阿木斯是赫斯特的得意门生，但他却不是。现在阿木斯就这么死在了炼骨者的手中，虽说不是他的过错，但作为活着回来的那一个，难免会受到迁怒。 离开森林之后，一行人在森林边缘的村庄购买了马匹，用了大概一天的时间，赶回了翡翠之塔。 望着那座被巨树环绕，表面生长着墨绿色宝石的高塔，江枫心中暗暗惊讶。 不是因为那座高塔的巍峨，而是因为从那高塔中散发出来的能量波动，就如一片广阔无垠的大海，而自己不过是漂泊在那片大海中的一页小舟。 在翡翠之塔的外围，还坐落着一座规模不小的城镇，因为翡翠之塔而得名，被称作翡翠小镇。这让江枫想起了半人马座军事学院外面的大学城，一段属于遥远的学生时代的记忆，又是不禁涌上了他的脑海…… 城门口站着收城门税的卫兵，不过所谓的城门税都是针对普通人，只要能够让水晶球激活魔力反应，哪怕是见习学徒，都无需缴纳什么税收。城门的士兵明显是认识玛莉安等人，连验证的步骤都省略掉了，直接将一行人放行入城。 虽然大街上能看到很多披着巫师袍的人，但居住在城镇中的却大多是普通人，接受普通人的治理。这里的模式倒是有点像阿迪亚大陆上的巫师领，只不过相比之下这座城镇拥有较高的自治权。 相比之下，巫师大陆上的巫师更加超凡脱俗，对于凡人的事物漠不关心。只要他们能定期向自己献上贡品，便不会去搭理他们。 一路上，江枫看到了不少奇怪的人，甚至于根本不是人的家伙。其中有身高三米多的巨人，还有披着巫师斗篷的人形史莱姆，甚至是一团被束缚在斗篷之下的黑色虚影。 从那黑色虚影的身上，江枫甚至感受到了一丝虚空的气息。 看来巫师大陆的巫师并不局限于人类，甚至连一些人外，甚至于非人的存在，都能成为巫师。 这也让江枫想起了银河系多元文化大学，里面联邦人占学员人口比例不到百分之二十，其余大多数是外星种族。 走到了通往巫师塔的石桥前，一行人不得不分别了。玛莉安略带歉意地看着江枫，说道。 “我们不能直接带您直接进入巫师塔，外人进入巫师塔需要先到外围城镇的办事处登记，领取通行证。另外，如果你想申请加入巫师塔的话，也得在那里报名，每个月翡翠之塔会有对外的公开招生考试……” “考试？”江枫饶有兴趣地抬了抬眉毛。 “是的……主要分为药剂科和巫术研究科，还有战斗科。其中资源最丰富的是药剂科，不过每个月必须完成一定量的作品，巫术研究科报考人数历来都是最多的，因为没有什么硬性要求，只不过相对的资源也是最少的。”玛莉安脸蛋红扑扑地说道，“如果是您的话，我推荐您报考战斗科。以您的实力，相信很轻松就能通过考核。” “是吗？我会考虑你的建议。”江枫笑着说道。 其实江枫更倾向于报考药剂科，凭借智脑芯片的优势，他的药剂配置成功率高达令人发指的百分之九十多，一般药剂师配制十次才能成功一次的药剂，他可能一次就成功了，而且还有不低的精品率。不止是如此，根据智脑的药理分析功能，他还能够对配方进行改良。如果能够提交一篇配方改良的论文，获得的奖励将不仅仅局限于魔石和贡献度，还有看不见的名望。 如果想要从翡翠之塔收集情报，那么后者正是他需要的。 与依依不舍的玛莉安等人告别之后，江枫转身前往了翡翠之塔在翡翠小镇中的办事处。 跨过门槛，只见一个戴着单片眼镜的小老头坐在柜台后面，在用手帕擦拭着银质烟壶。 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走进门来的江枫，那小老头不咸不淡地开口道。 “来报名的？十颗魔石，先交报名费，后填表。” 有些意外这小老头竟然猜出了自己的来意，不过江枫也没有说什么，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十颗魔石，放在了柜台上。 将模魔石收进了抽屉里，那小老头食指动了动，一张羊皮纸从旁边的柜子上飞出，飘在了他的面前。 江枫拿起羽毛笔，沾了沾墨水，在表格上填下了自己的信息。 需要登记的信息很简单，只有三样。除了名字之外，便是自己的精神力等级，以及报考类型。 从交通手中回收的表格，那老头推了推单片眼镜，粗略的看了一眼，看到报考类型那行写着药剂科时，眉毛不由挑了挑。 “药剂科？” “有什么问题吗？”江枫问道。 “没什么，”那小老头将表格塞进了抽屉，用不耐烦的语气继续说，“十天之后在办事处二楼的考场面试，面试内容是现场配置药剂，记得带上这张卡片，上面有你的个人信息。” 说着，那小老头将一张信息卡扔到了江枫手中。 江枫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便转身离开了办事处。 他没有注意到的事，在他离开办事处的时候，那个小老头的视线一直锁定在他的背后，并小声喃喃自语。 “还以为是来报考战斗科的，没想到居然看走眼了……” 摇了摇头，那老头将这件事放在了一边，重新拿起了那银色的烟壶，用抹布擦拭着。 从办事处离开之后，江枫并没有急着去兑换那个A级悬赏的奖励。 如果以中的巫师的身份是兑换奖励的话，所能得到的奖励只是魔石而已，可如果以翡翠之塔研究员的身份兑换奖励，获得的不仅仅是魔石，还有贡献值。 这些情报，都是江枫从那个叫玛莉安的小姑娘那里打听来的。 反正考试还有十天就开始了，相信以他的药剂水平，通过考试的难度不大。 在翡翠小镇中转了几圈，江枫找到了房产登记处。和地产相关的产业，都是由翡翠之塔的巫师经营的，使用的货币自然也是魔石。 登记出售的房产都被记录在一颗水晶球中，只要将右手放上去，便能看到那座豪宅的影像。 这技术倒是与虚拟现实技术有些相似，看到这些巫师们既然将巫术运用在了生活方面，这倒是让江枫产生些许意外。 在售楼小姐的帮助下，江枫看了好几栋房子，最终相中一处位于翡翠小镇郊区的别墅。 “这栋豪宅是索兰斯巫师大人的产业，因为前段时间他在翡翠之塔申请了研究员结业，前往大陆中央深造，所以想要脱手这处房产，售价一百二十魔石，如果您现在就能付款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办理好过户手续。”售楼小姐彬彬有礼地说道。 “就这栋吧，这里是一百二十颗魔石，”说着，江枫打开了空间戒指，将魔石倒在了柜台上。 那售楼小姐眼睛一亮，虽然有钱的客户不少，但像这么爽快的还真是不多见。毕竟房子不像别的东西，对巫师来说也就是个歇脚的地方，很少有人会花一百多魔石去买一套房产。 尤其是江枫还这么年轻，在巫师的领地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只不过令她微微失落的是，江枫显然并没有领会到她眼神中那份希望“深入交流”的暧.昧，办完了过户手续之后，便拿着钥匙离开了房产登记处，在门口拦了辆马车，向郊区的方向赶去。 ------------ 第261章 变节者的惩罚 翡翠之塔，一座宽阔的大殿内。 “弗，弗罗伦丝夫人，”跪在石阶下，安迪战战兢兢地看着俯视着他的两位导师，浑身不可控制地颤抖，“赫，赫斯特大人。” 来自上位巫师的精神威压，即便是对方根本没有刻意向他释放压力，也不是他的精神力所能承受的。 “你应该有很多话想对我说，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说话的是一位端庄而美丽的贵妇人，此刻正坐在石质的贵族椅上，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自己修长的指甲。如瀑布般光洁柔顺的丝质长裙拖在地上，从上自下俯瞰，如同一朵绽放的玫瑰花。 与其用美丽这个词来形容她，倒不如将她比作一件艺术品更为贴切。而事实上也是如此，若是站在近处仔细端详便不难发现，她那羊脂玉般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玻璃光泽，就如同她戴在十指上的宝石钻戒一样。 比起弗罗伦斯夫人，翡翠之塔的学徒们，私下里更愿意称呼她宝石夫人这个名字。 站在她旁边的是赫斯特，此刻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同样是六星巫师实力的翡翠之塔导师，虽然名号不如宝石夫人那般响亮，模样看起来也与普通人没有两样。但这些都只是因为他为人低调，其实力在整个翡翠之塔的导师中都是相当有名的。 面对来自这两位的压力，安迪的牙齿不停打颤，哪里说得出一句话来？ 弗罗伦斯叹了口气，收起了右手修长的指甲。 “你把我们的小家伙吓到了。” 面无表情的赫斯特，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安迪许久，忽然看向了弗罗伦丝。 “他触犯了翡翠之塔的戒律，反正也是一死，就让我来榨干他剩余的价值吧。” 弗罗伦丝摆了摆手，用带着一丝厌倦的语气说道：“随你便吧。” 赫斯特嘴角咧开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看向安迪的视线中带上了一丝阴冷。只见他袖手食指在空中虚画一下，一道漆黑色的裂缝打开，一只模样古怪的稻草人从那空间裂缝中掉了出来，落在了他的手中。 看到那做工粗糙的稻草人玩偶，安迪吓得鼻涕和眼泪一并留了出来，惶恐地向后退着。 “您，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求求您，不要——” “够了。等我把你的灵魂抽出来，那些肮脏的秘密，自然会一个不漏的抖出。”面无表情的说着，赫斯特抬起了右手。面无表情的说着，赫斯特抬起了右手。 在痛苦的挣扎中，安迪的灵魂被撕扯着，化作乳白色的气团从七窍中抽离，钻入了赫斯特手中的稻草人中。 当最后一丝魂气飘散被抽走，被夺去灵魂的安迪，就如一具行尸走肉，双目无神地跪在地上。 将封印着安迪灵魂的稻草人塞进了的袖子里，赫斯特挥了挥手，一道火焰便从安迪的脚下燃起，将那具已经变成空壳的躯体，烧的连灰都不剩下。 “气也出了，待会儿可别撒在我的宝贝学生们上，她们可是无辜的。”看着石阶下那滩被风吹散的骨灰，弗罗伦丝叹了口气，侧目看了面无表情的赫斯特一眼，“更何况，这件事我们也有一定的责任，没想到派出学徒前往森林，还是引起了黑巫师的注意。学院那边已经排出了战斗科的巫师前往调查遗迹，岩土之穴也会派来人员协助，剩下的事就不需要我们去操心了。” 赫斯特脸色一如既往的阴沉，但还是点了点头。 在翡翠之塔中，这位宝石夫人是出了名的护短，若不是对犯下了背叛罪的安迪已经失望透顶，否则也不会将他交给自己来处置。她破格同意这件事，也算是让他消了几分气。 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了脚步声，一袭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 眼睛用丝带缠着，穿着一身白色巫师袍的雪莱，缓缓走到了石阶前，恭敬地单膝跪下。 “弗罗伦丝夫人，您找我？” “我找你只是想问点事情，不必紧张，你如实回答就行了。”看着自己的学徒，弗罗伦丝语气稍微缓和。 “是，导师大人。”雪莱恭敬地说道。 “我问你，是谁从安特鲁手中救了你们？”弗罗伦丝问道。 “是一位中立巫师。”雪莱如实答道，“我看不透他的实力，只是知道……他的名字叫江枫。” 弗罗伦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对于自己的学徒，她还是很了解的。尤其是这位雪莱，身为峡湾群岛原住民部落百年一遇的先天巫女，虽然先天双目失明，但在气息的感应上，却是远超常人。 除非是主动隐瞒，否则就算是三星巫师，以她的能力也能轻松读出其精神力强度。 “中立巫师？”赫斯特眉头微微皱起，“中立巫师为什么要出手帮你？” “不知道，”雪莱茫然地摇了摇头，“也许……因为他是个好人？” 赫斯特嗤笑一声，显然是对这说法不以为然。 在巫师的世界中，有的只是残酷的丛林法则，弱者的命运由强者支配，哪里存在什么所谓的“好人”？ 这一点，就算是白巫师也是一样。 “那你有没有看见他是如何击败安特鲁的？”弗罗伦丝夫人继续问道。 雪莱摇了摇头：“当时情况紧急，在正式巫师之间的战斗中我们派不上用场。为了不给他拖后腿，我们先一步撤退了。不过……” 赫斯特眉毛挑起：“不过？” “不过他使用的第一个巫术我倒是看见了。他召唤了很多淡金色的匕首，砸向安特鲁。”雪莱犹豫了下，继续说道，“虽然没有见过，但我可以肯定那是光系巫术，而且从能量波动的强度来看，应该介于一星到二星之间。” 剩下的东西，已经没什么可问的了，只能等到赫斯特拷问过安迪的灵魂，才能知晓。 “你先下去吧。”弗罗伦丝对雪莱说道。 “是。”雪莱恭敬行礼，转身退出了大殿。 等到雪莱走后，弗罗伦丝看向了赫斯特。 “你怎么看？” “不知道，”赫斯特面无表情，“使用光系巫术，至少说明他是黑巫师的可能性很小，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他出手的动机。” “也许真有那种路见不平的老好人也说不定？”弗罗伦丝夫人嘴角勾着，揶揄道。 “呵呵。” 很明显，对于这种说法，赫斯特相当不以为然。 …… 乘坐马车抵达了位于郊区的别墅，江枫随手丢了两枚刚换来的银币在那马车夫的手上后，然后便抬步向那别墅的方向走去。 这座别墅很大，有花园，有喷泉，还有三层高的小洋楼，也有独栋式的实验室。附近的别墅群大多也都是一样，这一带应该属于别墅区。住在这里的都是巫师，而且都是具备一定实力的正式巫师。 虽然翡翠之塔中会提供宿舍，但巫师天生就是独来独往的职业，很少有研究员会愿意住在学院卡提供的宿舍中，一般都是在学院塔周围租一栋房子，或者干脆出钱买下。 没有去窥探邻居们的生活，江枫简单地检查了下刚入手的房子，确认前主人没有在房子里面留下什么侦查术式之后，便走近那座独栋式实验室中，关上了大门。 江枫之所以选择买下这栋别墅，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这种实验室。 花岗岩的墙壁拥有良好的魔力元素阻隔性能，这其中自然是包括空间系魔力元素的。不过仅仅是这样还不够，毕竟这可是在藏龙卧虎的巫师大陆，翡翠之塔的眼皮子地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紧接着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几颗魔石，在墙壁的四个角落分别放置了五十颗，然后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魔力屏蔽结界。 “这样一来应该就没问题了。”搞定一切之后，江枫拍了拍手，退到门口打量了实验室几眼，接着便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未激活的传送门，放在了实验室的角落。 ------------ 第262章 地热井完工 淡蓝色的光芒闪烁在银白色的门柱间闪烁，当一切归于平静，下一个瞬间江枫已经出现在荆棘花园的殖民地广场。 看来巫师大陆与阿迪亚大陆在空间上的距离还真不是一般的远，仅仅这一次传送的消耗，便达到了二十颗魔石。 注意到了传送门附近的动静，穿着外骨骼的伊苒走了过来，一脸无语地看着江枫。 “喂，你这几天到底去哪了？” “本来只是想看看消失的魔力都跑去了哪里，结果我跟着那些魔力走到了整个秘境的魔力漩涡点，竟然是一座矮人族的遗迹，被封印在遗迹最下层的铭纹法阵是一座随机传送门。” 停顿了片刻，江枫继续说道。 “……具体解释起来很麻烦，总之我被传送门送到了巫师大陆。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直到刚才我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激活了传送门……嗯，过段时间我还要回去一趟。” 简单地向伊苒说了下这几天的经历，至于和安特鲁的战斗，以及旅途上的具体细节，则是被江枫一笔带过省去了。 “你竟然去了巫师大陆？”伊苒惊讶地看着江枫，急忙问道，“可你不是说巫师大陆，在另一个星球上吗？” “是这样的，所以那是一次跨越星系的旅行，”说着，江枫看向了位于殖民地广场中心的那座传送门，“这也直接证明了，精灵留下的灵能传送门技术，确实能够进行跨星系旅行。” “也就是说……”伊苒激动地看着江枫，两只小手捏紧拳头。 “没错，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实现你回家的愿望。”江枫点头说道。 到现在为止，江枫掌握的灵能传送门技术已经运用成熟。即便不使用那个诅咒裂谷中的传送阵遗迹，也能自己造一个单项传送门，打通前往伊苒那故乡的通道。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是得返回那个核电站遗址一趟，重新解析那个传送门上的坐标参数。 正好发生在这个星球上的魔力潮汐就要结束了，这几天江枫准备返回一趟荆棘荒原上的巫师塔，安排下接下来的工作。 就在江枫准备走掉的时候，伊苒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江枫停下脚步问道。 “那个，走之前说好了的，”伊苒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看向了一边，“归零日我帮你看家，打到的魔兽，你帮我做成好吃的……” 就这事儿？ 听到伊苒的请求，江枫不禁扶额，“……你打到了什么猎物？” “嘿嘿，打到了一些，不过我也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说着的时候，肚子咕的叫了一声，伊苒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江枫叹了口气。 正好也快到午饭时间了，就满足下这小家伙的心愿吧，毕竟自己确实答应过她。 “带我去看看吧。” “嗯嗯！” 伊苒兴冲冲地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向冷藏柜的方向走去。 其实在听到“一些”这个词的时候，江枫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不过当他打开了冷藏柜的门，还是忍不住眉毛抽搐了两下，回头狠狠瞪了伊苒一眼。 面对江枫的眼神，伊苒微妙地挪开了视线。 满满一冷柜的魔兽尸体，甚至有几只模样奇怪的魔兽，连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打死他也不相信，这些魔兽都是伊苒在归零日当天，防守殖民地时击毙的。他甚至都可以想象到，他不在的这几天里，这小家伙一定提着自己送她的电磁步枪，在森林里到处乱逛…… 果然，他还是低估了吃货的毅力。 “……我们根本吃不完。” “不急，不急，我们可以慢慢吃！”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在哪，伊苒双眼发亮，咽了口吐沫说道，“够吃好几顿呢！” “……” …… 午饭是炭烤独角兽前腿。 撒上孜然胡椒和盐，以及可以中和肉质中酸味的月见草，用大火烘烤了快两个小时才做好。 至于味道，自然是美味无比。 江枫一个人便吃下了一整条前腿，伊苒则吃下了半个，剩下的依然是打包好，准备给半精灵姐妹送去。 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伊苒一脸满足的躺在沙发上，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 “这样吃下去，只用吃魔兽肉，就能成为九级异能者了吧。” 半条独角兽前腿，已经让她的反射神经和力量属性各上升了0.3和0.25，精神力指数也有小幅度上扬。魔兽肉烹饪的料理，不只是味道上别有一番风味，更是有着改善身体素质的功效。 江枫斜了一眼伊苒，随口揶揄了句：“小心吃成个胖子。” “不存在的，我每天消耗的能量可是很大的！”伊苒懒洋洋地亮出了白嫩的小胳膊，做了个秀肌肉的动作。 只不过可惜的是，一丁点儿肱二头肌的形状都看不见…… “……” 休息了片刻之后，伊苒提着饭盒前往了传送门，至于江枫，则是离开了殖民地广场，绕着他的殖民地巡视了一圈。 经过数日的耕耘，殖民地已经初见初见规模。 铁矿矿井已经开始投入运转，一号矿螺将开采的铁矿运往连接在广场附近的电磁冶炼炉，每天都能生产数十吨成品矿锭。纳米无人机群下一步已经开始对运输轨道进行施工，争取早日将殖民地广场与矿井相连。 解决了能源开采和矿物冶炼这两个问题之后，一切美好的蓝图都有了实现的基础。 另一边，异种牧场也已经建造完成，耐高温复合材料将培养室内的温度牢牢锁定在一千二百度这个数字，并且通过输气管道持续输入火晶虫生长所需的二氧化硫、二氧化碳混合气体。 除了主要产物炎晶之外，整套设施还可以生产出少量的硫酸和其它酸性工业原材料。至于所需的硫磺和酸性岩浆，都可以由地热井提供。 “下一步可以考虑扩建独立生活单元，还有农产品培育基地。” “通过传送门转运物资会消耗大量能量，最好还是能实现自给自足。不只是食品作物，还有一些魔药素材，也可以通过人工栽培扩大生产效率！” 巡视完殖民地之后，江枫连接了无人机蜂房的终端，设定了新的建筑目标，然后便通过传送门，直接返回了位于荆棘荒原上的巫师塔。 睁开双眼，实验室中物品的摆放，和他离开之前没什么两样。 传送门的旁边，研究院的副院长马卡鲁正恭敬地站在那里。再通过传送门之前，江枫便通过智脑，向他发送了信息，让他在这里等待自己。 对于江枫的命令，他自然是不敢怠慢，立即放下了手边的事情，第一时间赶到这里。 看到向自己走来的江枫，马卡鲁深深施礼。 “大人，您找我？” “让β院的学徒们在主楼大厅集合，我有事情要宣布。”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江枫没有多余废话，下令道。 “遵命。” 马卡鲁恭敬行礼，转身消失在了实验室的门口。 ------------ 第263章 巫师塔的学徒们 荆棘荒原上，大雪纷飞。 伫立在风雪之中，整个巫师塔，仿佛已经融入身后那片银白。 七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今天是魔力潮汐的最后一天。 整个巫师塔内静悄悄的，无论是主修自然科学的α学院，还是主修巫术的β学院。 被寄予厚望的20名学徒，一刻也不敢松懈的修炼着。至于那些对修炼几乎已经不抱希望的α学院学徒们，则是在小声讨论着，今天过后，他们的巫师塔中将诞生几个下等学徒。一些好事者，甚至开盘下注。 至于赌注，自然是积分。 β学院宿舍塔，一间女性化的寝室内。 穿着一身朴素的睡裙，约瑟芬盘着腿坐在床铺上，两朵清秀的眉毛抿着，白皙的额头前渗出一层层细密的汗珠。 在她的床头柜上，放着七支已经空掉的试管。那是专注药水，可以提升饮用者对魔力元素的感应，从而提升冥想效率。 窗外纷飞着鹅毛般的大雪，窗台上却看不见一丝落白。 整个房间中，凝聚着浓郁的魔力元素，在精神力的引导下，按照特定的轨迹缓缓流动。 忽然，那牵引着魔力元素的精神力为之一松，约瑟芬缓缓睁开了明眸，大口的喘息着。 这时，窗外几片雪花落下，终于在窗台上凝结出一抹银白。 浑身湿透，约瑟芬抬起小手，抹了把额头前的汗水，脸上写满疲惫，明眸中却是闪过一丝惊喜。 就在刚才，她冲破了下等学徒的瓶颈，直接踏入了中等学徒的门槛。 七天之内从下等学徒晋级中等学徒，即便有着魔力潮汐的帮助，这种进步也堪称神速了。江枫确实没有看走眼，这个学徒的天赋确实很惊人。 当然，这也与她自身的努力密不可分。对于巫师而言，天赋只是门槛，后天修炼对于天赋的依赖其实不大。重要的只是勤奋、资源以及一点小小的机缘。 没有多做停留，短暂的欣喜之后，约瑟芬重新闭上双眼，将意识沉入识海之中，继续冥想。 魔力潮汐在中午时分结束，忍耐着背后粘湿的感觉，约瑟芬抓紧最后一分药效和魔力潮汐的时间，对自己刚刚晋级不久的精神力进行了巩固。 当她再次结束冥想，已经是下午一点钟。 就在他睁开眼的时候，正好看见她的室友正拎着一只精致的饭盒，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约瑟芬的时候，她的室友眼睛顿时睁大了，惊讶道。 “约瑟芬，你……又晋级了？！” 她的室友同样突破了见习学徒的瓶颈，现在是下等学徒。虽然学徒级的晋级变化不是很明显，但从那由内而外的精神能量，这位朝夕相处的室友还是能清楚的分辨出来，约瑟芬身上的不同。 “嗯，刚才晋级……”约瑟芬虚弱地笑了笑，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饭盒，“谢谢，又麻烦你了。” “没事，这都是些小事儿。”室友摆了摆手，眨着明亮的眼睛看着约瑟芬，语带羡慕的说道，“太让人惊讶了，我还在摸索该如何沟通那些魔力元素的时候，你就已经晋级下等学徒了，我要是有你那么好用的脑袋就好了。” “只是运气好罢了。”约瑟芬谦虚的说道。 “马上就要放寒假了，约瑟芬有什么计划吗？”室友继续问道。 寒暑假是学院刚开学时便立下的规定，每年年中一个月年末一个月的时间为寒暑假，学院中的学生可以离开学院回家探望亲人，或者以自己希望的方式享受这难得的假期。本来她们β学院的学生，在晋级下等学徒之前是与寒暑假无缘的，但很幸运的碰上了魔力潮汐这种好事，几乎所有人都成功晋级。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整个学院塔内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息，不少人都在讨论假期的事，准备好好放松一下，算作是对这段时间以来辛苦的犒劳。 “我吗……”约瑟芬思索了片刻，本来想说可能会回家，可想到了家族里那一张张违心笑着的脸，又闪过了达丽雅和她父亲的脸，不知怎么心情一阵烦闷，便说道，“大概会留校吧。听说秘境马上就要开放了，到时也许会发布一些任务……我打算留意一下那些任务，早点还清欠下的积分。” “放心啦，约瑟芬这么努力，如果我是导师，肯定不舍得把你赶出巫师塔。而且要实现约瑟芬都还不清的七十点积分，咱们β学院也没人能还清了，导师怎么可能布置超出我们能力的任务呢？”室友拍了拍约瑟芬的肩膀，在旁边笑嘻嘻的说道。 “你呢？你寒假有什么打算？”约瑟芬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岔开，问道。 “我吗？我打算和我的父亲去南方城邦的庄园度假，那是我伯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听说就在沙滩边上，风景很美。”说到这里，那室友也是不尽在心中感叹。 说句实话，如果不是父亲在信中说起这事儿，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位有钱的伯父。一栋位于南方城邦的靠海的庄园，想来应该价值不菲。 虽然对于世俗的钱财，她已经看淡了，不过还是不得不感慨这素未谋面的伯父的手笔。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会误会，她在家族里多受长辈宠爱一样。 以前连奢望都不敢的东西，现在全都得到了。 可能，这也是当巫师的好处之一吧…… “约瑟芬要来吗？如果你来的话，我们家族的人都很欢迎哦。”室友眨了眨眼说道，“尤其是我的父亲，听说我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室友，可是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不用了，我还是留在学校吧。”约瑟芬腼腆地笑了笑，“替我谢谢你父亲的好意，改日一定上门拜访。” 就在这时，宿舍塔走廊，响起了广播声。 “……请β学院学徒前往主教学楼大厅集合。” 广播中是马卡鲁副院长的声音，重复了三遍才停下。 约瑟芬和她的室友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 “怎么不早点说，我刚从那边回来。”嘴上小声抱怨着，室友把那件沾着雪花的大衣，重新从衣架上取了下来。 约瑟芬看了眼手中的饭盒，不由叹了口气。 看来只能等回来以后吃冷的了。 就在β院的学徒们赶往主楼大厅的时候，江枫正站在大厅正前方的主席台前，看着空旷的大厅静静等待着。 魔力潮汐已经结束，无论银月湾的巫师们作如何想法，历史的车轮都不可逆转。珈蓝漩涡解除的前兆已经出现，对于这颗星球上的生灵而言，一个崭新的时代正在开启。 在这新时代开启的序幕，对于他的学徒们，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 第264章 第一学年的最后一堂课 大厅内静悄悄的，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声响。 一张张稚嫩的脸仰视着站在大厅前方的江枫，眼中写满了敬仰与向往的神色。从入学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位名义上的导师，这座研究院的院长。 所有人都还记得，上一次见面时，巫师大人向他们传授了冥想的法门。经过无数个日月地刻苦修习，他们终于感应到了那游离于天地之间的魔力元素，并且终于理解了精神力这一种独立于物质世界之外的神秘力量。 现在，巫师大人再次召集了他们，所有人的心中都怀着强烈的激动。 这一次，想必是准备教导自己使用巫术了吧！ 只有成功释放的第一个巫术，他们才算是在真正意义上超越了凡人，成为独立于世俗之外的伟大存在。 在万众瞩目之下，站在台阶之上的江枫，终于缓缓开口了。 “首先，恭喜你们顺利度过了第一个学年。马上便是寒假，在此期间你们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 “我很高兴地看见，你们之中所有人都已经成功感应到了魔力元素的存在，成为了正式学徒。” 江枫的视线从每一张青春洋溢的脸上扫过，赞许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也说明了，我当初并没有看走眼。” “可能你们已经注意到了，你们学的知识，与α学院的不同。也注意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那些飘忽不定的魔力元素，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应到的，甚至连在不同的人面前展现的姿态都不尽相同。而这也就注定了，如果你们继续在巫师这条道路上走下去，在沿途的风景中，所看到的更多的是孤独，而不是你们曾经幻想的那些伟大或者荣耀亦或者别的什么。” “在巫术领域，我能教给你们的知识有限，甚至于只能给你们提供一个模糊的方向。适合于你们自己的道路，需要你们自己去研究，去思考。” “在开场白的最后，算是我个人对你们的忠告。切记不可荒废了对自然科学的学习，虽然在你们看来，那可能是平民的知识，甚至于在看得见的地方根本派不上用场，但我想说的是，知识不分贵贱，或许在意想不到的时候，那些看起来只是寻常之物的东西，会对你们的修行产生意想不到的帮助。” 不管这些学徒是真听进去了，还是仅仅过了下耳旁风，江枫都将自己对于神秘知识研究的见解，在他们的面前阐述了一遍。 在联邦，这些属于禁忌的知识，是受到严格管控的，由科研部中最神秘的特殊项目研究所负责，与军事部分属不同部门。 越是高度发达的文明，在职位与职权的划分上，便越是严谨，以最大限度杜绝权利滥用。那些明明是舰长，却又能将手伸到科研部甚至是内政部的事情，只会出现在低等文明或者一些特殊的军国文明中。 因此，即便江枫身为舰长，也没有接触那些技术的权利。对于神秘领域知识的研究，大多都是他来到这个宇宙之后，自行收集资料，并且通过智脑分析完成的。然而他本职工作终归不是科研人员，即便大多数问题都能通过智脑芯片的分析能力解决，但在很多创造性的问题上，还是会产生力不从心的感觉。 之所以培养这些学徒，江枫一方面是希望通过观察这些学徒，完成自己的研究，不过更多的，还是希望通过他们的视角，去看见一些自己遗漏掉的，甚至是和自己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也正是因此，比起向他们灌输现成的知识，江枫更注重培养他们的方法，更希望他们掌握研究这项技能，而不仅仅是巫术本身。 “本来这堂课应该是新学期的第一节课，今年开春时在教给你们，不过现在情况出了一些小小的变化，我决定将它作为送给你们的新年礼物。” 说着，江枫伸出了右手。随着咒语轻声诵念，在他右手的掌心燃起了一团火焰。 台阶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江枫的右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印在那一颗颗瞳孔中的，不仅仅是那团火焰，更多的是对知识的渴求。 “在我手中的是一团火焰，无论在你们的眼中，还是在我的眼中，都是如此。” “但在本质上，它却不仅仅是一团火那么简单，而是一串火系魔力元素的排列。我们称它为巫术模型，它便是一切巫术的根本，同时也是隐藏在自然背后的神秘，对我们发自内心的渴求与呼唤的回应。” “巫术模型就像一个矩阵，存在于三维空间的矩阵。如果你们有仔细研究我交给你们的课本，相信你们应该不难理解我说这句话的意思。” 当江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站在台下的约瑟芬神色激动，小拳头兴奋地紧紧捏着。 在所有β学院的学徒中，她是最先读完并吃透那些选修课本的女孩。 很多其他学徒都认为，这些算术知识并没有什么卵用，只有凡人才会在一个两个的问题上斤斤计较，花时间去钻研那些算数问题，纯粹是浪费宝贵的冥想时间。 然而约瑟芬却不同，她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在她的心目中，导师的形象大概就相当于她的救世主一样，将她从凡人的庸俗中拯救出来。所以对于她而言，导师的话就如同圣旨一般，她是无条件坚信着，导师大人让他们学习那些看似无用的知识，一定有着他的深意在里面。 看着旁边那一张张懊悔的脸，小姑娘的嘴角微微翘起，为自己又领先了这些人一步而悄悄得意。 没有在意台下的学徒们对自己的讲解作何反应，江枫收起了掌心的火苗，转而取出了一支拇指大小的金属棍，在所有人的面前展开了一张半透明的立体图像。 马卡鲁微微睁大双眼，虽然他的实力被诅咒封印，但对于魔力元素的感应却并没有衰退多少。 从这宛如虚幻般存在的图像中，他竟然没有感觉到魔力元素或者精神力的波动。 是幻术？ 不可能，即便是幻术，也不可能做到毫无精神力波动的程度！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马卡鲁百思不得其解。 “释放巫术，就是通过运用精神力，将魔力元素排列成特定的结构，就像一个个数学公式。” 说着，江枫食指微动，在他指尖的牵引下，一颗颗淡蓝色的光点，按照特定的规则，有序的排列。 “这便是我刚才施展的火球术的巫术模型，算是个很经典的元素系学徒级巫术。” “书本上或许会告诉你们，牢记魔力元素排列的立体图形，努力在脑海中还原它的样子。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透过现象去看本质，用我教给你们的那些知识，给这些魔力元素加上一个三维坐标轴，你甚至可以将它们用一串数字加上字母进行表示。” 江枫的食指挥了挥，三条坐标轴从全息图像的右下角射出，将整个无数模型囊括其中，并且在旁边罗列出了一长串代数公式，至于那些关键的魔力节点，也用空间坐标标记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不只是台下的学徒，就连站在石柱背后旁听的马卡鲁，也不由睁大了双眼，一瞬间将先前关于全息图像的困惑，全部抛在了脑后。 他在诅咒之坟学习了数十年的巫术，却是第一次听说如此惊世骇俗的理论。 用一串数字和字母组合，将巫术模型的三维图像表示出来？！ 他比站在这里的任何人都清楚，如果这一切真的能够实现，对于一个巫师而言这意味着什么。 巫师的修行之路上充满了无数的危险，其中最主要的风险，便是表现在施法失败的代价这一项上。 只有少数天才中的天才，才能像摆弄积木一样，拨弄那些难以捉摸的魔力元素，只需数次记忆便将巫术模型在脑中准确无误地还原。 然而对于大多数学徒来说，在掌握辅助记忆的巫术之前，往往需要一年，甚至是数年的记忆，才能记住一个巫术模型。对于一个上等巫师学徒而言，能够熟练使用十个巫术，便足以称得上天才了。 马卡鲁可以肯定，如果江枫将这套理论拿到巫师大陆上去编辑成论文发表，一定会在各大巫师塔中引起一场堪比地震的轰动。 江枫很满意地看着台下一张张陷入沉思的面孔，这说明他今天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人的大脑，对图像的记忆是抽象而模糊的，尤其是结构复杂的三维几何图像。但巫师的施法却容不得半点马虎，一个小小的失误，便可能酿成大祸。 可以说江枫在学习巫术这条道路上，相比起其他巫师最大的优势，便是他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将那些复杂的巫术模型记录在智脑芯片的数据库中。甚至于不只是记住，还能够通过现有的知识，对现有的巫术模型进行改良。 “在这堂课的末尾，我要宣布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前往小秘境的传送门将面向所有学徒开放，拥有下等学徒实力的学徒都自由可以进入秘境。通过传送门会扣除十点积分，在秘境中每停留一天会扣除两点积分，希望你们有计划的使用研究院的资源，杜绝浪费。” “第二件事，教学楼大厅的公示栏与秘境中殖民地广场的公示栏，将开始同步更新委托信息。目前其中绝大多数委托与秘境探索相关，也不排除以后随着你们的实力提升，我会更新一些关于其他世界的委托。这将是你们赚取积分的主要途径，但请记得注意，秘境之中的危险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想要回避危险，就多多留意我给你们的地图。” “最后我再次强调，关于秘境以及传送门的一切秘密，我要求你们严格保密。哪怕是你们的家人，也不得向其提起半个字。否则，我会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祝你们新年愉快，假期玩得开心，别忘了复习……解散。” 就这样，对于β学院的学徒来说，第一学年的最后一堂课，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 第265章 新学年的安排 打发走那些学徒之后，江枫将马卡鲁叫到了自己的书房，在椅子上坐下后，开门见山地说道。 “今年开春，我打算再招收一批学徒，这次招生会面向整个瑞克王国，乃至南方部分对荆棘荒原态度友好的城邦，这件事就拜托你去做了。” “还有，帮我派几个使者去一趟顽石小镇。我需要一批奴隶，要求实力最低是大师级骑士，当然，如果是大师级骑士更好。” 马卡鲁思考了片刻，开口说道：“让巴克去吧，前段时间他已经突破了大师级骑士的门槛，胜任这个任务问题不大。另外顺便问下，您大概需要多少人？” 思忖了片刻，江枫开口说道：“至少一百人吧。” “一百人？！您，您需要这么多高级奴隶吗？”马卡鲁诧异道。 高级骑士可不是大白菜，随随便便就能凑出这么多来。一百多名高级骑士，这都足以组建一个小型的骑士团了，虽说顽石小镇的奴隶市场可以买到高级奴隶，但一次购买这么多，还真不一定有货。 毕竟，奴隶贩子也是根据需求进货的，秘法盛宴才过去了没两个月，这段时间不会有巫师需要大量购买强力的仆人。 “嗯，越多越好。我打算训练一批士兵，负责秘境中殖民地的防御。”停顿了片刻后，江枫继续说道，“和巫师塔外墙上站着的那些哨兵不同，是真正意义上的士兵。高级骑士只是个参考，如果有素质出众的中级骑士或者其它职业者，也可以考虑买下。” “我不得不提醒您，除了一些由上古时代特殊秘法训练的战士，一般的凡人想凭借巫术以外的力量战胜巫师是不可能的。别说是高级骑士，就算是大师级骑士，甚至是踏入圣阶的圣骑士乃至龙骑士，也不可能是巫师的对手，哪怕是一百个也是一样。蝼蚁再多，终归是蝼蚁。”马卡鲁谨慎地建议道。 “这个我自有分寸，你只管照着我说的去办便可。”江枫说道。 听到江枫都这么说了，马卡鲁便不再坚持，恭敬施礼道：“是……大人。” 食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了敲，江枫心中寻思了片刻之后，继续开口问道。 “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下你……你认识安特鲁这个人吗？” “炼骨者安特鲁？”马卡鲁的瞳孔微微收缩，惊讶道，“您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 虽说安特鲁在巫师大陆南部乃至东南部地区还算有名，不过再怎么说名声传播到另一个世界，还是有些夸张了点。毕竟无论如何，他只是个二星巫师而已，放眼整个巫师大陆，算不上很出众的角色。 不过江枫并没有满足马卡鲁的好奇心，而是继续问道。 “解释起来很麻烦。总之，把你知道的关于他的事情都告诉我。尤其是关于安特鲁在诅咒之坟的地位，以及他背后的势力。” “势力？那到谈不上。安特鲁本身没什么，在诅咒之坟算是一个特立独行的研究员，因为经常干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出手百无禁忌，和诅咒之坟乃至整个埋骨之地的绝大多数黑巫师，关系都不怎么好。” “也就是说他的人缘很差？”江枫眉毛挑了挑。 “是这样……”马卡鲁犹豫了下，更正道，“不过，需要小心的是他的导师。” “哦？” “安特鲁在黑巫术上的造诣是整个埋骨之地都出了名的，他的导师一向很中意自己这个学生。而且与安特鲁一样，他的导师性格同样乖戾到了极点，即便是黑巫师的阵营中，也很少有人能忍受这师徒俩。” “他的导师是谁？”江枫问道。 “骷髅君王，奥杜因。根据我最后一次在巫师大陆上听闻的消息，他的实力已经站在六星巫师的巅峰。”马卡鲁缓缓开口道。 听到这里，江枫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尴尬。 看来在无形之中，他还真是惹了个不小的麻烦。 没想到自己基地的那个巫师，背后竟然还有个护短出了名的导师。如果让那个奥杜因知道，是自己杀了安特鲁的话，很难说他会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那个A级委托到底还要不要领取奖励呢？ 食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摩擦，江锋有些犹豫了。 可他仔细想了想，就算不领取奖励，麻烦，也不会就此消失。 毕竟那几个巫师学徒，都是知情者，当一个秘密被三个人知道，那秘密便不再是秘密。尤其是那个叫安迪的叛徒，自己当初就不应该留他一命，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见江枫陷入了沉思，一时半会儿不打算说话的样子，马卡鲁便恭敬的施礼道：“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在下先告退了。” 招收学徒还有购买奴隶的事，他还是要做一些准备。既然江枫吩咐他尽快完成，那准备工作自然是越早进行越好。 “嗯，去吧……等一下。”摆了摆手，江枫正准备让马卡鲁先下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是刹住了说到一半的话，开口叫住了刚走到门口的他。 “还有什么吩咐吗？”在门口停下脚步，马卡鲁恭敬说道。 盯着马卡鲁的眼睛，江枫忽然开口说道。 “就在几天前，我找到了前往巫师大陆的方法。” 他注意到，马卡鲁的肩膀颤了颤，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不想回去？”江枫笑着说。 “请您不要开玩笑了……无论是黑巫师还是白巫师的阵营，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马卡鲁低着头，自嘲一笑，“若非侥幸逃往这片大陆，我可能连渣都不剩下了。如果现在回去，恐怕我出现在那个世界的一瞬间，就会被我那亲爱的导师知道吧。” 那句“亲爱的导师”，马卡鲁咬的很重，仿佛要将那几个字咬碎，吞进肚子里。三星巫师的修为，被一朝废尽，甚至沦落为奴隶，被流放到土著的世界中，这其中的痛苦，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也正是因此，马卡鲁对他的导师充满了强烈的仇恨。 “其实以前我就想问，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出，和你的导师反目？”江枫问道。 “利益，”马卡鲁轻声说道，“除了利益还能因为什么？只不过我还是低估了他的底线，想要独占所有的好处，甚至不惜对自己的学生出手……我唯一后悔的，只怪我当时的我太年轻。在巫师的世界中，根本不存在什么师徒感情，最需要警惕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导师。” 江枫点了点头，默默记下了最后那句话，最后随口问了句。 “顺便问下，你的导师是？” “查尔曼。或者，您也可以称呼他血腥伯爵。” ------------ 第266章 少女的决定 半精灵村落外，十几辆篷车停在门口。 装载在篷车上的大多是一些生活物资，其中包括粮食、简单的生活用品、以及一些重建家园需要的铁质工具。 虽说半精灵遵循先祖的生活方式住在树屋中，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便过着猴子一般的生活。正好相反，精灵族在对生活品质的要求上，可以说远远超越了一般种族，而半精灵也继承了这一点。那些树屋虽然在外观上看着普普通通的，但实际上却是远远比赛维特港普通居民的独栋式住房要舒适的多。 当然，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自然是一切从简。 带着两位民兵，系着白色头巾的男人走到了莱娅的面前，递出了手中的羊皮纸，开口说道。 “清单上的物资都在这里了，您核对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这边就带人先回去了。” “谢谢了。”莱娅点头道。 “不客气，毕竟是那位大人的要求。”那系着白色头巾的男人拘谨地笑了笑，微微施礼，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从他那眼神中的戒备，莱娅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些人类对自己族人的感官并没有很大改变。尤其是那干脆利落的转身，很明显这些人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 虽然那些刚从荆棘荒原移民过来的人可能没什么想法，甚至对半精灵族抱有善意的态度，但莱娅却很清楚，这些想法都是暂时的。随着双方继续相处下去，一定会在各种问题上产生摩擦，重复着一百年来无数次发生的事情。 毕竟对于半精灵来说，人类的一生实在是太过短暂了，短暂到无论是怎样深刻的羁绊，都无法从时间的沙漏中沉淀下来。哪怕两千年前他们的祖先曾站在一起，为抵抗混沌的入侵而浴血奋战，哪怕她们的存在，本身便是部分人类与精灵族爱情的结晶…… 以前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她的祖先要放弃这片美丽的大地，孤身前往深邃幽暗的星海，现在她到是有些理解了。 看着那一篇篇吟游诗人编写的史诗，至少在最后的最后，她们将双方对彼此的友谊，定格在了最美好的时刻。无论过去多少年，哪怕这片星球上已是沧海桑田，多伦大陆上的人类都会永远的怀念，那些高贵而善良的盟友，而不是将他们视作挤占自己生存空间的“尖耳朵”。 救援物资交接结束之后，赛维特港的民兵在那位系着白头巾的男人的带领下，匆匆离开了这片森林。 看着在村子门口排队领取生活物资的族人们，莱娅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先前压在心头的一丝阴郁，也随之一扫而空。 “又给他添麻烦了。” 虽然一直以来都没有出面，但江枫为半精灵做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也发自内心的感激着。 这时，一名身形孔武有力，背着长弓的男人走了过来，站在莱娅背后，语气沉稳地说道。 “树屋修复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关于生命古树……长老会希望为克瑞斯大人立一座墓碑，并且在十二个日落之后，重新举行送别长老大人与先知大人的葬礼。关于墓碑和葬礼的事情，我想询问下你的意见。” 长老会是在战争之后成立的，主要是负责村子内部事务的管理以及战后重建，原来半精灵村落中并不存在这样的组织。 至于成立这样的组织，其实也是迫不得已。以前的半精灵族由克瑞斯担任长老，伊诺斯担任先知，两千年来都没有变过，而如今长老与先知双双阵亡，半精灵族立刻陷入了两千年来从未遭遇过的混乱，甚至连下一任族长都无法确定下来。 于是莱娅便参考了江枫的建议，先成立了一个类似于战后过渡政府的组织，取名为长老会，由族中年长者担任，在确定族长人选之前，先开始重建家园。 也幸亏半精灵生性淡泊名利，这个方法才在没有争吵的情况下，得到了实施。 从某种意义上，江枫这个“外星人”，也算是在这个异域星球上创造了一段历史。 长老会成立之后，莱娅便将手中的权力放给了长老会，以及由长老会选出的新任族长，自己主要负责与人类那边接触的工作，不再过问村子里的事物。 “不用询问我这边的意见，你们讨论之后决定下来的事情，去执行就可以了。”莱娅轻声说道。 那个半精灵男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关于这件事……一定得征求您的同意。” “什么事，你说吧。”莱娅说道。 “长老会一直决定，希望由您来继承克瑞斯大人的遗志，出任半精灵族的大长老。”那个半精灵男人认真地说道。 莱雅微微愣了下，随即笑着摇头道。 “我太年轻了，很抱歉无法承担如此重任。” “可是……”那个半精灵男人有些为难。 “抱歉，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你们一定要选出一位大长老的话，还是另找他人吧。”莱娅摇头道。 那个半精灵男人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不过看着莱娅丝毫不打算妥协的表情，最后只得作罢，新族长离开之后，莱娅轻轻叹了口气，望向了那颗已经不在了生命古树，眼神中带上一抹伤感。 领导半精灵族摆脱战争的阴霾，从衰落重新走向繁荣，这样的担子对自己太过沉重了。她自问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更不要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个星球上停留多久。 很久以前，江枫便和她们姐妹讲过很多关于星空的故事。 大地是圆的，天空是无尽的，云端之上不是神灵的宫殿，而是广阔无垠的星空。站在别的星球上俯瞰这个世界，就好似仰望星空中某一颗忽明忽暗的光点。 在这个行星之外，太阳还要遥远的地方，还存在着无数个五彩缤纷的世界。无论是巫师大陆，还是混沌大陆，在这片星空中都不过是一粒尘埃般渺小的光点。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她的祖先。 两千年前便离开这片星球的她们，或许已经找到了一个新的家园，在那里重现了上古时代的辉煌。 江枫曾经还说过，他会去寻找那些精灵族的足迹，询问一些关于自己故乡的事情。 莱娅已经决定了，如果有一天江枫准备乘坐那座飞船，离开这个星球，她会带上妹妹，跟他一起走，一起去追寻精灵族的足迹。 如果真的找到了，她会恳求先祖，允许她带着带着她的族人们，也离开这片已经属于人类的星球，回归先祖的怀抱。 而若是在路上遇到了杀死父亲的元凶——混沌诸神所在的星球，她会用手中的弓箭，向混沌复仇…… ------------ 第267章 步兵训练计划 从荆棘荒原上回来之后，江枫便一直窝在那个被他称作为荆棘花园的小秘境中，捣鼓他的殖民地。 几乎可以预见，最晚明年开学，便会有很多学徒造访他的殖民地。 虽然在积分的限制下，这些人不会在殖民地停留太久，不过临时住宿还是得准备的，毕竟总不能让那些人在野外宿营。 他的初衷是让这些学徒们在实践中活用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而不是让他们为了冒险而冒险。 殖民者宿舍是必须的，基本食材可以由无人机负责照料的作物培育单元提供，至于烹饪……可以交给自动化厨房。 除了解决学徒们的吃喝拉撒问题之外，江枫还有一件事要做，那便是训练一只即便是以巫师为对手也不会输的武装力量，以应对可能发生的危险。 毕竟他已经打通了这个秘境与巫师大陆的通道，等于在次元壁上开了一道口子。如果被其他巫师发现了这里，若是没有良好的防御准备，无疑将是一场灾难。 也正是因此，他让马卡鲁派人去顽石小镇，购买一百多名拥有高级骑士以上实力的奴隶。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星期，那个叫巴克的巫师塔卫兵队长，应该已经带着随从和魔石，抵达了东部沙漠才对。 既然是他亲自训练士兵，自然不会在让那些人使用落后的冷兵器。他准备按照银河联邦的一级附庸文明陆军的标准来训练这些士兵，至于在装备的选择上，主要还是以外骨骼搭配步电磁步枪以及激光短剑等能量武器为主。 以荆棘花园殖民地当前的资源产量，勉强足以支撑生产这些装备的消耗。考虑到地热井的供能效率，如果不增设地热井，以3D打印机作为生产工具的话，只需要花两到三个月的时间，便足以完成这一百名陆战士兵的武装。 而这段空窗期，正好可以用来训练这些士兵。以这些高级骑士本身的身体素质以及战斗素养，配合常用的VR深度潜入设备，在三个月的时间内快速完成训练应该不成问题。 如果这些士兵全部完成训练的话，理想情况下应该能应付三星以下级别的巫师的入侵。在加上传送门的存在，这些士兵可以在自己的各个领地内快速部署，无论是荆棘荒原还是鳄鱼岛亦或者他脚下的殖民地，安全都能得到保障。 至于更高级别的巫师，江枫暂时还没有遭遇到，所以无法给出客观的评价。 不过相信等他进入翡翠之塔后，应该便能感受到三星以上巫师的力量。 “智脑，连接纳米无人机群蜂房，打开生产队列列表。” 【正在连接中……】 看着呈现在面前的列表，江枫思忖了片刻之后，输入几个字符，接着选中了弹出的图标。 “下一个建筑，就设定为VR训练室好了。” 所谓VR训练室，自然是通过VR设备训练技能的地方。 只不过用于士兵训练的深度潜入设备，与放在江枫庇护所中的那个娱乐用VR潜入设备不同，考虑到人体神经和肌肉的协调性，以及肌肉自身的记忆性，专门用于训练士兵的深度潜入设备不仅仅只是连接使用者的大脑，而是会连接到使用者全身上下每一个肌肉细胞。 不过虽然说起来这么麻烦，但事实上这其中运用到的技术并没有高明到哪里去，至少所应用到的材料都是停留在分子级别的加工上，因此也就无需消耗宝贵的星尘资源，使用普通的3D打印机便足以制造。 每个VR训练室配备十台深度潜入设备，一次可以同时满足十名士兵的训练需求。建设两座VR训练室，再以轮班倒的形式错开训练时间，完全能保证每人每天至少四个小时的最低训练时间。 “制造深度潜入设备使用的钼矿，就通过矿螺一号去解决好了。需求量不是特别高的话，没必要专门开辟一座矿井。” “不过建造两座VR训练室的话，殖民地的耗电量也得上升了，果然还是得尽快找到新的能量来源，或者增设地热井的热能采集单元。”看着排好的建筑队列，江枫思索了片刻之后，在VR训练室的末尾插入了一条给现有地热井增设热能采集单元的指令。 做完了这些事后，江枫忽然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个更严重的问题。 “对了，差点忘了！深度嵌入设备需要持续消耗培养液，考虑到一百人的消耗速度……还得给殖民地引入培养液的生产设备才行。” 想到这里，江枫的表情，不由有些僵硬了起来。 光是培养液的生产设备还不够，生产培养液需要的原材料，也得想办法解决才行。 以前他的职责只是舰长而已，可从来没有设计过军事装备的生产。没想到真正等他接触了这方面的事情之后，这些看似简单的东西统筹管理起来意外的麻烦。 “培养液的话，暂时采用最低品质为标准进行供应吧。腾出一个作物培育单元的产能，应该能满足配制E级培养液的原材料需求。看来还得再增设一个作物培育单元，用来生产食物才行……” 江枫有些头疼地继续向建筑队列中塞入建筑项目，看着已经被预定到半年后的资源产能，心疼了好一会儿。 原本各方面产能都还留有富余的荆棘花园殖民地，一下子就因为这一百名陆战士兵的训练计划而紧张了起来。 这还仅仅是前期投入，后期等装备正式列装部队，他还需要给殖民地增设几条弹药生产线，以及外骨骼的可替换零件生产线。 不过麻烦归麻烦，要问他是否后悔的话，答案依旧是否定的。 虽然在初期强行爆兵，各方面上都会承受不小的压力，甚至让还在襁褓中的殖民地发育不良。但如果无法守住这片秘境的话，无论他将自己的领地经营的多么好，也不过是做了别人的嫁衣。 魔力潮汐已经结束，珈蓝漩涡开启在即，巫师大陆的巫师迟早会将手伸到他势力范围的附近。 无论是争取翡翠之塔的研究员身份混入巫师大陆势力内部，还是全力开发荆棘花园中的资源，都是为了那一天的到来而未雨绸缪。 “……要不再增设一台建筑型纳米无人机蜂房？” 不过想了想，江枫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这个提议很诱人，但飞梭号才是他的根本。 巫师大陆的力量可以渗透到阿迪亚大陆，甚至是顺藤摸瓜地摸到荆棘花园，却唯独无法奈何飞梭号。 江枫有那个自信，即便是巫师大陆的最强者，精神力的触角，也绝对穿不过飞梭号外面那层皮。 早日修复飞梭号，对他而言才算是最大的保障。如果不是必要的消耗，星尘这种东西还是能省则省为好。 断开了与纳米无人机蜂房的连接，江枫去厨房泡了杯咖啡，回到了殖民地广场的长椅上坐下。 看着杯口那寥寥升起的白雾，他在心中思忖了起来。 “殖民地这边应该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下一步就是翡翠之塔那边的药剂科研究员考试了吗？” “说起来我掌握的魔药学知识，都是来自原住民巫师编撰的书籍，以及通过智脑的药理学分析模拟推导。” “但愿到时候的考题，不要超出智脑数据库的资料储备。” 想到这里，江枫不禁有些好笑。 没想到自己这离开校园都不知道多少年的人了，有一天竟然还要为考试的事情烦恼。 仔细回味一下，这感觉还真是有些怀念…… ------------ 第268章 药剂科考试 考试在翡翠之塔门口的接待大厅进行。 穿过石桥来到翡翠之塔正门口，江枫注意到，把守在巫师塔门口的骑士，每一名都拥有超越圣阶的实力。 那墨绿色盔甲之下散发着的魔力元素波动，是江枫从未见过的类型，既不属于神灵的加护，也与巨龙之力无关。具体有多强不太好评估，因为在踏过圣阶之后，就没有合适的等级来界定凡人。 比如莱因哈特和西莉塔，虽然两人同为圣阶神选者，但后者的真实实力却远远超于前者。 这就是马卡鲁所说的通过上古秘法训练的凡人战士？ 没想到在翡翠之塔，圣阶凡人竟然都只是看大门一类的存在。 打量了那些骑士一眼，披着巫师袍的江枫在心中暗自思忖着，一边随着大流，涌入了接待大厅之内。 环形的大厅半径约莫有一百米，除了正前方的石阶，石阶下的空地上摆满了一张张放着实验器材的长桌。 在接待人员的引导下，报考研究员的巫师拿着属于自己的编号，依次入座，拿起清单核对实验台上的素材是否齐全。 野巫师并非土著世界的专利，巫师大陆上同样有着庞大的野巫师群体。 很多人在机缘巧合之下觉醒使用巫术的能力，从而脱离凡人这个群体。相比起学院派正统出身的巫师来说，他们的修行相当困难，但缺乏系统化的指导，同时也缺乏提升实力的资源，只能依靠天赋和虚无缥缈的机缘巧合慢慢摸索。 不少野巫师在成为正式巫师之后，都会想办法加入那些有名气的巫师塔，以期望能获得那些宝贵的知识和晋升的资源。 江枫粗略的环视了考场一圈，发现参加考试的人还真不少。 其中大多数都是一星巫师，少部分拥有二星巫师的实力。至于更强大一点的三星巫师，都已经修炼到这种份上，一般加入组织的***也不是很强烈。即便是那些有迫切需要加入巫师塔的人，通常也都会选择精神力强度审核权重较大报考战斗科。 原本江枫以为这么多人一起挤进这么狭小的巫师塔一定会显得拥挤，却没想到正门背后的世界意外的宽敞。 “这……难道是空间折叠技术？还是说巫师塔内部的空间，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类似于亚空间的独立空间……”江枫惊讶地环视了大厅一眼，最终视线落在了站在正前方的石阶上的几名精神力波动强到不像话的巫师，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竟然还有已经肉身元素化的巫师！” 据说实力达到七星之后，可以选择将肉身元素化，以达到寿命与天地一般永恒存在的境界，放弃身为人乃至碳基生命体的所有乐趣，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修行道路。 所有巫师都已经入场。 在侍者的接应下，江枫来到了自己的实验台前，第一件是与其他巫师一样，拿着清单检查素材是否完整。 确认没有遗漏之后，江枫便将清单放在了一边。 就在这时，站在石阶上的一名中年巫师，环视了台下的应试者们一眼，用平和而清晰的声音缓缓开口说道。 “自我介绍下，我的名字叫罗兰道尔，翡翠之塔的导师，同时也是药剂科的负责人之一。” “既然诸位已经报考了翡翠之塔药剂科的研究员考试，想必在之前已经做足了相关功课，对于考场纪律的问题我便不再赘述。与其他巫师塔一样，翡翠之塔是一个比起理论更重视实力的地方，考试内容为现场配制药剂。” “考试时间三个小时，利用桌上的实验器具和素材，配置可以提升火系元素亲和力的药水，要求副作用越低，药效越强越好。完成配置之后，可以按下桌上的提铁铃，传唤药剂品鉴师鉴定。品阶达到60度以上的巫师，可以与药剂科研究员的身份进入翡翠之塔，选择自己的导师。” “最后，我再次强调，考试期间内禁止交谈，禁止使用自己的材料，时间耗尽或者材料耗尽者，如未能拿出成品药剂，则视为直接淘汰。实验中所生产道具全部归翡翠之塔药剂科所有，考试结束之后不得带走。” 江枫注意到，那个叫罗兰道尔的巫师话音刚落，考场内便响起了窃窃私语，甚至有不少参加考试的巫师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 “翡翠之塔的考试越来越刁难人了。” “就是啊，就这些素材的分量，最多配置五份药剂。如果五份药剂全部失败的话，还得重新思考配方！” “我还是去岩土之穴试试吧，那边下个月也要举办一次考试，听说招收魔药师的门槛会稍微低一些……” 耳边传来其他巫师的窃窃私语，看着附近几名巫师脸上的神色，江枫心中忽然浮现一丝明悟。 原来如此，不但可以通过测试吸纳新鲜血液，还可以收集一些遗落野巫师手中的冷门配方，翡翠之塔玩的这一手确实6的没话说。 江枫注意到，在听到考试内容之后，有几名参加考试的巫师默默起身离场，还有几名巫师看起来有些犹豫不决，但最终没有动作。而站在考场两侧的监考员也没有任何阻拦，就好像对此习yi为常一样。 显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以分享自己的知识为前提，去赌那个百分之一的概率进入翡翠之塔。当然，也不排除那些人仅仅是想不出来合适的配方，知难而退。 石阶下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站在石阶上的黑袍巫师，忽然开口了。 “肃静！” 带着庞大的精神力，那语调并不高昂的声音，瞬间扩散全场，强行压下了所有窃窃私语。 江枫注意到，先前那几个议论声音最大的巫师，此刻脸上都露出了痛苦之色，嘴唇抽搐开不了口。 很显然，他们应该受到了那位黑袍巫师的特别关照。 考场内鸦雀无声。 来自上位巫师的精神力威压，在场的所有人根本无法开口。 “门就在你们背后，不想考试的人现在就可以离场，如果不打算从这里滚出去，那就给我老老实实去做。”黑袍巫师眯着眼睛，环视了考场中的巫师们一眼，用不紧不慢的声音说道。 那个黑袍巫师应该是战斗科的，江枫从他浩瀚如海的精神力波动中，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 请所有人噤声不语，那黑袍的巫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是这场考试的主监考员，至于我的名字，如果你们进入不了翡翠之塔，也无需知道。” “关于考试的规则，罗兰道尔先生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我不再废话。” “对于违纪者，我会亲自动手，把他从这里丢出去。如果你们有那个自信，能靠着那些无聊的小动作躲过一名六星巫师的视线，你们大可以去试试。” “现在，我宣布，考试开始！” ------------ 第269章 卡加罗德的鸡尾酒 考试正式开始。 随着考场大厅正上方传来一声钟声，罗兰道尔从袖子中取出一支古色古香的沙漏，放在了桌子上。 考场内的巫师们纷纷开始着手处理桌上的材料，将玻璃器皿摆放在水晶制的酒精灯上，念动咒语点燃了火苗。 报考翡翠之塔研究员的报名费可不算便宜，出现在这里的巫师，大多在魔药学上都有着一定的造诣。除了少数几个人面对着材料清单苦思冥想之外，大多数人都已经开始手法娴熟的配制起魔药来。 考试时间有足足三个小时，可以说相当宽裕。 并没有急着立刻开始动手，江枫大致扫了眼考场内的其它巫师，从他们拿取的材料和材料的处理手法，便可以大致推测出他们使用的是哪一类配方。 几乎90%的巫师，都选择了炎蜥蜴的粪石作为原料。相关的配方在智脑的数据库中储存有三份，操作难度也都大同小异，算是比较大众化的做法。 不过江枫并不打算选择这种配方。 至于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从药效而言，实在是过于平庸。 在场的巫师在魔药学上都有着不俗的造诣，在这种情况下，平庸便意味着被淘汰。 江枫默默搜寻着智脑芯片的数据库，寻找合适的配方。相比起那些对区区一个药剂配方都敝帚自珍的巫师而言，他倒是没有那么多心理负担。他的数据库中的知识储量，还不至于贫乏到，连一个普通的元素亲和力增强药剂都舍不得拿出来的程度。 更何况，获得翡翠之塔研究员的身份，就可以进入翡翠之塔的藏书馆，借助智脑的信息收集能力，他能得到的远远比他现在付出的这点要多得多。 “……火系魔力元素亲和药剂么？虽然用卡加罗德的鸡尾酒就能做到，只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那玩意儿真的能算是药剂吗？”心中微微一动，江枫忽然想到了一个别出心裁的选择，只不过关于是否实施，他心中还是有着一丝犹豫。 严格意义上来说，卡加罗德的鸡尾酒更像是一道由魔兽材料和药材混合烹饪的“菜品”。 因为不是魔药，自然不存在副作用，或者说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喝多了会醉，毕竟它就是一种鸡尾酒。 不过从效果而言，它的“药效”与那些以炎蜥蜴粪石为配方的魔药相比，却是丝毫不差，甚至隐隐胜过一筹。 ……赌一把好了！ 下定决心之后，江枫便开始动手。 只见他的第一步，便是伸手拧开了酒精灯的盖子，将里面的酒精倒了一半出来盛入试管。 这个世界还不存在工业制备酒精的方法，酒精灯中的酒精是来源于某种植物发酵提纯制得的，作为配制魔药的材料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江枫还是用智能扫描了一遍，确定不是工业酒精之后，再开始下一步操作，从素材筐里取出了卡加罗德的羽毛，塞入装满酒精的试管中浸泡。 这一步是萃取。 卡加罗德的羽毛中的部分成分，会被酒精溶解，只要不断重复这一步骤，便可以得到纯净的卡加罗德羽毛中“引火素”的提取液。 原本澄澈透明的酒精渐成了血一样的酒红色，江枫娴熟的将试管放上了试管架，取出了两粒食人花的种子，捏在指尖轻声念动咒语，将其变成粉末后扔进了试管中。 站在石阶上，一直观察着这些巫师们配置药剂的罗兰道尔，忽然注意到了这一幕，嘴里不由发出一声轻咦。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古怪的魔药配置思路。 一般来说，想要配制火系魔力元素亲和药剂的话，最先应该做的步骤便是处理炎蜥蜴的粪便。作为一样绕不开的素材，炎蜥蜴的粪便同时也是材料清单上供应的所有素材中，毒性最大的一样素材。正确的操作方法应该是，用葛兰草的汁液除掉其中的毒素，然后再用清水洗净并烘干，放置半小时以上。 然而这位考生却是根本没有去碰炎蜥蜴的粪便，让人不禁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学过魔药学。 “用酒精作为配制魔药的材料？火系魔力元素亲和药剂……有这种配方吗？”凝视着江枫手中那支晃动的试管，布鲁姆皱眉说道。 “在我的印象中……大概没有。虽然在我们提供的材料中，还存在两种无需用到炎蜥蜴粪石的配方，但药效与用到炎蜥蜴粪石的配方根本无法相比。毕竟在一些上古巫师的修炼秘法中，炎蜥蜴的粪石是可以直接涂抹在身上，以此提升火系魔力元素亲和力的！”罗兰道尔摇了摇头，虽然对江枫的操作方法很感兴趣，但他并不认为江枫的配方能够成功。 如果只是为了回避毒性，就将主要的素材从配方中剔除，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了。 停顿了片刻后，罗兰道尔继续说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而且把酒精灯的酒精作为素材……这真的符合规则吗？” 毕竟材料清单上可不存在酒精这种东西，属于考试规则的灰色地带。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罗兰道尔看向了那位黑袍巫师。作为这场考试的主考官，也是在场所有导师中的最强者，他自然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那黑袍巫师脸色不变，面无表情的说道：“规则没有规定，即为允许。材料清单上没有写明‘水’，同样可以使用水池中的清水。只要考生不使用自己携带的素材，便不算违反规则。” “说的也是。”罗兰道尔温和的笑了笑。 身为一名致力于魔药学领域研究的巫师，他的立场自然是希望这位考生的操作不算违规，这样一来他也就能够看到更多不一样的配方。哪怕并不看好这种配方的药效，但这也不妨碍他从中获得启发。 一直盯着江枫的操作步骤，罗兰道尔瞳孔忽然微微收缩，眉毛忽然挑起一丝饶有兴趣的弧度。 “你仔细看他的动作……” “有什么问题吗？”布鲁姆迟疑了下，问道。 “你不觉得太标准了吗？”罗兰道尔轻声说道，“虽然我不清楚他究竟用的是哪样配方，但你仔细看他手上的动作，几乎将每一个步骤精确到了秒。” 布鲁姆皱紧眉头，果然从中看出了一丝端倪，脸上不由浮现了饶有兴趣的神色。 确实，这个考生的动作实在是太标准了，尤其是对于一些调制器皿的操作，简直就和教科书中规范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就算是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老手，也不一定能做到！ 如果不是因为这位考生采用的配方吸引了罗兰道尔的好奇心，如果不是因为罗兰道尔的提醒，这些细微的地方，他还真不一定能注意到。 “看得出来你很欣赏这个考生？”布鲁姆说道。 “没错，虽然采用的配方保守了些，但是个可塑之才。只要他拿出的配方还算过得去，即便达不到优秀的水准，我也准备运用我的权限算他通过。”罗兰道尔说道。 “哈哈，我也是这么认为，这小子是个人才……要不你割爱一下，把他让给我？” “去你们组太屈才了，瓦努利之水的研究正需要这样的人才。”罗兰道尔笑眯眯的说道。 布鲁姆轻咳了一声，说道：“老规矩，还是让他自己选择吧。” “这样最好。”罗兰道尔微笑着点头道。 三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沙漏中最后一粒沙子落下，接待大厅的上方再次传来钟声。 无论是否完成，考场的工作人员从每一名巫师手中收走了药剂，并且当面在水晶瓶瓶口贴上标签。 江枫注意到，“交卷”的时候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惋惜或者遗憾的表情，显然是未能完成配方。 毕竟别的巫师，可没有智能芯片这种东西辅助操作。一般情况下配制魔药的成功率，都不算高，这也正是考试时间被定为三个小时的原因，不少人都是配置了五六次才完成。就连江枫也故意失败了两次，第三次才拿出成品。 考试的结果会现场宣布，无需经过漫长的等待。 药效测试的方法很简单，翡翠之塔方面派来的魔药品鉴师，会拿来一个专门用于测试火系魔力元素的水晶球。只需要将一滴药剂滴在水晶球上，通过观察水晶球颜色的变化，确认药效。然后再是毒性的检测，最终综合所有因素，确定药剂的品阶以及考生是否入选。 大多数考生的作品，评定的品阶都在五十度左右，很遗憾的落选。虽然不少人配置出了强力的火系魔力元素亲和力增强药剂，但副作用高的甚至连一般的中等学徒巫师根本承受不了，只有上等学徒级别的巫师，才勉强可以承受那霸道的药效。 此时此刻，站在台下等待的江枫还毫无自觉，自己配置的药剂，已经受到了身为药剂组负责人之一的罗兰道尔和布鲁姆两位导师的特别关注。 终于，轮到了他的药剂出场。 药剂品鉴师拿着水晶瓶，拧开瓶口的软木塞，滴了一滴药液在水晶球上。 然而就在那药液接触水晶球的一瞬间，罗兰道尔的脸色忽然就变了，震惊道。 “怎么可能？！” ------------ 第270章 天才魔药师 在药液触碰水晶球的瞬间，整个水晶球便充满了如同浓雾一般的深红。负责测试的魔药品鉴师也愣住了，显然他也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会变成这样。 九十度！ 截止到目前为止，出现品质最佳的魔药，也不过是八十二度而已。 在场的翡翠之塔研究员和导师们，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不可思议。 以他的魔药配置经验，光是闻这药剂的气味儿便能猜到，这瓶魔药中没有投入炎蜥蜴的粪石。 “这不可能，应该是哪里出了问题，重新测一组吧。” “大概是水晶球坏了。” “这玩意儿……其实是酒吧？还挺好闻的。” 站在旁边的药剂科的研究员窃窃私语，对着这瓶古怪的药剂窃窃私语。 看到这一幕，站在石阶下的江枫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站在他现在这个角度，看不到水晶球的变化，但从那一张张惊讶的脸上，他还是能看出来，自己的作品应该属于优秀这一类。 罗兰道尔快步走到了实验台前，从那个一脸呆滞的魔药品鉴师手中过了水晶瓶，凑到鼻子下轻轻嗅了嗅，眼中浮现若有所思的神色。 良久之后，在药剂组几名研究员期待的视线之下，他缓缓开口了。 “药效没有任何问题，接下来是毒性测试。” 说着，罗兰道尔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只褐色的蟾蜍，放在了桌子上，轻声念动咒语。 只见那蟾蜍就像是昏睡过去一样，吐着舌头，倒在了桌子上。 取过装着药剂的水晶瓶，罗安道尔滴了一滴在那蟾蜍的舌头上，等待了许久，忽然愣住了。 竟然没有变化？！ 用灰蟾蜍测试魔药的毒性，对于精通魔药学的巫师来说，可以说是一种基本操作。灰蟾蜍的舌头在一般情况下呈现肉红色，在摄入含毒物质之后，便会向墨绿色转变。 然而现在，那灰蟾蜍的舌头，竟然没有任何变化！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这瓶魔药的毒素低于十度，低到了灰蟾蜍已经无法检测的程度。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是见习学徒，也能正常饮用这瓶药剂，而无需顾虑副作用。 “好酒，”闻到了那酒香味，黑袍巫师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看向江枫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感兴趣的模样，“有意思，要不要来我们战斗科？” 当着面挖他们药剂科的人，罗兰道尔和布鲁姆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和那黑袍巫师关系不错的罗兰道尔出了头，轻咳了声说道。 “斯科特先生，这不合规矩。” 黑袍巫师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盯着江枫，似乎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不必了，相比之下我还是更愿意在巫师塔中从事研究工作，战斗并非我擅长的事情。”江枫彬彬有礼地说道。 “呵呵。” 江枫注意到，那黑袍巫师正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那暗蓝色的瞳孔如同黑洞一般深邃，在那种视线的注视下，仿佛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不过很快，那种被窥探的感觉便结束了。 黑袍巫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开了考场。 看着那黑袍巫师离去的背影，江枫脸上恭敬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嘴角却是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很明显，刚才那一波试探的效果，并没有达到那家伙的预期。 以卡加罗德鸡尾酒的水准，江枫通过考核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接待大厅中的不少人都用羡慕的眼神注视着他，其中甚至包括那些和他同样入选翡翠之塔药剂科的巫师。 毕竟，虽然是同一批入选者，但双方受到的关照程度明显不一样。从罗兰道尔和布鲁姆两位导师脸上的表情，便不难看出他们对这位新人的重视。 甚至连那个看起来很难对付的黑袍巫师，都被他展现出来的“才华”吸引，不惜拉下脸来，当着药剂科同僚的面向江枫抛出橄榄枝，邀请他进入战斗科。 可以预见的是，这位新研究员在翡翠之塔的未来，一定不可限量。 就这样，江枫顺利加入了药剂科，并且以罗兰道尔为导师，加入了他所领导的小组。 其实选择还有很多，比如布鲁姆，也是一位出色的导师。 而之所以没有选择他，主要是因为他领导的药剂组，主要负责战斗科恢复类魔药的配制。不但每周任务繁重，而且都是一些毫无技巧性的重复操作，在江枫看来纯粹是浪费时间。 相比之下，罗兰道尔领导的药剂组，则属于更倾向于新药研发的研究类小组。不但每周需要上交的魔药相对较轻，接触高等魔药学知识的机会也更多。 最最主要的是，罗兰道尔正在负责的研究项目——瓦努利之水，成功引起了江枫的注意…… 就这样，这场考试落下了尾声。 …… 考试结束之后，黑袍巫师与罗兰道尔并肩行走在巫师塔的走廊。 研究员的选拔已经结束，他们现在要做的事，便是将入选者的名单送一份去翡翠之塔的学院院长那里过目，然后再找人抄写一份送去图书馆别馆备份保存。 “斯科特先生，你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太合规矩。”走在黑袍巫师的旁边，罗兰道尔用温和地声音说道。 “同样的话你已经对我说过了，难道以你我的交情，还需要我向你道歉吗？”黑袍巫师说道。 “不，我指的不是那件事情。”罗兰道尔看向了黑袍巫师，笑眯眯的眼神中带着几分锐利，“无论怎么说，他现在已经是我们药剂科的研究员，对自己人使用精神力窥探，似乎不太好吧？” 药剂科与战斗科在翡翠之塔中算是两个相互独立的部门，虽然彼此之间合作不少，但却不存在上下级的尊卑关系，所以说这话的时候他也没太多顾虑。 在一个罗兰道尔和斯科特的私交不错，私下里帮他配置过不少关键的魔药，即便在修为上稍差一筹，但双方之间的交谈也像正常朋友一样。 “原来是这事儿，”黑袍巫师嘴角撇了撇，冷哼了声，“我之所以对他使用精神力窥探，是因为这小子对我说谎。” “哦？”罗兰道尔微微诧异，仔细回忆了一下先前的对话，眉头不由皱起，“难道你们之前，有过深入交流？” “他说自己不擅长战斗。”黑袍巫师淡淡的说道。 “所以呢？”罗兰道尔有些无语。 本来以为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儿。对一星巫师要求这么严苛，未免也太有些小肚鸡肠了点。 “炼骨者死在了他的手上，前段时间我的人就在调查这件事，”黑袍巫师侧目看了罗兰道尔一眼，淡淡地说道，“即便如此，你还认为他不擅长战斗吗？” “你觉得？”罗兰道尔沉吟道。 “这种实力的巫师，说是野巫师出生，也未免太牵强了点。可如果是学院派出身，为何不在他曾经学习的巫师塔报考研究员，而是选择翡翠之塔？”黑袍巫师说道。 “所以，你怀疑他是其他巫师塔派来的？”罗兰道尔问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黑袍巫师沉声道。 “为此还双手献上了一个几乎无副作用的火系魔力元素亲和力提升药剂？我亲爱的斯科特先生，你该不会不知道这种药剂的价值吧，就在十分钟前，我那负责见习学徒培训的老朋友还在和我打听，那种药剂什么时候能供应过来，”罗兰道尔失笑道，“换做你是高层，会把这种人才派过来当间谍？图什么？” “……从常理上来分析是如此，不过万事不可大意，”黑袍巫师淡淡的说道，“刚才的试探中，我观察了他的精神力类型，至少能说明他不是黑巫师。至于他是否抱着恶意，这就交由你来判断了，我只是履行我的职责，不让一些老鼠从阴沟里爬进这里。” ------------ 第271章 契约仪式 江枫大致留意了下，这一批加入翡翠之塔药剂组的巫师，除了自己以外只有五个人。 而且令人意外的是，这五个人都是一星实力的巫师。考场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拥有二星实力的巫师，竟然全部落选了。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药剂科需要的是魔药配置能力，和精神力强度的关系真不算大。区区几个二星巫师而已，还不至于翡翠之塔这种大势力打破原则。 因为还有些事情要办，罗兰德尔和那个黑袍巫师先一部离开了考场，负责江枫签约仪式的，是一名披着灰色斗篷的药剂科研究员。 这位研究员大概是罗兰道尔的学生，模样看着有些瘦削，精神力强度大概二星左右，精神力强度和气势却是比起江枫最初遇到的那个同为二星实力的炼骨者弱了不止一点半点。 看来药剂科的巫师不擅长战斗，这一点确实不假。 如果以他为对手的话，江枫甚至有自信，在不使用科技辅助道具的情况下取胜。 简单地向江枫介绍了加入翡翠之塔的契约仪式，那个巫师便中规中矩地取出了需要用到的东西。 虽然说了一大堆需要注意的事项，但事实上需要执行的流程却意外的简单。一张写在羊皮纸上的契约，以及一个银白色的指环，便是全部。 对于巫师而言，这种写在纸上的契约根本没有任何约束力，而事实上维系巫师与巫师塔之间从属关系的，也根本不是什么契约精神，而是力量。 在翡翠之塔的战斗科中，有专门的执法队，负责对背叛者展开追杀，同时秘法联盟之内也有类似于引渡条约的东西，会帮助盟友在自己的辖区之内留意叛徒的踪迹。 “这样就可以了吗？”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签下了名字，江枫看向了那个负责签约工作的巫师。 那巫师扫了眼契约上的名字，然后将羊皮纸卷起，投入了炉火中。 只见火焰猛的翻卷了下，变成了蓝色，将那卷轴推吞没。与此同时，那颗银白色的戒指上，爬上了一行细小的文字。 “契约成立，愿你牢记今天的誓言。”转身看向了江枫，那巫师微微点头，然后取出了那颗银色指环，递了出去，“这是翡翠之塔研究员身份的证明，上面存储了你的个人信息，愿你妥善保管。” “我会牢记你的忠告。”从那巫师手中接过了戒指，江枫彬彬有礼地说道。 “一会儿会有侍者带你前往你的宿舍，明天记着带着这个戒指去向你的导师报到，罗兰道尔先生会为你安排任务，告诉你身为翡翠之塔的研究员应该做什么，可以做什么。”说完了这句话后，那巫师便看向了下一名新人，开始重复先前对江枫说过的那些话。 与此同时，一名穿着侍者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向江枫微微施礼。 “大人，请随我来。” 江枫点了点头，示意他在前面带路。 穿过了接待大厅背后的走廊，走廊的两侧是一片广阔无垠的花园。虽然先前已经猜到这座巫师塔中大概存在空间折叠技术，不过江枫还是从这别有洞天的花园中感到了一丝惊讶，因为在那花园的上方，竟然是蓝天白云，还有透过云层的日光。 以空间折叠技术的标准来看，这规格未免也有些太大了点，几乎已经相当于人造亚空间的级别。 江枫注意到在走廊的中央有一条岔路口，通往一座位于湖边的庄园，便开口向那侍者问道。 “这条路通往哪？” “那里是晨雾庄园，翡翠之塔从附近公国新招收的见习学徒都会暂时住在那里，直到他们能够感受到魔力元素的存在，才被允许进入巫师塔二层以上的世界。” “那我们是去哪？” “第十层，那里是研究员居住的地方。”侍者恭敬地答道。 通往巫师塔二层的不是楼梯，而是一个小型的传送阵。说起来很有意思，能通过楼梯到达的地方，反而都算作是第一层内的区域。 直接抵达了第十层，这一层的布局还算是中规中距，虽说也运用了空间折叠技术，不过倒没有第一层那么夸张，甚至把一座湖泊和一座庄园给放了进去。 按照门前的编号，侍者带着江枫来到了一扇想着铜牌的木门前。 “这里便是您的房间，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敬请吩咐我，或者去找负责这一层的女仆长。”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江枫开口说道。 那侍者恭敬行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巫师塔中有很多凡人，主要从事侍者一类的工作，也有不少人会成为巫师实验的实验品。他们大多数是从奴隶市场买来的奴隶，也有少部分人是出于各种理由，自愿加入巫师塔的。 不过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寿命不会很长。对于普通人来说，巫师身上散发的精神力辐射是一种持续存在的负担，一大群巫师聚集在一起，产生的精神力辐射量危害不亚于一座核电站。虽然小镇上同样存在这种精神力辐射，但远远没有巫师塔内这般浓郁。 比如先前带着江枫前往宿舍的那名侍者，虽然模样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但他的寿命顶多还剩下十年左右。 当然，这个问题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不过在这个大陆上，谁会去在意一群普通人的生死？ 对于巫师而言，凡人的存在就如同蝼蚁一样。 简单的收拾了下行礼，江枫放了几件不常穿的便装和巫师袍在衣柜里。 他在翡翠之塔外的小镇上拥有一套别墅，没有特别需要的话，他不会常住在巫师塔中。 收拾完房间之后，正好时间也不早了，江枫便离开了房间，准备在巫师塔里到处逛逛，顺便也找个地方解决晚饭的问题。 就在他离开房间的时候，正好住在她隔壁的邻居，也从房间里出来。 看到江风微微愣了下，那红头发的巫师随即友善地笑了笑。 “你好。” “你好……请问你是？” “汉洛特，罗兰道尔老师的学生，”红头发的巫师微笑着伸出手，自来熟的说道，“你是新加入药剂组的研究员？从明天开始，我们就算是同僚了，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江枫彬彬有礼的握住了他伸来的手，微笑着答道：“江枫。” “江枫……是这么拼的吧？很奇怪的名字……你来自东部群岛？在我的印象中，只有那里的人会用两个音节的单词作为名字。”汉洛特笑着问道。 “算是吧，我曾在那一带附近旅行过。”江枫含糊的回答道。 “那还真是够远的，不过还是比不上塔里塔。” “塔里塔？” “明天你会认识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来自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江枫略微惊讶。 “没错，很意外？不过你最好习惯，我们这里有不少来自其它世界的朋友。”汉洛特爽朗地笑了笑，“翡翠之塔偶尔也会从原住民的世界中招收有潜力的学徒，通过巨轮带回主世界培养。” 说起来江枫确实有听说过，历史上学院的巨轮确实曾数次光临过诺伦大陆和阿迪亚大陆，造访各个贵族的城堡，招募有潜力的学徒带回巫师大陆。 只不过近百年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学院的巨轮已经很久没有前往过阿迪亚大陆所在的那个世界，也不知道掌握那个世界坐标的究竟是哪个或者说哪些巫师塔。 就在江枫因为思考的这些事而有些走神的时候，汉洛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走吧，正好让你赶上了好事儿，咱们一起去喝一杯。” “好事儿？” 汉洛特一拍脑袋，哈哈笑道：“差点忘了，你刚来这里，还不知道，今天晚上是新生入学晚宴。院长大人会出席宴会，为新入学的下等学徒做入学致辞，这可是翡翠之塔的惯例。” 对于入学的学徒来说，只有感应到魔力元素的存在，才会被真正认可成为翡翠之塔的一员。否则的话便是在晨雾庄园中老死，也不得踏上巫师塔的第二层一步。 不过这院长也真是够闲的，能统治翡翠之塔这样的势力，只怕得是活了千年以上的老怪物了，往少的说也得有八jiu星的实力，甚至不排除已经成为九星连成一环的恐怖存在。 站在这样的强者面前，才刚刚感应到魔力元素存在的下等学徒，怕是连刚学会爬行的幼蚁都不如。 “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江枫不解道。 “怎么会没关系？”汉洛特瞪大眼睛，用夸张的语气说道，“你是没参加过，不知道今天晚上厨房会准备些什么好东西！” “就这个？” 江枫在心中不禁哑然失笑。 虽说美食确实有一定的吸引力，但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注意到了江枫兴趣缺缺的表情，汉洛特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当然不只是这个，对我们来说，晚宴不过是乐趣的一部分……至于后面那部分，想知道的话，就一起来吧。” ------------ 第272章 炉火兄弟会 晚宴在巫师塔五楼的大厅举行。 一张张铺着名贵丝边红布的长桌，摆满了足以同时容纳一千人的大厅的空间。 铺满长桌的餐盘中，装满了各式各样光是看着便不由让人垂涎三尺的食物。其中有烤得金黄的火鸡，有像血一样鲜艳的葡萄酒，甚至还有连江枫也对付不来的龙肉…… 随着一座模样有几分狰狞吓人的石像，站在大厅正前方的台阶上，宣布了晚宴的开始。大厅内的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好不容易脱离晨雾庄园的下等学徒们，不断将手伸向餐盘，一边与旁边的人兴奋的交谈，一边大快朵颐。 晚宴中端出的食物中，有不少对巫师修炼精神力都十分有帮助。比如那个最受欢迎的安科雷果圣代，不但吃起来甜酥到了骨子里，更是能够永久提升食用者的精神力。即便重复使用提升效果很差，即便甜的快要掉牙，不少学徒也都狼吞虎咽地将它往肚子里塞，恨不得给自己再加一个胃，专门用来消化甜食。 还有那个巨人面包，因为使用之后可以提升对毒素免疫效果，即便味道一般，而且格外占肚子，在那些学徒中也非常抢手。 毕竟巫师是一个经常嗑药的职业，无论是在修炼中还是在战斗中，亦或者实验上。对毒药的耐性越强，便意味着能嗑更多的药水，如此一来无论是冥想还是战斗，都会比别人更占便宜一些。 不只是刚刚脱离见习学徒身份的下等学徒们，学院的研究员和导师们也都乐在其中。只不过相比之下，他们更多享受的是宴会和食物本身的乐趣，而不是功利地选择那些有提升效果的食物。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这些东西已经不是第一次吃了。翡翠之塔控制着很多秘境，来自各个世界的山珍海味，已经把他们的嘴养刁。 正如汉洛特所说的，这场宴会并不仅仅属于新加入的巫师学徒，他们这些已经是正式巫师的研究员，巫师塔方面为他们单独准备了一片用餐区域，在学徒用餐的大厅旁边。 并且在他们的餐桌上，还有一些学徒无法享用到的食物。 比如，科多兽的眼球炒饭。 虽然从卖相上看，颇有些黑暗料理的味道，不过却人气很高的样子。拿着叉子的江枫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尝试这地狱级的挑战，选择了难度稍微小点的食物，以及一小块儿不知是什么龙的龙肉肋排，盛入了自己的餐盘。 对于翡翠之塔的厨师究竟是如何处理龙肉这食材，江枫很感兴趣，打算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研究研究。 研究员的晚宴和导师的晚宴一样，都属于自助式的，在长桌上取过自己感兴趣的食物之后，便可以前往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就餐，甚至可以端回自己的宿舍。 唯一一点禁止的事项就是，将食物放进空间戒指中。 毕竟以魔石的价值来衡量，摆在长桌上的食物，都是昂贵到足以用万这个单位来计数的珍品。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值得庆祝的时刻，根本不会像这样拿出来，由巫师塔的巫师们免费享用。 “为了翡翠之塔的未来，干杯！” “干杯！”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江枫和其它坐在圆桌前的巫师一样，将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除了汉洛特之外，坐在这里的都是生面孔。先前从长桌上取过食物之后，他便端着餐盘，随汉洛特来到了这里入座。本以为只是随便找了个地方用餐，结果现在看来，坐在这里的人似乎都与汉洛特认识。 江枫暗中观察了一圈，根据精神力波动分析的话，坐在这张圆桌前的最强者应该是拥有三星巫师巅峰的实力。至于最弱者……只论精神力强度的话，大概便是自己。 一星实力的巫师在研究员中虽然不算罕见，甚至可以说是数量最庞大的一个群体，然而坐在这张圆桌前的，却只有自己一个而已。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没有进行进一步观测，而是找了个话题，与他唯一认识的汉洛特交谈了起来， “说起来，我们的院长呢？那边学徒们的晚宴都已经开始了，我怎么还是没有看到他人？” “院长当然不会亲临现场，一百多年前他便在秘境中闭关，开始冲击瓶颈。在这一百多年来的时间里，他都是通过使魔传达命令，像这样的场合也是一样。看到宴会厅正前方的那座石像没？那便是院长大人的使魔之一，”汉洛特指了指楼下宴会大厅正前方的那座石像，接着拍了拍江枫的肩膀，爽朗的笑了笑，露出了满口白牙，“先不说这些了，我来给你介绍几个有趣的朋友。” 说着，汉洛特看向了旁边那个模样瘦高的男人，很自然地向江枫介绍道。 “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塔里塔，来自异世界的巫师，药剂科的研究员。” “你好，听说你在考场上出了不少风头。”塔里塔微笑道。 从气质上，他给人的感觉和罗兰道尔先生倒是有几分相似，如果不是汉洛特这个异类坐在这里，他几乎都要以为整个药剂科的人，举止都是如此文质彬彬。 “哪里，不过是运气，”江枫谦虚地笑了笑，“罗兰道尔大人出的题目正好是我擅长的领域。” “光凭运气，可无法配出卡加罗德的鸡尾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令人着迷的魔药。”塔里塔笑道。 “如果你们打算讨论学术上的事情，我提议你们不妨现在就去实验室，”留着一头海蓝色头发的女人托着酒杯，用揶揄的口吻说道，“那里有现成的实验器材。” 塔里塔讪讪笑了笑，似乎很不擅长应对这位女士。 而汉洛特则是很适时宜地接过了话题，化解了话题中断的尴尬，让气氛不至于冷掉。 “这位是海莉斯小姐，战斗科的研究员……当然你也可以称呼她雷诺王国的公主。” “既然知道我是战斗科的，开玩笑也这么肆无忌惮吗？”海莉斯挑了挑眉毛。 “抱歉，我只是为了向我们的新朋友江枫先生演示一下，最后一个称呼是行不通的，下次找我配药，我给你算八折，”汉洛特干咳了声，看一下江枫挤了挤眉毛，笑着说道，“海莉斯小姐很讨厌别人称她为公主，那会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如果你打算追求她的话，最好注意着点。” “我会注意的。”江枫点了点头。 虽说是位美人。 不过追求的话，还是不必了。 紧接着，汉洛特又向江枫介绍了几个人，江枫也借着这个机会，把坐在圆桌前的人都认了一圈。 到此为止，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坐在这张圆桌前的人，除了自己之外，应该都属于某个小圈子。而汉洛特，便是这个小圈子中，扮演着润滑剂一类角色的人。 虽然他的实力并不算出众，但看得出来他和每个人的人缘都比较好。 而这也一改江枫先前对巫师这个群体的印象，看得出来也并非所有巫师，都是不善交际的类型。 比如像汉洛特这样的人，就能轻松凭借着社交手腕，将一群比自己强的人凝聚成一个小圈子，并且在其中左右逢源。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看上了自己哪一点，但很明显，他在试图将自己拉拢进他们的圈子里。 和圆桌前的其他几名巫师互换了姓名，江枫用既不会让人感觉到生分，又不会让人感到过于热情的语气，简单地和这些人聊了几句。 见气氛意外的融洽，汉洛特决定趁热打铁，顺势便进入了正题。 “是这样的，实不相瞒，坐在这张圆桌旁边的人，都是炉火兄弟会的成员。而关于炉火兄弟会是什么，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互助性质的组织。” “为什么叫炉火兄弟会？”江枫问道。 “……大概因为我们经常在有壁炉的房间里举办派对？”塔里塔笑着说道，“是这样的吗？汉洛特。” “大概是吧！”汉洛特哈哈笑了笑，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了江枫，“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炉火兄弟会吗？ “这符合……巫师塔的规则吗？”江枫问道。 “汉洛特，看来你找了个遵纪守法的好好先生。”下巴搁在交叉的十指上，海莉斯打了个哈欠，用慵懒的口吻说道。 “遵纪守法是一件好事，海莉斯，相信你也不会希望和一名惹祸精成为朋友。”汉洛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一脸严肃的说着，接着，他又看向了江枫，和颜悦色的说道，“这当然符合规则，你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翡翠之塔中存在着很多小团体，我们不过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安分的那一个。” 清了清嗓子，汉洛特再一次换上了诚恳的语气，向江枫发出了邀请。 “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渺小的，尤其是在翡翠之塔这样的地方，但如果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情况会截然不同。我们可以联手成就一番事业，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 第273章 上古秘药的配方 汉洛特的话，让江枫陷入了沉思。 被邀请加入一个叫炉火兄弟会的小团体，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来翡翠之塔可不是为了参加什么小圈子，而是为了从这里收集关于巫师大陆的情报，以及那些宝贵的唯心侧知识。 不过换一个角度考虑，坐在这里的人都是已经在翡翠之塔待了很久的前辈，如果自己加入这个小团体，凭借着他们的资源，在情报和知识的收集上一定比自己独自打拼要有效率的多。 而且，这种口头承诺，对他来说似乎也没有任何损失。 “我可以问个现实点的问题吗？”江枫问道。 “当然。”汉洛特微笑道。 “如果作为炉火兄弟会的一员，我需要承担哪些义务？又可以享受哪些权利？”江枫问道。 “权力和义务吗？其实你不需要思考这么麻烦的东西，”汉洛特哈哈笑了笑，“在规则之内向同伴伸以援手，这便是我们炉火兄弟会的宗旨。关于义务和权利这两样东西，我们并没有很严格的规定。” “也就是说，并没有什么约束性的规则？” “当然没有那种麻烦的东西……一般情况下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一旁的塔里塔微笑道，“如果这里的气氛让你感到不适的话，随时都可以退出。” “那么你的回答是？”汉洛特问道。 沉默了许久，在汉洛特期待的眼神中，江枫忽然笑了笑，端起高脚杯开口说道。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汉洛特大喜，站起身来，也举起了盛满红酒的高脚杯。 “让我们为如果兄弟会的新成员，干杯！” “干杯！” 正如汉洛特所说的，这个组织意外的宽松，甚至连一个具有约束力的契约都没有，大多数规则都是口头上的约定。 不过也正是因为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这个小团体才能招揽到一些实力意外强大的人才。毕竟归根结底，巫师这一群体中，还是以性格孤僻的人为主。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炉火兄弟会的一员了，”拍着江枫的肩膀，汉洛特笑着继续介绍道。 “……如果你看上了哪个小妞，可以找这位塔里塔先生，对于某些方面的情报他非常在行，因为他配置的能够促进体香和改善容貌的魔药，在女性巫师中相当受欢迎，甚至不少拥有五星实力的女导师都曾经委托过他帮忙配置这类魔药。” “我希望你换个介绍风格，”塔里塔干咳了声说道。 无视了塔里塔的抗议，汉洛特继续说道。 “如果你需要某种通过正常途径无法取得的素材，可以委托战斗科的海莉斯小姐或这位山德鲁先生，他们都是相当可靠的人，这一点我可以担保。” 那个看上去沉默寡言的男人向江枫点了点头。 说起来，从宴会开始到现在，江枫都没有听他说过一句话。 海莉斯撩了下耳边的海蓝色长发，向江枫抛了个慵懒的眼神。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实力只有一星程度，江枫可以感觉到，这个女巫师对自己兴趣缺缺。 “当然，如果你需要某种魔药……我建议你自己配置，除了素材需要申请，实验室的器材都是可以免费使用的，”说着，汉洛特看向了其它巫师，微笑道，“我们的新朋友是一位优秀的魔药师，就连我的导师罗兰道尔先生都对他的天赋赞不绝口。” “哦？”海莉斯意外地看了江枫一眼，抿嘴微笑，“看来今后我们似乎会经常打交道。” 江枫回应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没有接话。 “总之就是这样，如果你配置出了什么有趣的魔药，可以在这里卖给需要的人。我们的聚会地点在巫师塔第十层某个有壁炉的活动室，明天你去导师那里报道完之后，我会带你去一趟。”汉洛特笑着说道。 “说了这么久的话，我的龙肉排都快要冷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吃饭了？”一个沉默寡言的胖子，忽然开口说道。 “哈哈，说的也是，那就开始吃吧。” 晚宴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点。 回到宿舍之后，江枫用仆人已经备好的热水洗了个澡。 虽然没有淋浴喷头让他很不习惯，不过对于这个唯物侧文明只有中世纪程度的世界，他也没法要求太高。追求物质上享受的人大多会选择在巫师塔外的小镇上购置一间房产，再养几个漂亮的女仆帮自己洗漱。 虽说江枫也更倾向于住在外面，不过他的别墅在翡翠小镇的郊区，从这里到郊区往返最快也要半个小时的时间，明天他还要去药剂科报道，今晚上只能在这里将就一下了。 如此想着，江枫躺在了床上，冥想了一会儿之后，便坠入了梦乡。 …… 次日，江枫在侍者的接引下，前往药剂科报到。 虽然从平时的言行举止看上去，这位名叫罗兰道尔的导师一直给人慢慢吞吞的样子，但到了工作上，江枫立刻见识到了他雷厉风行的一面。 前脚完成报到手续，江枫后脚立刻被他拉着进了实验室，投入到药剂科的工作中。 坐在实验桌前，罗兰道尔的食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思索了片刻之后，开口向江枫说道。 “……之前我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们小组负责的主要是魔药研发工作，虽然任务没有布鲁姆的小组繁重，但需要投入的时间也不少。比如现在我们正在进行的项目瓦努利之水，这是院长亲自吩咐下来的任务，可以辅助六星以上巫师进行元素化，提升成功率。” “严格意义上来说，瓦努利之水这个项目并非研发，而是类似于考古工作。上古巫师的秘法中有记载关于瓦努利之水的配制方法，不过很可惜不巫师塔的探索队从遗迹中带回来的配方，已经严重破损，我们只从配方中收集到了一些配置魔药所必须的素材。” “所以，我们的任务是对配方进行还原？”江枫问道。 “没错，”罗兰道尔点了点头，赞许地看了江枫一眼，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像瓦努利之水这样的魔药配方，涉及到的药材超过上百种，想要将它完全还原出来，必须通过反复的实验，并且根据实验结论进行分析。虽然我想给你一段时间去熟悉研究员这个身份，不过很遗憾，我手上暂时拿不出这么多时间，只能让你在实践中领悟工作的窍门。” “没事，无论是巫术还是魔药学，本身便是基于实验的技术，这样再好不过。”江枫欣然应允道。 罗兰道尔微微愣了下，随即笑着说道。 “很高兴你能这么想，希望不是客套话。” 顿了顿，罗兰道尔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色，继续说道。 “……龙须鱼的腮和半月草混合后会产生麻痹毒素，并且破坏两者之间的增益效果。上古秘药瓦努利之水中的配方正好有龙须鱼的鳃和半月草这两样素材……如何处理这两样素材的冲突性，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不管你能否成功，我希望在一个月内看到一篇论文，至少得报告我，你的解决思路。” 江枫缓缓点头，开口说道。 “没问题，不过我需要一些素材，我的手上暂时没有。” 罗兰道尔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把你需要的素材列一份清单，你的预算额度是五千魔石，只要在这个范围内，我会给你签字，你拿着去药材库申请就行。或者直接去任务大厅发布委托，让那些战斗科的研究员帮你解决。” 听到这里，江枫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我这就去。” ------------ 第274章 中饱私囊 “龙须鱼的腮二十份，半月草二十株，干脆半月草的草籽也来几包。还有月光石和翡翠树的树叶和树枝，这些可以用来配制闪耀之水以及制作一星屏障戒指……暂时先这些吧。” 像是月光石，还有卡姆树的树果，其中不少东西可都是连巫师大陆上也没有的，只能从一些由翡翠之塔控制的秘境中产出。虽然现阶段用不上，但在冲击二星巫师瓶颈的时候会用上，不如趁这个机会多囤点儿。 将羽毛笔搁在了一边，看着这一长串的清单，江枫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多不少，这些材料的价值，正好五千魔石。 为了确认这一点，他还特意去了趟药材库，找到那里的管理人员询问了这点。 不把预算全部用干净，怎么能体现出他在认认真真办事儿？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江枫可没有考虑过替翡翠之塔省钱的事情。 而相对的，如果他花了这么多资源，什么东西都没有研究出来，那麻烦可能就有点大了。据说翡翠之塔有专门的裁判所，负责核查科研贪污的现象。一经被查实，会交由执法队解决。 不过江枫并不担心这些，借助智能芯片的分析能力，解决区区一个“药理冲突”的问题，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 甚至可以说，如果知道配方中需要用到的全部素材，以智脑芯片的药理分析和模拟实验能力，只需要进行少量的实验，连瓦努利之水的完整配方他都可以分析出来。 只不过这种方法过于匪夷所思，以至于自己根本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即便翡翠之塔属于白巫师阵营，如果自己展现出来的东西超出了自己实力能够保护的范围，势必会引起其它人的贪念。 马卡鲁的经历，便是前车之鉴。 将清单收起，江枫离开了自己的实验台，站在罗兰道尔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得到许可之后，走进了屋内。 “你需要用到这么多的药材吗？我建议你最好不要一次把预算用完。否则当你在实验中有新的发现，可能会面临预算不足的窘境。”看着手中的清单，罗兰道尔的表情有些为难。 虽说5000颗魔石的预算是他亲口答应的，但很显然他也没想到，江枫会选择一次性把这些预算全部用完。 “清单上的材料都是必须的，我记得以前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龙须鱼鱼鳃的药理性，推测月光石和翡翠树的树叶研磨混合配置成的溶液，可能溶解半月草中与龙须鱼鱼鳃药理性冲突部分。” 有这样的说法吗？ 罗兰道尔微微愣了下，眉头皱紧。食指习惯性的敲了敲实验桌，沉吟了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 “……那本书你是在哪看到的？能借我看下吗？” 在视知识为财富的巫师大陆，这个请求可以说有些冒昧了。如果不是因为学院交代下来的任务太过重要，罗兰道尔也不想开这个口。 “在东部群岛某个原住民炼金术士协会的图书馆中，以前我在大陆东部游历时，有幸看到，并且摘录在笔记上。至于那本书的原始版本，因为年代久远，我不确定那个图书馆是否还健在。”江枫用先前想好的理由，熟练应答道。 东部群岛距离翡翠群岛隔着上千公里，已经远远超出了秘法联盟的势力范围。他算准了他的导师不可能为了核实这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专程跑到整个大陆的最东部。 另一边，罗兰道尔也是陷入了思考。 老实说，关于药理性冲突的研究，本身便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一直以来他的研究方向，主要都是集中在元素系增益魔药的调和，以及冥想辅助类魔药的开发上。 也正是因此，在看到了药理性冲突化解的如此完美的卡加罗德鸡尾酒之后，他才会对江枫给予如此高的评价。 因为在他的实验室里，缺乏的正是这么一位，擅长解决药理性冲突的研究员。 沉吟了许久，罗兰道尔的眉头一松，拿起羽毛笔，在那清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既然如此，那你就试着去做下吧。实验是探索未知的唯一途径，我期待你的论文。” 本着用人不疑的原则，罗兰道尔给予了江枫相当高的自主性，相信他会将这些药材用在正途上。 江枫微微颔首表示了感谢，不动声色地收起了这张签了名的清单，转身离开了实验室，向药材库的方向走去。 …… 不出意外，在交出这份清单的时候，江枫从药材库管理员的脸上收获了惊讶的表情。 不过毕竟罗兰道尔的签字是做不了假的，核对了笔迹的真伪之后，那要采购的管理人员还是打开了库房的大门，给江枫取来了清单上的素材。 将柜台上那一摞小山似的素材收进了空间戒指中，江枫离开了素材库，却是正好在走廊拐角处，碰见了一个熟人。 只见那一头漂亮的金发在兜帽下摇晃着，踮着脚尖的女巫师学徒使劲挥了挥手，吸引了江枫的注意。 “玛莉安？”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江枫语气温和的说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这里是药剂科的药材库，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药剂科的研究员。至于巫师塔的学徒，平日需要用到的素材，要么是在等级较低的秘境中自己获取，要么是花费魔石在巫师塔二层的集市购买。 “我是来替弗罗伦斯夫人拿东西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您，实在是太巧了。”脸上洋溢着一丝红润的光泽，玛莉安快步走到了江枫的旁边，开心的说道，“正好是中午了，要一起吃个饭吗？” “还是不了，我这边有点事。罗兰道尔先生刚刚给我分配的研究课题，我是来这边提交预算使用清单，现在正打算回实验室那边。”江枫委婉的拒绝了玛莉安的邀请。 “这样啊，罗兰道尔先生那边有事的话，我还是不打扰您了。”玛莉安稍稍有些失落，不过还是露出了通情达理的微笑，“改天有机会的话，再一起共进午餐吧。” “嗯，一定。” 因为正好顺路，两人便一起向传送门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有说有笑，见聊天的氛围还算不错，江枫便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关于那个阿莱迪特的坟墓的事情。 “那个任务已经被取消了，据说已经转交由战斗科的正式巫师接手，弗罗伦斯夫人意外地没有责罚我们，反而补偿了我们十点贡献值。” “这样啊……看来你们导师还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江枫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当然，弗罗伦斯夫人可是很好的哦！对了对了，夫人她一直想见见您，让我们见到您之后转告一声，有机会的话可以去拜访她，宝石花园的大门一直向你敞开。”玛莉安眨着明亮的眼睛说道。 然而江枫的表情却是有些微妙，虽然对那个遗迹很感兴趣，但老实说，他并不想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直到现在，他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申请完成那个A级委托。 虽然任务的奖励和贡献值唾手可得，但这背后的风险，也是一件不得不仔细斟酌的事情。 很快目的地到了。 站在传送阵的旁边，玛莉安向江枫挥了挥手，然后便消失在了传送阵的光芒中，前往了巫师塔的其他楼层。 江枫也没做任何停留，沿着走廊继续向前。素材已经拿到了，正如他先前对玛莉安所说的，他还要去一趟实验室，向导师汇报这件事情。 再一个，汉洛特那边还在等着他。 炉火兄弟会的聚点，还得麻烦这位前辈带路才行。 ------------ 第275章 骨树树果 “口令。” “烈火熊熊。” 两侧的火盆窜起一道火焰，镶嵌在墙壁上的石像守卫缓缓向一边挪开，让出了一条可供两人并行的通道。 跟随着汉洛特的脚步，江枫进入了炉火兄弟会的活动室中。 “刚才那个是进入这里的口令，记得不要告诉别人，这里有沙发，有桌子，也有我们的壁炉，多亏了我们的前辈斯莱恩先生，为了申请到这间活动室，我们可是花了不少代价。” “无聊的时候可以来这里打发时间，如果你赶不上食堂的饭点，又不想自己动手，也可以来这里。我们的‘大厨’古德先生厨艺精湛，只要你能提供至少两人份的食材和一篇不下于五十字的感想，他便可以亲自动手为你烹饪一道菜品，这可是炉火兄弟会的福利之一。” “还有其他福利吗？”江枫问道。 “当然有，比如塔里塔配置的美容魔药和融入了元素之力的香水，以及海莉斯小姐的白眼。” 前一个到还能理解，可后一个是什么玩意儿？ 江枫无语的看了汉洛特一眼。 这家伙……难道其实是个变.态？ “咳咳，这个笑话不好笑吗？我自认为还挺好笑的。”汉洛特尴尬地咳了咳，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道。 原来刚才是个玩笑？ “有点儿冷。” “……我推荐你去壁炉旁边待会儿。” 带着江枫在活动室内四处逛了逛，汉洛特向他简单的介绍了下这座活动室的用途。 除了偶尔会用这里举办聚会和派对之外，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待在这里。这里有书架，有可以去魔药的实验台，也有附魔锻造的炼金台，以及一般宿舍没有的厨房。 除此之外，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写在羊皮纸上，贴在门口的公示栏上，就像在任务大厅登记委托一样。只不过兄弟会内部的委托不需要收取手续费，而且可以委托一些游离在规则边缘的东西。 不只是如此，如果是招募队友探索遗迹、秘境这类组队委托，找兄弟会内部的成员，无论如何也要比随便找个不认识的人来得可靠，因为利益关系而被同伴从背后出手的风险也要小得多。 这便是小圈子的便利。 虽热翡翠之塔不是黑巫师阵营的巫师塔，但这可不意味着生活在这里的巫师都是些正人君子。别说是生活在同一个巫师塔的巫师了，只要利益足够庞大，就算是导师又如何？ 就在汉洛特向江枫介绍着这些东西的时候，活动室的门忽然再次打开了。 披着灰色的长袍，一道海蓝色的身影，从活动室的入口钻了进来。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那人，汉洛特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开口问道。 “海莉斯？真巧……说起来你不是外出执行任务去了吗？” “汉洛特？”海莉斯眼睛一亮，甩了甩海蓝色的长发，开门见山说道，“正好你在这，我需要十五瓶法力药水，还有五瓶萤火之唤和五瓶欢欣药剂，五天之内我就要用到，越快越好。” “海莉斯小姐，你这个要求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了些……”汉洛特表情有些为难地说道，“我负责的课题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实验阶段，月底之前就得上交论文。罗兰道尔先生的性格你也知道，虽然平时都是很好说话的人，但唯独在实验上……他可是一点道理也不讲。” 十五瓶法力药水好说，五瓶萤火之唤和五瓶欢欣药剂就不是那么好解决了。即便是药剂科的巫师，配制魔药的成功率也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比较麻烦的魔药可能会更低。五天的时间，除非汉洛特什么事也不干，否则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委托。 “没有别的办法吗？”海莉斯皱着眉头，“这些魔药我真的有急用，价格我可以再多出一些。” 找药剂科的熟人帮忙配置魔药，即便是价格稍贵一些，也比市场上购买便宜一两成。因为大多数药剂科的研究员，都有在申请实验素材时夹带私货的习惯，很多时候配制魔药都是零成本的。 再一个不用担心遇到那种以次充好的奸商，从熟人手中拿到的魔药，一般质量都是有保证的。这些魔药在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命的东西，那可就太冤枉了。 “真不是价钱的问题……而且，你为什么不拜托下我旁边这位？江枫先生应该很乐意帮忙，正好他刚刚加入药剂科，应该有的是时间。”汉洛特果断将皮球踢给了江枫，并且对江枫挤了挤眉毛，递了个恳求帮忙的眼神。 江枫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海莉斯期待的眼神，缓缓开口说道。 “你说的那些药剂，我可以帮忙，不过有个条件。” 甩了甩海蓝色的长发，海莉斯开口说道。 “我会支付魔石。” “不是魔石。”江枫摇了摇头。 “哦？那你还想要什么？”海莉斯眉毛挑了挑。 江枫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深深地看了海莉斯一眼，停顿了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 “你需要这些药剂，应该是打算探索腐朽森林吧。” 腐朽森林，位于翡翠之塔东部区域，是秘法联盟与埋骨之地势力的交界地带，里面的危险不只是来自活动在湿地区域的高威胁魔兽，更是还有着来自黑巫师的威胁，这些都是江枫从地图上得到的情报。 对于黑巫师来说，杀人越货就像是吃饭喝水那么稀松平常，前一段时间江枫刚刚杀了黑巫师阵营的人，为了防止那位据说非常护短的“骷髅君王”已经得知了炼骨者的死讯，一段时间内他不会亲自靠近那片森林。 海莉斯的眼睛微微眯起，神色中带上了几分锐利。 站在旁边的汉洛特赶忙扯了下江枫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这种隐私的事情最好不要打听。 然而江枫却是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看着海莉斯，等待她的回答。 “……我和我的朋友在那里发现了一个遗迹，这和你有关系吗？打探客户的隐私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海莉斯撩了下耳际的长发，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是她所能透露的底线，如果江枫想要进一步大厅是什么遗迹，她会二话不说翻脸。 “别紧张，我对你的遗迹没有兴趣，”江枫淡淡的笑了笑，“我只是希望你在路过腐朽森林的时候，帮我顺便带一样东西回来。” “什么东西？”海莉斯问道。 “骨树树果。”盯着海莉斯的眼睛，江枫轻声说道，“我只需要一颗就够了。只要你答应帮我带一颗回来，你需要的那些药剂，我可以免费为你配置。” “骨树树果？” 海莉斯眉头皱起，对魔药学并不精通的她，不了解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然而站在旁边的汉洛特，却是瞪大了双眼。 “骨树树果！难道……你是打算配置卡米拉的呼唤？那可是拥有三级品质的上古秘药！抱歉，我不是打探配方的内容……我的意思是，你是如何得到那种魔药配方的？” 卡米拉的呼唤，具有加速精神力凝聚的功效，对于三星以下巫师的冥想都有极大的帮助。尤其是其对精神力压缩的帮助，通常被用来作为突破二星瓶颈的辅助魔药。 在翡翠之塔中，卡米拉的呼唤需要一千点贡献值才能兑换，而且因为数量稀少，一般只会供给那些与巫师塔签订了500年以上服务协议的研究员。像是江枫这些超过五年随时可以申请结业的研究员，可是连兑换那种魔药的机会都没有！ 私下里，汉洛特自己也有研究过卡米拉的呼唤的配方。然而根据他搜集到的资料，仅仅知道配方中需要用到的几样素材。 骨树树果便是其中之一，在他的印象中，这骨树树果似乎也只有这一个用处。 这回，就连海莉斯的神色也变了，诧异地看着江枫。 以前以为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研究员，实力也只有一星的水准，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掌握着上古秘药的配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就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的实力了。 从某种意义上，掌握上古秘药配方的一星巫师，比一般的三星巫师，还有受到其他巫师的重视。 然而江枫自然不会承认，虽然在这个连巫术模型都需要魔石来交换的巫师世界，大概不会有人厚着脸皮找他索要配方，不过被其他人当成香饽饽，总归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卡米拉的呼唤？我怎么可能会配置那种东西。”江枫淡淡地笑了笑，“我需要骨树树果，只是为了进行导师布置给我的研究课题……那么海莉斯小姐，你的回答是？” “……没问题。”犹豫了一下，海莉斯最终点了点头，“我会帮你找到骨树树果，不过你得给我提供那种东西的详细描述，我虽然去过几次腐朽森林，但从来没见过那东西。” 虽然不想在探索遗迹的行程中节外生枝，但一位可能掌握着上古秘药配方的巫师，还是值得她花心思去结交。更何况一颗果树树果换这些药剂，自己也不吃亏。 看着海莉斯小姐，江枫微笑道：“放心，你一定能找到。在腐朽森林靠近沼泽地的区域，生长着一种树干像人骨一样的树木，悬挂在骨树上的树果，就像是人的心脏。通常一百棵树中会有一棵结果，一次只结一颗。树干越粗，年份越高的骨树，结果的几率越大，记住这点，相信你不难找到。” ------------ 第276章 连续配置四十五瓶魔药的挑战 江枫倒是没有说谎，那什么卡米拉的呼唤，他还真没听说过它的配方，也根本没有想过陪着那种魔药。 他打算配置的魔药，名为灵魂之影，同样需要用到骨树树果这一样材料。至于这灵魂之影是不是上古秘药，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这魔药是出自神灵之手。 说起来，这个魔药的配方，还是江枫从鲜血与毁灭之神索洛尔的仆人那里偷来的。 最初在弗雷德男爵庄园中发现的那座石像上，不但记载了大量的三星以下混沌系与诅咒系巫术模型，还记载了很多对提升实力有帮助的魔药。这些知识原本是用来给女妖迪莉娅发展混沌信徒的，结果最后却是便宜了江枫。 虽然神权国与巫术帝国分属于截然不同的唯心文明分类，对待其他星球采取截然不同的扩张方式，但两者之间在对神秘领域知识的研究上，还是存在着不少相通之处的。 尤其是在精神力这一领域。 毕竟精神力是一切唯心文明发展的基石。 与海莉斯签订契约之后，江枫当天晚上便离开了翡翠之塔，通过别墅中的传送门，前往了鳄鱼岛上的庇护所。 这里有专业的实验室，可以帮助他完成魔药的配置，以及关于魔药实验的研究。 而他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空间戒指中的药材，全部存进了实验区的储藏室中，然后坐在了办公椅上，从智能数据库中调出了灵魂之影的配方，开始核对库房中材料的清单。 “……翡翠树的树叶，通过药材库那边已经搞定。骨树树果的采集，交给海莉斯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关键的虚核……用虚空猎手的虚核应该没问题。”看着那米粒般大小的漂浮在指尖的紫色晶体，江枫在心中思忖道。 相比起其他巫师，他在修炼上面的资质可以说是非常平庸。如果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冥想，即便是以巫师大陆的魔力元素浓度，也很难突破三星实力便是他的天花板。 所以他才通过苦难药水强行拓宽自己的精神力，给自己的智脑附加了E3精神感应增幅元件，在自己的血液中融入了宝石龙血脉，饮用彩虹药剂辅助自己在识海中凝结精神力实体。 只要拥有无尽的资源，即便是一无是处的凡人，也能拥有与神灵比肩的实力。 所以，江枫选择了一条最适合自己的道路。 那便是烧钱！ 更准确的说法，就是烧资源！ 根据智脑推算出来的结果，饮用品质达到70度的灵魂之影，他直接突破一星巫师瓶颈，晋升二星巫师的概率高达91.4％！如果第一次很不幸地没有突破，第二次饮用突破的概率将无限接近100%！ 将虚空猎手的虚核放入试管中，倒入了卡姆树脂大火熬煮制成的澄澈油液，接着江枫将试管放在了一个特殊的仪器上，设定了时间。 当计时器归零，实验台会根据预先设置好的步骤，自动完成下一步操作，甚至连摇匀试管在多少秒内摇晃多少圈，都可以准确无误的精确到。 运用科学的手段处理素材，可以将误差下降到最低。虚核这种东西可是只有猎杀虚空生物才能得到，江枫可不想随意浪费这种宝贵的素材。 若是搞砸了，还得主动打开空间通道，想办法放置一些饵食引诱虚空生物进入主位面，反复刷虚空生物掉落的材料。 然而鬼知道饵食放好了之后，会从门背后跑些什么东西出来。虚空之中存在着太多的随机性和不确定性，也许从门那头钻出来的是个弱小到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都能轻松战胜的玩意儿，也没准是强悍到能把二级文明满编舰队打的满星域乱窜的噬星兽。 当然，门的大小决定了通过虚空通道的虚空生物的体积，后者也不太可能被这种小型传送门召唤到主位面。不过无论怎么说，贸然在主位面与虚空之间的空间晶壁上开一道口子，依旧是一件充满危险的事情。 “虚核的处理可以暂时先不去管，先把罗兰道尔布置的课题给完成好了。” 从放在仪器上的试管上收回了视线，江峰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龙须鱼的鳃和一株半月草，分别放在了扫描仪下观察。 “智脑，启动模拟实验程序，分析扫描仪中素材药理性，制定解决药理性冲突的方案！” 【任务建立成功……完成进度1.1%】 【……完成进度1.2%】 对于江枫而言，剩下的步骤只需要安静地等待读条。照这个趋势进行下去，最快明天这时候，智脑便可以给出参考的解决方案。到时候只要将这些方案一一尝试，选出其中效果最佳的解决方案，写成一篇论文掐着时间交上去，这个课题便算是完成了。 “趁现在有时间，不如把海莉斯那边的委托，和药剂科的公共任务一起完成了。” 心中思忖着，江枫点燃了实验台上的酒精灯，往玻璃器皿中倒了些水，熟练地放在了灯架上。 作为翡翠之塔药剂科的研究员，每个星期需要完成价值达到10点贡献值的魔药配置任务。这些由学院方面发布的任务，相当于义务劳动，就像战斗科的巫师每个月必须完成十点贡献值的学院任务一样，除非是发生特殊情况，每一名翡翠之塔的研究员都必须严格履行。 所有和贡献值有关的任务都可以从药剂组的任务中心领取，一般魔药配制的任务无需自己提供素材，可以凭借任务中心给出的清单从药材库领取配置魔药所需的资源，也可以在交任务的时候申请报销。 一般巫师塔方面发布的药剂配置任务，都是针对法力药水、治愈药水、解毒药剂、专注药水这类消耗量较大的魔药。 超出的部分可以累积到下一次任务中，闲着没有事做的话，一次完成几年的份量都没有关系。 江枫选择的是专注药剂。 一瓶专注药剂相当于五点贡献值，品质要求七十度以上，即持续时间最少大于一天，冥想增幅超过百分之三十。 “一瓶专注药剂五点贡献值，先配置个二十瓶好了，这样一个季度的任务就搞定了，每个星期交一次任务也怪麻烦的。” “然后是海莉斯需要的法力药水、萤火之唤以及欢欣药剂……需要配置的魔药还挺多。” 看了眼堆在实验桌上的素材，江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胳膊和手指，猛地从办公椅上坐了起来。 “……那就一次解决吧!” ------------ 第277章 快被玩坏的世界 连续配置四十五瓶魔药，这种事情也只有江枫能干的出来。 即便是难度最简单的法力药水，配置起来也有着不小的失败率。三瓶里面能有一瓶成功，成功的那瓶又恰好品质达到六十度及格线，便可以算是一名优秀的魔药师了。 再加上很多药剂对于熬煮用的坩埚尺寸有着严格的规定，如果用大型容器炼药容易导致药材受热不均匀而发生变质，所以一锅魔药最多能装个三五瓶左右。失败率稍微高点的巫师，想要完成这些任务，五天的时间还真不一定够用。 也正是因此，汉洛特在听到海莉斯的要求之后，才会表现的如此为难。 不过对于江枫来说，却不存在任何问题。 只要知道配方，以智脑芯片的辅助操作能力，他可以像教科书一样把所有的步骤完美地还原出来。 成功率虽然没有百分之百那么夸张，但百分之九十还是能做到的。 而这也正是他不愿在翡翠之塔药剂科的实验室配置魔药的原因，因为这逆天的成功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当初考试的时候，他还故意操作失误了几次，为的就是不在配置魔药的成功率上引起别人的注意。 日升日落，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江枫就像一台托管给AI的机器一样忙碌在实验桌前，当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他终于搞定了全部四十五瓶魔药。 将上交翡翠之塔的那份和海莉斯小姐委托需要的那份分开放好之后，江枫便打折哈欠前往了生活区，从冰箱里拿了份三明治和冰牛奶，准备随便对付下空空如也的肚子。 之所以如此废寝忘食地炼药，与其说是“把今天的事情留在今天”的好习惯，倒不如说是一种强迫症。 如果是一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江枫会悠闲地拖个三四天，合理的安排时间完成。可如果恰好是一天之内便能完成的工作量，不把事情一次性全部解决，他便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将三明治和牛奶塞进了加热器中，设定了一分钟的时间，江枫往沙发上一靠，本打算吃了饭再睡一觉，却没想着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江枫从沙发上坐起，感受着全身的僵硬，打着哈切伸了个懒腰，盖在胸前的毛巾毯就这么滑落在地上。 看着滑落到地上的毛巾毯，他微微愣了下。就在他寻思着是谁替自己盖上的时候，旁边的传送门闪烁白色光芒，穿着外骨骼的伊苒从殖民地那边返回了庇护所。 按照江枫的要求，每天她都会定期前往那边巡视，确认所有设备都在正常运转，防止魔兽在殖民地生产设备附近筑巢。 摘下头盔，立刻闻到了一股异味儿，伊苒的眉毛皱了皱，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好难闻的味道……你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没什么，稍微熬一会儿夜……配制了几瓶魔药，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江枫打了个哈欠，伸手指了指那张毛巾毯，“说起来，这被子是你帮我盖的？” “噫！好恶心，我干嘛要做那种事情？”伊苒表情嫌弃地向旁边躲了躲。 “不是你吗？我觉得也不像你会做的事……”无视掉了伊苒夸张的反应，江枫有些懒散地笑了笑，“会是谁呢？” 其实他已经猜到是谁了。 莱娅这些日子都在半精灵村落，比自己还废寝忘食。埃米莉虽然也天天去村子里帮忙修复受损的植物，但每天晚上都会回来这里睡觉。小姑娘虽然有时候调皮了点，好动了点，爱惹祸了点……但优点也是有不少的。 比如那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善良…… “大概是埃米莉吧，早上我回来的时候，她刚好在庇护所，不过很快又出去了。”一屁.股坐在了江枫旁边，伊苒双臂抱着后脑勺，靠在沙发上问道，“说起来，翡翠之塔到底是什么样子？没有很多像你一样的巫师吗？” “巫师倒是有很多，不过像我一样的……估计没有吧。”江枫笑着说道。 “那里会教很多神秘领域的知识吗？”伊苒眨了眨眼睛，语气有些微微激动，“我的意思是……异能也可以学习吗？” “我劝你最好不要打这个主意，依赖于先天觉醒的异能和后天冥想修炼的巫术，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在其他巫师的眼中，你大概就类似于一只魔兽。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否理解，总之你要是出现在巫师大陆上，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抓去实验室里研究。”江枫笑着说道。 “那，那还是算了吧。”伊苒缩了缩脖子，脸上有些后怕。 看来到现在，她才终于理解，自己穿越到这个星球上而不是其它世界，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 江枫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杜维一直兢兢业业地替他打理着巨石城的产业。 从轻纺业到钢铁重工，荆棘荒原上，巨石城工业区如火如荼，每天产出的棉布和钢铁得用数十辆篷车运输，才能满足工业区资源吞吐的需要。大小商人们建立的物流公司、贸易公司以及制衣厂等等，不过是从飞梭号商会旁边捡了点汤喝，都赚的盆满钵满。 到如今，飞梭号商会的标志，已经成为了精品的象征。如丝绢般光滑的布料，摸上去不但感受不到一丝棉球，而且面料均匀的就像是羊皮纸一样。令人惊叹，飞梭号商会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用一分钟去生产的钢剑，胜过千锤百炼的精品。原本需要大师级纺织工才能完成的高级布匹，现在被放上了工业化的流水线，向风车的车轮一样滚动着。 巨石城外的工厂就如同一只吞云吐雾的怪兽，用装满了一辆辆篷车的工业制成品，将整个阿迪亚大陆东南岸城邦的纺织作坊和亚麻种植园摧毁殆尽。 棉布的质量胜过了亚麻布，而且价格更加低廉。不少纺织作坊纷纷关门，种植亚麻的农民也随着亚麻价格的暴跌而相继破产，家底殷实的手工业者和农户开始转行种植棉花或者其他作物，家境贫穷的农户则只能进入城市务工，甚至于沦为佣兵…… 受限于时代的眼界和生产力的限制，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倾销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不过从纺织业寒冬开始向着其他领域蔓延的寒冷，对于将纺织业作为经济支柱的南方城邦来说，却是能够切身实地的感受到…… 与此同时，一份从荆棘荒原寄来的财报和装满一辆篷车的黄金，被送到了江枫庇护所的门口。 根据江枫的要求，从今年开始，飞梭号商会将以两百万瑞银为储备金底线，每个月拿出盈利的50%，从瑞克王国、南方城邦、乃至海对岸的诺伦大陆的大贵族手中收购黄金。 多亏了现在诺论大陆上帝国和游牧民之间的战争打得火热，银价越来越高涨，上至国王下至男爵都需要用钱，而这里的钱，指的自然是银币。 至于黄金，虽然贵重，但在这个大多数国家都以银本位经济为主流的世界中，通常只是被作为祭祀和仪式上的用品，没有办法用来直接支付佣兵的佣金，也不能从武器商手中购买刀剑和盔甲。 原本1:20的汇率，被压到了1:15，甚至是更低。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快的话今年年底，飞速号就能升上同步轨道了。” 将送来的黄金投入物质转化炉中，看着逐渐上升的星尘储量槽，江枫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说起来赛维特港的甘蔗地，也差不多快要形成规模了。到时候那成批的白糖席卷整个阿迪亚大陆南岸的港口，他敢打赌，那些热衷于甜食的贵族们，都将因为这种神奇的糖块而疯狂。 江枫现在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给这些原住民们多弄几条蒸汽船出来。毕竟传送门需要消耗的魔石与传送物资的数量是成正比的，魔力潮汐这种东西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注定不能用来大规模转运物资。 这个世界，差不多已经要被他玩坏了。 ------------ 第278章 出自大师之手 “十五瓶法力药水，五瓶萤火之唤，五瓶欢欣药剂都在这里，”将一个包裹放在了桌子上，江枫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海莉斯说道，“不放心的话，你可以检查下。” “听说你不在翡翠之塔，我还以为你赶不上委托，吓得逃走了。”用开玩笑的语气揶揄了句，海莉斯将手伸向了包裹。 如果是汉洛特或者塔里塔这些经验丰富的药剂科研究员，她可以不去检查药剂的品质，毕竟都是一起合作很久的同伴。 但江枫的话…… 老实说，她信不过。 倒不是担心会被坑，而是信不过他的技术。魔药学是一门精密严谨的学科，虽然与精神力的修炼没有直接关联，依靠的主要是巫师本人的经验，但知识的积累却是需要时间的。 简而言之，在她看来，身为一星巫师的江枫，实在是太年轻了。 从包裹中取出了一支法力药水，看着那澄澈透明的溶液，海莉斯愣住了。 “这是……法力药水？” “当然。”江枫微笑道。 狐疑地看了江枫一眼，海莉斯拧开了瓶口的软木塞，鼻子凑上前去嗅了嗅，脸上的疑惑之色一扫而空，变成了深深的惊讶。 这浓郁的魔力元素密度……确实是法力药水无假！ 可为什么没有看到那絮状的沉淀物？ 海莉斯的脸上写满了困惑，虽然她不是精通魔药学的巫师，但身为战斗科研究员的她，怎么也不会对法力药水这种东西感到陌生…… “这里面为什么没有那些……絮状沉淀？”心直口快的海莉斯，直接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因为这样可以提升口感，还需要别的理由吗？”江枫笑着说道。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抱怨药剂品质太好的。 显然没有信服这扯淡的理由，海莉斯翻了个白眼，抓起那包裹站起身来。 “你今天会在巫师塔里对吧。” “没有别的事情我会待在这里，但也不排除临时有事离开……毕竟我可是很忙的。”江枫语气轻松地说道。 “那我就当你没事好了，”甩了下那头海蓝色的长发，海莉斯眯着眼睛瞪了江枫一眼，用半开玩笑地语气说道，“我会找人验证药剂的品质，如果我发现你坑了我，少加了几样药材，我会来找你算账！” 扔下了这句话，海莉斯转过身，噔噔噔地快步走掉了。 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江枫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 这年头还真是有意思，把事情做的太完美，反过来还会被人抱怨？ 果然魔药还是得卖给识货的人。 站起身来，江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还有些时间，他打算去把学院那边的任务给交了，现在去任务中心那边看看有什么炼制魔药的委托，顺便赚些魔石。 反正一会儿他还要去罗兰道尔的实验室那边做做样子，不妨搞些自己的事情，也省得浪费时间。 …… 翡翠之塔第二层的集市，这里是整个巫师塔中，为数不多的除了仆人和奴隶之外的凡人也能进入的地方。 正如前面所提到的，大多数巫师都不善经营，一般会将自己的产业交给凡人打理。这些凡人大多来自巫师的亲族，也或者干脆是从奴隶市场买来的佣人，也有少部分是拥有一定神秘知识基础的野生学徒。 翡翠之塔并不禁止自己旗下的巫师在外面招收学徒，禁止的仅仅是泄露翡翠之塔传授的知识。一般情况下，为了让自己的学徒迅速掌握巫术的力量，大多数巫师都会采用揠苗助长的办法，用药物强行激发学徒的潜力，以透支未来的发展前途为代价，将其实力迅速提升至上等学徒，甚至是一星巫师的程度。 这些学徒虽然在短期内将获得强大的实力，并且寿命超越一般的凡人，不过未来却很难在修为上寸进一步，到了最后甚至不得不依靠药物维持生命，可以说和努力也没什么两样。 不过在巫师的世界中，这种“契约学徒”确实相当受欢迎的，因为他们能帮助巫师配置一些需要耗费大量精力才能完成的魔药，也可以帮忙经营一些涉及到魔药、炼金制品、巫术道具的产业。 站在一间斜挂着招牌的小屋前，海莉斯推开了简陋的木门，跨过门槛走进屋内。 坐在柜台后面的老人，抬起了兜帽下干枯的眼皮，看到那海蓝色的长发之后，裂开干枯的嘴唇笑了笑。 “尊敬的海莉斯小姐，有什么能帮到您吗？” 那陈旧的长袍下散发着絮乱的精神力波动，从能量等级而言，已经有三星巫师的程度。然而讽刺的是，身为契约学徒的他，却不得不向一位二星巫师行礼。 因为在巫师世界中，契约学徒的地位也就比凡人和奴隶高那么一点儿，他三星巫师的实力和这间魔药小屋根本不属于他自己，不过是翡翠之塔某位大人物的财产。 真要在决斗场上，以他能驾驭的那部分能量，最多也就和一星巫师打个旗鼓相当的水平。向海莉斯这种战斗科的研究员，实力就连一般三星巫师也不得不认真对待，更别说他这种契约学徒了。 “我需要你帮我鉴定一些魔药。”将一包魔药放在了柜台上，海莉斯开门见山地说道。 “哦？”马塞勒笑了笑，“不是来买魔药的，只是来鉴定吗？那么，老规矩，一瓶魔药我会收取一颗魔石的鉴定费……” “鉴定三瓶就好，魔石在这里。” 海莉斯没有废话，将三颗低阶魔石拍在了桌上。鉴定价格是那位大人定下的，她知道马塞勒没有定价权，所以也就不浪费时间讲价。 “感谢您的慷慨，愿您拥有愉快的一天。” “少废话，赶紧开始，我很忙。”海莉斯板着脸，不耐烦地说道。 马塞勒笑了笑，没有说话，伸出枯瘦的手指，解开了包裹上的系带，从里面取出了一瓶法力药水。 在看到那湛蓝色药业的一瞬间，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将药瓶放回了桌上，看向了海莉斯，缓缓开口说道。 “……这药剂，你是从哪弄来的？” “从一位朋友手中，这药剂有问题吗？”海莉斯皱眉道。 “没有问题，它确实是法力药水，而且品质远远比一般的法力药水高得多。”喃喃自语着，马塞勒弯下腰，吃力地从柜台下面摸出了一瓶蓝色的药水，放在了桌子上，继续开口说道，“一般品质的法力药水是这样的。” 海莉斯注意到，在那液面之下，漂浮着一些絮状沉淀物。 “这些絮状沉淀物是荆棘果的成分，无论过滤多少次，也无法从药剂中完全剔除。只有少数精通魔药学的大师，才能做到这种程度。”说着，马塞勒的视线投向了桌上的那瓶湛蓝色的药水，浑浊的眼球中蒙上了一层痴迷的神色，“荆棘果的絮状沉淀是法力药水抗药性叠加的根源，知道为什么品质优秀的法力药水，短时间内连续饮用三四瓶都可以保持不错的药效，而劣质的法力药水从第二瓶开始就收效甚微吗？” 停顿了片刻，他语气认真，缓缓开口说道。 “答案，就在这些絮状沉淀上。” “毫无疑问，这些魔药……出自一位大师之手！” ------------ 第279章 简单轻松的赚钱法 【C级委托：需求专注药水，数量不限，要求品质大于七十，一瓶五十颗魔石。再次基础上每提高十点品质，收购价格提升五颗魔石。】 【C级委托：需求中级法力药水，数量不限，要求品质大于七十，一瓶十颗魔石……】 【C级委托：需求火龙之血，二十升，要求不得参水造假！每升五十颗魔石，期限十天之内……】 【B级委托：需求卡米拉之唤，一瓶，要求品质八十以上，一瓶一千颗魔石，品质每上升一点，加价一百颗魔石！】 【……】 站在任务大厅内，江枫将手放在了水晶球上，视线从一行行委托上扫过。这种装置有些类似于AR眼镜，通过幻术类巫术形成一张虚构的任务面板，将写在羊皮纸上的委托直接投影在巫师的识海中，可以说相当的方便。 看了一圈下来，江枫不禁感慨，翡翠之塔的巫师数量，还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超过上万条委托，从最基础的素材采集到涉及秘境探索的组队需求，可以说涵盖了他所能想到的每一个方面。 “从稍微简单点的委托开始好了……”筛选出所有关于魔药配置的C级委托，江枫的视线开始顺着列表搜寻。 素材种类复杂的pass，步骤烦琐的也不用考虑，最好是那种操作难度较大，失败率较高的魔药，这样最能发挥智脑芯片在辅助操作上的优势！ 最终，江枫选择了【五瓶尼克斯之瞳】和【五瓶巨龙体魄（沼泽龙）】的委托。 在众多委托之中，尼克斯之瞳需求的四叶草在他殖民地附近的森林中能找到，其它药材在市场很容易就能买到，一百颗魔石的单价也相当可观。委托人估计是打算探索地穴、矿洞、墓园类型的遗迹，需要能够看破诅咒符文以及潜伏幽灵的能力，同时提升感知回避陷阱。 至于【五瓶巨龙体魄】药剂，效果是能让饮用者在一定时间内拥有巨龙血脉的力量。 比较有意思的是，这位雇主特地指定了沼泽龙的血液，这倒是让江枫的表情有些古怪。在众多龙种之中，沼泽龙可以算是血脉最低贱的一种，甚至于巫师大陆的学术界一直都在争论，是否应该将它归于龙种，而不是类似于蜥蜴的亚龙种或恐龙种。 虽然它的血脉中的确寄宿着浓郁的巨龙之力，但引入沼泽龙的血脉，却不会给人带来太多收益，在各个方面表现出来的资质都相当的平庸。 可要说唯一有哪个优点，恐怕便是繁殖能力。 就一个月交配次数和动静而言，没有哪个龙种能比得上沼泽龙，简直堪称龙中泰迪…… 对魔药药理性了如指掌的江枫，连委托人打算用这些魔药来干什么都能猜个大概出来。说实话，若不是看在三百颗魔石的单价能让他大赚一笔的份上，江枫还真不想接这份委托。到时候完成委托需要当面交割任务，他还真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那位奇怪的委托人。 拿着任务清单返回了实验室，江枫去洗手间的池子旁边洗了把脸，立刻开始炼制魔药。 每个研究员在实验室中拥有独立的封闭式隔间和实验台，一来是防止在配置魔药时被其他人打扰，二来是尊重每一名研究员的隐私。 毕竟即便是相同的魔药，配方也可以是完全不同的，哪怕配方完全相同，在一些药材的处理步骤和炼药时细微的动作，也可能对魔药的药理性产生天差地别的影响。对于精通魔药学的巫师来说，哪怕是一个简单的法力药水的配方，也可能是经过了上百年的琢磨。 在这个知识高于一切的世界里，巫师将自己的研究成果看的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虽说这里的研究员都隶属于翡翠之塔这个集体，但事实上彼此之间的从属关系到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苛。除非特殊情况，学院方面不会打探自家研究员的私人研究成果，不过相对的，在对自身知识的保护上，学院方面也是吝啬到了极点。 翡翠之塔还算好的，公共图书馆和公开课消费魔石就可以查阅以及旁听，一些保密资料和课程只要签订了不二次传播的契约之后，权限达到了，消费贡献值便可以兑换。 据说有些黑巫师阵营的巫师塔，即便是自家学徒和研究员，也被高层像防贼一样防着。不签订宣誓效忠的契约，根本就不会像你开放某些知识，从源头上堵住了那些不安分者成为高阶巫师的晋级通道。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诅咒之坟，马卡鲁曾经服务的学院。之所以现在实力全废，沦落到异世界成为奴隶，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曾经与他自己的导师和学院签下过不平等契约。 所以说，在巫师大陆上成为一名白巫师，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抓了一把药材丢进锅里，看着那澄澈透明的水面变成浓稠的酒红色，江枫一边用玻璃棒搅拌，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伸着左手，像撒盐一样将一小撮夜华草的粉末撒入魔药中。 这看似平淡无奇的动作，其实却暗藏玄机。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那搅拌药液的玻璃棒每顺时针转五圈，便会逆时针快速旋转两圈。同时那飘洒的夜华草粉末，会刚好顺着玻璃棒拨开的液面撒入，不与漂浮在液面上的浮沫接触，在咒语的力量下快速融入下层的药液中。 如此精密的操作，已经不只是教科书或者一脑多用的程度，完全达到了精密机器的水准。 如果汉洛特或者塔里塔站在旁边，一定会瞪大双眼，惊诧的叫出声来。这其中的门道，也只有内行人才能看得出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江枫用坩埚钳夹着酒壶一样的银质器皿，将最后一锅魔药装进了食指长度的水晶瓶，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或许是因为洗了脸的缘故，五瓶尼克斯之瞳全部配置成功。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天再配置巨龙体魄……” 正好也有些饿了，江枫打开了隔间的门，正准备摘掉免打扰的牌子，便看见一名穿着学徒制服的男孩，站在门外看着自己。 能够出现这里的巫师学徒，也只可能是罗兰道尔先生的学生，所以江枫用温和的语气向他问道。 “有什么事吗？” 略显年轻的脸蛋红扑扑的，那个男孩恭敬的低下头，微微行礼。 “尊敬的先生，罗兰道尔先生找您有事。” 江枫点了点头。 “我这就过去。” 那个男孩很有礼貌的微微施礼，转身小跑着消失在了实验室门口。 江枫从衣架上取下了自己的巫师袍，披在身上，路过休息室的时候，和坐在椅子上摆弄着银色烟壶的塔里塔打了生招呼，后便去了罗兰道尔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也是一座大型的实验室。毕竟对于罗兰道尔先生来说，他的工作便是研发魔药。 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得到了请进的许可之后，江枫便推门走了进去。 进门的时候，他注意到，除了罗兰道尔先生之外，还有三名三星巫师在这间实验室中，安静地处理着手边的事情。 这三名研究员都是罗兰道尔领导的小组中实力顶尖的魔药师，虽然在外面也有一间独立的隔间，不过大多数时间他们都在罗兰道尔的实验室中帮忙。 江枫暗自留意了这三名研究员的面孔，除了罗兰道尔本人之外，可能整个药剂科便只有这三个人知道瓦努利之水的完整配方。 看到江枫进来，罗兰道尔停下了翻阅文献的手，看向他和颜悦色的说道。 “课题进行的怎么样了？” “已经有些眉目了。”江枫模棱两可地回答道，“或许根本用不了一个月，两个星期之内我就能解决。” 他当然不会告诉罗兰道尔，自己已经完成了课题，只差最后一篇论文收尾了。 适当展现自己的才华是好的，没有人会在一名庸才身上浪费宝贵的资源。若是连让人值得惦记的东西都没用，那未免也太可悲了点。 当然，若是让人惦记到了眼红的滴血的程度，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所以在两者之间的平衡相当关键，在罗兰道尔面前，江枫扮演的是一个有潜力的天才，而不是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怪物。 哪一种人最值得投资，根本无需多言。江枫甚至相信，罗兰道尔已经在这间实验室中给他预定了一个位置。只要自己没做什么令他失望的事情，随着时间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这个位置迟早属于自己。 如果成为了罗兰道尔的助手，不但能够参与到瓦努利之水的研究中，还将获得接触一些敏感资料的机会…… 听到江枫的回答之后，罗兰道尔赞许地点了点头，一方面是肯定江枫的工作，一方面则是肯定自己的眼光，没有看走眼。 当然，这些肯定的话自然不会说出来，罗兰道尔轻咳了一声，看着江枫语重心长地说道。 “研究上的事情切记不可急躁，老实说，我交给你的任务有些重，一个月的时间也有些紧，你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研究出些门道来，不愧是我看好的人。” 说到这里，罗兰道尔温和地笑了笑，江枫却是在心中暗暗吐槽，这家伙夸了一圈下来，最后又夸回了自己头上。 以前咋就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有如此自恋的一面。 “都是因为导师指导有方，在研究这个课题的时候，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无论心里怎么想，江枫脸上依旧是面带微笑，一副学生对导师的恭敬。 “奉承的话就不必了，你研究魔药学的路子有点怪，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指点你，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下你，”说到这里，罗兰道尔停顿了下，严肃的看着江枫，继续说道，“魔药学固然重要，学好了能够用魔药弥补先天和后天的不足。不过个人的修为，也不能落下，精神力才是一名巫师的根本。很多高阶的魔药，本身便带有极强的精神力辐射，只有在实力达到一定层次的情况下才能配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枫也收敛了笑容，神色一肃，恭敬的说道：“学生谨记导师的教诲。” 高阶魔药本身具备极强的精神力辐射，以瓦努利药水为例，低于三星中段实力的巫师，根本没有办法在配置药剂的时候稳定心神，更别提诵念咒语了。一些凡人甚至学徒级的巫师若是站在魔药配制的现场，甚至会直接被那紊乱的精神力辐射冲散识海，彻底变成植物人。 这些情报，江枫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冥想上的事情我帮不了你，我本身精通的是我魔药学的领域，不过我却可以给你指一条路。” “前段时间我和弗罗伦斯夫人聊起过这件事情，她表示愿意承我一个人情，”说到这里，罗兰道尔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封信放在桌上，用食指轻轻推到了江枫的面前，“拿着我这封信，去找弗罗伦斯夫人，她可以在冥想的领域指导你少走一些弯路。” 弗罗伦斯夫人？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江枫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是在汉洛特还是塔里塔那里听说到的。 接过了那封介绍信，江枫有些犹豫，试探着问了句：“这样合适吗？” 罗兰道尔哈哈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什么合不合适的，你又不是学徒，只能跟着哪一个导师走。翡翠之塔的研究员，本身就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适合自己的导师。我可没说过，你在我这儿搞研究，就不能和隔壁的叫布鲁姆的那个老头探讨学术问题。” “抱歉，我不太清楚这个，多谢导师指点了。”江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小的满足了下罗兰道尔的虚荣心。 这一招果然很受用，眼前这位中年男人哈哈笑了笑。 “放心的去学吧，翡翠之塔需要勤奋好学的人才，只要你记得自己的身份，是我们药剂科的研究员就足够了！对了，记得给弗罗伦斯夫人准备些礼物，不用太贵重，宝石或者香水之类的小玩意儿便可以。她毕竟不是你的专职导师，拜师礼这种东西也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这种事情不懂可以多问问你那些朋友，可别只顾着和那些小子在派对上喝酒厮混。” 江枫连忙称谢，心中却是暗暗诧异。 他可从未和任何人说过炉火兄弟会的事情，然而罗兰道尔却对他加入那个小圈子的事情了如指掌。 看来那个小圈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 第280章 汉洛特的指点 听完江枫的描述，汉洛特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 “罗兰道尔先生建议你向弗罗伦斯夫人学习冥想？” “有什么问题吗？”江枫问道。 “不，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意外。”汉洛特表情古怪地看了江枫一眼，“罗兰道尔先生很少对哪个研究员特别关照，看来他真的很看好你的天赋，准备把你培养成他的助手。” 抓了抓红色的头发，他沉思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弗罗伦斯夫人在翡翠之塔中也算是个出名的导师，精通宝石学研究，在宝石学与巫术应用领域有着杰出的研究成果，因而有着宝石夫人的称号。其实力的话……比罗兰道尔先生要强上一些，已经接近六星巅峰，甚至据传闻已经距离突破瓶颈不远。” “弗罗伦斯夫人算是药剂科还是战斗科？”江枫问道。 “都不是，罗兰道尔先生怎么可能推荐你药剂科和战斗科的导师？而且药剂科和战斗科的导师都很忙，可没闲工夫指点别人的学生，”汉洛特摇了摇头，“弗罗伦斯夫人是巫术研究科的导师，不过她主要是带学徒，我还没听说过她招收研究员。除非原本就是她名下的学徒，直升进入研究院的正式巫师……” 相对于那些野巫师和毕业于其它学院的正式巫师而言，从翡翠之塔毕业的正式巫师可以在获得导师推荐的情况下，不申请结业，更换契约升学进入研究院，继续在原来的导师名下从事研究工作。 “也就是说……弗罗伦斯夫人是位严厉的导师？”江枫迟疑道，“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当然，不过在她身上，你能学到不少有用的东西。”说到这里，汉洛特干咳了声，“至于需要注意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比较出名的一点就是，在弗罗伦斯夫人面前千万不要打听她丈夫的事情，否则下场会很惨。” “寡.妇？” “可以这么说……具体的隐情我也不清楚，只是很多年前听已经结业的前辈说过，大概两百多年前的时候，弗罗伦斯夫人用巫术将自己的丈夫变成了宝石……” “……还真是个危险的女人。” “没错，危险的女人……不过再怎么危险，弗罗伦斯夫人也终归是女人，免不了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和香水。”说到这里，汉洛特停顿思索了片刻，开口继续说道，“宝石就不必了，弗罗伦斯夫人的宝库中，宝石的数量足以堆满一个小型秘境，但凡你能在图书馆看到的或根本看不到的宝石，在她的宝库中都能找到样品。不过香水这种东西却不一样，虽然用不了多么高强的实力都能配置，却很少有人走这条鸡肋的专精……稀少便意味着珍贵，更何况我们兄弟会里可是有个精通这方面的闷骚。” 正在坐在休息室里抱着烟壶吞云吐雾的塔里塔忽然打了个喷嚏，倒灌了一口辛辣的烟气，差点把眼泪给呛了出来。 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烟壶，使劲揉了揉通红的鼻子，这个模样瘦削的男子自个儿在那嘀咕了句。 “谁在背后黑我？” 此时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 “……总之，你去拜托塔里塔那家伙准没错，”拍了拍江枫的肩膀，汉洛特罕见拿出了前辈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只是拜个师而已，也别太紧张，最重要的……不要说错话。最后，祝你好运！” “……” 说的这么煞有介事，江枫都不知道该回什么好了。 不过不管是出于何种动机，汉洛特这个人还是很义气的，对于朋友的事情尤其上心。当天晚上这家伙便拉着塔里塔和加上江枫，提着一只独角兔，三个人去活动室一起吃了个饭。 吃饭的时候聊起了这件事儿，塔里塔也满口答应了下来，表示会帮忙配制能让弗罗伦斯夫人感到满意的香水。 当然，他也提出了一个条件。 “……魔石什么的就不必了，其余的素材我甚至都可以帮你解决，但作为交换，我需要一份生命之树的精华。”放下了餐刀，解决完肉排的塔里塔拿起餐布擦了擦嘴，看着江枫不紧不慢地说道。 “生命之树的精华？”江枫微微愣了下。 “等等，这个条件是不是太过分了点？”汉洛特忍不住插嘴道，“生命之树的精华可是只有在一些特殊的秘境才能弄到，只是配置一瓶香水而已……用得着这种——” “你是想说，用得着这种高等材料吗？你的意思是，区区香水配不上使用高等素材对吗？”塔里塔锐利的视线投了过来，唯独在聊到香水的时候，他才会变得如此认真……或者说偏执。 “不要小看了香水，也不要小看了精通香水配置的巫师！作为魔药学中的分支，融入巫术力量的香水，可是仅仅凭借气味就能让人进入空灵状态的存在！你以为随随便便的地摊货就能引起弗罗伦斯夫人的注意吗？既然如此的话，你们两个何必来拜托我，去二层的市场转一圈不就行了。” 汉洛特张着嘴哑口无言，江枫也是一脸目瞪口呆，唯独帮三人烹饪美食的大厨，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和塔里塔产生了共鸣，认真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塔里塔的话。 醉心于厨艺的他，也经常被导师吐槽不务正业…… “呃……我只是送个拜师礼而已，罗兰道尔先生让我不用准备特别贵重的礼物。”因为塔里塔身上的气势太强烈，江枫的声音一不注意就变小了。 塔里塔抬起了手，打断了江枫的发言。 “我不想听这些理由，既然你的要求是拿出能令弗罗伦斯夫人满意的香水，我已经根据你的委托设计出了一套合适的方案。如果你想让我出手的话，那就把材料拿来吧。” 汉洛特抱歉的看了江枫一眼，给了他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陷入偏执状态的塔里塔，他也没有办法。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去市场上挑选一些次等货色了，毕竟生命之树的精华实在是太过难搞，就算是翡翠之塔的植物园里面，也不过栽了几棵千年份的生命古树而已，连满足上层巫师的需求都很勉强，别说他们这些一般的研究员了。 普通的巫师想要获取生命之树的精华，正常情况下只能去开荒一些开发程度不高的秘境，想办法从原住民手中搜刮到。 一般来说，在那些传说、史诗、诗歌、古籍中，出现过精灵族或小精灵以及一些具有明显特征的自然系魔物的原住民文明，都能够证明这个世界（星球）上曾经诞生过生命之树。只要花时间去研究原住民文化，解读原住民的文献，发现那些还未发现的遗迹，寻访精灵族的后人，总有希望得到一些生命之树的精华。 只不过这代价未免太大了点。 别的不说，申请使用学院的传送门进入那些对翡翠之塔知晓坐标的秘境，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多数学院对秘境采取的态度，都是定期派出招收学徒的巨轮，而对秘境中高价值资源进行集中收割，不可能交给一般学徒插手。 然而江枫倒是没有注意到汉洛特的眼神，只是表情古怪地看了塔里塔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 “……也就是说，只要我能拿出生命之树的精华，你就可以帮我配置……绝对能令宝石夫人满意的香水吗？” “没错！”塔里塔点头道。 江枫轻咳了声，默默地打开空间戒指，从储物空间里面取了一支保温瓶大小的密封玻璃瓶，放在了桌子上。 “那……这些够吗？” ------------ 第281章 完美的香水 汉洛特愣住了。 塔里塔整个人都扑到了桌子上，死死地盯着那澄澈透明的液体，鼻尖几乎碰到了玻璃杯上。 感受着那浓郁的生命能量波动，塔里塔咽了口唾沫，眼神狂热，喉咙干涩地说道。 “不会错，确实是……生命之树的精华。” 摆在这里的，足足有五百毫升生命之树的精华。 “配置一瓶香水需要多少？” “十毫升……不，五毫升就够了。”塔里塔不是没有想过把数字报高一点，然而大家都是药剂科的研究员，不是战斗科那些满脑子肌肉疙瘩的傻子。 别说是少了一毫升，就是少了0.1毫升配料，也能明显看出来。 “就按照十毫升的标准进行配置好了，我给你二十毫升。多出来的十毫升，就作为你的报酬。”江枫轻声说道。 塔里塔感激地看了江枫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郑重的说道：“谢谢。” “不客气，该说谢谢的是我，香水的事情还麻烦你多留心了。”江枫微微笑了笑。 塔里塔站起身来，整了整衣领，庄重地立下誓言道。 “我以我的灵魂起誓，我一定竭尽我所能，配置出令弗罗伦斯夫人心花怒放的香水。” “……也别太努力了，只是拜师礼。”江枫表情有些微妙尴尬地在心中说道。 生命之树的精华，只有千年以上年龄的生命古树才能凝聚，而一年分泌的量，也不过百来毫升左右。 对于凡人而言，直接饮用生命之树的精华，有着驻颜美容、延年益寿的功效。对于巫师而言，则可以用来配置魔药，制作炼金道具，处理一些高等素材。正如前面已经提到的，虽然生命之树的精华比起其他高级素材价值算不上有多高，但却相当难以获取。 然而对于江枫而言，却根本不存在任何难度，别的不说，生命之树的精华对他而言真谈不上有多稀有。 克瑞斯·晨风已经有着两千多年的寿命，千年来分泌的生命之树的精华对半精灵的用处不大，也没有巫师找到鳄鱼岛上采集，所以几乎没有怎么消耗过。 在弥留之际，克瑞斯将全部的生命之树精华，都存在了精灵留下的亚空间中，被造访此地的江枫带走。 先前他从空间戒指中拿出来的500毫升，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若是将放在庇护所仓库中的储备给搬出来，只怕连整个翡翠之塔都得为之震动…… 现场用量杯取出来20毫升生命之树的精华，江枫装在一支小巧的水晶瓶中，递给了塔里塔。 即便好奇江枫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生命之树精华，无论是塔里塔还是汉洛特对于这个问题都是只字未问。任何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在巫师的世界中，贸然打探别人的秘密，是一件相当失礼的事情。 这也正是当初海莉斯差点因为江枫冒昧的试探而翻脸的原因。 拿到了生命之树的精华，塔里塔抓起羽毛笔扔下了五十字的餐后感想，连最后的甜点也不想等了，匆匆返回了实验室。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开始实验，配置他理想中完美的香水…… 连同最初的魔兽肉排和那份吃完之后胃里暖流乱窜的“火山冰淇淋”，江枫和汉洛特分别将五十字的用餐感想交到了大厨的手中。 离开炉火兄弟会活动室的时候，汉洛特突然干咳了一声，罕见有些难为情地开口。 “可以商量个事吗？” “什么事？” “那个生命之树的精华……可以卖我一点吗？”汉洛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干咳了声继续说道，“我手上的研究课题，正好需要用到这样材料。但你知道的，这玩意儿植物园的供应一直不够，我怎么催药材库那边都批不下来，就算在任务中心挂委托，也根本没有人感兴趣……” 这种只在秘境中生产的资源，没有特殊的路子，一般巫师自然没机会弄到。就算有机会前往秘境，也很少有巫师会浪费时间去专门收集这种东西，毕竟对于卖家来说也是一样，除非正好找到需要从事某些特殊研究的巫师，否则这种高级材料根本难以脱手。 “这个好说，你需要多少给我个数。”江枫笑了笑，很大方地说道。 听到江枫同意，汉洛特的脸上立刻浮现了微笑，赶忙开口道。 “二十毫升就足够了！价格的话，就按照市场价的百分之一百二十，一毫升算六十颗魔石如何？” 江枫淡淡笑了笑，摇了下头说道。 “没必要，就按原价好了。” 按照巫师世界的惯例，稀缺资源溢价两成成交是正常操作，不过江枫反正又没指望靠着出售生命之树的精华赚钱，倒不如让汉洛特欠自己个人情。 “这怎么行……”汉洛特急忙道。 “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别和我这么客气了。”江枫抬了下手，轻声说道，“反正生命之树的精华我暂时也用不上。” 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到江枫脸上不打算妥协的表情，汉洛特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郑重地开口说道。 “继续推辞的话，未免也显得我太过矫情了……多余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以后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向我开口。” “一定，”江枫微微笑了笑，“其实现在我就有件事想拜托下你，说起来你的课题是学院的任务吧？” 一般来说，研究员的研究课题都是导师给的，不过导师的研究任务却不只是学院给出的，甚至可以说大多数导师都有自己的研究课题。 罗兰道尔也是一样，瓦努利之水是学院交给他的任务，除此之外他也有自己的研究在进行，分配给下面学徒的课题，不一定都是来自学院那边的研究项目，区别就在于研究预算走的是导师自己的研究经费，还是药剂科的财政。 而且，一般情况下只有学院的研究项目，完成之后会产生贡献值。 “是的……怎么了？”汉洛特微微愣了下，一时没明白江枫是什么意思。 “一会儿你去任务大厅发布个任务，我来接就行了。涉及研究项目的委托走的是药剂科的账目，而且有罗兰道尔先生签字，完成委托的人会有贡献值奖励，我刚来学院贡献值太低了，能弄点是一点。”江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 “就这事儿？这个好说。”或许是想起了自己刚进入学院时的窘境，汉洛特哈哈大笑了起来，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回头我就把委托挂上去，等过两天你直接申请完成就行了。” 这边委托刚挂上去，那边转手就完成，实在太显眼了。虽然程序没问题，生命之树的精华也是严格按照市场价没有虚报，材料清单上也有罗兰道尔亲笔签字，不存在套现科研经费的问题，但刷贡献值终归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能避嫌，还是避下嫌比较好。 至少给其它巫师一个接收委托的机会，证明委托本身不存在猫腻。 “你这两天没有素材没问题吗？我可以把生命之树的精华先给你用。”江枫说道。 “不用，研究这种事急不得，我也不差这一两天的功夫，正好借这个机会多休息两天，前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汉洛特笑道。 停顿了片刻后，汉洛特看着江枫，继续说道。 “不过你缺贡献值的话，我建议你去咨询下海莉斯，她的贡献值是整个炉火兄弟会所有人中最高的，应该能给你一些好的建议。别看她那样子像是对谁都不怎么搭理，实际上她是个很好的人。” “我会记住你的建议。”江枫点了点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与隔三差五被突然征招的战斗科研究员不同，药剂科的研究员可以执行的额外任务很少，每周指标虽然是一笔持续的贡献值，但却不能一次性到账。 换而言之，就算一次性完成了十周二十周的指标，贡献值也是分十次或二十次“到账”，相当于下周的指标任务自动完成，这也是江枫上次交任务时才了解到的。 这种设计可能也是为了防止其他势力派来的间谍，通过收购魔药提交任务的方式，一次性刷取大量的贡献值，兑换足够的权限之后，盗取图书馆中的知识。毕竟药剂科的研究员几乎没有上战场的机会，很难通过执行任务证明自己对巫师塔和同伴的忠诚。 正常来说，稳定的领取每周指标的贡献值，药剂科研究员可以在第二年凑个500点贡献值，兑换F级权限顺利进入图书馆二楼。一年的时间对于巫师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对于巫师塔来说也是个缓冲期，可以用来考察新人的忠诚。 不过为了进图书馆等上个一年半载的时间，对江枫来说就有些难受了。 现在他的贡献值只有十点，到这个月月底估计也就三十点，额外贡献值收入也只有期待论文交上去以后，对瓦努利之水的研究项目产生足够大的帮助。 不过老实说，江枫并不抱太大希望。解决两种药材药理性冲突的问题，虽然有一定的挑战性，但相比起其他课题来说，重要性还是稍次了一级。很大程度上，这个课题只是给他练手的。 对应五千魔石预算课题的贡献值，该多少就是多少。即便罗兰道尔先生有心栽培他，也没办法在这件事情上太多通融。 毕竟一个研究项目，学院方面给出的贡献值和预算总额都是固定的，参与研究的人有很多，罗兰道尔不可能凭借个人喜好，对某个研究员偏袒太多…… ------------ 第282章 弗罗伦斯夫人 大殿中，两侧石壁之下，棱角分明的水晶如杂草般生长着，长的堪比大殿的石柱，小的也约莫有半人高大小，就如一座水晶构成的宫殿，庄严而肃穆。 在那如森林般密集的水晶簇拥的中央，在平整光洁的石阶上散开的裙摆，如同绽放的蓝蔷薇。如琉璃般澄澈的肌肤仿佛融入了身后的环境，站在石阶之上的那名女人，给人一种存在感鲜明到虚幻的美感。 那便是弗罗伦斯夫人，而这里则是她的领地。 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在如此清冷的环境中一直生活下去。然而她却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在这里，就像一位伫立在寒冰王座上的女王。 大殿正上方的夜光石洒下如同祖母绿一般的幽光，在环绕着她裙摆边缘生长的水晶上，折射出一片五彩斑斓的幽光。从那一根根棱角分明的水晶上，江枫甚至可以透过那玻璃般的镜面，感受到若隐若现的魔力元素顺着水晶之下的纹路缓缓流淌。 最令江枫意外的是，以他的感知加上智脑的分析能力，竟然无法解析这些水晶的材质。 “大概是某种魔力元素具现化形成的水晶，魔力元素凝聚形式与魔石类似，但区别也不小……”站在石阶之下，微微颔首的江枫，在心中思忖。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因为罗兰道尔先生的那封介绍信。 塔里塔的效率出乎了他的意料，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便将调制好的香水交到了他的手上，就在半小时前，江枫将介绍信和拜师礼交予了弗罗伦斯夫人的使魔，并且得到了准入这间宫殿的许可。 只是让他捉摸不透的是，从他走进这座大殿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足足快有一个小时，然而弗罗伦斯夫人却只是凝视着指尖的水晶瓶，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就在江枫已经无聊到开始数墙角下到底有多少颗水晶的时候，弗罗伦斯夫人忽然轻叹一声，幽幽的声音从清冷的石阶上飘来。 “……你多心了。” “不敢当，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弗罗伦斯夫人能喜欢。”从发呆中回过神来，江枫彬彬有礼地说道。 半晌没有回答，停顿了片刻之后，弗罗伦斯夫人缓缓开口。 “没想到罗兰道尔的学生，出手竟然这么大方，以一星巫师的身份，想要弄到生命之树的精华，怕是有些不太容易吧。” 说着，弗罗伦斯夫人停顿了片刻，微微抬了抬眉毛，看向站在石阶下的江枫。 “你到底是谁……” 江枫刚想回答这个问题，涌上喉咙的话语，却像是被黏在了喉结处一样，给堵了回去。 从石阶上飘来的声音，带着一丝锐器轻轻敲击玻璃般的空灵，他心头骤然一紧，从那声音中感受到一丝庞大的精神能量，正不动声色地游走在自己精神力触角的边缘。 与此同时，一行行橙色的对话框，从江枫的视域中弹出。 【警告！侦测到不明精神能量窥探！】 【精神力控制元件启动，限制脑电波发射功率，主动抑制用户精神力场范围。】 【……】 【抑制成功……】 猛地抬起头，江枫看向弗罗伦斯夫人，正好瞥见那宝石般瑰丽的色彩，从她的瞳孔中渐渐褪去。与此同时，压在自己身上的精神能量，也如潮水一般褪去了…… 显然，就在刚才一瞬间，她向自己释放了主动精神力探测能力，应该是用了什么特别的巫术。只不过江枫的脑域受到智脑芯片的保护，这种程度的试探，至少在他灵魂脱离躯体之前，是不存在任何意义的…… “夫人？” 江枫轻声开口，疑问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悦，虽然没有直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但该传达的意思都已经传达到了。 淡淡的笑了笑，弗罗伦斯夫人收回了试探的精神力触角，对此前自己那番冒昧的举动只字未提，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接着先前的对话继续说道。 “……也罢，毕竟你救了我的宝贝徒弟，还向我献上了如此贵重的礼物。若我继续刨根问底地打探下去，也未免显得是我太小肚鸡肠。” 自言自语的说着，弗罗伦斯夫人的指尖微微抬起，如宝石般瑰丽的指甲，在空中点开一圈涟漪。 从那一圈圈荡开的涟漪中，一颗墨绿色的宝石浮现在她指尖，随着她指尖引导的方向，缓缓飘到了江枫的面前。 “这是？”看着那颗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宝石，江枫微微迟疑了下，开口问道。 “算是我的回礼，收下吧。”弗罗伦斯夫人淡淡地说道。 得到了弗罗伦斯夫人的许可之后，江枫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那颗墨绿色的宝石。 温润的触感顺着手掌传来，那棱角分明的宝石就像一块璞玉，竟然没有丝毫割手的凌厉之感。 看着江枫，弗罗伦斯夫人缓缓开口。 “此前我答应过罗兰道尔，会指导你提升精神力等级。先前我观察过你精神力波动的形态，发现你的精神力虽然已经完成了量变到质变的积累，但却不够精纯，就像一颗未经雕琢的宝石，除了纯净的精神能量之外，还参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使用的应该是某种上古巫师遗留冥想法门的残缺版，其中不但漏洞百出，而且修炼出来的精神能量杂乱无章，学徒以下勉强用用无伤大雅，但若是成了正式巫师还不加以矫正，以后可是会吃不少苦头。” “储存在这块宝石里面的，是进阶的冥想法门，适用于一星巫师。按照我的冥想法门修炼下去，以你的资质在十年之内突破瓶颈，踏入二星巫师的领域应该没有任何问题。等到了那时候，看你个人造化，我会考虑是否将二星巫师使用的冥想法门传授与你。” 虽然用低阶冥想法门依旧能提升精神力，但难度却会随着冥想法门的等级与精神力水平的差距增大而无限放大。无论是低阶巫师使用高级冥想法门，还是高阶巫师使用低阶冥想法门，都是如此。 阿迪亚大陆上的巫师之所以被禁锢在三星这一等级之下，不仅仅是因为阿迪亚大陆的魔力元素浓度太低，更是因为流传在那个世界的主流冥想法门，本身便不适合正式巫师修炼的缘故。虽然江枫根据智脑的分析能力在那个冥想法门上进行过一些优化，但本质上的东西却是改变不了的。 三星巫师以下的冥想法门，可以由导师决定是否传授给自己的学生，而三星以上巫师的冥想法门，则被巫师塔的高层严格管控，保存在图书馆中。只有达成一定的条件或者签订为翡翠之塔服务多少年的契约，才能得到更高等的冥想法门。 正是凭借着对资源和知识的绝对垄断，巫师大陆上的各个巫师塔，才能面对那些无组织的野巫师，保持着超然的地位数十万乃至上百万年不被动摇。 一般情况下，巫师大陆上的野巫师，只有去搜寻那些上古巫师留下来的遗迹，继承那些巫师的研究成果，才有希望在不投靠任何势力的情况下，得到进阶修炼的冥想法门。 “……需要十年的时间吗？”江枫有些迟疑地问了句。 和智脑推算的时间完全不一样，根据智脑的分析，他识海中的精神力强度，已经接近了一星巫师的瓶颈，突破二星巫师只差临门一脚。 难道是先前收集到的情报，哪里出现了纰漏？ 比如，在识海中点亮第二颗光点的难度，和点亮第一颗光点的难度，并不是简单的线性递增关系？ 江枫似乎明白了什么。 弗罗伦斯夫人的眉毛轻轻挑了挑。 “怎么？你还嫌慢了。” “不敢。”江枫干咳了声说道。 “好的冥想法门以及巩固精神力的魔药，能够帮助你少走许多弯路，但通往真理的道路，还是得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去走。你所追求的捷径，只会透支你的潜力，限制你未来发展的空间。我建议你去巫师塔第二层的集市转一圈，在那里你能找到很多反面例子。” “……是，学生受教了。”江枫微微颔首道。 他知道弗罗伦斯夫人指的是什么，那些契约学徒便是所谓的反面例子。强大的巫师可以用特殊的力量让一无是处的凡人也掌握巫术的力量，然而那种力量终归是借来的，就像那些神权国中的神选者。 他们既无法在修为上更进一步，也无法摆脱时间的桎梏…… 弗罗伦斯夫人那张冷若寒霜的脸没有任何变化，让江枫无法判断，她对自己的态度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 “……好了，冥想法门已经告诉你了，其它的我暂时也没什么可教你，记得回去后自己多多琢磨。” “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再来这里问我。” 说着，那翡翠色的眸子凝视着江枫，带着一种看破谎言的穿刺力，弗罗伦斯夫人用认真的口吻继续说道。 “最后，请切记，学院的知识，不可外传。” 这是一切巫师塔的铁律。 再一次向弗罗伦斯夫人表示了感谢，江枫带着这份珍贵的回礼，离开了这座瑰丽而清幽的大殿。 凝视着江枫离去的方向，弗罗伦斯夫人那如寒冰石般冷冽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有意思……” “以我六星巫师的精神力，竟然窥探不了区区一名一星巫师的秘密。” “江枫是么……” 冷冽的双眸微微眯起，折射出宝石般瑰丽的光芒，面对着大殿中如林海般伫立的水晶，以及伫立在水晶之中的自己，弗罗伦斯夫人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 第283章 进阶冥想法门 好暖和—— 离开了弗罗伦斯夫人的实验室后，温暖和煦的风轻轻吹过鬓角，感受着那冰凉的温度从身上褪去，江枫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先前遭到弗罗伦斯夫人的精神力窥探的时候，他的手心着实捏了一把冷汗。 老实说，比宝石夫人更强的强者，他不是没遇到过，甚至还坐在舰长室里喝着咖啡，看着特殊项目研究组的考察船，给那些流弊轰轰的强者收拾。 然而那会儿的感觉和现在完全不同。 隔着数万个天文单位的交战距离，就算是能够鲸吞恒星的嗜星兽，也不过是星空中一寸格外明亮的光点。在三级文明地球联邦的舰队面前，无论是神灵还是巫师亦或者掌控着星尘力量的星族，精神力的触角都穿不过足以切断次元的装甲和护盾，超越物理法则的肉身都挡不住那撕裂空间的巨炮。 然而远离星环时代号的保护，直接站在一名唯心侧强者面前，对于江枫来说却还是头一回。 当然，这里的强者只是相对而言。 相比起银河系中那些已经覆灭在联邦的巨舰大炮面前的唯心文明来说，或许也只有翡翠之塔最顶层的那位，能稍微配的上强者这个单词…… 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江枫正准备前往楼层传送门，返回药剂科向罗兰道尔先生汇报情况，便看见一头金发的玛莉安，一手夹着厚厚的书本站在不远处，正踮着脚尖欣喜地向自己招手。 “江枫先生！” 看着迎面快步走来的玛莉安，江枫微微愣了下，随即露出友好的笑容，和颜悦色道。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听说您将从药剂科转到弗罗伦斯夫人的实验室，这是真的吗？”玛莉安满脸开心的笑着，像一只活泼的百灵鸟。 “……嗯，准确的来说，我是在罗兰道尔先生的推荐下，向弗洛罗斯夫人学习冥想技巧。”江枫犹豫了下，更正道。 “这样啊……唔，我还以为雪莱占卜的结果，是那个意思。原来只是在弗罗伦斯夫人的那里学习吗……”玛莉安有些遗憾地小声自言自语。 “占卜？”江枫有些在意地问了句。 “雪莱是远东峡湾群岛原住民部落的女巫，除了修习巫术的天赋之外，还有着占卜的天赋。虽然无法翻看一个人的命运之书，并且对精神力比自己强的人无效，但通过特定的仪式，还是能看见一些模糊不清的东西……”似乎是拜托雪莱占卜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玛莉安莫名其妙的红了脸，有些生硬的岔开了话题，“啊哈哈……说，说起来，快到晚饭时间了呢……那个，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即便是江枫，也费了一番不小的功夫才听清。 然而很遗憾，即便听清楚了，江枫也没办法给出她期待中的回应。 早在先前的旅途中，他便察觉到了这位少女对自己的心意。所以在当时，对她不感兴趣的他，还特别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只不过江枫没有料到的是，原本以为这种忽如其来的好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去，却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如此执着。 老实说，她的脸蛋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相当漂亮，江枫也不是复古主义者，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禽兽与否这类道德上的负担。只不过，他单纯的对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哪怕是为了满足彼此生理上的需求，也是米莎更对他的胃口一些…… “抱歉，罗兰道尔先生正在等我，大概晚点的时候……还有一场同僚的派对。”带着礼貌而不失距离的微笑，江枫委婉谢绝了玛莉安的邀请。 派对是不存在的，不过解析宝石夫人赠予他的冥想法门，却是预定中的事情。 “这样啊。”玛莉安的表情微微失落，但还是露出了微笑，“那……下次吧。” 与江枫挥手告别之后，望着消失在传送阵中央的光芒，少女的嘴唇微微抿着，捏紧了拳头，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加油。 “……我不会放弃的！” 然而她并没有注意到，就在她目送着江枫离开的时候，越过那茫茫人海的背后，一双略带忧伤的眼睛，同时也正在凝视着她的背影…… …… 向罗兰道尔先生那边打了个招呼，江枫没有去实验室，而是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自己的宿舍，取出了那颗墨绿色的宝石坐在床前。 弗罗伦斯夫人传授给他的冥想法门，已经被她那浩瀚的精神力，铭刻在了这颗宝石中。只需要像感应的元素那样，张开精神力场的触角，感应寄宿在这颗宝石中的精神能量，便可以自然而然地掌握这门进阶的冥想法门。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又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不多时又渐渐黯淡了昏黄…… 虽然翡翠之塔内部是与外界完全隔离的空间，但昼夜的轮替还是与外面的霏翠小镇同步的。 就这样，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便过去了一整天的时间。 睁开了双眼，结束冥想的江枫做了个深呼吸，吐出了胸口的浊气，看着窗外的暮色轻声感慨。 “……原来如此，问题果然出在冥想的方法上！” “不愧是活了数百甚至上千年的六星巫师，对于精神力的理解和运用，和刚刚突破正式巫师瓶颈的我，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冥想了整整一晚上，原本凝聚在他识海中的那团光点，虽然比以前小了几分，不过却凝实了许多，色泽也更加纯净了几分。 最让江枫惊讶的是，原本无论如何冥想识海中的精神力也不见松动，现在终于有了一丝开始凝聚第二颗光点的迹象。 “智能，扫描进阶冥想法门，与基础冥想法门进行差异化比对！” 【正在扫描中，请稍后……】 见扫描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江枫便去厨房给自己弄了点吃的，一碗炒饭差不多弄好的时候，智脑的扫描程序也完成了。 按照他的要求，智脑将弗罗伦斯夫人给予他的进阶冥想法门，与他原先从原住民手上换来的基础冥想法门（智脑进行过一定优化）行了比对，罗列出了其中的差异点，并用直观的图像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凝视着那两幅图看了许久，江枫沉声道：“智脑，可以进阶推导出二星巫师使用的冥想法门么？” 【情报不足。】 这一次，智脑的回应只有四个字，连成功的可能性都没有给出。 “是差异性太大……还是说，低阶冥想法门与高阶冥想法门，两者之间毫无任何规律可言吗？”江枫在心中思忖道。 原本他以为，所谓冥想法门，不过是大同小异的东西。不过现在看来，弗罗伦斯夫人拿出的进阶冥想法门，已经推翻了他先前的猜测。 不同层次的巫师，所需的冥想法门可以说天差地别，即便是同一层次的巫师，在冥想上使用的方法也做不到完全一样。也正是因此，拥有五星实力的罗兰道尔先生没有选择自己传授江枫冥想方法，而是将他托付给了弗罗伦斯夫人。 而此时此刻，江枫对于野巫师与正统学院出身巫师的之间的差距，也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前者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不走火入魔都得谢天谢地，而后者要走的路，已经被前人打磨平整，只需要勤勤恳恳地照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便可。 凭借着一代又一代巫师的改进，每一任导师都根据自己先前走过的弯路，将自己的思想融入了那冥想法门中，并继续传承下去。 哪怕后人什么事也不做，只是拿着鞋底把路压了一遍，也能让那条路比先前更加稳固一分。正是在这样的传承规则之下，巫师文明才能在时间的长河中，得以延续并走向繁荣…… “虽然不能推导出更高阶的冥想法门，不过对现有的冥想法门进行优化，以智脑的分析能力应该还是能够做到的。” 如此寻思着，江枫神色整了整，在脑中下令道。 “智脑，建立任务，对进阶冥想法门进行优化！” 【任务建立，进度……】 【预计完成时间，七天】 果然，只是优化其中一些细节，智脑芯片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段时间江枫正好用来冥想，提升下自己的精神力水平。 另外，罗兰道尔先生的课题，时间也差不多用去一半了，是时候写篇论文对整个课题进行收尾。早在上次返回巫师塔之前，他便用智脑和庇护所的实验室，解决了龙须鱼鱼鳃与半月草的药理冲突问题，只不过出于谨慎一直没有汇报上去而已。 论文搞定之后，等七天闭关结束之后交上去就可以了。 等到了那时候，海莉斯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骨树树果一到手，灵魂之影药剂的配置，立刻可以进入到下一步的操作中。 不管能不能一次性突破二星巫师的瓶颈，他都打算试一试…… ------------ 呃，请个假 昨天朋友结婚，喝的有点多了，回家的时候吹了点风，结果就没抗住，现在浑身难受。早上爬起来吃了点药就开始码字，但注意力怎么都集中不了，现在又回床上躺着了，下午去医院看下……今天的更新实在是对不住了 ------------ 第284章 霍曼巨蟒的毒液 壁炉中燃烧着熊熊火焰，干燥的木柴时不时发出噼啪声响，坐在壁炉旁的木桌前，江枫静静地翻看着手中的书本。 从弗罗伦斯夫人手中拿到进阶冥想法门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天。按照约定，他在晚上黄昏时分结束了闭关，来到炉火兄弟会的活动室，等待着海莉斯的消息。 瞟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走过了正上方的十二，江枫轻轻叹了口气，合上了手中的书本。 看来今天是到不了了。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活动室的门被推开，一道披着巫师袍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快步走了进来。 注意到海莉斯眼白中的血丝，江枫微微迟疑了下。 “你……” “抱歉，稍微迟到了一会儿。”海莉斯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道。 从八点到十二点，你这迟到了可不止一会儿。 虽然很想这么吐槽，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迟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借着炉火的微光，江枫隐约能够看见她睫毛下深深的眼袋，以及郁结在瞳孔中的阴霾。 “嗯，你确实是迟到了。不过更让人在意的是，你身上的伤……需要我帮你看一下吗？”江枫问道。 “不用，只是一点小伤。”海莉斯面无表情地伸出右手，空间微微扭曲，一颗形状宛如心脏的肉红色果实，落在了桌子上，“你要的东西在这，契约完成了。” 那缓蠕动的果皮，就好像还活着一样。 江枫伸出手，将这颗长得和心脏一样的果实拾起，简单地扫描了一下之后，微微点头。 这确实是骨树树果。 就在他完成确认的同时，一道淡蓝色的弧光在两人面前画了一个圆圈，瞬间散开了一片光粒，向着旁边的炉火吹去。 完成了契约之后，海莉斯起身准备离开，看着她的背影，江枫忽然开口说道：“霍曼巨蟒的毒液，不仅仅是单纯的毒药，还有来自精神层面的诅咒，只用净化药剂是没用的。” 海莉斯的脚步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了江枫，眼神中浮现一抹难以置信。 “……你对霍曼巨蟒毒液有研究？” “没有，但关于霍曼巨蟒的描述，我在路过巫师大陆东部群岛的时候，从一些原住民手中的典籍中看到过……” “你能配置出抑制毒性的解药？”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江枫依旧能感觉到，海莉斯的语气明显染上了一丝激动。 不过遗憾的是，江枫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成功，毕竟那个霍曼巨蟒，他也仅仅只是在翡翠之塔图书馆的公共藏书区看到过关于它的描述而已。更具体的资料都储存在图书馆的第二层，需要最低E级权限才能进入。 权限！ 忽然想到了什么，江枫眼睛微微闪烁，面对海莉斯热切的视线轻咳了声，轻声开口说道。 “我可以试试。” “试试是什么意思？”海莉斯的眉毛微微挑起，淡蓝色的眸子凝视着江枫，“事先声明，我可不会做你的实验品。” “你有更好的选择吗？”江枫耸了耸肩。 左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右臂，海莉斯盯着江枫沉默不语。 霍曼巨蟒的毒液不同于其他毒素，无法通过通用解毒药水解毒，虽然她有在服用净化药水，但也不过只是抑制毒素的蔓延而已。 前些时候她便去过巫师塔第二层的集市，从熟识的魔药师那里打听到了，这种毒必须使用针对性的解药才能化解。因为巫师大陆中部这一带根本没有霍曼巨蟒活动的痕迹，市场上自然也不可能找到对应霍曼巨蟒毒素的解药，只能委托精通魔药学的巫师来解决。 然而此前她已经问过汉洛特和塔里塔，两人对这种毒素都是一筹莫展。至于在任务中心登记委托，那是最无奈的选择，同时也是海莉斯原来的打算……登记委托求购魔药，尤其是解药这种东西，不但需要耗费更多的魔石，而且等把解药配置出来，也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仿佛做出了某种决定，海莉丝盯着江枫，缓缓开口道。 “……我答应你，如果你能够解决我身上的毒素，我愿意支付一千魔石。不过你若是失败了，你什么报酬也得不到。” 一千魔石！ 听到这个价格后，江枫忍不住在心中咋舌。 看来这家伙在探索遗迹时的收获还真不小，一次拿出一千颗魔石，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这是抢了银行吗？还是说遗迹本身就是古代巫师的银行？如果真有那种东西的话…… “……我也不完全是为了报酬，总之我会尽力，”定了定神，江枫缓和气氛地弯了弯嘴角，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关于霍曼巨蟒毒液的资料位于图书馆第二层，需要E级权限才能进入。如果你能进入图书馆第二层替我取出配置解毒药剂需要的资料，成功率会提高不少。” “这不可能，”没有任何犹豫，海莉斯断然否决道，“图书馆中的文献不得二次借阅，尤其不得借予权限未达到标准的学员，一经发现会被立刻交由执法队处理。” “那就帮我提升贡献值好了，”对于海莉斯的回答早有预料，江枫顺水推舟地抛出了自己真正想要说的提议，“正好我也需要贡献值兑换进入上层图书馆的权限。” “E级权限需要一千点贡献值，你进入药剂科还不到一个月，我上哪给你找这么多贡献值去？”海莉斯摇头道。 “不知道，”江枫耸了耸肩，“但汉洛特说你有办法。” “……” 海莉斯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只说了两个字，“悬赏。” “你是说学院的委托？”江枫微微皱眉，“我有调查过，一般学员登记的委托是没有贡献值的。只有少部分涉及学院课题的委托，还会有少量的贡献值奖励。” 海莉斯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那些委托？想靠那些委托攒够五百点贡献值，等我凉了你也别想凑齐。” 停顿了片刻，她正色看向江枫，继续说道。 “你应该听说过执法队的事情吧。” ------------ 第285章 刷贡献值的捷径 “当然，”江枫点了点头。 作为翡翠之塔的鹰犬，执法队主要负责替翡翠之塔的高层处理学院的叛徒，以及负责解决一些战斗科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持有执法队的徽章，可以通过特殊渠道领取一些特殊悬赏，这些任务通常不会被直接登记在任务大厅，而且拥有较高的贡献值。比如替学院出面追缉或击杀叛徒，或惩戒某些在翡翠之塔地界之内触犯禁忌的罪人。”轻轻甩了甩那头海蓝色的长发，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海莉斯用漫不经心地语气说道，“不过与高额的贡献值对等的是，这些悬赏的危险性，也远远要比一般的委托大得多。” 简而言之，就像是赏金猎人，而发布赏金的主体是学院。 不过也确实，那些触犯禁忌的罪人还好说，叛徒则算是家丑，确实不太好登记在任务中心。毕竟任务中心的委托，会被同步到整个秘法联盟，等于把自己的家丑拿给其他巫师塔的人看笑话一样。 “如何加入执法队？”江枫询问道。 “别想了，从来没有药剂科的研究员加入执法队的先例，而且加入执法队最低门槛是拥有二星以上实力，得到至少两名导师的推荐，你觉得罗兰道尔会考虑把你送去执法队么？”海莉斯说道。 “那你和我说这有什么用？”江枫无奈地摊开手，“既然我没希望加入执法队的话。” “不需要你加入执法队，这里正好有一名执法队的成员。”从斗篷下取出了一枚深黑色的徽章，海莉斯神色复杂地看着它，缓缓开口说道，“虽然你不是执法队，但可以以协助者的身份，参与到委托中。” “简而言之，我这边接受悬赏，然后登记你的名字，并且将全部贡献值分配在你的头上。” 海莉斯的提议，让江枫莫名想起了曾经在联邦玩过的那些网络游戏。 不过还真别说，这种以协助者的身份参与到执法队才能领取的悬赏中混贡献值，还真有点网游中大号带着小号混任务经验的味道。 不过海莉斯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无聊的问题，轻轻甩了甩那头海蓝色的秀发，看向江枫微微抬了抬下巴，“贡献值全部归你，悬赏赏金归我。不需要你出手，你只需要坐在巫师塔里帮我配置一些辅助用的魔药，你意下如何？” “没问题。”江枫欣然点头，“不过所以你现在的状态，还有完成悬赏的余力吗？” “这个无需你操心，你只需要在后面老老实实地做好支援工作就足够了，我自然有我的办法，”甩了甩海蓝色的长发，海莉斯翻过手背，看了眼食指上那枚镶嵌着沙漏符号的戒指，继续开口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有问题赶紧问。”海莉斯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既然你的伤势是在与黑巫师交手时留下的，为什么不向翡翠之塔方面报告？比如，告诉你的导师……” 海莉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问题，蓝色发丝下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似是嘲笑弧度。 “你是笨蛋吗？” “哦？” “翡翠之塔的研究员太多了，光是我的导师手下，就有快一百名研究员，而我不过是其中之一。你以为巫师塔是来做慈善的吗？我们不过是翡翠之塔的临时雇员，在成为导师之前，甚至连正式员工都算不上。” 扔下了这句话，海莉斯兴趣缺缺地打了个哈欠，留下了一脸若有所思的江枫，转身离开了活动室。 在很多时候，比起一名白巫师，海莉斯给江枫的形象，更像是一名黑巫师。对丛林法则深以为然，对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漠不关心，为了提升实力不惜深入战乱地区，探索霍曼巨蟒的巢穴，很少有白巫师会这么拼。 也正是因此，江枫不由对她的来历产生了一丝兴趣。 不过考虑到对方是那种对隐私上的事情斤斤计较的女人，江枫也就没有开口多问，两人约定明天这时候在活动室碰面，便返回了各自的宿舍。 …… 翌日清晨，药剂科实验室内。 靠在椅子上，罗兰道尔一边喝着散发着古怪香味的红茶，一边翻看着手中的论文，嘴里不由则啧啧称奇。 “难以置信……” “有什么问题吗？”江枫谦逊请教道。 “没有任何问题……倒不如说，非常完美！”放下了手中二十多页厚的论文，罗兰道尔看向了站在办公桌旁边的江枫，赞许地说道，“果然我没有看走眼，你是我这五十年来带过的在魔药学上最具有天赋的研究员，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自身修为还有待加强，一星巫师……从事研究工作还是困难了些。” 放下了手中的论文，罗兰道尔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张白纸，桌子旁边的羽毛笔自己飞了起来，在那纸上刷刷刷的写上几行字。 “贡献值一百点……说实话，以你这篇论文的质量，贡献值就算再翻一倍也不算多。不过课题的上限摆在那里，我不能只凭自己的喜好打分，这点希望你能理解。” “很少吗？我还以为一百贡献点已经很高了。”江枫笑着说道。 “那是因为你刚来这里才会这么觉得，不过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罗兰道尔也哈哈笑了笑，“第一个课题只是让你练练手，等下一个课题，我会考虑让你参与到更核心一些的研究课题中。” “请问是什么课题？”江枫问道。 “别急，一般情况下，我组里的研究员一年之内完成两到三个研究课题就足够了，多余的时间你可以用来从事自己感兴趣的研究。关于你的下一个课题，我暂时还没想好，或者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也可以来我这里申请立项。不过以你目前的资历，预算恐怕得自己承担。我的建议是，趁着这段空窗期，你最好认真提升下自己的修为。” 说到这里，罗兰道尔停顿了片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用欣赏的眼神看着江枫，和颜悦色地说道。 “两个月之后的校庆，如果你能在此之前突破瓶颈，晋升二星巫师，我可以给你写一封推荐信，向学院推荐你进入舞会……” ------------ 第286章 半路遇袭 所谓校庆，便是纪念翡翠之塔成立的纪念日。在那一天，学院的巫师们，无论是正式巫师还是学徒，都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庆祝这一天。 至于舞会，并非是字面意思上的跳舞，而是一场属于正式巫师的“狩猎游戏”。 与校庆一样，舞会每年举办一次，虽然每一次内容都不尽相同，不过基本上模式都是一样。舞会举办之时，所有参与者都将被送入一处秘境中，至于在能秘境中得到什么，那便要看个人造化了。 有人什么也没得到，也有人在秘境之中得到了上古巫师的传承，可以说根据每个人的际遇不同，待遇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些常识，都是江枫从公共图书馆的书架上了解到的。关于翡翠之塔历史的文献，足足堆满了整整一个书架。所幸这些知识无需付费便能观看，否则光是读完翡翠之塔的历史，便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虽然所有人都能参与校庆，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参加舞会。想要参加舞会除了需要导师的推荐之外，还需要拥有至少二星以上的实力。 罗兰道尔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激励江枫提升实力。至于江枫是否真的能在两个月内突破瓶颈成为二星巫师，老实说，罗兰道尔并没有抱太大期望。 毕竟冥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江枫从弗罗伦斯夫人那里拿到进阶冥想法门才刚刚一个星期，而罗兰道尔自己也向弗罗伦斯夫人打听过，以江枫目前的修为，想要进阶二星巫师，需要数年的时间才行。 当然，这仅仅是理论情况下。 罗兰道尔忽略了一点，卡米拉的呼唤这类药剂，可以加速精神力实体的凝结，而比卡米拉的呼唤更强的灵魂之影，在此方面的功效更是强上不只一筹。 向罗兰道尔先生表示了感谢之后，江枫干脆借着这个机会，以闭关冥想为由请了两个月的长假。 很满意看到自己最看好的学生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罗兰道尔很痛快地批准了长假。 …… 当天晚上，江枫如约抵达了炉火兄弟会的活动室，与海莉丝商量之后，锁定了两个B级悬赏。 【悬赏目标：古雷格。情报简介：据线索位于编号A06秘境，普格莱王国的大臣，疑似从翡翠之塔叛逃的研究员，拥有一星巫师的实力，精通诅咒系巫术。报酬：五百魔石，两百贡献值。】 【悬赏目标：解决黑水王国东部山脉负面能量污染问题。情报：疑似野巫师实验造成。报酬：七百魔石，两百贡献值。】 “算上我现在身上有的135点贡献值，完成了这两个任务，正好可以凑够500点贡献，说起来你能撑到两个月后吗？”江枫问道。 “两个月而已，问题不大。”海莉斯淡淡地说道。 这倒不是海莉斯逞强，巫师本身对于毒素和诅咒的抗性就远超一般人，霍曼巨蟒的蛇毒又属于那种缓慢阴毒的类型，以她自身的抗性再配合净化药水，控制住毒素在体内扩散的速度问题不大，就算是两年说不准都能坚持下来。 只不过，若是真拖到了两年后还没有进行有效治疗，只怕又会冒出新的问题来了。 “两个月之后，我会回到这里，最晚三个月……我需要十份品质80以上的净化药水，你这边配制完成，我立刻出发。”海莉斯说道。 “一天就够了，还需要些什么别的东西吗？”江枫问道。 “不必了，有那个时间的话，帮我多配置几瓶净化药水就好。”海莉斯开口说道。 “那行，明天我会让汉洛特给你送来。” “为什么不是你自己？”海莉斯眉毛微微挑了挑。 倒不是担心江枫逃走，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间点外出。药剂科的巫师一般是很少远离巫师塔的，尤其是只有一星实力的巫师。 “从明天开始我会出去一趟，处理一些私事……最多两个月就会回来。”江枫说道。 “……那行。”海莉斯点了点头，“希望下次回来能看到你。” “这个你放心，我又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江枫淡淡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反倒是你，可别等我回来，结果听到的是你已经死了的消息。” “哼。” 用鼻子冷哼了声，海莉斯将那头海蓝色的长发甩在身后，转身离去。 …… 海莉斯离开不久之后，江枫和大厨交流了下龙肉的烹饪心得，随后也离开了活动室，返回宿舍简单地收拾了下行李。 要带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件换洗的巫师袍，像是实验台和配制魔药需要用到的素材，江枫一般都放在空间戒指里。 海莉斯需要的净化药水，昨天他便交给了汉洛特，到时候由他代自己交给她便可。 确认没有东西落下，江枫便离开了宿舍，在前往楼层传送阵的时候，正好遇见了一个熟人。 “科尔夫？” 被江枫叫住后，这个穿着学徒制服的男生被吓了一跳，表情明显有些紧张，不过很快便恢复了镇定，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江，江枫先生，你好啊。” “这里是研究员的宿舍楼层，你在这里做什么？”江枫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赫斯特先生让我来这里给他的研究员带话。”科尔夫有些紧张地说道。 江枫点了点头，虽然很奇怪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谎，不过却没有多问。 学院并没有规定学徒不能进入研究员宿舍所在的楼层，就算他有什么秘密，自己也懒得去管。 站在了楼层传送阵上，江枫将手按在了魔石上，默念了启动的咒语。 白色的光芒闪烁，下一个瞬间，他已经出现在了翡翠之塔一层的正门入口。 塔内的世界虽然与塔外不同，属于一个类似于亚空间的地方，但时间却被调整成同步的。 穿过石桥，江枫拦下了一辆马车，随手丢了几枚银币在那车夫的手中。 “去郊区别墅区。” 看上去约莫五六十岁的老绅士脱帽微微施礼，将银币收进了口袋。 “好的，先生。” 从小镇的中心到郊区足足有半小时的路程，说这里是小镇，可真没有一点儿小的感觉。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石子路上，坐在马车上的江枫原本打算小憩一会儿，然而就在这时，智脑的提醒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 【警告！侦测到不明精神能量接近！】 心中警兆骤然升起，驱散了睡意，江枫迅速坐直了身子，与此同时，感应到一股精神力正试探着向自己靠近。 掀开了马车的门帘，江枫向赶车的车夫，沉声问道。 “还有多久才到？” 没有回应！ 不知何时起，小径上弥漫起一层薄雾。 从那薄雾中，江枫感觉到一股恐怖的精神能量，如潮水般向自己围了上来。 【警告！侦测到负面精神能量，危险系数超过安全值，建议用户立即脱离区域。】 这一次，智脑的提醒音，变成了橙色的警告弹窗。 不敢犹豫，江枫立刻跳出了马车外。几乎是同一时间，那坐在马车上的车夫发出了气急败坏的嚎叫。夹杂着死亡的黑气将他胯下的骏马缠绕，黑色的燕尾服抱成一团黑雾，只见从那黑雾之中，他抽出了一把三米长的镰刀…… ------------ 第287章 幻术领域 “死灵骑士！” 江枫瞳孔微微收缩，右手毫不犹豫加入了两支燃火药剂，狠狠的向他甩了过去。 轰——！ 一团火焰爆开，如同一座城墙，在江枫与死灵骑士之间拉开了一道隔离带。 然而散发着高密度紫外线的火焰，却是并未能吓退那死灵骑士。 只见那浑身被黑气缠绕的骑士挥舞着手中三米长的镰刀，随着一声战马尖锐嘶鸣，呼啸着踏破了火焰，向着江枫杀了过来。 眼看那镰刀的锋芒就要触及江枫的额头，忽然一寸璀璨的结晶向外伸展开来，不偏不倚地挡在了那镰刀的刀锋上。 乒——！ 一声清脆的金戈交鸣声，缠绕着黑气的镰刀，在那结晶状的屏障上磕出了一串火星，与此同时，带在江枫右手上的戒指，爬上了一层蛛网状的裂纹。 仅仅是这一击的实力，便达到了二星巫师全力一击的程度！若不是江枫在屏障戒指上运用了宝石龙鳞片这种高等炼金素材，一般二星实力的屏障戒指，还真不一定能将其拦下。 不过与庞大的冲击力相对的，冲锋的势头被硬生生拦下，死灵骑士胯下的战马不可控制地抬起了前提。 趁着死灵骑士陷入硬直的瞬间，江枫右手毫不停留向前伸出，口中咒文念动，巫术模型瞬间结成。 “光·匕首雨！” 只见空中散开一圈圈淡金色的涟漪，一把把金色的匕首如同漫天飞舞的光标，向着那死灵骑士身上砸了过去。 “嚎——！” 缠绕在盔甲上的黑气，被雨点般砸来的匕首切割撕裂，胯下的战马发出声嘶力竭的悲鸣，皑皑白骨变成了如石膏一般的惨白。 显然，这死灵骑士的防御力，并不像它的攻击那般凌厉。尤其江枫使用的是专门克制负面能量的光系巫术，局面立刻扭转，原本占据先手的死灵骑士，立刻陷入被动的局面。 江枫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显然超出了来袭者的预料，只见他猛拉缰绳，调转马头准备撤退。 “想跑？” 江枫嘴角扯开一抹冷冽的笑容，右手向前抓出。 只见一只闪耀着光芒的巨手，在那死灵骑士身前两米猛地张开，如同一张撒开的巨网，牢牢的抓住了他的面门。 燃烧之手的魔改版，将除了魔力节点处之外的火系魔力元素，全部替换成了光系魔力元素。如此乱来的魔改巫术模型，也只有江枫能用出来。 整个人被那只闪耀着光芒的巨手从亡灵战马上捉下，这次连惨叫声都听不到了，很快便消融在那耀眼的光芒中…… 一缕清风拂面而过，飞舞的沙砾令江枫下意识地眨了下眼。 然而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当江枫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坐在马车上，窗外是人来人往的街道。 笼罩在周围的迷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去了。 那死灵骑士不见了，路上只剩下一辆残破的马车，从那严重磨损的车辙和结在车窗下的蛛网便可以看出，这辆马车已经上了些年份了。 透过阴暗的木窗，他可以看见偶尔路过附近的行人，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坐在马车中的自己。街道两旁的商铺，和他在上马车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过去的半个小时里，他竟然一步也未挪腾。 就好像在坐上马车的一瞬间，被拉入了一个与外界独立的空间中。 想到这里，江枫的额前滑下一滴冷汗。 在坐上马车之前，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钻进了其它巫师设下的陷阱中。 “诅咒？不，应该是幻象系巫术……而且法阵铭刻在马车上的固有幻术领域！” “被摆了一道……” “可会是谁呢？” 施术者应该是一名精通诅咒系巫术和阵法刻绘的巫师，能瞒过拥有4.5感知的自己，以至于在陷阱发动时才触发智脑的提醒判定，对方的修为很明显远在自己之上。若不是低估了自己的战斗力，派出的是死灵骑士这种级别的对手，自己多半已经凶多吉少。 毕竟在精神领域中，电磁步枪这些纯粹的物理攻击，基本是无效的。 只不过江枫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自己进入翡翠之塔后得罪过谁。甚至于可以说，除了罗兰道尔先生和弗罗伦斯夫人之外，自己根本不认识其它高阶巫师。 不敢在街上多做停留，江枫扔了一支燃火药剂在马车上，将马车拖到阴暗的小巷中点燃，然后便趁着在这一带巡逻的巫师赶到之前，向着郊区的别墅赶去。 进入别墅前院之后，江枫顺手锁上铁门，快步走进别墅的主楼。 通过布置的精神力隔绝法阵的暗门，来到了别墅的地下室，江枫立刻启动了传送门。 下一个瞬间，他已经站在在了荆棘花园的殖民地广场中央。 渐渐适应了时空移动的差异感，江枫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冰箱旁边拿了一罐冰镇咖啡，转身走到长椅旁边坐下休息了会儿。一口冰凉的咖啡下肚，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无论盯上自己的是何方神圣，都不可能追到这里。 在阿迪亚大陆珈蓝漩涡解除之前，巫师大陆的巫师重新盯上那个被遗弃的世界之前，自己这个小秘境都是绝对安全的。就算有人找到了那座别墅中的传送门，也不可能找到这里，每一次使用传送门，江枫都是通过主动输入坐标的方式来启动传送的。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了。” 想到放在庇护所实验区的那瓶正在溶解中的虚空结晶，江枫轻轻捏紧了手中的易拉罐。 巫师的世界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危险，只有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无论盯上自己的人是谁，他发誓，他会让他付出代价。 没有立刻离开荆棘花园，在前往庇护所之前，江枫顺路视察了一趟纳米无人机群的施工进度，以及异种牧场的情况。 纳米无人机群那边，第二座VR训练室正在施工当中，用不了多久便可以投入使用。 至于异种牧场，成果也是相当喜人。截止到现在为止，被收容在异种牧场中培育的火晶虫，数量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条，相比起最初的时候足足翻了一倍。 这些小家伙们很快适应了新的生活环境，在江枫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家园中，筑起了繁殖用的虫巢。 食物供应充足，空气的成分也恰到好处，只见那一条条虫子个个长得又肥又长，不少个头比较大的表皮上甚至已经长出了猩红色的结晶，用不了多久便会蜕皮，掉下一颗颗炎晶。 成色较好的炎晶，一颗便能卖出五十颗魔石的高价，即使是成色一般的货色，价格也在十到二十之间不等。 只要运用得当，不但可以作为素材供应的来源，更是可以作为一条不错的财源…… ------------ 第288章 采集炎晶 “直接从火晶虫巢穴收集炎晶，至少也得拥有上等学徒的实力，一些个头较大的炎晶虫，更是只有一星级别的巫师才对付的了。” 火晶虫的生活习性很奇怪，一般情况下，他们只会在巢穴中或者巢穴周围蜕皮。江枫猜测可能是为了最大限度为幼虫保证热量，不过也不排除幼虫是直接以炎晶作为食物摄取，总之是一些很有意思的生物。 在不伤害幼虫的情况下采集炎晶，只有巫师才能做到。虽然一开始江枫考虑使用过机械实现完全自动化生产，不过根据智脑芯片给出的解决方案，需要用到的一些设备只有星尘打印机才能生产。 至于让江枫自己设计一套生产线……很遗憾，他舰长的身份和专业知识，在这方面完全派不上用场。 “只能期待荆棘荒原的学徒们，能够早日成长起来了。” 除此之外，似乎还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虽然他掌握着一些能够帮助学徒级巫师快速成长的魔药配方，比如苦难药水、亡魂之唤、以及改良版的彩虹药剂什么的。然而比较麻烦的事，巫师嗑药并非是无限制的，一旦魔药本身的毒性超过了饮用者自身的代谢指数，导致那些毒素无法被自然排出，便会以“污染”的形式积累在体内。 所以很多嗑药流的巫师，最后的下场大多变得性情古怪，甚至是精神错乱，这些都是“污染”导致的。 所以即便罗兰道尔身为药剂科的导师，也从未提倡依靠饮用魔药来迅速提升实力，而是支持有限使用必要的魔药。比如在晋升正式巫师的时候，饮用诺德林之水或亡魂之唤（黑巫师的选择），在识海中凝聚精神力实体。挑战三星瓶颈的时候，饮用卡米拉之唤，塑造第四颗精神力实体，并将四颗光点在识海中排列成四方之形。 以江枫的代谢能力，走“嗑药流”这条路线倒没什么，更何况躺在飞梭号中的医疗舱可是三级文明的结晶，对于他而言，解决积累在血液体内的“污染”，远远要比其他巫师容易得多。 不过对于巫师塔的其他学徒来说，就有些不适合了。少量的污染可以事后通过医疗舱诊断并清除，但过量的污染可是会造成永久性损伤。这种损伤往往并不局限于身体，但是会侵蚀到精神，甚至是灵魂层面上。 这就超越医疗舱治疗范畴了。 毕竟在联邦，未授权情况下私自研究唯心侧技术可是违法的，发生这种情况的话，特殊项目研究组的调查员上门的概率可能更大。 没办法，只能亲自动手了。 放着不管的话，幼虫会将堆积在巢**多余的炎晶和死皮一起吃掉。 如此想着，江枫穿上了防火用的隔热服，拿着设备进入了异种牧场。 严格来说，采集炎晶必须得有正式巫师的实力，因为只有正式巫师才能承受炎晶虫正常生活所需的高温。不过有了这些防护设备，才降低了采集者自身实力的要求，只要能够熟练的运用几个学徒级的巫术模型，就能在不伤害巢**幼虫的情况下，将成虫蜕下的死皮和炎晶虫顺利取出。 就这样忙活了一下午，带着20多颗价值不菲的炎晶回到了殖民地广场，江枫简单地解决了下晚饭，傍晚时分又去种植园那边转了圈。 透明的玻璃罩下，黝黑的土壤已经钻出了绿色的嫩芽。其中一部分是食用的蔬菜和谷物，还有一部分是用来供应E级培养液生产的原来。 虽然目前VR训练室还没有投入使用，这些原材料生产出来之后大多堆积在仓库，不过等那一百多名高级骑士进入荆棘花园的殖民地之后，只怕以种植园现在的原料产量还不一定供应的上。 就在江枫准备通过传送门前往位于鳄鱼岛上的庇护所的时候，一个穿着外骨骼装甲的人影，出现在了殖民地广场的入口。 “啊，你回来了？”注意到了站在传送门旁边的江枫，伊苒摘下头盔夹在了胳膊下面，他就说随意的打了个招呼，“你准备回庇护所那边吗？等我下。”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出现什么状况？” “一切正常，”随手将装备挂载的装备架上，伊苒从摆在旁边的冰箱中取出了一罐碳酸饮料，畅快地灌了一口，另一只手对着有些闷热的自己扇了扇风，用随意的口吻继续说道，“对了，你让我注意的归零日……似乎并没有消失。这次间隔是十四天，前几天刚来了一次，魔力元素浓度在二十四小时之后回归了正常值。” “没有消失么……”江枫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看来矮人族留下的那座神殿，并没有被摧毁，只是被掩埋了而已。小秘境中的魔力元素依旧会被定期抽空，向着神殿下方的“核心”聚集，为随机传送门的铭文法阵充能。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对于江枫而言，巫术并非唯一的攻击手段。在面对唯心侧的敌人时，如果能够抽空小秘境中的魔力元素，对于他来说反而是一种潜在的优势。 “这次回来你打算停留多久？”伊苒问道。 “大概两个月……不过也可能提前回去，翡翠之塔的校庆日当天会举办舞会，我的导师罗兰道尔准备推荐我参加。在此之前我需要把实力提升到二星以上，这两个月我可能会很忙……殖民地这边，恐怕还需要你盯着。”江枫说道。 “舞会？你还会跳舞？完全看不出来……”伊苒惊讶地看了江枫一眼。 “……和跳舞没关系，听说是针对异世界的狩猎。” 这种收集空间坐标的好机会，江枫自然不会错过。 只要通过智能芯片记录了星球的空间坐标，即便是舞会结束了，他也可以通过偷偷留下的传送门，趁着翡翠之塔方面不注意偷偷溜回去。 “狩猎吗？总感觉听起来很野蛮的样子。”将易拉罐塞进了垃圾桶里，伊苒若有所思地说道。 “对于被盯上的世界来说确实如此，不过对于那些巫师而言，似乎只是正常地资源收集方式。”江枫说道。 唯心文明扩张地两种方式，一种是类似于混沌诸神或父神尤里安这种向其它星域的文明发展信徒，另一种便是类似于巫师文明这种通过“灵能跃迁”实现跨星系移动，对其他星域的文明进行直接掠夺。 “喂，问你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因为伊苒很少露出这种若有所思的表情，江枫不由感到有些怪异，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你说……我那边那个世界，会不会曾经就被巫师大陆的人入侵过？”伊苒问道。 “不清楚，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啊……我们那里的异兽，也会掉落一些亮晶晶的东西，简直和这里的魔兽一样。”伊苒摊开了右手，看着掌心那颗墨绿色的结晶，有所思道，“而且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称霸外域的那些异兽，就好像是哪天凭空冒出来一样……” ------------ 第289章 灵魂之影 关于伊苒的疑问，江枫没法回答。毕竟他没有去过那颗星球，只听他描述的话，自然不可能了解发生在那个星球上的情况究竟是何种原因造成的。 灵能觉醒，文明崩塌，世界末日，以及一道类似于长城的巨壁，为那个星球上的文明留存了最后一丝血脉…… 要说这一切与巫师是否存在关联……他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这个宇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拥挤，光是到现在为止，他便已经见识过至少三个来自不同世界的生命体，与联邦人有着高度相似的遗传学特征，而这在银河系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若说是巧合，那也太巧合了点。 江枫还记得自己曾在历史课上听过，银河历4000年左右，联邦的舰队才在3700光年外的星域，遭遇的第一个类人型外星物种。 然而现在，从空间坐标来看，无论是巫师大陆还是阿迪亚大陆，所在的恒星系之间的距离，也不过在一百光年之内。不仅仅是类地行星多的令人发指，就连类人形生物也多的令人难以想象。 或许也只有那些已经航向星空的艾尔芙族人才能告诉自己，那埋藏在这片星云背后的真相。 以及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 回到了庇护所之后，江枫依次和许久未见的埃米莉、莱娅和米莎三人，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只不过遗憾的是，莱娅不但敏捷地躲开了他的动作，还回敬了他一个白眼，这让江枫心里很受打击。 好在埃米莉和米莎，没有回避他久别重逢的热情，让他不至于陷入尴尬。 只不过小姑娘对于这种热情的问候方式明显并不适应，拥抱之后便很快红着脸，逃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 米莎的脸颊虽然也飘起了两团红晕，不过那祖母绿的瞳孔中却没有羞怯，反而染上了一丝久别重逢的火热，一对灵巧的猫耳在那轻轻摇晃着。 然而遗憾的是，江枫暂时没有时间回应她心中的火热，虚空猎手的虚核已经充分溶解，现在骨树树果这一关键素材也到手了，他准备立刻开始灵魂之影的配制，容不得半点分心。 能不能在两个月之内突破瓶颈，就看这一次了！ 在米莎微微失落的视线中，江枫转身走进了实验区将门关上反锁。 这种高阶魔药的配制中不得一点打扰，即便有着高科技仪器的辅助，在配置工序正式开始之后，也必须保持精神高度集中。 未来五天时间里，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上厕所，他都会在实验室中解决。所幸这种半专业化的实验室，各种设计都很方便，只要能源充足，哪怕在这里呆上一整年都不会出问题。 将一支支绿色的试管放在了试管架上，江枫看了眼视域右上角悬浮视窗中的时间。 “还有二十七分钟接近，虚核溶液中关键素材浓度达到峰值，确认为魔药配制工序最佳启动时间。” “营养合剂……以防万一，先准备七天的份。” “还有补充法力值的法力药水，以及提神用的专注药水。” “数据库检索，最后确认配方。” “配方确认完毕！” “开工！” …… 五天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或许是因为神经处于高度集中状态的缘故，江枫对于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平时那么敏感。就像一台轮转在流水线旁边的机械，按部就班地完成着每一个操作步骤，并且见缝插针地吃饭和睡觉休息。 当他将最后一支试管中的试液，倒入圆底烧瓶的瞬间，澎湃的魔力元素从那圆底烧瓶中翻涌而出，深邃的紫色溶液变成了一种如虚幻般存在的雾态物质。 到此为止，灵魂之影的配制，便算是彻底完成了。 在圆底烧瓶的瓶口塞上的软木塞，江枫整个人就像是浑身虚脱了一样，向后靠坐在椅子上。 “果然这种上位魔药，对于一星巫师来说还是太难了。若不是提前准备了高品质的法力药水，还真不一定能跟上配方的节奏。” “不过……总算是成功了！” 看向桌上那瓶被紫色浓雾填满的圆底烧瓶，江枫疲倦的眼神中，渐渐浮现了一丝狂热。 紫色浓雾中，游离着淡银色的闪电，就如同一道道细小的银蛇。从那深邃的浓雾中，他感应到了一股庞大的魔力元素，这随着那一道道游走的银蛇翻滚汹涌。被束缚在这不过两百毫升圆底烧瓶内的，不仅仅是属于这个位面的力量，更是来源于独立位面之外的虚空。 “智脑，扫描这瓶灵魂之影！” 【正在扫描中……】 【灵魂之影，品质：95】 【魔力元素结构：无属性魔力元素81.7%，诅咒系魔力元素3%，生命系魔力元素1.6%……】 【药理特性：精神力，法力全面强化，未知魔力元素亲和力强化……负面影响：污染因子1%】 【代谢指数低于4.3不建议饮用！】 无属性魔力元素这个词，江枫还是第一次见到。还有那个未知魔力元素亲和力强化，更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那95的品质，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品质达到80的灵魂之影，让他突破瓶颈的概率便达到了90%以上。可以想象，这95的品质，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只不过，唯一让他有些在意的，就是那个负面影响。 饮用这瓶药剂，似乎会无视饮用者本人的代谢能力，强行累计1%的污染因子。由此江枫可以推测，这所谓的污染应该不是针对于自己的身体，而是那物理手段根本观测不到的识海。 “彩虹药剂也仅仅只是致癌概率而已，没想到这灵魂之影直接就是污染判定，”江枫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颇为无奈。 果然巫师是一个高危行业，从学徒开始就得不断作死，而且作死的程度随着等级的增长也在不断的升高，真不知道那些上位巫师是怎么活下来的。 犹豫了下，江枫最终还是将手伸向了那个圆底烧瓶，拧开了瓶口的软木塞，嘴唇凑近瓶口深深吸了一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如果就因为这点困难就退缩的话，他也没必要继续在巫师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了。 短短十秒钟的时间，那浓稠的紫雾便被江枫全部吸入腹中。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魔力元素正在四处乱涌，江枫立刻坐下，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识海，进入了冥想状态。 若是被其他巫师看见这幅模样，一定会痛骂他暴殄天物。这等珍贵的魔药，通常都是应该留到三星巅峰水准之后，用来突破瓶颈跨越四星巫师门槛的，谁会用在这种地方？ 对于巫师大陆上的巫师来说，从一星到二星，正常冥想个二十年到五十年就可以顺利突破，顶多用个专注药水或宁静药水提升冥想效率，根本用不着这种珍贵的魔药进行辅助！ 就好像明明只是普通的伤风感冒，却拿出几百年份的人参熬汤祛寒一样。 但谁要江枫有钱任性呢？ 既然已经决定走嗑药流这条路线，也就没必要在这方面斤斤计较。 更何况“舞会”还有两个月就开始了，他根本没有慢悠悠冥想的时间。 ------------ 第290章 二星之境 冰凉的紫雾沁入胃中，一瞬间却是变得炙热如烧开锅炉喷出的蒸汽，没有任何犹豫，江枫将意识沉入了识海中，按照弗罗伦斯夫人传授给他的进阶冥想法门，调集精神力引导着周围疯狂躁动的魔力元素，冲刷着那片虚无的识海。 此时此刻，江枫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像一颗生鸡蛋，那颗唯一明亮的光点就如漂浮在蛋清液中的蛋黄，旁边如同蛋清液一般的精神力实体，在魔力元素的冲刷下不断重复着扩张收缩的轮回。 也就在这时，江枫忽然注意到，那原本稀薄而抽象的精神力实体，正在渐渐变得凝实，清晰。而与此同时，一团若隐若现的光点，正在原先那颗光点的旁边，渐渐浮现…… 【精神力+1】 【精神力+1】 【法力值+1】 【精神力+0.97】 【……】 光是用坐飞机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种速度。在智脑芯片的监控下，江枫可以直观地看见，自己的精神力与法力这两项属性，就像是插上了火箭一样飞速增长。 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一星巫师与二星巫师之间的差距。 两颗精神力核心与一颗精神力核心的差距，可不仅仅是1+1=2＞1那么简单，光是现在增长的精神力和法力数值，就已经比起先前的精神力数值高了一倍不止！ 当然，灵魂之影带给他的并非全是增益效果。就在江枫享受着这精神力飞速提升的感觉的时候，一团黑色的雾气缠绕着正在凝聚中的精神力实体，试图趁机混入其中。 视线越过一片虚无，看着那团黑色的雾气，江枫心中微微凛然。 “那便是‘污染’吗？” “竟然已经从外界渗透到了识海中……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解决掉它。” 就在江枫心念电转的时候，一道五彩斑斓的能量忽然从那深邃幽暗的边缘中涌出，穿过了识海与外界的边际，想着那漆黑色的能量纠缠了过去。 一瞬间，江枫明白了那是什么。 “宝石龙的血脉！” “……原来如此，说起来宝石龙正是所有龙种之中，精通魔法的龙种，这种力量虽然区别于巫师的力量，但从根源上，都与从内心出发沟通万物的精神力存在关联！” “巨龙的血脉本身对于毒素、阴邪之力存在极强的抗性，应该是这灵魂之影中的污染因子，引出了寄宿在我血脉中的宝石龙血之力！” 不过想到这里，江枫心中又不禁有些忧虑。现在看来，宝石龙的血脉，使他豁免了这百分之一的污染，然而作为代价，讲宝石龙的血脉从他的血液中引入了识海，很难说这究竟是利还是弊。 先前与马卡鲁讨论学血脉问题的时候，他便了解到了这件事。 除去一些上古巫师或者传奇英雄的传承之外，大多数从魔物身上摄取的血脉，虽然在前期会为巫师带来不小的优势，但随着巫师自身修为的提升，这种优势会逐渐变弱不说，甚至会成为一种阻碍。 就好像龙血骑士无论如何强化自己的血脉，也不可能战胜三星以上的巫师。以至于不少巫师在达到二星或者三星以后，都会选择通过魔药等手段，洗去血液中的血脉力量。 然而现在宝石龙的血脉竟然主动融入了江枫的识海之中，追着那团黑色的污染和自己的精神力实体融为一体，这让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本来弗罗伦斯夫人就说我的精神力实体中混杂了太多的杂质，只怕下次见面又得被她数落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江枫将这段小插曲暂且放在了一边。 无论怎么说，在精神力实体中融合宝石龙的血脉，也比融合污染因子要好得多。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缓缓波动的精神力实体仿佛膨胀到了临界点，开始如漩涡一般向中心聚拢。 最终，那团精神力实体，收缩成了一团明亮的光点。 而江枫的精神力与法力属性，也终于突破了十位数，定格在了一个恐怖的数值上。 【ID：江枫 力量：4.1 敏捷：3.2 感知：4.5 精神力：17 法力：16 】 相比起原来的5点精神力和5.1法力，现如今的这两项属性，确实翻了不止一倍…… 站在一片虚无之中，凝视着漂浮在识海之中的两团光点，江枫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比先前庞大不止一倍的能量，正驱散着这片虚无之中的黑暗。 “这就是二星巫师的感觉吗？”感受着那澎湃的能量，江枫心中喃喃自语。 忽然间，他的心里莫名涌上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疑问。 明明每次冥想时都会进入这里，但对于这个存在于逻辑、物理学乃至哲学、神学以外一切知识之外的世界，他却从未如此强烈的心存疑问过。 精神力究竟是什么？ 识海又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不清楚…… …… 意识脱离识海，在现实世界中睁开了双眼，饥饿和口渴的感觉一瞬间涌上了大脑。 江枫迅速抓起放在桌上的营养合剂，一连着喝下了七八管，这才感觉原本空荡荡的胃里有了一些饱腹之感。 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江枫面对着天花板，沉声说道。 “智脑……我大概昏迷了多久？” “713小时31分。” 也就是说，一个月吗？ 竟然没有饿死…… 江枫伸手撩起了衣服，看了眼自己的小腹和两肋，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一个月没有进食而变得骨瘦如柴。 看来在灵魂之影引导进入的冥想状态下，随着意识的深度休眠，身体也会跟着进入一种特殊的休眠状态，将能量和代谢消耗降至最低。 无论怎么想，这都相当的不科学。 不过仔细想想，什么巫师、冥想本身就已经超越了科学范畴，在这种旁枝末节的问题上纠结是否科学也没有太大意义。 简单的活动了下四肢，江枫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当他推开实验室的门，发现埃米莉她们都在这里，一脸忧心忡忡的坐在沙发上。直到看到江枫的一瞬间，埃米莉的脸上率先绽放了笑容，米莎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江枫！太好了，你没事！” “主人！” 两人同时发出的问候，让他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 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江枫，伊苒也是明显松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表情从脸上散去，对着江枫翻了个白眼。 “……你知道吗？你在里面呆了一个月，要不是米莎还能感应到你还活着，我和莱娅都在考虑要不要把这门拆了。” 对于伊苒的话有些难为情，莱娅轻咳了声，有些微妙地挪开了视线，小声纠正道：“请把我的名字去掉……” 不过由于声音太小，她说的话根本没有人听见。 “……不，我觉得就算你想这么做，从物理上来讲恐怕也是办不到的吧。”江枫在心里吐槽了句，不过并没有说出来。 倒不是他自夸，就算有人用轨道武器把这座岛给轰沉了，也不一定能破坏这座庇护所。未来人集团再怎么说也是知名大企业，设计这玩意儿的时候不可能不考虑到陨石活动频发的星球，毕竟银河系和这里状况可不一样，那里宜居度低于1的行星比比皆是。 就算是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将这座庇护所给拆了…… ------------ 第291章 遥远的密谋 诅咒之坟，一片皑皑白骨之中，屹立着一座头骨拼凑成的王座。这里就像是一座宫殿，由白骨堆砌而成的宫殿，供奉着端坐于王座上的那位君王。 奥杜因，这是他的名字，至于骷髅君王，那是曾经世界中，恐惧着、避讳着他名讳的凡人，对他的称呼。 据说在踏上巫师大陆之前，他便是原住民世界中数一数二的黑巫师，在原住民教会的迫害下苟且偷生。机缘巧合下进入巫师大陆之后，其凭借着在亡灵系巫术上过人的天赋，很轻松地突破瓶颈，并且成功完成了肉身元素化，站在了六星的巅峰，在埋骨之地的诅咒之坟拥有了一席之地。 据说他成为六星巫师之后干的第一件事，便是返回曾经的世界，杀光了那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灵，将他们炼成了骷髅傀儡。最后闹得太大，引发了世界级危机，甚至逼得原住民的神灵在那个世界降下分身。 六星巫师终究不是拥有亿万信徒的神灵的对手，不过奥杜因虽然败下阵来，却也因为那一战打出了相当程度的名声。 虽然这里的名声，指的大多是恶名。 即便处在同一个阵营的黑巫师，对于他那毫无道理的残暴与血腥，也是颇有微词。至于少部分也是来自那个世界的巫师，更是与奥杜因成为了不死不休的死敌。 因为这些原因，除了他少有的几个徒弟之外，这座宫殿很少有人靠近。 不过奥杜因并不在意这些，已经舍弃肉身的他，早就连寂寞这一类情绪也一并舍弃。 此时此刻，坐在骷髅王座上的那具骨头架子，出神地凝视着掌心水晶球中，那飘渺的浓雾，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浓雾忽然散开了，一张模糊不清的身影出现在了水晶球的中央。 像是睡醒了一样，奥杜因终于缓缓开口了。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抱歉……伟大的君王。”语气中带着诚恳的歉意，以及一丝惶恐，水晶球中的那人单膝跪下，继续说道，“迷雾幻境并没能困住他，您赐予我的死灵骑士也被他击败了……我们低估了他的实力，他绝对不止一星巫师那么简单。” 咔咔咔…… 刺耳的骨骼摩擦音从奥杜因身上传来，只见他因为愤怒而全身颤抖。 安特鲁是他的得意门生，一直被他视作最有望继承他的学识的门徒，然而现在却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一名一星巫师手中。 当他从翡翠之塔的内线那里打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亲自杀上门去。 不过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他便发现了这件事有些蹊跷。 原因很简单，安特鲁的实力本身已经站在了二星巅峰，考虑到他丰富的战斗经验和自己传授的知识，就算是以三星巫师为对手，也不会轻易落败，怎么会败在一名一星巫师的手中？ 再加上他了解到的，安特鲁的死与阿莱迪特的坟墓扯上了关系，诅咒之坟和翡翠之塔一直在关于那个上古巫师的传承问题上明争暗斗不止，也不排除安特鲁其实是被翡翠之塔战斗科的巫师所杀，那个当时还未加入翡翠之塔的江枫，不过是捡了个小便宜。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为何能够与三星巫师打个旗鼓相当的安特鲁，会被一名一星巫师秒杀。 然而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安特鲁的死都和那个叫江枫的巫师脱不开关系。于是奥杜因向他在翡翠之塔埋设的内线下达命令，务必抓住江枫，从他的嘴里拷问出当时事情的真相。 很幸运，他们得到了一名“热心学徒”的帮助，在没有惊动江枫情况下，成功在他离开巫师塔的瞬间对他发动了袭击。 然而无论是奥杜因还是他的内线都没有料到，算是二星巫师也能轻松困住的迷雾幻境，竟然被他破解了。 翡翠之塔的药剂科，什么时候这么牛逼了？！ 在翡翠之塔巫师的眼皮底下动手，终归是风险太大，奥杜因的内线也不敢做得太过火，一击不成之后立刻遁入黑暗，过了这么久，才敢和他的主子联系。 简奥杜因一直不说话，水晶球中的那人浑身颤抖着，再次开口。 “请，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一个多月之后，翡翠之塔校庆日将举办舞会，据说罗兰道尔准备推荐那个江枫入场。” “哦？”带着一丝感兴趣的意味，奥杜因再次开口，“你达到了进入舞会的资格？” “正是如此！”那人恭敬说道。 回想起自己听到的消息，奥杜因沉吟了许久，缓缓开口。 “希望下次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还有，除了那个巫师之外，我希望你帮我办件事……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水晶球中的那个人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低下头恭敬说道。 “是。” …… 就在江枫闭关的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外面发生了不少事情。 从遥远的荆棘荒原传来消息，瑞克王国的王位继承战争已经进入了尾声，王国联军在西莉卡的带领下势如破竹，变节者威廉被赶回了他的故乡伦萨，在那里做着最后垂死挣扎。 与此同时，江枫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来自原住民巫师安道尔，另一封是来自荆棘荒原的巫师塔。 【尊敬的江枫先生，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如果您还牵挂着这个世界的生灵，请来银月湾找我。 您忠实的朋友，安道尔】 信的字迹很潦草，不过语气却很诚恳。 江枫轻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将信纸送到了实验桌的酒精灯上，烧成灰烬。 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巫师们，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然而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历史的车轮终究不可避免，他们已经在精灵遗产的庇护下享受了千年的安稳，如今精灵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力量已经油尽灯枯，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是的。 珈蓝漩涡的解除是注定的，就如混沌的回归一样。 与其为了珈蓝漩涡的存续而争吵不休，不如抓紧时间想好应对之策，如何从巫师大陆的侵略中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 安道尔的信看过了，江枫拿起了第二封信，这封信是马卡鲁亲笔写的。 江枫粗略的扫了两眼，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微笑。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不过短短的一行字。 他要的一百多名拥有高级骑士实力的奴隶，终于凑齐了！ ------------ 第292章 陆战队训练 荆棘荒原上，大雪初停. 呼啸的北风已经不似前月那么冷冽，不少学徒已经提前返回了巫师塔.前些时候因为寒假而显得有些冷清的巫师塔，此时已经恢复了些许往日的活力。 或许是因为身份转变，也或许是因为触及了一个曾经未曾触及到的世界，在这些年幼的学徒们心中，贵族的身份和家族的观念已经悄悄的改变，甚至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点，他们在潜移默化中与过去的自己和家族划清界限。 倒也不至于断绝关系，只是彼此之间的影响不再像以前那么强烈。 这种变化也在江枫的意料之中，毕竟曾经的他们在家族中不过是父辈摆弄的棋子，而现在不到半年的时间便已经拥有了哪怕是令他们父辈敬畏的陛下也无法忽视的力量。当棋子已经沉重到了棋手拿捏不起的程度，棋子还会甘愿当一枚棋子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他们或许会出于亲情和血缘，在必要的时候帮助自己的家族，但却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父辈的命令无条件服从。 这种转变在β学院的学徒身上尤为明显，因为在穿过巫师塔主楼长廊这一路上，江枫发现几乎每一名β院的学徒都已经返校。 校长室里，马卡鲁正坐在木桌前，对着一叠羊皮纸思索着，时不时用羽毛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门外的走廊传来脚步声，先前吩咐过巫师塔的仆人不要来打搅自己的马卡鲁，眉头不由微微皱起，不过当木门推开的一瞬间，他的表情立刻变为发自内心的恭敬。 站起身来，他微微施礼道。 “大人。” 江枫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之后，自己也找了个地方坐下，随口问道。 “在忙什么呢？” “下一批学徒的名单……按照您的吩咐，我向瑞克王国男爵以上的贵族，以及大陆南岸城邦与我们关系友好的家族，发送了招募学徒的邀请函。几乎所有家族都同意将符合条件的子嗣送来荆棘荒原，因此名单有些多，我必须在今年开春之前完成名单核对工作。”马卡鲁说道。 “这件事辛苦你了。”江枫点头赞许道。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马卡鲁恭敬的说道。 简单过问了下研究院方面的事情后，江枫便说起了自己此行的来意。 “那些高级骑士呢？” “我已经吩咐巴克，将他们安置在巫师塔的后院，在那里设置了一个营地，由巫师塔的卫队负责对他们进行整编的训练。”马卡鲁说道，“如果您想见见他们，我可以带您过去。” “那就现在吧。”江枫说道。 放下了手边的工作，马卡鲁走在前面，带着江枫前往了巫师塔后院的营地。 当他抵达营地的时候，只见赤着上身的巴克，正挥舞着手中的大剑，向这些新人们传授武技上的心得。 看到江枫向这边走来，他立刻停下来手中的动作，将一人高的黑铁重剑插在地上，恭敬地向江枫行了个骑士礼。 “巫师大人。” 巫师！ 营地内传来一阵骚动，围在空地旁的人们，投向江枫的眼神中，神采各异。 其中有惊讶，有敬畏，有胆怯，也有警惕…… 江枫大致环视了一圈，通过智脑芯片简单的扫描了下他们的数据，微微点了点头。 和他判断的一样，这个世界的高级骑士，力量属性都在2.0以上，少数能够达到3.0，在往上一般都是大师级骑士。 脑海里组织了下语言，江枫用平稳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开口说道。 “你们是我买来的奴隶，虽然我们可能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你们应该清楚，你们的命运已经掌握在我的手上。” 营地内的气氛压抑的可怕，江枫不经意地放出了二星巫师的精神力威压，很快便注意到，那一双双看向自己的眼睛，几乎无一例外地被刻上了恐惧， 只有巴克和马卡鲁脸色如常的站在那里，前者身为大师级骑士对巫师的精神力辐射已经有了一定的抗性，后者在被诅咒之前本身就是三星巫师，已经见过了大风大浪，只是无法再施展咒语而已。 立威已经足够了。 欣赏了片刻这些奴隶们脸上的表情，江枫渐渐收敛了外放的精神力，继续开口说道。 “当然，我是一个随和的人。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去做，并且毫无保留的执行我的每一项命令，我会许诺你们最低限度的自由。” 空地旁边传来窃窃私语，奴隶们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现在，我的第一个命令，立刻回去收拾行李，你能有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之后，我希望看到所有人都站在这里。” 围在空地周围的奴隶们一哄而散，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在别人面前他们或许敢磨磨蹭蹭，但在巫师的面前，就算是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他的命令敷衍了事。 “大人，您是准备将他们调去巨石城吗？”马卡鲁迟疑了片刻问道。 “我准备将他们带去小秘境，也就是荆棘花园。” “恕我直言，那里并不适合凡人生存，对他们磨练武技也没有任何明显的帮助……即便是有正式巫师在场，也很难保证这些人的周全。”马卡鲁神色严肃的说道。 购买这一百名高级骑士也是花了不少魔石的，尤其是对于魔力资源匮乏的原住民巫师而言，以百为单位的魔石已经算是一笔巨款。 身为一名忠实的仆人，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提醒巫师大人。 “这点不用担心，我在那边建立了一个小型据点，容纳一百人没有任何问题。”江枫用不经意的语气说道。 “可是……传送一百人前往秘境。” “这些够吗？”江枫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袋魔石，塞在了马卡鲁的手上。 对于自己仆人的性格，江枫还是非常了解的，他知道马卡鲁在替自己担心什么。 目光呆滞的看着袋子里一颗颗散发着墨绿色光泽的魔石，马卡鲁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吐沫。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魔石堆在一起。 “够吗？”见马卡鲁没有反应，江枫又问了遍。 “足，足够了……”将魔石收了起来，马卡鲁脖子僵硬的点了点头。 “启动传送门的准备工作就交给你了，这次通过传送门的人有点多，通道得维持的久一些。” “我这就去准备。”马卡鲁微微施礼，提着那袋魔石，向巫师塔主楼的方向走去。 ------------ 第293章 战争阴影 【中文网】，为您提供精彩阅读。 在马卡鲁帮助下，江枫消耗了大概五百颗魔石，总算是将一百名高级骑士全部送到了荆棘花园的殖民地。 当看到那座半球状的殖民地广场时，这些来自中世纪文明的土著们全都看傻眼了，一动不动的愣在了那里。 如果不是江枫提醒，他们甚至没有将这玩意儿当成建筑，而是巫师大人圈养的某种魔兽。 尤其是当矿骡一号喷射着幽蓝色的火光，从殖民地广场右侧的停机坪上起飞时，几个拥有高级骑士实力的奴隶，竟然匍匐在地上，右手胸口画着十字祈祷。 马卡鲁显然也愣住了，不过他脸上的惊讶，却没有这些奴隶们那么强烈。 注意到了他脸上的表情，出于好奇，江枫随口问了句。 “你见过这种东西？” “……算是见过，不过是在诅咒之坟的秘境中，而且区别也有点大。”马卡鲁缓缓开口说道。 “哦？和我说说看。”江枫饶有兴趣地问道。 “同样是这种钢铁巨鸟，不过体积更大些，翅膀也更长，喷出的火焰不是向下，而是向后，而且好像还需要人在上面操作……具体的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总之那里是个魔力资源贫瘠的世界，我也只是取过一次而已。”马卡鲁摇了摇头说道。 这回到是轮到江枫诧异了。 “你们……难道没有考虑过将这些东西带回巫师大陆？” 他所见到的巫师大陆，依旧停留在中世纪的文明程度。一翡翠小镇为例，虽然街道上铺满了平整的石砖，装点街道两侧的街灯应用了魔力作为能源，但却仅此而已。 劳作在田间的农民们，依旧使用着原始的农具。各种手工业作坊，依旧运用着原始的生产道具和生产理念。 如果巫师大陆能够通过传送门这类“灵能跃迁”技术，实现跨星系空间跳跃，对其他文明展开掠夺，没道理遇上的都是中世纪程度的文明。然而在见识了唯物侧的技术之后，难道他们一点想法都没有？ 然而对于江枫的疑问，马卡鲁却是表现了不亚于他的困惑。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枫微微愣了下，不过在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之后，忽然也就释然了。 说的也是……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像自己收集唯心侧的技术，多半也是出于好奇，但骨子里却是带着三级文明的傲慢，从来没有将这些土著们的把戏真正放在眼里。 唯心侧的文明，看待唯物侧的世界大概也是一样。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在大多数唯心文明中，无论是巫师文明还是神灵建立的神权国，都不存在“以人为本”这个思想。 精神力便是力量的源泉，自身的识海便是宇宙的核心，一切神秘的根源。追寻真理的他们，没有义务让凡人过得更好，甚至从来没有将这些对宇宙真理一无所知的蝼蚁放在眼里。 他们或许会因为想要装扮自己的家园，给街道安上燃烧魔力的路灯，制作一些魔力驱动的代步工具，却绝对不会浪费时间研究，如何让农民生产更多粮食，如何改善巫师大陆的民生状况。 也许有些巫师中的异类，会对一些电器时代以上的凡人设计的机械感兴趣，像收藏纪念品一样收藏那些从异世界带回来的小玩意儿，但绝对不会有哪个巫师抱着将这些技术发扬光大的心态，一门心思的专研到里面去。 因为他们已经站在了一条通往真理的道路上，而且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很远很远…… …… 将这些高级骑士安置在殖民地广场之后，江枫很是花了一番功夫，才让这些土著们接受了这些超出他们认知范围的东西，以及让他们接受了文明人的生活方式。 虽然他们依旧干些蠢事儿，不过总的来说，比起最开始已经进步了不小。 就这样，过去了三天的时间。 短暂的磨合期之后，江枫从这些奴隶中提拔了一名看上去比较沉稳的家伙。 根据马卡鲁提供的资料，他的名字叫欧文，跟随奴隶贩子的商队辗转到顽石小镇之前，曾经是诺伦大陆上某个小国的王宫卫队队长，实力无限接近于大师级。 江峰枫将他任命为殖民地陆战队队长，作为这些人的长官，紧接着又提拔了一些同样有着指挥经验的奴隶，作为这个人的手下。 一个简单的金字塔阶级，就这样搭建完毕。虽然现在的他们没有任何战斗力，但很快江枫便会运用远超他们所处时代的知识，彻底颠覆他们有生以来积累的常识，并用近现代化的武装，将他们武装到牙齿。 将每天的训练工作安排下去之后，江枫便通过殖民地广场的传送门，返回了位于巫师大陆翡翠小镇郊区的别墅。 在别墅中停留了一会儿，江枫非常小心地离开了别墅前院的大门。 有了上一次遇袭的经验，现在的他比以前要谨慎许多，幽魂无人机已经处于待命状态，插在腰间的银河k6也打开了保险。 不过这次倒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躲在暗处的敌人似乎放弃了在这里动手，一直到他穿过石桥，站在翡翠之塔脚下，都没有再发生任何波折。 这让江枫不禁眉头轻皱。 他不认为袭击者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 然而刚刚进入翡翠之塔，他便因为眼前的状况，迅速将先前玉玺的事情抛在脑后。 巫师塔内的气氛很凝重，每一名巫师的脸上都看不到多少笑容，不少人的表情阴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 在宿舍楼前的走廊上，江枫恰巧碰见了正在向楼层传送阵走去的汉洛特，于是便拉住他问道。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汉洛特的表情还算正常，不过神色中的那一抹复杂，还是藏不住的。 “雷克托死了……是黑巫师干的。” 雷克托，翡翠之塔的导师之一，拥有六星巫师的实力。 与研究员和学徒不同，六星以上的巫师，对于任何巫师塔来说，都是不可忽视的宝贵人材。 想必在听闻雷克托的死讯之后，翡翠之塔的高层一定震怒无比。 而那些面色凝重的学徒和研究员，除了雷克托的学生之外，想必大部分都是嗅到了一丝战争的味道，为即将到来的大战感到不安。 所以，听完了汉洛特的表述之后，江枫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没这回事，你最多也就提前了几天而已，要不了多久翡翠之塔就会向所有学徒和研究员发送召集令，限期在外人员立刻返回翡翠之塔。”汉洛特说道。 对于任何与翡翠之塔签订了契约的巫师来说，召集令都是不可违背的东西。一旦超过规定期限没有返回巫师塔，便会以叛徒的身份登上执法队的名单。 想要躲在外面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除非趁早脱离翡翠之塔这个集体。 江枫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因为不确定，还是顺便问了句。 “那校庆和舞会呢？” “今年的取消了，估计换成了其他东西。”汉洛特表情复杂地说道。 虽然他没有参加舞会的资格，但对于每年的校庆还是相当期待的。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学徒制服的男生，从传送阵的方向小跑了过来，在江枫和汉洛特的前面停下脚步，微微施礼。 江枫以前在药剂科见过他，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却知道他是罗兰道尔的学徒，于是语气温和地开口道。 “有什么事吗？” “尊敬的江枫先生，我是来替罗兰道尔先生带话，先生他希望您立刻去药剂科的实验室，他在那里等您……”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 第294章 代理战争 每一名进入巫师塔的人，在穿过一层接待大厅时都会自动登记。想必自己刚一回到翡翠之塔，罗兰道尔先生便已经知道自己回来了。 刚得知自己回来的消息，就急切地派学徒过来找自己，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江枫不敢怠慢，与汉洛特约定晚饭时间在活动室碰面之后，便立刻赶往了楼层传送阵，去往了药剂科所在的楼层。 抵达药剂科之后，江枫没有停留，直接去了罗兰道尔的专属实验室。 推开门之后，看着正在实验桌前忙活着的罗兰道尔先生，江枫微微施礼道。 “罗兰道尔先生，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坐下说吧。” 放下了手边的玻璃器皿，罗兰道尔转过身来，对江枫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随后自己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接着伸手打了个响指。 仿佛得到了命令，站在旁边的机械魔偶端着两杯茶走了过来，颤颤巍巍地俯下身，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江枫饶有兴趣地看了这台机械魔偶一眼。他的手下也有人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只不过做不到像这么听话，只能按照先前设定的程序运动。 “巴尔曼蘑菇茶，对于冥想以及缓解旅途的疲劳很有帮助，不过味道会有些古怪，你可以尝试下。” 端起茶杯，江枫习惯性的借住智脑芯片扫描了下，确认茶水没有问题之后，凑近唇边抿了口。 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从喉咙钻入胃中，与此同时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血管扩散全身，不但醒脑提神，连带着心情也跟着前所未有的舒畅。 “感觉如何？” “很棒的茶叶，有股特别的清香……”江枫放下了茶杯，笑了笑说道，“感觉就像是冲了个冷水澡，原本我还有些困，现在瞬间清醒了。” “哈哈，很有趣的比喻，喜欢的话你可以带点回去，我这里还有很多。”罗兰道而尔温和地笑了笑。 “多谢了。”江枫笑着说道。 端起茶杯抿了口，罗兰道尔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神色整了整。意识到自己的导师有话要说，江枫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安静的等待着他开口。 “最近学院里发生了一切事情，你应该已经听说过了吧？” “是雷克托先生被黑巫师给……” “是的，”罗兰道尔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准确的来说，是诅咒之坟的黑巫师。当我们的人在奈落森林发现他时，他的灵魂已经被灵魂火焰燃烧殆尽，黑巫师将他的身体做成了骷髅。” 江枫神色微微动容。 虽然他从汉洛特那里听闻了雷克托的死讯，却没想到那些黑巫师竟然手段残忍到了这种地步。 一般来说，五星以上的巫师，即便身体机能停止，也可以将魂魄保存下来，以此苟延残喘。可若是用灵魂火焰将灵魂彻底破坏，纵使之前有通天的本事，最后也只会落得魂飞魄散的结局。 至于将尸体炼化成骷髅傀儡，已经是对死者赤果果的亵渎。 很明显，诅咒之坟在挑衅翡翠之塔的高层。而事实上，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翡翠之塔从上到下高度戒备，就差还没有下发召集令，动员所有在外的巫师返回巫师塔待命了。 “调查结果传回翡翠之塔后，高层对雷克托的死异常震怒，可能你还不知道，两百名战斗科的巫师已经被派往腐朽森林。我们药剂科这边，每周配置药剂的指标也提高到了平时的两倍，并且将腐蚀酸液和灼烧之水列入了配制任务中。” 江枫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您的意思是，希望我参与这两样魔药的配置吗？” “怎么会？”罗兰道尔摇了摇头，“这两项魔药的配方很容易，药剂科任何研究员都可以配置。如果是为了这件事的话，我也没必要专程找你来一趟。” 江枫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罗兰道尔的神色严肃道：“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事情，涉及到翡翠之塔的机密，无论你最终是否答应，我的要求都是你必须严格保密。” 如果可以的话，江枫还真不想接触到这么麻烦的事情，不过考虑到罗兰道尔先生对自己的期望，以及自己必须尽快提升贡献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以灵魂发誓，无论今天在这里听到什么，都不对第二个人提起。”用魔法语言将这句话说了一遍，江枫伸出食指在空中虚画了几下，建立了一个简单的契约。 这种契约一旦建立，便不可违背。对实力越强的巫师，约束力也越大。 见江枫如此自觉，罗兰道尔满意地点了点头，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 “本来半个月之前，翡翠之塔高层的意思是对诅咒之坟宣战，感受到了来自秘法联盟方面的调停。” “翡翠之塔不是秘法联盟这边的吗？”江枫忍不住问道。 罗兰道尔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如果翡翠之塔与诅咒之坟交战，秘法联盟的巫师塔也将对诅咒之坟集体宣战，这场战争最终会升级为整个秘法联盟和埋骨之地的全面战争。然而距离上一次全面战争才过去十年，双方都还没有从上次战争的阴影中走出来，这时候再爆发一次全面战争无疑是个不智之举。” “所以，秘法联盟的议会，作出了举行代理战争的决定。” “代理……战争？”江枫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错，代理战争。参战双方各派出五名实力三星或三星以下的研究员，进入秘境中厮杀。获胜的一方，将代表己方的巫师塔，赢得这场战争，并且从失败方的手中夺走所有筹码。”罗兰道尔点了点头，欣慰的看着江枫，继续说道，“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时，你已经突破了二星巫师的瓶颈，原本我以为你至少需要几年才能做到。” “难道……您的意思是，让我去参加这个代理战争？”江枫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没错，”罗兰道尔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按照往届代理战争的惯例，我们这边派出的五名巫师中，必须有一名精通魔药学的巫师，负责后勤支援工作。我此前答应过你，如果你达到二星实力，就向学院方面推荐你进入‘舞会’，不过遗憾的是，今年的校庆可能无法如期进行，所以我想了很久，决定向学院推荐你，代表翡翠之塔参与这场代理战争！” ------------ 第295章 从来没赢过 江枫不知道，这算不算“因福得祸”。 原本他返回巫师塔，准备借着舞会的机会进入翡翠之塔的资源秘境，然后在里面留个后门，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档事儿，秘境去不成了，还得被送去战场。 “不用担心，你只是作为魔药师参与代理战争，负责后勤支援工作就行，正面交战不需要你上场，战斗科的巫师会解决。如果战斗科的巫师全部阵亡，你可以撕开传送卷轴撤离战场，翡翠之塔方面不会怪罪你。” “代理战争发生的位面虽然不是资源型秘境，不过里面依旧可以找到很多巫师大陆上稀缺甚至没有的资源。这是一个机会，虽然存在一定风险，如果你不想去，我也不会强求。”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还有拒绝的空间吗？ 江枫心中哭笑不得。 看来在罗兰道尔先生的认知里，这个代理战争非但不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反而是一个机遇。 然而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江枫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我可以问一下，所谓代理战争……具体是要我们做什么？” “不知道，也没人知道，”罗兰道尔遥了摇头，“不过根据往届的经验，在战争开始之日，会由两大势力共同指认的仲裁者，在宣布战争开始的瞬间，向各小队公布秘境的坐标，并且公布胜利条件……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不重要是指？” “只要将敌方小队全灭就好。”端起茶杯抿了口，罗兰道尔若无其事的说道，“如果做不到，你也不必勉强，自己撤回来就好。” …… 离开药剂科，江枫的心情有些沉重。 上位者利益的归属，竟然需要靠下层巫师厮杀的胜负来决出。这让江枫不禁产生了一种被人当成棋子放进角斗场***站在观众席上的人肆意下注赌博的感觉。 “……还真是儿戏。” 虽然对这个将丛林法则贯彻到底的世界有所准备，但巫师世界的野蛮，还是超过他的想象。 回头看了眼药剂科的方向，江枫摇了摇头，将手按在了楼层传送阵上，前往了炉火兄弟会所在的楼层。 念出正确的口令，活动室门口的石像缓缓让开了一条通。 穿过石像背后的通道，当江枫走进壁炉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房间时，汉洛特还没到，却是在这里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那头海蓝色的长发不是别人，正是海莉斯！ 江枫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不仅仅是因为她提前完成了委托，更是因为从她身上已经看不到霍曼巨蟒毒液的痕迹。 “你身上的毒……” “已经治好了。”明明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海莉斯的情绪似乎不怎么高，脸上看不到往日的从容，冷淡的说道。 “……” 江枫不知道该说什么，表情有些微妙的尴尬。 这样一来……岂不是用不上他来配制解药了？ 他还指望通过配置解药，让海莉斯帮自己解决贡献值的问题，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不用指望了。 侧目看了眼没有说话的江枫，海莉斯突然开口了。 “听汉洛特说，你刚一回来，罗兰道尔先生就把你交了过去？”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江枫问道。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药剂科派来的人竟然是你。”嘴角勾起，海莉斯看着熊熊燃烧的炉火，忽然摇了摇头，“你应该拒绝，所谓代理战争……可不是闹着玩的东西。” “可是罗兰道尔先生的语气，我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江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走到了沙发旁边，坐在了海莉斯的对面，“看来你知道些什么？” “没错，我知道很多东西。”海莉斯咧开嘴角，那笑容很美，也很残酷，就如她即将说出的话语一样，“比如，过去的两百年里，六次代理战争，我们从来没赢过。” 活动室内的气氛，忽然沉重了起来。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海莉斯便闭上了嘴。两个人之间陷入沉默，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江枫才缓缓开口。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或许那些黑巫师天生就比我们更适合战斗，也或许是他们在战争中耍诈。总之，我们往届代理战争派出的研究员，大多都在秘境中战死了，这是一份苦差事，没人愿意去做，哪怕获胜奖励再诱人。”海莉斯的拳头捏紧，神色有些微妙的复杂，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的意思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去？”江枫看着海莉斯问道。 海莉斯忽然惨然一笑，不过很快便收敛了那本不应该出现在她脸上的笑容，背对着江枫站起身来，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 “没有为什么，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说完这句话后，海莉斯便转身离开了活动室。 不过，在离开活动室之前，她扔下了两枚散发着黄铜色光泽的徽章。这是完成委托的印记，凭借这两枚徽章，可以在任务中心领取剩下一部分尚未领取的奖励。 那一部分奖励，自然是约定中的贡献值。 “虽然我的导师破天荒大方地替我治好了身上的毒素，但约定就是约定，这些贡献只属于你。你也记住，从现在开始你欠我一瓶解药。”在留下这两枚徽章的时候，海莉斯如是说道。 海莉斯走后不久，汉洛特和塔里塔他们也来到了活动室，为了欢迎江枫回来，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派对。 三个人喝到了很晚，最后江枫干脆在活动室的沙发上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早晨醒来的时候，江枫晃着昏沉的大脑从沙发上坐起，发现那两个家伙没比自己好到哪去，尤其是塔里塔那个闷骚，不知何时滚到了地上，怀里还抱着一瓶支酒瓶，那模样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几枚醒酒药，江枫自己吃下去了一颗，并在桌子上留了两片以及一张纸条。 感觉大脑清醒了不少，他便趁着上午还有一些时间，先去食堂吃了个早餐，然后前往任务中心以协助者的身份领取了两个委托的贡献值，并且兑换了图书馆的E级权限。 现在他总算可以进入图书馆的第二层，浏览那些被标注为E级权限的书架，并可以支付魔石浏览一些学术性的论文以及借阅图书馆中的书本。 这些事本来并不着急去做，不过想到马上就要开始的代理战争，情况似乎已经不允许他再拖沓下去。 为了胜任小队中魔药师这一角色，他需要做一些准备…… ------------ 第296章 扫描二层图书馆！ 翡翠之塔的图书馆，在翡翠之塔中占据一个单独的楼层。比起其他楼层，这里更像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塔”。 螺旋向上的长廊两侧，排满了无尽的书架。一如那没有尽头的巫师之路，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边。数万年来无数代翡翠之塔的巫师的知识与研究成果，都被分门别类地保存在这里，供后来者瞻仰、钻研。 位于第一层的是公共图书馆区，坐在木桌前阅读的大多是巫师塔的学徒。而他们，也绝对是整个图书馆中，看上去最认真的一批人。 虽然新的学期才开始不久，不过这里却已经座无虚席。几乎每一张桌子上都堆着厚厚的羊皮纸，伏案写作的学徒们奋力挥舞着手中的羽毛笔，恨不得将看到的每一个知识点都摘录下来。 记忆术是正式巫师才能掌握的技能，想要熟练还得三星以上的实力才能做到。在此之前，巫师们想要掌握巫术模型，只能通过死记硬背的方式。所以当初江枫的想法一点没错，如果把巫术模型的三维函数表示形式搬到这个世界来，他可以肯定会在巫师大陆上引发强烈的轰动。 至少那些没有掌握记忆术的下层巫师，会兴奋的手舞足蹈…… 穿过如森林一般排列的书架海，江枫径直来到了楼梯旁边。 入口处两具秘银打造的盔甲站在那里，手中战斧落下，在楼梯口成X形交错，挡住了江枫前进的方向。 “信物。” 没有感情色彩的声音，带着一丝金属嗡鸣的轻颤，从空洞的头盔下方飘出。 他们是图书馆的守卫，负责守护从公共图书馆到二楼通道。据说这两具铠甲是出自六星巫师之手的魔铠傀儡，能够豁免三星以下的巫术，可以说是下位巫师的绝对克星。 江枫从汉洛特那里听说，图书馆的每一层守卫都不同，越往上走实力越强。据说在图书馆顶层的守卫，是一头年龄比翡翠之塔还要大的上古邪龙。与一般龙种不同，上万年的上古邪龙，其血脉是一切巨龙的始祖，大地上当之无愧的强者，即便是翡翠之塔那位传说中接近一环实力的最强者，也会感到棘手。 在巨龙的旁边看书，想想都带感。不过江枫也就是想想，光是升级到E级权限，就耗掉了他还不容易积攒的一千贡献值，想要达到顶级的S级权限，所需的贡献值接近于一个天文数字。 “开始干活了。” 看着面前的一排排书架，江枫深呼吸了一口气，拿出了干劲，伸手取下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本古书，淡蓝色的光标从瞳孔中扫过。 “扫描系统启动！” 一个个文字自动被翻译成了联邦语，就像是从书本上抽离一样，被他“吸入”了大脑中。别的巫师，哪怕是掌握了高端的技术，翻一页也需要两三分钟的时间。但对于江枫来说，却是连一秒也用不着。 只见他手中的书本翻得越来越快，一页页纸洗扑克似的翻过，哗哗哗的直响，在空中连成一片。 旁边的巫师看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之后，便默默地夹着书本去了别的书架。 在旁人看来，这家伙简直不是来看书的，纯粹是在捣乱！ 只有江枫自己清楚，自己不但把书看进去了，而且还在脑海里将这些知识分门别类，甚至列了一个总纲！ 《安格列草的三十七样变种与一百二十种用法》？ 这个东西得划重点，魔药学中关于安格列草的应用可不少。 《耀光之手的巫术模型与四十三种改变形态应用》？ 马上要和黑巫师作战，这种光属性系巫术模型可得好好记下来。 《常见一星巫术应用心得》？ 嗯，虽然只是心得，总之也能作为参考。 《睡眠冥想理论与梦境研究》？ 好像只是预言学中关于梦境分支学说的论文……emmmm有些鸡肋。不管有没有用，先塞进数据库里好了，没准以后能用得上！ 《……》 半小时搞定一个书架，保持着这样恐怖的速度，在天黑之前江枫一共扫描了六百七十本藏书，只用了白天一天的时间便扫完了第二层的藏书的二十分之一。 当他将“今日扫描任务”的最后一本书塞回书架的时候，他注意到图书管理员正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那眼神，明显不像是欢迎自己。 “呃，有什么事情吗？”有些尴尬，江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图书管理员没有搭理他，就是这么盯着他。一直到江枫被那眼神打败，顺着楼梯离开了图书馆二层，那图书管理员才转身离去。 “看来被误会是来捣乱的了。”江枫在心中无奈地想到。 毕竟自己翻书的动作实在太快，根本不像是在认真看书，估计是影响到了其他看书的人，被别人给举报了。 看来下次得注意一点，要是因此被图书馆拉进黑名单，那麻烦可就大了。 就在江枫正准备通过图书馆的楼层传送阵，前往宿舍区的时候，只见楼层传送阵白光一闪，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 “江，江枫先生。”脸蛋红扑扑的，玛莉安慌忙整理了下额前金色的刘海，看着江枫打招呼道。 微微愣了下，江枫随即微笑：“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事……啊，不对，弗罗伦斯夫人让我向您带话，明天下午3点，她想请您过去喝下午茶。”玛莉安冒冒失失地说道。 江枫眉头微皱，随即明白了过来。 看来罗兰道尔已经将准备推荐自己参与代理战争的事情，告诉了弗罗伦斯夫人。如此说来，自己已经突破瓶颈进阶二星巫师的事情，弗罗伦斯夫人也应该知道了。 直到这时江枫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将突破二星巫师的事情告诉弗罗伦斯夫人，似乎有些不妥。 毕竟她可是自己的第二导师，而且是真正负责指导自己冥想的人…… 注意到了玛莉安忐忑不安的眼神，江枫这才回过神来，微笑道：“替我转告导师，我会如期赴约。” “嗯！” 使劲点头，这个留着一头漂亮金发的学徒少女，风风火火地跑回了传送阵，下一个瞬间已经消失在了江枫眼前。 看着那渐渐消失的白光，江枫原本舒展的眉头，再次微微皱起。 有些难办了。 要不要准备些赔罪的礼物？ ------------ 第297章 至少活着回来 毕竟是自己的第二导师，弗罗伦斯夫人的话，江枫自然是不敢怠慢。 次日下午，江枫如约前往了弗罗伦斯夫人的宫殿。 那座材质不明的水晶充满宫殿，一如上次来是那般清幽。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弗洛伦斯夫人并没有在大殿内接见她，而是选择在大殿旁边的侧室，一个类似于书房、会客室之类的地方。 坐在了冰凉的石英椅上，江枫看了眼放在桌上的茶壶，以及摆在自己面前的茶杯。 “才几天不见，没想到你已经突破了一星巫师的瓶颈，看来是我看走眼了。”如宝石般深邃的眸子凝视着江枫，弗罗伦斯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都是夫人指导有方。” 弗洛伦斯夫人淡淡地笑了笑：“呵，可别抬举我，只怕你心里，都没有我这个导师了。” “怎么可能。”听出了那声音中的不满，江枫心中暗道果然，赶忙轻咳了声解释道，“只是因为我这边才刚回来巫师塔这边，就发生了一些事情，令我有些措手不及。” 因为灵魂契约的缘故，江枫不得向外人人透露代理战争的事情，和自己参与者的身份，所以只能采用这种隐晦的说法。 即便他也猜到了，消息封锁多半只是针对研究员这一层，在导师的群体中，无论是代理战争本身还是参与者的身份，多半都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弗罗伦斯夫人应该是知情的。 果然，在听到了江枫的解释之后，弗罗伦斯夫人的表情略微缓和，取而代之冷哼一声，话中的矛头指向了自己的老朋友。 “哼，罗兰道尔那老家伙，竟是想些馊主意。把一个刚刚突破二星实力的巫师送去参加代理战争，也只有他这种老疯子干得出来。” 江枫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有些话弗罗伦斯夫人可以随便乱说，但自己却是不能说的。 知道江枫不是有意忽视了自己这个导师，弗罗伦斯再次看向他的视线稍微柔和了些许，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不过你心里也别有太大负担，虽然我们翡翠之塔历届的战绩有些不好看，但药剂科的巫师生还率还是很高的。罗兰道尔应该也是出于好心，如果你能平安归来，无论是修为上还是你以后在翡翠之塔的地位，都会有不小的帮助。” 对于翡翠之塔方面来说，药剂科的巫师远远要比战斗科和巫术研究科的巫师宝贵的多，一方面是因为精通魔药学的巫师相对稀有，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于巫师这个经常嗑药的群体来说，魔药资源的供应可是决定着巫师塔的未来。 代理战争发生的秘境，虽然不是资源型秘境，但里面可以搜集到的资源依旧不少。 抛开那血腥的厮杀与可怜的生还率不看的话，对于一个巫师的成长还是相当有帮助的。最重要的是，哪怕是失败了，曾经代表翡翠之塔的利益，以代理战争参与者的身份进入秘境中厮杀的巫师，都将被学院的高层所重视。 而且这里所说的重视，绝对是正面意义上的。 停顿了片刻后，弗罗伦斯夫人继续说道。 “一般情况下，会选择低魔世界作为战场，不只是三星以上的巫师无法进入秘境，受限于时空通道的宽度，可以被带进秘境的道具同样受到严格限制的。” 江枫认真地点了点头，很久以前他就听过这种说法。 无论是精灵的传送门，还是巫师大陆自主研发的传送门技术，虽然技术核心不尽相同，但理论上都可以归于“灵能跃迁”这个大集合中。一般情况下，两个世界之间的空间距离与星尘丰富差值，决定了传送门的宽度以及传送所需的能量。 强大的巫师，难以通过传送门从高魔世界移动到低魔世界，这就和神灵大多不会离开自己的核心星球一样。 “三星以上的卷轴，封印三星以上巫术的巫术发射器，所有自身能量超过一定限制的道具，都无法通过传送门，哪怕使用空间戒指也是一样。” “我有个问题……决定道具能否被带去战场的条件，是根据储物空间中魔力元素总量决，还是仅仅限制单个道具的最大值？”江枫问道。 “当然是根据总量。”看着江枫，弗罗伦斯夫人赞许地点了点头，“在通过传送门之前，仲裁者会对双方参赛选手的空间戒指进行检测，储物空间中的总评分数必须低于50。根据规则，一个三星巫术卷轴的分数区间在40-30之间，具体数值由魔力元素检测装置决定。” 原来如此。 江枫嘴角勾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这个规则对别的巫师来说可能会有些棘手，不过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即便限制了唯心侧的道具，对于他来说，可以选择的东西也太多了！ “看来你对这次代理战争的规则，心里已经有个数了。”弗罗伦斯夫人停顿了片刻，伸出食指在空中虚画了一下，一颗墨绿色的宝石浮现在了她的手中，随着她食指移动的方向，轻轻飘到了江枫的面前，“这个东西你收下，关键时候可以救你一命。” 接过了宝石，江枫惊讶道。 “这是？” “只是一件我闲暇时制作的小玩意儿，算是一次性使用的消耗品。使用时只需要向里面灌注精神力，就可以启动封印在里面的术式，向外张开一面结晶屏障。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强力的东西，但用来防御三星以下的巫术还是绰绰有余，如果碰到致命危险，不用犹豫使用它，然后撕开卷轴脱离秘境便可。” 虽然弗罗伦斯夫人说这句话的语气漫不经心，不过江枫还是能感受到，她语气中的关切。 果然正如她的风评那样，弗罗伦斯夫人是出了名的护短，虽然语气上表现的对自己漠不关心，但事实证明那不过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将宝石收进了空间戒指中，江枫郑重的说道。 “谢谢。” “不客气，”像是做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弗罗伦斯夫人淡淡地说道，“记住，若事不可为，至少活着回来。” ------------ 说声对不起 首先，和一直追读到现在的读者们说声抱歉。 感觉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没崩，但已经写不下去了…… 这本书从开始到现在，大纲已经修改了无数次，甚至还尝试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细纲。虽然按照现在的大纲还能写个两三百章的剧情，但写出来的东西，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我自己满意…… 或许尝试一个从未尝试过的题材，本身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尤其是在没有做足充分准备的情况下。 昨天上午，对着电脑坐了四个多小时，结果一章也没有码出来。 春节过后开新书。 题材是我还算擅长的都市类型。 这本书…… 不用等了。 ------------ 新书《学霸的黑科技系统》 简介： “系统，积分能兑钱吗？” “不能。” “干，那我要你何用！” “本系统能让你当上学霸，全人类的爸爸那种，你还要钱有什么用？” ------- 请允许我厚着脸皮求波收藏和推荐票，这次很稳，肯定不切了！